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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覆晚唐》


第一章 英雄的代价

壶口瀑布景区,黄河穿千里长峡滚滚激流奔涌而来,四百多米宽的河道在壶口聚然被两岸的石壁收缩到五十米左右,水流变急。

奔腾浑浊的河水无情的拍打在两岸的岩石上,摔成无数的碎片,再化成细小的水滴,继xù

融入澎湃的怒涛中。紧接着河道出现落差,雄浑的河水飞泻而下,跌入十里龙槽,激起滚滚水雾,就像一个奇大无比的水壶正倒出滚烫的沸水。

其势如千军万马,声如惊雷阵阵,确有千山飞崩、四海倾覆的气势。

朱日光被震撼了,他以前只是见过宁静的黄河,温柔的就像是慈母的手,轻轻地流过华夏大地,就像慈母轻抚孩子的头发。可这里的黄河是狂怒的、咆哮的、无情的。

他莫名的感到一阵害pà

,他想如果人掉在奔涌的浊Lang中会怎么样?他不敢想。

这还不是黄河的汛期,如果是在阳春三月,遍山开满灿烂的野桃花,冰雪乍融,咆哮的浊Lang夹带着无数的冰块,那又该是何等气势?据说在汛期河水大涨,主副瀑布连成一线能有百余米宽,激流激起的水雾足有数十米高。那时的壶口瀑布又该是何等的壮观?

黄河是中华的母亲河,孕育了中华数千年的文明,可她数千年来也给中华民族带来了无数的灾难。纵观中国古代历史,黄河连年水患,使多少百姓葬身洪水?又有多少百姓颠沛流离?她孕育着生命,同时也吞噬着生命,功也?过也?又有谁能说的清楚。

耳边突然传来妻子小惠兴奋的尖叫:“彩虹,快看,好漂亮的彩虹!”

瀑布声音很大,如果不是两人离得很近她声音又出奇的大的话,估计很难听到她在说什么朱日光抬头一看,果然一道七彩斑斓的彩虹呈弧形从天际斜插如水,真如长龙吸水一般。小惠一手抱着儿子小轩,一手兴奋的拿着相机一阵猛拍,毕竟彩虹这种东西在城市中是很难见到的奇观,难怪她这么兴奋。

朱日光心里一阵汗,光顾着自己欣赏景色了,老婆孩子都忘到了脑后,他赶忙从妻子手中接过儿子。儿子有些害pà

,紧紧的抱着朱日光的脖子,“爸爸,小轩怕。”

朱日光把儿子紧紧的搂在怀里,在儿子耳边道:“没事,有爸爸在,什么都不用怕。”

小轩抬起头,看着爸爸的脸,鼓起勇气道:“对,妈妈说爸爸是军人,是保家卫国的大英雄,有爸爸在,小轩什么都不怕。”

朱日光是个军人,确切来说是个厨师,在部队做了八年的炊事兵。这次回家探亲,陪妻子小惠来看壶口瀑布,妻子大学毕业后做了中学教师,儿子小轩才三岁多。

妻子小惠道:“如果在汛期,两边的河道全都是水,水流也要快上许多。不过夏天也有大的时候,就是上游地区大量降雨,那样的话河水会更宽更急,甚至夹带着泥石流奔涌而下,形成像海潮一样的洪峰。那时如果这边河床上有人的话根本来不及跑,就会被咆哮的河水吞没。”

朱日光心道,有文化就是不一样,妻子虽然也是第一次来壶口瀑布,可她好像什么都知dào

。朱日光道:“那我们现在不是很危险?”

妻子咯咯笑道:“哪里有那么夸张,古时候南北船行至此,都要上岸而行,旅人货物都要车拉人扛。船也要拉上岸,用驴马拖行,要过了壶口下游的十里河槽才可以继xù

入水,有‘旱地行船’之说。”

朱日光疑惑道:“旱地也能行船?”

“旱地行船就是在这干涸的河床上拖着船走,你以为古时候的人真的可以在旱地上行船呀?如果天天时不时来个洪峰的话,谁还敢在这河床上拉纤呀?”

朱日光不禁莞尔,其实旱地行船的说法他也知dào

,在部队空闲的时候也经常看些文史方面的书籍。只是有时候不想在她面前表现太多而已,这样就可以让妻子多一些自豪感。

二人正说笑之间,朱日光猛然抬头,忽见天边一条黄线翻滚着奔涌而来,心中大惊,“洪峰!我真是个乌鸦嘴。”

他毕竟是军人出身,应变迅速,大喊一声:“洪水来了快跑!”

他赶忙抱着儿子,拉了旁边的妻子向岸边疾奔,朱日光虽然是炊事兵,但入伍八年并未荒废训liàn

,体格非常人所能比。

朱日光健步如飞,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奋力跑出去,跑不出去就意味着死亡。

终于他跑出了河床范围,上了岸边高处,心兀自砰砰的跳个不停。和妻子对望一眼,均看到对方脸色惨白,想起刚才的惊险心中不禁一阵后怕。

“快救救我孙女!快……”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朱日光身后响起,声音里满是惊慌、焦急。

朱日光猛然看见宽阔的河床中间,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正向岸边奔来。

水势上涨极快,转眼之间水已没膝,而那女孩离岸边还有近二十米的距离。情势十分危急,正在这时她却突然摔倒。

朱日光心念电转,救她还是不救她?面对死亡,又有谁能说自己不怕?人对死亡的恐惧是天生的,没有人能够真zhèng

的坦然面对生死,除非他别无选择。

这个念头只是在心头一闪的时间,只听儿子小轩稚嫩的声音说道:“老爷爷别急,我爸爸是军人,是保卫国家的英雄,他一定能救出那位姐姐的……”

朱日光心里一阵汗,不等儿子的话说完,就急步奔入水中。

这时那小姑娘也已经站了起来继xù

向这边跑,只是她可能崴了脚,高一脚低一脚的不太灵活。

等朱日光到她面前时水已经齐腰,水流很急,她已经有些立足不稳的样子。朱日光赶忙拉住她的手臂,奋力往回走。

这时离岸边还有十五米,可奔腾的河水流的太急了,不时有浑浊的水Lang拍打在二人身上,让人举步维艰。

十米,还有十米,咆哮的河水已经齐胸,朱日光感到随时都有被冲走的可能。那女孩儿更是已经无力迈步,全靠朱日光拖拽着前行。

朱日光从来没有感觉到死亡离自己是如此的近,或许人只有在死亡的恐惧面前,才能激起对生的向往,才能知dào

生的可贵;也只有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才真zhèng

能感觉到死亡意味着什么?

八米,还有八米,水已经过肩,那位小姑娘已经喝了几口浑浊的河水,小脸呛的通红。朱日光猛吸一口气,把她托出水面,继xù

向前。

六米,只有短短的六米距离了,岸上的那位老人和小惠脸色惨白的看着水中的两个人,从他们的角度更能看到怒吼中的黄河的威势,人类在她面前时那么的渺小和微不足道。

五米,只有五米了。一个大Lang过来,二人被卷入滚滚的洪流。在大自然的威势面前,人类是如此脆弱的不堪一击。

小惠抱着儿子伏在岸边尖声大哭,哭声却被汹涌的怒涛声淹没。

那位老先生脸色紫青,,两行浑浊的泪水划过干枯的脸颊,嘴唇哆嗦着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这时岸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面对黄河怒涛如此威势,哪个敢下水帮忙?

猛然间朱日光的脑袋在汹涌的浊Lang中出现,不过已经被愤nù

的河水向下游冲了十几米。下游河面渐窄,朱日光离岸边已经只有三米远了,但他现在身不由主,还在被滔滔洪水卷着向下急速冲去。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朱日光猛然发力,把那个小姑娘扔到了岸上,他却又一次被洪水淹没。

在洪水没顶的一刹那,他看到了妻子那哀伤凄婉的眼神……

“就这样死去了吗?”朱日光心中哀叹。

小惠一边哭喊着一边沿着河岸向下游跑,希望丈夫能再一次浮出水面,她想他一定可以的,因为在她心中,他是无所不能的英雄,他不会就这么丢下自己和儿子的……

可是他一直跑到瀑布的边上,却再也没有见到自己的丈夫。

河水奔腾着,咆哮着,夹带着上游的泥沙和石块,奔涌着跌入十里河槽,激起数十米高的水雾。水雾打湿了她的秀发、打湿了她的衣衫,她却一无所觉。

河水越来越大,主副瀑布连成了一线,形成了难得一见的壮观奇景,她却没有了观赏的心情。一道绚丽的彩虹就出现在她的头顶,周围是无数游客惊喜的赞叹。无数的相机在这一刻按下了快门,永久的记录了这难得一见的奇景,也在那奇景的旁边留下了她那孤独而单薄的背影……

朱日光成了英雄,各大报纸电视台争相采访报道。

面对记者的采访,小惠痛哭着说:“如果说英雄的称号要用生命来换取,我宁愿他永远是一个普通人,我只想跟他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是我害了他,如果不是我非要他陪我来看瀑布他就不会死……”

那个女记者说:“你也不需yào

自责,正因为这样他才成为了人们心目中的英雄,全国人民都不会忘记他的,是你让他有机会成为英雄,不至于一直默默无闻下去……”

小惠打断她说:“如果让你老公以生命为代价来当这个英雄,你愿意吗?”

“……”女记者无言以对,她游目四顾,周围是一片鄙夷的目光。

第二章 穿越时空

朱日光醒来的时候感到浑身上下都很疼痛,好像浑身的骨头都要裂开了一样,他想要说话,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恍惚中听到有一个男人的声音惊喜的说:“娘,三弟醒过来了,三弟醒过来了……”

朱日光心中一阵迷惘,“难道我没死?我这是在医院里吗?刚才那个人在说谁醒来了?”

“吱呀”一声门响,听脚步声像是进来两个人,前面一个脚步沉重,后边一个脚步轻浮。一个洪亮的声音急促的说道:“大哥,三弟真的醒来了吗?”

第一个声音道:“是的二弟,刚才我看见三弟动了动,嘴巴张了张,敢情是饿了,都昏迷了三天了,我去给三弟熬点粥。”

朱日光感觉,那个脚步轻浮的人走到自己的床边,用手轻轻抚摸自己的脸庞,手上满是僵硬的老茧。

朱日光一阵害pà

,我是不是到了阎王殿了,他们要给我上什么刑罚?又恍惚感觉到不对,那抚在自己脸上的手有些颤抖,接着耳边听到那人轻声的抽泣。

好一会儿那人终于哭出声来了:“三儿啊,自从那年你被官府抓了去以后,娘听说官府让你们去当兵打什么反贼,后来听说你在山东被天杀的黄巢的贼兵杀了,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真是天可怜见哪……”

朱日光脑子有点大,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我这是在做梦吧?怎么反贼、黄巢都出来了,怎么乱七八糟的,哪里还来了两个哥哥。

难道是我还没死?有人把我救了,但找寻家属的时候有人认错人了?不对呀,哪来的黄巢反贼呀?他是越想越糊涂,脑袋一阵发晕,干脆不去想。想看看周围的环境,双眼一睁开却是一片模糊,什么东西都是只看到模糊的影子,只是感到肚子里好饿好饿……

幸好那个人不一会儿就端来了一碗热腾腾的粥,用小勺喂到朱日光的嘴边。朱日光也不管什么粥,到嘴边就喝,喝完后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觉醒来,朱日光感觉好多了,头也不疼了,眼也不花了。

想想昨天的事情真像是做梦一样,只是身上还是很痛,他动了下四肢,感觉好像并没有伤筋动骨。可能是我滚下瀑布时在岩石上擦伤了吧,昨天应该是饿的头晕眼花,他想。

朱日光猛然一惊:“不对!”这时他才发xiàn

周围的环境是那么的陌生。

低矮的房顶是木制的结构,房间很小,很简陋。只有一张十分破旧的低矮木桌,几个树根做的破烂的木墩子放在木桌周围,四周的墙壁都是斑驳的土墙。

“这是哪儿?我这是到了哪儿?地狱么?”他在心中呐喊。“好像昨天吃过东西了,怎么还是感觉这么饿呀?”他想。

窄小简陋的破旧木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一个衣服上打着几处补丁的汉子,好像有三十多岁的样子,黑黑的脸庞,上唇上留着浓密的胡须,虽然衣着破旧却颇有几分儒雅之气。不过怎么他穿的衣服怎么这么怪?好像只有在电视里边见过,这不会是拍电影吧?朱日光心里想。

他左右看了看,没有看到摄像机,不像是拍电影呀,这到底是怎么搞的?

那汉子看见朱日光一双充满疑惑的眼睛咕噜噜乱转,惊喜道:“哎呀三弟,你醒啦,感觉怎么样?这几天可把我们给吓坏了,你不是让官府给抓去当兵打反贼黄巢了吗?你是怎么逃回来的?”

一连串几个问题把朱日光给问懵了,“又是反贼黄巢!这是在哪儿,我是谁?这真的不是在拍电影吗?”朱日光不死心的又四处看了看,还是没看到摄像机。

心中一阵翻江倒海,这到底是怎么了?是做梦么?可又不像做梦。他用手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痛,很痛,不是梦,难道……难道我不是朱日光,我是另外一个人?那我是谁呢?难道我真的是那个穷汉的什么三弟?

那人见他精神有些恍惚,有点担心的道:“怎么了三弟?哪里不舒服?前天村头的王老郎中来看了,说你只是身体多处擦伤,没什么大碍,就是身子有些虚弱,养几天就好了。唉,那天见到你昏倒在村口的时候可把我吓坏了……”

朱日光抬起眼仔细的看那汉子,等到确认自己以前的确没有见过他的时候,他说:“这位先生,你可能认错人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你,我也不是你的三弟。是你们救了我吗?这里是哪里?你们家里有电话吗?我给家里打个电话让家里来人接我,老是麻烦你们真的不好意思……”

那汉子一时好像接受不了他的话,赶忙叫停:“停!你等等,你说你不认识我?”

朱日光点头道:“是呀,我从来没见过你呀。”

那汉子把脸凑到朱日光的脸跟前仔细的端详了半晌,嘴里喃喃道:“没错呀,你是我三弟呀,虽然三年没见了,一起生活了二十年的亲兄弟我怎么会认错呢?”

朱日光苦笑道:“可我真的不是你的三弟,我家三代单传,从来没有哥哥的呀。如果有我怎么会不知dào

?”

那汉子皱眉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朱日光。”

那汉子笑道:“对呀,你姓朱,小名儿叫日光,大名单名一个‘温’字,我是你大哥朱昱,你二哥叫朱存,亡父名朱诚,因在乡间开馆授徒,人送雅号‘朱五经’……你记起来了吗?”

朱日光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没有!”

那汉子有些焦急的道:“什么?你还没记起来?”心想三弟这是怎么了?连一起生活了二十年的大哥都不认识了?心中猛然想起一个念头:“难道是离魂症?”朱昱也是自幼随父读书的,虽然他一辈子去的最远的地方是六十里外的县城,但在村里也算是“见闻广博”了。

想通了这个问题后,朱昱就问:“你是不是摔伤过头部?又或者是后脑勺受到过强烈的撞击?你是怎么得的这离魂症?”

朱日光苦笑道:“我说大哥,都什么年代了还什么离魂症?你有手机吗?电话也行,我打个电话给家里,让家里人来接我,告sù

我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汉子疑惑道:“什么手鸡?没见过,我只见过公鸡、母鸡,没见过手鸡,还有你说的那个电话是什么东西?”

朱日光脑袋一阵发晕,这都什么事呀,到底这是怎么了?

这边朱日光正在抱着脑袋发傻,门外又来了一个他从来没见过面的二哥朱存,又来了一个从来没见过的娘王氏。王氏头发花白,满脸都是刀刻似的皱纹,见朱日光醒了,激动的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呜……三儿呀,可想死娘了……呜呜……”

那朱存身材高大威猛,也是一身满是补丁的粗布衣服,背上背着一把弓箭,手中提着两个野兔子,声如洪钟的道:“三弟醒了,郎中说你身子虚弱,我特意打了两个野兔子回来给你补补……”

朱日光马上要晕倒了,这到底是怎么了?黄巢、朱昱、朱存、朱温、朱五经……难道……难道我穿越了?不会吧?那我怎么回去?老婆儿子找不到我怎么办?我是朱三?那个五代乱世第一号煞星朱温?妈呀,这都什么事儿呀……

朱存娘俩听朱昱说老三得了离魂症,不由又是阵哭天抢地,当然更少不了对朱日光一阵盘问。越问心越凉,怎么问老三都不承认自己是朱温,一家人不由一阵垂泪哀叹。

还是朱昱有些“见识”,他说:“老三可能是被什么东西突然之间撞到了头部,这才得了离魂症,把以前的所有东西都忘记了。也许慢慢的就会恢复过来,就算恢复不过来他还是老三呀,我们怎么着也不能让他再在外边流Lang了。他不知费了多少的千辛万苦才从山东跑回来,不就是想一家人团聚吗,虽然他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我们还要像以前一样待他,知dào

了吗老二?”

老二朱存瞪眼道:“说了半天你是说我呀,我哪点对老三不好了,以前老三在家的时候不是我最照顾他的吗?哪像你,动不动就拿老大的身份教xùn

我跟老三。”

朱昱道:“我不久是说说嘛,老二你怎么那么多话?”

朱存小声嘟囔道:“只许你叽哩咕咕说半天,我说一句都行,老大了不起呀?”

朱昱看了朱存一眼道:“老二,你嘴里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朱存呵呵一笑道:“没……没什么……我说大哥心地善良,上能孝顺老母,下能照顾小弟,真不愧是那个……那个什么来着……哈……呵呵”说到后来自己也不知dào

怎么说了,心里也感到一阵好笑,索性就假装尴尬的呵呵大笑。

朱昱懒的理他,在房里来回踱着步子,忽然小声道:“我听说这离魂症是头部在突然情况下受到猛烈的撞击造成的,可以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再在他头上猛烈的来那么一下,没准就能治好……”

朱日光脑袋晕乎了半天,刚好了一点,正好听见朱昱的话,赶帮说道:“别,你要一不小心给我脑子打坏了怎么办?还有,万一给打成脑震荡或植物人什么的如何是好?”

朱昱几个人像看外星人似的看着他,听着他满嘴的“胡说八道”,不过他们心想老三得了离魂症,说话乱七八糟的也在情理之中嘛。

朱日光来到这个世界后清醒的第一天就这么在混乱中过去了。

朱日光不敢跟他们说自己是从一千一百多年后穿越来的,估计跟他们说了他们也是以为这个老三撞坏了脑子,说话神神道道的也算正常。

朱日光叹了口气,他游目四顾,看着这个所谓的“家”,猪圈也不至于这样吧?他心中想,这可真的是家徒四壁呀。

朱日光懵懵懂懂的过了三天,身上的擦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这三天里他终于确认了自己是到了唐朝末年,那个在中国历史上堪比三国的人命如草荠的乱世。

安史之乱后,大唐帝国已经逐步走向衰落,到现在各地藩镇拥兵自重。庞勋叛乱刚刚镇压不久,私盐贩子王仙芝在曹州聚众反唐,攻城掠地。不久,同为私盐贩子的黄巢在屡试不第之后在京城长安留下一首反诗:“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黄巢带领兄弟起兵响应,由于朝廷无能,群雄割据,加上连年水旱灾害,流寇四起。王仙芝、黄巢二人登高一呼,竟然天下响应。数年时间竟然佣兵数十万,转战南北,攻城掠地,大军所过之处流民争相追随。以致田地荒芜,饿殍遍野,各地藩镇纷纷出兵围剿,战火连绵,天下恐慌。

朱日光到这里后的身份是朱温,天字第一号的杀人魔王,五代第一号煞星。朱日光看看现在的自己,怎么想也和那个煞星搭不上一点边。

可他现在住的地方是叫宋州砀山县,在芒砀山附近一个叫午沟里的小村。过世的父亲叫朱诚,绰号“朱五经”,大哥朱昱,二哥朱存,母亲王氏的确是在一个叫刘崇的地主家里做老妈子,两个哥哥也在刘崇家里做长工。

他们说自己以前也是在刘崇家里放羊,后来手脚不老实偷了邻村王员外家里的东西,被官府抓去问罪,却因为流寇黄巢势大被迫当了官军被派去剿匪。朱日光不知dào

那个被派去剿匪的朱温在现在在哪里,或许早就死在了乱军之中,或许兵败投降了黄巢当了大将军,又或许真如他们说的当了逃兵,现在没准儿正窝在哪个背旮旯的地方讨饭呢。

谁知dào

,反正自己这个假的朱温是当定了,没想到那个真的朱温的小名就叫朱日光,真他妈倒霉。你说穿越就穿越吧,到哪里不好,偏偏成了这么个臭名昭著的魔头。再想想自己老婆儿子还在一千一百多年以后呢,这叫什么事儿呀?

感慨归感慨,日子还要一天一天的过,看着这个四壁徒然的“家”,不由一阵苦笑,难道真的去给人家放羊?想想都憋屈。怎么着以前自己好歹也是个人民子弟兵,四级士官,都有团级待遇了。

现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没有电脑、电视、空调……最让他受不了的是没有电,一到晚上周围是一片漆黑,蜡烛也没有见过什么样。油灯家里倒是有一盏,还轻易不舍得点,其实就算点了对于他这个在电灯下长大的二十一世纪的人来说也跟没点没什么两样,这回他总算知dào

为什么古人用“一灯如豆”来形容“灯”了。

朱日光来到这里的第五天,他已经可以活动自如了,可算是能出去走走了,老憋在屋里闷也闷死了,他想。

刚一出门,碰到了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一身很干净的青袍,白面微须。那人正要往里走,看到朱日光出来,那青袍汉子道:“朱三呀,身子大好啦?”

朱日光心想不知dào

这个又是哪家亲戚,反正不认识,嘴里道:“好的差不多了,您是?”

青袍汉子道:“哦,我忘了你得了离魂症,什么都不记得了。呵呵,我是刘崇,当年在你爹门下学过书,后来你爹去世,你们哥儿仨还小,你大哥都比我小着两岁,那时你才五岁。我娘看你们挺可怜的,又仗着家里有那么百多亩地,就收留了你们。你忘了吗?你从小就给我们家放羊,后来有一次你放羊的时候口渴了,就到老王家里的树上偷梨吃,连吃带拿,结果被老王的老婆追着打……你忘了没?”

朱日光心道:“这都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东西呀!别说我不是那个朱温朱老三,就算是真的他也未必记得住啊。”嘴里却道:“哦,我想不起来了。”

刘崇道:“我今天来是想问你什么时候可以上工?现在田里正忙着除草呢,你是长工,一年四季都吃我家喝我家的,虽然咱们是朋友,可你老闲着也不是事儿呀,你说是吗?再说了我们家也不是很宽裕,我跟你大哥两个在地里也忙不过来那百十亩地呀。你二哥倒有力qì

,可他不是干庄稼活的料子,天天背着个弓箭进芒砀山打猎,不过也能时常给家里添点荤腥,可你……”

朱日光心道:“搞了半天是让我给他们家种地呀?”心里一阵憋屈。不过他本就是那种随波逐流的性格,走哪算哪的人,既然到了这个时代这个地方,怎么办?干吧。口里应到:“行,我明天就跟你和大哥一块儿干活去。”

刘崇心里一阵窃喜,“这个朱三,一场离魂症倒是成了好人了,本想他和老二一个德行,还真没想到呀,病的好呀,如果朱老二也这么病一场该多好……”

原来这朱温和朱存两个从小顽皮胡闹,喜欢舞枪弄棒,没事就跟几个狐朋狗友进芒砀山打猎,有时还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从来对庄稼活不上心。刘崇虽然是家主,可人家是家里的长工,可不是奴仆,打猎回来照样有猎物孝敬,也不好说什么。现在看朱老三改邪归正,岂能不心中欣喜。

王氏和朱昱看朱老三老老实实下田干活,心里很是高兴,王氏道:“三儿呀,好好做人,正经种田,刘家也是实在人,不会亏待咱们。等过几年攒点钱给你和老二说个媳妇儿,你大哥年上就订了亲了,说好来年就嫁过来,是邻村李五子家的二妮儿……”

朱日光含糊答yīng

着。时间一长,朱日光仿佛也融入了这个时代,仿佛自己就是那个给人家做长工的朱温朱老三,以前的朱日光不过是一场不真实的梦。有时候他想,到底我现在是在做梦还是以前在做梦?朱日光和朱温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自己?

他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去多想。无论自己是谁,他只想平平凡凡的过一辈子,他不想当那个历史上的杀星朱温。虽然历史上朱温当了皇帝,可他跟儿媳**,自己被亲生儿子所杀。杀人魔王!五代第一yin棍!扒灰老头!想想都让人脊梁骨发麻。历史上的朱温之所以能让人记住,是因为他的荒yin和无耻。

朱日光想道:“可现在偏偏我就是朱温,我能改变这一切吗?如果改变了,历史会怎样?以后的历史会怎么写?如果我不去投靠黄巢,还会不会有后来的后梁王朝?取代大唐的又会是谁呢?”

首先,他想改变的是贫穷,他不介yì

平凡,但这不代表他不介yì

贫穷。人可以没有富可敌国的财富,可以没有名震天下的荣誉,可以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但是也不能填不饱肚子、连媳妇儿都没有呀!

为了生活,他决定改变,既改变自己的生活,也要改变自己的命运。他想,以他超越这个时代一千多年的历史积累应该可以做到。最少他可以做到改变朱温的命运,让他不杀人、不好色,至少扒灰那种事他是无论如何做不出来的。

他想既然阴错阳差做了朱温,那就做朱温好了,以前的朱日光就当是做了一个二十多年的梦,当做是梦好像是长了点儿,可又有什么办法?他倒是想回去,毕竟老婆儿子还在那边呢,可关键是怎么回去?让他再跳一回壶口瀑布?没听人说吗?一头猪扔下去几秒钟捞出来,猪毛连一根都剩不下,他敢吗他?

既然回不去了,就好好的在这里当朱温得了,不投黄巢不就得了嘛。想开了这一点他也就放心了,历史不过只是历史,他这个朱温注定要违背历史。

想想五代能因为自己而少了一个天字第一号煞星,他心里还是感到蛮开心的,久违的笑容又重新挂到了那张英俊的脸上。

第三章 偷锅贼

朱温和大哥朱昱两人扛着锄头,迎着落日的余辉向回走。到村口碰到朱存,朱存带着一个大汉,两人都身背弓箭,手中提了根短棒,腰上挂着在芒砀山里打来的山鸡、兔子之类的。朱存一看到大哥和三弟就嚷嚷道:“今天来亲戚了,这是徐州丰县的朱珍兄弟……”

朱温一听大惊道:“你就是那个文武双全、能征善战的朱珍?”

朱珍皱眉道:“你听说过我?”

朱珍在晚唐历史上可是大人物呀,追随朱温东征西讨,逐黄巢、破秦宗权、败朱宣、朱瑾兄弟。包括以勇猛著称的晋王李克用也在上源驿被朱珍杀的片甲不留,单人匹马逃回河东。

这种大人物他这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如何能不知dào

?只是现在以朱温的身份听说过这个未发迹之前的朱珍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朱温尴尬的笑笑,胡诌道:“我以前跟官军在打黄巢的时候,有一次经过徐州丰县,听人说丰县有一个神箭手叫朱珍,可以百步穿杨,例不虚发……”

一顿马屁把朱珍那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拍的找不到北了,顿时把朱温当成了平生知己,直感叹“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朱三哥也!”

一通寒暄过后说明来意。

原来朱温的曾祖朱茂琳是从丰县迁到了砀山,和朱珍的祖上本是一家,论起来朱珍还是朱温的远房堂弟,至于远到什么程度不得而知。不过那时候人的家族观念极重,再远的亲戚那也是一家人一样,心里怎么想不知dào

,但面子上就得像一家人一样。

朱珍也是个不老实的主儿,读书半吊子,不好好在家里种地,成天背着弓箭跑芒砀山打猎。前几天出来打猎,一连几天没回家,等他回家后见家里已经一人没有了,整个村子里都已经没人了。他四处寻找,路上撞见一群逃难的人,一问才知dào

流寇黄巢从山东打到河南,现在又一路南下准bèi

打徐州。各路军阀坚壁清野,也就是,只要黄巢打向哪里,官府就提前疏散百姓,要么进城投亲,要么远避他乡,反正不能让黄巢抢到粮食。

朱珍找不到家人只有进芒砀山,今日恰巧遇到了朱存。两人说起身世,才知dào

都是老朱家一脉,朱存就邀请朱珍来家里暂住。

朱温见朱珍果然长得人高马大的,看来是个冲锋陷阵的料子。

几人到了朱温家里,朱珍拜见了朱温的母亲王氏,王氏听说是老朱家丰县老家的侄子,很是热情,忙叫朱昱去村头打几斤水酒。朱存忙着把打来的兔子和山鸡剥皮去毛,朱温自告奋勇要下厨做饭。

王氏一听老三要下厨,高兴的不得了,这老三在外边三年懂事多了,都会做饭了。不过王氏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道:“三儿,你做过饭吗?”

朱温心道,别的东西我没干过,做饭可是我的拿手活。嘴里道:“您老就放心吧,我在部队都做了八年的饭了……”

王氏一听更不放心了,照着朱温脑袋上就敲了一下,道:“我说老三,你一共就出去那么三年,你在哪里做八年的饭?刚以为你懂点事了,没想到说话还是那么不靠谱。”

朱温伸了伸舌头,笑道:“我这不是在朱珍兄弟面前吹两句嘛,娘你怎么老揭我老底呀?这不让珍兄弟笑话吗?”朱温一看说漏了嘴,又是一通胡侃。

朱珍赶忙来打圆场道:“大娘,您就别老说三哥了,我看三哥相貌堂堂,举止不俗,将来必定会大富大贵的,说不定您老以后还得靠三哥享福呢。”

朱温心里一惊,深深地看了朱珍一眼,这哥们儿怎么知dào

我以后会大富大贵?莫不是他也是穿越来的人,知dào

我将来要当皇帝现在故yì

来投奔我来了?朱温越想越疑心,自己现在破衣烂衫,说话油腔滑调,他竟然说自己什么“相貌堂堂、举止不俗”,一定有问题。

朱温趁空把朱珍拉到一边小声问:“你怎么知dào

我将来会大富大贵?你给我说清楚。”

朱珍一脸看白痴的表情看着朱温,道:“我说三哥,我这不是故yì

在大娘面前夸你几句嘛,嘿,你还当真了你。谁知dào

你以后什么样?我又不是算命的。”

我晕,原来是我想多了,朱温脸一红,心里直叹倒霉,看来想找一个跟自己同一个时代的人太难了。

王氏一回头见朱温他们俩在那里不知在小声说着什么,问道:“老三,你不是去做饭吗?怎么磨磨蹭蹭的?”

朱温赶忙跑出去做饭去了。可没一会儿工夫又跑了回来,嘴里嚷嚷道:“咱家的锅呢?”原来朱温找了半天没找到锅,这没锅怎么做饭?

王氏道:“咱家穷的这样,那里买的起锅呀?外边架子上不是有一个大瓦罐吗?平时不都是在那里做的吗?”

朱温只感到脑子有些晕,这什么年代呀,做饭连个锅都没有,这穷的也离谱了点儿了吧,我这超级大厨虽说做饭技术一流,可连一口锅都没有做什么饭呀?朱温仔细一问才知dào

买不起锅的可不是他们一家。

想想也是,在那个科学技术和生产力极度落后的时代,炼铁的速度可想而知。而且现在烽烟四起,在这个冷兵器时代,铁无疑是兵甲的主要原材料,朝廷各藩镇当然要紧紧的抓在手中。铁成了官府垄断的产业,个人无权经营,一经发xiàn

就一个字——杀。

铁、盐、酒粬、牛皮等东西都是官府垄断,也是官府的主要财政来源。这样一来铁制品价格急剧攀升,以至于一口铁锅能卖到五两银子,五两银子可以让中等人家全家吃喝两年。试问这样的高价有几个人能卖的起?

想通了这点以后,朱温想找东家刘崇借一口锅用一下,今天朱珍他们打的野味多,顺便给他送两只山鸡。他知dào

刘崇家里不只有一口锅,借用一下应该没什么困难。

朱温提了两只山鸡到了刘崇家里,可刘崇没在家,他喊了两声也没人应,心想怎么刘崇的母亲和媳妇也不在家么?有心到后堂问一下,又想到古代人礼节多,男子不经允许是不能随便到别人家后院儿去的。空手回去吧,朱珍还在家等着呢,要说拿那个陶罐做菜他可用不了那东西。

得了,先把他们家锅拿去用一下,做完饭再跟他说一声,应该也没什么。

朱温放下两只山鸡,提了一口锅回了家里开始做饭。

刘崇的母亲身体不适,有点头晕,刘崇让妻子伺候老母睡下,就去请村里的郎中。郎中给刘母诊脉,刘崇的妻子就去厨房做饭。一看锅少了一口,那还了得,五两银子一口锅呀,“哪个天杀的把锅给偷了,不得好死的东西……”当时就喊了起来。

这么一来惊动了四邻,有一个就说看见朱老三提着口锅回家。两口子又惊又气,风风火火的一溜小跑就奔朱温家来了。

朱温正顿着山鸡肉呢,就听见刘崇两口子骂骂咧咧的来到朱温家里,后边还跟着一大帮看热闹的。

“偷锅贼朱老三给我出来,我们老刘家哪一点亏待了你们?啊!朱五经死的早,不是我们刘家你们哥仨哪里活的到现在?本以为养大你们让你们给我们刘家当个长工也好混碗饭吃,也能给我们帮些忙,谁知dào

竟然养出了个白眼儿狼。活不好好干竟然把我们的锅给偷了,朱老三给我出来……”

朱温心道,就这么屁大点儿的事儿,至于吗?忽然脑袋灵光一闪,靠,原来朱温这“偷锅贼”的绰号是这么来的呀!也不对呀,就算刘崇的老婆闹得再厉害,这小地方发生的这屁大点儿的事儿也不至于让世人皆知呀?怎么传出去的?这个来自一千多年后的假朱温实在想不明白。

他也没工夫想,一看两口子闹到家里来了,赶紧上前好一番解释。之后再三保证只是家里有客人暂时借用一下,过几天就还回去,这才把刘崇两口子给安抚好了。又留了两人一起吃饭,还给刘崇的母亲送了碗山鸡肉,这事儿才算摆平了。

吃完了饭,朱存借着酒劲儿要跟朱珍切磋下拳脚,朱珍也不含糊,说来就来。二人就在院子里趁着月光开始了“大战”,拳来脚往打的很是热闹。

晚唐两位大将较量武艺,朱温当然不会错过,见两人出手并不是很快,也没有往常电视上看到的高手比试的壮观场面。不过他们互相的攻击却很实用,朱温(朱日光)在部队也练过散打、擒拿、自由搏击,虽然说他身为炊事兵练的不是很用心,但也是五六个人无法近身的。

可看了他们二人的比试才知dào

自己在部队里学的东西用在他们身上根本不会有多少用处。他们出招主要是狠,虽然没什么套路,可他们每一拳出去都是很有用的。他们两个都是可以赤手空拳斗猛虎的人,他们的一拳如果打到人身上,其后果可想而知。

四十个回合下来,朱珍毕竟年纪尚幼,被朱存攻的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赶忙退后两步道:“不打了,不打了,二哥这么大人了也不知dào

让着兄弟一点儿,真是的。”

朱存一脸无辜的道:“我让你?刚才差点一拳让你把牙给打掉,你说我这么大人了要败在你手里多丢人呀!”

两人唇枪舌剑又是一场口水战,朱温看了直摇头,怎么看朱珍也不太像能征善战的高级统帅,倒像个破皮无赖一般。靠,就这德行也能追随朱温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成?为朱温手下早期的第一悍将?

不过他这个从一千年后过来的朱温知dào

历史上的朱珍确实是智勇双全,善能用兵。历史上的朱珍最大的能耐是眼光独到,哪个人才能出众他一眼就可以看的出来,经朱珍提拔的很多人后来都成了朱温手下的得力大将。不过朱温知dào

后世的史书多有牵强附会、夸大其词等不实之处,可朱温从后世的史书中能够了解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真zhèng

历史的真相如何?后世无从考证,只有从历代文人留下的著作中寻求答案,而历代史官也不过把这些前人著作加工整理之后再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写出来,与真zhèng

的历史肯定有很大的差距。

他这个朱温不是研究历史的,他只是一个不经意间“流落”至此的普通人,因为跟不知所踪的朱温相貌相同而成了朱温,他回不了现代也没地方可去,只有把这个朱温做下去。

他并不想当皇帝,更不想也不会因“扒灰”的事情让自己儿子给干掉。他想:朱温身为皇帝,什么样的美女不是召之即来?怎么会跟自己的儿媳妇干出苟且之事?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何况是一个人?

更何况这个人能够从一无所有的一个偷鸡摸狗的无赖一步步走到权力的巅峰,最后在天下众多割据政权的混战中脱颖而出,怎么可能是一个毫无见识、人品卑劣的小人?如果真的如史书记载的朱温如何荒yin残暴、人品卑劣、不学无术,他凭什么能够统一中原地区而建立五代时期第一个王朝后梁?

真的是如史家所言“天命如此”?还是因为史家所处的时代不得不给后梁的灭亡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他想,后者的可能更大一些,不过仔细推敲一下他这个理由找的并不足以让人信服。

不过薛居正的《旧五代史》和大名鼎鼎的欧阳修的《新五代史》都如此说,这两部书也都被认定为正史一直流传至今,这个理由也就成了后人心目中的事实。历史不都是这样写出来的吗?

他真有点替古人不平,可他无法改变。古人也未必知dào

自己在后世人眼中真zhèng

如何,就像后来北宋那位有名的忧国忧民的重臣范仲淹不也是一边感叹着“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一边纵酒押妓而乐此不疲?

就连仕途不太如意的大宋第一才子苏东坡不也是家中妻妾成群,依旧经常流连青楼酒肆之间?李太白、白居易等等又有哪个不是如此?但他们依旧为后人所崇敬、所膜拜,他们真zhèng

给当时的百姓做过多少事情现在不得而知,却因为他们华丽的诗词而让后人千古敬仰。

而同样才华横溢的唐宋八大家之一王安石却因为想为百姓做点事而被史家列为奸臣,落下千古骂名,直到一千年后才得以昭雪这千年之冤。是命该如此,还是史家不公?

朱温脑袋里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刘崇却去而复返,打断了朱温的思绪。朱存和朱珍两个还在那里打口水战,不过就是嬉笑着互相诋毁,并非当真有什么矛盾。年轻人闲极无聊瞎侃而已,朱温并不在意。

倒是刘崇的到来让他有些纳闷,赶忙上前道:“我说东家,我不是跟您说了借你们家锅用几天么,怎么又来要呀?”

刘崇尴尬的笑笑,道:“朱老三别瞎扯,说那些见外的话,刚才不是家里的母老虎跟你嚷嚷吗?我说什么了吗?我这次是奉母亲之命来的,老母说她是看着你长大的,三年多没见你,有些记挂,是以让你过去聊聊家常。”

朱温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dào

刘母找他有什么事。不过史书和各种演义评书都记载朱温投黄巢前刘母很是看重他,说此人将来必能成就大业。

心道:“莫非史书记载的刘母在朱温幼时睡觉时见到榻上有盘龙飞舞的事是真的?这也太扯淡了吧!”心里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跟了刘崇去见刘母。

第四章 同为异乡客

朱温跟着刘崇到刘家后堂拜见刘母,朱温见刘母衣着朴素,却洁净异常,五十来岁的样子,肤色微黑,典型的农家妇人的样子,并无什么特别。只是两只眼睛在见了朱温以后似乎有精光闪现。

朱温当然也有所察觉。心道:“难道这位阿姨懂的看相?真的能看出人将来的命运?”口中却道:“朱三见过主母,有劳主母挂怀,温不甚感激之至。”

刘母让刘崇先出去,说有话要单独跟朱温说,让刘崇先跟老婆休息去,不必在门外伺候。

刘崇为人孝顺,躬身推出,心里不禁纳闷,母亲今天怎么有些反常呀?单独把朱温叫了来又不让我们两口子在旁伺候,莫非是她老人家寡居日久,见朱老三年轻英俊想来一个……呸呸呸,这种事情是你这个做儿子的该想的吗?伸手给了自己两个耳刮子。

刘崇的婆娘见丈夫神不守舍的忽然打自己耳光,心里不解,不知dào

丈夫犯了什么毛病。

不过她见刘母把朱温单独留在房里心里倒是也跟刘崇想一块儿去了,拉了拉刘崇道:“我说当家的,你说你娘这大晚上的把朱温一个人留在房里干什么?不会是看朱三年轻俊朗想那个啥吧?我们要不要回去在门外看看?”

刘崇上去又给了老婆一个耳刮子,怒道:“这种话也是你这做儿媳的该说的吗?赶快给我回去睡觉,哦……这事儿千万别到外边乱说,万一传出去外人不定说什么呢!”

刘崇的婆娘心道,原来你也是这么想的,怪不得自己打自己耳刮子。心中发苦,两人回到房中,她实在有些憋气,平时也是个母老虎的性子,一把揪住刘崇的耳朵道:“好你个刘崇,你自己老娘偷人你不敢管,反拿老婆出气,你还要不要脸了你……”一边嚷照着刘崇脸上又是两个大耳刮子。

刘崇不敢还手,赶忙道:“嘘……你别嚷啊,小声点儿,这要让外人听见我们刘家也不要出去见人了……再说了,老爹去世的早,老母寡居多年,有点想法也很正常嘛!有时候我下田干活累了两三天不跟你那个,你不是也猴急的想尽办法跟我……哎呦,你掐我干嘛……”

“谁让你胡说八道来着……”

两人推推攘攘的结果就推到了床上,展开更猛烈的大战不提。

刘母见刘崇两口子出去了,就命朱温坐下,问起他三年前被抓去当兵后的遭遇。

可这朱温是冒牌儿的,他哪里知dào

朱温三年来都有什么遭遇?嘴里当然是胡诌一番,什么跟着官军到了山东,打了两次仗,官军被黄巢打败了他就跟着其他败军四散奔逃,结果流落江湖乞讨为生,好不容易才回到了家乡云云。

他本来在部队里就能说,这时说起谎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跟真的似的。说到流落他乡的时候心里想起了还在一千多年后的老婆孩子,不知dào

他们怎么样了,心里一酸,眼泪哗哗的就下来了。

刘母见他说的酸楚,也掉了几滴眼泪,安慰他道:“小小年纪就受了这么多的苦,真是难为你了。”

她看着朱温痛哭的样子,心中若有所思,不禁叹了口气,接着道:“听说你这几天跟你大哥一起去田里干活了?三年前你从来不喜欢去田里干农活的,现在怎么了,在外边吃了苦知dào

生活不易了?”

朱温道假意点了点头。心道:“谁想在田里干活呀,现在种地又没有拖拉机、播种机什么的,也没有除草剂打,你以为容易呀?”

刘母见她点头,脸上反倒有些不高兴的样子,叹道:“老三,你自幼来我们刘家,我待你如何?”

朱温心道,我哪里知dào

,我这才第一次见你,嘴里却道:“主母待我就像亲生儿子一般。”

刘母生气道:“那你怎么从来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你幼年丧父,我教你读书识字,让你舞枪弄棒,待你如亲子一般,你却如此没有志气?一点小小的挫折就乖乖的回来种田,这是大丈夫所为吗?”

朱温有些发懵,他这个一千年后的人也不知dào

刘母这话何意,看她神情,所说定然不假,可她为什么让自己亲生儿子种地,却如此对待朱温?难道她真的知dào

朱温以后会当皇帝?她会看相?有这么神吗?

刘母见朱温默然不语,以为他心里感到惭愧,深呼吸了一下,让自己的心情稍稍平复,正色道:“老三,你命里注定不是种地的人,你一定要记住,或许我现在说的你不信,以后你会知dào

的。只求你以后富贵了,不要忘记天下苍生,不要胡作非为,多为老百姓做点好事,或许那样会让你一生平安。如若不听我言,胡作非为、荼毒苍生的话,你定然不得善终……所以以后你无论有多大的权利,多高的身份,一定要记住‘与人为善’这四个字。这些话我对你说过很多遍了,唉,也不知dào

你是否能记在心里,难道我这么些年的努力真的不能改变这一切?”

刘母一番话竟如惊雷一般在朱温耳边炸响!她怎么会知dào

以后要发生的事?她是神仙么?不对,神仙还用带着儿子在这里种地呀?

虽然他以前并不信鬼神,可现在的他真的不敢确定到底有没有鬼神这种东西。就像他从来不相信人可以穿越时空一样,他以为那不过只是一些无聊的写手在无聊的时候的一种扯淡而已,可自己真真实实的穿越了,还莫名其妙的代替了那个不知dào

死没死的朱温的身份。

试想,就连穿越这么荒唐的事都可以发生,还有什么事不可以发生呢?她到底是如何知dào

朱温以后会发生的事呢……忽然灵光一闪,穿越,对,一定是穿越,既然自己可以穿越过来,别人一定也可以穿越过来,她是不是也是穿越过来的?

朱温想到这里,心里一阵激动,抬头起头注视着刘母,见她脸上有一种深深的疲惫和落寞,却又有一种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那是朱温来到这个世界后从来没有在其他人身上感觉到的。或许这就是他们来自同一个时代的原因吧,他想。

可想归想,如果事实不是那样的怎么办?万一我说出来我是来自一千一百多年以后的人,而她不是穿越过来的,传出去别人不把我当怪物看也一定以为我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

怎么试一下她呢?朱温心念电转,忽然灵机一动,道:“天太热了,要是有空调就好了……”心道,如果她是来自现代的人的话听到自己说空调一定会有所反应,如果不是大不了自己再胡诌一番了事。

果然刘母听了他的话身体猛的一震,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朱温,像是好像突然间认识了他一样。仿佛不能置信似的,神情激动,三两步跨到朱温跟前,一把抓住了朱温的手臂问道:“你说什么?你怎么知dào

‘空调’这种东西?谁告sù

你的……”由于激动,声音都有些颤抖。

如果这时他儿子刘崇进来的话一定会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

朱温叹道:“因为,我和你来自同一个地方……”

刘母神情激动,想说什么却不知如何说起,只是深深的注视着眼前这个朱老三,看着他一脸无奈的苦笑的样子,脑子仿佛出现了短时间的短路。

良久之后她激动的问:“你也是穿越来的?”

朱温深深的点了点头,道:“我来自二零一一年,刚到这里没几天,你呢?”

刘母道:“我来自一九九四年,到这里有快三十年了。”

忽然两人都感觉两人的对话内容有些好笑,不禁相视大笑起来。

刘崇两口子住的房间本来就离刘母的房间不远,这时两人刚刚做过剧烈运动,正准bèi

相拥而眠。

忽然听见刘母和朱温二人开心爽朗的笑声,刘崇的媳妇儿皱眉道:“哎,你听到了吗?他们两个也太大胆了吧?你娘根本不把你这个儿子放在眼里,偷人一点都不背着你,竟然还是让你去喊来的。这三更半夜的也不怕被街坊四邻的听到。”

刘崇脸上有些挂不住,想回嘴又没有借口反驳妻子,毕竟“事实俱在”,狡辩也没什么用。见老婆说的刻薄,尴尬道:“老娘辛辛苦苦把我拉扯大,也不容易,守寡这么多年,也不能怪她,只是难为了朱老三了……”他倒是“心好”。

刘崇的老婆撇撇嘴道:“都做了人家的干儿子了,还替你未来的干爹叫起屈来了,你不怕到时候给你弄个小弟出来跟你分家产呀?”

“我看,不会吧……”刘崇心里“嘎登”一下。

二人又是一阵瞎猜……

朱温忽道:“不对呀,我来的时候是二零一一年,你来的时候是一九九四年,你应该才来十七年才对呀,怎么说来了快三十年了?”

刘母想了想道:“我也想不通,可能你来的路上耽搁了十来年也说不定……噗嗤……”她说的话自己也感觉好笑,不过她也确实不知dào

是什么原因,只能这么胡乱猜想。

朱温听了她的话也感到好笑。二人又笑了一阵,朱温道:“看来这边的年月跟我们来时候的年月没什么关系,可能只是凑巧我们来到了同一个年代。我是在黄河壶口瀑布为救人被水冲下了瀑布,醒来之后就来到这里的,你呢?”

刘母惊道:“我也是在那里被黄河怒涛冲下去的……”她述说着那在心中尘封已久的回忆,脸上带着无比的向往和深深的留恋。

“那时我二十五岁,大学刚毕业没多久,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后来公司组织员工到壶口瀑布旅游,结果就被意wài

来临的洪峰淹没。醒来时就莫名其妙的来到了唐朝,在这个时代无亲无故的,我一个弱女子能做什么?

“后来就嫁给了朱五经的同窗刘勋,就是刘崇的父亲。刘勋考了功名后曾做过几年县令,对我也还不错,可惜没几年就去世了,留下了我和年幼的刘崇。

“后来朱五经路过萧县来探望我们,互诉别来经lì

,才知dào

他因为屡试不中,加上年事已高,就索性回了砀山老家。我问起他家里情况怎么样,他说已经有了三个儿子,分别取名叫朱昱、朱存和朱温。我猛然想起朱温将来要当皇帝的,而且是五代第一大煞星,我就突发奇想,想改变中国唐末这段历史。我曾想,如果唐末没有了朱温,会不会还有五代那段由上千万的生命用血泪所谱写的历史?

“史书记载是朱五经去世后,朱温兄弟还小,王氏带领他们到萧县投奔朱五经的故友刘家。我索性搬到了砀山午沟里,刘勋去世时倒是留了不少银两,我就在这里买了百十亩地。我曾不只一次的想趁人不备杀死朱温,但都没有成功……”

朱温插口道:“这个时代的军阀混战是各方面原因所照成的,并非跟某一个人有关,就算你真的杀了朱温,很可能会有李温、王温等人出现,依然解决不了问题。”

刘母叹了口气道:“不错,后来我也想到了这点,就教朱温识字读书,历史上的朱温不通文墨,粗鄙不堪,是以才会荒yin残暴,杀人如麻,甚至干出跟儿媳**的事情。我要让他从小懂得诗书礼仪,不但教他读书识字还教他做人的道理。可惜的是朱五经去世后,朱温就无赖成性,天天偷鸡摸狗,虽然对我和王氏还有几分惧怕,可就是改不了那天生的贼性。”终于在三年前因为偷盗被官府抓了。谁知竟然发配充军,跟着官军去围剿黄巢,就这样一去不回。我想现实和历史毕竟是有差距的,或许这个时空里的朱温并没有当皇帝的命,也或许朱温会在官军被黄巢击败的时候投靠黄巢,与历史有了出入。

“直到后来听到朱温当了逃兵,一路乞讨回来了。我想了很多,历史究竟会不会按照史书上的记载发展殊难预料,毕竟朱温充军投靠黄巢的事史书并未记载,不知是史书遗漏还是历史出现了偏差,并未按照原有的轨迹发展……”我犹豫了很久,还是让刘崇把朱温叫来,好好叮嘱他一番,谁知此时的朱温已经不是以前的朱温了……唉,看来我以前所作的努力都只是徒劳……”

朱温道:“我不同意您的看法,首先,历史上的朱温既然能称帝,就一定有其过人之处,试问如果不是大智大勇之辈如何能从一无所有的无赖小贼而走到权力的巅峰?如果他真的不学无术、粗鄙荒yin,这数十年中足够他死上百遍。身为一路藩镇的最高统帅,如果没有足够的驾驭能力,没有在军队的绝对的影响力,没有足以令人敬仰的人格魅力,是不可能镇的住众将的,更不要说统一中原了。”

刘母陷入了沉思,良久才道:“或许你说的是对的,不过这都无所谓了,因为你是朱温,呵呵,我想你应该可以当好这个朱温的。”

朱温想了想,叹道:“我本不想当这个朱温的,我真的怕我当不来,我更怕历史无法改变,到时候征战沙场三十多年最后被自己的儿子杀掉,谁想过这样的生活?”

刘母默然,历史真的能够改变吗?她不知dào

,她本来以为她一个大学生,有着光明的前途,灿烂的人生,忽然之间来到这个贫穷落后的时代,嫁给了一个穷秀才,还是个短命鬼。

她本以为自己够倒霉的了,没想到还有一个更倒霉的人,本来一家三口过的好好的,却莫名其妙的穿越过来当一个世人唾骂了千年的恶魔般的人物,最后还有可能被亲生儿子杀掉。自己明明知dào

未来的命运却不知dào

如何去改变,是否能改变,还有比这更倒霉的事情吗?

刘母思索良久,忽然道:“既然你我都是被壶口瀑布的水流给带到了这里,要不我们再跳一下壶口瀑布,没准能够回去也未可知……”

朱温苦笑道:“自古以来,在黄河中丧生的人不知有多少,能像我们一样穿越的人又有几个?宜川当地的人曾经说有人丢了头猪进去,几秒钟的功夫猪毛都没剩一根,我真的怀疑我们穿越过来的是本人,还是只有魂魄穿越了过来。没准我的魂魄穿越过来时正赶上真的朱温从外地乞讨回来,到村口时力尽而亡,我则刚好来了个借尸还魂……呃……是不是我说的很荒唐?”

刘母笑道:“穿越本身就很荒唐,不是吗?”

朱温苦笑道:“有同感。”

二人笑了一阵,刘母忽然正色道:“你去不去投黄巢?”

朱温挠头道:“这个问题我想了好几天了,说实话,我没想清楚。”

刘母叹道:“其实如果你真的能像历史上的朱温一样统一中原,我想天下黎民百姓都会感激你。我知dào

那是一个很辛苦、很危险、很漫长的奋斗之旅,如果你不想,我也不会勉强你,不过我还是劝你为天下黎民百姓想想。”

刘母顿了顿接着道:“一个黄巢起义,十年时间光义军就病死战死上百万,百姓死了多少?中原藩镇割据连年混战,百姓又死多少?如果你有机会阻止这次灾难或者减轻这个灾难波及的范围你会去做么?不过代价是付出你的一生努力,到头来有可能身败名裂……”

朱温沉默许久,道:“到时候看吧,我还是想平淡的过一辈子,我怕担不起这副担子。不过我就怕我想平淡也未必平淡的了。唉,晚唐朱温手下第一大将朱珍现在正在我家里……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五章 进城谋生

此后,朱温每天照常下地干活,朱存和朱珍还是当他们的猎人,朱温有空的话也跟他们走几路拳脚,现代部队的格斗技巧加上他威武高大的体魄,动起手来并不比那个古代名将朱珍逊色。

朱温真的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只有魂魄穿越过来了,因为他感到自己的身高比自己在现代高出不少,他在现代的时候只有一米七六,现在足有一米八五,在他这个年龄长个头的几率几乎是零。

不过让他感到幸运的是相貌五官跟自己在现代的时候是一模一样,就是皮肤略微有些黑,成了那种健康的古铜色,体格也好像比在现代时更强壮一些。

朱温隔三差五的去看下刘母,两人在一起当然避免不了要谈些现代的东西,刘崇两口子当然要回避了。

这样一来刘崇两口子就更是疑心两人之间有什么猫腻,不禁有些担心,但作为人子也不好说什么。两口子就经常在一起偷偷的商量怎么制止这件“伤风败俗”的事。

刘崇的媳妇儿道:“你说怎么办吧?”

刘崇苦着脸道:“你让我怎么说?别说这事儿我们还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可也不好说呀?如果这事儿搁你娘身上你怎么说?”

刘妻一把揪起刘崇的衣领,怒道:“你娘偷汉子跟我娘什么关系?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刘崇双手抱头,道:“呵呵,我这不是随口说说而已嘛,你不爱听我就不说了还不行吗……哎呦……你怎么老掐人呀。”

两人板着一张脸,谁也不说话,默默沉思事情的解决办法。

刘妻忽道:“要不咱出点银两让朱老三到城里某份营生,两人不常见面,时间一长自然也就淡忘了。”

刘崇道:“还要咱们给他出银子呀?”

刘妻生气道:“看你那点出息!这点小钱都舍不得,万一到时候你娘跟他生个一儿半女的,你这便宜儿子不当定了?”

刘崇狠了狠心,道:“成,就照你说的办,我给十两银子给他做本钱,跟他说挣不到钱不要回来。”

二人商量好了办法,当下刘崇就去找朱温。

朱温一听有这好事儿,当然愿意。谁想在这穷山沟里种地呀?这不是没办法嘛。朱温收了银子,把一家人都叫到跟前,算是开了个小小的家庭会议。

王氏疑惑道:“进城能某到什么营生?在城里你人生地不熟的,能混出什么名堂,还是在家里老实种地好。明年让王媒婆给你说门亲事……”

朱温打断母亲的话道:“娘,你就不要担心了,既然有了本钱,就一定能闯出一番事业出来。我命好,等我赚了钱一定来接您享福去……”

虽然来到这个时代不久,可他看的出来王氏对三个儿子的感情很深,对朱温更是特别的好。这让他这个山寨版的朱温很是过意不去,就像是欺骗了一个慈祥善良的老人一样。

朱存也道:“就是,在这穷地方能有什么出息,大丈夫应该……应该……哦,对了三弟你准bèi

到城里某什么营生?”他本来想说一番豪言壮语,谁知应该了半天不知dào

怎么说,只好半途改口。

朱温心道,我最拿手的当然是厨师,能开个饭馆子的话,凭我的本事,生意应该不错。道:“我想到城里开个小饭馆儿,应该比种田强上许多。”

朱珍道:“这个主意不错,这些天每天都吃三哥做的饭,那味道,没的说,开饭馆子一定生意红火。”一边说还不忘tian了tian舌头,咽了口唾沫,像是回味那可口的饭菜一样。

大家商量定了,过两天朱温就启程去宋城(今河南商丘),朱存和朱珍两个当然也要跟去见见世面。这两人的性子更是早就想出去闯荡一番,只是囊中羞涩,这时有了机会哪里会平白错过?

朱昱作为大哥当然免不了叮嘱一番,什么在外不要惹事生非等等的,还说老母在家自然有他照料,让朱温不要担心。

王氏倒是没说什么,就一句话:“闯一闯也好,不行的话就回来,闯不闯得出名堂这里都是你的家。”

这句话把朱温感动的热泪盈眶,唉,多好的母亲呀,虽然自己这儿子是假的,但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在这个世界混出点名堂来一定会好好侍奉她,让她过上安乐的日子。这一下又想起了还在一千年多年以后的世界的老母和妻儿,眼泪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王氏看见儿子哭的这么伤心,以为儿子舍不得自己,不由也垂下泪来。转头拭泪的功夫正好kàn

见朱存一脸兴奋的样子,心道:“还是老三孝顺呀,看老二那个德行,也不知dào

什么时候能懂事……”

临走前少不了跟刘母辞行,刘母也好好叮嘱了一番。

虽然已经立秋,可天上的日头依旧火辣,就连官道两旁的树木都有些无精打采的。一阵秋风吹过,层层热Lang裹着官道上扬起的尘土肆意在空中飞舞。朱珍用衣袖擦了下脸上的灰尘和汗水,嘴里嘟囔了一句:“热死人了,三哥,宋城快到了吧?我们都走了三天的路了。”

朱温道:“应该快到了吧,先前问那个人不是说只有六十里了吗?现在应该还有四十里,在坚持一下就到了。”

心道,如果做汽车去的话,两个多小时就到了,唉,这倒好,坐了十一路公交车,这么点路走了三天还没到。科技改变生活,我总算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了。

“不行了,我们到前边树林歇会儿。”朱存也有些熬不住了。

朱温道:“行,你到前边歇着吧,天黑到不了宋城你就在路上歇着吧,现在城外盗匪可是不少。”

朱存笑道:“三五个盗匪你二哥我还不放在心上。”

朱温道:“如果是几十个呢?”

“……那我们还是赶快走吧。”朱存当然不是傻子,真要来几十个盗匪的话,凭自己三个人根本对付不了,何况自己的弓箭根本没有铁箭头,纯木质的,射个野兔山鸡的还没什么,真要碰见强盗只有手中的木棍可以使用,人家可都有真家伙的,木棍顶什么用。

朱珍却傲然道:“如果给我把趁手的兵器,再给我一匹战马,几十个盗匪算什么东西,千军万马咱哥们儿也照样闯了。”不过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木棍,摇了摇头。

这时距宋城已经不远了,路上已经稀稀朗朗的有些各色行人。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一个挎着篮子的农妇脚步不经意间顿了一顿,不留意根本看不出来。

那女子身材高大,对,是高大而不是高挑,腰粗腿壮,应该是常年务农劳累所致。五官倒是不算难看,不过脸孔黝黑且遍布雀斑,就像是发霉的馒头上又落了一层苍蝇屎,让人看完第一眼就不想看第二眼。

朱温不经意间像那女子看了一眼,刚好kàn

到那女子目中精光一闪而没,继而又变的黯然。朱温有些奇怪,难道是我眼花?不由的多看了那女子几眼。

朱珍发xiàn

了朱温“不老实”的目光,笑道:“三哥也不小了吧,等咱们挣了钱,一人先讨房媳妇儿,也省的你乱瞟别人的媳妇儿?”

朱温照着朱珍的脑袋上就是一个爆栗,怒道:“让你乱嚼舌头!”

朱珍也不生气,笑嘻嘻的道:“我就跟你开个玩笑,你至于么你,我还年轻,让你打傻了讨不到媳妇拿你是问。”

三个人一路嬉闹着到了宋城,高大的城墙,宏伟的城楼,宽阔的护城河上架起的吊桥,厚重的城门,还有城门两边全副披挂的守城士兵……这一切的一切还是让朱温感到像是做梦一样,感慨了半天说了一句话:“比在电影里看的真实多了。”

朱珍疑惑道:“比什么真实多了?什么影?”

朱温尴尬道:“没什么,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壮观的城楼,有点激动,呵呵,激动。”赶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唐末宋城也属于大城,是宋州的治所。宋州与汴州(河南开封)、颍州(安徽阜阳)、亳州(安徽亳州)四州同属宣武军。宋州本名睢阳,隋朝时置郡,改为宋城,后改为梁郡。唐武德四年改为宋州,天宝元年改为睢阳郡,乾元元年又改成宋州。不管是梁郡还是宋州,治所都是在宋城。

宋城历史悠久,商汤定都于此;周封微子于宋,宋国定都于此;春秋时期宋襄公在此称霸,墨子、庄子都是在这里出生;包括后来的赵匡胤也是被后周封为归德军节度使,治所也是在宋城,这才有了宋朝的诞生,所以宋朝后宋州升为应天府,宋城改为南京,成为北宋的陪都;“靖康之变”以后康王赵构更是在这里即位登基,建立南宋。

这些足以证明宋城这个地方在古代的重yào

性,其繁华程度不会低于长安、洛阳多少的,朱温想。

可真的进了城,朱温才真zhèng

算是见识了古代的大城市。街道并不宽广,街道两旁店铺林立,酒楼、饭庄、布庄、当铺、药材铺等都有,偶尔也有几个沿街叫卖的小贩儿,并不像电影电视里演的那样满大街都当街摆着物品在街上叫卖。

朱温心道,如果能回去现代一定给那些影视导演们提提意见,一点真实性都没有。哦,不过人家要问我怎么知dào

的,我总不能说我刚从唐末回来,见那里根本不是你们拍的这个样子,估计人家肯定把我当成哪个精神病院跑出来的人。

朱温三人沿街找空房,想找一个适合开饭馆子的地方,找了几条街楞没找到一个空房。三人不禁有些泄气,朱温为了开饭馆,软磨硬泡的把刘崇家的那口锅也给带来了,总共就十两银子,要是买口锅就花掉五两的话还怎么开饭馆儿?

天逐渐暗了起来,没有了烈日的暴晒,秋风吹在脸上倒是有些凉爽,空气也清新了不少。虽然没有电脑、空调、汽车那些东西,但空气的清新程度绝对是现代那个工业时代所无法比拟的,朱温自我安慰的想道。

现代科技的发展把人类带入了大工业的时代,创造了无数古人所无法想象的奇迹,却无可避免带来了自然环境的极大污染和破坏。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有得必有失吧,朱温暗想。

他抬头看了看灿烂的星空,星空真的很美,不像现代,抬头只能看见雾蒙蒙的天空上稀稀朗朗的挂着几颗昏暗的小星星,就连月亮周围也是一层雾蒙蒙的光晕。

如果有个数码相机多好,可以把这明净的天空拍下来,一定可以让全世界的人震惊,还可以趁机呼吁全球保护环境,拒绝污染。可我回得去吗?朱温摇了摇头,让自己不去胡思乱想,先过好这里的生活才是最主要的。饭都吃不上想那么多干什么?自己都成了古人了哪里还操的了那份心。

夜晚的街道灯火通明,并不比白天冷清,街上的小贩儿反倒是多了起来,大多以小吃为主。混沌、饺子、羊汤、包子、各色糕点、时鲜水果……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朱温心里一喜,击掌道:“原来这里有夜市呀,得了,我们不找店铺了,在夜市上摆个摊子不就行了?”

当晚三人找了一家最便宜的客栈住了一晚上,睡大通铺,三个人才花了六文钱。第二天到柜台结账,朱温拿出一两银子给掌柜的,掌柜的翻了翻白眼,嘴里咕哝了一句:“吝啬鬼,带着银子睡两文钱一晚上的大通铺……”

朱温拿着找回来的零钱——九百九十四个铜钱,用一根绳子穿成一个环的形状,他这才知dào

为什么古代人的钱用“贯”来计算,一千个铜钱穿成一个圈就是一贯。朱温用手掂量了一下,还挺沉的,心道,卖铜也能卖不少钱吧?

三人在一个巷子里赁了一个破旧的小院儿,很久没人住了,房子倒还结实,人家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收了他们六百文钱,算是一年的房租。三人打扫了一下,又上街买了些必要的用品,还买了几张旧桌子、旧板凳,还让人做了一个可以用挑子挑起来的炉子,瓢盆碗筷当然更不能少。

东西准bèi

齐全以后打算明日担着挑子到夜市开张,朱存和朱珍两人也很紧张,毕竟这是他们第一次进城,忙了半天,累的满头大汗还是乐此不疲。

朱温看着为张罗小吃摊子累的满头大汗的朱珍,心里不禁有些好笑,本来是做风光无限的大将军的命,却莫名其妙的被我拉来做小吃摊的杂工,看来以后洗完擦桌子的活也是免不了的。不知朱珍知dào

真相后会不会跟我拼命?

不过这样也好,《旧五代史》和《新五代史》都记载朱珍功高震主,在外行军常私带家眷,朱温疑心他有反心,密遣朱珍手下骁将李唐宾监视朱珍。后朱李二人不合,朱珍因小事杀骁将李唐宾,并向朱温告李唐宾谋反。后来被朱温的谋士敬翔定计擒住,朱温不顾众将求情命人缢死了朱珍。

虽然他当不了风光的大将军,却可能免去杀身之祸,也算是一种补偿吧。朱温想如果我就这么在这里做个小生意,会不会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不见得,现在兵荒马乱的,没准哪天这里就会被不知dào

哪个军阀所攻占,眼前的太平景象将会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将是残垣断壁、横尸遍野……那时我将如何?

他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再去想以后的事,眼前吃饱饭才是最主要的。车到山前必有路,以后的事就以后再说吧。

到了晚上,三人早早的到了夜市,在一个卖包子馒头的旁边占好了地方,摆开桌凳,架好炉火,这就准bèi

开工了。

幸好朱温在部队闲的没事的时候也练过几天毛笔字,买来笔墨纸砚留记账用,又用红纸写了一个简易的招牌“特色小吃”,贴在一块旧木板上。朱温穿上自己制作的简易围裙,左手拿着一个木制的勺子(这年头铁的哪个买的起呀),右手拿着一把从刘崇家带来的菜刀,昂首挺胸的往那里一站,仿佛有种回到部队里的厨房里的感觉一样。

只听他高声道:“我宣bù

,特色小吃现在正式开业!”两手一挥,菜刀竟然把木制的勺子砍成了两段,“哦……意wài

,我不是故yì

的……呵呵……啊……”几片菜叶飞到了头上。

朱珍一把把刚择下来的烂白菜叶子丢到了朱温脑袋上,怒道:“我说三哥,你有没有搞错,那可是我刚花了十文钱买来的,还没开张你就给搞没了……”

朱温满脸赔笑道:“意wài

,纯属意wài

……呃……珍兄弟,麻烦你再跑一趟……”

朱珍一脸不情愿的道:“怎么又是我?二哥也可以去嘛!”

正在劈材的朱存把斧头往地上一放,笑道:“也好,那这剩下的材你给劈了。”

朱珍嘿嘿一笑道:“嘿嘿……我还是再跑一趟吧。”

第六章 糖醋排骨

天色渐暗,周围已经摆满了各色的小吃摊子,不过大多都是些包子、面条、馄饨、凉粉、羊肉汤、烧饼等等东西,像朱温他们做炒菜的只有他们一家。朱温很是兴奋,竞争少才有赚头嘛。

可等了小半个时辰竟然没有一个人上门,朱存和朱珍两人有点焦急了,额头上都见汗了。可不是吗?买菜足用了一两银子,这要是买成粮食够哥儿仨吃小半年的。这大夏天的,如果没生意上门的话明天不就全烂掉了?

朱温也很着急,怪不得这里没有一个做炒菜的,原来没人吃这个呀!想想也是,有钱的吃饭哪个上这儿来呀?要吃炒菜都上酒楼了,没钱的花两文钱买碗馄饨,再花四文钱买俩包子也就解决问题了。炒菜在那时候是只有高收入的人才能吃的起的东西,不过高收入的人家里都有专门的厨师,请客的话就上高档的酒楼。看来朱温这个摊子是不好混呀。

正想着怎么把生意弄好呢,就有生意上门了。朱温抬头一看,那人一身农妇打扮,身材臃肿健壮,挎着个篮子,正是那个在宋城外见到的农妇。

朱温赶忙迎上去道:“这位大嫂,您吃点什么?”

那农妇道:“我……我没钱……”说着咽了口唾沫,像是很久没吃东西了似的,“我家在曹州,黄巢在曹州造反,过不下去了才被迫到宋州投亲,谁知亲戚多年没来往,不知何时已经搬家了。身上的钱已经花光了,哦……对了,我篮子里还有几十个鸡蛋,是我从家里带来的,不过都是生鸡蛋没法吃。我把鸡蛋给你们一些,给我吃顿饭行吗?”

朱温三人对望了一眼,心道,好不容易来了个人,还以为生意上门了,原来是一个想吃白食的。三人直叹倒霉。

朱温见她说的可怜,道:“没关系,谁没有急难的时候?鸡蛋我们就不要你的了,让你吃就是,你先坐下等着。”转头对旁边卖馒头的喊道:“拿两个馒头给那位大嫂送过来,一会儿一块儿给你算钱。”自己则动手炒了一个醋溜白菜。

醋溜白菜也是朱温的拿手菜,朱珍只见他从自己手里接过白菜往砧板上一放,菜刀一挥之间就切完了,看的他两眼发直。心道,这是什么刀法?

开玩笑,八年的厨师生涯,在军区厨艺大赛上获得过刀工的冠军,人称“第一快刀”。切个白菜还能不快?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那农妇在看到朱温快捷的切菜动作之后,眼中也是精光一闪而没。

菜一下锅,调料一放进去,香味马上就散发出来,一阵清风吹过,让人直流口水的香味传出老远。有几个人寻着香味来到他们摊子前指指点点,想来吃又怕太贵吃不起。

等见到朱温把炒好的香味四溢的醋溜白菜给端到那农妇跟前时,几人就想连那么寒酸的农妇都吃的起,应该不是很贵吧?就有人上前打听价格,等听朱温说只要五文钱的时候,几人呼啦一声就进来了。

朱温见一下进来四五个人,就趁机给他们推荐了一些其他的菜。什么麻婆豆腐、木须肉等等陆续下锅了。这边几人的菜还没炒完,又有几个闻香而来的。

朱温见这几人衣衫考究,像是有些身份的样子。赶忙上前招呼,并介shào

了些比较贵的菜肴,“糖醋排骨五十文、糖醋鲤鱼六十文一斤、还有格式精致小炒价格公道……”

其中一个人神色倨傲道:“那就把你们最拿手的几个菜给上来,钱不是问题。”

朱温一看是大客户来了,使出浑身解数,无论如何要做好这顿饭。

可惜的是那时候好多调料和配菜根本就没有,是以他的做菜水平无法发挥到极致,好些拿手菜都做不出来。于是就做了几个在当时的条件下能做出来的菜,又上了一条足有两斤重的糖醋鲤鱼,最后是压轴菜糖醋排骨。

那时中国还没有辣椒,所以很多现代流行的川菜做不出来,要不然也不会让糖醋排骨来压轴。

糖醋排骨的香味更是诱人,色泽红亮油润,口味香脆酸甜。一下子又吸引来了五六个人,惊问“这是什么菜?如何能做的这么香?”结果当然是坐下来品尝一下了。

这边还没做完,上一桌人接着又要了一份糖醋排骨。朱温忙的不可开交,朱存管着劈材生火,朱珍跑前跑后的也是忙的乱转,不过三人脸上都挂着兴奋的笑容——发财啦。

第一桌来的人见人家糖醋排骨吃的挺香,心想不就五十文嘛,狠了狠心,也来了一份……

这传说中的晚唐名将朱珍收钱快收到手抽筋了。黝黑的脸膛泛起幸福的红晕,心里还在不住的嘀咕:“银子原来是这么好赚的。”

……

“给我也来一份糖醋排骨!”

朱温一脸歉然道:“客官,实在不好意思,今天的排骨已经卖完了,给您来条糖醋鲤鱼行么?”

两个时辰后,三人把最后一份菜卖了出去,所有的菜一点没剩下。三人准bèi

收摊回家,朱温摸了摸肚子道:“忙了这么长时间还真有点饿了,珍老弟,还有什么吃的吗?”

“没了,什么都没剩下,就连刚才最后的半棵白菜也给炒了醋溜白菜了。”朱珍笑道:“这下赚了不少,没白忙活。”

朱温道:“什么都没剩下我们吃什么?”

“呃……这个我倒是没想到,光顾着挣钱了,把咱自己的给忘了。”朱珍尴尬道。

朱温看了朱珍一眼,挣这么点钱就高兴的什么都忘了,怎么看他也不像能够统领数万大军的人物呀?不禁暗暗摇头,看来他不当将军是对的。

旁边的卖馒头的今天沾了朱温他们的光,馒头卖的特快,幸好朱温机灵,把他最后几个馒头买了来留着,要不然非饿肚子不行。

几人正准bèi

收摊的时候,那个吃白食的农妇又来了。朱温灵机一动道:“其实今天我们应该谢谢你,是你给我们带来了好运……呃……你篮子里的鸡蛋卖给我们好吗?我们把菜都卖完了自己没的吃了,呵呵……”

那农妇踌躇着把篮子递给朱温道:“全给你们吧,我不要钱……我没地方住……我可以给你们帮忙,我很有力qì

的,我不要钱,管饭管住就行……”

三人对望一眼,不要钱的工人他们当然愿意要,不过女的就不太方便了。

朱珍和朱存都看向朱温,毕竟他是老板兼任大厨,自己两个不过是打杂的。

朱温咳了声道:“这个,我们就三个人住,院里没有女眷,你一个女人跟我们在一起不方便……要不我给你两百文钱……”

那农妇哭道:“我真的没地方去了,你们就收留我吧,只要有吃的当佣人也行,总比在街上讨饭强得多……你们三个都还没成家吧,实在不行你们谁娶了我也行,只要有吃的……”

朱温三人看了一下她那“健壮”的身材,互相又对望一眼,均看见对方眼神中的恐惧。朱珍和朱存两人干咳一声,齐声道:“那个是我们掌柜的,有什么事找我们掌柜的说。”接着就一脸坏笑的看着朱温。

朱温见他们两个又把这事儿给推到了自己身上,狠狠的瞪了两人一眼。转头和颜悦色的对那个农妇道:“反正我们住的地方有五六间房子,你如果想住就住我们那里,什么时候找到亲戚再走也不迟。如果你要给我们帮忙的话一个月给你三百文钱,你看如何。”

那农妇千恩万谢的答yīng

了。

朱存去收拾桌凳,朱珍洗盘子,朱温去煎鸡蛋,那妇人见三人都去忙自己的事情了,眼中忽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那农妇说她姓黄,曹州人,人家都叫他黄姑。三人也都说了姓名,报了来历。

几人吃完饭一起挑担子回家,黄姑真的很有力qì

,她见朱温挑的累了就上前接过来挑着,一点都不吃力的样子。

三人见了惊叹不已,朱珍更是对朱温道:“我说三哥,你这一大老爷们儿挑个担子也能累成那样,连个女人都不如。”

朱温瞪了朱珍一眼,比了个要揍人的手势。

黄姑却替朱温不平道:“掌柜的炒了一晚上的菜一定累了,你以为像你呀?”

朱珍伸了下舌头,做了个鬼脸,道:“我也忙了一晚上呀,洗菜、洗碗、端盘子……怎么就没人帮我挑一会儿啊?我年龄还小,正长个儿呢,真要把我累个好歹来谁负责呀?”

……

几人回到住处,朱温给黄姑安排了房间,又把被子匀给她一条,说让她先凑合住着,明天再上街买两条被子回来。

朱温回到客厅的时候朱存和朱珍两个正忙着数钱呢,怎么看这朱珍也不像能当将军的料,还名将呢?整个儿一财迷。

二人数好了钱,一共是一两银子,外加两千四百零一文铜钱,这就是说一晚上时间挣了两千多文。三人高兴的跳了起来。

“照这个方法下去,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会挣很多钱,到时候回家找个媳妇儿,好好的过日子……”朱珍幸福的憧憬道。

朱存笑道:“刚才有一个送上门的你怎么不答yīng

?还能帮你挑担子呢!”

朱珍尴尬道:“呃……还是三哥比较适合……哎呦……干嘛打我……”

朱温假意怒道:“二哥开你玩笑,你怎么扯到我身上了!该打!”

朱珍一脸委屈的道:“我们三个人挑担子,她却单独帮你挑,我想定然是看上你了……”

朱温道:“别扯那些没用的东西,想想明天的生意是正经,我看明天要多准bèi

点排骨了。”

第二天,准bèi

了三十斤排骨,很快就用了个精光。

第三天,五十斤,还是用光。

第四天,八十斤,依然用光。

小吃摊子生意火爆,有人甚至一次买五份糖醋排骨打包带走。虽然多了一个黄姑帮忙,还是把几人忙的够呛。幸亏白天不用营业,只要预备了该买的菜就好,白天几人倒可以好好睡一觉。

生活虽然忙碌,几人却乐在其中,因为忙碌的同时他们还得到了大把的银子。

第五天,朱温提议到朝廷开的酒庄里买了几坛酒来卖,生意更加火爆,当然银子就挣的更多了。

这天小摊上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四十多岁年纪,衣饰华贵,相貌不凡,三分儒雅中带着七分精明。朱温他们这里生意虽然很好,却极少有身份高贵的人来吃饭。那人要了一个糖醋排骨和一个糖醋鱼,每样只是浅尝则止,却在口中细细品味。

旁边已经有人悄悄议论了,“这不是宋州第一名厨吴先生么?”

“吴先生现在可是飘香酒楼的东家呀,听说已经有五六年没有亲自下过厨了。”

“那你说吴先生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哪里知dào

……”

吴先生把两样菜肴细细品味之后,来到朱温跟前抱拳问道:“不知这位兄弟师出何人?”

朱温回礼答道:“家师本是山野之人,不为当世人所知,我说出来恐怕先生也未必认得。”

吴先生笑道:“小兄弟过谦了,能把排骨做成如此味道的人定非等闲之辈,还望小兄弟见告,或许是老夫故友也未可知。”

朱温微笑着摇了摇头,心道,教我做菜的是我们以前的老班长,退伍后自己开饭店去了,现在还在一千一百多年以后呢,你要能认识他我算服了你了。

吴先生见人家不想说,也不便勉强,有心把朱温聘请到自己酒楼掌勺,想来人家也未必会答yīng



叫身后一个伙计把桌上两盘菜端着,对朱温道:“在下姓吴,外号‘吴一勺’,当年我有一个师兄,姓陈,绰号‘陈一刀’。我二人厨艺不相上下,论刀功我不及师兄,论味道是我稍胜一筹。后来各自远走他乡,自今已经有十余年未见了。刚才见你用刀的手法与陈师兄有三分相似,是以冒昧相询,失礼之处还望兄弟海涵……呃,这两盘菜可否让在下带走?”说着放了一锭足有五两重的大银在桌上。

朱温道:“菜先生可以带走,银两还望先生收回,先生真要给银子的话,给一钱一分银子足矣。”

吴先生摇头道:“你这两盘菜对我来说足可值百两银子,我是得了大便宜了,呵呵。”

第二天这件事就在宋城传开了,宋城第一名厨花五两银子在夜市的小吃摊子上买了两盘菜,还声称这两盘菜可价值百两纹银。这么一来多少名门望族、富商大贾也都想尝一尝在‘吴一勺’口中价值百两纹银的两盘菜。

这么一来几乎这两种菜几乎就成了每一个来的人必点的菜。由于摊子地方有限,很多人没地方坐,只有打包带走,很多常客已经习以为常,竟然每次都拿着盆过来。

十来天下来,朱温他们已经赚了五十两白银了。

朱珍感叹道:“照这个样子我们一年岂不是能赚一千多辆!天啊,一辈子也花不完啊。”

朱温瞪了他一眼,嘴里嘟哝了一句:“靠,还大将军呢,真是个白痴!”

第七章 比窦娥还冤

这天晚上朱温半夜上完茅厕回来,无意中看见一个黑影从黄姑的房中闪了出来,两个起落就没入了围墙之外。朱温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飞贼!飞贼不是劫富济贫的吗?怎么我们刚挣了两个辛苦钱儿就被飞贼惦记上了?”

由于是晚上,加上那人穿着一身夜行衣,动作又快,真的可以说是形如鬼魅。朱温心道:“不知这飞贼到黄姑房中做什么?不行,我得去看看她。”

朱温轻手轻脚的来到黄姑门前,轻轻拍了下门,没人答yīng

。又拍了两下,还是没人答yīng

,他轻声喊了两声,依旧无人应声。朱温心道,怎么会睡这么死?他想再拍两下门,门应手而开,原来门是虚掩着的。朱温对着门缝向里喊了两声,还是没有一丝回应。

朱温心中有股不详的预感,“难道是黄姑发xiàn

了飞贼,让飞贼给灭了口了?”这一惊非同小可,一个箭步窜进屋里,全身戒备着点亮了油灯。他的心跳的很厉害,虽然他是个军人,也受过刻苦的训liàn

,但他在军队的任务却是做饭,哪里经lì

过这种架势。

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向床上,还好,没有他想象的那种血腥的场面,黄姑紧裹着被子面朝床里睡的正香。朱温赶忙退了出来,心中不住想着飞贼的目的。

猛然间他顿住脚步,再次进入黄姑的房间,一步步向黄姑的床接近,朱温很紧张的样子,他伸出手,他的手因紧张而有些发抖,猛然间他下定决心,突然揭开了她的被子……

正好这时朱珍也起来上茅厕,刚一出门见对面黄姑的屋里还亮着灯。心道:“难道她也去茅厕了,我先等会儿,万一在茅厕撞见岂不尴尬?”

一转脸看见朱温屋里的灯也亮着。心道:“怎么三哥这么晚还没睡?难道也内急?”他进了朱温的房间却发xiàn

房间里没人,哦,看来茅厕里是三哥在里边。

刚从朱温房里出来的朱珍抬头正好kàn

见朱温神不守舍的从黄姑房里出来,朱珍赶忙蹲在阴影里,“一定有问题!”他心道。

他看见朱温在黄姑房门口顿了顿,仿佛在做着什么重yào

的决定,接着转身又进了黄姑的房间。朱珍蹑手蹑脚的来到黄姑房外,从门缝里看见朱温一步步走到黄姑床前,一把揭开了她的被子,接着就扑向了床上……

“哎呦,可不得了了,这个朱老三这种事儿都干的出来!不行,我得赶紧回避……”朱珍赶忙又回房去了。

朱温一把揭开了黄姑的被子,果然不出所料,被子下边根本没人!朱温拿起床上的东西看了看,几件衣服,几片厚厚的棉花,枕头上还有一个假发套。

朱温陷入了沉思:“刚才出去的那个人就是黄姑?我本该早就想到的。唉,如果她生在现代,当演员的话一定是最好的演员,各项大奖肯定可以拿到手软。”

原来虽然夜晚不容易视物,朱温还是看见刚才那个黑衣人身材高挑纤细,和黄姑的身材大相径庭,是以并未疑心到她的身上。可当朱温看到被子下的棉花和假发套后就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她竟然身怀绝技!她到底是谁?乔装改扮接近自己等三人有什么图谋?她半夜出去又是去做什么?这一切朱温都想不明白。

朱温思索了良久,丝毫不得要领,心道,无论她有什么目的,也无论她到底是谁,明天让她离开好了,要不然肯定惹祸上身。打定了主意,朱温就把房间里的东西全部放回原位,这才回房休息。

第二天吃完早饭,朱温让黄姑到自己房里来一下,说是有事跟她说。

朱珍抬头看了朱温一眼,一脸“我佩服你”的表情,心道:“三哥够厉害,都明目张胆了,可这黄姑也太那啥了点儿了吧,不过三哥也有二十四五了吧,可能有点饥不择食……”等两人出去之后,赶忙把自己昨晚无意中撞破两人“奸情”的事向朱存详细汇报……

朱温等黄姑进来后,把房门关上,开门见山的道:“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有什么目的,你要钱我可以给你,都给你也行,不过请你不要打搅我们平静的生活。”

黄姑身子明显的一震,沉默良久,道:“你是什么时候怎么发xiàn

的?”

朱温故作平静道:“昨天晚上我看到你出去了,我还以为是贼,我进了你的房间,看到了你的假发和伪装身材用的棉花。”

“……”黄姑沉默。

朱温继xù

道:“你没必要解释什么,我也不想知dào

,我只是不想让我的哥哥和兄弟受到伤害,我们只想过平淡的生活。”

黄姑深呼吸了一下,道:“可你们本不该这么埋没下去,你们有出人头地的实力,难道你们不想为天下百姓做点事吗?李唐昏庸,藩镇割据,只有推翻李唐,才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我们刚开了十多天的小吃摊子,官府就来收了四次税你们就不感到委屈吗?”

朱温平静的道:“就算你们能够推翻李唐,你们又能对百姓做什么?”

“我们会杀尽贪官和地主富商,把粮食和钱财分给穷苦的老百姓……”

“你们那不叫拯救黎民,你们那是在破坏。何时没有贪官?何时没有贫富?庞勋起兵后一路攻城掠地,拥兵二十万,声势不可谓不大。可结果呢?一年多就兵败身亡,官军固然死伤数万,义军同样也死伤数万,百姓死伤怕不有十万有余……

“是的,你们给了他们钱财,他们为了得到更多的钱财跟你们一起攻城掠地,哪一战没有数千人的伤亡?他们也是人,他们也有父母妻儿,你们说要拯救黎民,却让多少黎民为你们而死?让多少个家庭支离破碎?”朱温侃侃而谈,神情有些激动。

黄姑道:“干大事就要有牺牲,没有数万人的牺牲怎么能换来数千万人的安乐?‘天册将军’庞勋虽然死了,可现在有‘天补平均大将军’王仙芝。”

朱温苦笑道:“王仙芝一边起兵反唐,一边利用唐宰相王铎的弟弟王镣跟朝廷谈判,不过是为了利用起兵的影响在唐廷谋个官职而已,如果唐廷许一节度使的官职给他,他会立即罢兵。我说的对么?”

黄姑黯然道:“这也是黄将军跟他分兵而治的原因。”

朱温问道:“你姓黄,应该是黄巢的女儿或者侄女吧?烦你转告黄巢,破坏并不能给百姓带来安乐,只会给百姓带来灾难,如果他起兵真的是为百姓的话,请他不要做流寇。流寇只会给百姓带来死亡和灾难,让他在一个富饶的地方建立自己的基业,徐徐图之,做大事不是三年五年的事情……

朱温顿了顿接着道:“非万不得已,不要轻言杀戮。杀戮只会带来仇恨,过多的杀戮更会让人丧失理智。”

黄姑疑惑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好像什么都知dào

一样。”

朱温不答她的问话,反问道:“王仙芝和黄巢的联军什么时候进攻宋州?”

黄姑惊道:“你怎么……”忽然惊觉失言,赶忙掩住嘴巴。

朱温道:“你夜晚出去肯定是打探宋城守军的虚实,想来王仙芝和黄巢不日就要攻宋州了,宋州下辖十余县,唯有治所宋城可守。宋城城高壕深,粮草充足,只要坚守不出,守个一年半载不是问题。王仙芝和黄巢合兵一处也不过是八千余人,打宋州必须有内应。”

朱温盯着黄姑的眼睛,一字一字道:“所以你进城了,对么?”

黄姑看着微笑淡定的朱温,发xiàn

这个人越来越神mì

了,他可以做出让“吴一勺”都拍案叫绝的菜肴,他能不出家门了解到王仙芝和黄巢两路义军的动向,他甚至在没有任何蛛丝马迹的情况下猜出自己的身份和此行的目的。

天呐!这个家伙到底是不是人。她的手不自觉的放到了腰间,那里有她的兵器——一条一丈二长的多节钢鞭,她的手已经触到了鞭柄。

朱温心中一惊,心道:“不好,玩过火了,女强盗要杀人灭口!完了完了,看她昨天晚上那鬼魅般的身手一定是一个身怀绝技的高手,杀老子还不跟杀只鸡似的容易。”

心里不住的责备自己多管闲事,“看来古人说的‘天机不可泄露’真的是至理名言呐,怎么办?难道朱温就这么被她杀了?看来历史真的不可信。”心里一边胡乱想,一边暗暗戒备。

他当然不想束手待毙。

嘴里淡然道:“你想杀人灭口?”嘴角还挂着淡淡的微笑,仿佛是那种不屑的表情。

黄姑被他看破心事,知dào

偷袭不成。

眼看朱温一脸淡定的样子,还真的看不透他的底细。心道:“像他这样神mì

的人定然是深藏不露之辈,要不然也不可能活到今天,还是不要莽撞为好。”

手慢慢的放开已经紧握的长鞭,笑了笑道:“怎么会!我杀你有什么好处?黄将军雄才大略,求贤若渴,以朱先生之大才,何不追随黄将军干一番大事呢?一来可以建功立业,留名青史,二来可以救天下黎民于水火之中,何乐而不为呢?”

朱温叹道:“史家之笔向来刻薄,留名史册不假,想来恐怕留给后人的是千古骂名吧。王仙芝起兵已有三年,中原兵祸不断,各方藩镇不胜其扰,不久各镇定然起兵围剿。黄巢这次与王仙芝合兵恐是祸非福,中原处四战之地,非久居之所。听说黄巢与王仙芝分兵后只带走了两千人马,不到一年时间二人再次联合,黄巢的兵力已足与王仙芝并肩,足见黄巢深得人心。若能暂时占一富庶之地为根本,韬光养晦,暗养甲兵,逐步蚕食,徐徐图之,并非不能成功。言尽于此,黄巢用与不用,听其自便。”

黄姑道:“我会把你的话转告黄将军。从我这几天打探的情报来看,宋城城高壕深,兵精粮足,防范森严。刺史张蕤颇懂兵法,并非庸碌之辈……”

朱温听到“张蕤”的名字感到有些熟悉,到底在哪里听到过呢?一时想不起来,不禁皱起眉头沉思了起来。

黄姑见朱温忽然神不守舍的陷入沉思,便停口不说,以为自己所说的话有什么不妥之处,就静等朱温说出他的高见。经过一番谈话她心里已经对朱温佩服之至,总以为他说的话就是对的。

谁知朱温想了老半天突然说了一句:“张蕤现在还是宋州刺史吗?”

黄姑一听差点晕倒,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呀?都来了宋城半个多月了,连宋州刺史是哪个都不知dào

。可他本来他不应该知dào

的机密大事他却知dào

的一清二楚,天啊,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啊!

朱温还没一点自觉,继xù

问道:“张蕤不是应该在几年前就卸任回乡了吗?”

原来他终于想到张蕤的来历了,野史记载张蕤可是朱温的老丈人啊。

史书记载说张蕤卸任回到老家砀山以后,朱温在放羊的时候见到了张蕤的女儿,惊为天人,遂有丽华之叹,发誓非她不娶。数年后张蕤的女儿流落江湖,被朱温的部下掳来献给朱温,其后两人结为夫妻。

史载张氏“贤明精悍,动有礼法”,朱温对她一直敬畏有加,言听计从。是以朱温听到张蕤还在做宋州刺史,心中纳闷儿,感叹与历史不符。想看一看五代大魔头朱温的贤内助张氏是什么样子也没机会看到。

黄姑白了朱温一眼道:“哪个跟你说张蕤几年前卸任了?”

朱温干笑两声道:“呃……我在来宋城的路上听人说的,呵呵,误信人言。”心道,我总不能跟你说从书上看的吧?

黄姑道:“原来你只也不过是道听途说而已……”心道:难道他知dào

义军的动向也是道听途说?可这是义军的机密之事,军中将领知dào

的也很少啊。

两人各自想着心事,场面不禁有些冷场。

朱温抬头看了看这个自称黄姑的女人,心道:跟她在一起没什么好下场,黄巢虽然转战南北后来还攻下了东都洛阳、唐都长安,由于黄巢称帝后不思进取,贪图享乐,部队纪律散乱,最后被李克用和朱温等人赶出了长安,后来在虎狼谷兵败身亡。只能说黄巢有雄心,却无大略。还是赶紧跟她划清关系为好。

朱温道:“既然宋州已成是非之地,过两日我就远走他乡,我兄弟三人只想过平淡的生活,不想卷入征战杀伐,还望黄姑成全。”说罢深深一揖。

黄姑笑道:“如今天下纷乱,到处都是征战杀伐,试问何处有桃园?”

朱温微笑道:“巴蜀。”

在唐末,唯一没有被黄巾军波及的地方就是巴蜀地区,唐僖宗曾两次奔蜀。朱温想,既然中原**,倒不如去四川耍耍,四川山清水秀,倒还能过几十年安稳日子。

晚上几人依旧去夜市摆摊,朱存与朱珍两人还不知dào

黄姑身份,朱温也不说破,他可不敢确定两人知dào

她身份后会不会跟了黄巢做流寇。毕竟史书记载朱存是在随黄巢攻打广州时阵亡。

朱温看了看正在劈材的朱存,脸上的汗水在灯火的照耀下显得油光发亮,这个二哥虽然有些不喜农耕,为人倒还老实勤奋。还是平淡点好,毕竟造反是杀头的买卖,成者王侯败者寇,甚至要诛九族。想想都让人胆寒。

次日,黄姑以要打听亲戚的情况为由出去了。

朱温知dào

她一定是出城向黄巢汇报军情,等她去远后。赶紧把朱存和朱珍叫到跟前,把黄姑有可能是黄巢的女儿或者侄女的事情跟他俩说了,又说王仙芝和黄巢联军不日就要攻城。

朱温道:“万一城破,我们将死无葬身之地,我们还是赶紧逃走吧。”

朱存和朱珍倒是不怎么相信的样子,朱珍道:“不至于吧,这宋城怎么说也是宋州的治所,城高壕深,听说黄巢才几千人马,掳掠一下乡间的土财主还行,你要说他攻打周边县城我相信,公然打州治所在地这样的大城应该不会吧。”

朱温急道:“我骗你干什么?这个黄姑身怀绝技,我们三人一起也未必是她的对手,她进城就是探听城内情报来的,跟我们在一起不过是为了掩饰身份而已。等她出城汇报完情况再回来时应该就不是一个人了,定然不少人入城做内应。到时候他们一定强迫拉我们入伙,我们已经知dào

了她的身份,如果我们不同意,他们还不杀我们灭口啊?”

朱存道:“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了挣钱的路子,怎么能说走就走啊?这几天生意多好啊,一天能挣五六两银子,人家黄姑若是黄巢的闺女或者侄女能跟咱们干这体力活?我看人家黄姑这人不错,挺能吃苦的,虽然人长得不咋地,可有力qì

,能干活,咱都是穷苦人出身,好不好kàn

也不怎么打紧……”

朱温听的是满脑子浆糊,心想这二哥吃错药了吧,怎么越说我越糊涂啊,赶紧喊停。

朱温道:“二哥,你等等!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啊,她是反贼跟她长得好不好kàn

有什么关系吗?他能吃苦能干活跟咱们是不是穷苦出身有什么关系?”

朱珍往凳子上一座,翘着二郎腿不屑的道:“三哥,你就别装糊涂了,我都看见了……”

朱温看朱珍一副欠揍的样子,不解道:“你看见什么了你?”

朱存叹了口气道:“老三啊,前天晚上的事儿,朱珍都看见了,也跟我说了。我这个当哥的也想说你几句,做人要厚道,虽然人家黄姑长得丑了点儿,可你也不能始乱终弃呀……”

朱温一听差点气晕过去,这都什么事儿呀,回头狠狠的瞪了朱珍一眼。心里那个冤啊,他知dào

前天晚上朱珍肯定是无意中看见他半夜进了黄姑的房间。

昨天一早他又恰巧把黄姑叫到自己房里并关上了房门,二人很长时间才出来。自己想想也是,这事儿给谁谁都会怀疑呀,可问题是自己是清白的不能再清白了。

朱温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赶忙解释道:“这是个误会,真的是误会……”

朱存实在忍不住了,怒道:“我说老三,珍老弟都看见了,你还说误会?那我问你,前天晚上二更天的时候你是不是去了黄姑房里?”

朱温如实回答道:“是。”

朱存接着问:“你是不是揭开了黄姑的被子?”

朱温还是如实回答:“是。”

朱存继xù

问:“你是不是上了黄姑的床?”

朱温回答:“是……啊、呃……不是……我是上了她的床,可那时她不在屋里,我不过是为了查看一下她的一些东西,从而分析她的身份……”

朱存冷笑道:“谁信?”

朱温看了看一脸欠揍的朱珍,不用说他肯定不会相信自己的,他真的感觉自己比窦娥还冤。可这事儿不解释清楚是不行的,毕竟这不是什么好名声。

朱温一把抓起朱珍的衣领道:“你说你都看见什么了你?啊?你看见我上床以后干什么了吗?”

朱珍摇头道:“没看见。”

朱温生气道:“没看见你乱嚼舌头?”

朱存怒道:“够了老三!你不要脸,别人还要脸呢!珍兄弟哪里好意思看你做那种事?”

朱温感到好笑,自己明明是清白的,可怎么就解释不清楚呢?解释不清楚就不解释了,情况危急,三十六计走为上。

朱温放开朱珍的衣领,喘了口气道:“反正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会相信,咱不说这个话题了好吗?这几天黄巢就要打过来了,我们还是赶紧走吧,万一等那个什么黄姑带人混进城来就晚了,到时候要么入伙,要么被灭口。”

朱存一脸正义的道:“老三,我知dào

你安得什么心,你想趁黄姑出门的时间一走了之啊你,难道你就忘了刘太夫人和娘是怎么教导你的吗?娘经常对你说:’做人要厚道……’”

朱温头都快炸了,跟这些人说话太费劲了,实在没办法了,双手抱头,叹了口气道:“我出去走走!”

第八章 又见小惠

朱温到了大街上,心里还是感到不平,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干,可笑两个自以为是的家伙自作聪明。

朱温拍了拍腰间的银子,心道:“我就不信你们两个不来!银子全在我这里,不来的话午饭都没的吃……”回头看了一眼,果然朱存和朱珍两个在后边远远的跟了过来。

朱温心里暗笑,反正银子带来了,索性出城前往四川。

朱存和朱珍两人见朱温一路向城外走去,心中忍耐不住,赶忙跟上来。朱存怒道:“老三,你真的打算一走了之吗?”

朱温一听又是这个话题,不禁一阵头痛,不理朱存,加快脚步,不一刻到了城外。朱温一口气跑了五里路才停下来。

朱存和朱珍两人虽然身体健壮,在山上打猎也曾长途跋涉,可终究不像朱温在部队里跑步训liàn

是家常便饭一样。

朱存气喘吁吁的跑到朱温跟前,一把抓住了朱温,道:“你……你跑……跑什么呀你?我跟你说……做人要厚道……”

朱温脑袋都快炸了,史书上对朱存的记载不多,朱温还真不知dào

他竟然是这么一个婆婆妈妈的人物。刚要出言解释,后边朱珍又到了。

朱珍也一脸不愤的道:“三哥,我本不想说你的,可这事儿明显就是你不对,既然你不喜欢人家当初为什么半夜到人屋里?既然你都做出那种事来了怎么能抛下人家自己一走了之呀?”

三人唾沫横飞的就这么在官道上吵了起来,朱温虽然自知是清白无辜的,可一对二的争论明显处于下风。

这时一辆豪华的马车从官道上驶过,马车前后有数十个铠甲鲜明的骑士护卫。蹄声嘚嘚,车声辚辚,这么大排场车里定然不是普通人物。

朱温三人虽然争吵的正不可开交,但还是自觉的让到官道一边。

朱温无意中向马车看去,却见到马车窗帘掀起,一个衣饰华贵的妙龄女子正探头向三人这边看来。想是那女子听到了三人的争吵之声想看个究竟。

马车很快驶了过去,朱温却突然停止了争辩,眼神定定的注视着马车的方向,心中却似乎泛起了滔天巨Lang。朱温看到车内的妙龄女子虽然一身华丽的宫装,相貌却分明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妻子小惠。

“天呐,难道她也穿越来了?不知dào

儿子怎么样了。”朱温赶忙甩开那两个纠缠不休的家伙,急步向马车追去。

真的是她吗?他心里不住的问自己。一定是她,既然自己能穿越过来她为什么不能呢?他心中激动,却没注意到车中的女子只有二八芳龄,比他的妻子小惠至少小上十岁。

朱温一路追,还激动的喊着妻子的名字,“小惠……”

朱存和朱珍两人见朱温发疯似的追着那辆马车,口里还不停的喊什么“小惠”。

两人对视一眼,心道这老三怪不得看不上黄姑,原来是迷上了人家官府的小姐,这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二人无奈只得也一路跟去。

车中女子听到朱温的喊声,也是心中一惊,“那人怎么知dào

我的小名?”同车的两个丫鬟也对视了一眼,接着把目光投向了那位小姐。

那宫装女子赶忙道:“你们两个看什么看,我不认识那个人。”

丫鬟小菊掩口笑道:“小姐,我们也没说你认识他呀,你这么急着否认,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吗?”

另一个丫鬟小兰忙把头伸到车窗口,见是一个身材高大,相貌俊朗的青年男子在后边急步追来。因为马车周围有护卫,那人并不能近身车旁。

女人见了英俊的男人总是要多看两眼的,男人见了漂亮的女人也是一样,虽然明知dào

不是自己的,看看总可以吧!

小兰故yì

惊叹道:“果然是高大英俊、相貌堂堂,虽然一身粗布旧衣,却难掩其鹤立鸡群之气质……”

小兰忽然转头问小姐道:“不知小姐什么时候认识的,我和小菊两个平日一直跟在小姐身边的,怎么一点消息都不知dào

?”

原来这车里的女子正事宋州刺史张蕤的独生女儿,小名叫小惠。这天带着两个贴身丫鬟由几十个护卫护着出城到白云寺上香,无巧不巧,偏偏碰到了朱温这个命中注定的煞星。

张小惠红着脸怒道:“死丫头胡说什么?再胡说我撕烂你的嘴。”

张小惠见两个小丫鬟噤若寒蝉,不禁有些过意不去,道:“我真的不认识那个人,不知dào

他是怎么知dào

我的小名儿的……呃……也不知dào

是刚才那三个人里边是哪个喊我的名字?不行,我得看看到底是哪个……”说罢又把脑袋伸到了车窗外。

两个小丫鬟对视一眼,冲着小姐的背影做了个鬼脸,掩口窃笑。

忽闻弓弦之声乱想,一阵箭雨自林中飞出,五六名护卫惨叫落马,这一下异变突起,一阵人喊马嘶。

顷刻间数十名护卫就组成了防御阵型,足见这些护卫也都是久经训liàn

的军中精英。刚摆好阵型,第二轮箭雨又到,一阵“橐橐”声响,箭雨射到了盾牌上。

卫队的队长命二十人护送小姐马车回城,一人先飞马回城报讯,自己带领三十几骑断后。

马车刚掉过头来,官道左边树林中已经冲出了十几个蒙面人,挥舞刀枪向马车方向奔来。这十几人身手敏捷,绝非泛泛之辈。

护卫队长一声令下,三十多名起兵提刀迎了上来,与那十几个蒙面人战在一起。

那十几人步法灵活,行动敏捷,在数十骑兵间穿插来去,竟然游刃有余。倒是骑兵卫队中不时有人落马身亡。

朱温虽然在现代当了八年的兵,可他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啊,利剑穿喉、血溅五步。原来人的动脉在被割断的时候,鲜血真的可以溅出老远的。朱温心中害pà

,本能的拉着朱存和朱珍两个人回头向城里的方向跑去。

三人还没跑多远,回头见后边三十多个护卫已经被杀的人仰马翻,十多个蒙面人夺了马匹向马车追来。眼见着十多人越追越近,手中钢刀上殷洪的鲜血在秋阳的照耀下泛出瘆人的血色光芒,朱温心中叫苦。

前边二十骑护着马车飞速奔驰,可马车的速度和战马相差甚远,照这样的速度,到不了宋城就得被蒙面盗匪追上。张小惠心中也是焦急万分,不住的催促车夫,还不时的看后边的追兵。

朱温却是心中天人交战,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她们追上小惠,可回头看见人家手里带血的钢刀,心里也是一阵犯怵。

追兵转眼就到了近前,朱温把心一横,竟然一个虎扑把马上一个蒙面盗匪扑下马来,两人在地上滚出老远。

盗匪本把朱温当成普通百姓,并没有放在心上,出其不意被他扑下马来,摔了个七荤八素,单刀脱手飞出老远。朱温一击得手,赶忙用在部队里练的格斗技巧卸了那人双臂的关节,让他手臂脱臼无力反抗。

那人一声惨叫,痛的几欲晕厥。其他盗匪陡见朱温发难,也是一惊,赶忙勒马,可战马飞奔的时候并不是说停就停的,等他们勒马回头的时候正好听见同伴的惨叫。

一**叫道:“林大哥,李兄弟遭了那小子毒手,我们替李兄弟报仇。”立马有七八人纵马向朱温冲来。

朱温心中大骇,忙捡起地上单刀横在那名被制住的姓李的盗匪颈中,大叫:“不许过来,谁敢过来我就杀了他!”

群盗见那个姓李还的没死,但被朱温挟持,都立马不前,形成包围状态把朱温围在中间。

那个被称作“林大哥”的人高呼道:“大事要紧,不要管他,都跟我去追马车!”

朱存和朱珍两人见朱温莫名奇妙的跟盗匪为难,心中大骂朱温莽撞。不过毕竟兄弟连心,朱存和朱珍使了个眼色,趁群盗犹豫的时候一人扑倒一个,夺了兵器翻身上马冲到朱温跟前。

朱温见朱存横刀立马挡在自己身前,心中一阵感动。朱珍这时虽然年纪不大,也是跃马挺枪和朱存并肩而立,颇有些英雄气概,与平时那个傻愣愣的贪财小子判若两人。

心中忽然一叹,心道,他们天生就应该是战场上的英雄,我硬拉着他们过普通人的生活是对还是错?

群盗接连被人偷袭得手,大怒之下恨不得将朱温等三人乱刀分尸,但投鼠忌器,双方呈对持之势。

被称为“林大哥”的人可能是这批人的头目,眼看着马车越跑越远,手下的人却跟朱温等三人耗上了,不由心中大怒,喝道:“不能因他一人而耽误大事,杀了他们!”当先拍马冲来,群盗也纷纷冲了过来。

朱珍紧了紧手中长枪,迎上了那姓林的盗匪,二马错蹬,刀枪相交,震的朱珍虎口发麻,朱存一柄刀迎战三人更是左支右绌,好在他臂力强劲,大刀挥舞,群盗一时间也无奈他何。朱温因为有人质在手,倒是没人敢打他的主意。

朱珍和那姓林的盗匪斗了五六个回合已经力不从心,对方一刀比一刀狠辣,一刀比一刀沉重。朱珍毕竟年轻,也没什么战阵经验,不知dào

借助马力,全靠一股猛劲勉强支撑。

朱温眼看着朱珍不敌,自己手上的人质显然非主要人物,对方根本不重视,心中焦急万分。正欲上前相救朱珍,忽听一声娇喝:“住手!表哥不要伤他们性命。”

那姓林的盗匪一刀砍下,眼看着朱珍抵挡不住,正欲把他斩于马下,闻言一顿,刀至中途变砍为拍,刀背砸在朱珍肩头,朱珍落马被擒。朱存这时也已落马,钢刀加颈。

朱温见来人是一个身材高挑一身劲装的蒙面女子,虽然看不到她的相貌,但他知dào

她是黄姑。朱温苦笑道:“黄姑娘,想不到再次见面竟然是这种局面,我本欲远避巴蜀,谁知还是莫名其妙的就卷入了你们的纷争。”

黄姑不理他,转头看了看早已远去的马车,道:“看来是追不上了,赶快撤离,把这三个人带回去,黄将军要见他们。”

张小惠已经回到了张府,刺史张蕤听说在宋城外竟然有盗匪敢公然袭击他的卫队,虽然女儿已经平安回来了,可他还是派遣了两千兵马出城搜索。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

闺楼上,张小惠独立窗前,看着窗外秋风吹拂下婆娑的树影,心中却不住的涌现出朱温的影子。

他怎么知dào

我的小名?他奋不顾身的扑向盗匪一定是为了救我,可我并不认识他呀!他怎么样了?会不会让盗匪杀掉?想起父亲的三十名亲卫铁骑被人家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消灭殆尽的情形,心里一阵揪痛,他真的死了吗?为了我这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女子死了吗?

眼泪顺着两颊无声的滑落,为了那个自己根本不认识的男子,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dào



小菊柔声宽慰道:“小姐,别伤心了,老爷派出去搜捕盗匪的兵马已经有人回来了,小兰去跟回来的将军打听那名壮士的消息,也快回来了。也许那名壮士好人有好报安然无恙也说不定,我看那人身手了得,群盗未必能奈何的了他……”

急促的脚步声上了闺楼,张小惠赶忙跑向楼梯口,焦急的道:“小兰,有消息吗?”

小兰摇了摇头,黯然道:“没有打听到他的消息,不过,我听李校尉说除了三十多个卫士的尸体外没有发xiàn

其他人的尸体,或许那个壮士逃走了也说不定……”

张小惠黯然摇头,缓缓问道:“有没有查出他叫什么名字?”

小兰惊道:“小姐真的不认识他?”

“谁呀?你们在说谁?”张蕤和张夫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楼梯口。

张夫人还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几碟精致的小炒,还有一盘色泽红亮油润的糖醋排骨。张夫人道:“小惠呀,先吃点饭,从上午回来你就一直没吃东西,这不你爹特意让管家给你订做的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两个丫鬟忙给老爷夫人跪下行礼。

张小惠黯然道:“我吃不下。”

张蕤叹了口气,道:“方今天下纷乱,流寇四起,盐枭王仙芝、黄巢聚众四处掳掠,各藩镇拥兵自重,不听朝廷调遣,以致二贼流窜三年尚不能剿灭。据探马来报,王仙芝手下大将尚让囤兵嵖岈山,黄巢不久前入嵖岈山与尚让会合,想来此时王仙芝也已上山了吧。”

张蕤谈了口气接着道:“唉,二贼联兵嵖岈山所图无非陈、蔡、宋三州,陈州刺史老将赵犨深得人心,精通兵法;蔡州刺史秦宗权更是兵强马壮,可说在中原数州中堪称第一,加之蔡州盛产骡马,军队多为骑兵;只有宋州兵力相对薄弱,想来二贼不日即将攻打宋州。这次意图劫持你的匪徒大概就是二贼的人马,他们见宋城虽然兵力薄弱,但城高壕深,易守难攻,想以你为人质,挟迫为父献城投降。”

张蕤神情落寞,清瘦的脸上如刀刻似的皱纹抖了抖,干枯的手掌轻轻擦干女儿脸颊上的泪痕,语调苍凉的道:“二贼岂不知张某身为一州守牧,岂会轻易降贼?”他慈爱的轻抚着女儿的秀发道:“我虽然只有你一个女儿,可如若为你献城,城中十万百姓谁家没有女儿?唉,幸好你吉人天相,平安回来,如若不然恐怕为父也无力救你于水火了。”

张小惠泪如雨下,黯然道:“女儿知dào

父亲的性子,知dào

若是女儿不幸落入贼手,唯有一死,绝不让父亲为难。女儿本来自讨必死,可在千钧一发之时,得一位壮士挺身相救,这才幸免于难。只是连累了那名壮士,心中不安,是以刚才让小兰出去打探……”

张蕤问了她当时的经过,叹道:“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只是不知那位侠士大名,唉,能为素未谋面的人抛头洒血,这才是真侠士,只叹老夫无缘一见。”

张小惠道:“还有一桩奇事……”她就把朱温好像见过她一样跟父亲说了。

张蕤也疑惑不解,难道是故人之子?多年未见女儿忘了他的相貌,他却记得女儿。也不对呀,照女儿说的那人年龄,如果说他和女儿多年前见过面也应该是女儿认得他他认不出女儿才对呀,毕竟这几年来女儿女大十八变,和小时候的样子变化很大,而那人二十四五岁的话,几年前和现在样子不应该有太大变化才对呀?

张蕤想了半晌,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想来不知何时那人见过自己女儿一面,竟然一见倾心,女儿并不识得他也未可知。只是为此竟然能不顾性命,想来也是个多情种子,若是此人未死,就是真把女儿许他也不算委屈女儿了。

张夫人见父女两个谈论了半天,饭菜都快凉了,忙叫女儿吃饭。

张小惠勉强吃了两口,皱眉道:“怎么这糖醋排骨不对呀?怎么跟以前吃的味道不同?”

张蕤道:“管家说今天那个轰动一时的‘街头名厨’朱温没有出摊,你这份是管家特意出高价让飘香楼的老板,也就是闻名中原的‘吴一勺’吴先生亲自下厨做的。”

张小惠道:“他还是做不出那种味道来,得其形而不得其神,徒有其表而已。”

她送走了父母,心中不由又想起了那个勇敢的扑向盗匪的身影,心中叹道,希望吉人天相……

第九章 初见黄巢

朱温三人被擒,五花大绑的被那帮盗匪一人一个横在马上疾驰而去。

朱温趴在马背上,只感耳旁生风,马蹄激起的滚滚烟尘落了满头满脸,他肚腹搁在马背上,一路被颠的七荤八素的。几人马不停蹄的一路疾奔,专挑小路走。

疾奔了约有两个时辰,马行渐缓,前面是一个小村,村外柳荫下有四个看似无所事事的闲汉乘凉闲谈。看到群盗策马奔来,其中两人下意识的把手放在腰间。另外两个人中的一个赶忙拦住道:“自己人。”那两人这才把手放下。

群盗见到了地头,纷纷把面罩除掉,跟那四人打了声招呼,径直进村去了。群盗在村里一个青砖瓦房的院子前下了马,院里自有人出来把马匹牵入旁边其他院落。

院落分两进,都是清一色的青砖瓦房,想来这房子的主人定是富贵人家。朱温等三人被带进院子里,由四五个盗匪看守着。

朱温本想趁机会看看黄姑的真面目,刚一转脸,火辣辣一个大耳光就扇了过来,这一巴掌打得不轻,把朱温打了一个趔趄,一边耳朵嗡嗡直响。朱温心中大怒,回头一看,那人也正向朱温怒目而视。朱温见那人身高足有一米八的个头,膀大腰圆,肥头大耳,却是一个光头。

那光头狞笑道:“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敢把刀架在你家佛爷罕之大师的颈中,我看你是活腻歪了,让你尝尝你家佛爷的戒刀快还是不快。”

朱温心里一阵害pà

,真他娘倒霉,竟然得罪了五代时出名的瘟神李罕之,李罕之以好杀闻名于五代,人送绰号“李摩云”。史料记载李罕之生性残暴,常以活人为食,有数万百姓立栅摩云山以避战乱,远近流寇皆不能犯,李罕之带了几百人就杀上了上去,人送绰号“李摩云”,不过那是多年以后的事了。

据朱温的印象,这时的李罕之应该是刚投靠黄巢不久,再过不久可能就会被高骈俘虏,投靠唐廷。朱温见这李罕之虽然是个光头和尚,却生的满脸横肉的样子。怪不得历史记载李罕之为僧时乞讨于酸枣县,没人给他吃的,这才丢了钵盂投黄巢当了盗匪,心道,就他这副模样还乞讨,人家一看就知dào

是个酒肉和尚。

朱温心中正不知dào

怎么摆脱这个魔头呢,忽听一个声音道:“罕之不得无礼,朱先生是我请来的贵客,还不快给先生松绑。”

李罕之一听,心里虽然不愿,还是不敢违拗,一声不发的帮朱温解了绳索。

朱存和朱珍当然也被解开了绳索。二人有些纳闷,怎么这朱老三成了盗匪的贵客了,难道是这三年来认识的朋友?不对呀,如果是朋友的话还打什么呀,还被人绑了来?二人一时摸不着头脑。

朱温听说话那人中期充沛,虽然声音不大,语调平和,却颇有让人不敢违拗的气势。心想一定是黄巢到了。朱温回头,见黄巢大约四十多岁,棱角分明的国字脸,皮肤白皙,双眼清澈有神,头戴幞头,身穿圆领窄袖袍衫,三分俊雅中透着七分英气。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十恶不赦的大盗,倒像似风流俊雅的书生。

黄巢比朱温想象的要年轻的多,据史书记载,黄巢在乾符二年起兵时已经有五十五六岁,这时是乾符四年,应该是年逾六旬的老人了,可朱温在黄巢脸上根本看不到一点岁月留下的痕迹。这让朱温心中啧啧称奇。

黄巢见朱温一直不眨眼的看着自己,不禁笑道:“朱先生是否准bèi

给黄某看看面相啊?”

朱温一惊,道:“呃……素闻黄将军大名,如雷贯耳,今日有幸见到将军,才知传闻不足信。”

黄巢笑道:“哦,传闻中的我是什么样子?”

朱温道:“传闻黄将军相貌丑陋,皮肤蜡黄,形同鬼怪,这才为考官所不喜,以致屡试不第。也有人说黄将军金榜高中后觐见天子,因相貌丑陋无比,惊了圣驾,这才被免了功名,一怒之下聚众反唐。今见黄将军相貌不凡,儒雅中透着勃勃英气,始知传闻纯数杜撰。”

黄巢哈哈大笑,道:“我向来都是这副容貌,真不知世人如何把我形容成鬼怪一般,一定是官府为了愚弄百姓所致,哈哈。如今朝廷昏庸,吏治腐败,各藩镇互不统属,各行其政。加上天灾不断,百姓困顿已极,各方百姓纷纷揭竿而起,正是我辈建功立业之时。朱先生人中龙凤,岂甘埋没终生?朱先生的话小女已经转告给我,朱先生之言黄某深感字字珠玑,先生既有救民于水火之心,何不与黄某共谋大业?”

朱温苦笑道:“我既已到此,还有的选择吗?”心道,我如果不答yīng

,你会让我活着出去吗?

黄巢道:“朱先生言重了,听小女言道三位兄弟都是性情中人,黄某还没有多谢三位在宋城对小女的照顾呢?”

黄巢指着旁边一个身材高挑匀称的女子道:“这是小女黄颖,多谢这半个月来三位对小女的照顾。颖儿,还不谢过三位叔叔?”

那女子有双十年华,面似新月,眼如秋水,肤色白皙,鼻子高而直,微微上翘的樱唇有些略厚,但并不影响她的美貌,反而更增加了几分娇憨之态。

黄颖一听父亲让自己叫朱温他们叔叔,心里当然老大的不乐意,本来就有些上翘的小嘴儿就撅得更高了,哼了一声道:“他们不比我大几岁的,”

说着还把手一指朱珍,娇声道:“你看他,他可能还没我大的,在宋城他一直都喊我黄姑姑的。”

朱珍不乐意了,抗声道:“我说黄大小姐,我朱珍可是第一次见你啊,什么时候喊过你姑姑的,话可不能乱说。”

黄姑咯咯一笑,道:“难道你忘了跟你们一起开饭摊子帮你们干了半个月活儿的黄姑了吗?你还老是说我帮你三哥挑担子不帮你挑呢,为这个你都喊着姑姑求了我好几回呢……”

朱珍一愣,眼睛张得老大,结结巴巴的道:“你……你,你是……黄姑……哦,原来你长这么漂亮呀,怪不得……怪不得前天三哥半夜三更跑你房里去揭你被子……”

朱温不等他说完,一个大嘴巴子就抽了过去,把朱珍打了一个趔趄。

心道,这个家伙是真他娘的傻呀,都跟他说多少回了是误会,他愣是听不明白。他误会不要紧,不能让黄巢父女听见啊,如果让他们父女俩误会了的话,没准黄巢一怒之下把我们三个都给杀了也说不定。

朱温可没指望着自己成了朱温就一定能像历史上的朱温一样能当上皇帝,没准那个真的朱温还在哪个穷旮旯里要饭呢,没准哪天他出来就能当将军当皇帝。自己不小心点儿,死了都不知dào

怎么死的。

一边心里担心着三人的安危,一边尴尬的解释道:“这个……呃……有点误会,黄姑娘……呃……黄将军,不要听这个家伙鬼扯,这小子从小就爱瞎扯淡……”

不过这次却是冤枉了朱珍了,朱珍虽然年龄不大,读书的时候也不怎么上心,可他并不是傻子。他也知dào

这个时候三人是命悬人手,别看现在黄巢说话客气,没准一翻脸三人都得人头落地。索性就装傻充愣,故yì

把那晚看到的朱温与黄颖的“奸情”给抖了出来。

误会就误会,反正自己只是说了自己看见的东西,主要是他感到黄颖(黄姑)对朱温还是蛮好的,万一弄假成真,朱温成了黄巢的女婿,自己三人的命当然就保住了,没准儿自己还能弄个什么小头目当当。

谁知一说话就挨了朱温老大一个耳刮子,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嘴里兀自嘟囔道:“三哥,你打我干什么?我又没说假话,我明明看见你上了人家床上的嘛。你如果不是做了亏心事你干嘛非要离开宋州?二哥都跟你说了做人要厚道,不能始乱终弃……”

“啪”又一个响亮的耳刮子,这回却是黄颖打的,打得还不轻。她一个姑娘家被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被一个男人半夜三更上了她的床,当然生气,而且很生气。黄颖柳眉倒竖,眼里泪光闪闪道:“你……你……你胡说,我前天晚上二更天就出去打探情报,天亮才回来,哪有……哪有你说的那样……”

朱温干咳了声道:“这本来就是个误会……”接着就把那天的事详细的述说了一遍。

这么一闹,虽然说是误会,还是不免让人浮想联翩。

黄巢脸上有些挂不住,对那个姓林的盗匪道:“林言,你先带他们几个下去休息,看来宋城是进不去了。还有,给这两位兄弟安排下住处,我还要和朱温商量些事情。”

林言答yīng

一声,不经意间看了黄颖一眼,神色有些不大自然,还是带了众人离去。转身时狠狠的盯了朱温一眼,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房间里就剩了朱温和黄巢父女,黄巢见女儿还有些闷闷不乐,不由笑道:“一场误会嘛,说开了就好了,你不必放在心上。”

黄颖撅着嘴道:“我怎么能不放在心上,万一这事儿传了出去,外人又不知内情,不定说多么难听呢!那以后我还怎么有脸见人呐!”

朱温尴尬道:“都是我的不是,不过我也是看见有黑衣人从你房里出来,所以有些担心你的安危,这才冒昧闯入,实非有意。”

黄颖依旧不依不饶,夹杂不清,黄巢道:“我与朱先生有话要谈,你先出去找你表哥吧。”

黄颖撇了撇嘴道:“表哥那个人跟个木头一样,半天都不说一句话,闷也闷死了。你们要谈什么机密大事还要背着我这个女儿吗?”

黄巢笑:“你个鬼丫头,我是怕你乱插嘴打搅我与朱先生,不过……你大哥性情过于懦弱,我年事已高,以后你和你表哥就要独挡一面了。好些事情你也是要多了解一下……”

黄颖道:“大哥为人善良忠厚,有些想不明白也是有的,你多给他点时间。”

黄巢不想多谈儿子的事情,转头对朱温道:“我听颖儿说朱先生文武兼资,乃当世大才,你让颖儿转告黄某的话黄某深以为然。然小女转告寥寥数语,不足以解惑,朱先生对如今天下形势有什么看法?黄某洗耳恭听。”

朱温道:“唐室衰微,无力约束藩镇,致使各藩镇各自为政,税赋沉重,百姓怨声载道。王仙芝与黄将军趁势起兵讨唐,正逢其时,是以各地纷纷响应。然将军起兵三年,虽四处攻城掠地,但大都是旋得旋失,如此做法与流寇无异。今观将军之战略,无非以战养战,借势壮大声势,以图霸业。”但三年来颠沛流离,个中苦楚非外人可知,王仙芝意欲降唐以谋富贵,也是人之常情。之所以王仙芝尚未降唐,不过是因为唐廷给予的官职不够大而已。

“加之中原各镇均驻有重兵,将军转战各地,并未与唐军主力正面交锋。而朝廷所委任的诸道兵马招讨使宋威一直衔尾于后,并非他无力围剿将军,而是一旦王仙芝与将军被剿灭,他那个招讨使也就当到头了。当年康承训剿灭‘天册大将军’庞勋二十万大军,不还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一旦宋威迫于朝廷的压力不得不全力对付将军的时候,就是将军覆亡之时。将军此时尚有余暇攻宋城,实非上策。”朱温侃侃而谈,寥寥数语道尽了黄巢军现在所处的形式。

听了朱温的话,黄巢神色如常,若有所思。

黄颖却不屑道:“一派胡言,想我们起兵以来所向披靡,虽曾小有挫折,却并无大的败仗,怎能如此看轻我们义军?”

朱温微笑不语。

黄颖得yì

道:“没话说了吧,看你神气的样子,还以为你能说出什么惊人的见解,实在是让人失望。我看你这辈子也就是一个做饭烧菜的命,哼!”

黄巢笑道:“颖儿不得无礼,朱先生之言虽有些偏激,却也相去不远。他不反驳你是给你留了面子,你不知dào

感谢,还得理不饶人了你。”

黄颖不服气的哼了一声,回头狠狠的瞪了朱温一眼,做了个鬼脸给朱温以示自己的不满,颇有小女孩的娇憨之态。

黄巢目视朱温道:“以朱先生之见,我军下一步当如何部署才能摆脱困境?”

朱温胸有成竹道:“还是我让黄姑娘转告的那句话,寻机会占一富庶之地为根基,轻徭薄赋,鼓励农商,徐图发展,等待时机逐步蚕食。非如此不能成就大业。”

这些理论都是他从数千年的历史经验中总结出来的,当然比黄巢这个局中人看的清楚。

黄巢皱眉道:“可如今义军兵力薄弱,宋威的大军紧随其后,如何有能力踞守一地?”

朱温道:“在中原当然不行,中原处四面争战之地,又为南北交通所必经之路,是以向来有重兵驻扎。加上中原之地民风彪悍,军队战斗力强dà

。将军若要图霸业,唯有冲出中原四战之地,先偏安一隅,进可攻、退可守。”

黄巢思虑良久,道:“可守之地唯巴蜀、淮南、岭南等地。巴蜀易守难攻,以我等兵力实不易取;淮南经济富庶,若以淮南为基业,背靠长江天险,逐步蚕食江南,可与唐廷划江而治,所患者唯大将荆南节度使高骈一人而已;岭南土地肥沃,地势险要,广州又是海外诸国与大唐贸易的重yào

港口,也是唐廷赋税的重yào

来源,但岭南地处偏僻,山高水远,长途行军非将士所愿。黄某看来这三地唯有淮南可图。”

朱温摇头道:“战场情况瞬息万变,并非真的可以运筹帷幄而决胜千里,要随战局的变化而随机应变。目前主要是要如何寻机会渡江南下,离开兵力雄厚的中原之地。”

朱温对五代这段历史的了解大多来自零星的史料记载和野史演义类小说,可那些史料记载和演义类的东西本身的真实性就不是很可靠,他可不敢说太多。

黄巢皱眉道:“我已经与王仙芝定下联兵攻打宋州的计划,岂能独自领军下江南?”

朱温道:“宋州下辖十余县均不足虑,既然同攻宋州,将军何妨把最难啃的骨头留给王仙芝?”

黄巢大笑道:“朱先生真乃当世大才,好,黄某这就遣军攻打宋州周边县城,为王仙芝攻打宋城铺路。”

黄巢无意中得了朱温这样一个人才,很是高兴,转头对女儿道“颖儿,你去吩咐一声,让人准bèi

一桌上好的酒席出来。我要与朱先生痛饮一场,也顺便介shào

一下诸位将领给朱先生认识一下。”

黄颖笑道:“有朱三哥这个名厨在,还用找其他人做菜吗?”

黄巢莞尔笑道:“我的傻闺女,人家是客人,怎好让人下厨啊?”

朱温笑道:“没关系,我习惯了,做菜本来就是我的职业。”说罢转身外出。

黄颖撒娇道:“我不管,这些天我吃惯了他烧的菜,吃别人炒的菜都没胃口了,以后我天天让他烧菜给我吃。”嘴里一边说话一边调皮的向朱温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心道,你再神气还不是个做饭的?哼,让你天天给我做菜……

黄巢笑道:“那可不行哦,总不成天天让朱先生给你烧菜吧?就算朱先生不反对,你以后嫁了人总不能还让朱先生跟过去给你烧菜吧?”

黄颖脸一红,道:“那我不嫁人总行了吧。”

黄巢笑道:“那也不行啊,朱先生总是要娶妻的,你一个老姑娘天天到人家家里去蹭饭,人家朱夫人岂不怀疑……”

黄颖唾了一口道:“爹,哪有爹爹开女儿玩笑的?”

黄巢正色道:“朱温此人绝不简单,若能为我所用,何愁霸业不成?若能因此推翻唐廷,解千万百姓于倒悬,你就真的嫁她又有何妨?”

黄颖气道:“不跟你说了。”说罢顿足离去。

第十章 兵围宋州

一顿饭吃下来,朱温了解了黄巢手下现在的主要将领有:林言、孟楷、毕师铎、李罕之、张言、秦彦、许勍、李详等。林言和李罕之、张言等人都在饭桌上和朱温见过了,其他人领军在外。

林言对于朱温来说并不陌生,史书记载林言是黄巢的外甥,一直担任黄巢的亲卫军统领,也是黄巢的主要战将之一,据说黄巢兵败之后逃到狼虎谷,林言杀黄巢想献首级给感化军节度使时溥,后来被追兵所杀,追兵把他们两人的首级同时献给了时溥。

朱温见林言一脸冷酷坚毅的样子,心里不由一阵鄙夷:靠,虚伪。

李罕之就不用说了,历史上说此人有胆略,却无谋略,加上无恶不作,还经常拿人肉当饭吃。

朱温看了看他那满脸油汪汪的横肉,刚好李罕之把一块排骨放进了嘴里大嚼,朱温心里莫名的一阵反胃,就像李罕之吃的不是排骨而是人肉一样。

朱温又看了看张言,这人年龄不大,二十多岁,笑嘻嘻的一副很健谈的样子。让人一见就心生好感,应该是那种八面玲珑的人物。这种人无论在哪里向来都是官运亨通,何况这个张言应该也非无能之辈,可朱温怎么也想不到五代史上有这么号人物。

心道,没准转战南方时死在路上也未可知。他却不知这个张言就是后来在黄巢兵败后投靠唐廷的张全义,在五代也是一个风云人物,这是后话。

更让朱温扫兴的是,野史演义中跟黄巢一起起兵的大将如孟绝海、邓天王、葛从周、张归霸、张归厚兄弟几个一个也没有见到。不知是这些人还没投靠黄巢还是根本没有这些人,这些所谓的名将可能只是那些演义小说的作者杜撰出来的而已。

黄巢在席间说出了攻打宋州附近县城的想法,众人当然一致赞成。朱温又对各将领嘱咐了一番,黄巢鼓掌叫好,林言、李罕之等人见黄巢赞成,当然不会反对。

当下张言和李罕之带十数人往嵖岈山向孟楷所率领的大队人马传令。

三日后,也就是乾符四年七月十六日,孟楷率领黄巢义军的主力三千余人出嵖岈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占遂平。众将领按照朱温的嘱咐,入城后不妄杀一人,不肆意掳掠。

官军不及逃走的如愿降的准予投降,不歧视降兵、不妄杀降兵。开县城粮仓,一半义军自留做粮草,一半分给贫民,并招募少壮勇武之士入伍,许以重利。包括富商士绅如无大恶的也不会轻易杀戮,只取其一半的金银财帛。

官军听说投降不但不杀,还可以去留自便,不愿跟随义军的还发给粮食和盘缠归乡,愿意跟随义军的就军饷和朝廷一样。这些人当兵无非是为了有碗饭吃,跟哪个当兵不是一样。当下未来得及逃走的官军一千余人纷纷投降,愿追随义军。

这些天朝廷下令坚壁清野,乡间百姓大都进城躲避,所以城里百姓众多,却大都是乡间流民,并无房产家业。他们见义军进城恐慌无比,后来见义军并不像朝廷说的那样烧杀掳掠,还把官仓里的粮食分给他们,当然千恩万谢。见义军招募新兵,少壮之人纷纷入伍,又招了两千余人。

富商士绅见义军只取他们一半的粮食和金银,并且还能留条小命,当然也是感恩戴德。富**都读过书,不免对义军歌功颂德。

义军在孟楷的带领下,在遂平县休整了两天,各将领又把新兵安排完毕。走的时候各大富商士绅纷纷置酒送行,谢过义军的不杀之恩。

出遂平县的时候义军已经发展到了七千余人。

孟楷穿着从一个被他杀死的官军牙将身上扒下来的一身鲜亮的盔甲,骑着高头大马被众将簇拥着,顶着暖洋洋的秋日朝阳,心里兴奋异常。孟楷大笑道:“黄大将军真是了不起,不过是拿别人的东西给了那些降兵贫民,竟然就有如此多的人投靠我们。早知dào

我们以前进城就不乱抢东西了,要不然我们现在最少会有二十万大军了,还能让宋威那个老家伙追着跑吗?”

张言笑道:“这些安民、纳降、募兵等一系列主意都是一个叫朱温的年轻人出的,并不是黄将军的主意。黄大将军对那个朱温很是看重,称呼他都是称呼先生而不直呼其名。”

孟楷皱眉道:“朱温?没听说过,张将军认为那个朱温比你如何?”

张言惭愧道:“他与我同庚,二十五岁,英俊挺拔,器宇不凡,文武兼资。我这人文不能提名金榜,武不能驰骋征战,岂能跟他相比?”

孟楷有些不服气道:“张将军过谦了,谁不知dào

张将军文韬武略,乃将相之才,日后必成大气,岂能妄自菲薄?”

张言苦笑摇头。

七月十九日,孟楷北上攻下西平县城,又收降兵八百人,壮丁入伍近三千人。

接着一路北上连陷邓襄、陶城、固城、扶沟诸县,折而向东连陷太康、柘城两县,再折而向北攻陷宁陵县城,直接威胁宋城。黄巢、林言、朱温等率数百精锐入宁陵会合孟楷。

这一路行来,依据朱温的方法,竟然把义军发展到了三万人。

王仙芝见黄巢壮大如此之快,当然不甘寂寞,依法施为。

七月二十三日,王仙芝麾下大将尚让一路向东北方向进军,连陷上蔡、商水两县,绕过陈州,攻陷郸城、鹿邑,再绕过有重兵把守的亳州,在夏邑县城与王仙芝、尚君长等会和。这时王仙芝的队伍不算留在长江以南的柳彦章的部队,也有两万余人。

尚君长又率军向西攻陷虞城、谷熟两县,大军直指宋州军政中心宋城。

至此,宋州所辖一城九县中只有偏北方向的砀山和单父两县和驻有重兵的宋城没被义军攻占。

同一天,大唐朝的“诸道兵马招讨草贼使”宋威率两万大军入宋州,他接到张蕤的快马急报,率诸道人马驰援宋州。宋威年事已高,却精神健硕,连日奔波之下还是神采奕奕。

这时他已经脱下了沉重的盔甲,叹了口气。他心里很矛盾,他不是灭不了黄巢和王仙芝,而是怕自己剿灭了他们以后,自己就会像剿灭庞勋的康承训一样。他很了解这个朝廷,唐僖宗李儇不过是宦官田令孜的傀儡而已。

他留着王仙芝和黄巢无非是不想落得个鸟尽弓藏的下场而已,对于王仙芝和黄巢他并不在意,流寇而已,能有什么作为?自己统帅着两万大军,还能斗不过几千草寇?。

八月初,宋州治所宋城被围。

宋威还是没有把这两个私盐贩子放在心上,心道区区两个草寇,妄图占宋州而控zhì

南北水运命脉,简直是痴人说梦。

城里的军队已经做好的守城的准bèi

,数千名的士兵在城里四处忙碌着。百姓闻听流寇围城,人心浮动,城里一片吵杂。

宋威心里一阵鄙夷,心道不就是几千草寇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王仙芝不过是我宋某人的手下败将而已。

张蕤在城墙上看到城外密密麻麻的义军摆成数十个方阵,看上去人马不会少于三万,心中大惊,可他在城墙上左顾右看,却没看到宋威。心道,这宋招讨真不愧是老将啊,都大军围城了,竟然没有一点着急的意思,连个影子都看不到。难道宋老将军已经有了破敌之策?

心中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终于看见了宋威,只见宋威一身鲜亮的盔甲在秋阳的照耀下分外的醒目,宋威的表情有些悠闲,仿佛被围城的不是他。

张蕤赶忙疾跑几步迎上宋威,道:“下官见宋将军面带微笑,是否已经有了破敌之策?”

宋威笑道:“张大人不必惊慌,不过数千流民而已,本帅曾与其交锋数十次,二贼每次都是一触即溃,但奈何二贼狡猾,每次都让他们逃脱。这次二贼自己找上门来,岂不是自投罗网?”

张蕤疑惑道:“城中八千人马加上宋大帅的两万人马还不足三万,城下贼兵三万有余,若要擒拿二贼,实是不易啊。”他若是知dào

两路义军加起来有六万之众,不知会不会马上弃城而走。

宋威心中“咯噔”一下,怎么半个月前二贼联军还不足一万人,怎么这会儿就已经有三万多人了,难道他们有妖术不成?赶忙急步上城,极目远眺,密密麻麻的义军一眼看不到边。

义军分二十四个方阵,距城墙不过两箭之地。东南方向一杆大旗,上书“补天平均大将军王”八个大字,在秋风吹拂下随风飘扬。西北方一杆“黄”字大旗也是高高伫立。

宋威的心情一下子跌入了深谷,自己一直所依赖的兵力优势已经不复存zài

。不要说生擒二贼,能否保住宋城心里都没有底。现在唯一的依赖就是宋城的高墙深壑能够把王、黄二人拒于城外。

宋威心里虽然惊骇,可他毕竟是战场老将,出城自己是肯定不敢,可要说守住宋城以待外援还是能做到的。

这时的朱温和黄巢并骑城下,身边是黄巢的三百名亲卫军,个个一身鲜亮的铠甲,左手持盾,右手持刀。刀光迎着秋阳,朱温感到一阵眼晕,他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心中之震撼绝非言语所能形容。

这时的黄巢大军已经有了三万余人,黄巢心中高兴,对朱温这个“高人”更是礼遇有加。

众将也大都佩服朱温的抚民纳降策略,唯有林言和孟楷这两个黄巢最得力的助手心里不怎么看的起朱温。在他们心里朱温无非是个只知dào

夸夸其谈的书生而已,自己等人率众驰骋沙场才是真zhèng

的英雄。

孟楷道:“大哥,我们何时攻城?”孟楷是和黄巢一起起兵的老兄弟,习惯了称呼黄巢为“大哥”。而这时的黄巢还没有对麾下众将设立官职,大多都还以兄弟相称。

黄巢道:“宋城可不像那些小县城一般不堪一击,如果强行攻城,死伤必然惨重。宋威两万兵马此时正在城中,真的攻城胜负难料。”

孟楷道:“那我们如何才能拿下宋城?”

黄巢看了朱温一眼,朱温会意,对孟楷笑道:“我们只是包围宋城,并不是要拿下宋城。宋城地处南北运河的咽喉之地,为南北漕运之命脉。北有汴州的宣武军、西有许州的忠武军、东有徐州的感化军,三路大军怎会坐视我等占宋州而断南北漕运交通?”

孟楷不解道:“那我们大军集结宋州所为何来?”

朱温笑道:“我们和王将军(王仙芝)大军同围宋州,把宋威这个招讨使困在了宋城之内,三镇定然派大军云集宋州。三镇定然空虚,我们乘隙攻敌后方,依然放qì

大镇,只攻打周边县城,乘机壮大人马。挨时机成熟,大军渡江南下,以江南富庶之地为根基,凭借长江之险跟唐廷划江而治,进可攻推可守。如此则大业可成。”

孟楷等无言以对,心中也不禁暗暗佩服朱温的谋略。

岂知朱温不过是综合了几千年来中国各路军阀的争霸经验而定出了这个战略。“敌强我退、敌弱我打”,在敌人兵力薄弱的地方建立根基,待时机成熟时再与敌军决战。道理虽然简单可真zhèng

能做到的又有几人?朱温不过是照搬了伟人毛爷爷的战略,根据唐末的形势而略作改变而已。

朱温看多了三国那样的战争场面,原以为兵临城下后宋威会开城列阵迎敌,双方各出猛将挑zhàn

,大战数百回合。真的到了城下才知dào

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宋城城门紧闭,吊桥高高挂起,城楼上、城墙上密布着弓箭手和投石车,滚木雷石。这才是真zhèng

的战争,在冷兵器时代,一座坚固的城池可以把自己数倍的兵力拒于城外。

像《三国演义》里描写的那种以一两员猛将就可以左右一场战争的成败的事情是不会出现在真zhèng

的战场上的,战场上决定胜负的关键是天时、地利、人和等多方面因素,而绝对不会取决于某个人的勇猛机智。同样的地势作战就取决于兵力的多寡优劣和军队的士气是否高昂,如果军队士气低落,就算是十万大军也同样可能不战而溃。

朱温心道,罗贯中先生那么扯淡的三国都能为天下人所接受,真的不可思议。有哪个傻子会放qì

高墙坚垒出城列阵跟你在平原上决战?除非守城的将领是攻城一方的卧底,早有献城投降之心,却又怕诸将不服,以出城决战为理由给对方制造机会;要么就是守城的人脑袋被驴踢了。

黄巢打定了主意围城而不攻,王仙芝见敌军守备森严当然也不愿部下做无谓的牺牲,只是希望城中因多了宋威的两万大军而早日粮草不济不得不出城决战。是以大军围城数日并未发生真zhèng

的战争。

王仙芝甚至让部下在城下下马就地埋锅做饭,就那么席地而坐,想以此来引城中唐军出城。可宋威征战沙场数十年,哪里会上这种当,根本不为所动。

八月十二日,王仙芝首先忍耐不住,遣使约黄巢一起攻城。黄巢以胜算太小而拒绝攻城,王仙芝无奈,只能继xù

围城。

城中的宋威也焦急万分,他本来未把王仙芝和黄巢放在心上,是以并未带大批粮草。宋城虽然是宋州的军政中心,可数年来中原征战不断,仓中余粮并不充足,支撑宋城八千人马还无所谓,可多了宋威的两万人就不同了。将近三万人,每天粮食要耗费多少?

更让宋威担心的是草料,城中本来没有多少骑兵,宋威带了三千骑兵进来,草料只能支撑三日。大军围城,三日后若无外援,真的只能拆民房顶上的草喂战马了。他当然知dào

战马对于军队的重yào

性。

他早已遣快马飞报宣武军、感化军、忠武军,命三镇人马在中秋前后集结宋州,宋威自己在幽州的平卢军人马也会在那时赶到。四镇人马加上自己的两万和宋城的八千人,单从兵力上足以对付二贼。他唯一担心的是援军会不会如期到来?

黄巢在宋城外十里扎营,大帐内黄巢与众将商议军情,黄巢道:“据探马回报,忠武军的援军已经在百里之内,不过只有三千人马,明日当能到睢县。林言,你派人连夜密报驻守睢县城的李勍,让他不要力战,一路撤向宁陵,半路上伏兵杀出时再回头厮杀。再让驻守宁陵的李罕之率兵出城在宁陵以西险要处设伏。让李罕之和李勍两人务必全歼忠武军的三千人马。感化军的援军自然有王仙芝对付,不劳我们操心。”

林言躬身领命,下去安排人手去了。

朱温见黄巢指挥若定,谈笑之间就把忠武军的三千人马定了死刑,朱温心中佩服,却也暗暗叹息,他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能决定数千人的生死命运。

这就是身在上位者的可怕之处,他的一句话说出来,会有多少鲜血洒落尘埃?多少鲜活的生命变成枯骨?或许这就是古人说的“一将功成万古枯”吧。

黄巢在唐末纵横十年,转战大半个中国,最后还打下东都洛阳和唐都长安。十年中,军民伤亡何止百万?

朱温阻止不了这些,黄巢自己也无法阻止这些,史料记载黄巢数次和朝廷谈判议和,都以朝廷没有诚意而告终。甚至黄巢在福建拥兵二十万的时候,求朝廷承认他为天平军节度使和广州节度使,田令孜和宰相卢携两个吃饱了撑的家伙竟然极力反对,还给了黄巢一个“率府率”的东宫侍卫长的官职,黄巢能忍才怪呢。

朱温摇了摇头,尽量让自己不去想以后的事情,因为眼前的宋州风云际会,各路兵马纷纷指向宋州。

朱温看着满脸兴奋之色的黄巢,他已经了解了黄巢真zhèng

的意图——围城打援。他想尽可能的消灭和迫降唐军的有生力量,夺取他们的兵器粮草等军用物质。

真zhèng

的大战才刚刚开始……

第十一章 朱温成了黄巢的弟子

李勍站在睢县城西门城楼上,看着远方疾驰而来的忠武军的三千部队,心里豪气云干。虽然睢县城墙简陋,但他有信心守住这座县城,甚至出城一战的话可能把忠武军的三千部队全歼。

他麾下已经有五千人,他第一次带这么多人,本来信心十足的想跟唐军打一场硬仗。可惜几个时辰前传来黄巢的命令让他诈败,心里不禁有点窝囊。可是军令如山,李勍当然明白这个道理,黄巢的手段他更了解,所以他理所当然的选择了服从。

敌军长途奔袭,根本没做停留,略作准bèi

就下令攻城。忠武军是出名的铁军,战斗力堪称中原第一,他们怎么会把这些土匪看在眼里。果然不出他们所料,守城的义军乱糟糟射了几轮弓箭,投了一些滚石檑,木毫无章法可言,忠武军派来的三千唐军顺利的攻上了城头。义军见敌人上了城,纷纷从东门撤出睢县城。

唐军见义军如此不堪一击,更是信心大涨,长官一声令下,三千人马紧追而去。

李勍带着五千人马一口气跑了六十里,后边追击的唐军气的直骂娘,他们可是急行军从许州(河南许昌)赶来的,到现在连口饭都没吃上。正在唐军又累又饿的时候,两旁树林中一阵阵箭雨毫无征兆的射向忠武军的三千唐军,唐军纷纷落马。

弓弦声、惊叫声、惨呼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首气势磅礴的死亡交响乐。

唐军根本来不及组织防御阵型,几轮箭雨下来,已经伤亡了近千人。等他们整好队形准bèi

撤tuì

时,李罕之早已经领着伏兵断了唐军的后路,两旁林中伏兵也冲了出来。早已感到万分窝囊的李勍见伏兵杀出,赶忙后队变前队,一马当先提刀杀了过来。

这不是战争,这是一场屠杀,李罕之和李勍以绝对的优势兵力伏击长途跋涉而来的唐军,胜负毫无任何悬念可言。

天边第一缕曙光出现的时候,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仅余的七百唐军弃械投降。

义军只丧亡了两百余人,唐军两千三百人被歼灭,七百人投降,缴获粮草百余车,兵甲、军器、马匹千余。

李罕之和李勍合并一处回宁陵县城驻扎,并派人向黄巢报捷。

感化军和平卢军的援军也在第二天分别被王仙芝的大将尚让和尚君长所败,宣武军的援军出汴州不久,见其他各路援军出师不利,在杞县驻兵不前,并快马向朝廷告急。

朱温见黄巢接到李罕之的捷报并无丝毫喜色,笑道:“将军新胜,如何满面忧容?”

黄巢苦笑道:“忠武军的三千人马虽然被包了饺子,却暴露了我军的实力,朝廷不久必会遣大军讨伐,宋城已成鸡肋。不说攻城不易,就算是攻下来又如何守得住?攻下宋城无非是和宋威换个位置而已,我倒是宁愿不进宋城。”

朱温道:“宋城虽为南北水陆交通要道,但处四战之地,无险可守,并非久居之地,望将军早日南下。”

黄巢犹豫道:“南方虽可建立基业,却是偏安之局,自古以来各路诸侯争霸均在北方。南方人不善征战,加上河流纵横,山路崎岖,行军不便。不如率军北上,割据山东。”

朱温知dào

黄巢不想轻易过长江,心中暗叹,仅凭三万人马想割据山东谈何容易?自己明明知dào

黄巢的命运如何,就算他过了长江依然不可能在江南建立基业,因为江南有名将高骈。

朱温甚至想,既然知dào

结果如何,我又能做什么呢?劝黄巢投靠朝廷么?黄巢不会同意,唐廷也不会同意。唉,只能尽可能的让他减少一些不必要的杀戮了,也许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黄巢见朱温沉思不语,以为他在想什么战略上的决策,问道:“朱先生想到了什么新的战略了吗?”

朱温从沉思中惊醒,听到黄巢的问话,不禁尴尬笑道:“我……我只是在想,黄将军的真实年纪是多少,闻听有人说将军今年五十有五,我看将军年纪不过四十余岁,这是什么原因呢?”朱温顾左右而言他。

黄巢笑道:“道家有调息之法,可以延年益寿,我不过是在年少时偶尔得到了***家的调息心法。我数十年来每日修习并无丝毫懈怠,可惜我资质鲁钝,现在能参透的不过是十之二三……”

朱温惊道:“内功心法?”原来黄巢是武林高手,这点朱温倒是没有想到。史料虽然记载黄巢在贩卖私盐时练就了不错的功夫,可没有说他是武林高手啊。这世界上真的有所谓的高深内功?

黄巢笑道:“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们本就是江湖中人,哪个不会几手功夫?听罕之说你的分筋错骨手也不错的。”

朱温心里一阵汗,自己不过是在部队里学了几年擒拿和格斗技巧,卸人关节让人丧失还手能力是最基本的擒拿技巧,竟然让她们说成是什么分筋错骨手。

朱温灵机一动,在这乱世里能学到好的武功无疑是保全性命的最佳方法,不过不知dào

黄巢愿不愿教……

朱温干咳了一声,道:“我那不过是些庄稼把式,有心学些上乘武功却无缘得见名师,深以为憾……”心道,我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能不知dào

吗?

黄巢当然不是傻子,当下一口答yīng

,顺水推舟道:“那朱老弟可否愿意拜我为师?”有了收徒之念后,先生一下变成了老弟了,过会儿没准朱温的身价还要持续下跌。

朱温管不了那么多,当时就下跪磕头声称愿意拜师。

黄巢收弟子可不能儿戏,召集各将领公开宣bù

,各将领纷纷向黄巢和朱温二人道贺。当下就在宁陵县衙设香案举办收徒仪式,一时间宁陵县衙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唯有林言心里不是滋味儿,林言是黄巢的外甥,也是黄巢的得yì

弟子,更是黄巢手下的第一勇将。可自从朱温来了以后,黄巢对朱温是言听计从,把林言给晾在一边了,只能做些冲锋陷阵的事情。

表面上和这个不对付的师弟见过礼,一个人到角落里喝起了闷酒。

黄颖倒是很高兴,抽空把朱温拉到一边笑道:“这下我成了你的师姐了,小师弟快叫师姐!”

朱温笑道:“我虽然入门最晚,可怎么说我也比你大了五岁,还是你叫我师兄比较好吧。”

黄颖小嘴一撅道:“江湖规矩你都不懂吗?先入门者为大,我五岁就入门了,肯定是你的师姐了,没准以后还要我指点你武功呢!”只见她诡异一笑道:“如果你不趁机巴结一下我这个师姐的话,小心师姐我给你小鞋穿……”

朱温道:“你这不是威胁我吗?”

黄颖笑道:“回答正确,这本来就是威胁你嘛,不服气的话跟师姐我过两招,让我看看能把李罕之那个酒肉和尚打的动弹不得的分筋错骨手有多厉害!”

朱温苦笑道:“过招就免了吧,我怕你一不留神把我给打残废喽可不是好玩的。”

黄颖莞尔一笑道:“你知dào

就好,晚饭时先给我做几个小菜,不要忘了糖醋排骨哦!”

朱温无语,他对这个调皮机智的漂亮小师姐没有任何办法,当然也不会真的生她的气,谁会真的对这么可爱的女孩儿生气呢?

应酬了半天终于把各义军将领打发走了,黄巢对朱温道:“自今日始,你就是我的弟子了,我的武功所学颇为杂乱,大多为我少年行走江湖时所学,这些年来融各家之长,也算是自成一家了吧。

“为师早年行走江湖时在曹州为盐帮帮主,因为师以轻工见长,江湖人送了个绰号叫‘草上飞’。由于年轻时经营盐帮,老来又统领义军,无暇顾及收徒,是以门下弟子甚少。林言是我的大弟子,颖儿也算是我的弟子,另外你还有一个二师兄杨行密,现在正在江南秘密联络各绿林豪杰准bèi

响应义军。”

朱温听到“杨行密”的名字心里一震,他真的想不到唐末割据淮南的吴王杨行密竟然是黄巢的亲传弟子,这个消息对朱温来说真的是一个不小的震撼。

在唐末真zhèng

敢与朱温抗衡的军阀只有杨行密,包括盛极一时的河东李克用照样被朱温打的抬不起头来,杨行密这人绝对是个人物。

他回头看了看喝着闷酒的林言,这个大师兄在历史上倒是没什么作为,在史料有记载的就是林言曾纠集江湖高手五百人组成控鹤军,专职护卫黄巢的安全,林言担任控鹤军使。

黄巢兵败狼虎谷后林言曾提黄巢人头往献时溥,路上被唐军所杀。一说是黄巢兵败自刎,临终让林言提自己人头向朝廷立功;一说是林言趁黄巢不备而袭杀黄巢,献黄巢首级给感化军节度使时溥,后为时溥所杀。

无论哪种说法都证明他曾经献黄巢首级给时溥,足见此人心性之狠辣无情。

而杨行密在历史上的评价极好,割据淮南期间鼓励农耕,百姓得以短暂的安定。

朱温很想见一下这个二师兄,看这个建立吴国基业的人到底是何种人物。

黄巢见朱温若有所思,不禁好奇道:“怎么了?”

朱温道:“我想二师兄杨行密定然也是个英雄了得的人物。”

黄巢哈哈一笑道:“我很少收徒,但若非上乘的资质我也未必会收。我与你林师兄军务繁忙,这几天就先让你小师妹代传你入门的**吧。”

朱温躬身应是,转身对黄颖眨了眨眼睛,嘴里却恭敬的对黄颖道:“有劳颖儿师妹费心了。”

黄颖不依道:“我是师姐,只能是师姐代师传艺,哪里有师妹代师传艺给师兄的?如果你不叫我师姐的话你就找林大师兄传你心法吧,哼!”

黄巢斥道:“不得无礼,你表哥军务繁忙,哪里有时间细心指点他,你朱师兄比你大五岁有余岂能称你师姐?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黄颖见父亲发火,不敢言语,转头看向朱温。见朱温面带微笑,分明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不由的狠狠的瞪了朱温一眼,心道你等着,以后有你好kàn

!本大小姐还能整不了你吗?

朱温心里好笑,感到这个小师妹机灵古怪,武功不弱,却又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

朱存和朱珍两人也已经入了黄巢的亲军,每个人都只不过当了一名什长(十人小队的队长),朱珍年轻好动,忽然之间从一个洗碗的杂工成了黄巢的亲兵小头目,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听说朱温成了黄巢的弟子,心里更是高兴,逢人便炫耀道:“知dào

黄将军新收的弟子朱温吗?那是我三哥!”

朱温刚从里边出来,正好见到朱珍在那里跟人炫耀,从后边给了他一个爆栗,道:“不要动不动就胡乱跟别人炫耀,那样人家会感到你这人很浅薄,知dào

吗?”

朱温正一脸义正词严的训这朱珍,冷不丁的脑袋上也挨了一个爆栗,只听黄颖的声音在背后道:“朱师弟,不要动不动就胡乱教xùn

别人,别人也是有尊严的,你那样会打击人家的自信心,知dào

吗?”

朱珍向一脸无辜的朱温伸了伸舌头,咋咋呼呼的道:“多谢颖儿姐姐给小的做主,三哥就是喜欢欺负我这个老实人……”

本来笑盈盈的黄颖忽然把脸一板,对朱珍道:“你老实?你老实的话天下还上哪里找不老实的人去?那天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朱珍被噎了一下,讪讪地道:“得,你们两个冤家慢慢聊,我招谁惹谁了我……”

朱温看着一脸“八婆”相的黄颖,心道,怪不得人家说女人是天生不讲理的动物,果然有些道理,天下像小惠那样贤惠的女人真是太少了。

心中想起还在一千多年后的妻儿,心中不免又是一阵酸楚。那个在宋城外马车里的女子也又一次的闯入了他的心间,她到底是谁呢?为什么和小惠张的如此相像?

黄颖见朱温神不守舍的盯着自己发呆,不由晕生双颊,啐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呀?”心里却是一阵发慌,心跳有些加速,不由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感到的确是有些烫。心道:“我这是怎么了?”

朱温不想跟黄颖扯那些没用的,改变话题道:“我们什么时候练功啊?”

黄颖笑道:“那得看我的心情,你如果多给我做点好吃的我就用心指点你一下,如果你的手艺达不到我的要求的话,呵呵,我就随便提点你一下让你自个儿琢磨去!”

朱温真有点哭笑不得,原以为拜了名师就能像小说里写的那些人一样练出一身惊人的艺业,谁曾想竟然让这么个黄毛丫头敲诈。唉,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啊,赶紧给找点好的材料准bèi

一下吧……

第十二章 刁蛮小师姐

县衙后边有一个小园子,虽然不大却也颇为雅致,西南角一座不高的假山上有一座小凉亭,时间已近中秋,明月东升,虽然尚未成为一轮圆盘,却也照的亭中颇为明亮。

此时黄颖正在亭中津津有味的吃着丰盛的大餐,旁边是一脸担心的朱温。这个比他小了五岁的小师妹实jì

上成了他的师父,是以他不得不万分小心的伺候好她。生怕自己的高手梦毁在她的一念之间。

朱温看着黄颖海吃海喝,心里不禁想到在宋城时她乔装成一个丑陋的农妇到他饭摊子前讨吃的时的样子。感到这个看着大大咧咧、刁钻古怪的小师妹并不像她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她聪明机智、有勇有谋,还知dào

审时度势,更懂得人情冷暖,特别是一双眼睛识人更是毒辣。要不然她就算是想找个合适的落脚处也不至于找到他们三个市井之徒,就算是艺高胆大,在看不出三人心性善恶之前也不可能轻易的跟他们住在一起。

想起她当时假装可怜的哭着说“我真的没地方去了,你们就收留我吧,只要有吃的当佣人也行,总比在街上讨饭强得多……你们三个都还没成家吧,实在不行你们谁娶了我也行,只要有吃的……”

朱温想起她那时说的话,再看看这个狼吞虎咽的漂亮小师妹,心中不禁一阵好笑。她当时难道就不怕我们三个人中真的有一个答yīng

把她给娶了?

又想起她当时的样子,心中释然,就她当时那样子,拐卖到山沟里恐怕都没人肯要。她怎么做到的?古代的易容术真的很神奇。

朱温问道:“小师姐,我想问一下你的易容术也是黄将军传授的吗?是不是我也可以学?”朱温倒是没有忘记这个漂亮师妹交待给自己的话,要称呼她“师姐”。

黄颖答非所问的道:“师姐就是师姐,什么是小师姐?”

朱温笑道:“你入门比我早,你让我叫你师姐,可你年龄比我小所以就叫你小师姐了。”

黄颖眨着眼睛微笑道:“是吗?易容术想不想学呀?”

“想。”

黄颖把眼一瞪,大声道:“想学以后就叫师姐,把那个小字给我去了。”

“是是,小的明白。”朱温装起孙子来也很有做奴才的潜力。不过在漂亮女孩面前偶尔装一下孙子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朱温心里边安慰自己道。

黄颖接着把桌上几大盘菜吃了个七七八八,这才揉了揉略微有些凸起的腹部,放下了筷子。掏出一块淡黄色的手帕擦了擦油露露的小嘴,嘟囔了一句:“好饱哦……嗯,小师弟烧的菜真的很不错,好了,为了表扬你如此好的厨艺,我决定把我们黄家的绝学的最基本的内功心法的基础法门中的入门**中的吐纳之法传授给你……”

朱温差点没被她给绕晕了,一连串的“……中的……中的……中的……”说了半天就是传给他入门的呼吸方法呀,用的着这么麻烦吗?直接说不就行了吗?朱温瞟了一眼她略微有些凸起的腹部,心道:她这么吃法,难道她就不怕长胖吗?

黄颖见朱温一脸迷惑的样子,心里不禁一阵得yì

,心道:当师父的感觉就是好,想怎么耍徒弟就怎么耍徒弟,做徒弟的还要尽心巴结,一点也不能表现出厌烦的情绪,呵呵,可惜这个徒弟不是我的……

朱温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道:“师姐,你吃这么多不怕长胖了破坏身材吗?”

黄颖像是看傻瓜一样看他,道:“胖一点有什么不好,我还嫌自己不够胖呢。”

原来唐代女子以丰满为美,可以从现存的唐代的仕女图看到,图上的女子大多比较丰满,包括脸庞也都有些富态。有人说是因为有了玄宗朝受宠的杨贵妃之后,唐代女子才以丰满为美。可之前唐代宫廷画家所画的武则天的画像也是丰满富态的形象,武则天能够迷倒两代皇上,足见唐代人的审美观与众不同,这或许就是不同时代的审美差异吧。

朱温不经意的笑道:“我还是觉得现在的你更好kàn

,身材高挑纤细却并不单薄,若是真的胖起来的话就太可惜了。”

黄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材,心想:真的是这样吗?那以后我还是少吃点为好。

朱温可不知dào

他不经意的一句话让他以后少做了多少顿的饭菜。

这天黄颖只是传了他一些基础的吐纳之法,说是就算在睡觉时也可以练功,不过大多数人做不到。朱温禁不住问了句:“你能做到吗?”

黄颖又用那种看傻瓜的眼神看朱温,道:“我哪里知dào

?你能告sù

我你睡觉的时候在做什么吗?”

朱温毫不犹豫的回答:“睡觉的时候做什么?当然是做梦啦。”

黄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就你会瞎扯。”

美人一笑,不说是倾城倾国,至少朱温这在现代影视剧中见惯了美女的人见了心中也是直叹惊艳,如果她能在现代绝对可以是最红的女星。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朱温在部队就是出了名的健谈,偶尔的一句小幽默就能让黄颖笑上好一阵子。

他们两个却不知dào

,这时距离亭子不远处的阴影中,一个落寞的身影昂头喝了一口酒。

林言已经不知dào

自己到底喝了多少酒了。

对于男人来说,酒大多时候是用来麻醉身心的,可他却越喝越是清醒。

他比表妹黄颖大十岁,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的,后来黄巢曾不止一次的暗示将来会把表妹许配给他,他也一直以黄巢的未来女婿自居。虽然他知dào

表妹对他这个表哥不怎么感冒,可只要黄巢同意,她一样要嫁给自己,父母之命又有哪个儿女可以违背?

以前表妹虽然对他是不冷不热的,他却一心情愿的以为表妹的性格本就是如此。可现在他知dào

自己错了,他看着她迷人的笑容,耳中听着她爽朗的笑声,可这一切并不是因为他。

他的心一阵绞痛。就像是一件一直以为是自己的东西,也是自己最在意的东西,却莫名其妙的被一个突如其来的人给抢走了。

他的心很痛,心痛之后是愤nù

,深深的愤nù



有人说“爱有多深,狠就有多深”,可林言的愤nù

并不是冲着黄颖的“背叛”自己,而是因为朱温的出现。

“朱温……”林言在心中默默的重复着这个名字,手中的酒瓶被他不经意间用力的手捏碎,瓷片划破了他的手心,鲜血混合着残酒一滴滴的滑落在草地上,他却仿佛毫无知觉……

第十三章 中秋之夜

朱温在黄巢的义军中的地位本来就比较超然,现在又成了黄巢的弟子,地位更是非其他人可比。可以说他成了黄巢、林言、孟楷三人外的第四号人物,但他又没有在军中担任实jì

的职务,是以这时虽说义军正与官军对持,朱温还是显得比较清闲。

接连三天,朱温几乎都在练习黄颖传给他的吐纳方法,她传的方法有一点好处就是你可以随时练习,不需yào

故yì

打坐,站着,躺着都可以练习。几日下来朱温感觉神清气爽,耳聪目明,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跟以前不一样了。

对此黄巢也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在黄巢来想,朱温以前所练习的不过是外家功夫,现在二十几岁才开始练习内功有些稍显晚了点,就算自己亲自教导也不会有大的成就。

可这时看来朱温明显的进步神速,黄巢心里也是暗暗高兴,心道自己莫名其妙捡了个练武奇才当弟子,何况这个弟子还可以准确的把握天下大势。

虽然朱温实jì

的战场经验还略有欠缺,但经验是可以锻炼的,而天赋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的,此子前途不可限量,黄巢想。

王仙芝已经开始了攻城战,相对来说黄巢还在持观望态度。

黄巢几次故yì

示弱,想引宋威出城决战,宋威都没有上当。宋威在战场上打拼了一辈子,当然不那么容易上当。

王仙芝更是命人在城下大骂宋威,意图激怒宋威让宋威出城决战,宋威死活不出来,就这么城里城外的耗着,王仙芝攻了几次城,当然是徒劳无功,双方都感到很是焦急。

黄巢的大帐里,黄巢来回的踱着步子,林言、孟楷、李罕之、李勍、毕师铎、秦彦、张言等人均在坐,每个人脸色都不好kàn



朱温挑帘进来,见诸将都在帐中,知dào

有大事相商,向黄巢和诸将行了礼,到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

黄巢见朱温进来,喜道:“老三来了,快坐。”

黄巢把如今双方对持的局面对朱温大致说了一遍,道:“这次我特意让你从宁陵赶来是为了商议义军以后的动向,大多数将领提议我们和王仙芝联手一举拿下宋城,控zhì

整个宋州全境。”

朱温道:“不可,我曾对将军说过,宋威的两万大军正在城中,攻城不易。何况宋州地处中原,扼南北水陆交通之咽喉,我们占宋州就是断了唐廷南方赋税进京的要道,唐廷岂肯干休?宋城地处平原,为四方征战之地,无险可守,所辖九个县中只有宋城可凭借高墙深壑勉强驻守。我们若强攻宋城,城墙必然损坏,修筑城墙非一时之功,朝廷各路大军虎视眈眈,岂容我们久居宋城?”

林言哼了一声道:“如此前怕狼后怕虎,成得了什么大事?我们攻下宋城之后,凭我们四万人马加上王仙芝的三万多人马还怕唐军什么?”

朱温从容道:“两军交战,伤亡必多,我军为天下百姓之兴亡起兵,为的是让天下百姓有好日子过,这才能发展如此之迅速。如果我们为了一城一地的得失而让追随我们的兄弟在战场上牺牲,以后还会有谁肯跟着我们起兵?”

朱温顿了顿,接着道:“我们虽然有四万兵卒,可他们也不过是跟我们有同一个梦想,推翻暴唐,让天下百姓都有好日子过,让他们的父母妻儿有好日子过。可如果我们为了一座本没有必要占据的城池,而让他们无辜的白白牺牲,他们的父母妻儿怎么办?

“所谓‘一将功成万古枯’,我们为了推翻暴唐而举义旗,本来就知dào

会有无数人为这个梦想而牺牲,可我们可以避免无谓的牺牲,避实击虚,避强攻弱,这本来就是我们一贯的行军模式。”

除林言外其余众将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朱温接着道:“前次唐军援军虽然吃了亏,可几千人马对这个庞大的唐朝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相反,敌人用区区数千人马就摸清了我们的实力,再想像上次一样偷袭已经不可能,而唐军这次的援军也不会是区区数千人。”

林言还想说什么,黄巢挥了挥手阻止了他,黄巢对朱温道:“以你之见我们该当如何应对?”

朱温道:“在敌人各路大军到来前撤出宋州境内,一是渡江南下,在江南建立根基,凭借长江天险与朝廷对抗;二是继xù

在中原和唐军交锋,在战斗中不断壮大力量,等有住够的力量的时候寻一富庶之地建立根基,徐图发展,逐步蚕食暴唐。”

林言忍不住道:“照你这么说要用多少年?等蚕食了暴唐我们胡子都白了。”

朱温道:“想改朝换代本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急功近利只能让我们像庞勋一样走向灭亡。要记住,我们起兵是为了天下百姓,不是为了我们自己的功业!也只有如此才能得到天下百姓的支持,才能够成功。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就是这个道理。”

黄巢击掌赞叹:“好一个‘得民心者得天下’,若无天下百姓响应,就凭我们如何能推翻暴唐,救万民于水火?”

黄巢虎目一扫众将,道:“这时恐怕各路大军已经在来宋城的路上了,他们大军来宋州,后方必定空虚,我们就一路北上,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既然黄巢发了话,诸将当然不会反对,唯有林言和孟楷脸色铁青,看向朱温的眼神有一丝嫉妒和不屑。

接着诸将定下了在八月十六北撤。

朱温由于没有固定的军职,仍然回宁陵,黄巢和诸将商量好了作战计划以后也由林言带着三百名亲军护卫和朱温一道回宁陵。

宋城外的大营交给孟楷指挥。

中秋之夜,宁陵县衙的后园中,黄巢、林言、朱温和黄颖四人在凉亭中饮酒赏月。一轮明月自东方冉冉升起,秋风微有凉意,月光温柔似水,月光渐亮,衬得漫天的星光略显稀疏寥落。

朱温很久没有看到过这么明净的夜空了,记得还是小时候到农村的姥姥家里见到过这么明净的夜空,不过由于那时好像不是月圆之夜,残留在他记忆中的只有漫天的星斗,这么多年还不时在他心头闪烁。

朱温忽然起身吹熄了亭角挂着的几个灯笼。

黄颖急道:“你干什么?大晚上的你干嘛把灯笼灭了?”

朱温笑道:“月下点灯,岂不是大煞风景?”

黄巢呵呵笑道:“有道理,我们点着灯笼确实是辜负了这轮明月了。”

黄颖不依道:“这么黑怎么看的见吃菜?”

朱温打趣道:“是不是怕把菜吃到鼻子里去呀?”

黄颖气呼呼的道:“你才用鼻子吃饭呢,闭着眼睛也不会把饭菜吃到鼻子里去,我看只有你才做的出那种事情。”

三人说说笑笑,林言则一个人喝着闷酒。明月渐高,明亮的月光照的园中亮如白昼,却又有些朦胧的美。

由于明天就要向北进军,几人都没有多喝酒,唯有朱温酒量太小,几杯酒一喝已经有些朦胧的醉意。心中不禁想起远在一千多年后的妻儿,不知dào

她们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也在赏月?人说月圆人团圆,可朱温和妻子是否还有相见之日都不知dào



心中感慨,不由又多喝了几杯,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他心中凄苦,不由的轻声吟起了苏东坡的名作《水调歌头》: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偏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一首词吟罢,泪水已经滑过他的双颊,滑过他的嘴唇,又滴落在他面前的酒杯中,再端起酒杯又一饮而尽。

黄巢听他吟完这首词,不禁高声喝彩,道:“好一个‘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没想到老三你不但能准确把握天下大势,文采也是这么好,义军中有你这样的人才,何愁大事不成?”

朱温听道黄巢的喝彩,这才从沉思中惊醒,知dào

黄巢误以为这首词是他作的,不由的惭愧万分。有心解释这首词是苏东坡所作,可这时苏轼还没出生,说出来哪个肯信?心中只能对苏先生说声抱歉了。

黄颖也在心中默默的念着那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抬头看见朱温满脸的泪痕,心中不禁想道:他是在怀念他的心上人吗?他一定和他的心上人很是相爱,如若不然他如何会如此伤心?又如何能作出这么好的句子?

他的心上人一定是一个非常漂亮出色的女子,这才能让他如此的思念,心中仿佛有些怅然若失。

转念一想,他想他的心上人管你黄颖什么事,你跟着伤哪门子心呀?可心里还是有一股酸酸的感觉,不禁为自己感到生气。

黄颖有些酸酸的道:“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想媳妇儿了是吗?想她就回去看她呀,看你哭的那个样,跟个娘们儿似的……”

黄巢呵斥道:“颖儿,不许乱说话!”黄巢转身对朱温道:“你小师妹从小让我宠坏了,不懂礼貌,你不要往心里去。”

黄颖反驳道:“我都快二十岁了,不是小孩子了,怎么不懂礼貌了?再说了,我是他师姐,不是他的什么小师妹。”

朱温忙赔笑道:“小师姐长大了,已经不是小师妹了。”

“喂,你跟我说清楚,什么事小师姐?不是跟你说多少次了吗,要叫师姐,不是小师姐……”

黄巢摇了摇头,对这个女儿,他也是毫无办法。

第十四章 战还是不战

八月十六黎明,黄巢大军四万余人北上,刚行军三十里,前方探马来报,北方有宣武军(下辖汴、宋、亳、颍四州)、平卢军(下辖青、淄、齐、登、莱五州)、天平军(下辖郓、曹、濮三州)三路人马南下,约两万余人。

黄巢与诸将商议应付之策,诸将均想与官军一战。

朱温心中实是不想让双方开战,因为他知dào

,数万人的战争会有多大的伤亡,会有多少人血染黄沙。或许他不是当将军的料子,数万人的伤亡,光想想都让他心寒。同样都是人,为什么要互相杀戮呢?

黄巢看了朱温一眼,见他略有所思的样子,道:“你说我们是战还是走?”

朱温道:“敌军虽两万多人,可他们肯定吸取了上次被埋伏偷袭的教xùn

。这次三镇兵马南下互为犄角之势,若一方遇袭,其他两路必定应援。他们行军谨慎,加上三镇兵马互相距离不过三里,顷刻即可互相声援。敌人有备,我军不宜强攻。”

林言满脸鄙夷之色的哼了一声,道:“敌人三路兵马加起来不过两万余人,我军有四万六千人,把他们全军歼灭又有何难?畏首畏尾,如何能成大事?”

孟楷和李罕之连声附和,张言等其他**都沉吟不语,他们知dào

几人所争的并不是一次战与避的问题,而是在黄巢心中的地位。

朱温没到之前,林言和孟楷可以说是黄巢的左右手。朱温来了以后,凡有大事取决不下,黄巢都会采用朱温的建议,更是收了朱温为徒。这样一来,林言和孟楷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孟楷一直是黄巢的大将,黄巢义军的主力部队一直是孟楷带领,而林言则一直统领着黄巢的禁卫军。朱温来了以后几乎成了黄巢的军师。让林言和孟楷听命与朱温,他们心里一万个不服气。

黄巢当然也看出了双方的情况,在他心里朱温有统帅之才,孟楷和林言只能是大将,而不能是统帅。可他们二人都是跟了自己十几年的盐帮兄弟,起兵后更是跟自己转战四方,浴血奋战,可以说是跟自己一起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

朱温只是刚刚投军一月,还是被林言绑来的,如果自己一味的听朱温的建议,定然让两人心寒,心里委决不下。

只听朱温道:“我军虽有四万余人,可大都是新招募来的,大多数人都没有经lì

过真zhèng

的战争。而官军虽然只有两万余人,却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再者官军武器精良,铠甲齐备,我军大多数根本没有像样的武器和铠甲,甚至有人只能用木棒和锄头。你让他们去和官军对敌,就算用人海战术战胜了官军,我方损失必然惨重。

“官军两万余人就算被全歼也伤不了根本,而我们若是损失两万余人的话就是元气大伤。我建议我们还是应当避实击虚,寻找敌人薄弱的环节,多打几场小的胜仗,一来可以多缴获一些兵器铠甲,二来可以提高新招募来的新兵的信心,让他们知dào

官军并不可怕。相反的,如果我们现在让新兵去打硬仗,无疑会让他们心中对战胜官军的信心受挫……”

孟楷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他道:“纸上谈兵哪个不会,真zhèng

的战争不是说说而已,是要真刀真枪的杀出来的,老子在盐帮跟黄大哥跟官军打仗的时候你小子还在吃奶呢,你上过真zhèng

的战场吗?没有上过战场就不要那么多废话……”

“硬打硬拼只能让我们走向灭亡,我们起兵是为了天下百姓,不是为了一时一地的得失,更不是为了所谓的面子。”朱温毫不示弱的反驳。

朱温看了黄巢一眼,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就接着道:“我们今天的退让正是为了明天的胜利,我们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对付唐廷。不能跟他们硬拼,不能因为你一个人的意气用事拿数万人的生命开玩笑。”

孟楷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不可思议的话。冷冷一笑道:“我意气用事?我跟黄大哥一起身经百余战,不知流过多少血……”

他“嗤”的一声撕裂上衣,露出了赤裸的上身,一块块的肌肉盘根错节,一道道疤痕触目惊心。

孟楷的声音有些嘶哑,“如果不是为了能让兄弟们都过上好日子,我用的着一次次的出生入死吗?我原本也有一个年轻贤惠的妻子,还有一对可爱的儿女,可你知dào

他们死多惨吗?啊!”

眼泪流过他古铜色的脸庞,浸湿了他凌乱的胡须,他神情激动,眼神中刹那的柔情被无边的仇恨所代替。

朱温看着孟楷那双充满仇恨的眼睛,他仿佛已经猜到了发生在他身上的惨剧,或许在他心中,只有用对官军的杀戮才能稍微缓解他心中的痛苦。

朱温没有再说什么,他才刚刚来到这个时代不久,或许他真的没有说话的权利。他只是从史料中知dào

唐末百姓有“八苦”,国有“九破”,可那些在朱温心里无非都只是些资料而已,并没有切身之痛。而且他知dào

历史的大走向,他可以从大历史的角度去审视这段历史,他也试图改变历史。

在历史上,黄巢起义前后有数百万人响应,后来攻下了长安,建立了大齐政权,可最后还是走向失败。

为什么?主要是因为他们只不过是流寇,流寇人再多也成不了大事。就算在他们攻陷了长安以后,不少的节度使已经向黄巢称臣了,可大齐zf并没有针对当前的局势作出相应的对策。他们也没有在自己控zhì

的区域鼓励发展生产、招抚百姓,也没有把逃亡巴蜀的唐朝皇室贵族们连根拔起。

真zhèng

想成大事,推翻暴唐,就要建立属于自己的根据地,进可攻退可守。就算出兵失利也可以返回根据地重新来过。

可流寇就不行了,他们的目的是盲目的。他们到一个地方,杀了残暴的官员和为富不仁的地主富商,得到了军队所需的粮食和财富,也分给穷苦的百姓,可他们走后朝廷可能派更残暴的人去做那里的父母官……

朱温就是想让黄巢先保存实力,之后建立自己的根据地,只有这样才能真zhèng

的推翻暴唐。

可是,历史真的可以改变吗?朱温心里没底,既然他可以来到这里,就证明历史已经偏离了原有的轨道,可哪个又知dào

历史上的朱温不是因为一个后世人的穿越才能真zhèng

走到权力的巅峰呢?

毕竟历史上的朱温本身就是一个传奇,他从一个一文不名的穷泼皮在短短五年时间就成了朱温大齐政权的主要将领。投靠唐朝以后在中原四战之地一点点打出了自己的地盘,甚至终其一生北方的契丹耶律阿保机和沙陀部的李克用都被他压制的抬不起头来。

如果不是他的儿子不争气,后梁完全有统一整个中国的能力。

可历史终究是历史,历史不存zài

如果,可他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能不能改变这个时代的历史呢?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十五章 野外伏击

朱温正在胡思乱想,耳边传来了黄巢的声音。

黄巢道:“战,是一定要战,可战有战的方法,不是说非要跟官军硬拼。根据探马的回报,敌军三镇兵马各有八千余人,前队是宣武军,中间是天平军,后队是平卢军的人马,三路人马相距不过二三里。我们可以把兵马埋伏在林中,等宣武军和天平军的人马过去后,在平卢军的人马过去一半的时候,用箭雨伏击,之后把平卢军的后队四千人割断包围,然后争取在短时间内全歼,之后全军向北撤离。

“宋威是平卢军的节度使,平卢军的精锐定然会跟在他身边,这八千人的战斗力肯定不会很高,我们出其不意灭他们四千人之后北撤,其他两路人马定然因为宋州的局势而放qì

追击,他们的任务是解宋州之围,而不是追击我黄某人。这样一来既保存了我们的实力,又打了胜仗,树立了威信,大家以为如何?”

众人当然知dào

黄巢的用意,黄巢作为最高统帅,他既想用朱温的策略,又不想得罪孟楷和林言,只能象征性的打一仗了。

四万人出其不意围歼四千人,胜负根本没有悬念。

旭日东升,平卢军的八千兵马浩浩荡荡的行在官道上,他们已经知dào

了此去的目的是解宋州之围。可据前一批援军中逃回来的溃兵说三千兵马没到宋州就被贼兵一股脑给灭了,几乎没有形成有效的抵抗,四路援军一万多人被各个击破。

这次他们已经万分小心了,约齐了三镇兵马两万多人互为声援,这才浩浩荡荡的上路,眼看离宋城只有六十里了,前面的宣武军的部队已经到宋城了吧,他们心想。

忽然之间距官道两旁足有数十步的树林中一排排箭雨如飞蝗般射了过来,大多数兵丁都谨记将官的吩咐时刻保持警惕,但由于地近宋城,一直没有发xiàn

敌军,这才有些松懈了下来。

虽然他们时刻警惕,还是有不少人中箭,一时间人喊马嘶。两轮箭雨射过,并未对平卢军的官军造成大的伤亡。

两旁林中一声呐喊,孟楷和李罕之挥舞大刀率众当先杀了出来,两人纵马提刀,犹如猛虎扑入羊群一般,两人的亲兵竟然落后了十余步之远。

另一边林言、毕师铎、李勍等也率军杀出,切断了平卢军前后队的联系。

朱温和黄巢、黄颖三人由五百名亲军护卫着上了一个小土丘居高临下俯瞰战局。

黄巢道:“这个孟楷,这么大年龄了还是当年的火爆性子,冲锋陷阵应该是士卒的事情,身为统帅应该顾全大局,个人勇猛有什么用?”

朱温点头道:“一个好的统帅要能指挥全局,随机应变,并不是一味的冲杀就能打胜仗的。”

朱温嘴里机械的和黄巢对答着,心里却是波涛汹涌。他来到这个世界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战争场面。

孟楷的大刀如风车般挥舞着,官军挡者披靡,大刀过处带起一片片血雨。殷红的鲜血在空中飞洒,染红了将士们的盔甲。

战场上,鲜血无疑是最有用的兴奋剂,他们疯狂的砍杀,砍杀。成与败对他们来说已经显得有些多余,他们能做的就是不停的砍杀,他们的命运不是砍杀了对手,就是被对手砍杀。

战场上,生命显得是如此的卑贱,仿佛是一株株枯草,在狂风的肆虐下折断,随风而去,留下的不过是些残根败叶。乱世人命贱如草,朱温终于从心底里了解了这句话。

平卢军的前军一边向后冲杀,企图和后军会合,一边和前面的天平军的人马取得联系。后军当然是疯狂的向前冲杀,企图会合前军。

如此一来林言和毕师铎等负责切断前后军的人马压力陡增,从侧面执行歼敌任务的孟楷和李罕之却是带着人马在敌阵中冲杀来去,并未遇到很大的压力,李罕之和孟楷二人的盔甲和战马都被鲜血成了可怕的红色。也不知是敌人的血还是自己的血,李罕之圆圆的光头上都是鲜红的血迹。

战场一片混乱,朱温并没有看见像《三国演义》里描写的那样双方大将出阵对战的局面,或许真zhèng

的战场上是不可能出现那种情况的,那种理想的战斗方法只能出现在小说里边。

个人的勇武在战场上起到的作用是微不足道的,你功夫再厉害,百十个人一围,足够把你乱刀分尸的。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事情只能出现在小说和演义里边。不说百万了,就一千军队在那里,你一个人要是骑马冲过来,人家一轮箭雨不用瞄准就能把你连人带马射成刺猬。

一场战争的胜败,与带军将领的勇猛与否没有任何关系。如果双方实力相当,军队的士气高低和兵甲好坏对胜败都有很大的关系。这就是古人所说的“匹夫之勇,不足为虑”的道理,可笑的是大多的小说演义中描写的名将都是冲锋陷阵的家伙。

战局果然不出黄巢所料,平卢军的前军数次冲锋没有冲破林言的防线,知dào

不可力敌,急步前进和前面的天平军的军队会合,企图组织反攻。

后边的四千人马,左冲右突做着无谓的挣扎,鲜血和死亡的压力让他们陷入了极度的疯狂状态。

一个官兵被义军的长枪贯穿了胸膛,鲜血泊泊的顺着枪杆流出,那个官兵并没有当时就死,他抬手一刀砍在旁边另一个义军的颈中,鲜血溅了两人满脸都是。两张狰狞可怖的脸张大了嘴巴,各自喊着对方听不懂的骂人方言。刀嵌在了那个义军的颈骨中,他根本不管不顾,手中的长矛又刺进了另一个人的小腹……

人的生命是顽强的,并不是那么脆弱,最起码不会像那些电视电影里拍的那样刀刚过去人就倒地不动了。看到这些朱温莫名的一阵心寒,他们是为了什么?既然知dào

是九死一生,为何还要当兵?

他们有的选择吗?就像自己,既然到了黄巢身边,自己有的选择吗?

宣武军的人马已经和尚君长的部队接触了,双方都做好了战斗的准bèi

,大战一触即发。宣武军的探子在发xiàn

尚君长的军队时就已经向后边通知天平军的人马了。尚君长的信使当然也快到了他弟弟尚让的手中。

双方在距离三箭之地时停下,各自等着各自的援军,不敢轻举妄动。双方都想在己方援军到来时一举歼灭对方。

天平军大将崔君裕带队支援宋州,地近宋城,忽然接到后边平卢军大将王敬武亲军的急报,说平卢军遭遇埋伏,敌军势大,平卢军八千人马危在旦夕。刚准bèi

回军救援,宣武军也来告急,说部队已经和尚君长的部队列阵对持,大战一触即发。

正如黄巢所料,崔君裕略一犹豫就挥军救援宣武军的人马,毕竟这次出兵的任务是解宋州之围。最主要的是宋城中还有三万人马,城外一开战,城中的宋威定然率众出城,前后夹攻之下宋城之围必解。当然另一个更主要的原因是这么打仗没危险,崔君裕当然不是傻子,没把握的仗他当然不想打。

崔君裕心道:“王敬武、曹全晸你们两个自求多福吧。”

崔君裕赶到时宣武军的人马已经被围,贼军尚君长和尚让兄弟的两路人马正全力攻击,崔君裕的生力军赶到后双方一番激战之后,又成了对持之局。

双方正各自整顿军马准bèi

下一轮的进攻。

王仙芝的中军人马还在宋城之下,并未参与战场,崔君裕怕王仙芝的大队人马赶到,又想着宋威怎么还不出城接应。心中也是焦急万分,王仙芝中军还围着宋城,宋威的大军出不了城,平卢军王敬武、曹全晸又被黄巢伏兵袭击,能否逃出还是未知之数,自己这边战场局势并不乐观。

王敬武接到探马回报说崔君裕挥军去救宣武军的人马,不由勃然大怒,心中暗恨。急与曹全晸商量对策,二人正想着是不是放qì

后军的四千人马时,裨将朱瑄来报说有紧急军情回报。

朱瑄是曹全晸的心腹,当下朱瑄与两位上司密议一番。

王敬武有些犹豫,曹全晸却是两眼放光的道:“如今局势于我军不利,若不如此,不仅后军的四千人马全军覆没,就是我们现在的四千人马也未必能够幸免,贼将秦彦率领的追兵距我们只有数里之遥。”

王敬武心一横,道:“好,就这么办,生死在此一举!”

第十六章 血战土丘

朱温站在土丘上,看着平卢军的前军远去。

平卢军后军在林言和孟楷两路人马的冲击下逐渐减少。四千人马的疯狂反击也给义军造成了不小的伤亡,不过四千人马被围歼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朱温看了眼旁边的黄巢,黄巢神态悠闲,仿佛他们在看的不是一场战争,而是在看一场有趣的游戏。

黄巢仿佛知dào

朱温心里的想法,缓缓道:“想成大事,首先要有一个坚定的心智,真zhèng

的统帅不能因为个人的喜怒而影响战场的大局,更不能做妇人之仁。”

他转头看向朱温,继xù

道:“你雄才大略,兼之又是练武奇才,他日成就不在我之下。不过你的缺点是过于仁慈,在战场上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一点你要时刻铭记在心。”

朱温苦笑道:“多谢师父提点,徒儿记下了。”

黄巢看着他的表情,摇头叹道:“你本性和善,本不该参与这杀戮之事,可如今天下纷乱,只能怪你生不逢时了。你若生在太平年月,定然可为一代名相,可战乱时代不需yào

仁慈,仁慈的人只能为他人之鱼肉。这道理你可知dào

?”

朱温心中感激,道:“这道理徒儿明白,可真zhèng

去做,恐怕……”

师徒二人正在谈话,山脚下放哨的军士一阵大乱,黄巢的五百亲军立即进入戒备状态。

蹄声如雷,几乎是凭空冒出了一队骑兵,足有两千多人的骑兵,骑兵后是千余人的步兵。四千人马铠甲鲜亮,刀光耀眼,向土丘上的黄巢等人杀来。

等黄巢的哨兵发xiàn

时,骑兵距离土丘已经只有不足千步。

原来朱瑄提议王敬武和曹全晸两人率领手里的四千人马进攻土丘上脱离大队的黄巢等人。四千人从密林绕到土丘附近才上马疾攻而来,朱瑄、朱瑾、朱琼三人各自率领八百名骑兵分三路攻向土丘,战马速度迅捷,转眼之间距离土丘已经只有四百余步。

一千余人的步兵紧跟在后,刀枪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的耀眼。

黄巢的五百亲卫是黄巢人马最精锐的部队,仓促之间已经组成了防御阵型,三排强弓硬弩对向了官军的人马。

第一轮箭雨射出,官军的起兵有两百人落马,第二轮箭雨射出,又有三百余人落马。可这时官军已经到了近前,黄巢的亲军射出第三轮箭雨之后纷纷提起马刀,居高临下与官军短兵相接。

黄巢的亲军大都是跟随黄巢多年的心腹人马,大多是当年盐帮中的旧兄弟,个个身手不凡,作战经验绝非官军可比,是以人数虽少,一时间官军也攻不上来。

林言和孟楷也已经接到了黄巢发出的讯号,知dào

主帅遇险,纷纷向土丘方向撤离。

转眼之间官道的战场上只留下了平卢军的不足三千的伤兵,他们侥幸逃得性命,哪里还敢追击,赶忙率军向宋州方向前进,以图与大军会合。

这时的宋城已经被围半月有余,宋威站在城楼上,看着城下王仙芝的大军。他已经得到了黄巢撤军的消息,半个时辰前尚让又带了数千人马向北而去。

宋威心道:“是北方来了援兵?还是贼兵见久攻不下,准bèi

分兵撤tuì

?这时城外的贼兵也不过两万人,我是否要出城跟贼兵决一死战?”

宋威正在委决不下,监军杨复光道:“我军久困城中,粮草不济,军马多有饿死的。现在城外敌军薄弱,定然是北方来了援军,宋大帅再不出兵,恐时不我与呀!一旦贼兵打垮了北方的援军,我们只能坐以待毙了。”

宋威沉吟道:“贼兵久围宋城,欲与我军决战于城下,我军凭坚壁高垒才支撑这么长时间,焉知不是贼兵故布疑阵,引我军出城决战?”

杨复光哼了一声道:“难道我们就这么坐以待毙不成?宋大帅身为剿匪招讨使,如此畏首畏尾,置城中三万兵马于何地?”

宋威毫不示弱的道:“城中不光是三万兵马,还有十余万百姓!如若我军轻易出城,中了贼兵的奸计,大军在城外被切断后路的话,我宋某人一人死不足惜,城中十余万百姓岂不任由贼人蹂躏?这责任你担的了吗?”

二人唇枪舌剑,互不相让,四只眼睛斗鸡似的互相盯视。宋威白须飘飘,杨复光也是满脸皱纹,两个历尽沧桑的老人就这么耗上了。

黄巢的大队人马逐步向土丘方向集结,虽然只有三里的距离,却仿佛相隔着万水千山。现在的黄巢已经深陷重围,四千人马密密扎扎的把小土丘包围的水泄不通。

黄巢的五百亲军跨马提刀,阻挡着一波又一波的攻击,每一个人倒下立马会有另一个人补上。可是双方人数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五百名身经百战的铁卫一个个的倒在血泊中,虽然敌人倒下的更多,可防御阵还是越来越小。

四千官兵已经有一千多人倒下,被后边冲上来的人马无情的踩在了脚下。黄巢的五百铁卫也已经只剩了不足四百,而且大多数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黄巢一声不响的跨上战马,握紧了伴随他几十年的虎头灿银枪,面对这种场面,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眼中没有恐惧,有的只是嗜血的寒光。数十年的征战,让他练就了一身纵横沙场的本领,也练就了他藐视一切的气势。

银枪过处,血雨纷飞,白色的枪樱染成了鲜血的颜色。银枪连闪,挡者披靡。

热血在空中挥洒,血肉被战马踏在泥土中间,不高的土丘仿佛经过了鲜血的洗礼,成了人间的修罗地狱。黄巢有信心坚持到林言和孟楷大军的到来,如果敌人不退,只有被全歼的结局。

朱温在如此近的距离看着双方的厮杀,却仿佛没有加入战斗的意思,这一切来的是那么的突然,又是那么的惨烈。

黄颖长鞭如灵蛇般飞舞,纯钢制作的长鞭在她手中仿佛如玩具一般轻灵迅捷,转眼之间已经有十余人倒在她的钢鞭之下。在这种战场上,倒下就意味着死亡,一个人倒下,会有无数双人脚马蹄无情的踏下去。

官军已经冲了上来,朱温还是茫然的看着这一切,感觉是那么的不真实。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转瞬之间变成血肉模糊的尸体,可这一切就这么真真实实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的心被这血腥的场面震撼的一片空白。

一把长刀砍向朱温的头颅,他却仿佛视若无睹,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就在钢刀快要砍到他头上的一瞬间,一条钢鞭从旁边缠上了钢刀,火星迸射,发出响亮的钢铁交鸣声。一个黄巢的卫士转手一刀砍掉了那个官军的脑袋,溅了朱温满脸的鲜血。

朱温一个激灵从沉思中惊醒,映入眼帘的是黄颖关切和不解的眼神。

朱温猛的一夹马腹,手中的朴刀在空中划了个半圆,落在黄颖身后那个企图偷袭的官军的左肩,鲜血四散飞溅,他仿佛听到了清晰的骨肉碎裂的声音。鲜血仿佛能够激起人心中的杀意,他没有第一次杀人的想象中的手软,根本没有做丝毫的停留,刀起刀落,鲜血打湿了他的铠甲,打湿了他的脸庞,他也没有余暇去顾及。

他却没看到,身后的黄颖对他的背影投以赞赏的眼神,靓丽的俏脸上浮现了一丝会心的微笑。长鞭翻飞,长刀挥舞……

第十七章 宋州围解

黄巢一枪刺向官军的一个将领,那人仿佛知dào

黄巢的厉害,挥刀把黄巢的银枪荡开,虎口有些发麻,口中喊道:“黄叔叔别来无恙,请恕小侄甲胄在身不便施礼。”

黄巢定睛看清来人,怒道:“原来是你,朱瑄,你父亲朱庆纵横河南,何等英雄?你不思为父报仇,竟然投降了官军?”

朱瑄笑道:“家父贩了一辈子私盐,积累了无数的财富,最后不还是落得个抄家身死的下场?黄叔叔英雄了得,如何忒不明白事理,早日投降大唐还能得个一官半职,你难道没有看到家父的下场吗?”

原来朱瑄的父亲朱庆在宋州也是以贩卖私盐为生,和黄巢也曾有过不少来往,二人交情匪浅。后来朱庆被官府捕获杀害,朱瑄也发配青州充军,如到了王敬武麾下。

黄巢怒极,大喝一声道:“住口!我今天就替朱兄除了你这个逆子!”黄巢含怒出手,岂同儿戏!虎头灿银枪如怒龙出海直奔朱瑄。

朱瑄连砍三刀,刀刀砍中黄巢的银枪,三股劲力才勉强化解了黄巢的一击,朱瑄双臂软麻,心中惊骇。心道这黄巢功力果然不在父亲之下,勒马便退,两旁亲兵赶忙冲上。

朱瑾、朱琼弟兄两个见堂兄遇险赶忙来救,三兄弟联手这才勉强抵住黄巢的银枪。

朱温和黄颖两人也在数十名亲卫的配合下左冲右突,杀伤不少官军,朱温肩头后背两处伤痕触目惊心,铠甲早已破烂不堪。黄颖左臂也有一处刀伤,鲜血还在不住的流出,她却没有时间去包扎。

战场上一不留神就是天人永隔,没有人能够幸免。

朱温心里骂了一句:什么百万军中可取上将首级,都他娘的屁话。再好的武功,一百个普通大兵也足够把你乱刀分尸。

他心中一边骂着罗贯中对战争场面的误导,手中补刀没有一刻停留,左右挥舞,转眼间又砍倒了五六人,右腿也被官军的长矛刺伤,鲜血直流。

战争从开始到现在不过只有一刻钟,朱瑄三人带领的两千四百名骑兵只剩下一千人。黄巢等人身边的铁卫只剩下百余人,黄巢、黄颖、朱温三人个个带伤。

战况之激烈可想而知。

林言率领的骑兵已经不远了,黄巢溅满鲜血的脸上浮起微笑。

王敬武和曹全晸命人吹响了撤tuì

的号角,朱瑄兄弟三人心有余悸的率队退走了。

他们虽然也经lì

了不少的战争,也剿过匪,可他们没有见过能有人像黄巢的五百铁卫那么能战的人。他们用不足四百人的代价,让自己损失了一千五百人,这是什么样的军队?

朱温看着潮水般退去的官军,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气,这时才感觉右肩、后背、左腿几处伤口火辣辣的痛,不禁吸了一口凉气。

黄颖简单的包裹了一下左臂的刀伤,看了眼朱温那痛的有些扭曲的脸型,皱眉道:“真的有那么痛吗?”

朱温呲牙咧嘴的道:“你说呢,我的血都快流干了!”他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不禁有点紧张,加上失血过多,脸色有些苍白。

苍白的脸上点点斑驳的血迹,破烂的铠甲歪斜的挂在身上,头盔不知什么时候就没有了。这副形象怎么看怎么像打了败仗的逃兵。

黄颖不由笑了笑,道:“流一点血怕什么,在战场上能活下来就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了!”

朱温看了眼满地的尸体,心里黯然。是啊,相比他们来说自己已经是幸福的了,虽然受了几处伤,最起码没有性命之忧。

几名军中郎中模样的老者赶忙上来查看众人的伤势,所幸几人都是皮外伤,上些金疮药止住血,包裹一下也就没什么大碍了。

朱存和朱珍二人也都受了些轻伤,他们二人由于作战勇敢,被提升为队长,每个人可以带领五十人的小队了,心中一阵窃喜。

黄巢命人打扫战场,兵器、盔甲、箭枝等物品又得到了不少,由于平卢军的辄重都在后队,粮草等辄重也得到不少。

宋城城楼上,宋威和杨复光两个老家伙还在争论不休,谁也不服谁。

突然之间,远处尘土飞扬,烟尘滚滚,大队骑兵冲向城外王仙芝的阵营,清一色的骑兵,竟然没有一个步兵!如今天下能一次出动这么多骑兵的除了北方的契丹和东突厥沙陀部的李国昌(朱邪赤心,李克用之父)之外,中原只有忠武军有这么多的骑兵。

果然,宋威看到了忠武军的旗帜,“忠武军马军都将张”的大旗迎风飘扬,大队的骑兵很快的冲溃了王仙芝围城的大军。

杨复光当然也看到了,他大声的喊着:“是忠武军的骑兵都将张自勉,快,出城接应,前后夹击,生擒王仙芝……”

城中的军队早就做好了出城杀敌的准bèi

,由于宋威一直下不了决心出城决战这才拖到现在。

宋威见援军到了,当然愿意大军出城一举粉碎王仙芝的包围,他只是不想打没把握的仗而已。作为主帅,他站在城楼上下达了出城的命令:“开西城门,出城生擒王仙芝!”

两万多大军如潮水般出西城门,和忠武军的骑兵前后夹击王仙芝的大军,王仙芝仓促之间迎战,本就吃亏。又见城中大军如潮水般冲出,知dào

大势已去,宋州已非久留之地,下令撤军南下。

数万人仓皇撤离,留下了两千余具尸体,官军只有不到三百人的伤亡。

尚让和尚君长接到王仙芝撤军的命令,知dào

宋州之事已不可为,兄弟二人整军南下。

崔君裕带领的平卢军和伤亡惨重的宣武军人马两路联军正不知是否能挡得住敌军的第三**击的时候,见敌军忽然撤tuì

,知dào

必有缘故。只是见敌军撤tuì

时军旅整齐,无丝毫混乱的迹象,不敢冒然追击,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敌军人马安然向南撤去。

崔君裕见敌军去远了,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心道:真是捡了一条命回来。他却不知dào

因为这次没有回军救援平卢军的人马,王敬武、曹全晸和朱瑄等人心中早已把他祖宗十八代给骂了个遍,后来崔君裕家破人亡也是起因于此,这是后话。

第十八章 佳人恩重

黄巢大军一路北行,进入曹州境内,在考城县休整兵马,直接威胁到宣武军的汴州和天平军的曹州。二州一边集结兵马紧闭城门,一边向朝廷告急。

远在长安的皇帝李儇(原名李俨,十二岁登基后改名李儇)大惊,如果汴梁失守定然威胁东都洛阳,忙集结各路兵马于汴州境内。

黄巢等人在考城县城休整十余日,朱温等人的伤势已经基本无碍了。

朱温虽然受了几处皮外伤,伤口虽然不小,却并未伤筋动骨,十余日的修养后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黄颖传授的吐纳之法对疗伤也有不俗的功效。黄颖伤势较轻,连日来倒是对朱温颇为照顾。

朱温每日按着黄颖的传授勤加练习,就算吃饭睡觉也不忘了按着她教的吐纳方法,功力进展迅速。

这日朱温打坐完毕,活动了一下筋骨,感觉神清气爽,后背最重的伤口也感觉愈合的差不多了。

朱存和朱珍二人也以探伤为由经常来看朱温,这时三人正在院子里闲聊。朱珍年纪轻轻的当了黄巢的亲兵小队长,心里那个高兴啊,就连说话都有些轻飘飘的感觉。

朱温看了眼朱珍,心道小子还真是当将军的料。

黄颖探头看见院里的三人,赶忙又退了回去,忙把手里端着的托盘藏在身后。

朱珍却早已看见她了,笑道:“黄姐姐既然来了,怎么好退回去,我跟二哥这就走,不耽误你跟三哥说话,呵呵,端了什么好吃的东西来,也不说让小弟尝尝?”

黄颖既然被他们看见了,索性大大方方的进来,对朱珍道:“你小子就知dào

吃,有空跟你三哥学学做饭,做的好的话改天你姐姐我给你介shào

个姑娘认识,做不好的话免谈!”

朱珍伸了伸舌头道:“那还是免了吧,我刷锅洗碗还行,烧菜这种活儿不是有三哥吗?”

黄颖道:“难不成你一辈子让你三哥给你烧饭?等哪天你三哥娶了妻子,你三嫂未必同意让你天天来蹭饭!”

朱珍揶揄道:“我看现在你都不同意我来蹭饭,我跟二哥还是赶紧走吧……哎呦,不要打我的头……”

黄颖笑道:“谁让你乱说话?”

朱珍连忙拉着朱存撤离险地。

黄颖兀自在后边喊:“下次再乱说话把你舌头割下来!”

朱温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又做什么好吃的了,小师姐?”

黄颖怒道:“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要叫师姐,不是小师姐!”

“是,师姐!”

“这还差不多。”黄颖一脸胜利的笑容道:“如果不是看你伤成那个样子,我才懒的理你呢!这次是我亲自下厨给你炖的鸡,你尝一下怎么样?”

朱温有些感动的道:“师姐亲自下厨呀?劳动师姐大驾,这怎么好意思呢?”

黄颖把脸一板道:“你吃不吃?不吃拉倒!”

“我吃,当然吃。”美人恩重,不领情的话怎么好意思呢?朱温心里高兴,喝了口鸡汤皱了皱眉道:“怎么味道怪怪的?有点腥,还有点……呃……你炖鸡怎么连开膛都没开呀……”

黄颖一脸迷惑的道:“炖鸡不是把鸡毛拔掉就放锅里顿的吗?还要开膛吗?为什么?”

朱温胃里一阵翻腾,差点把苦水都给吐了出来。有心责备她几句,看她一脸茫然的样子,有有些不忍心。

心想也是,她大小姐当惯了,哪里真的会做饭啊,只能算我倒霉了。

接着不厌其烦的跟她解释要如何把鸡开膛,取出内脏和其他的脏东西,再用温水洗净,然后再切成块……

黄颖不好意思道:“呃……这个,不好意思,呵呵,下次我重新来过……”

朱温心里一惊,道:“还有下次啊!下次还是我烧给你吃好了。”

黄颖脸一板,两眼瞪视着朱温道:“怎么?别人想吃我还不给他做呢!你小子竟然还敢嫌弃我的手艺……”

黄巢的声音从门口方向传过来道:“谁敢嫌弃颖儿的手艺呀?”黄巢微笑着迈进院里,忽然眉头一皱,鼻子用力的嗅了嗅,道:“什么味道?怎么怪怪的……”

朱温忙打岔道:“没什么,没什么,我有点胃寒,刚才胃里不舒服,吐了一地,呃……我这就打扫一下。”

黄巢一眼看见石几上的瓷盆,他明明闻到味道从瓷盆中传出来的,转头看见女儿红着脸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黄巢是什么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怎么回事。笑道:“呦,颖儿都会做饭了,还是炖的整只鸡,我这当爹的还没口福尝尝女儿的手艺呢,怪不得人家都说女生外向……”

黄颖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知dào

父亲有心撮合自己跟朱温两人。心里高兴,嘴里却撒娇道:“爹,连你也取笑人家,不跟你说了。”回头飞快的看了朱温一眼,心里砰砰直跳,一跺脚转身急忙离去。

黄巢笑呵呵的看着女儿的背影,漫不经心的道:“女儿真的长大了,唉,时间过的真快呀,一转眼女儿都二十岁了,我也老了。”

朱温道:“师父正当盛年,哪里有一点老态?”

黄巢摇头道:“都奔六十岁的人了,还不老?”此时的黄巢虽然已经五十有八,看上去也不过四十岁的样子,唯有一双眼睛透出一丝历经沧桑的深邃和睿智。

朱温笑道:“师父功力深厚,青春永驻。”他这个二十一世纪的小子当然知dào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的道理。

黄巢呵呵笑道:“老三啊,不要老是拍师父的马屁,有心思多用在练功上,你入门最晚,可根骨不错,可以弥补根基之不足。我与你两位师兄整日为义军忙碌,武功都落下了,颖儿是女流之辈,儿子又不争气,以后把我黄家的武功发扬光大全靠你了”

黄巢仿佛不经意间问了一句:“老三,你看颖儿这孩子怎么样?”

朱温又不是傻子,当然知dào

黄巢问话的意思。不过他怎么也不能忘了还呆在二十一世纪的妻儿,让他这个早已被二十一世纪的道德观念熏陶了二十几年的人如何能抛却妻儿另结新欢?

朱温道:“小师妹聪明伶俐,爽朗活泼,武艺高强,乃是少有的女中豪杰。”朱温如实回答。

黄巢笑道:“颖儿自幼丧母,自小让我给宠坏了,经常耍些小脾气,你以后要多多担待啊!”

朱温故yì

装傻道:“我武艺低微,小师妹有时候欺负我一下也不过是年少贪玩儿,我当然不会在意,哪里会跟师妹当真。”

黄巢看了朱温一眼,心道:你小子也跟我装傻,难道让我这个老丈人开口跟你提亲不成?年轻人要主动一点嘛,看你平时挺机灵的一个人,怎么碰到感情的事情跟木头一样。罢了,顺其自然吧,若由我提出来,没得让颖儿脸上不好kàn



师徒两个又聊了些以后行军的路线问题,黄巢也就回去了。

第十九章 佳人恩重(下)

朱温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若说他对黄颖没有好感那是假的,可总不能对不起自己的妻儿吧?还有那天在宋城外见到的那个马车中的宫装女子,那个和妻子的相貌如此相似的女子又是谁?是不是真的是妻子也穿越过来了,还是另有其人?他心里有好多的疑问,却不知dào

找谁去解答。

第二天,黄颖又一次端了鸡汤去看朱温,朱温见黄颖一脸期盼的样子,不好拨了人家的面子,心道,反正应该毒不死,那就喝吧。

幸好除了盐放的有点多之外还没有别的什么怪味儿。心道,幸亏你们老黄家是贩私盐的出身,如果是贩药材的出身的话我还真得考lǜ

下是不是要喝下去……

“今天味道怎么样?”黄颖一脸关切的问道。

朱温本想说“幸亏你家是贩私盐的”,可看到她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之后,只是尴尬的笑了笑,道:“不错,有进步!不过跟我比还差点儿!”

黄颖一拳打在朱温肩头,佯怒道:“有的吃就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你……哎,我不是有意的,来我帮你看看伤口裂开没……”

原来她一拳刚好打在朱温肩头的伤口上,伤口虽然结痂了,毕竟还没有好利索,这一拳下去朱温当场就痛的呲牙咧嘴的。心道:怪不得人家都说“最难消受美人恩”,看来一点不假。

抬头看见黄颖一脸关切的神色,鼻中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心里不由一软。美人恩重,受点苦也是应该的嘛,他心里自我安慰道。

唐朝对礼法的约束并不苛刻,唐朝相对于其他朝代来说是相当开放的时代,男女之防也不像其他朝代那么严格。黄颖他们又是江湖儿女,本就不注重那些东西。

她亲自给朱温查看伤势,见本已经结痂的伤口又渗出了少许鲜血,心里一阵自责。轻轻的给他敷上金疮药,像一个犯错的孩子似的道:“三哥,我真的不是故yì

的。”

朱温苦笑道:“我知dào

你不是故yì

的……呃,你叫我三哥,以后不用我喊你师姐了吗?”

黄颖柔声道:“你想怎么喊就怎么喊行了吧。”

朱温本想揶揄她几句,心中一惊,自己已经心有所属,何必要再招惹她呢?朱温苦笑道:“我年长你几岁,就叫你师妹好了,颖儿师妹,以后你就叫我师兄或者三哥都行。无论以后义军成败如何,我都会保护你周全,不让你受任何的欺负和伤害,师兄我说到做到,只是我……”

黄颖温柔的小手掩住了朱温的嘴巴,不让他说下去。她轻声道:“三哥的心意我了解,我知dào

你心地善良,是个可以依靠的人,我不在乎你的出身,我爹也不会反对……”说到最后,声音已经细不可闻,心中狂跳。

她虽然性格豪爽开朗,毕竟还是待字闺中的少女,鼓起勇气说出了心里话后,只觉双颊火烫,急忙跑回自己住处去了。

朱温知dào

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想解释又怕伤她的心。他说无论以后义军成败如何都会保护她周全,是因为他知dào

以后黄巢是要兵败的。虎狼谷一役黄巢兵败身亡,堂弟黄思邺、黄揆等黄家的主要人物几乎全族覆灭。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自己一定不会让这个可爱的师妹受到伤害。本来他说完这些下边想接着说自己已经有了妻儿,让她不要把他放在心上了,谁知黄颖却误会了他的意思。黄颖还以为他后边会说什么出身低微配不上她的那些话,竟然打断了朱温的话,大胆的表白了她的心意。

这样一来,朱温倒不好再解释了,如果她没有表白之前朱温先说清楚的话,黄颖还好说一点,大不了伤心一段时间也就是了。面子上没什么过不去的,甚至还可以反过来说朱温自作多情,至少面子上过的去。可现在不一样了,朱温现在再解释的话摆明了让她下不来台。

朱温伸手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刮子,暗骂自己糊涂,以后的事情还不知dào

会不会按照历史的轨迹发展。就算真的按照那样的情况发展,自己到时候寻个机会把她救下不就结了,还提前在她跟前说什么保证,这下让她误会了吧!想道这里又给了自己一个耳刮子,暗骂自己害人不浅,心道总要找机会跟她解释清楚才好。

真是的,当时鬼使神差的怎么说出了那样的话,这不是找着让人家姑娘误会吗?朱温心里一直不断的埋怨自己。

“难道我心里故yì

想让她误会?想以此博取师妹的芳心?怎么会?我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万一哪天我回去现代她怎么办?再说了,我已经有了妻儿,我失踪这么长时间,妻子还不知dào

担心成什么样子,自己怎么好在这里勾搭别的姑娘?难道自己真的是一个好色之徒?不是吧……”

朱温自己一遍遍的反复问自己,他自己也不知dào

当时怎么就说出了那么明显的让会让她误会的话来。

朱温一个头两个大,自己真的是那么卑劣的小人吗?自己又给了自己一个耳刮子,他对自己的作为很是气愤。可误会已经形成,该怎么办?还是找机会跟师父说清楚吧。

这时的朱温在别人眼里是走了狗屎运的人物,被人绑来还能拜黄巢为师,成为黄巢仅有的三个外姓徒弟之一。又莫名奇妙的成了黄巢爱女的心上人,这一点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的出来。

而朱温在别人眼中除了能做一手好菜以外别无所长,这让好些人后悔当初没有好好的学习做饭,心想如果我要是学会了做一手好菜的话没准我就能像他一样平步青云,财色权三收了。

可他们如果看到这时的朱温一定会以为他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竟然一个人在院子里不住的打自己耳刮子,脑袋烧坏了吧他!

不过还真的有人看见了这一幕,那个人是林言,自从发xiàn

表妹黄颖对朱温有了好感以后,他几乎时刻关注着两人的动静。

他发xiàn

从来没有做过菜的表妹竟然两次为朱温做菜,心中不禁妒火中烧,这才不由自主的跟来看了个究竟。不想竟然听到朱温“厚颜无耻”的对表妹说那些所谓的保证,更听到了表妹的亲口表白。

林言心中不由的一阵失落。自己一直以为将来要嫁到林家的人,竟然亲口向别的男人表明爱意,这让林言情何以堪?他心中失落、痛苦、嫉妒、愤恨……各种滋味纷纷涌了上来。

“朱温,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林言在心中发誓道。

第二十章 升为都将

黄巢了解到王仙芝已经不出所料撤离了宋州,南下攻陷安州(湖北安陆),又攻陷鄂北重镇随州(湖北随州市),生擒随州刺史崔休徽。随州西接襄阳、南邻荆州、东承鄂州,地处荆豫要冲,为襄汉咽喉之地。

驻扎在襄阳的山南东道节度使李福派儿子前去救援随州,被尚让故技重施,把援军给全歼了,李福的儿子也死在了乱军之中。

李福忙派快马奏报朝廷,朝廷震动。

李儇龙颜大怒,“宋威这老家伙到底在干什么?要钱我给你钱,要兵我给你兵,要粮食给你粮食,你剿匪两年竟然让匪给围在了宋州,老家伙不想干了吧?”李儇心想。

“黄巢都到了汴梁了,王仙芝攻陷了随州,你宋威干什么吃的?”李儇很是愤nù

,下诏把宋威很很的给斥责了一通,让他务必尽快把两路草寇给平了。

李儇让翰林学士照着自己的意思写了诏书用了玉玺,让人快马送给了还在宋城的宋威。心里直骂宋威无能,只是现在朝廷用人之际,也不便临阵换将,主要是宋威还算是对朝廷忠心。

其他藩镇或许会比宋威强一些,可他李儇不放心啊!年仅十六岁的李儇心道:这皇帝真没什么当头儿,整日里担心国家大事,耽误了多少玩耍的时间?本来都约好了跟几位王爷斗鸡了,这下被这劳什子的八百里急报给搅和到这个时候……

唐军在汴州和曹州集结,当然逃不过黄巢义军的耳目,他们本是江湖出身,打探情报正是他们的拿手好戏,这也是他们能够在劣势兵力下屡次突pò

唐军的围剿的重yào

原因。

黄巢并没有攻打近在咫尺的宣武军的治所汴州(河南开封),就连汴州治下的封丘也没有打,而是继xù

北上,打下了滑州的匡城县。在匡城义军补充了均需,但由于匡城城小粮少,官府府库里并没有多少银两和粮食。

林言和孟楷就主张北上滑州。

滑州本为永平军的治所,后永平军一分为二,分别是宣武军节度使领汴、宋、颍、亳四州;郑滑节度使领郑、滑、濮三州,后来濮州被平卢军占据再后来又分给了天平军。实jì

上郑滑节度使的领地也就是郑州和滑州两地了。

可滑州地势险要,治所在白马城(河南滑县),也就是当年关公斩颜良、文丑的地方,隋朝末年的瓦岗寨也在白马县境内。

虽然郑滑已经今非昔比,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滑州毕竟也是中原重镇,半年前黄巢过滑州就没敢打滑州的主意。可这时的黄巢也今非昔比了,从数千人的流寇变成了四万余人的大军。

李罕之听林言和孟楷主张北上滑州,第一个赞成。众人都知dào

他当和尚的时候流Lang滑州,在酸枣县时潦倒的连饭都没人肯给他一口,这才还俗当了兵,可又受不了军队的约束,最后就投靠了黄巢的义军。因为他天生神力,武艺也不错,也就成了义军的头目。

众人都知dào

他想打滑州无非是想出口气而已。

黄巢道:“滑州自古为中原重镇,当年的永平军更是天下少有的大镇,虽然现在只有郑滑二州,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诸位千万不要轻易出击。”

朱温道:“不错,我们要在歼灭敌人实力的同时要保存自己的实力,千万不能打硬仗,因为现在还不是打硬仗的时候。我主张还是先攻打周边县城,一来可以补充粮草和各种军需,还可以趁机招募勇士加入义军。但切记不可掳掠平民,对富商地主无大恶的也不能赶尽杀绝。一旦失去了民心,我们以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黄巢点头表示赞成,黄颖微笑的看着朱温。自从那次对朱温表白过后,她就很少单独去见过朱温,或许是出于年轻女子天生的矜持吧,就连她这豪爽的女中豪杰也不能免俗。

林言道:“我也赞成朱师弟的意见,朱师弟年轻有为,天资聪颖胜我这个师兄百倍,只是加入我们义军以后还没有真zhèng

带领过军队,缺少些实战的经验。我建议让朱师弟到军中历练一番,也好早日成为师父的得力臂助,也可以替我和孟叔叔分担些肩头的担子,毕竟现在义军日渐壮大,军中急缺像朱师弟这样文武双全的将领。”

黄巢笑道:“还是言儿想的周到,老三虽然年轻,可每次的意见均能切中要害,我本想让老三跟在我身边,有什么大的决策也好方便让他一起参详一下。现在想来是我存着私心,这样反而限制了老三的发展,因为只有身经百战的将军才可能是真zhèng

的将军。我把他留在身边只能让他这个军事天才变成纸上谈兵的赵括而已,好,今日起老三就先在你林师兄麾下当一名都将吧。”

都将在唐代属于中级将领,可以带兵千名,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可朱温还真有些犯怵,在现代的时候他在部队只不过是一个班长,还是炊事班的,手底下就厨房那么几个人。现在一下子给了他一千人让他带,他还真有点心理没底。

别看他平时说起什么大军的动向问题头头是道,那些不过是他从书上看来的几代人总结的前人的经验而已,真让他自己实战,他真有点不知所措。

朱温犹豫道:“师父,我……我怕我做不来。”

黄巢笑道:“又有哪个人是生下来就会带兵的?本想让你从最底层做起,又怕委屈了你,再说了,那样的话颖儿也不会跟我干休的,呵呵……”

“爹……”黄颖红着脸顿了下足。

黄巢微笑着看了娇羞的女儿一眼,他这个做父亲的也很少能见到女儿害羞的表情,这时见到平时豪爽的有点像男孩子的女儿现出害羞的样子,心道:“这样才像个女儿家嘛!”

黄颖羞红着脸道:“他当什么跟我什么相干?他就会做饭,让他当火头军好了。”

黄巢笑道:“也好,就按你说的办吧,明天朱温就去伙房做饭好了,也好让大伙都尝尝他的手艺……”

黄颖嗔道:“爹,你不是说让他当都将的吗?你是义军的大首领,一言九鼎的,怎么可以说过了不算数的。”

黄巢故yì

板着脸道:“是你说他除了做饭什么都不会的,我怎么能放心把一千个兄弟给一个厨子带领呢,既然你希望他当火头军我就随了你的心意了。”

黄颖气的顿足道:“我就随口说说嘛?”

黄巢笑道:“爹爹跟你开个玩笑,我也不舍得让自己的好徒儿去当一个没有出息的火头军的。”

黄颖这才转怒为喜,看大家都颇有深意的看着自己,脸一红道:“你们慢慢商议,我出去一下……”赶忙逃似的出了大厅。

众将领心知肚明,知dào

黄巢已经把朱温当成了准女婿看待,有的高兴,有的失落,大部分是事不关己,反正自己没有希望,他爱找谁当女婿跟自己没关系。

唯有林言心中不是滋味,但表面上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心道:“先让你朱温得yì

几天,你到了我的手下,还不是任我摆布?想跟我抢表妹,哼!”

朱温又请示黄巢让把二哥朱存和堂弟朱珍两人调到自己身边,黄巢当然不会反对。

朱存和朱珍两人得到消息高兴的不得了,特别市朱珍,高兴的连着翻了十几个筋斗。

第二十一章 朱温初领兵

第二天朱温带着朱存和朱珍来到了属于自己的营地,由于匡城太小,好些人马驻扎在城外,朱温的一千人马就驻扎在城外。

朱温到了自己的营地,一千人列队迎接,朱温看了眼身着五花八门的服装的一千人马,队伍也是七零八落,哪里有军队的样子?心中想起自己在现代时的部队的军容,那简直是天壤之别。

心道:“这哪里是军队呀?摆明了是一窝土匪军嘛……呃,还真他娘的是土匪军。”

朱温虽然知dào

自己有一天要自己带领军队,可这一天真的来了,反倒有些不知到该怎么办了。

想想以前上级领导到部队视察总是说什么“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了!”朱温就有样学样,只见他一身沉重的盔甲,全副武装的往那里一站,左手握着悬在腰间的剑柄,右手一挥道:“兄弟们好,兄弟们辛苦了!”

他身材高大,相貌俊朗,加上一身重甲,还真有那么一点将军的味道。

那时的兵无非就是别人的一颗棋子,很少有将军会把普通的小兵当人看的。他们见这个年轻的将军一到就跟大家称兄道弟的问好,大都对这个新来的将军产生了好感。

朱温又象征性的讲了些话,无非是些自己新来乍到,让兄弟们多多关照,以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尽管直说等等。大家见他一点将军的架子都没有,顿时对他好感大增。有人甚至想,跟着这样的人卖命,死也值了。

朱温看着一千人喜笑颜开的样子,心道:“我这个冒牌朱温可不知dào

怎么带古代的兵,只能把现代不对的一些领导带兵的经验拿来用一下了。史料记载朱温带兵是出了名的严格,手下士兵和将领稍有犯错动辄杀戮。为一点小事杀人我可做不来,轻轻责罚下还是可以的。”

接着又讲了些让大家自觉遵守纪律等东西,朱温道:“我们是义军,大家以前大都是穷苦的百姓,我也跟大家一样。可大家既然参加了义军就有必要了解我们义军的纪律,我们不能像官军一样到处骚扰百姓,因为我们自己就是百姓,我们知dào

百姓所受的苦。

“我希望我们以后无论到了哪里,都不能任意的掳掠百姓,我们可以抢官府的粮仓,抢官府的银库,也可以抢富商大贾的财物,但是我希望我的军队不能随意的杀人,就算是坏人,若无大恶,不可轻易杀戮。还有就是不能强抢民女,大家想想,我们都有兄弟姐妹,如果是自己的兄弟被杀、自己的姐妹被人抢去玷污蹂躏,我们会是什么心情?将心比心,我们能那么做吗?”

“不能!不能!”一千人齐声呐喊。

“我们之所以参加义军,是因为官府昏庸让我们失去了生存的环境,我们参加义军就是为了解救更多的活不下去的贫苦百姓于水火之中。让天下百姓都有自己的土地,都有自己的粮食,都有自己的房子,让他们都过上幸福安乐的生活……可这个过程会很漫长,大唐帝国三百年的基业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消灭的,这个过程中会有很多的兄弟付出宝贵的生命,兄弟们怕吗?”朱温大声问道。

“为了千千万万的穷苦兄弟,我们不怕,不怕……”一千**喊。

朱存看着慷慨激昂的朱温,他发xiàn

自己真的不了解这个弟弟,不知dào

这个弟弟怎么能说话一套一套的。在他的记忆中这个弟弟从小就泼皮惯了的,偷鸡摸狗样样在行,自从出去了三年回来,一切都跟以前不一样了。或许弟弟长大了吧,他想。

朱珍更是对这个远房堂兄佩服的五体投地,“真想不到,他还有这一手,不行,我得好好跟他学学,没准以后我也能当将军!”朱珍像是在做白日梦的想道。

朱温让朱存和朱珍二人都当了把总,朱存带领一百人组成了朱温的亲兵队,剩余的九百人朱温全部让朱珍带领,对于朱珍这个唐末著名的大将朱温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这下朱珍可高兴坏了,一下子从一个带领五十名小兵的小队长变成了带领九百人的“将军”(反正朱珍自己心里是把自己当将军的),心里那个美呀,“想不到我朱珍也有今天!”朱珍心里想道。

朱珍正高兴着呢,朱温找他去讨论练兵的计划,朱珍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道:“练兵?怎么练?这个我没经验……”

朱温笑道:“这需yào

什么经验?你的箭术不错,可以指点一下你手下的队长,让队长再指点士兵。以此类推,你只要把你的意思交待给你手下的队长,具体的训liàn

由他们来完成,不过你要监督他们训liàn

的情况。主要注重训liàn

士兵的团体作战能力,还有耐力、体力、毅力,要让他们有一颗坚定的心,只有这样才能成为真zhèng

强dà

的部队。”

接着朱温又给他讲解了一下现代部队的训liàn

方法,听的朱珍一愣一愣的,只知dào

不住的点头。朱珍皱眉道:“练兵的任务交给我了,现在又不打仗,你做什么?”

朱温笑道:“我的任务是监督你。”

朱珍呵呵一笑,道:“还是三哥聪明,真有你的。”

朱温正色道:“带兵打仗不是闹着玩的,用心练兵,多锻炼一天在战场上就多一分活下来的希望,现在受些苦有可能让他们少流些血。战场不是儿戏,我们既然成了他们的长官,就要对他们负责,千万不要拿兄弟们的生命开玩笑。只有把他们锻炼成真zhèng

的强者,才能让他们在战场上更好的生存。在战场上,弱者的结局只有死亡。”

朱珍郑重的点了点头,他感觉朱温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说话的语气出奇的沉重,没有了往日嬉皮笑脸的幽默,却多了几分郑重和威严。

“或许这就是人在上位者的气质吧,等哪天我为将时是不是也是这样呢?”朱珍心里想道。

自从朱温驻扎城外以后,就很少和黄巢父女见面了,倒是林言时常到朱温营地里巡视。

林言见朱温带领的一千人马整日的做些五花八门的训liàn

,心里感到好笑,哪里见过这么练兵的!跑步有什么用?还有那个趴在地上一拱一拱的那个(俯卧撑)像什么东西?还有那个抱着脑袋躺下起的来来回回的没完没了,累的跟什么似的有个屁用?

林言笑道:“朱师弟呀,你的兵平时都是这么训liàn

的吗?”口气有些不以为然。

朱温道:“刚开始是让他们先这样练习,增强他们的身体素质和耐力,练习臂力和腰力等。以后才让他们练习作战能力和各兵种之间的配合。”

林言道:“师弟呀,现在是非常时刻,我们现在数万大军窝在匡城这么个小县城里,岂是长久之计?我想这几日就先攻打附近几个县城,然后就攻打滑州的白马城。三日后你带领你的人马攻打长垣县城,你早些做下准bèi

吧。”

朱温心道:不会吧?让我带着刚练了几天的新兵去打长垣?不是让我去送死吧?

可心里想是这么想想,可军令如山,只得躬身道:“好,这两天我准bèi

一下”

忽然朱温想到了一个问题,问道:“呃,对了林师兄,李罕之是不是带队打酸枣县?”

林言道:“是呀,你怎么知dào

?”

朱温道:“我听说李罕之以前当和尚时在酸枣县颇受冷落,麻烦师兄叮嘱他不要为一己之私荼毒百姓,那样会让我们大失人心的。”

林言道:“师弟宅心仁厚,时刻不忘黎民百姓,为兄记下了。”心道:“朱温呀朱温,我看你这一千新兵如何能打的下长垣城!”

第二十二章 擒胡真

三日后,朱温、朱存、朱珍三兄弟带领一千人马向东北方向的长垣进发。

三日来朱温已经把除了自己的一百名亲兵卫队外的九百人分为三队,弓箭兵两百名,轻骑兵三百名,步兵四百名。

弓箭和马匹大都是从官军那里缴获的,部队的其他装备就有些乱了。盔甲什么样的都有,有的甚至根本没有盔甲,就是一身布衣,武器也是长短不一,有的甚至只是拿了三叉或者锄头等农具。

朱温看着一千人马摇了摇头,心中有些担心,不过军令难违,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长垣与匡城相距只有二十余里,虽是两座城池,在贞观八年却已经并成了一个县,也就是匡城县。长垣其实只是匡城的附属城,一个县有两座城池在那时是很少见的现象。

王仙芝和尚让等人起义就是从长垣起兵的,这里对义军来说还有不小的纪念意义。

由于长垣本就不比匡城小,只是行政上归属匡城。义军占领匡城时,匡城的守军几乎没有做什么抵抗就撤入了东北方向的长垣城,两城守军同守长垣。所以长垣虽是小城,也有千余人马,凭朱温的一千人攻打长垣是有些吃力。

朱温的一千人马已经到了长垣的西门外,只见城门紧闭。护城河上的吊桥已经吊了起来,城头上锦旗林立,一排排的弓箭手严阵以待。

朱温心想,攻城的话自己没有攻城的机械,兵力又没有优势,如何才能顺利攻下长垣呢?

长垣城始建于战国时的卫国,名蒲邑,后被魏国所并,改名长垣。此城历史悠久,久经战火,城墙也就分外高大坚固,城虽小却易守难攻。

长垣城中听说义军的人马已经到了城下,一个个惊慌失措,守城的将官早已吓得浑身发抖,道:“贼兵势大,我们还是赶紧走吧,迟了就来不及了。”

一名裨将道:“我见贼兵人马不过千人,大人让我带领数百人马出城与贼寇一战。”

县令犹豫道:“贼兵在匡城集结数万人马,匡城到这里只有二十余里,怎么会只来一千人马?定然是贼兵的诱兵之计,先以一千人马在城外列阵,大军埋伏在旁,我军若开城迎战,他必然伏兵尽出一举攻入长垣城,我等死无葬身之地了。胡将军千万不要轻易出战。”

那姓胡的裨将心中不以为然,却也不敢反驳,道:“如此如何退敌?”

县令道:“我有心去滑州请求援兵,可途中有匡城的数万贼军阻隔,不如胡将军率数十精锐从南门出城,绕过城外守军前往汴州求援。现下朝廷各路大军集结汴州,或可搬来救兵也未可知。”

那姓胡的小将领命而去。

且说朱温等见攻城无望,城中官军也不敢出城,撤军又无法向林言交待,只得在城外三里处扎营,见机行事。

朱温叮嘱朱珍让探马严密监视各城门动静,有人出城一律擒下。

当天夜里二更天,朱珍闻听手下探马报gào

有人率领二十骑出南城门。朱珍心道:我上任以来还没立过什么功劳,这么快就来了机会,官军定是派人去搬救兵,附近州郡之中曹州自身难保,滑州道路不通,唯有汴州有重兵集结。当下披挂上马,亲率五十名骑兵到三十里外通往汴州的必经之路埋伏。

朱珍刚埋伏好人马不久,听来路上马蹄声由远及近。原来那姓胡的小将出城后怕被人发xiàn

,不敢上马快行,牵着马轻手轻脚的绕过朱温的大营很远后才敢上马疾奔。这才让朱珍有了埋伏人马的时间。

朱珍待来骑到近前时,一声令下,五十人弓弩齐发,来骑纷纷落马。朱珍见领头一人一个镫里藏身躲过弓弩,丝毫没有停留,继xù

向前疾奔。

朱珍策马紧追其后,他只凭双腿控马,弯弓搭箭瞄准那人后心就是一箭。那人侧身让过,竟然还随手甩了两支袖箭过来,朱珍矮身让过。

朱珍见那人马术了得,身手矫健,想不到小小一个长垣城也有如此人物,起了惺惺相惜之心。虽然朱珍不想伤他,可也不能让他到汴州去搬救兵。当下又是一箭射去,正中那人马股。

朱珍常在山中打猎,手中弓箭连虎豹都能射杀,何况是射马?那马中箭摔倒,马上之人从马上摔下,在地上滚出老远就此不动。

朱珍心道不会摔死了吧?赶忙纵马前去个究竟。岂知那人一挥手,又是两支袖箭飞来,却是一箭射向朱珍,另一箭射向朱珍的坐骑。朱珍侧身躲过袖箭,坐下战马却一声长嘶人立而起,把朱珍掀下马来。原来那一箭正中战马左眼。

朱珍丢下弓箭,取下马鞍一侧挂着的长刀,与那人相持而立。

这时后边朱珍的部下已经策马赶到把两人围在中间。

那人从马上摔下,头盔已经不知去向,这时两人相距较近,月光之下见那人身材高大,英武不凡,也就二十二三岁年纪。

那人目视朱珍道:“贼将可有胆量跟我单打独斗吗?”

朱珍笑道:“正合我意,我朱珍手下不杀无名之辈,还不报上名来。”

那人道:“贼将不要得yì

,我乃长垣裨将胡真。”胡真从地上倒毙的马匹身上取下长枪,抖了个枪花,竟然直取中宫向朱珍胸口刺来。

朱珍大刀连挥把对方长枪拨在一旁,刀锋顺势沿着枪杆削下,迫使对方撒枪。

胡真轻笑一声:“还有两下子!”并不撒枪,只见他把枪杆一抖,震开朱珍的大刀,把枪一横,再不敢贸然出招。

经过这一招的试探,两人都知dào

对方实是劲敌,都不敢轻易出招。二人对持良久,朱珍淡然自若。

胡真毕竟是在敌军包围之下,有些心浮气躁,挺枪向朱珍攻来,朱珍挥刀相迎。二人刀来枪往的战了大半个时辰,胡真肩头被朱珍削去了一片皮肉,鲜血淋漓。朱珍的头盔也被胡真一枪挑落,只是毫厘只差就能要了朱珍的性命,朱珍心里也是一阵后怕。

朱珍道:“现在你已经受伤,再战下去你定然落败,还要战下去吗?”

胡真道:“大丈夫本当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今日我落在你的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说罢竟然把长枪一扔,束手就俘。

朱珍赞道:“好样的,这才是真英雄,真豪杰。若非你我是各为其主,我定然交了你这个朋友!”转头对手下道:“给我绑了。”

第二十三章 计取长垣

第二天一早,朱温听说朱珍夜晚拿了敌军城中派出搬救兵的裨将胡真,朱温一听赶忙让朱珍带他上来。

朱温见朱珍亲自押着一个器宇轩昂的少年将军进来,赶忙上前亲自替他解开绳索,道:“胡将军受委屈了,朱温久闻大名,如雷贯耳。”

胡真心道:“我不过一个小小的裨将,哪里来的大名?是了,定是昨晚擒我的那少年贼将朱珍见我武艺不弱,禀告了这朱温,他是想招揽我。”当下“哼”了一声,活动了一下被绑的双臂,并不答话。

他怎么也不知dào

朱温是在史书上见到的他胡真的大名,胡真骁勇善战,一生对朱温忠心耿耿,就是后来投靠朝廷后和朱温同为唐朝藩镇,也是以朱温马首是瞻。这样的好手下朱温当然不会放过。

朱温见胡真不答话,见他肩头有血迹,但已经包扎过了。回头向朱珍使了个眼色,假装怒道:“是你出手伤了胡将军吗?”

朱珍见到朱温的眼色,知dào

朱温假意怪责自己,赶忙跪下道:“我当时不识得是胡将军,实不是有意伤胡将军的。”

朱温道:“我早已跟你说过胡将军乃当世将才,勇冠三军,你竟然仗着人多伤了胡将军。来人,把朱珍给我推出去打六十军棍。”

朱珍明知dào

朱温是故yì

说给胡真听的,可也怕胡真不上当,自己要真的挨了六十军棍的话,打不死也得打个残废。

忙跪下乞求道:“三哥,是我不对,我真不是有意的,我当时若不是一刀斩中他左肩,他一枪已经戳到我脑袋上了。怎么说我也是你堂弟,你就这么不讲一点人情吗?”

他说的声泪俱下,半真半假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了起来。

朱珍才十九岁,年龄不大,这一哭还真有点撒泼耍赖的味道。

朱温怒道:“军中哪里还能讲私情?来人,给我拖出去打!”

左右等人不明就里,朱存也忙过来相劝,就算是朱存拿出兄长的身份压朱温,朱温还是不改口。

眼看着朱珍已经被拉到了大帐门口,胡真“噗通”一声跪下道:“朱将军,此事不怨朱珍兄弟,如果朱将军非要怪罪朱珍兄弟,我胡真愿意带他受罚。”

朱温赶忙上前把胡真扶起来,道:“胡将军,不可如此。”

把胡真按坐在座位上,回头瞪视朱珍道:“念在胡将军给你小子求情的份上,暂且饶你一次,以后切不可再不听我的吩咐。”一边说还不忘给朱珍眨了两下眼睛。

朱珍嘴里千恩万谢,心里却暗自好笑,三哥真是神机妙算,小小的一个苦肉计,竟然让这胡真服服帖帖的。

朱温道:“我们义军起兵,本就是为了天下贫苦百姓,唐廷庸碌无能,各藩镇互不统属,各行其政。赋税沉重,民怨沸腾,是以我军自黄将军起兵以来日渐壮大,各方流民争相来投。胡将军乃真英雄,如何却替暴唐为虎作伥?”

朱温说的句句属实,胡真一时无话可说,可胡真从小接受的思想就是“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这时忽然让他跟草寇一起造反,虽然朱温说的是实情,心里还是有些犹豫。

朱温又道:“如若胡将军不愿归顺我们义军,我们绝不强留,将军可自行离去。他日如若相见在战场,朱某人倒是想亲自领教一下胡将军的枪法。”

胡真脸有愧色,单膝跪地道:“胡真乃败军之将,得朱将军如此器重,大恩不言谢,胡真有生之年愿为将军马前卒,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朱温连忙扶起胡真,道:“好汉子,从今而后,我们就是兄弟一般,一起推翻暴唐,救黎民于水火。”

胡真道:“这长垣城虽小,却是易守难攻,朱将军是否有破敌之策?”

朱温道:“若想破敌,必要劳烦胡兄弟出马。”

胡真道:“愿闻其详!”

朱温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五日后,数百人马打着官军的旗号冲入朱温阵中,朱温的部队一触即溃,四散奔逃,粮食辄重丢了一地,官军拉着粮草到长垣城下叫门。

守门的将官见这队官军冲散了朱温的营盘,急忙报gào

县令知dào



县令大喜之下亲自上城来看,刚好kàn

到那一队官军来到城下。县令见带队的正是数日前去汴州搬兵的胡真,大喜之下不及细想,赶快命**开城门迎接。

胡真率数百人马列队进城,县令亲自出城迎接,对胡真很是客气。

胡真见人马大都进了城,突然一声大喝,挥剑砍掉了县令的脑袋。数百人马一起发难,当下就控zhì

了西城门,擒了西门的守将,余人纷纷弃械投降。

不一刻,朱温营中四散逃走的义军纷纷进了长垣城,城中守军见大势已去,只得投降了朱温。有百十人不愿归降的,均被朱珍和胡真二人率人击杀。

几乎不费吹灰之力拿下了长垣。

朱温进城后吩咐义军不可扰民,并开仓赈济贫苦的百姓。斩杀了几个为富不仁的豪绅,把他们的一部分钱财犒赏军中兄弟,就连新投降的官军也分到了一些。

城中军民欢声雷动,更有不少穷壮丁主动要求入伍,义军当然欢迎。

朱温又亲自做了一桌好菜给胡真庆功,朱存、朱珍等人当然也在坐。

酒过三巡,胡真道:“我军刚进城,官军的降军与我军原有兵力不相上下,我去巡视一番,以防不测。朱珍兄弟跟我一起去吧,我二人也好有个照应。”

朱珍起身道:“也好。”他知dào

胡真是怕朱温不放心他一个人出去,万一他胡真带领降军倒戈相向,朱温等人反倒成了瓮中之鳖。

谁知朱温道:“胡将军,你尽管一个人前去,我既然用你为将,就无相疑之心。如若做不到用人不疑,岂有人会真心为你所用?”

胡真感动的拜倒在地,道:“胡真一降将,得蒙朱将军如此信任,以后定然誓死效忠将军,再不敢存丝毫相疑之心。”

这时的胡真才真的心甘情愿归顺朱温。胡真性情忠贞耿直,一旦表态效忠,至死不渝。

朱温扶起胡真,道:“我们义军军中没那么多规矩,以后你不要动不动就下跪行礼,在我军中,无论是将军还是小卒,都是自己兄弟一般。以后你也跟朱珍一样叫我三哥就行了。”

胡真恐慌道:“胡真不敢。”

朱温笑道:“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敢不敢的?”

胡真本是豪爽之人,因新降义军,不好僭越,这才故作姿态,见朱温诚心以兄弟相称,道:“如此,胡真就多谢三哥了。”

第二十四章 混元无极心法

朱温等人一边在长垣安抚百姓、操练兵马,一边向黄巢报捷。

朱温、朱存、朱珍、胡真等人把长垣城的现有的两千人马重新编排,勤加训liàn

,军容日盛。

大约过了半个月,黄颖带领手下的二十余名女兵来了长垣城,朱温忙设宴款待。

二人小别重逢,心里都有些高兴,黄颖笑道:“你带人来打长垣,表哥说你一定打不下来,说让我爹派人接应。我爹说他相信你的能力,果然,你兵不血刃的就拿下了长垣城,还招降了一千多的人马,所以爹爹就派我来犒劳你一下。”

朱温笑道:“我身为义军的都将,攻城掠地本就是我的本分,何用犒劳?”

朱珍笑道:“三哥有所不知,犒劳只不过是个借口罢了,要不然颖姐一没带金银细软,二没带酒肉佳肴,如何犒劳我们?颖姐不过是想来看看你,你怎的不解风情啊……”

黄颖瞪了朱珍一眼,怒道:“哪个要你这小猴子插嘴了?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朱珍伸了伸舌头,委屈的道:“颖姐不讲理,你不好意思说我替你说出来你还不领情,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黄颖冷笑一声,道:“看你还敢多嘴!”右手一挥,两根筷子直奔朱珍而去。

朱珍只见眼前一花,只听见“突突”两声轻响,感觉两遍肋下凉风嗖嗖,伸手一摸,两根筷子竟然贴着自己左右双肋穿透了自己的棉衣牢牢的钉在了梨木椅背上。

朱珍小心的向前轻移,把衣服从筷子上摘掉,见两根普通的竹筷子竟然把坚硬的梨木椅背打穿。虽然知dào

黄颖也就是吓唬他一下,并非有心要伤他,还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心道:“这要是打在我肚子上还不把我打两个透明窟窿?”

胡真见了也不禁咋舌,自己惯用的钢制袖箭恐怕也就这种威力,这一个小姑娘两根竹筷就有这等威力,看来江湖传言黄巢武功盖世绝非虚言。

朱温对朱珍道:“还不跟黄师妹道歉?”

朱珍赶忙道:“算我刚才没说,我是瞎扯的,颖姐不要介yì

。”

黄颖笑道:“这还差不多。”

朱珍笑嘻嘻的道:“颖姐,你刚才那一手能不能教我?”

黄颖笑道:“可以呀,你肯拜我为师的话我就教你。”

朱珍讪讪的道:“三哥是你师兄,我要拜你为师的话三哥岂不是成了我师伯了?我凭空矮了一辈多划不来?”

黄颖咯咯笑道:“那我也没办法,你不肯拜师我如何传你功夫?”

朱珍略一沉思,翻身拜倒,“咚咚……”磕了八个响头,口中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接着以酒代茶,竟然给她献起茶来。

黄颖本来不过是跟他开个玩笑,哪里真想收他做弟子。这下朱珍头也磕了,茶也献了,自己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回头看了看朱温,见他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心中一动,计上心来。

当下大模大样的接了朱珍献上的“茶”,轻轻抿了一口,轻咳一声,老气横秋的道:“好徒儿,起来吧。为师平时忙的很,恐怕没什么时间指点你武艺,我会让你朱师伯带为传授。”

朱温道:“怎么你自己收的弟子扯到我这里干嘛?我自己也不过只学了些皮毛的东西,如何能指点别人?”

黄颖调皮一笑道:“我这次来就是传授你武功的呀,现在不会,我教了你你不就会了吗?”

朱温奇道:“那还不如连我和珍兄弟一起教了,如何还让我再指点他?”

黄颖心里直骂朱温“大笨蛋,我求爹爹让我来给你传授武艺,不过是想多跟你在一起罢了,怎么能让那小猴子在旁碍手碍脚的……”可口里却不能那么说。

黄颖道:“不行,我教你是代我爹爹传艺,你教他是代我传艺,岂能混于一谈?”

朱温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师父教徒弟武艺非要让人代传,当下问道:“为何非要代传呢?师父不能直接教徒弟吗?”

黄颖瞪了朱温一眼,心道“你是猪啊?真笨死了。”心里生气,口里道:“我就是要代传,怎么样?不想学拉倒!”

众人心道:“人说女人天生就是不讲理的动物,果然有些道理。”

其实朱温何尝不知dào

黄颖的心意,只因自己已经有了妻儿,虽然不知dào

以后能否再见到妻儿,终究不愿背着妻子跟其他女子有什么纠葛。可也不想让黄颖伤心,正不知该如何措辞呢,朱珍等三人都声称要去城里巡视一番,相继去了。

下人收拾了杯盘退出,房中就剩了朱温和黄颖两人。

黄颖有些忸怩的轻咬了下红润的下唇,轻声道:“呆子,这些天有没有想我?”

朱温道:“想,当然想,我想你早该来传我武功了。那天就传了我一套呼吸之法,也没传给我什么真本事,我这么征战沙场连个保命的本事都没有。”

黄颖“哼”了一声,道:“就想着让我来教你武功啊,你就不想我这个人?”

朱温大感吃不消,想公然拒绝,又怕黄颖伤心,只得道:“像师妹这么活泼开朗又聪明漂亮的姑娘,哪个男人见过你一次都会时常想起,我当然也不会例外。”

黄颖听心上人称赞自己,心里甜滋滋的,道:“我才不管别人想不想,只要你想就行了……嗯,那你以后见了更漂亮的姑娘会不会也时常想起?”

朱温心道:“你就饶了我把!”口中却道:“我真不知dào

这世上哪里还会有比师妹更可爱的姑娘。”

黄颖咯咯一笑道:“你们男人就会说这些甜言蜜语骗女孩子,不过我喜欢听,咯咯……”

朱温看着黄颖那甜美的笑容,清丽的容颜,飒爽的英姿。心中没有旖旎的想法那是假的,甚至有种想把她揽在怀里的冲动。可朱温还是生生的克制住自己。

心里不住的告诫自己:“你怎么能对不起那么深爱你的妻子呢,刚才竟然有那种想法,真是个好色之徒。”

转念一想,哪个男人不是好色之徒?只不过有人能用理智克制自己,有人克制不住自己而已。

忽然耳中传来黄颖的声音道:“喂,呆子,你定定的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花儿么?”

朱温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花儿哪里有你好kàn

?”

黄颖羞红着脸道:“你又取笑人家,不跟你说了。”

朱温心中一震,知dào

自己莫名其妙的又说错了话了,不由的想给自己两个大耳刮子。只得岔开话题道:“你不是说要传我武功么?什么时候开始?”

黄颖也不想老是纠缠那个问题,正色道:“现在就可以开始呀,哪里见过要师妹传艺的师兄?呵呵。”

朱温笑道:“谁让师父忙呢?谁又让我有一个武艺高强的小师妹呢?”

二人又说笑了一番,黄颖道:“我上次传你的吐纳之法只是我黄家武功的基础心法,优点是可以随时练习,缺点是进度有些慢。现在我传你我们黄家的高等心法‘混元无极心法’,这套心法分九重,前三重容易一些,到五重以后就极其艰难。我到现在还停留在第五重,我爹也不过是到了第七重境界。”

朱温咋舌道:“你练到第五重用的多长时间?”

黄颖道:“也没用多长时间,我从三岁开始练习,到现在也不过练了十六年。”

朱温道:“哦,原来你今年才十九岁。”

黄颖嗔道:“好啊,原来你绕着弯儿的问我的年龄,你不知dào

姑娘家的年龄是不能问的吗?除非是……”她本想说除非是上门提亲才能问姑娘家的年龄,不过她终究说不出口。

朱温道:“哦,师妹,赶快传授我心法吧。”

混元无极心法是当时道家内功修liàn

中最高的心法,分九重三个阶段,前三重炼气,四到六重炼神,七到九重很少有人能够练成。

这套心法的三个阶段隐隐对应着道家的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其中道理玄妙之至,朱温一时也理解不了那么多,只是先背熟了“混元无极心法”的口诀。口诀不是很长,只是艰涩隐晦,朱温背了十几遍才背的一字不漏。

黄颖道:“真是笨的可以,当年二师兄不过是背了三遍就可以记得一字不漏,你倒好,要背十几遍才记得住。”

朱温听黄颖提到二师兄杨行密,趁机问道:“听说二师兄在江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脾气如何?万一哪一天我见到他也好有个准bèi

。”

黄颖道:“二师兄悟性奇高,尤以轻功见长,我爹说二师兄将来的成就会超过他。而且二师兄为人谨慎,又善于谋略,是不可多得的将才。”

朱温心中想:“杨行密作为吴国政权的开创者,当然是智勇双全的英雄人物,岂能是等闲之辈?可他既然是黄巢的二弟子,如何会投靠黄巢的死敌高骈?”朱温怎么也想不通这一点。

黄颖见朱温略有所思,还以为自己在他面前如此夸奖二师兄,朱温心里有些不是味儿。道:“其实在我心里,论资质和才智,你都不输于他,虽然你入门晚了几年,凭你的资质将来的造诣不会低于二师兄的。”

朱温从沉思中惊醒,听了黄颖的话,微微一笑,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眼前的事是先练好武功,在战场上多学点保命的本钱,也不怕万一哪一天糊里糊涂的死在别人手里。”

当下黄颖对朱温细细解释“混元无极心法”的奥妙之处,黄颖讲的很是细致,朱温领悟的也很快。

渐渐的日头已过中天,黄颖也终于讲完了。

第二十五章 我什么都没看见

黄颖道:“你这个小学生打算怎么犒劳我这个老师呀?”

朱温笑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你领了黄将军的军令来犒劳我的,怎么现在轮到我犒劳你?我打了胜仗那是为公,犒劳是应该的,你传我内功心法不过是为私,师妹不会公私不分吧?”

黄颖哼了一声道:“我不管,哪里管你是公还是私,今天你一定要亲手给我一个人单独做几个菜。还有你要把你做菜的手艺教给我,这样的话我教你武功,你教我做菜,两不相欠!”说完后笑吟吟的注视着朱温。

朱温微笑道:“好,一言为定,看来以后我再也吃不到不除内脏的鸡了……”

黄颖一把揪住了朱温的耳朵,恶狠狠的道:“你还敢记住那件事?是不是故yì

羞辱我。”

这一下二人几乎贴在一起,朱温鼻中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见黄颖绝美的脸庞偏偏装成恶狠狠的表情,却哪里有一点让人害pà

的样子?

朱温久未沾染女色,这时如此一个绝代佳丽跟他打情骂俏,朱温心里虽然不想对不起自己的妻儿,身体上还是不自觉的起了变化。朱温心中欲火中烧,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两眼眨也不眨的盯着黄颖那娇美中带着英气的脸庞,轻轻的揽住了她的香肩,慢慢的向她唇上凑了过去。

黄颖心里砰砰乱跳,双颊火烫,她感觉心脏仿佛要从胸口跳出来一样。心中不住的问自己:“他是要亲我么?我该怎么办?真羞死人了!跟男人亲嘴是什么感觉呢?呸呸,现在怎么变得这么不自重?我如果不拒绝他的话他会不会认为我是一个随便的女子?”可她心里实在不想拒绝他。

眼看着两人的双唇就要碰到一起的时候,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朱珍的声音道:“我回来了,中午有什么好吃的?有没有……呃……不好意思,我没看见,你们继xù

。”

二**窘,仿佛触电一般各自向后跳开,朱温暗自咒骂自己轻薄,怎么能这样?幸亏珍兄弟近来,不然岂不对不起老婆孩子?

黄颖更是羞愧难当,第一次跟心仪的男子亲热,竟然被这个愣头青给撞破,脸红的跟柿子似的,不敢抬头看朱温的脸色。

转头看见朱珍似笑非笑的样子,不由的恼羞成怒,对朱珍道:“你饿死鬼投胎呀?就知dào

吃,吃死你个兔崽子!”刚说完就意识道自己的话不妥,明显的怪责朱珍撞破自己好事,以后他们心里会怎么想我?哎呀!羞死人了!转身飞奔出去。

刚出门碰见手下的女兵队长小荷,小荷见小姐满脸通红的从房里疾奔出来,赶忙行礼。见小姐竟然不理自己,一溜烟的跑远了,心里有些纳闷儿。

待到看见房里朱温也是一脸尴尬的表情,再看看兀自站在门口一脸“无辜”的朱珍,心里已经明白了八九分。

她身为黄颖的贴身侍女兼卫队长,同时也是黄颖的好姐妹,黄颖的心思她当然知dào

的一清二楚。心里不禁暗骂朱珍不长眼,小子敢坏小姐的好事,非找机会好好修理你不行。临走还不忘恶狠狠的瞪了朱珍一眼。

朱珍心里大叫冤枉,我不过是无意中在不适合的时间进了不该进的门而已,你们怎么都跟看千古罪人似的看我?你们感觉冤,我还感觉冤呢!如果要真看到什么了也就算了,问题是我啥也没看到,还让这么多人对我怀恨在心,你说我冤不冤啊?

朱珍苦着脸看了朱温一眼,委屈道:“三哥,我真不是故yì

的,我若知dào

你们……那个……啊……我怎么也不会冒冒失失的闯进来的。”

朱温尴尬道:“呃……没……没什么,真的没什么,我们什么也没做。”

朱珍委屈道:“我知dào

你们什么也没做,关键是因为我的出现才让你们什么都没做,你们两个一定恨死我了。拜托你们以后在要做什么之前把门插上好不好,不要再让我无辜的被人怀恨……”

朱温道:“可我真的什么也没做……”

朱珍歉然道:“我知dào

,我晚来一会儿你不就做了吗?三哥实在对不住了……”

朱温无语,心里把自己恨的牙痒痒的。心里不禁想道:“当时如果我把门插上……呸呸……你还是不是人啊你……”反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刮子。

朱珍更歉然道:“三哥你打自己干嘛?要打你打我……”

自从那件事以后,每次黄颖见了朱温都有些不太自然,见了朱珍就瞪眼睛,吓得朱珍都不敢见黄颖的面了。

朱珍心道:这师父拜的冤枉,不但不教武功,见了了面还横眉竖眼的,唉,谁让自己不长眼,没事干瞎撞?要怪也只能怪自己。

朱温还是不放心李罕之攻打酸枣县,他知dào

李罕之的为人,历史上李罕之就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万一他进城后滥杀无辜的话,一定会给义军造成极坏的影响,一旦失去了民心,后果不堪设想。

黄颖见朱温这两天有些神不守舍的,问道:“你这两天怎么了?”

朱温道:“我在想李罕之在打下酸枣县后会不会屠城,或者虐待城中的百姓,一旦失去了民心,对义军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黄颖道:“不会吧,我爹已经叮嘱他好几次了,他攻下酸枣县城后,又派人去让他善待百姓,不要滥杀无辜的。”

朱温叹道:“希望如此吧!我们举事起兵本来就是为天下百姓,民心所向各地百姓才会纷纷响应,如果一旦让老百姓失望的话,所失去的就不是城池和军队那么简单。百姓只会在乎谁对他好,他们要求的并不多,温饱而已,可唐廷连他们这点最基本的要求都达不到,是以才会各地不断有义军揭竿而起。可一旦义军失去了民心,百姓也一样会像反唐廷一样反义军,到时候义军就会腹背受敌,不战而溃。”

黄颖道:“你想的太多了吧,李罕之未必有胆量违背军令的,就算他真的对那些以前看不起他的一些人报复一下也在情理之中,江湖儿女本就是恩怨分明的,杀几个人在江湖上本就不算什么,不至于有那么严重的后果吧?”

朱温摇头道:“我们现在是要推翻唐廷,干大事就一定要把以前那些江湖儿女的心态抛开,要把目光放长远一些,争天下不像江湖恩怨那么简单,想得天下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更不是只凭借刀剑可以解决的事情。只有施以仁政,让天下百姓都能够有饭吃,有衣穿,他们才不会挺而走险,做那造反杀头的买卖。”

黄颖笑道:“你倒是生就一副菩萨心肠,希望李罕之不要乱杀无辜,否则你这个菩萨也不会饶过他的。”

朱温开玩笑道:“不要乱说,没得玷污了菩萨的清名,如果被菩萨听到,说我欺世盗名,还不把我打入地狱呀?”

黄颖咯咯笑道:“菩萨宽宏大量,才不会跟我们一般见识呢。”

第二十六章 李罕之的报复

黄巢的几路兵马已经拿下了卫城县和酸枣县。李罕之攻破酸枣县城时本想屠城,黄巢连发三道军令让他不要因私怨而失去民心。李罕之这才勉强没有屠城,不过以前曾经对他冷言冷语过的人他一个也没放过。

有一个富商曾经对他冷嘲热讽的说他:“这么大块头不务正业,竟然学人家做和尚到处乞讨!自己没有手脚吗?不想动手还想吃东西,你以为你是猪啊?猪过年的时候还能杀了吃肉呢!你白长了那么大块头,还装和尚乞讨,呸!”

李罕之攻破酸枣城后第一个就把他全家给抓了起来,他本就是心胸狭窄之辈,哪里会不记仇?李罕之见那个富商胖胖的身子被绑的结结实实的跪在地上,心中说不出的快意。

他拉着那富商的头发让那人看着自己,冷笑道:“呦,这不是李记粮行的李老板吗?一看你就知dào

是卖粮食的,肥头大耳的,你知dào

这年头老百姓都饿成跟什么似的?啊?你趁荒年囤积粮食,哄抬粮价,知不知dào

你这种行为要饿死多少人?妈巴羔子的,既然你不让老百姓活,老子今天就替天下百姓除害!”

照着李老板的脸上就吐了一口浓痰,李老板的头发被提着,想躲也躲不了,口中不住的求饶。

那李老板为商多年,平时也是个唯利是图、欺行霸市的人,见义军进城他就知dào

自己要倒霉了。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带领义军进城的竟然是一年多前在酸枣县乞讨的落拓僧人,不过这时的李罕之已经穿了一身的盔甲。

如果不是李罕之故yì

把头盔摘掉让他看清楚,他真的不敢相信会是他。想起当年自己骂他的那些话,肠子都差点儿悔青了,想磕头求饶,李罕之却提着他的头发不放。

李罕之伸手给了他两个耳刮子,这两下出手挺重,打的李老板两颊肿起老高,眼冒金星,耳中嗡嗡作响。李老板平时养尊处优惯了,哪里受过这种罪,当场就昏了过去。

李罕之像踢死狗似的一脚把李老板踢出老远,并让人给他来两桶冷水。这时已经是深冬时候,两桶带着冰碴的水浇下来,李老板才悠悠醒转。

李罕之看着院里跪着李老板家几十口人,他心里只有一个字——杀,对他来说只有杀人才是解决仇恨的最理想的方法。

他转头看见李老板的两个女儿,见她们姿色虽然不是很出众,却也不算丑,他满是横肉的脸上浮起一丝冷冷的笑意。当下李罕之笑道:“李老板,你两个女儿也不小了吧?许人家了吗?”

李老板大骇,不住的磕头道:“将军,一切都是我这老狗的错,我狗眼看人低,我不是人,我欺行霸市,我哄抬粮价,我罪有应得!只求将军放过我两个女儿,我小女儿才十四岁呀,求将军大发慈悲放过她吧,我给您磕头,给您做牛做马,只要你高兴,你把我脑袋砍下来当球踢。是我有眼无珠,你把我眼睛挖出来,是杀是剐我都随你,只求你不要作践我闺女……”

李老板苦苦哀求,眼泪鼻涕齐流,额头上已经磕出了鲜血。

李罕之笑了,他笑的很得yì

,道:“姓李的,你也有今天?你求我?求我不作践你闺女?”

他忽地把声音提高,恶狠狠的道:“可当初你是怎么对待这酸枣县的穷人的?王老汉揭不开锅找你借粮,你不是也用两担粮食就把人家闺女给买回来了吗?你作践人家闺女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自己也有闺女?你这种狗东西杀了你是便宜了你,我要让你也尝尝报应的滋味儿!”

李罕之转头对亲兵道:“把那两个小姑娘先带回闺房,李家其他的女人都由你们随便玩,哪个想上就上。就当着李老板的面,让他看清楚点,记住不要让老家伙那么快死了,还不能让他晕过去,就让他眼睁睁看着。那两个小的等老子尝过鲜之后也给抬下来,找几个兄弟当着老东西的面给我好好的干她们!”

亲兵点头答yīng

,拉扯着两个哭爹喊娘的小姑娘进了闺房。

其他数十个士兵上前开始撕扯李家其余女眷的衣服,李家大院顿时响起一片女人的哭嚎惊叫声。李家的男子大都被绑住手脚,在院子里趴在地上闷声痛苦。

李老板被拉进客厅,绑在一个椅子上,面朝大门的方向,由于怕他自尽,嘴里已经被塞上了破布。他的七八个小妾还有两个儿媳妇都被拉进了客厅,被三五十个兵痞子七手八脚的剥光了衣服,当着李老板的面对他的小妾和儿媳恣意摧残。

李老板心里怒极,几次怒极攻心晕了过去,都被李罕之的亲兵用冷水泼醒。他紧闭着双眼,尽量不让自己看到这人间惨剧。可他却无法捂上耳朵,耳中传来自己儿媳妇和小老婆的惨叫哭嚎,痛苦呻吟,还有兵痞子们的yin笑声和粗重的喘息声……

这时的他真的想死,可问题是李罕之不让他死。如果他能够预见这一天的话他一年多前一定会善待李罕之,更不可能无聊的去奚落他。可上天不会给他重来的机会,眼泪从他肥胖的脸上留下,嘴里由于被塞了破布只能发出沉闷的“呜呜”的哭声,想起自己的两个女儿,自己的小女儿才十四岁,想起李罕之那庞大的身躯,满是横肉的脸……

他在心里喊:“李罕之,你不是人,你是个恶魔!你是个恶魔……”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自己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时以为是理所当然,一旦别人把同样的事情做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才知dào

痛苦。别人呢?难道别人就不痛苦?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房里的兵痞子已经换了两拨人进来,他的两个儿媳已经晕厥过去,兵痞子还是不肯放过她们。他的八个小老婆也大都已经喊不出声来了,只能无声的流泪。兵痞子们还是不停的在他们身上发泄着欲火,一个人下来立马就有人换上。

李老板的心已经麻木了的时候,“砰砰”两声大响,两个赤裸的娇躯被扔在了地板上,李罕之的声音道:“兄弟们,这两个小丫头也交给你们了,兄弟们给我好好招待她们……”

李老板的心碎了,他女儿才刚刚十四岁呀……

李记粮行的老板全家三十余口,在受尽了折磨与屈辱后死去,就因为李老板当年刻薄的两句话。可悲?可怜?

任何事情只要开了头,就会有更多的人跟着去干,恶事也不例外!

数日来李罕之所带领的部队在酸枣县恣意的掳掠、抢夺,时常有女子被“义军”掳去发泄欲火。

整个酸枣县人心惶惶,不复义军进城时的兴奋。除了几十个地痞无赖之外,更没有人去主动报名参加义军。

恐慌之后是愤nù

,是的,愤nù

!任何人在财产被抢、妻女被辱后都会愤nù

,强烈的愤nù

!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还咬手呢!

民众是一个弱势群体,可并不代表你可以恣意的欺辱他们。民众就像是一座火山,安静的时候很平静的像是一座普通的青山。一旦火山喷发,将会有毁灭一切的威力。

这时的酸枣县城就正处于火山喷发的前夕,虽然安静却是暗潮汹涌……

第二十七章 王建投唐

就在李罕之攻占酸枣县的第五天,压仰了数天的民众终于爆fā

了。

首先提出反抗的是一个来自陈州项城的年轻人,此人叫王建,以偷牲口和贩私盐为生,乡里送他一个绰号叫“贼王八”。因为惯为偷鸡摸狗之事,乡人均对其恨之入骨。

王建在家乡生活不下去了,这才远走他乡混生活。数月前到了酸枣县,做些私盐的买卖,不想刚好碰到李罕之率军进城。

这王建自幼泼皮无赖,时常混迹江湖,也练就了一身不俗的武艺。

一个不起眼的小屋中,一灯如豆,数十个人围坐在这个拥挤的小屋子里,正在秘密商议大事。坐在中间的赫然正是“贼王八”王建。

王建道:“各位兄弟!我们原本以为唐廷昏庸,日日盼着黄巢的义军进城,以为义军进了城我们就能有好日子过。谁曾想日盼夜盼却盼来了一个瘟神,李罕之竟然比唐廷的官员更残暴。他竟然当着大街上抢去我们的财产、蹂躏我们的妻女姐妹,我们能答yīng

吗?”

“不能、不能……”

王建道:“好,那我们今晚就约好亲朋好友一起去抢会我们的财物,救回我们的妻女姐妹,杀了那狗日的李罕之,大家说好吗?”

“好,好……”一片占城声。

在有些时候,人可以用简单的一句话让很多人心甘情愿为你卖命,可一般人不会把握这个时机。能把握这个时机的人都不是普通人。

黄巢能把握住这个时机,王仙芝也能,同样王建也能,所以注定了王建不会是一个普通人。

若干年后他凭借这自己的机智武功,凭着那厚的像城墙一样的脸皮,他统一了巴蜀,建立了蜀国,成为五代前期比较著名的割据力量。这是后话。

接着众人纷纷离去,拉拢一切可以拉拢的人。

人就是这样,在大多数人受欺压的时候,如果没有人站出来,他们就会默默的忍受着。一旦有第一个人站出来提出反抗的口号,就会有无数人响应。这也就是中国古代历史上的农民起义为什么都会一呼百应的原因。

深夜,酸枣县城一片寂静,李罕之正搂着一个手下亲兵不知从哪里抢来的女人睡的正香。那女子脸上泪痕犹在,仿佛在睡梦中还在默默的抽泣,感叹命运的凄惨。

李罕之的部下也大都沉醉在梦乡,不知dào

等待他们的将会是灭顶之灾。为恶者,终究会遭到惩罚,就算你拿仁义之师的幌子做掩护也是一样。

仿佛是在同一时间,城中多处起火,无数人在大街上大喊:“走水了,快救火呀!”

不时有阵阵惨叫声传来,睡梦中的所谓的“义军”在没有看清楚情况时就已经身首异处。

酸枣县的百姓对他们恨之入骨,下手绝不容情。仇恨,有时候只能用鲜血来偿还。

李罕之猛然惊醒,晃了晃昏昏的脑袋,仿佛想知dào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门外亲兵仓惶的声音道:“李将军,大事不好了,县城里百姓暴乱,兄弟们死伤惨重,请将军尽快撤离。”

李罕之心里一惊,不过他毕竟也是经lì

过几场大战的人,赶忙穿好披挂,提刀上马纠集剩余兵力。可是,已经晚了,自己的兵力已经所剩无几。

李罕之怒极,可他更知dào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道理。大喝一声,对剩余的残兵道:“兄弟们,跟我从北门冲杀出去。”

李罕之勇猛异常,长刀挥舞之下,众百姓非死即伤。那些临时造反的百姓哪里挡得住他?

忽然一人从前方拍马迎来,大喝一声,道:“贼将休得猖狂,项城王建来也!”

李罕之见那人膀大腰圆,身材魁梧,纵马提槊,想自己冲来。李罕之不敢大意,大刀一摆迎了上去。

他知dào

,马槊这种兵器并不是一般人能用的了的,换句话说,能用的了马槊的人肯定非等闲之辈。

马槊长一丈八,类似长矛。马槊制作不易,一般一柄马槊制作流程需yào

三年以上,而且成功率不高,就注定了只有少数世家子弟的人才能够拥有这种兵器。加上马槊长有一丈八,重二十余斤,臂力弱些的人根本用不了。

王建也是在贩卖私盐时遇到官府的官兵,官军中一员小将使用马槊,王建费了老大的劲才杀了那员小将,夺了他的兵器。从此以后王建横槊立马罕逢敌手。

李罕之虽然也是骁勇异常,怎奈王建的槊长一丈八,挥舞起来,李罕之根本进不了身。加上王建臂力雄劲,马槊沉重,每一次的兵器碰撞,李罕之都感到双臂一阵发麻。幸好李罕之也是以臂力见长,这才勉强没有让大刀脱手。

李罕之越战越惊心,猛然间想起王建的来历,大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陈州的偷驴贼‘贼王八’,你小子不去偷你的驴马,却来管你家佛爷的闲事?”

王建脸皮极厚,见李罕之叫出自己的“匪号”,也不生气。只是冷笑道:“李秃子,别以为你刮了光头就是和尚,竟然知dào

你王爷爷的来历,今天留你不得。”

二人又是一场大战。李罕之越来越力不从心,有心逃走,却是分身乏术。

正在李罕之快要招架不住时,王建却忽然抽身而走。

原来李罕之手下的百余残兵已经聚集了过来,城中**的百姓毕竟没打过仗,被百余残兵冲的七零八落。李罕之死里逃生,忙领着百余人出城逃命去了。

王建在城中消灭了李罕之的残余部下,聚集城中百姓,道:“李罕之残暴成性,一定会回来报复,酸枣县是不能呆了,兄弟们,想活命的大家跟我走,我们投靠官军去……”

王建这一去,竟然平步青云,以头驴贩盐为生的“贼王八”竟然凭着自己的机智武功混成了“忠武八都”的都将之一。后来随唐僖宗入蜀,又成了“随驾五都”之一。

经过数十年的拼打,竟然让他霸占了巴蜀之地。唐亡后,自立为帝,建国号蜀,也就是五代十国中的前蜀,这是后话。

第二十八章 南下亳州

李罕之激起民愤逃出酸枣县城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朱温的耳朵里,朱温长叹一声,道:“果然不出所料,李罕之本性难改,此人勇猛而有胆略,却无谋略,生性残暴,非大将之才。”

黄颖道:“出身草莽之人性子难免有些暴躁,此人确曾立过大功,虽然打了败仗,我爹未必会对他重罚。”

朱温苦笑摇头道:“现在不是单单是他丢了一个酸枣县的问题,而是他的所为已经给义军造成了非常恶劣的影响,以后义军所过之处恐怕不会像以前那样受百姓拥戴了。试问,只要有点良心的人怎么会去参加一支**掳掠无恶不作的所谓的‘义军’?”

黄颖和朱存、朱珍、胡真等人纷纷点头同意。

黄颖道:“这时西边的汴州、洛阳重兵云集,东边的曹州也同样布有重兵,现在又失去了百姓的支持,我们该何去何从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向了朱温,在他们心目中朱温是最会把握局势的将才。

朱温沉吟良久,缓缓道:“南下亳州,等待时机。”

黄颖疑惑道:“我们刚从宋州北上,现在又回到宋州旁边的亳州,将士们会怎么想?”

朱温意味深长的道:“战场局势千变万化,容不得有丝毫差错,如今山东、河南重兵云集,凭我们现有的兵力根本无法与朝廷抗衡。而朝廷重兵备战,时日一久定然补给不足。眼看着就要进入冬季了,一旦朝廷的粮草衣物供应不上,朝廷的重兵不战自溃。”

胡真击掌赞道:“不错,今年来朝廷连年征战,国库空虚,税赋沉重。一旦朝廷缺少了补给,定然又要增税,这样不单是官军会失去战力,百姓也会因不堪重负铤而走险,那时我们稍加安抚众百姓定然纷纷来投。”

朱温听胡真分析的头头是道,不禁很是赞赏,心道:不愧是做大将的料子,闻弦歌而知雅意,看来以后他应该是个可以独挡一面的人物。

朱温赞道:“胡兄弟说的不错,真zhèng

的战争不是要一味的冲杀,而是要准确的把握时机,只有在最有利的时机出动才能获得最大的回报。如果时机不成熟的话,就算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打了胜仗,也是得不偿失。”

朱珍年龄虽小,可也是绝顶聪明的人物,知dào

自己年轻识浅,干脆少说话多学习。每个人说什么他都牢牢的记在心里,反复思索,并不时的发问,直到明白了为止。

朱温见朱珍一反平时的嬉笑之态,心里也是十分高兴,这二人以后可都是可以独挡一面的人物,一定要好好培养。

朱温写了一封密信,详细叙述了南下亳州的原因,派人连夜送去给黄巢。

黄巢把朱温的书信给孟楷、林言等将领传阅一遍,道:“大家以为如何?”

张言道:“朱都将所言合情合理,我赞同朱都将的看法,暂时避其锋锐,等待时机。”这林言文武双全,城府很深,当然看的出来黄巢也赞同他那个准女婿的意见,索性第一个表态赞成。

孟楷却是大老粗一个,呵斥道:“书生之见,行军打仗最忌讳的就是动摇军心,我军刚从宋州北上,现在又南下亳州,军中兄弟怎么想?会不会以为我们闲的吃饱了撑的故yì

整他们?一旦军心动摇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孟楷这么说明显的强词夺理,张言有心反驳,却又顾及孟楷的身份。心道人家孟楷是黄将军的老部下,几十年的交情,我这个刚投军一年多的新人还是不要多事了吧。

黄巢见张言欲言又止,知dào

他有所顾忌,不禁看了看一脸义愤之色的孟楷,眉头不经意的皱了一下。心道:看来老孟这个脾气也该改改了。

黄巢打了个哈哈,道:“孟贤弟多虑了,战争不能考lǜ

一时的得失,要以大局为重。现今的形势确实对我们不利,我们为什么就不能退一步呢?我们好不容易发展到今天的规模,我不想有任何的闪失。”

接着黄巢一转身,沉声道:“传我的将令,两日后大军逐步向南进发,避实击虚,迂回作战。”

其实他们还有一点不知dào

,朱温力主南下亳州还有一个更重yào

的原因,就是他知dào

王仙芝已经时日无多了。一旦王仙芝、尚君长身亡,尚让定会带着王仙芝的残余部队投靠黄巢,把黄巢大军拉到亳州,也好给尚让一个接应。

深夜,朱温的房中,一灯如豆,迎着朱温俊雅的脸庞,他在沉思。

他想,假设黄巢大军不肯南下,尚让所率领的残余部队是不是会被曾元裕全歼?或者在走投五路的情况下投靠唐廷?

不过历史终究是历史,历史不存zài

假设。

朱温摇了摇头,从纷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不想那么多了,我只能尽lì

而为,让天下苍生少受些苦难也就是了。

接着他在床上盘膝坐下,依照着“混元无极心法”练习起来。他知dào

,在这个战乱的年代,如果自己没有足够强的实力,随时都可能面对死亡。

在这个冷兵器的时代,提升个人实力的方法当然是练就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还有就是他从小就喜欢看侠义小说,也从小就有了一个武侠梦,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够成为锄强扶弱的大侠。

可他知dào

那种大侠只能出现在小说中,现实中的人有再高的武艺也是好汉抵不过人多,一身好的武功不过就是能有更大的保命的本钱而已。

虽然在历史上朱温确实做了皇帝,可他这个朱温却一刻也不敢松懈,他不是不相信命运,而是他更相信只有靠自己的拼搏才能够更好的掌握命运。因为他知dào

,机会往往只会留给有准bèi

的人。

这是真实的生活,不是虚拟的游戏,游戏中死亡可以重新复活,而生活中生命只有一次,一旦出现意wài

,就只能留下遗憾了。对于这一点,他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当然很清楚。

第二十九章 漫天要价

杨复光作为招讨使宋威的监军,可以说在宦官里边已经是地位比较高的了,加上在宋城一战中新胜,他应该意气风发才对。可这时的他并不高兴,相反的,他心里有些堵得慌。

他想如果不是因为宋威这老家伙的贪生怕死,在宋城之下完全可以给王仙芝以重创。可宋威是招讨使,军队的一切命令都是从他那里下达的。自己空有报国之心,却无报国之力。

王仙芝、黄巢,他在心中反复的念叨着这两个名字,他恨这两个人,切齿的恨。好好的良民百姓不做,偏偏做流寇,难道你们就没有看到庞勋的下场吗?庞勋二十万军队,不也照样被朝廷消灭殆尽?

在杨复光的心中,大唐王朝三百年基业是根深蒂固的,没有人可以撼动。可是连年的征战,连年的消耗……

他们起兵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金钱和权力吗?朝廷可以名正言顺的给他们权力和金钱,只要他们不造反。官给谁做不是一样?

杨复光终于想通了办法,招安!

以前王铎就曾想招安王仙芝,王仙芝也有心投靠朝廷,这才导致了王仙芝和黄巢的分兵。如果没有黄巢,王仙芝可能已经被招安了。他想,还是从王仙芝入手,只要招降了王仙芝,黄巢一个人孤掌难鸣,败亡是迟早的问题。

既然有了招安的想法,杨复光说干就干,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大笔一挥,洋洋洒洒数千言的劝降书呈现在书案之上。

“来人……”

随州,王仙芝的大营中正觥筹交错,士兵们正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庆祝战争的胜利。可他们可曾想过,每一次战争的胜利要有多少个兄弟死去?有会有多少个兄弟补上来?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估计就是这个道理吧。

数年来王仙芝南征北战,日子并不好过,有几次他都与死神擦肩而过,但他还是挺了过来,回头想想都有些后怕。又有谁能真zhèng

的漠视生死?

有时候王仙芝也在想,自己起兵到底是为了什么?推翻朝廷?大唐三百年基业,就凭我王仙芝的三五万人真的能够推翻吗?这数年来,一个老弱胆小的宋威就追的我团团转。

现在已经和朝廷闹翻了,势成骑虎,看来也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算了。希望不要落到庞勋那样的结局。

正在这时,尚君长说有紧急军情来报。

王仙芝收拾起心中纷乱的思绪,正容问道:“是否宋威有什么动静?还是江南有什么异动?”

尚君长道:“是杨复光派人秘密送来了朝廷的书信。”

“哦……”王仙芝有心里有些高兴,可脸上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来。默默的看完了杨复光的书信,哼了一声道:“朝廷见我们实力大涨,竟然想招安。”

尚君长冷笑道:“我们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规模,岂能说降就降?”

王仙芝不语,他知dào

手下兄弟大多不想降唐。投靠朝廷,高官厚禄是给自己的,手下的兄弟们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得到了什么?

王仙芝沉吟良久,道:“是战是降,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把尚让喊来,我们商议一下再做处理。”

尚君长一听,就知dào

王仙芝有投降的打算,心里不禁“咯噔”一下。由于是机密大事,还不能让其他人知dào

,以免动摇军心。他亲自去喊弟弟尚让。

尚君长到了尚让的营地,说了事情的始末,当然也透露了王仙芝想降唐的想法。两人心里均有些不是滋味,他们不甘心,辛辛苦苦打拼这么多年,说降就降吗?

不过他们也知dào

,王仙芝既然有了降唐的想法,就不会容许他人反对。毕竟是多年的兄弟,对王仙芝的性格还是比较了解的。当年王铎招降王仙芝时王仙芝就想降唐,当时反对的是黄巢。可他们兄弟两个和黄巢不一样,黄巢有自己的军队,可以不受王仙芝的调遣,加上黄巢一身鬼神莫测的武功,王仙芝倒是想把黄巢怎么样,可他也得有那个本事呀!

他们兄弟俩却一直是王仙芝的部下,他们深知,一旦自己成了王仙芝追逐高官厚禄的绊脚石时,王仙芝会毫不留情的把他们两个踢开。

尚让冷笑道:“有什么好商议的,他是主帅,是‘天补平均大将军’,我们有什么权利跟他商议?还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尚君长淡淡一笑,道:“也不是没有办法。”

尚让一听还有办法,急道:“大哥快讲。”

尚君长道:“历来招安成功与否主要看是否能满足双方的条件,如果我们瞒天讨价,看他杨复光能否替朝廷就地还钱!”

尚让听完,两眼一亮。

王仙芝的大帐中,王仙芝、尚君长、尚让三人正秘密商议着投降朝廷的条件。

尚君长道:“凭我们现在的实力,朝廷怎么也要给王大哥一个节度使做做。”

尚让也道:“不错,王大哥做了节度使,我们兄弟还跟着大哥,弄个小小的刺史做做也就是了。”

节度使王仙芝当然想做,那可是藩镇呀,集军政大权与一身,简直就是土皇帝,不比现在做流寇强的多?可想归想,朝廷未必会答yīng

。至于尚让他们兄弟两个当刺史就更不靠谱了,朝廷能答yīng

才怪!

王仙芝想说什么,却又不好开口,正自沉吟不决时。尚让道:“大哥,现在是他们朝廷先找的我们,证明他们确实想招安我们,我们若不漫天要价,后悔可就晚了。”

王仙芝想想也是,既然是他们先找上我的,就先给他来个漫天要价。如果这个价格对方付不起的话,还是可以商量的嘛。

王仙芝笑道:“好,就这么办,招安的条件就是我做天平军节度使,你们两个一个做曹州刺史、一个做濮州刺史……君长,你派人跟杨复光约个地点,谈判的事就交给你了。”

“遵命。”

数万人的生死存亡,竟然成了王仙芝追逐荣华富贵的敲门砖,可悲?还是可怜?

第三十章 老狐狸宋威

卢携和王铎上书皇上,让崔安潜手下大将右威卫上将军张自勉的八千精锐调给宋威。可是另外一位宰相郑畋极力反对,三人吵得是不可开交。

后来皇帝李儇对他们的争论不胜其烦,折中了一下,让张自勉的八千精锐分给宋威四千,张自勉升任颍州刺史,自己留着四千精锐回颍州上任。

李儇心道:“不就是几千兵马吗?犯得着你们几个宰相争来争去的吗?一人一半不久的了,真是,耽误寡人斗蛐蛐儿……”

几个宰相如果知dào

皇上李儇心里的想法不知dào

会不会气得吐血?

招讨使宋威已经到了申州(河南信阳),与王仙芝的军队相隔不到两百里的路程。他这个招讨使当了也有两年多了,可还是没有把黄巢和王仙芝他们怎么样。朝中已经有不少人弹劾他了,可他依旧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也是,他的好友卢携是宰相,又是皇上的亲信,俗话说:朝中有人好做官就是这个道理。

最让宋威头疼的是那个监军杨复光,所谓监军当然监督的是他宋威。宋威有心拉拢他老杨一下,谁知杨复光一点都不给面子,反而被杨复光指责他胆小怕死、贻误战机。

一开始是争吵,后来变成了意气用事,竟然发展到互相拆台了。只要是宋威说什么,杨复光就坚决反对,杨复光说什么,宋威也是坚决不同意。两个六十多岁的人就像是两个赌气的孩子一样耗上了。

逐渐两人有什么事也不商议了,想到什么就做,反正商议也是白搭,没得让人心里堵得慌。

主帅和监军不合,注定了他们成不了气候。

杨复光约王仙芝的部下尚君长在城西南的罗山之上,商议招抚事宜,却被有心人宋威给听到了风声。宋威大惊,这还了得,如果真让你这老阉狗把王仙芝给招降了,我宋某人不禁无功,反倒可能成为罪人。

宋威当然不会让这天大的功劳落到杨复光手里。宋威在房间里来回的踱步,他在想办法,要阻止不难,难的是要阻止的光明正大。

猛然间宋威脚步停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之色,冷冷一笑,喊道:“来人,叫齐将军来一下,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

尚君长带领数十名亲卫乔装成商旅,向申州进发,一路无惊无险。马上就到约定地点罗山了,尚君长仿佛已经能够想到当杨复光听到自己提的条件后会有什么反应了。

他想笑,却没有笑出来。因为他听见了一阵密集的弓弦声,久经沙场的他当然一下就能听出来弓弦的声音。

“有埋伏……”尚君长大喊一声,一个镫里藏身,人已经藏在了马腹之下。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数十名亲卫高手纷纷倒下,只有五六人勉强躲过了第一轮箭雨。尚君长的坐骑也被射成了刺猬,由于尚君长藏在马腹之下,鲜血染的他满身都是。

尚君长顾不得心疼自己的爱马,正想招呼自己的亲卫,却绝望的发xiàn

第二轮箭雨已经射来。尚君长奋起神力,把因惯性还在向前冲的战马拉倒在地,挡住了箭雨,这才险险逃过一劫,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从来没有感觉到死亡离自己是如此的近。

抬头看自己的人马,竟然全部倒在了血泊中。

尚君长理所当然的以为是杨复光欺骗了自己,心里大骂杨复光卑鄙无耻。自己连敌人的面都没见到,带领的所谓的数十名高手竟然已经伤亡殆尽,心中恨极。

正想着出去找杨复光拼命,却听见敌军中有人高呼:

“活捉贼将尚君长……”

“不要让贼将尚君长跑了……”

尚君长知dào

今天有死无生,狠了狠心一跃而起,像敌阵冲去。又是一阵箭雨射来,尚君长把刀挥舞的风雨不透,箭雨纷纷落地。

那姓齐的将军一声冷笑,取下背上的铁胎长弓,“嗖嗖嗖”三枝狼牙箭相继射向尚君长。他用的竟然是罕见的连珠箭法。

第一枝狼牙箭在碰到尚君长的刀时,尚君长明显的感到手臂巨震,格挡第二枝箭时手臂竟然一阵发麻。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停顿,尚君长只感觉右边大腿一阵火辣辣的剧痛,狼牙箭竟然贯穿了他的大腿。箭杆上的倒刺触目惊心,鲜血染红了他的裤管,他却仿佛一无所觉,继xù

向前冲去。

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就算是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又一枝箭贯穿了他的左腿,尚君长不甘心的倒在了尘埃中……

那齐将军吩咐一声,自有官兵上前把尚君长绑了,套上麻袋,秘密押赴申州。因为这是宋威交待好的,齐将军当然要照办。

宋威正在写奏折向朝廷报捷:“乾符四年十一月七日,贼酋王仙芝麾下大将尚君长率军万余人攻申州,在城外被我军伏击,杀敌三千余人,生擒贼将尚君长……”

如果尚君长看到宋威所写的报捷奏折,不死也要被气死。

齐将军回城后向宋威汇报道:“果然不出大帅所料,那尚君长带领数十人乔装改扮,向申州而来,定是意图混入申州城。幸亏大帅英明神武、料敌先机,派末将一举歼灭贼军奸细数十人,并活捉贼将尚君长……”

宋威摆了摆手,示意让齐将军闭嘴。宋威微笑道:“齐将军,我送你一份功劳,不知你敢不敢要?”说着把写好的奏折给齐将军看了看。

齐将军犹豫道:“大帅,谎报军情可是死罪呀!”

宋威双眼眯成了一条线,冷笑道:“你不说,我不说,谁能证明这是谎报军情?”

齐将军忽然想起从尚君长身上搜出一封书信,心上没有署名,他也不敢擅自拆阅,赶忙递给宋威。

宋威拆开信一看,果然不出他所料,是王仙芝给杨复光的书信,上边明确写明了招安的条件以及以后义军招安后兵力的安排等等。

宋威缓缓的把书信丢进了取暖用的炭火盆中。冷冷道:“齐将军听令,本帅命你秘密押解尚君长去长安,切记不可走漏消息,以防贼军半途拦截……”

那齐将军接了军令,心里叹息一声:果然是老狐狸!

第三十一章 在古代的第一个新年

黄巢的义军已经进入亳州境内,并相继攻陷了几座县城,颖、亳之间朝廷并没有重兵把守,可黄巢也不敢贸然进攻亳州和颍州。因为亳州西边的忠武军节度使崔安潜也对黄巢虎视眈眈,忠武军的战力在中原是出了名的。

崔安潜手下的大将张自勉因救宋州有功已经升任颍州刺史,颍州和亳州是近邻,对于张自勉,黄巢也有所顾忌。

虽然黄巢的大军不敢进攻亳州和颍州,可官军更是不敢轻易找黄巢的麻烦。加上招讨使宋威的大军已经去了申州牵制身在随州的王仙芝,官军已经没有了兵力优势。

这样一来,双方成了僵持的局面。这正是朱温所想要的,尚君长应该被斩首了吧,马上快过年了,怎么长安那边还没有消息?朱温想。

朱温正想着这件事呢,朱珍急急的跑了进来,道:“长安那边传来消息,尚君长被秘密押赴长安,斩于长安东市的狗脊岭。”

朱温感到有些好笑,这尚君长也是一个人物,纵横沙场多年,竟然不明不白的被宋威这老狐狸给当成了邀功的筹码。斩就斩吧,可他死的地方竟然叫狗脊岭,死也不能死的光彩点,这尚君长还不是一般的倒霉。

朱温正色道:“王仙芝知dào

消息了吗?”

朱珍挠了挠头,道:“这我倒是不太清楚,要不我遣人给王将军报个讯?”

朱温点头道:“好,你这就遣人去办。”

朱温有点兴奋,因为历史正按照原有的轨迹进行着;朱温也感到有点遗憾,因为历史终究没有偏离他原有的轨迹。

同样一种原因,却让朱温有着不同的感受,他一方面想历史按照原有的轨迹前进,那样自己就可以未卜先知,适时把握战争的局势。另一方面,他更想历史可以改变,让唐末五代这段血泪般的历史不再发生,那会少死多少人?

可他不是神,他左右不了历史的脚步,只能尽lì

而为吧。

“又在发什么呆呀?”一句动听的女声传入朱温的耳朵。

朱温不用看也知dào

是谁来了,转身笑道:“师妹,你这两天不是正练习做菜吗?怎么有空到这里来?”

黄颖嗔道:“你还说,我按照你教的法子做菜给我爹吃,我爹竟然说什么‘幸亏我们家是贩盐的?’我见你也是放那么多盐的呀,为什么我做出来就那么咸呢?”

朱温脑袋一阵发晕,道:“我的姑奶奶,我放那么多盐是因为我一次炒了五份的量,你炒一份也放那么多盐,吃了不中毒算是好的了。”

黄颖一把扭住了朱温的耳朵,怒道:“你怎么不早说?害的我被爹爹取笑。”

朱温故作呲牙咧嘴状,低声下气的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各种调料的多少和炒菜的火候要慢慢的掌握,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掌握的了的。要先少放,之后尝一下,慢慢的就能够掌握了……哎呦……你轻点儿呀……”

黄颖道:“还让我先尝一下?那万一菜没熟怎么办?”

朱温心道,你这不是强词夺理吗?你自己尝都不敢尝,竟然端去给别人吃,认识你简直就是倒八辈子霉了。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讲出来,只能低声求饶的份儿。

经过这件事黄颖也知dào

自己不是做菜的料子,索性放qì

了这方面的努力。

新年到了,这是朱温来到这个世界所过的第一个新年,他很想知dào

古人过年是什么样子。

不过令朱温失望的是他并没有见到过年应该见到的热闹景象,更没有见到那些古装电影里拍的那种到处灯火通明,烟花随处可见的景象。只有少数几家读书人家门口用红纸贴了对联,大多数人还是像往常的冬日一样窝在家里。

想想也是,战乱年代,谁吃饱了撑的天天逛大街?万一被当成奸细抓起来岂不冤枉?

朱温脑子里仿佛有灵光一闪而过,却又抓不住到底是什么,直觉告sù

他一定有什么重yào

的东西触动了他的心弦,可到底是什么呢?

他重新把刚才所想的东西一一分析一遍,忽然眼前一亮,对!烟花!过年了,怎么可能没有烟花?火药发明于隋唐时期,这时是唐末,应该有火药才对呀。

朱温急急忙忙把朱存、朱珍、胡真他们找来,试探的问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火药?”

朱存他们三个被朱温急急忙忙的叫来,本以为是商议紧急军情,却听到朱温莫名其妙的问起了什么“火药”?三人齐摇头,表示没听说过。

朱温还是不死心,继xù

问道:“就是那种能着火的药,很容易着火的药……”

朱存见朱温一副急切的样子,而且满脸都是期待的神色,朱存和朱珍对望一眼,同时点了点头,二人仿佛心有灵犀的想到一起去了。他们心里想的是:“这老三的离魂症又犯了,好好的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朱存上前摸了下朱温的额头,又盯着朱温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看的朱温都有些不好意思的时候,朱存来了一句:“也不像是生病了呀?”

朱温真是哭笑不得,不就是问你们点事吗?怎么就扯上我生不生病的问题上了呢。

朱温正纳闷,朱珍来了一句:“三哥的离魂症可有老一阵子没犯过了……”

朱温这下算是明白过来了,敢情他们以为自己又犯了什么“离魂症”的毛病啊!朱温照着朱珍脑袋上就是一个爆栗。假意怒道:“还离魂症,离你个头!”

朱珍满脸委屈之色,哭丧着脸道:“三哥怎么老打我脑袋,打傻了你帮我找媳妇儿呀?”

朱温假意怒道:“谁让你乱嚼舌头?”

朱珍不服道:“二哥也说了,你怎么单单打我呀?”

朱温仿佛看白痴的样子看着朱珍,道:“他是我兄长,只能他打我,哪能我打他呀?要怪就怪你晚生了几年,就你最小,不欺负你欺负谁?”

众人一阵大笑,旁边的胡真也难得的笑的前仰后合,时日一久,他也已经习惯了他们三人的嬉笑怒骂。不过以他的性格总是站在旁观的立场去看他们三个,毕竟在他心中,自己还是个外人。

嬉闹完了,朱温转入正题,跟他们详细讲解了火药的作用……

朱珍一听说可以做成“鞭炮”这种东西,可以噼里啪啦乱响,心里就一阵兴奋,道:“听三哥这么一说,我也想找点过来玩玩。走在大街上提着一串那个啥‘鞭炮’的东西,一点着了噼里啪啦的该有多少人过来看我,没准哪家的千金小姐刚好经过,说不定还会对我一见钟情……”朱珍做起了白日梦。

朱存笑道:“一见钟情不见得,我看倒是有可能把你当成是耍猴卖艺的,赏给你几个小钱儿……”

朱珍佯装生气道:“怎么二哥也欺负我,你们看我小,也不说让着我点儿?”

胡真zhèng

色道:“珍兄弟你有所不知,三哥这么急找我们商议那个容易着火的药,并不是想做什么‘鞭炮’的东西哗众取宠。你想,如果把那个鞭炮做的大一点,点着之后用投石车投入敌军阵中会是什么效果?”

朱珍也是聪明人,一点就透,他猛的一拍大腿,兴奋的道:“对呀,我这么没想到呀?”

朱温一脸微笑的看着他们两个,他很欣慰能有这样的两个机智勇敢的人当自己的左膀右臂,这样的将才将来会是他逐鹿天下的重yào

筹码。

第三十二章 寻找炼丹师

在哪里能够找到火药呢?朱温不住的想。虽然来自拥有高度文明的二十一世纪,自己怎么说也算是个职业军人,可无奈的是他在部队就是做了八年的菜,对武器的理解几乎等于零。

所以朱温第一个就排除了自己制造火药的想法,他可不想玩火,一不小心把自己给着了,人家还以为我有什么想不开而玩自焚。

既然自己不能造,那就去寻找会造火药的人。幸亏朱温在部队的时候空闲时候很多,读了不少的书,知dào

火药最初是道家的炼丹师无意中发明的。所以要想制造出火药,就要先找一个资深的炼丹师。

朱温道:“珍兄弟,麻烦你带些人看看这方圆百里哪里有会炼丹的道士,给我多找些来,记住一定要礼数周全,不能硬来。”

朱珍疑惑道:“三哥这是要炼丹?还真没想到三哥你还懂这个!是不是想弄个长生不老什么的呀?”朱珍半开玩笑的说道。

朱温笑骂道:“兔崽子,让你去你就去,哪里那么多废话,这可是军令,违令者军法处置!呵呵……你小子什么时候能长大呀!”

朱珍一脸贼相的道:“过了明天我就十九岁了,已经是大人了。怎么样,三哥考lǜ

一下给我找个媳妇儿。我看颖姐身边的那个小荷姑娘不错,虽然凶了一点,不过心底蛮好的,要不三哥跟颖姐说一下,看能不能给我撮合撮合……”

朱温笑骂道:“小兔崽子,这么小就想着找媳妇儿呀?不过小荷嘛……这姑娘也不错,改天我跟师妹提一下,让他问问人家姑娘的意思。”

朱珍高兴的连着倒翻了三个筋斗,笑道:“多谢三哥,呵呵……这事儿成了的话还得麻烦三哥给做下大厨,我总得摆几桌酒席意思意思不是……呃……三哥你怎么又打我头……”

朱温给了朱珍脑袋上一个爆栗,冷着脸道:“你还得寸进尺了你!赶紧给我办事儿去,找不到炼丹师不要回来见我!”

见朱珍一溜烟的跑了出去,朱温心中暗笑:这小子!才这么点儿年纪就知dào

想女人了。正想去跟黄颖说说朱珍和小荷的事情,恰好黄颖和小荷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来了。

两人唠了几句家常,有说了些战事方面的事情,朱温正想开口提朱珍和小荷的问题,还没开口,黄颖倒是先开口了。

黄颖笑道:“我跟你说件事儿,朱珍那小子还没成家吧?我看他也不小了,刚好小荷也是一个人……”

朱温一听,得,人家倒先提出来了,这下白落了朱珍一个人情。转脸看小荷,见她也就十七八岁年纪,蛮清秀的一个姑娘,可能跟这黄颖走南闯北的惯了,脸上多了一丝刚毅之色。

小荷见朱温盯着自己看,不由的羞红了脸。朱珍家人都失散了,眼前这个朱温是朱珍的堂兄,又是他的上司,怎么看这朱温的眼光都好像有些公婆看儿媳妇的样子,她虽然个性洒脱,却也有些心里发毛。

朱温一看就知dào

一定是朱珍和小荷两人暗地里早就好上了,这才托人给把这事儿给放到台面上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朱温眼里忽然闪过一丝狡黠,沉吟道:“这朱珍嘛……这个……听说他在家里已经定过亲事了呀!”说完还偷偷的瞄了小荷一眼。

果然不出所料,小荷一听这话,刷的一下脸都绿了,急道:“怎么会,珍哥昨天还跟我说要尽快找机会娶我过门,怎么会……怎么会……”

黄颖也是一脸气愤的盯着朱温,道:“你说的是真的?”

朱温见小荷急得什么似的,也不想过分开她玩笑,笑道:“当然是假的……哎呦……你怎么又拧我耳朵……”

原来黄颖又运起了无上**,抬起他的兰花般的玉手,对朱温的耳朵发起了疯狂的蹂躏。

笑声、叫声、求饶声、声声入耳呀……

天快黑的时候,朱珍回来了,却没有带炼丹师回来。

朱温知dào

定然又什么其他的原因,嘴里却冷哼一声,道:“我不是跟你说找不到炼丹师不要回来吗?”

朱珍苦着一张脸道:“方圆百里之内就一座小道观,还是年久失修,周围的百姓说道士早就跑光了。不过我还是去看了下,还真的有一位老道士。”

朱温疑惑道:“那你真么不把他请来?”

朱珍委屈的道:“你不是说要礼数周到、不能硬来吗?我好言好语请他,可人家就是不来,我有什么办法?我软磨硬泡的磨了半天,那老家伙才说让你自己去请。”

好大的架子,按说这道士在唐代本来就不怎么吃香,唐代重视的是佛教。何况现今兵荒马乱的,他一个老道士见了义军竟然一点都不怕,还敢要我亲自去请。要么他就是真的是位异人,有什么惊人的本领。要么就是脑子被驴踢了,朱温想。

不过他真的想去看看那个老道士到底是属于哪一类的,毕竟脑袋被驴踢的人不是很多。

朱温跟着朱珍到了那个道观才知dào

为什么朱珍说哪里年久失修。道观真的很小,进了大门是一个小小的院落,也就三十平方左右。

正对着大门的是主殿,殿门已经不知去向,从道观大门口就能看见主殿里供的三清塑像。塑像上的油漆已经剥落,上边落满了灰尘和蜘蛛网。看来确实是很久没有人打扫了。

大殿的正中有一位黄袍道人面向三清塑像盘膝而坐,从背后看去,那道士头上有高高的发髻,可朱温并没有看见他道袍上的八卦图案。他记得在影视剧中看见的道士道袍上都有一个醒目的八卦图案,难道真实的道士的道袍上是没有的吗?

一个清雅古朴的声音打破了朱温的思绪,只听那老道道:“贫道云游天下,偶到此地,竟然遇见了贵客上门,失礼之处还望贵客见谅。”那老道说完起身,缓缓转过身来。

朱温见他宽袍大袖,鹤发童颜,面目清癯,三缕长须垂于胸前,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感觉。不像那些影视剧中所演的道士,肥头大耳的一看就知dào

红烧肉吃多了。

“山野小子哪里担得起贵客的称呼,在下朱温,现在黄将军军中任都将。冒昧打搅仙长清修,还望仙长海涵。敢问仙长道号如何称呼?”朱温不敢大意,小心的上前问道,不过这种语气自己听着都感觉别扭。

岂知,那老道的一个回答差点让朱温吓趴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呢?

第三十三章 竟然是吕洞宾

那老道笑道:“仙长的称呼愧不敢当,贫道俗家姓吕名岩,表字洞宾,道号纯阳子!”

“靠,老家伙竟然是吕洞宾!”朱温在心里惊呼一声。

相传吕洞宾乃八仙之首,经常出入市井之间济世救人、普度众生,其名气堪称道家第一人。道家的吕洞宾、佛家的观世音、神道的关帝,是千余年来受世人香火最多的神仙,也是知名度最高的。

史家笔下的吕洞宾是唐末五代时期道士,真zhèng

出名是在宋朝,被全真教创始人王重阳尊为北五祖之一。后来王重阳的弟子、身为蒙古国师的丘处机在山西大兴土木,历时十余年建造了永历宫,供奉吕洞宾。自此吕洞宾名动天下。

对于这些,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朱温当然清楚,可真真实实的见到这位名满天下的“神仙”,还是让朱温的脑袋有些反应不过来。毕竟这可是传说了上前年的神仙,这也就是朱温,换做其他人的话不立马匍匐在地大呼“吕上仙”才怪呢!

朱珍见朱温有些愣神儿,心里有些不解,不就是个道士吗,管他纯阳子纯阴子,怎么人家报上道号就把三哥唬得一楞一楞的?莫非……三哥的离魂症又犯了?不过这回朱珍可不敢乱说了,刚被揍过当然长了记性。悄悄拉了一下朱温的衣袖,给他使了个眼色。

朱温一惊,也觉察到自己的失态,赶忙咳嗽两声以作掩饰,试探着问道:“不知吕仙师欲往何处去呀?”

吕洞宾道:“贫道云游天下,四海为家,居无定所,随遇而安。”

朱温是越看越感觉这吕洞宾仙风道骨,“靠,如果弄个神仙在身边的话,那以后……”朱温已经开始想入非非了,可他知dào

真zhèng

的神仙是不可能让自己留在身边当幕僚的。

不过他还是不死心,道:“此处年久失修,房舍简陋,现在晚辈刚好驻扎在离此地不远的鹿邑县城,不如请仙长移驾入城暂住几日,也好让晚辈可以有机会聆听先生的大道。先生以为如何?”

那吕洞宾捻须沉思,仿佛认真思索了一会儿,道:“也好,既然你我能够相遇,也算是有缘,如此老道就叨扰了。”

朱温喜道:“观外已经备好了马匹,仙长请!”朱温心中那个爽啊,吕洞宾是什么人呐?那可是亿万人敬仰的神仙呐,虽然真人不一定有传说中说的那么厉害,可再次也次不到哪里去吧?就算他不是神仙,起码他应该练过丹,这火药的问题应该能解决了。

他却没有留意到,那吕洞宾嘴角偷偷的浮上了一丝笑意,双眼不经意间闪过一丝狡黠,不过随即就又变成了仙风道骨的形象。

一行人进了鹿邑县城,朱温设宴为心目中的上仙吕洞宾接风,考lǜ

到吕洞宾是出家人,朱温特意亲自下厨弄了几个精致的素菜。

一大桌的菜愣是没有一个荤菜,可见朱温对吕洞宾的看重程度。

不过他却没听见吕老神仙的肚子早已经在咕咕叫了,他可是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吕洞宾眼看这位朱将军对自己毕恭毕敬的,以为能捞一顿好的,没想到竟然弄了一桌素菜,还真以为我是吃素的呀。不过也将就了,总比没的吃强的多了。

朱珍和朱存两个可就不乐意了,怎么着也得来点肉呀。朱珍看着这一桌素菜就来气,这种东西也能吃饱呀?得,我多来几碗米饭好了。不过这小子还是有点不死心,道:“吕真人,您老可忌荤腥?”

这话可问到吕洞宾的心坎上了,只见他很有风度的掳了下长长的白须,道:“酒肉穿肠过,大道在心间,我们到家并不忌荤腥。”

朱珍一听这话,乐了,对着朱温眨了下眼睛,道:“三哥,是不是再麻烦你一下……最好多弄些糖醋排骨,好久没吃上了,好不容易等到三哥下一回厨,还是沾了吕真人的光。”

不一刻,几样热气腾腾的荤菜端了上来,酒席正式开始。黄颖听说朱温请了个道士来,也过来看看,正好赶上开席。笑道:“今天三哥下厨也不说一声,不知dào

我这个师妹都两天没吃你烧的菜了呀?”

朱珍赶忙嚷嚷道:“颖姐,你就知足吧,我可是有半个月都没吃上了,你看我都廋了不是?”

朱温瞪了他一眼,喝道:“少说些废话!”转头对吕洞宾道:“久闻吕真**名,如雷贯耳,只恨无缘得见,今日有幸偶遇真人,还望吕真人在此多盘桓几日。”

吕洞宾道:“难得朱将军如此好客,老道就多叨扰几日是了。”心道,在这里有吃有喝也不错,跑了这么多年江湖,也累了,歇歇也好。

酒过三巡,朱温道:“久闻吕真人剑法通玄,神通广大,可以飞剑取人首级与千里之外,不知是真是假呀?”朱温确实很想知dào

这吕洞宾是不是真的神仙,是不是真有传说中说的那么神乎其神。

吕洞宾心道:你小子有毛病吧?也不知这乱七八糟的东西从哪里听来的,虽说老道我剑法不错,虽然不敢说天下第一,也能名列前三,可在怎么着也不能飞剑取人首级呀,何况还千里之外!十步之外还差不多。

不过想归想,嘴里却道:“江湖传闻多为不经之谈,世人竟然传言我可以飞剑取人头,我感觉很是好笑。其实我有三剑,一剑断无明烦恼,二剑断无明嗔怒,三剑断无明贪欲。唯有有此三剑,才可以大道有成……”

朱珍等人听的是云里雾里,朱温确是深有感触,知dào

吕洞宾说的是做人的道理,赶忙虚心受教。黄颖本就是江湖中人,对于吕洞宾当然略有耳闻,知dào

是剑法高手,有心讨教两招,却见朱温正跟吕洞宾谈的投机,也不好意思打搅。

朱温寻个机会试探着问道:“不知吕真人是否懂得炼丹之道?”

吕洞宾一愣,心道:这小子对我这么好不会是想让我帮他炼什么长生不老的药吧?我要是会练那东西的话也不至于流落江湖了。心里有些不高兴,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不可强求,当年秦皇汉武何等威风?晚年为求长生费劲心机,最后不也还是落得一堆黄土?”

朱温笑道:“吕真人误会了,晚辈不是想求什么丹药,我是想问一下您老在炼丹的时候有没有练出过火药?就是那种容易着火的药……”

第三十四章 制造火药

吕洞宾疑惑道:“着火的药?那只不过是我偶尔炼丹失败的时候产生的东西。你要那个干什么?”

朱温笑道:“这不是过年了吗,想做点弄点鞭炮、烟花什么的让城里百姓乐呵乐呵……”他可不敢说是拿来做攻城略地的武器用的,万一老神仙为天下百姓着想不高兴给制作方法怎么办。

吕洞宾笑道:“真没想到,在如此的战乱年代,义军中还能有你这样的人,不错。好,我跟你说,那火药是用硫磺、硝石、木炭等东西,经过……”

朱温一听吕洞宾真的炼出过火药,心里别提多兴奋了,赶忙问他炼制的方法,一边听一边拿笔记录。毛笔字朱温在部队空闲的时候也练过几次,毕竟老婆是中文系毕业,他好歹也各方面东西都学了点,才不至于让老婆笑话。

不过他写的是现代的简体字,朱珍几个看的有些云里雾里的,心道:这三个写的这些都什么玩意儿,怎么跟鬼画符似的,有的明明是字,可有的怎么看都不怎么像字。

朱温可不管他们那么多,只是一心的把吕洞宾说的方法和配方记录下来。

第二天,也就是农历十二月二十八日,离过年还有两天。朱温在院子里挖了个坑,放上一口锅,把由朱珍连夜收集来的材料准bèi

好,按照吕洞宾说的方法,开始了他的火药的制作。

黄颖、朱存、朱珍、胡真等人在一旁好奇的看着朱温,见他把硫磺、硝石、木炭等一一下了锅,众人心中不禁想道:这玩意儿也能吃吗?这朱老三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做菜做的走火入魔了吧,什么玩意儿都放锅里炒。

朱温心里那个激动啊,仿佛已经看到了火药用在战场上时的那种惊天地泣鬼神的威力。心道:“我以后还要造大炮、火枪、手榴弹……”

他这里心里正坐白日梦呢,忽然“哄”的一声,一道刺眼的白光从锅里冒了起来,滚滚热Lang以地上的锅为中心四散开来,浓烟充满了整个院落。一时间满院子都是硫磺的味道,呛得几人不足的咳嗽。

院子外边放哨的士兵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喊:“失火了,大家快救火……”不一刻已经有数十个兵丁提着水桶急急忙忙到了院子里。

这时浓烟已经散去,提着水桶的兵丁们并没有见到火苗,院子里惊人的寂静。院子里的几位首领满头满脸都被烟熏的黑乎乎的,朱将军的脸更是黑的都能赶上灶王爷了,头发夸张的竖了起来,有不少还正在冒着烟……

短时间的寂静后,是一阵哄堂大笑,五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一个比一个笑的起劲。特别是朱温笑的时候嘴里还有黑烟冒出来……

一个亲兵小头目壮着胆子上前问发生了什么事,朱温笑道:“没……没……没什么……呵呵……这不是过年了嘛,想让大伙儿乐呵乐呵,想给大家唱出戏,你看我像不像戏文里的包公?”

那亲兵小头目听的是一头雾水,喃喃道:“包公……包公是做什么的,是不是传说中的凶神?还是恶鬼?”

朱温猛然想到现在是唐朝末年,包拯还没出生呢,这帮人当然不知dào

包公是谁,那小子竟然把包公说成是恶鬼,估计是自己现在的形象让人联想道恶鬼吧。朱温也跟着附和道:“对对,就是恶鬼,你看我像不像……”心里却是对包拯说了声“抱歉呐老兄,提前把你的名声给臭了。”

一阵嬉闹之后,朱温猛一抬头,看见黄颖一边擦着脸上的烟灰,一边气鼓鼓的向自己走来,只见她一字一字的道:“朱温,你搞什么东西、我跟你没完……”

“失误、失误、纯粹的是失误啊……哎呦……疼……下回别拧耳朵行吗……”朱温的讨饶声不时的回荡在院子的上空。

包括吕洞宾看到这一幕,脸上也浮现出了会心的笑容。他摸了下垂胸的长须,想到自己在第一次把硫磺和硝石用于为丹药“伏火”的时候,也是来了这么一下,不过那时自己硫磺和硝石放的比较少,没有像朱温一样搞这么大动静。

就那样也幸亏自己轻功一流,反应迅速,要不然这一把白须定然保不住了。想想如果自己没有胡子是什么样子,心中一个激灵,那该多丑,哪有现在这样的仙风飘逸……

朱温又接着试着制作了几次,不过这回他学聪明了,放的量少一些,先掌握一下火候。这几次朱温可都是小心翼翼的,他可不敢像上次一样脑子开小差,靠,这可是火药啊,弄不好的话命都得搭进去。

在失败了几次以后,朱温终于成功的制作出了火药,不过是黄褐色的,并不是他心目中的黑火药,威力方面跟黑火药还有很大的距离。

接下来他不断加重硝石的比例,制作出来的火药威力也不断的增大。最后终于制作出了朱温梦寐已久的黑火药。心中别提多高兴了。

接着他又亲手制作了一个鞭炮,是一个,而不是一串,那时候又没有机器制作,手工做一个试一下效果也就是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朱温小心翼翼的点燃了引线,“嘭”的一声大响过后,朱温向众人摆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朱温在心里呐喊,“唐末的这段历史将会因此而改变,从此我的部队将告别冷兵器时代!天呐,太不可思议了……”

黄颖见朱温高兴的手舞足蹈的样子,早已经把上午的不快抛到了九霄云外,“这小子就是聪明,这种东西都弄的出来,看来我的眼光还是不错的。”不经意间嘴角挂上了甜甜的笑容。

小荷见大小姐看着满脸黑乎乎的朱温傻笑,开玩笑的小声说道:“小姐,好kàn

吗?”

黄颖神不守舍的应了句:“好kàn

。”

小荷强忍着笑,接着小声问道:“幸福吧?”

黄颖轻轻的点了点头,“幸……嗯——你个死丫头,找死呀你,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别跑……”

两人就这么在院子里追逐打闹了起来,嬉笑声穿过了层层院落,飘向远方。

朱温看着这一切,心里一阵甜蜜,这才像过年嘛!

第三十五章 火器高手

朱温在军队里挑选出几十个通文墨又细心稳重的人,他打算让他们专职制作火器。详细的给他们讲解了火药的制作方法和需yào

注意的细节,又给他们讲解了火药的用途。

朱温还没讲完,其中一个四十余岁的兵丁就打断了朱温的讲话,那人道:“朱将军,您公务繁忙,这些小事就不劳烦您给我们讲解了,还是我来给他们将吧,我从小就是玩这个的。火药这东西没什么,只要你了解了它的作用,其实一点都不可怕……”

这句话把朱温哄的是一愣一愣的,“怎……怎么回事儿?你从小就是玩这个的?”

那人点了点头道:“我从小就是个孤儿,从我记事时起就在大街上流Lang。后来有一个演木偶戏的戏班子收留了我,从那时候起我就在那了打杂。

“我们演木偶戏的时候经常用火药制造烟雾和火苗,用以吸引观众的眼光,我从小就跟着他们学,长大后主要就负责戏班子里的烟雾和火苗的应用,对火药很是了解……”

朱温笑了,而且笑的很开心,真没想到啊,这一挑竟然挑了个宝出来。可朱温并没有说出来,他面色冷静的道:“那后来呢,你是怎么投了义军的?”

那人面显悲愤之色,可能想起了不堪回首的往事,道:“三年前我们戏班子来到陈州,一个富商请我们到府上演戏。谁知那富商却看上了我们班主的女儿,想纳她为妾。

“那富商都有五十多岁了,我们班主的女儿才十六岁,班主当然不同意。那富商竟然诬陷我们偷了府上的东西,说要么把我们送去衙门问罪,要么就吧班主的女儿给他做小妾。班主知dào

到了衙门也没有道理可讲,官字两张口,哪里会给我们这些下等人做主?

“班主气不过,要跟他们拼命,我们也都是常年跑江湖的,谁没有两下子?当时就跟他们闹了起来,可那富商家里护院家丁一大帮,我们不是对手。我就直接用火药点了他们的房子,趁他们顾着救火的时候我们四散逃去……

“后来听说黄将军到了河南,我就投了义军了,三年来我到处打听我们戏班子的下落,一直没有任何消息,我想他们肯定凶多吉少了……”说完他的遭遇,他已经泪流满面了。

对于他的遭遇,朱温也很是同情,朱温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道:“禀将军,小的不知dào

自己父母是谁,更没有名字,是我们班主收留我的时候给我起了个名字叫吴标。”

朱温笑道:“吴标,不错,你们班主挺会起名字的嘛!不像我,我老爹朱五经念了一辈子书,给我取名叫朱温,怎么听着都像‘猪瘟’……呵呵……”

那人一边擦眼泪也不由的笑了起来,道:“其实我的名字一开始也不叫吴标,我们班主收留我的时候看我长得瘦,一身排骨,所以就叫我无膘,就是一点膘都没有……”

朱温说了这么长时间话,有些口渴,正喝着水呢,听见吴标的话,“噗”的一声,把水都给喷了出来,原来是这么个“无膘”呀。

笑了好长时间,朱温才忍住了笑,心道不能耽误正事儿呀,问吴标道:“吴标,你会做鞭炮吗?”

吴标道:“当然会,做了十几年了,鞭炮、爆竹、喷火筒样样都会。”

朱温强忍住心里的兴奋,这可真是人才呀,要什么来什么,不过还是先试下他的本领,别到时候光说不练,眼高手低怎么办?朱温道:“后天就过年了,这两天你先给做点爆竹和鞭炮一类的东西,到时候也让兄弟们和城里的百姓也乐呵乐呵,最起码也弄点过年的气氛。”

吴标连声答yīng

,“将军放心,包在小的身上。”

朱温试着问了下:“你会做烟花吗?”

吴标一愣,道:“您要用火药弄烟我会,弄火我也会,可您说的这‘烟花’我还真没听说过,是不是放出的烟要凝聚成跟花一样的形状?”

朱温咳了一声,道:“算我没说……哦,对了吴标,你做爆竹什么的时候顺便让他们几十个人也跟你学一下,教的好的话以后他们几十个人就归你管了。”

吴标一听,心里乐了,高兴道:“小的一定不会辜负将军的信任。”

朱温忙活了一天,感觉有些累,泡了个热水澡,换了套干净衣服,上床打坐练起了“混元无极心法”。连着运行了两个周天,朱温感觉到疲累尽去,浑身说不出的舒坦,他感觉这内功练起来还上瘾似的。

朱温的内力进境神速,但毕竟起步太晚,现在还只能说是基础阶段。道家内功讲究的是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现在朱温还停留在第一阶段,就是炼精化气,也就是把日月精华吸收转化为内力储存zài

丹田中。

如果修liàn

到第二阶段,也就意味着打通了任督二脉,在江湖上也就算的上是有数的高手了。至于第三阶段,迄今黄巢也还没到那境界,朱温也就不去考lǜ

了,估计今生未必能练到那种境界。

不想了,睡觉吧,明天就是除夕了,好好过个年是正经的,朱温想。

第二天,朱温一开门,一股冷风夹着雪花扑面而来,下雪了。所有的一切都被包裹在银白的大雪之下,银装素裹,煞是好kàn



这是他穿越回古代的第一个新年,也是他所看见的第一场雪。人都说瑞雪兆丰年,可在这乱世,丰年又怎么样?人命如草芥,所谓的丰收可能只是为他人做嫁衣而已……

他想起了远在一千多年以后的妻儿,他们是不是也在过年?现在应该是龙年了吧?他本想跟妻子赶在龙年再要一个龙宝宝的,不知dào

那两天短暂的相聚会不会让妻子珠胎暗结?唉……最好还是没有的好,她一个女子孤零零的带着一个三岁的儿子就够苦的了,如果再来一个,她如何负担的起来……

雪更大了。

忽然耳边传来了朱珍的声音:“吴标,三哥起来了,放鞭炮!”

一阵阵密集的鞭炮声响起,奏响了新年的乐章,朱温心中却无丝毫高兴的念头。除了对妻儿的思念外,他更关心的是南方的战事,王仙芝该有所行动了吧?乾符五年,这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年……

为什么每个朝代的更替都要通过鲜血和杀戮来实现?既然这一切不可避免,我所做的又是为了什么呢?或许,只是为了生存下去,每个人都是为了更好的生存下去才会有欲望,才会有奋斗,可朱温只是为求心之所安。

人生短暂,最多不过百年,就算有再多的财富和权力又有何用?最后还不是一堆黄土?

第三十六章 血洗江陵

王仙芝真的很愤nù

,他已经接到了尚君长被斩首在长安东市的消息,这无疑于直接挑zhàn

了王仙芝的忍耐极限。尚君长是跟王仙芝一起起兵的老兄弟,几十年的交情不可谓不深,虽说王仙芝天性自私,并非什么君子,可毕竟尚君长是因为替他去谈判而遇害的。

尚君长在王仙芝军中也有很高的声望,何况他还有一个弟弟尚让,尚让在军中的影响力只在王仙芝一人之下。尚让听到尚君长遇难的消息,沉痛万分,对他们这些江湖人来说,血债必须要用血来偿。

乾符五年正月,大年初一,江陵城中,欢歌笑语,爆竹声声,一片热闹景象。

荆南节度使、江陵刺史崔知温穿着一身名贵的貂裘,正在城中与三五好友把酒庆贺新年,丝竹管弦、载歌载舞,一片太平盛世的景象,殊不知大难即将来临。

王仙芝事先派往城中的奸细在几乎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的情况下占领的江陵北门,等其他守军发xiàn

情况时尚让带领的大队人马已经冲进了城里。

这根本不像是一场战争,这仿佛就是一场屠杀,守城的官兵在几乎没有做出反应的时候就已经身首异处。厚厚的白雪上溅满了殷红的鲜血,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为这个新年奏响了一曲耐人寻味的交响乐。

守军退入内城时仅余三千人马,损失了将近三分之二的兵力。义军突然的偷袭,仿佛天兵下凡似的进了城,让他们毫无反抗的余地。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所幸的是江陵城作为荆南节度使的驻地,守城兵马不下万人,除了外城以外还有一个十分坚固的内城,王仙芝的军队一时之间也攻不进去。

王仙芝的部队在城内来回穿梭,搜寻着官军的漏网之鱼,也不知有多少无辜的平民被误杀,就那么倒在雪地上,被义军的铁蹄无情的践踏了一遍又一遍……

乱世中,生命就是如此的卑贱,人说“乱世人命贱如草”,又说“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就是这个道理。

在王仙芝的心中,当天就应该可以攻入内城,生擒荆南节度使。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五天,整整五天没有攻入内城。却等来了一个不幸的消息,山南东道节度使李福以沙陀骑兵为先锋来援救江陵。

李福跟王仙芝有杀子之仇,听说王仙芝进攻江陵,当然是全军来救,意图为儿子报仇雪恨。刚好有五百沙陀骑兵在襄阳,李福就让他们为先锋。

经过当年李国昌(朱邪赤心)、李克用父子跟随康承训南征北战剿灭庞勋起义以后,沙陀骑兵的威力可以说是让天下人胆寒。

当然对于王仙芝来说也不例外。更何况驻扎在荆门的义军已经和李福的先锋战了一场,被沙陀兵杀的惨败。王仙芝心里有些没底,他可不想让李福用大军把自己困死在江陵城中,王仙芝的人生信条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那就撤吧。

可王仙芝不可能就这么白白的撤tuì

,临撤tuì

前,王仙芝的部队把江陵城所有的钱粮财帛洗劫一空,如有反抗立即格杀。最后一把火把江陵外城付之一炬,江陵城三十万户百姓,百余万人,能够活下来的只有一半,而且个个带伤。

李福赶到时,只能看到无数的百姓拖儿带女、哭爹喊娘的大骂“天杀的王仙芝,不得好死……”城里的火苗已经串得老高,救火已经不可能了,李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火烧了两日两夜。剩下的只有一片焦黑的残垣断壁……

消息传到长安,朝野震惊。江陵城的屠杀,可以说是王仙芝、黄巢等起义后最大规模的一次屠杀,死亡人数达到数十万军民。

而朝廷委派的招讨使宋威竟然还窝在申州,听到江陵城破的消息竟然连救援都不敢去,还是山南东道节度使李福出的兵解了江陵之围。一石激起千层Lang,本来如一潭死水的长安城沸腾了,各方奏折如雪片一般飘到了大明宫,李儇也做不住了。

大多数的奏折都是弹劾宋威年老昏庸,坐拥大军而见危不救,请求罢免宋威招讨使的职务。这次连卢携都不敢给他求情了,事实俱在,卢携就是巧舌如簧,也是无济于事,没准还会连累到自己,索性也就不开口了。

同一时间,招讨使衙门的监军杨复光也一纸奏折递到了李儇的面前,奏折奏称前些天诱降王仙芝,王仙芝派手下大将尚君长赴申州城外的罗山谈判。却遭到宋威的阻挠,竟然半路把尚君长劫持,谎报与尚君长决战于申州城外,大败贼军,生擒尚君长。如此欺君罔上,请求罢免宋威招讨使的职务,并治其欺君之罪。

这罪名如果坐实了,宋威不要说乌纱帽了,脑袋能不能保住还是未知之数。

可惜,因为证据不足,无法坐实宋威的欺君之罪。可中书的宰相们也不是傻子,谁是谁非一目了然,卢携更是为了和宋威划清界限,首先提出罢免宋威,郑畋、王铎两人当然不反对。

郑畋提议让曾元裕担任招讨使,骁将张自勉担任招讨副使,杨复光依然担任监军。老将高骈担任荆南节度使,坐镇江陵,阻挠义军南下。高骈在唐朝,犹如神话般的人物,武艺高强,深通兵法,属于常胜将军一类的人物。

李福也因为救江陵有功,加同平章事衔。

王仙芝推出江陵后,又北上申州,他可不怕宋威这老家伙。可他万万没想到,驻扎申州的招讨使已经换成了能征善战的曾元裕和张自勉两人。

正当王仙芝满怀信心攻大申州南城时,城中官军竟然从北城门出城,由招讨副使上将军张自勉从背后偷袭,王仙芝大惊之下慌忙撤军,义军损失三千余人。曾元裕上报朝廷时当然就成了“申州大捷,杀王仙芝麾下贼兵万余人……”

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等待王仙芝的,还有更大的打击……

第三十七章 英雄末路

黄巢当然也听到了王仙芝血洗江陵和兵败申州城外的消息,急招众将商议军情。

黄巢道:“王将军兵败申州,南下转战湖北,信任招讨使曾元裕在背后紧追不舍,形势十分不利。王仙芝虽不足与谋,可毕竟是多年合zuò

的兄弟,现在兄弟有难,我等怎能坐拥重兵在亳州干耗?”

孟楷和尚让兄弟俩也是生死之交,有心去救尚让,听黄巢有出兵湖北之意,赶忙附和道:“大哥说的不错,我们江湖中人,以义字为先,怎能见兄弟有难而不顾?”

其他**都以孟楷和黄巢马首是瞻,都点头同意。唯有朱温和张言不发一言。

对于手下这帮将领,黄巢还是比较重视朱温的意见,黄巢目视朱温,道:“不知老三有什么看法,为何不发一言?”

朱温看了看黄巢,又看了看旁边的张言,他知dào

张言一言不发定然也不赞成出兵,同时他也想听一下张言的看法,对于这个张言,朱温在前世没有任何印象。他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到这个张言在历史上属于何妨神圣,可从他一言一行可以看出,这个人绝对是个人物。

朱温微笑道:“我倒是想先听听张言兄弟的看法。”

张言苦笑道:“朱三哥智谋胜我十倍,又何苦让我来献丑?”

朱温道:“张兄弟过谦了,张兄弟文武双全,定然对战局有独到的看法。”

黄巢也道:“既然老三让张兄弟说,张兄弟就跟大家说一下你的看法。”

张言躬身称是,道:“曾元裕善能用兵,张自勉骁勇善战,杨复光老成持重,这三人为朝廷诸道行营招讨衙门的首脑,必然不会像宋威那样好对付。何况荆南还蹲着一个长胜老将高骈。再说了,王仙芝血洗江陵,虽说是因为气愤朝廷杀了尚君长的缘故,却也做的太过了。大失民心。

“我们举义多年,也应该知dào

民心的重yào

性,王仙芝在江陵屠杀手无寸铁的百姓数十万之多,如此残忍,只能是他自取灭亡。没有了百姓的支持,义军将完全暴露在朝廷大军的视野之下。

“轮兵力我们不占优势,论兵甲我们跟朝廷没法比,论财力更不是一个档次上,如今连人心都失去了,试问,我们拿什么跟朝廷作战?”张言侃侃而谈,说的是有利有据。

黄巢也不由的点了点头,示意张言接着说。

张言接着道:“如果我们救了王仙芝,就等于把我们放在了和王仙芝同等的位置,败亡只是时间问题。可如果我们不出兵,王仙芝兵败后必定投靠我们,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平添不少的兵力,王仙芝因为这个缘故,就永远失去了和黄将军平起平坐的资格。”

朱温心中佩服,感到这个张言确实是个人才。自己因为前世的记忆和对历史的了解,才能知dào

事情以后的发展,而这个张言却可以通过对战局的把握,准确的预料到战局未来的进展。张言并没有预料到王仙芝会身亡,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一般情况下就算打了败仗,主帅身亡的可能性还是很低的。这只能说王仙芝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坏。

朱温点头道:“张兄弟说的有理,战场不是一个人的战场,不能再像以前在江湖上一样快意恩仇,更不能因为某一个人的意气用事而误了大局。别看我们现在也有那么四五万兵力,经过李罕之在酸枣县那么一闹,我们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已经大打折扣。可想而知王仙芝那么大规模的屠杀行为会在百姓心中留下多么深刻的伤痕?

朱温顿了顿,接着道:“正如张兄弟所说,一旦王仙芝兵败之时,就是我们出动之日。到时候黄将军可以自立为王,通告天下,悉数唐廷的罪状,定然天下归心。但推翻唐廷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毕竟李唐三百年基业,根深蒂固……”

孟楷冷笑道:“又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哼,依我看我们趁着朝廷的大军在湖北与王仙芝大战这个时机,一举攻入关中,只要攻占了长安,各路藩镇还不是纷纷来降。”

林言也道:“孟将军说的不错,朝廷大军集结在湖北一带,关中定然空虚,不如我们以雷霆万钧之势攻入长安,如此天下可定矣。”

朱温道:“林师兄此言差矣,关中之地易守难攻,凭我们四万余人进攻长安无疑于以卵击石。一路之上关隘重重,西进关中必要先拿下东都洛阳,还有以险峻闻名的潼关,林师兄是否有信心能够拿下洛阳和潼关?”

林言“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他们却不知dào

,现在的王仙芝正和曾元裕展开了决战。

王仙芝的军队在得不到百姓支持的情况下,粮草成了大问题,王仙芝索性掳掠平民,更是搞的民怨四起。军中也有不少兵丁和将士不满王仙芝所为,有的偷偷当了逃兵,甚至有的投靠了官军。

黄梅城东北三十里,王仙芝的大军浩浩荡荡的从蔡山之下经过,蔡山险峻异常,如危楼之将倾。李太白登蔡山时曾写诗称赞道“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可见蔡山之险峻。

王仙芝的军队在打了几次败仗后士气低落,现在准bèi

从赤壁度过长江南下。

忽然之间,一阵轰隆隆的巨响声响起,就如天上的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

王仙芝愕然抬头,刚好一块磨盘大的石头从山顶滚下,直奔自己而来。王仙芝一个虎跳飞身离马,几乎是同一时间,王仙芝的坐骑被巨石砸中,飞速滚下的巨石在惯性的作用下重逾千斤,那匹马被砸的血肉模糊。

王仙芝心里刚刚叹了一声“好险”,肩头一凉,已经中箭。

山上的巨石不停的滚下,王仙芝带着箭伤努力躲避,四周的卫士死伤惨重,卫士们自顾不暇,谁还会在乎王仙芝的死活?

王仙芝猛然挥剑挡住了山顶飞来的冷箭,却没注意到背后一块大石已经飞快的砸在了他的背上,一口鲜血从王仙芝的口中喷出。刚想抱怨几声,又是一支冷箭穿透了他的右臂,王仙芝长剑脱手,山上一声呐喊:“生擒贼酋王仙芝……”无数的官军从山顶冲锋而下。

王仙芝心中长叹一声,知dào

败局已定。

末路英雄的叹息,其中到底有多少悲伤、多少泪水?

第三十八章 天遁剑法

朱温练了一个时辰的内功,感觉神清气爽,想想自己练习混元无极心法也有一段时日了,可黄巢怎么也不说教他一些克敌制胜的法门。只练习内功有什么用?

他正想找黄颖问一下,正好黄颖推门进来。

朱温道:“师妹来的正好,我正有事情要问你呢,你说师父怎么只让你传我内功,怎么不让你传我招式呢?”

黄颖笑道:“我也正想着教你几招呢,可是不知dào

你想学什么兵器?”

朱温挠了挠头,道:“要说战场上保命的本事,我还是像学刀,最好是厚背长刀,重量足,利与砍杀。”

黄颖道:“那我可教不了你,我们黄家的家传武功是剑法,战场上的功夫那是靠经验积累的,别人教不了你。不过一理通,百理通,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明白了吗?”

朱温疑惑道:“没明白。”

黄颖道:“我爹当年无意中得到混元无极心法,这才练就了一身高深的内功,实战的武功我爹还是以剑法见长。可那是在江湖中,到了战场上,剑只能近战,不利远攻。再说了,剑法招式反复,单打独斗还可以,到了战场上就不如长兵器来的实用。我爹用的是长枪,而我用的是钢鞭,大师兄用的是大刀,这个看个人爱好,只要你理解了攻守之道的真谛,就算是你随便拿一件东西都可以无坚不摧,无往不利……”

朱温兴奋道:“那我什么时候能到那种境界?”

黄颖笑道:“凭你的悟性,应该练个三五十年的也就可以了吧?”

朱温一呆,心道:“三五十年,黄花菜都凉了,到那时才能练成武艺,我都在战场上死了多少回了。”心中腹诽,嘴里却道:“那我还是随便学点什么好了。”

黄颖看见朱温一脸颓丧的样子,咯咯笑道:“今天我找你来是有心让你开开眼界,跟我来。”

黄颖拉着朱温就往外走,黄颖一边走一边道:“你把吕洞宾找来跟大神似的供着他,有什么目的?不会真为了听那老家伙说什么天道吧?”

朱温笑道:“什么狗屁的天道,我才懒得听那些,只是闻听吕洞宾乃神仙一流的人物,心里比较敬仰,正好他懂得火药的配方,所以就把他请来住几天,顺便看看老家伙是不是真的像传说中说的那样是神仙。”

黄颖照着朱温的脑袋上就是一个爆栗,道:“还神仙?他要是神仙我就是观世音菩萨了。不过听说这吕洞宾功力高绝,剑法通玄,七十二路天遁剑法堪称天下剑法第一。今天我就是想去讨教几招,顺便让你这小学生开开眼界。”

朱温心道:“原来这吕洞宾也是位武林高手,还是位名扬天下的绝顶高手,怪不得后世有他那么多的传说。看来是后人对他的传说代代相传,越传越是玄乎,到最后干脆把他变成了神仙的化身。”

不一刻到了吕洞宾的住处,吕洞宾正在盘膝而坐,双眼微闭,不知是在练功还是在睡觉,朱温心道。

黄颖正想说明来意,吕洞宾开口道:“二位来找老道有何贵干?”

黄颖道:“打搅吕真人清修,晚辈实在过意不去。但前辈的天遁剑法名扬天下,晚辈仰慕已久,想让前辈指点几招。”

吕洞宾微笑道:“小老儿一把老骨头,哪里是黄小姐的对手,我还想留着这把老骨头多活几年呢。”

黄颖笑道:“前辈,这些天在这里还住的惯吧?饭菜还可口?”

吕洞宾点头道:“还好,还好。”

黄颖把脸一板,道:“我好吃好喝的养着你,让你指点几招剑法都不肯,真是小气。三哥,我们走,以后不要给这老家伙烧菜,酒就更没有了。”

吕洞宾心里一惊,心道没有好酒好菜怎么行,我这辈子就好这两样。赶忙求饶道:“哎哎哎……别走啊,我答yīng

你还不行吗。”

黄颖心里暗喜,黄颖家传的凌云剑法本就厉害无比,吕洞宾号称江湖剑法第一,黄颖当然不会放过跟他过招的机会。

黄颖一转身,长剑已经到了手上,朱温还真没看清楚她拔剑的手法,只见她摆了个起手式,道了声:“请。”

吕洞宾道:“多年没有动兵器了,生疏的很,黄姑娘不要见笑才好。”背上长剑缓缓出鞘,他的拔剑动作十分缓慢,和黄颖的拔剑动作形成鲜明的对比。

吕洞宾轻飘飘的一剑刺出,看上去毫无力道,仿佛真的因为年纪大了,使不动长剑了。

可黄颖不敢怠慢,长剑如流星般直取吕洞宾左肩。其实这一剑看似迅捷,其实却是虚招,待到敌人后退躲避或者伸剑格挡时,她的长剑就会有极其凌厉的后招,后招环环相扣,连绵不绝,厉害无比。

可吕洞宾却不上当,只见他长须飘飘,大修飞舞,脚步却是丝毫未动,缓缓刺出去的长剑也没有丝毫的变化,仿佛是老眼昏花,根本看不清黄颖的剑法来路。

黄颖却是心里暗赞,盛名之下无虚士,果然不假,以静制动,这老家伙有些能耐。他这一剑看似平平无奇,却又随时可以攻往任何方向,自己身上的几大要害都在他长剑的笼罩之下,就等着自己剑招用老的时候伺机出动。

黄颖赞道:“天遁剑法果然名不虚传,黄颖佩服之至。”

说着剑法一变,手腕一抖,长剑挽了几个剑花,因为她剑法迅捷,一把长剑仿佛化成了数十个,从不同方向攻向吕洞宾。

吕洞宾点了点头,道:“黄姑娘过奖了,你们黄家的凌云剑法独步天下,并不比贫道的天遁剑法弱,剑法没有强弱之分,只有用剑的人有强弱之别。”

他长剑还是轻飘飘的刺出,刺向黄颖长剑所幻化的漫天剑光,怎么看上去都像是以卵击石。忽然间“叮”的一声金铁交鸣,双剑相交,黄颖退了一步。吕洞宾却还是丝毫未动,可以看出吕洞宾功力远胜于黄颖。

黄颖剑法再变,轻灵迅捷,配合她变换不定的步法,让人眼花缭乱。

吕洞宾神情也不再像原来那么轻松,但他还是东一剑西一剑的乱刺,仿佛毫无章法,可他每一剑刺出,黄颖的漫天剑光立kè

化为乌有。

两个人一个如蝶入花丛,进退飘忽,迅捷无比;一个如渊渟岳峙,不动如山,偶尔的一剑却足以化解对方凌厉的攻势。

如此两人斗了百余招,黄颖鼻尖已经见汗,却还是攻不破吕洞宾的防线,吕洞宾依然那么微笑的站在那里,仙风道骨,卖相极佳,长剑在手,飘飘然如仙人下凡,那里有丝毫人间的烟火气息。

朱温心道:“难道这就是最上乘的剑法、武道攻防的真谛?随手之间就能化解对方的攻势,这天遁剑法果然厉害,如果我能学到的话……”

正当朱温心里想着能不能找机会让吕洞宾教上几招的时候,朱珍来报,说是湖北方面传来紧急军情,在黄梅崇山之下,王仙芝中伏身亡,义军伤亡过万。

朱温心道:该来的还是来了,历史的脚步无人可以阻挡,可命运能否改变?

第三十九章 飞弹的威力

朱温听到朱珍的奏报,道:“珍兄弟,你派人密切关注王仙芝余部的动向,发xiàn

踪迹立即派兵接应。”朱温笑了笑接着道:“如果敌人有追兵的话就用投石车投掷‘炸药包’,刚好可以看看吴标研制的炸药包威力如何”

朱珍点头称是,对于吴标研制的“炸药包”,他可是绝对有信心。老吴刚弄出来的时候试了一下,真的是惊天动地,开山裂石都不在话下,何况是血肉之躯?他真不敢想象如果是人被那东西炸到的话,会不会连骨头都不剩下一根!真没想到老吴能弄出这么厉害的东西来,不过还是三哥厉害,如果不是他的提议和支持,老吴再有本事也是白搭。

原来朱温看过吴标制作的鞭炮以后,知dào

他并非信口开河,就问他能不能用火药制作出用于战场的武器。毕竟火枪、大炮那些东西在这个年代提出来有些惊世骇俗,朱温并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再说了,他也想看下这个吴标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可谁知dào

就在数日后,吴标就抱着一个粗大的竹筒子去找朱温,说想让他看看这个东西行不行。

朱温一看,有碗口粗的以节竹子,有八寸长短,口上封了泥,已经凝固,一条长长的引线拖在外面。朱温当时就笑道:“这不是一个大号的爆竹吗?”

吴标一阵尴尬,小心的道:“不错,可爆竹可以伤人,大号的爆竹就能给人以更大的伤害。临敌的时候点燃引线,用投石车投入敌阵,火药的爆zhà

可以造成很大的伤害,关键是能够让敌军惊慌失措,军心动摇、战马失控……”

朱温眼前一亮,没想到这吴标还懂得心里战术,不错,虽然没造出来像样的火器,但最起码不是笨人,加上他对火药的了解,还有自己的提点,以后制作出像样的火器还是有希望的。

朱温让人用投石车把那个大号的爆竹投向一个小山头,一声惊雷似的炸响过后,烟尘滚滚,碎石如雨,威力倒也过的去。朱温着实夸奖了一番,让他先制作个百余个,留着备用。

还不忘了又提点他一下,道:“老吴呀,你是不是可以试着把竹筒换成铁的,那样在爆zhà

的时候威力是否可以更大?还有你也可以再弄些小一点的,让士兵可以用手投掷……”朱温一边说一边给他比划手雷的样子,心道:你就算做不出手雷,最起码也要给我做出手榴弹出来呀。

一想到可以让自己的军队人人腰里别着手榴弹,那样的话在这个冷兵器为主的年代还不是无往而不利?就算你有再高的武艺,再强的武功,一个手榴弹过去照样把你摆平。

王仙芝的身亡,让王仙芝手下的数万大军军心涣散,士气低落到了谷底。王仙芝的族弟王重隐带着八千人横渡长江,到江南会合王仙芝手下另一名大将柳彦章,却不知dào

柳彦章也已经兵败身亡。王重隐正好赶上接受了柳彦章的残余兵力,整编以后也有万余人,从此就在江南发展。

尚让带着王仙芝的主力部队三万人北撤,企图与黄巢会合,他与孟楷也是过命的交情,黄巢不会见死不救吧,他想。

尚让大军接近亳州地界的时候,接到前军来报,说黄巢部下都将朱温派兵在前方接应。尚让心中稍定,虽然一个都将没有多少兵马,可足以说明黄巢有接纳自己之心,有了黄巢的支持,就不用担心朝廷的追军了。毕竟黄巢也有五六万人马,加上自己的三万余人,对付曾元裕还是不成问题。

朱温也已经亲自出城接应,远远的朱温就望见前方烟尘滚滚,三万人毕竟不是小数。可这三万人马现在各个衣冠不整、甲胄不全,好些人身上还带着伤。

朱温和黄颖、朱珍、朱存、胡真等人催马上前,黄颖道:“尚二叔,家父闻听尚大叔和王将军罹难的消息,悲痛万分,知dào

尚二叔必定前来与家父会合,这才命我等前来接应。”

朱温见这尚让四十来岁年纪,白面无须,双眼精光内敛,看来也是位内家高手。抱拳道:“黄将军麾下都将朱温见过尚将军。”

尚让道:“你甲胄在身,就免礼吧。我一个败军之将还提什么将军,只求以后能在黄将军麾下稍效微劳,于愿已足。现在敌**军随后就到,还望朱将军及早禀告黄将军,以谋应付之策。”

朱温道:“请将军先进鹿邑城,追兵的事交给末将就行了。”

尚让看看朱温身后,也就是有那么千余人,心道:你就这么点人马也想阻拦曾元裕?脑袋没坏吧?如果你这千余人能阻拦的了曾元裕和张自勉的大军的话,我也不用带着三万余人千里奔波投靠黄巢了。

可他见朱温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心道:毕竟是年轻人,打了几场胜仗就以为天下无人能敌,殊不知你个人的武勇再厉害,智谋再出众,胜败的关键还是兵力的多寡和士气的高低。让他吃点苦头也好,能让他知dào

天天有天人外有人。

尚让抱拳道:“如此,有劳朱将军了。”

半个时辰后,前方尘头大起,朱温命黄颖和朱存守城,紧闭城门,自己和朱珍、胡真列阵于城下。黄颖虽然知dào

朱温有秘密武器,终究还是不放心,执意要留下和朱温共存亡,朱温拗不过她,只好同意。

曾元裕的先锋队也有八千余人,怎么会把城下的千余人马放在眼里?他们根本没有做丝毫的停留,直接冲向了敌阵。

忽然见敌军十余架投石车一起发动,投过来的东西却不是大石,心道:这么点小小的石块也想阻拦我朝廷大军的脚步?简直是不自量力。

可他们心中的念头刚刚转过,那小小的“石块”已经到了己方阵中,原来是一节竹筒。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竹筒已经炸开。惊天动地的爆zhà

声中,血肉横飞,沙飞石走。正在奔跑中的战马更是惊的四处乱窜,好些竟然掉头往回冲来,根本不听马上骑士的使唤。

一时间阵脚大乱,全速冲锋中的部队自相践踏,死丧无数。还没等他们反映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时,第二轮的“飞弹”又在人群中炸响,本就混乱的阵型彻底崩溃了。

受惊的战马疯狂的四处逃窜,最惨的是骑兵后边跟着的步兵,躲避不及的情况下不少人被己方的战马践踏致死。稀稀落落的有百余匹战马驮着马上骑士冲向朱温的阵营,一轮箭雨过去纷纷一声长嘶倒入尘埃之中。

战况完全成了一边倒的局面,在朱温发射了第三轮的“飞弹”后,敌人的溃军纷纷散去,留下满地的尸骸和粮草辄重,无数重伤的官军在地上惨叫哀呼……

这一战,朱温没有损失一兵一卒,把敌人的八千精锐打的溃不成军,歼敌三千人,俘获两千人,辄重粮草百余车,战马千匹。这一战,朱温必将名震天下。

尚让站在城头,看着城下戏剧性的战局,看着朱温镇定的指挥,心中的惊骇无以形容。如此不堪一击的敌军竟然追的自己千里奔波!自己竟然还带着三万人马,人家千余人就轻松的把敌人的追兵打的七零八落。

本以为自己身经大小数十战,什么大风大Lang没见过,可今天还真让他开了眼了,让他这个打了多年的仗的人知dào

了什么才是真zhèng

的打仗。

他看着朱温带着缴获来的粮草辄重和俘获来的俘虏、战马,浩浩荡荡的进城,城中守军和百姓夹道欢迎的场面,心中慷慨万千。心道:“如果我也能有那种‘会爆zhà

的石头’就好了。”他心里还以为朱温用的是石头呢。

第四十章 黄巢称王

黄巢接到尚让来投的消息,带领孟楷、林言等人兼程赶来。尚让虽是败军之将,危急时刻来投,可毕竟他手里还有三万人马,和孟楷也是生死之交,黄巢也不敢怠慢。

尚让三两步跨到黄巢跟前,单膝跪地,低头道:“末将尚让拜见黄将军。”

黄巢赶忙双手扶起,道:“闻听王将军和贵兄长遇难的消息,黄某深感痛惜,悔当初不该与王将军分兵,若我们两路人马同心协力,哪能让曾元裕这厮有隙可乘?”

尚让摇头道:“若不是王将军有投靠朝廷,中了杨复光那老阉狗的诡计,让我兄长不明不白的死于非命,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说罢泪流满面。

黄巢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尚将军还请节哀,我等亡命江湖多年,一直过的都是刀头tian血的日子,我等也早就做好了抛头颅洒热血的准bèi

。贵兄长和王将军不过是早走一刻而已,他们虽然走了,可我们还有千千万万的兄弟……”

尚让沉重的点了点头,道:“从今天起,我尚让愿做黄将军马前卒,唯将军之命是从,愿将军收留。”

黄巢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道:“收留二字休要再提,能得尚将军相助,是我黄某人的荣幸。以后我们就是同生共死的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齐心协力推翻暴唐……”

尚让虽然有时候有些个小聪明,可骨子里也是个血性汉子,眼中泪花闪动,道“对,齐心合力推翻暴唐……”

朱温道:“黄将军、尚将军,酒席已经摆好了,请二位将军先入席吧。”

黄巢道:“尚将军请。”接着转头对朱温笑道:“又是老三亲自下的厨啊?”

朱温也笑道:“末将本来就是干这个的,有一段日子没烧菜了,有些手痒,正好赶上给尚将军接风,也顺便给师父您孝敬孝敬。”

黄巢道:“师父我也有段日子没尝你的手艺了,还真有点想的慌,呵呵……”转头对尚让道:“尚将军,这个朱温是我的三徒弟,做得一手好菜,平时很少能尝到他的手艺,看来今天我还是托你的福,可以一饱口腹之欲啊。”

尚让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朱将军原来是黄将军的弟子,怪不得,怪不得,果然是英雄出少年。鹿邑城下一战,不费一兵一卒杀退了曾元裕八千人的先锋队,斩获粮草马匹无数。我还想着不知dào

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个厉害人物,原来是黄将军的弟子,这就有情可原了。”

黄巢笑道:“年轻人有点小胜不能夸,小心把他夸的找不到北了,呵呵……还有以后你也不用老是黄将军黄将军的叫我,那样显着多生分呀,你就跟孟楷一样叫我大哥,我就叫你老弟了,呵呵,尚老弟,请!”

尚让道:“如此,老弟我就擅越了,黄大哥,请。”

尚让一吃这酒席上的菜肴,赞道:“朱贤侄的手艺果然不错,比醉仙楼的大厨还要稍胜一筹,呵呵,真没想到,你不仅仗打得好,菜也做的如此的好,年轻人有前途,呵呵……”

朱温谦虚道:“承蒙尚将军夸奖,晚辈不胜惭愧,这里先敬将军水酒一杯。”

二人对饮了一杯,黄颖笑道:“尚叔叔,侄女也敬你一杯水酒,聊表敬意。”

尚让人老成精,早在刚见到黄颖和朱温的时候起就知dào

他们两个的关系不见单,待等到朱温拦截朝廷大军时执意要让黄颖进城守城,而黄颖又执意不进城的时候,尚让就更清楚了两人的关系。当下呵呵笑道:“贤侄女,你是怕朱贤侄的酒量一个人喝不过我,你又来个车轮战呐。”

黄颖不依道:“尚叔叔你为老不尊,我可不依,先罚你三杯。”

酒过三巡,众人都有了几分酒意。尚让道:“黄大哥,如今朝廷无道,民不聊生。虽然各地百姓纷纷揭竿而起,但却如一盘散沙,很快就被朝廷各个击破。主要是因为他们缺少一个真zhèng

的领袖人物,如果能有人把各地有志抗唐的义士都团结起来,推翻暴唐的几率就会更大。”

孟楷也道:“不错,不如我派人到各地暗中联络有意抗唐的义士,让他们不要做无谓的牺牲,让他们配合我们义军,伺机而动。”

尚让道:“话虽这么说,可作起来谈何容易?大多数义士之所以抗唐,也不过是想在这乱世之中,凭借自己的一身本领建功立业,留名青史。我们虽然为义军,可毕竟名不正、言不顺,那些义士会听我们的吗?”

孟楷是大老粗一个,哪里想的了那么多,不由的无言以对。黄巢却是冷眼旁观,并无说话的打算,好像事不关己似的。

林言仿佛对这些漠不关心,低头喝着闷酒,只是偶尔时不时的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的看下黄颖。而黄颖却是时常含情脉脉的盯着朱温,这让林言心中妒火如炽。

朱温对尚让的想法倒是猜到了三分,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尚让看了看众人,道:“依我看,黄大哥索性自立为王,建立自己的朝廷,设立官署,号令天下。如此则各地义士定然纷纷来投,推翻暴唐,指日可待。”

黄巢还是没有说话,脸色木然,仿佛尚让说的不是他一样。

孟楷等众人当然纷纷赞成,他们跟着黄巢打天下,也无非是想弄个建功立业、青史留名,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荣华富贵、封妻荫子。不为这些,他们出生入死为了什么?可以说尚让说出了众人的心里话。

一直保持沉默的朱温抬头看了看黄巢,黄巢也看向了他,黄巢道:“老三,说下你的看法。”

朱温道:“我以为不可……”

此语一出,众**哗,孟楷和林言更是对他怒目而视,如果不是看着黄巢的面子的话,估计早就上去给他两个耳刮子了。

朱温不理众人的喧闹,道:“李唐三百年基业非同小可,俗语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现在高骈调任荆南节度使,坐镇江陵;曾元裕、张自勉为正副招讨使。这些人都是将帅之才,尤其是那个高骈,能征善战,人称常胜将军。”

朱温扫视了众人一眼,继xù

道:“李国昌、李克用父子骁勇善战,所带领的沙陀骑兵更是勇猛无比。就连那上次宋州遇见的曹全晸、朱瑄、朱瑾等人也都非等闲之辈。试问,这时候黄将军称王的话,势必遭受各路藩镇的围攻。

“我们现在可以如此悠闲的在这里把酒言欢,是因为朝廷不过把我们当成是流寇来对待,我们并没有引起他们住够的重视。可黄将军一旦称王,则成为朝廷的心腹大患,各路藩镇定然群起而攻之,后果殊难预料啊,请黄将军明鉴。”

尚让道:“朱将军此言虽也有理,可若黄将军不称王,天下义士没有一个统一的领头人,如此一盘散沙,长久下去,恐天下义士心灰意冷之后,悔之莫及。”

孟楷道:“不错,我赞成,尚兄弟的说法,让我说黄大哥就称帝都不为过,何况是称王!”

林言、李罕之、李勍等纷纷附和。

一阵喧哗过后,众人的眼光都看向黄巢,毕竟最终的决定权在黄巢手中,所有人也都以黄巢马首是瞻。

黄巢脸色木然,缓缓的端起一碗酒,猛的仰头一饮而尽,道:“既然众位兄弟都如此想,我黄某人也不能让众兄弟心冷,称王就称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他朝廷的兵马的话当初也就不会起兵了,既然众兄弟能跟着黄某人,就说明大家没有一个是怕死的孬种!”

众人听了黄巢的话,一个个热血沸腾,高声呼唤“黄王、黄王……”

只有朱温心里暗暗叹息,毕竟自己还是无法阻止这一切,历史还是按照他原有的轨迹进行着。黄巢称王的消息一传出去,各路藩镇的大军定然会齐聚中原,遍地烽烟,风云际会。受苦的还是百姓。

第四十一章 云州叛乱

乾符五年二月初一,黄巢自称黄王,建元王霸,号冲天大将军。以尚让、孟楷为上将,林言为控鹤军指挥使,其余众将均有封赏。朱温也和张言、李罕之、李勍等人也一起被封为将军,朱温为定远将军,正五品官衔。

胡真、朱珍、朱存等三人也被封了振威校尉,从六品。对此朱珍很是兴奋,终于名正言顺的有了官衔,虽然只是个从六品,而且只不过是个虚衔,还是一样的在朱温手下带兵,可心里边感觉不一样。一大早就拉着朱存和胡真上酒楼喝酒庆祝去了,至于城防,他才不操心这个,现在城里这么多大军,哪里用的着他们担心城防问题。

为了庆祝黄巢的称王,小小的鹿邑城热闹非凡,可朱温却如何也高兴不起来,一个人坐在窗前呆呆的出神。黄颖进了房间他也没有注意到。

黄颖打趣道:“怎么了,是不是嫌这个五品的定远将军官儿太小,有点委屈你呀?”

朱温回过头来,苦笑道:“你知dào

我不在乎这些,我是想以后如何对付朝廷的各路大军。”

黄颖开玩笑道:“有你这么厉害的人物在此,还怕什么官军,到时候官军来了你再给他们投几个大个儿的爆竹不就打发了吗?”

朱温苦笑道:“哪里会那么容易?那种事情只能出其不意来那么一下,可一而不可再,官军吃了一次亏,这么会再上第二次当?一旦官军有了防备,再厉害的武器也起不到预想中的效果了。”

黄颖用她那纤纤玉指点了一下朱温的脑袋,笑道:“这点我当然知dào

,就是看你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跟你开个玩笑嘛!”

他们却不知dào

,远在千里之外的云州(山西大同),正酝酿这一场兵变,唐末另一位和朱温其名的人物——李克用,终于不甘寂寞,开始登上了历史的舞台。

代北水陆发运使、云州防御使段文楚为人贪婪,利欲熏心,克扣军士的军饷财物,竟然连军士的口粮也克扣了不少。这种丧良心的事在唐末时期是普遍现象,可也就该他段文楚倒霉。

云州驻扎着一支沙陀骑兵,沙陀部兵马使名李尽忠,性子火爆,见主帅克扣军饷,心中不愤,有心反抗,却又感觉兵力有限,不敢轻举妄动。招部下李存璋、程怀信、薛志勤和心腹谋士康君立等密议对策。

康君立等人一进门就看出了李尽忠的情绪有些不对,满脸悲愤之色。康君立道:“李将军所愤者可是段文楚?”

李尽忠闻听康君立直呼段文楚之名,知dào

他也同样心中不愤,哼了一声道:“我们沙陀骑兵随朝廷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如今却受段文楚这狗娘养的家伙的窝囊气,我实在气不过!”

李存璋道:“要不我们索性离开这里,到振武军投靠我们老酋长(李国昌)。老酋长功高盖世,先帝钦赐姓名,有他老人家担着,朝廷也不敢治我等之罪。”

康君立微笑摇头道:“此乃下下之策,我等如此去投老酋长,对老酋长无丝毫好处,反倒是给老酋长添了麻烦。就算是老酋长面上不说,看在我等以前的微劳,也会替我等向朝廷求情,可他老人家心里会怎么想?难道我等心中就不感到惭愧?”

这一席话说的众人面面相觑,李尽忠素知康君立机智过人,素有谋略,急道:“君立就不要卖关子了,有什么好的计策就赶紧说,省的弄的老哥我心里不爽。”这李尽忠倒是个直爽汉子,有什么说什么。

康君立声音转低,郑重道:“你们岂不知老酋长的三公子也在大同军?”

大同军驻地在云州,云州的治所在大同城,与云州紧邻的蔚州也同属大同军,李国昌的三公子李克用正囤兵蔚州。这李克用十三岁就跟着李国昌行军打仗,勇冠三军,人称“飞虎子”。因为他一目失明,有人暗地里教他“独眼龙”。

李尽忠本就是李国昌的旧部,因平定庞勋起义有功而受朝廷封赏,均被分封各地担任地方将领。这也是朝廷为了安全起见,把沙陀部的人马分兵而治,以防李国昌也就是沙陀部酋长朱邪赤心有二心,朝廷用心不可谓不缜密,可给发生的东西还是无可避免的发生了。

李尽忠道:“三少主在蔚州,距此地也就二百里路程,只是少主虽然英勇无dí

,可毕竟现在兵力尚弱,我等若去投他,恐朝廷怪罪下来,少主担待不起呀!”

康君立冷笑一声,道:“我们不一定要去投少主,”他环视了众人一眼,眼中寒光闪烁,接着道:“我们可以迎少主来云州。”

李尽忠心里“咯噔”一声,他理解康君立的意思,可这毕竟是杀头的买卖,一个处理不好,不但他们几人要身首异处,就连李国昌父子也脱不了干系。李尽忠犹豫良久,道:“这可是诛九族的事情,万一有个什么差错,恐连累老酋长父子啊。”

康君立道:“如今天下纷乱,各地义军纷纷起兵,朝廷顾此失彼,军政废弛。这正是我等建功立业之时,我们虽然分兵各地,兵力也不多。可老酋长位高权重,现任振武军节度使,三少主智勇双全,天生异象,将来必定可为一方霸主,就是称王称帝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众人都陷入了沉思,李存璋年纪尚幼,可他功利之心最重,道:“康老哥说的不错,功名富贵就在眼前,如果不然,难道还让我等受段文楚那厮的鸟气不成?”

李尽忠猛然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碟子等震的跳起老高,只听他大声道:“好,就干他娘的了,老康你去联络三少主,让三少主务必领兵入云州。段文楚这厮就交给老哥我好了,谅他也跑不出老子的手心……”

当天夜里,李尽忠突袭段文楚官邸,囚禁了段文楚全家。

李克用听到康君立传来的消息,心中也是激动万分,如若占领大同军,可以和父亲的振武军互为犄角之势。就算是朝廷想把他们父子怎么样,也要掂量掂量。可李克用面上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反而大惊失色的叹道:“尽忠此举有些孟Lang了。”

康君立道:“如今我等擅自囚禁主将,虽说已经封锁了消息,可终究纸是包不住火的。一旦走漏了消息,后果不堪设想。请将军速去云州主持大局。”

李克用等的就是这句话,可他还是掩饰着内心激动的心情,面带难色的道:“容我禀告家父一声,才好决定。”

康君立双膝跪地,道:“如今事情已经做了出来,恐怕迟则生变啊,老酋长远在振武军,来回恐非数日可至,望少主不要坐失良机呀?”

李克用见戏也演的差不多了,双手扶起康君立,道:“你们这是陷我于不义呀,哎,罢了、罢了,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我也不能看着尽忠、怀信他们受朝廷责难。这责任就有我一个人但好了。”

二月六日,李克用领兵万余人入云州,悉数段文楚的罪名,军民公愤。就在云州城下,段文楚被云州愤nù

的守军纵马踏为肉泥。云州军民热烈拥护李克用进城主政。

李尽忠等公推李克用为大同防御留,李克用在“万般无奈之下”入府视事,后并上表朝廷,请求朝廷的认可。

这个消息对于唐朝zf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大唐王朝三百年基业又一次面临着生死的考验。而这时的唐朝皇帝李儇,还正在小校场上兴高采烈的打着马球。

第四十二章 英雄救美

经过黄颖的一番开解,朱温也暂时抛开了烦恼,他本来就是一个乐观的人,反正黄巢已经称王了,凭借自己在军中的些许威望,还不足以改变这个事实。毕竟只有自己一个人反对,少数服从多数的道理,朱温还是能够理解的。虽然他站在大历史的角度考lǜ

知dào

自己是对的,可别人不这么想。

这日,朱温在朱珍等人的一再劝说下,终于答yīng

了跟他们一起到街上逛逛,到酒楼喝几杯,乐呵乐呵。

朱温却没有注意到,在窗外的不远处,黄颖正微笑的看着他们。朱珍却回头对着窗外来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仅用一只左眼眨了眨,右手仿佛是不经意间对着窗外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窗外的黄颖对朱珍这个名义上的徒弟的取笑也不生气,微笑着对着朱珍竖了下大拇指。

黄颖心里很开心,有时候女人就是这样,看到心爱的人开心,她就开心,如果心爱的人不开心,她也就会跟着不开心。大多数堕入爱河的女人可能都是这样吧,黄颖心里甜甜的想道。

这个平时很冷清的小城,这时确实很热闹,不太宽阔的街道上人头汹涌,熙来攘往的人群拥挤来去。街头空旷处也不时可以看到跑江湖卖艺的摊子,在锣鼓喧天中各式的节目纷纷上演,引来围观群众的阵阵叫好声。

乍一看上去,真是一派繁荣景象,仿佛又回到了曾经辉煌一时的盛唐时期。可朱温知dào

这只不过是暂时的,有时候人在长期压仰的情况下,也渴望可以放松一次,而现在黄王新立,正是一个放松的最佳时机。

可就是不知dào

这种繁荣景象能够维持多久,朝廷接到消息,必定会纠集各镇兵马前来围剿,义军所面临的考验将会是前所未有的。因为以前他们不过是流寇的身份,现在却自立为王,有着本质的区别。

忽然,一阵高声的喝彩,打断了朱温的思绪。只见一红衣女子在表演走钢丝,钢丝被架起有两丈来高,从地上猛看上去,根本看不到钢丝。那女子宽袍大袖的站在钢丝上翩翩起舞,仿佛如仙女下凡凌空飞舞,让朱温也不由的两眼一亮。

朱珍更是小孩儿心性,一口气钻入人群中去了。

忽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道:“老头儿,这走钢丝的可是你闺女?”

那本来正在敲着铜锣招呼客人的老人赶忙低声答道:“回王公子的话,那女子正是小女。”

那姓王的公子道:“那今天就劳烦你们父女到我府上表演一段,正好尚将军也会到我府上做客,你们就去给助个兴,也好讨两个赏钱,总比你们在这大街上挣得多吧。”

那老者道:“我等山野之人,难登大雅之堂,哪敢到将军府上献丑啊?还望王公子见谅。”

那姓王的男子双眼一翻,冷哼了一声,“呸”的一口就吐在了老者脸上,怒道:“老东西,本少爷给你脸你还不要脸了是吗?啊!还从来没有人敢驳老子的面子,来人!”

呼啦一声,二三十人从人群中冲了上来,把那老者围在中间。仿佛一言不和就要出手用强。围观的群众一看势头不对,转眼之间作鸟兽散。

那钢丝上的女子见老者被围,惊叫一声,刚要下来。那姓王的男子冷哼一声轻喝道:“你也给我下来!”右手一挥,一枚钢镖飞出,钢丝段为两截,那女子惊呼一声,从空中跌了下来。

朱温等人在旁早就看不下去了,朱温正想出手相救,旁边人影一闪,在那女子将要落地的一刻,朱存刚好接了个正着。温香暖玉抱满怀,一缕淡淡的幽香飘入朱存的鼻中,朱存不由的心中一荡,这铁汉心中也不由的起了一丝涟漪。

那女子被一个陌生的男子抱在怀里,闻到他身上强烈的男子气息,心中大窘,俏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轻轻挣了一下,没有挣脱朱存的怀抱,娇羞的低头轻声道:“多谢公子相救。”

朱存猛然间反应过来,急忙松开双臂,他也是见情势危急,没有细想就出手相救,没有考lǜ

到对方是一个面目清秀的妙龄女子。这一下不由的有些尴尬,强作镇定道:“举手之劳而已,姑娘不必挂在心上。”

那姓王的公子本就是看中了那女子的姿色,这才对他们父女起了歹心。这时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大怒,冷笑道:“今天还真碰到不怕死的了,那本公子就让你们看看死字是怎么写的,给我上。”

胡真和朱存两人高大的身躯往哪里一站,把那卖艺的父女两个挡在了身后。朱珍却是附在朱温的耳边快速的说出了那姓王的公子的来历。

原来那姓王的公子叫王贵,是王仙芝的独生爱子,从小就骄纵坏了,王仙芝战死后,他就跟着尚让投靠了黄巢。这几日来仗着他死鬼父亲和尚让的威名在鹿邑城中横行霸道,大家看在王仙芝和尚让的面子上也无人跟他一般见识。

可惜他今天碰到了朱温他们几个愣头小子,他们可不管你是哪路的神仙,这鹿邑城本就是他们的地盘,尚让等人在鹿邑城不过只是客人的身份。何况朱存、朱珍等人早就看王贵这个败家子不顺眼了,今天又有朱温同来,胆气更壮了点。

朱温可是黄巢的准女婿,黄巢又十分看重他。而王贵不过是死鬼王仙芝的儿子而已,在战场上毫无寸功。两人的地位谁轻谁重,他们对这个道理还是明白的。

朱温听完朱珍的介shào

,微笑道:“怪不得王仙芝不得人心,有这么个活宝似的儿子,想不臭名远扬都难。不过珍兄弟,出手别太重,给尚将军留点面子,毕竟他手里还有三万人马,太让他的人下不来台也不好。”

朱珍笑道:“你就放心吧。”说完一个虎跳向前冲出,双腿一分,已经有两个王贵的随从被踢倒在地,两人趴在地上哼哼唧唧半天爬不起来。

几乎没有任何悬念,王贵的手下在很短的时间内被朱存等三人统统撂倒在地,一个个只有呻吟求饶的份儿。王贵脸如土色,色厉内荏的道:“你们几个想干什么?难道不认识我是谁吗?”

朱存道:“哪个会认识你这种败类。”

朱珍却笑道:“你王大公子我可是略有耳闻,听说你是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呀……”忽然脸色一板道:“可惜的是你今天碰见了我们几个,别人或许看在王仙芝王老将军的面子上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们可不吃你这一套,给我滚!不要再让我在鹿邑城看见你为非作歹,否则的话,打断你的狗腿!”

王贵仍然死要面子的道:“你们给我等着,回头有你们好kàn

的。”看了看满地翻滚呻吟的手下,跺了跺脚,头也不回的走了。

那卖艺的两父女见他们赶走了王贵,赶忙上前致谢。那老者道:“小老儿吴福,这是小女吴花,谢过几位壮士……”那叫吴福的老者回头对女儿道:“还不上前谢过几位壮士救命之恩?”

朱温等几人心想,这对父女名字也起得有点逗,名字叫福呀、禄呀的倒是不少,可他姓吴,名字叫福,不就成了“无福”了吗?

那叫吴花的女子上前对众人施了一礼,道:“多谢众位大哥救命之恩,小女子有礼了!”说着还红着脸瞄了一眼朱存,正好朱存也在看她,两人目光一对上,马上又一起转过了头去。

第四十三章 朱存的婚事

朱温把朱存和吴花两人的神情看在眼里,心中也替这个二哥朱存高兴,朱存也都奔三十的人了,也该找房媳妇儿了。

吴福道:“几位壮士还是速速离开此地吧,刚才那个王贵虽然没什么本事,可他老子是当年纵横天下的王仙芝。虽然王仙芝已经兵败身亡,可他手下的三万多人马还在尚让手里,这次王贵吃了亏,定然禀报尚让,尚让看在王仙芝面子上一定会替他出头。尚让带领的三万兵马此刻就在城中,几位英雄还是先离开着是非之地吧。”

朱温等人知dào

老者也是好心,朱温道:“无妨,我们也是黄巢手下的将领,和尚将军也还有些交情,他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

吴福高兴道:“如此甚好,那小老儿就此别过,以防王贵那恶棍再来骚扰。”说着拉了女儿就要匆匆而别,那吴花又回头看了朱存一眼,欲言又止。

朱存伸了伸手,嘴唇动了一下,也没说出话来。

朱温心里暗笑,索性就成全了你们好了,道:“老伯请留步,这方圆百余里之内都驻扎有义军的人马,王贵虽然没什么兵权,可他要找你们父女麻烦的话,你们也根本走不出去。倒不如先到我府上暂住两天。”

吴花看了看父亲,拉了拉父亲的衣袖,道:“我们就留下来吧,万一路上再撞见那恶棍的爪牙可如何是好?”

吴福看朱温等也不像坏人,想想女儿的话也有道理,道:“如此就先谢过众位英雄了。”

碰见这样的事情,几人也没有了去酒楼的兴致,就带着众人先回府而去。

黄颖听朱温等人说了经过,也是十分气恼,道:“王仙芝怎么说也是一代英雄,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儿子,哼!就算尚叔叔想替他出头,我就第一个不同意。”

黄颖见吴花比自己略大两岁,可能由于常年在外奔波的缘故,肤色略黑,可五官清秀,身材高挑匀称,微微一笑露出两颗精致的小虎牙。心中先就对她有了几分好感,道:“吴花姐姐就先跟我住着,省的这么水灵的姑娘被你们这些个臭男人占了便宜去。”

朱温是赶忙抬头望天,假装什么都没听见;胡真低头不语;朱珍大叫冤枉;唯有朱存脸现忸怩之色,仿佛欲言又止的样子。

吴花更是羞红了脸,道:“我这山野村姑哪里比的上妹妹绝世的容貌。”

……

朱温找了个机会跟黄颖说了朱存和吴花的事情,想让黄颖问问吴花的意思。黄颖笑道:“我只听说过兄长操心弟弟的婚姻大事的,毕竟父母不在身边的话长兄为父,可从来没见过弟弟给哥哥挑嫂子的事情,呵呵……”

朱温把脸一板,道:“我说师妹,让你帮个忙怎么那么多话,不帮忙拉到!”说完假装转身要走。

黄颖急道:“你看你这人,我不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吗,我又没说不帮你问。”

朱温见黄颖着急的样子,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道:“呵呵,那就一言为定了。”

黄颖这才知dào

朱温故yì

耍她,嗔道:“好啊,你个朱老三,竟然敢跟我耍心眼儿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下次不敢了……哎呦……手下留情啊……”

尚让的军营里,王贵哭丧着一张脸,道:“尚大叔,你一定要替我做主呀,他们都把我的手下打成什么样了,还声称就是您老去了,他依然不给面子!”

尚让脸上微有怒色,王贵是什么人他不是不知dào

,可毕竟自己和王仙芝相交一场,王仙芝唯一的儿子自己不能不管。那几人明明知dào

王贵和自己的关系,竟然还当着大街上那么多人的面让王贵下不来台,这分明就是不给他尚让面子。

尚让气愤的拍了一下桌子,道:“查到他们的底细了吗?”

王贵见尚让有心替自己出头,喜道:“小侄已经查清楚了,领头的叫朱温,新封的五品振威将军,就那么一个小官儿,有您老人家出马还不是手到擒来……”

尚让没等他说完,就摆了摆手制止了他的说话,叹道:“这事情就当没发生过,以后也不准再找那个朱温的麻烦,他不是你我能够惹得起的人物。”

王贵惊道:“什么?竟然连您老人家都惹不起他?您老现在在义军中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怎么也怕他一个五品的小将?”

尚让道:“你知dào

什么?你父亲和我兵败之后,你父亲战死沙场,你我二人带着兄弟们千里奔波投奔黄巢,为的什么?凭借我们的人马根本无法跟朝廷抗衡。可你知不知dào

,曾元裕千里追踪我们到了鹿邑城外,我们根本没有一战之力。”

尚让话锋一转,接着道:“可就是你看不起的那个小小的朱温,在没有伤亡一兵一卒的情况下,把曾元裕的先锋队杀了个人仰马翻。何况他还是黄巢的三弟子,黄巢女儿的心上人。你我只不过是寄人篱下而已,试问这样的人可是你我能够惹的吗?”

王贵倒吸了一口冷气,那天朱温在城下退敌的事情他当然也听说了,只是没有想到是今天碰见的那个人而已。王贵虽然无赖成性,可毕竟不是傻子,只能把这口气忍在了心中。

黄颖笑吟吟的拉着一脸娇羞的吴花,吴花挣了几下,没有挣脱,心中更是大羞。道:“颖儿妹子,你干什么?我不去,丢死人了……”

黄颖笑道:“有什么可丢人的,男欢女爱,人之常情嘛,他未婚、你未嫁,你们两人又都同意,索性就把事情给说明了,你们两个都把事情藏在心里那不是活受罪吗?”

吴花踌躇道:“可这事情我父亲还不知dào

,万一他老人家不同意怎么办?”

黄颖笑吟吟的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道:“这你就放心吧,只要你同意,你父亲那里自然没有意见。如今天下大乱,朱二哥英雄了得,在义军中也是一位六品的武将,还害pà

配不起你怎的!”

两人一边说笑着一边向前走,却听见朱温房间里有人说话,只听朱温道:“吴老先生,您老感觉这事儿行吗?”

吴福踌躇道:“朱二将军人倒是不错,也是个实在人,我小老儿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这点还是看的出来的,只是这事儿还得小女自己拿主意,我一个人不好做主……”

黄颖在窗外笑道:“吴花姐姐听到了吗?我早跟你说过,只要你同意,吴老伯肯定没有意见的,我说的没错吧……”

房间里朱温和吴福两人对视一眼,两人脸上同时浮起了一丝笑意。

第四十四章 双喜临门

吴花跺了跺脚转身想走,却被黄颖硬拉到了房里。黄颖笑道:“吴老伯,您的宝贝女儿是没有一点意见,刚才吴花姐姐还怕您老不同意而耽误了美好姻缘呢。这下好了,说开了不就行了,您老给吴花姐姐做个主,把这事儿给定下来,也省的您老这么大年纪还风餐露宿的跑江湖不是。”

吴福也笑道:“如此,小老儿就高攀了,我们父女一直在江湖漂泊,卖艺为生,流落江湖多年,女儿也早过了及笄之年,我还怕把女儿的婚事给耽误了。没想到朱二将军不但不嫌弃我们父女地位低微,竟然主动提亲,我小老儿怎么会不答yīng

?婚期的事情就凭朱将军做主好了。”

朱温笑道:“如此晚辈就先替家兄谢过吴老伯了。”

黄颖也道:“后天是二月初八,是个黄道吉日,我看不如就在后天把他们二人的婚事给办了……对了,还有朱珍和小荷,把他们两个的婚事也一起给办了,也省的他们两个每天半夜里出去幽会。”

朱温道:“正和我意,不知吴老伯意下如何?”

吴福看了看女儿,道:“只要女儿愿意,我没有意见。”

三人的目光同时看向了吴花,吴花低着头,红着脸低声道:“但凭父亲和朱将军做主好了。”声音小如蚊鸣,几乎细不可闻。

朱温对吴花施了一礼,笑道:“如此小弟就先谢过二嫂了。”

吴花只是红着脸不说话,吴福只有替吴花回了礼,道:“姑娘家不懂事,以后到了你们朱家,还望多多担待。”朱温虽然是朱存的弟弟,可他也是朱存的上司,在军中也有很大的影响,吴福俨然把朱温当成了朱家的一家之主来看了。

朱温忙道:“哪里哪里,我等本来也是穷苦人出身,只是朝廷无道,这才挺身走险,吴老伯和二嫂不嫌弃我们朱家已经让我们万分感激了。只是适逢战乱,不及通知在家乡的老母亲,失了礼数,还望老伯海涵。”

朱存等人听到消息,个个高兴的合不拢嘴。朱存黝黑的脸庞上也浮现了一丝久违了的红晕。

朱珍听说自己和小荷的婚事也一起办,更是高兴的找不到北了,逢人便说自己要成亲了,没人的时候也忍不住呵呵傻笑。

胡真也难得的开玩笑道:“还是二哥运气好,上趟街也能凭白无故捡个媳妇回来,什么时候我也能来这么个好运气就好了!”

朱珍笑道:“看来胡大哥你也要没事的时候多往街上跑跑,没准儿哪天就让你也捡到一个。我就免了,能有小荷那样的媳妇儿陪伴我一辈子,我也心满yì

足了。”朱珍一脸幸福的样子。

婚礼筹备的很是顺利,二月初八当天,黄巢也带着众将来赴宴,黑压压满院子的人立马跪了一地,山呼:“恭迎黄王大驾!”

黄巢笑道:“都是自家兄弟,这些虚礼就免了吧。”看见女儿搀着两位新娘子当起了伴娘,不由笑了笑,道:“颖儿,看见别人出嫁心里有什么想法呀?你也老大不小了的,你们这事儿办的仓促了点儿,如果我早知dào

的话,索性连你的婚事一块儿办了。那样三喜临门,也省的你心里不甘,跑来给别人当伴娘……呵呵……”

黄颖羞红了脸,娇嗔道:“爹!哪里见过老父亲这么跟闺女开玩笑的,也不怕人笑话……”

黄巢故yì

把脸一板,开玩笑的道:“谁敢笑话,我现在可是黄王,就是大唐天子也不敢来笑话我的闺女,哪个不服气的让他来跟你爹我单挑!”

一句话引起了满院子的人一阵哄笑,谁不知dào

黄巢神功盖世,而且为人随和,可没想到他当了黄王还这么风趣。

朱温正在后边忙里忙外的应酬,见黄巢来了,急忙跑出去迎接,寒暄了几句,把黄巢等人让了进来。

吉时已到,两对新人正一起来到大堂,正准bèi

拜堂行礼。黄巢道:“慢着!”

众人心中一惊,不知dào

黄王因何事阻止新人行礼,有的人甚至怀疑黄巢是不是看着和王仙芝的交情的份上,来替王贵出头。一身华服做在正堂主位的吴福心里也是咯噔一下,脸色大变,正要起身说话。

却听黄巢接着道:“怎么两对新人完婚,就一位主婚之人呐,怎么能少的了我这一份儿呢?小荷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自小跟在颖儿身边,虽说只是下人的身份,可我们老黄家可没拿她当下人使唤,说起来也是我半个女儿。再则说了,朱存是朱温的兄长,朱珍是朱温的堂弟,可朱温是我的亲传弟子,再说白点儿,他也是我未来的女婿,大家看我是不是有资格和五老先生坐在一起呀?”

吴福暗自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上前道:“本该如此,本该如此。”

朱温向门外做了个手势,密如爆豆似的爆竹声在门外响起,鼓乐丝竹同时奏响,两对新人在鼓乐声中拜了天地……

朱温却仿佛若有所思的样子,胡真在旁边拉拉朱温的衣袖,笑道:“怎么了三哥,愣什么神儿呀?看着人家大的小的都完婚了,心里羡慕是吧?别着急,刚才黄王不都公开表态了你是他未来女婿嘛,黄王可是一言九鼎,你还怕颖姐跑了不成。”

朱温苦笑着摇了摇头,嘴里敷衍道:“你小子怎么也学的这么贫嘴了?敢拿顶头上司开玩笑,小心我给你小鞋穿!”

胡真伸了伸舌头,故作恐慌之态,道:“将军开恩,小的下次不敢了……哈哈……”

嬉闹声、欢笑声、鼓乐声、酒杯碰撞声,这一切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虽然纷乱吵杂,却让人听起来那么的舒服,一点都没有烦躁的感觉,这或许就是喜庆的缘故吧。

可这时的朱温又一次想起了远在一千年后的妻儿,还有数月前在宋城之外那豪华马车上的惊鸿一瞥,“小惠,那个人真的是你吗?你现在在哪里?过的还好吗?”这一切的疑问朱温只能藏在心里,无法对任何人倾述。

同时,经过王贵的这次事情以后,朱温对义军的军纪问题也是担忧无比,像王贵这样的害群之马在义军中也绝对不只他一个,比如李罕之,还有很多他不知dào

姓名的人。看来是该整顿一下义军的军纪了,要不然迟早义军会自食其果。

第四十五章 胡真升官

第二天,朱温向黄巢解说了整顿军纪的重yào

性,黄巢也十分赞同朱温的想法。但他也知dào

,整顿军纪非一朝一夕之功,那是一个长久的政策,急是急不来的,只能慢慢的去改变。

朱温道:“如今我们已经正式成立了官署,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一切都以江湖规矩来解决,在军法面前一切的江湖义气都要放在一边。也就是无论一个人功劳有多大,只要他触犯了军法,一样要受到惩治,不能因为和某个人的私人恩怨而赦免或者加重。要一切秉公办理,只有我们如此以身作则,天下百姓才会真的站到我们这边,百姓的支持才是我们大业成功的关键。”

黄巢拍了拍朱温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这点我又何尝不知?只是军中将领都是多年的老兄弟,就算他们有什么出格的做法,就连我也要给他们三分薄面。兄弟们跟着我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如果因为一点小事处罚他们,岂不让兄弟们寒心?”

朱温道:“小事?百姓也是人,就算是多年的兄弟也不能恣意拿百姓的生命开玩笑。百姓受了欺负,他们只能藏在心里,可他们藏在心里的就像是一座随时都可以爆fā

的火山,一旦受到了某种刺激,火山就会喷发,焚毁他周围的一切,包括把自己焚毁也在所不惜。黄王学究天人,这‘水能载舟也能覆舟’的道理难道还看不透?”

黄巢苦笑道:“看透是一个问题,能不能处理好又是一个问题。你还年轻,有这个心是好的,可世间的事不是你想到就能做到的。整顿军纪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也不是某个人可以完成的任务。一旦出现过激的情况,后果不堪设想。”

朱温沉思了一下,道:“军纪我来整,不过我需yào

一个人?”

黄巢疑惑道:“谁?”

“张言。”朱温毫不犹豫的道,对于张言,朱温很佩服他的才干,也佩服他的为人,整顿军纪这种事情如果有他来帮忙,肯定能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黄巢微笑道:“你可真会挑人,他可是出了名的智囊,不过性格有些懦弱,不是那种能够独挡一面的人物。可他怎么说也是义军的一路首领,不好轻易调离。”

朱温不紧不慢的道:“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可以跟他互换,这个人文武双全,有魄力,有担当,可以独当一面,足以弥补张言之不足。正所谓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黄巢马上来了兴趣,喜道:“此人是谁?”

“此人原来是长垣县的裨将,现在我麾下担任步兵指挥,叫胡真,武艺超群,心思缜密,足以独当一面,我也是怕他在我手下埋没了他。”朱温道。

黄巢笑道:“这人我知dào

,听说你上次能够轻易的拿下长垣还多亏了此人。好是好,不过他毕竟是降将,恐军士们不服啊!”

朱温眉头微皱,道:“用人唯才,管他是不是降将?如果师父你以为弟子说的没道理,就当我没说。”朱温心里也有些生气,语重心长的道:“如果师父改不了这种江湖上的处事风格,就算他日我等攻陷了长安,颠覆了大唐天下,师父您也未必能够真zhèng

的驾奴众将,救万民于水火不过是一句空话而已。弟子言尽于此,弟子这就告退。”

朱温本有心让义军可以强dà

起来,可以有逐鹿天下的实力。可他看黄巢虽然学识渊博、武艺超群,为人宽厚,守信重义,这些足以在武林做一方霸主。可他这种性格如果想逐鹿天下,却是略显不足。一个人如果把义气二字看的太重的话,注定他只能混迹江湖,而不可能居于庙堂之上。

一个社会要有法制来约束,而军队更需yào

法制来约束,这是朱温在现代社会混迹了这么多年所明白的不二道理,“有法可依、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这是他这个二十一世纪的军人所熟知的问题。

如今他见黄巢连着点道理都看不透,也就没有再多说下去的必要,心灰意冷之下,是以提出告辞。

当朱温就快要走出大门的时候,黄巢那富有磁性的声音道:“老三,留步,明天让胡真到我的大帐来一趟。还有张言,我会让他到你那里去报道,希望他不会拒绝。”

朱温微笑道:“他当然不会拒绝,如今我军刚刚建立官署,基本还是军政一体,还没有明确的法制体系,整顿军纪就意味着可以把立法、执法两项权力集于一身。张言是聪明人,这样的好事他当然不会拒绝。”

“希望如此吧!”黄巢道,他仿佛很累。的确,他一身担负着数万义军的生死存亡,做起事来不得不慎重。王仙芝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王仙芝的才智武功并不在他黄巢之下,兵力也不弱于他。可仿佛在一夜之间,就落的个兵败身亡的下场。

黄巢深深的看了朱温的背影一眼,对于朱温,他这个做师父的也有些看不透。他查过朱温的底细,自小无赖成性,因偷盗的罪名充军,所在的军队被击溃后当了逃兵……

可他怎么也无法把他调查的资料跟眼前这个弟子联系在一起,这个弟子善良、机智、有胸襟、有远见,更能够准确的把握时局的动向。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要么是城府极深的大奸大恶之徒,要么就是为国为民的真英雄!可真zhèng

的英雄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已经少的可怜。

黄巢暗叹一声,心道:希望我没有看错人。

朱温回到住处,把朱存、朱珍和胡真等人叫道跟前,说起要把胡真调去接替张言单独率领一路人马的想法。朱存和朱珍都替胡真高兴,也有些不舍,毕竟在一起也有半年的时间了,几人都是血性汉子,也比较能谈的来。

胡真眼中泪光闪动,哽咽道:“我胡真身为降将,在义军中未立寸功,忽然之间让我独当一面,一定是三哥在黄王面前极力举荐之功。大恩不言谢,无论以后如何,我胡真依然是三哥的兄弟,无论什么事情,只要三哥一句话,我胡真绝不会说一个不字。”胡真也是性情中人,感动之下真情流露,眼泪不由的流了下来。

人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动情处,可对于胡真来说,朱温对他无疑是恩同再造,他这样的血性男儿怎能不感动?

朱温也有些舍不得胡真离开自己身边,毕竟胡真是难得的将才,相对来说朱珍就有些不够老练,而朱存过于稳重,谨慎有余,却没有足够的魄力。朱温强作微笑道:“胡兄弟荣升将军,独挡一面,这是喜事,胡兄弟应该高兴才是,如何学起了那些儿女之态?”

胡真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强笑道:“三哥,我只是有些激动,不知dào

怎么才好,我也怕我没有那个能力,一个人担负起成千上万个兄弟的生死存亡的责任,我怕我干不来。”

朱珍开玩笑道:“胡大哥要是干不来就早说呀,这不还有我吗?我能干的来,别说万把人,就是十万人,你老弟我照样给他管理的条条是道……”

朱存一把把朱珍拉到了身后,道:“大人说话,小孩儿别插嘴!”

朱珍伸了伸舌头,对着朱存的后脑勺做了个鬼脸,好像一脸不服的样子。

朱温对胡真道:“胡兄弟不要妄自菲薄,我相信我不会看错人,毕竟是自己兄弟,不能让你埋没在我这里不是?”接着朱温话锋一转,邪邪一笑道:“可胡兄弟你荣升高位,难道就不请哥儿几个喝两杯?”

胡真也笑道:“那当然少不了,醉仙楼,兄弟我请,好酒好菜随便点……呃,不过三哥,先借点银子,兄弟我手头不宽裕……”

朱温苦笑摇头,心中暗叹:真是交友不慎呀!

第四十六章 朱温的法制观和爱情观

黄王下旨,令朱温、张言等人起草义军军法,整顿军纪,黄王麾下大小将官要尽lì

给予配合。

一石激起千层Lang,本来没有什么约束的义军听说忽然要来个什么军法,心中不禁有气。其他跟随黄巢的老兄弟也大都心中不愤,兄弟们出生入死为的什么?不就是为了荣华富贵吗?如今你搞个什么军法,限制兄弟们这不能做,那不能做,那兄弟们哪里还有跟着我们打天下的积极性?

张言在几个护卫的簇拥下,一路听着城中其他军士的冷言冷语,赶往朱温的住处。他心中也是思潮起伏,整顿军纪是必须要做的,可这事儿凭我和朱温两人的威望恐怕做不来,义军中多少老家伙是我等所无法招惹的?

张言一路想着心事到了朱温府前,朱温已经在大门迎接,两人寒暄了几句后,同入书房商议整顿军纪的具体细节。

张言道:“朱将军宅心仁厚,可这次似乎有些孟Lang了。”

朱温肃然道:“义军日渐壮大,若是没有一个完整的军法体系来约束他们,恐义军难有大的作为,甚至会给百姓带来莫大的伤害。民心若失,义军和朝廷的军阀又有什么区别呢?”

张言苦笑道:“道理虽然明显,可这事儿毕竟不是我两个人可以担的下来的。”

朱温微笑道:“你没有试过,如何知dào

做不来?”

张言见朱温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知dào

他心中已经有了计划,索性道:“张某资质鲁钝,还请朱将军明言。”

朱温道:“其实这次名为整顿军纪,实jì

上不过是先建立一套完整的法律体系,并不是完全针对军队,也可以针对平民。法律要公平公正,执法要铁面无私,真zhèng

做到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张言微笑摇头,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句话虽然从汉代就提出来了,可至今不过是一句空话,王子不要说犯法,就是草菅人命,地方官府还是照样屁都不敢放一个。”

朱温道:“我们义军能够发展壮大的主要原因是王仙芝提出的‘平均’的政策,可王仙芝兵败的原因也是因为他并没有真zhèng

的把这一政策贯彻下去。难道我们要走王仙芝的老路不成?想成大事,必先有法可以、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无论你有多大的功绩,只要你触犯了法律,就要受到严惩。”

张言第一次听到这么系统的法制建设的理论,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可心中仔细一想,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儿。开玩笑,二十一世纪多少立法人员经过多年的努力,总结了数千年来古今中外的法制建设的成败而得出的十六个字,当然是字字珠玑,岂能不让他这个封建社会的落第举子心中惊叹?

忽然,张言伏地跪倒,给朱温行了一个大礼,道:“张言替天下万民谢谢朱将军,从今往后张言愿追随朱将军之后,替天下万民的安康稍尽绵薄之力。”

朱温赶忙双手扶起张言,道:“张将军何须如此,我只不过随口说说,以后立法的具体条文还要张将军多多费心。”其实这句话才是朱温拉张言过来的最主要的原因。朱温虽说也了解一些法制建设的道理,可具体的细节问题他就不怎么懂了,再说了,也不可能把二十一世纪的那些法律照搬过来。

可张言就不同了,他本就是生活在这个年代,对这个年代非常了解,知dào

怎么把握当代人的心理。太过激进反而不妙,是以朱温想把立法的任务交给张言。

张言在军中地位虽然不是很高,却也比朱温的威望大些,如今竟然表态以朱温马首是瞻,并非完全是因为张言对朱温人格魅力的崇拜。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张言能够看出来这个朱温绝非等闲之辈,能说出那么深刻的法制建设理论的人怎么可能是等闲之辈?

还有一点就是朱温是黄巢的准女婿,黄巢之子年纪尚幼,且生性懦弱,百年之后这份家业很可能会传给朱温。俗话说“大树底下好乘凉”,张言也不过是事先给自己找个靠山而已,省的以后拜错了码头。

张言恭敬的道:“朱将军放心,具体条文我来起草,黄王那一关还要朱将军亲自去周旋。”

“一言为定,不过张兄起草法令时千万不要偏离那十六字方针,不要怕得罪权贵,如果你怕得罪他,以后恐怕义军将不可避免的走上王仙芝的老路。我们不能让少数的害群之马危害到义军的名声。”朱温语重心长的叮嘱道。

“张言谨记在心,小弟虽然不才,可这么点良心还是有的。”张言道。

朱温交待好了张言立法的注意事项,一个人又回到房中练习混元无极心法。这就是朱温的性格,只要把哪种事情交代给某个人,他就放手让那个人自己去做,自己毫不干涉。只要相信他,就不去束缚他,这是朱温的管理法则。只要自己订好了大的方针,一切细节问题自然交给更擅长的人去做,这也是二十一世纪很多高层管理人员最擅长的用人手段。

这段时间下来,他对混元无极心法勤加练习,感到耳聪目明,身轻体健。虽然不像武侠小说里说的那种可以飞檐走壁、登萍渡水,可他已经喜欢上了练功这种感觉,不但不感觉枯燥,反而乐在其中。功力也在不知不觉中突飞猛进。

午饭后,朱珍来找朱温诉苦道:“三哥,您给评评理,您看我冤不冤?我拜颖姐为师都有几个月了,她愣是什么东西都不教我,我这头也白磕了,师父也白叫了,最后还要天天看颖姐的脸色。我背地里抱怨她两句吧,媳妇儿听见了还不乐意,说我以怨报德,要出来跟我单挑!三哥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呀?”

朱温心道:“你媳妇儿找你单挑你跟我这里告哪门子状啊!”朱温也知dào

这事儿不好多管,有道是清官能断家务事,这种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处理的好。

朱温把脸一板,瞪了朱珍一眼道:“我说珍兄弟,我这里这么多大事要处理,谁有心情管你们这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我看人家小荷姑娘不错,人又漂亮,识字比你多,武艺也不比你弱,这样的媳妇儿哪里找去?”

朱珍苦着脸道:“我也这么想啊,要不然以前我巴巴的半夜三更不睡觉约她出去聊哪门子天呀我?可关键是现在成亲了,她就不把我这个相公放在心里了,动不动还要跟我单挑!如果是真刀真枪的干,她也不是你兄弟我的对手,可关键是她又是我媳妇儿,又不能下狠手。可论起小巧腾挪的功夫,你老弟我又不怎么擅长,每回都是被动挨打……”

朱温摆了摆手,制止了他长篇大论的诉苦,语重心长的道:“老弟呀,媳妇儿是拿来疼的,不是拿来抱怨的,你可知dào

?如果你真心对她好,她就会真心的对你好,只要你学会了真心的疼她,她才会对你百依百顺……”

朱温在此长篇大论的给朱珍上起了爱情政治课,却不知黄颖正好有事来找朱温,刚好在门外听到了朱温的“爱情理论”。心中更加坚信自己的眼光是正确的,这是个多好的男人呐,这么懂得心疼女人,怪不得每次我出手打他他都不还手,原来是心疼我来着。看来我以后要对他好一点,百依百顺倒不至于,少打他几次也就是了。

第四十七章 朱温的坦白

朱温给朱珍上的一堂爱情启蒙教育课让朱珍这个新婚小子听的连连点头,好多东西简直是闻所未闻,不过听来好像是有些道理。

门外的黄颖也听的十分认真,一边听嘴角还挂着幸福的微笑。毕竟天下好男人不多,很荣幸的是让她遇见了一个,不高兴才怪。

朱珍听完了朱温的爱情理论,感叹道:“三哥,不错呀,听的出你这可是经验之谈呐,可你光棍儿一个哪里来的这么多的经验,老实交代,除了颖姐意wài

以前是不是有过其它的女人?”

门外的黄颖心里一个激灵,赶忙竖起耳朵倾听,心里莫名的一阵发慌。

朱温照着朱珍的脑袋上来了一巴掌,笑道:“兔崽子,找打是吗?这个问题也是你能问的吗?信不信我扒了你的皮?”

朱珍伸了伸舌头,一副很害pà

的样子道:“对不住三哥,下次不敢了,就算是你有过别的女人,也跟小弟我没关系,只要颖姐不知dào

就行了……”

朱温听朱珍前两句话说的还像模像样,怎么到后来就变味儿了,两眼一瞪,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嗯——”的声音。朱珍赶忙停口,呵呵笑道:“呵呵,三哥,小弟还有点事儿,这就告辞。”一边说一边大步夺门而出。

朱珍走的有些急,一开门,差点跟在门外偷听的黄颖撞个满怀。幸好两人身手敏捷,这才避免了尴尬。

朱珍一看就知dào

了怎么回事,心中暗悔自己刚才的胡说八道,生怕黄颖对朱温产生误会,赶忙上前道:“师父,徒儿正找您呢,我拜师都这么长时间了,您也该传一点功夫给我了不是?要不您现在就教我两招……”

黄颖脸色有些难看,不等朱珍说完就打断道:“反正你都等了那么长时间了,何在乎再多等几天?”

朱珍讪讪的还想说点什么,黄颖杏眼一瞪,轻喝道:“这儿没你什么事了,给我一边儿呆着去!”

朱珍回头给朱温使了个眼色,又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这才灰溜溜的退了出去。一出门就给了自己两个耳刮子,自己骂自己道:“朱珍呀朱珍,你怎么就那么多废话,难道你不知dào

祸从口出的道理吗?这下好了,万一他们两个因此搞出什么误会的话,我不成了罪人了吗?”

房中的黄颖定定的看着朱温的双眼,良久没有说出一句话。朱温也定定的望着黄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就这样两人定定的注视着对方,久久不语。

最后还是黄颖的脸上先绽开了微笑,可这微笑中分明藏着一丝苦涩,她深呼吸了一下,故作欢颜道:“看什么看,没有见过本大小姐呀?”

朱温也苦涩的笑了下,艰难的说道:“我倒是想从来没有见过你,那该多好?”

黄颖的心猛的痛了一下,她早就猜测朱温曾经有过心爱的女子,可她尽量不让自己去过多的想那件事。可今天还是在无意中得到了证实,她心里酸酸的,也有些空落落的。仿佛自己一下子置身于一个空旷无比的空间,周围是一望无际的空虚,仿佛如宇宙办浩渺无垠。她疯狂的想抓住什么东西,可在这无尽的空虚中,她什么都抓不到。

伤心?痛苦?心酸?忧郁……这一切的情绪纷纷在她脑海中浮出,炸响,而后蔓延至全身每一个细胞……

泪水不经意间顺着她洁白粉嫩的脸颊滑落,滑过她晶莹的两腮,滑过她性感的红唇,咸咸的、涩涩的,那是眼泪的味道。她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尝过这种眼泪的味道了。

朱温轻轻的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可又有新的泪珠紧接着滑落……

朱温心里又何尝不难受?面对黄颖这么可爱的女孩又岂能不动心?可是他不能,他已经有了妻儿,虽然今生未必能够再相见,可他不忍背弃自己的妻儿,她们母子还好吗?他不知dào

。眼中泪光闪动,仿佛欲夺眶而出。朱温不经意间回头,偷偷的拭去眼中的泪花。

朱温缓缓的道:“颖儿,我知dào

你的心意,可是我……我恐怕要辜负你的一份情意了。”

黄颖一把抓住朱温的手,激动的道:“为什么?你有过其他女人?我不介yì

,男子汉三妻四妾本就没什么,我不在乎!”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也仿佛同样模糊了她的心……

热恋中的女人是迷茫的,她可以为心爱的男子付出一切,就算最后所获得的爱并不完整,她也毫不在意。可当她多年后回首往事时,才会知dào

当年自己是多么的无知和可笑。

朱温没有接她的话茬,依旧缓缓的道:“我跟你说一个故事吧,曾经有一对夫妻,他们很恩爱,他们可以互相包容对方的一切缺点,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对方开心……

“后来他们有了一个儿子,一家三口过着平凡而幸福的生活。可天意弄人,忽然有一天,那个男子和他的妻儿永远的分开了,他们互相思念着对方,却又永远无法相见。虽然明明知dào

今生相见无望,可那个男子却无法忘记那段魂牵梦絮的记忆。

“这时候,一位可爱的女孩走进了那个男子的生活,让他本来如一潭死水的生活平添了一丝生机,让他又一次找到了生命的意义。那个男子知dào

那位可爱的女孩已经深深的爱上了他,可他却无法忘记那曾经铭刻在深心处的那段美好的记忆。

“他无法让自己自私的接受那个女孩子的情意,因为他的心中早已经有了一个她,那个她虽然注定无缘再见。可他感觉如果接受了那个可爱女孩儿的爱的话,对那个女孩儿是不公平的,因为他无法给那个女孩儿一个完整的心……”

黄颖轻轻的投入朱温的怀抱,双臂环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轻的说:“我不在乎,我真的不在乎,我从来没有想过可以完全占有你的心,我只求能够在你心中占有一席之地,就已经心满yì

足了。毕竟这世界是男人的世界,我们女人不过只是陪衬而已。”

黄颖虽然性格开朗活泼,毕竟还无法脱离封建社会男权主义的束缚。封建礼教男尊女卑的思想在她心中根深蒂固,虽然作为江湖儿女的她并不承认,可心中还是无法打破这种观念。

朱温还想说些什么,嘴却被黄颖的樱唇封住了,浓郁的处子幽香涌入他的鼻中,柔软的樱桃小口生涩的亲吻,弹性十足的高挺shuangfeng紧紧的贴在他结实的胸膛。天呐,你要知dào

,古时候是没有胸罩这种东西可带的,可想而知,如此紧贴的动作会给久未沾染女色的朱温带来多么强烈的刺激感受。

朱温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身体不受控zhì

的起了变化,坚挺的下体已经触到了黄颖平坦结实的小腹……

第四十八章 淡淡的唇印

黄颖当然感觉到了朱温下体的变化,仿佛如触电般猛的挣脱了朱温的怀抱。羞红着脸娇嗔道:“死东西,你竟然……”忽然间黄颖意识到自己不知dào

该如何说出口,对于一个未出嫁的黄花闺女来说,这种话也说不出口,想到此点的黄颖赶忙掩住了自己的樱桃小口。

黄颖心如鹿撞,原本俏丽的容颜上的一丝英气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两朵艳丽的红霞。红霞还在迅速的扩散,几乎在瞬间,就覆盖了她的俏脸,继而是耳根,就连脖子都有些火辣辣的。

天呐,我刚才干了什么?我竟然主动亲吻了他!还抱着他的脖子!竟然还感觉到他的那个东西……哎呀!羞死人了,以后怎么见人呀!不过……和心仪的男人亲吻,感觉还不错。黄颖心中胡思乱想着,竟然还下意识的用她那诱人的香舌tian了下自己性感的红唇,仿佛还在回味刚才那初吻的滋味。

忽然间,黄颖看见朱温正笑眯眯的盯着自己,心里更是一阵发虚。完了完了,这都被他看到了,他会怎么想我?看他那笑眯眯的样子一定是猜到了我刚才的想法,他会不会认为我是个很随便的女人?哎呀!我怎么变的这么……这么……放荡了。她想了半天才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自己的孟Lang举动。

当朱温看见黄颖伤痛欲绝的样子时,朱温的心就已经被深深的震撼了;黄颖主动的一个热吻,更是打开了朱温在心中纠结了很久的一个心结。自己不能一直活在回忆中,珍惜眼前才是生活的真谛。

朱温看着黄颖娇羞的儿女之态,绽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黄颖在极度的害羞之后,终于“恼羞成怒”,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娇嗔道:“死东西,笑什么笑?占了姑奶奶便宜竟然还敢笑?”

朱温苦着一张脸,一副委屈的样子道:“我说大小姐,是你主动的好不好,竟然倒打一耙……”

“你还说!”黄颖伸出了她那纤纤玉手,又一次揪住了朱温的耳朵,恶狠狠的在朱温耳边道:“今天的事情不准对任何人说出去,不然的话有你好kàn

。”

朱温刚准bèi

求饶的时候,黄颖的态度忽然又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刚才那恶狠狠的表情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取而代之的是似水的温柔。“三哥,求你了,千万不要跟任何人讲,要不然我就没脸见人了我。”黄颖软语相求道。

朱温见折腾的黄颖也差不多了,他也不忍心让这个如此深爱自己的女孩过于尴尬,柔声道:“颖儿,我想过些日子就向黄王提亲,不知dào

你愿不愿意?”

黄颖妩媚一笑,道“你说呢?”接着猛然在朱温脸上亲了一下,转身飞奔而去。跑到门口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道:“二师兄杨行密来了,我爹让我通知你一声,下午去一趟我爹那里,他有事找你商量……呃,别忘了,洗一下脸再去……”说罢之后,头也不回的去了。

朱温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露出了会心的微笑,这是一个不一样的女孩,跟自己的妻子是属于完全不同的类型。妻子小惠是那种贤妻良母型的女子,说话做事都透着一股矜持和温柔;而黄颖属于那种大胆泼辣型的,心直口快,敢爱敢恨,却又不失精明干练。

一开始朱温并没有想过真的能够和黄颖发展下去,可今天他忽然间解开了困扰自己很长时间的心结。妻子小惠和自己并不在同一个时空中,相见的机会几乎等于零,而且在妻子的心中,自己已经死了。以自己妻子的性格,定然也不希望自己一辈子活在对往事的追忆中。

是以朱温索性抛开一切的困扰,他要努力的把眼前的生活过好,放下那些不切实jì

的幻想,尘封那些仿佛已经很遥远了的美好记忆,努力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

朱温想起了黄颖临走前那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别忘了,洗一下脸再去……”朱温好奇的照了下镜子,发xiàn

脸上有一个淡淡的唇印,嘴唇上也印着几个凌乱的唇印。“这个鬼丫头,竟然这么大胆,不过接吻的技巧太差,改天应该好好的培养一下,嗯,多练练应该好些。”朱温心里坏坏的想道。

朱温轻抚着脸上那淡淡的唇印,心中一阵甜蜜。他真的很想一直把这个唇印留在脸上,做个纪念。可他却不能这么做,因为马上要去见黄巢了,还有那从未谋面的二师兄,那个在五代历史上鼎鼎有名的吴国政权的实jì

开创者——杨行密。

朱温万分不舍的洗去脸上的唇印,心中寻思:“难道这古代也有唇膏不成?否则这唇印从哪里来?如果我要是会造现代的那种五花八门的化妆品就好了,在这个化妆品极度匮乏的时代一定可以销售的非常火爆,可惜我不会弄这个。”朱温摇了摇头,不让自己去想那些不相干的问题。

朱温到了黄巢的大帐,见孟楷、尚让、林言都在,另外还有一人正和黄巢讨论着什么东西。那人三十来岁年纪,身材高大,虎背熊腰,脸色微黑,满脸虬髯,申请粗犷,猛一看上去有些像影视剧中的张飞。

可朱温知dào

他绝对不会是张飞那样的莽夫,杨行密的智谋武功在唐末五代时期均是上上之选。从他能够白手起家,一步步占领富庶的江淮地区而看的出来,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徒儿朱温见过师父,大师兄,还有二位将军,这位兄台可是二师兄杨行密?”

那人赶忙回了一礼,道:“小可正是杨行密,这位想必就是师父新收的徒弟朱温了?”没想到他看上去这么粗犷的一个人,说话却是这么文邹邹的。

朱温忙道:“正是小弟,朱温见过二师兄。”说着朱温向杨行密行躬身行礼。

杨行密赶忙上前相扶,道:“师弟你别看我好像比你大上不少,其实你我二人同庚,这些个虚礼就免了吧。我这次是为汇报江南的事情来的,师父让你来也是想和你商量一下义军进一步的动向。”

第四十九章 二师兄杨行密

朱温入座后,黄巢道:“据行密的情报来看,在江南举义的王仙芝旧部柳彦章已经身亡。王仙芝族弟王重隐在王仙芝兵败后带着数千人南渡长江,正好接收了柳彦章的部队。现在王重隐正在江南四处攻伐,官军望风披靡。这说明朝廷的主要兵力还是在北方,行密的意思是想让我们义军的主力也转移到江南一带,你们几位怎么看?”

尚让与王重隐也是多年的交情,可王重隐毕竟是王仙芝的族弟,现在自己投靠了黄巢,如果义军也渡江南下,不可避免的要与王重隐重逢,面子上不怎么过的去。是以他首先表示反对。

“现在朝廷在江南的兵力薄弱,是因为我们义军的主力也在北方,一旦我们渡江南下,朝廷也必然调集大军南下,毕竟朝廷的主要目标是我们。而且我们义军中大多数都是北方的豪杰,虽然作战勇猛,可大多不识水性,江南水路纵横交错,恐义军不惯水战。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实非上策呀!”尚让语重心长的说道。

孟楷和尚让是生死之交,再说他内心也同意尚让的观点,他自己就不识水性,一坐船就晕船。是以孟楷也忙出声附和。

林言只是默默的倾听,并没有表示自己的观点。他心里很清楚的知dào

,现在义军中除了黄巢,孟楷和尚让二人的权利最大,现在二人都不赞同南下,别人说什么也就没有了意义。他不想得罪孟楷和尚让二人,也不想跟着这二人凑热闹,索性来个一言不发,却把眼睛看向了朱温。

朱温也想南下江南,毕竟江南要比常年战乱的北方富庶很多,适合义军做长久的根据地。可他也同样知dào

孟楷和尚让同时表态也就基本表示可以定了下来了,何况尚让的话确实有他一定的道理,北方人不惯水战,这是任何人都知dào

的事情。

朱温一时也想不出合适的理由反驳,他倒是想听听二师兄杨行密的看法。“我倒是想先听一下二师兄想让义军南下江南的理由。”

杨行密朗声道:“江南兵力薄弱,我们完全有把握在官军调集到南方之前拿下江南的几座重镇,然后据城而守,切断南北的交通,让富庶的南方无法把赋税和粮食运往长安。如此一来,本就空虚的唐王朝定然更是捉襟见肘。

“想打仗必须要有钱粮,唐王朝的钱粮主要出自富庶的江南。一旦江南的赋税和粮食到不了北方,唐廷必然加重北方的赋税,以供军需。如此一来,北方的百姓在本就衣食堪虑情况下定然不同意朝廷增税,这就造成了北方广大百姓与唐王朝的矛盾。

“一旦这个矛盾激化的时候,我们义军派些能干的人过去,登高一呼,必然纷纷响应。到那时我们再打回北方,就算是洛阳和长安也必然会不攻自破。”杨行密说完后用目光扫视了房内的众人一眼,最后期待的落在了黄巢的身上,义军三大巨头之中已经有两位表态不同意南下,唯一有希望力挽狂澜的也就是黄巢了。

朱温听完杨行密的话后,心里暗赞一声,这个杨行密果然不简单,竟然可以定出如此周密的长期计划。单以心思的缜密来看,在坐的几人没有一个人可以跟他相提并论。怪不得他可以白手打下整个江淮地区。

只听尚让道:“你的计划虽然周密,却有些低估了朝廷的实力,如今宿将高骈坐镇江陵,高骈此人能征善战,麾下猛将如云,张麟、梁缵二人更是文武双全,恐我义军中罕有能匹敌者。曾元裕、张自勉二人督率诸道兵马在旁虎视眈眈岂容我等从容南下?”

朱温见两人争执不下,道:“现在不是争论南下与否的时候,昨天侦骑回报,曾元裕和张自勉的大军离此已经不足三百里,如何应付敌军才是最迫切的问题。”

黄巢道:“我军日渐壮大,每日消耗粮草无数,现在我们的粮草已经所余不多了,我想先出其不意攻下亳州,在亳州补充粮草,之后北上转战山东、河南,逼朝廷调集军马防护东都洛阳。那时候我们乘机南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渡江南下,攻他几座重镇,如何?”

黄巢说的无非是折中的方法,既把朝廷的重兵调集到了北方,调虎离山之后再一举攻取江南。这方法看似简单,实行起来就有些困难了,现在朝廷在听到黄巢称王后各路藩镇纷纷出兵,曾元裕、张自勉这两位正副招讨使将会拥有更多的军马,岂会让义军从容来去?

朱温正想表示不妥,孟楷和尚让已经纷纷附和,表示同意。孟楷和尚让二人虽然在义军中也有很大的影响,实jì

上还要唯黄巢马首是瞻。

朱温心中暗叹一声,知dào

就算是自己说的天花乱坠也是无济于事,索性闭口不言。

“恩师,此时江南形势乐观,王重隐虽然兵力不弱,但他孤军深入江南,迟早会被朝廷围歼。我军应该乘此机会南下与之会合,共图江南。一旦王重隐军覆灭,我军南下之后岂不又成了孤军?机不可失呀恩师!”杨行密神情有些激动的道。

黄巢看着这个二弟子,心中也很感慨,他又何尝不想立即南下?可尚让、孟楷二人在军中的影响力并不比他黄巢弱多少,如若自己强迫他二人同意南下,他二人心中定然不快,势必影响到义军的军心。

他当然不想看到义军出现内部的分裂,是以一直以来都十分迁就孟楷。尚让自己手上就有三万人马,又是外来的力量,虽说现在屈居黄巢之下,若说让黄巢不顾他的想法下命令,黄巢也怕激起他的不满。

黄巢心中暗叹一声,肃然道:“为师主意已定,行密不必多说了。江南那边还由你全权处理,虽说有你两位师叔在你身边,可为师还是比较放心把江南的事情交给你负责,千万不要老是迁就你两位师叔。还有,帮我照顾好你小师弟。”

杨行密颓然道:“徒儿遵命,徒儿会适当的在暗中配合王重隐,尽量让他在江南多支撑一段时间,以待师父大军南下。”

第五十章 二师兄杨行密(下)

杨行密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朱温分明从他眼神中看到一丝落寞、一丝哀伤,空有一身抱负却不能实现,岂能会没有一点点的幽怨?

杨行密退出后,朱温也找了个借口向黄巢告辞而出。

“二师兄!”朱温喊住了正要上马的杨行密。

杨行密愕然回首,见是朱温,心里略感有些意wài

,道:“朱师弟可愿陪愚兄走走?”

朱温笑道:“小弟正有此意。”

晚唐时期两个最强dà

的枭雄人物相视一笑,仿佛有了惺惺相惜之感。

二人策马出城,快马疾驰,鹿邑县属于平原地区,由于黄河多次缺口在这片平原上留下了无数的黄沙和道道沟壑,也在这平坦的土地上堆起了一个个小土丘。

二人策马登上一个小土丘,杨行密勒马回头,注视着朱温,道:“朱师弟文韬武略,乃当世英雄,将来成就不可限量。可惜的是,师父不懂得重用你,或者是不想得罪孟楷和尚让。”

朱温谦逊的道:“小弟出身贫寒,自幼顽劣,哪里是什么英雄,也就是做饭比别人好点儿,呵呵。”

“朱师弟过谦了。”杨行密飞身下马,从小土丘上俯身下望,良久无语。

朱温看着杨行密高大宽厚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千,他能理解杨行密的心情。当你身怀定国安邦之才却得不到认可时,你心里会好受才怪。

良久之后,杨行密豁然转身,脸上掩饰不住的有一丝兴奋,杨行密缓缓道:“朱师弟可愿与愚兄联手共取天下?”他语声平淡,仿佛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可他的眼睛暴露了他激动的心情。

朱温心道:杨行密果然野心勃勃!此人心思缜密,才智武功天下少有人能敌,将来更是要坐拥江淮富庶之地,成为晚唐时期最大的军事力量之一。

朱温一边想着心事,一边道:“小弟只是一个无名小卒,能有什么能耐?义军之中大将无数,就算是取天下,也只有师父可以做到,哪里轮得到你我?”

杨行密摇头苦笑道:“师父他老人家智谋武功胜我等十倍,可师父的性子不适合做天下霸主,在绿林称雄倒是绰绰有余。他老人家什么都好,只是把一个‘义’字看的太重了。我们现在是义军,不是一帮绿林豪杰,还像以前在江湖上一样处理事情显然是行不通的。我劝过师父多次,可他就是看不透,唉……”说罢一声长叹。

“‘义’这个字是我们江湖儿女所拥有的一种高尚的美德,可它一旦成为一种模式、一种束缚,却很难被打破。”朱温附和道。

杨行密冷笑道:“可争霸天下不是江湖上的快意恩仇,想争霸天下就要放qì

从前江湖上的那一套,如若不然,给你再多的兵力,依然不过是徒劳而已。”他猛然抬头,盯着朱温的双眼,一字一字的道:“如果是你我二人联手,大唐天下唾手可得!”

朱温心中暗叹,这个二师兄什么都好,就是功力之心太重。朱温摇头道:“没有你想想的那么简单,如今天下刚乱,英雄人物随处可见,岂独你我?何况‘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如今天下承平日久,天下虽乱,却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平定的下来的。”

杨行密眼中精光闪烁,豪气万丈的道:“就算是用我一生的努力去换取天下黎民的安宁,我也愿意,就算是为此都掉性命,我也在所不惜。”

朱温看着眼前的杨行密,心中对他的看法已经略有改变,他本以为杨行密是一个功利心比较重的人,可朱温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这番话绝非违心之言。“为了天下百姓的安宁,我是否也要付出一份努力呢?”朱温内心思潮澎湃的想。

没有人比朱温更清楚,黄巢不可能得天下,这一点对于在二十一世纪生活过的人来说,只要懂一点历史知识,就知dào

黄巢兵败后死于狼虎谷。可杨行密单从黄巢的性格和言行就可以看出这点,不能不说他是个人物。

朱温道:“杨师兄,我佩服你的豪气,希望有一天你能实现你的梦想,不过请不要忘记你的诺言,如果有一天你有了左右天下苍生命运的权力时,请你一定记住今天的这句话,一定要善待百姓。”

朱温说这些,是因为他知dào

杨行密总有一天会成为一方霸主,拥有富庶的整个江淮地区。是以事先给杨行密提了个醒,也是替江淮地区数千万百姓求了个情。而杨行密在被朝廷册封为吴王后,对江淮地区的百姓善待有加,在他有生之年鼓励农耕、发展生产,让久经战火洗礼的江淮百姓过上了安定的生活。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杨行密道:“希望那时候我们还是朋友,像你这这种只用了一千人就可以在不损失一兵一卒的情况下,而大败曾元裕的八千精锐的人,谁如果有了你这样的敌人那简直就无疑是自掘坟墓。”

朱温苦笑道:“哪里有你说的那么玄乎?”

杨行密半开玩笑的道:“如果有一天我有了争霸天下的资格,我第一个要除去的人就是你。”

朱温微笑道:“希望哪一天迟一些来临,因为我还要多活几年呢?”

忽然之间,正在说笑的朱温感觉微风袭体,一道亮丽的剑光迅捷无论的闪现在朱温的眼前。

朱温定睛一看,握剑的人赫然正是二师兄杨行密。

第五十一章 张言的懦弱

朱温心中大惊,双足猛弹,身子猛然间向后飞退。

杨行密的剑光未做丝毫停留,如影随形的紧跟在朱温身上的数处大穴。剑招辛辣无比,招招夺命。

身在空中的朱温手腕一翻,单刀出鞘,“叮”的一声金铁交鸣,朱温的单刀在间不容发之际隔开了杨行密的长剑。朱温大声道:“二师兄这是为何?”

杨行密并不答话,长剑连闪,招招攻向朱温身上的要害,仿佛一心要置他于死地。

在这生死关头,朱温平日勤加修习的混元无极心法终于发挥了效用,朱温心意想到哪里手中单刀就挥向哪里,就连平日里所不敢想的困难动作也可以轻易的做到。

二人动作均快捷无比,转眼之间已经拆解了三十余招。几乎每一招朱温都是使尽了吃奶的力qì

才能够化解掉,但杨行密下一招的攻势却更加凌厉。朱温的神经已经绷紧到了极致,手上的动作也无暇去认真思考,只知dào

尽lì

去化解杨行密如毒蛇般狠辣的剑招。

二人刀来剑往的斗到了五十招时,杨行密大喝一声,长剑一绞,朱温单刀脱手飞出。

朱温眼看着长剑迅捷无论的刺到了面门,可自己单刀脱手,后退也已经来不及,心中大惊,唯有闭目待毙。

朱温清晰的感觉到冰冷的剑锋触到了自己的咽喉,死亡的阴影又一次笼罩在朱温的心头。

难道就这样死了吗?杨行密杀了朱温?历史将会如何发展?这几个念头在心中飞快的电闪而过。

良久过后,朱温感觉到冰冷的剑锋依旧放在自己的咽喉处,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朱温缓缓的睁开了双眼,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杨行密,疑惑道:“你怎么还不动手?”

杨行密手腕一抖,长剑挽了个剑花,“呛”的一声长剑入鞘。现在的杨行密满脸尽是笑意,哪有半分刚才那种阴沉狠辣的神色?

杨行密笑道:“听小师妹说你是数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我本来有些不服,是以想亲自印证一番。没想到在我全力进攻之下你依然能够应付五十招,真的出乎我的预料。”

朱温面露惭愧的神色,道:“二师兄剑法通玄,小弟资质鲁钝,不及师兄之万一,哪里是什么奇才,废材还差不多?”

杨行密正色道:“朱师弟此言差矣,我自幼习武,至今已经有近二十年,而师弟你习武不过半年。如果像你这样的人还是废材的话,那为兄又该算什么材?”

朱温微微笑了笑,摇头不语。

杨行密道:“为兄明日就下江南了,朱师弟保重,师父和师妹就麻烦你照顾了。”他顿了顿,仿佛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还是说了一句:“你和小师妹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大师兄不会轻易放过你的,你自己小心。大师兄功力远胜于我,你好自为之。”

杨行密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绝尘而去。

朱温看着杨行密远去的背影,心中思潮汹涌,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史书记载他应该是名将高骈的爱将,可他明明是黄巢的二弟子呀。到底是哪里出了错误?是史书出错还是我现在所生活的根本不是曾经lì

史上已经过去了的那个时代?

刚才的一场虚惊让朱温的心到现在还砰砰乱跳,如果以后二师兄发xiàn

自己将会成为他争霸天下的最大的对手时,他会不会后悔今天没有真的把我刺死?

朱温摇了摇头,把纷乱的思绪抛到了九霄云外。想那么多干什么?自己将来会不会成为历史上的朱温还不一定,没准儿哪天忽然之间就可能魂飞天外了。

过好眼前的生活才是最主要的。

朱温忽然想去看一下正在起草义军的“法律”的张言,看看他起草的怎么样了。毕竟起草法律是个大事情,自己就这么放手扔给了张言,自己撒手不管了,想想心里就有些对不住张言。

朱温到了张言的住处,见张言正眉头紧皱,好像有什么事情犹豫不决。

朱温笑道:“国维(张言字国维)兄眉头深锁,有何事难决?”

张言见来的是朱温,心中大喜,赶忙请朱温入座,道:“我正想着去请朱将军过来一趟,没想到你却先来了。是这么回事……”

张言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详细的说了一遍。

原来又是王仙芝的宝贝儿子王贵的事情。

昨天王贵带着随从到醉仙楼喝酒,他这人是醉仙楼的常客,可他从来不付钱。每次都是吃好喝好之后拍拍屁股走人。

醉仙楼的老板知dào

他的身份,虽然心中不满,可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可一次两次如此也就罢了,可天天如此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这不昨天醉仙楼老板的儿子气不过,在王贵旁边冷言冷语的讽刺了几句,谁知王贵竟然让随从把人家酒楼老板儿子的腿给打断了。

醉仙楼老板听说义军中有人专门负责军法,就跑来张言这里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告状来了。

张言性子本就有些懦弱,虽有心替酒楼老板找回公道,可又感觉凭自己的力量还惹不起王贵,确切的说是惹不起尚让。若说不管吧,以后义军中上至大小将领、下至普通军卒还不纷纷效仿?

是以心中烦恼,想让朱温来解决一下。

朱温心中暗骂王贵不识抬举,上次放过你一马,一点都不知dào

收敛一下。老子正想着找个身份高点的人杀鸡儆猴,你小子就送上门来了,那么算你小子倒霉,今天就狠狠的修理你一顿,看尚让能把老子怎么样。

朱温冷笑道:“国维兄,在军中如有人无故欺压百姓,并致人重伤的,该受到什么处罚?”

张言道:“一般情况下要罚饷银三个月,杖脊四十。”

朱温道:“好,今天就把王贵给我抓来,军法处置!”

张言心中一惊,连忙道:“朱将军息怒,若按军法处置,恐怕尚将军那里不好交代呀。”

朱温肃然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区区一个王贵,仗着死鬼老子王仙芝和尚让二人的面子就如此横行霸道,如若不好好整治他一下,定会造成很不利的影响。如果义军将士纷纷效仿的话,义军不就成了匪军?”

张言心中暗自嘀咕,我们本来就是匪军,“义军”两个字不过是说的好听点而已。不过这话他可不敢明着说出来,暗道:“你朱温想整,你就自己整去吧,千万别把我牵连在内,以免王贵没整到,倒让尚让把自己给修理一顿。”

张言道:“朱将军所言甚是,这事儿我就拜托朱将军了。我这里还有不少律法的具体条文需yào

仔细修订,脱不开身,还请朱将军见谅。”

朱温心中虽然敬佩张言的才智,可无法苟同他的处事风格。朱温做事的风格是该低调的时候可以低调,不该低调的时候就豁出去,只要自己是对的,管你对方是谁,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行,该办你就得办。

第五十二章 法不容情

王贵感到心里很不爽,一个酒楼老板的儿子竟然敢冷言冷语的给自己脸色看,还反了他了。虽然已经打断了他的腿,王贵还有些不解气,这不现在正寻思着再去醉仙楼闹他一闹,让他们知dào

一下王大公子的厉害。

王贵带着一帮凶神恶煞似的护卫刚出了大门,迎面碰到了朱珍。王贵心里没来由的“咯噔”一下,对于朱珍,王贵还是有些印象的,他是朱温的人,怎么跑老子这里来了?嘴里阴阳怪气的道:“呦,这不是朱将军嘛!不知朱将军何事见教啊?不过今天本公子有事在身,这就别过。”

王贵说罢一转身正想走,朱珍大喝一声:“给我绑了!”

立马有两个亲兵上前三下五除二把王贵给绑了个结实,根本不理王贵嘴里的骂骂咧咧。王贵手下的一帮护卫吆喝着想上前抢人,被朱珍带来的兵丁一阵痛揍,顿时作鸟兽散。

这时已经有不少的百姓过来围观,见平时飞扬跋扈的王贵被五花大绑,纷纷击掌称贺,其中有不少人受过王贵的欺辱,这时更是心里暗自高兴:小子你也有今天!

王贵见自己骂了半天,没什么效果,大声道:“朱珍,你不过一个小小的从六品武官,有什么资格拿我,我爹生前就连黄王也要听我爹号令,就是现在尚叔叔手里也有三万人马,你敢动我一根寒毛,尚叔叔不会放过你的。”

朱珍冷声道:“掌嘴!”

一个亲兵上去就给了王贵两个耳光,打的王贵头脑一阵发晕。

朱珍吩咐那个亲兵道:“你再听见这小子说一个字,就给我打一个耳光,说两个字就打两个。”

王贵抗声道:“你敢……”

刚说了两个字,又是两个火辣辣的耳光打了过来,王贵下边的话立马给咽到了肚里。王贵虽然是草包一个,可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个道理他还是知dào

的。

朱珍一路押着王贵到了朱温在菜市场旁边的一块空地上设立的临时行刑地点,一路上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到了行刑地点,围观的人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的水泄不通。

朱温在那块空地上搭了一个丈许高的高台,台上摆了个书案。朱温就坐在书案之后,一脸严肃的样子,还颇有点儿青天大老爷的风范。

朱温身后是一身戎装的朱存,朱存刚刚新婚,整个人看上去精神抖擞,一身鲜亮的铠甲穿在身上,更显得威风凛凛。

朱温学着在影视剧中看的样一拍惊堂木,道:“带人犯王贵!”

两名兵丁押着王贵跪倒在台上,王贵一路上挨了不少的耳光,现在垂头丧气的拖拉着脑袋,两眼兀自闪烁着星星。心里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这一感觉憋屈,眼泪就犹如不要钱似的从那闪烁着星星的双眼中夺眶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等尚让来了非好好的修理朱温和朱珍两个小子不可!王贵心中暗自恨恨的道,根本没听到台上的朱温说的都是什么东西。

“……以上罪名人证物证俱在,铁证如山,今责令人犯王贵还清多日来在醉仙楼吃喝所花费的账务,并支付受害人医药费用五十两。另外,看在他是名门之后,就不做太重的惩戒了,就先打六十军棍好了。”朱温一边说,心中一边暗乐,丫挺的,整不了你这个草包富二代,我就不是朱温……呃……我好想本来就不是真zhèng

的朱温。

朱温心中正在胡思乱想,嘴角浮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朱存zài

背后用手碰了下他的后背,小声道:“老三,下边那么多人等着呢,你发什么呆呀?”

朱温一个激灵,干咳了一声,高声道:“行刑!”

早有两个专门执行杖责之刑的兵丁把王贵放倒在地,军棍高高扬起,重重落下。迷迷糊糊的王贵忽然感到臀部一阵火辣辣的锥心之痛,马上意思到发生了什么事,杀猪般的嚎叫了起来。

刚刚打了十余棍,忽然场外一阵喧闹,一个威严的声音喝道:“住手!”

执行杖责的两个兵丁下意识的停止了行刑。围观的百姓也自觉的让出了一条路来。

尚让纵马来到台下,飞身跃上高台,隐忍着心中的愤nù

,道:“朱将军,此举可禀告过黄王?”

朱温朗声道:“军法的起草和执行黄王已经全权交给小将处理,有何不妥之处还请尚大将军见谅,这里是刑场,尚将军若是质疑我执法不公,事后可以与我同去黄王面前理论,请勿干扰行刑。”转头吩咐行刑的兵丁道:“继xù

打!”

这个小小的朱温竟然不给一点面子,尚让心中大怒,“呛”的一声,拔出了腰间的长剑,怒道:“谁敢动手?”王贵虽然不争气,可毕竟自己受了王仙芝的临终嘱托,自己也说过要好好照顾王贵,这事儿军中大多人都知dào

。可现在让他亲眼看着王贵在众目睽睽之下受杖责,这个朱温无疑是狠狠的打了他尚让一个耳光。

尚让久居高位,当年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何时受过这样的气?大怒之下竟然拔剑相向。

一身戎装的朱存长刀出鞘,挡在朱温身前。

朱温心中暗自感激这个二哥,轻轻的把他拉到一边,缓步上前,凝视着尚让手中的长剑,肃然道:“尚将军可是要仗着身居高位来干扰执行军法?”

尚让心中一惊,刚才他心中一时激愤,这才拔剑而出。如今听朱温竟然把干扰执法这个大屎盆子扣在自己脑袋上,心中也知dào

自己做事孟Lang了点,可他心中实在气不过。难道这个朱温就不讲一点情面?

尚让手中的长剑缓缓的垂了下来,忍着气道:“还望朱将军卖尚某人一个面子,也好让上某人对王将军的在天之灵有个交代。”

朱温丝毫不让的道:“王贵欺压百姓、妄自伤人、掳人妻女的时候可想过给别人一个面子?正所谓法不容情,如果在军法面前还可以讲私情,那要军法何用?”

朱温的这句话说的围观的百姓心中热血沸腾,不知是谁首先叫了声“好”,接着围观的百姓轰然响应。

“朱将军说的好!”

“对,这种人砍了都不冤屈,何况是打一顿军棍!”

“就是就是,使劲打,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胡作非为!”

“……”

尚让回头看着群情激奋的众百姓,心中暗叹一声。

朱温大手一挥,喧闹的众百姓渐渐平静了下来。朱温威风凛凛的大喝一声:“继xù

行刑!”

第五十三章 武学奇才

朱温在大庭广众之下把王贵给打了个皮开肉绽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小小的鹿邑城,众百姓纷纷鼓掌称贺。很多对义军有成见的人也都抛开了成见,人家义军军纪严明,就连以前义军大首领王仙芝的儿子犯了军法也照样要处罚,就连手握重兵的尚首领亲自去说情也不好使。人家朱将军是认法不认人,谁的面子都不卖。

很快这件事情就成了鹿邑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很多亲眼见到经过的人更是引以为荣,不厌其烦唾沫横飞的一遍又一遍的向其他人讲述着事情的经过。

黄颖风风火火的来到朱温的住处,一脚踢开朱温的房门。劈头就问:“你小子出息了!啊!竟然闹的全城沸沸扬扬的,你可知dào

这么做的后果?”

朱温微笑道:“我当然知dào

,这样可以让全城甚至是全天下的百姓对义军刮目相看,也给义军中的一些害群之马敲敲警钟,让他们收敛一些。”

黄颖敲了敲朱温的脑袋,气道:“你呀,就知dào

往好的地方想,王贵是王仙芝临终托付给尚让的,就算是要惩治他也要在暗中进行,你这么明目张胆的当众责罚他,不是成心让尚让下不来台吗?”

朱温依旧微笑的道:“那又如何?”

黄颖生气的道:“如何?你脑袋生锈了呀你?尚让怎么说手里也有三万人马,就连我爹也是对尚让客客气气的,你倒好,敢这么往死里得罪他!”

朱温正色道:“正因为尚让手握重兵,我才故yì

拿王贵开刀,不如此怎么能镇得住义军中的害群之马?以后义军中那个人想触犯军法,首先要想一想王贵的下场。我就是要让天下人看一看,无论是谁,也不管他后台有多硬,只要他触犯了军法,就一定要受到应有的惩罚!”

黄颖定定的看着朱温良久,叹了口气道:“可尚让怎会轻易罢休?”

朱温微笑道:“他不罢休又如何?只要我没有把柄在他手里,他尚让权力再大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黄颖幽幽的道:“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尚让虽然也是成名多年的人物,难保他不会暗地里对付你,以后要千万小心。”她顿了顿问道:“你的混元无极心法练到第几重了?”

“才刚刚突pò

第三重而已。”朱温有点惭愧的说道。

黄颖眼睛瞪得溜圆,心中震惊的一塌糊涂,自己本以为自己的资质虽非绝佳,但也是上上之选。三岁开始练习混元无极心法,五岁突pò

了第一重,八岁突pò

了第二重,十岁就突pò

了第三重,到现在还在第五重徘徊,,心里还有些沾沾自喜。可现在跟朱温这个变态的家伙一比,自己简直就是武学白痴了。

人家半年时间就突pò

了第三重,而自己整整用了七八年时间呀,这连比都没法比呀!

“才突pò

第三重?还而已?你简直就是一个武学天才!我修liàn

了十六年才练到了第五重,天呐,你是不是故yì

打击我的自信心啊你?”黄颖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心里却暗自高兴:还是我的眼光好!

这点朱温倒是没想到,呐呐的道:“不会吧?昨天我跟二师兄过招,连五十招都应付不来。”

黄颖再次崩溃,没好气的道:“五十招?你现在都能接二师兄五十招了?天呐,我实在受不了你了!”

朱温疑惑的道:“二师兄很厉害吗?”

黄颖仿佛看白痴似的看着朱温,道:“何止是厉害,二师兄现在已经突pò

了第五重到了第六重的境界,我爹也还停留在第七重呢,你说二师兄厉害不厉害?”

朱温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转而喜道:“我半年就连连突pò

了三重,是不是再过半年我就可以突pò

到第六重了?”

黄颖没好气的给了他一个爆栗,娇嗔道:“你以为你是神仙啊?前三重是最简单的,到第五重以后简直难如登天,大多数人一辈子也就只能练到第五重,到死也无法突pò

第五重,你小子想半年就突pò

第五重?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朱温本来就是跟黄颖开个玩笑,看到黄颖轻嗔薄怒的样子,伸了下舌头,假装苦着脸道:“我不就是随便说说嘛,你怎么又打人脑袋?”

黄颖“噗嗤”一笑道:“你现在的样子怎么看着这么像朱珍那小猴子呀?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他在一起久了自然学到点儿他那装可怜的本事。朱珍那小子可是你黄大小姐的弟子呀,那小子是不是跟你这个师父学的?”朱温笑嘻嘻的道。

“好你个朱温!竟然绕着弯说我装可怜?我什么时候装过可怜来着?”黄颖娇嗔道。

可转念一想,前两天自己还因为朱温另外有心仪的女子而伤心欲绝,听完朱温的往事后更是感动的一塌糊涂,最后竟然主动投怀送抱的献上了自己的初吻。

这个叫不叫装可怜?黄颖一想起那天的事情,两片红霞就飞上了双颊,心头如小鹿乱撞,眼神也有些闪烁的不敢跟朱温相对。

黄颖赶忙岔开话题道:“我今天来是想把我黄家的凌云剑法传给你,也好让你多一些保命的手段,以防尚让和王贵在暗中使坏。”她这时的口气已经温柔了许多。

朱温本来就是一个健谈又风趣的人,在二十一世纪的部队中时脸上就常挂着灿烂的笑容,因为他那时的名字叫朱日光,战友还开玩笑说让他把日光改成阳光好了。

朱温见黄颖忽然面露娇羞之态,语气也明显的温柔许多,本想再说几句玩笑话,话到口边又咽了回去。他也知dào

黄颖特意来传剑法的深意,是怕自己有危险,心中暗自感动。

朱温收起了玩笑的表情,正色道:“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接下来黄颖把凌云剑法的招式口诀仔细的跟朱温解说了一遍,又把七十二路凌云剑法从头至尾演示了一遍,让朱温心中对凌云剑法先有个数。最后让朱温先练习一下前两招,练熟了再接着学下边的招数。

没想到朱温只练了三遍就练的像模像样了,黄颖又一次被震撼了,这简直就是天生的练武奇才,如果让他从小练武的话,现在绝对可以名扬天下了。黄颖一发狠,又传了他三招剑法。

想想自己当初练习凌云剑法的时候,那两招剑法连了十天才练的像模像样,把整套剑法融会贯通更是用了整整两年时间。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黄颖心中无奈的叹道。

第五十四章 引线问题

义军终于要北上了,这也是义军中的高层集体的决议,也是尚让和孟楷二人所想看到的。他们老家在山东,既然现在兵力这么强盛,打回山东老家是他们的心愿。他们的口号是解救正在受苦受难的亲人和朋友,虽然他们的亲人和朋友大多数都在义军之中。

朱温一身戎装骑在战马之上,看着浩浩荡荡的义军队伍,心里没有丝毫的兴奋之色,山东相对来说兵力薄弱,凭现在义军的实力,胜负根本没有悬念。

朱温还是不停的练习内功和剑法,因为他知dào

这个时代充满了嗜血和杀戮,也充斥着不少的所谓的高手。凭自己现在的实力要想保命,最直接的原因就是自己成为高手中的高手,光是一个人也不行,还要有一帮高手的手下,那样才能万无一失。

朱温在征得黄颖同意的情况下把修习内功的基础法门传授给了朱存和朱珍,胡真由于内功自成一家,是以并没有跟着学习,这让朱温不禁有些遗憾。毕竟他知dào

自己所修习的内功心法是江湖上顶级的心法,并不是想学就能够学到的。

对于义军的北上,朱珍倒是很兴奋,他似乎天生就喜欢战争,在战场上他仿佛如鱼得水。无论是在后方指挥还是在前线厮杀,都会让他兴奋莫名。

朱珍的新婚妻子小荷也是一身戎装和朱珍并骑而行,她看着丈夫一脸兴奋的样子心中就有气。虽然她从小跟着黄巢父女混迹江湖,作为一名女子,可作为一名已婚女子,她也很想像其他人一样过平淡的生活。毕竟刀剑无眼,每一场战争都会有不少兄弟横尸战场,她很害pà

有一天自己的丈夫也像其他人一样有去无回。

朱存和吴花两人也同样是并骑而行,他们两人倒是没有对即将到来的战争产生多大的兴趣。二人不时的一个眼神对望,就能从对方眼神中看到一丝弄弄的爱意。吴花飘零江湖多年,能找到朱存这样一个知dào

疼惜自己的血性男儿已经心满yì

足,无论朱存做什么,她从来不会违拗他的意思。在她心中丈夫就是自己的天。

黄颖拍马赶到朱温的身边,咯咯笑道:“三哥,你回头看看他们两对儿,我真的很羡慕他们。”

朱温微笑道:“光羡慕有什么用,要有实jì

行动才行。”

黄颖疑惑道:“实jì

行动?什么实jì

行动?”

朱温一脸坏笑的趁人不注意时给了黄颖一个飞吻,还不忘意味深长的对她眨了下眼睛。

黄颖连忙红着脸看了看四周,见幸好没人注意这边,向朱温递了一个威胁的眼神,小声嗔怪道:“要死呀你?”

天黑之后,人马扎营休息,朱温、黄颖、朱存、吴花、朱珍、小荷六个人在朱温的帐中围着火盆聊天。这时虽然已经是春天,可晚上还是有些寒冷。

忽然朱温的亲兵禀报说吴标求见,朱温心中纳闷儿,这吴标怎么这个时候求见呀?朱温一头雾水的道:“让他进来。”

他却没有注意到,吴花在听到吴标的名字时眼睛猛的一亮,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看了眼旁边的朱存,又把嘴闭上了。

只见吴标苦着一张脸进了朱温的大帐,一脸惭愧的道:“朱将军,您上次让我制作的那个用铁代替竹筒的大号爆竹已经做出来了。在鹿邑城的时候我就已经试验过了,威力比用竹筒大上好多,铁片爆裂开来时的杀伤力也很强,足以穿透最坚硬的护盾。只是……”

朱温听吴标说手榴弹已经做出来了,心里一阵兴奋,急忙问道:“只是什么?你倒是说呀?”

吴标红着脸道:“只是那个引线问题没有解决,用普通引线的话,引燃太快,必须把引线做的足够长才行。可那样只适合做大号的,可以用投石车发射。将军上次吩咐的那种可以让士兵带在身上的小号的就有些麻烦了,引线太长的话不好带,容易把引线弄断,太短了的话没扔出去就可能炸了。”

朱温急道:“哦,你怎么不早来禀报呢?”

吴标道:“小的本来以为可以尽快解决这个问题,等解决好了才来禀报,可没想到义军这么快就北上了。我想义军北上定然要有战争,可能要用到这个东西攻城,是以急忙过来禀报将军。”吴标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生怕因自己的技术不到位而耽误了战机,想想那天自己在朱温面前吹嘘自己“从小就是弄火药的”的情景,心里不由一阵惭愧。

朱温心中恍然,又见吴标一脸惭愧的样子,赶忙安慰道:“没什么,可能是我要求的太高了。”其实朱温心里已经很满yì

了,毕竟在那个冷兵器时代,能够做出用投石机发射的简易“炮弹”,已经足够在战场上震撼对手了。

朱温又叮嘱吴标不要太心急,安全第一,毕竟火药那东西杀伤力太强,好不容易弄到一个懂火药的万一出点什么事故不就亏大了吗?

吴标见朱温并没有丝毫的责怪自己,还不停的安慰自己,最后还不忘了让自己注意安全,心里越发的感觉愧疚。这是多好的将军啊!自己完不成将军交代的任务,不但没有受到丝毫责罚,竟然还这么关心的安慰自己,跟着这样的人混,就算是死也值了。

吴标感激涕零的跪倒在地,道:“多谢将军宽宏大量,不追究小人办事不力这件事,吴标定然会努力尽快解决引线问题,以报答将军的知遇之恩。”

朱温连忙双手把吴标扶了起来,道:“我们是仁义之师,没有那么多的虚礼,只要在我军中,就是自己兄弟,何用如此见外?只要你不触犯军法,哪个会责罚于你?何况你已经尽lì

了。”

吴标又是激动的说了几句感激的话,准bèi

告辞出去。

忽听一个清脆的女声喊道:“吴标师兄!”

吴标身子一震,愕然回头,他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惊喜的道:“小师妹!”

第五十五章 火器专家

吴标一眼看见多年未见的小师妹,下意识的就上前急走几步。可他猛然间见到吴花一身少妇的装扮,又看了看她旁边身材魁梧的朱存,脚步一下子停了下来。心中莫名的一阵失落,原来前些天和朱二将军成亲的是小师妹。

小师妹,你可知dào

我找了你多少年?吴标在心中呐喊。

原来收养吴标的戏班班主就是吴花的父亲吴福。吴标比吴花大十三岁,可以说是看着吴花长大的。由于感激吴福的收养之恩,吴标对这个小师妹特别的好,无论小师妹有什么要求,他都会尽量的满足她。从小两人的关系就特别的好,就像亲兄妹一样。

吴花也一直把吴标当成了自己的哥哥。

吴标也一直把吴花当成妹妹,后来等吴花渐渐长大,人也越长越水灵了,吴标对她也渐渐有了些别的想法,可他从来没有说出来过,因为他知dào

自己根本不配。

可那个陈州的富商竟然敢打小师妹的主意,吴标一怒之下用火药烧了他的房子。在混乱中和小师妹走散了。这三年来吴标无时无刻的不在想着这个小师妹,由于担心小师妹的安危,弄得自己吃不好睡不好,三十出头的人看着都有四十余岁的样子。

今天终于见到了日思夜想的小师妹,可她已经是别人的新娘了。

短暂的失落之后,是对小师妹衷心的祝福,他知dào

自己根本就配不上这个师妹,也只有像朱二将军那样的英雄人物才有资格娶到小师妹。“小师妹,恭喜你找到如意郎君。”吴标衷心的送上了自己的祝福。

“谢谢吴标师兄。”吴花羞涩的道。

“师父和其他师兄们呢?”吴标问。

“我爹也在军中,其他师兄们三年前跟我们走散后就一直没有见过。”吴花黯然道。

“师父他老人家身子可还安好?不知他老人家风湿的**病还犯不犯……”吴标关系的问。

吴花对吴标的问题一一做了解答。朱存却亲自去请老丈人去了,毕竟老丈人多年未见的弟子来了,也好让他老人家过来见见。他不想让亲兵去请,他感觉自己亲自去请更好一些。

好在吴福的帐篷离朱温他们的大帐不远,吴福也才五十多来岁年纪,由于常年跑江湖身体很是健硕,只是每逢阴天下雨的时候有些关节疼痛的毛病。他一听说失散了三年多的吴标就在朱温军中,赶忙随女婿朱存赶过去相见。

吴标虽然不过是他的弟子,可也是他一手养大的,可说是情同父子。

吴福风风火火的到了朱温的大帐,师徒二人相见,自有一番感慨。各自诉说了自己三年来的遭遇,不禁又唏嘘了一阵。

吴福擦了擦眼角激动的泪光,笑道:“三年没见,你小子瘦多了,我这把老骨头倒还这么硬朗……哦,对了,你小师妹已经成亲了,你一直在朱将军军中,怎么没见你去喝喜酒呀?”

吴标不好意思道:“弟子那时候正奉了朱将军的将令在研制火器,正到了关键的时刻,脱不开身。说起来还怪弟子学艺不精,丢了师父的脸面。”

吴福听的是一头雾水,赶忙相询。

吴标详细的解释了一下现在遇到的引线的问题,说完后一脸希冀的目光盯着跟自己情同父子的师父。

吴福生气的道:“引线燃烧过快,是因为你引线中用的火药量有些大了,如此浅显的道理你都不懂吗?你小子怎么越过越回去了?”

吴标苦着脸道:“师父,您说的我知dào

,我跟您老人家二十多年,这点东西还能忘记吗?只是火药少了的话很容易中途断线,造成火器熄火。毕竟这种火器是用来打仗用的,运动性比较强,火药少的话有可能在投掷出去时被高速的气流吹灭。”

吴福沉思良久,道:“我心中倒是有一个想法,不知dào

行不行的通。就是在棉线上边撒上火药,再在外边裹上细麻,明天我和你一起试验一下。”

吴标等的就是这句话,对于师父兼养父的吴福,他自幼心中有种莫名的崇拜,只要师父出马,什么困难都可以迎刃而解。其实吴福在吴标的心中所扮演的一直是一个父亲的角色,只是他自己不自知而已。

朱存看着吴福和吴标相见时的真情流露,知dào

这吴标在老丈人心中也占据了很高的地位,一下子自己又多了一位大舅哥似的人物,心里也很是高兴的跟吴标聊起了家常。

要说最高兴的就要数朱温了,他还真没想到,那天无意中的打抱不平,不但让二哥领了个嫂子回来,还弄了个更厉害的火器高手来。

如果说在这个时代,吴标堪称火器高手,那么无疑吴福就是当之无愧的火器专家,毕竟姜还是老的辣。朱温看着吴福和吴标师徒俩,就仿佛看到了堆积如山的手榴弹、手雷、炸药包,没准离制作出火枪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朱温心中正在做着白日梦,黄颖轻轻揪了一下朱温的耳朵,在他耳边轻声道:“你是不是看见二哥跟老丈人和大舅哥聊天心里有些羡慕啊?”

朱温耳朵一痛,云游天外的魂魄立马回到了身上,听见黄颖另有深意的话,轻声笑道:“我看好像是你等不及了吧,要不今天晚上我去你帐里?”说着还轻轻的撅了一下嘴唇,做了一个亲吻的动作。

黄颖的脸刷的一下红道了耳根,小声的娇嗔道:“要死呀你!没一点正经。”说着揪着朱温耳朵的手猛的加力。

朱温痛的呲牙咧嘴,赶忙小声求饶:“我的姑奶奶,小的下次不敢了还不行吗?你先放手……哎哟……你怎么还拧呀……”

坐在朱温对面的朱珍早就把朱温“受苦受难”的样子看在了眼里,心里暗笑。拉了下妻子小荷的衣袖,给她使了个眼色,向朱温的方向努了下嘴。

小荷一看见朱温呲牙咧嘴的样子,“哈”的一声笑了出来,不过马上意思到情况的不对劲,马上用手掩住了自己的嘴巴。毕竟朱温是将军,黄颖更是黄王的女儿,这里的所有人都要听他们两个的指挥的,自己这么笑他似乎有些不妥。

果然,黄颖抬起头狠狠的白了小荷一眼,仿佛在说:“你个小丫头片子,笑什么笑,再笑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小荷一呆,陪着笑对黄颖做了个可爱的鬼脸。心道:“都怪这个死朱珍,害的我被小姐瞪白眼。”转头一看,却看见朱珍抬头望天,仿佛什么都不知dào

似的样子。心中一气,在朱珍的大腿上狠狠的拧了一把。

朱珍忍着锥心的疼痛,吸了口冷气,心道:“你们老黄家出来的姑娘怎么都这么彪悍啊!”却装作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干咳了一声道:“哦,怎么了小荷?”

小荷心中那个气呀,心道:“你就给我装吧,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心中想着还不忘了在朱珍大腿上又狠狠的拧了两下。

朱珍是敢怒不敢言,脸上还要赔笑,心里憋屈的要死。“这都什么事儿呀,她瞪你你拧我干嘛呀你,看我好欺负是吧,看回去老子不干的你死去活来……”朱珍心里yinyin的想到。

正在跟老丈人和大舅哥聊天的朱存也似乎发xiàn

了什么不对,回头看看朱温等四人,道:“你们在干嘛?”

黄颖赶忙放开朱温的耳朵,假装低头不语,面对这个未来的大伯子,她还是有些忸怩;朱温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笑了笑;朱珍揉着大腿干笑两声道:“没什么,你们继xù

聊……”

第五十六章 历史上第一次爆破

黄巢的大军一路浩浩荡荡的北上,所过州县无不坚壁清野,胆小的守将干脆弃城而走,留下满城的老弱妇孺。义军偶尔打下几座小县城补充一下粮食和均需,不日到达濮州(山东甄城)。

依旧是先拿下周边县城,尚让、孟楷、李罕之、李勍、秦彦、胡真等人各自带领一军,不费吹灰之力的拿下了濮州周边的所有县城。

濮州守将连忙派快马禀报朝廷,请求援军。

义军的几路大军最后在濮州城下会合。商议攻打濮州的策略。

黄巢居中而坐,微笑道:“濮州守将坚守不出,各位可有何良策呀?”

尚让用眼角瞄了一下朱温,朗声道:“朱统领足智多谋,深通兵法,在鹿邑城下不费一兵一卒就瓦解了曾元裕先锋队的八千精锐,可说是我们义军中难得的虎将。其他几位统领都各自拿下了一座县城,我看这攻打濮州的任务就交给朱统领好了。”

朱温现在手下虽然也有那么三五千人,可大多是新兵,平原决战还凑合着可以打一下,攻城就非其所长了。朱温深深的看了一脸微笑的尚让一眼,该来的还是来了,这不明显的想让老子出丑吗?

朱温躬身道:“朱温年轻识浅,兵微将寡,恐难当重任,望黄王明鉴。”

黄巢看了尚让一眼,又看了看朱温,他何尝不知dào

尚让的用心。微笑道:“行军打仗并非儿戏,岂可如此草率?尚将军如此看的起小徒,可他却未必能够胜任。”

林言道:“三师弟智谋武功胜我等甚多,却缺少历练,何不趁机让他历练一番?”

孟楷看了看尚让,也附和道:“林贤侄言之有理。”

黄巢心中微怒,却也不好发作,知dào

三人显然想让朱温吃亏,也不点破,道:“既然诸位都赞成朱温领兵攻打濮州,那就这么定了,不过为防万一,就由胡真率领本部人马为朱温掠阵,以防不测。”

黄巢也不是傻子,明显的尚让、孟楷、林言三人串通一气的要给朱温难看,自己有心想帮朱温,可也不想太驳众人的脸面。明知dào

胡真出身朱温麾下,有是朱温举荐的,二人关系定然十分要好,也只有让他和朱温并肩御敌才不至于让朱温吃亏。

对此朱温心中明镜似的,内心十分感激黄巢对自己的爱hù

之情。也不多说,和胡真二人躬身领命后告辞而出。

一出了黄巢的大帐,胡真就道:“尚将军他们分明是想让三哥出丑,早知今日当初在鹿邑城外就不该接应他这个恩将仇报的老东西。”

朱温苦笑道:“军令难违,幸好黄王让你过来协助我攻城,要不然以我的兵力,如何拿得下濮州?”

濮州的治所在甄城,其坚固程度虽然不如那些大城,可也非一天两天能够拿得下来的。朱温心中正在思考对策。

胡真道:“三哥,何不让那个吴标弄点火器,直接把甄城给炸了?”

朱温苦笑道:“我也想,可城中有太多的无辜百姓,用炸药的话恐怕伤及太多的无辜。再说了,我们要的是甄城,而不是一片废墟。”

胡真满脸愧色的道:“三哥宅心仁厚,小弟惭愧之至。”

“我回去看看吴老伯有没有办法可以只把城门炸掉。”朱温叹了口气道,毕竟他还是不忍心对城中来一次大的轰炸。

朱温对吴福说了情况,吴福道:“炸城门倒是没什么问题,关键是要想炸掉城门而不波及城中百姓就有些难了。除非……”

“除非什么?”朱温着急的问道。

“除非挖一条地道,挖到城门之下的时候埋下火药,之后再用引线引到地道之外。这个方法有些冒险,城中守军必然防备着城外掘地道入城,定然有专人测听底下的情况,万一被发xiàn

了的话就会无功而返。好在地道并不需yào

挖通,降低了被发xiàn

的可能性。”吴福分析道。

朱温点了点头,道:“就这么办,就请吴老伯和吴标兄弟赶制足够的火药和一条足够长的引线,挖地道的事情我来安排。”

朱温安排好了挖地道的人手后,带领朱存、朱珍佯装攻城,以吸引敌军的注意力。

朱珍率领两千人马冲向甄城高大宏伟的城门,响彻天地的喊杀生和两千人马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倒也有些威势。

“这小子,搞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儿。”朱温看着朱珍的背影,心中暗想。

城墙上一声令下,箭如飞蝗,一排排箭雨不停的射向义军。朱珍早有准bèi

,命前几排人马高举盾牌阻挡,“橐橐……”的响声络绎不绝。

持盾的士兵听着密密麻麻的飞剑射中盾牌的声音,心中一阵恐慌,可军令难违,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

朱珍见戏做的也差不多了,赶忙收兵。如此往复冲锋数次,守城的官军也不知dào

射出了多少万只箭,愣是没有射死一个义军。气得城上的守军暴跳如雷,大喊大骂。

朱珍在城下敌军的射程范围之外,根本不管那一套,依旧徒劳的又冲了过来。敌军几轮箭雨一过,他接着收兵回去。对着城上大骂道:“你们生哪门子气,有种的出城跟老子决战。要么有本事别放箭……”

义军士兵看到城上守军气急败坏的样子,爆出一阵阵哄堂大笑。

朱珍让这两千义军稍作休息,又一次发起了冲锋……

在远处观战的黄巢、尚让、孟楷等人心里纳闷儿,这朱温到底在搞什么鬼?来回来去的闹着玩儿呀?

尚让冷笑道:“这哪里是打仗?简直是小孩子过家家嘛!”

林言和孟楷也纷纷出言附和,火上添油。

黄巢却是面带微笑的看着远处的战场,对身后三人的议论不置可否。

甄城的守将心中暗骂,哪里出了这么个不要脸的东西,攻城就攻城,跑来跑去的像哪门子事儿。可要说出城决战他也没这个胆子,眼看着箭都快射完了,敌人一个伤亡的都没有,心中就别提多憋屈了。

眼看着日已西斜,忽见城外的义军纷纷后退,心中正自疑惑。忽然间脚下巨震,“嘭”的一声大响,脚下的城墙四分五裂,城楼上的人纷纷被强dà

的爆zhà

产生的气流抛上了半空。那守将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跑去阎王爷那里报到去了。

爆破成功!朱温心中喜道,这应该是世界历史上第一次用于战场上的爆破!

朱温眼看着甄城城门处飞到半空的砖瓦木屑和滚滚烟尘,炸药的威力果然非凡!

朱温令旗笔直的向前一挥,一声大喝:“冲!”

胡真、朱珍各带三千人马向刚刚炸开的缺口冲去,朱温在朱存带领的亲兵队的护卫之下,自领中军杀向甄城。

这场攻城战已经毫无悬念……

第五十七章 濮州龙虎会

巨大的爆zhà

声和爆zhà

所展现出来的威力让甄城的守军一个个呆若木鸡,就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朱珍和胡真所带的数千人马已经进了城。

几轮冲杀之后,几乎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就拿下了甄城,歼敌四千,招降敌军三千余人,也算是一场比较大的胜仗了。

朱温派人在城中遍贴安民告示,晓谕将士们不得妄杀无辜,不得掳掠百姓,违令者军法处置。

义军进城后,城中百姓一阵恐慌,仿佛末日来临一般,铁蹄声、脚步声、哭喊尖叫声……足足喧闹了一晚上,濮州城中才渐渐安静了下来。

朱温等人一晚上没睡,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督促士兵们情理战场。

朱珍派人把城门外地上的箭枝收拾了一下,竟然有六万枝箭,朝廷制造的箭枝可是好东西呀,箭头上都包着精铁。比义军中的木制箭头杀伤力大上数倍。

朱珍笑嘻嘻的对朱温道:“三哥,这次小弟我功劳不小吧?有没有什么赏赐?”

朱温笑道:“那就赏你一顿板子吧!”

朱珍伸了伸舌头,一脸委屈的样子。

旁边几名亲兵听见两人的对话,都捂着嘴偷偷的笑。

朱珍转脸瞪了他们一眼,喝道:“笑什么笑,想挨板子呀?”

几人登时抬头望天,好像天上有什么好kàn

的东西似的,个个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朱珍心里暗自Q道:“小样,我虽然管不了三哥,还管不了你们这帮小兵蛋子吗?”

朱温看着朱珍一脸气鼓鼓的样子,心中暗笑,道:“收拾完了战场三哥我亲自下厨慰劳慰劳你,这下行了吧?”

朱珍立kè

垂涎三尺的道:“兄弟我早就等着你这句话了,这些天来一直吃那些难以下咽的饭菜,吃的我都营养不良了,三哥你也知dào

,小弟我年龄还小,万一影响了发育……”

朱温眼一瞪,道:“你还小?媳妇儿都娶了你还小?你三哥我现在还光棍儿呢!以后少跟我装小孩子!”

朱珍伸了伸舌头,扮了个鬼脸,赔笑道:“三哥,一晚上没睡你也累了吧?我已经派人给您收拾好了一个小院儿,要不您先回去歇着,午时还要出城迎接黄王的大驾呢!这里就先交给我和胡大哥好了。”

朱温还确实有些疲累,叮嘱了朱珍几句后,就准bèi

先休息一会儿。朱存领着朱珍的亲兵队跟在朱温身后,义军刚进城不久,城中混乱之极,什么样的人物没有?万一混进来一个刺客什么的岂不危险?

朱温道:“二哥,你不用担心我,你还是先跟朱珍他们一起安抚一下城中的百姓吧。我也不是小孩子了,自己能照顾自己。”

朱存笑了笑道:“我可是你的亲兵队长,这样算不算是擅离职守?”

几人又开了几句玩笑,朱温就带了二十来个亲兵先休息去了。

刚转过一道街,离朱珍安排好的住处还有二十余步的时候,忽觉背后劲风袭体,想躲闪已经来不及了,毕竟朱温一天一夜没有合眼,身体有些疲累,反应不如平时敏捷。他身形向旁一让,躲开了背后的要害部位,准bèi

以肩头硬当背后的偷袭,接着猛然转身迎战。

可就在他转过身来的时候,肩头并没有感到预料中的疼痛感觉。却见身旁一名亲兵长剑出鞘,剑身还在发出“嗡嗡”的震动声。

一枝断为两截的狼牙箭飞向两旁,兀自没有落地,猛然间“橐”的一声钉入街道两边的窗棂上,就连半截箭尾也深深的插入木制的窗棂上“嗡嗡”乱颤。

“好强的弓,何人竟然有如此大的臂力?”朱温心中惊疑道。

身后那名亲兵身形一闪挡在朱温身前,一声大喝:“有刺客,保护朱将军!”

现在濮州城中到处都是义军的人马,听到喊声,纷纷向这里靠拢。

那刺客就躲在拐角处的一家店铺的房顶上,见四周的义军纷纷向自己的方向围拢而来,眼见着逃走无望,索性长身而起,拧腰坐马,弓弦连响,“嗖嗖嗖”连珠三箭呈品字型射向朱温。更不做丝毫停留,长弓往肩上一挂,单刀出鞘,从房顶上飞身而下,直奔朱温而来。

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一般毫无停顿,足见此人功力深湛,绝非等闲之辈。

朱温在心中暗赞一声,真是一员虎将,此人若能为我所用,那该多好!可惜不知此人是谁?朱温心中暗想:“莫非是尚让派来的杀手,不对呀,尚让绝不可能如此明目张胆的派人刺杀我。万一被识破,他尚让还怎么有脸呆在义军之中?”

说来繁琐,其实这些念头在朱温心中转过只不过一瞬间的功夫。三枝狼牙箭已经到了近前,朱温对着那挡在自己身前的亲兵喊了一声:“危险,快闪开!”

却见那名亲兵长剑一抖,三枝狼牙箭分从他左右两肩和头顶擦身而过,不过他也在那三枝利箭的前冲之力震动之下接连后退了三步,我剑的手也有些隐隐发麻。心中也是惊骇无比,知dào

刺客是个劲敌。

那亲兵见刺客单枪匹马直奔朱温而来,看那刺客身手自己未必能够匹敌,叫道:“刺客厉害,朱将军快走!”说着长剑一摆迎了上去!

二人眨眼之间已经战在了一起,刺客刀势威猛,那小亲兵剑势凌厉,一阵阵金铁交鸣之声响起,震的人耳鼓刺痛。

其他十余名亲兵呼啦一下摆成了一个圆阵,把交战的二人围在中间。

朱温心中纳闷儿,自己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这么厉害的亲兵,自己怎么丝毫不知dào



朱温见那刺客一身锦袍颇为华丽,相貌威武之中透着股倔强不屈,又仿佛带着三分儒雅,倒不像是亡命江湖之辈。

那不知dào

叫什么姓名的亲兵年纪不大,也就二十来岁年纪,身材高瘦,面目俊朗,唇红齿白,倒是有三分女子之相。

转眼场中二人已经斗了二十余招,那刺客越战越勇,一把单刀大开大合,横砍直劈,威猛无涛。刀锋过处阵阵寒风袭体,让周围围观的众亲兵不敢向前。

那场中使剑的亲兵年纪轻轻,剑法却着实了得,虽然处于下风,却也是有攻有守,偶尔一剑刺出也是角度刁专,辛辣无比。

朱温看的暗暗称奇,这时朱存、朱珍、胡真等人也都赶到了此处。

身为亲兵队长的朱存见了场中用剑的小亲兵凌厉的剑法,心中也是惊疑无比。

“二哥,你手下什么时候出了这么厉害的一位剑道高手,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朱温问朱存道。

朱存一脸惭愧的道:“此人是在亳州招募的新兵,名叫徐琮,平时为人比较低调。至于他身怀绝技,为兄却实在不知。”

朱珍可没心情管他场中之人是谁,更是从来没有过单打独斗的概念,竟然有人敢刺杀他心中最敬佩的三哥,不把他大卸八块儿难解心头只恨呐!

朱珍人还没到跟前刀就拔了出来,正想上前夹攻那名刺客,朱温一把拉住了他,道:“先看看再说。”

场中二人刀风霍霍,剑光连闪,打的是难解难分,转眼已经斗了七八十招。

那叫徐琮的亲兵渐渐的感到力不从心,那刺客却是仿佛尚有余力,只是在强敌环伺之下不敢贸然对对方下杀手。

徐琮仿佛看出了对方未使全力,心中大怒,仿佛对手未用全力是对他的一种莫大的羞辱一样。只见他剑法一变,根本不管对手刀势的来路,招招强攻,几乎每一招都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俗话说“一人拼命万夫莫敌!”

那刺客皱了皱眉头,他虽然抱了必死之心,可也不想跟这个无助轻重的小兵同归于尽,他心里的想法是就算是死,拉垫背的也要拉朱温那样的人物。

这一来那刺客就有些束手束脚,又被徐琮扳回了平手的局面。他心中冷哼一声,再不留手,刀光如匹练般向徐琮头顶猛劈而下。

徐琮不退反进,猛的欺身而进,一拧身,堪堪躲过了那刺客的一刀,刀锋几乎是贴着他的身子砍了下去。他身上的轻盔被刀锋带去一大片,他丝毫不惧,反手一剑刺向那刺客的肩头。

这时那刺客刀势已经用老,格挡躲避均已不及。

观战的胡真、朱珍等人都禁不住轰然叫好,他们也不得不佩服徐琮的胆识和剑法。

只有朱温眉头微皱,心道:“不妙。”急步向场中冲去。

果然那刺客一声冷笑,本已招式用老的单刀猛的一顿,生生的把下劈的刀势变为前刺,竟然把单刀当做长剑来使。原来他那看似凌厉无匹的一刀看似威猛,却是虚招,真zhèng

的杀招却在后边。

谁能想到他竟然能把如此沉重的后背单刀运用的如此灵活?

眼看着这一刀正要刺向徐琮的小腹,这一刀如果刺中,徐琮必死无疑。

朱珍等人喝彩之声未落,却见场中形势陡变,喝彩变成了惊呼。可这一下变起突然,二人动作均迅捷无比。朱珍等人飞身抢上,想救人却已来不及了……

第五十八章 濮州龙虎会(中)

眼看着徐琮就要命丧那刺客刀下,徐琮没有丝毫退缩,长剑依旧照着那刺客的右肩刺去,持剑的手没有哪怕是一丝的颤抖。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朱温一掌拍在那刺客的左肩,另一只手拍在了徐琮的右肩。这两掌朱温用的都是柔劲,意图只是想把两人分开。

可朱温还是低估了两人的力量,虽然打中的不过是两人的肩头,两人也噌噌噌的各退了数步。可那刺客的单刀还是刺中了徐琮,因为朱温的阻挡,那刺客的单刀有些上扬,这一刀并没有刺中徐琮的小腹,而是刺中了徐琮的胸口。

朱温心中大惊,难道这么厉害的一个剑道高手就这么没了吗?

让人预料不到的是刀尖刺中徐琮的时候,竟然发出了叮的一声轻响。徐琮虽然胸口有一丝鲜血渗出,却显然并无大碍。

“叮叮”两声轻响,从徐琮伤口处掉下了两块东西,朱温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块断裂的玉佩。朱温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中直叹这小子命大。

原来那刺客把下劈的招式改成前刺,本就力道不足,又被朱温掌力一阻,登时成了强弩之末。刚好徐琮胸口带着一块玉佩,单刀刺断玉佩后只在徐琮胸口上留下了一丝浅浅的伤痕。

徐琮怒视着那刺客,长剑一指,又想攻上前去,朱温却一把拉住了他,并亲手为他裹了胸口的伤口。徐琮面露感激之色的道:“多谢朱将军。”

“应该是我多谢你才对,说起来如果不是你,有可能我连命都已经没有了。”朱温道。

徐琮朗声道:“属下身为朱将军亲兵队的一员,保护将军的安全是属下的职责,朱将军爱民如子,岂能轻易伤于宵小之手?”说着又一次怒瞪了那刺客一眼。

这时朱存、朱珍、胡真三人已经把那刺客围在了中间,三人由于担心徐琮的伤势,并没有立即发起进攻。

那刺客听了徐琮的话,昂天一阵大笑,冷冷道:“爱民如子?杀人如麻还差不多!”

朱存等人正要开口喝骂,朱温摆了摆手,制止了他们,语声平和的道:“我们义军起兵,本就为救天下黎民与水火,所杀之**多有其该死之处。义军中虽然也有一些害群之马,可毕竟还是少数人,我们军中自然也有军法约束他们。”

那人冷笑道:“尔等以为就凭你们这几万人马就能够撼动大唐王朝了吗?”

朱温微微一笑,说出了毛爷爷那句流传很广的名言:“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如今朝廷无道,天下纷乱,正是大丈夫建功立业之时,这位壮士为何如此迂腐?小子朱温,敢问壮士尊姓大名?”

那刺客豪气云干的道:“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已故兵部尚书葛简之子葛从周。”

朱温脑袋嗡的一声,心中那个喜呀!我道是谁,原来是葛从周,怪不得这么厉害。

葛从周朱温当然听说过,只要知dào

晚唐五代这段历史的人恐怕没有不知dào

葛从周这个人的,唐末五代时期最著名的猛将之一,智勇双全的统帅型人物哪个不想收为己用?当然朱温也不例外。

朱温连忙道:“原来是葛英雄,葛英雄威名远震,小弟是如雷贯耳啊,呵呵,小弟早想跟将军一见,却苦于无缘相会。人道‘山东一条葛、没事莫撩拨。’可小弟自认并未撩拨葛英雄,不知葛英雄为何要对小弟下如此狠手呀?”

葛从周道:“我葛家世代效忠大唐,尔等贼军攻陷我大唐城池,我葛某人堂堂七尺男儿,如何能够坐视?”

朱温微笑道:“葛英雄乃名门之后,看不起我们这些穷苦出身的小老百姓也是有的,可我试问葛兄,你文韬武略皆是上上之选,如何到如今依然没有功名在身?名门之后又如何?有定国安邦之才又如何?碰到了这么一个朝政糜烂的朝廷,你又能有何作为?”

这几句话可以说正说中了葛从周的痛处,他自幼习武,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熟读兵法,自忖也可以排兵布阵、统帅三军。父亲生前虽然位高权重,可惜去世的早了点儿,官场上的**都比较事故,正所谓人走茶凉。

葛从周屡试不中,心灰意冷之下就回了甄城老家,幸好家里也还有百余亩良田,是葛从周的父亲葛简在世时留下的。倒是让葛从周和年迈的母亲还能够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这两年葛从周也没去参加科举考试,就在家里习文练武以打发时日。

他停了朱温的话,心里颇有些感慨,可要说让他投靠“贼寇”,心里还是一百个不愿意。

葛从周天生神力,勇武非常,刚才无意之下被朱温一掌打的连退几步,心里有些耿耿于怀。可他看了看把自己围在中间的三人个个都非易于之辈,知dào

今日定然无法走脱,他索性把脖子一梗,道:“今日葛某落入你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尔等如此以多欺少葛某心中不服!”

朱温笑道:“我知dào

葛兄是英雄人物,不可能就此屈服,小弟倒是想跟葛兄立个赌约。”

葛从周朗声笑道:“想玩猫捉耗子的把戏,请恕葛某不奉陪,有种的跟俺葛某人单打独斗!”他一副正义凌然的样子,倒是颇有些英雄气概。

朱珍听到葛从周的话,心中大怒,喝道:“我朱珍来会会你!”说罢就要跨步上前。

却被朱温一把抓住,朱温道:“珍兄弟且慢,为兄正跟这位葛兄打赌约,你稍安勿躁。”

朱温转身对着葛从周,朗声道:“葛兄是英雄,朱某怎敢拿葛兄耍笑?小弟的赌约就是我朱某人与你单打独斗,我若胜了,你葛从周就要加入义军,从此与朝廷为敌,不可有丝毫二心。如果我输了,你行刺我的事情就一笔勾销,如何?”

葛从周双眼一亮,道:“此话当真?”

朱温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葛从周双掌一拍,喝彩道:“好,没想到贼寇中还有你这样光明磊落的英雄。这个赌我打了,进招吧!”说罢把单刀一立,摆了个门户。

朱温见徐琮和葛从周刚才打的精彩,自己也有些手痒,他新学了凌云剑法还没有真zhèng

的临敌用过,正好拿葛从周这个高手试一下剑法。是以立了这么个赌约,胜了固然是好,败了正好找个理由把葛从周行刺的罪名给免了,可谓是一举两得。

朱温长剑出鞘,手腕一抖,剑尖分袭葛从周数处要害,如数点寒星爆射而出,虚虚实实让人难以分辨。

正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葛从周刚看了一招,就心中暗自喝了一声彩,果然有两下子!遂打起精神,单刀大开大合,猛地横砍直劈,他臂力惊人,用如此简单的招式破解朱温繁复无比的剑法,刚好是以及之长攻敌之短,大拙胜巧的做法。

果然朱温不敢硬接,剑势飘忽不定,就是不与葛从周的单刀相撞,让葛从周感觉到有种自己空有一身力道,却无处着力的感觉。

葛从周练的是两军交战的武艺,并不如朱温所练的凌云剑法巧妙。

当年黄巢仗着一身精湛的内功和一套凌云剑法在江湖上罕逢敌手,可见凌云剑法的厉害。毕竟江湖上的单打独斗不像军中的两军交战,两军交战都是实打实的功夫,讲究的是力道与准确度,可江湖上的武功更多的是讲究在小范围内的小巧腾挪。

显然后者更有利于单打独斗,这就让葛从周无意中吃了个哑巴亏。

徐琮跟葛从周对战时虽然也是用剑,可他的剑法辛辣有余却飘忽不足,还有徐琮的性格也是那种勇往直前、宁折不弯的倔脾气,那么他碰到葛从周这样天生的刚猛人物不吃亏才怪!

朱温显然也知dào

以及之长攻敌之短的道理,葛从周力大刀沉,自己就飘忽来去,长剑根本不于他的单刀相交。两人拼斗了四五十招,刀剑却没有相撞过一次。

这让素来自负的葛从周郁闷万分,口中大喝道:“有本事跟老子真刀真枪的打,跑来跑去想什么?”

朱温微笑道:“用剑就像用兵,要虚实并用,虚虚实实让敌人分不清楚,这哪里是逃跑?如果你能看的出我用的是虚招,你完全可以置之不理,又何必费力的去阻挡拆解?用兵也是一样,如果每次战争都让敌人把虚实给弄清楚了,那仗还怎么打?兵书读来何用?”

朱温本就身材高大,相貌俊朗,现在长剑在手,衣抉翻飞,飘忽来去,更是显得潇洒不凡。

相比之下葛从周刀风霍霍,吹得四周尘土飞扬,倒是有着几分霸气。

就在刚才葛从周做过的屋檐上,吕洞宾正坐在那里,一手拿着一个酒瓶,往嘴里灌了几口,另一只手在嘴巴上随手一抹了一把,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老家伙嘴里喃喃道:“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是练武的奇才,半年时间就修liàn

到这种程度,可惜的是这么好的徒弟却拜在了黄巢那小子的门下,实在太可惜了。我老道在此盘桓日久,也该出去走走了,这里酒肉虽好,却非久留之地呀……唉——”

第五十九章 濮州龙虎会(下)

葛从周先与徐琮交战了百十招,又和朱温战了两百余招,饶是葛从周勇猛无比,现在也有了些疲累之态。朱温却还是身轻如燕,依旧飘忽来去,仿佛游刃有余的样子。

葛从周心中焦急,把一柄单刀挥舞的如车轮一般,一步步向朱温靠近。

如此一来朱温如果再不和葛从周兵器相撞的话,就只能步步后退。朱温淡淡一笑长剑连抖,一阵“叮叮叮”的乱响,刀剑首次相交,却想起了三声金铁交鸣之声。

原来朱温竟然在一瞬间的时间,用长剑在葛从周的单刀上力量最薄弱之处连点了三点。这三下朱温是注入了内力的,又点在了葛从周力量最薄弱处之处,葛从周又非以内力见长,直震得葛从周右臂微微发麻。

葛从周眼看着败局已定,索性趁现在还没有败的时候猛劈两刀把朱温逼退两步,跳出战圈道:“朱将军剑法通玄,葛从周甘拜下风,但葛某家中尚有年迈的老母需yào

侍奉,无法跟你们一起攻城掠地,还请朱将军见谅!”

朱温还剑入鞘,微笑道:“我二人已经斗了两百余招,仍然胜负未分,葛兄请便!”

朱珍心道:“哪能就这么放他走了?”赶忙道:“三哥,这……”

朱温把手一摆,不让朱珍再说下去,道:“葛兄请便。”

葛从周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警惕的道:“你真的肯放我走?”

朱温微笑道:“难道还有假不成?”

葛从周深深的看了朱温一眼,叹道:“葛某谢过了,这就告辞!”

朱温目送着葛从周的背影远去后,连忙揉了揉有些发麻的手腕,叹道:“这个葛从周真不简单,竟然单凭臂力就差点把我的长剑震飞,厉害实在是厉害。”

朱珍和胡真对视一眼,两人存着一样的心思,齐声道:“那三哥怎么就这么放他走了,放虎归山可后患无穷啊……”

朱温笑道:“无妨,迟早这葛从周会回到我的帐下来的。此人不会轻易承诺效忠某人,可他一旦做出承诺,定然死心塌地的不会有丝毫的二心。”

朱珍心中有些不信,可并没有说出来。一转身拍了一下徐琮的肩膀,笑道:“你小子不错呀,你身怀绝技为何不说呢?说出来的话老哥我也好给你安排个官职,怎么能让你这么厉害的高手窝在三哥的亲兵对里当一名普通的亲兵?”

徐琮道:“我也很想当将军,可我不想让人因为我的武艺提拔我,我只想凭借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的往上升。”

朱温心里暗赞一声,有志气!赞道:“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小伙子,呵呵,今**可以说是救了我一命,功劳可谓不小,就先升为什长,管理一个十人队,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吧。”

徐琮单膝跪地道:“谢过朱将军!”

朱温连忙把他双手扶起,道:“只要在我军中,都是自家兄弟,不用那么多的礼数。以后在外我们是上下级的关系,没有外人的时候我们就是兄弟。你就跟朱珍他们一起叫我三哥好了。”

徐琮恐慌道:“这如何使得?折煞小人了。”

朱温肃然道:“肩膀齐为弟兄,哪里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你的名字听着有些不够响亮,我想替你换个名字,你可愿意?”

徐琮道:“谨遵将军吩咐。”

朱温沉思半晌,也想不出一个比较响亮的名字来。

旁边的朱珍笑道:“徐兄弟面貌俊雅,有三分女子之气,而且刚才因怀中揣着一块玉佩而保住了一条性命,我看不如就叫怀玉吧。”

朱温在心中默默的念叨“徐怀玉、徐怀玉……”这名字怎么感觉这么熟悉呢?猛然间想起《新五代史》梁臣传中就有徐怀玉的名字。史载徐怀玉跟随朱温征战沙场三十年,每一战都是勇往直前,从未退缩过。

在晚唐五代时期,单以这个“勇”字而论,徐怀玉堪称第一人。

朱温道:“好名字,那以后你就叫徐怀玉好了。”

改名为徐怀玉的徐琮道:“谢朱将军赐名。”

“哪有什么赐不赐的,都自己兄弟,哪里来的那么多客套?走,今天我亲自下厨,犒劳徐兄弟!”朱温爽朗的道。

一旁的朱珍一声欢呼,高声道:“终于又可以吃到三哥亲自做的饭菜了,好激动哦!”

就连胡真也不自觉的tian了tian嘴唇上的口水,咽了口唾沫。

徐怀玉拉了拉朱珍的衣袖小声道:“朱将军做菜很好吃吗?”

朱珍一撇嘴,一副不屑回答的样子道:“当然好吃了,要不然我天天软磨硬泡的让三哥做饭干嘛呀我?不好吃的话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徐怀玉做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有些期待的等着朱温亲手做的饭菜。

……

先说葛从周郁郁不乐的回到家中,拜见了母亲,并禀告了今日的遭遇,道:“娘亲说孩儿该怎么办?是就这样庸庸碌碌的了此残生,还是干脆投靠黄巢以图混个出身。”

葛母道:“虽然你葛家世代为唐臣,可现如今奸臣当道,宦官专权,各藩镇拥兵自重,朝廷纲纪糜烂,民不聊生,以至于英雄无用武之地。哎,好男儿志在四方,我儿勿以老母为念,现家中还有百十亩天地,足够我这把老骨头生活,你就放心的去吧……”

葛母虽然守寡多年,可也是当过兵部尚书夫人的人物,年轻时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哪里会像那些愚妇般婆婆妈妈?

葛从周看着年迈的老母,心中感慨,泪光模糊了他的双眼。他偷偷的拭去眼中的泪花,猛然转身,硬着心肠道:“他日孩儿稍有寸进,定然回来迎接老母,请恕孩儿不孝,母亲保重,孩儿告辞了。”

说罢葛从周大步向前行去,没有回头一次,他不是不想回头,他是不敢回头。他不想让老母看见他脸上的眼泪,更不忍看见母亲眼中那浑浊的泪花……

葛从周走过了两道街的时候,依然控zhì

不住自己的情绪,嘴唇哆嗦着、颤抖着,滚烫的英雄泪划过两颊,划过嘴角,味道咸咸的、涩涩的……

他猛的擦干了眼泪,昂起了头,向着义军的营地大踏步而去。

第六十章 葛从周来投

朱温几人边吃边聊,当然聊的最多的是今天碰到的神mì

刺客葛从周,朱珍、胡真等人都不知朱温为何如此笃定葛从周会回来,是以多次相询原因。

对此朱温只是微笑不答,靠,难道对他们说这是历史上早就发生过的事情,葛从周本来就应该是朱温的开国元勋之一?他们不把自己当神经病才怪呢!

怎奈朱珍那小子死缠烂打,不依不饶,朱温不得不高深莫测的来了几句:“山人自有妙计!天机不可泄露!”云云。这才让几人不再纠缠于这个问题。

朱存看着这个一脸高深莫测的弟弟,心中感慨万千,他明显的能够感觉到眼前这个弟弟长大了,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整日只知dào

偷鸡摸狗耍无赖的朱三了。他明显的看到了弟弟眼中的精明和自信,想想也是,都二十好几的人了,再像以前那样如何了得?

胡真和徐怀玉二人倒是对朱温的话没有任何怀疑,在他们心中,朱温是他们的上司,也是他们最信得过的兄长。

胡真虽然现在独领一军,可只要朱温一句话,定然是上刀山下火海不会皱一下眉头。

徐怀玉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兵蛋子,一下子能和心目中十分敬仰的朱将军平起平坐,可说是激动万分。加上今天又见识了朱温神鬼莫测的剑法,心中就对朱温形成了一种莫名的崇拜。在他心中想来,朱温既然那样说就定然有他的道理,自己做属下的只管听就好了。

朱珍暗自撇了撇嘴,小声咕哝了一句:“不说拉倒?谁稀罕么?”

朱温这时内力已经不弱,耳朵自然比常人灵敏的多,朱朱珍说的声音虽小,可还是一字不落的传到了朱温的耳里。朱温假意生气的瞪了朱珍一眼,道:“你咕哝什么呢?”

朱珍心中一惊,靠,也太绝了吧,我这么小的声音他都听得见。赶忙装作事不关己的样子低头扒饭,谁知一下吃的猛了,给噎住了,赶忙灌了半碗汤,之后趴在那里大声的咳嗽。

朱温揶揄道:“珍兄弟,慢点吃,虽然你三哥我做菜还可以,你也不至于噎成那样呀?你三哥我的手艺你又不是第一次尝,何况我怎么看你只吃饭不吃菜呀?光吃米饭都能噎成那样,你几天没吃饭了?是不是军需官没给你发粮食?还是早就等着吃你三哥我这顿饭而故yì

几天没吃呀……”

朱珍抚了抚自己的胸口,脸上憋得通红,也不知是被噎的还是被朱温给说的。不过肯定不是喝酒喝红的,因为今天是攻入濮州治所甄城的第一天,为防万一,朱温下令军中严禁饮酒。

朱珍干咳几声道:“你们先吃着,我去城中巡视一番……”说着逃也似的去了。

朱温等在后边一阵窃笑。

午时,朱珍带着胡真、朱珍、徐怀玉等人在城门口迎接黄巢。

黄巢虽然已经称了黄王,可还是一身书生打扮,面带微笑的骑马缓缓向朱温等行来。黄巢左右两边是尚让和孟楷,身后是外甥兼大弟子林言。再后边一字排开是秦彦、李勍、李罕之等将领。

朱温等翻身下马,步行迎上黄巢,单膝跪地,一抱拳,朗声道:“末将朱温和胡真等幸不辱命,已经成功拿下甄城,恭请黄王入城。”

黄巢亲自下马扶起朱温,笑道:“真没想到你小子还真有一套,我都没想到你会来这么一手,我还以为朱珍那小子跑来跑去不过是想Lang费守城军士的箭枝,谁知那不过是个障眼法呀!我本想着你就算能攻破甄城,最少也要十日,哪想到你当天就给拿下了!呵呵……”

黄巢如此在大庭广众之下赞扬朱温,尚让和林言心中颇有些不爽,可又能如何?本想让人家出丑露乖,谁知却让人家大大的长了一回脸,心里就别提有多憋屈了。

黄颖也满面笑容的迎了上来,道:“我就知dào

朱三哥一定能拿下甄城的,不像有些人,只知dào

在背后说人坏话……”黄颖一边说还一边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一下尚让和林言。

林言冷哼了一声,绷着脸不说话。

尚让却有些脸上挂不住,毕竟他是老一辈的人物,被晚辈当面揭穿自己背在后言人之短,不禁脸上一阵火辣辣的。

幸好黄巢轻喝一声:“颖儿,不得胡言!”

黄颖这才住口,让尚让少受了一些尴尬。

黄巢在众将的簇拥下进了甄城,城中百姓纷纷跪倒在街道两侧,迎接黄王大驾。黄巢眉头微皱,问朱温道:“是谁安排城中百姓如此迎接为师的?”

朱温道:“弟子不知,应该无人安排吧,可能处于百姓的自愿也未可知。”

黄巢在马上朗声道:“各位父老乡亲,快快请起,我黄某人起兵反唐,为的就是天下百姓,如何敢受百姓们的跪拜?”黄巢内力深厚,这几句话虽然语声平和,可城中十余万军民有一大半都听的清清楚楚。

众百姓听了黄巢的话,齐声欢呼。

黄巢等人在众百姓的欢呼声中缓缓向州衙行去,朱温已经派人把濮州的州衙收拾停当,准bèi

留作黄巢的临时驻地。黄巢的住处就安排在原来的刺史府。

大老远的朱温就看见州衙前有人仿佛发生了什么争执,不禁眉头微皱,何人竟敢在这个时候来捣乱?

快到近前时朱温才发xiàn

竟然是葛从周,葛从周正和在州衙前把门的人争论着什么。

朱温见黄巢一脸好奇的盯着葛从周看,赶忙道:“那人是前任兵部尚书葛简之子葛从周,应该是来找小徒的,不知怎么来道了这里。”

黄巢“哦”了一声,喃喃的道:“葛简?多年前为师和葛简倒是有过一面之缘,他外加功夫登峰造极,谋略也很了得,只可惜英年早逝……”

朱温试探的道:“葛从周有心加入义军,还望恩师给予安排个合适的位置给他,或者先让他在弟子帐下也行。”

黄巢微微一笑道:“我见你身边又多了一个年轻人,那人脚步稳健,双眼精光内敛,想来也非等闲之辈。现在军中缺少人才,这葛从周就先跟着我吧,之后我自有安排。”

朱温心中微感失落,口里应了一声,拍马上前高呼道:“葛兄别来无恙?”

葛从周回头一看,见朱温拍马向自己赶来,急忙迎上,就要下拜行礼。

朱温飞身下马,急忙拦住,笑道:“葛兄先不要急着行礼,我引荐你先见过黄王。”

葛从周心中一惊,黄巢的名字他当然知dào

,可他想不到黄巢竟然也到了濮州境内。心中忐忑的在朱温的引荐下拜见了黄巢。

黄巢的接风宴朱温早就预备好了,黄巢特意把葛从周的位置安排在跟自己同席,可以看出黄巢对这个葛从周也很是看重。

很明显黄巢一定会重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葛从周,虽然黄巢对他也不甚了解,可黄巢相信自己的直觉,直觉告sù

他重用葛从周是正确的决定。就像当初直觉告sù

他要重用朱温一样。

第六十一章 黄巢诈降

黄巢率领的占领濮州后,稍作整顿,就以濮州为大本营向东扩展,十日的时间竟然接连拿下了澶州(河南濮阳)、相州(河南安阳)和滑州(河南滑县),直逼汴梁和东都洛阳。

消息传到长安,群臣大哗,急忙奏请皇帝李儇,调诸道行营招讨副使张自勉为东面行营招讨使,督率诸道兵马围剿义军,战火染遍中原大地。

宣武军、义成军、天平军、感化军、平卢军、卢龙军、魏博军、忠武军等十余路藩镇共同出兵,在汴梁一带集结,以护卫东都洛阳。

朱温敏感的感觉到不妙,义军兵力分散,官军却在骁将张自勉的指挥下集结于汴梁一带,而且张自勉能征善战,很容易把义军个个击破。

朱温赶忙把情况报gào

黄巢,黄巢急招尚让、孟楷等人商议对策。

孟楷是个大老粗,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张自勉来了又如何,我真的就起身去滑州,与张自勉决一死战。”

尚让也道:“我军好不容易攻下三州,岂能轻易放qì

?既然孟大哥去滑州,小弟就前去相州,与孟大哥互为声援,黄王自率大军坐镇濮州静候佳音即可。”

朱温还想说什么,却听黄巢道:“也好,若事不可违,不要做无谓的牺牲,要保存实力,我们可以在濮州和张自勉来一场决战。”

既然黄巢已经下了决定,朱温只有暗叹一声,闭口不语,后边几人说些什么他也无心去理会了。

议事结束后黄巢让朱温留下,等尚让和孟楷出去后,黄巢道:“我知dào

你也是为了义军着想,可义军并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尚让、孟楷二人的兵力在义军中占大多数,我若一意孤行,他二人面子上不太好kàn

,让他们去吃些苦头也无不可。”

朱温不得不佩服黄巢的用心,可这个决定定然让义军损失不少的人马,这样做真的值吗?朱温心中疑问。

“可是……”朱温正想问出自己的想法。

黄巢摆了摆手,道:“如果你在我这个位置,你就会知dào

,并不是你想如何就能够如何,何况尚让和孟楷也是为义军着想。我让你留下就是怕你心中有什么不满,为师不让你参与这次的战争也是考lǜ

到尚让可能会亲自指挥,在阵前他若有心至你于死地的话可说是有很多种办法。”

朱温心中感激,躬身谢过。

黄巢仿佛有些疲累,摆了摆手,让朱温先退了出来。

果然不出朱温所料,张自勉大军到处,义军纷纷败退,损兵折将,数路兵马纷纷退回濮州。尚让和孟楷一脸颓丧之色的来见黄巢谢罪。

黄巢虽然明知会是如此的结果,但见孟楷左臂上打着绷带,显然是带了伤,知dào

他已经尽lì

了,也不忍心怪罪他们,倒是着意安慰了他们一阵让他们回去好好休息。

三月中旬,张自勉的大军终于到了濮州境内。几场小规模的接触战打过,黄巢也不得不佩服张自勉的军事天份,他能够用短短十余日时间吧十余路藩镇的援军指挥的如臂使指,可见他是难得的将才。

黄巢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轻视了张自勉的能力,也轻视了大唐王朝的能力,急招朱温商议对策。他不找其他众将,唯独找朱温,可见他对朱温的重视程度。

朱温道:“若说战,凭我们的兵力也不会输给张自勉,可朝廷有源源不断的生力军补充兵力,我们就不行了。所以我们不能困在濮州,我们当初的策略就是先把朝廷的军队牵制在北方,之后突然南下,飞度长江,在江南建立基业。现在就是我们进行第二步计划的时候。”

黄巢皱眉道:“北有黄河,南有张自勉的大军,我军如何能够轻易冲出。若北渡黄河的话张自勉定然会在我们渡河之时发起攻击,那样的话我军必定死伤惨重。”

朱温眼中光芒闪烁,缓缓道:“弟子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摆脱张自勉的围剿。就怕恩师不屑为之。”

黄巢喜道:“你小子还在为师跟前卖起关子来了,快说。”

朱温就说了两个字:诈降。

可就这两个字,也让黄巢犯了难了。朝廷肯定会接受这一点黄巢倒是不担心,他担心的是义军的军心问题。

如果不让义军知dào

真相,义军会以为他们尊敬的黄王真要投降,定然军心大乱。

可如果让他们知dào

这次不过是诈降,难保不会泄露风声。

黄巢心中犹豫不决。

朱温道:“诈降的事情当然要瞒着将士们,越少人知dào

越好。”

黄巢犹豫道:“可万一朝廷方面声称接受招安,义军将士们听到消息岂能不慌?”

朱温笑道:“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我会让朝廷也不泄露半个字出去。”

……

张自勉的大营离甄城六十里,约八万人马,每个藩镇的统帅各自领着自己的人马为一个营盘,人数少的就两路并成一个营盘,每个营越七八千人。

这天夜里乌云遮月,凉风习习,正是月黑风高的日子,适合夜行人的行动。

二更天的时候,一个黑影迅捷如狸猫般穿行在天平军的营盘,在夜色的掩护下,那黑衣人逐渐接近了天平军节度使张扬的大帐。

出乎意料的是大帐外并没有过多的巡逻人员,只是远远的有几个人在那里聊天。

那黑衣人正是朱温派来下降书的徐怀玉,他几乎没费什么事儿就进了张扬的大帐。虽然已经是春天,可帐中依然燃烧着炭火盆,让人感觉到十分的温暖。帐中依然点着一盏油灯,昏黄的灯光下徐怀玉看到天平军节度使张扬正在沉睡,怀中还抱着一个赤裸的女人。

那女子一片白花花的背部和一大半的性感翘臀还暴露在空气中,一条修长的大腿以非常不雅的姿势紧紧的缠绕在张扬身上。

刚刚二十岁的徐怀玉还是第一次见这等场面,心中砰砰乱跳,眼睛不自觉的就对床上的赤裸女子多看了两眼。心中暗骂,朝廷明确规定军中不能带女眷,这张扬也不知dào

用什么方法把她给弄了来,怪不得大帐周围没有守军,原来怕被人打搅了好事。

徐怀玉把黄巢的降书,和朱温的“恐xià

信”放在了张扬的枕边。一抬头刚好kàn

到那女子高挺的半边胸脯,他暗自咽了口唾沫,强自忍住了想上前抹上两把的冲动。

徐怀玉心道:“大事要紧,一个女人有什么好kàn

的。”他虽然这么想,可临走前还是回头又多看了两眼,心中自嘲道:看一下也没什么,反正没人知dào

,不看白不看……

第六十二章 黄巢诈降(下)

第二天一早,天平军节度使张扬发xiàn

枕头边上竟然多了两封信,旁边还放着一柄短刀。张扬大惊失色,当他发xiàn

自己身上真的没有任何伤痕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他打开了其中一个信封,赫然看见触目惊心署名:“黄巢拜上。”心中震骇。

待到他迫不及待的看了信的内容,心中狂喜,真是天上掉下的大功劳呀,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那跟他同床的女子是他的第八房小妾,平时就穿上男装扮作他的亲兵,且很少在公众场合露面,是以并没有被人发xiàn

他在军中私带女眷。

那女子听到张扬得yì

的笑声,慵懒的翻了一个身,娇声道:“老爷,大早上的怎么就这么开心?笑这么大声耽误奴家睡觉,你不知dào

你昨天晚上那么厉害折腾的人家死去活来的呀,也不让人家多休息会儿!”

她一翻身,碰到了放在枕边的短刀,下意识的就是一声高分贝的尖叫。

她叫声刚发出,张扬就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怒道:“我的小姑奶奶,你是生怕人家不知dào

我帐中带了家眷呀!万一传了出去可就是掉脑袋的事情了。”

他那个八姨太登时反应了过来,吓的脸都白了。赶忙看看四周,没有看到有什么异常,这才放下心来。

张扬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之情,刚板了一下脸,嘴又不由自主的咧了开来。忽然他想到还有另外一封信,赶忙打开。信中写道:

“黄将军的降书相比杨公已经过目,受降一事还望杨公如实禀报圣上,鉴于恐义军发生骚乱,还请杨公秘密行事,守口如瓶。若有一丝消息传入义军之中,我可不敢保证杨公的安全,现奉上宝刀一把,以作信物。”

信末署名是“黄王帐下定远将军朱温”。

张扬看了看床头那柄短刀,也就是一把普通的短刀而已,心中所谓的“宝刀”只不过是提醒他张扬,朱温想要他性命易如反掌。

张扬心中冷哼一声,心道如果不是我帐中有女眷,不想让人知dào

,哪里能让你们这帮小贼趁虚而入?不过想到自己的大帐在军营正中,八千人马就驻扎在周围,敌人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了自己的大帐而不被发xiàn

,可见来的人定然是绝顶的高手。

“幸好这次他们没有恶意,若真有杀我之心,恐怕就算有九条命现在也玩儿完了。既然他们这么好的机会都不下手,想来这次投降应该有诚意。”张扬自以为是的想。

他那八姨太小声问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高兴成这个样子?”

张扬本能的把手中信往怀里一收,淡淡的道:“没什么,妇道人家就不要管那么多闲事了。”

他急忙穿了衣服,一封洋洋洒洒数千言的八百里加急密奏派人送往了长安,这种事情当然是要把张自勉蒙在鼓里的。这么大的功劳怎么能让别人分去呢?

张扬这边刚吩咐人把密奏送走,张自勉派人来请张扬去议事。张扬心中冷笑一声道:“黄巢都打算投降了,还议个什么事?”

张自勉怎么也想不到天平军的张扬竟然提出说将士们久未征战,连着大战了十余日,将士们疲惫不堪,需yào

休养生息,请求罢战数日。

各藩镇的将士哪个愿意真的替朝廷出死力,不过大唐王朝毕竟是天下共主,谁也抹不下脸来第一个说话而已。这时见张扬第一个提出来了,纷纷附和。

身为东面行营招讨使的张自勉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儿,毕竟张自勉只有二十多岁,在军中的资历跟这些各藩镇的节度使没法比。就在半年前他张自勉还不过是颍州刺史,由于最近数月来在战场上表现出来的惊人的军事才能,才让他当上了这个招讨使的职位。

可一旦这些各藩镇的老家伙,撂了挑子,张自勉除了干瞪眼还实在想不出其他的办法。

张自勉叹了口气道:“既然各位一致同意休息整顿,那就先修养三日,三日后再议攻城之策吧。”张自勉空有报国之心,碰到这帮老油条,也只有叹气的份儿了。

等各路藩镇都走光了,张自勉自己一个人静静的呆在议事的大帐中,英俊的国字脸上眉头微皱,口中喃喃的自嘲道:“招讨使……狗屁的招讨使,这帮老家伙有哪一个真的能听我调度?打胜仗?做梦去吧!”

……

甄城之中,义军各将领纷纷摩拳擦掌,准bèi

和官军大战一场。可一连三天,官军都没有来攻城。可官军分明还在城外,他们为什么不攻城呢?

性格暴躁的李罕之气的直骂娘,“他娘的,要打就打,不打就他娘的滚蛋,在城外晃来晃去晃得老子头晕,真想出城去干他娘的。”

他话是这样说,可没有黄巢的命令,任何人不能出城迎战。他可不想冒这个头,毕竟黄巢的命令还是很少有人敢违背的。

这几天一切安排妥当,朱温才空闲了下来,练了一个时辰的混元无极心法,感觉自己的内力似乎又精进了一些,虽然进步比较小,但也是非常可喜的。

忽然他想起似乎有些天没见到吕洞宾了,这位传说中的神仙,江湖中的剑道高手现在在干嘛?朱温这些天来忙于军务,倒是把那位老神仙给忽略了,竟然连吕洞宾住哪里自己都不知dào



朱温问了下门口的亲兵是否知dào

吕真人的住处,那亲兵说吕真人都走了好些天了。朱温有些纳闷儿,“你们怎么不禀报一声呢?”他有些生气的道。

那亲兵很少见朱温生气的样子,心中恐慌,双膝一软就跪了下来,急忙道:“小的不知,小的以为老神仙跟您辞过行了,见将军这些日子忙里忙外的,实在是不敢打搅啊……”

朱温摆了摆手示意算了,他也知dào

,像吕洞宾那样的世外高人,只要他想走,没有人能拦得住他。

到了第四天,官军终于开始了行动,但并没有开始攻城,仿佛是在城外建立木寨,仿佛有长期围城的打算。

这一下义军中好多将领都坐不住了,甄城中粮草虽多,可人更多。军民加起来有二十余万人,每天要消耗的粮食是不可估量的。

若张自勉真的率军围城,城中义军唯有出城决战这一个办法。

尚让和孟楷极力主张出城迎战,可这次黄巢没有答yīng

,在真zhèng

的生死关头,黄巢的决定出奇的坚定。他并没有告sù

众将其中的道理,只是说了四个字“静观其变”。

第六十三章 义军南下

既然黄巢都说要“静观其变”了,其他人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就这么又过了一天。

第五天夜里,朝廷的使者带了圣旨到了张自勉的招讨使大营,张自勉急率众将迎接。

传圣旨的人是杨复光的族弟杨复恭,也是比较有权势的宦官。杨复恭由于是中年净身,并没有像其他太监一样的娘娘腔。

只见他朗声道:“天平军节度使张扬接旨!”

张扬用眼角余光看了张自勉一眼,心中得yì

非凡。丫挺的,小娃娃也敢爬到老子的头上去作威作福,你还嫩点儿。

他急忙上前几步,面北跪倒,恭声道:“臣张扬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盐枭黄巢起兵数年,流窜各地,致使民不聊生,天下公愤。天平军节度使张扬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忍天下百姓流转死亡,深入敌巢,说降贼酋黄巢。朕甚感欣慰,现着天平军节度使暂充任招降使,前往黄巢大营,等贼酋黄巢招安之后,朝廷另有封赏。钦此!”

这场面看的其他各路藩镇的节度使和将军们一愣一愣的,心中想什么的都有。

“靠,张扬这老家伙的不地道,搞这么大事情也不说一声。”

“丫挺的,这么大功劳就让他一个人给得了去,这还不得封王啊,起码也应该是个郡王!”

“最好招降不成让黄巢给杀了,老子乘机把他手下的人马给弄过来,嘿嘿……”

张扬接了圣旨,第二天一早就带了数十个亲兵就去了甄城。

张扬出现在甄城城下的时候,朱温已经在城上恭候多时了。朱温把张扬迎入城中,并带他觐见了黄巢。

张扬和黄巢的交涉也很融洽,一切似乎都在张扬的预料之中。张扬也替朝廷给了黄巢一个右卫将军的虚衔,并要求黄巢在郓州解散义军。

黄巢也同样一口就答yīng

了下来,最后还留了张扬一顿饭,张扬打着酒嗝笑嘻嘻的出城去了。

黄巢看着张扬远去的背影,嘴角扬起了一丝嘲弄之色。

由于谈判的圆满成功,官军大营开始犒赏全营兵士,一时间官军大营中喧闹的跟菜市场似的。大兵们吆五喝六,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终于可以回去了,哪个不高兴?又有多少士兵真的想打仗?

想打仗的基本上都是将军,打胜了光环带在他们头上,打输了死的基本上都是士兵,将军阵亡的几率还是很低的。

张自勉一个人站在军营旁边的小山头上,俯瞰着山脚下兴奋莫名的士兵,心中不无感慨。自己自幼熟读兵法,苦练武艺,无非是想建功立业,报效国家而已。

想自己当年单枪匹马去投军,短短数年时间能够成为一路元帅,统领众藩镇的数万大军,也无非是时势所迫,朝廷不得不起用自己。自己担任招讨使以来连战连捷,心中本有一举歼灭黄巢之心,谁知张扬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招降了黄巢。

时也?命也?他不知dào

。自己日夜辛劳打下的几次胜仗跟张扬招降之功比起来,在朝廷心那帮权臣心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没准儿还要担一个空劳军旅毫无寸功的罪名。

他深深的叹了口气,心中一酸,眼光有些朦胧,山下的喧嚣似乎离他是如此的遥远……

忽然间他心中猛的一震,似乎想到了什么很重yào

的事情,急忙跑下山头,找到了正和几位节度使喝的醉醺醺的杨复恭。张自勉道:“杨公公,黄巢可能是诈降!我们不能放松警惕,以防黄巢乘机逃窜啊!”

杨复恭还没说话,一旁的张扬撇了撇嘴道:“黄巢的降书这里每个人都看了,哪里会有假,是不是张招讨立功心切,想再次挑起争端呐?”语气中颇有些小人得志的口气。

杨复恭也道:“张将军可能有些多心了,不过他也是为国家着想,来来来,张将军,我们一起喝几杯……”

张自勉没有答话,默默的走开了,身边的喧嚣声此起彼伏,他却似乎毫无所闻……

第二天,张扬他们兴奋的等着黄巢亲率众将来降,可日头已经过了中天,依然不见黄巢的影子。

杨复恭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心中忽然想起昨晚张自勉的话,心中有些焦急,用手绢儿擦了下根本没有一点汗的额头,没好气的对张扬道:“我说张将军,你昨天不是说黄巢午时必定来降吗?”

张扬还没有反应过来,道:“可能黄巢在城中有什么事情耽误了也说不定……”忽然他仿佛也意识到了什么,说了一半的话就说不下去了。如果黄巢是诈降,他几乎可以看到自己的下场——不死也要罢官。

张扬赶忙道:“我这就派人城中打探情况。”他可不敢自己进城了,如果黄巢是诈降的话,他可不敢保证自己能够活着出来。

半个时辰后。探子回报说城中贼军连夜已经出城而去了,现在城中仅余一些老弱妇孺。

张扬急的脸都绿了,双膝一软,就坐在了地上。

张自勉一声长叹,果然不出所料。

杨复恭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半天憋出了一句话:“还不快追!”

……

这时的黄巢已经率领大军一路向西到了滑州,在滑州转而南下汴州。

消息很快传到长安,全城震动,告急的军情急报如雪片般送入京城长安。那些皇室勋卿、王公大臣们哪里还有心情对付黄巢,急忙命各路藩镇退保东都。在他们心中,只要洛阳不失守,长安就还是安全的。

张自勉连续接到长安传来的数道军令,让他率所部人马退守东都洛阳,张自勉只有无奈的放qì

了对黄巢的追击。

驻扎在荆、襄的诸道行营招讨使曾元裕也接到了回保东都的命令。急忙拔营,连夜赶往东都洛阳。

谁知黄巢在汴州稍作停留,根本没有西进的打算。又一路南下,经宋州、亳州、颍州等州县,最后抵达长江边上的和州。

四月初自和州横渡长江,南下攻宣州。宣州大将王涓阵亡,宣歙观察使王凝坚壁清野,与城中百姓共御宣州。

黄巢久攻宣州不下,于六月间转而攻打润州,黄巢手下大将尚让、孟楷、葛从周等连陷虔州、吉州、饶州、信州。

王仙芝旧部王重隐也率兵攻陷了洪州,与黄巢大军遥相呼应。

朝廷大震,急调老将高骈为镇海军节度使,统领淮南各路兵马围剿义军。

更让大唐王朝感到雪上加霜的是振武军节度使李国昌和其子李克用竟然不听朝廷号令,撕毁圣旨,杀掉监军。父子二人拥两镇兵马在陕西造起反来。

沙陀部出了名的能征善战,朝廷急调义成、平卢、河东、河阳、忠武、义武、昭义等数镇兵马前去镇压。一时间大唐王朝烽烟遍地,处处战火,风光了三百多年的大唐王朝处在了风雨飘摇之中,仿佛这头看似勇猛的雄狮将会随时倒下。

而处在深宫之中的皇帝李儇依然懵懂不知,还在其乐融融的斗鸡走马,没事的时候陪他的“干爹”田令孜打打马球……

第六十四章 行刺计划

这一日黄巢的大营来了不少客人,朱温的二师兄杨行密也在其中。

朱温这时候才知dào

黄巢竟然派了这么多的心腹在江南,除了杨行密外,还有黄巢的两个弟弟黄揆和黄思邺,黄巢的儿子黄鼎赫然也在其中。另外还有一年前在宋城之外跟朱温有过一面之缘的毕师铎不知何时也到了江南,怪不得一直没有见到他。

他们带来了一个不利的消息,王重隐已经战死!王重隐的部将徐唐莒率余部守洪州,当年柳彦章旧部中的大将曹师雄不服徐唐莒的管制,自己领着手下数千人马在宣州、润州(江苏镇江)、湖州一带活动。

杨行密道:“现在曹师雄竟然想进攻杭州,实在是不自量力。”

黄巢疑惑道:“杭州虽是江南繁华富庶之地,却并无重兵把守,曹师雄有数千人马,如果用兵得当,还是应该有机会可以拿下杭州的。”

杨行密道:“师父有所不知,王郢起兵攻掠杭州时,有一个叫董昌的乡绅组织民团和官军共同抗击王郢。那董昌武艺超群,颇富谋略,竟然在战斗中不断发展壮大。现在更是招募各方豪杰组成了八个千人队,分别由八员战将统领,称为‘杭州八都’。董昌自任总头领,其实力不容小觑呀!”

黄巢恍然道:“如此说来,曹师雄是有败无胜了。”顿了顿接着问道:“行密,高骈那里可有什么动静?”

杨行密道:“高骈乃唐朝名将,手下猛将无数,大将张麟更是厉害非常。现在高骈正从荆南赶往润州,高骈现在身为镇海军节度使,兼任江南诸路盐铁转运使。镇海军的治所在润州,我们现在急攻润州不下,高骈定然也十分心急,怕我们在他赶到润州之前攻下润州。”

杨行密猛然转身,眼中露出了兴奋的光芒,他扫视了众人一眼,缓缓道:“高骈定然正在火速赶往润州的路上,我们可以在半路埋伏一路兵马,只要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高骈,江南就是我军囊中之物了。”

黄巢眼睛一亮,瞬间又暗淡了下来,黄巢道:“刺杀高骈?真是谈何容易,高骈此人本身武功高强,内力深厚,就连为师也未必是他的对手。何况他手下还有大将张麟,听说高骈在西川时也网罗了不少的西域高手,更有大军随行,行刺成功的几率十分渺茫。”

杨行密道:“就算机会再小,也不妨一试,如果让高骈顺利进入润州,义军恐怕在江南要多打不少的硬仗。”

黄揆也附和道:“杨贤侄说的不错,可以一试,这件事杨贤侄曾经和我提起过,我们昨天已经想到了一个计划。”

黄巢精神一震,道:“愿闻其详。”

黄揆道:“还是让杨贤侄说吧!”

杨行密从怀里掏出一张军事地图,他把地图平铺在书案之上,道:“高骈来润州,无非走水路或者陆路,因为水路是顺流而下,所以走水路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杨行密指着军事地图的长江水道上,道:“现在高骈大概应该到了鄂州,我们可以多拍些好手在繁昌北边的长江口埋伏。那里长江水道转而向南,一个转弯又折向东北,是绝佳的埋伏地点。到时候多找些水性好的兄弟,务必击杀高骈。”

黄巢神色平静的道:“希望行密不会让我失望,不过,行动过程中要一切小心,不要轻易一身犯险,如果因为要击杀高骈而让为师失去一个得yì

弟子的话,为师倒更希望能够正面和高骈决一死战。”

杨行密心中一暖,知dào

师父关心自己的安危,感激道:“弟子谨记在心。”

黄巢道:“高骈武功卓绝,你现在还不是他的对手,让你的两位师叔也和你一起去吧,那样成功的希望更大一些。”

杨行密点了点头,道:“谢师父关心,不过我还要向师父要一个人。”

黄巢疑惑道:“谁?”

杨行密看向了朱温,朗声道:“三师弟朱温。”

黄巢还没答话,黄颖上前一步道:“不行,这次行动太危险了,三哥功力尚浅,不足以担当此任!”

杨行密笑眯眯的看了朱温一眼道:“小师妹倒是挺关心三师弟的安危的,我这个自幼和她一起长大的二师兄的安危,她倒是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黄颖脸上一红,神情有些腼腆,可由于担心朱温的安危,还是插口道:“谁不知dào

二师兄你功力通玄,在江湖上罕逢敌手,哪里需yào

我来担心?”

朱温也有些尴尬,对于行刺高骈他并不赞成,毕竟历史上高骈的死还要在数年之后,如果高骈现在就死于长江之上,以后的历史将会如何?毕竟高骈在晚唐历史上的影响是巨大的。

可朱温也不敢肯定形势以后的发展会完全按照历史的轨迹发展,是以他并没有说话。他心中也有一个念头在转动。如果高骈真的死在长江之中,历史将会被彻底改写,长江以南将无人是黄巢的对手。黄巢完全可以实现当初利用长江之险和大唐王朝划江而治的战略计划,假以时日一统天下并非不可能。

可他没想到的是杨行密竟然让他也参加这次行刺的计划,这就出乎了他的预料之外,黄颖的出言阻止更是让他感到有些尴尬。男人的自尊心作祟下,朱温不得不站出来表一下态了。

朱温朗声道:“小弟虽然无德无能,可做个马前卒的能力还是有的,要说危险,哪位兄弟去了不危险?既然我身为义军的一员,就有义务要参加义军的各种行动,如果因为怕危险就不去的话,其他兄弟会如何想法?”

朱温的话在情在理,众人纷纷点头。

黄颖就显得有些尴尬,心中不住的暗骂朱温不识好歹。真是个傻子,你可知dào

高骈是什么人物?那可是大唐王朝第一名将,数十年来在大唐军中一直是神话般的人物,想杀他谈何容易?二师兄怎么说也是成名多年的人物,在年轻一辈中可以说是顶尖的人物,可你朱温算什么?习武才不过半年就想去行刺高骈,真不知dào

死字怎么写吗?

可心中想归想,可她并没有说出来,虽然她和朱温的事情在义军之中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可毕竟朱温是男人,她知dào

,在众人面前,自己作为女人是要尊重男人的决定的,要不然的话会让朱温更加的难堪。

可黄颖还是有些不放心,道:“好,那我也去。”

黄巢喝道:“胡闹,你一个女流之辈去了有什么用?还要让你两位叔叔和两位师兄分心照顾你。”

黄颖见黄巢发了话,嘟着嘴生气了闷气。

杨行密打了个哈哈,道:“小师妹不必担心,我让三师弟前去并不是让他跟高骈拼杀,而是想让他作为这次行动的总指挥,刺客的工作就有我来做,三师弟给我发号施令就行了。”

黄颖眼睛一亮,瞪了杨行密一眼,仿佛在说:“你怎么不早说?害我白担心半天!”

朱温也不推辞,他知dào

杨行密既然让自己来指挥,就一定有他的道理,杨行密当然不会是傻子。没有一定的把握,他是不会轻易出手的。

正因为杨行密的稳重和谨慎,黄巢才让他负责江南的事情,就连黄巢的两位弟弟和黄巢的独生儿子也要听从杨行密的号令,可见黄巢对杨行密的重视。

由于事情紧急,当天晚上就要出发。

这是一次可以决定整个战局的行动,行动的成功与否直接影响到大唐王朝的兴衰和义军在江南的发展。

第六十五章 准备伏击

朱存、朱珍等人听说朱温要和杨行密一起去伏击高骈,都嚷着要跟去。

朱温自己也知dào

这次行刺计划危险万分,所以让朱存和朱珍留守在大营,只带了徐怀玉一个人和百十个身手好的亲卫兵前去繁昌。毕竟徐怀玉的武功更适合单打独斗,朱珍和朱存更偏向于在战场上的冲锋。更重yào

的原因当然是朱温不想让朱存和朱珍二人以身犯险。

朱温还没忘带上几个经过吴福改良过的“炸弹”,引线问题已经被吴福解决了。毕竟姜还是老的辣,吴福把棉花做成线,再用火药洒在棉线上。棉线之外再包一层细麻,既可以防止引线过长容易断的问题,同时还可以防潮。

用投石车投掷的那种,吴福把它取名叫“霹雳弹”,士兵可以用手投掷的那种小的像手榴弹一样的家伙,吴福把它叫做“震天雷”。

现在朱温身上就带了十余个“震天雷”,徐怀玉也带了不少,跟随朱温的百十个亲兵也没人带了两个防身。“霹雳弹”总共带了八个,由于这次打的是伏击战,八个“霹雳弹”已经足够了。

本来从润州到宣州西北方向的繁昌县走水路是最近的,可由于是逆水,速度太慢,时间上也来不及,一行人选择了陆路。一行人快马加鞭,第二天中午时分就赶到了伏击地点。

朱温放眼望去,自西向东的滚滚长江从这里忽然折而向南,长江两岸是一个个不太高的小山头,山上树木茂密,确实是个伏击的好地点。

杨行密道:“朱师弟,你感觉这个地点怎么样?”

朱温点头道:“果然是个伏击的好地方,就是不知dào

高骈是否真的走水路。”

杨行密道:“我已经吩咐探马去查探,长江沿途都有我们的人,应该很快就有消息的。”

朱温道:“我先勘察一下地形,尽量选择一个绝佳的地点。”

杨行密笑道:“地形我早就看过了,我几年前来过这里,我知dào

有一个地点不错,你跟我来。”

朱温跟着杨行密二人下马步行,来到长江转弯向南半里左右的地方,那里是一个小山头,山顶地势平坦,且多树木,数百人隐藏在树林中绝对不成问题。

朱温原来的打算是趁敌船刚转弯之际,派人从岸上用投石车发射“霹雳弹”,那东西只要投到船上,必定是船毁人亡的结局。

可关键是由于时间紧迫,根本没有时间携带笨重的投石车。这就给投掷“霹雳弹”增加了难度。

高骈上任肯定是船队,时当乱世,高骈这样的重yào

人物出行定然携带重兵,如果单凭己方数百人的伏击队伍肯定是不够的。

朱温道:“杨师兄,你能否找到几艘渔船?”

杨行密疑惑道:“你用渔船有何用,快艇我这里倒是准bèi

了二十余艘,数日前已经运至此处。”

朱温道:“快艇也有用,可最主要的还是渔船,这关系到这次行动的成败。”朱温心中已经想到了办法。

杨行密虽然不知dào

他要渔船有何用,但他是聪明人,知dào

朱温既然这样说,定然有他的用处。他二话不说,立即派人道附近的渔村收购渔船。

江南之地多水,特别是靠近长江附近的地方,河道纵横交错,长江两岸的人多以打鱼为生,没多久时间,他们竟然从渔民手中买来了十多艘渔船。

朱温一看,哑然失笑,按怪自己没有跟他们说清楚,渔船要两艘就已经足够了,多了反倒没什么用处。

刚好这时杨行密派出去的探马已经回来,杨行密赶忙道:“如何?高骈是否走的水路?高骈的船队又到了哪里?”

那人道:“据铜陵那里的兄弟说,高骈是走的水路没错,这时大概离铜陵还有百十里的路程。”

杨行密喜道:“来的好快呀!我知dào

了,你先下去休息!”

朱温和杨行密对望一眼,他们都从对方眼神中看出了一丝兴奋之色。

杨行密兴奋是因为他终于可以和名扬天下数十年的大唐第一名将高骈短兵相接了,光是想想就让他兴奋异常,无论成与败,他都希望和高骈一战。不光是为了义军以后在江南的发展,更重yào

的是他要证明自己的实力,也想见识一下大唐王朝军中第一人的风采。

朱温兴奋却是因为他正在试图改变一段早已成为既定事实的历史,如果伏击真的成功,就意味着晚唐以后的历史将会改写。不但混乱的五代不会出现,就连以后的大宋王朝会不会有都还不一定。

朱温吩咐徐怀玉把“霹雳弹”拿来一个,杨行密疑惑的看着这个“长着尾巴又粗又短的铁棒槌”一样的东西,心中有些好奇,道:“这是什么玩意儿?”

朱温笑道:“这是我军中研制出的火器‘霹雳弹’,只要这东西能够投到高骈的穿上,我保证让他船毁人亡。”

杨行密大喜过望的道:“这可是好东西呀,呵呵,就这么一个么?”杨行密试探的问了一句。

朱温道:“我就带了八个。”

杨行密喜的嘴都合不上了,不住的道:“够了,足够了,呵呵,有了这个东西,成功的把握可以上升三成,如果说原本我们成功的把握只有一半,现在我们就有了八成的把握。”

徐怀玉见了杨行密一副见到宝了的样子,心中一阵鄙夷,“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家伙,这玩意儿我们朱将军军中还有百八十个,你连这玩意儿都没见过,还是我们朱将军的二师兄呢!我呸!”

杨行密可不知dào

就因为自己的一时高兴,会让徐怀玉这个剑道高手在心中鄙视的一文不值。依然在不断的研究着那个沉重的“霹雳弹”,心想这次伏击过后,一定要到朱师弟军中学一下这个“霹雳弹”的制作方法。

朱温道:“杨师兄,高骈现在恐怕已经到铜陵了,铜陵距此地不过百里,时间紧迫,我们要赶紧部署好一切。”

杨行密笑道:“朱师弟放心,有了这么厉害的东西再搞不定那个高骈的话,我也就不用再在江湖中混了。”

第六十六章 完美伏击

朱温和杨行密等人知dào

时间紧迫,赶忙安排人手做伏击准bèi



安排好一切后,数百人各自呆在自己的岗位上等待高骈这条大鱼的上钩。

谁知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眼看着日已西斜,可广阔的江面上还是没有一丝动静,只有微风吹过在江面上荡起的粼粼波纹。

就在众人等的不耐烦的时候,朱温发xiàn

了前方山头的探子把事先约定好的信号旗连晃了三下。朱温精神一震,对身旁的徐怀玉道:“高骈的船队已经到了,通知各个埋伏地点的人,一切按计划行事!”

徐怀玉领命而去。

朱温心里有些紧张,虽然朱温对高骈的认识只不过是从后世的史书上零星的记载中看到一丝半点,可那并不代表他会轻视高骈。

相反的,高骈出身将门,文韬武略,平党项、镇南安、慑南诏,历任天平、西川、剑南、荆南、镇海、淮南等重镇的节度使。从这些方面看来,怎么看高骈都绝非是等闲之辈。

他戎马一生,每战必克,一生之中从未一败的传说,更是让高骈几乎成了风雨飘摇的大唐王朝的最后一张王牌。如果高骈会这么轻易的被伏击身亡,那他如何能活到现在?朱温有些泄气的想到。

可这时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高骈的船队马上就到,容不得朱温有其他想法。朱温习惯性的摇了摇头,有些东西不想去想,却时时不经意间涌上脑海,朱温每次都是用猛烈摇头的方法把那些想法甩开。这方法对他来说还挺有效。

前方山头上的信号旗又连晃了四下,早就准bèi

在江边的两艘破旧渔船缓缓的逆流而上,每艘渔船上都是两个人,都是渔夫打扮。

其中一条船上是一老一幼,只见那老者够搂着身子,动作缓慢,手还有些微微发抖,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入江中一样。可即便如此,老者还是显得比旁边的少年高出不少,让人不得不去想象他年轻时定然身材异常高大。

那老者脸上皱纹深刻,从近处仔细看上去却显得有些木然,之见他用沙哑的声音道:“小耗子,你今天第一次跟我出来打鱼,一定要给我激灵着点儿,千万不要紧张,万事有我呢。”

那少年笑了笑,道:“我知dào

了,您老人家就放心吧,没准儿一会儿那条最大的鱼会被我给打上来。”只见他两手熟练的画着浆,一点也不像第一次出船打鱼的样子,倒像是从小就在江河中长大的渔家小子。

那老者依旧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颤巍巍的道:“那我就放心了。”他仿佛不经意间向朱温藏身的地方望了一眼,本来浑浊无神的双眼精光四射,颤抖的左手缓缓抬起,却做了个OK的手势。

朱温看到这一幕,特别是看到他那个怪怪的OK的手势,心中就忍不住想笑。大家想一下,一个穿着古装年逾古稀的老头子,却怪里怪气的做了个OK的手势,怎么看怎么别扭,怎么看怎么搞笑。

那老者正是杨行密所扮,那OK的手势当然是朱温跟他约定好的。跟杨行密同船的是黄思邺的儿子黄浩,年仅十七岁,在少年一辈中也算是出类拔萃的人物。

另外一艘渔船上是毕师铎和黄揆的大弟子霍存,毕师铎本身武艺高强,加上出身江南渔家,水中功夫更是一流。

那霍存本是河北洺州人,幼时家贫,就从小入了盐帮,黄揆见他是个练武的料子,为人也还诚实可靠,就收了做自己的第一位徒弟。

朱温眼看着两艘渔船划入江中,心中狂跳,这两艘小小的渔船将会是这次伏击的关键,这也是为什么杨行密和黄巢手下的大将毕师铎两人要亲自出手的最主要的原因。

本来黄揆和黄思邺也要上船的,但考lǜ

到黄思邺与黄巢相貌有八分相似,他们两人又都是江湖上成名多年的人物,怕万一被人认出来岂不功亏一篑?

黄浩和霍存两人分别得到了黄思邺和黄揆的真传,也算是两位高手,杨行密跟他们也都是熟识,有心让他们历练历练,是以让他们两个分别跟自己和毕师铎搭档。这样安排也是怕两人万一有什么危险,自己和毕师铎两人也好出手相救。

泛着粼粼波光的江水在夕阳的照耀下分外耀眼,火红的波光仿佛如跳动的火焰,似乎要将周围的一切都化为灰烬。

众人等待已久的时刻终于到了,远远的就可以看到高高的楼船之上的旌旗,楼船共有三艘,中间的一艘楼船更是高达十丈,高高的桅杆上,一个很大的“镇海节度使高”的大旗迎风飘扬,仿佛在向人们展示他主人的崇高地位。

朱温远远的看着江面上拐过来的楼船,心中震惊无比,楼船的巨大外形让他心中充满了震撼。数层楼高的战船吃水很深,两边各有数十个水手在费力的划着桨,穿上竟然还有人骑着马来回巡视,足见楼船的宽大程度。

楼船的上层建筑竟然建造的跟城楼相似,以生牛皮包裹的船身显得分外坚硬。船楼上遍布箭窗、矛穴,可以用以远程攻击攻和近身肉搏。更恐怖的是,船上竟然装备了投石机和威力巨大的床弩。

朱温倒吸了一口冷气,他还是有些小看了古代人的战斗力。

如果没有朱温带来的“霹雳弹”,恐怕就凭自己和杨行密带来的数百人马出来伏击的话无疑于以卵击石。这高高的楼船之上,恐怕一艘就可以乘坐千余人马,天呐,如此说来,高骈岂不是带了三四千人马!朱温在心中暗自嘀咕道。

杨行密和毕师铎两人也是心中打鼓,他们虽然听朱温说过“霹雳弹”的威力,可毕竟二人没有亲眼见过,这时见到如此巨大的楼船,自信心不禁有些动摇。

可这时容不得他们多想,一切都只能按照计划进行。

三艘楼船顺流而下,速度迅捷。船头上有两个士兵好像正在说话,忽然间看到江中的两艘破旧的渔船,赶忙远远的对着渔船大喊:“快让开,活得不耐烦了吧!快给老子滚开。”

化装成老渔夫的杨行密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像是很害pà

,一下子趴在了渔船之上。那叫黄浩的少年也是一阵手忙脚乱的样子,可又像是经验不足,忙活了好一会儿,小渔船也没有划出多远。

毕师铎和霍存也同样装成惊慌失措的样子,船却和杨行密的船并排前行,中间有五六丈的距离。那大号的楼船根本过不去,这要是撞上去,两个渔船定然是船毁人亡的命运。

船头的两个士兵一阵吆喝,眼看着小船上的渔夫们手忙脚乱的就是划不动船,心里也替他们着急。眼看着就要撞在一起的时候,两个兵丁闭上了眼睛不想看见那惨烈的场面……

第六十七章 完美伏击(下)

就在楼船上的人都以为两条渔船劫数难逃的时候,两条渔船却在千钧一发的时刻用奇快的速度向两旁滑行了两丈远近,第一艘楼船顺利的从中间穿过。

船头上的士兵并没有听到预料中的撞击声,心中微觉安慰,想回头看一下那两艘渔船。他们这一回头,却看到了两个黑黝黝的像棒槌一样的东西向自己乘坐的楼船飞了过来,那棒槌一样的东西后边还拖着长长的尾巴,尾巴上有微微的火光闪动。

他们还在好奇,这棒槌是干什么用的?却又看到那本来惊慌失措的佝偻老者现在身手敏捷,矫健无比,这时手中正拿着同样是那种棒槌形状的东西投向了中间那艘最大的渔船。另外一艘渔船上的中年汉子也投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东西在中间的楼船上。

由于是顺流而下,楼船船速极快,霍存和黄浩两人分别控zhì

着两个小渔船,杨行密和毕师铎两人负责担当“投手”。他们刚一人在第一艘船上投了一个霹雳弹,第二艘最大的楼船已经到了近前。

由于第二艘是主舰,很可能高骈就在船上,杨行密和毕师铎两人奋起神力,每人双手各提一个“霹雳弹”,猛的投向了中间的楼船。

杨行密心中暗道:“我看你高骈命多硬,四个霹雳弹还能炸不死你?”

杨行密和毕师铎两人手中不停,分别把各自手中的最后一个霹雳弹投向了最后边的一艘楼船。几乎是同一时间,杨行密大喝一声“撤”!

四人同时翻身入水。

杨行密在入水的一瞬间听到了两声震耳欲聋的爆zhà

声,虽然已经入水,爆zhà

的声音还是震的杨行密耳朵嗡嗡作响,身边的江水也出现了大规模的波动。他心中暗自惊叹朱温军中制作的“霹雳弹”的威力,竟然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

杨行密强自收摄心神,奋力向水下潜去,因为他知dào

现在自己离第三艘船的距离太近了,如果最后扔出去的霹雳弹爆zhà

,很容易震伤自己的耳膜和心神。

接着是一连串的爆zhà

声响起,更剧烈的震动让他在水下也感到心神巨震,胸口如受锤击。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又是两声更剧烈的爆zhà

声响起,杨行密胸口一闷,喷了一口鲜血出来。双耳也出现了短时间的失聪,整个人感到浑身疲惫不堪,酸软无力,仿佛有种虚脱的感觉。

朱温眼看着三艘楼船在剧烈的爆zhà

下,船上豪华的楼型建筑瞬间四分五裂。由于那时的战船是木制的,三艘楼船全都着起了大火,船身也都有了不同程度的倾斜,江水纷纷涌入三艘楼船。

特别是中间那一艘,不但船上的建筑被炸的粉碎,船身也被炸成了两段,这时正缓缓的下沉。

朱温手中的令旗一挥,早就准bèi

好了的二十余个快艇飞快的向前驶去。徐怀玉由于要保护朱温,借口自己不识水性而留在了朱温身边。

当杨行密从江面上冒出头来的时候,发xiàn

江面上漂浮着好多的碎木板和木屑,再有就是尸体,好多都是残缺不全的尸体。

杨行密已经看到正赶过来的己方的快艇,他笑了,实在想不到,这次伏击的效果竟然如此的完美,三艘楼船全部沉入江中。凭刚才爆zhà

的威力来判断,高骈生还的机会小之又小。

毕师铎功力比杨行密略逊一筹,已经受了轻微的内伤。

霍存受伤更重,但他还是勉力把脑袋冒出水面,口中接连喷出了几口鲜血,脑袋一阵晕眩。正在他感到即将晕厥时,毕师铎那有力的大手把他托了起来。

杨行密这才忽然想起年纪尚幼的黄浩,那可是师父的亲侄子,一定不能让他葬身长江。

杨行密拖着疲惫的身躯在江水中摸索了很久,才找到早已经昏迷的人事不省的黄浩,赶忙一把把他拉出水面,一探他脉搏,感到她脉搏虽然微弱,但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心中略定。

他们原来乘坐的渔船早已被爆zhà

的余波掀的不知去向,幸好己方的快艇正在逆流而上向自己的方向划了过来。他先找了一块比较大一点的木板把黄浩放在上边,把自己的内力源源不断的送入黄浩的体内。

不一刻,昏迷的黄浩一声剧烈的咳嗽下,吐了几口带血的江水,醒了过来。

这时己方的快艇也已经到了跟前,杨行密等四人都上了快艇。

杨行密下令道:“寻找一下高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内力深厚,声音虽然不大,却在一片狼藉的江面上传出老远,二十余艘快艇上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二十余艘快艇接到到命令,纷纷四散开来,在凌乱狼藉的江面之上来回穿梭来去,寻找着名将高骈的影子。偶尔看到几个没死的官军兵将,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把他们解决掉。

他们懂得,在战场上,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黄思邺远远的看见自己的儿子被杨行密抱在手中,口中鲜血直喷,双眼紧闭。毕竟父子连心,心中一酸,两行老泪夺眶而出。

黄思邺见杨行密抱着儿子上了快艇,急忙一把接了过来。待发xiàn

儿子并无什么危险的收回,吊在心口的那块大石终于落地了。

黄揆也从毕师铎手中接过自己的弟子霍存,开始检查伤势。

朱温知dào

这次大的爆zhà

动静比较大,附近的官军定然有所察觉,知dào

此地不宜久留。再说了,凭刚才的爆zhà

威力,如果高骈在船上定然没有幸免的可能性。

对于此次伏击的效果,他感到还是比较完美的,虽然并没有见到高骈的尸体。

江南没有了高骈,大唐王朝在江南的各藩镇根本不是义军的对手,战局将会如何发展?是否又一次以长江为界形成南北分治的局面?南北朝的局面是否会历史重演?

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朱温还是习惯性的把中国看成一个整体,他不能也不允许中国出现南北朝的局面。就算高骈死了,义军顺利的控zhì

了整个江南,一统天下的任务依然艰巨,因为民风彪悍的北方才一直是中国历史上政治经济的中心,只有占据了北方,才算是真zhèng

的胜利。

朱温再一次整理了一下纷乱的思绪,目前还不到想这些的时候,先顾好眼前才是最主要的。万一官军听到高骈被伏击的消息,大举来攻就有些不妙了。

为以防万一,朱温果duàn

的发出了撤tuì

的信号。

第六十八章 名将高骈

高骈真的就这么葬身长江了吗?

当然不会,正如朱温所想的那样,如果高骈这么容易就死的话,他早已经死了很多次了。戎马一生的他早已经养成了谨慎万分的性格,经过了数十年的战场上阴谋诡计的洗礼,他早已经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危险的气息,就算有一点点的蛛丝马迹,也很难逃过他的眼睛,这也是他能够成为大唐王朝第一名将的原因。

就在距离朱温的伏击战场上游三十里的地方,三十余艘艨艟大舰正缓缓的前行。

这时的高骈正坐在船舱中,悠闲的把玩着手中的翡翠酒杯,看着杯中的陈年竹叶青。翠绿的酒杯映着碧绿的佳酿,光是看看就让人口水长流,何况船舱中还飘着浓郁的酒香?

高骈须发皆白,面容清癯,颇有些飘飘出尘的味道,单论卖相的话倒是和吕洞宾有的一拼。让人咋一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一代名将,倒是有些像一位饱学的宿儒。

高骈对面坐着它的两个心腹大将张璘和梁缵,两人都是身材高大,张璘显得有些清瘦,更有几分文人的清雅。梁缵面色蜡黄,上唇留有短须,双臂比常人略长,手臂上肌肉呈块状,一块块的盘根错节,让人一看就知dào

他这双手随时都可以爆fā

出惊人的力量。

张璘道:“我真的搞不懂,将军既然知dào

黄巢的人马在前方有埋伏,为何还要先让三艘装备最好的楼船先行?再说了船上都是些老弱病残的家伙能顶什么用?何不我们把精锐部队一起调过去,我就不信他黄巢能有天大的胆子敢来进攻。”

高骈缓缓的把酒杯放在唇边,轻轻抿了一小口,双眼微闭,仿佛正在细细的品味着陈年的酒香。良久之后,高骈才睁开双眼,缓缓道:“敌在暗而我在明,这仗还没打,我们就先输了一半了。”

张璘道:“那就这么让三艘装备最好的楼船在前探路,岂不是让他们送死!”

高骈点头道:“你说的对,就是让他们送死。”

张璘和梁缵心中不解,那三艘楼船可是他们前年在剑南的时候花了极大的人力物力,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才造出来的呀,就这么让那些老弱病残做着出去送死?他们不心疼那千八百的老弱残兵,他们心疼的是那三艘价值不菲的楼船。

高骈冷笑道:“黄巢岂是等闲之辈?想引他出来不花大价钱这么行?你说是我用那三艘船引他出来好呢,还是用我这把老骨头亲自去引他出来好?”

张璘和梁缵两人赶忙躬身道:“老将军乃大唐第一上将,身份尊贵,岂能轻易犯险?”

高骈又轻抿了一口竹叶青,道:“给我严密关注前方的动静,有任何异动,我们的主力部队就火速前进,务必把黄巢来偷袭的人马一网打尽!”他顿了顿又叮嘱道:“如果有黄巢或者是黄巢的大将在内,最好能留活口。”

张璘二人躬身答yīng

,正要退出,忽然间听到两声沉闷的爆zhà

声从远方传来,正好是己方用于引敌的楼船的方向。二人赶忙奔出舱外,组织这只艨艟舰队火速前进。

高骈眼皮猛的一跳,满头的白发无风自动,一股无形的气场瞬间向四周扩散开来,整个人仿佛变的精神百倍,让人一看就知dào

他浑身充满了无穷的力量。哪里还有一丝的苍老之态?

高骈一口喝干了杯中的竹叶青,喃喃道:“希望你黄巢这次亲自出马,我倒是真想看看你独霸江湖的七十二路凌云剑法到底有多厉害!”

三十艘艨艟大舰撑满了帆,顺风顺水,一路乘风破Lang向东进发。

接连不断的爆zhà

声连着响了八次,高骈心中也不禁动容,三十里的距离之外都能听的这么清楚,他也有些纳闷儿一向以穷困著称的农民军哪里弄来的这么厉害的武器?到底是什么东西可以发出如此巨大的威力?

在唐代,火药虽然已经造了出来,可还没有被用在战场上,是以就连高骈这样的老将也无法想象朱温的“霹雳弹”到底是什么东西做出来的。

就在朱温刚刚下达撤tuì

命令的时候,在前方放哨的士兵忽然打出了有危险的旗语,提醒朱温等紧急撤离。

朱温看到前方哨兵的旗语,心中暗惊,官军怎么来这么快?明明附近没有重兵驻守的呀?朱温心中充满了疑问,可他已经没有时间考lǜ

了,又一次发出紧急撤tuì

的命令。

他知dào

这时候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如若不然,就有可能造成全军覆没的危险。

由于没有发xiàn

高骈的尸体,杨行密还有些心有不甘,可既然自己说过这次的伏击由朱温来全权指挥,朱温连发两次撤tuì

的信号,第二次更是紧急撤tuì

的信号,杨行密也只好不甘心的喊了一声:“撤tuì

!”

可是已经迟了。

就在他们二十余艘快艇做好撤tuì

准bèi

的时候,高骈的三十余艘艨艟大舰已经转过了那个弯儿,相距不过半里之遥。

朱温忽然看见敌军的三十余艘艨艟大舰,心中大惊。知dào

想全身而退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艨艟,是一种传统军用战船,从汉代就已经有了,艨艟战船的大量运用于战场是在三国时期。

艨艟船身窄长,船身包裹着厚厚的生牛皮,船头有精铁制成的撞角,船身四周开有箭窗矛穴,无论是远攻还是近战,还是船身的冲击力,都是其他船只所无法比拟的。特别是它的速度和冲撞力更是让其他船只望尘莫及,艨艟的名字严格来说应该叫做蒙冲,主要就是因为他的坚固程度和超强的冲撞力,还有他无以伦比的速度。

现在敌军有三十余艘艨艟,朱温和杨行密他们只有二十艘毫无任何防御设施的快艇,相差不可以道里计。快艇虽然叫快艇,但速度和艨艟比起来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快艇不过只是两个桨,一边一个。而艨艟两边分别有二十余只桨,还有一大两小三个风帆。半里之遥的距离要追上杨行密他们简直是轻而易举。

朱温焉能不惊?饶是他在军中堪称智囊,这时也是毫无办法。

徐怀玉急道:“将军,敌军势大,我们先撤吧!”

朱温犹豫道:“那二师兄他们怎么办?难道我们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葬身长江?”

他心中思潮澎湃,历史终究还是没有改变,对高骈的伏击还是没有成功,还有可能搭上杨行密这样的一位文武双全的大将。唉,当初我真不应该赞成杨行密的提议,既然知dào

历史如此,由何必让杨行密去冒这个险呢?朱温心中暗自责怪自己道。

第六十九章 杨行密被擒

徐怀玉急道:“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就算将军加入战团,对杨将军同样没有丝毫的帮zhù

,杨将军功力胜我等甚多,应该可以全身而退的,我们还是先撤吧。”

杨行密在大惊之下还不忘了给在岸上隐蔽之处的朱温打了个迅速撤离的手势,让他赶紧撤tuì

不要管自己。杨行密还在心里暗自庆幸没有让朱温参加伏击的队伍,如若朱温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自己真不知dào

如何向师傅和小师妹交代了。

朱温看见杨行密的手势,知dào

自己留下不过白白赔上一条性命而已,他也不是那种迂腐的为了什么江湖义气而不顾大局的人。朱温狠了狠心,一跺脚,从牙缝里吐出了一个字:“走!”

杨行密和黄思邺、黄揆带领数百兄弟火速撤tuì

,黄思邺把儿子黄浩放在船上,自己亲自划桨。他功力深厚每划一次桨,快艇就向前猛窜数丈,有时候竟然可以让快艇飞离水面。

黄揆也依法施为,带着自己的大弟子霍存飞速前进,转眼之间他们就超出众人甚远。

杨行密受了些轻伤,现在胸口还有些发闷,毕师铎受伤更重。

“嘭”的一声大响,敌船上的投石机投来的一块巨石落在了杨行密乘坐的小船的旁边,激起数丈高的Lang花,杨行密和毕师铎两人浑身被江水浸湿,贴在身上很是难受。

杨行密奋力划桨,快艇像箭一般向前急冲,但身后的敌舰还是越来越近。

毕师铎道:“杨兄弟,你先走,不要管我。”

杨行密沉声道:“毕大哥如何说这种话?大不了一死而已,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如何能弃朋友而不顾?”杨行密这几句话说的豪气云干,颇有几分英雄气概!

毕师铎被杨行密的豪情所感,暗想与其拖累杨行密一起死,不如让杨行密一个人更容易逃生。毕师铎看了看杨行密高大宽厚的背影,心中暗叹一声,一咬牙翻身如水……

杨行密猛的感到船身一轻,一回头刚好kàn

到毕师铎如水时激起的片片水花,杨行密心中感动,两行英雄泪悄然滑落。

这时义军的二十艘快艇只有前面的黄思邺、黄揆和杨行密三人的坐船完好无损,其他的船只都不同程度的受到了破坏。更有几艘已经被投石机砸中,沉入滚滚的长江之中。

高骈卓立船头,银白色的须发在江风中飞舞,艨艟巨舰随着江水的起落跌宕起伏,他却纹丝不动。

高骈眼中精芒闪动,看着前方飞速前进的三艘快艇,心中暗想:“果然都是高手,哼,我看你们还能跑的上天去?”

毕师铎翻身落水的动作当然也瞒不过高骈的眼睛,他根本不回头,吩咐身后的亲兵道:“把下水的那小子给我揪出来!记住要活的!”

亲兵答yīng

一声躬身退去。

高骈接着道:“张璘、梁缵,你们二人分别带领人马追击前面那两个中年人,我看他们像是黄巢的两个弟弟黄思邺和黄揆,抓到他们可是大功一件!”

张璘、梁缵二人领命而去。

高骈则带领中军亲自追击杨行密。

这时杨行密带来的数百人马几乎已经伤亡殆尽,只有少数水性极好的人遁入长江之中逃过一劫。

杨行密眼看着追兵已近,想逃到岸上已经没有可能,索性调转船头迎向高骈的坐船。

迎面强劲的江风夹杂着江水泛起的水花溅湿了他的衣衫,溅湿了他的脸庞。他那本就分外高大的身材,在夕阳照耀下显得分外的高大,却又有英雄末路的落寞。

谁能够真zhèng

的坦然面对生死?就算是英雄也同样不能!

可杨行密没有哪怕是一点点的退缩。

一轮密密麻麻的箭雨射向杨行密,杨行密双臂用力扳桨,船头猛的翘起,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盾牌一样挡住了如雨的羽箭。一连串的“橐橐橐”声响过,船头又复落下。

第二轮箭雨射来,杨行密依法炮制,如此几下过后,杨行密的小船离高骈的坐船不过只有数丈之遥。小船也终于经不住如此的摧残,船底裂了一个大洞,江水迅速涌入小船。

高骈心中暗自喝彩,心道:“这年轻人是谁?竟然如此厉害,武艺不在张璘之下。若能为我所用,岂不又平添一个臂助?”想到这里,手一挥,制止了弓箭手的下一轮进攻。

杨行密眼看着无论如何自己已经难逃一死了,索性飞身而起,向高骈的坐船跃去。

如果这个时候弓箭手一起放箭,杨行密必定是被乱箭射成刺猬的下场。这点杨行密心里很清楚,但他没的选择,难不成束手就擒吧?

让杨行密庆幸的是官军并没有放箭,杨行密稳稳的落在了高骈的船头。双目一瞬不瞬的盯着高骈,能够和高骈这样的人物单打独斗,是杨行密多年来的心愿。可这时这一战仿佛成了他的催命符。

高骈摇头道:“原来你已经受了伤,你还是束手就擒吧,你不是我的对手!”

杨行密哈哈大笑道:“能与大唐第一名将一战,足慰平生,虽死何憾!大丈夫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哪里能效那儿女之态?”

高骈赞道:“好汉子,有胆识,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杨行密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黄王座下二弟子杨行密是也!”

高骈笑道:“怪不得有如此豪气,原来是黄巢的高徒,可惜的是,就算你师父黄巢在此,他也未必是我高某人的对手。”

杨行密一生中最尊敬的人就是师父黄巢,他听高骈辱及师门,心中大怒。一震手中长剑,喝道:“废话少说,有种的跟我杨某人一战。”

高骈缓缓道:“我已经有十年没有出手了,因为这天下值得我出手的人已经不多了。”忽然间他双眼一翻,两道似实质般的目光精光闪闪的盯着杨行密的双眼,道:“我今天就破例一次,不过我还是想再给你一次机会,因为我高骈出手从不容情!”

凭高骈今时今日的低位,他完全有资格说出这句话,可杨行密分明从高骈话语中听出了一丝寂寞,高手的寂寞。

人有时候就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就像高骈这样,年轻的时候盼望可以超越天下高手,可一旦真的做到了,有会感觉很空虚、很寂寞。真的很想找一个能够跟自己旗鼓相当的对手,可他已经多年没有遇到这样的对手了。

杨行密手中长剑一抖,喝道:“我杨某人同样也不会留情,看剑!”七十二路凌云剑法一剑快似一剑攻向白须飘飘的高骈。

高骈依然空着双手,他身形飘忽,在剑光中穿插来去。偶尔伸指在杨行密剑脊上一弹,杨行密就会感觉到手臂巨震,胸口一阵烦闷。

待到杨行密七十二路凌云剑法堪堪使完的时候,高骈冷哼一声,道:“凌云剑法不过如此!”高骈就这么伸手一抓,漫天的剑光瞬间化为乌有,杨行密的长剑已经到了高骈的手上。

高骈这看似简单的一抓,却是他毕生功力之所聚,其同儿戏?别说杨行密受伤在先,就是他不受伤也未必能够躲得过去。

高骈反手把杨行密的长剑又掷了回去,可长剑去势极劲,发出了刺耳的破空之声,杨行密不敢硬接,闪身避开。高骈猛的一掌“嘭”的一声印在了杨行密宽厚的脊背之上。

杨行密口中鲜血狂喷而出,人也随之软倒在地。

第七十章 高骈发威

杨行密背上中了高骈一掌,感觉五脏六腑似乎要反转了过来一样,浑身筋骨欲裂。他很想站起来,可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一毫的力qì



高骈道:“你不要白费力qì

了,中了我的摧心掌,能够不死的人不多,你能够保住一条性命也算是很难得了。可是你的一身功夫可能就此废掉了,我高骈从来不会出第二次手。就留你这个废人给黄巢带个信,让他不要再白费心机了,想胜我高骈要么跟我单打独斗,要么就在战场上决此雌雄!”

真没想到,自己多年来苦练的一身武功竟然就这么转眼之间化为乌有,一个废人,还不如死了干净。杨行密心中暗叹。

杨行密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心中激愤之下一口气转不过来就此晕了过去。

也不知dào

过了多久,杨行密悠悠醒转,发xiàn

自己躺在长江边上的草丛之中,他艰难的爬了起来,轻轻的迈出一步,就感觉浑身骨骼无处不痛。五脏六腑更是一阵翻腾,他强压下将要涌到喉头的鲜血。

伤势比他预料中的还要严重,他很后悔自己的莽撞行为,让数百个兄弟葬身长江,就连师父手下的大将毕师铎也生死未卜,想来是凶多吉少了。

希望两位师叔可以顺利逃走,他心中暗自祈祷。

他盘膝坐下,想运功疗伤,可微一提气,感觉丹田内空空如也,竟然没有了一丝内力,不由的一阵颓丧。心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不住的喊:“废人、废人、你是个废人……”

他想昂天长啸,啸声却小的只有自己能听的见。

“我真的成了废人!我活着还有什么用?不如死了的好!”他心中暗想。

他缓缓的一步步走入微有些凉意的江水,感觉着江水慢慢的一点点的淹没自己的胸口、肩头、口鼻……

没有了深厚内息的支持,他感到无比的沉闷和压仰,但是他没有丝毫的挣扎,就这么一步步的走入清凉的江水。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通过这种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过往的点点滴滴纷纷从脑海中迅速飘过,师父对自己的大恩,自己和师父的梦想,天下黎民的苦楚,大唐王朝的腐败等等纷纷涌入心头……

这一切他真的放得下吗……

临行前师父的话语仿佛又一次在耳边响起:“行动过程中要一切小心,不要轻易以身犯险,如果因为要击杀高骈而让为师失去一个得yì

弟子的话,为师倒更希望能够正面和高骈决一死战。”

他猛的一下浮出水面,挣扎着狼狈不堪的爬到了岸边,趴在江边上呼呼的喘着粗气。

我不能死,师父的大恩还没报,如何能死?武功废了可以重练,就算没有了武功起码自己还有头脑,还有一颗火热的心……

由于我的失误照成了这么大的损失,这么还有脸回去见师父?唉,多少年没有回家了,也应该回家看看了。杨行密心中暗叹。

……

高骈的艨艟大舰上,毕师铎浑身湿透的躺在甲板上,双眼紧闭,生死不知。

张璘和梁缵已经回来了,看他们一脸惭愧的样子,明显的没有擒下黄思邺和黄揆。

高骈道:“你们也不要过分自责,黄思邺和黄揆功力精湛,非你二人可敌,若非有大军跟随,我还不放心你们两个去追,追不到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张璘二人道:“谢将军体谅。”

张璘试探着问道:“听说将军擒住了黄巢的二弟子杨行密?”

高骈道:“是的,我已经把他放了。”

张璘大惊道:“什么?放了?将军,这杨行密武功高强,行踪飘忽,一直以来就是黄巢在江南各大秘密势力的主要负责人。朝廷追缉了他很久始终无果,将军怎么能轻易放他走?”

高骈冷笑一声道:“他现在已经是一个废人,杀了他反而便宜了他,放他回去也好让黄巢知dào

一下我高某人的手段。”

张璘疑惑道:“这样岂不打草惊蛇?”

高骈微微一笑,道:“打草惊蛇?呵呵,我就是要他黄巢对我心中警惕,定然以为我会急速赶往润州。我们索性就在此处上岸,火速前往宣州,从宣州集结兵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收复饶州、吉州等地,把黄巢的后路给断了。之后一举把黄巢困死在润州境内……”

张璘心中对高骈佩服万分,心道:“姜毕竟是老的辣。”

梁缵赞道:“将军妙计,这次量黄巢也插翅南飞。”

高骈微笑道:“老梁就不要拍马屁了,黄巢也不是等闲之辈,千万不要轻敌,现在北方战事也比较紧张,恐怕朝廷派不出更多的军队来江南,凭江南这些兵将,很难把黄巢连根拔起。”

梁缵道:“您是说振武军李国昌父子?”

张璘哼了一声道:“除了他们还能有谁?朝廷派了五路藩镇联军攻打李国昌父子,各个武功而返,听说昭义军节度使李均已经战死。哼,真是一群酒囊饭袋,若是让高大帅出马,必定一举荡平李国昌的沙陀骑兵。”

高骈听了张璘的话,心中高兴,嘴上却道:“张璘,你这小子就是不把天下英雄看在眼里,沙陀骑兵勇冠天下,当年庞勋二十万大军不也是败在了李国昌的手中?就算是我,碰上李国昌父子也是要小心应付的,哪里有你说的那么简单?”

张璘躬身称是。

高骈一行人弃船登岸,直奔宣州而去。

三日后,也就是潜伏五年六月二十三,张璘、梁缵带领高骈在宣州附近集结的三万精锐偷袭了李罕之把守的饶州,仅仅用了一夜的功夫就拿下了饶州,义军伤亡五千余人,李罕之被生擒。

同日高骈亲自带领一万精兵袭取了吉州,生擒了黄巢手下大将李勍,围歼义军三千余人。

第二天两路人马合兵一处攻打虔州,义军骁将秦彦被俘,义军伤亡过万。

六月二十八日,高骈大军围信州(江西上饶市),胡真帅所部八千余人苦苦守城,与高骈的大军血战五昼夜。城破后,胡真奋力杀出重围之时身边仅余不足百人。

至此,黄巢手下的大将毕师铎、李罕之、秦彦、李勍等人均成了高骈阶下之囚,二弟子杨行密重伤之后不知所踪,就连黄思邺和黄揆也都不同程度的受了些轻伤。胡真狼狈万分的逃到润州城外黄巢的大营时更是伤痕累累……

唯有三弟子朱温毫发无伤的第一个回到了大营,这一点让不知内情的尚让、林言等人平添了诸多猜测,也没少在黄巢耳边含蓄的提起过多次。

黄巢只是避而不答,朱温是他黄巢的弟子,他当然相信他的为人。再说了,现在义军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接连损失数员大将,正值用人之际,又岂能用莫须有的罪名来编排自己的得yì

弟子?

对于杨行密的失踪,黄巢很是担心,他很了解那个二弟子的性格,豪放不羁,嫉恶如仇。又每时每刻都在想着成就剑道的巅峰,与高骈一战是他多年来的希望。可如果他真的与高骈交上手的话,可能真的凶多吉少了,高骈的武功他黄巢虽然没有见识过,但想也能想出个八九不离十,绝非现在的杨行密可敌。

润州非久留之地,能避开高骈还是避开的好,黄巢心中转着念头。

第七十一章 何去何从

高骈发威果然不容小视,这大唐第一名将也真不是盖的,短短数日竟然连破四座城池,生擒义军大将四员、低级将领百余员,义军伤亡两万余人。

义军大哗,由于久攻润州不下,军心本就比较浮躁,闻听高骈如此厉害,更是人心惶惶,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当了逃兵。

对此黄巢和孟楷、尚让等人头痛万分,可又无力解决,也没工夫解决,高骈的大军眼看就到,哪里还有其他的心思?

骈虽然只有三四万人马,可他不是宋威,宋威是那种干打雷不下雨的主,雷声大雨点小。高骈可是出了名的雷厉风行,当年南征交趾,大破交趾精兵二十万,名震天下,从那以后从未一败,可说是大唐王朝的常胜将军。

这一次对四城的突袭就是最好的例子,义军到底该何去何从?

黄巢倒是有心跟高骈来一场决战,可看看低落的士气,浮躁的军心,空有数万人马却被一个先声夺人的高骈给生生的吓住了。他心中作何感想?如此状态之下跟高骈决战定然有败无胜。

义军仅余的几位高级将领尚让、孟楷、林言、朱温等人又一次相聚在黄巢的帅帐,这次连正在忙着修订法律的张言和新加入义军的葛从周也参加了会议。胡真本来也是有资格参与的,却因为受伤太重,还在帐中休息。

黄巢道:“现在义军的状况大家也看到了,空有数万人马,却根本没有跟高骈一战的实力,我们到底该何去何从?大家可以说一下自己的看法。”

很意wài

的,孟楷和尚让两人没有发言,他们征战多年,也知dào

在这个时候和高骈硬拼没有什么好结果,胜算渺茫之极。可让他们说出避其锋锐的话,他们又有些说不出口。是以只有闭口不言。

林言同样也不说话,仿佛事不关己一样。

黄巢把眼光看向了朱温,希望朱温能说下自己的看法。

朱温却把眼光投向了在末座的张言和葛从周。

张言眼神闪烁,想说什么,看了看孟楷和尚让,又闭上了嘴巴。

葛从周见众人都不言语,咳了一声道:“兵法有云:‘避实而击虚’,如今高骈势头正盛,我军应避其锋锐,等待时机,不能力胜,就用智取。”

黄巢微笑道:“如何智取,不妨说来听听。”

葛从周朗声道:“为将者当以正合,以奇胜,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先要等待时机,一旦有了好的时机,才能以奇兵制胜。兵者诡道也,讲究的就是随机应变,如果非要事先定好固定的策略,那就必定要这个策略万无一失,一旦有任何一个环节出错,就可能是全盘皆输之局。是以在高骈没有任何疏忽的情况下,我方暂且不能决定应付之策。”

孟楷冷哼一声,道:“那岂不等于没说?”

葛从周脸上微红,想反驳却找不到合适的说辞,一时之间不知dào

如何开口。

为避免葛从周过分尴尬,朱温道:“我认为葛从周说的有道理,在没有摸清楚高骈的底细之前,我们应当以静制动,根据战局的变化随时制定应付之策。”

孟楷嗤之以鼻道:“这么说不还是等于没说?”

尚让和林言也一脸不屑的表情。

“老子不跟你们一般见识,哼,狗咬老子一口难道老子还能咬回去吗?”朱温心中暗自腹诽道。

朱温微微一笑,朗声道:“战局瞬息万变,此时的不利有可能成为我们制胜的关键,同样高骈接连的几场胜仗,有可能让他的兵将骄狂不可一世,因而为我军造成可乘之机。”

孟楷不耐烦道:“别跟老子说这些个大道理,老子听不懂,你就说以后该怎么办吧。”

朱温道:“润州是无论如何不能呆了,高骈的节度使驻地在润州,若他挥兵来润州,和城中守军前后夹击,我军必败无疑,何况现在军中士卒士气低落,人心惶惶,根本没有任何一丝的胜算。”

朱温扫视了众人一眼,道:“如今曹师雄正在杭州与董昌战的难解难分,我们何不到杭州帮曹师雄拿下杭州。一来可以在杭州整顿军队,让士卒们修养一段时间,等待机会徐图发展。二来也可以乘机拉拢一下曹师雄,一举两得。”

孟楷道:“杭州离润州这么近,就算我们占领了杭州,高骈难道就到不了杭州了吗?”

朱温笑道:“高骈连续行军,接连打了几场硬仗,胡真兄弟更是在信州跟他们战了五天。高骈的军队也是人,也需yào

休养生息,这么连续的急行军打硬仗,就算是高骈同意,他手下的兵将也不会同意。”

孟楷正要说话,黄巢摆了摆手,阻止了孟楷接下去的话。黄巢道:“老三说的不错,现在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整顿现有的兵力,到杭州打几场小的胜仗也好鼓舞一下士气。实在不行的话就到福州,或者南下岭南。”

朱温心中一跳,黄巢还是要到福建和广州,如此转战虽然可以让义军兵力大振,可据史料记载,朱存就是在攻打广州的时候阵亡的。虽然朱温还不能确定历史能否改变,可他还是想尽lì

避免南下广州。

虽然朱存和他这个穿越来的朱温应该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可在这一年的相处时间里,朱温对这个直爽憨厚的二哥有了很深厚的兄弟之情,仿佛这个二哥真真zhèng

正的就是他的亲哥哥,包括朱珍也成了他最好的兄弟。

可这两人最后都死于非命,朱温真的很不想看到那一天。

朱温本能的道:“不行!”

朱温这一下反应激烈,很不符合他平时斯文的性格。众人都以非常好奇的目光看着他,众人真想不到朱温能用如此口气和黄巢说话。尚让和林言更是面带冷笑的看着朱温,他们倒真的想看看朱温为何会如此失态。

黄巢也是一脸不解的看着朱温,他同样不明白朱温的反应为何会如此激烈。

朱温也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看了看众人各有深意的目光,干咳了一声道:“此去福州,路途坎坷,多为崎岖山路,不易行军;岭南更是气候潮湿炎热,多有瘴气毒虫。义军之中多是北方汉子,恐怕未必能适应南方的气候,一旦军中发生瘟疫,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张言附和道:“朱将军所言有理,望黄王明察。”

黄巢微微一笑,道:“我也就是这么一说,未必真的会去岭南。就算去,我也会做好万全的准bèi

。”

黄巢脸色忽然一暗,语重心长的道“老三不要性急,你二师兄杨行密因为心急现在搞得不知所踪,我不希望你再出任何差错。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颖儿想一下……对了,颖儿让你过会儿去找她一趟,她说有事你要跟你说。”

“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了,都回去准bèi

一下,明日启程去杭州。”黄巢最后道。

第七十二章 订个娃娃亲

朱温走出黄巢的大帐,一路向黄颖的住处走去。

自从那次伏击失败以后,朱温一路回来,却听了一路的义军战败的消息,心中焦急。到了润州城外的义军大营,又忙着处理各种军务,还要安抚骚动的士卒,以稳定军心,是以一直没有和黄颖相见。

这次黄巢说起让朱温去看下黄颖,朱温才感觉到自己确实是有很久没有去看这个小妮子了。想到黄颖那娇憨泼辣的样子,朱温不禁微笑着摇了摇头。真没想到自己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儿子都那么大了,竟然还能在这里和如此可爱的小姑娘有声有色的谈恋爱。真不知该庆幸还是该咒骂自己。

不一刻,到了黄颖的住处,远远的就看见黄颖正在练剑。

她一身淡绿色窄袖对襟开衫,在纤腰处用一条宽约两寸的丝质腰带紧紧束住,更显得她身段婀娜匀称。灵动的剑招,卓越的身姿,轻盈的体态,一举一动都仿佛是力与美的结合。

朱温在一旁看的有些痴了,竟然忘了上前招呼。

忽听身后一个女子的声音大声道:“这是谁鬼鬼祟祟的竟然跑来偷看我家小姐练剑?”

朱温猛然一惊,一回头,见朱珍和小荷两人不知何时竟到了自己身后,自己竟然毫无所觉。朱温见两人脸上笑吟吟的样子,知dào

刚才出声的女子正是小荷。好啊,这小丫头也混大胆了,竟然开起了我的玩笑来了。假装生气的看了正咯咯娇笑的小荷一眼。

小荷见朱温目光不善的看向自己,伸了伸舌头,对朱温扮了个鬼脸道:“三哥你可别找我,是你的好兄弟让我开你玩笑的,跟我没关系。”说罢嘻嘻一笑躲到了朱珍的身后。

朱珍不等朱温说话,就苦着脸叫起了撞天屈来:“我的小姑奶奶,你别做了什么坏事都那你们家相公当挡箭牌好不好,你做就做了,三哥还能拿你这个弟媳妇怎么样呀?可你把这事儿退我身上可就不得了了,万一三哥一发怒,臭揍我一顿那还算好的。万一三哥真生气了,给我小鞋穿,派我去打高骈,你就等着在家里守寡吧你……”

小荷“呸呸呸”的连着唾了几口,急道:“你个乌鸦嘴,胡说八道什么?你想死也不能拖累姑奶奶我呀,还守寡,守你个头,你要前脚死姑奶奶我后脚就嫁人……”

朱温见这两人越说越不像话,干咳了两声道:“你们两个冤家要吵架回家吵去……”

朱温话还没说完,小荷头也不回的道:“给我闭嘴,我自己回娘家管你什么事儿……哦,呃……三哥呀,我不是说你,我是说朱珍这小子说惯了,一时掌握不了火候,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见怪……还有,就是千万不要让大小姐知dào

……”

“什么事不能让我知dào

呀?”黄颖的声音在小荷身后响起。

这边闹着么大动静黄颖当然不会不知dào

,是以趁着朱温和朱珍、小荷他们说话的空档,反而偷偷的溜到了三人的后边去了。

小荷一惊回头,见黄颖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可这笑容怎么看怎么让人心里发毛。连忙道:“大小姐,没什么,我就是跟三哥开个玩笑,呵呵……”

黄颖眉头一皱,假装恶狠狠的道:“是不是要家法伺候呀?”

小荷连忙道:“我说,我说还不行吗?可我说了你可不准笑哦。”

黄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小荷就唧唧咕咕的把刚才的事情一股脑说了出来,说道最后自己都笑的有些说不下去了。道:“小姐,你不知dào

,刚才我们还没来,朱三哥就一个人躲在这里偷偷的看你练剑,还一脸陶醉的样子,啧啧……”

黄颖也是吃吃笑的合不拢嘴,心中甜甜的,笑着在小荷肩上打了一下,小声道:“别乱说话,小心有人整你老公出气。”

小荷笑道:“整就整,就怕他不整,我还正想收拾那个小猴子呢,你那位肯帮忙我求之不得。”

黄颖笑道:“别光嘴硬,心里还不知dào

多心疼呢。”

小荷“呸”的一声,道:“我心疼他?下辈子吧!也不看看他那熊样儿,就他也配?”

黄颖扑哧一笑,戳了一下小荷的脑袋,道:“都快当娘的人了,一点也没有一个女人的样子,也不怕人笑话?”

小荷笑道:“我还不是跟小姐学的吗?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天天跟小姐在一块儿,小姐的脾气当然学了个七七八八了,我有现在这样的脾气,还不是都小姐给教出来的。”

黄颖笑着伸手要打,小荷咯咯一笑,躲在了朱温身后,还对着黄颖伸了下舌头,做了个俏皮的鬼脸。两人就这么绕着朱温嬉笑着打打闹闹起来。

朱珍赶忙道:“停停停,赶紧停呀,我的姑奶奶,小心别动了胎气……颖姐,哦不对,师父,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别跟这丫头一般见识,万一动了胎气可不是玩儿的,我老朱家的香火就在她身上了……”

黄颖猛的停下了脚步,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道:“真的?这么快就有了?小荷,你怎么不早说?也好让姐姐我高兴一下呀!”

小荷有些脸红的道:“我这不是刚知dào

就赶着回娘家跟大小姐汇报吗?谁知dào

刚到就看到一个偷窥狂在这里偷看小姐那闭月羞花般的容颜,我刚想上前抓住这个偷窥的小贼,却发xiàn

这个小贼原来是三哥。呵呵,不好意思,反正我要汇报的事情已经汇报完了,我们这就走,不打搅大小姐和三哥的好事了,咯咯……”

小荷没等黄颖发怒,就拉着朱珍一路娇笑着跑远了。跑出二三十丈的时候,小荷又来了一句:“你们两个抓紧时间呐,赶明儿赶快生个宝宝,没准儿还能跟我肚子里这个订个娃娃亲呢!哈……”

朱珍一脸你饶了我吧的样子,道:“你就拉倒吧,我的姑奶奶,我跟三哥可都是老朱家一脉,订哪门子的娃娃亲呐!”

小荷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呃,那倒也是,我这么就没想到呀?”

黄颖知dào

小荷是故yì

拿她开玩笑,杏眼一瞪,一跺脚,作势要追打的样子。小荷“咯咯”笑着拉着朱珍跑远了。

朱温暗自摇了摇头,小荷这个女孩子更是不得了,原来怎么就没看出来她小嘴儿这么能说呢?虽然朱珍兄弟也不是省油的灯,可现在看来只有受小荷欺负的份儿了。

朱温看着黄颖轻嗔薄怒的样子,也感觉别有一番风味,人说美女一笑倾城,依我看来,美女怎么看怎么顺眼,不管是喜是怒,都是那么的耐人寻味。

朱温痴痴的看着黄颖的样子,心中想着小荷那“赶快生个小宝宝”的提议,心中不由浮现出一连串少儿不宜的画面,感觉身体的某个部位正迅速的发生着变化。也有一年多没近过女色了,特别是跟黄颖在一起的时候,朱温特别容易兴奋,幸亏古时候的衣服比较宽大,要不然可就要出丑了。

第七十三章 曹师雄的窝囊气

等小荷和朱珍两人走远后,黄颖见朱温傻傻的盯着自己看,娇嗔道:“看什么看,没见过我呀?”

朱温痴痴的道:“确实很久没见了。”

黄颖佯怒道:“那你回来好几天了怎么也不来看我?你知不知dào

人家很担心你?”

朱温微笑道:“我这不是来了吗?现在义军中军心浮躁,士气低落,我怕军中有什么哗变的事情发生,是以一直在军中安抚士卒,鼓舞士气。”

黄颖道:“当初就不让你去,你非要去,这下好了,几乎全军覆没,二师兄也不知dào

怎么样了,我两位叔叔也受了伤。你还笑,你这个伏击总指挥怎么当的你?”

朱温苦着脸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我能怎么样?难不成让我天天哭呀?如果天天哭能把二师兄他们哭回来,我就哭他个三天三夜。”

黄颖娇嗔道:“看你那点儿出息!哭有什么用,跟个娘们儿似的,没的让人恶心?”

朱温苦笑道:“笑也不行,哭又恶心,那我该怎么办?让我天天绷着一张脸行吗,就像大师兄似的喜怒不形于色行吗?”

黄颖急道:“不行,大师兄跟个木头似的,有什么好?”

朱温两手一摊,做了个无奈的表情道:“哭也不行,笑也不行,不哭不笑也不行,那我该怎么办呢?”

黄颖笑道:“这好办,从今以后我让你哭你就哭,我让你笑你就笑,让你不哭也不笑你就给我板着脸。”

朱温一脸正经的躬身道:“敬遵小师妹吩咐。”

黄颖得yì

的一撅小嘴儿,可爱的道:“这还差不多。”

朱温笑道:“不请我进去坐会儿吗?最起码也要混杯茶喝呀。”

黄颖笑道:“实在不好意思,本小姐从来不喝茶,所以也没有请人喝茶的习惯。”

二人又开了几句玩笑,接着又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

朱温忽然道:“颖儿,我们义军马上要上杭州了。现在形势不容乐观,黄王想南下岭南,以为根基,可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总以为会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我不敢说我的预感很灵,但我心里总是有些担心。”

黄颖见朱温说的郑重其事,也收起了玩笑之态,“该来的迟早会来,不该来的怎么都不会发生,有些东西可能是命中注定的。就像你我,在茫茫人海中我们偶然的相遇,相识,相知,如果不是命中注定的话上天怎么会让你我相遇呢?”

朱温心中思潮起伏,虽然现在朱温是黄巢的准女婿,可没准儿哪一天就会成为敌人,就像史书记载的那样。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自己和黄颖将会如何?

朱温不知dào

,对于唐末五代这段历史,他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所知也不过只是皮毛而已,但他知dào

历史的大趋势,这是否可以让他在适当的时候趋吉避凶呢?

朱温忽然感到有些迷茫,朱温心道,在战局没有明朗化之前,还是跟她保持点距离的好,万一以后和黄巢之间有什么无法化解的冲突,也不至于让她难堪。

想清楚了这点后,朱温道:“军队里还有点事情,我就先回去了,有空了再来看你。”说罢转身离去。

黄颖看着朱温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怅然若失。

“他怎么就这么就走了,竟然没有回头一次,是因为我的性格太霸道,还是因为我刚才光顾着和小荷聊天,把他给凉在一旁,他有点生气?不对,他不是这种人,如果他是这种人的话我也不会看上他了。”黄颖心中暗想。

“管他呢,反正他说过过一段时间就会跟我爹提亲了,他是大英雄,不会说话不算数的。或许他真的很忙也说不定。”黄颖自己跟自己找着理由。

……

第二天,天刚亮,大军就一路朝杭州进发。润州离杭州不远,也就三四百里的路程,大军一路乘船沿运河南下,不过两日的时间就进入杭州境内。

大军刚到杭州境内,就跟曹师雄的人马联系上了,曹师雄亲自带领人马迎接黄王的大驾。

黄巢带着尚让、孟楷、林言、朱温四人和曹师雄相见。

曹师雄身材高大威猛,相貌粗犷,一看就是一个直性子的人,说话嗓门儿比较大。由于以前是王仙芝的部下,和尚让也是老熟人了,是以双方谈话比较愉快。

黄巢问起曹师雄杭州的战况如何的时候,曹师雄骂骂咧咧的道:“不说我不生气,黄王您一提,我就感到生气万分。这仗打的窝囊啊……”

“哦,曹兄说来听听,怎么个窝囊法?”黄巢问道。

曹师雄道:“官军倒是不怎么厉害,可临安有一个董昌,倒是厉害的很。董昌麾下有一个叫钱镠的小子更是厉害,我们只要攻打杭州的州县,那钱镠就会到我们营地捣乱。此人诡计多端,武艺高强,我军中尚无人能及,我老曹在他手上迟了几次亏了,这两天我正想办法去对付这个钱镠呢。”

黄巢笑道:“你攻城他就回来攻你的营地,这摆明了是围魏救赵之计,你老曹怎么会不知dào

?”

“我知dào

归知dào

,可关键是我没什么办法对付他呀?我总不能把老窝送给他让他给端了吧?可我一回来那小子立马就跑,我有什么办法?只能受他的窝囊气。你说他一个临安县石镜守将的手下,竟然搞的我老曹无法出兵,你说我能不生气吗我。再说了,我打的是余杭,管他临安县什么鸟事?”曹师雄气呼呼的说道。

众人听他说话粗鲁,不由的都面带微笑。

黄巢笑道:“呵呵,我倒是想会会这个能让老曹你如此生气的钱镠,看他到底有多厉害,明天你放心的打余杭,我帅大队人马攻打钱塘,再分一队人马帮你守大营也就是了。”

朱温一听竟然是唐末的吴越王钱镠,有心去会会他,主动请缨道:“师父,就由弟子去会会这个钱镠好了。”

第七十四章 大败钱镠

第二日,曹师雄进军余杭,黄巢的大队人马进军钱塘。朱温带领本部八千人马埋伏在曹师雄大营外三里左右的树林之中,等待钱镠前来袭营。

果不其然,曹师雄刚走两个时辰,朱温的探子就发xiàn

有一队约千余人的人马直奔曹师雄的营地而来。

朱温远远望去,果见远方尘头大起,渐行渐近。等那队人马来到近前,朱温才发xiàn

这帮人根本不是官军的人马,而是民间组建的民团。这一点从他们的盔甲装束上就可以分辨的出来。

官军的人马盔甲和武器都很整齐统一,而这队人马穿着打扮五花八门儿,手中兵器更是长短不一,可大都彪悍异常,显然平时都是好勇斗狠之辈。

那队人马的中军位置有一员小将,膀大腰圆,身材魁梧,面目却异常丑陋。一身亮闪闪的盔甲显然不是他自己的,穿着不是很合身。骑着一头乌雅马,马鞍边上挂着一把长弓,两壶狼牙箭,手中是一杆丈八长的马槊。

朱温远远的看到那小将,心道:“这个年轻人定然就是钱婆留了,果然长相奇丑无比,怪不得生下来时连父母都不想要他。”

钱镠是临安人,据说他出生时由于相貌极丑,父母本想把他给扔了,后来由于祖母不忍心,这才勉强留了下来,所以父亲就给他起了个小名儿叫婆留,意思就是因为阿婆才留下来的孩子。

这钱镠自幼习武,十六岁就跟人贩卖私盐,后来听说同为临安人的董昌重金组建民团,他也想混一个正经的出身,是以就跟了董昌。由于他武艺超群,略懂兵法,所以很得董昌的重用。

董昌这个人虽然只是一个普通富豪出身,现在也不过只是临安县石镜镇守将,可他野心极大,哪里会满足于一个小小的镇将?这次曹师雄入侵杭州,董昌就派手下心腹钱镠前来制衡曹师雄,以图能以战功获得更高的政治地位。

钱镠也没有辜负董昌的信任,虽然兵力不多,可每当曹师雄出兵攻打余杭的时候,钱镠就会到曹师雄的营地捣乱,倒是也把曹师雄搞的晕头转向。一旦曹师雄想先把钱镠解决了,钱镠就跑的不知所踪,想诱钱镠上当假意出兵攻打余杭,可钱镠不上当。曹师雄对此头痛不已。

朱温见钱镠的人马已经到了近前,一声令下,伏兵尽起。两轮箭雨射过,钱镠的千余人马就躺下一小半。朱珍带领两千人马下山包抄,准bèi

把钱镠的人马一网打尽。

徐怀玉跨马提枪,一马当先直奔钱镠的阵营。钱镠的阵势本就已经被突然而来的袭击搞得一阵大乱,被朱珍的人马一冲,更是变得七零八落。钱镠大声呵斥,却是毫无效果。

钱镠见败局已定,果duàn

的带领百余名亲兵夺路而逃。

朱温在小山坡上看的清楚,心中暗笑,难道这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吴越王钱镠?也不过如此嘛!

徐怀玉眼尖,一眼看见钱镠逃跑,带领自己的小队五十人就追了上去,朱温看的清楚,怕徐怀玉有什么闪失,连忙令旗一挥,从中军中出来五百人马前去接应。

朱珍则帅人马堵截钱镠的溃军,收拾残局,清点战利品。

钱镠见徐怀玉就带了五十人追来,心中大怒,“真是欺人太甚,这么一个五十人的小队也敢追你家钱大爷?真不知死字是怎么写的!”

钱镠头也不回,把丈八长槊挂在马鞍旁边,弯弓搭箭,一连三支狼牙箭直取徐怀玉头胸和战马三处。箭势力道强劲,角度刁钻,让人防不胜防。

徐怀玉一声冷笑,长枪交到左手,右手拔出腰间长剑。左手的长枪向前一挑,挑飞了射向战马的一支箭,长剑一抖,把另外两支射向自己头部和胸部的羽箭挑落。战马速度丝毫未停,依然紧紧追着钱镠的人马。

钱镠心中暗赞,有心回马和徐怀玉大战一场,可见到徐怀玉身后里许处尘头大起,知dào

敌军的大队人马即将到来。他无心恋战,只是带着自己仅余的百余人马落荒而逃。

徐怀玉正在奋力追赶钱镠的时候,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三声炮响,那是朱温和他们约定好的收兵暗号,徐怀玉这才不甘心的悻悻而回。

这一战可说是大获全胜,钱镠的千余人马伤亡过半,还有三百人愿意归降,趁乱逃走的也有两百来人,钱镠带走的不过百人,辄重什么的都落到了朱温的手中。钱镠自己带着百余名漏网之鱼回去向董昌复命不提。

徐怀玉回到军中,正想问朱温为何收兵,却被朱温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你以为你是谁呀?就带着那么五十个小兵蛋子就敢去追钱镠,我看你是活腻歪了你,你知dào

钱镠那是什么人?若不是我后边派了五百人前去接应,可能我想收兵也未必收的回来,钱镠是出了名的猛将,你小子未必就是对手。不要以为自己会那么几招剑法就可以横行天下,马上战争不同江湖厮杀,关键的时候还是要人多,以后记住在没有得到命令的时候不要擅自追敌,知dào

吗?”

徐怀玉也知dào

朱温是担心他的安全,急忙点头答yīng

着,心中却是不以为然,为将者不能舍却生死,奋不顾身,如何为将?

徐怀玉就是这样的人,他只要到了战场上,眼中就只有敌人,从来不把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但他对朱温的关心还是万分感激,心中更是坚定了要跟着朱温混的念头。

朱珍打了胜仗,刚清点完丰厚的战利品,心中十分高兴,这时刚好赶来向朱温汇报,正好赶上朱温“训斥”徐怀玉。朱珍笑眯眯的做起了和事老,道:“怎么了三哥?出什么事了?看你把徐兄弟给吓的,都不敢抬头了,这次是我带的队,徐兄弟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可以教xùn

我,别吓唬徐兄弟了……”

朱珍的话还没说完,朱温一转头,照着朱珍的脑袋上就是一个爆栗,喝道:“你小子还有脸说是你带队!徐兄弟刚调到你那里,不懂的战场的危险,难道你这个做上司的也不懂?徐兄弟手下就那么五十个人,你就那么放心让他去追钱婆留?万一有个什么闪失你担当的起吗你?”

朱珍其实带兵也没多久,这一冲进敌阵那里还能管的了许多?光顾着带着兄弟们杀敌了,根本没看见徐怀玉一个人追敌,何况他对徐怀玉的武功很是放心,反而对钱镠没什么了解。在他心中钱镠只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民团首领,根本算不上是什么人物,能厉害到哪里去?

这时见朱温这么说,揉了揉被朱温敲痛的脑袋,苦着脸道:“三哥,我错了还不行吗?不是说好了不打头的吗?下次一定注意……”

第七十五章 曹家大小姐

徐怀玉有些感激有有些同情的看着一脸痛苦表情的朱珍,偷偷的向朱温的方向努了一下嘴,两手一摊,做了个无奈的动作。

一脸痛苦表情的朱珍却是趁朱温不注意对着徐怀玉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已经习惯了。

徐怀玉则摇头轻笑。

众人来到曹师雄的营中,留守的将官听说朱温把连日来骚扰不断的钱镠给打的剩下百余人跑回了临安老家,心中大喜。赶忙给朱温等摆酒庆功,恭维的话自然少不了,朱温谦逊了几句,带着朱珍、朱存等人入了座。

刚刚两杯酒下肚,忽听有一个女子的声音高声道:“你们喝酒怎么也不叫我一声?呵,还来客人了,几位哪里来的?叫什么名字?”那女子也就二十多岁,只是长得人高马大,脸色黝黑,手臂都能有朱温的大腿粗了。

朱温等人被问的一愣一愣的,怎么这曹师雄军中还有女将?单凭相貌来看果然彪悍过人。

那守营的将官道:“这位是我们曹将军的大小姐,性格比较……哦,比较直爽直爽,各位不要见怪。”

朱温等人想起曹师雄的尊容,再看看这个彪悍的“女将”,同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样子。

那曹小姐见那守营的将官不给她介shào

朱温等人的来历,嚷道:“我说李军,我问你话你没听见吗?我问你他们几位是哪里来的?叫什么名字?”

朱温等人面面相觑,心道:这女子性格真的比较“直爽”,还不是一般的“直爽”,简直就是一愣头青。

那叫李军的将官略带尴尬的道:“回小姐的话,这几位是黄王帐下的将军,是来帮我们守营的。”

那曹小姐眼睛一翻,喝道:“我问你他们叫什么名字,你怎么说他们是干什么来的,我问你他们干什么来的了吗?”

那叫李军的将官都有些想哭的冲动了,尴尬的看了看朱温等人,又转脸对那曹小姐道:“这位是黄王的三弟子朱温朱将军,其他几位都是是他麾下的猛将。”

那曹小姐仿佛有些缺根筋,依旧不依不饶的道:“我问你他们叫什么名字,你怎么就说了一个人的名字,其他人呢?”

碰见这样的人,朱温都有些想抱头掩耳了,何况李军这个倒霉的家伙?

李军耐着性子对曹小姐一一介shào

了朱存和朱珍等人的姓名来历,那曹小姐这才罢休。

曹小姐对朱温等人道:“我叫曹如花,见过几位将军。”说着抱拳为礼。

朱温等人感觉脑袋一阵发晕,就你那副尊容,那身高,那块头,竟然起个名字叫如花?我看不如叫如山、如岳比较合适。嘴上当然不能那么说,见她行礼,纷纷起身回礼。

朱珍还不忘了夸上几句,“曹小姐果然是人如其名,果然如花似玉。”嘴上这么说,暗地里直撇嘴。朱温等人听的是浑身起鸡皮疙瘩。

曹如花听朱珍夸她,很是高兴,也不用人让,自己就大刺刺的坐了下来,道:“家父不在,就由我来替家父敬大家几杯。”她端起酒杯正想喝,端到一半又放了下来,对李军喝道:“你小子怎么办事的?黄王弟子到我们大营来帮忙,你怎么用这么小的杯子让人家喝酒?快换大碗来!”

朱温几人摇头苦笑,看来今天要多喝几杯……哦不,是多喝几碗了。

李军心道,我的大小姐,姑奶奶,你就饶了我吧,平时在军中你胡乱指挥也就罢了,今天可是有客人在呀,这要是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死?

可他也不敢违抗,只能用眼神给朱温等人陪了个不是,乖乖的把众人的酒杯换成了大碗。

几碗烈酒下肚,草如花的话就更多了,“听说黄王有一个女儿,武艺高强,美貌无比,哎,你们看跟我比怎么样?”

朱温正喝着一口酒,听了这话“噗”的一声全吐了出来,捂着胸口大声的咳嗽。想笑,又感觉那样太没礼貌,一张脸憋的通红。

曹如花道:“朱将军,这刚喝了没几碗,怎么脸都红成这样了,你酒量也太小了吧,改天你可要经常练一下,男人嘛,一定要能喝能打,千万不要像个娘们儿似的。”

朱温等心道,我们像不像娘们儿不知dào

,可你这位曹大小姐怎么看也不像个娘们儿。

曹如花见没有人答话,大声道:“喂,你们几个听没听到我说话?”

朱温等纷纷点头,表示听到了,一个个还是憋着笑。

曹如花道:“那我刚才问你们的话你们怎么不回答?”

朱温等人互相看了一眼,朱珍等人都把眼光看向了朱温,朱温硬着头皮道:“哦……刚才曹小姐问什么来着?”

曹如花生气的道:“我说我和黄王的女儿相比,是谁更美貌、谁更厉害?”

朱温道:“这个嘛……论相貌,各有各的……特点,应该是各有千秋。至于厉害不厉害我们由于没见过曹小姐的伸手,是以不敢妄下定论。”

曹如花道:“这还不简单?就有你来陪我练几招,那样不久知dào

了吗?”

朱温心道你就饶了我吧!我的乖乖,碰见你这样的人算我倒霉。赶忙用求救的目光看向李军。

那李军更是头痛万分,可为了不让曹如花出更多的丑,只能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大小姐,您不是想喝酒吗,小的就陪您喝几杯。”

曹如花一听见喝酒,立马就把其他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就这么喝李军一人一碗的对着喝了起来。一人喝了十八碗之后,曹如花有些支撑不住了,就这么趴在了桌上。

李军也是胃中一阵翻江倒海,勉强吩咐几个侍女吧曹如花扶回后院,转头对朱温等人道:“实在不好意思,大小姐她就这样的脾气,各位不要见怪,几位继xù

喝,我可能有些不行了,少陪……”话还没说完也倒在了酒桌上。

朱温等人相视苦笑,这哪里像是来赴宴?哪个有知dào

能碰上这么个活宝呢?

第七十六章 抱朴道院

朱温几人迅速的填饱了肚子,在曹师雄的大营休息了一夜,第二天就向李军告辞。

李军一再挽留,朱温道:“钱镠的问题已经解决,曹将军打下余杭也只是时间问题,我也要到钱塘的战场见黄王听侯调遣了,要不然就要军法处置。”李军这才答yīng

放行,并带曹师雄为昨天的事情向朱温等道了歉。

朱温等带着数千人马浩浩荡荡的赶赴钱塘,等他们到钱塘的时候,钱塘城已经被孟楷和尚让攻破了西城门,上万的大军正向城中涌去。

这时的钱塘古城还不像宋朝时的繁华,不过在江南也是出了名的富庶之地,鱼米之乡,府库之丰盈非北方的州县可比。

义军有了足够的粮食和用品,又打了一个大胜仗,士气明显的比在润州要高上许多。

朱温看着大队的义军冲进州府的仓库,性高彩烈的搬运清点着官仓中的金银、布匹、粮食还有各种物品。他并没有参与进去,孟楷和尚让会找人负责的,朱温相对来说有些清闲。

朱温忽然想看看这时候的西湖是什么样的,他带上朱珍和徐怀玉准bèi

去西湖游览一番,可又不知dào

如何走法。朱温到街上问了一个当地的百姓,道:“这位老哥,请问西湖怎么走?”

那**概四十来岁的样子,看见朱温一身戎装,吓的瑟瑟发抖,等见了朱温很有礼貌的问路,这才心下稍定,道:“西湖?没听说过,城西倒是有一个大湖,不过是叫钱塘湖,以前叫武林水,没有西湖。”

朱温道了声谢,就带着朱珍和徐怀玉,三人乘马直奔城西而去。

不一刻就到了西湖边上,此时正值盛夏,满湖的荷花争相开放,迎面微风吹来,淡淡的荷花清香飘入鼻中,让人精神为之清爽。

朱温想,怪不得白居易诗中会写“绿藤阴下铺歌席,红藕花中泊妓船。处处回头尽堪恋,就中难别是湖边。”白居易在杭州当了两年刺史,竟然让他对杭州一生不忘,特别让他念念不忘的还是西湖。

这时朱温眼中的西湖明显的要比二十一世纪时的西湖大上好多,可周围却是略微显得有些荒凉。周围还没有各式各样的建筑,倒是有三三两两的零落的人家和妓馆,不过这时也都已经空无一人。

在这战乱的年代,多美的景致也都成了画饼,又有谁有闲情逸致去关注?绝大多数的人都在为能够活下去而苦苦的努力着,连活着都是问题的时候,其他的一切都显得比较次要了。

朱温等三人信步走在白堤之上,欣赏着西湖的景色,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两旁的垂柳摇弋生姿,在阳光的照耀下在地上形成斑驳的阴影。

三人走马观花般的在西湖随意游览一番,天色渐晚,朱温想在附近借宿一宵,明日接着游览西湖风光。可这时的西湖周围的群山之上还不像后世一样到处都是道观和寺院,附近的百姓也大都进城避难,或者远走他乡了,哪里能找到一个人迹?

朱温忽然想到宝石山北面的葛岭上有晋代地仙葛洪炼丹之处,唐代时候为了纪念葛洪建了一座有名的抱朴道院,朱温就想上葛岭之上参观一下葛洪炼丹台等遗迹,顺便在道院借宿一宵。

过断桥上岸,就到了宝石山,这时正值日落时分,在夕阳的照耀下,宝石山流光溢彩,仿佛如数不清的宝石耀眼生辉,这就是著名的“宝石流霞”,虽然这时候宝石山上的保叔塔还没有建,但宝石山的风光依然让人流连忘返。

直到日落西山,朱温这才恋恋不舍的前往葛岭半山腰处的抱朴道院而去。

就在道院已经摇摇在望的时候,朱温听到了道观中传来几声清晰的金铁交鸣之声,间或有几声女子的娇喝,听声音有些像是黄颖的声音,似乎是黄颖在道院中与人打斗。

朱温脸色一变,她怎么也来了?不及细想,脚下加快步伐,直奔抱朴道院而去。

朱珍和徐怀玉两人毕竟不如朱温练了高深的道家内功,可以在如此远的距离清晰的听到道院中的情形。二人见朱温加快脚步,知dào

定有他的缘故,急忙紧紧跟随。

不一刻,朱珍和徐怀玉也清晰的听到了道院内的声音,也是脸色大变。特别是徐怀玉,他最敬重的就是朱温,而黄颖和朱温的关系在义军之中也几乎是公开的秘密,徐怀玉早已把黄颖当成了朱温的夫人对待。竟然有人敢跟主母动手,那还了得?

顷刻间三人到了道院门口,徐怀玉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什么道家圣地的观念在他心中简直狗屁不如,上前一脚就踢开了道院的大门,火急火燎的就冲了进去。

朱温和朱珍紧跟在后,朱温很了解黄颖的武功,大老远的听见黄颖的娇喝之声,就知dào

她定然遇上了劲敌。朱温的武功仔细说来还是黄颖教的,黄颖的混元无极心法也已经练到了第五重,而朱温才不过刚刚突pò

到第四重不久。是以他比任何人都了解黄颖碰见的敌人的可怕之处。

出乎朱温预料的是,这时道观大院中不光是黄颖在,黄巢的独生儿子黄鼎也在,和黄鼎战在一起的是五个中年道士,个个身手矫健,手中长剑闪闪生光。

和黄颖交战的是一个长须老道,大约五十余岁年纪,神态清瘦飘逸,倒是和吕洞宾有三分相像。待朱温见了那老道所使的剑法,竟然正是吕洞宾的天盾剑法。看来这个道士定然是吕洞宾的弟子之类的人物。

黄颖姐弟两个怎么会到了此处?又如何会和着老道产生冲突?这老道和吕洞宾又是什么关系?一连串的疑问在朱温脑海中电闪而过。

朱珍和徐怀玉可管不了那么多,一进门就直奔那和黄颖对战的老道而去,朱珍用单刀,徐怀玉用长剑,两个生力军一加入,黄颖顿感压力大减。那老道也不复刚才的悠闲,剑招微见散漫。

可吕洞宾的天盾剑法岂是等闲?那老道以一敌三,虽然渐处下风,却仍然有攻有守,其剑法颇得吕洞宾的真传。那老道虽然正以一敌三,眼神还不住的往朱温身上瞄。

他见朱温一身戎装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显然也是身怀绝技之辈,心中萌生去意。可这抱朴道院是它的老巢,也有些不舍得离开,是以还在苦苦的支撑,希望自己的四个弟子可以先解决掉那个弱冠少年之后过来帮忙,战局还有一线生机。

黄鼎虽然自幼得名家真传,毕竟年纪尚幼,在四个中年道士的夹攻之下已经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

黄颖见朱温站在那里观战,怒道:“你傻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上来帮忙?”

朱温收起心中的疑问,应了一声,拔剑出长剑向围攻黄鼎的四个道士攻去。他剑光闪闪分指四人,让四人都感觉好像长剑是攻向自己。四人倒吸了一口冷气,乖乖不得了,这小子比那个少年更厉害,心中先就存了怯意。

朱温要的就是这种效果,闪烁的剑光攻到四人近前之时忽然漫天的剑光化而为一,如流星般向其中一个中年道士刺去。

那道士哪料到朱温忽然变招?想招架已经不及,长剑透肩而过。

其他三个道士见朱温如此厉害,心中怯意更胜,手中剑招更见散乱。顷刻间被朱温和黄鼎两人打翻在地,其中两人更是被黄鼎当场刺死。另外两人也均倒地不起,失去了战斗能力。

这一来那老道终于变了颜色,虚晃几招就想飞身后退。

朱温心道,想走?没那么容易。斜刺里一剑攻到,封住了那老道的退路。

老道见逃走无望,只能咬牙苦战。

怎奈黄颖、朱温等人个个都非等闲之辈,徐怀玉更是拼命三郎的性子,招招猛攻,从不考lǜ

自己,竟然大都是同归于尽的打法。这更让本就力不从心的老道头痛不已。

五个人,四把长剑一柄单刀围着老道战了有一炷香的时间,老道终于抵挡不住,身上已经多处受伤,灰色的道袍上满是斑斑的血迹。

那老道知dào

生还已经无望,忽然大喝一声:“住手!”接着把长剑往地上一扔,竟然插入了地上铺的坚硬的青石板中,深入数寸。

第七十七章 吕用之竟然是吕洞宾的儿子

朱温等人相顾骇然,黄颖心道:“若论单打独斗,义军中除了爹爹和两位叔叔,或许表哥或杨师兄能比他略胜一筹,其余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看他的天遁剑法火候老辣,定然跟吕洞宾那老家伙有很大的关系。”

黄颖娇喝道:“贼老道还有何话说?”

那老道惨然道:“贫道一生纵横天下,罕逢敌手,没想到今日寡不敌众,竟然落入几个黄毛小儿手中,贫道实在是有些不服。”

朱珍怒道:“老牛鼻子竟然还敢说寡不敌众!我们没来的时候是哪个家伙以众欺寡?今天老子就让你这个不要脸的牛鼻子血溅当场,看你是不是真的很厉害,靠,还敢说什么纵横天下?”他一边说一边把单刀高高举起。

朱温忙道:“慢着!”接着转身问黄颖事情的起源和那老道的身份。

黄颖就唧唧呱呱的把事情的始末说了出来,至于那老道的身份,黄颖也不知dào



原来黄颖和弟弟黄鼎一起去朱温的营地找朱温,当然没有找到。就去找朱珍的妻子小荷,听小荷说朱温带了朱珍和徐怀玉去了西湖。就一路跟了过来,找了大半天也没找到朱温他们几个,天也快黑了,也不知怎么黄颖就走到了抱朴道院。

姐弟两个也有些饿了,就想进道院里边弄些吃的,顺便游览一下地仙葛洪的遗迹。可哪里知dào

,这抱朴道院的院主竟然不是好人,见黄颖年轻美貌,就起了歹心,竟然在饭菜里边下了迷药。

区区迷药哪里能瞒得过常年行走江湖的黄颖?当时双方就动起了手。幸亏后来朱温等人及时赶到,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黄颖讲完后,朱温等人也是心中大怒,身为出家人,竟然垂涎人家姑娘的美色,还用起了下迷药的下三滥手段,想来这种事他们干的也不是第一次了。也不知有多少女子曾遭到他们的蹂躏和侮辱。

朱温道:“不知你和吕纯阳吕真人是什么关系?为何会用吕真人的天遁剑法?”

那老道见有一线希望,赶忙道:“这位将军如何认的家父?”

“什么?吕洞宾是你爹?”朱温大惊失色,靠,吕洞宾可是神仙级别的人物,在后世也没听人说过吕洞宾竟然还有儿子,神仙也可以结婚生子的吗?就算吕洞宾不是神仙,可他怎么着也是出家的人物,如何还能够娶妻生子?

朱温继xù

问道:“那么,你叫什么名字?”

那老道答道:“我叫吕用之,乃是这小小的抱朴道观的观主。”

吕用之!我晕,这一下可真的把朱温给雷倒了,真没想到,唐末在江淮地区把高骈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吕用之竟然是吕洞宾的儿子,朱温不感到意wài

才是怪事。可事实摆在眼前,这吕用之相貌与吕洞宾颇有几分相像不说,这天遁剑法可是做不了丝毫的假的。

这吕用之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也可以说他简直就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坏蛋,可没有他谁能搞得倒战神一般的高骈?像高骈那样的人物,恐怕也只有长生不老这四个字可以对他产生足够的诱惑。

如今看着吕用之的外形,乌黑的三缕长须,清癯的脸庞,加上一身宽袍大袖的道袍,倒是有几分仙风道骨的飘逸,颇有乃父之风。只是其心性龌蹉,生性好色,显然不是善类。不知为何这吕洞宾竟然对这个儿子不闻不问?

黄颖也撇了撇嘴,暗自责怪吕洞宾家教不严,心道:“好你个吕老道,竟然还有这么不要脸的道士儿子,竟然敢打姑奶奶的主意,看我下次见到你不把你白胡子给揪光了。”

朱珍也是见过吕洞宾的,也知dào

朱温对吕洞宾颇为敬重,他把高举的单刀放下来,看了看朱温,意思是这事儿交给你处理了。

徐怀玉可不理这一套,管他什么“驴洞宾”、“马洞宾”的,先挑了这贼老道的手脚筋看他以后还怎么作恶!长剑一抖就要下手,朱温挥剑挡开。

朱温道:“徐兄弟,且慢!我与他父亲吕真人还有些交情,若就此废了他,恐怕不妥。”

吕用之一听朱温和他父亲有交情,赶忙顺势求饶道:“各位将军看在家父面上,就放过小道这次吧,以后再也不敢如此了。”

朱温心中一动,有了个主意,假意叹道:“我们看在吕真人的面子上,就放过你这一次,我们这就回城,有什么话找吕真人说去,吕真人自会教xùn

这个不肖子。”一边说还给黄颖和朱珍使了个眼色。

黄颖和朱珍两人同声应和,黄颖更是笑道:“好,这次看那个酒肉老道怎么处理自己的儿子,处理不好的话就从此以后不给他酒喝!”

朱珍也道:“让我说连肉都不要给他吃,让他天天吃素,三哥天天让他好吃好喝的竟然敢让他的宝贝儿子来挖三哥的墙角……”

黄颖听这朱珍前两句还说的挺好,在一旁还不住的点头,待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俏脸刷的一下红了,用剑柄敲了一下朱珍的脑袋,“恶狠狠”的道:“小子你说什么?竟然敢开师父玩笑?信不信师父把你逐出师门?”

朱珍伸了伸舌头,小声嘟囔道:“什么武功也不传我,现在跟逐出师门有什么分别?”

黄颖道:“你说什么?”

朱珍挠了挠头,假装一脸无辜的道:“啊……什么,我什么也没说呀!三哥,我刚才说话了吗?”他转头跟朱温使了个眼色道。

朱温干咳了一声,没有回答,他正在看吕用之的反应。

吕用之一听吕洞宾就在钱塘城中,还真的跟朱温他们几个很熟的样子,心中大惊,吕洞宾对他管教极严,动不动就是责罚,现在自己做出这种事情来,让老子知dào

了还不扒了自己的皮呀?赶忙求饶道:“几位小将军,千万不能把这件事情告sù

家父,家父若是知dào

了定然要扒了我的皮呀,只要几位小将军不把这件事告sù

家父,什么条件我都会答yīng

。”

朱温心中暗乐,脸上却装作沉思的样子。

果然,吕用之见朱温沉吟不决,赶忙道:“这道观的地道里边有贫道数十年的积蓄,几位小将军可以全部拿走,只求几位千万不要告sù

家父。”这时的吕用之涕泪横流,一脸哀求之色,哪里还有半分的得道高人模样?

朱温见把吕用之的地下宝库都给诈了出来,也就顺势下台,道:“也好,看在你诚心悔过的份上,今天就放过你,如果你以后不再为恶,我也不会把今天的事情告sù

吕真人。”

吕用之千恩万谢,知dào

这抱朴道院也呆不下去了,索性光棍儿一点,把地下密室的位置跟朱温等说了,说罢转身要走。

朱温仿佛刚刚想到了什么,道:“道长留步!”

吕用之心中一惊,难道你们拿了贫道的财宝还要杀人灭口吗?几个小毛孩子做事也太绝了吧?嘴里却装作诚惶诚恐的道:“小将军有何吩咐?”

朱温道:“你离开此地之后可有安身之处?”

吕用之以为朱温有招揽自己之心,这时的他也从朱温和黄颖的武功家数上看出了他们是黄巢的弟子之类,又听说自己最怕的父亲也在那里,哪里敢去。道:“不劳几位小将军费心,贫道自有去处。贫道才薄德寡,不堪重用,再说了,家父也在将军军中,哪里用的着小道去献丑?”

朱温笑道:“道长误会了。我是听说高骈信奉道教,我想以道长的武功和玄奥的天道,定然可以得到高骈的敬重,道长若是有心,不妨前去一试,不过高骈与我等份数敌对,千万不要说是我等让你前去的也就是了。”

高骈之名天下共知,对于高骈崇尚道教的说法吕用之也听说过,心中对朱温也就存了几分好感,也更加肯定吕洞宾是在义军之中,以为朱温是看在吕洞宾的面子上这才为自己的安身之处打算。

吕用之对朱温深深一揖,道:“谢小将军指点,贫道就此别过……哦,千万不要告sù

家父曾见过贫道,贫道感激不尽,告辞!”说罢匆匆而去。

朱温看着吕用之的背影,露出了会心的微笑,高骈呀高骈,你再厉害又如何,现在把这个活宝弄在你身边,有的你头痛的了,将来家破人亡也都是他的功劳。

第七十八章 吕用之的家当

黄颖见朱温就这么把吕用之给放走了,心中有些不甘,道:“你怎么就这么把他放走了?还让他去找高骈,高骈本来就已经够难对付了,这个吕用之武功这么高,到了高骈那里岂不是让那老家伙如虎添翼?”

朱温笑道:“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用处,这吕用之一看就是大奸大恶之辈,而且为人狡猾之极,哪里会甘居人下?他一旦得到了高骈的信任就一定会打压高骈手下其他将领,到时候定然会让高骈众叛亲离,家破人亡。”

黄颖撇了撇嘴,道:“你怎么那么肯定?万一这吕用之成了高骈的得力臂助怎么办?”

朱温肯定的道:“我敢打包票,高骈定然会因吕用之而败亡,不过这需yào

一个漫长的过程,并非一朝一夕之功。”

黄颖笑道:“漫长的过程?现在高骈已经七十余岁,过几年没准阎王爷就把他给收了去,还用这贼老道去搅和?”

朱温笑而不答,不是他不想回答,而是他无法回答,总不能告sù

她那已经是历史上早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了吧?那样她不把自己当精神病才怪。

朱温忽然想到如果不是自己在这里碰到了吕用之,吕用之还会不会去投靠高骈?高骈在没有受到吕用之的妖言迷惑之下还会不会晚节不保?这晚唐时期的第一名将还会不会如历史上那样暗淡的陨落?

到底是自己按照既定的历史去安排现实的发展?还是因为自己的到来历史才会如此发展下去?朱温不知dào

。不过他清楚的知dào

,今天自己的做法会直接的促成高骈的败亡。这是历史的注定?还是朱温的刻意安排?

黄颖见朱温呆呆的出神,伸手在朱温额头搭了一下,喃喃道:“也没发烧呀?”

朱温笑着把她的手打到一边,道:“你搞什么?你才发烧呢?”

朱珍在一旁笑道:“三哥,你怎么知dào

颖姐‘发骚’呀?”

这话一出口,一旁的黄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瞄了姐姐一眼,想忍住笑,可实在是忍不住,在那里捂着嘴偷笑。就连徐怀玉这个拼命三郎也是一脸笑意,却因为想忍笑而憋的满脸通红。

黄颖一回头,瞪了朱珍一眼,喝道:“小兔崽子,看姑奶奶怎么收拾你,别跑……”

朱珍哪里肯听,反而跑的更快了,他可不是傻子,想想朱温的耳朵他就知dào

了。

黄颖象征性的追了几步就不追了,冷笑道:“回去等着小荷收拾你吧!我吩咐她让你跪床头!哼!”

朱珍苦着脸道:“不会吧,这么狠!好师父、好颖姐,我错了,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朱温微笑着摇了摇头,道:“别闹了,我们去看一看这个吕用之的收藏是否如他自己说的那么丰富。”

五人进了大殿,大殿正中供着地仙葛洪,朱温记得好像后世的抱朴道院大殿中供奉的除了葛洪,还有纯阳祖师吕洞宾,不过这时的吕洞宾虽然在江湖上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可在人们的心中还不足以和地仙葛洪相提并论。

朱温等人在大殿中一人拿了一支蜡烛,按着吕用之的指示来到葛洪的塑像背后,仔细搜寻之下果然发xiàn

了一个机关。朱珍扳动机关,一阵“咯吱吱”大响之后,葛洪的塑像竟然向前移动了三尺有余,地上现出了一个幽深的地道入口,入口向下是整齐的石阶。

石阶不是很长,大约有四五十级,石阶的尽头有两扇紧闭的石门,石门看上去颇有些厚重之感。徐怀玉和朱珍两人小心翼翼的推开石门,让人意wài

的是石门之后并非是一片漆黑,门内有柔和的光线透出。

几人从石门进去,里面是一个不太大的石室,石室的顶上按北斗七星的位置镶嵌着七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照的石室中分外明亮却又一点也不刺眼。朱温等人赞叹不已,就连黄颖和黄鼎姐弟两个见惯了珠宝的人也不得不说这七颗大小一致的夜明珠价值不菲。朱温和朱珍、徐怀玉这三个土包子就更不用说了。

正对着夜明珠摆成的北斗七星之下是一个丝质的**,朱珍按照吕用之的指点,掀起那个**,再撬起**下的两块砖,下边又有一个同样的机关。朱珍轻轻扳动机关,“咯吱吱”一阵响声过后,石室的墙壁上缓缓的出现了一个大的暗门,暗门里边空间并不大,可里边放着六口大木箱。

几人把六口大木箱全部打开,这小小的密室顿时光芒大盛,其中四个大箱子里全是各式各样的珠宝、玉器、翡翠,还有各种打造精美的首饰、古玩,真是琳琅满目、耀眼生花。另外两个箱子里边都是金银之类的东西。

朱珍口水都流出来了,嘴中喃喃的道:“发财了!这下发财了!”

朱温心中也是震撼的不得了,他同样是第一次见这么多珠宝,可好歹在二十一世纪的影视剧中倒是见过不少,可惜影视剧中那些道具和这些真的珠宝一比,那简直一看就知dào

是冒牌货。可他至少表面上还是一脸的淡定,看了看口水直流的朱珍,暗骂一声“真没出息,你激动就激动吧,在心里激动一下就算了,干嘛非要表现在脸上?没的让人笑话!”

果然,黄颖笑道:“乖徒弟,没见过这么多金银珠宝吧?”

朱珍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黄颖道:“要不要挑几件给小荷妹子?”

朱珍兴奋道:“可以吗?”

黄颖笑道:“当然,只要你拿得动,想拿多少就拿多少。”

朱珍欢呼一声,就要上前动手。

朱温咳嗽一声,瞪了朱珍一眼道:“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儿!反正是要全拿回去的,有必要那么心急吗?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也不怕人笑话!就算是挑也得是我先挑几件呀……”

“我晕!”朱珍在心里把朱温这个敬重的三哥暗暗鄙视了一回。一抬眼,见黄颖姐弟两个和徐怀玉等都向自己投来了明显的“我鄙视你”的目光。再转头看朱温,见他并没有上前动珠宝,只是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朱珍这才知dào

自己被众人愚弄了一回,他索性破罐子破摔,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叹了口气,道:“你们就鄙视我吧,反正我就这样了,怎么地吧?我给老婆挑两件首饰有错吗?”

朱温笑道:“没错,当然没错,可你不能表现的太过猴急呀!那样人家会笑你没出息的知dào

吗?呵呵……反正这是不义之财,来来来,大家见者有份儿,想拿几件拿几件,不要客气,反正不是我的,拿完了剩下的交给黄王处理。”

接下来几人就开始了“分赃”行动,不过几人也就是象征性的各自拿了两三件。徐怀玉一直负手而立,一件也没有拿,后来在朱温的一再催促下,就随手拿了一件玉佩,放在怀里。

朱珍笑道:“这才对嘛!上次你的玉佩被葛从周给一刀砍废了,你这‘怀玉’的名字就有些名不符实了,现在你又弄了一块玉佩放在怀里,这才不辜负了你这‘怀玉’的名字,呵呵……”

众人听了也是一阵附和,倒把刚把玉佩放在怀里的徐怀玉弄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几人又玩笑了几句,当晚就住在了抱朴道院,反正道院中客房不少,被褥都是现成的。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徐怀玉就骑马回城,带了五十来个兄弟又弄了一辆马车来把吕用之的全副家当一股脑给弄了去,就连观中的其他任何值点钱的东西也被五十来个兄弟给搜刮了一空。

第七十九章 镜湖楼上一吻定情

徐怀玉带了五十多个兄弟压着几箱财物先回城,抱朴道院之中就剩了黄颖姐弟俩和朱温、朱珍他们四个人。四人这时才有空真zhèng

的参观一下这著名的抱朴道院。

四人先到了初阳台,这时旭日初升,四人登台远眺,天空如赤炼,旭日如巨盘,沧海变幻,流光溢彩,景色美不胜收,这就是葛岭的一处奇景之一“东海朝暾”。

朱温极目远眺,心境为之猛然开阔。人说一般人喜欢在登高之时高声长啸,以抒发心中的情绪,这葛岭的初阳台并不高,可朱温也有放声长啸的冲动。朱温刚想放声长啸,一声清啸在身旁响起,啸声清丽高亢,如深谷凤鸣,久久不绝。

就在黄颖的啸声将停未停之际,朱温的长啸接了上去,他的啸声浑厚深沉却又不失高亢,如云中龙吟,在群山间久久回响。

良久之后啸声渐歇,两人相视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中。

朱珍在他们身后赞道:“果然是龙吟凤鸣,就连叫都叫的那么好听,佩服佩服。倒是有些妇唱夫随的味道。”

一旁的黄鼎也不住的点头称是,末了还来了那么老气横秋的一句:“朱珍师侄呀,陪师叔我到别处逛逛。”脸上表情老气横秋,眼中却满是调皮之色,还不忘了对着看过来的姐姐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意思是“机会难得,你自己把握吧!”

朱珍好歹今年也二十了,被小自己两三岁的黄鼎一声“朱珍师侄”叫的浑身起鸡皮疙瘩,怎么听怎么别扭。不过嘴里还是应了一声:“谨遵师叔吩咐,师叔,我都拜师快一年了,师父愣是没教我个一招半式,还是三哥教了我一些入门的心法。小师叔你就代师父传我几招得了……”

黄鼎笑道:“好好好,跟师叔我来吧,不要耽误你师父和师伯约会,哈!呵呵……”

黄颖娇喝道:“两个小猴子别跑!”

黄鼎拉着朱珍一溜烟的笑嘻嘻的跑下山去了,留下了朱温和黄颖两个,两人相视一笑。

接着两人游览了葛洪炼丹的炼丹台、炼丹井等遗迹,经宝石山,又到了西湖边上。一对情侣迈步在西湖边上,经断桥踏上了白沙堤,朱温放眼看着西湖的醉人景色,闻着身边黄颖身上散发的淡淡处子幽香。忽然想起了后世广为流传的《白蛇传》的故事。

朱温回首看着刚刚经过的断桥,心道:“这里就是白娘子与许仙初次见面的地方了,那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也是从这里开始,让后人为之流下了多少同情的泪水……”

朱温道:“颖儿,看见这断桥,我想起了一段广为人知的故事,不知你有没有听过?”

黄颖道:“这断桥也有故事?我怎么没听说过?说来听听……”

朱温缓缓道:“在很久以前,有一条白蛇,不小心被捕蛇人捉住了,就在它命在顷刻的时候,一个小牧童救了它的性命。后来这条白蛇在紫竹林中修liàn

了一千七百多年,终于修道有成,幻化成了一个绝色的女子,取名叫白素贞。在观音菩萨的指点之下,她找到了当年的救命恩人。当年的小牧童也已经几经轮回,这时投胎成为一个采药的少年,他叫许仙……”

黄颖静静的听着朱温一步步的讲着这个凄美的爱情故事,讲着白娘子与许仙的相遇、相识、相恋、成婚,讲述着他们夫妻济世救人的善行和街坊邻里的赞扬。直到讲到后来法海的出现,硬生生将这个完美的家庭弄的支离破碎,白娘子被法海压在了雷锋塔下,与夫君、儿子永远不能相见……

黄颖听的心中酸楚,两行清泪流下了脸颊,继而是义愤填膺,黄颖为白娘子抱不平道:“人家夫妻恩爱和睦,管法海那个秃驴什么事情,竟然硬生生把人家夫妻拆散!我看法海那老秃驴表面上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其实是嫉妒人家夫妻恩爱,这才做出了棒打鸳鸯的事情来。”

朱温也道:“只要听过这个故事的人,都会大骂法海不是东西,狗拿耗子。”

黄颖“噗嗤”一笑,道:“狗拿耗子!这个形容很有创意,不错,真不知dào

你怎么想出来的。”

朱温心中暗自惭愧,这哪里是我想出来的,在二十一世纪,这句话几乎无人不知,难道这句话在唐朝还没有出来过?

两人一路说笑着走过白沙堤,登上湖中的天然岛屿——孤山。孤山不高,却是遍地梅花,所以又叫梅屿。只是这时正当盛夏,梅花还没有开放,这时的孤山之上还没有鳞次栉比的亭台楼阁,只有一座望湖亭,和白居易建的镜湖楼。

两人登上镜湖楼,楼有三层,均为木质结构,雕梁画栋古色古香。凭楼远望,如镜的湖面上点缀着婷婷玉立的荷花,荷叶碧绿,荷花如火,远处群山朦胧,西湖美景尽收眼底。

朱温心道:“这白居易也真会享shòu

,他不过在杭州当了两年刺史,竟然在这种地方建了一座镜湖楼,可见他也是个懂得享shòu

的家伙。记得白居易还有一句诗称赞孤山道‘蓬莱宫在水中央’,看来实jì

上是称赞这座镜湖楼了,把自己建来游玩的地方称为‘蓬莱宫’,可见他也摆脱不了文人的通病。”

黄颖见朱温望着楼外的景色沉吟,以为他又会有什么绝妙的诗句出来,记得他去年中秋之时醉酒吟诗,其风流儒雅尽显无疑,也正是那时,让情窦初开的黄颖深深的爱上了朱温这个“文武双全”的“才子”。

黄颖笑道:“三哥,你文采出众,可否以西湖的景色为题,写一首诗啊?”

朱温勉强笑道:“颖儿取笑了,我哪里会写什么诗呀?‘泻屎’还差不多!”

黄颖轻啐了一口“呸呸呸,不想写拉倒,竟然说出那么恶心的话来。”

朱温灵机一动,想起了宋代杨万里的那首流传千古的七言绝句,就随口吟了出来:“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四句吟完,黄颖的芳心也被深深的震撼了,“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多么贴切的诗句呀!黄颖在心中喃喃的重复了好几遍,真是对朱温的文采佩服的五体投地。他如果知dào

这首诗是朱温曾经在中学课本上学的的话,不知会作何感想。

黄颖一高兴,在朱温脸上“吧唧”亲了一口,道“我太佩服你了,真没想到你能想到这么贴切的句子!”

朱温心里一阵汗,不过表面上可一点没有表现出来,既然吟几句诗就可以让美女主动献吻,索性就厚着脸皮多吟几句。是以朱温厚着脸皮道:“这还叫贴切呀,我还有更贴切的呢!”

黄颖惊喜的道:“真的,说来听听!”不过随即泄气的道:“你就吹吧,哪里还能有比这更贴切更经典的句子!”

朱温邪邪一笑,道:“如果我说出了更经典的句子,你怎么办?”

黄颖沉思了一下,小声道:“如果你能说出更好的句子来,我就让你……亲个够,嘻嘻……”

朱温眼睛一亮,笑道:“可不能反悔哦,到时候可不要讨饶啊!”接着朱温摆了个比较儒雅的姿势,不过衬着他身上的一身戎装显得有些不伦不类,接着他就厚着脸皮吟出了苏轼的那首流传千古的绝句:“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黄颖又一次被震撼了,眼中仿佛满是星星,“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呀,不但习武的资质之高百年难遇,就连文采也是如此的高深莫测,竟然随口之间就能吟出如此精彩的诗句,天呐,他太厉害了……”

朱温心中暗自惭愧,在心里对苏东坡和杨大诗人两人连说抱歉,嘴上却说道:“刚才的话可不能不算数哦!”

黄颖红着脸轻声说了一句:“我有没说不算数……”声音轻如蚊蝇,几乎细不可闻,若不是朱温内力大进,如此近的距离也未必听的清楚。

朱温大喜之下,轻轻的把黄颖揽在怀里,对着那迷人的樱桃小口就吻了上去……

一个深情的长吻,直到把黄颖这个小美人儿吻得喘不过起来,这才罢休。

黄颖红着脸,喘着粗气把头埋在朱温的怀里,久久不敢抬头。她清晰的感觉到朱温身体的变化,感觉着他坚挺的下身紧贴着自己的小腹,可自己却丝毫也没有厌恶的心思,只是俏脸变的更红了。

朱温见了黄颖娇羞的诱人模样,真想现在就把这个诱人的小美人儿给占有了,可他还是生生的克制住了自己的欲望,来日方长,他可不想把这个小美人儿给吓住了。再说了他也想等有机会把他们的婚事向黄巢禀明,明媒正娶的把黄颖娶进门。

他们却不知dào

,在镜湖楼下不远处,两个脑袋正从岩石后探出来,清楚的看到了两人在楼上亲热的一幕。

朱珍的声音道:“小师叔,你年龄还小,这种事情你不能看,少儿不宜……”

黄鼎的声音抗声道:“什么?我都十八岁了,我爹也说过段时间给我说房媳妇儿呢,你不就比我大了两岁吗!为什么你能看我不能看?再说了她是我姐,看看有什么?倒是你小子不该看,小心我姐把你逐出师门……哈……”

第八十章 曹师雄欲嫁妹

黄巢的大军在杭州待了几个月,一直没有什么大事发生,高骈也没有来找他的麻烦,期间黄巢派人陆续攻打了一些周边的小城,唯有临安县城没有拿下。能够把一个小小的临安县城守的固若金汤,不得不说董昌和钱镠两人还是有些能耐的。

这几个月来大唐王朝却一刻也没有消停,沙陀部李国昌、李克用在河东闹得不可开交,朝廷各路兵马前去征讨却是连吃败仗。

河东节度使窦浣无力控zhì

局面。好不容易来了个雷厉风行的曹翔担任河东节度使,可刚上任三个月,河东局面略微有些好转,曹翔却忽然暴毙,死因不明。相传是被李克用手下的刺客所刺杀身亡,另有人说是因他治军过于苛刻,麾下将领受不了约束,趁其不备杀了他,谎称遇刺身亡云云。说法不一,朝廷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不了了之。

曹翔死后,河东大乱,曹翔本是昭义军节度使,他从昭义军带来的旧部见主将莫名其妙的身亡,大怒之下在晋阳城中肆意掳掠。晋阳城中百姓不堪忍受,群起反抗,把曹翔在昭义军的的旧部杀了个七零八落,剩余的溃兵落荒而逃。

十月,唐廷以河东宣慰使崔季康为河东节度使兼代北行营招讨使,督帅昭义军、卢龙军、吐谷浑等各路人马共讨沙陀李国昌、李克用父子于蔚州。洪谷一战,昭义军节度使李钧战死,昭义军群龙无首,溃军在回军途中路过代州,掳掠代州百姓,被代州百姓联合击杀殆尽。

这无疑又一次证明了民众的力量是无穷的,只要把他们惹毛了,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平卢军节度使宋威病故,朝廷派遣诸道行营招讨使曾元裕为平卢军节度使。可曾元裕千里迢迢去青州上任,平卢军大将王敬武竟然把曾元裕关在了门外,不让进城。王敬武自领平卢军留后,上表朝廷要求自己来当这个平卢军的节度使。

大唐王朝这时候纷乱不堪,哪里顾及的来这些,再说朝廷也无力征剿,无奈之下只能承认王敬武担任平卢军节度使。

乾符五年这一年就这么在纷乱之中度过,眼看着到了腊月,黄巢的义军也休整的差不多了。黄巢也知dào

杭州距离润州太近,不是久留之地,驻兵润州的镇海节度使高骈一直对义军虎视眈眈。义军中的多数兵将已经被高骈吓怕了,听见点风吹草动都草木皆兵,生怕高骈大军来袭。

对此黄巢和尚让、孟楷等**为烦恼,可又毫无办法,黄巢就提议放qì

杭州向南发展。其他将领当然没有意见,谁愿意跟高骈这样战场上的神话般的人物做对手?没有人愿意,包括朱温也不愿意。

就在黄巢即将南下的时候,在余杭的曹师雄来了,黄巢帅众将把曹师雄迎入大营,在议事的大帐中分宾主坐定。

黄巢道:“我正想派人去请曹兄,没想到曹兄自己就到了,这倒省了不少麻烦。”

曹师雄谦虚道:“不知黄王有何吩咐?”

黄巢笑道:“你我兄弟之间哪来‘吩咐’二字?这杭州虽然富庶,毕竟地域狭小,我军不想在此地与曹兄分这一杯羹。这几日就要南下,以谋发展。这钱塘附近的几座小城就又曹兄来接管如何?”

曹师雄大喜过望,不过他还不敢肯定黄巢是否真心想让,他想的也有道理,哪个人愿意把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城池毫无报酬的拱手让人?这可是几座城池,不是三两亩田地。曹师雄试探的道:“这如何使得,钱塘是黄王率领兄弟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怎好轻易让人?”

黄巢笑道:“我们事先不是跟曹兄说好的吗?我们来此本来就是为了给曹兄帮忙来的,哪能长期逗留此地?不过兄弟我还有一个条件,希望曹兄可以答yīng

。”

曹师雄心道:“来了,我就想嘛,天下哪里有白吃的午餐?不过只要条件不是太苛刻的话就行。”嘴里道:“黄王请吩咐,只要我老曹做的到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黄巢微微一笑道:“我的条件很简单,就是曹兄入主杭州以后,要善待杭州诸城的百姓,千万莫要妄杀无辜,失了民心,也就是了。这条件不过分吧?”

朱温不得不佩服黄巢的心机,明明是自己想放qì

杭州,现在还要卖一个天大的人情给曹师雄,而且曹师雄在杭州还可以牵制镇海军的高骈,真可谓是一箭双雕。

曹师雄哪里想到黄巢的条件竟然如此简单?忙不迭的答yīng

。两人又互相寒暄一番,曹师雄说起了今天的来意。

原来曹师雄有一个妹子,刚刚三十岁,寡居多年,曹师雄一直想给妹子重新找一个归宿,却苦于没有合适的人选。曹师雄无意中听到黄巢妻子早亡,十年来也是单身一人,就有心想给两人撮合撮合。一来可以了却一桩心事,二来也给自己找到一个强dà

的盟友,何乐而不为呢?

黄巢眉头微皱,看了看貌似直爽憨厚的曹师雄,心中不禁重新对这个粗犷的汉子另眼相看。不是因为人家想把妹子嫁给自己,而是因为这个看似粗犷直爽的汉子竟然能够想到利用大唐王朝惯用的“和亲政策”来加深与自己的联盟,足以证明曹师雄并不像他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能够在藏龙卧虎的义军中成为一路统帅,当然不会是简单的人物,更不会是有勇无谋的莽夫!相对于强悍的身手来说,他们更需yào

的是超出常人的智慧和对手下兵将的驾驭能力。

当然强悍的身手也是必不可少的,要不然的话像河东节度使曹翔似的,莫名其妙的就让人给干掉了怎么办?如果自己不会那么两下子,万一哪天不小心得罪了哪路神仙,人家弄两个刺客什么的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你给做了,找人都没地儿找去。你再有能耐,人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曹翔就是一个例子!

对于续弦这件事,其实黄巢也想过,只不过前些年黄颖和黄鼎都还小,自己也一直忙着义军的事情,一直没来得急考lǜ

那些。说白了他黄巢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不想每天一个人孤零零的连个暖被窝儿的人都没有。

若说找女人,他黄巢只要摆摆手,大把的女人都会排着队抢着过来,可他黄巢不是那样的人,毕竟他也五十好几的人了,不想让那么多兄弟说闲话。一旦自己带了头,下边人还不争相效仿?

曹师雄想让妹子嫁过来,摆明了是想跟自己结盟,如果自己答yīng

了的话,无疑又多了一个得力臂助。可他看看曹师雄那满脸的虬髯和横肉,还有那黑不溜秋的肤色,估计他妹子也好kàn

不到哪里去。可要不答yīng

吧,明摆着让曹师雄下不来台。不由的干咳了一声,犹豫道:“这个嘛,我们还是缓一缓再说吧……”

曹师雄刚刚得了黄巢的好处,心情极佳,听黄巢没有直接反对,知dào

黄巢也顾及自己的面子,大笑道:“我等都是江湖中人,哪来的那么多婆婆妈妈?我妹子多年前也曾见过黄王一面,不过不知dào

黄王还能否记得,我这就让我妹子来拜见黄王。”说罢对着帐外大喊一声,道:“老妹,快来见过黄王!”

黄巢也心里暗怪这曹师雄性急,自己也还没答yīng

,怎好就让人家过来相见?万一长得跟曹师雄似的可如何是好?

黄巢麾下的众将也都是一般想法,可曹师雄都喊了出来了,表明他妹子定然就在帐外,阻挡已经不太现实,一个个眼巴巴的看着门口,想看看这个曹师雄的妹子到底是何等样的人物。

众人只见大帐的门帘一掀,进来一个女子,这女子身材高大健壮,一脸的肥肉,皮肤黝黑,活似夜叉下凡一般。

朱温一见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其他人的反应也好不到哪里去。

原来进来的女子正是朱温在曹师雄大营中见过的曹师雄的女儿曹如花。

第八十一章 紫衣女侠

黄巢看见进来的曹如花,心头也是一震,当然不是惊艳的震撼,而是差点儿被吓住了。就连黄巢如此高的修养都差点儿被吓到,可想而知曹如花的相貌可不是一般的吓人。黄巢眉头微皱,正想说话。

却见门口的曹如花对着大帐内的众人咧嘴一笑,算是打了声招呼,接着往旁边一站,掀开大帐的帘子,声如洪钟的道:“姑姑,黄王有情,赶快进来呀!”

大帐内的众人这才知dào

刚才那个夜叉般的女子不是曹师雄的妹子,而是他女儿,但众人依然不报太大希望,就看曹师雄父女俩的相貌就可以想象,曹师雄的妹子也不可能是什么娇小玲珑的人物。甚至有人在想,你曹师雄是给黄王找老婆还是找将军呐?就你们曹家的女子,行军打仗还差不多,要说为人妻的话还是免了吧,小心把人给吓着!

朱温也暗自松了口气,心中暗自祈祷,千万不要再进来一个曹如花那样的“重量级”的人物,自己的心脏承shòu能力恐怕受不了,估计身为当事人的黄巢就更受不了了。

在众人的胡乱猜测中,门口进来一个女子,身材高挑纤细,步履稳健,一身近身的胡服戎装,外披一件宽大的紫色披风,显得干练而又大气。

一张鹅蛋脸,剑眉入鬓,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梁,紧紧抿着的小嘴显得嘴角微微上翘,虽称不上是天下绝色,却也是少有的美女了。可他眉宇间的那一丝英气,让人更多的想到的是行侠江湖的女侠,而不是久居深闺的孀妇。

只见她进了大帐,像黄巢一抱拳朗声道:“曹师鸿见过黄王!”

黄巢定定的看着曹师雄的妹子曹师鸿,良久之后叹道:“真没想到会是你,当年泰山一别,你我也有十余年未见了吧?”

黄巢身边的众将恍然大悟,原来两人竟然是旧相识,怪不得曹师雄敢冒昧跟黄王提亲,原来是早已胸有成竹呀!不禁都对那个看似粗犷的曹师雄刮目相看。

曹师雄见了黄巢的反应,脸上也露出了一个看上去有些憨憨的微笑。妹子多年前与黄巢有些情感纠葛,他这个做哥哥的当然有所耳闻,只是当年黄巢已经成家并有了一双儿女,自己妹子才无奈之下嫁了他人。可现在双方均已丧偶,这岂不是大好机会?是以才厚着脸皮巴巴的把妹子带来,就是想替妹子完成心中的心愿。

唐代风气开放,女子改嫁是常有的事,封建礼教思想并不像宋代那么顽固不化。在唐代自由恋爱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是以黄巢对曹师雄亲自替妹子说媒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曹师鸿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之色,可随即暗淡下来,口中道:“当年泰山一别,至今已有十一年零七个月,当年我还不到双十年华,如今已经是半老徐娘了。可黄王这十年来却好像没有丝毫变化,依旧风采如昔。”

黄巢自嘲的笑了笑,道:“外表的相貌看着再年轻又如何,不过骗骗外人罢了,为兄已经是奔六十岁的人了,你还能不知dào

吗?”

曹师鸿轻轻一笑,道:“如今你丧妻多年,我也已寡居数载,只要黄王不嫌弃小妹这蒲柳之姿,小妹岂有他想?”说罢竟然直直的盯着黄巢,等待着黄巢的答复。

众人听了她的话语,不得不佩服她的大胆,虽然唐代风气开放,可也很少有女子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如此话来。朱温首先干咳一声道:“弟子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这就告辞。”说罢不等黄巢答yīng

就急急离去。

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也都纷纷离去,就连曹师雄父女也跟着众人一并退了出去。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了黄巢和曹师鸿两人,气氛略显尴尬。

黄巢苦笑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当年的性子?也不怕人家笑话!”

曹师鸿剑眉一竖道:“别人爱笑不笑管我什么事?我们都已经不是年轻人了,哪里有那么多顾虑?爽快点说句话,成不成就一句话?”

看来这曹师鸿的性子之直爽泼辣绝非一般人可比,虽然已经不再年轻,可依然是当年少女时的性格。

黄巢微笑道:“能得当年名满江湖的‘紫衣女侠’如此青睐,黄某人感到万分荣幸,不过我黄某人做的可是杀头的买卖,一旦兵败可就是以诛九族的事情,可不像当年在江湖上的快意恩仇可比。”

曹师鸿笑道:“你做的是杀头的买卖,难道我跟大哥在江浙一带的作为不是杀头的买卖?诛九族还算是轻的。”她定定的看着黄巢的双眼,道:“这十余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黄大哥的风采,说心里话,当年如果不是你已经有了妻儿,你会不会娶我?”

黄巢沉思良久,道:“这世界哪里有那么多如果?事实就是事实,不存zài

任何假设,那时拙荆正在病中,我哪里能够接受你的感情,我如果当时接受了你,陪伴我多年的拙荆岂不寒心?你也会看不起我的为人的。岂知在多年以后我四处打听你的下落,却听说你已经退出江湖,早已嫁为人妻。”

曹师鸿笑了笑道:“岂知我们在今天还能够相遇,不知这算不算缘分?”

“缘分……”黄巢喃喃的重复了几遍这个词,叹了口气道:“我已经多年没有听过这个词了。”在他这个年龄,如果不是他内力深厚,早已经应该是满头华发,哪里还能够去像那些少年一般儿女情长?

曹师鸿皱眉道:“如此说来,你黄王是嫌弃我这蒲柳之姿了?也好,你我多年未见,不知dào

你的凌云剑法有没有长进,我们就像十余年前一样痛痛快快的比一场如何?”

黄巢一笑道:“十余年不见,你还是那样的小孩心性,童真不减,这十余年来我已经很少出手了,江湖上真zhèng

可以堪称对手的人已经不多,我唯一渴望一战的是大唐王朝的战神高骈,可一直没有机会与他公平一战。毕竟我们双方的身份都不允许我们如江湖豪杰一般用手中长剑定输赢,如今斗的是智慧和兵力,而不是武功。”

黄巢虽然没有明说曹师鸿不是对手,可曹师鸿依然可以从他的话语中听的出来那种意思,不禁有些气馁。当年曹师鸿年轻貌美,武艺非凡,因其喜着紫衣,刚一踏入江湖就博得一个“紫衣女侠”的称号。而黄巢当时已经名满天下,是江湖上公认的几位宗师级的人物之一。

曹师鸿多次挑zhàn

黄巢,都被黄巢拒绝,后来终于在泰山之巅把黄巢逮了个正着,可两人一战的结果不言而喻,曹师鸿必定以失败告终。可没想到的是曹师鸿却在这一战中深深的被黄巢的风采所折服。

两人在泰山之巅相处了十日,整日谈论武功和剑法,曹师鸿也得了黄巢不少的指点,却是一直以朋友的身份相交。黄巢临行之时,曹师鸿却意wài

的对黄巢表白了自己的爱意,岂知黄巢竟然以自己已经有了妻儿而拒绝了。

可那十日的相处在两人心中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直到十余年之后的今天想起当年的事情,竟然仿佛只是昨天的事情一样,在心中清晰可见。

有时候,有些感情并不会因时间的流逝而逐渐被淡忘,相反的可能会因时间过的越久而变得越清晰,这样的感情就叫做刻骨铭心!

第八十二章 真正的爱是要对方幸福

黄巢要成亲的消息很快在义军之中传开了,婚期定在腊月十六,新婚妻子当然是紫衣女侠曹师鸿。不过当年紫衣女侠的名头在江湖上只是昙花一现,随即就销声匿迹,是以很少有人知dào

曹师鸿这个人。可若是说出他哥哥曹师雄的话,不认识的人就太少了。

黄颖对这件事很是不忿,心道:“父亲平时常说什么思念母亲,原来都是骗人的鬼话,一点儿也不能信的。这不见到当年的老情人就神魂颠倒的要跟人成亲,这么大年纪了也不害羞?”黄颖心里想着,把手中长剑使得飞快,每当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她都喜欢一个人练剑。

可这时却有一个她最不想看到的人正向她练剑的地方缓步走来,那人见黄颖剑法越使越快,配上她绝美的容颜、靓丽的身姿,不由的心中佩服,一声发自内心的喝彩脱口而出:“好剑法!”

黄颖的长剑霍然入鞘,不用回头她就知dào

来的是曹师鸿,冷冷的道:“小妹这些三脚猫的庄稼把式哪里如的了姐姐的法眼?姐姐号称紫衣女侠,武功定然不弱,不如下场跟小妹一起练一下,也好让小妹见识一下姐姐的绝世武功!”

曹师鸿听黄颖自称小妹,而叫自己姐姐,明摆着不想认自己这个后娘,脸上微微一红。毕竟自己也就比黄颖大个十岁,突然之间成了人家的母亲,也难怪人家一时半刻不能接受。

曹师鸿也不生气,微微一笑道:“颖儿取笑了,我早已是半老徐娘了,多年未曾动过兵刃,当年那些个花拳绣腿早已忘了大半,哪里能下场跟颖儿比划?更不敢跟颖儿姐妹相称,以后颖儿还是叫我姨娘吧!”

黄颖冷哼了一声,也不答话,转身就走。只留下曹师鸿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她看着黄颖的背影,长长的叹了口气。

黄巢忽然从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之后走出,来到曹师鸿的身后,轻轻的把她拦在怀里,在她耳边轻声道:“我就知dào

她不会轻易接受你的到来,要多给她一些时间,慢慢的会好起来的。”

曹师鸿微微一笑道:“只要黄大哥你不嫌弃我,我不在乎颖儿他们怎么对我,无论他们姐弟俩如何对我,我依然会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女一样对他们,他们姐弟俩也都是性情中人,迟早有一天会接受我的。”

黄巢叹了口气道:“希望这一天可以早些到来。”

……

黄颖一路生着闷气跑到了弟弟黄鼎的住处,黄鼎正在画着一副水墨山水画,画的正是前些天下大雪的时候跟黄颖还有朱温等人一起游览的西湖雪景。

黄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气呼呼的道:“你小子还有心情在这里画画,你没看见那个不要脸的狐狸精马上就要进我们黄家的门了吗?”

黄鼎头也不抬,依然在聚精会神的画着自己的画,口中道:“那又怎么样?”

黄颖生气的一把夺过了手中的画笔,用笔杆敲着黄鼎的脑袋道:“你个白痴,我们马上就要多一个后娘了你知dào

吗?”

黄鼎揉了揉被敲痛的脑袋,一脸不以为然的道:“那又如何?不就是老爹娶一个女人回来嘛,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男子汉三妻四妾都是常事,何况老爹不过是续弦而已!老爹孤独了这么多年也该找个伴儿陪陪了,起码有人暖被窝不是……”

黄颖又用手中的画笔狠狠的敲了下弟弟的脑袋,生气道:“你就知dào

让女人暖被窝,你小子就不能想点儿其他的东西呀你?”

黄鼎一笑跑开,道:“呵呵,老爹也说过些天给我找房媳妇儿,所以我这些天净想着媳妇儿暖被窝儿的事儿,你想呀,我都想找个媳妇儿暖被窝儿,老爹孤独了这么多年,能不想吗?”

黄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你敢这么说爹爹,看我不告sù

爹爹去。”

黄鼎撇了撇嘴道:“你说天下男子哪一个敢说自己不好色?就拿你的三哥说吧,你能说他不好色?你不是说他以前也是有妻儿的吗?后来出了什么意wài

这才让大姐你有机可乘的不是?你说他曾经跟原来的妻子很是相爱,现在不也跟你如胶似漆的呀?”

黄颖脸一红,嗔怒道:“小子胡说什么?”

黄鼎坏坏的笑道:“还记得半年前镜湖楼头的事情吧?别以为没人看见,我跟朱珍两人在下边看的清清楚楚的……”

黄颖惊呼一声,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好你个小鬼,竟然敢偷窥老姐,看我不敲破你的头……”

黄鼎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说道:“老姐,你敢再打我,信不信我把那件事给你捅出去?”

黄颖一下子就泄了气了,心中羞愤难当,看着弟弟一脸坏笑的看着自己,一跺脚,转身走了出去。

黄鼎对着姐姐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小声道:“这下有把柄落在我手,里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

黄颖从弟弟那里离开后想了很多,仔细想来弟弟的话也不无道理,将心比心,朱温可以抛开曾经恩爱无比的“亡妻”跟自己相爱,爹爹为什么不能抛开去世多年的母亲和曹师鸿结为连理?想到这里,黄颖心中对曹师鸿的排斥已经没有那么厉害了,只是偶尔想起去世多年的母亲心中有些伤感而已。

腊月十六,钱塘古城全城张灯结彩,黄王成亲,当然要满城同庆了。光义军中的大小将领就开了数十席,普通义军兵丁也是有酒有肉,热闹异常。

城内的乡绅富商们都备了厚礼前来,却不敢参加酒宴,放下礼物就匆匆而去了。这也难怪,义军中多为穷苦百姓,对这些富商大贾最是排斥,义军进城后没有抄他们的家,他们已经是感恩戴德了,哪里还敢去赴宴?当然厚礼是一定要奉上的,要不然黄王一生气,血洗钱塘城的事情也能做的出来。

去年王仙芝不久血洗了江陵城吗?在他们心中,黄王和王仙芝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都不过是草寇而已,对于黄巢进城后没有对他们大肆掳掠,他们心里还是很感激的。

黄巢与曹师鸿拜过天地,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直接入洞房,曹师鸿直接把盖头掀起来和黄巢一起给大哥曹师雄敬了酒。接着是尚让、孟楷二人给黄巢两人敬酒,再下边是黄颖姐弟俩也过来敬酒,林言和朱温这两个弟子也来凑热闹……

这一对“新人”见敬酒的越来越多,却是来者不拒,两人都是海量,而且都是内力深厚的高手,些许水酒哪里喝得醉他们?

全城的人喧闹了一整天,直到深夜,赴宴的人才纷纷散去,黄巢也带着小自己二十余岁的新娘子入了洞房,洞房内颠龙倒凤的旖旎风光这里就不便叙述了,各位自己想象去吧。

黄颖和朱温两人却还没睡,两人并肩迈步在大街上,大街两旁挂着各式各样的灯笼和彩灯,一派喜洋洋的气氛。朱温笑道:“颖儿,怎么看你有些闷闷不乐?”

黄颖叹了口气道:“我在想我娘,我也知dào

我爹续弦是迟早的事情,可这一天真的到了,心里还是有些替我娘难受。”

朱温道:“如果你娘是真心的爱着你的父亲,她也会希望看见你父亲能够重新找到一个合适的伴侣,真zhèng

的爱并不是牢牢的绑住对方,真zhèng

的爱是要让对方幸福,这就足够了……”

黄颖深深的看了朱温一眼,眼中全是迷离之色,她喃喃的重复着这句话“真zhèng

的爱是要让对方幸福……”

第八十三章 屯兵八百里

黄巢和曹师鸿的婚礼结束后,只在钱塘待了两天,就率领大军南下了。临走前跟大舅哥曹师雄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高骈迟早要打杭州的,我先到南方探下路,大哥千万不要死守杭州这几座小城,不行的话就南下跟我们会合。”

曹师雄心中很是感激,点头答yīng

,双方依依惜别。

黄巢的大军行了两日,即将到达临安,孟楷和尚让就提议把这个一直没有拿下的小县城给攻下来,以泄心头之恨。黄巢不置可否,一个小小的县城有什么大不了的,让他们自己拿主意就行了。

于此同时临安城中的董昌也早已探听到了黄巢大军南下的消息,临安虽然不是黄巢南下的必经之路,可以黄巢的兵力,拔了自己这个小城还不跟玩儿似的?董昌以布衣之身组织民团抗击各路义军的进攻,数年来不但没有被消灭,竟然日渐壮大,可见他定然不是等闲之辈。

董昌跟手下众将商议,钱镠道:“此战不能力敌,只能智取。”

董昌苦笑道:“这个大哥我当然知dào

,钱兄弟可有什么具体的办法?”

钱镠面不改色的道:“随机应变。”

其他人都冷哼一声,均想:说了等于没说。

董昌也是面有不予之色,正要说话,钱镠接着道:“大哥可以给我一千人马,我试试看能否让黄巢离开此地!”

众人心中冷笑,一千人?开什么玩笑?黄巢可是有好几万大军的呀,少说也有七万人马,区区一千人能有何作为?

甚至有人想,这小子会不会是想带领一千人马出城投靠黄巢去呀?这倒是个好主意,可他们也不敢说出口呀,毕竟钱镠是董昌的第一心腹手下。

董昌实在是毫无办法了,见钱镠提出了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甚至他心里也在怀疑这钱镠是不是想出城投靠黄巢?毕竟一千人马对于黄巢的数万大军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甚至连菜都算不上。

可他没有任何办法,他只能放开手让钱镠出城,曾经钱镠给过他不少次的惊喜,也不止一次的创造过奇迹。这是一场豪赌,赌注是整个临安县城和自己一家上下百余口人的性命。输赢的关键就压在了钱镠的身上。

钱镠出城后屯兵青山湖北岸的八百里(古地名,在古临安城东北),亲自带领二十余名亲卫前去侦察敌情。在铁帽山附近发xiàn

了黄巢的先头部队,说是先头部队,其实是不过也是数十人的斥候(也就是侦察兵,也叫哨探)。

钱镠利用自己熟悉地形的优势,二十余人就在铁帽山埋伏起来,等黄巢的斥候部队到达时,二十余人箭弩齐发。这些人都是钱镠亲自训liàn

出来的亲卫兵,弓马稔熟,两轮箭雨过去,黄巢的斥候部队就倒下了三十余人。其余人等遽然遇袭,不知dào

敌人究竟有多少人马,惊慌之下顿时大乱。

钱镠等人第三轮箭雨射过,黄巢的斥候部队就剩了寥寥十数人,钱镠大喝一声率先纵马冲下山去,身边二十余骑立时跟上。

能够做斥候的大多都是精明之辈,逃命的本是也大都不错,如果不是遽然遇袭,他们也不会被钱镠如此容易的就解决大半。这时见山坡上二十余骑冲下,知dào

自己等人不是对手,与其做无谓的牺牲,不如回头与大部队会合。于是十余人打了个眼色,调转马头向回奔去。

钱镠袭击这些人不过是想给义军一个下马威,如果把这些斥候全歼的话,也可以让敌人弄不清自己的虚实,不敢贸然进攻临安城。

可若是留了活口让他们回去的话,情况就会适得其反,反而弄成打草惊蛇,更激起义军的愤nù

。是以钱镠哪里容得他们逃走,急忙拍马急追。钱镠把丈八马槊挂在马鞍旁,取下背上的铁胎弓,在马不停蹄的情况下每一箭射出,就有一人落马。

就在前面逃走的斥候还剩下五名的时候,前方远处尘头大起,显然是有大队人马赶来。

钱镠猛的勒马,战马在高速的冲刺状态下猛的人立而起。就在战马前腿离地的时候,钱镠用双腿夹紧马腹,右手一探,三支利箭赫然出现在手中。他没做丝毫的停留,几乎未作任何的瞄准动作,弓弦一响,三支利箭就飞了出去。

三支利箭刚刚飞出,钱镠胯下的战马竟然以后退为轴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战马前脚刚刚落地,钱镠一个转身,又是两支利箭飞出,几乎在同一时间钱镠一夹马腹,战马飞也是的向来路冲去。

说来繁琐,这一系列动作几乎都在瞬息间完成,前面射出的三支利箭还没飞出多远,钱镠第二次射出的两支利箭就又已经离弦而出,可见钱镠动作之快。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前面飞速逃命的五人竟然无一幸免的从高速飞驰的马背上翻身落下,地上的尘埃猛的飞起老高,把五人的尸身挡在了尘埃之下……就在这时钱镠的二十余名亲卫才刚刚勒住了疾驰中的战马,众人心中骇然,对钱镠如此神出鬼没的箭术和马术佩服的五体投地。

二十余人微一愣神,也急忙调转马头,急忙追着钱镠而去。

黄巢的前锋部队远远的看见有二十余骑追逐着己方在前面探路的斥候,知dào

来了敌军,前锋带队的是尚让的心腹大将李唐宾。他急忙命军队火速前进,可等他话音刚落,就见己方的五名斥候纷纷落马,掉入尘埃一动不动。二十余名敌军也纷纷回马远遁。

李唐宾一边派人禀报尚让,一边带领前锋队伍顺着敌军逃走的方向追去。

尚让听说竟然二十余名敌军就敢袭击义军的斥候部队,这在以往是绝无仅有的事情,莫非有诈?尚让在心中暗想。急忙吩咐传讯的那名李唐宾的亲兵,让他火速前去转告李唐宾,减缓追击速度,小心埋伏,以防敌军有诈。

那名亲兵领命之后,上马疾驰而去。

却说钱镠等人一路飞驰,眼看着到了青山湖畔,湖畔有一个小村庄,就住着寥寥十余户人家。此处已经距离钱镠驻军地点很近了,由于战乱,这小村里也就只剩下了几名老弱妇孺还没有逃亡,其他人等早已远避他乡去了。

钱镠的一个亲兵道:“钱统领,此处地进我们兵营,村里人知dào

我们的虚实,以防万一,我们不如把村里人杀了,烧掉这个小村庄,免得他们给黄巢的人马做向导。”

钱镠也知dào

留下这些人很是危险,不过他还是不忍心残杀这些老弱妇孺,叹了口气道:“若我等杀了这些老弱妇孺,那我们跟流寇黄巢有什么区别?”

那亲兵急道:“前将军,大事为重,容不得您做妇人之仁呐!”

钱镠怒喝道:“休得再说,否则军法处置!”

那亲兵道:“那我们把村里人都带走……”

钱镠叹道:“追兵已近,来不及了,快走,大不了我们另想办法……”说着当先纵马而去。其余二十余人只得跟上。

村里的老弱众人丝毫不知自己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见有军马路过,急忙各自紧闭门户。

不一刻,李唐宾的人马就到了这个小村,李唐宾命人到村中问一下路途,顺便打听一下敌军的情况。

亲兵到村中带了一个瑟瑟发抖的老妇女出来,李唐宾问道:“你可知dào

临安的人马有多少?屯兵何处?”

那老妇女十分害pà

,结结巴巴的道:“临安的人马离此不远,昨天就驻扎在那里了,好像有不少人……屯兵在……屯兵八百里,对,是八百里……我知dào

的我全说了,将军不要杀老奴……”

李唐宾一听,倒吸了一口冷气,屯兵八百里!那得有多少人马?临安哪来的那么多人马?心中有些不信的道:“临安的人马真的屯兵八百里?”

那老妇女不住的磕头,道:“千真万确,老奴哪里敢欺瞒将军,是八百里没错。”心道:八百里就是一座小山坡,离此地不远,那么多人马在那里驻扎我们怎么会不知dào



可她哪里知dào

李唐宾把八百里这个地名误会成了临安的人马的队伍有八百里那么长。李唐宾刚刚接到尚让“以防有诈”的命令,听了那老妇女的话,再想想前边的二十余名敌军,果然有些像是引自己等人入埋伏的样子,心里也就信了八九分。

当下,李唐宾就地扎营,做好防守工作,亲自到后军去跟尚让商议对策。尚让听完李唐宾的推测,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莫非是高骈秘密调集军队绕在前边埋伏?要不然小小的临安县城哪里来的这么多人马?不及细想,当下命李唐宾把军队掉头向东南方向,绕过临安城。

这还不算,他还让李唐宾继xù

向东南方向前进,既然高骈的军队可能在临安附近集结,就定然有所图谋,当然是离他们越远越好,索性让大军进军闽南,向福州放行进发。

尚让却亲自去见黄巢禀报军情,竟然对黄巢说临安城外驻扎着高骈秘密调来的数万大军,幸亏自己发xiàn

的早,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并将自己已经擅自让李唐宾带领前锋营向闽南进军的事情跟黄巢解释了一番。

黄巢哪里知dào

真假,听尚让说的绘声绘色,当然信以为真,还着实称赞了尚让一番,命大军转向闽南。

钱镠在大营做好了迎战的准bèi

,可等了一天也不见义军到来,派出的探子竟然回来说黄巢的大军已经绕过临安城,向闽南方向进发。钱镠百思不得其解,他哪里知dào

因为自己的一念之仁,竟然闹出了天大的误会,就此吓退了黄巢的七万人马。

也正因为这件事,高骈才会对他钱镠和董昌另眼相看。高骈上书朝廷,表奏董昌为杭州刺史,钱镠为靖江都将、都指挥使。这无疑让董昌和钱镠有了更大的本钱,为这两个野心家以后的发展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第八十四章 相公带你去逛街

在后队的朱温忽然接到黄巢向闽南进军的命令,虽然不知dào

出于什么原因,但他只能跟着大队人马进军闽南。他有心去临安会会董昌和钱镠以及他们手下的杭州八都,可军令难违,只得作罢。

此行闽南,路途虽然只有不足千里之遥,可沿途多是山路,崎岖难行。数万义军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路上的艰辛非言语可以形容。

由于路途崎岖难行,有时候一天连一百里都走不了,这时还是腊月,正值隆冬,幸好是在南方,天气不像北方那么寒冷。朱温心中自嘲道:“当年红军万里长征,爬雪山、过草地估计也就是这个光景。”

幸好路途不远,大军在山中艰难穿行了十日,也就到了闽地。由于大军在山中困顿多日,一到平原地区就先攻下了南屏和古田两座县城。

大军休整了两日,继xù

南下,大军分成了数路。尚让带着骁将李唐宾攻打龙溪和永泰;孟楷攻打长乐和连江;朱温和胡真攻打闽清和侯官;葛从周自带一军攻打最南边的福唐(今福清市)。

黄巢预料的不错,闽南地区兵力薄弱,且大都是老弱之辈,仅仅用了三日的时间,各路大军纷纷报捷。如此一来福州成了一座孤城,除了东面,西、南、北三方都成了义军的地盘。

朱温和黄巢都有把闽地作为义军的长期根据地的打算,自然对义军严加约束。每攻陷一座城池,就在城中颁布法令,严禁义军剽掠财物,并着力抚慰城中百姓,特别是对读书人更是礼遇有加。一时间义军声威大震,不少百姓踊跃参加义军,就是那些顽固不化的读书人也大都非常“识时务”,也有不少人充当了义军的幕僚、录事等职位。

就在乾符六年的大年初二,各路义军齐出,一举攻破了福州城。尚让、孟楷、朱温、胡真、葛从周等人进城后按照黄巢的命令,严格约束各自的军队,并安抚了城中的百姓,这才迎接黄王进城。

由于义军人数急速扩张,加上在江浙地区损失了数员大将,黄巢的两个弟弟黄揆和黄思邺也都从以前的地下工作者转到了幕前,各自带领一军,地位与尚让、孟楷相等。这样一来黄巢等于间接的剥夺了尚让、孟楷等人的一部分权力,避免了黄巢无力制衡尚让、孟楷二人的局面。

福州城的居民见义军进城后纪律严明,并没有肆意妄为的举动,也大都放下心来。

由于黄巢本身也是读书人,也曾考过科举,却屡试不中,是以他对那些怀才不遇的读书人颇为礼遇。若确有大才的,可以酌情录用。

看来黄巢是真的想在福州长久发展了。朱温也主动找黄巢商议了一些安民的政策,包括鼓励农耕、发展生产、兴修水利、甚至提出均分土地的政策。对于前三项黄巢点头表示同意,至于均分土地,黄巢以为实行起来有些困难,一个弄不好可能会出意想不到的变故,也就不了了之了。

朱温暗叹了一口气,他也知dào

在这种大历史的条件下,还不允许他做如此突pò

性的改革,黄巢所考lǜ

的也有几分道理。毕竟地主富商的势力和影响还是比较大的,万一激起民变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一步一步来吧,一口也吃不成胖子,慢慢来,朱温心想。

到福州已经一月有余,一个月来几乎让朱温忙的脚不点地,处理各种纠纷、惩治那些作恶多端的恶霸、包括那些不守军纪的义军兄弟也都受到了军法的制裁。

繁忙的公务终于告一段落了,朱温就想着跟黄颖在这福州城好好游览一番。他这念头刚起,黄颖正好推门进来。这些天黄颖几乎天天来看朱温,不过见朱温公务繁忙,黄颖也只好帮着处理些事情,几乎没有跟朱温单独相处的机会。

黄颖一进门就道:“大忙人,今天怎么有时间一个人待在书房里呀?哼,没有事情可忙也不说去找我!”

朱温笑道:“我正想着去找你,你就进来了,不知这算不算心有灵犀?”

黄颖“咯咯”一笑,道:“灵你个头呀?油嘴滑舌的没个正经。那你跟我说说你想找我干什么?”

“当然是出去玩儿了,你以为我找你干什么?”朱温微笑的道。

黄颖一听出去玩儿,登时来了精神,毕竟黄颖还只是一个十九岁的少女,而且性格活泼泼辣,哪有不喜欢玩儿的?“去哪里?”黄颖问。

“我哪里知dào

?自从进了福州城,我就没有停过一刻,城里城外有什么可供游览的地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朱温道。

黄颖无奈一笑道:“你天天忙于公务,难道我没有天天陪着你吗?我又能比你清闲多少?”

两人相视一笑,朱温笑道:“那我们就随便逛逛,逛到哪里算哪里好了,总比待在这破衙门里强的多。”

黄颖撇了撇嘴道:“破衙门?你知dào

多少人想进这破衙门某一个小小的差事?让你小子做这衙门的大堂你竟然还说这是破衙门?要不是碰见姑奶奶我的话,没准儿你还在宋州城的街头当你的掌勺大厨呢!”

朱温笑道:“如果我不来的话,你这个小馋猫哪里能够经常吃到那么可口的饭菜?你不知dào

感恩竟然还邀起功来了!”

黄颖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道:“你这个不知羞的家伙,别以为你几顿好菜就把我打发了,鉴于我老人家对你的知遇之恩,就罚你一辈子烧饭给我吃好了……”说罢又是一阵“咯咯”娇笑。

朱温无奈的摇头叹息道:“唉,命苦呀,真不知dào

我祖上哪辈子不积德,让我找到了一个不会做饭的丫头,竟然还振振有词的能够说出一大堆的道理,真是想说理都没地方说去……”

黄颖把连一板,假意怒道:“你说什么?就你那样儿,一个破厨子能找到媳妇儿就已经不错了,竟然还敢挑三拣四?”

朱温“哈”的一声笑了出来,道:“你终于承认是我媳妇儿了,这可是你说的,我又没有逼你哦,走媳妇儿,相公我带你上街逛逛……”

黄颖这才意识道自己说错了话,想反驳,又感觉朱温亲切的喊自己“媳妇儿”心里甜甜的,一时间羞红了脸不说话。其实黄颖一直以来都把自己当成朱温未来的妻子看待,只是没有公开的名分罢了,在她心中想来,自己与朱温的成亲不过是迟早的问题,是以听朱温这么说,竟然没有一丝生气的样子。

两人到了街上,跟当地的居民打听了一下福州城中都有什么好玩儿的地方,那人见朱温和黄颖两人相貌不凡,显然不是等闲之辈,当下恭恭敬敬的对他们详细的解说了一下福州城的景致。对他们推荐了闽山(福建乌石山,唐代叫闽山,宋代叫道山)这个不大的小山,并特别给他们讲了一下山上的名胜古迹。

二人连声称谢,顺着那人的指点,一路向闽山(乌石山)进发

第八十五章 处士周朴

闽山就在福州城中,山不高,但山上风景绝佳,山上怪石嶙峋,林荫壑胜,名胜古迹甚多。朱温两人游览了山南华严岩旁唐代大书法家李阳冰手书的篆书《般若台记》石刻,笔法古朴苍劲,银钩铁画,有很高的艺术价值。

黄颖笑道:“三哥,你诗词写的那么好,学问一定很渊博了,你可知dào

这李阳冰是什么人?”

朱温心里一阵汗,他哪里会写什么诗词,无非是能够背诵一下“后世”名家的一些优秀作品而已,这李阳冰是何许人也他还真的不知dào

。当下老实回答道:“小生孤陋寡闻,还望黄大才女相告。”

黄颖见终于把朱温给问住了一次,心里很是得yì

的道:“大诗人李白你知dào

吧?”

朱温笑道:“李白我当然知dào

,诗仙嘛,我再孤陋寡闻,李白这么大名气我当然听说过了……难道这李阳冰跟这个诗仙李白有什么瓜葛不成?”

黄颖微笑点头道:“孺子可教也,这李阳冰是李白的族叔,还曾经给李白的诗集写过序。李白官场失意,宦海浮沉,几次得罪权贵,还多亏了他这个族叔帮忙化解。”

朱温道:“原来如此,说起来李白这人也真是的,才华横溢是不错,可为人却过于轻浮孟Lang,而且高傲的有些过分,竟然让高力士为他脱靴子、更离谱的是他竟然敢让大唐天子李隆基给他磨墨,李隆基虽然欣赏他的才华,但肯定不会重用他这样的人。”

黄颖“咯咯”笑道:“如果是你这样的人,肯定会得到重用的是吧?不但诗词写得好,练武的资质也出奇的高,为人也那么低调,还会做一手好菜,还懂得讨女孩子欢心……”

朱温大言不惭道:“那当然,也不看看你相公是谁?”

黄颖伸了伸舌头,刮着脸道:“真不知羞,哪个同意嫁给你这个穷小子的?竟然没羞没躁的敢自称人家相公?”

两人一边斗着嘴一边漫步山间,忽然朱温看见了一个长约三丈的岩石,中间却一分为二,这就是著名的霹雳岩。相传唐代嗣圣年间有一位高僧曾首次《华严经》在此朗读,突然间天降大雨,一声惊雷劈石为室,拿位高僧就在石室中讲经,霹雳岩由此得名。

这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虽然说刚二月出头,踏青还有些显早,可到闽山游玩的人却不少。前边有个茶亭,十余个走累了的游客正在简陋的茶亭里喝着茶水聊着天,看来这几个都是附近的人,因为这时还不到农忙时节,是以经常在山间散散步、聊聊天,以此来打发这无聊的时间。

朱温道:“我也有些口渴了,咱们也到前边喝口茶水吧,顺便歇歇脚。”

黄颖撇了撇嘴角道:“你也是练武的人,怎么才走了这么一会儿就要歇息,看来你的武功白练了。”

朱温笑道:“就算不歇脚,喝口茶水也是好的。”

两人进了茶亭坐下,要了一壶上好的武夷山茶,茶水入口清香,甘爽顺滑。虽然当时的茶叶制作水平还没有达到明清时代的高度,但毕竟武夷山茶是中国茶叶史上历史最悠久的茶叶之乡,后来宋朝研制出的贡茶龙团、清代研制出的乌龙茶、的铁观音、大红袍等都是在武夷山茶的基础上研制出来的。

两人品着茶水,听着这帮茶客闲聊些山野趣闻。

卖茶的老者道:“你们知不知dào

在山上闽山寺里寄居的那个书呆子周朴?”

“当然知dào

了,谁不知dào

那个穷酸迂腐的老头子呀,怎么了,最近老家伙又闹什么笑话出来了?”一名茶客问道。

卖茶的老者笑道:“怎么我一说你就知dào

那老家伙又闹笑话了呢?”

那茶客也笑道:“哪个不知dào

周朴这老书呆子天天闹笑话?只要一有人提起他,准是老家伙又弄出什么搞笑的事情出来了。”

“呵呵,还真让你猜对了,听说这周朴以前曾写了一首诗,诗中有两句是什么来着……哦,对了,是‘禹力不到处,河声流向西。’前天有一个书生走到周朴寄居的寺庙门前,故yì

大声念道:‘禹力不到处,河声流向东。’“这老家伙对诗文最是讲究,不能有一字之差,当下就要出去跟那书生理论,想问那书生为何把自己的诗句念错。可那书生也损的厉害,见周朴出来,他骑着驴就跑,周朴那倔老头子就在后边追。没想到周朴那个迂腐老头子还挺能跑,竟然一口气追出了好几里路……哈哈……”

正在喝茶的客人都跟着一阵大笑,甚至有一个茶客正喝着茶水,听见卖茶老者的话后,一口茶就喷了出来。朱温和黄颖也不禁莞尔,心道:“这老家伙果然迂腐,因为人家把他的诗句念错一个字,竟然追着人家跑了几里路,说好听点儿叫迂腐,说难听点儿就是缺心眼儿。”

只听那茶客问道:“后来呢,到底追上了吗?”

卖茶的老者道:“当然追上了,周朴追上那书生后就拦着人家问:‘我的诗是:禹力不到处,河声流向西,你怎么念成是河声流向东?’你说那老家伙迂腐的多厉害?”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一个砍柴的樵夫道:“还有更气人的,去年我在山上砍柴,背了一捆柴正下山,刚好遇见这个迂腐的周朴,当时我又不认识他,可他一见到我就大步上前一把抓住我的手臂狂叫道‘哈哈,我终于得到了,我得到了!’这一下把我给吓的不轻,我以为是哪里来的疯子,吓得我丢了柴撒腿就跑。

“那倔老头竟然背起我的柴追了过来,我一看不得了,跑的更快了。正在这时前边来了两个衙门里的公差,见老家伙在后边追我,而我当时手里还拿着砍柴的柴刀。是以那两个公差就把我当成了贼了,二话不说就把我给摁倒在地,刷拉拉一声就把绑犯人用的铁链套在了我脖子里,你们说我倒不倒霉?”

那卖茶的老者笑道:“那后来呢?总不成真的把你送到衙门里挨板子吧?”

那樵夫道:“幸好周朴那倔老头在后边跟了过来,啰里啰嗦的跟公差们说了一大堆,说什么因为看见我背着柴禾路过,心里一动想,得了两句诗,这才激动的拉住我的手。你们说说这老家伙不是有病吗?他想到两句诗跟我有什么关系,白白让两位公差大哥给揍了好几下……”

朱温好奇的问道:“那周朴得了两句什么诗你还记的吗?”

樵夫见朱温气宇轩昂,不像是普通人,也不敢怠慢,赶忙道:“虽然我不认识多少字,可因为那倔老头的两句诗差点进了大牢,是以那两句诗记的很清楚,应该是‘子孙何处闲为客,松柏被人伐作薪。’我看这两句诗也没什么好的,老家伙竟然当是得到宝贝一样。”

朱温也对周朴这个迂腐的老头产生了很大的兴趣,问道:“这老头寄居在哪座寺院里呀?”

那樵夫道:“以前就寄居在离此不远的一个小寺庙里,前些天听说嵩山少林寺的贯休长老把他请到了少林寺去谈文论诗,现在寄居在少林寺。”

朱温奇道:“嵩山少林寺?老家伙竟然跑那么远?”

第八十六章 难道这里才是南少林

樵夫道:“少林寺也不远呀,就在福州城外向南百余里的嵩山弥勒峰南麓。这位客官不是本地人吧,竟然连福州最出名的少林寺都不知dào

?”

朱温道:“我刚到福州有一个月时间,不过嵩山明明在河南,怎么跑到福州来了?”

樵夫道:“此嵩山非彼嵩山,当年嵩山少林寺的十三个武僧曾救过唐王,也就是后来的太宗皇帝,太宗登基后允许少林寺组织招募僧兵,允许在全国建立十座分院。这福州的少林寺就是十座分院之一。”

福建莆田少林寺朱温倒是听说过,好像后来是叫做林泉院,也就是好些电影里边提到过的南少林。他还真不知dào

福州也有一个少林寺,而且建寺的山也叫嵩山,这倒是要前去好好瞻仰一番。朱温问道:“不是听说南少林在清源县(今莆田)吗?怎么会在福州?”

樵夫摇头道:“清源县也有少林寺?我还真没听说过,不过我听说清源有一个林泉院,院中的和尚也都习武,不过不是少林寺。”

朱温“哦”了一声,心里有些纳闷儿,难道后人所说的莆田少林寺是南少林的说法是错的?真zhèng

的南少林竟然在福州境内?

好在时间还早,朱温和黄颖喝完茶问了路径,那樵夫虽然是本地人也没有去过,只是说大概出城向南百余里,其他的就不知dào

了。

朱温提议先回去休息一下,明日再去不迟,黄颖对那个周朴倒是没什么兴趣,不过少林寺的威名她倒是早有耳闻。嵩山少林寺她倒是去过,不过当时寺院以不招待女客为由把自己拦在了寺外。

少林武功她是仰慕已久的,自从两百多年前少林十三武僧救唐王的事情发生后,少林武功就已经名扬天下,身为武林中人哪能不去见识一番?听说这里有少林寺的别院,当然不能错过,当下死缠着朱温非要去看看不可,朱温拗不过她,只得答yīng

,不过考lǜ

到路途遥远,还是先回去跟朱存和朱珍打了声招呼。

朱珍怕路上有什么危险,自作主张的让徐怀玉带了数十名好手在暗中秘密保护朱温两人,徐怀玉领命而去。

朱温两人快马加鞭一路向南,两人所乘的战马都是上好的良驹,百余里路程一个时辰也就差不多到了。

朱温向当地人问了一下路途,竟然已经到了福唐县境内,少林寺就坐落在向西十余里的崇山峻岭之中。二人转而向西,一路上都是崎岖的山路,二人只得放缓马缰,徐徐而行,正好可以欣赏一下沿途的风光。

远远的他们看到了坐落在九莲山弥勒峰南麓的庞大的寺院建筑群,知dào

那里一定就是樵夫所说的少林寺了,两人催马急行。

寺院前有一个小河,河上有一条四百米长的青石板桥的青石板桥,桥头立着一块石碑,碑上有字,刻的是:“少林院沙门谨募众缘,共发心德,舍造下洋石桥一间。”朱温心道:“真的是少林寺!那樵夫没有说谎。”

嵩山的少林寺景区朱温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是去过的,知dào

寺前有一条小河,叫少阳溪,现在朱温看到的小溪竟然跟嵩山少林寺的少阳溪有七八分相似。寺院建在群山环绕之中,四周的群山远远看去仿佛如莲花的一片片花瓣,是以人称九莲山。远远看去竟然连周围的风景都与嵩山少林寺有些相似。

黄颖也是去过少林寺的,这时的她也仿佛有重临嵩山少林寺的错觉,不由脱口而出道:“这里周围的景致和嵩山少林寺真的很相像呢!”

朱温点头道:“不错,果然有七八分相似,我们进去瞧瞧。”

两人过了石板桥,在桥的另一边遇见一个老农,朱温就问道:“请问老伯,这里可是少林寺?”

那老农道:“对,这里就是少林寺,这条河叫少林溪,这座桥就叫少林桥,是寺中高僧为了方便香客而向众乡绅募捐建的一座桥。”

朱温道了声谢,就要带着黄颖上山。

那老农回头喊住了他们道:“这位公子,这少林寺你可以进去,可这位小姐可能就无法进去了,因为少林寺的规矩是不接待女香客的。”

黄颖撇了撇小嘴儿道:“想不到这少林寺的分院竟然也有这么一条臭规矩,今天本大小姐我就要看看他们如何能拦得住我!”

那老农摇头道:“寺中高僧有千余人,个个身手不凡,拦下你还不是轻而易举?还望姑娘不要轻举妄动的好。”说罢转身离去。

黄颖当年去嵩山少林寺的时候还不过是初入江湖,那时候她的混元无极心法才不过练到了第四重,现在早已经突pò

了第四重,第五重也已经练到了中后期,功力今非昔比,更何况这个少林寺不过是嵩山少林寺的一个分院,她哪里会把这寺里的和尚放在眼里?

是以他听见老农的话,心里不以为然,对着老农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朱温却想道:“如果这里真的是传说中的南少林,就断然不可小觑,据传说南北少林各有千秋,虽然这南少林不过是北少林的别院,可武功并不输于北少林。”

他见黄颖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道:“颖儿不要小看了这少林的分院,说不定这寺中藏龙卧虎也未可知,还是小心为上的好。”

黄颖“哼”了一声,道:“藏龙卧虎又怎么样?我不过进去瞧瞧,又不是要跟他们过不去,他们拦我干什么?”

朱温心里其实也对他们的这个规矩很是不以为然,这不典型的重男轻女吗?

两人过了题有少林寺三个大字的巨大牌坊,拾级而上,到了少林寺的山门。果然守门的知客僧上来礼貌的单掌竖在胸前躬身一揖,道:“两位施主请留步,本院恕不接待女客,还望两位施主见谅。”

黄颖道:“谁规定的,让他站出来,说清楚为什么不让女客入内?”

那知客僧心道,这规矩都定了三百余年了,我哪里知dào

是哪位前辈高僧定的?就算知dào

是谁,都死了两三百年的人了还怎么站出来?这不是无理取闹吗?知客僧依旧礼貌的道:“这位女施主,小僧只是按寺规办事,还请女施主不要让小僧为难!”

黄颖道:“今天本小姐就偏要进去,看你如何拦得住本小姐,哼!”说罢就要往寺里闯。

忽然一声冷哼道:“何人如此大胆,竟然擅闯佛门圣地?”这一声冷哼声音虽不响亮,却震得人耳鼓生疼,显然来人内力深厚,定然是寺内长老级别的人物。

第八十七章 有道高僧

朱温和黄颖看向那知客僧的背后,见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僧人从寺内走来,那中年僧人身材高大,体态肥胖,远远看去倒是跟李罕之这个酒肉和尚有几分相似。

黄颖“哼”了一声正要说话,朱温赶忙把她拉到身后,恭敬的道:“我二人远道而来,就是为了瞻仰宝刹,不知为何守门的知客僧却把我等拦在门外?如有冒犯之处,还望大师见谅。”

那中年僧人也双手合十,回了一礼,道:“本院遵循祖庭的规矩,不招待女客,还望两位包涵一二。”

朱温回头看了黄颖一眼,黄颖撇了撇嘴,小声道:“我来教xùn

一下这个贼秃!”

朱温连忙拉住她道:“我的姑奶奶,你就消停一会儿吧,这可是少林寺,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闯的地方。少林寺禅武双修,名扬天下千余年岂同儿戏?这里虽说只是少林分院,可他的武功断然不会比少林寺弱,不可莽撞……”

黄颖皱眉道:“少林寺建寺不过四百余年,哪里会名扬天下千余年?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朱温自知失言,赶忙改口道:“我只不过是想强调一下少林寺的厉害,随口说说而已,这不是怕你吃亏嘛。”朱温暗地里擦了把冷汗,心道:“差点儿说漏了嘴。”

黄颖哪里知dào

真假,当下也不理朱温,对那中年僧人道:“本小姐听说少林武功领袖天下,今天特来见识一番,还望大师赐教。”

那中年僧人虽然出家多年,却是没什么慧根,对参禅一道没什么兴趣,对武道却是有些痴迷,习武的资质也还上好,是以他虽然年轻,却已经是这少林别院的长老之一。

但他性子暴躁,却有些不像佛门高僧,今日也是路过山门,恰逢听见有人想硬闯寺院,是以出声呵斥。却不料自己那一声冷哼虽然用上了佛门绝学“狮子吼”的内劲,这两个年轻男女竟然仿佛毫无所觉,心中也有些惊叹,不知江湖上何时出了这么两位后起之秀,自己多年未曾下山,竟然对此毫无耳闻。

等到听黄颖出声挑衅,他也就把朱温两人看成是那些学了些武功就目中无人的无知小辈了,当下也就不再客气,道:“如此就请女施主出招吧!”

黄颖不理朱温的阻拦,把剑在手,也不答话,长剑直取中宫,向那僧人胸口刺去。

朱温暗自摇了摇头,心道:“这丫头有时候精的跟鬼似的,有时候怎么就一根筋呢?人说女人是最不讲理的动物,果然没有说错。”

那中年僧人仿佛对黄颖的长剑视而不见,待到长剑即将及身的一刻忽然后退,右手食指一伸,向剑身上弹去,正是他专研了数十年的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一指禅”。指风到处,“嗤嗤”声响。

他本以为这一指弹出,定然让黄颖长剑脱手,岂知黄颖这一招却是虚招,早在他后退出指的时刻长剑斜挑,攻向他左肩。中年僧人一指弹空,知dào

不妙,急忙身形一侧,这才险险的避过这一剑,老脸微微一红。知dào

眼前这女子不是等闲之辈,遂去了轻视之心,展开毕生所学与黄颖周旋起来。

那中年僧人经验老道,内力深厚,举手投足都有大家风范。黄颖却是身轻如燕,剑法轻灵变幻,神鬼莫测。这一来两人竟然斗了个旗鼓相当。

那僧人心中惭愧,今天自己身为少林南院的长老之一如果奈何不了一个黄毛丫头,传出去还如何在江湖上混?更没脸当这寺中的长老了。想到这里,出指更是凌厉,指风偶尔凌空击中附近的树干,树干上竟然立kè

出现一个指头大小的小洞。

在一旁观战的朱温心里暗自咋舌,乖乖不得了,原来真的可以用指风凌空伤人,少林“一指禅”果然名不虚传,不由暗自为黄颖担心。有心上去帮忙,可自己的混元无极**才练到第四重,就连练到第五重的黄颖的内力也明显的不及那僧人,只能以变幻无定的剑招跟那僧人交手,自己上前恐怕只有添乱的份儿。

朱温心里正自焦急,忽闻一阵急剧的马蹄声在身后响起,回头一看,却是徐怀玉带着数十名骑兵正沿着青石板桥疾奔而来。朱温心道:“这小子怎么跟过来了?”

那僧人和黄颖听见动静,也都各自停手,对对方的武功暗自佩服,那僧人心道:“怪不得如此厉害,原来是山东盐帮的黄大帮主的凌云剑法,这女子想来应该是黄巢的弟子或者女儿之类的人物。黄巢现在已经占领了福州周围十余县,看来这次是要对本寺不利了,这可如何是好?”

不一刻徐怀玉等数十人就到了少林寺的山门前,徐怀玉翻身下马,先向朱温和黄颖行了一礼,之后站在朱温身后等候朱温的吩咐。

这时这少林寺中的僧人也大都听到消息,吩咐向山门前赶来。适逢乱世,就连出家人也不能置身事外,可这少林寺与别处不同,寺中僧**多习武,而且拥有自己的独立军队——僧兵。

可由于百余年来“天下承平”,是以少林的僧兵也不过只是一个摆设而已,有名无实,但寺僧习武的习惯倒是没有一丝改变,甚至更胜从前。

这时寺中又出来了几个人,带头的是一个面容清瘦的老僧,白须飘飘,双眼精光内敛,看来也是一个内功深厚的人物。那老僧道:“贫僧贯休,是本寺达摩院首座,佳客远来,贫僧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朱温还礼道:“原来是贯休大师,我等不过是想到宝刹瞻仰一番,别无他意,还望大师通融一二。”

贯休大师看了那中年僧人一眼,道:“贯息师弟,你带其他弟子先退下,这里交给我来处理好了。”

那中年僧人带领其他人等躬身退下。

朱温听到那中年僧人竟然法号叫贯息,不由的想到二十一世纪的那个闹得风风雨雨的那个同名的风云人物,心中就有些好笑。没想到,这个肥头大耳的大和尚竟然和那个风流成性的名人的名字谐音相同,不知让二十一世纪的那些八卦党听到会是什么样子?朱温心中暗想。

贯休大师见寺中其他僧人均已退下,双眼骨溜溜一转,刚才得道高僧的气质当然无存,小声对朱温道:“这位将军,不是贫僧不想通融,实在是少林祖庭定的规矩,贫僧也不好破坏,既然小寺不接待女客,何不让女客变成男宾呢?呵呵,贫僧先告退了。”说罢转身,又成了一副得道高僧的样子,缓缓入寺。

朱温哪里听不明白这贯休大师的话?明摆着是要让黄颖女扮男装混进去,寺中僧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是了,这样既不得罪朱温等人,又不会破坏少林祖庭的规矩,何乐而不为呢?

“真是个老狐狸。”黄颖笑道。

“这才是真zhèng

的有道高僧”朱温也含笑道。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笑出声来。

第八十八章 山雨欲来

半个时辰后,黄颖穿着一身男装,和朱温、徐怀玉三个人一起大摇大摆的进了这传说中的南少林,在贯休大师的陪同下瞻仰了大雄宝殿、天王殿、藏经阁、武僧练武场等地。当然也见到了那个倔老头周朴。

这一看,朱温才看出来这个少林寺可能真的是传说中的南少林,无论从寺院的建筑风格,还是周围的地理环境,都和嵩山少林寺出奇的相似。他还真有些怀疑后世的那些专家学者们所说的南少林在莆田的说法是否正确了。

因为天色已完,三人就在寺中的客房借宿了一宵,第二天中午才离去,临行前朱温还不忘了跟那倔老头儿周朴开了个玩笑,朱温仿佛不经意间念出了周朴的那两句诗:“禹力不到处,河声流向东。”

他故yì

把那个“西”字念成了“东”字,念完之后转身就走。眼睛余光却不住的往身后瞟,想看下那倔老头儿周朴的反应。

果然见那周朴从后边快步追了出来,一边走嘴里还一边嘟囔着什么,朱温心里暗笑:“果然是个迂腐的老家伙,同样的当都能上两回!”当下也不回头,拉着黄颖和徐怀玉快步出寺,上马绝尘而去。周朴那老家伙竟然真的追到了半山腰,这才在贯休法师的一再劝阻下愤愤回寺。

黄颖在前边远远看见,笑的直打跌,朱温也笑的直不起腰来。只有徐怀玉不明所以,不知dào

两个人笑些什么,更不知dào

身后那个老头儿为何锲而不舍的在身后追了那么远的路。想不明白就不想,这是徐怀玉的做事风格,他也不问,在他心里,朱温和黄颖是他的上司,也是他的主子,自己做下人的哪里能胡乱问东问西?

由于担心朱珍和朱存两人无法驾驭军队,生怕在福州城闹出什么乱子来,朱温等人快马加鞭,直奔福州城而去。

可就在三日后,也不知黄巢听哪个不长眼的文人说福州有个名士周朴,如何的才华横溢,如何的为人正直,却又淡泊名利,以前的福州观察使几次派人请他为官,都被他拒绝。

黄巢听后就起了爱才之心,加上听说周朴年少时也曾屡试不中,就想到了自己年少时的遭遇,又生了同病相怜之心。竟然命孟楷亲自前去招揽周朴,并嘱咐孟楷要好生相请,不要吓坏了他。

岂知孟楷对周朴说明来意后,周朴竟然说什么:“我为处士,尚不屈天子,安能从贼?”

孟楷耐着性子好生相劝,周朴执意不从,还不断的恶言相向,孟楷本就是暴躁之人,哪里有那么大的耐性?一怒之下就砍了周朴的脑袋。人死不能复生,黄巢听到消息也只能暗叹一声,稍微责备了孟楷几句也就过去了。

朱温听到消息后,暗骂周朴缺心眼儿,老家伙你跟他叫什么劲呀!你不想去就跟他含蓄的客套一番婉言拒绝也就是了,装什么清高?这下倒好,脑袋搬了家吧?白跟贯休那老和尚做了好友,连人家万分之一的圆滑也没学到。

九莲山少林寺后山,贯休长老亲手埋葬了老友周朴,脸上挂着两行清泪,他为自己的懦弱感到羞愤,可他还是没有与孟楷拼命的勇气。不是为了顾念自己的安危,而是不想因为自己而连累了整个寺院。虽然寺里也有千余僧兵,可毕竟无法和黄巢的数万大军匹敌。

贯休长老烧完了纸钱,又暗自痛哭了一会儿,日已西斜,可他依旧不肯离去。一直在身后站立的贯息劝道:“师兄,天已经不早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贯休猛然回头,双眼精光闪闪的看着师弟贯息,缓缓的道:“贯息师弟,能否帮师兄一个忙!”这个苍老的僧人脸上满是祈求之色,在他脸上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展现过这样的表情了。

贯息大师道:“师兄请讲,只要师弟做的道,赴汤蹈火,绝不皱一下眉头……师兄可是让我去杀了那贼头孟楷,好替周居士报仇?”

贯休双手合十,口宣佛号,道:“贯息师弟,我等是出家之人,怎可如流寇一般喊打喊杀?师兄是让你前往润州去请镇海军节度使,大唐王朝的头号军神——高骈!务必把高将军的大军请到闽中来,我自会安排寺中好手暗中配合高将军。最好能把这帮流寇一网打尽,以慰周贤弟在天之灵!”

处事圆滑、和蔼可亲的人一般很少发怒,他们多年养成的城府和习惯让他们在外人眼中看起来好像永远都不会发怒一样,可一旦这样的人动了真怒,这怒气就会像火焰般燃烧,足以焚毁一切!

……

孟楷哪里想得到自己杀了一个无足轻重的酸儒竟然会把义军最忌讳的高骈招来?如果他知dào

会有如此的结果,他断然不会如此孟Lang,他虽然性子暴躁、为人鲁莽,可毕竟不是傻子!甚至他比别人更清楚高骈的厉害!

就连朱温都没有想到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是以他还在为把福州作为长期的根据地而不懈的努力着。鼓励农耕、兴修水利、跟张言一起修订律法……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大唐的天下依旧处在风雨飘摇之中。一切仿佛跟以往丝毫没有变化,可谁又知dào

,这正是山雨欲来的前夕……

河东军再次作乱,杀了节度使崔季康,朝廷调邠宁节度使李侃为河东节度使。

天平军节度使张杨(一作张裼,因前文中用的是张杨,为了前后对应,这里依旧用张杨好了,读者不要拍砖哦!)因一年前误中黄巢诈降之计,被朝廷那帮大员们骂了个狗血淋头,却因为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还让他继xù

当他的天平军节度使。

可张杨心中一直对那件事耿耿于怀,不久郁郁成病,与乾符六年三月撒手归西。他手下牙将崔君裕见平卢军的王敬武趁宋威病死当上了节度使,心中也想过过瘾,就给他来了个依样葫芦。竟然秘不发丧,自己在郓州城中当起了节度使。

不料被身在淄州的淄州刺史曹全晸听到了风声,曹全晸心里一直记恨着当年在宋城之外崔君裕见死不救的事情,哪里会放过如此大好的报仇机会?当下率领朱宣等兄弟三人攻入郓州,杀了崔君裕。朝廷顺水推舟,为表曹全晸的功劳,朝廷就把天平军节度使的位置放到了曹全晸的头上,也算是歪打正着。

唯一让大唐王朝的宰相们欣慰的是,从忠武军调到西川担任节度使的崔安潜一到任就大刀阔斧的惩治盗匪、整顿军队、训liàn

士兵,把战斗力相对薄弱的西川的军队训liàn

的日渐壮大,匪盗猖獗的西川在数日之间盗匪绝迹。不得不让人对崔安潜刮目相看,一时之间,崔安潜被朝廷奉为各路藩镇的榜样。

而身在润州的高骈也一边上报朝廷,一边组织军队,正准bèi

对黄巢的义军再来一次突然袭击。这数十年来从未一败的大唐王朝第一军神,这一次是否依旧会如以往一般再一次凯旋而归?黄巢和他麾下的众将又将如何应对……

第八十九章 再次南撤

高骈南下,首先遭殃的当然是在杭州的曹师雄,曹师雄冲锋陷阵是把好手,虽然也有些谋略,可哪里是高骈的对手?仅仅是三天的功夫,曹师雄手中的包括钱塘城在内的杭州七座县城纷纷失守,曹师雄血战而死,麾下兵马大多被高骈围歼,余众或降或逃。

高骈见杭州八座县城仅有临安没有被贼寇攻入,听说是董昌和钱镠的功劳,竟然亲自接见两人,好好称赞了一番。并让董昌手下的“八都将”分别镇守八县,董昌等于实jì

上控zhì

了整个杭州。

钱镠因功担任了“八都”的副指挥使兵马使,董昌自己担任指挥使。杭州刺史的位置暂时空缺,董昌实jì

上也就等于成了杭州刺史,虽然还没有朝廷的委任书,但他相信这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高骈带领万余兵马继xù

南下,过义胜军,进入闽越之地,休整了数日,继xù

向闽中进发。

这天,驻守古田县城的胡真的大帐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那人是一个女子,虽然是女子,但肤色黝黑,身材高大健壮,正是曹师雄的女儿曹如花。只是此刻她满脸泪痕,身上有多处伤口,黝黑的脸色因失血过多而变的有些灰白。

在杭州的时候胡真是见过曹如花的,胡真意wài

的在此地见到曹如花,又见她伤成如此模样,知dào

杭州必有变故。惊问道:“曹姑娘,是否杭州的情势有变?曹将军呢?”

曹如花痛哭道:“家父已经战死,杭州的七座县城均已被高骈攻破,我爹爹的部队几乎全军覆没,因为爹爹舍命相护,我这才能侥幸逃脱。”

胡真大惊之下,赶忙传军中郎中给曹如花查看伤势,自己一边命人火速禀报黄王,一边加强古田等县城的防守。对于高骈的厉害,他在信州是领教过的。

胡真对朱温的才智是十分佩服的,可朱温亲自指挥的伏击都无法对高骈造成丝毫伤害,甚至损兵折将,就连朱温的二师兄杨行密都因那一战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更何况在战场上想战胜这个大唐王朝的军神,简直是千难万难。

自己驻守的是义军根据地的最外围,首先面对高骈的当然是自己,自己能够挡得住高骈的大军吗?胡真暗叹一声,苦笑道:“只能希望有奇迹发生了!”

胡真的告急文书到了福州,全城大震,跟高骈的那一战虽然时隔半年有余,可义军的将士们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一时间人心惶惶,朱温看在眼里,知dào

这场仗根本没法打下去。兵力少不怕,怕的是军无斗志,怕的是士气低落。

看来把福州作为长久根据地的打算落空了,自己和朱珍、张言等人忙里忙外,可数月来的努力转眼即将付之东流。朱温心中不无遗憾,可他能怎样?凭自己手中的几千军队跟高骈一决雌雄吗?简直是痴人说梦,曹师雄怎么说也有万余人,仅仅三天的时间就被高骈弄的全军覆没,何况自己手里这区区数千人!

黄巢的妻子曹师鸿听说哥哥惨死,侄女身受重伤,急火攻心之下竟然晕了过去,侍女老妈子们赶忙七手八脚的把曹师鸿弄醒,曹师鸿这才哭出声来。

黄巢心中有三分伤感,倒存着七分惭愧,当初自己答yīng

把杭州的几座县城送给曹师雄,其实也不过是存着让曹师雄作为自己和高骈之间的缓冲而已,可以说曹师雄的死跟自己有着莫大的关系。可哪里想的到曹师雄竟然把妹子嫁给自己,更没有想到的是高骈消灭曹师雄只不过用了区区的三天时间。

黄巢在福州的州衙之中与手下的一些将领开了一个秘密会议,讨论对付高骈之策。

朱温没有参加这次会议,这样的会议他参加过很多次了,每次都是孟楷、尚让两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自己等人的意见几乎被忽略。

朱温以怕胡真在闽中独力难支为由,请黄巢允许自己率所部与胡真共御高骈。

黄巢不许,并命人火速通知胡真率部南撤,黄巢叹道:“现在军心如此,如何与高骈一战?勿要逞匹夫之勇,万一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的弟子之中就只剩你大师兄一人了,你大师兄武功虽然不错,可他顶多只是个将才,而不是帅才。你二师兄也下落不明,我如何还能让你涉险?不是为师不相信你的统帅能力,而是现在军心实在不稳,甚至有的将士听到高骈之名就浑身发抖,实在不宜在这时跟高骈决战呀!”

这些朱温又何尝不知dào

?他之所以想跟高骈一战,不过是不想跟着历史的老路走而已,他想改变原有的历史格局,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天下苍生!唐末五代这段历史是用数百万人的生命谱写的一段血泪史,如若局势按照历史原有的轨迹发展下去,自己将亲眼见到这场惨剧的发生,就连二哥朱存也会战死沙场!

这一切都是他不想看到的,他更不想看到自己和黄巢反目成仇,如若真的那样,自己和黄颖之间将会如何发展?

朱温看了一眼面带慈祥的黄巢,心中感慨万千。他暗叹一声,难道历史真的无法改变?自己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黄巢拍了拍朱温的肩膀,道:“我们该进去了,尚让、孟楷等众将还在大厅等着我们呢。”

朱温也没有再说什么,就这么默默的跟黄巢进了大厅。大厅上的众将到底在说些什么,朱温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直到最后,众将一致决议,义军放qì

福州,继xù

南下……

朱温暗叹一声,知dào

这一次自己又一次败给了历史。他想到了历史上关于朱存战死广州的记载,脚步艰难的向朱存的住处走去……

朱温一进门,朱存就焦急的问道:“听说高骈南下了?黄王他们有何打算?”

朱温叹了口气道:“还能如何打算?士气如此低落,黄王也只能无奈的放qì

福州,继xù

沿海南下,前往岭南。”

朱存也暗自唏嘘了一番,义军一退再退,何时是个头?

朱存的妻子吴花已经产了一子,取名朱友宁,还在襁褓之中,未满周岁,腹中还怀着一个,也有两三个月了。这时吴花正抱着儿子朱友宁在床边玩耍,逗着儿子让儿子喊朱温叔叔,可朱友宁还未满周岁,哪里会说话?只是在那里“依依呀呀”的乱叫,胖乎乎的小手在空中抓来抓去。

朱温看着这一副天伦之乐的画面,心中一阵温暖。他暗暗对自己发誓,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不要让朱存参加岭南的战事,以防万一。

朱温又一次想到了远在一千年后的妻儿,心中一阵酸楚。

曾经在二十一世纪时开朗幽默的朱日光,不知何时已经融入了这个纷乱的时代,成了这个纷乱年代的乱世枭雄朱温,脸上的笑容被沧桑和忧郁所代替。

时光的年轮在不停的轮转,世事也因时光的轮转而不停的变化,沧海变成桑田,高山变成河谷。可这一切的一切是否真的是上天注定?还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这一切仿佛都是一个未知数。一直以来他虽然在不懈的努力着,但对这一切仿佛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朱温感到一阵无力,他感到很累很累……

第九十章 宰相们的争论

大军再次起行,南下岭南。福州城的百姓们有人拍掌庆贺、有人涕泪相送,更多的人是无动于衷。他们对这个纷乱的现实已经麻木,这一波人退出自然有另一波人进来,无论是哪一波人占据这座城池,他们都懒的去理会,他们的目的不过只是想尽一切办法生存下去而已。

这也是他们最后的底线,一旦有人逾越了这个底线,让他们连生存下去这个最基本的条件都满足不了的时候,他们将会不惜一切代价摧毁一切,包括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这也就是在任何一个纷乱的年代都有那么多的人甘当炮灰的原因。不是因为他们想当炮灰,只是因为他们已经看不到继xù

生存下去的希望。

为了生存,他们只有反抗、杀戮、毁灭,毁灭一切他们认为会阻挡他们生存下去的东西。

当然这些人中不乏一些别有用心的野心家,也正因为有了这些野心家,这才会有一次又一次的**、兵变、起义……

大军一路南下,到六月中旬到达广州境内。

岭南东道节度使李迢联合浙东观察使崔谬主动联系黄巢,并主动撤增城、涌城(今东莞)之守军让黄巢暂时屯兵,请求黄巢善待两城百姓。承诺替黄巢向朝廷祈求一路藩镇,让黄巢担任节度使。

如此优厚的条件黄巢当然不会拒绝,再说了,义军长途跋涉这许多时日,也需yào

好好整顿一下。当下黄巢就一口答yīng

了下来,要求唐廷让自己担任天平军节度使,在黄巢心中,还是想回山东老家,如果在那里担任节度使,就等于有了一个朝廷承认的根据地,那里还用像现在这样被高骈那个老家伙追着跑?

黄巢对李迢的使者戏称道:“如果朝廷不答yīng

自己担任天平军节度使,你让李迢自己把岭南节度使的位置让出来也可以。”

那使者哪里敢替李迢答yīng

?更不敢对黄巢说不答yīng

,一时间不知dào

如何是好,额头上冷汗直冒。

黄巢看到他害pà

的样子,笑道:“你只要把原话说给李迢听就行了,他自然知dào

是什么意思。”

那使者如逢大赦,头点的跟小鸡琢米似的,连声道:“黄王放心,这话小人一定带到,若黄王没有别的吩咐,小的这就告辞。”

黄巢微笑道:“尊使着什么急呀,用了午饭再走不迟啊!”

那使者哪里敢在这贼窝里久待,连忙推辞道:“不敢,不敢,小的还要赶着跟李大帅回话呢,这就告辞。”说罢行了一礼,急匆匆的离去,一边走还一边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心道:“这种地方还是少来为妙,一不小心就是人头落地的下场,这帮人哪个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还吃饭?我还想让这吃饭的家伙多留几年呢!”

……

高骈上书朝廷,请求朝廷准许自己带领万余人马继xù

南下追击黄巢,并要求朝廷让担任荆南节度使的前宰相王铎出兵三万给予配合。

王铎哪里有高骈那么大的胆子?跟黄巢的数万大军方对,借他两个胆子他也不敢呀!是以上书朝廷,说高骈贪功冒进,一旦兵败,后果将不堪设想。

宰相们看看高骈的请战书,再看看王铎的驳书,又看看李迢和崔谬的招降书,几个老家伙感到头有些大,一个弄不好就要得罪人。

高骈是大唐公认的军神,是大唐王朝的中流砥柱,他们不敢得罪;王铎当了那么多年的宰相,上上下下的关系网也不知dào

拉了多少,现在也是使相,加司徒兼侍中、任荆南节度使、南面行营招讨都统,可说是权势熏天,他们更不敢得罪。

三个人中也就是对李迢还没有太多的顾虑,可他们对于这三份奏折中最赞成的也就是李迢这一份。

一时间几个老家伙不知dào

如何是好,他们既不想得罪高骈,也不想得罪王铎,更不想跟黄巢继xù

开战下去。实在没办法,他们只能把这三份奏折摆到了皇帝李儇的面前,请“圣上”亲自裁决。

李儇一看也有些傻眼,龙颜微怒道:“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有点儿什么事儿就让我来裁决,要你们这些个宰相干什么吃的?我白给你们俸禄呀?真是的,别耽误我和几位王爷斗蛐蛐儿……”随便几句话说出来,把几个老家伙噎的一愣一愣的。

几个白胡子老头儿叹息一声,相对苦笑。同时心道:“得了,谁让咱摊上这么个皇上的?其实皇上说的也有他的道理,如果什么都要让皇上裁决的话,要我们这帮吃闲饭的家伙干嘛吃呢?”

卢携道:“老哥儿几个,再议吧!”

郑畋道:“如何议?依我看,就让黄巢当那个天平军节度使又如何?让他如此流窜下去,还不知有多少百姓遭殃。”

卢携冷笑道:“如果哪个流寇一起兵造反朝廷就给个节度使当当,以后天下百姓还不争相造反呀?郑大人这话说的也太草率了吧!”

卢携和郑畋两人本就不和,又都管着兵部,卢携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领兵部尚书,郑畋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领兵部侍郎,两个宰相同领兵部,能弄到一块儿才怪!

尚书左仆射于琮看到坐镇中书省的两个宰相吹胡子瞪眼睛的样子,生怕两个八字不和的倔老头儿一言不合掐起架来,赶忙上前打了个哈哈道:“两位宰相大人怎么如此冲动?有什么话好好说嘛!来来来,皇上既然让我们议,那我们就来议论一下。”

卢携和郑畋几乎在同一时间向对方看了一眼,又同时冷哼一声转了过去。

郑畋道:“还有什么好议的,我同意李迢的建议,就给黄巢一个节度使的位置又有何妨?到时候慢慢剥夺他的兵权,最后还不是任我们摆布?”

卢携冷笑道:“说的好听,黄巢若是当上节度使的话,他定然不肯知足,定然还会向朝廷提出更多无理的要求。这个招降的先例一开,天下不知会多出多少流寇山贼?以我看,应该让高骈率部南下岭南,索性把黄巢一网打尽。”

郑畋脸上没有多少情绪的波动,淡淡的道:“没有王铎的配合,就凭他高骈的万余人马也想把黄巢的七八万人一网打尽?卢大人你是不是喝多了?还是喝水的时候不小心把水喝到了脑子里……”

第九十一章 突破

卢携听了郑畋的话,勃然大怒,道:“郑大人是说我卢某人没脑子吗?哼,高骈与黄巢连战数场,每次都是大胜,黄巢根本不敢接战,只要听见高骈的名字就望风而逃。这南面行营招讨都统应该让高骈来当,如果让高骈统领江南各路藩镇的人马,哪里能让黄巢四处流窜?”

郑畋“嗤”的一声笑道:“那卢大人何不奏明皇上,撤了王铎的都统一职?让高骈来当这个都统如何!”郑畋哪里不知dào

王铎不是打仗的料子?可王铎当了多年的宰相,亲朋好友身居要职的人多了,权势非自己等人可比,看卢携说的一套一套的,可他也不敢真的得罪王铎。

果然,卢携听了郑畋的话,干瞪眼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高骈是少有的帅才不假,可现在担任都统的是王铎,其他人再有才不也得照样靠边站?高骈怎么了,再厉害也就是一路藩镇,权势跟王铎还是没法比的。

现在王铎上奏说高骈贪功冒进,不顾大局,哪个人敢同意让高骈继xù

追击黄巢?打胜了还好说,万一打败了呢?谁来担当这个责任?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无话可说。最后还是集体决议,同意王铎的意见,既不让高骈追击黄巢,更不同意李迢的招降策略。

郑畋双眼一翻,鼻孔里边冷哼一声,大袖一甩,掉头回家去了。他心里边也感到很是憋屈,自己好歹也是个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兵部侍郎,可自己说的话哪个肯听?外有流寇强藩、内有昏君奸宦,自己这个宰相当的是真没意思。可在官场混迹了一辈子才爬到今天的位置,哪里是说退就退的了的?

卢携满脸不屑的看着郑畋的背影,心里暗恨,“这个郑畋也太可恶了,专门跟我过不去,真不知dào

我什么时候得罪过他!”

……

黄巢的义军驻扎在增城和涌城(东莞)这两座不大的县城之中,义军有七八万人,这一下顿时让这两座本就不大的小城显得很是拥挤。由于黄巢和广州的李迢已经达成了协议,是以短时间之内应该没有什么战事发生,义军粮草也很充足,倒是乐得逍遥自在。

高骈也接到了不可轻举妄动的命令,带着自己的人马回了润州。现在高骈手下可说是名将云集,除了他原来的心腹大将张璘、梁缵之外,又招降了毕师铎、秦彦、李勍(一说是许勍,这里不是正史,因前文用的是李勍,这里就不改了,如有谬误各位不要当真。)等人。

同时投降的李罕之因为与镇守河西的诸葛爽有旧,诸葛爽就上书朝廷向高骈把李罕之要了过去,正好高骈也看不惯那个酒肉和尚,索性就做了个顺水人情,把李罕之送给了诸葛爽。

李国昌和李克用父子还在河东与朝廷对持,河东节度使是换了一个又一个,可谁也奈何不了李国昌父子,李克用屡次率兵攻打晋阳,也都武功而返。

时间一晃就过了月余,朝廷的旨意也到了广州,李迢见朝廷不同意自己的建议,立时头大如斗。可不是吗?自己手里不足两万人马,还有几千老弱病残,哪里能跟黄巢的七八万人马抗衡?若黄巢真的攻城,自己多半要一身殉国,自己已经垂垂老矣,生死本不太挂在心上,可家中妻儿老小百余人岂不都要跟着陪葬?

李迢狠了狠心,再次上书朝廷,请求朝廷同意让自己把岭南东道节度使让给黄巢,以平息这场战争。可他想的太简单了,既然朝廷不允许黄巢担任天平军节度使,哪里会同意让他担任岭南东道节度使?何况岭南东道的治所在广州,广州又是大唐王朝和海外诸国来往交yì

的重yào

港口,也是大唐王朝税收的主要来源之一,哪里可能让黄巢来占据广州?

黄巢心里也很焦急,这些年来他转战南北,可无论到哪里,都会遭到朝廷各路大军的抵制,他也想得到唐朝的承认,让他光明正大的弄一个根据地好慢慢发展势力。可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朝廷的诏书,心里暗骂朝廷官员的办事效率太差劲。

现在已经到了盛夏,岭南气候炎热,特别是广州境内天气更是热的离谱。由于天气炎热,朱温怕城中产生瘟疫,经常去考察那些城中的药店、医馆等地方,密切关注着平时都有些什么人看病,大都是什么病情等等。

关注了一段时间,见也没有什么疫情,慢慢也就不怎么去了,不过还是派军中郎中密切留意军中的士兵,若有流行性的瘟疫发生,让他们立kè

汇报。

朱珍那小子也生了个儿子,朱珍高兴的跟什么似的,没事的时候老是抱着儿子瞎晃,特别是见了朱温和黄颖两人就说:“你们两个快点儿呀,怎么看你们也不着急呀,你们看老弟我,儿子都这么大了,你们两个再不着急咱们这娃娃亲可就订不了了呀!”

黄颖每次都是大骂朱珍不要脸,朱温倒还开玩笑对朱珍说:“你小子怎么就知dào

我们会生女儿?我们如果生个儿子呢?”

黄颖听后羞红了脸不依的捶打这朱温,心里却也是同样的想法:“真是,你个小猴子就怎么知dào

你师父我就不能生个儿子出来呀!”

朱温的混元无极心法也没落下,还是天天勤加练习,这一日夜晚打坐练气,忽然之间感到浑身燥热,丹田之内真气充盈之极,自己仿佛有无法驾驭之感。他心中大惊,暗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走火入魔?”

朱温赶紧紧守灵台,收摄心神,真气在体内飞速的游走,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到最后他仿佛感觉浑身的真气仿佛要破体而出,朱温情不自禁的一声长啸,啸声震的窗棂都一阵阵的颤动。

这一声长啸过后,朱温感觉浑身舒泰,急速游走的真气也缓慢了下来,他睁开了双眼,站了起来,这时,他忽然发xiàn

自己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周围的一切细微的响动都逃不过自己的耳朵,他心中一阵惊喜——我突pò

了!

黄颖的住处离朱温不是很远,听到朱温的长啸声,心中暗自窃喜,她当然知dào

朱温肯定是已经成功的突pò

到了混元无极心法的第五重境界,可一说单以内力而论已经跟自己在仲伯之间。

心里一边赞叹朱温的天赋,一边暗自感叹自己的愚笨,自己自小修习这套**十余年,现在才练到第五重境界,人家才练了不到两年竟然也到了第五重境界,难道自己的日子都活在了狗身上?不行,我也要加紧练功,争取在短时间内突pò

到第六重,要不然这个朱老三还不把我给笑话死?

第九十二章 心似中秋月

马上就要进入八月了,对于朱温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家伙来说,他知dào

黄巢定然要在八月攻广州,而二哥朱存zài

史书记载中也是在广州一战中阵亡的。朱温每次想到这里,心中都有些不是滋味。

“一定要想个法子让二哥离开广州战场,如果二哥离开了,是不是就不会死,历史是否就能够改变?”朱温暗想。

朱温又一次拜访了二哥朱存,朱温道:“二哥,我们离家也有两年多了吧?”

朱存叹道:“是呀,也不知dào

母亲和大哥在家里怎么样?现在兵荒马乱的,还真的让人担心。”

朱温道:“就是,大哥那人又懦弱迂腐,万一得罪了官府或者山贼,那将如何是好?对了二哥,你成亲也有不少日子了,第二个孩子都快出生了,是不是也该带着嫂子和侄儿回家一趟,也好让老母亲高兴高兴,嫂子到现在还没见过婆婆呢,不是吗?”

这时朱存的儿子朱友宁已经会走路了,吴花正挺着个大肚子跟儿子玩耍,闻听朱温的话,不等朱存开口,就笑道:“你嫂子我不是怕见婆婆,可你看我这身子,还能长途跋涉吗?”

朱存也道:“你嫂子就这几天就临盆了,怎能在路上颠簸?再说现在路途也不平静,咱们义军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带着卫队横冲直闯呀不是?我也不是不想念娘和大哥,可路途遥远,你嫂子又不能远行,我的意思是再等等,等你嫂子生了,你跟黄姑娘的婚事也办了,咱哥儿俩一块儿回去,你看怎样?”

朱温想再说什么,可不知dào

如何开口,也是,在这个时候朱存也确实无法回老家,想其他办法吧,又一时想不到,心里很是着急,可又无法跟朱存明说。只得道:“二哥,这些天你就不要管军队里的事情了,多在家里陪陪嫂子,毕竟生孩子是大事,这两天你尽快把一切事务全交接给怀玉,他武艺精湛,人又机灵,应该可以做的来。”

朱存一直以来都是做朱温的亲兵队长,管理朱温的三百亲卫,负责朱温的安全。朱存以为弟弟真的是想让自己多陪陪妻子,并没有其他的想法,也就笑道:“也好,我看徐怀玉那小子不错,是一员猛将,我是怕让他当你的亲兵队长委屈了他。你二哥我虽然也是书香世家,可打小见了书本就头痛,习武也不是那块料,也就是有那么几斤蛮力,托你的福弄个小队长当当倒也没什么。让徐怀玉那小子历练历练也好,反正现在又不打仗,我也趁机会偷几天懒,呵呵……”

朱温心里边暗自松了口气,也笑了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这就去通知徐怀玉,这小子听到这个消息肯定高兴坏了。”哥儿俩又闲聊了几句,朱温就起身告辞。

朱存看着朱温远去的背影,微笑着对妻子吴花道:“从小我就知dào

老三这小子有出息,现在不但当了大将军,还能当上黄王的女婿,如果黄王坐了天下,这老三不是成了皇亲国戚了吗?”

吴花白了他一眼道:“怎么?你眼红了吧?那当初你和老三一起认识的颖儿姑娘,你怎么就不长点眼追她呀?那么好的机会错过了,现在后悔了吧?”

朱存脸色微红,苦笑道:“老婆,我只是随便说说,你怎么乱想呀?我心里可是只有你一个的,你又不是不知dào

!”

吴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这可不见得,哪个男人见了漂亮女人不动心?要不是我还有几分姿色,你当初会不会救我还两说呢!”

朱存忙赔笑道:“这是哪里的话!我是那样的人吗?”

时光荏苒,转眼就到了中秋,黄巢也在中秋之夜安排了家宴,黄巢、曹师鸿、黄颖还有黄巢的弟弟黄思邺、黄揆两人,另外又命人喊来了朱温,可以说这次黄巢的家宴中只有朱温一个外人。

虽然朱温可以说是黄巢的准女婿,可毕竟还没有公开定下来。

黄巢的住处当然是在涌城的县衙,县衙的后院也有一个不大的园子,园子虽小,却很精致,假山、流水、小桥、凉亭,还有各种花草树木。特别显眼的是满园的菊花,黄巢对菊花情有独钟,这也是黄巢选择住在这里的主要原因。

黄巢特意嘱咐那去喊朱温的人,让朱温早点到。是以天还未黑,朱温就到了。

黄颖笑道:“天还未黑,你来赏什么月呀?”

朱温揶揄她道:“我今天来本就不是来赏月的,我是来‘赏人’的,天黑了怕看不清楚。”

“油嘴滑舌的,没个正经!”黄颖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是甜滋滋的。

忽听身后曹师鸿的声音道:“是哪个小子敢在我们家颖儿面前耍贫嘴呀?看我不收拾他!”

黄颖和朱温回头一看,见黄巢和曹师鸿两人笑盈盈的看着自己两人,心中大窘。赶忙上前行礼,朱温赶忙岔开话题道:“师父叫弟子来早一些,是否有什么事要吩咐弟子?”

黄巢笑道:“这些天来听说你一直在城里忙里忙外的,辛苦你了,呵呵……不过今天让你前来还是要多辛苦你一下,师父我多天没吃过你做的饭菜了,心里也有些想的慌,这才让你早些来,呵呵……”

曹师鸿也笑道:“你师父是个没出息的馋鬼,别搭理他,不过你师父让你早些来也是想让你不要对军中的事情事事亲为,有好些东西都是可以分给别人干的。这样一来你有空的话也可以多陪陪颖儿,也省的颖儿天天上你那里跑。”

黄颖脸一红,想说什么,可终究没有说出来,只是两只灵动的大眼睛乎溜溜的乱瞟。

朱温忙道:“那我先去弄些菜,你们先坐。”

曹师鸿歉然道:“今天你是客人,怎么好意思让你下厨呢?要不我来吧,你师娘我当年也能烧的一手好菜,只是多年来没有做过,有些生疏了,要不我给你做个下手?”

朱温哪里敢让师娘给自己帮忙,赶忙道:“不用了,还是我自己来吧。”说着就去厨房下厨去了。

不一刻,黄思邺、黄揆两人也已经到了。林言听说朱温也来,他索性谎称自己身体不适,一个人在家里喝起了闷酒,他可不想看见朱温和黄颖眉来眼去的样子。

朱温的几样拿手菜也已经陆续出炉,天色也已经黑了下来。亭子四周挂着七八盏灯笼,照的亭中亮如白昼,几人就在亭中饮起酒来。黄思邺和黄揆都是第一次吃朱温烧的菜,当然是赞不绝口。

不一刻,一轮皎洁的明月缓缓升起,大如圆盘,如水的月光洒向大地,明亮而柔和。

黄颖命人吹熄了亭子里的灯笼,笑道:“记得以前某些人说过,月下点灯是一件大煞风景的事情,今天我们岂能坐那些俗人?”

曹师鸿笑道:“这话一定是朱老三说的了,要不然颖儿也不能记得这么清楚。”

黄颖不依道:“怎么连曹姨也取笑我!”

曹师鸿笑道:“这有什么,前几天你爹还跟我商量过些日子就把你们两个的婚事给办了,也省的你老看着朱珍那小子抱儿子眼馋……”

黄颖小脸儿通红,却并没有反驳。朱温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假装在赏月,仿佛没听见一般。

黄巢也只是笑吟吟的看着女儿娇羞的神情,心中暗叹:“女大不中留呀!本想把这个女儿在身边多留几年的,看来是没什么希望了。”

几人一边赏月,一边喝酒,不时地开几句玩笑,俨然就是一家人的样子。

黄巢忽然笑道:“老三的文采不错,何不再对着这明月赋诗一首呀?”

黄颖马上出声应和,非要朱温写诗不可。

朱温心想,你拉到吧,我哪里会写什么诗呀?不过能背几首诗而已。可这么老是盗人家的东西以为己用,虽然别人看不出来,可自己心里跟明镜似的,他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最后实在拗不过黄颖,只好又“背”了一首宋代的诗:“把酒冰壶接胜游,今年喜不负中秋。故人心似中秋月,肯为狂夫照白头。”

黄颖痴痴的看着朱温,心中不禁想道:“‘故人心似中秋月,肯为狂夫照白头。’他是在说我吗?我当然想跟你白头到老,可我不是你的故人呀……故人……难道他是在说他以前的妻子吗?他说过他是很爱他以前的妻子的,他们肯定也有白头到老的约定,可最后依然是造化弄人。那我会与他白头到老吗?上天会不会允许我和他白头到老?”

黄颖又想:“可他以前的妻儿早已经不在了呀,他前两句为何又说‘今年喜不负中秋’呢?”

她哪里知dào

,朱温只不过是背诵的别人的作品,哪里会让他真zhèng

的表达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第九十三章 中计了

李迢两次上书朝廷,表奏黄巢为节度使,均被朝廷拒绝,最后卢携竟然只答yīng

给黄巢一个率府率的官职。率府率也就是太子东宫的一个禁卫军官,甚至连将军都称不上,也就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儿,他如何敢跟黄巢回话?

可没有不透风的墙,黄巢手下耳目众多,很快就知dào

了这个消息。

黄巢大怒之下,命令大军攻打岭南重镇广州。一连攻城三日,双方各有伤亡,广州城还是没有攻下来。

朱温几次想用炸药轰掉城门和城墙,但又怕伤及城中百姓,只得像上次攻打濮州的甄城一样挖地道,想把炸药埋到城门之下。可李迢十分谨慎,城中有专门的探听地底情况的设施,只要朱温的人手一挖到城门附近,立马就被李迢的人马发xiàn

。朱温也是毫无办法。

黄巢接连几次招众将商议破城之策,可除了强攻之外毫无办法。

黄巢军中有一个地方却对战况一点儿都不关心,这个地方就是朱存的住处。

房中灯火通明,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从房中传出,几个丫头和两个接生婆在房里忙忙碌碌。朱存搓着双手,在院子里来回的踱步,一脸焦急之色。

正在这时,一个亲兵慌慌张张的进了院子,焦急的道:“二爷,今天黄王商议破敌之策,尚将军和孟将军一起举荐让三爷领兵破城,可广州城高壑深,易守难攻,三爷无法推辞,说天不亮就要攻城呢!”

朱存心里一惊,对那亲兵说道:“多谢你了。”

那亲兵道:“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二爷不也是为了关心我家将军嘛!一会儿朱将军可能找我还有事儿,我先回去了。”说罢慌慌张张的走了。

自从朱温、朱存、朱珍三人加入义军开始,朱温参与的每一次战争朱存都在他身边,负责朱温的安全。这一次朱温攻打广州这样的大城,朱存还真有些不放心,想过去看看情况,这里老婆又正在生孩子,自己不再的话也说不过去。一时之间感到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朱存犹豫了良久,终于狠了狠心,想先去朱温军中看看再说。他转身对正在抱着朱友宁的老妈子道:“我先出三爷那里一下,帮我看着夫人,有什么事情到三爷那里找我。”

那老妈子道:“二爷,夫人正在房里生孩子,你这个当爹的若是不在身边,恐怕不太好吧?”

朱存道:“管不了那么多了,我有急事先走了,一会儿就回来。夫人若是生完孩子看不见我,你就说三爷那里有点事让我过去一下,让她不要担心。”说罢也不等那老妈子答yīng

,就急冲冲的出门而去。

这时的朱温正在研究破敌之策,忽然听说二哥来了,赶忙迎了出来,道:“二哥,嫂子不是快生了吗,你怎么来了?”

朱存道:“听说黄王让你攻城,我有些不放心,过来看看,一会儿就回去。”

兄弟两人正说着话,亲兵来报说城中有人翻城来降。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朱存道:“带他进来。”

不一刻,亲兵带着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进来,那汉子道:“小将是广州城中把守西门的都将陈金熙,如今广州以不可守,特来投靠将军,望将军不计前嫌,收留末将。”

一旁的朱珍给朱温打了个眼色,意思是我来试试他。

朱珍冷笑道:“广州城高壑深,义军攻了数日也没有攻破,如何说不可守?莫非你是来诈降?”

陈金熙连忙跪下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我之所以说广州不可守,不是因为义军可以轻而易举的拿下广州,而是因为今日节度使李迢命小将带领两千人马今夜偷袭你们义军的大营。这位将军,您也知dào

,你们有数万大军,我这两千人马算什么?来偷袭,简直跟送死没什么分别,是以我跟手下的将士们商议,索性投了义军,总比做无谓的牺牲强的多了。”

朱珍只是紧紧的盯着陈金熙,冷笑着不发一言,一脸的不信之色。朱温和朱存他们跟朱珍相处日久,当然知dào

他是在试探陈金熙,当时二人就把脸一板,跟朱珍一样的表情。

陈金熙见朱珍不信,又看了看朱温和朱存,道:“三位将军若是不信,我可以先送三位将军一个天大的功劳,以作近身之阶。”

朱温心中一动,道:“说来听听!”

陈金熙道:“我能帮将军骗开西城门,把守西门的大都是我的部下,若是见我回去,定然开门放我进去,我会乘机占领西城门,放义军的大军进城如何?”

朱温眼睛一亮,道:“此话当真?”

陈金熙道:“千真万确,如若不然,你可以让人陪在我身边,我如有异动,将军随时都可以取我性命,如何?”

朱温等三人交换了一个眼色,三人同时微微点头。朱温正色道:“好,一言为定,只要陈将军帮我们控zhì

了西城门,我保证向黄王极力举荐将军。”接着眼神突然之间变的凌厉无比,森然道:“如果你敢耍什么花招,我保证你人头落地。”

陈金熙匍匐在地,道:“小的定然不会让三位将军失望!”

朱温等三人谁也没有看到,那陈金熙在趴在地上磕头的时候,眼中流露出一丝狡狯。

深夜三更之后,朱温等按照陈金熙的计策,在大营旁边点起了几座高高的火堆,制造成大营失火的假象。之后朱温等人带了自己的两千人马扮成陈金熙的人马,跟着陈金熙火速向广州西门进发。

大队人马趁着夜色的掩护,在后边不远处紧紧跟随。

朱温本来想让朱存先回去照顾嫂子,可他执意不肯,朱温无奈之下也只能让他一起参加这次行动。主要是朱温看那陈金熙也不像是作伪,最起码他不应该拿自己生命开玩笑,如果他稍有异动,自己等人定然可以在第一时间让他人头落地。

朱珍和徐怀玉扮成是陈金熙的亲兵,时刻不离陈金熙的左右,以防他耍什么花招。

陈金熙苦笑道:“你们不用看这么紧吧?前后左右都是你们的人马,我哪里能耍的了花招?”

朱珍笑道:“陈兄弟请见谅,我们也是无奈呀,毕竟我们跟陈兄弟你不熟,万一有点儿什么变化,也好拉上陈兄弟在黄泉路上做个伴儿。”

半个时辰后,众人到了广州城西门外,陈金熙上前叩城门,守军见识陈金熙,二话不说就开了城门。朱温等人带着两千兄弟跟着陈金熙鱼贯而入,竟然出乎意料的顺利。

就在两千兄弟都进了城以后,朱温正要发令让兄弟们动手占领城门,那陈金熙突然大喝一声道:“兄弟们,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朱温等**惊,知dào

已经中计,“轰隆隆”一声大响,本已打开的城门竟然关上了。

第九十四章 朱存阵亡

一时间飞箭如蝗,城墙上磨盘般的大石滚滚而下,朱温等两千人马这才知dào

自己进的是一座瓮城,现在城门关闭,瓮城的城门根本就没开,这下真的成了瓮中捉鳖的局面了。加上天色黑暗,地方狭窄,几乎每一块大石都能砸中几个义军的兄弟。

瓮城作为一种城墙的防护措施,一般都是建在城门之外,可这广州城的瓮城却是建在城门之内,这才让朱温等人轻而易举的上了当。

朱珍大怒之下想杀掉那个陈金熙,却见敌人两轮箭雨飞过,陈金熙竟然也没有幸免,已经死在了守军的箭雨之下。朱珍气的哇哇大叫,可眼看着身边的一众兄弟一个个的倒下,心中犹如刀绞,只能拼命一边躲避着箭雨和大石,一边向城门靠近。

这座瓮城建造的十分坚固,四周密布着箭垛、雉堞,己方弩手的还击很难伤到敌军,只能是被动挨打的局面。

朱温全力躲避着头上落下的大石和四处乱飞的羽箭,一边指挥着兄弟们往城门方向冲。城门的门闸正缓缓落下,他知dào

,一旦门闸落下,瓮城中的人将插翅难飞!

这是一场屠杀,两千义军几乎没有丝毫反击的余地。朱温似乎亲身体验到李连杰主演的电影《投名状》中的太平天国的义军在瓮城中被李连杰屠杀的场面,一个个兄弟几乎成了官军练习剑法的活靶子,只能在狭窄的范围内勉励的腾挪闪避,最后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

朱温愤nù

了,他真的愤nù

了,他恨陈金熙的欺骗,更恨自己的轻率。他双目血红,目呲尽裂,奋起神力,在密集的箭雨中腾身而起,两个起落就落在了城门的铁闸之旁。刚一落地,感到左腿一软,一阵锥心的刺痛传来,他低头一看,一根两尺多长的羽箭洞穿了自己的左腿,殷红的鲜血正顺着箭杆泊泊流出,把他的裤脚染成了绛紫色。

门上的铁闸已经落下了一大半,离地只有四尺远的距离,还正在继xù

缓缓下落。

朱温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左腿的疼痛,抱起一块足有三尺余高的大石,向铁闸之下填去。

正在这时朱温感到身后有尖锐的破空之声传来,这时的朱温内力深厚,能够很清晰的感觉到有五六支羽箭正向自己背后射来。如果他在这时转身格挡或者是躲避,凭他的武功当然可以躲过这次偷袭,可那样的话城门口的大铁闸就会毫无阻碍的落下,也就意味着瓮城中的两千兄弟将无一生还……

朱温咬了咬牙,不顾身后的偷袭,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把手中的大石填在了铁闸之下。

沉重的铁闸碰到岩石,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大响,石屑纷飞,被铁闸的撞击激起的碎石飞溅到朱温身上,刺骨的疼痛。

可令朱温有些纳闷儿的是,身后的羽箭怎么还没有射到自己身上?朱温猛的回头,却看到了自己的二哥朱存,由于两人离得很近,朱温一转身两人几乎弄了个脸对脸。

朱存脸上出奇的泛起了一阵潮红,他对朱温艰难的笑了笑,道:“三弟,帮我照顾你嫂子和你侄儿,二哥我可能要先走一步了。”他话刚说完,一大口鲜血从口中直喷了出来,溅了朱温满身满脸都是鲜血……

朱温这才知dào

是二哥替他挡下了那五六只从背后射来的羽箭,朱温一把抱着朱存,果然见他背后深深的插着五支羽箭。朱温心中一酸,血红的双眼留下了英雄泪,他昂天一声长啸,凄厉而洪亮,几乎盖过了满城人的呼喊声和惨叫声……

朱温一声凄厉的长啸过后,看着怀中的朱存,流泪道:“二哥,你怎么这么傻?”

朱存勉强笑了笑,道:“我们出门时,娘告sù

我,让我无论如何要照顾好你,可恐怕以后二哥就不能再在你身边照顾你了,你一定要……要好好的保护好自己,有空会去看看娘和大哥……别忘了把黄姑娘也带会去,娘见了肯定喜欢……”

朱温心中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这个二哥虽然不是自己亲生的哥哥,但一直以来都对自己照顾有加,并甘愿做自己的亲兵队长,时刻护卫着自己的安全。这时更因为自己而失去了生命,朱温本就是性情中人,哪里能够不伤心激动?

朱温心中只有对朱存和那个相处了不足数月的娘亲的感激和愧疚,还有对广州城守军的无边的仇恨,他心中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燃烧、再燃烧,仿佛要燃尽世间的一切……

在朱温怀中的朱存深吸了一口气,一把挣开了朱温的双臂,沉声道:“男子汉大丈夫,岂能有儿女之态,你真的想让这两千兄弟都死在这里不成?”朱存伸手入怀,掏出了几个“震天雷”,燃着了引线,就那么拿在手中,伏在了城门之上。

朱温道一看,大惊失色,赶忙想上前拉朱存。

朱存厉喝一声道:“退后!兄弟们还需yào

你带回去呢!”

这时朱珍和徐怀玉也来到了门前,见到朱存浑身浴血,手中握着好几个正冒着黑烟的“震天雷”伏在城门之上,长发漂浮,状如天神……

徐怀玉见一旁的朱温满脸鲜血,还以为朱温也受了重伤,大惊之下赶忙上前扶住朱温。

朱温失魂落魄的被朱珍和徐怀玉两人拉着躲在了一块大石之后,徐怀玉命令几个盾牌手替朱温等人挡着敌军的箭雨。

朱温怔怔的看着状如天神的朱存,朱存也满怀深情的看着朱温,满是鲜血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猛然之间一声轰然大响,广州的西城门四分五裂,滚滚的烟尘淹没了朱存高大的身影……

朱温仿佛在一时之间失去了所有的知觉,周围呼喊声、叫骂声、惨叫声等等这一切似乎都变的分外的遥远……

朱珍和徐怀玉正要护着朱温向城外冲,却见张言带着朱温的主力部队从城门口冲了进来,徐怀玉咬了咬牙,也拿着几个“震天雷”冲向了通往内城的瓮城的城门。

徐怀玉身手敏捷,一路上窜高伏低,躲避着箭雨和滚石,距离城门还有老远的时候就事先点着了“震天雷”。他大喝一声:“兄弟们闪开!”手中的“震天雷”脱手掷向城门。

在空中一路翻滚冒着浓浓黑烟的“震天雷”迅速的撞上了城门,也几乎在同一时间,“震天雷”的引线燃到了尽头。又是一声震天的巨响过后,瓮城的城门也被炸飞……

朱温听到爆zhà

声,心神猛的一阵,双目血红的看着内城的方向,眼中满是仇恨的光芒。他从齿缝中蹦出了一句话:“给我杀!我要让广州城中鸡犬不留……”

刚刚赶到的张言看见满脸满身都是鲜血状如嗜血魔神的朱温,他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喏喏的道:“将军可曾受伤?”

朱温目光如电的看了张言一眼,张言被朱温的眼光一扫,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战,又轻声问了一句:“将军可是要屠城?”

朱温正要说话,一旁的朱珍不耐烦的大喊一声,道:“兄弟们,给我冲,血洗广州城!”

第九十五章 血腥杀戮

就在朱存zài

广州城悲壮的炸开城门的那一刻,朱温的大营中,朱存的住处传来了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接生婆那特有的尖声尖气的声音讨好的从房内传了出来:“恭喜夫人、贺喜夫人,是个公子,白白胖胖的大胖小子!”

吴花苍白的俏脸上满是汗珠,嘴角却挂着一丝笑意,眉梢眼角也都是盈盈的喜气。她虚弱的道:“二爷呢?还不跟二爷报喜去!”

……

朱温带领的两千精锐现在还能够战斗的只剩了八九百人,他们心伤同伴的惨死,听了朱珍的话,纷纷应和,向城中杀去。

早有人杀入城上的箭楼,把城上的弓箭手杀了个干净。

喊杀声、惨叫声、叫骂声充斥着朱温的耳膜,朱温却是面无表情,这时的他心中只有仇恨……

有的时候仇恨只能用鲜血来平复,人们会用尽可能多的杀戮和血腥来抚平心中的仇恨之火。

可大多数时候人们做出那种很血腥很暴力的事情只不过是出于一时激愤,怒火攻心所致,在那时他们很难去考lǜ

后果会怎样,因为他们的心早已被仇恨的火焰所蒙蔽……

这时的朱温显然属于后者,朱珍和徐怀玉两人跟朱存的关系也很好,他们见到朱存惨死,心中哪能不激愤,听到朱温屠城的命令,心中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

只有张言心中叹息一声,知dào

自己无法阻拦,就偷偷的命一个心腹兵丁火速禀报黄王。

无论是城中的守军兵将,还是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只要被失去理智的义军见到,都被毫不犹豫的砍倒在血泊中,一时间广州城中几乎成了修罗地狱。

这时的广州城在唐代属于沿海的重yào

港口,南阳诸国和一些欧洲国家来中国交yì

大多都以广州作为港口,是以城中有不少来自大食、波斯、天竺、婆罗门、狮子国等国家的高鼻深目的外国商人、僧侣、传教士。

义军大都是穷苦农民出身,哪里管得了他们是外国人还是本国人!他们长期以来被军规约束,每次进城都是规规矩矩的。现在得到朱温的命令,他们骨子里对富人和官僚的痛恨让他们专挑那些官宦之家和地主富商下手,首先遭殃的就是那些富商大贾,他们虽然也有些看家护院的武师,可哪里是义军的对手。

几乎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这些风光了数十上百年的富庶之家在转眼之间被义军杀了个七七八八。他们积累了几代人的财富被义军疯抢一空,一时间满城中哭喊之声震耳欲聋,浓重的血腥之气弥漫在广州城的大街小巷……

由于义军大都出身贫寒,对同样出身贫寒的普通百姓有种自然而然的同情之心,是以城中的普通百姓只要不是主动反抗的大都没有遭到杀戮,只有那些不长眼的家伙在大街上跑来跑去的人被义军的战马无情的踏在了铁蹄之下。

港口停泊的百余艘外国商船全被义军扣留,大量的回教徒、景教(基督教)徒、犹太人、阿拉伯商人被杀,他们所携带的珠宝、象牙、犀角等贵重货物还有钱财等均被义军洗劫一空……

在这个时候,所谓的义军几乎变成了恶魔的化身,在仇恨的驱使下,在朱温的命令下,在珠宝财货的诱惑下,他们变成了恶魔,恣意的屠杀着别人的生命!

朱温亲眼目睹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倒在血泊中,有的还在地上一阵阵的抽搐,他的心依旧如铁石一般,没有丝毫的波动。在这一刻,他的心完全被仇恨的火焰所蒙蔽,在这一刻,他心中所想的只有杀戮、杀戮、再杀戮……

广州城中火光冲天,城外的黄巢他们当然看的一清二楚,黄巢面露微笑的感叹道:“老三真不愧是军事奇才,刚把攻城的任务交给他,不到一天的时间就拿下了广州城,真不辜负我这么看重他,将来颖儿也有了一个好的归宿,我也放心了。”

黄颖怔怔的看着广州城上空的火光,不用说她也知dào

朱温攻入了广州城,她不由的替朱温高兴。有时候一个女人对哪个男子动了真情,她会因那男子的成功而骄傲,会因那男子的失败而痛苦,她会时刻的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时刻关注着他的喜怒哀乐、酸甜苦辣……

孟楷和尚让也都从睡梦中醒来,他们也不得不佩服朱温的厉害。毕竟自己二人联手,以数万的兵力攻城数天都没有拿下广州城,朱温以不足万人的兵力一夜之间就把广州城给拿下了,他们岂能不佩服?

孟楷暗叹了一声,道:“真是长江后Lang推前Lang啊,看来我们是真的老了……”语声中透着一丝落寞。

尚让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十年,岁月不饶人啊!”其实他和朱温之间根本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矛盾,不过是因为上次王贵的事情朱温落了他尚让的面子而已。尚让虽然心中一直耿耿于怀,却也是真的佩服朱温的能力和为人。

林言依旧酒不离手,他昂头把手中酒壶里的酒喝了个精光,心中冷笑道:“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攻下了一座城池吗?给我兵力,我照样可以攻下!可我虽然是黄王的亲外甥,又是黄王的大弟子,可我只能担任舅舅的什么‘控鹤军统领’,说白了就是个亲卫队长!为什么?你为什么抢走我的表妹?为什么抢走舅舅的宠爱?为什么……”

他彻底的醉了!

黄巢接到林言亲兵的禀报,大吃了已经,他脸色猛的一变,道:“什么?朱温下令屠城?不可能!老三不是这样的人!”

那亲兵见黄王发怒,赶忙跪下道:“此时千真万确,是张言张将军让小的来禀告黄王的。听朱珍小将军说朱二将军在攻城战中阵亡了,朱三将军这才怒极攻心,做出了屠城的命令,实在是情有可原,张将军还让小的代张将军给朱三将军求个情,不要为难朱三将军……”

黄巢摆了摆手,让那小兵先退了下去,他知dào

朱温的脾气,朱温这人极重感情,一旦他的亲人或者朋友受到了伤害,他会感觉比自己受到伤害更让他心痛和屈辱。

黄巢的阅历多么丰富,什么样的事情没见过?他知dào

,有些人平时表现的很冷静,很理智。可一旦有人冲破了让他保持冷静和理智的极限,他就会像火山般喷发出来,把心中的怒火发泄在他认为碍眼的一切事物之上。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毁灭他所认为碍眼的一切事物,却绝对不会去估计后果。

黄巢连忙穿上披挂,大喝一声:“来人,备马,连夜入广州城,接应入城的朱将军……”

第九十六章 黄巢赶到

黄巢赶到广州城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朱温的人马也已经在城中疯狂的屠杀了将近两个时辰(四个小时),浓重的血腥气让人作呕,大街之上到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很多曾经风光一时的豪门大宅被烧成了灰烬,积累了数代的财富也被洗劫一空。

不时地可以看到有高鼻深目的外国人在大街上奔跑,却被身后的义军用弩箭远远的射杀,强劲的箭杆还钉在他的背后微微的颤动……

这是一个野蛮的时代,这是一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这句话在这里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旭日东升,照着这城中的满地狼藉、遍地死尸,让人不忍目睹。

黄巢快马入城,脸上神色出奇的冷,冷的仿佛能结成一层冰。黄巢身后跟着尚让、孟楷、黄揆、黄思邺等人,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惊愕,在他们心目中,这屠城的事情不应该是朱温能够做的出来的。

黄巢胯下的战马在飞驰中突然立定,战马因为在高速的冲刺中,一下子人力而起,“嘘呖呖”一声长嘶,然后两条前腿踏落尘埃,溅起满地的烟尘。

黄巢横枪立马,神威凛凛的一声断喝:“住手!”黄巢内力深厚,又特意用上了“狮子吼”的内劲,虽在千军万马的纷乱之中,全城的义军几乎都清晰的听到了黄巢的大喝。距离稍近些的人感到耳鼓生疼,心神激荡,手中兵刃不自觉间就落到了地上。

一时间广州城中疯狂的杀戮戛然而止,只有少数杀红了眼的人还在不停的机械式的挥舞着手中的兵刃。城市的上空来回的回荡着黄巢那满含内力的两个字“住手……”

朱温心中一震,手中染满鲜血的长柄朴刀停顿在半空中。

长刀之下是一个瑟瑟发抖的妙龄女子,正用一双惊恐绝望的眼睛看着状如恶魔的朱温,嘴里发出了一声凄厉之极的哭喊,显然心中害pà

之极。她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谁知那个拿着长刀的恶魔竟然没有把他手中的长刀落下来。

那女子在地上卷曲成一团,还在瑟瑟的发抖,她惊恐的看着朱温手中的长刀,却发xiàn

那长刀缓缓垂下,朱温眼中疯狂嗜血的目光缓缓的被深深的悲伤所代替,继而是深深的愧疚……

被仇恨之火冲昏了头脑的朱温终于清醒了!他游目四顾,看着城中满地狼藉的尸体,还有那些还在冒着浓浓黑烟的房屋,心中满是悔恨。

自己竟然下令杀了这么多人?天呐,黄巢攻入广州,下令展开大屠杀的竟然是自己?那个亲身经lì

过这段历史的阿拉伯商人阿萨德口中的,残杀在广州的外国商人的恶魔竟然是自己!

记得当初自己读《剑桥中国隋唐史》的时候,看到关于义军攻入广州时的屠杀场面,他还有些难以置信,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而那个亲口下达屠城命令的人正是自己,更让朱温自责不已的是自己的一把长刀也不知砍杀了多少无辜的百姓。

朱温手中的长刀砰然落地,在街道上的青砖地上撞击出一串靓丽的花火,随着那一声撞击,长刀之上染的鲜血飞溅而起,形成了一团血红色的薄雾,凄厉而迷人。

那卷曲在地上的女子听见响声,吓了一跳,嘴里叽里咕噜的讲着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语。

朱温心中一震,眼光瞟向那女子,原来那女子说的竟然是日语!原来是一个日本娘们儿!朱温不由的多看了几眼,发xiàn

那女子脸上涂满了泥污,脸型因为恐惧而变得有些扭曲,只是用一双惊恐又充满仇恨的眼光看着朱温。

朱温虽然没有去过日本,也没有学过日语,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更何况他身为二十一世纪的大好青年,岛国的那些爱情动作片还是看过几部的。是以一下就能从那女子的喊声中听出她是日本人。

朱温没有理会她,他也没有心思理会她,因为他已经看见黄巢带领尚让等人向自己走来。朱温迎了上去,翻身下马,匍匐在黄巢的马前,恭声道:“弟子一时激愤,竟然妄杀了这么多的无辜百姓,请师父按军法处置。”

黄巢冷哼了一声,道:“为师真没想到你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来,你太让为师失望了。”

朱温头也不敢抬,只是那句话:“请师父军法处置!”

黄巢沉默良久,叹了口气道:“你如此妄杀无辜,其罪当诛!只是你一夜之间攻下了岭南重镇广州,立下了莫大的功劳,加上你做出这种事也是因为你心伤兄长惨死,也算是情有可原吧……”

黄巢身后的林言急道:“舅舅,难道就这么算了不成?”

黄巢眼光凌厉的扫了林言一眼,心中微感不快,他本就没有要处罚朱温的意思,只是朱温犯了这么大的失误,自己总要疾言厉色的训斥一番呀。这不过是想给朱温一个台阶下而已,也给自己饶茹朱温弄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自己也好下台。可哪里想得到林言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不是成心让黄巢下不来台吗?

黄巢紧盯着林言的双眼,缓缓的道:“那你说怎样?杀了他?还是杀了他麾下的八千将士?”

林言后退一步,不敢看黄巢的眼睛,低头道:“小甥不敢,一切全凭舅舅处理。”他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朱温,心中暗骂:“真不知dào

这小子给舅舅和表妹吃了什么迷魂药,一个个被他迷的神魂颠倒的,他犯了这么大的错误,竟然不用受到军法的惩治!”

黄巢不再看林言,面向跪在地上的朱温,道:“你且先起来,这次的罪过先记着,以后如若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休怪为师不念师徒之情!”

朱温缓缓站了起来,道了声谢,垂首站立一旁,静候黄巢的吩咐。

朱珍、徐怀玉、张言三人约束了朱温麾下的军队,朱珍和徐怀玉兀自面带悲愤之色,张言却看着满城的狼藉场面,面有忧色。

黄巢目光凌厉的看了三人一眼,厉声道:“你们也是,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也不知dào

禀报我一声,你们眼中还有我吗?”

张言诚惶诚恐的低下头,不敢吱声,朱珍却盯着黄巢的眼睛,倔强的道:“如果是你生死与共的兄弟在你面前惨死,你会如何?”

黄巢脸色一变,沉声道:“好,好,好!好你个朱珍,竟然敢如此跟老夫说话,今天我就让你知dào

一下什么叫规矩!来人,给我绑了,先打四十军棍再听侯发落!”

立时有黄巢身后的四个亲兵面无表情的来到朱珍的身后,准bèi

拿人。

朱珍冷笑一声,道:“不劳你们动手,老子会走!”

那四个亲兵依旧面无表情,分左右两边站在朱珍身后。又有两个手拿军棍的人走到朱珍身后准bèi

行刑。

第九十七章 天生猛将徐怀玉

徐怀玉一声冷哼,手握剑柄,语声冰冷的道:“谁敢动手,先问过我手中长剑!哪个想血溅五步的话,就尽管过来!”

朱珍感激的看了徐怀玉一眼,感动的道:“徐兄弟……”

徐怀玉打断了朱珍的话道:“我徐某人孤身一人,独来独往,向来没人看的起我。承蒙三位朱将军看的起,把我徐某人当兄弟看待,大恩不敢言谢。朱二将军为了兄弟们能够粉身碎骨,难道我徐某人就做不到吗?今日我就是丢了性命也不让他们伤你一根寒毛!哈哈哈……可笑的是我们南征北战,到头来不能死在和官军作战的战场之上,徐某深以为憾!”

他缓缓转身,面向黄巢等人,长剑缓缓出鞘,豪气云干的道:“来吧!”

黄巢深深的看了徐怀玉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赞叹之色。黄巢也见过这个徐怀玉两面,也不过就是匆匆而过,并没有留意过他。黄巢也就以为徐怀玉不过是朱温身边的一个亲兵小头目,今日一见,才看出这个徐怀玉大不简单。

徐怀玉往那里一站,自有一股凌厉的萧杀之气,整个人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浓厚的杀气,让人不自觉的有些胆寒。仅仅那股气势,就不是一般人身上可以看到的。

“果然是一员冲锋陷阵的虎将,真不知老三从哪里招揽来了这么一个天生的猛将,竟然对他们朱氏兄弟如此忠心?此子若好好磨练,必能成为三国时吕布那样的人物!”黄巢心中暗想。

黄巢是何等人物!这天下能让黄巢打从心里赞叹的人能有几个?徐怀玉年纪轻轻,能让黄巢如此看重,可见他确实有人所不及的过人之处。

先不说黄巢心中赞叹,这时有一个人从黄巢身后走出,双眼如利箭般盯着徐怀玉,满脸不屑的冷声道:“无知小辈,也敢在黄王跟前猖狂?今天就让你知dào

知dào

什么叫血溅五步!”

朱温光听声音就知dào

来的是大师兄林言,心中不禁暗暗的替徐怀玉担心。林言的厉害朱温当然清楚的很,就连堪称武学天才的二师兄杨行密跟林言比也颇有不如,而徐怀玉的武功也就是跟自己在伯仲之间,甚至比自己还略逊一筹。自己跟二师兄杨行密还差着老大一截,何况是林言?更不用说徐怀玉了。

林言大步上前,就要动手。手中长剑变换无方,剑芒伸缩吞吐,仿佛如活物一般。其剑法之迅捷凌厉,令朱温也有些刮目相看。

黄巢脸露不快之色,道:“都是自己兄弟,记得点到为止!”黄巢这句话无疑等于免去了朱温他们几人的罪责,既然还是自己兄弟,当然不会责罚的太厉害了。

林言手中的长剑轻微的顿了一顿,除了场中的几个高手外,其他人根本看不出来。林言心中暗叹:“舅舅终究还是偏向着朱温!”他本想借此机会好好整整朱温他们几个,至少也要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徐怀玉打成重伤,可听了黄巢的话后,心中有了顾及,是以剑法略有停顿。

林言一言不发,长剑依旧刺了出去,其快如电,直奔徐怀玉的咽喉而去。长剑在朝阳的照耀下,闪过一道亮丽的剑芒,让人不敢逼视。

徐怀玉紧绷着嘴唇,对林言致命的一剑不闻不问,也照样一剑刺出,直取林言的胸腹要害。林言这一剑虽然能够洞穿徐怀玉的咽喉,可他也躲不过徐怀玉后发的致命一击。

林言眉头微皱,他可不想跟这个朱温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亲兵小队长同归于尽。无奈之下中途变招,架开了徐怀玉的长剑。

徐怀玉得理不饶人,招招强攻,招招拼命,从不把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每一招出来都是同归于尽的打法。林言虽然武功比徐怀玉高出一大截,可他心中有了顾及,又不想跟徐怀玉弄个两败俱伤。是以两人交手五十余招,林言竟然没有占到丝毫便宜,更让林言郁闷的是他这个成名多年的人物竟然连一个先手都占不到。

如果林言有心剩徐怀玉,拼着受些伤,定可让徐怀玉血溅五步。

可关键是林言是江湖上有数的高手,对付一个无名小子,若是身上挂了彩的话,传出去这脸面上可不好kàn

。也正因为林言怕受伤,这才和徐怀玉打了这么久还奈何不了徐怀玉丝毫。

俗话说“一副拼命,万夫莫敌!”徐怀玉就是这种拼命三郎的性子,上了战场凭的就是一股子狠劲儿。有时候两人决斗,凭的不光是内力和招数,更重yào

的是那股子气势和杀气。武功强横的人固然有磅礴的气势,可以视死如归的人却有更重的杀气。这也就是为什么人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徐怀玉就是这种不要命的,他可以为杀死对手而不顾生死,所以他身上的杀气重的无以复加,这也是它赖以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重yào

筹码!

当年的吕布就是这种人,吕布堪称三国第一勇将,并不是说他果真有神鬼莫测的武功,其实他的武功和关羽、张飞也就在伯仲之间。他能够同时大战刘关张三兄弟,凭的也是这股子不要命的杀气,也只有这种人,才可能成为战场上的勇将,这个“勇将”的“勇”字,并不是说他有多厉害才能称得上“勇将”,这个“勇”字,指的就是那股气势,那股杀气,那股视死如归的勇气!

徐怀玉的勇和狠,是骨子里的,是与生俱来的,他也就是凭着这股子气势,战的葛从周无法分身,战的钱镠大败而逃,如今又战的黄巢的大弟子林言毫无反手之力!一次可以说是侥幸,两次也可以说是偶然,可接二连三的出现这种情况,就不是一句侥幸可以说的过去的了。

徐怀玉这种人就是那种天生的勇将!

这时两人已经战了百余招,徐怀玉是越战越勇,不管是硬撑也好,硬拼也罢,反正他是丝毫未露败象。

可林言却是越战越郁闷,明明自己剑法比对方好,内力比对方高,可就是奈何不了这个愣头青,他不郁闷才怪呢。

可毕竟林言成名多年,实战经验丰富之极,渐渐的也就找到了徐怀玉的弱点。

徐怀玉在广州城中砍杀了半夜,到现在一刻都没有休息,也没有用餐,就是铁打的人也难免有些疲乏。和林言这种超一流的高手过了百余招,更是让本就疲乏无力的徐怀玉更加疲累不堪。

这一点当然瞒不过林言这种**湖的眼光,林言不求伤敌,只是把内力运到长剑之上,向徐怀玉的长剑上猛砸。每一次双剑相交,徐怀玉都是浑身一震,拿剑的右手微微颤抖,虎口发麻,就连膝盖都有些发软。

可徐怀玉就是一步不退,一直咬着牙硬撑了下来。

任何人都已经看出徐怀玉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可大家竟然没有一个人敢笑徐怀玉技不如人的,毕竟林言成名也有十余年了,他年纪轻轻就能跟林言战了将近两百招,这已经足以让天下英雄刮目相看了。

大家见徐怀玉脚步都已经有些踉跄,可还是坚持不退,明眼的人都知dào

如果他们继xù

打下去的话,这徐怀玉就算不死在林言的剑下,也一定会因为过度疲累而身受重伤,有些人竟然不自觉的替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担心起来。

林言竟然把以轻灵迅捷著称的长剑当做大刀来使,对着徐怀玉就是一轮猛砍。徐怀玉避无可避,只能举剑招架,每一次双剑相交,无疑于对徐怀玉的心神造成一次巨大的碰撞。

待徐怀玉硬接到第八剑的时候,已经感到胸中气血翻腾,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林言毫不停留,第九剑以力劈华山之势当头劈下,在这一刻,他的剑已经不是一把剑,仿佛成了一柄单刀,沉稳而刚猛。

徐怀玉举剑相迎,忽然感到一阵脱力,膝盖一软,竟然单膝跪地。徐怀玉一声凄厉的长啸,声震屋瓦,仿佛是野兽垂死的哀鸣。

朱温和朱珍见情势危急,手握剑柄,就要拔刀相助。

这时的徐怀玉眼耳口鼻七窍之中都流出了鲜血,看上去恐怖之极,他一声长啸,奋起余力架开了林言那沉猛的一击,大喝一声道:“住手!大丈夫死者死而,绝不死于他人之手。”

他此战虽败,却依旧显得神威凛凛,身上那种不屈的冲天傲气让人心生敬仰。他缓缓转身,看了看随时准bèi

出手的朱温和朱珍,缓缓摇了摇头,凄然道:“两位哥哥,怀玉以后不能追随你们左右了,来生我们还是兄弟!”

说罢,他把手中长剑一横,往自己颈中抹去……

第九十八章 山口梅子

朱温和朱珍大惊失色,可他们两人还在林言之后,相救已经不及,两人同声喊道:“徐兄弟,不可……”

徐怀玉一双虎目之中流下了染着血丝的热泪,他对着朱温和朱珍的方向,凄然一笑,握剑的手毫不停留,依旧向自己颈中抹去,冰冷的剑锋已经碰到了他颈中的肌肤,一丝殷红的鲜血顺着剑锋缓缓滑落,飘荡在空中,在朝阳的照耀下凄美而惊艳!

朱温心中忽然有些茫然,明明史书记载徐怀玉是后梁王朝的开国大将,怎么能就此死去?难道这历史竟然在这种时候发生改变?也正因为朱温知dào

历史上徐怀玉是后梁的开国名将,在以后中原混战中立下了无数的汗马功劳,朱温才一直没有出手,谁想到竟然演变成这个局面?朱温心中暗自狠狠的责备着自己的大意。

难道这历史上以悍勇著称的徐怀玉就这么死去不成?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只有力的大手夺下了徐怀玉手中的长剑,徐怀玉颈中一道长长的剑痕触目惊心,只有毫厘只差就足以让这个天生的勇将命丧黄泉。

救下徐怀玉的人正是黄巢,这种事情也只有像黄巢这样的绝顶高手才能够做到。

旁观的众人见黄巢出手,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林言却是心中有些遗憾,本以为朱温手下的这个兄弟就要自尽身亡,却在千钧一发的时刻留下了性命。以后这种机会未必会再有了,林言暗叹。

黄巢手腕一抖,把徐怀玉的长剑震成数段,肃然道:“每个人的生命都是父母给的,父母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怎么能如此轻易放qì

如这来之不易的生命?”他顿了顿,凌厉的眼神扫过战场上所有人,语重心长的道:“他人的生命也是一样!普通的百姓也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你们凭什么因为自己的愤nù

而夺去他们的生命?你们都不感到愧疚吗?”

在场的人哪个没有杀过人?哪个不是双手染满鲜血?在这个纷乱的年代,你不杀人,就要被别人杀死。他们都明白这个道理:要么杀人,要么被杀!这就是乱世生存的定律。

可他们在黄巢凌厉的目光下,听着黄巢语重心长的话语,没有人吭声,刚才还纷乱无比的广州城一下子变如死一样的寂静,几乎落针可闻。

朱温大步上前,赶忙撕掉自己的衣襟,替徐怀玉包扎着颈中的伤口,朱温轻声道:“徐兄弟,你这又是何苦呢?”

徐怀玉用衣袖擦去脸上的鲜血,惨笑道:“徐某得朱将军当兄弟看待,徐某无以为报,唯有这一腔热血!今日我眼见朱二哥惨死,又见他们为难我等,心里实在气不过。”

朱温盯着徐怀玉的双眼,肃然道:“你们都是我生死与共的兄弟,以后断不可如此轻生,无论在任何时候,我都要你因为我而活着!也只有你活着,才能报答我对你的恩情,你明不明白?”

徐怀玉当然明白朱温的一片苦心,心中更是万分感动,疲惫的双眼流下了两行英雄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动情处!

两个热血男儿来了一个紧紧的拥bào

,徐怀玉在心中暗暗发誓,今生今世,永远以朱温马首是瞻,无论他要自己做什么,自己都会毫不犹豫的去做,无论前边是刀山也好,火海也罢,徐怀玉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

朱珍看着他们两人的样子,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就在所有人都在看着朱温和徐怀玉二人的时候,一个女子的哭喊声打破了这短暂的寂静。众人都不由自主的向那发出哭喊声的地方看去,只见那女子身上溅满了鲜血,也不知dào

是她流的血还是别人的。衣服也有多处破损,想来是昨晚在城中挣扎躲避所致。

一直在后边默默看着场中的一切的黄颖走了出来,扶起了倒在地上哭喊的女子,安慰她道:“没事了,没事了,这里的人谁也不敢再伤害你了。”

那女子见黄颖虽然也是一身劲装,可脸颊红润娇艳,很明显是一个女子。加上黄颖面色和蔼可亲,让那女子登时有了几分亲近之感,就此伏在黄颖的怀中大哭了起来。一边哭嘴里还不住的喊些众人听不懂的话语。

众人这才知dào

她竟然是个蛮夷女子,朱温却知dào

她定然是来自日本。黄巢当年年轻时也跟从扶桑来的武士交过手,也听过日语。其他人却谁也听不出她来自何方。

黄颖等那女子哭声渐小,试探的问了一声:“你听得懂我们说话吗?”

那女子勉力抬起染满鲜血和泥土的脑袋,缓缓的点了点头,用略微有些生涩的汉语说了自己的了来历。

原来那女子叫山口梅子,父亲山口次一郎常年在中国经商,主要把中国的丝绸、瓷器和茶叶等东西高价卖到日本,再从日本运来一些廉价的手工品,在中国高价出售。这些年来生意倒也红火,他每次回去都跟女儿讲解大唐王朝的繁华和鼎盛。

近年来女儿日渐长大,也很向往大唐王朝的繁华,是以就跟着父亲远来中土,如今在中土居住也有两年有余,她都有些流连忘返了。可就在这个时候,朱温的军队攻破了大唐王朝最大的对外港口城市广州,疯狂的杀戮着城中的百姓,就连他们这些外商也不放过。

她的父亲山口次一郎在纷乱中被乱军砍死,幸好哥哥带着父亲的两艘商船送货物回国,刚好幸免于难。山口梅子由于十分喜欢中国的文化和生活方式,就一直跟父亲留在中国,哪里想的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山口梅子一边哭泣,一边向黄颖说了自己的一切,最后哭道:“我的父亲被他们杀死了,他们还要杀我,他们是魔鬼,他们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黄颖眼神复杂的回头看了朱温一眼,他很了解朱温心里的感受,对于朱存的死,她同样悲愤异常。可她没有想到的是朱温竟然能做出屠城这样的事情来,她发xiàn

她对朱温还有些不够了解。可她看见朱温清醒后的双眼,是那么的清澈、又是那么的深邃。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有时候冷静如冰,温柔如水;有时候沸腾如火,暴躁如雷;有时候轻声细语,有时候却又如虎啸龙吟。到底哪一刻的他才是真实的?

或许两个时候的他都是真实的吧,黄颖暗想。

黄颖放qì

了对朱温的猜测,又接着问山口梅子道:“那你在这里还有亲人吗?”

山口梅子摇了摇头,流泪道:“父亲死了,父亲的随从也大多都死了,剩下的也都跑的不知去向,如今这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哥哥定然也敢来这里了,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黄颖用手抚了抚山口梅子凌乱的长发,温柔的轻声道:“既然你在这里没了亲人,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好了,有我在,没有人敢欺负你的。”

山口梅子感激的学着中国的礼节给黄颖跪了下来,表示她心中的感谢。

黄巢看了众人一眼,道:“大家尽快命人安抚一下城中剩余的百姓,不要聚在这里干瞪眼了。朱温你跟我来一下!”

朱温心中一叹,心道:“该来的还是来了,跑也跑不了,真不知dào

师父会怎么惩罚我。”

第九十九章 黄巢的看法

朱温心中忐忑的跟在黄巢身后,两人来到附近一个早已空荡荡的民房中,虽是民房,但房中布置的也很考究。可见广州城中百姓生活之富庶远远的超过了中原地区。

朱温见黄巢在一个椅子上做了下来,脸色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阴沉。可朱温还是诚惶诚恐的站在黄巢的面前,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敢做声。

黄巢看着朱温的样子,冷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道:“怎么?还要为师请你入座不成?”

朱温赶忙道:“弟子不敢!”赶忙拉了个椅子在黄巢对面坐下,静候黄巢的吩咐。

黄巢笑道:“我们师徒之间,就不要那么拘束了。其实为师听到你昨晚的作为,心里不仅不怪你,甚至还有些赞赏。”

朱温脸现疑问之色,他有些不解的看着黄巢,等待着黄巢的下文。

果然黄巢接着道:“你一定有些不解,我为何会如此说。其实很简单,你虽然是少见的军事天才,也是罕见的武学奇才,可你的性格有些略显文弱,和黄鼎的性子有些相似。可像我们这种人,就不能够有妇人之仁,想做大事,就一定要有一颗如铁石般的心肠,这点你可明白?”

朱温是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苦笑道:“其实我并不像如此做,当时只是一时的激愤,心伤二哥的惨死,这才做出了屠城的事情来,并非是我的初衷。如果这件事可以重来,我定然不会干出那么血腥的事情来。”

黄巢正色道:“一时激愤?又有哪个人干出杀人放火的事情不是出于一时的激愤?难道有人天生喜欢杀人吗?除非他是天生的魔鬼,才会以杀人为乐。可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就一定会有第二次,不管你是出于一时激愤也好,还是蓄谋已久也好,结果都是一样。可这样以来,以后在军中你的威望才会更高,你说的话才会有人听,因为你够狠。”

黄巢顿了顿接着道:“记得我以前曾跟你说过,你为人过于善良,这样在军中不是什么好现象,对你以后的发展是一个很大的阻力。今天我算是放心了,呵呵,说句实话,其实我早就想把颖儿嫁给你,可又见你过于善良,性格有些文弱,可能在军中无法竖起绝对的威望,更无法适应军中的勾心斗角。

“你也知dào

,黄鼎就是性子过于文弱,加上他对军中的生活也不是很感兴趣,天天迷恋些琴棋书画的那些东西。我百年之后,这偌大的军队不可能交给他来处理。林言是我的外甥,可他这人空有一身武功,却无大略,不是可以统领大军的人物,做个冲锋陷阵的猛将还行,做帅才就有些不足了。

“颖儿虽然豪爽泼辣,可她毕竟是女流之辈,不适合继承这支军队。我想来想去,也只有你有资格担当这个角色,而且你也是颖儿亲自挑的未来夫婿。我一直没有把颖儿嫁给你就是因为你太善良,怕你以后会吃亏,让颖儿也跟着受苦。今天我看到像徐怀玉那样天生的猛将都可以对你死心塌地,现在我总算可以放心了。”

朱温心想不会吧?你以前不想把女儿嫁我是因为我太善良,现在竟然看见我在一夜之间把一座足有二十万人的繁华城市杀的只剩下不足十五万人,在短短两个时辰之中杀了五万余人之后,你同意了。我真想说你脑子进水了吧,朱温在心里暗自想道。

可他心里想归想,嘴里可不敢说出来,这可是自己的未来老丈人呐,借自己两个胆子也不敢说出出格的话来。只是坐在那里静静的听着黄巢的下文。

黄巢见朱温不做声,知dào

他一时无法理解自己的话,黄巢叹了口气,道:“我说这么多无非是想让你明白,有很多时候,人都是身不由己的,并不是你想如何就如何,再有理智的人也有失控的时候。从你的表现来看,你还是有资格做一个合格的统帅的。因为过于理性的人有时候正好不是一个合格的统帅,就像是诸葛亮,他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最后还是难免要失败。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他过于理智,不能在必要的时候冲动一回!”

朱温似乎有些明白了,他点了点头,道:“也就是说要顺其自然,不要刻意去用理智去控zhì

自己,对吗?”

黄巢点了点头,叹道:“你终于明白了,也不枉我说了这么多,过于理智的人有时候会在关键的时候左右为难,不能当机立断,在战场上,有时候战机转瞬即逝,一旦你错过良机,等待你的就是失败,甚至是死亡。”

朱温突然道:“师父就很理智,可师父依旧是很好的统帅呀!”

黄巢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其实有时候,我也很想冲动那么几回,可我就是冲动不起来,呵呵,这也就是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统帅的原因,也正因如此,我才一直没有跟高骈一战的决心。”

朱温还想说什么,黄巢笑着打断他的话道:“该说的我也说了,以后的路还是你自己走。不过你搞出了这么大乱子,我看要先夺了你的兵权了,这些日子你就好好休息几天得了。你的军队就先让张言带着,张言这个人就过于理智,呵呵,理智的人虽进取不足,守成却是有余,也算是各有利弊吧。”

朱温和黄巢又闲聊了几句,之后就准bèi

离开。黄巢忽然对着朱温使了个眼神,指了指床下,用手在桌子上写了两个字“有人”。

朱温这时的内力也已经相当的深厚,只是一直在听着黄巢的话,这才没有注意到周围的一切,现在听黄巢以提醒,也听到了床下有轻微的呼吸声。那呼吸声很是轻微,不注意的话根本听不到。朱温很是钦佩黄巢做事的细心和内力的深厚。

朱温对黄巢轻轻的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嘴里却道:“既然师父没什么吩咐,我们就先走吧,将士们还在外边等着师父呢!”

朱温一边说一边轻轻的向床边靠近,忽然朱温一脚踢开了那张大床,手中长剑准确的指在了床下那人的后心。冷声道:“朋友,为何鬼鬼祟祟的躲在这里偷听我们说话,从实招来?”

床下那人本来听说朱温要走,正暗自松了一口气,哪里知dào

竟然会被发xiàn

?大惊之下竟然尖叫起来:“大爷饶命,大爷饶命,我不是故yì

偷听的,大爷不要杀我……”声音尖细,竟然是一个女子!

朱温皱了皱眉,暗道:“今天也不知是走了哪门子的运,怎么老是碰到女子?”

第一百章 烈女殉夫

朱温见那女子只是跪在地上求饶,想来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随便盘问了几句,也就收回了长剑。

黄巢见不过只是虚惊一场,给朱温打了个招呼,道:“我们走吧!”

等黄巢和朱温都走出了房间,那女子眼中闪闪生光,心中仿佛暗自下了一个决定,她轻轻的咬了咬嘴唇,唇角微微上翘,仍旧带着泪珠的俏脸上浮现出了一个甜甜的微笑。

她暗自心想:“这个年轻的将军虽然满头满脸都是血污,可让人看上去更有男子气概,看他脸颊的轮廓,分明就是一个美男子,如果我能攀上这样一个男子为夫婿的话,也不负此生了,唉,就是不知dào

人家有没有成亲……”

朱温哪里知dào

刚才还在自己剑下尖声求饶的女子转眼之间就幻想着要嫁给自己,他出门后洗了把脸,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嘱咐了徐怀玉好好养伤,自己就带着朱珍骑马回原来的营地去了。

因为二哥朱存的妻子吴花还在城外的老营地,骑在马上的朱温真不知dào

自己要如何去面对自己这个二嫂,毕竟二哥是为了救自己才惨死的。还有二哥的两个孩子,在这么小的年龄就失去了父亲,想想都让人心疼……

朱温一路上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情,神不守舍的骑在战马之上,城外的营地路途虽然不近,可朱温还是感觉很快就到了。在城外营地把守的义军已经听到了朱温攻下广州城的消息,见朱温和朱珍两人在卫士簇拥之下回到营地,一个个高声欢呼,以最原始的方式欢迎凯旋的英雄得胜归来。

可朱温心中毫无一丝兴奋之意,有的只有深深的忧伤,还有那刻骨铭心的痛!没有亲身体会过那种痛的人,永远不可能了解那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惨死在自己面前的感觉,是多么的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朱温和朱珍两人来到二嫂吴花的大帐之前,老远就听到婴儿的啼哭声,吴花在轻声的哄着刚刚出生的孩子。大儿子朱友宁奶声奶气的在旁边小声的重复着那简单的几个字:“弟弟……不哭……不哭弟弟……”

朱温感到心中一酸,眼泪不由自主的滑了下来。

他不用进去看,光想都可以想象的出大帐内是一副什么样的温馨场面。他如何忍心进去把朱存惨死的消息告sù

她?可不说的话二嫂问起二哥的下落,我又该如何回答?一时间朱温站在大帐外犹豫不决。

虽然朱温在离吴花住的大帐老远的地方就已经下了马,为了怕吵到吴花母子,朱温牵着马缰缓缓而行。

可还是没有逃过吴花这个有心人的耳朵,朱存昨夜在自己正在生孩子的紧要关头匆匆而去,她就知dào

肯定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要办,否则他是不可能在那种时候离开自己的。每次朱存跟着朱温在外打仗,她在家里都会万分的担心,毕竟刀剑无眼,在那么纷乱的战场上,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她知dào

,没有永远打胜仗的将军,就算是打了胜仗,也定然会有无数的己方兄弟永远的埋葬在战场上,成为战场上的英魂。自从她嫁给朱存,苦也好、累也罢、担惊受怕更是家常便饭,可他从来也没有后悔过,因为他知dào

朱存是一个可以真心对待自己的男子。

有时候,一个女子一生所追求的无非就是一个可以心疼自己、照顾自己、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会离开自己的男子而已,可这个看似简单的要求也并非是那么容易满足。

因为在古代,男尊女卑的观点深入人心,有多少男子会真心的对待某一个女子?他们大多都是喜新厌旧之辈,侍妾是纳了一个又一个,不行的话再转手卖给别人,或者是赠送给故交好友,那时候女人的身份低的可怜。

就连白居易那样的人还时常买些个妙龄女子回家寻欢作乐,三两年过后玩儿腻了再卖掉,之后再接着买。这些事情在他的诗中有明确的记载。“十载春啼变莺舌,三嫌老丑换蛾眉。”六十多岁时的白居易竟然还能以自己可以在十年之中连换三批家姬为傲,可见那时候男子对女人是如何的薄情寡义。

所以,吴花能够嫁给朱存,她已经很知足了。

吴花听到了外边的动静,以为是朱存回来了,赶忙对正在旁边看着年幼的朱友宁的老妈子道:“帮我看一下是不是二爷回来了,赶紧让他进来。”

老妈子笑道:“定然是二爷回来了,也不知这二爷怎么了,这一去就去了一晚上,竟然连正在产子的夫人都不顾了,我让他赶紧进来看看小公子,二爷看了一定喜欢的不得了……”那老妈子一边唠唠叨叨一边往外走。

一出门看见朱温脸色不太好的站在帐外,身后不远处还跟着朱珍,却不见朱存的身影。老妈子心里隐隐的有些不好的预感,跟朱温行了个礼道:“老奴见过三将军,我家夫人让老奴问问二爷现在何处?”

朱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哽咽的说了一句:“二哥没了!”

老妈子心里一惊,一下子坐在了地上,老半天没说出话来。

房内的吴花当然也听到了朱温的话,她的心一下子就仿佛被放进了冰窖,冰凉冰凉的,仿佛已经停止了跳动,在这一刻,仿佛就连天都塌了下来。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那么的朦胧和模糊,一连串晶莹的泪珠滚滚滑落,滚烫的泪珠打湿了怀中婴儿的脸庞,她也像是毫无所觉……

朱温掀帘进了吴花的大帐,看见两眼发直默默流泪的吴花,他当然知dào

刚才的话她定然已经听到了。朱温也不说什么,只是普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连着磕了好几个响头,额头上已经渗出了鲜血。

朱温轻声讲述了朱存惨死的经过,吴花听后竟然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那么呆愣愣的瞪着眼睛出神,眼中的泪水仿佛如流水般直往下淌。

朱温劝道:“嫂子,你心里难受你就哭出来,不要憋在心里,那样容易憋坏身子……”

吴花依然是没有任何动静,忽然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打破了帐中可怕的寂静。一直呆呆出神的吴花听到怀中婴儿的啼哭声也从沉默中惊醒,脸上有了些许的生机,开始一边哄着怀中的孩子,一边轻轻的抽泣。

吴花哽咽道:“三弟,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朱温又安慰了吴花几句,躬身退了出来,那老妈子还惊魂未定的坐在地上没有反过神来,朱温叹了口气,来到不远处的朱珍身边,两人又哀叹了半晌。

最后朱温想先跟二嫂告退一声,顺便准bèi

一下二哥的后事,明天再来看她。可朱温在帐门口喊了两声,帐内没有动静,朱温就自己掀帘走了进去,可一进门他就看见吴花依然是那么坐在床上,可她胸口赫然插着一把剪刀!鲜血已经染红了床上的被褥……

第一零一章 你的奶好就行

朱温大惊之下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边,一探吴花的鼻息,早已气绝多时了。

朱存的两个儿子都睡得正香,浑然不知父母已经双亡。吴花的身旁床头放着一张血书只是寥寥的写了两行字:“望三弟好好照顾你那两个苦命的侄儿,嫂嫂要随你二哥去了。”

朱温几乎要崩溃了,他想放声大哭,却又怕吵了两个孩子的美梦。只能小声的抽泣着,他抱起两个侄儿,先退出了大帐,把两个熟睡的小家伙放在朱珍的手中……

虽然已经过了中秋,广州的天气依然炎热异常,朱温只能命人到城中买了两口上好的棺材,把兄嫂二人草草安葬,二哥的那口棺材里只有一套朱存曾经穿过的盔甲。

当然吴花的父亲吴福还有吴花的师兄吴标也都来了,特别是吴福年事已高,碰到这样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情哪里受的了?伤心之下郁郁成疾,这一病竟然卧床不起,整日哀叹女儿不该那么傻,每次见了两个白白胖胖的外孙就暗自流泪。

可现在一个最严峻的问题是朱存的小儿子朱友伦生下来才两三天,父母都没有了,朱温只能想办法给他找一个奶妈,毕竟那个时代是没有奶粉那种东西的。

幸好朱珍的儿子也还没有断奶,就先让朱珍的妻子小荷喂了朱友伦两天,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呀。还幸好朱存的大儿子朱友宁已经断奶,可以吃些软一点的饭食,要不然更让朱温头痛。

朱温抱着哇哇大哭的朱存的幼子朱友伦,命朱珍赶紧在城中寻觅一个奶娘。

由于朱温被黄巢暂时解除了军职,暂时就住在了城中一个已经跑光了人的富商家中,房子倒也宽敞气派。朱珍同样成了闲人一个,就索性带着妻子小荷和刚满周岁的儿子般了进来跟朱温一起住。反正院中空房多的是,就又把正在养伤的徐怀玉也接了过来。

虽然他们被解除了军职,可还是有几十个亲兵和仆役照顾他们的日常起居和安全。

朱珍把聘请奶娘的告示刚贴出去,就有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妙龄女子在门前探头探脑的,一脸兴奋的神色。

朱珍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女子,看她年纪不大,不像是坏过孩子的人,问道:“干什么的?”

那女子面现惊恐之色,咬了咬嘴唇,弱弱的道:“请问这里是朱温朱将军的府邸吗?”

朱珍也是满脸疑问之色,不过还是回答道:“是呀,你是?”

那女子犹豫了一下,接着道:“请问一下府上招奶娘的是不是朱将军的公子?”

朱珍更是疑惑,心道:“这女子到底是干什么的,竟然问起这样的事情,难道是三哥在哪里结识的老相好不成?”朱珍当下咳嗽了一声,道:“是朱将军的侄儿!”

那女子脸上略微有了些喜色,赶忙来到朱珍的跟前,满脸笑意的道:“这位小哥,您是府上管事的吧,我想再问一下,朱将军有没有成亲?妻妾有几人?”

朱珍越发的怀疑这女子的身份,以为是朱温前些年结识的什么红颜知己之类的人,当下也不敢过于怠慢,实话实说道:“朱将军还没有成亲,哪来的妻妾?”

那女子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笑道:“那你看我来当朱小公子的奶娘如何呀?”

朱珍越发的摸不着头脑了,若说这女人跟朱温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吧,也不想,若说没有的话她干嘛唠唠叨叨的不停的问朱温的问题干什么?朱珍有些想笑,可连日来发生了这么多事,哪里笑的出来,只是象征性的撇了撇嘴,算是一个微笑吧,可无论让谁看了都会感觉比哭还难看。

朱珍道:“只要你的奶好就行,别的也没什么特别的要求。”

那女子听了朱珍的话,虽然她也是泼辣惯了的,还是不禁有些脸红。暗自在心里面啐了一口,暗骂了一声“小流氓”,看朱珍的眼神也就多加了几分戒备之色。

朱珍那里会想到自己刚才的话让那女子产生了严重的误会,不过就算让他想他都想不到会误会。可不就是嘛,找奶娘当然是找奶好的,这本身是没有错的,可问题是这个奶娘有些年轻,当奶娘也应该是头一回,误会就在所难免了。

既然那女子要来应征奶娘,朱珍自然而然的就把眼光看向了那女子高耸的胸脯。煞有介事的问道:“叫什么名字?奶过几个孩子?有没有经验?”

那女子道:“小女子娘家姓刘,夫家姓李,小名儿唤作金枝。去年才嫁给城东卖绸缎的李家公子,上个月刚刚生了一个儿子,本来过的也还算美满。不料这李家的人听说义军要进城,竟然卷着家中的细软到闽中避难去了。竟然把小妇人一个丢在了家中,就连刚满月的孩子也被那杀千刀的给带走了。我一个小妇人无依无靠,听说贵府要找奶娘,我就过来看看,只要能混饱一日三餐,也就心满yì

足了。”

朱珍听他说的可怜,也就没有管她有没有带孩子的经验,主要是现在朱友伦还在哇哇大哭的闹着要吃奶。小荷这两天一个人喂奶给两个孩子吃,脸色都有些消瘦了,朱珍看着也觉得心疼。索性就把那个叫刘金枝的女子给带了进去。

朱温见朱珍刚出去就带了一个女子进来,暗想:朱珍这小子办事效率还真挺快呀,这么快就把奶娘招来了,呵,这奶娘长的还挺年轻的,根本不像影视剧中的那些个奶娘都是中年妇女的型像。

而事实上也是这样,女人到了中年先不说还会不会有奶,就算是有奶,这奶的质量也好不到哪里去。哪里能入得了大富大贵之家的眼去?是以自古以来能在这富贵之家当奶娘的,无不都是年纪甚轻,兼之要只生过一胎,还要有养孩子的经验。一般的富贵人家对此要求都很是严格。

朱温手中抱着的朱友伦还在哇哇大哭,赶忙二话不说把手中的孩子往刘金枝手中一塞道:“你是来应征的奶娘吧,孩子已经饿极了,赶紧给喂一下。”说罢还两眼紧张的盯着正在哇哇大哭的朱友伦。

可朱温等了半天也不见刘金枝给孩子喂奶,有些急的道:“你怎么还不给孩子喂奶,没看见孩子已经饿急了吗?”

刘金枝双颊微红的看了看在一旁盯着自己的朱温和朱珍二人,小声道:“朱将军,我是想给孩子喂奶,可你们两个在这里盯着,我……”

朱温一拍脑袋,尴尬的道:“呃……这个怪我,怪我!那我先回避一下!”说罢伸手一拉朱珍,道:“还不赶快跟我回避,你小子伸着头看什么看,想看回家看你老婆去!”

朱珍老脸一红,一边跟在朱温身后一边嘟囔道:“我不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嘛,这话也是你这当哥哥的该说的吗?小荷若是知dào

了定然告sù

我师父,看她怎么收拾你!”

朱温猛然回头道:“你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朱珍伸了伸舌头道:“没什么,我是说也不知dào

这新来的奶娘的奶好不好,够不够……”

他本来想说够不够孩子吃的,可话还没说完,就被朱温在脑袋上狠狠的敲了一下,道:“我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儿,管人家小媳妇儿的奶好不好干什么?咱可是正经人家,聘人家来可是当奶娘的,你千万别打见人家有几分姿色就打人家主意,要不然我可要军法伺候了!”

朱珍登时叫起撞天屈来,他揉着脑袋,一脸苦瓜相的道:“我说三哥,你知dào

我要说什么?我只是想说也不知dào

她奶够不够小侄子吃的。是你自己心不正,想歪了,竟然怪在我的头上,你说我冤不冤呐我?”

朱温一听,知dào

自己会错了意,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这个,哦……呵呵,珍兄弟,是为兄有些错怪你了,为兄这里给你赔不是了,还望兄弟你多多海涵一二……”

朱珍一听朱温那文邹邹的语调就有些受不了,赶忙打断他的话道:“得,得,得了,你别说了,反正你打也打了,训也训了,我这当兄弟的还能把你怎么样?不过也是,我说的话是有些容易让人误解。我说刚才在门口我问她奶好不好,她不肯回答我,呵呵……原来如此呀!”

朱温彻底无语了,有这么个活宝兄弟,还能把他怎么样?打也打过,训也训过,可朱珍依然是这么个说话不经过大脑的家伙。挨打挨训也没有屈了你!朱温在心里叹道。

第一零二章 百口莫辩

朱珍跟朱温汇报了刘金枝的身世和来历,他忽然想到刘金枝见到自己的时候不住的问朱温有没有成亲、有多少妻妾的问题,笑问朱温道:“三哥你真的不认识这个刘金枝?”

朱温也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道:“你什么意思?你刚带来的人我哪里会认识?”

朱珍疑惑道:“那就怪了。”接着他把自己遇见刘金枝时,刘金枝的问话一五一十的跟朱温说了。

朱温一脸狐疑的道:“他真的这么问的?”

朱珍急忙把头点的跟小鸡琢米似的,认真的道:“千真万确,我还以为她是你前些年在哪里认识的什么红颜知己什么的,之后始乱终弃被人家找上门来了呢!”

朱温有些微怒的样子道:“你个小兔崽子,把你三哥我当成什么人了?幸亏没让颖儿听见,要不然还不定怎么着呢?”

可朱温刚说完这句话,就听见不远处一个自己十分熟悉的声音道:“好你个朱温,你做了什么亏心事了怕我知dào

?赶快给我如实招来!”

朱温心里一惊,暗想:“怎么说曹操曹操就到呀,怕什么来什么!”

朱珍见势头不对,想转身溜走,黄颖娇喝一声道:“你小子也给我站住!今天不说清楚谁也别想跑!”

朱珍无奈之下只能转过身来面对着黄颖,见和黄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文静素雅的美貌女子,身材娇小,五官也十分匀称精致,肌肤粉嫩。也不知是谁,不过既然是黄颖带来的人,当然也不敢盯着看,也就是随意瞄了一眼,苦笑道:“师父,您老人家别误会,这不关三哥的事儿,都是我这个乌鸦嘴乱说话……”

黄颖哪里肯信,冷笑着对朱珍道:“你先一边儿呆着去,等会儿再盘问你。”说罢她转头看着朱温,眼中既有深深的眷恋也有深深的疑惑,语调转柔道:“三哥,难道有什么事情还用瞒着我吗?”

朱温知dào

这种事情说开了什么都没有,你越是遮遮掩掩的越容易让对方误会,于是就把刚才的事情详细说了。

黄颖听过后微笑道:“我倒是什么事儿,原来就这么点儿小事儿,朱珍那个死兔崽子搞的神神mì

秘的我还以为你在家里金屋藏娇来着,呵呵。”

黄颖身后的那个清纯美女也跟着微笑起来,她不笑还好,笑起来竟然更有一种震人心魄的惊艳,单以姿色而论,她的美并不在黄颖之下。黄颖肤色略黑,身材高挑匀称,鼻梁略高、嘴唇微厚,让人看上去有一种健康性感的感觉,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勃勃的英气,属于那种耐看的类型。

而那女子身材娇小玲珑,五官精致,水汪汪的一双大眼睛仿佛会说话一样。朱温第一眼看到那个女子,感觉有些像他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看过的一个限制级影片中,那个岛国的著名女优苍井空。这让朱温感到有些脸红心跳,毕竟看那些东西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可朱温自从到了古代还没有真zhèng

的碰过女人,这时偶然见到了那个跟苍井空很相像的女子,竟然让他脑海中不自觉的翻滚着那些限制级的画面,身体的某个部分也不自觉的发生了变化。在大庭广众之下支起帐篷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朱温不敢去看那个女孩儿,生怕别人发xiàn

他心里想什么。

朱珍倒直盯着那个女子看了好一会儿,叹道:“我的好师父,你身边什么时候有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孩儿,竟然也不通知你的好徒弟一声,也好让我开开眼界呀!再说了,当初我要是知dào

你身边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孩儿的话,我怎么会同意跟小何那个泼辣的小辣椒成亲呢?”

黄颖听朱珍前面在夸那个女孩儿长的漂亮,还一直在微笑不语,可越听越感到不对味儿,待到听了最后一句,柳眉倒竖的道:“好你个朱珍,看来小荷妹子这几天没让你跪搓板是吗?好我回去就把你的话原原本本的告sù

小荷妹子,看她这么收拾你!”

朱珍赶忙赔笑道:“哎呦,我的姑奶奶,我这不是给您开个玩笑嘛,您老人家怎么就当期真来了,我若真有这个心,我哪里会说出来呀?你当我没事儿找抽呀我?”

黄颖笑道:“我看你这人就是有点儿没事儿找抽的样子,真不知dào

小荷当初怎么就看上了你这么个活宝!”

朱珍脸一点儿都不红的道:“既然是宝当然是人人都喜欢,何况是活宝?”

黄颖“噗嗤”一笑,正想再跟朱珍闲扯几句,忽然见朱温脸色有些难看的语句不吭,她还以为朱温是心伤二哥惨死之故,赶忙收起了笑容,道:“三哥,我知dào

二哥的死对你打击很大,可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要过于自责了。”

其实朱温脸色难看哪里是因为伤心二哥的死,他是心里正想把那些脑海中的限制级的画面挥出脑后,这才脸色难看。听黄颖如此说,朱温心里感到有些惭愧,也让他又一次想起了二哥用他那血肉之躯替自己抵挡弓箭的那一刻。当下脑海中的那些纷乱的香艳画面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身体的变化也渐渐平复。

朱温黯然道:“这我都知dào

,你放心,我也不会再做出刚入城时的那种事情了。”

黄颖也陪着朱温伤心了一会儿,她想用别的话题冲淡朱温对二哥的思念,就岔开话题道:“你们知dào

我身边的这个女孩儿是哪个吗?”

朱温和朱珍同时摇了摇头,表示不知dào



黄颖对朱温道:“你还记得前天早上从你刀下侥幸逃得一命的山口梅子吗?”

朱温惊叹道:“你是说哪个日本女子?不会吧,竟然是她,怪不得我觉得她长的有些像……呃,有些像在哪里见过一样,不过没想到是她。”朱温本来想说“原来真是日本女子,怪不得有些像苍井空呢!”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对,生生的把那个苍井空的名字给咽了下去。

山口梅子见到朱温本能的有些害pà

,一直紧紧的跟在黄颖的身后,可她看见朱温一直不敢睁眼看自己,心想:“这明明是一个很害羞的男人嘛,哪里像那时候的那么可怕。”她在这里无依无靠,见黄颖对她很好,也就把黄颖当成了自己的亲人一样。她知dào

眼前这个曾经如嗜血魔王似的男人就是黄颖的恋人。赶忙行了个礼,小声道:“山口梅子见过朱将军。”

朱温有些歉然的道:“前天的事我实在有些抱歉,那时我一时激愤,还望梅子小姐不要耿耿于怀才好,我也替我的部下像你去世的父亲表示歉意。”

山口梅子咬了咬嘴唇,没有接话,她能够说什么?现在的自己无依无靠,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她怎么敢轻易得罪朱温,一不小心就可能遭来杀身之祸。可如果让她说出对那天的事情一点都不介yì

那样违心的话,她也实在说不出口。

黄颖忽然想去看看朱存的两个儿子,也顺便看下朱珍口中的那个年轻漂亮的奶娘是什么样的。

黄颖和朱温他们回到朱温的房中的时候,刘金枝已经喂过了朱友伦,刚才还哇哇大哭的朱友伦这时候已经甜甜的入睡了,茫然不知他的父母都已经阴阳两隔。刘金枝还真的像一个慈爱的母亲似的用一把小小的折扇帮熟睡的朱友伦驱赶着苍蝇和蚊子,就连黄颖和朱温他们进来都毫无所觉。

黄颖正想说话,却听刘金枝坐在那里一边给朱友伦驱赶着苍蝇蚊子,一边喃喃自语道:“难道他把那天的事情真的忘了?要不他见了我怎么跟不认识似的?也不对呀,那天是大白天,我又跟他打过照面,他没理由这么快就忘记我的呀?唉,男人难道都这么没良心,这个死冤家那天把剑放在人家脖子里,把人家吓的半死,还把我家的床都踢坏了,现在竟然装作一点儿都不认识我。朱温呀朱温,你可知dào

,我已经深深的被你身上那强烈的男子气息而折服……”

黄颖实在听不下去了,意味深长的白了一脸无辜的朱温一眼,猛的咳嗽了一声。

刘金枝忽然从幻想中惊醒,慌乱之下手中的折扇也掉在了地上,她一回头,见房中突然之间冒出了这么多人,想想刚才自己的喃喃自语,不禁羞红了脸不敢作声。

朱珍也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心道:“怪不得,怪不得这刘金枝一直打听三哥有没有成家,家中有妻妾几人,原来果真跟三哥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这三哥也真是的,既然人家都心甘情愿了,干嘛还用剑架在人家脖子里?竟然连床都踢坏了,三哥也太猛了点儿了吧!”

朱温看到黄颖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知dào

她肯定误会了。这时朱温听了刘金枝的话,总算也想起来那天跟黄巢师徒两个对话的时候床下趴着的那个女子正是这个刘金枝。可他朱温哪里想得到这个刘金枝不但不害pà

自己,竟然敢找上门来当奶娘,还在这里跟花痴似的唠叨个没完。

你唠叨就唠叨吧,干嘛非要在黄颖来的时候唠叨。更让朱温差点儿吐血的是这个刘金枝唠叨的话怎么让人听了都会误会,朱温差点儿就要抓狂了。赶忙解释道:“颖儿,你别听她乱说,我原来真的不认识她,可现在好像想起来了,那天……”

黄颖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他的话道:“什么叫原来不认识,现在又想起来了?我只问你,她说的你用剑架在她的脖子里是真的吗?”

朱温只能点了点头道:“是。”

黄颖有些生气的接着问:“那他说的你连……连人家的床都弄坏了的事也是真的了?”

朱温又点头道:“是!”可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对,马上改口道:“不是、不是……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样……”

黄颖脸色有些不善的继xù

道:“那是哪样?人家连你身上强烈的男子气息都闻的清清楚楚,你还狡辩?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你竟然还不认?好你个朱温,竟然连这种事情都做的出来,我今天算是看清楚你是什么人了。”说罢转身就要走。

朱温一把拉住黄颖的手臂道:“我的姑奶奶,你别那么激动好不好,听我慢慢跟你解释。”

黄颖脸色铁青的道:“有什么好解释的?人家该说的都说出来了,还用你跟我解释吗?”

这下朱温真的要抓狂了,心想我怎么就解释不清楚了我!赶忙转身语无伦次的对刘金枝道:“我说这位奶娘小姐,呃,应该是刘小姐,不对,应该是李夫人是吧,你倒是把那天的事情给说清楚啊,你知不知dào

你这么东一句西一句的会害死人的你知dào

吗?”

第一零三章 刘金枝的心事

刘金枝现在当然看的出来朱温和黄颖的关系很不简单,有些尴尬的道:“对不起,对不起,让你们误会了,可是我刚才说的确实是真的呀!”

朱温本来想让她给帮忙解释一下,没想到她能来这么一句,朱温真的连撞墙的心都有。

黄颖白了朱温一眼,冷冷的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朱温抓头道:“我当然有话说,我就不信我还解释不清楚了我……”接着朱温就把那天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最后道:“那天师父也在场,前因后果师父他老人家看的清清楚楚的,不信的话我可以跟你到师父面前当面对质。”

黄颖脸色略微缓和了一些,她又转头看着刘金枝,道:“他说的话可属实?你不用害pà

,有什么事情我替你做主。”

朱温一脸紧张的盯着刘金枝,生怕从她嘴里说出一个不字来,他紧张的脸上的汗都下来了。

朱珍一脸歉然的看着朱温的样子,心里暗骂自己糊涂,明明知dào

这个女子应该认识三哥,怎么就愣没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就放她进来了呢?这下好了吧?女人这玩意儿,最多只能有一个,一旦多了一个或者几个的话肯定会出乱子,而且还是大乱子。

刘金枝看了看一脸紧张的朱温,又看了看同样是一脸紧张的黄颖,又看看一脸自责懊悔的朱珍,她咬了咬嘴唇,道:“朱将军说的都是真的,只是我嘴有些笨,不知dào

怎么说,这才让你们大家产生了误会,我在这里向大家表示歉意。”说着向众人福了一福。

黄颖这才松了一口气,紧绷的俏脸也缓和了不少,心里也直怪刘金枝说话不利索,弄的自己真的以为朱温对她做了什么似的。她有些歉然的看了朱温一眼,勉强露出了一个微笑道:“不好意思,错怪你了。”

朱温这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道:“没关系,说清楚了不就行了。”

黄颖这才到床边看了看熟睡的朱友伦,见小家伙睡的挺香,不忍打搅他,回头问朱温道:“朱友宁呢?”

朱温道:“一直是二哥家原来的那个老妈子吴大婶儿带着,长的也挺壮实的,只是这两天老是闹着找爹娘,我怕他吵朱友伦睡觉,就让吴大婶带他到后院儿去了。”

这件小小的插曲也算是告一段落,刘金枝也就从此住在了朱温的家中,只是这个年轻的奶娘总是喜欢时不时的出现在朱温的视线里,她也就是想找一个靠山,一个可以让自己挡风遮雨的家。即便自己并不是这个家的主人,她并不介yì

给朱温做妾,说实话她也从来没想过能够嫁给朱温这样的人,如果朱温能让他做一个侍妾,她就已经心满yì

足了。

她本来在卖绸缎的李家就是做侍妾的,为李家生了一个儿子,但被人家主妇抱去养了,自己也只是充当了一个奶娘的身份。

卖绸缎的李家跟节度使李迢是远房的本家,李迢是知dào

黄巢是迟早要知dào

朝廷的命令的,一旦黄巢知dào

了大唐王朝只给了他一个率府率的官职的话,一定会攻打广州城。李迢是广州的刺史,更是岭南东道的节度使,自己无论如何是走不了的,可他还是事先通知了家族中那些在广州城中的人,让他们早做准bèi



是以李家早早的就变卖了家当道闽中避难去了,好些仆役和姬妾也都遣散或者转卖给了别人,也算是李家的家主还有些良心,看刘金枝替自己生了个儿子,也就没有像对待其他侍妾一样把她转卖给别人。还给了他一些银两,让他自谋生路去了。

后来朱温的大军就进了城,刘金枝无奈之下就躲在床下,祈求老天保佑不要让义军发信自己,可最后还是被黄巢这个绝顶高手听到了一丝气息,这才碰见了朱温。

当时她是抱着必死之心的,甚至还想到过比死还要残酷的东西,没想到的是朱温这个满脸是血的恶魔般的家伙竟然毫发无伤的把自己放了,当时也就对这个男子充满了好奇。她躲在床下的时候听见黄巢叫朱温的名字,是以知dào

他叫朱温。这才找到了朱温的住处,刚好遇见朱珍张贴聘奶娘的告示,也就和朱珍攀谈了起来。就此混进了朱温家里。

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朱温似乎对刘金枝没什么感觉的样子,不禁让她有些失落,可她毫不灰心,自己怎么说也有几分姿色,她深信没有不吃鱼的猫这个道理,迟早有一天自己应该会如愿以偿的得到这个男人的青睐,就算是做个侍妾也是好的,她想。

由于朱温没有了军职,日子过的也还清闲,不过他还是时刻关注着广州城附近的情况,广州城中战后的一片狼藉早已经清理完毕,黄巢的大军也已经如秋风扫落叶般的占领了广州附近的一些州县,声势大振。

岭南东道节度使李迢也已经被黄巢砍了脑袋,黄巢制定了新的律法:禁止刺史置私产,县令贪污者以灭族论,把地主贵族的田产土地分给了贫苦农民。这一系列的措施得到了当地百姓的热烈欢迎。

当然这些措施大多数都是出于张言的手笔,就连朱温也不得不佩服张言确实是个人才。

在那种时代,能够提出那种主张的人简直少之又少,朱温又一次在想:这个张言到底是谁呢?为何在唐末这段历史上根本没有听说过这个人呢?按说就凭他的才智和能力,怎么着也应该是大名鼎鼎的人物才对,如何却名不见经传?

对此朱温百思不得其解,朱温又一次摇了摇头,把这些无聊的想法抛在脑后。他关心的是义军的战况,还有义军水土不服的问题。由于军中大多都是北方的将士,广州气候潮湿、炎热,军中已经有不少的人因为水土不服而病倒,上吐下泻,浑身酸软乏力。义军将领在城中四处征集名医,可病倒的将士还是与日俱增,竟然有越来越多的势头。

对此朱温很是担心,他也经常出去四处打听一些医官药铺,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方子,可这一切只不过都是徒劳。在那个医疗条件非常差的时代,哪里会真的有那么多的名医?岭南这种地方更是少的可怜。

可随着日子的推移,病倒的将士日益增多,竟然接二连三的出现了死亡的现象。

这一下黄巢也坐不住了,如此下去,根本不用官军攻打,义军的兵力自己就会日益削弱,看来想以岭南作为义军的根据地的想法终归要化为泡影了,他准bèi

再次北上,跟大唐王朝的官军再来一次生死交锋。

可大唐王朝会眼睁睁的看着黄巢北上吗?当然不会,大唐王朝的那些宰相们早已经做好了他们自己感到万无一失的防御策略,就等着黄巢这头猛兽自投罗网呢!

第一零四章 北伐开始

黄巢在为北伐不停的做着准bèi

,当然大唐王朝也没有闲着。首先有着使相身份兼荆南节度使、南面行营都统的王铎,举荐泰宁军节度使李系为南面行营副都统兼湖南观察使,统领五万精兵屯潭州(今长沙),以阻黄巢北上之路。

李系是大唐名将李晟的曾孙,李晟乃唐德宗年间的名将,智勇双全,屡建奇功,人称“万人敌”,被誉为中唐时期大唐王朝的中流砥柱。李系既然是名将之后,应该也有两把刷子,卢携奏请调镇海军节度使高骈为淮南节度使,驻守淮南重镇扬州,把守长江天险;高骈还兼江南诸道盐铁转运使使,统领江南财政大权。

以泾原节度使周宝为镇海军节度使,周宝无大才,这才让董昌和钱镠二人在杭州得以发展壮大,到最后弄得周宝都无力制衡,这是后话。

卢携还举荐山南东道行军司马刘巨容为山南东道节度使,镇守南北交通的咽喉之地襄阳。

任命缁州刺史、天平军节度使留后曹全晸为南面行营招讨副使,率领本部兵马万余人屯兵荆襄之间,协助王铎、刘巨容、高骈等人制衡黄巢。

看上去很像是给黄巢布下了天罗地网,等候黄巢北上。这也说明大唐王朝这时才真zhèng

的把黄巢当成了心腹大患。

这时的黄巢已经大概占领了整个岭南地区,岭南多山地,易守难攻,而且林南物产丰富百姓富庶。本来是很好的义军根据地,他们完全可以在这里发展壮大。如果不是因为义军实在无法适应岭南的湿热气候,历史完全将会是另外一番景象。

可黄巢等人眼看着老兄弟们一个个的病倒,一个个的在痛苦中离世,却限于当时的医疗条件,他们却毫无办法,所以只能选择北上,再一次和大唐王朝正面交锋。

朱温不禁想到了后来的孙中山,他同样是颠沛流离多年后在广州建立了政权,也同样是来过一次大规模的北伐战争,可结果呢?会不会也是一样?朱温不知dào

,他现在仿佛已经不知dào

现在自己是生活在现实中,还是生活在梦境里,在这个纷乱的时代,自己真的能创造奇迹吗?

想想历史上的朱温,在起义后期投靠了大唐王朝,并一路青云直上,在诸多的诸侯中脱颖而出,成为中原的霸主,却被后世所唾骂。可再想想黄巢父女对自己的恩情,自己又如何会真的背弃对自己那么好的恩师?更何况还有一个不让须眉的泼辣美女黄颖夹在中间,自己怎么会选择投靠朝廷?看来历史一定会违背他原来的轨道,向未知的明天前进。

乾符六年十月,黄巢自称“义军百万都统”,悉数大唐王朝官员的罪状,准bèi

挥师北上。

黄巢的大军在桂州的湘江边上集结,大军放qì

岭南,乘船沿湘江曲折北上,经全州、永州、衡州(今衡阳)、等地直抵大唐的军事重镇潭州(今长沙),潭州驻守着李系的五万精兵还有从周边临时招募来的万余民团,可说是兵强马壮。

黄巢一路北上,所过州县守军无不望风而遁,一路势如破竹,士气空前高涨。

黄巢鉴于朱温在攻打广州时所表现出来的手段,又重新启用朱温,把张言代管的军队依旧还给朱温,让朱温全力攻打潭州。尚让、孟楷、黄揆、黄思邺、胡真、葛从周等人各自带领本部人马全力给予配合,不得有丝毫怠慢,违令者斩!

尚让和孟楷虽然不忿,可军令毕竟是军令,如今的黄巢也已经不再是曾经要看他们两人的脸色行事的黄巢了。不说黄巢自己的心腹军队,就黄揆和黄思邺两人加上朱温的军队都稳稳的盖过了尚让和孟楷的嫡系军队,实力就代表着权力,何况黄巢本就是他们公举的黄王,他们也没有理由违背黄巢的军事部署。

城中的李系虽是名将之后,说起兵法谋略之类也是头头是道,武艺也堪称精绝,可他哪里真zhèng

的见过如此大的战争场面?看到城外一眼望不到边的义军,心里先自有了怯意,哪里敢出城迎战?只盼望着可以据守坚城,静候援军到来。

可朱温哪里会给他守城的机会?经过上次在广州城血一般的教xùn

,他也已经不再是那个妇人之仁的朱温了。朱温接到黄巢的命令,直接用投石车投出大号的“炮弹”,炸开了潭州的南城门,义军蜂拥入城。

守城的唐军被那一声惊天的巨响给震懵了,还没等他们反映过来是怎么回事,义军就已经进了城,震骇之下哪里还有心思迎战?战局几乎成了一边倒的局面。

李系带领五千精锐从北门逃遁,直奔朗州而去。

潭州城中守军群龙无首,更是如无头苍蝇一般乱窜,个个都只想着逃命。可虽然如此,毕竟城中的守军有数万之众,城中的战争持续了一天,守军投降义军的有两万余人,被歼灭的有万余人,其余人等大多都乘乱四散逃走。

黄巢北上路途上的第一处军事要塞就这么轻易的被拿下,得到粮草、军械等军用物资无数,义军声威大震。

黄巢的大军在潭州稍事休整,尚让见攻下潭州朱温据首功,未免脸上无光,就向黄巢请命,让自己率军攻打江陵。黄巢当然知dào

尚让的心思,索性准其所请,让他去对付身在江陵的王铎。

王铎虽然贵为使相,南面行营都统,可江南的兵力都被他给了李系,他哪里想得到李系只是个绣花枕头?看着倒像是个名将的样子,谁知内里却是一包草?王铎所在的荆南节度使治所江陵城根本没有多少兵力。这下听说潭州失守,就知dào

大事不妙了,正急的团团转的时候,又听说尚让率军数十万直奔江陵而来。

王铎在朝中当了多年的宰相,哪里真的是打仗的料子,何况就现在这点儿兵力,哪里够人家尚让看的?更不用说后边的黄巢了。王铎当然知dào

城破就意味着身亡,他可不想战死沙场,他还想留着这把老骨头享两年清福呢。

可若说弃城而走他也感到面子上过不去,索性尚让进军江陵的消息还没有传开,军中知dào

的人甚少,他就对麾下的大将刘汉宏道:“现在形势严峻,黄巢的大军不日即将北上,刘巨容初当重任,也不知他是否有那个能力,我这就亲自动身前往襄阳,以来察探刘巨容的军事部署是否得当,二来也顺便跟刘巨容商量一下对付黄巢的办法。”

接着王铎话锋一转道:“我见刘将军你文武双全,才智兼备,是个可造之才,这江陵城就暂时交给你来驻守,千万不要辜负了朝廷对你的期望啊!”王铎一脸慈祥的长者风范,让人听了都会感叹:不愧是当了多年宰相的一代名臣,看人家说话这风度就知dào

了,一般人哪里比的了。

这刘汉宏当然也不例外,刘汉宏听了王铎的话,信以为真,感动的什么似的,匍匐在地连着磕了几个响头,道:“多谢王大人栽培,小将一定誓死保卫江陵城,与城池共存亡。”他忽然之间仿佛感到前途一片光明,既然有王铎这样的人看重自己,那以后自己还不是平步青云,就算是成为一路藩镇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王铎又着实嘉奖了几句,把刘汉宏感动的涕泪交流,伏在地上发誓赌咒信誓旦旦的道:“小将定然不会辜负王大人的期望,为王大人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王铎会心的笑了,就顺势道:“看到刘将军如此,定然不会辜负老夫的期望,将军放心,最多十余日,老朽就回来。”

王铎刚走的第二天,刘汉宏就听到了尚让直奔江陵的消息,心中忽然明白了王铎为何忽然之间要起身去襄阳,心中不禁暗骂王铎无耻。

江陵城中本来就剩那么万余人马,又被王铎带走了三千人,城中只有八千人马,哪里能够守的住江陵城?刘汉宏本就不是什么善良之辈,心中就有了一个主意。心道:“你王铎竟然想让我当替死鬼,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跟城中众将一商议,众将纷纷附和。

刘汉宏带领城中八千余守军在江陵城中大掠三日,把城中富商大贾、地主豪绅的金银细软都据为了己有,更把江陵的府库搬了个空,之后一把火烧了江陵城。城中居民死伤无数,余众逃入深山。

刘汉宏也带领着手下的八千兵丁变成了流寇,在荆襄附近掳掠。

后王铎又命大将崔锴征讨刘汉宏,刘汉宏不敌投降,被任命为宿州刺史,后来又升为浙东观察使,开始割据一方。这些都是后话。

第一零五章 养贼以为富贵之资

尚让赶到江陵的时候,江陵城已经成了一座空城,也可以说成了一座废墟。

江陵城自古以来就是南方重镇,春秋战国时期,楚国的国都“郢”,就是唐代的江陵,江陵作为荆州的治所、荆南节度使的驻地,自然有其独特的政治军事意义。

江陵城南临长江、北依汉水、西控巴蜀、南通湘粤,交通便利,百姓富庶,军事地位险要,乃兵家必争之地。三国时刘表占据的荆州就是江陵城。

可就是这么一座千年古城,因为王铎的狡猾,刘汉宏的残酷,而付之一炬,留给尚让的不过只是一片焦黑的瓦砾。

尚让本来是想拿下没有多少兵力的江陵古城,乘势占据整个荆州,也好在黄巢面前挽回些颜面。不料却是这么个结果,一气之下先攻占了附近的县城,之后继xù

北上与荆州齐名的鄂北重镇襄阳。

襄阳城作为山南东道节度使的驻地,地理位置的重yào

性不亚于江陵。

可尚让自持兵力雄厚,哪里把刘巨容这个刚刚上任的节度使看在眼里,竟然不向黄巢禀报,自作主张,率军直奔襄阳而去。尚让也无非是想给黄巢一个惊喜,给自己挣一个面子,可哪里想的到,刘巨容和曹全晸给他来了个下马威,让贪功冒进的尚让接受了一次血的教xùn



尚让从江陵北上,行至荆门,遇见曹全晸的人马,双方展开激战,曹全晸人少不敌,向北败退。尚让率众急追,追了约十余里,看看即将追上曹全晸的人马时,突然之间道路两旁的林中乱箭齐发,早已埋伏多时的刘巨容的人马从两旁杀出,曹全晸也回头杀了回来。

尚让方知中了敌人的奸计,无心恋战,遣心腹大将李唐宾断后,自己先向来路退去。

李唐宾也是一员骁将,怎奈尚让的军队忽然之间看见密密麻麻的伏兵,心里先就存着些怯意,他们毕竟都只是百姓出身,哪里能跟正规的军队相比?又见主将退走,士气更是低落,李唐宾虽勇,却也回天乏力,跟刘巨容和曹全晸苦战多时,损失惨重。

李唐宾想尚让也应该走远了,也跟着尚让的来路退回。

这一战义军死伤五千余人,可惊慌之下走散的却有万余人,可见尚让手下的兵丁缺乏严格的训liàn

,这才有此一败。

刘巨容和曹全晸衔尾急追,一路追到江陵,李唐宾折而向东,进入巴州境内。这时巴州的治所巴陵城(今岳阳)已经被朱温占据,尚让听到消息这才直奔巴陵而来,沿途留下线索,李唐宾也就一路跟了过来。

刘巨容追到江陵就不再继xù

追下去了,曹全晸不解的问:“刘将军为何不乘胜追击,一举歼灭这股流寇,消除了这个心腹之患?”

刘巨容手下众将也劝刘巨容继xù

追击贼寇。

刘巨容叹道:“如今朝中宦官当权,圣上年幼,哪里知dào

我们在外征战的苦楚?也只有在朝廷有难的时候才能想得到我们这些为将的人,一旦我等剿灭了黄巢和尚让这股流寇,等待我们的可能就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下场。当年剿灭庞勋二十万大军的康承训不就是榜样吗?”

刘巨容怎么说也是个沙场老将了,当年他和宋威都曾跟随康承训参加过围剿庞勋的战争,他们对当年的老上司康承训的遭遇都有些感到不值。是以当年宋威有机会剿灭王仙芝和黄巢,他却故yì

留着他们,养匪自重,就是这个道理。

刘巨容老奸巨猾,当然也明白养匪自重的道理,他对曹全晸道:“曹将军,你身为南面行营招讨副使,这个职位就是为剿匪而设的临时职务,看上去八面威风,可一旦你真的把匪剿灭了,你这个招讨副使也就当到头了。没匪了你还剿什么?你还招讨什么?你还得老老实实的回去当你的淄州刺史、天平军节度使留后,连个正规的节度使头衔都不给你,没准儿哪天一纸诏书就把你给免了。”

刘巨容见曹全晸黑着一张脸不做声,趁热打铁道:“既然剿灭他们是自毁前程,不如留着他们,我们还可以保个长久的富贵,何乐而不为呢?”

曹全晸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刘将军说的有理,可毕竟我们食君之禄,就要忠君之事,更何况,这样一直打下去,受苦的还是百姓。如此常年战乱,粮草、金帛耗费无数,如今国库空虚,钱粮还不都是从老百姓身上收刮来的?如此一来,百姓要受多少苦楚?”

刘巨容深深的看了曹全晸一眼,轻笑道:“我还真没看出来曹将军倒是个忠君爱国的英雄人物,可官场如战场,甚至比战场更加残酷。在战场战败,至多就是一死,可在官场上一旦有什么疏漏,就可能是抄家灭族的祸事。朝廷做的鸟尽弓藏的事情还少么?你何苦非要跟自己过不去?”

刘巨容的话意味深长,曹全晸不是不清楚,但他做不到,他无法看着这一片大好河山一直处于烽烟四起的局面,他也无法看着天下的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而自己却为了自己的前程而养匪自重。这种事情他曹全晸做不出来。

虽然他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汉子,可他心里无法抹灭心中那最后的一丝良心,他不想在千百年之后自己让后人所唾弃。

曹全晸对刘巨容深深一揖道:“刘将军之言,曹某铭记在心,可曹某是一个粗人,不想让后人提起我曹某人的时候说我曹某人是个懦夫、小人。刘将军不想追,我曹某人也不勉强,曹某这就告辞……”

曹全晸带着朱宣、朱瑾、朱琼等心腹爱将继xù

向东追去。

刘巨容看着曹全晸远去的背影,几经风霜的老脸上也不禁浮起一丝红晕,他摇了摇头,道:“毕竟还是年轻人,没有经lì

过什么挫折,如果我刘某人要是年轻二十年的话,定然会与你一起生擒尚让,剿灭黄巢……唉,只可惜,时光不饶人呐,我这把老骨头还是多享两年清福为好。”

不过刘巨容想的也还是太简单了,就算让他年轻二十年,就算让他跟曹全晸一起追赶尚让,也未必真能把尚让怎么样,何况前面的巴陵城还有一个朱温在等着?更何况朱温身后还有更厉害的黄巢!

刘巨容回到襄阳,立kè

向朝廷报捷,捷报上说自己和曹全晸合兵伏击黄巢的大军,打破之,杀贼十余万,黄巢、尚让、孟楷等贼酋收拾溃军四散奔逃,贼军死伤十之七八……

历史上的哪一场战争的战报不是这样报出来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同一场战争,在不同的历史版本中会有胜负不同的记载。更何况歼敌人数更大都是胡乱填写,当然是写的越多越好了,那样才会显得自己功劳大嘛!

这些夸大的记载也就成了后世的历史,这让我们现代人读历史,会感觉有好些地方不符合逻辑,但是因为是多年来公认的正史,也就没有人去怀疑它。如果你真的认真去研究历史,你会发xiàn

历史的记载有很多驴嘴不对马唇的地方。

扯得有点远了,言归正传。

曹全晸带着万余人马追逐尚让,他真的能生擒尚让吗?还是被兵力比他多数倍的尚让回头来一个迎头痛击,再或者依旧让我们的猪脚朱温同志出城与曹全晸一战?大家拭目以待吧!

第一零六章 刘金枝闯议事厅

尚让带领五千余人先行到了巴陵,心里是越想越憋气,可兵不厌诈,自己自持兵多,不把刘巨容放在眼里,可谁知那个当年在宋州城外被义军打的找不到北的曹全晸竟然也参与进来了,还成了什么招讨副使!真他娘的憋气!

朱温听说尚让战败,奔巴陵而来,急忙帅徐怀玉出城迎接,朱珍则负责守城。

尚让见朱温出城来迎,以为朱温是有心羞辱自己,表面上虽然连连称谢,心里却是暗狠朱温“小人得志”。没多久,尚让的心腹大将李唐宾也带领尚让的主力部队从后边赶到。

朱温虽然对尚让不怎么感冒,对李唐宾的骁勇却是早有耳闻,多数正史也曾记载李唐宾在后来投靠朱温后成为继朱珍之后的又一员大将,和朱珍一起成为朱温的左膀右臂,在朱温后来的诸侯争霸中立下了无数的汗马功劳。

虽然正史记载李唐宾与朱珍不和,最后被朱珍所杀,朱珍也因此丧命,可毕竟人才难得,朱温还是对李唐宾礼敬有加,待如上宾,直把李唐宾感动的心里暖烘烘的。心里也不禁把朱温和尚让来了一个比较,心道:“如果是朱将军与我一起遭遇伏击,朱将军一定不会让我一个人殿后。”心里也不禁对临阵先走的尚让有了些许的不满。

曹全晸见敌军进了巴陵城,城头上一排大大的“黄”字大旗迎风招展,知dào

巴陵已经被义军占领了。自己手里只有万余人马,攻城的话定然吃亏,他虽然有心与义军一战,却也不是无知的莽夫,知dào

时不我与,就存了退兵之心。

正巧这时接到了朝廷的旨意,命泰宁军都将段彦谟代替曹全晸为招讨副使,曹全晸想到刘巨容的话,心中冷笑一声,带着自己的万余兵马回了郓州。

朱温问及尚让出战的经过,尚让哪里肯说自己大意兵败?只说自己一路北上攻破了江陵,又继xù

北上,不料遭遇刘巨容和曹全晸两路兵马的伏击,这才败退回来。

一旁的李唐宾听了尚让的违心之言,心中也有些不齿尚让的为人,只是自己跟随尚让多年,知dào

尚让这人也非奸诈之辈,只是有些好面子而已,也就没有过分多想,只是脸色有些微红。

朱温哪里知dào

真假,听说尚让打下了江陵,心中也很是佩服,双方互相寒暄了一番,朱温有设宴款待了尚让和李唐宾。

黄巢听到消息,也从潭州赶来,与朱温和尚让会合,准bèi

向江陵进发。

尚让心里暗自叫苦,江陵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去那里还有何用?当下尚让硬着头皮道:“我等攻打江陵的时候与守军展开了激战,守军在撤tuì

前竟然放火烧了江陵城,现在江陵城已经成了一片焦土,我们不去也罢!”

黄巢信以为真,道:“那我们就东进鄂州(今武汉),先把江南搞个天翻地覆,之后横渡长江,进军关中!”

朱温很想让黄巢稳扎稳打的一步步来,先巩固既有的势力范围再图北上,可黄巢道:“乘我军新胜,士气高昂,唐军未集之时不出兵更待何时?一旦各路唐军云集,没准儿就成了瓮中之鳖了。”

朱温其实也深有同感,只是他从大历史的角度去考lǜ

黄巢起义的失败原因,最主要的就是没有一个稳定的根据地。可在当时的时代环境下,根本不允许义军在一个地方停留太长的时间,大唐王朝数百年的基业岂容小觑?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黄巢若真在哪个地方扎了根的话,诸路大军云集之下,后果殊难预料。

正在黄巢和众将商议军情之时,一个女子的声音在门口道:“我真的有急事要找朱将军,请您让我进去吧。”

门口的守军道:“黄王正和众将商议军务,闲杂人等怎可胡乱闯入?”

那女子的声音道:“朱小公子得了急病,需yào

禀报朱将军,万一朱小公子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担当的起吗?”

门口的守军当然知dào

她说的朱将军是朱温,他们心里也知dào

朱温不好得罪,他们想到朱温为了二哥朱存的惨死竟然干出了屠杀广州城的举动,心里也有些打颤。可黄王正与众将商议军情,哪里能让一个女子进去。心里一时委决不下。

众将在厅内听的清楚,特别是朱温一听说侄儿朱友伦得了急病,心里一惊,连忙对黄巢道:“启禀黄王,门外是我侄儿的奶娘,她说我二哥的遗孤友伦侄儿得了急病,我想先去看一下。”

黄巢黯然道:“你二哥为你而死,你二嫂也以死殉夫,留下两个儿子也委实可怜,为师也略通医道,你就让她先抱进来让为师看看也好。”

朱温感激的道:“多谢师父!”

门外的守军正自委决不下,接到命令,赶紧放刘金枝进来。

刘金枝年纪轻轻,身材姣好,姿色虽称不上惊艳,却也是不可多得的美女,兼且天生骨子里有着一股媚态,另有几分成熟女子的风韵。

厅中众将的眼光不时地瞟向刘金枝的纤腰翘臀,特别是尚让。尚让的妻子去世也有两年了,虽说有两房侍妾,却哪里有刘金枝这般的娇媚模样?暗中也就对她留上了心。

这时的朱友伦也已经有三个多月了,朱温见刘金枝抱着朱友伦进来,赶忙迎上去擦看侄儿的病情,黄颖也跟着围了上去。

朱温一看道朱友伦的模样,心中就松了一口气,原来这小家伙是出水痘,一般的孩子都会出一次水痘,出过一次之后,终生不会复发,只不过有早有晚的问题,根本不是什么大病。

黄巢也上前看了看,写了个方子,让刘金枝按方子抓药即可,表示并无大碍。

刘金枝虽然也生过孩子,可毕竟年轻,没什么经验,心里将信将疑的看着手里的方子,又看了看发着高烧浑身都是红斑水痘的朱友伦,最后把目光放在了朱温身上。

朱温点了点头道:“你按照黄王的吩咐做就行,没什么大碍的。”

刘金枝对朱温的话还是深信不疑的,听朱温也这么说,这才抱着朱友伦摇弋生姿的离开,她的这股子媚态仿佛是与生俱来的,并非有意做作。

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次无心的闯进议事厅,让她的人生发生了一次质的转变,虽然过上了她想要的上流社会的生活,却几经颠沛流离,距离她心中暗恋的朱温越来越远……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黄巢的大军从巴陵向东,数日之间攻陷鄂州外城,鄂州守军退入内城顽强抵抗,义军一时攻打不下,索性放qì

鄂州继xù

东进,在浙东、赣北、湘南之地转战,江南局势大乱。

河东的局势也终于告一段落,雁门关制置使康传圭接替李蔚为河东节度使,康传圭入晋阳后手段强硬,血腥的镇压了**的河东乱军,看似平定了河东长久以来的纷乱局面,却不知更大的**即将来临。

李国昌、李克用父子在蔚州的日子也不好过,虽然朝廷碍于眼前南方的纷乱局势无暇顾及他们,可卢龙军、土浑谷、河东军三路藩镇分三面把他们围在中间,日子能好过到哪里去?

乾符六年就这么在纷乱之中度过,新的一年即将来临,这一年的局势将会如何?大家拭目以待吧。

第一零七章 举步维艰

李儇把新的一年改元为广明元年,想有一个更好的开始。他却不知dào

靠改元哪里能够改变天下大势?

朝廷府库空虚,李儇就想到了新上任的江南盐铁使高骈,下诏给高骈让高骈向江南富商大贾借钱,先每借出家当的一半财产以充军需。高骈可不是傻子,他当然知dào

朝廷所谓的借也就是征用,哪里有还的一天?

高骈立马给顶了回去,高骈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说天下人纷纷造反的都是那些贫苦的百姓,如今也只有那些富商大贾没有造反,你这样让他们把自己辛辛苦苦积累了几辈子的财产拿出一半来,不是明摆着要逼他们造反吗?

皇帝李儇接到高骈的奏疏,心里暗骂:“这天下是我李家的天下,哪里轮的到你高骈来教xùn

我?”李儇越想越气,就让朝中的宰相们给高骈定罪。

李儇不明白事理,朝中的那帮人老成精的家伙当然知dào

高骈的重yào

性,赶忙劝皇上不要着急,一切好商量,大不了等高骈剿灭了黄巢再跟他算账也不迟。李儇这才罢休。

这时的朱温跟随黄巢转战江南,黄颖当然也在军中,时常与朱温并肩作战,两人在战火中更是培养出了更加深厚的感情,黄巢也有心等局势稳定下来就给两人完婚。黄颖听后暗自窃喜,朱温只是微笑不答,两人心照不宣而已。

尚让自从见了刘金枝一面后,脑海中老是挥之不去那个媚态万千的影子,是以落下老脸经常到朱温那里走动,也就是想多见刘金枝几面而已。

刘金枝当然不是傻子,作为女人,她天生的直觉告sù

自己,尚让那个老头儿一定是看上自己了。刘金枝也知dào

,尚让在义军中的威望是朱温所不及的,可以说尚让是义军中只在黄巢一人之下的人物。她也曾想过能不能嫁给他,虽然尚让年纪大些,可毕竟有权有势。

一个女子心中的如意郎君无非就是年少多金、有权有势而已,尚让虽然已经不再年少,可其他条件还是完全符合女人的要求的。

尚让来的次数多了,朱温自然也有所觉,心中不禁暗骂尚让:“老色鬼!”

不过朱温毕竟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觉得人家尚让虽然年纪大些,毕竟人家属于自由恋爱,尚让丧偶,刘金枝被丈夫抛弃,都属于自由之身,刘金枝在自己这里也无非只是个奶娘的身份,又没有卖给自己,自己当然也无权干涉。加上唐朝社会风气开放,自由恋爱并不罕见,朱温也就任由他们发展。

黄颖当然也是朱温这里的常客,对于尚让的举动,黄颖也只能感叹:“看来尚叔叔是想来个老牛吃嫩草呀,这么大年纪竟然不减少年,看来我还是小看他了。”

正在喝茶的朱温听了黄颖的话,“噗”的一声把口里的水全喷了出来,笑道:“哪有你那么说话的?人家那叫人老心不老,黄昏恋你不知dào

呀?”

黄颖瞪大了眼睛不解道:“什么叫黄昏恋?”对于这个名词,黄颖是真的不懂。

朱温解释道:“黄昏恋就是老年人谈请说爱,也就是通常说的谈婚论嫁。”

黄颖“噗嗤”一笑道:“真有你的,‘黄昏恋’这么有创意的词你都能弄的出来。”

朱温心中一阵汗,这词儿哪里是我弄出来的,在我们那个时代人人都知dào

的嘛,没想到在这里成了新名词了。

时光如梭,转眼到二月中旬,黄巢在江南搅得风风雨雨,竟然无人能挡,新上任不久的镇海军节度使周宝在润州城中龟缩不出,浙东观察使、浙西观察使等衙门只能自保而已,哪里有能力制衡黄巢?

这才让黄巢在江南有了可乘之机,连下饶(今江西波阳)、信(上饶)、池(今安徽贵池)、歙(歙县)婺(今浙江金华)、睦(今建德)等州,声势大振。

朱温又一次提出了让黄巢扎根江南,以为基业的想法,朱温道:“如今义军日盛,若还像以前那样流动作战,不利于义军的发展壮大。若没有一个稳定的根据地,军队的粮草、后备物资的准bèi

等都无法有效率的进行,单独靠以战养战终究不是办法。”

对于这个问题黄巢也曾想过,只是一直迫于形势,一直无法安定下来而已。

这时有机会在江南富庶之地建立基业,黄巢也是一百个愿意,师徒二人一拍即合,并找来了对律法、生产、水里等方面都有一套的张言,三人商议起了扎根江南的策略!

黄巢把对外战争的事情都交给了两个弟弟还有孟楷、尚让、葛从周、胡真等人,朱温和张言专门负责内政的实施。

朱温一下子又成了一个大忙人,忙着修订律法,忙着准bèi

策划土地改革,这是一个十分大胆的举措,在这个封建时代,朱温很难确定是否可以成功实施。他才不会真的以为那些穿越小说中说的某个人穿越到古代后把现代的制度照搬过去,就可以建立一个强dà

的法制社会,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毕竟建立一个完整的法律体系不是一朝一夕的问题,在当时的社会条件下,朝廷的政令更不可能发生大幅度的变更,一旦出现过激的政治举措,必将将会引起轩然大波。

想在唐代那个封建制度根深蒂固的时代建立一个文明法治的社会,可以说是天方夜谭。

每一个政令的变更都会牵涉到数万甚至数十上百万人的利益,每一个环节处理不好,都会引起意想不到的后果。毕竟治理一个国家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哪里能像一些穿越小说中说的那么如同儿戏般简单?

政令的起草,一步步具体的实施,要先在某一个点试行,之后逐步推广,这都需yào

时间。需yào

一步步的去试验,每一步都不是一朝一夕之功,整个过程没有个数年数十年的时间休想完的成。

首先摆在朱温面前的是吏治,如果吏治腐败,官员良莠不齐,就算是再好的政策也根本无法实施,所谓的“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就是这个道理。这种情况就算是在相对文明开放的二十一世纪也都是屡见不鲜,何况在那个交通和通讯无比落后的时代?

地方官员一旦在某一个地方担任地方官,山高皇帝远,仿佛就成了当地的土皇帝,掌握数万甚至数十万百姓的生杀大权,如果这个人人品堪虑,将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

朱温想到这些,不禁感到头大如斗。

找来张言商议了半天,也是茫无头绪,吏治也非张言的强项,张言的强项是起草律法,还有农业和水利方面政策的具体实施。两人对望了一眼,一起苦笑了起来。

吏治搞不好,其他的一切政策都是扯淡,你朝廷的政令再开明,下边的官员串通一气,互相隐瞒,如何能够真zhèng

的实施下去?

现在义军占领的各州县大都由所占领的军队直接管理,而那些个将帅大都是些穷苦百姓出身的人物,哪里懂得如何治理国家?又如何会真zhèng

的尊从朱温他们制定的政令?

这一切的一切都困扰着朱温,让他不知dào

如何下手。

第一零八章 河东军变

正当朱温在江南发愁如何把江南的既有势力建立成一个全新的根据地的时候,在云州(大同)的李克用却已经耐不住寂寞了,李克用和哥哥李克让帅沙陀精兵两万人入雁门关,直逼河东节度使治所晋阳(今山西太原)。

河东节度使康传圭一边向朝廷告急,一边命大将苏弘轸迎击李克用。朝廷命身为汝州防御使的诸葛爽带领所部人马救援晋阳。

苏弘轸只有数千人马,哪里是李克用两万沙陀精兵的对手?在太谷一战,苏弘轸大败而归,太谷失守,苏弘轸退守秦城。李克用攻秦城,苏弘轸再败,退往晋阳。正巧赶上诸葛爽大军来援,李克用也就退了兵。

苏弘轸连战连败,固然是因为兵力和李克用悬殊太大,其实就是让他兵力与李克用相当,他也未必是李克用的对手。李克用是什么人物?若论智谋武功,晚唐枭雄之中也只有朱温一人能够稍胜他一筹而已。

苏弘轸败归晋阳向康传圭请罪,谁知康传圭一怒之下竟然不问青红皂白把苏弘轸给杀了,跟苏弘轸一起回来的军士心中愤nù

之极,就这么点儿兵马跟人家两万精兵打,不败才是怪事儿?苏将军想尽办法跟李克用周旋了这么些日子这才等到了朝廷的援军,可说是虽败亦有功。这节度使如此对待部下,岂不让将士们寒心。

康传圭听说李克用已经退兵,仗着朝廷的援兵也到了,心里先有了底,竟然派太原府行军司马、都教练使张彦球带领三千人马追击李克用。

将士们大哗,三千人马追人家两万沙陀精兵,这不是明摆着让我们去送死吗?

张彦球当然也知dào

此去有败无胜,要么就假装追赶,在外边溜几天再回来,直接说没追上也就是了,万一真追上的话,反而不妙。可无论怎么说,军令如山,自己也只能硬着头皮领着三千军马出了晋阳城。

前来应援的诸葛爽见康传圭如此做派,心中暗自摇头,不过自己属于客军,无权干涉人家用兵,也不好阻拦,只是静观其变而已。

张彦球带领三千人马出了晋阳城没多远,士兵就不肯前行,口出怨言,更有的开始大骂康传圭不把士兵当人看。在行军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这种事情。有时候就是士兵心中不忿儿,只要没人说出来,也就没什么,可一旦有人口出怨言,这种负面情绪就会像瘟疫一样迅速蔓延开来。

张彦球无力约束,带队的三位都将前来相劝张彦球,道:“张将军,将士们群情汹涌,嚷着要杀回晋阳,要把康传圭乱刀分尸,你赶紧想想办法吧。”

张彦球叹道:“这种事情谁能想得出办法?我若劝他们,没准儿他们连我也杀了,哪里犯得上替康传圭这个天杀的当替死鬼?”

其中一个都将道:“张将军,要不然您索性就带我们杀回晋阳好了,到时候我们杀了康传圭,就拥你张将军为河东节度使留后如何?”

张彦球心中一动,眼中精光一闪而过,继而叹道:“我资历尚浅,恐怕难当重任,再说了,杀节度使可是大罪,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你们也知dào

,我在晋阳也是有家有口的人,一个弄不好可就是抄家灭族的罪名呀!”

那人道:“事后若有人问起,我们自会替将军开脱,就说将军是被我等挟持,不得不为之,张将军以为如何?”

张彦球又道:“晋阳城坚固非常,我们这三千人马如何进的了城呀?”

那都将笑道:“不用将军费心,把守西明门的守将是我的结义兄弟,早就看康传圭这老小子不顺眼了,到时候我上前一说,他定然马上开门。城中守军大都不齿康传圭的为人,也都受够了这老小子的鸟气了,定然不会为康传圭卖命,这我可以跟张将军打包票!”

张彦球默然半晌,重重的点了点头,道:“看来也只有如此了。”

康传圭在晋阳城中忽然听到张彦球竟然造反,倒戈攻打晋阳,大惊之下赶紧命城中守军紧闭城门。晋阳城怎么说也是西北重镇,城池坚固异常,城门一关康传圭心就放了大半,毕竟张彦球只有区区三千兵马,哪里能够攻的入晋阳这样的重镇?康传圭想道。

可还没等他把心放稳,他的两个心腹亲兵没有通报就急匆匆的闯了进来,康传圭心中有气,喝道:“你们两个怎么弄的,怎么一点儿规矩都不懂吗?”

其中一个亲兵急忙跪下道:“启禀大帅,大事不好了,都教练使张彦球带着三千人马造反,已经说降了西明门的守将,现在已经进了城,正往大帅府上赶来,请大帅赶紧撤离?”

康传圭大惊道:“什么,他们都不要命了么?竟然敢公然造反?他们三千人顶什么用?城中守军有一万多人,害pà

他区区三千人马?”

那亲兵急道:“大帅有所不知,城中守军已经跟张彦球串通一气,哪里有人拦他?张彦球一路兵不血刃,根本未曾遭到任何抵抗,更有不少人受了张彦球的鼓动,叛军越聚越多,大帅再不撤离就来不及了……”

忽听门外一**喝一声道:“已经来不及了!”

康传圭大惊之下,抬头一看,见说话的人正是张彦球,他身后乱哄哄的跟着一大群铠甲鲜亮的士兵,个个手中都拿着兵器,凶神恶煞般向康传圭逼近。

康传圭本能的向后退了几步,色厉内荏的道:“你们……你们真的想造反吗?你们不怕军法吗?”

军士们乱哄哄的道:“命都快保不住了还怕什么军法?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

“对,就算是死,也要先拉你康传圭垫背。”

“……”

军士们一边哄闹,一边追上前去,乱刀齐出,把康传圭砍倒在血泊之中。

好杀者,终究一样会死在别人刀下,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是多么简单的道理,可就是有些人想不明白。

等朝廷派在的河东的监军周从寓言赶到时,康传圭早已身首异处。周从寓倒是有心上前给这些个暴乱的兵将一些教xùn

,可他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康传圭,头皮一阵发麻。这可是兵变呀,他一个太监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只得硬着头皮对张彦球道:“康传圭刚愎自用,残忍好杀,张将军也是出于一时激愤,这才杀了康传圭。我自会禀报朝廷,替张将军求情,还请张将军和将士们安心守卫晋阳,静候朝廷的旨意为好。”

张彦球躬身道:“小将也是受人挟持,迫于形势,不得不为之,监军大人也知dào

众怒不可犯,还望监军大人明察。”

周从寓虽明知张彦球言不由衷,可他也知dào

只要从自己嘴里说出一个不字,立马就是身首异处的下场,他哪里敢说一个不字?赶忙附和道:“张将军所言极是,本监军定然会如实上奏朝廷,还将军一个清白。还请将军暂代太原府城马步军都虞候之职,好生守住晋阳城,以防李国昌父子乘乱来攻晋阳。”

张彦球躬身应诺。

一场叛乱就此告一段落,自此河东将士更加骄横,朝廷深以为虑。这一场兵变,让本就已经焦头烂额的大唐王朝更加的手忙脚乱。河东地理位置特殊,河东节度使的治所兼太原府的治所晋阳城更是李唐王朝的龙兴之地,是大唐王朝的“北都”,岂容有失?

大唐王朝的天子李儇还有卢携、郑畋等宰相大人们在干什么呢?还有李儇的那个把持朝政的太监“干爹”田令孜又在干什么呢?

第一零九章 击球赌三川

天下纷乱、民不聊生、烽烟四起,可这时的大唐天子李儇在做什么呢?说出来能让人笑破肚皮,他正在打球,也叫击鞠,也就是我们现在说的马球运动的前身。

马球这种运动早在唐初就已经非常流行,特别是在长安的上流社会之中几乎人人都会打马球。长安城中大的马球场就有好几个,一些有权有势的富贵人家更是家中都自建着马球场,可见马球当时在长安城的风靡程度。

这时的李儇正跟着宗室的那些个亲王、郡王们在球场上打着马球,李儇马球技术很是了得。这时木质的球正从李儇的身后飞过,距离李儇还有丈许的距离。李儇一拉马缰,胯下骏马人立而起,李儇就在马背上一拧身,球杆向后一扫,“啪”的一声轻响,木质的马球向回飞去,正好落入离地有丈许高的球门之中。

场外观战的众嫔妃、大臣、侍从齐声喝彩,就连场上的马嘶之声都被掩盖了过去。

李儇很是兴奋,跨着骏马在场上耀武扬威,仿佛三军阵前向敌军挑zhàn

的将军一般。

紧接着李儇又接连进了几个好球,场外又是一阵阵响亮的喝彩。李儇也感觉有些疲累了,就骑着胯下的骏马驰出场外。身为左神策军中尉、左监门卫大将军的大太监田令孜早就在场外等着了,田令孜一脸献媚的一边扶着李儇下马,一边替李儇李儇擦着额头的细汗,道:“皇上的球技冠绝天下,无人能及,看的老奴眼都花了。”

李儇听到“阿父”田令孜的称赞,十分高兴,笑道:“朕若是应试击球进士,定然能获得状元。”

田令孜开了个玩笑道:“那是自然,皇上乃真龙天子,哪里有人能胜得过皇上?不过若是让尧、舜为礼部侍郎,恐怕陛下就未必过的了他们那一关。”

李儇听了哈哈大笑,道:“尧、舜都是上古贤君,哪里肯做什么礼部侍郎?再说了,朕又岂能真的去参加那什么劳什子的击球应试,朕也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没想到阿父也这么喜欢开玩笑。”

田令孜也跟着笑了一阵,道:“前些日子老奴跟陛下说的在神策军中挑选皇上的亲信镇守三川的事情陛下考lǜ

的怎么样了?”

李儇皱眉道:“陈敬瑄、杨师立、牛勖、罗元杲四人都是神策军中的高级将领,也都是朕的亲信,可三川的节度使只有三位,这四位将军让谁去不让谁去朕还真有些拿不定主意。”

田令孜心中暗笑,如今天下纷乱,流寇四起,田令孜虽然位高权重,深得李儇信任,可他也怕万一哪一天长安也有守不住的时候,是以他就想先给自己弄一条后路。

田令孜本姓陈,陈敬瑄正是田令孜的哥哥,杨师立、牛勖、罗元杲三人也都是他田令孜的亲信,无论是他们四人中哪三人镇守三川,都可以让自己有一个可靠的后路。他听李儇如此说,知dào

李儇已经同意,心里哪能不高兴?

田令孜笑道:“陛下既然拿不定主意,何不让他们四人上马在场中击球,以球定输赢。进球最多的西川节度使,第二名为东川节度使,第三名就当山南西道节度使,这样他们各凭本事,事后也没有什么好埋怨的,岂不甚好?”

李儇听后,拍掌称好,称赞道:“还是阿父有办法,就这么办,正好他们都是击球高手,也好让大家伙儿乐呵乐呵!呵呵……”

田令孜满脸笑意的谢过了李儇的称赞,并传达了李儇的口谕。陈敬瑄等人一个个身穿紧身轻甲,跨着骏马进入球场,一场中国历史上赌的彩头最重的球赛拉开了序幕。

田令孜看了一眼球场中看似激烈的比赛,又看了一眼身边看的兴高采烈的李儇,心中别提多高兴了。这场看似挣的你死我活的比赛对田令孜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悬念,西川节度使肯定是田令孜的大哥陈敬瑄,东川节度使是杨师立,山南东道节度使是牛勖,这都些田令孜早已经安排好了,这场比赛不过只是走一下过程而已。

宰相卢携也是田令孜的死党,他虽然知dào

田令孜的用心,可哪里会当真告sù

李儇这个大唐天子?郑畋虽然有心说破,可毕竟知dào

田令孜是当年李儇当晋王的时候府中的旧人,其受宠程度非外人可比。这些年田令孜权势熏天,又广植党羽,想扳倒他几乎没有什么可能性。郑畋为官多年,当然知dào

官场上的险恶,这眼前亏他哪里肯吃?

其他人就更是敢怒而不敢言,更多的人却是跟在后边鼓掌附和,大呼:“圣上英明!竟然想出如此绝妙的办法……”

西南边关的三大重镇,三川节度使的职位就这么被一场球赛给定了下来。

稍微有点良心的官员无不暗自摇头叹息,心中暗骂李儇昏庸糊涂,可这话在心里说说还行,哪里真的敢说出口来?

郑畋和豆卢瑑面奏李儇,举荐刑部尚书、同平章事郑从谠为使相,出任太原府尹、北都留守、河东节度使,镇守河东。

李儇心情正好,想都没想就答yīng

了下来,说白了李儇就像是一个老好人儿,一般情况下不喜欢得罪人,可却不知dào

他身边最信任的“阿父”田令孜以他李儇的名义在外边得罪了多少人。

若说百官之中没有一人敢说话的也不对,还真有不怕死的,这人就是左拾遗候昌业。在大明宫含元殿旁的球场上球赌三川的事情他虽然没有亲见,可也略有耳闻。就上疏说李儇不亲政事、贪玩儿成性,还说田令孜专权,欺凌天下、蒙蔽圣上等等。还说什么长此以往必将社稷不保……

其实经常上疏的人也大有人在,可一般都到不了李儇的手里,大都被田令孜中途给拦下了,偶尔有那么一两个被李儇看见,他也是一笑置之,不去理睬。可这次候昌业的话说的有些露骨了,特别是最后一句让李儇有些受不了。大怒之下就把候昌业交给了田令孜,让他狠狠的“修理”这个小小的左拾遗。

这种人落在田令孜手里哪里还能有好下场?田令孜把候昌业弄到了内侍省,给了他一杯毒酒,就送他去西天享福去了。

对此李儇以为理所当然而已,并未放在心上,不就是死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儿嘛,没什么大不了的。自己该玩儿玩儿,该干嘛干嘛,却哪里知dào

田令孜把杀人的罪名全推在了他李儇的身上,田令孜对外宣称是李儇大怒之下下诏赐死了候昌业。

本来有好些人对候昌业死于内侍省的事情有些不忿儿,可听说竟然是皇上李儇下诏赐死的,也就不敢做声了。那可是皇上呀!他说一句话,让谁死,谁就得死,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面对死亡,又有谁真的可以坦然面对?除非他别无选择,要么就是这人真的把死亡看成是去西天享福,不过这样的人绝对少的可怜。

宰相王铎因为在江陵不战而逃,被朝廷解除诸道行营招讨都统的职务,回京做了太子宾客。卢携就寻思着想举荐高骈为诸道行营都统。

这大唐王朝第一军神高骈到底在干什么呢?他又有什么手段来对付日益壮大的黄巢呢?

第一一零章 李克用兵败北遁

大唐王朝军中神话般的人物高骈并没有闲着,他派手下大将张璘、梁缵渡长江南下截击黄巢。张璘也不负高骈的信任,连战连捷,最后与黄巢在饶州对持,才算是遏制住了黄巢的迅速扩张。

高骈自己却在闭关练功。

高骈年事已高,虽然功力深厚,却也无法抵挡岁月的侵蚀,谁成想去年有一个道士来投,这道士自然就是朱温在杭州葛岭抱朴道院遇见的道士吕用之。

吕用之武功虽不如高骈,但毕竟也是不可多得的高手,兼且他是吕洞宾的儿子,吕洞宾在晚唐时的江湖中是传说中的人物。高骈年纪虽老,可在他年少时吕洞宾就已经名震江湖,在江湖中可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高骈也早已是向往已久,只恨无缘一见。这时见到他的儿子,当然是礼遇有加,把吕用之奉为上宾。

吕用之这人虽然学武不是很用心,对武道的见解却是深得吕洞宾的真传,时常与高骈谈论武功,高骈也就趁机问起吕用之有否什么可以延年益寿道家的内功心法。

吕用之见高骈年事已高,又问起长寿之法,自然知dào

高骈的想法。还别说,这吕用之还真有一套道家的内功心法可以延年益寿,是从吕洞宾那里传下来的,据说甚至可以让人长生不老、羽化登仙。可他自己研究了十余年也没有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他想博得高骈的信任,又不想把心法悉数传给高骈。心中一动,计上心来,就半真半假的弄了一套心法给了高骈。高骈本身武学深湛,所学也甚是渊博,如果胡乱说一套假的心法高骈定然能够识破,是以吕用之把那套心法弄得真中有假,假中有真,真假相间,真伪难辨。

高骈看后如获至宝,哪里还有心思管理军务?也就隔三差五的闭起关来。把江南的局势交给了张璘、梁缵处理,淮南的军政大权则托付给了吕用之和黄巢的降将毕师铎。

越是厉害之极的人物,到了晚年越是渴望长生,就连秦始皇和汉武帝都无法幸免,何况他高骈?

研习了大半年后的高骈有时候明明感觉到似乎看到了什么极其重yào

的东西,可当他想要抓住它的时候却又感到无所适从。他哪里知dào

吕用之会弄一套假的心法去骗他,还以为如此重yào

的心法定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研习的透的,也就更加卖力的去研习那套心法,企图可以长生不老。

吕用之心中暗笑,亏你高骈聪明一世,没想到竟然是个天大的棒槌,连这个你都敢信?要真能长生不老,老子自己早就去练了,哪里还轮得到你?真的老子都研究不透,弄个假的你要能练成老子就跟你姓!呵呵……不管他那么多了,先趁现在好好乐呵几年再说。

吕用之就在淮南节度使高骈的府中享起了清福,好吃好喝外加美女相伴,吕用之也就乐不思蜀了。

由于高骈连战连捷,卢携也就乘机举荐高骈为诸道行营兵马都统,节制诸镇兵马围剿黄巢。

高骈传檄天下,招募天下勇武之士为勤王之兵,得七万之众,淮南声势大振。

高骈仕途得yì

之余丝毫未曾放qì

过对长生的渴望,他依旧隔三差五的闭关,休息吕用之给他的内功心法。可惜的是却依旧一无所获,不过这更加坚定了高骈的信心,这**越是难以参悟,就证明这**修习有成后长生的希望越大,即便是不能长生不死,能够延年益寿多活个几十年也是好的。

这时的高骈正在密室中盘膝而坐,头顶有丝丝白气蒸腾而出,一头雪白的长发无风自动,漂浮而起,诡异异常,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良久之后头顶的白气渐渐散去,漂浮的长发也已披散在肩头,刚才还如上古魔神般的高骈,这时显得无比的疲惫,他颓然叹了一口气,又一次徒劳无功。

因为张璘和梁缵的连续胜利,江南的各路藩镇也并非像以前一样对黄巢的大军那么害pà

。各路藩镇争相出兵,黄巢的日子也并非像以前一般好过。

各路藩镇为了邀功,偶有小胜就争相向朝廷告捷,远在长安大明宫中的李儇也真的以为黄巢不日当平,何况就他这没心没肺的皇上哪里当真把黄巢这流寇放在心上过?

朝中大臣们听了各路藩镇的捷报,也大都心中舒了一口气,既然在南方流窜的黄巢已经不能为患,也是时候解决北方的李国昌、李克用父子了。

广明元年四月,朝廷任命太仆卿李琢为蔚州、朔等州招讨都统,率领万余精兵屯代州,节制河东节度使郑从谠、卢龙节度使李可举、吐谷浑都督赫连铎的三路兵马共同讨伐沙陀部的李国昌。

李琢乃中唐名将李晟之孙,凉国公李听之子,也就是前泰宁军节度使李系的族叔。李琢当年也是久镇边关,威震天南,南诏蛮夷听见李琢的名字都会感到浑身发抖,可见李琢也非等闲之辈。

李国昌父子腹背受敌,情势十分危急。

李克用派大将高文集受朔州,阻挡吐谷浑的赫连铎,自带精兵迎击卢龙节度使李可举,李国昌镇守蔚州。

可人都说患难见真心,真的一点不假,高文集见朝廷大军压境,竟然在赫连铎的游说下投靠了李琢。紧接着李克用的族叔沙陀部的另外一个酋长李友金、萨葛都督米海万、安庆都督史敬存相继投降了李琢。

李琢兵不血刃收复了朔州。

李国昌父子大惊,李克用最恨的就是忘恩负义之辈,闻听高文集阵前降敌,竟然不顾大局回军攻击高文集。却被李可举在药儿岭设伏袭击,死伤七千余人,李克用手下大将李尽忠、程怀信都战死沙场。

李克用在退回蔚州的路上被李可举追上,又死伤万余人,李克用只剩下数百骑狼狈逃回蔚州。与李国昌父子相见,相顾落泪,他们父子野心勃勃,挑选的时机不可谓不好,怎奈还是难逃一败,不可不谓是天意弄人。

李琢、李可举、赫连铎三路大军齐攻蔚州,李国昌和李克用父子眼见败局已定,只能率领精兵杀出一条血路逃往居住在阴山山脚的鞑靼部落之中,伺机东山再起。

这时的黄巢当真如江南各镇捷报上说的那样不日当平吗?当然不是,黄巢何许人也?岂能如此不堪一击?

第一一一章 上兵伐谋

黄巢所部虽然吃了几次小规模的败仗,可毕竟未伤及根本,只是不像原来那么所向披靡而已。主要是高骈的部将张璘和梁缵两路人马太厉害,而义军的人马大都是临时招募来的乌合之众,虽然人数众多,也有那么几员良将,可没有精兵也是白扯。

张璘乘胜攻饶州(江西波阳),势头极盛。可黄巢的兵力毕竟比张璘多出数倍,张璘的兵马再厉害一时也攻不下饶州,双方成了对持之局。

绕是黄巢空有十万大军,也不得不眉头紧锁,招众将商议破敌之策。

孟楷首先嚷嚷道:“黄大哥,有什么好商议的,大不了我们十万大军一起出动,跟张璘那小子决一死战,我就不信,就他那两万人马真能抵挡的住我们十万大军!”

尚让也出声附和道:“就是,我们用人海战术,用人压也能压死他。”

朱温道:“不可,兵法有云:‘兵贵精不贵多。’我们空有十万大军,却都是乌合之众,有恰逢新败,一旦军心涣散,也就我们当年的三万老兄弟还能够指望的上。是以我不赞成孟将军的说法。”

孟楷冷笑道:“难道我们就这么在这里跟张璘这小子耗着不成?听说北方的李国昌父子已经被平定,北方的诸路人马也即将南下。我们连一个小小的张璘都对付不了,如何应付各路大军?”

朱温神色不变,侃侃而谈道:“兵者,诡道也!既然不能力敌,就只能智取。《孙子兵法》也说:‘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我们何不在这个‘谋’字和“交”字上下功夫呢?劳师动众的与敌人决战反而落了下乘。”

孟楷“哼”了一声道:“俺老孟是个大老粗,你别他娘的来文绉绉的那一套,老子听不懂!”

朱温知dào

孟楷是粗俗惯了的,也不跟他一般见识,道:“既然孟老叔不懂,我就说直白一点,就是打仗要用脑子,要正确处理和敌人的关系,不能只是不动脑子光打仗,那样就算是打胜了也是得不偿失。”

虽然朱温不是摆明了说孟楷没脑子,可在场的人听了朱温的话,自然而然的就理解成那个意思了。有些将领早就看孟楷不顺眼了,只是孟楷位高权重,自己得罪不起。这次见朱温明摆着把孟楷给骂了,还让孟楷无法还口,不由的就叫起好来。

孟楷脸色一变,道:“朱将军是说我老孟没脑子吗?”

朱温笑道:“岂敢岂敢,我只是按字面的意思解释一下而已,绝无讽刺孟老之意,孟老叔多虑了,呵呵。”朱温这人就是这样,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一旦有人惹毛了他,他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广州城内的大屠杀就是例子。

孟楷知dào

斗嘴不是朱温的对手,有心整治一下这个不知dào

天高地厚的小子,可想想朱温身后的黄巢父女,只得把心中的气硬压了下去。有时候人就是这样,此一时,彼一时,当初他孟楷可以不把朱温放在眼中,现在可不行了,朱温不但屡立战功,而且是黄巢未来的女婿,就算是孟楷这样的人物,想得罪朱温也不得不先掂量掂量。

黄巢见两人都有些火药味儿,赶紧出来打圆场,他打了个哈哈道:“现在我们本来就是商议军情,肯定会有不同意见,如果意见相同,那也不用商议了。”他转头问朱温道:“老三,你先说说你的想法。”

朱温躬身想黄巢一礼,道:“张璘新胜,士气正旺,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等待张璘军中士气低落之时才能发动攻击,一举歼灭张璘。”

尚让见孟楷气鼓鼓的不说话,就结果朱温的话茬道:“如何等?现在是张璘像疯狗一样咬着我们不放,我们想不战而不可得。而且北方诸藩镇的兵马正向江南方向集结,一旦大军合围,我们恐怕就插翅难飞了。”

朱温道:“这就需yào

我刚才说的‘谋’和‘交’了,张璘跟随高骈多年,善能用兵,可张璘这人爱财,我们可以贿以重金,先稳住张璘。再致书高骈,就说我们想接受朝廷的招安,让高骈举荐黄王为节度使,只要朝廷答yīng

封黄王为节度使我们就罢兵。高骈虽然能战,却是好大喜功,到时候定然会答yīng

下来,我们就有了喘息之机。高骈为了独吞功劳,定然不会让其他藩镇过长江来跟他争功。”

这次黄巢对朱温的话也将信将疑起来,犹豫道:“你就那么肯定高骈会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吗?万一高骈没有按照你的意愿去做,而是放了江北诸道人马下江南,恐怕我们不易对付。”

朱温心道:“我说的这些个东西可都是历史上确确实实发生过的事情,我才不怕他高骈不这么做,就算他高骈采用的其他策略,我也依然有办法解决。”

朱温很自信的道:“高骈虽然一生之中从未一败,可如今他年事已高,恐怕如今他也不复有当年的骁勇,精神也定然大不如前。更何况,高骈也未必真会为了朝廷跟我们拼个两败俱伤,让他人坐收渔翁之利。也正因如此,高骈实不足虑。”

很多人听了朱温的话都不以为然,确实,朱温的话每一个都只是假设,难道他朱温真的是高骈肚子里的蛔虫不成,能把高骈的想法知dào

的清清楚楚?

黄颖却是对朱温的话深信不疑,知dào

朱温这么说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黄巢也举棋不定,可他也不想真的和高骈这种人硬拼,那样只能是两败俱伤之局。他深深的看着自己这个三弟子,想从他眼睛中看出他的想法,可朱温双目澄明清澈,哪里能看出一丝端倪?

黄巢沉吟半晌,想起当初在濮州受困于诸路兵马的时候,就是听了朱温的诈降计策才顺利脱出包围圈的。这次自己兵力以非当年可比,就算是朱温的计策不能成功,大不了也就是赔上送给张璘的一些贿赂而已,并不会有多大损失。

黄巢把心一横,道:“就这么办,这件事情就全权交给老三你来处理,能成功固然最好,如果不能成功,再跟高骈决一死战不迟。”

朱温躬身领命。

高骈手下第一猛将张璘此时意气风发,刚打了几场胜仗,正在军中稿赏三军,身边数员将领不住的向张璘敬酒。别看张璘文质彬彬,酒量却是颇大,对属下的敬酒来者不拒。已经连着干了十余碗烈酒,依旧面不改色。众将纷纷称赞张璘酒量之好,堪称就中之仙,张璘也只是笑笑而已,并不急着否认。

一个将领道:“张将军,我等连战连捷,看来黄巢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可江南诸道人马却是拿黄巢一点办法都没有,真是一帮窝囊废。

“就是,我看明日我等就踏平饶州,生擒黄巢,献于高大帅如何。”另一将领说道。

张璘虽然也很自负,可还是知dào

生擒黄巢只是说说而已,哪里能当真?他见众人有骄傲之态,正色道:“大家不要小看了黄巢,毕竟黄巢有大军十万之众,非我们可及,不要被眼前的小胜冲晕了头脑。”

众人见张璘说的郑重,纷纷点头称是,心中却是不以为然。

忽然军士来报,道:“启禀将军,黄巢派遣使者来见将军。”

张璘等正在喝酒的诸将都一下子停了下来,张璘皱了皱眉头道:“黄巢的使者,哼,这个黄巢也真是够大胆的,竟然敢派遣使者来见我,且让他进来,我倒要看看黄巢手下的使者会什么样的人物。”

第一一二章 贿赂张璘

不一刻,只见两个年轻人联袂而来,正是朱温和徐怀玉。

张璘见来了两个年轻人,心中就有些不喜,心道:“我还以为黄巢能派出什么人物来,竟然是两个毛头小子,怪不得有胆量进我的大营,原来是初生之犊不畏虎啊。”

虽然张璘心中这么想,可毕竟两军相争不斩来使,对方虽然是反贼的身份,可自己也不能过分的失了礼数,再说了他也想看看这两人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张璘道:“张某人与黄巢分属敌对,又无私交,不知两位前来有何贵干?”

朱温笑道:“我家黄王久慕将军威名,特遣我等前来一睹将军风采,今日一见,始知见面更胜闻名,呵呵,小将朱温见过张将军。”朱温当然知dào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的道理,多给他戴几顶高帽子,反正没什么坏处。

果然张璘听了朱温的称赞心中高兴,可表面上还是那一副淡淡的微笑,道:“承蒙朱将军夸奖,张某惭愧之至,两位若不嫌我这营中简陋,就随我等一起喝几杯水酒如何?”

朱温也不客气,走到桌旁坐下,端起酒碗仰头一饮而尽,高声赞道:“好酒。”徐怀玉却是不敢就坐,手按剑柄站在朱温身后。严密观察这周围众人的动静。

张璘笑道:“朱将军难道就不怕这酒中有毒?”

朱温哈哈一笑道:“如此美酒,就是有毒我也认了。”

张璘这时也感觉到朱温不是等闲之辈,赶忙打起精神,他可不想被朱温这个比自己年轻了十几岁的年轻小子给比了下去。对于朱温的豪爽,张璘也是十分赞赏,他也暗自替朱温不值,这么好的人才怎么就明珠暗投了呢?

张璘开门见山的道:“朱将军来此定然身负重任吧?”

朱温见张璘开门见山,他也毫不罗嗦,道:“既然张将军见问,我就实话实说,黄王起兵多年,无非是想要朝廷给一个名分,只要朝廷肯给黄王数州之地,为一镇节度,黄王立kè

罢兵如何。”

张璘自嘲的道:“朝中上有皇上,下有公卿,我张某人只不过一个区区小将,如何能做的了这种事的主?黄王和朱将军太看的起我张某人了。”

朱温哈哈一笑道:“张将军何必谦虚?谁不知dào

张将军是大唐第一名将高骈高将军的心腹爱将,只要张将军肯答yīng

,高骈高将军就必定不会反对。高将军身为诸道兵马都统,又管理着江南的财赋,位高权重,深得朝廷倚重。只要高将军肯替黄王为朝廷进言,这事儿就十有八九可成。”

张璘心中当然也知dào

朱温说的是实话,可毕竟高骈脾气古怪,自己有时候也摸不清高骈的意向,万一高骈不卖帐,自己岂不左右为难?张璘有些沉吟不决。

朱温见张璘沉吟,微笑道:“不知张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

张璘看了看周围的众手下,摸不清朱温的意图,道:“有什么话尽管说,这里都是跟随我多年的老部下。”

朱温笑道:“人都说张将军乃高骈手下第一猛将,武艺高强,难道还怕我这个后辈小子不成?即便是我豁出性命不要想伤张将军,也未必有那个本事吧?”

张璘微微一哂道:“这是哪里话?我只是不愿手下众将多心而已,既然朱将军如此说,那我张某人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一转头,对手下众将道:“你们先陪这位小将军出去一下。”

众将躬身一礼,陪着徐怀玉先行退了出去。徐怀玉临行前向朱温递了个眼色,意思是让朱温万事小心。朱温点了点头,表示让徐怀玉放心,自己自有分寸。

张璘待众人退出后,对朱温道:“朱将军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朱温微笑不答,却把手伸向自己的怀里,张璘暗自戒备,以防朱温突然偷袭。却见朱温从怀中掏出一件东西,那东西长约尺余,外边以黑缎包裹,张璘心中暗暗纳闷儿,心道:“难道是什么名家所铸的短剑不成?”

朱温微笑道:“些许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张将军笑纳,事成之后更有厚报。”

张璘小心的接过那个黑缎包裹,入手颇轻,不似短剑、短刀一类的兵器,倒像是一个卷轴。这一下张璘来了兴趣,张璘虽是武将,却颇有文士风范,特别酷爱书法,对历代书法名家的墨宝更是视如珍宝。他的知觉告sù

他,手中的黑缎包裹之中定然是一幅名家的书法真迹。

张璘小心翼翼的打开包裹,包裹中是一个雕工精美的紫檀木匣,木匣上雕刻着三个草书小字“肚痛帖”,笔力雄劲,奔放豪逸,倾势而下,婉转自如,颇有“草圣”张旭的风范。张璘大喜,要知dào

在唐代,张旭的草书可以与李白的诗齐名。不要说是张旭的书法名帖,就算是他随便写的片纸只字,都可以价值千金,甚至有价无市,何况是张旭的得yì

之作《肚痛帖》?

张璘申请激动,本来儒雅白皙的脸庞因激动而变得有些潮红,他手指颤抖的打开木匣,小心翼翼的取出匣中的卷轴,轻轻的打开。张璘脸上的神情也从激动变为狂喜,口中喃喃的说着一些不太连贯的词句,颤抖的手在卷轴上轻轻的抚摸着,仿佛在抚摸爱人的俏脸……

朱温面带微笑的看着张璘的一举一动,张璘的反应比朱温预期的还要夸张,这让朱温对成功的把握又坚定了几分。

良久之后,张璘才从狂喜中清醒过来,他看了看面带微笑的朱温,叹了口气道:“朱将军如此厚礼,张某如何敢收?有什么话,朱将军不妨直说,即便是你不把这《肚痛帖》给我,我也会尽lì

替你完成。像这种稀世的书法珍品,一声之中能够看上一眼,就已经心满yì

足了,何敢妄图据为己有?”

朱温见张璘言不由衷,微笑道:“张将军何必过谦?只要将军肯跟高骈高将军引荐黄王,并举荐黄王为一镇节度使,黄王即刻罢兵赴镇。如此一来不但让天下黎民脱离战乱的困扰,免却颠沛流离的苦楚,张将军和高骈高将军也都得到了一份天大的功劳。至于这《肚痛帖》当然是送给张将军的见面礼了,一旦黄王当上了节度使,还另有厚报奉上。”

张璘动摇了,如此优厚的条件,换做任何人也不会拒绝。何况正如朱温所说,自己只不过向高骈举荐一下而已。更何况自己完全可以跟高骈说是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才说的黄巢投靠朝廷,这样以来这平定流寇黄巢的功劳就是自己的了。想到得yì

处,张璘脸上的笑意越加浓厚。

张璘心中虽然一百个愿意,可他还是没有轻易作出承诺,张璘道:“河东之乱已经平定,李国昌父子也已兵败不知所踪,现在北方诸镇兵马正向南方聚拢,即便是高将军和我张某人的军队不攻打你们,其他各路兵马也定然不会放过你们。”

朱温一声轻哂,道:“我朱某人也说一句不知轻重的话,现在的大唐王朝,除了高骈和张将军你之外,其他人我还不放在眼里。再说句不知进退的话,即使你张将军和高骈动用全部兵力和我军一战,是否就真的有把握能够战败我军呢?”

张璘眼中精芒一闪,目光炯炯的看着朱温,朱温也毫不退让的看着张璘的眼睛,两人仿佛如斗鸡一般相护对视着,忽然两人同时大笑起来。两人都是战场上的强者,也都是内力深湛的高手,这一对视,竟然旗鼓相当,也起了惺惺相惜之心。

朱温心道,这张璘也是个人才,如果不是分属敌对,倒是可以跟他交一个朋友。

张璘也确是爽快之人,收下了朱温的礼物,并当着朱温的面给高骈写了书信,详细述说了黄巢有报效朝廷之心,希望高骈可以代为举荐,若能招降黄巢,则天下幸甚、百姓幸甚云云。

朱温的目标既然已经达成,也就和徐怀玉告辞而去。

第一零三章 尚让提亲

张璘对饶州的攻势明显的缓和了下来。虽然也隔三差五的来那么几次象征性的攻击,也不过就是小打小闹而已,只是做个样子,不让江南其他几路藩镇疑心。

其他几路人马在黄巢手里吃了几次亏以后,也大都安静了下来,没有张璘这个狠角色的加入,靠他们是无法跟黄巢抗衡的。

朱温也相对来说清闲了下来,他还在幻想着如何建立一个相对平等的政权,虽然有黄巢的支持和张言这个发展生产的高手配合,一时之间也弄不出个头绪来,只能暂时搁下。

由于战事缓和,尚让又成了朱温家里的常客,时不时的还经常问起朱温刘金枝的出身来历等一些事情。

终于在五月二十这一天,尚让挑明了心中的想法,道:“朱将军,想来你也应该看出来了,我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好了,我想娶你府上的奶娘刘金枝为妻,还望朱将军能够答yīng

。”尚让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给足了朱温面子,毕竟在黄巢军中,朱温的资历还无法跟尚让相比。

朱温苦笑道:“这种事情我答yīng

了有什么用,只要是她心甘情愿,我当然欢欢喜喜的送她过去,我相信以尚将军你的地位和名望,虽然是续弦,也不会亏了她。”

尚让也笑道:“这个将军放心,我已经私下问过她,她也同意,只是说你的侄公子还小,想等他断了奶再嫁过来,呵呵,你也知dào

,老夫丧妻也有数年,家中虽有两房妾侍,却毕竟缺了一个主妇,刘金枝相貌人品都是上上之选,我老尚也怕夜长梦多不是?”

朱温有些踟蹰的道:“现在我侄儿朱友伦还小,她若是走了的话……”

尚让不等朱温说完就哈哈笑道:“这还不是小事一桩?你府上缺奶娘,要多少,老哥我给你找多少,为何非要霸着刘金枝不放?不会是另有想法吧?小心我颖儿侄女跟你过不去哦!”

这时黄颖也在场,听尚让厚着脸皮提亲,已经肚里暗自好笑,忽然见尚让开自己玩笑,不由的啐了一口,嗔道:“尚叔叔,你怎么这么为老不尊呀?怎么开起了侄女的玩笑来了?哼,我不依!”说罢像个小女孩儿似的把小嘴儿撅的老高。

尚让和朱温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直到天色渐暗尚让才起身离去,临走还不忘了说:“明天我就来下聘礼,还望朱将军届时能跟老哥我一起订个好日子……”

黄颖看着尚让远去的背影,撇了撇嘴道:“真没想到尚叔叔脸皮这么厚,年纪一大把了竟然还能够厚着脸皮来提亲,也不怕人笑话!”

朱温笑道:“只要人家你情我愿,我们有什么权利干涉?”

黄颖忽然笑了笑道:“不过这样也好,省的他天天往这里跑,弄的我们想说说贴心话都不能说,哈……”说到最后,她自己也感到自己说的话有些好笑,就“哈”的一声笑了起来。

朱温也笑道:“要不要我也跟师父去提一下亲,让师父给我们定个好日子?”

黄颖红着脸啐了一口道:“我还以为就尚叔叔是老不正经,没想到你也这样。”她嘴里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是甜甜的。

此时天色已晚,黄颖也就乘机告辞了。

等黄颖走后,朱温命人叫来了刘金枝,并针对尚让的提亲询问了她的意见。

刘金枝目光不敢和他相对,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她心中想说:我喜欢的人是你,可你却从来不正眼看我一眼,我知dào

你心中已经有了黄姑娘,不可能娶我这样的人为妻,可我不在乎这些,就算是给你做个妾,我也心满yì

足了。

可她没有说出口,她不敢说,不知为何,她对朱温有一种难言的畏惧,她怕说出来后,就再也无法坦然的面对朱温了,可不说出来的话,憋在心里又实在的难受。

朱温见她不说话,还以为她有什么难言之隐,道:“怎么了,是不是你心里不愿意,只要你不愿意,没有人可以逼你,不管他有再大的权力,也不能强逼着你嫁给他。”

刘金枝心中感动,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可还是轻轻的摇了摇头,勉强笑了笑道:“谢谢朱将军的关心,没有人逼我。像我这样被人抛弃的苦命女子,根本没想过还能够堂堂正正的嫁人,本以为能给人家做个侍妾也就心满yì

足了。现在尚将军不嫌弃我,明媒正娶的娶我过门,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会不愿意。”

她嘴里虽然这么说,可心里酸楚,不由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朱温闻言笑道:“这就好,既然你心里高兴,怎么还哭了,你看,眼泪都掉下来了。”

刘金枝背过脸去,擦了擦眼泪,可把脸上的眼泪刚擦干净,新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她强仰着心中的悲痛,背对着朱温,哽咽着道:“我来府上也大半年了,我是舍不得离开将军和小公子,虽然我只是个下人,可带了小公子这么长时间,一旦离开,心里有些不舍。”

朱温也叹了口气,道:“我也知dào

你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女子,可也不能因为小侄友伦耽误了你的终身大事呀!毕竟婚姻大事是一辈子的事情,尚将军虽然年纪大些,可为人也还算不错,你嫁过去也是正妻,总比给人家做妾强的多。以后若是想念小侄友伦了,也可以经常过来看看,走动走动。”

刘金枝轻轻的点了点头,心中酸楚,可又无法说出来,只能一个人憋在心里,道:“友**子也该醒了,我先回去看看。”说罢不等朱温回答,就快步走了出去。她没有回一次头,眼泪不住的从她白皙的脸颊流过,流过她性感的嘴角,咸咸的……

“就这么走了吗?”她在心中一次又一次的问自己,她感到不甘心。毕竟她在朱温府上也待了大半年,更加了解了朱温的为人,也就对朱温这个人更加的不舍。

还有自己带了大半年的朱友伦,现在朱友伦也已经十个月了,正在学走路,口中也经常依依呀呀的开始能说些简单的单字,虽然她不过只是个奶娘,可她一直都把朱友伦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看待,哪里能说放下就放下的?

她默默的流着眼泪回到房中,朱友伦还在甜甜的睡着,她用手轻轻的抚摸着朱友伦稚嫩的小脸,脸上满是慈爱之情。

她把朱友伦抱在怀里,在他稚嫩的小脸上亲了一下,轻声道:“奶娘就快要离开了,新的奶娘来了你一定要乖哦,千万不要调皮不听话,要不然你叔叔会不高兴的哦……”

朱温看着刘金枝离去的背影,心中也有一丝不舍,毕竟朝夕相处了大半年,人都是有感情的,虽然在别人眼中刘金枝不过只是个下人。可在朱温心中人人都是平等的,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直到刘金枝的背影在拐角处消失不见,朱温才轻声的叹了口气,关上房门,练起了“混元无极心法”。朱温的混元无极心法进境极快,已经隐隐有突pò

第五重的迹象,他清楚的知dào

,一旦突pò

了第五重,他将进入一个全新的境界。

第二天一早,尚让就带着数十名亲兵和仆从,带着大批的礼物来到朱温的住处,礼物足足有十余箱。朱温虽然看不到箱中装的是什么,可他知dào

尚让出手定然不会太小气。他哪里想得到聘了一个奶娘竟然能赚到这么多的聘礼?

朱珍也早已听到消息,过来看热闹,正好kàn

到尚让的仆从抬着东西往朱温府上送。朱珍夸张的叹道:“乖乖,三哥这次赚大了,嫁一个下人出去竟然赚这么多聘礼回来,早知如此,当初我也给我儿子找一个漂亮的奶娘好了,没准儿也能大赚一笔。”

没想到这话被同样过来看热闹的黄颖听到了,黄颖讽刺道:“就你这没心没肺的家伙,如果有这么个漂亮的奶娘,还不早让你给勾搭走了,哪里还能嫁的出去?”

朱珍听到黄颖的话,苦着脸回头道:“我说颖姐!别把我朱珍看的那么不堪好不好,好歹我当初也是您老人家的弟子,说这么难听也不怕辱没了您老人家的身份?”

黄颖笑道:“你个小兔崽子也知dào

你是我的弟子呀!怎么师父也不叫一声?好徒弟,快叫师父。”

朱珍又一次夸张的叫道:“不是吧?您可是一天武功都没有教过我呀,你也好意思让我叫你师父?”

黄颖把脸一板,正色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知dào

吗?怎么说当初你也是磕过头敬过茶的,怎么?想反悔不成?”

朱珍见赖不过去,只能委委屈屈的喊了一声“师父”,却故yì

装出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看的黄颖心里好笑。

黄颖叹了口气,笑道:“你个小猴子别给我装了,虽然我没有教过你武功,可我就不信你老婆小荷就没教你?”

朱珍道:“那可不一样!我老婆教的跟你教的能一样吗?”

黄颖道:“有什么不一样?你老婆的武功是我教的,认真论起来你还得叫我祖师婆呢!呵呵……”说道最后黄颖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朱温亲自把尚让迎了进去,并安排了酒宴款待,两人把尚让和刘金枝的婚期定于半月后的六月初六,虽然尚让觉得时间有些长了点儿,可考lǜ

到娶亲是大事,不能过于草率,也就爽快的答yīng

了下来。

整个过程中,刘金枝一直没有露面,她现在在干什么呢?

第一一四章

至始至终,刘金枝一直没有露面,以前他从来没有幻想过能够成为一位大将军的妻子,可现在真的可以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当上将军夫人了,心中却是毫无一丝的喜意.反而心中有那么一丝失落。

“我不甘心!”她又一次在心中大喊,可她又能怎么样呢?她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也没有拒绝的勇气。“或许这一切只是上天的安排,可为什么老天就不能让我跟心爱的人在一起呢?哪怕就是一天、哪怕就是做妾、哪怕就是做一场露水夫妻也是好的!”她在心中呐喊道。

“露水夫妻”,忽然她脑中灵光一闪,一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眼中仿佛有异彩闪动,虽然还有着浓浓的忧伤,却变的无比的坚定……

“虽然我们没有缘分,可我真的不甘心就这么嫁给他,希望你不要怪我才好……”她口中喃喃的说道,仿佛是在梦呓一般。她怀中的朱友伦听到她喃喃的说话声,也跟着“依依呀呀”的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语……

时间过的好快,转眼就到了六月初五,明天就是刘金枝出嫁的日子了,虽然她在朱温府上只不过是一个下人,可鉴于尚让的身份,刘金枝也没有其他的亲人,也只能把朱温这里当成了她的娘家。这时朱温府上已经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黄颖亲自跑过来帮忙指点着朱温府上的仆从忙上忙下,仆从们心中也暗暗好笑,心道:“这黄大小姐还没过门,就把自己当成了朱家主母对待了,一点儿都不把自己当外人。”

黄颖哪里知dào

他们心里的想法,依然在哪里兴高采烈的指点着,还别说,还真有点像朱家主母那么回事儿。

朱温笑吟吟的在一旁看着黄颖忙上忙下,心里一阵甜蜜,黄颖虽然有些刁蛮,有些泼辣,可还是蛮好的一个女孩子。像她这样的女孩子,如果到了二十一世纪,一定是一个女强人,朱温心想。

好容易忙的差不多了,黄颖仿佛一个小孩子一样蹦蹦跳跳的来到朱温身边,邀功的道:“你看我布置的怎么样?”

朱温笑着点了点头,道:“还行吧,还凑乎!”

黄颖眼一瞪,把脸一板,道:“你说什么?还凑乎?我忙了这么老半天你竟然说还凑乎?有没有搞错?”说罢她那纤纤“魔爪”就向朱温的耳朵抓去。

朱温向后一退,赶忙笑道:“呵呵,我错了还不行吗?刚才不过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其实你布置的很好的,呵呵……哎呀……我都说了很好了,你怎么还拧我?”

黄颖娇嗔道:“哼,谁让你刚才那么说的?哪个借给你的胆子,竟然敢嘲笑我?不给你点儿颜色看看,你还不涨记性了是么?”

朱温赶忙求饶,院子里的仆从对此也都时空见惯了,并没有表现的过于惊奇,一个下人向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道:“嘿,兄弟,你看看那边,咱们家将军又挨揍了!”

“这有什么稀奇的,我都见了好几次了。”另一个人道。

“真没想到,黄大小姐那么水灵的一个人,怎么就这么厉害呢?”

“哼,咱们家将军那么厉害的一个人,还不是那么惧内?”

……

朱温小声道:“我的姑奶奶,你就饶了我吧,那么多人看着呢,这么搞弄的我很没面子的。”

黄颖笑道:“你还要面子呀?我还以为你不要脸了呢,呵呵……”

朱温苦着脸道:“你先放手,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照做就是了。”

黄颖这才放开手道:“算你识相,我忙了大半天也饿了,赶紧给我做十几个菜,记住一定要有糖醋排骨、糖醋里脊、爆炒虾仁、红烧鲶鱼,其他的就来几个拿手的素菜好了,不过一定要精致一点,不符合我的口味的话,哼哼……”

朱温真是欲哭无泪呀,“不会吧,这么多菜你吃的完吗你?”

黄颖笑道:“不是还有金枝妹子吗?实在不行把朱珍和小荷他们两口子也喊过来,你如果想再做几个菜的话就把胡真也喊来……”

朱温不等她把话说完,赶紧的喊停,道:“得了,你就别说了,我做还不行吗……”

一大桌的菜让朱温忙了老长时间才忙完,朱珍两口子也到了,朱珍咋咋呼呼的道:“呵,今天是什么日子呀,怎么做了这么多菜呀,三哥,是不是看兄弟我这么长时间没过来吃饭,想给兄弟联络一下感情?”

朱温依旧是像往常一样给朱温头上来了一个爆栗,道:“做你的白日梦去吧,这顿饭是提前给金枝送行的,不过是顺便让你来凑凑热闹而已。”

朱珍假装失落的道:“不是吧?三哥什么时候能专门为我做这么多道菜呀?看来还是美女有魅力呀!”

朱温笑道:“你小子如果想让我专门为你烧菜也行,如果哪天你嫁人的话,我做的菜比现在更多。”

朱珍叹了口气道:“得了,看来只能等到下辈子了。”

众人热热闹闹的吃完饭,又聊了会儿天,黄昏时分才各自离去。刘金枝也回房看朱友伦有没有睡醒。

朱温回房练了一会儿内功,感到内力有有所精进,心中很是高兴。忽听有人敲门,朱温心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敲门!会是谁呢?”朱温喊了声“请进”。

门被推开,令朱温感到意wài

的是进来的人竟然是明天就要出嫁的刘金枝。只见她手中端着一个托盘,由于天气炎热,她穿着一身薄薄的对襟轻纱罗裙,白皙粉嫩的藕臂还有小半个酥胸都裸露在空气中。如此打扮配上她妩媚妖艳的身姿,更增添了几分诱惑。

在唐代,女子的装束本就十分开放,特别是身份高贵的女子,大多都喜欢穿露胸装,就向现在的晚礼服差不多,只是不露背而已。

朱温来到这个时代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的装束,心里也不禁有些惊讶,不过他毕竟是二十一世纪的人,更暴露的装束都见的多了,是以只是有些惊讶,并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只是朱温来到这里这些年从来没进过女色,偶尔和黄颖亲热一番,也是适可而止。这时候忽然在这么近的距离看见刘金枝如此性感的装束,又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幽香,不禁有些口中发干,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

朱温的反应刘金枝一丝不落的看在眼里,她心中暗笑,我还以为你真的可以对我视而不见呢,原来那不过只是表象。

刘金枝摇弋着性感的身材把托盘端到朱温面前,朱温向前一看就可以看见刘金枝胸前白花花的一片,由于束胸裹得比较紧,显得她胸前的那条沟壑十分的幽深,仿佛深不见底,让人生出诸多的遐想。

刘金枝清脆的声音道:“朱将军刚才喝了不少的酒,现在应该口有些渴了吧,现在天气炎热,我这里做了些银耳莲子汤,刚才我做好后在井水中浸了好一会儿,这才端过来给将军尝尝鲜。”

朱温正好有些口渴,就端起碗喝了一口,感觉味道甜美清凉,真的仿佛冰镇过一样,朱温昂头就把碗中的汤喝了个精光。

刘金枝看着朱温端起碗凑向嘴边,神情好像有些紧张的样子,端着托盘的手紧紧的抓着托盘的两边,由于过于用力,手指的骨节都显得有些发白,双眼紧紧的盯着朱温的动作。待到见朱温顺利的喝下了碗中的莲子汤,才仿佛送了一口气。

朱温看到刘金枝的神情,疑惑道:“你怎么了?怎么看上去有些紧张的样子,哦,脸色也有些发红,是不是不舒服?”

刘金枝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果然感到有些发烫,心中发慌,赶忙掩饰道:“没,没什么,可能是因为刚才喝的两口酒闹的。”

朱温道:“朱珍那小子也真是的,你都说了不会喝酒了,那小子还非要你喝,酒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两人又聊了几句,朱温忽然感觉到浑身燥热,脑袋也有些发晕。他下意识的拍了拍额头,道:“怎么搞的?脑袋有些晕,难道是今天的酒喝的有些多?”

刘金枝当然知dào

是自己在银耳莲子汤里放的烈性春药起了作用,却不点破,乘机上前扶着朱温的胳膊,道:“将军今天是喝了不少的酒,我扶你上床休息吧。”

刘金枝的纤纤玉手一碰到朱温的手臂,朱温感到浑身一震,胸口仿佛有一团火熊熊燃烧起来,神智也变的有些模糊不清,只是感到浑身燥热难当,下体也一下子膨胀了起来,把本就单薄的衣服支起了老高。

朱温对自己身体的变化感到很是羞愧,他故yì

的弯了弯腰,想尽量掩饰自己身体的羞人变化,却不知有心的刘金枝早已经看在了眼中。

朱温口中发干,昏昏沉沉的被刘金枝扶着来到床边坐下,刚想抬头跟她说让她先回去休息,可刚一抬头却正好kàn

到刘金枝胸前白花花的一片胸脯和那深不见底的ru沟。由于两人距离非常近,朱温的脸只有毫厘只差就碰到刘金枝那雪白高耸的胸脯上了。

朱温正想伸手把身前的刘金枝推开,谁知刘金枝却猛的向前一扑,弹性十足的雪白酥胸就紧紧的贴在了朱温的脸上。朱温只感到脑袋嗡的一声炸响,所有的理智在这一刻崩溃殆尽,只有体内那一股烈焰般火热的欲望在熊熊的燃烧着,越烧越旺……

第一一五章 露水夫妻(下)

朱温彻底的失去了理智,一把拉下了刘金枝身上本就薄的可怜的衣服,一具玲珑娇俏的赤裸胴体就这么呈现在朱温的面前,任何人都无法抵挡如此惊艳的诱惑,何况吃了烈性春药又久未沾染女色的朱温?

朱温猛的把刘金枝那火热的娇躯揽入怀中,双手粗暴的揉搓着她胸前高耸的丰满.刘金枝浑身打了个激灵,刚深深的吸了口冷气,性感的樱唇就被朱温火热的双唇封了上去,贪婪的吮吸着……

夏日的夜晚,房中一灯如豆,两个赤裸的男女在帐中忘情的颠龙倒凤、覆雨翻云,强烈的冲击让刘金枝一次有一次攀上欲望的巅峰,她紧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音,房中只有两人沉重的呼吸声在久久的回荡……

几番云雨过后,朱温沉沉的睡了过去,刘金枝拖着疲惫不堪的娇躯下了床,穿好衣服。她深深的看了正在酣睡的朱温一眼,轻轻帮朱温盖上了薄薄的锦被。

“我走了,希望你不要怪我才好……”刘金枝口中喃喃的道。

……

朱温第二天一觉醒来,感觉头依然有些痛,“我酒量真的下降了很多,喝了这么点儿酒怎么醉成了这样?竟然还做这么无聊的怪梦,弄的跟真的似的。”朱温自嘲道。

朱温一坐起来,身上的被子自然就滑了下来,朱温忽然感觉到自己身上凉飕飕的,朱温低头一看,发xiàn

自己竟然浑身赤裸。天呐!不会吧?难道那不是在做梦?难道昨天晚上的事情是真的?朱温一下子被雷住了,本来昏昏沉沉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接着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接着听到黄颖的一声惊呼,房门“嘭”的一声又关了上去。黄颖的声音在门外埋怨道:“你……你怎么搞的?你竟然……”

原来黄颖一大早就跑了来找朱温,本以为今天是刘金枝出嫁的日子,朱温应该早就起来了,一敲朱温房门,果然房门应声而开。不料她刚一进去,就发xiàn

朱温一丝不挂的在床上愣愣的出神,吓的她赶忙退了出去。羞愤交集之下正想出言呵斥,忽然见到满院子的人都正在各自忙碌着,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可不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dào

她刚才看到了什么,这事情要是传了出去,她还不羞死?

黄颖关上朱温的房门,脑海中朱温一丝不挂的形象怎么也挥之不去,黄颖的心不由自主的“砰砰”乱跳。她生气的跺了跺脚,想发火又不知dào

该怎么发,毕竟是自己闯进人家的房中,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难道还能怪别人不成?可……可这也不能怪我呀……哎呀……羞死人了……

这时有一个府上的家仆听到黄颖的惊呼声,赶忙一路小跑跑过来,道:“怎么了黄大小姐?什么事情大惊小怪的,是不是我家将军出了什么事情?”

黄颖的脸蹭的一下就红到了耳根,以为刚才自己看到的景象被人发xiàn

,惊慌失措的道:“没……没什么,刚才你家将军在房中正在练功,吓了我一跳。”

那家仆有些疑惑不解的离开了,一边走还一边嘟囔着:“我家将军本来就天天练功来着,你又不是不知dào

,哪里会这么大惊小怪的?”

正在那里愣愣的出神的朱温听见黄颖的惊呼声,一下子从沉思中惊醒了过来,赶忙拉过被子盖在身上,再抬头看去,房门已经关了。朱温真的头大如斗了,心中暗呼:“不是吧?我刚才的样子竟然被她看到了,没有这么巧吧?完了完了,这下我真的完了,如果昨天的事情是真的,又被颖儿发xiàn

了的话,我该怎么办?”

朱温慌慌张张的穿上衣服,忐忑不安的打开了房门,见黄颖背对着房门一声不响,听见自己开门的声音,黄颖也没有回头。朱温就越发的感到心虚,表面上强自镇定的道:“颖儿,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黄颖猛的转身,大声道:“还早吗?你看看太阳都多高了!今天是金枝出嫁的大日子,你竟然睡到现在才起来!还……还……哼!”黄颖终究说不出口,如果自己说了出来,就证明自己什么都看见了,那多羞人!

朱温心知肚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做过多的纠缠,道:“我们去看看金枝妹子起来了没有,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你帮她好好打扮一下,尚将军的迎亲队伍马上也该来了。”

朱温脑海里一直反复回想着昨天晚上的荒唐画面,明明感觉到是那么的真实,却又那么的遥远,到底是真的还是不过是一场梦?如果我昨天真的酒后乱性,做出了那种事情的话,我该如何面对人家刘金枝?人家今天可是要嫁人的人了!唉……

两人正准bèi

去找刘金枝,就听见刘金枝的声音道:“你们也起的这么早呀?”

朱温两人一回头,见刘金枝已经换好了一身大红的喜服,脸上一改常态的画着浓浓的装,看上去更增了几分妖艳的美。只是她一双大大的眸子里仿佛泛着一层淡淡的雾气,脸上虽然有笑容,可那笑容看上去是那么的不自然。

黄颖道:“你怎么出来了,新娘子在这个时候是不能出门的,赶快回房去,一会儿尚叔叔就来接新娘子了,你怎么还出来乱跑呢?”

刘金枝自嘲的笑了笑,道:“又不是第一次嫁人了,哪里还用的着那么多讲究?”她仿佛不经意间看了朱温一眼,正碰上朱温看来的眼光,两人同时心中一震,心虚的转过头去。

黄颖咯咯一笑道:“这种事情也能得出经验呀?什么时候金枝妹子给姐姐我传授点儿经验,我也没怎么嫁过人,一点儿经验也没有,还望金枝妹子多多指教……”

朱温和刘金枝听黄颖说什么“也没怎么嫁过人”,当时就笑了出来,可随即又想起了昨天的晚上的事情,立kè

又沉默了下来。

黄颖也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话中的语病,尴尬的笑了笑,见两人神色有异,还以为刘金枝即将嫁人,有些不好意思,也就没往心里去。见两人没有继xù

笑自己的语病,索性岔开话题道:“金枝妹子,以后你嫁给了尚叔叔,我是还喊你金枝妹子呢还是喊你尚婶婶?”

刘金枝无可无不可的道:“还是喊我妹子好了,这样比较亲切一些,叫婶婶的话我会感觉自己一下子变的好老。”

由于昨天的事情过于匪夷所思,朱温在见到刘金枝时也未免有些尴尬,他干咳了一声道:“金枝呀,你还是先回房里呆着好了,一会儿尚将军的迎亲队伍马上就到了,不要让人家笑话。”

刘金枝一双雾蒙蒙的大眼睛幽怨的看了朱温一眼,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一眼不发的向自己房中走去。她那窈窕的背影显得那么的单薄,脚步也有些飘忽,更显得有些柔弱,也更增添了些许的风情。

刘金枝默默的走在回房间的路上,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的落了下来,对于朱温的冷漠,她有些不解,“难道他根本想不起来昨晚的事情吗?如果真的如此,也不知dào

我该喜欢还是该生气。如果他对昨晚的事情一点印象都没有的话,就一定还会像以前一样跟我相处,可如果万一他知dào

了昨晚的事情是我早有预谋的,他还会不会像从前一样对我?他是不是会从此看不起我,以为我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刘金枝心中转过无数个念头,可无论怎么想,她都只感到无比的伤心。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露水夫妻?共度一宵之后谁也不认识谁吗?或许他只是把我当做一个泄欲的工具而已吧!不,不会的,他不是那样的人,昨晚他服了药后,神智有些模糊,可能今天完全不记得昨晚的事情也未可知……

朱温看着刘金枝落寞的背影在拐角处消失不见,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因为昨晚的事情,朱温在她的面前多少会感觉有些压仰,虽然他不知dào

昨晚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发生过。

但愿那只是一场梦境罢了!朱温在心中自言自语道。

黄颖用手肘碰了呆呆出神的朱温一下,有些不快的样子道:“喂,看见人家窈窕婀娜的背影,是不是有些心动啊?早知如此,当初怎么就没有留心呢?你可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呀。”黄颖给朱温开了个玩笑。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朱温听了黄颖的话,心中不由的有些发虚,脸上也有些发烫,赶忙向四周看了看,见四周没有人,这才小声道:“莫要乱说,万一被人听了去,对金枝也不好。”

黄颖“咯咯”一笑道:“跟你开个玩笑,看你吓的那样儿!就算你真的对金枝妹子有意,我还不同意呢!哈……”黄颖说到后来,自己也开心的笑了起来。

朱温也只能跟着尴尬的笑了笑,可这笑怎么看怎么别扭。

尚让的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的来到了朱温的府前,敲锣打鼓的好不热闹。朱温和尚让一阵寒暄之后,刘金枝在两个喜娘的搀扶下走了出来,上了早已停在门前的八抬大轿,一阵鼓乐声中,花轿缓缓离去……

第一一六章 夜袭张璘

张璘的密信高骈已经收到,高骈得yì

的笑道:“呵呵,原来黄巢也不过如此,我还以为他真的是为民请命呢,原来也不过是为了个人的荣华富贵.好,好!我高骈就代你保奏一下也好,省的你天天捣乱,等你上了任在慢慢的剥夺你的兵权,到时候还不是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哈哈……”

高骈得yì

的笑声从书房中远远的传了出去,在夜空中回荡……

北方诸藩镇的兵马在大败李国昌父子后,未做丝毫停留,就去帮着围剿江陵叛将刘汉宏,刘汉宏抵挡不住,只得向唐王朝请降,被任命为宿州刺史。

正当各路大军即将渡江南下对付黄巢的时候,高骈的奏折送到了长安,高骈称:“黄巢屡战不利,已经向微臣请降,流窜多年的流寇黄巢不日即将平定。近年来国家多事,诸道兵马连年征战,大多也都疲累不堪,需yào

休养生息,就不烦诸道兵马南下了。望圣上能够体恤微臣的一片苦心,让各路兵马各回各镇,休养生息……”

朝中大臣们看了高骈的奏折,哪个心里不都跟明镜似的?他高骈是怕各路兵马跟他争功,想把平定黄巢之乱的功劳一个人独吞。争功劳的事情竟然还能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朝中这些个大臣们不得不对高骈佩服的五体投地。

可大家知dào

归知dào

,也没有哪个真的去跟高骈过不去。现在高骈可是大唐王朝的中流砥柱,无论是皇上李儇,还是把持朝政的田令孜,或者是中书省的那些个宰相们,都对高骈十分倚重。加上高骈手握重兵,还管着江南的财赋,权势之重一时无两,谁吃饱了撑的去得罪他?

自从张璘得到朱温带来的黄巢的书信以后,黄巢一直安于现状,没有攻掠过一城一地,张璘也就放下了心来。这时的他正在书房中临摹着张旭的《肚痛帖》,一脸的得yì

兴奋之色,能够意wài

的得到这种稀世珍宝,真的出乎了他的预料之外。何况招降了黄巢这么大的功劳,朝廷定然也有很优厚的封赏,没准儿给自己安排一个节度使的位置也未可知。

张璘笑的很开心,很惬意,可不是嘛,不用他动用一兵一卒,及得了宝物,又立了大功,一箭双雕,不高兴才怪!

黄巢真的会投降吗?当然不会。

这时的黄巢正和尚让、孟楷、朱温等人秘密商议着下一步的行动。

黄巢笑着对朱温道:“老三,真有你的!只用了区区一轴书画,就遣散了江北的诸路兵马,还让我军有了喘息之机,老三真不愧是一个天生的智囊!哈哈……”

朱温躬身道:“多谢师父夸奖,最近跟我们一直对持着的张璘也已经有所懈怠,他手下的将士也都对我等放松了警惕,这正是我等反攻的良机。师父,请准许我和胡真胡将军、葛从周葛将军三路兵马今夜偷袭张璘的营寨,争取把张璘擒下或者击杀。只要张璘一死,江南各路人马就不足为患了。”

黄巢道:“好!不过为保万全,我再派尚将军、和孟贤弟两人各率本部在后接应,一定要让张璘插翅难飞!”

深夜二更时分,朱温亲自带领人马悄悄的来到张璘的辕门之外,命军士准bèi

好火箭,朱温一声令下,一排排的火箭射入张璘的大营,营中顿时四处起火,火势迅速蔓延开来。

胡真和葛从周的人马见到火光,也纷纷放出了早已准bèi

好了的火箭,一时间张璘的大营浓烟滚滚,人喊马嘶,大营中乱成一团。

正在沉睡的张璘听到动静,急忙起身穿上披挂,拿起长枪走出帐外察看情况。张璘一出门,看见营中的景象,不由的倒抽了一口冷气。怎么会这样?巡营的哨兵和营外的哨探、暗哨都是干什么吃的?敌人都到了这么近的距离,竟然没有人禀报!

原来那时的军营之外都有暗哨,一旦发xiàn

敌人的人马,立时就会向营中发出报警信号,军营中就有了从容布置御敌战略的时间。可这个把月来黄巢一直没有动静,哨岗上的人也都有些麻痹大意,经常三五成群的在一起喝酒赌博。要不然朱温也不可能如此顺利的来到张璘的大营之外也没有人发觉。

张璘翻身上马,大喝道:“大家不要乱,不要乱跑,各级将领赶紧约束自己的队伍,留一少部分人救火,其他人在大营校场上集结……”

可营中乱成一团糟,人喊马嘶的,那时又没有扩音器,又没有麦克风,他张璘的声音再大,能有多少人听见?张璘见没有多少人听到自己的话,就自己骑着马在营中纠集军队。

还没等他纠集到多少人马,辕门就被朱温的大号震天雷给炸开了,如潮水般的义军在朱珍和徐怀玉的率领下杀入了张璘的大营。营中的官军大都还没有穿好衣服,更别说上马了,根本组织不了有效的抵抗。

一时间被朱珍和徐怀玉两人带着人马如虎入羊群一般在张璘的大营中左冲右突,所过之处,官军无一幸免。

张璘这时也看到了朱珍和徐怀玉二人,张璘见过徐怀玉一面,知dào

是朱温的部下,心中对朱温暗自怀恨。正想来领纠集来的人马迎向朱珍和徐怀玉,忽听身后杀声震天,原来胡真和葛从周的人马也从另一方杀了进来。

一时之间,张璘的大营成了地狱一般的屠场,惨叫声此起彼伏,绕是张璘征战多年,在这种局势之下也知dào

大势已去。他回身对身边的两个都将招呼一声,喝道:“你们两个带着自己的人马跟我一起杀出去!”

这时张璘身边只有不足千人,还大多都没有来得及上马,甚至有的连盔甲都没有穿,手中拿着朴刀却还光着膀子,下身也只是穿了一条短裤,露出了两条毛绒绒的大腿。这种临时组织起来的人马哪里能够冲的破朱温精心布置的队伍?

张璘等人冲到离辕门还有百步的时候,前方一员敌将大喝道:“葛从周在此,张璘小儿快快束手就缚!”

葛从周长刀一挥,身后的大军就蜂拥而上,怕不有三五千人。个个呐喊着:“活捉张璘,活捉张璘……”

张璘见前方没有去路,凭自己的八百人哪里冲的过去,再说了,前面的贼将葛从周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主儿。赶忙勒转马头,折而向西。

可刚走没多远就见前面一员小将跃马挺枪迎了过来,身后当然也跟着黑压压的一片人马。那小将当然是朱温的好兄弟胡真,胡真年纪虽然不大,可也算是黄巢手下的大将了,这些年来南征北战,看上去比原来彪悍了许多。

对于胡真,张璘是印象深刻,当年胡真守信州(今江西上饶)的时候,张璘和梁缵两路人马以比胡真多数倍的兵力连续攻城数日都没有攻下来,直到高骈带领的主力部队到达后,才把信州给拿了下来。当时的信州城四面被围,可就是眼前的这个小将胡真,竟然能杀出一条血路逃走,足见胡真的智谋武功都是上上之选。

张璘再转向北方,这时身边能跟的上来的人马只有三百余人了,这三百人都是骑兵,其他步兵都已被葛从周和胡真二人的人马给砍瓜切菜般消灭殆尽。

整个大营在火光的照耀下名如白昼,张璘纵马疾驰,胡真和葛从周都在他身后追着,朱珍和徐怀玉离得更远,他想前边应该没有什么人马拦路了,自己虽然战败,可能够逃出性命也是好的。

刚想到能够逃出性命,就见前方喊声震天,朱温笑吟吟的骑在马上,缓缓而来。

张璘见逃走无望,索性也不跑了,横枪立马,对朱温怒目而视。

朱温笑道:“张将军,朱某冒昧前来,还望将军不要见怪才好。”

张璘怒喝道:“朱温!你这个卑鄙的小人,竟然食言而肥!”

朱温也不生气,不亢不卑的道:“所谓兵不厌诈,为将者就要时时刻刻如履薄冰,张将军,我朱温很佩服你的为人。如今唐廷皇帝昏庸,宦官专权,吏治腐败,弄的天下民不聊生。不如张将军与我一起在黄王帐下效力如何?”

张璘昂天长笑道:“哈哈……我张璘虽非良将,但也知dào

忠义二字,大丈夫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还能落得个青史留名。我若是投了你们这些流寇,岂不让后人耻笑唾骂?”说到最后声色俱厉,让朱温也不得不暗暗佩服。

这时胡真和葛从周的两路人马也已经赶到,三路人马把张璘的三百骑兵围了个水泄不通,张璘眼中露出了绝望之色。

张璘身为高骈手下的第一猛将,智谋武功并不在朱温之下,这一次败的如此之惨,真的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可事已至此,他又能如何呢?虽然明知必死,可他还是感觉到败的很窝囊。

张璘长叹了一声,道:“朱温,我张璘一生征战沙场,杀人无数,早知dào

自己不会善终,可让我如此不明不白的葬身于此,我实是心有不甘。”

此时的张璘虽是横枪立马,威风凛凛,在火光的照耀下,却显得是那么的落寞,那么的凄凉。

第一一七章 张归霸VS张璘

朱温道:“张将军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张璘道:“我张璘虽不是什么英雄人物,但也不是无名之辈,不想死于宵小之手,只要各位将军能有人胜过我张某人手中的长枪,我张璘才算死的心服口服。”

这种古人意气用事的勾当,朱温才不会答yīng

,万一赔上一员良将岂不是亏大了?朱温正想拒绝,却听葛从周冷哼一声道:“那就让葛某人来会会张将军的银枪!”

朱温心里暗暗叫苦,葛从周虽然勇冠三军,可张璘也不是无能之辈,万一葛从周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可如何是好啊?人都说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这葛从周脑子没问题吧?在这种情况下有必要逞这种英雄吗?

可就在葛从周即将跨马出列的时候,葛从周身边的一个白面少年道:“大哥且慢,‘杀鸡焉用牛刀’,就让兄弟我来会会这个阶下之囚好了。”

张璘冷笑道:“我张璘手下不杀无名之辈!”

那少年也长效一声,道:“战场上之论高下,不分贵贱,你虽是高骈手下第一猛将,却也未必是小爷我的对手,看枪!”说罢也不等葛从周答话,挺枪跃马就直奔张璘而来。

张璘也举枪迎了上去,喝道:“孺子报上名来!”

那少年答道:“清河张归霸!”话音刚落两人已经战在了一起。这张归霸年纪虽轻,枪法却是不弱,一时间和张璘战了个难解难分。

胡真、朱珍、徐怀玉等人心中暗暗称奇,不知葛从周帐下何时来了这么一员猛将。

朱温一听张归霸的名字,心中不禁一震,历史记载,张归霸、张归厚、张归弁三兄弟都是后梁的开国功臣,也都是五代时期的名将。朱温见张归厚身材高大,面目俊朗,只是略显有些文弱,这一点倒是跟张璘有些相像。

张归霸长枪一抖,挽起朵朵枪花,虚虚实实,化作漫天枪影向张璘刺去。

张璘不愧是久经沙场,他不理张归霸攻来的漫天枪影,长枪直取中宫,刺向张归厚的胸口要害,这就是攻敌之所必救。

“呛”的一声金铁交鸣之声,双枪枪尖相交,在夜空中暴起片片火花,绚丽而夺目。

两人来来往往战了百余回合,张归霸渐感不支,额头鼻尖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可依旧在苦苦支撑。

葛从周手握刀柄虎视眈眈的在一旁掠阵,只要张归霸遇险,他定然会在第一时间出手相救。在这种时候,就是车轮战,葛从周也顾不得了。

朱温虽然知dào

有葛从周在旁边,张归霸应该没有什么危险,可毕竟如此一来张璘定然不会心服口服,朱温脑筋急转,想着应付之策。

忽然之间朱温瞥见被围在中间的张璘手下的三百人马,脑中灵光一闪,计上心来,当下喝道:“尔等想活命的立kè

放下兵器,如若不然,定让你们个个人头落地。”

那三百人中虽有不少是张璘的心腹,可生死关头,有几人可以真的义无反顾?众人听了朱温的话,一阵“呛啷啷”之声响起,兵器一件件的落入尘埃。就是有那么几个张璘的死党不想投降,见其他人都放下了兵器,也都乖乖的跟着放下了手中的兵器,一个个束手待缚。

好容易占了上风的张璘听见身后的动静,一阵心灰意冷,知dào

大势已去,自己就算是胜了,也定然逃不过一死。加上他眼见葛从周在旁虎视眈眈,随时都有冲上来的迹象,不由暗叹了一声,奋力把张归霸逼退数步。大喝一声:“且慢!”

张归霸也乘机停了攻势,在马上呼呼喘气,显然累的不轻。不过这一战足以让他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名扬天下了,能与高骈麾下第一猛将张璘战百余合而未败,也应该足以感到自豪了。

朱温朗声道:“张将军有何话说?”

张璘凄然一笑,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包裹,正是朱温交给他的张旭的名作肚痛帖。张璘把包裹远远的抛给了朱温。道:“我张璘一死不可惜,此帖乃稀世之宝,不能因此而埋没,望朱将军能够好好保管,莫要遗失了才好。”

众人见张璘临死也不忘了这个让自己兵败身亡的《肚痛帖》真迹,心中都感到无法理解。朱温却是知dào

,这世上有好些人都会痴迷于某一种东西,有的人痴迷的程度可以为之付出生命,这种事情在后世也曾屡见不鲜。

朱温很佩服张璘对书法的执着,深深的点了点头,真诚的道:“张将军放心,我有生之年,一定不会让这幅帖子失传,我还会找人临摹一幅,与张将军同葬。”

张璘笑了笑道:“如此,张某就多谢了。”张璘顿了顿又对朱温道:“如果是在太平年月,你我一定能够成为好友,怎奈造化弄人,唉……”说罢拔出腰间的佩剑往颈中一抹,殷红的鲜血就泉涌而出,染红了他的战袍,也染红了他胯下白马的马鬃,可他儒雅白皙的脸上却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

张璘死了,可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得不佩服他面对死亡时的从容,也不得不佩服他面对敌人时的傲气。

对于常年生活在战场上的人,他们的职责就是杀人或者被杀,或许死亡就是他们最后的归宿,古往今来,在乱世为将的,又有几人可以落得善终呢?

可为什么要打仗呢?朱温心中忽然冒起了这个念头。

如果天下太平的话,就不用这么多人去当兵打仗了,也就不会有这么多人以杀人或者被杀作为职业。可如何才能天下太平呢?除非能够建立一个真zhèng

平等的高度文明的国家,可真的有这样的国家吗?就连以和平发展为主旋律的二十一世纪都无法避免杀戮,在这个封建思想根深蒂固的时代想做到真zhèng

意义上的和平,真的是千难万难。

在这一刻,朱温第一次感到自己的渺小,也第一次感到自己的无力,他感到很累很累……

朱温看着颓然倒地的张璘,心中冒出了一个念头:“或许我以后的结局也是这样,在乱世为将,死是大多数人的最终归宿。”

第二天一早,朱温还没睡醒就听见急促的敲门声,黄颖的声音在外边喊道:“懒猪,还没起床呀!太阳都快落山了!”

朱温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道:“有没有搞错,我天亮才回来的,感觉刚睡着一会儿而已。”

黄颖的声音道:“我知dào

你天亮才睡下,可我有事情找你呀!”

朱温不情愿的穿上衣服,打开了房门,见黄颖又背对着自己站在门外,好像等了很久的样子。朱温看了看已经西斜的太阳,道:“哇!真的下午了呀!”

黄颖转身道:“当然是真的,难不成我还能骗你呀?”黄颖手中端着一个托盘,要不然估计找上来揪朱温的耳朵了。

朱温迷迷糊糊的问道:“找我什么事?”

黄颖向手中的托盘一努嘴,娇嗔道:“没看见我手中的东西么?人家见你睡了一天了,怕你饿着,这才特意给你炖了只鸡,也不知dào

感谢人家一声。”

朱温呵呵笑道:“这次的鸡有没有开膛啊?”

黄颖听了朱温的话也想到了上次自己给朱温炖了一只没开膛的鸡的事情,“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接着眼一瞪,努力让自己板起脸来,道:“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的不要提起那天的事情吗?都三年多的事情了你还记在心里,真是小心眼儿!”

朱温委屈的道:“如果是你吃过一次那样的鸡,恐怕你一辈子都忘不了,直到现在我看见鸡肉都还有些反胃。”

黄颖假装生气道:“你不想吃是吧?想吃的人多了去了,实在不行我拿去喂狗,狗也会对我摇摇尾巴,哪里像你这么不知好歹!”

朱温抗议道:“不是吧我的姑奶奶,你竟然拿我跟狗比?天下哪里有我这么帅气的狗啊?”

黄颖“咯咯”笑道:“你别在那里自卖自夸了,依我看啊,狗是不是比你帅气我不知dào

,最起码狗要比你听话的多……”

朱温把眼一瞪,假装生气道:“你还没完了是吧?好吧,明天我就跟师父说,让师父做主把你嫁过来,看你成了我们朱家的媳妇儿以后还敢不敢乱说话?到那时候,你不听话的话,哼哼,我就家法伺候……”

黄颖一脸不屑的道:“就凭你也敢?谁对谁用家法还不知dào

呢!何况我也没说一定会同意嫁给你呀?我劝你呀不要高兴的太早。”

朱温仿佛吃惊道:“不是吧?那我们抱也抱了,亲也亲了,你不嫁给我的话岂不是很吃亏?”朱温接着话锋一转,开玩笑道:“不嫁给我也行,反正我没吃亏,等你以后嫁了人,我就对你家相公说:‘你夫人的小嘴儿很甜的哦,当年我早就品尝过了,你是否有同感?来来来,我们交流交流……’”

黄颖虽然知dào

朱温是开玩笑,可还是羞得面红耳赤,她把托盘往房里桌子上一放,转身就向朱温扑了过来,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仿佛要吃人一般,口中还不住的大骂朱温“卑鄙无耻”……

第一一八章 大战采石矶

张璘一死,黄巢在江南再无对手,其他各路藩镇见张璘战死,哪里还敢再战?节节败退之下,自保都是问题.

梁缵见张璘战死,率军前来报仇,却被朱温事先埋伏好的伏兵袭击,梁缵身中流矢而亡。

黄巢乘机挥军北上,大军所过之处,官吏纷纷逃走,守军逃的逃,降的降,贫苦百姓争相加入义军,一时间义军声势大涨,到达长江沿岸的时候,义军总人数已经到了十五万。

六月底攻下了长江南岸的重镇宣州(今安徽宣城市)、芜州(芜湖市)。

七月初,抵达长江边上的采石矶。

黄巢道:“把守采石矶的是何人?”

朱温神色有些尴尬的道:“据说是……是毕师铎毕大哥。”

黄巢脸上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之色一闪即逝,随即笑道:“原来是自家兄弟,这就好办了,呵呵……”

众人虽听黄巢说的轻松,可大家都知dào

他心中也不无担心,毕师铎虽是北方人,却自幼在江南长大,善于水战。虽然毕师铎是黄巢旧部,可现在既然投靠了朝廷,就是各为其主,战场相见,也不免要刀剑相向。

有跟毕师铎交情不错的人不免心中感慨,可事已至此,一战还是免不了的。

朱温试探的问道:“师父,要不要我派人夜探敌营,打听一下毕大哥的想法?”

黄巢叹了口气道:“不必了,你不了解毕师铎的为人,他为人沉稳刚毅,为人处世很少为外力所动,可一旦他决定了的事情,就很少会有改变的余地。唉……我当初还以为他必死无疑,谁料他竟然投靠了高骈!既然他投降了高骈,定然有他不得已的苦衷。”

朱温疑惑道:“既然师父也知dào

他有不得已的苦衷,何不让我去察探一下,也好让毕大哥有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呀!”

黄巢摇头道:“可毕师铎这人脾气有点倔,既然他现在投靠了高骈,就一定无颜再回到义军之中,就算是死,他都不会回来!”

朱温心中黯然,当初在长江伏击高骈的时候,朱温和毕师铎打过交道。知dào

毕师铎这人不善言辞,却自有一股傲气,心中不禁一阵叹息。

可长江还是要过,仗还是要打,长江一战不会因为毕师铎一个人而放qì



黄巢手下的众将大多都是北方人,不善于水战,有一部分南方人却大都是新加入的心兵,未经训liàn

,哪里能够打这种大规模的战争?

广明元年七月五日,黄巢的大军逼近长江南岸的重yào

港口采石矶,与把守采石矶的毕师铎在江边对持,双方大军各自摆好阵势,遥遥相对。

黄巢高声道:“毕兄弟别来无恙啊?”

毕师铎应道:“承蒙黄王挂念,兄弟深感荣幸,兄弟无福,不能常伴黄王左右,深以为憾。如今各为其主,还望黄王莫要顾虑当年兄弟之情,只管放手一搏,兄弟我能死在黄王手中,死而无憾!”

黄巢叹道:“毕兄弟莫要说这等话,只要毕兄弟肯回心转意,我们依然是好兄弟。”

毕师铎脸上闪过一丝兴奋的神色,不过转眼即逝,随即黯然道:“人都说覆水难收,兄弟我既然走了这条路,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坚持走下去。”

黄巢无奈的道:“既然如此,做哥哥的就得罪了!”

毕师铎也黯然道:“黄王请!”

这两个人哪里像是打仗,简直就是兄弟叙旧嘛!众人心中暗想。可没等他们反映过来的时候,黄巢一声令下:“葛从周、胡真听令!”

葛从周和胡真两人翻身下马,躬身道:“属下在!”

黄巢道:“你二人率领人马从正面强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后退,有妄自退缩者杀无赦!”

葛从周和胡真两人躬身领命道:“属下遵命!”

黄巢又命朱温和张言从两翼包抄,尚让和孟楷在后边掠阵,哪一路人马坚持不住就支援哪一路人马。

葛从周和胡真两路人马骑兵在前,步兵紧跟其后,迅速向敌营接近,急剧的马蹄声如奔雷一般响彻天地,响亮的喊杀声直冲云霄。

当双方的距离达到弓弩的射程范围之内时,双方的骑兵掏出手中的弓或者弩,一边急冲一边向敌方攒射。双方都不时有人中箭落马,在这种情况下,落马就意味着死亡,身后的其他奇兵根本不会理地上有没有人,即便是他想救地上的同伴,在如此急促的冲锋中恐怕也未必能够做得到。一不小心就是被其他人的战马踩成肉酱,疾驰的双方仅仅有余暇放了两轮弓箭,双方就已经距离极近,马上的骑兵急忙把手中的弓箭放回马鞍之侧,提起挂在另一边的长枪或者马刀,借着战马前冲的惯性,向敌阵冲杀而去。

在这一刻,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个字——“杀”!不是砍杀了别人,就是被别人砍杀,他们本身毫无仇怨,却被命运摆布在了一起,不得不做出生与死的较量、拼杀。

就这么一转眼之间,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就倒在了尘埃之中,永远的离开了人世。永远也不可能再活过来。

或许这就是他们的命。

葛从周借着战马前冲的惯性,扬起手中的后背长刀,手起刀落,砍掉了敌阵一员将领的脑袋,鲜血狂喷而出,就连那颗被砍掉了的脑袋也因为战马的惯性而飞出老远。葛从周大刀挥舞,如虎入羊群一般,长刀过处带起一阵阵腥风血雨。

胡真长枪连点,如毒蛇吐信一般灵动无比,每一枪都是刺中敌人的要害,每一枪刺出,就有一个敌人惨叫落马。胡真还时不时的甩出袖箭,杀伤远距离的敌方将领。

一时间惨叫声、喊杀声、战马嘶鸣声、金铁交鸣声,汇聚成了一曲杂乱无比的交响乐,让人听了不自觉的感到一阵牙根发酸。

毕师铎远远的在后方指挥作战,见到葛从周和胡真如此神勇,心中隐隐有一股跃跃欲试的冲动,他真的也想下场跟他们较量一番,他自信,自己应该不会输给他们。

忽然之间毕师铎见两翼尘头大起,原来是朱温和张言的人马从两翼包抄而来,毕师铎知dào

,若让他们形成合围之势,自己的人马将会成为瓮中之鳖,只有投降或者被围歼的命运。

毕师铎可不想让自己的人马被人包了饺子,当机立断,留两千人殿后,大队人马撤tuì

到第二道防线,那里有壕沟、箭垛、还有巨型的床弩,还有几台大型的投石车。应该可以支撑一段时候。

待到毕师铎带着大队人马撤到第二道防线时,他派做殿后的两千人马也几乎被义军歼灭殆尽。

第二道防线之外有几道很宽很深的战壕,战马无法冲锋,骑兵也就失去了他应有的作用。既然不能用这种机动性很强的骑兵,在敌人的弩箭、床弩、投石车等装备的轰击下,单凭步兵冲锋的话,定然会伤亡惨重。

黄巢只得鸣金收兵,另想对付毕师铎的良策。

可敌人背后就是茫茫的大江,摆明了是要背水一战,除了硬攻之外,还真不知dào

还能有什么办法。

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dào

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

朱温道:“师父,我有一个办法不知dào

能否行得通。”

黄巢道:“你说。”

朱温道:“敌人所仰仗的无非就是壕沟、箭垛和投石车而已,只要把敌人的箭垛和投石车摧毁了,即便有战壕,我们也可以用步兵从容前进。”

黄巢疑惑道:“可关键是如何才能摧毁敌人的投石车呢?”

朱温道:“今晚弟子带领数百人马前去袭营,无比把敌人的箭垛和投石车摧毁。”

黄巢还没有说话,旁边的黄颖就插口道:“不行!这样太危险了。既然那些作战装备都是敌人的依仗,毕师铎必然会严密监视,并派大批人手守护,你区区数百人马及得何事?”

朱温感激的看了黄颖一眼,略一沉思道:“要不然我们就趁天黑进攻,拼着伤亡些人手,也要拿下采石矶,一旦高骈的大批援军赶到,将再也没有机会了。”

黄巢叹道:“看来也只有如此了。”

朱温张了张嘴,仿佛欲言又止的样子,可终究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黄巢把朱温的神情看在眼中,知dào

他有什么话要说,可却不知dào

如何开口。黄巢道:“老三,你又什么话,不妨直说了吧,省的憋在心里难受。”

朱温有些尴尬的道:“没……没什么!”

黄颖娇嗔道:“我爹让你说你就说,看你那点儿出息!婆婆妈妈的跟个娘们儿似的!”

朱温干咳了一声道:“我是想说,一旦我们攻破了采石矶,希望师父可以放毕大哥一条生路,再给他一次机会,毕竟是多年的老兄弟了。

黄巢深深的看了朱温一眼,仿佛是要看清楚朱温心中的想法。良久之后,黄巢叹了口气道:“随你吧,不过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如果你出个什么三长两短的,颖儿问我要人,我可没办法给他再找一个情郎,呵呵……”

第一一九章 吕用之的野心

黄颖羞的满面通红,娇声道:“爹,你为老不尊,我不跟你们说了!”说罢一跺脚转身离去.

曹师鸿笑吟吟的看着黄颖离去的背影,道:“女大不中留啊,颖儿也不小了,你也不能为了举义的大事把颖儿的婚事耽搁了呀!”

黄巢笑道:“你急,我也急呀!不过这可是大事,不能太草率,总要等闲暇下来再从容办理吧?总不能让我把女儿草草的给嫁出去吧?那样的话,人家岂不是要笑话我黄巢怠慢女儿?”

黄巢的儿子黄鼎在一旁笑道:“那爹爹这样迟迟不让姐姐嫁人,就不怕姐姐哪天偷偷的跟三哥跑了呀?”

黄巢眼一瞪,假装生气的样子道:“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你才多大点儿小屁孩儿,就在这里胡说八道!”

黄鼎委屈的道:“我都十八岁了,也不小了吧?前些日子你还说我长大了,也该给我找个媳妇儿了,不是吗?”

黄巢听了黄鼎的话,不由的笑出了声来,道:“你个小兔崽子,越来越不像话了,我也就是随口说那么一句,你就当真了?我天天让你练功,你怎么就不放在心上?”

黄鼎无言以对,嘻嘻一笑道:“我说老爹,这回你可扯远了啊,练武那东西我可能不是那块料,练一辈子也未必能练出个所以然来,您还是让我多练练琴棋书画好了,没准儿哪天能成个大才子什么的也说不定,哈……”说罢也转身离去。

黄巢把手一摊,无奈道:“你们看看,这都是什么事儿呀!一个个的都不是省心的主。”

曹师鸿笑道:“你这当爹的都‘为老不尊’,儿女们能好到哪里去?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呵呵……”说到最后,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当天夜里子时刚过,朱温就带着自己的人马偷偷的向采石矶进发,偷袭这种勾当朱温也不是干第一次了,也积累了些经验,知dào

人多未必有用,所谓兵贵精不贵多就是这个道理。所以他只带了五百人,个个都是朱温军中的精英。

他们人数虽少,可他们几乎人人腰里都挂了吴标新研制出来的新一代“震天雷”,主要就是改良了引线,把原来的点火引线改良成了接近于近代的手榴弹似的引线。就是那种可以只拉一下就可以自动引火的那种。

吴标也是听了朱温的详细介shào

之后,利用火刀火石摩擦可以产生火花的原理,把细小的火石绑在拉绳之上,拉绳之后,火石和设计好的金属物质摩擦产生火花,点燃引线。这样极大的提高了“震天雷”使用时的方便性,相比于近代用的手榴弹,新一代的“震天雷”除了威力略逊之外,其他的方面几乎没什么两样。

有了这样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在这种以冷兵器为尊的时代,就算你要横着走恐怕也没人能真zhèng

的拦得住你,何况这五百来人竟然拿了一千二百个“震天雷”,不把别人震怕了才怪呢!

趁着夜色的掩护,朱温的五百人马在前开路,葛从周、胡真等人带领大队人马在后边缓缓推进。葛从周和胡真两人在后边不时地可以看到前面猛的爆出一片火光,紧接着就是雷鸣般的炸响传来。爆zhà

声此起彼伏,闪的人眼晕的强烈光芒刺的人都有些睁不开眼来。

葛从周的心中对朱温充满了疑惑、惊惧还有佩服,他实在想不明白朱温怎么可以弄到如此厉害的武器,以这种惊天动地的武器征战沙场,哪里会不胜?

胡真也微笑的看着前方的火光,心道:“还是三哥厉害,跟在这样的人后边打仗,想不胜都难!”

这时突然一道亮丽的火光拖着长长的尾巴冲天而起,紧接着在空中爆裂开来,犹如漫天的星辰般璀璨夺目。这是朱温事先跟葛从周和胡真约定的信号,两人见到信号,一声令下:“全速前进,杀!”

早已蓄势待发的义军疯狂的向前冲去,已经有人点燃了火把,远远看去,就像是天上的星辰一般一闪一闪……

毕师铎败了,其实他并不是败在了战场上,而是败给了朱温的先进火器——“震天雷”,在以冷兵器为主的时代,能拥有那种大规模的杀伤性武器,可以说基本上能无往而不利。

毕师铎暗叹一声,下了撤tuì

的命令,最后一道防线是港口,可他已经无心去守了,既然明知dào

守不住,又何必让麾下的兵将们去白白送死呢?

朱温等人顺利的占领了长江南岸的重yào

港口采石矶,义军连夜从采石矶横渡长江,可由于义军人数众多,船只有限,到了天亮依然有两三万人没有渡江。

长江北岸的和州、滁州的守军不战而逃,城中的官吏也早已跑的不知去向。义军轻而易举占领了和州和滁州。尚让和孟楷分别率领人马包围天长(江苏天长市)、六合(今南京市六合区)。距离高骈坐镇的扬州只有百余里,高骈还是没有丝毫动静。

这时的高骈在干什么呢?

先说毕师铎的溃军退回扬州,毕师铎风风火火的要见高骈,却被吕用之给拦了下来,吕用之道:“毕将军不在采石矶扼守长江水道,怎么回扬州来了?”

毕师铎很是看不起这个吕用之,但鉴于吕用之很受高骈礼遇,毕师铎也不想过于得罪他。毕师铎道:“我有紧急军情要见高都统,烦请吕真人通报一声。”

吕用之微笑道:“有什么事情跟贫道说也就是了,如今将军正在参悟天道,哪里有心情去理这些世俗的小事?”

毕师铎心中暗怒,忍着气道:“黄巢的大军已经过了长江,如今尚让和孟楷的人马已经包围了天长、六合,恐怕数日之间就将破城,贼军距离扬州不过百余里,高都统如果不尽快想个应付之策,恐怕后果不堪设想啊。”

吕用之冷笑道:“高大帅用兵如神,征战沙场数十年,从未一败,岂会在乎一个小小的黄巢?毕将军本来就是黄巢的旧部,这次如何这么积极要对付黄巢?还是有什么别的想法?如今毕将军丢了采石矶,这才让黄巢得以渡江北上,现在倒来这里假殷勤,哼!”

毕师铎脸色变了变,冷哼了一声,就要往里闯。

吕用之把手一伸,挡住了毕师铎的去路,冷冷的道:“毕将军想擅闯节度使的私宅,不知有何企图?毕将军毕竟是降将,我不得不替高都统的安全着想!”

毕师铎从齿缝中蹦出了几个字,道:“你待怎样?”

吕用之笑道:“我能把毕将军你怎么样?我只不过是秉承高都统的意思,不让任何人进去打搅而已,毕将军请先回府,将军的话我自会禀报给高都统知dào

。将军请把!”说罢竟然毫不留情的摆了个送客的手势。

毕师铎冷哼一声,转山拂袖而去。只留下吕用之一个人在门口得yì

的冷笑。

吕用之是不是吃错药了,竟然敢替高骈拦下如此重yào

的军情?其实不然,吕用之当然没有吃错药,而且吕用之还是一个相当聪明的人。而且此人野心极大,武功又高,在这个世上,除了他老爹吕洞宾外,恐怕他还没有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包括高骈在内。

本来吕用之投靠高骈不过是为了混吃混喝,并未想过能怎么样,可最近高骈自从练了吕用之的“独创”内功后,虽然并未练出个所以然来,可高骈却丝毫也不气馁,竟然数月如一日,从来没有懈怠过。

这样以来,淮南的诸多军务就无暇顾及了,高骈就相继把一些事情交给了吕用之来处理吕用之天生聪明,无论什么事情一学就会。倒也把高骈交带给他的任务举办的井井有条,高骈也就放下心来,接着就把更多的事情交给他处理。吕用之的权力也就随之日渐增大。

权力和财富这种东西对于人来说就像是鸦片一样,在他不曾拥有过大量的财富和巨大的权力之前,他对这种东西可能并不如何感兴趣。可一旦他拥有过这些以后,哪怕只是短暂的拥有,他们就会疯狂的喜欢上这种有着绝对的权力和财富的生活。一旦他们失去手中的一切的时候,他们就会感到很空虚、很落寞、很难受,就像是瘾君子犯了毒瘾一样浑身不自在。

高骈闭关的次数越来越多,时间也越来越长,吕用之对外几乎就已经成了高骈的代言人,高骈的所有命令几乎都是通过吕用之传达出去的。时间一长,吕用之几乎成了实jì

上的淮南节度使,整个淮南的许多政令都是从他口中发出去的。

现在高骈又成了诸道行营兵马都统、江南盐铁转运使,前些日子又招募了七万人的兵马,但他还是沉迷于那虚无缥缈的长生之道。吕用之的权力就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特别是他拥有了对整个江南财富的支配权,这让本就野心极大的吕用之的野心又一次急剧膨胀。

吕用之怎么说也是吕洞宾的儿子,吕洞宾虽然说不是神仙,可也不是普通人可比,对天文历法和天下运势的把握还是有相当高的水准的。吕用之虽说只是学了些皮毛,但他也看出了大唐王朝正急剧的走向衰落,覆灭只是迟早的问题。吕用之就有了利用高骈的力量来逐鼎天下之心。

他想,凭借现在高骈手中直属的十万人马,虽然未必能够称霸天下,但割据一方还是绰绰有余的。在吕用之想来,高骈应该没有几年活头了,在适当的时候,吕用之绝对丝毫不会介yì

去推他一把,让高骈提前到西方极乐世界享福去,到那时,现在淮南的一切还不是他吕用之囊中之物?

第一二零章 拥兵自重

吕用之一个人站在那里对没好的未来憧憬了半天,忽然摇摇头,叹了口气,毕竟高骈还活的好好的,自己现如今所有的权力都只不过是高骈给自己的而已,虽然他心里并不怎么把高骈看在心上,毕竟也不好得罪他.

吕用之嘱咐高骈府上的卫士道:“看好了门,没有高都统和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踏入府中一步,如若不然,小心你的狗头。”

那卫士诚惶诚恐的道:“吕真人放心,小的明白。”

吕用之满yì

的点点头,向高骈的密室走去。待吕用之走远了,那卫士鄙夷的看了一眼吕用之消失的方向,“呸”的一声唾了一口唾沫,小声骂道:“什么玩意儿,狗仗人势的东西……”

另一个卫士笑道:“我说兄弟,刚才那狗仗人势的东西在这儿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刚才那个卫士用仿佛看白痴的眼光看着他道:“你当我啥呀?既然知dào

他是狗仗人势,难道我就不怕这恶狗咬我呀?”

“嘿嘿……”两人一起小声偷笑了起来。

高骈的密室中,高骈盘膝而坐,在如此密闭的空间之中,高骈满头银白色的长发诡异的漂浮着,身上宽大的一袍中仿佛鼓满了气,猎猎作响,头顶的百会穴依旧有浓浓的蒸汽冒出。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正慢慢的汇聚到一起,成为一滴滴更大的汗珠,顺着他脸上刀刻斧琢般的皱纹缓缓流下,高骈练功正练到紧要的关头,只见高骈双目微闭,一脸凝重的神色,脸色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在他周围仿佛有一种无形的气场,空气中的灰尘和微粒几乎近不到高骈身边五尺之内。

忽然之间,高骈一声长啸,啸声尖锐高亢,远远的传了开去。

长啸过后,高骈双目一张,精光一闪而逝,继而依旧转为颓然,高骈又失败了。

忽然高骈脸色一沉,对着门口的方向喝道:“谁?给我出来!”

躲在门口的吕用之浑身一机灵,赶忙走进来,躬身道:“高都统神功盖世,我刚到门口您就能听到动静,贫道佩服之至。”其实吕用之来到门口已经很久了,一直在观察高骈练功时的反应。他一直屏息静气,生怕高骈发觉,没想到还真的被高骈发觉了,所以这句话也不单纯是拍马屁。

高骈见识吕用之,脸上的阴沉之色渐渐退去,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道:“吕真人今天来有何事相告?可是战况有什么变化?”

吕用之道:“都统大人闭关多日,我也不好冒昧打搅,说实话,现在局势对我们相当不利!”

高骈一惊道:“如何不利?黄巢不是一惊答yīng

投降了吗?”

吕用之叹道:“黄巢言而无信,见北方诸道兵马已经撤军,竟然翻脸不认人,张璘、梁缵两位将军兵败身亡,毕师铎在采石矶也打了败仗。黄巢现在已经过了长江天险,不费吹灰之力占领了和州、滁州。尚让和孟楷分别包围了天长、六合,距离扬州城只有百余里的距离了。”

高骈脸色微变,冷笑道:“真没想到,黄巢竟然还有这一手,哼,看来我还是小看了他了。”高骈顿了顿,忽然把眼一翻,道:“难道江南就没有人阻拦这帮流寇不成?”

吕用之假装叹了口气道:“将军有所不知,江南的局势一直是张璘张将军撑着的,张将军兵败身亡以后,其他各路人马哪里是黄巢的对手,现在黄巢也已经有了十五万人马,真的是不比当年啊!”

高骈沉思了一会儿,傲然道:“我倒是想亲自会会这个黄巢,看看他到底是不是三头六臂!”

吕用之当然知dào

高骈的能力,高骈虽然只有十万人马,可他征战沙场数十年,从未一败,绝非黄巢这种草莽英雄可比。可黄巢有十五万大军,兵力上比高骈多出一大截,又是新胜,士气正旺,所以这一仗打起来胜负还有些难料。最有可能的就是两败俱伤之局,吕用之当然不想弄成两败俱伤的局面,他还想利用高骈的十万人马割据一方呢!

吕用之道:“将军虽然堪称战神,可黄巢也不是无能之辈,如今朝廷昏庸,用的着将军的时候就把将军当神来供着,用不着的时候还不一定怎么对待将军呢,当年康承训的下场将军难道没看到吗?”

高骈听了吕用之的话,也不禁陷入了沉思,他一时间犹豫不决,在房中来回的踱着步子,最后抬起头来,凝视着吕用之,道:“吕真人有什么妙计?”

吕用之心道:“明明你心中已经有了想法,现在还问我,真是一个老狐狸。”口中却道:“如今天下纷乱,唐室衰微,各路豪杰并起,我夜观天象,天象预示李唐天下覆灭就在这几年,新天子应该就在淮南!将军何不趁现在手握重兵早作打算?”吕用之为了不让高骈和黄巢硬拼,竟然信口开河的瞎侃。

高骈眼睛一亮,他虽然知dào

吕用之的话未必可信,可吕用之的话诱惑力实在太强,强的足以让高骈忘记理智。高骈也是人,也有欲望和野心,只是一直以来没有真zhèng

的往这方面想过而已。现在吕用之不过是给他提了个醒,认真来说高骈不过是借着吕用之的话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而已。

且先不论究竟是何种原因,反正高骈已经彻底打消了和黄巢硬拼的打算,他决定拥兵自重,割据淮南,凭现在朝廷的兵力,定然无奈他何。

可高骈毕竟在唐朝为官多年,拉不下这个脸,他缓缓的叹了口气道:“这些天来我忙于专研天道,对世俗的事情无暇顾及,一切就任凭吕真人处理好了。我这就下令淮南各将领紧守城池,各自保境,不要妄自跟黄巢开战。”

接着高骈又上书朝廷,说:“黄巢六十万大军屯天长、六合,距臣城不足百里,臣兵微将寡,不足以战,且臣年纪老迈,如今中风之疾复发,已经卧床月余了。还望朝廷早日发兵,以拒黄巢!”

高骈的奏疏中哪里有一句实话?若黄巢真的有六十万大军的话,还不早踏平了他高骈的扬州城?他高骈还如何能从容的给朝廷上奏疏?无非只是找个借口不想跟黄巢开战而已。

自从高骈上次上书说黄巢“不日当平”之后,长安城中一片生机盎然,俨然一片太平景象,皇帝李儇依旧整日打打马球,斗鸡赌鹅,玩的不亦乐乎。高骈的告急奏疏经六百里加急送到长安城,京城大振。李儇大骂高骈欺君罔上,罪该万死。

由于高骈是卢携举荐的,前些日子因为高骈连连报捷,连带这卢携也倍加受宠,如今高骈来了这么一手,弄的卢携也只能告病在家,连门儿都不敢出。生怕皇上怪罪,谁知他这一卧床,倒真的郁郁成疾,假病倒变成了真病了。皇帝李儇也拿他没办法,还要派人去慰问病情,弄的李儇郁闷之极。

李儇让中书省的众大臣们商议对策,首先招来了众大臣对高骈的一片咒骂之声:“我早说过高骈不足以担当重任,果不其然!”

“高骈无大才,空有名将之名,却不足以成大事。”

“高骈本就没有什么能力,当初卢携举荐高骈为都统的时候我就不赞成,现在终于看出来了吧?”

……

他们在这里争相咒骂高骈,指责卢携荐人不利,却不曾想当初高骈手下大将张璘连战连捷的时候,也是他们这些人争相称赞高骈劳苦功高、战神下凡、常胜将军等等无所不用其极。见了卢携也是经常称赞他举荐得当、慧眼识英雄等等的阿谀之词也都出自他们的口中。可现在的他们转眼之间就跟高骈和卢携站到了对立面上,不得不让人想到世态之炎凉、人情之冷暖。

所以卢携的病说是装出来的,不如说是气出来的。

可这些人骂归骂,骂完了事情该解决还是要解决的。首先朝廷下诏责备高骈办事不力,这才导致黄巢横渡长江天险,并命令高骈全力出击,务必把黄巢的人马困在淮南……

接着又任命诸葛爽为北面行营招讨使;任命天平军节度使曹全晸为东面行营招讨使;任命泰宁军节度使齐克让为汝郑把截制置都指挥使,屯兵汝州;调忠武军(驻地在许州)、感化军(驻地在徐州)、义武军、义胜军等藩镇各派三千人马在溵水集结……

朝廷的防御不可谓不严密,兵马不可谓不多,诸将不可谓无能,可长安城中的这些个大臣们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连高骈这样征战了一辈子的老将在手握十万大军的情况下都无力制衡黄巢,可见黄巢的厉害之处。虽然他们并不相信高骈说的黄巢有六十万大军,可他们想二三十万总还是有的吧!

大唐王朝的数路大军能否抵挡的了黄巢义军北上的步伐?高骈在接到李儇责备的诏书之后会不会有所举动?朱温又会在北上的战争中有什么惊人的表现呢?

第一二一章 阴陵夜月

黄巢打下了天长和六合之后,并没有继xù

东进扬州,而是选择了北上,前锋部队在泗州遭遇了天平军节度使兼东面行营招讨使曹全晸的袭击,损失惨重.

泗州乃南北水陆交通要塞,也是淮河南岸的重yào

战略据点,一旦义军拿下了泗州,过了淮河,北上之路将为一片坦途。

曹全晸也不愧是征战多年的名将,他当然知dào

泗州在战略上的重yào

性,他身为东面行营招讨使,虽然手中能够调动的兵马只有区区六千人,可还是连夜赶往泗州,想把黄巢的军队挡在淮水之南。

朱温的人马屯兵在泗州城西五十里的阴陵山,此时天色已晚,明月高悬,山势清幽,景色倒也颇为别致,“阴陵夜月”为泗州八景之一。

这时的黄颖也在朱温军中,她看着月色下幽静迷人的阴陵山,对朱温道:“三哥,你知不知dào

这阴陵山是什么地方?”

朱温半开玩笑的道:“阴陵山不就是泗州城外的一座山吗?就是现在我们屯兵的地方啊!”

黄颖“嗤”的一声笑道:“这个还用你说,我是问你知不知dào

阴陵山有什么历史传说?”

朱温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黄颖道:“西楚霸王项羽你知dào

吗?”

朱温笑道:“这个我当然知dào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自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项羽乃盖世英雄,我岂能不知?”提起项羽,朱温不自觉的就念出了李清照的那首脍炙人口的五言绝句。

李清照是宋朝的诗人,黄颖哪里听过,还以为是朱温即兴做的一首诗,心中对朱温的文采更加的佩服,喃喃道:“好一个‘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三哥的文采又有精进了。”

朱温这才知dào

黄颖又误会了,可又无法向她解释清楚,就算是朱温说这首诗是别人做的,黄颖也未必肯信,毕竟那时候李清照还没有出生。朱温岔开话题道:“不知这阴陵山跟项羽有什么关系?”

黄颖道:“相传项羽兵败后,渡淮河南下,垓下一战,四面楚歌,项羽乘夜突围身边只剩了八百子弟兵。到了阴陵山,迷失了路途,此时追兵已近,虞姬怕自己拖累项羽,遂把剑自刎。相传虞姬墓就在这阴陵山北。”

在朱温的印象中,虞姬应该是在垓下四面楚歌的时候自尽的,如何会是在阴陵山?难道历史有误不成?

朱温忙道:“既然虞姬墓就在阴陵山,我们何不前去看看,给这个能为了项羽拔剑自刎的奇女子上柱香也是好的。”

黄颖其实也只是听说阴陵山有虞姬墓,并未前去看过,这时听朱温说起,也兴了前去看看的念头。朱温吩咐朱珍和徐怀玉好生把守军营,说罢就要起身向山北行去。

徐怀玉担心朱温的安危,道:“如今天色已晚,山路崎岖难行,山中恐有什么危险也未可知,不如属下带领百十个护卫为将军和黄大小姐开路如何?”

朱温还没说话,朱珍赶忙拉住徐怀玉,小声在徐怀玉耳边道:“你小子缺心眼儿呀!人家小两口趁着月色出去游览一番,要你这个小子在旁碍手碍脚的干什么?你还想带百十个人前去开路,你怎么想起来的?那么多人闹哄哄的人家小两口想干点儿什么也没心情了不是?”

这一番话说的徐怀玉是连连点头,心中暗骂自己不懂事,赶忙改口道:“我刚记起来,军营中还有点事儿,我先去处理一下,不能陪将军前去了,将军莫怪!”说罢赶忙一溜烟的逃了。

刚才朱珍的话声音虽小,可朱温和黄颖二人均是内力深厚,依然听的清清楚楚,不由的对视一眼,眼中均有那么一丝尴尬,却又有一丝兴奋。本来两人夜游阴陵山,只不过是想游览一下虞姬墓,并没有其他的想法,经朱珍这么一说,两人均有些面红心跳,倒弄的不好意思起来。

两人虽然听到了朱珍的话,可也不好意思反驳,朱温干咳了一声道:“颖儿,我们走吧!”

黄颖红着脸“哦”了一声,跟着朱温上马出了大营。

这时明月高悬,阴陵山在月色的照耀下山势显得分外高大清幽,别有一番韵味。朦胧之中,这一座不大的小山头竟然也有些巍峨之感。其实这也正是“阴陵夜月”这个景色的由来。

两人纵马沿着崎岖的山路蜿蜒向北,在朦胧的月色下找了很久,才找到一个不大的孤坟,坟上已经长满了杂草。坟前有一个风化严重的墓碑,显然此墓年代相当久远了。

朱温两人细看墓碑上的字样,上边刻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但还是能够分辨出写着“爱妃虞姬之墓”,落款是霸王项籍,这项籍就是我们通常说的项羽了。

黄颖见虞姬墓如此萧条破败,不禁一阵唏嘘,叹道:“虞姬艳名远播,当年更是深受项王宠爱,岂料她的香冢竟然萧条至此,真让人不得不感叹世事沧桑。”

朱温也感慨道:“无论王侯将相也好、倾国红颜也罢,死后都不过只是一堆黄土,没有任何分别,千百年之后,又有几人会记得他们当年的丰功伟绩?又有几人会记得她们当年的靓丽英姿?”

黄颖忽然道:“如果我是当年的虞姬,我就不会自尽,我会跟心爱的人并肩作战,并劝他回江东卷土重来,如果那样的话,历史会不会重写?”

朱温苦笑道:“历史就是历史,历史不存zài

假设,历史既然发展成那样,定然有其必然性。当年项羽的失败并非一时之失,而是项羽自身的因数居多,项羽虽自称英雄,后世也多称赞颂扬之词,可项羽应该是那种可以打天下而不会治天下的人。他性格粗暴,刚愎自用,疑心颇重,早在当年灞上的‘鸿门宴’之时就已经埋下了他失败的种子。”

黄颖笑道:“你刚才还说项羽是英雄的,怎么现在又说他才种种不是?岂不前后矛盾?”

朱温道:“在战场上作为一代名将,项羽堪称英雄,可在国家治理上作为一国之君,他就只能算是一个昏庸的暴君了。这也就是他最后兵败身亡的主要原因,就算是他真的回了江东,凭他的性格也未必真的能够卷土重来。”

黄颖笑道:“三哥文采绝佳,难道不曾听过杜牧的那首《题乌江亭》,‘胜败兵家事不期,包羞忍耻是男儿。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杜牧都说如果项羽过江东的话,就有卷土重来的希望,难道老杜说的是错的?”

朱温笑道:“那不过是一首诗而已,我更喜欢这一首诗的意境:‘百战疲劳壮士哀,中原一败势难回。江东子弟今虽在,肯为君王卷土来?’这首诗应该更真实一些。”这首诗出自宋代王安石之手,王安石的文笔向来辛辣冷峻,却往往能够一针见血,王安石是朱温最欣赏的诗人之一。

黄颖脸上现出了极度敬佩的神色,反复回味着这首诗的意境,越回味越感觉韵味无穷,他还以为这首诗又是朱温即兴的作品,当然佩服之至。

黄颖心道:“真没想到,三哥的文采竟然这么好,真不知dào

他是如何练出来的。”

朱温见黄颖沉吟不语,道:“颖儿,你在想什么?”

黄颖从沉思中回到现实,笑道:“我在想你刚才的那首诗呀!你是我见过的人中文采最好的一个,看来我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嘛!”

朱温心里一阵汗,心想:“这次你还真的看走眼了,我哪里有什么文采呀!只不过脑中记了一些名家的作品而已。”

黄颖忽然道:“三哥,这虞姬虽然已经仙逝多年,可毕竟也曾经是风华绝代的美女,她的坟上竟然连一句题诗都没有,也许再过些年,人们会再也想不起来她是谁了。三哥你文采这么好,不如你为虞姬题首诗好了,也好让后人明白这里是一代奇女子虞姬之墓。”

朱温心中一阵发虚,心道:“你这不是难为我吗?我哪里会写什么诗呀?让我背两首诗还差不多。”可他看到黄颖期待的眼神,又不好说出自己根本不会写诗的话,其实就是他说自己根本不会写诗,黄颖也不会相信。

朱温正在为难的时候,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想起自己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曾经看过一些关于垓下古战场的介shào

,里边曾经提到过虞姬墓,也提到过墓碑上的题词。他脑中依稀还记得,只是想不起来是哪个写的。好像碑上还有一幅对联。

朱温拔出佩剑,云剑如风,在墓碑上刻下了那首《虞美人》词:“楚歌声逐愁云起,夜帐明灯里,振衣献舞拭龙泉,拚取一腔热血洒君前。顾骓无语军情变,似雪刀光乱。桃花片片堕东风,化作源头芳草泪丝红。”接着又刻下了那幅对联:“虞兮奈何,自古红颜多薄命;姬耶安在,独留青冢向黄昏。”

此时朱温内力已经有了相当的火候,长剑到处,石屑纷飞,只片刻功夫,一首词一幅联已经刻就。字迹龙飞凤舞,苍劲有力,颇有些银钩铁划的味道。只是朱温写惯了简体字,是以这也就成为了在中国历史上的第一块简体石刻。

直到若干年后,这块碑虽然没有保存下来,但这首词和这首对联却一直流传了下去,成为千古佳句。不过因为朱温没有留名,是以这首词和对联的作者是谁,也就成了一个迷,这是后话……

第一二二章 月夜销魂

黄颖看着朱温的剑尖在石碑上如灵蛇般游走,石屑纷飞中一个个清晰圆润而又苍劲有力的字迹出现在石碑上.她默默的在心中读着朱温用剑尖刻下的每一个字,心中不断的咀嚼着这首词的每一个句子,体会着这首词中的意境。

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风化绝代的女子正翩翩起舞,她舞的是剑。一个一身鲜亮铠甲粗犷高大的汉子正手举着酒杯,欣赏着那风华绝代的女子的舞蹈,脸上全是痴迷的神色。

可突然之间,那绝色的女子把长剑横在颈中,晶亮的眸子里藏着深深的担忧和不舍,滚滚的泪珠沾湿了她绝美的脸庞,长剑微一用力,殷红的鲜血在空中洒落……

黄颖心中一酸,双眼也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雾气,她完全被词中的意境所感染了。陶醉在那凄婉的意境中,久久无法回神。

朱温刻完那首诗和那副对联后,还剑入鞘,转身笑吟吟的看着黄颖,却见黄颖眼中噙着晶莹的泪花,心中一惊,道:“颖儿,你怎么哭了?”

黄颖从那词凄婉的意境中回到现实,赶忙擦干了眼泪,有些娇嗔的道:“还不是因为你这首词?让人看了之后脑海中仿佛亲身经lì

了那四面楚歌之时虞姬含泪自刎的时刻,让人不得不心生感动。你看我就被感动的一塌糊涂的!”

朱温看着黄颖宜嗔宜喜的样子,心中不自觉的也产生了一丝柔情,他轻轻的把黄颖揽入怀中,轻声道:“如果我是楚霸王,就一定不会让心爱的女人死在自己面前!我会陪着她直到地老天荒,哪怕放qì

所有的荣华富贵,放qì

所有的世俗恩怨,也在所不惜……”

黄颖痴痴的听着朱温轻声的述说,把头紧紧的埋在朱温的怀里,也轻声的道:“如果我是虞姬,也不会让自己心爱的男人一个人去面对众多的敌人,我会与他并肩作战,哪怕是死,也要和他死在一起!”

黄颖抬起头来,紧紧的盯着月色下朱温的脸庞,坚定的道:“三哥,从今以后,我想一直呆在你的身边,与你并肩作战,等战事稍缓,我们就成亲,我想替你生一大堆小孩子,看着他们慢慢的长大,看着他们一起玩耍、嬉闹……”

朱温心中感动,不自觉的就要向黄颖性感的樱唇上吻去,可在这一刻,他脑海中忽然有冒出了远在二十一世纪的妻子小惠的影子,同样绝美的容颜,留着齐耳短发,可她脸上柔柔的笑容却变成了淡淡的幽怨,她仿佛在遥远的地方紧紧的盯着自己……

朱温一惊,即将吻上黄颖的樱唇的动作戛然而止,心中的旖旎情绪也瞬间飘到了九霄云外。

黄颖见朱温的双唇向自己吻来,有些羞涩的轻轻闭上了眼睛,心中却是甜甜的,眉梢眼角都带着盈盈的喜气。可她闭着眼睛等了许久,并没有等到朱温的深情一吻,她略带失望的睁开眼睛,却看到朱温紧皱着眉头,一副略有所思的样子。

黄颖心中仿佛也有一丝不好的预感,轻声道:“三哥,你在想什么?”

朱温叹了一口气,实话实说的道:“我仿佛看见我曾经的妻子正一脸幽怨的看着我,我……我这样是不是很对不起她?我虽然明知今生与她相见无望,可我还是忘不了与她生活过的点点滴滴……颖儿,对不起!”

黄颖心中一酸,仿佛感到自己的心被深深的刺痛了,可她并没有从朱温怀里起来,而是更紧的抱着朱温的身子,好像生怕他跑掉似的。她喃喃的道:“我知dào

你是个重情重义的男子,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会如此深深的爱上你。我曾说过,我不奢望能够完全拥有你的爱,只要我知dào

你心里也是爱着我的,我就心满yì

足了。”

朱温正想说什么,嘴唇却被黄颖柔腻的双唇封住,所有的话语都被这深深的一吻给挡在了肚子里,在这一刻似乎所有的语言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他们唯一可做的就是紧紧的拥bào

、深情的接吻。

直到两人都有些喘不过起来的时候,两人的嘴唇才轻轻的分开,两人都有些动情,黄颖虽然是主动索吻,可却被吻得娇喘连连,浑身发软,随着呼吸她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春情荡漾,娇艳如花。

朱温也是浑身燥热,他毕竟也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儿,试问,在黄颖这样的绝色尤物如此动情的拥吻下,不动情的话他也就不是男人了。朱温心中欲火中烧,他已经清晰的感觉到自己下体的坚硬……

黄颖和朱温紧紧的拥bào

在一起,朱温身体的变化当然瞒不过她,心中更感觉娇羞无比,想逃开,却又有些陶醉于这种从未有过的刺激感觉,身子不自觉的来回的扭动,这样以来更刺激了欲望高涨的朱温。

朱温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脑中不自觉的闪过的都是那些马赛克的画面,他深吸了一口气,把手伸向了黄颖的衣襟之中,一把抓住了黄颖浑圆挺翘而又弹性十足的椒ru……

还是处子之身的黄颖哪里有过这样的经lì

,忽然经朱温来了这么一下,仿佛如受惊的兔子一般本能的向后一缩,浑身不自觉的绷紧,柔腻的肌肤之上募然之间起了一成鸡皮疙瘩。可随着朱温的手轻柔的揉捏,她紧绷的身体渐渐变软,仿佛没有了一丝的力qì

。在这一刻她不在是一个叱咤江湖的女侠,而是一个女人,一个真真实实的女人……

她身上的衣衫一件件的滑下,飘入草丛之中,夏日的微风轻轻的拂过她娇嫩滑腻的肌肤,如情人的手一般轻柔而舒适,她已经完完全全的迷失了自己,迷失在他的怀中。

不知何时她已经如一个雪白的绵羊般浑身赤裸的躺在地上他们两人的衣服之上,朱温的身子轻轻的伏在她的身上,那坚挺火热的物事贴在了她毫无遮拦的胯间。她猛的打了个机灵,本能的用手去遮掩自己的羞人之处,却意wài

的抓住了朱温火热坚挺的下体……

明月高悬,夏虫鸣唱,就在这静谧的阴陵山下,一代艳后虞姬的墓前,一对动情的男女正发出诱人的喘息声,偶尔传出两声诱人之极的娇呼,让人产生无限遐想。如水的月光下,两个白花花的人影正紧紧的交叠在一起,忘情的蠕动着……

云雨过后,只剩下一阵阵满足的喘息声在夜空中回荡……

黄颖羞涩的伏在朱温的怀里,纤纤玉手抚摸着朱温结实的胸膛,略带娇嗔的道:“你个大坏蛋,竟然这么迫不及待的就占有了人家,人家都说了迟早都是你的人嘛,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个急色鬼。”她自己说着,却羞得满脸通红,把脸轻轻的贴在朱温的胸膛上,不敢抬头。

朱温有些无辜的道:“不是吧?刚才一开始好像是你主动的呀!”

黄颖恼羞成怒的在用她那纤纤玉指在朱温胸膛上狠狠的掐了一下,嗔道:“你还说?”

朱温一声惨叫,痛呼道:“谋杀亲夫喽!”

黄颖急道:“嘘!你小声点儿,万一有人听见的话,羞也羞死人了!”

朱温笑眯眯的道:“还让我小声一点儿,你刚才怎么还叫那么大声?”

黄颖羞的把脸深深的埋在朱温的怀里,不敢抬起来,只是不住的在朱温手臂上掐着,嘴里还不停的娇嗔:“我让你再说!让你再说!”

朱温呲牙咧嘴的呼痛求饶道:“我错了还不行吗?女侠你就饶了我吧!”

黄颖“哼”了一声,假意绷着脸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朱温坏坏的道:“要不要再来一次?”

黄颖一转头看见朱温又一次抬起头来的下体,心里有点害pà

又有些期待,口中赶忙娇羞的道:“别,千万别……”

朱温才不管这些,一翻身就又一次把黄颖压在了身下,不一刻,那销魂蚀骨的呻吟声又一次响起……

直到深夜,明月已西斜的时候,两人才依依不舍的穿好衣服,上马赶回军营。由于体力消耗过度,黄颖感到浑身无力,就连上马都感到有些吃力,不禁幽怨的看了朱温一眼,却看到了朱温抛来的一个坏坏的眼神。黄颖脸上一红,娇嗔道:“看什么看,都怪你,还不赶快来扶我上马?”

朱温骑马来到黄颖身前,一伸手把她拉到了自己马背上,让她坐在自己身前,朱温紧紧的揽着怀里的黄颖,在她耳边轻声道:“这样行了吗?”

黄颖微笑的道:“这还差不多!”

两人共乘一骑缓缓向军营走去,一路上耳鬓厮磨,另有一番韵味,对身边月夜下幽静的阴陵山景色仿佛视而不见。

可没过一会儿,朱温就知dào

自己做了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黄颖坐在朱温身前,两人紧紧的贴在一起,朱温的下身正好贴着黄颖浑圆挺翘的性感圆臀,随着战马的前进颠簸,两人接触的地方不可避免的来回摩擦着。这让本就没怎么尽兴的朱温下体又一次膨胀了起来,刚好抵在了黄颖的耻骨位置。

黄颖自然而然的也觉察到了朱温的异样,心中大惊,她可是初尝禁果,哪里经得起朱温这么接二连三的鞑伐,赶忙挣脱朱温的怀抱。就在马背上一个后空翻,坐到了朱温的身后,紧紧的抱着朱温的身子,娇羞的道:“我实在不行了,你就饶了我吧……”

第一二三章 直爽的张存敬

两人回到军营,刚到营门口,就被一队巡逻的哨兵发xiàn

,巡逻的哨兵队长大喝道:“什么人,赶快停步,否则我们就要放箭了.”

这时的黄颖已经与朱温分乘两匹马,两人听了哨兵队长的话,相视一笑,朱温道:“不要大惊小怪的,我是朱温。”

那哨兵队长一时也没反应过来朱温就是他们的主帅,大声道:“我管你是猪瘟还是鸡瘟,先给老子站住再说!”

黄颖听了那哨兵队长的话,感到实在好笑,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正想说几句话讽刺一下朱温。可还没等她开口,那哨兵队长就又是一声大喝:“还有你,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这里是军营,你一个俏女子来此作甚?快快离开,幸亏这是我们义军的军营,若是朝廷的军队的话,早把你抓来当营妓了!”

这下轮到朱温感到好笑了,本来正笑嘻嘻的黄颖听了那小队长的话,立时面红过耳。她今天晚上刚刚初尝禁果,心里对男女之事刚有一个概念,听那小队长说的粗俗,立kè

柳眉一竖道:“你是哪个小子手下的兔崽子,竟然能说出如此粗俗不堪的话,快把朱珍那小子喊出来,就跟他说,他师父在此,来晚了的话有他好kàn

!”

那队长人是粗鲁直爽了点儿,也没有什么坏心眼儿,人也不傻,朱珍他还是认识的。朱珍年少得志,向来就是这个小队长的偶像。这时听黄颖说朱珍的师父来了,赶忙上前查看,可他看看朱温,又看看黄颖,感觉他两人哪个也不像是世外高人的样子。

可他听黄颖口气不像是作伪,当下也不敢怠慢,吩咐一个小兵去禀报朱珍,这才转过身对黄颖和朱温道:“请恕在下眼拙,不识得二位大驾,不过在朱将军到来之前,还请两位不要轻举妄动,万一有得罪之处就不好说了。”

朱温见这小队长虽然粗俗固执,为人倒是颇为谨慎,忠于职守,丝毫不讲私情,心中倒也有几分喜欢,问道:“不知这位小将军高姓大名啊!”

那人咧了咧嘴,呵呵笑道:“我只是一个巡逻的什长,哪里是什么将军,我祖籍谯郡,姓张名存敬,哪里有什么高姓大名?”

朱温对五代史也不过只是略微有些了解,对唐末五代的一些人物也不过只知dào

一些名气比较大的人,一般的人物他哪里记得那么多!却不知这张存敬在晚唐是和丁会齐名的大将,也曾替朱温在诸侯争霸之中打下了无数的功劳,只不过没等到朱温登基称帝就去世了,是以没有多大的名气。

朱温一听,张存敬这个名字没听说过,不过鉴于他的为人,做一个什长似乎有些委屈了他,就有心提拔一下他,最起码当一个五十人的队长还是可以的,朱温心想。

黄颖却不像朱温那么好说话,气鼓鼓的等着这个年轻的哨兵什长张存敬,心道:“等朱珍那小子来了就有你好kàn

的,竟然连姑奶奶都敢拦!”

张存敬也把黄颖的神情看在眼里,可他愣是假装没看见,见朱温说话和和气气的,就和朱温唠起了家常,东一句西一句的说了起来。

不一刻就见朱珍急冲冲的赶了来,朱温和黄颖两人没回来,他当然不敢去睡觉,正等的不耐烦的时候,听小兵禀报说巡逻的哨兵发xiàn

了一男一女骑着马要闯军营,被巡逻的什长张存敬拦下了,那男的说叫什么“猪瘟”还是“鸡瘟”的也记不清楚那么多,那女的竟然自称是他朱珍的师父。

朱珍一听哪里还不明白是朱温他们两个回来了,心中暗骂张存敬不长眼,竟然连主帅都不认识,自己这个当上司的脸都被他丢光了。对于这个张存敬朱珍也知dào

,知dào

他武艺不弱,就是人有些不够活泛,是个典型的一根筋,倔驴的脾气。由于在几次战争中立了些功劳,被朱珍提到了什长的位置刚不久,谁想到竟然弄出了这等事?

朱珍老远的就嬉皮笑脸的跟朱温打招呼,道:“三哥,老弟来迟了,让三哥和师父大人在这里受这倔驴小子的窝囊气,实在是抱歉之至。”说话间就奔到了跟前,赶忙翻身下马,满脸赔笑的迎了上来。

朱温笑吟吟的不说话,黄颖却是冷哼了一声板着脸道:“你小子还挺能摆谱啊?深更半夜的竟然让我们两个在这里喝西北风?”

朱珍笑嘻嘻的道:“师父大人息怒,我哪里知dào

今天竟然是这个榆木脑袋当值巡夜,冒犯了三哥和师父大人,朱珍这里给您二位配个不是。再说了,现在刮的可是东南风,哪里有西北风可以喝,要喝也喝的是东南风啊!”

本来黄颖说“喝西北风”不过是一句俗语,也就是害的自己久等的意思,可经朱珍这么故yì

来个插科打诨,故yì

扭曲了她的意思,可让人想反驳也不知dào

该怎么说只能干瞪眼而已。

黄颖气鼓鼓的不说话,朱珍道:“三哥,师父您二位在山里忙了一晚上,想来也累了,赶紧回营好好休息一宿。”

朱珍不过是随口说说,可黄颖心里有鬼,听了朱珍说自己二人在山里“忙了一晚上”,还以为朱珍知dào

了自己二人在山上做的事情,不由的面红过耳,可也不好跟人家理论,只想赶紧回自己的住处再说。

可黄颖和朱珍正想回营,却听张存敬道:“两位且慢!”他转头对朱珍行了一礼,道:“朱将军,军规规定夜晚禁制外人出入军营,即便是军中将士也不得擅自出入,必须要有主帅的亲笔文书才行。可时至深夜,这两位虽然是您的师尊和兄长,可没有主帅的亲笔文书,请恕属下不能放他们入营。”

朱温和黄颖两人相视而笑,这下倒让朱珍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自己手下的一个什长竟然驳了自己的面子,且先不谈朱温和黄颖二人的身份,这就已经让朱珍下不来台了。

朱珍气极反笑,道:“张存敬呀张存敬,你还真是个榆木脑袋!”说着他一指朱温,笑道:“你可知dào

他是谁?”

“您不是说了他是你三哥吗!还用问,你当我耳朵不好使呀?”张存敬一脸无辜的道。

朱珍又生气的指着黄颖道:“那你知dào

她是谁吗?”

张存敬有些生气的道:“我说朱将军,这两位你可都介shào

过的,她不是你师父吗?你都叫了多少声师父了,你当我们都没长耳朵呀!”

张存敬身后的十来个小兵想笑,却又不敢笑出声来,一个个把脸憋的通红。

朱珍生气道:“你口口声声要主帅的亲笔文书,你可知dào

我三哥就是我们的主帅?还有,你可知dào

我师父是什么来头?她可是黄王的掌上明珠,还是我们未来的主帅夫人!你竟然敢把他们拦在外边,哪个给你的胆子?”

这一下张存敬也有些傻眼了,一时间喃喃的说不出话来,半天说了一句:“这次确实是我的错,请朱将军责罚?”说着双膝一软,跪在了朱温的面前。虽然他人跪在了那里,可他心中还是有些不服,他感到自己根本没有错,只不过因为自己不认识主帅而已,可他人虽然耿直鲁莽,却也不是傻子。最起码他知dào

先认个错,之后跪下,而没有向对付其他人一样梗着脖子绝不低头的样子。

朱珍正想发作,可忽然想起在座的两位都比自己更有说话的权力,不由的道:“三哥,师父,你们看这小子该怎么责罚为好?”

黄颖笑道:“依我看应该先责罚你这个为上司的,不好好教导自己的部下,竟然让部下连主帅的脸都不认识,单凭这一点,你就够接受一次处罚了。”

张存敬道:“这不怪朱将军,错在我一个人,与朱将军无关,要责罚的话,就责罚我一个人好了,跟我手下的十个兄弟也毫无关系。”

张存敬手下的十个人听首领这么说,都纷纷投去了敬佩的眼神,可让他们站出来出头,他们还没有这个胆子。开玩笑,一个是他们主帅,一个是黄王的掌上明珠,这深更半夜的,二人孤男寡女的从外边回来,光凭自己等人发xiàn

了这个秘密都有被灭口的危险,他们心想。

众人的眼光纷纷都看向朱温,朱温微笑的扶起跪在地上的张存敬,缓缓的道:“你们都没有错,其错在我,是我不该在夜里游览阴陵山,一时间迷失了路途,这才照成了现在的局面,要说受责罚,第一个受罚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这一番话把张存敬感动的热泪盈眶,可不是吗?人家贵为主帅,自己一个小小的什长把人家得罪成那样人家竟然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岂不让人感动?

张存敬刚站起来的身子有一次跪了下去,这一次他可是真心诚意的下跪,他恭敬的道:“谢朱将军体谅我等,我张存敬铭感于心。为这样的主帅打仗,就是抛头颅洒热血我也心甘情愿。”

朱温赶忙扶起他道:“虽然我说你没有错,但是我还是要罚你的,你不要高兴的太早。”

张存敬道:“属下甘愿受罚!”

众人又一次不解的看着朱温,想看看他到底会如何处罚张存敬。

朱温微笑道:“你的什长就不用再当了,就罚你明天开始担任五十人的小队长好了。”

张存敬一开始听见朱温说让自己不用再当什长了,心中不免有些失落,可听到朱温后边的话,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朱珍道:“你个榆木脑袋,还不快谢谢我三哥的提拔之恩?”

张存敬这才明白过来,赶忙又一次跪了下来……

第一二四章 张存敬力斩三将

朱温也确实有些疲累了,跟张存敬寒暄了几句,就回帐休息去了.

可朱温刚睡下没多久,就听到大营里人喊马嘶,朱温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睡意立马抛到了九霄云外,一个念头在心中闪过:“曹全晸的人马来袭营了!”

朱温急忙穿好披挂,提了长刀就走,一出门刚好碰到急急忙忙奔来禀报的徐怀玉,朱温急道:“是不是曹全晸的人马来袭营?”

徐怀玉道:“是,朱珍朱将军已经调集人马前去抵御了,他命我来负责保卫将军安全。”

朱温点了点头道:“我们也赶去看看。”说着提刀上马,向喧闹的地方疾驰而去。

朱温见营中虽然人喊马嘶,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乱作一团,而是有秩序的向前营喧闹处集结。看来袭营的敌军并未偷袭成功,还没有攻进大营,朱温心中稍微放了点心。

老远的朱温就看见朱珍在战场上指挥战斗,颇有些大将的风范。

现在袭营的敌军已经完全被己方的人马重重包围,在营中仿佛如无头苍蝇一般左冲右突,可怎么冲也冲不出朱珍组成的包围圈。敌方被包围的人马约有千余人,地上的血泊中已经倒下了不少的尸体,大多都是敌军的人马。

朱温不禁对朱珍这个老弟刮目相看,心道:“这小子还真是个打仗的料子,如果当初一直让他跟着我开小饭馆儿,岂不委屈了他?”

朱珍看见朱温和徐怀玉过来,就见战场形势已经基本定局,就拍马向朱温迎来,兴奋的道:“三哥,曹全晸派他的儿子曹翊带领两千人马前来袭营,恰巧被那个榆木脑袋的张存敬发xiàn

,及时禀报了我,我这才能够从容布置,让他们成为瓮中之鳖。”

朱温“哦”了一声,笑道:“看来这次的功劳还是那个张存敬居多喽!”

朱珍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道:“不是吧!你老弟我忙了这大半天还不如他来报个信呀?”

朱温微笑道:“可不是嘛!如果他没有发xiàn

偷袭的敌军的话,现在战况如何还未可知呢?没准儿敌人放火烧了我们的大营你还在睡大觉呢你。”

朱珍尴尬的笑笑道:“呵呵,那我就给那个榆木脑袋记上一功,反正你已经答yīng

升他为队长了,这小子也该知足了吧。”

朱温微笑着看着战场上,意味深长的道:“看来做一个小队长还是有些委屈他了,你看!”

朱珍和徐怀玉看向战场,见张存敬手持一柄钩镰枪,身后跟着十来个义军,张存敬当先开路,钩镰枪上下翻飞,所到之处敌军纷纷倒下,根本没有一合之将。敌军本就在重重围困之下斗志全失,现在经张存敬这么一个猛将几轮猛冲,防御队形瞬间瓦解。

曹全晸的长子曹翊见张存敬勇猛异常,挺着手中长矛亲自纵马来战,曹翊在军中也堪称骁勇,兼之他是从侧面攻向张存敬,又借着战马的冲刺手中长矛直直的刺向张存敬肋下。

这时正有两员唐军将领和张存敬战在一起,张存敬无暇分身应付曹翊的袭击,情况十分危急。

在阵后观战的朱温轻喝一声:“不好!”

朱珍跃马挺枪也向阵中冲去,可他相距甚远,等他冲到阵前之时恐怕也只能给张存敬收尸了。朱温和朱珍等人心中焦急之极,却也毫无办法。

就在这危急时刻,只见张存敬钩镰枪向回一代,把跟他纠缠的两名唐将的其中之一钩下了马。正在这时曹翊的长矛距离张存敬的左肋已经仅有半尺的距离,高速冲刺的战马辅助下的雷霆一击,其速度和力量绝非等闲,这一矛如果刺中了,绝对能把张存敬刺一个对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张存敬在马上扭腰坐胯,一个拧身,曹翊的长矛刺穿了张存敬后背的轻甲,长矛紧贴着张存敬后背的皮肉刺了过去。曹翊一矛刺空,收势不住,连人带马直向张存敬撞来。

张存敬无暇顾及背上火辣辣的刺痛,钩镰枪交到左手,猛的掉转枪头,枪尖正好迎上了曹翊的胸膛,左臂猛的发力,竟然把曹翊整个人挑了起来,火热的鲜血顺着枪杆流了下来。

这时旁边的另一员唐将的长枪也已经刺到了张存敬的右肋,张存敬躲避已经不及,会抢抵挡更是来不及,情急之下伸出右手,一把抓住了敌将的枪杆。

论武艺和气力,张存敬都胜出敌将甚多,可这时是敌将借着战马的冲刺之力又加上他全身的力道发起的全力一击。张存敬单凭一只手在仓猝之间空手去抓敌人的枪杆,哪里能够抵挡的住?

他只觉手心之中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继而感到肋下一凉,继而是一股锥心的剧痛。张存敬大喝一声,拔出了刺在自己右肋的长枪,右臂猛然发力,竟然把握着枪柄的唐将带下马来。

张存敬由于用力过猛,右肋下的伤口中鲜血狂涌而出,张存敬顾不上裹伤,猛的一勒马缰,战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铁蹄落下的时候正好踏在了那正想挣扎起身的唐将背上。那唐将惨呼一声,背脊上传来了清晰的骨骼断裂之声,一大口鲜血狂喷而出,伏地而亡。

张存敬完成了这一系列动作,只不过是在片刻之间。

敌军见己方主将阵亡,兼之见张存敬如此神勇,竟然在片刻之间连杀己方三员战将,其中还包括己方的主将在内。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人再敢踏入张存敬身前十步之内。

张存敬身后的义军士兵见张存敬受伤,赶忙上前把张存敬护在中间,这时的张存敬才感觉到浑身乏力,脑中一阵眩晕,脸色苍白的吓人。低头一看,右肋之下一个触目惊心的伤口中鲜血还在泊泊流出,身上的轻甲已经被鲜血湿透,背上也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这时朱珍也已率队赶到,吩咐张存敬身边的十来个士兵好好照顾张存敬,并吩咐军医赶紧给他裹伤。之后朱珍也纵马挺枪冲入敌阵,这时的敌军哪里还有一丝斗志?被朱珍带着人马连着冲杀了几趟,纷纷丢下兵器表示投降。

徐怀玉和朱珍吩咐士兵打扫战场,处理降兵等事情,缴获了不少刀枪弓箭等上好的兵器和器械,就连敌军身上稍微好一些的盔甲也给扒了下来。

朱温却一脸担心的等在附近的一个帐篷之外,来回的踱着步子,并不时的抬头看向帐篷的门帘。军医正在帐篷里给张存敬包扎着伤口,其实军医刚把张存敬弄到帐篷里没多久,根本没那么快包扎完。只是朱温关心张存敬的伤势,虽然只等了一会儿,就感觉到很是不耐,好像过了很长时间一样。

终于,朱温看见帐篷的帘子一掀,一个五十多岁的军医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走了出来。

朱温忙上前问道:“刚才那位肋下受伤的什长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俗话说千金易得,一将难求,朱温这时候身边却的就是良将,现在虽然有朱珍和徐怀玉两人,徐怀玉担任了自己的亲卫队长,也就只有朱珍一个人负责其他事务,也确实有些难为他了。

现在好不容易发xiàn

了一个能够冲锋陷阵的猛将,性格又是那么谨慎无私,当然要好好对待了。是以朱温虽然很是疲惫,却还是一直在帐外等待张存敬的消息。

军医见主帅相询,赶忙答道:“启禀朱将军,刚才那位小将军受伤颇重,幸好都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到内脏和筋骨,有些失血过多,身子比较虚弱,修养个十天半月的也就该没什么大碍了。”

朱温这才放下了心来,并吩咐军医道:“还要麻烦老伯这些天多照顾照顾这位小将军,千万不要让伤势恶化。”

军医见主帅对一个小小的什长也如此关心,心中感激朱温对下属的体贴。这老军医原来是服役于唐军潭州的军营,潭州被义军拿下后就无奈投降了义军,当初还有些不甘心,现在见身为主帅的朱温如此体贴下属,心中感慨万千,心道:“当初在朝廷军中的时候,别说主帅,就是职位稍高一些的将军哪里会在乎这些下级军官的死活?”

老军医当下就感激的道:“朱将军军务繁忙,竟然还如此体恤下属,我们能跟着您这样的将军真是三生有幸啊。这位小将军的伤就包在老朽身上了,请朱将军不用费心。”

朱温道:“那就麻烦老伯多费心了。”朱温顿了顿又道:“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老军医更是感动,道:“当然可以,只是那位小将军身子有些虚弱,已经睡去了,还望朱将军莫要惊扰了他才好。”

朱温微笑道:“我理会的。”

朱温来到帐中,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和草药味儿,他来到张存敬床前,见张存敬果然已经沉沉睡去,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呼吸均匀,显然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这才起身告辞而去。

刚回到住处,就碰到了气势汹汹的黄颖,黄颖一看见朱温,就嚷道:“听说刚才有人袭营,来了多少人马?你们怎么不叫我呀?”

朱温笑道:“如果等着你黄大小姐来御敌的话,恐怕现在我们的大营就连根被人家给端了。”

黄颖气鼓鼓的道:“还不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那么……那啥,我怎么会睡那么死?都怪你!”

朱温赶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道:“你小声点儿,我的姑奶奶,你生怕别人不知dào

啊你?”

黄颖赶忙伸了伸舌头,小手捂上了自己的嘴巴,惊恐的四处看了看,幸亏没有多少人注意这边,这才放下心来。讪讪的笑了笑,小声道:“幸亏没人听见,要不然就没脸见人了。”

朱温见黄颖如此可爱的模样,心中既高兴又好笑,故yì

笑道:“你还怕人知dào

啊?我看你是生怕别人不知dào

!”

黄颖把脸一板,作势要打的样子道:“讨厌!”

第一二五章 狗日的关二爷

曹全晸收到长子曹翊战死的消息,心中悲愤莫名,他实在后悔,真不该让儿子带领人马去袭营,这下好了,儿子战死,两千人马也泡汤了.曹全晸痛失爱子,有心报仇却知dào

凭自己手中的几千人马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附近手握重兵的也就只有淮南节度使高骈,曹全晸急忙向高骈告急,请高骈即刻发兵支援。

这时的朱温已经兵临泗州(今江苏盱眙县附近)城下,曹全晸闭门不出,朱温一时之间也奈何不了他,只能等候胡真的人马到来后一起强攻。

朱珍却道:“三哥,这泗州城地势低洼,又地进洪泽湖,北临淮河,如果我们决淮河之水的话,泗州城将会成一片泽国,曹全晸的军队将不攻自破。”

朱温猛的翻了朱珍一眼,沉声道:“那样的话将会有多少百姓葬身洪水?我们起兵所为何来?不就是为了天下百姓能够过上好日子吗?如果我们为了打下一座城池而让无数百姓葬身洪水的话,我们起兵何用?”

朱珍见朱温声色俱厉,不敢还口,小声嘟囔道:“当年关云长不也水淹樊城吗?关公都能决河淹敌,我们为何不能?”

朱珍声音虽小,可哪里能瞒得过朱温的耳朵?朱温严肃的道:“朱珍!我不管他人如何,反正这种有损阴德的事情我是做不出来。我们身为义军,就一定要时刻记住这个‘义’字,如若我们真的决淮河淹了泗州,我们哪里还有脸称这一个‘义’字?”

这一番话说的朱珍哑口无言,他也是穷苦人出身,心地也还算善良,只是一时没有多想而已。而且他还有些想不明白,关云长关二爷决河水淹樊城都能流传千古,被誉为用兵如神,为何我想水淹泗州却被三哥骂成是不仁不义?难道当初关二爷就没有淹死百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朱温见朱珍虽然不说话,可脸上还是一脸的不以为然,朱温语重心长的道:“自古以来,河道之患一直是老百姓最害pà

的东西,也不知有多少历史名城被淹没在洪水之下,永远不见天日,更不知有多少百姓葬身洪水,又有多少百姓因为洪水而流离失所!对于河患,我们治都治不过来,你竟然想决河?难道你就没有一丝爱民之心?”

朱珍讪讪的道:“三哥,你就别说了,你越说我就觉得越不是滋味儿,都是那个狗日的关二爷害的,怪不得他不得好死,原来是不积阴德搞的呀!”

朱温皱眉道:“话可不能乱说,其实在真zhèng

的战场上是不允许有妇人之仁的,说实在的,或许你是对的,或许当年的关云长也是对的,你们都是真zhèng

的将军,真zhèng

为战争而生的将军。相反,我这个人倒有些妇人之仁,不是当将军的料子。”

朱温叹了口气,接着道:“不过有我朱温在一天,我绝不会允许我的军中有人做这种决河放水的事情。就算你心中说我这人不配做将军,我也认了,无论怎么说,我都不会同意。”

朱珍道:“三哥,你也知dào

,当初我跟着你出来讨生活的时候我就说过,一切都会以三哥马首是瞻,不管三哥你怎么说,你老弟我就会怎么做。当初在广州三哥一声令下要屠城,咱兄弟不也是眉头都不皱一下……哎呀……你怎么又打我头……”

朱温板着脸道:“谁让你哪壶不开提哪壶来着?”

朱珍委屈的苦着脸道:“我不就是想说一下老弟我对三哥是多么多么的忠心不二嘛,你犯得着那么激动吗?”

朱温摇头苦笑道:“这种事情不是用来说的,只要做出实jì

行动才行。”说着他用手一指徐怀玉,道:“你看徐兄弟从来不说不响的,可每当用得着他的时候,他都会第一个挺身而出。哪里像你这个整天就会油嘴滑舌的家伙一样,话说的好听,可就是不干实事儿!”

朱珍真的感到自己比窦娥都冤,朱珍拉着个苦瓜脸道:“不是吧?三哥,您是主帅,您不知dào

军中有多少细微琐碎的问题需yào

解决,徐兄弟又整天跟着你,也不来给我帮个忙。我整天忙的晕头转向的,哪里有一丝一毫的空闲?你看看老弟我都瘦了一圈儿了,还有,不信你问问小荷,我都多少天没有回去陪她了,她还正想来向颖姐那里告状呢,告你让她年纪轻轻的就守活寡……哦,呵呵……说的有些重了……”

一旁的黄颖咯咯笑道:“我说乖徒弟,怎么每次轮到你说话,你话就这么多呢?少说两句也不会少块肉,有时候说多了反而惹人讨厌,不过有时候长时间听不见你说话,还真感觉有些空落落的。无论什么话到了你嘴里,总能让人听着舒服,长时间不见你的话,我都有些想的慌,何况是小荷妹子?”

朱珍赶忙装作诚惶诚恐的样子,道:“我说师父大人,您可千万别说您想我,这三哥还在这看着呢!万一三哥因此吃了醋,他又不敢得罪你,还不把火都发在我的头上啊?所以说师父您刚才的话请收回,就是想说也要在没人的时候说,最起码不能让三哥听见不是……”

黄颖两眼一瞪,佯怒道:“兔崽子,开玩笑竟然开到师父头上来了,你小子不想混了还是咋的?今天我就跟小荷说,让你回去跪搓板,看你还敢不敢乱说话!咯咯……”说着说着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朱珍依旧一副欠扁的样子,道:“你尽管去跟她说,跪搓板有什么?钉板我都跪过了,现在不还是好好的?小荷是我媳妇儿,表面上虽然凶,其实还是蛮疼我的,嘻嘻……”

黄颖刮脸羞他道:“你就臭美吧你,别以为我不知dào

,小荷早就把你的糗事都跟我说了,还在这里吹,也不怕闪了舌头?”

朱珍笑嘻嘻的正想说话,朱温咳嗽了一声道:“现在可是商议军情,不是让你们唠家常!特别是你朱珍,不要一天到晚嬉皮笑脸的,现在你是大将军,不是当初饭馆里打杂的小厮了!说话做事要有分寸,再这么没大没小的,小心三哥我不念兄弟之情!”说到最后声色俱厉,颇有些身在高位者的气势。

朱珍伸了伸舌头,飞快的偷偷对黄颖和徐怀玉做了个鬼脸,随即低头小声道:“末将遵命!”

朱温见朱珍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还以为自己的话说的有些重了,干咳了一声,道:“珍兄弟呀,不是我说你,你开玩笑也就罢了,可关键是你开玩笑不要挂上我好不好,这样你老哥我好没面子的你知dào

吗?怎么说我现在也是一军主帅,不比当初了。”

朱珍这才嘻嘻笑道:“这里都自家兄弟,哪里有外人,有外人的时候老弟我也不敢乱说不是?”

黄颖也笑道:“三哥,你不是说现在是商议军情吗?你怎么也在这里唠起了家常了?”

朱温尴尬的笑了笑,随即把脸一板,转向朱珍道:“都是这小子弄的,害的我们议不成事,一定不能轻饶了你。呵呵……趁现在大家都在,就罚你给大伙儿做一桌菜好了。”

朱珍苦着脸道:“不是吧三哥,我哪里会做菜呀?那应该是你的任务才对!”

朱温故yì

板着脸道:“你小子怎么说也跟我做了不少天的饭,也算是在饭馆子里工作过,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走路吗?别那么多废话,赶紧的去给我做,否者军法伺候。”说道最后还不忘偷偷的想黄颖和徐怀玉眨了眨眼睛。

黄颖和徐怀玉见这兄弟两个玩闹,也不吭声,只是笑嘻嘻的在一旁看热闹。特别是徐怀玉这个相对来说比较像外人的人,心中感到特别的温馨,自己能够出现在这种场合,证明朱温他们已经把自己当成了真zhèng

的兄弟。

朱珍一副委屈的样子,一张苦瓜脸拉的比驴还长,心中一边想着是不是要把军营了里掌勺的大师傅给拉来做个帮手,哦,不,是拉过来之后自己做帮手,呵呵。

正当朱珍想的高兴的时候,朱温的话从后边传了过来:“你小子千万别打什么鬼主意,如果让我发xiàn

你去营里找人帮忙的话,就罚你连续做十天!”

朱珍心里一惊,心道:“不是吧!我心里想什么你都知dào

!你还让不让人活了你!”

厨房里,忙了半天的朱珍已经把肉和菜都洗好切好了,忙了一身的大汗,他这才知dào

朱温时不时的给他们做顿饭是多么的不容易,真是的,这哪里是人干的活呀?好在洗菜择菜的活朱珍几年前还干过一段时间,可切菜就没干过了,切出来的菜长短不一,大大小小的放的很凌乱。

这时的朱珍正在生活,生了半天没生着,还弄的一脸的炭灰。朱珍心里边不断的想:“今天我是倒了哪辈子的霉了,竟然被罚到这里干这种难弄的活?”他想了半天,归根结底终于发xiàn

是由于自己听出的那个决河的计策给弄的,可这决河的计策怎么想出来的呢?还不是那个关二爷的辉煌历史给闹的。

想到这里,朱珍不禁破口大骂:“都是你这个狗日的关二爷,害的老子在这里受罪……”

第一二六章 谈笑用兵

一连三日,在泗州城中的曹全晸城门紧闭,朱温也没有轻举妄动.

由于没有战事发生,朱温也时不时的跟黄颖偷两次腥,黄颖初尝禁果,最是兴致高涨的时候,朱温当然也不会推辞。

第四天,胡真的人马也到了泗州城外,两路人马联合,就开始了攻城战。当然首先是朱温的“爆破队伍”炸开了城门,双方就在城门口展开了激战。

由于城门的通道狭长,义军人数虽众,在这种狭窄悠长的门洞之中却无法发挥人数的优势,一时之间双方在城门口相持不下,进入了胶着状态。

蜂拥的人群大多数根本身不由主,被身后大队的人马拥挤着上千走冲到前面的人只能机械式的挥舞着手中的刀枪等兵器。在这一刻,所有的武功招式都失去了任何的意义,能用的上的就是砍杀、砍杀、再砍杀……

城墙上不住的把滚木礌石砸下,义军的投石车也不断的把大石投到城头,双方均有不同程度的伤亡。两个时辰过去了,依旧没有拿下城门,朱温只得下令收兵。

以前朱温可以在炸毁城门之时冲入城中,是因为敌人从来没有听说过“震天雷”这种东西,在突然之间被震撼的一塌糊涂的时候,才被朱温的人马顺利攻入城内。

可现在曹全晸早已知dào

了朱温的这种武器,事先有了防备,在城门被炸毁的那一刻,早已预备了大批的人手在城门附近,哪里能那么容易被朱温得手?

可毕竟双方兵力悬殊,城门又被炸毁,破城只是迟早的问题。曹全晸唯一的依仗就是高骈的援军,他只想凭借自己仅余的六千人马和泗州城中的两千人马支撑到高骈援军到来的那一刻。

朱温和胡真的人马稍作整顿,第二**势接着展开,狭窄的城门口已经堆积了厚厚的尸体,曹全晸脸色铁青,知dào

泗州城根本已经守不了多久了,可高骈的人马根本不见踪影。

在曹全晸想来,高骈坐拥十万大军在淮南,绝对有足够的实力把义军阻挡在淮河以南。可自己的告急文书已经发出了数日,却迟迟不见高骈援军的到来,心中自是焦急万分。

却不知高骈根本没有时间去理会区区一个泗州城的得失存亡,他现在还在全副精力的研究着从吕用之那里得到的内**决,希望可以在自己有生之年能够参悟天道,能够延年益寿甚至长生不老。

接到曹全晸的战报的是吕用之,他才不会去管泗州城的存亡,更不会去管曹全晸的死活,他只想保存实力,以便在唐亡之后可以割据一方甚至逐鹿天下。是以淮南根本没有人马派去支援,曹全晸哪里能等得到援军?

天色将晚的时候,曹全晸眼见义军要打进城来的时候,只得无奈的下达了撤军的命令,带着泗州城内的人马还有自己天平军的人马撤出泗州城,这时两方的人马加起来只有四千人。

曹全晸还不死心,他屯兵淮河北岸,想以淮河天险阻挡朱温和胡真的两路人马。

朱温和胡真的人马进了泗州城,一边安抚百姓,一边派人追击曹全晸的人马。追兵汇报说曹全晸已经过了淮河,又烧毁浮桥,并在北岸扎营。

朱温笑着对胡真道:“曹全晸果然不愧是一员名将,仅凭区区数千人马就能让我们两路人马举步维艰,不错,真的不错。”

胡真也笑道:“只可惜他兵力不够,也就注定等待他的只有失败。呵呵,我这就带领人马绕道洪泽湖,自临淮上岸,从曹全晸背后袭击。三哥就趁机会从正面渡淮河,我们前后夹击,一定可以把曹全晸的人马围歼殆尽。”

朱温笑道:“那就辛苦胡老弟了,我会在正面佯攻,以牵制曹全晸的注意力,也好让曹全晸无暇分心顾及身后。”

胡真道:“还是三哥想的周到,我这就连夜出发。”

朱温叮嘱道:“一路小心,一切以安全第一,胜负倒在其次。”

胡真感激的道:“多谢三哥关心,我理会的。等打胜了这场仗,三哥一定要亲手做一桌菜犒劳犒劳兄弟我哦!”

朱温笑骂道:“胡老弟,你现在怎么变的和朱珍那小子似的也爱耍贫嘴了?你要真想吃的话,我让朱珍给你做一桌好了,当年他也是跟我学过的。”

胡真赶忙摆手道:“得了,吃他做的饭,还不如营里伙房的大师傅做的好吃呢!”

一旁的朱珍听了可不干了,咋咋呼呼的道:“我说胡老弟,你可不要胡乱污蔑我的手艺,怎么说我也是专业人士,不信你可以问三哥,还有颖姐,对,还有怀玉兄弟。你们都说说,前两天我做的一桌菜好不好吃?”

黄颖笑道:“还行吧!最起码炒了十个菜还有两个可以吃的……”

朱珍听了之后脸都不红一点儿,埋怨道:“师父,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呀?怎么说我现在也是个将军了,也需yào

要脸的好不好。”

一直沉默寡言的徐怀玉忽然来了一句:“你也要脸呀?我还真没看出来。”

越是沉默寡言的人说出来的话往往能够引起巨大的反响,现在就是这种情况,众人听了徐怀玉的话,一个个纷纷附和,弄的朱珍十分不好意思。摇了摇头叹息道:“怀玉兄弟,我原本以为你我是真zhèng

的好兄弟,没想到你竟然如此诋毁我,太伤人了吧!”

朱温咳嗽了一声,正色道:“好了好了,都别那么多废话了,等我们大军过了淮河,再好好的庆祝一下,有什么废话到时候说不迟!”

朱珍小声嘟囔道:“我记得这次最先废话的人可是你自己啊!”

朱温伸指在朱珍的脑门儿上弹了一个爆栗,佯怒道:“就你废话多!赶快去安排人手和船只,准bèi

佯攻,以掩护胡兄弟绕道过河。”

众人这才纷纷散去,各自忙碌各自的任务去了。

大帐中只剩了黄颖和朱温两人,黄颖笑道:“我在军中多年,也只有在你的军中才能看见如此这种嬉笑怒骂之中用兵的场面,不过感觉挺亲切的。”

朱温道:“有时候废话那么几句,也是可以缓解一下压力,让将士们有一个愉悦的心情,这样将士们打起仗来也会更加轻松。”

黄颖笑道:“古人谈笑用兵估计也不过如此而已。”

朱温道:“可谈笑归谈笑,今晚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走,我们出去看看去。”

黄颖把脸往前一伸,眼睛一眯,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道:“亲一个!”

朱温微笑着在黄颖粉嫩的小脸儿上亲了一下,又含着她的樱桃小口来了一个长吻,直到把黄颖吻的意乱情迷,有些喘不过起来的时候才放开她。朱温笑道:“真是一个小馋猫!”

黄颖羞红着小脸道:“讨厌!我只是让你在脸轻轻的亲一下,谁让你亲个没完没了的,弄得人家心里面慌慌的……”

朱温坏笑道:“我的好颖儿,是不是又想了?要不趁现在还有些时间,咱们先解决一下?”

黄颖娇嗔道:“你要死呀你,大敌当前,竟然还有这个心情。”话虽这么说,可她眼波流转,脸颊红彤彤的,分明心中喜欢之极,只是碍于时间地点均有些不合适,这才不得不装出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

朱温看在眼里,就像上前搂抱黄颖,黄颖咯咯一笑逃出了朱温的怀抱,红着脸道:“我们先出去看看战况如何,等过了淮河再说,反正以后日子长着呢!”

朱温和黄颖站在泗州城北门的城楼上,看着远处月色照耀下的秦淮河,河两岸是数不清的灯笼火把,把整个秦淮河照耀的如同白昼。

淮河两岸,曹全晸和朱珍各领大军隔江对持,不时有雄浑的战鼓声传来,朱珍发起了一次又一次的进攻,仿佛试图渡江。可每次一遇到抵抗就鸣金收兵,过不了多久就又一次发起进攻。如是者再三,徒劳无功却又乐此不疲。

朱温笑道:“朱珍这小子,搞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儿,看来曹全晸是别想睡安稳觉了,也不知胡兄弟的人马到了哪里?如果没有什么意wài

,明天日出之时,我们就能够过了秦淮河了。”

黄颖看着朱温高大的背影,心中对这个心地善良、足智多谋的情郎佩服之极,一阵甜蜜涌上她少女的情怀。

……

这时的胡真已经下了洪泽湖,由于泗州城中船只有限,一次只能过两千人马,胡真亲自上船,督促着船队的前进,务必要在黎明之前绕到曹全晸的大营之后。万一到了天亮的话,就难免会被敌人发xiàn

,再想偷袭就没有机会了。

胡真一声令下:“战船火速前进!务必在黎明之前击破曹全晸的大营!”

将士们轰然相应……

胡真是否能够偷袭成功?朱珍的佯攻之计又是否会被曹全晸识破?曹全晸身为大唐王朝的东面行营招讨使兼副都统,又是否会跟高骈一般眼见敌军势大就回军自保本镇?下回继xù

……

第一二七章 夜渡淮河

曹全晸却是气的够呛,先不说高骈的援军迟迟不到,更让他生气的是朱珍根本不让他有丝毫休息的时间.两个时辰之内朱珍竟然发起了六次进攻,虽然每次都以失败告终,可也让曹全晸有些手忙脚乱,时时刻刻的要戒备着朱珍的偷袭。四千人马人困马乏,到夜里朱珍还不让他们睡觉,曹全晸不生气才怪呢!

曹全晸手下的头号大将朱宣留在了郓州镇守天平军,现在曹全晸身边只有朱瑾和朱琼两人,这两人虽然勇武过人,却不像朱宣那样文武双全,冲锋陷阵还行,独当一面就显得有些不足了。

朱琼道:“曹大帅,这贼寇三番五次来骚扰,每次都是铩羽而归,为什么还不死心?”

朱瑾道:“二哥你有所不知,敌人那是想让我们不得休息,想累死我们,明日一早好大军渡河把我们一举歼灭。”

曹全晸点了点头,道:“朱瑾说的不错,敌人确实是这个意思。”

朱瑾道:“大帅有什么好的计策?”

曹全晸叹道:“还能有什么计策?事已自此,我们只有凭着淮河天险,等候高骈高将军的人马前来救援。”

朱琼道:“如果万一高骈的人马赶不来又或者根本就没有来怎么办?难不成我们就这么战死沙场不成?”

曹全晸肃然道:“如果让贼军过了淮南,北上之路将是一马平川,再无险可守。贼军定然会直取东都洛阳,之后西进关中,大唐三百年基业恐怕会就此断送了。”曹全晸目光忽然变的很是坚定,他接着道:“我们食君之禄,就要忠君之事,分君之忧,如今朝廷有难,我怎能坐视不理?如果用我曹某人和这数千人马的性命,可以挽救大唐整个天下,我曹某人虽死何惧?”

朱琼和朱瑾两人做出佩服的五体投地的表情,一副慷慨激昂的样子道:“我们兄弟定然誓死追随将军,万死不辞!”心里却想:“你想替大唐王朝捐躯,老子还不想死呢!”两人暗地里对望一眼,心里各自想着到时候万一高骈的救兵不到的话,如何脱身回郓州城。

朱瑾甚至已经想着万一曹全晸身亡的话,曹全晸的长子已经身亡,次子年幼,自己兄弟三人如何把天平军的军权弄到手,想办法把大哥朱宣推到天平军节度使的位置上。

曹全晸见两人说的慷慨激昂,心中深感欣慰,心道:“看看人家朱氏兄弟,同样是盐枭出身,却有一颗精诚报国之心,哪里像黄巢那样一副狼子野心,让天下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殊不知他倚重的两名心腹正想着等他死后如何接手他的权力。

整个晚上,朱珍几乎没有停过对曹全晸的骚扰,曹全晸气的牙根痒痒的,可就是没有一点办法。正在曹全晸站在岸边对着对岸破口大骂的时候,忽听营后杀声震天,曹全晸大惊失色,急忙往回赶。半路上碰到朱琼,朱琼道:“启禀曹大帅,贼将胡真不知如何率领数千人马到了我们营后,营中将士猝不及防之下被杀了个措手不及,伤亡颇重,还望大帅赶紧撤军,再做打算!”

曹全晸凄然一笑,道:“我曹全晸受朝廷大恩,身为东面行营副都统,不能把贼军阻挡在淮河以南,让贼军过了千里长淮,是我曹全晸无能,只有一死报效朝廷的大恩。”

曹全晸吩咐朱琼道:“你与朱瑾两人把守淮河沿岸,莫要让贼军渡河,我自去对付贼将胡真!”说罢一夹马腹,带着百十个亲卫就向后营冲去。

朱珍见到对岸曹全晸大营后边冒起的火光,知dào

胡真已经成功绕到了敌人的身后,立kè

长剑一挥,大喝道:“兄弟们,给我冲!”仅余的十余艘艨艟大舰直向对岸冲去,这一次可不像前几次的骚扰性质的进攻,这一次是全力以赴,当然与前几次不可同日而语。

朱琼和朱瑾眼见大势已去,使了个眼色,带着三百人的心腹部队匆匆逃走,留下的一盘散沙似的千余人马在江边上如无头苍蝇似的乱窜。

朱珍的人马没费多大的劲就上了岸,敌军见朱珍的人马上了岸,淮河天险已失,斗志更是丧失殆尽。又见组织淮河防守的朱瑾和朱琼兄弟两个已经走了,曹全晸又去了后营对付胡真的人马,千余人马群龙无首,纷纷四散奔逃。

朱珍的人马一路杀向营后,几乎没有受到像样的抵抗。曹全晸刚刚组织好人马组成防御阵型,正准bèi

对胡真发起反攻,却不料身后的朱珍这么快就杀了过来,刚刚列好的阵型被瞬间冲溃。

胡真与朱珍的人马成功会合,曹全晸手上仅余的不足两千人马被牢牢的包围起来,里三成外三层。曹全晸带着数十名亲卫纵马左冲右突,可无论如何也无法杀出重围,他身上已经多处受伤,鲜血染红了他的战袍,他高大的身躯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落寞、凄凉……

阵外的一个土坡上,朱珍跨着一匹枣红色的战马,左手缓缓的摘下马鞍旁的铁胎弓,右手缓缓的取了一支狼牙箭。

在这一刻朱珍再也不是那个油嘴滑舌的毛头小子了,而是一个战场上的将军,可以瞬间决定任何人生死的将军,仿佛在这一刻他手中握的不是弓箭,而是死神手中的镰刀,只要他手一动,就可以决定敌人的生死。

箭已在弦,弓如满月,他猛的一松手,狼牙箭如流星赶月一般破空而去,在空气的摩擦下产生了刺耳的尖啸声。

曹全晸刚刚挥刀砍翻一个附近的义军,忽听身后羽箭破空之声,想躲避已经不及,“噗”的一声,羽箭透胸而过,闪亮的箭簇从胸前穿了出来,带起一股殷红的鲜血……

曹全晸身形猛的一震,高大的身躯从马上缓缓滑落,坠落尘埃,激起一股肉眼可见的烟尘……

胡真大喝道:“曹全晸已死,余众投降者可免一死!”

几乎是在一瞬间,“哗啦啦”一震乱响,千余人马陆续放下手中的兵器,一个个束手待缚……

朱珍从怀中掏出一支特制的响箭,响箭冲天而起在夜空中划过一道亮丽的光芒,紧接着在空中炸响,化作漫天五颜六色的璀璨星光,一闪一闪,之后缓缓消失,只有一股浓浓的硫磺的味道在夜空中经久不散。

泗州城北门的城楼上,朱温兴奋的道:“颖儿,快醒醒,别睡了,朱珍他们已经成功的攻破了曹全晸的防线,人马已经顺利度过淮河……”

黄颖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道:“是吗?哦,天都快亮了呀?真是的,朱珍这小子也太不争气了,怎么到现在才打下来?”

朱温摇头叹道:“我的姑奶奶,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容易?你以为打仗是小孩子过家家那么容易呀!”

黄颖睡意还没有消,迷迷糊糊的道:“那倒也是,行了,别打搅我睡觉,人家困着呢!”说着还不忘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之后接着继xù

睡。

朱温看黄颖一副慵懒的模样,不禁微笑着摇了摇头。他俯下身,一把把黄颖横抱了起来,向黄颖的住处走去。

负责把守北门的校尉见主帅亲自抱着黄颖回房,赶忙上前献殷勤的问朱温用不用找一个轿子来把黄颖抬回去。

朱温正想答话,怀里的黄颖忽然在朱温耳边道:“我不用轿子,你抱着我就挺好,我要你一路抱我回去,千万不要找轿子,否则我就不理你了!”

朱温心中叫苦,闹了半天这黄颖是装睡呀!真是的,害的我还怕把她吵醒。不过黄颖既然说了,只能对那校尉道:“不用了,我怕吵醒了她的美梦,还是我抱她回去好了。”

那校尉看着主帅远去的背影,心中感叹:“怪不得我们家朱元帅能得到黄大小姐的欢心,身为一路主帅,竟然如此大献殷勤,得不到美女的欢心也太没有天理了吧!”

朱温抱着黄颖一路走到黄颖的住处,路上多少见到这一幕的兵丁无不发出同那校尉一样的感叹。

朱温爱怜的道:“懒丫头,该下来了吧?到家了!”

黄颖把头往朱温怀里缩了缩,撒娇道:“不,我让你抱我进屋。”

朱温正想拍门,大门应声而开,那个酷似苍井空的日本女子山口梅子一边往外走,一边用流利的中文道:“小姐你回来了……啊……”她由于出来的太急,差点撞到朱温的身上。

山口梅子赶忙尴尬道:“对不起,朱将军!”猛然发xiàn

朱温怀里的黄颖,心中一惊,急忙道:“我家小姐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朱温干咳了一声道:“没有,只是有些犯困,睡着了而已,我怕她着凉,是以把她抱了回来。”

本来根本没睡的黄颖听了朱温的话,也只能假装熟睡的样子,任凭朱温抱着她进了昨天刚刚收拾好的卧室。

朱温小心的把她放在床上,盖上薄薄的锦被,并吩咐山口梅子道:“你家小姐确实有些困了,你好好照顾下她,等她醒来之后给她弄些吃的,熬了一晚上了,她定然也饿了。”

山口梅子躬身答yīng



不知为何,朱温和这个酷似苍井空的日本女子在一起总感觉有些怪怪的,老是想起那些少儿不宜的画面,不敢在这里多呆,赶忙找了个借口告辞而去。

山口梅子见朱温一惊走远,忽然来到黄颖的床边,一把掀起了黄颖的被子,“咯咯”笑道:“人都已经走远了,小姐你就不要装了,赶紧给我起来!”

第一二八章 忠武军乱

黄颖咕噜一下翻身爬起,笑道:“你怎么知dào

我是在装睡?”

山口梅子撇了撇嘴笑道:“小姐是练武的,哪里会睡那么死?一定是为了和情郎亲热,故yì

装睡的啦.”

黄颖娇嗔道:“死丫头,你不要说的那么难听好不好?我是你家小姐耶!”

山口梅子笑道:“就因为你是小姐,就更应该有一个小姐的样子才对,没想到你那么漂亮泼辣的一个姑娘,竟然会花心思主动去勾引心仪的男子,实在让人无法想象。”接着山口梅子一脸坏笑的在黄颖耳边小声道:“小姐,你和朱将军到底有没有发生那个关系?”

黄颖的脸蹭的一下就红了起来,明知故问的道:“什么关系?我们两个是师兄妹关系,这一点你应该知dào

的呀!”

山口梅子笑道:“小姐,你就别装了,其实那女之间发生那种关系,在我们日本是很平常的事情,没有必要遮遮掩掩的。”

黄颖笑道:“那梅子你有没有跟谁发生过那种关系?说实话,没有必要遮遮掩掩的嘛……呵呵……”

这时换做山口梅子羞红了脸了,道:“人家年纪还小嘛!来大唐的时候我才十四岁,现在刚十六,还没长大成人嘛!”

黄颖一本正经的道:“在我们大唐,十六岁的姑娘已经不小了,十四岁嫁人的也多的是,再大就是老姑娘了,要不我给你介shào

一个小伙子?”

山口梅子“噗嗤”笑道:“过了十六就是老姑娘了,那小姐你现在都二十有二了,算不算是极品老姑娘呀?”

黄颖佯怒道:“你个小丫头片子,竟然敢取笑本大小姐,看我不剥了你的皮!”说着作势要打,山口梅子起身就跑,两人在屋里围着桌子追逐打闹了一会儿,山口梅子就举手表示求饶。

两人休息了一下,黄颖接着刚才的话题道:“梅子,说真的,你父母已经双亡,哥哥又远在日本,就是想来找你,这茫茫人海的恐怕也未必能够找到。十六岁也不算小了,真的,我给你介shào

个小伙子,保证你满yì

。”

山口梅子心道:“听说在这个国家女人嫁人的话,丫头也要陪嫁过去伺候姑爷,难不成她想让我跟着她陪嫁过去?因为我不是卖身给她家的丫头,是以来找我商量?像我这样的番邦女子,当初如果不是她,恐怕我找就会死在乱军之中了,甚至有可能比死更加的不如。”

她接着想:“朱将军英俊潇洒,确实是一个难得的男人,虽然不能做他的妻子,做个侍妾也还是不错的。我父亲虽然是间接死于他手,可毕竟他也是无心之过,怨不得他。”想到这里,不禁有些脸红。

黄颖见她不说话,就催促道:“你倒是说话呀,用不用我帮你找,就一句话的事儿。”

山口梅子羞红了脸低头道:“但凭小姐吩咐。”

黄颖“咯咯”笑道:“我说十六岁已经不小了吧,看你的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就知dào

小丫头肯定春心荡漾了,是不是呀梅子?”

山口梅子娇嗔道:“小姐不要取笑梅子了,我……但凭小姐吩咐就是了。”她本来想说几句什么,但想到在这个国家女人嫁人后侍妾的地位很低,要一切以主妇之命是从,看黄颖的样子好像是要自己陪嫁过去一起伺候朱温,到时候黄颖就是主妇,自己哪里敢说什么出格的话?心里如小鹿在砰砰乱撞。

黄颖笑道:“这个人你也认识,就是朱温……的亲兵统领徐怀玉,他年轻英俊,武艺高强,人也蛮好的……”

山口梅子听黄颖说出“就是朱温”的时候,心中跳的厉害,却难掩一丝喜悦之情,待到听到黄颖后边的话,脸色不禁一下子就变的苍白。淡淡的道:“多谢大小姐的美意,我只想一直跟着小姐,一辈子呆在小姐的身边,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只有小姐一个人可以保护我,我不想离开小姐身边。”

黄颖的笑脸也一下子僵在了脸上,疑惑的道:“怎么了?你不喜欢这样的类型?还是心中已经有了心仪的男子了?来,说出来,姐姐替你做主,我就不信,凭我们家梅子的容貌,什么样的男人配不上?”

山口梅子低头沉默,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她哪里敢说“自己心仪的男子就是你的情郎”这样的话?是以只能把话憋在心里,淡淡的道:“梅子年纪还小,小姐就不要操心了。”

黄颖还想说什么,山口梅子道:“马上天就亮了,小姐一晚上没睡,先睡会儿吧,要不然朱将军会责怪我的。”

黄颖很纳闷儿山口梅子的前后反应怎么会如此不同,让她百思不得其解。可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十六岁的异国小姑娘心中心仪的男子竟然会是自己的情郎。

就在这个时候,忠武军的治所许州(今河南许昌),却正在酝酿着一场剧变,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即将登上唐末这一场纷乱的历史舞台,这个人就是秦宗权!

忠武军节度使薛能应朝廷的指派,派麾下大将周岌率精兵三千人马前往溵水与汝郑把截制置使齐克让会合,抵御黄巢。周岌刚动身,薛能又调牙将秦宗权赴蔡州征集骡马以备军需。

当天黄昏,感化军(治所在彭城,即今江苏徐州)赴溵水的三千人马路经许州,徐州兵名声向来不好,许州文武官员都不想让徐州兵进城。薛能当年也曾经当过徐州刺史,久驻彭城(今徐州),自谓对徐州兵将还有几分香火之情,就让徐州的三千人马进了许州,就在城东的马球场驻扎。并供给粮草等必须物品。

不料徐州兵将得寸进尺,不满薛能的“小气”,群起而哄,不但不感激薛能,竟然还要求薛能拿好酒好肉来犒劳他们,如若不然就要洗劫许州城。

城中居民和大小官员一个个担惊受怕,心中自然要埋怨薛能多事。

薛能当然也是后悔的要命,可后悔归后悔,事情既然已经发展成了这样,就要想办法解决。薛能登上子城楼,好言劝慰了徐州的兵将,让他们稍安勿躁,一会儿自会派人把酒肉送到。徐州兵将这才罢休。

却说周岌帅三千精兵前去溵水,心想:“听说黄巢有六十万人马,我这区区三千人抵得何用?不如慢慢行军,最好能在黄巢大军过了溵水之后才赶到,虽然那样难免要受罚,最起码能够保住自己性命。”是以他当天只行了六十里就扎营休息。

不料,天刚黑,许州城中有人快马来报,说是薛能擅自让徐州兵入城,现在徐州兵在城中不服管束,十分骄横无理,还扬言要洗劫许州城。

周岌心中一动,正好趁此机会回许州,不就不用去溵水了吗?当下周岌率军回许州,秘密联络城中的守军,商议对付徐州兵的办法。

待到深夜,投石车、床弩、弓箭齐发,酒足饭饱正在酣睡的徐州兵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周岌杀伤大半。其余人等见周围都是密密麻麻的箭雨巨石,心中慌乱,哪里还有心思反击?

仅仅半个时辰,三千徐州的骄兵悍卒被周岌杀戮殆尽,往日热闹非凡的马球场上现在堆满了徐州兵的尸体。

薛能听到消息,正想命人责备周岌不该如此鲁莽从事,周岌却先行找上门来,不等薛能发话,就先来了一顿牢骚,埋怨薛能不该让徐州兵进城,以至差点酿出大祸。

薛能身为节度使,当着大小官员的面,哪里受过手下的挤兑?不禁勃然大怒,大喝一声道:“周岌,你想造反不成?来人,把周岌给我拿下!”。

周岌身为忠武军大将,忠武军的将士们大都是他的麾下,平时素有威严。这时他虎目一扫,正要冲上来的两名薛能的亲兵不自觉的退了一步,相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恐惧。

他早就有些不甘居于薛能之下,这时听薛能不但不感激自己,竟然还要治自己的罪,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周岌霍然转身,拔出腰间佩刀,耀眼的刀光一闪,薛能的头颅就飞到了半空,翻滚着落地滚出老远,鲜血溅了周岌一脸都是。

薛能的头颅落在地上的时候双眼还是睁的大大的,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的恐惧,嘴巴张的大大的,可连一声惊呼都没有来得急喊出来,一声惨叫也没有喊出声就已经身首异处。

周围的文武官员咋逢巨变,又见了周岌满脸鲜血的样子,一个个吓的目瞪口呆,甚至有人被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周岌凌厉的目光扫视了众人一眼,道:“今日节度使薛大人款待进城的徐州兵,不料徐州兵忽然发难,杀死了薛大人,幸好我周岌回军来救,歼灭了徐州的乱军,让许州百姓免遭生灵涂炭之祸。大家都看见了吗?”

在座的武将大都是周岌的心腹,哪里不明白周岌的用心,当即大声答yīng

道:“我们都看见了,是徐州的乱军杀了薛大人,周将军替薛大人报仇,这才杀光了徐州的乱军。”

文官们也都不是傻子,心中雪亮,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也只得纷纷出声附和。

周岌这才还刀入鞘,道:“徐州乱军不但杀了薛大人,竟然连薛大人一家满门也杀戮殆尽,我周岌这才不得不杀了这些乱军,大家说是吗?”说着用眼神看了一眼身后的一名心腹武将。

那武将点了点头,匆匆离去。

其他人心中雪亮,知dào

周岌是要斩尽杀绝,虽然有人心中不忿儿,可也不敢多说,只能一个个噤若寒蝉,眼睁睁的看着周岌为所欲为。

更有人昧着良心上前道:“薛大人不幸身亡,忠武军不能群龙无首,以卑职愚见,不如就请周将军暂代节度使留后,再上表朝廷,请朝廷下旨任命周将军为正式的节度使,大家以为如何?”

众人心中不禁暗骂这人无耻,可还是不得不表示赞成,这一刻命悬人手,哪里有其他的选择?

就这样周岌几乎是在一夜之间控zhì

了许州,成了忠武军节度使留后。

已经赶到了蔡州的秦宗权听说薛能身亡的消息,心中大惊。他身为薛能的亲信牙将,在许州城中自然有自己的心腹,周岌杀了薛能的消息自然瞒不过他。秦宗权就在蔡州招兵买马扬言要打回许州,替薛能报仇。

蔡州刺史生怕殃及池鱼,竟然连夜逃出了蔡州,秦宗权索性就占据了蔡州,招兵买马徐图发展。其实让他打回许州他还没那个胆子,只是他身为薛能的亲信,生怕周岌不会放过他,这才招兵买马,也就是为了自保而已。

岂知几日后周岌竟然派人赶到蔡州,表示要保奏秦宗权为蔡州刺史。秦宗权这才安下心来,也算是因祸得福,从此秦宗权开始培养自己的势力,并日渐发展壮大起来。

身在汝州的泰宁军节度使兼汝郑把截制置使齐克让听了忠武军变的消息,破口大骂徐州兵混蛋透顶,竟然能干出这种事来。

可紧接着他就得到了许州城内大乱的确切消息,还有薛能身亡的内幕,却怎么也骂不出来了,齐克让急的是团团乱转。他心道“这周岌是摆明了要造反啊!不行,周岌若是造反,定然会攻打汝州。现在各路兵马都还没来,忠武军是出了名的能打,其战力在中原堪称第一,如果周岌对我不利,我如何解决?”

齐克让想来想去还是委决不下,急急忙忙写了加急的奏折,把忠武军的情况如实报gào

了朝廷,并以怕周岌来攻打自己为由撤出汝州,回自己泰宁军的驻地兖州去了。

齐克让一走,诸藩镇派往溵水的人马群龙无首,也就各回各镇。朝廷辛辛苦苦组织的东都洛阳以南的最后一道防线不攻自破。

如此一来,只要黄巢的队伍攻破了汝州,也就等于打开了东都洛阳的南大门,东都洛阳将会直接暴露在义军的攻击范围之内。一时间朝野大振,不但留守东都洛阳的文武官员人心惶惶,就连身在长安的那些文武官员和王公贵族也都有些坐不住了。

第一二九章 洛阳之行

由于齐克让退出汝州,屯兵溵水的诸路兵马皆散,让黄巢不费吹灰之力就度过溵水,攻下了汝州,这时朱温和胡真的人马也自东西进,攻陷了郑州,对东都洛阳形成了合围之势.

黄巢自称“天补平均大将军”,传檄天下:“各宜守垒,勿犯吾锋!吾将入东都,即至京邑,自欲问罪,无预众人。”

逃回兖州的齐克让见黄巢的大军逼近东都洛阳,又举兵救洛阳,未至城下就被朱温和胡真击败,齐克让带领残兵退守潼关,并向长安告急。

广明元年十一月十七日,黄巢大军数路人马齐聚东都洛阳,欲攻打东都。

在唐代,东都洛阳之繁华举世无两,堪称当时世界上最大、最繁华的大都市,就连长安也无法与其比拟。

朱温想:“如果武力打下洛阳,定然会让这繁华的大都市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朱温道:“黄王,东都洛阳之繁华举世无两,若是武力打下东都,恐怕不妥。”

黄巢道:“有何不妥?愿闻其详。”

朱温道:“东都洛阳城高壑深,防御措施齐备,若真要强攻,恐怕一时半刻未必能够打的下来。即便打下了洛阳,双方也必然损失惨重,东都留守刘允章深明大义,素有爱民之心。如果黄王晓以大义,能说服刘允章投诚也未可知。一旦刘允章答yīng

投降,将是洛阳百姓之福!”

黄巢苦笑道:“话虽这样说,仗还没打,你就说让刘允章投降?如果你是刘允章你会不会答yīng

?”

朱温尴尬的道:“想来,应该不会吧?呵呵……不过我还是想试试!”

黄巢看了女儿黄颖一眼,笑道:“我是怕颖儿不答yīng

。”黄巢是何许人也?以他的眼力,当然能够看出女儿已经不是处子之身,能跟女儿发生关系的人除了朱温还能有谁?他可不想让女儿的夫婿去冒这个险。

黄颖假装无所谓道:“他爱去不去,管我什么事儿?”

黄巢肃然道:“孤身前往洛阳说降洛阳留守刘允章,一旦刘允章铁了心的不降,他全身而退的几率几乎等于零。”

黄颖这才知dào

事情的严重性,赶忙道:“我不许他去!我们又不是打不下来洛阳城,何必去冒这个险呢?”

朱温道:“洛阳不比其他地方,洛阳城东压江淮,西挟关陇,北通幽燕,南系荆襄,人称‘八方辐辏、九州腹地’,自古以来洛阳就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而洛阳之繁华更是天下之最。如果我们真的武力打下洛阳,这个千年古城势必要毁于一旦,洛阳城积累了数百年的繁华盛世也将尽付东流。”

朱温扫视了众人一眼,继xù

道:“刘允章也非不通情理之人,更何况,两军交锋,不斩来使,刘允章也必然不会轻易跟黄王撕破脸。是以我此去定然毫无危险。即便不成功,他刘允章也未必会拿我怎样,万一成功的话,不但我军要少死伤无数的兄弟,更会让城中百姓免去了一场旷世浩劫。”

黄颖还想说什么,朱温打断她的话道:“颖儿不用多说了,你的心情我理解。可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既然决定了,就一定不会轻言放qì

。”

黄颖道:“那我陪你一起去。”

朱温苦笑道“你就不要难为我了,我可不想到了洛阳城,万一发生什么冲突,还要分心照顾你,岂不束手束脚?”

黄颖嗔道:“难道我的武功还不如你吗?哪里需yào

你的照顾?”说着气鼓鼓的瞪着朱温。

一旁一直在冷眼旁观的林言道:“朱师弟为人机警,智计百出,近年来又功力大进,我看此去应该没什么危险,表妹你放心好了。”林言心中冷笑,哼!你若真敢去,我定然让你有去无回!

黄颖冷冷的看了表哥林言一眼,想说什么,却听朱温道:“我意已决,还请黄王答yīng

。”

黄巢深深的看了朱温一眼,知dào

这个弟子看似儒弱,却是外柔内刚,他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就很难会改变。无奈道:“既然如此,就让你去试一试也好,不过千万不要勉强,实在不行就先出城再说。”

朱温躬身答yīng

,黄巢写了一封长长的书信,无非就是痛陈利害,让东都留守刘允章为了洛阳城中全城百姓的安危,为了繁华的洛阳城不毁于战火,开城投降义军等等。

朱温拿了信先告辞回去准bèi

去了,黄颖回头恨恨的看了表哥林言一眼,冷哼了一声,也追着朱温快步离去。

林言看着他们两人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黄巢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他毕竟还年轻,什么东西都想的太简单了。”

一旁的尚让道:“黄王是说他有危险?”尚让自从娶了刘金枝为妻以后,对朱温这个名誉上的“娘家人”的看法有了很大的改观,加上刘金枝天天说朱温的好话,弄的尚让也感到朱温这人确实还不错。尚让本身不是坏人,与朱温并没有什么大的过节,这时听黄巢的话,好像知dào

朱温不会成功的样子。担心朱温会有危险,是以出声相询。

黄巢笑道:“成功的机会几乎为零,可要说危险,恐怕他刘允章还没有那个胆子。”

尚让这才放下心来。

一旁的孟楷“哼”了一声,不说话,在他想来,朱温此举显然是为了哗众取宠,明知本就没有任何希望,还要装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非要去做,又明知dào

根本没有危险,还做出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博取黄巢的信任,这不是明显的“装逼”嘛?

孟楷对战争的理解就是不行就打,只要你有足够多的军队,你想占据哪个城,就占据哪个城,一切拦路的人或事物都要被无情的摧毁。在他心中,解决一切问题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战争和杀戮,用武力解决问题,这也是他这个在江湖上混了多年的人所的出来的结论。

朱温回到自己的营地,把营中事情都交代给了朱珍,稍微准bèi

了一下就要动身前往洛阳。

忽然徐怀玉来报,说张存敬求见。

朱温一愣,他没想到张存敬的伤势这么快就好了,赶忙有请。

不一刻,张存敬来到朱温的大帐,单膝跪地道:“卑职张存敬参见朱将军,那天晚上卑职不认识朱将军,多有得罪,还望将军恕罪。”

朱温连忙双手扶起,笑道:“你职责所在,原该如此,何来责怪?我跟你说实话,那天实是朱珍老弟跟我说你武艺高强,要提拔你做校尉。我有些不放心,你也知dào

,有时候并不是仅凭骁勇就能够当上将军的,是以我就亲自试你一试。发xiàn

张兄弟果然性格谨慎,铁面无私,竟然连朱珍老弟的面子都不卖,呵呵……”说着还不忘给朱珍使了个眼色。

朱珍哪里会不明白朱温的意思,赶忙笑道:“幸亏你不认识我三哥,也没有卖我的面子,如果那天你因为顾及我的面子而私自放三哥进来的话,这辈子就只能当一个什长了。”

张存敬心想:“原来如此,我说这朱将军怎么深更半夜的怎么从营外回来,原来是故yì

试我来着。”心中不由的出了一身冷汗,其实那天他也是硬着头皮才把朱温拦下的,他作为一个小小的什长,不怕朱珍那是假的。他能在明明知dào

朱温是朱珍的三哥的情况下还要把他拦在营外,足见他为人丝毫不顾念私情。

朱温见张存敬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笑道:“张兄弟,既然你入了我的军中,那咱们就是兄弟,不用那么拘束。那晚你连斩三将,更是把以勇猛著称的曹全晸的长子曹翊刺于马下,可算是立了大功。我虽然也想直接把你提升为校尉(可以带领一百人),可我又想还是一步一步来的好,今日开始,你就是骑兵队长了,希望张兄弟不要嫌官儿小,以后有的是机会。”

张存敬赶忙道:“多谢朱将军提拔之恩,能够当上骑兵的队长,已经比那个哨兵的什长好了不知多少倍,卑职已经很知足了,哪里还敢有其他奢望。”

朱温点了点头,并嘱咐张存敬好好听从朱珍的安排,并把自己即将要前赴洛阳的事情简略说了一下。

张存敬道:“此去洛阳,凶险万分,就有卑职跟随将军前去好了,就算是刀山火海、千军万马,我定然会保护将军周全。”

朱温笑了笑道:“张兄弟有伤在身,这次还是让怀玉兄弟跟我走一趟好了。”

徐怀玉道:“精挑细选的亲卫中的五十名精锐已经在帐外候着了,我们随时都可以动身。”

朱温点了点头,正色道:“张兄弟,你在营中好好养伤,并辅助朱珍兄弟好好kàn

护大营,莫要在我不在的时候营中出什么乱子。”转头对徐怀玉道:“我们这就动身去东都洛阳城,我还没有看见过东都的繁华景象,这次正好去见识见识。”

朱珍和张存敬两人直把朱温等人送出了大营,这才依依不舍的回营去了。

朱温和徐怀玉带着五十名精锐骑兵,刚没走多远,就见到路旁一个明眸皓齿的戎装少年正策马而立,英姿飒爽,远远看去让人不得不心中感叹:“真是一位翩翩美少年!”

众人正纳闷儿这个少年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无缘无故的拦住自己一行人的去路?到底有何居心?

第一三零章 洛阳之行(中)

众人正纳闷儿这个少年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无缘无故的拦住自己一行人的去路的时候,朱温喊道:“颖儿,怎么是你!”

众人这才发xiàn

那戎装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女扮男装的黄颖.

黄颖嫣然一笑道:“我说过,你去洛阳一定要带上我,想丢下我一个人,没那么容易!”

朱温一勒马缰,胯下战马“唏呖呖”一声长嘶,在黄颖面前停了下来,朱温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此行祸福难料,你还是回去吧!”

黄颖笑道:“你都不怕危险,我怕什么?”

说罢一夹马腹,当先而行,朱温拿她毫无办法,只得纵马跟了上去,一行人向洛阳城疾驰而去。

就在这时,身为黄巢的控鹤军指挥使的林言正一脸阴沉的对一个中年汉子发号施令,他沉声道:“你这次前去洛阳,务必要一举袭杀东都留守刘允章,到时候前锋营的朱温朱将军也将在场,他自会想办法接应与你。你最好能够在朱温在场的时候动手,之后你们联手杀出城外,黄王的大队人马会在城边接应你们。只要刘允章一死,洛阳城群龙无首,定然不攻自破。不过这次刺杀行动危险万分,你怕不怕!”

那中年汉子道:“这次行动就连前锋营的主帅朱将军都不怕危险的参加,我就更没有什么好怕的了,如果能够用卑职的一条命换来整个洛阳城,卑职死而无怨。”

林言点头道:“好,那么你这就动身,争取在朱将军跟刘允章谈判之时入城,这样你们也好有个照应。”

那汉子答yīng

一声,躬身了出去。

林言的眼中流露出了浓浓的得yì

之色,他喃喃道:“朱温,这次洛阳之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只要刘允章一死,你也一定会跟着陪葬!到时候,不就没有人可以跟我抢我的表妹了吗?哈哈……颖儿,到那个时候,你一定会回到我的身边的,是吗……”

说到最后,林言眼中的得yì

之色被浓的化不开的温柔所代替……

正午时分,朱温一行人到了洛阳城下,守城的唐军如临大敌,城头的弓箭手齐刷刷的把弓箭上弦,对准城下的朱温等人。城门口的守将对城下喝道:“尔等是什么人?莫要靠近城门五十步之内,否者我们就要放箭了。”

朱温等人在距离洛阳城城门五十步的地方勒住战马,徐怀玉高声道:“我等是黄王的使者,求见你们东都留守刘大人。”

那守将听说是黄巢的使者,不敢大意,他知dào

黄巢的人马已经拿下了汝州,现在距离洛阳不过只有数十里的距离,所以才会这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赶忙派人去禀告刘允章,并让朱温等人在城外等候。

黄颖眉头一皱,道:“这个刘允章好大的架子,竟然让我们在这里等,我看倒不如直接挥兵攻破洛阳城来的直接,到时候看他这个老家伙还摆不摆臭架子!”

朱温正色道:“你不用拿话激我,无论如何我总要试上一试,我可不想眼看着这天下最繁华的都市变成一片焦土,更怕城中百万计的百姓流转死亡,暴尸街头。”

黄颖深深的看了朱温一眼,叹了口气道:“你虽然顾念天下,可天下人未必会感激你。”

朱温心中一震,想起后世对朱温的评价,脾气暴躁、残忍好杀、荒yin无耻、无赖成性……就连欧阳修也在《新五代史》中感慨:“天下恶梁久已!”朱温想到这些,不禁摇头苦笑道:“我只求心之所安,哪里管得了其他人怎么说。”

黄颖定定的看着朱温,眼神有些迷离,说实在的,她第一次喜欢上朱温的时候,其实并不了解朱温,只是感觉道这人不错,做的菜又好吃,还能对天下大势分析的那么透彻。可慢慢的,她了解到,他有一颗天真的童心,还有一颗无私的爱心,他可以不计自己的得失去完成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只为一些自己根本不认识的人。

黄颖真的有些震撼,就像当初听说朱温下令屠广州城一样震撼。她发xiàn

自己真的有些不了解这个朱温,有时候他温柔似水,有时候却又暴烈如火,一旦有人不小心碰到他的痛处,他就会如火山般喷发,足以毁灭一切。

黄颖看着朱温充满自信的双眼,心中仿佛有种直觉,此行一定可以顺利说服刘允章,不费一兵一卒拿下洛阳城。

正当黄颖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洛阳城城门缓缓打开,长长的吊桥缓缓降下。一队约有五百人的骑兵队伍从城中飞驰而出,在朱温等人身前停下,忽然向两旁分开,一个年约二十六七岁的青年将领一身铠甲,在重重护卫之下来出现在朱温的视线之中。

那人对朱温等人一抱拳,道:“东都南门校尉丁会奉东都留守刘大人之命迎接天平军节度使黄将军的使者!”

这时长安城的皇亲国戚和文武大臣震于黄巢的兵力,已经下诏封黄巢为天平军节度使,是以这个城门校尉会如此说。

朱温听这个小小的城门校尉言辞犀利,也微笑抱拳道:“在下朱温,现在黄王麾下效力,特奉黄王之命出使洛阳,面见刘允章刘大人。”

丁会道:“刘大人有令,只能有两人进城,其余人等暂在城外等候。”

黄颖眉头一皱就要发作,被朱温一把拉住,对黄颖使了个眼色,缓缓摇了摇头。转身对丁会道:“我们双方分属敌对,原该如此,我就与这位徐兄弟两人入城可好?”

丁会道:“请。”

黄颖拉了拉朱温道:“我也要去!”

朱温回头为黄颖笑了笑道:“你放心,我此去定无危险,你在这里暂且等候,天黑之后我若还不出城,你就先带他们回营禀告黄王,再做定夺。”

朱温这话是说给丁会听的,话中隐隐有威胁之意,那丁会听后面无表情,也不知他是否听出了话中之意。

黄颖知dào

自己说什么都无济于事,放开了朱温的手,大声道:“好,三哥一切小心,若他们敢对你有什么不敬,我们就踏平洛阳城!”黄颖话中的威胁之意更浓,丁会冷哼一声,一脸的不屑之色。

朱温怕节外生枝,赶忙道:“丁校尉,我们这就入城吧。”

丁会一转身,道:“朱将军请。”

黄颖看着朱温和徐怀玉被数百人簇拥着进入洛阳城,心中莫名的有些担心,洛阳城中怎么说也有两万人马,朱温和徐怀玉就两个人进城,万一有什么冲突,连逃跑的希望都没有一点儿,能不让她担心吗?

朱温等人从定鼎门入城,这一进城,朱温就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了,过了长长的城门甬道就是定鼎门大街,又叫天街。街道之宽足有一百二十米以上,地上铺以青石,其平如镜。就连朱温这种在二十一世纪看惯了宽阔的大马路的人都感到无比的震撼,就更不用说徐怀玉这个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乡下小子了。

朱温笑道:“怀玉兄弟,你看这定鼎门大街如此之宽,究竟能够让多少辆马车并行?”

徐怀玉道:“应该可以并行几十辆吧!呵呵,我也没有数过,不知dào

到底有多少。”

朱温身处敌营,四周密密麻麻都是敌方的军队,刀枪剑戟在冬日的阳光下分外的耀眼。朱温却与身边的徐怀玉言谈甚欢,一边走一边欣赏着这当时天下第一大城市的繁华景象。

宽阔的定鼎门大街两旁店铺林立,酒楼、妓馆、当铺、药铺、布庄……各种店铺应有尽有,不时有浓浓的酒香自两旁酒楼之中传出,让人不禁悠然神往。

丁会骑在马上在前引路,一行人沿着定鼎门大街浩浩荡荡的向北而行,大约走了有七八里路的光景,到了天津桥。

朱温见这天津桥宽约二十米,长约三百多米,横跨洛水之上,南连定鼎门大街,也就是天街,当时洛阳城最宽的街道,应该也是世界上最宽的街道。北连皇城的南大门端门,是当时连接洛水两岸的主要桥梁之一。

唐代洛阳的八大奇景之一的“天津晓月”就在此处,历来不知有多少文人墨客流连于此,写下无数华丽的诗篇。李白、白居易等人都有写天津桥的佳作传世,为这座天津桥平添了许多迷人的色彩。

朱温心想,过了天津桥就是皇城了,难道这刘允章竟然敢住在东都的行宫不成?

朱温摇了摇头,心道:“就算借他刘允章几个胆子,他也未必敢住在皇帝的行宫之中,过了天津桥定然不会直接入端门进皇宫,肯定会转向其他方向。”

行至桥中间的四角亭时,朱温见亭中有一清癯的华服老者正站在亭中,凭栏望着已经结了一层薄冰的洛水,他孤寂的背影显得有些落寞、有些凄凉。

老者听见桥上传来的马蹄声,缓缓转身,走出凉亭,迎上众人,道:“贵客远来,老朽刘允章有失远迎,还望贵客海涵!”

朱温见这不起眼的老者就是东都留守刘允章,不禁心中暗暗称奇,赶忙迎上两步,躬身道:“久闻刘大人勤政爱民,为官清廉,今日一见,果然名下无虚,晚辈黄王麾下朱温,见过刘大人。”

刘允章凄然一笑,道:“朱将军何必客气,请亭中入座。”说罢做了个请的手势。

第一三一章 洛阳之行

朱温拱手道:“晚辈岂敢擅越?还是刘大人先请.”

刘允章见朱温在己方重兵围困之下依然谈笑自如,不禁颇为欣赏朱温的胆识,当下也不客气,当先步入亭中,丁会和另外几名将领手按腰间刀柄紧跟其后,以防朱温突然发难。

朱温假装未见,淡然跟随其后,徐怀玉当然也是寸步不离,时刻警惕着周围的敌军,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亭中有一个石桌,刘允章和朱温在石桌两旁相对而坐。朱温道:“素问刘大人体恤百姓疾苦,在懿宗年间曾上过《直谏书》,慷慨激昂,痛陈时弊,直言大唐王朝‘国有九破’,民有‘八苦’、‘无去’,真的是一语道出了大唐王朝的现状,可惜未受朝廷重视,实在是让人痛惜……”

说着,朱温竟然背起了刘允章在《直谏书》中的内容:“‘终年聚兵,一破也。蛮夷炽兴,二破也。权豪奢僭,三破也。大将不朝,四破也。广造佛寺,五破也。赂贿公行,六破也。长吏残暴,七破也。赋役不等,八破也。食禄人多,输税人少,九破也。’这是刘大人当年所总结的国之九破,我记得有错否?”

刘允章苦笑点头道:“朱将军真是个有心人,这篇奏章乃老夫多年前所写,当年先帝未曾重视,这也是老夫的遗憾。”

朱温接着道:“‘官吏苛刻,一苦也。私债征夺,二苦也。赋税繁多,三苦也。所由乞敛,四苦也。替逃人差科,五苦也。冤不得理,屈不得伸,六苦也。冻无衣,饥无食,七苦也。病不得医,死不得葬,八苦也。’这是‘八苦’。

“‘势力侵夺,一去也。奸吏隐欺,二去也。破丁作兵,三去也。降人为客,四去也。避役出家,五去也。’这是‘五去’。刘大人如此为天下黎民着想,却得不到朝廷的认可,难道就没有什么想法?”

刘允章依旧苦笑道:“哪个不知dào

如今圣上贪图玩乐,宦官把持朝政,弄的天下民不聊生?可我刘某人一介书生,能有何作为?”

朱温趁机道:“如今黄王为天下黎民起兵,推翻暴唐,平均天下,人称‘天补平均大将军’,正是为解救万民于水火。如今黄王大军压境,为保洛阳一城之平安,刘大人何不顺天应势,迎黄王入城,以免却洛阳百姓生灵涂炭之苦?”

刘允章凄然一笑道:“朝廷虽然无道,可老朽身为大唐重臣,蒙圣上错爱,守护东都,我若开城迎敌,岂不为天下所笑?千百年后也定然为后人所唾骂,老朽一死不足惜,可这千古骂名老朽却是担当不起呀!”

朱温知dào

那时候的文**都爱名,所谓的“忠、孝、仁、义”之中“忠”字排第一,可见古人的忠君思想是多么的顽固。朱温道:“那刘大人就能够眼睁睁的看着洛阳城中百万计的百姓流转死亡?能够眼睁睁的看着洛阳这座前年古城好化为焦土?刘大人是否有些自私啊?”

刘允章还没有答话,却听丁会怒道:“大胆,竟然敢如此跟刘大人说话!”

刘允章摆了摆手,示意让丁会退下,道:“虽说我未必守得住洛阳,但你们想轻易的打下洛阳城,也必然要付出沉重的代价,我说的可对?”

朱温点了点头,道:“这正是我今天的来意,如果刘大人肯答yīng

开城投降义军,我朱温保证义军在洛阳不妄杀一人,不剽掠一物,对整个洛阳城秋毫无犯,如何?”

刘允章眼中精光一闪,随即暗淡了下去,道:“你未必能够约束的了整个义军,你的话也未必能代表黄巢的意思,我说的可对?”

朱温哈哈一笑,道:“我朱温说的话,就代表黄王的意思,这里有黄王的亲笔书信一封,刘大人请过目。”

正在这时,一叶扁舟顺着洛水顺流而下,直奔天津桥而来。船上一人四十来岁年纪,正是林言派来刺杀刘允章的中年人,小船行在结着一层薄薄的冰面的洛水之上,薄冰在小船的撞击下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的悦耳。

小船渐行渐近,那中年人忽然放开手中的双桨,取出一把长弓,一转头,“嘭嘭嘭”三声弓弦响,三支狼牙箭呈“品”字型,如流星赶月一般疾奔刘允章而去。

丁会大喝一声“大人小心”,单刀出鞘,刀光一闪,扫落了两支羽箭,断箭“咄咄”两声刺进了旁边的亭柱之上,依旧颤巍巍来回抖动,“嗡嗡”直响。可还有一支羽箭却已经瞬间来到了刘允章的后脑之处,刘允章却毫无所觉,依然在看着手中黄巢的书信。

朱温无暇思索,整个人飘过石桌,一把搂过正在看信的刘允章,猛的往旁边一代。朱温之感道左肩一痛,羽箭正好射在了朱温的左肩,朱温顾不上疼痛,用身体护住刘允章,大喝一声:“保护刘大人!”

在这一刻,朱温清楚的知dào

,如果刘允章遇刺身亡,自己与徐怀玉定然不可能生离洛阳,就连城外等候的黄颖,还有那五十名精锐也一定会在劫难逃。

丁会和其他几员将领纷纷单刀出鞘,护在刘允章和朱温之前,天津桥上的五百名精兵早已纷纷出动,把守住了洛河两岸,一排排的弓箭纷纷射向河心的小舟。

船上的中年汉子见一击不中,一个“一鹤冲天”,腾身而起,躲过了射来的羽箭,在空中一个转身,就落入了冰冷刺骨的洛水之中。

已经有几十个水性好的兵丁纷纷下水,在洛水中堵截刺客,不一刻,水面上冒出了几处血丝,接着有三个唐军的尸体漂浮上来,鲜血还在顺着冰面的裂痕不断的蔓延。

丁会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河面的动静,紧接着又有一缕鲜血冒上来,丁会毫不犹豫的从两三丈高的天津桥跳了下去,“噗通”一声落入水中,激起了一片丈许高的Lang花。

片刻之后,河面又重新归于平静。

刘允章和朱温等人紧张的盯着看似平静的湖面,一个平时和丁会相熟的将领道:“刘大人放心,丁校尉自幼生活在淮河南岸的寿春,水上功夫了得,曾经攻破过好几个水上山寨。”

刘允章这才稍微放了点心,这时下水的兵丁大都出来换气,可定会和那刺客却迟迟不见上来,刘允章又不禁有些担心。

忽然水花一响,定会的脑袋冒了上来,他甩了甩满头冰冷的河水,手中提着一个人,显然正是那个中年刺客。那人这时不知被丁会使了什么手段,身子已经动弹不得,四肢软软的垂着。

这时,刘允章才算松了一口气,他这时才想起了为救自己而中箭的朱温,赶忙上前道:“朱将军,你伤的如何?来人,赶紧找太医来。”

朱温一愣,疑惑道:“太医,这里也有太医?太医不是只有皇宫里有吗?”

刘允章见朱温虽然中箭,却谈笑自如,知dào

应该无什么大碍,笑道:“这里虽然不是京城,可也是东都,这里也有皇宫,既然有皇宫,就肯定有太医了。虽然皇上一两年也未必能来一会,可该有的一样都不能少。”

朱温恍然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李儇那个打球皇帝也在这里呢,呵呵……”

刘允章面带尴尬的道:“今上确实有些贪玩儿了,唉……”

朱温正想趁机重提旧事,却见丁会一身湿漉漉的提着一个中年汉子来到亭中,把那人往地上一摔。那人痛的呲牙咧嘴,却并未叫出一声来,只是两手下垂,显然是被丁会给弄托了关节,这才不能动弹,两眼却是对亭中众人怒目而视,特别是看见中箭的朱温,眼中满是愤恨之色。

朱温心道:“这人是谁?为什么这么看着我?难道他认识我不成?”

这时徐怀玉已经替朱温拔下了肩上的狼牙箭,简单的处理好了伤口。在这个过程中朱温一直谈笑自若,只是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渗出,显示着他其实并不轻松。

看到这一幕的敌方众将包括丁会在内都对朱温的定力佩服万分。人说当年关公刮骨疗毒谈笑自若,想来也不过如此罢了。不过关公刮骨疗毒那只是传说,今日朱温谈笑之间拔出背后羽箭可是他们亲眼所见啊。对于他们来说,当然是亲眼所见的才是最能让人感到震撼的。

丁会把刀架在那人的颈中,喝道:“你受何人指使?竟然敢行刺刘大人,快从实招来。”

那人只是咬紧牙关,装聋作哑,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只是偶尔把眼光盯在朱温身上,朱温从他眼中看出了深深的迷惑与不解。

丁会冷冷的道:“你真的不说?”

那人还是不吭声,丁会冷哼的道:“信不信我可以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刺客哈哈笑道:“反正我是难逃一死,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分别?我一死不足惜,恨只恨有些人竟然私通敌国,却还能身居高位。”

其实他这句话是说的朱温,他以为朱温救了刘允章一命,是因为朱温暗地里投靠了朝廷,是以他才会如此说。朱温看那人的眼光虽然同时扫过每一个人,却唯独在自己身上停留的时间长一些,心中不禁有些纳闷儿。“他是谁?来刺杀刘允章出于何种目的?看他的神情定然认识我,难道他是义军中人?又会是谁派他来的呢?难道他不知dào

刘允章一死,想拿下洛阳城就只能靠血战了吗?”

第一三二章 歪打正着

刘允章却以为那刺客是说他,不由苦笑道:“你今日刺杀老朽,是不是受神策营十军观容使田令孜的指示?”

那刺客一愣,张了张口,没有说话,心道:“这老家伙老糊涂了吧?田令孜为何会派人杀他?”他一时想不明白,也就没有接口.

刘允章见那刺客不答,还以为他是默认,叹道:“田令孜把持朝政,以至于天下大乱,却不知悔改,还在每一路藩镇之中设有密探,且个个都是刺杀高手。一旦有人不听田令孜的指挥,就会在第一时间遭到刺杀。”

说道这里刘允章凄然一笑,道:“老朽自认为政清廉,不曾做过一丝一毫对不起朝廷和百姓的事情,就是今天黄巢的使者来说降,呵呵,就是这位朱将军。我也没有一丝要答yīng

的意思,可没想到的是,我一直忠心耿耿的朝廷竟然会派人杀我,更讽刺的是救我的人竟然是分属敌对的朱将军!哈哈哈……”

他虽然在笑,可眼中却流下了混浊的泪水,顺着满脸沧桑的皱纹流了下来,看着就让人心酸。刘允章在一阵大笑之后,却剧烈的咳嗽起来。

那刺客这时才知dào

刘允章误会了,更知dào

朱温此来是为了说降刘允章,更想到刚才朱温为何要舍身救刘允章的性命了。想到这些,他不得不对林言派自己来的目的产生了怀疑。“为什么?为什么林将军要我在这个时候刺杀刘允章?难道他不知dào

如此一来不但朱将军的说降计划无法成功,就连朱将军的性命恐怕也会不保?”

朱温见形势忽然逆转,他也不管那刺客是何许人也了,趁机道:“刘大人,您不要过于激愤,您年事已高,情绪过于激动的话对身体不好,现下保重身体要紧。”

刘允章苦笑道:“我这把老骨头,死就死吧,活着也没什么意思。既不能为朝廷尽忠,也不能救洛阳百姓与水火,活着何用?”说着就要纵身往洛水中跳去。

丁会等将领赶忙一把拉住,苦苦相劝。

朱温和徐怀玉对视一眼,两人相对苦笑,谁能想到事情能发展成现在的样子?

那刺客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忽然眼珠子一转,大喝道:“刘允章,朝廷待你不薄,你竟然勾结流寇,想把东都拱手让贼,哼哼,刚才我已经把你勾结义军的事情飞鸽传书送往长安,你就等着抄家灭族吧!你竟然还在这里假惺惺的寻死!你要真想死,为何不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去死!这里这么多人看着,怎么会让你说死就死?这还不是惺惺作态是什么?哈哈……”

丁会等将领对那刺客怒目而视,有的已经破口大骂,更有人义愤填膺的道:“刘大人忠心为国,体恤百姓,这样的好官竟然受到朝廷如此对待。索性大家就此反了,看他田令孜是否真能一手遮天!”

“对,反了就反了,这样的朝廷,不要也罢!”

“对,听说黄王倒是很是体恤百姓,这位朱将军也是人中之杰,绝非邪恶之辈,我们索性投了黄王好了。”

“对,我们现在就杀了这个田令孜的走狗,把他乱刀分尸,拉出去喂狗……”

……

丁会看着激愤的同僚,心中激昂澎湃,波涛汹涌,自小他受的教育就是“学成文武艺,卖于帝王家。”可如此不讲理的朝廷是否还值得自己去尽忠?

这时已经有两个人提刀走到了那刺客的身前,那刺客这时已经毫无遗憾,不经意的对朱温微微点了点头,就此闭目待死。

就在刀即将落下的时候,刘允章叹了口气,道:“放他走吧,让他回去告sù

田令孜,就说我刘允章为了洛阳城的数十万百姓,只能对朝廷不忠了。所有罪责我老朽一个人承担,皇上要责罚老朽甘愿承shòu,可他田令孜一个老阉狗却没有权利责罚和羞辱老朽……行了,你去吧!”

那刺客哪里能想到刘允章会放他走,更想不到阴错阳差的一个误会能让刘允章决定投降义军。他勉强爬起身来,强忍着双臂脱臼的疼痛,缓缓离去。但他心中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找林言问个明白,到底他林言派自己在这个时候来刺杀刘允章是何目的!自己一介武夫,死了也就罢了,连累了朱将军、破坏了朱将军的说降大计岂不坏了大事?”

刘允章转头对朱温道:“朱将军,老朽欠你一条命,无以为报,只能把洛阳城拱手相让,作为报答,希望朱将军能够谨守承诺,不要妄自荼毒城中百姓。”说道这里,刘允章竟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道:“老朽替城中数十万百姓向朱将军求个情,善待百姓,莫要妄自杀戮,这样于人于己都有莫大的好处。”

朱温赶忙双手扶起刘允章,却不想牵动了背上的伤口,痛的额头上冷汗直下,但还是把年迈的刘允章扶了起来。

朱温道:“刘大人这是为何?黄王起兵,本就是为了天下苍生百姓,杀的是为富不仁的地主恶霸,还有贪赃枉法鱼肉百姓的贪官酷吏。这也是为何黄王的大军所到之处百姓纷纷响应,贪官恶霸纷纷走避的原因。黄王命晚辈来洛阳见刘大人,也是考lǜ

到刘大人为官清廉、刚正不阿,深受百姓爱戴。如若刘大人是贪赃枉法之辈,黄王的大军早就兵临城下了。”

刘允章苦笑道:“这点老朽又何尝不知?只是老朽在大唐为官数十年,虽然许多见解不为朝廷所用,可大唐对老朽也算不薄,老朽岂忍背弃?可老朽也自认一生对大唐忠心耿耿,毫无二心,天日可鉴,岂料朝廷竟然会派人刺杀老夫,岂不让人心寒。”

刘允章顿了顿,叹了口气道:“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也不留朱将军了,烦请将军回去禀明黄王,就说我刘允章明日午时,在定鼎门外恭候大驾!”

朱温听到这句话,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赶忙抱拳道:“那晚辈这就告辞回禀黄王,让黄王晓谕全军,入城后绝不妄杀一人,我朱温敢以项上人头担保。”

刘允章凄然一笑道:“希望如此吧……”他缓缓转身,面向暮色笼罩着的洛水,心中感慨万千。他深吸了一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道:“丁校尉,麻烦你替我送朱将军出城。”

丁会躬身答yīng

,转身对朱温道:“朱将军,请!”

朱温对这个丁会颇有好感,当下朱温与丁会并肩走出凉亭,翻身上马,沿着天津桥一路向南,过长长的天街,直至定鼎门。

城外的黄颖眼看天色已晚,心中焦急万分,可城中毫无动静,她也只能在城外急的团团乱转。

朱温的一名亲卫骑兵道:“大小姐,你转来转去都转了八百圈儿了,不感觉到头晕吗?”

黄颖生气道:“你小子给我闭嘴!哪里轮得到你来管我的闲事?”

那名骑兵赶忙闭嘴,想不到这个平时喜欢开玩笑的黄大小姐今天像是吃了火药一样。

黄颖心中担心朱温的安危,哪里有心情跟这些小兵蛋子开玩笑?她想起朱温临走时的话:“天黑之后我若还不出城,你就先带他们回营禀告黄王,再做定夺。”

她抬头看了看逐渐变黑的天色,心中说不出的害pà

,“三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出城?我该怎么办?是回去禀告父亲,还是再等下去?”

她接着想:“可万一他出了什么事,我……我该怎么办?我已经是他的人了,可连一个名分都没有,如果他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

她骑着马,继xù

在小范围的转着圈儿,心中纷乱之极,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牵挂过朱温,包括朱温那次在长江伏击高骈的时候都没有现在这么担心。

毕竟那一次己方出动了大批的好手,更有二师兄杨行密,和黄揆、黄思邺两位宗师级的高手出马,又是己方在暗,敌人在明。这次就不一样了,他身边只有徐怀玉一个人,而城中却至少有万余兵马。只要双方起了什么冲突,他两人再厉害,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这岂能不让她担心?

人在等待的时候,感觉时间过的格外的慢长,仅仅一盏茶的时间,她就仿佛过了几个时辰之久,她终于忍耐不住,想到城边询问一下里面的情况。

她咬了咬牙,一夹马腹,向定鼎门冲去。

她身后的五十名骑兵赶忙道:“大小姐小心,危险!”他们见黄颖仿若未闻,都只得一个个跟了上去。

就在这时定鼎门的吊桥缓缓落下,厚重的城门也在一阵“咯吱吱”的巨响中缓缓打开,朱温和徐怀玉还有那个定鼎门的城门校尉丁会,三个人影同时映入了黄颖的眼帘。可她真zhèng

看到的仿佛只有朱温一人而已,这就是爱情的魔力所在,有时候爱情可以让人刻意忘记或者忽略任何与爱人无关的东西。

黄颖惊喜的喊了一声:“三哥!”就纵马迎了上去,脸上满是喜悦之情,刚才一脸的担忧之色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一三三章 杀人灭口

林言的大帐中,那中年汉子道:“林将军,你明明知dào

朱将军是去说降刘允章,你还让我去刺杀刘允章,你这不是明明想置朱将军于死地吗?”

林言冷笑道:“你玩不成任务,竟然说出这种推脱的话?朱将军本就是借游说为名寻机刺杀刘允章,我派你去不过是协助朱将军罢了,谁知你竟然如此没用!”

那中年汉子抗声道:“幸好我没有刺杀成功,刘允章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官,他已经答yīng

了朱将军要拱手让出洛阳城,这是我亲耳听到的.林将军如此颠倒黑白,难道就不怕黄王怪罪吗?”

林言听他说刘允章已经答yīng

投降,心中不禁一震,他实在无法想象朱温是如何做到的。心中的如意算盘落了空,不禁心中有气,又听那中年汉子指责自己,心中升起一股无名之火,那股无名火瞬间燃烧了起来,越烧越旺……

林言淡淡的道:“这件事黄王根本不可能知dào

,何来怪罪?”

那中年人看了林言一眼,脸上神色变了变,随即道:“大丈夫做事,当光明磊落,我这就去禀告黄王,请求黄王治罪。”

林言双眼精光一闪,语气冰冷的吓人,道:“你还想禀告黄王?”

那中年人沉声道:“不错!你待怎样。”他被林言的眼光所震慑,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但口中还是丝毫不肯示弱。

林言猛的飘身上前,那中年人只感到眼前一花,喉咙已经被林言紧紧的扼住,想说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想呼吸,却怎么也喘不过起来。胸中感觉越来越闷、越来越闷,手脚也越来越无力,他双手拼命的去抓林言扼住他喉咙的右手,林言的手却如钢铁般纹丝不动。他的手脚却越来越无力,渐渐的垂了下去,脸色紫胀,一双眼睛如死鱼般凸了出来,却致死也不敢相信林言会出手杀他。

林言冷冷的看着那中年人慢慢的死去,口中咬牙切齿的喃喃道:“你办砸了事情,竟然还敢职责我?还想去禀告黄王?呵呵……这是你自己找死!可怨不得我!”

林言把手一松,那人的尸体软软的倒在地上,林言收回手,喃喃的道:“跟我林言作对的人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哈哈……朱温,迟早我要让你也如死狗般倒在我的脚下!”

接着他眼光变的有些迷离,依旧喃喃的道:“表妹,无论现在你怎么想,你迟早是我的人,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我们从小青梅竹马,以后也一定会白头偕老,哪个人想破坏我和表妹的感情,最后的结果就只能是死路一条!”

夜色终于降临了,呼啸的北风卷起阵阵的尘土,地上的枯草也在北风中摇弋生姿,接着寸寸断裂,在空中飞舞、飞舞……

黄颖道:“我们快回去吧,我爹应该都等急了。”

徐怀玉急忙道:“不可,三哥受了伤,不能颠簸。”

黄颖大惊道:“怎么弄的?不是说刘允章已经答yīng

拱手让出洛阳城了吗?三哥怎么还会受伤?伤在哪里?严不严重?”她听说朱温受伤,芳心大乱,接着就是连珠炮一般的一连串的问题,让人根本来不及回答。

朱温转头看了看已经离了很远的洛阳城,这才深吸了一口气,淡淡的道:“没什么,一点儿小伤而已。”

徐怀玉道:“三哥,那一箭射的很深,虽然没有射中要害,可也要注意保养啊,万一伤口复发的话,有可能整个手臂都可能废掉的。”

黄颖听了徐怀玉的话,心中就更是担心,急忙飞身下马,来到朱温的身边,就想察探朱温的伤势。朱温淡淡的道:“不用了,怀玉兄弟已经给我包扎过了,你如果想看,明日早上帮我来换药好了。”

黄颖听朱温说起徐怀玉,气就不打一处来,她猛的转身盯着徐怀玉,大声道:“让你好好保护三哥,现在竟然让三哥受这么重的伤,你自己倒是毫发无损,你怎么保护三哥的你?”

徐怀玉本就不善言辞,加上确实是自己没有保护好朱温,听了黄颖的斥责,一句也不敢还口,只是低头不敢吭声。

朱温急忙道:“这不关怀玉兄弟的事,是我自己故yì

受伤的,不打紧。”

黄颖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朱温,疑惑的道:“你没发烧吧?竟然自己故yì

受伤!你受虐狂呀你?”

朱温无奈的道:“不来点儿苦肉计,又如何能让刘允章心甘情愿的拱手让出洛阳城?你当我真的不知dào

痛吗?”

接着朱温详细的述说了在洛阳城的经过,黄颖听后渐渐的皱起了眉头,想了想道:“那刺客定然不会是神策营的密探。”

朱温苦笑道:“这点我当然知dào

,而且他可能认识我,他还不止一次的试图用眼神跟我交流,可我确确实实的没有见过他。如果他是我们义军中的人,他会是谁派去的呢?义军中的重yào

将领都知dào

我此行的目的,不可能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如果此次他刺杀成功,我跟徐兄弟定然要埋骨洛阳了。”

黄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黄颖道:“我们还是先回去再说吧,也好不让我爹担心。顺便打听一下那刺客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派去的,入果让我知dào

是谁,看我不拔了它的皮!”

朱温摇头笑道:“如果真是谁有心要趁机置我于死地的话,恐怕也不可能留着那个杀手作为把柄,有可能他早已被杀人灭口了也说不定。”

黄颖怒道:“真不知是哪个家伙如此大胆?”尚让、孟楷、林言等人一一在她脑海中掠过,却是哪个也不像能干出这种事情的人。随即摇了摇头道:“我们先回去再说,大家放缓马缰,不要颠簸到朱将军的伤口。”

身后的五十名亲卫齐声答yīng

,接着竟然有人“嗤嗤”偷笑,窃窃私语起来。黄颖猛的转头,对他们怒目而视,那些偷笑的人赶忙伸了下舌头,勉强把脸绷起来。可脸上的笑意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黄颖绷着脸呵斥道:“笑什么笑?再笑把你们眼珠子挖出来!”说完自己反倒“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第一三四章 铜驼暮雨

第二天一早,义军大营中人人欢呼雀跃,因为他们接到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那就是朱温不费一兵一卒拿下了东都洛阳.他们一大早就埋锅造饭,拔营集合前往洛阳城。

他们已经收到黄王的命令,入城后要严格遵守军纪,不得妄自杀戮一人,不得妄自掳掠,总之一句话,要爱hù

城中百姓,违令者斩。

十余万大军浩浩荡荡向洛阳前进,虽然正值隆冬,可义军的心情都格外的激动,心中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他们辛辛苦苦打了好几年的仗,一直都是处于被动状态,被迫颠沛流离,转战大半个中国,现在竟然能够占领大唐王朝的东都洛阳城,他们的心情能不激动吗?

他们都知dào

,洛阳之繁华,就连长安都无法比拟,是以一个个兴高采烈的,有的甚至还唱起了家乡的小调儿。

朱温由于有伤在身,破例的没有骑马,而是坐了一辆宽敞的马车,黄颖借口要照顾朱温的伤势,当然也一块儿上了马车,在四周将士们的簇拥下缓缓前进。

黄颖听到将士们的歌声,好奇的打开马车的车窗,看到将士们欢天喜地的样子,心中也不禁感慨万千。她回头看了看正闭目养神的朱温,心中一阵骄傲,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如果没有他,洛阳城还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打的下来。

两个时辰后,黄巢的大军抵达洛阳城外,刘允章已经带领着东都洛阳的文武百官在定鼎门外相迎,大大小小的官员排成了一条长长的队伍。

在刘允章的带领下,大小官员纷纷下跪,山呼“恭迎黄王大驾”,众**都面无表情,毕竟他们都在唐朝为官多年,这时虽然迫于形势献城投降,却不能表现的过于高兴。如果表现的过于高兴或者兴奋的话,有可能得到黄巢的赏识,却更容易得到同僚们的唾弃,是以他们只能面无表情的跪下迎接黄巢,至于他们心里怎么想,恐怕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黄巢哈哈一笑,翻身下马,亲自双手扶起刘允章,并对众官员道:“大家都起来吧,你们虽然都是唐廷旧臣,可只要不是贪赃枉法的酷吏,依旧还是做你们的官,洛阳城的百姓还需yào

你们治理。可如果是贪赃枉法之辈,可就不要怪我黄某人心狠手辣了,你们身为父母官,百姓却是你们的衣食父母,如若不能善待百姓,百姓当然也不会善待你们!你们大都是度过圣贤书的人,这些道理大家心里都应该明白吧?”

众人躬身齐声道:“明白。”

黄巢很满yì

众人的反应,笑了笑道:“大家先各安其职,有什么事情我黄某人自会通知你们。”接着他搀着刘允章的手道:“刘大人顺应民心,实乃天下之福,百姓之福,请受黄巢一拜!”说着就要给刘允章下拜。

刘允章急忙双手拦住,恐慌道:“老朽待罪之身,岂能受得起黄王的大礼?万万使不得。”

黄巢知dào

刘允章确实不敢受他的大礼,也就不再坚持,就这么拉着刘允章的手,上了一乘八个人抬着的敞篷轿子(那是候叫肩舆,这里为了好理解,就用了后世比较通用的称呼),和刘允章一起做在轿子上,以示对刘允章的重视。

刘允章死活不敢坐,黄巢一把把他拉了上来,道:“刘大人就不要推辞了,你我同乘一舆,也好让百姓们可以安心如常。”

刘允章这才心中忑忑的上了轿,与黄巢并肩而坐,在大军簇拥之下缓缓入城,城中百姓分列天街(定鼎门大街)两旁,见到黄巢进城,纷纷下跪,并口中高呼“黄王!”声音此起彼伏,久久不绝……

黄巢看着满城欢呼的百姓,英俊儒雅的脸上荡起了淡淡的笑容,他漂泊江湖这么多年,现在终于即将实现自己的梦想了。还有下一步,长安,只要再攻下长安城,就代表着大唐王朝三百年基业即将画上一个句号,天下百姓也就不用再受那么多苛捐杂税、抽丁差役之苦,那时候是不是就真的能够实现平均天下的梦想呢?

他不知dào

,未来的一切都只是未知,他也只能尽lì

而为罢了。

朱温看着车窗外百姓的欢呼,街两旁林立的店铺依旧开门营业,足见他们对义军的信任。朱温不由的感到有些欣慰。义军也都严守纪律,队列整齐,对城中百姓秋毫无犯,朱温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了下来,总算能给刘允章一个满yì

的交代了。

刘允章在城中大摆宴席,款待黄巢,以及以尚让、孟楷为首的众将领。朱温由于有伤在身,就没有前去赴宴。刘允章派丁会给朱温安排了一座别致的小院儿,就在洛水北岸的铜驼陌,旁边紧邻着“丰都市”(当时世界上最大的贸易市场)。隋唐时期著名的“洛阳八大奇景”中的“铜驼暮雨”就在此处。

这里之所以叫铜驼陌,是因为他东西两边各有一只铸造精美的铜驼,相传这两尊铜驼铸造与西晋“八王之乱”以前,甚至更早一些。经lì

了数代战火的洗礼,它依旧昂首引颈的屹立在那里。似乎在默默的审视着世事沧桑,起落沉浮;更见证着岁月流逝,历史变迁。

可惜的是在宋代以后,金人南侵,洛阳城几乎成为废墟,这两只见证了无数历史变迁的铜驼也不知所踪,成为后世永久的遗憾。

铜驼陌南临洛水,西傍瀍河,桃李夹巷,垂柳成行,红砖碧瓦,相映成趣,景色绝佳。

只是此时正值隆冬,黄颖和朱温两人坐在楼头,凭窗望着窗外的洛水,洛水已经结上了薄薄的冰,洛水岸边成排的柳树、桃树都光秃秃的。时而有几只乌鸦受到惊吓,从树丛中“扑棱棱”飞起,一片萧瑟的景象。

如果到了阳春时节,片片桃花,翩翩蝶影,燕鸣莺啼,绿柳成行,碧Lang翻飞,景色绝佳。每当日暮时分,家家炊烟袅袅升起,犹如蒙蒙烟雨,纷纷扬扬,是以被誉为“铜驼暮雨”,也是古洛阳城的八大奇景之一。

可这些景象在这个时节是看不到的,事实上朱温也没有看到过,只是在一些资料文献上看过关于“铜驼暮雨”的记载。唐宋时期也有不少文人墨客曾经在此留下了他们优美的佳作,最让朱温难以忘怀的是北宋秦观的一首《望海潮》词:

“梅英疏淡,冰澌溶泄,东风暗换年华。金谷俊游,铜驼巷陌,新晴细履平沙。长记误随车。正絮翻蝶舞,芳思交加。柳下桃蹊,乱分春色到人家。西园夜饮鸣笳。有华灯碍月,飞盖妨花。兰苑未空,行人渐老,重来是事堪嗟。烟暝酒旗斜。但倚楼极目,时见栖鸦。无奈归心,暗随流水到天涯。”

朱温想到那首诗,就随口念了出来,心中想着词中的意境,仿佛看见了那“絮翻蝶舞”时的铜驼巷陌,人也仿佛有些痴了。

黄颖在一旁静静的听着,不由的一阵感慨,前几次他听朱温的诗词,都是以抒发感情为主。没想到这种以写景为主的词他也能“作”的出来,心中对朱温的文采的佩服又增添了几分。

黄颖笑道:“三哥,原来这洛阳城还是你的旧游之地呀,要不然如何能把这‘铜驼暮雨’的春日景色表现的如此深刻。”接着她狡黠一笑道:“你跟我说,‘长记误随车’中的车是谁的车?当年你在洛阳城的时候是否常常追着哪家小姐的香车?是不是还有一次追错了人,竟然让你这么多年念念不忘?”她嘴里虽这么说,心里却仿佛有一丝淡淡的酸味儿。

朱温有些疑惑的看着黄颖,他哪里想到自己随口念一下前人的名句也能让她浮想联翩,竟然又一次误会这词是自己作的。而且这词出自北宋时期,自己又不能说是前人之作,更不可能说是后世之作,想辩解都没的辩解。

朱温只能笑了笑道:“切莫胡说,没有的事儿。”

黄颖撅着嘴“哼”了一声,根本不相信,她接着道:“那‘芳思交加’又是为何?是不是那小姐也对你有意思,这才芳心暗许?快跟我说是不是?”

朱温摇头苦笑,人说女人天生就是敏感的动物,从这么一首写景的词中也能看出那么细腻的感情变化。他真的有些佩服这些女人,无论是现代的还是古代的,他们对感情的敏感程度都不是任何男子可以比拟的。

朱温道:“你的想象力实在是太丰富了,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你竟然能够想出那么多‘莫须有’的东西,实在让人佩服。不过看你吃醋的样子,还是蛮可爱的,呵呵!”

黄颖作势要打,朱温本能的向旁边一躲,不料牵动背上的箭伤,痛的呲牙咧嘴,“哎呦”一声,夸张的喊起痛来。

黄颖赶忙抛开心中的醋意,上前扶着朱温,焦急的道:“怎么样?我帮你检查一下!严不严重……”

接连十余日,朱温一直在铜驼陌的住处养伤,没事儿就打坐练气,伤势大有好转。住在繁华的洛阳城中,看着“丰都市”上忙碌的人群,听着城外白马寺的暮鼓晨钟,日子过的倒也清闲。

进城的义军在黄巢和众将的约束下也都很安分,只是刘允章无论如何也要坚持辞官,就在这洛阳城中的一栋大宅中归隐养老,让人不得不感到遗憾。

刘允章,这个爱民如子的唐朝老臣,就这么退出了历史的舞台,在洛阳城中默默终老,逐渐被历史所遗忘,后世又有几人能记得这个曾经不惜落下“不忠”的罪名来挽救洛阳全城百姓的老者?

第一三五章 西进潼关

黄巢的大军已经在广明元年的十一月二十一日出洛阳城西进,同一天,长安城中的李儇任命他的宦官“阿父”田令孜为为左右神策军内外八镇及诸道兵马都指挥制置招讨使,杨复恭为副使.李儇命田令孜统领左、右神策军东拒黄巢,扼守潼关。

退守潼关的汝、郑把截制置使齐克让向长安告急,请求朝廷派大军支援。

可这时的长安城中根本没有多少可用的兵马,当年唐太宗李世民仗以纵横天下的神策军已经不复当年的辉煌。神策军中的将士多为长安富家子弟担任,平日飞鹰走马、欺凌百姓倒是很拿手,哪里经lì

过真zhèng

的战争场面?

那些纨绔子弟听说要出征,一个个吓的瑟瑟发抖,抱头痛哭。大多数人为了性命要紧,只能多出钱财雇贫民顶替,代为出征。

田令孜平日里飞扬跋扈,就连皇上都不看在眼里,这时听说李儇派他攻打黄巢,他哪里敢去?急忙任命左军马军将军张承范为兵马先锋使兼潼关把截制置使,右军步军将军王师会为制置关塞粮料使。让张承范先带领两千八百名弓弩手前去把守潼关,王师会带领粮草至后跟随。

张承范明知此去凶多吉少,赶忙到家里交代一番,就去向皇帝李儇辞行。

张承范涕泪交流的道:“黄巢拥兵数十万,鼓行而西,齐克让以饥卒万人依托关外,即便是加上微臣的两千多人马,对上黄巢的大军依然是以卵击石。兼且军饷匮乏,将士们岂不寒心?还望陛下早日挥大军东进潼关接应。”

李儇听他说的悲切,之得硬着头皮道:“张爱卿只管前去,让大家不要担心,大军随后就到。”

张承范哪里听不出来李儇的敷衍,长叹了一口气,退了出来。

这边张承范的两千八百弓弩手刚离开长安,黄巢的大军已经占领了陕州(河南陕县),大军稍作整顿,就继xù

西进。

张承范带领两千余人一路东进,携带的粮食已经不多了,路经华州,就想进城借点儿粮食。可让张承范进了华州城才知dào

,城中守军已经逃亡殆尽,居民也只剩了些老弱之辈。张承范到了府库,府库已经被逃走的军民洗劫一空,稍微值点钱的东西都没有剩下,府库中只剩下乱窜的老鼠,还有四处乱飞的蝙蝠。

张承范心中那个气呀,他带着人把华州的十几个库房搜寻了一遍,总算是在一个角落的小库房中找到了一些粮食。总算是能够应付个两三天,也算是聊胜于无了。

张承范抵达潼关的时候已经到了腊月初一,在潼关之外驻扎的齐克让已经断粮,听说朝廷的人马到了潼关,赶忙来借粮。到了关上看到张承范风尘仆仆的两千多人马,刚一提起借粮的事儿,张承范就苦笑一声,道:“所有的米加起来本来够做一顿饭的,加上你的万余人马的话,就只能够一顿粥了。”

且不说张承范和齐克让两人相对哀叹,这时的黄巢距离潼关已经不远了。现在担任前锋的孟楷所部已经过了虢州(今河南灵宝),距离潼关也只有数十里的路程。

孟楷骑在马上,招呼众将道:“兄弟们加把劲儿,尽可能在下午赶到潼关。”将士们呼啸一声,一个个催马疾驰,直奔西北方向的潼关而去。

在洛阳城养伤的朱温这时候伤势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在他的记忆中,黄巢大军占领潼关,攻占长安城也就在这几天了。他心里有些放心不下,这可是关系到义军成败的时刻,他哪里能按下心来在洛阳养伤呢?

何况洛阳城虽然名义上是义军的,可守军大部分还都是原来洛阳的守军,万一长安局势真的如史书记载的那样发展,他可保证不了洛阳的守军不会再次倒向大唐王朝的一方。

朱温和黄颖简单收拾了一下,带着徐怀玉率领的三百名亲卫从皇城西边的宣辉门出城,直奔西北方向的潼关而去。

黄颖道:“三哥,你的伤势还没有大好,我们不要那么急着赶路了吧,前方有我爹亲自压阵,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朱温摇头道:“我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现在是关键时刻,虽然凭义军的兵力,攻占长安城应该没什么困难,可我还是有些担心,我怕就算我们攻占了长安城,也未必能够真的推翻大唐王朝的统治。毕竟大唐王朝有将近三百年的基业,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只要唐王朝有一息尚存,就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黄颖有些不太相信的道:“没有你说的那么玄乎吧?如今中原大多数的藩镇都投靠了义军,其他各边疆重镇道路偏远,鞭长莫及,远水救不了近渴,大唐天下还不是我们义军的囊中之物?”

朱温叹道:“你想的太简单了,归降我们的几路藩镇不过是迫于形势,不得不如此而已,但他们久为唐臣,未必肯真心替义军卖命,更何况他们大都是一些反复的小人,一旦形势不利于义军,他们必将在第一时间对我们倒打一耙,倒戈相向。”

黄颖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朱温沉吟了一会儿,道:“我也不知dào

,我只想能尽可能在义军拿下长安之前赶到长安,我怕义军到长安后会出什么乱子。”

黄颖疑惑道:“有我爹压阵,能出什么乱子?”

朱温摇头苦笑道:“师父虽然是义军的总头领,可他也未必能够约束的了这么庞大的义军队伍。长安久为帝都,城中繁华虽未必能比得上洛阳,可达官贵人、皇亲国戚却是不少,那些**多都是豪富之家。义军大多出身贫寒,他们到了长安之后,定然不会轻易放过那些达官贵人和皇亲国戚们。一旦义军在城中展开了杀戮,再想禁止的话,就未必能禁止的了了。”

黄颖道:“真的有你说的那么玄乎吗?”

朱温没有说话,总不能让他说义军攻占长安后对城中富商大贾、王公贵族们肆意杀戮、掳掠,这些都是史书上早已记载的事实吧?如果这么跟她说的话,鬼才相信。

黄颖见朱温不吭声,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也不打搅他。她已经见惯了朱温的这种表情,朱温经常会愣愣的一个人出神,也不知dào

他在想些什么。可她知dào

他是一个为天下百姓着想的好人,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

朱温忽然抬起头来,道:“颖儿,你说师父会当皇上吗?”

黄颖哪里想到过这个问题,思索了一会儿道:“应该不会吧?我爹的性子未必适合当皇帝,当个大将军倒是不错,呵呵……”

朱温摇头苦笑道:“当不当皇上,到时候也未必能由着他,义军中这么多兄弟,他们肯追随师父南征北战,并不完全是为了天下百姓吧?大多数人想的无非就是能够得到丰厚的汇报,在师父当皇帝后,他们就成了开国的功臣,可以手握大权,拜官封爵,光宗耀祖。可师父如果不想当皇帝的话,这些人的目的如何达到?那时候他们就会要求师父当皇帝。也只有那样,他们才能真zhèng

的得到他们所需yào

的。”

他们一边谈话,一边纵马疾驰,黄颖笑道:“那你需yào

的是什么?”

朱温思索良久,叹道:“我不知dào

,或许天下百姓能够安居乐业才是我最想得到的结果,我真的不想过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想平淡一些,能够和心爱的人厮守终生,白头偕老。”

黄颖听了朱温的话,心中高兴,喜道:“等我们义军攻占了长安,推翻了大唐王朝,就让我爹给我们完婚。”

朱温心中莫名的有些乱,他知dào

他们的婚事不可能有她想象中的那么顺利,如果朱温真的和黄颖成了亲的话,历史肯定会重写!如果那样的话,朱温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投靠朝廷,历史将如何发展?朱温不知dào

,对于既有的历史,他只不过知dào

一个轮廓,也就是一个大概的发展方向,唐朝灭亡是必然的,但不是现在!

朱温快马加鞭,他真的不知dào

自己为何这么想尽快的赶往长安,是真的想改变这最关键的一段历史?是想劝黄巢对即将逃亡西川的李儇赶尽杀绝?昂或是想制止即将大乱的长安城?或许这些都是他想做的,可凭他的力量,是否能够做到这些?

他不知dào

,但是他一定会尽lì

而为,尽量让大唐王朝没有翻身的余地,只有这样,才能让唐末这段纷乱的历史不会重演。

同一时刻,齐克让和张承范的人马吃完了最后一粒粮食,士兵们还是感觉到有些饥饿,特别是齐克让的部队更是饥饿不堪。朝廷的运粮队伍还没有一丝影子,孟楷的部队已经离潼关不足十里。

张承范急忙指挥人马在潼关布防,齐克让也在关前摆好了阵势,等待着孟楷大军的到来。

潼关可以说是西进关中的必经之路,也是京城长安的最后一道防线,可就凭这区区的万余人马真的能挡住黄巢的十余万大军吗?

第一三六章 大战潼关

孟楷率领大军抵达潼关的时候,齐克让已经勉强摆好了阵势,可饭都没有吃饱的唐军士气十分低落,加上在汝州、洛阳附近连续吃败仗,盔甲和武器也大都破损严重.孟楷看在眼里,哪里把这万余人马放在眼里?

孟楷大手一挥,大喝一声:“杀!”

一时间万马奔腾,大地似乎都为之震颤,义军士气高昂,将士们的喊杀声在山谷中鸣响、回荡,久久不绝。

齐克让看着山下密密麻麻的义军,部署着防御策略,他不断的下达着各式各样的命令。

“弓箭手准bèi

——放箭!”

密集的箭雨一排排划过天空,带起响亮的破空之声,落向义军,中箭的义军纷纷落马,更有一部分战马中箭后颓然倒地,连马上的骑士也跟着被抛下马来,瞬间被后边赶来的战马踩在了脚下,踏成了肉泥。

弓箭手只射出了五轮羽箭,孟楷的骑兵已经冲到了近前,两军相距也就三十步的距离。

齐克让下令道:“投矛队,放!”

三排手持短矛的队伍一排排接连投出自己手中的短矛,短矛沉重,在近距离投出,其力道可以贯穿战马,更不用说人了。

两轮短矛投过,双方已经短兵相接,这时候孟楷的骑兵队伍才显示出其威力,借着战马的冲锋,几乎是在瞬间冲破了齐克让的盾牌手组成的防线。

可还没等孟楷高兴的起来,却发xiàn

敌人的盾牌手之后是一排深深的战壕。一片人喊马嘶之后,快速冲锋之下的战马收势不及,纷纷连人带马落入战壕,战壕之下是事先埋好的长长的竹签,落入之后的人马瞬间惨死,后边的人依然收势不及,依然有大队的人马纷纷跌入战壕,摔的七荤八素,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又是一轮短矛投了过来,把他们钉在了战壕之中。

孟楷见势头不对,急忙鸣金收兵,两军相距两箭之地相互对持。

孟楷清点了一下人马,损失了六百余人,稍作整顿,准bèi

下一轮的进攻。

可由于第一轮的冲锋受挫,士气受到影响,接下来的两轮冲锋都没有凑效。

孟楷只能下令暂缓进攻,就地埋锅做饭,等待黄巢大军的到来。

这时齐克让的万余人马已经饿的够呛了,见到义军开始埋锅做饭,更是感到饥饿难忍,已经有人开始大声喧哗。齐克让也制止不住,心中焦急万分,可“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心里慌。”他们已经有几天没吃过饱饭了,好不容易盼来了朝廷的人马,只是美人混到一碗粥喝,从早上忙到现在,早已消耗的差不多了。

日暮时分,黄巢的大队人马抵达潼关,义军高声欢呼“黄王、黄王……”声震山谷,久久不绝。

齐克让的万余人马看着山下密密麻麻一眼看不到头的义军人马,人困马乏、饥寒交迫之下,哪里还有心恋战?被黄巢一轮猛攻,齐克让的人马就被打的溃不成军,纷纷四散奔逃。

可前有一眼望不到边的义军人马,身后是大门紧闭的潼关,溃军无路可退,眼看着就是全军覆没的局面。关内的张承范看着关下密密麻麻的义军,哪里敢开关门?只能命关上的士兵居高临下不断的向义军放箭。

齐克让的溃军见无路可退,打又打不过,这时天色已晚,溃军只能慌不择路的乱走,不知如何竟然走到了“禁坑”。禁坑平时禁止通行,是专为征收税收而设。禁坑道路崎岖,灌木丛生,十分难行,狭窄悠长足有三十里。

可这时齐克让的溃军哪里管得了那么多?仅余的八千人马竟然奔入禁坑,逃命要紧,哪管路途难行?竟然把这灌木丛生的禁坑一夜之间踏为坦途。尚让和林言紧随其后掩杀过去,齐克让的溃军只恨爹娘少生了两只脚,也忘记的饥饿,一个个如丧家之犬一般向关内逃窜。

尚让和林言追了一段距离,见山路狭窄悠长,抬头望去,两边都是林立的峭壁,生怕敌军有埋伏,如果山顶上有埋伏的话,根本不用打,只用石块往下砸的话,闭着眼睛都砸,一块石头都能砸到好几个人。尚让和林言商议了一下,只能先行退了出来,再做打算。

此时天色已经全黑,义军长途跋涉至此,也有些困乏,只能在关外扎营休息,准bèi

第二天继xù

攻关。

潼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可如今双方兵力悬殊,这虎踞天下的雄关也显得那么的单薄而不堪一击,平时看上去那么雄伟的天险,在义军绝对的人数优势下,也变的那么的渺小而无力。

张承范的部队忍受着饥饿胆战心惊的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义军又一次发起了进攻,潼关之前的几道战壕已经被义军和赶来帮忙的贫民用土填平,潼关之外的防线已经彻底被摧毁殆尽,齐克让的人马也大都跑的不知去向。

双方激战了整整一天,黄巢的人马还是没有拿下潼关这座雄关天险,可张承范知dào

自己的情况。关上的箭矢已经消耗殆尽,张承范就命令官军居高临下往下投石块,义军一时间倒也没有什么办法。

尚让和林言想起昨天齐克让的溃兵逃走时而走的禁坑,就商量着是否要从禁坑杀过去。

尚让咬牙道:“老这么耗着也不是事儿,我们如今这么容易打到这里,多亏了大唐王朝的勤王之师未到,一旦各路藩镇的人马及时赶敢到,我们再想拿下潼关,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林言皱眉道:“尚老将军的意识是我们从这禁坑冲过去?可这条路如此险要,敌军怎么可能没有防守?万一中了埋伏,可就……”

尚让打断他道:“不入虎穴不得虎子,我们何妨搏他一搏?”尚让的大哥尚君长当年被捕后,在长安东市的狗脊岭被斩首,尚让时刻不忘大哥的血海深仇。这时距离长安路途已经不远,他报仇心切,是以明知dào

禁坑中可能有埋伏,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林言还想说什么,尚让已经下令道:“李唐宾听令,你带领五千人马从禁坑杀入,无论前方有没有埋伏,一定要不惜任何代价冲杀过去。只要冲过了禁坑,之后前后夹攻,潼关唾手可得。”

林言知dào

再说什么也都是枉然,也就不再多说,他知dào

尚让的大哥尚君长被李儇下令斩于长安东市的狗脊岭,尚让也算是报仇心切,自己多说无益,只能先快马去向黄巢禀报。

日暮时分,押送粮草的王师会也已经抵达潼关,听张承范说齐克让的万余人吗已经经禁坑逃回关内,齐克让也已经不知去向。王师会大惊道:“张将军没有派人把守禁坑?”

张承范手里本来就只有不足三千人马,哪里分的出人手来,何况也没有将领可以派,更没有余暇想到禁坑,光是潼关这里黄巢亲自指挥的攻势都已经应付的焦头烂额了,哪里还顾得上禁坑?

这时听了王师会的话,不由的头大如斗,他当然也知dào

“守关而不守禁沟者,守犹未守也”的道理。急忙分给王师会八百人马,让王师会把守禁坑。

王师会领命而去,心中不住的向上天祷告,千万不要让义军从禁坑冲进来,要不然可就功亏一篑了。可怕什么却偏偏来什么,等他赶到禁坑的时候,李唐宾带领的五千人马已经有一小半人马越过了禁坑,李唐宾也感到出乎预料之外的容易,一路上根本没有遇到任何的抵抗。

李唐宾有五千人马,王师会的八百人哪里能阻拦的住?双方就在禁坑出口处展开了激烈的战斗,这时候禁坑中还有义军不断的涌出,仅仅一袋烟的功夫,涌出来的义军已经把王师会的人马重重包围,战果已经没有丝毫悬念。

不到半个时辰,王师会的八百人马已经所剩无几,王师会本人也多处负伤。

李唐宾却骁勇异常,亲自在战场上冲杀来去,所过之处血肉横飞。

王师会见大势已去,不想被擒受辱,索性把剑自刎,为大唐王朝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李唐宾命一千人马把守禁坑的出口,自己带领其余的人马杀入潼关之后。

尚让接到李唐宾派人传来的消息,也带领大队人马穿过禁坑,绕到了潼关之后。

张承范听到身后的喊杀声,知dào

王师会的人马还是没有来得急把守禁坑。禁坑失守,潼关再守下去已经没有丝毫的意义了,索性鸣金撤兵,带领残兵败将一路向西,往长安方向逃去。

仅仅两天的时间,雄踞长安之东的最后一道防线潼关天险已经被黄巢的义军占领。

第三天,也就是腊月初三,之后黄巢命孟楷手下的大将成令环带领五千人马把守潼关,自己带着各路大军浩浩荡荡向长安进发,当天下午日暮时分就赶到了华州。

黄巢的义军抵达华州城下的时候,忽然感到华州城有些不对,到底哪里不对,一时也想不明白。猛然看见城头的大旗上写着一个斗大的大字“赵”!

黄巢心道:“华州城中的守将是谁?看上去不像是官军的人马呀?”

第一三七章 关中秀才

正在这时,华州城上一员小将高声大呼道:“城外可是黄王的人马?”

黄巢道:“在下就是黄巢,不知这位小将是谁?”

那小将急忙道:“原来是黄王亲临,快快开门迎接!我乃关中绿林总瓢把子赵璋麾下先锋将柴存,我家赵大哥对黄王仰慕已久,只恨无缘一见.近日听说黄王率大军西进,赵大哥就从关中起兵响应,希望可以有机会见到黄王,一睹黄王风采!”

黄巢笑道:“承蒙赵老弟和柴小哥夸奖,黄巢愧不敢当。”

那柴存一拍脑门儿,道:“我怎么忘了去禀报赵大哥?真该死,黄王请稍后,我这就去禀报赵大哥,让赵大哥亲自出城迎接黄王。”说罢不等黄巢回话,就一溜烟的跑下了城楼。

黄巢笑着摇了摇头,这赵璋他是知dào

的,毕竟自己当年也是绿林道上的人物。这江湖之中草莽豪杰在所不少,却每一个地方都有一个大家公认的领头人,这个人就叫做总瓢把子。严格来说当年黄巢就是山东绿林道上的中瓢把子,在绿林道上也是威名赫赫,这才有那么大的号召力,可以登高一呼,万人响应。

这赵璋身处关中,天子脚下,虽然身为绿林大豪,可平时为人处世还算低调。这一次竟然公然进驻华州,可见他也是知dào

唐王朝气数已尽,这才与朝廷公然对抗。

不一刻,城门大开,城中一队整齐的骑兵驰出城外,当先一人一身儒衫,面容清瘦,三缕长须,气质文雅,正是关中大豪赵璋,江湖人称“关中秀才”。

赵璋急忙下马,躬身抱拳道:“让黄王久候了,赵秀才这里给黄王陪个不是,还望黄王莫要见怪。”

黄巢赶忙抱拳回礼,笑道:“大家同为武林一脉,还是按照江湖上的规矩为好,在这里没有黄王,有的只是山东盐帮‘草上飞’黄巢,呵呵……”

赵璋叹道:“黄大哥都奔六十岁的人了,看上去倒像是比我这个老弟还要年轻许多,足见黄大哥功力深厚,老弟我自愧不如。”

黄巢谦虚道:“哪里哪里,赵当家的功力通玄,绝非我这个以轻功见长的人可以比拟,赵当家的就不要取笑黄某人了。”

赵璋认真的道:“黄大哥过谦了,江湖上哪个不知黄大哥无论是剑法、内力还是轻功都是天下一绝,成名三十余年而盛名不衰,也可以称得上江湖罕见的了。”

两人寒暄了一番,率领众将入了华州城,赵璋吩咐大摆筵席,宴请黄王以及其他众将。由于华州城小,黄巢的大队人马只能屯驻在城外,赵璋也吩咐手下给城外的人马送去了酒肉等犒劳慰问。赵璋久在关中,家资豪富,兼之又是绿林领袖,这次虽然花费不菲,但对于他来说还是九牛一毛。

宴席之上,赵璋言语中有投靠黄巢之意,黄巢当然不会拒绝,赵璋这人有胆识、有谋略,加上武功高强,又是关中绿林领袖,有这样的人前来投靠,无疑是给义军增加了一条得力臂助。

赵璋起身道:“老弟我虽然没有什么本事,可手下也有不少人马,而且老弟我的人对关中的地形都很了解。黄王西进长安,我赵璋愿为前驱!”

黄巢欣然应允,有人替自己出力,他当然不会拒绝,虽然明知dào

赵璋有自己的目的。可这又如何?义军中哪个人没有自己的目的?他们九死一生跟随自己万里转战,难道真的都是为了天下苍生?别人不清楚,他黄巢还能不清楚吗?他们也不过只是为了能够在义军推翻唐朝以后得到一个一官半职而已。

即便是他黄巢自己,也不能说没有丝毫的私心,当年一怒之下起兵,不过也是因为屡试不第,咽不下这口气而已,难道自己就没有私心?

只有孟楷心中有些不忿儿,本来孟楷担任的前锋,这次攻打唐都长安,正是立大功的时候,一下凭空来了一个赵璋来争功,心里当然不会高兴。

其他将领也大都听说过赵璋的名头,也大都过来敬酒寒暄,酒席直闹到了半夜才散。

这时的长安城中已经听到了潼关失守的消息,朝野震惊,李儇急忙召来文武大臣议事。众人都埋怨卢携当初没有答yīng

让黄巢担任天平军节度使,又痛骂高骈坐拥十万大军而不敢出战,以至于弄成现在的局面。李儇想想也是,一怒之下就把卢携这个宰相贬为太子宾客,并免去了高骈诸道行营都统的职务。并下诏赦免了黄巢的一切罪状,任命黄巢为天平军节度使。

田令孜怕牵扯到自己,把所有罪名都推到了卢携的身上,卢携恼怒羞愧之下,又见自己平时依仗的田令孜如此对待自己,当天就服毒自尽。

田令孜道:“如今黄巢等流寇即将到达长安,长安又无重兵,各路藩镇鞭长莫及,圣上不如效仿玄宗,驾幸西蜀,暂避其锋锐。”

豆卢瑑不齿田令孜所为,冷声道:“三川镇将都是田令孜的心腹,原来田令孜早有让陛下幸蜀的打算。”

田令孜大怒道:“你这是什么话?老奴对皇上忠心耿耿,哪里有半点儿私心?”

豆卢瑑冷笑不语。

事已至此,李儇也知dào

争论那些旧事已经于事无补,若说让他去西蜀避难,他却也有些不愿,随即拿出了张承范在潼关时上奏的奏折,道:“你们都看看吧!”

众人纷纷凑上去观看,见上边写的是:“臣离京六日,甲卒未增一人,馈饷未闻影响。到关之日,巨寇已来,以二千馀人拒六十万众,外军饥溃,蹋开禁坑。臣之失守,鼎镬甘心。朝廷谋臣,愧颜何寄!或闻陛下已议西巡,苟銮舆一动,则上下土崩。臣敢以犹生之躯奋冒死之语,愿与近密及宰臣熟议,未可轻动,急征兵以救关防,则高祖、太宗之业庶几犹可扶持,使黄巢继安禄山之亡,微臣胜哥舒翰之死!”

众人看了之后大都唏嘘不已,也知dào

张承范说的不错,李儇一离开长安,也就预示着大唐王朝走到了尽头,各路藩镇定然会纷纷投向黄巢的贼军。一时间谁也不知dào

该说些什么,君臣众**眼瞪小眼,谁也无计可施。

李儇见这些平日里歌功颂德的家伙这时一个个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心中愤nù

难当,却也发不出火来,毕竟他自己也知dào

自己是什么人,也没脸去怪罪别人,倒也算有些自知之明。

君臣众人感叹了一番,各自散去。

田令孜看着群臣散去,心中念头急转,他可不想跟这些人一般为大唐王朝死节什么的。他大哥现在是西川节度使,东川节度使杨师立、山南西道节度使牛勖都是他的心腹,等于三川都是自己的地盘。即便是长安被攻破,自己也可以凭三川的地盘稳稳的过下半辈子,“你大唐亡国管我屁事儿?”田令孜心中暗想。

这时的朱温一路快马加鞭也已经赶到了潼关,潼关守将成令环急忙亲自迎接,并要设宴款待,被朱温拒绝。

朱温道:“我们在此休息一宵,明日就走,不用麻烦成将军了。成将军你先去忙你的,我们自己随便走走。”

成令环道:“那末将就先行告退了。”说罢躬身退出。

朱温和黄颖两人登上潼关的城楼,感受着潼关雄伟的气势,心中莫名的感到有些热血沸腾,心潮澎湃。

朱温道:“潼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人称‘三秦镇钥’、‘四镇咽喉’,没想到义军仅仅用两天的时间就打了下来,真让人不可思议。”

黄颖笑道:“呵呵,如果让你来攻打潼关,要用多长时间?”

朱温“嗤”的一声笑道:“关上只有两千余人,怎么打也能打的下来,更何况听成将军说官军竟然禁坑都没有把守,哪里还有不败的道理?如果是双方兵力相当,任谁也难打下如此雄关。”

黄颖羞他道:“这还是我们义军中的小诸葛吗?怎么如此谦虚?”

朱温摇头叹道:“我哪里能称的上什么小诸葛?如果有一点办法,那个愿意打仗?我只是想早些结束这场战争而已,如果有可能我宁愿过平平淡淡的生活。”

朱温看着关外已经结冰的黄河,想象着黄河泛滥时的磅礴气势,心中思绪万千。他不自觉的就想到了自己带着妻儿游壶口瀑布时的情境,妻儿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眼前。

他回头看着不远处的黄颖,他眼中的黄颖的容貌忽然变成了他的妻子小惠,朱温心中一喜,又有些不敢相信,他心情激动的缓步走到黄颖的身边,轻轻的抬起手,轻轻的抚摸着黄颖的脸庞,脸上满是爱怜之色。

黄颖看见朱温的举动,心中一暖,哪里能想的到朱温是把她当成了他的妻子小惠?她顺势伏在了朱温的怀里,轻声的喊了声:“三哥!”

就是这轻轻的一声“三哥”,把朱温从幻想中拉回了现实,朱温脸上激动的笑容在一瞬间僵在了脸上,轻抚着黄颖脸庞的手指也不自觉的有些颤抖……

黄颖敏锐的察觉到了朱温情绪的变化,她疑惑的轻声道:“三哥,怎么了?”

朱温苦笑了下,道:“没,没什么……风有些大,我们回去吧!”

第一三八章 长安乱

第二天天还没亮,也就是广明元年的腊月初五,朱温和黄颖带着徐怀玉等三百人的护卫继xù

西行,快马加鞭,想在黄巢攻陷长安前赶到长安.

同一天,黄巢的大军以新投靠的“关中秀才”赵璋这个地头蛇为前驱,将近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从华州赶赴长安。

且说长安城中的文武大臣们一个个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却又没有丝毫办法,田令孜异想天开,命人在长安城市坊之中临时招募了五千新兵,让他们出城东进,意图可以抵挡黄巢的大军。

这五千**多都是久居长安的富家子弟,哪里上过战场?只是被逼无奈,也只能硬着头皮出城东进。五千人马刚出城三十里,到达东渭桥,碰上了齐克让麾下从潼关败回来的溃军。

溃军一路忍饥挨饿逃命至此,见到这些新兵一个个衣着光鲜,面色红润,心中大怒,有的已经开始破口大骂:“我们在潼关奋力抵挡贼军,衣不遮体、食不果腹,这帮家伙有什么功劳,竟然吃好的穿好的!朝廷不公!”

“对,朝廷不公,我们在外边血战,反倒没有一丝供给,这帮小子好吃好喝的过的倒是快活!”

“说的是,大家不如反了吧!抢他娘的!”

这些人也实在是饿极了,只要有一个人喊一声“抢他娘的”,其余人等纷纷附和,随即就一窝蜂的冲向新招募的新军,一阵乱杀。

这些新兵哪里见过这等场面,虽然也有五千人马,愣是被这帮溃军给冲的一哄而散,四处奔逃,粮食辄重丢了一地。

溃军占领了东渭桥,就地埋锅造饭,先吃顿饱饭再说。

东渭桥离长安不过三十里路程,那些新军逃回了长安城。他们以为自己遇上的是黄巢的人马假扮的官军,就禀报说贼军假扮成官军模样,已经占领了东渭桥。

这一下长安城中大哗,大街上到处是四处乱跑的人群,由于长安城多年没打过什么仗,大多数人也不知dào

如何躲避战乱,大都紧闭大门在家中瑟瑟发抖。

李儇刚刚退了早朝,文武百官出了宫门没多远,就听到了溃军回城的消息,听说贼军已经占领了东渭桥,急忙一哄而散,各自逃命去了。

田令孜接到消息,急急忙忙集结了五百名神策营的精兵,由心腹大将哭着来见李儇,李儇大惊道:“阿父,出了什么事?”

田令孜哭道:“皇上,贼军已经进城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皇上乃万金之体,岂能落入贼军之手?老奴这就护送陛下出城暂避。”

李儇惊慌失措道:“那,那我们赶紧收拾东西,准bèi

车驾,你赶紧命人通知各妃嫔、亲王等人……”

田令孜急道:“哪里来的急弄这些?再晚的话恐怕就来不及了。”说着不由分说就命人簇拥着李儇往外走。听到动静的几个嫔妃见皇上要出宫,聪明点儿的赶紧跟上,笨些的则寻死觅活的阻拦皇上的车驾,被田令孜下令拖到了一旁,就那么伏在地上嚎啕大哭。

六王府(李唐宗室亲王的住处)中也只有福王、穆王、泽王、寿王四人同行,其他人等根本不知dào

皇帝出京的消息,其他文武百官就更不知dào

了。

李儇和几位嫔妃被五百多名神策营的将士簇拥着出了金光门,马不停蹄的一路向西疾奔。幸好李儇平时经常打马球,马术不错,身体也很好,一路疾奔之下倒也没有感觉道多么疲累。可他的嫔妃们就有些受不了了,虽然她们做的是马车,可依然被颠簸的不行,众人哭哭啼啼的命令护驾的人马走慢点儿,却哪里有人理她们?

平日纸醉金迷的长安城这时哭爹喊娘,一片混乱,待到城中的人听说皇帝李儇已经出城逃走的消息后,城中更加混乱不堪。更是有一些兵丁砸开了府库的大锁,抢夺府库中的金银财物。城中百姓听到消息也都过来疯抢,一时间也没有人去管这些,争夺抢夺的事情时有发生,不少人在争夺财物中丢了性命。

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正所谓:宁为太平犬,莫为乱世人!就就是这个道理。

纷乱的人流中有一个中年文士正抱着几本旧书在奋力的向前行,好不容易向前走了几步,却又被人流给顶了回来。中年文士的身后还有一个年轻的姑娘,那姑娘大约有十八九岁,相貌与那中年文士有些相像。

纷乱中那中年文士一直怀抱着那几本旧书,生怕遗失,挤了好久终于挤出了人群,来到了他客居的旅店门前。他一边拍着旅店紧闭的大门,一边兴奋的道:“妹子,今天这是怎么了,街上怎么这么多人呢?”

他说完好一会儿却没有听到身后的那小姑娘的声音,往身后一看,却哪里有妹妹的身影?不由的慌了手脚,想返回去寻找,却见街上纷乱的人群何止十万?却向何处寻找?不由的悲从中来,嚎啕大哭起来。

这时旅店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店主见是他,疑惑道:“韦秀才,你怎么还在长安呀?我还以为你出城逃难去了呢!听说黄巢马上要打进京城了,城中百姓大都急着逃命,你怎么还不走呀?”

那韦秀才名叫韦庄,他哭丧着脸道:“我带着妹子上街上买书,却不小心和妹子走散了,这可如何是好?”

店主叹道:“如今长安城中乱成了一锅粥,你又能上哪里找去?不如先进来再做打算。”

韦庄回头又看了看密密麻麻的人群,哪里有妹妹的影子?只得长叹一声进了旅店。他见店主顺手关上了店门,又上了门插,疑惑的道:“店主怎么把们关了?今天不做生意吗?”

店主苦笑道:“街上都乱成了这样,还做什么生意,能侥幸保住小命就不错了。你没看家中就剩下我一个老头子了吗?儿子媳妇都出城逃难去了。”

韦庄道:“那您老人家怎么不一起走?”

店主黯然道:“我年事已高,耐不住长途颠簸之苦,就留了下来,也好守着这份家业。韦秀才,我劝你还是出城逃难去吧,我看今年应试是没有希望了,听说就连皇上也逃走了呢!”

韦庄心中一凉,他读书数十年,为的就是能够金榜题名,能够出人头地,更为了能够实现自己心中的报复。他生于书香世家,是唐初宰相韦见素的后人,近年来家道中落,却也不算贫寒。

去年老父病故,他又要进京赶考,留妹子一个人在老家有些不放心,这才带着妹子一同来了长安。不想竟然和妹子失散了,怎能不让他感到心酸?韦庄道:“如今妹子走失了,我如何能一个人逃走?还是等等,等城中安宁了下来后我去找回妹子,再一同出城吧。”

店主叹道:“也好,韦秀才就放心在这里住下,我老汉也有个说话的人。”

谁能想到,这韦庄在城中一住就是一年有余,在此他亲眼见证了长安这场浩劫,写下了全唐诗中最长的一首叙事诗《秦妇吟》,奠定了他在晚唐诗坛中的重yào

地位,这是后话。

却说朱温等人一路马不停蹄,终于在日暮时分赶上了黄巢的队伍,这时黄巢的队伍已经到了蓝田县境内,过了蓝田就是长安东南方向的最后一道屏障灞上。

这时身为前锋的赵璋已经到了长安城外的东渭桥,赵璋正要抢攻。而这时把守东渭桥的却是从潼关败回来的溃军,他们抢了官军的粮食和辄重,是以不敢进长安城,这时见到义军大举来攻,索性向义军请降,投靠了赵璋,并承诺戴罪立功,帮zhù

义军拿下长安城。

这时长安城中连皇上都跑了,其他的军民更是争相抢夺府库中的财物之后逃命,哪里有心思守城,被赵璋手下大将柴存和新投降来的人马一起进攻,几乎不费摧毁之力就冲进了长安城。柴存遵照黄巢的命令,进城后不范百姓秋毫,并主动抚慰百姓,收降城中守军。

长安城中的文武官员大都藏匿在家,等待着未知的命运,哪里敢出门?金吾大将军张直方见大势已去,索性带领所部投降了义军。

城中守军见金吾大将军都投降了,也就纷纷跟着投降。

赵璋看到就连张直方这样的高级将领都投降了,心中很是高兴,亲自上前抚慰了一番,道:“张将军弃暗投明,足见将军高义,不似其他人那般迂腐,以至于弄的家破人亡,呵呵!”这话明着是夸张直方,暗里是提醒他不要轻举妄动,要不然我会让你家破人亡的。

张直方久历官场,也算是官场上的老油条了,哪里听不出赵璋话中的意思?他之所以会投降,一大半的原因是因为他的家眷都在长安城中,如果不是为了家人的安全起见,他也不介yì

当一个誓死抵抗的烈士。

见赵璋话中有话,只得躬身低头道:“赵将军言重了,张某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却也是言而有信的汉子,不会做那些言而无信、出尔反尔的事情。”

赵璋见张直方是聪明人,当下点了点头道:“黄王的数十万大军还在灞上,今日天色已晚,明日一早就由张将军亲去灞上迎接黄王入城可好?”

赵璋话中虽然是商量的语气,可张直方当然知dào

根本不容得自己不答yīng

,他在心中叹息了一口气,看来这卖国求荣的罪名自己是当定了。

第一三九章 灞水之滨

赵璋也确实是个人才,他为人精明圆滑,软中带硬,处理事情总是带着三分客气,却又让人无话可说,即便是有话,也只能噎在心里,这就是这个关中秀才的过人之处.仅仅一晚上的时间,他整编了城中未来得及逃走的守军三千余人,安抚了城中的百姓,并封闭了皇城、太极宫和大明宫,以待黄巢。

一大早朱温就来见黄巢,黄巢笑道:“我本以为你还在洛阳养伤,还怕你赶不上大军入长安城的盛况,没想到昨天晚上你就到了,呵呵,伤势好的如何了?”

朱温道:“多谢师父关心,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黄巢道:“那就先跟为师出去走走。”

朱温躬身答yīng

,跟在黄巢之后,二人上马奔出大营,这才放缓了马缰。朱温纵目远望,但见地势起伏不定,沟壑相间,丘陵密布,北风吹过飘起一阵黄沙,典型的黄土高原的地形,还真有点西部风情的味道。宽阔的灞水已经结冰,看上去白蒙蒙的一片,为这西部风情的景色中平添了不少亮丽的色彩。

可朱温无心观赏景色,他无心去想象曾经徒手建立四百年大汉天下的刘邦驻兵在此的情形,也无从去揣摩当年刘邦驻兵在此时心中的打算。可现在的朱温不得不为义军进入长安后的情况打算。因为如果义军在进入长安后真的如历史记载的那样大肆掠夺,恣意掳掠的话,后果当然也不言而喻。

或许这是历史的必然!

可又为什么是必然?难道就真的无法改变吗?如果这一切可以改变,那么能够改变这一切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他的师父黄巢。

朱温默默的想着心事,信马由缰的跟在黄巢的身后,黄巢轻声吟道:“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呵呵,这首诗是为师年轻时的意气之作,没想到,为师有生之年真的能够实现这个愿望,老天也可谓待我不薄了。”

朱温道:“李唐无道,这才弄的天下公愤,如果师父当了天子,会如何对待天下黎民?”

黄巢猛的抬起双眼,紧紧的盯着朱温,平时如春天般温暖的目光在这一刻投出了一股莫名的寒意,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帝王之威吧?朱温在心中想道。

黄巢的目光也就是那么一刻的不自然,接着又转为平静,他缓缓的道:“现在谈这些还言之过早,再说了,为师漂泊惯了,哪里受得了那种约束?”

朱温道:“师父,这种事不是谦虚的时候,该当的时候就要当仁不让,因为谁当天子决定了天下黎民能否安居乐业。如果师父您不当这天子的话,哪个还能当?尚让看似精明实则毫无主见;孟楷勇猛有余却只能征战杀伐;林言城府极深,却不够仁慈;黄鼎黄公子年纪尚青,性子又过于柔弱。其他人等又都没有这个资格,师父还是早作打算的好。”

黄巢开了个玩笑道:“其实老三你倒是很适合当天子,你智谋过人、心地宽厚、为人谨慎,即便是论武功,以后的成就也绝对不在我之下。岂不是个很好的人选?”

朱温赶忙诚惶诚恐道:“弟子哪里敢,师父您就不要羞辱弟子了。”

黄巢笑道:“不是你自己说的要当仁不让吗?现在怎么就开始推脱起来了?”

朱温也笑道:“那也要看是什么事情,更要看什么人,弟子年轻识浅,哪里懂得如何治理天下?如今天下刚乱,不是说打下了洛阳和长安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以后的路还很长、很长,唐末之乱不下于三国,没有个几十年是不可能统一整个天下的。”

黄巢叹道:“是啊,天下纷乱,受苦的还不都是百姓?”

朱温不由的想起了张养浩的潼关怀古,当下就脱口念道:“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唉,希望师父入主长安以后可以体恤天下百姓,莫要重演李唐覆亡的覆辙。”

黄巢沉思了好一会儿,道:“你的话为师会谨记在心,我会尽lì

约束义军,进城后不可扰乱百姓,否者定不轻饶。义军也大都是贫苦百姓出身,他们大都知dào

百姓的苦楚,想来也不会乱来吧!”

朱温叹道:“希望如此吧。”

正在这时林言纵马向这边奔来,到了近前,翻身下马道:“舅舅,唐金吾大将军张直方率兵来灞上迎接黄王入长安!”林言脸上掩饰不住的有一丝兴奋之色。

黄巢淡淡的道:“知dào

了,你先回去准bèi

,等将士们吃完了饭,我们就出发,前往长安。你去传我的将令,就说大军入长安以后要秋毫无犯,如若有任何掳掠欺凌百姓的事情发生,定然不可轻饶!”

林言领命而去。

朱温看着林言的背影,心里不由的想起了历史上关于黄巢之死的记载,大多数记载都说黄巢是死于林言之手,是以朱温在看见林言第一眼的时候就对这个人没有什么好感。加上林言平日里沉默寡言,一副城府深沉的样子,怎么看上去都有些不招人喜欢。

黄巢见朱温看着林言的背影出神,不由问道:“老三,你发什么呆呀?”

朱温这才从沉思中惊醒,想告sù

黄巢让他小心林言,可又不知从何说起,万一黄巢问起原因,他也无从回答。心中犹豫不定,掩饰道:“没,没什么,我是想着张直方是不是又什么阴谋?”

黄巢笑道:“不会,让张直方来迎接我们,这一定是赵璋的主意,赵璋这个关中秀才为人谨慎,怎么可能会有危险?老三你多虑了。”

朱温也微笑道:“希望是我多虑了才好,我们回去吧师父,怎么说那张直方也在唐朝做过金吾大将军,也不能如此轻视与他。”

黄巢微笑道:“你这人什么都好,就一点不好,那就是太仁慈,其实让他多等一会儿也是为了消除他身上的傲气,如若不然,就算是他投靠了我们义军,也不过是为了能够活命而已。哪里会真心的替我们做事?”

朱温微微一愣,道:“您的意思是等到把他的傲气消磨干净了,他也就只能破罐子破摔,死心塌地的跟着我们义军,是吗?”

黄巢点头道:“就是这个道理。”

师徒两人在这灞水之滨又闲聊了一会儿,这才慢悠悠的回了营,去接见了那个倒霉的降将张直方。

第一四零章 入主长安

张直方见黄巢一副文士的模样,根本没有传言中那样的凶神恶煞,不由的就先有了几分好感.想黄巢禀告了长安城中的形势,并请黄巢入主长安主持大局。

黄巢也不拒绝,笑道:“张将军辛苦了,我们这就动身前往长安!呵呵,没想到我黄巢还真有重回长安的时刻。”

大军拔营起行,浩浩荡荡的直奔长安而去。

过了东渭桥不远,就看见赵璋亲自在城外迎接,黄巢和赵璋客气了一番,二人并骑继xù

前进,显得颇为亲热。

一旁的孟楷看在眼里,不由的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儿。本来这前锋的职务是自己的,攻下长安城的功劳也是自己的,如果换了自己,照样可以轻而易举的攻下长安城。

朱温骑在马上,随着黄巢等人一同进了长安城,朱温回头看着蜿蜒曲折一眼看不到头的义军队伍,又向前看了看街道两旁夹道欢迎的人群,仿佛如做梦一般。

他听着尚让和赵璋等人晓谕长安百姓:“黄王起兵,本为百姓,非如李氏不爱汝曹,汝曹但安居毋恐。”长安百姓热烈欢呼,跪拜谢恩,高呼“黄王万岁!”

他看着这一切,听着这一切,仿佛感到是那么的不真实。

他只身一人来到这纷乱的晚唐乱世,家徒四壁,一无所有。短短三年的时间,现在统领两万人马,手下有大将朱珍、徐怀玉、张存敬三位勇冠三军的人物,又有了黄颖这样一个红颜知己,这一切发展的有些快,快的仿佛让他感到有些不真实。

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他还是第一次经lì

,心中不禁有些轻飘飘的,长安民众的欢呼声此起彼伏,仿佛黄巢的义军就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可他们根本不知dào

未来即将发生什么。可他们能做的只能是欢呼,无论是任何人占领了长安城,他们能做的只有这些!

在这种混乱的时代,普通百姓根本没有任何可以选择的余地。他们要生存,只能忍气吞声,卑躬屈膝,在这一刻,任何的自尊都是一个屁,该放就要放。只有放qì

所谓的自尊心,这样才能在这个混乱的人吃人的时代生活下去。

朱温的看着热烈欢呼的长安百姓,渐渐的双眼变的有些模糊,有些迷茫,这一切仿佛变的那么的不真实……

黄巢依然没有骑马,他坐在八个人抬的敞篷大轿之上,周围是林言手下的控鹤军簇拥着,以防止有什么意wài

发生。

黄巢面带微笑,儒雅的脸庞上散发着淡淡的光辉,这一刻他已经等待了许多年了,曾几何时他也曾怀疑过是否可以实现这个梦想,曾几何时他只是中原大地上一股普通的流寇,和已经败亡的王仙芝没有什么两样。他也不止一次的想过要放qì

,更不止一次的想过自己可能会和王仙芝一样的下场。

可自从遇见了朱温以后,这个年轻人身上有太多的不寻常,更创造了太多的奇迹,也正因为他,自己才能够如此迅速的发展壮大,才能够实现自己“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的理想。

即便是在黄巢心中,朱温依然是一个迷一般的存zài

,他资质绝佳,能够在短短三年的时间突pò

到混元无极心法的第五重境界,不得不说他是武学上的罕见的奇才。

他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军事天才,他可以在一天之内拿下岭南重镇广州,他可以兵不血刃的拿下东都洛阳,他能够制作出“震天雷”那样威猛的火器……

他还能够做一手让任何人吃了都赞不绝口的好菜,他还有一个仁慈宽厚的胸襟。

可他在暴怒的时候却又是一头疯狂的雄狮,他可以下令屠杀岭南最重yào

的港口城市广州,在暴怒的情况下他可以亲手杀掉手无寸铁的平民,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是一个迷一般的人。

对黄巢来说最重yào

的一点就是,朱温是黄颖唯一能够看的上眼的人,也是他内定的乘龙快婿的人选。黄巢所见的晚辈之中,论资质、武功、计谋,恐怕也只有自己的二弟子杨行密可以与之相比。

可自从那次长江一战以后,杨行密仿佛就此人间蒸发了一样,毫无任何消息,生死不知。若说他还活着的话,这些年义军如此势头,他如何会不知dào

?以他现在的兵力,再有朱温和杨行密这样的人辅佐,何愁大事不成?

他在心中叹了口气,暗暗祝福自己的二弟子杨行密可以平安归来。

义军是从春明门进的城,黄巢等人在最前方,这时已经到了皇城前的安上门。这时宫门大开,门前把守宫门的士兵都换成了义军的人马。

赵璋和张直方两人请黄巢从安上门入皇城,黄巢坚持不同意,并吩咐把守宫门的义军严守宫门禁止任何人入内。黄巢自己住在了田令孜在宫外的私邸,并把田令孜私邸中藏的金银等财物赏赐给了义军和城中比较贫困的百姓。

城中贫民欢声雷动,义军们大多也都是贫民出身,见到城中特别困苦的百姓,也都纷纷出钱接济,给钱给粮,贫民们感激万分,逢人便说黄王是菩萨转世,专门救苦救难。

朱温看到这些,心中不知觉的有些欣慰,这才是他真zhèng

想看到的。

朱温也被安排在了一个比较宽阔的院落,应该是一个富商的宅子,现在为了躲避义军,早就举家逃出了长安,家中一个人影也没有。朱温先安排好了两个侄儿朱友宁和朱友伦的住处,并吩咐奶妈和老妈子好好照顾他们。

朱友宁现在已经三岁了,这些天一直在路上奔波,也显得有些疲累,他奶声奶气的道:“三叔,这里是我们的新家吗?”

朱温笑着道:“算是吧,这些天累坏了吧?先好好休息休息,你看你弟弟睡的多香!”

朱友宁撇了撇嘴道:“他才刚一岁多,除了吃就是睡,还能干什么?三叔,改天有时间带我出去玩好吗?”

朱温笑着摸了摸朱友宁的脑袋,宠溺的道:“好,当然好,你说上哪就上哪,行不行?”

朱友宁高兴的说道:“好,一言为定!金枝姑姑嫁人后好久都没来看我和弟弟,改天你带我去看她好不好?”

朱温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在了脸上,由于在刘金枝出嫁的前一晚的那场似真似幻的缠绵,朱温还真有些不敢见刘金枝,生怕有什么尴尬。刘金枝由于心中有鬼,也一直没有来朱温这里走动过。

朱温叹了口气道:“是呀,三叔也好久没有看到她了,也不知dào

她现在过的怎么样了。”

朱友宁撇了撇嘴道:“三叔想金枝姑姑了吗?那当初为什么让金枝姑姑嫁给那个老头子?三叔为什么不自己娶了金枝姑姑呢?我知dào

三叔想娶的是黄颖姑姑,可是……”朱友宁左右看了一下,好像生怕黄颖就在附近,等到确认了黄颖没有在附近后,他才小声对朱温道:“可是黄颖姑姑好凶的,我都看到好几次黄颖姑姑用手揪三叔的耳朵呢?还有一次看见她竟然还用嘴咬三叔的嘴唇,三叔,黄颖姑姑这么凶狠,你为什么还要娶她呢?”

负责带朱友宁的吴妈和正抱着朱友伦的奶妈两人听了朱友宁的话,不由的笑出声来,接着猛然想起朱温是他们的主子,又赶紧把脸绷了起来,憋的好不辛苦。

朱温也感到很是尴尬,他看了看吴妈他们的样子,老脸也不禁有些红,他又摸了摸朱友宁的头道:“以后这种事情不准跟人乱说的,听见了吗?如果我再听见你乱说,我就会打你屁股了!”

朱友宁“哦”了一声道:“我知dào

,当初我对吴妈说的时候,吴妈也说不让我乱说,她说如果我说了三叔会打我屁股的,可我知dào

三叔是最疼我的,肯定不会打我屁股。如果是黄颖姑姑知dào

了没准儿会打我屁股也说不定,所以我刚才说的时候故yì

看了看,看见黄颖姑姑没有在旁边我才说的,嘻嘻……”

朱温做了个无奈的表情,红着脸对吴妈道:“让你们跟着赶了这么远的路,也挺累了,也都回屋歇着吧,天儿冷,一定要帮他们两个小子盖好被子,别着凉!”说完就急急忙忙的走了。

身后传来了一老一少两个妇人压仰不住的笑声,让朱温不禁摇头苦笑,心想一定要给朱友宁找一个好些的启蒙老师,从小就要好好管教管教才行。

长安城是打下来了,李唐王朝的皇上李儇也已经离京出逃,留在长安城中的文武官员也大都成了义军的阶下之囚,黄巢也终于实现了“满城尽带黄金甲”的愿望。

可战争真的结束了吗?不,真zhèng

的战争才刚刚开始,李儇撤出长安后,天下的局势将更加混乱不堪,百姓的苦难也将更加的深重……

没落的大唐王朝是否还能东山再起?占领两京的黄巢又会有那些进一步的举措?我们的主角朱温又会有什么惊人之举?且看下本书第二卷:阵前倒戈为那般,东征西讨镇中原。

第一卷完

卷尾语

本书第一卷主要是写了朱温想过平淡的生活却意wài

认识了黄巢的女儿黄颖,之后无奈之下参加了黄巢的义军,并拜义军领袖黄巢为师,在黄巢军中的一段故事。本来想多写一些主角的戏份,可鉴于历史的原因,主角的戏份不是很多,也没有很特殊的亮点,这不得不说是一个遗憾。

可小歌是一个很严谨的人,读者朋友也大多喜欢小歌以自己的观点解读历史,所以第一卷小歌没有偏离历史太远,这也是应广大读者的要求做的,希望读者朋友不要怪我。

如果大家喜欢小歌更加天马行空一些,可以在评论区留言,小歌会认真考lǜ

的。

对于唐末五代这一段历史,或许大家并不是很熟悉,其实唐末五代这一段历史之混乱程度并不亚于三国时期,期间出现的名将之多也不亚于三国时期。之所以三国那个时代为世人所熟知,也是因为罗贯中的一部《三国演义》。小歌不得不承认那是一本好书,小歌同样也是一个三国迷,可小歌不想写三国那个时代,因为小歌不敢也没有那个能力去超越罗贯中的水平。更何况三国的题材在网文中写的实在是太多了,不是有句话叫做“有多少三国可以胡来”吗?

所以小歌不想重复别人,也不想重复自己,所以就挑选了这个中国历史上和三国有些类似的历史时期作为本书的大背景,小歌也知dào

这个时期很难写,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题材。而小歌所选的这个人——朱温,更是一个任何人都不愿意去写的人。

五代时的朱温,他代表的是暴虐、杀戮、荒yin、无耻……这一切的一切罪名仿佛都能够和朱温挂上钩,是以任何人提到五代,第一个要骂的人就是朱温。

可大家应该静下心来想一下,朱温处在那个时代,能够在军阀林立的乱世之中脱颖而出,建立五代时期第一个朝代——后梁,他真的如史家记载的那么不堪吗?一个那么多缺点,人品那么卑劣不堪的人如何能够在身处四战之地的中原而屹立不倒?如何能够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打下天下,他凭的是什么?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大家无法去想象,是史家不公?还是历史另有真相?本书都将为大家一一解答。

写第一卷的时候小歌由于生意有些忙,写的有些慢了点儿,更因为考lǜ

到时历史小说,小歌也不想更不敢胡乱去写,不敢去盲目的夸张主角多么的牛B,多么的厉害,更不能一味的乱写来吸引读者的眼球。

在这里小歌明确的跟大家说,小歌构思这本书也有几年的时间了,并不是临时起意胡乱写出来的,更不是为了挣那点儿稿费来糊口。小歌有自己的生意,之所以坚持把这本书写下来,是为了让大家了解那段不为人知的历史,也让大家能够从大历史的角度去真zhèng

的了解一下五代这段历史。

不那么多废话了,在此小歌衷心的感谢那些一直以来支持小歌的读者朋友,希望大家可以继xù

关注本书的第二卷:阵前倒戈为哪般东征西讨镇中原

卷首语

本卷中朱温才算是真zhèng

的登上了历史的舞台,拥有了自己的固定地盘,不用那么老跟着黄巢在全国各地乱窜了,或许这也是众多读者朋友所希望看到的吧。毕竟大家都知dào

,没有固定的根据地,是不可能有什么大的发展的。

在本卷,小歌会一如既往的倾注全部的感情在里边,尽量让大家读到一本有血有肉的小说,而不是一本枯燥乏味的历史记录,更不会是一本凭白无故的鬼话连篇,呵呵……

在第二卷中,更多的人物要出场,还有在第一卷中曾出现的人物也大都会展现出他们应有的光辉。

前蜀开国之君王建、吴国开国之主杨行密、吴越开国之君钱镠、杀人魔王秦宗权等等的人物都将会再次出场。

还有在第八章中昙花一现的小惠也将正式出场,成为黄颖之外的另一个女主,这个和朱温前世的妻子长相酷似的女子又会跟朱温擦出怎样的火花呢?大家拭目以待吧!

总之,这一卷中有铁血的战争场面、有缠绵的儿女情长、有Lang漫的风花雪月、更有爆笑的幽默时光……继xù

关注此书,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就是了。

小歌在这里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一章 谋士谢瞳

第二天朱温就在门前贴了一张替朱友宁聘请老师的告示,由于朱温身份特殊,来应征的人还是蛮多的.不过大多都是腐儒之辈的老学究,朱温哪里看的上眼,万一把侄儿朱友宁给教成一个古板的小子,岂不划不来?

朱温连着见了几个,都看不上眼,不由的有些厌烦,这时又有一个人来应聘,朱温不耐烦的道:“让他进来。”

不一刻进来了一个清瘦的老者,大约五十来岁年纪,衣服有些破旧,却洗的很干净,就连衣服上的补丁也没有一丝的油渍和污垢。可他一双眼睛却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就像是夜晚天边闪烁的星星一般。

那人躬身道:“在下谢瞳,字子明,见过朱将军。”

朱温对他很有好感,道:“先生是哪里人士?”

谢瞳躬身道:“学生乃福州人士,因应试来长安,屡试不第,就在长安街头以代人写些书信为生,近日黄王大军入长安,城中让代写书信文书的人也已经很少了。今早听说朱将军为令侄择师,特来厚颜应聘。”

朱温命他坐下说话,道:“先生有何特长啊?”

谢瞳听后一愣,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朱温,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他这句问话的意图,可朱温脸上没有丝毫情绪变化,仿佛这就是一句十分普通的问话,事实上也是如此。

可谢瞳不这样想呀,在那个时候,官宦豪富之家为子弟请先生多是请些饱学之士,特长无非就是四书五经、诗词文章一类而已,哪里能有什么其他的特长?可他刚才明明看见有好几个饱学之士都被朱温婉言谢绝之后,心里就对朱温这个人又了些不同的看法,是以对这句话也有了自己不一样的理解。他现下已经断了生计,一日三餐都成问题,当然要想法子留下来了。

谢瞳心中一动,道:“学生所学博杂,通晓经史,对兵法也略知一二,山川地理等也有所涉猎,不知公子今年几岁?”

朱温道:“我侄儿年方三岁,却是顽劣异常,我又不想他只学那些四书五经的古板的东西而学成一个腐儒。呵呵,听先生说既通晓经史,连兵法和山川地理都有研究,不知谢先生对时下的局势有什么看法?”

朱温听他说通晓经史,熟读兵法,就有心留他下来做个谋士。朱温现在麾下下武将也有几员了,就算不算已经身为一军主帅的胡真,也有朱珍、徐怀玉、张存敬等猛将,其他二流的将军更是有数十员。可就是没有一个真zhèng

的谋士,这不得不说是一个遗憾。

谢瞳身子一震,没有回答,他心里知dào

,这种事情一个对答不好就是掉脑袋的事情,他哪里敢乱说,只得双膝一软,跪倒在地道:“学生愚昧,不敢妄言军国之事。”

朱温见他害pà

,赶忙上前扶起,道:“谢先生不必害pà

,我也不过只是随便问问,你也不过是随便说说,就像是拉个家常,没有什么好顾及的。先生既通经史兵法,必然懂得治国安邦之道,如果你真有真才实学,不妨就此说道说道。”

谢瞳见朱温相貌儒雅,不像是那些嗜杀之辈,又听说朱温曾为了让洛阳百姓不受战乱之苦,曾单身一人入洛阳说降刘允章,足见他是一个爱民如子的血性男儿。当下道:“学生身为前唐秀才,本不该对军国之事妄加议论,今将军一再相询,学生就随便说说,将军也就随便听听罢了不要当真。”

朱温微笑道:“先生请讲。”

谢瞳清了清嗓子,缓缓道:“李唐统治中原近三百年,期间虽时有战乱,却也都一步步挺了过来,足见李唐已经深入人心。如今黄王虽占据两京,唐主却已经西进,以学生看,唐主定然效仿当年玄宗幸蜀,移驾西蜀,以图卷土重来。

“如今各藩镇虽有忠武周岌、平卢王敬武、河中王重荣等投效黄王,却也都是李唐旧臣,一旦黄王势弱,定然会倒戈相向,做不得准的。黄王虽文韬武略,却常在草莽之间,麾下也多为草莽豪杰,虽能打天下,却未必能够治天下。

“李唐之主定然不甘屈于西蜀一偶之地,各路藩镇也未必都是酒囊饭袋,一旦有人登高一呼,恐怕四方勤王之师必顷刻而至。到那时,天下必将大乱,鹿死谁手还是未知之数。”

朱温静静的听着谢瞳的分析,心中震惊,他分析的局势竟然跟历史记载的情况几乎大同小异,难道这位兄台也是跟自己一样是穿越来的吗?要不然他如何能把当下的局势分析的如此透彻?

朱温尽量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接着问道:“那以谢先生之见,现下黄王应该何去何从?”

谢瞳见朱温说话客气,知dào

朱温是真心相询,侃侃而言道:“昔汉高祖刘邦入咸阳后封府库,对百姓秋毫无犯,并和城中百姓约法三章,是以范增说他其志不小,有吞并天下之心。今黄王入长安后封皇城,闭府库,接济困苦百姓,实乃天下之福。

“可不同的是当年刘邦与项羽能够握手言和,共分天下,如今黄王却是唯有背水一战,胜则青史留名,败则身败名裂,实比当年刘邦的境遇也还不如。”

朱温疑惑道:“可当年刘邦占领咸阳的时候只有十万人马,现在黄王大军有数十万之众,岂可同日而语?”

谢瞳微微摇头道:“兵贵精不贵多,黄王帐下虽不乏猛将,可真zhèng

能征善战的士卒却只有区区三万之众,其余都是新入伍的新兵。如今黄王连战连捷还没有什么,一旦稍有受挫,必将土崩瓦解、分崩离析,甚至倒戈相向也未必不能。

“且黄王帐下将士多为贫民出身,他们可以接济困苦百姓,却未必能够见得富商大贾们在城中安居,时日一久,必将会有冲突。这冲突一起,就会如燎原之火一般越扩越大,甚至波及整个长安城。还望将军能够防患于未然,挽狂澜于既倒,如此则长安百姓幸甚,天下幸甚。”

朱温听了谢瞳的这番话后,心中掩饰不住的有些狂喜,如此人才实在是难得,没想到今天替侄儿应聘个先生能找来如此人才,上天真是待我不薄啊!

朱温笑道:“谢先生如此大才,若是屈居蒙馆,岂不可惜?不如跟着我好了,只要有我朱温一日,绝不会委屈了先生。先生以为如何?”

谢瞳心中大喜,他一个秀才,读了一辈子书,却始终不能金榜题名,虽然自负才学却是无人赏识,这才沦落到了在街头替人写书信的地步。现在长安刚被攻下,城中人心惶惶哪里有人照顾他的生意?

他这次本来想能在朱温府中做个启蒙先生,混碗饭吃也就是了,毕竟现在他年事已高,也已经无复当年的雄心壮志,只要能够有个温饱安度余生也就是了。没想到朱温竟然肯请他做幕僚,在那个时候,就算是进士出身的人朝中无人的话,补不到缺,也只能给地方官做个幕僚而已。

所谓幕僚在现在来说也就等于私人顾问或者秘书一类的职务,虽然没有正式的职位,有时候却可以影响整个政局。特别是在军中或者是官场,这种幕僚又叫谋士或者门客,他们有少数人能够从门客逐渐转变成谋士甚至可以成为一国的宰相,可以左右一个国家的兴衰成败。

谢瞳有些激动,他一生为功名奔波劳碌,却一无所成,穷困潦倒。没想到临老来竟然能够遇见一位伯乐,能够欣赏自己的学识,这岂能不让已经年过半百的谢瞳心生感激?谢瞳双膝跪地,抱拳道:“谢朱将军看的起学生,学生定当尽心尽lì

辅佐将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朱温连忙扶起了谢瞳,对谢瞳的激动他有些不理解,朱温年纪轻轻就一路顺风顺水,在义军中一路青云直上,现在已经是黄巢手下有数的大将之一,又是黄巢父女都看中的乘龙快婿人选,可谓是前途不可限量。

像他这样的人哪里知dào

谢瞳这种怀才不遇的人的遭遇是何等的凄惨?饭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住房子也都是住在两文钱一晚上的大通铺,向骄傲哪里骄傲的起来?即便是再有才、再倔强的人也一样会被磨的失去棱角,变得更加现实和圆滑。不如此何以为生?

不光是在那个时代是如此,就是到了现代也一样是如此,哪怕你再孤芳自赏、哪怕你再崖岸自高,饿你三天之后只要说给你吃的,保证让你干嘛你干嘛。这就是生活的残酷,只要你是一个人,真真zhèng

正的人,你就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生活。在长时间没有吃喝的情况下猛然间听说可以过上安逸富足的生活,任何人都会激动万分,他谢瞳如何能够例外?

朱温心情极佳,道:“我等也都是长途跋涉至此,府中也没有准bèi

什么衣物,要不我先命人去陪谢先生置办几身行头如何?正好我侄儿友宁嚷着要我带他出去走走,我就陪先生一起到街上逛逛也好,如今街上不太平,一起去也免得有什么麻烦。”

朱温新得了谢瞳这样的谋士,哪里能允许他出一丝差错?

谢瞳真的是感激涕零,哪里听说过主子亲自陪门客去买衣服的?可这回他谢瞳却碰上了这么好的主子,不由的老泪众横。所“谓良禽择木而栖,士为知己者死。”谢瞳在心中由衷的感叹,碰上这样的主子,就是为他而死,也值了!

第二章 裁缝掌柜的礼物

朱温喊来了徐怀玉,并把谢瞳的来历给徐怀玉介shào

了一遍,又对谢瞳道:“这位是我的亲军统领徐怀玉许将军,也是我最要好的兄弟之一.”

谢瞳和徐怀玉二人见过了礼,三人带了调皮捣蛋的朱友伦,一起动身上街,徐怀玉又带了十余名亲兵中的好手,换了常服,暗中保护朱温的安全。

这些年来朱温常年在外征战,朱友宁小小年纪也一直跟着朱温四处奔波,哪里哪里到过长安这样的大城?到了街上看见什么都感觉新鲜,东跑西跳的一刻都停不下来,害的朱温和徐怀玉只能紧紧的跟着他乱转。谢瞳在一旁看了也不禁微笑摇头,他也很喜欢这个小家伙。

小家伙忽然跑到了谢瞳的跟前,问道:“谢先生,你是三叔请来教我念书的先生吗?”

谢瞳微笑的道:“是呀,从今以后你就要乖乖的听话,努力的读书了,不能再调皮贪玩儿喽!”

朱友伦把小嘴儿一撅,仿佛很不高兴的道:“我不喜欢读书,长大了想像三叔一样做一个大将军,带兵打仗。”接着他嘻嘻一笑,很自豪的道:“三叔好威风的哦!”

这一下把旁边的朱温等人都给逗的哈哈大笑起来。

一众人等一路来到东市,见街道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却大多数是义军的兵丁,长安的百姓却为数不多。也是,在这种时候,普通百姓有哪个想随便出来?万一得罪了义军可不是好玩儿的。

朱温等人来到一家裁缝店,正赶上十几个义军的兵丁拿着大包小包的衣物从店铺里出来,店铺的老板在后边笑着一叠声的说道:“各位军爷走好,以后常来光顾啊!”

那些义军也不回头,对老板的客气置若罔闻,一边说笑着去了。

那老板见十几个义军的兵丁走远了,刚才脸上客气的微笑一下子僵在了脸上,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一旁的小伙计忍不住道:“掌柜的,这样下去如何是好?这生意还怎么做呀?什么义军,简直就是强盗!”

掌柜的赶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道:“阿旺,不要乱说话,这哪里是你能够议论的了的?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祸从口出,万一被人听见了我们不死也要脱层皮。”

那叫阿旺的伙计口中依然小声嘟囔着什么,可再也不敢口出怨言了。

朱温等人走进店中,掌柜的急忙出来招呼,热情的道:“几位贵客,里边请。”掌柜的见朱温等人个个器宇不凡,小朱友宁更是一身上好的貂皮小棉袄,把他小小的身躯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张粉嘟嘟的小脸儿,十分讨人喜欢。

这掌柜的常年经商,打交道的也多为富贵人家,见了朱温等人的装扮哪里不知dào

来的是有钱的贵客?他眼光一撇撇到了一身破旧衣服的谢瞳,当时就心下雪亮,笑道:“几位贵客可是要给这位老先生定做一件外袍?”

谢瞳毕竟自己没钱,也不便答掌柜的话,只有把眼光瞄向了朱温。朱温道:“给这位谢先生定做两套上好的书生袍服,要内衣外裳齐全,选上等的布料。掌柜的,有没有现成的做好的幞头袍衫先让谢先生试一下,有合身的就一并买了。”

掌柜的见来的果真是大顾客,急忙吩咐伙计阿旺带着谢瞳去后边试衣服,自己在这里亲自招呼朱温等人。

朱温见掌柜的很健谈,也就跟掌柜的闲聊了起来,朱温道:“掌柜的生意不错呀,刚才我们就看见十几个人都拿着衣服出去的,看来掌柜的今天肯定能赚不少。”

那掌柜的叹道:“赚什么呀,那些可都是黄王的人马,我哪里敢赚他们的钱?”

朱温疑惑道:“是吗?黄王的人买东西就有优惠的吗?”

掌柜的道:“也不能说是优惠,只能说是……”他向门外的方向看了看,确定没有义军经过,这才小声接着道:“客官您不知dào

,他们来买东西都是随便给两个钱就把东西拿走的,城中各商家都是敢怒而不敢言,这样的生意多来一些不赔死才怪!”

朱温心中一惊!转而变为大怒,道:“此话当真?难道就没有人管不成?”

那掌柜的见朱温神色有异,轻声道:“这位客官小声点儿,千万别让那些兵丁听见,这话如果传到他们耳中,不定会出什么乱子呢。”掌柜的对朱温很有好感,怕他不知轻重得罪了那些刚进城的士兵。

朱温冷哼一声,道:“你们难道就这样由着他们乱来?为何不到他们的将军府投诉?”

那掌柜疑惑道:“投诉?投诉是什么意思?”

朱温这才反应过来那个时候可能没有投诉这个词,尴尬一笑道:“投诉就是找他们长官理论,黄王明确下令,禁止义军欺凌百姓,一旦发xiàn

定不轻饶。难道他们不怕军法吗?”

那掌柜小声道:“军法?军法是他们自己订的,不过都是说给老百姓听听而已,哪里能当真?自古民不与官斗,何况他们是兵!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哪个敢得罪当兵的?就连那些个将军们,有时候也不得不看手下兵丁的眼色行事,哪里会当真严惩他们?”

朱温听了掌柜的话,心中也不由的一阵感慨,是啊,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当兵的说反就反了,为将的也不得不着力巴结士卒。这也是为什么每当乱世就会有数也数不清的兵痞子的原因,乱世中经常会有骄兵悍将弑主的现象也正是这个结果。在乱世,当兵的无非是为了钱财、权势还有名利,一旦你限制了他们对这一切的追求,他们绝对会义无反顾的抛弃你另投他主。

这些现象自古以来都是屡见不鲜,朱温又何尝不知dào

。难道就只能看着这些军中的害群之马胡作非为吗?看来是有必要找黄王和其他几位将领谈一谈了,朱温想。

这时候谢瞳也已经换好了一身合体的幞头袍衫,看上去比刚才精神了许多,也仿佛年轻了好几岁。朱温开玩笑的道:“怪不得人家说‘人在衣服马在鞍’,这一身衣服换上去立马像换了个人似的。”

谢瞳也笑道:“只是却让朱将军破费了,非是学生吝啬,实在是囊中羞涩呀。”

朱温忙道:“哪里的话,以后先生有什么需求只管说,不要见外才好。在我军中,没有那么多规矩。”接着他转身对那裁缝店的掌柜的道:“掌柜的,除了这一件以外再给这位谢先生量身定做两套,尽量用上等的布料,做好后就送到永宁坊的朱温府上就行。掌柜的给算一下一共多少钱?”

掌柜的听说这位年轻人就是义军中大名鼎鼎的朱温朱将军,哪里敢收钱?赶忙道:“小的不知dào

是朱将军驾到,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将军,还望将军恕罪,至于这两件衣服,就当是小店送给将军当做赔罪好了。”

朱温道:“这如何使得,你们虽然家大业大,却也经不起如此送不是?做什么都不容易,我还怕如果我真的不付钱走了的话,你在背后骂我呢!”

掌柜的一听朱温如此说,心中吓了一跳,像朱温这样的将军,灭了自己全家还不跟捏死个蚂蚁一样容易?赶忙双膝一软就跪了下来,急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将军您只管拿去,另外两件一定会尽快做好,小老儿一定亲自给您送到府上,另外还有薄礼相送。”

朱温上前双手扶起那掌柜的,语重心长的道:“掌柜的,何须如此?我们是仁义之师,岂能如此对待黎民百姓?虽然有几个害群之马,我朱温保证定然让他们受到军法的制裁。我也是百姓出身,当年也做过生意,我当年开饭馆儿的时候也经常有官府的人和一些兵痞子吃饭不给钱。当时我虽然表面上客气,背地里都是要把他们痛骂一顿的,将心比心,我哪里好意思让掌柜的你倒贴?”

那掌柜的还要再说什么,朱温道:“你不用多说了,这里是十两银子,不知dào

够不够?”朱温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锭十两重的纹银,掌柜的忙道:“一共是三两六钱银子就够了,哪里用的了那么多?”掌柜的执意不敢收。

朱温道:“你就收下吧,剩下的就当替那些兵痞子还账了吧,这里我朱温待他们向您道歉了。”说着朱温给那掌柜的深深一揖。

这一下可把那掌柜的吓坏了,两腿一软,下意识的就想跪下,却被朱温一把扶住。可那银子掌柜的说什么也不肯收。

一旁的徐怀玉看着不耐烦,冷哼了一声,大声道:“我家将军让你收下你就收下,哪里那么多废话?是嫌少还是咋的?”

那掌柜的连忙道:“岂敢?岂敢?”他见推脱不了,只得收下,连声的道谢。

朱温等人转身要走的时候,那掌柜的忽然道:“朱将军请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说着不等朱温答yīng

,就一个人急匆匆的跑向后院。

朱温等人不知dào

他是什么意思,可凭朱温的性子,也不能说走就走,几人也十分好奇这掌柜的要做什么,是以几人就在店里等着了。

不一刻那掌柜抱着一个古色古香的木质盒子出来,双手小心翼翼的捧着递给了朱温,道:“朱将军乃人中龙凤,将来必将前途无量,这件衣服小老儿珍藏了好多年,留着也没有什么用处,就送给将军好了,或许将军能用的着。”

第三章 天蚕背心

朱温道:“既是掌柜的珍藏,朱温怎能夺人所爱?”

那掌柜的笑道:“这东西对将军来说或许有用,对我来说却毫无用处,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将军就不要客气了.”

朱温疑惑的接过了木匣,感觉入手颇轻,不像是金银等东西。朱温轻轻的打开了木匣,见木匣中是一件衣服,确切来说是一件背心。那背心看上去薄如蚕翼,仿佛透明一般,入手轻柔细腻,显然是上等的质地,却不知是什么材料。

朱温虽然不知dào

这是何物所制,却也知dào

必定有其不同凡响之处,忙问道:“这背心定然不同寻常,不知有何用处?”

那掌柜的道:“这是用产自天池边上的野生天蚕丝制作而成,穿在身上可以防止蚊虫毒蚁靠近,还可以经得起刀剑的砍削,将军行军打仗的时候穿在身上,可以预防万一。”

朱温一听竟然是传说中刀枪不入的“天蚕背心”,急忙把木匣推给了掌柜道:“这如何使得,这么贵重的东西,一定是掌柜的传家之宝,朱某怎么能收呢。还望掌柜的赶紧收起来,以防被有心人看见,恐怕会招来杀身之祸。”

那掌柜的苦笑道:“也正因为如此,这件背心我珍藏了将近三十年从来没有拿出来示人过,是以我刚才说这东西对我来说毫无用处,而且留着还是个祸胎。但这东西到了将军手里就不一样了,将军可以凭他冲锋陷阵,也可以凭他保性命于危难之间。”

说到这里,他似乎意识到这么说仿佛是对朱温有些不敬,赶忙又接着道:“当然了,凭将军的武艺和地位,其实未必用的着这东西。不过留着以防万一也是好的,总比留在我这里强的多。”

朱温心中大喜,这可是能够刀枪不入的“天蚕背心”啊,无论是对于江湖上的人物还是对于征战沙场的将军,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无价之宝。若说朱温对此不动心那是假的,可让他白拿别人的东西,他心里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朱温道:“要不,掌柜的您开个价,我把他买下来好了。”

那掌柜的摇头道:“我是看了将军的为人这才想把这东西送给将军,若是贪图钱财的话,我也不会把这东西藏在身边三十年。若是换做其他人,就是给我金山银山,我也未必会把这东西卖给他。”

朱温见掌柜的执意要送,也就不再婆婆妈妈的了,大方的收了下来,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这件天蚕背心我就收下了。以后掌柜的有什么事需yào

朱某人帮忙的,只管到我府上相告就是了,只要我做的到的,一定不会说一个‘不’字。”

朱温忽然想起来,自己收了人家这么重的礼物,连人家叫什么名字都不知dào

,赶忙问道:“不知掌柜的高姓大名?”

那掌柜的道:“小老儿姓高名得禄,世代都是做裁缝的,哪里有什么高姓大名?让朱将军见笑了。”

朱温又跟高掌柜寒暄了几句,就带着众人出了裁缝店。

朱温等人出了店门,一路上都在议论那件天蚕背心,谢瞳也道:“天蚕丝极为珍贵,只有在极北之地的沼泽中才有野生的天蚕,数量极其稀少,一般能弄到几根天蚕丝就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我活了五十来岁,也只是听说过这种东西而已,哪里见过真zhèng

的天蚕丝?更不要说是用天蚕丝做成的衣服了。”

朱温道:“实在是想不到,能在这里得到这种异宝,这高掌柜也真是个慷慨的好人。”

谢瞳笑道:“其实正如高得禄所说,这件异宝对于他来说毫无用处,一旦被人知dào

他手中有这件异宝,没准儿还要有杀身灭族的惨祸,这就是‘怀璧其罪’的道理。高得禄常年经商,为人处世圆滑的很,他能够把这种异宝献给将军,也不过是想在纷乱的长安城找一个强有力的靠山,能够在非常时期帮他化解非常之祸而已。这对他来说也是很划得来的。”

徐怀玉也道:“当初我在江湖上的时候,听我师父说过这种东西,不过我师父也没有见过,刚才我能够见到这种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至宝,实乃三生有幸啊。”

朱友宁见三个大人在谈论什么背心的事情,倒把自己晾在了一边,没有人理自己,心中不禁有些不乐意。撅着小嘴道:“天这么冷,那老掌柜的竟然送那么薄那么小的一件背心给叔叔,实在太小气了,还不如送一件大棉袄来的划算。”

朱温和谢瞳等人听了朱友伦的话之后都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候一个中年书生急匆匆的从前面跑了过来,问朱温等人道:“请问几位兄台,可曾见过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眼睛大大的,肤色白皙,笑起来脸上有俩个个小酒窝,很可爱的样子,有没有见过?”

朱温等人摇头说没见过,朱温正想问他是不是走丢了什么亲人,自己没准儿可以帮点忙。可那中年书生听他们说没见过,就急匆匆的去了。朱温也只能对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

那中年书生自然就是走丢了妹子的秀才韦庄,他接连在大街小巷转了两天,几乎跑遍了整个长安城,也没有找到妹子,心急如焚,可却毫无办法。只能在街上胡乱的找,碰碰运气罢了。

朱温等人继xù

向前走,没走出多远,就看到街头聚集了一群人,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情。

朱友宁最喜欢热闹,见那么多人聚集在那里,还以为是什么好玩儿的事情,赶忙向前跑去,徐怀玉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生怕出什么意wài



朱温和谢瞳也跟了过去,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几人到跟前一看,原来是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晕倒在路旁,是以引来了一群人的围观。那乞丐在地上卷曲成一团,还在瑟瑟的发抖,又仿佛是在一阵阵的抽搐。如今正值腊月,天气寒冷,那乞丐躺在长安城中的青石板铺成的街道上,不冷才怪呢。

那乞丐浑身上下脏的很厉害,是以虽然有不少人围观,却是没有人上前帮忙,一来是不想多管闲事,以免惹出不必要的事端;二来也因为那乞丐身上确实太脏了,头发上都是淤泥和杂草,脸上也有一层厚厚的泥巴,让人看不出他的本来面目。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让人一眼看上去仿佛有好几年没有洗过一样。

朱友宁挤到人群中一看,赶忙捏着鼻子挤了出来,深呼了一口气道:“好臭哦。”

朱温分开人群,走到那乞丐身边,蹲下身来察探那乞丐到底怎么了。只见那乞丐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仿佛很痛苦的样子,浑身一阵一阵的抽搐。

朱温问道:“你怎么了?”

那乞丐勉强睁开眼睛,却又随即闭上,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朱温用手探了一下他的额头,发xiàn

触手火烫,原来是发高烧了,这样长时间的高烧不退,最容易把脑袋烧坏,如此下去,定然连命都要搭上去了。

朱温无暇多想,伸手抱起那乞丐,道:“怀玉,赶紧去找一辆马车,到附近最近的医馆,救人要紧,快!”

朱友宁见三叔竟然把那么臭的乞丐抱在怀里,赶忙掩上鼻子,不敢靠近,用无法理解的眼光看着朱温,心中实在不敢想象平时很干净的三叔为什么不怕臭。

徐怀玉答yīng

一声,就快步奔了出去,找马车去了。

谢瞳见了朱温的举动,心中对朱温的敬重又多了几分,他一把抱起掩着鼻子的朱友宁,在后边紧紧跟随,那些化妆成平民的亲兵赶紧赶过来护在朱温的周围,替朱温开路。他们也大都是贫苦百姓出身,见主帅出手救一个脏兮兮的乞丐,心中也都惭愧无比。

心中想:“看看咱们的将军,为了救人,一点儿不怕脏,不怕臭,能给这样的主子当亲兵,真是三生修来的福分啊。”

更有人上去要帮朱温把那乞丐接过来,被朱温拒绝,朱温道:“我自己抱着就行。”

朱温抱起那乞丐之后就感觉到,那乞丐虽然身材不矮,却并不沉重,且身子柔软,倒有些像是女子。

那乞丐被朱温抱起来之后,轻轻挣了一下,没有挣脱,他睁开眼睛看了看朱温一脸焦急之色的英俊脸庞,心中一暖,也就没有再挣扎了。

不一刻徐怀玉找来了马车,朱温抱着那乞丐上了车,谢瞳也抱着朱友宁上了马车,谢瞳在长安城中也待了好几年了,对道路比较熟悉。开口道:“去回春堂医馆,快!”

徐怀玉和车夫并排坐在车前,那几十名亲兵立kè

护卫在马车四周,一路护卫着马车向回春堂的方向绝尘而去。留下了一群看热闹的人在后边议论纷纷,纷纷猜测这个救人的人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有如此多的人在暗中保护。

忽然有一个人道:“我知dào

了,这是黄王麾下的大将朱将军,他就住在我们家附近不远的永宁坊。真没想到,朱将军是这么好的一个人。”

又有人说道:“对,好像黄王进城那天我看见她骑在马上,和尚将军一起并骑跟在黄王身后的,不过那天他穿了一身闪亮的盔甲,今天穿的便服,我一时没有看出来而已。”

“还是黄王的人马好啊,要在以前的话,官军见了这样的乞丐,早扔到乱葬岗喂狼去了,更别说救人了。”

“嗯,看来还是有好人的。”

……

第四章 乞丐变美女

回春堂的沈老板正在悠闲的喝着茶,义军入城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做的是治病救人的行当,无论是官军还是义军占领了长安城,都会有人生病,有人生病就要找人看病.他沈从医可是这长安城中最好的大夫,当年在宫中做过十余年的太医,现在年纪大了,这才在长安城中开了这家回春堂。靠着他给皇上当过太医的名声还有他精湛的艺术,生意也还不错,平时上门来看病的人络绎不绝。

今天沈从医好不容易送走了最后一个病人,忙里偷闲想悠闲的喝杯茶,刚把茶泡上,就听见门口一声马嘶,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前。车旁还跟着几十个精壮的汉子,这时候整齐的排在回春堂的大门口,等待着马车上的人下车。

徐怀玉矫健的跳下马车,打开车门,朱温抱着那脏兮兮的乞丐下了车,直奔回春堂而去。

还在车里的谢瞳和朱友宁也下了马车,朱友宁做了几个深呼吸,眼泪汪汪的道:“三叔也真是的,抱了这么臭一个人在车里,差点儿没有熏死我。”

谢瞳宠溺的捏了下他的小鼻子,笑道:“你个小鬼头,你三叔是为了救人,哪里顾得上臭不臭?”

朱友宁撇嘴道:“那如果因此把我熏死了,三叔会不会救我?”

谢瞳失笑道:“哪里能熏死?再说了不是有我在嘛?”

朱友宁有些不乐意的道:“你还不是跟三叔是一个心思,合起伙儿来欺负我……”

谢瞳也懒得跟他说了,相处了大半天,他也知dào

朱友宁年纪虽小,却是一个话匣子,说起来就没完没了。他索性假装听不见,就向回春堂医馆走去。

朱友宁见没人理自己,跺了跺脚,在后边叫道:“谢先生,等等我……”

朱温抱着那乞丐进了医馆,放在一个病人专用的软榻之上,急道:“大夫,这人发热的很厉害,您赶紧给看一下。”

那沈从医沈大夫看着朱温把那么脏兮兮、臭哄哄的一个乞丐放在自己刚命人换上的干净床单之上,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心中就有些不快。

可他眼见朱温这等排场,知dào

不是等闲之辈,也只有慢条斯理的站起来,已接近那乞丐,他就闻到一股腐臭的味道,他强忍着臭气查看了一下那乞丐的症状,道:“这人是受了风寒,加上饥饿所致,并无什么大碍,我开个方子,按方吃药的话,数日就可康复。”

朱温掏出一锭五两重的银子道:“如此多谢大夫了,还请大夫赶紧开药方,我们能不能借用一下大夫的厨房给病人先熬一碗热粥,去去寒气?”

沈从医见朱温出手阔绰,立马换了一个脸色,赶忙道:“贵客请便,随便用,随便用,我这就给开方子。待会儿老朽亲自给这位姑娘熬药。”

朱温等人疑惑道:“姑娘?你说这人是女的?”

沈从医像是看怪物一般看朱温等人,道:“是呀,你们不知dào

她是女的吗?”

谢瞳和徐怀玉连忙摇了摇头,徐怀玉更是有些恍然的看了朱温一眼,仿佛是在说:“怪不得你如此积极的救人,原来是个姑娘啊!”

朱温被徐怀玉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急忙解释道:“刚开始我也不知dào

这是一个女子,等到抱起来才知dào

?”

徐怀玉和谢瞳眼中的恍然之色更重,一起递了一个我了解的眼神过去。弄的朱温更加不好意思起来,正想解释什么,还没有说出来。就听朱友宁却在旁边道:“三叔最喜欢抱姑娘了,我都见他经常抱黄颖姑姑,黄颖姑姑用嘴咬他的耳朵他都不放手……”

朱温一把捂住朱友宁的嘴,厉声道:“小孩子不要乱说话,小心回去打你屁股。”

朱温有些尴尬的看向徐怀玉和谢瞳,之见徐怀玉假装听不见,抬头望天,仿佛对这里的事情不闻不问的样子,嘴角却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谢瞳虽然不知dào

黄颖是哪个,却也难掩心中的笑意,呵呵笑道:“我先出去一下,别让车夫走了,一会儿还要用他的马车呢!”

朱温干咳了一声,道:“怀玉,你刚才听见友宁说什么了吗?”

徐怀玉仿佛刚回过神来的样子,道:“什么?刚才友宁说什么了?我没听见呀?”他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是乐翻了天。暗想:“真没想到,朱将军也能做出这种掩耳盗铃的事情来,说出去谁信呐?”

朱温哪里不知dào

徐怀玉心中想什么,只是他脸皮也练出来了,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道:“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

徐怀玉“哦”了一声,又一次抬头望天,仿佛什么都漠不关心,心里却是笑开了花,朱温也懒得理他们,吩咐徐怀玉看守着那名乞丐,自己却趁机到后边熬粥去了。

不一刻朱温端了一盆热气腾腾的小米粥从后堂出来,把那乞丐扶坐起来,开始用勺子慢慢的喂她吃饭。那乞丐虽然病的不轻,神智也有些模糊,可还是一口一口的喝了下去。

一碗热粥下肚,那乞丐脸上痛苦的表情减淡了许多,睁开眼睛对朱温点了点头表示谢意,接着又闭上了眼睛。她这一睁眼,朱温就看出了她眼中的神采比刚才好了很多。朱温知dào

她暂时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了,也就放下了心来。

又过了一会儿,大夫沈从医果真亲自端了一碗熬好的药颤巍巍的向这边走来,徐怀玉急忙上前接过来,生怕他这么大年纪摔倒了就不好了。

朱温又小心的喂那女乞丐吃了药,那乞丐吃完药就沉沉的睡了过去。朱温这才转过身来对沈从医表示了谢意,道:“多谢沈大夫帮忙。”

沈从医心道:“我不过是看在银子的份上,有什么好谢的?”嘴上却道:“应该的嘛,医者父母心,这本来就是我们医者的本分,何用相谢?这里是药方,药我已经开好了,都在这里。病人只要按时吃药,多注意休息,应该没什么大碍。”

朱温接了药,让两个亲兵把那个女乞丐抬上了车,由于不知dào

她家住哪里,也不知dào

她是什么人,只能带她先回自己的住处再说。

朱温由于常年在外征战,家中也没什么丫鬟女佣什么的,只有一个负责带朱友宁的吴妈,还有一个负责带朱友伦的奶娘王氏。朱温就吩咐吴妈道:“吴妈,这女子是我们在路上碰到的一个乞丐,病的很重,又联系不到她的亲人,就带了回来。麻烦吴妈给她用热水擦洗一下,换套干净的衣服,让她在府中将养几天再送她去找她的亲人也好。”

吴妈答yīng

道:“您就放心吧将军,现在这年头儿,像将军这样的好人不多了。”

朱温谦虚的笑了笑道:“吴妈,您就别取笑我了,那她就交给你了,这是她的药,临睡的时候给她熬一碗,再给她弄点儿粥,她饿的时间长了,不能吃太硬的东西。”

吴妈答yīng

一声,就把那女乞丐安排到了她自己隔壁的房里,反正这栋宅子里空房多的是。

朱温闻了闻身上,一股子淤泥的臭味儿,赶忙回去洗了个热水澡,换了一套衣服,盘膝打坐练起了混元无极心法。他清晰的感觉到丹田内的气息沿着经脉在体内游走了两个周天,这才站起身来,感觉浑身精气旺盛之极。他每次练完功都会有这种感觉,这也是他坚持每天练功的原因之一。

他似乎感觉到自己隐隐有突pò

第五重境界进入混元无极心法第六重的迹象,心中不由的有些兴奋。他清楚的知dào

,大师兄林言之所以武功比自己高出甚多,不是因为招数,而是因为他的内力已经练到了混元无极心法的第六重,内力比自己高出甚多。

一旦自己也突pò

第五重达到第六重的境界,就意味着自己的武功可以和林言并驾齐驱了,即便是跟师父黄巢比,也未必会输给他多少。毕竟黄巢的混元无极心法也不过是练到第七重而已。

第二日一早,黄颖就来找朱温,二人切磋了一下剑法。刚停下来,朱温正想跟黄颖说自己昨天无意中得到了一件“天蚕背心”的事情,还没等开口,就见吴妈跟着一个十六七岁的美貌女子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吴妈一边跑一边说:“姑娘,你身子还没好,要好好休息,别乱跑……”

朱温和黄颖正纳闷儿哪里来了这么一个漂亮女孩儿的时候,那女子普通一声跪在了朱温的面前,道:“民女韦凤谢过将军救命之恩。”

朱温见那女子身材高挑,肤色白皙,大大的眼睛中还有一丝憔悴之色,更增添了几分柔弱的美,让人不由的心生怜惜。朱温实在无法把眼前这个小姑娘跟昨天救回来的那个一身臭泥的乞丐联系在一起,可看样子除了她没有别人了。

朱温忙道:“赶紧起来吧,你就是昨天我们救回来的那个女子?”

那叫韦凤的女子点了点头道:“正是民女。”

朱温道:“起来说话吧,你身子还没有大好,地上凉。你是哪里人,家里还有什么人?为何会弄成那个模样?”

韦凤依旧跪在地上,道:“民女叫韦凤,是京兆府杜陵县人,祖上也曾为官,曾祖是中唐诗人韦应物,现在家中父母双亡,大哥进京赶考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家,才把我带来长安的,不料前日上街和家兄走失了。我一个年轻女子怕遇见心怀叵测的歹徒,这才故yì

用荷塘中的淤泥弄脏了全身。不想因此却受了风寒,若不是将军出手相救,恐怕韦凤就要葬身在长安街头了。”

第五章 美女老师

黄颖这时也听出了事情的始末,上前扶起了韦凤,见她相貌清丽绝俗,年纪虽小,倒是个绝好的美人坯子.心中对她也很有好感,道:“这么惹人疼的妹子怎么能老是跪在地上呢,有什么话赶紧起来说。”

韦凤见了黄颖,又急忙想给黄颖行礼,却被黄颖拦了下来,韦凤道:“这位一定是将军夫人了,民女韦凤见过夫人。夫人跟将军真的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这一下倒让黄颖有些不好意思了,赶忙道:“这可不能乱说,我现在还是他的师妹。”

朱温适时地来了一句:“以后才会成为夫人,不过暂时还不是!”

黄颖有些娇羞,又有些兴奋的回头嗔道:“要死呀你!”

韦凤见两人打情骂俏,知dào

两人还没有成亲,不由的歉然道:“都是民女不对,说错了话,望姑娘恕罪。”

黄颖回头白了朱温一眼,道:“看在这位妹妹给你求情的份上,就绕过你这次,要不然的话,哼,有你好kàn

的!”

朱温伸了伸舌头做了个鬼脸,这个无意识的动作却被韦凤看在了眼里,韦凤不由的嫣然一笑,脸上出现两个可爱的小酒窝,更增几分艳丽可爱。朱温忽然想起昨天在街上碰见的那个中年书生,恍然道:“你哥哥是不是又四十来岁,白面无须,一个儒雅的文士模样?”

韦凤眼睛一亮,急忙点头道:“对呀,将军认识我哥哥韦庄?”

朱温道:“昨天在街上遇见了,他在四处打听你的下落,可惜当时我们还没有看见你,何况就是你哥亲眼看见你,也未必会认得出来。”

黄颖眼珠一转,有些疑惑的道:“那你现在怎么就知dào

她就是昨天那个人的妹妹呢?是不是你昨天故yì

不告sù

人家,见人家姑娘长的漂亮,就有意把人家弄来家中,有什么意图,快快从实招来。”

朱温苦笑道:“你这可就有些冤枉我了,我昨天在还没有碰见她之前,她哥哥向我们打听她的下落,曾描述过她的容貌,说她笑起来的时候脸上有两个小酒窝,我现在看到她脸上的小酒窝这才想到可能是她。你不要乱说好不好?”

黄颖依然不放心的道:“难道你昨天就没有看到她脸上的酒窝?”

朱温无奈的解释道:“拜托了姑奶奶,我昨天见到她的时候连她是男是女都不知dào

,她病成那个样子,我哪里知dào

她长什么样子?”

黄颖道:“真的吗?”

朱温道:“千真万确,童叟无欺!”

黄颖见韦凤也在一旁点头附和,这才点了点头道:“好吧,就先相信你一次。不过下不为例,如果下次再把漂亮女孩子带回家的话,小心我翻脸不认人!”

朱温一副苦瓜脸的样子道:“不是吧,这还没成为朱夫人呢,就已经管的这么宽了,等哪天成了朱夫人,还不把我给绑在家里不让出门啊!”

黄颖笑了笑道:“你就臭美吧你,谁说要嫁给你了?”

这时朱友宁却从一棵大树后边跑了出来,道:“我正在看叔叔和黄颖姑姑飞来飞去的练剑看的正好kàn

的时候,你们两个一来他们就不打了,真扫兴!”

黄颖道:“好哇,原来你小子在一旁偷看呀!”心道:“幸亏刚才跟三哥没做什么出格的举动,要不然岂不被这小家伙给偷看到了?”他却不知这小子偷看他们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吴妈赶紧一把拉过朱友宁,道:“小少爷,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朱友宁委屈的道:“一大早你就去喂这个漂亮姐姐吃药,又不管我,我就四处转转,一不小心就跑三叔这里来了。”

朱温笑道:“友宁也不小了,是应该给他找个先生教教他了,要不然这么天天就知dào

玩儿也不是办法。”

韦凤心中一动,小心的道:“朱将军,小女子也曾读过诗书,现在也不知dào

什么时候能找到哥哥,不如就有我来教友宁公子读书好了。也算是报答将军救命之恩的一种方法,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朱温还没说话,朱友宁就抢着道:“好啊好啊,这位漂亮姐姐教我读书肯定比那些老头子教的好多了,我看见那些老头子就头痛,就像谢先生一样,一点儿也不好玩。”

朱温看着朱友宁摇了摇头,心道:“这小子长大了一定是个好色之徒,这么小就喜欢跟美女在一起,真不知长大了会是什么样子。”

忽然谢瞳的声音道:“友宁公子,我谢瞳可没得罪你呀?你怎么能在背地里说我的坏话?”

朱友宁尴尬一笑,赶忙拉着韦凤的衣角躲在了韦凤的身后,对谢瞳做了个鬼脸,道:“谢先生,我已经有老师了,就是这位韦老师,我不要你当老师,因为你长的太丑了,一点儿都不好kàn

。你看人家韦老师多好kàn

,是吧大姐姐?”

谢瞳笑道:“这到底是老师还是姐姐呀?”

朱友宁“咯咯”笑道:“既是老师,又是姐姐,哪里要你来管?”

韦凤笑着对谢瞳施了一礼,道:“见过谢先生。”她昨天在马车上被朱温抱着的时候见过谢瞳,那时谢瞳正抱着朱友宁,虽然她不知dào

谢瞳是什么身份,还是礼貌的打了招呼。

谢瞳赶忙还礼,他也不认识这个美貌的小姑娘是什么人,还以为是朱温的亲属家眷,当然不敢怠慢。并问朱温道:“这位是?”

韦凤不等朱温答话,就抢着道:“昨天我在马车上见过先生一面,还没有谢过先生和朱将军的救命之恩呢。”

谢瞳也感到不可思议,感叹道:“真是没想到啊,你昨天那个样子让人怎么能想到会是一个如此可爱的小姑娘?你小小年纪弄成那个样子,真的是难为你了。”

当下朱温又介shào

了黄颖给谢瞳认识,并介shào

了谢瞳的身份。谢瞳听说黄颖是黄王的女儿,又看了她和朱温两人的言谈举止,哪里还不知dào

两人的关系。心里就更加看好朱温的前途了,黄王的准女婿,前途肯定无量啊!看来跟着他真的没错!

黄颖也见谢瞳虽然不过是一个干瘪老者,眼中却闪现着智慧的光芒,也不由的替朱温高兴,当下也不敢怠慢。

几人寒暄了几句,吴妈和韦凤就先带着朱友宁回去了,只留下了朱温、黄颖还有谢瞳三人。

谢瞳道:“朱将军,如今唐天子西逃,黄王就没有进一步的应付之策吗?”

朱温道:“几路追兵都已经派了出去,都还没有回信,黄王正忙着安抚城中百姓,还要处理那些前朝的官员,并没有进一步的打算。”

谢瞳道:“如今黄王虽然占领了两京,却走脱了唐天子,只要唐天子一日没有抓到,天下就一日不宁。如果让他从容逃入西蜀,登高一呼,各路勤王之师定然齐集关中,到那时将胜负难料啊!还望朱将军尽快禀告黄王。”

朱温心里又何尝不知dào

,只是近日来要见黄巢一面并不像以前那么容易,必须要经过尚让和孟楷两人的同意,何况现在又多了一个赵璋。他们各怀心思,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不过他们唯一的一致目的就是让黄巢登基,然后分封天下,让他们都能够分一杯羹。他们的心思哪里瞒得过朱温?可知dào

是一回事,能不能解决又是一回事。对此朱温也是一筹莫展。

朱温把目光看向了黄颖,黄颖道:“我会把谢先生的话转告爹爹,爹爹也真是的,最近就连我去见他,他都说很忙。我想见他一面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真不知dào

他们在忙些什么。”

谢瞳叹道:“如今天下未定,就怕黄王学当年的项羽一般先行称帝,本末倒置,若果真如此,恐怕后果堪虑呀!”

朱温心中也是一团乱麻一般,不知如何是好,他想劝黄巢先追击西奔的李儇,又怕真的如历史上所记载的义军在长安城中烧杀掠夺,以至于民心尽失。

可历史终究只是历史,历史的真相到底如何,朱温不知dào

,其实史书也没有明确的记载,朱温只能尽lì

而为罢了,能否改变历史的轨迹,鬼才知dào



朱温叹了口气道:“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就算是真打,我们义军也未必不是官军的对手。”

谢瞳摇头道:“也不尽然,你不要小看了官军,官军虽然缺少训liàn

,可毕竟是正规的军队。义军就不同了,他们之中大多数人都是普通的农民,大多数人根本就没有受过任何的训liàn

,更不知dào

如何协同作战,一旦遇上真zhèng

强悍的军队,恐怕会被迅速击溃。而军队最重yào

的是士气,现在义军之所以可以以雷霆万钧之势攻入关中,主要是接连的胜利让他们士气高昂,可一旦出现败仗,士气低落之时,恐怕就很难说了。”

朱温道:“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谢瞳叹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喽,随机应变嘛!”

朱温不禁失笑道:“我以为先生能说出什么独到的见解呢,原来跟我一样也是没有办法。”黄颖听了谢瞳的话也不禁“咯咯”娇笑起来。

谢瞳也不仅苦笑道:“我不过只是一个书生而已,连将军都想不出办法来,我哪里来的办法?”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第六章 郑畋募兵

大唐王朝正逐渐走向没落,就像是那落日的余晖,虽然仍有着一丝光亮,可他迟早要落下去的,迎接她的是无尽的黑暗,可黑暗之后是不是还有黎明的曙光呢?按道理应该是的.

这时的大唐皇帝李儇已经日夜不停的赶了好三天的路,人困马乏,又没有携带足够的粮食,身为九五之尊的李儇哪里受过这种苦?心中凄苦之下,默默的流下泪来。随驾的几位嫔妃和亲王更是不堪,毕竟李儇经常打马球,马术还是不错的。其他几位亲王早就在马背上哭爹喊娘了,更有的两胯都磨出了血泡,战马每走一步,他们都呲牙咧嘴的叫一声。

田令孜心情也十分不好,可毕竟逃命要紧,只能咬紧牙关苦忍。他还想到西蜀享福呢,他事先安排自己的大哥陈敬瑄坐镇西川,怕的就是有这一天。

年仅十三岁的寿王李杰实在受不了颠簸之苦,一路上都在哭鼻子。

田令孜道:“皇上,前边就是骆谷了,我们过了骆谷再休息,之后先去兴元(汉中),之后再从容商议讨贼之策。”

李儇哪里有什么好的办法,又害pà

后又追兵,只能点头答yīng



一行几百人还没有出谷,就见前面黑压压来了一拨人马,李儇大惊道:“吾命休矣!”这一惊,差点儿从马背上调下来。田令孜也大惊失色,心道:“难不成今日要葬身于此不成?我苦心安排的割据三川的计划就这样泡汤了不成?”

却听神策营的统领罗元杲道:“圣上不必惊慌,前边是我们自己认,是凤翔节度使郑相公的人马。”

李儇定睛一看,果然见前边一杆大旗上写着“凤翔节度使郑”几个大字,这才放下心来。李儇抚了抚胸口道:“原来是郑畋,吓死朕了,哎对了,赶紧让郑卿家给朕弄点儿吃的来,这可有大半天没吃东西了。”

不一刻双方的人马会合到一起,郑畋就在路旁跪下,涕泪交流的道:“皇上,老臣迎驾来迟,让皇上受惊了。”

李儇也赶忙挣扎着下马,双手扶起郑畋,流泪道:“郑爱卿快快请起,如今长安已经失陷了,我大唐近三百年基业竟然毁在了朕的手中,这让朕死后有何面目去见列主列宗啊?”

郑畋道:“陛下不如先移驾凤翔(今宝鸡),老臣定当护着陛下周全。”

田令孜有些不乐意了,如果李儇真的去了凤翔,自己的打算不就落了空了吗?自己费尽心机在三川安排的三路镇帅岂不是一步废棋?当下田令孜道:“郑大人此言差矣,如今贼军势大,眼看贼势势不可挡,凤翔距离长安太近,万一贼军大军压境,恐怕郑大人也未必护得住皇上的安全。”

李儇本有意留在凤翔,可听了田令孜的话,想想还是逃命要紧,道:“郑卿家,如今贼军势大,朕还是先去兴元,再图收复长安之策。郑卿家位列宰相,又为凤翔镇帅,希望郑爱卿可以东拒黄巢贼寇,西镇吐谷浑、回鹘等诸藩,联合各路藩镇的人马围剿黄巢等贼寇,这正是郑爱卿立大功的时候,还望郑爱卿不要辜负了朕的信任才好。”

郑畋双膝跪倒,磕了几个响头,道:“老臣受皇上大恩,无以为报,今国家多难之秋,老夫岂能坐视?只是陛下若是入川,道路难行,奏报不便,希望陛下能容臣便宜行事。”

李儇刚才那些话也不过只是这么一说,本来也就是想让郑畋出死力阻挡黄巢的大军,哪里真的指望郑畋这一介儒生能够匡扶社稷?如今郑畋倒当了真了,李儇也挺光棍儿的,本来嘛,现在李儇身边就那么五六百人马,能有什么作为?索性就答yīng

了郑畋,让他在凤翔折腾去吧,能收复长安最好,收复不了对他李儇也没什么害处。

李儇当场就写下诏书,用了玉玺,允许郑畋纠集诸镇兵马讨伐黄巢等贼众,有什么事情可以不必奏闻天子,允许郑畋便宜行事。

郑畋再拜谢恩,并送了李儇几辆马车,供李儇和几位嫔妃、王爷们乘坐,另外郑畋还给他们留了几车粮食,以供他们路上食用。

李儇不敢停留,做了马车继xù

西去,心中感叹:“关键时候还是郑畋忠心啊!”

其实郑畋送的几辆马车和几车粮食在平时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可在这时候就不一样了。锦上添花的时候人们大多都不在意,可在雪中送炭的时候,人们都会特别的感激。若是在以前,李儇怎么也不会相信自己会因为几车粮食感动的涕泪横流,可现在事情就是真真实实的发生了。

郑畋看着圣驾就这么落寞的西去,眼中有晶莹的泪花闪动……

直到李儇他们的队伍消失在视线中,郑畋仍然望着李儇他们西去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当郑畋回到宝鸡城的时候,正好赶上黄巢的使者来凤翔,说降郑畋。郑畋一怒之下就要杀那来说降的使者,被众将拦住。监军彭静柔道:“郑相公息怒,如今贼军势大,我们当暂且忍耐一时,待等到各路大军齐集关中之时,再从长计议,免得吃眼前亏。”

郑畋怒道:“你是让我投靠黄巢这个流寇不成?”

彭静柔小声道:“小声点儿,万一被黄巢的使者听到了可不是玩的,你我掉脑袋事小,连累了凤翔数州百姓是大呀!”

郑畋环顾众将,见众将纷纷跪下道:“望郑相公以大局为重,莫要逞一时只义气连累了数州的百姓啊!”

郑畋怒气攻心,只感到头脑一阵发晕,胸口发闷,一口气接不上来,口中喷出了一口鲜血,直挺挺的就倒了下去。

凤翔监军彭静柔命人好好照顾郑畋,自己带着众将去迎接黄巢的使者,表示效忠黄巢,并设宴款待几位使者。众将吃着美酒佳肴,听着动人的鼓乐之声,心中却殊无快乐之意。想到大唐天下将亡,唐主西逃,如今节度使郑畋又生死不知,想到这一切的一切,不由的泯然泪下。

他们这一哭,被黄巢的使者看见,一个使者道:“你们哭什么?是舍不得在大唐的荣华富贵吗?我告sù

你们,跟了我们黄王,一样可以荣华富贵,封王封侯。”

彭静柔道:“他们是因为节度使郑相公昏迷不醒,有些担心他的病情,这才心中伤心,不能自已的哭出生来,请尊使不要见怪。”

由于郑畋昏迷未醒,彭静柔代郑畋写了降书,凤翔众将也都署了名。黄巢的使者这才拿着降书扬长而去。

郑畋醒来后,听说众将写了降书,不由的嚎啕大哭起来。众将劝道:“我等写降书不过只是权益之计,当不得真的,只等郑相公主持凤翔军务,联合各路兵马共讨黄巢。”

郑畋咬破右手食指,写了一封血书,命人传阅凤翔众将,众将纷纷响应。郑畋知dào

自己不过一介书生,打仗的事情还是需yào

众将来完成。是以郑畋又与众将歃血为盟,共同讨伐黄巢。

这时关中尚有数万禁军分镇各地,听说皇上西逃,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听说郑畋集结四方勤王之师,纷纷前去投靠。郑畋又联络附近各藩镇出兵齐集凤翔,一时之间凤翔风云际会,各路人马聚集,兵势日盛。

这时夏绥节度使诸葛爽屯兵栎阳,听说河中的王重荣和忠武军的周岌都投降了黄巢,自己孤军驻守栎阳,迟早会被歼灭,就有投降黄巢之心。只是无人引荐,自己又怕万一自己主动请降的话会被黄巢看轻了,一时间犹豫未决。

身在长安的朱温还没有等到见黄巢一面就接到了让他出城屯兵东渭桥的命令,朱温吩咐吴妈和韦凤等人好好照顾好朱友宁和朱友伦兄弟,就带着朱珍、徐怀玉、谢瞳等人带着本部人马出城去了东渭桥驻扎。

诸葛爽手下大将李罕之听说朱温屯兵东渭桥,就跟诸葛爽商通过朱温投靠黄巢,毕竟李罕之也曾是黄巢麾下大将,虽说一开始与朱温有过一些摩擦,却也没什么大的过节。

诸葛爽正在犹豫如何能够既不丢面子又能够保住性命和富贵的法子,听了李罕之的提议后,假装沉思良久,后来在李罕之的一再劝说下,“终于”点头答yīng



为了表示诚意,李罕之亲自前赴东渭桥朱温的大营,商议投降的细节问题。

李罕之带了五十名护卫就去了东渭桥,他心里也有些不好意思,想当初自己跟黄巢的时候,怎么说自己也是黄巢手下出了名的大将之一,那时候朱温才不过刚刚投靠黄巢。如今朱温都能够统领一路人马独当一面了,自己却只能厚着脸皮去投靠当初这个自己看不起的毛头小子。

可憋气归憋气,还是小命要紧,就凭现在诸葛爽手中的不到一万的人马也想跟黄巢的大军斗?那不跟以卵击石一样吗?若想在这个纷乱的时代好好的生存下去,这脸皮一定要厚,无论别人怎么看,怎么说,自己该干嘛干嘛。李罕之也正是一直抱着这样的想法走过来的,若非如此,就是有几个脑袋也早掉过了。

第七章 倒霉的李罕之

李罕之带着数十名士兵到了东渭桥附近,正碰上张存敬的骑兵队,张存敬大喝一声道:“那个秃头给老子站住,要不然不要怪老张我不客气.”张存敬也心中纳闷儿,看对方装束明明就是唐朝的官军,可就这么五十来个人竟然敢明目张胆的来己方的大营。若说是偷袭吧,也不可能,若说是来挑zhàn

吧,更不可能。若说是来投降吧,看样子又不太像,是以他没有立kè

动手,先拦住再说。

李罕之听了张存敬的话,心中有气,可现在是有求于人,哪里能够发作?当下强自忍耐,道:“这位将军,请问这里是不是朱温朱将军的营地?”心中却想:“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个小小的队长,也敢跟大爷跟前自称老子,等老子有机会再好好收拾你。”

张存敬道:“不错,这里正是朱将军的军营,你是何人,快快报上名来,不然的话,别怪我手下的兄弟们就要放箭了。”

李罕之听说对方要放箭,哪里还能耗的下去,赶忙道:“你回禀朱温,就说是故人李罕之来访,有要事跟他商量。”

张存敬投靠义军较晚,并不认识李罕之,也没有听说过这个人物,道:“我家大人日理万机,从来没去过庙里,哪里会认识你这样的和尚?”

李罕之是光头不假,可他早已经还俗了,最讨厌别人提起的就是他当过和尚的事情,见张存敬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队长,连校尉都不是,哪里把他放在眼里?心想,我就先教xùn

教xùn

你,再见朱温也不迟。谅来朱温也不会因为一个小队长不顾大局,再说了,我不过教xùn

他一下,又不会伤他性命,怕什么?

当下李罕之也怒喝道:“你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队长,也敢在我李罕之面前放肆?当年我李罕之在黄王麾下为将的时候,恐怕你小子还没断奶呢。如今竟然敢在我面前撒野,就算是我今天教xùn

了你,即便是朱温也未必能拿我怎么样。何况是你这个ru臭未干的小子?”

张存敬也是个倔脾气,当初就连朱温听都敢拦下来,还有什么东西好怕的,见李罕之发怒,当下也不客气,道:“老张我最近正好手痒,就拿你这个秃驴练练手也不错,希望不要让我失望也就是了。”

李罕之本就是火爆的脾气,这次来投靠朱温本就是忍着气来的,哪里能受得了被一个小小的队长一再奚落?当下一夹马腹,挥舞着大刀向张存敬冲来。

张存敬长枪一抖,迎了上去,两人就在马上大战了起来。

李罕之见对方只是个普通的小队长,根本没把张存敬看在眼里,大刀横劈,直取张存敬的咽喉要害,这一刀若是砍实了,张存敬定然脑袋搬家。

可张存敬岂是寻常之辈,见对方一上来就用如此狠辣的招数,不由的心中冷笑,不迎不避,仿佛任由着对方砍向自己的脖颈一般。

李罕之倒是有些纳闷儿了,他这次是有求于人,哪里真的敢砍死张存敬,就留了几分力道,心想吓吓这个小子也是好的,让他以后长些记性。他正准bèi

把刀向上提一下削掉张存敬的头盔吓他一下,没想到张存敬身子一偏,躲过了这一刀。

这时二马错蹬,两人已经擦肩而过,张存敬趁着这么一拧身的功夫长枪向后急刺,直奔李罕之后心而去,正是枪法中最难练的一招“回马枪”。

李罕之听到身后的风声,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中暗自庆幸刚才自己那一刀没有用全力,要不然想回刀招架也来不及了。他大刀顺势向后一抡,在千钧一发的时候劈中了张存敬的枪杆,这才逃过了长枪透心而过的危险。

李罕之虽然逃过一劫,劈偏了张存敬的长枪,可张存敬的长枪正好刺中了李罕之的马股,战马吃痛,猛然之间一声长嘶,人立而起,就把李罕之庞大的身躯给掀下马来。接着那马后退发力,不顾倒地的李罕之,绝尘而去。

张存敬一勒马缰,调转马头,战马的前蹄就向李罕之的身上踏去,李罕之一个“懒驴打滚”躲了过去,正准bèi

跳起来,却感到脖子一凉,张存敬的长枪已经抵在了自己的咽喉。

这一下李罕之羞愤交集,心里那个气呀,本想教xùn

一下人家,没想到大意之下被人家一个回合就打下了马,还人家被生擒了。如果对方是成名多年的名将也就罢了,偏偏对方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队长,也就是军队中最低级的军官。李罕之一招之间被这样的人打败,弄的灰头土脸的能不生气吗?

这时李罕之的部下见平时骁勇善战的李将军一招之间被人打下马,生死不知,一个个急忙高呼,“枪下留人,我等是奉夏绥节度使诸葛将军之命来请降的。”

“李将军与你家朱将军有旧,这位小将莫要伤李将军性命。”

说着一个个翻身下马,并扔下手中的兵器,以示投降的决心。

张存敬也并没有要杀李罕之的意思,也知dào

自己能够一招之中制住对方,实在是李罕之轻敌所致,也有着几分侥幸在里边。张存敬道:“你说你和朱将军有旧,我老张却不认识,小的们先给我绑了,我自会带他去见朱将军。”

李罕之心中憋屈之极,可如今命悬人手,又能如何?再反抗只能是自取其辱而已。索性闭口不言。

张存敬压着李罕之去见朱温,路上遇见了正巡营的朱珍,朱珍惊呼道:“呦,这不是李罕之李将军吗?两年不见李将军越发显得威武了,呵呵!怎么弄的老张,你怎么把李将军给绑来了,李将军当年可也是黄王麾下的爱将啊!”

张存敬道:“我又不认识他,我就喊了他一声和尚,他就抡刀过来砍我,这才被我擒了来,若不是他说与朱将军有旧,当时就戳他个透明窟窿。”

朱珍呵呵笑道:“老张你怎么还是这么鲁莽啊,赶紧领着李将军去见三哥吧,正好现在三哥还有空。”

李罕之见朱珍没有替自己松绑的意思,心中怒极,当初朱珍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如今竟然也有点儿大将军的模样了,竟然不把他李罕之看在眼里。可生气归生气,如今命悬人手,想发火也无从发起呀。

朱温听说张存敬擒了一个叫李罕之的敌将来见自己,朱温不由的苦笑起来,对于李罕之,他心中毫无任何好感,李罕之残忍好杀,睚眦必报,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心胸狭窄之辈。朱温当时就想让张存敬拉出去砍了拉倒,省得他日后胡作非为荼毒百姓。

可他也知dào

,李罕之此来必然有他的目的,不可能无缘无故的上门,若说他带着五十来个人想偷袭他朱温的大营,打死他他都不相信。李罕之虽然不是什么精明之辈,却也不是傻子,明摆着送死的事情他肯定不会去干的。

朱温沉声道:“带他进来。”

张存敬手下的两个兵丁一左一右夹着李罕之就进了朱温的大帐。李罕之拖拉着脑袋不敢见朱温,朱温见李罕之被五花大绑的押了进来,脑袋压的低低的,从正面看只能看见一个圆圆乎乎的大脑袋,大脑袋剃得溜光,头上还点着香疤,分明就是一个酒肉和尚嘛。

朱温看着李罕之那圆乎乎的胖脑袋,感到有些好笑。朱温故yì

也低着头,假装看书,嘴里沉声道:“张队长,你抓了个小毛贼也要禀报我吗?审问一番没什么用的话就拉出去砍了不就行了吗?省的Lang费粮食。”

张存敬也有些纳闷儿为什么今天朱将军似乎有些反常,可出于对朱温的恭敬,还是答yīng

一声,道:“是,小的知错了,小的这就拉出去砍了这个秃头。”

这一下李罕之却有些坐不住了,急忙道:“朱温,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李罕之啊!我今天来是有重yào

军情跟你商量,你听我说完再说。”

朱温这才抬起头来,仿佛刚看见李罕之的样子,假装大惊失色道:“哎呀,这不是李将军吗?赶紧给李将军松绑,张兄弟你怎么搞的,怎么把李将军给绑起来了,李将军当年也是我们义军中的一员猛将啊。”

李罕之听了这话总感觉心里异常的刺耳,根本不像是夸自己,倒像是一种变相的讽刺。

张存敬不解的看了看朱温,答yīng

一声帮李罕之松了绑,咧嘴一笑道:“原来真是朱将军的故交啊,老张多有得罪,抱歉之至。”

李罕之哼了一声,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大刺刺的拉了一个椅子坐下,道:“两年不见,朱将军威严日甚啊,当年的老兄弟都不认识了吗?”

朱温呵呵笑道:“这不是没看到吗?在我的印象当中,李将军可是万夫莫敌呀,是以我怎么也没想到张兄弟擒来的人会是你,要不然兄弟我早就亲自出营去迎接了。”

李罕之听着这话更是万分的刺耳,当下忍着气,道:“这次我来是替夏绥节度使诸葛将军做说客来的,诸葛将军有心结识黄王,却苦于无缘一见。老李我虽然也曾在黄王麾下效过力,在江南却兵败被擒,无颜再见黄王之面,这才投奔当年的好友诸葛爽将军。如今诸葛爽身为夏绥节度使,兵力也有万余,手下大将也不少,有心率领所部投效黄王,还望朱将军引荐引荐。”

朱温笑道:“好,这可是个好消息啊,呵呵,如此一来,以后我们又成了并肩作战的兄弟了。来来来,咱哥儿俩喝几杯……”

朱温听了李罕之的话,心中是真的很高兴,他本来还想着如何能把驻扎在栎阳的兵马给消灭了,没想到诸葛爽竟然主动请降,心里十分高兴,连带着看着这李罕之也没那么不顺眼了。

第八章 张直方家的密道

朱温叫来了朱珍、谢瞳、徐怀玉等人都来相陪,摆了一桌丰盛的酒宴,表示对李罕之的赔罪,李罕之这才心里感到平衡了一点儿.酒过三巡之后,李罕之才谈到了诸葛爽要加入投靠义军的条件。

李罕之道:“我临来的时候逐个将军曾跟我说,跟这黄王可以,但不能解除诸葛将军的兵权,其他的都好说。即便是安排个刺史或者防御使什么的职位都可以,职位高低无所谓,留着他的军队就行了。”

这些也都在朱温的预料之中,诸葛爽虽然只有万余兵力,可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他有心投诚,却又怕黄巢不讲信用,当然要把自己的军队留在手中,以防不时之需。一旦情势有变,他还有翻本的本钱,也不至于任人宰割。

就像当初朝廷答yīng

招降黄巢为天平军节度使,但要黄巢在山东境内解散军队,是一个道理,黄巢当年没有答yīng

解散军队的要求也是这个原因。如今朱温也知dào

,若真的让诸葛爽交出军队的指挥权,就等于是逼他和义军拼个鱼死网破。

朱温道:“这一点我可以代为禀告黄王,李兄请放心,不妨先在我营中多住些时日,等待黄王的消息如何?”

李罕之生怕黄巢听到他的消息之后追究他被俘后投靠官军的事情,不由尴尬的笑道:“这就不必了,诸葛将军还在栎阳等着我的消息呢。你也知dào

,当年在江南我被高骈擒下,如果不降就是死路一条,当年一同投降官军的可不光是我李罕之,许勍、秦彦,包括那个铁汉一般的毕师铎都投降了,我能怎么办?”

朱温笑道:“这些黄王也都知dào

,面对生死的抉择,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从容应对。不光是你,就算是我朱温,如果一旦处于当初你们的境地,恐怕也会做出像你一样的选择,毕竟生命对于每一个人都只有一次,只有活下来才能做更多需yào

做的东西。”

朱温说道后来却想起了在壶口瀑布救人的情境,他想起妻儿担心害pà

的眼神,心中不禁想:“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如果我明明知dào

会死,还会不会去救那个女孩儿?”他不知dào

,但直觉告sù

自己,他不会,因为他再也不想看见妻子和儿子绝望凄婉的眼神,如果不是那一次的救人,自己现在还在二十一世纪陪着老婆孩子好好的过日子呢,哪里会到这个兵荒马乱的时代?

其实他到现在为止没有想明白穿越回到这里到底是福还是祸,这个混乱的时代对于他来说是那么的陌生却又仿佛是那么的熟悉,更让朱温分不清到底是在二十一世纪的生活是一场梦境,还是到了这个乱世后的一切不过只是一场梦。朱温也真的怕某一天自己一觉醒来发xiàn

这一切不过都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境的话,自己将会是什么感觉?

谢瞳见朱温端着酒杯呆呆出神,轻轻的拉了一下朱温的衣角,道:“将军,你怎么了?”

朱温这才从沉思中惊醒,笑了笑道:“没什么,一时有些走神儿,大家接着喝,今天一醉方休……”

朱温当然没有喝醉,喝醉的是李罕之,五个人灌他一个,灌不醉他才怪呢!

朱温让谢瞳带着诸葛爽的降书进城面见黄王,可这时的长安城已经不是刚进城时的长安城了。

城中有着十几万义军,还有两万多新投降的官军,他们难免会产生一些摩擦。这么多人,难免良莠不齐,虽然军中命令禁止不许欺压和掳掠城中百姓,可还是有极个别的人铤而走险,对城中百姓明抢暗夺。城中百姓大多敢怒而不敢言,如此一来就更助长了那些不良兵痞的气焰,到后来一些本来严格遵守纪律的士兵也跟着在集市上公然抢起了百姓的东西。

本就出身绿林的孟楷和赵璋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知dào

。一天到晚忙于公务的黄巢却根本就不知dào

城中发生的变化。于是城中的情况就愈演愈烈,到最后竟然一发不可收拾。

义军由于出身贫苦,抢劫的对象大多数都是长安城中没有逃掉的官员和富商大贾,这也是一些义军将领没有加以干涉的一个重yào

原因。甚至一些低级将领更是直接参与了抢劫的行动,这就更助长了那些不良兵痞的气焰。

尚让由于恨长安的官员杀了自己的大哥,对那些没有逃出京城的官员更是没有好脸色,对于手下的兵丁也是不闻不问,任由他们胡来。

投降了黄巢的唐廷的金吾大将军张直方看着这一切,心中直叹气,却也毫无办法,自己是降将,如果在这个时候出头,没准儿不定会被安排个什么罪名也说不定。

可就在腊月初十这天晚上,也就是义军占领长安的第五天,几位不速之客来到了他的府上,他们都是平民的装束,丝毫看不出一丝的异样。可张直方一见他们,立kè

心里一惊,一个个熟悉的脸庞映入了他的眼帘:宰相豆卢瑑、崔沆、左仆射于琮、右仆射刘邺、刑部侍郎李溥、京兆尹李汤扈……

这一个个当初可都是大唐王朝的风云人物啊,如今却一个个布衣草帽,生怕别人认出自己。张直方倒吸了一口凉气,赶紧把他们请回了家中,屏退了左右人等,这才小声道:“几位大人,你们这是做什么呢?我还以为你们早就逃出城了呢,怎么还在这里?”

豆卢瑑道:“张将军是不欢迎我们哥儿几个?如果是那样,将军大可把我们押送给黄巢,还能请个天大的功劳。”

张直方叹道:“相公(那时候对宰相等执政人员的称呼)说哪里话来?我张直方虽然失节投敌,可这也是出于无奈啊,我一家老小都在京城,我总不能眼看着他们一个个身首异处是不是?”

右仆射于琮是唐懿宗的驸马,李儇的姐姐广德公主也跟在于琮身边,这大唐王朝的金枝玉叶这时也是布衣荆钗,脸上还涂了几处黑灰,这时听了张直方的话,出来道:“张将军,大家也都知dào

你的难处,如今大家无处可去,望将军看在我李家也曾对你不薄的份上,帮我们安排一个妥当的住处。”

张直方一看原来是广德公主,急忙跪下道:“罪臣该死,不知是公主大驾,有失远迎,望公主殿下降罪。”

广德公主忙道:“张将军快快请起,我和于仆射都是落难之身,哪里能受得起将军的跪拜,将军若肯看在我李家的面子上收留我等,就已经是万分感激了。”

张直方忙道:“公主说哪里话来,大家只管住在我这里,只要我张直方有一口气在,定然保护公主和众位大人的安全。大家跟我来……”

张直方走到书房的书架旁边,把第二排书架上左边的几本书拿开,露出了一个凸出来的按钮。他用手在按钮上一按,只听“咯吱吱”一阵大响,书架向旁移开,书架后边出现了一道门,张直方当先入内,这才道:“请广德公主和各位大人先在这里委屈一些日子,等有机会的话我会把大家送出城外,并护送公主和各位大人前去兴元与圣上会合。”

众人一边跟随张直方入内,一边纷纷道谢,众人进了那个门之后,却见那个门内地方狭小,只有两尺左右宽,一仗余长,两边墙上各有一个油灯,灯光昏暗。众人心想,难道就让我们躲在这么狭小的地方不成?就连牢房也还不如!

正在众人想发牢骚的时候,张直方又在旁边墙上的一个油灯上一扳,又是一阵“咯吱吱”的大响,墙角处的一块石板向旁边移开,露出了一个方形的入口,有台阶通往下边。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众人跟着张直方顺着台阶下去,下边颇为宽敞,四周也都点着油灯,里边床铺、桌椅俱全。张直方道:“由于各位来的突然,也只能先委屈各位了,由于我府中也有黄巢的人监视,下官不能久留,就请各位先在此住下,饭菜我自会安排人送来。”

于琮道:“如此就有劳张将军了。”

张直方躬身道:“于仆射严重了,张某愧为唐室大将,却不能救众位大人出城,心内实在汗颜,哪里还敢言劳?为防万一,我这就先出去了,没有特别的情况希望众位大人和公主莫要轻易出去,张某这就告辞。”

众人再次表示了感谢,张直方这才离去,并关上了暗道的机关。

张直方出了书房,心中感慨万千,那些人可都是唐室重臣,还有广德公主也在其中,他们当初是多么的风光无限?如今却只能住在那暗无天日的密道之中,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啊!

对于城中义军抢掠集市的事情,张直方也略有耳闻,对此他唯有叹息,自己都自顾不暇了,哪里还帮的了他们?不过他还是写了一封书信给赵璋,希望赵璋可以转呈黄巢,让黄巢知dào

城中发生的一切,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第九章 韦庄醉入青楼

就在谢瞳入城的第二天,也就是光明元年腊月十一日,长安城中的义军因为得不到有效的约束,开始大规模的屠杀长安城中的富商大贾,只要是长安城中有钱的人几乎无一幸免.

谢瞳看着城中奔跑的人群,闪烁的火苗,还有血泊中倒下的一个个男男女女,听着一个个活生生的人绝望中的惨叫,他这个经lì

了五十年风霜的老人也不禁泯然泪下。他知dào

如果不是自己机缘巧合投到了朱温门下,很有可能无法躲过长安的这次浩劫而死于乱军之中。

对于朱温他从心底里感激,可对于黄巢的义军,他却没有丝毫的好感。身为一个饱读诗书的老者,他很清楚的知dào

就凭黄巢麾下军队的如此做法,他就不可能成为新一代的帝王而统一天下。就算是他勉强称帝,也不过只能是一场闹剧,成为浩瀚历史中昙花一现的一丝涟漪,留给世人的也只有仇恨和唾弃。

他不忍再看,在数十名兵丁的护卫下赶到了永宁坊朱温的住处,朱温的住处已经被朱温留下来的亲信士兵严格保护,尚没有受到任何的波及。

谢瞳刚进院子,看门的兵丁立马就关上了院门,把街上的厮杀声和惨叫声都关在了门外。忽然一阵啼哭之声从后院传来,仿佛是来自朱友宁的住处附近。谢瞳心里一惊,赶忙问看门的兵丁,道:“怎么了?有人进了后院儿吗?”

那兵丁道:“不是的谢先生,是前几天朱将军救回来的那个韦凤姑娘在哭,说是要出去找他哥哥,说怕他哥哥在城中被不明不白的给杀了。吴妈拉着她说什么也不让她出门,吴妈又吩咐我们把好院门,千万不要让她出去,所以韦凤姑娘就一个人在后边哭。”

谢瞳点头道:“我知dào

了,你们一定要看好院门,千万不要让任何乱军闯进来,也不要让府内的人到街上去,万一出了什么事的话我们没法跟朱将军交代呀。”

守门的兵丁答yīng

一声道:“这些不需yào

先生吩咐,我等兄弟也跟了朱将军不少年了,这种事情当然理会得。”

谢瞳这才往后院走去,不一刻就到了后院儿,远远的就见韦凤哭闹着要往外走,吴妈和朱友伦的奶妈王氏两人却死死的拉着他不让他出门。吴妈见谢瞳来了,赶紧道:“谢先生赶紧劝劝韦姑娘,她非要出去找他哥哥,现在外边乱糟糟的,上哪里找人去呀?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可怎么办?”

谢瞳道:“韦凤姑娘,你哥哥叫什么名字?年龄多大?相貌如何?你跟我说一下,我让人出去帮你看一下能不能找到你哥哥,你看如何?你一个年轻女子,对长安的道路又不熟,一个人出去乱闯的话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朱将军临走前吩咐吴妈好好照顾你,如果你出了什么事的话,你让吴妈怎么向朱将军交代?”

其实韦凤心里何尝不知dào

这些道理,现在外边那么乱,自己一个女孩子如何能找的到哥哥韦庄?可关键是她心里实在放不下,韦庄虽然跟她是同父异母,却由于韦凤出生的时候韦庄已经二十多岁,老父年纪也已经不小了,是以韦凤从小就可以说是被韦庄带大的。兄妹两人关系很好,可以说虽是兄妹却情同父女。

是以韦凤知dào

城中**的消息后,第一个就是想到还在城中的哥哥韦庄。这才哭着闹着要去长安城中找哥哥,现在听了谢瞳的话,看了看谢瞳,知dào

自己哭闹也没有用,只能点头道:“那就先谢过谢先生了。”

接着她说了韦庄的相貌和年龄,道:“还请谢先生赶紧派人出去找一下我大哥,韦凤感激不尽。”

谢瞳心想,如今长安城乱成这个样子,要在城中找一个人,简直就像是大海捞针一般,哪里能找的着?可看韦凤如此模样,又不能明说让她伤心。只能道:“韦秀才吉人天相,定然不会有事,我这就派人去街上看看,韦姑娘请放心好了。”

这时的韦庄到底在哪里呢?说出来恐怕也不会有人相信,韦庄现在在东市西边的平康坊。平康坊和北边隔街相望的崇仁坊紧邻东市,地势繁华,平时是长安城最著名的销金之窟、温柔之乡。特别是平康坊,在当时被称为“风流薮泽”,也就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红灯区,也是中国历史上规模最大的妓女集散地。

由于平康坊地近皇城,与尚书省、中书省等行政机关相距较近,全国各地应试举子、选人、外地驻京官员等**多就近聚集在平康坊和崇仁坊,两坊之间只隔着一条春明大道。这也就间接的促成了平康坊青楼事业的繁荣,这些各地进京的举子或者官员大都是有钱有势的富家子弟,时常喜欢流连于青楼酒肆之间。

加上唐朝社会风气开放,文人墨客和朝廷官员多以纵酒狎妓为风流韵事,并不忌讳那些,朝廷也没有明令禁止,而且平康坊有很多妓馆都是朝廷开的,可以说是属于“官妓”,常年为那些王宫贵胄和朝廷要员服wù



平日里平康坊日日笙歌,昼夜都是人声鼎沸,晚上更是彻夜灯火不绝,各大青楼中的女子更都是自幼精心调教出来的绝色女子,大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堪称是“才色双绝”。又大都善解人意,以至于很多著名的文人墨客和高官勋贵都在这里有红颜知己,更甚至有人公然把青楼名妓娶回家做妻妾的,也是屡见不鲜。

前日韦庄为了寻找走失的妹子,跑了多少道街,始终没有找到妹子的身影,心中凄苦,就到酒楼谋得一醉,以麻醉痛苦的身心。不想走到春明大街的时候,被风一吹,酒意上涌竟然就此醉倒在大街上,刚好醉倒在一家叫宜春院的青楼门前。

正好宜春院的楼上开着窗子,两个女子凭窗下望,正好kàn

到了倒在街上的韦庄。其中一个女子惊呼道:“杜鹃姐姐你看,那不是前些天在城外赏梅时看见的那个韦秀才吗?他怎么醉倒在大街上呀?”

那叫杜鹃的青楼女子定睛一看,不由的掩口惊呼道:“果真是他!秋蝉你赶快陪我下去,把这位韦秀才扶上楼来,快!”

那叫秋蝉的女子“嘻嘻”笑道:“杜鹃姐姐,长安这么多俊俏的公子哥争着来一睹姐姐风采,也没见你对哪个正眼看过,如何对这个中年寒士如此念念不忘?时刻把他那句什么‘一枝春雪冻梅花,满身香雾簇朝霞。’挂在嘴边,如今他醉成如此模样,姐姐竟然还要把他弄到楼上来,是不是姐姐春心动了?”

那叫杜鹃的女子急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笑?快跟我下楼!”说着当先就向楼下冲去。那叫秋蝉的女子摇了摇头,只得跟了上去,嘴里还不住的嘟囔着什么。

两人急匆匆到了楼下,直奔大街而去,这时宜春院中也有不少客人,见宜春院的头牌名妓杜鹃姑娘急匆匆下楼,一个个都停下了各自的动作,想看看这个红透了长安城的名妓要做什么。

杜鹃奔到韦庄的身边,也不顾他满身的酒气,就去拉醉倒在地的韦庄,可他一个弱质女流,哪里能拉得动一个烂醉如泥的男子?秋蝉看不过去,只得掩着鼻子过来帮忙,两个人这才勉励架着韦庄进了宜春院。

全院的客人见了这个情景,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这杜鹃姑娘在他们眼中那可是女神一般的存zài

,长安城中不知有多少名流子弟想对她一亲芳泽而不可得,今日见她扶着一个烂醉如泥的男子上楼,哪能不心中记恨交加?

杜鹃却对众人疑惑的目光不屑一顾,自顾自的和秋蝉搀扶着韦庄上楼去了,留下了楼下一片唏嘘声。

杜鹃也不嫌韦庄身上冲人欲呕的酒气,就这么把他放在了自己的绣床上,并让秋蝉端来醒酒茶,自己亲手扶着韦庄的身子,喂他喝茶,看的秋蝉一愣一愣的。这哪里还是那个不把任何男人看在眼里的长安第一名妓杜鹃?这明明就是一个乖巧的小媳妇嘛!秋蝉心理面嘀咕。

韦庄喝完醒酒茶之后有接着睡下,嘴里还不住的喊着妹妹韦凤的名字。

秋蝉撇嘴道:“杜鹃姐姐,亏你对他这么好,他嘴里却在叫另外一个女人的名字,他根本就没有把你放在心上过。”

杜鹃凄然一笑道:“像我这样的青楼女子,本就不曾想过能得到像韦秀才这样的才子的错爱,我也只是欣赏韦秀才的诗词,这才对他另眼相看罢了,并没有别的意思。”

秋蝉不以为然道:“我怎么看你对他的感情不太寻常啊,越看越像是一个贤惠的妻子伺候丈夫一般。”

杜鹃把纤手一扬,作势要打,吓的秋蝉赶忙“咯咯”笑着逃了开去,秋蝉笑道:“跟你开个玩笑嘛,哪里用这么当真?这么有才华的男人,那个女子看了不动心?”

韦庄是晚唐时期“花间派”诗人的代表人物,诗词婉约优雅,多描绘那些儿女情长的事情,最是受那些青楼女子的欢迎。是以就连这长安第一名妓也不能免俗,日前杜鹃和秋蝉在河边赏梅花,恰逢韦庄从旁边路过,信口吟了两句:“一枝春雪冻梅花,满身香雾簇朝霞。”也不知他是称赞梅花,还是称赞赏花的人。

杜鹃欣赏韦庄的文采,是以特意打听,才知dào

是大诗人韦应物的曾孙韦庄,也是有名的“花间派”诗人。从那以后,韦庄这个人就仿佛扎根在她心里一样,每每挥之不去,是以今日见到韦庄醉卧街前才会不顾别人看法把他扶上楼来。

第十章 秦妇吟的由来

不一刻宜春院的老鸨就风风火火的来了杜鹃的房间,一进门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道:“我的好女儿呀,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这么大,教你琴棋书画,本想着你能给为娘的多挣些棺材本儿,谁知你却对长安城中那么多俊俏的公子哥儿都看不上眼,竟然弄了一个穷酸书生回来.这不是倒贴吗?是不是要气死为娘呀?”

杜鹃神情冷漠,听老鸨发完了牢骚,这才冷冷的道:“这些年我虽然一直守身如玉,可凭着这张脸和这手琴棋书画,也给你挣了不下万两纹银了吧?我这里还有两千两私房钱,也尽可够我赎身只用了。看在这么多年的母女情分上,老妈妈就不必再逼迫杜鹃了吧?”

老鸨听说杜鹃要赎身,心里更是着急,杜鹃可是宜春院的摇钱树啊,她哪里舍得让他赎身?可她又十分了解杜鹃的性子,她轻易不做什么决定,一旦她做了什么决定,八匹马都拉不回来。老鸨也只有摇头叹息的份儿,有心劝说几句,却见杜鹃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只能叹息了一声道:“女儿呀,曾经有多少长安城的权贵子弟要花大价钱替你赎身,你都不同意,如今竟然为了一个穷秀才自赎自身?你也不想想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杜鹃道:“就是跟着韦公子上街乞讨,我也心甘情愿。”

老鸨听她说的坚决,叹了口气,下楼去了。

当韦庄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他费力的睁开双眼,发xiàn

自己身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床榻柔软,粉帐低垂,一缕迷人的幽香传入鼻中,让他感到仿佛身在梦中,这感觉是那么的不真实。

他脑子还有些沉重,他费力的做起身子,却见床边上一个盛装女子趴在床边上睡得正香,不由的心中一惊,“我怎么跑到人家女子的床上来了?这……这可如何是好?”

守了他大半夜实在熬不住刚睡下的杜鹃听到动静,急忙站起身来,道:“韦公子你醒了!还记得我吗?前些日子在河边赏梅花的时候我们有过一面之缘的。”

这么漂亮的女子任何人见了都会铭记在心的,何况是出了名的怜香惜玉的韦庄?韦庄一见那女子,自然而然的想起了那天在河边初见那女子时的情境,他却不知dào

杜鹃的名字,只是口中喃喃的道:“一枝春雪冻梅花,满身香雾簇朝霞。”这两句是他对她真心的称赞,也成为后世文人对韦庄的作品中除了《秦妇吟》之外评价最高的诗句。

杜鹃听了韦庄的吟诵,知dào

这两句诗确实是他特意为自己而写的,心中更是喜不自胜。赶忙先给韦庄奉上茶点,侍候他吃了。之后两人秉烛长谈,之至黎明时分才同床而卧,二人两心相悦,自不免几番翻云覆雨、颠龙倒凤。貂裘锦帐之中的风流韵事这里就不细加描写了,各位童鞋自己想象哈。

第二日清晨,初承雨露的杜鹃正慵懒的对着梳妆台梳着如瀑布般的长发,脸颊有一丝兴奋的潮红,更增几分艳丽,让人看了分外的有种勾人心魄的美。

韦庄从她身后轻轻的搂住杜鹃的身子,把嘴唇贴在她敏感的耳垂边,轻轻的摩擦。杜鹃立kè

赶到浑身燥热,本能的想躲开,却又有些舍不得,不由的呼吸也有些急促起来。却听韦庄道:“杜鹃妹妹,你说老鸨会让你跟我走吗?”

杜鹃身子一僵,刚才被挑起的欲望仿佛一下子被冻结了,杜鹃沉思了一会儿,坚定的道:“让不让走,由不得她说了算!”

韦庄心中感激,不由的把她往怀里搂的更紧一些。

正在这时,秋蝉也不敲门,急匆匆的就闯了进来,喊道:“杜鹃姐,你们两个还有心情在这里卿卿我我呀!黄王的人马正在城中四处抢掠,街上已经死了不少人了,现在已经有一队人马来这里了,杜鹃姐我们怎么办?赶快逃走吧?”

韦庄和杜鹃两人这才从甜蜜的二人世界中惊醒,这时也听到了大街上的哭喊声、马蹄声和惨叫声。两人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中看出了恐惧,不由的又紧紧的抱在了一起。杜鹃道:“外边乱成那样,如何逃的出去?就算我们出去了,不还是一死?”

秋蝉急道:“那怎么办?难道我们都在这里等死不成?”

杜鹃紧紧的依偎在韦庄的怀里,轻轻的道:“如今我已经是韦公子的人了,此生别无他求,就是死了也可以瞑目了。”

秋蝉见杜鹃这个样子,心中气急,可也毫无办法,在她看来,杜鹃有时候就是有些缺心眼儿,说白了就是傻。秋蝉忽然灵机一动,道:“你死了可以瞑目了,那韦公子呢?他文采这么好,肯定有大好的前程,如果就此死在了这里,岂不可惜之极。”

杜鹃听了这话,赶忙跳了起来,道:“就是就是,我们这些下贱的女子死不足惜,可韦公子可是诗文绝佳的大才子,前途无量,如果就此死了岂不可惜?”

韦庄虽然倾心于杜鹃这个绝色的女子,可他同样有唐朝文人的通病,就是生性风流,他可不想就此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听了杜鹃的话,赶忙道:“对对,我们三个一起逃走好不好,路上也有个照应。”

杜鹃点头道:“也好,我们这就走吧。”说罢猛的起身,不料却“哎呦”一声,只见她黛眉轻皱,一只手轻轻的捶打着自己的后腰,并满含幽怨的看了韦庄一眼。那意思好像在说“都怪你吧,昨晚要了一次又一次,也不顾人家未经人事的身子受不受得了……”

韦庄哪里不明白她的意思,赶忙上前扶住,道:“我来扶着你。”

秋蝉虽然年纪尚幼,可自幼生活在这青楼之中,哪里不知dào

他们昨晚干了什么事,本想对杜鹃调笑一番,却因为情势危急,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那开玩笑的话来。

三人还没跑下楼,就听到楼下传来几声尖锐的女子尖叫,接着就有几十个兵丁拿着刀枪等武器闯了进来。由于是早上,宜春院中还没有上门的顾客,只有几个女子在排练着舞蹈和音律。她们见忽然见闯进来几十个凶神恶煞的兵丁,一个个吓的花容失色,尖声大叫。

一个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大汉喝道:“一群臭**,喊什么喊?哪个再乱喊乱叫先砍了她的脑袋!”

一时间众女子不敢吭声,老鸨听见动静,急急忙忙的从里边冲了出来,急忙喊道:“几位军爷有话好好说,莫要吓坏了我的女儿们,几位军爷如果看中了哪个,尽管说,我老婆子给你们做主……”

老鸨话还没说完,就见那大汉手起刀落把老鸨的一刻圆乎乎的大脑袋砍了下来,在地上滚了老远,一双眼睛依旧睁得大大的,由于惊恐,嘴巴也张的大大的,却是连一声惊呼都没有来得急喊出来。殷红的鲜血溅了老远,那满脸横肉的大汗脸上身上都是斑斑点点的血迹,看上去更让人心惊肉跳。

众女子见老鸨被杀,一个个惊叫不已,想跑却发xiàn

大门已经被众兵丁堵上了,想跑都没地方跑。唯有一个个依偎着放声大哭,他们能做的也只有哭了。

那砍死老鸨的大汗怒道:“哭什么哭?哪个再哭的话这老鸨就是下场。”

众女子只有紧紧的依偎在一起低声抽泣,却是无论如何不敢哭出声来,因为他们亲眼看见老鸨的脑袋在空中划过一条凄美的弧线,之后滚落地上,拖过一道长长的血迹。她们看到这一幕,心里害pà

万分,哪里还敢出声?

韦庄和杜鹃刚想下楼,在楼梯口正好kàn

到了这血腥的一幕,韦庄下意识的就想张口惊呼,却被眼疾手快的杜鹃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捂住了嘴巴,赶忙拉着他又往回走。后边的秋蝉刚好没看见楼下的情况,也被杜鹃一把推了回去。

三个人上到楼上,不知如何是好。忽然杜鹃急匆匆的掀开床铺,把床板掀了起来,原来床板下是一个隔层,隔层里都是金银首饰等东西,也不知有多少。只见她快速的拿出了两个装满银子的小箱子,又取了几件首饰,却把一小箱黄金和首饰推到了隔层的角落。

韦庄心道:“外边都乱成这个样子了,她竟然还想着这些身外之物,唉,毕竟是风尘女子,爱财如命……”

可没等韦庄想完,就听杜鹃道:“韦公子,你赶紧躺到里边,快,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韦庄这才知dào

杜鹃把两个装满银子的小箱子取出来是为了让他藏进去,不由的心下感激,又为刚才自己的腹诽感到羞愧。韦庄道:“这里地方狭小,只能藏一个人,还是杜鹃姑娘你藏进去吧,乱军上来见到我一个书生,未必会把我怎么样,倒是姑娘你落入乱军手中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啊!”

这时候楼梯口已经传来了脚步声,杜鹃急道:“你这人怎么婆婆妈妈的?让你进去你就进去,他们未必会把我们怎么样的,快呀!晚了就来不及了!”

韦庄也听到了楼梯口的脚步声,无奈之下,只得躺入了床板下的隔层。

杜鹃道:“无论外边发生什么事情,公子都千万不要出声,杜鹃今生能跟公子做一场露水夫妻也已经心满yì

足了,还请公子莫要以杜鹃为念。”说罢急忙盖上了床板,又铺好了床铺。她嘴里虽然这么说,可眼中的泪水却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杜鹃刚铺好床铺,就听到“砰”的一声大响,门被人一脚踢开,闯进来两三个凶神恶煞的兵丁……

第十一章 秦妇吟的由来(下)

秋蝉惊叫一声,本能的就躲到了墙角的角落之中,抱着脑袋不敢看进来的人凶恶的模样.

杜鹃却没有那么慌张,她擦了下眼角的泪痕,缓缓转身,看了一眼恶狠狠站在门口的恶徒,指着床边的两个装满银锭的箱子,凄然一笑,道:“这是我和秋蝉妹妹的所有积蓄,都在这里了,你们都拿去好了,只盼各位英雄不要为难我们姐妹俩。”

她的话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有的只是一丝淡淡的哀伤,仿佛这尘世中的一切似乎都与她无关一般。

那三个兵丁看着她出尘绝俗的举止,艳丽无双的容颜,一时之间都呆在了当地,不知dào

该如何是好,眼睁睁的看着杜鹃缓缓的走到了梳妆台边上,继xù

梳着刚才没有梳完的长发。她缓缓的把头发一缕一缕的盘好,又带上一件件精致的头饰。继而对着镜子画起了眉毛,仿佛旁若无人一般,对身后凶神恶煞似的兵丁仿若未见。

那三个兵丁为她优雅高贵的气质所慑,一个个呆呆的竟然无法挪动脚步,喉咙中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唾沫,三人对望一眼,却是谁也没有胆子去对这个从小生长在青楼的女子无理。

过了好一会儿,杜鹃才梳妆完毕,她妩媚的笑了笑,仿佛如春花般靓丽,如春风般温柔,让人无法对她兴起一丝的罪恶的想法。道:“几位军爷,这两箱银子就算是我们姐妹俩的孝敬了,几位军爷不必客气,只管拿去好了。”

其中一个打开了地上的两个箱子,每一个箱子中足有两百两纹银,两箱就是四百两,四百两银子对于当时来说绝对是一个不小的数目,足够一个十几口人的小康之家吃喝半辈子了。三人对望一眼,都看出了各自心中的贪婪,三人急忙把银子分成三份,每人拿着百余两银子夺门而出,至始至终都没有对杜鹃这个绝色的女子说过一句话。

杜鹃等他们出门以后,才松了一口气,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刚才还镇定自若的她这时心脏砰砰的剧烈跳动着,她清楚的知dào

,自己刚才是从鬼门关绕了一圈儿又走了回来。

躲在角落里的秋蝉见一直没有动静,也抬起了头,见那三个凶神恶煞的人已经走了。这才难以置信的站了起来,用无比崇拜的目光看着杜鹃,小声问道:“他们走了吗?”

杜鹃脸色惨白的道:“好像是走了。”

秋蝉正想答话,有听到楼梯口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一个脸上溅满鲜血的大汉闯了进来。秋蝉惊叫一声,一下子又躲到了角落,抱着头蹲在了地上,什么话也不敢说。

那大汉一下子被杜鹃惊艳的绝色容颜给吸引住了,眼中充满了欲望的火焰,他只感到浑身燥热,口中有些发干,他tian了tian溅上了鲜血的嘴唇,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杜鹃眼中也充满的惊惧之色,她清楚的知dào

,对方绝对不会如刚才那几个人一样轻易的放过自己,但她心中还是存着一丝侥幸,柔弱的道:“这位军爷……”

那大汉不等他说完,就大踏步上前,一把抓住了杜鹃的衣领,就要去撕扯她身上的衣服。

杜鹃一声惊呼,急忙紧抱双臂,想阻止对方有力的双手对自己的侵犯,可她不过是一个弱质女流,如何能拗得过那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嗤”的一声,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扯下了一片,杜鹃拼命的挣扎着,却根本无济于事。

又是“嗤”的一声,又是大片衣襟被扯下,露出了里边贴身的红色小衣,如凝脂般的肌肤也若隐若现的暴露在空气中。这个平时可以把如数个豪门公子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才色双绝的长安第一名妓,这一刻心中却充满了无助和绝望,就连寻死的机会都没有。

前一天,她刚刚找到自己心仪的男子,并和他共度春宵,可这一刻,却要面对如此不堪的凌辱,可他能做的只有挣扎和哭泣。她恨这些邪恶的兵痞,她恨带着大军进入长安的黄巢,她更恨黄巢他们竟然打着解救天下黎民的口号如此胡作非为。

可这又能如何?心中的恨再强烈,依然无法解决眼前的困境。作为一个弱质女流,她在这一刻能做的只有哭泣……

刚才由于时间紧迫,杜鹃盖上床上的隔层后并没有来得急铺好床,是以韦庄从木板缝隙中可以清楚的看到外边的东西。他看着那个禽兽一般的汉子粗鲁的撕扯着杜鹃的衣服,他把拳头握的“咯吱吱”响,指甲都深陷在了手心里,心中的怒火不可仰止。

韦庄只是一个书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眼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被人如此欺辱,可他却没有冲出来的勇气。他清楚的知dào

,就算是自己冲出去,也只有陪着她一起死,读书**多都很理智,可就是这所谓的理智,正是那些读书人的悲哀之处。这也无怪乎每当有异族入侵的时候,首先当汉奸的大多都是那些读圣贤书的读书人,因为他们比任何人都理智,所以就更知dào

生命的珍贵。

这时杜鹃身上已经衣衫不整,胸前和大腿处已经有多处裸露在空气中。可她依旧在徒劳的挣扎着、抗拒着。

躲在角落的秋蝉看到这一幕,心中害pà

之极,想跑,却又不忍心看着从小很自己一起长大的杜鹃如此受辱。猛然间她眼中的恐惧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恨意,她举起一把凳子猛的砸在了那大汉的头上。

凳子也被砸的四分五裂,那大汉身子一僵,缓缓回头,双眼瞪着手中还拿着半截凳子腿的秋蝉,一只手摸了摸头上流下来的鲜血,眼中闪过一丝浓浓的杀意。手起刀落,秋蝉惨呼一声,脑袋瞬间落地,掉落在地板上,满是鲜血的身子也缓缓倒下。

那汉子握着带血的单刀转过身,凌厉的眼光看向杜鹃,恶狠狠的道:“臭**,别跟老子装清纯,你们本来就是卖的,就是让男人操的,也不知被多少男人操过,哪里怕多老子一个?你若是乖乖的伺候老子,把老子伺候舒服了,没准儿老子还能饶你一命,要不然她就是你的榜样。”

杜鹃看着秋蝉的脑袋滚落地上,滚到了自己的脚边,心中的恐惧和绝望一下子纷纷涌入脑中,瞬息之间,她脑子仿佛一片空白。就连那可恶的大汉把手伸过来,她仿佛也毫无所觉,仿佛根本忘记了抵抗。

那汉子以为这个女子听了自己的话后不敢再反抗,丑陋的面孔得yì

的笑了起来。他俯下身子把已经半裸的杜鹃抱在怀里,正准bèi

恣意凌辱蹂躏的时候,异变陡起。

本来已经放qì

反抗的杜鹃一下子搂住那汉子的脖子,用她那樱桃小口狠狠的咬在了他脖子上的动脉血管上,一股股的鲜血涌入杜鹃的嘴里,刺鼻的血腥气息让她感到作呕,可她却依旧不松口,就那么紧紧的咬着他的脖颈,任由大股的鲜血涌入她的喉咙。她眼中尽是几近疯狂的神情,看上去无比的可怕。

那汉子一声惨呼,只感到脖子猛然间一阵剧一痛,紧接着身上的力qì

就逐渐的消失,他奋力的想推开杜鹃这个惊艳的绝色女子,可杜鹃却死也不放手。

他大喊着奋起最后的力qì

,把手中的刀砍在了杜鹃的后颈中,可这时他的力qì

已经不多了,虽然砍的鲜血飞溅,可却没有看下杜鹃的脑袋。他仿佛无意识的一下又一下的砍着,砍了十余刀,终于他流尽了鲜血,手中的刀也呛啷一声滚落在地,就此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杜鹃挣扎着爬到了秋蝉的尸体旁,身后爬过的地方留下了一道很宽的凌乱的血迹,就在她即将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她抬头看了一眼韦庄藏身的位置,嘴角泛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躲在床下隔层里的韦庄看到了这一切,他被深深的震撼了,他震撼于秋蝉和杜鹃的勇敢的同时,更为自己的懦弱感到可耻!可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会冲出来吗?答案很明显,依然不会!

这就是所谓的文人的懦弱本性,肯定不光是他韦庄一个人如此,这样的**有人在。

虽然知dào

房里的人都死完了,可他依旧不敢出去,生怕再遇上一个杀人恶魔般的人物,他真的很怕。

韦庄就这么一直在那里躲了一天,直到深夜才敢悄悄的出来,抱着杜鹃已经僵硬多时的尸体默默的抽泣。他清楚的知dào

,她的死是因为自己的到来,如果不是自己,她完全可以把自己藏在隔层之中的。

可就是这么一个只见过自己一面的青楼女子,不仅不嫌弃自己穷酸,竟然为了能让自己活下来,而惨死在屠刀之下。这岂能不让韦庄感动?可他能做的也仅仅是感动和事后的哭泣而已!

直到三年后,韦庄逃出长安,在洛阳写下了那首堪称全唐诗中最长的一首诗的《秦妇吟》,韦庄因此诗名扬天下,却也因此诗一直无缘官场,正是因为诗中那一句:“内库烧做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

是以后来韦庄一直否认自己曾写过这首诗,市面上流传的各种版本也都被官府收缴之后付之一炬。曾经读过这首诗的人也大都对此讳莫如深,是以这首诗一直没有流传下来,直到千余年后在敦煌石窟中出土了《秦妇吟》的手抄本,才让这首尘封了千余年的长诗得以重见天日。

这些都是后话……

第十二章 人间地狱

就在城中乱军抢掠长安城的当天,黄颖风风火火的闯到了黄巢的住处,却被孟楷拦在了门外.

黄颖厉声道:“孟叔叔!你可知dào

城中发生了什么事?这么大的事情这么没有人制止?”

孟楷道:“颖儿侄女,你也知dào

,我们的军队大都是出身穷苦的贫民,他们见不得城中那些富商勋贵们的样子,抢些财物也是有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了他们那么有钱,分一些给义军也是应该的嘛。”

黄颖冷笑道:“你出去看看,他们烧了长安最繁华的闹市,见人就杀,现在城中血流成河,你高兴了吧?还义军,这跟强盗有什么区别?你们这不是在拯救黎民,你们这是在推天下百姓入火坑?”

孟楷也没有想到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急忙道:“此话当真?”

黄颖冷笑道:“你不能自己去看吗?”

孟楷大袖一挥,带着数十个亲兵急匆匆的出去了。

黄颖大踏步往里走,门口的两个士兵把手中的长枪在门**叉一架,道:“黄王公务繁忙,未得允许任何人不准入内!”

黄颖冷哼一声,厉声道:“让开,否者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那两个士兵虽然是林言手下的控鹤军中的高手,却也不敢过分得罪黄颖,先不说黄颖特殊的身份,就是单凭武功而论,他两人也未必是黄颖的对手。两人对望一眼,默默的退到了一边。

黄颖气呼呼的就闯进了黄巢的房中。这是一间书房,本来是宦官田令孜的,田令孜不学无术,书房倒是陈设的古色古香。书架都是上等的紫檀木所制,一排排的各式书籍琳琅满目,让人一进去就会感觉到一股浓浓的书卷气息。不知dào

的人还以为主人一定是一位饱学的宿儒,哪里会想到竟然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宦官?

黄颖四处看了看,却没有发xiàn

黄巢的人影,他喊了几声“爹”!却是无人答yīng

。黄颖心道:“莫非爹爹根本不在这里?还是爹爹出了什么事情,是以孟楷才会阻拦任何试图见黄巢的人?”想到这里,刚才的满腔怒火一下子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对父亲黄巢的担心和思念。她确实也有好一段时间没有见过黄巢了。

她又在房中找了一遍,却仍然没有父亲的影子,心中更是担心。正想出去找孟楷问个清楚,却听见“轰隆隆”一声大响,书案后的墙壁在响声中向上抬起,出现了一个长长的通道。一脸微笑的黄巢就站在通道的边上,正迈步而出。

正在东渭桥的朱温接到谢瞳的禀报,心中大惊,知dào

该来终于还是来了。

可他不能放任历史如此发展下去,朱温对身边的朱珍和徐怀玉道:“传我的将令,大军起营回长安,就说长安发生兵变,我等前去平乱。”

朱珍和徐怀玉答yīng

一声正想出去,朱温又道:“等等,让张存敬去把情况通知驻扎在城南的胡真、还有城西的葛从周,让他们两位将军一同带领人马回长安平乱!”

徐怀玉疑惑道:“将军,胡将军和葛将军不归我们统属,他们会听将军的命令吗?”

朱珍道:“葛将军我不知dào

,可胡将军一定不会推辞,徐兄弟就放心好了。”

朱温道:“你只管让老张去通知,我相信葛将军一定会出兵的。”

且说孟楷急匆匆来到大街上,看到街上混乱不堪的局面,不由的心中大急。他赶忙去找尚让,尚让却道:“杀几个贪官富商算什么?当初他们杀我大哥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今天?”

孟楷急道:“如今可不是杀几个贪官的事了,如今义军已经杀红了眼,竟然连城中百姓也杀,他们**掳掠无所不用其极,这可如何是好?”

尚让一听也急了,道:“那孟大哥为何不出面制止呢?”

孟楷苦笑道:“你以为我不想制止呀?现在城中乱成一团,哪里是一时半刻能够制止的了的?你赶紧跟我走,我们再拉上赵璋,应该可以制止这场**。”说着他不由分说拉着尚让就往外走。

黄颖见黄巢别来无恙的走出通道,在旁边墙上一按,刚才升上去的墙壁又落了下来,看上去依然是一堵完好无损的墙,就算你用心的去看也未必能够看的出来。

可这时的黄巢却已经不是原来的黄巢了,他的目光看上去更加的清澈深邃,气度看上去更加的沉稳不凡,就连走路时的脚步都变得更加的轻灵飘忽。

黄颖惊喜的道:“爹,你已经突pò

了混元无极心法的第七重了吗?现在已经进入了第八重境界了?”

黄巢微笑的点了点头,道:“在这个境界停留了有十年了吧,本以为今生注定无望了,却哪里想的到还能够进一步的突pò

?”

黄颖笑道:“我就知dào

爹爹你一定可以突pò

到第八重境界的,这样以来爹爹一定就可以天下无dí

了吧?”

黄巢笑着摇了摇头道:“天下无dí

?谈何容易啊?不说江湖上神话一般的人物吕洞宾了,就连高骈也是绝顶的内家高手,单以内力而论也未必在我之下。你爹我成名江湖非是以内力见长,论内力和剑法都无法跟吕洞宾比拟,即便是加上我的轻功,也未必真能胜的了吕洞宾。”

黄颖撇嘴道:“吕洞宾那个就知dào

吃喝的老家伙也真的有那么厉害?我怎么看他都不像是一个绝世高手。”

黄巢道:“千万不要小看他,在为父刚出道的时候,吕洞宾就已经是江湖上顶尖的五大剑客之首,一手天遁剑法夺天地之造化,神鬼莫测,至今无人能够与之比肩……”

黄颖忽然想起了外边的乱军,不等黄巢说完,就惊呼道:“坏了!竟然把大事都忘了,爹爹赶快跟我走。现在长安城中已经乱作一团了,义军中的一些无良之辈四处抢夺民财,爹爹又一直不管不顾,这才让局势越发的混乱,最后连那些相对来说比较安分士兵也跟着他们抢了起来。现在更是把长安城弄的一团糟,已经杀人满街了!”

黄巢脸色一变,惊呼道:“什么?怎么会这样?孟楷和尚让他们在干什么?难道他们就不能约束城中的士兵?”

黄颖冷笑道:“约束?若不是他们的纵容,士兵怎么可能如此嚣张?怎么能干出焚掠坊市的事情来?进城这些日子以来,就连我相见爹爹一面都不可得,你哪里知dào

现在长安城中的情况?”

黄巢一边急冲冲的往外走,一边道:“这几天我都在闭关,是我吩咐孟楷不要让任何人打搅我的,不关他们的事!城中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朱温也不过问?”

黄颖哼了一声道:“孟叔叔说是你的命令让三哥屯兵东渭桥的,这两天三哥都不在城中,现在长安**的消息也不知他听到了没有,哪里会过问?”

黄巢叹了口气道:“都怪我不该在这个关键的时候闭关。”说着两人已经在控鹤军的簇拥下上了大街,黄巢传下令去让各将领严格约束各自麾下的士兵,否则军法处置。

可城中参加屠杀抢掠的士兵多达数万,一时之间如何能够禁止的了?即便是黄巢这样的人也只能徒呼奈何,毫无办法,只能亲自下去喝止那些乱军,并抚慰城中百姓。

黄颖也带着几个人下去尽lì

喝止那些粗鲁的的士兵,因为是黄巢父女亲自出马,所到之处乱军纷纷停止抢掠,可长安城实在太大,乱军又多达数万,一时半刻哪里制止的了。

疯狂的屠杀和抢掠依然在继xù

,在鲜血的刺激下,人的原始欲望被无限的扩大,到最后他们已经不光是为了抢掠财物,在血腥中他们无休止的杀戮,无论是长安城中没有逃出城外的官员,还是富商大贾,还是李唐王朝的皇亲国戚,都一个个的倒在了血泊中,被战马践踏在铁蹄下。稍有姿色的女子都被兵丁们抢走,成为他们发泄欲望的工具,一时之间,曾经繁华一时的长安城,成了人间的修罗地狱。

尚让和孟楷等人也在努力制止着这些乱军,可效果甚微。

因为这些乱军已经被长期压仰的欲望和人类本身的劣根性所驱使,已经达到了一种疯狂的状态。即便是平时规规矩矩的兵丁,也受到血腥气息的感染,跟着他们一起疯狂起来。局势愈演愈烈。

到最后,就连那些贫苦的百姓也遭到波及,即便他们根本没有什么财务,可乱军已经杀红了眼,他们看着人们在自己长刀扬起的那一刻的惊恐眼神,听着长刀挥过时发出的撕心裂肺的惨呼,看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倒在脚下……这一切的一切让他们心中燃起一种莫名的兴奋。

或许人类潜意识里都有那种杀戮的欲望,平时这个欲望被理智所深深的掩盖。可这时在周围环境的感染下,这种杀戮与罪恶的欲望被无限的扩大,再扩大……到最后他们已经忘了自己在为了什么而杀戮。

第十三章 朱温进城平乱

这时已经投降义军的前金吾大将军张直方,更是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的团团乱转,已经有不少乱军来他府上索要财物了,他都只能忍气吞声的交出自己多年的积蓄.可乱军来了一批又一批,自己多年的继xù

就是全部拿出来又能如何?根本满足不了他们的欲望,他心里愤nù

,可依然忍气吞声,不为别的,只为了自己一家数十口人的性命,当然还有密室中的前朝高官们。

直到张直方把家中最后的积蓄都拿了出来,依然还有人上门索要。张直方赔笑道:“真的没有了,这已经是我能拿出来的最后的东西了……”

乱军们哪里肯信,纷纷喧哗起来,有人道:“放你娘的屁,你身为金吾大将军,岂能就这么点儿钱财,我们能留你一条狗命就不错了,你竟然连这些身外之物都不舍得……”

“就是,像他们这些当惯了大官的人没有一个老实的,不让他们吃点苦头,他们根本不知dào

那个‘死’字怎么写!”

“对,快快交出来便罢,如若不然,休怪兄弟们不讲情面!”

张直方一再赔笑,可他们却一再怒骂奚落,甚至出言恐xià

。可张直方是真的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可以拿出来了,只能堵在门口不住的哀求。

一个乱军的小头目大喊一声,道:“兄弟们既然张将军不想给,我们就只能自己进去拿了,兄弟们跟我来。”

张直方真的愤nù

了,他大喝一声,冷笑道:“你们真的不把我张某人看在眼里?我张某人虽然是降将,可也是黄王亲自任命的三品武官,岂容你等如此羞辱?”

那小头目哈哈一笑道:“我等兄弟们可管不了那么多,我等是尚二将军的军队,当年尚大将军被你们杀头的时候你们有没有想过今天?跟你说,老子当年就是尚大将军的麾下,受过尚大将军的恩情,如今就是来替尚大将军来报仇来了,凡是你们在唐廷当过大官的,一个都跑不了!”

张直方倒吸了一口冷气道:“你是说尚君长?”

那小头目大怒道:“就凭你这张臭嘴也配说我们尚大将军的名字?兄弟们给我掌嘴!”当时就有几个兵丁上前要拉扯张直方。

张直方大袖一挥,威风凛凛的往那里一站,喝道:“哪个敢来?”张直方身后的数十名心腹亲兵也呼啦一声护到了张直方的身前,本能的各自拔出单刀,摆出一个半圆的防御阵型。

那头目见他们把刀,立马高声喊道:“张直方反了,我早说过这张直方不是真心投靠我们义军的,如今一见果不其然!兄弟们都跟我来擒拿反贼!”

张直方暗叫一声不好,如今自己府中的兵丁只有百余人,如何能抵挡的了这么多乱军?急忙命自己的几十名亲兵还刀入鞘,并命他们先退下。张直方道:“既然大家不相信我张直方的话,大可进去搜查看看有没有值钱的东西,如果有的话,大家只管拿去就是了。”说着张直方主动带着自己的亲兵退入府内。

那乱军头目冷声笑道:“早这么识时务的话,岂不是省了兄弟们一番口舌?”说着当先就进了张直方的府内,身后的乱军当然如潮水般涌入。一时间这个平时非常冷清的降将张直方的府邸人声鼎沸,喊叫声、吵杂声、脚步声、瓷器的碎裂声,交织成一曲让人烦躁不安的交响乐。

张直方把自己家的几十口人都聚集在一块儿,把府中仅余的百余名兵丁也都聚集起来,把家人护在中间。这时候张直方最担心的就是藏在密室中的宰相豆卢瑑等人被发xiàn

,藏匿前朝要员,这可是灭族的死罪呀!

可怕什么来什么,也不知为何,暗道被一个小兵偶然之间发xiàn

,他兴奋的大叫道:“这里有暗道,里边肯定有大量的财物。大家赶紧跟我来!”

接着就有一窝蜂的义军冲进了密道,他们见书架后的密道十分狭窄,里边除了有两盏油灯以外别无他物,心中不禁感到有些可惜。就有人不甘心的在狭窄的夹道中寻找着有没有其他的入口,可他们找到最后也没有找到任何的出口。不禁大失所望,一个兵丁气愤之下就用手中的长枪柄去砸镶嵌在墙壁上的油灯。

他用了很大的劲,也没有把油灯砸掉,却是把油灯砸的偏向了一边,只听“咯吱吱”一声大响,狭窄的通道尽头地上出现了一个方形的大洞,一级级石阶通往地下。那兵丁惊喜的叫道:“这里还有密道,大家快来……”

在外边的张直方听到动静,他的心猛的沉了下去……

这时朱温的两万人马已经抵达城下,城上的守军不敢开城门,朱温不及细想,喝道:“我奉黄王密令进城平乱,快快打开城门。”

守城的人当然认得朱温是谁,当下不敢怠慢,赶快放下吊桥,打开城门,放朱温的军队入城。

朱温的人马列队整齐,犹如一条长龙一般从春明门蜿蜒进城,之后沿着春明大街一路前行,接着分成一小队一小队的人马四散开来,把乱军分别包围起来,勒令他们放下武器,并传达了朱温的命令:“放下兵器,各归各队,若再有人妄杀无辜的,恣意抢掠的,格杀勿论!”

一时间朱温的军队所到之处乱军纷纷放下武器,有几个顽固的亡命之徒试图发**军抵抗,被徐怀玉带领人马当场格杀。这才控zhì

住了混乱的形势,没有酿成进一步的兵祸。

一时之间春明门附近的道政坊、常乐坊、兴庆宫、胜业坊还有长安东市的混乱形势都已经被控zhì

住,并逐渐向附近各坊市延伸。可长安城实在太大了,有一百零八个坊,还有东西两市,朱温虽有两万人马,却也一时间控zhì

不了那么大的局面。

朱温一身鲜亮的盔甲,跨马提刀在三百多名亲兵的簇拥下在春明大街一路前行,指挥着各队人马的行动,不时的有人快马穿梭来去,禀报着城中各处乱军的情况,并向各队人马传递着朱温的命令。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朱温在行到兴道坊附近的时候遇见了黄巢父女,黄巢不及和朱温寒暄,只是赞许的点了点头,各自带领人马分头行动制止乱军。

小半个时辰后,胡真带领人马从城南的明德门和安化门进城。

葛从周从城西的金光门进城,三路人马分别从三个方向制止着城中的乱军,三路人马加起来足有五万余人,这一下城中的乱军才真zhèng

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纷纷放下手中的武器。

这时张直方密室中的几位李唐王朝的大臣们已经被义军拉了出来,由于他们不知dào

这几个人的身份,本来又以为这密道之中定然会有大批的金银等东西,不料竟然是这么几个看上去反倒有些寒酸的家伙。

那带人到张直方家的小头目也心下纳闷儿,不知这张直方为何把这几个其貌不扬的家伙藏在地窖之中。这时他对那几人仔细看去,想从他们脸上看出什么来,却看到一身布衣荆钗的广德公主,不由的眼前一亮。

这广德公主虽然年纪依然不小,却是保养有素,加上自幼养尊处优,浑身上下自有一股高贵的气质。虽然只是布衣荆钗,却依然有一种另类的迷人之处。

那小头目不由的上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拉广德公主,一旁广德公主的驸马在左仆射于琮大喝道:“竖子尔敢!把你那猪狗不如的脏手拿开,否则定要把你千刀万剐。”

那小头目嘻嘻笑道:“我倒是想看看你如何把我千刀万剐!”说着一把拉住了广德公主的手臂,就要去撕扯她身上的衣服。

于琮和豆卢瑑两人见公主受辱,哪里还冷静的下来,两个人发疯了一般去扭打那小头目,被那小头目一脚一个给踢倒在地。可两人全然不顾,一咕噜又爬了起来,依旧上前扭打,那小头目大怒,恶狠狠的道:“你们找死!”一把推开广德公主,拔出单刀把豆卢瑑和于琮两人砍翻在地。

可怜这大唐王朝的两位执政大臣就这么被这位无名的小人物给杀了,也算是死的不明不白了。

广德公主见丈夫于琮被杀,也存了必死之心,叫道:“我乃堂堂大唐广德公主,岂能受辱于尔等?”说罢直直的撞上了那小头目的单刀,就此香消玉殒,眼见是不活了。

其他几位大臣过来拼命,可他们都是文官,哪里是这些亡命之徒的对手?也被一刀一个砍死在血泊中。

这时那小头目才转过头来看向张直方,冷笑道:“好你个张大将军,你竟然敢窝藏前朝公主?兄弟们给我拿下,如有抵抗格杀勿论!”

张直方也是唐朝大将,如何会乖乖的束手就擒?当时双方就在张直方的院中展开了激战。张直方虽然也是骁勇之辈,却无奈没有战马,更没有趁手的兵器,竟然死于乱军之中,他的家人也均惨死在乱军的刀下……

第十四章 小孩子不许乱说话

这里张直方家中的战斗刚刚结束,朱温和朱珍正好带着人马冲进了张直方的院中,刚才那小头目一见到威风凛凛骑在马上的朱温,立kè

献媚的跑过去道:“启禀朱将军,降将张直方家中窝藏前朝公主和大臣,在我们查出后竟然试图反抗,已经被我们当场击毙.”

朱温双眼一瞪,忍着怒气道:“那些藏在这里的前朝公主和大臣呢?”

那小头目得yì

洋洋的道:“一个都没跑了,都被小的当场击杀了。”

朱温怒喝一声道:“收缴了他们的兵器,押回去听后发落!”

朱珍答yīng

一声,就带着众人把院里的乱军给围了起来。

那小头目高声大呼道:“朱将军,我可是尚将军的部下,而且刚立了大功,你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拿我?”

朱温冷哼一声,面无表情的道:“你们如此强盗行径,岂不让天下黎民心寒?哪里配称仁义之师?朱珍动手,若有人反抗,当场格杀!”

那小头目仗着有尚让撑腰,大呼道:“没有黄王和尚将军的命令,你朱温没有权利拿我,兄弟们冲出去。”

他话音刚落,朱珍快马就冲了过来,没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被朱珍一枪刺穿,挑了起来之后猛的扔了出去,“嘭”的一声直挺挺的落在数丈开外,当场就断了气。

余下的人见朱珍如此厉害,哪里还有人敢反抗,乖乖的放下了手中的兵器,静候朱温的发落。

朱温却根本没有多看他们一眼,吩咐一些人马监视他们,带着大队人马又去了其他地方。

在朱温、胡真、葛从周三路人马齐心合力、恩威并施的作用下,城中的乱军终于被平定了下来,这时已经是腊月十一日的傍晚时分。也就是说这场灾难性的屠杀和抢掠持续了整整一天,从早到晚也不知杀了多少人。李唐王朝的宗室子弟留在长安的几乎被杀戮殆尽,很多李唐王朝的高官权臣也死于乱军之中。

黄巢真的很愤nù

,可有道是法不责众,参与行动的乱军足有几万人,若是对他们严加处罚的话,恐怕会激起军变。可若是不处罚他们,如何向城中的老百姓交代?

由于乱军刚刚被平息,军心不稳,怕发生什么变故,黄巢命众将各自带领自己的人马回营地,并让他们严加约束自己的部下,如有不听号令者杀无赦!

由于这次平乱过程中,朱温、胡真、葛从周三路人马功劳最大,黄巢命他们先驻军城内,其实也是为了防那些乱军的意思。

朱温乘机回了趟家,看了看几天未见的两个侄儿,看见他们安然无恙,心中放下了一块大石,待到听说韦凤姑娘的兄长韦庄还在城中的时候,朱温心道:“可能应该是凶多吉少了。”忽然之间朱温脑中灵光一闪,道:“你哥哥叫什么名字?”

韦凤抽咽道:“家兄叫韦庄,表字端己。”

朱温这才想起韦庄不就是晚唐时期那个著名的《秦妇吟》秀才吗?是花间派诗人的代表人物。据史书记载韦庄在晚年投效蜀王王建,王建称帝后封他为宰相,前蜀的各项政治举措都是韦庄一手策划的,前蜀律法的起草和修订也大都出自韦庄之手。

这就是说韦庄不会死在长安城,想到这里,朱温对韦凤道:“韦姑娘,我可以明确的告sù

你,你大哥不会有任何危险,而且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韦凤苦笑道:“朱将军就不要安慰民女了,我大哥十有八九已经死于乱军之中了。”

朱温笑道:“韦姑娘,你相信我吗?”

韦凤双眼紧紧的盯着朱温的眼睛,她感觉朱温的双眼十分清澈,没有任何的杂质,仿佛是一潭清水一般。根本没有任何说谎的人所应有的慌张和心虚。

韦凤不由自主的点头道:“我相信你!”也不知为什么,当韦凤看到朱温那种清澈的眼神之后,就感觉无论这个人说什么,她都会毫不犹豫的相信。

朱温微笑着点头道:“那你还哭什么哭,哭的跟小花猫似的就不漂亮了,小心以后嫁不出去哦!”

韦凤也不禁“噗嗤”一笑,鬼使神差的道:“嫁不出去就不嫁,也不知dào

如果我真的嫁不出去的话朱将军会不会一直把我留在府里?”她说完这话之后,不由的心中“呯呯”乱跳。

朱温以为她在开玩笑,倒是没有多想,当下就笑道:“没关系,你可以把这里当成你的家,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就是住一辈子,也不会有人赶你。”

韦凤惊喜的道:“真的吗?”女**都是十分敏感的,朱温一句开玩笑的话就让韦凤的心如小鹿般乱撞,心想:“这是他的承诺吗?可他已经有了黄颖姑娘了呀!唉,像我这样的身份,能给朱将军做个小妾,也是好的……”

朱温见刚刚还一脸悲戚的韦凤转眼之间就像是一个小女孩般高兴起来,当下就笑道:“当然是真的,难道我堂堂一个大将军还能骗你一个小姑娘不成?”

韦凤却笑嘻嘻的伸出指头道:“那我们拉钩钩!拉了钩就不能反悔的了!”

朱温见韦凤一副小孩心性,不由也童心大起,同样伸出小指,和韦凤的小指钩在一起,之后双拳相抵,大拇指也对在一起,跟韦凤同声说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朱温又跟朱友宁这个小家伙闲聊了几句后,就回军营去了,毕竟现在军乱刚刚平定,军中没有自己亲自坐镇,朱温还真有些不放心,怕自己的人马受到城中乱军的影响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等朱温走后,朱友宁的保姆吴妈对韦凤道:“韦姑娘,你是不是对朱将军有意思?”

韦凤感觉脸颊火烫,赶紧道:“吴妈不要乱说,没有的事情。”

吴妈笑道:“我是过来人,你们小女孩的那点儿心思还能看不出来吗?”

韦凤听了吴妈的话,本来就已经红彤彤的小脸儿更红了,几乎连脖子都红了。可下边的话又让韦凤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只听吴妈话声一转道:“不过朱三将军已经有了黄姑娘了,就连黄王都已经同意两人的婚事。黄姑娘是什么身份?那可是公主啊,跟公主抢男人,哪里会有你的好处?”

韦凤道“我……我……”她本想说“根本没有那个意思”,可我了半天也没有说出来。

吴妈叹了口气道:“以前友**子的奶妈也看上了朱将军,她也是一个十分漂亮温柔的美人儿,只是见了朱将军和黄姑娘两人的恩爱模样,后来知难而退,就是现在尚让尚将军的夫人刘氏。”

韦凤心里有些酸酸的,道:“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吴妈道:“我是想提醒你一下,不要对朱将军用情太深,因为朱将军跟黄姑娘感情很好的,黄王也准bèi

给两人完婚了,我怕你一旦用情太深,对你对朱将军都不是什么好事。我奉劝姑娘一句,千万不要自误误人才好。”

韦凤勉强笑了笑,道:“我理会得。”

吴妈点头道:“你明白就好,我就怕你年纪小,不明白,到最后弄的自己徒自伤心。”

韦凤不想再纠缠于这件事情上,转移话题道:“吴妈,你说我大哥会不会有事?”

吴妈道:“既然朱将军都说你大哥没事,就一定会没事,你就不用担心了。”

韦凤惊异的道:“朱将军真的这么厉害?他会算命吗?”

吴妈道:“会不会算命我不知dào

,可我相信朱将军从来不说谎,特别是对自己人不说谎。”

韦凤沉思了一下,道:“你是说朱将军把我也当成是自己人了?”

吴妈笑道:“朱将军这人很随和的,只要是来了这个家的,无论是男是女,也无论以前是做什么的,他都会一视同仁,把你当亲人一般看待。”

韦凤眼中精光闪闪,心中对朱温这个人更加看不透了,也对朱温更加的好奇。“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呢?看上去童心未泯,却又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应该不像是靠黄姑娘的裙带关系才做到今天的位置的吧?”韦凤心中胡思乱想道。

吴妈见韦凤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心中暗叹,知dào

她还是对朱温放不下,可她也不想过多的去干涉韦凤的想法。就岔开话题道:“韦凤姑娘,你不是说要教友宁公子读书吗?友宁从昨天都缠着我让我跟你说说的,是不是友宁?”

正在一旁玩耍的朱友宁赶紧道:“对对对,漂亮姐姐,你赶紧教我读书吧,要不然三叔肯定会让谢先生那个老家伙来教我,一点儿都不好玩儿!”说着还把小嘴儿撅了起来,韦凤笑道:“读书很辛苦的,读书的时候可不能光想着玩儿,光想着玩儿的话如何能读的好书?就算是姐姐来教你读书,你不听话的时候也一样要打手心的哦。”

朱友宁听了韦凤的话,立马把双手放到了身后,仿佛是怕韦凤现在就打他手心。赔笑道:“漂亮姐姐,我知dào

你根本不舍得打我的对吧?你如果不打我的话我告sù

你我三叔的一个秘密。”

韦凤好奇的道:“什么秘密?”

朱友宁神神mì

秘的伏在韦凤耳边道:“我三叔喜欢咬漂亮姑娘的耳朵,我就看见好几次三叔咬黄颖姑姑的耳朵了,可黄颖姑姑却一点儿都不生气,只是脸红红的不说话……”

韦凤听了朱友宁的话不由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

朱友宁说话声音虽然不大,可在旁边的吴妈还是听的清清楚楚的,不由的一把抱过了朱友宁,假装发怒的道:“小孩子不许乱说话!”

第十五章 请黄王登基

朱温回到军营,谢瞳已经等候他多时了,朱温道:“子明(谢瞳的字)还没有休息呀?”

谢瞳躬身道:“朱将军,学生有事跟将军商议.”

朱温道:“子明不必这么客气,都是自己兄弟,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了,坐下说话。”

谢瞳躬身道了声谢,这才坐下,道:“长安城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幸亏将军及时赶到,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明日黄王定然会召集各路将领议事,商议下一步的行动计划,朱将军以为下一步义军该如何行动?”

朱温道:“依我看还是乘胜西进,不能让李儇在三川立脚,一旦李儇在三川站稳了脚跟,定然会召集各路藩镇大举反攻,到时候鹿死谁手还是未知之数。”朱温当然知dào

那个时代大的历史走向,是以一句话就切中了要点。

谢瞳却摇头道:“将军此言差矣,如今义军虽然新胜,却还是一盘散沙,这才会出现今天这样的情况。义军若真的想逐鹿天下,就必须要有自己的政权,还有完整的律法和政策,只有这样才会让义军的人马知dào

自己到底应该如何去做才能得到自己所应得的东西,什么样的事情可以做,什么样的事情不能做等等。”

朱温道:“子明的意思是说让黄王登基?”

谢瞳点头道:“不错,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如果黄王依旧以什么‘冲天大将军’、‘天补平均大将军’的称号来号令天下,恐怕各路藩镇未必会响应。可如果黄王在长安称帝的话,就可以以天子的名义对各路藩镇进行恩威并施的招抚,能降则降,不能降则战。”

朱温道:“可如此以来岂不是让李唐天子可以从容布置反攻的部署?”

谢瞳道:“有其利就有其弊,与其这样一盘散沙似的攻城略地,倒不如把现有的地盘好好经营下去。朱将军难道没有看到前几年黄王四处攻城略地,到最后占领的城市又一个个的回到了别人的手中,难道将军还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后世多少专家学者都认为黄巢起义兵败的主要原是因为他们到了长安后没有继xù

西进消灭逃往蜀中的唐僖宗李儇,这才导致了黄巢起义最后的失败。朱温一直以来也是这么认为的,是以刚才他才会有那种说法。

可这时朱温听了谢瞳的话,感觉也很有他的道理,特别是想想自己和黄巢等人占领了多少大城,最后都不得不放qì

,这又是为了什么?朱温道:“可如果即便是建立了政权,建立了律法和一系列的政策,义军依然是一盘散沙呢?”

谢瞳苦笑道:“那就是天意了。”

*****************************************************第二天一早,果然黄巢派人来请朱温前去商议军情。

朱温道:“你先回去禀报黄王,就说我随后就到。”

朱温和谢瞳、朱珍等人打了声招呼,让他们约束好军队,自己则带着徐怀玉去了黄巢的住处。

黄巢把议事的地点设在了田令孜的客厅中,客厅十分宏伟宽敞,足够容纳百余人,朱温到的时候其他**多已经赶到了。黄巢居中而坐,两旁是尚让和孟楷,下首是赵璋和林言,其他黄揆、黄思邺、胡真、葛从周、林言等都在座,另外还有几个不认识的老者。

其次黄揆的儿子黄浩、黄思邺的弟子霍存、尚让的大将李唐宾等人站在两旁。

黄巢见朱温到了,指着那两个朱温不认识的老者道:“这位是唐江浙观察使崔璆崔大人,这位是杨希古杨大人,都是前朝的重臣。”

朱温抱拳施礼道:“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当初黄王在岭南之时,崔大人曾上书李儇保奏黄王为天平军节度使,可惜李唐昏庸,没有答yīng

,黄王每每与我等提起,依然对崔大人的高义很是感激。”

崔璆赶忙起身道:“些许微劳,将军和黄王就不必挂在心上了。”

朱温再看那杨希古,对于这个杨希古朱温却是没有什么了解,不过在太平广记上曾有过记载,朱温当年也曾看过,觉得有些稀奇,也就记在了心里,这时正好用上。朱温道:“曾听人言杨大人年少时曾拿着一篇锦绣文章去拜访考官,考官对文章大加称赞,杨大人却说这篇文章不是你写的,是你弟弟代笔所写。没想到竟然因此得到了考官的赏识,也算是好人有好报了。”

杨希古笑道:“都是多年以前的旧事了,还提那些作甚?岂不让人笑话!”

朱温道:“杨大人是君子风度,别人佩服都来不及,怎么敢笑话?”

黄巢心里也有些纳闷儿这朱温怎么知dào

的这么多?这些事情自己也不知dào

,也不知这小子是从哪里听来的,还真不能小瞧这小子。

其余众将就更是对朱温刮目相看了,唯有林言冷哼一声,扭过头故yì

不去看朱温。朱温看了林言一眼,也不生气,自己向座位上走去。

等朱温坐下之后,黄巢道:“如今我军虽占领了长安,可李儇西逃,首恶未除,早晚必成心腹之患,我想亲帅大军西进,众位以为如何?”

尚让由于昨天的事自己也有失职的责任,这时候就想着戴罪立功呢,尚让一听黄巢要亲自追击李儇,当下站起身道:“不劳黄王亲自出马,我尚让一人前去足以把李儇小儿生擒会长安。”

朱温却道:“如今李儇已经逃走有五六天了,恐怕已经快赶到了兴元(汉中),弟子以为以李儇的为人定然不会在兴元久待下去,他一定会继xù

西进,去成都。由于三川都驻扎有重兵,如此一来,我军想追击李儇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黄巢道:“那老三的意思是什么?”

朱温道:“我想既然李儇未必能追的上,索性就不要追了,如今之计不如先把手中的地盘巩固下来。让境内的百姓能够各安其业,唯有如此才能让义军获得更大的支持。”

朱温不等众人发问接着道:“加上如今忠武军的周岌、河中王重荣、平卢王敬武等藩镇的投靠,可以说我们如今的兵力已经达到了将近三十万。可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唐朝几个节度使黄王打算如何安排?只有天子才能够分封节度使等封疆大吏。以弟子看不如黄王先行登基称帝,之后用天子的身份对他们重新分封,也可以让他们安心一些。

“前日李罕之为夏绥节度使诸葛爽来请降,我已经代黄王应承了下来,并答yīng

依然让他带领本部人马领一镇节度使。望黄王早日登基,建立新的政权和律法,也好让百姓能够安心,也让个藩镇的降将们安心。”

众将本来早就有拥立黄巢称帝之心,可一听朱温上来就劝黄巢称帝,倒把自己想说的话给说了,不由的心里不是滋味,可也只能纷纷附和道:“愿黄王早日登基以安定军心。”

黄巢看着众将纷纷劝自己登基称帝,心中并未感到意wài

,可朱温竟然第一个劝自己称帝,就确实让他感到有些意wài

了,这明明不是朱温的风格。

黄巢缓缓道:“称帝一事暂且缓议吧,如今纷乱刚刚平息,城中百姓还没有安定下来,我如何能安下心来称帝?”

朱温道:“正是为了要安定城中百姓,黄王这才有必要尽快称帝,以安定民心。只有稳固了我们现有的地盘,才能够进一步的扩张势力,继而一统天下。如果连一个长安城都治理不好,如何能够治理天下!就算是我们杀光李唐王朝的宗室,也未必能够代李氏而有天下!”

朱温的话就仿佛是一声惊雷,在众人的耳边炸响,这话简直是把留在长安城中的各将领都给骂了,包括黄巢本人在内。众人都不由的想:“你这是说我们这么多人都治理不了一个长安城是吗?我们又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本以为他们抢那些富商大贾一些财物也就是了,哪想到竟然弄出这么大动静。”

可想归想,毕竟乱子是自己手下的人惹出来的,又是人家朱温带头平的乱,人家当然有资格这么说了。不管人家怎么说,他们只能干听着,而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心里虽然不忿,却也无可奈何,只能一个个假装听不见。

可黄巢听了朱温的话心里也感到略有不快,毕竟这话连带着黄巢都给小看了,黄巢多年来一直处在权力的巅峰,即便是在江湖上,也没有人敢对他有任何的不敬。朱温做为他的弟子,又是他未来的女婿,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他“连一个长安城都治理不了,如何能治理天下?”。虽然没有明面上说他,却也跟明说没有什么两样。

虽然黄巢不是什么小心眼儿的人,毕竟心里也不会没有一丝感觉,他也知dào

,朱温是因为不知dào

自己闭关练功是以才会如此说。

黄巢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也有责任。”

朱温道:“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怪哪个人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城中死去的人一个也不会活过来,现在我们要做的是要让百姓重新对我们产生信任,可我们现在连一个固定的政权都没有,百姓如何会信任我们?投降我们的各路藩镇如何会信任我们?他们虽人震慑于我们现在的威势,心里也定然把我们当做流寇,一旦时过境迁,就会把我们弃如敝履!”

朱温突然伏地跪倒,大呼道:“为了天下苍生,请黄王早日登基!”

众将跟着纷纷跪倒在地:“为了天下苍生,请黄王早日登基!”这些人都是中气十足的大将,这么一齐跪下大呼,声震屋瓦,在这空旷的大客厅中回荡着,久久不绝……

第十六章 大明宫

黄巢听着众将异口同声恭请自己登基,心里自然也有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感.黄巢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这时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一种真zhèng

的帝王可以藐视众生的感觉。自古以来,有多少人曾经为了这个目标出生入死?多少人为了这个目标葬身沙场?又有多少人为了这个目标家破人亡……

如今自己仅仅用了五年的时间,就得到了这一切,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感激。

***************************************************广明元年腊月十三,整个大明宫中热闹非凡,处处张灯结彩,恢宏壮丽的宫殿依旧威严的屹立在那里,一如这百余年来的每一个日日夜夜,可它的主人却由李唐王朝的嫡子嫡孙换成了草莽出身的黄巢。

黄巢这时已经换上了龙袍,黄颖笑嘻嘻的道:“爹爹穿上这身龙袍,更加显得有气度了。”

黄巢的现任妻子曹师鸿却笑道:“你爹爹穿什么都是那么有气度。”

黄颖“咯咯”笑道:“你是情人眼里出英雄,是以看爹爹穿什么都显得那么有英雄气概!”

曹师鸿作势要打,笑骂道:“这孩子,没大没小的。”

黄颖“咯咯”娇笑着躲了开去,嘴里依旧道:“我是说真的,说真话也要挨打吗?如果爹爹不是英雄了得,你如何会等了爹爹十余年?”

曹师鸿红着脸笑道:“你还有完没完?不过说到等,你三师兄朱温可也等了你好几年了吧,如今他也多次立下大功,在年轻一辈中也算是出类拔萃的人物了,应该也能够配得上你了吧。如今战事已经告一段落,不如就把你们两个的婚事给办了吧,也省的你一个姑娘家天天往人家家里跑,有了名分也省的让人说闲话不是?”

这一下倒换成是黄颖脸红了,黄颖心里甜甜的,嘴上却道:“哪个说要嫁人了?我还要多伺候爹爹几年呢!”

曹师鸿笑道:“在不嫁都成老姑娘了,再说了,你不着急,人家朱温年纪可不小了,也都二十五六岁的人了。你就不怕人家等不及的话娶了别家的姑娘?我可是听说前些天他府上去了一个绝色俏佳人的女先生。才十六七岁,不但人长的俊俏,还是书香门第,听说是唐初宰相韦见素的后人,是大诗人韦应物的曾孙女,可是才貌双全的一个奇女子。颖儿你可要小心了,人家现在可是住在朱温府上,可谓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万一被人家先下手为强的话,你后悔可就来不及喽!”

人都说女人是最敏感的动物,黄颖听了曹师鸿的话,想起那天自己见到韦凤时也感到有种惊艳的感觉,更别说是男人了,男人见了心里会没有感觉?黄颖心里一惊,可面上却只是淡淡的道:“接他朱温两个胆子他也不敢乱来,俗话说‘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他就敢打人家韦凤姑娘的主意?”

曹师鸿笑道:“好男人不光是只有你一个人看的上,也未必用朱温去打别人的主意,或许人家韦凤姑娘打你家朱三哥的主意呢?”

黄颖不由的心中乱跳,下意识的就问道:“不会吧?我看人家韦凤姑娘知书达理,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情来?”

曹师鸿见黄颖上当,强忍着笑道:“你可不要小看人家小姑娘,现在的男人哪个不是喜欢漂亮的小姑娘,年纪越小的越受男人们喜爱。这就是为什么人家说老姑娘嫁不出去的道理!”

黄颖心里藏不住事儿,听了曹师鸿的话后,不由的担心起来,道:“那我该怎么办?要不我去找人帮韦凤找到她大哥韦庄,让韦庄尽快把韦凤带走,这样以来他们不就见不了面了吗?”

曹师鸿故yì

摇头道:“你呀,就知dào

耍心眼儿,你要知dào

,要绑住一个男人的心,不一定非要靠计谋,更不能像你那样天天是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如果那样的话,多少好男人也被你吓跑了。”

黄颖眨了眨眼睛,做了个自以为很甜的微笑道:“我平时很凶吗?”

曹师鸿看见黄颖那个甜甜的微笑之后,猛的打了一个寒噤,道:“第一次见你这么笑,可能不太习惯,感觉你笑的好假!让人看了浑身起鸡皮疙瘩!”

黄颖撅着嘴不高兴的道:“有没有搞错,你让我温柔一些的,人家真温柔起来,你反倒说太假,那看来我还是凶一些的好。”说罢跑向黄巢的身边,伸手摸了摸黄巢身上的龙袍,道:“原来做龙袍用的布料也不过如此,穿在身上未必会很舒服,为什么这天下只有一个人能穿这龙袍?”

黄巢笑道:“如果大街上人人都穿龙袍的话,帝王也就不会再穿龙袍了,龙袍就是一个象征,并不是说他用料有多么的珍贵。”

这时登基大典还没有举行,可大明宫中已经到处都是义军的人马。文武官员都在各自的忙碌着自己的事情,反倒是黄颖一家很是清闲,黄鼎更是很有兴致的游览起了这大明宫。

********************************************************朱温第一次进入大明宫的时候也深深的被大明宫的宏伟所震撼。

大明宫建于贞观八年,是唐太宗李世民为太上皇李渊建的避暑用的夏宫,原名永安宫。可李渊还没等到宫殿建成就已经驾鹤西去,永安宫就此停工,并更名为大明宫。后来在唐高宗龙朔二年大事扩建,征十五州一百二十一县钱粮,并减长安城中官员一月俸禄,耗费数年之功方始建成。

朱温是从大明宫的正南门丹凤门进入大明宫。还未进入大明宫时,走在宽达五十三丈(176米)的丹凤门大街上,抬头看着巍峨壮观的丹凤门,心中感到有一种压仰的感觉,这或许就是建筑的设计者故yì

营造出来的气氛吧。

丹凤门有五个门道,可以同时有数辆马车一起进出城门,足见皇家之气派。

进了丹凤门抬头就能看见里许之外的含元殿威严的耸立在长长的阶梯之后,那长达二十余丈、高达十五丈的阶梯名龙尾道,龙尾道分成三道,分别通往含元殿和左右两边的翔鸾阁、栖凤阁,站在长长的阶梯之下仰望含元殿,不禁让人产生自己十分渺小的感觉。

这时长长的龙尾道的两旁整齐的林列着两排铠甲鲜亮的士兵,一个个精神抖擞,目不斜视。更增加了含元殿高不可攀的气势,让人望而生畏。

由于这时候登基大典还没有开始,朱温并没有直接上龙尾道的台阶,跟他通行的朱珍和徐怀玉两人则直愣愣的仰头盯着宏伟大气的含元殿,久久不能回神。朱温心中暗笑,就连自己这个见惯了高楼大厦的人见了这含元殿也震撼的跟什么似的,别说这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了。

朱温在两人的脑袋上各自给了一个爆栗,吓唬他们道:“看什么看,走啦,现在登基大典还没有开始,你们站在这里干什么?这里可是皇宫,一不留神就要掉脑袋的,知dào

吗?”

朱珍抗议道:“不是吧?好歹我也是一个将军,到这里看看也要砍头啊!我们打了几年的仗,进了皇宫连看一眼都不行的话我们还打个屁的仗?”

徐怀玉却只是微笑着柔着脑袋,不吭声,他当然知dào

朱温是跟他们开玩笑。其实朱珍又何尝不知dào

朱温是在开玩笑,只是朱珍天生就是一个爱笑爱闹的人,没话都要找话,何况是朱温主动开玩笑,他当然要故yì

装傻一回了。

接着三人经含元殿东侧的昭训门、含耀门进入中朝,绕到了含元殿之后,含元殿后边是宣政殿,也就是皇上临朝听政的地方。含元殿与宣政殿之间的空地上林列着中书省、门下省、弘文馆、史馆、御史台等官署,倒也竟然有序。

宣政殿后边是紫宸殿,称为为内朝,天子接见外臣多在紫宸殿中,大臣入紫宸殿被称为入阁求对。

含元殿、宣政殿、紫宸殿分别对应着外朝、中朝、内朝,这种宫殿格局也被后世一直所效仿。

朱珍还想往后边走,直奔左掖门的方向,被朱温一把拉了回来,道:“你小子真想死呀?里边可是内廷,向来除了皇上之外是禁止臣子入内的。”

朱珍哦了一声道:“难道这就是那传说中的后宫?我曾听人说后宫佳丽三千,皆有倾国倾城之貌,不知是真的假的?”

朱温怒道:“你小子就知dào

胡思乱想,早晚有你倒霉的时候,如果真要给你三千多个女人,可能你连哪个是谁都记不清楚,过不了几天你就可能落得个精尽人亡的下场。”

朱珍干咳了一声道:“三哥,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哦,万一被我们家小荷听到,还不剥了我的皮呀!”

第十七章 登基大典

朱温等人看看将近午时的时候,就往回赶,赶赴含元殿参加黄巢的登基大典.刚过了含耀门就见崔璆、杨希古和赵璋几个人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的团团乱转,朱温赶忙道:“不知什么事情能让三位大人如此焦急?”

崔璆一见是朱温,急忙道:“朱将军啊,赶忙来一起想想办法,马上登基大典就开始了,可宫中的乐师都逃的逃,死的死,根本找不到人,这可如何是好啊!”

朱温疑惑道:“难道这长安城中就找不出乐师了不成?”

崔璆焦急的道:“朱将军你有所不知,帝王登基不比别的事情,礼乐的规格岂是那些市坊乐师能够奏的出来的?”

朱温耸了耸肩,做了个无奈的手势道:“这我可没有办法了。”

崔璆等人急的乱转,道:“这可如何是好?”

一直没有出声的朱珍道:“这有什么好急的,没有乐师还不好办吗?弄些战鼓过来,我来当乐师,来一个战鼓乐,呵呵……”

朱珍只不过是随口说说,并没有当真,谁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朱温听了朱珍的话后,心中一动,心道:“对呀!找不到乐师,何不就用战鼓代替钟鼓之乐,来一次开生面的战鼓演奏作为登基时的礼乐!”

朱温笑道:“我看行!崔大人你看如何?”

崔璆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问道:“什么行?什么如何?”

朱温道:“用战鼓代替繁杂的礼乐,更显得黄王登基别具一格,黄王本就是平民出身,没必要弄那些依依呀呀让人听了心烦的礼乐,战鼓更能体现出黄王马上得天下的气势。”

赵璋犹豫道:“这能行吗?这么庄重的场合怎么能用那么粗陋不堪的战鼓?”

朱温苦笑道:“你以为我想呀?如果你有别的办法,我也不用出这种主意了是不是?既然你们说不行,那算我没说,我这就走。”

杨希古和崔璆两人对望一眼,又看了看天色,眼见着登基大典的及时已到,实在没有办法,只得道:“那就麻烦朱将军和赵将军两位赶快多找些战鼓来,越多越好。”

赵璋虽然心里边有些犯嘀咕:“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帝王登基大典用战鼓做礼乐的,这像话吗这?”可正如朱温所说的,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其他的办法,只有按照朱温说的,急急忙忙去找战鼓去了。

****************************************************广明元年腊月十三日正午,含元殿前,黄巢一身龙袍,一个人走在长长的龙尾道上,迈步拾级而上,缓缓向含元殿走去。这时本该是礼乐声起的时候,可出乎黄巢预料之外的是传来了隆隆的战鼓声,到把黄巢吓了一跳。

黄巢拥眼角的余光向四周看了看,发xiàn

左右回廊之中本该是乐师奏乐的地方却架起了一架架的战鼓,排成一排一排的,足有百余架战鼓。战鼓声此起彼伏,偶尔夹着这一两声铜锣的击打声,显得更加铿锵有力。

黄巢不禁心中苦笑,怎么我登基就连乐师都省了,竟然弄了这么一队战鼓手,也不知是哪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出的馊主意……嘿,不过还蛮好听的,正好体现了我们义军的军威。

黄巢心里高兴,就对两旁的鼓手多看了两样,却无意的发xiàn

那领头的鼓手竟然是朱温手下的大将朱珍!再看另一个,竟然也是朱温手下的将领,就是那个天生勇猛无匹的徐怀玉。这两人神情肃穆,就连平时习惯嬉笑的朱珍也一脸肃然,铠甲鲜亮,鼓槌每一次落下都发出一声沉闷的战鼓声,接着向四周散开,逐渐消散开来。

这一下黄巢心下雪亮了,看来这馊主意定然是己自对自己的的徒弟朱温给出的。不由的摇头笑了笑,他清楚的知dào

,只要朱温在身边,任何的不可能都会变成可能。世事无绝对,这句话黄巢是从多年来的经验来说的,他清楚的知dào

朱温的性格,既然是他让用战鼓代替礼乐,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就这么二十多丈长的台阶,黄巢竟然感觉是那么的漫长,漫长的仿佛没有尽头一般。若是用他“草上飞”的身法,可能眨眼之间就到了尽头,可这种场合,如何能做出这种举动?

越向上走,黄巢就感到心中的压力更重,仿佛有什么千斤重担压在肩上,仿佛让人透不过气来。终于他走到了台阶的尽头,来到含元殿的殿门前。之后霍然转身,俯瞰着台阶下的群臣,衣炔飘飘,确实有帝王的风度。

群臣“哗”的一声跪下,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长长的回音在广阔的宫殿之间回荡,久久不绝。

之后是一系列繁杂的仪式,并下诏,改国号为“齐”,改元金统,立曹师鸿为皇后。

任命尚让为太尉兼中书令、赵璋兼侍中,唐朝旧臣崔璆、杨希古并同平章事,孟楷、盖洪为左右仆射兼左右军中尉,林言为禁军统领、控鹤军指挥使,张言为吏部尚书兼水运使。

又封投降的诸葛爽为河阳节度使,让他自领本部人马前去上任,其实意思即是说,我封你为河阳节度使,可这地盘还是要你自己去打下来。

任命投降的河中留后王重荣为河中节度使,忠武军节度使留后周岌为忠武军节度使,平卢军王敬武为平卢节度使……

任命朱温为东面行营先锋使,依然驻兵东渭桥。

之后黄巢又亲等丹凤门城楼,宣bù

大齐政权的建立,并大赦天下……

*************************************************************忙了一天的朱温回到家中,练了两个周天的内功心法,在天黑之前就带着本部人马去了城外的东渭桥,以防唐廷的各路勤王之师乘虚而入。

第十八章 攻打邓州

就在大齐政权建立之后的第三天,也就是腊月十五日,唐僖宗逃到兴元,并传檄天下,召集各藩镇出兵勤王.并任命神策将罗元杲为河阳节度使,罗元杲带领人马前去河阳孟州(河南孟县)上任。

岂知在孟州碰上诸葛爽的人马,诸葛爽是黄巢任命的河阳节度使,罗元杲是李儇任命的河阳节度使,两个河阳节度使见了面当然是免不了一场大战。罗元杲的军队不是诸葛爽的对手,一场大战之下四散奔逃,罗元杲几乎是单枪匹马灰溜溜的逃回兴元去了。

诸葛爽虽然本身就是夏绥节度使,其实却是名不符实,只不过是挂个名而已,哪里如现在一般坐镇孟州担任河阳节度使这么风光?对此诸葛爽还是比较感激朱温的,如果没有朱温的举荐,没准儿这时候说不定就已经被黄巢的数十万大军给灭了个干净了,哪里还能有现在这般的风光?

且说黄巢闻听李儇到兴元后,召集各路人马齐集长安,企图收复长安。黄巢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他自然也做出了应付之策。

朱温被任命为东面行营都虞候,前往邓州,拦截荆襄各镇的大军。朱温接到命令,知dào

事不宜迟,一旦让荆襄各镇的人马进入河南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时已经是广明二年的二月,也就是大齐金统元年二月,朱温抵达邓州的时候已经是春暖花开的季节,朱温的人马士气高昂。可邓州不比其他地方,邓州地处豫、鄂、陕三省交界,人称“三省雄关”,战略位置十分重yào



自北魏以来,邓州的治所穰城一直是豫南鄂北的政治、经济、问话中心,是以邓州城十分坚固,绝非轻易可以拿下的。邓州刺史赵戒文武双全,也非庸碌之辈,这就更增加了拿下邓州的难度。

可朱温有两万兵马,他并不急着攻打邓州的治所穰城,而是先以绝对的优势兵力拿下了附近的南阳、内乡、淅川、顺阳等周边县城,也就是说整个邓州辖区只剩下了治所穰城还是赵戒的地盘,穰城处于四面包围的地步。

这么一来赵戒当然就有些坐不住了,穰城虽然粮草充足,可也不过只能支撑数月只用,就算是朱温不打他,他也顶多只能维持数月之久。赵戒当然不甘心,他要还击。

赵戒召集了麾下众将商议破敌之策,邓州行军司马赵同是赵戒的堂弟,他有些不解的道:“大哥,贼军有两万之众,我们城中兵马只有六千,如何有还击之力?不如去荆南请求援军,之后里应外合的好。”

赵戒道:“就算是我们去求援,荆南也未必有多余的兵马可以旧我们,就算是荆南有大批的人马,也不会超过一万,他能派出来的也就是三千人马,那么点儿人马有什么用?还不如我们自己想办法解决的好,靠人不如靠己这个道理你难道还不了解吗?”

赵同道:“大哥有何良策?”

赵戒叹道:“良策没有,只不过试试而已,行不行我也不敢保证。”

赵同听了堂兄赵戒的话,心里有些不以为然,心道:“既然你都没有良策,说那么多废话有何用?还不是白说?”可想归想,毕竟不敢说出口来,以来赵戒是他堂兄,二来又是他的顶头上司,自己这个行军司马的武官还是堂兄赵戒给张罗来的,哪里敢公然跟堂兄唱对台戏?

赵戒见赵同不吭声,又看了看其余众将,见他们都没有要说话的意思,这才接着道:“他朱温能打下周边各县,我们可以再打回来,还可以消耗敌军的兵力。”

众将一听,靠,这叫什么他娘的好办法?简直就是馊主意嘛,当初敌人攻打南阳和内乡等县城的时候,众将想出城救援,被赵戒给拦了下来,并对众将说:“贼军势大,我们如果贸然出城相救,朱温定然会来一个围城打援,以他的优势兵力把我们的有生力量消灭在城外,那样一来他攻打穰城就轻而易举了。”

可现在赵戒又说出这等话来,怎能不让人怀疑他脑中有问题?当下就有人说出了心中的疑问,都知兵马使王将军道:“赵大人,当初我们说要出城救援附近县城,却被大人以贼军势大为由拦了下来。如今附近各县都已经被贼军攻破,大人你又要求让我们出城去再把让贼军占领的县城打回来,大人你这不是明摆着折腾人吗?”

赵戒解释道:“当初贼将朱温是以绝对优势的兵力攻城,我们出城迎敌的话是以少敌多,当然吃亏的是我们。现在贼军虽然占领了我们五座县城,却把兵力分散开来,这样以来他每座城中最多只能有四千人马,我们可以在晚上倾巢而出,出其不意的以奇兵偷袭,各县城除了南阳城墙略有防护能力外,大都不堪一击,根本没有多少防护作用,我们正好可以集中优势兵力把敌人各个击破。”

赵同担心道:“大哥就不怕敌人乘虚而入占了穰城?”

赵戒笑道:“贼军定然料不到我们敢倾巢而出,我们可以在城中遍插旗帜,以作疑兵,贼军未必敢来攻打!”

赵同也笑道:“大哥是想学诸葛亮一样来一个空城计?”

赵戒微笑道:“你也不傻嘛!原来还知dào

空城计呀!哈哈……”

其他将领听了赵戒的话也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只留下赵同傻傻的挠了挠脑袋,不解道:“我本来就不傻嘛,你们笑个什么劲……”

当晚赵戒就亲自带领众将,带着五千人马出城前往内乡,城中只留了赵同带领一千老弱守城,临走时吩咐他道:“千万要看好城池,莫要大意,一旦有人来攻,一定要紧守城门,等待我的大军回来。”

赵同连声答yīng

,心里却不以为然道:“人家诸葛亮摆空城计那是打开城门,这才让司马懿不敢进城,我紧闭城门的话,岂不是明着告sù

人家城中没有多少人马么?”

赵戒见赵同连声答yīng

,这才放心的带领大军出城去了。

************************************************************当天夜里,朱温正在距离穰城不远的一个隐蔽的山谷中的营地大帐中和朱珍等人商议军情,忽然有探马来报,说穰城中忽然奔出了大队人马约有五千余人直奔内乡而去。

朱温笑道:“珍兄弟,我说的没错吧?我早说过这赵戒肯定坐不住了,也就这两天必定会出城偷袭我军,果不其然。”

朱珍疑惑的道:“三哥如何知dào

赵戒定然会出城偷袭我军呢?”

朱温道:“很简单,他以为我军攻占了邓州除穰城外的其余诸县,定然兵力分散,他这才集中他所有的优势兵力出城反击,以图把我军各个击破。”

朱珍点头道:“看来这赵戒还真有两下子,不错,呵呵……不过跟三哥比起来还是差的太远了,三哥用兵的本事马上要跟三哥的厨艺一样好了呵呵……”

朱温正色道:“现在还不是说笑的时候,你带领五千人马前去攻打穰城,我想现在穰城之内守军顶多只有千人,不足为虑,你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穰城。之后就在城中等待赵戒回城,你让城门的守军伪装成官军的模样,骗赵戒入城,待到他们入了瓮城的时候在把城门关闭,把赵戒的人马切断,赵戒定然成了瓮中之鳖,插翅也南飞了。”

朱珍躬身答yīng

,并笑道:“三哥越来越狠辣了。”

朱温不搭理朱珍的话茬,又接着对徐怀玉和张存敬两人道:“你二人各自带领三千人马埋伏在穰城之外,等朱珍的城门一关,你们就两路伏兵尽出,务必把城外的人马全歼。”

徐怀玉和张存敬两人也躬身答yīng

,和朱珍等三人一同退出,各自带领人马出营去了。

*********************************************************却说这赵同在穰城中守城,他可是一个自以为聪明绝顶的人物,心想既然要摆空城计,就要弄的像一点,如果不像的话哪里能瞒得住贼军?是以他在当天夜里在城上多插旗帜,城中也是灯火通明,竟然还真学着诸葛亮的样子,连城门都不关,吊桥也没有吊起来。倒是把诸葛亮的空城计学了个十足十。

朱珍带着人马来到穰城之外,看到城门打开,却是感到有些意wài

,可他毕竟已经得到了准确的情报,知dào

城中的精锐部队都已经出了城,自己手里有五千人马,也不怕他城中有什么埋伏。笑话,一千人马就是给他在城中埋伏,也未必能赢得了他朱珍。

是以朱珍根本就没仔细想敌人为何城门大开,带领着大军就冲了进去。城中一千老弱人马哪里是朱珍五千精兵的对手,仅用了小半个时辰就把穰城中的人马给收拾完毕了。

直到朱珍的大军进了城,赵同还不知dào

怎么回事,等他反应过来之后,不禁对诸葛亮大骂了起来,“他娘的,什么他妈的空城计,害的老子吃败仗……”

赵同正在这里骂骂咧咧的呢,就见对面来了一员大将,直奔自己而来,刚要迎敌,却见敌将长臂一伸,就把自己给擒了过去,自己被对方夹在肋下,丝毫没有还手的余地。

第十九章 计取穰城

赵同心里害pà

之极,想挣扎,但对方的手臂却好比铁箍一般,无论他如何用力也毫无用处,大骇道:“你是何人?如何能识破我的空城计?”

只听那人哈哈大笑道:“哈哈……笑死我了,还空城计?现在是打仗,不是唱戏百痴!”这人当然是朱珍,打仗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碰见像赵同这样的活宝,岂能不感到好笑?

朱珍把赵同狠狠的往地上一摔,“呯”的一声,赵同的身体重重的摔在地上,只把赵同给痛的呲牙咧嘴,可他顾不上疼痛,急忙求饶道:“这位将军不要杀我,千万不要杀我,只要将军留我一条小命,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朱珍眼睛一亮,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淡淡的道:“你真的什么都愿意做?”

赵同见朱珍有放过他的意思,急忙趴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道:“愿意、愿意,只要将军不杀我,就是让我做牛做马我都愿意.”

朱珍道:“好,那本将军就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不过到时候你千万不要刷花样,不然的话……”朱珍把长枪往地上猛的一顿,青砖铺就的路面瞬间以枪柄的撞击为中心出现了一个蜘蛛网型向外扩散的裂痕。

赵同急忙磕头如捣蒜一般,不住的道:“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这时城外的徐怀玉和张存敬也已经埋伏好了人马,就等着赵戒的人马来自投罗网了。

却说赵戒带着众将和五千人马来到内乡,刚准bèi

列阵攻打,城中守军就弃城而逃,从另外一个城门逃了出去。让赵戒的如意算盘落了个空。

赵戒又马不停蹄的赶赴顺阳,结果情况还是老样子,顺阳县城的守军又一次的逃之夭夭。兵马使王将军道:“还是赵将军厉害,大军一到贼军闻风丧胆,夹着尾巴就逃了,连打都不用打!”

赵戒猛一惊,道:“不好,中计了,赶快回穰城!”

王将军还要说什么,赵戒急道:“来不及了,回去再跟你解释,赶紧回穰城,晚了的话恐怕就无家可归了。”

就这么赵戒带着五千人马又马不停蹄的跑回了穰城,这五千人也够他妈倒霉的,一个晚上啥事儿没干,绕了一个大圈儿又跑了回来,到城门口的时候一个个都累的不行。更有人在心里把赵戒的十八代祖宗都骂了个遍,可心里骂归骂,嘴里一句话也不敢说,军令如山嘛!就当是出去训liàn

了。

到穰城城下的时候赵戒看见城上还是大唐的旗帜,吊了老高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他一眼就看见城墙上火把照耀下的赵同的脸,心里就更踏实了,心道:“这小子总算没有辜负我对他的叮嘱,还挺用心的。”

城上的赵同见赵戒来了,不自觉的看了看身后不远处的朱珍,接着他咬了咬嘴唇,高喊一声:“赶快打开城门……”

赵戒率领的五千人马这时候已经不复出城时那雄赳赳的气势了,一个个无精打采的样子,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包括赵戒本人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当然了,这么忙活的搞了一晚上,一个敌人也没打到,能高兴才怪呢!

赵戒也有些疲累,加上心情不好,在众人簇拥之下无精打采的骑在战马之上进了城,一路向前,心里也没有多想。就在她即将走到瓮城的城门的时候,城门突然“呯”的一声关上了,赵戒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正想回头问赵同怎么回事,却发xiàn

赵同早已经逃的远远的了。

赵戒心里刚叫了一声“不好”,城墙上就已经射来了一轮箭雨,刚进入瓮城的三千人马还没反应过来就倒下了三百多个。等他们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想要组成防御阵型的时候,又有三百多个人倒在了血泊中。赵戒只感一阵头皮发麻,只听嘭的一声大响,天空猛的一亮,只见一个炫丽的烟花在天空爆裂开来,化成点点繁星,良久之后才归于虚无。

城外的徐怀玉和张存敬两人见到朱珍发出的信号,两路伏兵尽出,士气高昂杀气腾腾的就直奔还在城外的唐军而去。

这些唐军折腾了一晚上连敌人的影子都没见着,还弄的一个个筋疲力尽,士气低落。这时候见了敌军的伏兵,一个个吓的屁滚尿流,哪里还有心思迎敌,撒丫子就跑,只恨爹娘少生了两只脚。这一跑就犯了兵家大忌,打仗要的就是勇往直前的气势,一旦有人带头逃跑的话,瞬间就会瓦解全军的斗志。

更何况他们折腾了一晚上,疲惫至极,徐怀玉和张存敬带领的人马却是以逸待劳。这胜负之数已经不言而喻了,可他们在这么近的距离逃跑,简直跟找死没有任何区别。一时之间城里城外的唐军同一时间遭受道猛烈的进攻,仅仅用了短短的半个时辰,五千人马死伤大半,剩下的人慌忙丢下兵器投降。

赵戒穿了一身小兵的衣服想乘乱逃走,被邓州的一名降将给揪了出来送到了朱温的面前。

这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朱温带着大队人马也已经到了穰城之外。朱温见赵戒手脚都被绑缚,躺在地上无法动弹,急忙下马把赵戒扶了起来,亲自为他松绑,笑道:“朱温来迟让赵大人受委屈了,这里朱温给大人赔罪!”说着深深一揖。

赵戒脸色苍白的向旁一闪,惨笑道:“败军之将,岂敢受你朱大将军之礼?”

朱温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赵将军又何必如此执着呢?如今我大齐正是用人之际,只要赵将军肯效忠我大齐,我朱温担保你仍然是这邓州的刺史。包括穰城在内的五座城池依然是你的管辖之地,如何?”

赵戒昂天长笑,可笑声说不出的落寞、凄惨,良久之后,他才止住了笑声,转过头来面向着朱温,缓缓的道:“我佩服你朱温确实是一个战场上的天才,可以把我赵某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人,我赵某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能败在你这样的人手上,我死而无憾!”

朱温还想说什么,却见赵戒那一双坚定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自己,久久没有动弹。朱温话到口边却又咽了回去。他叹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你走吧!如果以后你我再在沙场上见面,我可不会留第二次情的。”

赵戒一时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一直都在想着朱温会如何对待自己,是严刑拷打?还是威逼利诱?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会是直接放他走,可他根本不相信朱温会没有任何理由的把他这个大唐王朝的刺史给放了。他冷笑着看着朱温,道:“有什么花招尽管试出来好了,不要跟我来这种猫抓老鼠的游戏了,要杀要剐就一句话,别婆婆妈妈的没完没了。”

朱温不解的看着赵戒道:“我为何要杀你呢?我打邓州是为了不让荆襄之地的人马北上关中,我本人和你赵大人又无冤无仇,我杀你对我来说有什么意义?”

赵戒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疑惑的道:“你真的放我走?”

朱温点头道:“当然是真的,我留着你有何用?还要管你饭,你当饭菜不要钱吗?”

赵戒苦笑了一声,转身缓缓走去,留下了一道落寞孤单的背影。朝阳初升,照在他的身上,在地上投出了一个长长的影子……

赵戒刚走出没多远,就看到站在城门口一脸苦瓜状的赵同,赵同也看见到了赵戒,急忙迎上来道:“大哥辛苦了,小弟在这里恭候多时了,朱将军答yīng

过我不会伤害大哥的,他还让我在这里等候大哥,说大哥会从这里过,果不其然……”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戒一把掐住了喉咙,骂道:“你个蠢材,你知不知dào

你害死了多少兄弟?竟然还有脸来见我?”说着他手腕以用力,赵同就听到了自己喉咙的断裂声。他致死都无法相信自己的堂兄会突下杀手,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喊出来就已经奔西天极乐世界去了。一双空洞的眼睛满是惊恐的盯着赵戒的脸,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赵戒惨笑一声,一头撞上了穰城的城墙,脑浆迸裂,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朱温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思潮起伏,他真的无法理解这种所谓的忠诚如何会有如此厉害的魔力,可以让赵戒不念兄弟之情,也可以让他不顾及自己的性命。大唐王朝如此昏庸无道,为何还有人愿意以生命为代价表示对它的效忠。

这种愚忠的行为在他这个来至二十一世纪的的人看来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朱温不禁想到,如果是自己处在这种地步,会不会为了效忠黄巢的大齐而果duàn

的结束自己的生命?他不知dào

,最起码现在他不知dào



可他明确的知dào

历史上的朱温最后是背叛了大齐,背叛了黄巢,投靠了他一直以来视为敌人的大唐王朝。在若干年后他又一次背叛了大唐王朝,甚至杀了大唐王朝的两代天子,最后登基称帝。

朱温的这种行为明显的属于不忠,也正是为此,史家多不齿与朱温的为人,因为古人在儒家思想的熏陶下,对“忠孝”二字看的十分重yào

,就连后来的大文学家、史学家、大词人欧阳修也不得不在《新五代史》中慷慨激昂的说:“天下恶梁久已!”

他这个朱温会不会像历史上的那个朱温一样反复无常呢?他自己也不知dào

,最起码他现在不知dào



第二十章 孔孟能做什么官

朱温进驻穰城,并分兵把守附近各县城,各城之间多置哨兵,以备联络各城,若有一城发生战事,其他各城可以火速来援,朱温两万余人把守邓州,可以说是风雨不透.

荆襄各路人马接到李儇的诏书,本有入关中之心,只是朱温在邓州把守住了通往关中的必经之路,让他们只能望洋兴叹,对朱温大骂不决。可骂归骂,骂也解决不了问题,何况他们骂朱温只不过是表面文章,其实朱温扼守邓州军事要道,正是他们所愿意看到的。最起码可以让他们暂时不用为是否有生命危险担心。

没有人天生喜欢打仗,只是有时候不是一句不想就能够解决问题的,人生中充满了太多的无奈,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引起战争,几千年来几乎没有断过。归根结底不过都是为了利益,个人的利益或者是大众的利益。可一旦他们从战争中得到了自己所需yào

的,他们就会去追求更大的利益。人对利益的最求是没有止境的,所以在人类的历史上每时每刻都存zài

着战争。

中国乃至世界历史上也有不少以“平均天下”而发起的战争,也都曾经一度辉煌过,可最后都不得不以失败告终,唐末的黄巢起义和清朝的太平天国起义就是代表。他们当粗之所以能够达到巅峰,是因为他们给了天下千千万万的百姓一个“天下为公”的梦,可他们的失败是因为他们根本无法把百姓们的这个梦圆上。

因为在那个生产力极度落后,物质、精神生活都极度匮乏的时代,根本无法实现平均天下的政策。因为只要有人,就一定会有纷争,就一定会有贫富,无论在任何一个时代,贫富之间的差距没有任何人可以消除。一旦你真的想去消除他,那你注定将会是徒劳的。如果你非要用武力去干涉他,那只能引起更大的纷争,只能对现有的社会环境照成更大的破坏……

更有甚者是义军中的高层人物在取得巨大胜利后贪图享乐,其残暴荒yin更甚朝廷的官军和贪官污吏。

这些朱温他都知dào

,可他不过只是黄巢的一个弟子,只不过是黄巢麾下众多将领中的一员,论兵力、论影响他都无法跟尚让、孟楷相提并论,就连刚加入的关中的地头蛇赵璋也比他朱温影响力更大。他能做什么?在那个混乱的时代,能够拥有两万人马,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可毕竟朱温不过只是一员将,根本无法真zhèng

的掌控整个义军的动向,就像是年前的长安**,朱温就根本无从把握。

但只要是朱温占领了的地方,他都会好好的治理,哪怕他最后不得不奉命撤离,以往的努力都付诸流水,他也在所不惜。

这时候的朱温就忙着跟谢瞳一起制定各种政令,抚慰城中的百姓,并严禁自己的军队骚扰百姓。忙了一天的朱温这时站在城楼上,欣赏着落日的余晖,心中思潮起伏,想了很多很多。

谢瞳站在朱温的身后,看着朱温的背影,心中也是感慨万千。谢瞳道:“将军,我们占领邓州只不过是暂时的,您如此用心治理,一旦撤离,百姓们的生活不还是变成原来的样子吗?”

朱温淡淡的道:“我只求心之所安罢了,百姓也是人,无论任何人得了天下,都必须要百姓来供养,如果百姓都对大齐离心离德,那我们大齐的政权还如何能够稳固?杀戮只能带来仇恨,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特别是对待百姓,如果百姓连生活都生活不下去的话,哪里有多余的钱粮来供应官府和军队的开支?一个国家又如何能够正常的运转?”

谢瞳叹道:“如果天下的官员都像将军您这样忧国忧民的话,那样天下的百姓必定会欢呼雀跃,就算是恢复贞观年间的盛世也不是不可能的。”

朱温回头看了谢瞳一眼,心中苦笑,不由的想起了宋代范仲淹《岳阳楼记》中的名句。不自觉的就吟诵了出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yé)?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噫!微斯人,吾谁与归?”

这篇文章朱温在上中学的时候就已经背的滚瓜烂熟,可从来没有像现在一般对这篇文章理解的那么透彻过。现在他终于明白范仲淹当年的感受了,当年范仲淹和欧阳修等人力主新政,却一个个都被贬出了京城。他们所处的环境不也很是无奈吗?

谢瞳听了之后心中很是佩服朱温的“文采”,他谢瞳读了一辈子的书,也自负文采,却哪里想到朱温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一副阅尽沧桑的感慨?哪里能想到朱温年纪轻轻就能“写”出如此精彩绝伦的文章?

他不由的出口赞道:“好一个‘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出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就凭将军这一番话,我谢瞳一生一世就算是为将军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虽然我只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儒生,而且也已经垂垂老矣,可我自信还可以为将军稍出绵薄之力,以造福天下苍生。”

朱温听了谢瞳的夸奖,知dào

他误认为这些话是自己说出来的,可偏偏范仲淹这时候还没有出生,想解释也无从去解释,只能摇头苦笑,心中暗道“老范,你可千万不要怪我盗用了你的版权啊,我可真的不是故yì

的。”

朱温叹道:“子明啊,我不过只是一介武夫,征战沙场,冲锋陷阵可能还有些能力,说到治理百姓,还是要像子明这样的人才才行。等以后天下安定下来,我自会举荐你为一方父母,可莫要辜负了百姓就好。”

谢瞳感激的道:“谢瞳空活了五十年,读了大半辈子的书,连一个进士都没有考上,竟然得将军如此信任,谢瞳不胜惭愧之至。”

朱温微笑道:“是不是进士不要紧,要的是有那个能力才行,如果你没有那个能力,就算你有孔孟之才,我也不会多看你一眼。孔丘有学问,可孔丘相鲁,依旧改变不了鲁国亡国的命运。他是一个合格的老师,却不是一个合格的宰相;陈平没有多大的学问,可他却可以代替萧何把大汉天下治理的井井有条。也就是说一个人学问再高,他也未必是治国安邦之才。一个人写不好文章,就未必没有治国安邦的能力。”

谢瞳听了朱温的话,两只眼睛瞪的大大的,他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说孔子。孔子历来被文人奉为圣人,读书人哪一个不对孔圣人礼敬有加?可朱温却一句话把孔子从圣人的神坛上给拉了下来,并说他只不过“是一个好的老师,却未必是一个好宰相”。这话如果传出去,定然会在文坛掀起轩然大波。

可朱温的话确实是实话,让人无从反驳。谢瞳想替孔圣人说几句好话,可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朱温见谢瞳不说话,就笑着问:“如果你是一国之君,像孔圣人这样的臣子你会安排他做什么官儿?是做宰相吗?”

谢瞳苦笑了一下,道:“当然不是,如果我是帝王的话,我只能给孔孟那样的人才当一个国子监的教授,最多只能给一个翰林学士的职位,其他的位置他们不适合。”

朱温哈哈大笑起来,给谢瞳竖了下大拇指,道:“我真没想到你这个顽固的读书人也会说实话,真的出乎我的预料之外。”

谢瞳也笑道:“若是别人问的话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说实话,可朱将军相问,我哪里敢不实话实说?”

朱温点头道:“孔圣人也是人,不过是学问高点儿,做国子监教授正是发挥了他的特长,当然翰林学士也可以胜任。可孟子就未必了,孟子说‘不见诸侯’,可他年轻时却也曾学孔子周游列国,周旋于王公贵族之间,晚年也曾三见梁惠王,可见孟子为人虚伪,非是为人师表的样子。做翰林学士这样的天子近臣就更不行了。”

谢瞳这回并没有附和朱温,谢瞳道:“孟子周游列国也不过是为了能够学而致用,可却没有得到列国的重用,晚年隐居著书立说,虽曾言‘不见诸侯’,也不过只是出于文人义气而已。哪里真的敢不见诸侯?诸侯相召,他岂敢不去?正如将军所说的,孟子也是人,他也怕掉脑袋不是?”

朱温与谢瞳对望了一眼,两人同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两人笑了一会儿,朱温正色道:“子明,邓州的政事还要你偏劳一些,我与朱珍、徐怀玉几个还要防范荆襄的敌军,就是忠武军的周岌恐怕也未必是真心投靠大齐。忠武军民风彪悍,兵强马壮,绝非荆襄之地的人可比,一旦周岌有异心,必将是心腹大患。”

谢瞳皱眉道:“是不是打探到忠武军有什么异动了?”

朱温长出了一口气,道:“还没有,不过大齐的使者几次督促他杀大唐的监军杨复光,他却一再推脱,杨复光这人虽是个太监,却是文武双全,又对大唐忠心耿耿,可不是什么易于之辈。倒是周岌不过是一介武夫,没什么好怕的,我怕的是杨复光……”

第二十一章 黄鼎的条件

黄颖现在正身在大明宫中的太液池,太液池又称蓬莱池,是大明宫后宫园林的中心位置,整个后宫的园林区都以太液池为中心.太液池本是一个天然的小湖泊,接近龙首原的边缘地带,景色怡人,在大明宫建造起来以后,太液池的四周建满了亭台楼阁,曲折的回廊,更显得景色如画。

太液池中偏东北的方位有一个小岛,这岛就名蓬莱岛,岛上有一个小山,就叫蓬莱山。蓬莱山高不过两丈,山上也建着亭台楼阁。黄颖这时就站在山上的望仙亭中,凭栏远眺,太液池水平如镜,倒映着岸边雕廊画栋的曲折回廊,还有不远处的亭台楼阁,一阵微风吹过湖面,湖面上亭台楼阁的倒影一阵扭曲,显得是那么的不真实。就仿佛只不过是虚幻的海市蜃楼,你虽然能够看到,却根本无法去碰触。

说实在的,她心中还真的好像做梦一般,一下子从一个漂泊江湖的女侠变成了这大明宫中的公主,她确实有些不适应。一天到晚要盛装华服,又不能随便出宫,就是在这宫中的园林转一圈儿,身后也起码要跟上七八个宫女,更不要说像以前一样天天去找朱温了。

“听说他现在南下邓州,拦截荆襄方向的唐军北上,也不知他仗打的怎么样了,一年到头的打仗,连见上一面的时间都没有,更不要说成亲了。”黄颖在心中暗自埋怨,她想:“爹爹也真是的,手下那么多大将,为什么偏偏就非要让他去?”

可这些话她没法去跟黄巢说,现在黄巢一天到晚的忙于政事,而且他刚刚突pò

了混元无极心法的第七重,也要趁这一段时间巩固在第八重境界,哪里有时间去管她?

倒是曹师鸿这个后娘经常来走动走动,娘儿俩常没事唠些家常。幸亏黄颖在无聊的时候可以打坐练功,消磨一下时间,还可以在这幽静的皇家园林中欣赏一下景色,练习一下剑法。要不然的话这日子还不定怎么过呢!

“姐姐,你又一个人在这里发呆呀!我到你宫中找不到你,就知dào

你肯定又跑这里发呆来了。”黄鼎笑嘻嘻的跑到亭中,往石凳上一坐,端起石桌上沏好的凉茶一昂脖子就灌进了肚子里。

黄颖转过身来,道:“你怎么又乱跑了,爹爹公务繁忙,你就不能帮爹爹处理一下朝政?”

黄鼎翘着二郎腿又到了一杯茶,道:“姐姐,你又不是不知dào

我的性子,我哪里懂那个?我这么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屁孩儿哪里懂得治理天下?让我画幅画或者写首诗还差不多,朝政还是免了吧。”

黄颖生气的道:“不懂可以学嘛!没有人是生下来就什么都懂的,多学学就会了嘛!”

黄鼎做了个无奈的手势,皱眉道:“关键是我根本就不是那个料,你让我怎么学?”

黄颖道:“那爹爹百年之后,这么大基业交给谁去?”

黄鼎笑嘻嘻的道:“不是还有你吗?姐姐巾帼不让须眉,就是效仿武媚娘做个女天子也是好的,到时候朱三哥就给你当皇后,哦……不对,也不能叫皇后,该叫什么呢?叫皇夫好了……哈哈……”说着说着自己就先笑了起来。

黄颖听了弟弟的话,也不禁“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伸手要打黄鼎,黄鼎急忙跑了开去,并向黄颖做了个鬼脸。黄颖道:“看你那样儿,哪里像是个太子?”

黄鼎不想纠缠于这个问题,就故yì

岔开话题道:“姐姐,这么多天没有见到朱三哥,你想不想他?”

黄颖的眼神一下子变的有些迷离起来,良久才叹了一口气道:“想又能如何,还不是天天像这样关在笼子里一样?”

黄鼎笑道:“听说朱三哥已经打下了邓州全境,只是因为兵力薄弱,不想把军队过于分散,这才就此在邓州据守。”接着他放下喝光了的茶杯,向黄颖身边靠了靠道:“姐姐想不想把朱三哥调回长安?”

黄颖的心猛的一震,眼光明亮的盯着弟弟道:“你有办法?”

黄鼎笑道:“当然有,不过姐姐要先帮我一个忙,我才会替姐姐想办法。”

黄颖假装生气的道:“好你个小子,竟然还敢跟姐姐我讲条件!”

黄鼎嘻嘻笑道:“也不能说是条件,你也知dào

,想让朱三哥回长安的话很难办的。我的条件其实也很简单,其实就是让姐姐帮个忙而已。”

黄颖皱眉道:“什么事,说吧,是不是又闯了什么祸怕爹爹责罚?”

黄鼎不屑的道:“哪能呢?我现在长大了,哪能像以前一样。其实就是……”黄鼎忽然显得有些扭捏起来,红着脸道:“我看上了一个姑娘,想请姐姐给说和说和,不知dào

姐姐肯不肯做红娘……”

黄颖笑道:“好啊你,原来是这个事儿啊,好说,你看上了哪家姑娘了,你直接说好了,是不是孟楷叔叔家的千金,听说孟楷叔叔家的千金也有十五六岁了,也到了出嫁的年龄。”

黄鼎双眼一瞪,赶忙道:“得,你赶紧打住,就她那火爆的性子,跟孟叔叔一个脾气,谁受得了她呀?”

黄颖笑道:“那不正好可以管管你这个不务正业的小子吗?别看孟家妹子年纪小,武功未必比你若,相貌也足够陪的上你。”

黄鼎赶忙双手连摇道:“千万别,我要是娶了她的话,以后两口子闹些矛盾的话,真打起来我还未必是她的对手,她那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dào

,万一把你弟弟打出个好歹来,就不是玩的了。你也知dào

,她的脾气比你都厉害,恐怕也只有像朱三哥那样的人能伺候的了……”

黄鼎两眼一瞪,作势要打,佯怒道:“你胡说什么呢?我是那样的人吗?”

黄鼎赶忙赔笑道:“也不能那么说,反正你们俩有的一拼,呵呵……”说完了不等黄颖发怒,自己先跑了开去。

这次轮到黄颖不想纠缠于这个问题了,黄颖岔开话题问道:“你小子到底看上了哪家的姑娘?快跟姐姐说说,看我认不认识。”

黄鼎道:“姐姐当然认识,而且还很熟悉……”

“我认识?到底是谁呢?难道是那个东瀛姑娘山口梅子?”黄颖问道。

黄鼎又是一阵摇头,道:“这个又太温柔了,温柔的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黄颖生气的道:“这个也不是,那个也不是,到底是哪个?你倒是说呀!”

黄鼎见姐姐着急,这才如实交代道:“就是朱三哥侄儿的女先生韦凤姑娘,这个姐姐肯定认识吧?”

黄颖一听是她,皱眉道:“你怎么认识她的?我记得你们好像没见过才对的呀?”

黄鼎道:“今天我上街,在春明大街见到有人喧闹,围了一圈儿的人,我就过去看看热闹,却见是两个京兆府的衙役要抓一个十六七岁的年轻女子,那女子苦苦哀求,言辞颇为恳切。我上前一听,原来那女子要找她失散了的兄长,正拿着一叠画像在街上张贴。京兆尹的衙役以城中不让胡乱张贴榜文为由要带她去官府。

“我感于她寻找兄长的一片苦心,就帮他说了几句情,那两个衙役这才肯放过她。我拿起她手中的画像,虽然不过只是一个头像,却是画的惟妙惟肖,跃然纸上,一手字更是清丽娟秀,让人看了爱不释手。后来我问了她的住处,这才知dào

她是住在朱三哥的府上,竟然是朱三哥给侄儿请的女先生。”

黄颖笑道:“你是见人家姑娘长的好kàn

,这才上去搭讪的吧?如果是一个丑八怪遇见这样的事情,你还会不会上去帮人家的忙呢?”

黄鼎尴尬的笑了笑道:“姐姐,你把你弟弟我想成了什么样的人了?不过说真的,我对这位韦姑娘还真的是一见倾心呢,姐姐跟朱三哥府上的人都熟,改天帮我说和说和?如果成功的话,我就帮你去跟爹爹说,把朱三哥调回京城,让你们尽快完婚如何……”

这条件对于黄颖来说诱惑力可真的不算小,可这种事情总要人家姑娘同意才行,如果人家姑娘对黄鼎没意思,就算是自己前去说合,也没有任何用处。不由的道:“这种事情要看缘分的,只要人家姑娘同意了,什么都好说,可万一人家姑娘看不上你,我说了也是没用。何况你如今可是大齐的太子,爹爹就能允许你娶一个平民女子为妻?”

黄鼎立kè

头大如斗,他挠着头道:“那我该怎么办?我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满脑子都是她的影子,如果她不同意的话,我岂不是要……要……”要了半天也没有要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能叹了一口气,颓然坐倒在石凳上,不忿的道:“当这个什么狗屁的太子真没劲,连找个媳妇儿都有那么多的障碍,实在不行的话我大不了不当这什么狗屁的太子了。”

说着他就这么坐在石凳上板着脸生起了闷气,不再说话。

黄颖看着弟弟如此模样,不禁叹了口气,心道:“这小子哪里有一点儿太子的模样?将来万一要是当了皇上,也肯定是一个昏君……”

第二十二章 杨行密的下落

两日后,黄颖去见了黄巢,说是要出宫一趟,朱温带兵在外打仗,家里两个侄儿也没人管,说是要去帮忙看一下,看他们过的怎么样.黄巢笑道:“你也有些日子没见老三了吧?本想给你们两个完婚的,可南方的形势并不乐观,特别是荆襄之地不得不防,外人去了我又不放心,想来想去也只有老三比较合适。呵呵,颖儿不会怪爹爹吧?”

黄颖本来心里委屈,可这时听了黄巢的话,心中反倒又有了几分甜蜜,毕竟自己的意中人能得到父亲的信任也是很一件好事。黄颖勉强笑了笑道:“好男儿志在四方,爹爹给他这个征战天下的机会,颖儿感激爹爹还来不及呢,哪里敢怪爹爹。”

黄巢“呵呵”笑道:“爹爹知dào

你是言不由衷,可邓州实在是由荆襄北上的必经之路,必须让老三这个文武双全的人去我才放心,其他人能够拿下邓州都不知要用多少时日,换做他就不一样了。”

接着黄巢叹了口气道:“如果你二师兄在的话,我也不至于什么事情都要老三出马,你大师兄又不是能够独当一面的人才,其他人就更难说了。”

黄颖疑惑道:“难道尚叔叔和孟叔叔就不能够独挡一面吗?”

黄巢苦笑摇头道:“他们?他们在江湖上可以独当一面,可现在是打仗,不是在江湖上好勇斗狠,真要打硬仗,他们还是不行。”

“那葛从周和胡真不也都是可以独挡一面的人才吗?”黄颖问。

“葛从周骁勇三军,智勇双全,麾下又有张归霸等三兄弟辅助,也确实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将才。可葛从周出身大唐将门世家,他祖父葛遇贤、父亲葛简都曾是唐室大将,我哪里放心让他把守如此重yào

的地方?万一他临阵倒戈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黄巢担忧的道。

“至于胡真,虽然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可他守成有余,进取则不足,若在太平年月做个封疆大吏的能力倒是可以。现在天下纷乱,这胡真就显得有些不足了。”

黄颖听黄巢分析的头头是道,不由的道:“还真是,如果二师兄在的话,爹爹何必如此忧虑?又何必什么事都要三哥出马?”

黄巢也长长的叹了口气,他心中也在想:“杨行密究竟去了哪儿?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时的杨行密在哪儿呢?杨行密当然没有死,他在老家庐州,庐州虽然是他的老家。可家中早已没有了一个亲人,他自幼就走出故乡,流落江湖,后来遇见了黄巢,并被黄巢收做弟子。艺成之后,就一直在江南秘密联络各路江湖豪杰。

两年前在长江上的那次伏击,他实现了他多年以来与高骈一战的愿望,可他悲哀的发xiàn

高骈就如同一座巍峨的高山,是那么的高不可攀。他想,即便是师父黄巢,也未必有完败高骈的能力,甚至胜负都有些难料。

更是在那一战中,他被高骈的摧心掌废掉了武功,成为了一个废人,也曾因此一度有过轻生的念头。最后是黄巢的师徒之情把他又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让他从新又找到了生活的目标。

一切都要重新开始!

他本就是一位武学奇才,黄巢也曾断定他将来的成就一定不在自己之下。可身负重伤的他想恢复武功,没有个十年八年恐怕也很难恢复到原来的地步。

幸运的是混元无极心法本就有极强的疗伤功效,这两年来他辛勤苦练,终于又把混元无极心法练到了第三重,伤势也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

可这时他身上的银子已经用完了,他不得不去面对生活的压力。可他能做什么呢?以前在江南一带,有师父在北方源源不断的财力支持,现在猛然间让他面对没有经济来源的生活,他还真感到有些茫然失措。

他一介武夫,能做的只是打打杀杀,难道去做强盗不成?他不是那样的人,何况他的伤还没有痊愈,虽然武功已经恢复了一些,毕竟跟以往差的太多,在江湖上也只能算是一个二三流的高手。他该何去何从?

杨行密走在合肥城(庐州的治所)的大街上,看着忙碌的人群,他却不知dào

自己该干什么。因为他自幼跟随黄巢,从来没有考lǜ

过钱财的问题,可这时身无分文,他能做什么?即便是江湖豪客,也是需yào

以雄厚的财力才可以生存下去,没有钱,连吃饭都有问题,更不要说去做别的了。

他就这么胡思乱想的走在大街上,偶尔有人匆忙的从他身旁经过,撞到了他肩上,他也恍如未闻。不知何时他竟然走到了州衙之前,见州衙前立着一个大大的告示牌,上边贴着一张募兵的榜文,周围有几个贫民打扮的人在围观,不时的有人去募兵处登记。

杨行密心中一动,为何我不能去官府参军呢?现在我又没脸去见师父,不如就先在官府参军,没准儿将来还能给师父做个内应,也好将功赎罪。他想到这里,就大踏步向募兵登记的地方走去……

谁曾想,他这一去,竟然如蛟龙如海一般,开创了五代十国中的吴国,割据江南数十年,与北方的朱温南北对持,成为了唐末时期朱温之外的第二大割据势力,也正因为他的存zài

,才让朱温无法南下实现统一天下的愿望。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募兵处负责登记的官员见杨行密身材魁梧,相貌不凡,首先印象就比较好。登记了他的姓名和籍贯之后,正想吩咐人给他安排一个好一点的地方,却见杨行密忽然捂着胸口一阵猛烈的咳嗽。那人随即心道:“原来是个痨病鬼,幸亏我还没有说出口,不然的话改口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随即吩咐道:“带他先去军营,教他一些军中的规矩,明日就让他跟新招募的那些人一起去朔方好了……”

杨行密道:“朔方?在灵州附近了?那么远?我就是庐州人士,能不能就在庐州当兵呢?”

那人不悦道:“这时朝廷的旨意,哪里由得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还挑三拣四?不想去的就拉倒,现在还来得及,到了明天想反悔可就来不及了。”

杨行密本就是倔强的性子,也懒得跟他理论,淡然道:“既然是朝廷的安排,去就去吧,反正我也没地方去。”

杨行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既然确定了方向,就一定会努力去做,如论前途多么艰险,他都会义无反顾,这也正是他为何能够在二十余岁就突pò

到混元无极心法的第六重的重yào

原因。

虽然他的伤势还没有完全痊愈,时不时的会剧烈的咳嗽,但他毕竟是多年习武的人,而且功力也已经恢复了不少,可再想继xù

突pò

,却是难上加难。毕竟身体好才是习武的最根本条件,可他曾受高骈猛烈的摧心掌掌力,能够侥幸活下来就已经是奇迹了,更何况想妄图恢复功力,更是千难万难。

他心中想着心事,步履沉稳的跟着一个老兵前往军营。那老兵见杨行密步履沉稳,神情淡然,面色虽有些憔悴,却难掩勃勃英气。当下问道:“这位兄弟叫什么名字?”

“庐州杨行密,这位大哥如何称呼?”杨行密反问道。

那老兵笑道:“我叫李神福,洺州人,你叫我老李就行了,我也是要去朔方的。我看杨兄弟好像有病在身,为何要急着当兵呢?若是你晚来一天的话,去朔方的兵已经上路了,你就不用背井离乡跑到那种蛮荒之地了。”

杨行密苦笑道:“这年头如果有钱吃饭的话谁会来当兵呀!若不是为了一口饭吃,干这种朝不保夕的营生干嘛?”

李神福笑道:“杨兄弟说的对,有钱的话谁当他娘的兵呀!”

李神福也十分健谈,两人一路说笑就到了新兵大营,刚到门口就听到一人笑道:“看见了吗?李大哥又带了一个小子过来,我们又多了一个伴儿了。”

这时正好杨行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那人皱眉道:“原来是个痨病鬼呀!你也要去朔方吗?哪里天气又冷又干,恐怕你根本走不到那里哦。”

李神福皱眉道:“安兄弟莫要乱说话……”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杨行密猛的向前一冲,一只手就掐住了那姓安的人的脖子,一只手就把他提了起来,寒声道:“我这个痨病鬼也照样能把你的脖子掐断!”

那人叫安仁义,向来不把人别看在眼里,这时被杨行密一只手掐着脖子,感觉杨行密的手就像钢铁一般,自己用手去掰,哪里掰的动分毫?心下大骇,却又说不出话来。

李神福急忙上前道:“杨兄弟莫要跟他一般见识,他就是喜欢乱说话。”

杨行密也不过只是想立一下威,也没有要他性命的意思,当下松开手道:“我只是不想让他乱说话而已,这是遇上我了,如果遇上其他人,现在你已经断气了,记住不要随便去侮辱别人,否者有可能受辱的是自己,或者会搭上自己的性命。”

安仁义的强项并不是肉搏战,他的强项是箭术,可现在又不好上去跟人较量箭术,而且刚才他确实能够感觉到从杨行密身上发出的强dà

的力量,那股力量绝非自己可以匹敌的,是以他只好干笑道:“不就是开个玩笑嘛,没有必要那么认真吧?”

杨行密笑道:“我也是跟你开个玩笑,要不然你哪里还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

第二十三章 造访朱府

黄颖乘着一辆豪华的马车来到了位于永宁坊的朱温的府邸前,可她知dào

朱温定然不在府中,因为朱温现在身在千里之外的邓州.

她盈盈的下了马车,随行的侍卫正要上前叫门,被黄颖制止了,亲自上前,叩响了朱红色的大门。不一刻大门打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探出了脑袋,却是朱温的嫂子吴花的父亲吴福。

吴福当然知dào

现在的黄颖已经是公主身份,一见是她,第一反应就想下跪,却被黄颖双手扶住,黄颖道:“吴伯伯,您老就免礼了吧,我也老长一段时间没来看您了,最近您老身子还好吧?”

吴福叹了口气道:“年纪大了,不中用了,若不是朱将军看在过世的女婿面子上留我在这里养老,真不知我这把老骨头能不能撑到今天。”

自从朱存阵亡以后,吴花殉夫,吴福也大病了一场,本来也有一死了之的打算,可看着两个外孙一个还在襁褓之中,一个也才刚刚会走路,哪里放的下心来。病好之后朱温就让他呆在自己府里,名誉上是府里的管家,其实也不用他管多少事务,也就是在府里养老而已。可他总是闲不下来,朱温不在家的时候就主动的打理起了家里的一切。

黄颖道:“您老年纪大了,要多注意休息,府上应该也还有百十个兵丁吧,下人仆役也不少,怎么劳动您老亲自来开门。”

吴福强笑道:“是我老头子闲不住,这才不让其他人代劳的,倒是让公主挂怀了。朱将军出征已经将近一月了,公主难道不知dào

?”

黄颖被吴福说中心事,脸色一红,道:“我此来就是想帮三哥看看他的两个侄儿,也顺便看看您老人家。”

吴福赶忙把黄颖迎进府中,道:“有劳公主挂念,老朽感激不尽,友宁和友伦两兄弟也都很听话,友宁正跟着韦凤姑娘读书,友伦也已经会走路了。”

黄颖笑道:“还真没想到三哥无意中在街上救个人竟然是个女先生,怎么样,韦凤姑娘的学问还不错吧?”

吴福笑道:“韦凤姑娘的学问倒是没的说,只是为人师的话有些不够严厉,加上友宁也有些调皮捣蛋,韦凤姑娘狠不下心来管教。现在府上也就是我这个老头子还能说友宁几句,其他人都宠着他,惯着他。”

黄颖道:“小孩子嘛,都是这个样子,长大了自然就好了。”

两人一路说,一路走向了后院儿,刚到后边就听见朱友宁正奶声奶气的背《千字文》:“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韦凤却面含微笑的在一旁听着,他实在也喜欢朱友宁这个学生,虽然顽皮了一点,可无论教他什么东西,一教就会,记性颇佳,读个即便就能倒背如流。

负责照顾朱友宁的吴妈则在一旁悠闲的做着手工,手里是一件小孩子的衣服,看来正是给朱友宁做衣服,一边忙还不忘了看上背书背的不亦乐乎的朱友宁。

黄颖和吴福转过屋角,看见了摇头晃脑正背书的朱友宁,那样子看来的确很入神,哪里有一丝调皮的样子?分明是一个好学生嘛!黄颖也不忍心打搅他,就在一旁静静的观看。

韦凤和吴妈看见黄颖,赶忙要过来行礼,却被黄颖制止住了,黄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轻手轻脚的来到朱友宁身后,笑吟吟的看着他聚精会神的读书的样子。心里不禁想道:“什么时候我也能跟三哥生一个这么可爱的孩子就好了……”想着想着,脑海中就泛起了和朱温颠龙倒凤的情境,不由的晕生双颊。

韦凤见黄颖忽然脸红,哪里知dào

她心里想的什么,还以为她有些不舒服呢,赶忙道:“公主殿下,我看你两颊潮红,是不是受了风寒引起的发热症状?”

黄颖一听,下意识的就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不由的脸上更红了。急忙撒谎道:“确实是受了些风寒,脑袋还有些晕。”

韦凤道:“民女略通些医术,不知可否让民女帮公主把下脉?”

黄颖急忙摇手道:“不用了,我在宫中让太医看过了,没什么大碍。”

韦凤自嘲道:“我也真是的,忘了您现在可是公主,哪里用的着我这种三脚猫的手段来看。”

黄颖不好意思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确实是没什么大碍,这才不想劳驾妹妹动手的,妹妹不用多心。”

这时的朱友宁也听到了动静,停下了背书,一下跳到了黄颖的怀里,笑道:“颖儿姑姑,你好久没来看我了,三叔又不在,想死我了。你们都不来陪我玩儿,外公和凤姐姐天天逼着我看书,烦都烦死了。”

黄颖一把抱住了朱友宁,笑道:“他们让你看书是为你好,友宁已经是大孩子了,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贪玩儿了哦!”

朱友宁把嘴一撅,道:“连你也这么说,不好玩,一点儿都不好玩儿,还是三叔疼我。”

黄颖笑道:“你如果好好读书的话,我就让你三叔回来陪你,好不好?”

朱友宁眼睛猛的一亮,惊喜的道:“真的吗?颖儿姑姑可不准骗人哦!”

“当然!”黄颖一脸正经的道。

朱友宁欢呼一声,猛的在黄颖脸上亲了一口,道:“还是颖儿姑姑疼我!我一定会好好读书的。”

黄颖猛的被朱友宁亲了一下,笑骂道:“你这小子,这么小都不学好,跟你三叔一个德行……”刚说完就发xiàn

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对,赶忙看了看周围的众人,见众人一脸暧昧的看着自己,不由的脸颊更红了。赶忙干咳了一声道:“那你还不赶快去读书?”

朱友宁哦了一声,从黄颖怀里下来,向书桌的方向跑去,刚跑几步忽然回头道:“颖儿姑姑,你的脸好烫哦,红那么厉害,上次我看见三叔亲你的时候你就是这么脸红红的,是不是每当有人亲你的脸,你都会脸红啊?”

这一下黄颖就更感动羞不可仰,啐了一口道:“小孩子不要乱说话,小心我打你屁股!”偷眼看了看四周的人,见众人都一副强自忍着笑的样子,不由的更是无地自容。心道:“幸亏让那帮侍卫和宫女在门外呆着,要不然被他们看到,以后就更没脸见人了。”

朱友宁听说要打屁股,急忙双手本能的捂着自己的小屁股,不解的道:“刚才颖儿姑姑不是说我是大孩子了吗?怎么又说我是小孩子?我看你才是乱说话……”他正说着忽见黄颖真的扬手要打,急忙闭嘴,跑到一边看书去了。

黄颖做了一个深呼吸,强自镇定了一下心神,对众人暧昧的目光视而不见,对韦凤道:“你是不是有一个哥哥跟你失散了?”

韦凤还以为黄颖打听到了哥哥的消息,急忙一把抓住黄颖的手道:“是的,公主是不是听到了我哥哥的消息?他在哪儿,快带我去见他……”

黄颖摇头道:“我没有见到你哥哥,只是昨天听说了这个消息,是前几天在街上遇见你的那个人,他是我的弟弟黄鼎。”

韦凤这才“哦”了一声,满眼尽是失望之色。良久之后,她才叹了口气道:“原来竟然是太子殿下,那就麻烦公主替韦凤谢谢太子殿下的相救之恩了。”

黄颖微笑道:“谢字不敢当,我弟弟自从见了你一面后就一直对你念念不忘,是以昨天弟弟托我来问一下妹妹是否定过亲事?有没有意中人?”

韦凤猛然间知dào

了黄颖此行的目的,她也想起了那个俊俏的公子哥儿,相貌英俊却有着一股浓浓的儒生气息,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中才俊。可是……可是自己心中却已经有了他人,虽然那人可能根本不会正眼看自己一眼。他脑海中不由的又一次闪过了在自己迷迷糊糊的时候看见抱着自己的朱温,他的怀抱是那么的温暖、安全……

韦凤缓缓的道:“我只是一个普通百姓,哪里敢高攀太子殿下那样的人中龙凤?况且现在我哥哥生死不明,哪里有心思去考lǜ

婚嫁之事,更何况我年纪还小,谈婚论嫁的话尚显早了些,望公主见谅。”

黄颖笑道:“这个不妨事的,只要你哥哥还在城中,我弟弟自然会帮你把他找出来。至于你说年纪小,更没关系了,我弟弟也才十八岁,等几年也是可以的,呵呵……”

韦凤本想出言拒绝,但想到这正是一个找到哥哥的好办法,凭借黄鼎的太子身份,想在长安城中找一个人,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她眼睛一亮,故作沉吟道:“那就等找到了我大哥以后,一切都由我大哥安排就是,我父母双亡,能做主的也只有这个大哥了。长兄为父,如果我大哥同意,我自然没有意见……”

黄颖高兴道:“那好,我这就去通知我弟弟,让他赶紧去找他大舅哥去,呵呵……”

韦凤听黄颖出言调笑自己,心里却如何也起不到一丝羞涩或者是高兴的意思,只是在心中叹了口气。

第二十四章 龙尾坡惨败

身在邓州的朱温一刻也没有闲着,他让朱珍和张存敬分别驻守南阳和淅川,自己则坐镇邓州的治所穰城,把发展生产的事情统统交给了谢瞳,反正自己也不是很在行这方面.

至于徐怀玉,他有更重yào

的任务交给他。他记得史书记载身在许昌的唐朝监军杨复光在唐末大唐王朝的反攻中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可已经投靠大齐的周岌却是迟迟不肯对杨复光下手,这让朱温很是不安。

朱温道:“怀玉兄弟,此去许昌,危险异常,你想好了吗?”

徐怀玉道:“一切听从三哥吩咐。”

朱温点头道:“周岌虽然投靠了大齐,却迟迟不杀唐监军杨复光,显然有蛇鼠两端之心。万一大齐稍有失利,周岌定然投靠李唐。你此去是以大齐使者的身份前去,可目的却是杀掉杨复光这个太监。据说杨复光自幼习武,现在年纪虽老,却万万不可小觑。”

徐怀玉道:“我理会的,此去怀玉定然会把杨复光的首级带回来。”

朱温摇头道:“千万莫要轻敌,见机而动,如果没有把握全身而退的话,千万不可轻易出手。若是为了杀他而让我失去怀玉这样的好兄弟,我宁愿你不去许昌,你可清楚?”

徐怀玉心中感激,正色道:“怀玉谨记在心,我明日就出发。”

朱温点头道:“好,我明天设宴为你送行,一路珍重,一切小心!”

这时候凤翔方面郑畋的举动早就被大齐的探子汇报给了长安,黄巢大怒,尚让自告奋勇,要亲自去凤翔剿灭郑畋。

尚让率领五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向凤翔进军,尚让可没有把唐朝的这个前宰相郑畋看在眼里,一个书呆子,哪里懂得打仗?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书呆子竟然差点儿让他埋尸荒野,因为他忽略了一个问题,郑畋虽然不会打仗,但是他会用人。更何况现在的郑畋身为京城四面招讨使,岂会孤军作战?

与郑畋并肩作战的有泾原节度使程宗楚、夏州刺史拓跋思恭、鄜延节度使李孝昌等部队,并重用原朔方节度使唐弘夫为行军司马,在龙尾坡摆下了伏兵,静候尚让大军的到来。

尚让的大军一路西进,到了龙尾坡,见郑畋不过数千人驻扎在一个山坡之上。他心中暗笑,就这么点儿人马也敢声言讨伐我大齐政权,简直是痴人说梦。尚让不经任何考lǜ

的就命大军冲锋,要一股气生擒郑畋。

可他忘了,龙尾坡地形复杂,道路交错,万一有埋伏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可对郑畋的轻视让尚让忽略了一切,哪里还去想那么多?

大军还未冲至山下,两旁山道上箭雨如蝗,已经冲入敌人包围圈的义军纷纷倒下,几轮箭雨一过,义军就如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这时只听山道两旁杀声震天,唐弘夫、程宗楚、李孝昌、拓跋思恭等人各自率领人马冲了出来,杀向惊魂未定的义军。

尚让见敌军有埋伏,当机立断下令撤tuì

,但已经晚了,尚让只得带领数千人马率先逃走。

留下了四万余人在敌军的包围圈中苦苦挣扎,尚让手下第一骁将李唐宾也在其中,李唐宾率领被包围的义军左冲右突,整整大战了一天,在绝对的劣势下终于被他冲出了一条血路,一口气向东逃出了七八十里。

李唐宾带领的溃军人困马乏,检点人马,只剩下不到两万人,也就是说龙尾坡一战损失接近三万人。李唐宾想想独自逃走的主将尚让,心中冷哼一声,可又能如何?身为军人,他的自责就是绝对的服从,既然尚让是主将,自己就有责任保护他的安全。

李唐宾长叹了一口气,把已经卷了刃的长刀扔在一边,这时他才发xiàn

自己已经多处负伤,这一放松下来,才感觉到浑身上下多处伤口都传来锥心的疼痛。他咬了咬牙,没有喊出一声。这时亲兵也赶紧过来替他裹伤。稍微休息片刻,一行人马继xù

东进,不管有多累,总比成为敌人的刀下亡魂好的多。

这就是战争,如果不是后有追兵,他们如何能一口气跑这么远?

龙尾坡惨败的消息传到长安,引起了义军不小的恐慌,他们这才知dào

,自己虽然占领了长安,可唐王朝并没有覆灭,他们还有数十个藩镇分布于全国各地,每一个藩镇都有属于自己的兵马和势力,一旦他们群起而攻,后果将不堪设想。

郑畋以唐僖宗李儇的名义传檄天下,号召各路藩镇共讨黄巢。无论蕃、汉将士,只要勤王有功者,均有重赏!钱财、官位、美女一个都不能少!

郑畋的檄文和龙尾坡的大捷,无疑给那些摇摆不定的人指了一条名路。

河阳节度使诸葛爽又背叛了大齐,表示继xù

向大唐尽忠;河中节度使也受不了黄巢的多次在河东征粮征兵的举动,最后一怒之下杀了黄巢的监军,加入了讨伐黄巢的行列;邠宁大将朱玫竟然杀了黄巢任命的邠宁节度使王玫,立李重古为邠宁节度使,自己率领邠宁的人马讨伐黄巢……一时之间各路人马齐聚长安,长安又一次风云际会!

就在这个时候,代北监军陈景思率领李克用的族叔李友金和吐谷浑等部落的人马南下勤王,兵至绛州,绛州刺史瞿稹劝陈景思道:“黄巢人多势重,我们不可轻举妄动,不如先回代北,在各蛮族部落中多招募些人马,以防万一。”

陈景思等人回到代州,只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在雁门关外招募了三万人马,他们大多都是各个小部落中的骁勇之辈,陈景思、李友金等人约束不了,李友金道:“我们虽然有数万人马,却没有一个有威望的人来统帅,不但无法出兵勤王,可能还会酿成大患啊!”

陈景思也皱眉道:“李将军有何高见?”

李友金犹豫道:“我是有一个计策,但不知该不该说。”

陈景思道:“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该不该说的?李将军但说无妨。”

李友金道:“我堂兄李国昌父子骁勇善战,威望素著,也曾替大唐立下无数的悍马功劳,只是前些年无意中犯了过错,惹得龙颜大怒,这时候正流亡在阴山附近的鞑靼部落中。若是监军能够奏明圣上,赦了他们的罪,让我堂兄父子担任统帅,则代北众蛮兵无不心服,扫平黄巢指日可待。”

陈景思心中一动,他也是急病乱投医,没有办法的时候,任何一线希望都会成为他们心中的救命稻草。谁知就是这陈景思的心中一动,让李克用这个煞星又一次回到了中原,也造就了五代时期的三个沙陀人统治的朝代,也让本就混乱不堪的中原大地更增了几分混乱。也照成了以后长期以来中原地区梁晋争霸的分裂局面。

*************************************************************谁知在这风雨欲来的时刻,长安城中又出现了一件震惊朝野的大事,起因却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这件小事的始作俑者却是韦凤遍寻不到的大哥韦庄。

那天黄颖把寻找韦庄的消息告sù

弟弟黄鼎,并向他转述了韦凤的话,黄鼎大喜之下,就命人照着韦凤那天张贴的画像画了几百张,张贴在长安城中各处显眼的地方,以寻找韦庄。

韦庄偶然见看见寻找自己的榜文,心中大骇,以为大齐zf要追捕自己,是以接连几天一直呆在那个小客栈中,不敢出来。他心中对大齐的军队恨之入骨,可他又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又无力去改变什么,心中郁闷。

忽然间,他脑中一亮,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用自己的笔来讨伐这帮杀人不眨眼的禽兽。

当天晚上他就跑到了尚书省的大门外,在墙上写了一首诗“柏台多半是狐精,兰省诸郎皆鼠魅。还将短发戴华簪,不脱朝衣缠绣被。翻持象笏作三公,倒佩金鱼为两史。朝闻奏对入朝堂,暮见喧呼来酒市。”这首诗真是后来他逃出长安后在洛阳写下的《秦妇吟》中的几句,对大齐政权的公卿们极尽讽刺之能事。

在第二天,这件事传到了尚让的耳朵里,尚让不禁大怒,他刚打了败仗,本来心情就不好,哪里经得起这样的讽刺?当下就下令,把城中会写诗的人全部给抓了起来。长安城中会写诗的人可多了去了,这一下直抓了三千多人,韦庄由于躲在小客栈的地窖里,这才没有被发xiàn

,算是躲过了一劫。

那三千名会写诗的倒霉家伙却就这么被不明不白的砍了脑袋,长安城中百姓陷入了极度的恐慌之中,可在大齐大批兵马的威慑下,只是敢怒而不敢言。

却不知韦凤也夹杂在看热闹的人群中,看到了尚书省门前的字迹显然就是哥哥韦庄的笔迹,可为什么太子在城中贴告示找了他这么多天,他却一直不出来呢?为何哥哥竟然做出如此不智的事情,激怒了尚让尚将军,还连累到了这么多的读书人?哥哥,这到底是为什么?韦凤在心里默默的问自己。

可这个问题没有人可以回答她,因为就连韦庄自己也不知dào

这究竟是为了什么!他也没有想到会引起这严重的后果,如果他知dào

会如此的话,他也不会如此孟Lang的做出这等事来了。

第二十五章 长安的拉锯战

广明二年四月,各路大军齐集长安附近,唐弘夫、程宗楚屯兵渭北,王重荣屯兵沙苑(洛水与渭水之间,在今大荔以南),王处存屯兵渭桥,拓跋思恭屯武功(陕西武功县),郑畋屯盩厔(陕西周至县).对长安城形成了半包围的状态。

长安城中的义军人心惶惶,黄巢和孟楷等人约束不了,不断的有人翻墙逃出城外,这更增加了城内义军的恐慌。黄巢无奈之下只得下令大军暂时撤出长安城,驻军灞上。

唐弘夫、王处存、程宗楚三路人马乘机攻打长安城,城中大队人马都已经撤出,只留了万余人马,本就人心惶惶的,哪里能守得住?一见敌军攻城,也不知dào

敌军到底有多少人马,纷纷出城逃往灞上去了。

城中居早就恨透了这些所谓的义军,纷纷拿出砖头瓦块砸向逃跑的义军,有的更捡了地上的箭支供应唐军,这样以来义军更加的惊恐惊慌,一个个如丧家之犬一般逃出城外,只恨爹娘少生了两只脚。

城中百姓见唐军成功赶走了黄巢的军队,纷纷欢呼雀跃,就像是当初欢呼黄巢的义军时一样。

黄巢入城后最起码还下令不要扰民,并禁止麾下军队欺压百姓,虽然并没有约束好那些兵痞子,以至于酿成了长安城中的一场大乱,失尽了民心。

可唐军更厉害,刚进城就纷纷散开,入太极宫、大明宫等宫廷重地抢夺财物。更有人连城中百姓也抢,大明宫中唐僖宗留下的大批嫔妃和宫女更是遭到了这些所谓的勤王之师的非人虐待。

一个唐僖宗的妃子不甘受辱,疯狂的挣扎,两个军却哪里容得她反抗?其中一个军官狠狠的啐了一口道:“操,你还以为你是皇妃呀?呸,也不知被黄巢和尚让那些流寇操了多少回了,还跟老子装淑女!日,那些反贼能**,老子为什么不能!”说着他一把就撕下了那个妃子的一大片衣襟。

唐代的贵妇大多数都是穿的那种“慢束罗裙半露胸”的宫装,这一下被那军官抓着胸前的衣襟撕了一块下来,可想而知,胸前的春光登时外泄。

皇帝的妃子姿色当然都是万众挑一的人物,这两名军官看到她胸前傲人的坚挺,不由的呼吸急促,再一次身处了他们的魔抓……

大明宫中的妃子和宫女,几乎无一幸免的遭到了非人的蹂躏,就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庄严的大明宫中,几乎任何一个角落都传来凄厉的女子呼喊声、惨叫声、啼哭声其中还夹杂着粗重的喘息声……

这庄严的帝王宫殿,在这一刻几乎成了无耻的yin乱地狱……

曾经在这大明宫中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她们,这时却同样在这大明宫中流尽了她们的血泪。

由于城中人马众多,王处存怕自己带领的队伍和别人的人马混淆,竟然让自己手下入城的五千人马纷纷在头上绑上一个白色的带子作为暗号,证明是己方的人。在宫中、城中疯抢财物和女人。

城中有不少无赖少年也纷纷在头上绑上白色的带子,冒充王处存的人马在城中祸害女人、抢劫财物,一时间城中成了修罗地狱。就连黄巢进城后的那一次**都无法跟这些官军相比,这些所谓的官军比义军中的那些兵痞更加的不堪、更加的无耻、更加的不把百姓当人看。

最起码义军抢劫的对象大都是那些曾经在唐朝做过官的,或者是城中的豪富之家,很少对普通百姓动手。这些官军竟然连普通百姓也不放过,城中的百姓纷纷找地方躲藏,更有的竟然拿起棍棒等东西和官军拼命。可他们哪里是这些训liàn

有素的官军的对手?一时间被杀的血流成河。

长安城中整整乱了一天,直到晚上还没有消停下来。王处存等人为了能够多抢些长安城中的财物,这次行动竟然没有通知其他各路人马,其实进城的就他们三路人马,加起来也不足两万人马。

撤到灞上的黄巢打探到攻进长安城的只有不足两万人马,心中大定,这个消息一传开,义军纷纷嚷着再打回长安,因为他们现在足有二十万军队,哪里会怕这区区一万多人?是以众人一阵大骂之后,又浩浩荡荡的冲回了长安。

等黄巢的大军抵达长安城的时候,城中的官军还在城中搜刮着钱财,一个个怀里揣着、腰里挂着、肩上扛着都是各种各样的财物,有金银、有布匹、有各式各样的值钱的东西。几乎没有人关心长安的城防问题,这时在他们的眼中只有钱财和女人,其余的一切似乎对他们来说一点都不重yào



可他们却没想到,刚刚撤离长安的黄巢大军转眼之间又回来了,在如此纷乱的情况下,他们根本来不及抵挡,也无心抵挡。他们在攻城的时候之所以能表现出无畏的斗志,那是因为他们知dào

,只要能打下长安,他们即将的道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金钱还有一辈子连想都无法想的漂亮女人,为了金钱和女人,他们可以展现出惊人的战斗力。

可这时他们有钱了,成了真zhèng

的有钱人,可他们却没有了那种无谓的斗志,因为他们知dào

,一旦战死,再多的钱财也无济于事。所以他们再见到黄巢大军打回来的时候,第一个想法就是带着抢来的钱财逃走,逃的远远的,再也不回来。

人就是这样,在没有钱的时候,他可以为了钱去拼命,可一旦他有钱了,就会变的很怕死,这种类似的示例从古到今一直屡见不鲜。

可他们却忽略了一点,他们一个个身负着那么多的钱财,根本跑不了多块,他们又不舍得好不容易才抢到手的钱财,最终他们只能抱着他们抢来的钱财倒在血泊中,被践踏在铁蹄之下。

这攻进长安城的三路人马几乎全军覆没,就连曾经在龙尾坡部署了那场大捷的唐弘夫和程宗楚也死在了乱军之中。王处存带着仅存的数十名亲兵狼狈的逃出了长安城,连渭桥的大营也不敢呆,连夜拔营逃回定州去了。

长安城中居民见黄巢又大跑了官军,他们在看了官军在城中疯狂的烧杀抢掠以后,感觉还是黄巢的人马比较“文明”,最起码他们只杀有钱人,抢有钱人。可官军哪里管你是穷是副?只要有人妨碍他们抢钱抢女人,他们就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所谓的出兵勤王收复长安也不过只是一句口号而已。

是以对于黄巢大军的到来,他们还是很欢迎的,义军的先锋孟楷可不那么想,这些刁民竟然敢在他们撤tuì

的时候帮zhù

官军,对此孟楷很愤nù

。在没有征得黄巢同意的情况下,他竟然下令“洗城”,也就是用那些曾经帮zhù

过官军的人的鲜血来清洗长安城。

长安城中的百姓也真他娘的够倒霉的,义军进城的时候,他们欢迎,却迎来了义军的杀戮;官军进城的时候他们欢迎,并给官军帮忙,却迎来了更加无情的杀戮;现在他们又一次的欢迎义军的归来,却再一次的受到了更加惨烈的屠杀,真zhèng

的屠杀,因为这次义军们的心中充满了怨恨。在那个时代,解决心中的怨恨的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杀戮,对所恨的人的疯狂杀戮……

其实人心中都有这种潜意识的杀戮之心,可平时都被理智给深深的掩盖着,可一旦他们受到了什么沉重的打击或者有什么强烈的怨恨,而他们手中又有摧毁那些他所怨恨的人能力的话,他们大多都会在冲动之下放qì

所谓的理智,用他们的力量,无情的摧毁对手。

这也正是朱温在朱存阵亡后为什么会在冲动之下下令血洗广州的原因,朱温也是人,他也有冲动的时候。可孟楷显然比朱温更冲动,所以长安城中的惨况远比当年的广州更惨。

城中正展开疯狂的屠杀,远在潼关的潼关守将成令环在听说黄巢撤出长安的时候,也惊慌失措的带着所部人马一路南下,最后却投到了淮南节度使高骈的麾下。

黄巢任命的同州刺史王溥、华州刺史乔谦、商州刺史宋岩听说黄巢撤出长安,都以为黄巢大势已去,纷纷弃城而逃,投奔远在邓州的朱温去了。

朱温在长安城中有安排的密探,更有百余名亲卫护卫城中的两个侄儿和府中的韦凤、吴福等人,以确保他们的安全。要不然他哪里会放心的下?

黄巢撤军又打回去的消息朱温虽远在邓州,却比王溥他们几个了解的更清楚,他们几个听到消息就一路马不停蹄的跑到了邓州,哪里还敢回头去打听?生怕被官军给追上砍了脑袋。

对此朱温很愤nù

,他毫不犹豫的就砍了王溥和乔谦的脑袋,因为在他们弃城而出的时候,官军已经占领了同州和华州。而宋岩比较幸运,商州在邓州和长安之间,还没有被官军占领,是以朱温对宋岩严加告诫了一番,让他依旧带领本部人马回商州守城去了。

第二十六章 这就是历史

朱温虽然已经知dào

长安城被夺了回来,可他也听到了孟楷下令血洗长安城的消息,朱温心中暗叹.作为义军,却做出这等事情,这和那些残暴的官军有什么区别?还谈什么拯救天下苍生!还谈什么救黎民于水火啊!

可朱温真的很无奈,因为他也了解孟楷为何会做出如此的举动,因为自己也曾在广州下过同样的命令,“洗城”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让无数鲜活的生命惨遭荼毒。这两个字有可能只是身在上位者的一时激动说出来的,有可能当时他们真的不会去考lǜ

后果,可一旦他们清醒过来以后,他们可能会后悔莫及。但那些无数惨死的生命却再也活不回来了。

乱世人命贱如草,无论是普通百姓,或者是职业的军人,仰或是曾经位高权重的皇亲贵胄、勋贵重臣,还是富可敌国的富商大贾,都无时无刻不面临着死亡的考验。朱温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过来的穿越者,他清楚的知dào

自己不该有怜悯之心,因为在这个时代,软弱就注定要被更强dà

的势力吞并,接着被杀或者是郁郁而终。

所以朱温要变的更加的强dà

,只有那样,他才有力量保护自己的亲人、朋友,也只有那样他才能让更多的人不再过那种颠沛流离的生活。在这一刻,朱温想起了秦始皇,秦始皇一统天下,结束了长期以来的分裂局面。统一了文字和律法,这在中国历史上不得不说是一种极大的进步,具有里程碑的作用。虽然经两世而亡,却没有人能否认秦始皇在历史上的地位,即便是他双手染满血腥。

经过这些年跟着黄巢转战了大半个中国,他也清楚的了解到黄巢根本不可能一统天下,历史也早已经证明了这一点。黄巢过于注重江湖的义气,一些老兄弟有了什么过错,他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假装看不见,甚至像尚让几次三番吃了败仗,黄巢也不过轻轻责备几句而已。

也就是说,黄巢只能是一个草莽中的豪杰,却不是天下的明主!

朱温又一次想到了既有的历史,自己真的要背叛一直以来对自己爱hù

有加的师尊黄巢吗?那样以来黄颖将作何感想?可这是历史的大趋势,历史之所以如此发展,是各方面原因造成的结果。自己一个普通人,真的能够改变这一切吗?如果历史不能改变,李克用、杨行密、董昌、秦宗权等等这些一个个在历史上雄霸一方的人物都即将陆续登场,自己真的能够如历史上的朱温一样跟这些人抗衡吗?

他不知dào

,他只有努力,努力、再努力,利用自己前世记忆中对历史趋势的了解,趋吉避凶,尽量让自己在这个纷乱的时代生活下去,不让自己成为别人铁蹄下的牺牲品。在这一刻,他根本顾不上所谓的天下黎民,他所能顾及的只有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亲人和朋友。

为了自己,也为了他们,他不想再这样浑浑噩噩的下去了,他要变强,哪怕真的被世人所唾骂,也在所不惜!因为他已经经lì

过一次死亡,他清楚的了解死亡代表着什么,死亡就意味着你以后再也无法见到你的亲人、朋友、兄弟。如果他死了,谁去照顾两个年幼的侄儿?自己又如何能够面对为自己而死的朱存?

虽然他不知dào

朱存算不算是他的亲哥哥,可他一直是把他当成亲哥哥看待的,朱存也一直对朱温这个弟弟爱hù

有加,并以自己的生命捍卫了弟弟的平安。朱存临死的那一刻,朱温终生都不会忘记,对朱存的两个儿子,他朱温一定会当亲生儿子一样看待。

就算是为了两个侄儿,朱温也一定要让自己变强,一旦有人伤害了他的亲人或者朋友,无论他是谁,朱温都一定会让他们付出沉重的代价!他清楚的知dào

,在这种乱世,只有比别人更狠,才能够真zhèng

的生存下去,如果你跟他们讲仁义道德,给他们讲道理,那么你的唯一下场就是成为别人铁蹄下的冤魂。

朱温目光坚定的看着窗外的夜空,用大脑去想象着长安城被洗城的画面,那些影视剧中的屠杀场面纷纷涌入他的脑海,可他清楚的知dào

,那些影视剧中的屠杀场面,根本无法跟真zhèng

的屠杀相提并论。因为他在广州就亲身体会过屠城的惨状,并且下达屠城命令的就是朱温自己。所以今天他朱温没有任何理由去谴责孟楷或者是黄巢,因为他知dào

,人在愤nù

的时候根本没有任何理智可言。

“徐怀玉也应该到了许昌吧,也不知他能否成功的刺杀掉那个老太监杨复光?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或许我真的不该让他去许昌,我自己都几次试图改变过历史,可却没有一次成功过,又何必去让徐怀玉去冒这个险呢?”朱温想。

可他又想到,如果没有自己,五代的历史会不会真的按照原来的轨迹发展下去?如果没有自己的出现,有可能黄巢的义军早在三四年前就已经被剿灭了。还有东都洛阳的那次,如果没有自己的努力,刘允章真的会投降吗?还有一个对江南形势影响巨大的吕用之,也可以说是朱温给弄到高骈身边的,如果没有自己的刻意安排,能征善战的大唐第一战神高骈岂会坐视黄巢横渡长江穿越千里长淮而不顾?

到底是朱温的到来造就了唐末这一段的历史,还是既定的历史轨迹不得不如此发展?朱温宁可相信前者,他完全可以想象如果没有自己的到来,这一切的一切将会是另外一个样子。有时候他真的想一个人隐居深山,不去理尘世的纷乱与杀戮,可如今的天下真的有那种没有纷争与杀戮的地方吗?朱温不知dào

,但他清楚的知dào

隐居的日子并不好过,采菊东篱下的陶渊明为了能够活下去甚至不得不以乞讨为生,最后还是在街头冻饿而死。

他不想过那种以乞讨为生的生活,更不想冻饿而死,所以他只有奋斗,努力的在这个乱世生存下去,不管以后如何发展,他都要尽自己的努力去尽快的结束这段纷乱的局面。为天下黎民苍生,也是为自己。

想通了这一切之后,他心中豁然开朗,甚至他忽然有了一个想法:如果自己真的当皇帝,是否会给天下黎民带来幸福?可这个想法在他脑中只是昙花一现,因为他知dào

,想在现在这个纷乱的天下脱颖而出,难如登天。

想一统天下不可能如电脑游戏中的那么简单,更不可能如那些网络小说的写手写的那样轻而易举。因为他知dào

这是现实,虽然有时候他感觉跟做梦一样,可他清楚的知dào

这就是现实,任何一个人都不是傻子,那些手握重兵的家伙又有哪一个不想当皇帝?

可朱温这个人就是那种不服输的性子,不管是在以前还是现在,即便是在二十一世纪,他还是朱日光的时候,作为一个炊事兵都能得到军中“第一快刀”的称号,可见他无论做什么都要做到最好。哪怕要比别人付出许多倍的努力,他也在所不惜。这就是朱温,做厨师的时候是那样,做将军的时候也是那样。

虽然他知dào

历史上的朱温最后是做了皇帝,可他并不认为自己就可以不需yào

努力,因为他清楚的知dào

自己稍有不慎都有可能让自己或者是自己的军队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任何人都是一样,无论你再厉害,就算你是常胜将军,你也有败的时候。就算你一生可以打一百次胜仗,可败一次就可能连命都搭进去。

张璘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他一生跟随高骈打了不知多少次的胜仗,就在朱温手里败了那么一次,可就是这仅仅的一次,让他永远的埋骨在战场上。他以前多少次的辉煌战绩都被这一次的失败而抹杀殆尽,这就是历史,因为历史都是由胜利者写出来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历史上几乎所有的末代皇帝都是昏君的原因。

正因为那些末代皇帝都是昏君,所以那些取而代之的人才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如果史书上记载哪个末代皇帝是少有的贤君的话,那取而代之的下一个朝代的开国皇帝岂不是乱臣贼子了?能写出这种史书的史官唯一的下场就是被抄家灭族,所有看过他写的书的人也必定会以各种借口被灭口。

新朝代的统治者只会让有利于他们的历史记载下来,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不利于他们的东西传之后世。这就是历史,现在我们能够读到的历史大多都是如此产生的,可笑的是我们也不得不把这些人为的主观写出来的历史奉为正史。因为除了这些,不可能找到任何不利于他们的只言片语。

除非是时间很短的朝代,比如说后梁,朱温之所以被后世所唾骂,正是因为后梁太短暂了,如果后梁王朝像汉唐一样可以存zài

三四百年的话,朱温在历史上的地位绝对不会低于秦皇汉武、唐宗宋祖这些历代的贤君。

历史就是这么来的,所有字面上能够找到的历史都肯定是被人为加工过的历史,后世的所谓的专家学者们竟然因为那些史书的字面上的理解争得面红耳赤,实在是可笑之至。

第二十七章 袖里乾坤

徐怀玉确实已经以大齐使者的身份来到了许昌,受到了忠武军节度使周岌的隆重接待,周岌摆下了豪华的盛宴,来接待徐怀玉这个大齐的使者.徐怀玉象征性的问了周岌一些忠武军的情况,周岌也一一做了回答,双方一直保持着很友好的关系,最起码表面上是这样。

最后徐怀玉问起了周岌为何不杀唐廷派在忠武军的监军杨复光,周岌哈哈笑道:“一个老阉狗而已,杀与不杀又有什么区别呢?”

徐怀玉没有反驳,他心里自有主意。

徐怀玉当然也知dào

,既然周岌有心脚踏两只船,他就一定会留着杨复光这个太监,以便到时候大齐一旦失势的话,他也好利用杨复光再次归附大唐,并对现在效忠的大齐倒戈相向。这就是朱温为何要派徐怀玉来刺杀杨复光的原因,只要杨复光死了,周岌也就失去了重新投靠大唐的机会,就会死心塌地的效忠大齐政权。

周岌当然也不是傻子,这大齐连着派了几个使者来,都想杀了杨复光,可周岌都没有同意,毕竟这里是忠武军,是他周岌的地盘,即便是他投靠了大齐政权,可他依然不允许别人在自己的地盘上指手画脚。包括以前在效忠大唐的时候,大唐的监军杨复光照样也不敢对他周岌指手画脚,这就是他周岌的性格。

唐末时期的节度使,已经偏向于比较独立的政权,即便是天子有时候也那他们没有办法。所以周岌虽然投靠了大齐,他不想杀杨复光,大齐的使者也不敢过分的逼他。河中节度使王重荣的前车之鉴就是证明。

王重荣投靠大齐之后,大齐的使者三番五次到河中征集粮草,后来甚至到河中借兵,王重荣一怒之下又倒向了大唐,对大齐政权来了个倒戈一击。这件事情刚刚过去不久,大齐的使者当然心知肚明,他们也不想把周岌给逼急了。

可徐怀玉这个使者并不是黄巢派来的,他是朱温的部下,是带着秘密任务来的。

徐怀玉在许昌城中住下,第一件事就是打听到了杨复光的住所,并了解了杨复光府中的防卫情况,令徐怀玉欣慰的是这个大唐的监军并没有受到什么严格的保护,这一点也在情理之中。

徐怀玉在到达许昌的第二天晚上,就穿了一身夜行衣秘密潜入了杨复光的府中。时值深夜,杨复光还没有睡,两个贴身的小太监也一直陪在杨复光的身边。杨复光却是已经很老了,白面无须的脸上刀刻般的皱纹仿佛也在述说着岁月的沧桑。

其中一个小太监道:“杨公公,这忠武军乃是非之地,不宜久留,黄巢的使者三番五次催促周岌杀公公,公公难道不知?”

杨复光苦笑道:“知dào

又如何?就算是周岌也不会让我离开许昌,更何况现在有黄巢的人在城中监视,他周岌除非想跟黄巢翻脸,否者根本不敢私自放我出城。”

小太监道:“那我们就在这里等死不成?若是周岌被黄巢的使者逼迫不过,我等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杨复光笑道:“周岌是不会杀我的,他要真是想杀我,也不用等到现在了。”

就在这时忽然听见“咯吱吱”一声大响,房门被撞破,一身黑衣的徐怀玉手握长剑飞快的冲向了杨复光,身在半空的徐怀玉手腕一抖,陡起了数朵剑花,让人无法猜透他到底要攻向什么部位。

这一剑虚实结合,而又凌厉无匹,如深夜星空中划过的一颗亮丽的流星。

杨复光身边的两个小太监见忽然闯进来一个刺客,下意识的就抱起了脑袋躲在了角落中,一动都不敢动。

杨复光也没有动,仿佛被徐怀玉惊人的剑法给吓呆了,可当徐怀玉的剑攻到杨复光面前三尺之地的时候,杨复光大袖一挥,徐怀玉只感到一阵犹如实质般的罡风扑面而来,自己锋利的长剑刺到了杨复光柔软的衣袖,竟然没有刺穿,剑锋被一股柔和的力量包裹着滑向了一边儿。只在杨复光的袖子上留下了一道淡淡的划痕。

“袖里乾坤!”

徐怀玉心中大惊,知dào

这杨复光功力深厚,单凭自己一人根本无法胜出,他想起了自己来许昌前朱温叮嘱的话,一击不中急忙后退,从破裂的门洞之中又退了出去。

可杨复光哪里容得他轻易逃脱,苍老枯瘦的身影如影随形一般紧跟着他追了出来,长袖挥舞卷向徐怀玉的长剑。徐怀玉一边后退长剑接连挽了几个剑花,这才堪堪化解了杨复光的袖里乾坤。

杨复光也心中惊骇,这黑衣人内力不济自己,剑法虽然精妙,却也并无特别厉害之处,可这黑衣人应变之迅捷却是出乎了杨复光预料之外。

他哪里知dào

徐怀玉自幼漂泊江湖,实战经验丰富无比,这些年征战沙场,更是几经磨练,实战经验之丰富绝非他杨复光可比。杨复光功力虽然深厚,“袖里乾坤”也堪称江湖上的一流绝技,可临敌经验却是拍马也无法和徐怀玉相比。

是以两人虽然只交手了两个回合,却是各有忌惮,两人对面而立,哪个也不敢轻举妄动。高手对垒,胜负往往只在眨眼之间。

杨复光毕竟没有多少打斗经验,首先忍耐不住,长袖挥舞,双掌翻飞,攻向了一身黑衣的徐怀玉,徐怀玉长剑连闪,如流星乍泄,迅捷无论。一剑对双掌,一时间倒是战了个难解难分,杨复光那苍老枯瘦的身影竟然也是兔起鹤落,矫健非常,哪里有一丝苍老之态?

这时杨复光府中的人也大都听到了院中的动静,纷纷向这边赶来。徐怀玉暗呼不妙,这杨复光府中的人马虽然不多,但最起码也不会低于几十个,一旦被他们形成包围之势,后果不堪设想。

徐怀玉一咬牙,一招“白虹贯日”长剑如匹练一般在夜空中划过一道亮丽的弧线,直奔杨复光的咽喉而去。

杨复光一声冷笑,冷声道:“你找死!”他右手长袖一卷,已经卷住了徐怀玉的长剑,袖袍在他浑厚的内力下变的柔软而坚实,徐怀玉的长剑不但无法前进分毫,就是想把长剑抽出来也感到很是吃力。

杨复光右袖卷住了对方的长剑,左袖一挥,袖中夹掌向徐怀玉的面门攻来。

眼看着徐怀玉败局已成,却见徐怀玉松开了握剑的手,身形一矮,竟然扑进了杨复光的怀里,双拳连出,在杨复光胸前“嘭嘭嘭”一连打了三拳。杨复光功力虽高,可毕竟年纪已经很大,胸前要害被接连打中三拳,竟然一拳比一拳重,他几乎清晰的听到了自己胸前骨骼的断裂声。

杨复光“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刚才挥出去的左袖往下一压,藏在袖中的左掌结结实实的印在了徐怀玉的右肩。几乎同一时间杨复光在徐怀玉连续三拳的重击下“蹭蹭蹭”连退了数步,徐怀玉也一个趔趄差点倒地。

可徐怀玉清楚的知dào

只要这时候自己稍作停留的话定然会被赶来的数十名卫士缠住,想脱身就难上加难了。他强忍着肩头的剧痛,趁势一个侧翻站直了身形,丝毫不做停留,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可杨复光就更不好受了,他自幼净身,跟着干爹杨玄价入宫做太监,可他从来没有荒废过武功,如今竟然被一个后生小子打成重伤,他心中实在是有些郁闷,接着又是两口鲜血喷了出来,这才心中好受了一些。

带着卫士赶来的是杨复光的养子杨守亮,他见干爹受伤,急忙道:“干爹,你的伤势怎么样?孩儿替你报仇。”说着他就往外走。

杨复光急忙道:“别追了!连我都不是他的对手,你去了又不是自讨苦吃吗?”

杨守亮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恨恨的望了一眼徐怀玉逃去的方向,叹了口气,道:“都怪孩儿学艺不精,不能保护干爹,孩儿罪该万死!”

杨复光苦笑摇头道:“看来我真的老了,不中用了。”

徐怀玉憋着一股气一路狂奔,回到自己住的馆驿,来到自己的房中,这才感到右肩软麻,几乎已经没有了知觉,右臂连抬都抬不起来。几名与他同来的好手见他回来,急忙过来询问情况,却见徐怀玉额头上满是冷汗,显然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其中一人急忙问道:“徐将军受伤了?”

徐怀玉咬着牙点了点头,并用左手指了指右肩。众人七手八脚的把徐怀玉扶到了床上,解开衣襟一看,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徐怀玉的右肩上一个清晰的掌印,呈紫黑色,显然是受了极厉害的内家掌力的重创。

当下就有人急忙掏出药膏帮他敷上,这时也管不了对不对症了,先敷上再说。

徐怀玉强忍着剧痛道:“那老阉狗好厉害,真没想到他在重伤之下依然能发出如此厉害的掌力,若是在他没受伤之前打到我身上的话,这条膀臂肯定是废掉了。现在的情况应该不碍事,休息几天就会好的,大家伙不要担心。”

众人点了点头,徐怀玉又接着道:“刺杀这种事可一而不可再,那老阉狗虽然受了重伤,但想来应该死不了,以后肯定会加倍小心,想刺杀他已经不可能。过几天我们就找借口回邓州。”

徐怀玉清楚的知dào

杨复光的内力之深厚绝非自己可比,若不是自己临敌经验比对方多的话,不要说打伤对方,自己能否脱身还都是未知之数。

第二十八章 勾心斗角

徐怀玉休息了一个晚上,右臂勉强可以活动了,但想痊愈的话没个十天半月的根本不可能.可一大早的忠武军节度使周岌就过来拜访,害的徐怀玉只得强dà

精神出来寒暄应酬,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对周岌恨的要死。“靠,你丫晚点儿来不行吗?害的老子活受罪!”可心里骂归骂,脸上还要装出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弄的徐怀玉脸上的肌肉都有些僵硬了。

好在周岌没有提议摆酒设宴,要不然徐怀玉就更有的受了。

好不容易送走了周岌,徐怀玉看着周岌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外,他脸上的笑容才松弛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痛苦。跟他一同来的几个人急忙扶着他,徐怀玉苦笑道:“他姥姥的,这周岌明显是来试探我的,幸好他没有发xiàn

什么不对,要不然可能会引起周岌的恐慌,万一他有了异心的话,恐怕我们没有一个人出的了城。”

周岌出了徐怀玉住的馆驿,并没有回自己的府上,而是去了杨复光的府上。自从出了行刺事件以后,杨复光府中的守卫明显的增加了很多。门口的守卫见来的是周岌,对周岌躬身行礼,周岌摆了摆手,脚下丝毫不停,直奔内堂而去。

门口的守卫看着周岌远去的背影,在地上唾了一口,骂道:“奶奶的,周岌以前见了我们杨公公都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就连见了我们也都是笑脸相迎。可现在他当了节度使了,还投靠了黄巢这个贩卖私盐的流寇,竟然连正眼都不看我们,连杨公公都不看在眼里了。”

“别这么说,我看周将军也是一个讲义气的汉子,要不然他都投靠了黄巢了,黄巢的使者三番五次的要杀杨公公,周岌为何还想方设法的帮杨公公推脱?”

“这还不是因为怕以后黄巢兵败,他也好利用杨公公在朝中的关系再投靠朝廷,哼,我最恨这种卑劣的小人了。”

“嘘,你少说两句吧,万一被人听到,你死都不知dào

怎么死的。”

……

周岌一路来到杨复光的房间,也不用通报就直接进了房间,房中杨守亮正坐在杨复光的床边,喂杨复光吃饭。两人见周岌进来,并没有停下原来的动作,继xù

慢条斯理的一个喂饭,一个吃饭,仿佛周岌这个忠武军的节度使根本引不起他们的丝毫兴趣。

周岌也不生气,轻手轻脚的走到杨复光床前,见杨复光脸色惨白,显然是受伤颇重的样子。周岌道:“杨公公伤势如何?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吧?”

杨守亮叹了口气道:“义父年纪大了,不比我们年轻人,一旦伤筋动骨,一时半刻就很难痊愈。”

周岌道:“我已经试过了那个新来的大齐使者,我见他步履平稳,说说笑笑,根本不像是受伤的样子,应该不是他。”

杨守亮道:“不管是不是他,我都不会让他们或者离开许昌!”

周岌皱眉道:“万万不可,现在黄巢在长安还有数十万的人马,凭我们这么点儿人马自保都是问题,如何能够公然得罪黄巢?”

杨守亮冷哼一声道:“你是舍不得你的荣华富贵吧,自从你当上节度使的位置以后,你的胆子就越来越小了,如果现在让你像以前一样冲锋陷阵的话,恐怕周大将军很难再有以前的那种勇猛无匹了。”

周岌听杨守亮奚落自己,心中大怒,正要发作的时候,却听在床上躺着的杨复光道:“亮儿莫要乱说,周将军也有他的苦衷,这几个月来如果不是周将军一直替我们父子周旋的话,恐怕我们父子早就成了贼军倒下的冤魂了。你不感激周将军的大恩,竟然还抱怨周将军,你就不感到惭愧吗?”

杨守亮绷着脸不吭声,他也是一个倔强的性子,死不认错的主儿。他认定了周岌是墙头草般的人物,哪里会对他有好脸色看?

周岌对这个太监的干儿子当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更何况他现在是一路藩镇的身份,虽然说以前曾是杨复光的部下,可现在无论从任何角度来说,他也不用再看杨复光的脸色行事了。

周岌冷笑一声道:“我可不会跟小孩子一般见识,等他长大了他自然会明白。”

杨守亮怎么说也有三十来岁了,竟然被周岌说成是小孩子,心里那个气呀,杨守亮刚想反驳,就听见杨复光冷哼一声道:“亮儿,你先出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任何人进来。”杨守亮想说话,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来,叹了口气,气呼呼的走了出去。

等杨守亮走出房间以后,杨复光才缓缓的道:“他还年轻,周将军别跟他一般见识。”

周岌叹道:“我周岌忍辱负重,外边骂我什么的都有,现在是两边不讨好,我这个节度使当的也真够窝囊的。我看这黄巢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了,杨公公准bèi

什么时候起兵?”

杨复光苦笑道:“我这伤恐怕一时半刻也好不了,不如将军亲自带兵北上讨伐黄巢,也好让圣上对你刮目相看。”

周岌心道:“让我带兵北上?有没有搞错?现在我在许昌留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我去打黄巢?我不是找抽吗我?”当下道:“我在军中威望哪里比的上杨公公?还是等杨公公伤好了的话自己带兵北上的好,到时候我会分一部分兵马给公公,我周某人还是在后方留守的好,万一公公出征不利,还可以回到许昌,也不至于没有后路。”

杨复光哪里不知dào

周岌的心思?可嘴里只能道:“既然周将军如此说,那我伤好个差不多的时候我就亲自带兵去会会黄巢。”杨复光顿了顿问道:“听说原来薛能麾下的牙将秦宗权占据蔡州,不听将军节制,将军又什么办法可以把这个秦宗权拉过来的?”

周岌道:“这个秦宗权是薛能的亲信,薛能是我杀的,他不找我报仇就是好事了,怎么可能听我的指挥?何况蔡州虽然归忠武军节制,可毕竟蔡州是大州,原来更是淮西道的治所,就连现在忠武军的治所许州都无法跟蔡州相比。蔡州民风彪悍,多有亡命之徒,士兵悍不畏死,现在秦宗权也有万余人马,我能拿他怎么样?”

杨复光其实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只是不便对周岌说出来而已。杨复光想了想道:“周将军能够调出多少人马北上?”

周岌沉吟半晌,仿佛很为难的道:“三千人,公公也知dào

,我虽然是忠武军的节度使,可现在秦宗权占蔡州,赵犨占据陈州,两人都不把我这个节度使放在眼里,我能够管辖的不过只有一个许州,哪里有多少人马?”

杨复光心里暗骂周岌老狐狸,明明是自己想保存实力在许州做自己的土皇帝,却找这么多理由做什么?口中却道:“三千人马已经不少了,过些日子我伤势好转了就带兵北上,若侥幸能立些许功劳的话,一定也算周将军一份儿。”

两人又商量了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周岌才道:“我今天去试了一下昨天来的那个大齐的特使,我见他步履沉稳,谈笑自若,应该不是他。他的手下也就那么几个人,当时都在场,也没有一个受伤的人,看来杨公公你猜错人了。”

杨复光苦笑道:“我也不过只是胡乱猜测而已,以前来的几个使者也都还在许州,可大多都是文官为主的,昨天那个却是一个一个内力深厚、剑法辛辣的练家子,我这才想到了可能是他。既然周将军说不是他,那就定然是另有其人。想来有人故yì

嫁祸给他也未可知。”

周岌道:“其实我早就想到应该不是他了,黄巢的人想杀杨公公,一来是忌惮杨公公的威名,二来是想让我周岌断了再次投靠朝廷的机会。可这徐怀玉是朱温的爱将,他就是真想杀公公您,难道就不怕走漏了风声?那样的话他徐怀玉岂不是自寻死路?我这许州虽然不能说是铜墙铁壁,可也不是随便哪个人都可以随意进出的。”

杨复光叹道:“既然不是他,那想找这个人恐怕要难上加难了。”

两人又分析了好一会儿,可依旧是茫无头绪,因为除了黄巢的人以外,实在没有人会冒险杀杨复光呀。两人想了半天,依旧是百思不得其解,索性就放qì

了对凶手的分析。周岌这才告辞而出。

周岌也感到活的真他娘的累,朝廷无能,京城都被人给夺了,黄巢看来也不是个能得天下的主儿。跟着朝廷的话黄巢不会放过他;跟着黄巢的话朝廷也不会放过他;如果他两边都不帮的话,估计两边都不会放过他。他能怎么办?现在既然有杨复光出这个头,索性就象征性的给杨复光三千人马,自己还在许州做自己的节度使,两边的人自己能不得罪就不得罪,省的日后他们找自己麻烦。

三日后,徐怀玉向周岌提出告辞,周岌也不强留他,并主动送上了盘缠。心道:“你是早走早好,最好是连以前来的那些个家伙也都带走,省的在这让老子不自在。”可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他本想说些挽留的话,又怕徐怀玉真的留下,索性就送点儿盘缠,再来一句一路顺风,就算了。

徐怀玉也是寒暄了几句之后就急忙回邓州去了,周岌送的盘缠当然是不要白不要,给钱不要那是傻子,徐怀玉当然不是傻子。在路上他把那些钱给同来的几人每人分了一百两,众人十分高兴,这次任务没用他们动手,同来的主将徐怀玉还受了伤,虽说把杨复光打了个重伤,可并没有真的完成任务。生怕受到徐怀玉的责罚,可徐怀玉不但没有责罚他们,竟然还把周岌送给他的钱财分给他们,怎么能不让他们心中感动?

他们见徐怀玉闷闷不乐,一个人道:“徐将军是不是怕回去以后被朱将军责罚,没事的,到时候大家一块儿去,毕竟这次任务是大家都有份儿,可出力的时候只有徐将军一个人出,分钱的时候大家都有份儿。就算有责罚的话,大伙儿一块儿担当!”

“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

第二十九章 杨复光西进

徐怀玉回到邓州,伤势也好的差不多了,见了朱温,禀告了许州之行的经过.朱温好好安抚了徐怀玉几句,道:“只要怀玉兄弟平安归来,有没有杀掉杨复光都已经不重yào

了,再说了,杨复光年事已高,这次又受了重伤,恐怕也没几年好活了,就由他去吧。”

徐怀玉惭愧的道:“多谢朱将军见谅,不过我看周岌和杨复光肯定有勾结,朱将军不得不防啊!”

朱温郑重的道:“周岌兵力不多,秦宗权倒是个人物,却是不听周岌的号令,赵犨为陈州刺史,世代镇守陈州,势力在陈州根深蒂固,恐怕周岌也未必调的动他,忠武军不足为虑。我担心的是长安的情况,我们义军虽占领了长安,长安却是屡次**,前些日子竟然还被唐军攻下了一次,虽然旋即被打了回来,可看样子对义军的士气影响不小。”

徐怀玉担心的道:“万一长安有变,这些年的努力岂不是尽付东流了吗?”

朱温叹道:“只可惜我师父虽然是天下有数的高手,又有数十万兵力,手下却没有治国之能臣。光靠武力无论如何也无法得天下,想得天下,就一定要得民心,想得民心就一定要施仁政。可义军之中大多都是好勇斗狠之辈,只知dào

打打杀杀,过多的杀戮只会让百姓离心,唉……”

徐怀玉道:“三哥你文韬武略,又是圣上的亲传弟子,何不禀明圣上,让三哥坐镇京师?这样以来可以把关中经营成大齐的根据地,并以关中为中心逐步蚕食周围势力,进而逐鹿天下。无论是对关中百姓,还是对大齐来说都是好事啊!”

朱温苦笑道:“现在在长安主政的是尚让、孟楷和赵璋,他们怎么可能轻易的把权力交给我这个后辈小子?”

徐怀玉不忿儿到:“尚让只会打败仗,每次打了败仗都让别人帮他擦屁股,他有什么能力坐镇长安?孟楷更是有勇无谋,为将还行,主政却非他所长;赵璋这人我也听说过,不过是关中绿林一霸,让这三个人主政,大齐怎能长久?”

朱温肃然道:“怀玉莫要乱说,这话如果传到长安,你我恐怕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徐怀玉不服道:“我说的本来就是实话,三哥如此大才却只是驻守邓州这弹丸之地,岂不让人心寒?”

朱温道:“你不要小看这邓州,如果我们不在邓州的话,荆襄等地的兵马恐怕早就北上了,南方各路藩镇也定然会紧跟其后,到时候我们义军就真的无法在关中立足了。”

一直不没有说话的谢瞳忽然道:“朱将军,如果大齐一直这样不得民心的话,将军是否考lǜ

过其他打算?”

朱温意味深长的看了谢瞳一眼,谢瞳目光不敢跟朱温相对,急忙看向一边,道:“算我没说。”

朱温叹道:“我也知dào

子明是为我好,也为了天下苍生着想,只不过圣上是我恩师,不到万不得已,我岂能背叛恩师?”

谢瞳也知dào

这个问题有些让朱温不高兴,也就不再接话,屋里的气氛就显得有些沉重。良久谢瞳才道:“希望将军可以提天下苍生着想。”

……

一个月后,杨复光的伤势也好了七八分,周岌依照约定给了他三千人马,派牙将鹿晏宏带领。杨守亮怕周岌蛇鼠两端,临行前杀了黄巢安排在许州的监军。

杨复光带着鹿晏宏和杨守亮等人,率领着三千人马没有直接北上,而是先南下蔡州,杨守亮单枪匹马进城去见秦宗权。

秦宗权早已打探到有三千人马驻扎城外的消息,也知dào

带队的是周岌的牙将鹿晏宏,他还以为是周岌来打蔡州,心中一声冷笑,心道:“你周岌也太不把我秦宗权放在眼里了,区区三千人马就像打蔡州,今天老子让你有去无回!”

他正想派人出城迎战,却听到了杨复光求见的消息。杨复光这个老太监秦宗权当然认识,知dào

他堂弟杨复恭现任枢密使,是仅在田令孜之下的另一个手握重权的太监。当下也不敢怠慢,全副仪仗出城迎接,可谓是给足了杨复光面子。

杨复光进城后,说出了自己的来意,道:“秦将军空有精兵良将,为何却不思报国?如今贼军都已经占据了长安了,天子被迫幸蜀,秦将军何不率领大军北上勤王,把贼军赶出长安?”

秦宗权可不是傻子,怎么会听了杨复光的几句话就头脑一热出兵北上呢?秦宗权假装无奈道:“我只不过是一个蔡州刺史,能有多少兵力?仅凭这么数千人马去打黄巢,那不是以卵击石吗?”

杨复光哪里会信秦宗权的话,他当然知dào

秦宗权现在手里有将近两万的淮西精兵。杨复光也早就想到了让秦宗权出兵的计策。杨复光不慌不忙的道:“如果我让秦将近提升为节度使,秦将军是否会考lǜ

出兵?”

秦宗权心中一动,道:“此话当真?”

杨复光道:“千真万确!”

秦宗权当即道:“好,只要杨公公能让我当上节度使,我出五千兵马给听凭公公指挥。”

杨复光从怀里掏出一份圣旨,肃声道:“秦宗权接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闻蔡州刺史秦宗权兵多将广,适逢朝廷多事之秋,特升蔡州为奉国军,秦宗权为奉国军节度使。听后京南兵马都监杨复光的指挥,即日起率兵北上,会同其他各藩镇收复长安!”

原来杨复光趁自己养伤的时候,派人到成都请皇上李儇下旨封秦宗权为奉国军节度使,以便让秦宗权出兵讨贼。李儇也知dào

,自己不过是写一个空头告示,不用话一分钱,能让秦宗权出兵那是最好,不能的话也没有什么损失,当即就同意了。些了圣旨让人带给杨复光。

秦宗权跪下接了圣旨,可他却不想离开蔡州去打黄巢,据说黄巢有六十万大军,他这区区不到两万的人马又什么用,没得白白丢了性命。秦宗权故作为难的道:“蔡州民风彪悍,历来喜欢造反,我无法脱身北上,不过我会派大将王淑带领五千人马听从杨公公的指挥,北上讨贼。”

杨复光见一纸诏书让秦宗权派出了五千人马,心中高兴,秦宗权不去的话自己刚好可以任意安排这五千人。可脸上却装出一副可惜的样子道:“那就太可惜了,既然将军无法脱身,那明日就让王淑王将军带人跟我北上就是了。事态紧急,早一日出兵就早一日解救关中黎民于水火。”

秦宗权心道:“是否能解救万民于水火老子不管,老子只知dào

老子用五千人马换来了一个节度使当当,如今老子也是封疆大吏了,哈哈……”

秦宗权心里高兴,道:“一切听凭杨公公安排,五千人马随时都可以出发。”

广明二年五月中旬,杨复光带着鹿晏宏率领的三千许州兵和王淑率领的五千蔡州兵,没有北上长安,而是向西经泌阳、唐河、新野直奔邓州而去。杨复光当然知dào

朱温在邓州的重yào

性,不拔掉朱温这个眼中钉,南方诸路藩镇无法北上。

杨复光心中焦急,可有人不急,那人就是秦宗权派来的大将王淑。他每日行军不过数十里,仿佛不是打仗而是出去旅游观光一般。

杨复光几次传令让他火速前进,王淑都当成是耳旁风一般,在他心中杨复光不过是一个太监,自己凭什么要听他号令?秦宗权派自己出来也不过是走个形式而已,象征性的打几仗再返回蔡州也就是了,收复长安,鬼才相信!黄巢几十万大军是吃素的吗?王淑在心中暗想。

这一日太阳还老高的时候王淑又命人扎营休息,杨复光听到后消息后,带着杨守亮和鹿晏宏等人亲自去了王淑的大营。

王淑到了自己的大帐正准bèi

躺下休息,却听到禀报说杨复光来了,王淑道:“他带了多少人?”

那亲兵道:“就杨复光、鹿晏宏、杨守亮三人,还有二十个亲兵。”

王淑摆了摆手道:“无妨,二十个人能把老子怎么样?这么热的天气,老子才没心思赶路呢?他们来了就让他们在门外等着,就说我在休息。未经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

那亲兵为难道:“这样恐怕不太好吧,万一监军大人发火的话,小的可拦不住啊……”

王淑哼了一声道:“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一个老太监嘛,怕他作甚?你看他走路都一晃一晃的,没准儿哪天就挂了,跟着他能捞到什么好处?可笑那个鹿晏宏竟然把他当成了靠山,真是天下第一号的大傻蛋。今天就让他们在外边等着,我倒要看看他杨复光能把老子怎么样?”

那亲兵见王淑有些不耐烦的样子,也不敢再说,小心的退了出去,心道:“你倒好,话是你说的,却让我们这些小兵出去替你挡,弄的两边不讨好,一不小心人家一怒之下掉脑袋的可是我们啊!”

第三十章 忠武军八都将

杨复光到了王淑的大营,看着营中正在忙碌着扎营的士兵,杨复光那个气呀!是天热,他杨复光也怕热,可再热的天也得行军呀.俗话说军令如山,现在我们是去打仗,不是去游山玩水,一天就走这么五十里路,什么时候能到的了邓州?又什么时候能到的了长安?

杨复光气呼呼的直奔王淑的大帐,到大帐之前,却被王淑的两个亲兵给拦了下来,说什么王淑正在休息,没有他王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这让本就有些生气的杨复光更加的气不打一处来。

杨复光沉声道:“你不知dào

我是谁?”

看守的亲兵道:“小的当然知dào

,只不过王将军有命,我们做手下的不好怠慢不是?还望将军多多体谅小的,小的感激不尽。”一边说急忙跪下磕头。

杨复光哼了一声道:“既然知dào

我是何人,还敢拦在我的面前,你活的不耐烦了吧?”一边说就一边往里走。

那守门的亲兵急忙拦住杨复光等人道:“公公您就放过我吧,您要是闯进去的话,王将军会杀了我们的。”说着说着就留下了泪来。

杨复光根本不理他,自顾自的往前走,那人想上来拉杨复光的衣袖,两边的鹿晏宏和杨守亮同时厉声道:“滚开!”吓的那亲兵急忙缩手,其他亲兵也都过来求情,杨复光只当听不见,脚步一刻都不停留。

到了王淑的大帐前,杨复光呼啦一下拉开了王淑的大帐,当先走了进去,杨守亮与鹿晏宏两人紧跟在后边。却听大帐里王淑的声音道:“我不是说了任何人不准入内的吗?哪个不长眼的这么大胆?还不给老子滚出去!”

杨复光皮笑肉不笑的道:“王将军好大的架子,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就连秦宗权恐怕也不敢如此跟我说话吧!”

王淑咕噜一声从床上爬了起来,假装才发xiàn

是杨复光,一脸歉意的道:“原来是杨公公呀,这些个小兔崽子怎么也不通报一声,我好出去迎接呀!”

杨复光冷哼道:“往将军不是说任何人不准入内吗?难道在你心中,我杨某人就不是人不成?”

王淑心中冷笑,暗道:“你这不男不女的家伙,老子本来就没把你当人看。”可嘴上却陪笑道:“杨公公怎么说这种话,岂不让末将无地之容啊!”

杨复光板着脸,肃然道:“王将军每次行军都是如此这般每天行五十里吗?”

王淑无奈道:“这天儿也太热了,我有什么办法?士兵们一个个都有些中暑了,哪里能赶得了路。”

杨复光看着他这个老油条的样子心里就生气,冷冷的道:“既然你王将军没有办法,就有我来想办法好了。”话音未落,他苍老的身形瞬间猛向前冲,一掌结结实实的印在了王淑的胸前。

王淑还没反应过来,胸前已经中招,他感到这一掌就像是一个数百斤的大铁锤一般重重的砸在了胸口之上。他自己都清晰的听到了骨骼断裂的声音,瞬间自己就向后飞了出去,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个干瘪的老太监,不知他怎么可能发出如此雄浑的掌力。

王淑这个念头还没转完,背脊就嘭的一声撞到了自己特意制作留作乘凉的竹床上,把竹床撞的四分五裂。一大口鲜血从口中直喷了出来,直到他魂飞天外的时刻,他依旧无法相信这个干瘪的老太监可以瞬间发出如此可怖的力量,他睁着大大的眼睛,致死都没有闭上。

杨守亮和鹿晏弘也没有想到杨复光说出手就出手,而且是一招毙命。鹿晏宏更是第一次看见杨复光出手,立kè

被震撼的张大了嘴巴,呐呐的说不出话来。他上前查看了一下王淑的伤势,之见王淑胸前肋骨尽折,七窍之中都渗出血来,可见杨复光刚才那一掌力道之雄浑。

杨复光沉声道:“割了王淑的首级,挂在辕门,传我的命令,大家到校场集合,我要登台选将!”

鹿晏弘惊道:“杨公公,你不怕王淑手下的蔡州军造反吗?”

杨复光道:“他们是兵,为的不过只是粮饷和官爵,王淑能给他们的,我杨复光一样可以给他们,他们为何要造反?更何况,王淑死都死了,他们还能怎么样?即便是回了蔡州,秦宗权也不会善待他们,少不了要给他们定个陷主将与死地的罪名,还不如跟着我们出兵勤王,拼一拼没准儿还能拼出一片功业出来。”

鹿晏弘心里有些犯嘀咕,可事已至此,他也没有了别的办法,只能出去传令蔡州的五千人马紧急集合。

等五千人马集合完毕,杨复光登台道:“奉国军节度使秦宗权秦将军命你们随我北上勤王,可王淑不听号令,滞留不前,贻误军机,竟然还辱骂本监军,现在本监军已经把王淑就地处决!”他给杨守亮使了个眼色,杨守亮手一挥把王淑的脑袋扔到了台下,就地滚出老远。

这话一说,台下的人马当时就炸了锅了,一片纷乱中王淑的弟弟王涓大喝一声,道:“弟兄们,这老家伙竟然杀了王将军,想篡夺王将军的兵权,把这五千人马并为己有,莫要听这老阉狗瞎说,大家一起上,把这老阉狗给剁成肉酱……”

他话音未落就听杨复光沉声道:“王涓!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我受圣上之命,为京城南面兵马都监,荆襄、河南等藩镇兵马都要听我节制,可以先斩后奏,你难道没看到你哥哥的下场吗?”

王涓冷笑道:“圣上?圣上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哪里还能命令的了老子,更救不了你这个阉狗,兄弟们不要理他说什么,只管给我冲……”

王涓身后一**喝道:“好,冲就冲!”说着一剑刺出,却是正中王涓的后心。王涓只感到后心一凉,他缓缓低头,看见自己胸前露出了约三寸长的剑尖,剑尖上鲜血如泉涌出。他仿佛不敢置信的猛然回头,看见身后的那人,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身形猛的就倒了下去。

这样以来引起了更大的纷乱,王涓的尸体跟前自动让出了一片空地。刚才出手的那人孤零零一个人站在那里,显得很是突兀。

那人却仿佛只是干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拔出王涓尸体上的长剑,就在王涓尸体上擦干净,还剑入鞘。朗声道:“折冲校尉王建手刃叛贼王涓,哪个不服的可以与我王建大战三百回合!”

原来这出手杀王涓的人正是当年在项城混不下去之后,流落在滑州酸枣县,后来鼓动百姓大败李罕之的王建。王建当时带着七八百人一路向南,正好碰上蔡州府募兵,就带着那七八百人投了军。

王建武艺超群,又是带着这么多人来的,很快就被提升为校尉,可惜后来蔡州节度使被秦宗权逼走,王建就一直没有得到秦宗权的重用。这次更是被派出来讨伐黄巢,他心中本就不高兴,王淑兄弟两人也都是庸碌之辈,这次他逮到机会当然要反了。更何况现在有一个代表朝廷的杨复光在后边撑腰,自己也可以说是响应朝廷的号召了。

杨复光见王建出手干净利落,没有一丝犹豫,目光中微露赞许的神色。点头道:“你叫王建是吗?现在是校尉,嗯,即日起我任命你为都将,统领一千人马。以后直接听命与我。”

王建大喜道:“谢公公栽培,王建定然不会辜负公公的提拔之恩!”

台下的五千人马见拥护杨复光的王建被升官,平时跟王淑兄弟俩没什么交情的人纷纷拥护杨复光,有几十个王淑兄弟俩的亲信也被王建带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收拾了。

杨复光在这五千人中挑选了六人作为都将,加上王建和鹿晏宏共是八人,就号称“忠武军八都将”,每人带领一千人马,鹿晏宏为统领,鹿晏弘却归杨复光直接统辖。

这八个千人队就组成了杨复光的主要队伍,后来其中的五人成了唐僖宗李儇的护驾亲军;鹿晏宏割地自立,曾一度占领汉中和许州;韩建也一度曾把持朝政,劫持天子,想学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最后却因实力不足而被迫交出天子;王建更是成为了前蜀的开国皇帝。

这些恐怕就连杨复光也想不到吧,如果他知dào

会有这样的情况的话,他是否还会组建这个所谓的“忠武八都”?

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表。

这八人分别是鹿晏弘、晋晖、王建、韩建、张造、李师泰、庞从、满存,这八人个个都是骁勇善战之辈,尤其以王建、韩建、庞从三人更是厉害。

现在杨复光这个看似不经心的决定却对唐末这段历史造成了很大的影响,让这八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一下子跃上了历史的舞台,一度成为风云人物。

八个千人队在杨复光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前赴邓州,去对付身在邓州的朱温。朱温能否对付的了这以勇武闻名天下的淮西精兵呢?王建这个前蜀的开国皇帝和朱温这个后梁的开国皇帝第一次交锋,会擦出什么样的火花呢?大家拭目以待吧!

第三十一章 王建出场

杨复光带领八千淮西精兵西进邓州,朱温的侦骑当然早就发xiàn

了,朱温手中有两万精兵,都是跟随朱温数年的精兵,哪里会怕他杨复光的区区八千人马?

朱温不等杨复光到邓州,就命朱珍驻守邓州,亲自带领徐怀玉和张存敬两人东进,占领了新野县城,就在这新野县城之外列阵静候杨复光的到来.

杨复光八千人马长途跋涉而来,本打算在新野休息两天之后,一鼓作气攻下邓州,不了新野先被朱温给占了。杨复光见朱温列阵城外,自己进不了城,军队又长途跋涉至此,论兵力不及对方,对方又是以逸待劳,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制胜的机会。

若说杨复光还有什么优势可以胜过朱温的话,也就是他身边的八位都将个个骁勇,可现在是两军对垒,不是打擂台。即便是打擂台自己虽然有八位大将,可也难保朱温手下就没有能胜得过的人。

若说让杨复光就此退走,又有些不甘心。杨复光心中一动,朗声道:“素闻朱将军乃是黄巢的亲传弟子,武艺超群,我们可否效仿古人,各出猛将来一场对决?”

朱温哪里不知dào

他的意思,正想拒绝,却听身边的张存敬道:“朱将军,很久没有在战场上跟人公平对战了,何不让末将出阵擒他几员大将回来,也好让这个老阉狗心服口服。”

朱温也心想,凭着徐怀玉和张存敬两人加上自己,怎么也不至于败给对方。当下道:“也好,我倒是想亲自领教一下杨公公的‘袖里乾坤’的绝技。”

杨复光的瞳孔猛的收缩,森然道:“原来那次的刺客是你派出的!”

朱温微笑道:“杨公公无凭无据的可莫要血口喷人,你杨公公不去蜀中伺候你们的李家天子,来我邓州何事?”

杨复光郁闷之极,可也无法发作,一生气就先剧烈的咳嗽起来。

杨守亮急忙帮杨复光捶背,以缓解他的咳嗽,并对朱温怒目而视。

这时八都将中的满存见杨复光被气的剧烈咳嗽,拍马出阵,高呼道:“贼将休得逞口舌之利,不如出阵跟老子大战三百回合!”

张存敬早就按捺不住了,一夹马腹,挺枪出阵,冷笑道:“对付你这样的小人物也需yào

三百回合吗?你也太抬举自己了吧?”

满存大怒,提刀直冲了过来,双方各自擂鼓助威,战鼓声中张存敬挺强跃马迎上了满存的大刀,二马盘旋,两人战在了一起。满存力大刀沉,却也不是简单的人物,可比起张存敬来显然还差了不少。

仅仅十余个会合就已经相形见拙,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

晋晖见事不妙,急忙出阵,高呼道:“贼将休得猖狂,满存你先退下,俺晋晖来也!”

晋晖用的是一双八角锤,双锤虽然沉重,却属于短兵器,根本进不了张存敬的身边。满存也不屑于以二敌一,见晋晖冲出,就乘机拍马回阵。

晋晖双锤挥舞,却接近不了张存敬身周丈许范围之内,只能在外围打转,加上他双锤沉重几十个会合之后就渐渐力不从心,节节败退。

李师泰见晋晖抵挡不住,挺枪跃马冲了出来,晋晖知dào

自己不是人家的对手,再战下去定然吃亏,只能灰溜溜的败回本阵。

张存敬又跟李师泰大战,二人都是用的长枪,马上用的枪一般都比较长,一般都在一丈二左右,枪杆多用的是白蜡杆,坚韧而弹性十足。所以在战马上长枪一抖宛如灵蛇出动,幻出重重枪影,变化莫测,让人防不胜防。刚才满存和晋晖两人不是张存敬的对手并不是说张存敬的功夫比他们厉害多少,而是长枪这种兵器刚好是刀和锤的克星。

而这时两人同时使用长枪,就只能凭真功夫决胜负了。

古语有云:“月棍、年刀、一辈子枪。”长枪又被称作是百兵之王,最是难练,相对于其他以刚猛为主的冷兵器来说,长枪更重yào

的是一股柔劲。

比如一枪扫过去,敌人如果去挡架,用枪的人手一抖,长长的白蜡杆借着柔劲一弯曲还是可以刺中敌人,是以长枪抡圆了以后很难档架,除非是以攻对攻,否者只能自己吃亏。

可现在两人都是用的长枪,很明显两人都是此道高手,这一打起来就显得并不怎么激烈了。两人交手两三个会合之后都看轻了对方的实力,知dào

遇见了劲敌,随即两人都不在轻易出招,隔着五六丈的距离互相凝视着对方。

两人都平举着长枪,枪尖都在不停的颤动,仿佛他们连枪都拿不稳一般。只有行家才知dào

,长枪讲究的是动,长枪在动的时候仿佛是有生命一般,他可以同用枪的人心智相连,这就好比剑道中的人剑合一是一个道理。一旦长枪静止之后,这枪也就失去了生命,随即用枪的人的生命也必将走到了尽头。

现在两人都是在等,等待机会,等待着对方出现破绽。当长枪一旦静止,就表示露出了空门,这是枪法中的大忌。

可这时张存敬的长枪明显的缓缓静止了下来,李师泰等的就是这一刻,一抖手中长枪,双腿一夹马腹,胯下战马瞬间前冲,长枪也挽了一个斗大的枪花直奔张存敬面门而去。

在阵中观看的朱温心中一惊,暗道不好。

却见张存敬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战马也猛向前冲,人却是一下子从马背上来到了战马的侧面,单手挺枪,手腕一抖,向上挑出,正中李师泰战马的脖子。李师泰长枪刺空暗道一声“不好!”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胯下战马一声长嘶,猛的人立而起,把李师泰掀下了马背。之后战马哀鸣一声,颓然倒地,颈中鲜血泊泊流出。

李师泰没有了战马,哪里还敢恋战,急忙往己方阵中奔去。

张存敬催马便追,敌阵中的王建终于忍耐不住,挺着丈八长槊向张存敬杀来。

张存敬连败三将,虽然都战了没有多少回合,却是耗费了他不少的精力,几乎每一招都是使出浑身解数才做到的。这时王建又冲来,而且用的兵器又是马战中极少人能用的好的马槊,张存敬不敢大意。只得放qì

追赶李师泰,凝神来战王建。

王建是盗贼出身,又贩卖过私盐,可以说从小就是跟人打架打大的,战斗经验十分丰富。他从阵中冲出来的时候一直加速,不停的催动胯下战马,他是想利用战马的速度来发挥马槊独有的威力,也是在大规模马战中两阵对冲时最难抵挡的杀招,一般如果有一个五百人的马槊队伍的话,在对战中足以冲垮五千人的队伍,这就是马槊这种长兵器的厉害之处。

三国时期的张飞用的其实就是马槊,说白了马槊就是一丈八的长矛,只不过槊的槊杆是经过多重工艺制作的复合结构,更加的柔韧,而长矛用的多为木制或者铁制而已。相比之下木制的长矛容易折断,而铁制的长矛又过于笨重,但由于马槊的制作太麻烦,一把马槊的制作要用上三五年的时间来完成,而且成功率不是很高,是以能用的起这种兵器的人少之又少,更不要说组编一支马槊骑兵队了。

更重yào

的是马槊太长,又重大三十斤以上,能用的好这种兵器的人也是少之又少,纵观唐末五代时期,用马槊的人也只有王建、钱镠和后晋大将周德威三人而已。就连整个中国历史上,用马槊的名将也不过寥寥数人,可见这种东西的稀有程度。

可一旦有人用好了这种兵器,就一定是罕有的名将,冲锋陷阵无往不利。比如说三国时的张飞、隋唐时的单雄信等人,都有万夫不敌之勇。

王建当然也是此道高手,四年前就能凭借手中这杆槊打的以悍勇著称的李罕之逃之夭夭,四年后的王建武艺当然更胜从前。

王建也不答话,就这么直愣愣的冲了过来,手中的槊平举,对准了张存敬的胸腹要害而来,毫无任何花俏,就这么直取中宫。可武学中有“大拙胜巧”的说法,又有“一力降十会”的理论。王建现在这一招平平无奇,看似简单,却正是大拙胜巧,他本就臂力强劲,现在又借着战马前冲的速度,其力道不下千斤。

张存敬空有一身武艺,却是不敢硬接,可这种局势之下又不能逃走,敌人正在全力冲刺之中,自己战马还没有起步,如果逃跑,正好等于是把后背要害卖给了别人,想不死都难。

徐怀玉却在一旁大骂道:“靠,车轮战啊!这也太不要脸的吧?”

朱温也跟着道:“就是,也不知dào

那个拿着个马槊的家伙到底是谁,怎么如此神勇?

徐怀玉道:“我也不认识,不过应该是一个新来的家伙吧,改天我派人去打探一下。这小子也真是的,竟然无耻到连报名都不敢,车轮战外加偷袭,也太他娘的不要脸了吧!”

张存敬一言不发,咬了咬牙,挺枪冲了上去,到底是王建的丈八长槊厉害,还是张存敬的丈二长枪了得?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二章 长枪大战青龙戟

王建见对方用长枪跟自己对冲,心中冷笑一声,你这是找死!两人本就相距不远,在双方战马全速冲刺的情况下,更是转眼就到了跟前.

王建的马槊最利于冲刺,而张存敬的长枪这时候就明显的显出了不利。不光是兵器的长度问题,更因为是兵器的韧性和其他特性的综合因素。王建眼看着丈八长槊的槊尖就要刺中张存敬的时候,张存敬似乎根本视而不见,仍在徒劳的挺起他一丈二长的长枪,刺向王建。

王建一声冷笑,猛的刺了下去。

可他却没有看见张存敬那看似木讷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狡黠。

就在王建的长槊的槊尖即将接触道张存敬的胸膛时,张存敬猛的一拧身,王建的长槊贴着张存敬的左肋刺了过去,距离张存敬的身子仅仅毫厘只差。张存敬身上坚硬的牛皮制作的铠甲都被王建的长槊划破。

王建一槊刺空,心中暗叫不好,可胯下战马处在急速的冲刺之时,一时间哪里停的下来。王建的招数也已经用老,马槊沉重,想变招已经不及。却见张存敬的长枪已经贴着王建的槊杆刺了过来,枪尖微颤,仿佛如吐信的毒蛇,无论王建躲向哪个方向他都能第一时间跟上。

在这危急时刻王建猛的一个纵身侧翻,竟然从高速冲刺的战马上跳了下来,身在空中时竟然还不忘了一拧腰,双臂握着丈八长槊猛的一扫。王建本就力大,加上马槊沉重,这一下竟然把战场上的两匹战马都给扫翻在地。张存敬也翻下马来,在地上滚出老远这才一咕噜爬了起来,双手握枪凝视着不远处同样刚爬起来的王建。

两人都心下凌然,暗自佩服对方武艺之精熟,更佩服对方临危变招的机智。两人都失去了战马,只能在地上步战。

虽说两人拿的都是长兵器,可很明显张存敬的长枪要占便宜的多。毕竟王建手中拿的是马槊,足有一丈八长,柔韧度又不如长枪,这种长兵器在马上作战敌人很少能近的了身,可失去了战马的话,马槊也就失去了他应有的威力,如此笨重长大的兵器在地上想用好真是千难万难。

张存敬不耻王建的偷袭,大骂道:“你个王八蛋,竟然偷袭老子,还不报上名来。”

王建的脸皮反正是练出来了,竟然连脸都不红,笑道:“我乃项城王建,怎么样黑大个儿,刚才如果不是我大意的话,现在可能你就没有站着的机会了。”

张存敬“呸”了一声,怒道:“你小子也不答话,就上来偷袭,要不是老子反应快,岂不让你这个王八蛋得逞了吗?”

王建听了张存敬大骂自己,他也不生气,呵呵笑道:“你自称是我老子,又骂我是王八蛋,岂不是说你也是个王八?哈哈……”

张存敬哪里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当下气呼呼的就挺枪攻了上去。王建虽然说的轻松,这时候没有了战马却哪里是张存敬的对手?几招之后就连遇险招,只得把手中的丈八长槊舞动的风雨不透,张存敬单手提枪,枪尖微颤,却是并不进招,等待着王建的破绽。

这一下朱温却露出了一个微笑,他终于知dào

了那用长槊的人就是王建,那个在唐末名满天下的“贼王八”王建。朱温见王建虽然力大,把手中的长槊舞动的风雨不透,可这样要耗费很大的体力,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力尽而衰,到时候张存敬手中那微微颤动的长枪就会如毒蛇吐信一般一击成功。

朱温笑道:“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在陈州偷驴屠牛贩私盐的‘贼王八’呀,你不在陈州偷驴,跑到我的底盘做什么?难道欺负我朱温无人吗?”

王建手上丝毫不敢缓,生怕张存敬发出致命一击,口中却反唇相讥道:“你朱三也不过是个偷锅贼,能比老子好到哪里去?咱俩大哥别说二哥!”

可虽能想到就是这两个以无赖和偷盗闻名天下的小贼,最后却都能成为九五之尊?雄霸一方?或许这正是历史给大家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他们年轻时是人们口中嘲笑的对象,是世人眼中的异类,却都能创出无与伦比的功业,不得不让人感叹世事无常。

可以说现在王建败局已定。

这一点就连杨复光也同样看了出来,急忙命身边的张造前去接应王建,张造应声而出,跨马直奔王建和张存敬两人而去。

徐怀玉以为对方是想以二敌一,场中的张存敬又没有了战马,当下骂道:“好不要脸,又是偷袭又是车轮战的,现在竟然还要群殴。来将通名,俺徐怀玉来领教领教你们的高招。”说罢一夹马腹冲了出去。

张造用的兵器是开山斧,沉重异常,他对王建大喝一声道:“王大哥快快回阵。”

王建见张造策马来援,急忙徒步回阵。张存敬由于没了战马,也急忙回阵去了。

张造虽然力大斧沉,却也不是徐怀玉的对手,加上徐怀玉打架是出了名的不要命的主儿,不到十个回合张造左肩被徐怀玉的枪尖扫中了一下,鲜血长流,当下不敢恋战,急忙往回逃去。

庞从见张造不敌徐怀玉,一夹马腹,从阵中急冲而出,迎上了徐怀玉,这庞从年纪甚轻,也就十七八岁年纪,比徐怀玉还小着三四岁。可他身材高大,双臂颀长,虎背熊腰,一看就是一个勇猛的骁将。

徐怀玉也不由的心中赞了一个好字,当下不敢怠慢,并不以对方年轻而轻敌,徐怀玉道:“我乃徐怀玉是也,来将通名。”

庞从大喝道:“我乃忠武军八都将之一庞从,贼将还不速速就擒!”

徐怀玉笑道:“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庞从用的是一把青龙戟,在马上威风凛凛。青龙戟属于重兵器,相比起方天画戟来说它少了一边的月牙,也就是单月牙的长戟,而方天画戟是双月牙的长戟。可真zhèng

在实战中,青龙戟比方天画戟更实用。

庞从年纪虽轻,可出手却绝不含糊,劈、挂、缠、拦、刺、扫每一招试出来都是威力无穷,隐隐有大家风范。一招刺出,真如青龙探爪一般,不但威猛无涛,而且招数中明显的还埋伏有后招。

徐怀玉当然也不含糊,虽然他最擅长用的是剑,可长枪在他手里用起来也毫不逊色。长枪连抖,枪尖嗡嗡直响,与庞从战在了一起,两人你来我往的大战了几十个会合,两人都对对方的武艺十分佩服。

朱温看的啧啧称奇,没想到忠武军中除了王建还有这么厉害的人物,可在朱温所知dào

的历史上根本想不出哪里有这么一号人物,真让朱温百思不得其解。

朱温来到古代之后也对冷兵器做过了解,知dào

长戟这种东西在唐代已经跟马槊一样逐渐推出了战场,以来造价昂贵,二来长戟也喝马槊一样极其难练。是以在历史上真zhèng

用长戟做兵器的人不多,但真要有人用了这种东西做兵器,就一定能发挥出极大的威力,就像三国时的吕布和唐初的薛仁贵。

可他们用的都是方天画戟,也就是双月牙的长戟,历史上用青龙戟的大将朱温还真没听说过,是以根本想不出来有庞从这么一号人物。忠武八都中朱温真zhèng

知dào

姓名的也就是王建、韩建和鹿晏弘,因为在唐末他们都曾经割据一方,其他几位朱温几乎根本没有听过他们的名字。却不曾想竟然有一个如此厉害的庞从,而且这人还如此年轻。

这么厉害的人为何在历史上没有留下姓名呢?是史家的疏漏,还是少年早亡?应该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吧,朱温心想。

这时候阵中两人已经交手有百十个会合了,依旧没有分出胜负,庞从手中沉重的青龙戟依旧舞的呼呼生风,丝毫没有疲态。相比之下徐怀玉却已经有些不耐,徐怀玉本就是个急性子的人,哪里有跟人打斗这么长时间过?除了数年前在濮州跟葛从周的一次交锋,还有在广州时跟林言的一次对决,可那两人都是天下有数的高手,那时的徐怀玉年纪也还尚青,战斗经验跟现在也无法比拟。

现在的徐怀玉已经不是当初的徐怀玉了,这时的他身经大小数十战,可以说战斗经验十分丰富,这么长时间战不下一个年轻小伙子,心里岂会甘心?

徐怀玉真的有了一丝怒气,徐怀玉只要一动了真怒,就犯了**病了,他这毛病也是他的杀手锏,战场上任何人见了都会头痛万分。那就是不要命的打法,徐怀玉可以为了击倒对手不顾自己的安危,这也正是徐怀玉能够在唐末五代时期堪称勇将第一的重yào

原因。

唐末真zhèng

能战的过徐怀玉的人虽然不是很多,可也有那么几个,但真zhèng

能够战败徐怀玉的人确是少之又少。因为他打急了就拼命,古语云:“一夫拼命万夫莫档。”俗话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就是这个道理。

这徐怀玉在唐末五代时期就是出了名的不要命的人物,那时候的人打仗那个不是为了功名富贵,可一旦碰见不要命的,大多数人都会胆怯害pà

,因为一旦战死,功名富贵还有个屁用!

这场长枪对青龙戟的对决究竟结果如何?下回自见分晓。

第三十三章 原来他是庞师古

徐怀玉猛的前冲抢入了庞从身前五尺之内,这可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举动,只要稍微慢那么半分的话庞从沉重异常的青龙戟一下直劈定然能把徐怀玉劈于马下.可这时庞从的一下直劈却只能是青龙戟的戟杆劈了下来,徐怀玉长枪往上一横,挡住了当头砸下来的戟杆,长枪在遭受重击之下猛的乡下弯曲,几乎挨到了徐怀玉的脑袋。

还没等徐怀玉变招,庞从的青龙戟猛的往回一撤,戟头上的月牙勾住了徐怀玉的枪杆,徐怀玉只觉的一股大力猛的向前拉扯,手中的长枪几乎把持不住。

朱温和张存敬两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们实在没有想到这庞从竟然如此厉害,朱温见徐怀玉遇险,下意识的就想提刀往前冲。对方阵中的鹿晏宏和韩建两人见朱温冲出,竟然双双出阵,准bèi

迎战朱温。张存敬也已经另外找了一匹战马,准bèi

冲出。

就在这危急时刻徐怀玉却猛的把手中的长枪一松,被庞从的青龙戟拉扯成弧形的长枪猛的一下绷直,“啪”的一下长枪的枪杆重重的打在了庞从的胸前,又瞬间弹了回来,徐怀玉刚好伸手接住。之后长枪又猛的一扫,又一次重重的扫在庞从的肋下,把庞从那庞大的身躯扫落马下。

而这时庞从的青龙戟上的月牙距离徐怀玉的脑门只有毫厘之差,如果徐怀玉的动作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误或者是迟疑的话,现在就是脑浆迸裂之祸。可以说徐怀玉来这么一招真的是险到了极点,可正因为如此,方才显示出徐怀玉对双方实力把握的精确程度。更显示出了徐怀玉战斗经验之丰富,如果没有足够的实战经验,任何人也不敢出这种险招。

庞从刚落地正准bèi

爬起来,就感到咽喉一痛,徐怀玉冰冷的枪尖已经抵到了自己的咽喉,庞从长叹一声,把手中青龙戟一扔,颓丧的道:“我输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当时朱温阵中就出来了四个小兵把庞从绑了个结结实实,鹿晏宏和韩建想来救庞从,却被朱温的一把大刀拦住。朱温手中这把刀足有四十余斤,也属于重兵器,“呼呼呼”连砍三刀,鹿晏弘连挡三下,双臂震的一阵软麻,心中大惊,他实在想不到朱温竟然如此厉害。幸亏韩建也冲了过来,两人联手才算是勉强抵住了朱温的一轮猛攻。

就连杨复光看了也不得不暗暗心惊,他哪里想得到黄巢的一个弟子竟然如此厉害,那黄巢本人岂不是更加厉害了?杨复光也是自幼习武,而且他身为太监,练得可是童子功,功力之扎实少有人可以匹敌,可他自问也未必能是这朱温的对手,真不知dào

这朱温年纪轻轻的如何能如此厉害?

这时庞从已经被朱温的人绑了回去,张存敬也已经赶到,替朱温挡下了鹿晏弘和韩建。朱温却大刀一挥大喝道:“冲!”

一万多大军入潮水般冲了过来,这一万多人马见张存敬、徐怀玉和朱温三人如此神勇,杀的对方八员大将连番摆阵,一个个早就跃跃欲试,这时听到朱温冲锋的命令,一个个高声呐喊向敌军杀来。

忠武军本来也是以能征善战出名的,可这时候赶了一天的路,本就疲累不堪,己方的八位都将有接连摆阵,就连庞从也被徐怀玉生擒了。这时又见敌方的人马士气高昂,那里还有心迎战,有些人甚至已经准bèi

逃走。

杨复光当然也看出了情况不妙,急忙鸣金撤tuì



鹿晏弘和韩建也急忙往后退去,且战且走,鹿晏弘和韩建两队人马就成了殿后的队伍了。被朱温的人马几番冲杀伤亡过半,好在鹿晏弘和韩建带着不到一千的溃兵逃得了性命,鹿晏弘和韩建也受了几处伤,弄的很是狼狈。

这一战朱温大获全胜,斩杀敌军一千余人,获得战马三百匹,粮食十余车,最重yào

的是俘虏了庞从这个猛将。

朱温回到大帐,命人把庞从带上来。不一刻庞从就五花大绑的被带了上来,朱温亲自上前替庞从松了绑,庞从冷哼一声,一点都不领情的样子,脸上满是不屑的神色。

张存敬大喝道:“你一个阶下囚竟然还敢如此对我家将军无理,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庞从依旧抬头望天,看都不看张存敬一眼,道:“若论真功夫,我未必会输。”

张存敬怒道:“好!我这就让你心服口服,你我这就再来比过。”

朱温摆了摆手道:“张大哥莫要心急。”朱温微笑着转头对庞从道:“战场之上没有服与不服,有的只是胜败,败就是败,无论别人用的什么方法,这点你一定要清楚。即便是你武艺再高,也未必是怀玉兄弟的对手,因为他的勇是天生的,并不是任何人都能够学到。”

庞从沉默不语,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最后叹了口气道:“我确实也没有把握胜他。”

朱温笑道:“呵呵,其实胜与败常常在一念之间,胜败有时候未必是取决于双方武艺的强弱,更重yào

的是取决于天时、地利、人和等多方面的原因。就好比如果现在让你跟怀玉兄弟再动一次手的话,你一定败的更快,因为现在你周围都是我们的人,你心中一定有很大的压力,也就是天时、地利、人和三种条件你一种都占不到,所以你就没有胜的可能。”

庞从默默点头,心中似有所悟。良久之后,庞从道:“我服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朱温笑道:“你看我朱温像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吗?”

庞从只是不说话,他兵败被擒,根本没有想着能活着离开,虽然见朱温对自己礼遇有加,但他庞从岂是会轻易投降之人?

朱温见庞从不说话,道:“如今唐廷衰亡,正是大丈夫建功立业之时,你又何必非要替杨复光这个太监卖命呢?”

庞从心道:“果然不出我所料,你如此对我,无非是想让我投靠你们,忠臣不事二主,要杀就杀好了。”无论朱温说什么,庞从只是不说话。

一旁的张存敬怒道:“朱将军跟你说话呢,你哑巴了呀!”

庞从把头一昂,还是不说话。

朱温示意让张存敬不要说话,他看了看倔强的庞从一眼,道:“既然如此,庞将军请便,以后若是沙场再见的话,我朱某人愿亲自下场与庞将军见个真章。”

张存敬大惊,正要说话,却被朱温拦住了,朱温又对庞从道:“庞将军请便!”

庞从也没想到朱温会就这么放自己走,心中有些不信,疑惑道:“你就这么让我走?”

朱温笑道:“怎么?如果庞将军想留下,我朱某人自然欢迎,若庞将军想走的话,我也不会强留。”

庞从深深的看了朱温一眼,见朱温一直是笑眯眯的样子,实在不像是戏耍自己。当下一抱拳道:“如此庞某人就此别过!”说罢转身往外走。

庞从走到大帐门口,见朱温依旧没有阻拦的意思,他这才知dào

朱温是真的让他走。但他却停下了脚步,猛的转身,普通一声跪倒在地,道:“庞从谢过朱将军不杀之恩,朱将军如此待我,我庞从岂是不分好歹之人?若朱将军不嫌弃,我庞从愿从此追随将军,以报将军不杀之恩!”

朱温急忙双手把庞从扶起,道:“庞将军不必多礼,在我军中大家都是兄弟,不用动不动就行礼,那样反而显得有些生分了。”

庞从感动的热泪盈眶,激动的道:“庞从见了朱将军,才知dào

自己空活了十八年,从今以后庞从这个人就当时死了,世上再无庞从这个人。以后我就用我的表字做名字,就叫庞师古好了。”

朱温心里咯噔一下,“庞师古!”怪不得朱温没有听过庞从这个名字,原来他竟然是和葛从周齐名的庞师古!这一下朱温真的是大喜过望,朱温现在缺的就是大将,这真是缺什么来什么。

朱温高兴道:“好,好,庞师古好!呵呵,比庞从听起来好多了,呵呵……今天高兴,大家一同跟我回新野,我亲自下厨让大家伙儿打打牙祭,也算是给庞兄弟接风!”

张存敬也不过只吃过两次朱温做的菜,这时一听,顿时心中大喜,也呵呵笑着拍了拍庞师古(庞从)的肩膀道:“这下倒是沾了庞兄弟的光了,庞兄弟,你有口福了,要知dào

,就连皇上(黄巢)想吃朱将军亲手下厨弄的菜都未必能吃的上,真没想到庞兄弟有这么大的面子!”

朱温开玩笑道:“老张,你若想吃我做的菜也好办,只要你打得赢我,我天天给你做菜。”

张存敬本来听了前半句很是高兴,可一听后半句,立马两肩就塌了下来,苦笑道:“老大,你这不等于没说吗?我老张若是能打得赢老大你的话,还不如你这老大让我来当呢!”说罢,自己先呵呵笑了起来。

庞师古见张存敬作为部下敢如此跟朱温开玩笑,朱温也不生气,越发的对朱温的气度钦佩的五体投地,心道:“怪不得他能让徐怀玉和张存敬这样的猛将替他卖命,原来他真的是把他们当兄弟看待,碰见这样的将军,麾下的人岂能不诚心追随?”

第三十四章 李克用剽掠河东

朱温在厨房里忙活,庞师古在外边不解的问张存敬道:“朱将军做的菜很好吃吗?”

张存敬咽了口唾沫道:“我只吃过两次,不过真的是终生难忘!”

一旁的谢瞳苦着脸道:“你都吃过两次了还不知足,我才吃过一次的好不好.”

张存敬道:“你才跟了朱将军多长时间?吃过一次还不知足?”

庞师古听他们两个如此说,对朱温的做菜手艺也就充满了向往。可他却发xiàn

一旁的徐怀玉一直微笑不语,不禁很是纳闷儿,为何他一直不吭声呢?不由的问道:“徐大哥,你吃过几次?”

徐怀玉笑道:“没数过,我经常跟三哥一起吃饭,所以吃的比较多谢!”

张存敬羡慕的道:“早知dào

我也当朱将军的亲军好了,可以常常吃到朱将军做的美味佳肴。”一边说还一边擦嘴边的口水。

庞师古看了张存敬的表情不禁心中一阵鄙夷,靠!看你也算是一员骁将了,怎么如此嘴馋?

不一刻,一个个热腾腾的菜从厨房中端了出来,这次朱温心中高兴,所以就多做了几道菜,摆了满满的一桌子。菜刚一上桌,浓浓的香气就扑鼻而来,不禁让人食指大动。张存敬更是口水直流,想趁人不注意偷偷的捏一块糖醋排骨解馋,却被徐怀玉发xiàn

,一把把他的手拍开,怒道:“老张,你也不怕庞兄弟笑话?”

张存敬不以为意,呵呵笑道:“笑话就笑话,有什么大不了的,好兄弟,就让老哥先解解馋不行吗?要不然我心里实在难受啊!”

徐怀玉无奈道:“你就不能拿双筷子吗?就你那黑不溜秋的手抓过了让别人怎么吃!”

张存敬看了看自己的手,呵呵笑道:“徐兄弟说的是,还是徐兄弟对我好。”

张存敬急忙拿了一双筷子,飞快的夹了一块排骨,正准bèi

往嘴里放,却被正从厨房里出来的朱温刚好kàn

见。朱温干咳了一声,微笑道:“老张啊?你饿了是不是?”

张存敬尴尬的道:“老大,不好意思,我确实有些饿了,呵呵!”

朱温笑眯眯的道:“没关系,我也知dào

你饿了,这不还有米饭没做呢,麻烦你去淘米做饭好了,怀玉兄弟,去把我那两坛好酒拿来,我们几个先喝着,等老张做好了米饭再吃!”

张存敬心里“咯噔”一下,知dào

朱温是故yì

整自己,当下急忙委屈的道:“老大,你就饶了我吧,以后我再也不敢了,我哪里会做饭呐,让我做还不都给做成爆米花呀!求求你了老大,我老张可是半个月都没喝过酒了,我盼这一天盼了这么多天了你让我去做饭,我、我……”他我了半天不知dào

说什么了,只是眼珠子咕噜噜乱转,直往桌子上的菜上边瞟,样子十分搞笑。

其实朱温也不过是给他开个玩笑,见张存进如此模样,也不忍心让他再出洋相了,当下板着脸道:“下不为例啊!老张,如果再有下次的话,以后就别想再吃到我做的菜了。”

张存敬急忙道:“下不为例,下不为例,如果再有下次的话,您把我手砍下来当熊掌烧。”

谢瞳笑道:“你还别说,你看看你那手,跟熊掌还真有些像,不知dào

味道像不像。”

张存敬下意识的就把手放到了背后,一脸怒意的瞪了谢瞳一眼,好像有些不高兴的道:“谢先生,我敬你是长辈,怎么你也跟我开玩笑呀!”

谢瞳笑道:“你也知dào

我是长辈呀,长辈还没动筷子,你小子就敢动手,还敢说你尊敬长辈?”

张存敬尴尬的干笑两声,道:“那谢先生您先请,朱将军您也忙了半天了,您也请,徐兄弟、庞兄弟,请啊……”

朱温等人见张存敬这个样子,一个个都哈哈大笑了起来,就连刚认识他们的庞师古也跟着笑了起来。他感到在这个军队中有浓浓的人情味儿。

庞师古见其他人都开始吃菜,他也拿筷子夹了一块红烧鱼放在嘴里,这鱼肉刚吃到嘴里就仿佛入口即化一般,滑而不腻,鱼肉到了嘴里,他吮吸一下竟然就只剩下鱼刺了。天呐,竟然有人能够把鱼做成这个样子,太好吃了。

接着他又吃了一块糖醋排骨,更是在心中赞不绝口。

朱温举起酒杯道:“今天我们军中又增加了一员猛将,我们大家共同敬庞兄弟一杯,为庞兄弟洗尘!”可他说完却见大家根本没人动,他一看,这几个家伙都忙着抢吃的了,根本没人搭理他,就连新来的庞师古也不例外。

朱温心中苦笑了一下,暗道:“真是一帮没见过世面的家伙,一个一个都是贪吃鬼!”不由的咳嗽了一声。

他这一声咳嗽声音很大,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筷子,只有张存敬仿佛没听见一般,还在拿着筷子去夹桌上的一盘鱼香肉丝。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又一次聚集在了张存敬的身上,他却兀自没有发xiàn

,仍然自顾自的大吃。

可刚吃了两口,终于发xiàn

了不对劲,见其他人都盯着自己,这才讪讪的停下了筷子,嘴里一边大嚼着食物,一边含糊不清的道:“你们怎么不吃啊,都看着我干什么?”

这时朱温又干咳了一声,张存敬看着朱温道:“老大,你怎么老咳嗽啊,是不是让鱼刺给卡到了?”

对于张存敬这个样子,朱温实在是有些抓狂了,怪不得朱珍说张存敬是个榆木脑袋,以他看来,张存敬的脑袋简直是被驴踢了,一点都不开窍。这种人冲锋陷阵还行,真要让他挂帅独当一面的话,肯定是不行的。

张存敬见朱温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知dào

自己说错了话,干笑两声不敢再乱说话。

朱温又重新说了一遍道:“今天一来庆祝我们旗开得胜,二来也是为了欢迎庞兄弟加入我们的行列,来大家共同干一杯!”

众人这才知dào

刚才朱温说的话大家都没有听见,不由都一阵尴尬。急忙站起来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以掩饰尴尬。

接下来的几天杨复光根本不敢再打朱温的主意,可要让他就此退兵却也不甘心,只得驻兵唐河,双方隔着百十里路对持起来。

这时已经是广明二年的五月中旬,身在鞑靼的李克用也已经接到了陈景思和李友金带来的诏书,随即李克用就在鞑靼招募兵马。李克用在鞑靼虽然是寄人篱下,可鞑靼人仰慕英雄,李克用勇冠三军,是以在鞑靼部族中威望也很高,当下一呼百应。数日之间就招募了万余人。

陈景思等人见了很是高兴,李国昌、李克用父子和陈景思带着万余人南下,与李友金在代北招募的三万胡兵会合。这时李国昌年事已高,就留在代北,由李克用带领这四万多人马南下勤王。

可李克用人马虽多,却根本没有那么多粮草,四万多人马总不能饿着肚子打仗吧?

到了河东境内,李克用派人写信给河东节度使郑从谠,说自己带领五万大军讨伐黄巢,路过河东求郑从谠给些钱粮。这郑从谠跟他李克用又不熟,再说了,李克用的名声也不好,郑从谠立kè

严加戒备,怕李克用对河东不利。

李克用带领大军来到晋阳城下,大呼要见郑从谠。郑从谠却不开城门,就在城头上跟城下的李克用寒暄了几句。这郑从谠也是小气,从城上扔下了一千贯钱,又扔下了百十袋粮食。

李克用大怒,心道:“老子出兵勤王,问你要点儿粮食,竟然如此小气,这么点儿粮食都不够我大军吃一顿的,一千贯钱一个人只能分十几文钱,打发叫花子呀?”

李克用大怒之下就向城外的河东居民“借粮”、“借钱”,其实说白了就是抢劫,这一下闹的河东百姓人心惶惶,就连晋阳城中的百姓也都惶惶不可终日。郑从谠一边上奏朝廷一边向附近的振武军节度使契苾璋、云州防御使赫连铎求救,赫连铎跟李克用可谓是仇深似海,上次李国昌、李克用父子造反的时候,若不是赫连铎策反了高文集和李友金,李国昌和李克用父子也不会败的那么惨。

是以赫连铎当然不想李克用有机会东山再起,带领吐谷浑的精兵和振武军的契苾璋会合,共同讨伐李克用。

李克用自负勇武,又有雄兵四万余人,根本不把郑从谠这个河东节度使放在眼里,可他没料到赫连铎在两年前摆了他一道,在两年后的今天又摆了他一道。

契苾璋和赫连铎的联军趁李克用大意的时候一举攻破李克用两座营寨,等李克用发xiàn

之后想要抵御的时候,契苾璋和赫连铎就已经进了晋阳城了,弄的李克用空自着急,在晋阳城下大喊大骂。

可这时候李克用也知dào

,攻晋阳并非上策,以来晋阳城乃河东重镇,岂是轻易能打的下来的?打又不能打,又没有粮草,空有四万大军却是一个个连饭都吃不饱。李克用无奈之下只能抢劫河东百姓的粮食和财物,影响极为恶劣。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李克用的人马正饥寒交迫的时候,又遇见了一场大雨,弄的李克用更加的狼狈不堪,他生怕郑从谠和赫连铎等人乘机出城对付自己。不敢在河东逗留,在没有粮草的情况下更不敢南下,只得向北方撤tuì



李克用乘机占领了北方的忻州、代州,算是有了一块落脚之地。可他也不敢轻易南下了,就在代州日夜操练兵马,等待机会。

第三十五章 朱温回京

身在成都的李儇又下令任命山南东道节度使刘巨容为南面行营招讨使,可刘巨容要想北上就只能先过邓州.邓州的朱温不是易于之辈他刘巨容当然知dào

,可这时刘巨容更知dào

杨复光有数千人马也在攻打邓州,随即与派人与杨复光联络,相约一同进攻占据邓州的朱温。

朱温现在坐镇邓州,命徐怀玉守新野,朱珍守南阳,张存敬守淅川,一时之间杨复光和刘巨容两路大军也奈何不了朱温,双方相持不下。

可这时候北方的战况就有些不太妙了,昭义军节度使高浔和河中节度使王重荣联军攻打华州,黄巢任命的华州刺史李详抵挡不住,只能撤出华州。华州重新落入了唐军的手中。

夏绥节度使拓跋思恭和鄜延节度使李孝昌两路兵马屯东渭桥,距离长安城不过三十余里。尚让出兵数次双方互有伤亡,却始终战不退拓跋思恭和李孝昌两路人马,长安城中的义军都有些惊慌失措了。

葛从周和胡真两路人马在长安城的西边牵制凤翔的郑畋,无暇分身。张言坐镇东都洛阳牵制河阳的诸葛爽,也无暇他顾。孟楷和赵璋在长安城中帮着黄巢处理政事也无法分身。

身为太子的黄鼎就乘机提议让朱温先回长安,黄巢想想也只能如此,就下诏,让朱温回援长安。

五月底,身为淮南节度使的高骈由于数次收到李儇的诏书,要他出兵勤王,镇海军节度使周宝也几次催促要和高骈一同北上,淮南众将也都同意北上剿匪。高骈无奈,只得尽出淮南精兵八万,战船两千艘屯兵东塘。

可周宝一再催促,高骈却推脱说风Lang太大,不利行军,迟迟不肯北上。弄的周宝也只能干瞪眼,这周宝也真是的,你想出兵勤王你就去呗,你丫非拉上高骈做什么?这不是有病吗?

可周宝绝对不是有病,论兵力,高骈比他多,论谋略高骈也比他厉害,高骈都不去勤王,他周宝怎么会去?虽然两人都是从神策军出来的将领,年轻的时候也是好友,可现在都是镇守一方的封疆大吏,高骈更是被封为渤海郡王。如果他周宝带领大军北上勤王的话,万一高骈出兵占领了他的镇海军的话,他周宝连哭都没处哭去。

虽然淮南的高骈和镇海军的周宝没有北上,可黄巢在长安的形势依旧不乐观,河中的王重荣、河阳诸葛爽、夏绥的拓跋思恭、鄜延军的李孝昌、昭义军的高浔、凤翔的郑畋、义武军的王处存、邠宁军的朱玫等等各路人马云集,也够让身在长安的黄巢喝一壶的了。

身为西川节度使的陈敬瑄又派出了西川的精英部队黄头军一万五千人由李铤、巩咸率领,屯兵兴元,一来防范黄巢西进入川,而来伺机对黄巢的外围部队进行打击,也是连战连捷。陈敬瑄又派出神策军中大将高仁厚带兵两千前去增援。

刚刚建立的大齐政权,又处在风雨飘摇之中,面对这种四面楚歌的局面,黄巢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朱温,如果朱温在长安,定然不会让长安出于如此四面包围的地步。正好这时黄鼎提议说让朱温回长安,黄巢就顺水推舟,让朱温回长安共同商议退敌之策。

广明二年六月初,身在邓州的朱温接到了黄巢的诏书,让他放qì

邓州,领兵回长安。

朱温暗叹一声,知dào

自己一走,杨复光和刘巨容定然会乘机北上,自己在邓州数月来的经营等于是毁于一旦了。

可有什么办法?军令难违,他朱温不过只是一员大将,他也知dào

现在长安的形势不容乐观,幸好李克用在北方捣乱,让河东的郑从谠、大同的赫连铎、振武军的契苾璋无暇南下,要不然长安就更加危急了。

朱温几乎在一夜之间撤出了邓州,为了防止杨复光和刘巨容的联军乘机在后掩杀,他在邓州各县城的城头多树旗帜,等到杨复光和刘巨容发xiàn

朱温一惊撤军时,想追已经不及。刘巨容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竟然向身在蜀中的皇帝李儇禀报说自己和杨复光联军在邓州大败朱温,收复了邓州,并一路追击朱温到蓝桥,杀敌数千人等等。

李儇听了十分高兴,封杨复光为天下兵马都监,督促各路藩镇收复长安。

刘巨容的战报送到蜀中的时候已经是广明二年的七月初,李儇一高兴,就在七月十一日改元中和,改广明二年为中和元年,并大赦天下。

就在李儇在蜀中庆祝胜利的时候,朱温的人马已经回到了长安附近的灞上,他只在灞上休整了一日,就和城中的尚让内外夹击,袭击了屯兵东渭桥的拓跋思恭和李孝昌,把两人打的屁滚尿流的一路狂奔,直退到了富平才敢停下脚步。

朱温依旧屯兵灞上,扼制着这个长安城的咽喉部位。

这日朱温正看着朱珍他们在操练人马,却听手下的亲兵急急忙忙的来报,说圣上亲自到灞上来迎接朱温回城,这一下直把朱温吓的够呛。怎么师父当了皇上竟然还对自己如此看重,这不能不让朱温感动万分。

朱温不及细想,也不敢上马,带着朱珍、徐怀玉等人就直奔辕门之外迎接黄巢。

只见黄巢乘着八人抬的玉辇,在数千人马的簇拥下已经到了辕门之外,正笑呵呵的看着惊慌失措的朱温等人。

朱温等人急忙在辕门外跪倒,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黄巢缓步走下玉辇,亲手扶起了朱温,这才对其余众人道:“众将平身吧,各位远道而来,一路辛苦,没想到刚到长安就打了一长大胜仗,朕不得不亲自来给各位将军庆功啊,呵呵!”

朱温等人连声说“不敢、不敢”。

黄巢和朱温寒暄了几句,就让朱温跟他一同进城,朱温也确实好久没有见黄颖还有自己的两个侄儿了,心中也确实牵挂,就吩咐朱珍和徐怀玉等人在灞上好好约束兵马,莫要闹出什么乱子,更不能让唐军乘虚而入。

朱珍等人忙纷纷答yīng

道:“将军请放心,这里交给我们就行,若有唐军来捣乱,我们定然让他们来得去不得。”

朱温回长安就带了包括庞师古在内的五十名亲兵,自从收了庞师古以后,朱温就让徐怀玉自带一路人马,亲兵统领这个位置就交给了庞师古担任。

对此张存敬笑着对徐怀玉道:“怎么样怀玉兄弟,从今以后,你也不能常常吃到朱将军亲手做的菜了吧?看你以后还如何取笑我,我就不信让你几个月不吃将军做的菜,你会不馋!”

徐怀玉却只是微笑摇头不语。

朱温进了城,一路直奔在永宁坊的家中,还没到家门口,就遥遥的望见门前有一个窈窕的身影正在东张西望,仿佛就像一个等待着丈夫回家的小媳妇儿一般。朱温以为一定是黄颖无疑,正想高喊一声,吓唬她一下,却见那女子正好回过头来,却是被自己从街上救回来的韦凤。朱温立马把到了嘴边的声音又给咽了回去。

“怎么是你?”朱温疑惑道。

“怎么不能是我?你以为会是哪个?”韦凤笑道。

韦凤见朱温笑而不答,心中不禁有些酸酸的,口中却勉强笑道:“我知dào

你肯定以为是黄颖姐姐,可现在黄颖姐姐身为公主,是金枝玉叶的身份,哪里能说出宫就出宫的?”

朱温想想也是,正准bèi

说点儿什么,却听到身后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女子的声音说道:“哪个说公主就不能随意出宫的?能不能随意出宫也得看是什么时候是不是,韦凤妹妹?”

“参见公主殿下!”一眼看见不远处正在下车的黄颖,急忙跪下参见。

朱温身后的众亲兵也跟着跪下参拜,就连庞师古也不例外,庞师古也有些纳闷儿,为何这公主可以随意出宫,竟然还一路跑来朱将军的家里?难道这公主和我们朱将军之间有什么猫腻不成?还真让这庞师古给猜对了,他们两人之间还真有猫腻,这在义军之中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也就是他这个刚投靠来的家伙不知dào

而已。

朱温一回头,见黄颖一身宫装,长长的一头黑发在头上盘了一个双环望仙髻,发髻上点缀着一些金、银、翡翠等饰物,看上去雍容华贵,和以前那个江湖女侠黄颖又了很大的不同。就连以前原本微微有些黑的肤色现在也变的晶莹剔透起来,更增了几分艳丽,却少了几许勃勃的英气。

她身后跟着那个日本女子山口梅子,也是一身宫装,其华丽程度却是无法跟黄颖比拟,一头秀发却是挽成了一个双刀半翻髻,却没有戴什么头饰,倒显得有些清爽可人儿。

朱温微笑道:“公主大驾驾到,末将是不是也要跪拜迎接呀?”

黄颖冷哼了一声,眼中却满是调皮之色,故yì

板着脸道:“你说呢?”

朱温呵呵一笑道:“我看就免了吧,怪别扭的,呵呵……”

黄颖故yì

板着脸道:“放肆,竟然对本公主不敬,来人,把他给我拖出去,打他二十板子!哈哈……”还没说完,她自己先笑了起来。

一旁的韦凤还以为她说的是真的,本来还打算替朱温求情来着,这时见黄颖笑了起来,也知dào

黄颖是跟朱温开玩笑,这才放下心来,看着这一对情侣微笑摇头。

第三十六章 黄颖的玩笑

就连黄颖身后的东瀛女子山口梅子也不由的掩口偷笑起来,其他同来的宫女想笑却又不敢,一个个憋的脸都红红的.

跪在地上的庞师古想道:“看来这公主跟我们朱将军真的挺熟的,真没想到这朱将军还有做驸马爷的潜质,看来果真没有跟错人,朱将军当了驸马的话肯定更加的前途无量了,我们这些当手下的也定然跟着风光。”

朱温带来的五十名亲兵也大都是如此想法,一个个更是对朱温死心塌地的效忠了。

朱温笑道:“公主殿下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呀,赶紧里边请,山口小姐也请……”

这时朱温府里的管家吴福也听到了动静,出来查看,见朱温回来了,十分高兴,急忙道:“三将军果然回来了,前些天听说三将军要回来,韦凤姑娘就天天到门口等,可一连等了好几天都没有等到,我还以为将军不会来了呢!呵呵……”

朱温和黄颖都意味深长的看了韦凤一眼,韦凤俏脸一红,急忙辩解道:“哪里有,我不过是经常到街上看看而已,你们不要误会……”

对于韦凤的心思,黄颖也多少看出了一些,他一回头瞪了朱温一眼,意味深长的道:“朱将军啊,看不出来呀,你还挺遭女孩子喜欢的嘛。”

一旁的韦凤脸更加的红了,红的简直要滴出血来似的,朱温不经意的看了韦凤一眼,看到她脸红成那个样子,也感觉到可能那小妮子对自己真的有什么想法也说不定。

韦凤见朱温向自己看过来,急忙转过头去,不敢跟朱温目光相接。黄颖见了韦凤害羞的模样,却“噗嗤”一声笑道:“韦凤妹妹你害什么羞呀,喜欢就是喜欢,这有什么,我也喜欢他,我都不怕人笑话,你怕什么,大不了到时候你管我喊声姐姐也就是了。”

韦凤听了黄颖的话心里砰砰乱跳,心中不住的想:“她这是暗示我以后要和我共事一夫吗?”她一想到这里,不由的就心中乱跳,俏脸儿就更是红的发烫,她不知dào

该怎么说,索性捂着脸转身向自己的房间飞奔而去。只留了黄颖等人在后边哈哈大笑,朱温也陪着干笑了两声,可他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朱温心中暗道:“看这韦凤姑娘也不过十六七岁,难道这古时候的女子竟然也如此早熟不成?这明显属于早恋嘛,怎么也没有老师来教育一下,哦,不对,好像她是自己给侄儿请来的老师,她的老师是谁我还真不知dào

。”

黄颖见朱温沉吟不语,在一旁开玩笑道:“三哥,是不是见有美女暗恋你,你心里高兴的都找不着北了是吧?”

朱温这才反应过来,尴尬道:“哪里的话,以后这种玩笑还是不要乱开的好,我倒无所谓,人家韦姑娘可是未出嫁的大姑娘,影响了人家的名声可就不好说了。”

黄颖当然也不想多一个情敌来给自己强男人,她心中还在想着怎么能把这个韦凤跟弟弟黄鼎撮合到一块儿去才好。

不一刻朱温和黄颖他们就来到了后院儿,这时候朱友伦也一岁半了,也已经会走路了,正跟着哥哥朱友宁在那里玩游戏。朱友宁一眼看见了朱温,急忙放下了手中的一个木制的玩具,飞奔着向朱温跑来,一边跑还一边高兴的喊着“叔叔、叔叔……”他一下扑到朱温的怀里,撒娇的说:“叔叔,我想死你了。”

朱温也高兴的道:“叔叔也想你,友宁你又长高了,怎么样,这段时间跟着你韦凤姐姐有没有好好学习?”

朱友宁自豪的道:“我都会背千字文和论语了,叔叔你看我厉害吧?”

朱温紧紧的把朱友宁搂在怀里,激动的道:“厉害厉害,友宁当然厉害了,不过以后要更加的再接再厉,因为马上你弟弟友伦就长大了,如果你这个当哥哥的连友伦都比不上的话,羞也要羞死了。”

朱友宁回头看了刚会走路的弟弟一眼,转会头笑道:“跟友伦比呀,他什么都不懂,路都走不稳,当然什么都比不过我呀,如果他能比得过我的话,岂不真的丢死人了!”

朱友伦根本就不知dào

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用一双好奇的大眼睛左看看、右看看,看了看朱温,却还是不知dào

朱温他们在说什么,就连朱温这人是谁他都记不起来了。也是,毕竟朱温去邓州的时候朱友伦才刚满周岁,这都过了好几个月了,他能记起来才怪。

朱温走过去一把抱起朱友伦,在他脸上一阵猛亲,口中不住的道:“乖乖,想叔叔了吗?来三叔亲一个。”

可朱友伦仿佛根本就不领情,回头看了一眼奶妈王氏,小嘴儿一撇,眼泪就在眼眶中大气转来,眼看着就要掉下来了。朱温急忙道:“友伦别哭,我是你三叔啊!”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朱友伦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王氏急忙把他抱在怀里一个劲儿的哄,朱友伦趴在奶妈王氏的怀里,都不敢抬头看朱温。

朱温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喃喃的道:“我长的有那么吓人吗?怎么他一看见我就哭呀!”

黄颖在一旁捂着嘴偷笑,笑了一阵才道:“你是男的,他也是男的,你那么亲他,他还以为你有什么不良嗜好呢,不哭才怪!”

朱温瞪了黄颖一眼道:“就你懂的多,我有没有不良嗜好你还不知dào

吗?”

这一下轮到黄颖脸红了,黄颖身后的山口梅子却在一旁捂着嘴偷笑,就连朱友伦的奶娘王氏也忍笑忍的肩膀一抽一抽的。吴福见他们年轻人玩闹,自己急忙对吴妈和王氏使了个眼色,道:“今天朱三将军回京,老头儿我去吩咐厨房好好做顿好吃的,吴妈,你和王氏也一起过来帮忙吧,友宁,你还不去韦凤姐姐房里看书,别整天就知dào

玩儿。”

朱友宁不高兴道:“今天三叔刚回来,我要跟三叔在一起。”

吴福道:“友宁乖,等你背完书再回来找你三叔玩儿,听见了吗?”

朱友宁一脸不情愿的“哦”了一声,一步三回头的去了。

一时间就剩了朱温、黄颖,还有一个酷似井空老湿的日本姑娘山口梅子。

朱温笑着看着吴福远去的佝偻的背影,心里边暖暖的,正想对黄颖说点儿什么,却忽然感到耳朵一痛,就听见黄颖的声音道:“你小子出息了啊!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开本大小姐的玩笑,哼哼,看我怎么收拾你,山口梅子过来帮忙,你拧他另外一只耳朵……”

一旁的山口梅子却怎么也不肯过来,只是捂着嘴痴痴的笑。

朱温苦着脸道:“颖儿,你不是吧!这么多天没见面,一见面就来这一套,竟然还带了帮手来,我说,这里可是院子里,让下人们看见,我以后还怎么见人啊我……哎呦,你倒是下手请点儿呀……”

黄颖笑道:“你还想轻点儿,跟我老实交代,你是怎么骗的人家韦凤姑娘的芳心的,是不是在人家生病的时候占了人家便宜?”

朱温苦笑道:“你把我朱温看成是什么人了?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我怎么会对身边的人下手呢我,我像是那么傻的人吗?”

黄颖把眼一瞪,疑惑道:“哦,原来你还懂得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呀!那你跟我老实交代,你在邓州的时候有没有找过其他的女人,那地方应该也有不少的草,而且离窝还挺远,我就不信你饿急了会不偷吃。”

朱温小声求饶道:“我的姑奶奶,这可是天大的冤枉啊,不信你可以问你的徒弟朱珍,在邓州我跟他几乎天天在一起,只要你问他,就一定能证明我的清白。”

黄颖笑道:“对于你们男人,就一定要看住了,要不然我还真不知dào

你们有多少根花花肠子呢。今天你是不打自招了吧!还说什么‘兔子不吃窝边草’,我看你就像是一个喜欢到处啃青草的老兔子呀。”

朱温脸一红夸张的道:“不是吧?我是这样的人吗?不要把我想象的那么无耻好不好!”

黄颖笑道:“不是我想象的那样,而是你却是是那样的人呀,事实摆在那里你还想狡辩?街上那么多叫花子你不管,随便救一个回来就是顶级美女,你当我三岁小孩儿呀?你说你救回来也就罢了,怎么把人家小姑娘迷的神魂颠倒的,放着我弟弟那个太子爷理都不理,天天到大门口等你这个家伙!你还敢跟我说你清白,鬼才相信!”

朱温自己想了想,感觉确实有些说不清楚,可这种事情说不清楚也得说呀,可怎么说呢,向来这种事情都是越描越黑的。本来没什么的一解释都能解释出事情来,朱温对于这种事情心知肚明,所以他要么不说,要说就一定要说清楚。

黄颖看着朱温拖拉个脸不干吭声,心中暗笑,他当然知dào

朱温不是那样的人,如果朱温不是一个对感情专一的人的话,她黄颖也不会看上他,对于这一点,她还是比较放心的,可还是忍不住给朱温开了个玩笑。

这时在一边的山口梅子已经笑的花枝乱颤了,笑的眼泪都下来了,一边笑还一边擦眼泪。

朱温一眼瞥见山口梅子,当下用手一指山口梅子,对黄颖道:“山口小姐是美女吧?我认识她也有一两年了,我要勾引美女还犯得着去街上勾引呀?我若是真有你说的那种花花肠子的话我怎么会放过山口小姐这么漂亮的美女呢?”

山口梅子听了朱温的话,小声一下子就停了,红着脸急忙道:“你们两个千万不要扯到我,跟我没关系!”

黄颖却笑道:“就算你没有去勾引山口梅子,也不能证明你没有花花肠子,因为你自己还说兔子不吃窝边草来的不是?何况你说的是不是实话还有待考证,因为我经常听见山口梅子说梦话还在喊你的名字,我都听见好几次了,是不是呀山口妹妹?”

山口梅子一下子弄了个大红脸,她暗恋朱温是有的,可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睡梦中有没有喊过他的名字,她自己也不知dào

,毕竟说梦话的人自己是听不到的。她急忙辩解道:“公……公主,你不要乱说好不好,这种事情是不能乱说的,哎呀,你这么说如果传了出去你让我怎么做人嘛!”

这一下倒是让朱温始料未及,他斜眼看了看山口梅子,怎么看怎么像井空老湿,加上她现在脸红红的一副羞不可仰的样子,跟那个传说中的井空老师就更加的相像了。这不得不让朱温这个在二十一世纪看多了限制级影片的家伙一下子满脑子都是井空老湿那经典的马赛克画面。

朱温干笑几声道:“不是吧公主殿下,我跟山口小姐总共也就是说过那么几句话,而且每次你都在的,我哪里有过什么出格的举动啊?”

黄颖笑道:“我又没有说你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啊!我只是想说你魅力比较大嘛!是你自己想歪了,哪里怪的了别人!”

朱温这才知dào

黄颖不过是跟他开玩笑,当下假装生气的道:“有没有搞错呀?搞了半天你是在耍我呀!”

黄颖“咯咯”笑道:“你刚看出来呀,真是一个大笨蛋,我还真的怀疑就你这么点儿智商如何能带得了两万多人马,我真的很佩服你手下人的生存能力,生存能力稍弱的话,恐怕早就被人搞的全军覆没了吧!”

朱温明知dào

黄颖是跟自己开玩笑,朱温也不是说不过她,只是他这个人跟女人在一起的时候习惯性的都是喜欢让着女人。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是这样,现在到了古代还是这样,在他心中想来,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吃点亏没有什么,只要自己喜欢的人高兴就好。何况只不过是口头上吃些亏而已,并没有什么实jì

的损失,在自己没有任何损失的情况下哄喜欢的人开心,何乐而不为呢?

第三十七章 摔跤怎么还咬人

山口梅子见两人开玩笑开起来没完,竟然把自己都扯了进去,心中有些不是味儿.本来嘛,她在中国现在已经没有一个亲人,也只有黄颖把她当亲人一样看待,对于朱温她有一种莫名的崇拜,虽然父亲的死是朱温间接造成的,可日本女子天生对强者有种莫名的崇拜,在她眼中朱温无疑就是一个真zhèng

的强者。加上朱温年轻帅气,她早已芳心暗许。

不过她也知dào

朱温心中喜欢的是黄颖,是以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自己心中的想法。只是有时候午夜梦回,朱温的影子常常出现在她的梦境中,可今天黄颖也不知是开玩笑瞎说还是真的听到过自己在梦中喊朱温的名字,弄的她很是尴尬。现在她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当电灯泡,急急地找了个理由快步离去,一边走,心中还不住的砰砰乱跳!

这一下只剩了朱温和黄颖两个人,两人对望了一眼,反而没有了开玩笑的心思。朱温有些暧昧的笑道:“不进来我房间里坐坐吗?”

黄颖道:“你不请我进去,难道我还能厚着脸皮往你房间里闯啊!”

朱温笑道:“你又不是没闯过,这时候倒装起了淑女来了。”

黄颖不由的想起了去年自己一大早闯进朱温房中看见朱温一丝不挂的情境,脸上不由的一红,娇嗔道:“讨厌!都多久的事情了,你竟然还记在心里!”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就进了朱温的书房,朱温把房门一关起来,刚转过身,黄颖那火热的身躯就扑进了朱温的怀里,倒是把朱温吓了一条。朱温搂着黄颖的娇躯,在她额头轻轻的亲了一下,微笑道:“颖儿,想我了吗?”

黄颖假装生气道:“你说呢?若不是我弟弟黄鼎提议让你回京的话,还不定什么时候能见着你呢!”

朱温心中也是感慨万千,喃喃的道:“我又何尝不想你,可想又如何,现在你是公主,我不过是战场上的一个棋子,我真怕以后我们能不能长相厮守。”朱温当然知dào

历史上的朱温和黄巢的女儿根本没有结成连理,甚至历史的记载中根本没有黄颖这个人。

黄颖抬起头,盯着朱温的眼睛,在朱温的嘴唇上深深一吻,缓缓而深情的道:“我都是你的人了,你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朱温爱怜的把怀里的黄颖抱的更紧了,可是他却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心道:“如果历史不能改变的话,我与黄颖是不是真的要分开?如果以后我朱温不得不与师父对阵沙场的话,我如何去面对颖儿!”

朱温的心一下子变成了一团乱麻,怎么理也理不出个头绪出来。

黄颖见朱温不说话,知dào

他心里一定在想着他们两个以后的问题,不由的笑道:“傻瓜,别想那么多了,现在我不是真真实实的就在你的怀里吗?难道你还怕我跑了不成?”

朱温把脑中那理不清的思绪抛到一边,笑道:“别所你跑不了,就是你想跑,也未必能跑得出我的五指山。”说着朱温一把把手放在了她胸前。

黄颖身子猛的抖了一下,一下从他怀里逃了开去,赶忙看看四周,等发xiàn

房间里就他们两个的时候,这才娇嗔道:“讨厌,大白天的你就动手动脚的,也不怕被人看见。”

朱温道:“这房间里就我们两个,谁看的见?”

黄颖撅着嘴道:“反正我不管,白天就是不行,怪丢人的,如果万一被人发xiàn

了的话,以后还要不要做人了?”

朱温也不是那么急色的人,不过他见黄颖脸蛋儿红扑扑的,鼻翼开合,显然也已经有些动情,不由的笑道:“颖儿,这么长时间没见,我就不信你不想……”

黄颖红着脸假装不知dào

朱温说什么,装作疑惑的道:“想什么?”

朱温有些暧昧的笑道:“当然是那个啥了……”

“啥呀?你这人说话这么那么费劲呢?你跟我打哑谜呢吧?”黄颖故yì

乱扯。

朱温一把把黄颖搂在怀里,刚准bèi

来一个长吻,却听到书房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朱友宁的声音道:“三叔,我的书读完了,韦凤姐姐说可以让我先玩儿一会儿……呀!三叔、颖儿姑姑,你们两个这是干什么呢?在练习摔跤吗?竟然还带咬人的呀……”

两人被朱友宁撞坏了好事立马各自逃开,黄颖直接背过身去,俏脸红的像熟透了的柿子。

朱温干笑两声道:“是呀是呀,我们是师兄妹嘛,当然要互相切磋一下,呵呵。”

朱友宁也笑道:“我知dào

,我知dào

,看来颖儿姑姑摔跤可不是三个的对手呀,都累的喘成那样了也扳不回劣势,如果不是我进来打断你们切磋的话,颖儿姑姑肯定被你放倒了。”

朱温心中暗笑道:“小兔崽子,坏了三叔的好事还在这里啰里啰嗦的没完,你不来的话你三叔我不是把她放倒,而是把她推倒!”

朱友宁见朱温一脸笑意,还以为他摔跤胜了,有些得yì

,眼一瞪,一脸正气的道:“三叔,你身为一个七尺男儿跟颖儿姑姑这样的若女子摔跤就已经占了很大的便宜了,你不知dào

让着颖儿姑姑一点也就罢了,怎么还用嘴去咬人,你看你,把颖儿姑姑的脖子都咬红了不是,来我看看有没有牙齿印儿……”

朱温实在是忍耐不住笑了,当时就哈哈大笑了起来,黄颖也红着脸狠狠的瞪了朱温一眼,自己也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朱友宁疑惑的看看朱温,又转头看看黄颖,见两人都在看着自己笑,他往自己身上看了看,没有发xiàn

异常,又下意识的用手在脸上捋了一下,好像也没有什么异常。心道:“这两个家伙有病吧,怎么看着我笑这么厉害,我有那么好笑吗?”

他们两个笑了好一会儿,还没有忍住笑,朱友宁反倒被笑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一下跑到黄颖身边,委屈的道:“颖儿姑姑,我帮你打抱不平,怎么你也跟着三叔一块儿笑我呀,来我帮你看看脖子里有没有牙印儿……”

黄颖一把把朱友宁抱了起来,在他稚嫩的小脸儿上亲了一下,道:“不用看了,一点儿都不疼,你三叔根本没有咬我,刚才他只是这样轻轻的……”说着她在朱友宁的脖子里轻轻的亲了一下。

朱友宁点头道:“我知dào

了,三叔没有咬你的脖子,刚才他是在亲你的脖子!”

朱温一拍额头,心中这个郁闷啊,心道:“这颖儿是怎么了,平时看着挺机灵一个姑娘,怎么现在傻成这样啊,你还怕小孩子不知dào

啊你,竟然还连教带解释还带演示,我真的服了你了。”

朱温给黄颖递了一个我鄙视你的眼神,黄颖尴尬的伸了伸舌头,表示自己不是故yì

的。朱温也只能无奈的苦笑了一下,事已至此,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幸好朱友宁才三四岁,什么都不懂。

朱温笑嘻嘻的对侄子朱友宁道:“你今天看到我们两个摔跤的事情千万不要跟人说哦,知dào

吗?三叔咬人脖子的事就更不能说了,要不然人家会笑话三叔的,知dào

吗宁儿。”

朱友宁恍然道:“我知dào

了,三叔怕人家说你欺负女人,跟女人摔跤还带用嘴咬的,那说出去多丢人啊,是不是?就连我跟人家小孩子打架都不咬人了,你怎么这么大了还咬人,怪不得你怕人知dào

……哦,不对,颖儿姑姑不是说你那不是咬,是亲吗……”

朱温一拍额头,心道怎么绕了半天有绕回来了。

这时吴福出现在门口,敲了敲本就没有关的门,道:“公主,三将军,酒席已经安排好了,可以吃饭了。”

朱温和黄颖两人对视了一眼,这才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再和朱友宁啰嗦那件尴尬的事了。

果然,朱友宁听说要吃饭了,一下就从黄颖怀里跳了下来,蹦蹦跳跳的跑到了吴福的身边,笑着道:“外公,今天三叔回来,有没有做什么好吃的呀?”

吴福笑着摸了摸朱友宁的头,道:“当然有了,好多都是宁儿喜欢吃的。”

朱友宁叹气道:“可惜我还是更喜欢三叔亲自做的饭菜。”

吴福道:“你三叔刚刚出征回来,一定很疲倦了,要让你三叔多休息几天才行。”

朱温笑道:“既然宁儿喜欢吃我做的饭菜,那明天三叔就给你做好不好!”

朱友宁高兴的道:“好啊好啊,我就知dào

三叔根本就不累,外公,我跟你说,刚才我还看见三叔和颖儿姑姑在房间里练习摔跤,三叔一个大男人竟然摔不过颖儿姑姑,竟然还用嘴去咬颖儿姑姑的脖子,被我发xiàn

了之后竟然还不让我说,怕说出去丢人……”

吴福听了朱友宁的话,不经意的看了朱温和黄颖一眼,见两人一副尴尬的样子,他作为过来人哪里不知dào

他们在干什么。急忙干咳了一声,道:“宁儿,哦,这件事你千万不要对外人说起,要不然的话外公会打你屁股的哦!”

朱友宁本能的用两只手捂住屁股,笑嘻嘻的道:“我知dào

,我一定不会告sù

外人的,我只告sù

韦凤姐姐还有吴妈和奶娘他们就是了,他们也不是外人……”

朱温双手抱头,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黄颖更是脸红的不知所措,可他们拿这个小家伙却是没有一点儿办法。

吴福急忙瞪了朱友宁一眼,严厉的道:“不光是不能对外人说,自己人也不能说,就是任何人都不能说,知dào

吗?”

朱友宁眨了眨眼睛说:“就连外公也不能说吗?”

吴福点头道:“对,就连对我也不能说。”

朱友宁疑惑的道:“可我已经对外公你说过了呀!”

吴福也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长长的白胡子都跟着一抖一抖的,他看了看朱温和黄颖两人尴尬的表情,想忍着笑,却实在是忍不住,嘴里不时的发出“噗嗤”的声音,样子很是滑稽搞笑。

第三十八章 紫宸殿议事

第二天朱温就奉诏入宫,这已经是朱温第二次踏入大名宫了,依旧是经宽阔的丹凤门大街,可这次并没有从丹凤门进宫,因为丹凤门是大明宫的正南门,平时是不开的,只有在举行重大典礼或者重大朝会的时候才会开丹凤门.

这次朱温是从丹凤门东边的望仙门入宫,在内侍的指引下,经含元殿、宣政殿到了紫宸殿,黄巢就是在这紫宸殿里召见朱温。历代以来,能蒙皇帝在紫宸殿召见的**都是国之重臣,大多都是宰相、执政等人物。紫宸殿被称为内朝,本来就是皇上单独召见大臣的地方。

朱温走在通往紫宸殿的丹陛上,仰望着巍峨壮观的紫宸殿,心中感慨万千,他从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普通炊事兵,意wài

的来到这个乱世,本无意踏入这纷乱的纷争之中。可造化弄人,偏偏让他不得不卷入这场纷争,成为唐末这个乱世中最大的枭雄黄巢的弟子,并从一无所有逐渐成为可以在义军中独当一面的大将。

时也?命也?又有哪个说的清楚?

朱温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能够站在这巍峨的宫殿之中,俯瞰这天下苍生。可一旦他站在了这个位置,胸中不由的就生出了一股豪气,一种天下任其主宰的感觉油然而生。

是的,处在他今时今日的地位,他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足以影响成千上万人、甚至是数十万上百万人的命运,他不得不谨慎小心,一旦做出了一股错误的决定,就可能生灵涂炭。

朱温一踏上紫宸殿前的丹陛,就听到殿门前的内侍尖声喊道:“南面行营都虞候朱温觐见——”

朱温进入紫宸殿,又有一个内侍把他领到东偏殿,朱温一进门就看见东偏殿中黄巢一身明黄色的龙袍,但眉宇间却隐含着一丝忧郁,没有了以前的那种从容。下首坐着尚让、孟楷和赵璋这大齐政权的三巨头,一个个也都仿佛若有所思的样子。就连朱温进门他们都仿佛没有发xiàn



朱温双膝跪地,高声道:“末将朱温叩见皇上!”

黄巢一抬眼,看见朱温跪在龙案前,微笑道:“老三啊,你何时也变的如此拘谨起来了?你我份属师徒,哪里用得着那么多礼数?赶紧平身吧,你一路鞍马劳顿,本想让你多休息几天的,可当下时局动荡,不得不找你来一同议事。”

虽然黄巢那么说,可朱温还是恭敬的道:“谢皇上。”他站起身,躬身站在赵璋的下首。

黄巢道:“坐呀老三,这里虽然是皇宫,可这礼数岂是为我等而设?”

朱温依然恭敬的道:“谢皇上赐坐。”他顿了顿接着道:“末将虽然有幸成为皇上的弟子,可现在是在朝堂之上,应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的,君就是君、臣就是臣,就连父子都是如此,何况是师徒?”

黄巢见朱温如此说,也不禁无奈笑道:“做这个什么劳什子的皇帝,弄的自己想跟徒弟叙叙旧都不成了。”他看了看有些拘谨的朱温,道:“老三,这好像不是你的性格吧?”

朱温也无奈道:“我可不想被人弹劾一个目无君上、欺君罔上的罪名。”

黄巢听了也不由的呵呵笑了起来,道:“我还是感觉你这个样子有些别扭。”

朱温也只能笑道:“我自己也觉得别扭,时间长了自然就习惯了。”

黄巢点头道:“为师召你来是商量如何退敌的事情,我本以为我们占领了长安,各路藩镇都纷纷投靠,大齐统一天下的日子指日可待了。可没想到各路藩镇又纷纷投靠了唐廷,现在竟然把长安给孤立了起来,我们空有数十万大军,却毫无用武之地。老三有没有什么好的处理方法?”

朱温沉思了一下,道:“其实归根结底是因为皇上在初进长安城的时候,没有约束好义军的部队,这才让长安城中一度出现了惨剧,接着又大杀李唐王朝的宗室宗亲、王公大臣,就连有些降臣也没有放过。这一切足以让那些本来已经投降的藩镇节度使感到兔死狐悲,他们害pà

某一天也落到那样的下场,是以他们不得不考lǜ

自己的前途问题。”

一边的尚让道:“可如果我们不杀那些李唐的宗室和大臣,他们那些顽固不化的家伙也不会投降我们大齐。”

朱温道:“那我们可以抄没他们的家产,把他们贬为庶民也就是了,何必要赶尽杀绝呢?还有城中的百姓又有何罪?竟然在一夜之间被杀十余万。这让全天下的人如何想?还如何来拥护我们大齐政权?”

尚让怒道:“当初在广州你不也下过屠城的命令?你二哥死在了广州,难道我大哥就没有死在长安?再说了,那次屠杀也不是我们下的命令,我们也曾尽lì

去控zhì

,不过一时控zhì

不住局面而已。就算是有人可以说我们失职,可也轮不到你朱温来说!”

朱温刚想反驳,黄巢却制止了他,他缓缓的道:“以前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事已自此,与其争论以前的得失,还不如想想以后该如何发展来的有用。”

朱温道:“如今只能一边在我们现有的地盘施行仁政,一边尽可能的扩张我们的地盘,李唐各路藩镇的兵马虽然也不少,可却是互不统属,就像是一盘散沙。我们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各个击破。”

孟楷道:“这一点我们也曾想过,可如今潼关已失,华州也已经失守,各路藩镇大军压境,我军人数虽然众多,可大都是没有打过什么仗的新兵,加上士气低落,恐怕真打起来未必能讨的了便宜。”

这一点其实也正是朱温所担心的,对此朱温也是毫无办法,若想鼓舞士气,只能靠打几场胜仗。可各路藩镇的人马也不是吃干饭的,打不过就跑,就像昨天朱温和尚让夹击拓跋思恭和李孝昌他们一样。他们一看打不过,跑呗!

朱温道:“鼓舞士气的另外一种方法就是厚赏士卒,可现在我们军中的士兵好像都不穷,他们有的是金银和财物。如此一来,我也不知dào

该如何是好了。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算一步好了。”

赵璋也道:“如今探马来报,淮南节度使高骈集结八万精兵屯东塘,有北上中原之意,镇海军节度使周宝也有四万人马,与高骈相约共同北上,若他们两路人马北上的话恐怕局势将更加的不利。”

对于高骈这个人,无论是黄巢还是朱温,他们都不敢小视,毕竟高骈是征战多年的老将,当年凭借五万人马大破交趾蛮兵二十万的事情他们都是熟知的。更不要说朱温曾亲自在长江边儿上和他斗过一次,结果几乎是在绝对优势的情况下惨败收场。

高骈几乎是唐军中神话一般的存zài

,是以虽然高骈曾数次违抗唐僖宗李儇的命令,可李儇依然不敢得罪他高骈,还要封高骈为渤海郡王,以示对高骈的宠信。

现在的朱温唯一可以依仗的,也只有希望自己亲手安排在高骈身边的吕用之能够真的如历史上说的那样把高骈拖在淮南,不参加北上勤王的行动也就是了。

黄巢听了朱温的话眼中明显的闪过一丝失望之色,尚让不屑的道:“皇上说只要你朱温回京了就一定能够解决现在长安城的现状,现在你是回来了,我看也不过只能干瞪眼而已。”

朱温不想跟他在这里争论这些,索性不再反驳,在如此劣势下,朱温也确实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

黄巢叹道:“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大家先回去吧。朱温留下,为师还有些事要与你商量。”

等尚让等人都走后,朱温道:“皇上有什么吩咐?”

黄巢笑道:“如今这里只有我们两人,就不要那么拘谨了嘛,我还是喜欢你喊我师傅。”

朱温道:“我也想喊你师父,可却现在您的一举一动,全天下的人都看着呢,人眼可谓呀?”

黄巢摇头苦笑道:“真没想到当皇上是一个这么孤独的职业,做什么事情都要考lǜ

到别人的想法……对了,颖儿在太液池畔等你,你们两个也不小了,我想要不先把你们两个的事情办了?”

朱温心里一喜,道:“一切谨遵师父吩咐!”

黄巢呵呵笑道:“现在怎么又喊师父了?”

朱温也尴尬道:“一高兴,随口就喊出来了。”

朱温和黄巢在众多太监宫女的簇拥下来到太液池畔,远远的朱温就看见黄颖一个人站在蓬莱山之上,微风吹拂下,衣抉翻飞,看上去有种出尘的飘逸之感。这在以前的黄颖身上是不可能看到的,这也就是说这几个月来,黄颖的气质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黄巢道:“你自己过去就行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我就先走了。”

朱温知dào

黄巢是故yì

给自己和黄颖单独相处的机会,心中一阵感激,道:“末将恭送皇上!”

第三十九章 清宁宫的家宴

左右的太监宫女可能听了黄巢的吩咐,一个个都退了开去,朱温顺着曲折的回廊来到太液池上,顺着水上长长的浮桥走向太液池中的蓬莱山.朱温踏上蓬莱山上的亭子时,黄颖依然没有发xiàn

身后有人。

朱温道:“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我都来到你身后了你都听不到?都说习武之人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看来你的功夫还没到家哦。”

黄颖听到朱温的声音,喜道:“三哥,真的是你呀!”

朱温开玩笑道:“你看我像是假的吗?”

黄颖笑道:“我看你就不像是真的。”

朱温有些不怀好意的笑道:“怎么,要不要我脱了衣服让你验明正身?看看我到底是不是真的。”

黄颖“噗嗤”一笑,随即在朱温胸口打了一拳,嗔道:“讨厌啊你!你现在怎么变的如此油嘴滑舌的!”

朱温道:“这有什么,小两口说悄悄话嘛,哪里用的着那么拘谨?”

黄颖心中暗喜,可依旧假装板着脸道:“哪个跟你是小两口了,就你那样儿也能讨到媳妇吗?”

朱温笑道:“是吗?不过幸好师父可怜我,怕我娶不上媳妇儿,今天师父已经答yīng

把你许配给我做老婆了,说过一段时间就让你嫁过来。”

黄颖喜道:“真的吗?我爹真的是这样说的?”

朱温假装疑惑道:“哎,你不是说你不嫁给我吗?那好,我这就去跟师父说,让师父收回成命……”

黄颖明知dào

朱温是开玩笑的,可依旧忍不住道:“别……你……你讨厌啦!”她低下头,露出娇羞的样子,她这个女中豪杰也只有跟朱温在一起的时候,这种小女儿之态才会尽展无疑。

朱温看着黄颖又羞又喜的样子,心中也十分高兴,他也只有跟黄颖在一起的时候,才会真zhèng

的忘记自己曾经的过去,才能够真zhèng

的把自己当成这个时代的人。也只有在这一刻,他在二十一世纪的妻儿才真zhèng

的被他遗忘在了某个未知的角落。

忘记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重新喜欢上一个人,这真的是一句至理名言。可朱温真的能忘记那一段曾经刻骨铭心的岁月吗?一旦那个曾经的她再一次出现在他的生活中时,他会如何去抉择?

这个问题现在朱温根本没有时间去考lǜ

,因为这时的他心中有的只有柔情。

他们两人就在这太液池中欣赏着这皇家的园林风光,黄颖不时的向朱温解释着宫中的各种景色,以及那些景色的特点。朱温就一直默默的倾听,时而发出一两句问话,对于这大明宫建筑格局的鬼斧神工、巍峨壮观,真的令朱温感叹不已。

就连朱温在二十一世纪游览过几次的明清紫禁城、颐和园等跟大明宫比起来也逊色不少,或许只有那曾经被英法联军洗劫焚毁的圆明园可以跟大明宫媲美了。可惜的是在后世,这两个可以说是世界上最恢宏的建筑群都毁于战火,留给世人的只是一些残垣断瓦,世人再也无法看到那种曾经的辉煌。

直到中午时分,皇后曹师鸿竟然派人来请朱温去麟德殿旁的清宁宫赴宴,黄颖答yīng

一声,吩咐那来传讯的内侍先走,说自己随后就到。

朱温笑道:“这丈母娘都急着看女婿了,你作为当事人怎么一点儿都不着急?”

黄颖娇嗔道:“你少臭美了你,别以为有我爹娘给你撑腰你就了不起了是吧,惹急了姑奶奶,姑奶奶我照样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朱温伸了伸舌头,假装害pà

的样子,苦着脸道:“姑奶奶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哈哈哈。”还没说完自己先憋不住笑了起来。

黄颖也跟着咯咯娇笑,那来传讯的内侍这时还没走远,心中纳闷儿,这两个年轻人到底在笑什么呢?他赶紧看看自己走路的姿态,又用手摸了摸自己背后,一切正常啊,我北上也没有什么东西呀。那他们两个笑个什么劲儿呢?脑袋进水了吧!

朱温和黄颖两人忽然见那个传讯的内侍不住的用手在自己背上、屁股上又拍又打的,双眼还不住的盯着自己的腿脚,仿佛身上有什么东西似的。朱温笑着问黄颖道:“你看那位公公在干什么?怎么看样子那么滑稽呢?”

黄颖也笑道:“没准儿树上什么虫子落进脖子里了吧,那可不是好玩儿的,呵呵!”

朱温道:“你怎么知dào

?莫非树上的虫子也往你脖子里掉过?”

黄颖嗔道:“我也就是这么一说,你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找打是吗?”

朱温委屈的道:“可我也就是这么一问,不是就不是喽,可也犯不上如此生气呀?”他虽然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可眼神中却满是狡黠的神色。

黄颖哼了一声道:“我们还是赶紧走吧,别让母后久等了,要不然可就真的是找打了。”

两人一路沿着曲折的回廊来到清宁宫,还没到宫门口就已经有小太监迎了上来,急急忙忙的道:“公主殿下,您可来了,皇上和皇后还有太子都在里边等着呢,公主殿下也真是的,怎么着也不能让皇上久等啊!”

朱温心道:“这可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到现在我才终于明白了这句话果然是有道理的。”

两人随着内侍们进了清宁宫,黄鼎亲自迎了出来,拉着黄颖道:“我的好姐姐,你终于来了,我都饿死了,眼看着一大桌好吃的,就是不让吃,说是要等待贵客。这姐姐还没出嫁,怎么就能算是客人呢?”

黄颖作势要打,黄鼎急忙笑嘻嘻的跑了开去。

却听房中曹师鸿的声音笑道:“你姐姐不是客人,可朱将军却是贵客呀!”

黄鼎这才故yì

装出一副恍然的样子,一拍额头道:“哦,原来如此,朱将军请。”

朱温急忙道:“太子殿下请。”朱温心中很是感动,一般在皇后在清宁宫设宴,都是皇帝家宴,有资格赴宴的也都是皇帝的家人子女,即便是朱温做了驸马也未必有资格来清宁宫赴宴。何况今天黄巢也在场,曹师鸿能让朱温破例参加这个宴会,可见黄巢夫妻两个对朱温的看重程度。

朱温进门后,先对黄巢和曹师鸿行了跪拜礼,曹师鸿微笑着请朱温平身入座。

朱温谢了座,见桌上并没有十分奢侈的菜肴,也就是几个家常小菜,唯一的亮点就是一盘地道的鲁菜酱牛肉,还有一大碗特色的鲁菜红烧肉。在唐代鲁菜虽然已经发展的不错了,可毕竟不如明清时有那么多名菜。

黄巢虽然看上去文雅,可毕竟是江湖大豪,在江湖上闯荡惯了的,也不是很习惯拘泥于礼法,先屏退了左右,道:“老三,现在没有外人,就不用那么拘束了,你就把我当成以前的师父,就不要把我当成皇上就行了。”

黄巢既然如此说了,朱温也不是那么一个喜欢拘谨的人,笑道:“既然师父如此说了,弟子如果还拘泥于礼法的话,就显得有些说不过去了。”

曹师鸿也笑道:“就是,就应该这样才对,都是一家人嘛,太拘谨了反而有些生分了。”她如此说,也就是已经同意了朱温和黄颖的婚事。

黄颖听了曹师鸿的话,脸色微红,这时把头埋的低低的不说一句话。

朱温也只是微笑不语,一时间气氛倒是显得有些尴尬。

黄巢笑道:“你看看,刚说你莫要拘谨,怎么现在拘谨起来了,来我们师徒两个先干一杯,再尝尝我们正宗的鲁菜红烧肉,看看比起你的手艺来如何?”

忽然之间朱温感到了有种家的温馨,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朱温端起酒杯,站起身道:“还是我来敬师父两杯好了,若没有碰到师父的话,有可能我还在宋州夜市上开小吃摊子呢!”

黄巢肃然道:“你千万莫要这么说,是金子在任何地方都会发光的,就算是没有碰到我,有可能你会碰到更大的贵人,也不用去面对现在这样的困境,或许你二哥也不会身亡。”

朱温也神色黯然,默默的喝了一杯酒。

曹师鸿责怪的看了黄巢一眼,怪他不该提起战死在广州的朱存,之后转脸对朱温道:“老三,别光顾着喝酒,吃菜,吃菜,这一大碗红烧肉可是我亲手做的,你来尝尝我的手艺如何?看是否能入的了你这个大厨的法眼。”

朱温勉强笑着吃了一块红烧肉,吃的满嘴是油,称赞道:“真没想到师娘您这个江湖女侠竟然也烧的一手好菜,实在让我这个厨子出身的人都有些汗颜了。”

曹师鸿笑道:“你就不要往我这个师娘脸上贴金了,我听颖儿和你师父说你做的菜那才叫一个好啊,颖儿说当年在宋州就连宋州第一名厨‘吴一勺’都要到你那里去偷师,可见你的厨艺不是一般的好。你师娘我也就是能做几个家常小菜而已,等哪天有空了可要让你师娘我也尝尝你的手艺呀!”

朱温赶忙道:“那是当然,要不我现在就给师娘做一个好不好?”

一旁的黄鼎急忙鼓掌道:“好啊,好啊,早就听说朱师兄烧的一手好菜,我还没有尝过,今天有幸尝到朱师兄的手艺,实在是太好了。”

黄巢瞪了儿子一眼,道:“你小子就知dào

吃,还知dào

什么?文不能提笔,武不能带兵的,还不知进取!”

黄鼎小声嘟囔道:“武不能带兵我承认,这‘文不能提笔’就有些不切实jì

了吧?要不然我跟你比一比……”

黄巢喝道:“你小子在嘟囔什么呢你?”

黄鼎急忙笑道:“没什么,随口说说而已。”

黄颖在一旁道:“弟弟说要跟爹爹你比书法!”

黄鼎急忙干笑道:“爹,你可别听姐姐瞎说,我可没说哦。”

朱温看着他们一家人吃个饭都能如此热闹,嘴角不由的浮起了一丝淡淡的微笑。

第四十章 精绝的厨艺

这一餐饭吃的很愉快,临走的时候曹师鸿道:“现在战事反正也已经进入了胶着状态,索性老三明日再入宫一次,也好让师娘尝尝你这大厨的手艺.”

朱温笑道:“既然师娘如此如此看的起我,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朱温刚想走,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转身对黄巢道:“师父,现在还没有二师兄的消息么?”

黄巢也不知dào

朱温为什么忽然提起杨行密,叹道:“自从两年前在长江的一战以后,就一直没有他的消息,想来是凶多吉少了吧!”

朱温摇头道:“不会,二师兄功力卓绝,为人机警,定然不会有事的,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二师兄就一定会再次出现。不过,有可能二师兄再次出现时或许他就不再是以前的二师兄了。”

黄巢疑惑道:“你是说……杨行密投靠了李唐?”

朱温道:“也不能如此说,他不会投靠任何人,他是干大事的人,或许他会暂时依附于他人,可迟早有一天他会成为独霸一方的人物。”

黄巢道:“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消息?”

朱温这才知dào

自己说的有些多了,赶紧掩饰道:“我只是从二师兄的为人和言谈中看出二师兄是一个有大抱负的人?只要他还活在这个世上,他就一定能够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来。”

黄巢黯然道:“希望如此吧。”

……

朱温回到家中,练了半个时辰的混元无极心法,这几天他感到隐隐的有要突pò

混元无极心法第五重的迹象。他知dào

,自己一旦突pò

了第五重,进入了第六重的境界,面对自己的将会是一个全新的境界。

林言自幼开始练混元无极心法,如今已经练了近三十年,也不过才练到第六重而已。在黄巢的军中除了黄巢本人以外,单以武功而论,林言当之无愧的堪称第一。林言担任的职务是控鹤军指挥使,控鹤军属于黄巢的亲军,是禁军中的精英。

就连徐怀玉和葛从周都不是林言的对手,可见第六重的混元无极心法是多么的厉害。

可朱温也知dào

欲速则不达,对于武功他一直都是每天练两个周天。可他天生就是练武的料子,进境一直都是一日千里,这一点就连黄颖看了也一直眼红不已。

第二天,朱温早早的就进了宫,这一次他拜见完了黄巢夫妇后就直奔御膳房而去。御膳房的大师傅们也早就接到了朱温要来给皇后娘娘做菜的消息,看见朱温到来,一个个的都跑来看热闹。他们都想看看这个战场上的大将军如何能让皇后娘娘亲自点名来做菜,他们都知dào

,没有三分三哪敢上梁山的道理,既然朱温敢来,就一定有真本事。

朱温见一下子来了五六个御厨,其他的人更是足有好几十个,一个个都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自己。朱温以前本就是部队里的炊事兵,这时有这么多人围着他,倒是让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岗位上。

朱温给大家打了个招呼,道:“各位都是在御膳房多年的老御厨了,我今天来只是奉命给皇后娘娘做几个小菜,不会跟大家抢饭碗,大伙儿请放心。”

众人笑道:“这一点我们当然知dào

,您是大将军嘛,怎么可能会跑我们御膳房来呢,就算是我们请您过来,您都不可能过来。”

“就是,我要是能当大将军的话怎么还会来这种地方。”

……

朱温笑着道:“大将军怎么了?大将军也是人,厨子照样是人,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不瞒大家说,我以前也是做厨子的,而且还做了八年。”

众人又是一阵唏嘘,大家见朱温如此随和,一个个都来跟朱温攀谈。那时候,厨子是一个低贱的职业,虽然他们是御厨,可在皇宫中没有人会真的看重他们这个人。就算是能看重,也就是看重他们做出来的菜而已。

朱温跟大家寒暄了一番以后,道:“我今天想做一套鲁菜,一个人可能忙不过来,几位大师傅可不可以给我帮个忙?”

众人一听,当然齐声说“愿意”,朱温可是大将军的身份,统领两万多大军的人物,他们如果能有幸跟朱温一起做菜,当然会感到十分的荣幸,一个个争相毛遂自荐。

结果朱温随意点了两个大师傅来帮忙,就开始动工了。

首先是两个凉菜,芝麻肉丝和水晶肘子。

朱温吩咐两个御厨把肉丝切了,并把蹄膀去毛剔骨,又吩咐他们准bèi

适量的葱、姜、蒜、醋、香油、八角等调料,自己则亲自掌勺。由于水晶肘子是要煮两个小时,也就是一个时辰,朱温把肘子下锅后才去动手弄另一个菜芝麻肉丝。

他熟练的把肉丝下锅、滗油,再放入清水和事先弄好的调料包和白糖,等水熬干了之后,接着加入香油、酱油、花椒等翻炒,最后放入芝麻。虽然那个时候还没有孜然和辣椒,令朱温感到有些遗憾,可味道依然浓郁,让那两个帮忙的大厨和其他在一旁观看的人也不由的都由衷的佩服。

接着朱温又开始准bèi

素菜,先来了一个最普通的醋溜白菜,看的这些大厨们一个个直瞪眼。心道:“靠,这也太离谱了吧?给皇后娘娘做菜,竟然做大白菜,若是让我们做的话打死我们也不敢呀?”

朱温可不管那么多,不一刻,一盘热腾腾的醋溜白菜就出了锅。

接下来的一道菜是豆腐箱子,众人一看竟然是豆腐,几个大厨就更加的郁闷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呀?皇后娘娘吃饭,你做白菜豆腐,真不知dào

你是怎么想的。也有人心想如今皇后娘娘也是平民出身,没准儿好这口儿也说不定,一时间想什么的都有。

待到等朱温把烹制好的加入了海米、冬笋、木耳等东西的肉末放入炸好并掏空了的豆腐块中后,大家才恍然大悟。接着朱温又把加入了肉末的豆腐放入锅中蒸了一会儿,再弄了黄瓜丁、鸡蛋等做的浓汤倒在做好的豆腐箱子上,这个菜就算是完成了。虽然最后做汤的时候少了西红柿,色香味都有些欠佳,可还是把那些成名多年的御厨震撼的不轻,他们虽然是御厨,可哪里见过这种在数百年后才有的菜肴?

接下来是几样大菜,糖醋鲤鱼、通天鱼翅、芙蓉燕窝、红扒鱼唇、腰丁虾仁、鸳鸯鱼扇、红烧鹿筋、干贝四宝……

最后又来了两个甜菜拔丝金枣和冰糖百合,这一下可让这些御厨们打开眼界了,朱温整整的忙了一上午。

黄颖也跑来帮忙,朱温道:“你就别来捣蛋了好不好,我已经够忙了。”

黄颖撅嘴道:“讨厌,我只是想帮忙而已,哼!等会儿再跟你算账!”

朱温叫苦道:“不是吧?我都忙的脚不点地了,你竟然还要找我的麻烦?”

黄颖瞪眼道:“你以前给我做菜都只是做些寻常的小菜,虽然味道也还不错,可哪里能跟这些菜相比?看来在你心里我根本就不算什么!”

朱温道:“我的姑奶奶,你可知dào

我们以前是流落江湖,哪里有这么多的好东西让我来坐?能弄个糖醋排骨给你就已经不错了!再说了……”他凑到黄颖耳边道:“我这不是想巴结巴结未来的丈母娘吗?”

黄颖笑骂道:“什么丈母娘?你想的美,我都还没有答yīng

嫁给你呢!”

朱温道:“不是吧?可师父师娘都已经答yīng

了的。”

黄颖笑道:“他们答yīng

是他们的事,有本事你让他们自己嫁给你去,哈!”

朱温惊道:“你这可是大逆不道啊!万一传入了那些大臣们嘴里可就不得了了。”

黄颖微笑道:“这有什么,不就是开个玩笑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又没有外人。”

朱温摇头道:“自古帝王之家无亲情,这一点难道你还不知dào

?自古以来有多少帝王之家父子相残、兄弟反目?他们不也都不是外人吗?”

黄颖愕然道:“你是说历史上那些个父子相残、兄弟反目的事情都是真的?不是文人瞎扯的呀?”

朱温笑道:“怎么会是瞎扯的呢!当然都是真的,难道你以为都是假的?”

黄颖道:“是呀,哪里有人能对亲生儿子下的了毒手?又哪里有人会对自己的亲生父母动的了恶念呢?如果真有那样的人的话,那跟禽兽有什么区别?”

朱温肃然道:“帝王之家最重yào

的是权力,至高无上的权力又有哪个人不想得到?这种权力有时候可以让人失去理智,没有理智的人跟禽兽本来就没有区别。要说有区别的话就是人的破坏力比禽兽更大。”

黄颖正要说话,却见清宁宫中的一个中年内侍急急忙忙跑了过来,道:“朱将军、公主殿下,你们怎么在这里聊起天儿来了?皇上和皇后娘娘都在等着吃朱将军做的菜呢!”

黄颖喜道:“我爹……我父皇也在呀?”

那内侍道:“是啊,皇上都等了好一会儿了,公主您就快点儿吧,要不然老奴可就要吃不完兜着走了!”

第四十一章 真的是太好吃了

朱温和黄颖听说黄巢也在,急忙道:“这就来,反正菜也都做好了.”

那内侍听说菜都做好了,急忙命几个太监过来端菜,对朱温和黄颖道:“朱将军、公主殿下,你们先去清宁宫吧,这里自然有专门的人送菜。”

朱温道:“那就劳烦公公了。”

“哪里的话,这本身就是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应该做的事情,倒是朱将军您常年在外征战,回京了竟然还想着给皇后娘娘做菜,这才真的是劳苦功高呢。”能在皇后身边做事的人当然是机灵百倍的人物,知dào

朱温是皇上和皇后十分信任的大将,又是未来的驸马人选,当然要着力巴结了。

朱温谦虚了几句,这就到清宁宫去了,刚到清宁宫,就听曹师鸿笑道:“有劳朱将军了,刚才听太监说将军故yì

做的都是鲁菜,朱将军真的是有心人啊!”

朱温笑道:“这都是徒儿的一番心意,昨天师娘都亲自下厨做了菜,我如果不献一下丑的话,怎么能说的过去呢?”

这边朱温刚到,后边端菜的太监也就到了,所有的菜上边都罩了的透明的玻璃罩子,隔着玻璃罩子看上去,光看颜色就让人口水直流。

朱温一看这玻璃罩子,不由的疑惑道:“怎么现在都有玻璃了吗?”

黄颖好像是看白痴的一样看着朱温道:“这你都不知dào

呀?早在汉代都已经有了玻璃,两晋南北朝的时候玻璃技术已经很纯熟了,你怎么连玻璃都没见过吗?”

朱温有些尴尬的想:“靠,我本来以为在古代的时候中国没有玻璃,没想到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儿呀?怎么那么多穿越小说中的人来到古代做玻璃还能发财呀?原来那帮家伙都是扯淡的呀?靠,害的老子出丑。”

朱温笑道:“这种东西不是很少见吗?”

黄颖道:“怎么会,这东西明明很多的嘛,怎么会少见呢?不过这种东西很容易碎,所以在老百姓中不怎么受欢迎。不过很多富商大贾或者王公贵族都很喜欢玻璃这种东西,价格也不是很贵,就在长安城外就有一家做玻璃的作坊。”

朱温感慨的道:“是吗?改天我也买一些回来用,这玩意儿我来到这里以后还真的是第一次见到?”

黄颖疑惑道:“来到这里第一次看见?你说的是哪里?皇宫里吗?这东西皇宫里很多的哦,不过由于玻璃制品的档次太低,所以宫中的用具大都是以金银为主,还有翡翠等更高级等一些的。”

朱温知dào

自己说漏了嘴,急忙道:“很多吗?不过我以前可能没注意到,呵呵……”

黄颖道:“你入宫也不过就两三次,在宫里没见过也很正常呀!”

朱温故yì

点头道:“说的也是,还是你聪明,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黄颖一脸得yì

的道:“就你那傻样知dào

什么,记住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多问问我,知dào

吗?”

曹师鸿笑道:“你们两个怎么只顾着自己说话呀?赶紧吃饭呀!有什么话等吃了饭你们悄悄的说去。”

朱温和黄颖尴尬的一笑,齐声道:“吃饭,吃饭!”

内侍们把玻璃罩子一打开,浓浓的香气就扑鼻而来,就连黄巢也不由的食指大动,见到想动筷子,又怕失了身份,急忙先屏退了左右。房中只剩了黄巢一家人和朱温。

黄鼎可不管那么多,加了一筷子拔丝金枣,拉出了一丝丝的晶莹剔透的糖丝。他感到很是稀奇,夹起来就往嘴里放,朱温急忙道:“慢着……”可还是喊慢了一步。黄鼎刚把那金黄色的圆东西放嘴里,马上就吐了出来,舌头伸的老长,老半天才大着舌头说了一句话,说:“好烫呀!烫死我了!”

黄巢和曹师鸿都笑了起来,黄巢笑道:“看你那好吃的样儿?那么着急干什么?就不能吹一下吗?”

朱温听了想笑,却又不敢笑,却听黄鼎道:“我哪里知dào

会这么烫呀?又没有人跟我说!”

朱温急忙跟他们解释着拔丝金枣的吃法,他事先在命人在拔丝金枣的旁边放了一碗冰凉的清水。朱温先示范了一下,夹了一块放在冷水里,滚烫的糖浆遇到冷水一下子变成了晶莹剔透的水晶一样的样子。

朱温把那一块夹给了黄颖,道:“你尝一下!”

黄颖却又学着朱温的样子夹了一块给黄巢和曹师鸿。黄鼎却自己学着也弄了一块,这次他却不敢往嘴里放,见黄颖先吃了他才敢吃。这一吃,不由的感叹道:“嗯,好吃,真的好吃,嗯,好像是山药、还有红豆沙、枣泥,我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呢!”

黄巢和曹师鸿也都赞不绝口,黄颖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微笑的看着朱温,他听着父母和弟弟的夸奖,感觉比夸自己还还高兴。

黄鼎见大家都喜欢吃,急忙夹了几块在自己面前,呵呵笑道:“这个我喜欢,你们先吃别的。”

朱温笑道:“菜还多着呢,师弟你千万不要以为那个已经是最好吃的了,在来尝一下这个水晶肘子。”

众人一吃,感觉真的是入口即化,根本就不用嚼的,一个个又是一顿称赞。

接着大家又品尝了糖醋鲤鱼和腰丁虾仁,这回是连称赞的话也不说了,急着去吃下一道菜。

黄颖却夹了一筷子醋溜白菜,笑道:“我第一次见到朱三哥的时候,三哥就给我做的一份醋溜白菜,我当时还以为他是看不起我竟然弄一盘白菜来忽悠我,没想到这白菜也能做这么好吃。当时反正要找一个身份做掩护,又见他们三个都是刚进城的愣头小子,所以才跟着他们,没想到三哥不但菜做得好,行军打仗也是厉害的不得了。”

黄鼎一边吃着菜,一边道:“那当然,朱三哥不但菜做的好,打仗打的好,最重yào

的是人长的帅,如果朱三哥长的跟杀猪的屠夫似的,姐姐还会选择跟他们在一起吗?”

黄颖红着脸用筷子打了黄鼎一下,娇嗔道:“好小子,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呀!”

黄鼎委屈的道:“我说大姐呀,我说的可是实话呀!你怎么打人呢?”

黄颖佯怒道:“你还说,信不信我打的你以后都不能乱说话?”

黄鼎见姐姐发怒,急忙陪笑道:“我的好姐姐,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别打呀,哎呦你怎么还掐人呐你,我真不知dào

三哥怎么能受得了你这个脾气呢,哎呦,我不说了,再也不说了,姐姐你就饶了我吧……”

黄颖这才罢手,最后还不忘了警告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说话!哼!”

黄鼎揉了揉被拧的发疼的耳朵,意味深长的看了朱温一眼,道:“三哥,如今我才发xiàn

,你是这世界上最伟大、最包容的男人。”他一转脸见姐姐脸色不善的看着他,急忙对姐姐做了个鬼脸。道:“姐姐,吃菜,吃菜,你看这鱼翅做的多好哇,三哥,这鱼翅叫什么名堂?”

朱温道:“这叫通天鱼翅。”

黄鼎疑惑道:“怎么这鱼翅比我以前吃的好吃了很多倍呀,而且怎么这鱼翅还有猪肉的味道,还有鸡肉味,嗯,太绝了。三哥有空的话教教我怎么做的好不好?”

朱温道:“其实也很简单,我只是在做的时候用了半斤风干了的鱼翅,之后用两只猪肘子、五六个鸡翅、还有两个鸡腿一起放在上边蒸两个时辰,再放入事先做好的勾芡就好。”

黄鼎道:“要这么麻烦呐?还是算了吧,什么时候我想吃的时候就去找三哥好了,到时候三哥可不要不给我做就行。”

朱温笑道:“我家里可没有鱼翅这种东西,我可没有多少积蓄,哪来的钱去买那些?”

黄鼎嘻嘻笑道:“没关系,过些日子我姐出嫁的时候我做主多陪嫁点干鱼翅过去,也好让我这个小舅子去了能有的吃,呵呵……”

这一句话一说出来黄颖就有些害羞了,就连朱温也有些不好意思,可不是嘛,哪里听说过有让人家姑娘家出嫁陪嫁鱼翅的?这要传出去岂不让人笑死,还以为他朱温这个大将军真的连鱼翅都买不起来的。

朱温尴尬道:“这倒是不用,你什么时候想来吃了,先通知我一声就好,我提前给你准bèi

材料就行,省的到时候要什么没什么也就是了。”

曹师鸿忽然道:“老三呐,你这些菜真的都是鲁菜吗?难道我竟然孤陋寡闻的连家乡菜都没有吃过不成?”

朱温当然知dào

自己做的虽然也是正宗的鲁菜,可大都是从明清时期传下来的名菜,除了一个糖醋鲤鱼以外,在唐代几乎没有人见过其他的菜肴,所以说根本怪不得曹师鸿没有见过。

朱温道:“这些是鲁菜不假,但却不是正宗的鲁菜,是我在传统鲁菜的基础上加了一些改变,才做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不知dào

是不是合师娘的口味?”

曹师鸿道:“我活了这么多年,还真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菜呢,你以后能不能多进宫给我做几次行吗?”

第四十二章 杀鸡儆猴

朱温听了曹师鸿的话,心道:“完了!这下真的变成皇后娘娘的御用厨师了.”虽然朱温心中暗自腹诽,可现在曹师鸿不但是皇后,而且还是他朱温未来的丈母娘,他可不敢得罪,再说了,身为女婿,孝顺一下丈母娘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嘛。朱温在心里自我安慰道。

想到这里,朱温假装高兴的道:“当然可以了,只要师娘你喜欢吃,我就给您做。”

曹师鸿笑道:“那我就先谢谢你了,颖儿能找到你这样的人也是她的福分,不像你师父,从来没做过任何饭菜,这辈子连厨房都没下过。”

黄巢干咳了一声道:“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了?”他转头看了朱温一眼道:“这次都怪你,你说你没事儿献什么殷勤呀你,这下好了,弄的为师我都有些没脸见人了。得了,改天我拜你为师学做饭好了!”

曹师鸿见黄巢难得开一次玩笑,不由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黄颖却拍掌道:“好啊好啊,那样的话以后三哥喊你师父,你也喊三哥师父,这样岂不是很好笑,呵呵……”

黄鼎笑道:“姐姐,那以后你如果嫁给了三哥的话,爹爹见了你是不是还要喊一声师娘?”

这句话一说黄颖立马就笑不出来了,尴尬的道:“哦,这个,确实有点儿说不过去哦,那还是算了吧!”

黄巢也就是开个玩笑,哪里真的会去学做饭?不过这些日子以来很少有时间跟家人如此开怀的笑上一阵了,索性陪大家一起笑上一笑。

大家笑了一阵后,黄巢道:“老三和颖儿的婚事也确实不能耽搁了,就定在八月十五吧,趁现在还有个把月的时间,老三你也回去准bèi

一下,到时候可要把颖儿风风光光的娶过去啊!”

接着黄巢一转身对黄颖道:“还有你,这些日子就老实在宫里呆着,就别没事儿就出宫往老三那里跑了,省的让人说闲话。这两天我就下诏,公布你们两人的婚约,也好让全长安的人都知dào

这件事情。”

黄颖听父亲亲口说出自己的婚期,而且是当着朱温的面说出来的,不由的俏脸儿羞的通红,偷偷看了朱温一眼,转身跑了出去,脸上却掩饰不住的满是兴奋的神色。

黄巢看着黄颖的背影,微笑道:“这孩子,还知dào

害羞啊!我还以为她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呢!”

朱温脸上也有一丝兴奋的神色,可随即心中就想起了自己曾经的妻儿,不由的又有些黯然,脑中又飞快的想到了四年前在宋州城外那豪华马车车窗外的那惊鸿一瞥。那个像极了自己妻子的女子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妻子小惠呢?是不是她也一起穿越了过来?如果是的话,我又娶了颖儿的话不就对不起小惠了吗?可我与颖儿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又如何能不娶人家呢?如果我说不同意的话,首先师父这里都说不过去。

黄巢见朱温不吭声,还以为他心情激动不知dào

说什么好了呢,当下也只是微笑不语。心道:“没想到老三脸皮竟然这么薄。”

曹师鸿却很是细心,见朱温若有所思,问道:“老三,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朱温叹道:“不瞒师娘,我确实有事委决不下,可又不知dào

怎么开口。”

曹师鸿道:“你但说无妨。”

朱温道:“其实我已经有了妻儿……”

黄巢猛的一震,惊呼一声道:“什么?”他心中气愤之极,白皙的脸上瞬间涌上一层紫气,显然是已经运转了混元无极心法的第八重**。这个时候如果他出手一击的话,就是有十个朱温也未必能抵挡的住黄巢的雷霆一击。

也怪不得黄巢发怒,无论是谁碰到了这种事情都会发怒,自己女儿未来的夫婿竟然早已有了妻儿,最可气的是媒人竟然是自己这个老丈人,黄巢不生气才怪!

曹师鸿见黄巢动了真怒,心中大惊,她当然知dào

黄颖对朱温用情很深,如果万一黄巢出手伤了朱温的话,真不知dào

怎么跟黄颖解释。她又想既然朱温主动把这件事情说了出来,就证明朱温没有打算瞒着他们的意思。急忙道:“大哥你别生气,先听老三把话说完再生气不迟。”

黄巢双眼紧紧的盯着朱温道:“你说!”

朱温当然知dào

黄巢为什么生气,朱温道:“这件事情我在一开始就跟颖儿师妹说了,她说她不在乎以前怎么样,只在乎以后。”

曹师鸿疑惑道:“那现在你的妻儿在哪里?”

朱温本想说:“他们现在可能还在一千多年以后呢!”可他知dào

如果这么说的话,黄巢定然以为自己脑袋出了问题,朱温叹了口气道:“有可能今生都无缘跟他们再见了,很有可能他们现在根本就不在我们现在生活的世界上。”

曹师鸿和黄巢听了朱温的话,还以为他以前的妻儿应该是在兵乱中走失了,如今兵荒马乱的,一旦失散的话,一个女子带着一个孩子,生还的机会渺茫之极。两人对望了一眼,曹师鸿转头对朱温道:“你也别难过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以前的一切就当时一场梦吧,把握以后的生活才是真的。”

朱温点头道:“师娘,其实我想想以前的一切,就仿佛是做了一场梦一样,可有时候想想现在的生活,也好像是做梦一样,我真的有些弄不明白现在是做梦,还是以前是做梦。”

曹师鸿也叹道:“人生短短数十年,本来就像是一场梦一样,无论你现在多少岁,每当你回首往事的时候,都有往事如梦的感觉,这种感觉不光是你有,大多数的人都有这种感觉。最重yào

的是,你要在你回头看你如梦般的过去的时候,看到的是一潭死水还是奔腾的怒涛。”

黄巢也道:“是啊,人生一世,就这么点儿时间,如果不能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来,岂不是虚度了这一辈子?”

朱温点头道:“多谢师父教诲,我一定会珍惜以后的生活,我也一定会记住师父今天的话,人生一世,不能虚度,如果不能流芳百世,就算是遗臭万年也是好的。”

黄巢一瞪眼道:“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朱温道:“其实很多遗臭万年的人也未必都是坏人,他们不过是在与政治对手对抗的时候失败了,自古以来成王败寇,一旦某个人失败了,在历史上他就是罪人!”

朱温转头看向黄巢,缓缓的道:“就像是师父,如果我们像当年的庞勋一样最终兵败的话,那以后的历史上就会把师父写成是一个无恶不作的杀人恶魔;可如果我们打垮了李唐,统一了天下,师父必然能够成为拯救万民的英雄,流芳百世!有人说史笔耿直,我看史书中记载的历史多为谬论,如果在同一个时期有两个不同的国家,他们两国的记载出来的同一历史将会天差地远,甚至是截然不同。”

黄巢叹道:“所以,我们不能输,为了不做被后人万世唾骂的恶魔,我们也要打赢这场仗,把李唐彻底打垮,在天下的每一个角落都插上我们大齐的旗帜。”

朱温没有说什么,他不想打击黄巢的信心,就现在义军所面临的局面来看,已经处于了绝对的劣势,统一天下真的是谈何容易!现在自保都是问题。

朱温试探的问道:“师父,如今关中的形势不是很乐观,我们何不再返回江南,江南兵力薄弱,容易控zhì

一些,不像关中这种民风彪悍的地方。只要我们在南方富庶之地建立一个牢固的根据地,那样进可攻、退可守,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处于四面被围的境地?”

黄巢苦笑道:“江南我们又不是没去过,虽然这几年在江南把我们的队伍壮大了不少,可我们军中真zhèng

能战的人马还是原来那些北方的汉子,他们依旧是我们的主力。他们的家就在北方,你让他们去南方生活,他们本身就有一种排斥的情绪,哪里还会去用心打仗?”

朱温道:“南方向来就是天下税赋的主要来源,只要我们控zhì

的南方,李唐天下必亡!”

黄巢道:“我们好不容易占领了长安,哪里能那么轻易的撤出?就算是我同意,数十万的将士也未必会同意。”

朱温叹了口气道:“这点我又何尝不清楚?可我们就这么困守长安如何能何时才能出头?”

黄巢知dào

朱温肯定又有了什么新的打算,问道:“老三,你有什么打算?”

朱温道:“如今虽然各路藩镇齐聚长安附近,可他们都互不统属,各自为战,就像是一盘散沙。如果我们集中全力打败他们其中的一两路人马,其他的人马定然会知难而退,不敢在窥视长安!”

黄巢道:“你的意思是杀鸡儆猴?”

朱温缓缓的点了点头,道:“不错,不过柿子当然要捡最软的捏,我看我们就拿夏绥的拓跋思恭和鄜延的李孝昌下手好了!”

黄巢道:“好,这一仗就交给你好了,一定要打的漂亮一点,也好让消沉的士气鼓舞一下!”

第四十三章 狡猾的时溥

中和元年八月初,感化军节度使支详命牙将时溥、陈璠两人率领五千人马入关讨伐黄巢,兵至东都,时溥竟然与陈璠合兵,诈称受了节度使支详的命令,率领人马进入荥阳城北汴河口的河阴县.

河阴本来是一个码头,由于地进东都,是汴渠上的一个重yào

仓库,主要是临时储存一些江淮地区经汴渠运来的粮食,之后再从河阴仓库经黄河、渭水运往长安。可以说河阴仓是汴渠上的一个重yào

的粮食水运中转站。

在战乱时期,最重yào

的东西就是粮食,一旦没有了粮食,就算你有多少兵马也定然会在一夜之间瓦解,因为人一定要吃饭,饭都没的吃了的话还如何能够打仗?

时溥和陈璠商量道:“黄巢兵力足有数十万,我们这区区五千兵马怎么能是黄巢的对手?到了长安还不够人家黄巢塞牙缝的呢!”

陈璠苦笑道:“大哥,这个问题谁都知dào

,可军令难违,我们又有什么办法?”

时溥冷笑道:“如今天下大乱,正是我等建功立业之时,怎么能轻易的用我们的有用之躯去替支详这老家伙卖命?”

陈璠惊道:“时大哥你想抗命?”

时溥道:“何止是抗命这么简单,要说抗命,现在我们已经抗命了,本来我们的行军路线根本不用路过河阴的。”

陈璠疑惑道:“不是时大哥你说支大人命令我们屯兵河阴的吗?”

时溥冷笑道:“我屯兵河阴自然有我的用意,可跟支详这个老家伙没有任何关系。”

陈璠疑惑的看着时溥,等待他继xù

说下去。

时溥道:“你可知dào

这河阴是什么地方?河阴城中最多的是什么东西?”

陈璠道:“这河阴本来是仓库,就叫河阴仓,后来才建的县城,城中最多的当然是粮食了!”

时溥冷笑道:“现在天下大乱,金银财宝倒是没有什么用,最有用的是粮食,只要我们有了足够的粮食的话,想招兵买马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何必替支详那个老家伙卖命?”

陈璠有些心动,他本身也不是什么善类,听了时溥的话当即明白了时溥的意图,道:“大哥的意思是要抢了河阴仓?”

时溥缓缓的点了下头,眼中寒芒闪动,道:“可我们也不能就这么抢了,万一这事儿传了出去的话,这可是调脑袋的事情。”

“大哥的意思是……”

时溥手掌做刀,做了一个挥刀的动作。

陈璠倒吸了一口冷气,杀人这种事他不是没做过,可这河阴县城中这么多人,要说不走漏消息的话除非屠城,把全城的人都杀光,这要杀多少人啊!陈璠道:“如此一来,我们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时溥冷笑道:“你是猪啊!既然我们把城中的人都杀光了,还有哪个人知dào

是我们抢的河阴仓?到时候人人都会以为是黄巢的人马做的,要恨他们只能恨黄巢,可怀疑不到我们身上。”

陈璠沉思了一下,猛的一拍大腿道:“好!就这么办!”

当天夜里,时溥命人偷偷的杀了看守城门的兵丁,把城门口换上自己的人马,把守住城门,之后时溥一声令下,五千人马齐出动,在河阴城中见人就杀,由于是事发突然,城中的守军根本没有想到时溥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情,根本就没有丝毫的防备,就这么被时溥杀了个措手不及。

几乎没有组织起来什么有效的抵抗,城中的守军就已经全军覆没了。

可城中还有很多百姓,他们虽然手无寸铁,可毕竟他们是人,不可能就这么束手待毙。河阴城中整整的闹了一夜,可城中几乎没有一个人逃出去。

在黎明时分时溥和陈璠确认了城中没有一个活人之后,押着数百辆车的粮食一路向东,回徐州的治所彭城去了。

数日后时溥回到彭城,支详也有些纳闷儿这时溥出城没几日怎么就回来了呢,支详素来对时溥不薄,也没有疑心时溥会搞什么花样儿,还亲自出城迎接时溥,一边下令犒劳时溥等人,一边询问时溥此行战果如何。

时溥道:“支大人让我等讨伐黄巢,不过是让我们去送死而已,如今将士们都不想送死,胁迫末将回军彭城,他们听说是支大人下令让他们去讨伐黄巢的,所以将士们对支大人恨之入骨,要杀支大人而后快。还请支大人赶快想想办法吧!”

早已经被时溥收买了的兵将乘机起哄,乱哄哄的道:“支详让我们去送死,我们这就去杀了这个老东西……”

“就是,出兵勤王,你自己怎么不去,却让我们去送死……”

众人一边说还一边起哄,有些人挥舞着手中的兵器仿佛要冲过来一般。

支详是个文官,哪里见过如此阵仗?当下心中就没了主意,急忙向旁边的时溥求救。支详两腿发软的道:“时将军,你快想想办法吧,劝劝他们,让他们不要激动,千万不要激动……”

时溥假装为难道:“支大人,您也知dào

,众怒难犯的道理,如今您犯了众怒,这样是很难善后的,我哪里有什么办法呢?”

这时那些兵将鼓噪的更厉害了,已经有人往前冲来,支详的亲兵想上去阻拦,却哪里阻拦的住?支详见事情紧急,头上冷汗直往外冒,害pà

的上呀打下牙,道:“时……时将军,你快想想办法,无论是什么办法都行,只要你能把这些人稳住就好。”

时溥假装沉思了一会儿,缓缓的道:“支大人,办法倒是有一个,不过我可不敢说。”

支详急道:“都什么时候了,你就不要顾虑那么多了,赶紧说吧!”

时溥假装为难的道:“要想让他们不恨大人,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您不当这个节度使,只要您把这节度使的印信交出来,封另外一个人做留后,代为处理感化军的政务,把责任都推在那个人身上,将士们自然就不会对您怎么样了。”

支详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可这时候事情紧急,他也无暇多想,毕竟保命要紧,其他的事情都可以以后再说。他一挥手道:“好,那就有时将军你暂时担任感化军留后一职,暂时代为处理朝政,等朝廷派了有能力的大臣来担任节度使之后,时将军再让权也不迟呀!”

时溥假装推脱道:“支大人,这可如何使得?我只不过是您的一个牙将,哪里有资格来担任留后呢?支大人您还是另选贤能吧,我怕我不够资格。”

支详道:“你就不要推辞了,这事情就这么定了,我还要感谢你给我留了一条路走呢,要不然我可能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这句话语带双关,时溥当然也不是傻子,他当然也知dào

支详也不是傻子,自己的这点儿小算盘哪里能瞒得住这个官场上打滚儿了一辈子的老油条?不过既然支详如此配合,自己也就不能再赶尽杀绝了,要不然就显得有些不厚道了。

时溥道:“既然支大人如此说,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支详当场就向城中守军和百姓们说自己身体欠佳,不能再担任感化军节度使的职务了,就有时溥暂时担任感化军留后,并上表朝廷,请求朝廷另选人选担任感化军的节度使。

就这样时溥成了感化军实jì

上的节度使,把军政大权揽到了自己的手中。

当天夜里,陈璠找时溥商议,道:“支详对徐州百姓有恩,留着他必有后患,不如杀了他一了百了。”

时溥假意道:“这如何使得?支大人可是封疆大吏,怎么说也对我等有恩,我们哪里能对支大人下此毒手?可如果是支大人回朝的路上遇了强盗,被强盗杀了的话,可就不是我们的责任了。”

陈璠当然清楚时溥的意思,当即道:“好,我这就去办,大哥您就静候佳音好了,三日之内必然有消息传出,说支详在回朝的路上遇到了强盗,被强盗杀了全家。都怪我们保护不周,还请大哥到时候给朝廷写一封请罪的折子。”

时溥仿佛没有听到一样,道:“这事儿你可别跟我说,现在我什么都不知dào

,支大人是我的恩人,我当然要好好护送大人去成都,可现在兵荒马乱的,谁能保证不出什么意wài

,是吧老陈?”

陈璠心中暗骂:“老狐狸!好人都让你当了,好处也都让你得了去,坏事还都得由我来做,哼!”

他心中虽然这么想,可他哪里敢说出来?嘴里道:“好,那末将就先告退了。”

两日后,支详收拾好了行囊,在五十名士兵的保护下,带着一家老小浩浩荡荡的前往成都,却不料刚到七里亭就遇到了强盗,众强盗二话不说见人就杀。支详正想解释,却被人一刀砍翻在地,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野心勃勃的时溥在控zhì

了感化军之后,他并不满足于现状,他想要的是更大的地盘,更大的权力。他清楚的知dào

,现状李唐王朝虽然没落了,可大多数藩镇还都没有公然和朝廷闹翻,当然他时溥也不想开这个头,想反的他为了让朝廷和其他藩镇不把河阴屠城的惨剧怀疑到自己身上,他竟然亲自带领八千精锐入关,做出讨伐黄巢的架势,不过他只是在外围活动,哪里敢真的和黄巢的数十万大军正面交锋?

可即便是如此,也得到了身在成都的李儇的嘉奖,李儇毫不犹豫的下诏封时溥为感化军留后,暂理感化军的军政大事。不久又提升他为节度使,数月后竟然又封他为京城东面行营招讨使,协同其他各路军马一同勤王。

第四十五章 藩镇内讧

李唐王朝的各路藩镇还没真zhèng

的打败黄巢,就纷纷出现了内讧,这也正是李唐王朝最后不得不走向灭亡的原因.

先是感化军的支详被时溥杀了,接着又是高浔被成麟杀了,成麟又死在了孟立方的手里,这还不算,紧接着是凤翔的郑畋也在凤翔呆不下去了。更让李儇头疼的是淮南节度使高骈和镇海节度使周宝也开始狗咬狗了。

这两人可都是重量级的人物,高骈在李唐军中是战神级的人物,又被封为渤海郡王,手握重兵七八万,并担任着江南的盐铁使。可以说要钱有钱要权有权。

周宝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在神策营的时候还是高骈的老上司,两人关系铁的很。可到后来就有些不一样了,现在两人都是节度使,周宝被封为汝南郡王,加中书门下平章事,还兼任天下租庸副使,可以说也是权势熏天。周宝还到了镇海军后,招募精兵数万,称为“后楼都”,兵强马壮。

当年周宝和高骈在神策营的时候可是拜把子兄弟,如今却是隔着长江的邻居,两个月前周宝联合高骈北上勤王,高骈虽然也调集了大军七八万人屯兵东塘,却是雷声大雨点儿小。都过了两三个月了竟然还迟迟不发兵。

周宝屡次催促,高骈都说时机未到,要么就说什么不利行军,这一拖就拖了两个多月,这一下周宝可就急了,直气的白胡子乱抖。

周宝手下的一帮智囊商议了半天,最后得出一条结论:“高骈并不想出兵勤王,他如此屯兵东塘,很有可能是冲着我们镇海军来的!”

这些人越想越觉得有理,急忙禀报周宝,周宝却没有放在心上,毕竟是多年的兄弟,若说高骈不想背上他相信,若说高骈向吞并他周宝的镇海军,周宝怎么也不相信。

可就在两天后,高骈忽然请周宝前去瓜州渡口商议军情,周宝心里倒是有些打鼓起来,万一高骈要对他不利的话,这可就成了鸿门宴了!虽然周宝不太相信高骈会在宴会上对自己不利,可他还是对高骈的使者道:“我年事以高,身体有些不适,经不得风Lang,还是不去了吧!”

他打发走了使者,心中对属下人的话也信了几分,冷哼道:“高骈想打我的主意,也没那么容易!”

谁知周宝这句话竟然传到了吕用之的耳中,吕用之立即加油添酱的对高骈说了,高骈大怒道:“我高骈本无心收拾你,如今你既然如此说,我就收拾收拾你有何不可?仗着比老夫大着几岁就倚老卖老,哼!”

第二天高骈带领船队来到周宝的水寨之外,高声喝道:“周宝,你给我出来,我好心好意请你去议事,你如何敢诬蔑大臣?”

周宝也毫不示弱,怒道:“你我都是节度使隔江而治,你是大臣,难道我就不是大臣?怎么说当年我也是你的上司,哪里轮得到你对我吆五喝六?”

两人都有些动了真怒,可彼此都知dào

如果两人开战的话,谁也得不到好处,如今天子在蜀,各地军阀林立,纷纷割据自守,大都对临镇有觊觎之心。如果他们两人开战的话,必定元气大伤,反倒给周围的割据势力有了乘虚而入的机会。两人都是征战多年的大将,怎么会不知dào

这一点?

经这一闹,两路藩镇各自回军自守,高骈和周宝从此不相往来,多年的兄弟就此反目成仇!

高骈主管着江南的财政大权,这次他索性绝了朝廷的进贡,并上表朝廷说周宝不让他进贡。周宝也上奏朝廷说高骈阻止他北上勤王。

两人就这么互相诋毁起来,气的在成都的李儇干瞪眼,把这两个老家伙骂的一文不值,可骂归骂,身为天子的他自己连京城都守不住,哪里有能力管的了高骈和周宝?只能任由两人闹去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凤翔的郑畋那里也出了问题。凤翔的行军司马李昌言屯军兴平,这数月来凤翔由于集结了关中的数万禁军,消耗当然很大,虽然凤翔府库充盈,可也架不住这么多人消耗,渐渐的有些府库空虚了起来。

府库空虚,军队的粮饷和犒赏自然也就不如以前优厚,可当兵的不当家不知dào

柴米贵,哪里知dào

郑畋的难处?自然有人抱怨起来。

这李昌言也是一个有野心的家伙,他知dào

凤翔治所宝鸡并没有多少兵马驻守,见有人抱怨,索性吩咐亲信鼓动麾下的士兵闹事,暗中说郑畋故yì

少发粮饷,这样一来官兵们就更家鼓噪的厉害了。

李昌言见时机成熟,索性召集大小将领,说要回凤翔找郑畋讨个说法。

十月初,李昌言带着大军回到凤翔,竟然攻打宝鸡城。郑畋亲自登城抚慰士卒,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城外士卒也大都知dào

郑畋的为人,一个个都翻身下马,道:“我们也知dào

郑相公不是那种人,定然不会辜负我们,可我们大家伙征战在外,饭都吃不饱,如何打仗?”

因为郑畋是宰相身份担任节度使,所以他们称郑畋为相公。

郑畋无奈,道:“我本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本就没有能力担任一方藩镇,不如这节度使就让行军司马李昌言将军来当好了。希望李将军能善待士卒,爱惜百姓,带领凤翔全军击灭黄巢,收复长安!”

李昌言也妆模作样的下马跪下道:“多谢郑相公信任,相公请放心,末将一定不会让相公失望。”

郑畋深深的看了李昌言一眼,他在心中叹了口气,怎么说他郑畋也是在官场上混迹了大半辈子了,哪里不知dào

李昌言心中的那点小九九?关于感化军支详和昭义军高浔两人的死因,郑畋也不是不知dào

,如今自己如果还赖着不走的话,没准儿自己也会落得跟他们两人一样的下场。

李昌言见郑畋向他看来,心虚的低下了头,不敢跟郑畋目光相对。心中却是念头急转,他也知dào

郑畋在凤翔威信极高,自己可不敢跟时溥学,那样的话一定会犯众怒的,昭义军的成麟就是榜样。

郑畋见李昌言心虚,他也不为己甚,他也怕万一把李昌言逼急了的话,真给他来个鱼死网破,那就后悔莫急了。

郑畋苦笑道:“我明日就去成都见圣上,凤翔就交给李将军了。”

就这样这个首先第一个站起来对抗黄巢的书生轻易的丢了兵权,但政治上的挫折他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相反的,他已经经lì

了太多的宦海浮沉,他已经不再年轻,多年的官场生涯让他变的更加的圆滑老练。在官场上要生存就一定要对很多事情妥协,特别是他这中文官。

与此同时,浙东观察使刘汉宏这个屡次造反的家伙也一直没消停,招兵买马,也弄了数万人马,一时间兵强马壮。可他却并不把李儇的号令放在心上,只是原地观望,想着如何趁火打劫,好吞并附近的藩镇势力。

魏博军的韩简也四处招兵买马,却也不见他入关勤王。魏博军一直都不怎么安分,加上魏博军辖地广阔,在河朔三镇之中兵力最强,名义上奉李唐为主,实jì

上自安史之乱后就自行其政,朝廷也无力约束。

李儇一着急,为了能让韩简出兵,竟然加封他为黎昌郡王,还给了他一个中书门下平章事的虚衔,可韩简根本不带搭理李儇这个皇帝的。他的目标是刚刚上任的河阳节度使诸葛爽还有刚刚战死不久的曹全晸的天平军。

曹全晸战死后,天平军节度使由曹全晸的儿子曹存实担任,曹存实本就没有什么能力,天平军又损失了大量的精兵,这时自保都是问题,更没有能力出兵勤王了。

朱瑄、朱瑾、朱琼三兄弟却逐渐把持了天平军的实权,节度使曹存实几乎被架空,朱瑄也就成了实jì

上的天平军节度使,这个同样是盐枭出身的小子在官军中混了五六年终于混了个出人头地,虽然名义上他不过只是郓州马步军都指挥使,可实jì

上整个天平军都以他马首是瞻。

李唐的天下本就已经够乱的了,没想到这些各地的藩镇竟然还有心情搞内讧,搞窝里反,怎么能不让这大唐的天子李儇头痛?

可头痛归头痛,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在成都城中的行宫中转悠,田令孜和他的哥哥陈敬瑄还依旧把持朝政,就连李儇想见一下其他的大臣都很难,大臣想见皇上了,就得给田令孜兄弟行贿,这样才能跟皇帝见上一面,如果没有田令孜的同意,相见皇上,免谈!

这时候李儇当然也看出了田令孜的真面目,可田令孜羽翼已丰,成都又是陈敬瑄的地盘,包括东川的节度使杨师立和山南东道节度使牛勖都是田令孜的心腹,哪里由得他这个皇帝反抗?田令孜能顾及各路藩镇的面子留着他李儇就已经不错了。

李儇在成都的行宫中整日的以泪洗面,见了田令孜还要赔笑装高兴,还得喊声“干爹”。中国数千年历史上李儇可以说是唯一的一个认太监做干爹的皇上,也是马球打的最好的皇上。能在历史上那么多帝王中得到两个“第一”,李儇也足以感到“自豪“了!

第四十六章 同州防御使

这时被封为天下兵马都监的杨复光屯兵武功,已经逼近了长安.包围长安的人马又多了一路,杨复光虽然人马不是很多,却大都是淮西的彪悍之兵。杨复光又从武功绕过长安,到了长安东北方的蒲城县,联络了河中的王重荣、大同的赫连铎、义胜军的王处存,围困同州。

驻守同州的黄思邺抵挡不住,只得撤出同州,同州又一次被唐军占领。

身在华州的李详怕他们乘胜进逼华州,急忙向黄巢告急,而这时胡真、葛从周都领兵在外,朱温又领兵乘胜追击拓跋思恭和李孝昌去了,有心让尚让领兵前去,又怕尚让这个老是打败仗的家伙再吃败仗。黄巢想来想去只有派朱温前去收复同州,他知dào

朱温只有两万余人马,是以又让胡真辅助,两路打算让两路人马前去同州。

朱温带着朱珍、徐怀玉、庞师古、张存敬等人一路北上追击拓跋思恭和李孝昌,追到了富平县境,拓跋思恭和李孝昌的后方据点就在富平,他二人见退无可退,就集结了精兵在富平城外跟朱温大战了一场,结果当然是朱温又一次大胜。

拓跋思恭和李孝昌二人损兵折将,一路向西逃归本镇去了,想来一时半会儿也不敢再来敢这趟浑水了。

朱温刚刚进驻富平,就接到黄巢的消息,任命朱温为同州防御使,并命他尽快收复同州。

朱温召集朱珍、徐怀玉、庞师古、张存敬、谢瞳等人商议对策,谢瞳道:“此事不能超之过急,如今同州最少有三路人马,王重荣、杨复光、王处存。他们三路人马任何一路的实力都不比我们弱,如果我们孤军深入的话,恐怕后果堪虑呀!”

朱温道:“这点不用担心,胡真兄弟也有两万人马赶赴同州,我们两路人马会合,定然能够顺利拿下同州。”

谢瞳摇头道:“将军此言差矣,将军虽然神勇,可也未必可以百战百胜,上次新野城外一战您也看到了,杨复光手下猛将如云,鹿晏宏、王建、韩建等人都不是易于之辈。听说杨复光又招募了不少人马,如今可是今非昔比了。”

朱温疑惑道:“子明的意思是?”

谢瞳道:“以学生看来,不如将军先等胡将军的人马来了之后,先一举攻破蒲城,把杨复光的老窝端了,也省的我们攻打同州的时候杨复光从蒲城出兵截断我们的退路。”

朱珍道:“要打就打,怕他什么?你们说他杨复光手下的‘忠武八都’多厉害多厉害,上次还不是让怀玉兄弟和老张打的找不到北?最后还把庞……”他本想说“把庞师古给生擒了回来”,可想想觉得这么说好像有些看不起庞师古的意思,急忙住口,干笑道:“庞兄弟,我不是说你,你别介yì

啊!”

庞师古脸上一红,无奈的苦笑道:“没什么,我本来就是败军之将,我败在徐大哥手里心服口服!”接着他话锋一转,道:“不过大家还是莫要小看了忠武八都的其他人,特别是王建和韩建。那日我们是长途跋涉到了新野,如若不然那样的车轮战的话,想来徐大哥和老张也未必能对付的了。”

朱珍呵呵笑道:“那次不是我不在吗?如果我在的话,没准儿能把杨复光那老阉狗也给活捉了呢?”

徐怀玉却叹道:“珍大哥别太轻敌了,杨复光功力卓绝,当年兄弟我去许州偷袭他,差点儿就没命回来。若论武功修为他的武功不在林言之下,只可惜他年事已高,又久在高位,没有多少临敌经验,是以才会被我打伤,并不是他的武功不如我。虽然珍大哥武艺比我高出甚多,但单以内力和武功而论比起杨复光来还差上不少,珍大哥莫要轻敌为好。”

朱珍有些不太相信的道:“怀玉兄弟,你是在吓唬我吧?那老阉狗的武功竟然跟林言差不多?有这么变态吗?那次怀玉兄弟你把那老家伙打的躺了一个多月,这么说来林言也不是你的对手了?”

徐怀玉摇头道:“不对,虽然说杨复光和林言武功修为差不多,但若是他们两人对决的话,杨复光必败无疑。一来杨复光年事已高,二来他临敌经验不足,这都是他最大的弱点。而林言在江湖上成名已久,十年前就已经名动天下,被称为武林中的年青一辈中的第一高手。”

接着他苦笑了一下道:“至于我与林言交手的话,你又不是不知dào

,当年在广州城,我被林言打的多惨!”

朱珍却笑道:“但最后林言不还是败在你的手中了吗?”

徐怀玉眼中闪过一丝缅怀的神色,道:“那一战,真的令我刻骨铭心,那时的我武功修为比林言差的太多,如何能击败他?只是他过于自负,话说的太满,最后作茧自缚而已。若真打的话,恐怕当时两个我也不是他的对手。”

一直没有插话的朱温这时却摇头道:“怀玉兄弟你也不要妄自菲薄,你作战勇敢,天生有一股狠劲,对敌时往往以命搏命。单以这一点来说,足已称得上骁勇二字,如果是现在的话,你与林言沙场对敌,林言未必是你的对手。因为他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而你可以。”

庞师古皱眉道:“这其中的道理我还是有些不明白。”

朱温微笑道:“论武艺,你与怀玉不相上下,可你为什么会败在他手中?”他不等庞师古回答,接着道:“是因为怀玉兄弟的那一下险招吗?不是,那是凭着他多年的实战经验才能打出那一招,出奇制胜,可以说如果没有足够的作战经验,就算你功力再怎么身后,武艺再怎么精熟,也不敢在那种千钧一发的情况下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众人纷纷点头,他们都是征战沙场的猛将,当然知dào

实战经验的重yào

性。除了朱珍以外,其他四人都是亲身经lì

或是亲眼目睹了徐怀玉那一招的,他们心里十分清楚,当时如果徐怀玉拿捏的火候差之毫厘的话,徐怀玉定然连命都没了。

张存敬摇头道:“当时我老张都吓坏了,以为怀玉兄弟必死无疑了,可一转眼时间庞兄弟就躺到了马下,从那一刻起,我老张就对怀玉兄弟衷心佩服,如果我处在那种情况下,我第一个想到的肯定是翻身落马,逃命要紧。怀玉兄弟能够在瞬间险中求胜,并且一击成功,可以说这天下没有几人能够做到。”

徐怀玉听大家不住的赞赏自己,不由的脸红道:“你们还有完没完?就这么临场发挥的一招,你们都说了十八遍了,我自己听着都听烦了,能不能说点儿新鲜的?”

朱珍委屈的道:“我说怀玉兄弟,我们大家伙儿都齐声夸你还不行啊,我倒是想让人夸几句,可根本没人理我,你倒好,人家夸你还嫌烦,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朱温笑道:“就你这吊儿郎当的样儿,还想人家夸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朱珍马上收起了刚才那种委屈的神态,就连平时的那一丝轻浮之态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肃然,只见他正色道:“多谢三哥教诲,兄弟我受教了!”

朱温等人见朱珍说变脸就变脸,一下子从一个吊儿郎当的小伙子变成了一个庄严肃穆的将军,他这种神情朱温在战场上曾经见过,以往朱珍也只有在战场上的时候才会有这种神情。朱温看着朱珍一副英姿勃勃、信心十足的样子,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不由的暗自点头,目露赞许之色。

可还没等朱温夸赞他两句呢,就见朱珍忽然“噗嗤”一笑道:“怎么样,是不是像刚才那样才行呀?不过那样太古板了,让我老那样憋着,肯定受不了!”

朱温一脸被打败了的神色,摇头苦笑道:“我就知dào

你小子正经不了一会儿,就又露出了本来面目了。”说罢哈哈大笑了起来。

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朱温心道:“这小子如果生在现代的去做明星的话,一定能红遍半边天,成为国际级的巨星。”

朱温虽然被黄巢任命为同州防御使,可只不过是一个空头衔,同州还在王重荣和杨复光的控zhì

之下。朱温想上任,就必须自己把同州打下来。

朱温就这么在富平驻扎了下来,等待胡真的人马前来会合。可这时候朱温他们也没有闲着,朱温一边命朱珍等人利用现代的训liàn

方法训liàn

士兵,一边派出多路斥候探听蒲城的情况,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就差着胡真这股东风了。

由于地近同州,朱温心中不由的想起了《北梦琐言》上的记载:“梁祖魏国夫人张氏,砀山富室女。父蕤曾为宋州刺史,温时闻张有姿色,私心倾慕,有丽华之叹。及温在同州,得张于兵间,因以妇礼纳之。”

朱温也早已知dào

那时自己在宋州城外见到的官宦之家的小姐就是宋州刺史张蕤的女儿,也就是历史上记载的后梁太祖朱温的妻子张氏,后来被封为魏国夫人。只因还未等到朱温称帝就已经魂归天外,是以没有当上皇后。为此朱温称帝后,一直没有立皇后,可见历史上的朱温对张氏的看重程度。

可现在他这个穿越过来的朱温(其实是朱日光)已经有了黄颖,两人已经倾心相恋,如果他在同州遇见那传说中的张氏的话,又会擦出什么样的火花?

最重yào

的是那个女子竟然像极了朱温在二十一世纪的妻子张惠,朱温还一直在想,那女子是不是自己的妻子,或者是自己的妻子也穿越过来了?他一时间也想不明白个所以然来。

第四十七章 刘金枝的儿子

大明宫中,黄颖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一旁的宫女小心的道:“公主,您都一天没吃东西了,这是皇后娘娘特意命御膳房刚给您做的公主最爱吃的糖醋排骨,您还是吃点儿吧!”

黄颖依旧是一眼不发,独自一个人生着闷气.

忽听门口传来众太监宫女齐声道:“拜见皇后娘娘。”

曹师鸿的声音道:“都起来吧,公主还没吃饭吗?”

一个宫女禀报道:“公主殿下一天都没吃东西了,也不说话,就是一个人对着窗外坐着,看的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心里都有些难受了。”

曹师鸿摆了摆手,命他们先退下,自己一个人进了黄颖的房间。曹师鸿看着黄颖坐在窗口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千。

当年曹师鸿年纪轻轻就名动江湖,有多少世家子弟对她表示爱怜,可他唯一能看的上的就是黄巢,可黄巢已经有了妻儿。曹师鸿心灰意懒之下就退出了江湖,随便找了一个老实的读书人嫁了。谁知不到三年丈夫病故,在守寡多年之后才又一次遇到了丧妻多年的黄巢,曹师鸿在大哥曹师雄的帮zhù

下终于如愿以偿嫁给了黄巢。

她经过了十余年的相思之苦,当然知dào

个中滋味,她看现在黄颖这个样子,心里岂能没有感慨!

曹师鸿道:“颖儿,我知dào

你怪你父亲把朱温调去前线,可这也是不得已的事情,同州地势重yào

,与华州成掎角之势。同州既然失陷,华州就不可守,现在潼关已失,如果同华二州再失陷的话,长安城东部将没有任何屏障。”

黄颖缓缓回头,幽怨的道:“义军中这么多将士,为何偏偏让他去?爹爹明明说好的让我与三哥中秋成亲,却说话不算话,难道他不知dào

君无戏言的道理?”黄颖就是这种人,敢爱敢恨,没有一丝做作。

曹师鸿叹道:“义军中将士虽多,却唯有朱温可堪大用,其他**都是庸碌之辈,要么就是像你的两位叔叔和孟楷等有勇无谋,要么就像尚让一样只懂得纸上谈兵。唯有朱温一人有定国安邦之才,征战沙场也屡战屡胜。如今同州地势十分重yào

,若是派其他人去的话,你爹爹也不放心。”

黄颖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曹师鸿道:“我知dào

你心里不舒服,可现在生逢乱世,哪里能尽如人意?就像原来朱温府上的奶娘刘金枝,就是嫁给尚让尚将军的那个,难道你看不出来她也对朱温一往情深?可最后他还是嫁给了尚将军,这是为什么?有时候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比如我,当年不也受了十余年的相思之苦?”

黄颖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道:“这些道理我都知dào

,可我就是有些害pà

,怕我与三哥有缘无分。”

曹师鸿微笑道:“你也不用多想,你二人虽然没有夫妻之名,可你当为娘的看不出来你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了呀……”

黄颖的俏脸刷的一下就红到了耳根,低着头狡辩道:“哪有此事?哪里有当娘的这么跟女儿开玩笑的?”

曹师鸿正色道:“这有什么可害羞的,男欢女爱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婚前有过夫妻之实的人多了去了,这有什么可顾及的?朱温也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你放心好了,他若是敢负你,为娘的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黄颖低着头不敢吭声,羞的脖子都红了。

曹师鸿笑道:“怎么说为娘当年也是在江湖上闯荡过的,这些年功夫也没有落下,你当我这‘紫衣女侠’的名头是白叫的吗?他若是敢辜负你的一片痴情,我就打的他连他老娘都不认识他!”

黄颖撒娇道:“娘,看你说的,三哥也不是那样的人。”

曹师鸿也笑道:“我当然知dào

他不是那样的人,要不然我也不会同意让颖儿你跟他那么近乎,你以前三天两头的去找他,你以为我和你爹看不到吗?”

曹师鸿见黄颖红着脸不说话,接着道:“既然你知dào

他不是那样的人,你还担心什么?是不是怕自己年纪大了嫁不出去?不过也是,你都二十三岁了,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才五六岁的样子,才这么高!”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比了一下。

黄颖皱眉道:“也不知为什么,我总是有些莫名的担心,好像他这一去仿佛就再也不会回来一样,你说他会不会有危险?他手中只有两万人马,虽然现在王重荣只是让他的部下米志成守城,兵力也不是很多,可杨复光还有万余淮西精兵在蒲城,三哥要打同州必须要先拿下蒲城才行,听说这个杨复光很不好对付,手下还有不少的猛将。”

曹师鸿笑道:“你对老三这么没信心啊!我和你爹可都是很看好他的哦!”

黄颖撒娇道:“可我就是担心嘛!”

曹师鸿呵呵笑道:“这就是为什么人家说关心则乱的道理,别想太多了,先赶紧吃饭,等过些日子老三拿下了同州,我就让你爹放你去同州与老三相会如何?”

黄颖心中一喜,立kè

蹦了起来,道:“真的?”

曹师鸿笑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的?”

黄颖笑道:“我就怕你跟爹爹一样说话不算话,我知dào

爹爹最听你的话了,虽然你不是我的亲娘,可您比亲娘对我还要亲。我这就吃饭!”

黄颖拿起桌上的筷子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在嘴里,刚嚼了两下,小声嘟囔道:“没有三哥做的好吃!”

曹师鸿笑道:“这天底下恐怕也没有什么人做的饭菜会比老三做的好吃了,可你也不想想,他是男人,怎么能天天下厨给你做饭呢?做饭这种事情都应该是我们女人来做的,你看你爹会做饭吗?”

黄颖嘻嘻一笑道:“那是你教导无方,如果换了我的话,不会做就给我学,谁说非得要女人做饭才行!不会做就打到他会做为止,呵呵……”

曹师鸿叹了口气道:“你呀,你这脾气也就是老三才受得了,换了别的男人那里受得了你这样蛮横的脾气?”

黄颖笑道:“换了别的男人我还看不上眼呢,哼!”

曹师鸿看着黄颖边吃边说,怎么看她都不像是一个二十三岁的老姑娘,倒是有些像是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才对。

黄颖忽然停下了手中的筷子,发起了呆来,愣愣的出神。

曹师鸿疑惑道:“颖儿,你又想到什么了?好好的吃饭你发什么呆呀?”

黄颖道:“我刚才听你说刘金枝也对三哥倾心已久的事情,心里感觉有些怪怪的,你说她如果真的对三哥倾心已久,为何还要嫁给尚叔叔?”

曹师鸿叹道:“她明知dào

老三心中已经有了你,她刘金枝又是嫁过人的,见了你不免有些自惭形秽,更何况,能嫁给尚让做正室,总比在朱温府上做下人好的多吧!就算是朱温肯要她,最多也不过是个侍妾的身份,哪里比得上在尚让府上做夫人!”

黄颖摇头道:“如果是我,我宁愿给三哥做妾,也不会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老头子!”

曹师鸿深深的看了黄颖一眼,她现在才知dào

黄颖对朱温用情之深已经到了何种地步。她叹道:“就算是刘金枝肯给老三做妾,老三也未必会答yīng

,那样的话岂不是弄的很尴尬?刘金枝又不想一直就那么留在他身边看着你们两个亲亲热热的,那样只会让她心中更难受。”

黄颖忽然道:“前些日子我见了刘金枝的儿子,已经快两岁了,可我怎么看那孩子一点儿也不像尚叔叔。何况尚叔叔也快六十岁了吧,应该不那么容易生儿子才对。今天您一说刘金枝对三哥倾心,我怎么越想那孩子越像三哥呀!娘,你说会不会是刘金枝没有嫁出去之前跟三哥有那个啥?”

曹师鸿笑着拍了黄颖的额头一下,道:“傻孩子,听风就是雨,朱温可不像是那样的人!你是心理作用而已,那孩子我也见了两回,怎么就没看出来哪里像朱温。”

黄颖尴尬的道:“我只是有些怀疑而已。”

曹师鸿正色道:“这种话我们娘儿俩说说也就罢了,在外边可不能乱说,万一传到尚让的耳朵里可就出大事了,切记!”

黄颖伸了伸舌头,拉长声音道:“我知dào

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这种事情哪里敢乱说。”

其实曹师鸿听了黄颖的话,心里也有些怀疑,她想想刘金枝的孩子,也感觉跟朱温有些相像,心道:“这不会是真的吧!不行我得赶紧回去告sù

皇上,万一是真的的话,这朱老三还有些靠不住。”

想到这里,她找了个理由急匆匆的找黄巢去了。

就在这时,尚让府中的后院中,刘金枝正逗着儿子玩耍,刘金枝的儿子快两岁了,已经学会了走路,这时小家伙正蹒跚的在后院中玩耍,用胖嘟嘟的小手去揪花园中的菊花。这时候正值九月中旬,菊花还没有凋谢,还在这深秋的季节散发着最后的淡淡幽香。

刘金枝微笑着看着儿子,自从她看见儿子的第一眼起,他就知dào

这个儿子是朱温的,虽然她跟朱温不过只有一夜缘分,却想不到自己能够珠胎暗结,并为他生下一个儿子。可她看着尚让抱起那孩子时高兴的样子时,却无论如何也不敢把这个秘密说出来。虽然她对尚让没有什么感情,可尚让还是真心对她好的。

她只是在独自一个人的时候会想起朱温那高大的身影,还有那一夜的抵死缠绵,她不后悔,真的一点儿都不后悔,虽然那件事情朱温可能根本不知dào



第四十八章 诱敌之计

刘金枝正愣愣的看着儿子出神,忽然听到尚让的声音笑道:“金枝,你又在看着儿子发呆呀?不过也是,这么可爱的儿子,我都不舍得离开他一会儿呢,只可惜公务繁忙,不能一直在家里陪你们娘儿俩,我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刘金枝淡淡一笑道:“你们男人都是忙大事的人,怎能把时间都花在儿女情长上?那样的话岂不是让人笑话你这么大年纪还为老不尊?”

尚让爽朗的一笑,道:“他们说就让他们说去,他们说是因为他们羡慕我娶了一个漂亮夫人,他们想娶还没那个福气呢!”

刘金枝娇嗔道:“你看你,还真的是为老不尊。”他转头看了一眼四周的丫鬟和侍女,回头对尚让瞪眼道:“这么多下人看着呢,你也不怕人笑话?”

尚让把脸一板,对那帮丫鬟侍女喝道:“你们敢笑话我吗?”

那些丫鬟和侍女一个个双膝一软,普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声道:“奴婢不敢!”

尚让回头对刘金枝笑道:“怎么样?她们哪里敢笑我,谁敢笑我我把她眼珠子挖出来!”

刘金枝看着尚让,叹了一口气,他心里知dào

,尚让虽然对自己很好,可毕竟不是自己喜欢的那种人。这时,朱温那对任何人都和蔼可亲的样子又一次浮现在他的眼前。“如果是朱温,就一定不会这么对下人说话。”刘金枝在心中想到。

尚让见刘金枝又愣愣的出神,关心的道:“怎么了金枝,有什么心事吗?”

刘金枝猛然从沉思中惊醒,摇头道:“没什么,只是有些心神不宁。”

尚让道:“平时要多注意休息,还在有奶娘看着就行了,不要老是自己时刻不离的看着,那样会累坏你的。”

刘金枝的眼神有些飘忽,有时候她见尚让如此对待自己,心里也确实有些感动,可自己却替别人生了一个孩子,心里总是感觉仿佛有些对不起他。他看着尚让,眼神有些飘忽,她真的有些迷茫了,对于一个自己爱的人和一个爱自己的人,她真的不知dào

该如何去面对。

……

半个月后,已经进入了十月,天气也渐渐的冷了起来,胡真的人马已经到了富平县境。他把大队人马先驻扎在距离富平三十余里的一个小山头,自己则带领百余人入富平跟朱温会合,这也是朱温的吩咐。虽然他不知dào

朱温为什么会这么吩咐他,但他还是毫不犹豫的遵从,手下的将领有人说让他小心一些,以防朱温对他不利。胡真只是一笑置之,兄弟之间最需yào

的是信任。

对于胡真,朱温一直是把他当兄弟看待的。而现在的胡真虽然自己领着一路人马,却一直是以朱温马首是瞻,无论朱温说什么,他都会义无反顾的支持。即便是上次朱温让他率兵入长安平乱的时候,他二话不说就出兵了,其实当时他心中想的是如果朱温如长安是想发动兵变,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跟着他一起反。

这才是兄弟!

在胡真心中,如果没有朱温,自己根本不会有今天的地位,有可能连命都早就没了,更不用说其他的了。

朱温亲自出城迎接胡真的到来,两人相见,却并没有过多的寒暄,真zhèng

的兄弟情谊,不需yào

语言来表达,一切尽在不言中。

胡真道:“三哥想何时进攻蒲城?”

朱温道:“就在明日!”

众人都想,三哥是不是太心急了点儿?众人对望了一眼,谢瞳道:“这是不是太心急了一些?”

朱温转头对胡真道:“你知不知dào

我为什么让你把大军屯在后边而不进城?”

胡真摇头表示不知,口中却道:“三哥如此安排,定然有你的道理!”

朱温道:“明日我倾巢而出攻打蒲城,杨复光定然以为富平城中空虚,会派人马奔袭富平。他们却不知胡兄弟你的到来,你可以伏兵城外,等敌军兵临城下的时候把敌军尽歼在城下!”

众人连声称妙计,谢瞳也不得不佩服道:“怪不得将军让明日就出兵,将军是怕时日一久的话被敌军的探马发xiàn

胡将军的人马驻扎在城外,这样的话计策就不灵了。”

朱温点了点头,道:“这次还是珍兄弟守富平,胡兄弟伏兵城外,其余人马跟我进兵蒲城!”他转头对朱珍道:“我这次留给你的只有两千人马,守城应该足够了,我对你的要求是,无论敌军来了多少人马,你一定要坚持到胡兄弟的伏兵出现。不要以为让你守城是看不起你的能力,正因为守城太重yào

,是以才让你留下,你可知dào

?”

朱珍一开始听说让自己守城,心中本有些不乐意,可听到后来,却又高兴起来,心道:“原来让我守城是因为我的能力出众,别人都没这本事,呵呵,这还差不多。”心中一高兴,急忙道:“你们就放心去吧,这里交给我,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就一定不会放一个敌人进城!”朱珍说这话的时候出奇的严肃,仿佛把平时的轻浮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朱温对胡真道:“你今晚就回你的大营,尽量在今晚就选择好埋伏的地点,黎明前做好一切准bèi

,就等着杨复光的人马入瓮就行了。”

而这时身在蒲城的杨复光也已经接到了探马的回报,杨复光挥手命探子先退下,之后又对身后的杨守亮道:“去吧鹿晏宏和王建他们都喊过来,就说有要事相商。”

杨守亮躬身退出,杨复光眼中仿佛有精光一闪而过。喃喃的道:“这朱温果然沉不出气了,竟然倾巢而出,城中只有那么两千人马,哼!今天我就抄了你的后路,看你还能不能嚣张!”

不一刻鹿晏弘、王建、韩建、李师泰、晋晖、张造、满存等将领都到了,杨守亮道:“干爹,众位将军都来了。”

杨复光点了点头,把朱温倾巢来攻的消息说了一下,道:“这次朱温倾巢来攻,应该是势在必得,大家有什么好的建议。”

鹿晏弘道:“大不了病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朱温麾下也就是张存敬和徐怀玉两员大将,我们兄弟七人难道还奈何不了他们?”

杨复光微微摇头道:“张存敬和徐怀玉两人虽然堪称猛将,可比起朱温自己来,还是颇有不如,朱温身为黄巢的弟子,定然也不是易于之辈。更何况行军打仗不是江湖斗殴,讲究的是大局,并不是一味的好勇斗狠。”

一旁的王建点头道:“何况我听说庞从已经投靠了朱温,改名庞师古,这样一来朱温手下又多了一员虎将,更加的难对付。”

杨复光看了王建一眼,道:“你有什么办法可以退敌?”

王建胸有成竹的道:“既然朱温倾巢而出,富平城中定然没有多少人马,我们何不派人率领精兵五千,一举拿下富平,截断朱温的退路,朱温没有了粮草供应,自然只能退兵,那时候我们乘机从后边掩杀,定然能大败朱温。”

杨复光赞许的点了点头,呵呵笑道:“老夫也正有此意,那么就有你和晋晖、李师泰两人带领人马突袭富平,此战只许胜,不许败!”

王建、晋晖、李师泰三人躬身领命。

杨复光又对鹿晏弘和韩建等人道:“你们就负责守城,满存你去同州米志成处借兵支援蒲城,张造就暂时留在我身边听后调遣!”

众人纷纷领命,一场大战即将爆fā

!杨复光却不知,他正中了朱温的诱敌之计!

可惜的是朱温这次的目标不是蒲城,而是杨复光的军队和他手下的几员大将。朱温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家伙清楚的知dào

王建、韩建、鹿晏宏这些人以后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等,能够在他们没有发迹之前把他们给收拾了,一定会让历史上纷乱的局面减少很多。

富平和蒲城本就相距不远,仅仅百里之遥,朱温的人马在天黑之前就赶到了蒲城县城之外,杨复光城中兵马不足一万,可他还是坚信朱温定然攻不破蒲城。朱温人马虽然有两万有余,可攻城不比在平原上大战,守城的一方有绝对的优势。只要等到同州刺史米志成的援军,内外夹攻之下定然可以大破朱温的军队。

可朱温的人马到了城外并没有急着攻城,而是做出了打持久仗的准bèi

,这一点让杨复光很是诧异,他可一点儿都不敢大意,让守城的鹿晏弘和王建日夜轮流守城,千万不可懈怠,生怕朱温乘虚而入。

可他们守了两天,朱温的人马在城外毫无动静,仿佛根本没有攻城的打算,这一下杨复光心里可就有些犯嘀咕了。他感觉到仿佛有些不妙,可哪里不妙又说不上来,总之他总是有些心神不宁。心想明日应该有王建他们的消息了,满存去同州请的援军应该也快到了吧。

而这时的朱温也在等待富平方面的消息,他之所以没有攻城,是因为他也没有绝对的把握。毕竟攻城这种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何况守城的又是出了名善守的杨复光?与其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还不如稳妥一点的好。他可不愿自己辛辛苦苦训liàn

出来的人马白白的战死在沙场上。

第四十九章 王建中伏

王建、晋晖、李师泰三人带着五千人马来到富平城外的时候,正好是他们出发后的第二天一早,王建为了怕夜长梦多,打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下富平县城.

王建等人命人准bèi

好云梯、撞车等攻城机械,一声令下,五千人马就直向富平城冲了过去。

朱珍在城上早已等候多时了,五百名弓箭手早已经弓上弦,就准bèi

着给城下的人予以猛击。

朱珍见疯狂的敌人已经到了射程之内,他拔出腰间长剑,猛的向前一挥,大喝一声:“放箭”!五百名弓箭手同时放箭,利箭如雨般落下。

唐军攻城的士兵高举着盾牌,但还是有百余人中箭受伤,可他们有五千人马,一个个叫嚣着往前冲,根本不理倒下的士兵,有几十个受伤的士兵竟然让己方的军队踩在脚底下,发出惨烈的叫喊,可没有人在乎他们。

这就是战争的残酷之处,人的生命仿佛如草芥般不值钱。没有人会在乎别人的生命,他们唯有跟着大队的人马向前冲,向前冲,如果他们中有人停下,可能就会被后边大队的人流淹没、践踏。

朱珍又一次挥舞手中的长剑,第二轮箭雨又一次如飞蝗般倾泻而下。城下又是一阵惨烈的呼喊声,痛苦的呻吟声,可这些声音很快就被更加猛烈的敌军的呐喊声所淹没。

城头上八架投石车也在不停的向城下抛下巨石,很多攻城的唐军躲避不及,被砸的筋断骨折,脑浆迸裂,有的甚至被砸成了肉饼,鲜血染红了地上的尘埃,却没有人去多看一眼。

他们已经见多了这种场面,他们的心仿佛也都已经麻木。

城上只放了五轮箭雨,敌军就已经到了护城河的边上,富平城是一个小县城,护城河本就只有两丈多宽,攻城的唐军把长长的梯子放在护城河上算是搭起了一条条简易的木桥。他们蜂拥着从长长的木梯上跑过,有不少人不小心掉入了护城河,溅起了无数的Lang花。

王建见唐军已经有七八百人过了护城河,心中很是兴奋,心道:“不出一个时辰,肯定能够拿下富平城。”

可没等王建高兴多久,就见城头上扔下了十余个黑色的筒状物,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些筒状物就“嘭嘭嘭……”纷纷爆裂开来,发出一声声震天大响。刚过护城河的士兵还没有顾得上砍断吊桥的绳索,就纷纷惨叫着倒下。

有一个离得远一点唐军的只感到心神一震,一股猛烈的热Lang猛的向自己涌来,还没等反应过来,就感到脸上一凉,他下意识的用手一摸,只见满手都是鲜血。这个时候才感觉到一震火辣辣的疼痛,他眼看着前方的人血肉模糊的样子,心中大骇!急忙发一声喊,下意识的就往回跑。

跟他有相同心思的**有人在,一时间众人纷纷向回跑,后边的的人在木梯上正往前冲,他们却往会跑,木梯本就狭窄,承重能力也不是很强。两边的人在木梯上一拥挤,不少人掉入护城河,可他们仿佛发疯一般的继xù

往前拥挤。

后边的唐军是身不由己,往回逃的人是心惊胆战,他们哪里见过这“震天雷”的威力?被吓的心胆俱裂,胆小的竟然屎尿齐流,发了风的往回跑。

一时间这木梯做成的建议木桥上仿佛如下饺子一般不断的有唐军掉入护城河,终于木梯不堪重负,“咯吱吱”一声从中断裂开来,木梯上的唐军纷纷掉入护城河。一眨眼的功夫六个木梯竟然断了五个,最后一个在支撑了一会儿之后也终于“咯吱吱”一声断裂开来。梯子虽然断裂,和护城河两边的人根本来不及停下,在身后的人的拥挤下纷纷掉下护城河,好一会儿才止住脚步。

一时间本就不宽的护城河中满是挣扎的唐军,城上的朱珍可一直没有闲着,他见仅仅用十几个“震天雷”就把它们给吓的屁滚尿流,不由的哈哈大笑。他命弓箭手们不停的放箭,护城河中挤满了人,哪里还能躲的过朱珍的弓箭手放来的利箭?

朱珍手下的弓箭手都是朱珍亲手训liàn

出来的,朱珍的箭法是他自幼在深山中打猎打出来的,迅速奔跑的野兽他都能一箭射中,何况是这些拥挤在一块儿的人?那些弓箭手怎么说也跟着朱珍学了不短的时间,不能说如朱珍那么厉害,可也不是普通的弓箭手可比。

一时间护城河中的唐军惨呼声不断,本来浑浊的河水都变成了鲜血一样的红色。

王建也一时间有些懵了,他哪里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状况,看着损失惨重的攻城部队,正想先鸣金收兵,却忽听身后杀声震天,他心下一惊。一转头,见不远处尘头大起,密密麻麻的义军漫山遍野的围了过来,看人数怎么说也有两三万人。他一看对方的旗帜,只见旗帜上是一个大大的“胡”字。

王建心中大惊,原来是胡真!不好,中了埋伏了!王建急忙命鸣金收兵,跟晋晖和李师泰招呼一声,三人组织队伍往外冲。

可这时候他们是剩下四千人马,而胡真却有两万余人,又是有心给他设埋伏,哪里容的他说撤就撤?胡真站在一个高岗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王建等人的动向,他微笑着挥舞着手中的令旗,他指向哪里,军队就攻向哪里。

王建等人几次率队冲锋,都被杀了回来,根本冲不出去,王建和晋晖浑身是血,也不知有没有受伤,李师泰却是左肩中了一箭,行动有些不便。

李师泰也不敢拔出肩上的箭,急忙对王建道:“王大哥,怎么办?”

王建也是头皮发麻,要说冲是肯定冲不出去的,不冲的话几乎是等死。王建冷笑一声,忽然翻身下马,刚好躲过了一支射来的利箭。王建一边脱着身上的盔甲,一边对身边的晋晖和李师泰两人道:“想活命的赶紧换衣服,要不然可就来不及了。”

晋晖和李师泰两人这时也明白了王建的意图,他们虽然有些不屑于王建的无耻,可这是唯一能够混出去的希望。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大多数人都可以抛掉羞耻之心,可像王建这样从来没想过什么羞耻之心的人却不多,毕竟他日后能够成为一代枭雄,肯定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有时候一个人可以当机立断的做一些别人以为十分不要脸的事情也需yào

很大的勇气,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不多。可那些明知不敌却依然豪气云干的血战到底的人成不了枭雄,更不能称得上英雄,他们只能是烈士!

真zhèng

的英雄或者是枭雄,都应该能够能屈能伸,只有不死才能够开创出更辉煌的明天,跌倒一次可以再爬起来,即便是跌倒无数次,也还能够爬起来,这样的人才能成为真zhèng

的英雄或者是枭雄。

输不起的人永远成不了真zhèng

的英雄,不管他们再厉害都是一样,人无完人,战场上从来没有不败的神话,只能说某些人能够经常打胜仗而已。比如说高骈手下第一大将张璘就是这种人,他一生打仗从未一败,最后一次败给了朱温,连命都丢了进去。他如果能像王建一样改装易服逃走的话,凭他的军事天赋,也未必不会有东山再起的希望。

晋晖和李师泰当然也不是傻子,见王建换好了小兵的衣服,两人对望了一眼,飞快的点了一下头,也急忙下马,脱下了身上染血的盔甲……

战场上乱的要命,虽然胡真的人马众多,城中的朱珍也打开城门,放下吊桥出来厮杀,可怎么着也不可能把数千唐军尽数全歼。逃走个三两百人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王建他们三个都不见了,众唐军群龙无首,哪里还有斗志?一个个唯有拼命的往人少的地方跑,拼命的往外冲,整整打了两个多时辰,战场上才安静下来,战场上仅余的五六百名唐军一个个身上挂彩,大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现在他们都抛下了手中的兵器,表示愿意投降。

而王建、晋晖、李师泰三人却已经趁乱逃走了,现在三人逃到了一个树林中,身边只剩了十余人,王建恨恨的道:“这‘偷锅贼’朱三实在狡猾,竟然让胡真帅两万大军在城外埋伏,城里的朱珍也不知用的什么武器,竟然威力这么大,牛皮做的盔甲竟然一点防护作用都起不上!”

晋晖道:“王大哥,我们打了败仗,回去的话杨公公不知会如何惩罚我们,我们现在怎么办?”

王建道:“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回去了!现在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杨公公应该不会过于惩罚我们,更何况这次我们中计也是杨公公用兵失误,他如果惩罚我们的话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晋晖点头道:“王大哥说的对,我们看看李师泰那小子伤势怎么样了……”

李师泰肩上的箭已经拔出来了,这时一个小兵正在给他包扎,他听见晋晖的话,咬着牙道:“老子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等老子养好了伤,定然会回来报这一箭之仇!”

第五十章 围城打援

就在朱温兵临蒲城城下的第三天夜里,王建他们三个趁着夜色的掩护偷偷的溜进了蒲城,他们一进城,就马不停蹄的去见杨复光.

这时的杨复光也正在替王建他们担心,自从朱温到了城下没有攻城,杨复光就已经感觉道事情有些不妙,可当时是弓在弦上不得不发,王建的部队已经出城好一会儿了,他想阻止也已经来不及了。这三天来杨复光一直忧心重重,生怕传来什么不幸的消息。

忽然一个小太监急急忙忙的跑进来道:“禀杨公公,王建回来了!”

杨复光故作镇定的道:“回来就回来,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那小太监急忙点头称是,接着又小心的道:“晋晖将军和李师泰将军都回来了,他们都是一身小兵的打扮,现在就在门外等着,要不要让他们进来?”

杨复光心中“咯噔”一下,知dào

大事不妙,可他心中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的道:“让他们进来。”

王建等三人一进门,三人就“噗通”一声一起跪下,王建满脸羞愧的道:“杨公公,末将无能,五千人马在富平城下遭到胡真两万多的伏击,现在已经全军覆没了,除了我们三人之外,仅余十余人逃了出来,请公公降罪!”说罢用头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下去,竟然“砰砰”有声。

晋晖和李师泰见王建磕头如捣蒜,两人也跟着“砰砰”磕起头来,也涕泪横流的也喊着:“请公公降罪!”

杨复光听说五千人马竟然全军覆没,这可比他最坏的打算还要坏上数倍,心中一时间惊怒交加。可他也知dào

现在正是用人之际,王建他们三人也不是成心败阵,再说了,自己不也没有料到胡真竟然能伏兵城外,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可毕竟是损失了五千人马,不由的杨复光不生气,之见他大怒道:“你们真是一群废物,难道连敌人埋伏了两三万人马都看不出来?你们都眼瞎了吗?”

王建等三人跪在地上不敢做声,心里却道:“当初你不也没有考lǜ

到吗?现在倒怪起我们来了,真是岂有此理!”可心里虽然这么想,嘴里却一点也不敢说,甚至脸上都不敢表现出来。

杨复光发了一通脾气,慢慢的也冷静了下来,他调整了一下思绪,让王建他们先起来,自己叹了口气道:“刚才我是有些过于激动了,不过你们也知dào

,一下子损失了五千人马,让谁也冷静不下来。这次主要也是我判断失误,没想到朱温这小子竟然跟我们来这一招,实在是够狠!”

王建等人还是跪在地上不敢起来,一个个诚惶诚恐的低着头不做声。

杨复光看了他们一眼,道:“都起来吧,这次虽然败的这么惨,可也不能全怪你们,你们先下去休息吧。”

王建等人又磕了两个头,这才敢站起来,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杨复光看着他们一个个退出房间,长长的叹了口气,心想,满存去同州米志成那里请援军,应该也快到了吧!只不知能带多少人马过来?这个朱温实在是很难对付,如果我们朝廷能有这样的一员大将的话,那该多好啊!只可惜他是黄巢的弟子,如若不然的话,费尽lì



也要把他招降过来。

这时蒲城外的朱温也已经接到了胡真派人送来的消息,王建带去的五千人马几乎全军覆没,这很让朱温感到高兴。只是没有见到王建的踪,这不得不说是一个遗憾,朱温也知dào

,王建既然是枭雄,就一定有他过人之处,如果这么容易就交代在这里的话,历史上岂不是没有了他这号人物?

张存敬和徐怀玉两人听到胡真和朱珍两人几乎全歼了王建的五千人马,也都很是高兴,张存敬道:“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我们明日就一举攻下蒲城,活捉杨复光那个老阉狗好了,看他还敢不敢逞能!”

朱温微笑道:“老张呀老张,你真是个急性子,这蒲城我们打下来有什么用?”

张存敬疑惑道:“蒲城虽小,可如果我们打下了蒲城的话,就可以一路乘胜进攻同州。若是让杨复光那老阉狗占据蒲城,我们打同州的话,他岂不是要抄我们的后路?”

朱温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蒲城虽然好打,可如果杨复光眼看着蒲城守不住的时候退守同州,我们该怎么办?同州本就是大城,城防坚固,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如果杨复光的人马再退入同州,我们拿下同州的希望岂不是更加渺茫?”

张存敬挠了挠头,干笑道:“那你说怎么办?难不成我们就这么一直在城外守着不成?”

朱温微笑点头,道:“老张这句话说的不错,我们就这么一直在城外守着。”

张存敬有些不解的道:“不是吧,我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朱将军你怎么能当真呢,我们在这里又不攻城,又不进兵,现在天气越来越冷,难不成我们就这么在这里喝西北风不成?”

徐怀玉倒是有些明白了朱温的想法,试探性的道:“三哥的意思是不是想围城打援?”

朱温赞许的看了徐怀玉一眼,呵呵笑道:“还是怀玉兄弟聪明,想来同州方面过来的援军已经快到了。”

朱温话音刚落,一个亲兵急匆匆的进来道:“我们的探马来报,忠武军八都将之一满存带领六千人马从同州方向赶来,距离蒲城不足五十里!”

朱温笑着道:“怎么样老张?这满存从同州带来的六千援军就交给你了,不知dào

你有没有能力把他给吃掉!”

张存敬呵呵笑道:“朱将军您就放心吧,我满存是我的手下败将,上次在新野城外算他跑的快,这次我看他还能不能跑出我的手掌心。”

朱温道:“千万不要轻敌,忠武军八都将,每个人都有惊人的艺业,他们能够成为都将并非侥幸。一切要小心谨慎,别到时候阴沟了翻船就得不偿失了。”

张存敬郑重的点了点头,道:“朱将军放心,俺老张若是败了的话,宁愿提头来见!”

朱温摇头道:“千万莫要说这种话,成败倒在其次,主要是老张你一定要保重自己的安全,如果说你老张有个三长两短的话,就算是消灭敌人百万大军也是得不偿失!”

张存敬听了朱温的话,心中感动万分,朱温作为一路主帅,能够对麾下的将军说出这样的话来,足以说明他是多么的看重自己。张存敬这个平时大大咧咧的粗鲁汉子也不觉眼眶有些湿润,他眼睛一眨,滚落了几滴泪珠。张存敬用衣袖擦了一下,却笑道:“俺老张这辈子能在朱将军帐下效力,是俺老张的福分,只要俺老张有一口气在,就一定会一直追随朱将军,无论是刀山火海,俺老张也绝不会皱一皱眉头!”

谢瞳心道:“没想到朱将军不但行军打仗有一套,收买人心也是一套一套的,今天我总算是见识到了,像他这样的人,就是为这种乱世而生的。朱将军日后前途定然不可限量,如果他不是黄巢的弟子的话,倒是可以自立门户,不出数年,定然可成为一方藩镇。假以时日的话,就算是逐鹿天下又有何不可?”

这些话谢瞳也就是在心里想想,嘴里可不敢说出来,毕竟现在朱温是黄巢的弟子,又是黄巢的大将,怎么可能自立门户?谢瞳心中暗叹了一声可惜,却没有说话!

朱温道:“老张你说这话就有些见外了,我们既然能够并肩作战,就是有缘,大家都是兄弟,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以后这种话可千万莫要乱说了,再说这种话我可是要生气的啊,呵呵……”

张存敬笑道:“是是,都怪俺老张不会说话,朱将军你就莫要取笑我了,我这就带领人马去收拾满存那个小子。”

张存敬出了大帐以后,朱温又对徐怀玉道:“你带领五千人马殿后,注意防范蒲城中有人出来接应,千万不要让城中杨复光的队人马和满存会合。我和庞师古居中策应,以确保万无一失。”

第二日一早,朱温站在一个小山岗上,看着远处的蒲城,心道:“这时张存敬应该和满存已经相遇了吧!张存敬带了一万人马,出其不意的攻击满存的六千人,应该是十拿九稳的事情,现在主要是看城中杨复光有没有什么动静了。”

就在同一时间,蒲城中的杨复光正在纳闷儿这朱温为何还不攻城的时候,心中猛然间灵光闪,暗道一声“不好!这朱温好狡猾,我说他为何不攻打蒲城,原来是志不在此呀,他竟然想围城打援!”

杨复光想到这里,急忙吩咐身边的杨守亮道:“守亮,你赶紧让和张造两人带领五千人马出城接应满存,快,晚了就来不及了!”

杨守亮一时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急忙问道:“干爹,到底出了什么事?满存回来了吗?”

杨复光道:“你不要问那么多了,应该离蒲城不远了,这朱温太狡猾了,我说他为何不攻城呀,原来是想围城打援,你赶快和张造带领人马前去,晚了的话满存带来的援军恐怕就不保了!”

杨守亮大惊,急忙答yīng

了一声,一溜小跑的去了!

第五十一章 双拳难敌四手

站在山岗上的朱温远远的看见蒲城中出来了一队人马,这队人马大约有数千人,由于距离太远,朱温也看不太清楚.朱温心道:“如果能有一个望远镜的话,那该多好,可惜这个年代上哪里去找望远镜去?”

不过朱温随即想到望远镜的原理其实很简单,虽然那些天文望远镜复杂的很,可如果是想做一个简易的望远镜的话,只需yào

一块凸透镜和一块凹透镜就可以了。一想到这里,朱温心情大好,在这种年代,如果能做出望远镜来,在战场上可以说是如虎添翼。因为你拿着望远镜,可以远远的看见敌人,可敌人看不见你,单从这一点看,就已经占了很大的便宜!

朱温一时间想的入迷,竟然忘了眼见的局势。一旁的庞师古见朱温呆呆的出神,试探性的问道:“敌军人数不少,要不要我带一队人马配合徐大哥?”庞师古投靠朱温之后,还没有真zhèng

的上过战场,他有心想显一下身手,可又怕朱温不信任自己,所以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很是小心!

朱温听到庞师古的话,这才从沉思中惊醒,他见庞师古这么说,显然是怕自己猜忌他,笑道:“怎么?你还怕怀玉兄弟奈何不了你以前的那些老兄弟?”

庞师古急忙道:“不是、不是,末将没有这个意思,只不过徐大哥也只有五千人马,敌军也有五六千人,我如果再带一队人马从敌后出其不意的杀出来的话,定然可以把对方打一个措手不及。”

朱温正色道:“庞兄弟,你可知我为何唯独不让你出战?”

庞师古看朱温一脸郑重的神情,还以为朱温真的对自己疑心,心中叹了口气,低下头没有说话。

朱温见庞师古没有吭声,他当然知dào

庞师古心里在想什么,朱温摇头道:“你一定是以为我对你有些不放心,是吗?”

庞师古心中一惊,可他依旧没有辩驳,竟然来了一个默认。

朱温接着道:“如果我对你不放心,如何会把怀玉兄弟调出去,而把你留在我身边?难道我活得不耐烦了吗?”朱温面带微笑的看着庞师古。

庞师古终于抬起头来,心里有些惭愧,有些不解的道:“那朱将军为何不让我跟着徐大哥他们打仗?”

朱温温和的道:“你们忠武八都将都是一步步从普通小兵打出来的,我不怀疑你们任何人的能力,只是我不想让你回过头去跟多年的老兄弟们兵戎相见。如果我让你去截击你以前的战友,就算是你下的去手,心里边也一定不好受,我又何苦做这个恶人?想立功以后机会多的是,不在乎这一时。”

庞师古心中感动,在他的心中,他是一个军人,军人的自责就是服从命令,立功杀敌,一时间倒是没有想这么多。可经朱温这么一说,他心里也感到有些不妥,不由的对朱温的顾虑很是感激。

庞师古单膝跪地,道:“朱将军处处为部下着想,我庞某人定当以死效忠将军!”

朱温急忙扶起他,佯怒道:“我说过多少次了,我们既然能够并肩作战,就证明我们都是兄弟,兄弟之间哪里有这么多规矩和客套?”

庞师古虎目含泪,站起身,年轻的脸上满是刚毅之色,他不善言辞,可他心中跟明镜似的。作为主帅,能把自己手下的将领当兄弟看待,那需yào

多宽广的胸襟?跟着这样的人打仗,就算是死,也值了!总比跟着那些颐指气使、动不动就骂娘的家伙强上一百倍,不,是一万倍。

这世上多的是势利小人,可真zhèng

的血性汉子也有,虽然不多见,可无疑庞师古是一个,朱珍、徐怀玉、张存敬、胡真他们也都是。

说实在的,朱温来到唐末也有四年了,如今怎么说也是一路主帅,可以说在义军之中的威望极高,黄巢也对他十分的推崇,如果不是血性汉子的话,他朱温也未必能看的上眼跟他们称兄道弟!

其实在他的潜意识里,他现在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时代,他已经不是那个刚刚穿越来的朱日光了,甚至他几乎都没有对人说起过他曾经有一个名字叫朱日光。凑巧的是朱温的大哥朱昱竟然说朱温的小名儿就叫朱日光,而朱昱的小名儿叫朱日立。真的有这么凑巧的事吗?朱温到现在也都还没有想明白。

朱温甩了下脑袋,仿佛是要把脑中那些纷乱的思绪都甩到脑后一样。他看向场中,发xiàn

出城的唐军已经进入了徐怀玉的埋伏地点,可他们仿佛一无所觉,继xù

急匆匆的赶路。他脸上荡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这时的他,仿佛就是这个战场上的主宰,所有的敌人的动向,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庞师古看了看战场的方向,又看了看面带微笑的朱温,心中对朱温佩服的五体投地,“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的诸葛武侯,用兵想来应该也不过如此罢了。

这时战场上一阵骚乱,想来是徐怀玉埋伏的弓箭手已经发起了攻击。由于距离太远看不清楚战场上的情况,只能看见本来正快速前进的唐军阵型大乱,正在迅速的向一块儿聚拢,想来他们是想组成防御阵型,就地反击。

他们阵型还没有摆好,两旁的伏兵就已经冲了出来,杀声震天,尘土飞扬。朱温虽然离的那么远,还是能够清晰的听到远处战场上的喊杀声。

这时战场上的杨守亮和张造见遭遇了伏兵,早已经惊慌失措,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见到密密麻麻的伏兵就冲了过来,也不知dào

有多少人,气势极是惊人。杨守亮虽然一直跟随杨复光在各地监军,自己也是一个内外兼修的好手,可他却一直没有真zhèng

上过战场。这时一下见到这么多人气势汹汹的冲过来,心里震撼之极,一时间不知dào

该这么办才好,哪里还知dào

指挥军队?

倒是张造还能够沉的住气,他急忙对军队下达着一系列的命令,可这个时遽然遇袭,唐军的士兵大都惊慌失措。其实他们如果奋起反击,也未必一定就输,但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自乱阵脚,一个个下意识的就有往回跑的冲动。这五千人马乱糟糟的,让张造一个人那里约束的过来?

徐怀玉远远的就看见穿着一身铮亮盔甲的杨守亮怔怔的出神,徐怀玉去年去许州的时候见过杨守亮,知dào

是杨复光的干儿子。他一声冷笑,挺着手中的长枪就直奔杨守亮而去。

杨守亮却仿佛痴呆了一般,对徐怀玉的刺来的长枪视而不见。眼看着徐怀玉快马到了杨守亮跟前,长枪猛的此处,直奔杨守亮的心窝。这一枪如果刺中了的话,绝对可以一枪毙命,没有任何生还的希望。

就在徐怀玉长枪刺出的那一刻,张造猛的一下把发呆的杨守亮拉下了马,杨守亮在地上滚了两圈儿,这才怕了起来。他刚才只不过有些惊慌,其实他什么都能看到,能听到,只不过被这从来没有经lì

过的景象吓到了而已。这时他想想刚才徐怀玉刺来的那一枪,如果不是张造及时赶到的话,自己现在恐怕已经过了鬼门关了。

这时的徐怀玉已经和张造战在了一起,张造是徐怀玉的手下败将,这时面对徐怀玉,心里也有些犯嘀咕。开山斧大开大合,猛劈猛砸,这么重的兵器竟然被他挥舞的虎虎生风。徐怀玉试探性的攻了两招,都没有攻进去,毕竟对方用的是重兵器,他也不敢过分跟对方硬拼。

他退后几步,长枪斜指张造,枪尖微颤,仿佛如毒蛇吐信,没有人怀疑他会突然间暴起伤人。他虽然停下了进攻,可张造不敢停,依然把手中的开山斧挥舞的风雨不透,他心中也暗暗叫苦,这样消耗下去,此消彼长之下,自己必败无疑。

他挥舞了一阵,对面的徐怀玉只是不动,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讥笑道:“我说张造,你累不累呀?”

张造脸一红,也不知是累的还是羞的,可他不敢答话,更不敢停手中的大斧,心中暗骂杨守亮不长眼。自己救了他的性命,他倒好,看见自己这么狼狈,竟然都不过来帮忙。

张造大喊道:“我说杨将军,还不快过来帮忙啊!”

杨守亮听到张造的呼喊,这才急忙道:“我这就来。”他一声呼啸,翻身上了战马,挥舞着大刀就冲了过来。

徐怀玉以一敌二,不由的感到有些吃力,张造这时才敢近身攻击,他气呼呼的对杨守亮道:“杨将军,你今天怎么了,好像有些不对劲啊!”

这杨守亮虽然没怎么打过仗,可真实武艺却并不在张造之下,只是欠缺了一些实战经验。如果他单独和徐怀玉作战的话,徐怀玉保证可以在十招之内把他刺于马下。不过现在有张造这个战场上的老手在旁边牵制,徐怀玉枪法虽好,却也不敢招招进逼,明明下一招可以刺中其中一人的时候,另外一个人就从旁边攻来,让徐怀玉不得不招架。气的徐怀玉怒吼连连。

这就是俗话说的“双拳难敌四手”。你一个人武功再强,可你毕竟是一个人,与两个人对打当然吃亏。除非是你的武功高出那两人很多,足可以在一两招中取对方性命。如若不然的话,就只能吃闷亏,处于挨打的局面!显然徐怀玉比他们两人的武功也高不了多少,单打独斗的话十招八招都未必能够拿下其中一人,更不用说是两人一起上了。

第五十二章 何去何从

徐怀玉虽然打的有些吃力,可他一丈二的大枪抡圆了以后,杨守亮和张造也拿他没有办法,张造是吃过徐怀玉的亏,杨守亮却是经验有些不足,是以两人都无法发挥出正常的水平.

三人正战的难解难分,杨守亮放眼一看四周,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这时候唐军已经被义军杀的溃不成军,他哪里还有心恋战?急忙猛砍三刀,招呼了张造一声,两人纵马逃走。

徐怀玉有心追赶,可战场实在太乱,到处都是人,转眼之间就失去了两人的踪影。徐怀玉长叹一声,当机立断放qì

追赶,对战场上的唐军展开了堵截。仅仅一个多时辰,歼敌三千余人,其余唐军四处逃散!

这次张造他们出来的匆忙,没有带什么辄重,是以徐怀玉也没有弄到多少战利品,只是捡了一些唐军的兵器和三百余匹战马。唯一让徐怀玉感觉有些遗憾的是让张造和杨守亮两人跑了。

徐怀玉一边帅部下清理战场,一边让人去禀报山岗上的朱温。

同一时间,张存敬的人马和满存从同州带来的援军也分出了胜负,由于张存敬带了八千余人,伏击满存的六千人,战局毫无疑问的是一边倒的局面。满存只带着残余的三百溃军逃走,绕道回了蒲城,向杨复光请罪!

这时的杨复光才真zhèng

了解到朱温的厉害之处,他真的很难想象,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为何能这么精确的把握战场的局势,这时他不得不对朱温重新进行了估量!

面对这样的敌人,任何人都不敢等闲视之,杨复光也是一样。接连的败绩让他更加清楚的认识到这一点,他知dào

再坚守蒲城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三日后,杨复光撤出蒲城,亲自带队退守同州,与同州刺史米志成合兵一处,以抵御风头正劲的朱温。

朱温进驻蒲城,城中居民人心惶惶,可还是对进城的义军夹道欢迎。对于他们来说,无论任何军队进驻这里,他们都要欢迎,因为他们没有任何选择,他们只是普通的百姓,能做的就是顺从。无论任何人当权,他们同样要交纳赋税,充当差役,除非他们死了,要不然根本没的选择。

朱温把安抚百姓的工作理所当然的交给了谢瞳,谢瞳也心甘情愿的当起了蒲城的“宣传部长”,在城中四处宣传义军是为国为民的军队,不会像唐廷那样对待百姓,请百姓们放心。

可百姓们哪里肯信?蒲城距离长安并不很远,长安城中的几次大屠杀他们也都有所耳闻,特别是数月前的那次洗城,在外界传的更是无比血腥残酷,在百姓们心中黄巢的军队就仿佛是恶魔的化身,百姓们心中对义军有的只是恐惧!

谢瞳费尽心力忙了两三天,见百姓们口中说的好听,可眼神中却是藏着深深的恐惧,心中不由的暗叹一声,知dào

义军嗜杀贪财的型像已经深深的烙印在百姓的心中,绝不是一时半刻能够改变的过来。

他把这件事情禀报了朱温,想看看这个往往出人意表的朱温是否有什么好的办法,朱温皱眉道:“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实jì

行动来感化他们,可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绝对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事情,要慢慢来,不能着急。”

谢瞳点头道:“我也这么想,可现在时局动荡,打仗都打不过来,哪里有心思放在抚民上?”

朱温道:“错,我们打仗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能够让天下的黎民过的好一些吗?可如果我们连攻下来的城池中的百姓都安抚不了的话,我们又打其他城池何用?”

谢瞳深深的看了朱温一眼,更加坚信朱温不是简单之辈,日后必成大器。现在天下大乱,他很庆幸自己能够跟了这么一个好的主子,虽然朱温现在还是寄人篱下,可一旦有一天他能够蛟龙出海,必然可以成就一番不世功业!

谢瞳点头道:“朱将军说的对,这些事情就交给我好了,打仗我又不在行,这些事情倒是还可以效些微劳。”

朱温微笑道:“子明啊,你也不要妄自菲薄,如果没有一个稳定的后方,即便是武侯复生,也不可能安心打仗!当年诸葛亮六出祁山,哪次不是后方出了问题才导致北伐失败的?所以说能打下城池不难,难的是你要把打下的城池守住,要让辖区的居民拥戴。”

谢瞳点头称是,道:“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先下去了,还有好多事情要处理。”

朱温看着谢瞳离去的背影,心中很是感慨,他知dào

这种事情是谢瞳的强项,索性自己就放手让他自己去处理。朱温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家伙当然知dào

人尽其才这个道理,如果自己处处束缚他的手脚反而不好。

既然安抚百姓的事情交给了谢瞳,朱温就准bèi

着下一步攻打同州的计划了。

这些日子以来自己连打了几场胜仗,麾下的士兵们几乎一直在奔波,他打算先在蒲城整顿一下军队,也让士兵们修养生息一段时间。朱温也要努力修习一下混元无极心法,他想趁机会突pò

到第六重境界,毕竟他听徐怀玉说杨复光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高手,如果他杨复光真zhèng

的抛开身份亲自上阵的话,论武功,自己一方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即便是自己也应该有很大的差距。

虽然朱温的担心不无道理,可他却忽略了杨复光年事已高,自从上次被徐怀玉打成重伤以后,至今都没有痊愈,想来痊愈的机会已经相当的渺茫了。

他们在蒲城虽然是修养,可也并没有闲着,朱珍也带着留守富平的两千人马来了蒲城。富平却交给了胡真留守。朱珍负责把这几次战争收降的唐军编入朱温的军队,不想留下的给盘缠让他们自便,可还是有一千人自愿留了下来。

朱珍把这一千人马分散编入不同的队伍,对于降兵,不得不防着一点儿。

谁知这一停就停了两三个月,就在大年三十的那天晚上,朱温的混元无极心法终于突pò

到了第六重,这是一个全新的境界,朱温仿佛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增加了一倍有余。

他轻轻的站起身,推开房门,他看见了绚丽的烟花正在天空绽放,“又过了一年了!”他想。这已经是他来到这里后过的第四个新年,这让他不得不感叹光阴似箭,时光如梭。

这四年来他朱温也从一个普通人逐渐成为一个身怀绝技的大将,可以在谈笑之间覆灭敌军数千人马,可以让敌军闻风丧胆。这不得不让朱温感叹人生世事之无常,在二十一世纪的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够成为一位高高在上的将军,他只想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能够让老婆孩子有吃有喝就好,就这么简单!

可阴错阳差他来到了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乱世,凭借着对历史大趋势的了解,一步步走了过来,虽然并不是一帆风顺,可也总算是走过来了。唯一的遗憾就是在广州二哥朱存的阵亡,他知dào

那是历史已经注定的事情,自己本想改变这个事实,但当时由于一时大意,竟然中了敌军的计谋,朱存为了救自己才战死在了战场上。

可他临死的时候还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炸开了广州的城门,这才避免了己方全军覆没的情况。他的死更让徐怀玉和朱珍等人仿佛进入了癫狂状态,攻破广州城后,朱温也在一时的激愤之下下令血洗广州。也就是这一个命令,让朱温“杀人魔王”的名头在瞬间传遍了江南,接着传遍了天下。

朱温苦笑了一下,他哪里能想到一时的激愤竟然让自己成为了一个人人见了都害pà

无比的大魔头?

现在朱温一直迟迟不攻打同州也是有原因的,因为他不想自己真是像历史上的朱温一样最后要跟黄巢兵戎相见。历史上的朱温跟黄巢是不是师徒,他不知dào

,但无疑他们关系一定非同一般,要不然朱温也不可能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士兵一步步成为黄巢手下最得力的大将之一。

可历史真的能够改变吗?这个问题也不知dào

是第多少次涌入朱温的脑海之中了,他一遍一遍的问自己,可最终却毫无答案。虽然他不想跟黄巢为敌,可现在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虽然占领了长安城,可原来曾经打下的城池都一一的背叛了大齐政权。这个刚刚建立一年的大齐政权还能够撑多久?

朱温也想过誓死迎战,可如果他死了,两个侄儿怎么办?他们年纪这么小,如何能够生存的下去?还有那些和自己并肩作战的兄弟们,朱珍、胡真、徐怀玉……他们又会如何?毫无疑问,如果自己到时候舍生取义的话,他们也定然不会偷生。

朱温在心中发誓,无论如何,自己也要坚持下去,绝对不能输,更不能死,就算是为了自己的两个侄儿,还有这些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他也要坚持下去。

可现在到底要不要按照黄巢的命令攻打同州呢?打同州倒不是很难,可同州如此重yào

的城池,王重荣肯定不可能让朱温久占,他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再打回来。何况王重荣还有盟军,杨复光、王处存、郑从谠等现在都跟他关系密切,这些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也就是说如果朱温拿下了同州,就一定要面临着最少四路人马的进攻,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特别是王重荣和郑从谠的兵力都有数万之众。无论是任何一个只要发了威都够他朱温喝一壶的!如果朱温不打同州的话,就完全可以避开历史上朱温对黄巢的背叛。

到底还打不打同州,朱温处在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

第五十三章 世界第一副老花镜

朱温的混元无极心法已经突pò

到了第六重,心里十分高兴,这近两个月来他几乎天天在练功,把一切事务都交给了谢瞳和朱珍他们.谢瞳和朱珍他们也不打搅他,正好这时候战事也告一段落了,正好休养生息。

中和二年正月初六,朱温早早的就出了门,身边只带了庞师古和徐怀玉两人。这时已经过了破五,大多数的店铺也已经开始营业了。

经过谢瞳两个月的努力,蒲城中的百姓对朱温的军队已经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因为朱温的军队只从进城以后,没有妄杀一人,可以说是对城中百姓秋毫无犯。由于朱温在富平的时候抢到了拓跋思恭和李孝昌两路人马的大批粮食,所以朱温根本不用担心粮食的问题。

倒是城中不少富商地主们心中害pà

,主动联名捐粮食给义军,说是要犒劳犒劳将士们,略表一下心意。有人送粮食朱温当然不会不收,不收的话那是傻子!

他命士兵在县衙前不远的地方开设了一个粥棚,救济一些没有饭吃的老弱妇孺,如果有年轻的男子来,就劝他们加入义军,不想当兵的就帮他们找一份营生。这一举动获得了城中百姓的热烈拥护,有些人却是冷哼一声,暗自腹诽朱温是笼络人心。可更多的人却是持拥护态度,他们当然知dào

,在战争年月能够做到这一点是多么的不容易。

由于是刚过完年,蒲城的街道上还洋溢着一股热闹的气息,仿佛是太平盛世一般。

徐怀玉感叹道:“真没想到,在这个乱世还能够看到这样的景象,我还真的有些怀疑是不是在做梦?”

朱温笑道:“那你掐一下自己,看看会不会醒来?”

徐怀玉笑道:“还是免了吧,我相信我不是在做梦,虽然我皮糙肉厚,掐一下也是会痛的嘛!”

朱温叹道:“也不知到何时才能让全天下的人都能过上太平的日子,我多希望能看见那一天啊!”

徐怀玉道:“慢慢来,一口吃不成胖子,我们尽lì

就行了,什么时候能做到就要看天意了。”他不想朱温陷入这个不高兴的话题,随即岔开话题道:“三哥,我们这一大早就出门这到底是去做什么啊?”

朱温道:“我想做一件东西,不知dào

这里的工匠能不能做的出来,哦,对了这里有没有制作玻璃的工……作坊?”他差点儿说成是工厂,如果这么说的话,徐怀玉能听得懂才怪!

徐怀玉皱眉道:“玻璃?就是那种透明的东西吗?听所这种东西很容易碎的,没有多少人看的上眼这种东西,三哥,你找这个干吗?”

朱温笑道:“你问那么多干什么?你只说有没有就行了!”

徐怀玉尴尬道:“蒲城是小城,哪里有这种东西,长安附近倒是有一个制作玻璃的作坊,不过听说玻璃这种东西不怎么受欢迎的。”

朱温皱了皱眉,他找玻璃是想做一个望远镜,在那个时候的战场上,有一个望远镜的话肯定能起到很大的作用,可没有玻璃的话如何造望远镜呢?派人赶回长安的话又不太可能,再说了,望远镜这种东西恐怕也只有自己知dào

怎么做,派人去的话工匠也不知dào

如何做,岂不是百搭?

可如果让朱温不做的话,心里又实在不甘心,这时徐怀玉又问道:“三哥,你到底要玻璃做什么用呀?用其他材料代替岂不是更好?”

朱温心中一动,“对呀!我怎么没想起来呢?没有玻璃,完全可以用其他东西代替的呀!可用什么来代替呢?难道要用水晶?不是吧?水晶这个东西貌似很贵的呀?”虽然现在朱温已经是一个高级将领了,可他自己并没有置私产,自己手里并没有什么钱。是以一想到用水晶做望远镜的透镜,心里就有些打鼓。

可打鼓归打鼓,先找到会打磨镜片的匠人才是正经的。随即朱温对徐怀玉和庞师古两人说了镜片的样子,并问他们知不知dào

哪里有会打磨镜片的匠人。

庞师古由于要负责朱温的安全问题,所以即便是朱温闭关练功,庞师古也在门外寸步不离,是以他也没有在街上转过,摇头表示不知。

徐怀玉却是经常在城里走动,他道:“我知dào

有一个宝石工匠,他应该可以做的出来吧!”

朱温高兴道:“好,快带我去!”

徐怀玉在前边带路,他们穿过了两道街来到一个比较窄小的街道之上,徐怀玉一指前方,道:“就在前边不远。”

三人又向前走了约二三十步,终于看见有一家玉器店,这家店面不大,招牌上的油漆也有些脱落,显然生意不怎么好。朱温略微皱了皱眉头,心道:“这种破落的店铺里边会有上好的水晶吗?不管那么多了,先进去看看再说。”

三人进了这家小店儿,只见一个老者正躺在躺椅上眯着眼睛,手中拿着一个不大的紫砂壶,悠闲的品着茶。那老者年纪仿佛已经很老了的样子,脸上仿佛刀刻一般的皱纹很深很深,店里进了客人他也仿佛没有发觉一样。若不是他手中的紫砂壶不时的往嘴边凑,朱温还以为他睡着了呢。

朱温皱眉道:“这么老的工匠,他能做的出来望远镜吗?”

徐怀玉见那老者没什么反应,连进了客人都不招待,心中微微有些不悦,干咳了一声道:“老掌柜的,怎么生意上门也不招待了?”

那掌柜的这才缓缓的睁开双眼,一双老眼仿佛有些昏花,他放下手中的紫砂壶,用手揉了揉眼睛,艰难的站起身,沙哑着嗓子道:“三位贵客快请进来,不知三位是想买些现成的玉器呢还是想用上好的玉器材料让小老儿加工?”

朱温一见这老人反应如此迟钝,就连眼睛都有些花了,哪里相信他能是玉器工匠?不由的问道:“老掌柜,请问您这里有没有上好的水晶材料?”

那老者有些不悦的道:“我这是几十年的老店,怎么会没有水晶材料?你想要什么样的水晶材料?紫水晶、黄水晶、烟水晶、墨晶、茶晶、蔷薇水晶……我这里都有,你要哪一种?”他心道我在蒲城经营水晶玉器大半辈子了,还从来没有人敢如此问过我,这三个人莫非不是本地人吗?那老者心想。

朱温明显的听出了老者话中的不快,他也没想到水晶的种类竟然还不少,反倒是自己有些不知其所以然,急忙道:“就是那种没有任何颜色的,完全透明的水晶,我想你这里应该有吧?”

那老者道:“当然有了,你要多少,用不用我给你加工好?”

朱温下意识的看了那老者的眼睛一眼,正好那老者也向他看过来,朱温明显的看出老者两眼无神,心道:“就你这眼神儿,哪里还能挡得了工匠?”口中却道:“就不麻烦老丈了,我想问一下,这蒲城中还有没有年轻一些的工匠?”

老者哼了一声道:“这蒲城中能够加工玉器和水晶的只有老夫这一家,别无分号。而且我这里的水晶都是上等材料,绝对不放心别的蹩脚工匠拿去加工,你如果只买材料的话,老夫不卖!”

望远镜可是精密仪器,朱温只不过怕这个老者老眼昏花做不好而已,没想到倒把老家伙给惹怒了,他也知dào

自己的话让老者产生了误会,急忙道:“老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您年事已高,我要做的东西怕你做不来而已。万一糟蹋了上好的水晶材料岂不是可惜?”

那老者傲然道:“老夫做了一辈子手艺,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敢如此看不起老夫的手艺,我说句不好听的话,如果老夫做不好,放眼整个关中,恐怕就没有任何人敢说他能做!”

朱温哪里想得到这老者如此自负?转头看了徐怀玉一眼,徐怀玉道:“三哥,这蒲城中确实只有这么一家玉器店,没有第二家,你到底要做什么东西,先说一下,看看老掌柜能不能做,如果万一做不出来的话,我们再想办法也行啊!”

朱温想想也是,正要说话,那老者却道:“如果我做不了,你们就不要找了,除非去长江以南,说句自负的话,长江以北恐怕还没有人能比得上老夫的手艺!”

朱温心想:“得,这老头儿还真不是一般的自负,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可他自己对这方面是外行,根本不懂这个,索性道:“那好吧,老掌柜,是这样的,你能不能帮我做两个透明的水晶片,一个是中间凹进去四周突出来的,一个是四周凹下去,中间突出来的那种?不过一定要均匀不能有任何一丁点儿的不均匀,要不然就没有用了……”

老者忽然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戴在鼻子上方,朱温一看,心中掀起了惊涛骇Lang!靠,原来老头从怀里拿出的是一副眼镜,朱温心中十分惊异。他距离老者很近,明显的能够看出,这老者戴的正是一副老花镜。

这副老花镜的镜片很圆,没有镜框,只是在连接的不分一边打着一个孔,中间用红铜制作的一个精细的东西连接起来。两侧的眼镜腿也是红铜自作的,让人看上去古色古香。可朱温仔细打量了一下,发xiàn

这确实是一副老花镜。

难道在唐朝就已经有了老花镜了吗?

第五十四章 望远镜

朱温看着那老掌柜带上眼镜后的样子,仿佛一个老学究一般,可明明他一身青布棉袄,头上还戴了一个很是古典破旧的头巾,让人感到不伦不类.朱温见那老者这幅样子,下意识的就笑了起来。

那老掌柜怒道:“你笑什么?难道你真的以为我做不出来你说的那种东西?你说详细一些,我看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最好画一张图出来……”

朱温见老掌柜发怒,心里有些过意不去的道:“我不是笑您老人家,我是笑您戴的这个眼镜……”朱温有心解释,可刚说两句就被老者打断了。

老者依旧怒道:“这有什么不同吗?还不是你嘲笑我老眼昏花?”

朱温见老者误会,急忙把脑袋摇的跟拨Lang鼓似的,朱温微笑道:“这位老丈,我想您误会了,我笑是因为我看见您戴的这个眼镜之后我心里实在是太高兴了,因为我让您做的就是这种东西。”说着朱温指了指老者眼睛上带着的眼镜片。

那老掌柜这才好像有些明白了朱温的意思,也不由的笑了起来,道:“原来你是想做这个东西呀!是不是家里老太太或者老爷子年纪大了眼神儿不太好想弄这个?不过你找我算是找对了,我虽然不敢说全天下只有我这里有这东西,可放眼整个关中你肯定找不到第二家有这东西的。”

朱温急忙恭维了老家伙几句,心道看来自己是来对了地方了,既然他能做出凸透镜,就一定能做出凹透镜来,这样的话想做一个简易的望远镜就简单的很了。

接着朱温道:“老丈,我能不能看一看您的眼镜?”

那老掌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思索了一下才想到朱温说的是他眼睛上带的那个东西,急忙笑着摘下来道:“这位公子倒是把这个东西起了一个好名字,三年前我做出这个东西来,一直还没有给他命名,现在好了,就用公子说的这个什么‘眼镜’好了……呵呵……”

朱温接着又把凹透镜的形状和作用说了,问老掌柜能不能做的出来,老掌柜道:“既然是和这个东西差不多,我当然能够做的出来,不就是中间凹下去的那种吗?简单,你明天来取就行!”

朱温道:“不知做两个这样的镜片要多少钱?”

老者不慌不忙的道:“如果是用上等的水晶的话最少要用二百两纹银,价格是有些贵了点儿,可如果你想用其他东西代替的话就可以便宜很多。”

朱温道:“那用什么东西代替呢?”

老掌柜道:“最便宜的就是玻璃,我这里正好还有一些,如果用玻璃的话只需yào

二两银子就够。”

朱温喜道:“这么便宜啊?好,那就用玻璃吧,先做一个我看看,如果做的好的话我会做很多个。老丈如果做好了的话可不可以让人帮忙送到县衙?”

那老掌柜一听说县衙,心里咯噔一下,表情明显的有些不太自然,他试探性的问了一下道:“不知这位公子贵姓?在县衙担任何职?”

朱温微笑道:“晚辈姓朱,无名小卒而已,您如果不放心的话我先把钱付了也行。”

其实那老掌柜就是怕朱温是做官的,到时候做好了不给钱,没想到朱温这么好说话,人也这么善解人意,倒是弄的老掌柜自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可即日人家都这么说了,也省的他老着脸皮让人家付定金。

朱温放下二两银子,之后就带着徐怀玉和庞师古回了县衙。

朱温心中很是兴奋,他真的很想知dào

这个望远镜一旦做出来后,会在这个古老的战场上发挥怎么样的作用。而且这种东西一定不能流落到敌军的手中,就像是火药一样,都将成为他朱温手中的秘密武器。

这晚朱温兴奋的辗转反侧,老是想着这个望远镜的问题,直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了。睡着以后,在梦里他还梦到了自己拿着已经做好的望远镜,他十分高兴的拿着望远镜对站在楼上看着远处的风景。无意间却看到了一个曲线玲珑的女子在河里洗澡,那女子猛的回头,一头湿漉漉的长发甩的水珠四溅,刚好转过头来,却是那个像极了井空老湿的山口梅子……

这一下就把朱温给吓醒了过来,醒来后的他心脏还在砰砰的跳个不停,仿佛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胯下也不争气的支起了帐篷。朱温叹了一口气,心道:确实是很久没有碰过女人了,颖儿现在贵为公主,肯定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过来看我了吧!

朱温怎么说也快奔三十的人了,正是欲望强烈的年纪,偶尔做一些春梦也是十分正常的现象,可让他疑惑的是为何梦见的不是黄颖而是那个山口梅子?难道自己真的是那种好色之徒不成?或者是当年那个岛国的苍老湿在荧屏中留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吧!朱温自嘲的想到。

第二天一大早那老掌柜的儿子就把两片镜片送到了县衙,朱温有些激动的拿在手里,把两片镜片排成一条线向远处看去,果然能够把远处的景色看的清清楚楚。朱温心中激动,哈哈大笑了起来。

那玉器店掌柜的儿子见他拿着两片玻璃哈哈大笑,还以为他是个精神病呢,要不就是脑子进水了,如若不然怎么会拿两片玻璃当宝贝似的?

朱温高兴的一拍那人的肩膀,笑道:“回去告sù

你们家老爷子,让他给我做一百份出来,要尽快做,做的好了我另外有赏!”

那人一听朱温竟然要做一百个,这下倒轮到他自己惊喜的合不拢嘴来了。这种东西用玻璃做的话,根本用不了什么本钱,做一百个成本也就是一两银子左右就可以搞定,却可以卖到二百两银子,二百两啊?这可不是小数目,对于他们这样的小户人家可以足够他们吃上大半辈子的。碰见这样的买卖他能不高兴吗?

这时他也意识到了朱温可能是一个大人物,或者是一个有钱的败家子,可无论是哪一种,都是那种有钱有势的人,一下子做这么多,万一到时候他不给钱的话,自己怎么办?自己这种小户人家那里能斗的过人家?到时候想说理都没地方说去。想到这里,他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变的有些僵硬起来。

朱温见了他的神情,当然猜的出来他的心思,微微一笑,吩咐账房里的人先拿一百两作为定金让他先带会去,其余的一百两等交货后再付钱。

那少掌柜的听了这话,脸上立kè

又笑开了花。

等那人高高兴兴的拿着钱走了以后,朱温不住的拿着两片镜片在手中把玩,脸上的笑容出奇的灿烂。他吩咐亲兵招来了军队中专门打造兵器的铁匠,把自己事先画好的图纸递给了他,让他按照图纸用铜制作出望远镜的筒子。

朱温指着图纸上密密麻麻的注解,道:“这上边写的很详细,你先看看,有不懂的地方就问我,不过一定要做好。”接着他把两个镜片小心翼翼的交给了铁匠,道:“最后,你要这两片镜片镶嵌在做好的筒子上,筒子可以分成两截,要能够适当的伸缩,有没有明白?”

铁匠仔细的看了一边图纸,点头道:“图纸上写的意境很清楚了将军,小的一定严格按照将军的设计来做,您就放心吧!”

这铁匠也是个有心人,见朱温对这个东西这么看重,知dào

这个东西定然有很大用途,最起码对朱温来说有很大的用途。他竟然一宿没睡,到天亮的时候终于做好了。

第二天中午,朱温拿着铁匠送来的单筒望远镜,站在楼上,欣赏着远处的风景,极远处的风景清晰的映进了他的眼帘。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把望远镜的另一端对准了城外的小河上,仿佛是希望可以再一次在河中看到梦中的香艳刺激的一幕。

可朱温搜寻了好一会儿,也不过只看见有几个在城外居住的女人在河边洗衣服。朱温心中一动,暗道:这光天化日的,哪里真的会有女子下河洗澡啊!唉!朱温不禁自嘲的想到,梦毕竟是梦,怎么也不可能变成事实。是以自己也不用在梦境中出现的景象自责。

可想归这么想,但梦境中的画面又一次出现在了朱温的脑海里,怎么也挥之不去。害的朱温在心里不住的鄙视自己了一番。

这时候的黄颖在长安也有些纳闷儿:“三哥连战连捷,为何不乘胜攻打同州呢?一旦三哥拿下了同州,自己就可以去同州看他了呀!”黄颖心中也很是焦急,她对朱温的思念之情日甚一日。

女子就是这样,一旦爱上了一个男人,特别是跟那个男人发生了那种关系以后,对那个男人的思念就会如潮水一般一发不可收拾。这种思念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强烈……

与此同时,不光是黄颖纳闷儿朱温为什么不攻打同州,就连黄巢心里也直犯嘀咕。孟楷、林言等跟朱温不对付的人更是不止一次的在黄巢跟前说朱温行军不力,不知dào

把我时机。

黄巢只得下诏催促朱温尽快攻打同州,尽快把这个渭北重镇控zhì

在义军手中,以来可以在长安东北形成一个有力的屏障,二来也可以同华州形成掎角之势,缓解华州李详的压力。

可黄巢怎么也没有想到,就是他这个命令,让朱温一去不返,最后割据一方,有了逐鹿天下的本钱。这些都是后话……

第五十五章 进军同州

刚过完年,暂时转移到成都的唐僖宗李儇由于思念故都的繁华,根本提不起一点精神来.各大臣看在眼里,心中也都感到羞愧难当,为人臣者不能为君分忧,心里当然过意不去,可他们又什么办法?如今黄巢虽然只有长安附近的几座城池,可他兵力依旧雄厚,就连在江南坐拥八万大军的高骈都不敢北上,他们这些文官又有哪个敢主动请缨?

还别说,真有不怕黄巢的人,这个人就是当年在荆南任节度使兼南面诸道行营兵马都统之职,未交战就退兵的宰相王铎。由于朝中很多大臣都没有来得急逃出长安,死在了长安的乱军之中,李儇无奈之下又启用了王铎,出任中书门下平章事兼侍中。

王铎也是一个不甘寂寞的主儿,虽然没有多少能力,可对李唐还算忠心。他见现在朝廷任命高骈为诸道行营兵马都统都有一年了,这高骈竟然没有发一兵一卒,不由的对高骈这个大唐王朝战神一般的人物鄙夷到了极点。

王铎上书,要求罢去高骈的诸道行营兵马都统一职,并免去高骈的盐铁使的职务,主动请缨要亲自担任诸道行营兵马都统,收复长安!

李儇不是不知dào

王铎的能力,可这个时候除了他根本无人可用,郑畋虽然也是一个好的人选,可他连凤翔都呆不下去,被手下给赶了出来,如果让他统领诸路藩镇,定然不足以服众。想来想去,也就是王铎这个当了多年宰相的老臣威望高一点儿。

朝中各大臣也早就对高骈死了心了,见王铎主动请缨当这个出头鸟,他们一个个纷纷上表表示赞同。其实李儇心中也早就对高骈这个家伙死了心,只不过不想跟他翻脸而已,这时候见众大臣一心要罢免高骈这个都统之职,他这个皇帝也不得不动容。

虽然他是皇帝,可现在他窝在成都这个屁大点儿的行宫中,交通又不方便,蜀道是出了名的难走,可以说基本上是与世隔绝的样子。长安那边的战事发生了什么动静,没有个把月根本传不到他耳朵里边来,你说他能不担心吗?是以他也想派一个老成持重的大臣在前线谐调诸路大军共同讨伐黄巢,既然没有更合适的人选,满朝大臣又都赞同让王铎出任都统,索性他就任命王铎为诸道行营兵马都统,前往长安指挥作战。

王铎一边传檄天下,请各路藩镇发兵勤王,一边率领万余禁军东进,沿途招募兵马,所以行军极慢,一日不过行军几十里,到了大一些的城池还会多留几人,在那里公开募兵。有的人甚至在想,照这样下去王铎什么时候能到得了长安呢?

王铎也自有他的道理,他当然知dào

如果自己只带万余禁军去长安的话,各路藩镇哪里会把他这个兵马都统放在眼里?与其到了那里没有人听自己的,还不如走慢点多招募一些兵马,到时候自己到了长安底气也足一些,腰板儿也硬一些。

且不说王铎在这里招募兵马,在蒲城的朱温也在元宵节过后接到了黄巢的诏书,命令朱温进军同州。朱温心中苦笑,知dào

这一天终于还是到了,想躲也躲不过去,也许这就是他的命!

朱珍和张存敬却是纷纷摩拳擦掌,似乎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了。张存敬笑道:“这一下我们三哥这个同州防御使看来应该是名符其实了,也省的我们在蒲城这个小旮旯里憋屈的慌,早该去透透气了。”

朱珍也哈哈笑道:“还真是,这两个多月没打仗,手还真有些痒痒。”

张存敬却笑道:“我看你是想早点打完仗回去找你的漂亮媳妇儿才是正经的,手痒不是因为没打仗的原因,而是因为很长时间没抱女人了吧!哈哈……”

朱珍也不生气,呵呵笑道:“老张,看不出来你还挺厉害啊,我这么点儿心思你都能看的出来,高,实在是高!”

张存敬撇了撇嘴道:“高什么呀,我也是男人,我都跟老婆分离了好几年了,当然知dào

没有老婆在身边是什么滋味。本来想去找几个女人回来,可三哥又下令严禁军中掳掠妇女,我们身为将领,也不能明知故犯不是?”

朱珍仿佛是第一天认识张存敬似的,眼神儿有点怪怪的看着他,怪里怪气的道:“还真没看出来呀,老张不光是打仗厉害,觉悟还挺高的嘛,哎呀呀,值得表扬,我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呢?哈哈……”

张存敬憨憨的笑了笑,还以为朱珍是真夸他,哪里知dào

朱珍是故yì

拿他逗乐来的。

徐怀玉也笑道:“三哥命令我们在这里驻扎了两个月,其实还是有一点点好处的,最起码麻痹了敌人,让敌人做出一个错误的判断。以为朱温根本不敢进军同州,所以一连打了几场败仗的老家伙杨复光却已经撤出了同州,和河中的王重荣在河中(山西永济县境内)会合。

“这一下同州只剩下米志成这个草包了,先不说他是否是个草包,就算他是赵子龙一样的人物也必然被打的找不到北,更何况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辈?”

一直在一旁听着大家说话的朱温笑道:“你说米志成是草包,却也未必尽然。可他一个文官,又能如何能上的了战场?让我说,这同州也定然是手到擒来。”

张存敬见朱温说话了,急忙附和道:“三哥说的对,三哥,我们能不能先不打同州,之后像上次那弄一个围城打援,多来几次的话,唐军自然瓦解殆尽。”

朱温和朱珍两人听了张存敬的话,同声哈哈大笑了起来,朱温更是笑得肚子都有些痛了,眼泪都仿佛要掉下来了一样。

张存敬却仿佛有些摸不着头脑,根本不知dào

朱温和朱珍两兄弟到底在笑什么,可他却不是傻子,他当然知dào

是自己说错了话才引起他们两人这样大笑的。张存敬有心想让他们解释一下,可两人笑起来没完了。他一转头看向徐怀玉,急忙向徐怀玉求教,却见徐怀玉也面带微笑,只是没有朱温和朱珍笑的厉害而已。

徐怀玉忍着笑道:“战场上的计策大多只能用一次而已,如果敌人上了一次当的话,第二次他一定就学乖了,哪里还会上当?敌人有不是傻子,这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难道还不知dào

?所以说这围城打援的计策根本用不了。”

张存敬挠挠头道:“原来你们都知dào

这个道理啊,敢情就我不知dào

,闹了半天我成傻子了啊!”

朱珍笑道:“你不傻,一点儿都不傻,只不过脑子有点儿木而已!要么大家为什么都叫你‘榆木脑袋’啊!”

张存敬也不生气,只是呵呵傻笑,心道:“笑吧,你们都笑吧,笑岔了气才好呢!不就是比俺老张聪明一点儿吗?有什么呀!不就是吃一堑长一智嘛,俺老张这回也记住了。”

由于朱温派出的探子已经探听到杨复光的人马已经去了河中,大同城里只有米志成的人马守城,这米志成又是一个文官,应该没什么本事。是以朱温他们在接到黄巢诏书的第二天就起身前往同州,朱珍带领张存敬担当先锋,朱温和徐怀玉、庞师古带领中军缓缓前进。

大荔县位于关中平原东部,是黄、洛、渭三河汇流之地。南界渭河与潼关、华州为邻,西绕洛河与蒲城、临渭区毗连,北沿台塬与澄城、合阳县接壤,东濒黄河与河中隔河相望,素有"三秦通衢"、"三辅重镇"之称,地理位置相当的重yào



朱温两万多人浩浩荡荡的进军同州,身为同州刺史的米志成当然不可能听不到任何的风声,他虽然是一介书生,可在这个乱世之中能当上刺史,也定然不是无能之辈。他招来同州的众将商议对策,想看看众将都有什么好的主意。

都知兵马使韩成道:“刺史大人莫要惊慌,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就是一些个反贼嘛!到时候末将带领众将出城迎战,让他们看看我们河中的汉子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众将一听,都纷纷叫好,七嘴八舌的都说了起来。大部分人都说要出城迎战,只有少数几人说要坚壁清野据城而守,可根本没有引起其他人的重视,只是惹来了一些冷言冷语的耻笑。

那主张守城的人道:“你们不看前些日子杨复光老是吃败仗吗?这说明这个朱温不好对付!大家还是小心点儿为好。”

韩成最看不顺眼的就是太监,他冷笑道:“杨复光?哼,就他那样儿当然打不了胜仗了,连老二都没有的人哪里能打仗?”这一句话说出来登时引得众人哄堂大笑。但他们也就是在这里说说而已,他们当然知dào

这种话如果传出去的话会引起市民样的后果。

米志成皱眉道:“大家静一静,我倒是有一个计策,不知dào

行不行,众位帮我参谋一下!”

第五十六章 将计就计

大家一听刺史大人开口了,这些个大小将官一个个纷纷奉承道:“刺史大人的计策一定十分高明,我等洗耳恭听.”

米志成见这些武将一个个对自己推崇备至,心里暗喜,朗声道:“虽然朱温有两万大军,可我们也有一万人马,虽然兵力上不如对方,可好歹我们都是训liàn

有素的官军,他们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这样算起来我们的赢面还是很大的……”

众将其实心里都不以为然,他们心想,杨复光手里也有一万多的淮西精兵,忠武军的人马时出了名的能战,还是败的那么惨,我们难道能比淮西人厉害吗?

米志成哪里知dào

自己手下的那些个将官在想什么,他还在自顾自的道:“何况蒲城和同州之间还隔着一条洛水,到时候我们可以埋伏在铁镰山上,等朱温的人马渡洛水的时候,我们可以进出伏兵,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韩成急忙附和道:“刺史大人果然是妙计,早就听说大人虽然是文官,可也是熟读兵法,善能用兵,我们还不大相信。今日亲眼所见,让我等做武将的不得不佩服的五体投地,刺史大人真可谓是武侯复生、张良在世、吕尚重生……”

其他人听韩成如此肉麻的拍着马屁,一个个浑身起鸡皮疙瘩,心中一阵鄙夷。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没有人不喜欢听拍马屁的,特别是那种附庸风雅的文人,更是喜欢互相吹捧。这米志成听了韩成的马屁,心中乐开了花,可嘴里却谦逊的道:“韩将军谬赞了,我不过一介书生,哪里能跟那些先贤们比肩?”

韩成道:“怎么会?诸葛亮、张良、吕尚他们哪一个不是一介书生?吕尚还七十多岁才出山呢,不照样能兴八百年之周?张良手无缚鸡之力不照样能够兴四百年之大汉天下?刺史大人你就不要妄自菲薄了!”

其他将官虽然听了韩成的话肉麻,可韩成是同州的都知兵马使,是他们的顶头上司,本来在唐朝刺史都管不了都知兵马使的,刺史是文官,都知兵马使是武官,两人应该互不统属才是。可自从安史之乱之后,各地的藩镇拥兵自重,本来没有多少实权的节度使倒成了地方上集军政大权于一身的人物。而本来只管政事的刺史也同样成为集军政大权于一身的人物,这样一来,更加加剧了各地藩镇各自为政的局面。

米志成听了众将的阿谀奉承,心里有些飘飘然的,还真的有些把自己当成武侯复生一般的人物了。呵呵一笑道:“既然如此,各位现在就出发前往洛水附近伏击朱温,我在城中给各位将军摆好庆功宴,敬候佳音!”

众将躬身应是,一个个鱼贯而出,召集人马准bèi

出城。他们的计策虽好,只可惜他们的对手是朱温,这就注定了他们要失败。

且说朱温带领人马一路东进,在傍晚时分来到洛水之畔,朱温命令就地扎营,准bèi

第二天渡河。

在落日的余晖之下,朱温看着洛水对岸苍茫的铁镰山,心中思潮汹涌。这铁镰山又叫做长虹岭,因为他远远的看去仿佛似一条亮丽的彩虹,又像是一把弯曲的镰刀。想到镰刀这个词,朱温莫名的联想到了死神,西方神话中传说镰刀是死神的武器。所以说镰刀是一种不祥的代名词。

朱温从怀中掏出望远镜,望向对面的铁镰山,正好kàn

见山上有几处飞鸟从林中飞起,仿佛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样。看到这一幕,朱温淡淡一笑,心道:“还真没想到,这个米志成还有两下子嘛!如果我没有望远镜的话这次没准儿就中了这家伙的埋伏了,虽然未必会输,可死伤一些人马还是难免的。”

可既然朱温知dào

了米志成的人马埋伏在河对岸的铁镰山上,那就肯定不会让她们得逞。而且更重yào

的是他要想办法将计就计,再对对方来一个反偷袭,到时候让米志成这个家伙哭都没地方哭去。

想到这里,朱温嘴角荡起了一股淡淡的笑意。

等大家吃完了晚饭,朱温把张存敬叫到跟前,在他耳边叽里咕噜的说了好一会儿,张存敬只是不住的点头称是。

二更时分,张存敬带着两千人马沿着洛水一路向北,走了大约三十里左右,这里河面略窄,正符合渡江的条件。

张存敬命大家伐木为伐,两千人马忙了大半夜,终于在黎明前全部都将完毕,已经来到了洛水东岸。众人趁着黎明前这一段最黑暗的时刻一路向南,也进入了铁镰山的山区。

这铁镰山绵延百余里,西起龙首原,东至金水口,沟壑纵横,藏个几千人马就跟玩儿似的,由于张存敬已经从朱温口中听说了敌军的大概位置,张存敬当然有信心不被敌军发xiàn



他们埋伏在山中,就仿佛是一只等待螳螂捕蝉的黄雀,准bèi

给他们以雷霆一击。可这时的唐军还在做等天亮以后伏击朱温的美梦呢!

第二天一早,朱温的军队照常的埋锅造饭,吃晚饭之后拔营准bèi

过河。就在朱温的人马渡河渡过去一半的时候,唐军的都知兵马使韩成一声令下,足足八千人马从铁镰山上居高临下的冲了下来,唐军一个个士气高昂,信心满满,他们都知dào

,半渡而击是最好的袭击时刻。可以给敌人造成很大的打击,首先心理上的打击是最大的,而一个军队,最重yào

的是士气,一旦士兵心理上有了阴影以后,这一仗也就必败无疑。

可出乎唐军预料之外的是,朱温的军队虽然出现了短暂的慌乱,可他们转眼间就镇定了下来。一员小将镇定自若的指挥着盾牌手组成一个防御阵型,盾牌手的后边是一排排的弓箭手,那小将一声令下,一排排的羽箭如飞蝗般射向唐军。

那些本来正士气高昂的唐军哪里想得到敌军这么快就能组织反击,实在出乎了他们的预料,更让他们想不到的是对方军队临危之际表现出来的镇定,还有他们反应之迅捷更是他们官军所无法想象的。

他们哪里知dào

朱温是将计就计,这些士兵早就知dào

会有人偷袭,所以全军的弓箭兵几乎都在第一时间过了河,在盾牌手的掩护下对唐军造成了巨大的威胁。

这时的唐军也知dào

现在根本不能回头,只能拼命的往前冲,如果一旦让朱温的人马全部过河的话,后果不堪设想。韩成不住的催促着人马向前冲,前赴后继,在密密麻麻的箭雨中向前冲,生命在这一刻显得是那么的低贱和渺小,一旦有人中箭倒下,就会被后边跟上来的人无情的踩在脚底下,被成百上千的人践踏,想不死都难!

那员组织弓箭手的小将正是朱珍,朱珍不停的命令弓箭手放箭,他身后不断的有朱温的人马过河,加入战斗。朱珍这边的人马越来越多,而唐军却已经损失了数百人。

这时的唐军依旧咬着牙向前冲去,因为他们知dào

,只要能坚持到敌军的跟前,他们就有胜利的希望,可如果让他们全部过了河,同州天险已失,自己等人就只能困守同州,坐以待毙了。

两军的距离越来越近了,韩成嘴角仿佛已经荡起了一丝胜利的喜悦,他手下的各级将领也都一个个嚎叫着,心中已经向着如何用手中的长矛贯穿敌人的身体时的血腥和快感。

这时朱珍一脸凝重,手中令旗一挥,前排的盾牌手忽然每人手中多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猛的扔向了唐军,他们自己却都躲在厚重的盾牌之后。正当兴奋的唐军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些被投出去的黑乎乎的东西一个个爆裂开来,发出一声声震天巨响,成排的唐军倒在了血泊中,一阵阵惨烈的嚎叫声让人心里发毛。

指挥唐军作战的韩成哪里见过这样的东西,一时间也有些翻不过神来。

唐军投出去的东西正是朱温军中独有的“震天雷”,这时的震天雷已经经过了改良,威力跟早期的手榴弹不相上下。在这种冷兵器的时代,战场上出现这种东西,可想而知对唐军的震撼是多么的巨大。

正当唐军乱成一团的时候,朱珍又一次挥动令旗,第二排震天雷又扔了出去,把本就乱成一团的唐军炸的人仰马翻,同时也摧毁了他们的心理底线,很多唐军发疯一般的往回跑,韩成想约束也约束不住。

无奈之下,韩成只能鸣金收兵,可他刚回过头来,却发xiàn

从铁镰山上冲下了一彪人马,为首一员大将威风凛凛,正是手持长枪的张存敬。韩成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瞬间覆灭,这时他终于知dào

为何杨复光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连吃败仗了,可这时知dào

已经晚了。

杨复光无论怎么说最起码还剩了那么几千人马跑到了河中与王重荣会合,他韩成却几乎连逃走的希望都没有,他咬了咬牙,高喊了一声“冲”!自己当先向张存敬冲去!

第五十七章 进驻同州

张存敬哪里把他放在心上?一挺手中长枪冲了过去,双方在人马快速的接近.

朱珍的数千人马在后边紧跟着追了上去,一排排的箭雨从后边射来,瞬间又把唐军撂倒了一大片。后边的中军大队也在朱温和徐怀玉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渡过洛水,越来越多的人马加入了战团,逐渐组成了几个方阵,把仅余的五千多唐军的去路全部封死。

韩成见没有了退路,只能放手一搏,他咬了咬牙,双手使劲握了下手中的长枪,怎么说他也是征战多年,一看眼前的形势,他当然知dào

张存敬那边人马最少,若想突围,那里是唯一的出路。韩成同时也看出来张存敬正是这波人马的首脑,他心中飞快的转了一个念头,擒贼先擒王,如果能把张存敬解决了的话,自己的人马没准还有一线希望可以全身而退。

韩成想到这里,坐下战马猛的加速,冲向了张存敬。韩成想的倒是不错,可他却不知dào

张存敬是干什么的!所以他“擒贼先擒王”的计策虽然不错,但结果却让他追悔莫及!因为对他这样的二流身手来说,张存敬绝对是噩梦般的人物。

张存敬长枪一抖一甩,韩成只感觉虎口一麻,手中的长枪就已经脱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只感觉喉咙一凉,一股鲜血就喷涌而出,热热的。这时虽然已经是初春,可同州属于北方,天气依然很冷,火热的鲜血飘沙在空中,与寒冷的空气一接触,竟然冒起了一阵气雾,显得十分的诡异。

韩成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鲜血如泉涌出,想喊,喉咙中却喊不出任何的声音,他双眼睁得大大的,脸上满是震撼的表情,瞳孔逐渐扩散。

张存敬一枪杀了韩成,只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长枪如毒蛇出信一般在他喉咙上点了一下,就瞬间收回,继xù

他的厮杀。就在张存敬又接连杀了五六个人之后,韩成才从马上一头栽了下去,被纷乱的战马践踏的体无完肤。

这个时候唐军才刚刚发xiàn

主将已经身亡,本来就已经被打的吓破了胆的唐军见主将身亡,这一下群龙无首,形势更加的慌乱不堪。他们已经没有了要打仗的心思,唯一的想法就是逃命,这样一来就显得更加的杂乱无章,哪里还能冲的出去?

战场局势完全成了一边倒的局面,本来兴致勃勃、气势汹汹的来伏击朱温的人马却反而被朱温的人马伏击了,这不得不让人感叹。

就连朱温自己心里也感觉有那么一丝侥幸,如果自己没有望远镜,没有那么随意的往山上的一看,没有那么凑巧的刚好有唐军惊起林间的飞鸟的话,有可能这场仗败的就是自己。对于这一点,朱温想想都觉得后怕。

这边的战事已经成了定局,最后的两千人在极度绝望中抛下了手中的兵器,表示愿意投降。这一次的胜利虽然没有得到多少战利品,粮食也没有多少,他们得到的最多的却是马匹。因为米志成为了想让己方的胜算更大一些,竟然把同州所有的马匹都集中起来,交给韩成带领。这样一来韩成带领的八千人马中竟然有两千多名骑兵。

这样一来,可便宜了朱温,让朱温轻松弄到了一千余匹战马,这怎么能不让朱温心中欣喜万分?毫无疑问,在这个冷兵器为主的时代,马匹的重yào

作用当真是不言而喻。一个两万人的队伍当中能有两千人的骑兵队伍就已经是非常了不起了,也就是说骑兵和步兵的比例几乎是十比一。

朱温的队伍连续打了几场胜仗,骑兵的比例比较高一些,也就是十比二,也就是现在朱温手中的两万多人马中本来就有五千骑兵。现在又弄到了一千余匹战马,可想而知以后朱温的骑兵队伍又一次增加了,这无疑又让朱温本就战力非凡的队伍又一次增加了实力。

在古代冷兵器的战场上,骑兵的力量根本不是步兵可以比拟的,有时候五千铁骑足够把两万人马都冲的支离破碎,这就是骑兵的力量。

朱温之所以感到此战赢得侥幸,也就是说如果朱温毫无准bèi

的渡河的话,在刚刚度过一半的时候如果敌军的两千铁骑冲锋,足可以把朱温打的措手不及,损失惨重。这也正是米志成之所以信心满满的要偷袭朱温的重yào

筹码,可这个筹码一下子就被朱温给意wài

的粉碎了。

朱温在大胜之后乘胜直逼同州城下,同州刺史米志成早已经听到韩成全军覆没的消息,他大惊之下哪里还有心守城?现在城中仅有不足三千的人马,就算他有心守城也根本无济于事,何况他根本无心守城?

朱温赶到同州城下的时候,米志成已经弃城而逃,同州的百姓们一片恐慌之下只得打开城门迎接朱温进城,朱温的两万多人马竟然不费吹灰之力进驻了同州。朱温本来已经和胡真越好了一通进攻同州,他哪里想得到胡真的人马还没有到,自己就顺利的拿下了同州?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朱温在同州张贴告示,安抚城中百姓,这是他每到一个城池之后必做的第一件事,他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比任何人都清楚民心的重yào

性。

朱温又让张存敬前往蒲城,把留守蒲城的谢瞳替过来,对于这种抚民安民等政事,谢瞳还是有一套的。朱温自己都没有多少耐心去处理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也没有那个精力去处理那些事情,索性放开手让谢瞳去做,这也正是人尽其才。

在朱温的印象当中,如果在太平年月,谢瞳绝对可以造福一方,可这种乱世,他可就没有能力独当一面了,只能管政事,而不能管军事,这正是谢瞳的缺点。这时候朱温忽然想到了一个人,这人就是现在身在东都的张言,张言文武双全,绝对是个人才,单独以政事而论也未必在谢瞳之下,若论行军打仗,谢瞳就更是没法跟他相提并论。

可现在张言在大齐的地位并不比朱温低,朱温也知dào

想让张言为自己所用有点不太现实,想想也就算了,并没有往心里去。而且在朱温所知dào

的唐末五代这段历史上,好像也没有张言这个人,可能是他英年早逝吧,朱温在心里想。

现在朱温已经拿下了同州,而下一步该如何了?黄巢给朱温的命令是让他拿下同州,和华州组成掎角之势,可朱温的目光却瞄准了潼关。因为他知dào

,自从成令环放qì

潼关南下之后,东都洛阳和长安已经失去了联系,他生怕时间一久会节外生枝,毕竟洛阳城中大部分守军还都是以前唐廷的降兵降将。万一他们捣起乱来可不得了。

第五十八章 明修暗度

直到三日后,胡真的人马才赶到同州,朱温出城迎接的时候胡真开玩笑道:“三哥你约小弟来共同打同州,可我还没到你就打下来了,你是约小弟来看戏来了吗?”

朱温呵呵笑道:“胡真兄弟,这是哪里的话?同州本是重镇,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可我哪里想得到这个米志成那么不经打,就在城外打了一场,我还没到城下他就弃城而逃了,你让我怎么办?难不成我还等兄弟你来了之后一起进城不成?”

胡真道:“三哥你如果这么说的话,我胡真岂不成了罪人,延误军机可是大罪,看来兄弟我这戏是听不成了,先来请罪好了.”

两人一边开玩笑,一边进城去了。这三天来城中百姓虽然人心惶惶,可这出了名的杀人不眨眼的大齐军队并没有在城中妄杀一人,这让他们心中很是纳闷儿,继而是高兴,这次他们见又有军队进城,依旧在街道两旁欢迎入城队伍,不过比起前一次迎接朱温的队伍时心中可是多了几分镇定,少了几分担心。

现在朱温已经住进了同州府的府衙,毕竟朱温也是黄巢任命的大齐的同州刺史兼防御使,住进了府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朱温把众将都召集在议事厅,众将根本不知dào

让他们来商议什么事情,朱珍笑道:“三哥定然是想乘胜重新拿下潼关,这有什么好想的,大不了哥儿几个再辛苦一趟也就是了。”

徐怀玉笑道:“你怎么就知dào

是要打潼关?如果三哥是要打河中呢?”

朱珍轻笑一声道:“打河中?你别开玩笑了吧,这河中是什么地方你又不是不知dào

,王重荣光在河中就有四万人马,加上周边州县的兵马少说总兵力也有六万以上。更何况还有一个杨复光在河中,杨复光虽然没有多少人马,可他手下猛将多。当初我们能打赢杨复光主要是我们的兵力比他们多处甚多,现在他在河中,兵力形势等于是倒转了过来,你以为我们还有那么好的运气吗?”

其实徐怀玉又何尝不知dào

这些,但他总是觉得打下潼关其实根本没有多少意义。潼关之所以称之为天险,主要是针对的关外而言,也就是说潼关主要是防御东面,让东面的人马无法顺利进入关中。他对关中方向却没有什么防御措施,所以说唐军占领潼关,对身在关中的黄巢根本没有多少威胁,如果他想拔掉这股唐军,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可潼关这样的雄关为何会只能防御关外而无法防御关中呢?这当然是唐王朝的杰作。关中是唐王朝的根本之地,而潼关正是关中的咽喉,正常情况下只要不攻破潼关,就很难攻入关中,这也正是唐王朝选择长安为都城的重yào

原因。

可如果潼关能够防御关中的攻势的话,一旦有人控zhì

了潼关造反的话,身在关中的唐王朝就成了瓮中之鳖,岂不是作茧自缚?是以李唐王朝不得不把潼关构筑成单方向防御的雄关,这也是为了自己考lǜ



一众人等进入了议事厅,朱温示意大家坐下。等大家坐好后,朱温道:“如今我们总算拿下了同州,可大家不要以为这就是终点了,我们还要筹划下一步的目标。首先我们要拿下的是同州周边的县城,还有南面的潼关。”

朱珍笑着看了徐怀玉一眼,心道:怎么样,还是老哥我说的对吧?

徐怀玉却好像没有看见朱珍的眼神似的,他开口道:“三哥,如今潼关虽然在唐军手中,可潼关根本不可能对大齐造成威胁,如果我们派兵攻下潼关,还要分兵驻守潼关。这样就分散了我们本来就不多的兵力,这时如果一旦有人进攻同州,我们岂不是很难防守?”

朱温微笑的看了徐怀玉一眼,叹道:“诚然,潼关对大齐无法造成任何威胁,可如果潼关在唐军手中,潼关就好比是一个敞开的大门,任何敌人都可以从大门中进进出出。可我们大齐的洛阳却被阻挡在了潼关之外,等于洛阳成了孤悬于外的孤城,无法和关中取得联系,如此一来我们大齐本就不多的地盘更是被唐军分割的支离破碎,如此我们还如何能进行下一步军事行动?”

徐怀玉依旧道:“可一旦我们分兵驻守潼关,王重荣乘机攻打同州的话,我们根本没有足够的兵力应付,更何况,王重荣根本不可能容许我们轻而易举的拿下潼关。”

朱珍也不由的心中一动,心道:对呀,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现在潼关守军虽然不多,可河中的王重荣兵力雄厚,他会允许我们轻而易举的拿下潼关吗?当然不会,朱温笑了笑道:“这一点徐兄弟请放心,我自然有办法让王重荣无法支援潼关一兵一卒!”

徐怀玉心中虽然有些不以为然,可出于一直以来对朱温的信任,他并没有继xù

反驳,而是选择了闭口不言。

朱温见徐怀玉不言语,知dào

他虽然不再反驳,可他心里定然不服气。朱温道:“这里都是自己兄弟,我也就不遮遮掩掩的了,我的计划是胡真兄弟带领本部人马攻打潼关,而我亲自带队攻打河中。”

徐怀玉心中一惊,他纳闷道:“如此一来我们兵力分散,没有了胡兄弟的支持,我们根本无法拿下河中的,河中有四万人马守城,我们不足三万的人马去攻城哪里能打的下来。”

朱温笑道:“我本来就没打算拿下河中,我只是说去攻打河中而已。”

徐怀玉还是有些不解,谢瞳和朱珍却是两眼一亮,朱珍击掌道:“三哥果然妙计!我们主动出击河中,以牵制王重荣的兵力,让王重荣以为我们的目的是攻打河中,让王重荣不敢分兵支援潼关,而胡真却偷偷的去吧潼关打下来。”

谢瞳也称赞道:“这就是兵法上的‘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虚者实之、实者虚之,果然难防,而且如果王重荣真的发xiàn

了胡将军攻打潼关的话,他一旦发兵支援潼关,我们本来试探性攻打关中的计划可以变成真的攻打关中,让王重荣陷入两难的境地。朱将军真的是神机妙算,就算是诸葛武侯复生,也不过如此。”

朱温仿佛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他看了一眼谢瞳,见他一脸正经,也不像是拍马屁的样子,心中不禁苦笑。见过拍马屁的,可没见过拍马屁拍的这么理直气壮的,他不知dào

是这谢瞳脸皮厚还是他心中确实是这么想的。

第五十九章 王重荣的愤怒

朱温这个计策用的不可谓不险,他这样安排的话,刚打下来的同州肯定不可能留多少兵力守城,因为他要想做出攻打河中的假象,就一定要做的让王重荣相信,如果只带几千人马过去的话,王重荣又怎么会相信?

可一旦他带了足够多的人马去了河中,而王重荣又看透了他的计策的话,派一支奇兵偷袭同州,切断朱温的后路,后果将不堪设想!他这一招可谓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要么大胜,要么大败.

有的人之所以能够成为英雄,就是因为他敢做别人不敢做的事情,这样才能够让别人根本想不到。就像是朱温,他能够这么快的打下同州,不得不说是有几分侥幸在里边。可他敢这么快的做出下一步的举动,不得不说这需yào

很大的魄力。

朱温让张存敬和谢瞳两人带三千人马留守同州,自己带着朱珍、徐怀玉、庞师古等人率领两万多人马浩浩荡荡的进军河中。而胡真也率领人马悄悄的向潼关进发,却是一路上昼伏夜行,生怕被人看见踪迹。

朱温如此明目张胆的进军河中,本来就密切关注朱温动静的王重荣如何会发xiàn

不了?身在河中节度使大营的王重荣心中冷哼一声,小小一个朱温,就这么两万人马也想到河中来撒野!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王重荣真的很生气,杨复光的惨败、米志成的弃城而逃,都让王重荣这个从战场上一个低级将领一步一步上来的节度使很是生气。就好像一个人白手起家创下了好大一份家业,忽然有一天一个人忽然抢了他的生意,砸了它的场子,这让他如何受得了?

王重荣迅速集结人马,亲自带队出城,三万人马扎营在黄河以东(黄河在这一段是之北向南流的),静候朱温的到来。

朱温的人马也在傍晚时分抵达黄河西岸,双方人马隔岸对持,互相遣士兵对骂,仿佛谁骂的凶就可以得胜似的。

王重荣虽然很生气,可他也不是傻子,对岸的朱温显然暂时还没有渡河决战的打算,他更不会吃饱了撑的渡河过去去打朱温,因为在这种情况下,谁先渡河,谁就会损失大量的兵力。当然杨复光作为李唐王朝天子御封的天下兵马都监,当然随军前来,对于朱温的厉害,杨复光也不止一次的提醒过王重荣。

王重荣虽然自负不会输给朱温,可多年的行军经验告sù

他,绝对不可以轻敌。因为在中国历史上,因为轻敌而导致惨败的例子真的是数不胜数。王重荣能够在这个纷乱的年代成为一方藩镇,岂会是有勇无谋之辈?

两军就这么隔岸对持着,互相警惕,却谁也不敢轻易渡河。

第二天一早,王重荣刚要起身,却听见帐外亲兵禀报说朱温的人马已经开始抢着渡河。王重荣一惊,心道:这个朱温疯了吗?他本来兵力就不如我,现在还敢在我眼皮子地下渡河?真是活腻歪了!

王重荣急匆匆起身,穿好了披挂,走出大帐,急忙来到阵前,却见对面朱温强行渡河的部队已经被己方的火力压制了回去。

王重荣刚放下心来才刚刚不到一个时辰,朱温的军队又一次想强行渡河,但又一次被迫撤了回去。一日之中朱温发起了五次渡河的战斗,每一次毫无例外的都被己方的箭雨射了回去。王重荣心中冷笑,就你这样强行渡河,你打一年你也打不过河来。他心中不禁对朱温的能力产生了怀疑。

他转头看了一眼正若有所思的杨复光,心里不禁对这个天下兵马都监的能力也有些怀疑。遇见这样平庸的敌将,竟然可以连吃败仗,他真不知dào

杨复光这仗是怎么打的!

直到第二天朱温又连续两次渡河,都没有成功。这一下王重荣对朱温的能力已经彻底不抱任何希望了。

朱温就这么一连三天每天最少四次渡河,但每次都是无一例外的以失败告终,可他仿佛永远不会气馁,失败了就重新来过。就连对岸的王重荣也不得不佩服朱温的固执和古板,他心中冷笑,难道朱温的人马根本不知dào

累的吗?

王重荣心中暗想,如果是我,我定然不会一连三天在同一个地方渡河,一定会在夜里偷偷跑到上游或者下游去渡河,黄河战线这么长,非得在一个地方渡河吗?虽然说这个地方比其他地方窄了一些,是渡河的最佳地点,可我这里有三万大军,就是我不用弓箭手压制,他的人马过来以后也定然会损失惨重,根本没有任何胜利的希望。难道这朱温真的是傻子吗?

忽然杨复光眉头紧皱的道:“王大人,我感觉有些不对劲,这不像是朱温的作风,难道他这是在故yì

拖延时间?”

王重荣心中一动,正准bèi

说话,忽见一个亲兵带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急匆匆到了跟前,那人一看见王重荣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王重荣心中一惊,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急忙道:“张将军,你怎么弄成这样?”

那浑身是血的张将军一脸悲戚的道:“末将无能,潼关失守了!”

王重荣心中猛的一震,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对岸的朱温,心中对这个朱温的评价发生了质的改变,朱温这个人真的不简单!

这时朱温已经接到了胡真拿下潼关的消息,他哈哈一笑,道:“朱珍,既然胡真已经拿下了潼关,我们也没必要跟王重荣在这里玩儿了,这就拔寨起营,准bèi

回同州。”

朱珍嘻嘻笑道:“好我这就吩咐兄弟们拔营回同州,不过我看临走前还要作弄一下这个王重荣比较好!”

朱温皱眉道:“你可不要添什么乱啊!”

朱珍一边笑一边往外走,对朱温摆摆手道:“三哥你放心,我定然不会给三哥添乱的,只不过作弄一下这个王重荣而已。这两天我们连续假装渡江,虽然没有损失什么人手,可也有十来个兄弟受了些伤,不捉弄一下这个王重荣的话我心里咽不下这口气!”

朱温也知dào

这个朱珍虽然有时候喜欢开玩笑,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可他却并非是鲁莽之辈。听见朱珍这么说,也就由他去了。

不一会儿朱温听见百十个士兵同时大喊:“对面的王将军,多谢你在这里陪我们一起练兵,等什么时候有空了再来陪王将军一起练兵玩儿啊!哈哈……”

王重荣被气得是七窍生烟,一时间却说不出话来,可他的眼神中却透出一股仇恨的火焰!他双拳紧握,心中不住的暗骂朱温狡猾无耻。自己中了敌人的计并不是很丢人的事情,可在自己中计后被敌人这么公开嘲笑却绝对是一件十分丢人的事情。

王重荣终于知dào

为什么周瑜会被诸葛亮气死了,现在的王重荣心里就有一股要吐血的冲动,可这又能如何,难道自己真的要度过黄河跟朱温来一场决战吗?虽然自己兵力远胜朱温,可现在摆明了自己强行渡河的话定然损失惨重,根本得不偿失。

可王重荣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他听着对岸的敌军来来回回的重复着那句话,他心中实在是感到受到了莫大的羞辱。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一定要战胜朱温,不能让他如此的嚣张,我这就过黄河打下同州,看他还能够嚣张到几时。

王重荣看着朱温的队伍拔营往回走,他回头对身后的河中行军司马道:“欧阳将军,午饭之后大军起行,渡江追击朱温!”

那欧阳将军答yīng

一声,正想下去传令,一旁的杨复光急道:“不可,朱温诡计多端,他虽然退兵,可定然不会毫无防备的,若我军贸然追赶,定然中了他的诡计呀!”

王重荣冷哼一声道:“朱温辱我太甚,若是不让他知dào

一些厉害,他还以为我王某人好欺负,我意已决,杨都监莫要多言!”

却说朱温见朱珍骑在马上,脸上还忍不住刚才那好笑的神色,皱眉道:“朱珍,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儿?你刚才捉弄王重荣,你可知dào

你已经闯下大祸了!本来我们可以安然退军的,可你这么一激,王重荣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即便是我们退到了同州,他也定然追来与我们决战。”

这一下朱珍怎么也笑不出来了,他试探性的问道:“不会吧?王重荣这老小子心眼儿这么小啊!那现在怎么办?”

朱温郑重的道:“祸是你惹出来的,就应该是你自己解决,你带领一万人马埋伏在黄河边上的树林中,等他的军队渡河度过有五千人的时候,你就杀出去,把这五千人杀散。记住,是杀散而不是歼灭,千万莫要恋战,象征性的给他们一点厉害尝尝也就是了,别把自己小命丢在那里就行!”

朱珍笑道:“我理会得,兄弟我正愁着出来一趟也没有正儿八经的打一仗,这一下三哥就给我我这个机会,呵呵,我还真得谢谢你呢!”

第六十章 王重荣渡江

朱温见朱珍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心中有些不放心,转头对徐怀玉道:“怀玉兄弟你跟他一起去,别到时候让朱珍这小子再搞出什么乱子.虽然在军中朱珍比你的职位高,可这次我暂时给你一个监军的身份,让朱珍这小子有什么行动必须争取你的同意,记住千万不要跟着这小子疯,出了乱子拿你是问!”

徐怀玉躬身答yīng

,正准bèi

跟朱珍说几句客套话,却听朱珍哈哈一笑,道:“我还真没想到啊!怪不得怀玉兄弟皮肤白皙,玉树临风,如此帅气却有些脂粉气息,闹了半天原来是位公公啊!哈哈……”

朱温听了这话哪里忍得住?笑的前仰后合。

徐怀玉皱眉道:“你小子胡扯什么?你才是太监呢?兄弟我可是纯爷们儿!要不要我脱了衣服给你验明正身?”徐怀玉确实有些生气了,他催马来到朱珍的身边,气鼓鼓的道:“你小子跟我说清楚,而且要公开跟我道歉。这种事情若是传了出去的话我以后怎么做人啊?关键是我还没有成家,这如果传了出去的话谁家的闺女肯嫁给我?”

朱珍看着徐怀玉恼羞成怒的样子,老半天才忍住笑,他干咳了几声,调整了一下情绪,可脸上的笑容依旧还没有改过来。朱珍忍着笑道:“唐朝将近三百年,各地的监军不都是阉人吗?哪个不是宫里出来的公公才能出来监军?你说三哥让你来做监军,哪里能怪我往那方面想啊?”

徐怀玉转身看了朱温一眼,仿佛是为了证实一下朱珍的话是不是真的。朱温当然知dào

朱珍说的是实话,尴尬的道:“这个……怀玉兄弟,是这样的……这不现在不是李唐王朝的天下了吗?现在是我们大齐的天下,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我们大齐可没有那个规矩说只能是太监做监军的。千万别听这小子胡说八道,他是怕你限制他的自由来的!”

徐怀玉目光不善的看了看朱珍,朱珍尴尬一笑,瞄了朱温一眼道:“三哥,这也被你看出来了,算了,看来这一仗不能打的畅快淋漓了。”接着他转脸又对徐怀玉眨了眨眼睛,一脸讨好的表情道:“怀玉兄弟,咱俩商量个事儿,我跟你说,一会儿咱们两个一定要好好收拾那个王重荣一下,让那老小子知dào

点儿厉害……”

徐怀玉仿佛看白痴的看了朱珍一眼,道:“你敢违抗军令,我跟你说,我可是监军哦,如果你想违抗三哥的命令,首先要经得我的同意,否则……哼!”

朱珍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得了,我们赶紧去吧,否则让王重荣的三万多人马都渡过黄河的话,我们就只能吃不了兜着走了。”

这时王重荣的军队已经吃完了午饭,开始横渡黄河,那时候黄河之上根本没有桥梁,这个地方虽然是一个小的渡口,由于两军在这里对持了几天,哪里还有船只敢在这里停留?王重荣也没有带船只过来,所幸岸上林木不少,只能临时扎了一些大木筏,三万多人齐动手,不一会儿就扎了百十个大木筏出来。

一个木筏上可以渡十五个人,一趟也可以过一千五百人了,王重荣看着自己的人马度过黄河的已经有五六千人,王重荣心中冷笑:朱温,我看你如何能守得住同州?等老子攻下了同州非要把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生擒了,再把你折磨的生不如死,这样你才会知dào

羞辱老夫是什么下场!

就在王重荣心中暗自得yì

的时候,却听对面杀声震天,去而复返的朱温的军队又回头杀了过来,为首一人挥舞大刀,正是朱珍。朱珍旁边是一个俊俏小将,银枪白袍,正是徐怀玉。

两人身后是密密麻麻都是人,也不知有多少,王重荣看到之后,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中一震:这下完了!原来这朱温竟然在对岸埋伏的有人马,看来我这已经渡到了河对面的五六千人定然是凶多吉少。

虽然王重荣兵力不少,可这时对岸却只有五六千人,现在虽然一直没有停止往对面送人,可黄河毕竟太宽了,刚做好的木筏又根本不可能和船只相比,速度慢的惊人。所以到对面一个来回好耽误很长时间。王重荣正在迅速想着对策,可这里是战场,一旦遇到了敌军的突然袭击,哪里是那么容易想出办法来的?

这时候渡到黄河西岸的唐军根本没有来得急组成防御阵型,朱珍带着的人马已经一边冲刺一边射出了一排箭雨。在快马上射箭的弓箭手是朱珍亲自培养出来的,实在是厉害无比,当时就倒下了两百多个唐军。

唐军的阵营一片大乱,刚想组织反击,第二轮箭雨又射了过来,又是一轮人仰马翻。

就在纷乱的唐军刚做好防御工作,正准bèi

用弓箭手反击的时候,朱珍的人马已经冲到了不远处。他们手中忽然向对面的唐军扔了一排黑乎乎的东西,他们正诧异的时候,忽然“嘭嘭嘭……”一轮爆zhà

声在唐军阵营中响起,唐军瞬间倒下了一大片,不少马匹受了惊吓,四处乱窜,不少人被战马从马背上抛了下来,被乱军践踏成了肉泥。

也有不少人身不由己的被其他人往后一挤,“扑通扑通”跟下饺子似的落入了黄河,一阵人仰马翻之后,朱珍和徐怀玉带来的人马已经冲到了唐军跟前,凶悍的骠骑无情的冲入了早就不成形状的敌阵之中,一阵大杀。直把唐军杀的心胆俱裂,不少人四散奔逃。

他们在敌军中冲杀了几个来回之后,地上就已经满是唐军的死尸了。

徐怀玉见折腾的也已经差不多了,转头对朱珍道:“差不多了吧,朱珍大哥,我们现在已经完成了三哥交代的人任务,我们赶紧回军吧?”

朱珍狠狠的看了黄河对面的王重荣,心中暗骂了一声:“算你走运!”

第六十一章 黄颖来了

王重荣看到对岸己方的人马被杀的人仰马翻,乱作一团,自己手里空有三万人马却只能干瞪眼,眼睁睁的看着对面的朱温和徐怀玉得胜而归,自己却没有丝毫办法.他心中恨极,可恨归恨,现在可不是生气的时候,更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有过多年的战场生涯的他在这一刻拼命的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王重荣下令让手下的几名将领带着人马到对岸召集溃军、救护受伤的唐军。一清点人数,竟然阵亡了三千余人,受伤的也有一千人,还有一千多人被吓的神情恐慌之极。

王重荣知dào

,现在己方的军队士气已经低落到了极点,根本不适合再进攻同州,他只能万般不甘心的下令退兵,返回河中。他愤nù

的看了一眼朱珍等人离去的方向,在心中大骂道:“你们不要得yì

,这笔账老子总有一天会讨回来的,哼!”

虽然朱温不住的叮嘱朱珍和徐怀玉,可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并没有独自带着人马先走,而是让自己的人马在原地扎营,站在一个山头上拿着望远镜看着远处的战场。

战场上的画面清晰的映入了朱温手中的望远镜里,直到他看见朱珍和徐怀玉几轮冲杀之后果duàn

的撤兵,这才放下了心来。毕竟王重荣的兵力比他朱温多上不少,如果真把他惹急了的话,王重荣尽出河中精兵,就算是把身在潼关的胡真喊来也未必是王重荣的对手。

朱温缓缓下了山头,命令大军缓缓前进,半个时辰后,朱珍和徐怀玉的人马就追了上来。朱珍这小子不停的述说着刚才自己两**展神威的情境,仿佛生怕朱温不知dào

似的。

朱温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你就消停一会儿吧,你们在战场上的表现我都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了,刚才若不是徐怀玉把你劝回来的话,可能就酿成大祸了。”

朱珍不服气的道:“怎么可能,怎么说我们也有八千多人,王重荣兵马虽多,可根本渡不了河,他还不是干瞪眼?”

朱温猛的拍了一下朱珍的脑袋,生气道:“你白痴啊你?你不过八千人马,他现在就有三万多人,他河中老家和其他城池的兵马加起来起码也有三万多,六万人马分成几路的话,想过黄河还不是轻而易举?就你手里那八千人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朱珍捂着脑袋想了想,低头道:“三哥的话好像有点道理耶,他在这里渡不了河不代表他不能从别的地方渡河啊?他人马那么多,我肯定防守不住,别说分成几波,就是分成两拨人马都够我喝一壶的了。呵呵,三哥,我错了还不行吗?”

朱温语重心长的道:“不是我说你,你也不小了,遇事一定要多动动脑子!我让你回去把他们杀乱,不过只是想杀杀他们的锐气,让他们军中的人看看我们的厉害。他们知dào

我们的厉害之后肯定不敢再轻易打我们同州的主意,你能做到这一点就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用的着把他们杀光啊?”

“我们的目的主要就是让对方的唐军产生恐惧,让他们降低士气,从而不敢对我们虎视眈眈的也就行了。万一你把他们给惹急了的话,后果恐怕就恰恰相反了,到时候他们愤nù

的火焰会把一切他们认为与他们作对的人全部燃烧掉,连渣渣都不会剩下!你感觉你能凭借我们的两万人马挡住河中的五六万人马吗?你小子想的也太天真了。”这次朱温仿佛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朱珍一脸尴尬的小声嘟囔道:“我这不是到最后关头让怀玉兄弟给劝回来了吗?我们也没有什么的损失不是吗?这个王重荣现在还可以老实一会儿,不会显得那么嚣张了。”

朱温语重心长的摇头道:“朱珍,现在你应该长大了,在战场上不可能一直都心存侥幸,你不可能每次运气都这么好的,这次如果不是我安排了怀玉兄弟去的话,你肯定不会那么容易就退兵的,不是吗?”

朱珍低着头,干笑了两声,不敢做声。

朱温眼一瞪,严肃的道:“怎么?不服气?”

朱珍急忙道:“怎么会不服气?我心服口服,三哥的话我什么时候有不听的时候?”

朱温这才哼了一声,道:“类似的事情以后千万不要再发生,以后我也未必会让怀玉在旁边提点你,出了岔子的话损失可不是一点半点儿事情。战场就像是一盘棋局,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个微小的失误就可能导致失分眼中的后果,这一点你一定要牢记,无论在任何时候都不可以轻敌,更不可以贪功冒进!”

朱珍伸了伸舌头,点头表示知dào

了。

朱温也不想过分的要求朱珍,毕竟朱珍年龄还小,刚刚过了二十岁,如果是在二十一世纪的话还正在上着学呢,现在朱珍能够带兵打仗,相对于二十一世纪的那些个学生来说,简直已经是天差地别了。

一行人得胜而归,回到同州的时候,谢瞳出城迎接。朱温问起城中的情况如何,谢瞳道:“城中的情况很好,百姓们都还算安分,这些天城中的商铺也都已经重新开始营业了,虽然城中的百姓对我们的军队还有些害pà

,但我相信时间一长他们定然会对我们放qì

戒心的。”

朱温点点头,又向他介shào

了一下战争的经过,并透露了胡真已经拿下潼关的消息。这一下可把谢瞳给高兴坏了,心中高兴的像是想哈哈大笑。

忽然见谢瞳停止了笑声,可嘴角却挂着一个更加耐人寻味的笑容。

朱温有些不解的看着谢瞳的,还以为谢瞳哪根神经打错了呢,心道:“子明这老家伙是不是脑袋出问题了?”

谢瞳看着朱温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但他还是没有吭声,只是嘴角的那一抹微笑更显得有些狡黠了。

朱温有心想问一下原因,可还没等他开口,谢瞳就开口道:“大人,我知dào

你想问什么,你问了我也不敢说,更何况我根本不知dào

。就是知dào

也会装作不知dào

。呵呵,朱将军,您大老远的出去打仗那么多时间,现在应该也累了吧,我已经在州衙中安排了酒宴给将军接风洗尘……”

朱温见谢瞳不想说,他也不勉强,心道:“真不知dào

这老小子搞什么鬼!”不过有一点朱温心里很清楚,那就是谢瞳绝对不会害他!

朱温进城后,在两旁百姓和守军的欢呼中缓缓走向同州的州衙。刚进衙门,就听见一个稚嫩的声音道:“果然是三叔回来了,三叔,我相死你了!”一个瘦弱的人影一边说一边向朱温跑来,一下子跳进了朱温的怀里。

朱温一惊,道:“友宁?原来是你!你是怎么来同州的的?”

朱友宁笑道:“是颖儿姑姑带我来的……”

朱温猛一转头,刚好kàn

见一个美貌的女子正倚在门边上,正在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不是心中日思夜想的黄颖又是那个?

第六十二章 久别重逢

这一刹那朱温感觉好像在梦里一般,他真的不敢相信身为大齐公主的黄颖竟然会来同州,一时间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朱珍跟黄颖也是多年的熟人了,而且黄颖还是他正儿八经磕过头拜过师的师父,可黄颖也没有一点做师父的样子,也从来没有教过他武功。当然朱珍也没有真的把黄颖当师父看待,可毕竟因为他们有了师徒的名分,朱珍的妻子小荷才会把黄家的武功传授给朱珍,这才让朱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迅速的成为一个战场上的猛将,成为朱温手下的第一大将。

朱珍笑嘻嘻的正想跟这个师傅开个玩笑,却见旁边的徐怀玉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恭敬的道:“叩见公主殿下!”

这样一来朱珍也才反应过来,现在的黄颖是公主的身份了,不比当年那样可以乱开玩笑,当下他把到了口边的玩笑话咽了回去,也恭恭敬敬的跪下行了礼。朱温也不例外,虽然朱温和黄颖关系非比寻常,可明面上黄颖还是公主的身份,礼节上朱温还是不能不下跪。

这一下不认识黄颖的庞师古也赶紧匍匐在地,他以前在唐军之中只不过是一个低级军官,虽然后来被杨复光任命为忠武军八都将之一,却仍然是低级军官,根本不可能见到公主这样的皇亲。这时心中激动,可他是个老实巴交的正人君子,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黄颖双手扶起朱温,对朱温身后的其他人道:“大家都起来吧,这里不是皇宫,没有那么多规矩,我跟你们的刺史大人还有想事情要谈,你们刚打了胜仗回来,想来也都累了。大家先下去休息,等大家休息好了再出来庆祝胜利不迟。”

大家都心知肚明,知dào

黄颖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到朱温,肯定有不少悄悄话要跟朱温说,一个个都退了出去,就连朱珍也不例外。

这次跟黄颖同来的不止是朱友宁、朱友伦兄弟俩,他们两人的奶娘吴妈和王氏也都跟着来了,就连韦凤和吴福也不例外。吴福本来没有打算来,可韦凤说怕他这么大年龄一个人在家里不放心,这才让他一块儿过来。

朱温一看大家都来了,急忙过去跟大家一一问好,特别是吴福,现在的吴福年纪虽然不是很大,也就是六十来岁的年纪,可看上去仿佛已经快是行将就木的老人一样。朱温知dào

现在他虽然不用为生计奔波,可老来丧女,心中一直郁郁。若不是还有两个外孙在的话,恐怕他早就撒手人寰了,根本活不到现在。

是以朱温对吴福格外的好,因为在他心中,朱存是因为他朱温而死的,而吴花又因为朱存而殉情,可以说吴花是间接的被朱温连累致死,朱温心中怎么会没有愧疚?是以朱温一直把吴福当成是自己的父亲一般供养,把朱友宁和朱友伦两个孩子当成是自己的儿子一样看待。

唯一让朱温不解的是为何韦凤这个小姑娘也跟着来了呢?他不自觉的就向韦凤看了过去。韦凤心里一跳,急忙道:“现在我还没有找到我的哥哥,我又没有地方去,长安那里的熟人几乎全来了,留我一个人在那里的话,我还真有些害pà

?”

朱温笑道:“就算大家都来了这里,府里应该还有几十个亲兵和下人才对呀,怎么可能一个人都没有呢?”

韦凤那里敢说自己是想朱温了,想过来看看他而已,这种话只能在心里边想想,哪里能说的出口?韦凤脸一红,道:“现在友宁公子正是学知识的时候,我这个当老师的不在他身边的话,岂不是把这么好的一个孩子给耽误了?”

朱温微笑道:“那倒也是。”

韦凤不敢跟朱温在一起多呆,急忙对大家道:“公主殿下和朱将军还有话要谈,我们就不打搅他们了吧!”她哪里不知dào

朱温和黄颖又不少悄悄话要说,她心里虽然有些酸酸的,可她却是一个十分懂事的姑娘,很好的把心中的醋意掩饰了起来。

这时其他人也都明白了韦凤的话外之音,吴妈和王氏分别带着朱友宁和朱友伦两人离去,就连吴福也以要到军营中看看弟子吴标为借口离去。韦凤也以要教朱友宁的功课为理由离开。

刹那间府衙后院中就只剩了朱温和黄颖两人了,朱温微笑道:“我们到花园里走走?”

黄颖点了点头,脸上少见的浮上一丝红晕。亦步亦趋的跟在朱温的身后,像极了一个乖巧的小媳妇。

朱温道:“你怎么有空来同州,有没有禀报师父?”

黄颖道:“当然禀报了,要不然我哪里敢私自出宫?现在可不比以前了,每走一步就有一大帮人在后边跟着,甩都甩不掉。”

朱温嘻嘻一笑道:“大半年没见,想不想我?”

黄颖眼一翻,瞪了朱温一眼,道:“你说呢?不想你的话我干嘛巴巴的从长安跑到同州来?爹爹也真是的,那么多大将,干嘛非得让你来同州?”

朱温叹道:“或许这是上天早就安排好了的,就连师父也无法改变,毕竟王重荣也不是易于之辈,别人来的话师父也有些不放心。”

黄颖有些生气的道:“再怎么着他也不能说话不算话呀!难道他不知dào

君无戏言的道理吗?”

朱温笑道:“怎么?是不是怕年纪大了嫁不出去呀?没事,我不怕你成为老姑娘,无论到什么时候,只要你想嫁,我都要!”

黄颖娇嗔道:“讨厌!哪个说要嫁给你了!”说罢这句话,俏脸儿通红,娇羞无限。

朱温见四处无人,把黄颖拦在怀中,在他娇艳的樱唇上轻吻了一下。虽然只是轻轻的一吻,黄颖却猛的一震,赶忙四处看了一下,幸好四周没有人,她急忙道:“你也不怕有人看见!万一被人看见的话,以后我怎么出去见人啊!”

朱温笑道:“那有什么?哪个人看见的话我把他眼珠子挖出来,看他还敢不长眼偷看!”

黄颖“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娇嗔道:“还真看不出来啊,你这个大将军还挺威风呀!”

朱温装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道:“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未来的驸马爷,哪个不服气的话出来单挑!”

黄颖纤纤玉指点了朱温的脑袋一下,娇嗔道:“去你的吧!油嘴滑舌……”

两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天,不知不觉的就到了黄昏,朱温道:“天不早了,他们恐怕应该吃饭了,我们别让人家久等。”

黄颖看了看天色,惊道:“天都快黑了呀!怎么这么快?”

她却不知dào

,跟心爱的人在一起,往往都会觉得时间过的是那么的快,一旦与心爱的人分别,无论是如何的锦衣玉食,也会感觉到度日如年,这就是爱情的魔力!

两人来到客厅的时候,果然大家都已经在等着了,就差朱温和黄颖两人,由于是给朱温他们办的庆功宴,所以朱温手下的高级将领除了张存敬在城中巡逻之外,其他人都已经到齐了。

庆功宴上觥筹交错,热闹非凡,黄颖起身端起酒杯,代黄巢敬了众人一杯后,借口身体不适回了房间。

韦凤有心去看看黄颖,却被身边的吴妈一把拽着,吴妈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让她不要去,接着转头对朱温道:“公主殿下身体不适,你还不过去看看,这里可是你的地盘,万一公主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话,皇上怪罪下来可不得了。”

朱温哪里不知dào

吴妈是想给他和黄颖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心中暗自感激,跟大家招呼一声之后,也跟着出去了。其他人在后边都一个个露出了会心的微笑,他们哪里不明白两人的关系,他们两人的关系可能整个大齐都传的沸沸扬扬了吧!

朱温来到黄颖的门前,轻轻敲了敲房门,黄颖在房中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心道:“我就知dào

你一定回来。”口中却道:“进来吧。”

朱温推开房门,走了进去,正想说话,却听黄颖道:“你怎么来了?”

朱温道:“我怎么就不能来呢?你不是说有些不舒服吗?我想过来帮你看一下,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黄颖嘴一撇,心里暗骂朱温不解风情,心中冷哼一声,嘴上却说道:“我浑身上下哪里都不舒服,你看怎么解决吧?”

朱温坏笑道:“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呀,这个好办,来,你把外边衣服脱下来,我帮你揉揉……哎呀,你怎么打人啊你?”

黄颖微怒道:“你小子就不能老实一会儿吗你?天天净想着占女孩子的麻烦。”

朱温委屈的道:“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哪里占你便宜了,我帮你揉揉的话可是要用力qì

的,我都没说你占我便宜的事情,这下你倒是恶人先告状了你……”

黄颖脸上瞬间羞的通红,可却是没有再说出一个字,他知dào

若论斗嘴的话自己根本不是朱温的对手,索性闭目不语。经过了好一会儿,正当他想睁开眼睛的时候,感觉嘴唇被朱温的嘴唇封了上来,他索性闭上了眼睛,享shòu

着这久违的感觉……

第六十二章 你们继续

久别重逢的两人在经过长时间的激吻后,黄颖已经浑身发软,显然已经动情,朱温在她耳边吹着热气道:“这次来能待多长时间?”

黄颖感受着朱温身上强烈的男子气息,心中砰砰乱跳,听了朱温这句问话,本来火热的心一下子有些发凉.她叹了口气道:“最多三天……”

朱温也是一愣,有些不自然的道:“这么快?”

黄颖道:“虽然我这次来是经过爹爹同意的,可毕竟现在我身为公主,跟你又没有名分,怎么可能长时间待在同州?爹爹也是瞒着其他人才放我出来的,也只有我爹娘和弟弟三个人知dào

而已。”

朱温也叹了口气,摇头道:“你还不如不当这个什么劳什子的公主的好,闹的我们想见一面都这么难。”

黄颖也叹道:“我又何尝不是这样想,可爹爹当了皇上,我就注定了要当这个公主,不过爹爹已经答yīng

了我们两个人的婚事,只是想等到战事稳定了再说。”她虽然这么说,可她心里还是有些幽怨。

朱温心中却更是黯然,他仿佛有一个很不好的预感,可能他与黄颖两人根本不会有结果,因为在朱温所熟知的历史上,根本丝毫找不到黄颖这个人的影子。而朱温的妻子也是另有其人,想到这里,朱温竟然愣愣的出起神来。

黄颖见朱温不说话,一个人愣愣的发呆,禁不住用手轻轻的推了朱温一下,道:“三哥,你怎么了,想什么呢?是不是怕以后我们之间有什么变故?其实你不用担心,我爹娘对你都十分的欣赏,现在爹爹也已经把我们两人的事情公布天下了,你还担心什么?退一万步说,就算是爹爹不答yīng

,我也一辈子是你一个人的妻子!”

朱温听了黄颖的话,心中十分感动,可他却实在高兴不起来,他想以后自己是不是真的会背叛黄巢呢?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将如何面对黄颖?这个问题一直在朱温心中来回的翻滚,怎么也挥之不去。

朱温爱怜的看着黄颖,心中暗自发誓,无论如何也不能背叛师父。可历史真的能够改变吗?他已经不止一次的试图改变历史,却无一例外的以失败告终,有时候朱温甚至怀疑自己现在做的一切是不是徒劳无功?既然这一切已经命中注定了的,为何自己还要一直努力拼搏?天天睡大觉不就行了吗?

可他又仿佛敏锐的感觉道那样肯定不行,如果自己真的什么都不管不问的话,或许早就不会活在这个世上了。每一场战争,只要稍有不慎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他朱温又岂会不知dào

?现在自己能在短短的四年时间里从一个一无所有的地摊厨子混到现在大齐的重yào

将领之一,独当一面,跟自己一直以来的不懈努力分不开。

虽然这一切还是没有逃出命运的安排,可如果没有他的努力,恐怕现在将会是另一种样子。甚至有时候朱温在想,如果当初不是自己碰见了黄巢,黄巢还能不能如此迅速的壮大起来,如果不是自己的加入,黄巢会不会像王仙芝一样兵败身亡?

如果真的如此的话,那照成现在这种混乱的局面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了。他真的很怀疑如果当初没有自己的建议,黄巢和王仙芝的队伍根本不可能壮大的那么快。毕竟当时他们已经流传了三年之久了,却只不过是几千人的规模,而且一直是处于流动作战的局面,哪里有跟官军正面对抗的实力?

如果当初黄巢和王仙芝一样被很快剿灭的话,李唐王朝是不是还能继xù

一路走下去?对于这一点朱温心知肚明,李唐王朝已经腐朽不堪,唐僖宗昏庸无能,太监田令孜把持朝政,各地藩镇各行其是……这一切的一切都表明李唐王朝覆灭只不过是迟早的事情,即便没有黄巢攻占长安,在不久的将来也定然有其他人站起来反抗,最终把李唐王朝赶出长安。

这是大历史的趋势,根本不会因为某个人而改变。即便是现在,各路人马齐聚关中勤王,可各路藩镇又有哪一个没有私心?哪一个不在观望?他们来勤王真的是为了李唐王朝吗?真的是为了天下百姓吗?当初王处存、唐弘夫等人攻入长安之后的所作所为跟强盗有什么分别?他们只不过是打着出兵勤王的旗号想乘机老点儿油水才是真的。

可也不是所有人都像王处存和唐弘夫一样,最起码一开始在凤翔的郑畋就是一心忠于唐室的,可惜后来却被凤翔行军司马李昌言夺了兵权,赶出了凤翔。灰溜溜的跑到唐僖宗身边去了。

其他人虽然表面上忠于李唐,可实jì

上不过都是为了各自的利益而已,哪里是真的替李唐王朝卖力?如果天下各路诸侯真的同心协力的话,又如何会让黄巢攻入关中?当时黄巢过江淮,李唐王朝第一名将高骈竟然未出一兵一卒,曹全晸倒是想拦黄巢,可他根本心有余而力不足,最后不但搭上了一条性命,也为以后天平军被朱瑄占据埋下了祸根。

朱温正在思潮澎湃的时候,黄颖却伏在朱温的耳边小声说道:“三哥,我想要一个孩子。”

朱温猛的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爱怜的看着黄颖,道:“为什么忽然有这么一个想法?”

黄颖有些羞涩的道:“这一路上我看着朱友宁和朱友伦两个可爱的孩子,心中很是喜欢,虽然他们是二哥的孩子,你也一直把他们视如己出,却毕竟不是我们的。现在就连小荷的儿子都有三岁了,我看着实在是有些羡慕。”

她顿了顿接着道:“而且如果我有了孩子的话,父亲定然会尽快让我们完婚,不可能让我未婚生子的,这叫做先斩后奏……嘻嘻……”

朱温有些感动的道:“这样以来岂不是委屈了你?那样的话师父会如何看我们?”

黄颖娇嗔道:“你以为我们没有孩子的话我爹娘就不知dào

我们两个人的关系了吗?他们早就看出来了,只不过装作不知dào

而已。”

朱温有些惊讶道:“啊!真的呀!那为什么师父没有责罚我呢?”

黄颖笑着打了朱温一下,道:“他为什么要责罚你呢?男欢女爱本就是人之常情,有什么好责罚的?”

唐代社会风气之开放程度绝非其他朝代可比,因为唐朝的皇帝本身就有少数民族的血统,根本不是正宗的汉人,对礼法也就不怎么讲究。男女婚前发生关系也是正常现象,甚至公开婚前同居的也大有人在。中国古代提倡那女授受不亲那一套理论的是在宋代以后的事情,就是朱熹那帮人搞的。可唐代却没有那么多的规矩,是以黄颖才会如此说,如果换了宋朝的话,女子说出这种话来,恐怕就要被人说成是不守妇道,下流yin-贱了。

朱温深深的看了黄颖一眼,在这一刻,他被这个敢爱敢恨的女孩深深的打动了。他深情的吻着黄颖那白嫩的脸颊和性感的樱唇,在这一刻,他忘记了纷乱的天下,忘记了铁血的战争,忘记了阴谋算计,有的只是一刻火热的心……

两人都已经动情,身上的衣衫也已经显得有些凌乱,朱温的手已经轻轻的握住了她胸前的丰满,感觉着那柔软的坚挺。黄颖也已经动情,身子软软的仿佛已经没有了一丝力qì

,他已经清晰的感觉到朱温那火热的下体抵住了自己的小腹,她娇羞的轻轻喘息着,仿佛在刻意的压仰着怕自己喊出声来……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孩子的声音叫道:“颖儿姑姑,你身子好些了吗?咦,三叔你也在啊,你们在做什么呀?又在摔跤吗?现在颖儿姑姑说他不舒服,三叔你一定要让着ing而姑姑一下哦……”

这一下可把黄颖和朱温吓的脸都绿了,急忙翻身站起来慌乱的整理着身上的衣服,等他们看见进来的是朱友宁的时候,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幸亏来的是一个三岁打的孩子,如果是其他人的话岂不是把脸都丢光了?

正当他们两个做贼心虚的想找个什么理由蒙混过关的时候,却听见吴妈的声音在房外道:“友宁少爷,你在哪儿呢?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们是第一次来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哎……”

等吴妈到门口一下子看到房间里的朱温和黄颖的神态还有黄颖那凌乱的鬓发,心中一动,登时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急忙一把抱过了朱友宁,掉头就走。临到门口还不忘说了一句:“你们两个继xù

,我什么都没看见……”

朱温和黄颖两人听到吴妈的声音,真是羞愧的无地自容,如果这地上有一个缝的话,他们两个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可这是不可能的事情,真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只能同时在心中一叹,无奈的对望了一眼,心中苦笑道:这个吴妈也真是的,生怕全天下的人不知dào

似的,出了这种事情,哪个还有心情继xù

刚才的事情!

第六十三章 韦凤的心思

一连三天,朱温和黄颖几乎天天腻在一起,朱珍等人也知dào

黄颖只能在同州待上三天,所以这三天里也不把那些政事拿来烦朱温.所幸这几天也没有什么大的事情发生,让朱温和黄颖可以静下心来做他们的“造人计划”。

这天已经是黄颖在同州的最后一天了,这天她像前两天一样在半夜时分偷偷跑来朱温的房间,两人几番云雨过后,黄颖静静的伏在朱温的怀里,享shòu

着这最后的温馨,因为明天她就要回长安了。

她一声不吭,只是由于刚才的运动有些剧烈,现在她的呼吸还有点急促,高耸的胸脯急剧的起伏着,她用手轻轻的拂过朱温结实的胸膛,把自己娇嫩绯红的脸颊贴在朱温的胸口,倾听着朱温的心跳声。

她轻轻的道:“三哥,我走了之后,你会不会想我?”

朱温爱怜的轻抚着黄颖柔顺的长发,微笑的轻声道:“当然会了,这半年来我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可又知dào

你是公主的身份,根本不可能随意出宫,本想着可以在去年中秋跟你结为夫妻,谁料却因为战事紧迫而不得不放qì

,唉……”说到最后,朱温不禁显得有些颓然。

黄颖也有些伤感,毕竟他们两人年纪也都不小了,早已过了当时的结婚年龄,那时男子十六岁,女子十四岁就可以成亲,十八岁还没有成亲的女子已经少之又少,何况黄颖已经二十有三的年龄,她心里不急是假的。

可这种事情毕竟还要父母做主,虽然那时候并不禁止女子在婚前和男子欢好,可毕竟想成亲的话必须要走正式的理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皇家的公主出嫁更是需yào

很大的排场,不准bèi

个个把月都未必办的下来。

黄颖之所以想要个孩子,就是想以此来要挟黄巢尽量把他们的事情给办了,省的夜场梦多。

黄颖轻轻的道:“这次分开也不知dào

何时才能再见,你在这里打仗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逞强,如果实在同州不可守的话,你就退回来,不要太在意胜负,能胜固然是好事,可万一不能胜的话,你一定不要勉强自己,只有可以正视失败的人,才是一个真zhèng

的将军。”

朱温哪里不知dào

黄颖是怕自己走张璘的道路,张璘一生几乎从未一败,可在朱温率领葛从周、胡真等人合力击败张璘的时候,也正是张璘殒命之时。

黄颖之所以说这么一番话给朱温听,就是想让他无论在任何时候都要保住自己的命,不要做无谓的牺牲,说的简单一些就是要“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意思。

朱温感激的道:“这点我理会的,倒是你回去的时候要一路小心,现在有可能你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肚子里可能有了我的孩子也说不定……”

黄颖娇羞道:“你有那么厉害吗?人家有的人成亲好几年也都不一定能有孩子,我们以前不也来过几次我都没有孩子吗?现在就这么三天时间你怎么就知dào

一定会有孩子?”

朱温坏坏的笑道:“我厉害不厉害你还不知dào

吗?也不知dào

刚才是谁在讨饶……哎呀,你怎么掐人啊你……别,那里不能掐,会出事的……”

原来黄颖听见朱温取笑她,在朱温的大腿上狠狠的掐了一把,还嫌不过瘾,竟然用她的纤纤玉手一把抓住了朱温的重yào

部位,才微微一用力,朱温立kè

就讨饶了起来。朱温当然清楚,这种重yào

部位可不是开玩笑的,万一被她弄坏了的话可就得跟这杨复光混去了。

黄颖得理不饶人,手上丝毫不松,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说话,把我惹急了的话把你弄到宫里当太监……”

朱温呵呵笑道:“只要别净身,我就在公主殿下当个小太监也不错,到时候就可以天天陪在公主身边了,总比现在这样几个月见不了一次面来的好。不过就怕到时候公主殿下吃不消……哎呀,你轻点儿啊……”

黄颖瞪眼道:“谁让你乱说话来的,信不信我现在就帮你净身?”

朱温明知dào

她跟自己开玩笑,哪里会害pà

,一翻身把她压在了下面,轻轻的吻着她的耳根,还不时的用牙齿轻咬着她粉嫩的耳垂,弄的黄颖浑身发软,本来握着他重yào

部位的手也变的很是温柔起来……

不久又是一阵狂风暴雨,颠龙倒凤,这一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一早,两人早早的就起了床,黄颖趁着其他人都还没有起床的时间,急忙跑到自己的房间,梳妆的时候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红扑扑的脸颊,眼角眉梢荡漾着一丝春意,哪里有以前英气勃勃的样子!她故yì

板起了脸,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像以前在江湖上的时候那样一脸英气。现在怎么看自己都有些像是一个怀春的少女,哪里还有半点儿江湖女侠的样子?

她不由的有些生气,却又有些喜悦,其实人在某些时候都会出现这种矛盾的心情,只是自己不自知罢了。

一大早朱温就亲自下厨为黄颖做了一桌丰盛的菜肴,虽然都只是一些家常菜肴,却都是色香味俱全,当然少不了黄颖最喜欢吃的糖醋排骨了。

朱友宁刚起来就闻到了浓浓的香味儿,蹦蹦跳跳的就跑到了客厅,看见桌上一打桌的菜,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伸手就要去抓,却被身后的吴妈一把给拽了回来。吴氏道:“少爷,你别着急呀,等大家都坐齐了才能吃,小孩子怎么能不守规矩呢?”

这时大家也都陆陆续续的起来了,朱温还正在厨房里忙碌,韦凤也跑去厨房给朱温帮忙择菜洗菜,顺便想学点做菜的手艺。韦凤虽然也是书香门第出身,却正赶上家道中落,又父母早亡,是比她大二十来岁的哥哥一手把他拉扯大的。但他哥哥韦庄虽然有功名,却不过是个秀才,根本没有俸禄,只不过不用像那些没有功名的人一样担心被拉去当壮丁也就是了。

这些年家中日渐拮据,韦凤也不忍心看着哥哥一个人忙里忙外的,自己有时候也做些饭,所以对于一些家常小菜她也能做的上来,不过跟朱温这个有着十来年专业厨师生涯的人来说那可是没法比。不过韦凤时一个很好学的女孩儿,无论是读书、女红还是家务,她都是一学就会。

再说了,其实在她内心深处,她也想跟朱温多单独待一段时间,虽然他们说的都是做菜的问题,朱温也根本不可能往别的上边想,但她还是一边帮忙一边在朱温身边问长问短。其实在她心中,只要是能跟朱温在一起,无论朱温是否会多看她一眼,她都不在乎。她只知dào

在她昏迷的时候,那个不嫌弃她浑身臭气熏天的男子怀抱是那么的温柔而安全,特别是她刚刚醒来的时候所看见的那一双关切的眼神,让她这一辈子都无法忘怀……

忽然听到朱温的声音道:“鲜笋弄好了吗?赶紧的,要不然我自己来吧……”

韦凤这才发xiàn

自己在愣愣的发呆,一时间竟然忘了手中还在剥竹笋,听朱温这么一说,急忙尴尬的道:“这就好,这就好,马上来……”

终于等所有菜全部上桌以后,众人才纷纷入席,由于朱珍和朱温是唐兄弟的关系,朱珍也被邀请上桌了,徐怀玉和张存敬由于要负责同州的防务,没有参加。

毫无疑问的黄颖作为公主,当然被安排在了上席,次席本来该朱温来坐的,朱温却硬是把老迈的吴福安排在了次席,其他人就依次入座,就连朱友伦和朱友宁都上了桌。不过由于朱友伦还不到两岁,只能由他的奶娘王氏抱着上桌。

众人吃完饭,黄颖就打算出发,韦凤也由于跟黄颖关系不错,对黄颖也有些不舍,黄颖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笑道:“你这丫头别给我假惺惺了,其实你心里巴不得我早点走呢!当初我弟弟身为太子身份想跟你求亲都你都不答yīng

,现在竟然在这里给友宁做老师,别以为我不知dào

你心里想的什么,你心里想的什么都挂在脸上呢!”

韦凤羞红了脸急忙用手在脸上摸了几下,生怕脸上有什么东西,她才不过刚刚十六岁,被黄颖当众揭破心思,不由的有些手足无措,想为自己辩驳却也不知dào

从何说起。她下意识的回头看了朱温一眼,见朱温正向自己看来,不由的感觉脖子都有些火辣辣的。心里一急,捂着脸就往自己房里跑去。

黄颖在后边看着却是咯咯直笑,在她想来,既然韦凤对朱温有意,何不就此说了出来,也省得韦凤一个人憋在心里,那时候的男子稍微有点权势的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何况朱温这样优秀的男子,当然有很多女孩子会喜欢,在她想来韦凤这样的书香世家的女子如果同意给朱温做侍妾的话,到时候也有个人跟自己一起服侍朱温,这在她那个时代的人眼里来说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可朱温就有些不一样了,朱温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对一夫一妻的制度已经深入人心,一时间哪里能接受这种事情?他感觉如果一个男子同是拥有两个女人的话是十分荒唐的事情,虽然有时候他在心里想想那样的事情也会感到有些刺激,他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也不是没有看过那些什么一男两女的碟片,可他怎么也想不到这种事情有一天竟然会轮到自己头上。

可想归想,真让他做的话,他心里还是有些感觉怪怪的,一时间不知dào

该如何措辞。

第六十四章 故人相遇

黄颖道:“韦凤姑娘明显的对你有意思,如果她愿意的话,到时候给你做个侍妾也是好的,虽然她也是书香世家,可如今家道中落,又无依无靠的,你又救过她的命,给你做个侍妾也不算委屈她.”

朱温苦笑道:“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哪里有女孩子把男人往别人怀里推的?你说这种话难道心里就没有一点儿难受的感觉?”

黄颖笑道:“这有什么?男子汉三妻四妾还不是时空见惯的事情?韦凤姑娘也是个好姑娘,如果能跟我一同嫁给你的话我也放心,万一哪一天你从哪里弄一个狐狸精回来的话,还不定什么样儿呢!倒不如我大方一点儿帮你找一个,还放心一点。”

朱温摇头道:“难道你还不了解我的心思?我不管别人怎么样,反正那种左拥右抱的生活我可做不出来,能有一个知心的女子可以跟我相伴一生的话我就已经知足了,何必耽误人家韦凤姑娘的幸福呢?”

黄颖道:“韦凤姑娘对你一片痴心,这么多人都看在眼里的,当初我弟弟以太子的身份向她求婚她都不答yīng

,为的就是你,如今你不要人家的话才是耽误了人家的终身呢!”

韦凤对自己有意,朱温又何尝不知dào

?可他就是做不出来那种妻妾成群的事情来,更何况他现在还在想着黄颖是不是故yì

拿话试自己来的,如果黄颖是故yì

试自己的话,自己若答yīng

下来岂不让她伤心?何况自己对韦凤根本就没有感觉,在他心中,韦凤不过是一个小妹妹而已,何况她年纪还小,自己足足比她大了十岁都不止,如果让人家做侍妾的话心里首先就过意不去,如果放在二十一世纪的话,就有拐带未成年少女的嫌疑。

朱温叹道:“这事儿还是先放着吧,等以后找到韦凤的哥哥韦庄之后,再考lǜ

她的事情不迟,没准儿人家的婚姻大事根本不用我们来操心。”

黄颖深深的看了朱温一眼,仿佛是想看看朱温说的是不是真心话一样。良久以后黄颖才笑了笑道:“也好,就先放着吧,反正韦凤姑娘今年才十六岁,还算你年轻,等等也好。我得赶紧上路了,要不然的话回宫晚了父亲会责骂我的。”

朱温道:“让徐怀玉送你回长安吧,如今兵荒马乱的,你虽然也带着几十名好手,可毕竟没有一个得力的人手,我心里不放心。”接着他伏在黄颖耳边小声道:“没准儿你肚子里已经有了我的孩子了,我可不放心我朱家的骨肉有任何的闪失。”

黄颖瞪了朱温一眼,也小声道:“好你个朱老三,原来你不是担心我的安危呀!哼!我才不用你们护送呢,要送你自己来送我。”

朱温苦笑道:“如今同州刚刚打下来,潼关也刚刚拿下,我如何能轻易擅自离开?还是让徐怀玉护送你回长安的好。”

黄颖假装生气道:“我说不用就是不用,你身边也需yào

人手,徐怀玉可是你的左膀右臂,你也离不了他的。相对来说我倒是无所谓,你也不想想我是谁?哪个家伙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打我的主意?怎么说我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就算是你也未必是我的对手,说白了你的武功还是我教的呢!”

朱温无奈,只得道:“那你一路小心,我送你出城!”

朱温一路送黄颖出城,直到城外十里这才依依不舍的回来,朱温刚回到城中,就找来了徐怀玉,朱温道:“怀玉兄弟,麻烦你带一队人马在后边暗中保护公主,别被她发xiàn

,更不能让公主殿下有任何的闪失,知dào

了吗?”

徐怀玉躬身道:“末将明白,无论如何,我定然会保护公主安全到达长安。”说完之后,徐怀玉急匆匆的就去挑选了三百名好手,出城尾随在黄颖的身后去了。

朱温送走了黄颖,这才有时间问了一下朱珍和谢瞳城中的状况。谢瞳道:“同州城中一切正常,百姓们对我军也渐渐没有了抵触的情绪,渐渐的也有人自愿报名参军了。”

朱珍却笑道:“我还以为三哥以后就把城中的事务全都交给我和老谢了呢,您这个驸马爷什么时候大婚啊?”

朱温用手指弹了一下朱珍的脑袋,笑骂道:“你小子不要乱说话,都多大年纪了,怎么还不知dào

轻重?我问你城中的情况,你却跟我东拉西扯?”

朱珍一脸委屈的道:“三哥,我现在日夜巡逻,又要训liàn

士卒,天天都要散架了一样,你却天天花前月下的风流快活,现在倒说去我来了……哎,别打,三哥我错了……”朱珍本来就是跟朱温开玩笑,忽然见朱温作势要打,急忙求饶。

两人笑闹了一会儿,朱温道:“这几天确实也辛苦你了,这两天放你几天假,可以好好休息休息,反正现在一时半刻也没有什么战事,真要打起仗来的话,你可就想休息都没得休息了。”

朱珍这几天也确实忙的够呛,听说自己可以休息几天,高兴的差点儿跳起来。不过说起来也真有些奇怪,平时朱温感觉疲累的很,老是犯困想睡觉,可一听到朱温让他休息几天,一下子就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困意。

其实这都是人的心里作用在作怪,很多人在放假休息的时候都不会老老实实的在家里睡觉,都会在假期期间痛痛快快的玩儿一场,可等到他假期结束的时候,他们才会感觉到这个假期其实比上班都累!

朱珍急忙跟朱温打了个招呼,就告辞了。他想休息一下身心,可他却不想闷在家里,索性就出门到城中逛一逛。平时他也经常在街道上转来转去,可那时候是巡逻,如今却是出来游玩儿,心情当然不一样。

朱珍也没有骑马,就带着几个心腹亲兵上了大街,几人在大街上闲逛,忽然见前面传来一阵喧闹声,声音是从一个酒楼传出来的,好像是什么人在吵架。

朱珍到跟前一看,见一个衣衫破烂的老者趴在酒楼的门前,身边也是一个衣衫破烂的女子正准bèi

扶他起来。朱珍问了一下周围看热闹的人,才知dào

是怎么回事。原来是这衣衫破烂的老头想到酒楼去应聘厨师,被人给赶了出来。

朱珍想想也是,这老头儿衣衫破烂,脏兮兮的,就算他真的厨艺了得,人家酒楼也不敢用啊!朱珍见那老者一时半会儿怕不起来,急忙上前帮忙扶了一把。那老者急忙道谢,一转脸,朱珍刚好kàn

见那老者的面容,惊道:“这不是宋州第一名厨‘吴一勺’吗?”

第六十五章 她是谁呢?

那老者虽然显得十分憔悴,可朱珍还是从他的面部轮廓上看出了他就是当初在宋州的时候遇见的飘香楼的老板,人称“吴一勺”的吴老板,在宋州堪称第一名厨.当年如果不是这吴老板亲自到朱温的小吃摊子上花五两银子买了他们两盘菜,并声称这两盘菜足足可以值得上百两纹银的话,朱温他们也不可能在宋州出名那么快,更不可能有那么好的生意。

所以朱珍心里对那个给他们带来好运的吴老板很是感激,是以虽然事隔多年,朱珍还是记得吴老板的相貌。

可吴老板却已经根本想不起来朱珍到底是哪个了,只是疑惑的看了看朱珍,像是在问他为什么会认识自己似的。

朱珍急忙把吴老板扶了起来,笑道:“吴老板,多年不见,您怎么来了同州了,来来来,先到我那里住几天吧,怎么说也是老相识了,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

他也不等吴老板回答,直接让手下的人雇了一辆马车来,让吴老板和那女子上车,自己则坐在马车前的车辕上,跟车夫坐在一块儿,他的亲兵都在两旁跟着。由于是出来闲逛,几十个亲兵都是穿的便衣,并没有穿盔甲,这也让吴一勺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有心问一下,却是不知dào

该如何开口,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倒是他身旁那个女子眼中视乎亮闪闪的,显得有些激动,想说什么也是张了张嘴没有说出口。两人对视了一眼,都陷入了沉思。

不一刻众人来到了同州府的府衙,朱珍由于经常处理军务,家眷也没有带来,是以他还是住的军营。是以他就先把吴老板带到了朱温这里,他想朱温应该也记得这个吴老板才对。

朱珍跳下马车,亲自扶吴老板下车,笑道:“吴老板,我带你去见我三哥,当年如果不是您亲自到我们那里捧场的话,我们的生意也不可能那么好,我三哥也经常提起您呢!”

吴一勺有些纳闷儿的道:“你三哥到底是哪位?我怎么记不起来呢?”

朱珍笑道:“您见了就应该想起来了,我真没想到在这里能遇见您老人家,呵呵……”朱珍看了看吴一勺旁边的那个女子,见那女子衣衫破烂,脸上也脏兮兮的,虽然脸庞轮廓还算匀称,可左脸上有一块很大的胎记,让人看看很不舒服。朱珍问道:“这位是?”

吴一勺连朱珍到底是哪个都不知dào

,哪里敢说实话?只是道:“这是我一个侄女,我们一起逃难来的,路上又遭遇了官军的溃兵,身上的细软都被抢光了,这才沦落到现在的模样。”他如此说的意思就是:我现在身无分文,你就算有什么其他意图在我身上也捞不到什么好处。

朱珍却只是叹了口气,并没有继xù

问下去,朱珍只是吩咐一个兵丁道:“赶紧禀报刺史大人,就说是有故人来访!”

那亲兵有些狐疑的看了看吴老板和那个女子,见两人浑身上下破破烂烂的,分明就就是叫花子嘛。他心里虽然有些不高兴,嘴里却急忙答yīng

一声,匆匆禀报朱温去了。

朱温听到禀报,心里也有些纳闷儿,故人?到底会是谁呢?他问了问亲兵来人的相貌,亲兵如实说了,朱温就更是纳闷儿了,他应该不认识这样的人才对呀?

朱温想不明白来人到底是谁,可还是匆匆走了出来,在看到吴一勺的那一刻,他先是愣了一下,继而惊喜的道:“原来是吴老板,呵呵,说起来也有四年没见面了,真没想到能在这里同州跟吴老板见面。当年多亏了您老的夸奖,这才让我们在宋州好好的火了一把,呵呵……”

吴一勺虽然见朱温有些眼熟,可还是没有想到朱温到底是谁,也难怪,那时的朱温一身粗布衣衫,腰里系着围裙,一身油腻腻的。现在确是一身锦袍,衣饰华贵,这两年朱温久居上位,气质跟以前也有了天壤之别,吴一勺跟朱温也不过是只有一面之缘,哪里能想的起来?

吴一勺虽然没有看出来朱温是哪个,但朱温的身份他已经听朱珍说过了,急忙跪下道:“草民吴怡绍见过刺史大人。”他身边那个女子也跟着跪了下来,不过她浑身有些发抖,显然是很激动的样子。不过这时大家都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态。

朱温急忙扶起了吴老板,笑道:“吴老板不认识晚辈了吗?在宋州的时候,我们在夜市开了一个小吃摊子,您还用五两银子买了我们两盘菜,记起来了吗?”朱温见他想不起来,就提醒了他一下。

这一下吴怡绍可算是记起来了,他也是眼睛一亮,有些激动的道:“原来是你们啊!真是想不到,当年在夜市上掌勺的街头名厨,现在竟然已经是刺史大人了,实在是想不到啊!更让草民想不到的是大人经然还能认得出老夫,可见刺史大人是一个念旧的人。”

朱温急忙吩咐下人先带他们进去洗个澡换件新衣服,朱温对吴怡绍道:“你们先去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我这就亲自下厨给吴老板做几个小菜,也好让吴老板给指点一下。”

吴怡绍急忙道:“哪里能让刺史大人亲自下厨,这不是折小老儿的寿吗?”

朱温二话不说就让下人带他们去洗澡,并先找几套干净衣服给他们。

这时韦凤也听到动静,出来看了一下,她见吴怡绍身旁那个女子浑身发抖,好像是很害pà

的样子,就主动上去道:“这位姐姐就跟我来吧,我帮姐姐弄洗澡水,洗完了的话就先穿我的衣服好了。”

那女子见韦凤人长得漂亮,说话又甜,心中对她很是有好感,勉强笑了笑就跟着韦凤去了。

韦凤见那女子有些拘谨,就开导他道:“姐姐不要害pà

,也不要太拘束了,当年我被刺史大人救回来的时候,我也是一身破破烂烂的,现在不也是过的很好吗?”

那女子听说韦凤以前也是逃难来的被朱温救了,急忙问起,韦凤就把自己如何被朱温救了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那女子听了之后,心中思潮汹涌,心道:“他还是这么喜欢救人,当年如果不是他的话,我哪里活得到现在?”

这个女子是谁呢?下回分解吧。

********************************************************PS:想必看的比较仔细的人应该能够猜得出来这个女子是谁了吧?另一位女主终于上场了,虽然出场有些平淡,更让人有些不解她为何会跟吴怡绍在一起,下一章小歌会为大家揭开这个谜团。

第六十六章 真的是你吗

韦凤把那女子带到了自己的房间,并为她准bèi

好了洗澡的热水,又拿了一套自己的衣服放在桌上,并笑着说道:“这一件是我的衣服,还是前些日子公主殿下在长安城帮我买的,我只穿了一次,因为我穿上有些大,正好送给姐姐穿好了,希望姐姐不要嫌弃才好.”

那女子谢道:“多谢韦凤姑娘了,我一个落难之人,能得到韦凤姑娘你如此照顾,实在是感激不尽,哪里会嫌弃?”

韦凤见那女子现在看上去没有了刚才的拘谨,虽然还是一身破衣烂衫,可给人的感觉却是不一样,韦凤甚至能够感觉到,那女子定然是大户人家出身,那种感觉是装不出来的。韦凤道:“还不知姐姐芳名呢?”

那女子微笑道:“小女子姓张,小名叫小惠,你就叫我小惠好了。”

韦凤点头道:“好的,小惠姐姐,我先出去了,就不打搅姐姐洗澡了,记得插好房门哦!要不然的话我的学生,也就是府上的小公子友宁公子可能会经常闯进来,好了,我先走了。”

张小惠听了韦凤的话,心中莫名的有些伤感,“他……他都已经有了小公子了?唉,也难怪,都四年多没见他了,现在他又做了刺史大人,怎么可能不娶妻生子?唉?当初他为什么要冒死救我呢?又为什么会知dào

我的名字?”

她愣愣的站在那里,心中是一连串的疑问,却根本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答案。

她正是当初朱温在宋城之外遇见的那个马车中的女子,也就是当年宋州刺史张蕤的女儿张惠,小名叫小惠。当年黄巢的人要用她当人质威胁张蕤,却不料被朱温给救了,事后张惠一直对朱温念念不忘,也求着爹爹四处寻找朱温的下落,却一直杳无音讯,她还一直当朱温定然死在了黄巢的人手中。

后来张蕤见朝政已不可为,就以回乡养病为由辞去了宋州刺史的官位,回老家买了百十亩田地租给人耕种,日子过的也算清闲。

可这种安稳日子没过两年,各地盗匪四起,经常大白天的抢劫粮食财物,一次又有盗匪来抢粮食,张蕤急忙把妻子和女儿藏在地窖里,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守着。盗匪来到他们家强粮食,他是做过刺史的人,也算是曾经的高官,虽然一直是两袖清风,可家里还是有些积蓄的。

不过做惯了官的人哪里能见的了这种事情?他就上前给那些盗匪讲理论,说道理,可那些人哪里听得进去那些话?反倒是把张蕤暴打了一顿之后,扬长而去。

那一次以后,本来身体就不怎么好的张蕤怎么能经得起暴打?没过几天就呜呼哀哉了,张蕤的妻子李氏也跟着郁郁而终。这一下家里就剩下了小惠孤零零的一个人。不过李氏临死的时候对她说,飘香楼的吴老板跟张蕤交情不错,让她前去投靠。

是以小惠就一个人孤零零的又一个人回到了宋州城,吴怡绍倒也对她很好。可好景不长,一年多以前黄巢的大军北上,攻破了宋州,吴怡绍就带着全家人逃难,当然也把张惠给带上了。他们是往南逃的。可没想到南方各地也有人纷纷起事,闹的他们四处流窜,结果吴怡绍的家人都失散了,只剩了吴怡绍和小惠两个还在一起,其他人是生是死都不知dào

了。

由于小惠是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为了不被乱军和官军的不良军痞发xiàn

,吴怡绍就让她在脸上做了一个假的胎记,又弄了很多很多泥污在脸上。

这时小惠躺在洗澡的大木桶中,脸上的假胎记和泥污都已经被热水洗去,露出了一张清秀可人儿的脸庞,只是这一年多来颠沛流离,显得有些憔悴。她虽然在洗澡,脑海中却一直翻滚着四年前朱温救她的那些画面,还有朱温一路喊着自己的名字在马车后追逐的样子。

她为什么会知dào

我的名字呢?这个问题困扰了她四年多,却怎么也挥之不去,现在虽然她以为朱温已经娶妻生子,不可能跟自己再有什么纠葛,自己更不可能沦落到给人家做妾侍的地步。可她还是想找朱温问清楚当年的事情,可是,他会记得我吗?

朱温在厨房中忙了好长时间,做了七八个菜,他出来的时候吴怡绍已经在客厅等候了,这时的吴怡绍已经洗完了澡,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虽然依旧显得有些憔悴,可比起刚见到他时已经有了天壤之别。

吴怡绍见朱温进来,急忙起身道:“让刺史大人亲自下厨,真的是折杀草民了。”

朱温笑道:“哪里的话,当年若不是吴先生的捧场,我们兄弟几个在宋州还不知dào

如何生活下去呢!”

吴怡绍摇头道:“话不是这么说,只要是金子,总会有发光的一天的,只是我没有想到你竟然能成为大齐的大将而已。说起来当年老夫还是看走眼了,呵呵……”

朱温命人把家里人都喊来吃饭,却不见跟吴怡绍一起来的那个女子,朱温问韦凤道:“韦凤姑娘,我让你带着去洗澡换衣服的哪位女子呢?你可千万别把人家给拐走了哦,这样的话到时候吴先生找我要人的话,我可没地方找去。”

韦凤笑道:“我又不是男的,拐走人家姑娘有何用?就算有人要拐,也肯定不是我。”说着她笑眯眯的把目光看向了朱珍。

朱珍急忙道:“别看我,我不知dào

,这种事情不要往我身上推,我可是良民来的,你不知dào

我家有一个母老虎吗?虽然现在不在同州,可我也不可能乱来的不是?”

韦凤咯咯笑道:“跟你开玩笑呢!看把你吓的,我真是想不通,小荷姐姐如何能把你管成现在这个样子,我真的是羡慕小荷姐姐有这样的本事。”

朱珍摇头苦笑道:“我看你还是不要跟她学的好,小心嫁不出去哦?”

韦凤红着脸说了一句“讨厌”!之后就道:“不跟你们瞎侃了,我去看看小惠姐姐换好了衣服了吗?”

她刚想往外走,正好碰见张小惠进来,两人差点儿撞了个满怀,同时尖叫了一声,待到看清楚了对方的样子,这才互相笑了笑打了个招呼。这时韦凤忽然看见张小惠脸上那个可怕的胎记不见了,脸上的泥污也不见了,露出了一张清丽绝俗的脸庞。她急忙称赞道:“原来小惠姐姐这么漂亮呢?”

朱温两次听到韦凤叫小惠这个名字,他心中一动,就抬头向对面望去,张小惠的脸庞一下子就映入了朱温的脸庞。就这么只看了一眼,朱温一下子就从座位上的站了起来,激动的道:“小惠,真的是你吗?”

第六十七章 太巧合了吧

在这一刻,朱温脑海中一片空白,唯有妻子小惠的容颜在脑海中不断的翻滚、重现,虽然眼前的女子上身穿着一件鹅黄色窄袖短衫,下穿一件淡红色的曳地长裙,腰间系着一条草绿色的锦缎腰带,肩上披着一块大红色的纱质披帛,显得高贵而典雅.让人一眼看去不由的想到“坐时衣带萦纤草,行即裙裾扫落梅”的诗句。

可那张脸对于朱温来说却是再熟悉不过了,因为那张脸分明就是他的妻子张惠的脸,虽然他们只不过有不到五年的婚姻,在那四年多的时间里,他们也是聚少离多,可那并不代表他们不够恩爱。

这时的朱温仿佛着了魔一般,对着对面那个高贵典雅的女子喃喃的道:“小惠,你也来了这里吗?这么些年不见你过的还好吗?你是不是以为我已经死了?你怎么不说话?我是朱日光呀?对了,小轩呢?小轩怎么样了?这么些年不见,他应该长高了不少了吧?想来他应该也有七八岁了……”

张小惠听着朱温一连串的问话,却不知如何说起,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说自己,确实他们曾经有过一面之缘,她也确实以为他已经死了。可听到朱温后边的话却又让她感到无法理解,朱日光是谁?小轩又是谁?

张小惠下意识的就问道:“小轩是谁?”

这一句话一下子把朱温打入了无底深渊,他愣愣的看着对面的张小惠,喃喃的道:“小惠,你别吓我!你怎么可能不知dào

小轩是谁?小轩是我们的儿子啊!”

张小惠猛然间听了这句话,一下子脸就红到了耳根,急忙转过脸去,暗自啐了一口,心里砰砰乱跳,口中却急忙道:“朱大人,您认错人了,我只见过你一次面,怎么可能跟你有……”

朱温大步上前,两只手用力的抓着张小惠的双肩,依旧激动的道:“小惠,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怎么说我们也是好几年的夫妻,我怎么能认错人呢?你还记得吗?当年我们成亲才一个月的时候我就去了部队,临走的时候我们都有些不舍,当时你送了我一首诗,就是那首《鹊桥仙》。”

接着朱温不管众人一个个惊诧的目光,自顾自的背了起来:“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张小惠听着朱温深情的吟咏着这首宋代词人秦观的千古绝唱,可这时候秦观还没有生出来,张小惠虽然自幼读书,经史子集都有涉猎,却又哪里听说过如此动人的诗词?一时间被朱温的痴情所感染,倒是有些不忍心再说什么。

这个时候她已经差不多弄清楚了事情的始末,朱温的妻子相貌跟自己很相像,名字也一样,是以在四年前朱温见了自己才会一路喊着自己的名字远远的跟来,在自己遇险的时候舍命相救。想到这里,她竟然莫名的感到心里有些酸酸的,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就连她自己也不知dào



其实早在四年前朱温奋不顾身的救她的时候,她就已经在心里面把朱温当成了是一个对自己倾心的男子,这个男子可以为自己付出生命,足见他对自己用情之深。那年她才不过十四岁,可也就是在那一年她发誓如果自己再遇见这个男子,而这个男子还未娶的话,自己就嫁给他,如果这个男子真的死了,自己就终生不嫁。

可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个男子所痴情的对象并不是自己,而是一个和自己长得十分相似的女子,而且那个女子已经跟她结婚生子,却又不知dào

是什么原因让他们两人分开了。如此想来,这四年来倒是自己一厢情愿了,怎么能不让她心中酸楚?

这时其他人也都有些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特别是朱珍,朱珍这时也发xiàn

张小惠很是面熟,仔细一想,才想到正是四年前在宋州城外遇见的那个富家女子,后来他们也听黄颖说了那女子的身份。

当时朱珍就曾想朱温也不知dào

发什么神经,竟然去追人家一个官宦人家的千金,更离谱的是差点儿让他们三个人连命都搭进去。朱珍也曾不止一次的问过朱温到底是什么原因,可无论他怎么问,朱温就是不说。

朱珍也听朱温说过他原来有过妻子和儿子,可从朱温的话语中能够听得出来,他的妻儿应该是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才对(朱珍哪里会知dào

他们会在一千多年以后?)。他看了看朱温的神情,这激动的神情根本不可能是装出来的。

朱珍急忙上前一把拉住朱温,道:“三哥,你先别激动,你可能真的认错人了,人家小姑娘才十七八岁,你刚才说你儿子都七八岁了,这怎么可能嘛!哪里有十岁就能生儿子的事情?”

旁边的张小惠又啐了一口,狠狠的瞪了朱珍一眼。朱珍哪里有心思跟他计较,急忙帮着朱温道歉:“张大小姐,我三哥可能真的认错了人,他这里以前受过刺激,您多担待这点儿。”他一边说,一边指了指朱温的脑袋。

朱温虽然有些激动,可这时仿佛也有些回过神来了,他也确实发xiàn

对面的这个女子年纪很轻,不可能是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妻子比自己还大着两岁,现在应该差不多三十岁了才对,怎么可能如此年轻。

朱温有些尴尬的松开了紧抓着小惠肩膀的双手,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实在不好意思,我刚才有些激动,因为你的样子跟我以前的妻子长得一模一样,如果不是我妻子的年纪应该比你大了十一二岁的话,我怎么也不会承认我认错了人的。”

张小惠红着脸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有相貌十分相像的人也不足为奇,朱大人对妻子痴情如此,倒真的让人好生敬仰。”她顿了顿接着道:“朱大人,您的夫人的名字也是叫小惠吗?”

朱温点了点头道:“不错,我妻子叫张惠,我都是叫他小惠的。”

张小惠惊呼道:“天啊!竟然连名字都和我一样?这也太巧合了吧?”这时候她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这个朱温故yì

编出来想以此来跟自己套近乎的,可想想又觉得有些不可能。如果他真的是想以此来跟自己套近乎的话四年前就会来找自己,怎么可能等到现在?

可是,这天下真的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第六十八章 有缘无份

朱温也有些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跟自己的妻子相貌相同而且名字都是一样的,而且好像在历史上朱温的妻子正是姓张,父亲曾经担任过宋州刺史.难道眼前这个跟自己妻子长相一样的女子真的是自己命中注定的有缘人?可如此一来,黄颖怎么办?前几天还跟黄颖海誓山盟、卿卿我我,猛然之间遇见了一个和自己曾经深爱过的妻子一模一样的女子,真的让朱温有些不知所措。

可这不过只是刹那间的慌乱,没过一会儿他就清醒了过来,现在的一切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的猜测而已,人家张大小姐只不过见过自己一面而已,虽然说自己无意中救过她一次,可人家记不记得自己还在两说,哪里轮得到自己在这里瞎想?

是以朱温清醒过来之后才会感到有些尴尬。他听了张小惠的话后心中苦笑,这种巧合有什么可惊叹的?自己都能从一千多年以前穿越过来,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朱温似乎有一种错觉,好像他和眼前这个张小惠应该是注定的缘分,甚至他还想是不是这个张小惠就是自己妻子的前生,而现在的自己正是一千年后的自己的前生,只不过不知怎么搞的自己的竟然带着了后世的记忆而已。想起来好像有些荒诞,可还有比穿越更荒诞不经的事情吗?

既然穿越这种事情都可能发生,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发生的呢?

这时候旁边的吴怡绍也有些反应过来了,他本身有些惊讶,一开始他还以为朱温是看中了张小惠的美貌,想强行霸占,现在看看好像确实有些像是认错了人。急忙在一旁笑道:“既然是一场误会,那就赶紧吃饭吧,小老儿确实有些饿了,都有好些天没吃过一顿饱饭了,今天我可要放开度量大吃一顿,呵呵……”

张小惠看着这一桌的饭菜,也有些食指大动,她自幼生活在锦衣玉食的官宦之家,从小就是在丫鬟老妈子的伺候下长大的。可这一年多来却颠沛流离,吃了好些苦头,确实有些日子没有吃过饱饭了,可她天性稳重矜持,哪里会说的出口?只是咕咕响的肚子却出卖了她,令她很是尴尬,一下子脸就红的仿佛能滴出血来,急忙低下头,揪着自己的衣角。

韦凤急忙过来拉着张小惠入席,笑道:“我就说姐姐定然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儿,果然不出我所料,我真不敢想象像您这样的大美女平日里弄的一脸泥污,还做一个那么大的假胎记上去遮掩自己的美貌,还穿那么破旧肮脏的衣服,那样你能受得了吗?”

张小惠还没说话,朱温却笑道:“你还说人家,当初我救你的时候,你不也是浑身上下,脸上头上都是臭泥,还臭气熏天呢!我送你到医馆中的时候,大夫都不想给你看病,现在倒说起别人来了。”

韦凤红着脸笑道:“我那不是怕碰见居心不良的人起歹心嘛,我一个孤身女子如果不那样的话,遇见坏人怎么办?”

朱温笑道:“你怕遇见坏人,人家张大小姐就不怕了吗?”

韦凤摇头道:“小惠姐姐身边还有吴老先生照顾呀,这哪里会一样?”

张小惠道:“如今兵荒马乱的,到处都是打家劫舍的盗匪,就连官兵也明目张胆的抢劫百姓,当然要小心为好,万一落入虎口,岂不是一辈子就完了!”

韦凤伸了伸舌头,小声道:“还是姐姐想的周到。”

朱温笑道:“你们别光顾着说话了,赶紧吃饭吧,饭菜都凉了。”

众人这才入席,吴怡绍每吃一个菜就细心评点一番,每次都是大加赞赏,能让他这个成名几十年的名厨称赞的人还不多,能让他如此大加赞赏的人更是绝无仅有,朱温可说是头一个。虽然在这个时候吴怡绍的话在别人看来有些明显的马屁成分,可他也确实是出自真心的赞赏。

张小惠虽然也感觉菜肴很是好吃,可她还是矜持的细嚼慢咽,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让人看上去,就连吃饭都显得有些优雅而高贵。席上其他**多都是出身贫苦,朱温、朱珍、韦凤、吴福他们都是出身与贫寒家庭,根本注意不到这些,在他们心中,吃饭就是吃饭,哪里有那么多的讲究?

吴怡绍却是知dào

张小惠的性格,急忙夹了两块排骨放在她碗里,笑道:“小惠侄女,这糖醋排骨你有好几年没吃到了吧,当年你不是最爱吃吗?比我这个几十年的名厨做出来的还要好吃的多,你一直说我做的排骨得其形而不得其神,今天你可以再次吃到正宗的糖醋排骨了,还不多吃点儿。现在朱大人可是一方太守(太守:刺史的别称),亲自下厨的时间可是不多哦,或许这一次就是最后一次了,你可千万别放过去了。”

其实吴怡绍这话另有深意,当初张蕤临终的时候也跟吴怡绍提起过自己的女儿倾心于那个只见过一面的救命恩人。虽然张蕤也想着朱温很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可他也知dào

自己女儿是一个倔强的性子。

虽然她表面上看上去矜持稳重,是一个大家闺秀的样子,可她骨子里有一份天生的执着,只要是她认定了的事情,八匹马都拉不回来,所以张蕤也没有劝过自己的女儿,只是说既然这样就等几年,看看有没有他的消息。

当年张蕤在没有辞去刺史职位的时候也曾利用手中的权力寻找过朱温,他也确实查到了朱温就是那个在夜市摆摊的“街头名厨”。这件事情他也在临终的时候告sù

了吴怡绍,他也知dào

吴怡绍跟这个街头名厨有过一面之缘,是以才把女儿托付给他,要不然张蕤至交好友那么多,为什么会把女儿托付给一个开酒楼的照顾?

如今吴怡绍说这话无非是提醒张小惠,既然找到了那个曾经倾心的男子,就一定要把握机会,千万不要错过,一旦错过了,可能这一辈子就未必会再有机会遇上。

张小惠冰雪聪明,哪里听不出吴怡绍话中的意思?可她只是红着脸不做声,只是低头吃饭。她心里想的却是现在朱温是大齐的同州刺史兼防御使,可以说同州的军政大权全在他一人手中,可以说在同州他就是土皇帝。可自己却不过是一个流落他乡的难民,且不说这身份上的差距,最主要的是这朱温已经有了妻儿,自己再怎么着也不可能给人家做妾侍吧!

想到这些张小惠偷偷的抬起头,看着对面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孩子,大概有三岁多的样子,很是可爱。心中想:这个大概就是他的儿子了吧?听韦凤叫他友宁公子,应该是叫朱友宁,可怎么不见他的妻子?这个朱温几年前也另外又妻儿,刚才还说孩子都有七八岁了。

她抬眼又看了看王氏怀中抱着的不到两岁的朱友伦,心想:看来这两个孩子时他另外的妻子生的,他原来有一个儿子叫小轩。嗯,看来这个朱温虽然对原来的妻子念念不忘,可也不过是一个贪花好色的人,要不然他怎么会刚跟妻子分开就跟别的女人生下两个孩子来?

原来她把朱友宁和朱友伦兄弟当成了朱温的儿子了。

张小惠虽然心里有些暗自腹诽,可她见朱友宁和朱友伦两兄弟都很可爱,就掏出了一个贴身的荷包,里边有一对翡翠的吊坠。她笑道:“如今我漂泊在外,也没有什么见面礼给两位公子,这一对小东西就给两位公子当玩物好了。”

众人一眼看去,发xiàn

那一对吊坠通体翠绿,显然是上好的翡翠精品,定然价值不菲。朱温急忙道:“这如何使得?怎么能让张大小姐你破费呢?”

张小惠笑道:“这不过只是给孩子的一件玩物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朱大人能亲自下厨招待我和吴叔叔,我难道连一件玩物都不能给小公子吗?”

朱温这才收下,并亲自帮朱友宁和朱友伦戴在颈上。朱友宁兄弟两个齐声道:“谢谢三叔。”只是朱友伦年纪小,把三叔说成了“三乎”。

朱温笑道:“你们应该谢谢那位张姑姑才对。”

朱友伦只是定定的看着张小惠不说话,朱友宁却是大声的道:“谢谢张姑姑,张姑姑你长的真好kàn

,嗯,跟颖儿姑姑一样好kàn

。”

张小惠微笑道:“颖儿姑姑是谁呀?”她看了韦凤一眼,还以为他们说的是韦凤。

韦凤见她看向自己,急忙摇头否认表示自己不是,正要跟她说颖儿是谁,朱友宁却接着道:“颖儿姑姑是公主殿下,对我们很好的,只是有时候会欺负三叔,老是喜欢揪着我三叔的耳朵,还有,我有一次见到他们两个……”

朱温生怕这小子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出来,急忙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喝道:“小孩子不要乱说话,赶紧吃你的饭!”接着转头对众人笑道:“我这大侄子就喜欢乱说话,大家不要见怪,呵呵……”

众人也都一脸我了解的神情,吴妈和王氏,还有吴福三人想起以前朱友宁在众人面前说“朱温和黄颖两人打架还咬耳朵”的事情,不由都偷偷的笑了出来。

张小惠也有些明白过来了,原来这两个孩子是朱温的侄儿,朱温排行老三。这下她心里竟然好像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可她也从众人的反应中看出来这个“很好kàn

”颖儿公主定然跟这个朱温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这一点又让他心里感到有些莫名的酸楚。

她却不知dào

自己早在四年前就已经把这个男子当成了今生的另一半,所以才会有这种感觉。或许自己跟他有缘无份吧,她心中暗想。

第六十九章

大家吃完了饭,朱温和朱珍两人问起了吴怡绍两人今后的打算.吴怡绍苦笑道:“能有什么打算?现在我是有家难归,宋城的飘香楼已经被大火焚毁,数十年的经营毁于一旦。我们一路上逃难,可无论逃到哪里,几乎都在打仗,唉!”他深深的叹了口气,他也曾放下面子,想到其他酒楼中担任厨师,可根本没有人相信一个衣衫褴褛的人会是一个名震一方的名厨,都把他当成是一个混吃混喝的骗子来看待,每次都是无一例外的被人轰出来。

他转头看了朱珍一眼,道:“今天如果不是这位小将军的话,没准儿还会被人家嘲笑羞辱,酒楼毁了,想凭自己的手艺混口饭吃都没有人敢用我。”

朱珍笑道:“这好办,三哥这刺史大人的府上倒是缺一个厨师,总不能让刺史大人天天下厨做饭吧?要不吴老您就留下来,也好让我们也尝尝您这宋州第一名厨的手艺。说实话,我们当年在宋州也待了一些日子,还真没去过您的飘香楼,更没有口福尝尝您亲自下厨的手艺。不过我听人家说您有好几年都没有亲自下过厨了,只是有时候一些至交好友抹不过情面才会亲自下厨。让您在这里给大家伙做饭的话,我是怕委屈了您老啊。”

吴怡绍摇头叹道:“有什么委屈的?在这样的乱世能活下去就是最大的荣幸了,即便是你富甲一方,去一队盗匪顷刻之间就能把你给洗劫的一贫如洗,你还不是干瞪眼的份儿?碰见心狠点儿的,没准儿连老命都得搭进去。说句实话,朱大人若是肯收留小老儿,小老儿打从心底里感激不尽。”

朱温笑道:“既然吴老肯屈尊,我当然很是欢迎。”他转头看了正出神的张小惠一眼,道:“张姑娘也可以留在府里,就跟韦凤姑娘先做个伴儿,你们都是出身于书香门第,应该也能谈得来。”

张小惠也确实没有地方去,他从小过惯了安逸的生活,这一年多来颠沛流离的生活也确实让她很是不习惯,能有一个可靠的落脚地点,她实在是千肯万肯,更何况这里还有她魂牵梦绕的四年多的那个他!

她含蓄的点了点头,轻声道:“如此就叨扰朱大人了。”她心中的想法却是:既然和他有缘无份,能留在他身边,可以时常的看他一眼也是好的。

朱温笑道:“只要张大小姐不嫌弃我们怠慢就行了,张小姐以后就把这里当自己的家一样就行,这里偌大的府衙,难道还能少了你一碗饭吃不成?张小姐如果嫌闷得慌的话,也可以跟韦凤姑娘一起教教友宁他们兄弟两个读书识字,说句实话,我这人肚子里其实没有多少墨水,以后两个侄儿就拜托你们两位才女了。”

张小惠急忙道:“朱大人太谦虚了,谁不知dào

朱大人文武双全,小女子哪里敢班门弄斧?万一耽误了两位公子,小女子可担待不起。”

这时吴怡绍笑道:“你们两个就别互相谦虚了,我小老儿可是有几天都没有睡过安稳觉了,好不容易有了安身之所,还望朱大人能给我找一个睡觉的地方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我好有精神干活呀!”

众人又说笑了一会儿,各自散去,朱温还要处理公务,可无论如何也安不下心来,毕竟这个张小惠跟妻子的相貌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她的出现让朱温本来对妻子有些淡忘的他又一次想起了从前的点点滴滴。

妻子的音容笑貌又一次的占据了他的脑海,逐渐的,那个留着齐耳短发带着黑框眼镜的女子的样子越来越清晰,儿子小轩那奶声奶气的一声声“爸爸”又一次在他的脑海中回荡、回荡……

这一晚他失眠了,在天快亮的时候才逐渐进入梦乡,在睡梦中,他见到了自己的妻儿,妻子的样子虽然没有变,可衣着却是变成了这个古代的样子,从举止上看分明就是白天看到的那个张小惠。

旁边的儿子小轩也奶声奶气的喊了一声“爹”,这一下把朱温吓的一愣一愣的,因为小轩一直都是叫自己“爸爸”的,从来没有喊过“爹”这个称呼。朱温道:“小轩,你怎么不喊‘爸爸’,为什么喊‘爹’呀?”

小轩抬起头,疑惑的道:“小轩是谁呀?”

朱温道:“小轩就是你呀,你就是小轩呀,你怎么会想起来问这个问题呢?”

小轩却笑道:“父王,你怎么乱说呀,儿臣分明是友贞啊,怎么会是小轩呢?”

朱温有些疑惑,心中正在思索怎么会这样的时候,妻子也笑道:“你是不是天天忙糊涂了,连儿子都不认识了,他是我们的儿子朱友贞,不是小轩。”

朱温脑子里有些糊涂,他使劲摇了摇脑袋,迷迷糊糊的问道:“那我是谁?”

妻子微笑着白了他一眼,娇嗔道:“你看你,又乱说话了吧?你是中原四镇节度使、梁王朱全忠啊……”

朱温猛的一惊,满头是汗的坐了起来,却发xiàn

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一个好奇怪的梦,在梦里,妻子和儿子的相貌虽然没有变,对自己依旧是那么的亲密和体贴,却仿佛少了一份温馨的家的感觉。

幸好只是一个梦!朱温在心里想。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只从吴怡绍做了府中的大厨以后,朱温他们的饭菜天天几乎都不带重样的,几乎每天都有新鲜的花样出来,让朱温不得不佩服吴怡绍不愧能够称得上是宋州第一名厨。

几日后,护送黄颖回京的徐怀玉回到了同州,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朱珍的妻子小荷,还有朱珍的儿子朱友安,这一下朱珍那小子可高兴坏了,着实把徐怀玉夸奖了一番。

朱珍道:“怀玉兄弟,你可真是老哥我的知己呀,你走的时候我本想对你交代一声的,可老哥我有些不好意思,可没想到怀玉兄弟你竟然不用我提醒,就知dào

把你嫂子带回来,真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怀玉兄弟也!哈哈……”

徐怀玉感到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似乎只要用手摸一下,就可能掉的满地都是,他撇了撇嘴道:“嫂子说要来,我本来不想让她过来的,可怎奈嫂子非要来,我也没办法,只能把她带回来了。”

朱珍笑道:“你嫂子是想我了,呵呵……对了怀玉兄弟,你看我就比你大那么一岁,现在我儿子都两岁了,你也该找一个暖被窝的了,用不用哥哥我给你介shào

一个?”

徐怀玉有些受不了朱珍现在这个样子,当下就给朱珍泼起了冷水,道:“我看嫂子不是想你了,她是有些不放心你,怕你在外边耐不住寂寞乱搞,这才过来看着你,我看你还是莫要这么高兴的好,我看以后你的苦日子该开始了。”

朱珍笑道:“我看你小子是羡慕哥哥我吧,呵呵,得了,不跟你聊了,我今天跟三哥请了一天的假,城中的防务就麻烦怀玉兄弟和老张了,拜托!”

徐怀玉嘟囔了一句“重色轻友”,然后就摇着头正准bèi

离开。却忽然听到远处小荷的声音道:“朱珍!你死哪儿去了,还不赶紧给我回来!”

朱珍急忙道:“来了来了……”一边说一边一溜小跑的向小荷的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徐怀玉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看来我的猜测没错,这小子好日子过到头了!”

这些日子以来,张小惠也逐渐融入了这个大家庭,她和韦凤很是谈得来,正如朱温所说,两人都是饱读诗书的才女,当然会有共同语言。两人平日里除了教教朱友宁读书之外,就是互相探讨一些诗词,倒也乐在其中。

经过一些日子的调整,朱温的情绪算是暂时平复了下来,同州城的百姓也渐渐的习惯了大齐政权的统治,对朱温这个刺史还是比较满yì

的,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能把部下的军队约束的这么好的刺史。

朱温时常关注着河中王重荣和杨复光的动静,于此同时,他也没有放qì

对长安方面战局的了解。

这时已经到了三月底,李唐王朝早在正月初八任命的京城四面招讨使王铎的大军已经进入了关中平原,正在向长安方向缓缓推进。王铎虽然一路上本来二十天的路程走了将近四个月,可这也不是没有效果的,他一路行一路募兵,从西川出来时只有不足万人的人马,现在人马总数已经突pò

了四万余人,声势十分浩大。

王铎又接连公布了讨伐黄巢的檄文,呼吁各藩镇同心协力共同讨伐黄巢。虽说王铎这个人功利心比较强,也没什么大的本事。可他却有着文官处理事情所特有的小心和平稳,这也让他万余人的队伍一路走来能够把兵力扩充一倍还要多的人怎么可能是庸才?

王铎屯兵武功,等待其他各路藩镇齐聚关中的时候,才会站起来登高一呼,一举拿下长安城。

第七十章 大齐的困境

中和二年四月,王铎屯兵周至,各路藩镇纷纷响应,各路官军齐聚关中,身在长安的黄巢处境堪忧.唐廷又任命崔安潜为京城四面招讨副使,让他和招讨使王铎,天下兵马都监杨复光共同督促各藩镇进攻长安。

一时间关中征战四起,百姓不堪其扰,纷纷躲避入山林,农耕废弛,大齐政权坐守长安空城,根本没有赋税收入,等于是坐吃山空。一时间长安城中一斗米可以卖到三千钱,粮食价格贵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黄巢派众将多次出城想打破僵局,却每次都以失败告终,现在王铎的计划已经相当明显了,他根本不想打长安,因为长安城中大齐的军队众多,他并没有打下长安的能力,可包围长安的能力还是有的。

王铎命令大军整日在长安周围挖沟壑,以防大齐的人马出城,他是想把黄巢的数十万军队困死在长安。可他又怕黄巢真的急了的话跟他来一个鱼死网破,是以王铎也给黄巢留了一条后路,就是长安的东方并没有安排人马堵截,也就是说黄巢如果想逃的话,完全可以从东门出城。

王铎又不是傻子,当然知dào

把黄巢惹急了会是什么后果,其实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把黄巢干出长安。也就是说,你黄巢哪里呆着都行,可这长安你不能待。

可黄巢也不是吃素的,他就愣是不出城,官军想打长安,却打不下来。黄巢想打粉碎对方的包围,更是不可能。双方就这么僵持了下来,官军都是各路藩镇的人马,每一路藩镇都有自己的后勤供应部队,根本不用担心粮食的问题,可黄巢就不行了,现在长安城中的粮食已经日渐窘迫,根本坚持不了多少时候了。

在这个时候,黄巢必须要做出选择,是撤出长安,还是出城决战?决战的话根本没有把握,因为这些各路藩镇如今抱成一团,互为犄角,互相声援,很难一举将他们击破。实在不行的话他们可以跑,可现在黄巢的人马连追都不敢追,因为现在关中到处都是唐军藩镇的人马,一旦孤军出了长安城的话很容易被唐军包围,之后围歼。

可如果让黄巢一下子从城中调出数万人马的话,他又怕城中空虚,被敌军乘虚而入。

黄巢的人马对外一直是说有六十万,可黄巢自己比谁都清楚,他现在只有二十万人马,除去朱温的两万多人,胡真的两万多人,还有华州李详那里的一万多人,洛阳张言、葛从周那里的两万多人。现在城中的军队只有十二万人左右,本来不止这么多的。

一年前尚让和林言攻打凤翔的时候龙尾坡一败损失了三万多人马,其实那一仗让大齐的军队不但损失了三万多的军队,最主要的是失去了信心,这才让大齐的人马在后来的作战中一直处于被动状态。很少敢主动出击,在跟官军的作战中一直是败多胜少,甚至潼关守将竟然在听到一点儿风声之后就逃到了江淮,最后竟然率领一万多人马投靠了高骈。

龙尾坡大败以后,也只有朱温在邓州的时候打了几场胜仗,但最后由于其他原因,黄巢不得不让朱温放qì

邓州,现在朱温占据同州,虽然阻止了河中和河东等路的人马西进关中,却无法阻止其他地方的人马。

现在商州已经落入官军的手中,长安周边投降大齐的藩镇又倒戈投唐,弄的长安城成了一座孤城,幸亏朱温打下了同州,又重创了王重荣,胡真又出奇兵攻陷了潼关,如果不然的话华州也不可守了。那样的话,长安才真zhèng

成了空城才对。

黄颖虽然身在大明宫,可她对当前的形势也十分清楚,其实他们都知dào

这样一直在长安死守下去的话,只有死路一条。可若是让他们推出长安城,不光是黄巢不甘心,就是孟楷、尚让也不会甘心。

黄颖想到了朱温,她很想知dào

如果朱温在长安的话,他能不能想出什么好的办法?她想朱温一定会有办法的,朱温这个人这几年来已经不止一次的创造了奇迹了。

当初他仅用了一千新兵拿下长垣,后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占濮州,特别是在广州的那一仗,孟楷、尚让攻城攻了好几天没有拿下来,却被朱温一夜之间拿下,虽然那一次因为朱存的阵亡让朱温心智大乱,竟然下令屠城,但任何人都不能磨灭朱温在那一战中的功劳。更不用说朱温定下计策,和胡真、葛从周等人共破高骈手下第一大将张璘,这才使得大军过淮南的时候让高骈不敢轻易出兵,让义军可以得过千里长淮。还有他一人说降东都洛阳……

可以说义军一路走来,能够打下长安,朱温功不可没。她一直在想,如果朱温在长安的话,他能不能再一次创造奇迹。

其实她把朱温的能力看的有些高了,朱温能够做到那些,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了解这个大历史的趋势,另外也有很大的侥幸成分在里边。可现在长安如此困顿的局面也是历史趋势使然,并不是某个人可以改变的。

即便是朱温也不能。

历史的车轮在遵循着他固有的轨迹在前进,朱温也无力改变,他只能尽量的在大趋势的前提下趋吉避凶,尽lì

而为而已。现在的朱温在同州看似没有什么动静,可他一直在部署着怎么应付河中王重荣的反击,因为他知dào

,王重荣不可能善罢甘休。一旦王重荣卷土重来,定然势不可挡,即便是他朱温和胡真两路人马联手,也未必能够抵挡的住。

因为同州面临的不是河中王重荣一路人马,还有身为天下兵马都监的杨复光,更有河东节度使郑从谠,最最让朱温担心的是现在还在雁门关的李克用。虽然现在李克用还没有南下的动静,郑从谠也没有西进的打算,那只不过是因为郑从谠一直在防范着李克用,是以无暇他顾。一旦双方和解的话,几路大军齐下,同州定然无力抵挡。

这也正是朱温一直在担心的问题,因为他很清楚,李唐王朝最善于玩的手段就是怀柔政策,既然无力制衡李克用,他们就一定会招抚李克用,郑从谠虽然明知dào

李克用这个沙陀人狼子野心,可如果朝廷让李克用出兵南下的话,他也不好阻拦。

朱温更是知dào

,李克用南下将会带来什么后果,历史已经证明,是李克用的沙陀部队的南下,直接导致了五代之中出现了三个朝代都由沙陀人统治,更是让北方的契丹有了可乘之机。

虽然朱温考lǜ

的有些远,但他不得不考lǜ

,因为他比谁都清楚,一旦这些胡人统治了中原,将会给中原造成什么样的打击,将会给大汉民族带来什么样的打击。虽然在后来这些胡人无疑幸免的被汉人同化,但这需yào

付出血一般的代价,让历史倒退了数十年甚至上百年。

这时的朱温比任何时候都要感到无力,因为他明明知dào

即将发生的一切,他却只能干瞪眼,因为仅凭他根本无法改变这一切。

历史真的不能改变吗?这个朱温考lǜ

了无数次的问题又一次涌向了他的脑海。虽然明知dào

这个问题的答案,可他依然一次又一次的在心里问自己。

其实有时候朱温也在想,自己既然能来到这里,自己明明知dào

历史的大趋势,可自己为什么却不能改变这一切?如果没有五代十国这数十年的**,以后的中国还会不会在与北方少数民族的作战中一直处于劣势?

历史永远都存zài

着遗憾,可既然老天让朱日光带着以往的记忆成为朱温,是不是正是为了弥补这历史的遗憾?这一点朱温不敢肯定,因为他几次努力想改变历史,都没有成功,这一次呢?是不是还是那样?朱温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现在如果想真zhèng

找到立足之地,最好的办法是投靠官军,这样能让他名正言顺的割据一方,而不用担心别人群起而攻,最多也就是旁边的藩镇有一些摩擦,不可能出现现在这种几十路藩镇同时出动的局面。可朱温现在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师父黄巢,让他背叛黄巢,他真的有些做不到,更何况中间还夹着一个黄颖?

关于这一点,谢瞳也不止一次的向他间接暗示过,可朱温都没有答yīng

,因为他知dào

,如果自己一旦答yīng

了的话,他与黄颖之间的缘分也就走到了尽头。

他一直在做着应付王重荣的准bèi

,王重荣兵强马壮,最主要的是河中有两座盐池,这无疑是河中源源不断的财源,在那个时代,盐铁之利无疑是很大的经济来源,就连户部里边最大的财政官员就是叫做盐铁使,那个时候食盐的利润实在是暴利中的暴利。

王重荣有可靠的经济来源,就有钱,有了钱就不愁没有兵,这一点在乱世很是重yào



第七十一章 宜君寨大败

王重荣虽然有心攻打同州,可他经过上次黄河渡口一战,也知dào

朱温不是等闲之辈,是以他要做足准bèi

,以备万全.所以一时半刻王重荣倒是还没有什么动静,可身负重任的王铎却已经开始了行动。

王铎身为大唐京城四面招讨使、诸道兵马都统,屯兵周至,而王铎本人却住在灵感寺。

灵感寺在唐朝属于周至县境,距离长安城百余里,如今灵感寺却属于西安市辖区范围,距离西安只有五十里左右。我在这里想说的是并非笔者不知dào

灵感寺的具体位置,而是古长安城与今天的西安市并非在同一位置,古都长安曾一度被焚毁,后来多次重建,虽然一直以长安为名,在历史上他的位置却是更改了数次。这些都是题外话。

王铎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打仗他未必在行,可要说围困长安,他倒是有的是办法,毕竟现在各路大军云集关中,他的胆子也壮了不少。

如今易定、河中二军屯渭北,邠宁、凤翔二军屯兴平,保大、定难二军屯渭桥,忠武军屯武功,其余还有感化军(即武宁军,后废除,在庞勋之乱后重新建军,更名感化。)、义胜军、河东军、天平军、平卢军、义昌军……等等各路人马或三五千或七八千不等来往于诸城之间,等于是把长安城给包围了起来。

身在长安的大齐皇帝黄巢真的有些要暴走了,靠,老虎不发威,你当老子是病猫啊?黄巢下令主动出击,命大将王播攻兴平。

邠宁军节度使朱玫和凤翔节度使李昌言哪里想跟他们打硬仗?如今各路藩镇都想保存实力,能把黄巢困在长安最好,困不住大不了让他跑了,只要把长安夺回来就是大功一件。最主要的是长安城中多的是金银财宝,只要攻陷了长安,发笔大财是肯定的。可要说让他们真zhèng

的拼命,他们还是不干的。

是以邠宁军和凤翔军纷纷撤离兴平,退守奉天。

王播也不敢过分的孤军深入,只能暂时驻扎在兴平,静观其变。

黄巢命尚让带领五万人马出城攻打其他藩镇,尚让接到命令后有些犯愁了。若说兵力,他带着五万人马,唐军哪一路人马都不是他的对手,可现在唐军各路藩镇互为犄角,他却不敢轻易出战,毕竟去年的龙尾坡大败他还记忆犹新。

他分析着幕前的战局,想找一个比较软一点儿的柿子捏一下,可各路人马都驻扎的很近,互相策应,过了兴平就是武功、周至。武功是忠武军节度使周岌驻守,忠武军是出了名的好斗善战,周至更是驻扎着王铎这个唐军的都统,恐怕更是南对付,这也是王播不敢轻易进兵的理由。

他想了半天还是北面的李孝昌好对付,李孝昌和拓跋思恭数次被朱温和尚让击败,其他人他尚让不敢打,李孝昌他还是敢打的。现在李孝昌被任命为京城北面招讨使,屯兵富平北面的宜君寨。富平又在朱温的控zhì

之中,尚让想想,索性就拿这个手下败将开刀的好。

想到就做,尚让带领五万人马浩浩荡荡向北而去,攻打宜君寨,时值盛夏,天气炎热,尚让的军队都热的不行,好些人都穿着衣衫很是单薄。

大军来到宜君寨附近的时候,好些人已经中暑了,尚让气的想骂娘,心中直骂老天爷为什么要让这天气这么炎热?

两军对垒,却由于天气实在太热,一时间都没有心思决战。谁知几日后炎热的天气为之一变,挂起了大风,一下子变的十分凉爽。尚让心中很是感叹,心道:这样的天气才好嘛!等大风停了就趁凉爽攻城。

哪知这天气变脸的实在太快,当天竟然下起了冰雹,天气也一下子变的冷的离谱。由于尚让的人马大都穿着单衣,又没有足够的帐篷,竟然被活活冻死了不少,即便是没有被冻死的,也都浑身发抖,士气低落之极。

反倒是李孝昌的人马由于有足够的帐篷和衣物,没有受到什么真zhèng

的伤害。李孝昌听到斥候的禀报说尚让的人马被冻死很多,这下李孝昌可高兴坏了。被尚让和朱温两人虐了几次了,这一次一定要连本带利一起讨回来。

李孝昌亲自带领两万人马出寨迎击,尚让的人马都被冻得浑身发抖,哪里能拿得动刀枪?甚至连逃跑的力qì

都没有,就被李孝昌的大军杀的血流成河。这场面实在是有些让人搞不懂,一方人马穿着厚重的棉衣,一方人马穿着薄薄的夏装,好像是来自两个不同地域的军队一般,可实jì

上他们虽然份数敌国,却相距不过百余里。

尚让见大势已去,只得又一次逃回长安,索性马匹不怕寒冷,尚让带着骑兵队迅速南返,出来的时候是五万人马,回去的时候竟然只有不足两万人。这一战根本未曾交锋,就损失了三万多人马,尚让直叹“天不佑我啊!”

李孝昌却是高高兴兴的向李唐王朝报功,并吹嘘夸大自己多么多么厉害,杀敌三万有余,贼将尚让落荒而逃等等。

但他也知dào

李唐王朝根本不会相信自己有那么大的战力,就上报说上天保佑大唐,在尚让抵达宜君寨虽然时值盛夏,却天降大雪,尚让军衣衫单薄,是以才被自己有隙可乘,才能有此大胜。

这种说法很快得到了朝廷的承认,并被史官记入了正史,后来司马光编撰《资治通鉴》的时候也把这一条写了进去。“七月,派尚让攻取宜君寨,恰遇大雪盈尺,义军冻死十之二、三。”各种正史中都有同样的记载,虽然写史书的人自己也未必相信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但他们还是写了,因为这在当时很多人都承认了,既然那么多人都承认,不是事实也成了事实了。

有人说史笔耿直,可又有多少人知dào

所谓的“史笔”之下又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猫腻?

第七十二章 蜀中之乱

就在尚让宜君寨大败的时候,李唐王朝新的临时小朝廷西川出现了状况,邛州衙吏阡能因公事误期,惧刑出逃,聚众为盗,在中和元年就已经聚众万余人.转战邛州、雅州,各州县无人能治。可阡能这万人的盗匪相对于黄巢来说简直是小儿科,并未引起李唐王朝的重视,不料这阡能越闹越凶,在中和二年夏天竟然公然攻打州县城池,邛州、雅州的求援书如雪片一般送到了身在成都的西川节度使陈敬瑄手中。

中和二年六月,蜀人罗浑擎、句胡僧、罗夫子各聚众数千应援阡能,阡能的兵力大增,更加猖狂,在西川肆无忌惮,根本不把各州县的军队看在眼里。

陈敬瑄有心发兵剿匪,可西川的人马被王铎带走了五千精锐,成都城最少要万人留守,以确保自己和皇上的安全。李儇的禁军都被田令孜掌握着,王铎也带走了一部分,如今形势危急,田令孜和李儇当然更不想抽调禁军去剿匪。

陈敬瑄无奈只得勉强集结了七千人马,派大将杨行迁围剿阡能。

杨行迁当然也不是傻子,阡能有两万多人,他带着七千人马去“围剿”两万多人,没准儿被人家围剿了也未可知,只是象征性的跟阡能打了几仗,当然都是败仗。可他又不能禀报陈敬瑄说并力不足,毕竟他们是官军,连区区的一些乱民都镇压不了,却是也有些丢面子。

杨行迁就想到了一个办法,把附近的老弱百姓给绑了两三千人押送到成都,说是俘虏的阡能贼军。陈敬瑄一听,对杨行迁大大奖赏了一番,问也不问就把那两三千人全部处死!

杨行迁尝到了甜头,变本加厉,经常到乡间去俘虏百姓充当捕拿来的盗匪送往成都领赏。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这种事情终究会露馅儿的,何况他接二连三的干这种事情?

对于这些捕拿来的“盗匪”,陈敬瑄根本不审问,就让成都府官吏押出城外斩首示众。这些日子每隔几天就有人被斩首,多者两三千,少者三五百。成都的百姓也都见怪不怪了,可中国人喜欢热闹,虽然他们对这种砍头的事情见了不止一次,但还是每次都要去看热闹。

这些看热闹的人见被斩首的人里边还有六七十岁的老头儿老太太,心里就有些纳闷儿,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要造反呢?他们心里暗想。

有好事的就上去问那老头儿,道:“这不是杀造反的盗匪吗?您这么大年纪了也是盗匪吗?”

那老头儿哭诉道:“强盗个锤子!昨个老子正在田里收拾庄稼,又没有犯啥子过错,就被这帮当兵的龟儿子给绑了,今天就听说要砍老子的脑壳,这叫啥子世道哦……”

这老头一说话,其他人当然也不会不抱怨,一时间数百人喊冤的、骂娘的、嚎哭的干什么的都有,更离谱的是一个妇女哭喊道:“我去田里给我家汉子口吃的,路上被那些龟儿子地王八羔子给绑了来,可怜我家里还有两个娃呢……”

监斩官一看下边整个乱了套了,周围的百姓也都跟着起哄,成都府本来就没剩多少官兵,大多数人都被抽调到前线去了,监斩官只带了两百人镇压场面。围观的百姓有数千人,哪里镇压的住?一时间法场上一片混乱,监斩官其实心里也清楚杨行迁的猫腻,可清楚归清楚,他可没有心思去为这些个百姓伸冤的打算。

可如今眼看着镇压不住场面了,之得对周围的百姓承诺先禀报节度使陈敬瑄再做打算,如果这些“盗匪”说的事情属实的话,一定会还大家一个公道云云。这才把骚乱的百姓暂时平复了下来,直把这监斩官急的满头大汗。

大半个时辰后,陈敬瑄在五百名护卫的簇拥之下亲自来到法场,派他的心腹西川节度使衙门的押衙高仁厚问明情况。高仁厚为人倒还正直,文明情况后十分气愤,就如实禀报了陈敬瑄。

陈敬瑄还没有来得急发火,数骑快马飞奔而来,竟然是前线的紧急军情,高仁厚结果快马送来的战报亲自送给陈敬瑄。陈敬瑄打开一看,真是气的七窍生烟,原来杨行迁在乾溪县(今四川大邑县东)被阡能杀的大败,损失三千余人。其余三千多人马四散奔逃,七千人马几乎没剩下多少。

这一下就算是陈敬瑄再能忍,也定然要勃然大怒,更何况他根本就不是城府深沉的人,他生气的接着往下看,信上竟然说韩求也帅数千人相应阡能,其他个地方率领数百人相应的更是多如牛毛。

他一气之下下令让心腹押衙高仁厚亲自率领两千人马前去替代杨行迁,并要高仁厚把杨行迁就地正法,还要他四处收罗杨行迁麾下的那些逃走的官军。高仁厚回去准bèi

集结兵力去了,说是让高仁厚出征,但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够准bèi

好的,起码要一两个月的准bèi

时间,如果准bèi

不足的话,很可能惨败而归。

高仁厚能不能打赢阡能,陈敬瑄不知dào

,可他知dào

高仁厚定然不会像杨行迁那样欺上瞒下。

虽然陈敬瑄本人也不是什么好人,可他对欺瞒自己的人更加的痛恨。他可以允许自己欺上瞒下,可他不允许自己手下的人欺瞒自己。其实这就是人的本性,自己犯错可以原谅,别人犯错就不可原谅,特别是别人的这个错还侵犯到自己的利益的时候,就更加的不可原谅。

西川阡能等人的**让身在成都的李儇恐慌万分,可他又不敢让现在仅有的万余禁军出城剿匪,只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陈敬瑄这个他的“干大爷”身上。陈敬瑄是田令孜的大哥,田令孜是皇上李儇的“阿父”,也就是干爹,陈敬瑄当然就是他“干大爷”了。

虽然陈敬瑄一再向李儇保证自己可以拿下阡能等人,李儇还是不放心,派人向东川节度使杨师立借兵剿匪。可东川也没剩多少兵力,虽然还有那么两三万人马,可也都分散在其他各城之中防守,节度使驻地遂州仅余不足不足万人,哪里敢抽调人手出去剿匪?万一被人乘虚而入的话,岂不是连自己老命都得丢掉?

蜀中的兵力大多都去了关中,三川兵力不足以对付阡能的叛乱,高仁厚虽然有些本事,可毕竟兵力不足,能不能打败阡能却殊无把握。

于此同时河中的王重荣和同州的朱温之间的战争也拉开了序幕,这场战争的开战地点一不在同州,二不在河中,却在距离同州向北两百里左右的夏阳县境内。这一场战争看似在这乱世中毫不起眼,比起长安城的大战来仿佛微不足道,却让唐末的形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七十三章 风趣的将军

由于朱温一直关注着河中王重荣的动静,派了不少探子扮作各色人等在河中境内活动,收集着河中的一切军事行动,几乎每日都有探马从河中方向到同州汇报军情.

这一日朱温接到一封密报,是一个专门负责情报工作的将领送来的,朱温看完密报,心中有些不解。原来密函上说河中有一大批粮草北上,暂时不知dào

有什么目的。

朱温沉吟良久,分析着王重荣可能的目的,一边分析一边吩咐探子道:“再多派些人手去严密关注这批运粮队伍的动向,再看看押运粮草的有多少人马,前后有没有其他军队暗中跟随,有什么动静立kè

向我汇报!”

那探子躬身称是,退了出去。

朱温召集众将商议,让朱珍、张存敬、徐怀玉等人时刻准bèi

着出城作战,朱温虽然暂时不知dào

王重荣的具体目的,但他显然知dào

王重荣的这一举动是针对同州而来的。正所谓大军未动,粮草先行,他运这么大一批粮草到底是想干什么?

北方?同州的北方是合阳,合阳再往北是夏阳,这两座县城本来都是同州,后来又归属河中,再后来又归属同州。不过朱温打下同州以后并没有占据着两座县城,因为这两座县城地理位置不佳,易攻难守,属于鸡肋的性质,朱温的人马又不多,他根本不想分兵驻守那两座毫无意义的县城。

不过现在看来要改变计划了,朱温想了很久,想到有可能王重荣是想把这大批的粮草秘密运往夏阳或者是合阳,为了怕被朱温的人马发xiàn

,是以向北绕到黄河的上游渡江。

朱温把自己的想法跟朱珍他们说了,朱珍兴奋的道:“那我们现在就北上,先把合阳和夏阳两座县城给攻下来,再把王重荣这老小子的粮草夺了,看那老小子能把我们怎么样?”

朱温摇头道:“如果我们拿下了合阳和夏阳两座县城的话,王重荣的粮草绝对不会渡河,也就是说我们只能先抢粮草,之后才能偷袭夏阳和合阳。不过王重荣既然敢如此做,定然有所持,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朱珍等人纷纷躬身答yīng

,朱温点头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集结兵马动身,张存敬做先锋,我带庞师古和徐怀玉率领中军,朱珍守城!”

朱珍急忙道:“什么?怎么又是我守城?三哥,你就让我去吧,你们都出去打仗,把我一个人留在同州,你让军中的兄弟们怎么看我?”

朱温肃然道:“你不要以为守城轻松,守城的职责更加重yào

,现在我不让怀玉他们守城是因为我知dào

他们只是将才而不是帅才,不足以担当守卫同州的大任。而只有你守城我才能放心,除非我自己留下,你去劫粮,但此次我怕王重荣有什么阴谋,是以一定要亲自去,你一定要记住,一旦有大军来犯的话,就派人向长安和潼关求救。现在胡真在潼关,如果同州遇险,胡真定然会全力来救,记住一定不能掉以轻心!”

朱珍听朱温说了守城的重yào

性之后,这才悻悻然的点头答yīng

,可心里还是有些羡慕其他人可以上阵杀敌,而自己却只能在这里等待敌人送上门来,不由的有些不乐意,可也没有办法,只能领命。

朱温道:“你们这就下去准bèi

,今晚吃过晚饭就出发!”

朱温看着他们一个个离去,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的,知dào

这一战关系着整个同州的存亡,如果一旦失败,王重荣定然会大军从夏阳、合阳南下直取同州。虽然现在同州防范严密,又有华州和潼关相呼应,可王重荣毕竟兵强马壮,杨复光也是老谋深算之辈,义武军王处存、河东郑从谠都与之结盟,如果这数路人马都来攻打同州的话,即便是朱温与胡真联手也定然有败无胜。是以朱温想把王重荣阻挡在黄河以东,王重荣一旦度过黄河天险,同州必将不保。

朱温虽然来至二十一世纪,但他根本不知dào

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他只知dào

大概的历史趋势,而自己正想做的事就是让这段历史发生本质的改变。所以他即便是知dào

原本的历史上朱温要投靠李唐才能进一步发展起来,而事实上也是如此,谢瞳就不止一次的提醒过他。

朱温缓步来到内宅,陪两个侄子玩儿了一会儿,韦凤和张小惠见朱温虽然陪着两个侄子玩闹,眉宇间却隐有忧色,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知dào

朱温定然有什么心事。

张小惠让吴妈和王氏两人把两位公子先带下去,张小惠出身官宦之家,举手抬足之间自有一股高贵的气息。她在朱温府上虽然是客人的身份,说话做事却自有一股威严,是以他来这里时间虽然不长,府里的下人却都很敬重她。

张小惠等吴妈他们几个都出去后,道:“朱大人可是有什么心事?”

朱温不想让他们知dào

现在同州的处境而让他们担心,淡然道:“没什么,这些天可能要发生一些战事,我这就要出征了,是以来看看两万侄儿。”

他虽然说的平淡,可小惠明显的从他话中听出了几分担心,她毕竟也是出身官宦之家,父亲虽然是文官,可唐末时期刺史都是军政一把抓的,他整日耳熏目染,对战事也有一些了解。

小惠道:“是不是敌人实力强dà

?还是对这一仗没有太大的信心?”

朱温内心十分惊讶,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这你都看得出来?”

张小惠笑道:“都写在你脸上了,哪个看不出来?”

朱温下意识的摸了一把脸,脸上当然没有什么东西,不由的失笑道:“我还以为我脸上真写着字呢,原来没有么!”很明显朱温这一句话是玩笑话,这也是他不想让张小惠过于知dào

太多军情的原因。

张小惠见朱温如此风趣,也不禁莞尔一笑道:“朱大人还真是幽默,真没想到你不但饭菜做的好,还如此风趣,如果不知dào

你的身份的话哪里会想得到你是一位征战沙场的大将?”

第七十四章 多谢王将军借粮

朱温看着这个跟自己当年的妻子一模一样的女子,她的一颦一笑,都在他心中泛起无数的涟漪,让他不得不想起以前的点点滴滴,有时候他真的有一种把她紧紧搂在怀里的冲动,就像当年一样.

可他清楚的知dào

眼前的女子根本不是自己曾经的那个她,只不过是长相相同而已。这个女子才不过十七八岁,而现在的自己已经是奔三十的人了,比人家大了十来岁,何况自己已经有了黄颖了,他是一个很传统的人,很难接受这种事情。

朱温本来还想着跟这个和自己妻子相貌相同的女子多聊几句,可想到这里,却是没有了兴致,他微笑道:“我今天就出城,你们在城里好好待着,切莫轻易出城,现在兵荒马乱的,万一出了什么状况可不得了。有什么需yào

尽管跟吴伯提就是,还有就是请你们两位女先生多多照顾我两个侄儿,拜托两位了。”

张小惠见本来还说话风趣的朱温忽然间变得有些古板,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知dào

现在同州肯定面临着什么危机,这才让他不得不亲自带兵去应对。朱温越是不肯说,张小惠就越是担心。

张小惠道:“朱大人,是不是朝廷要对付同州?”她口中说的朝廷当然是指的李唐王朝。

朱温叹了口气道:“这些事情你们女孩子家还是不要过问的好,我还要道军营去看一下,这就失陪了。”

张小惠心中莫名的感到有些失落,看了朱温的神情,心中更是担心,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凡事莫要逞强,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就算是同州实在无法再守,只要能够全身而退,也未免不会有卷土重来的时候,千万不要把胜败看的太重。”她的话就仿佛是一个贤惠的妻子对临别的丈夫的轻声叮嘱,说出口之后,自己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对,不由的有些羞涩。

朱温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仿佛又看到了当年自己胟àn

吻巴?慷拥氖焙蚱拮幽枪厍械难凵瘢?煳履院V蟹路鹩殖鱿至艘恢执砭酰?路鹩只氐搅硕??皇兰汀4髯藕诳蜓劬担?糇牌攵?谭⒌钠拮庸厍械亩V鲎抛约旱那樾畏路鹩忠淮沃叵帧V煳卵凵癖涞煤苁俏氯幔?嵘?溃骸拔抑猟ào

,小惠,你在家里也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太操劳了,过一段时间我就会回来看你,你不要为我担心……”

张小惠心中砰砰乱跳的听着朱温的话,心中不住的想:他心中竟然这么在乎我的么?平日里他不声不响,我还以为他根本对我没有感觉呢,现在他竟然这么说……

这时在一旁的韦凤有些不解的看着两人,他们两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密了?我怎么不知dào

?不禁心里有些酸溜溜的。强笑道:“刺史大人你就放心吧,家里有那么多丫鬟和老妈子,小惠姐姐根本不用操劳的。”

朱温猛然惊醒,眼前那个齐耳短发的“妻子”忽然之间又变成了一个一身宫装的女子,虽然脸还是那张脸,可神态却多了一分雍容、一分羞涩、还有几分淡淡的青涩的稚气。

朱温不由的晃了晃脑袋,尴尬的道:“刚才我忽然把你当成了从前的一个故人,是以有些失态,还望张姑娘海涵一二,有什么冒犯之处,还望姑娘莫要放在心上。”说罢不等张小惠回答就匆匆的离开了。

只留下张小惠和韦凤两人怔怔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张小惠的心一下子变得有些冰冷。原来在他心中根本没有我,他之所以常跟我说说话,不过是因为我的长相很像他以前的妻子而已,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韦凤却是有另外一种想法:原来他们两人并没有想象的那种关系,刚才是我多虑了……

*******************************************************虽然已经是夏末,可天气依然显得有些炎热,朱珍他们在军营忙了一天,炎炎的烈日终于落山了,山风渐起,天气也凉爽了许多。

当天夜里,张存敬带着三千人的先锋队先行出城,朱温率领着一万五千人的中军在后边缓缓推进。

就在张存敬的先锋队到达夏阳境内时,率先派出的斥候汇报说敌军的粮草队伍已经开始在龙门境内渡黄河,夏阳的守军五千人马前去接应,已经在路上了。

张存敬不敢轻举妄动,急忙派人禀报中军的朱温,朱温带领的大队人马落后了三十余里,他接到禀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的事情。朱温急忙命人加速前进,一边吩咐传令兵,让他转告张存敬,尽量不要打草惊蛇,等敌军的粮草全部过河之后再行动也不迟。

敌军只出动了五千人马,很是出乎朱温的意料之外。在他心目中,王重荣既然一下子弄这么多粮草过河,就一定会有大军接应,区区五千人马根本不够朱温看的。因为朱温手中有秘密武器“震天雷”,他完全可以对付比自己多一倍的人马。

一万五千人马在火速前进,骑兵已经远远的把步兵抛到了后边,这似乎根本不符合行军的常识,是十分危险的事情,可朱温已经顾不得了。因为现在无论是同州还是长安,最缺少的就是粮食,如果能截获这一批粮食的话,对大齐来说无疑于雪中送炭。

朱温也明白这样无疑于虎口拔牙,危险之极,可粮食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半个时辰后,朱温在马上拿出望远镜,他已经能够看到龙门渡口敌军堆积如山的粮草,而这时从夏阳方向来的军队也已经摇摇在望,朱温用望远镜能看到敌军,可敌军发xiàn

不了自己,这就是望远镜在战场上的作用。朱温的斥候部队可以准确的把握情报,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朱温给斥候部队分配了不少的望远镜。

朱温果duàn

的分出七千人马让徐怀玉带领,让他趁敌人的五千人马还没有来到之前先选择有利地形做埋伏,自己带着八千人马去会合张存敬一起到渡口抢粮草。

王重荣的运粮官还正督促着民夫和官兵们把穿上的粮食往岸上搬,却好像根本没有预料到危险的接近。

事实上朱温还是过于小心了,王重荣这批粮食是秘密运出的,根本不知dào

会被朱温的斥候发xiàn

,因为他们根本不知dào

朱温有望远镜这种高科技的东西可以在很远的距离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而王重荣这时正带着三万人马在后边赶来,不过距离渡口还有五六十里路程,他确实是想以夏阳和合阳为据点攻打同州。他的粮草运出河中的时候十分隐蔽,自己的军队也是分批出城的,这也是为什么军队比粮草还慢的主要原因。

朱温听到身后远处高昂的喊杀声、惨叫声,知dào

徐怀玉的伏兵和敌军接应的部队已经打响了遭遇战,他根本不用提徐怀玉担心,用七千人马出其不意的伏击五千人,胜负根本没有悬念。

朱温知dào

徐怀玉他们一动手,渡口运粮的敌军定然也会发xiàn

,所以他一听见身后远处的喊杀声,就下令一万人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向岸边的运量队伍,这时大部分粮草已经运来了这边,仅有一小部分还在船上,对岸已经没有粮食了。

看守粮草的只有两个千人队,其余还有八百名民夫,这些人在猛然之间看见朱温的万余人冲杀过来,心中害pà

之极,哪里能够抵挡的住?仅仅半个时辰的时间,两千守粮的敌军已经被消灭了大半,剩下的数百人见胜利无望,都纷纷抛下兵器投降,那八百民夫更是纷纷找地方多了起来,更加没有勇气去战斗。

这时敌军粮草船上也已经展开了战斗,原来朱温事先已经派了水性好的兄弟下了黄河,目的就是对付河中的运粮船。

朱温一边吩咐众人收缴降军的兵器,一边继xù

命人下黄河接应对付粮草船的人马。一个时辰后,三十艘大船都被朱温占领。这时身后徐怀玉的战斗也已经结束,五千敌军消灭了三千,另外两千人见大势已去,索性放下兵器当了俘虏。在这种乱世,当俘虏没有什么可丢人的,只要能活下去,大多数人都甘愿做俘虏。

他们恐惧的是死亡,只要可以不死,他们对其他的,根本不介yì

,因为时局如此,他们根本没得选择。

那接应的五千人马带了不少的马车,应该正是为了拉河中运来的粮草之用。这一下正好便宜了朱温,连马车都省了。正好有三千多的俘虏,还有八百多名民夫,足足四千人,可以用他们来搬运粮草,连人工都省了。

这时的王重荣的三万人马距离龙门渡口已经很近了,他刚刚接到粮草被劫的消息,这一下差点儿当场气的吐血。他十分郁闷朱温凭什么能够发xiàn

自己的粮草队的,想了半天也不得而知。

王重荣一声令下,火速向龙门渡口前进,为的就是想看看有没有挽回大局的希望,可他到达渡口的时候,就听到朱温的人马齐声喊了一句让王重荣十分十分想吐血的话:“多谢王将军借粮,后会有期了!”

第七十五章 隔岸对持

朱温临走还不忘给王重荣来一个打击,这让王重荣很是生气,不光是王重荣会生气,碰见类似的情况,任何人都会生气.可王重荣并不是普通人,他生气的话,后果很严重。

朱温很清楚王重荣的底细,河中的人马集结起来的话不会低于五万,他朱温这一万多人马根本不够看的,真把王重荣惹毛了的话,他要是联合郑从谠、王处存的人马一起来打同州,就是他朱温有胡真的两万人马相助也是必败无疑。

朱温果duàn

下令让徐怀玉率领五千人马押着三千多俘虏带着粮草回同州,三千多人当运粮队,等于朱温根本不需yào

招募民夫或者是分出士兵来运粮,这些个俘虏就可以做足够的民夫了。只不过肯定要用人看守着这些俘虏,不让它们半路逃走或者是没事出什么幺蛾子捣蛋。

命张存敬带五千人攻打夏阳,自己亲自带领八千人马守住渡口,以阻挡王重荣的三万大军。

张存敬道:“大人,还是我来守渡口吧,您是千金之躯,岂可轻易涉险?”张存敬当然知dào

王重荣这次带了三万多人,而自己如果去打夏阳的话,朱温手里只有八千人马,四比一的人数比例根本就是有败无胜。朱温对他有知遇之恩,他岂肯轻易让朱温涉险?

朱温道:“你放心,你只管打下夏阳就行,我这里守不住的话逃走总还可以的,再说了,我身边还有庞师古兄弟,庞兄弟的武艺并不在你们之下。我这些年也没有把武艺落下,想来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

张存敬还想再说,朱温道:“军人的天职是服从,你身为将军,是想违抗军令吗?”

张存敬这才罢休,不过还是留下了两千人马,自己只带了三千人去打夏阳,他心想:等我打下了夏阳之后再打合阳,省的有人截我们的后路。

朱温看着张存敬带着三千人离去,心中很是感激,知dào

张存敬是一个血性汉子。朱温亲自阻拦王重荣的大军,只不过想把敌人多拖一些时日。

朱温先命人快马到长安求援,亲自写了一封告急文书,让几名亲兵带去火速赶赴长安。自己却一边下着各种命令以防御对岸的王重荣,王重荣的大军有三万多,龙门渡口虽然比较容易登岸,可毕竟不是唯一的渡口,那么长的黄河,很多地方都是可以渡河的。

朱温当然也知dào

这一点,是以他一直用望远镜观察着对岸的情况,缴获的王重荣的运粮船上剩余的粮食也被运到了岸上,三十余艘大船上都上了朱温的人马,船上装备了弓弩手和投石车,每艘船上还配备了数十个震天雷一坐不时之需。

三十余艘大船在黄河中来回游弋以防王重荣突然发起进攻。

这三十多艘大船是王重荣用来运粮和运兵用的,他原本的打算是先把粮草运到对岸,接着再运送人马过黄河。这一下不但粮草被朱温夺了,连船只也成了朱温的囊中之物,王重荣自己渡河都成了问题,只能重新扎木筏渡河了。可三十多艘敌船在河中游弋,自己想渡江看来是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了。

龙门渡口在晋陕大峡谷的最南端,上游是绵延一千四百多里的晋陕大峡谷,黄河之所以能称之为黄河,正是因为她经过了这一千多里的大峡谷,奔腾的河水夹带了峡谷中大量的泥沙,让本来清澈的河水变成了浑浊的怒Lang。

朱温清楚的知dào

,从龙门再向八十里就是壶口瀑布,壶口是黄河晋陕大峡谷最窄的地方,只有不足五十米的宽度,这个地方对于朱温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如果不是那一次游览壶口瀑布,不是一时激动之下下水救人,自己也不会跟妻儿天人永隔,也不会来到这个任命如草芥的乱世,更不会成为这个中国历史上以残暴、嗜杀、荒yin著名的朱温。

黄河沿着晋陕大峡谷一路向南,九曲十八弯,跌宕起伏,最后在抵达龙门,峡谷到了尽头,河面突然放宽。汹涌的河流在这里突然放缓,在上游有大量降雨的时候,峡谷的出口龙门的水位和出口下游的水位有着明显的差异。

龙门以南水流渐缓,龙门以北怒涛澎湃,龙门本来叫做禹门,相传是大禹治水之时大禹开掘的,所以叫禹门。后来相传每年的每年三月冰化雪消之时,有黄鲤自百川清海游集龙门之下,竞相跳跃,一年之中,能跃上龙门者只有七十二尾。一登龙门,云雨随之,天火烧其尾,化风变成龙。登不上者,点额曝腮。所以后来这两岸的山就叫做龙门山,禹门口也叫做了龙门渡。

这龙门渡在历史上可是军事要地,当年秦晋大战,秦从禹门东渡击晋,虏晋惠公。唐高祖李渊曾于隋大业年间从禹门渡黄河取关中,奠定了大唐基业。宋靖康元年,金将娄宿曾越龙门冰桥取陕西。明末李自成亦曾由此东渡直捣幽燕,推翻了朱家的大明王朝……

可见龙门渡口是黄河的咽喉地带,这时虽是盛夏,可由于上游许久没有降雨,黄河水流并不湍急,十分有利于渡河。

王重荣也知dào

自己兵马虽多,可对面有朱温守着,想渡河简直难入登天,即便是靠人海战术能够勉强过河,也必然损失惨重,得不偿失。他能够从一个下级军官一步步坐上河中节度使的位置,可见他也定然不是一个有勇无谋的莽夫。他并没有强行渡河,也没有分兵马去其他渡口渡河,而是吩咐手下将士扎木排,扎很多大的木排,木排扎好之后就摆在那里,并不急着渡河,想来他是等待着什么。

朱温一直在用望远镜观察着对面的动静,可却丝毫不知dào

王重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在他想来,王重荣定然会气的暴跳如雷,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强行渡河,那样的话自己就可以用极少的代价重创王重荣的军队,之后自己和潼关的胡真合兵,就可以跟王重荣有一拼之力。

至不济也应该能够等到长安的援军到来,只要长安方面再派两万人马到来,朱温就有绝对的把握打赢王重荣,甚至占领河中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这么朱温和王重荣在龙门渡口相持了两天,两天之中王重荣毫无动静,只是扎了大量的木排放在对岸,只有一小部分下了水。

朱温见王重荣不来强渡黄河,他当然更不可能到对岸去撒野,毕竟兵力悬殊,强渡无异于送死。这时朱温已经接到了张存敬的消息,张存敬不但打下了夏阳,连合阳也打了下来。原来这两座城池本来就没有多少守军,前两天被徐怀玉伏击的那五千人马就是这两座城合力拼凑出的人马,却被徐怀玉给包了饺子,这样一来两座城池都十分的空虚,这才被张存敬不费吹灰之力的拿了下来。

朱温很是高兴,虽然战况并没有如他想想的那样发展,没能如愿的重创河中军。可得了两百余车粮草,又拿下了两座县城,也足以让王重荣心痛的吐血了。

虽然没有正式开战,可目前的形势却是十分紧张,朱温也不知dào

王重荣会不会突然下令渡河,所以只能让士兵们轮班休息,日夜不停的巡逻监视,以防王重荣西渡。

就这么对持了十天,王重荣还是没有动静,朱温很是纳闷儿。这天天气还算不错,朱温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从入定中醒来,虽然是在战场,他还是坚持在早晚修liàn

混元无极心法。每次运行两个大周天,两个小周天,这样不但可以增加功力,还可以消除疲劳,让他精神一震。

他刚从入定中醒来,就听到斥候来报紧急军情,朱温命他进来,那人满头大汗的进来道:“朱将军,大事不好了,敌军诸路兵马都统王铎亲帅两万余人向夏阳方向杀来,距离只有不足五十里了,张将军让小的快马来禀报将军,是守是战请朱将军定夺!”

朱温千算万算,哪里能想到王重荣的援军既不是王处存,也不是郑从谠,竟然是王铎这个大唐的兵马都统!王铎虽然是儒将,可现在他是李唐王朝的诸路兵马都统,也就是说定于是天下兵马大元帅,说白了就是军委主席兼总司令,可以代替皇上调动各藩镇的兵马,虽然好些大的藩镇并不管着一套,可表面上还是唯王铎马首是瞻。

王铎竟然亲自来对付他朱温,也算是给了朱温很大的面子了。

原来王铎哪里想来,可他不来不行啊!王重荣行军不利,粮草被劫,王铎还等着他拿下同州之后南下勤王呢,可王重荣过不了黄河,如和入关中勤王?何况杨复光这个天下兵马都监也在王重荣的军中,杨复光也无法过河,他身为天下兵马都监,当然要参与围攻长安的行动,他也别过不了黄河。

铎有心派其他藩镇来支援王重荣,以牵制朱温,可各路藩镇都想着攻下长安立战功,抢金银财宝,哪里会到这里给没有什么交情的王重荣帮忙?他们甚至有的想:如果我的人马去帮王重荣,你们打下了长安,岂不是又没有了我的功劳,也没有了我的好处,我干嘛去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第七十六章 水上激战

王铎见没有人出马,长安这边的形势也处于僵持状态,他只能亲自前往了.他知dào

,只要自己解了王重荣的困境,王重荣就可以西渡黄河,加入到讨伐长安的队伍之中。他们还可以乘势攻下同州,身为天下兵马都监的杨复光也要承自己的情。如此一来同州以东和以北的各藩镇就没有理由不进军关中了。

朱温接到王铎进军夏阳的消息,可谓是头痛万分,如果自己退守夏阳,王重荣定然乘机渡江。如果自己守住龙门渡,张存敬在夏阳的人马只有不足两千人,定然无法守住夏阳,包括合阳也同样保不住,最主要的是自己即将面临前后夹攻,任何一方的人马都比自己多出很多,到那时,自己这万余人马只有被剿灭的份儿。

朱温当机立断回军夏阳即便是前后夹攻最起码在夏阳还有城池可以依赖,在黄河边的话可就根本无险可守了。可朱温俘获的三十多艘大船上每艘船上还留了五十名精兵,共一千五百人,留下来阻挡王重荣的三万大军。虽然明知dào

阻挡不住,可朱温还是想能阻挡一时是一时,至不济也能消耗掉王重荣不少人马。

王重荣见对岸的朱温突然撤军,他当然也知dào

朱温的后方有变,急忙下令让麾下的士兵抢渡黄河。不过他的人马只能用木排过河,对方的人马虽然少,可对方用的是大船,在这一点上就比较有利。

可王重荣知dào

机不可失,如果这个时候还无法渡河的话,等朱温的援军来了就更没有机会了,是以他根本不计伤亡,对麾下的人马下了死命令,务必突pò

敌军船只的封锁,占领龙门渡口。

这时虽然说黄河的水流不是很急,可龙门渡是出了名的险滩,李白有诗云“黄河西来决昆仑,咆哮万里触龙门”可见黄河在龙门水势之险。

可如果出了龙门之后,黄河虽然变的很缓慢,可水面足有将近二十里款,加之水位很浅,河底都是沉积多年的流沙,根本无法渡河,所以说王重荣只能抢着龙门渡口。

朱温留下的一千五百名精锐都是跟随朱温两年以上的老兵,由一名副将带领。他们不时的在船上发射弓箭,敌军都在木排上根本没有任何的掩护,就靠手里的盾牌抵挡,是以每一轮箭雨出去都有数十名敌军落水,淹没在滚滚黄河之中。

大船上还有投石车,不时的有巨大的石块投到敌军的木排上,巨大的冲击力立kè

就把崭新的木排砸坏,王重荣的士兵损失惨重。可他丝毫不在乎,密集的军队和大量的木排下了水,以人海战术向前强攻。

两军距离渐近,木排上的敌军也开始用弓箭还击,有大一些的木排上竟然带着床弩这种重型弓弩,床弩破甲能力极强,打到大齐的大船上每次能够洞穿船身,带起一片横飞的木屑。甚至有的床弩的箭头上竟然绑上沾了菜油的布条,射中大齐的船只之后,立kè

就会起火。一时间大齐的人马有些招架不住。三十多艘大船也沉了三艘了,不过并没有照成多少伤亡,因为朱温挑选的人都是从江南带过来的人马,大都水上功夫了得,虽然船沉了,可他们可以游到附近的船上继xù

战斗。

两军的距离在迅速拉近,忽然之间从大齐的船上抛出了一些黑色的筒状物,尾部还有淡淡的白烟冒出,王重荣的军队已经不是一次见到这种东西了,几个月前在的一次强渡黄河的时候就见过大齐的人马用这种武器,爆zhà

力很是惊人。他们虽然见识过这种东西,可根本没有对付的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东西落在己方的木排上,一声炸响之后,水花四溅,木排破裂,木排上的人浑身鲜血的滚落黄河,只有极少数人能够活下来,大多数都葬身鱼腹。

战争是残酷的,特别是在这种冷兵器时代的时候,你用手榴弹去打那些拿刀枪棍棒的那些人,当然毫无悬念的可以把那些人打败,而且不给他们留任何的反击机会。这就是火药在冷兵器时代的厉害之处,而如果双方都有火药武器的话,那就没有什么意思了。这也是朱温当初千方百计要做火药的原因。

双方在黄河上展开了激战,王重荣人多势重,大齐的人马虽少,却彪悍异常,且有震天雷等先进武器,一时间王重荣也攻不破大齐军队的防线。

每一次双方距离拉近的时候,王重荣的军队都会被震天雷炸退。如此往复几次之后,船上的震天雷已经所剩无几,可王重荣不知dào

,还以为对方的震天雷像白菜萝卜那样多呢,一时间不敢冒进,只用床弩在远距离射击,而大齐的船上也用投石车还击。可大齐一边只有三十余艘船只,不时的有船只因漏水或者着火而沉没。虽然王重荣这边损失更大可对方有三万人马,耗也能把大齐的人耗死。

激战整整打了一天,天色已晚,王重荣的攻势并没有减弱,而大齐的船只却只剩下八艘了。一千五百名精锐死伤过半,可他们依然顽强的守护着渡口,激战还在继xù



直到深夜二更十分,朱温手下的精兵只剩了五百人,他们不得不撤离到岸上,把船只点燃横在河上,以阻挡敌军,虽然这样根本阻止不了多久,可能阻挡一刻是一刻。

熊熊的大火烧了小半个时辰,终于熄灭,敌军的攻势依然不减。仅剩的五百精兵拖着疲惫的身体做着最后的抵抗。箭支用完了,他们已经没有了远程攻击武器,就在这时,身后夏阳的方向一朵炫丽的烟花在天空炸响,这是朱温跟他们事先约好的撤tuì

信号。

五百多人这才算松了一口气,迅速向夏阳方向撤离。

这一战王重荣损失五千人马,朱温也损失了一千精兵,可这场战争才算是刚刚开始。后边的大战将更加残酷,朱温万余人马困守夏阳小县城,敌军两路人马足有近五万人,杨复光的数千精兵也必将会赶赴战场。朱温能抵挡的住吗?援军会不会及时赶到?这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第七十七章 困守夏阳

朱温一路马不停蹄的赶往夏阳,等他进入夏阳城一切准bèi

就绪的时候王铎的兵马已经到了城下.朱温在城墙上事先准bèi

好了八架投石车,还没等王铎的人马站稳脚跟就给他们先发射了一轮大石,砸倒了五六十人。

之所以先用大石是为了瞄准,朱温用望远镜看了看投石车的击打范围,下令调整了一下投石车的角度,换上了大号的震天雷,紧接着给王铎来了一阵号炮欢迎礼。直把王铎的人马炸的人仰马翻,大号的震天雷那就是炸药包,说白了就是炸弹,那威力在这种冷兵器时代简直就是吓人。

受惊的战马立时就炸了群,四处乱窜,数千匹受惊的战马炸群,无数的骑兵被抛下马来,不少步兵被无情的践踏,仅仅是一轮轰击,就让王铎的阵营乱了套。

朱温拿着望远镜欣赏着混乱的敌阵,现在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因为他知dào

在这个残酷的战场上需yào

的不是仁慈,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只有用一切办法把敌人消灭、俘虏或者打散,才能让自己更加安稳的生存下去,这是战场上铁一般的定律。伟人也曾说过“枪杆子里出政权”的话,这一点朱温当然清楚。

既然要打,就不能有任何的仁慈,把敌人打趴下自己才能够站的更加的理直气壮,才能够睡的更加的安稳。朱温虽然不是残忍之辈,可他却不想把自己放到砧板上让别人来主宰自己的生死,为了生存,为了跟随自己的两万兄弟,为了两个无依无靠的侄儿,他都必须活着,想活着就一定要把敌人打趴下。

就在王铎的军队好不容易快约束好的时候,朱温又一次下令发了八枚炸弹过去,敌军又一次发生大的混乱,敌军已经不受约束了,很多人不听指挥的往后退却。王铎也是感到郁闷非常,他终于知dào

为什么王重荣和杨复光坐拥大军却无法对付一个只有两万人马的朱温了,他果duàn

的下令大军回撤五里,撤出了朱温的击打范围之内。

王铎急忙命人联系渡河的王重荣,准bèi

两路人马先会合,之后再商讨应付之策。

朱温在夏阳的四面城墙上每一面都架了八架投石车,让朱温有些担心的是火药带的有些少,不能尽情的发射炸药包,要不然的话想守住夏阳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朱温急忙让吴标带着手下的一帮人连夜赶制火药,一边亲自在城墙巡逻,观察敌情。并急忙派人出城通知潼关的胡真分一路人救援合阳,现在张存敬敢去了合阳,不过只有三千人马,根本不足以守城。

形势十分紧张,敌军可是有五万人马呀,朱温虽然有这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可如果敌军真的不计损失强行进攻的话,夏阳确实堪虑。不过庆幸的是无论是王铎还是王重荣都不希望因为拿下朱温而有过多的损折,这一点让朱温有了喘息的机会,可以从容的调集潼关胡真的人马护卫合阳,这样两城互为声援,还能够多支撑一些时日,可一旦敌军知dào

城中根本没有大量的火药的话,后果就堪虑了。

不过幸亏暂时唐军还没有靠近城池的打算,毕竟刚才朱温的炸弹攻势给王铎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让他这个大唐的兵马都统根本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战马两次炸群,伤亡不下三千人。他总共也就两万人马,一下子伤亡了三千多人,不心疼那是假的,是以他在没有想到解决的办法之前一时半刻是不会在发出大规模的进攻了。

王重荣吃了一些苦头想来也一定会变的十分谨慎,可两路人马有五万人,足以把夏阳城围得死死的,朱温想出城也是千难万难。所幸的是朱温军中配备了不少的望远镜可以随时观察敌军的动静,而敌军根本无法看到城中的动静,这一点已经让朱温占了很大的便宜。

唯一让朱温担心的是长安方面会不会派援军来,这一点至关重yào

,即便是朱温再能战,这不足一万人的兵马也不够看的,何况现在城中火药根本没有多少,朱温有点后悔没有撤回同州了。最起码同州城高壑深,城中粮草和火药配备都不少,足以坚持个一年半载的。

可夏阳就不同了,一个小县城,城墙还是土夯的,跟同州那种大城的砖石结构根本没法比,城中库房虽然也有些粮草,加上从王重荣那里劫获的一小部分粮草也只能够朱温消耗个三个月。如果三个月之内长安方面没有援军的话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现在庞师古也不能再一直做朱温的亲兵统领了,他和朱温轮班主持城中的防务,以防城外的人马搞什么突然袭击。夏阳城只有两座城门,但由于城墙不高,是以朱温在四面城墙上都配备了人手和投石车。本来不多的火药被分成了四分,四面城墙上各有十余个手拿望远镜的人时刻观察着敌军的动向,一旦他们大军想向夏阳靠拢,进入投石车的射程之后就在他们人堆里来一枚炸弹,炸他个人仰马翻再说。如是者几次,唐军只能远远的围着夏阳城,接连几天不敢进攻。

虽然大规模的进攻敌军不敢,可小规模的骚扰还是有的,最主要的是敌军也弄来了几辆投石车,幸亏朱温有望远镜,发xiàn

的早,在敌军的投石车还没有发射之前就被朱温的投石车抛出巨石砸烂了,毁坏投石车这种东西朱温还舍不得用火药,因为城中的火药储备本来就不足,虽然吴标的人手已经在赶制,但由于夏阳城中原料极其难找,是以生产速度缓慢。

就这样双方相持了半个月,杨复光这个大唐的天下兵马都监也来到了前线和王铎会合。跟王重荣三人商议破城之策。杨复光的意思是朱温是个人物,如果能招安那是最好,实在不行就只能除掉了。

可说的简单,想除掉朱温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他们根本接近不了夏阳城。唐军又制作了十余辆投石车,只有其中两架来得急投出两块巨石,还没有瞄准好,落在了夏阳城城墙的五丈之外。接着就被朱温的投石车消灭,其他投石车根本连发射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打成了一堆碎木屑。

这就是拥有望远镜这种高科技东西的好处,可以料敌先机,在敌军有所动向之前,把敌军可能带来的危险消灭在萌芽状态。

第七十八章 钱镠渡江

眼看着就进入了八月,王铎和王重荣还没有拿下夏阳,可朱温也同样出不了城.

在此期间东都洛阳又一次落入了唐军的手中,葛从周和张言退守潼关与胡真会合,由于潼关形势紧张。东都洛阳的失守,让潼关这座雄关显得格外重yào

,潼关的形势也变得异常紧张。即便是如此,胡真依然分出了五千名将士支援合阳,并吩咐他们到合阳之后一切听从张存敬指挥。在潼关如此危急关头胡真仍不忘了朱温的求援,可见他对朱温当年的知遇之恩是多么的重视,或许在他心中,只知有朱温而不知有大齐皇帝。只要是朱温的一句话,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去执行,即便是让他对大齐倒戈相向他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葛从周把守禁坑,张言和胡真两人把守潼关,几人各帅人马几经血战,这才暂时把大成、平卢、天平、卢龙、泰宁等藩镇的联合进攻阻挡在了潼关之外。不过这只是暂时的,由于唐军越聚越多,潼关然占有地利,可也并非固若金汤,唐军每隔三五天就会发动一次大规模的攻势,小规模的骚扰更是接连不断。

大齐的境况一日不如一日,长安的粮食储备越来越少,米价上涨了数十倍不止。黄巢坐守空城却毫无办法。朱温的告急文书已经到达了长安,却并没有送到黄巢的手中,首先看到朱温的告急文书的是孟楷。如今长安境况日下,他哪里想分兵去支援朱温?他当然想留着足够的兵力做最后一搏。

孟楷知dào

黄巢对朱温的重视,是以他把朱温的告急文书给压了下来,并吩咐如有同州的战报首先要呈给自己亲自批阅。他心中叹道:“黄大哥,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希望你不要怪小弟隐瞒军情,为了大齐,为了大哥,也只能弃朱温于不顾了。”

东都失守,给黄巢这个大齐皇帝带来了沉重的打击,或者真的应该如朱温所说,长安非久留之地,与其困守长安,倒不如弃城而走,另觅富庶之地为根基以图东山再起。可如果一旦放qì

长安,辛辛苦苦建立的大齐政权会不会就此分崩离析?辛辛苦苦聚集起来的将士会不会就此各奔东西?

面对现在这种局面,是撤出长安重头再来,还是背水一战与李唐血战到底?现在在黄巢心中挥之不去的已经不在是天下黎民苍生的安居乐业,而是大齐与李唐的义气之争。他之所以坚守长安这座空城,无非是为了一口气而已,其实他心中很清楚,李唐王朝之所以一直召集众藩镇对付黄巢也正是为了争一口气。

长安是李唐的都城,黄巢占领了长安,无疑是在天下人面前重重的扇了李唐王朝一个大大的耳光,不光是李儇脸上无光,天下各路藩镇也都是极为没有面子。不过让各路藩镇紧盯着长安不放的一个重yào

原因是因为黄巢在攻陷长安的时候得到了长安如山的财富,这让各路藩镇眼红不已,他们之所以前赴后继的攻打长安其实也是为了来分一杯羹。如果能够把黄巢在长安弄到的如山的财富据为己有当然是更好,即便不能,能弄到手一部分也足以发一笔小财了。

可这些藩镇心里虽然打着如意算盘,可面子上却是打着出兵勤王、收复帝都的光辉大旗,让他们的出兵显得正气凌然,虽然他们暗地里对士兵们喊的激励口号是:“攻破长安,黄巢那里有数不尽的财宝……”可表面上却是一副为国尽忠的光辉正义型像,一副为大唐王朝鞠躬尽瘁的嘴脸。

身在长安的黄巢还真的有些想念朱温这个弟子了,他想如果现在朱温在长安的话,一定能够替自己想一个万全之计来解决眼前的局面,可怜朝中文武百官只是天天在哪里争论是走是留的问题。却根本没有任何人能够说出下一步该如何走,他们只是考lǜ

眼前的得失,准确来说是只考lǜ

眼前的利益。他们在长安住着金碧辉煌的巨大庭院,拥有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现在让他们撤出长安,他们当然不愿意,多数武将主张与唐军决一死战。

而文官们大多都原本是豪富世家出身,即便是以前在李唐他们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过惯了安逸日子,面对现在城中粮食日渐稀少的时候,死亡的阴影逐渐笼罩在他们头顶。他们怕死,他们宁愿在比较偏僻的地方过上安逸的生活,是否能够重头再来他们并不关心,只要能有钱有势,好吃好喝,坐拥娇妻美妾就已经知足了。

再者说他们这些文官大多都已经清楚的认识到现在长安的尴尬地位,只要他们一日不撤出长安,唐军就一日不可能退却。因为长安就像是李唐王朝的脸面,现在这脸面被别人打成了猪头,李唐王朝岂肯干休?

现在黄巢根本不知dào

朱温已经被困在夏阳的消息,可东都失守的消息他还是知dào

的,东都由他另外两员得力干将葛从周和张言留守,可还是没有坚守住,这一点足以证明李唐王朝东路诸藩镇的兵力不容小觑。所幸的是胡真提前重新占领了潼关,让李唐东路的诸藩镇西进的脚步停留在了潼关之外。

关中的局势十分混乱,各藩镇互相之间并不怎么卖帐,王铎这个名义上的都统也是名不符实。虽然手里有许多李儇给的空头墨赦,可以随时给一些表现好的人加官进爵,可事实证明这些虚衔对这些藩镇统帅来说诱惑力并不大,他们关心的是实jì

的实惠,对他们来说最实惠的无过于足够多的真金白银和地盘。可这些王铎根本给不了他们,所以注定了他们不可能受王铎的约束。

北方的战事已经够混乱的了,南方也没有消停,前些年荆南的大将刘汉宏抢掠了江陵之后把江陵城付之一炬,之后占山为王,后来又接受了朝廷的招安。被任命为宿州刺史,由于不甘于现状,屡出怨言,后来朝廷无奈只得封他为浙东观察使。

后来皇帝李儇出逃蜀中,刘汉宏为了巴结李儇,兼之浙东物产丰富,钱粮富足,是以在江南各藩镇都在高骈的带头下绝了朝廷的进贡的时候,刘汉宏依然对蜀中的李儇进贡。李儇高兴之下,就升浙东为义胜军,让刘汉宏为节度使。自此刘汉宏占据江淮七州之地,兵势日盛。

刘汉宏这人野心极大,不足两年时间就聚集了七八万人马,这更让他的野心极度膨胀,处处以皇帝自居,日日想着乘乱问鼎中原。可现在他首先瞄上的是杭州,杭州不但景色优美,也是富商云集,繁华异常,而且与刘汉宏的势力就隔着一个钱塘江。是以刘汉宏第一个目标就是杭州。

中和二年八月十三日刘汉宏的弟弟刘汉宥和刘汉宏的大将辛约带领两万人马扎营与西陵,准bèi

渡进攻浙西,却不料他们的举动早已被杭州的董昌的探子了解了个一清二楚,董昌早已派了杭州都知兵马使钱镠带领大军监视着刘汉宥的一举一动。

刘汉宥和辛约带领众将在西陵(今杭州西兴镇)扎下大营的当天夜里,就在他们还在做着占领杭州的美梦的时候,钱镠乘夜横渡钱塘江夜袭刘汉宥的大营。可惜两万人马根本没有防备,被钱镠杀了一个措手不及。那场面真如砍瓜切菜一般,一方是自信满满根本没有把对方看在眼里,一方是为求自保不得不冒险一搏。

在钱镠的人马看来,如果不胜就是家破人亡之局,这一点钱镠早就在人马出发之前就给将士们讲解过了,是以这时杭州的人马一个个都卯足了劲儿不要命的厮杀,还有人乘乱在敌军大营到处放火。

在四处的火光之中刘汉宥和辛约根本不知dào

敌军来了多少人马,只见到到处都是己方人马的惨呼声,营中到处都是大火,两人惊慌之下,也顾不得其他将士的死活了,在数百人的护持之下乘乱逃走,如丧家之犬一般逃回了越州(治所在绍兴)。

这一战让钱镠名声大振,钱镠乘机把弟弟钱銶、钱镒、钱铧、钱镖,以及儿子钱元璙、钱元瓘等人安插到军队中担任将领,其实这时的钱镠已经开始组建自己的嫡系部队了,只不过他的结拜大哥兼上司董昌却丝毫没有认识到将来自己会栽在这个能征善战的好兄弟手里。

这一战刘汉宏损兵折将,光阵亡的将士就达到一万人,被俘虏的也有两千人,陆续逃回绍兴的有三千人,其余五千人马不字所踪,看来是在乱军中逃散了,或者是淹死在了滚滚的钱塘江,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刘汉宏大怒之下,把弟弟刘汉宥和马步都虞候辛约两人骂了个狗血喷头,并另行派其他将领继xù

进攻杭州,已报败军之仇。从此以后双方在钱塘江畔的江干、富阳、诸暨、萧山、西陵等地征战多场,刘汉宏虽然有优势兵力,却依旧是百多胜少。再两个月后又一次派大将王镇帅七万大军在西陵扎营,却又一次被钱镠击败,从这一点来看,这刘汉宏虽然有野心,却是一个十足的草包。

能在同一个地方连败两次还不长记性,后来竟然亲率大军十万攻杭州,同样是驻扎在西陵,却依然被钱镠大败。作为一个统帅,能够在同一个地方三次大败,刘汉宏可以说是中国历史上仅有的一位了,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整个一“傻逼”。

这些都是后话,不过由于在唐末五代时期,刘汉宏、董昌、钱镠都曾是独霸一方的军阀,特别是钱镠,他统治的吴越地区在五代时期也是十国之一,是以在这里简略介shào

一下,也是想让大家了解一下当时的大历史背景。

第七十九章 杨复光的离间计

对于南方的战事不是本书的主要内容,在此暂且不提,我们再回头来看看朱温的处境到底如何了.

朱温在夏阳城被围困了一个多月,见援军迟迟未到,心中也担心同州的情况,毕竟同州所剩的人马不多,虽然有徐怀玉带领的五千人马押着三千俘虏和两百余车粮草事先回同州,可朱温还是有些不放心。幸亏王重荣、杨复光和王铎的人马一直处于朱温的望远镜的监视之下,并没有大批的人手离去,这让朱温心安了不少。

其实王铎也跟王重荣商议了几次,说想放qì

对夏阳的围攻,而转攻合阳、同州,这样朱温就一定会自己出来救援合阳或者是同州,特别是同州,朱温定然不会弃同州而不顾。

可王重荣却说好不容易把朱温困在了小小的夏阳城,如果把他放出来无异于放虎归山,王重荣道:“如果我们打同州,而朱温却乘机逃回长安,即便我们能打下同州,如何向死难的兄弟交代?”

杨复光也道:“朱温此人文武双全,智计百出,无论攻城、守城、还是野战,都往往出人意表,如果能为我所用,定然是大唐之福,不过可惜的是他是黄巢的亲传弟子,恐怕很难招安。”

王重荣气愤的道:“现在监军大人还想着招安?难道你忘了你他杀了多少你从淮西带来的大好儿郎?此人诡计多端,防不胜防,如果不趁现在把他困死在夏阳,恐怕以后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你不想替你战死的淮西精兵报仇,我还想替我们河中的健儿雪恨呢!”

杨复光叹道:“正因为他的善战和机智,是以我才起了爱才之心,正所谓千金易得,一将难求,如果能把他收为己用,对你我,对大唐都有莫大的益处。如果加以重用的话,凭他的机智武功、文韬武略,甚至中性大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王铎皱眉道:“监军大人说的虽然在理,可很显然这朱温是一个冥顽不灵的角色,想招安恐怕人家根本不领情。”

杨复光微笑道:“想让他投靠我们大唐并不一定要从他这里下手。”

王铎见杨复光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知dào

他已经有了妙计,道:“监军大人就不要卖关子了,有什么妙计先说来听听。”

杨复光不紧不慢的道:“据我所知,这朱温虽然替伪齐屡建奇功,很得黄巢重用,却一向遭尚让、孟楷的排挤,尚让、孟楷二人都是伪齐举足轻重的人物,都是跟随黄巢十余年的老悍匪,黄巢没有起事的时候就跟他们又过命的交情。这跟黄巢不过短短四年多时间,却在黄巢之前出尽了风头,尚让、孟楷表面上不说,可他们一直暗地里排挤朱温,如若不然,以朱温的功绩,现在恐怕应该坐镇长安才对,怎么可能被安排在同州这样的外围?”

王铎也是聪明人,一点就透,他双眼一亮,道:“杨公公的意思是利用尚让、孟楷二人对朱温的不满,让他们来对付朱温?可尚让、孟楷又不是傻子,在这种时候如何会自毁长城?”

杨复光依然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道:“我们可以派人伪装成百姓,让他们在长安附近散布谣言,就说朱温已经投靠了大唐,被我们大唐任命为同华节度使。即便他们不信,以尚让和孟楷二人的性子一定会派人监视同州的动向,他们本就不和,他们派去的人定然都是各自的心腹,定然对朱温也没有什么好脸色看,甚至会对同州各城的战局指指点点,干预同州的军政。”

王铎一拍手,道:“果然妙计,如此一来朱温心里定然大为生气,他在前方血战,却被人在后边拖后腿,一气之下就可能杀了这个孟楷或者尚让的心腹。如此一来,尚让和孟楷就会诬告朱温谋反,朱温就没有了回头路了,腹背受敌之下,我们再给他高官厚禄,不愁他不倒向我们这边。呵呵,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本帅佩服之至。”

中秋刚过,北方的战场却没有一点点节日的气氛,包括长安城中也没有什么人有心思去关心这些节日的问题,连饭都吃不上了,还过什么节?现在就连大明宫中黄巢的膳食也变的非常的简单,宫内的粮食开销已经降到了最低的程度,可见其他地方的粮食供应是什么样子。

黄颖独自一人登上蓬莱山,映入眼底的尽是恢宏别致的亭台楼阁,她想起了跟他在一起过的第一个中秋,那时他吟了一首词,她至今还清楚的记得那首词的内容,特别是最后几句:“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首苏东坡的词黄颖一直以为是朱温自己做的,她把这首词写了下来,命人装裱好了挂在自己的住处。

她孤零零一个人站在蓬莱山上,秋风吹拂下,衣抉翻飞,在盛开的菊花映衬之下显得分外的出尘,可她的背影在夕阳映衬之下却显得那么的孤独、落寞……

他现在怎么样了呢?他在同州有没有想我?黄颖在心里暗想。她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略微隆起的小腹,心中叹了口气。她从同州回来之后没有多长时间就发xiàn

自己有了身孕,如今他作为大齐唯一的公主,未婚先孕,自然不可能声张出去。她虽然在江湖上也曾是名震江湖的女侠,可她毕竟只是一个女子,又不敢对父母明言,而身在同州的朱温至今没有丝毫消息。她心中的苦楚又有谁能了解?

忽然一个身影迅速的沿着走廊向蓬莱山跑来,黄颖一眼看去就知dào

是山口梅子。黄颖知dào

山口梅子这么着急的来找自己定然有什么事情,她也知dào

最近长安形势严峻,可她却无心去过问,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该怎么办,肚子一天天大起来,眼看就瞒不住了,如果朱温再不来长安迎娶自己,必将为天下人所笑。

如今只能能瞒一刻是一刻了,她想。她缓缓转身,看向那个东瀛女子,问道:“梅子,你这么急有什么事情?是长安战事的消息还是同州的消息?”自己有了身孕的消息只有山口梅子一个人知dào

,是以她让山口梅子派人时刻关注着同州方面的消息。

山口梅子道:“据消息禀报说朱将军孤军北上已经有一个多月了,至今未归同州,还有消息说……说……”

黄颖见山口梅子吞吞吐吐的知dào

定然有什么不好的消息,急道:“你倒是说呀!”

山口梅子咬了咬牙道:“有消息说朱将军人马劫了河中王重荣的两百余车粮草已经运回同州了,接连攻下了合阳和夏阳……”

黄颖心中一喜,道:“这不是好消息吗?你怎么吞吞吐吐的?”

山口梅子道:“据消息称,朱将军亲自在黄河拦截王重荣的大军,后来唐军都统王铎亲自带兵袭击夏阳,想截朱将军的后路。朱将军只得回军夏阳,后来被王铎和王重荣、杨复光三路人马的将近六万大军围困于夏阳。现在朱将军已经……已经投靠唐军了……”

这个消息不亚于晴天霹雳,震的黄颖半天无法动弹,俏脸煞白,没有一丝血色。过了老半晌才低声问道:“消息可靠吗?”

山口梅子低声道:“现在长安附近的百姓都这么说,据说孟楷孟将军已经派了他的心腹严实前去同州打探情况的虚实。说是要把朱将军就地正法呢……”

黄颖颓然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喃喃的道:“这不可能,朱将军不是那样的人,这一定是谣言,一定是谣言。既然他们得到了三哥被困夏阳的消息,为何不发兵去救呢?”

山口梅子也气愤的道:“孟楷将军说不知dào

消息的真假,怕朱将军已经投靠了唐军,那样的话援军去了定然被朱将军和王铎他们里应外合的歼灭,孟将军说不想冒险,是以才会先派严实前去同州监军。”

黄颖心中乱极,一时间哪里想得到这是敌军的离间之计,急忙起身道:“不行,我这就去找爹爹,让他发兵救援三哥。”

山口梅子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来,在她心里,她也不相信朱温会做出投靠李唐的事情来,可城外的百姓说的煞有介事,不由得她不信。这个来自东瀛的女子看着黄颖落寞的背影消失在落日的余晖中,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她很了解黄颖现在的心情,同为女子的她虽然年纪不大,可东瀛女子大多早熟,对未婚先孕的黄颖有着深切的同情。

朱将军真的会投靠唐军吗?山口梅子心中也存了同样的疑问。她虽然跟朱温没有多少深交,可出于情窦初开的女子来说,最崇拜的就是英雄,朱温在她们心中无疑就是一个光辉的英雄形象,在她心中且不说朱温是否真的投靠了李唐,即便是他真的投靠了李唐,她也会在心里替他找千万个背叛的理由。

这时的黄巢也已经听过了孟楷的汇报,当然孟楷并没有说朱温屡次请求援兵的事情,他只是说听说朱温已经降唐,他已经派了心腹严实去同州,趁朱温还没有赶回同州之前占据同州,以防朱温把同州献给唐军。

第八十章 粮草将尽

黄巢听完孟楷的话,肃然道:“朕绝不相信老三会做出这种事情来,我们之所以能够有今天,能够打下长安,把李儇赶到蜀中,很大一部分功劳都是老三的,他怎么会投降唐军?”

孟楷道:“话虽如此,可在生死关头,又有多少人可以做出正确的抉择?据说朱温被王铎和王重荣、杨复光等三路人马的六万大军围困于夏阳,夏阳城小难守,为了活命投靠唐军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黄巢一转身,深深的看了孟楷一眼,缓缓的道:“你既然知dào

朱温被六万敌军困于夏阳,为何不早禀报我?为何不发兵救援?难道你不知dào

同州的重yào

性?如今东都已经失陷,如果同州再不保的话,华州和潼关就不可守,后果将不堪设想!”

孟楷心里一惊,他这时终于认识到当初自己做了一个多么愚蠢的决定,可他也更加的不敢把事情的真相告sù

黄巢。孟楷调整了一下心态,道:“如今朱温是否降敌还是未知之数,如果冒然发兵的话,恐怕会让敌人有机可乘,大哥您也知dào

,如今长安只有十五万人马,想解夏阳之围,最少要五万大军。万一朱温已经降敌,里应外合之下很可能五万大军全军覆没呀大哥,那样的话长安必将无法可守的……”

黄巢心中乱极了,他深深吸了口气,道:“你先退下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孟楷看着黄巢日渐憔悴的面容,心中暗恨自己当初没有当机立断发兵救援夏阳,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只能将错就错下去了,希望朱温还没有降唐吧。唉,即便是严实能够在最快的时间赶赴同州,可身在夏阳的朱温恐怕也无法脱困,结局只有两条路,要么降唐,要么战死。

这时身在夏阳的朱温也在考lǜ

这个问题,要么降唐,要么战死,虽然他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火药,可毕竟敌人有五六万人,现在城中仅有的兵力只是九千人,根本不可同日而语,而且粮草也已经不多了。在大军围城之下,同州人马也不多,能够自保就已经很不错了,根本无法分出人来支援朱温,即便是有人送粮食来,也定然无法冲破敌军的包围圈,现在是有粮食都送不进城来。

朱温已经尽量减少士兵们的口粮了,士兵们也都知dào

城中的境况,是以也没有人出声抱怨,他们日夜盼着长安方面能够派大军来应援。可长安的援军却迟迟未到,甚至根本没有一点消息。

九千将士日夜轮班守城,城外的敌军也不停的派小波人马来骚扰,这仗打了一个多月,城中的箭支本来早就用该完了,包括射出去的箭支朱温也命人悄悄出城能捡的给捡回来。又弄了一个临时的加工作坊,把城内的树木能砍的都给砍了做箭支,城中的两个铁匠铺也被朱温重金收购了。即便如此,每天能够做出的箭支依然只有三千支,只能勉强够消耗的。

制作火药的作坊由于原料不足,每天的产量更是少的可怜,幸亏这些日子唐军没有发动什么大规模的进攻,要不然的话朱温还真未必能守得住。

其实王铎能够听从杨复光的计策主要是对朱温的炸弹攻势有些犯怵,如果他知dào

夏阳城中火药储备不足的话,定然不会同意杨复光的招降之策,定然会果duàn

命令大军攻城,和王重荣联合给朱温以雷霆一击。

如今他们六万人马围了人家一个多月愣是没打下来,说出去实在是丢人之至。

幸亏还有一个爱惜人才的理由让他们安慰一下自己,如若不然的话,王铎身为天下兵马都统,六万人奈何不了一座小县城,丢人都丢死了。

这时的朱温一身重铠站在城头,拿着望远镜观察着数里外敌军的动向,由于长时间的暴晒,朱温的脸色变成了健康的古铜色,两颊也显得有些消瘦。虽然天气炎热,可他们依然都是一身重铠,以应付敌军随时可能发起的进攻,尽管这些天敌军每一次进攻都是小规模的进攻,最多的时候不过是两千人,少的时候就数百人,而且每次都是骚扰性质的,打几下就走,弄的守军不能休息,只能轮班守城。

对此朱温很是头痛,可敌军就是没有出动大批量的人手攻城,虽然这让朱温很是纳闷儿,却也是毫无办法。有心不去理他们的骚扰,可谁知dào

这种小股军队后面没有大军跟随?万一被他们攻上本就低矮的城墙,后边再来一个大军掩袭,夏阳城必破无疑。

这样一来,朱温一直疲于应付,这些日子也算是吃了不少苦头,幸亏有一个庞师古可以跟他轮番休息,如若不然的话,徐怀玉、张存敬、朱珍等人都不在,其他将领虽然也有那么几员,却都是平庸之辈,不足以担当大任。

身后庞师古的声音道:“朱将军,该我来接班了,您老先回去好好休息。”

朱温有些想笑,嘴里故yì

道:“我今年才二十八岁,有那么老吗?”

庞师古心里有些委屈,却没有说话,庞师古出身唐军的正规军,对上下级的关系讲究的特别严格,哪里知dào

朱温不过是跟他开个玩笑?朱温见庞师古没有一点儿幽默细胞,不由的叹了口气,心道:“这庞师古哪点都好,就是有些太古板,年纪轻轻的却显得那么老成,比徐怀玉还正经,怀玉兄弟有时候还能开两句玩笑呢。”

朱温拍了拍庞师古的肩膀,笑道:“跟你开个玩笑而已,没有必要那么正经,平时守城那么枯燥,如果不自己给自己找点儿乐子,岂不闷死?可惜的是朱珍不在这里,如果是那小子在的话,就我刚才这句话说出来,他有上百个理由还嘴,呵呵……”

庞师古笑着挠了挠脑袋,道:“我是个实在人,不懂得什么是玩笑,只知dào

服从上级的命令守好城池而已。至于玩笑,末将没有那个胆量。”

朱温笑道:“都是自家兄弟,什么有胆量没胆量的?你就当我是你大哥,兄弟跟大哥开个玩笑有何不可?从今以后,你也跟朱珍他们一样叫我三哥好了。”

庞师古急忙躬身道:“末将不敢。”

朱温见庞师古古板的不行,只得摇了摇头,道:“随你吧,最主要的是守好城池,莫要让唐军有可乘之机。如果唐军大举攻城的你一定要派人去叫我,切莫贻误了军机就行。”说罢径直回房休息了,这些日子以来他确实也有些疲累,可他依然不忘了练习他的混元无心法。

现如今的朱温已经把混元无极心法练到了第六重境界,与当年的杨行密功力相若,即便是现在的林言与他对战的话,也不过是五五之数。同样是黄巢弟子的黄颖早已经不是朱温的对手了。

朱温下了城墙,回到住处,饭已经准bèi

好了,是两张大饼,一碗稀饭,一小蝶豆瓣酱旁边还有一棵洗好的大葱。朱温也确实有些饿了,拿起大葱沾了些酱卷在大饼里就吃了起来,忽然听见旁边伺候的亲兵咽了口唾沫,朱温心中一动,问道:“你还没吃吧?来一起吃。”

那亲兵急忙摇头,道:“小的已经吃过了,刚才小的也吃了一张大饼了,还喝了两碗稀饭呢……”他话音没落,肚子里就发出了咕咕的响声。他的肚子出卖了他。

朱温放下手中的大饼,肃然道:“小王,你说实话,你到底吃没吃?”

那叫小王的亲兵道:“小的真的吃过了,将军不要替小的操心。”

朱温当然不信,吃过饭了肚子怎么还会咕咕叫?骗三岁小孩子呢?朱温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却起身走了出去。来到跟自己一起下来的那些亲兵吃饭的地方,见他们每人手里拿着刚打来的半个黑不溜秋的窝头,窝头显然是高粱面参杂了麸皮做成的,还有一碗清的可以照见人影的“粥”。

朱温心中感慨万千,他眼眶一热,两行清泪涌了出来,这还是自己的亲兵,竟然只能吃这些东西,其他各营的兄弟还不知dào

能不能吃得到干粮呢,恐怕只能喝这所谓的“粥”了。

众人见朱温来了,都纷纷放下碗筷,就要行大礼,朱温急忙道:“兄弟们,我虽然知dào

城中缺粮,却不知dào

竟然缺到如此地步,我身为主帅,让兄弟们吃不饱穿不暖,心中实在惭愧万分。各位兄弟请受朱温一拜!”说着朱温一抱拳,向这些亲兵们深深一揖。

朱温的这个举动让这些跟随朱温很长时间的亲兵们不知所措,急忙一个个都跪倒在地,纷纷道:“将军何须如此?城中缺粮,我们大伙都心知肚明,将军军务繁忙,是我让火头营的人不要禀报将军的,怕将军分心,将军如果要责罚就责罚我们好了,千万不要为难火头营的兄弟们……”

现在朱温心中有的只是感动,他头一次感觉道自己麾下的士兵是如此的善解人意,如此的让人感动的心酸……

第八十一章 深夜突围

跟随自己南征北战的兄弟竟然连饭都吃不饱,这怎么能不让朱温生气?他生自己的气,当初如果自己果duàn

撤回同州的话还可以凭借坚城据守下去,如今城小粮少,想守都守不住.

城外六万大军扎了十二座营寨,自己的区区八千多人马就是想突围也不可得。

朱温低头沉思良久,猛然抬头,眼中精芒闪动。对众亲兵道:“去吩咐火头营,今晚子时埋锅造饭,让全军将士吃一顿饱饭,二更十分出城突围,记住一定不要走漏风声。吩咐城上的将士,在二更之前不要放任何一个人出城,擅自出城者无论军民就地格杀!”

亲兵们知dào

朱温不想在城中困死,更不想投靠唐军,这是想放手一搏了。亲兵们全体下跪,道:“我等愿追随将军杀出重围,誓死杀敌!”

这个消息城头上的庞师古当然也得到了通知,他紧了紧手中的青龙戟,放眼看向城外敌军连绵不断的大营。他知dào

这一仗真的是九死一生,不过经过这一年多来跟朱温还有营中的众将相处,让他感觉到了真zhèng

的家的温馨,这是原来在蔡州时根本无法体会到的。

残阳渐渐西沉,隐藏在群山之后,夜幕终于降临大地,夏阳城内大多数兵丁都进入了休息状态,为了迎接晚上的突围。城中的百姓也大都知dào

了消息,城中的百姓也有一部分青壮年想加入朱温的突围队伍,可朱温不同意,因为他不想连累更多的人,因为对这次行动,自己都没有丝毫把握。

可依旧有几百人围在朱温的大帐前不肯离去,却被朱温的亲兵拦在了大帐之外。朱温只得亲自出来,道:“这一个多月以来,我们多有打扰,各位乡亲想帮我朱温,我岂会不知?只是这一次能够冲出去的希望十分渺茫,我不想乡亲们做无谓的牺牲,大家还是请回吧。”

众人见朱温出来了,纷纷下跪道:“朱将军,您来夏阳虽然只有一个多月,可对城中百姓秋毫无犯,我们十分感激。这次将军突围,无论成功与否,唐军定然再度入城,他们会把我们当成是大齐的尖细而大加杀戮,与其在城中待死,不如跟随将军出城杀敌,也算死得其所了。”

“对,我们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有一个将官能对百姓这么好,即便是大军缺粮的时候也没有任何一个士兵抢百姓的粮食,就凭这一点,我们跟随将军卖命就值了。”

“说得好,我们都愿意追随将军左右,誓死杀敌……”

……

对此朱温感动万分,他重重的点了点头,含泪道:“好,那大家就一起拿起武器,冲出重围,只要我们能回到同州,就可以有跟唐军一拼的可能。为了能够更好的活下去,我们只能把唐军打趴下,让他们永远抬不起头来。”

城中的百姓听说朱温肯带他们一起突围,更多的人要求跟随,这一下子竟然聚集了三千多人,虽然都没有什么作战经验,可毕竟三千多人也不少了,就算打仗不行壮胆总是好的吧!

朱温把这三千多人编成了一个队伍,让一员副将带领,这些人相对于朱温麾下的老兵来说还是有些弱。朱温命他们这一队人马待在队伍的中间,到时候只管往前冲就行了,让那些跟随自己常年征战的老兵把他们围在中间。

等待的时间感觉最是漫长,城中的将士真的想马上到二更天,可以让他们马上出城,上阵杀个痛快。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着,朱温轻轻抚摸着手中的长柄大砍刀,刀很重,足有四十二斤,是前些日子朱温在同州打造的。由于这些日子以来朱温一直没有亲自上阵的机会,是以这把刀还没有真zhèng

的在战场上用过。

刀锋不是很锋利,可这种长柄大砍刀并不是靠刀锋伤人,靠的是挥出去后的重量,和用刀人的臂力,现在朱温内力浑厚足可与林言比肩,自从突pò

到混元无极心法第六重之后他还没有真zhèng

的跟人交过手,这一次是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妻儿的音容笑貌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接着变成了刚刚认识不久的张小惠,紧接着是黄颖、朱友宁兄弟俩、韦凤、甚至还有许久未见的刘金枝,这些人的音容笑貌快速的在朱温脑海中掠过,犹如惊鸿一瞥,朱温脸上的表情现出了刹那间的温柔。

终于到了二更天了,众人都吃饱了饭,他们很多人都知dào

,这可能就是今生的最后一顿饭了,就算是死也不能做一个饿死鬼,大丈夫死要死在战场上,他们在心里呐喊。

城头上的旗帜依旧飘扬,火把依旧在噼里啪啦的燃烧着不时的爆出点点火星。庞师古看着身后城墙上燃烧的火把缓缓转身,做人就要像这燃烧的火把,即便是燃烧掉自己的生命,也一定要为别人照亮前方的路。

他心中暗想:朱将军如此待我,我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一定要护着将军成功突围,他把我当兄弟来看,我就要有一个做兄弟的样子……

朱温看着聚集起来的一万两千人马,黑压压一眼望不到头,由于是偷偷突围,并没有点火把,朱温看不见台下兵将们的脸色。只有朱温所站的高台上点了两支火把,照亮了朱温坚毅的脸庞。朱温并没有做过多的鼓舞士兵,而是只说了一句简单的话:“想来情况大家都了解,冲不出去就意味着死亡,希望大家不要掉队,更不要期望唐军的仁慈,要生要死就看我们自己手中的刀了。兄弟们出发!”

朱温在前面开路,庞师古殿后,摆了一个最适合大军冲锋的箭矢阵型,最前排是两千骑兵,骑兵后面是一千盾牌手,中间是三千弓箭手,弓箭手后边是投石车、车弩等远程装备,最后是五千步兵殿后,可以说单以阵型装备而论,朱温并不输给对方,可兵力实在太悬殊,此战朱温确实没有什么把握。

夏阳城南门沉重的大门被打开,一万两千人马浩浩荡荡的出了夏阳城,出了南城门距离敌军大营仅有十余里路程,朱温的大军没有丝毫火光,大军默默前进。战马的马蹄上都裹了厚厚的麻布,马蹄声很轻,由于是偷袭大军行动很是小心,骑兵都是牵着战马缓缓前进,是以虽然是万余人马行军,远方的敌军却没有听到丝毫动静。

这也难怪,夏阳都被围困了一个多月了,朱温重来没有主动出城过一次。而且城中就那么点儿人马,城外六万人马组成了十二座连营,每座大营之间几乎没有间隙,六七倍的兵力差距让他们根本不相信朱温敢出城。

一开始他们确实对朱温很是忌惮,大营中每天都严加戒备,日夜有大军巡逻守护,兵将们也都是枕戈以待,可一个多月以来没有任何动静,让谁也会掉以轻心的。是以唐军并没有多少防备,营中虽然稀稀朗朗的点着一些火把灯笼,偶尔也有一两个更夫巡视一下,高高的瞭望台上的士兵却都早已经呼呼大睡的进入了梦乡。

朱温的人马在距离敌军大营只有三里的时候,朱温下令大军翻身上马,一直裹起来的大旗也展了开来,在夜风中嘞嘞作响。战马逐渐加速,后边的步兵也开始了奔跑,投石车、床弩等装备都装在了巨大的马车上,被大军护持着缓缓前进。

朱温手下的爆破队伍首先到达敌军大营的辕门之外,加起了五架小型的投石车,成了临时的小型炮架,装上事先做好的大号的震天雷,一轮轰击就把唐军大营的辕门炸开了,简易围墙也被轰塌了一大片。

还没等敌营中的人马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第二轮轰击打入了敌军的大营,炸烂了十来座营帐。四处乱飞的铁皮把附近好几座营帐也给划的凌乱不堪。很多唐军士兵也被爆zhà

后四处乱飞的锋利的铁皮割伤,巨大的爆zhà

声让沉睡中的唐军惊慌失措。

火药的爆zhà

引起了营帐的起火,由于敌军数量太多,营帐扎的比较近,而且营帐都是易燃之物,火苗在并不是很大的风中吞吐肆虐,很快就蔓延开来。唐军大营一片混乱,人喊马嘶爆zhà

声吓的敌营中的战马在马厩中疯狂的跳跃嘶鸣,不少的战马挣开了缰绳的束缚,跑出马厩,在营中四处乱奔,更增加了营中的混乱程度。

其实这第二轮轰击并没有炸死多少人,最多只有百十个人,对于敌军的六万大军来说也就是九牛一毛,可受伤的人却最少有两三百个,气势上给唐军照成的恐慌更是巨大。明军第一反应就是有敌军偷袭,可他们对这种能够产生大规模爆zhà

的武器十分害pà

,即便是穿上厚厚的牛皮盔甲也照样挡不住那爆zhà

的余威。

四处乱飞的爆zhà

碎片可以穿透坚固的盾牌和盔甲,给唐军照成巨大无比的伤害。这还不光是身体上的,最重yào

的是心理上的。

朱温趁唐军大营一片混乱的时候,长刀一挥,重重的一声“给我杀!”三千铁骑疯狂的杀入本以混乱不堪的敌营,刚刚从帐篷里爬出来还没有从爆zhà

的余威中缓过神来的唐军被朱温的铁骑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砍翻一大片,唐军根本没有丝毫的还手余地,大多数的士兵在还没有拔出兵器的时候就已经身首异处。

第八十二章 旷野夜战

三千铁骑的长柄马刀在火光的照耀下闪闪生辉,迅速收割着唐军的生命,这简直就是一场屠杀,已经吓破了胆的唐军四散奔逃.可朱温根本不想稍作停留,根本没有人去追击逃跑的唐军,因为他们心里十分清楚,只要他们稍作耽搁,唐军其他大营的兵丁就会迅速的向这边靠拢,到时候想走就来不及了。

仅仅用了一炷香的时间,三千铁骑就把唐营杀了个对穿,其实真zhèng

被朱温的铁骑杀死的敌军不过千余人,其余人都四散奔逃,自相践踏而死的也有五六百人。弓箭手和步兵紧紧跟在骑兵之后,弓箭手一边行军还不忘了用事先在箭头上裹了沾了油的棉布的火箭向两边的大营乱射,带着火光的羽箭如漫天的流星划过夜空,拖着长长的尾巴迅速落向两侧紧邻的大营,两侧的营帐迅速起火。

紧邻的唐军大营当然早就被刚才巨大的爆zhà

声惊醒,正在手忙脚乱的聚集队伍。还没等他们做好准bèi

,就见上千支拖着长长的火舌的火箭铺天盖地的从天而降,有的落到了营帐上迅速起火,有的落在人堆里当时就撂倒一大片。

刚刚聚集起来的唐军登时又陷入了慌乱状态,纷纷躲避着天空的火箭,有的将领已经组织人四处救火了。

其他距离较远的大营也都纷纷组织人马企图拦截,可等他们组织起了人马的时候朱温的一万两千人已经冲出了包围圈,仅仅伤亡了一百多人。

朱温等人丝毫不敢停留,他们知dào

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真zhèng

的大战才刚刚拉开序幕。

果然,其他大营的人马很快聚集了起来,杨复光的人马聚集的最快,整整五千人马,两千骑兵、三千步卒当先追来,急剧的马蹄声在宁静的夜空中显得格外的响亮。

遭受朱温正面冲击的大营是主将王铎的人马,王铎慌忙的从营帐中出来看见自己的四座大营有三座起火,其中一座已经火势熏天,眼看是没有救了。他心中郁闷的不行,自己身为天下兵马都统,亲率两万多人马来营救,还大多都是禁军和三川精锐,岂知以来到夏阳城外就莫名其妙的死了三千来人。

六万大军围困一个小小的县城,一个多月没有动静的敌军竟然敢偷袭自己的大营,最离谱的是看样子敌军还偷袭成功了,他这个天下兵马都统的面子实在是丢大了。王铎气的浑身发抖,下令聚拢人马全力追击朱温,务必把朱温生擒回来!

现在王铎算是真的看清楚了朱温的厉害,这样的人才如果不弄到手的话岂不是一大损失?为了显示他对人才的爱惜,他急忙吩咐传令官去通知杨复光和王重荣,无论如何一定要生擒朱温,这种人才如果不能为大唐所用的话实在是太可惜了。

接到命令的杨复光和王重荣哪里不明白王铎心里的小九九?他们知dào

王铎对这次自己的表现恨是不满,又怕别人笑话他这个都统是吃白饭的,是以才会把朱温说的十分厉害,自己又由于爱才,这才导致现在的情况发生。这样既成全了自己的爱才之名,又挽回了一些丢掉的面子。

杨复光和王重荣两人可是心中有数,杨复光心中暗笑的王铎小聪明,王重荣却在心里暗骂王铎无耻。两人虽然不齿王铎的为人,却依旧全力追击朱温,因为如果这次让朱温跑了的话,丢面子的不光是王铎,他们也一样脸上无光。

王重荣可不管那么多,能生擒朱温最好,不能生擒就就地格杀,他当然知dào

放虎归山易,上山擒虎难的道理。

一时间旷野上万马奔腾,滚滚的烟尘已经遮掩了天空的一钩残月,弩箭的破空声如尖利的风声在天空呼啸,拖着长长的火舌的火箭划过夜空,拖着长长的尾巴仿佛如漫天的流星雨,又仿佛如炫丽的烟花,璀璨而迷人。

可这炫丽的烟花每一次滑落夜空,都会有数百的生命被迫结束。唐军也开始不停的放箭还击,可他们的箭术却无法跟朱温的军队相比,加上唐军是映着齐军的箭矢追击的,是以中箭的几率更大。而齐军却是顺着唐军的箭矢奔跑,是以中箭的几率相对来说较小,是以伤亡就小的多。

可双方人数的差距实在太大,六比一的人数差距让身后的敌军越聚越多,王重荣的督战队扛着锋利的刀斧在后边督战,唐军根本没有后退的余地,只能前赴后继的向前冲。一路上留下满地的尸首却无人理睬,战马的铁蹄无情的在满地的尸首上踏过,溅起朵朵鲜红的血花,染红了遍地的尘埃。

夏阳和合阳的距离不足百里,可这百里的距离有可能就是朱温等一万多人马的埋骨之所,朱温带着大军只顾向前冲,绝不回头,他知dào

现在已经顾不得许多了,能冲出去多少就是多少,掉队就意味着死亡,数万大军的追击之下,如果掉队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追在最前边的是杨复光的人马,鹿晏宏、王建、李师泰三人各带一千骑兵映着漫天的箭雨和烟尘不停的向前冲,不时有人落马,可他们却看都不看,战马无情的把落马的战友踏在脚下。

这就是战争,没有同情,没有怜悯,有的只是铁与血的冷漠。

由于朱温的队伍大多数都是步兵,尽管他们大多数都受过严格的耐力训liàn

,可人的体力和速度怎么也不可能跟得上奔马,很快就跟朱温的三千骑兵拉开了距离。身后杀声震天,他知dào

敌军距离在后边殿后的庞师古的队伍已经很近了,很快两军就要交战。朱温下意识的回头,却只能看到滚滚的烟尘和满山遍野的己方人马,由于距离过远,却根本看不到敌军的影子。

朱温吩咐一个亲兵道:“传令给庞将军,尽量不要恋战,按计划行事,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在同一时间,鹿晏宏、王建、李师泰的骑兵已经能够在夜色中看到前方的齐军队伍了,距离在快速的拉近,王建甚至看到了齐军殿后的将领了,身材魁梧的庞师古骑在高头大马上在周围都是步兵的人中显得特别的显眼。对于这个往日的战友,王建等人很是不屑,他们都曾放言出去要把这个忠武军的叛徒亲手擒拿。

王建和鹿晏宏、李师泰两人招呼一声,道:“鹿大哥、李兄弟,我们看谁能擒下庞从(庞师古初名庞从,字师古,由于他叛出唐军,是以不在用庞从那个名字。)那个叛徒!”

鹿晏宏、李师泰两人一声轻笑,各自答yīng

一声,纷纷催马前进。在他们心中仿佛庞从已经是他们阶下之囚。

他们三千多骑兵虽然在冲锋中伤亡了一些,但还是没有把前面的这些步兵看在眼里,骑兵对上步兵有天然的优势,这些正在逃往的步兵根本无法阻挡他们的脚步。

可就在他们即将追上齐军准bèi

大事杀戮的时候,忽然前排的战马纷纷摔倒,马上的骑士也摔了下来,后排的骑兵躲闪不及,也被绊倒了一大片。王建和鹿晏宏凭着精湛的骑术躲了过去,李师泰却被身前的一个突然倒下的战马绊倒,李师泰翻身落马的在地上打了两个滚,以躲避接踵而来的战马,却感到屁股一痛,他大喊一声:“鹿大哥、王大哥小心,有铁蒺藜!”

这时更多的人发xiàn

了地上有齐军洒下的铁蒺藜,黑黝黝的生铁铸造的三个刺的铁蒺藜在夜色的掩护下根本发xiàn

不了,更多的战马倒下,三千铁骑自相践踏,伤亡了两百多人,阵型陷入了混乱状态。

好容易等鹿晏宏和王建收拢了队伍,庞师古却已经又跑出了老远。鹿晏宏从牙缝里蹦出三个字“给我追!”

这时王重荣的五千奇兵也已经赶到,王建急忙命人通知王重荣的队伍路上有铁蒺藜,让他们小心。

敌军的铁骑瞬间分成两股,不再沿着官道追击,而是沿着官道两旁的庄稼地前进,这样避免了踏上地上的铁蒺藜,却蹋坏了无数的庄稼,却也无人去理会。

大队的骑兵陆续赶来,迅速的向前方的齐军步兵靠拢,而这时庞师古的步兵才不过跑出二十里的路程。二十里的路程对于步兵来说并不短,在毫无停留的情况下一口气跑出二十里,很多人已经疲累不堪,可他们依旧拖着疲惫的身躯继xù

前行,弓箭手的箭支已经即将用完,可身后漫山遍野的敌军骑兵仍然如潮水般冲来。而齐军虽然在路上洒下了铁蒺藜,可唐军根本不走平坦的官道,而是从庄稼地里走,这让他们的铁蒺藜失去了作用。

敌人依然在迅速的接近,王重荣的人马加上杨复光的人马,仅仅光骑兵就接近八千人,几乎和朱温原有的兵力相当,朱温军中现在虽然有一万两千人,可有三千人都是新兵,只能让他们担负起运输辄重的任务。朱温这样安排也是为了减少伤亡,朱温相信只要这些人能够从此战中逃脱,以后定然能够成为一个合格的战士。

第八十三章 铁血阻击战

鹿晏宏和王建两人带领人马跟继xù

追击,可他们已经识趣的有意无意间落后了那么一点点,让王重荣的人马打头阵,他们当然知dào

死道友不死贫道的道理.

王建和鹿晏宏两人心里知dào

齐军不可能没有别的手段的,至少那种能够发出大规模爆zhà

的东西还没有用出来,对他们来说那种东西简直就是战场上的噩梦,根本不是血肉之躯可以抵挡的。

庞师古骑在马上,不时的看着迅速接近的唐军,他弯弓搭箭,把一个震天雷绑在箭支的顶端,回身一箭射了出去。由于前端绑了重物,箭势并不迅疾。

一个王重荣麾下的骑兵队长见一箭轻飘飘的射向自己,心中对齐军的箭术很是看不起,他长枪一挑,准bèi

把箭矢挑开。就在长枪接触箭矢的一刹那,箭矢顶端的一个黑黝黝的东西猛的炸了开来,滚滚的热Lang夹带着锋利的铁质碎片四处乱飞,无论是战马还是士兵的盔甲都无法对这种爆zhà

有丝毫的阻拦,碰到的就必死无疑。

庞师古又是一箭射出,在另一边的敌人的骑兵队中炸开了另一片血雨腥风。庞师古每一箭射出,就有一片人倒下,由于敌军的骑兵在快速的冲锋,这种小号的震天雷每一次爆zhà

虽然只能炸死十几个人,可敌军的骑兵因为爆zhà

战马受惊而导致自相践踏而死的人就多了。

唐军也有些陷入的疯狂状态,他们看着自己身边的战友死在血泊中,心中也是悲痛欲绝,是以他们丝毫不做停留,依然疯狂的向前追,可无奈的是在巨大的爆zhà

面前,战马根本不听自己使唤,疯狂的向两边乱窜,有的甚至掉头往回跑,一下子就跟后边紧接着冲过来的战马撞在了一起,人仰马翻是在所难免的。

如此一来唐军是追追停停,庞师古的五千步兵也已经跑的有些吃力了,可唐军的步兵根本就跟不上来,早已经在后边坐倒在地上疯狂的喘着粗气了,唐军步兵的体质根本无法跟经过朱温的耐力训liàn

的人相比。

所以跟上来的都是骑兵,又追了十余里,唐军的骑兵依然没有追上庞师古的队伍,因为每当唐军的人马快追上来的时候就被庞师古一个炸弹阻拦好一会儿。这时反而王铎的五千骑兵也追了上来,他们见王重荣和杨复光的人马都追追停停,心里不由的一阵鄙视,心道这么多的骑兵竟然追不上敌军的步兵,简直就是一群废物。

他们大多都是王铎带来的大唐禁军,哪里把这些地方部队看在眼里,有的在马上已经开始大骂杨复光和王重荣的部队无能了。由于他们的无理,这两拨刚刚吃过苦头的骑兵并没有提醒这些眼高于顶的禁军,乐得让他们吃些苦头。

他们飞快的超越了鹿晏宏和王建的队伍,又越过了王重荣的骑兵队,飞快的向庞师古的军队接近,毫无疑问的又是两声爆zhà

响起,王铎的骑兵队也是一片人仰马翻。这一下他们才算是知dào

为什么这么多骑兵追不上敌军的步兵的原因了。

一路上追追停停,敌军的骑兵损失的千余人,可庞师古的震天雷已经所剩不多了,他知dào

一旦震天雷用完之后,自己带领的用来殿后的五千步兵就只能暴露在敌军的大队骑兵之下,后果可想而知。

可该来的还是会来,庞师古把最后一个震天雷射入敌军的骑兵队之后,把长弓挂在马侧,把青龙戟拿在了手中,准bèi

与敌军誓死一搏。这时候他们距离合阳还有三十里。

前队的朱温已经远远的把步兵抛在了后边,距离合阳已经只有二十里的路程了,朱温一挥手,身边的亲兵点燃了手中的信号炮,一声巨响之后,一朵炫丽的烟花在空中炸响,这朵烟花飞的极高,分五种颜色,在空中四散开来,许久之后才渐渐隐去,天空归于寂静。

这时合阳城中不光是有张存敬的三千人马,还有胡真的五千精兵,徐怀玉带领的五千人马也在三天前赶到合阳,今天徐怀玉还跟张存敬商量解救夏阳的对策来的。

其实在朱温发出信号的时候合阳城的探马已经发xiàn

了有大队人马在合阳以北大战的事情。急忙回城禀报了城中的张存敬,张存敬和徐怀玉两人迅速做出了判断:朱将军突围了!

他们急忙召集将士,带齐装备,就在他们准bèi

完毕即将出城的时候,朱温发出的讯号在空中炸响。徐怀玉急忙一挥手道:“兄弟们,朱将军就在城外不远,被唐军追击,平日朱将军待我们如同亲兄弟一般,如今朱将军有危险,我们是不是咬誓死救出朱将军?”

众军士高声大喊:“誓死救出朱将军,誓死救出朱将军……”

合阳城倾城而出,足足有一万三千人马,城中就留了数百老弱守城,他们也顾不上了。因为在徐怀玉和张存敬心中,朱温的重yào

性比任何城池都要重yào

,即便是丢了同州、丢了长安,他们也不想失去朱温这个统帅,何况是一个小小的合阳县城?

一万多人马浩浩荡荡的出了合阳北门,前锋张存敬的骑兵在一刻钟后就遇见了朱温的前头部队。两军相遇来不及寒暄,朱温见来了援军,急忙道:“老张,庞兄弟还在后边殿后,他带领的人马都是步兵,根本不是唐军骑兵的对手,我们这就回头跟唐军决一死战。”

朱温和张存敬的人马加起来也有五六千的骑兵队伍,已经有跟唐军一战的实力了。是以朱温带着逃跑了大半夜的人马掉头又杀了回去,不一刻遇见了后队步兵的辄重队和弓箭手。

朱温吩咐一名副将让辄重队和奔袭了一晚上疲累不堪的弓箭手先回合阳城休息,自己带着骑兵和张存敬的人马一起往回杀去。徐怀玉带领的主力人马一万步兵生力军缓缓推进,打仗开始之前一定要保持体力,如果长途奔袭的话到了战场一个个累的双腿发软还如何能上阵杀敌?

可这时庞师古带领的五千人马就累得双腿发软,只有少数将领才有战马可以代步,其他人都是清一色的步兵。在这种旷野之上作战,五千疲累不堪的步兵对上敌军一万多骑兵,虽然这一万多骑兵已经被接连炸响的震天雷炸的伤亡了两千人马,不过现在能战的还有一万人左右,胜负可想而知。

庞师古心道:“朱将军待我情同兄弟,我就算是赔上性命也要拦住唐军的骑兵队。”

庞师古下令五千人马停止奔跑,三百投矛手一线排开,凝视着迅速接近的唐军骑兵。清晰的马蹄声犹如纷乱的暴雨一般传入五千步卒的耳朵。庞师古面色冷毅的高举手中的青龙戟,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对面冲来的唐军,忽然她猛的一挥青龙戟,大喝一声“放”!

三百名投矛手把手中的短矛投了出去,夹带着呜呜的呼啸声直奔敌军的骑兵队,一瞬之间大队的骑兵被尖利的短矛连人带马穿在了一起,由于前冲的惯性人马在地上翻滚出老远。还没等他们停下后边紧跟过来的队伍就把他们践踏在了铁蹄之下,也有不少战马被绊倒,引起了小规模的混乱。

庞师古又一次大喊“放”!第二轮短矛接着出手,三百支短矛迅速的收割了一百多名骑兵的生命,又一次人仰马翻。投矛手接连投出了四轮短矛,敌军冲在最前方的骑兵已经倒下了一大片,自相践踏,损失了七八百人的兵力。而这时短矛手并没有停下,而是接着投出了第五轮的短矛,这时距离已经很近,这一轮短矛竟然投中了将近两百名的唐军,又是战马带着马上的士兵翻滚着倒入尘埃,引起了又一次的混乱。

可这时投矛手手中的短矛已经用完,他们只有没人五支短矛,作为步兵,在骑兵迅速接近的时候能够投出五支短矛已经是非常难能可贵的了。一般的人在正常情况下只能投出两支双方就会短兵相接,而步兵在大队骑兵的冲锋下根本无法有效的抵御。

可这时的唐军骑兵在接连几次的混乱之下,马速已经缓了下来,骑兵的速度优势已经没有了。庞师古大喝一声:“兄弟们,给我杀!”

庞师古一马当先就冲了出去,其余步兵在身后紧跟而来,由于唐军的骑兵速度提前降了下来,无法发挥骑兵真zhèng

的冲锋优势,双方陷入了胶着状态。庞师古手中的青龙戟上下翻飞如怒龙出海,一挑一刺如青龙探爪,刺、劈、挂、缠、拦、扫,招招致命,冲在最前方的唐军被他接连打下马来,有的当场身亡,有的在落地后不及站起就被双方的人马踏成了肉泥。

可毕竟唐军人马众多,庞师古虽然厉害非常,毕竟只是个人的武勇,匹夫之勇在千军万马之中虽然能够起到震撼敌军,鼓舞己方士气的作用,可真zhèng

能砍杀的人并不多。整个中国古代史的冷兵器时代中,能够做到百连斩的大将人数本就寥寥无几,也就是说整个中国古代史中能够在战阵中接连杀死一百个敌军的大将并不多,绝对不会超过二十个。

第八十四章 血战

那些演义小说中所说的某人当枪匹马杀入敌阵七进七出等等都绝对是无稽之谈,人毕竟是人,体力和潜力都是有限的,不可能有多么的厉害.如果是一个普通人,放一百个人在那里不动让他杀他可能也要杀好长时间才能杀死那些人。这些战场上的大将虽然比普通人的体力高很多,耐力也不可同日而语,可他们也是人,人总有疲累的时候。

庞师古一杆青龙戟挥舞开来,方圆两丈之内敌军无法近身,他的战马附近已经有三十多个倒下的唐军,有的甚至连战马都倒毙在一旁,一时间敌军齐军不敢靠近这个年轻的小将。

可庞师古麾下的步兵却不是唐军骑兵的对手,虽然唐军的骑兵在几**击之下没有了速度优势,可骑兵用的大都是沉重的马刀,而步兵大多用的都是朴刀和步战用的短枪,迎上敌军的骑兵队伍肯定要出于绝对的劣势。

可这些步兵却一个个的奋勇向前,在没有督战队的情况下也绝没有一个人后退,他们有的人在身中数刀之后还依然屹立不倒,用手中的短枪奋起最后的力qì

插入身旁敌军的马腹之中,之后被赶来了另一个骑兵砍去了脑袋,这才缓缓倒下,热血洒向大地。

齐军的奋不顾身让陆续而来的唐军惊呆了,他们很久没有碰见过这么能战的步兵了,迄今为止,唐军的骑兵队伍已经在追击的过程中和肉搏战中损失了三千多人。他们真的不敢相信,对面的齐军不过只有五千左右,而且都是步兵,竟然能给他们造成如此之大的伤害。

如果在正常情况下有三千骑兵就足以把五千步兵冲散,之后分批歼灭。可这时对面的齐军不过损失了千余人,而他们的骑兵却损失了三千多人。虽然他们知dào

这一战毫无疑问的可以把这些步兵歼灭,可朱温绝对有足够的时间逃回合阳或者是同州。

他们却不知dào

朱温和张存敬带着五六千的骑兵正往回杀来,等待他们的将是更加可怕的敌人……

朱温他们已经听到了前方传来的清晰的厮杀声,人喊马嘶夹杂着人类临死时的惨叫,听的人牙根发酸。

朱温和张存敬打了个眼色,分别从两翼包抄过去,准bèi

给唐军来一个致命的突袭。如今朱温兵力比唐军的人马还要多上不少,敌军的大队步兵还没有赶上,正是给敌军来一个猛击的时候,如果能把这一波骑兵给歼灭了的话,那朱温在渭北就有了翻盘的机会。

朱温也实在是憋屈了大半晚上了,一直被唐军追着打,虽然己方兵力没有多少损耗,可心理上首先就不爽,这不是朱温的做事风格。既然现在有翻盘的机会,朱温就绝对不会放qì



庞师古殿后的步兵已经发xiàn

了己方的大队骑兵从两侧向敌军靠拢,他们虽然还在面对这很大的压力,可他们更加的奋力砍杀,用血肉之躯阻挡着敌军的铁骑,他们知dào

,只要坚持住就一定可以看到胜利的曙光。

现在庞师古已经砍杀了七八十名敌军的骑兵,身上也带了两处伤,虽然不是很严重,但也让他的行动有些不便。

就在这时他看见了对面一杆长槊向自己刺来,他本能的一侧身,长槊刺空,槊尖在抵达庞师古身侧的时候猛然横扫。马槊的槊尖就像是一柄短剑,可以砍削也可以直刺,是一种很厉害的兵器,加上长度足有一丈八,比普通长枪长上很多。马上征战,这种武器很是厉害,俗语说一寸长一寸强,所以在马上征战,马槊对上任何兵刃都不吃亏。

可惜的是马槊这种兵器制作非常麻烦,是以早在两汉以后马槊几乎已经退出了历史的舞台,能够用的好马槊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庞师古不用看就知dào

对面来人是王建无疑,他急忙竖起青龙戟拦下了王建的横扫。口中道:“王大哥别来无恙啊!”

王建怒喝道:“庞从,杨公公对你恩重如山,把你从一个小校提升为都将,你竟然贪生怕死投靠伪齐,今天我王建就要提杨公公杀了你,叛贼受死吧!”王建丈八长槊横扫直劈,竟然当做大刀来使,可也被王建使得呼呼生风。

由于庞师古已经久战力疲,一时间根本抵挡不住王建的攻势,步步后退,青龙戟挥舞的已经有些散乱,这时候其他敌人也从一旁夹攻想占便宜,却被庞师古奋力架开王建的一击之后顺势一扫就把旁边的敌军骑兵的兵器砸飞,紧接着青龙戟连连挑出把那几人挑于马下。

王建趁势把丈八长槊猛的一扫,长如短剑的槊尖拦腰向庞师古扫去。庞师古在挑翻攻到身边的几人后,在千钧一发之际调转青龙戟挡住了王建的致命一击,却由于变招倡促,根本无法跟王建的蓄势待发相比,庞师古感觉双臂发麻,手中的青龙戟竟然有点把持不住的感觉。

王建却趁势变招,丈八长槊向下一划,一翻一挑竟然把庞师古的两条马腿削了下来。庞师古堪堪抵挡住王建的致命一击,却没想到胯下的战马一声哀鸣,猛的向前栽倒,庞师古淬不及防之下连人带马滚落在地,庞师古刚刚落地就接连翻了好几个滚儿,躲开了好几件长枪的袭击,仅仅是毫厘只差。

庞师古知dào

现在失去了战马,力qì

也消耗了不少,看来今日恐怕是难逃一劫了。他奋起余威,双手紧握青龙戟来了几个横扫,身边的几匹唐军的战马的马腿竟然斗被他扫折,马上的骑士也被掀了下来,随即被庞师古和他身后赶来的齐军步兵杀死。王建见庞师古丢了战马还如此神勇,心中反倒有了怯意,一时间不敢全力攻击庞师古。

就在这时鹿晏宏挥舞着沉重的狼牙棒杀了过来,他天生神力,狼牙棒沉重异常,齐军的步兵根本没有一合之将,齐军步兵的铁矛碰到鹿晏弘沉重的狼牙棒就如朽木般被砸断或者砸弯。他沉声道:“贼王八,你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收拾不了这个叛将?看来还要老哥我亲自出马了。”

王建脸上不易察觉的闪过一丝红晕,他最看不惯鹿晏弘这种不把自己看在眼里的嘴脸,一副倚老卖老的样子,可偏偏自己又不能得罪他,毕竟忠武八都之中鹿晏弘为首,杨复光把忠武八都的人马分配给鹿晏弘指挥,是以王建也要受鹿晏弘节制。

鹿晏弘的武功其实也就是跟王建在仲伯之间,只是年龄大些,又是忠武八都的直接统领人,所以时常不把其他都将放在眼里。对王建还算是好的,其他兵力稀少武功又不怎么样的人更加不被鹿晏弘看在眼里。所以鹿晏弘在忠武八都之中人缘儿并不好,是以王建并没有跟鹿晏弘一同夹击庞师古。

王建清楚的知dào

庞师古现在虽然气力不济,可困兽犹斗是最危险的时候,往往能发挥出非常大的潜力,这也是王建不想轻易上前跟庞师古拼命的原因。既然鹿晏弘想出风头,那就把这个功劳让给他好了,没准儿庞师古临死给鹿晏弘来一个猛击两人同归于尽更好,从今以后中午八都仅剩的六人都会唯自己马首是瞻,也省的天天看鹿晏弘脸色行事。

鹿晏弘高举狼牙棒直奔庞师古而去,庞师古没有战马做助力,哪里是鹿晏弘的对手,连招架都不敢,只能来回躲避,顺便用青龙戟打伤了几匹唐军的战马。鹿晏弘追着庞师古打,可庞师古根本不接招,只是在唐军的马队缝隙中穿插来去,还不时的打伤几名唐军或者打伤几匹战马。鹿晏弘气的哇哇大叫,却也拿庞师古没有办法。

庞师古忽然猛的腾身而起青龙戟如青龙探爪一般把一个唐军小校挑于马下,而他自己却落在了敌人的战马之上,紧接着沉重的青龙戟猛扫几下,把附近的唐军杀的非死即伤。鲜血已经染红了庞师古的战袍,周围几个忽明忽暗的火把照耀下,显得狰狞而恐怖。

鹿晏弘气道:“庞从叛贼,你为何不敢与我交战?”

庞师古正想拖延时间,接口道:“庞从这个名字我已经很久不用了,现在我叫庞师古,原来那个名字再也休提。”

鹿晏弘气急,提起狼牙棒就砸,庞师古这时有了战马,哪里还怕鹿晏弘这个徒有一身蛮力的家伙?真zhèng

论打的话,鹿晏弘比起王建来还颇有不如。两人战了几个回合,毕竟庞师古打了大半夜,有些力不从心,被打的节节败退,幸而他手中的青龙戟招数精妙,才能勉强抵住鹿晏弘的进攻。

可庞师古的五千步兵却已经丧亡过半了,毕竟步兵对上骑兵出于天生的劣势,并不是靠训liàn

什么的能够弥补的。但他们没有人后退,他们清楚的知dào

,朱温和张存敬的骑兵正在从两翼包抄敌军,一旦他们两路人马发动攻势,敌军必败无疑,那时候就是自己等人翻盘的时候了。

可他们能不能等得到朱温发动攻击呢?早已气力不继的庞师古又能不能支撑到援军的到来?朱温他们到底能不能真zhèng

的翻盘,就在此一举了。

第八十五章 彻底翻盘

就在庞师古感到力不从心的时候,忽听敌后杀声震天,敌军的骑兵队瞬间骚动起来.庞师古清楚的知dào

朱温和张存敬的骑兵队已经从两翼迂回到了敌人的两侧,对唐军发起了进攻。庞师古本来已经消磨殆尽的战斗意志又一次燃起了希望之火,他紧了紧手中的青龙戟,高声道:“兄弟们,朱将军和张将军的大队骑兵已经包抄了敌人的后路,徐将军带领的中军大队人马马上就到,兄弟们奋勇杀敌,争取把唐军全歼,杀……”

虽然在乱军之中,可庞师古的声音还是传出了老远,仅剩下的两千余步兵精神一震,一个个拖着早已疲惫不堪的身体勇敢的向这些唐军的骑兵冲杀,就是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何况己方的援军已经来了,而敌军的步兵根本赶不上。

唐军的骑兵被朱温和张存敬的部队几轮冲锋,截成了很多节,朱温他们利用骑兵冲锋的优势冲击这些在原地踏步的唐军骑兵,可以说是占尽了便宜,而且朱温与张存敬两人又都是万众挑一的猛将,两人在前边开路,杀的唐军根本无人敢挡。

朱温四十二斤重的长柄厚背大砍刀每一次劈下就有人血溅五步,有的甚至被砍为两段,相对来说唐军用的马刀简直就是纸扎的一样,只要碰到朱温的厚背大砍刀定然一下子就被砸飞。朱温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痛快的厮杀了,有时候人在见了血之后会特别的暴躁,鲜血会激起他们更猛烈的屠杀欲望,这就是为什么久经沙场的人会变的心如磐石,杀人如杀鸡一般容易。

张存敬一杆一丈二长的大枪挑、扫、崩、拦、戳,每一招都足以让人非死即伤,现在张存敬为了开路,一上来就把大枪抡圆了猛扫,他本就力大无穷,这一下把大枪当棍棒来使倒也把对面的唐军打的纷纷落马。

大枪是较长的兵器,枪杆柔韧,用的主要是巧劲,一丈多长的大枪在抡起来的时候手是虚握着的,靠的就是一股惯性的猛劲,而并非是其他重兵器一样靠力度见长。而且在与其他兵器碰撞的瞬间会凭借大枪本身的柔韧把力道卸掉一大部分,之后借力打力顺势把长枪一抖一抡正好借敌人的力道打中了其他敌人。借着长枪的柔韧性,在大枪弯曲的时候猛然松开形成的“崩”字诀也是大枪中一招杀招,起先是从少林的棍法之中演变过来的,后来逐渐用于枪法之中,也是威力无穷。

朱温和张存敬两路人马从两侧一下子把唐军杀了个对穿,几轮冲杀就把已经有些骚动的唐军冲的支离破碎。加上朱温和张存敬两人威猛无涛的身手,鬼神莫测的手段,把郁闷了半晚上刚刚鼓舞起来的一点儿士气粉碎殆尽。

这时天色已经即将黎明,一钩残月已经西斜,东方也现出了鱼肚白,已经可以看见对面人的朦胧的脸庞。

唐军见敌军的大队骑兵杀了回来,也不知dào

到底有多少人,只知dào

他们一个个威猛异常,己方的骑兵队中根本没有一合之将。如此一来唐军的士气更加低落,好些人已经偷偷的往回跑了。

王建和鹿晏弘当然也发xiàn

了身后的动静,周围的唐军也是一阵骚乱,庞师古大叫道:“鹿晏弘、王建,你们中计了,哈哈……我军大军已到,你们等着受死吧,来来来,鹿晏弘你我还没有分出胜负呢!”

王建和鹿晏宏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惧,他们当然知dào

己方的步兵根本没有跟上来,而三路人马的骑兵加起来也就是一万三千人差不多。追击的路上被齐军的震天雷炸死了两千多人,撒铁蒺藜、投掷短矛等袭击也让唐军伤亡不少,加上自相践踏等伤亡,损失也有千余人。跟庞师古断后的步兵厮杀时虽然让庞师古的部队损失过半,可唐军也伤亡了千人左右。

现在唐军的骑兵队加起来也就是八千多人,而且有千把人都带着不同程度的伤,现在被朱温和张存敬的生力军一冲,登时被冲了个七零八落,军心涣散。王建和鹿晏弘不敢恋战,急忙带领人马夺路而逃,他两人都是猛将,想逃命还是能做到的,不一刻就被他们杀开一条血路,带着忠武军仅余的不足两千人马向北退去。

这一来战场上就剩下了王重荣和王铎的人马,真zhèng

论战力,他们跟忠武军的骑兵还没法比,这六七千人马被朱温和张存敬的人马分割成了几断,隔起来被分批歼灭。

如此一来唐军的兵力、战力、士气都不占优势,哪里还有心恋战?纷纷四散溃逃。

就在这个时候,徐怀玉带领的中军大队人马已经赶到,也迅速加入了战斗,他们虽然是步兵,却不像是庞师古带领的跑了一夜的疲惫之师,而是蓄势待发的生力军。他们的加入让战争形势发生了本质的转变,唐军几乎陷入了被包围的状态,被冲散的骑兵小队迅速的被朱温和张存敬的人马杀掉。

徐怀玉带来的人马也纷纷冲入战团,有的张弓搭箭远距离射击唐军,有的直接冲入阵中砍唐军的马腿。剩下的六七千唐军骑兵人员在迅速的减少,他们无法想象今天的战事为何会发展到现在这样的状况。明明是必胜的战斗竟然打成了大败,己方追人家追了大半夜竟然被人家给反过来包围了,怎么能不让他们感到郁闷、窝囊?

最离谱的是他们是追着敌军的步兵后边过来的,可己方的步兵却落在了后边连影子都不见,怎么能不让他们感到气愤?

现在的朱温已经浑身浴血,也不知dào

砍杀了多少人,他只是凭借着过人的身手和深厚的内力在纷乱的战场上厮杀,他知dào

,在这个纷乱的时代,不杀掉敌人最终就会被敌人杀掉。无所谓对错,无所谓善恶,所有人都只能为了自己活着或者是更好的活着而不停的战斗、厮杀。最后杀死对手或者被对手杀死,这是乱世的悲哀,也是人性的悲哀。

天逐渐亮了起来,东方的天空一片血红,一轮磨盘大小的红日缓缓升起,照亮了大地,温和的朝阳照耀着满地的鲜血,和一地的残肢断臂。战争还在继xù

,唐军的人马已经不多了也就是仅余的两千人还在做最后的殊死搏斗,其他的人或死或伤,还有一部分乘乱逃走了,也不知逃去了何方。

在这个纷乱的年代,当逃兵这种事情屡见不鲜,好多山中的盗匪都是逃兵出身,他们大都经lì

过生与死的考验,虽然他们最后选择了懦弱的离开,可他们却只能是有家不能归,不得不落草为寇。正因为逃兵多了,占山为王落草为寇的人也多了起来。

朱温见敌军中有一员将领骁勇异常,已经斩杀了好几名己方的骑兵,朱温拍马敢了过去,猛的一刀劈出,没有任何花俏,就是一招简单无比的力劈华山,厚背大砍刀高高举起,重重的落下。

唐军中的那员将军敏锐的感觉到了危急的来临,他把手中的长矛高举过顶,在千钧一发之际挡住了朱温的厚背大砍刀,却听见叮的一声脆响,精钢打造的长矛段为两截,紧跟着他看到自己几辈子都无法看到的景象,自己的小半边脑袋和左肩已经从自己的身体上分离了出来,最后落入尘埃,他也随即栽下马来。

他至死都无法明白齐军这个浑身是血的家伙为什么会如此厉害,竟然连自己在战场上赖以生存的铁矛都给砍断了。可他还没有想出来个所以然的时候,他却已经撒手人寰了。

朱温的一柄大刀就像是死神的镰刀一般在唐军阵中迅速的收割着生命,这时候的唐军已经几近绝望了。他们拿刀的手都有些发软,身边朝夕相处的兄弟一个个的倒下,以最残忍的方式死去,金铁交鸣声刺得人耳鼓发麻,临死的惨叫声和利刃入肉的声音,特别是刀剑砍中骨头的咔嚓声听着让人牙根发酸。

这一幕幕惨烈的血腥场面让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唐军根本无法想象,特别是王铎的军队,他们大都是禁军,李唐王朝虽然战乱不断,可禁军们却很少参战,他们大多都是世袭的关中富家子弟,平日里靠着禁军的身份耀武扬威惯了的,哪里想得到真zhèng

的战场会是这般模样?他们根本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如此卑贱的死去,而且死前还要遭受如此惨痛的精神折磨。

不知是哪个人喊了一声:“我们投降……”

紧接着是大批的唐军跟着喊:“我们投降……”

接着是一阵阵“呛啷啷”一阵兵器落地的声音,最后的两千唐军实在是受不了这种面对死亡的压力,不得不选择投降,有时候人为了活着可以抛下很多东西。没有多少人可以从容的面对死亡,即便是朱温也不能,何况是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禁军?

这一仗朱温损失了将近三千的步兵,骑兵也损失了七八百人,可却消灭了几乎王铎、王重荣、杨复光三路人马的所有骑兵部队,只有王建和鹿晏弘带领的千余名骑兵做了漏网之鱼。将近七千骑兵在此战中被消灭,两千人投降,还有一千人马不知所踪,想来是逃入了深山为盗去了。

朱温不但获得了两千人的俘虏,还俘获了将近四千匹战马,战甲兵器也弄了不少,这些东西在战乱年代可是一笔不小的战争资本。总之,这一仗让朱温彻底的翻盘了。

第八十六章 回同州

就连唐军受伤和战死的马匹也被朱温的后勤部队拉回了合阳,弄了几十匹剥皮开膛,让合阳城的义军吃了一顿好的.特别是从夏阳突围出来的人马大都好些天没有吃过饱饭了,这时不但有上好的白面馒头还有大块儿的马肉,和油腻腻的马肉汤,就连马匹的内脏也被洗剥干净弄了几大锅汤。这一下可让兄弟们解了馋了。

还有剩下的上千匹战死和受伤的战马也被做成了肉干,作为大军行军时的优质干粮,每位士兵都分到了不少,这一下士兵们都高兴的不得了。

现在小小的一个合阳城中竟然聚集了两万多大军,让这个小小的县城显得十分拥挤,朱温进城之后,首先把众将召集过来。庞师古由于苦战的时候最长,身上受了多处刀伤,可依然坚持着来见朱温。

朱温道:“庞兄弟,你身上有伤,赶紧回去歇着吧。”

庞师古呵呵一笑道:“都是一些皮外伤,已经包扎过了,没什么大碍,如果明日唐军敢来攻城,末将依旧可以上阵杀敌。”其实庞师古说这些也是有讲究的,他本身就是降将,得朱温如此信任,如果不表现的比别人积极一些的话岂不让其他将领说闲话?

其实是庞师古多虑了,跟着朱温的这些人都是血性汉子,敬重的同样也都是英雄人物,庞师古不但武艺超群,而且生性耿直,徐怀玉、张存敬等人早已都把他当兄弟看待了。

朱温见庞师古坚持来议事,也不勉强,免得让他心里有什么芥蒂。朱温转头问徐怀玉道:“现在同州情况怎么样?”

徐怀玉道:“同州也十分危急,王处存、诸葛爽、李孝昌、拓跋思恭等人各领人马包围了同州,胡真将军听说将军被困夏阳,亲自从潼关带领五千人马来到同州打听将军的情况。胡将军本想亲自北上夏阳替将军解围,正好碰上长安来的监军严实,那严实是孟楷的心腹,听说敌军诸路大军云集渭北,害pà

的要命,非要胡将军坐镇同州不可,是以末将才带领人马先到合阳跟老张商议如何解夏阳之围,却不料将军已经破围而出了。”

朱温皱眉道:“你是说长安方面派了人去同州监军?”

徐怀玉道:“正是,那监军叫严实,是孟楷的心腹,他说既然胡真将军到了同州,朱将军你又不在,就让胡将军赞理军务。我离开同州也已经有几日了想来同州既然有胡真坐镇,又有朱珍辅佐,应该万无一失才对。”

朱温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看来孟楷他们还是不信任我朱某人,竟然派了一个严实来监视我,我朱某人若真想投靠李唐,一个小小的严实岂能左右的了我?”

徐怀玉道:“胡将军也是如此说的,胡将军和谢先生都曾让我给将军带过同样一句话,末将却不知当不当讲。”

朱温听说胡真和谢瞳竟然让徐怀玉给自己带来了同一句话,这句话定然十分重yào

,可朱温隐隐又觉得有些不妥,可究竟哪里不妥,又说不出来。只得道:“这里就你、我、老张、小庞四个人,没有外人,有什么话尽管直说无妨。”

徐怀玉道:“胡将军说大齐日渐萎靡,恐怕长安也未必能守得住,更何况同州孤悬在渭北,华州的李详更是自顾不暇。同州虽然城高壕深,可毕竟不是久留之地,无论是王重荣、还是杨复光,还是王铎,包括河东的郑从谠,还有现宜君寨驻扎的拓跋思恭和李孝昌的部队,他们中的任何人都想吞并同州。何况长安的众大臣又多对将军的功绩有所忌惮,是以胡将军说让将军先替这些同生共死多年的兄弟们想想。”

果然不出朱温的所料,正是自己所想的那件事,朱温面无表情的问道:“谢瞳的话想来也是大同小异了?”

徐怀玉硬着头皮道:“正是,只不过谢先生说的比较含蓄,谢先生说既然长安方面对我们不信任了,我们也没有必要一条路走到黑。还有,谢先生说让将军莫要把个人感情与全军的生死存亡联系在一起,让将军以大局为重。”

朱温又何尝不知dào

如今形势对齐军十分不利,而历史也已经证明黄巢最终走向了灭亡,如今关中到处都是荒芜的田地,破败的房舍,数十里之中难见人烟,偶尔有几个人经过,也都是各藩镇派出来的斥候和密探。

关中形势日渐窘迫,长安已经成了一座空城,就连粮草供应都是问题。关中百姓大都惧怕战乱,而逃入深山结寨自保,是以黄巢虽然占领了关中,可根本没有百姓来上缴赋税,大军坐镇长安不过是坐吃山空。特别是尚让他们在进城时大肆屠杀城中的百姓,抢夺百姓的财物金银,为之“淘物”。那一次让长安城中百姓对大齐的希望化为泡影,热烈的欢迎变成了深深的仇恨。

正所谓得民心者的天下,身为二十一世纪大好青年的朱温当然不会不知dào

这个道理。相反之下,朱温站在大历史的角度去看待着一切,看的更加的透彻,更加的清晰。

现在朱温虽然是新胜之师,消灭的敌军也不少,可对于庞大的李唐王朝来说却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朱温已经清楚的认识到李唐王朝名义上还是天下共主,各路藩镇都要听从指挥,且不说他们战斗力如何,也不说他们真zhèng

对于李唐王朝的忠心程度。但他们绝不会允许黄巢占据长安,更不会允许他统一天下。

开玩笑,他们这些节度使在自己的地盘上就是土皇帝,山高皇帝远的,皇帝那里管得了那么多事情?可如果让黄巢一统中国的话,那他们这些藩镇无疑都是要首先被消灭的对象,一个前朝余孽的帽子扣到脑袋上就够喝一壶的了。

朱温脑子里不断的在思索着局势的发展方向,自己到底是该继xù

跟李唐的各路藩镇打下去,还是该如历史上的朱温一般投靠李唐,首先得到天下各藩镇的信任,以后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拥有属于自己的根据地。朱温也相信凭借现在自己的兵力和所表现出来的军事才能来看,李唐王朝绝对会万分欢迎自己的加入。

可朱温不得不考lǜ

黄巢和黄颖两人跟自己的关系,黄巢是他的师父,跟朱温相处的时间不是很长,却对朱温关心有加,黄颖就更不必说了,朱温一直以来就把黄颖当妻子看待的。可如果朱温一旦投靠了李唐王朝,他与黄颖父女的关系也必将反目成仇。

不投靠李唐的话,肯定更是死路一条,朱温清楚的认识到,王铎和王重荣定然不会跟自己善罢甘休,定然还会组织更大规模的进攻,仅凭朱温的人马是根本防不住。如果在失败的时候再想投靠人家,人家就未必能给出那么高的条件了。

朱温叹了口气,对大家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想让大家帮忙出个主意,可张存敬他们唯一的话就是:一切唯朱将军马首是瞻,只要朱温说的,做的,他们都会无条件服从,因为他们能够坐上今天的位置,完全都是朱温一手提拔出来的,可以说如果没有朱温,他们还不过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兵,或者是一个小校,根本不可能当都将或者副将这样的将军。所以他们对朱温很是感激,加上平时朱温从来都没有把他们当部下看待,朱温都是拿他们当兄弟看待的,这让这些热血汉子更加的感动万分。

朱温看着他们,心里思绪万千,却根本说不出来,张了张口道:“大家都累了一晚上了,先回去休息休息,明日我亲自回一趟同州,看看同州的情况再做打算。”

大家各自散去,每个人心中都在不断的思考着刚才朱温说过的问题,可他们正如他们自己说的那样,只要朱温怎么说怎么做,他们绝对不会说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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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州城中,新来的监军严实站在墙头上看着城下密密麻麻的人影,中感慨万千。作为一个监军,他并不是太监,可他很得孟楷的器重。并不是因为他多么的有能力,多么的能干,而是因为他对孟楷够忠心。

同州是长安东北方的最后一条防线,对于孟楷来说根本不容有失,可他哪里想到这同州城可是朱温打下来的,朱温比他孟楷更加在乎同州的得失。可孟楷派人去同州监军,正好触怒了朱温,朱温最看不起的人就是这种背地里使坏的人。

现在同州城下的的人正是唐军拓跋思恭和李孝昌的人马,还有河阳节度使诸葛爽,加上王处存,这三路兵马围困同州已经有五六天了,虽然发起了几次大规模的进攻,双方互有伤亡,可总体来说胡真和朱珍带领的人马凭借着高墙深壕之利占了不少便宜。同州也储存了不少的成品震天雷,都是朱温临出城的时候留下来让他们守城用的,这时也都派上了用场。

第八十七章 恭迎刺史回城

同州的城墙可比夏阳和合阳高很多,护城河也比较宽,唐军攻了几次攻不上去也就鸣金收兵了,正在酝酿下一波的攻势.

刚才虽然只是几次小规模的进攻,可也把在城上观战的严实给吓的不轻,他虽然是孟楷派来的监军,也会两手三脚猫的功夫,可哪里见过这种厮杀场面?唐军已经退军好一会儿了,他还有些心有余悸,急忙对在一旁陪同的朱珍道:“一定要守住同州,千万不要让唐军冲进城来。

朱珍微笑道:“严大人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以前我就带三千人马唐军也攻不进来,何况现在城里还有胡真将军带着五千援军坐镇?”

严实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道:“我们城里只有八千人马,看城外怎么说也有三万多人,朱将军可千万莫要大意啊!”

朱珍在心里实在有些看不起这个监军大人,笑道:“严大人若是见不惯这血腥的场面,不如先回去歇息吧,守城的事情有我和胡将军在就好,不用劳动严大**架。”这话说的好听,其实意思就是:你老小子就别在这里啰里啰嗦了,守城这种事情你又帮不上忙,别在这里添乱就好了。

严实虽然没什么本事,可为人还是蛮机灵的,要不然也不会被孟楷重用,他当然能听出朱珍话中的话外之音,不禁脸上一红。可他奉命前来,深怕同州有失,更何况现在朱温又不在同州,各种消息都说朱温已经投唐。现在同州的守将都是朱温的部下,如果朱温真的投唐了,亲自来取同州的话,这些人还不巴巴的把同州拱手相让?

他之所以执意让胡真坐镇同州也正是为了防朱珍,同州原来属于朱温的人马剩下的不过三千余人,胡真确有五千人马来同州。虽然胡真以前也是朱温的旧部,可毕竟现在跟朱温一样独领一路人马,大齐对他如此重用,想来定然不会轻易降唐。如果朱珍有献城的举动,就让胡真把朱珍拿下。

这件事他也曾秘密的对胡真商议过,可他哪里知dào

胡真嘴上答yīng

的跟什么似的,一转脸就跟朱珍说了。严实哪里能想到他的话不但起不到任何作用,反倒让胡真感觉到了长安方面竟然有对朱温不利的企图,更可笑的是这个严实竟然让自己对付朱珍。胡真zhèng

是感觉到了长安方面对朱温的警惕,这才在徐怀玉临走的时候对徐怀玉说了那么一番话。

严实也不理朱珍的讽刺,笑道:“朱将军言重了,我虽然是读书人出身,可也曾跟随孟将军打过几场仗,也曾学过两年拳脚兵刃,哪里那么娇气?”

两人正说着话,却见远处尘头大起,敌营之后一片混乱,想来是来了援军。朱珍拿起望远镜一看,远处竟然是大队的骑兵,两杆高高的大旗上写着:“同州防御使朱”、“同州刺史朱”。

朱珍心中高兴,高叫道:“三哥回来了,兄弟们打开城门,跟我杀出去迎接刺史大人进城!”

城头上的兵将轰然响应,守门的士兵就要开城门,这一下可把严实给吓坏了。城外可是有三万敌军啊,城中不过七八千人,且不说远处是否真的是朱温,即便是朱温,这是不是敌人的计谋?是不是这朱温降唐以后故yì

装作偷袭唐营引同州的守军开城门?

退一万步说,朱温手里总共不过两万来人,同州留了三千多人,朱温手里只能有一万八千人左右。在夏阳被六万唐军包围,就算是他能冲的出来,所剩人马定然也不多,虽然能够暂时冲乱敌军,可定然不是唐军的对手,同州的守军冒然出城恐怕凶多吉少。

严实大喝道:“不能轻易开城,如今大敌当前,如何能够轻易打开城门?万一被唐军打进城来这可如何是好?”严实见朱珍要开城门,急忙阻拦,跟随严实一起前来的几名亲兵也纷纷大喝:“监军大人有命,任何人不得开城门,违令者斩!”

朱珍冷笑一声,寒声道:“弓箭手何在?”朱珍心中只有朱温一人,其他人他从来没有放在眼里过,即便是黄巢在这里如果不让他出城迎接朱温的话,他也定然会置之不理,如果黄巢敢阻拦的话,他朱珍毫不犹豫的就会拼命。他连黄巢的命令都敢不听,哪里会把一个孟楷派来的监军看在眼里。

朱珍身后数十人刷的一声举起上了弦的强弓对准了严实和他身旁的十余名护卫,如此近的距离数十支乱箭齐发,即便是武林高手也要掂量掂量,普通人一下就能背射成刺猬。

严实倒吸了一口冷气,脑中“嗡”的一声大响,心道:“完了,看来这朱温真的降唐了,这朱珍就是同谋。”可现在他面对着一片寒光闪闪的利箭,心中有些发毛,腿肚子都软了,哪里还说的出话来。

朱珍转头对严实说道:“这里是同州,到了这里一切都是我三哥说的算,如今三哥就在城外,你竟然让我不要出城?我奉劝你一句严大人,你如果想在同州安然的生活下去,就莫要跟三哥过不去,如若不然的话,我即刻让你血溅当场。”

严实色厉内荏的道:“你……你想造反吗?”他的十几个卫士也都拔出了单刀,进入的戒备状态。

朱珍冷笑道:“造反?哼,我想即便是孟楷亲临,他也未必敢说这样的话来。这同州是我三哥一手打下来的城池,我三哥被困夏阳将近两月,多次上书朝廷请求援军,朝廷援军却没有去一个人应援,现在三哥都已经打回了同州城外,你竟然让我不出城?哼!这同州城中的事情严大人还是少管微妙。”

正在这时,胡真也看到了朱温的旗帜,正急匆匆的赶来北门,见朱珍和严实两人剑拔弩张的局面,急忙喝道:“大敌当前,不思上阵杀敌,怎么可以自相残杀!”

严实看见了胡真,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急忙道:“胡将军,朱珍要造反,他想出城迎接敌军进城。”

朱珍冷笑一声,也不分辨,只是对胡真道:“城里交给你了我这就带三千人马出城迎接三哥,你守好城池,照顾好严大人,莫要让他干出什么让他后悔的事情!”接着一转头吩咐把守城门的守将道:“开城!”

严实看着朱珍带着三千人马出城去了,他却被朱珍的气势所慑,呐呐的说不出话来,直到听到胡真的声音道:“严大人是先回去歇着还是跟末将一起看城下的大战?”

严实这时才看出来敢情人家胡真根本就是和朱珍一个鼻孔出气,根本不把他这个监军放在心上。这时严实实在是没话说了。可让他回去休息他又不敢,只能道:“我就在这里陪胡将军一起迎接朱大人回城好了。”

朱珍冲出城外之时,朱温的骑兵队已经把唐营的阵脚冲了个七零八落。这一片营地正是李孝昌的大营,与李孝昌的大营相距不远的拓跋思恭见到李孝昌的大营被袭,急忙派兵来救,朱珍正好率领三千人马杀到,跟拓跋思恭的人马战在了一起。

不一刻朱温和张存敬两人带领的骑兵队已经杀出了唐营,后边带领步兵的是庞师古和徐怀玉,他们紧随在骑兵之后也冲了过来,唐军见朱温人多势重,城中又有人马出迎,知dào

讨不了什么便宜,当即鸣金收兵,并退兵十里,静观其变。

朱珍见敌军退走,急忙迎上了朱温,道:“三哥,别来无恙吧?”

朱温笑道:“是珍兄弟呀,我们进城再说!”

这时候朱温已经放qì

了合阳,他清楚的知dào

现在这种情况下守着那种小城根本无济于事,敌人数万人马攻城,那种小县城简陋的城墙根本不堪一击。唯有撤回同州才能有跟敌人周旋的余地,这也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两万多人马浩浩荡荡的来到同州城下,城上的吊桥早已经放了下来,城门大开,胡真亲自出城迎接。大老远的胡真就道:“三哥,我本想亲自去夏阳帮三哥解围,后来那长安派来的什么监军硬是要把我留在同州,这才让徐兄弟带领人马前去。”他看了朱温身后的大队人马一眼,接着道:“看来敌军的六万人马也没能让三哥吃亏呀,人马不但没少,竟然比以前更多了。”

朱温道:“说来惭愧,若不是怀玉兄弟和老张及时赶到的话,你老哥我可就要吃大亏了,先不说了,进城再说!”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同州城,同州的百姓也大都听说了刺史大人回城的消息,一个个都聚集在街道两旁热烈欢迎刺史大人的到来。也难怪,自从朱温占领同州以来,对百姓分外的好,不像原来李唐的那些贪官污吏一般刻意压榨百姓,虽然朱温也收一一些正当的税收,可比起李唐的那些贪官来,好的可没法说了。

前一阵子同州的百姓听说刺史大人被唐军六万人马困在了夏阳县,一个个都日夜焚香祈祷,希望刺史大人能够平安归来,后来又听说刺史大人投靠了李唐,他们哪里肯信。加上谢瞳经常在城中做宣传工作,这些百姓根本不信那一套。今天听说刺史大人回城了,哪能不夹道欢迎?

满街的百姓齐声大喊:“恭迎刺史回城……”

热烈的欢呼声让朱温感觉恍如隔世,曾几何时自己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人物,如今竟然在短短的五年之内成为万人瞩目的人物,岂能没有一丝感慨?

第八十八章 自立门户

朱温回到城中,监军严实见朱温这么受百姓欢迎,也忙出来迎接,朱温也只得跟这个监军寒暄一番,接着以长途奔袭有些困乏为由说要回去休息,严实只得回自己府中去了.

朱温府上的人也早听说了朱温回城的消息,本来正担心的人一下子兴奋了起来,纷纷出府等待朱温的到来,朱友宁和朱友伦两兄弟在奶娘的看护下在门口张望,韦凤也一副翘首以待的样子,就连张小惠也在大门口徘徊来去。

朱温也是归心似箭,在夏阳的被困的时候,他想到了很多人,那时他才知dào

自己有很多的放不下。

远远的朱温见自己府门前一群人翘首以待,他脸上洋溢起了淡淡的微笑,仿佛又一次回到了从前,自己从部队回家探亲的时候,妻子总是跑到车站接他,回到家的时候儿子总是第一个往自己怀里钻。

远远的朱友宁和朱友伦见到朱温到来,两个小子一溜小跑向朱温迎了过去,朱温一勒马缰,飞身下马,一把把两个侄儿抱了起来,在没人的小脸上亲了一下,笑道:“有没有想三叔啊?”

两个小子狠狠的点着头,朱友宁在朱温耳边小声道:“新来的小惠姑姑很凶的,老是让我们读书,都不让我们玩儿,还是韦凤姐姐好。”

朱温笑道:“好小子,都敢告老师的状了,皮痒痒了是吧?”

朱友宁伸了伸舌头做了个鬼脸,不敢答话。朱友伦却是瞪着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直看着朱温,小声叫了一声:“三叔。”朱友伦的性格跟朱友宁有些不同,没有朱友宁那么活波,显得有些文静。

朱温抱着两个侄儿来到府门前,众人纷纷行礼,齐声道:“恭迎刺史大人凯旋归来。”

朱温道:“都是自家人,哪里那么多客套?都进来吧。”

大家一起跟朱温回府,吴怡绍已经做好了一桌上等的酒席,就等着朱温回府呢。酒席上众人纷纷向朱温敬酒,并说了好多祝hè的话,弄的朱温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这一顿饭直吃了一个半时辰才算尽欢而散。

朱温正想回去休息,下人说朱珍、胡真等人求见。朱温急忙亲自出去迎接,见不光是朱珍、胡真两人,还有徐怀玉、张存敬、谢瞳都来了。众人在客厅做好,下人们上了茶就知趣的退了下去。

朱温见众将齐来,知dào

知dào

他们定然有大事相商,见下人都退下了,就道:“众兄弟前来一定有什么要事相商吧,这里没有外人,但说无妨。”其实朱温已经有些能猜到这些兄弟要说什么了。

果然如朱温所料,胡真和谢瞳对视了一眼,胡真道:“还是谢先生说吧!”

谢瞳也不推辞,道:“大人,现在大齐政权困守长安,经过几次反攻,大都是大败而归,看来在关中的日子也不多了,更何况长安方面孟楷、尚让把持朝政,他们二人对大人成见颇深,孟楷更是在大人万分危急之下不发一兵一卒相救,竟然安排了一个监军在同州,显然是对我们不信任。那严实更是异想天开,想利用胡将军对付大人和朱珍将军,幸亏胡将军义薄云天,不为所动,要不然将军想回同州也不可得了。”

朱温沉思良久,道:“可师父对我恩重如山,我岂能背叛师父?再者说,李唐气数已尽,李儇也并非明主,各路藩镇又各自为政,勾心斗角,我等岂能轻易倒戈投敌?”虽然朱温知dào

现在是大势所趋,可真让他背叛师父黄巢而投靠李唐,他心里还是有些不不舒服。

谢瞳肃然道:“大人误会学生了,学生的意思是现在李唐腐朽不堪,藩镇割据,宦官专权,覆亡只是时间问题;大齐又不是成大事的样子,看来如今的天下定然会向汉末时一般陷入巨大的混乱之中,这势必让天下百姓生灵涂炭。

“如今黄巢还有十余万大军在长安,余威尚在,各路藩镇不得不暂时合zuò

共同对付黄巢,一旦黄巢兵败之后,各路藩镇定然会再次大打出手,将军何不乘机占据一隅以为根基,一来可以作为根本之地培养自己的势力,而来也可以保一方百姓平安。以将军的文韬武略,假以时日,就算是问鼎中原也未尝不可。”

谢瞳的话好比惊雷一般在朱温的耳旁炸响,他看了看其他的几位兄弟,见他们也都正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朱温心中倒吸了一口冷气。看来他们早就心里有了主见,现在是来征求他这个当事人的意见来了。看来这些平时嘻嘻哈哈的兄弟们志向也都不小啊,可站在他们的立场上考lǜ

的话也不难理解他们的心情。大丈夫征战沙场无非就是为了封侯拜相,特别是在这种乱世,朱温如果没有大的志向的话,也同样会限制他们的发展,这也是人之常情。

朱温沉思良久,尴尬的道:“不是我不想,而是我怕我做不来。”

谢瞳和众将忽然一起起身,同时跪倒在地,齐声道:“大人,现在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如果我们不早做打算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啊。如今城外有三万多人,王铎、王重荣、杨复光等人还有五万人马,想来明日也该到同州了,长安方面又没有援军支援,守潼关的张言和守禁坑的葛从周也都自顾不暇,华州的李详更是不敢出城一步。现在这种情况下就我们这两万人如何守得住同州?”

这些朱温当然清楚,同州城虽然坚固,可并非固若金汤,和长安那种大城还没法比,根本顶不住那么多大军的围攻。而困守孤城没有援军的情况下只有死路一条,因为城中的粮食终会吃光,到时候饿也饿死他们了。而城外的唐军却不用为粮草的事情担心,每一路藩镇都有自己稳定的后方基地,源源不断的粮草从旱路水路运到军营,他们即便是耗也能把自己耗死。

围困长安的那帮唐军也正是有这种想法,这才迟迟没有攻打长安,就是想打持久战,和困守长安的大齐zf硬耗,看谁能耗过谁。显然现在长安城中也缺粮,长安还能够支撑多久还是一个未知数,朱温的同州就更加没法跟长安相比了,如果真的跟唐军硬碰硬的话,全军覆没是唯一的结果。

现在的朱温正面临一个人生中最重yào

的抉择,一旦选错的话,不光是自己小命不保,就连眼前这一帮肯与自己共生死的人也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还有两个侄儿,还有韦凤、张小惠他们两个,不知在什么时候,朱温已经把他们看成了自己家中的成员了,或许这只是一个下意识的想法。

人在面对重yào

抉择的时候都喜欢来来回回的踱步,朱温也不例外,他低着头来回踱着步子,想着史书上记载的朱温的人生轨迹,很显然历史上的朱温也是十分聪明的,他是在大齐政权建立以后的第一个投靠李唐的黄巢的爱将,并且是深得黄巢重用的爱将,正是因为如此,朝廷才对朱温特别优待,让朱温有了光明正大发展势力的机会。

他这个不知dào

是不是冒牌的朱温当然也知dào

那是最好的办法,既可以保命,又可以明目张胆的发展自己的势力,再不用冒着天下个藩镇的围剿的危险整日的心惊胆战,也不用看他人脸色行事了。

可朱温现在考lǜ

的是黄颖,如果一旦自己背叛大齐,虽然是为求自保,可总是觉得对不起黄颖,以后他跟黄颖恐怕也没有相见之期了。一想到这些,朱温就感觉心里边怪怪的,对于黄颖他有着太多的难以割舍。

可现在看看众兄弟期盼的眼神,再想想一旦城破的后果,朱温很快做出了决定,他停止了踱步,抬起头来,缓缓的从众兄弟的脸上一一看了过去。众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虽然他们都盼着朱温可以以大局为重,但他们也知dào

朱温现在所面临的抉择是多么的为难,让他从此以后与黄巢父女为敌,这是一个多么难下的决定。

他们虽然不想替那个根本不信任他们的大齐政权做无谓的牺牲,可他们却无法无视朱温的决定,他们甚至打定了主意,如果朱温执意要与大齐共存亡的话他们也是二话不说的跟随在朱温之后,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之下,朱温缓缓的道:“为了众位兄弟存亡,也为了同州城的百姓,就按谢先生说的办吧,我只求能够保一方安宁也就是了,至于问鼎天下现在想来还为时尚早。”这倒是实话,现在朱温不过只有两万人马,如何能够在藩镇林立的天下脱颖而出?能够自保就已经很不错了。

谢瞳等人激动的再次跪下,高喊道:“参见主公!”

既然朱温答yīng

脱离大齐政权,虽然他还没有问鼎天下的打算和实力,可这些人都是朱温的心腹,他们只愿意效忠朱温,至于大齐和李唐他们都不怎么感冒。

朱温急忙把众人一一扶起,道:“大家都是自己兄弟,何必如此称呼?这样岂不是显得生分了?”

第八十九章 借你人头一用

胡真道:“主公此言差矣,既然众兄弟都以三哥为主,就要定下名分,以免以后有大家有什么异心.在此我胡真把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以后那位兄弟两面三刀的话,就不要怪我胡某人翻脸无情了。我相信大家都是忠于主公的,应该不会让我胡某人失望才对。”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道:“我等一生一世效忠主公,如有异心,天诛地灭!”

就这样,朱温算是自立门户了,他听着众人一声一声的喊自己主公,心中不禁感慨万千,真没想到,自己来到这个混乱的时代后一无所有,短短五年的时间竟然有了自己的班底,这一切让朱温感到仿佛在做梦一般。可无论如何,朱温都会把这个主公好好的当下去,他不会让众位兄弟失望的。

不过这时的他却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暗暗道:“对不起,颖儿……可能我们今生无缘了……”

既然要自立门户,就一定要有通盘的计划,这一点朱温当然清楚的很,漫无目的的下去只能让自己陷入被动。

朱温道:“如果我料想的没错的话,谢先生应该已经有了通盘的计划了吧?”

谢瞳道:“我跟胡将军商议过了,如今各藩镇虽然各自为政,可表面上还是李唐的臣子,如果我们也投靠李唐,定然能够得到李唐zf的重视,甚至开府建节也未尝不可能。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拥有了自己的根本之地,各藩镇也不会公然大举来攻,更不会像现在一样成为各藩镇的公敌。”

朱温道:“杨复光曾有几封招降的书信送来,可这个杨复光未必可信,当初他招降王仙芝的时候,不也是生擒了尚君长斩于长安吗?虽然那件事可能是宋威干的,可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

谢瞳道:“这件事就交给学生去办吧,主公当然不好出面。”

朱温点头道:“子明一切小心,无论李唐给出多么优厚的条件,我们的条件就是保留我们的原班人马,李唐朝廷不能轻易过问,想来现在王铎对我们的战斗力也有些了解了,即便他们能攻下同州,他们也定要付出惨痛的代价,这也正是他们在夏阳为何不攻城的原因之一。”

众人又商议了一下以后的打算,其实朱温对以后的打算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轮廓,先名义上投靠李唐,得到李唐的认可,有了自己的稳固根据地之后,就可以逐步扩充自己的地盘,虽然说未必能够逐鼎天下,可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

第二日午时,王铎、王重荣、杨复光的人马都已经到了同州城外,他们并没有发起进攻,只是在城外五里之处扎营,他们对朱温的厉害已经算是领教过了,可如果就此放qì

攻打同州的话,岂不被天下人所笑。可要是真打,即便能打的下来,也必然损失惨重。

他们几个老家伙也在商议对策,杨复光还是那句话,招降。不过这次他是让王铎先替天子出一份墨赦,给朱温一些实jì

上的好处,这样的话定然比自己空口说白话有用的多。

王铎这里多的是皇上盖过玉玺的空白任免文书,盖过玉玺的圣旨也有不少,做一份空头文件还不是小事一桩?

这种事王铎没少干,毕竟发出去的任免文书大都是空头支票一般的东西,有没有本事就看你自己的了。王铎当即回去大笔一挥就写就了一份任命朱温为同华节度使的文书,派了都统判官、谏议大夫张濬前去说降。

这张濬倒也有些胆量,就带了五六个随从轻骑往同州北门而来。几人到了城外,早被城上的哨兵发xiàn

了行踪,城楼上的弓箭手一个个弓上弦,巨大的车弩也对准了城下的几人。

张濬在距离城门三十步的时候停下,高声道:“我乃大唐使者,前来求见你们刺史朱温朱大人,劳烦众位将军通报一声,张某这厢谢过了。”

城上的人听说是李唐的人,更加小心戒备,不过就这个六七个人,定然出不了什么幺蛾子,他们是怕这几个人吸引他们的视线,敌人从其他地方攻城。北门的守将急忙吩咐哨兵用望远镜注意着远处敌军的动向,这才命身边的一个小兵去城中通报他的上司朱珍。他可没有权利直接去通报朱温,只能通过朱珍转达。

朱珍听说有大唐的使者来同州,定然是来说降来了,朱珍暗笑一声,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他赶忙命人通知张存敬、徐怀玉和谢瞳等人一起去朱温的州衙商议,自己径直去了同州的州衙。

张濬在城外直等了小半个时辰,北门终于打开,谢瞳在五十名护卫簇拥下出城迎接,怎么说这谢瞳也是举人出身,虽然考了大半辈子没有考上进士,对一些礼节还是比较清楚的。

张濬和谢瞳寒暄了几句,互道了久仰,两人并肩进城,张濬带的五六个护卫根本没带兵刃,这也足以看出王铎招降的诚意。

不一刻两人来到了州衙,朱温率领众将已经在州衙等着了。朱温见张濬并没有穿官服,只是一身普通文士的袍服,三十多岁的年纪,显得温文尔雅。一进门就对着朱温抱拳一揖道:“学生久闻朱将军大名,如雷贯耳,今日能得一见真是三生有幸啊!”

在朱温的印象中张濬应该在后来当了宰相,虽然没当几年,可能当上宰相的人定然不是等闲之辈。朱温也不敢怠慢,毕竟现在自己兵微将寡,以后还要仰仗李唐的庇护,急忙起身相迎道:“张大人过誉了,朱某人山野匹夫,怎当得起大人谬赞?来,快请入座,看茶。”

张濬急忙道谢,互相寒暄了几句,终于说到了正题上,张濬道:“如今国家正是用人之际,朱将军如此大才屈身草莽实在是可惜了,如今黄巢、尚让等人困守孤城,覆亡之在顷刻。王侍中(王铎)亲率数路藩镇大军八万围同州,只是惜将军大才,不忍心让将军与同州玉石俱焚,也为了同州十万百姓的存亡着想。这才让学生前来对将军晓以大义,将军英雄盖世,何不与王侍中共辅大唐江山,凭将军的才智武功,将来封侯拜相,青史留名岂不美哉?”

朱温假装沉思了一会儿,假装为难道:“张大人应该也知dào

,我朱某人是黄王的亲传弟子,恩师待我恩重如山,如果我真的对师父倒戈相向的话,岂不令我恩师寒心,让天下人耻笑?”

张濬摇头道:“将军此言差矣,正所谓:‘天地君亲师’,师只能排到末位,如果为了恩师而忽略了忠孝,因此而让天下人所唾弃的话,将军以为孰轻孰重?”

朱温假装犹豫,并把眼光投向众将,朱珍干咳了一声道:“张大人说了半天不就是想招安吗?现在我三哥就已经是同州的刺史,即便是我们投降了李唐,你们又能给我三哥什么样的位置呢?”

张濬好像知dào

朱珍会说这句话一样,道:“这里有王侍中拟好的文书,已经让圣上用了玉玺了,封朱温朱将军为同华节度使,节制同华二州以及周边州县,上马官军,下马管民。日后天子回长安后定然还会另有封赏。”

朱珍道:“如果你们说话不算数怎么办?为了安全起见,我们的人马还要继xù

留在我们手中,为防不测,你们李唐不能妄图收编我们的队伍。而且以前的战争就当是一场误会,不得以任何方式寻机报复。只要你们能接受这几点,就证明你们有诚意。”其实朱珍的这些条件一点都不过分。

张濬听完朱珍的条件,心中大喜,他听朱珍叫朱温三哥,以为朱珍是朱温的亲弟弟,说话的分量当然很重。他赶紧拿眼睛去看朱温,生怕这不是朱温的意思,小心的道:“那朱将军的意思呢?”

朱温道:“珍兄弟说的就是我的意思,珍兄弟虽然不是我的亲弟弟,但我们情同手足,比亲弟弟还要亲。”

张濬激动的道:“朱将军深明大义,学生代同州全城百姓、带王侍中拜谢将军。”他实在想不到朱温这么好说话,这么简单就把事情搞定了,怎么能让他不激动?

朱温接了任命的文书,又摆下酒宴招待张濬,酒宴摆好后,众人入座,就连孟楷派来的监军严实也被邀请来了。

严实见有一个陌生的文士做在客位,而自己却不认识,心中不禁有些不满,心道:怎么说我也是孟将军派来的监军,你朱温昨天见了我都没说几句话就推说一路困乏回去休息,你当我不知dào

你回去之后跟众将饮酒作乐吗?哼!今天又来了一个寒酸的文士就设宴款待,不过是顺带着加了我的一双筷子而已,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严实真的有些生气了,他寒着一张脸冷眼看了张濬一眼,道:“这位先生有些面生的很,不知是哪一个?朱将军怎么不介shào

一下?”

朱温笑道:“这位是李唐的诸路行营都统通判、谏议大夫张濬。”接着又转头对张濬道:“这位是长安来的监军,严实严大人。”

严实和张濬一听,两人都是一惊,纷纷想朱温这是什么意思?严实想:“莫非朱温真的投敌了?”

张濬也想:“难道这朱温刚才不过是戏耍于我,如今把我交给这个黄巢的监军发落吗?”

严实到底是孟楷的心腹,长安有靠山,底气也比较足,冷声道:“朱将军,两军对阵,你如何宴请敌军要员?”

朱温也不答话,给张存敬使了个眼色,张存敬点了点头,对严实道:“严大人稍安勿躁,俺老张想问一严大人借一样东西。”

严实心中有些警惕起来,他看了看坐在自己旁边的张存敬,心里有些发寒,他虽然也会一些三脚猫的功夫,可哪里是这些征战沙场的猛将的对手?颤声道:“你……你想问我借什么?”

张存敬面不改色的道:“借你人头一用!”话音刚落,手一挥,从衣袖中出来一把锋利的短刀,刹那间割断了严实的咽喉,甚至严实连一声惨叫都没有来得急喊出来。

第九十章 朱温降唐

杨复光和王铎听张濬说了经过,并说朱温当着自己的面斩杀了长安派去的监军严实,严实的人头已经被张濬带来了.王铎和杨复光都是出乎意料的高兴,他们虽然有信心说服朱温投降,可哪里想到会如此顺利,不高兴那是假的。

既然朱温斩了监军严实以表诚意,王铎和杨复光也不能不表示一下,当即送了数十车粮食和好酒进城犒劳同州的将士,唯有王重荣有些不乐意,他在朱温手底下损失了大量的人手,还被抢了数十船的粮草,当然有些不甘心。

可如今王铎怎么说都是名义上的都统,可以代天子便宜处置前线军务,更何况还有杨复光这个天下兵马都监力主招降朱温,王重荣也不好多说什么。

中和二年九月十七,朱温正式降唐,仪式在同州北门外举行,王铎、杨复光、王重荣等人都到场参加了受降仪式。王铎也亲手把连夜赶制的同化节度使的印信送到了朱温的手上。同华节度使这个名字说的好听,可现在华州还在李详的手中,虽然李详的战斗力不强,失去了同州的屏障以后定然无法固守,城破是必然的,只是一个时间问题而已。

可既然朱温当了这个同华节度使,这收复华州的任务当然就要朱温自己来完成了。这也正是杨复光的高明之处,只要招降了朱温,就等于一次拿下了两个州。虽然朱温的条件是自己的辖地一切军政和官吏的任命不能让朝廷插手,可现在哪一路藩镇的官员任命朝廷也插不上手呀,就连节度使的任命朝廷都无法左右了,哪里还管得了其他的?只要这些藩镇表面上是忠于大唐的也就是了。朱温投降以后,大不了又多了一路藩镇,最起码不会与其他各路唐军为敌,至于他是否参与攻打长安他们就不奢望了,只要他不捣蛋王铎就谢天谢地了。

王铎和杨复光也亲自进了一趟同州城,王铎虽然明知dào

朱温有诚意降唐,可心里还是有些没底。倒是杨复光满不在乎,进成后跟朱温等人言谈甚欢,并提议让朱温派一个得力的人亲自到成都皇上的行在去亲自递上降表,以示对圣上的忠心。

朱温对这个提议也很是满yì

,这个人选当然非谢瞳莫属,由于事关重大,如今川中也不太平,朱温派了两百护卫护送谢瞳。

同行的还有王铎的手下的一名亲兵校尉,这人本是博野军的一名小队长,后来上司让他送公文给王铎,王铎见他虽然长相丑陋,可武艺不弱,还略通文墨,说话也十分有条理,就留在了身边做亲兵,不久在战斗中立功升为校尉。此人姓宋,名文通,很是机灵的一个小伙子。

如果朱温知dào

是宋文通护送谢瞳去成都的话,定然会让谢瞳着意笼络此人,或者暗地里派人把这家伙给干掉。宋文通这个名字不怎么响亮,可朱温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可以说唐朝后期的发展趋势他还是很了解的,宋文通后来被唐僖宗赐名李茂贞,做到了凤翔节度使,封岐王,名震关西,与晋王李克用、梁王朱温、蜀王王建等人分庭抗衡,成为唐末中原最大的四大军阀之一。李茂贞虽然并未被列入十国之一,论实力却不比南方诸国弱。

朱温并不知dào

王铎随便派了一个小校竟然是后来叱咤风云的李茂贞,当然王铎就更不知dào

了。

既然朱温已经降唐,王铎就问起了朱温如今的形势,看他有什么高见。

朱温道:“如今齐军所占有的不过兴平、华州、潼关等地,长安兵力十五万,兴平也有近十万人马,潼关怎么着也有五万,灞上五万,还有其他散处在其他地方的兵力,总兵力应该不下四十万人。现在都统大人虽然督促各路藩镇进军关中,可真zhèng

出全力的并不多,最多的不过两三万人马,少的就那么三五千人,虽然有十余路人马,可加起来也就那么十五万,根本不足以抗衡齐军。”朱温这话可是实话实说,黄巢虽然困守关中,可真zhèng

的兵力并不弱,孟楷如果知dào

他的一念之差让朱温据同州降唐的话,岂不后悔死!

王铎叹道:“岂止这些?如今南方的刘汉宏不思报国,屡次攻打杭州,有吞并江浙之心。魏博的韩简更是在上个月偷袭河阳,河阳节度使诸葛爽弃城而逃。韩简留兵守河阳之后又掳掠昭义军的邢州、洺州,现在正在攻打天平军的郓州。这韩简野心不小,竟然在这种时候想乘乱扩张,天平军曹全晸已死,他的长子也早就战死,现在他的小儿子曹存实也不知能不能守得住郓州还在两可之间。”

这些情况朱温当然也都知dào

,这么大的事哪里瞒得住他,王铎正是知dào

朱温不可能没有听到消息,这才说了出来,以示自己对朱温的信任。说白了现在李唐的日子也不好过,但好在有充足的粮食供应。黄巢的人马虽多,可大多都是打过黄河之后招募的新兵,良莠不齐,很多人都是为了混吃混喝来的,他们都存着这样的想法来的:打仗总比饿死强吧,反正是个死,饿死了倒不如这样风风光光死。

真zhèng

的精兵只有那么不足五万人,是当年黄巢在江南转战的时候招揽的草莽豪杰,真zhèng

的精锐是林言手中的那一千名控鹤军,专门负责黄巢的安全。那些可都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不说是一流高手,最差的拿到江湖上那也是名震一方的人物,这些人无论是刺杀、还是打探消息,都是高手中的高手,让人防不胜防。即便是打仗,普通人十个人也未必能抵得上他们一个。

可这些人都分布在大明宫中,轻易不出宫,除非有特殊人物的时候才出去。其他精兵也大都掌握在葛从周、黄思邺、黄揆、孟楷等人手中,尚让手中的人马大都是以前王仙芝的旧部,战斗力也很一般。是以尚让几次出战都没能突pò

唐军的包围圈,屡战屡败。

这一点朱温当然清楚,黄巢留着精兵是想着如果长安不可守的话,还可以像以前一样流窜天下。量来有这么多精兵也不至于无法生存,只要撤出长安随便找一个地方安定下来的话唐军也未必会像现在一样追着自己不放,毕竟打仗消耗的财力物力不是小数。

朱温道:“如今形势并不是很乐观,不过大齐的人马撤出长安只是时间的问题,等他们粮草耗尽他们自然会撤出长安,想来都统大人也是如此想的吧。”

王铎点头道:“正是如此,黄巢兵力众多,最主要的是缺粮,我们唯有困守,才能够让他们撤出长安,真要是攻城的话,根本打不进长安城。”

杨复光忽然道:“皇上已经赦免了沙陀李克用父子的罪状,只是他们与河东郑从谠有嫌隙,李克用由于粮草不足,经常在代北数州掳掠,有心勤王却又怕郑从谠,是以只能占据代州、雁门等地。都统大人何不知会郑从谠一声,让他放李克用入关勤王?李克用父子数代为朝廷效力,当年围剿庞勋的时候就曾出过大力,沙陀人能征善战,兼之李友金招募的三万胡兵现在也都由李克用节制,他如果肯出兵勤王的话,想来会是一股中坚力量。”

王铎还没说话,朱温首先道:“不可,他们虽然能征善战,可毕竟是外族,现在黄巢虽然占据长安,可毕竟我们都是汉人,如果让外族进驻中原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朱温当然知dào

李克用的厉害之处,如果不是李克用入关的话,也不可能出现五代之中有三个朝代都由沙陀人统治。可这些他虽然知dào

,可却没法说出来。

果然听王铎道:“他们虽是外族,当年也曾有过反心,可现在事急从权,只能先让他们来吧黄巢干出长安再说。”

王铎的话其实也无可厚非,朱温想说什么,知dào

自己说了也是白搭,是以干脆闭口不言。

就这样王铎回去后就给郑从谠写了一封密函,让郑从谠以大局为重,把个人恩怨先放在一边。

朱温就在同州先巩固自己的势力,并没有按照王铎的意思攻打华州。可华州的李详见王铎待朱温不错,又是封官又是送粮食的,不禁也有些心动。就想派人联络王铎和杨复光,却不料被华州的监军发xiàn

,秘密禀报了黄巢。

现在的黄巢听说朱温降唐,正在暴怒的时候,又听说李详也想降唐,盛怒之下派了弟弟黄思邺前去接手华州,顺便把李详就地正法。黄思邺武艺高强,仅在黄巢之下,与林言在伯仲之间。李详并不知dào

黄思邺的来意,大意之下被黄思邺当场格杀,李详手下众将慑于他的武功,没有人敢反抗,如此黄思邺顺利的接管了华州。

黄思邺屡次派兵攻打同州,朱温只是坚守,并不出战,黄思邺干瞪眼就是拿朱温没有办法,朱温并不是怕黄思邺,而是他拉不下脸来与这个曾经的师叔为敌罢了。

身在大明宫的黄颖当然也听说了朱温降唐的事情,这时的她已经有了七八个月的身孕了,瞒是瞒不住了,黄巢和曹师鸿两人也只能暗自叹息,感叹造化弄人,曹师鸿更是埋怨黄巢道:“如果你当初让他们两个早日完婚的话,应该就不会有今天了。”

黄巢也叹道:“我只是想等战事稳定下来再说,谁能料到竟然出了这种事情?”

第九十一章 李克用入关

黄巢把黄颖安排在了一个偏僻的宫殿之中,只派了几个曹师鸿忠心的丫鬟和山口梅子一起服侍,先等孩子生下来再做打算.

这时候的黄颖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一天到晚的愣愣的出神,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朱温会背叛自己,背叛大齐。在她心中,朱温是一个大英雄,大豪杰,是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的,怎么可以如此草率的投降了残暴的李唐?

她实在也想不明白,那么英雄了的的人物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投靠了敌军?难道真的如传说的那样为了朝廷的高官厚禄?可……可在我们大齐能给他的只有更多啊!如果不是为了高官厚禄的话,他又是为了什么呢?她实在想不明白,如果不是有了七八个月的身孕的话,她定然会赶去同州问个清楚。

可是现在她哪里都去不了,现在也不知dào

外边的人知不知dào

自己现在有了朱温的骨肉,她不是怕别人说什么,主要是她怕自己无法面对这个即将降生的小生命。

山口梅子经常苦口婆心的劝她,让她放心,并说有可能朱温有不得已的苦衷也说不定,有可能他只是跟唐军虚与委蛇也说不定,可这些理由她自己都不相信,黄颖哪里会相信呢?

黄颖在这个时候除了呆呆的出神以外就是不停的吃东西,她相信化悲愤为食量的道理。

******************************************************************中和二年十月,魏博军节度使韩简进军郓州,天平军节度使曹存实迎战与城外,结果曹存实战死,朱瑄纠集溃军紧闭郓州城门,发动军民一起守城。韩简久攻不下,只能撤军,朱瑄暂时被众将推做天平军留后,并上表朝廷请求承认。

如今的朝廷哪里还有心思去管这些事情?再说了,就是他们想管也管不了啊,只能任命朱瑄为天平军留后,朱瑾、朱琼两人分别驻守曹州和濮州。这样以来,朱瑄就成了天平军实jì

上的统治者,以后顺理成章的就会成为天平军节度使。

岚州刺史汤群勾结沙陀李茂贞,河东节度使郑从谠发xiàn

了一些蛛丝马迹,调汤群去怀州当刺史,汤群知dào

事情泄漏,不得已之下竟然杀了郑从谠的使者,据州而叛。郑从谠派张彦球等人率兵讨伐,仅仅用了三日就攻破了岚州,斩刺史汤群。

李克用听到消息,唯有扼腕叹息而已,他虽然有大批的蛮兵,可真zhèng

的精兵不到两万人,哪里能斗得过河东的郑从谠?就在这时,王铎的公文传到了河东,郑从谠虽然明知李克用狼子野心,其志不小,一旦在中原站稳了脚跟,必成大祸。

可现在王铎是诸道行营兵马都统,节制诸道兵马,何况现在人家只是说让李克用借道过一下,他哪里有理由拒绝?

李克用也接到了王铎的赦免以前一切罪状的公文,并写明了已经晓谕河东放行的事宜。李克用那只大大的眼睛中金光闪闪,可另一只眼睛却无论如何也闪不起来,李克用天生残疾,一只眼睛自小睁不开来,所以人称“独眼龙”。可李克用天生神力,无疑超群,箭术尤其了得,十四五岁的时候就跟着父亲李国昌(朱邪赤心)和两个兄弟李克修、李克恭一起参加了讨伐庞勋起义的战斗,立过大功,后来以功被任命为云州捉守使。

后来杀段文楚,自命云州留后,联合当时身为单于大都护、振武军节度使的父亲李国昌一起上书请求承认李克用为云州防御使。朝廷不从,屡次派兵攻打云州。李克用父子兵败后流亡鞑靼,李克用以其无双的箭术和卓绝的武艺在鞑靼部落中颇受人尊敬。

后来李国昌族弟李友金在代北募得三万胡人蛮兵,想入关中勤王,却无力驾驭,这才让李克用从鞑靼上奏朝廷让李克用来领兵勤王。可李克用毕竟是胡人,野蛮的天性让他在缺少军粮的情况下就地在河东诸州恣意掳掠。却不料河东的节度使郑从谠也不是省油的等,岂容李克用在自己的地盘上撒野?几场仗打下来,把李克用弄了个灰头土脸,直接返回了代北,乘机占领了雁门关和代州,可代州毕竟地狭物少,哪里能养得起这么多胡兵?少不得经常出去在附近州县抢掠,这就更加让郑从谠不满了。

这也难怪,就李克用这些人的素质,即便是把黄巢干出长安,也定然会在中原搞出乱子,郑从谠的理由很简单,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可现在王铎发话让李克用入关勤王,自己也就不能再坚持了,他心里很清楚,皇上可是日夜盼着想回长安,如果自己不同意李克用进京的话,王铎等人参自己一本说自己阻挡沙陀大军勤王,勾结黄匪的罪名他可担待不起。是以接到命令后,只能给李克用放行。

李克用也光棍儿的很,他也是一个冒险家,与其带着这么些胡人在这里挨饿,倒不如入关与黄巢打仗,最起码能让这帮兄弟混顿饱饭。仗打的好的话还能得到皇上的封赏,何乐而不为呢?

李克用从鞑靼带来的一万七千名勇士,加上李友金的三万多蛮兵浩浩荡荡的从代州南下,由于怕郑从谠拦击,大军竟然不敢从太原过。李克用亲率数百士卒到太原晋阳城下,与郑从谠道别,要求亲见郑从谠。

郑从谠听说李克用只带了数百人前来,知dào

李克用没有图谋河东之心,亲自上城,对城下的李克用道:“李将军此次入关,定然要严格约束手下,千万莫要再惊扰百姓。军队粮饷和日用所需自有朝廷帮你解决,切记切记。”

李克用下马拜谢道:“多谢使相大人教导,李可用谨记在心。”

郑从谠又打开了城门,送了几匹上好的马匹,又送了几车粮食,这才把李克用这个扫把星打发走。郑从谠怎么说也是当过宰相的人,他可不想跟李克用这种人惹上什么关系,当年李克用在云州捅的篓子就够大的了,现在入关的话还不定能捅出什么漏子呢。

李克用去跟郑从谠告别也就是一个形式,为的是如果这次入关勤王出师不利的话,还可以返回代北,跟郑从谠套点交情别到时候让老家伙抄了自己的后路才好,李克用为人还是蛮谨慎的,刚刚出兵把退路都想好了。

李克用的五万人马浩浩荡荡的一路南下,这次倒是没有抢掠百姓,因为李克用知dào

这次是王铎这个都统让他进军关中,一路上定然有人送粮食来解决他们的温饱问题。可依然有少数不开眼的家伙抢掠平民,被李克用砍了几个,这才没有人敢再捣蛋了。

李克用从夏阳的龙门渡横渡黄河,接着一路南下,在十月到了同州。

同州城中的百姓听说城外驻扎了好几万的胡兵,心中不免害pà

。朱温当然知dào

是李克用这个注定的死对头来了,他一边派人张贴安民告示,一边亲自登城观察驻扎在城外的李克用。他见城外人马虽多,可只有一万多人队伍整齐,其余大队人马都十分散乱,可见这时的李克用的军纪还不怎么严明,传说中的“鸦儿军”现在的战斗力恐怕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

朱温有信心出城把李克用的五万大军杀散,他完全有理由相信这些外族蛮子只要见到了自己的震天雷的威力,定然会四散奔逃。毕竟在这个冷兵器为主的时代,不要说这些常年远处边陲的杂胡蛮子,就是李唐的训liàn

有素的官军见了也只有逃走的份儿。

可很显然现在不是对付李克用的时候,如果朱温与李克用打了起来,对谁都没有任何好处,他们两方人马可以说对李唐来说都是客军,没有一个是真zhèng

为忠于李唐而打仗的,无非就是为了自己和一帮兄弟的出路才不得已跟李唐合zuò

。现在李唐就像是一个很有钱的财主,在各地开的都有分号(各藩镇),可老店却被人以武力抢走了,其他分号虽然碍于面子派些人来救援,可大都力不从心,或者不过是想到总店里抢点儿东西啥的。

朱温和李克用就好比是两个名声在外的高级打手,现在受了李唐这个大财主的邀请来帮忙抢总店来的,抢的回来自然有大把的好处,抢不回来的话也不会有很大坏处,最起码的,现在这两个打手自己不能先掐起来,那样的话不但一点好处没有,恐怕立马会有被解雇的危险。

朱温用望远镜在敌军中寻找着李克用的踪迹,他没有见过李克用,不过历史记载李克用是一个独眼龙,这么明显的特征怎么可能发xiàn

不了?

果然,朱温发xiàn

了几员大将簇拥之下的李克用,只见他一身黑衣,脸也有些黑,应该是这几年常年在鞑靼生活比较苦,被草原上的烈日暴晒而成的这种黑色。李克用一身重铠,显得很是精神干练,身旁的几员大将也都是膀大腰圆的家伙。看来都是草原上的猛士,也不知李嗣源在不在其中?

这时也在城上的朱珍道:“三哥,城外的这些蛮兵为什么非要在我们同州城外扎营?看他们的样子应该就是前些天王铎说的那个李克用来了,这家伙人不少嘛!”

朱温叹道:“胡人入关必将带来灾祸,可王铎这老家伙就是不听,珍兄弟,让大伙儿都精神着点儿,这李克用可是出了名的强盗,这两年在代北四处掳掠,残暴无比,杀人无数,如果他敢攻城的话,尽管给我扔震天雷,一切后果我来负责。”

朱珍高兴的道:“得令!您就瞧好儿吧三哥,只要他敢攻城,我定然让他们尝尝咱们震天雷的威力。”

第九十二章 有缘无份

朱温摇头道:“不过我可告sù

你,如果人家不攻城的话,你可不能乱来啊,毕竟现在我们名义上都是李唐的人马.”

朱珍笑道:“这点我还理会得,三哥放心吧。”

朱温吩咐完了之后,就下了城,回到府里正好碰上张小惠在带着朱友伦和朱友宁两兄弟玩耍,韦凤在一旁鼓着掌,还不停的高声叫好。朱温看着他们玩的高兴,也不忍打断他们。

一开始张小惠进入朱府的时候时常还有些郁郁寡欢,时不时的常一个人发呆。可自从朱温投降了大唐以后,她的笑容就逐渐多了起来,平时对朱友伦他们两个十分严厉的她也经常有说有笑的了,还时不时的主动带他们玩耍。

张小惠虽然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出身,可毕竟年纪不大,也就是十八九岁的样子,正是年轻好动的年纪。虽然能在同州碰见自己的心上人,心里有些激动,可她父亲毕竟是唐室大员,自幼耳熏目染的都是对大唐应该如何如何的忠心。可朱温却是在唐室官员眼中的叛贼,虽然他们攻占了长安,建立了大齐政权,却终究不是正统出身。而且现在李唐各地的勤王之师陆续的进军关中,加上朱温在夏阳被困了一个多月,她每天都担心之极,哪里还有心情陪朱友宁和朱友伦玩耍?

可自从朱温投降了李唐以后,张小惠也变得开朗了起来,能看到自己的心上人走上“正途”,并且开府建衙做了大唐的节度使,虽然不过之管辖同华二州,确已经让她很是高兴了。自己的父亲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一辈子也不过是弄了个刺史当当。而现在朱温还不到三十岁,自己的心上人能够凭借自身的努力在三十岁之前做到一方藩镇,怎能不让她心中窃喜?

是以朱友宁才会在朱温回来的时候在朱温耳边告状说张小惠老是板着脸不陪他们玩耍,现在朱温看着张小惠开心的带着两个孩子嬉闹玩耍,就像是看着当初的妻子带着儿子小轩玩耍的情形一样,一时间竟然看的痴了。

还是一旁的韦凤最先发xiàn

了朱温的到来,正想施礼,却见朱温呆呆的望着张小惠和朱友宁他们,眼中满是柔情蜜意,就像是一个温柔的丈夫在看着自己的妻儿,而张小惠也像是一个幸福的小妻子一样。韦凤不禁感到鼻子有些酸酸的,心中仿佛有某种东西在瞬间破灭了一般,她想努力的去抓住,最后却是越来越远……

正玩的起劲的朱友宁忽然发xiàn

了朱温,快步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喊:“三叔,你快来呀,小惠姑姑待我们可好了,又教我们读书,又陪我们玩耍,哪里像三叔你根本都不来陪我们玩。”朱友宁一边说一边扑到了朱温的身上,抱着朱温的大腿使劲的晃。

朱温那飘的悠远的思绪终于回到了现实,眼前的情形又变的真实起来,眼前的那个女子并不是自己的妻子,而是比妻子小了十多岁的张小惠。

刚才张小惠回头的那个瞬间,她也清楚的看到了朱温那痴迷的眼神,心中甜甜的,又有着意思苦涩。甜甜的是因为自己能够引来心爱的男子痴迷的注视,而苦涩是因为她心里知dào

自己心爱的男子是想起了那个曾经的她——他原来的妻子。

有时候女人就是这样矛盾,一方面想自己心爱的男子是一个用情专一的奇男子,另一方面也希望自己心爱的男子会因为自己而忘记那曾经的过去,殊不知如果这个男子能够那么轻易的忘记从前的感情,那现在的自己会不会变成以后的从前呢?

朱温和张小惠对视了一眼,又各自转开,朱温尴尬的道:“我随便转转,顺便看看你们和两个侄儿。”

张小惠低头道:“大人,都怪我一时起意玩的太疯了。我这就带两位公子读书去。”张小惠红着脸低头道。

朱温笑道:“小孩子嘛,不能老是死读书,更不能读死书,有空的时候适当的嬉闹一下也是应该的。上次我回来友宁第一件事就是告你的状,说你太古板了,今日一见才知dào

他的话不尽不实,呵呵。”

张小惠道:“那时候你与唐军开战,三路大军六万余人把你困在夏阳,我哪里高兴的起来,整日提心吊胆的,生怕你有个什么闪失。现在好了,你现在是大唐的节度使了,以后大唐的人马是不会再来攻打同州了。”张小惠确实是发自内心的高兴,这一点从她的表情能够看的出来。

朱温却叹了口气道:“投靠李唐未必有什么好处,前些日子华州的黄思邺数次进攻同州,他们的战斗力不比唐军差,如果我师父真的想打同州的话,就凭我现在这不足三万的人马哪里能守得住同州?”

张小惠知dào

朱温想起了他恩师黄巢对他的好,自己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在她这样的官宦世家眼中看来,忠孝不能两全,“天地君亲师”,“师”只能排在末位。可他十分清楚,一个人在真zhèng

面对这样的抉择时是多么的困难。她安慰道:“大人也不要想太多了,无论是你效忠李唐还是大齐,最重yào

的是大人为的是同州十万百姓的安慰,而不是为了个人的荣辱得失。”

朱温看着张小惠那清秀而略带稚气的脸庞,心道:“她竟然跟她一样的善解人意,可她毕竟不是自己的妻子,虽然她的相貌跟妻子毫无二致。”朱温黯然道:“恐怕我没有张大小姐想的那么高尚,我之所以选择投靠李唐,不过是迫于各路大军的压力而不得不为之。因为我知dào

,只要我朱温战败,同州必定是屠城的结果,为了城中跟随我多年南征北战的兄弟,为了所有我的亲人、朋友能够平安的活下去,我不得不背叛我的恩师,背叛颖儿……”

朱温的语声越说越低,到最后竟然连他自己都有些听不清楚了。他的心也变得有些悠远、有些飘忽,虽然他跟眼前这个女子不是很熟,可她的相貌实在是太像朱温的妻子了,不知觉的就让他把她当成了最好的倾诉对象,就像是当年一样……

韦凤默默的带着朱友宁他们两个孩子离开了,她知dào

或许他们有很多话要说,是以临走的时候甚至没有跟他们打一个招呼。

张小惠见就剩下了他们两人,不由的心跳有些加速,以前她也曾想过如果自己和她单独在一起的话会说些什么,她曾想过无数种话题,可真zhèng

到了这个时候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唯一能做的就是低着头摆弄着自己的衣角。

她这种小女儿情态被朱温看在眼里,朱温又哪里不知dào

她的心思,只是现在朱温所面对的形势并不乐观,还有这几年黄颖在他心中的位置也十分的重yào

。虽然张小惠和朱温的妻子相貌相同,但毕竟不是一个人,而且自己比人家大了有十岁了,老夫少妻在唐末那个时代再正常不过了,好些文坛大豪都喜欢买一些十三四岁的丫头回家里伺候自己,等到人家十六七岁的时候就嫌人家老了,接着再换年轻的,比如唐代大诗人白居易就是如此。

可他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大好青年一时间还是转不过弯儿来,他看着张小惠娇羞的样子,不动心那是假的,如果说哪个男子能够对倾心自己的美女不会动心的话,除非他生理上有问题,要么就是有什么特殊嗜好的。朱温当然不是这种人,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只是现在可能要先辜负人家姑娘的一片心意了,至于以后有没有缘分那还要走一步看一步,谁也不知dào

以后会如何发展,即便是朱温这个来自后世的人也不敢保证。至少朱温知dào

凭借现在自己的实力还不足以左右整个天下的政局,现在黄巢还在长安,还有大把的兵力,真zhèng

的精锐之师还没有出动,可朱温知dào

现在黄巢败局已定,这也是为什么朱温会在自己大胜之后选择投降的原因。

朱温十分清楚挟新胜之威投降,李唐王朝才不得不对自己重视起来,如果一旦仗打到十分劣势的时候再想投降的话,待遇就不一样了。如果自己败了,即便是投降也只能给唐军做炮灰的命,哪里能像现在一样弄了个封疆大吏来当,虽然说不过是名义上的,可总比到时候寄人篱下来的好的多。

朱温看着张小惠那略带一丝稚气的俏脸,道:“现在天下大乱,也不知dào

什么时候是个头,你一个姑娘长时间住在我府上也没有一个明确的身份,难免会有什么嘴碎的人说三道四,当年你我在宋城之外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多年之后你我能够重逢也算是有缘了,我想要不先给你一个合理的名分,……”

朱温的话说道这里,张小惠还以为朱温是想把自己收房,心中砰砰乱跳。她心中暗想:自己虽然说也是官宦人家的女儿,可毕竟家道中落流落至此,朱温年纪轻轻就做到一方藩镇,定然前途无量,他真的能看上自己吗?还是因为自己的相貌很像他以前的妻子?该不会是想让我做妾侍吧?

正当小惠患得患失的时候,朱温接下去的话让她的所有想法都飞到了九霄云外,朱温接着道:“以后你我就兄妹相称好了,你家里也没有什么亲人了,以后就当我是你的大哥,你就是我的妹子,我会把你当亲妹子一样对待……”

朱温后来的话张小惠根本没有听进去,她只是茫然的点着头,一双大大的眼睛中有晶莹的泪光闪动。她偷偷的转过身,两行清泪滚了下来,急忙用衣袖胡乱的擦了一下,可眼泪却如断线的风筝一般,怎么也擦不干净……

张小惠带着哭腔留着眼泪强笑道:“好长时间没有人对我这么好了,我心里有些激动,谢谢了……大……大哥……”

朱温哪里不知dào

她心中所想?可还是硬起心肠道:“我排行老三,你就跟朱珍他们一样叫我三哥好了,等局势稳定下来之后我就把在家乡的老母亲接来,她如果知dào

自己多了一个漂亮的干女儿的话不知dào

会有多开心呢。”

张小惠强笑道:“等老人家来了以后我会像伺候亲娘一样伺候她,以报答三哥的大恩大德……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说罢之后转身离去,眼泪更是忍不住的往下掉……

难道我们真的有缘无份吗?唉,不管怎么说,反正我是非君不嫁,我不奢求你娶我做妻子,即便是一个妾侍也行啊,可现在却怎么成了兄妹……

第九十三章 进城借粮

驻扎在同州城外的李克用的粮草已经用尽,这时正到了吃饭的时候,好几万蛮兵的肚子都开始咕咕叫了,可同州城的大门就是不开,李克用有心去城中借点粮食.可他也听说了这个同州的朱温是新近招安的家伙,还有些不好对付。

他从夏阳渡江来的时候一路上官兵还在掩埋尸体,路上的血迹还没有干,他也大概问了当时的情形,知dào

这个朱温很有一套,要说强行借粮根本行不通。没准把朱温这小子惹急了粮食没借到还要弄一个灰头土脸的也说不定,虽然他手下的五万人马战斗力也不弱,可现在人困马乏也没有粮草哪里敢跟人家据城而守的人来硬的?

李克用知dào

朝廷既然让他出兵勤王,粮草和饷银定然要给的,而且现在这战乱的年代,有钱未必就能买到粮食。可关键是现在王铎到了河中休整军队,虽然听到李克用南下的消息之后就带着大批的人马和钱粮来了,毕竟还在路上,一时半刻还来不了,抢又不能抢,只能先到同州借粮了。

自己跟朱温又没有什么交情,如果进城借粮能不能借到还在两说,最担心的是这个刚刚接受招安的家伙会不会对自己不利也说不定。当下就召集众将和监军陈景思商议,看是否可以进城借粮。

李克用的一个亲兵头目道:“既然他们是大唐的人马,我们也是为了给大唐勤王而来,他同州城就应该给我们准bèi

粮草军饷,哪里用得着开口借?”这个亲兵头目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看上去稚气未脱,可个头已经跟李克用差不多高了。

本来在这种场合他这种亲兵头目本没有说话的权力,可这人不同于他人,他叫邈吉烈,年仅十五岁,本是回鹘人的后裔。其父是李国昌的心腹爱将,当年李国昌父子兵败逃往的时候就是邈吉烈的父亲拼死相护才让李国昌父子逃出了重重包围,最后逃往鞑靼。可邈吉烈的父亲也力战而死,李国昌为了表示对这个终于自己的心腹爱将的感激之情,才把邈吉烈收入军中让他陪在自己身边。

邈吉烈毕竟是勇将之后,时隔数年之后长到了十四五岁的时候李克用应招南下,他就跟在李克用的身边做了个亲兵头目。邈吉烈虽然年轻,可武艺不弱,还经常跟其他武将切磋武艺,李克用手下的很多将领跟他都混的很熟,哪里会有人怪他乱说话?

李克用听了邈吉烈的话也不过是笑了笑,道:“邈吉烈你还年轻,不知dào

中原的形势,如今各藩镇各自为政,这个朱温也是新招安的降将,现在也是一路节度使的身份。可他毕竟不是朝廷的嫡系人马,即便是朝廷向他借粮他都未必会给,何况是我们这些外族的客军?”

邈吉烈不服道:“外族又如何?他们汉人又不比我们多一个脑袋多一条手臂,为何就能看不起我们?如果他们大唐很厉害的话,为何会被人家抢了国都都无力讨伐,还要让我们大老远的跑来勤王?”

陈景思听了这话,心中有些不快,可鉴于李克用对邈吉烈信任有加,也就没有过分的说什么,只是轻蔑的撇了撇嘴。

邈吉烈身边的安敬思也跟着道:“大哥说的不错,实在不行就打破同州城,抢他娘的,看朱温能把我们怎么样,我们五万大军难道还怕打不下同州?”

这安敬思本是在飞狐口一代的一个牧羊娃,李克用掳掠代北的时候遇见安敬思,见他年纪虽小,可伸手敏捷,虎背熊腰,虽然没有学过什么武艺,可几十个兵丁根本无法奈何的了他。是以李克用起了爱才之心,就把他招来做了亲兵,与邈吉烈一起负责自己的人身安全。

这安敬思倒也争气,李克用随便教他几招武艺立kè

就能学会,而且他天生神力,同样的招数在他手里使出来简直不比李克用自己这个以勇猛著称的名将差多少。李克用大喜之下感叹道:“这才是天生冲锋陷阵的大将,假以时日的话此子纵横疆场定然罕逢敌手。”

李克用对这个安敬思十分器重,虽然不过是亲兵的身份,可李克用从来没有把他当下人看待,李克用一直把他当子侄一般,或者确切一点说邈吉烈和安敬思都应该算是他的徒弟。

这时的李克用年纪也不过才二十六七岁,看上去仿佛不过一个毛头小伙子一般,可谁又知dào

他自从镇压庞勋起义的时候起已经在沙场征战了十余年了呢?多年的征战让这个只有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显得过分的稳重和成熟,看上去有一种久居上位的气质。

李克用听了两人的话,并未生气,只是亲昵的拍了拍两人的肩膀,道:“当年家父与我一起起事的时候我也如你们一般想法,那时我也曾想,他们大唐的各路藩镇自己人常常窝里斗,各地反贼也是不停的攻城掠地,为什么我们不能据地而守?可到后来我才知dào

,他们自己人可以互相打,可如果我们这些外族人真的打进来的话,他们汉人一定会一致对外,对我们不利。”

他顿了顿道:“虽然当年家父南征北战为大唐立下无数的功劳,也被懿宗皇帝亲赐姓名,封单于大都护、振武军节度使,可以说是位高权重,可你们那里知dào

他们汉人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我们的动向,一旦我们有什么异动,他们就会想尽一切办法跟我们作对若不是我妹夫王处存的一力举荐,还有家父的好友杨公公的苦劝,王铎哪里会放我等进关?

“当初如果不是我的那种脾气的话,我与家父也不用在鞑靼那种不毛之地待那么长时间,也不用这数年来的寄人篱下。还有我们刚到河东时不也不过是抢了百姓的东西,就被那个郑从谠追着打,让我们在代北耽误了一年之久,现在你们又想抢掠同州,且不说你们能不能打的下来同州,即便是你们能打的下来,我们恐怕也捞不到什么好处,哪里还凭能白无故的得罪人啊?

“退一万步说,前些日子朱温的八千人马被王铎、王重荣、杨复光的三路大军围困在夏阳,可就是那六万大军攻城,愣是被朱温手中的八千人马给挡在了城门之外。更离谱的是朱温竟然凭着数千人马冲出了六万多人的包围圈,最后更是把唐军追击的万余骑兵给消灭了十之八九。你们说这样的人守城的话我们能不能攻的破同州?同州可不比夏阳那样的小城,即便是王铎王都统率领的联军也未必敢说能够稳拿下同州,要不然王都统岂会轻易让这些贼匪投降?而且授予节度使这样的高位。”

邈吉烈和安敬思自幼生长于塞外,而且年纪尚幼,哪里懂得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听了半天听了一头的雾水,他们的直觉告sù

他们李克用说的对,可到底是为什么他们还是没有搞清楚。

李克用这一番分析,看起来是对邈吉烈和安敬思说的,可实jì

上还是说给在座的其他将领听的。陈景思、康君立、周德威、李存璋等人都主张入城借粮,陈景思和康君立两人都毛遂自荐要入城借粮。

李克用道:“我们与朱温又没什么交情,我看还是我亲自前去比较妥当一些,这样也显得庄重一些,不能失了礼数,让朱温找到不借粮的理由。”

康君立道:“朱温新附李唐,将军万金之体岂可轻易涉险?还是末将前去比较好些。”

李克用道:“不然,现在军中粮尽,如果你去借粮遭到拒绝的话,即便是我再去也未必能挽回局面,那时反而不美了。”

众将听了这话才答yīng

让李克用亲自前去,不过陈景思和康君立多了个心眼,让骁将周德威带领邈吉烈、安敬思等数十名亲卫中的好手一同前去,并嘱咐周德威道:“万一有变,务必要保护将军周全。”

周德威点头答yīng

,邈吉烈没有说话,只是紧了紧按在腰间短刀上的手。安敬思却大大咧咧的道:“那个不开眼的朱温如果敢有什么异动的话,我就让他血溅五步,割了他的狗头。”

众人也都知dào

安敬思是个大老粗,又见他年纪小都不跟他们一般见识,各自摇摇头没有说话。倒是李克用吩咐安敬思道:“进了城切莫乱说话,万一出了岔子可不是好玩的,如若不然的话我宁可让你留在大营。”

安敬思急忙道:“将军,千万别丢下我,我进了城不乱说话还不行吗!”

就这样李克用带着周德威、邈吉烈、安敬思等一行人出了大营,径直向同州进发,李克用也不知dào

此行会是什么结果。他却不知dào

他们刚出了大营,同州城上的哨兵就从望远镜中发xiàn

了他们的踪迹,急忙禀报了朱珍,朱珍又派人禀报了朱温。

这将是唐末两位枭雄的第一次见面,他们的见面会擦出什么样的火花?又将对以后的形势起到什么样的发展?朱温会不会痛快的把粮草借给李克用这个注定的大敌?预知结果且看下回分解。

第九十四章 大将周德威

朱珍道:“三哥看这件事该怎么处理,我们城中虽然有些粮草,可毕竟我们自家的兵都有两三万,李克用的人马有五万之多,若是真借给他们的话真不知要多少才够.更何况他们还都是蛮兵,未必懂得什么礼数,即便我们把粮草借给他们,他们也未必会念我们一句好,恩将仇报也说不定。这些沙陀人是出了名的不讲信誉,反复无常,当年李唐待他们不薄,可他们不也是说反就反吗?”

朱珍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李克用这人勇猛无匹,又善于拉拢人心,是以在代北各族之中声誉极高,如今又有强兵在手,不可小觑。如今我们势单力孤,大齐恨我们入骨,我们跟李唐的关系也未必如表面上那么好。正好李克用现在也是孤军奋战,正好他现在缺粮,我们只需yào

给他数日之粮就可以拉拢到一支力量强dà

的盟军,何乐而不为呢?

“再者说,李克用五万大军没有粮食,如果真把他逼急了,必然会狗急跳墙,那同州周边的百姓岂不遭殃了?一旦李克用纵兵劫掠百姓,我们必然要跟他开战,虽然现在凭咱们的战力不怕他五万人马,可这样以来对我们有害无利,到时候更是连李唐都得罪了,恐怕再想立足同州也不可得了。”

朱温把这些理由娓娓道来,听的朱珍内心佩服的五体投地,急忙道:“那以三哥的意思是要借给他们了?”

朱温点头道:“借,当然要借,不过借粮是要还的,而且怎么着也得给点利息不是?”

朱珍会心的一笑,道:“还是三哥会打算,探马来报说王铎的大军已经带着大批粮草赶往同州了,到时候定然会给李克用这支塞外奇兵足够的粮草和饷银,这样以来我们不但借出去的粮草能够收回来,而且能够得到一支强有力的盟军,果然划算的很。”

朱珍与朱温两人相视而笑,不一刻就听到亲兵禀报说城外的李克用要进城求见主公,这时的同州将士在没有外人的时候都是称呼朱温为主公的,在有外人的时候就才会称呼朱温将军或者大人。

朱温道:“开城迎接!”

正在李克用等人等待的有些心焦的时候,甚至安敬思都想准bèi

开骂的时候,同州的北门轰隆隆的打开,吊桥也缓缓的放了下来。朱温一身官袍带领着众将出现在城门口,并缓缓向城外而来。

大老远的朱温就抱拳道:“久闻李将军威震代北,今日有幸相见,真是三生有幸啊!朱温迎接来迟,还望李将军海涵。”

李克用也急忙还礼道:“小弟虽然有些薄名,哪里比得上朱将军威震关中的威名?凭借八千人马能打的六万大军望风而逃,这简直就是军神下凡,即便是孔明复生,关二爷在世两人联手恐怕也没有这么大的手笔,可见朱将军智谋武功之超凡入圣。小弟敬仰已久,今日特来拜访,还望朱兄不要怪小弟冒昧造访的罪过。”

两人寒暄的一会儿,并肩进城,李克用见同州城中秩序井然,街上的百姓虽然见了朱温等人十分敬仰,有的甚至跪拜以表示尊敬,可并没有封街,就连路旁的小摊贩的摊子还在大模大样的摆着,并没有要收起来的意思。不由的对朱温又多了一份佩服,心道:此人无论是治军管民都有一套,将来成就必定不可限量,如果能与他结盟,即便是横扫中原也未必不可,只是不知他有没有这份心。

李克用心里虽然怎么想,可毕竟现在自己是前来勤王的客军,这些话当然不可能说出口,只能埋在心里。他跟在朱温的身侧,不时的观察着朱温的一举一动,见他举手抬足之间带着三分儒雅之气,心中暗暗称奇:难道说这朱温是一员儒将不成?可我听说这朱温可是有万夫不当之勇的呀。李克用心中有些不解。

朱温同样也在观察着李克用,他见李克用相貌丑陋,一只眼睛眼皮下塌,果然看上去像是独眼龙一般。可身材高大魁梧,双臂颀长,一双手大如蒲扇,手背上的青筋根根突起,显然臂力强劲,外加功夫不错。

两人一边互相打量对方,一边聊些不相干的话,更是言不由衷的吹嘘一些什么“皇恩浩荡”什么的鬼话,让人听了直起鸡皮疙瘩。可两人还是乐此不疲,仿佛不说这些就不足以表示对李唐王朝的忠心一样。

众人来到府衙的大厅,原来的州衙被朱温换了个牌子就成了现在的节度使衙门,非常时期应该非常对待嘛,如果让朱温花大把的银子再建一座节度使衙门他感觉没有那个必要。

众人落了座,丫鬟上了茶就退了出去,李克用开门见山的说明了自己的来意,道:“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小弟此次前来是因为我的那些儿郎们确实没有了粮草,将军您也知dào

,这五万多人马如果没有粮食下锅的话,万一在同州城外引起哗变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恐怕遭殃的还是同州城外的百姓。所以还请朱将军接济一些粮草,等朝廷的粮草和饷银来了之后小弟定当加倍奉还。”

朱温笑道:“大家都是替朝廷出力,本来些许粮草也没什么重yào

,不过李老弟你也知dào

,如今我们同州城的粮草也不多,特别是草料更少,如今同州城中又多了数千匹战马,草料供应更加吃紧。不过既然李老弟出面借粮,我朱某人也不能驳了老弟你的面子,可我只能匀出两天的粮给你,毕竟你有五万大军,两天的军粮已经是一个不小的数目了,再多我也拿不出来,还望李老弟海涵啊。”

李克用心道:“你当我不知dào

你前些日子刚劫了王重荣好几十船的粮草,现在却来跟我哭穷,别当我不知dào

。”可现在有求于人,跟人家又没有什么交情,人家能借两天的粮草已经不错了,自己也不敢有太多的奢求。

当下李克用也是千恩万谢,并一再保证只要朝廷的粮草一到,定当加倍奉还。

朱温道:“些许粮草何足挂齿?李老弟,我们能否借一步说话?”

李克用看了朱温一眼,正想说话,安敬思道:“少将军,既然朱大人已经答yīng

借粮,我们何不先行告辞,营中还有那么多兄弟等着埋锅造饭呢,总不能让部下们饿着肚子吧?”他是怕李克用又什么危险,毕竟现在是身在敌营,该小心的还是要小心为好。

李克用低喝道:“闭嘴,这里那里有你说话的份儿?还不给我退下。”李克用虽然知dào

安敬思是好意,可他自持城外有自己的五万大军,量来朱温也未必敢把自己怎么样。二来他也看出朱温找自己单独谈话,定然是有什么目的,绝不会是无的放矢,是以才会斥责安敬思。

安敬思有些愤愤不平,正想再说,却被旁边的邈吉烈一把按住,小声道:“安兄弟,你就少说些吧,别惹将军发怒。”

李克用赞赏的看了邈吉烈一眼,转头对朱温道:“朱兄有什么话吩咐,小弟定当照办。”

朱温笑道:“没有什么,只是想跟老弟唠些家常里短的事情,没有什么要事,若是李兄弟又要紧事要办的话还请将军尽快回营的好,如今同州境内也不太平。黄巢的弟弟黄思邺占据华州,这些日子老是来攻打同州,都被我拒之门外了。我怕若是这几天黄思邺再来进攻同州的话,发xiàn

了李老弟的人马驻扎在城外,难保他不会对你的部队下手。

“这黄思邺混迹江湖多年,武功之高举世罕有,对行军打仗也很有一套,万一趁将军不在的时候偷袭了老弟的大营就不好了。”朱温语重心长的道。

李克用笑道:“朱兄多虑了,军营中有监军陈景思,大将李友金、康君立等人坐镇,即便是有人想偷袭我的大营,也定然进得出不得。”李克用转头对周德威和邈吉烈、安敬思等人道:“你们几个先出去,我有事跟朱兄商议。”

周德威看了朱温一眼,又看了看朱温下首的朱珍、徐怀玉、张存敬、胡真等人,可他们也根本没有动地方的意图。周德威见此情形,也跟着装傻充愣,他听了李克用的话,不但没有动地方,反而贴的李克用更近一些,就连右手都放在了腰里的刀柄上。他是打定了主意只要李克用遇险,周德威就可以及时阻止,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更是皆大欢喜可李克用见他们都不动身,眉头一皱道:“周将军,你先带着邈吉烈和安敬思他们出去一下,我和朱兄有要事相商。”

朱温道:“这位周将军可是叫周德威?”在朱温的印象中,李克用手下的大将中,姓周的只有周德威一人而已。

周德威惊异的看着朱温,他不知dào

朱温为何会认识自己,自己跟随李克用不过一年时间,并未打过什么大的战役,虽然当年在山上做没本钱买卖的时候也有些名气,可怎么可能传到同州来?

李克用也有些纳闷儿,疑惑的道:“朱兄如何认得周将军?”

朱温故作高深莫测的道:“周将军一杆长槊威猛无涛,有万夫不当之勇,哪里有不识得的道理?”

第九十五章 猛将安敬思

朱温对李克用的了解让李克用有些不知所措,索性指着自己身后的两员亲兵道:“那么朱兄可知这两位是谁?”

朱温心道:“既然你让我说他们是谁,可见你他们绝对不是普通的亲兵.”朱温目光炯炯的看着他们两个好一会儿,沉吟道:“这位小将军来到我的军中仍能神态自若,定当是回鹘后裔的勇士邈吉烈无疑了。另外一人眼神犀利,却有些暴躁,显然性子有些急躁,我想应该是李老弟在代北掳掠时遇到的小将安敬思。呵呵,我也不过是随口一说,不知我猜的对吗?”

朱温这一番话可不是瞎说,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他当然知dào

李克用有不少的干儿子,据说叫什么十三太保,而他的众多干儿子之中以李嗣源和李存孝最为著名,而李嗣源本叫邈吉烈,后来成了李克用十三太保的老大,而李存孝本名叫安敬思,后来成了十三太保中最小的一个。不过这些关于十三太保的说法都是一些评书演义里边说的,未必挡得了真。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李嗣源和李存孝都是自由跟着李克用的,只是在后来战功立的多了才被李克用认了干儿子。

虽然朱温说他不过是随口一说,可这一说却把李克用吓的够呛,心道:真没想到这个朱温的情报工作做的这么好,连我身边有什么得力的人都一清二楚,不但知dào

周德威,就连邈吉烈和刚收服没多久的安敬思他都知dào

。他对我如此知根知底,万一真打起仗来我定然吃亏,以后还是不要与这个变态的家伙为敌的好。

其实朱温对周德威的威名还是比较敬仰的,虽然说这时周德威年纪已经不小,可无论怎么说在史料记载中李克用的大部分地盘都是周德威打下来的,虽然最后周德威死的比较窝囊,可那是由于李克用的儿子李存勖决策失误所照成的,并无损周德威的威名。

朱温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德威,见他身材高大,虎背熊腰,目光坚毅中透着一股精明干练,一看就是那种智勇双全之辈,不禁心道:如此良将若是能收罗到我的帐下,定然不会比朱珍他们差,实在是有些可惜了……

李克用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急忙道:“周将军,你先带他们到外边等我,我与朱大人有些事情商议一下。”

周德威带着邈吉烈和安敬思等人躬身退出,朱珍也带着张存敬、徐怀玉等人退了出去,偌大一个客厅中只剩了朱温与李克用两人。

李克用道:“现在只有你我两人,朱兄有话不妨直说。”

朱温正色道:“李老弟此来真的是为了出兵勤王那么简单吗?如今李唐气数已尽,中原群雄纷起,哪个不想独霸一方?我看李老弟是不甘于身处荒鄙之地,也想来趟一下这趟浑水,顺便看看能不能摸到几条大鱼。我说的可对?”

李克用也笑道:“朱兄既然知dào

李唐气数已尽,为何还接受李唐的招安?是否因为现在黄巢已成众矢之的而不得不为之?以小弟看来,朱兄的志向恐怕不止于这一方藩镇这么简单吧?”李克用当然也不是等闲之辈,既然朱温如此说了,他也打开天窗说亮话,如果一味的在明人面前说暗话的话,对方定然也不会坦诚相待。

朱温道:“李老弟此番南下一是为了以战养战,顺便扩充自己的势力,还可以得到李唐的信任,能够合法的在中原立足,正所谓一箭双雕。”

李克用哈哈笑道:“朱兄果然是我的知己,我李某人别无他求,能在中原混到一路藩镇足矣。你我都不是李唐的嫡系,我们何不乘机结成盟友,互相扶助,也能让李唐多些忌惮,省的他们弄那些鸟尽弓藏的事情。”

朱温也点头道:“既然如此,以后你我就是盟友,共同进退,别到时候被李唐这帮家伙拿咱们当枪使,使完了再踢到一边。”

李克用与朱温商量了一些结盟的具体事宜,什么以后互为声援、共同进退等等。却不料外边的双方众将们已经闹了起来。

一开始是安敬思口无遮拦的说一些不知朱温会不会使用什么诡计来对付自家将军等等,说的声音有些大了,被张存敬这个榆木脑袋听到,张存敬当然不依,不由回嘴道:“我们朱将军若是想杀那个一只眼的家伙,一只手就够了,何用诡计?”

这一下轮到安敬思不依了,他对李克用十分敬仰,哪里容得其他人如此说话?安敬思大怒道:“那个黑脸汉子瞎说什么?有本事的我们两个单挑,我倒是想看看你有什么本领,竟然敢乱嚼舌头?”

两人说着拉开架势就要动武,周德威急忙一把拉着安敬思,喝道:“退下!这里岂是你胡闹的地方?”邈吉烈倒只是冷眼旁观,并没有放在心上,在他想来安敬思年纪虽小,可一杆大槊用的不在周德威之下,即便是自己也不过跟他战个平手而已,这些有些矮小的汉人哪里会是他的对手?

朱珍也乘机拉着张存敬道:“老张,现在人家原来是客,你怎么能如此对待客人?就算是想切磋一下,也要平心静气的以礼相待,点到为止,怎么可以失了礼数?万一让人家说咱们欺负人的话岂不冤枉?即便是人家输了也未必会心服啊!”朱珍这小子可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有热闹还不赶紧的,等三哥他们出来的话就热闹不成了。

朱珍的话无疑于火上浇油,就连胡真在一旁听着都暗暗摇头。更别说对方以暴躁闻名的安敬思了,安敬思一甩袖子道:“好,那我们就切磋一下,手底下见个真章。”周德威知dào

他的脾气,拉也白搭,索性就不拉了,静观其变。

安敬思用的是马槊,可那种兵器太长,根本没有带来,所以众人来到校场之后,安敬思只得拿了一支长矛,道:“刚才那个黑炭头,我们来比划比划。”

张存敬也不答话,也是在校场边的兵器架上拿出一杆大枪,在手中掂了掂,翻身上了校场边的一匹战马,在校场中小跑了两圈儿,转头对安敬思喝道:“小娃娃,放马过来吧!”

安敬思年纪虽轻,可却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气,哪里受的了这种气?也不答话,纵马前冲,直取张存敬。张存敬也是一夹马腹,茶杯口那么粗的一杆白蜡杆的大枪被他单手挺着,枪尖微微颤动,不知到底要刺向那个部位。

相对来说安敬思根本没有什么花俏动作,只是把手中长矛挥舞的风雨不透,铁矛上下翻飞,偶尔来一个“穿心刺”中宫直进,让人防不胜防。

张存敬久经沙场,战斗经验绝非安敬思这种毛头小子可比,他对安敬思挥舞的重重矛影跟本不管不顾,他手中大枪偶尔刺出一下,安敬思挥舞出的重重矛影就会消散殆尽,接着是一声响亮的金铁交鸣声传出,大家齐声叫好。

可安敬思丝毫不气馁,继xù

进攻,接连五六十个回合安敬思一直都是主动进攻,可每一次张存敬都是随手一枪化解掉安敬思的凌厉攻势,看上去招式简洁,挥洒自如。可看似轻描淡写,实jì

上张存敬也已经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才能做到从容化解,看似轻松,其实他也是全力而为。

监军陈景思是知dào

安敬思的武功的,在李克用军中安敬思也能算得上数一数二的人物,除了李克用和周德威,就连邈吉烈也未必能够赢他。可他见朱温手下这个黑炭头竟然可以随手化解安敬思的凌厉攻势,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他虽然也会几招三脚猫的功夫,可哪里看得出其中的门道,不过见邈吉烈和周德威都凝神观看,并没有表现出担心的神色,这才放下心来。

安敬思自己心中也是震撼无比,他自从出道以来,从未受到挫败,即便是李克用当初跟他战了百十个回合也没怎么奈何的了他。他天生神力,出招没有任何花俏,大开大合,猛劈猛扫,正所谓大拙胜巧,一力降十会,在他的凌厉攻势下大多数人都不是一合之将。可他却不知dào

张存敬这几年来经lì

大小数十战,对战过的战将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什么样的人物没见过?兼之经常跟徐怀玉互相拆招,互补对方枪法之不足,战斗经验之丰富岂是他这个毛头小子可以比拟的?

安敬思战了这么多回合战不下对手,心中也不仅有些急躁,紧了紧手中铁矛,一夹马腹猛的向前冲去,这一次他长矛没有挥舞,而是当胸直刺,铮亮的矛尖在朝阳的照耀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这一击疾如迅雷,快如闪电,依然是中宫直进,毫无任何花俏。

张存敬知dào

单以臂力而论,自己确实不及安敬思,不能以力胜就只有用巧劲了。张存敬大枪平举,枪尖微颤,轻夹马腹,战马缓缓加速,冲向对面疾驰而来的安敬思。

两人的距离快速接近,张存敬在间不容发之际猛的一拧身,躲过了安敬思的雷霆一击,手中长枪平举正对着安敬思刺了过去。

却见安敬思嘴角浮起一丝轻笑,他那看似雷霆一击的一刺其实只是虚招,铁矛刺空之后的一扫才是真zhèng

的杀招。安敬思长矛猛的横扫,虽然在近距离内铁矛扫中张存敬不会受多大伤,但落马是肯定的。

在如此近的距离变招,实在出乎张存敬的预料之外,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朱珍和徐怀玉等人见此情形都不由自主的向前踏出一步,一个个心中暗叫要遭,虽然张存敬挨着一下不会受什么伤,可落马的话定然算败。个人荣辱事小,丢了朱温的面子就有些不好kàn

了。

安敬思大喝一声,手中铁矛迅速横扫,眼看着就要扫中张存敬身上的时候,张存敬的枪头距离安敬思还有半尺的距离。

第九十六章 朱珍的真正实力

就在朱珍等人都以为张存敬必败无疑而不忍观看的时候,却听见一声战马凄厉的嘶叫,安敬思的战马颓然倒地,把安敬思掀下马来,虽然安敬思骑术很好,没有弄成灰头土脸的样子,不过既然战马倒毙,如果是在真zhèng

的战场中的话,张存敬继xù

进击有可能现在安敬思已经身亡了.

战局发生了颠覆性的变化,张存敬猛然间翻身到了战马的外侧,在毫厘只差躲过了安敬思铁矛的横扫。而张存敬刺出的一枪也自然落空,可虽然没有车刺中安敬思,长枪随着他的人下移却刺中了安敬思的战马的马头。

张存敬一翻身又上了马背,抱拳道:“承让了!”

安敬思虽然感觉败得有些不明不白,却终究是自己败了,倒也光棍儿的很,冷哼一声道:“张将军果然枪术绝佳,我安敬思甘拜下风,有机会定当再领教张将军的高招。”显然是有些不服气。

朱珍等人都暗自捏了一把冷汗,等看到安敬思落马认输,这才轰然叫好。

邈吉烈见安敬思落败,心中有些不忿,上前一步道:“张将军枪法精绝,果然名不虚传,我邈吉烈也想讨教一二,不知张将军可否赏脸?”在他心中,张存敬定然是朱温手下第一猛将,这才能侥幸赢得安敬思。自己与安敬思的武艺在伯仲之间,经验却比安敬思多,张存敬又已经战过一场,自己上场的话赢面定然大些,能够找回一场面子,如果对方换其他人上场的话定然武功不如张存敬,自己的赢面就更大了。

张存敬还没有答话,徐怀玉就接口道:“张大哥已经战过一场了,这一场就由小弟代劳好了。”

徐怀玉话音刚落,身边的庞师古道:“徐大哥,人家邈吉烈将军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你就算是赢了他也不光彩,要不这一阵交给小弟好了。我今年十七,应该跟他差不多年纪,这样的话赢了他他也没什么话好说。”

邈吉烈心中大怒,可表面上却丝毫不露声色,冷哼一声大步而出在旁边的兵器架上拿了一柄大枪,翻身上马在校场中来回驰骋,高声道:“你们二人莫要推来推去,即便是一起上又能奈我何?”看上去豪气云干,可实jì

上却是虚张声势,这里是切磋武艺,又不是战场拼杀,对方不可能两人齐上,这一点他心里清楚的很。

徐怀玉见庞师古目光坚定,殷切的看着自己,等待自己答yīng

,徐怀玉也知dào

庞师古的武功并不在自己之下,这一年多来的几场大战让他的实战经验也攀升不少,想来不会落败,就点了点头道:“庞兄弟小心点。”

庞师古大喜道:“小弟理会的。”他的兵器是青龙戟,校场上根本没有,只得让身后两个亲随拿自己的青龙戟来。

不一刻两个亲随抬着沉重的青龙戟来到庞师古身边,庞师古单手接过,还随手挥舞了两下,这才翻身上马。

邈吉烈这才不敢大意,因为他知dào

能用的好这种兵器的人绝对不是等闲之辈。自汉代以来长戟已经推出历史的舞台,一般长戟只是作为礼仪用具,很少用于实战,可若是有人真的拿来做兵器的话,这人定然非等闲之辈。三国时的吕布用的就是长戟,不过他用的是方天画戟,是两边都有月牙,而庞师古用的却是单月牙的青龙戟,用法略有不同而已。

两人在马上微一抱拳,就各自催马前进战在了一处。他们二人的战法跟刚才安敬思和张存敬有所不同。刚才是安敬思主攻,张存敬主守,现在却是庞师古主攻,邈吉烈主守。

可庞师古用的是奇门兵刃,战场上十分少见,劈、挂、拦、扫、戳、钩没一招使出都是连捎带打,一时间把邈吉烈打了个措手不及,手忙脚乱。

邈吉烈年仅十六岁,虽然自负武勇,可经验毕竟不足,兼之没有见过这种奇门兵器,不由的有些心慌。加上刚才安敬思败了一局,邈吉烈感觉自己若是再败的话定然让主公大失面子,心理上不免有压力。这就更加发挥不出全力了,不由的心中焦急。

而相对来说庞师古却是越战越勇,一条青龙戟使出,真的如神龙探爪、蛟龙入海一般,打的邈吉烈节节败退。

可邈吉烈此人也是一条好汉,硬是咬牙苦撑,一条大枪上下翻飞,却怎么也扳不回劣势。邈吉烈是胡人,他用的枪本来是那种没有弹性的点钢枪,现在手中的是那种弹性很好的白蜡杆的大枪,虽然这种枪才能发挥出真zhèng

的枪术,可邈吉烈却用不习惯,这样一来兵器不趁手,加上心中又有压力,是以刚一上场败局就是注定了的。

这种事情周德威当然也看了出来,他不禁皱了皱眉头,邈吉烈的枪法他是十分了解的,虽然未必是那个用青龙戟的年轻人的对手,可最少能战个差不多,最起码七八十招不会露出败象。可现在刚一上场就败象毕露,周德威当然知dào

是由于经验不足,又碰上了少见的青龙戟这种少见的兵器,不败才怪呢。

周德威老于世故,当然知dào

再打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还不如提早认输来的干脆。周德威高声道:“邈吉烈你先退下,你不是庞将军的对手。”

邈吉烈脸色涨得通红,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退了下去,他虽然很受李克用的重用,但毕竟只是李克用亲军的身份,周德威可是李克用的大将,并且李克用也说过一切行动都要听从周德威的吩咐,是以周德威发话以后邈吉烈就不得不依言退下。

周德威注视了朱珍等人一眼,心中也是十分感慨朱温手下能人辈出,实在想不到己方的两员猛将接连摆阵,面子上无论如何也过不去,这个场子只能凭自己找回来了。

周德威微笑道:“朱将军麾下果然都是猛将,我周德威也想玩两手,不知哪位将军想来过几招?”

徐怀玉和胡真都想迎战,却被朱珍拦下,他知dào

周德威作为对方的领队人物,定然不是易于之辈,加上刚才朱温都对周德威另眼相看,更让朱珍对周德威很是重视。徐怀玉和胡真不过跟张存敬的武艺在伯仲之间,周德威已经看了张存敬和庞师古两人的武功,如果他没有胜他们两人的把握的话定然不会轻易上场。

是以朱珍不想让徐怀玉他们上场,他们上场的话赢面太小了,自己亲自出战的话还有一战的把握。朱珍本来就骁勇异常,这些年来跟随朱温转战大半个天下,更是非从前那个毛头小子可比。更何况怎么说他名誉上也是黄颖的弟子,黄颖虽然没有教他什么真本事,可他的夫人小荷也可以说是黄巢的半个徒弟,混元无极心法也是学过的,虽然限于资质只能练到第三重,可她却把心法传给了朱珍,朱珍现在已经是青出于蓝,前些日子已经突pò

到了第四重境界。

这也是他要主动挑zhàn

周德威的重yào

筹码之一,虽然武林高手在真zhèng

的战场上能发挥的威力微乎其微,可在单挑的时候拥有高深的内力无疑是制胜的关键所在。更何况朱珍自从突pò

到混元无极心法第三重之后就未逢过对手,现在他突pò

到了第四重,又遇见了周德威这样有实力的对手,哪里有不上来较量一番的理由?

朱珍笑道:“我三哥对周将军的武功推崇备至,周将军定然有万夫不当之勇,朱珍不才,就跟周将军切磋两招,还望周将军可以指点一二。”

周德威笑道:“周将军缪赞,周某愧不敢当,周某当年在山中为寇的时候也曾有些薄名,让朱珍将军见效了。一会儿还望将军手下留情,周某这里先行谢过了。”

朱珍微微一笑,道:“周将军谦虚了。”说罢走到校场中,拿了一柄长柄大刀,翻身上马,道:“周将军文韬武略,我朱珍甘拜下风,不过只是玩玩儿而已,何必当真?”

两人虽然都说的好听,可实jì

上谁也不可能手下留情,因为这虽然不是战场上分生死的大战,可关系到双方的面子,更关乎到双方军队的的士气。因为现在校场周围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这一仗如果赢了一定会让己方的士气大振,反之就会让己方的士气低落。为了全军的士气,更是为了自己的个人荣辱,无论是哪种可能,他们都会尽lì

求胜。

周德威也随手拿了一杆铁矛,在手中掂了掂,缓缓上马抱拳道:“请!”

朱珍也抱拳回礼,单手倒提大刀轻夹马腹,战马一溜小跑的向前冲,速度并不快捷。可他眼神犀利,提刀的右手显得很是有力而沉稳。

周德威也催马上前,铁矛平举,矛尖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刺眼的寒光,让人不自觉的有些心寒。可朱珍却不为所动,依旧缓缓前行。

长矛刺出,单刀扬起,两件兵器瞬间碰撞在了一起,溅起了点点火花。就在二马错镫的那一刻,两人同时拧腰回身,长刀和铁矛又一次碰撞在一起。两人都感觉到了手臂被震的有些发麻,对对方的实力也算是有了个大致的了解,于是双方都不敢大意,拨转马头重新打量着对方,想找出对方的破绽。

短暂的凝视过后接着就是一轮快速的攻击,双方出招都很快,快的让人眼花缭乱。

安敬思和邈吉烈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骇,他们本以为自己已经是很厉害了,可这时见到了朱珍和周德威的对战让他们知dào

了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平时他们也跟周德威对战过,感觉虽然周德威很厉害,可毕竟还能战个数十个回合,都以为周德威比自己也厉害不到哪里去,现在看了周德威和朱珍的对战他们才知dào

平时周德威不过是让他们而已,如果周德威使出了真本事的话自己最多只能支撑十余个回合就会落败。

其实他们还是有些高估了周德威了,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只有在遇见更厉害的对手的时候才能发挥出更高的水平,如果对手不是很厉害,那他也发挥不出这种超水平的招数。人只有在面临危机的时候才能够真zhèng

发挥出自己的潜力,前提是自己必须要保持冷静。向邈吉烈对战庞师古的时候明显就没有静下心来,就连平时的正常水平都发挥不出来,更不要说潜力了。

这时周德威与朱珍已经战了六七十个会合,双方依然是旗鼓相当,朱珍手中的长刀上已经崩了好几个豁口,周德威的铁矛矛头都断了一截,矛杆上也有不少坑坑洼洼的刀痕。两人的兵器都是寻常的兵器,哪里经得起他们全力的对决?

这时徐怀玉和张存敬才真zhèng

看到了朱珍的实力,心道:“怪不得主公这么看重朱珍,原来这个平时老开玩笑的小子竟然如此的彪悍?”

第九十七章 朱温出手

其实在客厅密谈的朱温和李克用早就听到了校场上的兵刃交击声,不过他们都知dào

自己手下人的分寸,定然不会出现什么离谱的事情,是以都只是笑笑而已.

其实他们不过是约定以后互相声援互惠互利而已,他们对李唐都没有足够的忠心,他们求的都是利益,没有利益的事情他们是不会去做的。就像这次李克用入关勤王,无非是想乘机在中原获得立足的机会而已。最主要的是他们在代北已经没有足够的粮食可以支撑他们的消耗了,与其在哪里靠劫掠为生还不如冒险一搏。

朱温也有自己的苦衷,跟着黄巢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还是困于一隅,虽然兵力比以前强盛了不少,也打下了长安,也曾一度占领东都和李唐的大部分领土,可随即那些占领的领土又接着投靠了李唐或者被李唐占领。毫无疑问黄巢并没有跟好的治国能力,打天下难,治天下更难,这一点他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朱温当然再清楚不过。

这才是朱温决定自立门户的主要原因,与其这样跟着黄巢转战南北,倒不如自己割据一方经营自己的地盘,发展自己的势力,且不说能否逐鼎天下,最起码造福一方的信心他还是有的。

现在朱温之所以选择跟李克用结盟,也不过是因为看中了李克用的兵力优势,还有李克用与李唐的关系跟自己有些相像,他们都知dào

李唐不过只是一个空架子而已,以后即便是能赶走黄巢,天下也必将陷入更大的混乱。现在各路藩镇看似都齐心协力对付黄巢,一旦黄巢兵败,他们就会窝里反,互相吞并,以壮大自己的实力。

现在魏博的韩简就是一个首先忍不住的人,现在就已经明目张胆的吞噬周围的势力了,数月来败河阳节度使诸葛爽、杀天平军节度使曹存实、掳掠昭义军的邢、洺等州。这种趁火打劫的人的结果可想而知,定然会遭到其他人的集体围攻,兵败是必然的。

朱温当然知dào

犯众怒的后果,所以对于韩建的结局他不用想就知dào

,犯了众怒还能有什么好的结果?黄巢就是榜样,就连黄巢这样的人都架不住这么多藩镇的围攻,他韩建也想做出头鸟,不是找打是什么?

两人商议好了结盟的事情之后,朱温笑道:“我们也该出去看看这帮毛头小子了,看他们在搞什么鬼。”

其实李克用这时也不过二十六七岁的年纪,说起来也是毛头小子而已,可他却一点毛头小子的觉悟都没有,很老成的点了点头。

两人一出门,朱温问了下门口把门的亲兵,知dào

他们都去了校场,朱温和李克用对视了一眼,朱温道:“果然不出所料,这几个家伙见到值得一战的高手就想跟人切磋一番,实在是头痛。”

李克用也笑道:“邈吉烈和安敬思更是喜欢打架,特别是安敬思平时找不到打架的对手的时候竟然拉着我去跟他打,一点体统都没有。”

两人相视一笑,都为自己的手下的好斗而头痛万分。

朱温的亲兵很快送来了两匹战马,两人上马向校场疾驰而去,李克用道:“朱兄莫要心急,有周德威在场,想来不至于弄出什么乱子。”

朱温对周德威的印象也不错,加上以前从那些野史、演义中了解的周德威的型像都是那种老成持重类型的,所以他并不担心。

可他们两人到了校场却傻了眼了,原来场中正在激烈交战的两人之中一人显然正是周德威,另一人是朱珍,两人都是全力施为,根本不像是切磋武艺,简直是性命相搏。更令李克用感到惊骇的是朱温手下的那个喊朱温做“三哥”的年轻人一柄大刀刚柔并济丝毫不落下风,单以武艺而论自己都未必是周德威的对手,除非用弓箭自己方可胜他,当初自己能收服周德威凭的也是一手百步穿杨的神箭。

这种场面如何让李克用不惊骇?那年轻人虽然用的是一柄普通的大刀,到身上已经布满了缺口,却依然刀刀抢攻,时而大开大合,时而刀势缓慢凝重,其中却含着一股子柔劲,竟然逼得周德威无法展开搏斗,只能被动防御,就连手中钢矛的矛头都已经断了一截……

这时两人的争斗已经到了白热化,朱珍久战不下,心中也有些急躁。周德威在代北绿林中声望极高,这么长时间战不下一个毛头小子,心中不着急那是假的。这种事情传出去的话,光是羞都羞死了。

是以两人都想在最快的时间结束战斗,两人眼中除了对手之外,根本没有任何其他东西,是以根本没有注意到朱温他们的到来。因为这个时候任何人在精神上的一丁点懈怠都可能造成致命的弱点,遭到败绩。

朱珍和周德威在长时间的对视之后同时猛的一夹马腹,向对方猛冲而去,已经有些疲惫的战马快速的冲刺向对方,马蹄带起的尘土溅起老高。

朱珍倒提长刀,周德威单手持矛,在飞驰的战马上依旧互相凝视,就在两人距离两丈远近的时候,朱珍腾身而起长刀高高扬起,双手持刀,没有任何花俏的一招力劈华山直劈而下。强劲的刀气激起一阵劲风,强dà

的气场让周德威的须发都随风飘舞。

这是绝对是雷霆一击,朱珍身在半空,这一击只能是一往无前,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如果不胜就只能惨败。可朱珍这一招是经过许久的思量之后才发出的,虽然不能说有必胜的把握,可周德威要想招架或者躲避都是难上加难。

周德威见朱珍腾身而起的一刹那,心中猛的一惊,自己预料的所有招式都用不上了,紧接着强dà

的威压笼罩了周德威,让他呼吸都感到十分困难。这时周德威才知dào

朱珍是一个内家高手,周德威虽然也是一代名将,可终究没有练过上乘武功,对内劲一道毫无涉猎,在这种情况下未免吃亏。

他知dào

在这种情况下根本不能有丝毫退缩,躲避更只能意味着把性命交给别人,举矛栏架的话现在手中伤痕累累的长矛根本经不起朱珍如此强力的一击。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周德威竟然对朱珍的长刀不避不架,双手举起长矛,矛尖对准了朱珍的小腹。如果朱珍这一刀劈实了,虽然能把周德威劈成两半,而朱珍自己也定然躲不开周德威的长矛,小腹被刺中虽然未必必死,可这辈子想再上战场恐怕是上不了了。

到这个时候两人已经不是在切磋了,竟然发展成了性命相扑。眼看着就是两败俱伤的局面,众人不禁大惊,包括李克用也被吓的不轻,周德威可是他手下的第一猛将,智勇双全,若是就这么死了岂不可惜?

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像周德威这样的大将就是拿一万人马跟李克用换,李克用也未必会答yīng

,可现在眼看着就要在这无谓的切磋中丧生,怎能不让他心神大震?

李克用下意识的去看身边的朱温,却见旁边的战马已经空了,战马上还留有一丝淡淡的残影。原来朱温在发xiàn

朱珍腾身而起的时候就已经发xiàn

了不对劲,急忙也从马背上飞身而起,急冲向马上就要分出胜负生死的朱珍和周德威。

就在朱珍的长刀距离周德威的脑袋还有三寸的时候,周德威的铁矛距离朱珍的小腹还有一尺的距离,朱珍甚至已经做好了在劈中周德威的时候在空中拧身避过小腹要害的打算。

周德威绝望的发xiàn

即便自己豁出性命,也不能给对手造成重创,强烈的刀气已经削断了他的长发,甚至头皮都感到了森然凛冽的刀气,不由的暗叹一声闭目待死……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朱温也已经赶到,身在空中的朱温拔出手中的长剑,刚刚出鞘的长剑如白虹贯日一般迎上了朱珍的长刀,刀剑相交,碰撞出浓烈的火花。火花飞溅之后,众人才听到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声,长剑与长刀同时段为两截。

在众人惊呼声中朱温丝毫没有停留,左手一探,已经抓住了周德威手中的铁矛,内力到处,周德威感觉虎口一震,铁矛已经脱手,虎口一震发麻,隐隐有血丝渗出。

朱温紧接着反手一掌打在朱珍的长刀柄上,把身在空中的朱珍震了回去,不偏不倚的正落在他自己的马背上。朱温这才落地,正落在周德威和朱珍之间,可这时两匹高速冲刺的战马正对冲过来,眼看着就要踏中朱温,却见朱温双手一分,一股无形的力量排山倒海一般向两旁推去,两匹战马一声长嘶,生生的被朱温的双手掀翻在地。

朱珍和周德威也都在战马倒地的一刻翻身下马,稳稳的站在了地上。

这一系列动作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哪个人也没有想到朱温竟然有如此高深莫测的伸手,一个个都惊得呆立不动,连喝彩都忘了。

过了好一会儿,李克用首先反应过来,高声叫好,这时众人才反应过来,掌声如雷,叫好声此起彼伏……

第九十八章 一顿的粮食

李克用见朱温站在朱珍和周德威之间,渊停岳持,真气鼓荡,衣抉飘飘、长发飞舞,仿佛如天神下凡一般.朱温的接连几招实在是太快,快的让人反应不过来,即便是李克用都没有看清楚朱温出手的动作,这一点让李克用这个沙陀勇士中的佼佼者十分震撼。他不禁心想,如果是自己跟朱温放对的话,是否是朱温的对手?答案是否定的,这一点李克用很清楚。

李克用不禁对刚认识的这个盟友重新做了一番估量,他甚至对此次的长安之行都重新做了打算。朱温是黄巢的弟子,而且是最小的弟子,即便是如此朱温就已经这么厉害了,那黄巢的武功该会是何等的恐怖?看来攻入长安生擒黄巢的计划没有那么简单了,这个看似天大的功劳并不是一块很容易下口的肥肉,而是一个难以下口的刺猬,弄不好的话反倒是容易伤了自己。

李克用现在已经有些后悔这么轻易的答yīng

杨复光和王铎进军中原了,虽然他们先给了一个雁门节度使的名分给自己,其实雁门关和附近的州县已经是在自己的控zhì

之下了,他们不过是给了一个书面上的承认而已。现在李唐王朝根本无力北顾,无论是谁占领了雁门一代,这个雁门节度使的位置都会得到承认。

他很庆幸自己刚到了渭北就找到了一个同盟,而且看样子实力强悍,将来赶跑了黄巢之后就算是李唐想翻脸也好有一个人可以共同进退,两人联手的话李唐朝廷根本不敢对他们怎么着。

他的这些想法都只是瞬间在脑海中闪过,这时候校场中的朱温浑身鼓荡的真气才缓缓收回,他身州数尺之内就连一丝尘埃都没有进入,周围的尘埃随着朱温的收功缓缓落下,在朱温周围汇聚成一个规则的圆圈。

朱温一脸肃然的道:“朱珍,切磋武艺怎么能不分轻重的性命相拼?周将军远来是客,你这可是待客之道?”

朱珍躬身道:“非是末将非要切磋,是对方先提出要切磋武艺,我等这才被迫应战,大人明察。”

这时李克用也策马赶来,对周德威道:“周大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德威刚才确实是惊出了一身冷汗,现在双手还有些发麻,一滴滴的殷红的鲜血顺着手指滑落尘埃。

他听到李克用的问询,正想答话,早就跑过来的安敬思道:“是我提出要跟同州的各位将军切磋一下的,只可惜技不如人,我与邈吉烈大哥分别败给了张将军和庞将军,周大叔是想替我们找回一点面子,这才入场想扳回一局,后来你们就来了……”

李克用冷哼一声道:“你来的时候我是怎么叮嘱你的?现在竟然闹出这么大的乱子?难道你不知dào

周将军麾下都是万人敌的猛将,就你们这些三脚猫的把式也想跟人家切磋,竟然还让周将军替你们出头,真是不知dào

天高地厚,若不是朱大哥及时出手的话,朱将军和周大哥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来人啊,把安敬思给我拖出去重打八十军棍!”

登时有两个李克用的亲兵过来拉着安敬思,口中小声说了一声“得罪”,架起安敬思就要往外走。

朱温微笑道:“李兄且慢,年轻人行事鲁莽一些也是有的,所幸没有造成伤亡,我看这军棍暂且记下,以后再说不迟。”

李克用如此作态不过是说说而已,真让他打的话,他还真有些舍不得,八十军棍打下来一般人根本受不了,即便是安敬思这种彪悍的家伙也要打个半死。安敬思现在年纪还小,可以后定然会成为李克用手下的大将,这一点李克用比谁都清楚。可在这种情况下又不得不做个姿态来给朱温看。

现在朱温既然已经这么说了,李克用刚好顺坡下驴,对安敬思道:“今日看在朱兄的面子上,这八十军棍暂且记下,以后若是再鲁莽从事的话定当重罚!还不快谢过朱将军?”

安敬思过来谢了朱温之后躬身退下,不敢再做声,他虽然脾气暴躁,可也知dào

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再说了,他平时最怕的就是李克用,是以李克用既然发话了他当然不敢做声。只是冷冷的瞄了张存敬他们几人一眼,转身跪在朱温面前,恭声道:“安敬思多谢朱将军的好意,他日定当厚报。”

他虽然桀骜不驯。可对于真zhèng

的勇士还是十分敬佩的,朱温的武功明显高出他很多,是以他跟朱温下拜还是诚心诚意的。

朱温笑道:“安将军是真zhèng

的勇士,只是年纪尚青,假以时日定当大放异彩,威震天下。不过无论以后如何切记不可莽撞,最重yào

的是不要妄加杀戮,如若你荼毒百姓的话,我定当取你性命,就算是李克用也保不了你,你可相信?”朱温一开始还面带微笑,说到后来已经有些严肃了。

安敬思虽然有些佩服朱温的武功,但是对朱温的话还是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嘴上答yīng

了一声,并没有往心里去。

李克用再一次代表安敬思等人给朱温道歉并致谢,朱温只是一笑置之,这时候吴怡绍让人来报说酒宴已经准bèi

妥当,请众位将军入席。酒宴虽然不是很丰盛,但所有菜肴都是李克用这些来自代北的汉子所没有品尝过的。让这些**都是来自雁门关外,哪里尝过这等精致的菜肴,就连安敬思这样的粗鲁汉子也不禁不敢下筷子。

朱温笑道:“大家不用客气,随便吃一些,等来日长安再聚的时候就不知dào

是我请众位还是众位请我朱某人了,呵呵……”朱温言下之意就是不知dào

哪个可以先进长安城。

李克用当然能听出朱温的言外之意,不禁笑道:“到时候小弟愿与大哥共同进退。”现在李克用有求于人,面子上的话当然要说的好听一些,要不然现在粮草人家虽然已经答yīng

借了,可毕竟还没有到手,城外五万大军都还眼巴巴的等着自己弄粮食回去做饭呢。

李克用想到这里,起身举杯对朱温道:“小弟敬朱兄一杯,如今在同州粮草也不宽裕的时候朱兄能够答yīng

慷慨借粮给我军,小弟李克用感激不尽,日后若有差遣,小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说罢一昂首把杯中酒喝光,亮了亮杯底。

朱温谦虚几句,也把杯中酒喝了,众将也纷纷举杯相敬,安敬思喝惯了关外的马奶酒,喝这种白酒不太习惯,只是象征性的喝了几杯就不喝了。

周德威虽然是李克用手下的大将,却并不是沙陀人,而是正儿八经的汉人,祖籍朔州马邑县,字镇远,小字阳五,在代北一代为寇多年,向来劫富济贫,手下也大都是一些过不下去的穷苦百姓。

在一次劫掠中遇见了李克用收集粮草的队伍,带队的是早年就跟随李克用的李存璋,他们可不像周德威一般劫富济贫,他们哪里管得了贫富之别,只要有粮食就统统弄走,有反抗的就地格杀。

周德威听到消息后就带领手下来斗李存璋,李存璋不过是李克用的一个家奴出身,哪里是周德威的对手,没用十个回合就把李存璋给生擒了。正好李克用的大队人马赶来把周德威围在中间,李克用与周德威大战百余合不分胜负,李克用遂起了爱才之心,把周德威收归了帐下。

周德威虽然投靠了沙陀人,但骨子里还是希望能够做李唐的将领,是以一力蛊惑李克用降唐搏取更大的功名富贵。这也是李克用能够下定决心南下的一个重yào

理由之一。周德威见李克用答yīng

依附大唐,自己也感激李克用的知遇之恩,是以对李克用忠心耿耿,并时常劝谏李克用不要过于残害百姓,因为如果百姓真的活不下去的话,他们这些当兵的哪里来的粮食吃饭?

李克用对周德威是言听计从,这也更让周德威感动不已。这时周德威站起身对朱温一礼道:“朱将军,今天我周德威这条小命都是您救的,周德威无以为报,这里敬将军一杯水酒,聊表谢意。”

朱温赶忙道:“镇远兄不必客气,镇远兄文韬武略,能攻善守,岂是我麾下这些只知dào

匹夫之勇的人可以比拟的?他们几人不过只能冲锋陷阵,只能算是将才,而镇远兄是难得的帅才,岂能跟他们争这匹夫之勇?以后镇远兄还是莫要轻易涉险的好。”

周德威再次躬身致谢,最后周德威以城外五万大军粮草耗尽为由请朱温尽快调集粮草,以防城外的大军过于饥饿而发生哗变。

朱温当即答yīng

下来,命胡真去弄十余车粮草先调给李克用,那时候的车小,只能拉两千斤左右,十余车粮草也就是够五万大军一顿的口粮。李克用听到朱温只给十余车粮食,急忙道:“朱兄不是答yīng

能给我军三日之粮吗?”

朱温道:“李老弟放心,我既然答yīng

给三日之粮,三日之内绝对不让李老弟的兵丁饿着,不过粮食运输困难,还是分批运出城外的好,每次做饭之前的一个时辰,李老弟派人到城门外接粮,我自会派人运到。”

李克用道谢之后又寒暄了几句,以军中还有要事为由带着十余车粮食回营去了,他算是知dào

朱温的厉害了,每次只给一顿饭的粮食,这样的话就等于李克用的兵都是朱温在养着,有什么行动都要思量一下粮食够不够用,特别是他们不能跟朱温闹僵,如果不陪着笑脸的话人家断了自己的粮食供应,不用打自己的兵就得饿死大半。

第九十九章 长安的困境

第三天王铎的大队人马就到了,带来了大批的粮草和酒肉来犒劳这些来自塞北的将士,并对李克用能够在粮草不足的情况下约束部下表示了赞同.在得知是朱温借的粮食给李克用之后,又对同州的朱温称赞了一番,并按照李克用事先答yīng

的条件加倍还了粮草给同州。现在是非常时期,为了能够尽快打下长安李唐王朝是不会吝惜钱粮这些东西的。

现在大唐需yào

的是能征善战的部队,正好李克用和朱温两人的部队战斗力都不错,只要这两支军队能够齐心协力站在李唐这一边,何愁长安拿不下来?区区些许钱粮算什么?王铎心想。

在王铎的调度下,大军暂时原地休整,不日即将发兵华州,把这个距离同州最近的大城拿下,就扫平了长安东北的最后一个据点。紧接着就可以绕道前后夹击潼关,潼关将形同虚设。

数日之后,成都的皇帝派中使到同州传旨,升朱温为右金吾卫大将军、河中行营招讨副使,还兼任着同华节度使,为了表示对朱温的重视和信任,赐名朱温为朱全忠,让朱温和王铎、王重荣、李克用等人协同作战,共克长安。

朱温按照事先杨复光派人教的礼节对着圣旨三拜九叩之后这才接过了圣旨,心中不禁暗笑,自己是跟随黄巢跟李唐王朝征战多年,却被唐朝的皇帝赐名全忠,实在是感到有些可笑。虽然朱温对这些早就有了准bèi

,但事到临头还是有些想笑。

王铎和李克用都来贺喜,大摆筵席是少不了的,虽然在战乱时期好多菜肴的材料找不到,但众人还是在同州吃了一顿精美的大餐,即便是很普通的菜肴让吴怡绍这个宋州第一名厨做出来也会变成美味佳肴,王铎和李克用等人都赞不绝口,传旨的太监竟然说皇帝的御厨也未必能做出这么好的味道。

朱温只是笑着谦虚了一番,该谦虚的时候还是要谦虚一点,朱温这个人向来都喜欢低调,可有的时候即便是想低调都低调不起来。

马上即将进入腊月,天气寒冷,本不益兴兵,可这时候王铎、王重荣、杨复光、李克用等诸路人马云集同州,准bèi

进击华州的黄思邺。

十余万大军一起出兵,小小的华州哪里能守得住?华州全城震动,黄思邺虽然是黄巢的弟弟,可他在华州的嫡系人马不过数百人,其他将士都是李详的旧部。黄思邺杀李详后,这些人慑余黄巢的积威和黄思邺的武功都不敢反抗,可现在大军马上就要打过来了,不容的他们不反抗,要么全部都得死,要么投降,显然投降是明智的选择。

华州城中一片忙碌,黄思邺坐在校场的高台上集结兵马准bèi

迎敌,可校场上的人一个个都知dào

,华州这种小城根本抵挡不住十余万大军的联手攻击,城破只是在旦夕之间。

原来李详手下的那些将士本就不服黄思邺,这时候不知是谁第一个喊了一声:“杀掉黄思邺,投降官军咱们才有活路!”

其他将领纷纷响应,校场上一片混乱,黄思邺双目圆睁,很是气愤这些低级军官为何会在这个时候集体造反,身后的三百名亲军把黄思邺护在中间。

黄思邺沉声道:“你们想造反吗?我大哥待你们不薄,你们竟然想投靠李唐?”

一个小校尉道:“就连皇上的女婿都投靠了李唐,我们为何不能投降?十余万大军即将兵临城下,长安不发一兵一卒前来支援,我们困守华州不是必死无疑吗?与其死在官军之下,倒不如跟朱刺史一样接受招安,还能够混个一官半职的。”

“说得对,先把黄思邺这老贼砍了,以作我们的投名状!”

……

黄思邺眼看着下边的乱军越来越多,自己说些什么话都被下边嘈杂的声音淹没,他深知校场上有八千人马,凭借自己的三百人根本不可能控zhì

的了大局,他当机立断率领三百亲兵向城门口方向冲杀过去。

黄思邺武艺高强,这三百人的亲兵队也都是黄思邺身边的精兵,迅速杀开了一掉血路,放下吊桥,冲出了重重包围。华州的守将和兵丁慑于黄思邺的武功,没有人敢真zhèng

的拦他,被他杀开一掉血路,紧跟着掏出城外。

华阴镇兵马使王遇暂代刺史之职,在城上竖起了降旗,并命人出城迎接李唐的大军入城。

首先到来的是王重荣的部队,王重荣作为河中行营招讨使接受了王遇的投降,王铎代天子写了一封墨赦命王遇暂时代理刺史一职。就这样兵不血刃的占领了华州,甚至朱温连同周城都没有来得急出。

华州被李唐占领之后,长安城的黄巢、尚让、孟楷、赵璋等人终于有些坐不住了,他们当然知dào

华州失陷意味着什么。华州失陷,意味着潼关将形同虚设,长安以东将没有任何障碍可以阻拦唐军。

黄巢暗叹一声,朱温的降唐打乱了同州、华州、潼关的犄角之势,也让长安以东的大片土地陷入了敌手。他怎么也想不到朱温为何会降唐,如果朱温不降唐的话,唐军应该很难攻破东路战线。

可他却哪里知dào

朱温在十余次上书请求支援之后却没有看见长安方面派出一兵一卒的情况下是多么的心灰意冷!朱温在粮草将尽的时候从夏阳突围,如果不是靠着震天雷威猛的火力,还有张存敬、徐怀玉等人的及时的支援,包括胡真不计后果的带了五千精兵帮忙驻守同州,才可以让张存敬和徐怀玉没有后顾之忧。

不然的话,朱温不可能在突围成功之余还能够歼灭唐军一万骑兵。甚至庞师古的五千殿后部队还有三千辄重部队,两千弓箭手都会成为唐军铁蹄下的牺牲品。即便是朱温能逃得性命,也定然没有再守住同州的实力。

所以朱温在没有战败之前选择投降是十分明智的,这一点黄巢当然不知dào

。待到黄巢听说唐廷任命朱温为右金吾卫大将军、河中行营招讨副使、同华节度使的时候,黄巢再联想起前些时候的杨复光派人散布的谣言,只能相信朱温是为了李唐的高官厚禄而背叛自己。

黄巢真是恨朱温入骨,且不说自己待他不薄,光想想挺着个大肚子即将分娩的女儿黄颖就让黄巢很不是滋味,朱温可以为了高官厚禄背叛自己,可他不能背叛已经有了他的骨肉的颖儿啊!颖儿还是未嫁之身,怀了朱温的骨肉又听说朱温降唐,现在颖儿已经变得有些痴痴呆呆,除了还知dào

吃饭以外,其他的什么都不知dào

了。

这是最让黄巢心痛的一点,本来他一直把朱温当成自己的接班人看待,怎么也想不到会弄成这样。黄巢暗暗发誓,等哪天朱温落在自己的手上,一定要亲手杀了他,这样才能解心头之恨。

有时候过于浓烈的恨意可以蒙蔽人的眼睛,即便是黄巢这样的人也不例外。事实上自从进入长安以后,黄巢就很少出过大明宫,他所知dào

的信息都是从孟楷、尚让和赵璋等人处得来的,具体的事情都是他们三人在处理,黄巢根本就不知dào

现在的战争局势已经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这也正是黄巢之所以困处一隅的原因所在。

可现在形势已经到了这一步,孟楷和尚让等人就算是想瞒也瞒不住了,这一下黄巢真的暴走了。本来温文尔雅的黄巢满脸都是杀气,声言要御驾亲征,务必生擒朱温等人。

被众将劝阻住了,黄揆道:“皇兄乃九五之尊,哪里能亲冒矢石以身犯险?小弟就先带两万人马为先锋迎战敌军,再派一员大将带大军在后压阵,务必把唐军挡在同华二州之外。”

黄巢经不住众将的苦劝,只得答yīng

,让黄揆带精兵三万为前驱,尚让、林言、赵璋等人率领众将带大军十二万为中军,务必把唐军压制在渭北。

众将纷纷领命,准bèi

出长安逆战唐军。

尚让和孟楷、赵璋等商议之后一致决定把十余万大军的大营扎在同州和华州之间的梁田坡,梁田坡在渭河南岸,乾河以北的河洛古道,地近沙苑。他们的打算是一举拿下同华二州,再一次组成与潼关的犄角之势。他们认为只有这样才能够让渭北的形势再一次陷入对持状态,也只有这样才能够真zhèng

的扼制唐军西进的脚步。

可十余万大军出征不是小事,粮草辄重等东西都要准bèi

齐备,马上就要过年了,看来这个年又要在战乱中度过了,尚让心想。其实他对于这次出征的胜算并不大,单以兵力而论己方并没有什么优势,论战力自己的农民军也未必是训liàn

有素的官军的对手。

忙了一天的尚让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了自己的府邸,刘金枝还没有睡,正看着熟睡的儿子发呆。听到动静后抬起头来,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淡淡的道:“回来了?忙了一天了,累了吧?厨房做了几个菜,我吩咐他们给热一下。现在城中的粮食紧张,府里也没有多少存粮了。”

尚让叹了口气,道:“儿子睡了吧?这些日子让你们母子受苦了。”

第一百章 烽烟四起

刘金枝苦涩的一笑,道:“孩子都这么大了,还说这些干什么?怎么说我们也是好几年的夫妻了,有什么苦不苦的?”

尚让叹了口气,妻子虽然依然是那么年轻,可眉宇间时常有一丝挥之不去的忧愁,虽然她一直不说,可尚让心里清楚的很,她所爱的人根本不是自己,而是她的名义上的义兄朱温.尚让早就知dào

这一点了,可他一直都没有说出口。

尚让老来得子,十分高兴,更是把刘金枝这个小娇妻捧的跟凤凰似的,生怕她受一丁点儿委屈。刘金枝对此也十分感动,可她脸上时常出现的一丝失落如何也瞒不住精明的尚让。还有每次尚让提到朱温的时候她脸上总是有满是关切的神色,尚让就算是傻子也应该能看的出来。

可尚让确实是爱煞了这个小娇妻,他一直把这一切放在心里,并一如既往的对她。尚让也曾一次次午夜梦回,梦到自己的妻子跟随朱温而去,每次他都泪流满面,但却没有告sù

刘金枝一次。

尚让道:“过几天我就要出征了,可能有些时日不在家,有什么事情你就让管家去找孟楷,让他帮着解决就行。”

刘金枝猛的抬头,眼中精芒一闪而逝,随即又淡淡的道:“是为了对付三哥吧?当初我就说三哥困守夏阳的时候让你恳求圣上发兵救援,你偏偏不听,现在好了,三哥得不到朝廷的支援,不得不投靠李唐,连带着华州都落入了敌手。现在你们又想起了同州的重yào

性,恐怕亡羊补牢,为时已晚了啊!”

尚让听了妻子的话,讪讪的道:“当初朝廷不是分不出兵力支援嘛……”

刘金枝哼了一声道:“哼,分明是孟楷嫉妒三哥,这才想出了借刀杀人的计策,可他料不到会弄巧成拙吧?现在想攻同州,恐怕没那么容易了。老爷,咱何不把这个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推给孟楷呢?”

尚让摇头苦笑,当初孟楷找他商议的时候,他也赞同孟楷的想法,想借这个机会除掉朱温,林言也曾蛊惑过孟楷。可他们都没有想到和黄巢父女关系那么密切的朱温会如此不讲情义的投靠李唐,真的让他们始料未及。朱温的这一举动也打乱了他们原本的计划,这才让战争的形势弄到现在这么被动的局面。

尚让道:“你一个妇道人家就不要乱说话了,这种军国大事,你还是莫要操心的好。这次大军东进,不光是我一人领兵,赵侍中(赵璋)、黄揆、林言、王播等大将都要同去。虽然未必能生擒朱温,想来也未必会输给他。”

刘金枝摇头苦笑道:“打仗是你们男人的事情,就不要跟我说了,毕竟我是三哥府上出来的人,总归要避点嫌疑,这些事情还是莫要跟我说的好。”

尚让把刘金枝揽在怀里,爱怜的抚摸着她的秀发,轻声道:“朱温善能用兵,说实话这次胜算不大,如果我回不来的话,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儿子。万一长安城破,切记不要跟人说你是我尚让的妻子,你可以把儿子找一个妥当的人家抚养,然后自己去找朱温。虽然人都说朱温这人无情无义,可我知dào

他这个人还是可以信任的,至少他可以保住你不受唐军侵犯。”

刘金枝心中一震,眼泪就啪嗒啪嗒的往下落,染湿了尚让肩头的衣衫,这一刻她心中再也没有别人,只有这个比她大了足有二十几岁的老人,她感到这个老人真的很可怜。而自己却一直在骗他,甚至那所谓的儿子都不是姓尚,确切来说他应该姓朱。

可是她只能把这个秘密永远的埋在心里,就算是死她也不会说出来。

长安城正在如火如荼的对战争做着准bèi

,这个新年注定过不踏实了。

王铎等人占领华州以后,也把战事告一段落,并飞马禀报朝廷战事的进展。战报报到朝廷,皇帝李儇很是高兴,正好快过年了,李儇想可以好好的过个年了。不料田令孜进言说这一切的功劳并不是王铎的,王铎久战无功,幸亏杨复光招降了朱温,战事才有了转机。并要求罢免王铎诸道行营都统的职务,任命王铎为义成军节度使,命其即刻赴义成军上任。

李儇有心不答yīng

,可如今自己身在成都,三川又都是田令孜的心腹,即便是想不同意也不行,只是能拖一天是一天。

蜀中阡能的叛乱已经被高仁厚剿灭,高仁厚利用阡能手下乱民一盘散沙的特性,从内部分解,并承诺只诛杀首恶,其余既往不咎。仅仅数日时间,盘踞蜀中的数万乱民顷刻瓦解,阡能、韩球、罗夫子、罗浑擎、句胡僧皆授首。

高仁厚因功升为眉州防御使,高仁厚还没等到去赴任,陈敬瑄又才传来将令,升高仁厚为西川行军司马,配合指挥使庄梦蝶、大将胡弘略围剿盘踞长江三峡水道的水匪韩秀升、屈从行。高仁厚只得在原地休整十日之后,带领所部改道去峡州剿匪不提。

江南方面也没有消停,刘汉宏帅登高镇将王镇率兵七万屯西陵,想一雪前耻,拿下杭州。不料又一次被钱镠深夜渡江偷袭,伤亡万余人,王镇带领残兵败将退守诸暨。

一时间董昌、钱镠占据的杭州名声大振,也乘机开始扩张地盘。

相比之下占据淮南的高骈这些天没有什么动静,只是经常跟朝廷打打嘴皮子仗,坐拥大军而不发。自己日夜在密室中研究成仙之道,淮南的军政大权几乎都落到了吕用之的手中,其余将领根本见不到高骈的面。吕用之又招揽当年在江湖上的两个死党张守一、诸葛殷一起装神弄鬼,蛊惑高骈。

吕用之劝高骈建迎仙楼、延和阁,耗费数十万缗,高骈年事已高,不免有些糊涂,整日在迎仙楼上炼丹,耗费的名贵药材不计其数,钱财更是如流水般花出去。吕用之又在军中选两万精锐为左、右莫邪都,由吕用之和张守一分别率领。又遍布密探于茶楼酒肆之间,有任何不利于己的言论者,立kè

缉拿下狱,重者当场格杀。

淮南大地人心惶惶,百姓不知有高骈,只知dào

有吕用之而已。

时间一久,高骈自然也发觉了不对劲,可这时左右已经都是吕用之的人了,吕用之羽翼已丰,想剪除已经是力不从心了。

年关将近,这日扬州城下起了一场大雪,白发飘飘的高骈独自站在高耸入云的迎仙楼头,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心中有些悔恨。这些日子以来他服用了很多吕用之给他炼制的丹药,不但没有感到身轻体健,反而感到体内的真气有些不畅,原本矫健的身手也有了一丝呆滞。

高骈耸立在迎仙楼头,俯瞰着渐渐被大雪掩盖包裹的扬州城,心中思潮起伏,不由的脱口吟出了一首诗:“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清竹变琼枝。如今好上高楼望,盖尽人间恶路歧。”这首诗间接的说出了他在不知不觉中被吕用之逐渐渗透,渐渐的被吕用之掌控了淮南局势的情况。都是自己的大意,才会造成“坐看青竹变琼枝”的局面他清楚的知dào

自己已经中了某种慢性毒药,他恨不得把吕用之碎尸万段,可他也知dào

现在自己身边已经没有了可以信任的人了,几员大将在几度苦谏不从之后都心灰意冷,被吕用之掉到了各地州县驻扎。现在的扬州城几乎都在吕用之的控zhì

之下,如果自己表现出丝毫的不满,定然反会被吕用之杀死。

正是知dào

了这一点,他才在明知dào

吕用之的险恶用心之后,还一直与之虚与委蛇,装作懵懂不知的样子,他已经有几天没有吃吕用之送来的丹药了。他一直在努力想把身上的慢性毒素逼出来,可他绝望的发xiàn

这根本就是徒劳的。

而吕用之之所以没有杀高骈,主要原因也是忌惮吕用之的绝顶武功,在没有发xiàn

高骈确切中毒的现象之前,吕用之也不会轻易出手。是以扬州城的高骈和吕用之两人都互相忌惮,互相猜忌,这也让淮南的局势暂时平静了下来。

扬州虽然没有什么乱子,可原本黄巢的降将秦彦却不甘寂寞,秦彦投靠高骈后,屡立战功,现在已经是和州刺史了。可素来有野心的秦彦怎么会甘心做一个小小的刺史?他趁淮南局势动荡的时候突袭宣州,占领州城后上表朝廷请求让自己担任宣歙观察使。

这时的李唐王朝正忙着对付黄巢,哪里有心情关心南方的形势,既然无力干涉,索性卖个人情给秦彦,自此秦彦占据宣州,扩张势力,一时间势力大振。

而这时淮西的秦宗权也不老实,占领了附近各州县,派大将孙儒把当时任光州刺史的李罕之给赶了出去,李罕之无路可走只能投奔老上司诸葛爽。可现在诸葛爽自己都没有地方可去了,河阳被魏博节度使韩简占据,无家可归。

精明的诸葛爽带着李罕之直奔同华二州之间的前线,以出兵勤王为由和王铎的大军会合,军饷、军粮等东西自然有朝廷解决,也算是让诸葛爽和李罕之暂时有了立脚之地,至于在于黄巢的征战中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就不得而知了,最起码可以摇旗呐喊,给唐军壮壮声威也是好的。

与此同时,韩简的大军还没有打下郓州,朱瑄、朱琼、朱瑾三兄弟铁了心的要守住郓州,加上山东人为主的郓州兵本就彪悍异常,韩简对他也一时没有办法。

第一零一章 大战前夕

新年终于到了,可真zhèng

关心过年的人没有几个,因为这个年在战乱中度过,过了春节就是中和三年了,新的一年意味着新的开始.积雪初融,江河化冻,各方面势力也都在做着新一轮大战的准bèi



朱温也不例外,身为河中行营招讨副使的他协助王重荣搜捕渭北、渭南等地的残余农民军。

王铎以天下兵马都统的身份出墨赦任命李克用为京城东北面行营招讨使,李克用当然知dào

这是想让自己的人马当炮灰,可他没得选者。李克用当然知dào

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既然人家看中的是自己的兵力,自己又缺粮缺钱,加上这五万人马也没有多少是自己的嫡系部队。

自己的嫡系人马不足七千人,其余的有的是原来背叛过自己的沙陀人,有的是李友金在代北招募的杂胡生番,还有李克用自己在鞑靼带来的万余勇士。这些都是李克用的麾下,可大都不是他的嫡系,用这些人拼出一份基业出来正是他所需yào

的。

毫无疑问,代北的生番的战斗力比中原的唐军和农门军的战斗力都要强dà

的多。李克用也有信心可以打败黄巢的主力,更何况自己并不是一个人战斗。凤翔、易定、天平、卢龙、平卢、义成、河阳、定难、义武、保大、成德、荆南、感化、泰宁……十余路藩镇攻伐长安,哪里有不胜的道理?只不过他们想让自己打这个头阵而已,李克用想。

可李克用也不是傻子,他同意打这个头阵,正是因为他知dào

长安城中有数不尽的金银财宝,只要攻破了长安城,自己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进城去抢,因为现在长安是大齐的都城,抢别人的都城当然是应该的,他们不会有任何一丝的负罪感。其实这也正是这么多藩镇一直念念不忘想攻打长安的一个重yào

理由。

杨复光由于年事已高,加上去年在许州的时候被徐怀玉偷袭重伤,现在旧伤复发,已经不能处理太多事情了。杨复光暂且辞去了天下兵马都监的职务,王铎任命他为北面行营监军,陈景思为东面行营监军。

杨复光一手提拔出来的忠武八都将虽然是忠武军的人马,可一直都直接听命于杨复光一个人,这时候杨复光病危,不少人都想打这几员猛将的主意。如果能一次得到七八员猛将的话,无疑会让自己的战斗力大大增加。

可杨复光毕竟是当过天下兵马都监的人,余威尚在,堂弟杨复恭又担任着枢密使,就连李儇的“干爹”田令孜也不敢把他怎么样,其他人就更不敢明目张胆的到他麾下挖人了。

刚刚开春,身在蜀中的田令孜就已经不甘寂寞了,他怕王铎平定了黄巢之后功劳太大外臣的力量重于以宦官为首的内臣,是以以王铎久战无功为由罢免了王铎的都统之职。在中和三年正月初八任命王铎为义成军节度使,并令其即刻赴镇上任。

田令孜把招降朱温、引李克用入关等功劳算在了同为宦官的杨复光头上,一来田令孜听说杨复光病重,二来杨复光毕竟也是北司的人,虽然向来与自己不怎么对付,毕竟总比大权落入王铎等人的手里好的多。

田令孜又把建议幸蜀、收传国宝、列圣真容、散家财犒军等功劳算在了自己头上,田令孜亲自担任神策营十军十二卫观军容使,掌管皇帝亲军,可以说李儇的人身自由都控zhì

在了田令孜的手里。又加他的兄长西川节度使陈敬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使相衔,东川节度使、剑南一时间田令孜兄弟权势熏天,横行蜀中。

田令孜又调诸道行营副都统崔安潜为东都留守,这样以来,外臣就无法跟他们内臣争功了。紧接着又任命自己的心腹都监西门思恭为右神策中尉,充诸道租庸兼催促诸道进军等使,等于把财政大权、兵权都交给了北司(北司由太监掌管)的人。

王铎接到朝廷的旨意,不由的泯然泪下,虽然他没有多大能耐,可眼看着各路人马云集,攻破长安指日可待,即将成就千秋功业,中兴大唐的功劳足以让自己名垂青史,可谁料这个时候会被罢免都统之职,怎能不让他黯然落泪。他是文官,也是出了名的儒将,可多年来的忠君思想让他明知dào

是田令孜从中作梗,也不得不黯然离开。

王铎在赴任之前还不忘了让各藩镇齐心协力剿灭黄巢,可为了表示心中的不满,在去滑州上任后留下了一首诗:“用军何事敢迁延,恩重才轻分使然。黜诏已闻来阙下,檄书犹未遍军前。腰间尽解苏秦印,波上虚迎范蠡船。正会星辰扶北极,却驱戈甲镇南燕。三尘上相逢明主,九合诸侯愧昔贤。看却中兴扶大业,杀身无路好归田。”

他却不知这一时的愤慨之作却成了他最后的写照,“杀身无路好归田”本来不过是他不满朝廷宦官当政的愤慨之作,不料却在一年后从义成军改任义昌军节度使的时候被魏博乐从训伏兵击杀,这是后话。

且说黄揆、王播等人领兵三万为前锋进军渭南,屯兵沙苑,被李克用麾下大将李存贞偷袭了大营,伤亡万人,黄揆、王播收拾溃军乘机占领了华州。华州刺史王遇弃城而逃,不知去向。

尚让、赵璋、林言等人率领大军十余万屯兵梁田坡,想在渭南与唐军决一死战。

梁田坡在同州城西南六十里的渭河北岸,处于同州和华州之间,既然黄揆占领了华州,潼关还在葛从周和张言手中,尚让就想到了驻兵梁田坡以进军同州,只要占领了同州,再由梁田坡和华州的人马牵制,长安以东将再次成为僵持局面,这也是尚让他们此行的目的。

朱温是大齐的降将,不好出兵对付齐军,只能派了本就是忠武军八都将之一的庞师古(庞从)带着三千人马协助李克用。朱温的任务是守住同州城,朱温守城的实力这些唐军都是见过的,没有人怀疑朱温守城的实力。

而李克用则乘胜由沙苑进军乾阬,乾阬在同州城西六十里,距离梁田坡不过只有二十多里的路程,各路藩镇都云集渭北河洛古道,摩拳擦掌准bèi

跟尚让的大军决一死战。

尚让的大军足有十五万,在渭水北岸列阵以待,不时出兵骚扰同州,却都是小打小闹的,哪里攻得破朱温把守的同州。

二月底河中节度使王重荣、义武军节度使王处存、忠武军节度使周岌、监军杨复光等都赶到了乾阬跟李克用会合。李克用又五万多人马,王重荣也有五万,加上周岌和杨复光的万余人,还有王处存的五千人,也有十多万人马,虽然兵力稍有不如,可军械和战斗力却明显比尚让带领的农民军要高很多。

重步兵身穿铁甲,端着沉重的盾牌缓缓前进,后边是数十辆投石车、床弩、连弩、还有成群结队的弓箭手,在后边才是牵着战马步行以节省马力的骑兵。大战在即,骑兵的马力最是重yào

,所以他们在赶路的时候宁愿步行,也不骑马。这样战马才能在接下来的冲锋中发挥出完全的战斗力。

这场战争朱温并没有参加,他暂时还不想跟以前的同殿之臣尚让为敌,再说了,唐军也怕他这个大齐的降将在阵前反水,朱温的战斗力太强,到时候如果朱温倒戈一击的话,足以让唐军的联军崩溃。

朱温也乐的清闲,最主要的是能保存实力,庞师古带领的三千人也都是在夏阳新招募的新军,并不是自己的嫡系部队,虽然去了前线,李克用和王重荣等人也不可能让庞师古这个不稳定的因素参战。

索性朱温就在家里练习一下武功,顺便传授一下侄儿朱友宁一些简单的武艺。张小惠和韦凤也可以有时间多在朱温身边呆着,朱温也顺便让他们跟着学一些简单的拳脚和吐纳之法,能不能学成就看他们的造化了。各人资质不同,学武功这种东西不比其他的,如果资质太差的话,即便是你再勤奋,也未必能够练成上乘武功,这是朱温习武这几年来所了解的道理。

虽然朱温没有出同州一步,可派出的斥候却每天都把前线的情况传递回来,让朱温可以在第一时间掌握住当前的局势。同州不是久留之地,这一点朱温早就知dào

了,毕竟同州距离长安太近,地势又比较险要,易守难攻,把朱温这个大齐的降将放在这里就像是一刻定时炸弹一样,李唐王朝哪里会放心?

朝廷早在数日前就发来了公文,答yīng

在收复长安以后调任朱温为宣武军节度使,宣武军地势平坦,无险可守。又经过了连年征战,民不聊生,田地荒废,兼之处四战之地,稍有异动就会面临周围藩镇的合力进攻。李唐朝廷这个算盘打的不可谓不精,可朱温却并不在乎那些,正因为宣武军处四战之地,这才有更多的机遇,无论任何时候,有危险就有机遇,这是不可改变的真理。

梁田坡的大战终于要开始了,鹿死谁手还说不定呢,朱温能做的只是静候战事的发展而已,对于这一切,他无力改变,更无力去左右整个战局的发展……

第一零二章 大战梁田坡

朝廷早在数日前就发来了公文,答yīng

在收复长安以后调任朱温为宣武军节度使,宣武军地势平坦,无险可守.又经过了连年征战,民不聊生,田地荒废,兼之处四战之地,稍有异动就会面临周围藩镇的合力进攻。李唐朝廷这个算盘打的不可谓不精,可朱温却并不在乎那些,正因为宣武军处四战之地,这才有更多的机遇,无论任何时候,有危险就有机遇,这是不可改变的真理。

梁田坡的大战终于要开始了,鹿死谁手还说不定呢,朱温能做的只是静候战事的发展而已,对于这一切,他无力改变,更无力去左右整个战局的发展……

第一零二章杨复光虽然病的不轻,可这种大战在即的时候,他也在几个小太监的搀扶之下登上一个小山坡,周围是忠武军的几位心腹将军。满头白发的杨复光用他那有些昏花的老眼看着山坡下如蝼蚁般的士兵,漫山遍野一眼望不到头。

唐军的先锋是李克用的番兵,他们大多是塞北之地的生番,他们大都英勇善战,善于骑射,这一年多来经过李克用的训liàn

更是厉害非常。李克用的一万七千人的嫡系人马在后边掠阵,打头阵的三万多生番就是炮灰,这一点李克用很清楚。他当然不会让自己的嫡系人马做炮灰的。

王重荣的五万人马也分成了五个方阵,随时准bèi

出击。

在山坡上观战的杨复光干咳了一声道:“鹿晏弘,你跟满存两人带领五千人马随时准bèi

出击,莫要折了我们忠武军的威名。”

鹿晏弘和满存躬身领命,带着人马下山坡去了。

王建疑惑道:“敌军有十五万人,鹿晏弘和满存的五千人出击的话不是送死吗?”

杨复光笑道:“前锋是李克用的军队,中军是王重荣的大军,鹿晏弘他们不过是乘火打劫罢了,哪里是真的让他们与尚让正面交锋?更何况鹿晏弘这人野心不小,他日我若撒手归西之后,恐怕鹿晏弘这小子会为非作歹,这一次若是他能死在阵中,岂不是一了百了?”

王建等人这才知dào

杨复光的用心,一个个心中对杨复光的心机佩服的五体投地。

王建等人正想说什么,杨复光道:“大战即将开始,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先看戏吧。”

杨复光看着山下李克用麾下黑压压的大军,全是一身黑衣,所以李克用给他们起了一个名字叫“鸦儿军”,都是草原上的豪杰,最擅长的就是冲锋陷阵。

可这时李克用却把最精锐的骑兵放在了后边,第一排是浑身铁甲举着厚盾的重步兵,这些装备还都是王铎给弄来的,要不然李克用哪里能弄的到这么好的装备?重步兵缓缓向前推进,逐渐进入双方的弓箭射程范围,密密麻麻的箭雨如飞蝗般遮天蔽日的落在李克用的阵营中。但大多数的羽箭都被重步兵的厚盾当下了,没有造成大的伤亡。

李克用阵营中的弓箭手在重步兵的掩护下也开始了还击,投石车、床弩纷纷开始进入攻击状态,一时间战场上惨叫声四起。尚让带领的农民军装备毕竟不行,在唐军投石车和床弩等重型装备的打击下损失惨重。

尚让和赵璋见势不妙,令旗一摆,大队的骑兵蜂拥而出,向敌阵冲锋,李克用的阵营中遮天蔽日的箭雨纷纷射向大齐的骑兵,一排排的骑兵落马,战马的嘶鸣声、士兵的惨叫声混合成一曲独特的交响乐。

虽然大齐的骑兵损失颇重,可他们还是一往无前的向前冲,他们清楚的知dào

只要冲过了这几轮箭雨的攻击,李克用的步兵和弓箭手就只能认他们的骑兵队蹂躏践踏。

李克用的弓箭手在放了三轮弓箭之后,忽然向两旁闪开,前排的重步兵也纷纷让开了一条条的道路,露出了后边清一色的铁甲骑兵。李克用一声令下,李存贞、李存璋、李存信三人各领一支骑兵迎向敌阵,骑兵对冲的时候,一来看速度,二来看装备。以速度来看,尚让的骑兵受了几轮箭雨的阻拦,与后起步的李克用的骑兵速度上不相上下。可装备就相差的太远了。

尚让的骑兵都是轻骑兵,不要说战马没有披甲,就连马上的骑士也没有多少人有盔甲的。而李克用的骑兵都是铁甲骑兵,骑士也是一身的重铠,手中大多是拿的那种长柄的朴刀,很利于在马上砍杀。

而尚让的骑兵哪里有什么统一的装备?穿的都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两军对冲的后果可想而知。幸好尚让的大将李唐宾武艺高强,一连杀了李克用的好几员将领。即便是李存璋前去阻拦也无济于事,相反的李存璋都差点儿被李唐宾斩于马下了。

李存信见李存璋有危险,急忙拍马去救,两人联手才算是堪堪抵住李唐宾。

在这种大规模的战争中,人命显得那么的不值钱,仿佛就如蝼蚁一般卑贱。

无数鲜活的生命在战场上殒命,流尽了最后一滴鲜血,满地都是尸体,鲜血已经染红了遍地的黄沙,越来越多的鲜血和地上的黄沙搀和在一起,形成了那种让人从心底里厌恶的暗黑色。

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被战马的铁蹄踏成了肉泥,有的人甚至肠子都顺着伤口流了出来,可偏偏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在地上辗转呻吟,惨叫声让人听了之后浑身起鸡皮疙瘩。

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出现过这种大规模的战争了,二十多万人集体对决这是什么概念?王处存和周岌两人脸色都吓白了,他们手中不过只有数千人马,哪里敢在这种大规模的战斗中插手?鹿晏弘和满存也带着五千人马静观其变。

尚让也有些发了狠了,见骑兵占不到便宜,接着命令大队的步兵向前冲,希望能用优势兵力把李克用先解决掉。

可李克用也不是省油的灯,且不说他的一万七千名精锐的嫡系部队还没有出动,身后的中军还有王重荣的五万人马压阵,左右两翼是周岌和王处存,还有鹿晏弘的五千人和庞师古的三千人作为机动力量,实力也不容小觑。

喊杀声在数十里外的同州都能清晰的听到,不时的有同州的斥候把战况禀报给身在同州的朱温。朱温心里很清楚,这一战尚让必败,因为尚让的人马虽然多,但并不是黄巢的嫡系部队,战斗力和武器装备都不可能是最好的。

这场战争足足持续了一整天,在夕阳西下的时候就已经分出了胜负,尚让在损失了五万人马之后不得不下令退兵。十万大军向后撤tuì

,李克用、王重荣等率众掩杀,大齐的人马损失惨重,就连宰相赵璋也死在了乱军之中。

这一战李克用名声大响,尚让的人马伏尸三十里,伤亡六七万人。而李克用也损失了两万多人马。

李克用和王重荣率领大军乘胜追击,乘机包围了被黄揆、王播占领的华州,黄揆坚壁城门,李克用一时半刻也攻不下来,可华州毕竟是一座孤城,在没有援军的情况下被攻克是迟早的问题。

其实凭借李克用和王重荣的联军攻下华州还是轻而易举的,不过李克用刚刚损失了两万多人马,不肯出全力,王重荣也不想让自己的人马做炮灰,是以华州才能暂且安全。

他们没有全力打下华州的另一个原因是杨复光给李克用出的计策——围城打援。他的意思是把华州围起来,不愁黄巢不派兵来救,到时候就在援军来的必经之路埋伏一票人马,把援军消灭在半路上,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消灭大齐的有生力量。

果然不出杨复光所料,尚让纠集兵力试图救援华州,三月初六,尚让的人马被李克用和王重荣的伏兵在零口伏击,损失惨重,不得不退回长安。黄揆和王播在没有援军的情况下不得不弃城而走,撤往长安。

同州、华州已失,潼关已经没有把守的意义了。如果被前后夹攻的话,潼关必定不保。把守禁坑的张言见大势已去,他是个聪明人,知dào

大齐已经处在了崩溃的边缘,索性就学朱温一般投靠了李唐。

可他的势力不如朱温,可他毕竟也是黄巢的心腹大将,李唐朝廷为了表示对他的惊异任命他为泽州(山西晋城)刺史,赐名张全义。

葛从周见张言已经投靠了李唐,自己独木难支,唯有在敌人还没有到达潼关之前率领大队人马撤回长安。

潼关又一次被唐军占领,自此以后,长安城东面的义军据点几乎都被朱温杀了个干净了,下一步就要进军长安了。

李克用很兴奋,他没有想到梁田坡之战会那么的顺利,紧接着在零口又一次大败尚让,收复华州,并间接的促使了张言的投降,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顺利的让李克用都有些不敢相信,可又不得不信。

李克用的大军距离长安已经不足百里了,他们能不能一举攻下长安这一切都是一个未知数……

第一零三章 黄颖恨意

身在长安的黄巢已经看到了局势的不妙,派刚刚撤回长安的葛从周率兵三万扼守蓝田,以为退路,准bèi

万一长安不可守的话就经蓝田南下.

朱温只是让麾下众将在渭水两岸招抚溃散的齐军以为己用,这些人本就是贫民出身,跟随黄巢起兵也不过是为了温饱而已,现在大齐局势不利,他们也没有生计,朱温又本是大齐的大将,现在出面招抚,他们也就顺水推舟的跟了朱温。

短短十余天的时间,朱温就召集了在梁田坡一战中逃散的溃军万余人,一时间实力大涨。朱温把这些人分散编入众将的麾下,让他们严加训liàn

,并给他们做了禁止欺凌百姓等普及教育。朱温军中法令严谨,对士兵约束的很好,这些人也都是穷苦人出身,当然也知dào

平民百姓的苦楚,很容易的就接受了朱温制定的新法令。

既然李唐朝廷不让朱温一起进兵长安,朱温就在同州练习士卒,倒也清闲。

这时蜀中韩秀升、屈行从接连大败峡路招讨使庄梦蝶,高仁厚又没有到,陈敬瑄以为高仁厚故yì

拖延,现在蜀中兵力不多,良将更是只有高仁厚可堪大任。就休书一封给高仁厚道:“只要你能讨平韩秀升和屈从行,凯旋而归之时我定当奏明圣上,任命你为东川节度使,希望高将军不要辜负的朝廷的期望。”

陈敬瑄也确实没有办法了才会开出这样的条件,韩秀升、屈从行切断了长江水道,江淮、江南等地的贡赋无法运往蜀中,加上他们又控zhì

了蜀中的两处盐池,这可以说是断了蜀中临时zf的财路,官员们连俸禄都发不下来了。最头痛的是蜀中连盐都没得吃了,盐池向来都是由官府控zhì

的,民间禁止买卖私盐,现在倒好了,蜀中的官府都不得不花高价买私盐,这如何额不让陈敬瑄这个西川节度使头痛万分?

陈敬瑄暗许高仁厚东川节度使的位置,这件事不知如何传到了东川节度使杨师立的耳中,杨师立不禁勃然大怒,心道:“大家都是节度使,你陈敬瑄如何就能拿我的地盘送人?真是欺人太甚!”

上表悉数陈敬瑄的各种罪状,可他的奏折却送到了田令孜的手中,田令孜是陈敬瑄的亲弟弟,当然是把奏折压了下来。杨师立本来是田令孜的心腹,可现在杨师立领兵在外,即便是田令孜也不敢轻易把他怎么样,为了拉拢杨师立,又给了杨师立一个中书门下平章事的使相衔,杨师立还有些愤愤不平,田令孜又给了他一个右仆射的虚衔,这才让杨师立感到平衡了一些。

高仁厚带领三千人马一路向峡州进发,正好遇上庄梦蝶的溃军,高仁厚制止溃军乱逃,把四散的溃军都招募了回来,把庄梦蝶训斥了一顿,又斩了一名带头逃窜的都虞候。重新把队伍整编了一番,这才继xù

前进。

高仁厚不愧是有勇有谋的大将,大军未动就先派出了数十名斥候,前去探听贼军的虚实。

第二天斥候来报说韩秀升、屈从行的大军都在船上,山寨中没有多少人马,而且都是老弱妇孺。这一下高仁厚就高兴了,他看了一眼庄梦蝶,冷笑道:“打仗不是你这么硬打的,要用脑子知不知dào

?”

庄梦蝶本来和高仁厚一样是西川节度使的押衙,地位一样,高仁厚本没有全力呵斥他,可现在高仁厚刚刚用三千人马粉碎了阡能的数万大军,生擒阡能等人,高仁厚因功已经升了眉州防御使。加上庄梦蝶屡战屡败,也实在是没有脸跟人家争论,所以只能低着头任由高仁厚呵斥。

高仁厚道:“明**还带着自己的人马到长江跟韩秀升他们对持,不过只能虚张声势,不要跟他们硬拼。”

庄梦蝶点头称是,高仁厚接着道:“你什么都不要问,三日之内我定当生擒韩秀升,我不管你信不信,你只管在江上跟他们对持就行了,不要硬打,他们若是来攻,你们就撤,他们撤的话你们就追,保持一定距离就行。听懂我的意思了吗?”

庄梦蝶点头道:“听懂了,可是……”

高仁厚打断他道:“没有什么可是,现在我是主将,违令者斩!”

庄梦蝶只得点头称是,默默退了出来,心中却是暗自大骂:“这不是拿老子开刷吗?人家打过来我就跑,人家回去我再追?这不是让我遛弯儿的吗?”可想归想,军令难违,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领命前去。

当夜高仁厚亲自率领一千精兵带着硫磺、干柴等引火之物,在当地向导的带领下趁黑向韩秀升的山寨进发。一千人马到了山上二话不说只管到处放火,一时间山寨中火头四起,浓烟滚滚。山寨中本就不多的老弱还分出一部分人忙于救火,哪里拦得住高仁厚的精锐之师?

在江上的韩秀升、屈从行也看到了山寨冒出的浓烟,知dào

有人偷袭了山寨,急忙派兵回山寨救援,等他们赶到山寨的时候,大火已经无法控zhì

,粮草等物质几乎全被烧了。

不管是官军还是义军,打仗都要粮食,如果没有粮食,士兵根本不可能帮你打仗,饭都没得吃还打什么仗?

现在韩秀升手下的人都是如此想法,没有了粮食就要饿肚子,饿着肚子打仗是肯定不行的,一时间义军中人人自危,军心大乱。他们这些人打都是水上的水匪,还有无以为生的平民,哪里有什么忠心与否的思想?大多人都想着各奔东西,自谋生路。

正好高仁厚向他们抛出了橄榄枝,只要愿意投降的以往的过错既往不咎,想参军的可以加入官军,不想参军的发给路费回家。这也是高仁厚瓦解阡能部众的方法,用在这里照样合适,更何况现在韩秀升的山寨都被烧了,他们也没有后路了,投降官军是唯一的选择。

一时间韩秀升的义军纷纷投降,韩秀升、屈从行等人见部下纷纷投奔敌营,只得下令有妄自投敌者杀无赦。可在杀了一批人之后,有更多的人想投敌,结果韩秀升的亲兵竟然把韩秀升和屈从行两人给绑了,献给了高仁厚。

高仁厚见韩秀升、屈从行两人被五花大绑的带到了自己的大营,对身边的庄梦蝶道:“我说三日破敌,生擒韩秀升,现在只用了两日。”

庄梦蝶佩服的道:“高将军神机妙算,庄某人佩服之至。”

高仁厚对韩秀升道:“你为何要造反?”

韩秀升怒道:“如今朝廷昏庸,官吏腐败,百姓无以为生,造反的又岂止是我韩秀升一人?闲话休说,正所谓成王败寇,今日既然兵败被擒,大不了一死而已,你杀的了我韩秀升一人,能杀的了天下千千万万的人吗?”

高仁厚默然,吩咐手下善待韩秀升,大军休整数日,带着万余降军回成都,韩秀升、屈从行被斩于成都闹市。韩秀升致死不屈,仍然大骂李唐无道。

于此同时朝廷任命天平军留后朱瑄为天平军节度使,韩简久攻郓州不下,心中也正焦急。

被占据了大本营的诸葛爽乘机带着李罕之打回了河阳,朱瑄乘机想韩简请和,韩简只得同意退兵回头对付诸葛爽,再一次攻河阳。

诸葛爽命李罕之在武陟伏击韩简,韩简的魏博军大败。韩简多年来四处征战,部下早就有些不服,乘其兵败之时,澶州刺史乐行达乘机占领了魏州,韩简被部下所杀。

魏博军众将推举乐行达为魏博军留后,自此,魏博军易主,野心勃勃的韩简也终于伏诛,正应了那句“多行不义必自毙”的老话。

北方的形势依然混乱,李克用和其他各路藩镇与黄巢的军队在东渭桥对持,接连几场大战,互有伤亡。

李克用派康君立、薛志勤等人深夜混入长安四处放火捣乱,一时间长安城中人心惶惶。

黄巢也想撤出长安,可他还是有些心有不甘,好不容易打下了一片基业,就这么三年的时间就再一次拱手让人,黄巢岂能甘心?

他想,就算是要撤,也要跟唐军打几场硬仗,让他们知dào

我们大齐军队的厉害,不敢追击。

这时,黄颖已经产下了一子,孩子已经过了百日了,生的白白净净的,可黄颖是未嫁之身,带着个孩子也不是办法。黄颖几次想到朱温的背叛,就想伸手把这个孩子掐死在襁褓中。可她一看见那孩子可爱的样子,还有那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她就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

身边的日本女孩山口梅子见到黄颖眼中凌厉的凶光一闪而过,聪明的她马上意思到了黄颖的心思,急忙把那孩子抱在怀中。道:“公主,无论如何他只是一个孩子,这么小的孩子懂得什么?再说了,朱将军应该也有他自己的苦衷,以奴婢看来,朱将军不是那样的人!”

黄颖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山口梅子,良久之后她的眼神才转成了温柔的神色。缓缓的道:“既然你这么喜欢这个孩子,以后他就交给你吧!今夜我就送你出城,我会派人把你送到长安城南门以外,至于你能不能把他抚养长大就看你的造化了……从今往后,不要再让我看见他!”

第一零四章 长安城破

就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刻,百余名兵丁正风尘仆仆的从遥远的西北边塞赶往庐州,远远的他们看见了巍峨的合肥城,他们一个个都欢呼雀跃.一年了,他们离开故乡一年了,现在终于回到了久别的故乡,怎么能不让他们高兴?

为首的一人身材高大,皮肤有些微黑,满脸风尘之色,只是时而捂着嘴咳嗽两声,显然是身体不太好。

这人正是朱温的二师兄杨行密。

杨行密跟着李神福、周本、田覠等人在一年前投军,被派往朔方戎边,杨行密虽然在受伤之后功力打了折扣,可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军中当然是没有敌手,所以就做了队长,就连老兵李神福也对杨行密十分佩服,周本、田覠等更是对杨行密言听计从。

他们当兵本就是为了混口饭吃,没成想被调到了朔方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让他们在那里吹了一年的西北风,幸好平日里也做些偷鸡摸狗、绑票勒索的事情,日子过的倒也悠闲自在。

这次他们服役期满回来,当然不想再去那种荒凉的地方了。

周本道:“杨大哥,你说这次咱们回城后,还会不会被调到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杨行密道:“就算是让你去,你还会去吗?”

周本把一颗大脑袋摇的跟拨Lang鼓一般,道:“当然不去,谁愿意到那种破地儿去喝西北风?俺老周本来就长得黑,现在更是被风吹日晒的弄的不成样子,以后想娶媳妇儿都不好找了。”

众人听了周本的话都是一阵哄笑,笑的周本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佯怒道:“老李,他们小伙子笑一下还有情可原,你这老家伙笑个什么劲?实在不行的话把你闺女许配给我好了。”

李神福笑道:“我闺女今年才五岁,你要是愿意等的话就等个十几年,等我闺女十八岁的时候我就做主把他许配给你,你也可以现在就喊我岳父大人。”

周本一听这李神福竟然来真的,急忙摇头道:“拉到吧你,再让我等十几年,亏你想得出来?再过十几年我都四十岁的人了还娶什么媳妇儿?再说了,我本来叫你一声李大哥或者干脆叫老李,万一真娶了你闺女的话岂不是让俺老周凭白无故的矮了一辈儿?这买卖可划不来!”

一行人说说笑笑的就到了合肥城外,城门口的守军问明了他们的身份,这才放他们进去了。庐州刺史郞幼早就把他们百十个人给忘到了九霄云外,当年也是朝廷下的旨意让他派些人去朔方服役,庐州的兵丁大都不想前往。正好杨行密他们这些人过来参军,就把他们给派了过去。

这时郞幼听说那百十个兵丁回来了,就让城中的都虞候韩明给他们安排一下,鉴于杨行密他们都是没有后台的,所以郞幼吩咐韩明随便给他们安排个差事也就是了。

这韩明本是郞幼一个小妾的哥哥,说起来也算是郞幼的大舅子了,心道:“这么点小事也用我亲自去办吗?这妹夫也太不地道了吧?”

韩明在校场上接见了杨行密等人,他当然知dào

杨行密他们不想去边塞服役,人家是来当兵的,不是发配充军的犯人,老是让人家在外地当差也确实说不过去。韩明想到这里还是感觉有些头痛。

韩明对杨行密道:“杨校尉,这一年来你在西北辛苦了,不过现在朝廷正值用人之际,边塞正需yào

杨校尉这样的人才来抵御各路蛮夷不要乘虚而入。不知杨校尉意下如何呀?”

杨行密目中精光一闪,接着回头扫视了身后的众人一眼,众人暗自交还了一个眼色。

杨行密转过头来对韩明道:“让我们去可以,可是朔方路途遥远,我们需向大人借一样东西,不知韩大人可否肯借?”

韩明见杨行密答yīng

下来,心中高兴,笑道:“杨校尉果然快人快语,大家都是为国分忧,到哪里当兵不是一样?杨校尉需yào

什么只管说,只要我韩某人有的,一定给你。”心道:当兵打仗不外乎求财,他们不过是想多要些银子而已,大不了给他们一些散碎银两打发他们走路也就是了。

却听杨行密道:“这件东西韩将军当然有,可惜韩将军未必肯借而已。”

韩明疑惑道:“杨校尉到底想要什么,不妨直言。”

杨行密目光一寒,冷冷的注视着韩明,一字一顿的道:“我想借你的脑袋一用,不知韩将军肯不肯借呢?”

韩明大怒,正想招呼自己的亲兵过来,忽然间听到自己腰侧的佩刀一响,自己的佩刀就不知为何落到了杨行密的手中,韩明只感到颈中一凉,一颗大好的头颅就飞了起来,鲜血溅起了老高。

韩明至死都没有弄明白杨行密为什么敢杀他?由于杨行密出手很快,甚至韩明在最后一眼看到的景象是自己没有脑袋的身躯,颈中的鲜血还正在向外涌。

韩明的亲兵都没有来得急反抗,就被李神福、田覠、周本等人就地格杀了。

杨行密带着手下的一百多人鼓动城中的守军,合肥城中这些兵丁平日里都对郞幼和韩明没有什么好感。现在又见杨行密手中提着韩明的人头,平日里受过韩明的欺负的人首先站出来响应,紧接着又有更多的人响应,不服的人都被杨行密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就地格杀。

仅仅一天的时间,杨行密就控zhì

了合肥城的守军,杨行密自称庐州八营都知兵马使,刺史郞幼吓的带领家眷逃出城外,杨行密就此占据合肥城。

庐州本属淮南管辖,淮南节度使高骈没有了实权,吕用之以高骈的名义任命杨行密为庐州刺史。

杨行密又占领了合肥周边的县城,不出二十日的时间,杨行密就占领了整个庐州。

杨行密本身投靠官军的目的就是想在朝廷中做黄巢的内应,现在黄巢在长安局势不妙,而自己却一无所成,是以才会兵行险招,一举拿下庐州,没想到的是竟然出乎意料的顺利。

杨行密本就是有雄才大略的人物,又是庐州本地人,田覠、周本也都是庐州合肥人,周本又介shào

了好友刘威、陶雅等人到杨行密帐下效力。

杨行密以庐州为根本招兵买马,手下战将三十六人,个个都是骁勇之辈,一时间庐州声势大振,就连控zhì

淮南的吕用之也着意拉拢他。

杨行密独自一人站在夜空之下,抬头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心中暗自祈祷:师父,也不知你现在怎么样了,等徒儿发展壮大起来之后,定然与你南北呼应,推翻腐朽的李唐,让天下百姓都过上安乐富足的生活……

可是黄巢在长安根本等不及那么长时间了,现在长安城岌岌可危,李克用、王重荣、庞师古、王处存、周岌等人在东渭桥与黄巢的人马连番大战。屡战屡捷,眼看着就要攻入长安城了。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李唐的其他几路人马也纷纷赶到,卢龙镇(幽州)、平卢军(青州)、义成军(滑州)等各路藩镇的人马纷纷赶到,这些生力军的加入,让黄巢的人马再也抵挡不足,东渭桥失守。

李克用等人乘机攻破了光泰门,各路大军纷纷进入长安,长安城中一阵混乱,杀声震天。以李克用为首的各路勤王之师和黄巢的大齐人马在长安城中打起了巷战,整整打了两天。

黄巢见长安已经不可守了,就下令撤出长安城,孟楷可不想便宜了李唐的人,他这个莽夫临走竟然一把火烧了大明宫,让这个足有四个紫禁城那么大的规模宏大,气势恢宏建筑群付之一炬,也给后人留下了难以弥补的遗憾。

李克用等各路人马入城后杀人放火,不光是杀大齐的守军,就连城中的百姓也不放过,只要是值钱的东西通通抢走,稍有姿色的年轻女子都被这些兵痞和番兵蹂躏致死,场面惨不忍睹。

这哪里是来出兵勤王来了,简直就是一帮强盗,甚至连强盗都不如!他们已经忘记了长安城本来是李唐的都城,忘记了城中的百姓也都是李唐的百姓了。

或许在他们心中,长安城现在是大齐的都城,他们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仗才终于打下了大齐的都城,既然是别人的都城,当然要好好抢掠一番。要不然哪里对得起在战斗中殉难的兄弟?

再说了,好些藩镇的节度使鼓舞将士们的方法就是允许他们在长安城破之后恣意掳掠、疯抢,让他们发财,是以这些个兵丁才会如此不要命的跟黄巢他们打仗。为了能够在繁华的长安城中疯抢,士兵们这才能天天这么打仗,金钱的魅力是无穷的,很少有人可以拒绝金钱的诱惑。

可他们进城后却悲哀的发xiàn

大明宫正燃烧着熊熊烈火。想救火已经不及,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恢宏的宫殿被付之一炬,抢不到东西的官军不由的一个个勃然大怒。

“靠!这黄巢逃就逃吧,怎么把长安城中稍微值点钱的东西都给拿走了,太气人了。”

另一个官兵接口道:“就是,让我说啊,干脆大伙儿出城追击黄巢,把那老小子抓了不愁没有金银财宝等东西……”

第一零五章 入主宣武

黄巢经蓝田入商山,唐军在后边紧追不舍,可不是嘛?当年李唐在长安府库里那么多东西都被黄巢带走了,他们打了好几年终于打下了长安,却抢不到多少东西,不追着黄巢才怪呢!

可黄巢也不傻,他知dào

这些藩镇的兵丁要的是什么,黄巢也不吝啬,把大批的金银财物遗弃在路上,各藩镇都忙着捡东西分赃了,哪里还有心情追黄巢,大家伙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为的不就是这些吗?现在能够不用拼命就凭白无故的捡到,哪能不高兴?

黄巢顺利的撤出了长安一路南下,孟楷帅万余人为先锋,秦宗权自蔡州逆战,被孟楷打败,黄巢的大军兵围蔡州,秦宗权不得已而投降了黄巢.

秦宗权本就野心极大,对李唐也没有什么忠心,说是被杨复光封了个奉国军节度使,其实管理的地方还是蔡州和周边那么几座县城,其他的地盘还不是靠自己打出来的?现在被黄巢的大军围困,他可没有替李唐捐躯的觉悟,是以投降的很爽快,绝不拖泥带水。

本来秦宗权身为李唐的藩镇,平时攻打相邻的州县还有些顾虑,现在既然投靠了黄巢,就更加肆无忌惮的四处掳掠,做强盗还能找到靠山,秦宗权还是比较高兴的。

孟楷这一次立下大功,不由的有些志得yì

满,越发的不把各州县的人马放在眼里,一路浩浩荡荡向南进发,准bèi

攻打陈州。却不料在项城被陈州刺史赵犨(这名字起的太好了,谐音找抽)的弟弟赵昶伏击,孟楷被生擒。

赵昶擒了孟楷之后知dào

黄巢不会善罢甘休,急忙带领人马押解着孟楷回了陈州。

赵犨道:“黄巢出了长安,定然向东南进军,我陈州正是必经之路,如今你又擒了黄巢的大将孟楷。现在他黄巢岂肯与我们干休?倒不如据城而战,我们人马虽然不多,可也未必守不住陈州!”

他冷哼一声道:“传令下去,让陈州城外六十里内的人全都撤入城中,就说黄巢的匪军要来攻打陈州了,千万莫要把粮食留在城外,我倒要看看他黄巢有多大能耐!”

黄巢的大军包围了陈州,要求赵犨那老家伙赶紧放了孟楷,如若不然的话就要血洗陈州城。

赵犨可不是傻子。黄巢的话当然不能信,赵犨为了让黄巢死了心,就把孟楷给斩了,脑袋被挂在了北城门的门外。

这一下赵犨可是碰触了黄巢的底线,黄巢与孟楷可是几十年的老交情,没有起兵之前两人就是好友。当年在盐帮中,黄巢是帮主,孟楷担任护法。

现在见孟楷身亡,而且死的那么惨,连收尸都不让收,黄巢岂能不生气?眼看着高高挂在城墙上的好兄弟的脑袋,黄巢出奇的愤nù

了,命令将士日夜不停的攻城。自己就在城北建起了临时的行宫,算是大齐的临时行宫,准bèi

不拿下陈州绝不撤兵。而且一旦攻入陈州,就要血洗陈州城,替好兄弟孟楷报仇。

可赵犨也不是傻子,他世代居住陈州,家资豪富,又有谋略,当年不过是陈州的一名牙将,后来王仙芝、黄巢起兵之后,陈州数百名豪杰公举赵犨为刺史,以求自保。

对于黄巢的撤tuì

路线,赵犨早在数年前就已经预料到了,赵犨做守陈州的打算已经做了好几年。城中有的是粮食和精兵,陈州属于忠武军,忠武军在中原各藩镇中算是能战的劲旅了。

赵犨不但紧守城门,而且还抽时机出城逆战偷袭,黄巢竟然奈何他不得,一时间黄巢和秦宗权的二十万大军竟然就这么在陈州城外耗上了。

这不得不说是黄巢的一个巨大的战略失误,本来凭借着他的二十万大军随便找一个地方就可以东山再起,可现在竟然在一个小小的陈州城下被绊住了脚。这也怪不得黄巢。他哪里知dào

赵犨这么难打?

城外二十万大军攻城,陈州的百姓岂能不怕?可赵犨正是利用了这一点让陈州城军民一起齐心合力守城,这才能坚持这么长时间。赵犨是这么对城中军民说的:“如果黄巢攻入了陈州,陈州无论军民定然被黄巢杀戮殆尽,大家都是热血男儿,倒不如齐心守城,再联络附近各藩镇前来支援。”

且不说陈州的情况如何,且说朱温奉诏前去汴州赴任,不日到了大梁(汴州的治所,也是宣武军的治所)。

如今虽然说朱温是宣武军的节度使,可宣武军纲纪废弛,骄兵悍将不听朱温号令也是情有可原的。可朱温是何等样人?岂容他们这些人胡闹?

朱温可是带了三万人马来上任的,哪里把这些人看在眼里?杀了几个不听话的将领,其他人都老老实实的听朱温的吩咐了。

可现在朱温面临的问题很是棘手,汴州、宋州连年饥荒,存粮少的可怜,好多百姓连温饱都是问题,就连大梁城中也不时有面带菜色的乞丐到处乞讨,只为能够勉力活下去。

朱温叹息了一声,连大梁城中都已经如此了,那其他地方的百姓还不定成什么样子呢!加上黄巢的大军就在附近的陈州活动,距离大梁很近。大梁城中也是人心惶惶,城外田地大都荒芜了,因为盗贼四起,百姓们种些庄稼都不够那些盗贼们抢的。

朱温了解了情况后,命人四处缉捕盗贼,加强对周边的保护,并让乡间豪富组织民团以自卫,形势日渐好转。宣武的百姓无论贫富都十分感激朱温的恩德,知dào

宣武军来了一个好的节度使。

朱温不但抚民安民,劝民耕种,还四处招募人才,手下虽然也有那么几员武将,可却极度缺乏谋士,原来还有一个谢瞳,现在谢瞳去了成都,被李儇留在了身边,光靠武将如何管理政事?

且说同州冯翊人敬翔屡试不中,就投靠在汴州担任观察支使的同乡王发,王发诗文也很好,进士出身,在汴州做一个小官儿,也没有多少俸禄,虽有心支持同乡敬翔,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敬翔在汴州日渐窘迫,不得不找些营生来以求温饱,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做体力活肯定不行,就想到了替那些不识字的兵丁代笔写一些书信赚两个零钱花花,由于他文笔很好,很多当兵的都喜欢找他帮写东西,这样以来敬翔的小日子过的倒也安逸。

后来一些军官也让他帮忙代写一些公文什么的,甚至有人想招他做幕僚,但被敬翔微笑拒绝。

时间一长,这件事就传到了朱温的耳中,朱温就把王发找来,道:“听说你有一个同乡常常帮人写书信的,不知此人姓甚名谁?王大人何不带来让本将军见识见识?”

王发正想着向朱温举荐敬翔呢,却不知该如何开口,现在倒好,朱温主动提出来了,怎能不让他高兴万分?急忙道:“卑职确实有一个同乡名叫敬翔,字子振。为人聪敏好学,却不喜读诗书,却喜欢读经史、《春秋》,平日就帮人代写一些书信为生。”

朱温心中一动,莫不是后梁第一谋士敬翔不成?

朱温心中暗喜,表面上却淡淡的道:“你明日一早把他带来我的府上,我要见一见这个敬翔。”

这天朱温很是高兴,因为这个敬翔八成就是历史上哪个敬翔,后来做到崇政院使的敬翔,这对朱温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真是缺什么来什么。

朱温满脸喜意的回到后院的时候,张小惠和韦凤正在教朱友宁他们读书识字,朱友宁十分聪明,才四岁就能读懂不少书了,讲起话来还一套一套的。

张小惠见朱温满脸是笑的进来,笑道:“大人,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朱温笑道:“今天找到了一个天下少于的人才,虽然还没有见面,可我知dào

这个人以后定当能成为我的得力臂助。怎么样,这样的理由够高兴了吧?”

张小惠和韦凤纷纷道:“恭喜大人得遇良才辅佐,将来出将入相,列疆封侯也在所难免。”

朱温笑道:“你们两个就知dào

说好听的,你们就不怕万一我师父大军打到大梁吗?现在我自保都是问题,哪里还想什么列疆封侯?”

张小惠道:“大人莫要妄自菲薄,慢慢来就是了,哪里能一口吃个胖子?”

朱温又跟他们说笑了几句,又教了朱友宁一些简单的吐纳之法,让他用心修习,这才回自己的书房去了。他是却是不想老是面对这张小惠,因为张小惠不但相貌长的像自己的妻子,就连说话做事也十分相像。说白了朱温对于原来的妻子确实也有些放不下,是以才会对张小惠也十分的照顾。

可现在张小惠一直住在府里,表面上是一个义妹的身份,可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朱温对这个义妹有一些与众不同的感情,这一点傻子都能看的出来。张小惠对朱温的情谊那更是几乎是人尽皆知,这一点朱温也十分了解。

可若是让他娶了这个跟妻子一样相貌的张小惠的话,黄颖怎么办?毕竟跟黄颖也有好几年的感情了,还有了肌肤之亲。感情的事情最让人头痛的,朱温想。

第一零六章 谋士敬翔

第二天王发带了一身布衣的敬翔来拜会朱温,到了客厅,王发显得有些拘束,可不是吗?自己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儿,到了节度使的府上哪有不不拘谨的?

倒是一身布衣的敬翔从容自若,显得很是淡然.这不禁让朱温对他有些刮目相看。

朱温微笑道:“王大人莫要拘谨,现在是私益,不是公事,没有官职大小,大家兄弟相称如何?”

王发一哆嗦就跪倒在地,急忙道:“这如何使得?岂不折杀卑职了?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敬翔却是面带微笑,一言不发。

朱温也只能叹了口气道:“那王大人先在厢房稍待片刻,我与敬先生谈谈。”

王发毕恭毕敬的退了出去,客厅中只剩下朱温和敬翔两人了。

朱温道:“子振先生请坐。”朱温不称呼敬翔的名字,而称呼他的字,是表示对他的尊重。

敬翔也不推辞,从容谢了座,道:“不知大帅叫草民前来有何贵干?还请大人明示。”

朱温道:“久闻先生大才,本想亲自登门拜访,却由于公务繁忙,这才烦劳先生前来,朱某深感愧疚。听说先生喜读《春秋》,我常听说书的讲关公也喜欢夜读《春秋》,可《春秋》到底是什么东西?都讲些什么?我是个粗人,只知dào

打仗,没读过多少书,还望先生解读一二。”

朱温是想看看敬翔有没有什么真才实学,朱温在还是朱日光的时候就因为妻子是学汉语言文学的,他就经常也读一些古籍,不为别的,只为了能跟妻子多找一些共同的话题而已。对于各朝的历史典故也都有一些涉猎,《春秋》倒是也随便翻看过,他当然知dào

上边都写些什么。

敬翔恭敬的答道:“《春秋》所言无非是一些诸侯之间征战的事情,其中涉及了用兵、谋略的一些东西,很值得一看。”

朱温又问道:“那以先生看,《春秋》中记载的用兵之法是否能够为我所用呢?”

敬翔道:“《春秋》中虽说记载着不少用兵和谋略的一些东西,可用兵之道在乎出奇制胜,因地制宜,天时、地利、人和各方面都要照顾到。草民研读《春秋》不过是略共参考而已,真zhèng

的《春秋》古法岂能用于今日?且不说《春秋》之法,就连《孙子兵法》中的东西也未必都可以用于今日,只能作为参考而已。”

朱温听了敬翔的话很是感慨,道:“子振先生果然名不虚传,那如今我身处四战之地,又逢连年干旱,宋、汴之地连年遭天灾人祸、烽烟四起、盗贼横生,如今我该如何做才好?”

敬翔道:“安抚百姓,保境安民,招募人才,广招军队,徐图发展。其实这些事大人已经在做了,已经有多路盗匪被缉拿归案,民间也按照将军的命令正在组织民团,这些民团一来可以预防和抓捕匪盗,二来在有外敌来袭的时候也可以拿起武器迎敌,能想到这些足见大人智谋过人,想他人所不敢想,做他人所不敢做。

“大人还派人鼓励农耕,并给那些没有种子耕种的贫民发放种子,还鼓动城中士绅豪富之家设粥棚施粥,以让那些没有饭吃的百姓不至于饿死,这足见大人的爱民之心。

“大人在同州之时屡次大败王重荣、杨复光、王铎等人的联军,虽然后来由于孤军奋战而不得不投靠李唐,但也不得不说大人对用兵之道已经掌握不比任何人差了。

“大人勤政爱民,智谋、兵法都是上上之选,学生惭愧之至,岂敢班门弄斧?”

敬翔虽然没有正面回答朱温的问题,可他从侧面表达出了他的见解,正是与朱温现在正在实施的方法不谋而合。

朱温笑道:“我是真想听听子振的看法,不是想听你拍马屁来的。”

敬翔依旧恭敬的道:“学生能够想到的大人都已经做了,不过其他的倒还有一些不知大人有没有安排到的。”

朱温道:“子振但说无妨。”

敬翔道:“大人虽然屡次受朝廷封赏,圣上亲自赐名‘全忠’,看似圣眷甚浓,其实不过只是表象而已。同州虽然不如宣武,其繁华更是无法跟汴州相比,可同州地处渭水古道,扼长安东北面咽喉之地。背靠铁镰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黄河、渭水、洛水均流经同州,让同州成为八百里秦川最开阔的地段,土地肥沃,民风淳朴,若是让大人长久在那里建立的根基,即便是李唐朝廷真能回到长安,圣上恐怕也未必能睡得踏实。所以他们才会把大人安排到宣武军,看似为了表示对大人的恩宠,实则是李唐朝廷根本不信任大人。”

朱温眼睛一亮,道:“你接着说。”

敬翔接着道:“有传言说大人是黄巢的关门弟子,是以朝廷才没有让将军参加攻打长安的活动,如今李唐王朝虽然式微,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各路藩镇虽然各自为政,可表面上李唐还是天下共主。如今的天下就像是春秋时期的诸侯争霸一般,虽然大家都没有把周天子放在眼里,可表面上还是恭恭敬敬的把他当成是天下共主。”

毕竟李唐也有两三百年的历史,藩镇之中也不乏真有一些忠心不二的人,大人如今也身为一方藩镇,手下良将众多。如今黄巢的大军屯扎在陈州城外,四处掳掠百姓做民夫,抢夺粮食财物做军饷和口粮。如今尚让已经占领了我宣武军的亳州,大人不如乘机南下收复本来就属于宣武军的颍州和亳州,顺便帮忙解了陈州之围。这样一来,不光是李唐朝廷要对你刮目相看,就连四周其他藩镇也定当主动前来结盟。”

那样将军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发展自己的势力,处四战之地有处四战之地的好处,北有义成军(郑滑)、魏博军、成德军,东有天平、泰宁、感化(武宁军)、平卢(淄青)等藩镇。各藩镇虽然势力都比较强悍,可都论谋略武功都不及大人万一,若大人励精图治的话,不出二十年,这些藩镇必将都成为大人囊中之物。”

说句不中听的话,李唐现在是自身难保,正所谓‘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如今朝纲败坏,吏治腐败,宦官专权,其混乱程度不下于春秋和三国。此正是大丈夫建功立业之时,将军雄才大略,他日定然不会久居人下。”

朱温听了敬翔这长篇大论的一段话,心中思潮起伏,道:“子振啊,话虽如此,可我只想保境安民,保一方百姓平安于愿足矣,朱某并无那么大的野心。”

敬翔道:“人无伤虎意,虎有伤人心,大人,即便是大人你不想吞并他人,可他人未必就肯放过大人,在这个武力决定一切的时代,软弱就要灭亡,这是多少年来的历史教xùn

,大人又岂能不知?”

朱温沉默良久,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以后子振就在军中供职吧。”

敬翔道:“敬翔乃一文弱书生,到了军中岂不被将军们耻笑?如若大人看的起学生,就让学生早晚伴随左右,做个小小的幕僚足以。”

就这样敬翔成了朱温的谋士,为朱温出谋划策,有时候朱温的一个想法提出来,敬翔就能举一反三,做出十分详细的计划和方案,这让朱温很是高兴。

朱温来自二十一世纪,对历史的潮流和趋势都很了解,他本来想搞一场土地改革,把土地全部收归国有,然后再按人口分配给平民。可这个计划立马就被敬翔给封杀了,敬翔的理由很充分,这样一来势必会触怒富豪乡绅们。现在宣武军的财政收入大部分都来自于富商大贾上缴来的赋税,真zhèng

的平民哪里缴的出那么多钱财来?如果分了土地,那些乡绅豪富们就会找借口拒绝缴纳税收。

朱温这才知dào

在这种时候进行土地改革根本行不通,真zhèng

的平等更是不可能出现,如果真的人人平等的话,那还有人去奋斗吗?

其实这个道理朱温也了解,只是他感到那么多土地被乡绅豪富们和官宦之家买走之后再雇佣那些没有土地的平民为佃户来帮他们耕种,这一点朱温感到很不公平。可哪里没有不公平?即便是在二十一世纪,照样贫富差距大的离谱。

说实话朱温想出这个办法还真是为了那一个模糊的梦——天下大同,人人平等,可现在他还做不到,甚至永远都做不到。既然做不到就不管它,把它抛到了九霄云外,这就是朱温的性格。

既然土地改革不能搞,其他的东西搞一下不应该还是可以的,朱温想到的是开设银行,发行纸币,让纸币代替现银在市面上流通。唐代那个时候还没有钱庄,更没有银票这种东西。市面上流通的就是银子和铜板这些东西,一来携带不方便,二来那两样东西都比较沉重,带多了那些个东西确实也蛮累人的。

所以朱温想到了要像后世一样开一家银行,把分号开遍全国各地,只要你拿着票子就可以在全国各地的分号兑换到银两和铜板。可这个想法虽然简单,可真zhèng

实施起来还是有一定的难度的,并非一时半刻能够做的出来的事情,加上现在宣武军的形势还不够明朗,等一切安定下来的时候再说不迟。

第一零七章 飞槊李思安

陈州的求援书很快就送到了汴州,朱温一时间有些犹豫,急忙召集众将商议,众将都以朱温马首是瞻,朱温问他们的意见,他们反过来却说只要朱温一句话,水里火里弟兄们眉头都不皱一下的.

朱温把眼光看向了宣武军原来的都虞候杨彦洪,杨彦洪世代在宣武军为将,在宣武军的本土军队中声望很高。朱温想也不能冷落了他,道:“杨将军,依你之见,我们要不要派兵去救陈州?”

杨彦洪看了看众人,也低头道:“末将一切都停大人吩咐,愿与众将共进退。”

说起来这杨彦洪也算是有些小聪明的,他见朱温的心腹将士都没有一个表态的,自己本有心说出自己的见解,可在这种情况下也无法说出口了,毕竟在这个时候无论他说的对与错都会让朱珍、张存敬他们心里不爽。索性他也跟其他人一样,也不表态,看朱温怎么说。

朱温见没有一个人肯表态,他不禁把眼光看向了旁边的敬翔。

敬翔其实年纪很轻,也就是二十多岁的样子,他先向朱温行了一礼,又抱拳给众将打了个招呼,这才缓缓的道:“黄巢围陈州已有百日,赵犨此人有勇有谋,特别善于守城,加上他世代在陈州为将,在陈州的根基十分稳固。而且赵犨早已经预料到了黄巢撤出关中的路线,是以才能一举生擒孟楷。

“他敢在黄巢大军压境之时杀了孟楷,足见此人是一条好汉。现在黄巢以陈州为中心四处掳掠,即便是我们宣武军不出兵救陈州,其他藩镇也定当出兵。长安大战的时候我们就没有出多少力,现在如果我们还不出兵的话朝廷和其他藩镇可能就要说闲话了。

“再者说,一旦黄巢打下陈州之后,下一个目标很有可能就是我们汴州,因为黄巢现在最恨的人除了赵犨,下一个就是朱将军了,我说的可对?”

朱温点头道:“师父待我不薄,我却在关键时刻倒戈投敌,他不恨我才怪呢!”

敬翔道:“所以我们必须主动出击,宁可把战场设在陈州,也不能到时候让黄巢把战场转移到汴州来。”

众将纷纷点头,好些人还不知dào

敬翔是何许人也,一个个以好奇的目光看向敬翔。

朱温道:“我给大家介shào

一下,这位先生名叫敬翔,字子振,博学多才,尤其精通谋略和兵法,以后他就是我们宣武军的军师了,众位兄弟一以后多跟子振先生亲近亲近。”

敬翔急忙谦逊道:“军师的称呼不敢当,敬翔只不过是大人的一个幕僚罢了,哪里敢自称军师?大人如此称呼岂不折杀学生了?”

朱温一摆手有些不耐烦道:“以后说话少弄那些酸溜溜的,大丈夫要当仁不让,既然我说你行,你就行。”

敬翔微笑不语,不置可否,朱温笑道:“子振就莫要推迟了,让你做军师只是暂时的,等以后局势稳定下来之后,宣武军的稳定发展还要仰仗子振多多费心啊!”

敬翔心中思潮澎湃,自己多年苦读却一次有一次的名落孙山,现在终于派上用场了,是以他对朱温十分感激。敬翔就像是一匹上好的千里马,而朱温正是伯乐,如果没有朱温,敬翔现在还在替别人写书信为生呢,哪里能够像现在这样和众将称兄道弟?又如何能够实现心中的抱负?是以敬翔这辈子就认定了朱温这个人了,为了报答朱温的知遇之恩,他决定无论在任何情况下,自己都将忠于朱温。

众人正在商议,亲兵进来禀报说有几个朝廷的中使前来传旨,朱温等人急忙出去迎接。

虽然现在李唐势微,可表面上还是天下共主,就连朱温也不敢怠慢,急忙率领众将迎接。

圣旨的内容很简单,就是任命朱温为东北面都招讨使,命朱温带领本部人马南下救援陈州,袭击黄巢。

朱温接了圣旨,命人好生招待那传旨的太监。

由于各方面的原因,朱温终于答yīng

出兵攻打陈州。

在出兵之前,朱温准bèi

在校场上看一看宣武军本土士兵的战斗力。校场上,朱温和众将坐在高台上,下边是等候阅兵的宣武军士兵,一个个盔甲鲜亮,手中的武器闪耀着一阵耀眼的光芒。他们知dào

现在节度使大人就在台上注意着下边的动静,所以一个个都昂首挺胸,让人看上去很是精神。

朱温对杨彦洪吩咐了一声,杨彦洪点了点头,这些宣武军的本土士兵都是杨彦洪带出来的,所以阅兵的话肯定要杨彦洪出面。

只见杨彦洪令旗一摆,一队百余人的骑兵冲了出来,为首一人虎背熊腰,身材魁梧,手臂颀长。马鞍旁边挂着十余只短枪,看样子是用于投掷用的。

果然,他们驰出之后就快速的向前冲刺,在冲刺的过程中他们把手伸向马鞍一侧的短枪,借着冲刺的速度,手臂一抡,百余只短枪黑压压一片向前飞出,击中了事先准bèi

好的目标。几辆破马车被百余跟短枪扎的跟刺猬一般。

台上的众将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中看出了恐惧。无论你有再好的武功,被这些投掷短枪的家伙瞄上以后只要一起出手,无论你再厉害,也定然被扎成刺猬。

就连朱温也暗暗动容,特别是为首的那人臂力强劲,他投出的短枪穿透了坚固的马车之后又飞出老远才钉在了远处的一棵树上,短枪的枪杆还在微微颤动。

朱温甚至想道:“如果让这百十个人配上震天雷,让他们做先锋对付敌军的话定然所向披靡,无望而不利。”

杨彦洪对自己这个“飞槊”队还是比较自豪的,他也曾利用这个小队打了好几次的胜仗,是他最得yì

的部下之一。

朱温问杨彦洪道:“杨将军,为首的那人如此勇猛,不知是何许人也?”

杨彦洪道:“他叫李思安,最擅长的是‘飞槊’,他是这支‘飞槊’队的队长,别看这支队伍只有百余人,他可以轻松的对付千余人的骑兵队,可以说是骑兵的克星。两轮飞槊投出去之后千余人的骑兵队就要一阵人仰马翻,阵脚大乱。”

朱温在心中默念着李思安的名字,沉思了一会儿,让杨彦洪把李思安喊上来。李思安不过只是个校尉,带着百余人的队伍,现在听说节度使大人要见自己,不免显得有些紧张。

李思安有些拘谨的来到朱温面前,双膝跪地磕了个头道:“卑职李思安见过节度使大人。”

朱温点了点头,让他站起来回话。朱温又问了他一些其他的问题,最后道:“你可愿意跟我一起南下到陈州去杀敌立功?”

李思安想都不想道:“末将愿意!”

朱温本来计划这两人就出征,现在遇见了李思安这个变态的投矛手,让他想到了给他们配备震天雷(手榴弹)的想法。是以这几天李思安带着他的“飞槊队”正在练习投掷震天雷。震天雷的威力让这些投惯了短矛的家伙根本无法想象,就这么一个小小的东西竟然能够有那么大的杀伤力。

这样以来李思安就更加的兴奋了,有了这种震天雷,我带着这百十个兄弟可以说能够在敌军阵营中横冲直闯,那该有多拉风啊!

经过十天的训liàn

,李思安的的飞槊队对震天雷又了很大的了解,知dào

这是一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当然不敢怠慢,每个人都很用心的去学。

马上就要出征了,朱温又一次来到后院,跟张小惠、韦凤等人告别,他还要陪两个侄子玩耍一番呢。毕竟这两个侄儿是二哥朱存的后人,且不说自己与朱存是否真的有血缘关系,就凭着朱存替自己挡下那一排的羽箭,这救命之恩就足够让朱温愧疚一辈子了。是以他一直以来对朱友宁两兄弟都是当自己亲生儿子一般看待。

朱温来宣武上任没有多长时间的时候,就已经派人去砀山老家去请大哥朱昱和老母亲王氏了,虽然他们不时自己的亲生母亲和大哥。可朱温每当想起当初自己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王氏和朱昱两人那激动的眼神和关切的神态,朱温就会真的把他们当成是自己的亲人。因为在别人眼里,王氏就是他的亲生母亲,而朱昱就是他的大哥。

也不知dào

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如果这几天再不会来的话,我可就要出征了。

朱温也吩咐了前去请老夫人的队伍,让他们把刘老夫人也请来,说是为了报恩。

其实朱温是想看看刘老夫人对当今的局势有什么看法,毕竟她也是一个穿越者,并且还是正宗的大学生,应该比自己这个初中毕业就去当兵的家伙强得多了把。朱温暗想。

**********************************************************这些天天气热的厉害,一点精神都没有,写着写着就能够睡着,这两天写作质量可能有些下降,各位读者大大海涵一二。

第一零八章 砀山趣闻

却说朱温派了三百名亲军带着车驾仪仗去砀山接王氏和朱昱,这三百人一路上不敢耽搁,索性距离也不是很远,五六日的路程也就到了.

他们先到了砀山县的县衙,亮出了朱温亲笔写的公文。这县令听说是宣武军的节度使来老家接母亲,急忙吩咐衙门里的书吏、师爷都出来迎接,并亲自问了砀山县午沟里的位置,让县里的衙役跟着,县令亲自陪同朱温派来的这些亲兵一同前去迎接。

这县令很是健谈,一路上嘴就没停过,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这县令确实很高兴,因为这砀山县穷乡僻壤的,几百年来就没出过什么像样的人物,如今出了一个节度使,他自己也感到与有荣焉。

在他想来,朱温当了节度使少不得要关照一下乡里,再说了,这砀山县可是宋州的治下,宋州又归宣武军管辖,说白了这朱温可是自己的上司,这一下如果把老夫人伺候好了的话,少不得升官发财。

县令已经打听清楚了,这个朱温一家人这些年一直在刘崇家里帮佣,朱昱也是刘崇家里的长工,自己也暗自后悔为什么不早点知dào

这朱温的底细,如果早点知dào

的话就可以事先把老夫人安排妥当,或者大张旗鼓的亲自给送到大梁,那样的话节度使大人一高兴自己升官发财指日可待呀。

一众人等好几百人浩浩荡荡的翻山越岭的来到午沟里,一进村,村里百姓一阵惊慌,还以为是来了强盗呢,等到大家看到是大唐的人马,这才放下心来。

这时候正是当午,刘崇和朱昱两人正从田里干活回来,正好碰到这帮人,朱昱是读过书的,虽然没有功名在身,可也算得上是书香世家,认得前面几个是县里的衙役,还簇拥着一个穿着绿袍的县太爷。

而后面紧跟着的是几百名铠甲鲜亮的军爷,一个个膀大腰圆,出奇的是还赶着几辆豪华的马车,车旁边还跟着一大帮丫鬟仆女。让刘崇和朱昱一时间摸不清这帮人的来路。

他们虽然没怎么出过远门,可县太爷还是见过两次的,他们也不费什么心思去想这帮人的来路了,反正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两人远远的就跪在路旁,头也不敢抬。

两个衙役快走几步来到刘崇个朱昱跟前,大声道:“你们两个抬起头来,我问一下刘崇家怎么走?”

刘崇一听是找自己,又看看后边有这么多军爷,连县太爷都来了,这县太爷连轿子都没有坐,看来是急冲冲来的,一定是有什么急事。

刘崇心里害pà

,浑身抖的跟筛糠似的,哪里说的出话来,嘟嘟囔囔的不敢吭声。倒是一旁的朱昱接口道:“不知二位官爷找刘大官人有何贵干啊?”

这两个差役也只是知dào

县太爷是跟着那帮当兵的来刘崇家来找人,并不知dào

具体情况,一个差役道:“哪里那么多废话,让你说就赶紧说,耽误了时间县太爷怪罪下来可不是好耍的。再说了,这次是节度使衙门来的人,耽误了时辰就是咱们县太爷也吃罪不起。”

朱昱心里也有些纳闷儿,到底是因为什么呢?前些日子他也听在外边做小买卖的老乡回来说老三在外边跟了黄巢,做了贼将,莫不是官府发xiàn

了自己跟老三的关系,这是来家里拿人了?

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心里也是一阵害pà

,可他毕竟是读过几年书的,当即平复了一下心情,深吸了一口气道:“既然是急事,我带官爷们前去就是了。”

两个差役听说他知dào

路,急忙回去跟县太爷禀报。

朱昱乘机跟刘崇小声道:“东家,你赶紧先回家去,可能是老三在外边做强盗的事情发了,人家到家里来抓家属来了,请东家赶紧回家去告sù

我老母和我的妻儿,让他们赶紧找地方躲起来,千万莫要出来。有什么事情我一力承当,绝对不会连累东家您的,拜托了……”

刘崇一听腿软的更厉害了,话也说不出来,连滚带爬的就往家里赶去。

刘崇跌跌撞撞的跑到家里,一头就装了进来,脚下被门槛一拌,摔了个狗吃屎。这时正值七月,天气炎热,一家人都在院子里的大树下乘凉,刘母和刘崇的妻子正树下在逗着孩子玩儿。朱昱的妻子正在缝补衣服,旁边蹲着一个四五岁的孩子看,却不见王氏,想来正在厨房做饭。

刘崇的妻子见丈夫慌慌张张的闯进来,有些生气的道:“你这时怎么了,火烧屁股了还是怎么的?赶着去投胎啊!”

刘母见了刘崇的样子也很是纳闷儿,看了看他身后,却不见朱昱,急忙问道:“崇儿,你这么着急是干什么?朱昱呢?”

刘崇急忙道:“朱昱现在可能已经被官差抓了,我刚才临来的时候朱昱对我说可能是朱三在外边当强盗的事情被人告发了,节度使衙门亲自派人来抓人来了,朱昱在后边说拖住他们一会儿,让我先回来说一声,让他的妻子和母亲赶紧躲起来。可他们若是躲起来的话官府的人肯定要拿我们刘家要人的呀!”

他一着急三两步上前一把抓住朱昱的妻子的袖子道:“刘氏,你们娘儿仨可不能走,你们若是走了我们刘家怎么向官府交代呀……”

朱昱的妻子也慌了神了,不知所措的道:“这……这可怎么办啊!万一要真是三叔在外边出了什么事情,可是要株连九族的呀!东家,我儿友谅年纪还小,望东家开恩先藏起来,万一真是来抓我等,我们朱家也能留一脉香火下来……”

正在厨房里做饭的王氏也听到动静,急忙出来观看,还没走出厨房,就听到大门口呼啦啦进来一大群人。没见过世面的她吓的急忙躲到厨房的柴堆里不敢出来,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倒是刘母有些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毕竟是那个世界过来的人,当然也更见过世面一些,起身道:“不知各位军爷光临寒舍有何贵干啊!”

那县太爷不知刘母是谁,还以为是朱温的母亲王氏,倒头就拜,一连磕了几个响头才道:“卑职砀山县令见过王氏朱太夫人,愿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刘母虽然不怎么害pà

,但见到县太爷给自己下跪,一时倒也有些不知所措,急忙道:“我不是朱王氏,我夫家姓刘。”

县太爷一听认错了人,脸上有些挂不住,嘟囔了一句:“怎么不早说,害的老爷我白磕了几个头。”

县太爷正想发作,为难这刘崇一家一番,最起码也要怪他们虐待朱太夫人之罪,让他们吃点苦头。

却见朱温派来的一众人等呼啦啦跪下了一大片,纷纷道:“见过刘太夫人,还请刘太夫人快快请出朱太夫人和朱大老爷,我们家大人在大梁日夜想念老夫人和大老爷,我等是奉命来接老夫人和大老爷去享福去呢。我家大人说刘太夫人平日对我家老爷很是照顾,也请刘太夫人一同前去大梁,我家老爷要报答您的大恩大德呢。”

刘母这下知dào

定然是朱温派来的人,急忙道:“众位快快请起,老身就是一介民妇,哪里经得起你们跪拜,我这就去请朱太夫人出来。”

那县太爷一看,心道:幸亏我刚才没有发作出来,万一不长眼得罪了这个刘太夫人,恐怕头上的乌纱帽该不保了。别说升官发财了,能保住小命儿就不错了,看来我还是多磕头少说话的为妙。

刘母来到厨房,见王氏躲在柴草堆里哆哆嗦嗦的不敢出来,赶紧的道:“老姐姐,大喜啊,老三在外边当大官儿了,这是来接你享福去啊,你怎么还在这里躲着啊,赶紧的出来呀……”

王氏哪里相信,心道:“老三自小无赖,偷鸡摸狗的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前些日子听说在外边跟了黄巢做强盗,现在定然是被官府抓了,夫人你就莫要诓我了吧!”

刘母好说歹说才终于把王氏给劝了出去,王氏抖抖索索的跟在刘母的后边亦步亦趋的出来,手还紧紧的抓着刘母的衣襟,不肯松开。

他们两个刚一出门,外边的众人就呼啦啦跪了一地,高声道:“卑职参见朱太夫人、刘太夫人!”声音高亢,震的院子里的大树上的树叶都有些摇晃,声音最响亮的当然是那个爱说话的县太爷了。

王氏这才有些相信是真的,朱昱也急忙上来搀扶着母亲,道:“娘,是真的,三弟如今做了大官了,听说做了节度使呢,汴州、宋州、亳州、颍州都归他管,三弟可厉害呢!”

王氏一听也十分高兴,见大家都跪着不起来,一时间不知所措。

还是刘母比较见过世面,还以为是这些人第一次见老夫人想讨些赏钱,哪里知dào

是因为朱太夫人不发话他们不敢起来啊!刘母急忙吩咐刘崇拿了几缗钱来,让刘崇一人发了十个铜板,还到:“大家都起来吧,头一次见面,我们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让弟兄们没人能打两碗酒喝也就是了。”

这砀山县的县太爷跪在地上看着手里的十个铜板愣愣的发呆,心道:“十个铜板也想喝酒?哪里的救这么便宜?就是街上摆摊的地方掺了水的酒也要四个铜板一碗,到酒楼里那是半碗酒也未必能买得到。”可心里虽然这么想,嘴里却急忙高声喊:“卑职谢过朱太夫人、刘太夫人赏赐。”

其他人拿着手中可怜的十个铜板,心里正嘀咕着呢,听到这县令的呼喊,一个个也都反过了神来,急忙也都跟着喊,心道:“没想到这县令还挺有眼色的嘛,有前途,有前途……”

这时王氏才知dào

让大家赶紧起来,众人这才一个个站起身来,丫鬟仆女们也都一个个捧着朱温给王氏定做的十分华丽的袍服,簇拥着老夫人到后堂去换衣服去了。当然刘老夫人也有几套衣服和首饰,朱昱也有。由于朱温走的时候朱昱还没有娶亲,所以没有准bèi

朱昱妻子的那一份。

朱温对这个刘崇本就没什么好感,但还是让人给了他一百两纹银,说是当年那十两纹银连本带利的还了给他,刘崇哪里能想到当年借出去的十两银子今天能十倍的还回来,高兴的跟什么似的。一百两可不是什么小数目,二两银子就够他们一家吃上大半年的了,一百两,三十年都吃不完啊。

第一零九章 朱温迎母

那县令见带自己等人来的人就是节度使大人的大哥,这一下可把自己给惊得不轻,急忙上去又是赔罪又是道歉的,还把那两个差役狠狠训斥了一顿.幸亏朱昱是个好脾气,也没有多说什么。

可这县太爷还是感觉心里有些害pà

,生怕惹节度使大人生气,他可是听说这节度使大人当年跟黄巢为盗的时候,在广州城可是一夜之间杀了好几万人的啊,这要说惹了节度使大人生了气的话,还不把自己给活剥了?

县令大人四下里看了一下,见朱昱的妻儿都是一身布衣,急忙命衙役们快马回县城,让他们多买几套最好的女子衣衫还有小孩子的衣衫,都要捡最贵的买。

那衙役为难道:“我又不知dào

他们穿多大的,到了成衣店我们买多大的呀?”

县令大人一瞪眼,骂了一句:“操尼玛你是猪啊!你不会每个尺码都买几件吗?这点小事都不会办,真让老爷我操心!”

那衙役急忙点头哈腰的骑着快马就去了。

村子里的里正听说县太爷亲自来村里,急忙过来相见,远远的就看见一大片军马在门口停着,还有几辆豪华的马车,他也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他也听说朱三在外边为盗的事情,还有人看见几百名军官跟衙役“带着”从田里干活回来的朱昱,心想:“一定是那个朱三在外边事发了,人家官府来村里拿家属。”

他作为里正,当年朱温小的时候他就说这小子长大了成不了什么气候,打小就偷鸡摸狗的长大了能是好东西吗?你看吧,现在犯了事了吧。

他一边想着一边就往刘崇家里走,门口两个当兵的大喝一声道:“站住,后退,干什么的,知dào

这是什么地方吗?再敢向前一步的话,格杀勿论!”

这一下可把这个里正给吓到了,他还是头一次看见这么凶的兵呢,这哪里是兵啊,这简直就是强盗,他心里暗想。还别说,还真让他给猜对了,这帮人本身就是强盗,这才当了兵没半年呢,哪里能指望他们有什么素质?

这帮兵都是朱温亲自从朱温麾下各营中挑出的精锐,平时主要护卫朱温的安全,总共只有五百人,都是经过特殊训liàn

的,基本上赶得上特种兵。这一下一次性出动了三百,朱温自己身边就留了两百人,由庞师古带领,可见朱温对母亲和大哥是何等的重视?

这些人哪里管得了什么王法,只知dào

朱温交代的任务是保护老夫人和大老爷的安全,其他的他们可管不了那么多,对于杀人这种事情他们暗地里也没少干过,现在是为了保护朱老夫人的安全,就更是显得威风八面了,哪里把一个一身布衣的老头看在眼里?

那里正正想答话,碰巧县令从里边出来,急忙跪倒道:“午沟里里正吴刚拜见大老爷!大老爷是来拿朱三的家属的吧,我早就说过这朱三打小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前些日子听说他在外边为盗,正想去县里禀报呢……”

县太爷一听可火了,急忙命身边的衙役道:“给我掌嘴!”

这吴刚话还没说完就被两个衙役架着,另外一个噼里啪啦就是一顿嘴巴子,打的满嘴都是鲜血,可怜这里正还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心想定然这朱三在外边犯的事不小,害的老子跟着受牵连,心里把朱温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

这里正心里正骂朱温呢,却听县太爷说道:“好你个吴刚,这节度使大人的小名也是你这个贱货老狗叫的了的?真是瞎了你的狗眼!今天节度使大人派人来老家接老夫人和大老爷一家去大梁享福,你这个老狗却到门前乱吠,实在是找打!给我狠狠的打,打掉他的牙齿再停。”

这一下吴刚这个里正老头才算是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感情是这朱三在外边当了节度使,现在是回来接他母亲和大哥来了,这一下自己算是捅了马蜂窝了,心里真是肠子都悔青了。心里大骂自己晦气,怎么不事先打听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再来啰嗦呢,真是活该。

幸好这里正年纪大了,平时又不曾刷过牙,本就有几颗牙齿松动了,被那衙役十几个巴掌一打,还真掉了两颗牙齿,县令这才喊停。一边还给朱温派来的亲兵队长陪笑道:“军爷,您看把这老狗的牙都打掉了,解气了吧,就饶了他一条狗命算了。”

那亲兵队长本来就没打算怪罪吴刚,朱温平时待人和气的很,他这个亲兵小队长也就是一个校尉,由于是朱温的亲兵,平时朱温对人很是和善,他也跟着学了不少做人的道理,大大咧咧的道:“算了,好歹也是大帅的同乡,就别太为难他了,既然他是这里的里正,就麻烦他组织村里人给大伙儿弄些酒菜,让大伙吃上一顿之后大家伙儿先伺候着老夫人回县城。”

那吴刚听说饶了自己,急忙千恩万谢的去张罗酒菜去了,不一会儿平静的小村里就鸡飞狗跳的。大半个时辰后,弄好的鸡肉、狗肉、猪肉就送了过来,因为在那个时候官府是禁止民间杀牛的,所以没有弄牛肉过来。

大家吃完了饭正想请老妇人先去县城,这时候县令派去买衣服的衙役一路快马的跑了回来,大包小包的带了一大堆,都是上好的料子做好的成衣,贵妇的衣衫还有孩童的衣衫足有好几十件。县令亲自给朱昱送去,说是节度使大人不知dào

大老爷在老家娶妻生子,没有给夫人和少爷准bèi

衣冠,算是卑职的一点心意云云。

朱昱见人家一片诚意,自己的妻儿也确实是一身寒酸的粗布衣服,就这么进城的话,没得给三弟丢脸,所以也就却之不恭了。

刘母和王氏两人打扮一新,王氏穿着一身贵妇的装束有些不习惯,还老是用那满是老茧的手在衣服上这摸摸那摸摸,心里还是有些不大相信,嘴里还不住的念叨着:“这衣服真滑溜,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见过这么好的衣服呢!”

朱昱的妻儿也都打扮一新,朱昱一家三口坐了一辆马车,刘母和王氏坐了一辆,在大队人马和十几个丫鬟仆女的簇拥下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由于怕路上颠簸了老夫人,是以一路上行走的比较慢,五日的路程足足走了半个月,这一日终于快到了大梁了。早已经有快马事先到汴州大梁城去禀报了朱温,是以这两天朱温的探马一直在官道上徘徊,一来是为了确认什么时辰到,二来也是怕有什么情况,毕竟现在汴州和宋州都时常有盗匪出没,虽然已经有大部分被朱温剿灭或者招安,其他的都形不成什么气候。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防患于未然不是更好吗?

这日朱温听到老夫人的车驾到了大梁城外的消息,朱温急忙出城三里相迎,朱珍也跟来了,毕竟朱珍也算是老朱家的人,好歹见了王氏也叫声伯母的。

朱温大老远的就飞身下马,就在路上跪倒,迎接母亲的到来,毕竟是到了古代,礼节也得入乡随俗,要不然满城的人还不看自己笑话?自己现在好歹也是个封疆大吏,总不能让人在背后说三道四的,那样的话影响多不好?

这一来官道上有哪些进城做小买卖的看见这一幕,都把这节度使大人夸的跟什么似的,什么大孝子,什么千里寻母,反正都是说朱温的好话。对于这些人的反应朱温还是蛮高兴的。

朱温这么一做作,朱老夫人王氏在马车里看见之后,那眼泪可是哗哗的往下流啊,急忙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下了马车,他身子还算硬朗,一边流泪一边向前跑,“我的儿啊,老三,可想死为娘了,你走了这么五六年一点音讯都没有,就不知dào

托人给家里送一封信回来?”

老夫人跑到跪在地上的朱温跟前,一把就把朱温抱在了怀里,眼泪噼里啪啦掉了朱温脖子里都是,朱温感觉到还带着暖意的眼泪的温度,心中不由的也是一阵感动。本来还是只是做一场秀的,现在真的受了感染,不由的也抱着王氏,母子两个一起哭了起来。

朱温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这就是自己的亲娘,反正二十一世纪可能是回不去了,索性这一家子就是自己的亲人,有家的温馨感觉多好。如果再有一个知dào

疼人的老婆就更好了,唉,也不知dào

颖儿现在怎么样了,长安城破之后师父一把火烧了大明宫,颖儿应该跟着师父撤出去了吧?

朱温正在这里想入非非,老夫人道:“你二哥呢?怎么不见你二哥来接我?”

原来一路上这些丫鬟仆女都没有告sù

他朱存已经在几年前战死的消息,老夫人几次问起朱存的情况,他们都不肯说,其实老夫人心里也已经有了数,只是想听听朱温怎么说而已。从内心来讲她还是希望是自己猜错了。

朱温知dào

这种事情迟早是瞒不住的,他想起朱存为了救自己,替自己挡了一排羽箭的情境,心中一阵酸楚,道:“二哥他……他为了救我已经……已经没了……”

老夫人嘴唇哆嗦着,又用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道:“果然不出我所料,老二真的没了,唉!苦命的老二啊,这一辈子都没有享过一天的福,也不等娘来见最后一面就这么走了……”

朱温也心酸的不行,相劝有不知dào

如何劝,加上自己一说话眼泪就往下掉,哪里能劝的住。

幸好刘母过来搀扶着朱老夫人,劝了半天才劝住,道:“这大喜的日子,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人死不能复生,老姐姐你还是保重身体要紧,要不然岂不辜负了老三对你的一片孝心?”

朱珍也把朱温给劝了起来,一行人这才各自上马的上马,上车的上车,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大梁城。

朱温虽然入主宣武军没多久,可他为政清明,鼓励农耕,发展生产,缉捕匪盗,所以深得百姓们的爱戴,现在又一片孝心出城迎母,母子相见哭的两眼都红了,百姓们对这个朱温的好感就更大了。所以见朱温和老夫人的马车进城,都一起跪拜欢呼:“供应太夫人进城……”

第一一零章 奶奶太英明了

本来正要出兵南下的朱温,为了迎接母亲的到来而耽搁了下来.宣武军节度使的府邸里一片张灯结彩,到处都是一片喜庆的红色海洋。

朱友宁和朱友伦两个小子也都出来拜见了主母和刘太夫人,也拜见了大伯朱昱夫妻。朱太夫人王氏见朱存给自己留了两个可爱的小孙子下来,也十分高兴,待到听说朱存的妻子吴花也殉夫而亡之后又不禁一阵伤感。

吴花的父亲吴福也出来见了亲家母,互相有掉了一会儿眼泪。

张小惠和韦凤这两个主不主仆不仆的小美女当然也来拜见朱太夫人,王氏自然把他们当成了未来的儿媳妇一般看待。高兴的拉着两个小姑娘的手问长问短,待到听说张小惠是原来的宋州刺史张蕤的女儿后,就对她更加的看重。

在她眼中看来,朱温能娶了这个昔日的官家小姐为妻,也不算是辱没门庭,相反的在她心中,反倒是担心朱温这个自幼无赖成性的小子未必配得上人家这个千金小姐。

朱太夫人迫不及待的问了张小惠和韦凤的生辰八字,两个小姑娘哪里不知dào

老太太的意思,心里暗自窃喜不提。可他们想起朱温对黄颖的情谊,一个个又都内心暗自担心,怕朱温看不上他们。

其实论相貌张小惠和韦凤都不弱于黄颖,论家世张小惠是前宋州刺史的女儿,韦凤祖上也是做过宰相的,都是书香世家的大家闺秀,虽然后来家道中落,可都受过良好的教育,这一点朱太夫人很是喜欢。

她想这老三年纪也不小了,三十出头的年纪还没有娶亲,怎能不让他操心?

朱温麾下的将军还有城里各衙门的文官也都前来道贺,当然这礼物是少不了的,朱温收了个满盆满罐,城里的乡绅富豪也都有礼物奉送也不管有没有交情,反正送银子送财物的多如牛毛,朱府的流水席一直开到了天快黑的时候才算完。

这一天可把大厨吴怡绍忙的够呛,不过他就不用亲自下厨了,坐镇指挥也就是了。厨房里用的都是临时从各大酒楼聘请来的厨师,手艺当然也都是很不错的。

不过到了晚间,朱温一家人的家宴吴怡绍还是亲自动手做,朱温本来也想到厨房去显一下身手,张小惠来了一句:“这么长时间不见老夫人了,也不说陪老夫人说说话,你还真让我这个义妹去呀?”

朱温这才有些尴尬的去了后堂见朱太夫人,其实朱温不是不想去,而是朱温确实不知dào

说什么好,本来他当年在砀山的时候就跟王氏相处了不到半年,虽说王氏一直都把自己当成了真zhèng

的朱温看待,可他心里却是清楚的很,自己的母亲还在二十一世纪呢。虽然朱温也暗地里发誓要把这个对自己好的不得了的王氏当成自己亲生的母亲一般奉养,可毕竟不是亲生的,好些话不知dào

怎么说,也不好意思说。

王氏还以为儿子当了封疆大吏了,有些自大,摆些谱也是正常的,也没有往心里去。只是一个劲的拉着张小惠和韦凤聊天。老太太道:“小惠啊,一看你就是大家闺秀出身,人又漂亮,有知书达理,还温柔贤惠,俺这穷山村里出来的老婆子见了你都有些自惭形秽了。”王氏怎么说也是跟着朱五经这个教书先生一起生活了大半辈子,真zhèng

说起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只是平时在乡下自卑惯了,地位又十分低下,所以才有些胆小怕事。

现在儿子当了封疆大吏,本来还有些不适应的她在经过了路途上那些丫鬟仆女们伺候了十几日之后,也终于知dào

自己不是在做梦,是真的成了官老爷家的老太太,说话做事都有些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朱昱的儿子朱友谅和朱存的两个儿子朱友宁、朱友伦年纪相差不大,在一起倒也玩的十分高兴。朱昱的妻子已经又有了身孕,不过月份还小,生孩子可能要到来年开春了。

老太太见三个孙子在哪里玩耍,心里很是高兴,看了朱温一眼,道:“老三啊,你大哥是种田的,马上第二个孩子就要降生了;你二哥虽然没了,可也留下了两个儿子;你都做了节度使,也过了而立之年,家里看着两个温柔贤惠的大家闺秀,也不成亲,是不是等着为娘来给你主婚啊!”

朱温有些不自然的看了张小惠和韦凤一眼,有些尴尬的道:“娘,您老人家今天刚到,一路风尘,想来旅途也劳顿了,咱赶紧开席吧,吃完了饭您老先歇着,其他的事情以后再慢慢说不迟。”

朱太夫人不依道:“你虽然做了大官,可我听小惠说这几天你就要出征了,现在这兵荒马乱的,我可不放心你。依我看啊,为娘做主这几天就先把你的婚事办了,这样的话你出征家里也有个管事的人,要不然的话府里还不乱套了?”

朱温道:“怎么会?我每次出征都是让吴伯和小惠两人照顾府里,他们一直打理的很好,就算是我在家里,这个家还是他们在打理,我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朱老夫人不高兴道:“吴老先生是你二哥的老泰山,是亲家翁,他都这么大年纪了你怎么忍心让他操持家务?就念在你二哥用命把你救出来的份儿上你也要好好的伺候亲家翁,怎么能把老人家当管家使唤?你不觉得亏心吗你?

“还有人家小惠姑娘,人家一个未出嫁的官家小姐,跟你无亲无故的住在府里帮你操持家务,这外人能不说闲话吗?你也不给人家一个名分,让人家小姑娘以后怎么有脸出去见人?”

本来张小惠倒还没感觉怎么样,现在听老太太一说,自己这才有些感到没脸见人了,一张雪白文静的俏脸儿羞的通红,哪里敢答话,唯有低头不语。只拿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偷眼看朱温,正好朱温也正看过来,两人目光一碰,都有些不好意思。

两人深情落入朱太夫人眼里,哪里不知dào

两人都有意,笑道:“既然你们二人都对对方有意,老身就做主,择个黄道吉日让你二人完婚。”

张小惠大羞,一跺脚偷偷的跑了出去,朱太夫人和刘太夫人还有吴福等老人都哈哈大笑。

韦凤见张小惠跑了出去,心头不免有些失落,可她跟张小惠私交甚好,也替张小惠高兴,只是见张小惠刚才那娇羞的小女儿形态,不免在一旁掩嘴偷笑。

朱太夫人见韦凤偷笑,当下笑道:“韦凤姑娘你也别笑,等他们的婚事办完了,再筹备你的事情,听说你父母双亡,有个哥哥也在长安失散了。既然家里没了长辈,如今就先跟着我好了,你年纪还小,等明年开春你就给我家老三做个二房吧。我家老三如今贵为节度使,你虽然做不了正妻,做个平妻也不算辱没了你,反正不用你做妾,放心好了。”

这一下轮到韦凤红脸了,她年纪才刚刚十六,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自从朱温救了她回来的那时起,她就把一颗心系在了朱温的身上,本以为能做个妾就已经知足了,现在老夫人竟然答yīng

让自己做平妻,心里当然高兴。可小姑娘连嫩,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当面说了出来,不免有些羞涩,也跟张小惠学着跺了跺脚跑了出去。

留下朱温在屋里好不尴尬。

朱友宁听说两个老师以后都要做自己的婶婶了,也很是高兴,心道:“既然他们都做了我的婶婶,以后就没有老师逼着我念那些劳什子的书了,奶奶真是太英明了,这么英明的奶奶怎么不早些来呀!”

其实张小惠跑出去后根本没走远,就在门口趴在门缝上偷偷往屋里看,看到韦凤掩嘴偷笑的样子,心里不禁暗骂这小妮子不该看自己的笑话。待到听朱太夫人说也要让韦凤做朱温的平妻的时候,他不禁心中暗笑,看你小妮子还敢取笑我,大家大哥别说二哥……哦不,应该是大姐别说二姐……呵呵……

张小惠心里正在得yì

的时候,韦凤猛的一开门冲了出来,两人撞了个满怀,脑门子都撞到了一起,两个小姑娘同时大叫一声捂着脑袋坐倒在地。

屋里的众人看见门口的情形,笑的更大声了,就连朱温和朱昱兄弟也不禁笑出了声来。朱友宁见两个老师在门口一起撞了脑袋摔倒,急忙跑了过来,道:“两位老师……哦不……应该说是两位婶娘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朱友宁的举动更是惹得屋里两位老夫人几乎笑岔了气,朱昱的妻子笑的眼泪都下来了,朱昱急忙劝道:“你这做大嫂的就别笑这么厉害了,两位未过门的弟妹脸皮薄,你这做大嫂的还不过去陪陪,只顾着在这里傻笑,一点规矩都没有……别笑了,小心动了胎气……”

朱昱的妻子虽是农家女子,现在穿了贵妇的衣服,倒也算是中上之姿,只是神色见还显得有些土气。见丈夫斥责,有些不好意思,还以为自己丢了丈夫的脸,丈夫要责怪自己。待听到最后那一句明显的关心话语,心里不禁甜滋滋的,急忙去拉门口的两位未来的弟妹去了。

两个小姑娘不等未来的嫂子到跟前,都一咕噜爬了起来,快步向外跑去,朱昱的妻子怀着身孕,哪里追的上。

朱温对朱太夫人道:“你看看,好好的你两句话就把人家小姑娘给吓跑了不是,哪里有这么多人面前跟人家小姑娘提亲的?再说了,你也要问问我的意见不是么?”

朱太夫人瞪眼道:“问你什么意见,儿女的婚事哪个不是长辈的做主?再说了,人家两位姑娘论家世有家世,论学问有学问,论相貌有相貌,论年纪又比你小了十多岁,你还待怎样?难道你还不乐意了不成?”

朱温心里想想也是,无论从哪方面说她们两个都能配得上自己,说心里话,自己对她们两个也很有好感,可自己心里已经有了一个黄颖,内心深处还有一个在二十一世纪的妻子,如今再娶两个的话,真不知dào

自己该如何面对。

他虽然知dào

在古代三妻四妾的是正常现象,可他却总是感觉到有一种罪恶感,可有时候想想又感觉蛮刺激的,心里也有些隐隐的渴望。有时候朱温自己也在心里暗骂自己的无耻好色,可是又有哪个男子内心深处不好色呢?只是有的表现的比较明显,有的比较闷骚而已,朱温明显就是属于这种闷骚男。

朱温正想说话,朱友宁急忙跑过来道:“奶奶你实在是太英明了!奶奶你要是早来一些的话,两位婶娘岂不是都不用跟我当老师了,直接做我的婶娘岂不是更好一些!也省的我这一年来老是背这些劳什子的书,都快背成了榆木脑袋了。”

朱老太太板起脸来道:“小孩子不许胡说,背书只能越背越聪明,哪里能背成榆木脑袋?”说到后来自己也禁不住笑了起来,众人也都跟着笑。

朱友宁嘻嘻一笑道:“奶奶果然英明,什么事情都骗不了您老人家,不像我外公,我外公很好骗的,随便编个什么瞎话就把他骗的跟什么似的,我说什么他都相信。”说着还不忘回头给吴福做了一个鬼脸。

吴福笑骂道:“你个小兔崽子,你姥爷我都是逗你玩儿的你都不知dào

,你以为就你那么点儿小心眼儿也骗的了我?”

朱友宁讪笑着伸了下舌头,也不狡辩,一副不与你一般见识的样子,弄的大家都感觉很是好笑。

开席了,一家人做在桌上,朱太夫人让人去请张小惠和韦凤来赴宴,两人死活不肯来,开玩笑,这个时候她们两个哪里敢出来,没奈何。朱太夫人只得给她们两个开了小灶,让吴怡绍又做了几个菜,命丫鬟给他们送到了房里。

这亲事算是就这么订下了,朱温心里也不知dào

是高兴还是无奈,说实话他对张小惠和韦凤她们两个还是比较喜欢的,说到底他还是有些放不下黄颖。可现在既然反出了大齐,就注定两人不可能再走到一起,日后就算是见了面恐怕也很难如以往那样了,不拔刀相向就已经很不错的了。

朱温叹了口气道:“颖儿,也不知你现在在哪里,希望你不要恨我才好。”

第一一一章 舂磨寨的由来

其实此时的黄颖还一直在黄巢军中。不过昔日的那个俏丽的女将不见了,她变得有些精神恍惚。以前那个活泼好动,喜欢开玩笑的黄颖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一脸死气沉沉的忧郁女子。虽然她的相貌没有变,只是消瘦了许多。甚至比以前还白了一些,可这种白是那种没有一丝血色的苍白,让人看上去都感到有些心酸。

黄巢看着女儿日渐消瘦下去,心里把朱温恨的跟什么似的,他发誓如果下一次遇到这个不肖弟子,一定要把他立毙掌下。

可黄巢想想这个入门最短的弟子,却无疑是最有希望继承自己衣钵的弟子。自己数十年来努力练功,最近几年更是把政事都委托给孟楷、尚让、赵璋他们打理,几乎不问世事的情况下才终于在六十岁的时候突pò

了混元无极心法的第八重的境界。可这个徒弟每天勤于政事,忙于军务,却还能在短短五年之中突pò

到第六重,假以时日,他超过自己在武学上的成就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黄巢真的感到很可惜,如此一个天生的武学奇才,军事奇才,就这么背叛了自己,到现在他都无法了解朱温为什么会背叛自己。如今孟楷已死,或许只有尚让对此中内幕知dào

一些蛛丝马迹了。可尚让肯定会把这件事情深深的埋藏在心底,定然不会吧此事告sù

黄巢。

黄巢有心去打汴州的治所大梁,可现在用了三个月的时间竟然拿不下一个小小的陈州,黄巢不禁很生气。加上跟了黄巢数十年的老兄弟孟楷的惨死,也让黄巢对盘踞在陈州的赵犨兄弟恨之入骨,暗自发誓一定要血洗陈州。

这赵犨也真是对了他这个名字,真的是有点儿“找抽”的意思,没事儿干你惹黄巢声那么大气干什么?抓了孟楷大不了让黄巢出点钱把丫给放了不就完了嘛,还可以利用孟楷给黄巢签订一个用不攻打陈州的盟约,岂不两全其美?如今杀了孟楷可就不那么好玩了,二十万大军围城是什么概念?恐怕想想都能让人心寒。

赵犨不是不知dào

黄巢的厉害,可他坚信只要自己坚壁清野,用不了多长时间,黄巢没有粮草就不得不撤兵。可让他郁闷的是黄巢已经围城三个月,竟然丝毫没有退兵的打算,这让本来信心十足的赵犨也有点心里发慌了。

可心里慌归慌,可表面上不能表现出来,他知dào

,自己现在就是陈州城的精神支柱,如果自己倒下的话,陈州必破无疑。一旦城破,自己一家老小数十口死是必然的,就连全城的百姓恐怕也不会有几个人能逃得出去。

想守住陈州城就要调动全城人的齐心协力,这一点赵犨还是知dào

的,自己在陈州的威望也蛮高的,军中的人齐心协力他能够保证,可保证不了全城的百姓都能够齐心合力,就凭这城中的万把人哪里能够守得住?眼看着人越打越少,他心里很是焦急。

后来他想了一个办法,吩咐手下的亲兵在城中散布谣言,说黄巢早已没有军粮了,就在城外河边弄了个作坊叫做“舂磨寨”,专门从附近州县抓来百姓,不分男女老幼一律杀了做成肉饼来吃。还把骨头用大石舂弄碎,用石磨磨成粉,参上一些人肉,再配上一些杂粮,就成了黄巢军中的军粮。

这些人说的煞有介事,不由的城中的老百姓不信,这一下这些百姓们可就慌了神,本来他们以为无论是什么人占据陈州都是一样的上缴赋税,服差役,受欺压的都是他们,换个主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城破与否与他们关系不大。

现在好了城破的话不但会被杀死,最让他们受不了的是杀了还不算还要被吃掉,这让他们在心理上无论如何承shòu不了。这消息就像瘟疫一般很快就在城中传了个遍,百姓们纷纷涌到衙门表示愿意当兵,赵犨挑选了五千名健壮的年轻人加入了陈州的守城部队,发给了盔甲和军械,仅仅一天的时间陈州三个月的兵力消耗就补了上来。

可还有两三万人都要求当兵,其中甚至还有一些健壮的女人,这让本来愁眉不展的赵犨很是高兴,他告sù

乡亲们,现在部队已经满了。你们虽然不是部队,可也有义务帮zhù

守城,比如帮忙给部队做饭呀、洗衣服呀、搬运一些东西呀什么的都可以。毕竟大家都是为了守城,只要能守住城,什么都好说,万一城破了的话,得,大家都做人家的粮食就行了。

这些百姓哪里甘心让别人给当粮食吃掉?当然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帮忙守城了,这样一来,本已经摇摇欲坠的陈州城又一次注入了新的力量,顽强的抵挡了一次又一次的进攻。

陈州城的变化让城外的黄巢和尚让很纳闷,他们不知dào

这陈州城是怎么了,守城的人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顽强,就连普通百姓也纷纷拿起了武器守城,他们还是第一次碰见这么难打的城池。可这同样激起了黄巢天生的一股子倔劲儿,务必要拿下陈州,如若不然何以告祭孟兄弟的在天之灵?有何脸面面对在陈州城外战死的上万兄弟?

就这样黄巢跟赵犨在陈州耗上了,真不知他们能耗到何年何月,黄巢的粮草确实已经不多了,可他不灰心,命尚让和秦宗权四出劫掠,陈州、许州、徐州、亳州、颍州、汴州、郓州、郑州、汝州、唐州、邓州、孟州、曹州、濮州、洛阳……附近几乎没有没被他们抢过的地方,搞的中原大地一片惊慌,哀鸿遍野,生灵涂炭。

这样一来惹恼了附近的各路藩镇,忠武军的周岌、感化军(武宁军)的时溥、宣武军的朱温、天平军的朱瑄……他们一个个都不是好惹的主。

虽然周岌的忠武军有一部分留在了长安,可还是派了五千人马时常阻击那些四处劫掠的齐军。时溥也不甘人后,亲自带领人马主动出击,剿灭了不少落单的劫掠队伍。朱瑄也派出弟弟朱琼和堂弟朱瑾加入了战斗。

朱温由于马上要成亲了,只能派朱珍带领众将保卫汴州和宋州的安宁,如今宣武军四州之地,朱温实jì

上能够控zhì

的只有汴州和宋州。索性朱温让朱珍担任了宋州刺史,汴州刺史是自己兼任的,大军时常出城巡逻,发xiàn

齐军来抢掠就出动大军一举剿灭。这样一来,弄的尚让和秦宗权的抢掠部队都不敢轻易进入汴州境内,除非发动大规模的进攻才行。

这时候中原混战,而在长安风光一时的李克用在长安抢够了金银回雁门关去了,李唐朝廷因李克用收复长安功劳最大(抢的也最多)而任命他为河东节度使。李克用告别了老父李国昌,并留了万余人马跟老父李国昌留守雁门关,自己去河东太原府上任去了。

河东的治所在太原府,太原府的治所是晋阳城,李克用和郑从谠交割了各项公文之后,郑从谠去了成都的皇上身边依旧当他的宰相去了,李克用就成了河东新的主宰,也让太原府这个北方重镇在各藩镇争霸中名声显赫,成为了历代胡人政权进军中原的一个大本营。也让李克用真zhèng

的能够有了逐鹿中原的根本之地。

就连年纪老迈的李国昌都被任命为雁门节度使,治所设在代州。这样一来沙陀族李克用父子据两镇,其实力一时无人可比。

于此同时,杨行密在庐州也站住了脚跟,他这个庐州刺史也的到了朝廷的认可,不然还能怎么样?出兵攻打是不可能的,因为朝廷现在根本没有多少属于自己的兵力,淮南的高骈又毫无动静,所以既然吕用之承认了他庐州刺史的地位,就表明他就是实jì

上庐州的主人了。

杨行密在庐州鼓励农桑,招兵买马,一时间合肥城中豪杰云集,倒也很是兴旺。杨行密就等着师父黄巢南下,自己作为一支奇兵迅速占领江淮这一大片富庶之地,那样一来大齐东山再起也不是不可能。

可师父黄巢却没有如他预料中的一样南下,而是在陈州跟赵犨耗上了,二十万大军竟然拿不下一个小小的陈州,这让杨行密十分纳闷儿,有心想去看看,却无论如何脱不开身。

曾经风光一时的天下兵马都监杨复光死了,死在了河中,他麾下的七位大将在鹿晏弘的带领下率军西进,说是要去成都见皇帝,还说什么杨复光临终之前让他们去把皇帝保往长安。这万余人一路西进,没有了杨复光这个老太监的约束,他们一路烧杀抢掠,所过州县掳掠一空,稍有反抗就大肆杀戮。

由于这七员猛将骁勇异常,忠武军的战力又出奇的强dà

,是以一路上还真没有人能够拦的住他们。就这么让他们一路打向西,在中和三年年底打到了兴元,逐节度使牛勖,鹿晏弘自任山南西道留后,据兴元为己有。

西川的陈敬瑄也不安分,控zhì

了身在成都的李儇,他和弟弟大太监田令孜把持朝政,李儇不得已加封陈敬瑄为中书令,颍川郡王,权势熏天。

升陕州为节镇,以王重荣的弟弟王重盈为节度使。邠宁节度使朱玫也加了平章事的宰相衔,就连凤翔的李昌符都有了一个平章事的虚衔。如今的平章事的官衔满天飞,好多藩镇的节度使都有平章事的虚衔,都成了使相。

可这官衔就像是货物一般,一旦多了就显得不那么金贵了,使相的含金量大大降低。

朱温也加了一个检校右仆射,甚至朱温手下的胡真也弄了一个检校兵部尚书的虚衔挂挂,一时间朝廷大员的虚衔满天飞。

第一一二章 新婚之夜

中和三年的中秋节。汴州刺史、宣武节度使朱温的府邸里张灯结彩,锣鼓喧天,因为朱温要成亲了,新娘子当然是年轻漂亮、知书达理的前宋州刺史张蕤的女儿张小惠。

在喧天的锣鼓声中,一窜窜特制的喜庆爆竹也噼里啪啦响了起来,至今为止爆竹这种东西朱温这里还是独一份儿,在其他人的管辖之下根本没有爆竹这种东西。其他藩镇都还没有火药的配方,也只有朱温才有这种东西。

出了震天雷以外,更先进的热兵器还正在研制当中,吴标依然是朱温麾下兵器制造的中坚力量,他正按照朱温的指示研制火铳,本身准bèi

做成火枪的,确因为当时的炼钢技术达不到标准,没有上好的钢,解决不了关键的技术问题,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制作简易的火铳。

朱温在二十一世纪还叫做朱日光的时候虽然只是做了八年的炊事兵,可真zhèng

的枪支还是用过的,不过不像其他的兵种那样勤训liàn

而已。所以朱温对枪支的原理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不过也只是一定的了解,若说让他制作现代那种精密的步枪,他可没有那个本事。所以他只能把自己所知dào

的东西画出图形,并标注上详细的解说。吴标能不能做的出来,能做成什么样,就看他自己的了。

正在化妆的张小惠听见外边噼里啪啦的爆竹声感到很是好奇,心痒难挠的老想出去看,可她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毕竟现在是出嫁,还是应该矜持一点的。

韦凤是做伴娘,可这小丫头听见爆竹声就跑了出去,兴奋的乱跳乱叫。

朱温麾下的将领只要没有什么重yào

任务的也都到场庆贺了,附近藩镇也都早在十几天前收到了朱温结婚的帖子,节度使虽然没到,可都派了人送礼过来,一时间朱温的府邸里热闹非凡。

吉时已到,在爆竹声和锣鼓声中,朱温和张小惠拜了天地,朱太夫人王氏一身贵妇装束一脸慈和的坐在高堂的位子上。女方由于父母都已经不在了,就由吴怡绍这个当年张蕤的老友做了女方的长辈,接受了朱温与张小惠的跪拜,这一点让吴怡绍这个宋州第一名厨感到很是受宠若惊,本能的想下来搀扶,被朱太夫人一把拉住,这才没有下来。

大礼已毕,宾客们相继入席,推杯换盏,朱温也从后堂出来给宾客们轮番敬酒,将士们也都纷纷给这个宣武军的最高统帅敬酒,庆祝他们的元帅大婚。

整个汴州有名的厨子几乎都被邀请了过来,每人做了一两道自己的拿手菜,是以酒席无论是从质量还是数量上都很丰盛。整整闹腾了一天,各路宾客才纷纷散去,路远的就回馆驿或者客栈休息,将士们都各回本营。

朱温回到洞房,见张小惠头顶着红盖头还正襟危坐在铺着大红锦被的床边上,听到门响,小手有些紧张的攥紧了手中的丝质手帕,两支烛台上插着两支儿臂粗的红色牛油蜡烛,显示着喜庆的氛围。

桌上摆着几个精致的小菜,还放着金银打造的酒壶和精致的翡翠酒杯,是给新人用来喝交杯酒用的。

朱温按照古代的规矩用秤杆挑开张小惠头上的盖头,代表“称心如意”的意思。张小惠低着头,一脸娇羞的样子,不敢抬头去看朱温,心中如小鹿乱撞,连双手都不知dào

放哪里好,只是把手中的锦帕拧来拧去。

朱温看见了她这小女儿情态,不禁心中暗自好笑,他记得当初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自己和妻子结婚可没有这么费劲,那时候新娘子也是出来给客人轮流敬酒的,还要被以往的同学们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主意作弄,那时他就被画成一个大花脸,十分搞笑。

不过想想还是那样的婚礼比较热闹,也比较人性化,现在这样十分拘谨的婚礼让朱温也变得有些拘谨了起来。

不过朱温还有一个保留节目,他一把拉起张小惠的手,走到窗口的位置,推开了窗子。

他这边窗户一开,远处早已准bèi

好的吴标等人就点燃了专门研制出的礼花炮,“嘭”的一声大响,绚丽多彩的烟花在天空中炸响开来,化作点点繁星,五光十色,让从来没有见过烟花的张小惠惊奇的张大了口合不拢来。

紧接着一个个的烟花在天空炸响,宛如漫天的繁星,却比繁星更加的明亮,更加炫丽,就连皎洁的明月跟漫天的烟花比起来都显得有些黯然。

在这一刻,几乎整个大梁城的百姓都跑出来看了,他们哪里见过这种东西,一开始还有人以为是着火了,可后来看看又不像,渐渐的这些人终于知dào

这是一种特殊的庆祝方式。几乎全城的百姓都对此赞不绝口,小姐太太们更是对能够嫁给年轻的节度使大人的张小惠羡慕的不得了。

一个富家的千金小姐看到了朱府上空炫丽的烟花,一脸花痴的道:“这么年轻英俊而又身居高位的节度使大人,而且还这么懂得Lang漫,如果能够让我嫁给他,就算是做妾我也愿意!”

她身边的丫鬟都掩嘴偷笑,她的母亲可有些不高兴了,道:“虽然我们是平头百姓,可怎么说也是大户人家,你爹也有万贯家财,怎可让你跟人做妾?以后可不准再说这样的话。”心中却想道:“要是我能够年轻二十年多好,也许凭借我的美貌能打动节度使大人的也未可知……”

这一夜整个大梁城的姑娘太太们几乎都注定要失眠了。

终于最后一个烟花消失在夜空中,张小惠还有些意犹未尽的看着无尽的夜空,仿佛还在期待继xù

有烟花放出。

朱温笑着关上了窗子,笑道:“还没看够啊?”

张小惠这才反过神来,羞涩的看了朱温一眼,接着又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朱温知dào

小姑娘害羞,就拉着她来到桌旁坐下,柔声道:“天色已经不早了,你还没有吃东西吧,先吃些东西。”

张小惠乖巧的倒了两杯酒,红着脸跟朱温喝了交杯酒,象征性的吃了两筷子菜,就不吃了,又在低着头拧着手中的手绢儿。

朱温笑道:“今天那块手绢儿可倒了霉了,你看被你给拧的,跟什么似的!”

张小惠“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小声道:“我……我有些紧张,你别取笑人家。”

朱温心想人家女孩子比较腼腆,还是自己应该主动一些,所以他轻轻的把张小惠拦在怀里,蜻蜓点水一般在他娇嫩的脸颊上轻吻了一下,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她心跳的特别厉害,显然紧张之极。

张小惠把头伏在朱温的怀里,轻声道:“小惠不懂男女之事,还望大人温存一些。”

朱温看着这个和自己当年的妻子长着同样相貌的女子,仿佛眼前的这个比自己小着十来岁的女子就是自己的妻子,那娇羞的神情,那轻柔的话语,这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他轻轻亲吻着她的樱唇,感觉着她急促的呼吸和慌乱的心神。张小惠的心几乎快跳到胸腔之外了,最要命的是朱温竟然用舌尖挑开自己的嘴唇,正在试图撬开自己的牙关,天呐,难道这就是接吻吗?我怎么感觉到有些喘不过起来……

张小惠紧闭着眼睛,任由朱温的舌头撬开自己的牙关,挑逗着自己的香舌,渐渐的她也开始笨拙的主动回应起朱温来。这一个长吻吻的张小惠几乎窒息,直到肺都快炸了的时候,她才把头后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等稍微平静了一下之后她才问朱温,道:“你都不要喘气的吗?我都快憋死了。”

朱温狡黠的一笑道:“喘气是用鼻子喘气的,我们接吻是用嘴的呀,怎么会喘不过气来呢?”

张小惠这才张口结舌,红着脸不做声,一跺脚撒娇道:“人家不懂嘛!”转头吹熄了蜡烛,坐到了床边上。

朱温越看这个娇憨害羞的女孩越是喜欢,更何况她跟自己曾经心爱的妻子长着同样的相貌。朱温脱下外衣,笑道:“要不要我帮你宽衣啊!”

张小惠知dào

几天以后就是朱温的妻子了,就算是再害羞还是要过这一关的,何况她心里早就有一丝隐隐的期待,只是有些女孩子特有的矜持而已。现在听了朱温的话,心道:“哪里有让男人帮忙宽衣的道理?”急忙道:“不用,我自己来就行。”声音小的就如蚊鸣一般。

借着窗外朦胧的月色,可以看到张小惠身上只剩了贴身的小衣,几近完美的玲珑曲线在朦胧的光线下显得更加的迷人。朱温一把把他拦在了怀里,温柔的吻着她的樱唇,一直禄山之爪缓缓的伸向她胸前的饱满,只隔着一层薄薄的丝质小衣,感受着那丰满的坚挺,他能清晰的感觉到那一粒小小的突起蹭着自己的手心。

张小惠玉女峰被袭,浑身猛的一僵,这一刻她紧张的仿佛呼吸都停止了,可一颗心却跳的更加的猛烈,更要命的是她已经清晰的感觉道有一个火热的东西抵在自己的小腹之上,坚硬异常,她心中既害pà

又有一丝莫名的期待和兴奋。

就在朱温准bèi

发起实jì

行动的时候,张小惠急急地道:“等一下……”在朱温疑惑的目光中,她从枕头底下拿出了一块白色的锦帕,小心的铺在了床上……

月光透过窗子照进房中,床上的锦帐摇晃了大半夜之后终于归于平静,张小惠早已疲累不堪,紧紧搂着朱温的脖子沉沉的睡了过去。朱温本来还有些意犹未尽,可看见最后那次的时候张小惠那慌乱而又有一丝责备的眼神后,他只能提前结束了战斗。

第一一三章 问心无愧

就在朱温的新婚之夜。黄颖不知为何心中莫名的感到有些烦躁,朱温的身影一次次的从他脑海中掠过,以往的点点滴滴都一一浮现在眼前。可最后这一切的美好回忆都被朱温的投敌之举打破了,朱温的投敌真的让黄颖有些措手不及,直到现在的数月之后,她还是想不明白朱温为什么会选择投敌,那么一个英雄般的人物为什么会投降那个腐朽不堪的李唐王朝呢?这让黄颖一直以来百思不得其解。

她恨朱温,所以她在把她和朱温的孩子生下来之后曾一度想杀死那个孩子,可她最终没有下得了手,可她无法保证以后自己会不会狠下心来,所以她宁愿让山口梅子把孩子抱走。把山口梅子和孩子送出城外后,她又有些担心他们的安全,所以又派了自己的好姐妹曹如花(曹师雄的女儿,第一卷中提过)带了几个人暗中保护于她。

黄颖不知为何今天对朱温的思念之情一发不可收拾,她看着天空那一轮皎洁的明月,口中吟出了她跟朱温在一起过的第一个中秋节时朱温吟的那首词,她一直以为那是朱温的即兴之作,哪里知dào

是书东坡的千古名句。

她反复吟咏着最后那几句:“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唉,这时,你还在月下把酒吟诗吗?不知dào

今年你会不会吟出这么绝妙的句子来……”

如果她知dào

此时的朱温正和别的女子在锦帐中颠龙倒凤的话,可能她会有当场把朱温剁成肉酱的冲动,可是她不知dào

。她一会儿陷入甜蜜的回忆,一会儿又陷入朱温投敌时的那种刻骨的恨。

这一夜,她对着如水的月光,同样无法入睡,她喝了很多的酒,但始终毫无醉意,反而越喝越是清醒,越喝越是对朱温那棱角分明的脸庞挥之不去。

我这到底是怎么了?她在心中问自己,可自己也无法回答。爱之深,所以才恨之切,恨之切是因为爱之深。有时候,对一个人恨的越很,证明当初爱的越深,可她根本不知dào

这个道理,但对于同样投靠李唐的张言,也就是被赐名为张全义的那个张言,她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恨意,虽然张言的投唐直接导致了潼关的失守,可在他心中想来就没有朱温的背叛显得更加的可恨一些。

在这个月圆之夜,一个痴情的女子在月下独酌,一杯杯的白酒就跟喝水一般喝了下去,却依旧无法把心中的那个他抛开,因为他已经深深的烙印在了他的脑海里,任日月轮换也抹之不去。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朱温都只是在汴州大梁城远距离的指点着前方的战场,战场的指挥权交给了朱珍,胡真辅助,主要大将张存敬和徐怀玉都带了去,只有庞师古和杨彦洪留在了大梁。

另外从大梁原来的守军中也发xiàn

了几个出色的人才,有善使飞槊的陈留人李思安,还有原来诸葛爽的老部下楚丘人王虔裕,这两人都是骁勇善战之辈,朱温就命他们先跟着朱珍做个小校,等以后立了功才能够继xù

升迁。

李思安和王虔裕两人也曾立过不少功劳,可是一直都是个小小的校尉,而不能升迁,而是因为他们两个原来是杨彦洪的手下,但他们却都看不起杨彦洪,跟杨彦洪的关系也不怎么和睦。杨彦洪倒也光棍儿,你们看不起我,我还看不起你呢,。既然作为顶头上司的杨彦洪对他们两个不感冒,他们哪里有升迁的可能?

现在虽然他们两个还是校尉,可被朱温编在了朱珍的麾下,他们当然知dào

朱珍是朱温的嫡系,能够在朱珍麾下打仗,以后就可以不用看杨彦洪的脸色行事了,他们当然高兴。

是以在前线他们两人作战都十分勇猛,特别是李思安,他带着一百多个投矛手,在战场上穿插来去,专门对付齐军的骑兵,一排短枪投出去,就有七八十个敌军的骑兵被定在地上,杀伤力十分巨大。

李思安的投矛手几轮短枪投过以后,王虔裕的小股骑兵正好冲上去把受伤的敌军砍翻在地,顺便还能捕获一些敌军的战马,让齐军十分头痛。

若是有大队人马来袭,他们并不迎战,隐蔽到朱珍的大营中,依靠大队人马来抵御敌军的集团冲锋。弄的尚让带领的大批齐军一点脾气没有,都不敢踏足宋州和汴州去抢粮食。

这样以来齐军的粮草更加窘迫,尚让和黄巢都十分担心,万一真的粮草断绝的话,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发生兵变,这些当兵的毕竟都是平民出身,一旦连粮食都供应不上的话,他们定然会想别的的办法。比如说投靠官军,或者是另起炉灶。

黄巢当然不会容许他们这么做,大批的农民军在试图逃跑或者投敌的时候被杀。黄巢下了严令,如有人有异心,格杀勿论,一边让秦宗权和尚让加紧粮草的筹备工作。

时间在一天一天的过去,可陈州城还是没有打下来,双方都损失惨重。

朱珍的部队也不过分进逼,朱珍只是坐镇宋州,只要尚让和秦宗权不打宋州的主意,他也不会主动出击,以免造成不必要的伤亡。只是偶尔有齐军的小股部队在宋州边界活动的时候经常被李思安和王虔裕这两支特殊的队伍袭击。

朱温对于这样的战果还是比较满yì

的,因为他想让汴州和宋州的百姓们都安安稳稳的收完秋之后,自己才能够全面出战,那样一来最起码自己有一个稳固的粮食供应基地,不至于让军队和自己治下的百姓们饿着肚子。

这个战略是刘太夫人想出来的,经过朱温和敬翔商定可行之后才付诸实施。一来保护了境内的粮食产量和百姓生命财产安全,另一方面也避免了和黄巢全面开战。

时间已经进入深秋,朱温也算是度完了蜜月期,这一日朱温又来拜访刘太夫人,询问关于是否可以出兵的事情。

刘太夫人笑道:“节度使是你来当,怎么反倒问起我来?”

朱温也笑道:“您可是有大能耐的人,可以上知两千年,下知一千年,这种事情当然要问您老人家的意见了。”

刘太夫人笑道:“你就不要往我脸上贴金了,如今局势很明显,黄巢以陈州为中心,四处掳掠,可以说把周围的藩镇得罪遍了,此时不出兵的话,一来别人会以为我们宣武军好欺负,二来也会怀疑到我军跟大齐的关系。毕竟你朱温是黄巢的关门弟子,要说你们之间没有师徒感情哪个会相信?”

朱温道:“我的意思是先打亳州,再打颍州,最后才收拾在陈州的敌人。现在亳州和颍州都被齐军占据,这两州本身就是宣武军的辖区,打起来也出师有名,更容易激发兄弟们的士气。”

刘太夫人也点头道:“也是,这种事情还是你自己拿主意的好,毕竟日后的路还很长,很多事情都需yào

你自己做主,其他人只是有提意见的权力,却没有左右你行动的权力,这一点你要时刻牢记。在这个强者为尊的时代,一旦大权旁落,就可能形成一个恶性循环,最后甚至有杀身之祸。这一点在历朝历代都不罕见。”

朱温点了点头道:“这一点我很清楚,就像现在身在成都的李儇,表面上是天下共主,实jì

上根本没有多少人会听他的,即便是成都发出的各种诏书,大多也都是田令孜、陈敬瑄兄弟的主张而已。”

两人又讨论了一下当前的局势,刘太夫人道:“关于这些我不太懂,不过你一定要记住,得民心者得天下,一定要善待百姓,千万不要造过多的杀孽。现在你做的就很好,我真的不知dào

原来五代历史上最臭名昭著的大魔头竟然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朱温也笑了笑道:“我在当初知dào

自己成为朱温以后还曾一度恐慌过,现在想想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后世的一切流言蜚语又何必去在乎呢?”

刘太夫人感慨道:“好一句问心无愧,希望你以后若是有一统天下的一天的话,一定记住今天的话。”

朱温告辞出来,回到自己的住处,正好碰见朱太夫人和张小惠婆媳二人正在聊天,二人聊的正投机,见朱温回来,都停止了谈话。

朱温笑道:“娘,小惠,你们在聊什么呢?”

朱太夫人笑道:“老三来了,听说你要出征了,我们娘俩也没什么能够帮的上忙的,就商量着是不是让韦凤那丫头跟你一同出征,路上也好有个知心的人可以照料一下你的起居。”

朱温道:“还是算了吧,历来行军,军中都禁止携带女眷,何况如今韦凤姑娘还是待嫁之身,若是跟在军中,不免让人说闲话。”其实外人的看法朱温还是不怎么在乎的,不过刚跟张小惠新婚不过月余,就在出征时带着其他女子,未免有些让妻子寒心,所以朱温才会找个理由拒绝这个提议。

张小惠意味深长的看了朱温一眼,又转头看向朱太夫人,道:“娘,我就说他是不会同意的,您还不信,再说了就算是韦凤进门也是平妻,并不是侍妾,现在还没有三媒六聘的把人家娶进门就让人妻不妻妾不妾的跟在军中,岂不让人家韦凤姑娘多想?”

朱太夫人也笑道:“你们说的在理,是老身我孟Lang了,这件事就算是我没说。”

第一一四章 智取鹿邑

朱温打算亲自到前线指挥战斗。可现在朱温不过只有三万多的兵力,根本不足以跟黄巢的二十万大军抗衡。朱温就在汴州和宋州开展爱国主义教育,大肆招募兵员,庞师古成为了临时的选兵官,专门从新兵种挑选有特长的新兵。

这时候一个四十七八岁的应征者来申请入伍,此人身材高大,声如洪钟,可问道他的年龄时才得知他已经四十八岁,而朱温为了能够组建一支在中原战斗力强dà

的军队,限定的最大年龄是四十五岁。登记处的书吏不无遗憾的拒绝了那人的入伍申请。

那人高声道:“廉颇虽老,其知尚在,何况我还不到五十岁,如何就不能建功立业,保家卫国?”

那书吏两手一摊道:“您的一腔热血我很能理解,可节度使大人定下的规矩说四十五岁以上的不能录用,我也没有办法啊。”

正在这时庞师古过来视察,正好kàn

到了这一幕,不禁走过来道:“何事喧哗?”

那书吏急忙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庞师古看那人确实是膀大腰圆,虽然年纪已经不小,可仍然能看出来他身上充满了彪悍之色,从他双臂上盘根错节的肌肉可以看出确实是个常年练武的人。

庞师古问了那人的身世和姓名,原来那人叫氏叔琮,家住在距离大梁不远的尉氏县。原来是镖局的镖师,后来由于战乱频繁,盗匪四起,就连朝廷的运粮队都时常被劫,何况他们这些私人镖局?不得已的情况下只得解散了镖局。

这氏叔琮有一身的好武艺,却大半辈子在镖局中混饭吃,并没有其他产业,一家老小就指望着他挣钱度日呢,没耐何听说汴州招募新兵,就赶来报名,希望能凭借着自己一身的功夫在军旅中能够出人头地。

没曾想人家只要四十五岁一下的人,这如何不让氏叔琮心中不平,他见一个后生小将过来询问,急忙道:“这位小将军,别看我年纪大,可我自幼在镖局中混饭吃,二三十个盗匪也未必近的了身,您就破格收了我吧,我听所节度使朱大人求贤若渴,我虽然是一介武夫,却也知dào

保境安民,为国出力。”

庞师古没有答话,却猛然间出手一拳向他肩头直捣过去,拳势强劲。

氏叔琮没想到这个小将军二话不说就出手,心里也自有气,当下不躲不避,伸掌相迎,接住了庞师古的一招。拳掌相交发出了一声沉闷的撞击声,转眼之间二人交手了十余招,互有攻守,氏叔琮心中有气,虽明知dào

对方是汴州的军官,可也丝毫不敢留手,因为他知dào

对方虽然年轻,可武艺不在自己之下,如果冒然留手的话,恐怕自己会为其所伤。

堪堪交手二十招的时候,庞师古忽然猛攻两招挑出战团,点了点头道:“这位老哥果然有两下子,今天就破格收了你吧,希望你能够奋勇杀敌,建功立业,为保卫家乡出一份力。”

氏叔琮这才知dào

人家是考验自己,见这位小将军答yīng

收了自己,急忙跪倒在地道:“氏叔琮定当不负将军的厚望,定当奋勇杀敌,保卫家乡。”

庞师古也把氏叔琮的事情告sù

了朱温,朱温道:“就先让他在你手下做个亲军吧,等以后若是立了功勋再提拔重用。”

朱温命敬翔在汴州主持大局,自己亲自带领五千人马南下,到宋州与朱珍会合时已经进入初冬,可天气也不是很冷。

朱温先问了一下朱珍亳州的情况,朱珍道:“亳州虽然也有万余人马,却没有大将坐镇,若我们奇袭亳州,应当可以拿得下来。不过若想先拿下亳州,必先占据鹿邑。”

朱温点了点头,道:“好,攻占鹿邑和亳州的战争就由你来指挥,不必问我,一切都由你拿主意就好。”

中和三年十一月,朱珍带着徐怀玉、胡真、张存敬等将领从宋州南下,以张存敬为先锋,带着李思安和王虔裕,攻打鹿邑。

大齐方面当然也不是吃素的,八千人马从亳州开到了鹿邑,准bèi

于宣武军的朱温决战与鹿邑郊外。

于此同时忠武军节度使周岌也响应赵犨的求援,出兵救援陈州,毕竟陈州是忠武军的地盘,忠武军已经失去了蔡州,如果再失去了陈州的话,就只有许州一州之地了。

可蔡州(奉国军)的秦宗权哪里容他出来捣蛋?周岌的五千人马刚出许州城,就跟秦宗权的大将孙儒大战了一场,被迫退回到许州城内。秦宗权又派了自己的弟弟秦宗贤与孙儒合兵一处包围了许州,这样一来周岌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工夫去救援陈州?

作为东面行营都统的时溥在徐州只是虚张声势,并没有真zhèng

的派大军应援,只是保境安民而已。

天平军的朱瑄倒是派朱瑾和朱琼带了五千人马过来,可区区五千人在这种战场上根本就是杯水车薪,能起到的作用不大。可朱瑾十分聪明,他把人马直接向在宋州的朱温靠拢,说什么大家都姓朱,没准五百年前还是一家云云,所以就跟朱温称兄道弟,表示要与朱温共进退。

朱瑾这一招十分明智,自己人马不多,只有跟带了两万人马来的朱温搞在一起,才能够在这种打战场生存下去。黄巢有二十万人,这区区五千人若是不找一个相对有些实力的盟友的话,岂不是自寻死路?

朱温知dào

这朱瑾也不是等闲之辈,以后也是一方割据势力,如今拉近一点关系也没什么坏处,何况朱瑾的五千人跟自己合兵一处,也大大增加了自己的实力,何乐而不为呢?

且说张存敬的三千人马来到鹿邑郊外,正遇上了齐军出来巡逻的斥候队,被李思安带领的投矛手一轮短矛投出去竟然全部落马,一个没跑了。王虔裕的骑兵队就急忙冲过去收拾残局,把十余个还没有死的家伙绑了过来,受伤重的直接补上一刀完事儿。

张存敬也不是第一次见李思安这帮人的本领了,可现在见了还是让他很是感慨。即便是再厉害的武功,碰见这样的百十个人一起出手,还不一下子给搞成刺猬?

张存敬审问了那十余个俘虏,得知鹿邑有八千人马,并没有驻扎在城内,而是就驻扎在鹿邑北门外的涡水北岸,准bèi

跟他们来一个背水一战。

张存敬手里只有三千人马,不敢轻举妄动,一边派人向朱珍禀报消息,一边等朱珍的大军赶到之后再说。

一个多时辰之后,朱珍的大军也已经赶到,足有一万人马,加上张存敬的三千人打下鹿邑根本没有悬念。

可朱珍为了避免大的伤亡,还是做出了周密的安排。自己带着中军埋伏在道旁的密林中,让张存敬就带着三千人马前去迎敌,把敌军引过来之后尽出伏兵,杀他们一个落花流水。

张存敬领命而去,三千人马列开阵势与对面的大齐军队对持,齐军欺张存敬长途跋涉而来,以为这三千疲惫之师定然可以很快解决掉,不等张存敬做足准bèi

就发起了攻击。

张存敬排开阵势,弓箭手在重步兵用铁盾的保护下射出了一轮轮的箭雨,每一轮箭雨射出,齐军定然有一两百人落马,被后续的马队踏为肉泥。不过敌军的骑兵速度很快,张存敬的弓箭手只来得及射出三轮羽箭,敌军就已经距离很近了,这时李思安的投矛手才纷纷出手,投出了手中的短矛,由于距离不远,强劲的长矛甚至能把敌军连日带马钉在地上。

可齐军没有做丝毫停留就这么一直冲了过来,骑兵后边是大队的短枪步兵和刀盾手,前边的骑兵不是不想后退,是他们根本不能后退。

李思安等人迅速的投掷了三论短矛之后,敌军已经到了跟前,双方展开了肉搏战。齐军的轻骑兵对上了张存敬前排的重步兵并占不到多少便宜。

这时王虔裕的骑兵队从后边杀了出来直杀入齐军队伍之中,与李思安并肩作战。两人都是骁勇异常的家伙,仿佛就是两台人命收割机,王虔裕一柄大砍刀抡起来碰到敌人就砍为两段。李思安手拿两支短矛左右开弓,方圆丈许之内没有人能够近身,距离远的他还可以掷出手中的短矛远距离取敌性命。他马鞍旁边挂着二十多支短矛,取用十分方便。

张存敬也冲入敌群,一杆一仗二的白蜡杆大枪挑、拦、戳、扫,只要是沾到的非死即伤。

虽然张存敬带的三千人马战斗力不弱,一开始还能占据主导地位,可敌军越聚越多,眼看着大批的步兵成合围之势奔来。张存敬知dào

再不退的话就要陷入苦战了,当机立断下令退军,张存敬和王虔裕两人带着五百名骑兵断后,且战且退。

齐军见张存敬退走,哪里容得他们那么容易就跑掉,衔尾紧追不舍。

两方人马追追停停,不一刻进入了朱珍的伏击范围之内,两旁的树林中乱箭齐发,更夹杂着偶尔的几颗震天雷在齐军中炸响。

齐军见敌军有埋伏,急忙后撤,却哪里撤的了,朱珍以绝对的优势兵力把齐军打了一个措手不及。齐军只见密林中密密麻麻都是人,也不知dào

有多少,更何况先声夺人的震天雷轰隆隆的爆zhà

声和四处乱飞的碎铁片更是让这些本就惊慌失措的齐军丧失了最后的斗志。

战斗完全成了一边倒的局面,最后这八千人有三千投降了朱珍,三千人逃散,还有两千人战死。朱珍命投降的三千人为前驱,诈开鹿邑县的城门,并迅速控zhì

了城门。这样一来朱珍兵不血刃的就进驻了鹿邑县,鹿邑距离亳州只有不足百里,如今亳州城中只剩了不足五千人,急忙向黄巢求救。

第一一五章 棉纺基地

朱珍在占领鹿邑之后第一时间派人禀报了身在宋州的朱温。宋州距离亳州本就不远,朱温和朱瑾的联合部队一万五千人浩浩荡荡赶赴亳州。

朱珍留了两千人马留守鹿邑,带着一万多人丝毫不做停留,乘胜攻打亳州,从亳州出来的求援部队刚出城就被朱珍派出的斥候拿了,送到了朱珍身边。

朱珍利用先进的爆破部队三两下就炸开了亳州的城门,城中的五千人马哪里有心情恋战,纷纷出城逃窜,城中大量的细软和辄重来不及带走,都成了朱珍的战利品。

逃窜的齐军也大都被埋伏在城外的张存敬生擒,缴了兵器之后愿意加入宣武军效力的继xù

留下,不愿意的发还路费遣送还乡。

亳州两场战役,让朱温的部队又扩大了五千余人。

三日后朱温抵达亳州,并亲自出面安抚城中百姓,百姓们见新到的宣武军节度使年纪轻轻,却和蔼可亲,进城后军队也都十分遵守纪律,不像那些齐军一般进城后就到那些地主富商家里“借粮”。有吃不上饭的贫民这些当兵的还会给些钱粮资助,朱温也在几条大街上都设了粥棚,施粥给那些没有什么收入的老弱病残。

亳州百姓们欢呼雀跃,到处宣扬节度使朱大人是难得的好官云云。当然这些四处宣扬的人中有不少都是朱温派出去的人,用以迅速的收拢人心。

亳州是著名的棉花产地,所以现在虽然是冬天,可城中好多人都没有闲着,弹棉花的、纺线的、织布的,做什么的都有,男男女女好些人都处在忙碌之中。

可朱温见这些人都是各自经营,几乎每家每户都有纺车,就是那种手摇式的最古老的纺车。有的三五家人共同拥有一辆织布机,轮流来用。这样的经营方式效率很低,一天到晚干忙还出不来活。

朱温就想到了开办棉纺织工厂的想法,可这个时候技术条件比较落后,朱温就造访了那些纺织经验丰富的人,询问了他们对于纺织的经验。

一个姓赵的小伙子自幼跟随父亲做纺织,经验很丰富,他曾经跟父亲合力制作出了双锭子脚踏纺车,比以前的单锭子手摇式纺车快了两三倍。

朱温道:“走了好几家见到的都是手摇式纺车,今天终于见到了一个双锭子的脚踏纺车,小伙子,这纺车是你制造出来的吗?”朱温是微服出行,就带了徐怀玉和庞师古两人,并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

那小伙子叫赵免,小户人家出身,家里也有几十亩的田产。每年种一季小麦一季棉花,每年种完小麦之后一家人就在家里弹棉花纺纱织布,日子过得虽然忙碌,却也不愁温饱。

赵免见朱温衣衫华丽,这时候已经是深冬,朱温身上披着一件张小惠专门替他定做的貂裘大氅,更是显得气质脱俗出众。赵免不敢怠慢,恭敬的答道:“这位公子,这脚踏纺车是去年冬天我跟爹爹一起研制出来的,还是爹爹出的主意比较多,我只是出了一把力qì

而已。”

朱温见这个纺车是上等的桐木制作而成,做工也很精细,各个部位都进行了打磨和抛光,虽然由于条件简陋,看上去还是有一些粗糙,但相对于朱温在其他人家见到的手摇式纺车来说已经算是很精细的了。

朱温围着这个简易的脚踏纺车看了老半天,最后道“小赵是吧?这个脚踏纺车还不错,我想既然你们能制作出这种两个锭子的纺车,为何不能制作能够带动更多的锭子的纺车呢?”

赵免笑道:“这位公子是第一次见到纺车吧,不是我们不想制作能够带动更多锭子的纺车,是因为带动两个锭子已经是最多的了,我们只有两只脚,每只脚踏一个踏板,所以只能带动两个锭子。再多了的话人力也无法控zhì

。”

朱温想想后世的电动的全自动纺纱机,一个人可以控zhì

数十个锭子,再看看面前这个简陋的双锭子纺纱机,知dào

现在根本不具备那种条件,电力更是根本就没有。甚至这个时代的人根本不知dào

电力是什么东西,更不用说用电力做驱动来进行生产了。

朱温心中想到了各种办法,比如说蒸汽机,内燃机等可以用来作为动力的东西,可惜没有一种是可以在这个时代用的上的,因为在唐末落后的生产力之下根本就没有那种东西。就算是想研制的话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研制的出来的。

朱温沉思了良久,脑中灵光一闪,既然这个时代没有电力、内燃机、蒸汽机等东西,何不用大自然的力量来实现这些呢?

原来朱温想到了用水力来实现大规模的自动化操作,亳州水力之源丰富,境内有涡河、西淝河、芡河、北淝河等多条河流,何不利用天然的水流为力量来驱动纺车工作呢?这样依靠水流的力量,一台纺车可以带动数十支甚至百余支锭子。

朱温把自己的想法跟赵免说了一下,赵免心中一动,紧接着面带喜色的道:“这位公子,您真是一个天才,这种方法都想得出来,小弟实在是佩服之至。”紧接着赵免又面有难色的道:“制作大型水力纺车,定然需yào

足够的本钱,先且不说能否制作完成,即便是能做好,就凭着我赵某人一个人也不知dào

要制作到什么时候才能制作完成。”

朱温笑道:“只要你能做的出来,人力和财力都不是问题。这方面的就交给我处理也就是了,你只负责指挥就行。我会每月给你五两银子的酬劳,以表示对你误工费的些许补偿。”

赵免一听,当下高兴跟什么似的,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那可是五两银子啊!正常情况下,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的时间只能拿到五六百文工钱。五两银子大概就是一年的工钱了,足够一个小户人家吃喝两年的了。

这么高的价钱对于赵免这个小户人家的人来说已经是相当的优厚了,朱温并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他只是说自己是一个外地的客商,想在亳州经营棉纺织业。为了表示诚意,朱温先付了一个月的工钱给赵免,并说需yào

多少人力和钱财,让赵免统计一下。明天自己自会派人来取清单。

朱温安排好了一切之后,带着徐怀玉和庞师古两人先回去了。朱温搞这一出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为了长久的打算,他准bèi

在亳州建立一个棉纺织基地,就由自己出资兴建,先利用亳州便利的水力来进行生产,之后他还要制作蒸汽机、内燃机和发电厂。不光是要发展纺织业,包括其他行业他都要涉猎,亳州物产丰富,煤炭、铁矿等资源亳州都不缺乏。亳州地下有丰富的煤炭、铁矿、铜矿等资源可供开采。

朱温回到亳州州衙后就开始动手招募相应的人才,准bèi

大干一场。现在朱温的兵力已经很雄厚,三四万的兵力在中原各镇中也算是中上等的了。最主要的是单以战力而论,恐怕只有河东的李克用可以与之匹敌,如果朱温动用火药制作的炸弹等兵器的话,李克用也不是他的对手。

身在汴州的吴标手下的研究人员中就有煤炭和铜铁等矿物的勘测和开采、冶炼方面的人才,朱温急忙休书一封,让人去汴州请他们赶快抓紧时间来亳州,既然兵力已经很强dà

了,就要重点发展科技和生产,以实现富民强兵的任务。他不光是一个战场上的统帅,还是一个建设方面的能人。他从现代人的眼光立足长远发展的需yào

,发展工业,以对今后的行动更加的有利。

因为他知dào

只有有了强有力的经济后盾,在战场上才能够真zhèng

的做到无虑无忧,勇往直前,不用考lǜ

后方的军饷和粮草等原因。

朱温又参观了城中的其他行业,亳州是华佗的故乡,中草药的种植和销售已经自成体系,是中原最大的中草药种植基地,外地很多客商都喜欢到亳州来收购药材,所以药材生意在亳州也是十分红火。

但亳州的大多数商号都是以出售药材的原料为主,很少有人会对那些大批优质的药材进行加工感兴趣。而朱温却对此表示十分的不解,可他自己不是学医学的,对这方面没有多少研究。只能利用手中的权力招募了几个医术精湛的老家伙来主持大局,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把亳州生产的药材用科学的方法炼制成中成药,之后才发往各地,这样一来利润提升了三倍都不止。

忙了一上午,朱温也确实有些饿了,就和徐怀玉、庞师古两人去找了一家酒馆去喝酒,随便点了几个小菜,还有当地的特产涡河鳜鱼。

酒菜端上来之后朱温和徐怀玉等人就碰了一下酒杯各自一饮而尽,三人不约而同的赞叹了一声好酒。

掌柜的笑道:“三位是外地来的吧,此酒是本地特产古井贡酒,又叫‘九坛春酒’,本来是用来特供皇宫御用的,后来皇上西行,这才能轮到我们民间喝上一些。”

第一一六章 古井作坊

这下朱温也来了兴趣。因为在古代酒和盐向来是税收的主要来源,既然这里出产这样的美酒,为何不大批量销售去全国各地呢?既然是贡酒,也可以限量发售,物以稀为贵嘛,这样就可以最大限度的提升价格,能够提升更大的利润空间。

朱温又仔细品尝了一下这九坛春酒,也就是古井贡酒,感觉入口绵甜、醇香清怡,口感饱满柔顺,却又透出一股淡淡的幽香。

朱温问那掌柜的道:“不知这酒产自何地?”

那掌柜的笑道:“这位公子,你不知dào

啊,这古井贡酒就产自亳州北门外不远处的减店集,集上有一口古井,井水甘甜清冽,特别适合泡茶和酿酒,早在汉代的时候还是曹操把‘九坛春酒’的制作方法带了过来的,后来逐步发展,经过了多年的改进,减店集出产的白酒名声远播。由于此酒以那一口古井闻名天下,所以减店集就改为古井集,又因为这酒长时间作为皇宫的御用酒水,所以我们民间就叫它古井贡酒。”

朱温等三人一边吃一边就和那掌柜的闲谈,那掌柜的十分健谈,一直谈起了古井贡酒的来历和发展史,把亳州悠久的酒文化底蕴吹跟什么似的。“涡水鳜鱼苏水鲤,胡芹减酒宴贵宾”的传说中,“减酒”就是说的减店集出产的古井贡酒。

朱温等人吃晚饭付了帐,就顺着掌柜的指点去了城北的古井集,在朱温的印象中在后世那里应该叫做古井镇才对。可在唐末“镇”这个字可不是乱用的,只有驻有重兵的军事要塞才能叫做镇,镇守的将军叫做镇使。一般镇使的麾下会有三到五个“都”,一个都有一千人,比一般的县城驻军还要多,几乎是一个镇负责附近几个县的守卫工作。

朱温等人来到古井集,见四处都是忙碌的人影,酿酒的作坊中上等的小麦、优质的高粱堆积了很多。徐怀玉喊住了一个工人,道:“喊你们主事的人来一下。”

那人见朱温一身华服,徐怀玉和庞师古也是一身锦袍,看上去不是等闲之辈,当下也不敢怠慢,急忙去通知了酿酒作坊的负责人王焕。

王焕是一个很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一脸精明的样子,可脸上却带了一丝熏熏的酒气,可依然难掩他眼中的精明之色。

王焕道:“不知三位贵客降临,有失远迎,还望贵客们海涵一二。”

朱温开门见山的道:“你是这里的管事的?亳州监酒何在?”

王焕道:“监酒大人去了亳州城了,这里现在小的就可做主,不知几位是?”

朱温对徐怀玉点了点头,徐怀玉道:“这位是宣武军节度使朱大人,今天喝了贵作坊做的酒,所以特地来到这里巡视一番,还不让你们监酒出来迎接?”

那王焕陪道:“说实话,监酒大人确实不在这里,平日里作坊里的事情都是小的在办,监酒大人只是负责官面上的往来文书,具体事务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朱温脸一冷道:“既然具体的事情都由你来管的话,不如以后这个监酒的位置就交给你来做岂不更加名符其实?”

那王焕一脸诚惶诚恐的道:“小的不敢,这话如果让监酒大人知dào

了的话,还不杀了我呀?”

朱温道:“一个小小的九品监酒竟然有那么大的威风?还敢公然杀人不成?”

王焕苦笑着正想说话,正好监酒大人的轿子抬进了院子,监酒大人叫李全,一下轿子就高声喝道:“你们三个是干什么的?不知dào

这是朝廷贡酒的作坊吗?闲杂人等不得入内,你们三个速速离开。”

朱温等正想发作,王焕急忙道:“监酒大人,还不快来参见节度使大人。”

那李全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一脸茫然的道:“什么?节度使大人,哪个节度使大人?”

王焕着急的道:“还能有哪个节度使大人,当然是刚刚收复了亳州的宣武军节度使朱大人了。”

那监酒李全一听,急忙收起了刚才颐指气使的嘴脸,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一般,哭诉道:“大人,卑职可算是见到您老人家了,前些日子伪齐的人马占领了亳州城,从咱们这里弄走了数百坛陈酿,幸亏卑职多了个心眼儿,只告sù

了他们一个念头最少的小酒窖,其余四个较大的酒窖都没有被发xiàn

,这才让咱们多年来的陈酿得以保留了下来。”

朱温道:“听说这里的古井酒只供应宫里,是皇宫的特供?”

那监酒李全道:“确实如此,不过伪齐进驻亳州以后,他们威逼卑职给他们供应好酒,卑职只得告sù

他们一个小的酒窖,说所有的陈酿都在那里,所以那一个小酒窖被他们搬了个空。”

朱温继xù

道:“那么街上酒馆中卖的‘九坛春酒’你又作何解释?你千万不要告sù

我‘九坛春酒’不是古井贡酒啊!”

李全猛的一哆嗦,这私卖贡酒可是杀头的罪名,这件事事发之后,自己就算是有九个脑袋也不够砍的。他灵机一动,转身一指李焕,道:“都是他,是他让我私自卖酒给酒馆的,这所有主意都是他出的,我只是受人蒙蔽而已。”

那王焕一直是李全的心腹,他哪里知dào

这李全竟然在关键时刻把他当挡箭牌,心里那个气啊!可这主意确实是李焕出的,他想狡辩也不可能,只得低头认罪道:“这主意确实是小的出的,如今朝廷西行,道路艰难,已经三四年没有征用贡酒的文书来了,没有朝廷军队的保护,他们根本不敢私自把贡酒运往行在,只能日复一日在这里干等,可现在工人们的工钱都发不起,地窖中的陈年佳酿留着也没有什么用处,所以小的才会命人去把那些年份稍微低一点的酒卖给了城中的各大酒楼和酒肆,没想到竟然被大人发xiàn

。小的犯了错误,甘愿受罚。”

那王焕直接跪倒在地,也不申辩,就等着受罚呢。

这时作坊里的工人听到动静,纷纷出来围观,他们见王焕跪在地上不做声。待到他们知dào

了情况后,纷纷道:“这几年朝廷不用贡酒,我们作坊里根本没有收入,大家伙连饭都吃不上了。多亏了王坊主出主意把库存的酒卖出去一些,这才让我们能够发的起工钱,作坊也得以能够买原料继xù

生产。”

一个小伙子道:“这个主意监酒大人也是十分赞成的,就连卖得的钱监酒大人也要分三成,还有两成要交税,其余剩下的一半用来购买原料和开给大家工钱。”

朱温转头对监酒李全道:“你一个人就拿三成,比交给府库的税收都多出一成来,竟然还把责任推到了王焕的头上,你还真行啊!自今日起,免去你的监酒职位,永不录用,以前在监酒职位上获得的非法所得全部充公。”

李全的监酒衙门也有十来个兵丁,平日里都是李全的心腹,这时见主子有难,又看朱温等只有三个人,就想到了先制住他们,或者干脆把节度使给杀了,之后可以卷了监酒李全家的财物一起远遁。

十几个人使了个眼色就向朱温等人靠拢过来,王焕看形势不对,急忙道:“李全,你想干什么,这可是节度使大人,万一出了什么事你担待的起吗?”

李全跳了起来道:“这些年来我也不容易,既然他不想让我活下去,索性这个监酒我就不干了,可他不能抄没我的家产啊!大不了鱼死网破而已。王焕,大家兄弟一场,你若是想跟着我,就跟我一起走,只要有银子,到哪里不能生存下去?为何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这时李全手下的十几个人已经拿起了手中的棍棒和铁尺一类的东西,就等着李全一声令下就把朱温他们拿下。

朱温轻蔑的瞄了一眼这些人,转头对庞师古轻描淡写的道:“你把这些人都给我收拾了,不能跑掉一个,也不能伤他们性命。”

庞师古答yīng

一声就走了出去,这些人见他赤手空拳,虽然身材高大魁梧,可在他们想来哪里能抵挡得住他们十余人的攻击?他们正想用手中的铁尺和棍棒袭击庞师古,却被庞师古劈手夺过了一人手中的棍棒,就这一杆普通的棍棒在庞师古手中却如游龙一般灵动,指东打西,专门敲打他们的膝盖关节和手肘关节,打这两处地方是为了让他们失去攻击能力和逃跑的能力。

仅仅一会儿的功夫,十几个人就一片狼藉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哀嚎起来。李全见事情不妙正想乘机溜走,却被徐怀玉一把抓住肩膀,李全急忙道:“大人饶命,就放过小的这次吧,我家里有白银十万两,如果你放了我,我甘愿全部给你。”

朱温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小小的九品监酒数年的功夫就能贪墨十万两白银,可见朝政腐败到什么程度,更高级的州府官员就不知一年能贪墨多少了。

第一一七章 火热建设中

朱温看了看瘫软在地的李全。又看了看被庞师古打翻在地的李全的一帮手下,冷笑道:“不要以为什么事都可以一直瞒下去,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既然敢贪墨那么多钱财,就应该知dào

会有什么下场。想来这些年你也享shòu

够了,即便是换的一个身首异处,也不算冤枉你!”

李全本就有些双腿发软,现在听了朱温的话,腿一抖就跪倒在地,大声的求饶,以图能够留的一条性命。

正在这时,门外闯进来二三十个兵丁,为首一人正是氏叔琮。氏叔琮三两步来到朱温等三人跟前,单膝跪地道:“卑职氏叔琮参见节度使大人,参见二位将军。”

朱温看了身边的庞师古一眼,庞师古急忙道:“亳州新收复,我怕城中有什么危险份子,这才让老氏在后边远远的跟着,以防万一啊!”

朱温知dào

庞师古也是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也就不在这件事上纠缠了。他扶起单膝跪地的氏叔琮,道:“氏叔琮是吧?庞将军经常在我耳边夸奖你,他本来想在你刚入伍的时候就给你一个校尉做做,是我拦了下来,因为在我军中无论你再有能耐,都必须用战功换来升迁的机会,任何人都不可例外。现在的徐将军、庞将军都是从普通士卒一步步通过战功升到现在的位置的,希望你不要怪我怠慢人才才好。”

氏叔琮恭声道:“卑职明白,卑职定当全力以赴,保境安民。”

朱温赞赏的点了点头,吩咐氏叔琮把这一干人带回去,并吩咐弄一块大牌子上面写上李全的罪状,用一辆驴车慢腾腾的拉着他在街上游街示众,脖子后边插着一个木牌,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斩”字。

在唐末地方节度使可以全权处理自己管辖的地面,一切官员的任免还有税赋的收缴,包括刑狱等生杀决断都由节度使一人定夺,可以说节度使的辖地就像是一个自治的小国,在唐朝后期基本上也都是世袭的。只是每年要向唐zf交纳一定数额的贡赋,就可以安心的在自己的地盘上做自己的土皇帝。

所以朱温判这个监酒斩刑而不用和任何人商量,更不用向朝廷禀报,连立案侦查都免了。

朱温任命王焕为新的监酒官,朱温还把古井的酒作坊改名为“古井酒厂”,就让王焕担任厂长,每年除了留一小部分好酒留作给皇宫特供的贡酒以外,其余的酒可以限量出售给各地的酒楼、饭庄、酒馆等,即便是外地的客商也可以前来购买。当然这些酒水销售所得的钱财最后都要交到州衙,最终这些钱财还是等于落入了朱温的腰包之中。

现在朱温也算是家大业大了,养着三四万的军队,用钱的地方当然很多,自己接手宣武军的时间又不长,一直用于开销的经费还都是自己在同州时几场大战抢的粮草和金钱,可一直没有多少进项哪里能行?这样坐吃山空的话就算是有金山银山也经不住三四万人消耗啊。

所以朱温打算在亳州开设纺织基地,还有把这个古井酒厂建起来。棉纺基地主要生产各种棉布,在这个时代,生产大批量的棉布可以给军中节省很大一批开支,多余的棉布还能销售到附近的藩镇,还能给亳州以及附近州县的百姓增加收入,可以说是一举数得。

古井酒厂的收入就更厉害了,在古代收入最大的就是盐税和酒税,宣武军境内没有盐池,所幸有个名声颇大的酒厂,而盐和酒向来都是由官府经营和生产,各地的私人商家只能做零售,还要交两成的税收,可见利润之大。

在朱温的吩咐下,以后的古井酒厂不仅要酿造高档次限量发售的贡酒,当然在市面上售卖的时候就不能叫古井贡酒了,就叫古井陈酿,可背地里还是要跟人家说这就是专供皇宫的贡酒,这样做当然是为了提高价钱。另外还要大批量酿造面向普通百姓的古井大曲,价钱方面当然便宜的多,可优点是销量很大。

这些项目的经营范围首先是面向自己控zhì

下的宣武军各州县,等一切步入正轨之后再进一步扩大经营,把亳州的棉布和古井品牌的高低档白酒销售到全国甚至是海外。

可这些事情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做到的,这需yào

一个渐进的过程,这个过程或许要一两年,或许要三五年。但朱温有耐心等下去,因为这些一旦做出相应的规模之后,朱温就不再用担心后方战略资金的问题。

每当想到这些,朱温就万分高兴,他知dào

,这些看似不起眼的项目,以后都将成为宣武军的经济支柱。这次在亳州虽然没有得到什么粮草,可黄巢的将士们可是出了名的有钱,即便是普通的士兵也都身家不菲。这也让朱温狠捞了一笔。光亳州州衙弄出来的财宝和金银折算成银子也不下百余万两,也够朱温消耗一段时间的了。

从监酒李全那里弄到的十余万两银子刚好可以作为亳州纺织厂和古井酒厂的启动资金。鉴于各州县官员贪污严重,朱温下令禁止所辖区域内的刺史和县令等官员置田产,账目来往一切都要清楚,贪污超过千两的就要免官发配,达到万两的一律处以斩刑。

不过他也不会亏待这些个当官的,宣武军各州县官员的俸禄一律比其他地方的官员高出三成。作为二十一世纪过来的大好青年,朱温当然知dào

“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他尽量让官员的高收入合法化,而不是让他们铤而走险的去贪墨府库的财产或者是搜刮民脂民膏。他还下令取消了各州县一系列的不合理税收,减轻了老百姓的负担。

这一系列的法令颁布下去,让各州县的老百姓们很是高兴,减免各项税收的政策更是让各地的富商大贾们很是兴奋了一把,纷纷联名向朱温进献了一块“为国为民”四个字的金字匾额。而且那些富商大贾为了表示对节度使大人恩德的感谢,纷纷捐款捐粮,支持节度使大人南征。

因为他们知dào

现在虽然打跑了伪齐的匪军,可毕竟距离伪齐的军队还是很近,一旦开战的话威胁到的可是他们的生命和财产安全。他们可不是傻子,如果节度使大人南征的话,就可以把战场设在颍州或者是陈州,这样就无法波及到他们的安全了,为了能够换回安逸的生活,为了自身的小命安全考lǜ

,捐点儿银子和粮食算什么?

朱温下达的这一系列政令不光是在新收复的亳州施行,在汴州和宋州也一起施行。朱珍在占领了亳州以后就带着张存敬和一万人马回了宋州,毕竟朱珍还担任着宋州刺史的职位,宋州没有人坐镇朱温也有些不放心。

徐怀玉就先回了汴州,汴州虽然有敬翔坐镇,可敬翔毕竟是文官,万一有什么军事上的变故的话,朱温怕他应付不来。杨彦洪又不是自己的嫡系人马,到时候未必会听敬翔的指挥,所以就让徐怀玉回汴州担任都指挥使,主持汴州的防务,顺便让敬翔在汴州推行新的政令。

徐怀玉赶回汴州的时候已经是腊月二十了,年关将近,敬翔听了徐怀玉转述的新政令以后,激动的眼中泪花闪现,道:“主公真乃人中龙凤,能想到用提高俸禄来杜绝贪污的动机这一点,足见主公雄才大略,非一般人可比。特别是禁止刺史和县令等官员置田产,更是开旷古之先河,敬翔身为谋臣,却尸位素餐,真是无比汗颜!”

徐怀玉本身对敬翔这种文官就不怎么感冒,再说了敬翔自从跟了朱温以后也没有多大的建树,而且说话也是之乎者也的,徐怀玉没有读过什么书,所以对敬翔一直也没有多少好感。不过敬翔对朱温的忠心徐怀玉也是比较放心的,一些实jì

的政令方面的处理和实施也不是徐怀玉他们这些人能够比得上的。

汴州这几个月来在敬翔的治理之下也变的井井有条。战乱过后的汴州城本来是一片萧条景象,就在朱温离开汴州的时候汴州的一切都还没有不入正轨,现在时隔两个月,徐怀玉走在汴州城中感到汴州城一片繁荣景象,以前的萧条景象已经不复存zài



各式商铺林立,粮市、菜市、骡马市、特色小吃等琳琅满目,却又各不相混,井井有条。

徐怀玉不得不佩服敬翔在政事处理方面的能力,见到了这些,对敬翔也有了一丝敬佩之情。

汴州、亳州、宋州三州正如火如荼的实施新政令,大力发展生产,虽然正值年底,正是农闲的时候。可亳州的古井酒厂正在火热的扩建之中,各种高低档白酒已经陆续上市销售。棉纺基地的建设在赵免的主持下也已经略具规模,就等着开春河水解冻之后就可以投入生产了。

各种煤矿、铁矿、铜矿的勘探工作也在火热进行中,已经有一个小型的煤矿和大型的铁矿被这方面的专家勘测到,也等着来年就开始开采。

宣武军各方面的建设都正在火热展开……

第一一八章 大梁银行

伴随着火热的经济建设和官员体制的改革热潮。中和三年这一年完美的落下了序幕,在这一年风雨飘摇的中华大地经lì

了很多。黄巢手下最得yì

的弟子也是最得力的战将朱温投靠了李唐,被唐僖宗赐名朱全忠。虽然没有给黄巢来一个倒戈一击,但他的影响是巨大的。

紧接着潼关守将大将张全义投靠李唐,被唐僖宗赐名张全义。这两员大将的临阵投敌,给在长安的黄巢带来的打击不光是战略上的,更是心理上的。万般无奈之下黄巢不得不退出长安,巍峨壮观的大明宫被付之一炬,这个堪称世界历史上最大的宫殿建筑群在一夜之间毁于一旦。

大明宫的占地面积是北京紫禁城的四倍,是凡尔赛宫的三倍,是克林姆林宫的十二倍,是卢浮宫的是三倍,是白金汉宫的十五倍,足有五百个足球场那么大。可就是这个在世界历史上都堪称是最雄伟、最宏大的宫殿建筑群就这么被黄巢和孟楷他们付之一炬,这不得不说是一大损失。

这一年对于朱温来说也是一个转折点,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拥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了,虽然宣武军处于四战之地,可在朱温的治理下正逐渐走向正规,新的吏治制度和全新的经济模式,还有十分人性化的赋税制度,得到了各州县百姓的热烈拥护。相信在新的一年里他定然还会继xù

走向更加灿烂的辉煌,宣武军下辖的百姓们也定然会在多年的战乱之后重新过上安定的生活。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可随之而来的是大批的金银如流水般花了出去,但朱温一点都不心疼,因为他知dào

,这一切都会换来更大的回报。现在几乎每一天古井酒厂都有非常可观的盈利,虽然每天的盈利不过才千两白银,可随着酒厂规模的扩大,相信以后的收益会更加可观。

朱温比任何人都知dào

“不积跬步不以成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河”的道理。所以在战乱过后的宣武军,他不惜花费巨资来搞经济建设,来带动百姓就业,鼓励百姓生产劳作,为的就是让自己下辖的百姓能够过上温饱的日子。因为在这个刚刚经过战火洗礼的大地,百姓们能够吃上饱饭的几乎微乎其微。

为了解决粮食问题,朱温派张虔裕绕过黄巢统治的区域,经徐州南下从扬州购买了大量的粮食回来赈济那些吃不上饭的百姓。

把那些很多逃难出走或者死在战乱中的人家遗留下来的田产低价卖给了贫民,无钱的可以只需签字画押就可以,来年庄稼收获之后再给钱也不迟,一年还不清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三年,不过一年要给一成的利息。

不过这种田地只卖给那些没有田产的或者是田产少的贫民,并不卖给那些富商大贾,即便是他们想出高价买也不行。

而且以后的税赋要按田地的多少来缴纳,不像以前那样按照人口来缴纳了。这一点深得普通民众们的欢迎,可是富商大贾们就有些不高兴了,不过这也是在朱温的情理之中,无论任何改革,都不可能一碗水端平的。既然有受益者,就一定会有利益受到损害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朱温还招募了一批精明干练的账房先生,经过朱温短时间的亲自培训过后,宣武军控zhì

之下的汴州、宋州、亳州都开办了银行。让那些经济紧张的贫民和刚刚低价买到田地的贫民可以在银行里借贷,每年收一成的利息,这可比当时那些富商或者是地痞们放的高利贷要好多了,高利贷是利滚利,几乎一个月的利息都要两成,一年就要翻两番。

有钱人也可以把银子存zài

银行里,每年可以收半成的利息,由于这银行是宣武军以官府名义开办的,所以很多中等阶层的人又没有什么大买卖要做的都喜欢把银子存进来。可一些大的富商大贾却不屑于去挣那半成的利息,再说了,他们也怕存zài

那里不安全,还是放在自家的地窖里比较稳妥。

虽然只有一些中等收入的人存款,暂时还不够那些贫民借贷的多,幸亏只有三州之地建立银行,朱温投入了五十万两银子作为启动资金也差不多够用了。朱温还借鉴了现代银行的管理办法,凭借存款文书还可以异地提取现银,不过要缴纳一定的费用。

鉴于在古代交通不便,运送大量的现银极其不便,一般商家若是运输大量的现银还要雇佣镖局来负责安全,花用也十分不菲,所以这个制度一公布,有很多大的商家也都愿意把钱存进银行,不过银行也事先声明,存款时间不足一年的没有利息可领。

但那些大的商家哪里在乎这个,光不用雇佣镖局的费用就可以节省很大一部分开支了,对于这一点利息和手续费他们那里会在乎。更何况他们大多数时候都是这边存了银子,到了那边就取出来用,主要也就是为了省去雇佣镖局的费用,银行的手续费相对来说比镖局的费用要便宜很多,这也是银行受欢迎的原因之一。

由于宣武军的治所在汴州的大梁城,朱温建设的银行的总部当然也设在大梁,银行的名称就叫做“大梁银行”。

这个计划早在朱温离开大梁之前就已经付诸实施了,朱温只是把详细的流程和具体思路告sù

了敬翔,还有那一批优秀的账房先生,具体的办法就由他们去操作。这时候将近年底,三个州的三家“大梁银行”已经建了起来,营业正在逐步走上正轨。

朱温也曾微服到大梁银行亳州的分行去巡视过,账房的先生们也都十分和蔼可亲,很耐心的为前去办理业务的人讲解着他们借贷一年要缴纳多少利息、存现银的话一年可以得到多少利息等等的细节,还有借贷需yào

用田产或者房产做担保等等。

出于朱温的建议,大梁银行的几个办理业务的柜台窗口都用铁栅栏与外边隔开,以防止有什么歹人前来捣乱。为了安全起见,银行里还安排了四个全副武装的兵丁,负责银行的安全。街上的巡逻队也经常在附近转悠,以确保万无一失。

由于银行在唐末那个时期是一个新生事物,掌柜的也亲自坐在大厅里,不厌其烦的为百姓们做着解说,一天下来由于话说的太多,茶水都喝掉好几壶。不过他们看着客人渐渐多起来的银行,心里面还是很高兴的。

他们都是干了多年的老账房了,从来不知dào

还可以经营银子这样的买卖,他们只听说过卖东西的,可是头一次发xiàn

原来银子也可以买卖,中间还有利可图,实在是让他们兴奋异常。他们都为自己能成为第一批进入这个行业的人而感到自豪。

朱温看到银行顺利的开了起来,虽然暂时还没有大的商家愿意存钱进来,可他相信,大梁银行良好的信誉和优质的服wù

一定会吸引越来越多的人来存款和借贷,银行的发展潜力是十分巨大的。

他还准bèi

在适当的时候发放银票,他知dào

在这个战乱的年代,用现银交yì

需yào

很大的风险,听敬翔说在唐宪宗年间也曾经有过一个叫“飞钱”的业务,就是某商家如果要到外地采买货物,就把银子存zài

出发地,写明要取钱的地点,之后拿着官府开具的证明就可以到相应的地点领取现银,不过要缴纳一定数额的手续费。这其实就已经是银行汇兑业务的雏形,只是后来由于战乱没有继xù

发展下去而已。

朱温却是要利用他掌握的后世先进的管理方法和经营方法,来吧银行办成一个真zhèng

的可以给各地的商家和百姓提供便利的机构,而且是一个可以盈利的机构,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可发行银票现在还不是时候,诸多条件还都不够成熟,现在大梁银行提供的业务也就是存款和借贷,还有异地汇兑业务,银票的发行还要等一等才行。由于交通不便朱温把异地取款的手续费暂定为百分之二,就这样在几家商号试验了几个小的交yì

之后,就已经感到这个东西很划算,毕竟雇佣镖局运输现银的费用更大一些。

其实大梁银行的银车也不用天天来回跑,这边有人存钱到那边取钱,同样那边也有人存钱之后到这边取,所以银行的银车很少需yào

来回运输现银的情况,除非有很大的交yì

额出现。

可现在战乱刚刚过去,宣武军各州的商家还都没有太大的生意要做,也没有那么多的资金,加上宣武军各州县都驻有重兵,银行的现银也都存放在州衙的府库中,安全情况几乎不用考lǜ

。虽然现在交yì

额不是很大,但大梁银行开业一个月以来,业务量还是稳步上升的,虽然这一个月以来除去给聘用的那些账房先生开工资以外,盈利微乎其微,可这已经出乎了朱温的预料之外了,他原本打算的是前三个月都要亏损的,照这么看的话,第二个月就可以盈利,半年后利润就将会十分可观。

第一一九章 翠红楼逢故人

现在的朱温可说是一帆风顺。各方面的建设也都初具规模。唯一的一点就是马上就要过年了,家眷都在汴州大梁,而自己却身在亳州,身边没有一个体己的人。虽然在亳州也有那么几个丫鬟照顾,可毕竟都是一些庸脂俗粉,虽然有时候她们看向朱温的眼光也都火辣辣的,似乎巴不得这个老婆不在身边的年轻的节度使大人能够把自己收入房中,虽然未必能有什么名分,可她们还是时常心中有着这些不同寻常的想法。

朱温可并不是这种随便的人,虽然很久没有碰过女人了,可他还是不会轻率的收女子入房,或许这就是朱温的与众不同之处吧。这时候他似乎有些后悔没有答yīng

朱老夫人的提议把韦凤带来了,虽然未必非要跟她鱼水之欢,能有个体己的人聊聊天也是不错的嘛!

这日已经是腊月二十九,明日就是除夕了,由于庞师古要负责亳州的防务,朱温就带着张虔裕和氏叔琮两人准bèi

在街上溜溜,顺便看看年关将近的亳州城,看看百姓们的生活状况,了解一下民生也是好的。

由于朱温占领亳州以后主要是以安抚为主,亳州百姓的生活几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朱温也曾经想过效仿二十一世纪的经营理念,找一批青春靓丽的女子来负责银行的具体业务处理,可古代的女子大都没有读过什么书,虽然唐朝是女子比较开放的时代,可男女平等这种观念无疑是天方夜谭。

即便是读过书的女子也大都是大户人家的大家闺秀,肯定不屑于在银行中做个小职员挣这几个小钱儿的。所以朱温的这个想法只能先放一放了,他想着是不是要建几所官办的学校,学校里可以男女都可以进去学习。

但这也只能是一个暂时的想法,一时半刻还不能进入实施,如今战事十分紧张,黄巢和秦宗权的军队还有二十万之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打过来了,不把这个迫在眉睫的问题解决掉,朱温是寝食难安啊。

虽然已经是黄昏十分,可城里很多大户人家都在家门口点了大红灯笼,一片喜庆气象。

朱温几人逛了一下午,也有些饿了,就到一家酒楼上去小坐一会儿,顺便喝几杯水酒,弄几个小菜,来祭一下五脏庙。

他们三人在一个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下,顺便能够从窗口看见亳州城的夜景,和街上往来的人群。朱温端着酒杯轻抿了一口,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街上充斥着节日的喜庆气氛。

朱温正在感受着这种喧闹中的温馨的时候,旁边一桌客人的谈话声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商贾模样的人道:“老李你听说了吗?今天翠红楼的小梅姑娘要出台表演了,这可是每隔十天才有的机会啊,小梅姑娘那歌声真是没的说。也不知小梅姑娘什么时候能开始接客,这要是能跟小梅姑娘一番云雨的话,花再多银子我也愿意。”

那被称作老李的人也是一身绸缎,脑满肠肥,呵呵笑道:“这小梅姑娘年纪不大,还是个清倌人,来亳州时间不长,可就这么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就红遍了整个亳州城,想打她主意的可不止老哥你一个哦。可人家就是卖艺不卖身,又有几个长相彪悍的悍妇保护,听说有几个不长眼的家伙想占人家便宜,被那个黑脸的悍妇踢爆了卵子,恐怕一辈子都碰不得女人了,可错在他自己,告都没处告去,只能自认倒霉了。”

两人说来说去都是说那个小梅姑娘,朱温听了也没怎么往心里去。

来到这个时代之后朱温还没有见过什么真zhèng

的娱乐节目,以前通过一些影视剧或者书籍中了解到的是古代唯一的娱乐场所就是妓院,可朱温这种人是无论如何不会去那种地方的,虽然唐zf的教坊司也开有官方的妓院,可朱温却从来没有光顾过这种场所。

氏叔琮和张虔裕却是有心前去看看热闹,只不过碍于朱温没有发话,两人也不敢明说,特别是张虔裕,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还没有家室,以前在汴州做小校的时候没少去青楼,不过现在跟随的节度使大人为人正派,听说从来不去那种地方,所以他做下属的自从跟了朱温以后也很少出入青楼了。可现在听说了有才艺双全有相貌出众的青楼名妓开唱,心里不禁有些心痒难挠。

朱温看在眼里,不禁暗笑,心道:“也该给这个手下找一房妻室了,省的他老是心有旁骛,老是流连于青楼之间也不是办法,万一染上什么花柳病什么的岂不可惜?”

朱温笑道:“小张啊,是不是想去见识一下?”

张虔裕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卑职职责在身,岂能擅离职守?还是不去的好。”

氏叔琮虽然儿女都有好几个了,可他以前在镖局走南闯北的时候经常常年离家在外,青楼这种地方当然也没少去,可他也知dào

,现在是在军中讨生活,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了。可脸上的神情也是有些蠢蠢欲动。

朱温心想,前去见识一下也好,反正这个什么小梅姑娘是卖艺不卖身,到时候看完小梅姑娘的表演就走,不去招惹其他娼妓也就是了。反正现在是微服出巡,认识自己的人几乎没有,也不用怕人家发xiàn



朱温跟张虔裕和氏叔琮两人说了自己的想法,两人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三人问明了路径,径直去了翠红楼,他们赶到的时候那里已经人山人海了,翠红楼规模不大,进门后是三面都是连起来的阁楼,楼高三层,中间空地上是一个半人高的舞台,这时候表演还没有开始,可每一层的阁楼上都已经坐满了人。这些看客有三五成群的,也有单独一个的,有的几人聚在一起,坐上摆着精致的小菜还有几样干果。还有人就趴在栏杆边上勾着头下望。

朱温等三人到了门口才知dào

,只要进门看表演就要交没人十两银子,到里边消费另行掏钱。朱温一看里边的人,足有五六百人,场面十分拥挤。翠红楼里的**还有浓妆艳抹的妓女在人群中穿梭来去,**是负责送酒菜果品一类的东西,而妓女却是在招揽客人,希望能有人在看完表演之后在自己房里留宿,呢过让自己赚些银子。

朱温心中暗想:怪不得妓院这种行业自古以来都这么兴旺,即便是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社会也是屡禁不止,原来青楼果真是是最来钱的买卖。光着五六百人每人进门交十两银子就是五六千两,再加上这些人在楼上喝点小酒,弄几个小菜,那话费就更多了。这里的消费肯定也跟现在的那些夜总会、KTV一般,所有东西的价格在这里都是翻了好几倍的,可就是有那么一些人喜欢当这个冤大头。

五六千两银子是什么概念?一个县令的俸禄一个月也不过五六两银子,这么说一个县令一个月的俸禄连在这里看表演都不够。虽然朱温控zhì

下的官员们俸禄要比其他地方高出三成,可依然经受不起这样的消费。

朱温正在那里胡思乱想,悠扬的乐声想起,伴随着音乐声,一个浓妆艳抹、半老徐娘的中年女子缓步登台,笑道:“多谢各位大爷今天来给小梅姑娘捧场,小梅姑娘正在梳妆,一会儿就出来,大家莫要心急。”

有人已经不耐烦的道:“老鸨,你就不要在这里啰嗦了,大家伙儿掏银子进来可是为了看小梅姑娘的,不是听你这个老逼在这里啰嗦的。”这些人都是常客,听那人说话粗鲁,都纷纷哄堂大笑起来。

那老鸨也不生气,只是笑道:“老娘我当年也曾经红遍亳州,只是岁月沧桑,如今年老珠黄,这才在十年前开了这家翠红楼。老娘年纪虽然大,可功夫却不是一般姑娘们能比得上的,刚才那位客人说话不妨客气一点,要不然等小梅姑娘表演过后,老娘亲自伺候你一回,让你知dào

知dào

老娘的功夫……”

这一下倒把刚才那人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了,竟然不敢答话,老鸨这话有让这数百人哄笑了一回。

老鸨又说了几句场面话就下去了,音乐又一次响起,悠扬的音乐声中,一个清丽脱俗的女子缓步而出,迈着轻盈的步子登上了台阶。脸上虽然有淡淡的笑意,眼中却有一缕挥不去的哀伤,这样的神态正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小梅姑娘的迷人之处也正在于此。

可台下的朱温见了这女子不由的浑身一震,不由的脱口而出:“山口梅子!怎么是你!”

朱温很是纳闷,山口梅子不是一直跟着黄颖的吗?怎么到这里做了妓院的清倌人?那黄颖呢?她是不是在附近?黄颖怎么会容许山口梅子到青楼中来?难道是她们出了什么事不成?朱温心里存了太多的疑问,可又没有人来解答他的问题。有心去吧山口梅子拉来问个清楚,可现在数百人的注视之下,根本不容朱温开口说话。

朱温的一声惊呼声音虽然不大,这些来看表演的人都知dào

小梅姑娘喜欢静,所以一个个都用一双火热的眸子盯着她看,却都自发的十分安静,没有一丝的喧闹。所以朱温的这一声惊呼就显得特别的刺耳,旁边几人都头来了责备的目光。

第一二零章 大闹翠红楼

舞台上的山口梅子也听到了朱温的惊呼。抬眼向声音发出的地方望去,映入眼帘的是那个高大熟悉的身影,英俊的脸颊上有担忧又有疑惑。山口梅子浑身一震,面部表情在瞬间僵硬了一下,可随即又恢复正常。

她只是很随意的把目光从朱温脸上掠过,以此来掩饰心中的惊涛骇Lang。她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声音甜美的道:“今天我给大家唱一曲《长恨歌》,希望大家可以喜欢!”

一时间掌声如雷,很多人竟然不顾形象的尖叫了起来,他们都清楚,只有在小梅姑娘报出演唱的曲名之后,才可以肆无忌惮的尖叫,在她开唱以后或者正入场的时候是不允许大家大声喧哗的。

开唱的时候不允许大声喧哗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古代的时候没有麦克风这种扩音设备的原因吧,可入场的时候不允许喧哗就有点跟现在的演唱会有些不同了,或许这是因为山口梅子不喜欢喧闹的原因吧,朱温想。

这时候各种丝竹乐器纷纷响起,悠扬的乐声中,山口梅子偏偏起舞,同时清纯甜美的歌声也在这小小的舞台上飘起,优美的旋律配上甜美的歌声,在三面都是阁楼的翠红楼回荡。

“……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歌声清丽脱俗,特别是唱到“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那两句的时候,山口梅子就在舞台上来了一个回眸一笑,惹得楼上楼下五六百人一个劲儿的神魂颠倒。好些端着酒杯正准bèi

喝酒的人见此情景,竟然把杯中的酒都洒在了自己身上都不知dào



说实话,一个日本女子能够把白居易的《长恨歌》唱的如此动听,就连朱温也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其实论相貌山口梅子并不弱于黄颖或者是张小惠等人,甚至柔媚之处更有过之。或许这种柔媚正是他们日本女子所特有的东西吧,朱温想。

可这时山口梅子歌声一转,甜美的的歌声转向无限的哀伤,待到唱到“六军不发无奈何,宛转蛾眉马前死。”的时候,歌声凄切,如杜鹃啼血,让人黯然泪下。这时的凄婉悲伤与刚开始的甜蜜清丽的歌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表露出了她高超的演唱功底。

朱温还是第一次知dào

山口梅子还有这种本领,朱温甚至想,如果她生在二十一世纪的话,一定会成为万众瞩目的大歌星,甚至凭借着她清纯柔媚的外表,还能够成为跨越影视歌多项领域的全能艺人。可在这个时代,这种艺人的地位很低,虽然在她们表演的时候,关中也会投入很大的热情,甚至为她们花上大把的银子,可这些人从心底里看不起这些艺人,因为她们无论多么出名,依然不过是一个戏子而已,甚至是娼妓。

这就是古人的思想,他们可以画大把的银子去青楼消费,可从心底里又看不起那些青楼中的女子,以为她们都是低等的贱人,可又想跟她们一亲芳泽。这种心理其实不难理解,就像现在的人也是一样,表面上都会说娱乐圈是一滩浑水,里边的女子没有一个是干净的,可每个人心底都想跟某某女性见上一面或者是发生点什么,这其实是同一个道理。

朱温看着台上的山口梅子,忽然想到了很多,她为什么要唱《长恨歌》呢?她是不是想告sù

我什么东西?“宛转蛾眉马前死……”莫非她是想告sù

我颖儿她……她死了吗?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朱温心里如一团乱麻,后边山口梅子唱些什么根本听不进去,他一直在想着黄颖是不是出现了什么不测。他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因为他了解黄颖,她与自己有了夫妻之实,可自己却背叛了大齐,投靠了师父的死敌李唐,这如何不让黄颖伤心?

黄颖自幼丧母,从小被父亲一手拉扯大,对父亲的感情很深。在父亲与自己之间抉择的话她定然会偏向自己的父亲,这也是人之常情。可由于跟自己的特殊关系,心里边定然十分不好过,郁郁而终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如若不然一直跟随黄颖的山口梅子如何会流落在此间?

朱温想到这里,心急如焚,好不容易等到山口梅子唱到“……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原作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一首长乐府诗终于唱完,山口梅子说了几句场面话就要下台。

朱温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就冲了上去,轻轻一跳就上了半人多高的舞台,一把拉住山口梅子的手臂,道:“你怎么在这里,颖儿呢?颖儿现在在哪里?”

由于朱温心情激动,抓住山口梅子手臂的手有些用力,山口梅子不禁眉头一皱,脸上略显痛苦之色,手臂一甩,但没有甩脱,轻声道:“你还记得颖儿姐姐?她为了你担了多大的压力你知dào

吗?你竟然背叛了她,为了荣华富贵而背叛了她,现在你还有脸问我她的下落,我告sù

你,这辈子你再也见不到她了,她也不会再见你,如果你真的想见她,下辈子吧!”

这一句句话语让朱温心中本来就已经很怀疑的心思更加认定了黄颖已经死了,他胸口感觉一阵窒息,一口气转不过来,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斑斑点点的血迹染红了山口梅子华丽的宫装。

氏叔琮和张虔裕两人还以为节度使大人着了人家的道,急忙挑上舞台,就要对山口梅子动手,却见朱温一摆手,制止了他们,弄的两人十分疑惑。

朱温轻声道:“她是我的一位故人,你们不要为难她。”他正想进一步问清楚黄颖的情况,却听见老鸨大声哭嚎着就跑了过来,一口一个“天杀的”来骂朱温他们。后边还跟着十来个翠红楼雇佣的打手,老鸨刚到跟前,就被张虔裕几个耳光打的两颊红肿,牙齿都掉了两颗。

那十几个打手刚想上前动手,被氏叔琮和张虔裕两人三下五除二就摆平了。其余看客虽然有数百名,也有不少人看不过眼的,可见了氏叔琮和张虔裕两人的厉害,哪里还敢上前,只能远远的看着,大声的呵斥几句,却是不敢上前。

胆小一些的更是生怕殃及池鱼,躲在人群之后,想走但又怕错过热闹。国人自古以来就有这种嗜好,有热闹大家都喜欢看,可遇见不平事的时候,这些看热闹的只是嘴上说说,真zhèng

上前帮忙的几乎没有,这或许正是国人的悲哀之处。

朱温见摆平了老鸨和打手,他也不想过于把事情闹大,上前对老鸨道:“这女子叫山口梅子,是我的朋友,我不知dào

你用什么手段把她拐到了青楼,可我告sù

你,现在我就要把她带走,如果哪个不长眼的敢阻拦的话,休怪我心狠手辣!”

老鸨虽然害pà

,可这“小梅姑娘”可是她这里的摇钱树,哪里舍得让朱温带走?用那漏风的嘴哭号道:“你们大庭广众之下到这里抢人,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

正在这时,朱温忽听身后有金刃破空之声,张虔裕和氏叔琮急忙喊道:“主公小心!”两人双双抢上来准bèi

加入战团,却见朱温猛然回头,单手一抬,就把偷袭的那把雁翎刀的刀背抓在了手中。

偷袭朱温的人正是当年曾有过数面之缘的曹师雄的女儿曹如花,也是奉了黄颖的命令来保护山口梅子和黄颖不满周岁的孩子。曹如花身后还跟着四个女兵,都是以前跟随黄颖闯荡过江湖的女子,伸手都不弱。她们见曹如花刚才的雷霆一击竟然不中,以力大招沉著称的曹如花的刀竟然让朱温单手接下,曹如花用力回夺,竟然纹丝不动。

这一下不光是曹如花心中惊骇,就连她身后的那四个女子也十分惊奇,她们都是黄颖当年亲自指点过武功的,他们也十分清楚曹如花的武艺,是以他们见了这种情况,本能的就想到朱温的武功定然十分高深。

本来嘛,朱温也是她们的老相识了,毕竟他们也跟了黄颖不少年头了。她们对于黄颖的心思自然十分了解,对于朱温的无耻背叛也都背地里不知dào

骂过多少回了。所以这时她们也都是一愣神的时间,就反手拔出了短剑,想上前夹攻,却被氏叔琮和张虔裕拦住了去路。

朱温吩咐他们两人不要伤人,只夺了她们的兵器就行,能制住他们更好。

曹如花见夺不回雁翎刀,知dào

自己与朱温的武功相差太大,可若说让她逃走她却是做不到,她心中认定朱温是一个大奸大恶之徒,哪里放心让山口梅子被他抓去?

正在这时,亳州城的巡逻队听到动静,赶了过来,带队的人是一直跟随朱温走南闯北打仗的老兵了,现在担任城中的巡逻队把总,见了朱温当然认识。

那老鸨见来了官军,急忙哭着上千告状,指着朱温等人说是来捣乱的强盗,请求巡城的军爷们赶紧把他们抓了。可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那个巡城的把总一脚踹翻在地,那把总也不管她的嚎哭,三两步跑到跟前跪在朱温的面前道:“卑职见过节度使朱大人!”

这一句话可把满楼的客人都给吓傻了,那老鸨更是吓的说不出话来,心道:这下完了,原来是节度使朱大人,这一下算是捅了马蜂窝了,不要说什么摇钱树了,就是能不能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都还是未知数呢。

看热闹的人刚才还有几个大声呵斥的,现在听说是闹事的是节度使大人,急忙一窝蜂的坐鸟兽散。一个个心中还不住的感到可惜,看来小梅姑娘定然是被节度使大人带回家里做侍妾去了,以后恐怕没有耳福能听到这种仙乐了……

第一二一章 朱温唱儿歌

曹如花见朱温的人赶到。知dào

今天定然讨不了好处,就想带着四个女兵遁走,氏叔琮却不给他们机会。开玩笑,大庭广众之下拿刀偷袭节度使大人,哪能让她轻易逃走?

可曹如花的功夫也不是盖的,虽然奈何不了朱温,可氏叔琮想拿下她却不是一时半刻能够做到的。其余四个女兵却被刚刚赶来的巡城队伍和张虔裕等人联手缴械了,十余支短枪兵把他们围在中间,曹如花见大势已去,索性束手就擒。

这时有又一小队人马赶了来,翠红楼的看客已经跑的差不多了。朱温吩咐留刚才那个把总在这里善后,自己带着山口梅子和曹如花等人回了亳州的州衙。

回到州衙,朱温命人把那四个女兵安排在一个厢房之中,不准为难她们,但也不能让她们胡来。现在亳州的大将只有庞师古和胡真两人,胡真驻扎在城外的大营,庞师古负责城内的城防,虽然庞师古名义上还担任着朱温的亲兵卫队指挥使的职务,可实jì

上朱温的护卫工作和州衙的安全都交给了氏叔琮。

氏叔琮听了朱温的话有点为难,不为难她们,又要不能让她们捣蛋,得了,把她们软禁起来好了。

客厅中只有朱温和山口梅子、曹如花他们三个人了,朱温见没有其他人在场,急忙问道:“颖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你们两个为什么会在这里?颖儿现在在哪里?”

山口梅子叹了口气没有说话,曹如花却冷笑道:“你这个负心汉还有脸说?我表妹如此对你,没想到你竟然是一个为了荣华富贵背叛师门、背叛大齐的家伙。今日落在你的手里要杀就杀,没有什么好说的!”曹如花的姑姑是黄颖的继母,所以曹如花称呼黄颖为表妹。

朱温叹了口气道:“当时我八千人马被敌人的联军六万人困于夏阳,上书求援十余次,长安方面竟然没有发一兵一卒来救。好不容易我突围到了同州,孟楷竟然派了一个不懂打仗的严实到同州来当监军,在我面前指手画脚。那时候同州城外敌军不下十万,这仗怎么打?”

朱温见她们两人都没有接口,自己接着道:“我若是不降,同州十余万百姓,还有跟随我多年的兄弟们都将会成为敌军刀下的亡魂,如果是我朱某人一个人的话,即便是战死沙场又如何?可为了同州的百姓,为了多年来出生入死的兄弟,还有长安方面让人心寒的做法,我不得不投降李唐。”

山口梅子本身就认定朱温有苦衷,现在听了朱温的话就更加认定朱温是有苦衷的,可现在事情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终究不是众人所需yào

的结果。她想起这将数月来黄颖悲伤欲绝的情形,心中就一阵叹息,或许这就是命吧。

曹如花可不这么认为,当初自己父亲在杭州的时候,宁可战死,也不投降高骈,她的父亲曹师雄在他心中一直都是一个大英雄,她以父亲为傲。可朱温这种临阵投敌的家伙在她心中就是一文不值了,她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人,所以她对朱温的话根本听不进去,只是气呼呼的看着朱温。

朱温见两人都不说话,只得继xù

道:“我也知dào

颖儿不会原谅我,我也不奢求她的原谅,现在我只是想知dào

她现在人在哪里,有没有什么不测,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能够见她一面。”朱温以为既然山口梅子和曹如花都在亳州,黄颖应该也在亳州才对。

山口梅子道:“难道你真的不知dào

颖儿姐姐替你生了一个儿子?”

这一句话对于朱温来说无异于是一声惊雷,雷得朱温有些反不过神来。朱温实在也想不到黄颖在离开的时候竟然怀了自己的孩子,可她竟然在自己投敌之后,顶着那么大的压力把孩子生了下来,要说朱温不敢动那是假的。可他更能够理解黄颖在这种情况下把孩子生下来是所承shòu的心里压力是多么的巨大。

山口梅子见朱温一脸惊愕的表情不像是作伪,对于朱温的为人她还是信得过的,所以她就把朱温投敌后黄颖的情况一点点一滴滴的都告sù

了朱温。曹如花心想这些事情让朱温知dào

一下也是好的,所以就没有打断山口梅子的话。

朱温听着山口梅子的述说,他的心也不禁一阵悸动,待到听说黄颖一度想杀死他们俩的孩子时,朱温的心几乎都跳到嗓子眼上了。待到听到山口梅子带着那孩子出城之后,黄颖又派了曹如花保护她的时候,朱温的心才放了下来。

朱温急忙问道:“那孩子现在在哪里?起了名字没有?长的像谁?”

山口梅子道:“我带着孩子一路南来,本想到江南去的,可孩子太小,我根本无法照顾,在亳州的时候我带着孩子寄宿在一家人家的时候,那家人看孩子哭的可怜,就帮忙照顾。正好那家人家的主人无儿无女,问起孩子的身世,我就说是路上捡的,他们就动了收养之心。”

山口梅子顿了顿继xù

道:“我知dào

我也确实照顾不好那孩子,索性就同意了那家人的请求,让那家人收养了孩子。那家家主姓康,叫康俭,是个读过书的人,四十五六岁的年纪,给那孩子取名叫康勤。”

朱温又问起山口梅子为何会身陷青楼,山口梅子道:“虽然我把那孩子送给人家抚养,可终究不放心,就打算也在亳州住下来,我一个女子,又没有一技之长,唯有幼时学过歌舞,这才去翠红楼做了戏子。曹大姐是后来才找到我的。”

朱温问明了那家人的住处,第二天一早就带着氏叔琮和张虔裕两人就去了城北的康俭家。康俭的资料朱温也都详细查过了,是一个屡试不中的读书人,家里也有几十亩薄田,生活倒也还算不错。

朱温此行并不想认亲,他只想把儿子带在身边,能够时常见面就已经心满yì

足了。他的理由是听说康俭才华出众却屡屡名落孙山,想请他出山,让他在自己身边当差。

朱温进门的时候,康俭正在亲自动手做一个孩子的小推车,神情很是专注。从这一点,朱温可以看出这个康俭对那孩子很是看重。

朱温等人表明了身份和来意,康俭自然是高兴万分,康俭此人确实也有些才学,特别是精于钱粮方面的事情,说起来是头头是道。朱温也很是高兴,真没想到这康俭还真是个人才,让他掌管宣武军的钱粮财政应该也不错,现在朱温正缺少这方面的人才。

朱温就说先让他在亳州担任司户,主管亳州的户籍钱粮,康俭自然是高兴万分,急忙跪下给朱温磕头。

正在这时,后院传来了一阵小孩的啼哭声,朱温问道:“你家孩子多大?”

康俭不疑有他,急忙答道:“还不满周岁,她母亲年纪有些大了,没有奶水,前些天刚请了一个奶妈,可这奶妈是乡下人,本就是我家的一个庄客(即佃户,在唐朝没有佃户这个称呼,那时叫庄客)的妻子,粗手笨脚的,老是看不好孩子。”

朱温暗自平复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平静的道:“能不能把孩子抱出来我看看,我最喜欢孩子了。”

康俭自然不敢违拗,让奶娘吧孩子抱了出来,朱温见孩子长的白白净净的,大大的眼睛,肉嘟嘟的小脸,很是可爱,已经长了八颗牙了,只是一幅老是想哭的样子。

朱温道:“能让我抱抱吗?”

康俭道:“当然可以,不过这孩子喜欢苦闹,我怕他惹大人您心烦。”

朱温笑道:“怎么会?这么可爱的孩子,谁见了不喜欢呢?孩子取名字了吗?”朱温明知故问。

康俭道:“这孩子叫康勤。”

这时候朱温已经把那孩子抱在了手中,仔细的观看,还不住的逗那孩子玩闹,说也奇怪,这孩子一到朱温手里就不哭了,很是听话的样子。还用小手不住的抓朱温的衣领和头发,还用胖乎乎的小手去拍朱温的脸,仿佛要打他耳光一样。

这一下可把康俭吓坏了,急忙要把孩子接过来,可那孩子就是趴在朱温怀里不出来,弄的康俭很是尴尬。朱温心道:“果真是我的儿子,这么小就知dào

跟老子亲近了。”

朱温嘴上却笑道:“这孩子很可爱,既然孩子喜欢我,就让我多抱一会儿,不打紧的。”

就这么朱温抱着孩子又跟康俭聊了很长时间的家长里短的事情,直到正午时分,康俭的妻子做了一桌精致的小菜,朱温舍不得孩子,也就顺便留下来吃饭了。吃完了饭菜朱温依旧抱着孩子玩耍,直到孩子有些想睡的时候,朱温就抱着他温柔的唱起了儿歌。那儿歌的旋律十分优美,在场的其他人当然没有听过,却是朱温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儿子小轩刚上幼儿园小班的时候经常唱的那个儿歌《小毛驴》。

“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去赶集,我手里拿着小皮鞭我心里正得yì

,不知怎么哗啦啦啦啦我摔了一身泥……”

朱温这么一唱,真的让在场的其他人倍感意wài

,纷纷感叹这节度使大人平易近人,才高八斗,唱个哄小孩儿的歌都这么有创意。

第一二二章 大破李唐宾

这天是大年三十。朱温当然不能在人家康俭家里过,他把康勤(其实是朱温和黄颖两人的儿子)哄睡了以后就告辞离开了,并叮嘱康俭过了春节就进城上任。家里的田产房屋可以都卖掉,自己会在城里给他置办一套房子,至于田产的问题由于朱温刚下过命令,县令以上官员不准置田产,所以康俭要想当官,最好先把田产卖了。

古时候的过年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这一点朱温很是郁闷,所幸的是吴标让人从汴州带来了大批的烟花,可以给亳州的除夕夜增加一点喜庆的气氛。天刚黑朱温就命人在州衙门前的空地上把烟花摆出来了。

新开业的大梁银行和古井酒厂也都给配了一些烟花,为了吸引一些人气。

军营中也都弄了不少的大鱼大肉,肉随便吃,酒就不能随便喝了,没人定量,毕竟现在还处于非常时期,黄巢的部队距离亳州不远,说到就到了,不防备着点儿不行。

街上一排排的红灯笼散发出昏黄的灯光,朱温很是怀念在二十一世纪时的那种灯火辉煌的夜景,可是不知dào

这辈子还能不能回去,想来希望渺茫的很。

州衙门前的烟花已经开始燃放了,五彩绚丽的烟花在亳州城上空绽放,引来了无数的百姓围观。这些百姓哪里见过这种东西,纷纷赞叹不已。

这时候大梁银行哪里的烟花也开始燃放了,这样一来好多富商大贾也都有些眼红了,人家新近开业的银行都能放这种东西,我们为什么救不能放一下吸引一下人气呢?所以这些人就急忙命人问这烟花从哪里买的,问能不能买到。

一来二去的就打听到了烟花是节度使大人从大梁运来的,就有人壮着胆子到州衙去询问,衙门里的人禀报到朱温这里,朱温听说有人要买烟花,朱温心中一喜,道:“卖,为什么不卖?不过这种东西制作不易,价格比较高,要十两银子一个,如果他们想买的话,就到账房交钱。”

不过朱温叮嘱放烟花的几个亲兵一定要给买烟花的人详细讲解燃放烟花的危险性,千万不要伤到人,大过年的,出了什么事情总是不好。

一开始是一个做布匹生意的先花了一百两买了十个烟花回去,在自己的店铺门口放了起来,吸引了不少百姓围观。可把那布庄的老板给高兴坏了,乐呵呵的说这一百两银子花的值,太值了。

既然有人开了头,其他商家都踊跃来购买,仅仅两个时辰,从大梁运来的两车烟花就卖了个精光,朱温一算账,足足卖了两万多两,而成本只用不到一百两。这种利润真的可以说是暴利了。

朱温连夜派人快马去大梁,让吴标大量制作烟花,在大梁销售,另外再运送一批到亳州和宋州,三座州衙同时销售,想来在正月十五这段时间之中应该能够卖个三十万两银子应该不成问题。

这可是两百倍的利润啊,不赚白不赚,朱温似乎已经能够看到大把的银子流入自己的库房,可以让原本捉襟见肘的财政得到一些缓解。

果然不出朱温所料,甚至比他预料的还要好,截止到正月十六,三州光烟花的生意就卖了三十八万两,除去本钱和运输费用还有各方面的开销,净利润可以达到三十七万两不止。另外鞭炮也卖了五万两银子,这都是出乎朱温预料之外的东西。还是敬翔在接到朱温的命令之后临时想出来的,他想既然烟花能够卖个大价钱,鞭炮和爆竹应该也很畅销才对。

古井酒厂在过年期间也赚到了十万两的利润,这个年朱温算是赚了个盆满钵满。

刚刚过了十五,纺织基地也隆重开业了,纺织基地的负责人赵免事先已经收购了大量的棉花,招募了百十个工人,主要是先试营业。如果效果好的话,就再招募更多的工人来投入生产,以新工人带老工人,这样也可以让工人迅速的掌握生产技巧。

对于赵免的经营理念,朱温也感到很是佩服,就放手让他去干,银子方面不用赵免担心,反正现在朱温刚赚了不少。

康俭也进入了州衙,负责起了亳州的户籍和钱粮,还别说,这家伙搞这个还真有一套,把一应工作安排的井井有条。

安排好这一切之后,朱温就准bèi

南下打颍州了,颍州相对来说比宋州和亳州都要小一些,地势也不怎么重yào

,黄巢也没有派驻什么大军驻扎,轻易的就被朱温打了下来。

朱温由于兵力只有那么三四万人,如果是在太平年月的话控zhì

整个宣武是绰绰有余。可现在兵荒马乱的,黄巢和秦宗权两人纠集了二十万大军就在附近的陈州,要说朱温不害pà

那是假的。

朱温让胡真暂时担任颍州刺史,当然等颍州局面稳定之后,大梁银行也要开到颍州的。目前县一级的地方还不适合开银行,只有在州一级的治所开设银行。

朱温一边联络感化军的时溥,还派人联络了河东的李克用,约定共同进攻黄巢。

中和四年二月,李克用率领番、汉兵马五万人出天井关,过了天井关要经过河阳节度使诸葛爽的地盘,诸葛爽也不是什么善类。更何况李克用是出了名的脾气暴躁,军纪败坏,大军到了哪里就抢到哪里,这样一来诸葛爽哪里愿意让李克用从自己的地盘过?保不准李克用这小子一发怒,在我的辖地一通乱抢的话,岂不倒霉?

是以诸葛爽一听说李克用带着五万人马出了天井关,急忙亲自带领大将李罕之和张全义屯兵万善,以防李克用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并派人去跟李克用解释说自己境内刚刚和魏博军打了十余场血战,境内的桥梁和道路大多损毁,还没有来得急修缮,让李克用绕道而行。

李克用是个记仇的人,虽然知dào

现在不是跟诸葛爽冲突的时候,但这个仇还是记下了,他心道,等平定了黄巢再来收拾你这个诸葛爽。

李克用只得从陕州渡河,经河中向东,之后从宣武军南下。

朱温带领庞师古、李思安、张虔裕、氏叔琮等人向陈州挺近,朱瑄的堂弟朱瑾也带着他的五千客军也一起出发,不过朱瑾兵少,不敢距离朱温太远,只是紧紧的跟着朱温。

宋州的朱珍由于公务缠身脱离不开,再说了宋州距离陈州本就不远,朱珍也要坐镇宋州,所以让张存敬带了三千人去支援朱温,宋州城中还有七八千人马,危急时刻也可以出城一战。

朱温的人马在挺进到太快附近的时候遇见了尚让的先锋营,打了一场遭遇战,朱温人多,兵器精良,又有震天雷(手榴弹)这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所以打了一个不小的胜仗。后来尚让的大将李唐宾来救,朱温这才收兵,杀敌两千余人。

李唐宾是一员骁将,朱温早就有心收为己用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李唐宾也有心跟着朱温,只是尚让待他不薄,是以才一直没有投靠过来。

只是那时两人都是黄巢的部署,可这时两人在战场上相遇,已经各为其主,成了对立的双方。

李唐宾驻兵在瓦子寨,有两万人马,并不比朱温的人马少,李唐宾又骁勇异常,智谋武功都非尚让可比。

两方人马在李唐宾的大营外列阵,准bèi

厮杀。李唐宾的兵马虽多,可都不是黄巢的嫡系部队,大都是这些年来裹挟的贫民,战斗力跟朱温的精兵根本没法比。

朱温让张存敬的三千人马居于左翼,朱瑾的五千人居右翼,自己坐镇中军,依旧是重骑兵拿着高大的盾牌在前,弓箭兵在后,李思安的投矛手和张虔裕、氏叔琮的骑兵伺机出动。

阵型缓缓向前推进,还没有进入射程范围之内的时候,双方的投石车首先发动了攻击。可朱温的投石车投出的可不是石块,而是用空心铁球装的炸药包,朱温的十余架投石车齐发,紧紧两**击已经把李唐宾的阵势打乱了。

这些贫民组成的队伍哪里见过这样打仗的,硝烟弥漫中根本看不清状况,战马也都受到了惊吓,四处乱窜,踩死了不少己方的步兵。超控投石车的人也都吓傻了,根本不知dào

还击。

李唐宾挥动令旗,可手下的军将根本不理他,李唐宾急了,只得带着亲兵队亲自出马,督促战斗。

这时候朱温的大军乘势推进,弓箭手仰射覆盖打击,齐军死伤累累。

李唐宾好不容易纠集了一些将领,可这些将领根本找不到自己手下的军队。这仗打的,李唐宾从来没有打过这么窝囊的仗。

乘着敌军混乱的时候,朱温并不想过多的杀伤齐军,毕竟都是华夏儿女,他们也大都是被裹挟的贫民,本身没有什么大恶。

朱温乘机让人齐声高喊:“投降的免死,赶快放下武器!”

李唐宾的手下有一大半人都放下了武器,还有一些人乘乱逃走,李唐宾脸色铁青,知dào

大势已去,带着自己的亲兵队准bèi

转回营寨。

可他刚回过头来,却发xiàn

张存敬的三千人马已经不知何时绕到了自己身后,朱瑾的五千人更是乘机占领了自己的营寨,现在营寨上空飘扬的是一个大大的“唐”字大旗。

第一二三章 陈州解围

对面的张存敬大喝一声。道:“李将军,俺老张在此等候多时了,我家大人素来佩服将军高义,将军如何能坐视天下黎民遭受战乱之苦呢?”这些话都是朱温事先交代好给张存敬的。

李唐宾这时心灰意冷,他看了看身后的几千人马,叹了口气,把手中的大刀一扔,道:“今日李某兵败,心服口服。”

李唐宾身后的人见李唐宾都降了,他们也都纷纷放下兵器,开玩笑,不放下兵器就得死,既然有活命的机会哪个也不是傻子。

张存敬道:“那就得罪了。”想身旁的几个兵丁使了个眼色,过去两个人把李唐宾个绑了,带着他去见朱温。李唐宾骁勇异常,张存敬不得不小心着点儿。

朱温见张存敬把李唐宾五花大绑的押了过来,急忙呵斥道:“老张,你是怎么办事的?我让你把李将军请过来,哪个让你绑来的?”一边说一边亲自上去帮李唐宾松了绑,一边吩咐准bèi

宴席,说要跟李唐宾一醉方休。

朱温亲切的拉着李唐宾给他介shào

张存敬、庞师古、朱瑾等人认识,李唐宾与众将一一见礼。朱温道:“李将军,如今天下大乱,正是我辈建功立业之时,现在大齐弄的不得人心,覆亡是迟早的问题,尚让不是成大事的人,李将军何苦一直跟着他?”

李唐宾叹道:“这一点我又何尝不知?可尚让对我有知遇之恩……”

朱温打断他的话道:“你不用说,我都了解,我朱温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李将军若是想走我绝不强留,可如果李将军想留下,我举双手赞成。”

李唐宾没想到朱温会说这种话,这让他十分感动,当即跪倒在地道:“从今日起,我李唐宾的命就交给将军了,水里火里就一句话,我李唐宾若是皱一下眉头的话不是好汉。”

朱温双手扶起李唐宾,哈哈大笑道:“快快请起,大家都是兄弟,不要动不动就下跪,咱们军中大家都是兄弟相称,众将都喊我三哥,你若是不嫌弃的话叫我一声三哥就行了。”

李唐宾的人马想留下的继xù

留下当兵,不想当兵的就发给五两银子遣送回家,不想回家的就就近安排在宣武军,可以到大梁银行贷款购买土地,这一项政策很得降军们欢迎。

自此朱温又得了一员大将。

朱温的人马原地休整了半个月,这时李克用的人马也已经到了陈州附近,联合朱温,准bèi

攻打驻扎在泰康的尚让。

尚让损失了一员大将,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可他也没有办法,有心跟朱温打一场硬仗,却知dào

自己根本不是朱温的对手,当年自己第一次见朱温的时候的那一幕不禁又一次浮现在自己的眼前。

自己三万人马被人追着打,朱温一千人就把追兵搞定了,朱温军中的那种能够爆zhà

的东西简直就是战场上的克星,巨大的爆zhà

可以让骑兵的战马瞬间炸群,还能把士兵炸的稀烂。所以尚让碰见朱温就有些害pà



中和四年四月,李克用、朱温、时溥、周岌、朱瑾等各路人马一同进攻泰康,尚让不敌,只得撤出泰康。五路人马乘胜进攻西华,驻守西华的黄思邺抵挡不住,也不得不放qì

了城池。

黄巢见各路人马云集,陈州一时半刻又打不下来,只得退兵故阳里。自此陈州在被围了三百多天之后才算解了围。

赵犨请李克用、朱温等入城,这时陈州城中已经断粮,不光是府库中没有粮食,就连囤积了不少粮食的富商大贾们的粮食也都被征用一空,城里只要是能吃的东西几乎都被吃了。包括骑兵的战马也大都被吃了个干净。

赵犨这人十分精明,周岌是自己的上司,陈州本就属于忠武军,可赵犨对周岌这个人一直以来就不怎么感冒,加上此次救援陈州的行动周岌就出动了五千人马,真zhèng

出全力应援的只有朱温一人而已。

赵犨为了表示对朱温的感谢之情,对朱温很是敬重。加上朱温为人和蔼,平易近人,并不以自己救援了陈州就看不起赵犨。是以赵犨就对朱温格外的敬重一些,赵犨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了,眼光何等的老到?看见朱温的第一眼就知dào

朱温定然不是等闲之辈,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现在正当乱世,赵犨当然也想找一个强硬的靠山,朱温无疑就是一个可靠的靠山,一来宣武军距离陈州比较近,有什么事情也好就近解决。

赵犨坚守陈州的消息传到朝廷,大臣们纷纷赞扬赵犨的功绩,任命赵犨为检校兵部尚书、检校右仆射。

赵犨虽然已经五十来岁,可他有一个儿子才不过六七岁,长的眉清目秀的,端着酒杯奶声奶气的出来给大伙儿敬酒,众人对这个孩子都十分喜欢。朱温问了这孩子的名字,原来这孩子叫赵岩,是赵犨最小的儿子。

赵犨也暗中对朱温表示以后陈州一切都以朱温马首是瞻,这样以来朱温等于实jì

上又多了一个州,虽然这个州名义上不属于宣武军,可赵犨与忠武军节度使周岌不和,这才会主动向朱温靠拢。

陈州的事情既然已经告一段落,各路人马也都纷纷退兵。朱温由于怕黄巢对宣武军不利,是以朱温命令李唐宾守亳州,自己依旧带着庞师古等人回了大梁。

*******************************************************************且说黄巢接连打了几场败仗,心里窝着一肚子的火,他最恨的人就是朱温了。朱温这个自己的关门弟子本来是他最看重的弟子,却不料朱温竟然能够投靠李唐。这如何能不让黄巢生气?

加上现在自己围了陈州三百余日,眼看着城中粮食将尽,城破指日可待的时候,又是这个朱温跑来坏了自己的大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黄巢带领十万人马直奔汴州而去。

要说这黄巢也够倒霉的,十万大军还没到汴州,夜晚扎营休息的时候突然下起了大雨,平地积水数尺,营寨里辄重粮草都被雨水冲了个七零八落,没耐何,黄巢只得连夜冒雨前进。一路上不少大齐的士兵当了逃兵,即便是军官在旁督促,依旧有人逃走。

黄巢为了表示对朱温的恨意,在进入汴州境内的时候就开始四处抢夺百姓们的财物,百姓们稍有反抗就当场格杀。

黄巢在尉氏县遇到强烈的抵抗,黄巢很生气,在竟然在攻破尉氏县的时候下令血洗尉氏县城,城中不分老幼全部杀光。

尚让带着五千人马为先锋,从尉氏县出发一路向北,正遇庞师古。庞师古命令李思安在前开路,氏叔琮和张虔裕两人为左右两翼,大军向前推进,与尚让的人马战在一起。

尚让的五千精兵虽然看上去精神的很,可在李思安带领的投矛手几**击之后也陷入了混乱状态,自相践踏,死伤无数。还没等他们重整军队,庞师古命令投石车发了一个大号的炸药包过去,把尚让的人马炸的是七荤八素,尚让见不是事儿,急忙鸣金收兵,尚让依然是跟以前打的每一场仗都一样,逃走的时候他每次都是第一个。

虽然打了一场小胜仗,可朱温并不满足,他知dào

黄巢亲自带领的大军打过来的话,大梁城能不能守得住也是一码事儿。是以朱温亲笔写了几封求援书给了附近的几路藩镇,李克用、时溥、朱瑄都是他要拉拢的人。

李克用和时溥都是立功心切的家伙,他们跟朱温的交情很浅,他们此行的目的是黄巢,如果能大败黄巢定然能得到莫大的好处,升官发财那是肯定的。最主要的是黄巢军中应该还有大量的金银财宝,这些都是他们想要的东西,如何能够放过?更何况还能让朱温欠他们一个天大的人情。

正可谓是一举数得。

这时成都的天子行辕也不太平,原因是因为当初高仁厚去攻打屈从行和韩秀升的时候,陈敬瑄为了笼络高仁厚,竟然许诺把东川节度使的位置给高仁厚。这个消息传到东川节度使杨师立的耳朵里,杨师立当然不乐意了。

杨师立心想,大家同为节度使,你陈敬瑄怎么就能把我的辖地许给人家?为何不把你自己的西川赏给人家?

现在高仁厚已经把韩秀升和屈从行生俘送到了成都,陈敬瑄为了履行诺言,只得让弟弟田令孜出面罢免杨师立,毕竟杨师立是田令孜的亲信,当年也是神策营出来的将领。

田令孜借用天子的名义任命眉州防御使高仁厚为东川节度使,调东川节度使杨师立回京担任兵部尚书。说白了就是让他交出兵权,明升暗降。

杨师立接到诏书之后大怒,列举陈敬瑄各项大罪,杀了朝廷的监军,尽起东川的兵马准bèi

兴师问罪,讨伐陈敬瑄兄弟俩。

第一二四章 大战王满度

杨师立这小子虽然不忿。可东川向来兵力就不怎么强,说白了这次造反简直就是找死。

李唐的天子李儇说白了就是一个傀儡,田令孜说什么就是什么,田令孜让李儇下诏罢免了杨师立的官爵,任命陈敬瑄为西川、东川、三南西道都指挥使、招讨使、安抚使,等于把三川的军政大权全部给了陈敬瑄。

并任命眉州防御使高仁厚为东川留后,领兵五千讨伐杨师立,杨师立其实就是一个庸才,跟高仁厚这样能征善战的人打简直就是找死,败亡只是迟早的问题。

却说尚让兵败逃走之后,黄巢大怒,准bèi

大举进攻汴州,可现在连日大雨,汴河河水暴涨,一时间过不了河,黄巢的大军就驻扎在汴河西岸的王满渡渡口。黄巢心中暗想:度过汴河到汴州就是一马平川了,唉,这老三也不知现在怎么了,老是跟我作对。他投靠了朝廷我都没有找他的麻烦,现在他竟然联合李克用等人来对付我,难道我黄巢是好欺负的?这次进攻汴州,一定要生擒老三,老三实在是个人才,若是杀了的话岂不可惜?

却不知这时朱温的大军正在对岸的中牟县城,朱温亲自坐镇,朱珍、庞师古、张存敬、徐怀玉等大将都在城中,早已准bèi

好了人马对付黄巢。朱温听从了敬翔的策略,乘黄巢半渡而击之。

可连日来的暴雨把黄巢的大军阻隔在了汴河西岸,朱温也只能时刻派出斥候关注着黄巢的动静。其实朱温并不想为难黄巢,只是这些年来黄巢转战南北,几乎打遍了大半个中国,可黄巢一直在破坏,从来没有真zhèng

的为天下黎民做过什么。

自己曾经治理过的地方本来有希望可以作为根据地逐步发展的,可黄巢他们已经习惯了流窜作战,根本不希望在一个地方停留。也就是在打下长安之后,在长安停留了三年多的时间,算是最长的了。

可黄巢他们在长安并没有给百姓们带来安乐的生活,而是疯狂的抢夺李唐的府库和长安百姓们的钱财,如此行事哪里能得天下?朱温曾经不止一次的说过,得民心者得天下,可黄巢虽然听进去了,可真zhèng

把持大齐朝政的是尚让、孟楷、赵璋他们,他们都是江湖草莽出身,哪里会在乎百姓们的死活?

一次次的民变,官军一次次的围剿,各路藩镇一次次的冲击,朱温在外血战,而尚让、孟楷他们却从来没有在乎过朱温的处境,似乎在他们心中想来朱温就是常胜将军,无论在任何情况下,只要朱温出马就一定能够搞定。朱温一次次的打退了唐军,这也让他们对朱温有了一种信心,而且在孟楷、尚让他们心中朱温就是一个打仗的工具。

直到朱温一度被困之后,他们依旧天真的以为朱温可以再一次的化险为夷,甚至他们在听到朱温投靠李唐的谣言之后竟然派了严实这个家伙去同州监军。朱温从夏阳的突围更坚定了孟楷、尚让等人的信心,在十万大军汇聚同州的时候,依然没有派出去一兵一卒救援朱温。这如何不让朱温寒心?而这一切,黄巢根本就不知情,黄巢只是把一些主要方向告sù

尚让、孟楷他们,主要的政策实施还是需yào

他们来完成。

可这就造成了巨大的失误,尚让、孟楷、赵璋他们都不过是一些草莽英雄,哪里有治理天下的能力?若说管理帮会的话还差不多,可治理天下这种事情怎么能同治理一个帮会一样呢?所以黄巢重用这几个人,注定要失败。

朱温脑中的思绪纷乱如一团乱麻,黄巢父女对自己的恩情自己还没有报答,现在竟然要亲自带领大军攻打他们,这如何不让朱温感叹世事无常?

就在这时,朱珍从外边急匆匆的进来,道:“三哥,雨停了,上游的雨昨天就停了,现在汴河的水位已经开始下降,顾及明天黄巢的大军就能渡河。”

朱温问道:“王满渡渡口咱们的守军是多少?”

朱珍道:“按照三哥的吩咐,平时王满渡有一千人马驻守,现在为了麻痹敌人,只有三百人防守在渡口,而且已经给他们打过招呼了,只要敌人渡河,让他们象征性的抵抗一下就跑,千万不可恋战。”

朱温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这一天还是到了,真不想跟师父兵戎相见啊!”

朱珍安慰他道:“别想那么多了,现在是各为其主,我们也是为了手下的兄弟着想,再说了,还有城中那么多的百姓,难道你还不知dào

他们的作风,只要打下城池,就洗劫一空,甚至屠城也是常见的事情。前些日子不就屠杀了尉氏县吗?可怜城中老幼被杀的鸡犬不留。”

朱温道:“最近小荷还有没有跟你闹啊?”

朱珍苦笑道:“她都跟我闹了大半年了,可她也知dào

咱们的处境,当年在同州她也是亲身经lì

过的,知dào

在那种情况下不投降根本没有其他的路可走。可她由于对黄家的感情太深,又特别替黄颖感到不值,是以天天在背后骂三哥你。”

朱温也苦笑道:“骂就骂吧,这也是我活该。”

朱珍接着道:“最近好多了,自从前些天黄巢和尚让屠杀了尉氏县以后,小荷就沉默了许多,待到见到汴州城中百姓都对三哥感恩戴德的情形之后,也就不怎么骂三哥了。”

朱温点了点头道:“或许时间长了她就会明白咱们的苦心,正所谓日久见人心,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别人的闲言碎语就不要管那么多了。”

三日后,黄巢的大军开始渡河,尚让依旧是先锋官,葛从周、李谠、张归霸、张归厚、霍存等人都带着自己的部队开始了渡河,宣武军驻守王满渡的五百人马只是象征性的进行了一轮阻击,见敌军成千上万的渡河,明知不敌,急急地逃走了。

尚让不禁暗笑朱温不知dào

在王满渡这种重yào

的位置安置大批的人马,竟然让自己这么轻易的就渡了河了。却不知等待他的是大批的伏兵,重量级的炸弹和大批量的震天雷都已经准bèi

好了,就等着他过河呢。

还有一个更加可怕的消息是,李克用和时溥的人马早已经到了王满渡附近,距离黄巢的大营只有几十里的路程。李克用他们也正在等着黄巢的人马渡河,他们同样是想掌握这个半渡而击的时机,这正与朱温的策略不谋而合。

相对来说李克用的耐心要比朱温弱的多,还没等黄巢的人马过去一半,就已经率领他的一万多名番兵杀了过来。时溥带领他麾下大将李师悦也来凑热闹,时溥的万余徐州兵也都是能征善战之辈,相比之下黄巢的农民军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上的,这时尚让、葛从周他们又都已经渡河,黄巢身边还有大弟子林言、骁将王播、黄思邺、黄揆等人。

黄巢由于大意,根本没有过多的准bèi

,他根本想不到自己十万大军在此,敌人竟然敢主动出击,这让黄巢很是郁闷。李克用的番兵大多都是骑兵,这些**多数都是雁门关外的异族青年,常年在马背上生活,在马上作战很是得心应手,一边骑着快马就能够开弓放箭。

李克用虽然只有一万五千人马,黄巢在汴河西岸的人马足有六万人,可李克用的骑兵就如虎入羊群一般,杀这些农民军就像是砍瓜切菜一般容易。林言、王播纷纷上前迎敌,可个人的武勇在这种大场面的战斗中根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一两个猛将可以改变一场战争的胜败这种事情只有在《三国演义》那种超级脑残的书中才能出现。

林言武功虽高,可这些番兵都是十分骁勇的家伙,特别是这些人作战有些一根筋,不管敌军有多强,只是奋力冲杀,前赴后继,永不退缩。更何况这些农民军在他们这些草原上的民族眼中根本就是两脚羊,一点威胁性都没有。林言虽然厉害也不过杀了五六十个番兵之后就浑身是血,也不知dào

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反正他的刀也卷了,马也乏了,只能且战且退。

这些农民军本身就是一些贫民,哪里打过真zhèng

的硬仗,大多都是在黄巢渡江北上的时候在淮西裹挟的流民,他们加入黄巢的队伍也就是为了能有一口饭吃而已,所以到了真zhèng

的战场上,根本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好多农民军乘乱逃走了,军官们想约束也约束不住,有的军官索性带头逃走,找地方占山为王去了。反正这些年跟着黄巢也抢了不少的银子,到时候找一个小山头,立一杆招兵大旗就可以招募到人马,占山为王打家劫舍多么自由自在。

这时朱温正拿着望远镜观看着汴河对面的厮杀,李克用的骑兵的战斗力很是强dà

,包括时溥的徐州军也很是厉害,打起仗来斗是不要命的主儿。

朱珍放下手中的望远镜,道:“对面已经打的挺热闹的了,我们要不要开战?”

朱温摇摇头道:“再等等,时机还未到,等对岸快分出胜负的时候我们再出马,也好让李克用、时溥他们知dào

一下咱们宣武军的厉害!”

第一二五章 大战王满度(中)

李克用的骑兵和时溥的徐州军虽然厉害。可毕竟人数上不占优势,即便是黄巢还没有过河的人的人数也要比他们多上一倍,那是二打一,更何况还有黄揆、黄思邺、林言、王播等猛将在,黄巢本人更是高手中的高手。

黄揆、黄思邺各自带领人马参加了战斗,黄巢只是站在大营的高处注视着战场,黄巢很是感慨,这么大的战场,自己十万人马竟然让人家两万多人冲的四分五裂,这让黄巢很是郁闷。

这一年来确实打了很多的窝囊仗,虽然自己碍于身份已经很久没有上战场,可并不代表他不能上战场。黄巢吩咐亲兵道:“取我的大枪来!”

黄巢的大枪说白了根本不是枪,准确的说应该是矛才对,正宗的大枪都是白蜡杆,刚中有柔,可黄巢的枪是精钢打造,足有茶杯粗细,重四十五斤,是正儿八经的重兵器。

以前黄巢用的大枪也是白蜡杆的大枪,现在这杆钢枪还是在长安的时候打造的,本来尚让想给黄巢做一杆金枪,可黄金这种东西质地比较柔软,根本不适合做兵器,什么黄金枪等描述只能在一些不懂军械知识的无聊脑残文人写的古体小说或者评书里出现,真zhèng

用于战场上的兵器是不可能用黄金打造的。黄金打造的兵器只能用来做装饰品,没有一丁点儿的实用价值。

不一刻,两名亲兵就扛了黄巢的大枪来,其实四十五斤的重量虽然沉重,可一个人完全可以扛得动,亲兵们也就是为了表示对黄巢的兵器的重视,更是为了体现黄巢的武功,这才两个人装作很吃力的样子扛了过来。

黄巢见了两人扛着大枪的样子,苦笑着摇了摇头,单手把钢枪提了起来,舞了一个枪花,众亲兵齐声叫好。黄巢见远远的几员小将跟着一个丑陋的独眼大汉身后在己方阵中冲杀来去,骁勇异常,黄巢冷笑道:“沙陀李克用!果然是一员虎将,兄弟们,你们跟我去把李克用擒来!”

黄巢说着就要上马,身旁的几个文官急忙苦劝,道:“皇上,您万金之躯岂能轻易涉险?为了大齐天下,还望皇上不要轻易犯险。”

这时曹师鸿也是一身的戎装,毕竟她这个皇后当年也是江湖上有名的女侠,虽然有些年头没有在江湖上闯荡了,可一身的功夫也没有落下,这时候也有些蠢蠢欲动,想出去厮杀一番。可她也知dào

现在自己的身份是大齐的皇后,这才苦苦的忍着没有说话,好不容易听到黄巢要亲自出马,又被这一群文官给拦住了,心里很是着急。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黄颖道:“父皇乃大齐的皇上,确实不能轻易犯险,就有女儿代劳吧!”这一年来黄颖心中悲苦,朱温离她而去,儿子由让山口梅子带走了,这一件件事情都让她不想去面对真zhèng

的生活,唯有把所有精力全部用在练功上。这时候黄颖的混元无极心法已经突pò

到了第六重,也就是说单以内力武功而论,已经不在林言之下,就算是跟黄揆和黄思邺比也差不了多少。

是以黄巢听了黄颖的话,点了点头道:“颖儿你去历练一下也好,不过莫要逞强,毕竟千军万马之中不比江湖斗殴,根本没有单打独斗那么一说,在万马丛中,即便是你武功再高,也起不了太大作用。”

黄颖点了点头道:“女儿知dào

,女儿也不是第一天打仗了,您老人家就静候佳音就是了。”说罢翻身上马,手在腰里一摸,一把亮闪闪的足有一丈五长的钢鞭已经拿在了手中,在一众黄巢的控鹤军的护卫之下向李克用的方向冲去。

这时候双方已经成为了胶着状态,李克用的骑兵已经没有了原有的优势,骑兵的厉害之处就在于他高速的冲锋,两军在刚一接触的时候骑兵所能发挥出的优势是最明显的。可一旦处于胶着状态之后,骑兵所能发挥出的优势已经微乎其微,经常有李克用的骑兵翻身落马。

战马的嘶鸣声一阵阵传来,原来是黄巢的刀盾手专门砍马腿,大批的战马聚在那里,没有了速度优势根本对步兵形不成大的威胁,战马被砍了马腿之后,马上的骑士自然而然的就落马,被黄巢的农民军乱刀分尸。

黄颖骑着一匹枣红色的战马直奔李克用,手中钢鞭如灵蛇一般迅速的在战场上翻飞,由于她的兵器长度很大,而且灵活性很高,她身旁还有很多控鹤军的高手做护卫,敌人根本进不了身,所以她的长鞭简直就是比毒蛇还要厉害,很多沙陀骑兵根本没有见过这种兵器。他们根本不知dào

这么长的鞭子也能做兵器,在他们心中,鞭子就是用来赶马用的,打仗当然没法用。

可这些北方的土包子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鞭子的厉害,好些人都还没有弄清楚状况就翻身落马了,待到发xiàn

来了一员女将的时候,自己已经落马了,被后边蜂拥而来的己方的骑兵踩在了脚底下,惨呼声凄厉之极,可在这种纷乱的情形下,哪里有人会在乎自己的马下边踩到的是敌人还是自己人?

大多数人都只是在机械的砍杀着,因为他们都懂得这个道理,战场上,你不杀敌人就要被敌人杀死,这是铁一般的规律,没有人可以更改。只要上了战场就不能有妇人之仁,要不然就要死无葬身之地。

河对岸的黄巢人马见身后有敌军偷袭,好多将官准bèi

再渡河回去,一时间乱哄哄的,好些新近被裹挟来的新兵却正在打着逃走的主意。

正在这时朱温一声令下,早已准bèi

好的投石车发动了进攻,把装满炸药的铁球投入了农民军的阵营中,轰隆隆的几声巨响在农民军中炸开了,大批的农民军被炸的支离破碎,残肢断臂夹带着人类的内脏飞的到处都是。

这一轮爆zhà

真zhèng

炸死的不过两三百人,可受伤的却有五六百人,这其实对于已经度过汴河的五万人马来说根本就是九牛一毛,可在心理上给他们造成的打击是十分巨大的。这种大规模的杀伤性武器让他们从心理上十分的害pà

,本就有逃跑的打算的人更是一窝蜂的四处乱窜,害的本来没有打算逃跑的人也跟着乱窜,军官们约束也约束不住。

这仗打得实在是窝囊,不要说连吃败仗的尚让了,就是葛从周等人也都有些找不着北了,哪里见过这么打仗的?这哪里是打仗,这简直就是比天雷还厉害啊!就这么嘭的一声就有那么多人死伤,即便是再大的投石车投出的大石块也最多砸死砸伤十来个人而已,可这家伙一下子就能炸死五六十个,受伤的更是不可胜数。

黄巢军中虽然大将云集,可在他们心中的战争不是这样打的,虽然手底下的人不是精兵,可好歹人数占了绝对的优势,但朱温的武器装备让他们很是郁闷。也是,在这种冷兵器时代,炸药的威力是任何东西所无法抵挡的,巨大的爆zhà

声和爆zhà

的巨大威力已经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能力之外。

古时候的人对于自己理解能力之外的东西总是十分敬畏的,特别是那种威力很大又神mì

的东西,比如雷电、地震、台风、海啸等等,可现在他们对于朱温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也同样十分的害pà

,正因为他们对炸药的不了解,所以他们才更加的害pà



不光是士兵们害pà

,就连军官们也是害pà

异常,可打仗的时候害pà

不是办法,这仗还是要打的。所以尚让首先带领人马发动了冲锋,黑压压的人向着朱温的方向杀去。

又是一轮轰击在尚让的人马中炸响,大批的骑兵落马,战马在巨大的爆zhà

声中炸了营,四处乱窜,虽然黄巢军中骑兵不多,可怎么说也有那么两三千人马。骑兵的乱窜倒是把己方的人马弄的很是狼狈,好多人没有被朱温的炸弹炸伤,倒是被己方的战马踩的浑身是伤,更有倒霉一些的直接被踩死了。

葛从周带领张归霸等人和万余名兄弟过来支援尚让,尚让的先锋营已经即将和朱温的人马接触了,虽然朱温的炸弹很厉害,可这种大型的炸弹并不多,刚才几轮大面积的打击,已经用的差不多了,加上这种东西必定是靠投石车发射的,炮弹也是把火药装入一个大号的空铁球中,留一个引线在外面,点着了再发射,这样一来就有一些炸弹在还没有掉入敌军阵营的时候在空中就爆zhà



这也难怪,那种土制炸弹的原理很简单,那时候的引线的引燃时间也不是很固定,这就造成了一些不必要的Lang费,让本就不多的重型炸弹就这么白白的Lang费掉了。

朱温想,回去以后要让吴标试着制作一些高级一点的炸弹,这种东西确实不太好用。上次让这小子制作火铳不知dào

他搞的则么样了,这次回大梁由于事态紧急,就连老婆和母亲都没有来得急说多少话就带着大军出来了,哪里有时间问其他事情?

第一二六章 大战王满渡(下)

朱温这边的火力明显要比李克用那里的火力猛的多。而且这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威力可不是盖的,虽然只是几轮轰击,可已经把黄巢军的士气打的十分低落,漫山遍野的黄巢军四处乱跑,溃军四处乱窜,军官根本约束不住。

在这种情况下朱温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收这些溃军,只能任由他们逃走,朱温也只能暗自祈祷这些溃军不要闹出什么大的乱子,因为现在汴州的人马大部分都已经在王满度了,其他地方的人马都留着守城,一个县城中就留了数百人马,哪里有能力出来堵截这些溃军,只能任由他们逃窜。

朱温一直用望远镜观察着战场,他的目标是葛从周等人,葛从周带着张归霸等人沿着汴河向北逃走,朱温从望远镜中看的清清楚楚。朱温把战场交给朱珍指挥,自己却带了五千人马绕到了葛从周的前面埋伏起来,就等着葛从周上钩了。

葛从周等人一边逃,张归霸还一边说:“葛大哥,你说这朱老三弄的那是什么东西?怎么一下子能爆zhà

开来,一下子就能让咱们死伤那么多兄弟!我都有点纳闷儿了,明明就是一个铁球,怎么忽然就爆开了呢?竟然还能喷出火光,是妖法还是什么?”

葛从周脸色郑重的摇摇头道:“以前朱温曾经跟我说过,那种东西叫炸药,威力十分巨大,不管再厚的盔甲、再高的武功也挡不住那东西的雷霆一击,即便是天雷也未必有那么大的威力。”

张归霸听了葛从周的话脸上变色,咋舌道:“这么厉害?那这仗怎么打?”

葛从周叹了口气道:“我也不想跟朱温打仗,说句实话,其实朱温这人为人还是很讲义气的,当年在濮州甄城,若不是他,恐怕老哥我早就魂归西天了。我加入黄巢的义军,还是朱温举荐的,唉,想不到现在竟然会跟他对阵沙场……”

张归霸也道:“要说起来这朱温却是有些能耐,当年高骈麾下第一名将张璘屡败我军,我军人数虽多,却无人能胜张璘,我记得就是朱温用奇计打败了张璘,让张璘甘愿令死,这才让高骈坐拥七万大军而不敢拦截我军。”

葛从周道:“依我看,如今这天下英雄,无人能及朱温者,他慷慨好义,爱惜百姓,文韬武略都非他人能及。如今我们大齐已经不是原来的义军了,特别是秦宗权那人绝非善类,对百姓更是苛刻无比。平时就以抢掠为生,这如何能称得上义军的一个‘义’字?”

一直没有说话的霍存忽然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如投了朱温好了,既然朱温如此人才,想来定然也不会久居人下,在李唐为臣恐怕也是权益之计。”

张归霸也有同样的想法,跟着附和道:“霍兄弟说的在理,既然现在大齐不得人心,我们不如索性投了朱温,毕竟我们也曾是多年的战友,我看朱温定然不会为难我们。”

葛从周黯然道:“可是皇上对我们有大恩,我们若如此背弃皇上的话,岂不让人家在背后说我们忘恩负义?”

霍存也道:“是啊,师恩还未报,现在却要跟师父翻脸,确实有些说不过去。”霍存的师父是黄揆,黄揆是黄巢的亲弟弟,如今他们背叛大齐,黄揆定然寒心,霍存也有些觉得对不起师父。

这时他们已经逃了十余里,眼看着后边没有什么追兵,马匹也有些疲累了,后边的大队步兵也有些跟不上,葛从周示意大家放缓脚步,等待后边的大队步兵。

由于渡河的时候马匹大多都留在了西岸,渡河而东的人中只有一些将领和亲兵队有马,其他都是步兵,葛从周等一行人一边骑马一边谈,不知不觉的就把大队的步兵落在了后面很远。

葛从周等人发xiàn

这一情况的时候,身边只有不足两百名的亲兵队了,是以葛从周才想着等候后边的大队步兵跟上来再说。

远远的看到前方有一个小亭子,仿佛有人在那里,张归霸的堂弟张归弁道:“前方有一个亭子,我们刚好到哪里歇息一下。”

众人来到亭子外,见亭中一人一身儒衫,背对着大家,手里拿着一本书,仿佛正看的入神。葛从周心思缜密,知dào

此人定然不是等闲之辈,因为王满渡大战的地点距离这里不过十余里,刚才巨大的爆zhà

声和喊杀声这里不可能听不见,听见这么大的动静还能在这里读书的人要么是什么大人物,要么这人就是故yì

在这里假装读书的。

张归厚的性格却是比他堂兄张归霸粗鲁多了,当即大喝一声道:“兀那汉子,这里马上就要打仗了,你没看见大队的人马过来吗?怎么还有心情在这里读书?”

那读书人听了他的话,霍然转身,一脸微笑的道:“朱某在这里等候多时了,许久不见,众位兄弟近来可好?”

这假装读书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朱温。

其实葛从周带领的大队步兵不是跟不上来,而是被朱温带的五千人马给偷袭了一下,大军都在全神戒备,行的就更慢了。

朱温带着三百名亲兵,现在的亲兵队长是氏叔琮,一行人都是骑的快马,由于他们手中有望远镜这种东西,所以能够远远的看见葛从周等一行人的动向,而葛从周他们根本发xiàn

不了他们,这才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绕到了他们的前面,而徐怀玉和庞师古却带着四千多人在后边不住的骚扰葛从周的步兵。

步兵由李谠带领,李谠想派人禀报葛从周等人,可派出去的人都是一去不回,原来徐怀玉派了数百人马在李谠的步兵和葛从周等人中间堵截,所有来往的人一律拿下,所以步兵根本无法跟葛从周传递消息,素偶一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发生。

朱温一个人在亭中假装读书,亭子周围的密林中,氏叔琮带领的朱温的三百名亲兵卫队一个个都弓上弦刀出鞘,为的就是怕葛从周等人万一对将军发难的话也好第一时间出手制止。

葛从周发xiàn

那人是朱温的时候明显的一愣,霍存也苦笑道:“朱师兄倒是好雅兴,王满渡大战正酣,你却有兴致在清静之地读书,果然特立独行。”

朱温是黄巢的弟子,而霍存是黄揆的弟子,黄揆又是黄巢的亲弟弟,所以霍存称呼朱温为师兄。霍存是聪明人,他当然知dào

朱温不可能一个人在这里,周围一定埋伏了大批的人手。所以霍存对朱温执礼甚恭,并没有因为朱温只有单身一人而说什么大煞风景的话。

只有张归厚握着钢矛的手紧了紧,似乎是想突然发难,张归霸用眼神制止了自己这个鲁莽的堂弟,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葛从周也苦笑道:“朱老弟,我们又见面了,你我曾一度并肩作战,没想到现在我葛某人成了朱贤弟的阶下之囚,实在是造化弄人。”

朱温微笑道:“我从来没有当葛兄是敌人,众位兄弟都是血性汉子,也都是当世豪杰,不会不知dào

如今大齐气数已尽,民心尽失的事实吧?如今秦宗权恣意掳掠杀害百姓无数,而师父他老人家虽然是大齐皇帝,却无力约束,还执意跟小弟为难,小弟为了宣武军的百万百姓,也不能束手待毙,只能奋起抵抗而已。”

葛从周等默然无语。

朱温接着道:“众位兄弟若是还念在当年起兵时的誓言的话,还请为了天下百姓着想,跟着小弟,保护百姓不受秦宗权的荼毒,则天下幸甚,百姓幸甚!”

朱温在这种绝对的优势下还一口一个小弟,足见其诚心。

众人也都是聪明人,哪里有不知dào

轻重的,当即葛从周长叹一声,翻身落马,跪倒在地道:“葛从周参见大帅!”

众人跟葛从周都是多年的兄弟,见葛从周跪倒投降,也都纷纷下马跪拜,一行亲兵见各位将军都跪倒了,哪里还敢出声,一个个跪倒在地,口呼“大帅”!

朱温急忙把众将军一一扶起,并吩咐埋伏在四周的氏叔琮出来与大家相见。

众人见林中埋伏了这么多全副武装的劲旅,都知dào

幸亏刚才自己没有轻举妄动,如若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朱温一一看过众人,见葛从周、霍存、张归霸、张归厚、张归弁等五人都在,心中十分高兴,问葛从周道:“怎么不见李谠兄弟?”

葛从周道:“李谠在后边,他带着大队的步兵,应该也快到了。”

朱温这才一拍额头,道:“氏老,赶紧通知庞师古和徐怀玉,让他们莫要跟李谠伤了和气,大家都是兄弟,干嘛非要打个你死我活不可呢?”

葛从周等人这才知dào

后边的步兵已经被徐怀玉和庞师古等人盯上了,对望了一眼,对朱温的用兵很是佩服,众人这才死心塌地的跟着朱温了,知dào

无论是论武功和智谋,他们都不及朱温,而且朱温当年在黄巢军中的时候威望很高,众人也是素来佩服的,是以都知dào

跟了朱温也不算冤枉。

葛从周和霍存二人去劝降李谠,张归霸等兄弟三人就跟着朱温等人也一路往回赶,想尽快把汴河以东的黄巢军劝降过来,省的他们过多伤亡。他们知dào

朱温的火器厉害,他们这些拿着刀枪的人碰见炸药那简直就是早死。他们却不知dào

朱温手中的大型炮弹已经不多了,只有一些小型的震天雷可以用,那种东西近战还可以,两军对垒的时候能起的作用不是很理想。

不过也幸亏他们不知dào

朱温的炸药已经不多了,否则的话他们也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投靠朱温了。

第一二七章 黄巢败退

这时候李克用那边也战的正酣。本来李克用和时溥已经处于下风了。可对岸朱温的几轮炮弹轰击,这边的人都知dào

对岸一定也有埋伏,待到发xiàn

对岸的齐军四处乱窜,朱温的人马杀了出来,一个个都慌了神,这才被李克用他们又扳回了刚才的劣势。

李克用的军队虽然都是草原上的健儿,可他们所仰仗的就是弓马和一身健硕的身板儿,没有什么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只能用弓箭或者马刀砍杀,是标准的冷兵器战法。所以他们的战争难度明显的要比朱温大的多,所幸的是朱温在对岸一开火,给黄巢的大齐军造成了很大的心里压力。

时溥的徐州军也是出了名的悍勇,直杀的汴河西岸血流成河,到处都是尸体和残肢断臂。

正是在这个时候,黄颖杀入了阵中,直取李克用而去。

李克用是沙陀第一勇士,而沙陀又是东突厥的一个分支,如今突厥部落已经衰落,沙陀这个小小的分支却相对比较兴旺,若不是当年李克用父子在云州的一次不成功的造反所带来的朝廷大军的围剿,现在沙陀可能比现在更加兴旺。

可如今的沙陀可不是一个人战斗,吐谷浑、鞑靼等族人有很多都在李克用军中,代北很多小的部落都被李克用招致麾下,这也让李克用的战斗力增加了不少。

沙陀第一勇士的名声可不是Lang得虚名,李克用也是有真本领的。一张牛筋雕弓,一杆长矛,铸就了一个战场上的神话。李克用十四岁就跟着父亲李国昌(当时还叫诛邪赤心)征讨庞勋,所以年纪轻轻就战功卓著,当年李克用二十岁不到就当了云州捉守使,带重兵在蔚州。

后来在广明年间杀段文楚占据云州,跟李国昌父子二人占据两镇,朝廷怕他做大,所以才屡次发兵征剿。若不是当年黄巢急着横渡长江北上,牵制住了朝廷的大军,李克用也不可能毫发无损的逃往鞑靼,所以说黄巢等于是间接救了李克用一命。

现在李克用竟然跑来打黄巢帮zhù

自己的老敌人李唐朝廷,也算是恩将仇报了。

黄颖这时已经到了李克用的马前,长鞭一抖直取李克用的脖子。鞭招狠辣凌厉,却又角度刁钻,让人防不胜防。

李克用既然是沙陀第一高手,当然不是等闲之辈,听到破空之声,急忙身子相后一仰,躲过了致命的一击,旁边的一名亲兵躲闪不及,被长鞭打了个满脸花,当即毙命。

李克用见对面这员女将如此厉害,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抖擞精神,把一杆长矛挥舞的风雨不透。可黄颖的钢鞭又岂是等闲?长鞭上下翻飞,把李克用的上下左右各种方位全部封死,在草原上纵横无dí

的李克用此时仅能自保而已。

可李克用并非是一个人作战,很快的安敬思、邈吉烈、薛志勤、李存璋等人纷纷前来救援,这四人都是勇将,长枪、大刀、长槊纷纷向黄颖攻去。

黄颖身边跟随的都是林言麾下的精锐控鹤军,也就是大齐皇帝黄巢的侍卫,这些人中大都是江湖上的高手,可却不擅长马战,一时之间双方倒是打了个旗鼓相当。

这中间最吃惊的是李克用,他一声征战沙场,在战场上从来没有遇见过对手,如今被一员女将逼得只有招架之功,没有丝毫还手的余地,心中怒火中烧,牛脾气上来了,竟然不顾自身安危,抖起长矛跟黄颖的长鞭对攻了起来。

黄颖无论是论功力还是论招数都要比李克用高出甚多,可这种战争本就不是江湖比武,李克用放qì

防守和黄颖对攻,待到黄颖长鞭攻到李克用身前的时候,安敬思的马槊却挡住了她的长鞭,这边李克用的长矛攻到黄颖身前,同样有一个控鹤军出来阻拦,可这名大内高手却不是李克用的对手,被李克用一矛挑于马下。双方混战起来,一时间双方各有死伤,李克用和李存璋、薛志勤都挂了彩,只有安敬思和邈吉烈仗着武艺高强,还都没有受伤,可在黄颖的攻势下也没有还手之力。

可黄颖方面也不好受,她杀不了李克用,眼看着周围敌军渐多,心中不禁有些焦躁。

正在这时,一身白衣的史敬思见李克用被围,带着一彪人马加入了战团。史敬思三十来岁,一身白袍,是李克用的得力战将,是两年前在代北募兵的时候收罗到的人才,论单打独斗不在李克用之下,只是箭法不如李克用。

(为什么李克用的箭术在那时草原上能够堪称第一,笔者想了很久终于想到了其中的原因,很可能跟他一只眼睛有毛病有关系,他人称独眼龙,所以射箭的时候容易瞄准,不知dào

这个原因算不算,呵呵,这不过是笔者的一个玩笑,大家不要当真,看过就算啊!)史敬思自从跟随李克用以后,屡立奇功,攻长安、战陈州等重yào

战役中都有他不可磨灭的功劳,李克用对他很是器重。

史敬思身后还跟着一个十来岁的娃娃,手中也同样拿着一杆长枪,只不过要比史敬思的要短小的多,只是那小娃娃把手中的那杆枪挥舞的似模似样的,仿佛真的是在上阵杀敌一般。这娃娃正是史敬思的儿子史建瑭。

史敬思见敌人都是高手,急忙对身后的娃娃道:“建瑭,你退远一些,千万莫要过来,这些人厉害的很,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史建瑭奶声奶气的道:“孩儿不怕,有阿爹在身边,没有人能够伤的了孩儿。”

史敬思暗自摇头,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只是把自己看的太高了,以为自己是天下无dí

的,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可眼下对面那女将都能把李克用逼得毫无还手之力,自己去了也未必能讨的了好处。只是现在是大军混战,黄颖的好多招式施展不出,身边又有不少自己人护卫自己的安全,长长的钢鞭施展开来又怕伤着自己人,所以一时间也奈何不了李克用等人。

现在安敬思和邈吉烈算是知dào

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他们原本以为李克用就是名符其实的天下第一了,所以他们两人能够跟李克用战个差不多,已经很是满足了。以为自己两人的武功也足以在战场上称雄一时了,没想到几个人联手竟然被一个女子战的还不过手来,实在让他们感到汗颜。

本身双方实力相当,一时半会还分不出胜败,可现在史敬思这支生力军的加入起到了决定性的变化,黄颖旁边的控鹤军不时有人倒下,黄颖独立难支,只得猛攻几鞭,招呼手下这些控鹤军向回疾奔。

林言远远的看见表妹败退下来,急忙上前接应,一柄大刀挥舞的如车轮一般,这时他已经回营换了一把新的大刀出来,刚才那柄卷了刃的大刀以经扔了。

林言浑身鲜血,仿佛如天神一般,刀光胜雪,翻滚着前进,李克用的军队只要有阻拦的一律连人带兵器砍为两段,甚至有的连战马都被砍掉了马头的。所以林言就像是一架人命收割机,翻滚着杀的那些草原上的汉子纷纷退让。

林言带着一彪人马帮黄颖断后,杀了不少李克用的军队。李克用远远的看见对面一人挥舞大刀,骁勇异常,心中不禁有些泄气。他这个草原第一高手今天竟然接连碰见两个高手都比自己厉害,其中甚至还有一个人是女子,这怎能不让李克用生出自卑之心?他感觉自己这个第一高手仿佛有些名不符实。

林言见敌阵中众多大将纷纷到来,也不敢恋战,且战且退。

现在黄巢手下的大将王播已经被周德威打伤,身上好几处都挂了彩,退回到黄巢身边,急忙道:“皇上,敌军势大,我们赶快趁乱渡河吧,这边李克用都是骑兵,想逃都不好逃,还望皇上以大局为重,莫要恋战了,还是先退回山东境内,以图东山再起的好!”

黄巢紧了紧手中的长枪,他有些心有不甘,可形势比人强,今日虽然败了,可只要自己还在,就有东山再起的一天,黄巢也是能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下令鸣金撤tuì

,让黄思邺、黄揆两路人马断后,自己和受伤的王播还有刚刚退回来的黄颖登船渡河而去。

可渡过汴河就安全吗?对岸的人马已经有一小半溃逃,一万余人跟随葛从周等人投降了朱温,虽然没有临阵倒戈,可已经撤出了战场之外。这也是朱温怕他们为难,所以故yì

让他们先行撤离的。

葛从周临走的时候还不忘跟朱温说道:“大帅,老哥求你一件事,不知大帅能不能答yīng

?”

朱温心中其实已经知dào

葛从周要说的是什么事,他叹了口气道:“不用葛兄说,朱温心中有数,恩师待我不薄,无论如何我也不会伤恩师性命,葛兄放心就是了。”

葛从周有些感动的道:“自从打帅背弃大齐以后,好多老兄弟都在背后骂大帅好些难听的话,今日我葛某人算是领教了大帅的高义,从这件事可以看出大帅当年定然有不得已的苦衷。”

朱温叹道:“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谁又能忠义两全?为了跟随自己多年的兄弟,还有满城的十余万百姓,我朱温也不是冷血之人,又岂能让这么多人空自陪着我跟城池玉石俱焚?唉,能够理解我的苦心的又有几个?”

第一二八章 朱温退兵

葛从周也跟着叹了口气。道:“我葛某人若不是为了这一帮同生共死的兄弟的话,恐怕今天有死而已,自今而后,恐怕世人也都会骂我葛某人忘恩负义了。”

朱温苦笑道:“只要自己问心无愧,管他世人怎么看怎么说干什么?”

两人又感叹了几句,葛从周正想转身走,朱温接着道:“葛兄,大家虽然都是多年的兄弟,可我还是要事先跟你们说明,我军中不比当年的义军,更不比其他藩镇,宣武军的法令严谨,所有军队一律不得抢掠百姓,也不可欺辱百姓,无论是谁,如果触犯了律法,一律按律处罚,绝不姑息,即便是再好的兄弟也不能例外。”

朱温不得不把丑话说在前边,虽然他了解葛从周的为人,但一万多人马不免有些良莠不齐,这些农民军Lang荡惯了,一时间恐怕很难安分的下来,所以朱温让这一万多人马驻扎在城外的大营,并叮嘱葛从周对这些兵丁从严约束。

葛从周也知dào

朱温治军甚严,当即道:“这一点我理会的,各位兄弟也都不是那些不通情理的人。如果兵丁中有什么不守法纪的刺头,不劳大帅过问,俺老葛就会让他们好kàn

。”

葛从周毕竟是军旅世家出身,父亲葛简曾担任过兵部尚书,虽然已经去世多年,葛从周却一向都谨遵先父的教导,待人十分和蔼,从来不喜欢欺压良善。葛从周的母亲也十分通情达理,对儿子教育十分苛刻。是以葛从周从心里上首先就赞同朱温的做法。

朱温听了葛从周的话,点头道:“通美(葛从周字通美)能如此想,我就放心了。”

现在河东岸的农民军还有接近两万人,在尚让的带领下负偶顽抗。可现在败局已定,尚让也没有回天之力,唯有苦战而已。

其实这两万人中还有一小部分是非战斗人员,有运送粮食和财货的民夫,还有一些是将官的家眷仆役。尚让的妻子刘金枝就在其中,他怀里还搂着一个四、五岁左右的孩童,那孩子虽小,对这庞大的战争场面却一点都不害pà

。在这个孩子稚嫩的脸上却有几分兴奋,他在母亲耳边道:“娘,孩儿长大了也要做大将军,带领千军万马!”

刘金枝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孩子的头,没有接儿子的话茬,她现在正在聚精会神的向前面看,仿佛在搜寻什么人一样。

终于尚让的人马抵挡不住,全线溃退,不少兵丁和民夫四处逃逸,尚让也约束不住。

尚让手中握着大刀,身上也溅满了斑斑点点的血迹,花白的胡子、脸上刀刻般的皱纹都显示出尚让已经是一个老人了。说起来他也是快奔六十岁的人了,竟然还跟年轻人一样在阵前厮杀,这是幸运还是悲哀?没有人能告sù

他。

身旁的兵丁越来越少,最后剩下了不足三千人马,这些都是跟随尚让多年的老兄弟,说起来尚让平时待人也算不薄,只是他能力有限,时常打败仗而已。可即便是尚让跑路,也一直都会带着这帮老兄弟,其中有很多都是当年一起贩私盐起家的人,都是几十年的老关系了,虽然明知dào

此战必败,却都不忍心丢下尚让逃走。

朱温麾下众将各领人马呈扇形向前聚拢,强弓硬弩都对准了尚让的人马,只等将官的命令一下,就万箭齐发。

朱温缓缓纵马上前,宣武军的人马当然都自愿让出一条路,朱温来到阵前,高声道:“尚将军别来无恙啊!如今前五去路,后有汹涌的汴河,船只也已经回了西岸,何况西岸有李克用和时溥的人马,徐州军和李克用的代北骑兵都是稍有的精兵,所以说你已经没有路可走了,何不放下兵器,以免这数千跟着你多年的兄弟受你牵连而枉死沙场!”

朱温内力深厚,这时他的话说出去,战场上成千上万的人都听的轻轻楚楚。

尚让哈哈大笑,笑声苍凉,有一股说不出的落寞之意。尚让笑完,沉声道:“我尚让纵横江湖三十年,转战大江南北,征战无数,刀下不知杀过多少亡魂,今**在此地也是死得其所。”

尚让话锋一转,厉声喝道:“朱三,你刚才的话可做数?若是我尚让今**在此地,你能否放过我这三千兄弟?”

朱温叹道:“我本无意与大齐为敌,更无意与尚将军兵戎相见,可恩师和尚将军竟然挥大军犯我城池,杀我百姓,我朱温为了汴、宋的百姓,不得不奋起抵抗,这才有今日之战,小弟侥幸得胜,也是为了不让百姓生灵涂炭,并没有要难为尚将军的意思。可如今既然尚将军败了,我若让你从容离去的话,以后恐怕任何人都能到我朱某人的辖地来恣意掳掠了。”

朱温的话说的很清楚,尚让手下的人可以放,可尚让绝对不能放,其实在朱温心中,自己对尚让也算是不错了,可尚让屡次跟自己作对,还联合孟楷、林言等人排挤自己在义军中的势力,让自己常年在外苦战,这一切朱温当然不会就这么算了。

朱温虽然不是什么睚眦必报的人,却也不是任人欺辱的老好人,大丈夫要的就是这种恩怨分明。

尚让凄然一笑,回头看了妻子一眼,笑道:“我先走一步了,以后没有时间陪你们母子了,你若是想再回到朱温身边的话,就回去好了,不必顾忌我……”

刘金枝张了张嘴,想说话,却没有说出来。

尚让把手中大刀当啷一声扔在了地上,伸手拔出腰间的佩剑,就向脖子中抹去。没有人看见他苍老的面孔上挂着几滴晶莹的泪滴。

朱温心中暗自叹了口气,对于刘金枝他还是感到有些愧疚的,毕竟刘金枝当年在府中也曾待过将近一年的时间,那段时间刘金枝虽然是朱友伦的奶娘,却对朱温有情。朱温那时已经跟黄颖暗生情愫,刘金枝其实也没有什么非分只想,她只是喜欢朱温这个人,即便是没有名分她也不在乎。

可世事难料,最后刘金枝却嫁给了尚让,就在她即将出嫁的前一天,她用烈性春药引诱朱温跟她有了一夜鱼水之欢,谁知就是那一次,就让她珠胎暗结,之后生下了一子,也就是现在刘金枝怀里那个四五岁的孩子。

眼看着尚让手中的长剑已经担在了他的脖子里,微一用力就会血溅当场了。

正在这时刘金枝忽然厉声道:“等一等!”

尚让忽然停住,一丝血丝沿着长剑滑下,染红了尚让身上的战袍。

刘金枝拉着儿子走上前去,来到尚让跟前,一把把他手中的长剑夺了下来,道:“你怎么这么傻?这么些年来,你对我们母子照顾有加,对我更是千依百顺,而我的心却一直不在你身上,让我感到很是愧疚。”

尚让有些凄凉的道:“你莫要说了,一切都是命,过去的一切就让他过去吧,只要我死了,朱温不会为难你们……”

刘金枝的眼神猛的坚定了起来,道:“不,你不能死,以后我还要照顾你一辈子呢,你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不管?”话虽然说的坚强,可眼泪却从她娇媚的眼中滑落。

尚让有些感动的道:“可惜,我没有那个福分了,如果有来生,我还跟你做夫妻!”

刘金枝和尚让两人手拉着手,就这么在两军阵前互相诉说着多年以来没有说的话语,他们两人说的声音很小,两军人马都听不清楚二人说的都是什么。只是有些好奇为什么朱温还不下令攻击。

刘金枝忽然放开了尚让的手,拉着儿子向朱温的阵中走来,就这么一步一步的走到朱温的跟前,朱温没有下令的情况下,没有人阻拦她,毕竟一个女人一个孩子,不可能对朱温等人造成任何危害。

尚让看着刘金枝母子走向敌营,却并不阻拦,只是眼中有晶莹的泪花闪烁。

朱温看着刘金枝身边的孩子,竟然莫名的有那么一丝的亲切感,随着刘金枝带着那孩子越走越近,朱温的这种亲切感更加的浓烈。

仿佛朱温也隐隐的感觉到了什么似的,可他不敢去想,可事实摆在这里,他又不得不想。难道那晚根本不是梦,天啊!难道这孩子是我的儿子?

朱温张了张嘴想问,却不知从何问起,只是定定的看着那个孩子,这时在这么近的距离,朱温更能清楚的感觉到那种浓烈的亲切感。

朱温猛然抬头,与刘金枝对视着,两人都久久没有说话,可这一刻,那一夜的情境都清晰的在两人脑海中闪过……

刘金枝淡淡的道:“我求你放过他吧,这些年来他一直把你的儿子视如己出,我现在把你儿子交给你,求你放我们夫妻一次,我保证今生我们夫妻不再踏入宣武军的辖地!”

朱温心中一震,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来,他沉默良久,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道:“你怎么不早说?”

刘金枝只是淡淡的道:“一切都是命,我是一个苦命的人,能够跟三哥做一夜夫妻,已经心满yì

足了,可尚让对我实在太好,我决定下半辈子跟他一起终**湖了,希望你能够好好对待……咱们的儿子……”

她说完,放开儿子的手,转身往回走去……

朱温跳下战马,拉着儿子的手,左看右看,确实这个孩子长得跟朱温有几分相像,只要是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的出来他是朱温的孩子,尚让不可能看不出来。这一刻朱温感觉尚让也很可怜。

朱温转头对身后的大军道:“大军起行,回汴州!”

第一二九章 尚让投降

尚让眼看着自己的妻子向朱温走去的时候。本以为她会就此一去不回,却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自己一直以来的担心果然是真的。儿子是朱温的,其实尚让早已经看出来了,只是他一直没有说出来,自己年事已高,当年的妻儿都惨死在官军手中,现在能够有刘金枝这么年轻妩媚的妻子和一个可爱的儿子,他已经心满yì

足了。

他本以为儿子是别人的他并不在乎,本来刘金枝就是嫁过人的,带一个孩子来也没什么,可关键是这个孩子的父亲竟然是朱温,这让尚让很不舒服,特别是想起他们成亲的时候朱温竟然还以刘金枝大哥的身份送她出门,尚让想起来就心中暗恨。

所以在之后的几年中尚让老是有意无意的对付朱温,孟楷跟尚让关系密切,他当然也能看出来尚让的儿子长的像谁。所以孟楷对朱温也一直没有什么好印象,在战略部署中处处跟朱温作对。

再说义军中另外一个重量级的人物林言,他跟朱温的关系更加的不对付,让林言自己说简直就是夺妻之恨,他更是明里暗里想搞倒朱温。

朱温一个人得罪了大齐政权的三个重yào

人物,是以他虽然连年征战,屡立战功,却一直以来郁郁不得志,丝毫介入不了大齐的中央阶层。

正因为如此,当年朱温在同州的时候才会那么的束手束脚,无论是向长安求兵还是求粮,都得不到长安方面的任何答复。也正是这个原因,让朱温不得不背弃了黄巢,背弃了大齐,最终导致同州、华州、潼关等一系列险要之地被李唐轻而易举的占领,也让黄巢和尚让他们不得不撤出长安,更间接导致了孟楷的死亡。

可以说这一切的起因皆因为一个情字,若不是黄颖看中朱温,林言也不会对这个三师弟那么愤恨;如果不是刘金枝暗恋朱温,不惜在临出嫁前利用计谋跟朱温成就了一夕之欢,以至于替朱温生下一子,也不会让尚让和孟楷对朱温有那么大的成见。

一切的一切仿佛冥冥中有天意安排,按照既定的轨迹发展,最终成为现在这个样子。朱温骑在马上,抱着怀里的孩子,心中不知是喜是忧。

那孩子道:“你就是我娘时常提起的朱三叔吗?”

朱温点了点头,道:“以后你就一直跟着我吧,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父亲,以后你也不再姓尚,你姓朱,以后你就叫朱友裕好了。”

那孩子不解的道:“那我爹和我娘呢?为什么他们不跟着过来?”

朱温叹道:“他们还有他们的事情要做,我也不知dào

他们会去哪里……”

这时尚让也有些心灰意冷,带着仅有的三千人马向东奔山东而去。

黄巢渡河以后,本以为还有一场恶战,却发xiàn

朱温的人马早已经不知去向,尚让的大军也不知所终,只留下满地的尸体证明这里刚刚进行过一场大战。

黄巢心想,看来老三还是不想与我为敌啊!

黄巢等人不敢过分停留,因为李克用和时溥的大军还在后边衔尾不放,黄巢等人也顾不得后边的大军了,带着五六千人马就一路向北逃窜,如今的形势下,攻打大梁已经不现实了。

所以黄巢只能绕过汴州,一路向北,所幸朱温并没有出兵堵截,让尚让顺利的过了汴州的地界。

可李克用这家伙却是个死心眼儿,一路追着黄巢不放,在大梁北度过黄河之后,在封丘追上了黄巢,一场大战,黄巢在次败北。黄巢一路北走,过匡城、长垣之后,身边的队伍仅剩千人,黄巢改道向东,经东明、曹州、巨野等地,一路奔兖州而去。

李克用一路急追,刚巧赶上天降大雨,李克用只顾着追了,等追到句冤的时候,发xiàn

身边仅剩了数百人马,人困马乏,运粮队哪里跟的上他李克用的速度?

史敬思道:“如今我们与大队人马走散,没了粮草,何况我们这区区数百人就算是追上黄巢也未必能讨得了好处,不如先找到大队人马,再返回汴梁在宣武军补充一些粮草,之后再追黄巢不迟。”

李克用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先找到大队人马再说。

却说这时溥有些小聪明,他明知dào

黄巢定然要向山东溃逃,所以他根本没有跟着李克用一起向北追,而是直接向东,奔山东方向而去。这样一来,他没有追到黄巢,却追到了向山东方向逃窜的尚让。

此时的尚让只有三千多人马,哪里是时溥的对手?被时溥重重包围,无奈之下尚让只得投降了时溥。

时溥见了尚让的妻子刘金枝之后,两只贼眼就转不过去了,时溥心道:天下怎么有如此妩媚的女子?若说她长的多漂亮倒是不见得,可若说那种柔媚,可真是天下少有。

时溥见过的女子也不算少了,可却根本没有一个能及得上她的一半妩媚。

时溥命尚让跟李师悦一起带领人马去山东追击黄巢,尚让道:“黄巢待我不薄,我若是带兵对黄巢穷追不舍的话,岂不让天下英雄说我尚让卑鄙无耻?”

时溥道:“尚将军,既然现在你是朝廷的将领,就要为朝廷效力,岂能因为一己之私而不顾朝廷的命令?好了,你妻子暂且留在我的身边,等你和李师悦将军把黄巢的首级带来之后,你自然可以与你的妻子相会。”

尚让还想再说,时溥却叹了口气道:“本帅乏了,要休息一下,你们都下去准bèi

吧,务必要把黄巢的首级拿来,千万不要让本帅失望!”

尚让看着时溥的背影消失,心中思潮起伏,怎奈人在矮檐下怎能不低头?何况自己的爱妻还在时溥的手中,不由得他尚让不听从人家的号令。尚让只得清点人马,与李师悦联手向山东追击黄巢去了不提。

却说李克用一路往回走,在匡城就遇见了监军陈景思,还有李存璋、薛志勤等将领也都跟陈景思在一起,大队人马已经聚拢,正在着急找不着李克用呢。恰巧李克用回来了,众人都十分高兴,与李克用一起往汴梁进发。

这时的大梁城中,朱温正大摆筵席,宴请葛从周、霍存、张归霸等新近投降的将领。更是为了庆贺朱温与儿子父子相认。

这时朱友裕正跟朱友宁、朱友伦兄弟玩的开心,小孩子嘛,只要有差不多大的玩伴,很快就可以把不开心的事情忘怀的。

朱太夫人和刘太夫人看着这三个玩耍的孩子,开心的合不拢嘴,张小惠也在一旁相陪。

朱太夫人笑道:“你看,那孩子真的跟老三小的时候长的一模一样,那鼻子、那眼睛,简直像的不得了,呵呵,小惠啊,你也要努力一下,也尽快替老三生个一二半女的,也好让老太婆我高兴高兴。”

张小惠红着脸道:“这种事情还是顺其自然的好,哪里能说生就生的?再说了,这些日子三哥时常在外打仗,很少回大梁,我连他人都见不到,怎么会有……”张小惠是大家闺秀,说到这种事情还是有些难以启齿。

刘太夫人呵呵笑道:“我说老姐姐,你看你这下怪错人了吧?小惠能不能怀上关键是看老三,跟小惠自己的关系倒是不大,这一点你一定要弄清楚。”她毕竟曾经是新时代的大学生,对这方面的东西了解的还是比古人要透彻一些。

朱太夫人也呵呵笑道:“这下还真的是我的不是了,呵呵,我这不是想抱孙子嘛?”

刘太夫人调侃道:“都有四个孙子了,还嫌不够啊?”

朱太夫人笑道:“当然是越多越好,老二家里两个小子,老大家马上也两个了,就是老三这小子,成亲这么晚,虽然在外边弄了一个儿子回来,毕竟不是我看着长大的,也不是嫡子,到时候毕竟是无法继承老三这一份家业。”

其实她说这些话还是对张小惠说的,意思就是说虽然朱友裕是朱温的长子,可毕竟是庶出,以后朱温的这么大一片家业还是要张小惠这个正妻的儿子继承的。

在古代,有钱有势的人可以娶很多妻子,所谓的三妻四妾不过只是统称,一般妻子可以娶三个,也就是一个正妻,两个平妻,其他的都是妾侍。这一帮子妻妾都有可能生孩子,可只有正妻生的才是嫡子,即便是平妻生的也不能叫嫡子,除非正妻无子,才能让平妻的儿子继承家业,其次才能轮到妾侍的孩子。

现在朱友裕虽然长相跟朱温酷似,也十分聪明可爱,可听朱温说他母亲是曾经嫁过人的,当年在朱府做过朱友伦的奶娘,说起来不过只是个下人的身份,连侍妾都还不如。所以朱友裕虽然是朱温的长子,可以后无论如何是无法作为朱温的继承人的。

现在怎么说朱温也是一方藩镇,手握重兵,管辖汴、宋、颍、亳四州之地,何况现在朱温才刚刚过三十岁,以后即便是裂土封王也不是不可能的,所以朱太夫人才有如此话说。

第一三零章 上源驿

可朱温却是对朱友裕很是看重。在他心中可没有什么嫡子和庶子的区别。他会对自己的孩子一视同仁,所有人都一样,没有任何区别。不管是跟刘金枝的儿子朱友裕,还是跟黄颖的儿子也就是现在叫康勤的那个孩子,都是一样的,在朱温心中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可作为朱温妻子的张小惠在听了朱太夫人的话以后,心中却感到很是过意不去,总是感到自己没有替朱温生下一二半女而感到心中有些愧疚,是以当晚就缠着朱温实施造人计划,朱温当然是乐得奉陪。

第二天下午,李克用的人马来到大梁城外,李克用带着亲兵三百余人和监军陈景思、爱将薛志勤、史敬思、邈吉烈、李存璋、安敬思、李嗣召等人到大梁城下求见,其余人马在城外驻扎。

毕竟此次李克用是来帮宣武军解围而来,朱温不敢怠慢,亲自率众将出城迎接,规格十分隆重。

朱温把李克用一行人迎到上源驿,安排酒宴款待。上源驿是汴梁专门招待贵宾的一处驿馆,建造的十分雅致,不过用来招待李克用这群武夫有些不合时宜罢了。

当夜上源驿灯火通明,酒宴规格十分高档,朱温亲自作陪,轮流给李克用和陈景思敬酒。朱珍、庞师古、徐怀玉、葛从周等人也都跟李克用的将领们推杯换盏,看上去十分热闹。

李克用久在关外,即便是以前在云州的时候也不过是北方偏僻之地,哪里见识过这种规格的酒宴?上好的古井陈酿,入口醇香绵甜,口感极佳,可这种陈酒后劲儿却是很大,酒过三巡,李克用就有些喝高了,话也多了起来。

李克用比朱温小四岁,今年才二十八岁,可如今占据河东那样的大镇,其父李国昌又盘踞在雁门,父子共据两镇,可谓是实力雄厚,无论从哪方面讲,李克用都算的上是年轻有为。

可以说在各路藩镇中,除了成德军的节度使王镕是十岁当的节度使,不过他是因为有一个好老爹,王镕的父亲王景崇就是世袭的成德军节度使,因为围剿庞勋有功,加封中书门下平章事、检校太尉、中书令等头衔,还进封常山王,去年刚死,年仅十岁的王镕世袭了常山王的封号,也继承了成德军节度使的位置。

当然李克用跟王镕不一样,他的节度使位置可是一刀一枪打出来的,自从入关以来,跟黄巢的人马大小数十战,显示了他李克用过人的军事才能,也让李克用麾下一些年轻的将领脱颖而出,成为李克用的得力干将。

李克用有些飘飘然的道:“朱兄,如今天下,你我二人算得上是年轻有为了,都是靠着一刀一枪打下的基业,比那些碌碌无为的老家伙要强的多。依我看,如今黄巢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我就有些纳闷了,黄巢这么不经打,竟然能够纵横中原这么多年,也实在是异数了,若是小弟我早日进关的话,黄巢老儿可能早就成为阶下之囚了。”

由于朱温和他麾下的众将大都曾经是黄巢的旧部,听了李克用的话心中有些不舒服,都没有接李克用的话茬。只是一个个都在心里暗骂李克用说话不分场合。

可谁料李克用竟然还不止这些,他接下来的话就更不中听了,李克用笑道:“听说朱仆射(朱温担着检校右仆射的虚衔)以前曾是黄巢的得yì

弟子,曾在黄巢军中五年之久,小弟我实在有些纳闷儿,朱仆射如此人才,怎么可能是黄巢那老儿的徒弟?不过话又说回来,若不是朱仆射见机得早,早早的投靠了朝廷,可能如今你我也无法坐在一起饮酒了。我沙陀骑兵所过之处,这些乱臣贼子定然纷纷土崩瓦解……”

意思是幸亏你朱温投降的早,要不然定然被我李克用的大军打的找不到北。

这种话说出来之后,朱温的脸色明显就有些不好kàn

了,可朱温知dào

现在还不是跟李克用翻脸的时候,自己在汴梁出于四战之地,不应该结李克用这样的强敌。当下朱温强笑道:“李司空(李克用还担着中书门下平章事、检校司空的虚衔)说笑了,今日我们不谈军国大事,只论私谊,来,再饮一杯。”

李克用又跟朱温对饮了几杯,转头看见葛从周、霍存、张归霸等人也都在座。李克用跟黄巢打过不少次仗,这些人他当然认识,知dào

都是骁勇善战之辈,现在见这些人头投靠了朱温,心中不由的有些酸溜溜的。心道:我不远千里来帮你朱温退敌,我带领自己的人马在前苦战,你朱温却坐收渔翁之利,凭白无故收了这么多大将,实在是不公平。

李克用那只独眼一斜,看向葛从周等人,道:“这些个不都是黄巢麾下的爱将吗?朱仆射竟然能把他们都收罗到自己的帐下,李某很是佩服,只是我听说这些人在陈州城外可是靠吃人为生的,我想问问他们这人肉到底是什么味道?”

李克用语声甚高,在座的**都听见了他的话,一个个都心中有气,葛从周、张归霸等人更是对李克用怒目而视。不过现在他们都是将领的身份,朱温不说话他们也不好过分为难李克用,毕竟这种时候,只能以朱温马首是瞻。

朱温脸色瞬间变了一变,不过随即就变了回来,干笑几声道:“这些话都是赵犨那老家伙为了坚定城中军民的守城决心而编出来的假话,岂能当的了真?他说齐军把活人不分老幼连皮带骨的捣碎掺上一些粗粮做成肉饼当干粮用,这种瞎话一听就是假的,即便是要吃人也要开膛破肚,剥皮剔骨才行啊!”

李克用虽然喝的有些多了,可脑筋转的却不慢,只是思路不像往常一样正常而已,李克用笑道:“原来朱仆射倒是一个吃人的行家里手,还知dào

吃人之前要开膛破肚、剥皮剔骨这种事情,我敢问朱仆射一声,这人肉到底是什么滋味?”

朱温心说我哪里知dào

?他这时确实是有些愤nù

了,这李克用一而再再而三的跟自己胡搅蛮缠,难道我朱温真的怕你不成?

朱温暗自把手指捏的啪啪响,眼中精光一闪而逝,随即恢复如常道:“李司空说笑了,这人哪里能吃得呢?这种事情也只有在关外那种化外之地才会出现,我们中原可是文明之邦,哪里会做出这种吃人的事情来?”言下之意是只有李克用这种关外的少数民族才能做出这种吃人的事情。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还是监军陈景思比较清醒一些,知dào

现在身在大梁城中,不能跟朱温过分冲突,万一有什么冲突的话,自己这三百多人根本不够人家砍的。陈景思急忙打圆场道:“现在哪里还有吃人的事情,那些不过就是陈州赵刺史为了让城中百姓坚定守城的信念才故yì

弄出的谣言,宣武军众将一个个相貌堂堂,如今既然都弃暗投明,也都是大唐的将官了,岂会做出那种有伤风化的事情来?李司空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朱仆射不要当真。”

李克用虽然酒喝的有些高,但他也清楚现在自己身在大梁,万一惹恼了朱温可不是玩的。当下哈哈一笑,给朱温陪了个不是,又自罚了三杯酒,聊表惩戒。

朱温也一笑置之,这场酒直喝了两个时辰,待到日落时分才算结束,朱温步履蹒跚,是被两个亲兵搀扶着出了上源驿的。李克用更是喝的头大如斗,其实他早就坚持不住了,只是碍于面子,这才一直跟朱温喝到现在,等朱温一走,当即倒头便睡。

李克用麾下众将也都有些喝高了,这些**都是关外的汉子,即便是薛志勤和史敬思也都是蔚州云州一带的人,这些人都天生好酒,碰见这么好的陈年佳酿当然要多喝一点了,还好薛志勤和史敬思年纪大一些,不像那些年轻人一样都喝的酩酊大醉,两人虽然也都有些飘飘然,但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烂醉如泥。

这次李克用带来的三百名亲卫都是沙陀部中的精英,一个个都是草原上的健儿,不过他们的任务是保护李克用的安全,平时是禁止饮酒的,这三百人中带队的人正是邈吉烈和安敬思。两人只是象征性的喝了两杯之后就一直滴酒未沾,他们平时也都是好酒之人,不过这时身在大梁城中,不得不小心从事。

邈吉烈和安敬思两人命人把醉倒的众将安排妥当,就在院中巡视,命三百名亲兵都精神着点儿。

这时的朱温已经回到了节度使衙门,此时的他哪里还有一丁点儿的醉意?朱温铁青着脸把众将召集来,又把敬翔也请了过来。朱温道:“这李克用飞扬跋扈,如此羞辱我宣武军的将士,真是欺人太甚!”

众将也都纷纷说李克用的不是,葛从周等人跟李克用打了不少次的仗,对李克用这人也没有什么好印象,索性道:“大帅,这李克用毕竟是胡人,天生好杀,不知有多少兄弟曾惨死在他的屠刀之下。如今李克用只有三百人马在城中,不如我们就此一把火把上源驿给烧了,就推说是天干物燥,他们都喝醉了酒,不慎失火所致。”

敬翔却道:“万万不可!”

第一三一章 上源驿(中)

朱温疑惑道:“子振何出此言?”

敬翔道:“且不说李克用的代北精兵就在城外。这一批人虽然对我们构不成威胁,可李克用毕竟是为了帮我们汴梁退敌而来,即便是他出言不逊,可也罪不至死。若是李克用在大梁出了什么意wài

的话,天下人定然会说是主公气量狭窄,这对于以后主公在各藩镇和朝廷那些大佬的心中会造成不良的影响,以后若是汴梁再有什么危难,谁还会来应援?”

朱温想了想道:“可李克用毕竟是胡人,他占据河东并非什么好事,若是任其发展,恐怕会危及汉家天下,把中原大地变成沙陀人的牧场。”

朱温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他从大历史的角度去考lǜ

事态的发展,当然要比敬翔就事论事要想的长远的多。历史也正是如朱温考lǜ

的那样发展的,五代中五个朝代都是由沙陀人当政,李克用本人虽然没有当皇帝,可如果没有李克用,根本就不会有以后的李存勖、李嗣源、石敬瑭、刘知远等人入主中原,这也是导致燕云十六州沦为契丹之手的重yào

起因。

也正是因为燕云十六州沦为胡虏之手,这才让以后的数百年间让契丹(辽)、女真(金)、蒙古(元)几度南下,数百年间中原大地战火纷飞,起因也就是燕云十六州这一段北方最坚固的屏障沦陷的原因。

其实朱温也正是因为这种原因,才想着要把李克用这个沙陀族的第一位大佬消灭于萌发状态,可历史上的上源驿之役是以失败告终,能不能改变历史朱温也不知dào

,所以考lǜ

到这一点朱温也很为难。

若是真的让李克用跑了的话,反倒成了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了。如果这次袭击不成功的话,李克用必将成为朱温的死敌,那样的话不但达不到目的,反倒给宣武军弄一个将有力的劲敌出来。

如果用火药袭击的话倒是能够保证偷袭的成功,可如此一来任何人都知dào

李克用是被他朱温袭杀了的。如今李克用虽是胡人,却可以说是李唐中兴的功臣,在与黄巢的战斗中功劳甚大。若是被朱温无故袭杀的话传了出去毕竟名声不好,虽然李唐朝廷未必会把朱温怎么着,李克用的部将也无力把朱温怎么办,但这毕竟不是什么好事,谁也不愿意背一个恩将仇报的名声。毕竟人家名义上是来帮他朱温解围的。

众将都一致同意袭杀李克用,只有敬翔一人反对,这时的朱温在冷静下来之后也是有些犹豫不决,考lǜ

到如果不成功的话所造成的严重后果,朱温一时间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朱温看着众将和敬翔在这里争论,不由的心里有些烦躁,他两手一伸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静一静,朱温道:“大家先不要争论了,容我静下来想一想,若是在二更之前不给大家答复的话,这次行动就取消,明日给李克用一些粮草让他走路就是。”

众将听了朱温的话,虽然心里有些不甘心,可毕竟朱温是主帅,他的话众将还是不敢轻易反驳。

众将纷纷退了出去,朱温急忙回后院,他准bèi

找刘太夫人商议一下,毕竟刘太夫人也是与朱温来自同一个时代的人,而且是学文史专业的大学生,对局势的了解应该更加透彻一些。

因为这时时间尚早,刘太夫人并没有在自己房里,而是去了朱太夫人房里串门去了。朱温又去母亲房里,到了那里才知dào

不但刘太夫人在,张小惠和韦凤两人也在。她们也不知在聊什么事情,仿佛很开心的样子。

朱温给母亲和刘太夫人请了安之后,笑道:“你们在聊什么聊的这么开心?”

朱太夫人微笑着看了张小惠一眼,道:“还是让小惠说吧。”

张小惠却抿嘴一笑,却又看了看韦凤,笑道:“还是韦凤妹妹说的好。”

韦凤却是头也不抬,脸色红扑扑的,低着头不敢看朱温,更不要说说话了。

刘太夫人笑道:“小惠啊,你就不要难为小凤了,还是你说比较好。”

张小惠急忙答yīng

一声,笑道:“如今咱们刚打了大胜仗,赶跑了黄巢,听说连黄巢的军队也打散了,估计一时半会儿宣武军不会有什么大的战事发生。娘说准bèi

趁这一段时间让韦凤妹妹过门,反正早晚是要娶进门的,赶早不赶晚嘛!”

朱温这里正有大事委决不下,怎么想得到她们竟然在考lǜ

给自己房里添人,不由的苦笑着看了韦凤一眼道:“要不这件事情还是先缓一缓吧,毕竟韦凤姑娘年纪还小,等过了十八岁再说也不晚。”

张小惠笑道:“我朝女子十五岁嫁人的都多了去了,如今韦凤妹妹都十七岁了,你还让人家等,想让韦凤妹妹等成老姑娘不成?”

韦凤却是想难道朱温看不上自己?她本来有些羞涩,这时为了自己的未来,不由的壮着胆子道:“大帅是嫌弃小凤这蒲柳之姿配不上他,小凤也不要什么平妻的名分了,即便是让小凤做个侍妾,小凤就已经心满yì

足了。”

朱温深深的看了韦凤一眼,他怎么也想不到当初自己救回来的这个小姑娘对自己用情如此之深,竟然甘愿当个侍妾,这如何不让朱温感动?凭心而论,韦凤无论是论才学还是相貌,都是上上之选,就是论家世,她祖上也是做过宰相的,上几代也都做过刺史一类的官员,怎么说也是官宦世家、书香门第。说实话配他朱温这个穷山沟里出来的暴发户已经很不错了,朱温怎么能让人家真的做侍妾?

朱温毕竟是二十一世纪的大好青年,男女平等的观念在心中根深蒂固,他从心底里不赞成以前那些不把女子当人看的做法,女人也是人,也有自己的感情世界,也有自己的尊严。他们能够几个人共事一夫已经很不容易了,竟然还要给他们卑贱的侍妾身份,这一点朱温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只要是把人家娶过来,就要把人家真zhèng

的当家人对待。

而侍妾的身份说白了还属于下人的身份。侍妾,顾名思义,就是可以陪睡的侍女,直白一些就是又要照顾主人的生活起居,又要负责随时暖床的任务。

朱温听了韦凤如此说,急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等你年纪大一些再说,并没有嫌弃你的意思,其实女子过早的嫁人对身体的正常发育不好。这一点刘太夫人应该更清楚一些。”

刘太夫人叹了口气道:“是啊,以前在我们那里,女人都是二十四五岁才嫁人的,这些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在我们那里的人看来还是不懂事的小孩子,可在这里,好些十六七岁的女孩子都已经为人母了,想想真的是让人无法理解。”

张小惠疑惑道:“刘太夫人,您老不是萧县的吗?那里地处宋州和徐州之间,我没听说过有哪家的女子在二十四五岁才嫁人的呀?像我这样的十八九岁才嫁人的已经是异数了,如果爹娘在的话恐怕早就坐不住了,怕我成为老姑娘,幸亏三哥不嫌弃我年纪大。”

朱温心道:你还年纪大?在我们那个时代有可能还正在上高三或者大一的年纪,我现在都三十二了,比你大十三岁,我怎么会嫌弃你年纪大呢?不过这种话朱温也就是在心里想想,哪里会说出来。

朱温不想在这些事情上做过多的纠葛,让母亲和小惠看着办,说是要跟刘太夫人商议一些事情。朱太夫人疑惑的看了看儿子,他原来在老家的时候就无意中听刘崇他们两口子说起过朱温和刘太夫人之间有些不清不楚的,难道是真的?不过这种话她可说不出来。

她看了看刘太夫人,其实也不过四十多岁的样子,这一年多来一直在朱温府上享福,显得更加的年轻了一些,以前有些略黑的肤色也白皙了很多。加上刘太夫人本身就是新时代的知识女性,对于美容养颜这种事情做的还是很到位的。所以虽然她已经徐娘半老,却仿佛更有一种成熟的风韵。

朱太夫人看了之后,心中也不禁有些怀疑,索性故yì

笑道:“老三啊,有什么事情还要瞒着我和小惠不成?”

朱温有些尴尬的道:“主要是一些军事上面的事情,你们也帮不上忙,刘太夫人学识渊博,熟读史书兵法,所以我想跟她老人家请教一些问题,怕你们在这里听着烦躁,这才想跟她老人家单独谈谈,却不料让母亲误会了。”

小惠和韦凤听说刘太夫人竟然熟读史书兵法,不由的暗暗称奇,她们也都是自由饱读诗书,不过主要是读一些诗词和文章,对史书也有涉猎,可兵法却根本一窍不通,她们以为女子学这些根本没用。现在见朱温十分重视这些,她们很敏锐的发觉这是一个让朱温对自己另眼相看的机会,以后要多读一些兵书战策还有史书了,她们暗想。

刘太夫人却好像已经意识到了朱温的来意,她淡淡的道:“听说今天李克用进城了,现在正住在上源驿,你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情委决不下?”

第一三二章 上源驿(下)

朱温点了点头。并说明了自己对战略局势的想法,主要就是沙陀入主中原后对以后数百年的影响。还有众将们的想法和李克用的跋扈态度。

刘太夫人沉思了片刻,道:“杀李克用,你有把握吗?会不会如历史上的情形一样?不但杀不了他,还平白无故的让河东成为你的死敌?”

朱温道:“若是用炸药的话,完全可以把他们三百人炸成灰,可这样一来就会背一个恩将仇报的恶名,全天下的人都会知dào

是李克用援救汴州,而我朱温却把人家杀了。虽然李克用在城外有所谓的万余精兵,可除了一些民夫和后勤人员之外,真zhèng

能战的精锐骑兵不过五六千人,根本奈何不了汴州。可最主要的是人言可畏,万一这种事情传了出去的话,以后谁还会跟我们宣武军结盟?”

刘太夫人道:“用炸药杀李克用的话,城外的代北骑兵虽然不足虑,可你也没有能力把这万余人马全杀光,只要有一部分人逃走的话,这件事就会传出去,对宣武军以后的影响还是十分巨大的。倒不如放了他走路,或者在他走出汴州地界之后再动手除掉李克用也不迟。”

朱温叹道:“想在城外伏击以骑兵为主的李克用,真是谈何容易?且不说这些骑兵来去如风,机动性很强,即便是真打起来的话,我们的人马也未必能讨的了便宜。我们的长处是打阵地战,在平原上打野战却是李克用的强项。”

刘太夫人接着道:“还有一个办法,就是让不是你的嫡系的杨彦洪带领宣武军原来的驻军攻打上源驿,无论成功与否罪责都要算在杨彦洪身上,反正杨彦洪本身就不是你的嫡系,他如今担任着宣武军马步军都指挥使的职务,也正好可以乘机把这个职务揽到自己手中,让你的嫡系人马担任,也是为了防止万一有变起肘腋这种事情。”

说实话,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能成功最好,即便是不能成功,也可以吧罪名都推在杨彦洪的身上,还可以把宣武军马步军都指挥使的位置让自己的亲信担任,何乐而不为呢?

可朱温是君子,杨彦洪虽然不是自己的嫡系,可他对自己也算忠诚,也算是一员骁将,虽然有些贪财,可并无大恶,罪不至死。朱温道:“还是算了吧,大不了让李克用走了也就是了,万一杀不了李克用的话,虽然可以把罪名推给杨彦洪,可河东这个仇算是结定了。如今宣武军各方面建设才刚刚起步,犯不上为此跟河东结仇。”

刘太夫人定定的看了朱温好一会儿,叹道:“正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怎可做这妇人之仁?”

朱温也叹了口气,悠悠的道:“可这些曾经既定的历史真的能够改变吗?”他仿佛是在问刘太夫人,也仿佛是在问自己,一直以来朱温眼看着局势按着既定的历史发展下去,跟原有的历史没有多少偏差,这一点让朱温很是郁闷,自己虽然付出了很多的努力,可能不能最终改变历史,还是一个未知数。

从朱存的死,到自己的反出大齐,徙镇宣武,黄巢的兵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按照既定的历史发展下去,朱温在心中问自己,这一次是不是也是会历史重演?那样的话对自己没有丝毫的好处,倒不如自己不攻打上源驿,且看是不是历史能够改变。

朱太夫人和张小惠、韦凤三人听着朱温他们讨论,真是听的一头雾水,张小惠心中不禁想到:看来以后要多关心一下时下的局势了,不能老是让人家一个外人帮朱温出谋划策,自己这个作为妻子的在旁边干瞪眼插不上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刘太夫人听了朱温的话也有些不知所以,她是文史专业的大学毕业生,对五代的历史十分了解,目前的局势已经很明显了,就是按照既定的历史轨迹一路走下去的。可朱温在亳州开设酒厂、纺织厂。又在各州开设银行,据说各种矿产资源也已经探测完毕,等一切准bèi

工作就绪之后就准bèi

大规模开采了。这一切历史上根本没有记载,这岂不是历史已经发生了改变?

可李克用这个历史上鼎鼎大名的乱世枭雄就这么在上源驿年纪轻轻就灰飞烟灭,这样的话后唐是否还会出现?李存勖、李嗣源、石敬瑭、刘知远等沙陀英雄是不是都会淹没在历史的海洋中,根本不会再出现?

如今的李存勖还没有出生;李嗣源还叫邈吉烈,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小伙子;石敬瑭和刘知远还要在十数年之后才会出生。如果这时李克用死了的话,可以说沙陀从此就要四分五裂了,在唐末五代时期纵横中原的沙陀骑兵恐怕就要消失在历史的舞台上了。

可这时谁也不知dào

究竟会怎么发展,即便是她这个历史系的高材生也琢磨不透事态究竟会如何发展,虽然自己已知的历史是那样发展的,可明显现在自己是在另一个时空,一切事情在没有发生之前谁也不知dào

究竟会如何发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朱温最终放qì

了火烧上源驿的打算,通知众将,放qì

计划。

众将接到朱温的通知,都有些愤愤不平的回营去了,虽然他们很想把李克用杀了,可毕竟不敢违拗朱温的命令,因为他们都是朱温的嫡系人马,对朱温的命令都会严格的遵守。

可有一个人不是朱温的嫡系,是在朱温到宣武军上任之前就担任马步军都指挥使,不过几场战争都没有用到它的人马,不过是从他那里挑了李思安和张虔裕两个小校而已。不过现在这两个人已经算是朱温的嫡系了,只有杨彦洪自己却还是感觉朱温有些不拿自己当嫡系。

虽然杨彦洪手中也有不少人马,可宣武军毕竟是朱温的地盘,现在杨彦洪也已经感觉到了危机,如果朱温想换他这个指挥使,甚至都不需yào

经过朝廷的确认,只是朱温一句话的事情而已。

所以杨彦洪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想着如何讨好朱温,能让朱温把自己当成嫡系,好稳固自己的位置。现在正好机会来了,李克用这个愣头青竟然敢得罪朱大帅,朱温的嫡系众将一致同意袭杀李克用,可偏偏朱大帅不同意。

杨彦洪却想,朱温不过是不想背这个骂名而已,既然大帅不想背,他杨彦洪就主动帮忙背好了。虽然朱大帅下令取消行动,可杨彦洪想私自行动把李克用这个愣头青给灭了。只要这一次袭杀行动成功了,朱温定然不会难为他,甚至自己以后还会因此成为朱温的嫡系人马,而自己的位置才会坐的更加的牢靠。

杨彦洪打定主意之后,就暗自吩咐自己的亲信准bèi

一切,偷偷的在上源驿四周放置了大量的干材,并放上硫磺等易燃物质,并在附近几条街的重yào

路口设置了人马,用几十辆大车做为路障,也放上易燃物质,只等三更时分动手。若是有人冲出来的话,就把大车也点燃,让这些代北的精锐骑兵无法通过。

这样的话李克用据成了瓮中之鳖,插翅也难飞了。

杨彦洪的这一番部署,自然逃不出庞师古和徐怀玉的耳目,只不过他们两人商议了一下并没有禀报朱温,而是去和朱珍商议。朱珍一听就知dào

杨彦洪是做的什么打算,他暗笑了一声道:“这个杨彦洪倒也是一个聪明人,倒省的我出手了,不过万一杨彦洪失败,此人绝不能留。这件事我们还是假装不知dào

就是了,以免三哥知dào

了之后就没法杀李克用了。”

庞师古和徐怀玉两人也看不过李克用那种跋扈的样子,当然乐得听从朱珍的想法,就放手让杨彦洪去偷袭李克用好了,让他们狗咬狗,反正又不用自己出手。

当晚三更,杨彦洪亲自带领八百名亲信士兵点燃了上源驿事先弄好的引火之物,由于是干材之上加了硫磺,所以一经点燃,几乎是在一瞬间,大火就燃烧了起来。浓烟滚滚,不一刻上源驿中的沙陀人就乱腾了起来,邈吉烈和安敬思两人急忙组织人救火,可这种刻意点燃的大火又岂是说灭就能灭的了的?

这晚又有风,风一吹,火舌乱飘,浓烟滚滚,声势极是骇人。上源驿是那种接待贵宾的住所,为了美观,建筑多为木质结构,很快就被大火引燃,里边的草原汉子十分气愤,一个一个气急了都叽里咕噜说起了家乡的方言。他们想往外冲,却因为火势太旺,怎么也冲不出来。

而这时的李克用还正在呼呼大睡,这时火势虽然还没有蔓延到李克用那里,可浓烟早已经飘了过来,史敬思和薛志勤怎么叫都叫不醒李克用,心里十分着急。

这时一个曾经跟着李国昌多年的老兵郭景铢急忙过来,端着一盆冷水当头就浇到了李克用的头上,正在睡梦中的李克用一个机灵,当即酒就醒了大半。他一睁眼正看见郭景铢又端了一盆水正想再往自己头上浇,李克用大怒,心道:这老郭失心疯了吧?竟然敢如此对我?

李克用正想喝骂,却见薛志勤和史敬思两人都一脸焦急的道:“大帅你终于醒了,多亏了老郭了,启禀大帅,朱三(朱温排行老三,所以外人都喜欢背地里称呼他朱三)这家伙竟然派人半夜纵火,如今上源驿已经起火,火势很大,兄弟们冲不出去。”

李克用这才知dào

出了什么事,放眼四顾,所见都是浓烟,呛得人喘不过气来,他急忙踉踉跄跄奔出去,这时外边火光已经窜起了老高,自己的三百亲卫好些已经被大火烧伤。很多木结构的建筑也都已经起火,有的已经开始倒塌,安敬思和邈吉烈两人也都是满脸炭灰,一群人都在捂着嘴剧烈的咳嗽着。

这一下李克用算是傻了眼了,如此大火自己怎么能够冲的出去?即便是冲出去了,外边定然有朱三那个忘恩负义的家伙的重兵,他们又岂能让自己从容出城?难道天要让我李克用葬身于此不成?

第一三三章 雨夜苦战

李克用十分清楚。这么下去的话即便不被烧死,也要被浓烟熏死,大多数的火灾中,死亡的人中有很大比例的人都是因为窒息,真zhèng

烧死的让你倒是少数。

将士们一个个都剧烈的咳嗽起来,看样子根本不用人打,一会儿就要晕倒了。李克用本身就喝了很多陈年老酒,身子有些飘,头重脚轻的,这时候被浓烟一熏,就更加的喘不过气来,只感到一阵头晕。

正在这时,还是那个跟随李克用的父亲李国昌多年的老家人郭景铢想出一个办法,让将士们都撒泡尿在一块布上,蒙住口鼻,这才暂时缓解了窒息的危险。可怜在战场上大出风头的李克用竟然也不能幸免,用撒满尿水的布捂住口鼻,李克用只感一阵尿骚气扑鼻而来,可现在为了活命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李克用心里这个气啊,他心中暗暗发誓,如果这次可以逃出生天的话,一定与朱温这个卑鄙小人势不两立。

城里闹出这么大动静,当然瞒不过朱温,朱温赶到现场的时候,上源驿已经是一片火海,朱温心中大震,急忙问是谁擅自动手的。这时杨彦洪急忙过来,承认了是自己动的手,说是实在气不过今天李克用的跋扈行径,为了大帅的威严,这才放火烧人。

这时候朱珍、徐怀玉、庞师古等人也不能假装不知dào

了,一个个都陆续赶来,这时候火势已经很大,事已至此,就连朱温也没有什么话好说的了,只能任由杨彦洪继xù

下去,毕竟人家杨彦洪也是为了自己的威严不受侵犯,这才做出这等事情,自己也不好寒了人家的心。

正在这时,天空忽然起了大风,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紧接着是滚滚的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这时正直农历的五月,正是盛夏的时候,雷雨说下就下,几声惊雷响过,天空就下起了瓢泼大雨,大雨淋在浓烈的大火中冒出“嗤嗤”的白气。

偶尔划过一道道电光,透过电光,苍茫大地看上去一片雾蒙蒙的,雨很大,风很强,在这种情况下,汴州的士兵都成了落汤鸡,一个个浑身都被大雨淋透了。

这一下可巧了李克用了,火势虽大,可也经不住这么大的大雨袭击,不一刻上源驿的大火就被大雨浇灭了。李克用等人检点人马,还剩两百多人,已经有数十人丧身在火海之中了。

李存璋和李嗣召一左一右护着李克用,邈吉烈和安敬思带领众亲卫护在两翼,薛志勤在前开路,史敬思负责殿后。大家都是常年征战的草原儿郎,一个个一边冲,一边放箭,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他们为了活命,奋起出击,因为他们知dào

,如果趁着大雨不冲出去的话,就要真的埋骨于此了。

相比之下杨彦洪的八百人马那里想得到李克用等人能够冲出来,在他们想象中,刚才的大火虽然未必能把他们全烧死,也定然能把他们烧死大半,剩下的人也未必有还手之力。可这时候李克用的人马已经冲了出来,一阵箭雨从还冒着浓烟的残垣断壁中射出来,杨彦洪的人马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被射死好几十个。

这时杨彦洪事先准bèi

的第二道方案已经失去了作用,装满柴草硫磺的大车被大雨淋的透透的,横在大路中间,根本点不着,只能作为路障使用。

杨彦洪的部下也开始用弓箭还击,可这时李克用的人还都在浓烟的覆盖范围之内,杨彦洪的人马根本看不见敌军在那里,只是盲目的还击,根本就没有几个弓箭射到敌人。

这时杨彦洪对朱温道:“大帅,您还是先暂避一下,这里就交给末将就行,李克用那厮一会儿质问的话,大帅面子上也不好kàn

。大帅就先在街边民舍中避雨好了。”杨彦洪顿了顿接着道:“敌军都是沙陀人,骑术精绝,雨大天黑,看不清状况,可沙陀人最喜欢的就是骑马冲锋,若是大帅看见有人骑马冲过来,定然是沙陀人无疑,还请大帅命人用弓弩进行阻击。”

杨彦洪说罢就带领手下的数百人占领通往汴州南门的要道和桥梁,杨彦洪倒也是一员骁将,这时为了在朱温面前表现一番,安排好这边的部署以后,竟然亲自带领人马向前猛冲,跟薛志勤、邈吉烈、安敬思等人战在了一起。

薛志勤本来就是跟随李国昌多年的老部下了,身经大小数十战,身上各种伤疤多了去了,所以面对眼前的情况根本没有一丝惊慌,只是紧了紧手中的马刀,奋力向前砍杀。

相比之下邈吉烈和安敬思虽然是沙陀军中年轻人中的翘楚,毕竟临阵经验有些少,身处这种绝境之中更不免有些紧张,所以二人眼中不免的有些慌乱。可他们看着薛志勤高大坚毅的背影,心中不禁逐渐生出一丝豪气,当即挽起长弓弯弓搭箭,向敌阵射去。

很快他们和杨彦洪的队伍就战在了一起,双方就在这暴雨中厮杀,鲜血刚刚喷涌而出,就被大雨冲散,就连刀上的血迹也被冲洗一空。

战斗很激烈,说实在的,杨彦洪的部队也称得上是精兵,可现在李克用的人马也都是沙陀军中和代北诸族中精挑细选选出来的勇士,加上这些沙陀兵身在汴梁城,明知dào

冲不出去就是死,所以他们就必须拼命。在他们想来,反正是死,倒不如拼杀一番,杀一个够本儿,杀两个赚一个。

所以杨彦洪的人马数量虽多,却是战了个旗鼓相当,薛志勤长马刀在手,直接和杨彦洪战在一起,两人都是猛将,一场混战下来,两人身上都挂了彩。安敬思见薛志勤战不下杨彦洪,急忙上去助阵,这时大家都是步战,安敬思等人都没有趁手的兵器,马上用的长兵器在步战中根本施展不开,他们只能用普通的马刀来战斗,有的更是用了塞北民族才有的弯刀。

因为武器上的不足也让沙陀人马的战力大打折扣。可正所谓一夫拼命万夫莫敌,更何况是两百多人一起拼命?最终还是让薛志勤他们给冲破了杨彦洪的防线,杨彦洪本人身上也负了伤,但都是小伤。杨彦洪收拾残兵在后边紧追不舍,因为他知dào

前边桥头还有三百精兵埋伏,李克用麾下这时候只剩了一百五六十人了,一时半刻定然冲不过去。

这时正好有杨彦洪麾下的一小队人马前来支援,这一队人马也有一百多人,还有数人骑着战马。

杨彦洪让一个兵丁下马,自己翻身上马,提了一杆大刀就追了过去,手下的人怕主将有失,急忙跟上。可杨彦洪却忘记了自己曾告sù

朱温的那句话,骑马的人就是沙陀人,还让朱温命人用弓弩阻击。

且说薛志勤、邈吉烈、安敬思三人在前面开路,一路杀到汴河边上,一道本就不宽的小石桥上三百多人堵在桥头,薛志勤等人不及细想,当即就冲了过去。因为他们知dào

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来不及考lǜ

了,冲出城外才是最主要的。

万一在城中大队人马到来之前自己等人还冲不出去的话,定然就要战死在此地了。

所以他们不得不拼命,这时他们心中所有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冲出大梁城!除了这个目的之外,其他的一切都不重yào

了。

双方在小小的石板桥上厮杀,扑通扑通的落水声,钢刀砍中骨头的碎裂声,喊杀声、惨叫声、嘶吼声、金铁交鸣声……这一切的声音都在混乱不堪的在夜空中交集,形成了一场并不和谐的战争交响乐。

薛志勤、邈吉烈、安敬思三人确实骁勇,仅仅一刻钟的时间,就把桥头的三百人马杀散,这时薛志勤和邈吉烈两人都已经遍体鳞伤,安敬思也浑身浴血。此时李克用麾下的亲卫还剩不到区区一百人了。

正在这时,杨彦洪带领两三百人刚好追了过来,和史敬思的殿后部队战上了。史敬思高喊道:“你们护着李司空先走,我来殿后!”

虽然只是短短的两句话,可已经体现出了史敬思的必死之心,他知dào

,这时不是讲究个人生死存亡的时刻,能拼着性命把李克用救出城外就已经很不错的了。

李克用含泪向后看了史敬思的背影一眼,心中感动,却知dào

现在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趁着现在大雨还未停,街上能见度很低,急忙和兄弟们向前疾奔而去。

史敬思虽然很骁勇,可他殿后的部队只有三十人,被杨彦洪的两百人几轮猛攻,就死伤的差不多了。史敬思依旧把守在桥头,手中一把并不趁手的朴刀上下翻飞,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史敬思须发皆张,身上已经有了多处伤口,鲜血不断流下,可他依旧屹立在桥头,绝不后退一步,他脚下的尸体已经堆起了不少,起码有三五十个。

杨彦洪一声呼啸,纵马就奔了过来,借着马匹的前冲之力,杀向史敬思,刚好一道电光划过,照亮了马上一脸狰狞的杨彦洪,还有他挥舞起的那一片耀眼的刀光。同时也照亮了史敬思那坚毅眼神和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愕。紧接着炸雷想起,电光熄灭,史敬思的那颗大好头颅已经在雨地中滚出了老远。

第一三四章 巾帼须眉

杨彦洪杀了史敬思之后。不顾身上的几处伤口,追向李克用等人,这时李克用等人已经来到了尉氏门下,时值深夜,城门当然没有开。大雨之中守城门的把总根本想不到有人要出城。

因为这次对付李克用是杨彦洪的私自行动,根本没有通知城内的其他守军,所以把守城门的人根本不知dào

,加上刚才雷声阵阵,暴雨如注,喊杀声根本就传不过来。

所以守城的这些个小兵根本没有弄清楚是什么状况,见几十个人来到城下,见城门紧闭,就从两侧的马道直接上了城墙,也不答话。那把总上前喝问,被薛志勤手起刀落,当场砍为两截。

守护城门的只有那么几十人,根本不是李克用手下众将的对手,几下就被杀了个干净。一行人用绳索沿着城墙滑了下去,不敢稍作停留,如丧家之犬一般直奔李克用在城外三十里外的大营而去。

直到一口气跑出了七八里路,一行人才累的大口喘着粗气,纷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李克用查看身边的人,只有薛志勤、邈吉烈、安敬思、李存璋、李嗣召等将领,还有不到二十名亲兵,而且这些人还个个带伤。年仅十五岁的李嗣召更是用自己稚嫩的身体帮李克用挡了两支箭,受伤不轻,若不是李存璋一路搀扶,恐怕早已掉队了。

李克用护目含泪,看着面色惨白的李嗣召,再看看都是浑身是伤的众将,再想想战死在城中的监军陈景思、大将史敬思、老仆郭景铢等人还有自己精挑细选的二百八十多名亲卫。李克用暗中发誓,一定要为死难的人报仇雪恨。

他们歇息了一会儿,怕城中派人来追,急忙派了两个亲兵先回大营报讯,自己亲自抱起重伤的李嗣召,在众将的护持之下缓缓向自己的大营方向撤tuì



且说城内的杨彦洪杀了史敬思之后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正想继xù

追赶,却冷不防一排箭雨从附近民房中射出来,杨彦洪猝不及防,被射成了刺猬一般。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死在自己人的手中。

下令放箭的正是朱珍,因为朱温交代他杨彦洪说沙陀人擅于马战,危机之下定然骑马,让他带领弓箭手阻击骑马的人。可李克用等人在混乱之中根本没有弄到马匹,自己的战马都在大火中被烧死了,所以都是不行。这时大雨之中能见度很低,朱珍见几骑马带领一队人一路向城门方向疾奔,以为是李克用等人。所以几轮箭雨过去,可怜杨彦洪这员小将竟然死在了自己的建议之下,若不是他对朱温说的那句话,可能他也不会死了。

事后朱珍的人马从埋伏的门房冲出,才发xiàn

时杀错了人,一边派人出城搜索李克用等人的踪迹,一边禀报朱温不提。

朱温接到禀报,不由的暗叹一声,其实刚才大雨开始下的时候就朱温就已经感觉到杨彦洪的行动必然失败,果不其然,难道这真的是天意如此?冥冥之中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操控着天下苍生的命运,不得不按照固定的轨迹发展?朱温本不是那种信鬼神之说的人,可这时的他不得不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安排。

他本来想既然注定杀不了李克用,何不就此放李克用走路,也好卖个人情给他。可杨彦洪私自行动,竟然又暗合了历史的轨迹,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必然?

如果这一切都已经早已注定,自己所做的这一切岂不都是徒劳?可如果自己什么都不做的话,历史还会不会按照既定的轨迹发展下去?想到这一切,朱温心情很是低落。他决定明天再找刘太夫人这个同时代的人探讨一下,没准她会有更好一点的建议。

却说李克用所派的两名亲兵一路回到大营,早已累得喘不过气来,只说要见周将军。把守大营的是大将周德威,周德威听说李克用的亲兵衣冠不整的从大梁城中逃出来,不由的心中一惊,知dào

定是李克用出了什么岔子。

急忙让两人进来说明情况,周德威听两人说了情况,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心道:“朱温城中有两万人马,若朱温成心要杀李克用的话,李克用根本不可能杀出城,加上朱温手下那么多战将,岂能让李克用这区区三百余人逃出来?”

一个更重yào

的让周德威担心的问题是如果朱温真的想杀李克用的话,定然不会放过城外的大营。周德威急忙召集大营中的众将,命康君立、李存信、李友金等将领紧守营寨,自己却急忙去禀报李克用的夫人刘氏。

刘氏夫人听了周德威的禀报,脸色阴晴不定,既然李克用等人已经逃了出来,她也就放心了大半了,他现在想的是如何保住这大营中的一万多人,虽然是一万多人,可除了那些辄重兵、运粮的民夫等后勤人员以外,真zhèng

能战的不过只有五千余人。万一朱温派人来攻,根本不能全身而退。这只骑兵可是李克用的命根子,也是他赖以纵横天下的本钱,如果折损在这里的话,以后河东就会变成没有牙齿的老虎,空有一副威武的皮囊,却对临镇造不成什么威胁。

现在李克用可是领着平章事兼检校司空的衔,又是一路藩镇,可以说是使相的身份,刘氏当然也是御封的一品诰命夫人,可实jì

上她才不过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子,儿子落落在旁边睡的正香。她轻抚了一下儿子的脸庞,脸上都是慈祥的笑容。

可她回过脸来的时候,脸上却是毫无笑意,一脸寒霜的道:“以大局为重,传令各营严阵以待,以防汴军偷袭。把那两个禀报消息的人给斩了,就说这两人是奸细,故yì

挑拨我们和汴军的关系的。”

周德威也是聪明人,当然知dào

她的意思,叹了口气道:“为了让军心不动摇,也只有牺牲他们两个了。”

可怜那两个人跟着李克用等人一路厮杀出来的亲卫,遍体鳞伤好不容易逃出大梁,又一路不停回营报讯,却死在了自己人的刀下,真不知他们是该感到幸运还是该感到悲哀?

周德威退出去之后,刚才还镇定自若的刘氏颓然的坐在了营帐里铺的厚厚的地毯上,旁边的几个侍女急忙过去七手八脚的把她搀扶起来。刘氏虽然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很坚强,可她毕竟只是一个女人,一个才不过二十岁的女人,在自己的丈夫生死不知的时刻,自己的大营面临敌**军威胁的时刻,她虽然能在周德威面前保持镇定,可没有外人的时候她还是表现出了女人的柔弱。

她的心很乱,可她却不得不坚强起来,为了丈夫,也为了丈夫麾下这万余人马,五千铁骑。

她稍微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对身旁的侍女喝道:“取我的披挂来,我要亲自巡营!”

刘氏也是将门之后,她父亲也曾跟随李国昌征战多年,后来在广明年间战死在了蔚州,李国昌感念旧部,就让他的女儿做了自己的儿媳妇,也算是对旧部的一种另类的回报吧。

刘氏也学习过枪棒,这时虽然已经好些时间没有披过战甲,又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可这时他披上战甲,倒也显得英气勃勃,一派巾帼英雄的气势油然而生。她身边的几个侍女也都是跟她陪嫁过来的女兵,这时也都穿上了盔甲,腰中挎了弯刀。

几个侍女护持着李克用的夫人刘氏出了大帐,牵出了那匹早已数年没有骑过的胭脂马,刘氏利落的翻身上马,那匹火红的胭脂马也仿佛有种见到了故主的喜悦,发出了一声长嘶。众侍女也都上了马,在门口守护的众亲兵看到了这一场面,被雷的说不出话来。急忙在后边跟着,大气都不敢出。

刘氏娇喝一声:“大家跟我去巡营,留一队人马在这里保护少主,其余人跟我走……”

虽然刚才刘氏让周德威斩了那两个报讯的卫士,并说那两人是奸细,严谨惑乱君心,违令者斩,可那两个人是李克用的亲兵,有不少人都认识他们的,如此一来知dào

的人就更加担心事情是真的,一时间李克用的大营中人心浮动。

好多人更是以为李克用已经在大梁遭了毒手,主张大伙杀向大梁,替李司空报仇雪恨。

更有人说汴军势大,不如暂回河东,再图打算。

不光是士兵们慌乱不堪,就是有些低级的将领也都有些不知所以,人心惶惶。

毕竟这些人都是来自各族的人都有,也只有李克用这个代北第一勇士能够镇得住场面,能够让这些人服服帖帖。可现在李克用生死不知,周德威和康君立这些人那里镇得住场面?

正在这时,刘氏的飒爽英姿出现在了灯火通明的大营中,这时大雨已经停了,大营里到处都是灯笼火把,照的大营中明如白昼,众将见了刘氏的身影,好一刻才反应过来,急忙跪倒在满是积水的地上,高声道:“参见夫人。”

刘氏道:“各位将军各守营寨,约束部下,没有我和周将军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动,违令者斩!其他一切事情都等大帅回来再做打算!”

第一三五章 回军河东

李克用的大营中本来乱哄哄的。说什么的都有,被刘氏这么一遍巡视下来,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平时这刘氏的话就连李克用都要听,更不要说他们了。李克用这人可以说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妻子刘氏,并不是这刘氏有多么泼辣悍勇,而是这刘氏知书达理,说话十分的有道理,往往危机之时能够派上大用场,当年也正是她在李克用危急时刻让他毅然远遁鞑靼的,事实证明刘氏的建议十分正确。而那时的刘氏不过才是一个刚为人妇的十几岁的女孩。

刘氏就这么骑着那匹胭脂马在几个丫鬟和众亲兵的护持之下在各营巡视,一致没有停歇,她就用这种方式等待着夫君李克用的到来,表面上她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可她心里却是一团乱麻一般。只要李克用一刻不回来,她的心就一刻安定不下来,所以她不得不给自己找些事做。

终于,李克用带着二十来个浑身是血的汉子遇见了刘氏派出去接应的斥候,斥候中一人快马回来禀报刘氏,其他人把马匹让给李克用等人乘坐,缓缓回营。

李克用一路抱着重伤的李嗣召,薛志勤等人想接过来,都被李克用拒绝,李克用这个沙陀汉子一直用心来感受着李嗣召身体的温度,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怀里这个只有年仅十五岁的孩子呼吸逐渐减弱,就连脉搏也十分的微弱。

远远的李克用看见了挂着无数灯笼火把的辕门,他急忙催马加快了速度,一边高喊:“所有军医全给我出来,若是治不好李嗣召,一个个提头来见!”

刚才斥候出去回去的时候已经传达了李克用的命令,是以这个时候几十个军医已经在辕门等候了,刘氏也在辕门翘首以待,待到看到一身鲜血的李克用时,她急忙拍马迎了上去。关心的询问李克用伤了哪里?

李克用道:“幸亏李嗣召这孩子替我挡了两箭,要不然为夫就没命回来见你了,史敬思为了让我们顺利突围,恐怕现在已经战死在大梁了,众将也都负伤不轻。”他一边说一边纵马上前,进了大营之后翻身下马,亲自把李嗣召抱下马来,抱进自己的大帐,也不顾到处都是鲜血,就那么放在了自己的卧榻之上。

众军医早已围拢过来,提李嗣召检查伤势,也有几个机灵点儿的也提薛志勤、邈吉烈、安敬思、李存璋等人检查了伤势,包扎了伤口。索性众将身上都是皮外伤,就是失血有点多,修养一段也就没事了。

只有李嗣召受伤有些重,两支羽箭射穿了他身上的牛皮铠甲,深入数寸,其中一支距离心脏只有半寸,还有一支从两扇肺叶之间穿过。众军医七手八脚的忙活了半天,已经把两支箭取了出来,敷上了上好的金疮药之后包扎完毕,又开了一张内服调养的药方。这才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转身对一脸焦急的李克用,说李嗣召的伤势已无大碍。

李克用这才松了一口气,吩咐让他们下去领赏,自己看了一眼已经沉睡了的李嗣召,那只大大的独眼中满是慈爱的神色,又有岁能够舍命来救自己?这孩子竟然如此待自己,以后自己一定会把他当亲生儿子一般看待。

李克用吩咐几个侍女好好照顾李嗣召,自己转身出了大帐,召集众将到中军大帐商议军情。

众将集结完毕,李克用道:“如今我等为国四处征战,剿灭流寇,为了替朱三退敌,我等一场血战,打跑了黄巢,又急追几昼夜,把黄巢的残兵赶到了山东境内。可朱三不但不思感激,竟然诓我入城,想谋害于我,幸亏众将力战,这才让本帅侥幸逃出大梁。只可惜监军陈景思、大将史敬思还有两百多名精锐战死在大梁城,就连跟随家父多年的老郭都死在了城中……”

众将一阵唏嘘,有的人已经按捺不住,说要连夜攻打大梁,生擒朱温,提史将军和监军大人报仇。有的人却说大梁城高墙厚,又有宽阔的护城河,就凭自己这些人马,根本打不下大梁。军中又没有多少粮草,附近又都是朱温的地盘,无处补充粮草和其它必须物资,不如先返回河东再做打算。

李克用大声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大家这就跟我打回大梁,生擒朱温,为死难的兄弟们报仇雪恨!”

众将纷纷叫好,即便是有些老成持重的人也不敢表示反对了。

正在闹哄哄的时候,刘氏掀开大帐进来,肃然道:“万万不可!”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大多数的人呢还是听到了,一个个都安静了下来。

刘氏道:“大梁从春秋以来就是大城,一直是中原的重镇,岂是说打就能打下来的?但以城墙的坚固程度而论,并不亚于东都洛阳。我们虽然有一万多人吗,可真zhèng

能战的不过六七千人,其中还有两千战斗力薄弱,真zhèng

的精兵不过五千。这些人又都是骑兵,在野外征战还行,如果打攻坚战可就非他们所长了。”

李克用正待反驳,刘氏不等他开口,接着道:“我们营中的粮草只能支持十日,十日的时间如何能攻得破大梁?黄巢数十万人马打一个陈州围城三百余日都没有打下来,这大梁城可比陈州大的多,加上城中人马钱粮都非陈州那种小城可比,朱温的能力更不是那赵犨可以比拟的。朱温手中更有那可以如惊雷般炸响一样的东西,骑兵在那种东西面前根本不够看,爆zhà

一起,即便是穿上再厚的盔甲,定然被炸得连渣都不剩。”

李克用听了妻子的话,刚才火热的头脑也清醒了不少,知dào

现在确实不是攻打大梁的时候,若真的现在跟朱温反目成仇的话,恐怕他身边的这些人马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未知数,更不要说什么攻下大梁,生擒朱温了。

李克用苦笑道:“我也知dào

现在凭我们这些人根本奈何不了朱温,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刘氏道:“成大事者岂能在乎这些个人的荣辱?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更何况我们沙陀人在这些汉人眼中毕竟是外族,若我们贸然与朱三开战,其他诸侯藩镇不明原因,定然会说是我们这些胡人的不是。倒不如上书朝廷,禀明情况,让天子来定夺是非曲直。”

李克用冷笑一声,道:“现在的天子不过是田令孜的傀儡而已,他能做的了什么主?”

刘氏道:“如此做不过是给自己一个回河东的理由而已,一来可以把理占在自己这一边,二来也可以保全这五千精锐骑兵,这可是如今河东的主要战力,河东和代北的精锐尽皆在此,其余虽然也有一些人马,可战斗力根本不可同日而语。你明日只管让人投书入大梁城,斥责朱温。再上书朝廷,说明情况,一来可以证明我们对朝廷的衷心,二来也可以让天下人都知dào

朱温的狼子野心何乐而不为呢?”

李克用听妻子说的头头是道,忙点头一一答yīng



第二天天一亮,李克用就拔营起行,并不直接向西,而是折而向南,回原来在忠武军的营寨,那里还有两三千河东的人马。李克用还打算向周岌借些粮草,再说了他也怕朱温派大军向西追赶自己,这样也能躲开追兵。

朱温也收到了李克用的谴责信,朱温回信照实说,说自己根本不知情,是兵马使杨彦洪私自行动,跟自己无关,事后自己已经处决了杨彦洪,希望李克用可以谅解。

数日后朝廷的诏书送到了大梁,由于朱温救陈州的功劳,还有在王满渡打破黄巢的战绩,加封朱温为检校司徒、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朱温也成了使相,又加封沛郡侯的爵位。

李克用来到许州,找周岌借粮,周岌借口说许州也正缺粮,无粮可借,李克用只得绕道从陕州回河东。一路上找其他藩镇借粮,都被拒绝,无奈之下他只能走原来的老路,向老百姓“借”粮,所过之处,百姓流离失所。

李克用回到晋阳城(太原,那时太原府的治所在晋阳),为表示对在上源驿时众将的救护之情,收邈吉烈、安敬思、李存璋、李嗣召等人为义子,邈吉烈改名为李嗣源,安敬思改名为李存孝,加上李克用的其他一些义子如李存信、李存贤等人共十三人,号称“十三太保”。

唐僖宗接到李克用弹劾朱温的奏章,果然不出所料,他根本无力去约束朱温,只得两边说好话,和稀泥,为了安抚李克用,加封李克用为陇西郡王。

李克用在河东也休养生息了一阵之后,开始了四出征战,派弟弟李克修攻陷了昭义军的泽州和潞州,孟方立无力抵御,只能退守邢州,以邢州、磁州、洺州三州为昭义军。而李克用攻占的泽州和潞州也叫昭义军,从此以后,唐末就有了两个昭义军。

而这时在东川的杨师立也被高仁厚打的龟缩在梓州成中不敢出来,看来东川平定是迟早的问题。

黄巢逃入山东不敢路面,被时溥的大将李师悦和尚让追的喘不过起来,只能一路向东逃窜。黄巢已经形不成什么大的气候了,从今以后天下格局将经过新一轮的洗牌,唐僖宗恐怕也要回长安了,打乱之后是不是要大治?恐怕时局不会那么理想,新一轮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第一三六章 偷梁换柱

却说黄巢逃到莱芜附近时。被李师悦和尚让追及,双方打了一仗,黄巢这时仅有千余人马,而李师悦却有万人左右,胜负当然毫无疑问。黄巢等人一路溃退,不得已之下,最终来到了狼虎谷。

这狼虎谷本是当初黄巢的一个秘密基地,起事之初在这里秘密铸造兵器铠甲,后来义军向南发展,这边的基地就逐渐荒废了下来。黄巢这次故地重游,不禁很是伤感。

黄巢看着这里以前遗留下来的炼铁的炉子还有一些简陋的半成品的盔甲,上面都已经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他想着以前在这里时那种苦中作乐的日子,还有这几年来在长安大明宫中的安逸生活,这一切仿佛是一场梦。

数年时间转眼即过,就在数月之前还有二十万人马,可现在就这么一念之间,已经只剩下身边的数百人了,而且这数百**都是草莽豪杰出身的控鹤军,也就是说,剩下的这些人都是林言的队伍。因为这些人当年在江湖上都是有些名望的人,当然也都有各自的绝活和手段。

在乱军之中这些所谓的武林高手虽然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可保命的本事还是有的。不过大多数人身上也都或多或少的带了一点伤。

就连黄巢本人也在莱芜一战中中了一箭,虽然不是中的要害,可毕竟挂彩了,在莱芜一战,他们损失了四百人,杀了时溥的一千人马。按说已经不算吃亏了,可黄巢总共就一千人左右,现在只有六七百人了。可李师悦带领的时溥的徐州军有万余人,死了一千人马根本不算什么,黄巢等人虽然能战,可终究杀不了那么多人。

黄思邺和黄揆也都力战负伤,唯有黄颖因为有林言的全力护持,才保持没有受伤,可这时也由于长时间的力战,而疲累不堪。林言由于舍命保护黄颖,也多处负伤,这时身上已经有多处缠着绷带,左臂上一处伤口的鲜血已经透过绷带渗了出来。

王播已经战死,所剩的众将也都负伤,根本不堪再战。

黄巢看一下四周的地形,此处易守难攻,确实是个良好的扎营地点。可凭现在自己的兵力和众将的状况,根本守不住,恐怕敌人两**势下来就把自己的这点儿人马打垮了。

黄巢叹了口气,他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失败就是失败,或许失败只是在一念之间。以前他虽然撤出了长安,可手中还有大军十余万,秦宗权投降之后更是空前强dà

,在淮西招募了大批的军队,黄巢也曾一度认为可以自己有足够的能力翻盘,可没想到的是在王满渡一战,让自己的十余万大军灰飞烟灭,尚让投降了时溥,葛从周等人投降了朱温,现在王播战死,其余众将都不同程度的受伤。

这仗还怎么打下去?黄巢扪心自问,他不得不承认最近这两年自己潜心武学,忽略了政事,这也是一个让他兵败的重yào

原因。

可黄巢现在已经把混元无极心法练到了第八重,离最高的第九重只有一步之遥,他似乎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如果一旦练到了第九重,那绝对是一个全新的境界,绝对不会只是简简单单的内力的增长那么简单,甚至脱胎换骨,羽化登仙都不是不可能。

可现在自己兵败了,不得不把精力转移到生存的根本上来,如果连生存都成问题的话,再高的武功又有何用?即便是现在自己练到了第八重境界,可以说天下间除了从未一败吕洞宾之外,已经没有人是他黄巢的对手了。

可这又能如何呢?面对成千上万的大军,自己依旧没有丝毫办法,个人的勇武在大军中根本算不了什么,就算是任你杀,你一个人能杀多少人?也不过区区百人而已。

可黄巢若想自己逃走还是可以办到的,即便是在乱军之中,以黄巢的武功,绝对可以全身而退,可他不想放qì

这些跟随自己多年的兄弟。本来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一死而已,可儿子黄鼎和女儿黄颖怎么办?他们都还年轻,就这么死了太可惜了。

黄巢转头对一脸落寞的黄鼎道:“鼎儿,如今大势已去,你跟姐姐还有你的继母(曹师鸿)你们逃生去吧,你们三人武功不弱,凭着你姐姐的易容术和机警,应该可以顺利逃出去。”

他又转头对众将士道:“大家哪个想逃生的,尽管各自散去,我黄巢绝不勉强,在这里,我向大家请罪了。”说着黄巢一抱拳,给将士们深深的鞠了一躬。

众将纷纷表示要跟黄巢共存亡,这些人都是江湖好汉,都十分要面子,哪个想背人家说成是孬种?

黄颖和黄鼎兄妹两人也都表示愿意跟父亲共存亡,曹师鸿更是道:“怎么说你我也都是夫妻一场,在这种危机关头,我怎能抛下你独自逃生?”

黄巢看着自己的妻子儿女和这些仅剩的数百残兵,即便是硬拼,又能支撑多久,不过就是一个玉石俱焚而已,这并不是黄巢想要的结果。

黄巢对林言道:“林言,你跟着舅舅东征西讨这么多年,真是辛苦你了,舅舅也想不到会落到如此田地,只是连累了你,在我死后也无脸去见大姐的面了。”

林言坚定的道:“舅舅不必说这种话,大丈夫能够在沙场征战半生,已经算是很幸运的了,又有几人能够在战场上永远不败?即便是号称大唐军神的高骈不也一样被我们打败?张璘这个高骈麾下的常胜将军不也同样要战死沙场?即便是关二爷也要走麦城,何况是我们?”

黄巢道:“如今竟然败局已定,不如你提了我的人头前去投靠李唐朝廷,也能混个一官半职的,其他兄弟想跟着你的可以继xù

跟着,想回老家的回老家,这里还有几箱子财宝和黄金,大家可以分了,各奔前程去吧……”

林言道:“这怎么行?外甥虽然不肖,却如何能做出这种事来?外甥宁愿与李唐官军死战到底,也绝不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黄巢长叹一声,忽然拔出佩剑,往自己脖子上抹去,却被眼疾手快的曹师鸿一把拦住。曹师鸿哭道:“夫君你一世英雄,岂能做出如此事情来?”

黄巢苦笑道:“正因为我一世英雄,不能死在那些宵小之手,便宜了他们岂不可惜,倒不如送外甥一个天大的功劳。”

林言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请求黄巢莫要轻易轻生,忽然他灵机一动,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这个念头在他脑中一闪而逝,却又清晰无比。因为在他控zhì

的控鹤军中,有一人的相貌跟黄巢十分相像。就连时常与黄巢见面的林言第一次见那人的时候都差点儿认错,更不用说其他人了,是以那人故yì

留了满脸的胡子,这才看不出来与黄巢的相貌相同之处。

林言赶紧在人群中去找那人,因为林言怕万一那人死在乱军中的话就不好了。可林言找了好一会儿竟然没有找到那人,不由的心中焦急。急忙问手下的校尉道:“王钦人呢?”

那校尉道:“王钦在昨天的战斗中身负重伤,恐怕很难撑过今天了。”

林言吩咐把王钦抬到前边来,不一刻就有人用担架把王钦抬了过来,他胸部和腹部都帮着绷带,可依旧有鲜血不住的往外渗,可见伤口定然很大。在那个外科十分落后的年代,军医们对这种伤口也都是束手无策。

可这时黄巢也有些疑惑,不知dào

林言把这个重伤员抬过来又有什么作用。

就在这时,林言亲自用一把锋利的匕首吧那叫王钦的人脸上的络腮胡子给剃了。就像是事先安排好的变戏法一般,这个王钦竟然跟黄巢长得一模一样!就连黄巢本人看了也惊叹不已,黄颖姐弟俩看了更是张大了嘴合不拢来,不知dào

表哥为何会弄一个假的父亲出来。

黄巢一见到王钦的相貌,就知dào

林言的心思,他心中也暗自叹了口气,也幸亏这个王钦本就是快死了的人,这才让黄巢心里感到好受一些。

林言道:“舅舅,你带着表妹和表弟他们赶紧走吧,追兵快到了,再晚就来不及了!”

黄巢当机立断,知dào

人太多了反而不容易走脱,就他们一家人也容易一些,黄巢本想带上黄思邺和黄揆,可两人都身负重伤,经不起长途跋涉,只是苦笑摇头。黄巢只得带了曹师鸿和黄颖、黄鼎拜别了众人遁入大山。

林言目送舅舅一家人消失在远处,这才转过身来,对已经昏迷不醒的王钦说了一声“对不起了”。手起刀落,把王钦的脑袋砍了下来,黄巢随行的人中也有从长安带出来的十几个嫔妃和宫女,大都是以前长安的富家女子,也有原来唐僖宗的嫔妃,在黄巢入主长安后被黄巢收了的。

她们本来被安排在了狼虎谷老基地旁的唐弥寺暂住,这时也都被林言一个个都帮了,林言找了一个年轻的宫女杀了,就说是黄颖,又杀了一个自愿冒充黄鼎的年轻人,把一个年级稍大的嫔妃杀了就说是曹师鸿。这样一来黄巢一家人的首级都有了。

黄思邺和黄揆对视一眼,他们本就身受重伤,无法逃走,却又不甘心死在唐军手中,索性就自尽了,自己把自己的脑袋砍了下来。

林言拿着这黄巢一家人的脑袋,静候时溥的大军来到之后就去投敌请功。

第一三七章 尚让之死

可让林言郁闷的是首先找到他们的不是时溥的李师悦带领的人马。而是成德节度使王镕派出的博野军人马,这批人只有一千人马,带队的是成德军的骁将剪寇都团练使马珂,这些**都是在乡间招募的民勇,大都是一些新兵。可现如今成德镇不如往昔了,兵力薄弱,节度使王镕年幼虽然是世袭的郡王和节度使,可周边的藩镇都对成德镇虎视眈眈。

其实早在德宗年间成德军对抗朝廷,成德军大将张孝忠以易州、定州、沧州三州投降朝廷,朝廷感念张孝忠的投诚之心,在易定沧三州设立节度使,赐号义武,也就是后来的义武军。从那时起威震冀北的成德镇就已经实力大弱了。

后来沧州另立节度使,易定二州依然称义武军。张孝忠本是奚族后裔,本名阿劳,和王镕的祖先没诺干同为成德军大将,都以骁勇著称。

张孝忠投降了朝廷,而没诺干在成德镇平定之后依然在成德军为骑将。并以骁勇获得了成德节度使王武俊的信任,被王武俊收为义子,所以跟着王武俊姓王。直到没诺干的曾孙王廷凑时,李唐朝廷才消灭了契丹人王武俊的后人在成德镇的割据势力,王廷凑乘机占据了成德镇。

朝廷正要发兵征讨,正赶上魏博镇、卢龙镇同时发生兵变,镇州、魏州、幽州三州联合,分明就是赵、魏、燕三个国家一般,朝廷也无奈他们,只得承认事实,封王廷凑为成德镇节度使。

之后王廷凑的后人一直镇守成德镇,王镕的父亲王景崇由于征讨庞勋有功,被封为常山王。本来在这种乱世之中王景崇想大干一番,扩充自己的实力,谁知竟然英年早逝,谥号“忠穆”。年仅十岁的长子王镕继承了常山王的王位和承德节度使的位置,如今王镕不过才十二岁而已,是以周围各藩镇都对成德镇虎视眈眈。

王镕年纪虽小,可他也知dào

如果能生擒黄巢定然是一个天大的功劳,可以让自己在成德镇的位置更加的稳固,可如果派出大军的话又怕其他藩镇派兵袭击,所以就派了博野军的一千团练兵来追击穷途末路的黄巢,希望能捡个便宜。

还别说,这个剪寇都团练使马珂也是一个人才,剿匪正是他的强项,他手下有一个小校名叫宋文通,年纪不大,还不到二十岁,可他从军已经有两年了,凭借骁勇善战和聪明才智得到了马珂的信任,现在担任骑兵小校,带领百十个骑兵为前哨,直奔狼虎谷而来。

宋文通到了谷口,并不冒进,他知dào

黄巢虽然只有数百人们,可剩下的这些人都是精兵,绝对不是自己这百十个人可以搞定的。所以他急忙命人禀报后队的团练使马珂,自己却守住谷口,并命人占领山谷两侧的山峰监视谷中动静。

而这时在谷中的林言也已经发xiàn

有人马到了谷口,远远的已经看到了大大的“唐”字大旗,只是不知dào

是哪路藩镇的人马。

林言命一名控鹤军的小队长前去跟唐军交涉,说明投诚的意图。宋文通一听,心里十分高兴,急忙应承了下来,并说大话答yīng

一定替林言向朝廷进言,绝对不会亏待他们。

宋文通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校尉,哪里有向朝廷进言的本事,即便是他们团练使马珂也没有直接上书朝廷的全力,要说王镕有这个能力还差不多。

林言派去的那名小队长根本不知dào

宋文通是何方神圣,只知dào

对方答yīng

的十分爽快,又看见确实是打的唐朝的旗帜,就回去向林言报讯了。

这时马珂带着八九百人马也赶到了谷口,与宋文通的前哨骑兵会合,宋文通提着的一颗心这才安定了下来。马珂听了宋文通的禀报,着实对宋文通夸奖了一番。由于怕中了林言的诡计,他们这一千人马不敢入谷,派人通知林言,让林言的人马出来。

林言倒也光棍儿,连兵器都不带,就领着五六百受伤的残兵出了狼虎谷,他见这批人不是时溥的军队,心里反倒放下了心。因为尚让正在时溥军中,如果投降时溥的话,定然会被时溥识破黄巢的人头是假的,黄巢妻子儿女的人头更是一点都不像,更瞒不过尚让这个老熟人。所以能够投降其他藩镇正合了林言的心思。

林言甚至想到,凭借自己的武功和能力,还有手下这五六百高手,就算是到了唐营,也一定能混出一个高官厚禄来,如果有一天有机会的话还能像其他将领一样发动兵变,占据个数州之地,做个割据的藩镇也不错。

马珂和宋文通一仗没打就拿到了黄巢等人的人头,又招降了黄巢的大将林言和五六百精锐,当然是高兴万分,特别是马珂十分高兴,正等着回去升官发财呢。宋文通却多了一个心眼,他知dào

追击黄巢的可不是自己这一路人马,好几路人马都打这个主意呢。万一碰上了其他藩镇的人马知dào

了这个消息,难保没有人来抢,凭自己这千把人能不能保住这个功劳还很难说呢。

是以宋文通让马珂不要声张,暗自护送“黄巢”的人头回镇州。可怕什么来什么,刚出了莱芜州的地界,在泰州境就被李师悦的人马盯上了。

李师悦奉了时溥的命令追击黄巢,打了几场仗,损失了将近两千人马,而黄巢只不过损失了数百人,这让李师悦很是不快。但他知dào

黄巢已经是穷途末路了,是以就一路紧追,可到了狼虎谷却失去了敌军的踪迹。这让他很是纳闷儿。

但很快他就打听到了情况,据当地的百姓说前几日有一路朝廷的人马来过,大约有一千人左右。

所以李师悦和尚让很快就瞄上了博野军的这个团练队伍。所以一路就追了出来,李师悦可不想自己打了这么长时间,最后把功劳送给别人。

可公然上去抢夺黄巢的人头也不是办法,毕竟若是传了出去,对感化军的名声不好。传到朝廷大臣们的耳中也不好听,可若是就这么让他们把黄巢的人头送回镇州,让这个天大的功劳给王镕这毛孩子得了去的话,自己回去时溥那家伙还不把自己的皮给剥了?

李师悦当然也不是傻子,明抢不行就暗夺,他派三千人马扮作强盗,准bèi

深夜把这支博野军的民勇千人队给包了饺子。这样的话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把黄巢的人头带回徐州,这个天大的功劳可就落在自己头上了。

却说宋文通一路上发xiàn

很多不明身份的人老是跟在自己的队伍附近晃悠,分明是有人不安好心,想对自己的队伍下手。宋文通本来就担心有人会抢这个大功,这时就更加肯定是被人盯上了。他急忙暗自警惕,一边禀报马珂,让士兵们机警一些,万一有什么人来攻,也好有个准bèi

。毕竟他们也有以前人马,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果然不出宋文通的预料,就在当夜,一群黑衣人前来劫营,火箭弓弩一阵乱射,幸亏马珂听从了宋文通的话,早有防备,要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其实李师悦的人马放火箭不过就是象征性的,他们也怕把黄巢的人头烧坏了的话回去不好交差,所以还是以攻进去厮杀为主。马珂和宋文通虽然早有准bèi

,可没想到来劫营的有三千多人,比自己的人马多出三倍有余,两人带领人马殊死抵抗,却终究因兵力悬殊,且战且走。

那批黑衣人声称是黄巢的旧部,前来迎接皇上的遗体,宋文通他们跑这帮人就死追着不放,宋文通知dào

这帮人得不到黄巢的人头一定不肯罢休,就提议把黄巢的人头给他们。马珂无奈之下还是自己性命要紧,急忙扔下黄巢的人头,跟宋文通领着数百残兵回镇州去了。

林言等一帮人却被尚让招抚了过去,成了尚让的部下,一路跟随尚让回了徐州去禀报时溥。

这时在徐州的时溥已经看中了尚让的妻子刘金枝,哪里想让尚让回来?秘密遣人给李师悦发出密令让他路上除掉尚让。李师悦接到命令之后,心中冷笑,对于新归附的林言,虽然时溥没有说,但李师悦自己做主了,当然是把他们一起干掉了。

李师悦心中暗自念叨:尚让啊尚让,你不要怪我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有一个漂亮的老婆,这年头儿,就不能要漂亮老婆,红颜祸水一点都不假。

李师悦得了黄巢的人头这种大功,犒赏士卒当然是少不了的,好酒好肉可劲儿的上,当然尚让等人的酒中是加了料的,不一刻就有人昏迷不醒了。林言和尚让内力深厚,一时倒没有昏迷,可也感到脑袋有些晕眩,脚步有些虚浮。知dào

李师悦定然在酒中下了毒,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两人正想突围出去,忽然无数乱箭射了过来,这两员跟着黄巢这么多年的大将由于中毒,手脚不听使唤,瞬间被射成了刺猬。

可怜林言空有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却根本没有发挥的机会,他眼中闪过一丝不甘,随即就黯淡了下去,因为他身上中了不下百十支箭,生命也随之走到了尽头,留下的只有无尽的遗憾。

第一三八章 秦宗权来袭

至此。在中原大地纵横了九年的黄巢终于兵败身亡,灰飞烟灭,留给后人的是无尽的争议,有称颂也有谩骂,反正各有各的理由。且不论黄巢身后的这些千秋功过,可黄巢的出发点是好的,后来却在占领长安之后日渐骄横,以前所占领的地盘纷纷倒戈又投降唐朝。加上重用尚让、孟楷这些江湖豪杰主持政局,自己却沉迷于武功。这才最终导致了朱温的降唐,没有了朱温这个大将的大齐王朝终于轰然倒塌,留下的却是饱受战火、千疮百孔的中原大地。

黄巢虽然兵败身“死”,可秦宗权却领了大批的淮西精兵四处掳掠,历史证明,淮西人历来有做强盗的潜质,在李唐王朝的这些年中淮西屡次造反。后来李愬雪夜袭蔡州生擒吴元济之后,唐宪宗怕淮西再反,这才废除了淮西(淮南西道)节度使的建制。

蔡州归忠武军管辖,后来秦宗权占据蔡州之后,又吞并了光州、寿州,后来杨复光为了拉拢秦宗权,表奏他为奉国军节度使,治蔡州。再后来秦宗权被孟楷生擒,投降了黄巢。

可秦宗权本人野心极大,他并不像黄巢那样围攻陈州三百余日,而是直接掳掠各州县,采取的是农村包围城市的策略,各州县百姓在无力生存的情况下只得跟随秦宗权当兵。是以秦宗权的实力这一年多来迅速膨胀,人马足有二三十万,纵横中原,各路藩镇莫敢与之相抗。

秦宗权的大将卢瑭掳掠宋、汴等州,张晊攻陷了汝州、郑州,孙儒攻陷了东都洛阳、孟州、陕州、虢州,秦贤掳掠江南,秦诰攻陷襄州、邓州、唐州等地……

一时间各路藩镇纷纷向朝廷告急,都说秦宗权比黄巢还狠毒,所过之处简直鸡犬不留,不但把钱粮财物强光,就连人都杀光,杀了还不说,竟然把人用盐腌起来,作为军队行军时的干粮。

这简直就是比禽兽还禽兽的恶魔,把人肉腌制成咸肉干粮,亏他秦宗权想的出来。

本来用人肉做粮草不过是赵犨为了让陈州的军民一心守城才想出来的污蔑黄巢的话,却不料被秦宗权这个恶魔真的干出来了,还变本加厉。竟然吃不完还腌制成咸肉带着吃,简直是丧尽天良。

可秦宗权并不喜欢打硬仗,他们大多只会掳掠一些县城和村落,主要的掳掠对象是普通百姓和商人,很少打大的城市。加上淮西诸州盛产骡马,所以秦宗权的军队有大批的骑兵,很多骑兵都是骑着比战马还要高大的骡子,只是骡子比较蠢笨,不如战马好用,可比步兵要强的多。

现在去秦宗权四面出击,手下大将竟然连东都洛阳都占领了,守洛阳的唐军眼看守不住,只得四散溃逃,纷纷投入临镇的军队以求安身。也有不少人投靠朱温,其中就有洛阳定鼎门守将丁会。

丁会带着几十个溃兵来到大梁,求见节度使朱温。朱温当年在洛阳曾和丁会有过一面之缘,那时丁会不过是定鼎门的城门校尉,而这几年连年征战,丁会也水涨船高,成为了都将,依然镇守定鼎门,不过这时的他麾下有十个校尉归他节制。

孙儒攻打东都洛阳,丁会苦战十余日,终究抵挡不住,城门被攻破,丁会的一千人马也只剩这么三五十个了,丁会本人也多处受伤,可终究保住了一条命,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洛阳附近的藩镇也只有朱温实力比较雄厚一些,河阳的诸葛爽估计只能自保而已。义成军节度使王铎自顾不暇,能挡得住孙儒的乱军就不错了。跟着这种人根本没有什么前途。所以丁会才能想到朱温,现在朱温可是使相的身份,又封沛郡侯,真的是封侯拜相,又是一方藩镇,手握重兵,当然是最理想的投靠对象了。

丁会到大梁城下,这时时局混乱,守城的军士见丁会他们数十个人身上穿着破烂的盔甲,手中都带着兵刃,他们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土匪想进城呢,急忙出来一队人马把他们围了起来。为首的校尉喝道:“快快放下兵器,否者格杀勿论。”

丁会把手中的马刀一扔,吩咐自己手下的几十人都放下兵器,朗声道:“在下是东都定鼎门守将丁会,有急事求见沛郡侯。”

那守城的校尉见丁会一身是伤不像是作伪,当即吩咐人回城禀报给朱温。朱温听说丁会来了,当即亲自出城迎接。朱温快马来到城门口,见了身上缠了不少绷带的丁会,远远的就高声道:“丁将军,多年不见,怎么有空来看小弟我了?”

丁会见朱温风采如昔,做了节度使,封侯拜相了还是如此的平易近人,心下知dào

自己是来对了。丁会当即跪倒在地,高声道:“末将见过侯爷,东都已经被孙儒攻占,秦宗权势大,我等失了城池无所依靠,今日特来投靠侯爷,还望侯爷能够接纳。”丁会倒是个直肠子,说话一点不拐弯抹角。

朱温就是欣赏他这样的人,虽然不是帅才,但应该是难得的将才。朱温与丁会一阵寒暄,命人先安排丁会前去洗个澡换套干净的衣服,好好睡一觉再说。丁会也确实感到很是疲累,见侯爷如此体谅自己等人,心里一阵温暖。

朱温知dào

这一次秦宗权的兵力一定比黄巢还要多,而且还要能战。

本来东都留守是著名的儒将崔安潜,可后来却换成了以残暴著称的李罕之,李罕之的能力跟崔安潜当然不是一个层面上的,如若不然的话东都不可能这么快被攻陷。还有一点就是说,这攻打东都的孙儒也定然不是等闲之辈。

朱温现在也感觉到了压力,毕竟洛阳、郑州都已经失陷,孙儒的大军距离汴梁已经不远。

卢瑭更是时常出骑兵掳掠宋州和汴州的百姓,朱温麾下奇兵不多,等听到风声跑出去的时候,卢瑭的人马早就跑出了老远了,根本追不上。弄的朱温也很没脾气,想发火都不知dào

找谁发去。

孙儒虽然占据东都洛阳,可毕竟不可能在洛阳久守,他们的作战方式是流动作战,根本不可能在同一个地方呆太长时间。还有一个更加重yào

的原因,各路藩镇也不可能容忍他久居洛阳。

秦宗权和孙儒这样的强盗行径已经遭到了全天下人的唾骂,所以他们败亡是迟早的事情,这一点朱温很清楚。

这时时值七月,正值酷暑,秦宗权命弟弟秦贤、大将张晊、卢瑭三人帅大军以替黄巢报仇为名派大军直抵汴梁,在大梁城外陈兵十余万。设立十八座连营,准bèi

攻打汴梁。

朱温接到禀报心中也十分着急,他站在城头用望远镜看着城外远处密密麻麻的敌军,可这时朱珍和葛从周等人却不在大梁城,而是去了山东各州去招募士兵,其实朱温的打算是招募那些以前黄巢的旧部,所以才让葛从周等人同去,即便是朱珍也是当年黄巢军中的旧人。

王满渡一役黄巢的十余万人战死的不过万余人,投降的不足两万,剩下的八九万人马都辗转回了老家,有的就奔入深山做了山大王。朱珍和葛从周等人前去正是为了把这些不安定因素给招募到宣武来,给他们吃粮当兵,一来减少了社会上的不安定因素,二来也可以给宣武军增加一些力量,可谓是一举两得。

朱温却万万没有想到秦宗权会在这个时候来攻打汴梁,汴梁城中虽也有万余人马,可哪里是人家的对手,现在只能等朱珍和葛从周等人回来了再作打算。虽然朱温不敢出城迎敌,可秦宗权攻了几次城才知dào

这汴梁城根本没法打。

汴梁城四周的城墙上有很多大型的投石车,投石车投出去的可不是石头,而是炸弹。这种中空的铁球中装上大量的炸药还有海量的铁钉铁蒺藜之类的东西,一旦在敌阵中炸响,铁球上的弹片加上铁球中的那些铁钉、铁蒺藜之类的东西就会在火药的作用下迅速向四周飞散,收割着攻城的人的生命。

这一下秦宗权算是知dào

什么叫厉害了,别说自己有十余万人,这种打法,就是有一百万人也攻不进去啊?无论你多少人过去,人家只是“嘭”的一声响就能撂倒一大片。何况战马又惧怕炮声,骑兵遇见这种东西立马就得炸营,自相践踏。步兵见了这种东西也怕的要命,开玩笑,这种东西哪个不怕,再厚的盔甲也挡不住它的轰击,人多的时候在人堆里来一个能一下子消灭百十个人,受伤的更是不计其数。

这样一来朱温不出城迎战,秦宗权也不敢攻城,双方就这么耗上了。而这时朱瑾的人马还没有来得及回郓州,也在大梁帮忙守城。现在大梁城中就只有庞师古和徐怀玉两员大将了,两人对当下的形势分析了老半天,也分析不出个头绪来。

徐怀玉想夜里出城劫营,庞师古当然不同意,劫营这种事情可不是玩的,全军覆没的几率比较高,毕竟敌军人马太多,而汴梁城中总共就这么万余人,就算是全出去那人家也是十个打一个,去的少了就更不行了。

第一三九章 奇兵退敌

汴梁的局势虽然不容乐观。可秦宗权一时半刻也攻不进来,汴梁的防御要比陈州厉害的多,就连陈州都能在黄巢大军围城的时候守三百多日,朱温有信心把汴梁守三五年。反正现在城中粮草充足,前些日子从南方购买来的大批粮食囤积在仓库中,就是为了应急之用。

可汴梁虽然没有危险,可周边的百姓就遭殃了,被秦宗权的这帮贼兵掳掠一空,稍有反抗就是血溅当场,最主要的是死了还不算,还要被秦宗权这帮贼军用盐腌起来当干粮。朱温想想自己下辖的这些百姓所遭受的苦楚,心中就很不是滋味,自己作为一方藩镇,竟然无力保护下辖的百姓,他真的感觉有些愧疚。

朱温有心出城一战,可毕竟没有那么大的魄力,万一出师不利被秦宗权包了饺子的话,损失兵力倒是小事,丢了汴梁可就麻烦大了。

守了月余,秦宗权攻了几次城,当然都是失败告终,朱温就打算跟秦宗权谈判,派出使者跟秦宗权讲明了情况。大概就是你秦宗权既然打不下汴梁,何苦在这里空费钱粮?倒不如乘机道别处发展,也省的空劳大军。

秦宗权当然也是有苦自己知,他本来就是靠掳掠打劫维持均需,靠的是以战养战,现在围困汴梁不下,粮食已经有些紧张了,汴梁附近的百姓的粮食也被他抢的差不多了,老是让部下吃人肉干粮的话,那玩意儿吃多了也反胃。

所以秦宗权答yīng

退兵,答yīng

从宋州、汴州、境内撤出自己的部队,向南发展,可朱温不得南下。

朱温回信给他,说只要你的军队不在宣武境内捣蛋,我朱温当然不会去管你的闲事。

其实这么做并非出自朱温的本意,可形势比人强,如今自己兵力还不足以与秦宗权这帮淮西人决战,只要秦宗权不在自己的地盘上掳掠百姓,朱温也就只能先让秦宗权猖狂一段时间了。

秦宗权也是聪明人,他可不想像黄巢那样打一个陈州打了三百多天打不下来,那得耽误多少时间啊?有那么长的时间,足够在别处打下好几座城池了。

更何况蔡州方面发来消息说,窃据兴元的山南东道节度使鹿宴宏残暴无德,麾下的韩建、王建、李师泰、晋辉、张造等人率领一部分兵丁投奔蜀中去了。

王建这五人都是猛将,武艺超群,王建和韩建更是难得的帅才,虽然识字不多,可治军还是很有一套的,打仗也很厉害。他们的本意是投靠皇上,做个禁军也是好的,最起码比跟着鹿宴宏这个残暴的家伙好,鹿宴宏如此作为,早晚不得好死,这时王建的推论。

可五人到了蜀中,皇上没见到,却被大太监田令孜看中了五人的能力,把五人都收为养子,田令孜权势熏天,五人就带了那么一千多人来投奔,当然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虽然做太监的干儿子名声有点不好听,可最起码能捞到实实在在的好处,有一个强有力的靠山,对以后在仕途发展也有好处。

大丈夫能屈能伸嘛,这时王建的想法。

田令孜和陈敬宣兄弟既然得了这几员猛将,当然不想让他们闲着,索性派他们领兵攻打兴元的鹿宴宏,并让东川节度使高仁厚出兵相助,如此一来鹿宴宏只得放qì

兴元,带领人马回老家忠武军那一片儿去了。

可现在周岌是忠武军节度使,说白了也就许州真zhèng

还属于忠武军,其他州县都被秦宗权打了下来,陈州的赵犨根本不理会周岌那一套。鹿宴宏有心投靠周岌,周岌却闭门不纳。

这鹿宴宏本身就是忠武军的部将,和周岌、秦宗权都是老相识了,索性就去找秦宗权,说要跟秦宗权联合攻下许州。秦宗权打许州也打了不少时候,可一直没有打下来,这边打汴梁更是没戏,索性就跟鹿宴宏合zuò

算了,也算是卖了朱温一个人情。

秦宗权和朱温达成了一个口头协议,自己就带领两万精锐人马先去了许州,弟弟秦贤带领后队的中军缓缓南下。

这秦贤一路走还一路抢,所过之处只要是能抢的都抢差不多了,朱温的巡逻队把情况报给朱温,朱温大怒,说好了不在自己的地盘掳掠的,临走还要抢光,这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朱温怎么说也打了不少年的仗了,对形势的把握还是比较好的,他当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任由秦宗权的贼兵在自己的辖地胡作非为不是他的作风。一开始不出城是考lǜ

到不是时候,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现在可不一样了,秦宗权带走了两万精锐,只有秦贤带着数万人马在后边磨蹭,军纪败坏,行军缓慢,毫无队形可言。朱温当然不会放qì

这个绝好的机会,当即让庞师古和徐怀玉兵分两路,掩杀秦贤的部队。

庞师古带领骑兵,氏叔琮、张虔裕等人都在庞师古的麾下一起出战。骑兵虽然不多,只有两千人马,可在这几员猛将的带领下足够对那些散漫的贼军形成大的威胁了。

徐怀玉带领步兵,新近投降的丁会跟徐怀玉一起出战,两人带了一万人马,作为主力部队,主要任务是打击秦贤的大队人马。

李唐宾带领李思安等人作为机动部队,只有一千骑兵,主要是流动作战,以骚扰为主。

朱温和敬翔坐镇汴梁,静候捷报。

汴梁的大多数政务都交给敬翔来处理,朱温整日就在家里陪伴妻儿,现在朱友裕已经逐渐融入了这个家庭,整日跟两个堂兄朱友宁、朱友伦玩耍,读书识字。三个孩子都开始习武了,首先是练习混元无极心法的初级**,也就是朱温最开始时学的吐纳之法。

张小惠对朱友裕也视如己出,十分的照顾,可朱友裕由于跟刘金枝离开的时间还短,有时候不免想起母亲,让他把张小惠当成母亲的话可能还要很长一段时间。不过幸好朱友裕年纪还小,以后有的是时间让他适应。

这时的朱温就在花园里陪三个孩子玩耍聊天,朱温的大哥朱昱也时常带着妻儿来走动,不过朱温的大嫂刚生完孩子不久,这一段时间就很少来了。

朱温正跟三个孩子讲故事,讲的是西游记中唐僧师徒西天取经的故事,孩子们不时的发出一阵阵开心的笑声,特别是每当他们听到孙猴子作弄猪八戒的时候,就十分的开心。每当听到唐僧被妖怪捉到之后,又都一脸担心的样子。

张小惠和韦凤都在一旁微笑着看着,她们很为能有这样一个既有作为又十分顾家的男人感到自豪,虽然韦凤还没有过门,但这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在唐末那种时候,男人在家中的地位是十分崇高的,带孩子这种事情根本跟他们不沾边儿,就连女人也不怎么带孩子,都是一群奶妈丫鬟等来照顾孩子。男人带孩子在那个时代是一种很失身分的事情,可朱温却并不这么想。他以为要经常跟孩子沟通,多陪陪孩子跟孩子建立起感情是很必要的事情。

张小惠看着朱温陪孩子们嬉笑,不由的摇头微笑道:“不知dào

的人还以为是你说书的先生呢,真没想到你还这么会哄孩子。”

朱温道:“人这一辈子图的是什么,不就是能够让自己的后人过上安乐富足的生活吗?虽然我平时很忙,但怎么着也要抽空陪陪妻儿。再说了,打仗的事情有众将操劳,政事方面有敬翔打理,我只不过坐镇汴梁宏观调控即可,没有多少事情可做的。朱友裕这几年来都不在我身边,我当然要多陪陪他了。”

张小惠也叹道:“是啊,不光是他,友宁、友伦两个孩子也蛮可怜的,那么小就失去了父母,也幸亏有你这个做叔叔的照顾他们,要不然的话两个孩子流落街头,岂不可怜?”

韦凤也跟着道:“幸亏这三个孩子都聪明可爱,长大了一定会成为像侯爷这样的文武双全的英雄人物。到时候不知dào

会有多少大家闺秀被他们迷得神魂颠倒的。”

张小惠“扑哧”一笑道:“你是在说你自己吧?你是不是也被侯爷迷得神魂颠倒的?”

韦凤一下子红了脸,娇羞的嗔道:“小惠姐姐,你欺负我,你欺负我……”

朱温看着两个美女互相追逐嬉闹,心中不由的感到一阵温馨。心道:“还是古代好啊!两个女人同在屋檐下也吃醋,还能跟好姐妹一样。这要搁二十一世纪,早就闹的纷纷扬扬的要打小三儿了。”

这也是朱温在来到古代之后感到的唯一的一点好处。

朱温虽然整日的在后院儿陪妻儿,可一封封的战报陆续送来,秦贤的部队果然不堪一击,被庞师古的骑兵冲了个七零八落,又被徐怀玉的人马以绝对的优势个个击破。李唐宾的部队更是来去如风,乘机袭击秦贤落单的小队,特别是李思安的“投矛手”队伍杀伤力非常大,碰见同等兵力的队伍根本不用接触就把敌军给解决掉了。

秦贤的数万人马如丧家之犬一般一路向南逃窜,返回蔡州。跑出宣武军的地界之后检点人马,竟然损失了两万多人,搞的秦贤郁闷的要死。

第一四零章 再下亳州

庞师古和徐怀玉等人凯旋而归。一路上还不住的安抚被秦宗权军队扰乱的百姓,招抚逃走的附近各县衙官员和皂隶,恢复正常建制。

李思安、张虔裕、氏叔琮三人各带一千人马就在汴州、宋州附近与秦宗权的残余部队周旋,保境安民,乘机对那些占山为王的土匪进行招抚,不行的话就围剿,一时间倒也增加了不少人马。这些山贼土匪都是悍不畏死的家伙,打起仗来十分勇猛,以前是为了生存才占山为王,现在成了官军,被氏叔琮一顶顶高帽子带上去,很快就仿佛被洗了脑一般,死心塌地的当了官军。

氏叔琮这一招当然是朱温传授的,正所谓攻心为上,想让这些土匪忠心,首先要让他们知dào

做官军不但有饭吃,有银子发,还能受到百姓们的爱戴和拥护,就算战死沙场百姓们都不会忘记他们。只有让他们从心里感觉做官军是对的,他们才会死心塌地的当兵。

朱温接到禀报,让他们还占领各自的山头,不过属于游击队的形式,归氏叔琮节制,不过不准他们打家劫舍,每日就在附近巡逻,防备秦宗权的报复。他们这些人的开销由朱温来解决,当然若是他们遇见了秦宗权前来掳掠的队伍,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联系氏叔琮和李思安等人,让他们解决。

现在氏叔琮和李思安等人仿佛成了宣武军各州的绿林瓢把子,天天也带着各自的手下住在山上。这些各三寨的喽啰们就是最好的斥候部队,碰见秦宗权方数百人的小队就乘机围歼,倒也能抢到一些战马和物资,兵器和盔甲当然也是他们搜集的对象。

可有一点朱温的命令很明确,就是对淮西的兵不施行招降,因为淮西人出了名的反复无常,这些人有都残暴成性,就凭他们把人肉当干粮那一条上,就足够他们死多少回的了。对于这种人,只能以暴制暴,没有道理跟他们讲,如果招降了他们没准儿哪天就反出大营了,还不如杀了比较合适,永绝后患。

朱温忽然感觉到自己现在对于杀人这种事情一点都不像以前那样纠结了,前线氏叔琮和李思安带领的队伍每隔三五天就会送来捷报,每一次都会杀数百甚至上千人的淮西贼兵。这些战报送到朱温这里,已经没有了以前那些震撼,现在这些在他脑海中不过都是一些数字而已,仿佛所杀的不过都是一些土鸡瓦狗一般。

朱温不由的在心里叹息了一句,乱世之中,人命真的显得很是低贱,简直如草芥一般,怪不得人都说“宁为太平犬,莫为乱世人。”果然有些道理。

朱温更了解了一个道理,杀人这种事情也和其他事情一样,见的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只要杀的不是好人,心里也不会有太大的愧疚心理。

朱太夫人却是时常告诫朱温,劝他少杀生,得饶人处且饶人。朱温嘴里答yīng

着,可铁血一般的手腕却绝不手软,把在汴州、宋州境内的淮西军杀的落花流水,侥幸逃回去的溃军提起宣武军就害pà



现在在汴州做客军的朱瑾算是见识到了朱温的厉害,这时汴州算是暂时安全了,朱瑾也急忙提出要回郓州,朱温也不强留,还送了一些汴梁的特产,还有一些战略方面的物资。如果说送金银的话就显得有些见外了,可不送金银的话,其实人家更见外,不过表面上却显得很是高兴。这就是中国人的处事方法,宁可吃亏也要好面子,正是因为如此,朱瑾没有收朱温送的大批金银,只是收了些许当地特产就上路了。

朱瑾不收金银,朱温当然也不会嫌自己钱太多,反正朱瑾的五千人马在战场上也没有发挥太大的优势,只不过摇旗呐喊充充场面而已,并没有什么大的功劳可言。他不收银子,朱温正好可以用来从南方购买大批的粮食,救济那些被秦宗权掳掠过的百姓,最起码让他们能够支撑到秋收以后。

以前百姓们遭了兵灾,只能流落街头,乞讨为生,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官府根本没人管他们的死活。现在他们竟然能得到节度使大人的解救,能分到粮食,当然是感恩戴德,家家都把朱温这个节度使大人当成了活菩萨供着。

这些事情也被氏叔琮和李思安等人的战报一起送给朱温,朱温不过一笑置之,并没往心里去。自己作为一方藩镇,要做的就是要保护一方百姓平安,如果连这点儿事情都做不到的话,首先他连自己的良心都过不去。

秦贤回到蔡州,把战况禀报给秦宗权,秦宗权大怒,大骂朱温言而无信。不过现在他正在和鹿宴宏联合攻打许州的周岌,无暇顾及朱温,让秦贤先忍一忍,等打下了许州再找朱温的麻烦不迟。

可许州作为忠武军的驻地,那里是一时半刻能够打的下来的?周岌虽然能力比较平庸,担任节度使这几年也没有什么建树,可忠武军的兵却是出了名的能战。这帮淮西人攻城月余,根本没有任何动静,周岌想出去求援,却无奈的发xiàn

根本冲不出去,信鸽从空中出城,也照样被秦宗权的人用强弩射下来。

周岌就是想出城求援都不成,周岌不由的感叹世事无常。他这个节度使的位置本身就是从薛能手中抢来的,秦宗权本是薛能的亲信,这些年来在蔡州一直跟自己不对付,现在出兵来打自己也是情理之中。可鹿宴宏来凑热闹就说不过去了,这鹿宴宏本身就是宣武军的人,后来被周岌调去跟杨复光北上,听说这家伙占据了兴元,在山南西道做了节度使,为什么巴巴的跑来许州凑热闹?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周岌眼看着守不住了,只得带了城中的精锐弃城而逃,趁着夜色的掩护杀出了一条血路,周岌摆脱了秦宗权和鹿宴宏的追兵一看,自己周围就剩下几百人马。不由的暗叹一声,只得找一个山头占山为王去了。

许州府库的财物被鹿宴宏和秦宗权二一添作五平分了,秦宗权就卖个人情给鹿宴宏,让鹿宴宏占据了许州。鹿宴宏本就是许州的将领,这时候自称忠武军节度使,朝廷也无力征剿只得默认了这个事实。

再说时溥送了“黄巢”的人头去成都唐僖宗的行在,唐僖宗很是高兴,当即把“黄巢”的人头挂在成都城门口示众,通告天下。

时溥因此在剿灭黄巢的战争中功居第一,被封为彭城郡王,加中书门下平章事衔。

这件事传到镇州,王镕可不乐意了,宋文通和马珂回报说本来已经抢了黄巢的人头,却被人抢了去,他们本来就怀疑是哪一路藩镇做的手脚,现在当然知dào

是时溥玩的花样。当即上书朝廷,陈述了事情的始末,和时溥打起了嘴皮子官司。

可朝廷给时溥的任命已经下过了,没有收回的道理,再说了,要真收回去,时溥也不乐意呀,朝廷无奈,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成德军现在实况日下,对朝廷构不成威胁,首先笼络好时溥才是正当道理。

且说朱温这边赶走了秦宗权在宋州、汴州的贼军,可亳州和颍州还有大量的贼军活动,胡真一个人在那里只能保住两个州的城池,根本无力围剿。朱温只得把汴州的防务交给徐怀玉,自己带领庞师古、李唐宾、氏叔琮等人南下亳州。张虔裕和李思安依然在宋州和汴州联合各山寨的绿林好汉防备着秦宗权的反攻。

朱温和庞师古等人就带了五千人马,两千骑兵让庞师古带领,四处围剿在亳州和颍州活动的贼军。三千步兵暂时驻扎在亳州城外,以备不时之需。

朱温就住在亳州城,时刻关注着贼军的动向,索性的是亳州和颍州都是小股的流匪,根本没有大队的贼军,庞师古的两千骑兵所到之处,流匪纷纷溃散,由于庞师古的骑兵机动性很强,这些流寇几乎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对于这些无恶不作的贼军,朱温的命令是就地格杀,连招抚都免了,狼终究是狼,怎么养也不会变成通人性的猎狗,这是朱温对淮西军的看法。

这时日本的山口梅子依然住在亳州,不过当然不是在原来的青楼中了,现在他是住在朱温上次临走时帮她在亳州买的一个两进的小院子里,距离康俭的住处不远。也可以时常去看看康勤(朱温和黄颖的儿子)。

康俭现在是实jì

上的亳州刺史,一切政务倒也处理的井井有条,当然对于山口梅子他也是十分的照顾,他心里是把山口梅子当成了朱温在外边金屋藏娇的妾侍了,当然要照顾周到了,如果没有朱温,自己还在城外当自己的小地主呢,哪里能有今天。

更令康俭高兴的是自从收养了康勤以后,可能是冲喜的原因吧,自己的妻子竟然也怀上了孩子,当然高兴的不得了,他把这些都归功于把康勤送到他府上的山口梅子,就算没有朱温的原因他也会把山口梅子这个大恩人照顾的妥妥贴贴。

第一四一章 谁推倒了谁

由于黄巢已经兵败。黄巢父女不知所终,曹如花也只能带着那四个女兵依旧跟山口梅子住在一起,曹如花是个直肠子,山口梅子带人和气,曹如花也很喜欢跟她在一起,两人就如姐妹一般。

朱温到亳州的消息自然有人禀报她们,山口梅子和曹如花担心黄颖父女的安危,消息又不灵通,听到朱温到来的消息,只得上门去打探消息。

她们到的时候朱温正和康俭商议事情,朱温听到山口梅子求见,急忙让她们进来,康俭急忙告退。

山口梅子跟朱温寒暄了几句之后,就直奔主题,问起了黄颖父女身亡的消息是否确切,朱温也摇头叹道:“这一点我也只是耳闻,据说是真的,可师父他老人家武功卓绝,就是在千军万马之中也定然可以保全自己和黄颖他们姐弟俩,再说了黄颖本身武功也不弱,自保应该不成问题。所以说这个消息不可信。”

其实朱温心中也不敢确定,不过他宁愿相信他们父女能够平安脱身。

曹如花这时也知dào

山口梅子对朱温有意思,她也了解了当初朱温背弃黄颖是出于无奈,朱温也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加上现在黄颖生死不知,她倒是想帮山口梅子和朱温撮合一下。

曹如花就借口还有事情,先走一步,把山口梅子一个人给留了下来。山口梅子心中对朱温早已有情,可以前朱温是跟黄颖在一起,自己不好表态,现在黄颖不在朱温身边,山口梅子心里也有些蠢蠢欲动了。

虽然她明知dào

朱温已经娶妻了,可在那个时代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情,她们日本的女人地位更是低下,就算是妻子也跟用人差不多,哪里在乎能不能做正妻。见房中只剩了他们两个,当下就主动给朱温倒了杯茶,顺便就坐在了朱温身边。

朱温对这个酷似苍井空的日本女子一直就有一种别样的想法,不知为何,他每次见到她脑中就不知觉的想起以前看的那些苍老师出演的那些限制级的影片,心中就有一股冲动。说实话朱温对山口梅子的好感大多是出于肉体上的,这一点朱温十分清楚,他一直以来不喜欢跟她独处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生怕自己把持不住,搞出什么事情来。

可怕什么来什么,山口梅子竟然把头靠在了朱温的肩上,轻生道:“我知dào

你心里对颖儿姐姐的感情很深,现在又娶了妻子,但我还是想告sù

你,我想做你的女人。”

朱温心道:这日本女子也太直白了吧!这种事情都能说的出来?

朱温想说出拒绝的话,可又不知如何开口,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山口梅子作为一个日本女子,虽然还是处子之身,可从小耳熏目染,当然知dào

如何利用自己的自身优势,见朱温不说话,当即把身体在朱温身上靠的更紧一些。胸前的一对大“胸器”在朱温的胳膊上来回的蹭,弄的朱温都有快有些把持不住了。

朱温的心跳的飞快,就算是他用高深的内力强压着平复心情,都有些力不从心。如果不是古代的衣服实在宽大,朱温胯下的帐篷就已经支起了老高了。即便是如此,朱温也感到浑身不舒服。

朱温身体的变化根本瞒不过山口梅子,所以她就贴的更紧了,她更是抬起头,樱桃小口中吹出的热气都喷到了朱温的耳朵上,让朱温心里痒痒的很是舒服。鼻中闻着她身上特有的处子幽香,手臂感受着她胸前的柔软。加上她那酷似苍老师的那张引人犯罪的娃娃脸,娇憨中带着一丝妩媚,又有着一丝清纯,可就是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在朱温看来却每次都想到那种限制级的画面。

山口梅子明显的感觉到朱温的反应,加上朱温一直没有说话,朱温轻声咽唾沫的声音她都听得清清楚楚。她清楚的知dào

现在应该乘胜追击,机会错过的话以后就未必会再有了。

她猛的一下整个人坐在了朱温的怀里,抱住了朱温的脖子,火热的嘴唇在朱温的脸上嘴上乱吻。坐在朱温大腿上的浑圆挺翘的小屁股还来回的扭动,刚好蹭在朱温坚挺的下体上,让朱温更是欲火中烧。

朱温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对于这种诱惑他也同样没有太大的免疫力,加上脑海中不断的闪过的那些苍老师出演的限制级电影的画面,让朱温更感到怀中这个性感尤物的迷人之处。朱温一把把她抱了起来,猛的放在了面前喝茶的桌子上,近乎粗暴的扯去了她的裙裾,就在这小小的茶几上做起了那种事来……

门外的丫鬟和亲兵都清晰的听见了茶几不堪重负的吱呀声,还有山口梅子畅快淋漓的喊叫,他们明知dào

里边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个都识趣的走远了一些,不过山口梅子的嗓子很好,叫声依然清晰的传了过来,他们不仅在心里暗骂:听说这个女人是日本人,都说日本的女子比较骚,床上功夫了得,果然有些道理。

山口梅子虽然汉语已经说的很好了,可在这种疯狂的时刻嘴里不知觉的就喊出了她们的母语,不过这更加刺激了朱温的神经,因为朱温早在学生时代就偷偷的看苍老师的影片,最让他一直难忘的就是这种日本女人特有的**的声音。所以朱温听到她的叫声就更加卖力的冲刺挞伐。

甚至朱温把以前看过的岛国影片中的大多数招数都试验了一遍,以前跟黄颖在一起的时候他可不敢这样,张小惠更是淑女,就是让她做出各种姿势恐怕她也未必好意思做的出来,所以朱温心底里一直想试验的那种想法一直没有实现,今天听了山口梅子那让人无法抵挡的叫喊声后,他头脑一热就不知觉的把以前在影片中看过的很多招式都给一个个用了出来。

这一场大战直战了将近一个时辰,把从未经lì

过这种事情的山口梅子搞的差点虚脱,就连内力深厚的朱温都有些疲累的感觉了。

平静下来的朱温这才想到刚才的荒唐,一阵乱搞,把房间弄的很乱,光转移地方都转移了好几个,茶几上、椅子上、墙边、地上等等都有他们两个的痕迹。朱温都有点恨自己是不是很邪恶了,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不过回想一下,如此放纵一下真的很刺激,比跟张小惠那种淑女做起来畅快淋漓多了。

朱温想起来山口梅子刚才那迷人的叫声,心里就有些冲动,刚刚下去的下体又有些要抬头的趋势,他急忙穿上衣服,有些尴尬的对山口梅子道:“对不起,我刚才是不是太粗鲁了?”

山口梅子红着脸没有说话,只是轻咬着嘴唇穿上了衣服,并开始收拾房间里被他们刚才弄的凌乱的东西。

朱温不知dào

该怎么说,也不知dào

该做什么,索性就跟她一起收拾起东西来。说实话,对于刚才的事情朱温还是感到有些荒唐,还有更让朱温头痛的一点是,刚才山口梅子叫的声音那么大,想必不少人都听到了,想想都让人脸红。这小妮子也真是的,叫那么响干什么?生怕别人不知dào

啊?

或许这是日本人的天性吧,朱温想。

今天的事情朱温真的不知dào

该算谁主动的,到底是谁推倒了谁?这一点朱温都不清楚,首先主动的应该算是山口梅子,可后来一直是自己在人家身上试验“招数”,人家山口梅子虽然是岛国女生,可毕竟还是处子之身,搂一下,亲个嘴儿还是会的,其余的根本不懂,一直任由朱温胡来。

或许这就应该叫做偷情吧,朱温想。

两人收拾好东西,山口梅子就打算回去了,朱温一把拉住她的手,道:“梅子,我……”朱温想说几句话,却又不知dào

从何说起,实话实说的话,朱温对山口梅子确实没有多少感情,有的只是原始的欲望,和少年时对岛国电影里苍老师的身影一直挥之不去也有一定的关系。

朱温叹了口气,心道:苍老师真是害人不浅啊!

山口梅子见朱温欲言又止,小声道:“你什么都不用说,我是自愿的,也不用你负责,我更不会像你们中原女子一样要什么名分,我只是想做你的女人而已。”说罢淡淡一笑,就转头离去,可朱温却没有看见,她在转头的一瞬间,一串晶莹的泪珠滑落了下来。

她没有抬手去擦,就这么走了出去,一直没有回头。

朱温叹了口气,不知dào

以后该如何面对她,是该把她接到汴梁呢,还是让她继xù

住在亳州?朱温也拿不定主意,如果把她接到汴梁,又该如何安排她?是纳为妾室还是娶为平妻?或者是金屋藏娇?这件事是告sù

妻子张小惠还是瞒着她?这一切都不知dào

该如何是好。

朱温摇了摇头,要怪只能怪自己意志不坚定,可在这种情况下,又有哪个男人能够把持的住?

第一四二章 大梁被困

亳州和颍州的剿匪工作很顺利。很快就把贼军赶出了辖区,秦宗权正在许州跟鹿宴宏分赃,根本无暇他顾。孙儒、秦宗衡、卢瑭、刘建峰等大将都征战在外,张晊和秦贤在汴州新败,准bèi

整顿军马再次北上。

不过秦宗权知dào

朱温的不是很好对付,不敢贸然出击,刚刚从亳州被赶出去的卢瑭听说之后,提议道:“正好现在朱温不在汴梁,又调出了大批的骑兵,汴梁防御必定空虚,我们不如乘此机会北上汴梁,一举拿下汴梁也未可知。”

秦宗权深以为然,就命秦贤、卢瑭、张晊兵分三路北上,在汴梁城下集结,争取在朱温回大梁城之前拿下大梁,只要拿下了大梁,汴州就是囊中之物了。

大梁地处中州,土地肥沃,历来都是经济政治的中心,加上大梁临近东都洛阳,这就更显得大梁的位置的重yào

性。

而朱温还滞留在亳州,安排百姓的安抚工作,兵灾过后很多百姓都流离失所,连房子都没有了。幸好马上就是秋收的季节了,颍州的水稻也能收获少粮食,而亳州、宋州等地种的都是以经济作物为主,粮食主要是谷物、高粱等杂粮。

朱温便决定依旧向南方购买粮食,南方这两年除了董昌、钱镠的杭州跟浙西的刘汉宏之间经常发生战争之外,其他地方还算安定,粮食收成不错。南方的粮价相对来说还是比较低的。

亳州粮食虽然不是很充裕,可银子却是不缺,大批的棉布销售到邻近的藩镇,还有古井贡酒的大批量生产,加上银行的收入,还有附近已经开始开采的煤矿、铁矿、铜矿等资源,都让大批的银子流入亳州。现在这些矿产和工厂还都是官府在经营,说白了都是他朱温的产业。

这一切的产业在康俭的管理之下十分红火,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朱温要的就是把亳州经营成一个以经济为主的后方基地,一来可以带动附近流民就业,还可以挣到不菲的钱粮,毕竟打仗打的是钱。粮食、军饷,没有一处不要钱的,没有钱什么都没法做,单独靠以战养战已经无法满足宣武军日渐雄厚的兵力。这一点朱温十分清楚,可他却不知dào

在自己的大本营汴州,正将爆fā

又一次大战。

宋州张虔裕和李思安的人马首先发xiàn

了秦贤他们的踪迹,可敌人的人马太多,他们根本不敢下手。

只得急忙通知驻守汴梁的徐怀玉,暂时在宋州坐镇的张存敬也暗中纠集了五千人马前去汴梁应援。由于敌军行军迅速,消息传到亳州朱温那里的时候敌军已经到了大梁城外,开始攻打尉氏门。

幸好大梁已经得到了消息,各方面准bèi

都很充足,敬翔和徐怀玉两人配合良好,加上大梁城头的大型投石车可以投掷特制的炸弹,才勉强能够抵制的住敌军。

可秦宗权的部队也不是傻子,在吃了几次亏以后吧攻城的队伍分的很散,根本不像一开始一样一窝蜂的往前冲,现在汴梁的大型炸弹投出去已经杀伤不了太多敌人了。可兵力分散之后敌军攻城的力量也相对减弱,大型的攻城设备如战车云梯等东西根本运不到城下,进入城头的投石车打击范围之后就被轰掉。是以一时之间秦贤他们三路人马也攻不下汴梁。

幸好在上次贼兵袭击大梁的时候,大梁城周围已经实行坚壁清野,大梁附近百里之内根本没有人烟,秦贤、张晊他们无法从附近弄到粮草。而运粮队伍被张虔裕和李思安劫了两次以后,敌军的粮草也开始紧张了,可依然能够坚持十几天的时间。

朱温听到消息之后也顾不得亳州的事情了,带着庞师古等五千人就北上汴州去了。消息禀报说敌军有六万人马,真打硬仗的话自己未必是人家的对手。

敌军六万人马分成三路,扎下二十四座连营,把汴州围了个水泄不通,看样子是志在必得。

徐怀玉虽然比较稳重,可也不禁头皮子发麻,和敬翔商议想出城劫营,敬翔当然不同意,主张静观其变,稳守城池,等候朱温的援军。其实敬翔也是做的最稳妥的打算,因为现在城中唯一能镇得住场面的就是徐怀玉了,其他人都不在城中。万一徐怀玉有失的话,恐怕大梁城就危机了。

可徐怀玉不这么认为,因为徐怀玉想即便是朱温的人马到了己方兵力也不占优势,倒不如行险一搏。

徐怀玉计议已定,当天夜里就召集了五百敢死队,说明了现在大梁面临的情况,并事先说明了此行的危险,让士兵们自愿参加。

徐怀玉道:“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侯爷平时待我们不薄,如今侯爷不在大梁,敌军大军来犯,难道我们就这么坐以待毙不成?即便是侯爷亲临,想解决当前的困境也必须用奇兵。所以我打算今夜出城夜袭敌营,不过此去九死一生,哪个不想去的提前说,免得到时候后悔。”

被徐怀玉挑中的都是军中的精锐,当然没有人会在这么多人面前自认孬种,一个个都争着要去。

徐怀玉让说有人每人带了三十个震天雷,还有硫磺等易燃物,这次劫营是以破坏为主,主要是瓦解敌军的军心,所以杀伤敌人倒在其次,主要是破坏。

众人收拾停当,在二更十分悄悄抹黑出城,他们马匹的蹄子上都裹了棉布,嘴上都带了嚼头,尽量避免让战马发出声音,兵器也都涂上了黑色,以免反光而暴露行踪。

徐怀玉出城以后,敬翔才收到消息,气的浑身发抖,暗骂徐怀玉太鲁莽。可事已至此,敬翔也毫无办法,只能吩咐其余将士紧守城门,静候事态的发展。

为了以防万一,敬翔只得在城中挑选可以代替徐怀玉稳定军心的将领,可挑来挑去都没有能够独当一面的人选,这时一个亲兵进来禀报道:“负责礼节仪仗的刘捍带着两百多名仪仗兵也要参加守城,这些仪仗兵五大三粗的,站在那里倒是可以唬人,就是不知dào

有没有真本事,大人要不要见见他们?”

敬翔平复了一下焦躁的心情,叹道:“他们也是一片赤诚之心,既然刘捍有这个心,我们也不能让人家寒心,让他进来吧。”

不一刻,一个膀大腰圆、器宇轩昂的年轻人走了进来,先给敬翔行了礼,也顾不得寒暄,直接道:“现在大梁被贼兵所困,倾巢之下岂有完卵?是以我们仪仗队的兄弟们也愿意投入战斗,为大梁守城出一份力。”

敬翔见刘捍器宇不凡,说话得体,就随口问道:“不知刘队长对如今的形势有什么看法?”

刘捍道:“如今只有两个办法,一是守城,静候侯爷回来,可敌军有六万之众,侯爷回来的话也不过能带数千人马,宋州估计能调动的人马也不会超过五千,两路合军也不过万许人,兵力上依然不占优势,想制胜的话唯有用奇兵。第二个办法就是直接用奇兵,夜袭敌营,瓦解敌军的军心。如果成功的话就可以扭转战局,正好等侯爷回来之后我们从城中杀出,配合侯爷杀溃敌军。敌军虽多,却是一盘散沙,加上他们根本不知dào

侯爷回来会带多少人马,我们城中也还有七八千人,足以跟敌军一拼。”

敬翔见刘捍说的头头是道,心中不禁对这个仪仗队的队长刮目相看,这两种方法他和徐怀玉也都分析过,敬翔偏重稳重的打法,而徐怀玉却想出城劫营,可外人却不知dào

他们两个的想法,现在这一个小小的仪仗队的队长能够想到这些,并把两种方法的得失分析的头头是道,不由的敬翔不暗暗称奇。

其实敬翔也知dào

出城劫营是一个好办法,即便是朱温回来,也要出奇兵制胜,可到时候如果朱温的人马一到,敌军必定知晓,定然会加倍防守,再想偷袭就不是那么容易了。可关键是出城劫营必须要有大将才行,普通的庸将去了不过是送死而已,城中良将只有徐怀玉,所以敬翔才会主张守城。

刘捍见敬翔若愚所思,他当然也知dào

城中大将只有徐怀玉一人,其他人不堪重任,还以为敬翔在考lǜ

劫营的人选。当即道:“末将虽然是主持礼节仪仗的微末小官,可也曾读过兵法,更曾练过武艺,若大人信得过末将的话,末将愿意带领数百人马出城劫营。”

敬翔叹了口气道:“若将军早来几个时辰就好了,徐将军已经带领五百人马出城了,现在恐怕已经打起来了,你就暂时跟在我身边吧,我们上城看看敌营的情况去。”

敬翔感觉刘捍是个人才,有心提拔他,不过敬翔并没有提前说出去,他想再观察一段时间再说。毕竟只能夸夸其谈的人也大有人在,有没有真本事还要看实jì

行动才能知dào



第一四三章 夜袭敌营

朱温接到消息后就带领庞师古等人火速赶往汴梁。据禀报敌人有三路大军,每一路都不少于两万人,这个人数对于汴梁的几千人马来说简直就是要命。大梁城是朱温的老巢,所有的火器工厂什么的都在大梁城,特别是吴标正在研究的火铳已经快完工了,万一落入秦宗权的手中天下百姓可就要遭殃了。

所以无论如何大梁城绝对不容有失,幸好敬翔和徐怀玉都还比较稳重一点,如果是让张存敬留守的话,可就不好说了。

朱温想是这么想的,可如果他知dào

徐怀玉现在已经出城劫营去了的话,不知dào

他会不会气的吐血,五百人马袭击人家六万大军的营寨,简直就是儿戏!这种事情就是朱温都没有魄力去做,可徐怀玉就真的去了。

徐怀玉天生就是不怕死的猛将,单以一个“勇”字而论,在唐末五代堪称第一,也就是后来的王彦章能够跟他一拼。

亳州距离大梁也有四百里的路程,朱温由于担心,带着庞师古的三千骑兵马不停蹄的赶路,希望能够在黎明之前抵达大梁。而步兵却交给氏叔琮带领,让他们在后边慢慢走。

却说徐怀玉带着五百精兵出了尉氏门,直奔十余里外的敌营而去。不过他们都是牵着马往前走,以防被敌军听到动静,等到距离只有一里多路的时候,徐怀玉才命人上马急冲。五百人马上马疾驰,一里多地的距离很快就到了。

首当其冲的是卢瑭的营寨,卢瑭他们接连攻城攻了两天,城中都一直不敢出城迎战,即便是他们派人在城下破口大骂,都没有人敢出城。所以卢瑭认定城中没有多少人手,是以卢瑭扎营的时候根本没有做多少防御性的措施,连壕沟都没有挖。

这时候被徐怀玉的人马轻易的就撞开了木质的辕门,所谓的营寨不过是用运输辄重的大车围在四周而已,有的上边还有粮草等物质没有卸下来。因为他们根本没想到敌军会劫营,大营中出了外围的几十个岗哨之外,巡逻执勤的兵丁早就找地方睡觉去了。

数十个岗哨的哨兵也被徐怀玉的人不声不响的解决掉了,就这么轻易的就打进了卢瑭的大营。五百人马冲进去之后四处放火,他们带的大都是硫磺等易燃物质,加上天干物燥,几乎是瞬间就燃起了百余处火苗,火势迅速蔓延开来。

三千正在睡梦中的兵丁很多人带着火苗就冲了出来,四处乱窜,盔甲兵器都没带就冲了出来,被徐怀玉的五百人马一阵乱砍加上自相践踏,死伤无数。

其余人一哄而散,徐怀玉不费吹灰之力破了一座营寨,紧接着杀向第二座营寨,卢瑭的两万多人扎了七座营寨,每做营寨三千多人。

徐怀玉冲入第二座营寨的时候营寨里乱糟糟的,已经有不少兵丁听见了动静,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就出来了。没等他们做出防御的准bèi

,徐怀玉的五百轻骑就如虎入羊群一般杀了进去,如砍瓜切菜一般就把这些还没反应过来的淮西贼兵杀了不少,并乘机放火,制造恐慌。

第二座营寨的人也开始纷纷逃窜。

徐怀玉的骑兵到了第三座营寨,这里的人马都已经集结完毕,正在组织阵型,徐怀玉的人马二话不说就扔了几十个震天雷过去,把刚集结好的敌军炸的死伤一片,敌军那里见过这种打法?加上前边两座营寨的火光连成一片,他们心里首先就怯了。发一声喊就往回跑,向第四座营寨撤tuì

,徐怀玉命令一边追击一边用弓箭袭击,把这帮人杀的是头都不敢回,他们那里知dào

敌军只有五千人马?在他们向来这些人能够迅速的解决两座营寨,怎么说也应该有万人以上的兵力。

徐怀玉等人紧追不舍,迅速就到了第四座营寨,第四座营寨是卢瑭的大本营,有五千人马,加上从第三座营寨撤回去的一千多人,足有六千多人,这时已经组成了防御阵型。见到徐怀玉的人马冲来,首先就是一轮箭雨覆盖过去,徐怀玉等人见敌军有了防备,加上这座营寨中人马众多,知dào

卢瑭本人定然在其中坐镇。

徐怀玉这次出来的任务本来就不是强攻的,见无处下手,还没到敌军射程之内就转了方向,并不进第四座营的辕门。不过临走的时候还不忘了射了一轮火箭,虽然射不到卢瑭的人马,可大营中又起了好些火苗,看来也够他们忙活一阵的。

卢瑭看着前面三座营寨的火光,心中气急,一声令下:“留一千人守营,五百人救火,其余人马跟我一起追,务必把这波人给我全歼,要不然难解我心头只恨。”

徐怀玉的骑兵乘着夜色绕到第五座营寨之后,营中三千人马冲出来迎战,双方在马上用弓箭互射,淮西人的人马虽多,可却大都是新近招募的农民军,更有不少根本就是被裹挟来的,根本就不想帮他们打仗,这种军队哪里会有多少战斗力?两轮箭雨一过,就撂倒了三百多人,反倒是徐怀玉的人马没有多少中箭的。

两轮箭雨一过,双方的人马就已经距离非常近了,冲在前边的人首先投了一排震天雷出去,炸翻了一大片敌人,敌人阵脚大乱。徐怀玉一马当先冲入敌阵,一杆丈二的长枪抡圆了根本没人近的了身。其他人也都是征战多年的老兵,对付起这群乌合之众来根本就不用考lǜ

其他的,直接砍杀就行。

可毕竟兵力悬殊,五百人和两千多人战在一起,他们虽然是精锐部队,可五个人打一个的局面他们也有些吃不消。幸好他们都带了大面积杀伤力的武器震天雷,这种东西简直就是后世的手榴弹的先行版,威力虽然不如后世的手雷厉害,可跟二战时的手榴弹的威力已经不相上下。

这些人每人都带了三十个震天雷,由于前面的几场仗都没有用到,所以这次算是让第五座营寨的人摊上好运气了,这帮倒霉蛋被震天雷强dà

的爆zhà

产生的气流和四处乱飞的铁片迅速收割着生命。也就是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这帮人就绝望的发xiàn

三千人马剩下不到一千了,急忙撤走。

而这时卢瑭的人马也已经追来,卢瑭本人武艺精湛,在秦宗权麾下也是一员骁将,见敌军人少,怕放箭再把敌人给吓跑了,所以他们在卢瑭的带领下摆成一个雁行阵向徐怀玉的人马推进。

徐怀玉环顾四周,这时五百人马才损失了五十人左右,这一点让徐怀玉很欣慰。他身边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兵,也是浑身浴血,本来俊朗的脸庞上也都是斑斑点点的血迹。只是他目光坚定,手中紧紧的攥着一杆普通的长矛,看来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兵丁。看年纪还是新兵。

不过徐怀玉已经注意他很久了,这年轻人以前在汴梁好像也见过,不过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可今夜那少年跟着徐怀玉几次冲杀,不但骑术精绝,武功也很精湛,长矛所到之处敌军纷纷落马。

徐怀玉冲他点了点头,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从军多久了?”

那少年见徐将军问自己话,急忙道:“卑职叫王檀,本是长安城中的百姓,我师父姓赵,就是以前长安城中的大齐宰相赵璋,后来师父在梁田坡一战中不幸阵亡,我无所依靠,这两年流落至此,三个月前才参的军。”

徐怀玉一听,怪不得武功不错,原来是“关中秀才”赵璋的弟子,看来这小子假以时日定然能够成为一员猛将,徐怀玉想。

两人的对话和徐怀玉的想法都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并没有做其他深入的了解。因为这时是非常时期,根本不容的他们闲谈,卢瑭的人马已经冲了过来。

徐怀玉和王檀对视了一眼,给了他一个小心的眼神,一摆手中长枪就当先冲了出去,在快要接触敌军的时候,首先依旧是大火力的震天雷先来一次轰炸,给敌军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震撼。当然炸死的人也不在少数,没一枚震天雷都能炸死七八个敌军,高速飞散的铁片能让更多的人受伤。

两轮炸弹扔过,徐怀玉等人掉头又跑了,这是徐怀玉等人早就商量好的。碰见打不过的就炸,炸完了就跑。

卢瑭在远处看见前面的战局,气的牙根都痒痒,可也毫无办法,卢瑭的骑兵都在第二营和第三营,那两座营寨都死伤差不多了,没死的也都跑不见了,有一千多人逃回去,可是连盔甲兵器都没有拿,那里顾得上骑马?

现在他手下人马虽多,可大多数都是步兵,仅有那么两百匹马,也都被刚才轮番轰炸的震天雷给吓得不轻。卢瑭心里甚至有些纳闷儿,为什么徐怀玉等人骑的战马不怕爆zhà

的声音?他却不知dào

,徐怀玉等人早就事先在马耳朵中塞了隔音的东西,徐怀玉他们五百人骑的马根本就什么都听不见,那里会受到惊吓?

第一四四章 大胜

却说敬翔和刘捍在众亲兵的护持下登上城头,用望远镜看着远处的敌营,看见接连五六座敌营升腾起冲天的大火,敬翔也被徐怀玉这五百人的战斗力惊呆了,他哪里想得到徐怀玉竟然如此强悍,能够凭着五百人马接连破六寨.

不过看这架势徐怀玉还在继xù

战斗,由于那时的望远镜倍率不够,战场距离又远,只能看到大致的情况。可就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如果没有望远镜的话根本看不到一丁点儿,只能看见隐隐的火光。

敬翔把望远镜递给刘捍,道:“你看一下。”

刘捍看过之后也是一脸的震撼,由衷的道:“如果不是事先知dào

徐将军只带了五百人马的话,我定然以为至少出动了五千人马,敌人六座营寨中还有卢瑭的大营,最少有两万人马,我真不知dào

徐将军是怎么做到的。”

敬翔叹道:“希望徐将军可以全身而退才好,万一徐将军有个什么闪失,我可不知dào

怎么向侯爷交待了。”

半个时辰后,卢瑭的七座大营全部着火,而且火势冲天,秦宗权的三路人马中的一路两万多人竟然被徐怀玉的五百人马给解决掉了,虽然不至于全歼,但伤亡、溃逃的不计其数。

这时秦贤和张晊的队伍也早已集结完毕,冲出大营,徐怀玉带领的五百精锐现在只剩下三百人了,已经有不少都带了伤,最要命的是震天雷已经快用完了。徐怀玉之所以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震天雷的功劳占了相当大的一部分,要不然单靠砍杀的话累也能把他们累死。

徐怀玉清楚的知dào

如果不能在震天雷用完之前杀出一条血路的话,他这点儿人马就交代在这里了。所以徐怀玉让仅剩的三百人集中火力向大梁城方向猛攻,希望能杀出一条血路。

可敌人实在太多了,卢瑭的残兵加上秦贤和张晊两路生力军的人马,足有四万多人,包围这区区三百人还不是小菜一碟?光用人压也能把他们给压死。特别是卢瑭已经接近疯狂的境地,作为带领两万多人的一路大军的统帅,竟然被人家五百人打的抬不起头来,这怎能让他不生气?

城上的敬翔看着远处一大片火把连成一片的景象,知dào

其他两路人马已经赶到,可徐怀玉还没有冲出包围,看来是凶多吉少了。但城中能战的只有六七千人,即便是全派出去也未必能救出徐怀玉,更何况他不可能让城中人马全部出城,那样的话岂不是把大梁城拱手让给人家吗?

刘捍沉声道:“卑职愿意带领两千人马前去迎接徐将军,希望大人能够准许。”

敬翔沉默了,他知dào

虽然徐怀玉救不出来朱温会很生气,可万一汴梁有失的话更没法跟朱温交代。至于刘捍说的带两千人马出城的话更是不行,两千人出去无疑是送死,再说了,刘捍这人到底有没有能力敬翔也不了解,哪能让他轻易带大梁城中本就不多的守军出城?

刘捍也知dào

即便是自己带两千人出去也是无济于事,可就这样看着徐将军的五百精锐尽失的话,他心里确实有些不好受。

武将大都是感性的,容易冲动,可像敬翔这样的人可就不一样了,他们考lǜ

的是长远的打算,不能只顾着眼前。所以他决定还是以大梁城为重,徐怀玉能不能冲出来,就看他的造化了。

这时的徐怀玉等人的震天雷已经用完,密集的敌阵在震天雷的轰击下伤亡了很多,可敌人的兵力实在是太多了,现在他们用人海战术来困徐怀玉他们,让徐怀玉这个能征善战的猛将也不知dào

该如何应对,只能奋力冲杀。

徐怀玉浑身浴血,年少的王檀手中的长枪都断了,现在是在敌军手中抢来的一杆长矛,依旧紧紧的跟随在徐怀玉身后。徐怀玉甚至有些佩服这个年轻的名不见经传的小子了,可惜的是这么一个好苗子就即将阵亡在乱军之中,实在可惜了。

徐怀玉眼看着身边的兄弟越战越少,他的心也一阵阵的痛。可他一点都不后悔,用区区的五百人马连破敌军七座营寨,怎么说都够本儿了。临行前徐怀玉就已经跟他们说过可能遇到的情况,突袭队员们已经做好了被包饺子的心理准bèi



就在这时,城上的敬翔看见了远处张晊的大营中也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势迅速蔓延开来。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秦贤的营寨也升起了无数火苗,本来正在围攻徐怀玉的人马这时定然也已经发xiàn

了情况,阵型一阵骚动,如潮水般向后退却,回自己的营寨救火去了。

徐怀玉和王檀趁着这个机会奋力冲杀,终于杀出了重围,看看身后,只有一百来人了,而且个个带伤,就连徐怀玉身上也同样有五六处伤口,王檀年纪尚幼,这还是第一次打这么吃力的仗,这时累的几乎已经虚脱。可他们根本不敢停留,因为吃了大亏的卢瑭还在后边指挥队伍紧追不舍。

城上的敬翔也不知dào

为什么秦贤和张晊的营寨同时起火,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定然有其他己方的人马赶到了。敬翔急忙让刘捍带领两千人马出城,先把徐怀玉的人马迎进大梁,至于是否要出城逆袭,就要再等等看了。

敬翔猜想的不错,两处的火光正是李思安和张虔裕两人带着各路山寨的绿林人物搞的鬼。张晊和秦贤的大批人马都去围攻徐怀玉了,营中守营的就是一些老弱病残,根本不堪一击。张虔裕和李思安很快就连破两座敌营,这次他们带来的可都是绿林好汉,杀人放火正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张虔裕和李思安没人带了一千人,大多都是新招降的匪徒,这些日刚刚加入官军,正愁着没办法立功呢,现在机会终于来了,怎能不让他们一个个争先恐后?

张虔裕和李思安可不比徐怀玉,他们本身就没带多少震天雷那种杀伤性武器,所以主要就是骚扰性质的,面对敌人的大军,他们可没有徐怀玉那种不要命的劲儿。

虽然如此,在秦贤和张晊的大军赶到的时候,也各自被人烧了三座营寨,火势依旧在蔓延,张虔裕和李思安见敌军已经回军,急忙一声唿哨,带着这些三山五岳的绿林大盗就撤了出去。这些人逃跑的本事可是一流的,要不然岂能在朝廷各路人马的夹缝中生存到现在?

秦贤和张晊回到自己的营寨,看见熊熊燃烧的大火,心道中了敌人的奸计了,也顾不得追击敌人,急忙命人救火,因为粮食都还在大营中呢,如果粮食被烧光的话,他们就只能无功而返了。更何况卢瑭大营中的粮食已经被烧了,他们就更加的在意粮食的重yào

性。

可更让他们头痛的消息他们还不知dào

,现在张存敬的五千人马已经跟刚刚撤tuì

的张虔裕、李思安会合,张存敬看着敌营的大火,呵呵笑道:“你们两个行啊,两千绿林大盗就把敌营弄成这样,真有你们的。”

张虔裕不敢隐瞒,急忙道:“我跟李思安不过每人烧了三座营寨,而且去的时候营中都没有多少人马,守营的就是一些老弱,而且我们到的时候卢瑭的七座连营已经火光冲天,秦贤和张晊的人马都赶去救援去了。”

张存敬疑惑道:“谁这么大手笔?难道是侯爷到了?不应该呀,按理说我从宋州赶来要比他从亳州赶来要快才是。”

现在朱温的爵位是沛郡侯,所以他麾下的将领都称呼他为侯爷。

张存敬也没有闲情雅致去猜测到底是谁了,急忙道:“大伙儿也别闲着,趁敌人忙乱的时候再给他们打一仗,咱们好歹也有七千人马,正面交锋不行,这种情况下偷袭可是最好不过。”

张存敬这人就是这样,说干就干,绝不拖泥带水。带着七千人就冲了过去,一阵冲杀又杀了敌人几千人,他们也不恋战,冲杀一阵就走。弄的秦贤和张晊一点脾气没有,张存敬、张虔裕、李思安这三人可都是打野战的高手,淮西这些农民军那里是他们的对手?

可让秦贤他们郁闷的还在后边呢,这时朱温带着李唐宾、庞师古两员大将还有三千清一色的骑兵也已经赶到,跟张存敬的人马会合。紧接着又是一轮厮杀,把秦贤和张晊的人马杀的找不到北了都。

城上的敬翔远远的看见这边的动静,知dào

援军到了,急忙大开城门,已经休息了一个多时辰的徐怀玉和刘捍带着城内的三千人马也出城来抽热闹,这样以来就更让秦贤他们受不了了。首尾难顾,想不败都难。

这时天已经蒙蒙亮了,这仗已经不用打了,秦宗权的三路大军的粮草已经被烧光,人马也损失过半,只能趁着天还没亮,灰溜溜的撤走了。

朱温吩咐将士们打扫战场,并询问战斗的经过,听了敬翔和徐怀玉的禀报,呵呵笑着拍了拍徐怀玉的肩膀,道:“好小子,真有你的,下不为例啊!”

第一四五章 左轮手枪

谁知朱温这一拍之下,刚好拍在了徐怀玉肩膀上的箭伤上,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又崩裂了,痛的徐怀玉呲牙咧嘴,抗声道:“我说侯爷,你也看着点儿啊,我可是流了不少的血了.”

朱温呵呵笑道:“看你小子以后长不长记性,退了敌人的大军算什么?如果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就算是歼灭敌人十万大军也敌不回来。”

朱温的这一番话让徐怀玉感动的眼泪都下来了,心中发誓:跟着这样的主子还有什么好说的?就算是赴汤蹈火也值了。

敬翔也道:“我再三告诫徐将军不要冲动,可一转眼的功夫他就带着五百人出城了,可把我吓坏了,我还怕没法跟侯爷交待呢。可谁能想到徐将军竟然凭着五百人马就连破敌人七座营寨,依我看就算是三国时的赵子龙也未必能够做到。”

朱温叹道:“这种事情可一而不可再,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以后只要是我宣武军的人,都不可轻易涉险,没有绝对的把握宁可丢城池都要留着性命,因为只要人还在,就有翻盘的机会,如果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众将纷纷答yīng

,一个个心里暖洋洋的,都暗自发誓要誓死效忠朱温。

朱温留了一队人打扫战场,自己带着众将先回大梁城去了。

打了这么大的胜仗,当然要好好犒劳一下全城将士,朱温又吩咐把跟着徐怀玉出城的战死的将近四百名兄弟好好安葬,并对他们的家人从优抚恤。没有生计的军烈属可以到汴州州衙的账房按月领取生活费。

徐怀玉把年仅十五岁的王檀拉了过来,对朱温道:“侯爷,这次夜袭中这小子可立了大功了,他可是‘关中秀才’赵璋的高徒,一杆长枪使得出神入化,连我都有些自愧不如。”

朱温看了看王檀,心中也很高兴,王檀这人朱温也有些印象,是一个文武双全的人才,也算是朱温的开国功臣,连年征战屡立奇功。后来被封为琅琊郡王,历任保义军节度使、匡国军(原忠武军)节度使。

这可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帅才啊,朱温当然高兴了,不过看现在不过年仅十五岁的王檀脸上还稚气未脱,当然要好好历练一番才行。朱温笑道:“既然徐兄弟这么欣赏他,就让他先在你麾下做一个小校吧,等再历练历练有的是升官的机会,反正现在年纪还小。”

王檀急忙跪下道:“谢侯爷提拔,谢徐将军举荐。”

朱温和徐怀玉两人对视一眼,会心的笑了起来,他们都知dào

,又一个新的战场新星即将登场了,前面的路并非一帆风顺,多少人会战死沙场,埋骨他乡,即便是关二爷也同样会败走麦城,何况其他人?

战场是残酷的,没有多少人能够一辈子不败,战败在很多时候就意味着死亡。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事实,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就要无所畏惧的走下去,无论发生任何事,他们都不可能回头了。在这种乱世,能够死在战场上,也是一种解脱,也是一个合格的将士应该具备的心理素质。

前途的一切都是未知的,即便是从现代社会过来的朱温,也保证不了哪个人不会在战场上出什么意wài

。就像是昨夜徐怀玉一样,如果不是张虔裕和李思安两人及时赶到,恐怕现在朱温所能见到的只能是徐怀玉冰冷的尸体了。

朱温十分清楚,秦宗权两次在汴梁吃了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可这两次秦宗权的伤亡有些大,一时半刻也不敢再次进攻汴梁了。可能下一次秦宗权再次进攻汴梁的时候,会更加的猛烈,但那时朱珍和葛从周、张归霸他们也应该回来了,鹿死谁手还未可知,朱温想。

最起码现在可以暂时休整一段日子了,朱温也可以好好的在家里陪陪妻儿老小享shòu

一下天伦之乐。

朱太夫人听说战事已经稍停,就打算让朱温赶紧把韦凤这丫头娶过来,在老夫人看来,朱温作为节度使、使相、沛郡侯,怎么说也要多娶几房妻妾才行,最起码也能让自己多添几个孙子。

婚期就定在八月,这些日子里韦凤都很少出门,就等着过门呢,韦凤从心里高兴,朱温不但是她的救命恩人,更是一个至诚君子,这是韦凤对朱温的看法。

时间过的飞快,宣武军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发展着,大量的棉布、好酒、铁器、煤炭被生产出来,卖到附近的藩镇,大批的粮食从外地买进来,以备不时之需。

吴标研制的火铳已经制作出了几个样品,由于有朱温这个技术指导在,一开始就没有去弄那种需yào

点火的火绳铳,而是直接制作出了跟现代步枪有些相近的火铳。不用装填铅弹和火药,因为朱温以为那样太Lang费时间。

两军对敌的时候如果用火绳铳还要从前边枪管的地方装填火药和铅弹的话,根本就成了鸡肋式的兵器,还要搞什么三段式射击,太费劲。

可现在吴标根据朱温的要求制作的火铳就大不一样了,是那种可以装填子弹的火铳,外形类似于传统的步枪,就是那种一次只能装一发子弹的那种。打完了可以从容的换子弹,子弹用的是铁壳,弹头是铅制的,威力巨大。

刚刚制作出来就禀报了朱温,朱温和高兴,虽然他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不过是一个炊事兵,可真枪还是用过的,这时候他拿起一只长长的单发步枪。对着已经放好的靶子开了一阵枪,竟然全部都打中靶心,惹得这帮制作火枪的技术人员纷纷叫好。在他们心中这种所谓的“步枪”都是他们动手制作的,当然知dào

以前没有人做过这种东西。这侯爷拿起来就用,实在让他们感叹不已。

他们都在私底下议论着侯爷的枪法。

“你们都看见了吧,刚才侯爷那枪法,真的是没的说,接连打了十来枪都直接命中靶心,如果我哪天能练到这种水平的话,上阵杀敌定然能把敌人杀的落花流水。”一个人道。

另一个人急忙附和道:“那当然,,咱们的大帅是什么人你不会不知dào

吧,那可是厉害非凡的关二爷转世,什么兵器不会用?”

更令朱温高兴的是,随着那几只火铳一起呗研究出来的还有两把左轮手枪,手枪制作的很精美,枪管和转轮都是铜质的,让人看上去很是舒服。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手枪的转轮一次最多只能装填五法子弹。

即便是这样,也已经超乎了朱温的想想,在这种科技落后的时代能够做出这种左轮手枪已经不错了,再挑三拣四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对于吴标来说,这两支左轮手枪凝聚了他很多血汗,历时三个月才终于制作出了两只样品,他还怕朱温不了解使用的的法,急忙上去要给朱温解释一番。

朱温轻笑一声,两手一抬,砰砰两声巨响,远处一刻大树上停着的两只燕子当即落地,朱温熟练的把手枪在手指上转了几圈儿,熟练的放回了自己的腰间。然后把袍子下摆往下一放,根本就看不出来他腰间带着两把秘密武器。

朱温这一次是故yì

显摆,更加让那些有幸目睹这一幕的兵丁感叹不已,他们中也有人试验过这两把左轮手枪,可他们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走火误伤了自己活着是其他人,哪那里想得到朱温竟然把那那两只手枪玩的跟小孩儿的玩具一样,可偏偏又动作如此熟练,这怎能让他们不动容?

朱温心里这个高兴就更不用说了,这等于是把左轮手枪的发明提前了一千年,这怎能不让朱温心里高兴?近战的时候如果忽然拔出手枪射击,敌人连逃走的机会都不会有的。朱温似乎已经看见在不久的将来,把自己的军队都配上步枪以后的那种样子,如果真的可以的话,天下几乎已经没有任何势力能够跟自己匹敌。

朱温拉住吴标的手道:“真没想到,你还真能造出这玩意儿来,有了这种东西,征战四方就容易的多了,如果真打的话,没有人会是我们宣武军的对手。这一切都是吴兄弟的功劳,就你这一个小小的发明,足以抵得上十万大军。”

吴标暗自伸了一下舌头,惊呼道:“乖乖不得了,十万大军?这怎么可能?我感觉这种东西的威力连震天雷都不如,那里能有这么大的威力?”

朱温笑道:“一两个当然不顶用,如果把这种步枪大批量的生产,给军中的士兵都装备上去,那他们的战斗力将会成数倍往上翻,如此一来,原来在战场上称王称霸的骑兵在碰见火枪队的时候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骁勇的骑兵在火枪队的眼里连渣都不是。”

吴标也被朱温的话给镇住了,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不过有一点他非常清楚,以后这种被朱温称作火枪的东西必将要大规模的投入生产,以后战场格局也丁会因为这种东西而改变,不过这不是他吴标要考lǜ

的东西,他的任务是负责帮朱温研制各种火器,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好了。最起码要对得起人家朱温给的良好条件,和丰厚的饷银。

第一四六章 王铎之死

现在吴标手下也已经有了不少的人,各方面人才都有,专门负责研究工作.现在吴标本人也成了综合性的人才,对多方面的知识也都有所涉猎。这次研制出这种左轮手枪可以说是他们几十人经过一年多的研究,经lì

了无数次失败之后才终于研制成功。

当这两把左轮手枪制造出来之后,这些研究人员并没有感觉自己有多大的功劳,而是对能够设计出这个图纸和想法的人佩服万分,而当他们听吴标说这个图纸是沛郡侯朱温画出来的之后,这些人顿时对侯爷的敬佩之情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这些人本身都是手艺人出身,有铁匠、有手工业者,甚至还有一些作坊的佣工,他们都有一技之长,都是吴标听从朱温的命令从汴州、宋州等地收罗来的。他们本来都是处于社会底层的手艺人,能够在条件如此良好、待遇如此优厚的地方工作简直就是上天对他们的恩赐,不,应该说是沛郡侯朱温对他们的恩赐。

在这里他们能够得到尊重,有丰厚的待遇,甚至有几次日理万机的沛郡侯爷还亲自来巡视他们的工作,还亲切的问他们平时的生活起居还有各方面的研究进展,他们看在眼里,感动在心里,一个个都玩命的做工作,争取把自己的工作做到最好。

其实朱温做这些当然是有原因的,在这个时代,没有人比朱温更清楚科技的力量有多大,在这个冷兵器的时代,热兵器能够发挥的作用简直不可想象。就像是现在,朱温只不过运用了简单的炸药,就多少次的以少胜多,让敌人一次次的吃大亏,比如说徐怀玉这一次,如果没有震天雷的话,就凭他那区区五百人马,撑死了能杀敌两千顶天了,可徐怀玉竟然把卢瑭的两万多人吗打的一点脾气都没有。

这就是科技的力量。

科技在战争中能够起到的力量是巨大的,在生活中起到的作用也是巨大的,比如说朱温在亳州开设的棉布纺织基地,还有开设的煤矿。

中国对煤炭的应用很早,应该在西汉以前,可真zhèng

的广泛推广应用还在后来的宋代以后。因为在唐代的时候用取暖用的还是用木头烧的炭,而不是煤。而欧洲直到近代才对煤这种东西加以利用,以前都是烧木材的,连炭都不知dào

,更不要说煤了。

所以当朱温在亳州开采煤矿以后,很多人对这种能够燃烧的东西很是感兴趣,用来烧饭取暖都很好用,比木材和木炭要好经烧的多。所以大量的煤刚开采出来就很好卖,很快就卖到了其他的藩镇,换来了大批的银子,让朱温狠狠发了一笔。

朱温更是把煤用于炼铁,煤不但能够作为炼铁的燃料,还能作为炼铁的添加剂。当时的炼铁主要是块炼铁,需yào

长时间的锻打才行,所以在当时铁是很贵重的东西,一个铁锅就能卖五两银子就是很好的证明。当年朱温在砀山的时候家里甚至都没有一个铁锅,可见铁的昂贵程度。

铁之所以昂贵,主要就是生产工艺不够先进,固态还原锻打的块炼钢产量低,成色也不好,炼钢就更费劲了,用的还是固体渗碳钢,不但工艺麻烦,费工费时产量还低的要命。

朱温就想出了后世的高炉炼铁法,利用焦炭炼钢,加热原料就用煤。朱温在亳州开设了钢铁冶炼厂,因为亳州就有储量很大的铁矿,在矿山附近开冶炼厂,也节省运费。

如此一来亳州的产铁量直线上升,不但满足了自己境内四个州的正常用途,和兵甲制造,还可以卖给附近的藩镇,这一次朱温赚的更多,卖铁比卖煤更发财。

所以一时间朱温的生意做的很红火,大批量的钢铁、棉布、陈年老酒被卖往各地,再从各地运来宣武军需yào

的物资,还有大批量的银子,这些事情朱温虽然没有直接过问,却时时刻刻有人把最新的情况禀报朱温,等于说朱温不出家门就可与知dào

各方面的情况。

张小惠也时常帮zhù

朱温处理一些事情,因为这一段时间她也变得对各种政事比较上心了,加上她人又聪明,各种东西一点就透,所以有时候还经常给朱温出主意,让朱温也对她刮目相看。朱温心道:“人都说古时候的女子都是什么都不懂,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就知dào

伺候男人,现在看来这个理论一点都不对。”

可朱温却不知dào

,像张小惠这样的女人在古代是少之又少,向武则天那样的女人更是几千年来就那么一个。

这一段时间朝廷也发生了不少事情,最主要的就是唐僖宗准bèi

回长安的消息,对于唐僖宗来说回长安可是大事,当然要好好筹备一番。长安留守王徽倒是上书说长安已经修缮了一下,大明宫也不过简单的修缮了一下,因为现在的李唐王朝可不比以前了,要银子没银子,要兵力没兵力,王徽当然也想把大明宫给修缮一下,也好在皇上面前能够更加的理直气壮。

可关键是没有银子,本来就那么几个地方还对朝廷上交税赋,可能够供得起成都小朝廷的花费就已经不错了,就连各藩镇打仗都是用的自己的银子,朝廷都拿不出银子犒赏军队哪里来的银子修缮皇宫?

可长安毕竟是李唐龙兴之地,唐僖宗李儇当然不可能久居西川,回长安是迟早的事情。

经过商定,李儇打算在过完年之后正月就出发。

时光如梭,几个月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马上到了年底了,也就是中和四年的十二月份,发生了一件大事,这件事就发生在曾经显赫一时的京城四面行营都统王铎身上。

王铎本来被任命为义成军节度使,治滑州白马(滑县),后来又调为义昌军节度使。

作为节度使的王铎就带着数十个丫鬟小妾,金银珠宝等更是装了好几大车,在三百名护卫的护持之下上义昌军上任。

这王铎也是个风雅之人,一路上游山玩水倒也清闲,反正人家有的是银子,现在黄巢的人马都大部分被消灭,秦宗权的部队又被朱温挡在了南边,就连占领东都的孙儒也不得不在朱温的威胁之下灰溜溜的逃了出去。

所以王铎当然要好好浏览一下沿途的风光,王铎当年在朝中可是风光一时的人,现在的王铎虽然已经大不如前了,可好歹也是个使相的身份,沿途各地官员见了他依然要好好巴结,好酒好菜招呼着,说不定没准儿哪一天还会从新启用他王铎也说不定。因为当年就曾经有过一次重新启用王铎。

可王铎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竟然有人看中了他的几箱子财宝,还有那几个水灵灵的侍妾。这个人就是魏博节度使乐彦祯之子乐从训。

乐从训也是临时起意的,并非是谋划好的,在他看来抢一些金银和女子根本算不了什么,再说了,现在王铎也已经不是那么重yào

了,自己杀了王铎没准朝廷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责怪自己?

王铎一路行来,也算是风光无限,这些年来官场的起起落落让他经lì

了无数的风光和失落,但也打磨出了他这个官场的老油条,做官嘛,不就是为了发财吗?所以王铎现在虽然不当宰相了,但还是节度使,银子还有的是。带十几个年轻漂亮的姬妾更是不在话下,他那里想得到会有人打他的主意?

这一日王铎经过一个小山包的时候,他还对身边的几个年轻的妾侍笑道:“马上就要道魏博了,到了魏州,乐彦祯定然又要请吃饭,交际应酬的事情太烦人了,要说老爷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官,人缘儿也算光了,可人缘儿广有人缘儿广的坏处,到处都要应酬,烦也烦死了……”

就在这时,一支利箭从小山包上飞了过来,直接贯穿了王铎的咽喉,鲜血溅了旁边那两个妾侍一脸,当时她们正微笑着听着王铎说话,哪里想得到会发生这种变故?鲜血溅到她们脸上的时候,她们脸上的笑意还在呢,可瞬间就变成了一声嘶声力竭的大叫。

三百名护卫急忙散布开来,四处搜索着敌军的踪迹,却被乐从训埋伏的人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一举歼灭,没有留下一个活口,连王铎的家丁和丫鬟都没有放过,只留下了那十几个年轻漂亮的侍妾。

乐从训要的就是王铎的女人和钱财,这也正是很多人一辈子都在追寻的东西,王铎没有想到,他积攒了一辈子的东西,被乐从训这小子轻易的就据为了己有。

********************************************************************最近工作太忙,更新有些不给力,抱歉抱歉,希望大家不要见怪,小歌在这里作揖赔罪了。

第一四七章 又是一年

王铎在魏州附近被杀,这可不是小事,很快就传遍了大江南北.王铎是什么人?曾经权倾朝野的重臣,当年的诸道行营都统、京城四面行营都统,可以说是天下兵马大元帅,也是当过好些年宰相的人。虽然这些年被田令孜排挤,可也是一方节镇,使相的身份当然不是盖的,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魏州境内,怎能不惹起轩然大波?

首先接到禀报的就是魏博节度使乐彦祯,乐彦祯本名乐行达,是原魏博节度使韩简的亲信大将,被韩简任命为澶州刺史。后来韩简在趁着黄巢在长安盘踞的时候四处攻城略地,企图乘乱扩张势力,曾一度占领了河阳三镇,逼的诸葛爽无家可归;又斩杀天平均节度使曹存实(曹全晸之兄)于郓州城外,围困郓州。兵威之盛一时无两,远近藩镇莫敢与敌。

可后来诸葛爽回军偷袭河阳,断了韩简的退路,韩简只得放qì

攻打郓州,再次攻打河阳,谁知大将乐行达不战而走,直接回了魏州,占据魏州,自称留后。韩简惊怒之下竟然一命呜呼,乐行达就控zhì

了魏州,朝廷只能认命他为节度使,在中和三年赐名乐彦祯,加封为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唐朝的宰相太不值钱了)。

他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还以为是哪一路盗匪竟然敢在自己的地盘上搞出这么大动静,他心里就有些不高兴,这些山大王可都是他乐彦祯照着的,如若不然凭乐彦祯的兵力早就把他们给剿灭了。他不高兴的原因不是因为有人在自己的地盘杀了王铎,而是因为他们杀王铎竟然不跟自己沟通一下,这下乐彦祯可就真的发怒了。

正想纠集人马去找这个不开眼的山寨,看看到底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不经自己同意做这么大的案子。可他刚出门就傻眼了,竟然看见儿子正吩咐人往家里抬着一口口的大箱子,还有好几个颇有姿色的女子哭哭啼啼的正被几个婆子往里拉。

这一下乐彦祯可算是明白了,原来不是附近的哪个不长眼的山大王敢瞒着自己做这么大的案子,而是自己的宝贝儿子干出来的这种事情。这一下乐彦祯更加气不打一处来,快步上前来到乐从训身边,搂头就给了他两个耳刮子。

一边打嘴里还一边骂:“你小子长进了啊!竟然敢如此乱来?你也不看看王铎是什么人?这也是你能动的了的吗?老子家里的钱还不够你花的吗?还抢王铎那老家伙玩儿剩下的残花败柳,你可真给老子长脸啊你!”

这两个耳刮子一打,加上一通臭骂,搞得刚才还高兴的不得了的乐从训彻底没了脾气,像个乖宝宝一样一声不吭,低着头也不敢看他老子。

乐彦祯转头对跟着儿子的那两个副将,又是一通骂:“你们两个也是,少爷年轻不懂事,难道你们不知dào

?这是多大的事情,王铎是什么身份?你们也敢下手,万一败露了的话,老子也未必保得住你们。”

两个副将见少主都不敢吭声,他们就更加不敢说话了。

乐彦祯说的是实话,如果让外人知dào

了是乐从训下的手的话,朝廷一定会追究责任,到时候自己是惩罚儿子呢还是包庇儿子?自己也很为难。

乐彦祯剩了一会子气,也就过去了,毕竟事情已经做了,现在只能考lǜ

如何善后的问题,再想其他的已经是白扯了。乐从训不经意间看了儿子抢来的那几个王铎的妾侍一眼,不看不知dào

,一看可有点儿明白为什么儿子会对王铎下手了,原来这几个女子长得水灵的不得了,乐从训心道:“王铎这老色鬼眼光不错嘛,竟然收罗到了这种级别的美女,我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艳福呢?”

其实他也不想想,人家王铎是什么人?岂是他一介武夫能比得了的?王铎毕竟是文人,眼光自然比他这种武将要高的多,其实这几个女子虽然有些姿色,也并非人间绝色,不过是乐彦祯他们父子少见多怪罢了。毕竟魏博这个地方本就没有什么美女,偶尔见到几个江南女子,怎能不让他们着迷?

乐彦祯问乐从训道:“这次行动有没有漏网之鱼?这件事千万莫要传出去,如果哪个敢乱传的话,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乐从训急忙道:“爹爹尽管放心,我做的很干净,一个漏网之鱼都没有,而且当时我们都是做的山贼打扮,根本不怕人看见,即便有人看见也未必知dào

我们是谁,这附近山贼可是不少,完全可以把事情推到他们身上。”

乐彦祯看了那几个娇滴滴的女子一眼,道:“她们可都是活口,留着他们未必有什么好处,她们还是交给为父来处理吧……”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擦觉的邪恶的笑意。

正所谓知子莫若父,可反过来依然成立,“知父莫若子”这句话也同样成立,乐从训明明知dào

老爷子是看上了这几个女子,可他也不敢争辩,只得在心里暗骂一句:“老色鬼,自己一身毛还说别人是妖怪,真是岂有此理。”

乐彦祯见儿子愤愤离去,就吩咐几个婆子先把那几个女子带到偏房休息,自己却跑到书房急忙写了一封奏折。说是王铎从滑州(义成军的治所)到沧州(义昌军的治所)上任的路上携带大批的金银财物还有娇妻美妾,这才引起了盗匪的注意,被盗匪在魏州境内抢了金银和姬妾,并把王铎和随同他一起上任的护卫和幕僚三百人在内尽数杀死,自己身为魏博节度使,保护不周,望朝廷见谅云云。

这时已经是腊月,等他的奏折被快马送到成都的时候已经是年关了,李儇和田令孜当然不会相信乐彦祯的鬼话,不过现在朝廷没有足够的实力动乐彦祯,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更何况田令孜本就跟王铎不对付。

王铎本来是田令孜的心腹,后来权势日重,对田令孜也就不怎么尊敬了,田令孜这才排挤王铎,现在王铎死了,田令孜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去追究乐彦祯的责任?

朱温听到王铎的死讯,心里也满不是滋味,毕竟是王铎和杨复光把朱温从黄巢阵营中拉了出来,并一例举荐他坐镇宣武,可以说王铎对朱温有知遇之恩。可要说让朱温为了王铎跟乐彦祯兵戎相见,朱温也不会这么做,毕竟现在朱温最大的敌人是秦宗权这个禽兽不如的家伙。相比于秦宗权的罪恶,乐彦祯父子简直就是小儿科,甚至可以说是善人了。

再说了,现在是过年,亳州的康俭又传来消息,说山口梅子竟然已经怀了三个月的身孕,这一点倒是让朱温有点措手不及,跟山口梅子发生关系不过是一时兴起,在亳州的时候跟她胡天胡地的有过那么几次关系,没想到竟然让那个表面清纯在床上却热火万分的日本女子有了身孕。

对于这一点朱温也无法长久的瞒着老母和妻子张小惠,他还是打算坦白从宽,就找了个机会如实对张小惠说了。

谁知张小惠不过淡淡一笑道:“猫哪有不吃腥的?既然做都做了,还跟我说做什么?抽空把人家接过来才是正理,毕竟亳州兵力薄弱,又处于跟秦贼交战的前线,万一亳州有失的话岂不伤了你老朱家的骨肉?”

朱温心中那个感激啊,真是的,多好的媳妇儿啊,男人在外边乱搞把人家肚子搞大了,媳妇儿不但不责怪,竟然还劝老公把小三儿接回家,这也就是在这个时代能有这么好的媳妇儿。这事儿如果搁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的话,还不闹翻天啊,哭鼻子上吊闹离婚,那该多头痛?

朱温不由的感叹,这古代除了没有电脑、空调、电视什么的,其他的还是蛮不错的嘛,最起码这古代的女人就比较温顺和开明,几女共伺一夫还能和平共处,这如何能不让朱温这个见惯了争风吃醋的社会主义大好青年心中感慨万千?

朱温真想把山口梅子也接来跟大家一起过年,毕竟人家一个异族女子怀着自己的孩子一个人孤零零的在亳州过年,想想都让人心酸,再说了,山口梅子的父母都在广州屠城的时候死在乱军之中,可以说这朱温就是间接的凶手,下令屠城的正是朱温。

那时候山口梅子年纪还小,不过十三岁左右,加上日本女子天生对父母的尊敬就不是很好,如果让日本女子在父母和丈夫之间抉择的话,应该大多数女人都会选择自己的丈夫,这一点在中国就行不通,这就是文化的差异。

又过年了,现在朱温来到这个时代已经有五六年的时间了,从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小伙子变成了现在三十而立的青壮年,而他更是从一个一文不名的流Lang汉一步步走到了今天,南征北战,几乎打遍了大半个中国。到现在身为一方节镇,封侯拜相,位极人臣,这些年一步步走来简直就像是做梦一般。

不过这一切都还在按照历史的轨迹在前进,可如今宣武军各州的军营都配备了不少的火药武器,就连左轮手枪、单发的步枪(火铳)、震天雷(手榴弹)等先进武器都先后制作了出来。在经济方面更是开设了银行、工厂,改进了炼铁的技术,为以后制作更先进的武器提供了条件。这一切的一切又与朱温所熟知的历史大相径庭。

朱温几乎可以断定,以后的历史几乎不可能再按照既定的轨迹发展下去了。

窗外爆竹声声,一个个绚丽的烟花在天空炸响,化为五彩斑斓的满天流星,再渐渐的陨落、消失,又是新的一年了,朱温在心里叹了口气。

第一四八章 踏雪寻梅

相对来说这个年朱温过的还算热闹,张小惠、韦凤两个美女时刻相伴,一起踏雪寻梅.张小惠和韦凤两位女子都是才女,面对雪后的腊梅,都忍不住诗兴大发,每人写了一首诗,说实话,两女的文采不错,写出的诗作当然也不会太差。

朱温可是看过很多写梅花的千古名句的,这时见了二女的诗,只不过算得上中上水平而已,并无什么出彩之处。

张小惠见朱温表情平淡,还以为他看不起自己的诗作,她虽然不是争强好胜之人,可心里还是希望自己的男人能够夸奖自己几句才好,如今朱温只不过看了一遍,干巴巴的说了声好,任谁都能看的出来他是敷衍她们的。心中不由的也有些不平,当下笑道:“我们这些哀怨的诗句当然入不了相公你的法眼了,不如相公也即兴写一首,让我们开开眼界,如何?”

朱温心中苦笑,心道:你这不是拿我开涮吗?就我肚里这点儿货,哪里写的出诗来?拉屎还差不多!可心里想归想,这话却不能说出来,大过年的,说这种话岂不大煞风景?

朱温干笑道:“你相公我天天公务繁忙,长时间在马背上奔波,哪里还有什么诗性?即便是真写,恐怕也要被你们耻笑。”朱温反正不会写,索性跟他们乱扯。

可两位夫人可不依,一左一右的一人抱着一只胳膊使劲的摇,朱温看看躲不过去,只得收肠刮肚,看看能不能找到唐代以后的写梅花的诗句出来。还好当年朱温在部队的时候对诗词也有所涉猎,主要是妻子是学文科的大学毕业生,自己一个初中毕业就当兵的小子心里有那么一点儿自卑,所以就对文学方面的书籍格外的上心,不管是诗词也好、文史也罢都曾读过不少。

当即朱温干咳了一声道:“既然你们都想让我写一首出来,那我就随便写一首好了,不过写的不好的话你们可不能笑,如果哪个敢笑的话家法伺候。”

两女一听家法伺候,都吃吃笑着红了脸,原来朱温所说的家法就是做男女之间的那些事,一开始两人还不知dào

,后来朱温曾三番五次的作弄她们说要动家法,结果却把他们抱上了大床。是以两女一听朱温说家法,都有些脸红。

朱温见两女不理自己,只得干咳了一声,道:“你们准bèi

好笔墨,我可是要开始了。”

韦凤笑着铺好了上好的宣纸,又把墨磨好,一切准bèi

停当,张小惠提起一支上好的狼毫,蘸了墨,笑道:“开始吧,朱大才子。”

朱温清了清嗓子,缓缓的吟道:“墙角数枝梅……”

朱温刚念出这一句,两位大美女就咯咯笑了起来,她们心道:这哪里像是诗嘛,简直就是大白话,还“墙角数枝梅”,真是笑掉大牙。她们本就没有对朱温抱太大希望,可也没想到朱温竟然说出这么一句大白话出来,还大模大样的让他们准bèi

好笔墨纸砚,真是厚脸皮。

朱温却不理她们的嘲笑,依旧接着念道:“……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这首诗本是北宋王安石的作品,是吟咏梅花诗中少有的佳作,虽只寥寥数笔,却传神的写出了梅花那种孤傲高洁,卓尔不群的风韵。

起初两女还有些想笑,可听到后来两句就有些笑不出来了,两女反复琢磨着这短短二十个字,越琢磨越感觉有味道,就这么简短的几句,却是一个字都无法更改。两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叹,他们真没想到朱温能写出这样的句子来,一个个都还在回味着诗中的意境呢。

朱温却道:“二位夫人莫要见笑才好啊。”朱温心中却是乐开了花,心道:为夫我搬出王安石的名句出来,还不把你们两个黄毛丫头给震住?这时候王安石还没有出生呢,肯定没人跟我闹版权纠纷,呵呵。朱温自己都感觉自己比以前无耻多了。

张小惠道:“真没想到,夫君的诗竟然能达到如此之高的境界,为妻我实在是佩服,说实在的,恐怕以前的所有咏梅花的诗句加起来,也抵不过这首诗的意境。”

韦凤更是崇拜的说道:“恐怕真的要空前绝后了吧!”

朱温听两女对自己评价如此之高,不由的喜形于色,大言不惭道:“既然你们都认为为夫写的不错,那么好事成双,我就再填一首词出来,也让你们品评品评如何?”

两女齐声说好,张小惠已经坐在桌前,提起了蘸了墨的笔,静候朱温的佳作出炉。

朱温故yì

沉吟半响,这才把南宋陆游的那首《卜算子咏梅》给吟了出来:“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朱温这边念完,张小惠也已经一挥而就,笔迹娟秀隽永,一笔一划仿佛都能透出大家闺秀的那种特有的风范。她轻生的沉吟着诗中的句子,感受着其中的每一个字所体现出的深厚意境,这一次的震撼比刚才还要大的多。

两女有心想说朱温是不是剽窃其他人的作品,可她们两人都是读过无数的诗词的,可以说名家的诗词几乎都知dào

,就是有不少孤本都读过。韦凤是书香世家,祖上当过宰相的人,家中的藏书当然十分丰富,她的兄长又是韦庄那个晚唐时期最著名的秦妇吟秀才,一首秦妇吟叙事长诗,是全唐诗中最长的一首。

当时在文人中流传极广,后来也同样屡遭朝廷禁毁,这才曾一度失传,直到近代才从敦煌石窟中再次找到,并迅速流传开来,当然这是后话。这里主要就是说韦凤的文采受家学渊源的影响,文学修养很是深厚。

张小惠也是书香世家,父亲曾做到刺史的高位,她同样也是从小大量阅读诗词歌赋,加上她自由聪明,十岁就能作诗了。

越是文学修养高的人遇见绝句越是佩服,现在张小惠她们两个女子就是这样,对朱温真是佩服的一塌糊涂,当夜竟然莫名其妙的差点儿同意了朱温的大被同眠的请求,虽然朱温的请求没有成功,可一晚上还是在两女的房间里来回串了几回。

朱温心道:有才华真好,最起码用来把妹子还是有点用的。

现在朱友裕、朱友宁、朱友伦他们都已经开始习武,唯独朱温的大哥朱昱的儿子朱友谅跟他父亲一样,喜欢读书,却不喜欢习武,朱温也不勉强,只是让任由他们自己的喜好发展,因为朱温知dào

,如果小孩子不喜欢,即便是你硬逼着他去做某件事,他也未必能够做好,还不如让他自己去自由发挥来的效果好。

大年刚过没多长时间,成都方面的谢瞳就传来消息,说唐僖宗李儇已经动身回长安,命田令孜为十军十二卫观军容使,神策军中尉,带领田令孜新收的五个干儿子:王建、韩建、晋晖、张造、李师泰五人护卫着李儇赶赴长安,五人都为神策军都将,号称“随驾五都”。

五人都是骁勇善战的战将,每人都有一身惊人的艺业,做神策军的军官也算是得其所哉。

谢瞳现在也离开了成都,由于唐僖宗见谢瞳是个人才,田令孜又不想让谢瞳跟在唐僖宗李儇身边,索性就封了他一个朝散大夫的官衔,外放做了陵州刺史。田令孜如此做就是怕万一有能臣接近李儇的话会对自己不利,是以他对任何接近李儇的人都要经过严密的考察,绝对不能是能臣,只有庸吏才有机会长时间的陪伴李儇。如此以来,李儇就是想跟自己这个“阿父”太监翻脸都没有机会,因为他身边几乎都是田令孜的人。

李儇其实心里心知肚明,可明白归明白,真zhèng

想做的时候就不好说了。毕竟这么些年下来,他一直对田令孜言听计从,田令孜又是看着他长大的,所以李儇看见田令孜心里就有些害pà

,就在同一时间,秦宗权在蔡州称帝,国号蔡,设置百官,俨然是一个小朝廷一般。

秦宗权很少关心政事,却让麾下的将士们四出掳掠,以应付粮草等各方面的危机。以战养战正是秦宗权的惯用策略。

短短数月之间,秦宗权就攻陷了附近二十余州,唯有陈州的赵犨依然凭城自守,还有胡真坐镇亳州和颍州,秦宗权虽然屡次派遣大军前去攻打,都被胡真用计策战败,更何况胡真手里现在也配备了不少的火药,真zhèng

打硬仗的话,秦宗权还真未必能讨的了好处。

***********************************************************抱歉,这些天可能更新有些少,主要是工作太忙,没有时间,大家多多谅解,莫要放在心上。

第一四九章 泰宁易主

秦宗权现在占据了荆襄,附近二十余州都在秦宗权的施虐之下,兵势之盛差不多达到了黄巢的全盛时期的局面,可秦宗权此人心狠手辣,所攻打的州县只要稍有抵抗,城破后定要屠城解恨,烧杀掳掠无恶不作,闹的中原大地人心惶惶.

而秦宗权北方紧邻的势力就是朱温,朱温虽然说兵力不多,可都是跟随朱温多年的健卒,要么就是在各地招安来的草莽豪杰,战斗力都很强悍。加上朱温手里有火药,有炸弹,现在更是制作出了火枪,正在秘密的批量生产,大批量生产的是那种步枪式的火铳,每次只能装一发子弹,可并不是那种直接装火药铅弹的低等枪支,装的是事先制作好的子弹,所以装弹速度比历史上十九世纪出现的那种火枪还要快,性能还要好。这多亏了朱温在部队待过八年的时间,虽然是炊事兵,可对枪支的了解也很详细,虽然在当时的条件下还是显得有些困难,但总算是在百十个技术人员在忙了一年多之后鼓捣了出来。

如果一旦自己的队伍配备了火枪,扫荡秦宗权简直就跟玩儿似的,这是朱温的想法。

所以在火枪没有制作出来之前,朱温并不想跟秦宗权进行大规模的战争,是以他一直命令在前线的胡真只是被动防御,不与敌人正面冲突。秦宗权在吃了几次亏之后也知dào

朱温是一个硬骨头,是以也自觉的转向其他地方发展。

可朱温虽然只是保境安民,可刚刚回到长安的李儇却坐不住了,在自己的治理之下竟然有人敢称帝,这是任何一个君王都不可能容忍的事情。别看李儇平时对田令孜言听计从,可现在听到秦宗权称帝的消息之后,大发雷霆,下诏任命感化军节度使、彭城郡王时溥为蔡州四面行营招讨使,命各路藩镇出兵配合,务必拿下蔡州。

朱温也被任命为北面行营都统,其实这些个官职朝廷无非就是出一个印信下一个诏书而已,所有兵马钱粮都要各藩镇自己准bèi

,也怪不得各藩镇不把朝廷看在眼里,朝廷本身就不着调,哪能怪人家?

可李儇也有他的苦衷,现在各路军阀割据,谁还把他这个皇上看在眼里?高兴的话就象征性的进贡一些钱粮,不高兴的话几年都不进贡,李儇也没有办法,人家有兵有粮,自己虽贵为天子,人家照样不甩自己。

李儇处在这种局势之下,又能如何?不过这皇上当的窝囊归窝囊,可该要的面子还得要。回到了阔别多年的长安城,看着城中萧条的景象,李儇不由的泯然泪下。当年的长安城何其繁华?可经过这几年战火的洗礼,已经破败不堪,就连气势恢宏的大明宫也成了一片废墟。

长安收复在前宰相王徽的治理下,已经从附近招抚了不少百姓,长安城也经过了一番修缮,可依然难掩其满目疮痍的沧桑之色。

即便是这样,李儇依旧十分激动,他暂时居住在皇城中的太极宫,太极宫虽然比不得大明宫,但规模也很宏大。太极宫本身就是唐朝的皇宫,李渊、李世民都是在太极宫主政的。

宣武门之变后李建成、李元吉相继被杀,李渊成了太上皇。李世民为了孝顺李渊,在龙首原建造永安宫,可永安宫还没有建成,李渊就撒手人寰,永安宫也就此停工。

直到龙朔二年,唐高宗李治在原来永安宫的基础上进行扩建,就成了后来的大明宫。当然那时大明宫还只是作为皇帝避暑的所在,并不是正式的皇宫。由于大明宫在皇城以东,都城北部的龙首原上,所以又叫“东内”。

大明宫经过李唐数代皇帝的多次修缮和扩建,才达到最后的那种规模,可就是这么一个中国乃至世界历史上规模最宏大的宫殿建筑群,却被黄巢、孟楷他们一把火给毁于一旦,大火烧了整整三日才熄灭。

李儇看着眼前的一片焦黑的瓦砾,心中感慨万千,他虽然没有当亡国之君,可现在这种局面比亡国之君也好不到哪里去。但该讲究的还是要讲究,长安收复了,自己这个天子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长安,当然要大肆庆贺一番。

李儇是三月十二到的长安城,休息了一天,在三月十四就大赦天下,并把中和五年改为龙纪元年。朝廷的这帮大佬们也希望现在朝廷可以重新振作起来,重振当年的大唐盛世,可明眼人都在心中暗自叹息,李唐的期数已经到头了。

*************************************************************不光是北方战乱不断,南方也不消停,黄思邺的儿子黄浩带领残余人马两万余人渡长江南下,转战江南各地,依旧当他们的流寇,南方的兵力现在虽然已经比以前大了很多,可战斗力相对偏弱。董昌、钱镠他们正和刘汉宏打的热闹呢,哪里有时间去对付他们?其他军阀也都是只能自保而已。

所以黄浩在江南倒也没有受到多大的阻力,一直掳掠江西一带,几乎无人能治。

淮南的高骈依旧是那个样子,功力已经大不如前,本来鹤发童颜的他脸上已经增添了许多皱纹,无情的岁月终于还是在这个晚唐战神的脸上留下了痕迹,他深深的后悔自己不该鬼迷心窍,企图什么长生不老。可现在身边的人都是吕用之的亲信,自己已经被架空,现在能做的唯有混吃等死而已。

杨行密倒是混的风生水起,在庐州(今安徽合肥)招兵买马,扩张势力,就连吕用之也不敢轻易动他,只能好言安抚。

杨行密听到师父遇难的消息后很是伤心了一阵子,后来他就把这股恨意转移到了朱温的身上,在杨行密看来,如果当初不是朱温临阵倒戈,长安就不会失守。如果不是朱温在王满渡的逆袭,黄巢更不会败的如此狼狈。

在杨行密想来,师父对朱温那么好,就连女儿都打算许配给他,他朱三竟然为了荣华富贵出卖师父,真的是罪不容诛。如果不是杨行密知dào

自己的兵力不是朱温的对手,他早就发兵去打朱温了。

可现在只有暂时隐忍,等以后壮大起来之后,再跟朱温一决雌雄也不迟。

****************************************************************朱温虽然不想跟秦宗权大规模开战,但两人是近邻,必不可免的经常会发生摩擦,小规模的战争时刻都在发生。现在张虔裕、李思安、氏叔琮这些将领都在前线,全部都受胡真节制,一时间秦宗权在亳州、颍州屡次吃亏。

去山东募兵的朱珍也应该快回来了,朱温就是想等朱珍回来后再跟秦宗权开战,那样的话胜算能够大上许多。毕竟朱珍、葛从周、霍存、张归霸等人都不在,朱温感到有些力不从心,张存敬还要镇守宋州,现在唯一能够用的上的就是徐怀玉和李唐宾、丁会他们了。

就在这个战火纷飞的时候,在泰宁军节度使的府上却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原来泰宁军节度使齐克让的女儿要成亲了,由于齐克让无子,唯有一女,所以要求男方必须入赘。可在唐代,一般有才华的男子大都对入赘的事情嗤之以鼻,唯有穷苦人家或者是娶不上媳妇儿的人才会入赘到女家。

像齐克让这样的身份的人当然不会让自己的独生女儿入赘一个普通人,因为这整个泰宁军到时候可都是要交给女儿的,如果女婿太平庸的话怎能守住这份家业?可既有才华又肯入赘的人可不好找,是以齐克让对女儿的事情很是操心。

就在这时,邻镇天平军节度使朱宣替堂弟朱瑾来向齐克让提亲,对于朱瑾这个人齐克让还是听说过的,一杆长枪勇冠三军,就算是吕温侯在世也不过如此,朱宣就是因为有了朱瑾这个能征善战的堂弟,加上朱琼三兄弟联手,这才把天平军据为己有。朱瑾现在是濮州刺史,配自己的女儿也还过的去。

本来齐克让还有些担心朱瑾不肯入赘,没想到的是齐克让把要求男方入赘的想法一说,朱宣派来提亲的使者当即就笑道:“我家三位老爷都说了,知dào

齐大帅就这么一个女儿,当然是要入赘的,我家大帅已经跟朱瑾将军商量好了,就让朱瑾将军入赘到泰宁军,以后两家世代交好,互为援助。”

齐克让高兴万分,当即就收了聘礼,换了八字,定了黄道吉日就等着成亲了。

这日正是成亲的日子,齐克让府上宾朋满座,到处都是人。开玩笑,节度使大人家里入赘女婿,兖州城中哪个人敢不来捧场?就算是人不到最起码礼要到啊,要不然的话齐大帅一变脸自己还不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兖州城中稍微有点儿身份的人都来了兖州送礼,弄的节度使大人门前人山人海很是热闹。随着各种乐器悠扬的声音,朱瑾一身大红喜服,胸前戴了一个硕大的大红花。身后是长长的车队,车上都是大箱小箱的东西,应该是金银珠宝等物事。

齐克让笑的是满脸花,心中别提多高兴了,急忙就迎了出去。

就在这时,忽听朱瑾一声呼哨,身后赶车的、抬箱子的人都从车上、箱子里拿出了事先藏好的兵器,向齐克让所在的地方杀了过去。齐克让猝不及防,哪里能应付过来?被朱瑾带着数百人马在城中一通乱杀,齐克让在亲兵的掩护下逃出了城外。

朱瑾竟然就此占据了兖州,自称留后,朝廷也只能承认既定事实。

第一五零章 中原混战

朱瑾乘着结婚的时候发动兵变是跟朱宣商量好的计策,朱瑾的上千名精锐打扮成轿夫、马夫、脚力、戏班子等各色人等跟随朱瑾轻易的就混进了兖州,兵器都装在装聘礼的马车上,入城的时候守城的将官哪个敢查?

而朱宣的大军就在距离兖州城数十里外接应朱瑾,只要城中发出讯号,城外的人马可以在半个时辰内赶到兖州,全盘接收兖州的防务.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自此,朱宣和朱瑾占据两镇,互为犄角之势,倒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而这股力量也正好跟朱温接壤,原本朱温的实力远超朱宣,现在加上泰宁军,两镇联合,朱宣就不免有些自我膨胀了起来。

可暂时朱宣当然不敢向朱温开战,因为现在全靠朱温在前面挡着秦宗权,他才能够从容的发展自己的势力,如果一旦与秦宗权正面交锋,朱宣心里还是有些犯怵的。

当然朱温更加没有那个精力来对付朱宣他们,所以双方都心照不宣的各自守着自己的疆界,现在天下大乱,能够割据一方而不被人吞并,就已经十分不错了。

可这样的乱局同样是一种机会,就看谁能够脱颖而出了。朱温可不想成为别人的阶下囚,就算不为自己,为了妻儿老小和自己下辖的百姓不受欺凌,他也一定会让宣武军强dà

起来。

朱温乘着这时秦宗权应付时溥的时机,尽量修养生息,发动部队帮忙屯田,尽可能的让本土的粮食可以自给自足,因为光靠在江南购买粮食的话一来需yào

调动大批的人手押运,二来也耗费运费。宣武军地势平坦,如果把荒地都种起来,完全可以自给自足。颍州还能种水稻,在小麦吃完之后就可以吃上颍州的大米,不用啃那些高粱等粗粮。

亳州、宋州、汴州在秋天依然以经济作物为主,这样也能让百姓们多挣一点银子。

朱温整日和敬翔等人商讨发展生产的事情,由于境内的煤矿、铁矿、铜矿等大都在亳州境内,所以必然的亳州就成了宣武军的经济基地。大型的高炉冶炼厂已经竣工,这标志着朱温他们的炼铁水平已经赶超了其他地区五六百年甚至更多,格式兵器的质量比其他藩镇高了不止一个档次,用高炉生产出来的钢铁要比其他地区用锻铁的方式生产出来的要好的多,简直不是一个档次的。

既然优质钢铁解决了,火枪的批量制作就提前提上了日程,第一批三千支步枪已经开始生产,毕竟那时候生产能力无法与现在比拟,三千支步枪也要造一两个月的时间,不过这种精密武器能够做出来就已经不错了,朱温根本没有奢望能造多快。

而正在这时,长安方面又有了变故,因为田令孜在成都的时候招募了五六万新军,补充神策军以前的消耗。五六万人分成五十四都,每都一千人,王建、韩建、晋晖、李师泰、张造等人就在其中,不过五人作为田令孜的干儿子,被安排在了李儇的身边,称为随驾五都。

可这五六万人的消耗也不小,且不说饷银了,就是五六万人的吃喝也是一笔很大的消耗。

如今天下各藩镇还进贡朝廷的屈指可数,都以连年征战府库空虚为由拒绝上交贡赋。也就是关中、山南、剑南、蜀中等少数州县还听朝廷号令,所上缴的税赋也没有多少,根本不够长安朝廷这帮大佬和神策军各营的消耗。

田令孜也感到很是头痛,他家里虽然有银子,可那是他多年来贪墨的,为了安全起见,都留在了他兄长陈敬宣那里,毕竟成都相对来说比长安安全的多。

这时田令孜就想到了处于河中的两座盐池,在那时盐池一直都是朝廷把持,是财政收入的主要来源。可在黄巢入关以后的这些年,河中节度使王重荣乘机占据了两处盐池,不过为了堵朝廷的口,还是每年给朝廷上缴三千车食盐以供国用。

这在王重荣看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毕竟现在论兵力自己并不弱于朝廷,王重荣跟黄巢血战多年收复长安也是立了大功的,当时也没见你们支援我一分粮草和饷银。现在弟弟王重盈也是陕虢节度使了,两镇的兵力加起来就连如今风头正健的河东李克用也要让他三分,在他想来,自己对李唐朝廷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可田令孜现在竟然想收回盐池,这两座盐池可不亚于两座金矿啊,河中之所以能够迅速崛起不就是因为有这两座盐池吗?如果现在把盐池再还给朝廷的话,就等于断了王重荣的财路,这一点王重荣当然不答yīng



田令孜屡次派人去河中跟王重荣交涉,王重荣都命人虚与委蛇,对来人也是礼遇有加,好酒好菜招呼着,但只要说到盐池方面的事情,王重荣当然是寸步不让。

田令孜听了回报很是生气,就让李儇下诏调王重荣为泰宁军节度使,调义武军节度使王处存为河中节度使,再让原来的泰宁军节度使齐克让担任义武军节度使。

虽然田令孜打的如意算盘不错,可现在泰宁军已经在朱瑾控zhì

之下了,更何况泰宁军那种穷乡僻壤跟河中这种地方简直没的比,王重荣又不是傻子,别说现在朱瑾不会轻易交出泰宁军,就是他愿意交出来,王重荣也不会去上任。

河中可是王重荣兵变抢来的,并不是朝廷册封的,他有自持有功,当然不会轻易移镇。

还有一点王重荣更清楚,就是王处存现在也不敢来河中上任,就算自己让出河中他王处存都不一定来的了,因为现在易州、定州都正在开战呢。

原来卢龙镇节度使李可举、成德镇节度使王镕两人已经结成了联盟,他们生怕兵力强悍的李克用挥兵东进,侵占自己的地盘,虽然中间隔着一个义武军的王处存,可王处存跟李克用是亲家,王处存的儿子娶了李克用的哥哥李克修的女儿为妻,现在王处存得到了李克用的帮zhù

也在四处扩张。

李可举和王镕商量了一下就打算先下手为强,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义武军瓜分了,不但可以增强自己的实力,也好让李克用独木难支。

两人计议已定,就各派大军西进易定,李可举派大将李全忠领兵六万攻打易州(河北易县),王镕也派四万人马攻打无极(河北无极)。王处存大惊,急忙向李克用求救。

现在李克用也没闲着,他跟云中节度使赫连铎本来就有仇,现在两人接壤,摩擦在所难免,几场小战打下来就升级成了大规模的会战,赫连铎带领的也都是吐谷浑的精锐,同为游牧民族的勇士,打起来倒也棋逢对手。可毕竟还是赫连铎的实力稍逊一筹,接连败了几场,只得退守城池。

李克用本想乘胜追击,却接到了王处存的告急,李克用也很生气,心说李可举这小子当年把老子围困在云州的时候他就是主力,老子正愁没机会找你麻烦呢,你倒好,明知dào

王处存是我罩着的,竟然还敢打他的主意,这不是明摆着跟我过不去吗?王镕这小屁孩儿也跟着瞎掺乎,老子看你孤儿寡母的本不想跟你一般见识,现在倒敢来太岁头上动土了。也罢,就让你们知dào

一下老子的厉害。

当即李克用就派了康君立带领一队人马去救易州,自己亲率大军救无极,在李克用想来,成德镇实力稍弱,现在自己亲自出手把成德镇那一路人马给解决了,再收拾卢龙镇的人马也不迟,反正易州是大城,守个几个月应该都不是问题。

李克用在无极屡次打败成德镇的人马,就连成德镇著名的博野军都被人打的找不到北了,被李克用一路追了两百多里,损兵万余人,王镕只得下令退兵。

可出乎李克用预料之外的是短短数天时间易州就已经易主了,被李全忠轻易的就打了下来。李克用很生气,心道:这王处存看着也不像是那么窝囊的人啊,怎么那么大的城池这几天功夫都坚持不了?

李克用到了之后才知dào

这事儿也怪不了王处存,因为李可举麾下有一员裨将叫刘仁恭,此人是盗墓的摸金校尉出身,挖坟掘墓是行家里手,从军之后就还做他的老本行,专门在攻城的时候挖地道,从城外把地道打入城内,令人防不胜防。

刘仁恭带领的一千人马的兵器就是铁锨和搞头,说白了就是工兵的性质,在卢龙镇刘仁恭的队伍被称为“窟头军”,就是专门挖地道的部队,刘仁恭也弄了一个外号就叫“刘窟头”。

这次刘仁恭跟着李全忠一起攻打易州,没想到轻易的就把地道打入了城内,在城中四处放火,并乘机夺了城门,放李全忠的大军进了城。王处存见大势已去,只得暂时退出易州,等待李克用来了以后再作打算。

第一五二章 中原混战(下)

李克用想的没错,朱玫之所以答yīng

田令孜打王重荣,实jì

上就是奔李克用去的,这两年来他跟李克用屡次产生摩擦,可李克用的实力是自己所无法比拟的.所以朱玫就只能趁这次机会跟李克用一搏了。

虽然田令孜的想法是只对付王重荣,并没有对付李克用的打算,毕竟李克用的兵力强悍,人马众多,沙陀骑兵也很是厉害,并非这些新近招募的神策军所能匹敌的。可事态的发展并不已田令孜的意志发展,首先他的盟友之一朱玫就动起了歪脑筋。

朱玫为了能够让朝廷这帮大佬出兵对付李克用,派了大批刺客在长安混入皇宫行刺,他们的目的不是杀李儇这个傀儡皇帝,而是为了制造恐慌。而有落网的刺客被俘虏之后,受不住大刑,只得“招认”是李克用派来杀陛下的。

可李儇没有被杀,被杀的大都是田令孜的亲信,这一下可惹恼了田令孜,下令各州的禁军在同州附近集结,先对付王重荣,再收拾李克用。

王重荣有钱有粮,招兵买马当然比其他藩镇简单的多,因为这时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很多人都缺衣少食,只要给他们一口饱饭,他们就会帮你打仗,就算是死,都不用做饿死鬼。

所以王重荣论兵力并不弱于田令孜招募的五万新军,所以田令孜才会拉上朱玫和李昌符两人一起下水,到时候也好有个照应。

王重荣得到了李克用的承诺,心里有了底,对朝廷也不那么惧怕了,索性派大军猛攻同州。双方在同州展开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战斗,互有伤亡,这一打就是几个月下来了。

不久李克用也加入了战团,派了李嗣源、李存孝(安敬思)两员大将相助王重荣,王重荣这才感到压力减弱了不少。

李克用与田令孜之间也开始了口水战,李克用与王重荣联名上书,说要带兵清君侧,逼李儇杀田令孜、朱玫、李昌符等人。

李儇倒是想答yīng

,可他根本没有答yīng

的实力,现在朝廷真zhèng

掌握大局的是田令孜,包括李儇的生活起居都由田令孜的亲信负责,稍微有任何的异动都无法瞒过田令孜的耳目。所以李克用与王重荣的奏折只能送到田令孜这里,李儇见都见不到。

现在李儇能做的就是下诏调节各方势力,希望能够保住一方安宁,但事与愿违,田令孜是铁了心的想抢盐池,那可是金山银山都未必比得了的东西,哪个人不眼红?

所以王重荣一直以来就是三路大军主要照顾的目标,相对来说李克用的压力要小的多。

可由于战争的加剧,各方面的矛盾就更加的激化,战斗就显得更是激烈。

这一场战争一直延续到腊月,天寒地冻的天气,新招募的禁军大都是蜀中人,耐不住长安的严寒,战斗力大幅度下降,被李克用和王重荣的联军杀的打败。朱玫和李昌符也抵挡不住李克用的沙陀骑兵,损兵折将之后退回了本镇。

李克用和王重荣的联军直接紧逼长安,要求杀田令孜以谢天下,田令孜知dào

长安不是久留之地,走的慢了的话就可能把老命丢在这里,所以田令孜又一次拥着李儇撤出长安,向西逃亡凤翔(治所在宝鸡)。

李克用与王重荣的联军占据了长安,在城中烧杀抢掠,杀人无数,王徽在长安这两三年的经营毁于一旦,这一次长安简直就成了一片废墟。到处还烧着老高的火苗,尸体遍布城中每一个角落……

********************************************************************************这时朱温也没有闲着,把宣武军治理的井井有条,农业、工业各方面发展的热火朝天,老百姓也都过上了能够温饱的生活。

这就引起了在附近的秦宗权的注意,秦宗权这次亲自出马,十余万大军浩浩荡荡北进,一路上就像是秋天的蝗虫一般,啃掉了附近所有能吃的东西,唯留下一片焦土。

这种做法就惹恼了朱温,朱温心道:“老虎不发威你当老子病猫啊?”

正好这时朱珍、葛从周等人从山东招募来了一万多兵丁,都是魁梧的山东大汉,大多数都是跟随过黄巢打仗的老兵,只是被官军打溃了,这才各自回乡,有的甚至在深山中安营扎寨,做起了没本钱的生意。

可这些人回乡之后家里已经没有了田产,又都是自幼出来的,家里连个家眷都没有。所以根本没有安身立命之所。

现在听说当年黄王麾下的大将葛从周来招安他们,一个个争相来投,数月之间就发展了一万多人。这时候回来的正是时候,可以先在城外某个地方埋伏集结,等秦宗权的大军来了再给他来一次猛然袭击。

秦宗权的人马进军缓慢,因为他们一路上几乎是抢走了所有能抢的东西,以战养战本身就是一个十分落后的战略,而秦宗权却把这个方法发挥到了淋漓尽致,他所占领的辖区基本上都没有组织过相应农牧业发展。

汴州城外,秦宗权的大军到汴梁之后,朱宣、朱瑾也大两路人马的援军也已经来了,可这些并不是朱温最大的依仗,朱温最厉害的杀手锏当然是刚从山东回来的朱珍和葛从周他们。

秦宗权攻了两日城,都被城墙上的炸弹给打了回来。这下他才知dào

为什么前两次张晊、卢瑭他们会在汴梁吃亏了,即便是他秦宗权,带领十多万大军都别想打进城去。

更让他们吃惊的还在后边,城墙上的人手中端着一根烧火棍一样的东西,对着己方的人马,“嘭”的一声响,己方就有一个人落马身亡,伤口是一个小圆孔,殷红的血迹流出,染红了冬日的大地,在凛冽的寒风中又迅速结成红色的冰……

这是什么兵器?竟然如此厉害?这都有三百步的距离了竟然还能打到我们,是不是妖法?

第一五三章 秦宗权退兵

这几日来秦宗权这仗打的窝囊的要死,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十几万人怎么就打不下一座城池,对方的武器自己见都没见过,一根光秃秃的铁管子竟然能喷出灼热的铁球,打出数百步的距离,无论人或者战马只要被打中就非死即伤,就是再精良的铠甲也挡不住.

可让秦宗权感到更不可思议的还在后边,朱宣和朱瑾两路人马也来抽热闹,在汴梁城外扎下两座大营,跟汴梁城形成犄角之势,互为声援,人马虽然不多,可都是精锐,战斗力强悍。

朱宣和朱瑾的人都是标准的山东大汉,一个个五大三粗的,打起仗来骁勇异常,虽然对秦宗权构不成太大的威胁,可也让秦宗权很是无奈。

可这还不是更离谱的,更离谱的是这日深夜,自己的营地精锐遭到了偷袭,可明明汴梁城和朱宣、朱瑾的人马都没有动,这支精兵到底是从哪里来的?秦宗权想不明白,也不像想明白,现在最重yào

的是如何应付眼前的局面。

敌人的偷袭队伍足有五千精锐骑兵,七八千步卒,在自己的大营冲杀几个来回之后竟然从容离去,留下满地的狼藉,和一处处火苗,自己的人马正在忙着四处灭火,清理战场,并保持着警惕。

而这时刚刚偷袭完敌营的朱珍与葛从周已经成功进城跟朱温会合,向朱温禀报这次的战果和在山东招募军队的经过。

原来朱珍和葛从周去山东招兵,路上被平卢军王敬武的人马伏击,可朱珍与葛从周是何须人也?岂能轻易被人伏击?将计就计,反倒抢了王敬武一千匹良马,歼敌两千余人。这一下朱珍和葛从周威名大盛,虽然他们从宣武到山东各藩镇募兵,山东各藩镇自然有些不乐意。

可现在朱温兵力日盛,王敬武又新败,吃了些小亏。其他各藩镇更是不敢吭声,朱宣兄弟又与朱温是盟友,所以朱珍和葛从周等人的募兵行动在山东还是比较顺利的。

他们回军的时候正好碰上秦宗权的人马进攻汴梁,这才小试身手,偷袭了一把,把秦宗权的大营搞的一片狼藉,但他们也知dào

自己的一万余明新兵根本不足以跟秦宗权抗衡,所以只得在秦宗权组织起反抗之前提前撤走。可即便是这样,也够秦宗权喝一壶的了。

秦宗权现在是骑虎难下,打又打不赢,退兵的话又感到实在太窝囊。敌军这次偷袭正巧照顾到的又是卢瑭这个倒霉蛋,一番冲杀卢瑭竟然死在了乱军之中,卢瑭麾下的人马也损失过半。

张晊和刘建锋两人这时把各自的人马聚集起来,见敌军已经去远,只能狠狠的咒骂了几句了事,刘建锋麾下的大将马殷道:“我们兵力虽多,可朱温诡计多端,兵力虽然不足以与我们抗衡,但若想打下汴梁实在是不易。加上朱温有威力巨大的守城机械,我们无论是强攻还是奇袭都无法凑效,更何况现在又有朱宣、朱瑾两路人马的参战,虽然他们的势力不足以对我等造成威胁,可也不容小视。”

刘建锋道:“虽然我们明知如此,但也只能硬着头皮打下去,毕竟现在我们不是在山上做山大王的时候,现在想想还是在山上的时候好,随便抢点儿什么就够兄弟们潇洒一段时间了,哪像现在这样,受制于人?”

原来刘建锋本是山贼出身,马殷正是他的心腹,跟刘建锋是多年的老搭档了,两人本是拜把子的交情,在山上的时候马殷是刘建锋的副手,也就是二当家的。现在到了军中,依然是刘建锋的副将。

马殷听见刘建锋唠叨,急忙四处看了看,没有发xiàn

外人,挥挥手让一帮亲兵退远一些,马殷这才道:“大哥你小声些,毕竟现在不比在山上,现在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秦宗权再不是东西,可我们还是跟着他混饭吃的,这种话传到秦宗权的耳中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刘建锋哼了一声道:“还能有什么后果?大不了老子再带着人马回山上,依旧过那种逍遥自在的日子去,何必在这里受这种鸟气?”

马殷可不这么想,现在天下大乱,手中又有不少人马,如果不乘机打出一番事业出来,岂不白来了世间这一遭?虽然现在屈居人下,可马殷可不是久居人下的人,他时刻都想着什么时候能够自己干出一番天地来。

可现在还不是时候,先不说自己这一路人马在秦宗权部下不算突出,就连屡次打败仗的卢瑭都比不上,更不要说孙儒、张晊这些人了。现在秦宗权部下这帮将领中,也只有孙儒可以独当一面,手下人马众多,在各处攻城略地,势如破竹。如今卢瑭已死,马殷正想着让刘建锋怎么能够接替卢瑭的位置,接收卢瑭的人马呢,岂能让刘建锋回山做山大王?

当下马殷就极力劝说刘建锋,说什么这只是暂时的,一定要隐忍等等。

刘建锋道:“老弟呀,你说的这些大哥我都知dào

,只是心里边实在憋屈,可憋屈归憋屈,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的很,你不用担心,我这人就是这样,心里有些话,不说出来不舒服。”

马殷苦口婆心道:“可这里不比在山上,以防隔墙有耳,万一传入秦宗权耳中,以后我们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现在我们的最好的发展计划就是能够占据一个稳定的根据地为根基,发展自己的势力。”

刘建锋道:“我这就去见秦宗权,现在卢瑭已死,秦宗权正是用人之际,定然会答yīng

吧卢瑭的人马编入我们的队伍中,以后我们所部就能跟孙儒、张晊平起平坐了。”

果然不出刘建锋和马殷所料,秦宗权果然答yīng

了把卢瑭的人马编入刘建锋的麾下,刘建锋提议大军向南发展,南方物产丰富,富庶异常,非北方可比,而且兵力薄弱,军士战力平庸,何必非要在北方苦战?

刘建锋的话引起了其他众将的支持,他们大都是山贼、土匪出身,抢掠一些平民,洗劫一些商队、镖队,打劫一些富商大贾还行,攻打一些小的城池也不在话下,可碰到防御变态的汴梁可就有些难以下口了。这些**都是一些欺软怕硬之徒,碰见好欺负的可以玩儿命的欺负,玩儿命的打压,可碰见实力强悍的可就不行了,特别现在几次在汴梁城下受挫,一个个都想退兵之后南下,南边的那些人软弱好欺,总比在这里打硬仗好的多。

秦宗权也知dào

自己麾下的这些人都是什么料,遇见强硬的对手都一个个跟孬种一样了。

秦宗权暗叹一声,只得下令三日后分批撤tuì

,让张晊所部殿后,刘建锋掩护张晊,两路人马互为声援,逐步后撤,以掩护秦宗权的大队人马安全撤离。

第一五四章 一千人围歼三千精锐

朱温现在新招募了一万多人马,实力大增,第一批三千支步枪已经装备了队伍,可谓是兵强马壮,当即亲率大军追击秦宗权.

与秦宗权的殿后部队张晊的人马接连打了几次遭遇战,打的张晊的人马一路溃退,刘建锋和马殷更是出工不出力,遇到朱温的军队掉头就跑。

朱温一路轻兵急进,追到汴州与宋州交接处的时候身边已经只剩下千余人,大队人马被抛到后边百余里。

张晊见朱温孤军来追,想吃掉朱温这千余人马,当即在一座小山头安营扎寨,准bèi

反攻。

张归霸对朱温道:“侯爷,我们追的太快了,朱珍带领的中军根本跟不上,不如先休整一日,明日再追,以免中了敌军的埋伏。”

朱温微笑道:“无妨,张晊的人马虽多,却是一盘散沙,在我眼中不过是土鸡瓦狗而已,张虔裕的斥候部队已经回报说张晊在赤岗扎营,并派出三千人马准bèi

逆袭,想把我们这一千人吃掉。我们何不将计就计,把他这三千人给吞了,如何!”

张归霸虽然心里有些打鼓,但他素知朱温用兵入神,当即道:“末将愿为先锋。”

第二日,朱温只带了数百游骑搜索敌踪,被张晊的斥候发xiàn

,张晊急忙命三千人马直奔朱温而来。

张晊却不知dào

,他的所有动作都在朱温事先安排好的斥候的望远镜的监视之下,并从高处用旗语告sù

朱温敌军的动向。

张晊的人马一路急冲,带起一阵烟尘,朱温的人马遽然遇敌,却丝毫不乱,就在马上端起步枪,迎着张晊的人马来了一轮射击,张晊的骑兵队登时有两百余人落马,阵型微乱。可面对数百人马,这三千人自然没有停步的打算,更何况朱温正在敌阵之中,张晊心想只要冲到跟前,敌人的铁管子也就发挥不出威力了,生擒朱温还不是轻而易举?

朱温的数百人不慌不忙,迅速的装弹,又是一轮射击,这次距离稍近,敌军落马的有三百余人。朱温急忙一声呼哨,数百人调转马头向回疾走。

张晊的人一边追赶一边放箭,可敌人在弓箭的打击之外,一支支羽箭射出去根本伤不到敌人,朱温的人马一边逃还一边抽空回头放上几枪,张晊的追兵不时有人落马。

张晊看着己方的人马已经损失了六七百人,可还是不甘心就这么让朱温这块到嘴边的大肉逃走,眼看着胜利唾手可得,当然不想轻易放qì

,只能不顾伤亡,命手下咬牙苦追。

等追到一片树林边的时候,朱温那一方的枪声逐渐稀疏了起来,张晊以为朱温的弹药已经用尽,心中大喜,却忘了“逢林莫入”的兵家禁忌,急忙命仅剩下的两千人加速追赶。

朱温的数百人马明显的有些慌乱了起来,这让在后边的张晊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一马当先带头冲锋,高呼:“大家跟老子一起生擒朱温,擒住朱温者赏银三千两!”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两千人一个个都兴奋的跟什么似的,纷纷抢着往前冲,可刚追了两三里路程,两旁忽然飞出了一排排的羽箭,这些骑兵纷纷落马。

张归霸弟兄三人各领两百人在树林两旁埋伏,张归厚、张归弁带领的弓箭手都是当年黄巢军中的老兵,虽然战斗力不是很强悍,怎么说也都是当过不少年的老兵了,正面交锋虽然未必怎么样,搞偷袭却是拿手好戏,一排排的羽箭射过来,打的张晊的人马如没头苍蝇一般,张晊这才知dào

中计了。

而这时朱温的数百人也都调转马头,手中那烧火棍一般的铁管子又一次对准了张晊的队伍,噼里啪啦又是一阵爆豆一般的枪响,这次距离更近,所以中弹的人就更多一些,这种步枪杀伤力巨大,绝非弓箭强弩之类的可以比拟,就算是再厚的盔甲也能轻易洞穿,只要打中了就是一个血洞,瞬间失去战斗力,不像弓箭那样,有时候中了几箭还能继xù

作战。

张晊急忙招呼残余的千余人后退,可后边一阵马蹄声响,张归霸带领一队人马冲了过来,截断了张晊的退路。张晊大骇,真没想到,自己这三千人马反倒被人家一千多人给打成了这样,现在还被人给包围了,这要说出去的话张晊还不被人给笑死?

可现在还不是怕人笑话的时候,最主要的是要冲出去,要不然的话这一百多斤儿就算是交代在这里了。张晊可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赤岗的大营里怎么说也还有一万人马,刘建锋那里至少还有一万五千人,两路人马联合的话就算是用人命去压也能把朱温这一千多号人给压死。

可这一切都要以自己能够活着回去为前提,如果自己死了的话,难保刘建锋这个绿林大盗出身的家伙不把自己的余部给吞了,卢瑭就是榜样,卢瑭前脚死了,他的余部就被刘建锋给吞并了。想到这里,又想到这些天来自己与刘建锋共同执行殿后的任务,刘建锋那个狗日的竟然出工不出力,张晊心里吧刘建锋恨的牙痒痒的。

张晊见两旁箭雨入蝗也不知dào

埋伏了多少人马,朱温的数百人更是不好对付,唯有张归霸那里人马不多,看样子不过两三百人,张晊迅速作出决定,迎着张归霸的人马就冲了过去。

张归霸的人没有配备步枪,还是老式的冷兵器,短弓加长矛,跟张晊的装备差不多。张晊也是战场上的老行伍了,打了多年的仗,这点儿形势还是看的出来的,所以当机立断,准bèi

杀出一条血路冲回去。

张归霸的人马虽然也是骑兵,却并不向前冲,而是就那么勒马在原地用弓箭阻击,张晊心中暗自腹诽,看对面这员敌将也不像缺心眼儿的,怎么却这么傻?骑兵在原地当弓箭手用,把骑兵的速度优势全部丢弃,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可还没等他高兴过来,两路人马已经距离很近了,张归霸一声令下:“换榴弹!”

这两百多人把弓箭放回马鞍旁,迅速取出一个弹弓,把一个个比鸡蛋略大的带着龟裂纹路的铁球射了过来,可这帮人的准头极差,好些根本没有射中人,而是就落在了己方的马蹄之下。

张晊心道这帮家伙有病吧?搞什么名堂?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这一个个铁鸡蛋型的东西就在地上炸开来,锋利的弹片迅速收割着张晊的骑兵的生命,人的惨叫与马匹的嘶鸣交织成一曲动人的战争交响曲。

张晊感到左边脸颊上一凉,紧接着就感觉有黏黏的液体流了下来,他用手一摸,全是血,等看见血他才感觉到一阵火辣辣的痛。可这时候根本没有时间细想敌人这到底是什么武器,更没有时间去包扎伤口,只能一路向前急冲。

张归霸的人马连着用弹弓射了两轮榴弹,这才把弹弓放回腰间,拿起长矛,催马前进,与张晊的残军战做一团,张归霸一杆长枪如毒龙出洞,张晊的人马沾到就是非死即伤。一杆长枪在敌群中绽开了一片血花,绚丽多彩。

张晊在三百名亲军的护卫之下,终于杀出了一条血路,如丧家之犬一般落荒而逃。张晊甩脱了追兵之后,才感觉浑身剧痛,身上多处受伤,大多都是敌人的榴弹的弹片划出的伤口,鲜血还在不停的往外冒,肩膀上还插着两支羽箭。

再看周围,三千人马仅剩了自己的几十名残余亲兵队,还都个个带伤,这一次张晊可算是败的十分惨重,三千精锐骑兵血本无归。

可现在还不是哀叹的时候,敌人的追兵还在后边,他不敢停留,一路向己方的大营逃去。

却说朱温检点人马,己方只有张归霸负责堵截的人马死了二十余人,受伤四五十个,其他各队根本就是毫发无损。死了二十多个人,杀了敌人整整三千骑兵,这绝对能够称得上是完胜了。

张归霸兄弟三个哪里见过这么打仗的?张归厚感叹道:“今天我们算是长了见识了,原来这仗还能这样打,即便是诸葛武侯复生,恐怕也做不到这一点。”

朱温笑道:“这就是科技的力量,如果没有吴标那小子带着一帮人日以继夜忙了一年多研制出来这火枪,那里有我们现在这么轻易的胜利?”

张归霸道:“听说这火枪的制作方法还是侯爷提供给他们的,包括图纸的设计还有各方面的要求都是侯爷定好的,吴标不过是依样定做而已,可如此复杂精妙的东西能够制作出来,也真亏了老吴了。就是江湖上最著名的铸剑师恐怕也打造不出这么精妙犀利的暗器,就算是最著名的暗器世家唐门,恐怕遇见这样的暗器也要甘拜下风。”

朱温略带自豪的道:“所有的武功和暗器在科技面前连渣都不是,在冷兵器时代,只要有了火枪,也就是现在我们军中刚刚配上的这批武器,只要有弹药,绝对可以以一当十,一万人马对十万大军也依然可以完胜。”

第一五五章 吴兴郡王

张归霸弟兄三人不由的伸了伸舌头,暗自震惊,他们原以为打仗无非就是弓箭兵射住阵脚,骑兵冲锋陷阵,最后是大规模的集团冲锋,所用的武器无非就是刀枪剑戟之类的东西,唯一的远程攻击性武器不过就是弓弩而已.可弓弩的有效杀伤距离是百步,强弓硬弩也不过只能打一百五十步,再远的距离就只能用仰射覆盖射击,那样即便是射中敌人也很难对敌人造成伤害。

可现在这种烧火棍一样的东西竟然能够打到五百步以外,而且再坚固的盔甲也一样可以洞穿,坚硬的盾牌就好像是纸糊的一般,根本起不到应有的作用。

这一切已经颠覆了他们心中对战争的认识,以往的千军万马中冲杀来去的猛将人家步枪一抬,轻轻一勾扳机,就得血溅当场,这是什么概念?也就是战场上你武功再好,也没有用,就算是吕温侯再生,关二爷复活,也不够火枪打的。

张归霸有些不放心的道:“这种铁管子是不是只有咱们宣武军才有?”

朱温笑道:“我只能说暂时是只有我们宣武军才有,以后其他藩镇会不会有还不好说,我想应该会有的,不过我敢说,我们的火枪一定是最先进的,最精良的。”

张归霸这才放下心来,道:“这就好,我还担心到时候双方都用这玩意儿打仗,有多少人命也不够往里填的。”

朱温听了张归霸的话后,也不禁叹道:“张兄弟所料的不错,可能数百年甚至千年以后,打仗已经不再需yào

双方兵力的对决,而是军事科技力量的先进与否,一种先进的武器足可以比十万更可怕,甚至可以在千里之外摧毁一座城池,让方圆百里之内在五十年内寸草不生……”

朱温的话让张归霸等人膛目结舌,张归霸他们虽然不知dào

朱温说的是什么武器,可直觉告sù

他们,朱温并没有危言耸听,因为朱温不是那样的人,更何况步枪的威力他们已经见到了,有更加离谱的东西他们也并不感到有任何不妥。

张归霸思索了一会儿,叹道:“真不知dào

侯爷说的这种科技带给人类的是幸运还是不幸。”

朱温爽朗的笑道:“科技的发展只能越来越先进,就像以前人们从石器时代迈入青铜器时代,再到后来的铁器时代,一步步的在发展,任何人都无法阻挡,就好比是我们从茹毛饮血的时代一步步变成现在这样的文明时代一样。”

这些东西虽然张归霸不怎么懂,可他能够了解,他摇了摇头道:“我们老张家三兄弟虽然听不太懂侯爷说的大道理,可我们知dào

,侯爷是一心为了天下百姓,我们三兄弟别的没有,就是有一腔热血,以后只要侯爷一句话,水里火里俺三兄弟绝对不皱一下眉头。”

张归厚、张归弁两人也都纷纷附和,他们都知dào

,在这个纷乱的年代,正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纵观天下英雄,唯有朱温、李克用等少数几人有逐鹿天下的实力,其他**都是一些碌碌无为之辈。就算是有些实力强悍的,也都是残忍好杀之徒,不得民心。

朱温处四战之地,周围强敌环伺,想向四周发展势力的话,定然会受到各路藩镇的联手进攻,这也是朱温最不利的一点。

朱温正色道:“大家都是兄弟,不必说那些见外的话,只要我朱温有一口吃的,绝对就不会让兄弟们饿着,不过有一点,我们是军人,保境安民是我们的责任,如今蔡州秦宗权掳掠我们宣武境内的百姓,杀我们境内的妇孺,蹂躏我们宣武境内的女子。试问,哪一个人没有父母妻儿?哪一个人没有兄弟姐妹?你们忍心他们被残暴的蔡州军屠杀蹂躏吗?”

这一番话说的张归霸三兄弟一个个热血沸腾,不错,哪一个人没有父母妻儿、兄弟姐妹?为了家人能够不被残暴的蔡州兵屠杀,唯有拿起武器,铲除这些禽兽不如的匪类,只有那样,百姓才能够安居乐业,兄弟姐妹们才能够过上不用担惊受怕,不用四处逃难的生活。

可如今到处都在打仗,到处都有四处漂泊的难民,随处都能看见倒毙的尸体,真的是饿殍遍野,哀鸿遍地,跟秦宗权这样的禽兽根本没有什么道理可讲,唯有杀戮,才是最好的办法。

朱温等人歇息了一晚,第二日继xù

南下,在赤岗与张晊的人马对持,刘建锋和马殷的人马自然也在,可刘建锋听从了马殷的计策,保存实力,不与朱温正面交锋。只是在一旁摇旗呐喊,依旧是出工不出力。

张晊身受重伤,只是命人紧守大营,不敢出战,张归霸带领一队人在辕门外骂战,张晊打定了主意就是不出战。这样以来朱温也没有办法,朱温就这么一千多人,哪里有能力攻打敌人的营寨?

张晊想让刘建锋的队伍出战,并说朱温只有一千多人,应该可以拿下。刘建锋可不是傻子,他心道你张晊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啊,如果朱温只有一千多人的话,你昨天那三千骑兵弄哪去了?难不成你们都是猪啊?还弄的自己身受重伤,朱温最起码不会少于五千的兵力,甚至会更多,汴梁距离此间不远,大队人马定然随后就到,我何苦跟朱温过不去?

张晊不敢出战,刘建锋不想出战,三四万人马就这么看着朱温的一千多人在这里耀武扬威,场面实在是有些离谱,说出去都没人信。

就连张归霸他们都有些不敢相信,那可是三四万人啊,如果真的一窝蜂的冲过来,就凭着现在这一千多人,五百支步枪,根本挡不住敌人的进攻。

就这么僵持了一天,朱珍和葛从周的大队人马就已经赶到,七八辆小型的投石车也已经组装完毕,一颗颗硕大的铁球型中空的炸弹摆在投石车边上,就等着朱温一声令下就会向张晊的营寨发射。

朱温并不想事事亲为,他把攻打张晊营寨的指挥权交给了朱珍,李唐宾和葛从周从旁协助。朱温就站在一个小土丘上,拿着望远镜观看着战场的局势。

朱珍和葛从周已经开始了进攻,三十个人操纵的投石车把一颗颗铁制炸弹投入敌人的营寨,一声声巨大的爆zhà

声此起彼伏。一开始对方也有投石车投一些石块、油罐等东西过来,后来根本就成了完全被动挨打的局面。

在强dà

的火力面前,只有冷兵器的淮西军就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毫无还手之力,战斗只持续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草草结束,张晊下令全线撤tuì

,说是撤tuì

,不如说是溃退来的贴切。

朱珍、李唐宾、葛从周等人乘胜追击,把敌人一直赶出了宣武军的辖地,这才罢休。

张晊退入许州境内,这时占据许州的鹿宴宏见秦宗权屡次兵败,态度也显得有些暧昧起来,本来跟秦宗权坚定的盟友关系也有些变化,暗中向朱温通报淮西军的军事部署情况,并保证在朱温攻打蔡州的时候愿为前驱,以此博得朝廷的信任。

朱温接到鹿宴宏的密信,不由的暗笑,在这种乱世,像鹿宴宏这种两面三刀的墙头草式的人物多如牛毛,朱温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人。可现在还不是跟鹿宴宏起冲突的时候,当即回信好好安抚鹿宴宏,并假意答yīng

替鹿宴宏向朝廷请功。

鹿宴宏收到回信之后十分高兴,还以为自己押对了宝,心中还大骂秦宗权不识时务呢。却不知秦宗权对鹿宴宏的两面三刀十分的气愤,在不久的将来就要大军来袭了,他鹿宴宏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朱温在与秦宗权的战争中接连打了几场大规模的胜仗,声势大震,消息传到李儇在兴元的行营,即便是十分郁闷的李儇也不得不对朱温刮目相看,他甚至心想,这个朱温不简单,为人有忠心,不想李克用、王重荣那些蛇鼠两端的家伙,表面上说的好听,关键时刻却来攻打长安,老子在长安还没住几个月呢又被赶了出来,如果能有像朱温一个这样的靠山靠着的话,这些其他藩镇哪里还敢乱来?就是田令孜也要收敛一些。

这时的李儇一路奔波刚到兴元的行营,一路上的颠簸之苦自不必说,风餐露宿的苦楚李儇也不是头一回经lì

了。幸亏这时的神策营宿卫指挥使王建是个忠心耿耿的好人,一路上对朕照顾有加,晚上甚至让朕枕在他膝盖上睡觉,这样的忠臣上哪里找去?

当即李儇就下诏,封朱温为吴兴郡王,蔡州东面行营都统,全力围剿秦宗权。还顺便下了一道旨意让神策营宿卫指挥使王建担任壁州刺史,不过只是遥领,并不用上任,依然在李儇身边当差,多拿一份俸禄就是了。自此以后,帝王亲信遥领州牧、藩镇这种事情就正式开始实行,王建算是首例。

朝廷的旨意下达到朱温的大营的时候,朱温并没有更多的欣喜,因为他已经十分高兴了,原来是在亳州的山口梅子已经在一个月前给他生了一个儿子,由于战乱,消息是先送到汴梁,汴梁方面又派人传到朱温的大营。

朱温高兴之余,就把孩子取了个小名儿叫“遥喜”,并嘱咐胡真和康俭等人好生招待他们母子,等战争稍停,自己就会命人接他们母子回汴梁。

这一下朱温算是双喜临门了,生了一个儿子,又封了吴兴郡王,虽然说这个郡王只是一个虚衔,在唐末郡王的称号根本没有多少含金量,也没有多余的俸禄发放,可一个郡王的封号却是无形中的资产,这一点朱温还是知dào

的。

第一五六章 威震中原

朱温也知dào

现在李唐王朝虽然名存实亡,可毕竟在表面上还是天下共主,就像是战国时期的东周,又像是三国时期的汉.虽然没有什么实力,可号召力还是有的,这就是一股无形的力量。

现在秦宗权称帝,滥杀无辜,不得人心,朱温正好趁这个时机举起招兵大旗,以大唐吴兴郡王的名义招兵买马,扩展自己的势力。

由于有秦宗权的盟友鹿宴宏提供秦宗权的军事部署,所以朱温在接下来的几场战役中凭着先进的武器和准确的情报,获得了很大的胜利,秦宗权节节败退。

说白了秦宗权只能算是草寇,他一个忠武军牙将出身,哪里有什么治国方略?唯有穷兵黩武,四处开战,更失策的是过早的称帝,让秦宗权陷入了四面受敌的境地。

更何况还有鹿宴宏这个盟友在背后出卖情报,哪里有不败的道理?

可朱温对鹿宴宏并无好感,当然不会让鹿宴宏这个两面三刀的家伙长期坐镇许州这个军事要地,鹿宴宏这种人眼中只有利益,不会对任何人忠心。朱温也怕如果自己越过许州西进蔡州的话,鹿宴宏从背后断了自己的归路,那样的话自己的人马岂不成了孤军?

所以朱温并不急着西进,而是先在陈州驻扎休整,陈州刺史赵犨对朱温当年的退敌之恩很是感激,是以听说朱温的人马到了陈州,急忙出城迎接。

朱温让朱珍等人把大营驻扎在陈州城外,自己带着张归霸、葛从周进了陈州城,与赵犨商讨对付秦宗权之策。

现在陈州屡经战乱,城墙上到处都能看见烟熏火燎的痕迹,还有巨石弓弩打出的裂痕。不过陈州的城墙比以前更加高大了,护城河也更宽更深。朱温看了不禁暗暗点头,心道:“这赵犨倒是一个守城的能手,这陈州城先后被黄巢、秦宗权围困攻打数年之久,却一直屹立不倒,不得不说赵犨功不可没。”

赵犨把朱温让到客厅,并吩咐准bèi

宴席,双方寒暄一番分宾主坐下。赵犨道:“近年来秦宗权四处掳掠,曾一度围困陈州,下官城小兵微,只能据城而守,幸得郡王连战连捷,并挥兵南下,这才迫使秦宗权退兵,下官代陈州全城百姓谢过郡王再次退敌之恩。”说罢就要起身下拜。

却被朱温拦下了,朱温道:“赵大人高义,这才保得陈州百姓不被秦宗权荼毒,实乃百姓之福,你我无非都是为了天下百姓这才不得不与秦贼苦战,何必言谢?”

接着赵犨就说起了占据许州的鹿宴宏,并示意说鹿宴宏为人奸诈残忍,不可轻信。

朱温笑道:“这也正是我驻兵陈州的原因,毕竟许州在鹿宴宏手里,我军西进的话我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只有占据了许州,大军才能从容西进,剿灭秦宗权。”

赵犨疑惑道:“郡王想先打许州?”

朱温摇头道:“攻城不是善策,即便是能打的下来,也定然要耗费不少兵力和钱粮,不如用智取。”

赵犨想问如何智取,但又考lǜ

到这是军事机密,自己还是不问的好,如果朱温想让自己知dào

,自己不问他也会说,如果他不想让自己知dào

的话,就算是自己问了,他也未必会说。

果然,朱温道:“想来数日后许州就会与秦贼开战,到时候你我就做山观虎斗也就是了。”

赵犨一下子明白了朱温的计策,不由的对朱温更多了几份佩服。

朱温这一招用的实在是漂亮,他利用鹿宴宏提供的情报屡次击败秦宗权的部队,却又在近日“无意中”把从鹿宴宏那里得到情报的事情让秦宗权的密探打听到,秦宗权定然大怒,不日即将攻打鹿宴宏,朱温却在陈州休整军队,坐看他们狗咬狗,不管谁胜,到最后朱温都会是最后的赢家。

果不其然,五日后,鹿宴宏派出亲信向朱温求救,说是秦贼大举来犯,请求朱温大军支援,朱温嘴上答yīng

,可借口贼军势大,自己只能先等待大队后援和其他几路藩镇的兵马到了之后才能出兵。

鹿宴宏这下也似乎明白了朱温的意图,心中暗自悔恨,并在心中把朱温骂了个体无完肤。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秦宗权的大军已经打到了城下,想解释都解释不清楚了,打又打不过,只能紧守城池。

可很明显鹿宴宏的守城能力不如赵犨,赵犨可以凭陈州一城让黄巢二十万大军围城三百余日而城不破。他鹿宴宏在许州这样的大城才坚持了一个月就已经有心无力了,有心想弃城而走都不可得,秦宗权的大将张晊领大军把许州围了个水泄不通,想走都没机会。

终于鹿宴宏坚持不住,被张晊攻破了城池,鹿宴宏本人也力战而死,结束了他残暴而又短暂的军旅生涯,留给后人的却只有唾骂。

许州的战事一直在朱温的关注之下,就在张晊占领许州的当天夜里,朱温大军夜袭许州,用炸药炸开了城门,只用了一夜时间就打下了许州,张晊本来在攻打鹿宴宏的时候就损失颇重,这时哪里经得起朱温这批生力军的进攻?只能连夜逃回蔡州。

秦宗权气愤之下把这个屡战屡败的大将给砍了,命弟弟秦贤帅大军阻击朱温,并让在南方作战的大将孙儒、赵德諲火速回军,救援蔡州。

可现在赵德諲占据襄阳,明知dào

秦宗权屡战屡败,早就有了自谋生路的打算,哪里会傻的回军跟朱温拼命?可赵德諲又怕秦宗权找自己麻烦,只得派使者来找朱温,表示愿意弃暗投明,跟随朝廷的大军共同剿灭秦宗权。

朱温接到消息当然是大喜过望,当即上表朝廷,表奏赵德諲为山南东道节度使,蔡州行营副都统,协助各藩镇共同攻打秦宗权。

孙儒就更厉害了,甩都不甩秦宗权,孙儒现在论人马不比秦宗权少,论战斗力更是没的说,孙儒也不是那种久居人下的人,现在翅膀硬了,哪里还会听命与秦宗权?

秦宗权见两路大军都不搭理自己,手里能用的人马只有秦贤带领的两万人马,还有自己的嫡系人马五万人,刘建锋的两万人也是态度暧昧,历来都是出工不出力,只能壮壮声势而已,根本不堪大用。

打仗是一个十分耗钱的事情,也是十分耗时间的,有时候一场仗来回来去的要打几个月,幸好现在秦宗权败局已定,朱温占据许州后,名义上表奏赵犨为忠武军节度使,实jì

上许州已经成了朱温的前线基地,所有的钱粮都从后方先运到许州,再送到前线。

朱珍、李唐宾、葛从周等人都驻扎在许州,随时准bèi

进攻蔡州。

而这时已经是光启三年正月了,时光荏苒,朱温已经成了一个在战火中磨练出来的大将军,朱珍、李唐宾、葛从周、庞师古、霍存五人也成了他的五虎上将,跟着朱温一直奋斗在蔡州的前线。

朱温也代替没有多少作为的时溥成为了蔡州四面行营都统,节制宣武军、三南东道、泰宁军、天平军、宣华军、义成军等各藩镇的兵力围攻蔡州,秦宗权覆灭已经不远了。

这两年来发生了不少的大事,李克用、王重荣推出长安后,静难军(邠宁军)节度使朱玫占据长安,李儇被田令孜拥往兴元,朱玫拥戴襄王李熅登基称帝。想挟天子以令诸侯,却不料根本无人响应,占据一座长安空城,根本没有任何战略意义,空自遭到一片唾骂。

各路藩镇纷纷上表请求诛杀田令孜,田令孜知dào

不为天下藩镇所容,只得投奔在西川的兄长陈敬宣,到西川担任监军。

江南方面董昌、钱镠两人已经杀了刘汉宏,吞并了刘汉宏的势力,董昌占据越州,并任命钱镠为杭州刺史。

义成军节度使安师儒无德无能,治军无方,导致军士哗变,朱温乘机让朱珍、胡真、徐怀玉等人出奇兵占据滑州,并安抚军民。留胡真坐镇滑州,暂时为义成军留后,朱温上表李儇,请求任命胡真为义成军节度使。自此,朱温占据宣武军、义成军,拥有两镇,可实jì

上赵犨担任节度使的忠武军也是朱温的势力,可以说现在朱温的势力已经达到了各藩镇的巅峰。

无论是论兵力和地盘,各藩镇都跟朱温无法比拟。

河阳节度使诸葛爽病死,其子诸葛仲方接任河阳节度使,大将刘经、李罕之、张全义(张言)不和,互相攻捍,却被孙儒乘机攻占了河阳,节度使诸葛仲方逃到了汴梁,投靠朱温去了。

自此,朱温的名字威震中原,兵力之强盛无人能及,成为对付反贼秦宗权的一股中坚力量。

****************************************************************最近更新不太给力,还望各位读者朋友海涵一二,小歌略表歉意!

第一五七章 牛存节

却说河阳被孙儒攻陷以后,河阳大将刘经阵亡,李罕之退保泽州,张全义(张言)占据怀州,以牵制孙儒.

刘经麾下却有一名小校,名叫牛存节,与贼军苦战多日,终于带着几十个残军杀出了重围,但诸葛爽和刘经已死,孙儒又占据了河阳城,他们无所依靠,有人说投靠怀州的张全义,有人说去泽州找李罕之,说什么的都有。

牛存节道:“如今天下纷乱,我们如果只是想吃粮当兵的话投靠谁都是一样,可那样不过是混吃等死而已,即便是战死沙场,也不过默默无闻,我等七尺男儿如此死去岂不辜负了这一生?”

众人忙道:“大哥以为我等该何去何从?”

牛存节道:“如今天下大乱,正是建功立业之时,何不择一英雄人物从之,日后也好建功立业,封妻荫子,也好过如此碌碌一生。”

众人忙问如今各藩镇都在招募人才,不知dào

投靠何人为好,牛存节道:“我纵观天下英雄,唯宣武军的吴兴郡王朱温堪称大英雄、大豪杰。加上朱王爷爱民如子,处处为百姓着想,我们何不去宣武军投靠王爷,以图富贵?”

众人纷纷响应,就这么一行人一路投奔大梁去了。

由于众人没有了战马,一路上就用两只腿走到了汴梁,所幸孟州到大梁路途不过四五百里,众人又都是青壮汉子,平时都是在战场上打磨惯了的,也不怕苦,一路行来人烟稀少,路上随处可见饿死的旅人。

众人身上本就没有剩多少干粮,一路上都是战火摧残的地区,到处都是烽火,不说众人本身就没有银子,就算是有,都没地方买吃的去。

所幸的是众人都带着弓箭刀枪,遇到林子运气好的话还能打几只野兔什么的吃上一些,所以一路上也不至于饿死,就这么来到大梁城外。由于众人都带着兵器,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一看就知dào

是不知从哪里溃退来的溃军。

当时就被守城门的兵丁给拦了下来,牛存节急忙道:“我等是从河阳冲出来的残军,现在刘经刘将军已经战死,我等特来汴梁想投靠在王爷麾下,麻烦军爷通报一声。”

那守城门的小兵不敢做主,只得先禀告了他们的把总,那把总上下打量了牛存节等人一眼,见这帮人虽然都带着刀枪,可明显刀口上都有多处豁口,身上的盔甲更是破烂不堪,简直连要饭的都不如。不由的心理有些看不起他们,神态有些傲慢的道:“想到我们宣武军效力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我们宣武军可是从来不打败仗,像你们这样遇见敌人都被人打的跟丧家之犬一般的兵丁,我们宣武军是不收的,各位还是到别处混饭吃去吧。”

众**怒,他们可是从孙儒的重重包围中冲杀出来的,一个个可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哪里受得了别人如此傲慢无礼,当下就有几个手握兵器,牛存节急忙对他们使了个眼色,喝道:“不可动粗,我们杀出重围一路东来,什么苦没受过,又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呢?”

当下牛存节依旧对那把总抱了抱拳,道:“我等血战数日才冲出河阳,跋山涉水一路东来,为的就是想投到王爷麾下,即便是做一名小卒也于愿足矣。”

可那把总就是一个一根筋,说不让进就是不让进,这一来牛存节也有些火了,双方不禁就开始骂骂咧咧,所幸的是汴梁城的守军军法严厉,虽然与牛存节等人发生摩擦,但还不至于动武。

这边的动静一大,城门校尉一边派人禀报徐怀玉,一边亲自过来调解,牛存节见来了一个更高级一些的校尉,当下又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那城门校尉也很通情达理,转脸训斥了刚才那把总一顿,又转身对牛存节道:“原来是河阳的牛校尉,刚才下边的人怠慢了各位,还望各位海涵一二,兄弟我给大家配个不是……”

牛存节等人这才感到心里舒服多了,本以为这样就可以进城了,没想到那城门校尉话锋一转,道:“可这件事兄弟我做不了主,我已经禀报了徐将军,想来徐将军一会儿就到,还望牛兄稍等片刻。”

牛存节等人无奈,只得接着等,反正这一路这么多苦都过来了,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过了大约两盏茶的时间,有几匹马向城门口行来,为首一人二十多岁,面容英俊,白面无须,一身鱼鳞甲更显得他英姿勃勃,正是徐怀玉。徐怀玉身边一员小将,十六七岁年纪,也是唇红齿白,身穿锁子甲,正是王檀。

徐怀玉见牛存节虽然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却双臂颀长,步履稳健,眼神凌厉,一看就知dào

是常年习武的人。当下抱拳道:“在下徐怀玉迎接来迟,还望众位兄弟不要见怪。”

如今徐怀玉可是名扬天下,在汴梁城外一战,五百人马连破敌人七座营寨,杀溃两万大军之后全身而退,这种战绩可以说足以傲视天下了。

牛存节等人听说对面这个年轻人竟然是名扬天下的徐怀玉,当即吩咐跪拜在地,齐声道:“徐将军威震天下,我等仰慕已久,今日得见,真乃三生有幸……”这一番话虽说有拍马屁之嫌,但说的也都是实话。

徐怀玉谦虚道:“如今宣武军正是用人之际,众位一路跋涉至此,先进城休息一天,明日再与众位兄弟接风洗尘。”徐怀玉之所以如此客气,还是因为见牛存节器宇不凡,绝非等闲之辈,如果是真心投靠的话,日后也是一员猛将。如果是其他藩镇或者是秦宗权派来的卧底的话,就更要单独对待了,如果直接安排入军中的话,岂不是正好中了敌人的计策?

这时朱温也正好在大梁,因为韦凤刚刚生下一女,朱温把前线的指挥权交给了朱珍和李唐宾等人,自己带着亲兵回了汴梁探望刚出生的女儿。现在朱温也算是儿女双全了,唯独有些遗憾的是张小惠依然毫无所出。

刘金枝和朱温生的儿子朱友裕虽是长子,却不是嫡子,由于其母刘金枝如今被时溥霸占,所以朱友裕在朱老妇人心中是不能接替朱温的家业的;黄颖的儿子更是连个名分都没有,现在还叫康勤,这个秘密也只有少数人知dào

,就连康勤的养父康俭都不知情,更加不能算数;山口梅子虽然已经接到了大梁,可她是日本来的番邦女子,他的儿子朱友圭也就是小名儿叫遥喜的那个孩子也不具备继承权。

唯有张小惠或者韦凤的子嗣才有资格接替朱温的家业,可偏偏张小惠一无所出,韦凤又生了个女儿,所以虽然朱温有儿有女,朱老夫人还是有些不太满yì



朱温却是毫不在意,在他心中,所有儿女都是一样,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朱温这时正在陪着过月子的韦凤谈天,亲自抱着女儿,张小惠也在一旁,一家人其乐融融,场面十分温馨,不时有爽朗的笑声传出,昭示着他们快乐的心情。

朱温听到亲兵禀报,说是徐怀玉求见,笑道:“你们先聊着,我去去就来。”

朱温到了客厅,徐怀玉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徐怀玉把自己的担心说了,道:“我见那牛存节武艺不凡,是一员难得的骁将,不过此时兵荒马乱,怕他是秦宗权派来的奸细,这才先把他安排在馆驿休息,他只带了四五十个人,想来即便是奸细也闹不出多大的动静来。”

朱温一听牛存节的名字,心中似乎有些印象,《新五代史》梁臣传中有他的传记,是后梁的开国大将。朱温当下道:“怀玉兄弟多虑了,他带人来投奔宣武,我们就应该以诚相待,怎能疑心?既然他是河阳刘经麾下的小校,诸葛仲方应该认识,至不济也应该见过,不妨让他去看看是不是真的牛存节,到时候自然知dào

是不是蔡州的奸细了。”

徐怀玉道:“末将也是这个意思,我来之前已经派人通知了诸葛仲方,让他带人去认,想来明日即可见分晓。我此次来是想先跟将军说一下,牛存节此人绝对是个人才,不管他是不是蔡州的奸细,希望到时候郡王都要留他一条性命,如今宣武日渐兴盛,兵力越来越多,正是用人之际,缺少的就是将才,好不容易碰见一个,如果杀了怪可惜的。”

朱温笑道:“这一点怀玉不必担心,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这个道理我还是了解的。更何况我想这个牛存节定然不是蔡州的奸细,我可以打包票,呵呵……”

徐怀玉有心问朱温为何如此肯定他不是奸细,可见朱温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也就不再多问了,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徐怀玉这才退了出去。

却说牛存节等人被安排在驿站歇息,徐怀玉安排的十分周到,命人送来了几十套干净衣服,并命人烧了热水让他们洗澡,酒菜饭食更是管够。牛存节一行人感觉这真是人间天堂般的日子,当年他们在河阳的时候,刘经对他们确实吆五喝六,哪里把他们当过人看。大家一致觉得,牛存节的决定十分正确,幸亏来了宣武军,这如果要是到了李罕之那里的话,不被打军棍就已经不错了,哪里还会对他们这么好?

第一五八章 各地势力大洗牌

正当牛存节等一行人洗完、吃完的时候,忽然馆驿的驿丞说有人求见牛校尉.牛存节心里有些纳闷儿,自己刚到大梁,人生地不熟的怎么会有人来找自己?当下赶忙换了一身徐怀玉命人给他准bèi

好的干净衣服,由于他体型有些过于高大,衣服穿在身上显得有些紧绷绷的。

牛存节迎出去一看,见对面一人正向自己走来,那人一边走还一边喊道:“赞贞(牛存节字赞贞)兄,好久不见了,真没想到你我竟然会在大梁重逢。”

牛存节也有些意wài

的道:“这不是赵将军吗?你怎么在这里?”

原来来的人是诸葛仲方的亲卫牙将赵辉,以前在河阳的时候跟牛存节见过几面,算是有些点头之交,可毕竟两人曾同在河阳为将,牛存节虽只是小校的身份,可在下层军校中威信颇高,人缘儿极广。

这时两人重逢于大梁,心中不免感慨,当年诸葛爽在时河阳也曾盛极一时,可诸葛**后,诸葛仲方年幼,三位托孤重臣刘经、张全义、李罕之等三人不和,发生数次大规模的内战,这才让孙儒有隙可乘,攻下了河阳三城(北中城、中潭城、南城)。

诸葛仲方被迫逃往大梁,投靠朱温,大将刘经战死,张全义占据怀州、李罕之占据泽州,河阳军四分五裂。这赵辉当然是跟着诸葛仲方来的大梁,这时正是受徐怀玉所托,来看看这个牛存节是不是真的,还是秦宗权派来的奸细。

诸葛仲方现在寄人篱下,已经风光不再,赵辉当然也有自谋出路的打算,现在有机会能够巴结上徐怀玉这个宣武军的大将,当然十分愿意效劳,当即就来了,没想到一看果然是牛存节。

二人唏嘘了一番,就商量以后效忠宣武军以图建功立业的事情了。

赵辉回去自然如实向徐怀玉禀报,徐怀玉第二天就再次接见了牛存节,任命他为宣武军的一名小校,隶属徐怀玉帐下。

自此牛存节跟随徐怀玉征战沙场屡建奇功,逐渐升为都将,也成了朱温手下的一员猛将。

光启二年底,朱玫命大将王行瑜进攻唐僖宗李儇,这时博野军的小将宋文通被王镕派去李儇的行在勤王,本来宋文通不过是民团小校,王镕说是出兵勤王也不过就是派了一千民团前去做个样子而已,自己的精锐当然不舍得派去。

谁知宋文通与王行瑜连战了几场,都小有斩获,被李儇收入了神策军,并任命为神策军的一名都将。王行瑜作战不利十分气馁,宋文通就向李儇讨了圣旨招降王行瑜,王行瑜正左右为难的时候,见了圣旨当即答yīng

投降,对朱玫倒戈一击,与宋文通合力打败了盘踞长安的朱玫,把襄王李煴和朱玫两人枭首示众,以儆效尤。

这一次功劳最大的要数宋文通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了,可宋文通出身低微,从一个民团校尉升到神策军的都将已经不错了,但李儇现在可不这么想,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好不容易弄到一个有能力又忠心的人才,怎么能放过?

反正现在田令孜已经去了西川监军去了,他的一帮养子也都被安排去了西川和东川自生自灭,虽然王建对李儇很好,可毕竟王建是田令孜的养子,李儇不想养虎为患,只能忍痛让跟随自己两年多的随驾五都各奔前程,分别外放他们去了各地。李儇也不亏待他们,少说也是个刺史的位置。

对于宋文通,李儇还是十分欣赏的,这次立了大功,索性就赐他姓李,名茂贞,字正臣。皇帝赐姓名可是很大的荣耀,不是一般人能够得到的殊荣,宋文通当然也十分珍惜这次机会,对李儇格外的殷勤,并一路护送李儇返回长安。

路径凤翔的时候,李昌符试图劫持李儇到凤翔,以挟天子令诸侯,与李茂贞(宋文通)、王行瑜展开大战,被李茂贞打败,李茂贞乘胜追击,消灭凤翔的叛军,斩杀李昌符。

李儇更是龙颜大悦,对李茂贞的能力更是刮目相看。

光启三年正月,李儇再一次回到长安,大封功臣,任命临阵倒戈的王行瑜为静难(邠宁)节度使;又升洋州(今陕西西乡)为武定军,任命神策军扈从都将李茂贞为武定军节度使;原天下兵马都监杨复光的养子杨守亮也是神策军扈从都将,协同李茂贞讨贼有功,任命为金商节度使,不久又该任山南西道节度使。

东川节度使高仁厚由于担任节度使后对陈敬宣不如原来恭敬,被陈敬宣出兵袭杀,李儇乘机安排右卫大将军顾彦朗为东川节度使。

这样一来,长安周边的几个藩镇都是李儇亲自安排的人手了,李儇不禁有些飘飘然,感觉久违了的王权又一次回到了手中,自然兴奋异常。殊不知这些人哪里有几个是真心忠于他的?一个个都是狼子野心,唯利是图之辈。

由于李儇感觉到现在自己当权时的感觉跟以前在田令孜专权时的差距,就更加恨田令孜当年的跋扈,下诏流放田令孜去端州,永不录用。

可田令孜拒不奉诏,依旧在西川依靠兄长陈敬宣,兄弟二人在西川做起了土皇帝。陈敬宣这些年在西川苦心经营,与周边各部落的蛮兵都有联络。袭杀高仁厚就是陈敬宣发动的各部落的羌兵。

李儇也知dào

攻打成都不怎么靠谱,索性也就先由着他们了。

现在王建在蜀中闹腾的也很厉害,李儇也就等着他们狗咬狗呢。

王建为利州刺史,招抚各部落羌兵和各地的流民,迅速组成了一支万人的队伍。山南西道节度使杨守亮怕王建势大,以后无法节制,屡次招王建入汉中,想乘机除掉王建。王建当然不是傻子,哪里敢去。

王建的同乡谋士周痒劝王建占据阆州(四川阆中),王建听从周痒的建议,出兵阆州,逐阆州刺史杨茂实,自称阆州防御使,并上表朝廷,请求朝廷的承认。

谋士綦毋谏又劝说王建养士爱民,发展生产,招募兵马,静观天下之变。

王建这人虽然没有什么文化,但很尊敬读书人,对手下谋士们好的建议一律采纳。以阆州为根据地,逐步扩张,山南西道节度使杨守亮更加无法制衡。

就连东川节度使顾彦朗也感觉到了王建的威胁,屡次派人入阆州讨好王建,并赠送钱粮。王建这才没有对东川用兵,想先对付西川的陈敬宣。王建十分清楚现在田令孜和陈敬宣可是李儇的眼中钉,如果能成功占据西川,打下成都,生擒陈敬宣与田令孜的话,定然能深得李儇的信任,那么以后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占据西川了。

蜀中盆地号称天府之国,百姓富庶,地势险要,是割据的理想地带,进可攻退可守,也是争霸天下的理想根据地。或许这时的王建还没有称帝的野心,但占据蜀中的心思已经呼之欲出了。

另外南边的局势也不稳定,令李儇高兴的是董昌和钱镠两人对朝廷还算恭敬,每年都送大批的粮食上供朝廷,这时董昌已经占据了越州,斩了刘汉宏。李儇就索性给了他一个正式的名分,任命董昌为浙东观察使,钱镠为杭州刺史。

董昌以一名乡间富豪数年时间崛起于浙东,一时间踌躇满志,加上近年来与刘汉宏的征战中连连得胜,不由的信心有些膨胀,已经不满足于在浙东一地发展了,准bèi

大事扩张。

正好这时镇海军节度使周宝昏庸,吏治腐败,各州县百姓民不聊生。周宝帐下度支催勘使薛朗与大将刘浩一起谋反,深夜占领镇海军节度使衙门,纵火焚烧,周宝抵挡不住,逃出润州,奔常州刺史丁从实去了。

乱军在润州城中烧杀抢掠,把周宝的亲信家人杀戮殆尽,周宝多年来聚集的财富也被洗劫一空,刘浩迎薛朗为镇海军留后。

周宝逃到常州,丁从实竟然把这个老上司囚禁了起来,这让周宝很是伤心,加上本就年纪老迈,当下就得了一场大病,卧床不起。

董昌正想扩张势力,见镇海军内乱,急忙命钱镠以助镇海军平乱为由出兵。光启三年六月,钱镠麾下大将杜陵、阮结等攻陷常州,丁从实投奔海陵(江苏泰州)。钱镠迎接周宝回杭州医治,对周宝恭敬有加,周宝当然是感恩戴德。

钱镠任命杜陵为常州制置使,命阮结、成及等人攻打润州,光启三年腊月才攻破润州,生擒薛朗,第二年把薛朗斩杀于杭州。自此钱镠虽然对董昌依然恭敬有加,但论实力以及足以与董昌分庭抗衡了。钱镠也非久居人下之人,在时机成熟的时候自然要脱离董昌的掌握。

而董昌还一无所知,听说钱镠占据了润州、常州等州县,十分高兴,还派人送了大批钱粮去劳军。钱镠亲自迎接犒军的使者,以示对董昌的恭敬。

各地势力终于开始了一次大的洗牌。

第一五九章 淮南军乱

淮南也不安生,秦宗权在北方的战争一直被朱温压着打,根本抬不起头来,赵德諲又投靠了朱温,孙儒不听自己的调遣.秦宗权只得掳掠淮南以维持军需。

吕用之以高骈的名义命淮南左厢都知兵马使毕师铎带兵北上屯高邮,以拒秦宗权。

吕用之却趁毕师铎外出征战之时抢占了毕师铎的妻妾,毕师铎自然大怒,就想联合各州县人马杀回扬州,诛杀吕用之、张守一等人。又怕兵力不足,不敢轻举妄动。

高邮守将张雄是毕师铎的亲家,毕师铎的女儿嫁给了张雄的儿子,高邮说白了是庐州管辖,属于杨行密的部署。张雄本也是当年跟随杨行密的老部下,都是当年跟随黄巢的老部下,毕师铎也曾是黄巢的大将,所以毕师铎跟杨行密、张雄素来交好。当年毕师铎在长江边曾跟杨行密合zuò

伏击高骈,毕师铎为掩护杨行密才被擒,杨行密也被高骈打成重伤,并废去了武功。

之后毕师铎无奈之下投降了高骈,杨行密被废了武功,只能重新练起,回庐州(安徽合肥)老家隐居了两年,后来加入朝廷的军队,被安排到朔方驻守。回到庐州后煽动庐州守军杀了刺史、兵马使等人,自己担任庐州刺史,从此在庐州扎根,四处发展势力。

张雄是杨行密的老部下,由于剑法超群,在江湖上有一个外号叫张神剑,这张神剑的称号可不是吹出来的,就连自负非凡的毕师铎也自愧不如,两人有多年的交情,又是亲家,所以毕师铎想打扬州当然要跟张雄商量。

张雄也很不齿吕用之的为人,但他留了个心眼,先不答yīng

毕师铎,把情况先禀报了杨行密。

杨行密接到密报,他本就有意占据淮南,苦于兵力不足,现在毕师铎要出兵打扬州,正好随了他的心愿。可扬州是什么地方?高骈、吕用之等人在那里经营了好几年,岂是毕师铎那两三千兵马能够打的下来的?

不说淮南的七八万大军,就是扬州的治所广陵城中就有万余人,毕师铎打扬州的话无疑是飞蛾扑火,所以杨行密就让张雄静观其变,暂时稳住毕师铎。

张雄收到杨行密的密函,对毕师铎道:“吕用之专权,淮南百姓怨声载道,可形势比人强,淮南的大军都在吕用之的控zhì

之下,我们这不足三千人马岂不是以卵击石?”

毕师铎道:“这一点亲家翁莫要担心,淮口守将郑汉章是我的好友,他对吕用之也是恨之入骨,我已经送了密信给他,想来这两日就会有答复。宣州观察使秦彦与我当年同在黄王麾下为将,也是莫逆之交,我已经通知了他共同攻打扬州。我答yīng

在打下扬州后让他当淮南节度使,他已经答yīng

出兵三千精锐突袭扬州,我们几路人马联合,定能打下广陵城,各地的驻军听说我们诛杀吕用之,必然不会出兵来救。”

张雄听说秦彦也来凑热闹,就知dào

打广陵的胜算又多了几分。

*****************************************************************有点急事,这一章先传一半上去,省的断更,明天补上,抱歉了。

第一六零章 广陵之战

张雄急忙遣快马禀报杨行密,杨行密知dào

机会来了,让张雄大胆配合毕师铎,并随时禀报杨行密.

毕师铎集结了高邮、淮口的四千人马,浩浩荡荡的奔赴扬州广陵城,一路上鼓动各地的军民,声称诛杀吕用之、张守一等人,清除奸党。沿途军民纷纷响应,等抵达广陵城下的时候,已经有了万余人马,不过都乱哄哄的,大都是乌合之众,根本没有多少战斗力,主力依然是高邮、淮口的三四千人马。

吕用之在广陵城中也有接近两万人的兵力,根本不怕毕师铎的这群乌合之众。

毕师铎在城外要见节度使高骈,毕竟这是高骈依旧是名义上的淮南节度使,吕用之等人虽然权重,但也无法全部控zhì

淮南,高骈虽然近乎被软禁,但他并非毫无势力,毕竟他曾经是大唐的战神,曾经从未一败的常胜将军,威震天下的渤海郡王。

高骈在军中的威信还是比较高的,这两年虽然被剥夺了权力,但依旧不是一般人能够取代的,吕用之当然也不行。

高骈有心跟城外的毕师铎联络,却苦于周围都是吕用之的亲信,根本无法脱身,现在功力已经大不如前,不要说吕用之,就是吕用之的亲信张守一都能跟高骈战个旗鼓相当,想凭武功冲出去也是痴人说梦。

不过现在广陵城中大多数人虽然都听命与吕用之,但也有一部分人是忠于高骈的,吕用之平时也只能利用高骈的名义才能指挥的动他们。而这些人根本不知dào

高骈已经被软禁,都以为不过高骈是沉迷于炼制各种丹药,以至于陷于痴迷的程度。

可现在毕师铎在城外派人混进城中,把高骈已经被吕用之软禁的消息散播了出去,城中的守军将信将疑,纷纷想求见高骈。

吕用之哪里能容许这些人见高骈?当然是一律挡驾,一句话就回绝了他们,渤海郡王正在闭关炼丹,正到了紧要关头,任何人不能打搅,违令者当场格杀!其实这样一来,众将已经想到高骈被软禁的消息是真的了。

城中忠于高骈的一些武将和吕用之拉拢的大多数的军队发生了裂痕,紧接着就产生了冲突,最后就发展成无力解决,两方人马在城内首先打了起来,城中杀声震天,到处都是人喊马嘶的声音,一些泼皮无赖等人也都乘机在城中各种店铺中疯抢财物和金银,杀伤百姓无数。

可忠于高骈的人毕竟是少数,半天的时间就被杀戮殆尽。一排排血淋淋的人头被挂在城墙上,这些人都是淮南城守军的精锐,没有死在敌军的手中,却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中,很多保持中立的将领也有些看不下去了。

正在这时毕师铎也率领人马开始了攻城,城中刚打过一场仗,损失不小,现在毕师铎又攻城,一时间倒把吕用之弄了个手忙脚乱。吕用之急忙命人向各州县求救,让各州县出兵围剿毕师铎,可这些人早就对吕用之恨之入骨,哪里会发兵来救?

好不容易坚持到第二天,一队人马浩浩荡荡从远处杀了过来,吕用之以为是援军来了,高兴万分,正准bèi

打开城门里应外合杀毕师铎一个措手不及呢。却发xiàn

这些人马竟然跟毕师铎合兵一处,加入到了攻城的行列。吕用之这才注意到了这批人马是打的“宣州观察使秦”的旗号,心中不由的暗骂,秦彦这小子也来捣乱,可生气归生气,仗该打还是要打,不过出城是肯定不敢了。

说白了吕用之根本不是能够割据一方的人才,让他耍一些小聪明,搞一些阴谋诡计还行,其余的本事就是捞钱抢女人,哪里有更大的本事?像他这样能在广陵风光这两三年已经不错了,哪里能够待的长久?

当天广陵南门守将就被毕师铎说服,大开城门放了毕师铎的人马进城,吕用之见大势已去,只能带了金银细软仓皇逃走。

毕师铎入城后把吕用之的亲信斩尽杀绝,那些兵丁乘机在城中又疯抢了一回,捞的满盆满罐。毕师铎见了高骈,对高骈礼遇有加,郑汉章想让毕师铎索性囚禁了高骈,让毕师铎占据淮南。可毕师铎已经答yīng

打下广陵之后让秦彦做节度使,现在秦彦也已经入城了,秦彦本身在宣州也有不少的人马,论兵力毕师铎也不是人家对手,现在只能把到手的广陵城拱手想让。

秦彦依旧囚禁了高骈,自己自任节度使,并上表朝廷,说高骈年老昏庸,请求自己坐镇淮南。

第一六一章 扬州被围

朝廷对高骈当年坐视黄巢北上而不发一兵一卒心中本就存着一丝怨恨,早就想对付高骈,可根本无力征剿,现在毕师铎、秦彦等人俘虏了高骈,赶走吕用之,杀了张守一等妖道,朝廷高兴还来不及呢,当然一口就答yīng

了秦彦的请求.

秦彦这时表面上已经拥有淮南十余州的势力,信心暴涨,他站在广陵巍峨的城墙上,心中激昂澎湃,仿佛整个天下都在他手中一般。

却不知这时身在庐州的杨行密正在对攻打扬州做着部署,杨行密为了出师有名,拿出了当时吕用之以高骈的名义送来的求援信,击鼓聚将,把信给众将传阅一遍。道:“渤海郡王高骈这些年被奸人蛊惑,疏于政事也是有的,毕师铎身为淮南大将却招秦彦这个外镇的兵马干预淮南军务,我本以为他们是为了诛杀吕用之,还淮南一个朗朗乾坤。岂不料他们竟然在攻破广陵之后,杀害城中百姓,抢夺财物,无所不用其极,比吕用之更甚。”

“我虽然与高骈无亲,但高骈对我总是有知遇之恩,毕师铎、秦彦虽然与我有旧,但现在他们荼毒淮南百姓,这一点我等岂能坐视?大家是热血男儿的就跟我一起进兵扬州,攻破广陵,救出渤海郡王,挽救数十万黎民百姓于水火……”

杨行密这些话让众将热血沸腾,庐州距离扬州本就不远,很多将士都有亲戚故旧在扬州,这时当然都想救亲人于水火,听了刺史大人的话一个个都摩拳擦掌,高声叫嚣着:“攻破广陵,救百姓于水火……”

四月底杨行密率兵出庐州,打着平乱锄奸、救民于水火的口号,一路挥兵东进,加上杨行密安排在高邮的那颗棋子张雄在暗中相助,四处散播谣言,各地守将纷纷投靠杨行密,杨行密至天长之时,已经由数千人马发展到接近两万人。

正巧逃出广陵的吕用之带着一千余人的亲信部队正在攻打附近的淮口,淮口守将郑汉章虽然身在广陵,可他的部下依旧顽强抵抗,吕用之率攻不下,郑汉章正从广陵回军来救。吕用之怕被前后夹击,只得带着一千余残军投靠了杨行密。

吕用之本来有两千亲军,都是从淮南各军中挑出的精锐,战斗力强悍,杨行密为了能把这支军队留为己用,也没有为难吕用之,倒是把这支人马收编了,架空了吕用之的指挥权。现在吕用之身在屋檐下,也不得不低头,往日的威风收敛了许多。

不过吕用之也算是能屈能伸之人,毕竟是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都六十来岁的人了哪能不精明?

杨行密在天长整顿军队,收编各地来归的人马,准bèi

攻打广陵。

这时张雄也感觉到该表明立场了,自己这支杨行密安排在广陵北部不远的棋子也该跟毕师铎他们摊牌了。当时毕师铎、郑汉章攻打广陵的时候张雄并没有去,他借口留守高邮,说一旦毕师铎攻打广陵不利,也好有个退路,毕师铎认为张雄说的有理,也就没有多想。

可现在秦彦做了淮南节度使,毕师铎做了淮南行军司马,秦彦让自己的亲信池州刺史赵锽为宣歙观察使,留守宣州,想以两镇为根据地占据长江两岸广大富庶的土地以为根基。郑汉章也有封赏,参战众将所得的财物更是不可胜数。张雄作为毕师铎他们的盟友之一,虽然没有派兵助战,可怎么说也是有些功劳的。

这时张雄就向毕师铎索要大批财物,毕师铎打下了广陵,自己还要屈居秦彦之下,本就心情不好,这时张雄这个连兵都没出的亲家翁竟然找自己分财物,能给他才怪,当然是一口回绝了。

张雄本来就没指望能分到财物,他要的不过是一个借口,当下张雄就以毕师铎不给财物为借口跟毕师铎划清了界限,公然投靠了杨行密。

杨行密率领两万大军在广陵城四周建立了八座营寨,把广陵城团团围困,秦彦从宣州调来了三万人马试图解围,半路上被杨行密的大将赵晖、张雄杀了个落花流水,三万人马损失大半,辄重粮草更是损失无数。

剩余的一万多人马又溃散了一部分,真zhèng

进入广陵的不过只有五六千人马,还大部分人都带伤,丢盔弃甲,狼狈不堪。这一下可把秦彦气坏了,本以为自己三万人马赶到之后,杨行密必定退兵,没成想这三万人还没到城下就只剩了五六千了。秦彦不生气才怪呢,当即把带着溃军进城的两个将军就地正法。

可这五六千人不但没有带粮食来,反而这几千人还要吃饭,城中本就缺粮,这时粮食就更加紧缺了。不过秦彦不害pà

,城中虽然粮草不是很足,但支撑个三五个月还是没有问题的。

可谁知dào

杨行密是铁了心的要打广陵,与城中人马接连大战数十仗,秦彦毕师铎都是以失败收场。可杨行密要想攻破广陵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索性就做起了长期围城的打算,反正现在马上就秋收了,广陵城外大片大片的稻田已经泛黄,根本不用担心粮草的问题。

这下可苦了广陵城中的秦彦和毕师铎了,这连个当年跟随黄巢南征北战的汉子为将冲锋陷阵还行,运筹帷幄的话就跟杨行密差远了,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

秦彦跟杨行密也是老相识了,当年他们在黄巢麾下为将的时候,杨行密身为黄巢的二弟子,在江南联络江湖人士和各绿林豪杰,那时秦彦已经是黄巢麾下的大将,而杨行密在军中还没有正式的位置。

即便是现在杨行密崛起不过两三年,也就是一个庐州刺史而已,秦彦还真有些不把杨行密看在眼里。秦彦怕杨行密一直围城不去,那样的话就算是不攻城,饿也能把自己饿死。

索性秦彦命毕师铎、郑汉章带领一万五千人出城逆战,欲与杨行密一决雌雄,总胜于在城中坐以待毙。

杨行密也知dào

自己人马虽然也不少,但大都是各州县新归附的人马,可以说是乌合之众,真zhèng

有战斗力的还是自己的嫡系人马,可自己的嫡系人马只有不足五千,根本不是敌人的对手。

幕僚袁袭献计道:“敌军贪财,我等何不把八营中的钱货都集中在一营,再故yì

示弱,让敌军攻占这座堆满钱货的营盘,那时敌军定然抢夺钱货,无心迎敌。但钱货虽多,敌军却更多,足有一万五千人,抢不到钱货的人定然要跟抢到的人分钱货,抢到的人定然不给,必然会自相残杀,正所谓‘二桃杀三士’就是这个道理。”

杨行密也是聪明人,一点就透,当即道:“我们等他们闹的差不多的时候再尽出伏兵,把这股人马全歼与此,钱货依然是我们自己的,呵呵,袁先生,恐怕也只有你才能想出如此好的计策来,我这就命人去准bèi

。”

袁袭跟随杨行密多年,杨行密在庐州起事时,袁袭就开始做杨行密的谋士,这时屡建奇功,深得杨行密信任,成为了杨行密军中少有的能够运筹帷幄的人才,杨行密也对他十分倚重,以军师之礼相待。

杨行密依计行事,果然不出袁袭所料,毕师铎、郑汉章的人马攻陷杨行密的大营,见营中钱财如山,麾下军士急忙上去抢,好多人为了争抢钱财甚至拔刀相向,自相残杀。这些人好些都是秦彦的部下,毕师铎和郑汉章也无力约束,只能空自哀叹。

杨行密见火候差不多的时候,发出讯号,两旁伏兵尽出,蓄势以待的精锐人马对上这正在疯抢财物的乱军,胜负根本无需多言,局势简直就是一边倒,毕师铎、郑汉章两人在亲兵的护持之下冲出一条血路,就带了不足两百人回到广陵,其他人都做了刀下亡魂。

秦彦大怒,但这时正值用人之际,加上毕师铎也有自己的人马队伍,秦彦也不敢斩杀毕师铎,只能发了一顿脾气了事。

自此以后,广陵城就不敢大规模的出战,杨行密也不攻城,就是一直围困着广陵城,宣州过来的援军和粮草军饷等物质送过来根本进不了广陵城,半路上就被杨行密的人劫了去,简直就是给杨行密送粮草物质的一样。

这一围城就围了半年多,这半年多时间中,大仗小仗打了数十场,秦彦和毕师铎他们却从来没有胜过一次,宣州的援军更是每次都全军覆没,可不是吗?杨行密打的就是这围城打援的策略,这也是袁袭的主意。

这时广陵城中粮食已经不多了,米价上涨的十分离谱,很多人被饿死,城中但凡是能吃的东西都被吃了个精光,可还是有大多数人吃不饱。

相对来说城中金银堆积的比较多,当年高骈可是做过盐铁使、租佣使的,积攒了大批的金银和古玩玉器、名贵字画。这些东西现在都被秦彦和毕师铎霸占,他们麾下的将士也都是盆满钵满。可这些东西又不能当饭吃,是以城中粮食价格已经贵到一个十分离谱的地步。

一斗米竟然能卖到五十缗钱(一缗钱是一千文),折合成银子的话就是五两,本身五两银子足足可以买一百石上好的大米,一石就是十斗,也就是说大米的正常价格一斗是五文钱。现在广陵城的大米都卖到了五万文一斗,也就是说围城之下,广陵城中大米的价格上涨了一万倍,而且还都是陈米,就这还有价无市。

第一六二章 洛阳告急

高骈一家人被囚禁在府中,任何人不得外出,府中又没有粮食,高骈数十个儿女,成群的妻妾,一大家子人,饿的面黄肌瘦,迫不得已之下竟然把以前府中库存的那些皮革制成的衣服器物煮熟了来充饥,日子过的惨不忍睹.

就这秦彦也没打算放过他们,他的理由是高骈企图私通杨行密,并用妖术做法干扰自己作战,所以把高骈一家人三百余口尽数坑杀(活埋),可怜一代名将高骈,空有一身盖世武功,先被吕用之用毒废了一半,又饿了这么多天,加上年纪老迈,这时根本没有了还手的余地,就这样被人像拖死狗一般拖到了挖好的大坑中,活活的掩埋……

可怜大唐一代名将,一生征战无数,收交趾、平南诏、镇西川、破黄巢……一生戎马,可以说在战场上从未一败,文采绝佳,武功盖世,哪知dào

晚景却如此凄凉。死了之后连个墓穴都没有,一家主仆三百余口竟然就埋在了一个大坑中,随着日月轮换,化为一坯黄土。

杨行密在城外听闻高骈的死讯,心里也不免有一丝感慨,当年自己在长江船头与高骈一战之时,高骈是何等的威风?白须飘飘、面色红润,可如今竟然已经魂归天外,可悲还是可怜?

杨行密听从袁袭的建议,让全军士卒头缠白布,替高骈戴孝。这样一来各地军将士卒更是汹涌来奔,高呼为高骈报仇。

从吕用之那一千精锐中挑选了三百健卒在一个暴雨的深夜混入了广陵城,趁守城的士卒换防的时候,占据了城门,大开城门把杨行密的大军放进城来。

杨行密麾下大将李神福、田頵、安仁义、周本等人各自带领人马杀入广陵城中,秦彦、毕师铎等人见大势已去,只得弃城而走,放qì

广陵。秦彦他们逃出扬州之后,才发xiàn

身边的人马只有三千人了,还一个个饿的肚子咕咕叫,出来的匆忙根本没有携带粮食,无奈之下,只得洗劫了附近的一个小村庄,勉强弄到了两日的口粮。

杨行密占据广陵之后,出粮食赈济城中饥民,全城百姓对杨行密感恩戴德,自此杨行密占据扬州,安抚百姓让百姓休养生息。淮南各州县的官民纷纷拥戴杨行密,都想让杨行密当淮南节度使。

就在杨行密攻打广陵的时候,朱温接连战败秦宗权,秦宗权的势力日渐收索。朱温派氏叔琮、安敬思、张虔裕、牛存节等人各带人马在各地清除秦宗权的残余势力。而朱珍、李唐宾、庞师古、葛从周等人带领大军与秦宗权正面对敌,现在秦宗权只能盘踞在蔡州一线。

秦宗权失利,孙儒也不好过,张全义、李罕之时常出兵骚扰,朱温更是让胡真占领了义成军(治滑州),胡真也是智勇双全,在滑州站住阵脚之后,迅速南下占领了郑州,距离东都洛阳已经不足两百里了。

孙儒当机立断,把洛阳城中的财物洗劫一空,一把火烧了这千年古都,可怜大唐盛世之时堪称天下第一繁华之地的洛阳城,就此付之一炬。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多少百姓在大火中丧生?

就这一把火,就足以让孙儒成为千古罪人!

孙儒撤出洛阳之后,胡真乘机向外扩张,占据了几座城池。

张全义也乘机从怀州出发占据了洛阳这座空城,洛阳是李唐的东都,虽然被烧成了一片废墟,但他的地位还在。

李儇下诏命张全义为河南伊,命他招抚流民,重建洛阳。

张全义来到洛阳之时,洛阳城居民不足百户,张全义派人四处招抚流民,开垦荒田,发展生产,并亲自带领士卒帮zhù

百姓耕田播种,没有种子的就先从府衙领取,在收获之后再还。这样一来各地的流民纷纷归顺。

李罕之占据河阳三城,并自任节度使留后,却不事生产,整日以掳掠为生,闹的民怨四起,还经常向张全义借粮。

头几次张全义还看在当年同在黄巢麾下共事的情分上借给他,可李罕之却是有借无还,而且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来借粮,这那个受得了啊,张全义狠了狠心就没有借给他,李罕之大怒,竟然威胁张全义说要攻打洛阳。

可张全义也不是纸糊的,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何况张全义也是堂堂七尺男儿?张全义索性先下手为强,出奇兵偷袭河阳。李罕之在河阳不得民心,城中军民都对他恨之入骨,见张全义杀来,守城的军官竟然开门迎敌,李罕之只得退保泽州,并向河东李克用求救。

李克用拍李存孝、安休休、康君立等大将来攻打洛阳。

张全义急忙向朱温求救,张全义与朱温也是多年的老交情了,可这些年一直没有多少联系,现在贸然求助,也不知朱温会不会答yīng

。为了能够保全洛阳,也为了家人的安全,他毅然把妻儿送到了汴梁,明面上说是怕洛阳不安全,实jì

上是为了向朱温表示忠心,送妻儿去汴梁就是当人质的。

第一六三章 狡猾的孙儒

张全义的心中的那点小九九朱温当然清楚,洛阳的重yào

性朱温当然更是知dào

,可现在朱温正与秦宗权开战,虽说秦宗权已经不比往日,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能掉以轻心.

可朱温还是决定出兵救援洛阳,他隆重接待了张全义的妻儿,把他们安排在自己的府中居住,以示自己对张全义的重视。

张全义的儿子不过十来岁,还有一个女儿,才五六岁的年纪,生的粉雕玉琢的,很是可爱,朱温和张小惠等人都十分喜欢这个小女孩。这小女孩名叫张婷,朱温索性跟张全义的妻子提议两家结亲,给朱友裕和张婷两人订了娃娃亲。

张夫人当然欣然同意,感动的跟什么似的,心道:“还是人家朱温讲义气,跟老爷多少年没见面了,老爷来求援,人家不但答yīng

下来,还把让女儿做他的儿媳妇。人家归为郡王,兵力强盛,可却一点儿架子没有,比老爷那个什么莫逆之交的李罕之强了不知多少倍。”

既然张夫人答yīng

了下来,两家自然是皆大欢喜,当天大摆宴席,先把两家结亲的事情公布了,等解了洛阳之围后再正式给张全义下聘礼。

朱友裕和张婷两个小孩子倒是很合得来,两人在一起玩的很开心,不时有笑闹声从两人身边传出来。看见这一幕,张小惠和张夫人两人对视一笑。

朱温却知dào

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他让妻子好生陪着张夫人一家,自己却集结兵力,命葛从周、张存敬、丁会、牛存节等四人带领两万人马星夜兼程赶赴洛阳,解救洛阳的危机。葛从周为帅,丁会为副将,张存敬为先锋,牛存节为排阵使,两万大军浩浩荡荡开赴洛阳。

这边抽调了两万兵力出来,对付秦宗权就有些吃力了,朱温不放心在前线的朱珍,自己亲自前往蔡州前线坐镇指挥,一时间秦宗权也无力反攻,不过双方都互有忌惮,形成了对持的局面。

蔡州日渐窘迫,粮草也有些接济不上,秦宗权这些年由于不事生产,下辖各州县一片荒凉,根本没有粮食的来源,所有粮食财物都是靠到邻镇打劫的。可现在根本无法北上,在襄阳的赵德諲已经投降了朱温,别说供应粮草了,竟然还时常派兵来骚扰,让秦宗权十分气恼。

秦宗权听说淮南军乱,就命弟弟秦宗衡为帅,孙儒为副帅,带领一万人马乘机攻打淮南。

等秦宗衡的队伍来到淮南境内的时候,秦彦和毕师铎已经丢了广陵,撤出了扬州的地界,正向北逃窜,恰好遇见了秦宗衡和孙儒的大军。这时秦彦和毕师铎的联军也不过三千人,一路丢盔弃甲刚脱虎口,竟然又遇见了狼群,被孙儒的人马包围。

秦彦和毕师铎见大势已去,只能举起了白旗投降。

秦宗衡很高兴,一仗没打就收服了三千精锐,战将十几员,心里那滋味就别提多高兴了。

秦宗衡听说现在杨行密刚刚占据了广陵,恐怕还没来得及做出有效防御呢,急忙跟孙儒商议,火速进军广陵,一行人日夜行军,在第二天黄昏赶到了广陵城外。正如秦彦所说,杨行密的人马还正在从城外的营寨中往城中搬运辎重粮草,被孙儒的骑兵队一阵冲杀,这数百士兵和民夫哪里抵挡的住,片刻之间就被全歼。

杨行密急忙紧闭城门,放下千斤闸,吊桥高高吊起,孙儒和秦宗衡也无奈他何,只能占据了杨行密原来的八座营寨,里面还有小部分的粮草辎重没有撤入城中,正好被他们所用,营寨都不用建了,倒是省了不少事。

杨行密哪里知dào

秦彦和毕师铎这么快就杀回来了,待到斥候回报说秦彦投靠了孙儒,心中更是大怒,秦彦、毕师铎怎么说也都是当年跟随师父起兵的大将,如今竟然投靠了秦宗权那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可怒归怒,事情该解决还是要解决的,毕竟大军围城可不是好现象,自己虽然带了不少的粮草过来,可偌大一个广陵城无数军民都要吃喝,哪里能够支撑的了多久?既然被人围城,想运粮草进城简直比登天还难,真没想到自己打跑了秦彦、毕师铎,成功占据了广陵,却没成想竟然跟对方换了位置。

秦宗衡虽为主帅,可他哪里懂得行军打仗,一切还都是以孙儒马首是瞻,孙儒并不急于攻打广陵,毕竟广陵是一座大城,当年在隋朝的时候也是陪都,城墙坚固,护城河也很宽很深,真想打也不是那么容易打下来的。

孙儒的一万人马大部分都是骑兵,虽然他们骑的并非什么良马,因为淮西驴子比较多,马匹较少,可这难不倒淮西军,这些年来他们倒是利用这一点让马匹和驴子交配,搞了很多骡子出来。孙儒这些骑兵大多数都是骑的骡子,骡子脾气暴躁,身躯比马匹更高大,所以这些淮西的骑兵骑在骡子上就更显得威武不凡。

孙儒利用骑兵的优势掳掠附近各州县,只是掳掠一些小的村落和县城,并不攻打州府那些高墙大城,现在淮南各州府都实行坚壁清野,根本不敢出城迎战,只求自保而已。

可这种局面并没有支撑多久,因为朱温听说秦宗权派孙儒带领万余人进兵淮南,就命朱珍、李唐宾、霍存等人加紧了对蔡州的攻势。

秦宗权立kè

就感到了压力,急忙命人飞马通知秦宗衡和孙儒,让他们尽快回军,应付朱温。

孙儒也很生气,他清楚的认识到这时秦宗权已经是秋后的蚂蚱了,覆灭只是迟早的问题,朱温兵力强盛,还有能爆zhà

的那种铁球(炸弹),还有能喷火喷铅弹的烧火棍(步枪),自己凭什么跟人家打?去了不过是送死而已,没看见卢瑭、张晊都是什么下场吗?

孙儒当即有了计较,跟秦宗衡商议道:“大帅,秦彦、毕师铎、郑汉章他们三人虽然投靠了我们,可毕竟不是我们的嫡系,为了以防万一,我们不如设宴款待他们,席间埋伏刀斧手,一举把他们杀了,收编他们的队伍,岂不干净利落。”

秦宗衡本就是一个草包,哪里有什么主见,当即道:“一切就凭孙将军安排也就是了。”

第二天在秦宗衡的大帐中设宴款待秦彦等人,果然席间孙儒摔杯为号,刀斧手尽出,当场斩杀了秦彦、毕师铎、郑汉章等人,秦彦等人武艺高强,可身上兵刃都解了下来,空手对付数百人的围攻哪里能行?当场就身首异处。

秦宗衡笑道:“还是孙将军厉害,这么容易就吞并了他们的三千人马,不知我们何时启程回蔡州啊?”

谁知孙儒冷笑道:“我看这里很好,为何要回蔡州?”

秦宗衡脸色一变,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刀光一闪,一颗大好头颅就滚出了老远。脸上还是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孙儒吩咐道:“把这几人的首级送到朱温在蔡州的大营,就说我孙儒愿意归顺宣武军。”

第一六四章 蔡州军乱

朱温在蔡州城外的大营中收到了秦宗衡和秦彦等人的首级,当下吧秦宗衡的首级挂在辕门示众,秦宗权的斥候当即禀报秦宗权,秦宗权听说弟弟的人头被挂在敌军的辕门,孙儒也已经投敌,这一次秦宗权才真的发怒了.众叛亲离的感觉实在有些不好受,可现在不比以往了,自己在各地的势力被朱温灭的灭,降的降,如今自己就只能困在蔡州一隅,长此以往蔡州城破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这一点不光是秦宗权知dào

,就连秦宗权麾下的将领也都知dào

,秦宗权的亲卫牙将申丛就知dào

秦宗权靠不住,加上这些日子以来秦宗权脾气暴躁,动不动就杀人,麾下的将士稍有挫败就动辄杖责甚至斩首。

秦宗权麾下的将士人人自危,申丛本就是盗匪出身,当然不想就此死在秦宗权的手中,他之所以跟着秦宗权是因为当年秦宗权兵力强盛,而且在蔡州称帝,本想着能跟着秦宗权做一个开国功臣,封妻荫子。哪想到竟然短短两三年的时间秦宗权就被打压的困守蔡州一隅,苦苦挣扎,申丛不得不为自己考lǜ

后路了。

申丛自己也有心腹的家将,那人名叫裴涉,是个屡试不第的老举人,裴涉不止一次的对申丛道:“将军,如今陛下(秦宗权)昏庸,乱杀大将,何况汴军势大,蔡州危机,我们何不就此反了,生擒秦宗权,占据蔡州,与朱温示好,取消帝号,至不济也能割据一方,又何必屈于人下呢?”

申丛考lǜ

再三,终于同意了裴涉的建议,在一天夜里发动政变,秦宗权的亲兵队都由申丛指挥,当然没有经过什么大的抵抗,就生擒了秦宗权,他怕秦宗权反抗,挑断了他的脚筋,把秦宗权囚禁了起来,自己占据蔡州,并秘密通知朱温,答yīng

取消帝号。

秦宗权这一代枭雄,从一个忠武军的牙将迅速崛起,拥有大军二三十万,掳掠中原数十州,杀人何止十万?百余万人受到他的荼毒。现在终于恶有恶报,被同样出身低微的申丛囚禁,关在阴暗的地牢中苟延残喘。

朱温接到申丛的迷信,暗笑一声,心道:“秦宗权那厮若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朱温当即命人传来都统判官韦肇,道:“如今秦宗权的牙将申丛囚禁了秦宗权,取消了帝号,与我等示好,我想拍你进城,一来看看城中的虚实,二来也看看申丛这人是否可用。”

如今朱温是蔡州四面行营都统,各路藩镇围剿蔡州的人马都归朱温节制,所谓的都统判官就定于是朱温的秘书一类的工作。

韦肇领命去了,韦肇本是雍州(陕西西安附近)人,为人机警灵敏,能言善辩,妙笔生花,正是做这种工作的料子。

韦肇就带了十来个随从,轻车简从就去了蔡州,申丛带领三百名骑兵出城迎接。规格也算隆重,可申丛是个大老粗,韦肇第一眼看见就知dào

这人根本不堪大用,在蔡州转了一圈儿就要返回大营。

裴涉却屡次挽留,韦肇又不好硬走,只得暂时留下。

夜里申丛把裴涉叫道跟前,问道:“今日那个韦肇要走,你何苦把他留下?他走就让他走好了,要不然还要好酒好肉的招待他,也不能在这城中恣意享乐。”

裴涉笑道:“将军,现在咱也是割据一方的豪杰了,不能老想着享乐了,这韦肇显然是朱温的心腹,我们把他留在蔡州,正是为了不让朱温的大军进城,朱温若想攻城,我们也可以拿他这个心腹谋士做人质,如此奇货可居如何能轻易放走?”

申丛呵呵笑道:“老裴啊,人家都说你们读书人知书达理,没想到这肚子里花花肠子倒是不少,坏主意还真多啊,俺老申都有些佩服你了。”

裴涉不以为耻的笑道:“申将军谬赞了,裴涉愧不敢当。”

申丛心道:“我这是夸赞你吗?你个老不要脸的,心肠如此歹毒,万一哪天把我也给卖了怎么办?”从此以后申丛就对裴涉暗中提防了,以防有什么不测。

韦肇在蔡州住了几日,可裴涉就是不放他走,韦肇是何许人也,当即就知dào

了裴涉打的什么主意。所以韦肇当即带着十来个随从向申丛辞行,申丛也当即挽留,可无奈韦肇去意已决,申丛无奈,只得动用武力,派人把韦肇的十几个人团团包围,哪里动的了分毫?

韦肇却看都不看,沉声道:“申丛,我乃蔡州四面行营都统判官,吴兴郡王派我来此劳军,难道申将军还想把我韦某人如何?”说罢就此向前走,申丛的人根本不敢阻拦,就这么看着他一步步走出包围。

申丛其实也不过虚张声势而已,哪里敢真的拦截他?若是韦肇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朱温哪里会放过他申丛,现在朱温全力打蔡州的话,根本没有任何难度可言,是以申丛也知dào

能眼睁睁地看着韦肇出了蔡州,这才恨恨而回。

第一六五章 洛阳之战

韦肇回到汴军的大营,道:“启禀主公,申丛就是一个盗匪出身的武夫,根本不足虑,他的一切主意大都是听从一个心腹谋士裴涉的谋划,这个裴涉也是一个奸妄的小人,整日想的就是一些阴谋诡计,也不是个能成事的人.”

朱温点了点头道:“辛苦东卿了,以东卿看来我们下一步是不是直接占领蔡州?”

东卿是韦肇的字。

韦肇道:“现在蔡州虽然实力大不如前,可也有两万守军,若是真把他们逼急了恐怕我军也要损失不小,如今蔡州存粮已经不多,不如多围一些时日,反正跟秦宗权都斗了好几年了,也不在乎这一两个月的。我看以申丛和裴涉的为人,蔡州的其他将领定然不会心服,大概不出两月,城中定然会再次发生**,到时候就是我们入主蔡州之时。”

韦肇也是朱温的心腹谋士,多谋善断,跟敬翔有的一拼,敬翔在汴梁主持大局,韦肇就跟着朱温在外征战,就像是当年刘备把诸葛亮留在后方,把庞统带在身边征战一样。对于朱温来说,敬翔和韦肇就是卧龙凤雏,两人相得益彰。

却说孙儒在扬州大肆掳掠,不久就攻占了广陵城,杨行密想退回庐州韬光养晦等待时机,可袁袭却主张带领军队占据宣州以为根本,等待时机再次打回扬州。

杨行密对袁袭十分信任,当即答yīng

了下来。下令大军掉头南下,进军宣州。

孙儒想朱温递上降表,朱温虽然知dào

孙儒残忍好杀,不是能够坐镇一方的人,可现在既要对付蔡州,又要对付李克用、李罕之,还要防备朱宣、朱瑾兄弟,还有平卢军(淄青,治所在青州)的王师范(王敬武之子)也不得不防。哪里能分的出兵力管淮南那一摊子事儿?

朱温只是写信给孙儒,嘱咐他对百姓以安抚为主,莫要过多杀戮,至于他听与不听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并上表朝廷,任命孙儒为淮南留后,给他一个名分也是为了让孙儒少造一些杀孽,希望他能收敛一些而已。

而这时的洛阳城外正打的热火朝天,李存孝、康君立、安休休等人在洛阳城外与葛从周、张存敬、丁会、牛存节等人展开厮杀。沙陀的骑兵果然不是盖的,密密麻麻一大片人全是骑兵,骑兵奔跑起来蹄声如雷,烟尘遮日,威势之大,在中原绝对是十分罕见的。

可葛从周麾下的兵丁却根本连马都没上,一个个用手摸索着手中的步枪,就像是抚摸着爱人的脸庞一般,这种东西的威力可比弓箭强多了,无论是准头还是威力,都比弓箭要强上不知多少倍。对面跑来的那些自以为彪悍的骑兵,在他们眼里就像是草包一般,绝对是一枪一个,这种仗他们也不是打了一次两次了,哪里会把这种大集团的冲锋放在眼里?

敌军的骑兵还没有进入有效射程,可是已经进入了投石车的打击范围,八架数十个人操作的投石车一起发动,八颗圆球形的铁制炸弹抛入敌军的骑兵队伍中,在敌军的队伍中炸开,强力的冲击波甚至把这些草原上的健儿连人带马都抛向了半空,多少人被灼热的弹片洞穿,割伤,这一次齐射就报销了敌军五百骑兵,还给敌军的阵营造成了很大的混乱。

对于朱温的这种打法,李存孝和康君立只是有所耳闻,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不禁暗自心惊,李存孝心道:“这那里是打仗啊?这简直就是妖法,再精湛的武艺被这东西打中的话也必死无疑。”

现在李存孝已经二十来岁了,这些年武功大有长进,就连李克用这个当年的沙陀第一勇士也不是他的对手了,李存孝已经成为了新一代的塞北第一勇士,这一次领命前来攻打洛阳,本以为手到擒来的,哪想到碰到了朱温的援军。即便是听说了朱温的大将葛从周带军来洛阳应援的时候,李存孝也没太往心里去,在他想来,葛从周不过也就是跟周德威不相上下,现在周德威已经不是自己的对手了,想来如果跟葛从周对阵的话自己也是赢面极大。可哪里想得到敌人竟然根本不按常规打法,直接用妖法一样的东西一下子就能炸死己方数百人。

这次李存孝和康君立带了一万五千人来打洛阳,洛阳守军不过万人,战斗力在他们这些塞北骠骑眼中更是不值一提,可葛从周的这种打法让李存孝心里膨胀的信心有所动摇了,这样打下去一定会损失惨重,可他并没有下令鸣金收兵,而是用旗语指挥军队奋勇向前,敌人的投石车只能远距离攻击,只要己方的骑兵攻到跟前,那种能爆zhà

的东西就发挥不出威力了。

果然,在李存孝的骑兵在伤亡了三千多人之后,终于冲到了距离汴军不远的地方,只有两箭之地了,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就能用弓箭射对方了。己方死伤的这么些兄弟,都要一个个的让敌人抵命,这些骑兵士兵心想。甚至已经有好些人准bèi

好了弓箭,就等着进入了弓箭的射程之后射击呢。

汴军的投石车进行了最后一轮的齐射,这一次距离较近,沙陀骑兵伤亡了将近六百,可这些沙陀健儿根本就没有停下的意思,相反的他们似乎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很多人弯弓搭箭,准bèi

在进入有效射程之后给汴军来一次弓箭的覆盖打击。

这一轮进攻,李存孝派出了八千人,还没有交锋就伤亡了将近一半,可他也相信,只要冲到了敌阵跟前,胜利就是属于自己的,对方的那些步兵根本不是自己骑兵的对手,四千人足以把对方万余人冲散。

更何况李存孝还有七千人的生力军没有参战,一旦敌军有溃散的迹象,他就会亲自带着这七千人把这些汴军全部歼灭,为死难的兄弟们报仇。

可更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李存孝看见对方有将近一千人举起了手中的一根黑乎乎的铁管子,仿佛烧火棍一般的东西,对准了己方的骑兵,李存孝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恐慌,仿佛即将有更加可怕的事情发生一般。

果不其然,只见那一排黑管子中喷出了一溜火光,己方的骑兵队就成排的倒下,紧接着又前方那几百人把手中发射完的枪递给身后的人,又从身后人手中接过另一支接着射击,又是一排骑兵倒下。

这种局面把李存孝看的心惊胆战,这是什么东西?不是弓箭、不是强弩、就是传说中的诸葛孔明制作的诸葛连弩恐怕也没有这么大的威力吧?

这时宣武军的士兵用的步枪虽然已经是比较先进的针击式步枪,但由于技术方面的原因,子弹只能装一发,每次发射完毕都要重新装填子弹,但这种子弹装填也比较迅速,不像那种要先放火药再放铁球,再用蜡或者是锡在枪口做密封的那种从前面装填的火枪,而是直接可以从后膛装弹,大大节省了时间。

这种枪第一批只生产了三千支,葛从周就带来了一千五百支,可见朱温对洛阳的重视,也可见他对沙陀骑兵的重视。

葛从周看着对面的骑兵一个个前赴后继,一个个的倒在尘埃中,可省下的人根本看都不看,依旧奋勇向前,心中不禁想到:“怪不得当年黄王与李克用的骑兵交锋屡次失败,沙陀骑兵果然厉害,如果不是主公做出这种杀人利器的话,这仗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康君立看着己方的骑兵伤亡惨重,剩下的已经不到三千了,而敌人依然在开枪射击,又是一轮齐射,己方又有数百人倒下,照这个形式下去,己方的人马冲入敌阵的时候恐怕最多只能剩五百人左右,那样的话还不是被人包饺子的料?沙陀骑兵虽然厉害,可也必须要最少两三千人的大规模集体冲锋才能显示出威力,区区五六百人有什么用?

康君立对李存孝道:“将军,鸣金吧!再晚的话就来不及了,不要做无谓的牺牲了……”

李存孝虽然有些不甘心,可眼前的形势就是如此,不甘心又能如何?

李存孝令旗一挥,说出了沉重的两个字“撤军!”

第一六六章 张全义投诚

李存孝刚发布退兵的命令。葛从周事先安排好的伏兵就从两旁掩杀过来。这批**部分都是跟随朱温南征北战的老兵,打伏击那是最拿手的了,强弓硬弩首先来几排子,射杀了不少沙陀骑兵。

就连康君立都中了两箭,李存孝奋力抵挡这才救了康君立一命。所幸的是这些人没有配步枪,李存孝凭着精湛的马术和高超的武艺硬是冲开了一条血路,一口气跑了几十里,这才敢停下来歇息。回头一看才发xiàn

,身后就剩了三千残兵,还个个带伤。

李存孝知dào

这一仗是败了,而且败的很惨。一万五千人马就剩下三千人,这仗打的太窝囊了,根本没有跟敌军正面交锋的机会。也就是在跟敌军的伏兵对战的时候杀了一些人,不过也少的可怜,己方却损失如此惨重,真不知回去如何向李克用交代。

李罕之也是灰头土脸的,左肩上海插着一支羽箭,随着马匹的颠簸还颤巍巍的乱颤,鲜血染红了半边身子,他都不知dào

疼痛。

安休休干脆已经找不到人了,很可能凶多吉少了。

李存孝沉着脸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康君立和李罕之都没有说话,可他们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回晋阳,因为这仗根本没法打,敌军的那种烧火棍似的东西太厉害了,无论你多好的武功,只要被打中,就要血溅当场,就连战马被打中都立即到底不起,何况是人?

李存孝又何尝不知dào

这个道理,关键是他怕回去之后李克用发怒,李克用的脾气他还是十分清楚的,别看自己是李克用最疼爱的干儿子,平日里分光无限,一旦打了败仗,李克用可是六亲不认的,别说是干儿子,恐怕就算是亲儿子,也是说杀就杀的。

可让他带着这三千人去打葛从周,那无疑就是送死而已。

最后还是康君立道:“老弟呀,我们还是赶紧回晋阳的好,现在打又打不过,在这里耗下去哦不是事儿,万一被敌军追上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再说了,我们现在这么点儿人马根本无济于事。”

李存孝叹道:“这点我又何尝不知?可我们损失了这么多人马,回去之后如何跟义父解释?义父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dào

,自从起兵以来,这些年何时打过这么大的败仗?一万五千骑兵啊,这可是经过数年时间才培养出来的一支精锐,就这么被人家用那种烧火棍一般的东西给打的溃不成军,义父会原谅我们吗?说实在的,即便是义父不怪罪,我自己都觉得窝囊。”

康君立也叹道:“我也是跟着主公打了不少年的仗了,可根本没有见过这仗能这样打的,当年主公一万五千骑兵就打的黄巢十万大军大败而逃,可如今同样的一万五千骑兵竟然根本冲不破敌军的防线,甚至可以说即便是我们有再多的兵马都未必能够冲破敌军的防线,这是我的直觉。”

李存孝叹了口气,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明日启程回晋阳请罪去吧。”

其实不光是李存孝他们没有打过这样的仗,就连葛从周都没打过这样的仗,这一千多名火枪手是朱温亲自训liàn

的,在葛从周来洛阳之前交给葛从周的,葛从周都不知dào

这步枪的威力竟然如此之大,当时他甚至都有些怀疑,这世界真的变了,变的让自己都有些不熟悉了。

可这一切的改变,都是因为一个人,那个人就是他葛从周现在的主公朱温。

葛从周甚至都有些庆幸自己当年能够投靠朱温,朱温不但对麾下的士卒亲如兄弟,还十分平易近人,爱hù

百姓,只要是百姓,在他心中就几乎是一视同仁,无论贵贱贫富,都毫无差别。

葛从周永远都记得当初在濮州甄城的时候,自己妄图行刺朱温,却被徐怀玉拦截,后来被朱温生擒,虽然是跟徐怀玉一番激战之后又跟朱温交手,但明显的朱温的武功比自己高出很多。他真的有些搞不懂朱温如何能够做到如此地步,武功高强,谋略过人,还能设计出那么多杀伤力巨大的武器。

本来葛从周也是十分自负的一个人,可却对朱温佩服的五体投地。从来没有任何人能够让葛从周如此佩服,即便是当年的黄巢也不能。黄巢也就是武功高强,论谋略和为人都无法跟朱温相比。

葛从周正在沉思的时候,亲兵来报,说东都留守、河南伊张全义求见。

葛从周这才不得不从沉思中清醒过来,迎了出去,葛从周跟张全义两人也是多年的老交情了,当年两人都是黄巢的爱将,曾一起守护潼关,在潼关一起度过了大半年的时间,在战斗中建立了十分深厚的友谊。后来各奔东西,张全义(张言)投靠了诸葛爽,葛从周投靠了朱温。

两人没有过多的寒暄,张全义就请葛从周入洛阳,现在张全义也有些失落,他是聪明人,知dào

在这个群雄割据的时代,自己这点儿人马根本无力守护洛阳这个兵家必争之地,唯有找一个强有力的靠山才行。可这个靠山无论从哪方面说,朱温都是最好的人选。

一来他跟朱温有交情,了解朱温的为人,二来朱温实力强悍,兵力众多,装备先进,三来李克用的实力也十分厉害,这天下恐怕也只有朱温能与他争一日之短长,更何况朱温与李克用有仇,这也是张全义为何在李克用出兵攻打洛阳之后会决定投靠朱温的一个十分重yào

的原因。

张全义当即就向葛从周表示了愿意效忠朱温的想法,道:“以后洛阳就是吴兴郡王的,我张言愿意跟葛兄一起辅佐郡王,建功立业。”张全义跟这些老朋友说话,还是自称张言。

自此洛阳以及附近州县都归朱温所有,让朱温实力大增。

***********************************************************************************抱歉,这两天实在太忙了,更新少抱歉了。

第一六七章 黄颖的交易

就在葛从周在洛阳大胜李存孝的时候,在兖州城的朱瑾迎来了一个奇怪的客人.

朱瑾正在节度使衙门处理公务,虽然他也是一个私盐贩子出身,可也略通文墨,一般的公文还是能够处理的,他当然也知dào

,想在这乱世割据一方,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所以他虽然是一个粗人,但还是装出一个勤政爱民的样子,整日亲自处理公文。

而且朱瑾遇见犹豫不决的东西的时候就挠头,往往被人暗地里取笑,所以后来朱瑾在处理公务的时候都不让人在一旁伺候,就是一个人在书房里。

不过外边还是戒备森严,开玩笑,这种乱世如果不戒备森严的话万一来个吧刺客什么的怎么办,虽然他朱瑾自负勇武,可也不能随时在书房里带着兵器啊。

可就是在这戒备森严的节度使衙门,今天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这天晚上,朱瑾依然一个人待在书房里,却忽然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朱瑾,没想到你当了节度使,架子也变大了,故人来访,还不来快快迎接?”

声音不大,却在衙门里久久回荡,朱瑾皱了皱眉头,他虽然也是高手,不过他练的是外家功夫,根本没有如此深厚的内力。心道,竟然有人敢到节度使衙门来送死,活腻歪了吧,竟然还是个女子。

朱瑾和朱宣兄弟几个都是草莽江湖出身,不过自从投靠朝廷以后,就很少过问江湖上的事情了,朱瑾也不由的有些怀念当年在江湖上漂泊的那段日子。他想既然对方说是故人来访,自己定然认识,而且是女子,他怎么想也想不到有哪个女子有如此深厚的内力,而且是自己认识的。

不过他并不担心,现在自己府中也有从江湖上招募的不少高手,再说了,自己虽然内力不怎么厉害,可外加功夫可是一流的,正所谓殊途同归,外家功夫练到登峰造极也一样可以成为顶尖高手。

自己这些年征战沙场,功夫当然没有落下,他也想趁此机会去会会江湖人物,索性就走出书房,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敢到太岁头上动土。

刚出门,就有守门的小兵来报,道:“将军,门口有一个女子想硬闯府衙,我们问她是谁她也不说,只是说要见将军,我们说将军公务繁忙,没有时间见客,让他明日再来,可她二话不说就往里闯,我们上前拦截,被他轻而易举的就放倒了七八个兄弟,她还大呼小叫,竟然直呼将军名讳,门口的弟兄们拦截不住……”

朱瑾摆了摆手,打断了那小兵的禀告,沉声道:“我去会会她,看她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敢硬闯节度使衙门。”

朱瑾不理那小兵,径直向大门走去,早有一队人马跟上护卫在朱瑾四周,以防不测。

到了门前,果然见门前有几个守门的兵丁倒在地上,一个女子背对着大门的方向。朱瑾道:“敢问这位女侠如何称呼?”

那女子豁然转身,一张绝美但毫无一丝表情的脸庞映入他的眼帘,朱瑾当下大惊失色,原来那女子竟然是黄颖!

朱瑾跟黄颖当然认识,当年两家都没有起事之前,朱瑾的父亲就跟黄巢交情不错,后来朱瑾的父亲被官府擒获,朱瑾和朱宣就被发配从军,流放到了山东,后来被曹全晸看中,从那时起就在曹全晸麾下效力。

后来曹全晸脱离了王敬武,自己占据了郓州,成为天平军节度使,后来在黄巢北上中父子二人全部罹难,战死沙场。曹全晸的兄长曹存实接替节度使位置不久,就在跟韩简的战斗中战死。朱宣带领残部保住了郓州,与韩简讲和,朱宣被推举为天平军节度使。朱瑾也用计赶走了泰宁军节度使齐克让,占据了兖州。

两人从发配充军到割据一方,用了也不过短短十年的时间而已。从这一点可以看出,二人虽然是江湖草莽出身,但并不单单是有勇无谋之辈,他们可以很好的把握时机,这就是他们的优点所在。

朱瑾自幼就对黄颖有意思,只是这些年一直没有机会表达出来,两年前听说黄巢一家人被杀传首京师的消息,他还为此伤感了好长时间。现在见黄颖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心里就别提多高兴了,可他也知dào

,黄颖的身份特殊,绝对不能暴露她的身份。朱瑾虽然鲁莽,可也知dào

黄颖的身份一旦暴露,定然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当即道:“姑娘到此,我朱瑾有失远迎,还望姑娘海涵一二。”接着转身对身边的卫士道:“这位姑娘确实是我的故人,大家都赶紧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

这些卫士哪里敢问为什么,一个个领命而去。

等那些人都走远了,朱瑾才道:“黄姑娘,当年我听说时溥把你们一家人的首级送往长安的时候,我心里十分沉痛,但身不由己,我也没有办法。我身为一方节镇,总不能公然反叛朝廷吧?”

黄颖面无表情的道:“你跟朱宣联手帮我灭了宣武军的朱温。”

朱瑾心说你没病吧?我凭什么帮你灭朱温?再说了,朱温的实力多强悍,哪里是说灭就能灭的了的?就现在自己这些人马,跟其他藩镇较量一番还是可以的,可遇见朱温的话就有些不够看了,即便是与堂兄两人联手的话,鹿死谁手还是一个未知数。

黄颖见朱瑾不吭声,知dào

他不敢与朱温为敌,黄颖继xù

道:“你帮我灭了朱温,我就答yīng

嫁给你,如何?”

这句话对朱瑾的震撼可是十分巨大的,朱瑾倒吸了一口冷气道:“此话当真?”

黄颖面无表情的道:“千真万确。”

朱瑾在房中来回踱了几遍步子,猛然间停下,道:“好,我答yīng

你,不过你可不能反悔,而且你要先与我成亲。”

黄颖沉思了一会儿道:“成亲可以,但你一日不能灭了朱温,我们就一日不能同房,如果你不答yīng

的话,我们就此别过。”

朱瑾眼中精光一闪即逝,道:“好,我答yīng

你。”

第一六八章 东平王

朱温既得洛阳,没有了东部之忧,就可以从容的对付蔡州,而实jì

上蔡州已经仅剩了一座城池,周边势力早已被朱温拿下,之所以不想打蔡州是因为不想让城中的两万人做困守之斗而已.如果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当然是最好的结果,毕竟打仗要就要有伤亡,所耗费的金钱更是不可估量。

虽然现在朱温有了先进的武器,可以最低限度的减少伤亡,可毕竟那可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没有人比朱温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更注重人命的重yào

性。所以只要是朱温军队里阵亡的人抚恤金都很高,平时军饷也比别的藩镇军队要高两成,这也是为什么朱珍和葛从周能够在山东那么容易的招募到一万多人的原因。

朱温已经给占据蔡州的申丛发出了最后通牒,如果三日内不开城的话,就要攻城,七八辆投石车已经在城门之外架好了,装满炸药的铁球也都准bèi

停当,就等着朱温一声令下开始攻城呢。

就在朱温发出通牒限制三日的最后一天夜里,城中传出了喊杀声,朱温和韦肇两人在城外的大营中正在对饮,两人听到禀报,只是相视一笑,并没有过多的言语,有很多事情根本不用语言来表达。

果然,在第二天一早,蔡州城门大开,从城中押出了一辆囚车,车上之人正是秦宗权。

囚车旁一人光着膀子,背上背着荆条,算是负荆请罪。只听那人道:“戴罪之人郭潘叩见吴兴郡王。”

朱温上前亲自扶起道:“你原来在蔡州担任何职?”

郭潘道:“小将本是蔡州牙将,以前是猪油蒙了心,这才跟着秦宗权做了不少坏事,申丛虽然擒了秦宗权,但他想割据蔡州,妄图抵抗郡王的大军,末将不忍城中百姓生灵涂炭,这才在昨晚偷袭了节度使衙门,斩杀了申丛和裴涉。现在把秦宗权献给郡王,末将不敢奢望郡王的饶恕,只是希望郡王能够体恤城中二十万百姓……”

朱温点头道:“郭将军此举是立了大功,就算以前有过什么过错,也足以抵消了。以后蔡州的防御还要多多仰仗将军呢,从即日起,你担任蔡州都知兵马使,听从韦肇的节制,韦肇暂代蔡州节度副使,等朝廷的旨意下来,再做定夺。”

韦肇和郭潘两人赶忙跪拜谢过朱温。

朱温让郭潘先守护蔡州,让韦肇亲自前往京城长安,准bèi

把秦宗权押解进京,举行盛大的献俘仪式。

可这时的长安朝廷已经不是李儇坐镇了,因为李儇在文德元年三月已经病故,襄王李杰即位,是为唐昭宗,他即位后改名李晔。那时候皇帝登基之后改名字是家常便饭,好多皇帝在登基之前都要改名字,仿佛这样才能证明以后自己就是君临天下的一国之君了,跟以前的自己说拜拜了。

可唐昭宗却认为秦宗权还不够资格献俘,当年时溥拿着黄巢的首级献俘那时应该的,毕竟黄巢曾经占据了大半个中国长达数年之久,盘踞长安多年,杀害李唐宗室无数,秦宗权跟黄巢比起来,就明显的逊色不少。

可韦肇却不这么认为,韦肇道:“皇上,秦宗权屠戮中原二十余州,无人敢挡,徐州时溥久战无功,山南东道刘巨容弃城而逃,忠武军周岌城破逃亡至今下落不明,东都洛阳被焚毁……这一切的一切有谁前去制止?中原数十州百余万百姓流转死亡,多少人无家可归?如果没有吴兴郡王的力战,如何能收复洛阳?如何能劝降赵德諲、孙儒?如何能生擒秦宗权解万民于倒悬?”

韦肇能言善辩,他说的这些又都是事实,这时不但新登基的唐昭宗李晔(李杰)无言以对,就连朝堂上的一帮文武也都没有一个人反驳,其实并不是他们不能反驳,而是因为朱温的实力摆在那里,现在朝廷虽然也有些军队,但根本无法跟人家相提并论,如果朱温想打朝廷,根本没有办法抵挡。

这才是这些文武百官不敢反驳的原因,如果是哪个不入流的藩镇的使者如此说话的话,这帮文武早就闹翻天了。

这时好些文臣为了巴结朱温,纷纷附和道:“韦大人说的有道理,秦宗权这些年对中原各州的祸害并不亚于黄巢,微臣以为举行献俘仪式也未尝不可。”

又有人道:“秦宗权本是一方藩镇,竟然擅自称帝,屠戮数十州,百姓受其害者不计其数,如今吴兴郡王生擒秦贼,若不举行献俘仪式,把吴兴郡王的功绩昭告天下,岂不寒了天下藩镇之心?”

李晔也是个聪明人,当然知dào

现在的形势,朱温占据中原四镇,实力明摆着,岂是这现在这个朝廷能惹得起的?索性李晔就道:“既然大家都这么说,那就这么决定了,举行献俘仪式,把朱温的功绩昭告天下,封朱温为东平王。献俘的日子你们商议一下,朕有些乏了。”

身边的小太监尖着嗓子喊了一声:“退朝——”

朱温就命韦肇和氏叔琮押解秦宗权去长安献俘,自己依旧回汴梁,敬翔已经开始着手对新占领的地区的建设工作,一道道命令下达下去,朱温也不过问,他很清楚用人不疑的道理,现在敬翔在朱温麾下所扮演的绝色就好比是内阁大臣,可以代表朱温处理大多数的公务。

朱温回到汴梁的时候,朝廷的旨意已经下达了,升朱温为东平王,赐丹书铁券。封朱温嫡妻张小惠为魏国夫人,一品诰命,就连朱温的长子朱友裕都封了个忠勇伯的爵位。

一家人当然十分高兴,这时朱友裕已经七岁了,个头也长高了不少,时常拿着一把木剑练剑,内力已经颇有些火候。

朱友宁、朱友伦两人也是文武兼修,特别是朱友宁,已经九岁了,已经读了不少的书,武功也不弱,经常跟徐怀玉一起对练,连徐怀玉都说这小子长大了一定是一员猛将。

张小惠的儿子朱友贞也已经三岁了,长得白白净净的很是可爱。韦凤的女儿也是粉雕玉琢的,见了朱温就奶声奶气的喊爹爹。

朱温见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心情也是十分高兴,这些年南征北战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一家老小?这时候好不容易有些空闲,当然要多陪陪老婆孩子,他把这些孩子们每个人都抱过来左亲右亲的不忍放手,看的张小惠直摇头,韦凤也笑道:“别把孩子们宠坏了。”

朱温却毫不在意,道:“我们老朱家的子孙铁定了都是大英雄,岂是等闲就能宠坏的?”

朱友宁和朱友裕两人脑袋点的跟小鸡琢米似的,齐声道:“等我们长大了,也要像父亲(三叔)一样做大将军,南征北战,冲锋陷阵,那才威风呢!”

朱温正色道:“你们只看到大将军威风八面的一面,可你们知dào

不知dào

打一场仗要花多少银子?要死多少人?受苦的还不是千千万万的百姓?现在我们打仗正是为了更多的人能过上好日子,一旦等全天下的人都过上了好日子以后,我们就不用打仗了,将士们可以解甲归田,也可以发给他们路费去做生意,或者到各大工厂去上班,都可以,唯独不能轻易起战端,你们两个可一定要铭记于心。”

朱友宁和朱友裕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一旁的朱友伦却仿佛对打仗没有多大兴趣,反而对诗词文章比较感兴趣,朱温也不勉强他,无论学文还是习武,以后都有用武之地,自己现在这么大的地盘,随便放他们出去做个刺史什么的都行,只要心地善良,无论文武都可以,给他一个州让他去管理,只要是中等偏上一点的人才就可以胜任,朱温心里暗想。

山口梅子也带着儿子朱友珪来看朱温,这朱友珪年纪和朱友贞差不多,比朱友贞大了一岁多一点,也是长的虎头虎脑的的,煞是可爱,只是三口梅子也有许久没有看见朱温了,现在本来有心跟朱温说点儿事情,却见一家人都在,自己又不是嫡妻,按理来说这种场合根本没有她说话的份儿,侍妾的身份根本没有什么地位。

她也十分清楚自己的身份,自己在别人眼中是蛮夷女子,可朱温一家人却都从来没有把她当下人看待,张小惠和韦凤也时常跟她姐姐妹妹的称呼,这都让山口梅子感到很亲切,让她感到了家的温馨。

朱温更是对几个妻子和几个儿女一视同仁,并没有因为山口梅子的身份而看不起她,反而时常叮嘱张小惠和韦凤两人要多照顾山口梅子。张小惠和韦凤都是知书达理的女子,特别是张小惠,十分贤惠,不光是照顾家里的事情,还在朱温除外征战的时候帮忙处理汴梁的政务。有时候敬翔有什么事情委决不下,还要她来定夺。

是以朱温对张小惠也很是敬重,有什么大事也都找她商量。

第一六九章 风雨欲来

现在朱温占据宣武军、奉国军(蔡州)、东都洛阳、忠义军(山南东道,治襄州襄阳,赵德諲的节度使还是朱温任命的,当然以朱温马首是瞻)、河阳军四镇.军力强盛,附近的藩镇都人人自危。

河阳本身被张全义占据了,李罕之引沙陀军攻打河阳,被丁会、张存敬等人击退,朱温就任命丁会为河阳留后,所以说河阳也成了朱温的势力范围。

郓州(天平军)的朱宣、兖州(泰宁军)的朱瑾、徐州(感化军)的时溥都感觉到了威胁,纷纷招兵买马。

可事实上朱温并不想过早的与他们开战,这些日子一下子打下这么大的地盘,还没有好好的消化巩固,哪里能这么快另起战端?

可他不想开战,别人可不这么想,就有人想把他推到风口Lang尖,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二师兄杨行密。

杨行密放qì

扬州转而围攻宣州,可他并不甘心把扬州拱手让给孙儒,而是上表朝廷,说淮南久经战乱,需yào

有威望的人坐镇方能镇的住这些交兵悍将,他提议让朱温兼任淮南节度使。

朝廷方面现在根本无力顾及淮南,索性就从其所请,让朱温兼任淮南节度使的位置,这无异于把一个烫手山芋抛给了朱温。朱温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毕竟现在自己的兵力有限,经营现有的地盘已经让朱温感到有些吃力了,辖区内百废待兴,战乱之后各方面都要从新建设,招抚流民,设立各级衙门,任命官员等等,就算是等一切都步入正轨,想真zhèng

的让百姓安居乐业也需yào

很长一段时间,根本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

若说现在让他跟孙儒开战根本不现实,何况孙儒已经答yīng

归降朱温,虽然孙儒表面上投靠了朱温,可孙儒的为人朱温还是知dào

的,他跟秦宗权是一类人,嗜杀成性,根本不会真zhèng

的去效忠某一个人。

即便是当年孙儒在秦宗权麾下的时候,也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这在他后来杀了秦宗衡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来。所以朱温也一直没有把孙儒当成自己人看待,以前之所以替他向朝廷请求承认,无非是想先稳住他而已,至于什么时候对付他,就要看情况而定了。

可很显然现在不是对付孙儒的时候,因为现在自己正忙着消化现有的地盘,根本无力他顾,再说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杨行密此举正是想借刀杀人,想让朱温出手对付孙儒,他杨行密好渔翁得利。杨行密算盘打的不错,可朱温却不上当,朱温声称自己还要派大批人手主持蔡州的治安,根本无力顾及扬州。

朱温竟然坚持不肯接受这个淮南节度使的职位,可朱温的这一举动仿佛根本就在杨行密的掌握之中,杨行密心中暗笑道:“这个师弟过问聪明过人,如果是一般人听到可以名正言顺的占据淮南的话,一定会屁颠屁颠的跑到淮南跟孙儒争夺淮南,可他却不上当,这下连我都有些佩服他了。”

袁袭道:“朱温能够在不到十年的时间中崛起成为最大的藩镇,一个人拥有四镇,当然不可能是等闲之辈。不过孙儒在淮南作恶多端,想来也不能长久,以后扬州还是我们的。”

杨行密却叹道:“可孙儒嗜杀成性,这段时间不知会有多少无辜百姓受其屠戮。”

袁袭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能有妇人之仁,淮南越乱,孙儒败亡的也就越快,如果主公只在乎这些妇人之仁的话,如何能够成就不世霸业?如今天下大乱,主公起于卒伍,却能够拥兵一方,不得不说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主公一定不要轻易放过,如今东有董昌、钱镠,北有孙儒,也只有宣州可取。主公就暂时以宣州为根本,发展势力,伺机再打回扬州不迟。”

杨行密苦笑道:“我又何尝不知?可我自幼孤苦,被师父抚养长大,是师父教给了我武功,教给了我做人的道理,可现在师父却已经不在了,唉……师父当时起兵也是为了天下百姓的,可惜后来被尚让、孟楷、赵璋等人把持朝政,这才弄的天下人都唾弃师父,说师父是杀人魔王,其实师父根本不知dào

为何会落到人人喊打的地步。”

袁袭也道:“这些事情我也听说过,不过为何黄王当年要把权力交给他们呢?”

杨行密摇头道:“关于这一点我也不太明白,不过我想当时师父正在练功的紧要关头,他一定是想突pò

混元无极心法的最高境界,你没有练过内功,不知dào

内力高手对内力的依赖程度,如果他们能够突pò

更高的境界,他们可以不惜任何代价去完成。可惜的是当年在长江上,我被高骈打成重伤,并废去了武功,现在虽然恢复到了当年的八成功力,可想再进一步,却是千难万难。”

袁袭忽然道:“朱温是主公的师弟,不知朱温的武功比主公如何?”

杨行密皱眉道:“朱温可是一个武学奇才,在他练功才半年多的时候,就能抵挡我五十招而不败,可见他资质之佳,现在定然把我远远的抛在后面了。朱温确实是个人才,不光单单在武学上,他的见识和魄力都不是一般人所能企及,即便是师父也一直对他刮目相看,可谁知dào

就是这个师父一直看重的朱温,竟然在师父最困难的时候背叛了他,更在王满渡一役让师父引以为傲的数十万大军土崩瓦解。”

杨行密陷入了沉思,他在心中暗暗发誓,如果有一天自己实力壮大了,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打败朱温,替师父出一口恶气。

朱温现在也没有闲着,因为他手下已经有混入附近各藩镇了,这时候潜伏在附近藩镇的人发来密报,说郓州的朱宣、兖州的朱瑾、徐州的时溥三人已经秘密结成同盟,准bèi

对付朱温。

朱温心道,朱瑾这家伙也来凑热闹,老子对他不薄,这小子竟然不领情,大不了大家手底下见真章好了,看看是你的长矛弓箭厉害,还是老子的炸弹厉害!

第一七零章 朱温的愤怒

朱温当然知dào

先下手为强的道理,所以没有等到朱瑾、朱宣、时溥他们动手,朱温就已经先动手了,对于时溥,朱温早就想把他拿下了,因为黄巢一家人的首级是时溥献给了朝廷,且不论那黄巢的首级是真还是假,就即便是假的,朱温也一样不会放过他,因为时溥抢了尚让的老婆刘金枝.

怎么说刘金枝都是跟自己曾经有过一夜之情的,不管有没有感情,毕竟她是朱友裕的亲娘,就此落入他人的怀抱,朱温心里当然不会舒服。

朱温命朱珍、氏叔琮等人率大军东进,两日之内连克两城,沛县、藤县。虽然只是两座县城,但感化军的大军已经在这里驻扎了不少的人马,就是为了对付朱温,可他们哪里想得到朱温竟然会先下手?当场就慌了神,被朱珍杀了个措手不及,伤亡万余人。

时溥大怒,准bèi

亲自出战,集结大军七万人,准bèi

跟朱温一决雌雄。

于此同时,朱瑾的人马也已经开始集结,准bèi

与时溥遥相呼应,朱宣当然与朱瑾共同进退,朱宣的目的就比较单纯了,就是因为朱温的实力过于强悍,扩张太快,任谁在他旁边都有些放心不下,短短的数年之间,就吞并了东都、河阳、奉国(蔡州)、忠义、义成等节镇。

换了是谁跟他做邻居都有些提心吊胆的,可不是吗?作为同样割据一方的藩镇,如果连自己的地盘都看不住,那索性就不要混了。朱瑾也是出于这个原因,才会答yīng

黄颖的要求的。

这时朱瑾个黄颖的婚礼正在举行,朱瑾是泰宁军节度使,节度使大人的婚礼当然要隆重举行,即便是朱温都收到了请帖。朱温当然不会到兖州去参加朱瑾的婚礼,只是派了一个当年在黄巢军中跟朱温在一起的老的老兄弟前去送贺礼。

那老兄弟无意中见了黄颖一面,心中当时就泛起了惊涛骇Lang,他也不敢声张,等婚礼结束以后他直接就快马回了汴梁,禀告了这件事情。

当时正在处理公务的朱温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焦急的道:“此话当真?”

那人点头道:“主公,我可是跟着你多年的老兄弟,以前您跟大小姐是什么关系,这一点哪个不知dào

?对于大小姐的相貌我哪里有看错的事情?”

朱温脸上神色凝重,又有着一丝莫名的欣喜,还有一丝愤nù

,双手紧握,指节都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让朱温欣喜的是黄颖果然没有死,让他愤nù

的是她竟然嫁给了朱瑾!朱瑾算什么东西,也敢动老子的女人!

朱温真的发怒了,别看朱温平时温文尔雅,可一旦有人触怒了他的逆鳞,他绝对会给对方一个毁灭性的打击!

说起来也是,刘金枝跟朱温有过一夜之情,并生下了朱友裕,结果却先嫁给尚让,又嫁给时溥,自己一直没有任何行动表示,心里本来就有些愧疚。现在黄颖竟然嫁给了朱瑾,黄颖是什么人,那可是跟朱温多少年的关系了,可以说在朱温来到这个世界的前几年一直都跟朱温在一起,更是跟朱温生下一个儿子,就是暂时给康俭抚养的那个孩子康勤。

虽然朱温已经有妻有妾,可黄颖依然在他心中有着不可代替的位置,若说刘金枝的事情朱温一直没有找时溥的麻烦,那是因为刘金枝虽然给朱温生了一个儿子,但朱温对刘金枝几乎没有什么感情可言,也可以说那次只是一个意wài

,是刘金枝一厢情愿而已。可黄颖不同,那么多年的感情岂同寻常?

曾经跟黄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如同放电影一般在朱温脑海中飘过,从第一次在宋州的相逢,到后来的相识相知,再到后来镜湖楼的一吻定情,再到后来两人在阴陵山的月夜销魂,这一切的一切都令朱温一生难忘。

这些年一直专注于征战四方,确实忽略了很多东西,可即便是让自己跟黄颖面对面的站在一起,又能怎么样呢?

自己作为黄巢最器重的弟子和大将,却在最关键的时刻背叛了他,也背叛了一直信赖自己、依靠自己的师妹黄颖,可在那个时候,如果自己不做出那样的抉择,自己和跟自己一起征战多年的那帮兄弟,还有同州十余万百姓都将会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死。朱温虽然不怕死,可那种死法不是他所想要的,更何况还要让两万多跟随自己多年的兄弟一起战死,朱温做不到。

可这些黄颖能理解吗?既然黄颖还活着,那师父呢?应该也还健在吧?如果现在师父站在自己面前,自己会如何面对?如果师父要杀自己,自己将如何自处?

朱温脑中仿佛有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可再怎么乱,唯有一点是朱温认定必须做的,就是朱瑾必须死,还有时溥,也一样要死。不是朱温心狠,而是他们已经触动了朱温的逆鳞。

“让朱珍和李唐宾来见我。”朱温吩咐道。

不一刻,朱珍和李唐宾相继来到朱温的书房,朱温道:“你们两人带领三万人马经宋州攻打时溥,计划你们自己定,不过在半年之内一定要拿下徐州,我希望你们两人要精诚合zuò

,不要让我操心。”

朱珍和李唐宾两人都听出朱温的心情不太好,特别是朱珍平时跟朱温玩闹惯了的,笑道:“时溥这两年虽然闹的挺凶,可根本经不住咱们的大炮跟火枪,我这就带兵把时溥那老小子生擒来,让三个发落。”

朱温脸上没有丝毫笑容,只是淡淡的道:“不需yào

生擒,就地处决就好,不过他现在的妻子你一定要保住,不能让她受到任何伤害,这个人你认识,就是朱友伦的奶娘刘金枝,怎么着当年也是从府里出去的人,不能让这老小子霸占了。”

朱珍这才明白朱温为什么生气,当下道:“三个放心,怎么说友伦也是吃她的奶长大的,我知dào

分寸,一定会平安救她回来。”

李唐宾倒是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干净利落的道:“王爷放心,末将一定会协助朱将军完成王爷交代的事情,不辜负王爷的信任。”

朱温点点头道:“李将军,你骁勇善战,心事缜密,足以独当一面,可若论攻城略地,还是朱珍稍胜一筹,不过朱珍有一个弱点,就是为人有些粗枝大叶,你要多担待一些,也要时常敲打他一下,别以为他是主帅你就什么事都依他,该敲打的时候就敲打,怎么着你也大他几岁,犯不着给他留面子。”

李唐宾想笑,但没有笑出来,只是答yīng

了一声:“末将遵命!”

朱珍却撇撇嘴道:“我说三个,现在我怎么说也是征战了十余年的老将了,不是当年跟你初出茅庐的小屁孩儿了,如今我儿子都七八岁了,您就放心吧。”

朱温道:“除了你们两位主帅和副帅之外,庞师古、丁会、牛存节等会跟随你们前去攻打徐州,千万莫要轻敌!”

交代好了朱珍和李唐宾他们,朱温又传刚刚从洛阳赶回来的葛从周过来,道:“通美,当年黄王对我们如何?”

葛从周不知朱温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个,可葛从周是一个实在人,当即如实答道:“黄王对我等有知遇之恩,若不是孟楷、尚让等人把持朝政,现在的天下也未必是李唐的天下。”葛从周跟朱温是多年的老关系了,很多话根本不必忌讳,他们虽然现在坐着李唐的官,可对李唐这个朝廷根本不怎么感冒。

朱温叹道:“当年若不是师父沉迷于武功,也不至于让尚让、孟楷两人断送了大齐的社稷,如果现在师父一家人还未死,现在我又知dào

了他们的下落,我是否该把他老人家接来,好好侍奉他老人家,让他安度晚年?”

葛从周一听朱温的话,当即站起来道:“真的有了黄王的消息?”葛从周是一个念旧的人,一旦听到了黄巢的消息,心情很是急切。

朱温道:“师父的消息暂时还不确定,不过有了小师妹的消息,现在小师妹在兖州,已经跟朱瑾成亲,当年朱瑾没有从军之时就垂涎小师妹多时了,现在小师妹流落江湖,不知为何被朱瑾找到,竟然还公然成亲,小师妹定然是受了他的威胁,要不然凭小师妹的性子定然不会嫁给他。”

葛从周当然知dào

朱温跟黄颖的关系,也了解黄颖的性格,知dào

朱温说的不假。当即道:“莫非黄王在突围的时候受伤,落在了朱瑾的手里?毕竟当年黄王在狼虎谷出事的时候可是在兖州与郓州之间,当时朱瑾正在那里为将,这种可能性很大。”

朱温也是如此想法,如果朱瑾抓到了师父黄巢或者是小师弟黄鼎,威逼黄颖与他成亲,黄颖为了父亲和弟弟的安全,依她的性子定然会委屈自己嫁给朱瑾。想到这里,朱温猛的一拍桌子,上好的紫檀木桌子上一个清晰的手印,真的是入木三分!

朱温怒道:“通美,你与我三日后发兵东进,先拿下曹州(山东菏泽)。”曹州是天平军的地盘,进攻泰宁军的朱瑾必须要经过天平军,而天平军的节度使是朱瑾的堂兄朱宣,不拿下朱宣的话根本不可能进攻兖州,这一点朱温十分了解,所以他毅然决定直接打下曹州再说。

第一七一章 战山东

就在朱温在为同时攻打天平军、泰宁军、感化军的时候,坐镇滑州的义成军节度使胡真送来紧急军情,说魏博镇发生**.是出兵魏博镇的好机会,时机稍纵即逝。

原来魏博镇节度使乐彦祯之子乐从训广招牙兵(亲兵),此人贪财好色,残忍好杀,一开始乐彦祯还能加以约束,后来渐渐的有些控zhì

不住了,父子关系也逐渐紧张起来。乐彦祯也处处防着这个儿子,乐从训发xiàn

父亲对自己的警惕之后,心中害pà

,出逃相州(河南安阳)。乐彦祯任命他为相州刺史。

但这样一来麾下众将大多不服,经常发生骚乱,乐彦祯也约束不住,魏博镇的兵将都是出了名的骄兵悍将,大将谋反的事情时有发生,乐彦祯以前就是纠集部署从韩简手中抢来的魏博镇节度使。现在魏博镇众将不服,乐彦祯也无力压制,为了保命,只能退位为僧。

众将推举赵文为魏博留后,乐从训本来是魏博镇名正言顺的继承人,现在父亲退位为僧,赵文继任留后,他当然不服,从相州招募三万大军北上攻魏州(今河北大名、魏县附近)。

赵文不敢出城抵挡,只是闭门不战,这下可就惹怒了魏州的这帮将士,直接又杀了赵文,推举罗弘信为留后,罗弘信也是个有野心的人,他看到赵文的下场之后,当然知dào

这帮将士的想法,当即出城迎敌。

乐从训不敌,只得退兵回相州,乐从训知dào

自己的兵力根本无法跟魏州抗衡,所以就向实力强dà

的朱温求援,请朱温出兵帮忙平乱。由于滑州距离相州较近,首先接到讯息的当然是义成军节度使胡真。

胡真当然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魏博镇的辖区一直跟义成军和宣武军的辖区犬牙交错,而且魏博军实力强悍,一直以来都不服朝廷管制,是出了名的民风强悍的地区。在春秋时期魏博镇这一块地方就是魏国,那里的人就是出了名的打仗不要命的主儿。

如果能够征服这块地区,就等朱温已经占据了中原的大部分地区了。

胡真的密信传来以后,朱温不得不改变计划,把朱珍和李唐宾那一路准bèi

攻打徐州的人马拉到北方,由于时间紧迫,朱温命朱珍和李唐宾等人紧急召集人马连夜北上,庞师古担任先锋官,霍存为排阵使,朱珍为都指挥使,也就是大帅了,而李唐宾做朱珍的副手。

其他将领如氏叔琮、张虔裕等人都跟着一起北上,可以说这一次北上的都是名将,随便拉一个出去都是出了名的狠角色,这足以说明朱温对魏博镇的重视程度。

朱温可以放任时溥再逍遥一段时间,可朱温却不会放过朱瑾,因为黄颖在朱温心目中的地位实在是太重yào

了,朱温只要一想到黄颖嫁给了朱瑾那个粗野汉子,心里就十分的气愤。吩咐让敬翔和徐怀玉留守汴梁,自己亲自东征,随行的有葛从周、张归霸、张归弁、张归厚、李思安、牛存节等将士,一个个也都是精兵强将,并带了大批的火药、手榴弹、火枪。既然要打,就一定要打胜仗,绝对不能有丝毫的大意。

朱温从汴梁一路向东,直抵曹州城下。汴梁距离曹州不过两百多里的路程,大军一路急行,第三天中午就到了曹州城下,城门的守军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朱温的投石车一排齐射把城门炸开。

汴军蜂拥而入,一个个拿着火枪,遇见有人阻挡,当胸就是一枪,大军缓缓推进,曹州的弓箭手想还击,还没到射程范围,就被朱温的火枪手消灭掉了。曹州这些山东汉子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当场还以为敌人用的什么妖法,可以杀人于百步之外,一个个早吓破了胆子,争相逃命去了。

朱温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曹州,朱温在曹州稍作停留,留下一千人马驻守,并派人安抚城中百姓,自己带着葛从周等人继xù

东进。三日后又拿下了巨野县,此时距离郓州已经只有百里之遥了。朱温并不急着攻打郓州,而是北上攻打濮州(甄城)。

濮州的治所甄城可是葛从周的老家,朱温为了照顾葛从周,把攻打甄城的任务交给了葛从周。

葛从周并不想武力解决濮州,因为葛从周的老母亲还在城中,还有好些亲友都在城中呢,如果贸然杀进去,难免的会照成一些伤亡,这可不是葛从周所想看到的。

葛从周对朱温十分感激,但濮州作为郓州的东面门户,是必须要拿下的,这一点葛从周十分清楚。但要兵不血刃拿下濮州这座重镇,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何况城中已经有了防备,绝对不可能像曹州一般那么容易拿下。

可这也难不倒葛从周,葛从周直接带着几十人挖掘了一个通往濮州城中的地道,混入了城中,先把老母亲和几个比较亲近的亲戚朋友从地道转移出来,再从地道进去三百人的敢死队,让他们在听见城外的炮声以后就在城中四处放火,扰乱敌人的军心。

当天晚上葛从周下令进攻,三声雷鸣般的巨震过后,濮州城的城门同样被炸烂。可濮州的守军在城门口放了大火,城门根本无法通过,而进入城中的三百人虽然趁乱放了几把火,可很快就被发xiàn

,由于城门被堵上了,城外的人马进不去,城中的三百名敢死队在经过了一番拼杀之后全部阵亡。

葛从周很生气,可也毫无办法,望着城门前串起老高的火苗,自己也是无能为力,人都说水火无情,在这种大火中,任你是谁也闯不过去,只能在城门外干耗着。

这时葛从周麾下一员骁将道:“将军,我有一个办法可以攻进去,只是一定会有伤亡。”

葛从周认识这个人,这人叫王重师,胆识过人,枪法、剑法都堪称一流,而且为人有急智,常常会在关键时候能够出奇制胜。王重师本是周岌麾下的悍将,后来周岌被秦宗权和鹿宴宏两人合力打败,王重师无所依靠,这才投靠了朱温、朱温对王重师也很不错,这两年一直跟着朱温南征北战,在收复蔡州的战斗中立下了很多功劳,很受朱温和葛从周等人的重用。

葛从周忙道:“王将军,你有什么办法。”

王重师道:“只要葛将军给我送千余条棉被毯子一类的东西来就行,再找些水来,我自有办法攻城。”

第一七二章 占濮州

不一刻就有专门负责后勤的兵丁推了几车的棉被和毛毯一类的东西来,王重师命人把大量的水往上浇,把那些棉被什么的都湿透了,这才命士兵们把湿透的被子披在身上,自己也亲自披了一个毯子,就这么带着五百人马从冒着大火的城门冲了进去.

一直在一旁看着的朱温也不禁佩服王重师的勇敢,心道:“此人倒是跟徐怀玉有的一拼,都是不要命的主。”要知dào

当时很多将领从军打仗不过为了建功立业,封妻荫子,说白了就是为了功名富贵,骨子里还是把性命看的很重yào

的。向王重师和徐怀玉这种人真的是异类了。

王重师带着的五百兵丁迅速的消失在大火中,仿佛一瞬间就被大火吞噬,看的葛从周都有些心惊胆战,接着命五百人再去从地道入城接应,却不料地道已经被城内的敌军发xiàn

,已经用大石封死了出口。

幸好这时城内传出了震天的喊杀声,战斗持续了半个时辰,就渐渐的弱了下来,由于没有人添加燃料,城门口的大火也逐渐变小,最后熄灭。

葛从周急忙带着大队人马冲入城门,城中到处都是尸体,守军已经溃退到了府衙附近,王重师浑身浴血,还在奋力厮杀,身边的五百兄弟只剩下百十个了,也都大多数身上带伤。

敌军见葛从周的大队人马入城,急忙从东门撤tuì

,来不及逃走的就放下兵器投降。

朱温飞身下马,疾步跑到王重师身边,一把拉住王重师,这时王重师身上插着五六之羽箭,背上肩上也被敌人的马刀砍了好几道创口,鲜血染红了他的战甲,他却依旧一声不吭。只是对着朱温笑笑,道:“末将没有辜负王爷的重托。”

说罢再也坚持不住,身子一软,倒了下来,朱温连忙一把抱住,眼中热泪夺眶而出,他猛的回头喊道:“快传军医来!”

王重师虚弱的道:“王爷放心,我命硬的很,死不了。”

朱温心中感动,道:“如果让我用你的命来换濮州,我宁愿不要这座城池!”

王重师听了朱温的话,也十分感动,想说话,却张了张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也不知dào

是感动的不知dào

说什么了,还是因为受伤太重,而说不出话来。

朱温见了王重师的神情,道:“你什么都不用说,好好养伤,等养好了伤,这座濮州城就是你的,以后你就是濮州刺史!”

不一刻七八个军医已经来到了,七手八脚的帮王重师检查伤势,清理伤口,取箭头,上药。忙了大半个时辰才算是包扎完毕,一个为首的军医道:“王将军失血过多,身上十余处伤口都深可见骨,有两支箭也都比较深,伤势十分严重,恐怕没有两三个月的话根本无法痊愈,即便是痊愈了,以后恐怕也未必上得了战场了。”

朱温点了点头,道:“无妨,只要能保住命就好,我要的是他这个人,以后就算不能征战沙场,依然是濮州的刺史,这濮州城就是他王重师的!”朱温的话斩钉截铁,不容任何人质疑。

濮州已经拿下,相对于曹州和附近的几个县城来说,濮州要大的多,也比较繁华,如今天平均的三个州已经有两个州被朱温占据,周边的县城听说濮州失守的消息,大多数都是望风而降。还有一部分不等攻打就带着兵丁和亲信逃回郓州去了。

朱宣当然知dào

朱温为什么这么生气,朱温与黄颖的关系他清楚的很,现在堂弟娶了黄颖为妻,朱温知dào

了当然不会善罢甘休,这是他们兄弟几个早就预料到的。可朱瑾发喜帖的时候并没有说黄颖的身份,只是说是兖州城中的一个富商的女儿,朱温又没有亲自参加宴会,他怎么会知dào

消息的?这一点朱宣百思不得其解。

可现在朱温怎么知dào

的已经不重yào

了,重yào

的是现在怎么应付朱温的进攻,两州十余县就这么不到十天的时间就落入了敌手,这怎么能不让朱宣心寒?加上他麾下好些将领都跟随朱瑾去参加过王满渡战役,朱温的手段他们都很了解,朱温军中的那些大威力的凶器他们也都见识过,黄巢的十余万大军被人家半天时间都杀垮了,何况郓州这么三两万的人马,哪里守得住?只要人家愿意,还不两盏茶的时间久把咱们给灭了吗?

其实他们如此想倒是有些多虑了,毕竟郓州不是王满渡,郓州城中有近三十万百姓,朱温绝对不可能用大规模的杀伤性武器直接往城里投放,顶多也就是把城门给轰烂而已。真要杀进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郓州也不比濮州和曹州,郓州是节度使治所,城墙高大,城门哪里有瓮城,真要杀进瓮城的话,胜负也是未知之数,瓮城四周都是箭垛、滚木礌石等东西也备用了不少如果真有人攻入瓮城的话,也就成了瓮中捉鳖了。

可连续丢了两座大城,朱宣实在是有些犯怵,坚实的城门在对方的炸弹之下根本就是纸糊的一般,几炮下来就化为齑粉了,根本起不到防护的作用。若说自己前去求和,更是不现实,自己岂能坐视朱温攻打朱瑾?更何况即便是自己求和,朱温也未必会答yīng

,朱温更加不放心从绕过郓州攻打兖州,一旦自己从郓州切断了他的粮道,再堵住他的归路,朱温的远征大军岂不就成了孤军?朱温熟读兵法,又岂能冒这个险?

说来说去就是当初朱瑾就不该跟黄颖成亲,朱宣又不是没有劝过他,可根本劝不住,朱瑾就是一根筋,一颗心就迷在了黄颖身上,就是非她不娶。

眼看着也三十大几的人了,总不能看着堂弟打光棍儿吧?其实说实在的,朱宣对黄颖也有意思,只是一来怕朱温不与直接干休,二来自己也早已有了妻儿,这才断了想念的。

朱宣正在忧虑,另一个堂弟朱琼来报,说朱温已经从濮州出发东进,直奔郓州而来。

朱宣苦笑一声,道:“我就说你二哥不该跟那个黄颖成亲,迟早会背朱温发xiàn

,朱温是什么人,他岂会罢休?这可是夺妻之恨啊!”

朱琼的性子也跟朱瑾有点像,道:“大哥,二哥的脾气你也知dào

,只要他认定的事情,八匹马都拉不回来,这也不能怪他,当年我们三兄弟第一次见二嫂的时候,不都是一眼就看上了吗,如果是我,我也会不顾一切的娶了他,大不了带着她流落江湖都行,只要能搂着她睡上一晚上,就算是即刻死了,我也心甘情愿。”

朱宣心道:又一个愣头青,怎么两个堂弟都是一路货色。心里大骂两兄弟不是干大事的料子。

朱宣道:“这时你二哥的援军已经在路上了,三日后就能抵达郓州,关键是现在如何能在半路上拦住朱温,万一让他赶在援军来到之前抵达郓州的话就不妙了,谁也不知dào

他能不能在一夜之间拿下郓州,曹州和濮州可都是连半天都没有抵挡的了的啊!”

现在朱宣确实是怕了朱温了,可不是吗,人家一座城池打几个月都未必打的下来,朱温几个时辰就拿下了,让谁谁不害pà

啊?

可朱琼就不怕,朱琼道:“大哥莫要惊慌,小弟这就带领五千人马前去拦截朱温,我就不信,他朱温就是三头六臂,就凭着小弟手中的这杆枪,就能生擒此贼!他不过是黄巢最小的一个弟子,当初咱三兄弟在宋州城外的土丘上与他交过手,他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何况现在这十年来我们的功夫都没落下,只要他敢跟我单挑,我保证把他生擒回来。”

朱宣哪里相信朱温会跟朱琼单挑?当下就道:“朱温这人能够一人明里暗里控zhì

四五个藩镇,当然不是等闲之辈,并不是一味的靠个人武勇就行的,即便是他武功比你高,他都未必会跟你单挑,更何况他武功不如你,就更加不会跟你单挑了。现在是两军交锋,不是那些传奇故事中的故事,还单挑,你当他傻啊!”

朱琼嘿嘿一笑,道:“这一点大哥大可放心,我自然有办法让他答yīng

,你就在郓州等着好消息就行了。”

第二天一早,朱宣亲自送朱琼出征,朱琼三碗酒下肚,把酒碗一摔,干净利落的翻身上马,带着五千人马浩浩荡荡的出了郓州西城门。

朱宣站在城楼上看着远去的堂弟,心中叹了口气,他有一种预感,朱琼此去九死一生,可朱琼和朱瑾一样都是这么执拗的倔脾气,只要是他认定了的事情,八匹马都拉不回来,所以朱宣只能任他前去,反正也正好需yào

人去拦截朱温,郓州城能够担当此任的也只有朱琼了。其他人一来不是朱温的对手,二来现在郓州形势堪忧,万一派别人去的话会不会投靠朱温他朱宣都不敢保证。

朱宣叹了口气,目送着朱琼带着队伍渐渐远去,心中有一丝淡淡的失落。因为朱琼兵败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就看他是不是有命回来了,朱宣这个做堂兄的也无力去挽回什么,难道让朱宣自己带兵逆袭吗?当年曹存实的下场他可是清晰的看见的。

当年韩简打郓州,节度使曹存实出兵逆袭,兵败身亡,这才让朱宣有机会做了天平军节度使。如果自己出城与朱温决战的话,难保不会有人打郓州的主意,现在这种乱世,能信得过的人不多了,朱宣心想。

这是一个混乱的时代,可由于朱温的加入,明显的这段历史即将改写,火药的过早使用,精密的火枪在战场上的出现,都将大大的改变这个时代。犀利的热兵器在这个冷兵器时代所产生的作用是无法估量的,这就是朱温足以纵横中原的资本,也是他赖以改变这一段混乱历史的资本。

现在的朱温完全有信心改变这个时代,那看上去高大巍峨的城池,不菲摧毁之力就可以拿下,再也不用像以往那样靠着人命往里填的战斗了,现在靠的是技术,靠的是武器,就现在这区区三千支火枪就足以横扫山东,把天平军、泰宁军、平卢军全部拿下!当然现在他的目的是兖州,因为朱瑾太不把他朱温看在眼里了。

或许只有用铁血的手段才能改变这一切,让五代这一段长达数十年的历史不再在历史中重演,大汉民族数百年的屈辱历史也将从历史中一笔勾销,北方的契丹将不再会构成任何的威胁。

这才是朱温的最终目的。

第一七三章 一招败朱琼

朱温的队伍从濮州出发一路东进,第二天下午就发xiàn

了从郓州出来堵截的朱琼部队的斥候,他们是用望远镜发xiàn

敌踪的,对方根本没有发xiàn

他们.

朱温命大军停止前进,从容布置,就等着敌人上钩呢。

朱琼派出的几十个斥候的行动方向一直在朱温的侦察兵的监视之下,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侦察兵用旗语禀报回来,所以说朱琼的斥候跟本没有发xiàn

任何敌人,就派出两个人回报朱琼,说没有发xiàn

敌踪,一切正常。

这已经接近到了傍晚时分,太阳已经落山,西方的天空一片火红,残阳似血,仿佛正预示着一场杀戮即将展开,可朱琼根本没有一丝提防,以为朱温最少还要在百十里外,所以命令部队就地扎营。

朱温可是带了两万人的,朱琼的区区五千人根本不够看,更何况敌明我暗,更有利于战场的主动权。

朱温命葛从周当晚二更劫营,务必生擒朱琼。

当天深夜,朱琼正在营帐中呼呼大睡,忽然被几声巨响惊醒,外边人喊马嘶,他第一个想法就是敌人来劫营了!可明明斥候说方圆数十里没有敌踪啊?为何敌人来的这么快?

朱琼也不及细想,披了盔甲把长剑挂在腰里就出来了,门外是几个慌张的亲兵也都刚刚揉着惺忪的睡眼跑过来,惊慌的道:“三将军,不好了,敌军来劫营了!”

朱琼尽量让自己平复一下心情,但他本就是一个二百五的脾气,哪里平静的下来,当场就打了那小子一个耳刮子,怒道:“还不赶紧取我的长枪来,把我的‘一丈乌’也牵来……”

不一刻两个亲兵把朱琼的战马牵来,兵器也取了来。朱琼的做起叫“一丈乌”,身高马大,通体乌黑,虽然没有“一丈”那么夸张,可那马的身高绝对有两米二以上,确实是一匹上好的战马。

朱琼翻身上马,可现在营里已经乱成了一团,他努力想把兵力集结起来,可四处都是乱跑的己方兵丁,找到了四个都将(一千人为一都,首领就叫都将),却见其中有三个都没有穿盔甲,有一个还身上有伤。另外一个都将连人都不见。

朱琼喝道:“各自带着自己的队伍,发动反击!”

其中一个都将带着哭腔道:“手底下那些校尉、小校、把总都跑散了,兵力根本集结不起来,葛从周已经带着几员大将冲了进来,最厉害的一个家伙用的是标枪,看见哪个人盔明甲亮在指挥的话上来就是一枪,王都将就是被他直接连人带马都给钉在了地上的!”

朱琼也有些心惊,王都将也是大盗出身,身手不错,却怎么被人家一招制敌,连人带马都给钉在了地上,可见对方那员大将的厉害。朱琼问道:“那人是朱温还是朱珍?”因为葛从周用的是刀,朱温又很少出手,所以他怀疑那人不是朱温就是朱珍。

刚才说话的那个都将道:“好像都不是,听说那人叫李思安,是朱温任命的什么‘踏白将’,带着一队骑兵,清一色的都是投矛手,看谁不顺眼就是一排短标枪投过来,立马就给扎成刺猬……”

朱琼这个气啊,对方就来了一个小将就把自己麾下的这些个都将吓的连盔甲都不敢穿,生怕成为别人的目标,这仗还怎么打?朱琼怒道:“都给我穿上战甲,召集自己麾下的士卒,跟我杀敌!”

朱琼一回头,对身边的亲兵道:“竖起大旗!”在古代,通讯设备极度落后的时候,打仗都是靠旗语指挥的,主帅的大旗更是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如果主帅的大旗倒了的话,估计再多的兵也要溃散。

朱琼的大营乱成一片,主要就是主帅的大旗没有竖起来,将士们没有主心骨,群龙无首,当然无法形成什么有效的抵抗。现在大旗一竖起来,果然很多将士都开始向这边聚拢过来,形势有所好转。

可正在这时,敌方的一个百人队从侧面冲了过来,借着马匹的冲锋把各自手中的短矛投了出去,百十根短矛夹着呜呜的风声直奔朱琼的帅旗所在的地方而去。

朱琼也不是等闲之辈,危机中战马猛的往前一冲,他的坐骑一仗乌可不是盖的,绝对是战马中的极品。朱琼躲过了大部分的短矛,不过还是有一支短矛没有躲开,眼看这这支短矛就要射中胯下的战马了,朱琼手中的长枪往下一扫,“叮”的一声火花四溅,朱琼只感觉手臂一震发麻,心中惊叹:这人好大的臂力!

他却不知,远处的李思安心中也是大惊,真没想到还有人能够挡住自己投出的短矛,虽然两人相距比较远,短矛的力道已经被空气的阻力消耗的差不多了,但一般的人还是挡不住的,这一点李思安心里很清楚。

朱琼竟然挡下了李思安的飞槊,这一下李思安可不干了,心说,我到底看看你小子有多厉害,心中想着,第二支短矛又投了出去。

朱琼虽然躲过了袭击,可他的那些亲兵却没躲过,纷纷被连人带马都给钉在了地上,扛大旗的亲兵也没有幸免,刚竖起来的大旗就倒了下去,这样一来刚刚聚拢了一点儿的军心一下就散了,士兵们纷纷逃命,自相践踏,死伤无数。

朱琼看着这种场面有心阻止,可却分身乏术,李思安不停的投短矛过来,接连投了十余支短矛,把朱琼打的手忙脚乱,两只膀子都快有些抽筋了,要说想逃命的话,想来凭着胯下的这匹“一仗乌”应该不成问题,可那不是他朱琼的风格,更何况来的时候跟堂兄朱宣夸下了海口,单枪匹马逃回郓州的话以后怎么抬头做人啊!

这时朱琼手下的五个都将除了一开始被李思安钉在地上的那一个之外,剩下的四个已经全部放下了兵器投降,营中的郓州兵伤亡三千人,逃走了不足一千,剩下的千把人都做了俘虏。

现在整个大营中的郓州兵将只有朱琼一个人还骑在战马上,周围全是汴州的人马。

朱琼知dào

大势已去,高声道:“李思安,你不配跟我打,你的飞槊虽然厉害,却也伤不了我,葛从周与我也不过伯仲之间,一时半刻也未必能分出胜负,我朱琼明知必死,我只求能跟朱温一战。”

这时朱温还没到,葛从周冷着脸道:“王爷万金之躯,岂是你这种角色能够相提并论的?我若想杀你易如反掌,不过看在你也是一个人物的份上,不想让你死的太难看而已。你可不要不识抬举!”

葛从周说的是实话,若想杀朱琼,随便开一枪就能要了他的小命,就算不用火枪,一轮乱箭也照样能把他射成刺猬,可朱温交代过,朱琼还有些用,不能轻易让他那么容易就死掉。要不然葛从周才没有这么大的耐心跟他费这么多话呢!

可朱琼就是不依不饶的,孤身一人骑在高大的一仗乌身上,脸色在火把的照耀下变的狰狞可怖。可朱琼心里却在盘算着怎么能骗朱温跟自己单挑,如果能把朱温擒在手里的话,自己就还有全身而退的机会,他朱琼根本不是表面上那样的鲁莽之辈。

不一刻,朱温就到了,士兵们纷纷让开了一条路出来,朱温骑在一匹枣红色的战马上,身上连件盔甲都没有穿,只是一身紧身劲装,肩上披着一个紫色的披风,显得干净利落。

朱琼虽然有十来年没有见朱温了,当年也不过是有一面之缘,但现在还是一眼就看出这个披着披风的人就是朱温。当即喊道:“朱温!当年黄巢攻打汴州,我二哥带领五千人马相助,后来秦宗权打汴州,我二哥再次前去助阵,可说对你仁至义尽。我们朱家三兄弟对你可说是仁至义尽,论起来我们也是同宗,你为何无缘无故的攻打我们的辖地?”

朱温微微一笑,道:“朱瑾派奸细混入我的军营,鼓动军士造反,他还四处招兵买马,与徐州的时溥暗中结盟准bèi

对付我朱某人,你当我不知dào

吗?现在还有脸说对我仁至义尽?不要说就是天平军、泰宁军、感化军这三路藩镇,就是河东的李克用都无法奈我何,凭你们这些人也配?”说到最后,朱温的脸色已经冷若冰霜。

朱琼张口结舌无言以对,朱瑾跟朱宣暗中商议跟时溥结盟制衡朱温的事情他当然知dào

,可这么机密的事情如何会泄露出去?朱琼实在有些不解。可他现在已经考lǜ

不了那么多了,当下高声道:“朱温,听说你是黄世伯的嫡传弟子,今日我想见识一下你的手段,有种的话就穿上盔甲跟我见个真章。”

朱温冷笑一声,一伸手,亲兵递上了那柄四十多斤重的镔铁大刀,朱温提刀在手,缓缓上前,平静的道:“好长时间没有动手了,也确实有些手痒,就拿你活动一下筋骨也行。”看他申请丝毫没有把朱琼看在眼里的意思。

朱琼大怒,喝道:“穿上盔甲,别说我朱琼占你的便宜。”说实话朱琼倒也是个汉子,见朱温没有穿盔甲,主动提醒他一声。

朱温却满不在乎的道:“无妨,传盔甲太麻烦,还是算了,就三两招的事情,犯不上麻烦。”语气中根本不把朱琼这个骁勇善战的大将看在一眼里。

朱琼心中大怒,心道:“你自己找死怪不得旁人。”他心中打定了主意,要把朱温斩与马下,这样或许就能解了郓州和兖州的危机,在他想来,只要朱温一死,朱温的人马必然会群龙无首,他掌握的几个藩镇也定然会土崩瓦解。

可他却没有想想,人家现在大军围困自己一个人,既然敢答yīng

跟自己单挑,哪里会没有绝对的把握?

朱琼手握长枪,一夹马腹,胯下的一仗乌如闪电般向前急冲,迅速加速,直奔朱温而去。

朱温胯下的战马也疾奔而来,紫色的披风迎风招展,在火把的照耀下闪烁着血色的光辉。

急促的马蹄声如鼓点般敲击着大地,飘荡在寂静的夜空中,两万人马竟然没有人发出一点的声音。可不是吗,他们都听说过他们的大帅,东平王朱温武艺超群,可大多数人都没有见过,就连李思安都没有见过朱温亲自出手。这时有机会见王爷亲自出手,当然都眼巴巴的看着了,哪里会大声喧哗?

他们根本一点都不担心,朱琼虽然厉害,但肯定不是王爷的对手,他们心里跟明镜似的,所以就等着看朱琼血溅沙场的样子呢,更重yào

的是想看看王爷在战场上的飒爽英姿。

这时两匹马已经距离不远了,还有五六仗的距离,在这种高速的冲刺下,五六仗的距离一刹那就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战场,生怕错过了精彩的场面。

突然朱温飞身而起,竟然放qì

了战马,如大鹏展翅一般跃起,居高临下,四十多斤重的镔铁大刀毫无任何花俏的当头向朱琼劈落,就是一招简简单单的力劈华山,只要是打过仗的人,随便一个小兵都会这种招数。可在场的两万多人,愣是没有一个人不佩服他们的王爷。虽然他们都会这一招,可任谁也劈不出这样的气势来!

他们都在心里想,如果这一招是劈向自己,自己能不能抵挡?毫无疑问,没有人有信心挡下这一招,即便是葛从周也有些犯怵,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朱琼心中大骇,他哪里想得到朱温会这么厉害?当年在宋州城外他们伏击黄巢的时候和朱温交过手,那时的朱温根本不是他朱琼的对手,差着老大一截呢,自己这些年功夫也没有落下,原以为对付朱温轻而易举,哪里想到朱温现在竟然厉害的有些变态了都!

朱琼的念头只是电光火石般一闪,他根本不及细想,举枪相迎,想挡下对方的致命一击,可是这无疑是螳臂当车,朱琼用了十几年的长枪在朱温的大刀之下简直就跟稻草一般,他只感觉手臂一震,坚硬如铁的枪杆瞬间段为两截。在火把照耀下的刀锋寒光闪闪,丝毫没有停留,劈向了朱琼的脑袋。

朱琼双眼一闭,暗叹一声:“吾命休矣!”

第一七四章 乐从训之死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朱琼必死无疑的时候,朱温的刀锋在劈到朱琼脑袋前的一瞬间忽然向旁边一偏,用刀背砸在了朱琼的右肩上,朱琼如断线的风筝一般从马上飞出去老远,当场就晕了过去.

朱温乘势落在了朱琼的坐骑“一仗乌”上,那匹马本来还想反抗,可哪里反抗的了?不一会儿就被朱温治的服服帖帖的。朱温笑道:“这马倒是一匹好马,只可惜怎么落到了朱琼这种人手中。”

不用朱温吩咐,就有几个亲兵上前把昏迷不醒的朱琼绑了,他们知dào

王爷既然没有当场斩杀这小子,留着他定然有用,所以也不用看伤势,知dào

这小子一时半刻定然死不了,王爷下手当然有分寸了。在他们这些亲兵心中,王爷简直就是战神一般的存zài



朱温的亲兵队大都是跟着朱温好些年的老兵了,从朱温在黄巢麾下南征北战时就跟着朱温,算起来也有十来年了,这些年来朱温几乎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即便是在夏阳那样的小县城中被王重荣和王铎六万人马围困,还是坚持了月余的时间,杀敌无数,最后冲出来的时候也没有多大的伤亡,还瓦解了敌军的一万骑兵!

后来在对付秦宗权的战争中更是屡战屡胜,朱温在军中几乎是所有兵丁们的偶像,不折不扣的战神。

葛从周吩咐人马安排俘虏,清点战利品,打扫战场,这一切当然不用朱温这个做主帅的过问。葛从周也有些郁闷,本来以为自己能够立大功的,没想到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只能做些打扫战场的事情,不郁闷才怪呢?

朱温却没有想到这本该是唐末五代时期的一代名将葛从周心中想的是什么,他只是想尽快的打下郓州,再东进兖州,生擒朱瑾,把黄颖救出来。在朱温心中,黄颖一定是被迫嫁给朱瑾的,应该是朱瑾用黄巢或者是黄鼎的性命做要挟,黄颖才会无奈之下答yīng

嫁给朱瑾。朱温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是黄颖主动跟朱瑾合zuò

要联合各路藩镇来对付他这个昔日的情人,后来的负心汉。

**************************************************************就在同一时间,朱珍和李唐宾带着两万人马北上,经滑州一路向北想救援被困在相州(河南安阳)的乐从训,可乐从训抵挡不住罗弘信的进攻,从相州退守内黄(今河南内黄,偶地故乡呵呵)。

罗弘信亲率大军攻内黄,双方相持不下。

朱珍和李唐宾分兵攻黎阳、临河两座县城,守军抵挡不住,两城同时失陷,朱珍又和李唐宾合兵攻打李固县,守军不敢接战,直接弃城而走。朱珍的大军这时已经逼近内黄。

罗弘信派使者跟朱珍交涉,指责朱温不该干涉魏博镇的内政,那时候各个藩镇就好比一个个独立的小国,节度使就是土皇帝,他们也大都以国君自居,说白了就好像是春秋时期的诸侯争霸一般,这时的李唐朝廷就好比那时的大周王朝,政令不出国门。

朱珍的理由也相当充分,他并没有为难罗弘信的使者,而是晓之以理,朱珍道:“两月之前,葛将军(葛从周)奉王爷(朱温)之命出兵救洛阳、河阳的张全义,曾派押衙(应该相当于节度使的亲兵统领一类的职务)雷邺带着十万两白银到魏州买粮草,正跟乐彦祯交涉,适逢魏州兵变,雷将军竟然被你们乱军所杀,十万两白银也下落不明。王爷十分震怒,是以我等才会来兴师问罪。”

其实雷邺去魏州购买粮草也确有其事,只不过是带了一万两银子去的,朱珍却说是十万两,现在雷邺已死,银子也被抢了,朱珍一下子多说了十倍出去,魏博镇的使者虽然明明知dào

内幕,可也不敢反驳,只得道:“这件事情我家主公确实不知,等我回去禀报我家主公,定当把雷将军的银子原数奉还。”

朱珍冷笑道:“银子倒在其次,雷将军可是我家王爷的爱将,跟了王爷多年的老亲兵出身,就这么死在魏州,王爷岂肯干休?”

那使者当时汗就下来了,诺诺连声道:“小的这就回去如实禀告我家主公,请主公定夺。”

朱珍也不阻拦,任由他如丧家之犬一般逃走。什么十万两银子,什么王爷的爱将,都不过是攻打魏博镇的理由而已,即便是罗弘信拿出十万两银子,朱珍也没有退军的可能性,朱温交给他的任务是拿下魏博镇!

魏博可是大镇,下辖魏州、相州、澶州、博州、卫州、贝州六州之地,可谓是地大物博,民风彪悍,辖地横跨现在的河北、河南、山东三个省,魏博镇之所以称为“镇”而不是“军”是有相当的道理的。

那时候能称得上“镇”的藩镇不多,魏博镇就是其中最大的一个,其他的还有卢龙镇(治所在幽州,就是今天的北京)、成德镇(治所在镇州,今河北正定)等少数几个藩镇。

这三个藩镇一直以来兵强马壮,主要是因为他们担负了抵御北方游牧民族的重任,由于这种特殊的地理位置,三镇中好些将领都是契丹或者回鹘的血统。成德镇的节度使王镕就是回鹘血统。

如果朱珍占据了魏博镇,朱温再亲自拿下天平军、泰宁军,整个北方就将有一半是朱温的地盘了,朱珍心想。

“朱温处四战之地,与曹操同,狡猾犹有过之。”这是毛爷爷这个伟人对朱温的评价。这一点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朱温当然很清楚,身处四战之地,如果不发展势力的话,就要被别人吞并,朱温当然不想让自己的地盘被别人吞并,为了自己下辖的数百万百姓,也为了自己的妻子儿女,朱温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与其他藩镇周旋。他当然知dào

,最有利的防守就是进攻,只有把周围的藩镇都打怕了,自己才会真zhèng

的安宁,他十分清楚,只有用强悍的实力说话,才最有效!

魏博镇的内乱就给了朱温一个契机,这是占据魏博镇的一个最好的机会。

处在内黄围城之中的乐从训当然也知dào

朱珍的大军已经逐渐逼近,可这时罗弘信也加紧了攻势,乐从训压力很大,他怕在朱珍的大军抵达之前被罗弘信破城,就想兵行险招,准bèi

突围出城与朱珍会合,之后两家合兵反攻罗弘信。有了朱温的支持,他有信心打回魏州,接任节度使的位置。可那样不可避免的要像张全义、赵犨、赵德諲一样以朱温马首是瞻,沦为朱温的附庸,可那又如何?总比现在困守一隅强的多吧?

乐从训点齐人马在当天深夜打开城门突围,现在经过这些天的征战,他麾下的三万人马连伤亡带逃跑的,现在只剩下一万人了,如果朱珍不能及时赶到的话,内黄城破是迟早的问题。是以乐从训要冒着很大的危险突围。

这时内黄城的城头上依然火把通明,旌旗招展,可城头上的士卒却都变成了穿着衣服的稻草人。说实话,乐从训为了这次突围可谓是用心良苦,花费了不少的心思。

可他还是小看了罗弘信了,罗弘信早就在内黄城外的各个城门都安排了斥候,乐从训一出城门就被罗弘信的斥候发xiàn

了,两骑快马飞奔去禀报罗弘信,其余人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乐从训的人马,暗中监视。

乐从训一路向东跑了六十里才折而向南,准bèi

到临河跟朱珍会合。却不料罗弘信早已在他的必经之路设下了埋伏,什么铁蒺藜、绊马索、陷坑都已经安排完毕,就等着乐从训往里跳呢!

就在乐从训以为比较安全了的时候,不宽的小路两旁的树林中射出了漫天的箭雨,己方很多人在没有防备之下,被射落马下。乐从训知dào

进入了敌人的埋伏,可这时已经晚了,身后也同样传来了喊杀声,两旁也影影绰绰从树林里出现了敌人的人马,箭雨和强劲的连弩不停的射过来,打的乐从训的人马根本抬不起头来。

乐从训也急了,他知dào

现在正进入了敌人的包围,无论进退都会损失惨重,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既然无路可退,就只能勇往直前了!乐从训倒也光棍儿,说打就打,吩咐麾下的士兵直接往前冲,自己亲自殿后。

可让乐从训头痛的是,己方的军队还没有冲出去多远就有人纷纷倒下,有人高声骂道:“狗日的,竟然玩儿阴的,有本事跟老子单对单,人多欺负人少算什么好汉?”这是一种说法。

还有一些人是这么说的:“大家都是魏博镇的守军,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没什么好打的,只要你们不打,俺们愿意投降……”

这个头一开,呼啦一下就有两三千人放下了兵器,直往敌军阵营里跑。乐从训杀了十几个叛军,可叛军实在太多,根本无力阻拦。乐从训只得带着自己的一帮死党接着往前冲,可喜的是前方没有伏兵,乐从训很高兴,用脚尖用力的一踢马腹,战马如飞一般往前冲去,就在这时战马前蹄忽然跪下,正在急冲中的战马瞬间就摔倒了,翻了几个跟斗。

乐从训武功不弱,危急时刻腾身而起,为了怕在落地时摔伤,他都做好了就地一滚的姿势,这样既可以避免摔伤,还能避免被后边的马蹄踩到。

就在乐从训落地准bèi

滚出去的时候,他落地的地方却十分松软,他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人就掉入了陷阱之中。一落入陷阱,就感到双脚一阵锥心的疼痛,他十分清楚,陷阱中有铁蒺藜或者是削尖了的竹片,想来现在自己的双脚已经被钉在了地上了吧?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紧接着有两匹马掉入了陷阱,乐从训几乎连躲避的想法还没有来得及想,就被掉进来的两位连人带马的压在了下面,整个人趴在了削尖了的毛竹上,身上被刺出了不下二十个透明窟窿。

乐从训一声为恶,终于在穷途末路中结束了他的生命,能够如此惨死,也不算冤枉他了……

第一七五章 请君入瓮

乐从训死了,罗弘信这些天来紧张的心情算是放松了下来,因为只要乐从训一死,朱温的人马就没有了北上的意义,朱温虽然实力强悍,但也是想趁着魏博镇内乱的时候出兵北上,帮zhù

乐从训,最后再控zhì

乐从训,把乐从训当成一个傀儡.对于朱温的打算,罗弘信也能料到一个八九不离十,所谓的替雷邺雷将军报仇不过只是一个借口而已。

罗弘信是聪明人,乐从训一死,他就把早就囚禁在军中的乐彦祯也给杀了,把他们父子的人头送到了朱珍的辕门外,附带送上大批活的鸡鸭牛羊猪等犒赏朱珍的人马。并让使者过来求和,答yīng

把雷将军的遗体送回汴梁,并出一万两的安葬费用,还有朱珍所说的雷邺带的十万两买粮草的银子,罗弘信也答yīng

双倍奉还。只求朱珍能够退兵就行,对朱珍已经占领的三座县城并没有要回来的打算,罗弘信是一个很知足的人,只要朱珍肯退兵,一切都好商量。

朱珍看着罗弘信的使者带人抬进来的几十个大箱子,盖子打开,白花花的都是成色十足的银锭子,足足二十万两,朱珍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可一下子面前摆了这么多银子,也不由得他不震惊,心道:“这罗弘信还真舍得下血本啊!”要知dào

二十万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论斤称也有一万两千五百斤(银子十六两是一斤,所以说才有“半斤八两”的说法)。

朱珍不敢做主,急忙命人快马去山东禀报朱温,这边暂时按兵不动,当然军队的粮草和各方面消耗要让罗弘信出。罗弘信也是个爽快人,只要你不开打,说什么条件都答yīng

,这就是实力的差距,罗弘信也是没办法啊。

朱珍之所以不继xù

北上,倒不是为了罗弘信一下子送来那么多银子,而是因为现在乐从训已死,自己再北上的话一来没有了合适的理由,二来就算是能够占领魏博镇,魏博镇的百姓也未必心服,朝廷也未必承认,第三点也是最重yào

的一点,就是没有了乐从训的配合,自己这两万人马未必能横扫魏博镇。毕竟魏博镇曾经是中原最大的藩镇,在河北三镇中实力最强,这两年虽然实力下滑,可毕竟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真把他们逼急了拼个鱼死网破的话,也够朱珍喝一壶的。

所以朱珍考lǜ

再三,还是先问问朱温的意见再说。

从黎阳到郓州城外朱温的大营距离不算远,用六百里加急当天夜里就到了,朱温听说乐从训死了,也不由的暗叹一声,心道:看来错过了收复魏博镇的最佳时机了,现在朱温可以说是三面受敌,南面的孙儒桀骜不驯,虽然明面上投靠了自己,可他麾下都是一些强盗,时常骚扰;时溥与朱瑾兄弟结盟,自己亲自带兵战山东,时溥却集结大军七万,准bèi

从背后捅自己一刀,这些朱温一直都关注着呢,一边让镇守宋州(河南商丘)的张存敬严加戒备,一边暗中让丁会、牛存节带领人马前去御敌,可朱温还是不放心,让庞师古也过去压阵。

山东的朱宣和朱瑾就不用说了,双方已经全面开战,现在自己的两万大军已经抵达了郓州城下,朱宣闭门不出,双方正在僵持。

如果这个时候再跟罗弘信开战的话,就算是实力强悍如朱温这样的也有些吃不消,更何况还有李克用这个仇敌在一旁虎视眈眈,如果自己跟时溥、朱宣、朱瑾、罗弘信、孙儒同时开战的话,李克用这个生力军再插一杠子,真够朱温喝一壶的,到时候没准儿这十来年好不容易打拼出的一片基业就要付之东流了。

现在罗弘信这么识时务,朱温也就见好就收,当即回信给朱珍,让他答yīng

罗弘信的请求,不继xù

北上,为了表示诚意,还让朱珍把打下来的三座县城还给罗弘信,不过有一个要求,不能放河东李克用的人马东进。李克用在山西,想掺乎进朱温他们的战争的话,要么从河阳或者洛阳过,不过这条路现在是朱温的辖地,当然不可能让李克用过,孟立方和王重盈又都跟李克用有过节,也不会放行,现在就只有罗弘信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只要罗弘信能够守住李克用东进的路,其他几路藩镇朱温还是能够拿得下来的。

朱珍把朱温的意思转达给了罗弘信,罗弘信考lǜ

再三,一咬牙还是答yīng

了下来。正所谓两害取其轻,朱温的实力明显比李克用要大的多,所以罗弘信自然而然的就选择了靠向朱温一边。一来是因为他的领地与朱温的辖地毗邻,二来他也确实有些害pà

朱温,可不是吗?王满渡一役让朱温名扬天下,两万人马打破黄巢二十万大军,还招降了黄巢的大将葛从周、霍存、张归霸等数十员将领。这些年更是屡败秦宗权,最后还生擒了秦宗权,献俘长安。

短短数年的时间竟然占据了义成军、忠武军、山南东道、东都洛阳、河阳军包括河阳三城在内的大部分地区,再加上宣武军,实力之强悍已经无人能及了。虽然这些藩镇大多数的节度使还都是朝廷承认的,可这些节度使哪个不是以朱温马首是瞻?

李克用虽然现在已经吞并了赫连铎的云州,占据了雁门、河东、云州,可还是无法跟朱温相抗衡,前些日子帮李罕之打张全义,康君立和李存孝就在葛从周手中吃了一个大大的败仗。这一点罗弘信看的很透彻,他知dào

,如果现在站错了队的话,以后有的是苦头吃,所以他当机立断的就答yīng

了朱温的要求,并许诺以后一朱温马首是瞻。

朱温投桃报李,以东平王的身份举荐罗弘信为魏博节度使,请求朝廷承认。

现在唐昭宗李晔(原来的康王李杰)刚刚即位,哪里管得了那么多事情,当然是卖朱温一个面子,顺水推舟的就答yīng

了下来,并正式任命罗弘信为魏博节度使,自此魏博镇也成了朱温的铁杆盟友。

**************************************************************却说朱温到了郓州城下,朱宣紧守城门,闭门不出,城中百姓人心惶惶,朱宣也是坐立不安,生怕朱温攻城。他很清楚,一旦朱温攻城的话,郓州虽然城墙坚固,但根本挡不住朱温的炮弹攻势,一轮炮弹就足以把城门的千斤闸炸飞。

更何况现在堂弟朱琼也被朱温俘虏,现在正被朱温的人押着在城墙外示众呢,朱琼现在赤着上身,双手被绑着,一根粗大的绳索牵着他,前边连在一匹战马上,马上的骑士耀武扬威的正绕着郓州城的城墙优哉游哉的遛弯儿,往日不可一世的大将朱琼现在脸色灰败,虽然愤nù

异常,但一点办法没有,被战马拖拽着踉踉跄跄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在城楼上看着的朱宣心都快碎了,可也无可奈何。

战又不敢战,守又没有信心守,所以朱宣急忙召集众将官和谋士商量对策。

可众将能想出什么办法,无非是出城迎敌,或者是闭门不出,等待兖州的援军到来,就这两种办法,简直是毫无新意,听的朱宣直摇头。

忽然朱宣的一个本家侄子朱裕站出来道:“叔叔,侄儿倒是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朱宣道:“说说看。”朱宣根本没有抱太高的期望,只是为了给侄儿一个面子,听他说说而已。

朱裕道:“小侄素来与三叔朱瑾交好,现在三叔被擒,并被他们羞辱,小侄就以为了救三叔为借口,假意投靠朱温,答yīng

做内应开城门引朱温的人马进城,到时候把他们引入瓮城,下了城门的千斤闸,这样一来,还不是成了瓮中捉鳖之势?就算他朱温再厉害,也同样插翅南飞了。”

朱宣一开始听还没怎么在意,可越听越是欣喜,当即一拍桌子,喜道:“好,就这么办,一切由你指挥!”

朱裕当天就出了郓州城,夜里偷偷的跑到朱温的大营,还没到营门跟前就被放哨的巡逻兵给逮着了,朱裕装着十分害pà

的样子说出了自己的身份,请求见朱温一面,并说要帮朱温兵不血刃拿下郓州。

朱温在大帐中接见了朱裕,朱裕说明了来意,并表示想见朱琼一面。朱温一一答yīng

了下来,并问朱裕何时动手?

朱裕道:“事不宜迟,就在今夜,不过我想现在先看看三叔朱瑾,在确保三叔无恙的情况下,我才会配合你们攻城。”

朱温让人把朱琼押上来,让他们叔侄两个先叙叙旧。

把朱琼押回去之后,朱温与朱裕商量了行动的具体时间和联络暗号,又留朱裕吃喝了一顿,这才让朱裕回郓州准bèi

一番,准bèi

当夜三更里应外合,拿下郓州。

朱裕回去禀报朱宣,说一切顺利,就等着朱温和他的人马入瓮呢,叔侄两个相视一笑,心道:没想到朱温也不过如此而已,哼……

第一七六章 占领郓州

朱裕走后,葛从周问朱温道:“王爷,您真的相信这个朱裕是真心要跟我们合zuò

的吗?”

朱温淡淡一笑,道:“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是假亦真.”

葛从周有些摸不清朱温的想法,茫然的看着朱温,不知朱温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朱温笑道:“朱裕这一招叫请君入瓮,想把我们引入瓮城之后一网打尽,呵呵,他也太天真了。”朱温心中飞快的转着念头,脑海中闪过了当年看《投名状》的时候李连杰下令屠杀瓮城中的太平天国将士的场面,那种场面十分震撼,无论你多少人,在瓮城中只有挨打的份儿。

当年二哥朱存就是死在了广州的瓮城里,如果不是二哥在危急时刻救了自己,恐怕自己不死也要重伤。

可现在不一样了,朱温手里有枪,也有上好的强弓硬弩,特别是火枪,那种杀伤力可不是一般的强悍,更重yào

的是,他们对火药的应用已经很熟练了,在关键时刻炸毁瓮城的城墙轻而易举。只要炸毁了通往城内的城墙,胜利就指日可待。至于敌人的伏兵,朱温根本不在乎,即便是敌人在城头上居高临下用大批的弓箭手伏击,朱温依然可以搞定他们,三千支步枪可不是吃素的!本来朱温只带了一千五百支步枪,朱珍的部队带了一千支,留了五百支在汴梁,配备在了徐怀玉的守城队伍中。

刚好前天吴标的第二批步枪送了过来,又送来了一千五百支,原来第二批三千支步枪已经下线了,由于这批枪制作时有了经验,各方面性能更加的完善,射程更远,故障更少。另外给高级将领每人配备了一把六连发的左轮手枪,作为防身之用。

葛从周和张归霸、李思安他们几个拿到左轮手枪之后高兴的不得了,这玩意儿他们见过,一开始只有朱温手里有两把,携带方便,威力强悍,是最佳的防身利器。

张归霸他们迫不及待的拿着自己的新武器试验威力,他们都是高级将领,对暗器本就有些研究,特别是李思安,一根短矛都能指哪打哪,何况是给他一个手枪?当然是例不虚发了。

到了约定的时间,果然朱裕派人来通知,说一切已经安排妥当,就等着王爷的大军入城呢,朱温爽朗的一笑,道:“好说,等我打下了郓州,这天平军节度使的位置就给朱裕做好了,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看朱裕这小子有前途,呵呵……”

那来送信的人心中暗笑,现在先让你高兴一会儿,等一会儿你就高兴不起来了,哼!一会儿准打的你们哭爹喊娘的,找不到北!

朱温带了一万人马,留葛从周和张归厚看守大营,自己带着张归霸、张归弁、李思安等人直奔郓州西城门而去。朱温等人来到城外,见城门上一处角落里一盏大红色的灯笼晃了三晃,朱温这里当即有人用同样的方法回了暗号。

不一刻,果然放下吊桥,城门缓缓打开,张归霸和李思安两人带领着大批的盾牌手和火枪手就进了城门,由于这次行动很危险,有很多未知的危险在里面,所以张归霸说什么也不让朱温进城冒险。毕竟现在朱温不像以前了,现在他可是家大业大,也是割据一方的霸主了,哪里还能像以前一样亲自打打杀杀的?

朱温也不坚持,火枪炸药对付弓箭刀枪等冷兵器,几乎没有任何悬念,为了安全起见,三千名枪手全部让张归霸带入城中,三千支火枪齐射,那简直就是一种灾难性的打击!郓州城的弓箭手最多也就是五千名,甚至更少。朱温的火枪手两轮齐射基本上能把敌军的弓箭兵消灭个差不多,之后再炸开城门,战斗就算是胜利了。

张归霸和李思安带着人马进了城门,部队陆续进入,果然不出朱温的所料,进了城门之后是瓮城,现在瓮城的城门也开着,可就在张归霸的先锋队快要抵达通往城中的大门时,巨大的城门咯吱吱的合了上去,巨大的千斤闸也落了下来。

于此同时身后的城门上巨大的千斤闸也落了下来,这时进入城内的人也有五千人了,他们在张归霸的指挥下迅速摆成防御阵型,盾牌手护住火枪手,火枪手迅速的把子弹上膛,在最快的时间内做好设计准bèi



城墙上一排排的火把迅速亮了起来,蓄势待发的弓箭手也都冒出头来,朱裕也在城楼上,看着这一幕,他心中乐开了花,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朱温没有进城,可这也没有什么,朱瑾的援军已经到来,城外埋伏了近两万人,对付朱温的几千人马绰绰有余。

正当他准bèi

下令弓箭手放箭的时候,下边早已准bèi

好的火枪手已经开火了,密集的枪声如鞭炮一般想起,城头上的弓箭手迅速倒下一大片。吓的朱裕的脑子一时间有些短路,他哪里想得到敌人竟然这么厉害,也不知用的什么武器,一下子就消灭了自己近两千名弓箭手。

朱裕震惊过后继而是大怒,当即下令放箭,这时下边的汴州军的第二轮射击又射了过来,这一下城墙上郓州军的弓箭手已经伤亡了大半了。

那些弓箭手见身旁的战友一个个倒下,心中害pà

的要命,稀稀疏疏放了一轮箭赶忙把自己藏在箭垛后边,不敢露头,城墙上火把通明,让汴州军的枪手能够清楚的看清敌人的位置,只要有人冒头,立马就是一枪,当场就得爆头,脑浆溅的旁边人一脸都是。郓州军的弓箭手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当下剩下的千把人的弓箭手们一个个说什么也不敢露头。

朱裕很生气,他高喊道:“准bèi

滚木礌石,弓箭手射击,违令者……”那个“斩”字还没有说出来,下边一枪打过去,朱裕头上铮亮的头盔就滚出了老远。这一枪虽然没有给朱裕造成什么伤害,可也把他吓的不轻,子弹击中精钢头盔时的响声震的他脑袋嗡嗡直响,朱裕赶忙趴在地上,哪里还敢说话?

抬滚木礌石的人也都一个个不敢露头,谁露头下边就是一枪,三千支步枪在下边瞄着,哪个敢乱动啊?身边的人脑浆子四溅的样子犹在眼前,谁也得掂量掂量才行。

这边专业的爆破队伍也已经把炸药在城门埋好了,点着了引线,将士们早就撤到了安全距离以外,城门口空荡荡的,就听轰隆一声震天大响,通往城内的大门和千斤闸都被炸的粉碎,炙热的热Lang冲的站在远处的张归霸脸上都火辣辣的。可他没有丝毫动摇,令旗一挥,“杀!”

五千将士蜂拥而入,一队人先冲上城墙,一阵噼里啪啦的枪响,收拾了城墙上剩下的弓箭手和负责扔滚木礌石的人。朱裕也中了一枪,不过还没死,这一枪没有打中要害,他本想忍着锥心的疼痛趴在地上装死,可人家根本不给他机会,一个小队长模样的家伙上来一把揪住朱裕,笑道:“小样的还装死,老子故yì

没打你要害,你装什么装,给我绑了,还敢诈降,等会儿再收拾你!”

本来在节度使衙门等着好消息的朱宣听到密集的枪声,心里已经有些不安,想出去看看,还没等出门,一声巨大的爆zhà

声震的脚下的土地都一阵乱晃,朱宣知dào

朱裕的计策失败了,急忙召集人马,幸亏城中的人马都是时刻做着战斗准bèi

的,不一刻就聚集起了七八千人,还有人继xù

往西城门方向集结。

第一波迎上汴州军的一千多人马还没有开始战斗,就被一轮齐射给撂倒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两三百人也都各自带伤,战友们的鲜血脑浆溅的他们一头一脸,当即哪里还敢打?扔下兵器掉头就跑……

接连几波上来拦截的郓州兵都被轻易的消灭,郓州城中守军不下两万人,可张归霸就带了五千人进来,在城中横冲直撞,愣是没有人能抵挡,可不是吗?三千支步枪在那里瞄着,来一个崩一个,来两个崩一双,一下来的超过五百人的就是一轮齐射,当场全灭,这阵势简直太吓人了。

好多士兵都争相逃窜,将领们都约束不住,一些低级将领也争着逃跑,根本没有时间去管那些逃兵。

不一刻张归霸的人马就杀到了节度使衙门附近,朱宣当然不是傻子,一看情况不妙,早就在亲兵的护卫之下从东门撤出了城外。朱宣一走,城中的守军群龙无首,更加的混乱,逃的逃降的降,敢于抵抗的一律乱枪打死。

整整乱了一夜,到天亮的时候才消停下来,城中的局势已经基本稳定了,张归霸已经控zhì

了郓州城,俘虏们都被缴了兵器五花大绑的集结在一起。

张归霸命人贴出了安民告示,说东平王朱王爷爱民如子,不会妄杀一人,更不会骚扰城中百姓,让百姓们放心。

张归霸安排好了一切,这才大开西城门,可原本在城门外的朱温和五千人马已经不在城外了,城外地上一片狼藉,横七竖八的都是尸体,张归霸看到这个景象脑袋“嗡”的一声就炸了,难道王爷被人伏击了?

第一七七章 中伏了

张归霸想的不错,朱温确实被伏击了,而且敌军足有两万人,而朱温只有五千人马,还都不是精锐,精锐部队都在张归霸队伍中,而且火枪也手也都跟着张归霸他们进了城.

就在张归霸进城后城门关闭不到一盏茶时间,就有一支两千人的部队向这边靠拢了过来,朱温一看对方只有两千人左右,当然不害pà

,下令让张归厚把这两千人吃掉。双方也不答话,直接上去就开打,朱温的队伍没有了火枪,战斗力明显下降了不是一点半点,只能靠弓箭进行火力压制,骑兵冲锋,步兵为主力缓步推进,这是冷兵器作战的常规打法,即便是朱温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虽然是两千人对五千人,但是在没有犀利的热兵器的情况下,也只能一步步来,两千人不是小数目,而且这两千山东汉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山东人是出了名的悍勇,其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这一场战争直打的昏天暗地,横尸遍野,这一下就看出来朱温的汴州兵的厉害了,虽然这五千人不是朱温的精锐部队,但怎么说也是张归霸他们兄弟三个带出来的兵,在张归弁的带领下一个个奋勇杀敌。可不是吗?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何况这时东平王亲自在后边坐镇,王爷可是在那看着呢,哪一个不奋勇杀敌?哪一个不想在王爷面前表现一番,虽然朱温未必能够注意到。

正在这里朱温的五千人马狂虐这两千山东汉子的时候,急剧的马蹄声响起,夜色中远处黑压压的骑兵队呈扇形包围过来,朱温暗道一声不好,可现在想走已经来不及了,如果贸然撤tuì

的话,被包围的两千敌军现在还有以前来人,到时候反戈一击,自己岂不是腹背受敌的局面?朱温只能打旗语告sù

张归弁,让他尽快消灭已经包围的残兵。

张归弁当然已经发xiàn

了敌人的大队骑兵,看架势不会低于五千,骑兵后面定然还有大队的步兵,张归弁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来前面这两千敌军不过是炮灰而已,真zhèng

的精锐还在后边。这两千人的使命就是把朱温的五千人马拖住,好让后边的大队人马从容布成包围圈,好吧朱温的人马一网打尽。

现在这种局面,就是朱温心里也有些犯怵,毕竟自己现在这五千人只有五百人是骑兵,其余都是步兵,在战场上骑兵机动性强,往来冲突,几乎天生就是步兵的克星。骑兵的速度很快,还没等张归弁把这包围的敌军歼灭,敌人的骑兵队就已经冲到了距离己方不足一里路的距离。

朱温已经做好了防御准bèi

,一千人的弓箭手弯弓搭箭,还有几台连弩也已经准bèi

完毕,朱温很后悔没有带投石车来,本来以为这次将计就计攻打郓州,用不着那种大型武器,没想到竟然在城外中了敌人的埋伏。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先解决了眼前的危机才是正事。敌人的骑兵丝毫没有停步的打算,直奔朱温所在的位置冲了过来,就在他们进入弓箭的射程范围之内的时候,朱温一声令下,一千名弓箭手太高角度,来了一轮覆盖射击。

由于距离较远,平射根本射不到敌人,所以只能用仰射,根本不需yào

瞄准,一千支羽箭呈抛物线的轨迹在天空划过如一片黑压压的蝗虫一般落在了敌军的骑兵队中。

敌人的骑兵都是轻骑兵,身上的盔甲都是皮甲,根本没有铁甲,可即便如此,这一轮覆盖性射击也没有伤到多少敌人。因为这种覆盖射击全距离太远,箭矢落在敌人身上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多少力道了,射在皮甲上随即就滚落在地,根本连皮甲都穿不透,只有少数一些人被射中战马,或者射中骑士的面门,这才伤了几个人。

弓箭的杀伤力并不强,特别在距离稍远的地方,所谓的百步穿杨只是传说而已,或许准头练的准一些也行,可弓箭的力道却是不是人所能掌握的了的。毕竟那是靠的弓的强度和弹性来决定的,不是人力所能掌控的。这就是冷兵器的弱点。

一轮仰射射完,敌军的骑兵又冲近了很多,朱温就下令压低角度,用平射,这一次距离稍近,果然撂倒了一大片,足有两百多人落马,后边的人有躲闪不及的直接在落马的骑士身上踏了过去,还有的战马被绊倒,阵型稍微乱了一些。

紧接着又是一轮箭雨,敌人很多,所以朱温麾下的弓箭手根本都不瞄准,弯弓就射,闭着眼睛就能射中敌人,可即便是如此,也无法阻拦五千铁骑的冲锋,朱温在发了三轮弓箭之后,果duàn

让弓箭手收起弓箭,换上长矛,准bèi

跟敌人肉搏。

朱温麾下的士兵除了火枪手之外,其余人都是一张弓,二十支箭,有的配备长矛,有的配备补刀,都是可以远攻,也可以肉搏的人。这些兵丁看见敌人的大队骑兵冲过来虽然有些犯怵,但王爷亲自坐镇指挥,也不由的他们不打起精神来,后边是敌人的城池,张归霸的人马还在里边搏斗,现在里边的爆zhà

声刚刚响过不久,想来张归霸已经冲过了瓮城,进入了城中,正在城里打巷战,别说他们不知dào

外边的情况,就是知dào

一时半会儿也未必能出的来,毕竟城中也有两万人的守军。

朱温这时已经知dào

了城外的伏兵是朱瑾的人马,朱温脸色坚毅,从容指挥作战,分配了各将士的任务后,自己就亲自提着镔铁大刀冲入了敌阵,首当其冲的敌军骑兵被朱温手起刀落连人带马砍为两段,鲜血飞溅,场面极其震撼。

朱温三百人的亲兵队伍紧紧的跟着朱温,生怕王爷有什么闪失,可朱温根本不在乎,一柄镔铁大刀上下翻飞,碰着的就死,沾着的就亡,转瞬之间就撂倒了十几个人,这一刻朱温成了战场上的杀人恶魔,在一钩残月昏暗的月光下,更是显得狰狞可怖。

喊杀声、金铁交鸣声,此起彼伏,两军迅速的冲到了一起,这时就显示出了骑兵的厉害,朱温虽然勇猛,可毕竟己方的骑兵不过五百人,就算是战斗力比敌人强悍一倍,也不是人家的对手,加入战团的步兵根本不是人家骑兵的对手,敌人的骑兵借着远距离的冲锋,利用速度的优势,一轮冲刺就杀了好些朱温的步兵,双方成了混战的局面。

这里是平原地区,最利于骑兵冲杀,汴州军的士兵虽然奋勇杀敌,可毕竟实力悬殊,伤亡很大。

这时张归弁已经解决掉了一开始的两千敌军,转头加入了战团,朱温的汴州军一个个不要命的打,就算是死,临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兖州军的骑兵虽然厉害,这时也占不到多大便宜,双方成了胶着状态。

但毕竟骑兵的优势可不是盖的,总体来说还是敌人略占优势,双方都有很大的伤亡。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时远处敌军的大队步兵正向这边赶来,远远的已经能够听到沉重的脚步声,一万多人一起穿着沉重的铁甲跑步过来,这种场面可不是一般的大,一万多人想隐藏行踪简直就是不可能。

张归弁急忙冲到朱温身边,急道:“王爷,敌人的大队步兵马上就到,看样子足有一万多人,王爷您先带着仅剩的三百多骑兵先突围,先回大营,我来缠着敌人的骑兵。”

朱温道:“老张,这怎么行,你我兄弟一场,我怎么能临阵退缩?让兄弟们在这里涉险?如果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怎么给你大哥交代?”

张归弁还年轻,不过二十三四岁的年纪,从小就是大哥张归霸带着的,包括连武功都是张归霸教的,可张归弁作战十分骁勇,为人也比二哥张归厚稳重的多,所以朱温就一直把他留在自己的身边。

张归弁见朱温不走,急道:“王爷,您是万金之躯,哪能轻易涉险?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张氏三兄弟受王爷大恩,这时正是图报之时,如果王爷有什么闪失的话,即便是我留着一条命,我大哥也不会放过我,现在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王爷快走!”

朱温又何尝不知到现在的局面,大局为重啊,他心里暗叹一声,道:“张将军保重!”说罢一声呼啸,带着三百骑兵和自己剩下的两百名骑兵就向前杀去,他们必须要杀出一条血路,冲出敌人的包围。

朱温一马当先,大刀挥舞的如同风车一般,哪里有人能挡得住,手下根本没有一合之将,杀的一路上堵截的敌军人仰马翻。

朱温的亲兵队和三百名骑兵都是精锐中的精锐,跟张归弁的步兵可不一样,实力强悍的不是一点半点。两袋烟的功夫就冲了出去,众人簇拥着朱温想远处逃去。远处赶过来的步兵想拦截,但步兵就是步兵,哪里能拦得住这些精锐的骑兵?被朱温带着自己的队伍从容的绕出了包围,这些步兵只能干瞪眼,一点办法没有。

敌军的骑兵想追,却被张归弁的步兵拖住,根本无法分身,只得想尽快把张归弁的人马消灭了再说,想到这里,他们展开了更加疯狂的进攻,步兵赶到之后,迅速加入战团,张归弁感到压力更重了。

这时也有一千敌军的骑兵乘机退出战团,由新来的步兵补上,那一千人向朱温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第一七八章 大败朱瑾

朱温一路马不停蹄的赶回大营,这时已经差不多五更天了,可葛从周还没有睡,这可是非常时期,他哪里敢睡呀?大营中一万人马随时待命.忽然他听见外面急剧的马蹄声,心中不禁一动,这是谁?这么晚了没有自己的命令竟然擅自调动兵马,活腻了吗?他心中一边想着,一边就出了大帐。

可映入眼帘的是一群浑身浴血的人,不少人身上都挂了伤。为首一人更是满头满脸都是鲜血,手中一杆镔铁大刀,不是朱温还能是谁?这一下惊的葛从周一个机灵,急忙道:“王爷,出了什么事?伤了哪里?”他不等朱温回话,就转头对自己的亲兵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喊军中的郎中过来看看王爷的伤势……”

朱温来不及细说,道:“我没事,你块带着人马去救张归弁,我们在郓州城下被伏击,敌人有两万人,就我们这几百人冲了出来,我冲出来的时候张归弁带着仅剩下的三千步卒拖住了敌军的骑兵。无论用什么办法你一定要把张归弁救回来,快去,晚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葛从周知dào

事态紧急,他也不及细想,赶紧击鼓聚将,把十来个都将都召集起来,简单说了任务,并没有经过什么严密的部署,因为时间已经不允许他们做任何的耽误了,因为张归弁随时可能阵亡,两万敌军,三千步卒能够抵挡多久?张归弁再骁勇,在绝对的兵力劣势下也没招,两万人光用人压也能把他压死!

葛从周以最快的速度把营里的人马聚集起来,只留了两千人守大营,自己带了八千人去救张归弁,三千骑兵为先锋,五千步卒随后跟上,骑兵不但配备了弓箭和马刀,还每人配备了两颗手榴弹,这可是威力巨大的东西,敌人虽然兵力比己方多处一倍,可在几千枚手榴弹的轰炸下也定然必败无疑。

葛从周的人马出了大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出了大营不远,正迎头碰见了追来的一千敌军骑兵,敌军见了葛从周的人马,急忙掉头就跑。葛从周可不愿意了,小样的,你以为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啊?一声令下,“给我追!”

兖州军的那一千骑兵已经奔波了大半夜了,人困马乏,哪里跑的过葛从周带的三千生力军的骑兵队?被葛从周的人马追着砍杀,这次王爷遇险,葛从周当然很生气,更何况张归弁生死未卜,更加让葛从周心里憋的慌,正想找人出气,这帮人竟然都快追到自己的大营边儿上了,那还了得?

葛从周训liàn

的人马可不是盖的,在葛从周的指挥下,迅速呈包围状态把这一千人包围了起来,一通砍杀之后,仅剩的三百敌军放下兵器投降,可葛从周大怒之下根本不理那个,一挥手做了一个砍人的手势,耀眼的刀光在朝阳的照耀下闪闪生辉,三百颗头颅在地上滚出老远。

葛从周不做丝毫停留,命令将士们火速前进。

张归霸、张归厚、张归弁他们三兄弟一开始是跟着葛从周的,跟葛从周是过命的交情,现在张归弁生死未卜,葛从周怎能不着急?他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不时的取出望远镜搜索着前方……

却说张归霸大开郓州城的西城门,看到城外一片狼藉的场面,一地的死尸,有不少尸体看服色正是自己的汴州军人马,还有一些尸体穿的是兖州军的服饰,因为以前在王满渡大战的时候,朱瑾也参加了,当时朱瑾还带了五千人去助阵,那五千人就是穿的这种服饰。

从尸体的死状可以看出,当时敌军明显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再看看地上很多的战马尸体,他明白了,己方留在城外的大都是步兵,在这种空旷的平原地区遇见骑兵那简直就是一场噩梦,这一点张归霸当然清楚的很。想到这里,张归霸头上的冷汗就下来了,如果王爷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自己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赔的。

张归霸赶紧招呼二弟张归厚留两千人把守郓州城,自己和李思安带领两千骑兵出城寻找朱温的下落。

一路都是死尸,这时天已经大亮,从战场的情况看,是一方向西撤tuì

,且战且走,一路上不时能够看到倒毙在路上的士兵,有己方的,有敌人的,不一刻张归霸就看见了汴州军的一个姓孙的都将的尸体,身上中了十余支羽箭,左肩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还没有凝固,想来两拨人刚过去不久。

张归霸护目含泪,孙都将也是当年黄巢军中的旧人,王满渡一役后跟自己一起投靠朱温的,孙都将作战勇敢,等闲二三十个大兵近不得身的,没想到竟然死的如此惨法。张归霸命令留下两个人把孙都将的遗体送回郓州,好生收殓,等打完这一仗回去再给他风光大葬。

部队继xù

前行,又走了十多里,终于发xiàn

了前面的两拨正在打的难解难分的战场,出乎意料的是敌军虽然人数占绝对优势,可却被己方的军队压制的抬不起头来,远远的看见己方指挥作战的是葛从周,张归霸这才松了口气。既然葛从周赶了过来,王爷应该不会有危险吧。

张归霸和李思安兵分两路,张归霸带了一千火枪手,李思安带着一千投矛手,向敌军攻去,李思安的投矛手可不是一般的厉害,在远距离的时候先用弓箭火力压制,等距离稍近的时候就把弓箭挂在马鞍旁,用在马鞍一侧悬挂的短矛当标枪投掷。原来在大梁,朱温没有接收宣武军的时候,李思安麾下只有一百名士兵,可他们都是李思安严格训liàn

出来的人,在三十步内可以说指哪里就打哪里,端的厉害非常。

现在李思安麾下有一千人马,被朱温任命为踏白将,专门负责对付骑兵。李思安麾下这一千人也是骑兵,他们可以在冲刺的情况下投出标枪,杀伤敌人,还可以边撤tuì

边投矛,敌人根本追不上,追的进的**多会背李思安的投矛手连人带马钉在地上。

张归霸的火枪手就更不用说了,每人一把步枪,一轮齐射就足以让敌人胆战心惊,那时候可都是冷兵器时代,火枪这种远距离杀伤性武器更是厉害无比,一枪一个,再厚的盔甲也抵挡不住。这两千人加入战团之后,可以说就成了朱瑾的噩梦。

在远处坐镇指挥的朱瑾面对葛从周的时候虽然有些吃力,但好在还能有攻有守,毕竟兵力上占据优势,可现在就不一样了,虽然兵力依旧占优势,可形势却是急转直下,对方那种烧火棍一般的东西抬一下,头上冒出一阵青烟,己方就有一人落马,这是什么妖法?

这一仗打的朱瑾也是十分郁闷,本来跟大哥商量好的,大哥用计谋把朱温的大队人马骗入瓮城消灭,自己在外边伏击剩下的人马,两万人对五千人,胜利应该是轻而易举才对,可没想到还是被朱温逃了出去,朱温的悍勇更是让朱瑾膛目结舌。他朱瑾也是一员猛将,可惜昨天见了朱温的手段之后,心中感慨万千,这根本就不是人,这就是一个杀人机器,一柄大刀也不知杀了己方多少人马。

自己想追,却被那四千步兵给缠住了,无法脱身,只能分出以一千人去追赶,却不料这一千人却迟迟不归。更让朱瑾生气的是,那张归弁的四千步卒悍勇异常,自己的一万多人打了一个时辰愣是没有把对方解决掉,虽然对方损失惨重,可自己也不好过,损失了不下三千人,这才把这着四千汴州军杀了个七七八八,为首一人白马银枪骁勇异常,正是张归弁。

这时的张归弁已经浑身浴血,身上中了好几支羽箭。可他还在苦苦挣扎,他清楚的知dào

,只要自己多阻拦敌一会儿,王爷的安全就多一份希望,张归弁紧咬牙关,一言不发,带着仅剩下的两千人跟敌人做出了殊死搏斗……

虽然张归弁骁勇异常,但双拳难敌四手,猛虎架不住群狼啊,这一仗,足足打了一个多时辰,张归弁的部下已经所剩不多了,剩下的五六百人也被分割成好几股,挨个歼灭。

张归弁身上已经多处受伤,可他眼中没有一丝惊恐,有的只是嘲弄和不屑。

朱瑾大怒,命令狠狠的进攻,务必把这波人全歼,一个不留,可他没想到的是正在这时葛从周的三千骑兵及时赶到,加入了战团。朱瑾见葛从周只有三千来人,根本没把葛从周放在眼里,冷哼一声道:“姓葛的,既然你来了,我就让你下去陪你的兄弟去,不知死活!”

葛从周听了朱瑾的话,还以为张归弁已经阵亡,当下大怒,又见朱瑾不把自己看在眼里,他心里就一股怒火上升,老虎不发威你当我病猫啊!当即葛从周把令旗一招,早已经做好准bèi

的汴州军迎着敌人的人窝里投出了手中的手榴弹,一声声巨响在战场上响起,兖州军死伤一片。

双方正在开打,葛从周的步兵还没赶上,张归霸的火枪手和李思安的投矛手却先摸了过来,两千人各展所长,几轮覆盖打击,打的朱瑾心里又憋气又窝囊,自己空有大军,却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眼看着葛从周来的方向尘头大起,显然是还有敌军正在赶过来,朱瑾当机立断,下令鸣金收兵,开始撤tuì



葛从周和张归霸、李思安乘机掩杀,把早已经士气低落的兖州军杀的是血流成河,一个个如丧家之犬一般没命的逃,骑兵还好一些,步兵可就惨了,被汴州的三路人马杀的人仰马翻,一个个直恨爹娘少生了两只脚。

第一八零章 县令刘崇

第二天朱温就进了郓州城,安排自己的亲信担任各级官员,并一再告诫他们要亲民、爱民,不要给汴州军丢脸,更不能让老百姓在背后戳脊梁骨.另外安排人在城中张贴安民告示,让百姓们各安其职。

这些年朱温的名声已经很大,朱温管辖的区域中百姓都安居乐业,赋税也不重,有什么旱涝灾害的话官府还会开仓放粮,银行中也可以贷款,凡是灾区的人贷款,利息可以减半。这么一来让那些放高利贷的人都丢了饭碗,他们有心闹,可他们这些人虽然黑白两道都认识人,可在朱温的辖区里,哪里容得这些社会毒瘤苟延残喘、无理取闹?派了几十个衙役过去,一顿乱棍打的这帮放高利贷的痞子哭爹喊娘,直接跑出了朱温的地盘。

既然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本来这帮人就是混江湖的混混,在哪里不是一样?当即就跑到了郓州来,可到了郓州没几天,却正巧碰上打仗,一场混战过后,朱宣兵败逃走,郓州又成了朱温的地盘,虽然现在各方面都还没有完善,可这些惊弓之鸟哪里坐的住,当即就收拾东西跑路了。

朱温现在好歹也是割据一方的霸主了,好些东西根本不用自己出面,下边自然有人安排这些安民的事情,一系列利民的政令相继出台,百姓们纷纷拥护,又办了一些欺男霸女的案子,管你什么身份只要是违法的,一律照办不误。郓州城中的百姓算是看出来了,合着这位王爷真的是为民做主的人啊,一时间告状的、送匾的、送礼的、求官的络绎不绝。朱温却是一概不见,有新上任的各级官员在,他也没有精力去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因为时溥在徐州蠢蠢欲动,频繁调动人马往永州(今永城市)集结,永州可是感化军与宣武军的边境,向西一百五十里就是亳州,往西北方向两百里就是宋州,距离宋州管辖之下的夏邑县不足百里。

夏邑县、砀山县这些地方早已经遍布了朱温的探子,包括永州、萧县等地都有密探在活动。特别是砀山县,那里可是王爷的老家啊!朱温的大哥朱昱由于在汴梁住不习惯,现在正在老家读书,当然要照顾好了。所以这种地方当然要有驻军,还必须是精兵。

现在朱温当年的东家刘崇也非当年可比了,现在被任命为砀山县的县令,这一下着实让他风光了一把,他们老刘家算是祖坟上冒青烟了。他老子也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也中过举人,可惜死的早,连个一官半职都没混上,刘崇跟着寡母从萧县迁居到砀山务农,虽然闲暇的时候也读写书,但也是个半吊子。

这次托朱温的福弄了个县令当当,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而且刘崇这人除了有些吝啬抠门还有些胆小之外,人也还算是个好人,要不然以朱温的性子,就算是看情面也不可能让他当官,大不了给些钱了事。

刘崇当了官之后,对朱温是感恩戴德,可现在朱温常年四处征战,刘崇根本见不到他,就算是想见,他这种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儿也没那个机会啊。不过刘崇很聪明,朱温不在,可朱昱却住在砀山老家。刘崇现在是住在县衙里了,在城里也买了一栋大房子,把原来刘家在乡下的那套大宅子就给重新翻修了一番,送给了朱昱居住。虽然朱昱再三推辞,可拗不过刘崇,再说了,自己弟弟做了节度使,自己再住在那种草棚里也给弟弟丢脸不是?

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砀山已经不安全了,时溥在永州集结了七万人马的事情刘崇不可能听不到风声。这天两口子又商量了起来,他妻子道:“我说当家的,现在永州集结了七万大军,随时可以打过来,可朱三一点动静都没有,这样也不是办法呀,就这县城里这五六百大头兵能顶个屁用,宋州大营距离这里还有一百里路呢,真要打起来一时半刻也到不了,咱们不能在这里等死啊,你总得想想办法吧。”

刘崇道:“你妇道人家懂什么?现在朱三的名字也是你叫的了的?人家现在是王爷了,不是以前的那个朱三了,以后说话要小心点儿,人家随便动动手指头,捏死咱们就跟玩儿似的。”

一番话说的刘崇的妻子吓得脸都白了,看看房间外边没有人,这才放下心来。小声嘟囔道:“这里就咱们两口子,又没有外人,怕个什么劲?”

刘崇道:“还是小心的好,以防隔墙有耳,算了,不说了,安全方面你就不用考lǜ

了,人家朱昱还在砀山住着呢,人家可是王爷的亲大哥,人家都不怕,咱怕什么?再金贵还有人家王爷的大哥金贵不成?”

他妻子想想也是,心里就更安心了一些,不过还是嘟囔道:“还有那个愣头青的朱珍,带了人马占领了人家时溥的藤县和沛县,他倒好,打完人家带着兵拍拍屁股就走了,害的咱们在这里提心吊胆的。”

刘崇瞪了夫人一眼,怒道:“你少说两句会死啊?现在人家朱珍可是大将军了,手底下带着几万人马,光在战场上杀的人恐怕比咱们见过的人都多。万一这话要让人知dào

了的话,咱们就不用活了,直接上吊死了拉倒,省得受罪……”

这一下刘夫人可不乐意了,朱温是王爷,她心里确实还有些怕,可朱珍当年在砀山的时候不过是个十几岁的毛孩子,虽然十年过去了,听说他当了大将军,可她却一点儿都不害pà

,毕竟这么多年没见过了,朱珍留给他的印象就是那种十几岁的毛头小子形象,所以她根本就没有一丝害pà

,嘴里嘟囔道:“看你那点额出息,见了谁都吓得跟孙子似的,你现在好歹也是县太爷了,大唐的朝廷命官,怕他哥鸟啊!”

刘崇撇撇嘴道:“说你是妇道人家你还不信,什么都不懂,县太爷算什么东西,人家捏死咱们就跟捏死蚂蚁那么容易,还朝廷命官呢?时溥不也是朝廷任命的藩镇,怎么说打就要跟咱们开打?沛县和藤县的两个县令不也是朝廷命官吗?脑袋都被朱珍挂在城门口了,妻女都卖给了教坊司,儿子发配做贱役……”

这一下可把刘夫人吓的不轻,当场就不敢吭声了,原本她以为县太爷已经是不小的官儿了,以前在乡下的时候,感觉县太爷简直就是顶了天的大官儿了,原来竟然这么小,说死就死啊。心中一害pà

,就道:“我说当家的,咱们家跟朱三……哦……王爷也算是有些交情,你看,现在你娘还在大梁住着呢,凭你娘跟王爷的关系,不比朱珍这个远了不知dào

多少代的远房堂弟亲吗?实在不行的话你就给王爷当个干儿子也行,毕竟老妇人跟王爷的关系在那呢……”

这话一说出来,就是刘崇也感觉老脸一红,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听朱昱说朱温现在可是娶了原来宋州刺史的小姐的,那可是在宋州出了名的美女,想想自己母亲的形象,要说美女的话那也是三十年前是,现在人家作为王爷怎么能看的上?

正当他两口子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县衙门房的衙役来报,说宋州大营来人了,黑压压全是兵,也不知dào

有多少,带头的是挂着河阳节度使留后官衔的丁会丁大帅,还有先锋官牛存节牛将军。

刘崇急忙换了官府,一路小跑的出去了,轿子也不坐,直接上马直奔城门。他着急啊,来了个节度使,虽说还是留后,但谁都知dào

,现在的留后跟节度使其实是一个概念,留后两个字说去就去了。这可是顶了天的大官儿了,跟朱温一个级别的,哪能怠慢?

原来时溥的兵力调动根本瞒不过朱温,他这边有什么举动,立马就有六百里加急把时溥的动向报给朱温,以便让朱温可以及时作出下一步的应对。这些探子都是直接听命与朱温的,地方州县根本无法过问,这些探子的成员大都是朱温的亲兵出身,以前在江湖上也都是混过的,对于掩藏身份什么的都很拿手,在江湖上熟人也多,打探消息再适合不过了。

时溥在永州集结了七万兵力的事情报到朱温那里的时候,朱温就下令让丁会和牛存节带领一万人马赶往砀山,张存敬坐镇宋州,庞师古带领一万人马赶往亳州,加上亳州本身的八千兵力,跟时溥的兵力差距还是很大的。

不过朱温一点都不担心,因为丁会和牛存节都带了火枪和手榴弹,大型的炸药包也带了一些。想来有了这些犀利的武器,虽然未必是时溥的对手,但守城还是绰绰有余的。

正好朱珍和李唐宾两人在北方和魏博镇罗弘信的战争已经告一段落,索性再让朱珍也赶回去。朱珍距离较远,现在应该还在路上,丁会和牛存节本来就在宋州,从宋州来砀山不过百十里路,所以到的比较早。

这一次朱温还是打算让朱珍做总指挥,李唐宾、庞师古为副手,霍存却被派去了河阳暂时坐镇,与滑州的胡真、洛阳的张全义互为声援,这样一来,就是河东的李克用也不敢轻易东进,其他藩镇就更是不敢乱动了,现在朱温是什么人?天下哪个不知dào

他的厉害?短短数年时间就从一个普通的降将,摇身一变成为了管辖中原数镇的霸主,除了李克用那个一根筋之外,也只有受到朱温威胁的朱宣、朱瑾、时溥这三个倒霉蛋敢跟他一较短长了。

第一八一章 汴徐大战前夕

时溥的发家史别人不清楚,朱温可是清楚的很,时溥本是感化军的牙将,机缘巧合之下节度使派他带领三千人马去支援长安,围剿黄巢,他却倒打一耙,把节度使给收拾了,自己做了节度使.

这种事情在唐末屡见不鲜,并不怎么丢人,相反的,时溥还常常以此为傲。

再后来时溥瞄准时机,在黄巢兵败逃亡的时候紧追不舍,一路追到山东狼虎谷,黄巢的外甥林言把黄巢的人头献给了成德镇的博野军团练小将宋文通(也就是后来的李茂贞)。被时溥的大将李师悦半路给抢了,宋文通等人兵力不足,只得恨恨而回。这一个天大的功劳就落到了时溥的头上,在各路人马大战黄巢的时候,时溥不过是摇旗呐喊的料子,谁能想到他却成了最后最大的赢家?

时溥因此被认定为围剿黄巢的最大功臣,中国这块土地上就是这样,无论过程如何,主要是看结局,本来野心勃勃的李克用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纠集塞外各族人马准bèi

大干一场,打了那么多硬仗,最后功劳却落在了时溥的头上,对于这一点李克用也很生气。李克用自认功劳最大,却跟时溥这个打酱油的同样封了郡王,李克用那时封的是陇西郡王,时溥是彭城郡王,而当时的朱温却还没有爵位。

时溥加封彭城郡王之后,让时溥的信心极度膨胀,有很长一段时间里,他还真的以为天下各路藩镇都要以自己马首是瞻了,大喜之下,四处招兵买马,准bèi

在这个乱世大干一番。不过这段时间也确实让感化军比以前风光了不少,兵强马壮,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直到后来朝廷任命时溥为蔡州四面行营都统,更让时溥信心暴增,以为自己就是真zhèng

的兵马大元帅了,可以从容调度各路人马。谁知dào

当时任东面行营都统的朱温根本不甩他那一套,让时溥很不爽。

加上时溥与秦宗权交战屡战不利,他那极度膨胀的信心也逐渐有些暗淡了起来,这时的他才知dào

,自己不过是一个感化军的节度使而已,虽然徐州兵是出了名的强悍,可蔡州的淮西军也不是省油的灯,几乎在唐朝将近三百年的历史中一直在造反,屡次征剿,屡次反叛。直到后来李愬雪夜袭蔡州,生擒吴元济之后,取消了淮西军的番号,把蔡州并入忠武军,治所设在许州,后来才算安定了一些。

不过蔡州人生性残酷好杀,民风彪悍,就连时溥的徐州军也要甘拜下风,几场战役下来,把时溥的脾气也打没了,只能据城自守而已。相反的朱温却在跟秦宗权的战争中屡战屡胜,后来这蔡州四面行营都统的位置自然落在了朱温的头上。

这一点更让时溥恨的牙痒痒的,不过也没办法,事实俱在,人家有那个能力,人家能打胜仗,自己却根本打不过人家,这一点时溥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再后来朱温加封吴兴郡王、东平王,就是朱温招降的降将赵德諲也封了淮安郡王,这时的时溥才知dào

李唐王朝的郡王原来这么不值钱,看来自己这个彭城郡王也没有多少含金量。时溥本来想着大干一场的打算就这么胎死腹中,他不怪自己打不过秦宗权,倒怪人家朱温跟他抢功了。

这时溥也真是,合着他还想着像上次那样在最后关头让他捡便宜来着啊!天下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可时溥就是心中不忿儿,对朱温那是恨的咬牙切齿,正好泰宁军节度使朱瑾派使者来游说,要跟感化军联合,共抗朱温。

这一下正中时溥的下怀,本来还感觉自己对付朱温还没有多大把握,泰宁军的朱瑾实力虽然不怎么样,可哪个不知dào

朱瑾和天平军的朱宣是堂兄弟,两镇联合,就是时溥也要靠边站。现在三镇联合,对付朱温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接下来的事情让时溥很郁闷,首先是朱珍在自己毫无准bèi

的情况下占领了藤县、沛县,自己匆忙集结人马,一万多人竟然被朱珍包了饺子。这一下时溥算是知dào

朱温的实力了,可他并不害pà

,因为他知dào

朱珍手中不过两万多人马,打自己几座小县城还行,真要打大仗的话,就不行了。他一边集结兵力护卫彭城(徐州的治所),一边往西集结兵力,准bèi

跟朱珍大战一场,谁知朱珍竟然忽然退兵了,弄的时溥有力无处使,想追又怕中计,只有先集结兵力,等大军云集之时在打不迟。

过了半个月才知dào

朱珍去了魏博镇,气的时溥暴跳如雷,当下就下令打宋州。宋州刺史现在可是张存敬,老张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老长时间没有打仗,手都有点痒痒了,听说徐州方面竟然敢主动挑头,当下就笑了,连夜安排部署兵力。

徐州的一万精锐人马昼伏夜出,为的是偷袭宋州,想先打下宋州再说,可他们却不知dào

他们的行踪早就被宣武军的探子禀报给了张存敬,张存敬连夜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这群徐州兵入瓮呢。

这一仗毋庸置疑,张存敬打了个完胜,徐州的一万精锐逃回去的不到三千,这一下时溥算是彻底愤nù

了,自己手下的兵看着也算是兵强马壮,怎么到了人家宣武军那里就那么的不堪一击呢?

时溥也是急眼了,他把感化军能调动的机动兵力全部集结了起来,凑了七万人马,可这种大规模的调集军队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完成的,是以直到朱温打下了郓州,魏博镇的战事也已经告一段落的时候,时溥的兵力才算是基本到位,准bèi

进攻了。

可这时朱温的大将庞师古已经到了亳州,丁会和牛存节更是直接到了砀山,张存敬在宋州随时也能出战,虽然兵力不多,可也给时溥很大的压力。更何况朱珍和李唐宾的两万人马也已经在路上了。

不过就算是朱珍和李唐宾赶到,兵力上依然不是自己的对手,时溥依旧信心满满的,他是倾尽感化军的所有力量来准bèi

这一场战争的,所以志在必得,不容有失,是以他并不急着出战。

朱珍的部队这几天几乎是日夜兼程的赶往砀山,不光是因为朱温的大哥朱昱在砀山,更是因为砀山那个地方是他和朱温共同生活过的地方,他们在那里呆了近半年的时间,朱温帮刘崇家里种地,朱珍和朱存就整日的上山打猎,闲暇的时候三人就习武对练……

可现在一转眼十年过去了,朱温成为了雄霸一方的霸主,而自己也成了战场上指挥方遒的大将,朱存却早已回归天外,想起当年三人一起的快乐时光,还有一起去宋州城谋生的那一段日子,朱珍的眼角有晶莹的泪光闪动。他用马鞭用力打了一下胯下已经跑的很快了的战马,一马当先的向前冲去。

身边的李唐宾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得跟上,现在大队的步兵已经抛在了后边,只有骑兵队还在马不停蹄的赶路,六千精锐骑兵的铁蹄敲打着路面,发出闷雷般的轰鸣声。

有时候对于军人来说时间就是胜负的观念,朱珍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对于这一点当然心知肚明,时溥已经在永州集结了七万大军,七万人可不是小数目,就凭丁会和牛存节的一万多人马还有庞师古的一万人根本不是对手,最关键的一点事丁会和庞师古他们没有先进的武器,没有火枪和手榴弹,就一定会有大规模的伤亡,这是朱珍所不想看到的。

更何况,冷兵器的战争主要是靠人命往里填,现在宣武军虽然兵强马壮,可并不代表宣武军就真的能够不惜士兵的生死来打仗,相反的,这些年宣武军南征北战,与秦宗权连年征战,又战洛阳对抗李克用和李罕之的联军,平定义成军的叛乱,攻魏博镇、攻天平军、泰宁军、战感化军,这哪一场战争不需yào

花钱?哪一场战争不需yào

兵力?所以这几年来宣武军虽然发展迅速,可并不是兵力和财力都已经捉襟见肘,这一点朱温虽然不说,但朱珍很清楚,他不想因为战徐州再出现什么大规模的伤亡,因为以后还有很多硬仗要打,这些经过战场洗礼的老兵可是一笔重yào

的资源,那可是花钱都买不到的东西。

如果贸然招募新兵,一来需yào

一定的时间,可更多的时间是花费在训liàn

上,对于这一点,朱珍这个朱温手下的练兵高手比谁都清楚。一个新兵训liàn

成一个战场上的老兵需yào

花费的时日可不是三两个月可以完成的,除非像秦宗权那样,随便抓些壮丁来就拉出去打仗,可像他那样的人虽然兵力看上去很多,却根本不堪一击,遇到真zhèng

的大阵仗,麾下的那些人一旦炸营的话,光自相践踏就要死很多,那种兵,他朱珍宁愿不要,做民夫都有些不够格。

这场战争在朱珍脑海中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轮廓,他现在正在想着各方面的细节问题,争取做到万无一失,以最小的代价打下徐州,生擒时溥。对于这一点,朱珍有绝对的信心。

第一八二章 朱昱的计划

砀山县城,朱昱已经被从乡下请到了县城,并被丁会安排先回宋州暂避一些时日,朱昱有些不想走,道:“砀山是我的老家,我不走,你们想让我走是不是因为你们根本没有守住砀山的把握?”朱昱是聪明人,一下子就说到了点子上.

丁会跟牛存节对视了一眼,相对苦笑,都不由的想到:“不愧是王爷的大哥,一眼就能看出问题的关键所在。”可这种事情心里知dào

就行了,可不能说出去,一旦让百姓知dào

了,定然会闹起轩然大波。

但丁会也不能直言不讳,只是淡淡的道:“砀山虽然是小县城,可我们有一万五千人马,明日起牛将军将带五千人作为机动兵力进入砀山山区,进行游动作战。时溥虽然有七万大军,可他想攻打砀山,也不是那么容易。更何况庞师古庞将军也带了一万精兵在亳州;张存敬张将军在宋州虽然兵力不多,可也有八千人;朱珍朱将军的两万大军已经正在路上了,不日即可抵达。”

朱昱听了之后点点头,微笑道:“打仗这些事情我不懂,你们看着办就行,不过有一点,既然要打,就要把时溥连根拔起,省的以后有什么后患。”

丁会与牛存节对视一眼,心中苦笑:不愧是王爷的大哥,这气魄就是不一样,想直接把时溥给灭了,可时溥的徐州军是出了名的强悍,哪是那么容易说灭就灭呀?可这种话他们不能说,只能在心里嘀咕,嘴上只能含糊答yīng



第二天时溥就来下战书了,说是在城外十里的地方约战,丁会轻笑道:“这个时溥真是搞笑,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约战,哪个不知dào

徐州军擅长野战?我们就闭门不出,静候朱珍将军的援军即可。”

牛存节也笑道:“这个时溥,亏他想的出来,想以己之长攻彼之短,他真把我们当傻瓜啊?”

两人对视一笑,仿佛对时溥的威胁根本不在乎,其实他们心里也在暗暗担心,不知dào

这时溥到底搞什么花样,时溥能够割据一方,能够在民风强悍的徐州站住脚跟,就证明他绝对不是等闲之辈,岂能做出如此幼稚的举动?

可他们为了宽慰在一旁的朱昱,表面上只能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

谁知朱昱却皱眉道:“二位将军不可轻敌啊!时溥这人素来诡计多端,他明知dào

他们徐州军擅长打野战,我们定然不会答yīng

,可还是派人送战书来,这样看来他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他不想强攻,想跟我们玩阴谋诡计。”

丁会是越来越佩服朱温这个大哥了,平时朱昱看上去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乡下书呆子,可碰到真zhèng

的大事却能够一眼看到事情的关键所在,如果他带兵的话,一定会是诸葛亮那样的儒将。

牛存节这个粗豪汉子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问道:“那以朱大人看来,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呢?”朱昱虽然一直在乡下,可朱温却给了他一个颍州刺史的头衔,说是遥领,其实就是挂个名,实jì

工作都由其他人负责,再弄一个副职在颍州坐镇即可,朱昱其实就是白拿一份俸禄。正是因为朱昱有一个刺史的头衔,牛存节才会称呼他“朱大人”,要不然的话还真不知dào

该如何称呼他呢。

朱昱胸有成竹的道:“二位将军都是久经战场的人了,心里一定都有了数,不知我说的可对?”

丁会呵呵笑道:“朱大人明察秋毫,我丁会佩服,我们两个虽然知dào

时溥定然在耍花招,可不知dào

他到底是耍的什么花招?”

朱昱只说了四个字:“围城打援。”

其实丁会也想到了这个方法,可他感觉不现实,因为砀山是小县城,根本不值得时溥大军来袭,时溥的目标应该是亳州或者是宋州才对,即便是更往南一些的颍州,都根本不在考lǜ

范围之内,因为时溥的七万大军基本上都在永州城,从永州出发要么向西攻打亳州,要么向西北攻打宋州,包围砀山有什么意义呢?更何况即便是有援军的话,张存敬、庞师古、朱珍这些人哪一个是好惹的?他时溥到底能吃的下哪一个?

丁会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朱昱微微一笑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时溥的徐州军擅长打野战,守城和攻坚都非其所长,而我们宣武军的人马除了以骑兵为主的庞师古一部在野外战争中机动性比较强,其他如朱珍和张存敬等人的队伍中骑兵的比例连三成都不到,对上这些彪悍的徐州军胜负难料啊,更何况徐州军的兵力优势更是我们所无法比拟的。”

牛存节有些不服气的道:“俺老牛就不服气,徐州军那么厉害为什么跟秦宗权打仗从来都没占过便宜?最后还不是要让咱们宣武军出面?”

朱昱道:“那时候是几路藩镇一起讨伐秦宗权,谁不想让别人出头?都想着让别人当炮灰,自己捡便宜,根本不想损失兵力,哪里像咱们宣武军这样真zhèng

替受苦受难的百姓出头的?现在就不一样了,现在关系到时溥的生死存亡,他当然要全力以赴,七万人马可不是玩的而且徐州军的强悍绝对不是淮西军可比的,虽然淮西军也非常强悍,可都是一盘散沙,不像徐州军这样铁板一块。所以我说这一次形势不容乐观。”

朱昱的分析头头是道,听的丁会直点头,牛存节却是满不在乎,他也是征战多年的人了,以前就是一个小校,打仗都是冲在第一线的,厮杀惯了,根本不在乎这些,相反的他很喜欢打硬仗,因为只有那样才更加的刺激。

丁会道:“那我们该如何应对?”现在丁会已经把朱昱当成了一个很厉害的儒将了,更何况朱昱的身份是朱温的大哥,有什么决策性的东西还是让朱昱做主比较好。

朱昱道:“既然时溥一时半会儿不会攻打砀山,而且现在时溥的人马也知dào

朱珍还没有赶到,他的人马也还没有围城,我们不如摆一个空城计,丁将军与牛将军你们连夜出城,带一万人马回亳州,与庞师古庞将军合兵,先南下拿下涡阳、蒙城直奔宿州。”

丁会一拍大腿,喜道:“对啊,现在感化军的兵力基本上都集结在永州,宿州防御定然空虚,我们拿下宿州之后可以继xù

东进,再拿下睢宁和宿迁,这样一来,对徐州就形成了半包围的局面。那时时溥四面受敌,不要说进攻了,能保住彭城就不错了。”

不过丁会兴奋的心情瞬间又如潮水般退去,担心的道:“可这样一来如果朱珍朱将军还没有赶到砀山之前时溥来进攻砀山的话,怎么办?”

朱昱笑道:“我不是说了吗?你们只带走一万精兵,剩下的五千人留在砀山守城,砀山一座小县城,平时不过就有五六百驻军,加上衙役、捕快、各色差役,也绝对不会超过八百人,不也照样能够挺过来?你们放心,这里一切有我。”

丁会心道:“就因为有你我才不放心呢,你可是王爷的大哥,如果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王爷岂能与我等善罢甘休?”不过这话可不能说出来,只能憋在心里,不过丁会却还是摇了摇头,道:“这样太冒险了,王爷经常叮嘱我们,行军打仗不能冒险,任何一点侥幸心理都有可能造成成千上万的人伤亡。为了砀山城中的百姓,我们不能轻易行动,或者等朱珍来到砀山之后再说。”

朱昱虽然是朱温的大哥,可毕竟职位不过是颍州刺史,而且这刺史还是个虚的,根本没有任何权利可以驾奴这些战功赫赫的将军,所以她见丁会刚才一脸兴奋的样子,还以为丁会一定会答yīng

,可没想到的是丁会竟然死活不答yīng

。这下朱昱可没招了,只能暗自摇头,叹道:“希望定将军不要贻误战机,丁将军是聪明人,我希望你可以从大局来看待这一次战争,不要因为这里是老三的故乡,更不要因为我住在这里,因为你们的任务是保家卫国,保护百姓不受欺凌,时溥残忍好杀兵力强悍,如果不能在关键时刻给他一次致命的打击的话,恐怕这场战争就要打上几年甚至几十年,如此以来苦的还是百姓。”

牛存节早就蠢蠢欲动了,现在听了朱昱的话,急忙道:“要不然这样,让丁将军在这里守城,末将带五千人马到亳州与庞将军会合之后,我们一样可以攻打下宿州,甚至包括宿迁在内,都要打下来。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三面夹击徐州,生擒时溥……”

就在这时,外面一个军校来报,说朱珍朱将军已经带着先锋队的五千骑兵抵达砀山,把守城门的城门校尉已经擅自做主吧朱将军放了进来。

果然三人听到了外边一阵急剧的马蹄声想起,丁会和牛存节急忙出去相迎,现在朱珍可是宣武军的都指挥使,丁会虽然兼着河阳留后的职位,可毕竟现在还是朱珍的部下,朱珍来了他当然要出去迎接。牛存节现在是丁会的先锋,可实jì

军衔只是一个都将,当然更加要相迎了。朱昱也是笑眯眯的出去相迎,朱珍这孩子当年才十五六岁的时候就在朱昱家里住过,虽然朱珍和朱存、朱温的关系更好一些,可朱昱对这个朱珍也十分看重,所以说他也跟着一起出迎了。

第一八三章 明修暗度

他们谁也想不到朱珍能来的这么快。众人一出去,就见朱珍正翻身下马,精致的山纹甲上满是灰尘,脸上也全是灰尘,看上去略显狼狈,可却掩饰不了他一脸的彪悍之气。

丁会和牛存节急忙上前参见都指挥使朱珍,三人寒暄了几句,朱珍抬头看见了站在远处正微笑看着自己的朱昱,这一刹那朱珍感觉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以前自己在朱昱面前就是一个孩子,一下子成了指挥方遒的大将军,在这种情况下见了朱昱不免有些心虚。

朱珍急忙上前一跨步,单膝跪地,高声道:“小弟朱珍见过大哥。”

朱昱连忙把朱珍扶了起来,笑道:“说起来咱兄弟俩也有十来年没见面了,上次我去汴梁你刚好出外征战,没见到你,不免有些遗憾,现在见你这么有出息,做哥哥的我也感到很欣慰啊。”

朱珍连忙道:“小时候大哥时刻教导小弟做人的道理,小弟从未敢忘,如今能有今天的成就,也多亏了三哥的栽培和信任……多年不见,大哥消瘦多了。”

兄弟俩又寒暄了几句,说了几句家常,朱珍道:“大哥,如今砀山已成战场,您何不赶往汴梁,与三哥和老夫人团聚呢?在这里万一有个什么意wài

的话,三哥和老夫人那里我可交代不过去。”

朱昱呵呵笑道:“珍兄弟啊,哪个不知dào

你是近年来的常胜将军,打仗从来不败,替你三哥立下了无数的汗马功劳,有你在,我还怕什么?就算再给时溥十万大军,也未必是珍兄弟你的对手。”

朱珍急忙谦虚道:“大哥你就别夸我了,小心小弟我一会儿负伤归来,大哥可不要笑我才好。”

朱昱问道:“我听丁将军说你可能要两三日后才能赶到砀山,怎么现在就赶到了?”

朱珍道:“我担心大哥的安危,这才只带了五千骑兵,把大队人马都给抛在了后边,日夜兼程的赶了过来,就是为了见大哥来的。”

朱昱笑道:“这么多年不见,你小子还是这么贫嘴,是不是皮痒痒了?”

朱珍呵呵笑道:“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听到大哥的教诲,虽然三哥也时常教导一下我们,可现在三哥公务繁忙,见上一面都十分困难,哪里有时间教导我们?”

朱昱笑道:“你就别在这里啰嗦了听说你儿子都七八岁了,还用别人教导个屁啊?”

两人哈哈大笑起来,气氛十分融洽,刘崇这个县令已经安排好了宴席,小地方也没有什么好吃的,什么红烧狮子头、油焖龙虾、清炖黄河鲤鱼等等。所幸的是朱珍老家在萧县,萧县和砀山只有七八十里,吃饭等生活习惯都差不多,没有多少讲究。这些年朱珍常年在外打仗,现在能吃到地地道道的家乡菜,不由的别有一番亲切感。待到听说这里的县令是刘崇的时候,朱珍笑了。

刘崇这小子胆小如鼠,朱珍是十分清楚的,当年朱珍在砀山的几个月时间也没少跟刘崇打交道,知dào

这小子不但胆小,还比较吝啬,自己头一天来,朱温在刘崇家里借一口锅都差点儿被刘崇当成了偷锅贼。

不过后来如果不是刘崇借他们十两银子让他们出去谋生,恐怕现在自己和朱温等人还在砀山老家打猎种地呢,想来自己现在能有现在的成就,也多亏了人家刘崇。朱珍是个念旧的人,当即让人把刘崇喊来,一起坐下来喝酒。

朱珍、丁会、牛存节三人都是海量,不过现在战事紧张,三人都是浅尝辄止,并没有多喝,刘崇官职低微,更是有些拘谨,想起以前朱珍小的时候自己还老训斥人家,现在更是不好意思,所以吃了没多少就说饱了,起身告辞。

朱珍也不强留,送刘崇离开,朱昱就把自己的计划给朱珍说了一遍,朱珍兴奋的道:“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真没想到大哥还是一员儒将,是小弟自罚三杯……”

丁会急忙道:“都指挥使,我看这酒就不要喝了,心意到了就行了,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这里可是战争前线,徐州军随时都可能发动进攻。趁现在徐州军还没到,我想我还是先和牛都将回亳州,约庞将军一起先把宿州打下来再说,至于涡阳县和蒙城县两座县城,根本不足为虑。”

朱珍也十分赞成,不过朱珍让丁会把一万五千人马全都带走,城里只留下自己的三千铁骑守城,丁会本来还有些担心,待到看见朱珍的队伍中大都配备了火枪,他这才放心下来。葛从周救援洛阳和河阳的时候,丁会也在军中,在河阳抵挡李罕之的战役就是丁会指挥的,当时军中也配备了五百支火枪,这种东西的威力他当然十分清楚,现在自己腰里还带了一支新出厂的左轮手枪。

有时候时间对于战争双方来说就是胜负的关键,现在这个情况就是这样,朱珍把丁会和牛存节安排走了,又叮嘱了一些需yào

注意的事项,并让快马催促带着大队步兵的李唐宾以最快速度赶往砀山。

他们都要跟时间赛跑,丁会要在时溥发xiàn

之前和庞师古的联军拿下宿州,李唐宾也要尽量在时溥围攻砀山之前赶到砀山,这一点朱珍十分清楚,如果有一点把握不好,就要吃大亏。

所幸的是李唐宾在第二天晚上就抵达了砀山,而在永州的徐州军还没有赶到砀山,这让朱珍十分高兴,对战胜的信心又增加了几分。

为了牵制徐州军的兵力,朱珍频繁的派出游骑袭击附近徐州军的村镇,并在城外扎下了一个大营,营中也有一万人马,其中朱温先带来的五千骑兵也在大营中,相反的是步兵多在砀山县城驻守,这时为了骑兵机动性比较强的缘故,骑兵住在城外的大营,为的是可以随时投入战斗,比在城中强的多。如果是在城中的话,骑兵反而不容易发挥威力。

砀山县城和城外的大营互为犄角,互相声援,就算是时溥来了一时半刻也未必能拿他们怎么着。朱珍还在当地招募人马,民夫,仿佛要做出攻打永州的样子,其实就是为了把敌人的兵力牵制在永州,方便丁会和牛存节、庞师古他们打宿州。

一切安排妥当,现在朱珍要做的就是等待宿州方面的消息了。

于此同时丁会和牛存节的一万人马已经抵达带了亳州,他们和庞师古一商量,庞师古年纪也不大,才二十五六岁,不过在朱温军中已经是仅次于朱珍的大将了。他听说这个计策是王爷的大哥提出的,又经过了朱珍的认可,更何况还有朱珍这个都指挥使的公文,他当即就集合人马,和丁会兵分两路,庞师古和氏叔琮打涡阳县,丁会和牛存节打蒙城县,之后两路人马在宿州会合。

两路人马冒着夜色就出发了,因为他们都是征战多年的人了,当然知dào

时间的重yào

性,一旦让时溥反应过来的时候,再想攻打宿州这样的大城,就要多花十倍的力qì

了。

涡阳县和蒙城县的战斗根本没有悬念,两座县城的守军都不足千人,还大部分都是老弱病残,另一部分是县衙的衙役、捕快等,听说宣武军大军来攻,当然只有望风而逃的份儿。

可庞师古和丁会是什么人,哪能让他们逃回去报讯?早已经做好了准bèi

,在城外埋伏了人马,把两座县城的守军一窝给端了,就连事先逃出城的人也没有幸免。现在是非常时期,就要用非常手段,俘虏大部分就地格杀,一部分留用,但任何人不能出城,以防走漏消息。

留下一部分人守城之后,庞师古继xù

东进,敢往宿州。宿州和宿迁是时溥的大后方,战争的粮草供应都依赖这两个州,一旦打下了这两座州城,时溥就只有徐州和永州了,到时候时溥粮草不济,空有七万大军,也只有挨打的份儿。

宿州刺史张友正在府衙中写诗,他心情不错,因为时溥的大军准bèi

攻打宣武军,宿州作为后勤供应的基地,时溥当然要着意安抚他一番,这样一来张友就感到十分的荣幸,当然了,这与自己的能力脱不了关系,他想。

正在他摇头晃脑的正在得yì

的时候,忽听外边人声喧哗,一个府衙的衙役慌慌张张的跑进来道:“大事不好了,大人,宣武军的大军已经到了城下,把宿州团团包围了,外边全是敌军,不知dào

有多少,大概有三五万人……”

张友一惊,拿着狼毫的手一抖,一团浓浓的墨水滴在了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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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四章 占据梁山

张友实在也想不到为何宣武军的人马能这么快来到宿州,难道永州的七万大军已经败了吗?如果不是如此,敌军怎么能绕过大军云集的前线,来到宿州,这个时候宣武军应该应接不暇才对啊!

张友一边沉思一边唉声叹气,不过事已至此,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直接出了州衙上了城墙,看见城外黑压压的一片都是敌军,心里这个悔恨啊.当初时溥调兵,把宿州的精锐人马几乎全部调走了,只留了三千老弱守城,本来张友也没想到宣武军的人能越过永州打过来,要不然打死他他也不会同意。不过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敌军兵临城下,眼看着就要开打,自己只能组织防御了。

宿州虽然兵力不多,可庞师古和丁会两人都是匆匆而来,没有带攻城器械,张友若是执意守城不出等待援军的话,他们一时半刻也未必能拿得下宿州。

可这难不倒他们,攻城这种事情有的是办法。宿州城北不远处有一条河,是汴河的支流,当地叫做新汴河,宿州地势低洼最适合水攻。丁会当夜就挖开了新汴河的河堤,汹涌的河水迅速蔓延开来,宿州附近成了一片泽国。河水足有一人高,可洪水依然在往这边涌来,城门虽然坚固,可哪里能挡得住洪水?

张友知dào

这一下算是栽了,急忙打了白旗,答yīng

投降。

丁会也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人,当即用早已预备好的沙包动用了数千士兵把缺口堵上了。等洪水退去之后,张友踏着泥泞出城迎接庞师古和丁会入城,安抚百姓,收编降军,张友的刺史依然让他当着,不过给他找了个副手,这个人就是氏叔琮,张友虽然还是宿州刺史,可已经完全被架空,宿州就此成了宣武军的地盘。

庞师古、丁会留下五千人马留守宿州,把原来宿州的三千降军带走了,一路东进接连打下了灵璧、泗县、睢宁,抵达宿迁城下,这时的时溥已经听到了消息急忙从永州带兵来救。

可惜的是朱珍的人马却紧缠着他不放,两万多人开始攻打永州,犀利的火炮、火枪齐上阵,打的永州的时溥军根本不敢出战,永州的城门已经被炸毁,只是城中敌军人数占绝对优势,朱珍这才没有进城,要不然自己的两万人打巷战的话,定然占不到丝毫好处。

朱珍丝毫不介yì

在永州跟时溥的大军耗着,在永州主持大局的是时溥的爱将李师悦,这小子现在是灰头土脸,本来想出城偷袭敌营的,没想到被朱珍打了个伏击,损失了五千人马,还连敌人的面都没见到,灰溜溜的回来了,现在还是一脸的尘土来不及洗。

李师悦从来没有打过这么窝囊的仗,七万人马愣是拿人家那么点儿人毫无办法,现在这自己的人马已经损失了一万多人,可敌军才伤亡了几十个,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连李师悦自己都感觉没脸见时溥。

李师悦死时溥一手提拔起来的,对时溥的脾气和了解,知dào

这战报如果报上去的话,自己的前途算是晚了,不但官职保不住,小命能不能保住还是一回事呢。李师悦下了决心,要跟朱珍决一死战,他打算用手里现在全部的兵力出城一战,朱珍不是火枪厉害吗,我就拿人往里填,看你有多少子弹。

现在李师悦也知dào

朱珍队伍中配备的那种烧火棍一般的东西不是妖术了,那是一种新型的武器,需yào

“子弹”这种东西才能发射。只要自己的人马一窝蜂的冲上去,敌人的三千支步枪根本忙不过来。

到时候虽然损失惨重,但最终的胜利还是自己的。

李师悦计议已定,就开始着手准bèi

去了不提。

却说朱温在一郓州安排好了一切事宜之后,并没有继xù

东进,而是发兵东北方向的梁山,八百里水泊梁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朱温准bèi

在这里安插一支兵马,主要任务就是打探消息,刺探军情。

好在朱温的队伍中本来就有不少山东的兵丁,就让这些人在梁山安营扎寨,把表面上是山贼,实jì

上充当朱温的间谍部队,可究竟让谁来担任这里的头头呢?

这一下可让朱温犯了难,朱温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葛从周忽然道:“我倒是有一个人选,这个人虽然年轻,可以前就是在山中做头目的,对江湖上的事情比较熟悉。”

朱温心中一动,道:“你是说王檀?”

葛从周点头道:“不错,这次我们出征的时候,徐怀钰兄弟特意把他安排在我的麾下,想让他立些战功,是以他现在就在军中。”

朱温点头道:“他确实是个很好的人选,关中绿林总瓢把子关中秀才的得yì

弟子,充当这个任务最适合不过了。这也算的上是重旧业,各方面都熟悉,不用单独去学。你把他找来,我跟他商量。”

不一会儿,葛从周就带着王檀进了朱温的大帐,施礼完毕,王檀道:“葛将军已经跟我说了,我坚决遵从王爷的安排,绝对不让王爷为难,也不会辜负王爷的信任。”

朱温拍了拍王檀的肩膀,笑道:“你还年轻,就应该多锻炼锻炼,你徐大哥让你跟着葛将军立功,用意是好的,可你还如此年轻,冲锋陷阵的话有些可惜了,你就在梁山上主持大局吧。”

王檀却道:“王爷,我听说这水泊梁山上现在就有一路悍匪,专门打家劫舍,作恶多端,不如我们先把他们平了,省的以后出问题。”

朱温当然同意,打一个山寨,当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所以朱温并不太在意,把指挥权交给了王檀,让王檀带了三千人前去攻打梁山。

葛从周有些不放心,感觉王檀年级太小,未必能够胜任,就跟着王檀一起去,三千人马打扮成江湖帮会的样子,前去拜山。山大王叫林辉,是个高大威猛的粗豪汉子,为人也算有些义气,只是生性残忍好杀,附近百姓都十分惧怕他。

王檀把名帖递进去,林辉一看,笑道:“马勒戈壁的,关中的马匪竟然跑到我的地盘上来了,分明是来抢生意的。”

二当家宋浩看了看名帖,也笑道:“原来是关中秀才的高足,听说关中秀才五六年前跟着黄巢造反,在梁田坡一战中死在乱军之中,没想到他还有弟子留下来,还带了不少的人马。这关中秀才当年是关中马匪的总瓢把子,是做过黄巢的宰相的,听说确实有两把刷子。”

林辉不以为意的道:“强龙不压地头蛇,就算他在关中根基深厚,到了咱梁山还不是要乖乖的拜山?更何况赵璋一死,关中的绿林道上混的人成了一盘散沙,即便是有些人手也不会多厉害,我们这就去会会他们。”

两人喊了五百喽啰一窝蜂的来到山门前,见王檀年纪轻轻,却带了足有三千人马,两人不由的有些犯怵,现在梁山上只有一千多人,真要跟人家起了冲突,没准儿还真不好办,毕竟人家实力在那里呢。

王檀也不废话,上来就说了自己的意图,说自己在关中混腻了,想到山东发展,看梁山这片地方不错,就上来看看,二位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共同发展。

这一下林辉可不干了,虽然自己势力不如对方,可这么明目张胆的来抢地盘怎么能行?见过横的,没见过这么横的!看这毛孩子年级不过十七八岁,怎么说话这么呛人呢?他冷笑一声,道:“我们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我林辉与你师父虽然没有什么交情,但也都是互相久仰了的,你如此说话,未免太不把握林某人放在眼里了吧?”

王檀哈哈一笑,道:“我既然来了,梁山这块地就是占定了,你们也别那么多废话了,如果想留就留下,我给你们安排个头领什么的,如果想走我也不拦着,如果真拿我的话当耳边风,就别怪兄弟我不讲江湖规矩!”

说实话,他现在是官府的将领,本来就不用讲什么江湖规矩!

这番话把林辉和宋浩气的不行,林辉高声道:“好,既然王头领这么说了,你我就按照江湖规矩,只要你胜了我手中这杆枪,我林辉扭头就走,山上的人马都留给你,以后这梁山就听你的号令。”

接着他话锋一转,道:“如果你输了的话,以后就不准你们关中的人马踏入梁山半步。”

他知dào

人家兵力比自己多,所以才会如此说,王檀虽然是赵璋的弟子,可毕竟年轻,应该不是自己对手。

王檀轻蔑的道:“你们两个还是一起上吧,省的我费事。”

这一下可把两人气的不行,不过两人一想,这是你自己找死,跟我可没有关系,所以两人二话不说,对视一眼就冲了过来,王檀只是骑马缓缓上前,根本没有任何动作,就连长枪都挂在马鞍边没动。

等两人快冲到跟前的时候,王檀手一翻把左轮手枪拿在手上,砰砰两枪把两人打下马来,冷笑一声:“傻逼!”

第一八五章 两路援军

王檀这一下干净利索,还用嘴轻轻吹了一下还在冒着青烟的枪口,骂了声:“傻逼!”

反观林辉和宋浩两人,躺在地上已经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显然是不活了.这一下梁山上的喽啰们可就乱了套了,有的**呼小叫的说王檀不该用暗器,说暗器伤人不算真本事。有的人甚至在想,林老大在江湖上也是有名号的人,就算是四川唐门的暗器名家来了也未必能讨得了便宜,现在竟然被人家举手之间用暗器打倒,可见人家的暗器功夫绝对不是盖的,就连唐门那些暗器名家估计拍马也追不上人家。

有那些机灵一点的喽啰就没有跟着起哄,而是急忙放下兵器,表示以后要听从王统领的差遣,这时那些起哄的喽啰才反应过来,大当家的和二当家的被人家一举手就撂倒了,人家还带了三千人的队伍来,这些人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自己山寨里这群龙无首的千把人根本不是人家对手,只能乖乖的闭上嘴,把兵器一丢,跪在地上听候发落。

王檀急忙笑呵呵的道:“大家不必多礼,以后大家都是兄弟了,不要太客气,起来说话。”

众人齐声说不敢,王檀也不勉强,道:“林辉和宋浩平日里杀人越货,劫掠过往商贾旅人,已经犯了众怒,我不过是替在他们手下惨死的无辜百姓感到冤枉,这才决定把他们就地格杀。以后你们就跟着我混吧,可以后的水泊梁山就是义字当头,决不能祸害百姓,我们要杀的要抢的是那些贪官污吏,是那些为富不仁的土豪恶霸,而不是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

众人轰然称是,那些喽啰们也都不是天生的残忍好杀之人,只是因为走投无路这才上山入伙,可占山立寨就要有开销,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秤分金银,不下山劫掠这一千多人的兄弟吃什么去?

当即就有人提出了问题,王檀笑道:“你们平时劫掠一些商旅能弄多少银钱?如果我们杀一个贪官或者杀一些土豪恶霸的话,顶你们大半年的收入。”

喽啰们有些为难的道:“杀贪官抢库银是来钱,可关键是人家有兵,我们根本斗不过人家啊!咱这些人,小打小闹还行,真要跟官府干起来,还不定怎么着呢!”

王檀大手一挥,道:“这些事情不用你们考lǜ

,以后你们就负责情报工作就行了,反正以后跟着我,不会缺你们的吃穿,也不会缺你们的钱花,也不用出生入死的杀人越货,打听个消息收集个情报啥的就行了,打打杀杀的事情自然有我的人马出动。”

众人这才放心下来,梁山上这些人也大都是以前在江湖上混过的,虽然都是一些三流角色,可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走路吧?看人家王檀这排场,就知dào

人家混的比林辉和宋浩那两个死鬼倒霉蛋强多了。这些人本就是混饭吃来的,要么身上背了案子,要么就是在江湖上仇家有些多,是以才会上山入伙,不过也就是求个庇护而已。

以后王檀就是他们的老大了,他们急忙让老大进入大寨,吩咐小的们杀牛宰羊,给老大洗尘。更多的梁山上的喽啰来参见新寨主,年轻的王檀应付得体,颇有江湖大佬的风范,看的葛从周都直点头。

第二天葛从周就带了两百个亲兵下了山,临走还不忘叮嘱了王檀一番,让他不要太张扬,要低调,主要任务就是打探中原诸藩镇的情报,其他的东西都是次要的,一切粮草军饷都以以前在军中的待遇发放。

朱温的队伍这才开始东进,从梁山出发攻占东平、再折而向东南攻占宁阳,这时已经距离兖州不远了。

兖州城中,朱宣正在发脾气,朱瑾低着头听着堂兄的训斥,朱宣道:“二弟,你说你搞的这叫什么事儿?朱温那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dào

,黄颖跟朱温的关系天下皆知,你跟着瞎参合什么?你娶了他的女人,他能善罢甘休吗?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这下倒好,现在连郓州都被朱温占据了,附近州县也都被占据,朱温的人马已经占领了宁阳,不日即将抵达兖州,我看你如何抵御?”

朱瑾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哪里想得到回成为这样的结果?原本以为朱温实力虽强,可毕竟自己和朱宣是两镇联合,怎么说也有跟朱温的一拼之力,再加上本身跟朱温有利益冲突的时溥,可以说是三镇联合,就算朱温再强悍,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可哪里想得到,朱温只派了朱珍、庞师古等人去对付时溥,三四万人马就打的时溥七万大军屁滚尿流。这边更厉害,朱温亲自带队,葛从周为副手,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久占据了郓州的三州二十余个县,碰上这种事情朱宣心情当然不会好,可不是吗?自己的地盘被人抢了,能高兴才怪呢!

朱宣见朱瑾不说话,接着道:“时溥那小子也是自身难保,被朱珍、庞师古、丁会等人打的抬不起头来,听说现在李师悦在短短五天内就损失了一万多人,真不知dào

他们这仗是怎么打的!”

一直沉默不语的朱瑾忽然抬头道:“大哥你也莫要过分担心,朱温虽然比较厉害。可论兵力,他只带了两万多人来,一路打过郓州,现在根本剩不下多少人。更何况我们还有援军!”

朱宣一愣,面色缓和了一些道:“除了时溥那个不争气的小子之外,还有谁是我们的盟友?”

朱瑾道:“难道你忘了杨行密和黄颖是什么关系了吗?”

朱宣这才想到杨行密也是黄巢的弟子,朱温背叛黄巢,这才导致了长安失守,黄巢兵败的主要原因是朱温这小子造成的,所以说恨朱温的不只是黄颖,还有杨行密。可他还是叹了口气,道:“杨行密倒也是个人物,短短三年多的时间从一个无名小卒而成为泸州刺史,前些日子更是占据了扬州,现在虽然扬州被孙儒攻占,可他现在已经占领了宣州,被朝廷任命为宣翕观察使,虽然淮南的兵将普遍偏弱,可聊胜于无,估计也没有多大用处。”

朱瑾道:“难道你忘了跟朱温有仇的人还有一个,也是更厉害的一个……”

“李克用!”朱宣脱口而出!

说起来李克用跟朱温可说是仇深似海,上源驿一战让李克用差点儿就把小命儿丢在那里,这个仇李克用怎么可能忘记?所以李克用是只要有人对付朱温,他就出兵协助。而且李克用兵力强悍,麾下的鸦儿军更是厉害之极,当年三万多人就打的黄巢二十万大军一路逃窜,可见他的厉害,如果能争取到李克用的援军,事情就有转机,李克用的实力可不是杨行密那样的人可以比拟的。

朱瑾的使者到宣州的时候,杨行密正在伤心欲绝,因为他的首席谋士袁袭病故了,这无疑让杨行密损失了一个最得力的助手,袁袭杀伐决断,手段狠辣,杨行密的很多决策都是袁袭策划的。现在袁袭年纪轻轻就英年早逝,对于杨行密来说无疑等于是曹孟德失去郭嘉一般,他不伤心才怪呢。

朱瑾的使者先对袁袭的病故表示了同情,紧接着说明了来意,并送上了黄颖的亲笔手书。

杨行密看着信纸上娟秀的蝇头小楷,熟悉的字迹让他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这是师妹的笔迹,杨行密很确定,信上说自己和父亲、弟弟都活着,只是父亲心灰意冷,加上年事已高,不想再过问江湖中的事情,现在在一个安全的地方隐居。弟弟黄鼎也跟着父亲随身伺候。

之后才说道正题,说要除掉朱温这个叛徒,现在已经联系了朱宣和朱瑾还有时溥,可没料到朱温实力强悍,同时跟三路藩镇开战竟然还游刃有余,一直保持着进攻的姿态,所以才向二师兄借兵云云。

如果是朱瑾的面子,杨行密当然不会借兵,毕竟朱温的实力对于杨行密来说还是过于强悍,可现在朱温同时跟朱宣、朱瑾、时溥开战,如果再加上自己,朱温能不能抵挡就是两可的事情了,更何况朱瑾的使者透露说李克用的援军已经在路上了。

李克用跟朱温的仇恨杨行密当然知dào

,这件事天下有头有脸的人不知dào

的还真不多。

杨行密对于师父的“死”一直都怪在了朱温的头上,对这个曾经看重的小师弟恨的牙痒痒的,可实力决定一切,毕竟朱温的实力不是自己能够撼动的,所以他一直在等待机会。现在竟然听到师父一家人没有死的消息,杨行密高兴之余也感到机会来了,这一次五路人马同时对付朱温,就算朱温有天大的能耐,也必败无疑吧?杨行密想。

就在杨行密在想着机会来了的时候,远在河东的李克用同样也想到机会来了,他与朱温的仇恨可说是仇深似海,当年在上源驿一战自己狼狈逃脱,心腹大将史敬思惨死在那一战中,后来朱温虽然说是手下都指挥使杨彦洪所为,而且杨彦洪已经伏法,并把史敬思的尸体送给了李克用,让他好好安葬。

可即便是朱温找再多的理由,李克用也不会相信,因为他认定朱温是想杀自己这个竞争对手,一旦消灭了自己,在中原几乎就是朱温的天下了,没有人可以与之抗衡,这也正是为什么李克用要参战的另一个原因,因为,如果这次消灭了朱温的话,以后在中原,各路藩镇还有哪个敢不给自己面子?

第一八六章 朱宣之死

河东李克用足足派了两万骑兵东进,他们不敢从河阳或者洛阳过,因为那里是朱温的地盘,义成军更不行,因为胡真在滑州坐镇,胡真也是出了名的名将,是朱温麾下少数能够独当一面的大将之一,论军事才能仅在朱珍之下,就连庞师古、李唐宾、葛从周等人都略逊一筹,尤其善于守城.

这也正是朱温为什么在打下义成军之后会把这一路藩镇全部交给他打理,举荐他为义成军节度使的原因。在理论上胡真是大唐的藩镇,可只要是有点脑子的人都知dào

,胡真是朱温的大将,朱温让他往东他绝对不会往西。

李克用的人马只能绕道走魏博镇,这次是李嗣源(邈吉烈)挂帅,李存孝(安敬思)为副,康君立为监军,李承嗣、张延寿为先锋,两万骑兵浩浩荡荡的出发了,先锋官李承嗣和张延寿两人带领三千骑兵一路马不停蹄向东疾驰,他们是想在兖州失陷之前赶到兖州,李嗣源和李存孝带着的大队人马被抛在后边老远。

李承嗣的人马在魏博节度使罗弘信还没有做出反应的时候,三千人马就已经过了魏博镇的地界,气的罗弘信暴跳如雷。因为朱温当初可是跟罗弘信有协议的,罗弘信要帮朱温阻挡河东的李克用东进,朱温这才答yīng

退兵的。

现在李克用的人马直接过了魏博镇的地界,如何不让罗弘信生气?当下罗弘信一边组织兵力把守要道,一边派使者联系朱温,并向朱温赔罪,并向朱温保证一定会把李克用的主力部队抵挡在魏博镇以西。

所幸的是朱温并没有责备罗弘信,而是说三千人马不足为虑,不过一定不能让李克用的主力部东进。罗弘信的使者满口答yīng



李嗣源的大军抵达魏博镇境内的时候被罗弘信的人马袭击,双方打了几场小规模的战斗,互有胜负,李嗣源责备罗弘信不该挡住自己的路,罗弘信却说李嗣源的大军借道魏博镇,已经给魏博的安全造成了威胁,所以还请李嗣源原路退回,莫要让自己为难。

李存孝是个急脾气,听了这话就要从魏博镇打过去。李嗣源身为主帅,极力反对,因为他知dào

,自己就算真的能打过魏博,也必定损失惨重,到时候拿什么援救兖州?如何跟李克用交代?

强攻既然不行,就只能智取,可罗弘信也不是省油的灯,更何况现在是在罗弘信的地盘上,俗话说的好,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罗弘信可不是蛇,而是一个枭雄,他能够把魏博镇这个巨无霸的大型藩镇控zhì

住,就足以说明罗弘信有着超乎常人的智慧好用去。

本来李存孝还有些不服气,几场战斗打下来他才知dào

想从魏博镇借道简不可能的,只能一边跟对方交涉,一边按兵不动,快马回晋阳(河东太原府的治所)冰雹李克用。

可无奈的是罗弘信也是个一根筋,说什么都不让路,可双方都知dào

打起来对谁都没有好处,也都不肯贸然开打,只是时常有些小规模的摩擦,并没有发生大规模的征战。

双方这么耗着,一耗就耗了个把月的时间。

宣歙观察使杨行密的大军集结完毕,正准bèi

北上的时候,有快马来报,说钱镠的人马攻陷了常州,孙儒更是攻陷了杨行密的根据地庐州。这一下杨行密可慌了神了,幸亏已经集结好了人马,急忙命大将周本去常州抵挡钱镠,争取保住苏州,自己和李神福一同前去抵挡孙儒。

现在杨行密都自顾不暇了,那里还有心情去救兖州?只能在心里对小师妹说声抱歉了。

朱温并不急着打兖州,而是先占据了兖州周边的县城,对兖州形成了包围的局势,最后才对付兖州。

葛从周命人把朱琼押上来,五花大绑带到城门前,让几个大嗓门儿的士兵喊话,说如果朱瑾不投降的话,就要把朱琼斩杀在城门前。朱琼可是朱瑾的亲弟弟,朱瑾见弟弟浑身是伤的跪在城门下,头上悬着一柄鬼头刀,仿佛那口刀随时都可能落下一般。

朱瑾毫不怀疑朱温敢杀朱琼,朱温实力强横,在中原,恐怕根本没有他不敢的事情,更何况朱瑾“霸占”了朱温的女人黄颖,朱温完全有理由处决掉朱琼,以解心头之恨。

可让朱瑾投降几乎是不可能的,更何况以朱温的为人,即便自己答yīng

了下来,朱温也未必能够放掉朱琼,到时候兄弟三人都将成为人家案板上的肉一般。

朱宣和朱瑾两人紧急商议,可商议了半天也没有丝毫办法。

忽然朱宣咬了咬牙,道:“二弟,你想好了密码?这局面如何解决?”

朱瑾叹了口气道:“想救三弟除非投降,否则根本没有其他犯法。可如果不投降的话,后果更加严峻。”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坐着,一阵风从窗口吹进来,让两人不知觉的感觉有些冷,辛辛苦苦打下的地盘如果就这么拱手让人的话,朱瑾当然也不甘心。

朱宣深深的看了城楼下的朱琼一眼,道:“即便是要杀,也要我们自己动手,岂能死在敌军的手中。”

朱瑾虽然明知是这个道理,可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弟弟死在自己面,心里还是不是滋味的很,当下就对朱宣说,大哥,这事儿就交给你把,最好给老三一个痛快的,不要让他多受罪。

朱宣当然是满口答yīng

,道:“你放心吧,他不光是你的弟弟,他也同样是我朱宣的弟弟。”

下午时分,朱宣命使者来到朱温的大营,表示愿意投降,请朱温放掉朱琼。朱温笑笑道:“你也太不懂规矩了把?朱宣和朱瑾随便派一个人说愿意投降,我就答yīng

放人?如果这样能行的话,我何必千里迢迢的来打兖州?我不如坐在汴州派使者直接来兖州劝降好了,真不知dào

是朱宣和朱瑾他们二百五还是他们把我朱温当成二百五?”

那使者见朱温生气,心里害pà

,当然了,现在自己身在敌营,随时都有生命危险,虽说战场上有不成文的规定,两军相争不斩来使,可这种时候那个顾得上这些?这种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杀个人还不跟玩儿似的?

当下嘴里诺诺连声,一叠声的赔罪,并说自家将军马上就出城。

不一刻,兖州城门大开,朱宣带了三千人马出来,朱温命葛从周上前交涉,让他们放下武器,朱宣可不是傻子,如果一旦放下兵器,那还不变成人家案板上的肉啊?当即双方又开始了扯皮。

忽然朱宣的人马猛的往前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袭击了朱温的队伍,朱宣三两步冲到了朱琼的跟前,一刀砍断了绑着朱琼的绳索,并一把把朱琼拉上马背,兄弟两人一起想往城内冲。

朱温是什么人,能没有防备?这点小手段哪里瞒得过他,早已经准bèi

好了的,两千多支步枪抬起了黑洞洞的枪口,一轮齐射,朱宣的人马被撂倒了一片,就连朱宣的战马也中弹了,悲鸣一声倒了下来。朱宣就地一滚,躲过了一颗致命的子弹。

战争毫无悬念,第二轮齐射打完,战场上朱宣带出来的三千人马已经几乎个个带伤,八层以上的人丧失了抵抗能力,几乎有一半人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眼看着是不活了。

朱宣和朱琼被团团包围,朱温微笑的看着朱宣,道:“朱宣,我好意劝你投降,你竟然给我来这一套,现在后悔已经晚了,我最恨的就是人家欺骗我,知不知dào

?”

朱宣倒也光棍儿,哈哈大笑道:“正所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如今我成为阶下之囚,无话可说,你动手好了,皱一下眉头的不是好汉!”

朱温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念你也是一条汉子,就有我亲自处决你好了,你可心服?”

朱宣哈哈大笑道:“能死在你的手里,也不算冤枉了,废话少说,动手吧!”

朱温一极快的速度掏出了左轮手枪,一抬手,砰砰两枪,朱宣和朱琼两人的眉心位置分别出现一个血洞,朱宣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张大着嘴昂天倒了下去……

朱宣从一个混迹江湖的私盐贩子,到后来被捕入狱,父亲和叔叔被斩首,自己和两个堂弟朱瑾、朱琼被发配到山东充军,从最苦的民夫开始做起,挖战壕、修补城墙、押运粮草……稍微不如意还要被人用鞭子抽,可以说那一段日子他受尽了苦。

有一次他实在无发忍受的时候,他愤nù

的杀死了虐待他的那些兵丁,试图逃走,可是却事与愿违,终究没有逃出官军的手掌。当时曹全晸还不过是一个校尉,带着百十个兵丁,就是曹全晸抓住了朱宣他们兄弟三人。不过曹全晸发xiàn

他们都十分骁勇,就安排他们在自己的麾下。后来在各处剿匪,立了一些功劳,曹全晸也当了都将,后来又升了指挥使,朱宣他们也跟着水涨船高。

后来曹全晸脱离王敬武担任天平军节度使,朱宣就被任命为兵马指挥使。后来曹全晸被黄巢杀掉之后,曹全晸的大哥曹存实担任节度使。魏博节度使韩简攻打天平军的时候曹存实出城逆袭,朱宣没有出兵配合,导致曹存实兵败身亡。朱宣就乘机占据天平军,成为了节度使。

他本有着轰轰烈烈的人生,坐镇一方,为一方节镇,却最终还是落得一个惨死的下场,时也?命也?没有人能说的清楚。

只有朱温那冷酷的眼神还有那柄左轮手枪还在闪着乌黑的光芒……

第一八七章 枭雄末路

这时的朱温表面上看似冷静,其实他心里却是汹涌澎湃,因为他发xiàn

历史已经偏离了它原有的轨迹,正在悄悄的发生着改变,这个改变虽然不大,却不得不让朱温心中泛起惊涛骇Lang.

原来以为无法打破的历史格局终于在自己的努力之下偏离了他应有的轨迹,本来在历史上,朱温与朱宣、朱瑾、时溥的战争旷日持久,足足打了近十年,朱温虽然胜了,可也是惨胜,损失惨重之极,又一次甚至朱珍中了人家的诈降之计,竟然全军覆没,只有朱珍凭着强悍的伸手,单枪匹马的杀了回来。

可这一切在朱温的指挥下,竟然都没有发生,甚至攻打郓州、兖州的战争都没有让朱珍参战,其实朱温正是因为历史上朱珍打山东的时候有过惨败的经lì

,这才让朱珍对付时溥,而攻打山东的任务却自己担当了起来。没想到竟然如此顺利,甚至河东李克用麾下大将李承嗣的三千骑兵都没有赶到的时候,朱宣就已经身亡,兖州城破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现在的朱温已经不是刚来到古代时的那个朱温了,而是几乎拥有整个中原的霸主,除了王敬武之子王师范占据的平卢军(淄青)、成德军的王容、义武军的王处存、卢龙镇的李匡威之外,中原几乎已经全部被纳入朱温的领地。

时溥现在已经困守与徐州,七万大军在李师悦的人命攻势之下,发生了**,倒戈一击杀了李师悦和他的督战队,有一部分投靠了朱珍和庞师古他们,另一部分死在了乱军之中,只有少数人逃走。

时溥大惊之下只能死守徐州,城内不过只有八千人,八千人马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正常情况下守住徐州还是轻而易举的,可无奈的是朱珍的队伍并不是一般的队伍,他们有炸药,有手榴弹,还有火枪,在这个以冷兵器为主的时代,这种兵器几乎就是王者,几乎可以让战争变成单方面的屠杀。

攻城战开始了,爆豆般的枪声此起彼伏,城墙上的守军根本不敢抬头,滚木礌石和弓箭根本没有机会发射,让朱珍麾下的兵丁可以从容的把炸药包安置在城门上,一声沉闷的巨响过后,徐州城沉重的千斤闸被炸的四分五裂,城破了,朱珍的人马平端着步枪蜂拥而入,遇见试图抵抗的徐州军当场就是一枪包头,鲜血和脑浆四溅飞出,仿佛是摔烂了的西瓜一般。

守军不论从心理上还是士气上都处于崩溃的边缘,大部分的兵丁放下了武器,主动当了俘虏,秋日的阳光照耀在大地上,暖暖的,可这些徐州的守军的心,却比冰块都凉。

时溥把自己的妻妾全部集中起来,登上了徐州节度使衙门后院的燕归楼上,楼上浇上了菜油,楼高三层,在徐州也算是比较高的建筑了,从楼上可以看见徐州城内完全一边倒的战争局势。时溥常常的叹了口气,他知dào

,大势已去,自己今生是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了,即便是侥幸逃出了徐州又能如何?难道从此过那种寄人篱下的生活?

时溥猛的转身,看着自己的妻子儿女,缓缓的道:“你们哪个想走,现在还来得及,要不然一会儿就要变成一堆焦糊的瓦砾了。”

他的一众妻妾哪里真的愿意陪时溥死去?不过是迫于无奈而已,这时听说可以不死,当然一个比一个高兴,特别是时溥那些年轻的侍妾,本身跟时溥就没有多少感情,无非是看中了时溥的节度使身份而已,图的就是好吃好喝和那用不尽的金银,现在让他们陪着时溥赴死,他们迫于时溥的yin威,当然不敢说什么,可她们骨子里却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活着。人只有在面临死亡的时候才能真zhèng

感觉到生的重yào

性。

有第一个站出来的,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越来越多的人站了起来,试图逃离这里,时溥冷眼看着她们,一言不发。等最先走到门边的那一位侍妾准bèi

拉开门的时候,“嗖“的一声轻响,一根狼牙箭深深的插进了那女子的后心,她缓缓回头,看着平时对自己宠爱有加的时溥,想说话,可一张嘴,鲜血就从嘴里冒了出来,她不敢相信时溥会杀自己,可自己的意识却逐渐一点点的消失,最后”呯“的一声倒在地上,至死都没有闭上眼睛。

这一幕让楼上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再看时溥,只见他满眼都是杀气,刚才的平和已经荡然无存,数十个女子有讪讪的退了回来,可她们却不敢回到时溥的身边,就这么隔着五六步的距离看着时溥手中的那张铁弓。

时溥缓缓的看了这些女子一眼,眼中全是轻蔑之色,他一回头,深情的看着身边一直没有动的女子,只有她一直没有动,她是时溥从尚让手中抢回来的妻子刘金枝。

时溥叹了口气,道:“真没有想到,最后只有你一个人是真心跟着我的,我时溥能够跟你做了这三年夫妻,也不枉这一生了。”时溥打开了手中的火折子,轻轻一吹,火苗就亮了起来,他深情的看着刘金枝的眼睛,平静的道:“我是一方节镇,不能死于朱珍小儿之手,你们也都是我时溥的女人,更不能被宣武军那些粗鄙的兵将糟蹋,你们还是一起陪着我的好,也省的活受罪……”

他说着就要点火,就在他手中的火折子即将接近撒上采油的布幔时,刘金枝忽然说:“等等!”

时溥愕然回头,看着刘金枝的眼睛,疑惑的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刘金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尽量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平缓一些,淡淡的道:“怎么说我们也做了将近三年的夫妻了,临死之前,你就不想在抱我一下吗?”

在这一刻,这个即将走向死亡的枭雄时溥,这个杀人如麻冷酷无情的时溥,他的心也不由的一暖,他心中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如果我不是贪恋富贵和权力,如果我不是割据一方的藩镇,如果我不过是一个平头百姓的话,我和她一起在深山中种地、养蚕、织布,再养一群鸡鸭,生一群孩子……那该是多么美好的生活啊!

时溥这个冷酷铁血的汉子眼中也有晶莹的泪光闪动,自从记事的时候起,他就从来没有流过眼泪,这时第一次,恐怕也是最后一次了吧!

他张开双臂,迎向了刘金枝,跟做了近她三年的夫妻,现在仿佛是第一次认识她一般,以前他虽然疼她,爱她,却因为她本来是尚让的妻子,而尚让又是自己杀的,不免对她有些提防,现在才知dào

以前的自己是错的多么的离谱,如果可以重来的话,他宁愿放qì

自己的霸业,放qì

自己的地位,放qì

自己的权利和财富,陪她隐居深山,过那种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

忽然时溥感到心口一凉,他猛然一震,茫然的低头,看见自己胸口插着一支匕首,鲜血正顺着匕首流出来,染红了那只晶莹剔透的握着匕首的纤细手掌。时溥一脸的不可置信,他茫然抬头,看着刘金枝,想说话,却从嘴里冒出了一串血泡。

匕首直接命中了心脏,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无法挽回他即将死亡的命运,浑身的力qì

正迅速的消失,手中的铁弓也抓不牢了,“呯”的一声摔在了燕归楼的木质地板上。

时溥缓缓的闭上眼睛,他的手徒劳的向前挥舞了一下,而刘金枝却已经向后退了五六步,就这五六步的距离,却仿佛是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刘金枝喘着粗气,刚才那一刀,仿佛用尽了她浑身的力qì

,现在她手中那柄匕首还插在时溥的心口,手中已经没有任何可以攻击的武器了,她看着嘴里冒着血的时溥,恨恨的道:“狗贼,我忍了你三年,就是为的这一天,是你杀了我的丈夫,还霸占了我的身体,我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你竟然跟我谈感情,你也不觉得恶心吗?”

由于刘金枝力qì

小,虽然刺中了时溥的心脏,却刺得不深,而且那把匕首没有血槽,一时间血放不出来,所以时溥一时半刻还没有死。时溥面容扭曲,满是痛苦之色,想上前抓刘金枝,脚步却似乎有千斤之重,怎么也迈不动脚步。

刘金枝看着时溥的样子,心中害pà

之极,见时溥并没有反抗的力qì

,这才放下心来,继xù

道:“这些都是跟你有过肌肤之亲的女人,你无力保护她们,却要她们跟你陪葬,你于心何忍?小琪平时多么乖巧的一个女孩子,竟然就这么被你冷酷的杀死,你还有脸说你她们是你的女人,你根本不配,你就是一个懦夫,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

时溥怒极,脸色涨得通红,他想张口大喊,一张嘴却从嘴中喷出了一口血箭,就此昂天倒了下去,再也不动了。可他手中的火折子掉在了洒满菜油的木质地板上,火焰迅速点燃。楼上的一众女子急忙拉着刘金枝向楼下冲去,只有时溥一个人静静的躺在火焰中,很快就被火苗吞噬……

第一八八章 上了贼当了

时溥的一众妻妾来到楼下的时候,朱珍已经带着人马进了时溥的节度使衙门.远远的朱珍就迎了上来,高喊一声:“金枝姐姐,多年不见,还记得我吗?”

刘金枝老远就看见了身穿一身精致的山纹甲的朱珍了,这时的朱珍跟六七年前那个毛头小子已经有了天壤之别,没有了原来的青涩,取而代之的是强dà

的自信,和那种指挥若定的大将风度,还有那种久经沙场磨练的人才能有的铁血杀气。

刘金枝叹了口气,喃喃的道:“时间过的真快啊,一转眼都六七年了,当年的毛头小子现在都成了大将军,那个他更是成为独霸一方的东平王,真是世事难料啊……”

刘金枝沉浸在往事的回忆当中,就连朱珍的话都没有听见,直到朱珍说了第三遍的时候,她才听到,勉强笑了笑,道:“珍兄弟,这么多年不见,你比以前出息多了。”

朱珍假装生气的把嘴一撇,道:“金枝姐你这话说的可不对啊,难道我以前就没出息啊?”这一刻朱珍仿佛又成了那个油腔滑调的半大小伙子。

不过刘金枝现在可没有心思跟他开玩笑,随便寒暄了两句,就问道:“我的孩子还好吧?”

朱珍道:“朱裕这孩子好的很,人又懂事,又上进,无论文的武的将来都比我这个做叔叔的强的多,别看现在还不过是六七岁的孩子,可不得了,都会写诗了,更是用的一手好剑法,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如果有他一半的聪明上进,我就烧高香喽!”

刘金枝听说孩子很好,心里总算放下了一块石头,听了朱珍的话,淡淡的笑了笑,接着道:“你三哥现在怎么样?”

朱珍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道:“现在三哥做了王爷,中原五六个藩镇都在他的控zhì

之下,现在正在打泰宁军,天平军已经拿下,朱宣也已经授首,只有朱瑾还在兖州负偶顽抗,城破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刘金枝面无表情的道:“听说黄颖黄姑娘在兖州,已经嫁给了朱瑾,这也正是你三哥为什么要打朱瑾兄弟的真zhèng

原因吧?”

朱珍尴尬的笑了笑道:“现在的三哥已经不是以前的三哥了,有些东西我们做下属的不好问,也不便问,更不能随便猜测。”

刘金枝淡然一笑,道:“你三哥这人的性子你还不了解吗?他是个重感情的人,以他跟黄颖的关系,他定然不会轻易的放过朱瑾的,朱瑾这小子也是找死,明明知dào

你三哥跟黄颖的关系,竟然还敢横刀夺爱,就算是死也一点都不冤枉。”

时溥的那帮姬妾见刘金枝跟这位打进徐州的大将军仿佛很熟悉的样子,一个个吩咐跪下,道:“刘姐姐,看在大家姐妹一场的份上,你就发发慈悲,放过我等的性命吧,我们以后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姐姐的大恩大德……”

刘金枝急忙把大家扶起来,道:“众位妹妹这是做什么?宣武军东平王的军队可都是仁义之师,各位将军也都是古道热肠的英雄,时溥虽然作恶多端,可你们大都是被时溥抢来的苦命女子,我保证他们不会动你们一根毫毛。”

众女子听了刘金枝的话,急忙向朱珍看去,朱珍见这么一群莺莺燕燕的妙龄少妇看着自己,朱珍却是只看了她们一眼,就大手一挥,道:“你们自由了,想回家的就回家,想继xù

留下的就留下,反正我军中有好些个小伙子还打着光棍儿呢,你们若是想留下的话,我就做主帮你们撮合撮合。”

这些女子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当然不想回老家,何况现在兵荒马乱的,就他们这些手无寸铁的女子,可能走不到家就被人抢去做压寨夫人了,所以大部分都准bèi

留下,倒不是她们真的不想走,实在是不敢走。

朱珍把城里的事情安排妥当,就把庞师古找了来,呵呵笑道:“庞兄弟,这些年东征西讨忙着打仗,你都二十大几的人了,连个老婆都没娶吧?”

庞师古不知dào

朱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他跟朱珍也是多年的老关系了,笑道:“怎么?是不是有个妹子什么的找不到好人家,想嫁给我,没关系,如果真有合适的,老弟我就委屈一下,勉为其难……”

朱珍笑骂道:“你就拉倒吧你,也不傻泡尿照照你那熊样儿,别说我没有妹子,就是真有也不会嫁给你这个愣头青的。”接着他话锋一转,接着道:“不过话又说回来,现在我手里可真有几个女子,相貌那可没的说,不过有一点,他们都是嫁过人的,你若是不嫌弃的话,可以随便挑两个入房,做丫鬟做妾随便你,也省的你小子一有空就往勾栏瓦肆里跑……”

庞师古老脸一红,道:“你就别取笑我了,我也是男人,也有七情六欲,你以为是你家里那个小荷啊?三天两头的往军营里跑……”

朱珍眼一瞪怒道:“好啊你小子,老哥我好心好意的给你做媒,你倒好,还想抓我的小辫子,我看你是活腻歪了你,得,既然你没兴趣,我这就去找丁大哥和牛大哥去……”

庞师古赶紧上前拉着朱珍,腆着脸道:“我错了还不行吗?赶紧的带兄弟去看看,有合适的就给兄弟留两个,没有合适的话你就还留着吧,反对你小子也有好处的,反正现在小荷也不在军营,你还不趁机会风光一把,更待何时?”

就这样庞师古在时溥的一群集姬妾中挑了两个相对比较清纯的女子回去,虽然不是做妻子,可最少做个妾也是不错的,最起码比流落江湖强得多。更何况庞师古是朱温麾下出了名的大将军,人长得要个头有个头,要相貌有相貌,当时这二十多个女子就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一个个争先恐后毛遂自荐,希望能跟着这个皮肤白皙、相貌俊朗的小将军。

庞师古见了二十多个美女,心里就想到了这些人都是时溥的姬妾,不过在唐代寡妇再嫁的事情很平常,也没有那么多忌讳,后来所谓的女子守节的那一套还是程朱理学提出来的,在唐代,社会风气还是蛮开放的。这时正直秋季,天气还没有变冷,女子正是那种“慢束罗裙半露胸”的装束。方言看去,只看见那些女子胸前白花花的一片露出小半个胸脯,正所谓“胸前如雪脸如云”。

时溥怎么说好歹也是一方藩镇,他的姬妾当然也都是千重挑一的角色,可庞师古一眼就看中了那个腰肢柔软纤细,比较有成熟女子风韵的女子,他的眼神一盯上去就转不开了。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喃喃的道:“珍老哥,是不是我随便挑都可以啊?”

朱珍正想说是,可忽然注意到庞师古的眼神,急忙道:“注意你的眼神,除了你看的那个,其他的随便你挑?”

庞师古立马就泄了气了,“为什么?”本身十分聪明的庞师古竟然问出了一句十分愚蠢的问题。

朱珍小声在他耳边道:“你小子活腻歪了吧?你知dào

她是谁吗?三哥让咱们打下徐州,为的是什么?你可知dào

现在三哥的大公子的母亲是谁?”

庞师古猛的警醒,立kè

意识到朱裕的眉眼与刘金枝有些相像,当即就给了自己两个耳刮子,沉着脸对朱珍道:“我说珍老哥,这可是你的不对了,你这不是成心害我吗?这么重yào

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丫的是不是嫌兄弟我命长啊?万一王爷知dào

了还不扒了我的皮啊!”

这时刘金枝也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可不是吗?庞师古这么一个英俊高大的小伙子自己扇了自己两个耳刮子,而且还是带响的那种,对面的那些女子哪能不注意?刘金枝当然也发xiàn

了,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所以过来问一下。

庞师古脸都不敢抬,低头道:“庞师古见过夫人,珍老哥欺负我,请夫人给末将做主。”

刘金枝尴尬的一笑,道:“这位将军,庞将军是吧?我虽然与朱珍有旧,可毕竟现在他是大将军了,不是以前的那个朱珍了,有些事情我可管不了他,你有什么委屈回去给他三哥告状就好,保证他三哥敲他脑袋,以前他三哥就经常敲打他,那时候他还是一个毛头小伙子呢。”

朱珍干咳了一声,尴尬的道:“我说金枝姐姐,你就不要听这个愣头青瞎说了,他是听说这些女子想找人嫁了,他正好是个光棍儿,想让姐姐给他介shào

一个,自己不敢说,这才求着我过来的,我哪里欺负的了他?要真打的话,我还不是他对手呢!”

庞师古心里乱的很,随便挑了一个女子匆匆的走了,他心中暗呼“上了贼当了!差点儿掉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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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九章 唐昭宗的抱负

朱珍就此坐镇徐州,朱温上表朝廷,请求任命朱珍为感化军节度使,朝中那帮大佬们根本无力过问,依然是一句话,批准.说白了,人家朱温给朝廷打个招呼那是给朝廷面子,要不然的话,现在的藩镇互相攻悍,谁打下是谁的,不跟朝廷打招呼长安这帮大佬也是丝毫都没有脾气,现在朝中这帮大佬能够控zhì

的无非就是长安和附近的华州、同州等地。

可现在的皇上唐昭宗李晔可不这么想,他刚刚登基不久,正准bèi

大展宏图,干一番事业出来。说实在的,李晔这番心思是好的,个人才能也没的说,可惜他生不逢时。如果他生在盛唐时期,没准儿能够成为中兴大唐的一位明君,只可惜他生在这种末世,在这个皇权不出国门的时代,他的命运就只能是一个悲剧。

皇上登基可是大事,登基之后不久,还要做大规模的祭天活动,称作“祀圜丘”其实也就是祭天。祭天可是一个很大的活动,提前个把月就要做各方面的准bèi

,包括什么人穿什么样的衣服都是有一定的规定的。

可这次不同的是,李晔下旨给神策军中尉、左右枢密使等宦官制定的衣服都是法服,也就是冕服剑佩,与朝中文武大臣一样。李晔这种对宦官的特殊照顾可算是对众宦官的一种很大的恩赐,可这在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众大臣当然不同意,宰相孔纬联合一帮谏官、御史言官等联名上奏,想让李晔收回成命,不料李晔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你们说的虽然有理,可事有从权,不要纠葛与这些小东西上面而妨碍了大礼啊!”

众人见李晔铁了心,也没有办法,李晔虽然管不了那些藩镇,可在长安还是皇上,这些大臣们还是要看他的脸色的。可他们却不知dào

,李晔这个皇上可是杨复恭扶上位的,杨复恭代替田令孜成为神策军中尉,掌管禁军,长安以及周边的禁军都归他节制,包括皇城的守卫都在杨复恭的控zhì

之下。

杨复恭还兼任着枢密使,是正宗的大内的太监头子,他本是以前黄巢之乱时立过大功的天下兵马都监杨复光的堂兄,本身就是宦官中的实权人物,后来杨复光死后,杨复恭一直被田令孜压制,直到后来田令孜失势,杨复恭才被唐僖宗启用了起来。

杨复恭也确实有能力,手腕也硬,依靠正在山南西道担任节度使的堂弟杨复光的养子杨守亮,还有自己的养子天威军使杨守立、玉山军使杨守信、龙剑军使杨守贞等,内外联合,真可谓是权倾朝野。加上对李晔有拥立之功,所以李晔登基之初当然要投桃报李,聪明的李晔知dào

这是不可或缺的一步,其实他也是想看看杨复恭这人到底如何,是不是忠臣。在李晔想来如果杨复恭真是忠臣的话,他就应该拒绝,可令李晔失望的是,杨复恭丝毫没有拒绝的意思。

在盛大的祭天仪式时,杨复恭身穿盛装冕服,与文武大臣们站在一起,分明就是一位权臣,哪里有一丝宦官的影子?李晔神情庄重的主持完了祭天仪式,下祭台的时候,众文武集体叩拜,李晔不经意间看了跪在地上的杨复恭一眼,眼中不自觉的闪过一丝恨意。

在这一刻李晔知dào

,杨复恭与田令孜一样,对权利的欲望甚至比田令孜更强。

数日后的一次午后,李晔召杨复恭单独闲聊,视乎有意无意间问杨复恭:“听说爱卿养了不少干儿子,一个个都是勇冠三军的将才,真是可喜可贺啊,朕也想养几个骁勇善战的心服将领,改天杨爱卿给朕寻觅几个好苗子,朕也收为养子,大不了赐他们姓李。”

杨复恭当时腿一软就跪下了,他知dào

这是李晔在给自己敲边鼓来了,提醒自己不要太嚣张,他这个皇上还在看着呢。

杨复恭是什么人?能够在皇上身边的各种权利斗争中存活下来,最终做到宦官中最高的神策军中尉的人更是聪明人中的佼佼者,他当然知dào

被皇上疑心的下场是什么。当年的田令孜多风光,被皇上疑心之后不也是灰溜溜的跑到西川投靠陈敬宣去了吗?

现在昭宗任命宰相韦昭度为西川节度使,挂帅西征,以壁州刺史王建、东川节度使顾彦朗、山南西道节度使杨守亮三路大军进攻西川,反倒是王建的大军势如破竹,接连大败陈敬宣的大将山行章,斩获数万,山行章退守湄州以后,见事不可为,竟然投靠了王建。

成都城破也不过是迟早的问题,成都一旦城破,陈敬宣和田令孜兄弟必死无疑,这就是没有圣眷照顾的下场,作为一个宦官,杨复恭很清楚,自己最有力的依靠就是皇上。如果皇上真的对自己疑心了,自己的下场恐怕也不会比田令孜好多少,虽然自己有几个有实力的干儿子,他们虽然在军队里有些威望,不过都是一些将领,真zhèng

有实力坐镇一方的还是堂弟杨复光的养子山南西道节度使杨守亮。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自己恐怕也只能投靠杨守亮了,杨守亮受过堂弟杨复光的大恩,自从杨复光死后,杨守亮对杨复恭就以父辈之礼相待,虽然是为了报答杨复光的大恩,可何尝又不是为了利用杨复恭在朝中的权利?

杨复恭可不想学田令孜,所以他看见皇上发怒,当即就跪下,道:“老奴知罪了,其实老奴也是一心为了社稷着想,毕竟各地驻守的禁军中田令孜的心腹也不少,为了能够很好的压制他们,老奴不得不做一些必要的恩惠来笼络一些有能力的将领,不想皇上见疑,请皇上责罚老奴吧。”

杨复恭的这番话说的声泪俱下,不知dào

的猛一看还以为是真的呢,可李晔是什么人?从小就在皇宫这个尔虞我诈的地方长大,对这点儿伎俩怎么能看不透?不过看透归看透,毕竟现在杨复恭掌管着禁军,又有拥立之功,李晔也不好怎么他,当即道:“杨中尉平身吧,其实我也就是这么一说,并没有责怪卿家的意思。”

杨复恭听皇上口气缓和了一些,心里略定,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心里七上八下的,毕竟作为一个太监,虽然掌管禁军,能够掌控皇上安全,甚至可以随时掌握皇上的生死。但杨复恭是聪明人,这种事情如果做了,天下各藩镇一定会群起而攻,他们正好可以找到理由攻入长安,肆意抢掠一番,在给自己定一个乱臣贼子的罪名,自己不要说富贵了,掉脑袋那就是轻的,没准儿要凌迟,为了一些眼前的利益拼得一身剐,犯不上啊!

杨复恭是一个很谨慎的人,他并没有太大的野心,能做到神策军中尉,枢密使,这对于一个太监来说就已经是顶天了,还能真没着?难不成还要篡位吗?自己一个太监,又没有子嗣,而且已经是古稀之年,篡位有什么用?还不如老老实实风风光光的安享晚年呢。

杨复恭唯唯诺诺的道:“老奴知dào

皇上是个明君,想励精图治,可是现在大唐已经不比当年了,想中兴大唐,真是谈何容易啊!”

李晔听了杨复恭的话,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沉思良久,还是叹了口气,道:“杨中尉,传朕的口谕,朕钦赐天威军使杨守立姓李,名顺节,担任镇海军节度使……”

杨复恭心里虽然不太愿意皇上挖自己墙角,可毕竟皇上是金口玉言,杨复恭只有跪下接旨的份儿,这一刻,杨复恭忽然发xiàn

,无论到什么时候,自己都不会成为田令孜,而唐昭宗也不是唐僖宗那样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昏君。这个唐昭宗李晔是铁了心的想中兴大唐啊!

杨福光想的不错,他已经考lǜ

了很久,就是想中兴大唐,可真的做起来可不是这么一两句话的事情,那必须要用一辈子的心血才能够实现的目标啊!甚至就算是奉献了一辈子的心血,也未必能够实现。

这一点李晔很清楚,唐宪宗李纯就是一个例子,当时是中唐时期,藩镇割据也不像现在这么厉害,唐宪宗励精图治,富国强兵,提拔了不少有才干的将领,“李愬雪夜袭蔡州”的故事广为流传。后来唐宪宗又平定了一些敢于跟朝廷对抗的藩镇,一时间各路藩镇纷纷纳贡来朝,一派太平盛世的景象。可也就是这位中兴大唐的唐宪宗,在晚年重用宦官,最后却被宦官所杀。

这些东西作为李唐王朝的统治者的李晔当然都十分清楚,可在这个时候,他也不敢过分逼迫杨复恭,万一把他逼急了,逼迫自己退位那是清的,弄不好搞一个让自己暴病身亡也不是不可能,在李唐皇室的历史上,这种事情可是屡见不鲜,被宦官杀掉的皇上可不是一个两个的了,甚至皇上的废立都是由宦官说了算,不是因为别的,就因为他们掌握着禁军这一个暴力机器。

所以李晔才一方面对杨复恭好言劝慰,一方面对禁军的重yào

将领示好,赐禁军大将杨守立姓名为李顺节,升他为镇海军节度使,这一系列的政策都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实力,他知dào

这种事情记不得,一步步来,只要自己坚持下去,中兴大唐的日子应该不远了。

可是他还是不明白,现在的李唐,其实已经不是他们李家的天下了,镇海军自从周宝死后已经几经易手,先是钱镠手下大将成及、杜棱等攻占常州、润州、苏州。现在孙儒又攻占了润州和常州,杨行密也掺和了进来,三路人马正在镇海军着几个富饶的州县打的不可开交。对于这一点李晔根本都不知dào

,在他想来,既然镇海军节度使周宝死后一直没有节度使,那朝廷就派一个过去不就完了吗?

这样天真的君王,想中兴大唐,简直谈何容易啊!

第一九零章 夜闯大营

唐昭宗派登基之初派出去西川挂帅西征的宰相韦昭度又发来了捷报,说王建的大军势如破竹,已经招降了陈敬宣的大将山行章,已经抵达了成都城下,山南西道节度使杨守亮和西川节度使顾彦朗也都取得了不同程度的胜利.唐昭宗很高兴,因为这登基才半年,就迅速平定了跋扈的西川节度使陈敬宣,这是他登基以来取得了一个十分重大的成就,虽然主要兵力是王建的人吗,可这也不妨碍唐昭宗李晔高兴。因为他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是自己运筹帷幄的结果。

他却不知如今的天下格局已经不是自己这个表面光鲜的皇上可以控zhì

的了。即便王建以皇上的名义打下了西川,也不过是吧西川换一个番号而已,成为西川新一轮的割据势力,甚至他比陈敬宣更有能力,更有野心,自从一开始,王建的目标就是西川,可他并没有自己发兵打西川,而是征求了朝廷的意见,并让朝廷派一员大元赶赴西川主持大局。

唐昭宗李晔就派了宰相韦昭度去西川主持大局,就连李晔都想不到竟然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可以打到成都城下。陈敬宣在成都经营了十年,可以说在西川根深蒂固,是彻头彻尾的地头蛇,虽然王建一路势如破竹,可打到成都城下也不免束手无策,毕竟王建没有朱温的那些热兵器,要不然早就破城而入了。

可王建也不着急,因为成都城虽然坚固,城中粮草虽然充足,可也架不住吃饭的人多啊,城中粮尽的时候,就是成都城破之时。

且不说王建围困成都,先说诸位在兖州城外的大营也不急着攻打兖州,只是把朱宣和朱琼的首级挂在了辕门之外,以此来挑衅朱瑾。作为泰宁军节度使,这种事情当然瞒不住朱瑾,朱瑾听说大哥和三弟都已经惨死,当时就气的背过气去。

良久之后朱瑾才悠悠醒转,一时间本来才三十多岁的朱瑾仿佛在一日之间老了十来岁,他醒来的第一眼看见的人竟然是黄颖,黄颖正用关切的眼神看着自己,朱瑾苦笑了一下,缓缓的到:“兖州城破只是时间问题,凭朱温的能耐如果真想工程的话,兖州根本守不了三天。我没有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可我已经尽lì

了,就连兄长和三弟都已经遇难了,我真的后悔当初就不该跟你合zuò

的,可现在事已至此,矛盾激化,看事到如今这个局面我也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希望你在城破的时候可以顺利逃出去,我想问以你的武功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黄颖淡淡的道:“一个人无论他武功再高,在战场上能够起到的作用都是微乎其微的。可如果只求自保的话,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朱瑾憔悴的脸上这时稍微有一丝欣慰之色,道:“这我就放心了,到时候我动用城中军队缠住诸位和葛从周,你全力突围即可,不过要切记,不能顾我。”

听了朱瑾的话,黄颖久久不语,这时的黄颖何尝不也是心中思潮澎湃?自己虽然对朱瑾没有什么感觉,可自从自己“嫁给”朱瑾以后,朱瑾一直都履行着他们之间的约定,在没有消灭朱温之前,他们表面上是夫妻,暗中还是合zuò

伙伴的关系。

朱瑾能够为了自己不顾性命,可以说朱瑾确实是一个响当当的汉子。

这一夜黄颖失眠了,她晚上老是做一个奇怪的梦,朱温与朱瑾两人的影子一时间重叠在了一起,连自己都分不清楚。黄颖是一个十分重感情的女子,朱瑾对她的好她心里清楚的很,朱瑾对她的心思他也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

朱瑾本来是一方藩镇,与朱宣呈掎角之势实力,二人联手实力之强dà

绝非一般人能够匹敌的,就算是河东的李克用与他们为敌的话也要掂量掂量,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让黄颖把复仇的筹码压在了朱瑾的身上。

可让黄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朱瑾竟然因此闹的家破人亡,朱宣与朱琼双双惨死,兖州也岌岌可危,朱温还要斩尽杀绝,这如何不让黄颖内疚?更何况朱瑾在这种时刻仍不忘黄颖的安危,这如何不让黄颖这个重情重义的女子感动?

当夜子时,黄颖穿了一身夜行衣,匆匆出城,她留下一封信给朱瑾,让他天一亮就带着自己的人马出城自谋生路,无论是投靠河东的李克用或者是宣州的杨行密,就让朱瑾自己决定了。

黄颖并没有从城门出城,武功到了她这个境界,想从城墙上翻出去,已经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黄颖悄悄的登上城墙,在一个僻静的地方飘然而下,贴着城墙的墙面滑了下去,稳稳的落在地上。她不做丝毫停留,直奔朱温的大营而去。

朱温的大营中灯火通明,一片片白色的帐篷在火把的照耀下褶褶生辉,巡逻的士兵来回穿梭,辕门外还有一些明里暗里的岗哨,可这些东西对于黄颖来说根本就是小儿科,凭她的武功,轻而易举的就躲过了暗哨和巡逻兵,成功进入朱温的大营。

可让他郁闷的是不知朱温住在何处,更让她郁闷的是自己甚至都不知dào

自己见到朱温后该如何,是杀了他替那些死去的义军将领们报仇?还是逼迫他退兵放qì

兖州?她不知dào

,她真的不知dào

,因为她甚至都不知dào

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恨朱温,难道仅仅是因为朱温背叛的大齐吗?

确实,当年如果不是朱温的临阵变节,盘踞长安的大齐也不至于那么容易就败退,可仔细想想就会明白,在当时的恶劣条件下,同州被敌人近十万大军围困,而朱温不过只有两万人马,而且还有四千人是新招降的,且不说忠诚度不可靠,就是战斗力也无法与朱温嫡系人马相比。当时朱温若是不降的话,同州必定会被攻破,朱温和他的两万人马都要与玉石俱焚,就连城中的将近二十万百姓也要遭到官军的荼毒。

对于这一点黄颖很清楚,她也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一开始听说朱温投靠朝廷后,她人就变得低调了很多,也很少说话。后来儿子出世之后,黄颖就更是急得团团转,毕竟一个大姑娘生了孩子可不是什么就好事,所以她就把她和朱温的孩子让山口梅子随便给一个富庶之家抚养也就是了。

后来黄兵败,黄颖和弟弟黄鼎、父亲黄巢隐居在一个十分安全的地方。那里是一个寺庙,黄颖本想这辈子就对着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却不料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她听说朱温已经成亲了,娶得是前宋州刺史张蕤的女儿张惠,听说那女子长得不错,知书达理,温柔贤惠……反正所有女子的高尚情操的形容词几乎都被她占完了。

黄颖这个气啊,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她才真zhèng

的恨起了朱温,恨他不该背叛大齐,不该背叛自己,更不该娶别的女人为妻,正是这个原因,才让黄颖依然踏上了对付朱温的道路,找上朱瑾兄弟等人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可最后还是败了,而去败的很惨。

黄颖作为此事的始作俑者,她不得不负担起这个严重的后果。

已经进了朱温的大营,但他根本不知dào

朱温的所在位置,只能两眼一抹黑的四处乱逛,最后发xiàn

了一个很大的帐篷,门口有十几个明显的都不是等闲之辈的亲兵护卫,全副武装的站在那里,身体站的笔直。

黄颖当然能够看出这里一定是朱温军中的重yào

人物的营帐,她悄悄的想接近营帐看个究竟,不料只是一个十分轻微的动作,就已经被门口的亲兵们发xiàn

了,几个亲兵齐声大喝到:“谁?口令!”

黄颖哪里知dào

是什么口令?当即就直接往前冲去,想直接冲进大帐,看看究竟是不是朱温在里边。可门口的那十余个亲兵可不是摆设,他们都是从千军万马中挑选出来的精英,当然要给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一点苦头吃吃。黄颖想。

黄颖并不取出腰间的长鞭,只是拔出一柄长剑,剑身的线条十分流畅中间有放血用的血槽,剑身上有十分精致的花纹,剑柄上两个古色古香的小篆:“龙泉”。

如果朱温这时在场的话就一定会十分兴奋,因为龙泉剑可是中国十大名剑中排名第五,据说是欧冶子与干将两人共同打造出来的,其剑质的强度和锋利程度绝不似一般刀剑能够比得上的。

正在双方即将冲到一起的时候,大帐厚重的门栏掀开,走出一个人来,这**喝一声道:“住手!”

黄颖抬头一看,这人正是葛从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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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一章 重逢

这时周围的巡逻队也已经赶到,数十把强弓硬弩瞄准了黄颖.周围火把通明,把这附近数十丈内照的亮如白昼。

葛从周挥手命令弓箭手先退下,自己上前两步单膝跪地沉声道:“末将葛从周见过公主。”

黄颖见已经被葛从周识破,索性也就不遮遮掩掩的了,扯下了蒙头的面巾和头套,露出了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黄颖淡淡的道:“我现在不过是一个亡命天涯的苦命女子,何来公主之说?”

葛从周道:“黄王对我恩重如山,在末将看来,您永远都是公主。”

黄颖冷笑道:“可是你却投靠了那个背叛黄王的叛徒,如果不是他,当年的长安就不会那么容易失守,如果不是他在王满渡的伏兵,我们大齐未必没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就在这时一个曾无数次在黄颖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百战疲劳壮士哀,中原一败势难回,江东子弟今虽在,肯为君王卷土来?”又是这首诗,这首王安石的诗黄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同样的声音,同样的语气,让黄颖仿佛又回到了将近十年之前。也就是那一夜,在阴陵山虞姬的墓前,她把自己献给了他,就在那景色怡人的阴陵夜月之下,他与她抵死缠绵,那是她的第一次。

朱温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也是唯一的男人,所以朱温在她心中的位置绝对是任何人无法取代的!即便是她在心中无数次的咒骂他,也依然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在这一刻,黄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温柔,毕竟已经有五年没有见到他了,她猛然回头,眼前的朱温依旧像十年前一般,仿佛时光根本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不过这时的朱温少了几许青涩,多了几分沉稳。更显得成熟稳重,三十多岁时的男子无疑是最迷人的时候,无论是哪个年龄段的女人,都会有相同的感觉。

两人就这么默默的对视着,久久不语,黄颖脸上的神色接连变了数变,一会儿是欣喜,一会儿事愤nù

,一会儿是怨恨……

朱温叹了口气,道:“颖儿,我知dào

你一定会来,我已经等了你三天了,其实三天前我就可以打下兖州的,可是我没有,我这次来就是想见见你,问你一声现在过得还好吗?”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黄颖心中升起了一股无名之火,黄颖冷哼一声,道:“你不配!是你亲手毁了我父亲一手打下来的天下,还有你手下的那些将领们……”他用手一指葛从周,“他们当年都是我爹爹一手栽培起来的大将,现在却都被你网罗到了帐下,现在他还有脸说我爹对他有恩?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一旁的葛从周脸色尴尬,青一阵红一阵,说句实话,对于当年自己带领众兄弟投靠朱温,虽然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心里一直都是对黄巢有些愧疚的,毕竟自己等人都是黄巢的爱将。这时听了了黄颖的话,他无话可说,只能摇头苦笑而已。

朱温道:“他们跟着我,不是为了高官厚禄,也不是为了封妻荫子,而是为的天下苍生!为了能够让更多的人不至于饿死!为的是让全天下的百姓不受欺负!他们问心无愧!”

黄颖紧紧的盯着朱温的眼睛,可朱温的双眼清澈深邃,没有一丝一毫的做作,如果他言不由衷的话,从他的眼神中就可以看的出来,黄颖在江湖上混迹了这么多年,这点儿观察能力还是有的。

朱温说了这一番话,心情有些激动,他缓缓的道:“当年我们进长安的时候是怎么承诺的?可师父带领大军进了长安后又做了什么?杀人、淘物、欺男霸女……那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不让天下百姓寒心?大齐的天下不是毁在了任何人手中,而是毁在了尚让、孟楷、赵璋他们手中!”

朱温不等黄颖说话,就接着道:“那一次长安**,如果不是我与葛从周葛大哥和胡真胡兄弟等人果duàn

镇压的话,不知dào

要死多少人,百姓们要的不是那种天下,想来师父想要的也不是那种天下吧!”

黄颖的思绪有些混乱,对于朱温说的这些,她无言以对,当时的她对那些事情也很痛恨,可是当时父亲正在闭关,尚让、孟楷他们把持朝政,一军中本来就有很大一部分人马是尚让和孟楷他们的嫡系,就连黄巢也不能轻易动他们的人,所以那件事也就不了了之,黄颖对那件事一直耿耿于怀。

朱温见黄颖不说话,他也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思绪,葛从周挥挥手让自己的亲兵都散了去,由于黄颖武艺高强,葛从周她万一突然发难伤了朱温,所以他并没有远去,而是静静的呆在一边静候吩咐。

朱温接着道:“我奉命驻守同州,拦截王重荣的大军,在夏阳六万大军把我们八千人马围困在夏阳那一个小县城,我连续六次上书告急,请求援军,可等了多少天,却没有等到朝廷发来一兵一卒!”

“若不是胡真胡兄弟冒死前来接应,恐怕我们八千人马根本没有回到同州的机会。等我们回到同州之后,朝廷不但没有任何抚慰的措施,竟然还派来了一个叫什么严实的家伙来监军?你让这些出生入死的将士们怎么想?我们拼死拼活伤痕累累,却得不到长安朝廷的认可,竟然让一个草包监军骑在我们头上,弟兄们怎么会舒心?

“再后来是十万大军围困同州,长安近在咫尺却不发一兵一卒,难道你让我眼睁睁的看着跟着我出生入死的两万兄弟为了这样不把他们当人看的朝廷卖命?你让城中数十万百姓惨遭屠戮?在那种情况下,我没得选择……”

“即便是在师父撤出长安以后,依然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当时南方相对稳定,除了淮南的高骈并没有可以与师父抗衡的武装力量,可是师父并没有南下休养生息、建立基业,而是在一个毫无意义的陈州城外打了三百多日,所谓的数十万大军有几个不是从民间抓来的?还有秦宗权,那简直是一个杀人恶魔,竟然用人肉做干粮维持均需,让这样的人做义军的大将,天下百姓有几个会跟着你们东山再起?百姓们也是人,只有你们真心对他们好,他们才会跟着你们打天下,为了自己,也为了家人,可是,你们抢了他们的财物,杀了他们的亲人,还想让他们死心塌地的跟着你们打仗,想东山再起,即便是你们拥有雄兵百万有有何用?”

朱温的这番话其实压在心中已经有好几年了,一直想找机会说给师父听,可这些年来虽然知dào

师父尚在人间,可一直没有机会见到师父,现在见到了黄颖,师父唯一的女儿,也是自己生命中一个十分重yào

的人,朱温实在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这才不得不把这些事情说出来,因为他不想留下遗憾。对于黄颖,他感觉自己还是对她有亏欠的。

或许有人说朱温有些婆婆妈妈的,正所谓彪悍的人生不需yào

解释,可朱温做不到,即便是有再彪悍的人生,朱温也只是一个人,一个实实在在的人,有血有肉的人!

朱温的话深深的震撼了黄颖,黄颖一直以来考lǜ

的都是朱温不该背叛自己,不该背叛信任他,教导他的父亲,可她从来都没有站在朱温的立场上考lǜ

过,火把的光亮映照在朱温的脸上,把他的脸色照的有些发红,不知dào

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火把光线的问题。

这一刻,黄颖不知dào

说什么好,可是当她想到即将城破的兖州城,想到一直以来对自己照顾有加的朱瑾,想到为了自己的复仇大计而死的朱宣和朱琼,她心里就对朱瑾一阵歉疚,如果不是自己的一意孤行,就不会照成这么大的一场战争,就不会死这么多人,有可能朱宣、朱瑾还会像以前一样跟朱温保持成战略同盟的关系。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朱宣死了,朱瑾的弟弟朱琼也死了,朱瑾与朱温之间的仇恨已经升级为世仇了,就算是朱瑾死了,他的后代依然会把这个仇记在心里,等待机会进行复仇行动,这段仇恨不知dào

要纠葛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但是更加迫在眉睫的事情需yào

黄颖去考lǜ

的是,朱温即将攻打兖州,现在天平均、泰宁军两路藩镇几乎已经全部被朱温占领,就剩下兖州一座孤城了。朱温说三天之前就有攻破兖州的实力,对于这一点,黄颖丝毫没有怀疑,因为她也是不止一次的亲眼看见朱温的攻城手段。惹毛了他的话,他可是会用爆破手段直接炸毁城门的。黄颖丝毫也不怀疑朱温完全有能力把兖州城的城门炸翻,就是杀光城中的守军这种事情朱温都做的出来,当年在广州的时候朱温就下达过屠城的命令。显然现在朱温还没有下达攻城的命令,也就是说现在的兖州暂时还是安全的。

黄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道:“你有委屈,难道别人就不委屈吗?我今天来并不是跟你清算十年前的旧账来的,这次来我是想替朱瑾求情来的”

朱温二话不当即摇了摇头,斩钉截铁的道:“不行!”

第一九二章 武学宗师

黄颖看着朱温的眼睛,她发xiàn

,现在对面这个朱温已经不是自己曾经认识的朱温了,曾经认识的朱温可以对自己言听计从,可以无限制的包容自己.可现在这个朱温竟然一口就回绝了自己的第一个请求,黄颖本来就是心高气傲的人,当即冷哼一声,转身欲走。

朱温沉声道:“颖儿……”

黄颖冷冷的道:“东平王还有什么吩咐?”

朱温苦笑一下,道:“我们能不能换一个口气说话?我知dào

师父还在人世,我想见师父他老人家一面……”

黄颖冷哼一声道:“难道你连我爹都不想放过?是不是拿了我爹的人头,就能换到更大的功劳,就能升更大的官……”

朱温不等黄颖说完,就打断她的话,道:“颖儿,难道在你心中我就是那样一个人?难道你不知dào

现在的形势吗?所谓的李唐朝廷已经名存实亡,哪个人稀罕他的官爵?我只是想在师父晚年好好侍奉他老人家,别无它意。”

黄颖停下脚步,缓缓转身,看着朱温的眼睛,淡淡的道:“难道我还能相信你吗?”

朱温只能苦笑,他发xiàn

现在无论自己说什么黄颖都不会相信,可是他绝对不会忍心让黄颖再回兖州,他绝对不会允许黄颖待在别的男人身边的,这也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容忍的事情,即便是用强制的办法,朱温也在所不惜。

朱温寻思着措辞,道:“颖儿,兖州城破只是在我的一念之间,不过既然你想让我放朱瑾一马,我可以不用武力攻打兖州,不过朱瑾一定要撤出兖州,并且以后不可以在山东和河南境内出现,这已经是我的最后底线了,希望颖儿你可以谅解。”

黄颖只是淡淡的道:“还有吗?没有了的话我走了。”

朱温深深的吸了口气,道:“难道我们以后就真的要形同陌路吗?我不奢望能够与你做夫妻,难道连朋友都不能做吗?”

不知为什么,黄颖听了朱温的这番话,心里竟然隐隐的有一丝痛楚,她心里一遍一遍的重复着“我不奢望能够与你做夫妻”这句话,心中却是无限的伤痛和苦楚。她甚至自己在心里一遍一遍的问自己,“难道我们以后就真的只能够做朋友吗?”

这时的黄颖才知dào

自己一直以来还是期望再次与朱温走在一起的,虽然她自己不想相信,但也不得不相信,她对朱温的恨意是从听到朱温成亲的那时才开始的,并越来越强烈。这是任何女人都无法控zhì

的一种心情,这种心情叫做吃醋,叫做嫉妒……

黄颖转过脸,偷偷的擦去眼角的泪水,轻轻的嗤笑了一声,道:“朋友?多么新鲜的一个词啊?”

朱温这才知dào

那个时候还没有朋友这个词,那时候“朋”、“友”都是单独来用的。

朱温道:“颖儿,跟我回汴梁吧,过两天我把孩子也接过来,你知dào

吗?孩子已经五岁了,现在暂时寄养在亳州,跟着他的养父姓康,叫康勤,我给他取了一个名字叫朱友文,孩子很懂事,读书也很用功,长大以后一定会是一个为民做主的好官,造福一方。”

朱温说的很平淡,可却足以让黄颖震撼,毕竟他们还有一个儿子,要说黄颖不想这个孩子那是假的,可就这么跟朱温回汴梁,那算什么?朱温已经成亲,除了一个正妻张氏以外,还有两个平妻,听说都是知书达理、闭月羞花的妙龄女子,而自己已经是三十来岁的老姑娘了,去看别人的脸色吗?去了给朱温做妾吗?不,绝对不!

黄颖本来有些松动的心又一次坚定了起来,道:“回汴梁?回去做什么?看你们一家人恩恩爱爱吗?”其实这话中已经有了浓浓的醋意。

朱温又怎会听不出来?心里苦笑:毕竟是女人,眼里容不下沙子。可这时让朱温休掉张小惠来讨好黄颖也是不现实的事情,这一点朱温清楚的很,绝对不会一时冲动而做出什么承诺。

朱温叹了口气,知dào

自己说什么黄颖也不会听的进去,只能淡淡的道:“如果你不跟我回汴梁,兖州城中的朱瑾连同他的军队一个也别想活着出城!他们万把人的死活就在你的一念之间,你好好考lǜ

一下吧。”说罢朱温转身欲走,黄颖在心中冷哼了一声,心道:“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了,我就知dào

他绝对不会轻易的放过朱瑾他们。”黄颖略一沉思,道:“好吧,我跟你回汴梁!”话音刚落,她手一抖,一柄百炼精钢的软剑出现在手上,以迅雷不可掩耳的速度刺向朱温,这一招角度刁钻,出手迅捷,一般人怎么也不可能躲过去。

一旁的葛从周一直严密注意着黄颖的一举一动,这时见黄颖突然发难,赶忙一个箭步窜上来,挡在了朱温身前,见到黄颖明晃晃的软剑就要刺中自己的胸口的时候,葛从周依然没有让开,也没有丝毫要动手的打算。就这么看着雪亮的剑锋一寸寸的接近自己的胸膛,这一刻葛从周感觉死亡对于自己是如此的近。

就在剑尖即将刺中葛从周的时候,黄颖的剑停顿了下来,她冷冷的看了葛从周一眼,道:“让开!”

葛从周一动不动,道:“公主,你不能杀主公,主公为了百姓南征北战,现在终于算是小有成就了,百姓们不用再像以前那样看胆战心惊的过日子了,如果你杀了主公,中原大地数千万的百姓依然会过上那种朝不保夕的日子。公主,难道你忘了黄王的志向吗?当年黄王起兵也是为了百姓,后来却出了很多为非作歹的将领,秦宗权更是恶事做尽。主公为了百姓的安危整日的彻夜不眠,为了粉碎秦宗权的兵力,几度千里奔袭,终于粉碎了秦宗权的乱军,还中原大地一个朗朗乾坤。如今中原局势尚未稳定,河东李克用狼子野心,借着平定我们大齐的借口想入主中原,饮马长江。公主,你可要知dào

,毁掉我们大齐的不是主公,而是李克用,当年如果没有李克用引塞北的胡人南下,我们大齐也不至于败北……”

其实这些道理黄颖都知dào

,可是她气朱温,正是因为她与朱温的关系,正是因为她过于相信朱温,在朱温投靠朝廷,并娶了别的女子为妻之后,她才会更加的恨朱温,正所谓爱之深,所以才恨之切!

黄颖只是冷冷的道:“葛大哥,你让开,我不想杀你,也不想杀你的主公,我只是想看看我亲手教出来的人是不是真的能够青出于蓝!”

黄颖说的一点不假,朱温虽然是黄巢的弟子,可是大多数人都知dào

朱温是黄颖一手教出来的,黄巢只不过是一个挂名的师父而已,朱温实jì

上的师父是黄颖。

葛从周还想说什么,身后的朱温道:“葛大哥,你让开吧,颖儿伤不了我。”声音中充满了自信。

葛从周叹了口气,让到了一边,他心里很矛盾,黄巢对他有知遇之恩,他当然不想黄颖有什么损伤,可朱温对自己又何尝没有知遇之恩?何况朱温更是一个爱民如子的人,真zhèng

的可以造福百姓,这五六年来,宣武军百姓的生活已经改善了很多,虽然屡经战乱,可每次朱温都会让百姓们的损失降到最低!

朱温在各地组织建设的那些煤矿、焦炭厂、钢铁厂、水力纺织厂、银行等等一系列的厂矿和企业,让各地的百姓们都富了起来,各地的劳动力也都利用了起来,府库和百姓口袋里都有了钱,各地的百姓也基本上都能吃饱饭了,对于这些改变,葛从周可是亲眼看见的,他不得不佩服朱温,跟着这样的人打仗,走到哪里百姓们都是殷勤招待,主动拿出家里的鸡鸭、鸡蛋、米酒等东西招待他们。不像以前跟着黄巢打仗的时候,军队走到哪里,百姓们都是望风而逃,这种对比,他葛从周当然知dào

是什么原因?

这就是民心,他脑海中不断的回想着当年朱温经常跟黄巢提起的“得民心者得天下”,葛从周也是在跟了朱温之后才真zhèng

的懂得了其中的道理,也正是因此,他才了解到朱温的志向绝对不只是一个节度使和一个王爷的封号那么简单。

他要的是天下!

几声“叮叮”的金铁交鸣声响起,把葛从周从纷乱的思绪中惊醒,他抬起头,看到黄颖和朱温已经战在了一起,黄颖一柄软剑如匹练般倾泻而下,交织成一片光网。而朱温只是淡然而立,仿佛在月下迈步一般,一只手背在身后,只用一只右手不经意的伸出,面带微笑。

那只右手偶尔挥舞一下,中指一弹,“叮”的一声,却正好弹在黄颖的剑脊上。出招如行云流水一般挥洒自如,看的一旁的葛从周目瞪口呆。

黄颖的武功如何,他葛从周清楚的很,五年前在王满渡的时候黄颖就可以稳胜塞北第一勇士李克用,近年来更是功力大涨,在江湖上绝对能够称得上是顶尖的高手了,即便是当年黄巢军中除了黄巢本人之外的第一高手林言,恐怕也就是她这个水平。

可现在看来,朱温这个当年跟着黄颖学武的后起之秀,竟然能够成为这样恐怖的高手,让葛从周感叹着世事无常。前些日子,朱温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招之内打败朱琼,本来就让葛从周十分震惊了。可现在看到他跟黄颖大战的场面,那种从容不迫的气势,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代宗师。

第一九三章 平定两镇

黄颖又接连攻了几招精妙招数,都被朱温从容化解,黄颖一声清啸,从腰中抽出了一丈多长的钢鞭,钢鞭夹带着劲风呼啸着扫向朱温.可朱温依然是一只手应付,不过这时已经把手藏在了宽大的袖袍中,大袖挥舞,柔软的袖袍与凌厉的钢鞭相撞的一刹那,并没有发生那种布屑纷飞的场面,而是发出了一声沉闷的撞击,劲力十足的钢鞭就被扫到了一边。

葛从周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不由的暗自乍舌,葛从周知dào

,自己虽然在军中也是数一数二的猛将,可比起黄颖这个黄巢的嫡系传人来说,还略逊一筹,本以为朱温虽然天资聪颖,最多也就是跟黄颖在伯仲之间,哪里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清楚的发觉到朱温所用的正是当年杨复光的成名绝技“袖里乾坤”,不过看上去其威力比杨复光发出的更大。他真的不明白朱温怎么能做到的,不到十年的时间,整日还要忙着处理政务,东征西讨,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在马背上度过的。他却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练成如此高超的身手,如此精纯的内力,如此娴熟的战斗技巧。这简直是不可能的,可他却做到了,在这一刻,葛从周甚至怀疑,在黄巢武功最鼎盛的时期,也不过就这个水平。

其实他错了,这时的朱温不过刚刚突pò

“混元无极心法”的第七重境界而已,而黄巢已经突pò

了第八重,黄颖不过刚刚突pò

第六重而已。要知dào

,当年的黄巢被誉为江湖上罕见的大高手之一,在武林中的排名绝对可以名列前三甲。而那时黄巢也不过才第七重而已,直到在长安的时候经过长时间的闭关,才最终突pò

了第八重境界,而且后来因为要巩固境界,还经常要长时间的闭关,这才导致了义军的大权一直被尚让、孟楷等人把持,最终导致了长安的失守。

可朱温本来就入门较晚,二十四五岁才开始修习“混元无极心法”,可以说是真zhèng

的大器晚成的类型,也可以说是后来者居上,成为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可以说现在的朱温,除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吕洞宾等几个老家伙之外,就算是到了江湖上,也可以横着走了。

黄颖手中一丈多长的钢鞭如灵蛇般上下翻飞,形成的气Lang鼓荡的附近树上本就已经有些发黄的树叶纷纷飘落,再经过他们两人的内力激荡,瞬间化为粉尘。

又激斗了数十招,黄颖的鼻尖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而朱温放在背后的那只手一直没有伸出来,只是用一只右手从容的抵挡着黄颖的攻击,丝毫没有一丁点儿的吃力之感。

忽然黄颖跳出了圈子,一抖手,一丈多长的钢鞭又缠在了自己腰间,就像是一个银光闪亮的腰带一般。而朱温只是微微一笑,并不追击。

这时黄颖心中的震撼简直不可用言语来衡量,朱温的武功是自己教的,记得当年传他内功的时候自己还一派老气横秋的样子,现在竟然已经被朱温远远的抛在了身后。自己的“混元无极心法”修liàn

到第五重的时候,朱温不过才刚刚起步修习内功的基本功,虽然说黄颖知dào

朱温是百年难遇的奇才,可哪里想得到他在这不到十年的时间里竟然能够突pò

到第七重境界。这简直是匪夷所思,如果说他是一个不问世事的隐士,整日闭门练功也还罢了,可偏偏他不是,他还要经营自己的军队,自己的地盘,整日忙着东征西讨,这样的人哪里有时间去练功?

可偏偏他却做到了,而且做的是那么的出色,就是那些隐士高人也未必能够企及的境界,他却这么轻易的就达到了,想想自己这些年来整日练功,几乎不问世事,却也不过才从第五重突pò

到第六重而已,恐怕终自己一生,最多也就是能够突pò

到底七重而已,可没想到的是他这么年轻就做到了。

要知dào

,当年大师兄林言也不过只练到第六重而已,可他就已经能够排入江湖十大高手之列了。更让黄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朱温竟然练成了内家绝学中十分难练的“袖里乾坤”甚至比此道高手杨复光还要略胜一筹。

黄颖惊异的道:“你怎么会‘袖里乾坤’这种武功?”

朱温微笑的道:“你还记得当年徐怀玉去许州刺杀杨复光的事情吗?徐怀玉回来的时候受了重伤,据说就是伤在杨复光的‘袖里乾坤’之下。后来徐怀玉曾惊叹杨复光的武功之高,内力之精纯,动作之潇洒。当时我就想,别人能够练成,为什么我就不能练成?更何况当年你教我武功的时候曾说过,只要内力火候到了,用什么兵器或者用什么武功都是次要的,重yào

的是内功。就在上个月我突pò

‘混元无极心法’第七重的时候,感到内力大增,就试着随便练了几天,想来不过只是得其形而不得其神而已。”

黄颖撇了撇嘴,道:“依我看来,杨复光恐怕也没有如此深的造诣,你就不要炫耀了。”

朱温没有接茬,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并不反驳。

短暂的沉默之后,朱温道:“过几日我们就回汴梁,兖州这里的事情就由葛大哥先担待着,等我回到汴梁,我会向李唐朝廷举荐你为泰宁军节度使的,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这一下对于葛从周来说无疑是天上掉下了一块馅饼,葛从周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能够成为一路藩镇,现在兖州大局已定,朱瑾守城的军队最多也就是万人,己方真想攻城的话也就是一天的问题,现在自己军中配备的装备当然不是朱瑾军中的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土鳖所能低档的。

葛从周当即单膝跪地,道:“末将谢主公栽培,末将定当不辜负主公的信任。”

朱温道:“小心平卢军的王师范,别看这小子年轻,这小子是个愣头青,天不怕地不怕,必要的时候可以给他点儿颜色看看,还有,他王师范麾下有一员小将叫刘掞,此人年纪虽然也不大,可善于出奇兵,可以独当一面,有机会的话可以笼络一下。”

葛从周道:“我知dào

,当年王敬武麾下有一个小将叫刘掞,据说智勇双全,不过听说不过是一个牙兵中的小头目,我会注意他的。”

朱温这才点点头道:“那就这样吧,天都快亮了,恐怕这时候朱瑾已经出城了吧……”

第二天,葛从周率领人马来到兖州城下,果然如朱温说说,城门打开,城中一片混乱,城中的守军已经全部撤离,各衙门的官员能走的也都走了,街上的百姓们有的出城逃走,还有一些跟着朱瑾南下,当然绝大部分的人还留在兖州,毕竟这里是他们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

可城中没有了守军,没有了官员,一些地痞无赖乘机在城中抢东西,打劫,调戏年轻的女子,好好的一座兖州城混乱不堪。街上老人悲愤的呼喊,小孩高声的哭叫,女子凄厉的嚎哭,这一切的一切交织成一支交响曲。

忽然一阵急剧的马蹄声响起,一队人马从城门冲了进来,远远的就看见了高高的旗帜上打着“宣武军节度使朱”,“东平王朱”的字样。

当先一员大将,身材魁梧,虎背熊腰,手中倒提着一柄大刀,正是葛从周。街上一个正在殴打一个老人的痞子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葛从周大刀一挥斩为两段,鲜血溅出了老远。

葛从周高声道:“检校右仆射兼侍中、宣武军节度使、东平王朱王爷下令接管兖州防务,敢乘乱抢掠财物、凌辱妇女者杀无赦!”

接着就是一队队的骑兵四散开来,把那些地痞无赖们杀的杀绑的绑,燕州城虽然很大,可这些地痞无赖哪里是这些精兵强将的对手,短短的半个时辰就被肃清完毕,大多数都被当场斩杀,非常时期就要用非常手段,这是朱温经常跟葛从周说的一句话,葛从周也深以为然。

朱温在城中就住了三天,就把兖州的一切事物全部托付给葛从周管辖,自己带着一万人马回汴梁,给葛从周留了八千人,张归弁由于尚还没好,就跟着朱温一起回汴梁养伤,张归霸也一起随行,张归厚却留在了兖州,跟着葛从周共同守御兖州。

天平军由于朱温暂时还想不到合适的人选来当这个节度使,就暂时让葛从周分出一部分兵力防守,两镇暂时都由葛从周一人节制。

葛从周从黄巢麾下的一个普通将领,在跟着朱温之后短短的几年之中就做到了两镇的节度使,可见朱温对葛从周的器重程度。葛从周也知恩图报,对兖州的防务进行了加强,安抚百姓,恢复生产和贸易。并说自己一个人管理两镇怕万一有失的话有损主公的颜面,请求朱温把霍存派来坐镇郓州,为天平军留后。

霍存的能力朱温也是知dào

到的,当即就答yīng

了下来,霍存是黄思邺的弟子,可以说也是朱温的师弟,毕竟朱温见了黄思邺也要喊一声师叔的。霍存自从投靠朱温以后,只不过做了一个骑兵的都将,一直没有发挥其真zhèng

的才能,现在竟然一步登天,主政天平军,这不得不说也是一个十分爆zhà

性的消息。让一直以来感觉郁郁不得志的霍存感觉到了希望的光芒正向自己包围而来……

至此天平军、泰宁军两镇被平定,山东境内只有平卢军的王师范还负隅顽抗,不过也没有跟朱温叫板的实力了……

第一九四章 回汴州

天平军、泰宁军、感化军都直接控zhì

在朱温的手中了,这三路藩镇,任何一路单独拉出来都是实力强悍的地盘,现在竟然在短短一个多月就被朱温相继拿下,周边的藩镇不害pà

那是假的.

魏博镇的罗弘信更是暗自庆幸自己做了一个十分正确的决定,如若不然的话,现在魏博镇很可能就已经易主了,虽然魏博镇的实力非天平军、泰宁军那样的藩镇可比,但人家三家联手都轻易的被覆灭,自己当然没有信心螳臂挡车。魏博镇虽然是大镇,可这些年来一直内乱,加上韩简当年穷兵黩武,魏博镇消耗十分严重,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庞大的空架子而已,在这种情况下,罗弘信当然不想得罪朱温这个煞星。

虽然这次罗弘信因此得罪了李克用,把李克用支援泰宁军的援军拦了下来,可两害取其轻,李克用虽然实力强悍,为人狠辣,但还没有朱温这样谈笑间就能把人家一路藩镇灭了这样的强悍实力。

不光是罗弘信这样想,成德镇的王镕也是如此想的,王镕的地盘距离朱温也不远,中间就隔了一个黄河,王镕年纪虽轻但这点儿眼力价还是有的,急忙派遣使者带上大批的礼物前去汴梁,庆贺朱温凯旋归来。

于此同时,孙儒也对朱温表示了忠心,现在孙儒正跟杨行密交战,他可不想被朱温和杨行密前后夹击,那样的话,就连孙儒这样的悍匪都有些害pà

,毕竟朱温的实力不是杨行密这样的后起之秀可以比拟的。

这时的朱瑾正带着万把人一路南下,他本来是想往西投靠实力相对强悍的李克用,可是半路上遇见了李承嗣,李承嗣的三千骑兵本来是援救兖州的,没想到还没到兖州就已经失守,二人合兵一处,也有一万多人,再加上随军的一些民夫,还有朱瑾从兖州带来的那些衙役捕快等人员,足有将近两万人。

他们刚往西走了不足百里,进入魏博镇的地界,就被警告说魏博镇禁止大队人马过境。李承嗣问起李嗣源和康君立等人的下落,被告知已经回河东了。李承嗣无奈,只得跟朱瑾商量对策。

朱瑾想了想道:“看来魏博镇已经跟朱温连成一气了,这条路走不通。”

想先向北绕道走昭义军,可偏偏昭义军节度使孟方立与李克用有嫌隙,双方有些不对付,李承嗣知dào

此路不通,只得暂且南下投靠杨行密去了。

他们的行军路线朱温虽然知dào

,但并没有阻拦,因为相对来说朱温还是希望让杨行密的实力增强一些,毕竟曾经有过同门之谊,虽然两人接触的时间并不长,可朱温知dào

杨行密是条汉子,也不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对境内的百姓也很照顾,发展生产,开荒拓地,是一个有雄才大略的人。

所以朱温也乐得让他们投靠杨行密,本来杨行密与孙儒的实力差距颇大,现在加上朱瑾和李承嗣的一万多精兵,与孙儒争霸淮南的战争中鹿死谁手就有些不确定了。这也是一种平衡,对于熟知历史典故的朱温来说,他当然知dào

有时候保持住各个势力的均衡也是一种策略,要不然的话让孙儒灭了杨行密的话,孙儒定然会实力大增。孙儒是什么人朱温当然清楚,他和秦宗权一样,是那种养不熟的狼,只要有机会,就会乱咬人。

朱温连番开战,也需yào

一定的时间休养生息,现在他只想巩固已经占据的地盘,如果一味的攻城略地,那不是朱温的风格,他不想像黄巢那样,打下城池之后不知dào

据守,旋得旋失,那样没有丝毫意义。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这个道理朱温当然清楚的很。

这时的朱温正带着大队人马赶回汴梁,由于此行是回军,并不急着赶路,朱温就没有骑马,而是坐在了一辆四匹马拉的豪华马车上,车厢很宽敞,车里装饰的也很雅致,这些东西当然不用朱温亲自动手,自然有专门的人员来管理。

宽敞豪华的马车上,朱温与黄颖相对而坐,两人都没有说话,黄颖既然答yīng

了跟朱温回汴梁,当然不会食言,更何况,她也想见一下朱温的妻子小惠,看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竟然能让朱温这样的人俯首帖耳,一定是一个十分有魅力的女人。

距离汴梁越来越近,黄颖的心也越来越紧张了起来,她不知dào

自己为什么紧张,也就是那种莫名的紧张,说不出什么原因,她的心情也越来越烦躁了起来。

朱温的神情却只是淡淡的,看不出喜怒。黄颖在心中暗叹一声,这时的朱温已经不是原来的朱温了,他已经从原来的那个热血青年变成了一个叱咤风云的霸主,中原的霸主,一个跺跺脚半个天下都要抖一抖的角色。

朱温忽然笑了笑,道:“马上就到了汴梁了,现在儿子恐怕已经先到了汴梁了,能够看见儿子,你高兴吗?”

黄颖苦笑了一下,道:“我高不高兴与你何干?我是我,你是你,现在你是王爷,我不过只是一个被你俘虏来的阶下囚而已,高兴又怎么样,不高兴又真么样?”

朱温也苦笑着摇了摇头,道:“看来你心中还是有些恨我的,当年在同州的事情我十分抱歉,可是我也很无奈。”

黄颖没有接话,只是看着窗外缓缓后退的景色,也不知心中在想什么。

……

汴梁城外,城中文武官员都穿着正式的官袍在城外翘首以待,文官以敬翔为首,武官以徐怀玉为首,分裂两旁,这时候朱温的队伍已经能够看到了,敬翔与徐怀玉两人下意识的整了整衣冠,身后的那些人更是激动的守住无措,现在的朱温在这些官员心中已经是天一般的存zài



在他们心中,朱温就是至高无上的存zài

,他们大都是朱温直接任命的官员,更有一些甚至是敬翔任命的,所以他们直接的就把朱温当成了至高无上存zài

,反倒是李唐这个朝廷在他们心里根本没有什么地位,因为他们清楚的很,自己的仕途跟长安朝廷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能够当官的人哪个不是人精?他们很清楚自己的前途都跟眼前即将到来的人有这莫大的关系,在整个中原,几乎所有人的前途都掌握在朱温的手中,他们岂能不殷勤的在这里接驾?

汴梁城外,一片热闹景象,朱温下了马车,接受了众人的跪拜,现在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如果他不让人家跪拜,这些官员反而要胆战心惊的不知dào

哪里做错了什么,整日提心吊胆的到处打听,看自己到底哪里错了。以前就有这样的事情,有一个官员见了朱温要跪拜,朱温不让人跪,结果那人三天之内瘦了五六斤,后来问到敬翔那里,敬翔一笑置之,并好好安慰了一番,那官员才不再担心。从那次以后,朱温就不再阻拦人家下跪了,用朱温的说法就是入乡随俗嘛!

朱温进城的时候没有坐车,而是骑了一匹高头大马,正是那匹抢来的“一丈乌”,那马通体乌黑发亮,体态健硕,比一般的马高上半个头。朱温在众将的簇拥下进了城,宽阔的街道两旁是热烈欢迎的百姓们。朱温可以清楚的看出这些百姓都是真心的欢呼、真心的高兴、真心的拥护……

这一刻朱温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感动,看着那些激动的人群,看着老人们流着眼泪跪拜着,嘴唇哆嗦着说着自己根本听不清楚的话,这么多的人,朱温当然不知dào

他们在说什么,可他很能了解这些人的心情,这么多年来,中原大地几经战火,从来没有像朱温一样这样对待百姓们的。这怎能不让百姓们感动?

朱温骑在马上,频繁的挥动着手臂,跟百姓们打着招呼。

终于到了府门前,身后欢呼的声音逐渐远去,老远的就看到了前面张灯结彩,门口看到了朱温的队伍时就开始放鞭炮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炸响,丝竹鼓乐也都开始了演奏。几个十来岁的小孩子远远的就跑了过来。

为首的一人正是年龄最大的朱友宁,接着是朱友伦、朱友裕等,就连五六岁的康勤(朱友文)也跟着跑了出来,只有朱友珪、朱友贞两人年纪还小,才三四岁的年纪,被奶娘抱在怀里,不让他们乱跑,生怕出什么差错,她们可担当不起。

朱温远远的就翻身下马,呵呵笑着道拍了拍朱友宁的肩膀,道:“友伦又长高了,都到我胸口这么高了,都成了大小伙子了。”

朱友伦喊了声三叔,这才嘻嘻笑道:“等我长大了,也像三叔一样做大将军,带领大军打仗,那多威风啊!”

朱友伦却跟着道:“打仗有什么好的,你看三叔整日不着家,奶奶和婶婶们都天天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盼他回来,咱们想三叔的时候也见不到他,这种生活有什么好的?没得让家里人担心,我长大了要做天下第一才子,诗词歌赋,锦绣文章……”

后面跟着的朱友裕和康勤两人由于年龄略小,还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着这个许久不见的父亲,康勤表面上是朱温的义子,可现在康勤的样子怎么看怎么都是小一号的朱温,哪个看不出来他是朱温的儿子?大家都心知肚明,不点破而已。其实就是康俭心里也跟明镜似的,自己能够得到朱温的破格提拔的原因所在他心里清楚的很,所以他接到朱温的通知说让他把康勤送到汴州,他丝毫都没有犹豫就送了过来。

第一九五章 家宴

朱温一手抱着朱友裕、一手抱着朱友文(康勤),道:“想爹爹了吗?”朱友裕点了点头,朱友文却明显有些惘然,不知dào

如何回答.

朱温心里不由的对朱友文有些愧疚,抱着他的手紧了紧,道:“以后你就住在汴梁吧,不用回亳州了。”

朱友文忽然道:“你才是我的爹爹是吗?”

朱温感到眼中一热,道:“是,我是你的爹爹,你娘也来了,她很想你!”

朱友文还没有答话,朱友裕却先说了,道:“我娘也来了,是跟着朱珍叔叔的东征部队一起来的,我都好久没有见我娘了。”

朱温这才想到,刘金枝也来了,自己又带了一个黄颖来,这一下家里够热闹了,本来就已经有三个女人了,现在又添了两个,而且刘金枝的身份是感化军节度使时溥的妻子,而黄颖现在的身份是泰宁军节度使朱瑾的妻子,这两人身份特殊,以后怎么安排还真是一件麻烦事。

朱温正在愣神儿,却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三儿回来了,怎么不进家?”

朱温抬头一看,看见了一身诰命夫人的母亲,虽然现在母亲的生活条件很好,气色也不错,可毕竟岁月不饶人,母亲看上去比以前更加苍老了一些。

朱温暗自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喊了声“娘”,虽然眼前这个老人不是朱温的亲生母亲,可自从朱温来到这个世界开始,这个老人就一直把朱温当做亲生儿子看待,朱温当然也就把这个老人当成了自己的亲生母亲看待。毕竟二十一世纪的家能不能回去还是一个未知数。

朱太夫人身边时刘崇的母亲刘太夫人,刘太夫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朱温,眼中有几分嘉许。朱温对刘太夫人点点头,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懂的眼神交流了一下,或许只有他们两个来自同一个时代的人才能够理解这一个眼神的意义。

再后边跟着的是张小惠、韦凤、山口梅子,三个女子都是十分有教养的大家闺秀,虽然心里想念朱温,可每个人都没有说话,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她们都不好意思说什么过于露骨的话,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大家闺秀的涵养吧。

朱温微笑了一下,道:“都回家吧,天凉了,小心受风寒。”

忽然山口梅子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朱温的身后,猛然间神情大变,高喊一声:“公主……”猛然跑了过来,一头扎在黄颖的怀里,哭泣了起来,哽咽道:“公主,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五年前听说你被林言杀死,和黄王一起被传首长安,我还以为是真的,哭了好几天,真没想到,今生还有再见你的日子……”

黄颖也没想到能够在这里见到山口梅子,虽然有些诧异,但见到她一身贵妇的打扮,顿时就明白了,原来山口梅子已经是朱温的妻妾了,这时的黄颖心里不由的一酸,面部表情瞬间有些僵硬了。

可神情激动的山口梅子根本没有察觉到这一点,急忙道:“公主,这些年你都在哪里?过的怎么样?是王爷把你找回来的吗……”

黄颖打断她的话道:“我现在不过是一个阶下囚,哪里是什么公主,以后公主这个称呼就免了吧,万一被朝廷知dào

了,就算是你们的王爷恐怕也不好解释吧!”

山口梅子这才知dào

自己口不择言说错了话,现在朱温怎么说都是李唐朝廷封的王爷,弄一个大齐的公主回来可不是什么好事,当即看了看朱温,又看了看黄颖,不知dào

说什么好。

朱温却不在意的道:“颖儿,到家了,以前的一切都让他随风而去吧,以后的生活还要重新开始,这是朱友文,咱们的儿子。”他把怀里的朱友文抱了过来,指着黄颖道:“孩子,这就是你的亲娘……”

朱友文摇了摇头,道:“她不是我娘,我娘现在还在亳州呢。”在他心中还是记着把自己从小养大的康俭的夫人才是自己的母亲,忽然朱温说这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年轻女子才是自己的母亲,他一时半刻还是无法接受。

黄颖眼中也有泪光闪动,看着儿子长的白白净净的,眉宇间简直就是跟朱温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她心中不由的有些愧疚,孩子不满周岁就被自己送出了皇宫,让山口梅子带走,这一晃就是五年,要说不想这个孩子那是假的,可在那种情况下,自己又怎么能把孩子带在身边呢?作为一个公主,未婚产子,这种事情传出去大齐皇家的体面岂不被丢尽了?更何况这个孩子还是她跟朱温这个大齐的叛徒生的。

可毕竟是母女,天生的血缘关系把他们绑在了一起,这种血浓于水的关系不会由于时间的流逝而有丝毫减淡,相反的,经过岁月的积淀,更加的不可仰止。

黄颖一把把朱友文紧紧的抱在怀里,流着泪道:“都是娘不好,娘不该离开你,是娘的错……”

后边的张小惠看着这一幕,心中也不由的一酸,对于眼前这个女子,他虽然没有见过,可听说过不是一次两次了,在她刚到朱温府上的时候,就听朱友宁说过这个“很好kàn

的颖儿公主姑姑”,也知dào

这个颖儿是前大齐的公主黄颖,是朱温的红颜知己,甚至因为她,张小惠还一度以为自己跟朱温有缘无分呢。

可现在自己已经和朱温成亲有五年了,也有了一个儿子朱友贞,但很明显,那个原本叫做康勤的被朱温认作义子的朱友文是朱温和黄颖的孩子,这一点只要是明眼人一看就能够看出来。作为朱温的妻子,她很清楚眼前的局面,也知dào

这种局面自己改如何面对。

张小惠走上前去,拍了拍正在激动的抱着孩子哭泣的黄颖的肩膀,轻声道:“颖儿姐姐,我是张小惠,久仰姐姐的大名,只是一直以来无缘一见,今日有幸目睹姐姐的芳容,让小惠感到三生有幸,快进府吧,以后大家都是姐妹了,以后王府里还指望着姐姐来当这个家呢。”

张小惠的话很明白,以后黄颖就是朱温的正妻,自己甘愿退居下首,这一点就连黄颖也很是佩服。黄颖深深的看了这个比自己小着十来岁的美貌女子,心中的酸味略微减淡了一些,对朱温的恨意也少了许多,这么懂事的女子,怪不得朱温能够看上眼。

黄颖想说几句自己并不是来跟朱温团员的这种气话,可滑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她心里很为自己的懦弱感到羞愧,可她清楚的知dào

,自己一旦说出了这句话,就可能与朱温永远的失去了缘分,这并不是她所想要的,她看了卡怀里的孩子,想道:“就算是为了孩子,我也要在这里生活下去……”她给自己找了一个很能说的过去的理由。

一行人蜂拥进府,吴怡绍已经做了一桌丰盛的酒席为朱温接风,朱太夫人和刘太夫人理所当然的并排做了首席。下首是朱温和张小惠,张小惠死活不同意,硬是拉着黄颖坐在了朱温的身边,黄颖先是不同意,后来经不住张小惠的一再劝说,才勉强答yīng

,心中对张小惠又多了一份好感。

黄颖有些歉疚的对张小惠说声谢谢,张小惠只是一笑置之,笑容里有的只有平淡,没有丝毫的做作。

朱太夫人当然也知dào

了黄颖的身份,更兼之有了朱友文这个孙子在中间隔着,就更增加了她们之间的感情,毕竟朱太夫人也很喜欢朱友文这个孩子,母凭子贵,以后黄颖在朱府的地位恐怕连张小惠都无法企及了。

韦凤和黄颖也是在几年前就认识的,这时在饭桌上当然要着意巴结了,一声声公主长、公主短的喊个不停,山口梅子更是不停的问长问短。

黄颖一开始还有些拘谨,后来见朱温的这三个妻子有两个都是熟人,一个正妻更是通情达理,索性自己也就放心了下来,她很快就融入了这个大家庭中,多年来的压仰生活在这一刻得到了放松,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

说到底她跟朱温之间的纠纷主要还是来自于感情方面,她一直对朱温耿耿于怀的其实就是因为朱温的成亲,其实对于大齐的失败的原因黄颖还是知dào

的,根本怪不得朱温。现在见到朱温三个妻子一个个高兴的样子,心中也不由的一阵温馨,她们并没有把自己当外人,就连一直没有见过的张小惠也对自己礼遇有加,还主动喊自己姐姐,从来没有摆过任何主妇的架子。

这一刻黄颖才真zhèng

感觉到这些年自己的逃避是多么的不值得,自己对朱温的恨是多么的苍白无力,其实黄颖心里比谁都清楚,朱温在他心中的地位是任何男人都无法比拟的。黄颖胸口一暖,眼中有晶莹的泪光闪动。

朱温忽然道:“怎么不见刘金枝出来?”

张小惠苦笑道:“我去喊了她几次,他死活不肯来,说是她不配参加这种府里的家宴,毕竟他是一个寡妇,而且改嫁了三次,每个丈夫都没有好下场,她说自己是一个不降的人,非要搬出去住。我就在附近给她买了一个院子,她现在已经搬出去住了。本来老夫人也劝过她,说让他看在朱友裕这孩子的面子上留下,可她说什么都不答yīng

,只是说什么时候想孩子了就回来看看,但她不想见王爷了,以免双方都不自在。”

朱温也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对于这件事,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第一九六章 有权就是不一样

宴会尽欢而散,早已有人帮黄颖收拾好了房间,黄颖躺在床上,八支牛油蜡烛照耀的房间里如同白昼,可黄颖心中却思潮澎湃,这么多年过去了,真没想到自己能够再一次回到朱温身边.

她看着摇弋的烛光,心中暗想,现在的朱温在干什么呢?想来一定在张小惠房里吧,人都说小别胜新婚,何况张小惠这么年轻漂亮又懂事的女人。再想想自己,毕竟自己已经三十出头了,跟张小惠这种二十刚而是出头的女孩子根本没法比,毕竟现在自己已经不再年轻,最珍贵的那几年的岁月都孤独的一个人度过,或许这才是这些年自己一直对朱温耿耿于怀的原因吧。

黄颖想的不错,这时的朱温正在张小惠房里,毕竟张小惠是正妻,诰命夫人,朱温在外征战刚回来,肯定要在她房里过夜的。

张小惠笑道:“王爷,你怎么跑这里来了,你跟颖儿姐姐多年没见,怎么说都应该先去她房里看看才对,要不然的话颖儿姐姐心里可能要生气的。”

朱温笑道:“难道我走了你就不生气吗?”

张小惠微笑道:“我没什么,咱都是老夫老妻的了,以后来日方长,可颖儿姐姐就不一样了,她可是公主出身,当年顶着那么大的压力在没有成亲的情况下帮你生了一个儿子,光这一点就足以证明颖儿姐姐对你的爱有多重了,难道你忍心让人家再继xù

等下去吗?好不容易到了家,你如果再冷落人家的话,人家心里也不舒服。”

朱温心中感动,能够有一个如此通情达理的妻子,朱温感到很欣慰。

朱温又说了几句,转身走出了张小惠的房间,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张小惠眼中闪过一抹黯然,有哪个女人能够做到把自己心爱的男人往别的女人怀里推?可她却偏偏这么做了,可朱温一走,她心里反倒有些空落落的,这么多天的思念不就是为了相逢的这一天吗?可临到头来竟然把他推向别人的怀抱,这不得不说需yào

很大的勇气。

人都说女人是自私的动物,可张小惠心中却只有朱温,只要朱温过的好,她就心满yì

足了,她清楚的知dào

,想做一个好妻子,就一定要让自己的男人过的好。无论是事业上,还是感情上,自己都要全力支持。

黄颖一个人在床上辗转难眠,脑海中不时的幻想着现在朱温是不是正在张小惠房里覆雨翻云,想到这里,她不禁感到自己的脸一阵发烫。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想。

就在这时,房门口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这时其实天还不算晚,不过古时候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又没有电,晚上只能点昂贵的蜡烛或者是昏黄的油灯,这让古时候的**都很早睡觉,早上天一亮就又起来了。正好暗合了早睡早起的习惯。

黄颖一骨碌翻身起来,道:“谁?”

房门外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颖儿你睡了吗?我可以进来吗?”

黄颖的脸有些发烫,心中当然明白朱温在这种时候来这里意味着什么,这让黄颖有些手足无措,既有喜悦,也明显的有一丝尴尬。自己虽然跟朱温已经生过了一个孩子,可表面上两人不过是师兄妹的关系,跟朱温之间并没有正式的名分。如果朱温冒然在黄颖房里过夜的话,传出去对黄颖的名声有损。

可若是不让他进来,自己心里确实会有些后悔,正在矛盾的时候,朱温却自己推门进来了,原来门根本没有上门插。

朱温进来后,就顺手把门上了插,微笑的道:“颖儿,还没睡啊?”嘴上说的简单,可那笑容明显的就是大灰狼看小白兔的眼神。

朱温的眼神让这个江湖上叱咤风云的女侠有些局促,她眼神闪烁了一下,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怎么不在你夫人房里休息?”这话说完她就想抽自己的嘴巴,哪里有这么问的。

朱温只是笑了笑,道:“小惠是一个很懂事的女子,是她让我来看看你的。”

黄颖心里感到有些意wài

,又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是她让你来的?那你自己怎么想的?”

朱温顾左右而言他道:“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我很清楚你的为人,你一定不可能看上朱瑾那样的人,你嫁给他恐怕只是一个障眼法罢了,我说的对吧?”

黄颖心里甜丝丝的,心道:“还是他了解我。”可是自己为什么要利用朱瑾来对付朱温呢?其实她自己都有些不太清楚自己心中的潜在的想法,表面上她是为了对付朱温这个叛徒,实jì

上她又何尝不是想让朱温了解自己依然活着这个事实呢?正是为了能够引起朱温的注意,她才会做出这一系列的事情,正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存zài



黄颖什么都没说,她只是默默的看着朱温,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这一刻她忽然发xiàn

,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离开这个男人了,因为只有在他的身边,自己才会感到安全,才会不去想任何事情,或许这才是一个女人真zhèng

想要的吧!

摇弋的烛光照耀下,黄颖的房间里却是一片春光,锦帐中两个久违的人儿紧紧的纠缠在一起,用实jì

行动来倾诉这数年来的相思之情……

几番云雨之后,黄颖把头枕在朱温起伏的胸膛上,纤纤素手摩挲着他坚实的肌肉,喃喃的道:“三哥,其实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爹爹也并不怨你,现在爹爹已经遁入空门,四海为家。不过现在他老人家年事已高,我不想让他在江湖上漂泊了,现在你也算是占据了大半个中原的霸主了,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把爹爹他老人家接来,让老人家过安定的日子。”

朱温也叹道:“师父他老人家奔波半生,经lì

过多少的大起大落,我想真zhèng

适合他的生活应该是江湖,想让他留在王府里安度晚年,恐怕不那么容易。”

黄颖用嘴亲了一下朱温的胸膛,道:“真没想到,最了解我爹的人竟然是你,他老人家确实说过这样的话,他说他这辈子就是劳碌命,闲不下来,即便是遁入空门之后,依然周游四海,现在也不知在哪里。”

朱温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身穿粗布僧袍的老僧,满脸都是风尘之色,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跋涉在荒无人烟的荒原上……偶尔眼中精光一闪,可以看出他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曾经经lì

过多少起起落落的人生,才能让他的眼神显得那么的镇定,那么的锐利……

夜深了,黄颖忽然道:“三哥,你还是赶紧回小惠妹妹房里吧,毕竟你我之间还没有名分,万一明天起来让人看见,还不定人家会怎么说呢!”

朱温故yì

板着脸道:“哪个人敢乱嚼舌头,我不打爆他的卵子!”

黄颖扑哧一笑,下意识的就用手去揪朱温的下体,没想到刚才连战数场的钢枪又一次坚挺了起来,黄颖惊呼道:“你还是赶紧回小惠妹妹房里吧,我是不行了,再来的话,我怕明天连路都走不了了……”

朱温嘿嘿一笑,作势要翻身把她压在身下,黄颖早已经浑身发软,连连求饶,说自己真的不行了,朱温这才罢休,胡乱把衣服披在身上就出了们,直奔张小惠的卧房而去。

这一夜,朱温一夜没合眼,竟然一晚上跑了四个地方,不光是黄颖和张小惠,就连韦凤和山口梅子都没有幸免,最后还是山口梅子比较耐战。加上她那酷似苍老师的脸庞,就连**的声音都是那么的像,她虽然也算是大家闺秀,可她毕竟是日本女子,不像那三位一样,什么样的姿势都敢做,就连叫声都不怕被人听见,哪里像那三个一样连叫声都是遮遮掩掩的。

三日后,汴梁城中张灯结彩,因为已经有了三位娇妻的东平王朱温又一次要成亲了,对,就是成亲,而不是纳妾。本来官员成亲的话,可以有一个正妻,两个平妻,可朱温已经有了三个妻子,现在再娶的话应该是纳妾才对,可朱温却不管这些在他心中,所有自己的女人都是平起平坐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婚礼热闹非凡,汴梁城中所有有头有脸的人全都来了,大多数的人都是留下名帖,奉上礼物和礼金,并不入席,因为他们知dào

,这种大规模的酒宴根本不可能安排他们这些小人物的座位。

这一下,朱温光收礼金就收了三十万两白银不止,这些钱够打一场小规模的战争了。

婚礼结束后,朱温并没有像别的人一样回房间入洞房,而是由宣bù

了另一个好消息,就是正式把康勤过继了过来,把康勤的名字改为朱友文,成了朱温的第二个儿子。

场面十分热闹,朱温亲自到各个酒桌上敬酒,文武官员们除了还要值班的人之外都来了,大家放开了量吃喝,这一夜,光买酒的车就来回跑了好几趟,汴梁城中有名气的几家酒庄中的古井贡酒几乎全被拉来了节度使府上。

朱温看着这灯火阑珊、杯觥交错的热闹场面,还有首席中上席上母亲那开心的笑脸,朱温很是感慨,手里有权就是不一样啊……

第一九八章 救援邢州

朱温在这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其他藩镇怎么能不知dào

?这些事情当然也瞒不了朝廷,朱温举荐葛从周为泰宁军节度使的事情很快就有了回复.

唐昭宗下旨,任命葛从周为泰宁军节度副使,霍存为天平军节度副使,包括义成军节度使胡真也降为了节度副使,这三个藩镇的节度使都由朱温一个人担任,加上宣武军,现在朱温直接管辖的就有四个藩镇。再加上暗地里控zhì

的魏博镇(治所在魏州)罗弘信、山南东道(治所在襄阳)的赵德諲、河南府(治所在洛阳)的张全义、忠武军(原来治所在许州,后来迁到了陈州)的赵犨,还有暂时在徐州主持军务的庞师古、丁会暂代节度使的河阳,说白了这些都是朱温的势力范围,只要不是傻子就能够看明白。

成德镇节度使王镕是朱温的铁杆盟友,宣歙观察使杨行密是朱温的师兄,昭义军节度使孟方立也早早的就送来了多项合zuò

计划,希望能够得到朱温的照顾,最起码让朱温不主动出兵打自己。

这时的朱温可以说已经是功成名就,权倾天下。

朱温从一个一文不名的流Lang汉,到现在的拥有雄兵十余万,战将千员的大军阀,只不过用了十年的时间,其中还有五年是呆在黄巢的义军中的。

不得不说这本身就是一个传奇。

可朱温知dào

,以后的路还很长,等待自己的是更多的挑zhàn

,实力强悍的藩镇还有很多,杭州的钱镠、越州的董昌、太原的李克用、幽州的李匡威、盘踞扬州的大盗孙儒、宣州的杨行密、蜀中的王建……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加上塞北蠢蠢欲动的契丹、屡屡威胁李唐朝廷的南诏,正可谓是内忧外患,在这种情况下,朱温怎能安于现状?他知dào

,如果不使用雷霆手段的话,唐末这一段历史将不可避免的要重演,七八十年的动荡,有多少无辜百姓死于战乱?多少生灵归于尘土?

更重yào

的是绝不能让北方的契丹南下,因为他知dào

,那是一个没有开化的**,如果让历史重演的话,那些马背上的强盗会抢走中原无以计数的财富,他们将肆无忌惮的摧残这个拥有数千年文明的国度,占据燕云十六州长达三四百年,让以后的数百年间大汉民族失去最有利的战略屏障。

这也就是为什么后来的大宋为什么无力抵御辽、金铁骑的原因所在。

要想一劳永逸,就一定要解决燕云地区的归属权,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拿下幽州,甚至一路北上,扫平契丹,可这个目标看起来是那么的遥不可及,因为诸多的因素都让朱温不得不去考lǜ

,没有一个稳固的后方,就根本谈不上挥兵北上。

现在摆在朱温面前的是一个十分艰巨的任务,因为人的一生只不过那么短短的几十年,而这时天下刚乱,群雄并起,大多数的人都想在这个纷乱的天下打下一份基业来。有多少人会考lǜ

以后该如何?中原大地一片散沙,这种局面要持续多久?

为了大汉民族的将来,为了几千年的文明不受到践踏,朱温决定非常时期运用非常手段,争取以最快的时间平定混乱的政局,以尽快出兵契丹,因为他也真的很想见一下那个在历史上跟李克用结拜为兄弟的耶律阿保机,那个统一了契丹各部,又一手打下大辽基业的塞北汉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又有着什么样的人格魅力?

朱温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这一刻就连他自己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疯了,二十一世纪的自己就是一个默默无闻的炊事班小兵,在部队八年,唯一学会的就是怎么做饭,来到这个时代十年的时间里,竟然能够成为称霸一方的霸主。现在连统一中原都还没有做到,就想着出兵契丹和南诏了,朱温不由的暗自责怪自己不自量力。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对于这些遥不可及的事情他还是以后再考lǜ

吧,毕竟现在最主要的还是眼前,契丹还远远没有威慑中原的能力,南诏小国也正处于内乱之中,蜀中有王建坐镇,想来也不会让一个小小的南诏威胁到他王建的利益。

目前最主要的就是如何进一步控zhì

中原个路诸侯的征战杀伐,可朱温想了半天,唯一的解决方法只有用武力,想和平解决那是不可能的。现在的群雄,比三国时的纷乱也不逞多让,比起春秋时期的诸侯争霸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在这种情况下,唯有用强悍的实力才能够真zhèng

的做到天下的统一。

不过到时候这天下是姓李还是姓朱就不得而知了,这并不是朱温考lǜ

的范围。

朱温端起桌上的一杯茶,喝了一口,尽量把脑海中纷乱的思绪理一下,这杯茶还是刚才韦凤为朱温泡的,不得不说韦凤是一个十分贴心的女人。

朱温收到王檀的情报消息,说昭义军与河东开战,并叙述了事情的始末。

事情是这样的,昭义军节度使孟方立出兵三万攻打辽州,李克用之兄李克修出兵逆战,大败孟方立,生擒孟方立麾下大将三十余人。

李克用是什么人?岂容孟方立这小子骑在自己头上拉屎?这些年李克用在河东也没有闲着,他打败了云州的赫连铎,占据了云州,又出兵占据了岢岚军,如今的李克用也已经拥有了四镇,河东、岢岚军、云州、雁门(代州),实力不容小觑。

李克用遣大将李存孝、李罕之出兵还击,一路打下磁州、洺州,孟方立派大将马溉、袁奉韬率兵数万迎战于琉璃坡,可李存孝是什么人?那可是李克用麾下的第一悍将,传说中的十三太保,岂是等闲之人能够抵挡的?再说了,李罕之也是出了名的骁勇,以勇猛著称,两人联手,一场大战就把孟方立的两路人马给灭了。马溉、袁奉韬都被生擒。

孟方立大惊之下,与众将商议应付之策,可孟方立平时为人不得人心,哪里有人真心替孟方立卖命,更有人乘机密谋想废掉孟方立的节度使职位,数日后就传出孟方立服毒自尽的消息。

可只要不是傻子就知dào

这个自尽的说法根本无法自圆其说,很明显的是死于谋杀。

孟方立的弟弟孟迁接替了昭义军节度使的位置,这时李存孝与李罕之的大军已经在来邢州的路上了。

孟迁急忙派人向朱温求救。

朱温与李克用有仇,这是天下共知的事情,只要是朱温攻打的人,李克用必定有求必应,出兵出钱大力支持与朱温周旋,同样只要与李克用打仗的藩镇,朱温也会支持,这就是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的道理。

朱温吩咐门外的亲兵道:“请张虔裕张将军来一下。”

这时候的张虔裕正在汴梁,这几次出兵都没有用到张虔裕,他正想着怎么找地方打一仗呢,可朱温不用他,他也毫无办法,现在简直就是闲的蛋疼。忽然听说王爷让自己到王府议事,急忙放下手头的工作,一路向王府的方向跑去。

张虔裕来到朱温的书房的时候,朱温都有些诧异,不知dào

张虔裕为什么会来的这么快,可朱温并没有说什么,朱温道:“张将军,我想让你带领人马前去救援邢州,你可愿意?”接着把李克用的大将李存孝、李罕之攻打邢州的事情简单述说了一遍。

张虔裕心中高兴,心道:“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这次有仗打了。”嘴上立即答yīng

道:“末将愿意前往。”

朱温点了点头,不过他还是说道:“这次行动你只能带三百人前去,而且是有秘密任务的,事情是这样的……”朱温把自己的计划一五一十的对张虔裕说了。

张虔裕听后,神色有些凝重,但还是默默的点了点头,道:“末将尽lì

而为,如果完不成任务,宁愿提头来见。”

朱温叹了口气,拍了拍张虔裕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如果任务失败的话,恐怕就不是提头来见那么简单了,只要你任务失败了,你活下来的几率就几乎成了零。李存孝和孟迁都不会放过你,这一点你可清楚?”

张虔裕点头道:“末将明白。”他的话干净利落,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

朱温道:“另外,我会安排让霍存带领精锐人马五千人前去为你的后援,他会在邢州城外等待你的消息,只要你的信号发出,他就会挥兵进城,这次的主力部队是霍存,可最危险的是你的那一队人,你一定要考lǜ

好,这可是九死一生的买卖,现在想退出还来得及。”

张虔裕笑了笑道:“在战场上打仗本来就是九死一生的买卖,哪里还怕这个?如果怕死的话还当什么兵?回家种田去好了。”

*************************************************************工作繁忙,更新不太跟得上,最近一段时间精力明显不足,更新的质量和数量都有些不尽人意,可为了生活,不得不工作,小歌在这里说声抱歉了。

卷末语

第二卷到此算是先画上一个不太完美的句号了,这一段时间工作繁忙,根本抽不出时间写东西,我这人写东西又慢,所以更新速度有些不太理想,大家谅解一点啊。

总体来说这一卷写的不理想,相对来说不如第一卷,这一点我自己也心知肚明。为此我郑重的向大家说声抱歉。

第三卷的风格或许会有些改变,因为第二卷的成绩确实不太理想,或许我的风格不太适合写网文吧,在这个什么都讲究快节奏的时代,我写的东西或许真的不太符合大众的胃口。我不奢望能够让大家因为我而改变,所以只能尽lì

让改变自己的写作方法了。

首先我打算让主角从幕后走向台前,虽然这种做法存zài

一定的不合理性,可这是大家都喜欢看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本身这本书的定位是站在一个另类的视角来解读历史,可看着这种萧条的成绩,我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失败,但我不会气馁,因为这本书下边还很长,或许这本书的主角选择一个开国君主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因为作为一个军阀的最高首脑,很多事情不可能亲力亲为,就像是三国时的刘备和曹操等人一样,他们不可能冲在第一线,去亲自完成每一个任务,因为他们麾下有相当一部分的武将和谋士,他们只需yào

做决策性的东西就行了,这也正是因为他们身上没有多少亮点的真zhèng

原因。

闲话就不多说了,其实我想说的只有一句话,我会尽最大努力写好这本书,即便是成绩萧条,我依然会坚持下去,我坚信,通过我的不懈的努力,这部作品最终会走出阴影,看到一片明亮的天空的。

第一章 李罕之来了

朱温表情有些严肃的道:“老张。我总感觉有些不放心,我想跟你一起去完成这次任务。”

张虔裕看了朱温一眼,开玩笑道:“王爷,您是不是对我有些不放心啊?”张虔裕跟着朱温也有一些时日了,知dào

朱温的性子很随和,有时候开几句玩笑也没什么。

朱温有些郑重的道:“李克用这次是志在必得,李存孝是李克用的义子,在河东堪称第一勇将,数万人马攻打邢州,压力定然很大,孟迁这人是一个没有主心骨的家伙,到时候我怕他把你卖了。”

朱温说这话可不是无的放矢,因为在历史上张虔裕就是在支援邢州的时候在河东的大军围城的情况下,孟迁顶不住压力,把张虔裕绑了献给了李存孝,并向李克用投降。

所以张虔裕这次秘密行动结局实在有些堪忧,张虔裕是一员猛将,而且不是那种莽夫,他心思缜密,善于出奇兵,所以朱温才会让他负责这次重yào

的行动,但这次行动真zhèng

知dào

最终目的的人少之又少,表面上应援邢州的大军只有三百人,可实jì

上朱珍带领的三万大军会通过特殊渠道赶去前线,秘密赶往昭义军。

这是一个十分大胆的计划!

张虔裕当然也知dào

这次行动九死一生,也正因为这个原因,他更不想让朱温冒险,张虔裕道:“孟迁这个人有些懦弱,关键时刻成不了大气候,到时候我会见机行事,主公你身份尊贵,犯不上以身犯险,如果您有什么闪失的话,我们这些年在中原打下的一片大好局面就要付之东流了,还请主公三思。”

朱温当然知dào

张虔裕说的是事实,可他还是道:“我的主意已定,你无需多言,汴梁有敬翔做坐镇管理一切政务,防务交给徐怀玉我也很放心。时间紧迫,明日一早我们就走,不过这次我扮演的角色是你的亲兵……”

一切部署完毕,朱珍那里也已经说好了,天一亮,张虔裕的三百名精锐骑兵就出了城,只有少数人知dào

,张虔裕身边的一个不起眼的亲兵,正是朱温。

一行人晓行夜宿,从魏博镇借道,罗弘信的部下早就接到了罗弘信的通知,张虔裕的部队所到之处,魏博镇的官员都殷勤的接待,这就是有一个好盟友的好处,若是跟罗弘信搞不好关系的话,不要说补充给养殷勤接待了,不乘机把这几百人灭在这里就不错了。至不济也不会让他们从容过境,就想李克用救援兖州的时候一样。

李存孝和康君立的大军就被罗弘信拦在了境外,就是不借道,强悍如李克用那样也是毫无办法。虽然李克用气的牙痒痒的,可若是让他因此出动大军与魏博镇开战,他还是要掂量一下,毕竟魏博镇可是出了名的强悍,虽然现在今非昔比了,可毕竟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并不是那么容易能够打下来的。但他绝对不会咽下这口气,罗弘信作为当事人当然也十分清楚这样做的后果,可他一点都不担心,因为他有一个更加强悍的盟友,那就是朱温。

罗弘信是聪明人,他知dào

朱温的实力绝对不是自己能够比拟的,从他不到两个月的时间相继吞并了天平军、泰宁军、感化军三镇这件事来说,就可见一斑。罗弘信当然知dào

能够找这样一个靠山对于自己来说是好事,而不是坏事。

这天晚上张虔裕和朱温在房中议事,张虔裕笑道:“真没想到,这个罗弘信还是个聪明人,懂得把握形势,看来倒也是个人物。”

朱温也笑道:“能够从一个普通将领一跃成为节度使,当然有其过人之处,如果这点火候都看不出来的话,他这个节度使早就当到头了。”

两人又商量了一下到邢州以后的细节问题,这才休息。朱温虽然扮演的是张虔裕的亲兵,但张虔裕当然不会给他安排那些站岗警戒一类的任务,朱温在队伍中有绝对的自由,张虔裕的其他亲兵都不知dào

朱温的真实身份,他们知dào

的是这个新来的亲兵是张将军的一个远房表哥,所以才能够和张将军过从甚密,也不用做执勤站岗等琐事。

一行人赶到邢州的时候,邢州正处于人心惶惶的时候,因为河东的大军距离邢州已经不过只有四十里了,半日路程就可以赶到。孟迁早已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乱转。城中虽然有近两万的守军,可没有人有信心抵御河东的大军。琉璃坡的大败给他们心里上造成了很深的阴影,三万大军全军覆没,这是什么概念?

敌将李存孝更是让人吹的神乎其神,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他是战神下凡,有人说他是赵子龙转世,反正都是说李存孝骁勇异常,能够在千军万马中横冲直闯的角色。

有这种人打邢州,邢州的守军当然心里没底,因为邢州的精锐部队早已在琉璃坡一阵中伤亡殆尽,剩下的这一两万人都不过是一些平庸的步兵而已。如果出城逆战的话,一定是挨虐的料。

就在这时,张虔裕的三百精锐骑兵赶到了邢州,邢州的守军接到消息,急忙打开大门迎接,昭义军节度使孟迁亲自出城迎接张虔裕,在孟迁想来,这三百人定然是朱温派来的援军的先头部队,大部队定然还在后边。

张虔裕进城后,孟迁急忙让人准bèi

宴席,为张虔裕洗尘,张虔裕并没有直接去赴宴,而是先上了城门,把几杆“宣武军宁远将军张”的旗帜立在了城头,宁远将军是张虔裕的官职名称,不过是正五品的官衔。但张虔裕这些年也打了不少的仗,在战场上的名头还是有的。有时候在战场上看的不是官职高低,而是看这人在战场上的威名。

所以当张虔裕的大旗在城头立起来之后,就连邢州这些士气低落的守军都明显的安心了一些。

张虔裕这才从容走下城墙,去参加孟迁为他准bèi

的接风酒。朱温当然没有资格入席,而是被安排在外边跟昭义军节度使府里的几个亲兵另外开了几桌,不过档次就明显要低很多了,而且酒是限量的,毕竟双方都有任务在身,意思意思就够了,现在局势紧张,李存孝的人马随时可能兵临城下。

就在宴会进行了一半的时候,一个将领急匆匆的跑进宴会厅,道:“启禀孟帅,河东的先锋人马已经到了城下,大概有五千人,先锋官是原来的河阳节度使李罕之。”

孟迁心里咯噔一下,李罕之在河阳当节度使虽然不过两年的时间,可他手段残暴,杀人放火那时家常便饭,特别喜欢虐杀少女,其手段之残酷简直是耸人听闻。而且李罕之骁勇异常,据说有万夫不当之勇,他可是当年跟着黄巢南征北战的悍将,后来跟过高骈、诸葛爽,守过洛阳,占过河阳,可以说半辈子都在马背上度过的。

张虔裕明显看到孟迁眼中的惧意,可张虔裕不过只是淡淡一笑,道:“原来是手下败将,呵呵,当年我跟着葛将军打河阳的时候,跟老李交过手,名声虽大,却是一个有勇无谋的草包,不足挂齿。”

张虔裕的话让孟迁心中略定,孟迁急忙道:“那就多仰仗张将军了。”

张虔裕道:“我这就出城逆战,只用我麾下三百二郎即可。虽然未必能够生擒李罕之,却又足够的把握灭一灭他的威风。”

孟迁心中有些担心,可又不好驳张虔裕的面子,虽然张虔裕在孟迁看来不算什么,可张虔裕是朱温的人,现在的朱温可不比以前,没有人敢小看他。毕竟朱温的雷霆手段太吓人了,一个多月就灭了三个藩镇,还都是这些年来比较活跃的藩镇,除了泰宁军比较弱,其他两路都是大镇,比自己的昭义军实力还要强悍。这种巨无霸他孟迁当然不敢得罪。

孟迁麾下那些将领听了张虔裕的话就更是不屑了,心说我们三万人马逆战,都被李罕之和李存孝打的全军覆没,你区区三百人就想出城逆战,还打算生俘李罕之,牛皮可不是这么吹的!

但这些话在心里想想还行,不能说出来,毕竟人家是来帮自己打仗的,不管人来的多少,总之心意到了,更何况,张虔裕的到来已经表明了一个信号,那就是朱温已经同意跟昭义军结盟,这就是给昭义军找了一个靠山,虽然关键时刻人家未必会卖自己的面子,但最起码心里比较安心一些。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明明知dào

那不过只是一张画饼,却总是喜欢自己安慰自己,或许这就是人的一种特性吧。这就是为什么好些人在面对困难的时候总是喜欢让自己像鸵鸟一样把头埋在土里一样。

可他们中的一些略为明智一些的人就不免想道:这张虔裕也不是第一天打仗了,如果他没有任何胜算的话岂会轻易出战?如果他真是这么一个不知死活的莽夫的话,这么多年的战场生涯,恐怕足够他死一百次了。

第二章 儿时的孟知详

第二章儿时的孟知详张虔裕当然不是莽夫。因为他有对付李罕之的绝对把握,毕竟他们有热兵器,三百人每人一支火枪,五十发子弹,一把左轮手枪,配备三十发子弹,外加每人五个手榴弹,这种武装如果再打不过李罕之这群拿着弓箭长矛的土包子的话,不如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不过张虔裕知dào

现在战争的指挥权不是自己的,因为朱温这个王爷在军中,理所当然的应该由他指挥才是。

可朱温却说道:“老张啊,在这里你是主将,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大兵,既然我来到了你的麾下,就是你手下的兵你可千万不要跟我客气。有什么吩咐直接说,千万不要因为我的身份而有什么保留,你要记住,这一次的行动将会是一个十分重yào

的计划,这一点你十分清楚,我之所以让你来,就是因为知dào

你有这个能力,如果万事都交给我的话,还不如我自己来了”

张虔裕诺诺连声,当即表示道:“王爷,您是咱们宣武军的主将,万一有个什么的话,我想哭都哭不出来,您就饶了我吧……”

朱温是笑而不答,知dào

张虔裕也是为自己好,不过这次他没有答yīng

,最后说了一句“我们出城看看去吧,看李罕之这几年有没有长进。”

城外,李罕之的队伍距离邢州的城墙不过只有两里路左右,所以两方人马都能清楚的看到对方的人数和队形。立kè

又气逆忽然李罕之揉揉眼睛,心中有些不信,因为他看到了邢州的城门缓缓打开,从城中出来了一支军队,说是军队,但人数实在少的可怜。只有二三百人而已,可就是这么些人,竟然在城门前列阵以待。两三百人竟然就想跟自己的五千人马放对,这一下可把李罕之乐坏了。

李罕之也想看看对面这些人到底有什么办法跟自己一战。

他看着对面的一个将领模样的人,那人手里正拿着一个筒状的东西放在眼前,不时的向这边看上两眼。李罕之知dào

对方就是张虔裕,因为他们在河阳的时候见过面,双方只不过是在战场上匆匆擦肩而过,根本没有任何语言上的沟通,李罕之是后来才知dào

那个人是张虔裕。

河阳那一战让李罕之丢尽了脸,因为他的人马根本不堪一击,对方的士兵手里拿一根烧火棍一般的东西往前一举,己方就有一人落马身亡,这种仗怎么打?李罕之理所当然的以为他们用的是妖法,什么黑狗血都用上了,可根本毫无作用。

这时李罕之也不敢大意,他不等张虔裕的队伍摆好阵势,就直接挥兵向前掩杀过去,李罕之是聪明人,不给敌人哪怕一分一秒的准bèi

时间,因为就算他们要做妖法也一定要画符烧纸等坛做法等事情,这是李罕之的想法。

两里路的距离在战马的冲刺下根本不算什么,几乎是瞬间就能够赶到弓箭的射程范围。五千人对付三百人,简直就是小儿科,根本没有任何悬念。

队伍中的朱温雨张虔裕对望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笑意。因为他们知dào

,这一场战争根本没有任何悬念。

朱温向张虔裕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张虔裕挥动手中的令旗,三百人纷纷端起了步枪,在敌人进入射程的那一刻,三百人同时开火,如爆豆般的枪声响彻云霄,李罕之的骑兵纷纷落马。仅仅一轮齐射就让敌人损失了两百多人马。

朱温的军队配备的火枪虽然是那种单发步枪,可这种枪换子弹快,几乎是伸手就能换上,一拉枪栓,弹壳自动跳出来,紧接着再用手放进去一枚子弹,接着再次开枪,重复着这个动作。

由于敌军比较密集,张虔裕的部队几乎不用瞄准,只要开枪,哪怕是闭着眼睛开枪,都能打到人。而这时李罕之的队伍还没有冲进弓箭能够打击的范围之内,仅仅几秒钟的功夫,朱温的队伍接连发了三枪,三轮齐射下来,李罕之的队伍被击落马下的有七百人,因此被绊倒自相践踏的不下四百,这一下就损失了千把人。幸亏李罕之见机的快,要不然指不定回不回的了家啊,李罕之虽然勇猛,可那是对于马上交锋,左冲右突,碰上这种可以瞬间杀人的兵器,他李罕之也不敢大意。

李罕之能够在战场上混迹这么多年,可李罕之靠的不是智谋和武功,而是十分出众的眼力劲儿。当年他从诸葛爽的军队里逃出来之后就跟着皇朝做了义军的头目。再后来义军事微,李罕之又投靠了高骈。

再后来听说以前的老兄弟诸葛爽在河阳做防御使,李罕之又一次回到了诸葛爽的麾下。诸葛**后,他霸占了河阳三城,却因为治理不善被邻居张全义(张言)打败,流亡河东,向李克用求救。

这一切都说明,李罕之这人除了骁勇一些之外,几乎一无是处,旦是有一点,他可以敏锐的嗅觉倒危险的来临,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够在屡次的兵败中逃脱的主要原因,这种本事也算是一种本事吧!

李罕之麾下的五千兵丁转眼之间就死了一千多,而且还在以每五秒钟损失两百人的速度减少着,这样一来,李罕之麾下的军队本来就没有多少士气现在被人家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伤亡惨重。

李罕之当然选择了撤军。

李罕之麾下的这帮人一听见鸣金收兵,当即就转头回去,打仗未必行,逃跑他们可是一绝,一群人一哄而散,而且在哪个地方会和都事先商量的清清楚楚,还美其名曰“未雨绸缪”。

朱温并没有追赶,因为他们带的子弹不是很充足。碰见了大队的人马的话,就算是吧子弹打光也未必能够套得了便宜,到时候被人包了饺子可就不是好玩的了。

朱温和张虔裕回到邢州,孟迁这才算是知dào

了他们的厉害,给他们举行了一个盛大的庆功宴,朱温作为张虔裕的“得力助手”同样被邀请入席,这一次不同的是,于张虔裕同席用餐的不是别人,而是孟迁的一家人。

孟迁身旁坐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子,小男孩一看就是一个很聪明的小孩,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好比是夜色中的两盏灯。

朱温笑道:“这位是孟公子吧?长得真可爱。”

孟迁也笑的什么似的,有人夸他的儿子他当然很高兴,嘴上却笑道:“这小子从小都比较听话,就是鬼主意比较多,整天给家里找麻烦”。孟迁虽然嘴上说儿子不好,可任谁都能看出来,这是在夸自己的儿子呢。

朱温继xù

问道:“你儿子是不是叫孟知详?”

孟迁这时候心中也是大振,自己儿子不过五六岁的样子,对方竟然连自己儿子叫什么名字都清清楚楚,怎能不让孟迁心中震惊?

而朱温却不由的多看了那孩子两眼,心中不由的一阵感慨,心道:“这就是后蜀的开国之主孟知详,现在不过是一个ru臭未干的孩子,如果现在想杀他易如反掌,轻轻一刀就能够解决这个日后的心腹大患,”可朱温看看那孩子,白白净净的。,一看就是一个乖宝宝型的。

孟迁见朱温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心中有些不高兴,毕竟孟迁也是一路藩镇,现在朱温扮演的角色是张虔裕的助手,张虔裕不过是一个正五品的武官,朱温的地位就更地下了。孟迁之所以让家人与他们共同举行这个庆功宴,无非是想证明自己对他们的重视,最主要的是现在邢州要仰仗人家张虔裕守城呢。

接下来的几天里,李罕之都没有出来捣乱,李存孝和康君立的大队人马已经到了,可他们并没有急着攻城,因为凭他们的经验可以判断出这次朱温所派来的援军绝对不止张虔裕一路,因为这种种原因,李存孝不敢贸然攻城,而是等,等待有时候也是一种策略。

毕竟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如果没有先进的攻城设施,没有绝对优势的兵力,怎么能够轻易的打下一座城池?且不说能不能打下来,就是你打下来了,这也没有丝毫意义,因为你为了攻城会死很多人,这时候训liàn

一个能征善战的老兵需yào

好多钱,如果一下子损失上万人甚至更多的精兵的话,这笔财富不是任何人都能够承shòu的了的。

李存孝和康君立整日派人在城外骂战,希望城中有人出来跟他们列阵对战,李存孝从李罕之口中得知张虔裕只有三百人马,虽然有那种能够远距离杀伤人命的“妖术”,可这点儿兵力根本不成气候,只要自己的骑兵冲到了跟前的话,对付他们就跟砍瓜切菜一般容易了。

更重yào

的是李存孝和康君立在城外正在组织人手伐木制作攻城器械,云梯、投石车等装备都正在紧赶慢赶的制作,由于人手充足,想来很快就能够制作出来。

************************************************************************抱歉,工作繁忙,没有时间更新,这两天更新比较少,小歌真诚的说声抱歉。

第三章 李克用的仿造火枪

在朱温的印象中。好像历史上孟知祥应该是孟迁的侄子才对,为什么成了孟迁的儿子?这一点让朱温有些纳闷儿。或许这段历史真的出现了偏差也不好说,朱温在心里想到。

城外李存孝的举动朱温在城墙上用望远镜看的清清楚楚,根本不用派斥候出城打探,李存孝制作的投石车虽然不能发射火药等东西,但即便是用投石车发射一些大石块或者燃烧的火油罐一类的东西的话,也够守军喝一壶的,毕竟那是大型的攻城设备,远非那些弓箭一类的东西可以比拟的。

张虔裕也不禁皱起了眉头,道:“敌人的投石车制作完毕之后就会发动进攻,这种东西威力很大,如果有超大型的投石车的话,甚至能够砸烂城墙。”

朱温也道:“敌人有了投石车,据城而守的话已经没有了任何的优势,城中虽然也有十来架投石车,但都是那种小型的投石车,抛射距离较近,根本没有那种大型的投石车,再说了,就算有大型的投石车,城中也不好找大型的石块。”

张虔裕道:“这样的话,可能我们的计划就要变一下了,如果邢州城破的话,我们的计划就全完了。”

朱温的心情并没有像张虔裕这么沉重,朱温道:“不然,邢州越危机,对我们的计划越有利,孟迁在没有任何筹码的时候,就会跟我们摊牌,如果朱珍的人马还不到的话,他就会投靠李克用,把我们这些援军卖给对方。”

张虔裕是聪明人,当然知dào

朱温说的是事实,他不由的感慨道:“这就是乱世,就连孟迁这种一路藩镇为了生存,也不得不朝秦暮楚,难道这些人都没有丝毫的骨气吗?”

朱温哈哈一笑,道:“任何时候,人都是自私的,为了能够生存下去,他们可以不计较任何东西,更何况是脸面?真zhèng

能够从容面对生死的人又有几个?”

他眼中闪烁着兴奋的火花,或许他很清楚这个时代,更清楚这些自私卑劣的人心,所以他才能够成功。可张虔裕分明从他眼中看到了一丝悲悯,他发xiàn

自己越来越看不透这个主公了,但有一点他十分清楚,自己跟着这样的人打天下,绝对没错。

张虔裕问道:“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朱温紧皱着眉头,脸上阴晴不定,仿佛在做着艰难的思想斗争,最后还是说了一句:“静观其变!”

朱温很清楚现在的状况,李克用对昭义军是志在必得,所以李存孝和康君立带的都是塞北的精锐部队,战斗力很强,绝对不是李罕之手里的那种一触即溃的只知dào

打劫百姓的军队所可以比拟的。

正因为这样,孟迁才会感到很大的压力,才会更加死心塌地的靠向朱温,可一旦他发xiàn

朱温派来的军队只有这三百人的时候,为了生存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投靠李克用,生擒张虔裕,献给李存孝作为投靠李克用的礼物。

而这次朱温来邢州的目的也是为了昭义军,虽然他并不是一个战争狂,对昭义军这片土地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可这片土地别人无论是谁占了,他朱温都不会说什么,可唯独李克用占了的话,朱温可就一万句不同意了。毕竟李克用是沙陀人,沙陀**多数都只知dào

打仗,根本不会治理国家,如果让他们入主中原的话,可想而知,中原大地只会处在更深的火坑里。

而历史也正是这么证明给朱温看的,在五代时期,短短数十年的五个朝代,有三个都是沙陀人建立的,后唐、后晋、后汉,这三个朝代在当政期间几乎没有停止过战争,除了后唐明宗李嗣源当政的时候有过短时间的复兴以外,一直以来都是出于战乱之中,外忧内患,后晋时期更是让契丹**举南下,著名的儿皇帝石敬瑭就是沙陀人,他是李嗣源的女婿,最终引契丹人南下,依靠契丹国主耶律德光的兵力才登上了皇位。

最后后晋还是被契丹灭了,石敬瑭的侄子石重贵身为皇上,却被耶律德光囚禁在辽东,众生不能归国,也算是一个亡国之君了。

更重yào

的是石敬瑭把燕云十六州送给了契丹人,让华夏民族以后的两三百年面对北方的塞北民族的战争失去了天然的战略屏障,使得塞北民族可以顺利的木马南下,这才会有“靖康之耻”那种事情的发生。失去了燕云十六州的天然屏障和长城依托的华夏民族,在这两三百年中在对塞北民族的战争中一直处于劣势。

这也正是朱温一直以来都想牢牢的压制住李克用的主要原因,因为只要把李克用这个现在草原上最勇猛的战争之鹰打败打垮的话,以后的政局将会把这批沙陀人淘汰出去,让他们远离中原这个物质和精神相对发达的地区。

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华夏民族走向更美好的未来,更不至于让这个民族一再屈服于塞北野蛮民族的铁蹄下。这才是朱温的真zhèng

目的。

这是一个很远大的目标,或许现在很多人无法理解朱温,不知dào

他为什么当时非要跟同样如日中天的李克用过不去,谁都知dào

,当年李克用在汴梁上源驿的时候是朱温与李克用结成同盟的最佳时期,只要他们结盟成功,联手横扫中原根本不是梦想。

可朱温不那么想,或许他跟李克用之间,只能有一个人活下去,两个同样优秀的人不可能同时存zài

于同一个时期,他们一定要分出胜负,而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消灭对方的势力范围,把对方打压的永远抬不起头来,这才是最终的结局。

朱温有信心自己一定能够成功,因为他有别人不知dào

的东西,他知dào

历史的大致走向,他拥有别人所没有的火药、火枪。在这个落后的时代,就算是给其他人一支火枪,他都没有能力仿照出来,因为那是一个十分复杂精密的东西,光是制作枪膛用的高强度的钢材就不是任何人能够造的出来的。

火药的配方虽然相对比较简单,可朱温现在所用的火药已经是纯度比较高的火药了,并不是那种威力相对较小的黑火药。朱温也有理由相信其他人若想调制出这种火药,最起码要在数十年甚至上百年之后。

***********************************************************正如朱温所想象的一样,李克用现在正在端详着手中的一支铮亮的火枪,他有些疑惑的道:“这就是你们上次在洛阳从葛从周的队伍中缴获的武器?”

李存彰恭敬的道:“不错,他们用的这种东西不是什么妖法,而是一种叫做‘火枪’的东西。这东西可以取人性命于百步之外,就算是一个文弱书生拿着这个一样可以在百步开外打爆一个猛将的脑袋。”

李克用把那支火枪拿在手里左看右看,在心中赞美了一句:好精密的暗器啊!

李克用问道:“那这种东西我们能制作出来吗?”

李存彰不无得yì

的道:“两个月前刚得到这支火枪的时候,末将就已经嘱咐兵器铺的人开始打造了,现在应该已经制作完毕了吧,咱们的军器制作师甚至帮这些火枪做了一些改进,可以进行大面积的杀伤。”

其实李存彰早上已经听部下禀报说火枪已经仿制出来了,几乎跟那支从敌军那里缴获的那支差不多。火枪子弹还正在研制当中,只不过子弹威力有些欠佳,射程比较近,甚至还比不上弓箭的射程,跟人家宣武军的那些火枪比起来更是天差地别。

唯一的好处就是这种枪可以一打一片,近距离覆盖打击效果比较好。

他们哪里知dào

人家的火枪子弹中的火药根就不是他们能够制作出来的。不说火枪的子弹中的高精度火药他们不知dào

怎么研制,就是子弹用的撞击式引信雷汞他们也不知dào

是什么东西做的。

李存彰听了汇报之后心说:凡事有利必有弊,既然能够做到近距离覆盖打击这种有点,那么有些远距离射击时出现的缺点当然是在所难免的了。

所以李存彰就含糊其辞的说了句“对这些火枪做了一些改进”,李克用当时就来了兴趣,作为沙陀部落的酋长,河东、雁门、云州、岢岚军四镇的实jì

控zhì

者,他当然清楚这种先进的杀人利器在战场上的作用,当即就其身要跟李存彰去看新研制出来的火枪。

李存彰吩咐人捧了一个长盒子过来,里边装了两支火枪,猛一看上去,仿佛跟刚才看那个一模一样,李克用心里就有了几分高兴。

他让一个亲兵拿起其中一支火枪来想试验一下,可由于武器制作的官员还没有制作出这种步枪的子弹,所以就只能先用前装填法来取代子弹。

一个兵器工厂的人拿起火枪,把黑火药倒入枪管中,用一根木棍捣实,又放里一把铁珠子,并用蜡封住了枪口,又在击锤到枪膛之间的空间中倒了一点火药,这是因为他们没有击发装置,只能在击锤之下放置了一块火石,铁质的击锤击打火石会产生火星,引发枪膛里的火药,继而再引燃枪管中的火药,把枪管中的铁珠子打出去,说白了这就是那种乡下大兔子的人用的土枪,射程和准头都十分不理想。

李克用果然摇了摇头,表示不太满yì

。李存彰像那个负责装填火药的人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加大火药分量的装填。那小伙子点点头,表示明白。

这一次那个亲兵又一次扣动吧扳机,可枪并没有响,直到扣动第三次扳机的时候,枪才响了,而且特别响,那亲兵周围硝烟弥漫,众人争相欢呼,却见那个亲兵已经倒在了硝烟中,枪管已经被炸裂,那亲兵的手指也不见了三个,整个手血肉模糊,人已经晕了过去……

第四章 金枪杨万里

李克用的脸色铁青。看了李存彰一眼,李存彰急忙道:“可能有些地方还没有弄好,我会让他们尽快改进……”

李克用怒道:“就这种东西改进了有个屁用?有你装填子弹这个功夫,人都死了好几回了!我就不信,就这种破烂玩意儿能让我们草原上的英雄健儿败的那么惨!”说罢猛的起身,就要拂袖而去。

李存彰不敢说话辩解,只是道:“上次在洛阳,葛从周的部队确实就是装备的这种武器,不过他们装填子弹不用这么麻烦。那种可以快速装填的子弹我们还正在研制当中……”

李克用根本不理他,健步如飞的去了。

李存彰擦了擦头上的冷汗,知dào

李克用生气了,李克用的脾气他清楚的很,对麾下的将领十分严厉,稍有不慎就要受到很重的责罚。

李存彰心里在考lǜ

,知dào

上次在洛阳大败的事情李克用一直耿耿于怀,不过上次自己不过是负责粮草押运,应该怪不到自己头上,主要责任一定是康君立和李存孝两个人背。李存孝是什么人?那可是李克用最器重的义子,跟着李克用南征北战,立下了无数的汗马功劳。可以说攻打云州的赫连铎主要都是李存孝的功劳,可以说李存孝在攻打云州和岢岚军的时候几乎是每战必胜,可轮到跟朱温开战就败的如此之惨。听说这次朱温派了大将张虔裕救援邢州,想来李存孝这次也未必能够讨得了好处,据说先锋官李罕之已经败了一场了。

李存彰跟随李克用的时间更长,从十年前李克用杀段文楚的时候就跟着李克用起事的老人了,虽然现在也是李克用的义子,但他却不像李存孝和李嗣源那样得到重用。他自认自己的能力并不比他们差,只是没有一个合适的机会而已。

李存彰叹了口气,转身准bèi

出门,那个早已经吓得瑟瑟发抖的兵器制造师轻声问道:“那这火枪还要不要继xù

研制?”

李存彰正在气头上,瞪了这个不长眼的老家伙一眼,道:“下回试枪的时候你试啊?今天幸亏是一个亲兵试枪,如果是郡王(李克用是陇西郡王)亲自试枪的话,你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说罢恨恨而去。

那个老头儿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脖子,心道:这么高级的玩意儿,哪是一时半会儿能够造出来的?我若是能造出这种东西,哪还在这里呆着啊?一群塞北胡虏,真以为什么东西都那么容易的啊!

这时的李克用心里也很烦,现在虽然表面上拥有四镇,加上王处存的义武军也算是李克用的势力范围,可李克用总觉的朱温每一次都压自己一头。上次应李罕之之请帮他攻打河阳和洛阳,朱温派了葛从周、丁会、张存敬、牛存节等将领前去救援自己的常胜将军李存孝和康君立两个平时的最佳搭档惨败而归。这次李存孝他们攻打邢州,朱温又一次派出了张虔裕,李罕之的五千先锋军已经吃了一次败仗,看来李存孝也未必能够讨得了好处。

这一切都是因为朱温有那种先进的武器——火枪,可自己没有,如果不是这个原因的话,就凭自己这些塞北健儿,数万铁骑,打败朱温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今天李存彰说仿造出了火枪,李克用很高兴,放下了手头的事情就去看试枪,让他没想到的是那把用了两个多月仿造出来的火枪竟然开了两枪就炸膛了,难怪李克用会生气。在他想来,自己麾下的这些军器制造师简直就是废物。

其实李克用是信不过这些汉人,他们拿了大批的研制经费,动用了那么多人,竟然只能仿造出那种破烂玩意儿,在他想来,汉人都是奸诈之辈。依照李克用的性子,这种人一定要杀一儆百,可现在的李克用已经知dào

,仅凭自己沙陀人根本不可能攻占整个中原,怎么说都要依靠汉人,虽然汉**多数都很奸诈,但汉**多都唯利是图,只要自己给他们足够的好处,他们就可以为自己卖命,就像李罕之之辈在自己军中也很多。

李克用的身边就有一个特殊的亲兵队伍,专门帮李克用处理一些比较棘手的事情,比如秘密处理一些不听话的属下等,这些**都是从李罕之麾下挑的一些不怕死的好手。

李克用命人传这支特殊队伍的负责人杨万里来,杨万里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本身是颍州人,在江湖上也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后来得罪了官府,被通缉,在一次突围中受了重伤,拼死逃到洛阳,晕倒在大街上。刚好那时候李罕之守洛阳,救起了他,李罕之本就是江湖中人,当然认识这个江湖上人称金枪无dí

的杨万里杨大侠。

李罕之细心替杨万里调理伤势,让他住在府中,杨万里是一个知恩图报的汉子,李罕之当时又是坐镇一方的将领,所以杨万里理所当然的就在李罕之麾下效力了起来,不为别的,就为报答李罕之的救命之恩。

后来李罕之撤出洛阳,辗转来到河阳,他之所以能够占据河阳当节度使,杨万里的功劳颇大。后来张全义用明修暗度之计攻破河阳三城,李罕之带着残余部队奔河东投靠李克用,为了表示对李克用的忠心,从自己军中挑了最精锐的部队一百人送给李克用,为李克用效力,杨万里就在其中。

杨万里虽然不愿意为沙陀人效力,可李罕之声泪俱下道:“如今老哥我什么都没有了,能拿出手的也就是老弟你们这些个忠心耿耿的部下。如果你不答yīng

老哥的要求,李克用不但不会出兵帮我夺回河阳,可能还会把我们全部杀掉。”

杨万里道:“李大哥,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本来不想说什么,一开始我们就不应该来投靠这些沙陀人,这个李克用为人刻薄,残暴无比,双手上不知dào

染了多少我们华夏儿女的鲜血。我们这是助纣为虐啊……”

李罕之道:“老弟你就当帮帮我,就这一次,好吗?”

杨万里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既然李罕之救过自己的命,现在李罕之有了困难,自己哪能袖手旁观?所以他就从那时起跟了李克用。由于杨万里武艺高强,为人谨慎,很快就得到了李克用的信任,并委以重任,让他担任河东的秘密组织“乌鸦堂”的堂主,专门负责情报收集和对付异己,很多不听李克用号令的人都死在了“乌鸦堂”的人手里。

杨万里作为乌鸦堂的最高统领,也成了李克用的重yào

膀臂,虽然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可有时候这个圈子进去了再想出来就很难了。可现在自己已经有了家室,儿子杨信才刚刚周岁。妻儿现在都在晋阳(太原府治所,也就是今天的太原市),自己如果冒然退出官场,妻儿定然凶多吉少。

所以杨万里不得不在“乌鸦堂”做这个自己本来就不想做的堂主。

杨万里收拢了一下自己的思绪,进了李克用的书房,这里他已经不止一次的来过了,现在他已经是李克用的亲信,但他很清楚,李克用疑心很重,杀人就像杀蝼蚁一般容易。如果不是为了妻儿的安全考lǜ

,他早就远走高飞了。

杨万里心里清楚的很,别看现在李克用很信任自己,可如果自己一旦有什么背叛李克用的举动,首先自己的妻儿就会在第一时间被抓起来,逼迫自己回来,如果自己不出现,李克用会毫不犹豫的把他们母子杀掉。

李克用道:“万里,你来了,这次我让你去一趟邢州,找几个可靠的好手进城杀了朱温派去的大将张虔裕。”

每次李克用跟杨万里说话都是这么简单,因为他知dào

杨万里是聪明人,跟聪明人说话不需yào

拐弯抹角,最好的方法就是用最直接的方式表达出来。

杨万里就说了两个字:“好的。”说罢就要出去,因为他不想跟李克用待在一起,这个塞北的枭雄的丑陋嘴脸让杨万里看了很不爽,跟他在一起久了,真让他杨万里想一拳打在他那张丑脸上。

李克用道:“且慢!”

杨万里缓缓转身,就这么看着李克用,还是没有说话。

李克用紧绷着的脸忽然笑了起来,道:“万里,你能不能不这么严肃,笑一下的话心里会更好受一些,平时多笑笑,不要有太多的顾虑,你的妻儿会得到最好的照顾,我会把你儿子当自己的亲生儿子看待。”

杨万里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道:“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我还要准bèi

一下,明日就出发!”

李克用道:“你需yào

多少人配合行动?”

杨万里道:“张虔裕武功高强,又是在敌营之中,最少要带五十人前去,而且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才行。”

李克用点头道:“好,让李嗣昭跟你一起去历练历练吧!”

杨万里很清楚,李克用是派人监视自己,但他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转身就出去了。

第五章 孟道的密谋

身在邢州的朱温收到了王檀辗转送来的密报。说河东的乌鸦堂出动了数十名高手前来邢州,目的应该是张虔裕。因为河东方面的人还不知dào

朱温在邢州,事实上在王檀手下那个负责河东方面情报的分舵主把这条讯息送到张虔裕手上的时候,他也不知dào

朱温就在邢州。

张虔裕收到密信,当然是先给朱温看,因为王檀是直接听命与朱温的,这条讯息也是先送到汴州,再从汴州传到邢州的,虽然这样比较麻烦,但这是必不可少的一步,虽然朱温感到没有那个必要,可王檀可不敢省略这一步,因为他这种情报组织如果不直接听命于朱温的话,恐怕以后会出现不可预料的后果,有什么大的事情朱温没有第一时间知dào

,而错失了良机,或者朱温怀疑他王檀与敌方将领有什么密谋的话,那他王檀可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长久以来的封建君主思想让他们这些做官的如履薄冰,生怕有什么事情触怒了朱温,而让自己的前途毁于一旦。在他们想来,朱温虽然平时待人和气,那是因为没有人挑zhàn

他的权威,一旦他的权利受到威胁的时候,朱温定然会显出他的铁腕手段。就像当年朱温年轻的时候在广州下达屠城的命令一样,据说那一夜,广州那个国际性的港口城市一晚上就被屠杀了连外国商人在内的二十多万人,其中甚至包括三夫人(山口梅子)的父亲、还有刘金枝的夫家全家。

当然这些大多数都是空穴来风,未必真实,可也足以体现出朱温铁血的一面,所以没有人敢挑zhàn

朱温的权威。试想一下,一个能够下令屠杀一座国际性港口城市的人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对于这些,王檀这个朱温麾下最大的特务头子当然清楚的很,该注意的事项他当然不会严加注意。

朱温道:“杨万里?这个人很厉害吗?”

张虔裕郑重的道:“江湖十大高手中虽然没有他,但他的实力并不弱于十大高手中的人,论实力虽然未必能够进的了前五,但前十绝对能够进的了。”

朱温默然,他很清楚,江湖十大高手中,吕洞宾排行第一,这是不争的事实,就连黄巢也只能位列第三,杨万里可以与十大高手一较高下,可见一定是一个十分恐怖的高手。想想当年的大师兄林言,在十大高手中不过位居末席,据张虔裕的说法,杨万里的武功应该稳胜当年的林言,可见这个人事多么的恐怖。

朱温当然清楚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的道理,所以从现在开始让城中的三百名宣武军的精兵时刻保持着警惕,并通知了孟迁,让他加强城防,以防有细作潜入城中。

朱温也时常不离张虔裕的左右,一来是因为他现在的身份是张虔裕的远房表哥,又是张虔裕的亲兵,二来也是时常可以跟张虔裕一起讨论战略部署,第三,也是最重yào

的一点是因为杨万里的刺杀队伍是冲着张虔裕来的,虽然张虔裕是一代名将,骁勇异常,可那是在战场上,对于这种存zài

于暗处的刺客来说,张虔裕未必能够从容应对。

战场上的英雄单打独斗的话未必是那些江湖上的草莽英雄的对手,这一点朱温很清楚。

朱温在心中暗叹一声,看来计划有必要提前了……

这一夜,月黑风高,孟迁依然在衙门处理公务,事实上他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回家休息了,作为昭义军的统帅,在这种节骨眼上当然不能懈怠,懈怠就代表着失败,这一点他很清楚,能够做到一镇节度使的人当然不是等闲之辈。

可他却不知dào

,现在自己的弟弟孟道竟然正在自己家里,和自己的妻子并肩躺在床上,房里充斥着一股蛋白质的味道,想来是两人刚刚经过一场大战。

孟迁的妻子把脸贴在孟道的胸膛上,轻声的道:“道哥,虽然你二哥当年把我们拆散,可他这些年来对我很好,我们时常来往是事情他也不是不知dào

,但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你有何必非要赶尽杀绝非要置你二哥与死地呢?”

孟道冷冷的道:“虽然他是我亲哥哥,可这夺妻之恨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我会夺回属于我的一切,包括我的妻子和儿子,我不能容忍知祥以后一直喊他做爹爹!”

孟夫人叹了口气道:“可你利用河东的人对付自己的哥哥,你就不怕李克用麾下那些胡人出尔反尔吗?万一他们在进入邢州的时候连我们一起杀了,岂不是鸡飞蛋打?”

孟道微笑道:“不会,康君立已经答yīng

我,以后昭义军由我来做节度使,只要我们以后以河东马首是瞻就好了,有了河东这支强有力的军队的支持,以后还怕在中原有人敢对我们昭义军不利吗?”

孟夫人有些担心的道:“可我听说李克用未必是朱温的对手啊,现在你二哥可是请了朱温麾下的大将张虔裕来守邢州的,也就是说现在的昭义军的盟军是朱温而不是李克用。李克用和朱温是仇敌,你如果引李克用的部队入城杀你哥哥的话,朱温岂会善罢甘休?”

孟道眼中有了一丝明显的恐惧之色,可随机就被更加强dà

的贪婪所取代,他假装成竹在胸的道:“现在朱温的大将庞师古正在进军淮南救杨行密,与孙儒开战,据说动用了十万大军。朱珍和李唐宾刚刚接管了感化军,葛从周在兖州、霍存zài

郓州、徐怀玉防守汴梁、张存敬守宋州和亳州,丁会和牛存节回了河阳,试问他哪里还有多余的兵力来邢州?所以张虔裕恐怕只有这三百人的援军了,所谓的大部队中军根本不会到来。”

不得不说孟道分析的很正确,可他却忽略了一点,他们的对手是朱温,朱温向来不打无把握的仗,朱珍的大队人马早已经兵分多路分散渗透到了邢州附近,太行山支脉在这里延伸,山中藏万把人根本不显眼。

孟夫人叹了口气道:“你们哥俩爱怎么闹我不管,可是知祥是我的儿子,我不容许任何人伤害他。”

孟道语重心长的道:“知祥也同样是我的儿子,我做了节度使以后当然会好好的疼她,比二哥这个便宜爹爹对他更要好上千倍万倍……”

孟夫人心中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因为就连他自己都不知dào

孟知祥到底是孟迁的儿子还是孟道的儿子,不过着又有什么关系呢?无论他们兄弟俩在这次政变中谁胜谁负,孟知祥都是以后昭义军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所以她一点都不担心。

街上的更夫打更的声音响起,孟道这才知dào

已经二更天了,孟道轻声道:“我该走了,万一二哥突然回来的话,计划就前功尽弃了。”

孟道轻盈的翻过了孟迁后院儿的围墙,外边等待的四个亲兵见孟道出来,急忙围上来道:“三爷,城外的讯号已经发了过来,那边的人已经来了,可守城门的人不让进,三爷您是不是亲自去一趟?”

孟道皱眉道:“你们几个废物,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在这种非常时期,深更半夜的开城门,被老二知dào

了,就连我也解释不清楚,还是等天亮了再说罢,到时候我会让他们进来的。”

这几个人事孟道的亲信,其中有一个还是河东那边派来的高手。据说正是乌鸦堂中的人,说是为了负责孟道的安全,实jì

上是监视孟道的一举一动的,这一点孟道心知肚明。

孟道说完那句话,不经意的看了一眼那个河东乌鸦堂安排在自己身边的人,那人只是微笑了一下,并没有说什么,连眼神都没有任何闪烁,显示不出他心中的喜怒,这就是专业的间谍,心理素质过硬。

孟道自嘲的摇了摇头,转身回府,可当他回到自己家里的时候,客厅里竟然有几个特殊的客人在等着他,孟道听了家将的禀报后皱起了眉头,这么晚了,到底是谁来找自己呢?

孟道在四个亲兵的护持之下进了客厅,见客厅里只有两个客人,一个四十来岁,身材高大,体态彪悍,可从他冷静的眼神中就能看出这个人绝对不是普通人,因为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那种凌厉的杀气,掩饰不住的杀气,或许只有那种在江湖上打打杀杀的草莽英雄或者是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将军们才会有这种气质。孟道自己也是将门世家,可却很少亲临战场,所以对这种气势虽然熟悉,可自己并不具备这种气场。

另外一个只有十六七岁,略嫌稚气的脸很清秀,身材高瘦,可眼中神采飞扬,一看就是自由习武的人,虽然年轻可不可小视。

孟道没有见过这两个人,他道:“不知二位是……”

那中年人神态倨傲的道:“我是杨万里,乌鸦堂总舵主。”接着他一指那个少年,“这是我的侄儿,也是我的弟子杨师厚。”

杨师厚也是神色倨傲的冲孟道抱了抱拳,说了两句:“久仰孟将军大名,如雷贯耳。”脸上却掩饰不住的有一丝鄙夷之色。

第六章 行刺

孟道当然知dào

乌鸦堂是只对李克用一个人负责的秘密组织,堂主杨万里是一个很厉害的人,这些他都知dào

,但对于杨万里和杨师厚的态度他还是有些不乐意,可这时候自己正依仗人家河东的势力,也不好发作,当下打了一个哈哈道:“本来是想明天找机会开城门放你们进来的,没想到你们现在就来了,呵呵……”

杨万里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杨师厚却不屑的道:“区区城墙也能挡得住我二叔?”这句话中包含的是对杨万里深深的敬佩.

杨万里道:“我们此行的目的是张虔裕,还会顺便帮你解决掉孟迁,能不能接手邢州就看你的了,如果你没有能力接手邢州,那李存孝和康君立就的大军就会打进来。王爷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李存孝的大军不是打不下邢州,主要还是考lǜ

到你,所以并没有动用武力攻打邢州,要不然就凭你们城中这一万多老弱病残,加上张虔裕那区区三百人就能挡得住李存孝的虎狼之师吗?”

孟道听了杨万里的语气,心中明显有些不快,可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淡的道:“张虔裕是朱温的大将,本身就是一个高手,他身边的人也都不是等闲之辈,你们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得手。至于我二哥更是有重重护卫保护,如果那么容易下手的话,我也不用等到今天了。”

杨万里淡然道:“这些都不是你要考lǜ

的,你只负责给我详细的地图还有他们经常出没的位置就行,还有城外还有我的几十个兄弟,明**安排他们进城……”

三日后,张虔裕和朱温正在客厅商量事情,忽然房顶上哗啦啦一阵乱想,房顶破了一个大洞,两个人影一前一后从破洞中飞身而下,两杆短枪分别攻向朱温和张虔裕。

朱温的瞳孔猛然收缩,手中端着的正准bèi

喝茶的茶杯被他一挥手掷了出去,直取其中一个黑衣人的胸口,茶杯带着呼啸的劲风,旋转着,滚热的茶水如喷泉般挥洒在空中,煞是好kàn

。那人也不含糊,人在空中,手中的短枪轻轻一摆,叮的一声把茶杯敲的粉碎,只是那人双臂一震,感觉双手一阵发麻,短枪差点脱手飞出,心中大惊,知dào

对方的武功远远高出自己的武功很多。

那人正是跟着师傅初出江湖的杨师厚。

杨师厚天资聪颖,自幼跟着叔父习武,杨家枪法用的出神入化,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跟师傅出来就差点儿吃了大亏,心中哪能不惊异莫名?

旁边的张虔裕就明显比较弱一些,他拔出了腰中的长剑,跟另一个刺客战在了一起,朱温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见那刺客一杆短枪上下翻飞,真如游龙一般,张虔裕本来也是用长枪的,不过那种东西不好随时带在身边,毕竟太长了,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是以他们都只是随身配一把长剑而已。

张虔裕由于兵器不顺手,一开始就处在了下风,但他是战场上的名将,什么场面没见过,虽败不乱,一时半刻对方也不能把他怎么着。但那人枪法狠辣,招招致命,而且经验丰富,张虔裕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

杨师厚暗中调息着被刚才那一击打乱的气息,心中惊骇莫名,对方武功之高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真没想到张虔裕的亲兵队中竟然有如此强悍的角色,在他想来,即便是自己的叔叔也未必有这么深的内功造诣。

但杨师厚依然没有忘记临来的时候叔叔跟自己说的话,一定要拖住那个张虔裕身边的亲兵只要能拖住他一袋烟的功夫,自己就能顺利杀死张虔裕,然后再反过头来对付那个亲兵,之后两人再从容撤走。

杨师厚不经意的站在了朱温救援张虔裕的必经之路上,脚步不丁不八,短枪斜举,枪尖微颤,无论朱温从哪一个方位攻上来,他都能第一时间挡住朱温的去路。

可是他的对手是朱温,而不是什么名不见经传的亲兵队长。朱温根本不理杨师厚,径直向杨万里和张虔裕扑去。

杨师厚短枪一抖,舞出一片枪影,虚虚实实,变幻莫测,足见杨家枪的厉害!

可朱温却只是面带微笑,从容的伸出右手,仿佛只是不经意的一抓,漫天的枪影瞬间消失,那柄短枪也已经到了朱温的手上。

杨师厚胸中气血翻涌,如果他摘下面罩的话就能够看出他那原本英俊的脸已经因对方强劲的内力激荡而出现一抹病态的潮红。杨师厚见朱温丝毫没有停留,依旧像自己的叔叔扑去。

杨师厚心中大惊,想提醒叔叔这个人是一个高手,可刚一张口,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这些事情虽然不过发生在一瞬间,可杨万里却是清清楚楚,他心里也同样的震撼莫名,张虔裕虽然是一个高手,但他的这个亲兵竟然是更厉害的高手,这已经超出了杨万里的预期。他实在也想不到跟着自己练了十二年武功的杨师厚竟然一招之间就被人夺下了武器,这种恐怖的身手,就是自己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毕竟就算自己全力出手,想夺下杨师厚的兵器,恐怕也要十招之内,而且前提条件必须是自己也要用武器才行。

可令他感到恐怖的是对方竟然只是空手,一招之间就把杨师厚的兵器夺了下来,可以说这人的武功已经到了化境,恐怕唯有江湖排行榜前五的人方能做到这一点,可这个人明显的不过三十岁年纪,不可能是那种成名数十年的高手。

这人到底是谁?这个念头在杨万里脑海中一闪而过。在他想来,朱温那里最厉害的高手也就是朱温本人,往下是朱珍和徐怀玉,可这三人的地位明显都比张虔裕要高出很多,不应该在张虔裕麾下做一个亲兵。

杨万里急忙一个旋身,虚晃一招,反身后退,把杨师厚护在了身后。

张虔裕这次松了一口气,口中强笑道:“今日有幸能跟金枪无dí

杨万里走上十几个回合,真是三生有幸啊!”

杨万里这才知dào

自己的身份早已经被对方识破,恐怕自己的计划也在对方的预料之中了,想到这里,他想再遮遮掩掩的已经没有必要了。杨万里豪爽的把面罩拿掉,一双深沉的眼睛看着朱温,道:“你到底是谁?”

朱温笑了笑,道:“在下朱温,久仰杨大侠威名,只恨一直无缘一见,真没想到竟然能够在这种情况下见到杨大侠,真让人感叹造化之奇……”

杨万里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怪不得如此厉害,能够一招之间夺下我徒儿的兵器,原来是‘草上飞’黄帮主的关门弟子,这就不足为奇了。”黄巢在江湖上混迹的时候是盐帮的帮主,外号叫草上飞,在江湖十大高手排行榜上名列第三,虽然后来黄巢打遍大半个天下,称王称霸的,但江湖上的人还大都称呼他为黄帮主。

第七章 对决杨家枪

朱温不置可否。道:“杨大侠身为中原江湖上铁铮铮的汉子,为何却要帮沙陀胡虏来图谋我大好河山?”

杨万里不经意的向房顶瞟了一眼,随即苦笑道:“人各有志,正所谓各为其主,我无话可说。”

房顶上的李嗣昭和另外一个乌鸦堂的高手对视一眼,知dào

今日之事恐怕杨万里凶多吉少了,正准bèi

撤离,忽然房里的朱温手中忽然多了一支乌黑的手枪,向着房顶连开三枪。

房顶上的李嗣昭颇为机灵,一看朱温掏出手枪,他下意识的就感到了一种恐怖的危险,当下一个翻身就滚出了老远,紧接着就顺势滚下房顶。这时他身边的那个人眉心中弹,已经死透了。

朱温潇洒的吹了一下还在冒着青烟的枪口,把手枪重新插回了腰间。

房顶上那块掀开一片瓦片的缝隙中鲜血流了下来……

杨万里瞳孔收缩,这时他才清楚的认识到对方的恐怖,这么小巧精致的暗器,真是防不胜防,如果刚才朱温用来对付自己的话,恐怕自己也未必能够躲的过去吧!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朱温军中的火枪?

这时外边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火把通明,人声鼎沸,到处在喊着抓刺客的声音。

朱温淡淡的道:“跑了一个,那人身手不错,想来应该也是你们乌鸦堂的高手吧?”

杨万里苦笑了一下,道:“他不是乌鸦堂的人,而是李克用的义子李嗣昭。”

朱温道:“杨大侠果然是爽快人,你有什么苦衷,何不说出来呢?我想以你的身份,不可能替李克用卖命吧?”

杨万里没有说话,受了内伤的杨师厚却道:“李克用拿我叔叔的妻儿做要挟,如果我叔叔不替他做事的话,他就会杀了我婶婶和堂弟……”

杨万里长叹一声,算是默认。

朱温道:“原来如此,果然很棘手,那么以后杨大侠还有什么打算?”

杨万里苦笑道:“我还有的选择吗?除了一死,别无选择。只有我死了,他们才不会难为我的妻儿。我只希望,在我死后你能放过我侄儿师厚,他还年轻。”

朱温默然,良久才道:“或许我可以派人去把你的妻儿救出来,以后你就不用再替李克用那个沙陀蛮子卖命了。”

杨万里苦笑一声,道:“像我这种人,哪里还有以后?我平生的愿望就是能够与江湖上名列前三的几位高手一较高下,可惜的是一直无缘一见,你是黄帮主的弟子,能否满足我临终前这个愿望?”

朱温苦笑道:“我的武功跟我师父还差的太远,我师父的混元无极心法已经突pò

到了第八重,想来就是吕洞宾来了也未必是我师父的对手,但我这后生小辈哪里敢跟杨大侠一较高下?”

张虔裕却想的是杨万里在耍诡计,刚才自己跟杨万里交手,至始至终都没有占到一招上风,几乎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若不是朱温出手伤了杨师厚的话,恐怕自己再多接数招就要血溅五步了。所以他十分清楚杨万里的武功之恐怖,即便是朱温恐怕也未必是杨万里的对手,幸亏朱温没有答yīng



杨万里听朱温拒绝了自己的请求,心中并没有感到意wài

,像朱温这种身份的人,哪里会像那些江湖人一般跟人单独对决?他手下有的是人,随便挑几个高手出来就能把自己困住,如果朱温不出手的话,自己或许可以杀出去,但侄儿肯定难逃一死。更何况朱温这个恐怖的高手绝不会轻易让自己走脱,与其困兽犹斗,不如死的风光一些。

杨万里道:“我可以死,我只求王爷放过我侄儿,或者以后让我侄儿为您效忠,他已经得到我的衣钵真传,只是现在还年轻,假以时日的话,名列江湖十大高手之列也不是不可能,王爷是个聪明人,总不能眼看着杨家枪从此绝迹江湖吧?”

朱温心中一动,暗道:“杨家枪?不知dào

这杨万里跟后来宋朝的杨家有什么关系?”

朱温道:“你儿子叫什么名字?或许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会救出他们母子也未可知。”

杨万里感激的道:“我儿子叫杨信,刚刚满周岁,我妻子叫李双。”

朱温暗自点头,果然他儿子叫杨信,正是后世演义小说中的火山王杨衮的原型,也就是杨业的父亲,杨延昭的爷爷。他真想不到杨万里竟然是杨家将的祖先,而历史上后梁开过大将杨师厚竟然也是同一个杨家的人,甚至肩负着把杨家枪传下去的重担。

朱温点点头道:“好,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会派人救出杨信,交给杨师厚,让杨师厚传授他武艺,把杨家枪流传下去,毕竟这门战场上的绝学失传的话怪可惜的。”

杨万里转头看了看杨师厚,道:“以后你就跟在朱王爷身边听从调遣好了,记住,不管以后能不能找到你的堂弟,你一定要把杨家枪流传下去。”

杨师厚知dào

叔叔这是在叮嘱后世,急忙道:“我知dào

,我一定会听叔叔的话,等我长大了,一定会把堂弟和婶婶救出来,以报答叔叔的养育之恩……”

杨万里凄然一笑,调转手中短枪,就像自己的咽喉刺去,忽然手中一震,短枪被朱温抢走,杨万里疑惑的看了朱温一眼,苦笑道:“如果我不死,我的妻儿就必死无疑。”

朱温也很清楚,就算自己吧杨万里放了,他回到河东之后,李克用也未必会再信任他,恐怕全家遭受屠戮也在所难免,唯有杨万里死在中原,河东的李克用才会放过他的妻儿。李克用是朱温最厉害的对手之一,对于李克用的手段他很清楚。

朱温道:“这样死去未免可惜,既然你想找家师切磋武艺,朱某人虽然不才,想替师父出战,见识一下闻名天下的杨家枪。”

杨万里心中感激,可这时候说什么感激的话已经是多余了,唯有淡淡的道:“请!”

朱温道:“我们还是道校场去吧,那里敞亮一些!”

张虔裕打开门,见外边已经布满了兵丁,弓箭手、火枪手都在四周的房顶上严阵以待,四下里长矛手、刀盾手更是密密麻麻,有张虔裕带来的宣武军人马,也有邢州的守军。

朱温在外人眼里还是张虔裕的亲兵队长,这一点朱温已经跟杨万里解释过了,两人在数百人的注视下来到校场,杨万里把手中的短枪抛掉,在兵器架上拿了一只一丈二的长枪,随手舞了一个枪花,沉声道:“请!”

朱温微笑着也取下一只长枪,在手中掂了掂,单手提枪道:“杨大侠请!”

众人一阵大哗,因为这时大多数人都已经知dào

了杨万里的身份,这个人称金枪无dí

的杨万里在长枪的造诣上恐怕不是一般的厉害,这个张虔裕的亲兵队长年纪轻轻就要跟这个成名多年的大侠单打独斗,更何况选的武器同样是长枪,这就让大家更加不解了。甚至有的人怀疑,这不是班门弄斧吗?丢人不是这么个丢法。

张虔裕也很担心,他知dào

朱温擅长用大刀,曾经用大刀一招之内就打败了以骁勇著称的朱琼,虽然不常出战,但只要出战,还从未败过,在张虔裕心中朱温虽然是一个很厉害的高手,但他久居上位,不可避免的出现眼高手低的情况,毕竟他的对手是对战经验十分丰富的成名十余年的大侠,不是易于之辈。

杨万里同样心中震惊,心道:“难道他也是用枪的?”

朱温淡淡的道:“您是长辈,我就不客气先行出手了!”说着手中长枪平平刺出,枪尖微颤,速度虽然不快,却力道十足。而且落点可以随时变化,果然是深的枪法的神韵。

杨万里暗自点头,手中长枪连抖,舞出一片枪影,铺天盖地的袭来,众人一阵惊叹,果然是高手,一出手气势都不一样。

两杆长枪相交,朱温的枪尖在对方的枪身上连点了十余下,在夜色下爆出一片片火花。煞是好kàn

。一个是成名多年的高手,一个是近年来功力大涨的后起之秀,两杆长枪你来我往走了数十招,却一直没有分出胜负。

杨万里出招沉稳,气势惊人,枪法狠辣刁钻,可以说深得杨家枪法的神韵。

朱温却是半吊子的枪法,他的枪法杂而不纯,几乎融合了张存敬枪法的直来直去,还有徐怀玉的枪法的机智果敢、一往无前,甚至还有张虔裕枪法中的一丝凝重的气息。朱温军中不乏用长枪的好手,朱温虽然平时用的是刀,可枪这种东西不是不会用,而是不常用而已。在这时的朱温看来,用什么兵器区别根本不大,无论用什么兵器,都只是打败敌人的一个手段而已,即便是没有兵器,随手挥洒也可以自成一家。

两杆长枪如游龙一般上下翻飞,枪尖上的寒光映着火把的光亮,闪烁着影影点点的光芒,煞是耀眼。

场上数百人没有人说话,甚至没有人发出大一点的动作,生怕影响到场中两人的对决。

猛然间两人同时出枪,在电光火石的一刹那,两杆枪同时刺中了对方的身体,所有的动作都停止了下来,场上场下是久久的沉默,张虔裕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儿,生怕朱温被刺了个透明窟窿。

良久之后,杨万里苦笑了一声道:“我心服口服!”随着他的说话声,一股血剑从嘴中喷出,杨师厚急忙飞身上前,扶住了杨万里,激动的喊了一声“叔叔……”声音凄厉之极。

朱温的长枪已经把杨万里刺穿,而杨万里手中的长枪已经滑落在地,而朱温的左手中正捏着一个枪头……

第八章 孟迁之死

朱温感到很累。虽然这一战时间并不长,可对手的实力却高的离谱,真的是平生仅见,师父虽然武功高强,甚至在十年前就已经突pò

了混元无极心法的第八重境界,可从那以后师父就已经很少出手了。

就连自己都不知dào

师父的武功到底到了什么程度,可眼前这个杨万里,绝对不比没有突pò

第八重混元无极心法时的黄巢弱。也就是说杨万里完全有实力名列十大高手排行榜前五,这种级别的恐怖高手全力出击的话,其威力可想而知。

张虔裕疾步上前,本想搀扶朱温,朱温苦笑着摆了摆手,道:“我没事,只是有些累而已,杨家枪法,果然名不虚传,真当得上是金枪无dí

的称号。”

张虔裕道:“刚才差点吓死我,如果王……表哥你有个三长两短的,回去我还不得让他们剥了皮啊!”他情急之下差点把“王爷”两个字喊出来,幸亏醒悟的早,要不然被有心人听到的话,朱温的身份就暴露了。

朱温走到正抱着杨万里痛哭的杨师厚身边,这时杨万里还没有咽气,只是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杨万里艰难的抬起手臂,轻抚了一下杨师厚的脑袋,尽量挤出一丝微笑,声音微弱的道:“师厚,以后叔叔不能在你身边了,你要好好习武,以后跟着东平王一起征战天下,把咱杨家的枪法用在战场上,把可恶的沙陀人赶回大漠……”

杨师厚沉重的点着头,口中却道:“叔叔,你不会死的,你还没有把婶婶和弟弟救出来呢……”

杨万里摇了摇头,道:“李克用身边有一个十分恐怖的高手,我怀疑可能是……上官天野,我曾经跟他交过手,不过我败了……”

朱温心中一震,惊道:“十大高手中排行第二的上官天野?”

杨万里无力的点点头,艰难的道:“李克用野心极重,这两年跟塞北的契丹酋长耶律阿保机过从甚密,契丹跟沙陀联手,对付现在一盘散沙的中原,恐怕能够力挽狂澜的只有……只有王爷您了……”他一双逐渐失去神采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朱温,道:“王爷一定不能让这些外族入主中原,重蹈五胡乱华的……覆辙……”说完了最后一句话,他脑袋一歪,撒手西去。

杨万里死了,死在了本不该死的时候,死在了本不该死的人手中,仅仅为了自己的妻儿的安全。

在这个忠孝仁义都缺失的年代,在这个为了利益可以六亲不认的年代,在这个把女人不当人的年代,一个能够为了妻儿放qì

自己的信仰和生命的人,是值得尊敬的。或许你可以对他呲之以鼻,但他是一个好丈夫,一个好父亲……

周围一片沉默,由于校场上周围的人在没有张虔裕命令的情况下都不敢接近他们,所以现在这里依然是他们四个人,更准确的说应该是三个人一具尸体。周围数百人都用十分好奇的目光看着场中的情景。对于杨万里的名字,不少人都知dào

,江湖上名声赫赫的高手,怎么能不知dào



可就是这样一位高手,却死在了张虔裕的亲兵队长的手中,这一刻,所有人都对朱温的实力有了一个新的认识,一个在朱温麾下并不是很著名的将领张虔裕的身边就有如此恐怖的高手,那朱珍、李唐宾、庞师古等人身边是不是应该有更加恐怖的不世出的高人呢?或许朱温的身边应该有吕洞宾这个占据天下第一数十年的高手才能说的过去吧!

寂静的夜空中,唯有杨师厚凄厉的哭喊声划破夜空,在这个凄惨的夜色中回荡。

朱温轻声道:“杨师厚,请节哀顺便,杨大侠刻意求死,我只能成全他,如果不是杨大侠故yì

没有出全力的话,死的人或许是我,就算我用最擅长的长刀,也最多跟杨大侠打个平手,胜出的机会十分渺茫。杨大侠在民族大义和妻儿的生命安全中间左右为难,想来死对于他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对此我很遗憾……”

杨师厚虽然不过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大孩子,可毕竟是跟着杨万里见过大世面的,这些年来东奔西走,自幼过的都是那种刀头tian血的日子。这时突逢大变,自己一贯依赖的叔叔惨死,对他的打击不可谓不大,可他并没有迷失自己,他抬起头,看了朱温一眼,道:“我叔叔的死不是你的错,还请王爷收留我。我知dào

王爷与李克用有仇,我愿意跟随王爷把沙陀胡虏赶回大漠!”

说罢双膝跪倒,给朱温磕了三个头,朱温双手扶起他,道:“你年纪虽轻,但是个好苗子,当初朱珍、庞师古、徐怀玉他们跟我的时候也都像你这种年龄,十年后的今天,他们都成为独当一面的大将,我想,经过战火的洗礼,你的心会更加的坚定,不过首先你要记住一点,战场不比江湖,江湖上的一次失误最多也就是死个三五人而已,战场上的一次失误,少则数百人,多则数万人的伤亡都很正常。”

杨师厚点点头道:“我理会的,我会从最低级的士兵做起,用我的实力来证明。”

朱温转头吩咐张虔裕,让他命人厚葬杨万里的尸骨。

可没有人注意到,这时场外正有一个人带着几个亲兵急匆匆的走了,这个人正是孟迁的弟弟孟道!

他很清楚,杨万里失手了,这还不是最坏的事情,最让他担心的是杨万里带来的那个人投靠了张虔裕,这样一来自己和河东李克用之间的那些猫腻恐怕根本瞒不过张虔裕了。所以他不着急才怪呢,他的想法是必须在今天发动军事政变,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张虔裕和兄长孟迁一举击杀,可他手中虽然有些亲信,再加上杨万里带来的数十个河东乌鸦堂的高手,成功的希望渺茫之极。

这时他还不知dào

那个击毙杨万里的恐怖高手是朱温,如果他知dào

这一点的话,恐怕他连放手一搏的想法都不敢有了,因为朱温既然到了,就不可能只有张虔裕这区区三百人马!

孟道迅速联系自己的亲信将领,准bèi

提前行动,尽量在杨师厚还没有说出自己的秘密之前发动兵变。

可当他回到家里的时候,那些本来应该正在家中等待的数十个乌鸦堂的高手并没有在家,甚至一个人都没有留下,孟道心中一惊,难道他们听说他们的堂主身亡,已经连夜撤离了?可现在四门紧闭,他们哪里出的了城呢?

不管了,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了!孟道心想。

孟道却不知dào

,他的行动已经在朱温的监视之下了,因为杨师厚当时就说出了孟道与李克用之间的猫腻,还有孟道准bèi

取其兄长而代之的计划。

朱温听了杨师厚的话,当即就派人监视孟道的一举一动,朱温的计划也要改变一下了,原本的计划是孟迁迫于河东的压力跟张虔裕翻脸的情况下,自己再出动已经混进邢州来的大批朱珍的人手,控zhì

住邢州,现在既然孟道要跟他兄长开打,就先看看他们两个鹿死谁手吧,如果孟道胜了,朱温就会把孟道和李克用的计划公布于众。

如果孟迁胜了,恐怕也会元气大伤,无力对付河东,必须依靠自己的人马来守城,到时候邢州依然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那些乌鸦堂的职业杀手真的撤走了吗?答案是没有,在李嗣昭发觉杨万里已经失败的情况下,迅速回到了孟道的府上。这时孟道已经赶往朱温和张虔裕的住处,想乘机控zhì

住那些被杀了大将的宣武军士兵,毕竟这三百精锐部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李嗣昭对乌鸦堂剩下的数十人下达了新的命令,让他们不惜一切代价袭杀孟迁,李嗣昭很清楚现在的形势,现在城外就是李存孝的大军,只要把邢州城内搞乱,越乱越好,就会让城外的李存孝有了可乘之机,一举攻占邢州。只要控zhì

住了孟迁或者是孟道其中的一个,就可以逼迫其他州的守将投降。昭义军就在河东的控zhì

之下了,到时候朱温的人马不得不撤出邢州,事实上这区区三百人也掀不起什么风Lang。

正当朱温刚刚部署好监视孟道的行动的时候,孟道已经迅速召集了自己的亲信将领,纠集了三千人马包围了节度使衙门。就在孟道想强行攻打孟迁的府邸的时候,正在书房处理公务的孟迁被一支强弩洞穿了心脏,人背钉在了椅背上……

节度使衙门瞬间大乱,节度使衙门里不乏高手,乌鸦堂的数十名好手虽然都是职业杀手,可在深入龙潭虎穴之后又岂能全身而退?在激战中,大多数杀手被当场击毙,仅有两个人被生擒。

于此同时孟道的人马已经开始攻打节度使衙门,因为他们还不知dào

孟迁已经身亡的消息……

邢州城中又一次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夜更深沉了……

第九章 伏击李存孝

孟道的人一开始打节度使衙门。朱温事先安排好的人就开始四处高喊:“孟道造反了,孟道勾结河东的李克用杀了节度使,他想把邢州献给沙陀人……”

“孟三爷真不是东西,竟然勾结胡虏杀了自己的二哥,依我看啊,前任节度使有可能也不是服毒自杀的,肯定是被孟三爷下毒毒死的……”

“我看有可能,这孟道连二哥都能杀,为什么不能杀大哥?”

……

一时间邢州城中议论纷纷,原本孟迁的亲信听说孟道勾结外虏杀了节度使,纷纷带着人马向节度使衙门赶来,与孟道的三千人马战到了一起。

孟道现在是腹背受敌,节度使衙门还没打下来,衙门里的兵力虽然少,但战斗力远比孟道带来的那些人强悍,加上那些闻讯赶来的孟迁的亲信将领,孟道的形式不容乐观。

孟道眼看着自己麾下的这些兵丁越战越少,心中叫苦不迭,这时他只有把希望寄托在城外李存孝的河东大军身上了。

*******************************************************城外,李存孝的大营灯火通明,大营中兵马早已经集结完毕,他们一直在等着城里的消息,只要孟迁和张虔裕被刺杀的消息一传出来,李存孝就会立kè

挥兵攻城。

可李存孝等了大半夜,也没有等到城里有任何动静,忽然康君立进来道:“李嗣昭回来了。”

李存孝急忙站起迎了出去,却见李嗣昭身上中了好几支箭,腿也有些不太利索,大惊道:“兄弟,怎么了?”

李嗣昭是李克用的弟弟李克柔的义子,李存孝是李克用的义子,所以两人已兄弟相称。

李嗣昭惨笑道:“阴沟里翻船了,张虔裕身边有一个恐怖的高手,恐怕杨万里师徒凶多吉少,如果不是我见机的快,恐怕现在就没有回来的机会了,程亮反应略慢,当场被那人的暗器一招击毙,连话都没有说出来。”

李存孝心中也是暗暗心惊,程亮虽然不是顶尖高手,可在乌鸦堂也算是高手,竟然被人一招之间取了性命,可见对方之恐怖,恐怕就算是上官天野那老家伙也未必有这样的手段。李存孝急忙问杨万里的消息。

李嗣昭摇摇头道:“我不知dào

,当时我根本不敢停留,直接撤走,不过临走前还是给乌鸦堂的人下了命令,让他们先袭杀孟迁,孟迁应该比张虔裕好对付,可能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得手了。孟道那里是骑虎难下,应该也已经发动了政变,不过胜负难料。我在出城时被弓箭手所伤,还摔伤了腿,真是倒霉透了。”

正好这时见邢州城中火光冲天,想来城内已经大乱,李存孝知dào

机不可失,急忙道:“兄弟你先在大营养伤,我与康君立先去取了邢州再说。”

李存孝和康君立带领人马一路向邢州疾驰,邢州本来就没有多少守军,现在节度使孟迁遇刺身亡,张虔裕也遭到行刺,虽然行刺没有成功,想来这时候正在处理孟道造反的事情。恐怕也无力顾及守城的事,所以说现在是攻占邢州的最佳时机,一旦错过的话再想打就难了。

李存孝这些年来征战四方,可以说是李克用麾下最得力的战将之一,与李嗣源成为李克用的左膀右臂。

这些年来李存孝每战必胜,让他对河东的铁骑产生了盲目的自信,可自从上次在洛阳城外被葛从周惨败之后,李存孝就更加清楚的认识到了沙陀骑兵的缺点,他们在平原上野战几乎是无dí

的,可对于城池的攻坚战就有些经验不足了。

这次李存孝听取了一个汉人谋士的建议,制作了几十架投石车,准bèi

用投石车先轰开城门和城墙,之后一拥而入,现在城中根本没有多少兵力守城,到时候根本不可能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

但李存孝是一个十分谨慎的大将,为了尽可能的把伤亡减到最低,他还是没有选择哪种用云梯爬城墙的战术,用撞车撞城门的办法伤亡更大,想来用投石车的话伤亡会大幅度下降,敌人的弓箭手的射程都没有这么远,可投石车却可以轻易的达到这种距离。

正当李存孝踌躇满志的时候,前方一阵骚乱,李存孝心中一惊,急忙让亲兵去打探情况,不一刻亲兵回来说,前边路上有绊马索、陷坑还有铁蒺藜,由于行军速度过快,伤亡了两百多人,现在工兵正在紧急清扫道路。

李存孝心里有一股不详的预感,想到这次未必会一帆风顺,毕竟朱温这个对手比较可怕,他既然派了援军,怎么可能只有三百人?

刚想到这里,忽听周围一阵爆豆似的枪声响起,沙陀勇士们纷纷落马,李存孝一惊:“不好,中了埋伏!”

河东的部队慌里慌张的应付突然而来的袭击,朱珍却站在一个小山包上优哉游哉的拿着望远镜看着山下的战况,由于几轮火箭射中了李存孝的投石车,火箭上绑了硫磺和火油,大火照亮了山下的战场,到处都是惨叫声和绝望的嘶吼。朱珍带了一万人来,还有几千人已经混进了邢州城,朱珍亲自带着一万人埋伏李存孝,也算是给足了他面子。

李存孝的人马虽然都是能征善战的塞北汉子,兵力也占优势,可朱珍是有备而来,在太行山的支脉山里筹备了半个月了,哪里能给他反击的机会?骁勇善战的李存孝根本连防御阵型都组不成,眼看着自己亲手训liàn

出来的骑兵队一个个倒下,李存孝无奈的下达了紧急撤tuì

的命令。

急促的鸣金声响起,预示着李存孝的败北,康君立神态狼狈,头盔也掉了,被几十个亲兵簇拥着向西撤离,他们不敢回大营,只是派了一队人马去大营禀报留守的李嗣昭,让他火速撤tuì

到洺州,准bèi

整顿再战。

这一战歼灭李存孝的精锐骑兵六千人,缴获战马三千匹,粮草数百车。

李唐宾负责追击任务,再追击途中又一次成功歼灭了李存孝的殿后部队两千人。

整个过程中己方战死两百人,重伤三十八人,轻伤六十九人,可以说这一次伏击属于标准的完胜。

李存孝和康君立带着剩余的八千残兵灰溜溜的逃回洺州,并通知留守磁州的李罕之,让李罕之千万不要轻易出战,严守城池,静候援军。又派六百里加急回晋阳禀报李克用,请求支援。

可这时的李克用正与成德镇和卢龙镇的联军开战,根本抽调不出大批的兵力,李克用很郁闷,要说李存孝败给实力强悍又诡计多端的朱温还有情可原,可李嗣源和周德威竟然在面对成德镇的王镕和卢龙镇的李匡威的联军竟然也是屡有败绩,虽然不像李存孝败的那么惨,可想胜恐怕也困难之极。

虽然成德镇这几年实力已经大不如前,可毕竟是北方重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还有卢龙镇的李匡威,李匡威是李可举的儿子,当年李克用就是在药儿岭被李可举打败之后才不得已远走鞑靼。

可以说李可举和云州的赫连铎一样是李克用的世仇,如今赫连铎已经兵败之后流亡吐谷浑,李可举虽然病死,可他的儿子李匡威还担任着卢龙镇的节度使,李克用之所以攻打成德镇,主要目的还是为了对付卢龙镇。不过卢龙的实力比成德镇要厉害的多,岂是那么容易能打的下来的。

可李匡威也不是傻子,李克用的心思当然瞒不过他,他们家老子临走的时候就叮嘱过他,一定要防备李克用,这个沙陀人野心极大,手段残忍,千万不能把他们几辈子在卢龙打下的基业拱手让给李克用。

所以李匡威在接到王镕的求救之后,毅然出兵,好些人都有些不理解当时军阀混战的局面为什么有人借兵御敌就有人那么轻易的肯帮忙呢?或许这么跟大家说一下大家会更清楚一些,就比如说李匡威,本身跟李克用就有仇,李克用对成德镇用兵已经威胁到了李匡威的地盘。这一战迟早要打,与其到时候自己孤军奋战,倒不如现在跟王镕并肩作战的好。

更何况现在李匡威出兵打李克用,所有军饷和粮草都是要成德镇的王镕支付,这可是让别人掏钱打仗,这种事情上哪里找去?

其实王镕又何尝不知dào

其中的道理?可凭自己成德镇的实力根本无力独自抵挡河东的大军,只有花费重金请李匡威出战,这才勉力把河东的大军抵挡住,虽说小有胜利,可真要说打退李嗣源和周德威带领的河东大军,真是谈何容易。

可以说李嗣源和周德威这边的战事已经进入了胶着状态,李存孝那里又损失严重,李克用真是一个头有两个大,手底下最能打的几员大将这次都被打的没有一点脾气,听说李嗣昭还受了重伤,杨万里凶多吉少,这一次,李克用是损失惨重了。

第十章 讨伐李克用

更让李克用头痛的还在后边呢。逃到吐谷浑的赫连铎并不甘于寂寞,赫连铎怎么说也是沙场上多年的老将了,以前跟卢龙镇节度使李可举是莫逆之交,两人都跟李克用是世仇,所以赫连铎理所当然的就联系起了李匡威。

两人一番密议,李匡威、赫连铎联名上表,弹劾李克用,骑牛罢免李克用的所有官职,并出兵征剿。

这两年唐昭宗李晔过的还算顺心,韦昭度带着王建、顾彦朗等人在西川连战连捷,攻下成都已经指日可待了,这更让李晔心中兴奋不已,憧憬着饱经风雨的大唐王朝在自己手中中兴,万国来朝的局面在他脑海中仿佛变成了实质性的画面。

李克用是什么人李晔不是不清楚,可李克用在收复长安的战役中居功甚伟,要说罢免也不是一句话就能罢免的事情,更何况现在李克用兵强马壮,手里有河东军、岢岚军、云州、雁门,前些日子又打下了遮掳军,就连昭义军以前的治所潞州和另外一个大镇泽州也在他的手中。李克用的弟弟李克修就坐镇潞州,李克用直接任命他为昭义军节度使,所以现在有两个昭义军,一个李克修为节度使的是潞、泽二州,另一个就是已经身亡的孟迁担任节度使的邢、洺、磁三州。

现在洺州、磁州已经被李克用打了下来,李嗣昭驻守洺州、李罕之驻守磁州,李存孝和康君立为主力攻邢州,大败而归。可李克用并不甘于失败,又派了另外一员骁将安金浚带领五千人马前去增援。

李克用是一个倔脾气,更何况邢州既然有朱温介入他更加不会放qì

,他攻打邢州,最主要的就是要打宣武军的朱温,遇见朱温的抵抗,当然不会轻易认输。

李克用这里调集大军前去邢州找朱温对决,长安城中李晔却把宰相张浚、孔纬等人找来议事,李晔道:“前日卢龙镇节度使李匡威和云州防御使赫连铎联名请求讨伐李克用,两位爱卿以为如何?”

张浚和孔纬对望一眼,孔纬生性懦弱,做事循规蹈矩,摸不准皇上的心思,哪里敢先说,像张浚示意一下,表示让他先说。张浚本来不过一个小吏,在唐僖宗逃亡途中对皇上照顾周全,在唐僖宗和当时的大太监田令孜之间左右逢源,这才一步步升到了这种高位,可以说他很善于察言观色,对政局风向的把握更是炉火纯青,每次都能顺利的站对队伍。

以前受田令孜照顾,仕途平坦,晋升迅速,后来唐僖宗病故,他迅速与田令孜撇清关系,站到了杨复恭的一方,大力拥护当时的寿王李杰登基为帝,李杰也就是现在的唐昭宗李晔。所以说张浚也可以说有拥立之功,李晔登基之后不久就把张浚升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宰相。

可以说张浚颇能揣度李晔的心思,所以这两年来颇受重用,不过说实话,张浚也确实有些能力,要不然光靠小聪明哪里能够当上宰相,能够在朝中身居高位的大臣们哪个不是人精?张浚能够从这些人中脱颖而出,短短十年时间就当上了宰相,比那些坐了几十年衙门的老家伙可谓是运气好了不知dào

多少倍。如果说这人没点儿真本事的话怎么可能?

张浚一听李晔的话,就知dào

这位年轻的皇上的想法——他想削藩,这些年这个大唐王朝怎么看怎么不像个朝廷的样子,他这个宰相当得也名不副实。现在另一个宰相韦昭度带着王建横扫蜀中,据说已经打到了成都城下,攻破成都已经指日可待了。

张浚本来心里还有些酸溜溜的,可韦昭度是多年的老臣了,两朝元老,不是他这个新晋的宰相能够比拟的。现在张浚显然看到了机会,一个能够跟韦昭度一样成就不世功业的机会,现在李克用的势力之大不是陈敬宣可以比拟的,如果自己能够平定了李克用的话,可以说以后就是大唐中兴的肱骨之臣,百年之后是画像都是可以跟那些前朝名相和名将一样进凌烟阁的。

其中还有一个重yào

的因素就是——李克用是沙陀人,一个外族人拥有这么大的实力,是朝廷和其他藩镇所不想看到的。这一点张浚很清楚,以前安禄山的叛乱造成的影响没有人会忘记,李晔心里更清楚这些异族人对朝廷的威胁。

正是当年的安禄山之乱,导致了大唐盛世的风光不再,这么多年过来了,一直没有回复元气,藩镇割据的局面也正是在安禄山之乱后形成的,虽然这些年来朝廷削藩的政策一次又一次的实施下去,可藩镇割据的局面却是愈演愈烈。

为了能够流芳百世,为了不辜负唐昭宗对自己的信任,更是为了自己这个宰相能够当的实至名归,他决定搏一把,在张浚想来胜算还是比较大的。

最起码长安周边的藩镇对朝廷的政令还是比较重视的,这些年来李克用四处扩张,已经威胁到了附近的藩镇,与凤翔节度使李茂贞(也就是宋文通)的关系也出现了裂痕,双方经常性的出现一些小的摩擦,虽然没有决裂,但也已经没有了以前的那种合zuò

关系,想来李茂贞也是忌惮李克用的野心和实力。张浚知dào

,如果朝廷打李克用的话,李茂贞肯定会配合,这是双赢的局面。

华州刺史韩建(忠武军八都将之一)这些年兵强马壮,这些年华州和同州被封为匡义军,但节度使的位置一直空着,事实上韩建是实jì

上的匡义军节度使,而匡义军这些年来名义上是朝廷直接管辖的藩镇。

加上卢龙镇的李匡威,还有那个赫连铎,别看赫连铎已经失去了云州,可他的能量还是很大的,他在吐谷浑和吐蕃的威望都很高,弄个几万兵力也不稀奇。

还有更大的一个筹码是朱温,朱温与李克用的仇怨天下皆知,只要是朱温的什么事情,李克用都要反对,朱温打哪个藩镇,李克用就要出兵相救,李克用打哪路藩镇,朱温同样不会坐视不理。所以说只要朝廷打李克用,朱温定然会参加,只要有了朱温的加盟,拿下李克用就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了。

这些想法虽然繁多,不过都是一转念的时间在张浚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张浚恭敬的抱着笏板起身道:“启禀万岁,李克用自持功高,数度威胁长安,还曾经一度进入长安,烧杀掳掠,无所不用其极,哪里有藩镇的样子?更何况这些年来不知dào

收敛,与附近藩镇连年征战,把朝廷的藩镇变成了自己的牧场,恣意攻伐,岢岚军、遮掳军、云州等成了李克用的领地,昭义军也几乎有一大半划入了河东的范围。以微臣之见,李克用狼子野心,图谋所在不小,恐怕有当年安禄山之志,望圣上早做打算。”

李晔本来虽然对李克用有所不满,但哪里有张浚说的这么严重,但他听了张浚的话之后,略一思索,也是心里暗惊,原来李晔还是第一次知dào

李克用已经拥有了五镇的实力。看来再不出手的话,这李唐天下迟早变成沙陀人的。

三日后,唐昭宗李晔下旨,任命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张浚为讨伐河东的诸道行营招讨使,京兆尹孙揆为招讨副使,李匡威为东面行营招讨使,朱温为南面行营招讨使,李茂贞为西面行营招讨使,华州刺史韩建为先锋,原云州防御使赫连铎为外援,数路大军讨伐河东李克用。

并同时罢免了李克用的所有官职,一时间风光一时的李克用成了人人喊打的叛逆。

李克用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他立kè

意识到朝廷这是要过河拆桥,兔死狗烹的事情又不是没见过,当年黄巢占据长安的时候这些朝廷大佬对李克用多么倚重?这才把黄巢赶走五六年时间,就想把我李克用踢一边去,想得美!李克用真的愤nù

了。

李克用上表抗辩,可现在朝廷已经通告了天下,泼出去的水还能收回来吗?所以很明显的李克用的抗辩无效,毫无疑问的被驳回。

这一次原本不停朝廷号令的个路藩镇出乎预料的都尊从了朝廷的指令,因为李克用这些年的急速膨胀已经威胁到了他们的势力,更何况他们有一个十分冠冕堂皇的理由,就是李克用是外虏,一个沙陀人,拥有如此强悍的实力,其他藩镇在受到威胁的时候都不得不站在同一战线上。

朱温这些年来扩张的速度虽然并不比李克用慢,但朱温的态度对朝廷还是很温和的,不像李克用那么嚣张。更何况朱温的扩张几乎都是双赢的局面,赵德諲听命于朱温,是因为他这个节度使本身就是朱温帮他争取到的,不存zài

利益冲突。胡真更是本身就是朱温的大将,听命于朱温理所当然。忠武军的赵犨更是受过朱温的大恩,可以说没有朱温的话早在十年前赵犨一家老小就死在陈州了。

就是朱宣、朱瑾、时溥他们也是他们先挑zhàn

朱温的,结果被朱温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灭掉,见证了朱温的实力之强悍,其他藩镇更是不敢吭声,本来嘛,就是用现在的话说,人家这叫正当防卫,就算是不对,那也只是一个防卫过当。哪里像李克用那样没有任何理由的就开打?

魏博镇的罗弘信本身就感觉自己根基不稳,主动找了朱温这个靠山,现在朱温占据邢州,那也是人家孟迁请去的援军,可以说朱温的每一次战争、每一次扩张都有合理的理由,让人没有话说,这就是朱温与李克用两人做事方法上的区别。

其实这些东西可不是朱温一个人能够想得到的,这其中的道道当然少不了敬翔和韦肇这两个高级谋士的功劳。

第十一章 拉拢李存孝

朝廷的旨意是公布出去了,可真要开战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够搞定的事情,兵力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够集结起来的.

驻守潞州的李克修听到了朝廷的旨意,心中惊惧。李克修虽然是李克用的弟弟,可不是亲弟弟,李克修的父亲是李国昌的弟弟李德成,当年跟随李国昌出征的时候战死,李克修从小就是李国昌带大的,李国昌一直把他当成亲弟弟看待。他李克用的堂弟,而且屡立战功,这些年来一直跟随李克用南征北战,所以李克用攻占潞州后命李克修为昭义军节度使。

李克修为人谨慎,善于征战,为人也颇为和善,入主潞州后颇有政绩,潞州百姓都很感激李克修,李克修本来就不赞成李克用四处征战,多造杀孽,这次听到朝廷的旨意,感到这次确实是有些不好对付。

他自持是李克用的堂弟,功劳又大,说以就写信劝说李克用,让他放qì

对四方用兵,并主动向朝廷认错,争取获得朝廷的宽大处理。

李克用收到信后冷笑连连,直接派弟弟李克恭去潞州代替李克修为节度使,并把李克修打入大牢,听后发落,李克修一气之下就病倒了,李克恭本来就对这个堂兄看不顺眼,还故yì

让牢头虐待李克修,谁知李克修竟然死在了牢房里。

加上李克恭为人残忍好杀,刻薄寡恩,潞州城中百姓们都在暗地里大骂李克恭,就连潞州的守军也看不过去了,牙将安居受谋反,杀李克恭,占据潞州,潞州大将冯霸又杀了安居受,自称昭义军留后,并遣使者与朱温暗通曲款,朱温派大将牛存节进驻潞州。

李克用听到消息之后勃然大怒,一下子死了两个弟弟,真让他始料未及,他不怪李克恭为人苛刻,虐待百姓,羞辱将领,却怪朱温不该占据潞州。

当即他就命大将安金浚攻打潞州,安金浚向来都是跟着李存孝或者李嗣源的,根本没有自己独立带过兵,所以毫无悬念的是,这次行动败的很惨,安金浚也被牛存节一枪爆头。安金浚也是一位骁勇善战的猛将,本以为凭自己的悍勇和这么多塞北汉子打下潞州并不是难事,哪里知dào

人家一抬手只听一声大响,自己的所有意识都已经随之远去,脑浆子溅了身后的亲兵一脸。

主帅身亡,战争当然没有悬念了,完全是一边倒的屠杀,加上他们自相践踏而死的人,足足伤亡了八千人。

驻扎在洺州的李存孝和驻扎在磁州的李罕之都没有出兵救援,因为他们已经很清楚朱温的厉害了,牛存节在朱温麾下虽然不是第一流的战将,却也是出了名的能战,善于以少胜多。但真要给他几万人马的话,牛存节还真未必能够带得好,如果给他三五千人的话,他能够把仗打的漂漂亮亮的,这就是将与帅的区别。

朱珍、庞师古、胡真等都是帅才,而牛存节、张存敬等人就是明显的就是将才,冲锋陷阵还行,真要领导一直庞大的部队,他们还真没有那个能耐。

牛存节只不过是一个先锋官,真zhèng

的大军是朱温亲自统领的,毕竟现在对付的人事李克用,李克用的实力绝对不是朱宣朱瑾那昂的人能够比拟的。加上朱温本来就担任着南面行营招讨使的职位,亲自出征也算是给了朝廷的面子。

这次出征朱温身边带了好些骁将,氏叔琮、李思安、刘捍、王重师等将领都跟来了,因为那些能够独当一面的将领都要在各地主持大局,所以朱温身边带的都是一些低级一些的将领。

另外还有一些降将也跟了来,曾在朱瑾麾下效力的大将康怀英,还有曾在时溥麾下为将的刘知俊等,这些都是一时之俊杰,一个个跃跃欲试,想在讨伐李克用的征战中立下大功,好在新主公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刘捍是宣武军的礼仪兵,说白了就是仪仗队,但在秦宗权的大军威胁到汴梁的时候义无反顾的加入到了守城战中,而且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从那以后就得到了重用,步步高升,现在已经是宣武军的押衙。

这次刘捍跟着朱温出来,也是为了能够建功立业的,敬翔对刘捍有很高的评价,所以朱温就把刘捍带在了身边。

朱温等人进入潞州,并不打算迅速西进,而是想对付李存孝,李存孝无疑使李克用麾下的第一名将,这一点熟知历史的朱温清楚的很。所以,朱温想收复这员猛将,别看李存孝几次征战都被朱温麾下的将领打败,可那不是因为李存孝不行,而是因为朱温的部队装备的都是热兵器,而李存孝用的还是冷兵器,这种战争当然毫无悬念。

朱温认真分析过李存孝以前攻打云州(山西大同)的战例,发xiàn

李存孝很有战争才华,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并不是像罗贯中在《残唐五代演义》中描写的那样是一个有勇无谋的莽夫,所谓的晚唐第一猛将也是瞎扯蛋,且不说朱温这个超级高手了,就是朱温麾下随便出来一个朱珍、庞师古、徐怀玉、葛从周等任何一个人单挑的话都能稳胜李存孝,即便是李唐宾、霍存等人也不会比李存孝差。

可朱温发xiàn

李存孝是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人才,并不是那种只能做将才的人,而是一个帅才。这种人才并不是很多,认真说来朱温麾下唯有朱珍和葛从周还能称得上是帅才,庞师古和胡真都不能称得上是合格的帅才,庞师古善于进攻,胡真善于防守,而真zhèng

的帅才要能攻能守才行。

而李存孝就是这种人才,所以,朱温就想到了拉拢李存孝。

首先朱温写了一封信给李存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了一些天下大势。李存孝也不是傻子,自己屡次败给朱温麾下的大将,他本来还有些不服,说是敌人靠那些火枪取胜,不算本事,可仔细想想,能够制造出那种百步之外杀人于无形的火枪,又何尝不是一种本事?

想到这里,李存孝就有些佩服朱温了,但说让他就此投靠朱温,那也是不现实的,毕竟李存孝是李克用一手带大的,跟了李克用这么多年,李克用对李存孝不但有养育之恩,还有知遇之恩,所以李存孝收到信后,看了一下,当场就把信撕了,并没有回信。

朱温并不生气,如果李存孝当即就大营投诚的话,那其中定然有诈,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如果李存孝真的这么容易变节的话,他也没有称之为名将的资格了。

朱温很快写了第二封信,这一次送信的人事刘捍,刘捍本来就是负责礼仪之类的事情的,口才当然好的没的说,一通通大道理说的李存孝无力反驳,李存孝无奈之下,直接送客,说不过你直接把你丫赶走,这是李存孝的处理方式。

刘捍回来后对朱温道:“王爷,李存孝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毛头小子,您何必对他那么在意?大不了咱们把洺州围起来,生擒李存孝,看他还能沉默到几时?”

朱温摇摇头道:“如果这样真的行的话,我也就不用来亲自来过问此事了,遇事要多用脑子,而不是动不动就用大军来解决问题。”

刘捍诺诺连声,无言以对。

这时一直闷不作声的刘知俊忽然说道:“王爷,末将有一计,不知dào

当讲不当讲。”

朱温微笑道:“但说无妨,大家都是兄弟,不需yào

什么客套,有什么话就直接说,我们宣武军可不比其他藩镇,大家平时都是兄弟,说出来大家一起参考参考。”

刘知俊道:“既然李存孝不肯投降,我们就算是把他擒来,恐怕他依然不会投降,为什么?因为他感觉李克用对他有恩,可如果让李克用对他产生猜忌的话,您感觉他会不会束手待毙呢?”

朱温眼睛一亮,心道:这个刘知俊果然不简单,不但武功高强,没想到还是一个合格的谋士。朱温道:“这种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难了,离间计可不是那么容易成功的。”

刘知俊道:“王爷如果信得过末将的话,就把这件事儿交给我来处理好了,绝对把李存孝这个虎将给拉过来,不过可能要费一番周折。”

朱温道:“这种事情当然要费一番周折,如果一帆风顺的话,这种朝秦暮楚的家伙我要来何用?他既然能够轻易背叛李克用,就一定能够再一次轻易背叛我,这种人不要也罢,我看中李存孝就是看中他的忠心不二,只要他肯跟我,就一定会死心塌地的才行,任何一个统帅都不喜欢那种三心两意的将领,不是吗?”

刘知俊苦笑了一下,道:“看来时溥兵败的时候,我不该投降的那么快,原来王爷不喜欢投降那么快的将领……”

朱温笑骂道:“你小子竟然转牛角尖,我看你是皮痒痒了吧?”

刘知俊年纪不大,跟了朱温也有些日子了,对朱温的脾气也有了些了解,所以有时候也敢跟朱温开两句玩笑,这种上司就像是朋友一样,跟着这样的人卖命,值!

第十二章 张浚的抱负

李存孝在前线接连败绩。就连应援的安金浚也战死在潞州城外,这怎么能不让李克用生气?可纵观自己麾下的将领,又有哪一个能够比李存孝更加胜任这个位置呢?难道真的让自己亲自出征不成?

李克用这两年已经很少亲自出征了,在李存孝的身上,他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这几年来无论是攻打云州还是岢岚军,甚至是遮掳军,都是每战必胜,可为什么只要一遇见朱温的人就每次都败呢?难道真的如李存彰和李存信他们说的那样存孝这孩子暗中跟朱温有勾结?

这一次大将安金浚战死在潞州,不得不说是李存孝安排上的一个失误,安金浚作为援军应援,正好赶上潞州兵变,李克用的命令下来让李存孝发兵收复潞州。李存孝感觉潞州的叛军只有三千人马,安金浚的一万人当然可以顺利拿下,所以他根本没有丝毫的担心。

可没想到的是朱温麾下的大将牛存节竟然到了潞州,安金浚死在了牛存节手中,李存孝跟牛存节交过手,知dào

牛存节也是一员悍将,但要说能够轻易的杀掉安金浚,李存孝当然不会相信。

后来听逃回来的少数溃军说安金浚是被牛存节用一个会喷火的东西一抬手就把脑浆子打出来了的情况之后,李存孝才知dào

安金浚是死于敌人的远程杀伤性武器,这一点让李存孝十分头痛。

敌人的武器很先进,精度比弓箭容易掌握多了,而且射程也比弓箭要远的多,即便是军中的神箭手,也比不上一个普通的枪手,这一点是李存孝都清楚的事情。可清楚归清楚,要解决可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听说李存彰派人仿照火枪,用了大批的资金,几十号人研究了两个多月,算是研制出来了,就开了两枪就炸膛了,连试枪的人都被炸伤了,手指被炸掉了好几根。

李存孝长叹了口气,敌人很难对付,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可以说朱温是李存孝出道以来遇见的最难缠的对手了,没有之一。

可是李存孝也觉得这次李克用也确实有不对的地方,毕竟李克修是跟着李克用南征北战十余年的人,十几岁就跟着李国昌围剿庞勋,可以说是战功赫赫的功臣,竟然说罢免就罢免,还不明不白的死在大牢里,要说没有李克用的授意,恐怕李克恭未必有这个胆子动李克修。

李克修在军中和民间的威望都很高,无怪乎潞州会发生兵变,这件事确实是义父欠考lǜ

了,李存孝想。

就在这时,李存孝的心腹李乾求见,李乾是东门的守将,李存孝道:“李乾,如今形势紧迫,你不在城门看着点儿,跑来这里干什么?”

李乾看了看李存孝身边的几个亲兵和丫鬟,没有说话,李存孝知dào

李乾肯定有话说,就打发亲兵和丫鬟回避一下,李乾亲自把门关上,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道:“潞州方面送来的,说让我亲手交给将军……”

李存孝看了李乾一眼,冷冷的道:“如今潞州可是被朱温占据的,你不怕掉脑袋?”

李乾道:“这一点我当然知dào

,所以我才单独来见将军,将军,如今形势对我们很不利,王爷恐怕对我们也有意见,您不看李克修李将军的下场吗?论亲疏李克修将军可不比将军您差啊……”

“住口!”李存孝拍案而起,道:“义父对我恩重如山,就算是义父让我死,我都丝毫不会皱一下眉头,你竟然敢说这种话?”

李乾叹了口气,他跟李存孝的关系虽然是上下级的关系,可实jì

上李乾是李存孝的堂兄,所以李存孝虽然发火,李乾并不是很害pà

,依旧用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李存孝,良久之后才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将军保重!”说罢大踏步走了出去。

李存孝看着李乾的背景消失在门口,李存孝才深深的叹了口气,一回头,却发xiàn

那封信被李乾放在了桌上。本来他不想看这封信的,就像以前朱温送来的哪几封信一样,直接在蜡烛上点燃就算完事儿。

可李存孝由于受了好奇心驱使,还是拿起了那封信,打开依旧被火漆密封的信件,信纸是上等的宣纸,一行行蝇头小楷映入眼帘,字并不是用毛笔写的,字的每一个笔画都很细,字特别小,让他这个看惯了毛笔字的人看的很是吃力。

果然不出李存孝的所料,信中的内容提及了李克修的事情,并说了朝廷各路大军征讨河东的事情,这些李存孝都知dào

,目前河东的局势很紧张,李克用虽然兵力强悍,可要说与天下为敌,他还真没有这个实力。

信中只字未提要拉拢李存孝的字眼,只是说李存孝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不能就此毁了云云,并无什么更深层次的东西,落款是朱温。

李存孝本以为朱温写信来定然是为了劝降,没想到对方竟然只字未提劝降的字眼,只是让他小心一些,莫要走李克修的老路,心中还提到当年上源驿一战,说那是杨彦洪擅作主张所为,朱温根本不知情云云。

李存孝见并不是劝降信,也就放下心来,这种敌我双方的大将通信的事情也很正常,三国时候就有很多这样的例子。所以李存孝也没有放在心上,并写了一封回信。说实话,李存孝对朱温这个人还是比较佩服的,特别是朱温的施政方针,朱温占据宣武军不过五六年时间,把这片久经战乱、饿殍遍野的土地变成了到处都是良田的富饶之乡,把流离失所的百姓都安排的很停当,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

反观河东的情况却恰恰相反,经常有地方发生暴乱,官兵打死人的事情时有发生,这些塞北来的兵丁跟本地汉人百姓之间的矛盾也是日益加深,经常出现摩擦。冲突事件接连不断,本来李克修管理的潞州还算平静,可没想到李克修不但被罢免了官职,竟然还死在了狱中,这一切都跟李克用的刚愎自用脱不开关系。

可李存孝是李克用的义子,他没有权利去说什么,也不敢去说什么,可并不代表他心里没有想法,所以他的回信中不可避免的就透露了出来一些心中的想法。

朱温很快就又一次回信了,还是那些不疼不痒的东西,这之后两人经常通信,有时候拉些家常,有时候说些施政的方针,并没有多少实质性的东西。李存孝也对朱温的风度所折服,日子久了,就显示出了作用来,李存孝的回信中也时常透露出一些对河东方面的不满,两人这种通信方式就像是好友聊天一般。

身在潞州的朱温也有些感慨,他想如果这是二十一世纪的网络时代的话,该多好啊,直接用QQ、或者是微博聊天就行了,哪里用送信这么复杂?

这时的朱温就开始怀念过去在二十一世纪时的那些日子来了。朱温叹了口气,问道:“时间都过了快一个月了,信也写了好几封,计划应该可以试试了吧。”

刘知俊道:“王爷莫要心急,我有分寸。不过既然王爷想提前行动,那我就下去安排安排,争取把李存孝弄到我们阵营中来。”

这时候,赫连铎带领的吐谷浑的人马已经跟占领了遮掳军的大部分州县。李匡威的幽州军也不是吃素的,叁万大军已经入关,随时可以战斗;张浚更是集结了华州、凤翔等地的兵力,驻扎在河中的晋州,各路大军已经齐备,马上就可以出发了。

张浚是文官,他并不懂得打仗,带领千军万马,这是第一次。不过张浚很有信心,二十万大军齐聚河东,他心中当然有了很深的底气。更何况攻打遮掳军的赫连铎捷报连连,攻打蔚州的李匡威也是捷报屡屡传来,一座座州县被收复,张浚似乎已经看见胜利在不远处向自己招手,这一刻,他骑在高头大马之上,意气风发。

虽然他有些不习惯马上的颠簸,可他还是没有一句抱怨的话,这种感觉很良好,出将入相,这时任何一个混迹官场的人都梦寐以求的事情。

这时他又一次想到了韦昭度,韦昭度也是宰相,带领王建、顾彦朗等人攻打西川已经有三个年头了,虽然已经打下了很多地盘,可成都还没有攻克,这一点让张浚很是腹诽。

自己这里大军刚刚集结不到一个月,就捷报连连,可以说比韦昭度的进度快的多,甚至他已经可以预见了不久的将来,自己定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朝廷肱骨之臣,孔纬、韦昭度这些人都要屈居自己之下,仿佛自己就是大唐的中兴功臣。

这一刻他竟然想,如果这次真能在短时间内扫平河东的话,就接着南下,收复战乱不断的淮南,听所孙儒和杨行密在那里正打的不可开交,不知dào

有多少黎民百姓饱受摧残,自己作为宰相,怎么可以坐视不理?

第十三章 李克用的愤怒

第十三章李克用的愤nù

朱温又一次写了一封信。被秘密送给李存孝,刘知俊看着斥候把信拿走,笑着对朱温道:“这一次应该不会收到李存孝的回信。”

朱温皱了皱眉道:“何以见得?”

刘知俊笑道:“李存孝的回信将会被送到李克用的手上,会有什么后果,大家应该都能够想到吧?”

氏叔琮拍了一下桌子,赞叹道:“刘兄弟,看你小子年纪轻轻的,竟然还有这一手,你行啊你,这么年轻就这么多花花肠子,以后上了年纪还不阴的跟鬼似的?”

刘知俊有些尴尬的道:“氏老将军,您就别取笑我了,做这种阴谋诡计有伤阴德,你以为我想啊?这不是为了能够把这小子给弄过来吗?您也知dào

,李存孝这个人是个人才,落在李克用手里算是白费了。”

朱温也很清楚,刘知俊来这一招确实很厉害,即便是心中不过拉些家常,也一定会让李克用对李存孝失去信任,并在两人之间造成不可弥补的裂痕。甚至可能让李克用对战功赫赫的李存孝永不录用,或者终生监禁甚至赐死!

因为当权者绝对不允许直接一直以来信任有加的人背叛自己,一旦这个人真的背叛了自己,就会用十分激烈的手段来对付他,即便是亲手毁了他也在所不惜。

说句实话,刘知俊这一招玩的确实漂亮,这无疑是给本来已经焦头烂额的李克用来了一个致命的打击,如果李克用真的要杀李存孝的话,李存孝会不会束手就缚呢?无论李存孝是为了活命背叛李克用,昂或是被李克用剥夺兵权,对朱温来说都是一个好消息。可朱温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刘知俊确实是个人才,可是这种人太聪明了,聪明的让朱温都有些不敢相信他。

甚至直到这一刻朱温才真zhèng

知dào

刘知俊的计划,这种事情是所有领导所不想看到的,因为他们不想让一个手下人牵着自己的鼻子走,这种感觉很不舒服,即便那个聪明的手下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怪不得这个刘知俊文武双全,却一直得不到时溥的重用,原来是这个原因,朱温心中暗想。可朱温表面上并没有说什么,夸奖了刘知俊几句,朱温不是曹操,刘知俊更不是杨修。

朱温不但不会责怪刘知俊,还会重用他,朱温知dào

,这种人如果用好了,能够成为自己事业上一个有力的臂助。

****************************************************************河东太原府,晋阳城内节度使衙门,李克用看着如雪片一般飘来的战报,大都是说某某地方已经失守,这种战报每天都能收到好几封,李克用只是扫一眼就撂在一边,似乎对这些并不在意。只是重复着一句话,“放qì

抵抗,继xù

撤tuì

!”

李存彰道:“义父,不能再撤了,您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会让我们河东的勇士们的士气土崩瓦解的。”

李克用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凌厉的眼神看了李存彰一眼,良久之后才和声和气的对李存彰道:“存彰,你还年轻,有些事情还不懂,等以后慢慢的你就会懂的,现在不是跟朝廷争一日之短长的时候,现在数路大军征讨河东,我们虽然有天下最骁勇善战的勇士,有纵横天下的铁骑,可面对这么多强敌的围攻,如果全面开战的话,结局定然是全线崩溃,或许不会超过半年,看似风光无限的河东就会被瓜分殆尽。”

李存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还是没有说出来,因为他知dào

李克用的性格,只要是他决定的事情,没有人能够劝回来,正是因为他的这种性格,当初在云州的时候,才会有那么的部下背叛他,李存彰那时就跟着李克用父子,虽然那时候他还年轻,但他义无反顾的跟着李克用,事实上那时候李克用之所以会杀段文楚,占据云州,就是经过李存彰和康君立的蛊惑,在薛志勤等人的配合下才决定起事的。李存彰不是没想过背叛李克用,事实上他知dào

自己当时是蛊惑李克用杀段文楚的人之一,即便是想投靠李唐,李唐朝廷也不会原谅他,所以他才不得不一条路走到黑,紧紧的跟着李克用。

现在李存彰虽然是李克用的众多义子中的一位,但他并不得志,李克用的义子中只有李存孝和李嗣源手握重兵,其次是李嗣昭、李存审等人也都是李克用麾下的大将,唯有李存彰和李存信两人混的不怎么得yì

。对于这一点,李存彰一直耿耿于怀,总想找个时机把李存孝和李嗣源弄倒,所以李存彰经常在李克用身边说李存孝和李嗣源的坏话,李存信也是如此。

对此李克用的态度是不置可否,可李克用的妻子刘氏却总是提醒李克用,莫要轻信妄人的话,自毁长城。说实话李克用的妻子刘氏在李克用心中的地位很重,不是因为这个妻子多么的漂亮贤惠,而是因为刘氏一直是李克用事业上的臂助。

刘氏是一个很有政治头脑的女人,他当然知dào

李克用是做大事的人,并不会甘于只做一个郡王,一个河东也不是李克用的最终归宿。这些年李克用南征北战,河东的大局基本上都是刘氏做主,好多大事的最终决断权都要刘氏点头才行。李嗣源和李存孝两人都是刘氏看着长大的,两人对李克用的忠心可以说天日可鉴,对于屡次在李克用面前挑拨是非的李存彰和李存信两人,刘氏是深恶痛绝。首先在刘氏心里,就把李存彰和李存信两人打上了奸臣的印记。

李克用生性多疑,依照他的性子恐怕早就对李存孝和李嗣源疑心了,可由于刘氏的干预,李克用才没有做进一步的动作,但这并不能代表李克用就对他们放心了,他还要进一步观察他们,看他们是不是真的如李存信和李存彰说的那么不堪。

当年李克用逃出上源驿之后,本来想即可攻打汴梁的,就是刘氏力挽狂澜,没有让被冲动冲晕了头脑的李克用做傻事,可见刘氏在李克用心中的地位。

可就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李存信进来禀李克用,说李存孝有勾结朱温的动机,让李克用赶紧想办法。李克用扭头看了李存信一眼,道:“有证据吗?你可知dào

现在李存孝可是东征的主帅,一旦处理不好的话,将会影响整个大局。”

李存信假装了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伸手入怀,把一封火漆依旧密封着的信交给了李克用,道:“义父,您老请过目,这是李存孝写给朱温的信。”

李存信眼中的得yì

之情一闪即逝。

李克用的头“嗡”的一声就炸响了,一时间脑海中闪过了这些年来李存孝跟随自己的点点滴滴,从塞北的相遇,到上源驿一战中李存孝的舍命相救,拼了命的保护李克用脱险。而那时候李存孝还叫做安敬思,李嗣源还叫邈吉烈,也正是那一战过后,李克用才把他们两人收为义子,亲自赐名,把安敬思改成了李存孝,邈吉烈改成了李嗣源。

后来两人跟随李克用南征北战,直到两人成为独当一面的大将,可现在李存孝竟然写信给自己最恨的敌人,这怎么能不让李克用伤心?真么能不让李克用痛苦?

手中拿着那封信,仿佛这封信有万斤之重,他的手在微微发抖,他不想在自己在信中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内容……

经过短时间的沉默,李克用还是打开了那封信……

虽然信中没有提到更深一步的战略内容,但这封信本身就是李克用对李存孝的催命符。他们之中本来有着十分传奇的故事,可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以后的事情不是任何人所能够预料的,如果李存孝投降朱温的话,对李克用来说将会是十分一种毁灭性的打击。

李克用心思重重的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子,口中念念有词,就这么过了良久,李克用猛然停下,道:“我要亲自去洺州,杀掉李存孝……”

李存信眼中的得yì

之色更浓了……

************************************************************************他是一个军人,一个普通的军人,兢兢业业的做着自己的本职工作——炊事兵,由于没有什么大的功绩,这个兵种也没什么立功的机会(笑)。他在部队呆了十年,还是一个兵。在一次外出旅游时他为了救一个落水的女孩而被汹涌的河水冲走了,但他没有死,他被河水带着冲下瀑布。却意wài

的到了一千年多前,更意wài

的是他成了五代时臭名昭著的第一号煞星——朱温。一个一辈子普普通通的人如何能在那样的乱世中成为一国之君?一个心地善良的“厨师”如何能成为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又如何在晚年成为一个以“扒灰”闻名的yin魔?看雪域惊鸿如何为大家展现一个不一样的乱世魔头朱温的传奇一生……

本书的历史背景从唐乾符四年(公元877年)朱温投黄巢起,至后梁乾元二年(公元912年)止,历时三十五年。主要写“乱世杀神”朱温的一生,千古恶名的背后到底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

从戎本为稻粮先,百万金甲入长安。

阵前倒戈为哪般?

东征西讨镇中原。

四方群雄齐逐鹿,效仿孟德敢挟天。

白马染血千古冤,杀名宇内始面南。

梁晋争霸谁当先?

金戈铁马乾坤间。

柏乡一败有定数,逆子弑父心始寒。

脱却征衣何处去?

五湖千山有洞天。

提前爆料一下本书的故事脉络,这首诗是暂定的目录,没两句是一卷,只是暂定,也是给各位读者一个定心丸,本书不会太监,后续情节会更加精彩,后边还有好几卷,虽然已经写了一百多万字,但后边的故事还长着呢。最后一卷可能会是以后记或者是外传的形式来表现,这只是一个大致的方向,如果读者朋友们有什么意见可以提一下,我会尽lì

修改的完善一些。这里唠叨了几句废话,抱歉之至。

第十四章 李克用的反击

第二天,李克用召集亲信将领,李存彰、李存信、李存贤、李存审、薛志勤、周德威、李嗣源、石善友等人都到了,还有一些重yào

将领由于不在太原,所以没有到场.李嗣昭由于身受重伤,也没有到场。

李克用扫视大家一周,见各位将领们脸上都是同一种表情,那就是麻木,这一点李克用很清楚,朝廷各路大军征讨河东,李克用屡次下令撤tuì

,本来能打胜的仗就是不打,直接撤tuì



这让这些能征善战的大将一个个都很气愤,但屡次建议李克用,李克用根本不听,这让这些将领们很郁闷。

这时李克用心情也很沉重,因为他知dào

,这是自己生死存亡的时刻,稍有不慎的话这些年来打下的基业就要随风而去,甚至自己也要身败名裂,要么像以前一样亡命塞外,要么就战死沙场,可任何一种结局都不是李克用所想要的。

在这种关键的时刻,李克用的战略部署绝对不能有任何的差错,所以他给每个将领下达的都是死命令,说让你撤tuì

你就得撤tuì

,如果不听话的话,李克用绝对会用最严酷的手段让他知dào

不听调遣的后果。

这些人都是跟了李克用多少年的人了,别看一个个都是嘴上没毛的年轻将领,有的才二十出头,但也都跟了李克用五六年的时间了,这些人对李克用的性格清楚的很,既然李克用铁了心的要撤tuì

,就一定有他的理由。

李克用见大家一脸的不高兴,他心里当然有数,首先自己先笑了一下,道:“大家这是怎么了?一个个死气沉沉的?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儿,说出来听听?”

石善友是一个火爆脾气,他身材高大,三十多岁年纪,虎背熊腰,往哪里一站,简直就是一座铁塔一般。

石善友道:“王爷,俺们都是打仗的,你一路让我们撤tuì

,我们能撤到哪里?眼看着敌人的大军已经逼近太原府不远了,周边的县城已经能够发xiàn

敌人的斥候部队,再不想办法的话就来不及了。”

李克用只是一笑置之,道:“今天我召集大家来此,就是因为这件事。大概你们不知dào

我为何要一直下令撤tuì

这件事吧?”

李克用见大家依旧一副苦瓜脸的样子,李克用笑道:“看来这个秘密应该公布于众了,要不然的话,大家的士气堪忧啊。”

众人当然知dào

李克用有自己的理由,要不然他不可能这么一味的忍让。

李克用道:“丢一座城池算什么,城池丢了,我们可以再夺回来,可如果让我为了一座城池而牺牲跟随我多年的兄弟,还有我们成千上万的沙陀健儿,我认为我宁愿不要城池。”

众将面面相觑,这虽然是一个理由,但也未免太牵强了一些,李克用虽然对待那些大将很是爱惜,但他骨子里是一个心狠手辣之辈,这从他在各处的战绩都能够看出来,不管他攻打哪里,都一定会用暴力手段摧毁对方的军队,即便是俘虏也要杀戮殆尽,两度焚掠长安,更是把那个千年的古都弄的千疮百孔。

这一切的一切都证明李克用是一个残忍好杀的屠夫,李克修的事情更是让众将明白,无论你有多大的功劳,只要他李克用愿意,随时都可以把你捏死!

是以众将对李克用的这个理由都没有什么感觉,一个**,就算你立个贞节牌坊,你依然是一个**,没有人会说你是贞洁烈女。

李克用见大家反映不是很大,轻咳了一声,继xù

道:“我想问大家一句,如果大家不撤tuì

,有几成把握能够打败各路藩镇的联军?”

众人沉默了好一会儿,薛志勤是一个耿直的汉子,他也是跟随李克用最久的将领,薛志勤道:“追起码有三成的把握。”

“三成?三成把握你们就能去冒险?难道你们的性命就那么不值钱吗?难道我们塞北的健儿就那么不值钱吗?”李克用威严的看着这些将领,将领们一个个目光躲闪,闪避着李克用的目光。

李克用接着道:“正所谓退一步海阔天空,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是他们汉人的老话。这些汉人奸诈无比,当年庞勋之乱,父亲带着我们兄弟几人征战多年,终于打败了庞勋,平定了叛乱,可最后得到了什么?虽然有封赏,却都是一些不太重yào

的职位,干最吃力的工作,却拿最少的钱,还要看那些蠢得像猪一样的人脸色。

“当年在云州,我们辛辛苦苦打仗,到最后段文楚那个死鬼不但克扣我们的军饷,还克扣我们的口粮,我不得已才杀了段文楚。

“朝廷根本就是故yì

过河拆桥,杀一个段文楚算什么?其他藩镇如果杀了节度使或者防御使,自己就可以接任节度使或者防御使的位置,可我们就不行了,为什么?因为我们是沙陀人,在他们眼里,我们只不过是一个外虏而已。”

死一般的寂静,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沙陀人,只有周德威等极少数是汉人。

依旧没有人说话,他们一个个紧紧的盯着李克用,这个沙陀人心目中的英雄,可以毫不眨眼的屠杀一座城池的杀人恶魔!

李克用见自己已经调动了大家的积极性,也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这才大声道:“可我们是塞北的大好男儿,是生活在马背上的英雄,面对困难,我们不会屈服,我们不但要饮马黄河,还要横渡长江,把中原大地变成我们沙陀人的牧场,让这些奸诈的汉人屈服在我们的铁蹄之下。汉人能够住上精致的别墅小楼,喝上多年的老酒,而我们只能住在帐篷里了,和那些劣质的马奶酒,这种日子我们过够了……”

紧接着李克用话锋一转,道:“这一次敌人众多,我们河东虽然兵力不弱,可想对抗朝廷,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我们现在虽然有将近二十万人,可真zhèng

能打仗的并不多。这就是我要说的,也就是要主动抛弃一些没有必要去坚守的城池。

“我们真zhèng

能占的的只有河东,所以,我们都一起来到了这里。不能直取,最终还要依赖智谋才行。”

众将纷纷问道:“王爷到底有什么计策,直接跟我们说了吧!”其实到这个地步,聪明一些的将领都已经知dào

了最终的答案,但为了李克用的面子问题,依然恭敬的问道。

李克用道:“敌人最多的一路人马是有多少人?”

李嗣源对这个十分熟悉,当即道:“朝廷的人马中赫连铎的人马最多,足有五六万人。而且部众都是吐谷浑的人马,还有少量的沙陀人,赫连铎的部队很强悍,不得不防啊。”

李克用道:“五六万人,不算多,现在我手中有大军二十万,怕谁?不就是赫连铎吗?明日李嗣源你负责对付赫连铎,杀他个落花流水。最好能够生擒赫连铎,当然了,如果有难度的话,活的抓不到,死的也行。”

李克用见自己已经调动了大家的积极性,也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这才大声道:“可我们是塞北的大好男儿,是生活在马背上的英雄,面对困难,我们不会屈服,我们不但要饮马黄河,还要横渡长江,把中原大地变成我们沙陀人的牧场,让这些奸诈的汉人屈服在我们的铁蹄之下。汉人能够住上精致的别墅小楼,喝上多年的老酒,而我们只能住在帐篷里了,和那些劣质的马奶酒,这种日子我们过够了……”

紧接着李克用话锋一转,道:“这一次敌人众多,我们河东虽然兵力不弱,可想对抗朝廷,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我们现在虽然有将近二十万人,可真zhèng

能打仗的并不多。这就是我要说的,也就是要主动抛弃一些没有必要去坚守的城池。

“我们真zhèng

能占的的只有河东,所以,我们都一起来到了这里。不能直取,最终还要依赖智谋才行。”

众将纷纷问道:“王爷到底有什么计策,直接跟我们说了吧!”其实到这个地步,聪明一些的将领都已经知dào

了最终的答案,但为了李克用的面子问题,依然恭敬的问道。

李克用道:“敌人最多的一路人马是有多少人?”

李嗣源对这个十分熟悉,当即道:“朝廷的人马中赫连铎的人马最多,足有五六万人。而且部众都是吐谷浑的人马,还有少量的沙陀人,赫连铎的部队很强悍,不得不防啊。”

李克用道:“五六万人,不算多,现在我手中有大军二十万,怕谁?不就是赫连铎吗?明日李嗣源你负责对付赫连铎,杀他个落花流水。最好能够生擒赫连铎,当然了,如果有难度的话,活的抓不到,死的也行。”

李克用道:“五六万人,不算多,现在我手中有大军二十万,怕谁?不就是赫连铎吗?明日李嗣源你负责对付赫连铎,杀他个落花流水。最好能够生擒赫连铎,当然了,如果有难度的话,活的抓不到,死的也行。”

第十五章 赫连铎兵败

李嗣源就在小城数十里外的大山里。晋境多山,随处可见一些山头,最适宜人员隐蔽。

李嗣源在河东呆了也有六七个年头了,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可赫连铎在山西境内待的时间更长,这个吐谷浑族的大酋长在幼年的时候就跟随父亲投靠了李唐,父亲去世后赫连铎被任命为阴山府都督,后来与李克用的父亲朱邪赤心一起平定庞勋之乱。

再后来平定李国昌、李克用父子的叛乱中所立的功劳。他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一举说服了李克用的大将高文集还有李克用的族叔沙陀酋长之一李友金。李克用后院起火,急忙回军,在半路上被赫连铎的老搭档卢龙节度使李可举在药儿岭伏击,损失惨重,最后李国昌、李克用父子才不得不逃亡阴山之北的鞑靼。

赫连铎也因功升为云州刺史、大同防御使。

也正是那时赫连铎才和李克用结下了深仇,后来黄巢占据长安,李唐命沙陀酋长李友金在塞北招募了三万胡兵,李友金无力控zhì

,他又觉得当年背叛堂兄李国昌有些不地道,这才保举李克用挂帅,让李克用将功补过。

李克用不负众望,收复了长安,被朝廷任命为河东节度使,这六七年来与赫连铎摩擦不断,终于爆fā

了大战,数次交锋之后赫连铎不敌,被李克用麾下大将李存孝赶出了云州(大同)。

赫连铎当然不会甘心,联络了卢龙镇节度使李匡威(赫连铎的老搭档李可举的儿子)联名上书朝廷,要求讨伐李克用。这才有了个路藩镇共同讨伐李克用的事情出来。

要说这赫连铎也是沙场的老将了,应该稳扎稳打才是,可连日来的战争实在是太顺利了,顺利的让他有些不把李克用这个对手放在眼里了。

这也难怪,李克用面临的是个路藩镇的联手攻击,顾此失彼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赫连铎的兵力虽然也有五万人,可都是在吐谷浑临时招募的人手,战斗力普遍偏低。或许正因为如此,李克用的重yào

兵力都部署在了其他战线上了吧,赫连铎这样想。

这是一座小城,城墙是土夯的,并不高大,但城中的守军是正宗的沙陀人,不是那些一见面就跑的杂胡兵,所以战斗很惨烈,城中的守军不足千人,在数万大军围困之下依然奋起抵抗,虽然损失惨重,但城下同样撂下了更多的吐谷浑的勇士。

赫连铎静静的注视着战场,冷峻的目光没有一丝怜惜,作为一个统领数万人马的统帅来说,这种场面见的多了,他们要的是最终的胜利,不在乎过程。只要打仗就一定会死人,现在死个一两千人不算什么,只要破了城,就把城中的守军和百姓全部杀光,把城中的所有能抢走的东西全部抢了,以此来为那些战死在城下的勇士们报仇。

就在这边的攻城战打的正激烈的时候,一阵滚滚的闷雷声响起,久经战场的赫连铎敏锐的发觉这不是雷声,是骑兵,上万的骑兵才能发出这么大的马蹄声。赫连铎急忙鸣金收兵,想迅速组成防御阵型。

可这些新从吐谷浑招募的新兵们已经杀红了眼,听到了鸣金声竟然没有人撤tuì

,现在这些彪悍的吐谷浑健儿已经杀红了眼,他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攻破城池,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赫连铎气急败坏的指着这些新兵蛋子破口大骂,但根本无济于事,杀红了眼的士兵根本对他这个统领的命令置若罔闻。鸣金和旗语根本不起效果。

直到地平线上出现了黑压压的大队骑兵的时候,这些攻城的兵丁这才反应过来,随即放qì

攻城,准bèi

应付眼前的危机。

可他们见机的太晚了,沙陀的骑兵在唐末是最强悍的骑兵队,而李嗣源麾下的骑兵正是沙陀骑兵中精锐中的精锐。还没等他们做好部署,遮天蔽日的箭雨就铺天盖地的倾泻而下,如果是正规的官军的话,应该还不会有太大伤亡,毕竟弓箭仰射的覆盖打击威力较小,如果是全副武装的官军的话不会出现太大伤亡,即便被射中,这种仰射的箭矢也穿不透防护性能良好的盔甲。

可这些人都是赫连铎在吐谷浑倡促之间招募的,别说盔甲了,很多人都是穿着五花八门的服装,有的连武器都是锈迹斑斑,没办法,在连年征战的年月,兵器可是十分昂贵的东西,不是什么人都能买得起的,主要是铁比较贵。就连一口普通的铁锅都能卖到五两银子,要可知当时的银子一两银子可以买米二十石,唐朝的一石为现在的五十九公斤左右,也就是一两银子可以买一千多斤米,而买一口锅却要五两银子,也就是说一口锅的价钱能够买六千斤大米,由此可见当时的铁器是多么的昂贵。

朱温在亳州自己建立了钢铁厂,亳州也有几个不算很大的铁矿,朱温更有先进的炼铁技术,朱温已经开始用焦炭炼制钢铁了,说以朱温的钢铁厂出品的农具、厨具、兵器都是市面上的抢手货,是以这些年朱温赚了个盆满钵满,连年征战也从来没有过资金上的缺口。

可赫连铎就没有你怎么厉害了,虽然他也是一方军阀藩镇,但他是吐谷浑的酋长出身,很显然没有什么技术性的东西,就算给他铁矿估计他都不知dào

是什么东西,更不用说自己组织人手炼制钢铁了。

在那个时代,盐铁都是朝廷垄断的行业,也就是说盐铁这种生意都是官府做的,严谨私人买卖,国家的财政主要税收就是来自于盐铁,可以说掌握了盐铁就是掌握了朝廷的经济命脉。

王重荣有两处盐池,所以河中的经济力量十分雄厚,国家的财政管理人员被称为盐铁使,可见盐铁在国家收入中占据的比重。

正因为如此,才造成了铁器价格的居高不下,也正因为如此,才让朱温发了一笔大财。

不过像赫连铎这种外族的藩镇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兵器大多都是朝廷配备的,自己根本没有兵甲制造的技术和能力,所以他在失去云州以后,虽然招募了数万兵丁,可根本没有什么武器。现在风雨飘摇的李唐王朝的财政本身就捉襟见肘,能够把禁军的兵器铠甲配备齐全就已经不错了,哪里还有钱帮赫连铎这个倒霉蛋配备兵器铠甲?

所以赫连铎的队伍就连弓箭大都只是竹箭,连铁箭头都没有。这种情况下跟李克用的精锐骑兵打仗,不败才怪呢!

李嗣源的一万多骑兵一边快速冲刺,一边放箭进行火力压制,搞的赫连铎十分被动,眼看着自己新招募的军队被打的抬不起头来,死伤累累,要说不心疼那是假的。战局转变的太快了,本来还是自己五六万人围着人家不足千人的守城队伍打,现在自己的五六万人竟然面对一万多骑兵被打的无还手之力,怎么能不让赫连铎郁闷万分?

这些新招募的士兵一路东进势如破竹,根本没有打过硬仗,刚才的攻城战虽然激烈,但毕竟兵力悬殊,就算是守军再能打,城破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可现在他们面对的可是一万五千精锐的铁骑,战斗力十分强悍,他们根本没有任何还击的余地,他们十分清楚,如果让他们冲过来的话,将更会是他们的灾难。

一万多的骑兵冲锋所带来的威力可不是开玩笑的,就算是你人再多,都无济于事。因为赫连铎的军队只有一万骑兵,其余的都是步兵,真打起来胜负难料。但从气势上来说,赫连铎已经输了。

就在这时,李存审带着八千刀盾手从另一个方向攻了过来,虽然是步兵,可他们闪亮的盔甲和亮丽的长刀,还有那坚实的盾牌都让人心里发憷。

赫连铎长叹一声,带着一万骑兵直接撤tuì

,至于那四万多的步兵的生死,已经不是他所能考lǜ

的范围了。

这一战李嗣源大获全胜,原本李嗣源安排的两路伏兵甚至还没有赶到,战争就已经胜利了。这一战,杀敌接近两万人,俘虏将近三万人。可以说这一战的胜利已经超出了李嗣源的想象。

对于这将近三万的俘虏,李嗣源也很头痛,杀了的话会被人骂作屠夫,留着的话光他们所吃的粮食就是一个大数目。所以李嗣源只能报gào

上级,请求下一步指示。

李克用的命令已经下来了,把所有俘虏都杀光,这是命令,没有人能够改变。即便是李嗣源这种李克用十分信任的干儿子都说不上话,更何况他们根本不敢替他们说话。

************************************************************************最近工作比较忙,更新有点少抱歉之至。

第十六章 河东风云

将近三万的已经放下兵器的吐谷浑战士被无情的杀死。到处都是残肢断臂,鲜血把方圆数里的土地都染成了深褐色,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李嗣源作为这次战役的指挥者,心中没有丝毫的自豪感,有的只有麻木。

面对一眼看不到头的尸体,任何人的神经都会变得麻木,就是见惯了战场厮杀的李嗣源都震撼的说不出话来,更不用说那些新兵蛋子了,很多新兵趴在一边呕吐,直到把胃里的酸水都吐完之后还是干呕不止。

一个老兵木然的看着这一切,手中还拿着一个窝头啃着,嘴里还含糊不清的道:“兄弟,时间长了就好了,我刚当兵那会儿也这样,等你杀的人多了,就会不再在乎这些,毕竟在战场上能够活着就是最大的幸福。”

新兵们没有人搭理他,依然呕吐不止……

于此同时,凤翔的军队也莫名其妙的遭到了袭击,损失惨重,李茂贞直接下令回军。

镇国军(华州)节度使韩建攻打蔚州,久攻不下,又被周德威的一万骑兵突袭,丢下五千尸体连夜逃回华州……

卢龙节度使李匡威一路打到了太原府,在晋阳城下与李克用的主力展开了对决,李克用亲自上阵指挥,李克用的鸦儿军一身黑袍,手持长弓马鞍旁挂着弯刀,一个个彪悍无比。

反观李匡威的幽州军,虽然同样盔明甲亮,可那股气势首先就输了很多。

李克用的长子李落落一身紧身黑袍,胯下是一匹没有一丝杂色的白马,在阵前耀武扬威,李匡威麾下的大将曹亮拍马上前,与李落落战在一起,二马错镫的一瞬间,李落落回马一枪把曹亮刺于马下,河东军士气高涨。李克用手中令旗一挥,大喝一声:“杀!”

战鼓声轰隆隆如雷鸣般响起,黑压压的铁骑如潮水般冲向卢龙军的队伍。

在这种情况下,李匡威唯有放手一搏,因为他知dào

,现在双方兵力悬殊不大,靠的就是士气,如果轻易撤tuì

的话,无可避免的就会影响己方的士气,如果士气低落的话,这一战必将败的更惨。

首先是两轮铺天盖地的箭雨,紧接着双方的骑兵就接触到了一块,李匡威的骑兵队用的是长矛,虽然长矛的威力不如马槊,可毕竟马槊制作不易,而且成功率不高,所以部队大规模装备是很不可能的事情,唯有少数的将领能够配备马槊。

双方这一接触,就显示出了高下之分,无论是双方马战的经验还是骑兵的骑术,卢龙镇的骑兵跟河东的鸦儿军相差的都不是一点半点。河东军的骑兵大都是塞外的健儿,一个个骁勇异常,手中雪亮的弯刀闪着寒光,只用双脚控马,根本不用提缰绳。

反观那些卢龙镇的骑兵的骑术就差了许多,有不少人甚至在马上身体僵硬,紧紧的抓着缰绳,有的甚至抓着战马的鬃毛,可以想见,这种骑兵对决结果会如何?

一轮骑兵的交锋,幽州军损失惨重,河东那些塞北汉子们哈哈大笑,好些人还吹着尖利的口哨,明摆着对这些幽州的军队不屑一顾。

李匡威脸色很难看,他一挥手,站成一排的盾牌手呼啦一下向两边分开,露出一排十二架床弩,床弩的弓弦是几根绞在一起的钢丝做成,上弓弦用的是绞盘,发射威力十分强劲,射程也非常可观。

忽然十几支粗大的箭矢划过天空,刚才那些吹口哨的人中的几个被活活的钉在了地上,就连胯下的战马都被鲜血染红了。甚至有一个连人带马都被钉在了地上。

床弩每一次能够发射三支如标枪一般的箭矢,威力惊人,十二架床弩轮番发射,给李克用的鸦儿军造成了很大的伤害。鸦儿军虽然骑术精绝,可以在马背上灵巧的腾挪,可战马的血肉之躯根本挡不住床弩的大号箭矢,骑兵的密集阵型很快就被打乱。

可李克用丝毫没有鸣金收兵的打算,竟然亲自拿起鼓槌敲击战鼓,鼓舞士气。李克用在沙陀军中的威望很高,在塞北胡人中也是神一般的存zài

,那一声声的战鼓声就如同敲击在那些沙陀士兵的心灵上一般,让这些塞北健儿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不要命的往前冲。

李落落一马当先带着数千名沙陀勇士奋勇向前,有好几次床弩发射的标枪都跟李落落擦肩而过,虽然年轻的战士心头一阵狂跳,可还是丝毫没有停留,因为他知dào

,自己是大漠上的苍鹰,是塞北第一勇士李克用的儿子。

河东的局势已经很严峻了,他比谁都清楚,这一战的胜败决定了沙陀人的命运,赫连铎败了,李茂贞推了,可并不代表联军被打退。联军的主力准确来说就是李匡威的卢龙军,只要把卢龙镇的军队打退,张浚临时招募来的那些乌合之众根本不值一提。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李落落根本不可能有丝毫的退缩,为了父亲在河东的基业,为了自己在军中的地位,年仅十六岁的李落落决定放手一搏。

事实证明他的决定是正确的,卢龙镇的床弩虽然厉害,但毕竟数量有限,在数千沙陀骑兵悍不畏死的冲锋下,很快冲到了跟前,距离拉近之后,沙陀奇兵在马背上用强弓还击,一排排箭雨遮天蔽日的飞来,卢龙镇的弓箭手当然也不会坐以待毙,可他们的箭术跟沙陀人这种擅长弓马的民族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但这时的沙陀奇兵根本没有任何的掩护,唯有靠在马背上的闪转腾挪,而卢龙镇的弓箭手却在一排排高大的盾牌兵之后掩藏着,所以虽然他们箭术,但几轮对射下来,双方的伤亡比例差不多。

紧接着就是短兵相接,沙陀骑兵把长弓挂在马鞍上,拿起弯刀,开始了他们最擅长的马战。矫健的战马,雪亮的弯刀,飞溅的鲜血,临死的惨叫……这一切的一切交织成一个残酷宏大的战场,这就是中世纪的战场。

他们根本不会去想下一秒会是什么,因为他们其中的很大一部分人都会在下一秒失去生命,变成一具毫无知觉的尸体,所以他们只是挥动着手中的刀枪,机械式的砍杀、挑刺,用对方的鲜血来染红自己的盔甲。

在这一刻,生命竟然如此的低贱,“为太平犬,莫为乱世人!”只要是经lì

过这种残酷的杀戮的人都会发出这样的感慨。

兵力相当的情况下在野外对决,沙陀人的优势非常明显,局势对李匡威来说越来越不利了,可这种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撤tuì

,如果下令撤tuì

的话,对方乘势掩杀,那样损失将会是无法估量的,更何况李匡威还留有后手。

李匡威与李克用在晋阳城外三十里列阵对战打的正激烈的时候,成德镇节度使王镕麾下的大将段亮带领一万八千人绕道来到了晋阳城下,因为这时候的晋阳应该是一座空城才是,根据情报显示,城中只有三千老弱守城,一万八千人攻破三千老弱守城的晋阳,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段亮的人马来到城下,数百架云梯被士兵们扛着跑向晋阳城,首先数十架云梯被横在宽阔的护城河上,组成了临时的桥梁,士兵们熟练的开始过桥,把云梯往城墙边上架。而城墙上只有几个老弱士兵徒劳的放着稀稀朗朗的弓箭,面对如此的情形,段亮的嘴角浮起了一丝笑意。

只要占据了晋阳,李克用就有家难归,到时候段亮肯定会面对李克用的疯狂反扑,但段亮根本不害pà

,因为他知dào

,自己不是一个人在作战。李匡威牵制住了李克用的主力,赫连铎牵制住了李嗣源的队伍,韩建偷袭蔚州,恐怕这时已经得手了吧,段亮心想。

他哪里知dào

,他所想的几路人马中,只有李匡威还正与李克用交锋,而且败势已现,只不过在苦苦支撑而已之外,赫连铎、韩建、李茂贞等人的军队早已败退。

就在段亮准bèi

得yì

的大笑的时候,晋阳城内一声鼓响,一员大将出现在城头,紧接着是弓箭手、刀斧手、长枪手纷纷涌现,那大将大笑道:“段亮小儿,老夫周德威在此,还不快快束手就缚!”

紧接着一通乱箭射了下来,护城河的河水中就跟下饺子一样,“扑通通”几百上千的成德镇的士兵中箭之后落入护城河。那些即将爬上城头的成德镇的士兵被人迎头倒下一桶桶的滚烫的热水,惨叫声中一个个都滚下了云梯……

段亮一看这种场面,哪里像是空城的样子?城头上旌旗招展,周德威指挥若定,就在这时远处尘头大起,远远的就看见“蕃汉马步军指挥使李”的大旗。段亮心中一惊,知dào

是李嗣源的队伍,心中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他毕竟也是久经沙场的大将了,在这种时候,果duàn

的下令:“紧急撤tuì

!”

李匡威见己方的军队损失惨重,但晋阳城的消息还是没有传过来,难道出了什么差错?李匡威如此想。正在这时,远处数骑快马疾驰而来,到近前下马道:“李将军,大事不好了,听说赫连将军已经兵败遁回吐谷浑了,段亮段将军在晋阳城下被李嗣源和周德威夹击,已经退兵了……”

李匡威长叹一声,道:“退兵!”

**************************************************************前几章中出现了一个低级错误,李匡威的父亲应该是李全忠而不是李可举,前面的叙述中我给弄错了,抱歉之至。

第十七章 汾州之战

张浚很郁闷。作为讨伐河东的招讨使,他很清楚河东的兵力,按说在这种三面围攻的情况下,李克用唯有放qì

河东,经雁门关北撤。

事实上战况的发展一直是按照张浚的战略进行着,战争一开始,李克用就频频后退,各路诸侯一路急进,把被李克用占据的大部分地区都收复了,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把李克用强悍的河东军压缩到了晋阳附近,对于这一点,张浚很得yì

,他很欣慰,自己的策略是正确的,只要打败了李克用,就能够让朝廷的威望在各路诸侯中重新雄起。而他张浚就是中兴大唐的功臣,以后就可以手握重权,扫平天下强藩,成就大唐不世基业,重新开创大唐盛世。

可就在最后的关头,一路上势如破竹的赫连铎竟然兵败,五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赫连铎本人也只带着不到万人的残兵败将逃回吐谷浑。

紧接着是韩建偷袭失利,被迫撤兵,李茂贞不战而退,成德军大将段亮在晋阳城下吃了大亏,李匡威力战而败……

这一切的一切来的实在是太快了,快的让张浚有些措手不及,虽然张浚手里有五万人马,可这些禁军大都是新招募的,作战经验很少,事实上这些禁军也都是来打酱油的,本来就是以个路藩镇为主力攻打河东的,说实话,在张浚想来,拿下李克用根本不用禁军出面。他所招募的五万禁军无非就是做个样子而已,这一点大家心里都有数,就像是前往西川的韦昭度一样,说是禁军攻西川,真zhèng

跟陈敬宣打仗的不还是王建和顾彦朗的队伍?

光凭着那些禁军根本不够人家看的。

所以张浚在听到各路诸侯纷纷后退之后,也萌生了退意,可是已经晚了。

这时的张浚在汾州城,城内只有禁军一万余人,本来驻扎在城外的四万禁军听说各路诸侯兵败遁走,这些新招募的禁军哪里敢跟强悍的沙陀人拼命?更何况军中还有混入的河东乌鸦堂的奸细在四处蛊惑军心,闹得人心惶惶,稍听风吹草动就有人乘夜逃走。

短短三日的时间,四万人还没打仗就剩了不到两万,待到河东的人马遮天蔽日杀来的时候,这些所谓的禁军更是四散奔逃,哪里还顾得上城中的招讨使张浚?

张浚站在城楼上真是欲哭无泪,真没想到,一直势如破竹的战斗竟然打成了这样的局面,怎么不让他心灰意冷?

招讨副使孙揆已经被生擒,被押送晋阳,堂堂的京兆尹、招讨副使竟然被当街腰斩,拦腰斩断,肠子都流出来了,可一时半会儿还偏偏死不了,实在是惨不忍睹。

张浚带领一万多人死守汾州,李克用的河东军连日攻城,城池岌岌可危,这时的张浚心中懊悔不已,当时自己主张征讨李克用的时候,大太监杨复恭、吏部尚书杜让能都不同意,说李克用兵力强悍,智计百出,不是一时半刻能够拿下的。

可自己偏偏夸下海口,说什么“李克用虽然风头正健,却不足以与天下对抗,如今李克用作为一路藩镇,四处攻城略地,视朝廷如无物,如果不出兵讨伐,何以振朝纲?”

可在看看当下的局面,这一次兵败,不但对李克用造不成任何威胁,反倒让朝廷丢了脸面,自己即便不死在城中,回去恐怕也无颜再见天子了,自己的仕途恐怕就此到了终点了,以后的李唐朝廷,恐怕再也不会有自己张浚的一席之地了。

河东军的攻势暂时退却了,可张浚知dào

,这是在酝酿着新一轮的更加猛烈的进攻,城中的一万对禁军这时已经伤亡过半,可让他欣慰的是城中的人都知dào

,现在唯有放手一搏,如果投降或者城破的话,残忍的河东军一定会血洗汾州,把他们全部杀掉。三万吐谷浑降军被残忍屠杀的消息他们都听说了,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唯有死战一条路,反正投降也是死,何不死的壮烈一点?杀一个够本儿,杀两个赚一个,总比放下兵器任人宰割的好。

也正因为如此,汾州城才能够坚持十天的时间没有破城,可现在城中的守军只有六千人了,最多在坚持三天,三天之后还是会城破,到时候大家恐怕要携手赴黄泉了。可这时城中的守军并没有任何的异心,在强dà

残忍的敌人面前,即便是懦夫也一样会成为真zhèng

的战士,背水一战,反正是死,“与其屈辱的死去,倒不如放手一搏,为了朝廷的尊严而战!”这是张浚在校场上的发言。

无疑的,这句话让这些本来没有多少斗志的禁军又一次充满了力量,在死亡的压力下,人的潜力会发挥到极致,虽然这个道理他们不懂,可他们心中都充满了仇恨的力量,眼看着朝夕相处的同伴和战友就死在自己的身边,他们怎么会不心痛,怎么会不伤心?这时候所有的伤心和悲愤都化成了一股力量,那就是战斗,唯有战斗才能更加坚强的活下去……

惨烈的战争又打了三天,让人欣慰的是汾州城依旧屹立在那里,城里还有三千守军,这三千人几乎都不同程度的负伤,可他们丝毫没有放qì

的意思,战友的尸体就倒在城上,没有时间掩埋,幸亏时间已经是初冬,一时半会儿尸体不会腐烂,也不会照成大规模的瘟疫。

可他们心里都知dào

,这已经是最后的时刻了,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哭泣,他们一个个脸上都是一副麻木的表情,死亡已经蔓延了整个城池。

平时儒雅的张浚脸上也是死气沉沉,他穿着一身沉重的山文甲,四十六斤重的盔甲对于一个疏于锻炼的文官来说是就好像是戴上了一副镣铐一般,举手投足都显得有些艰难。

张浚脸上一层灰尘,他也不去洗,头发有些蓬乱,显得有些颓废,往日的那种自信的笑容已经离他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凄凉和那无尽的落寞……

城外鼓声震天,看来下一轮的进攻马上就要开始了,可这时,城中的箭矢已经用完了,城中的百姓竟然把自己房顶上的瓦片都给拆下来,搬上城墙,用简陋的投石车用网兜把那些砖头瓦片抛下城墙,如天女散花一般投入敌军的攻城队伍。这种转头瓦块砸中人虽然不致命,但砸到一下也是头破血流,如此一来倒也把河东的队伍打的临时退却了。可守城的兵丁们都知dào

,这样打无非是多撑一刻是一刻而已,想真zhèng

取得胜利,那简直是不可能的。

就在张浚已经绝望的时候,城外的河东军一阵打乱,紧接着是一阵阵如爆豆一般的枪声响起。张浚作为宰相,当然知dào

如今的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朱温的部队能够配备这种先进的武器了。

张浚暗叹一声,知dào

命应该可以保住了……

第十八章 朱温的打算

一个时辰后,城外的战斗进入了尾声,张浚站在城头,见城下都是宣武军的旗帜,急忙命守城的士兵大开城门,迎接宣武军众位将军入城.

令张浚十分感动的是朱温竟然亲自来了汾州,如今朱温的地位可是今非昔比,挂着使相衔,也就是平章事,又兼任侍中,还是郡王,四镇节度使,可以说普天之下唯有李晔的地位比他高一些,其他人见了朱温都要矮三分。

是以作为宰相的张浚也只能亲自迎接,口称“下官见过郡王!”

朱温很是和气,歉然道:“朱某来迟,让张相受惊了。”

张浚急忙道:“哪里的话,若不是郡王及时赶到,恐怕现在下官连同这汾州城中十余万百姓都要死于沙陀胡虏的铁蹄之下了。”

张浚深知自己这次兵败,宰相的位置是做不了了,现在是待罪之身,哪里敢托大?事实上即便是风光无限的宰相,见了朱温也要礼让三分,更不用说他这个待罪宰相了。

其实朱温早就到了汾州城外了,他麾下的斥候时刻关注着汾州的局势,包括城中也有朱温的探子,是以这几天来张浚的一举一动朱温都了如指掌,本来朱温以为张浚不过是一个夸夸其谈的儒生,经过这几天的观察,他发xiàn

张浚还是有些本事的,特别在鼓舞士气,拉拢人心这方面有过人的才华。

朱温就想到了把这个张浚收为己用,虽然他做不了宰相了,但毕竟在朝中日久,门生故旧也有不少,人脉关系十分强dà

,如果可以留在长安的话,给自己做个眼线也不错,不过看情况张浚很可能要外放。而且一定是做个闲职,不过这张浚晋升太快,经受一些磨练也是好的,对他的成长有好处。

朱温对张浚很是客气,当天朱温就住在汾州,第二天朝廷的使者来到汾州,宣召张浚即刻回京,并让朱温抵挡李克用,以防李克用的报复。

朱温和张浚接了旨,张浚神色黯然,道:“是我小看了李克用,本以为趁着赫连铎和李匡威联名讨伐李克用的时机把这个野心勃勃的沙陀胡虏赶出塞外,可惜的是事与愿违,如果郡王早来数日的话,恐怕战局将会是另外一个局面。”

其实朱温明明知dào

如果自己早一些加入战团的话定然能够打败李克用,甚至把李克用赶出塞外也未可知,可他还是没有那么做,因为现在的局面就好比是三国时期,自己就好比是曹操,李克用就是袁绍,而杨行密就好比是孙权,占据蜀中的王建就好比是刘备。

不过朱温清楚的很,现在虽然大家都齐心合力对付李克用,可一旦李克用真的战败被俘,或者流亡塞外的话,大家就会联起手来对付自己,因为那时候中原大地只有自己的威胁最大。蜀中的王建虽然也兵力强悍,但蜀中的地理位置决定了他的成就,就是利于防守,但不利于进攻,这就是蜀中的缺点,杨行密虽然雄才大略,可雄踞杭州的钱镏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钱镏的结拜大哥,也是他的老上司越州观察使董昌也是个不安分的主儿,两人联手的话剿灭孙儒应该不是问题,就是对付杨行密,估计杨行密的胜算也极其渺茫。

所以为了战略上的需yào

,还是留着李克用,以牵制其他藩镇的兵力,这样一来即可消耗双方的兵力,也可以让连年开战的自己休养生息,何乐而不为呢?更何况,北方还有一个更加不安定的因素那就是契丹,虽然现在契丹还处于**时期,可耶律阿保机已经长大了,正在努力经营着契丹的部落,为契丹的统一而做着每一份努力。

契丹的扩张一定会影响到李克用的利益,所以说,李克用与契丹虽然能够建立短暂的同盟,却肯定不会成为真zhèng

的朋友,他们都是英雄人物,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不管是谁赢谁输,对朱温来说都没有一丝的坏处,这就是朱温为什么要留着李克用的真zhèng

原因。

第十九章 我成全你

经过这次大战。李晔也总算看清楚了形势,朝廷根本没有能力削藩,这次如果不是朱温力挽狂澜的话,恐怕李克用会再一次挥兵京师,这位大唐年轻的皇帝长叹了一口气,看来中性大唐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啊……

可李唐怎么说名义上还是天下的共主,即便是李克用也不敢公然反叛,他只是上书抗辩,说自己忠于大唐。这一次李克用再一次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实力,虽然在战斗初期李克用步步后退,保存实力,损失了不小,不过在最后还是以优势兵力把各路大军各个击破,证明了李克用卓越的军事才能。

这次李克用的抗辩奏章跟第一次已经有了本质的不同,这次李克用是以一个战胜者的角度来上书的,他并不担心朝廷答yīng

与否,他之所以上书抗辩,无非就是走个形式而已,也就是为了给天下人表个态,让人们知dào

自己还是李唐的臣子,毕竟如果作为一个叛臣的话,虽然他实力强悍,但在以后的行动中不可避免的要步步荆棘,各路藩镇就会自觉的联起手来对付他,即可用捞到实惠,又能捞到名声,何乐而不为呢?

看李克用现在上书抗辩,就说明他并没有与李唐决裂,甚至更表现出了他第朝廷的忠心,朝廷联合各路诸侯对付河东,可李克用在打胜之后不但没有背叛大唐,甚至更加在意大唐对自己的看法,这就无疑于让大家失去了讨伐李克用的借口。

这就是李克用的聪明之处。

李克用虽然是沙陀人,但自幼跟随父亲朱邪赤心(李国昌)在中原转战,对中原官场的手段很是了解,他们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弄一个借口,这叫出师有名。汉人就是好面子,明明不想让自己待在河东,可各藩镇又各怀鬼胎,且不说其他各藩镇的实力没有充分发挥,更没有默契的配合,只要朱温全力出击的话,就够自己喝一壶的了。

可朱温没有及时出击,让自己可以从容打退各路藩镇,这一点让李克用很不理解,不知dào

朱温到底是什么打算。朱温向来都是喜欢瞅准时机主动出击的人,可这一次这么好的机会竟然就这么放qì

了。这不是朱温的风格,让李克用百思不得其解。

无论怎么说,现在河东的局势已定,朱温更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出击,所以他丝毫也不担心朱温会攻打河东,现在也该处理李存孝的事情了。

李克用亲自带领大军前去洺州,大军调动,当然瞒不过李存孝的耳目,李存孝知dào

这次义父来不是好事,但他自认对李克用忠心耿耿,虽然两次跟宣武军交锋都出师不利,但自己已经尽lì

了,即便是李克用要惩处自己,想来也不会太严重。可即便是要惩处自己,派一个使者来也就是了,一封书信就能让自己解除兵权,乖乖的回晋阳待罪。可李克用竟然亲帅大军过来,难道是义父对自己有了疑心?

李存孝心里十分烦躁,怀着忐忑的心情迎来了李克用的大军,李存孝亲自大开城门迎接,李存孝远远的就翻身下马,跪倒在地,沉声道:“末将李存孝恭迎陇西郡王,两次出兵失利,末将甘愿受罚。”

李克用定定的看着李存孝,眼中从一开始的愤nù

变成了疑惑,继而是怜惜,一路上李克用想到了无数种的可能对付李存孝,也想到了无数种李存孝对抗自己的场面,却没有一种是现在这个样子,李存孝竟然大开城门,亲自出城跪接。

李克用虽然是满腹的气,也发作不出来,正不知dào

该如何说的时候,身后的李存信大喝道:“李存孝,你私通朱温,该当何罪?”

李存孝心中一惊,他终于知dào

为什么义父会带着大军来洺州了,李存孝一声苦笑,道:“我若私通朱温,岂会开城迎接义父?如果我真的私通朱温,现在洺州、磁州甚至泽州都已经是朱温的城池了,哪里还能让河东的军队从容来去?”

如今的李存孝已经不是当年在上源驿时的那个莽撞的少年了,经过这么多年的征战,他已经变得更加的沉稳练达,即使在如此境况之下,依然冷静如常。多年带兵养成的这种气势更是李存信这个二流的将军所无法比拟的。

要说这李存信也不是一无是处,他精通塞外多个部落的语言,能言善辩,巧舌如簧,李克用能够拉拢塞外各部落帮自己打仗,李存信功不可没,虽然他打仗没有多少本事,可说到口才,一般人还真不是对手。

李存信冷笑一声道:“那是你还不知dào

你的事情已经败露,你万万也想不到你送给朱温的信会被乌鸦堂的高手截获吧?你之所以没有公然造反,定然是想利用你在河东的身份和义父的信任,套取更多的情报和利益,以博取朱温更大的信任,我说的对还是不对?”

李存孝没有接李存信的话,他根本看都不看李存信一眼,只是把眼光投向义父李克用,沉声道:“我对义父的忠心,天日可鉴,义父弱不信我,我李存孝甘愿一死以明志。”

李克用的脑海中又一次闪现过当年在上源驿的情形,那时的李存孝还叫安敬思,与李嗣源(邈吉烈)、薛志勤等人一起冒死把自己救出了上源驿,当时一战,大将史敬思惨死,安敬思为了救护自己,身中数箭,依然死死的护在自己身前,鲜血染红了他的征袍。说实话,要说李存孝会背叛自己,他李克用第一个不相信。

可事实俱在,李存孝自己也已经承认了确实与朱温有过通信,这又岂能让李克用不生气,这些年来李克用一直对当年在上源驿的事情耿耿于怀,如果不是朱温冒然偷袭,自己也不会失去一员虎将史敬思,李嗣源、李存孝、薛志勤等人也不会一个个身受重伤,恐怕当年自己再次北上的时候就能够生擒黄巢,也不会吧一个天大的功劳让给时溥。

但现在这个自最疼爱的义子竟然暗中跟自己最大的仇人来往,更让人心里无法释怀的是李存孝这些年来每战必胜,可为什么偏偏两次与宣武军的交锋都是惨败呢?难道真的是宣武军那么厉害吗?还是因为这个义子与朱温真的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想起上源驿的惊险和史敬思的惨死,李克用心中的怒火一下子燃烧了起来,加上李存孝那倔强的样子,还有那以死明志的口气,都让李克用愤nù

莫名。李克用阴沉着脸,紧紧的盯着李存孝,一字一顿的道:“你真的想以死明志?”

李存孝心中委屈,但他还是没有说出一句软话,依旧梗着脖子道:“义父,您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就算是以死相报也不为过,如果义父要我死,我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

李克用作为李存孝的义父,又怎能不了解李存孝的性格,可现在牵扯到大仇人朱温,所以这件事情的发展方向还不容乐观,李克用有心放李存孝一马,可麾下的众将竟然没有一个人替李存孝说情,可见李存孝在河东军中的人缘儿并不是很好。

李克用看了李存孝那倔强的样子一眼,缓缓的道:“既然你想死,我就成全你!”

第二十章 车裂之刑

虽然李存孝知dào

李克用处事狠辣。可他还是想不到李克用竟然能够对一向对他忠心耿耿的自己下狠心,他听了李克用的话,不自觉的眉毛一挑,但他还是没有反抗的举动,依旧倔强的跪在地上。

李存孝脸上的表情的细微变化被李克用看在眼里,李克用叹了口气,心道:“看来他就是一匹狼,永远养不熟。虽然勇猛,一不小心就反会伤了自己。”

跟随李克用同来的其他将领没有一个敢说话,唯有李存孝的老搭档康君立跪倒在地,道:“王爷明鉴,李存孝将军对王爷忠心耿耿,这些年来战功赫赫,偶有战略上的失误也不是他的错误,实在是宣武军的朱温实力过于强悍……”

“闭嘴!”李克用打断了康君立的话,他并不想听康君立为李存孝求情,他只想听李存孝自己说,可这小子就是梗着脖子不说话,让李克用心里很不是滋味。李克用心里很清楚,这时如果李存孝说几句软话,或许自己真的可以饶过他,但是他没有,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说什么“以死明志”,李克用虽然暗叹李存孝是一个人才,可他也不允许自己的绝对权威受到丝毫的挑衅!

李克用冷哼一声,沉声道:“来人啊!把李存孝给我处以车裂之刑!”他的声音如闷雷般在李存孝耳旁炸响,震的他说不出话来。

李存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双眼猛地一翻,眼中精芒闪动,这是草原上嗜血的饿狼所特有的眼神,李存孝的眼神迅速的在众人脸上扫过,让人不寒而栗。这些长期生活在草原上的健儿对这种眼神再熟悉不过了,没有人敢跟李存孝的眼神对视,惟有李克用坦然的看着李存孝的眼睛,因为李克用的那一只独眼中幽兰的光芒与李存孝的眼神是那么的相似……

李存孝双拳紧握,任凭几个彪形大汉把粗大的麻绳捆在自己的手脚上,只听几声战马的嘶鸣,四匹战马分别向四个方向奔跑,战马上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个绳索,而绳索的另一端就捆在李存孝的手脚上。

绳索很长,战马并不是缓缓向四个方向拉,而是迅速冲刺,利用战马的速度和力量把李存孝撕成四片。这就是李克用嘴里的所谓的山寨版的车裂,与真zhèng

的五马分尸的场面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李存孝看着绳索一点点被拉起,迅速的离开地面,在四条粗绳猛的绷紧的一刹那,李存孝大喝一声,脸上红光一现,双脚深深的陷入了泥土中,而那捆在他手脚上的四根绷得笔直的绳索猛然间一松,如死蛇般落在了地上。

远处的那四个骑士手中的绳索并没有丢,因为他们同样是把绳索缠绕在手臂上的,以防脱手,可他们的人却从马背上被拉了下来,粗壮的手臂上已经被麻绳勒出了血迹。他们执行这种任务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都是瞬间把受刑者的身躯拉开,拉的四分五裂,可这一次竟然出了这么大的失误,四个人竟然被人家一个受刑者拉下了马,这让他们如何再有脸见人?

李克用冷着脸道:“没用的东西!”

那四人对望一眼,迅速的抓起地上的绳索,翻身上马,把粗绳拴在了马鞍上,四人一声招呼,同时发力,战马长嘶一声,又一次分别向四个方向奔去。

四匹战马的力道加上快速冲刺的速度,这种力道之大可想而知,李存孝原本微黑的脸膛红的发紫,手脚的骨骼发出一阵阵噼里啪啦的响声,双手双脚被绳索勒住的地方都被勒出深深的血痕,原本深深埋进土里的双脚被猛烈的拉扯拽出了地面,整个身体被拉扯起来,悬在空中,没有人会怀疑下一刻这个李克用麾下最得力的战将在下一秒中将会被撕成四片,血肉和内脏会流的一地都是。

在这一刻,李存孝心中有太多的不甘,他还很年轻,原本拥有光明的前途,可就这么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被自己奉若神明的义父一声令下就要死无全尸,在这一刻,他对自己十余年来效忠的义父产生了深深的怀疑……自己这些年来的努力到底是对是错?

李存孝大喝一声,徒劳的聚拢浑身的力qì

,可人的力qì

再大,如何能够同时跟四匹战马相抗衡?就在眼看着李存孝就要被拉得四分五裂的时候,一阵噼里啪啦的枪声响起,紧绷的绳索猛的断开,原本已经自以为必死的李存孝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溅起一阵尘埃……

四下里一片大乱,李存信、李存彰两人急忙护在李克用身前,高声道:“保护王爷!”

周围的喊杀声大作,一阵阵如爆竹般的枪声此起彼伏,河东的健儿们纷纷被打落马下,而在这种距离范围内,他们的弓箭根本射不到敌阵的范围,所以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

这种时候众人都忙着迎敌,几乎没有人去顾及李存孝,李存孝带来的二十多个亲兵本来在刚才以为李存孝必死无疑,由于平时李存孝对他们不薄,所以对李存孝也算是尽心尽责,刚才见李存孝命悬一线,一个个惊得说不出话来,可他们也无可奈何。

这时见李克用等人都忙着迎敌,二十多个人扶起倒在地上的李存孝,簇拥着他上马向洺州的方向疾奔。可他们刚走就被发xiàn

了,李克用一挥手,百事跟羽箭射向李存孝他们,李存孝身边的亲兵都是精挑细选的精锐中的精锐,可对于这种密集的箭雨,还是一下子就被料到了七八个,剩余的人还是簇拥着李存孝,向着城门方向狂奔,李存孝眼看着跟随自己多年的亲兵死在自己的面前,他依旧咬着牙,一边躲闪着羽箭,一边向前急冲。

好在他们距离城门本就不远,就在李存孝他们纵马冲进城门的一刹那,身后的城门“嘭”的一声关上,“托托托”一阵密集的箭雨打在城门上。

李存孝左右一看,发xiàn

身边的二十余名亲兵只剩下三人了,其中两人后背还都插着两三根羽箭,鲜血顺着箭杆往下流,染红了身上的战袍。

李存孝急忙道:“你们受伤了,快叫军医……”

其中一个受伤的亲兵脸色惨白的是亲兵队长,他急忙道:“将军,您也受伤了,别管我们,将军您快裹住伤口,洺州城中都是我们自己人,守住城池不是问题,只要大家同心协力,一定不会让人伤害将军……”说罢口中猛然喷出一口鲜血,一头栽下马来……

李存孝昂天长吼一声,猛的从马上飞身而起,把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亲兵队长抱在怀里,眼中的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军医赶到的时候才发xiàn

李存孝的后背上中了三支羽箭,只是因为李存孝身上厚重的山纹甲的防护作用,箭矢入肉并不很深,没有伤及筋骨和内脏,军医替李存孝拔下箭矢,上了金疮药,并简单包扎了一下。

李存孝急忙召集众将守城,无论任何人不得擅自开城,违令者就地格杀!

其实这时候李存孝被李克用追杀的事情已经传开了,李克用下令车裂李存孝的消息更是激起了城中将士们的愤nù

。他们都是跟随李存孝多年的老兵,对李存孝忠心耿耿,加上李存孝在军中的威望甚高,现在城中的守军和百姓听说将军遇险,一个个义愤填膺,摩拳擦掌准bèi

跟攻城的队伍大战一番。

可他们哪里知dào

,现在城外闹得正热闹,朱温的队伍和李克用的两万人马正在激烈的交锋从城上可以清楚的听到此起彼伏的枪声,李克用的人马虽然也都是草原上的精锐,可奈何武器差距实在不在一个档次上,唯有惨败而已。

李克用还是第一次见到在战场上火枪所能发挥的威力,他眼看着一个一勇猛著称的骑兵校尉勇猛的冲杀过去,却被敌人的火枪一枪打爆了脑袋,殷红的鲜血和惨白的脑浆四处飞溅,这种威力已经超出了李克用的认识范围。李克用一声令下,“撤tuì

!”

可说的容易,前有堵截,后有坚城,他们唯有绕城而走,绕过城池的时候,就连城上同为河东人马的洺州守军也对他们放箭,这样一来,李克用的人马损失更加惨重。但好在李克用的大军大都数都是骑兵,速度快机动性强,在撂下五千名尸体之后,李克用终于带着剩余的一万多人逃入了康君立占据的磁州。

第二十一章 淮南烽烟再起

这次在洺州伏击李克用的队伍是朱温亲自带队。在李克用的队伍逃走后,他们又挥兵追了三十里才罢休,一路上又捡了很多的战利品,这一战朱温收获不小。

宣武军的队伍回到洺州城外,洺州的城门已经打开,李存孝一身铮亮的铠甲,出城迎接昔日的对手朱温。

远远的朱温就翻身下马,快步上前,李存孝正想下马,却被朱温拦住,道:“你身上有伤,切莫乱动。”

李存孝心中一阵感动,虽然明知dào

朱温这是在邀买人心,但这份感动还是发自肺腑的,特别是今天李克用决绝的下令把自己处以车裂之刑之后,他就已经知dào

,自己与李克用的父子之情已经到头了。本来他已经抱了必死之心的,没想到最后关头还是自己的老对手朱温救了自己一命,真是世事无常啊。

李存孝麾下都是跟随李存孝多年的嫡系人马,听说自己等人跟随李存孝在前线奋勇杀敌,李克用竟然不分青红皂白要处死自己的主帅,这些兵丁们一个个早就义愤填膺了,待到见到主帅身中数箭狼狈回城,更是一个个勃然大怒,是以在李克用沿着洺州城撤tuì

的时候,他们竟然自发的在城墙上用强弓硬弩袭击李克用的队伍。

这些塞北汉子就是这样,谁对他们好,他们心里其实清楚的很。

李存孝迎接朱温进城也是经过和众将商议的,因为他们很清楚,李克用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凭借自己这点儿兵力根本不足以跟李克用对抗。唯一的希望就是投靠朱温,普天之下,也许只有朱温才有跟李克用一拼的实力。

到了洺州的州衙,朱温亲自扶李存孝下马,让李存孝分外感激,李存孝麾下的将领看在眼里,心中对朱温也都好感倍增,他们中有很大一部分人不是沙陀人,大部分都是代北的牧民,其中契丹人、沙陀人、吐谷浑人都有。

他们原本在草原上逐水草而居,这些年来北方各部落连年征战,契丹人迅速崛起,欺凌一些其他部族,契丹人各部落之间也互相攻捍,所以他们几乎自幼就是生活在马背上的勇士,都能开强弓,特别是在马背上射箭的技术更是精绝,是中原男儿所无法比拟的,所以这些年来他们在北方各藩镇之间纵横无dí

,无人能挡。

直到遇到朱温的火枪队,才被杀伤力强dà

的火枪打了个措手不及,这些生活在草原上的汉子无法理解为什么一根烧火棍能够喷出数百步外取人性命的铁球,这在他们认为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们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这种东西,所以在于这种先进兵器对敌上吃了几次亏。

李存孝在州衙设的客厅里设宴款待朱温和他麾下的众将领,李存孝由于有伤在身,对酒是浅尝则止,酒过三巡之后,李存孝才代表城中的十余万百姓以及万余守军向朱温表示了谢意,因为他们绝对会毫无悬念的认为如果不是朱温的及时赶到,让李克用攻破洺州的话,城中的百姓能够侥幸活下来的人少之又少。

即便是李存孝麾下的这些军官和兵丁,一样会因为李存孝的关系而被分批编入其他队伍,之后他们会被派去攻打某一方的势力,最后他们会成为战争的炮灰,死在战场上,与他们的将军在黄泉路上再次相逢。这种例子又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所以李存孝麾下的这些军官都很清楚自己所要面对的情况,再跟着河东已经不太可能了,现在能够投靠实力更加强悍的朱温,无疑让他们更加放心。

接连几天他们都在对洺州城的各方面政策做安排,朱温主要是制定一个大的方向,而具体执行还是靠原来的官员,这些官员基本上还是原来李存孝安排的那些,朱温并没有干涉城中的具体政策实施。但这并不代表朱温就会撒手不管了,朱温治理下的每一个城市都有明里暗里的探子在看着,所有官员平时的一举一动几乎都在他的注视之下。

不过朱温也不是很古板的人,只要那些官员做的不要太离谱,一般他们也不会受到朱温过多的惩处。

就在朱温来到洺州的第四天,淮南的庞师古传来消息,南征大军一路势如破竹,拿下天长、六合、高邮等军事据点,可在扬州城下却遭到孙儒的强烈反击,损失惨重,只得退兵。

庞师古带领的南征大军失利,也在朱温的预料之中,宣武军虽然有火枪,不过只有不足一万支,因为朱温的主要战场在北方,所以庞师古的军队只配备了五百支步枪。庞师古带领的队伍并不是朱温的嫡系人马,而是这些年来收编的其他藩镇的降军还有新近招募的队伍。

虽然这支队伍也有三万人,加上沿途运输粮草、辎重的两万人,还有沿途配合的官员和当地的团练乡勇,庞师古声称十万人马,这个数字虽然有很大的虚头,可也说的过去,不过真zhèng

能上阵打仗的不过只有两万多人而已。

孙儒号称有大军三十万,这里边虽然同样有很大的虚头,可怎么说也有十万能战的将士,兵力悬殊,庞师古本来胜算就小。虽然旁边有杨行密牵制,可这两年来杨行密连续被赶出扬州、庐州,好不容易打下了常州和苏州,却又被钱镏夺了,可以说杨行密连年与孙儒和钱镏作战,根本是自顾不暇,能保住宣州这个大本营就已经不错了,哪里还能配合庞师古?

再说了,杨行密虽然这几年迅速崛起,可毕竟根基比较薄弱,与那些雄霸一方多年的藩镇不可同日而语。他出身草莽,起于行伍,本是黄巢的得yì

弟子,却阴错阳差的占据了庐州,并以庐州为根基招兵买马四处扩张。趁着扬州内乱,毕师铎囚禁高骈,与当时的宣歙观察使秦彦联手想割据淮南。谁知秦彦却杀了高骈,造成淮南**的罪魁祸首吕用之却带着两千精锐投靠了杨行密。

杨行密却借着给高骈报仇的借口倾巢而动,围困广陵(扬州的治所),并围城打援,大将李神福与张神剑(张雄)等人伏击了宣州的援军一万余人。毕师铎、秦彦逃出广陵城一路北撤,却也算他们倒霉,碰见了孙儒这个煞星和秦宗衡。孙儒收编了他们的队伍,又杀了秦宗衡,自立为首领,把自己的军队成为“土团白条军”,脱离了秦宗权的管制,并杀了秦彦、毕师铎等人,收编了他们的队伍。

发兵围困广陵,杨行密困守广陵城,城中粮尽,甚至以人肉充饥,杨行密不得不退出扬州,乘机攻占宣州,并巩固势力。

这些年一直与孙儒和钱镏不断作战,在夹缝中生存,后来朱瑾与李承嗣来投靠杨行密之后,情况才好转了一些,特别是李承嗣麾下的三千骑兵骁勇异常,在南方这种体格羸弱的地方简直可以横冲直撞,无人能敌,朱瑾也有数千山东汉子带来,当然也成了杨行密的得力臂助。

加上杨行密麾下的大将李神福、周本、田頵、刘威、安仁义等人的力战,倒也算是风生水起,孙儒一时半刻也不能把他如何。杨行密麾下众将曾一度攻占苏州、常州、润州(今江苏镇江)等地,后来苏州、常州又被孙儒的盟军刘建峰麾下大将马殷攻陷。

钱镏的势力也常在苏州、常州一代活动,可以说这长江两岸的几个大城一直处于战火之中,你来我往来回攻伐,原本繁华的长江两岸饱受战火的摧残。

可以说这几股势力中孙儒最为残暴,而且带兵无方,而且他在秦宗权麾下别的备有学到,就学到了行军打仗的时候用人肉做干粮这一手,每次出征,就把老弱之人杀掉腌制起来,以作军粮。

这种残忍的对手确实可怕的要命,就连当年跟他同为秦宗权麾下大将的刘建峰都怕他三分,所以这些年来刘建峰也不得不跟着孙儒南征北战,刘建峰处事圆滑,不敢得罪孙儒,主要是他的兵力不如孙儒,他麾下的智囊兼大将马殷时常对他说“要忍,等待时机,谋定而后动,孙儒倒行逆施,残暴好杀,这种人迟早会不得好死,只要忍过这一时之气,就可以保存实力,到时候找一个富庶的地方为根基,见利基业,方为上策。”

刘建峰时刻也忘不了这句话,所以他在秦宗权死去之后的这两年,刘建峰一直以孙儒马首是瞻,但大规模的战役刘建峰一向是找机会拒绝,他可不想让自己的队伍替别人做炮灰。至于小规模的配合,刘建峰并不拒绝,因为这也会增加自己的实力,双赢的局面那个不喜欢?

打败庞师古的就是孙儒和刘建峰的联军,两路人共同攻击庞师古的队伍,庞师古苦战之下还是不得不败退。孙儒和刘建峰本欲乘胜追击,却因为钱镏乘机攻占了苏州、常州,这才不得不回军应付钱镏。

淮南迎来了又一次大规模的征战,孙儒、刘建峰、杨行密、钱镏四方势力争相攻捍,在这块久经磨难的大地上打起了拉锯战。

第二十二章 用兵淮南

李存孝体格强悍。虽然背后中了数箭,但由于盔甲的阻挡,受伤并不严重,今天他早早的就起了身,因为他的新主公朱温要见他。

他穿了一件中原样式的衣服,可他那彪悍的身材以及常年在战场上磨砺出来的气质让人一眼看上去就是一位久经沙场的将军,即便是穿再文雅的衣服,也掩盖不了那出鞘利剑般的杀气。

经过数年的磨练,他已经不是几年前在上源驿时的那一个愣头青了,他知dào

自己现在的处境,自己虽然替河东立下无数汗马功劳,可如今已经不容与河东,可从内心深处他也不愿意与曾经的义父李克用兵戎相见,即便是李克用想杀他,他也不想与李克用为敌。

对于朱温他还是很有好感的,因为这些年虽然与朱温份数仇敌,但朱温在中原的声望他还是清清楚楚的,一个出身草莽的英雄,在十年间打下中原诺大的基业,治下百姓安居乐业,兵强马壮,这种人天生就是做大事的人。每一次出击都有其理由,每一次出击都能达到既定的效果。

李存孝苦笑一下,心想,就像这一次一样,在自己即将在李克用处死的那一刻,朱温的出现绝对不是偶然,如果朱温早一刻出击,自己一定会与义父李克用并肩作战;如果朱温晚一刻出击,自己已经是一个死人,洺州城就会被李克用轻而易举的占据,这足以证明朱温对时机的把握是多么的准确。

在李存孝想来,朱温让自己去商议军情,无非是想利用自己对河东的了解,来对付李克用,而自己这个了解河东的降将,定然会成为攻伐河东的先锋,而自己麾下的将士大多也将成为战争的炮灰,这是大多数降兵的归宿。既然投降了,要么解甲归田,要么被杀戮,要么就要跟随对方出征,打最艰苦的仗,这是李存孝的理解。这么些年来,他自己也是这么做的,他也一直以为是理所当然,他曾经收编的大多数岢岚、遮掳军的降军都已经在这几年的征战中死伤的差不多了,能够留下来的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他叹了口气,仿佛是为了自己的命运而叹息,有或者是为了自己麾下的将士们的命运而叹息。自己麾下的这些**多都是塞外汉子,除了在马背上舞刀弄枪,他们几乎没有其他的一技之长,如果让他们解甲归田的话,可能他们只能沦为马贼,过的依然是那种到头上添血的生活,与其如此,还不如在战场上拼杀。

更何况朱温有时候对降将也很好,比如降将刘知俊、康怀英等人在朱温麾下都得到了重用,可他明白,自己的身份与其他人不同,自己是李克用的义子,河东十三太保中的佼佼者,与李嗣源其名的猛将,如果自己应付稍有不慎,或者有一丝对朱温的不敬,就可能招致杀身之祸。

朱温并没有住在洺州的州衙,而是住在了城中的一个因战乱而躲避向南方的大户人家的宅院里。

李存孝在朱温暂住的院门前下马,让亲兵们在门外守候,自己亲自上门递上名帖,守门的兵丁见是李存孝,根本不接名帖,也不进去通报,道:“东平郡王吩咐,李将军来了直接去书房就是,王爷在书房等着将军。”

在一个小兵的带领下,李存孝走进了院门,这是一个不是很大的院子,可原来的主人是一个读书人,院落建的倒也别致,院中有几颗高大的槐树,在朝阳的照耀下投下斑驳的树影。

来到书房门前,还没等禀报,朱温就迎了出来,呵呵笑道:“存孝,快进来,你身上有伤,本来我应该登门拜访的,可这些天军务繁忙,怠慢之处还望存孝海涵一二。”

李存孝急忙道:“王爷如此说,真是折煞末将了,些许小伤不足挂齿,王爷见召,可是要对河东用兵?现在河东虽然刚刚经lì

战乱,可河东兵力雄厚,加上李克用处置得当,并没有多大的伤亡,若是王爷冒然用兵的话,恐怕……”

不待李存孝把话说完,朱温就打断他的话道:“存孝多虑了,我知dào

你的想法,也知dào

你的难处,李克用这次虽然做的有些过火,但也可能是他盛怒之下考lǜ

不周,加上存孝自幼受李克用大恩,不想与他为敌,这一点我十分清楚,且不说我现在还没有对河东用兵的打算,即便是有,也不会让存孝为难。”

李存孝听了朱温的话,心中十分感激,可李存孝不善言谈,当即跪倒在地,道:“多谢王爷体谅,从今往后末将愿意追随东平郡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朱温急忙扶起李存孝,好生安抚了几句,这次进入正题,道:“你与李克用有旧,若是还让你驻扎在洺州,迟早有一天要与李克用兵戎相见,到时候恐怕你不想战也不可得了。现在淮南再次大乱,我想让你带领你的人马南下,配合庞师古南征,与杨行密一起围剿在淮南杀人如麻的悍匪孙儒,你可愿意?”

李存孝心中十分感激,只要不与李克用交战,在李存孝想来就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孙儒虽然兵多将广,可都是乌合之众,相对来说好对付一些,更不用于李克用发生摩擦,免去了好多尴尬,他自然一百个愿意,当然满口答yīng



朱温道:“你不要答yīng

的太快,孙儒虽然是土匪出身,可身边确实有不少大将,加上有刘建峰相助,实力不可小觑。他号称大军五十万,虽然不尽不实,可二三十万人是有的,你只有一万多人吗,庞师古刚刚吃了败仗,原本的三万人马现在只有两万多,你们加起来不过四万人,兵力悬殊,这仗不是那么容易打的。”

李存孝道:“兵贵精不贵多,孙儒为人残忍好杀,刻薄寡恩,可以先对其部署分化离间,之后在再对其嫡系人马各个击破,他兵马众多,是优点也是缺点,数十万人不可能聚集在同一个地方,因为任何一个地方的粮草都无法供应如此多的军队,所以他的人马定然会分成好几股,分别驻扎在不同的地方。这样就给了我们以各个击破的机会。”

朱温点头道:“这场仗胜负的关键不在孙儒,而在刘建峰。”

李存孝知dào

朱温如此说定然有他的道理,所以他并没有接话,只是静听朱温的分析。

朱温接着道:“刘建峰与孙儒同为秦宗权麾下悍将,听命与孙儒其实并不甘心,加上刘建峰处事圆滑,现在跟孙儒结盟只是暂时的权宜之计。刘建峰麾下有一个大将马殷,此人目光远大,文武双全,为人谨慎,只要说动他与孙儒脱离关系,就有七分把握能让刘建峰退出淮南,到时候擒杀孙儒就容易的多了。”

李存孝听后连连点头,虽然他不知dào

马殷是哪一位,但他知dào

朱温既然这么说,就一定有他的道理,李存孝已经听说朱温麾下有一个叫王檀的江湖人物专门为他打探消息,据说这个情报组织的据点在梁山,以山大王的身份做掩护,这件事情他虽然知之不多,却也略知一二。

可这次李存孝确实是想错了,马殷的事情朱温并不是从王檀的情报系统得到的消息,而是历史的大走向就是如此,后来刘建峰走出淮南,先入闽,后入湘,占据了潭州(湖南长沙)这个军事重镇,并以此为根基向四周扩张。刘建峰被部将所杀,马殷平息叛乱,占据了湖南,并接连攻下了附近十余州,成为晚唐时期南方的一个比较有实力的割据军阀。在后梁时期封楚王,后梁覆灭后,马殷建立楚国,成了五代十国中的十国之一。

马殷既然能够在纷乱的斗争中脱颖而出,就证明他绝对是一个比较明智的人,绝对能够看清现在的形式,孙儒的强势不过只是昙花一现,不得民心的人,肯定会消失在历史的海洋中。

数日后,康怀英接替李存孝为洺州刺史驻守洺州,李存孝为淮南剿匪招讨副使,带领本部人马南下与在高邮驻扎的庞师古会和,两路人马联合杨行密合力围剿孙儒,在如此局势下,钱镏已经感觉到了危机,尽量不参合淮南的军事行动了。钱镏这些年来虽然发展迅猛,可论实力跟朱温的差距还是很大的,为了在淮南分一杯羹而得罪朱温这个强敌,是他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钱镏永远也不会忘记当初在杭州城外被朱温用计大败的事情,当时朱温不过是黄巢麾下的一个将领,而钱镏也不过是董昌麾下的一个兵马指挥使,当时的钱镏在对阵黄巢的义军中屡次建立奇功,却不料在一次偷袭曹师雄的营地的战斗中遇见了朱温的埋伏,千余精兵仅有自己带着数十个护卫狼狈逃回临安。他清楚的记得朱温那指挥若定的潇洒之态,还有徐怀玉、朱珍等在马上挥舞刀枪的悍勇之态,从那时候起,钱镏就已经决定,尽量不与这个人为敌,这个人的成就也绝对不会在黄巢之下。

钱镏派遣使者联系杨行密和庞师古,请求三路人马联手围剿孙儒,到时候自己只要苏州和常州,淮南自己并不插手。

杨行密的目的是淮南,既然钱镏不插手淮南,杨行密当然表示赞同,虽然放qì

苏州和常州他心里也有些不舍,但他心里清楚,如果不收拾了孙儒的话,不要说苏州和常州了,就是自己现在的根据地宣州能不能守住还是未知之数,经营了那么久的庐州不一样也被孙儒攻破了吗?

第二十三章 孙儒败亡

钱镏的使者来到高邮见庞师古的时候,李存孝刚好赶到,李存孝作为庞师古的副手,二十出头的年纪显得有些年轻,庞师古虽然年纪也不大,可怎么说也有二十七八岁了,十七岁就跟着朱温,可以说是陪着朱温一路打下来的,朱温也向来把他当兄弟看待。李存孝这个新晋的降将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但庞师古也知dào

李存孝在河东是一员猛将,朱温给庞师古的信中也对李存孝相当推崇,是以彷徨四顾也不敢怠慢,在议事大厅中与李存孝一起接见了钱镏的使者。

钱镏的使者说明来意之后,庞师古和李存孝对视一眼,李存孝不置可否,庞师古沉思一会儿,道:“尊使一路鞍马劳顿,请先行下去休息,我让人准bèi

了饭菜,只是军中不能饮酒,怠慢之处还请海涵。”

那使者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诚惶诚恐的退了出去。

等使者走后,李存孝摇头道:“这个钱镏真是居心不良,剿灭了孙儒之后,淮南之地分给谁虽然是一个大头,但三家都盯上淮南,钱镏自认没有那么大的胃口能够吞下淮南,就退而求其次,要把富庶的苏州、常州据为己有。留下淮南让主公与杨行密争夺,到时候两虎相争,无论谁胜谁负,他钱镏都不吃亏,没准儿还要在旁边加一把火,办一些落井下石的勾当。”

庞师古看了李存孝一眼,这一下庞师古反倒对这个李存孝刮目相看了,原本在他心里以为李存孝是一个只知dào

冲锋陷阵的莽夫,没想到从钱镏使者的一番话中能够这么快的看透钱镏的意图,这说明这个李存孝不简单,与其他外族将领的粗鲁莽撞不可同日而语。

庞师古也点头道:“钱镏这人工于心计,现在孙儒还没有赶走,就想着挑拨我们与杨行密的关系,可这次他可算是算计错了,杨行密是主公的二师兄,据说当年两人关系颇为密切,想来不会因为淮南这几座城池而伤了和气。”话虽这么说,可他清楚的知dào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在足够大的利益面前,个人的情谊根本不值一提。

果然,李存孝听了庞师古的话后,叹道:“淮南紧邻长江,又有运河之利,交通便利,漕运发达,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在隋朝广陵更是陪都,足见其重yào

性。如果主公不能拥有淮南,就无法进一步南下饮马长江,对主公的大业十分不利。”

庞师古看了李存孝一眼,心中有些震撼,听李存孝的口气,主公是志在天下,可朱温从来没有提起过这方面的事情,在庞师古心中,一直以为朱温会忠于李唐,可现在想来,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

李唐气数已尽,任何人都看的出来,就算朱温不想取,也会有其他人取,而自己这些人跟着朱温,内心深处又有哪个不是想着封侯拜相?可如果朱温不取天下,自己这些人又怎么会有封侯拜相的机会?大不了能混个刺史就已经不错了。

一时间有些冷场,气愤有些尴尬,李存孝是北方汉子,性格也比较耿直,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他接着道:“如今看来,天下唯有四人有机会争夺,首先最有实力的是主公,而且主公为人宽厚,治下百姓安居乐业,不论是从兵力上还是民心上,都是最大的竞争者。

“其次是李克用,李克用麾下的塞北汉子弓马娴熟,在平原上骑兵更是天下无双,不过李克用刚愎自用,为人残暴,河东百姓苦不堪言,是以只要主公在一天,李克用永远抬不起头来。

“蜀中的王建已经攻下了成都,陈敬宣和田令孜兄弟已经被王建囚禁,蜀中大部分州县都入了王建之手,东川节度使顾彦朗病故,想来不久的将来,东川也是王建的囊中之物。蜀中富庶,进可攻,退可守,足以雄霸一方,得蜀中者得天下这句话可不是白说的。

“另外一个人就是杨行密,别看现在杨行密兵力不强,可他善于笼络人才,麾下能征善战的名将无数,朱瑾和李承嗣的加入更是让杨行密如虎添翼。一旦让杨行密在淮南站住脚跟,只要他麾下的将领不发生内讧,一统江南也不是不可能。不过可惜的是杨行密虽然武功高强,但据说他身上有内伤,恐怕不会活太长时间,一旦杨行密身亡的话,他建立起来的基业定然土崩瓦解,到时候还不定便宜了谁呢。”

庞师古见李存孝分析的头头是道,不由得对他的好感更进一层,庞师古道:“天下之事,不是我等需yào

考lǜ

的,毕竟现在李唐还是天下共主,这种话在外人面前千万修要提起,到时候弄的主公不好做人。”

李存孝笑道:“这些我理会得,只是主公仁厚,有些事情放不开手脚,我们这些做下属的就应该多担待一些,难道不是吗?”

庞师古心中暗叹,不可否认李存孝确实是一个合格的下属,但是他的归附给朱温带来的不知dào

是利益还是灾难……

无论怎么说,现在的第一要务是打败孙儒,其他的都是以后的事情,是以无论是庞师古还是李存孝,他们都只能同意钱镏的建议,这也正是钱镏的高明之处。

李存孝秘密派遣信使去常州见马殷,并向他陈述利害,如今三家的人马都指向淮南,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如果刘建峰把眼光放长远一些的话,就一定会主动撤出这个是非之地,聪明人应该清楚,即便是淮南以外的苏州和常州也已经是风暴的核心。

马殷收到李存孝的密信之后,第一个反应不是看信,而是感慨朱温实力的强dà

,李存孝和李嗣源是李克用的左膀右臂,能够把李存孝收为己用,可见朱温的能量已经大到了不可估量的地步。如今不单单是一个庞师古坐镇高邮,又来了一个李存孝,这两个人在北方虎视眈眈,孙儒南边又有杨行密,东边有钱镏,西边是赵德諲,无论哪一方都不是好惹的角色。

赵德諲这些年来也一直以朱温马首是瞻,现在更是封了淮安郡王,这两年实力大增,虽然赵德諲是一路藩镇,可没有人会怀疑他对朱温的忠诚,因为如果没有朱温,他不过跟孙儒一样是当年秦宗权麾下所残余的一路悍匪而已,面对他们的命运只有一种,就是被各路藩镇合力绞杀。

经过这么多年的漂泊,马殷已经很清楚的知dào

,若想像其他藩镇一样发展下去,就要用李唐王朝这块招牌来作掩护,不论你心里想什么,也无论你做什么,如果你不是终于李唐的,个路藩镇都会杀你而后快,之后抢了你的地盘和兵力,当然还有你多年来积攒的财富。你要是问为什么,那就是因为你是叛贼,你不忠于李唐天子,这些藩镇当然要杀之而后快,之后堂而皇之的举荐一个自己的心腹将领来担任节度使或者刺史,那地盘实jì

上也就成了他们自己的控zhì

之下了。

马殷知dào

现在孙儒虽然兵力强悍,可还远远没有到可以藐视各藩镇的地步,自己辅佐的刘建峰实力更弱,虽然李存孝这次的目的很明显是分化刘建峰和孙儒的关系,可马殷不得不对之重视起来,因为他知dào

,孙儒的日子已经不多了,如果刘建峰还认不清形式的话,后果如何他比谁都清楚。

虽然这些藩镇都是各顾各的利益,但他们都用李唐王朝的大业为幌子,以中性大唐为理由,以剿匪为名义的正义之师。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让孙儒不得不走向灭亡的是因为孙儒的残忍好杀,特别是从秦宗权那里学来的用人肉做干粮的方法更是丧尽了民心,不败简直就没有天理了。

当即马殷就拿着信,起身去找刘建峰……

于此同时,庞师古、李存孝和杨行密、钱镏都在调遣兵力,对付孙儒,淮南战场上一片烽烟四起的局面。

孙儒节节败退,加上军中粮草缺乏,部队长期以来吃那些存储的人肉干粮,不可避免的发生了瘟疫,死伤累累,孙儒本人也卧床不起。

实在抵挡不住压力的孙儒不得不撤出广陵,不过临走前他裹挟了城中所有的青壮年,并把老弱妇孺杀了充做军粮。最后放了一把火烧了这座隋唐以来繁荣了三百余年的名城广陵(扬州)。

可这些裹挟来的兵力并不能替孙儒打胜仗,相反的是他们经常性的发生叛乱,最后孙儒被杨行密的心腹大将李神福一战击溃,并把孙儒生擒,在大街上明正典刑,斩杀孙儒的时候,上万的百姓前来围观,后来他们吧孙儒的尸体割成了碎片,好些人竟然把孙儒的肉当场吃掉,有的人拿去喂了野狗。

可怜唐末风光一时的孙儒,在风光了不到两年的时间就带着一身的罪恶死去,而且是死无全尸,得到了他应该的道德的惩罚。

这个消息传到刘建峰耳中的时候,刘建峰已经入闽转战,他听到孙儒死时的惨样之后,不由的倒抽一口冷气,心中更是佩服马殷的决断,如果不是马殷坚持让自己撤出对淮南的角逐,恐怕这时自己也要被杀路殆尽……

第二十四章 敬翔的心思

这时的朱温已经回到了汴梁,正在享shòu

着久违了的天伦之乐,几个可爱的儿女叽叽喳喳的吵闹声让朱温感到分外的亲切,黄颖也开朗了许多,与其他几位夫人的关系也日渐融洽。

曾经的江湖女侠、曾经的大齐长公主,如今唯一的心愿就是相夫教子,可这个夫君一年当中几乎有十个月都在外边打仗,但她毫无怨言,他知dào

好男儿志在四方的道理。

阴沉沉的天空中飘落了几片雪花,下雪了,远在他乡的铁血健儿却还身穿沉重冰凉的铁甲在守卫着家乡的安全,他们现在有没有足够的棉衣过冬?朱温想。

朱温命人请来了敬翔,让他安排给在外驻防的军队发放棉衣,并加两成的军饷,以慰劳那些在边疆守卫家乡的健儿。

敬翔道:“主公宅心仁厚,实在是百姓之福,棉衣我早就安排人发放了下去,只是增加军饷这种事情我做不了主,今天主公亲自说出来,我先替数万兵将谢过主公。”

朱温笑道:“好你个子振(敬翔的字)啊,什么时候学会了拍马屁了,难道你不知dào

我最讨厌人家拍马屁的吗?”

敬翔呵呵笑道:“我这可不是拍马屁,这是事实,说实话也被说成是拍马屁的话,那我以后就不要开口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玩笑话,朱温道:“子振啊,这几年来辛苦你了,如今你也是奔三十的人了,也该考lǜ

一下成家的事情了,这汴梁城中无论是官宦人家的千金,还是乡绅家的小姐,只要子振你能看的上眼的,哪个不巴巴的跑来?你也别眼光那么高,人都说三十而立,明年你就三十岁了吧?依我看赶快找一个成个家算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不考lǜ

自己,也要考lǜ

家族的香火啊。”

敬翔苦笑道:“这种事情勉强不来的,也曾有媒婆来问过,只是没有那个心思,如果娶一个根本没有见过的女子为妻,想想都觉得没意思。”

朱温笑道:“我看未必尽然吧?如今的风气不比前朝,自隋唐以来,风气开放,女子抛头露面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想见女方一面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我看你是眼界太高,看不上那些庸脂俗粉。”

敬翔摇头不语,其实他自己心里清楚,不是因为他眼界高,而是因为他心里已经有了中意的人了,只是这个人注定今生与他无缘。这个人就住在距离朱温的府府邸不远的一个小院子里带发修行,据说以前是尚让的妻子,后来又改嫁时溥,以前跟朱温也有过不清不楚的关系,甚至有人说朱温的长子朱裕就是她的孩子。这个女子当然就是刘金枝。

刘金枝现在年纪已经不小,只是这些年来一直锦衣玉食,无论是跟着尚让的时候,还是跟着时溥的时候,两人都对她千依百顺,可以说这些年来她享尽了荣华,却也尝尽了悲欢离合。

有人说她是克夫的命,无论他嫁给谁,谁都要家破人亡,无论是尚让还是时溥,都是惨死,所以在后来朱温的夫人张小惠有意看在朱裕的份上让她进朱家的们,他死活不从,就是不想让自己这个克夫的命再祸害朱家,这些年来,她脑海中也曾无数次的回想起那一夜的疯狂,虽然当时的朱温根本不知dào

,可她无怨无悔,还帮朱温生了一个儿子。这一辈子她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只愿由青灯古佛为伴终老一生。

这些情况敬翔都听说了,所以他虽然对刘金枝有那么一丝情愫,却连表白的话语都不敢说一句。

第二十五章 酒楼上

敬翔在心中暗叹一声,道:“主公,如果没有什么其他吩咐的话,我这就告退了。”

朱温道:“别忙着走,陪我去街上走走,现在是第一场雪,咱们去街上看看,感受一下雪中漫步的感觉,也可以顺便感受一下百姓们的生活。”

敬翔只得点了点头,汴梁在他的治理之下已经比原来繁荣了很多,大街上商铺林立,酒楼客栈也在所不少,无论从各个方面看都比数年前繁荣了不知dào

多少倍,这里再也不是那个战乱之后的小城了,而是一个中原大都市,比起洛阳和长安来也有过之而无不及。相对来说洛阳和长安的战后重建工作做的还很不到位。

想到这一点,敬翔心中不禁有些自豪,行军打仗他并不是很在行,但是他是一个很好的治理国家的人才,无论是工商还是农业,他都能处理的井井有条。

朱温想的是,如果这种人才放到现在的话,非常适合做总理。

现在敬翔的官职是宣武军节度副使、汴州刺史、金紫光禄大夫,正三品衔。也算的上是位高权重了,可他心里清楚,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虽然是靠自己的能力拼搏来的,可如果没有朱温的提携,恐怕这辈子都只能在街头以卖字画为生。有时候即便你是一块金子,也要有人发xiàn

,你才能够发出应有的光泽,即便你是一块上等的好玉,也要有巧手的匠人将你雕琢成罕见的精品才能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如若不然的话,就只能默默无闻的淹没下去,或者被雕琢成三流的工艺品被廉价的卖出。

有能力的人不是一个,但能够成功的人却不多,这是一个很残酷的现实。敬翔也很清楚这一点,作为一介书生,能够得到朱温如此的信任,让敬翔心中很是感慨。

人都说士为知己者死,朱温如此对待敬翔,敬翔当然要知恩图报,用自己的才华和智慧来报答朱温对自己的知遇之恩。

两人出了朱温的府第,来到大街上,路面上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雪花。

两人都穿了常服,没有带一个随从,由于天气冷,街上行人并不多,在这种飘雪的天气,大多数的人都在家里窝着,除了有事必须上街之外,很少有人到街上闲逛,说以大多数的商铺都冷冷清清,唯有酒楼的生意依然红火。

朱温还清晰的记得自己刚来汴梁的时候,街上那时候正值秋高气爽的时候,可汴梁城的街上也是冷冷清清,为数不多的酒楼也是门可罗雀。现在大冬天的酒楼生意红火,证明汴梁城的百姓手里都有了余钱了,这一点令朱温很欣慰,这其中敬翔的功劳居多。

两人来到一家名叫聚福楼的酒楼前,朱温笑道:“街上行人稀少,你我何不进来小酌几杯,也好暖暖身子。”

敬翔笑道:“那就让主公破费了,呵呵……”

朱温正色道:“在外人面前,主公这个词休要提起,以免吓到这些升斗小民。”

敬翔点头称是。

刚进酒楼,就听见酒楼里有人说评书,本身评书艺人都在茶馆儿里说书,不知dào

什么时候,酒楼里也开始请来了说书的艺人。这时候台上那个说书的艺人正说道精彩处,只听他道:“……徐将军只带了五百骑兵,瞒着刺史敬大人出城要夜袭敌营,敌人足有六万大军,这区区五百人马真要打起来,那可是一百多个打一个啊,就算是徐将军是赵子龙转世,恐怕也难杀出重围。敬大人听到徐将军出城的消息,十分恼火,可徐将军已经出了城,说什么都晚了,那时候汴梁城中本来就没有多少人马,除了徐将军外,更没有什么有胆识有担当的大将。正在敬大人担心的时候,应外火光冲天,原来徐将军已经攻破了敌军的一座营寨,在敌营中到处放火,只见徐将军一马当先,一杆大枪如蛟龙出海一般……”

原来这说书的人说的是当年徐怀玉夜袭秦宗权麾下大将卢瑭的大营的故事,朱温与敬翔相视而笑。

酒客们一边听书,一边喝酒,时不时的爆出一阵叫好声。

酒楼虽然喧闹,可朱温却没有一丝不快,他出来就是为了感受这种普通人的生活,在朱温这种位置,能够偷得浮生半日闲已经很是难得了。

几个精致的下酒小菜,一壶上等的古井贡酒,朱温与敬翔就这样在这喧闹的气氛中对饮起来,感受着普通人的喜怒哀乐。对于朱温来说,或许这才是真zhèng

的生活,沙场上的横刀立马,各藩镇间的勾心斗角,一切都显得那么的不真实起来,仿佛眼前的喧闹才是最真实不过的。

不一刻,评书艺人的评书告一段落,在最精彩的时候来了个“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评书艺人下去休息,留下酒楼中很多**呼不过瘾,可也无可奈何,这正是酒楼老板的高明之处,让说书人故yì

在最精彩的地方停顿,这些听书听上瘾的人在第二天回接着来听,当然也会继xù

在酒楼中消费,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后世的说书艺人都会选择在最精彩的时候停顿的原因吧。

酒楼中大多数人都经lì

了当年的那场战争,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但当时汴梁城的形势之紧迫他们都是十分清楚的,对徐怀玉以五百精锐连破卢瑭七座大营的事情都是知dào

的,但很少有人知dào

具体的细节,各个版本说的都不尽相同,反正最终的结果大家都知dào

,这也让评书艺人的评书显得更加具有真实性,也更能吸引酒客的兴趣。

说书人下去之后,酒客们一个个都喋喋不休的在议论着当年的那一战。正是因为那一战,让秦宗权损失惨重,让兵力相对薄弱的朱温在众多藩镇中脱颖而出,最终也奠定了朱温在中原的霸主身份。那一战甚至比王满渡之战对宣武军的意义更大。

一个衣着光鲜的老者道:“现在大家能过上好日子,都是东平郡王他老人家给大家带来的,如果没有东平郡王,如果没有徐将军等人保卫我等百姓,恐怕我们早就成了秦宗权的军粮了,我建议大家伙痛饮一杯,表示对东平郡王和徐将军的谢意。”

大家轰然响应,一个个都举起了酒杯,豪爽的一饮而尽,唯恐别人小看了自己的酒量,都不忘量一下杯底。

朱温实在想不到自己和徐怀玉在汴梁百姓的心中竟然如此重yào

,这也难怪,自己是宣武军的节度使,又兼任其他三镇的节度使,可以说是现在中原最大的藩镇,汴梁城的百姓都以他朱温为傲,都以能生在汴梁而自豪。

而徐怀玉作为汴梁的马步都指挥使,数次击退了来袭的敌军,保卫了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受城中百姓爱戴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敬翔笑呵呵的道:“真没想到,怀玉老弟在百姓们心中的地位如此之高,让我感到十分汗颜,作为汴州刺史,竟然还不如一个都指挥使名气大,我也算是够失败的了。”

朱温笑道:“子振你也不要妄自菲薄,你的功劳虽然不是很明显,但大家都看在眼里的,不光是汴梁,就是现在宣武军下辖的所有州县,如果没有你敬翔的管理,恐怕现在这些人连饭都吃不饱,哪里有闲情在酒楼喝酒闲聊?”

敬翔苦笑摇头,正想谦虚几句,却听一个年轻人道:“我们不光要感谢郡王和徐将军,刺史敬大人的功劳也不小,听所这些年来一些有利于百姓的政令都是敬大人提出来并加以实行的,如果没有敬大人,恐怕现在我们还在家里啃窝头呢,哪里有闲钱在这里喝酒吹牛?”

大伙儿轰然响应,接着又有人提议为表示对敬翔的感谢干一杯,结果整个酒楼大厅的人又一次举起了酒杯……

酒楼老板也站出来道:“今天大家高兴,小老儿也来凑个热闹,就为了各位的这两杯酒,小老儿可以把今天所有人的酒钱打八折优惠。”

众人轰然道谢,有人开玩笑道:“老张,今天你怎么也来凑热闹啊,你这个铁公鸡总算是拔了几根毛下来,哈哈……”

那酒楼老板老张道:“要说铁公鸡,这得看是在什么时候,前年酒楼生意还十分萧条,按老张连大师傅都雇不起,也没有多少流动资金,眼看着店铺就要关门歇业的时候,刺史大人不知为何知dào

了小老儿的事情,刺史大人指点我到银行去贷款,我就贷了三百两银子,把酒楼重新装饰了一遍,还请了一个大师傅,从那以后,生意渐渐好转,才有了今日的这个局面,你说我怎么能不敬重郡王和敬大人?”

众人又一次欢呼鼓掌,而朱温却在意味深长的看着这一切,心中感到分外的欣慰……

*****************************************************************这些天工作繁忙,店里事情也比较多,更新有些少,大家多多见谅,不过本书一直会坚持下去,绝对不会半途而废,大家放心好了。

第二十六章 铁匠王彦章

两人吃完了饭,付了酒钱,缓步出了聚福楼,街上的冷风一吹,两人顿觉分外清醒。

敬翔道:“大人,自从银行开设以来,生意日渐红火,不但让急需用钱的人避免了被高利贷的人盘剥,也让那些有了闲钱的老百姓能够把钱存起来,不但安全可靠,还有利息可拿,可以说除了那些靠放高利贷牟取暴利的人之外,大多数人都十分高兴能有这么一个利民便民的机构出现。但从这点看来,就能看出主公是当世大才,自从大人来坐镇宣武之后,在亳州开设酒厂、纺织厂、钢铁厂,还在各地开设银行,不但让很多闲散劳动力得到了充分利用,让那些无家可归的人有了正当行业,能够让他们凭自己的双手劳动挣钱,让社会上少了很多不安定因素,百姓们有饭吃了,就不会铤而走险,做那占山为王的勾当。”

朱温语重心长的道:“其实百姓们很容易满足,只要让他们能够吃饱饭,不受那冻饿之苦,他们就会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哪里还会去干那刀头上tian血的生活?只是现在藩镇割据,我只能尽量让我们下辖的地方的百姓过上好日子,可这天下还有大多数的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真不知dào

这天下何时才能够太平。”

敬翔也道:“如今朝廷积弱日久,圣上虽然励精图治,有削藩之心,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上次讨伐李克用,不也是大败而归吗?张浚虽然有胆魄,却是生不逢时。如果是在大唐盛世,张浚很可能是一代名相。”

提起张浚,朱温也不得不叹一口气,对于张浚这个人,朱温还是比较欣赏的,只是此人功业心比较重,做事也确实有些莽撞了些,李克用十余万大军在河东经营多年,岂是说剿灭就能剿灭的?

如今张浚已经是待罪之身,前日张浚托人向朱温求救,希望朱温能够在这个为难的时刻拉他一把,只是敬翔不希望朱温牵涉在这件事之中,毕竟张浚所犯的不是小错,更何况朱温本就与李克用有嫌隙,如果这时候朱温帮张浚的话,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朱温与张浚勾结,张浚是受朱温的指使才一力主张攻打河东的。

更何况现在昭宗在盛怒之下,张浚与孔纬被发配边疆,即便是朱温帮了张浚,张浚以后的政治生涯也算是到头了,对朱温的事业也起不到什么大的帮zhù

,是以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敬翔还是想让朱温能避就避,莫要赶这趟浑水的好。

可朱温还是上书朝廷,希望能够对张浚从轻发落。实jì

上昭宗对张浚也是很有好感的,当时昭宗自己也是主张围剿河东的,只是没有想到会是如此的结果而已。现在处罚张浚,其实也是找一个背黑锅的人来平李克用的怒气而已。

这样一来就苦了张浚这个倒霉蛋了,本来想做一个大唐中兴的功臣,没曾想竟然落到如此田地。

可有了朱温的求情,就不一样了,现在朱温位高权重,东平郡王、四镇节度使,隐隐有中原霸主的架势,即便是唐昭宗李晔也要看他几分面子。更何况朱温又新近平定了大盗孙儒的土团白条军,实力更是大增,昭宗刚刚赏赐了丹书铁劵,还封了朱温的妻子张小惠为魏国夫人,嫡子朱友贞为宣节校尉。宣节校尉为正八品武官,官职虽然低,但也是朝廷命官了,而这时的朱友贞才区区五岁。

唐昭宗李晔念在朱温的面子上,不追究张浚和孔纬的责任,让两人自便,但想回长安任职算是没有可能了,对此李晔也是有苦说不出,本来张浚和唐昭宗李晔密议,等平定了河东,会京师之后就着手对付神策营中尉杨复恭,没想到张浚竟然会一败涂地。

如今唐昭宗的处境可以说是十分不利,外有强藩,内有权臣,这个皇帝当的实在是没有意思,就连何皇后平时也是唉声叹气的。

这些事情朱温都清楚,因为在朝中他也有自己的耳目,朝中有什么大事发生,都会有人及时用飞鸽传书禀报给朱温,这也是为什么朱温能够对长安的事情了如指掌的原因。

朱温与敬翔两人说起这纷乱的天下,心情都沉重起来,不知不觉间,两人走到了一个比较偏僻的街道,忽然听到一阵金铁交鸣只声,只是这声音不像是刀剑相击的声音,倒有些像是打铁的声音。

朱温感到一阵好奇,因为现在朱温已经在数个州都开设了钢铁厂,用高炉炼钢,无论是钢铁的质量和效率都远远高于锻钢,可实在想不到现在竟然还有人以这种传统的方式打铁为生,朱温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打铁的,所以不由的想去看一眼。

所以就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去走了过去,远远的见一个小作坊的烟囱中冒出浓浓的黑烟,他就知dào

自己来对了地方。

这个店铺不是很大,他二人推门进去,就发xiàn

一个赤裸着上身的彪形大汉正在火炉边挥舞着铁锤敲打着被烧的通红的铁块,铁块逐渐被敲打的变了形状,外边的雪花还在继xù

飘落,天气依旧寒冷,可那个打铁的大汉却依旧光着吧膀子挥舞着铁锤。

朱温并没有上阻拦他,也没有出声提醒什么,就这么两只眼睛定定的看着那个挥舞着铁锤的汉子,那汉子浑身上下肌肉盘根错节,看上去十分有利的样子。

直到那人把手中的那个短刀打完,朱温这才上前道:“这位兄弟,我见你体格雄健,竟然在这种天气下还在忙碌,可见老弟是一个勤俭顾家的人,敢问兄弟高兴大名。”

那打铁的人年纪不大,不过十六七岁年纪,他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道:“有劳贵客吩咐,小子叫王彦章……”

朱温一听王彦章的名字,心中感慨万千,因为这个名字朱温太熟悉了。演义中说的唐末第二条好汉,武艺仅在李存孝之下,著名的五龙困死王彦章的故事他再清楚不过了。

第二十七章 王彦章参军

朱温听说那年轻的铁匠是王彦章,朱温当然是激动万分,现在朱温麾下也算是猛将如云了,可猛将没有人嫌多。

这一次无意中出来竟然能碰见王彦章,真的是捡到宝了。

朱温按捺着心中的激动,尽量用平和的口气道:“王小哥,你年纪轻轻就做这等苦差事,真是何苦来?如今亳州等地都已经开设了大的钢铁厂,农具和兵器都可以批量生产,这种打铁的营生不是很好做了吧?”

王彦章叹了口气道:“是啊,自从郡王在宣武军境内开设了几处铁厂之后,铁匠铺的生意一落千丈,就是偶尔有些生意,也是价格低的很。”

朱温笑道:“既然如此,何不干些别的营生,何苦做这吃力不讨好的生意?”

王彦章苦笑道:“我自幼随父亲打铁,别的营生也不会做,前年父亲去世,留给我的就是这一间铁匠铺,城中本来也有几家铁匠铺,后来经营不下去,索性关了店铺去亳州的铁厂做工,我不忍父亲传下来的店铺就此关张,是以不忍离去。”

朱温点了点头,道:“如今天下动荡,我见你身材魁梧,骨骼壮健,城中正在招募士兵,王小哥何不从军为国出力?凭王小哥的体格,没准儿能够在军中混个一官半职的呢,总比在这里受苦受累还挣不了几个钱来的好。”

王彦章愣了一下,道:“我爹生前曾说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我不想让爹爹在天之灵不安。”

朱温叹了口气,心中很是失望,实在想不到王彦章竟然是这种婆婆妈妈的人,朱温在心中暗叹:“罢了,既然他无心从军,即便是我把他征入军中,恐怕也是没有任何用处。”朱温不由的冷笑了一声,道:“好一个‘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如果没有数万将士在外血战,恐怕这汴梁城早在数年前就成了一堆瓦砾了。当年的长安何等雄伟?洛阳何等繁华?如今呢?长安杯孟楷一把火烧成了残垣断壁,洛阳被孙儒杀了个血流成河,焚掠一空。如果宣武军没有数万铁甲在外血战,这汴梁城中岂能如现在这般太平?”

王彦章猛然抬头,看着朱温,被朱温身上的气魄所震撼,久久没有回答。良久之后,王彦章叹道:“这位大爷说的是对的,如果没有那数万将士抛头颅洒热血,何来百姓的安居乐业?当年家父不想让我当兵,无非是想然我平平安安过一辈子而已,只是可惜,他传下来的手艺恐怕要断送在我的手里了。”

朱温见王彦章口气松动,趁机道:“放qì

一棵小草,得到一颗大树,何乐而不为呢?”

王彦章反复咀嚼这一句话,良久之后,放下手中打铁的铁锤,翻身拜倒,朗声道:“敢问大爷尊姓大名?日后小子稍有寸进,定当不会忘记大爷的教导之恩。”

朱温笑吟吟的受了王彦章一拜,道:“一切言之尚早,能不能成就不世功业,还要看你的本事和造化,沙场之上危险万分,稍有不慎就是人鬼殊途,倘若有个什么闪失的,小哥不要怪我也就是了。”

朱温说罢就转身告辞,只留下王彦章一个人呆呆的出神,良久,王彦章从床下拿出了一个长条形的布包,布包入手,显得沉甸甸的,王彦章却感觉到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从手中传来。

他缓缓的打开布包,里边是两杆乌黑锃亮的铁枪,铁枪不是很长,只有八尺长短,但分量却很沉重,这是王彦章家中的传家之宝,很少有人知dào

他们这家从山东搬来的铁匠竟然身怀绝技,当年由于王彦章的父亲在山东仇家太多,这才隐姓埋名搬到汴梁,以打铁为生,这两杆枪也已经在床下沉寂了十来个年头了。

王彦章天生神力,加上自幼跟随父亲打铁,一身筋骨磨练的很是结实,他轻轻的抚摸着那两杆乌黑的铁枪,叹道:“爹,孩儿不孝,违背了你的意愿,我知dào

你恨官府的人,可朱王爷是一个爱民的好官,跟着他,也不算辱没了您老人家的英明。”

原来王彦章的父亲叫王庆宗,在江湖上也是一位响当当的人物,后来王敬武坐镇平卢军,屡次请王庆宗出山,都被王庆宗拒绝,是以王敬武怀恨在心,就想到了这种猛将自己用不了也不能落入别人的手中的想法。

是以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派了两百精兵去对付王庆宗,准bèi

血洗王家。谁知王庆宗早有防备,带着五个弟子护着家人冲出了包围,后来由于妻子有了身孕,王彦章当时只有六岁,王庆宗的五个弟子为了保护小师弟和师母,都战死在突围的路上,王彦章的母亲也因为耐不住颠簸死在了逃亡途中。王庆宗带着年幼的王彦章一路逃到了汴梁,在汴梁安顿下来,隐姓埋名做了个铁匠,勉强糊口度日。

王彦章自幼习武,也曾幻想过有一天能够横刀立马,做一个在沙场上纵横驰骋的将军,只可惜他知dào

这个梦实在是太遥远,因为李唐实行的是府兵制,府兵都是世袭的,自己不是军籍,想入伍只能加入团练(民兵),哪里会有出头之日?

可现在藩镇割据,每个藩镇都在招兵,为自己能够在众藩镇中脱颖而出而做着努力,这无形中就等于是给了王彦章一个机会,但年轻的王彦章很清楚,自己在官府中一没有人脉,二没有钱财上下打点,若是想出头,恐怕要付出比别人多出数倍的努力。

且不说王彦章在家中对未来的未知生活的担心与憧憬,先说朱温与敬翔出了王彦章的铁匠铺,来到大街上,敬翔很明显的感觉到了朱温的心情很好,他很不解的道:“主公,我看了半天,也看不出这个小铁匠有什么特异之处,为何能让主公你如此高兴?”

朱温呵呵笑道:“此乃天机,不可说,不可说,呵呵,我只能说,以后宣武军与河东的征战中,此人必将成为中流砥柱,只要有他在,沙陀人再厉害,也无法踏过黄河半步。”

敬翔摇摇头,表示不能理解,朱温也不说到底为什么,只是笑吟吟的一个人傻乐,看的敬翔直摇头。

第二天,王彦章到募兵的地点去登记,令他十分高兴的是,自己报出了自己的名字之后,负责登记的录事就表现的比较和气,手续办的出乎预料的顺利。王彦章心道:“朱王爷麾下的人就是不一样,就连这些录事官都如此和蔼,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由此一处可以看出王爷的为人。”

他哪里知dào

,朱温早已叮嘱过麾下的将领,让他们注意一个叫王彦章的少年,这些低级将领能够见朱温一面都感觉万分荣幸,听了朱温的吩咐,当然不敢怠慢,都以为这个叫王彦章的小子没准儿是朱温的什么亲戚也说不定。如果不是朱温吩咐不要让王彦章看出来有人对他特意照顾的话,这些人不介yì

把王彦章当做大爷来供着。

很顺利的王彦章就成了一名新兵,可迎接他的是未知的未来,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确定……

第二十八章 选队长

跟王彦章分到一起的都是从这一批新招募的新兵中挑选出来的体格特别健壮、身材特别魁梧的年轻小伙子,有消息说这一百多人将分配入郡王的亲兵队伍中,这让王彦章也很是高兴,因为他知dào

,能够当上郡王爷的亲兵,意味着将会拥有比其他兵高很多的待遇,还有被郡王爷提拔的机会。只要被郡王爷随便夸上几句,如果出了郡王的亲兵队,外放的话最少也是个队正,甚至是校尉,下放到折冲府的话弄个别将当当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在王彦章眼中,能够在地方的折冲府做一员别将已经是不错的了,别将的品级也不一样,有的是果毅校尉,有的是果毅副尉,果毅校尉是正七品,果毅副尉是从七品。在王彦章看来,能够做到七品的武官,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了。

虽然父亲王庆宗在江湖上是响当当的大侠,可那都是陈年旧事了,自从王彦章记事时起,就跟着父亲颠沛流离,父亲在突围中受了重伤,伤愈后还是留下了残疾,父子两人这些年过的日子并不如意。

作为一个正在处于叛逆期的少年,他也有自己的梦想,梦想着自己可以跃马挺枪,纵横驰骋,可以带着数百人的队伍,身穿锃亮的盔甲,威风八面……

忽然悠长的号角声响起,王彦章赶紧收拾一下纷乱的思绪,赶到校场集合。

校场上,一百名新兵列队整齐,等待王府里来的人的检阅,据说来的是郡王爷的亲兵统领氏叔琮。

众人在校场上足足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氏叔琮才姗姗来迟,新兵营的几位官员屁颠儿屁颠儿的跟在氏叔琮周围陪着笑脸。

如今氏叔琮可是朱温身边的红人,氏叔琮本身是跟着汴梁马步军都指挥使徐怀玉徐将军的,徐将军本身就是朱温的亲兵统领出身,现在负责汴梁城的安全,汴梁的一万多人马都听他指挥,曾经打退了十余次敌人对汴梁的偷袭,特别是当年以五百骑兵偷袭敌营,连破秦宗权麾下大将卢瑭七座营寨的事情更是让他名扬天下。

氏叔琮接替徐怀玉做为朱温的亲兵统领之后,其实并没有在朱温身边多长时间,这两年一直在南边打仗,最近才被调回来,恐怕也不会待太长时间就会另有高就,因为氏叔琮是一个很难得的攻击性人才,擅长以骑兵冲锋,特别是在野外打遭遇战很是有一套。

氏叔琮现在年纪已经不小,将近五十岁的年纪在那个时候已经算是老人了,王彦章能够清晰的看见氏叔琮脸上刀刻般的皱纹。

氏叔琮依次从这一百多人面前走过,面无表情,神情严肃。氏叔琮道:“你们这一百人中将会被选出两员队正,两员队副,这四个人正将要跟我在马上过招,能抵挡我五个回合的才算合格,队副只要抵挡我三个回合。有哪个想当队正的上前一步。”

众人想过很多种选队正和队副的方式,却没有想到氏叔琮竟然会用这种方式。不过想想也是,做朱温的亲兵,并不需yào

有什么谋略,主要要求的就是个人武勇,和强悍的体魄。

王彦章毫不犹豫的就跨出了一步,紧接着有一个年轻人跨出了一步,那人比王彦章年纪略大,可也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

氏叔琮见再没有人出列,沉声道:“你二人报上名来。”

王彦章道:“郓州寿张县王彦章见过统领。”

另一人道:“青州夏鲁奇,字邦杰,见过统领大人。”

氏叔琮微微点头,以示嘉许,道:“你二人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胆魄,敢跟老夫交锋,真是后生可畏,你们可知dào

刀剑无眼,老夫不会因为你们年轻就手下留情,要接老夫五个回合才行,你们有信心吗?”

王彦章虽然自幼习武,却从来没有真zhèng

与人交锋,加上现在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猛然让他跟氏叔琮这样成名多年的老将比试,不由的心中有些打鼓。

夏鲁奇年纪略大,首先道:“卑职愿意领教统领的高招,还望统领手下留情。”

氏叔琮猛然间脸色一冷,道:“只要上了马,就没有留情这一说,只要打,就要打出真zhèng

的实力来,如果手下留情,还不如玩小孩子过家家好了,投什么军?”

一句话说的夏鲁奇脸色微红,他不由的怒火中烧,心想:“你虽然成名多年,却未必有什么真本事,欺负我们年轻么?哼!”夏鲁奇翻身上马,提起一杆长枪就来到校场中央,朗声道:“还望将军赐教!”口气中已经没有原来的那份恭敬。

氏叔琮也举起长枪,道:“小子,你尽管放马过来!”

两人相距一百步的距离,各自催马向前,战马持续加速,对冲了过去,两杆长枪如游龙一般相遇,借着战马的速度,冲到跟前的两人在马上过了一招,转眼之间二马错蹬,氏叔琮长枪回转,又来了一个回马枪。这回马枪难度很大,一般人根本使不出来,这也是氏叔琮的杀手锏。曾经以此招败过很多敌将。

可这夏鲁奇毕竟年轻,在跟氏叔琮兵器相交的一刻却被震的双臂发麻,勉强挡了一招之后,在二马错蹬的那一刻,听到背后的风声,百忙之猛然回头,堪堪挡住了氏叔琮的回马枪,却已经忙了个手忙脚乱。

夏鲁奇向前冲出了五六十步,这才勒住了战马,他实在没有料到氏叔琮竟然有这么强的臂力,差点儿就吃了大亏,当然要打起十二份精神应对,可毕竟他年纪轻轻,交战经验匮乏,在第六个回合的时候被氏叔琮用长枪的枪杆扫下了战马……

氏叔琮还是留了手的,如若真的全力以赴的话,恐怕夏鲁奇根本接不住他三个回合的攻击,可即便是氏叔琮只出了七分力,夏鲁奇能够接得住六个回合,也算是不错的了,要知dào

氏叔琮这一杆长枪可是打遍大江南北的,他是镖师出身,也算是在江湖上混迹了多年的了,当然知dào

年轻人不容易,夏鲁奇既然有胆魄跟自己交手,假以时日没准儿就是一个冲锋陷阵的猛将。

第二十九章 选队长(下)

氏叔琮赞许的点点头,说了声不错。就转向王彦章,王彦章也翻身上马却拿了一支钢矛,王彦章本来是用的铁枪,可校场上的白蜡杆大枪质地太过柔软,他用起来不是很习惯,所以不得不用那没有弹性的钢矛,虽然不是很趁手,但比起白蜡杆来要好的多。

王彦章双手紧了紧手中的长矛,感觉分量有些轻,而且长矛的主要攻击方法是刺,这样以来他枪法中的扫和拦等招式都不能发挥出来,武功也明显的打了折扣。

但王彦章还是没有说什么,毕竟自己家传的铁枪太过扎眼,自己的父亲曾是青州王敬武点名的江洋大盗,如果一旦暴露身份,即便这里不是平卢军的管辖范围,可万一平卢军来要人,宣武军定然不会因为自己一个小兵而跟平卢军结仇。

王彦章一瞬间就把纷乱的思绪抛到了脑海之外,他虽然自六岁习武,却从来没有跟人真zhèng

的交过手,父亲由于身体不是很好,也只是教导他武艺的练法和技巧而已,很少有跟他过招的时候。

猛然间让他跟氏叔琮这样成名多年的猛将过招,要说心里不紧张那是假的,他似乎感觉到手心里的冷汗都流了出来,握着长矛的手滑腻腻的,但他知dào

,现在不是退缩的时候,即便是败了,也没有什么好丢人的,可如果自己临阵退缩,以后在兵营里,就再也无法抬起头来了。

王彦章猛然抬头,眼中光芒闪动,手中长矛略微抬高,一夹马腹,战马就冲了出去,氏叔琮也催马上前,手中长枪挽了一朵枪花,长枪如灵蛇般闪动,让王彦章不知dào

他要刺向哪里。长矛对上长枪,本身在兵器上就吃亏,何况王彦章并不是很擅长用长矛,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

一个照面过去,王彦章已经用尽了浑身解数,手臂也被震的有些发麻。但他冲出数十步后还是兜转了马头,一边活动着筋骨一边预备着下一次的交锋。

氏叔琮笑道:“小子,不要紧张,你才不过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败给我不算丢人,来吧。”

王彦章从对方话语中看出了善意的鼓励,紧了紧手中的长矛,又一次冲了上去,这一次却让氏叔琮完全把握不到他的出招,因为王彦章用的完全不是长矛的打法,仿佛手中用的是大斧,竟然来了一招力劈华山,长矛当做大斧或者大刀一般大开大合的劈了下来。这下轮到氏叔琮摸不到头脑了,他完全不明白这个小子究竟要干什么,如果是在沙场山,把长矛当做大刀或者大斧来用,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无情的被对手打下马,之后双方数以千计的战马踏成肉泥,可明明主公说这个王彦章是一个可造之材,以后可堪大用的,为什么会这么不懂事?

氏叔琮手中的长枪中宫直进,直取王彦章胸腹之间,这时候氏叔琮用的枪虽然只是用于训liàn

用的木质枪头,可如果被刺中的话,也免不了要落马,因为双反的战马都在急速前进,战马强dà

的冲击力足以让王彦章受伤。可氏叔琮清楚的知dào

,在王彦章落马的瞬间,王彦章手中的长矛也一定会劈中氏叔琮的肩膀,虽然不至于受伤和落马,但他一个成名多年的老将被一个新兵蛋子打中,也是很没有面子的事情,是以他不得不中途变招,长枪上挑,架住了王彦章的长矛。

二马错蹬,又是一个回合过去了,王彦章依然没有落马,他紧接着又一次冲了回来,这一次竟然把长矛当做棍棒来用,来了一招横扫,看的氏叔琮暗自摇头,不知dào

对面这小子在哪里学的长矛,竟然能够当做多种兵器来用,却把长矛直刺的优势放qì

不用。这一次氏叔琮依然是从容化解,并没有主动进攻,他是想看看朱温口中的未来猛将到底有什么值得他看中的地方。

三个回合下来他已经感觉到这个少年臂力强劲,可手中的长矛却完全没有章法可言,但是招招都是拼命的招数,每一招都是勇往直前,以攻为守,可这完全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发,根本不能称得上一个合格的将军,更不能说是猛将,可以他的臂力和勇往直前的气势,如果交给徐怀玉这个不要命的小子教导的话,以后成就可能不在徐怀玉之下。这是氏叔琮的想法,现在氏叔琮总算看出来朱温是为什么看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了。

在氏叔琮心中,王彦章就像是一块璞玉,没有经过什么雕琢,加上他年纪还小,以后的路还很长,假以时日的话,不难成为一员猛将,不可否认,王彦章的作战方法与徐怀玉有异曲同工之处,只是徐怀玉的枪法和剑法都自成一家,在战场上罕逢敌手,只是臂力和内劲稍逊而已,但这并不妨碍他成为一代名将,因为在多次交锋中证明,徐怀玉在实战中多次战败实力比他强的大将,一两次还可以说是侥幸,次数多了就不能单单用侥幸两个字可以说的了。

或许这正是主公看中这个小子的原因吧。

王彦章第四次冲过来的时候,氏叔琮大喊一声“停”!王彦章不解的看着氏叔琮,只听氏叔琮道:“王彦章,如果我出全力,你一个回合也接不住,更不用说五个回合了,看来这个亲兵队长你暂时当不了……”

王彦章那略带稚气的脸上腾起了两片红晕,他知dào

自己交手经验不够丰富,兵器也不趁手,这三招也可以看出氏叔琮是有意相让,但被氏叔琮说出来之后,他还是感觉到心里堵得慌,有心想分辨几句,可却不知dào

该从何说起。难道要拿出自己的独门兵器与氏老将军较量吗?这怎么可能?

王彦章心中的念头刚转过来,就听见了氏叔琮下面的话,“……可是我可以引荐你去见一个人,这个人武功远胜于我,你可以先给他但个亲兵,如果有机缘的话,或许他会指点你一些武功,到时候很可能让你一生受用不尽。”

王彦章心中有些难过,以为氏叔琮不过是说几句安慰自己的话而已,口中敷衍道:“小子武艺低微,不自量力,让老将军见笑了,如果老将军不弃,我想投到老将军麾下,也好时常能够听到老将军的教导。”

氏叔琮笑道:“你小子先不要急着推脱,我说的这个人比我厉害了不知dào

多少倍,当初我来投军的时候,还是他一手把我提拔起来的,我本来只是想当一名普通的小卒,却没想到被当时担任主公的亲兵统领的他发xiàn

,并一路提拔我做到今天的位置,所以我举荐你见这个人,也是为了你好,以后这个人的前途绝对不可限量,你跟着他,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你还年轻,以后的成就未必在我等之下,千万不要妄自菲薄才好。”

王彦章郑重的行了一个军礼,恭恭敬敬的道:“多谢老将军抬爱,只是卑职愚鲁,怕有负将军的举荐之恩。”

氏叔琮哈哈大笑,道:“看你小子人高马大的,怎么如此婆婆妈妈的,我让你见的这个人早已经名扬天下,正是宣武军的马步军都指挥使徐怀玉徐将军,怎么样,我只问你一句去还是不去?”

王彦章一听说是徐怀玉,当即心中大震,徐怀玉自从当年以五百人马连破卢瑭七座大营之后,徐怀玉在宣武军以至于整个大唐军中都被传成了神话般的人物,王彦章也一直把他当成自己的偶像。王彦章这次之所以想参军,未必不是冲着想学徐怀玉的心来的。

至于朱温虽然也算是一个传奇般的人物,可在王彦章心中却并不见得比徐怀玉厉害多少,作为一个武将,能够做徐怀玉的亲兵,能够跟徐怀玉这样传奇一般的英雄朝夕相处,实在是一种荣幸,如果能够在战场上与他并肩作战,那更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耀。

王彦章当即拜倒在地,道:“卑职谢老将军栽培。”

彦章虽然没有选中队长,可以外的能够成为猛将徐怀玉的亲兵,对王彦章来说可以说是因祸得福,可夏鲁奇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儿了。论武功自己是跟氏叔琮老将军对战了六个回合,这个队正的职位也得到了,可心里却没有一点点的欣喜,反而觉得自己仿佛被愚弄了一般。

待到听说郡王亲自关注过王彦章之后,他心里更加的不是滋味,心道:“原来东平郡王也是与其他人一样,处事并不公允,哎,也不知为这样的人卖命值是不值?”

一阵风吹来,已经有了一丝凉意,夏鲁奇紧了紧身上刚刚穿上的队正的衣甲,苦笑了一下,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如今如愿以偿了,难道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鱼吾所欲,熊掌亦吾所欲也,可鱼与熊掌岂能兼得?

**********************************************************************更新有些少,抱歉了。

第三十章 与徐怀玉交手

朱温的府邸中,氏叔琮与朱温相对而坐,氏叔琮道:“主公,那王彦章武艺虽然不是很纯熟,可臂力强劲,出招勇往直前,与徐怀玉徐将军有些相像,是以我先把他安排在徐将军身边历练一下,对他以后的发展也有些好处。”

朱温微笑道:“你与他交过手了?”

氏叔琮点点头,把与王彦章交手的经过说了一遍,朱温微笑道:“他年纪还小,对阵经验有些不足,更何况兵器也不趁手,如果让徐怀玉教导他一段时间,或许半年后你就未必能够胜得了他了。”

氏叔琮听了这话,嘴上虽然不说,可心中未免有些不服,只是淡淡的道:“这王彦章用什么兵器?”

朱温模棱两可的道:“或许是两支铁枪,不过我不敢确定。”朱温这话说的就有些不怎么符合逻辑了,既然说王彦章用长矛和长枪不顺手,就应该见过他用别的兵器,怎么还不敢确定?

猛然间氏叔琮想起用能够用双枪的人实在不多,用两把铁枪的人就更少了,忽然他心头一动,道:“主公,难道他是十年前威震山东的‘双枪无dí

’王庆宗的后人?”

朱温点点头道:“应该是吧,是以我说如果他家传的双枪在手,再经过徐怀玉指点之后,你未必是他的对手。”

这下连氏叔琮也点头道:“如果他真是王庆宗王大侠的后人的话,就是我的恩人之后了,当年我走镖从郓州过,在梁山被山上的强人伏击,危急时刻正是王庆宗出手击杀了数名盗匪的首领,才让我们免遭镖失人亡之祸。见了恩人之后,我竟然有眼无珠,竟然还嘲笑他用长矛没有章法,原来他是把长矛当成他家传的铁枪来用,他家传的铁枪重六十四斤,用起来横扫竖劈大开大合,勇不可挡,现在想来如果今天他铁枪在手的话,我也不可能那么容易胜他。”

这氏叔琮也是个急性子,听说王彦章是恩公的后人,当即就想过去跟他重新见过。

朱温也不拦他,只是道:“不要对他有过多的照顾,那样他才会在以后的战争中发挥更加超乎寻常的作用,如果一直让他生活在你的照顾之下的话,恐怕正好是害了他。”

氏叔琮点头受教,这才躬身离去,向徐怀玉的住处去了。

却说徐怀玉这两年一直在汴梁留守,没有出去征战,虽说汴梁的防务比较重yào

,但这里是朱温的老巢,哪里有人不开眼敢来太岁头上动土?是以这两年都没有什么机会打仗。早就心痒难挠,想找人动手,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对手。

听说氏叔琮举荐来一个人做自己的亲兵,当下也没有在意,在王彦章换好亲兵的衣服之后来见徐怀玉的时候,徐怀玉见他身材高大,双臂颀长,不由的有了几份好感,随口问道:“你习过武吗?”

王彦章惭愧道:“胡乱练过一段时间,上午在校场与氏将军过招,勉强支撑了三个照面。”

徐怀玉心中一动,他麾下的那些将领都被他打怕了,哪里敢跟他过招,这一下好不容易看见一个练过武的,还能在氏叔琮手下走过几招,哪里肯放过去。当即道:“既然你练过武艺,就陪我走两招,多长时间没有出征了,也有些手痒了。”

王彦章心中有些别扭,自己刚参军头一天,先是跟氏叔琮老将军过招,这时徐怀玉这个军中的传奇人物也找自己过招,不由的王彦章心里感到别扭,这都什么事儿啊,我这一个十六岁的小兵今天是走了哪门子狗屎运,竟然要连续跟两位成名大将过招。且不说胜负如何,首先这心理上就有些无法接受。

可处在现在这种形势下,王彦章根本没有拒绝的能力,他只能舍命相陪了,不过这时他多了个心眼,道:“卑职武艺低微,卑职可不可以自己带兵器?因为这校场中的兵器我用着不顺手。”

他是想用自己的家传兵器,最起码可以不让自己输的太难看。

徐怀玉心中高兴,笑道:“真没想到你原来还是用的独门兵器,这样就更有意思了,当年庞师古庞将军也是和你差不多的年纪,用一把失传多年的青龙戟跟我作战,若不是我经验丰富的话,恐怕就要败在他手里了。”

庞师古如今可是朱温麾下的大将,论官职比徐怀玉还要高,是征伐淮南的招讨使,王彦章实在也想不到当年庞师古也是徐怀玉的手下败将,不由的对徐怀玉又高看了几份。是以他更是坚定要用家传的铁枪与他对战的想法。

王彦章道:“卑职武艺低微,本不敢跟徐都指挥使对阵,既然徐都指挥使要指点卑职武艺,卑职敢不奉陪?”

徐怀玉爽朗的大笑,道:“你小子倒是蛮对我的脾气的,好,我们这就走,你用什么兵器?难道我校场上还没有你用的兵器?”

王彦章道:“卑职用的是家传的兵器,只是卑职年幼,家父去世的又早,只是胡乱练了一下,恐怕难入将军的法眼,还望将军莫要见笑才是。”

徐怀玉道:“自古学无长幼,达者为师,你小子也莫要过谦,我看你双臂颀长,身材魁梧,现在年纪虽轻,假以时日,恐怕前途不可限量,就凭你敢跟我对阵这一点来看,无论你能接的到我几招,我都安排你当一个队正(五十人为一队)。”

王彦章听了徐怀玉的话,对徐怀玉更是感激,先谢过了,回自己的营帐取兵器,由于他的兵器比较特殊,并不是普通兵丁可以携带的兵器,所以他不可能随时带在身上,再说了,那两杆铁枪加起来有一百二十八斤重,整天背着也不是个事儿不是?

王彦章细心的用厚厚的葛布把两杆长枪都裹了起来,这才拿起长枪,径直去了校场。

徐怀玉见王彦章拿了两个丈许长的似棍非棍,似枪非枪的用葛布包裹的东西来,心中就跟是好奇,徐怀玉也算是百战名将了,还从来没见过用双枪的人,所以还真有些琢磨不透他用的是什么兵器,心中更是对王彦章这个小子有些期许。

徐怀玉拿了一杆白蜡杆的大枪,翻身上马,道:“小子,亮出你的兵器只管进招。”

王彦章却并不把葛布解开,把一条铁枪挂在马鞍一侧,提起另一条铁枪,催马上前,沉重的铁枪当做狼牙棒来用,简直是直接砸了过去。

徐怀玉手中长枪并不刺出,而是横枪一拦,挡住了王彦章雷霆万钧的一击,韧性极强的白蜡杆受到猛烈的撞击,猛然间往回一弯,卸去了一部分冲击力,但依然让徐怀玉感觉到了对方攻击来的力道十分强劲。徐怀玉长枪一翻把王彦章的铁枪推开,顺势把长枪横扫了出去,这一下如果扫中了的话,王彦章势必要落马,而这时王彦章的铁枪刚被推在了一边,一时半刻无法回救。

就在这时,王彦章左手一翻,提起马鞍一侧的另一杆铁枪,正好挡在了身前,这一系列动作都是在二马错蹬的一瞬间完成的,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一瞬间之后,两匹马已经擦肩而过,校场周围围观的将领和士兵们都轰然叫起好来。本来他们还以为这个新来的小子肯定会被徐怀玉一招打下马,没想到这小子两把兵器还确实有些妙用,竟然在关键时刻化险为夷,虽然有些手忙脚乱的,但还是撑了过去。

徐怀玉也有些对王彦章刮目相看,对方臂力之强更是让他感到意wài

,白蜡杆的长枪韧性十足,最擅长卸力,不管对方劲力有多大,一般打在白蜡杆上枪身自身的柔韧性能就能够卸去很大一部分力道,这正是长枪的好处所在,但也正是它的柔韧特性,让这种白蜡杆长枪用起来难度比较大。

人都说月棍年刀一辈子枪,就是说这种马上用的大枪最是难练,不过像马槊那种东西就更难练了,马槊在战场上属于稀有物品,汉代以后就很少出现过了,仅有极少数人还用那种比较长大的复合结构的兵器。

汉唐以来在战场上的主流兵器还是白蜡杆大枪,好些名将用的兵器都是长枪,至于到宋代以后,长枪更是战场上将领用的主流兵器。

闲话休提,且说徐怀玉与王彦章又对战了几招,一开始徐怀玉还留了三分力道,见王彦章把自己的招数一一化解,心中不由起了好生之心,逐渐加力,等用到九分力道的时候,王彦章就感觉压力有些大了,两把铁枪轮流应战,可每一次二马错蹬之后他都会把其中的一支铁枪挂在马鞍一侧,下次用的时候会随时提起。

王彦章的这一个动作早被徐怀玉看在眼里,却是令徐怀玉十分不解,不知dào

王彦章为何不同时把两把长枪都拿在手里,为何要把另一只挂在马鞍一侧。

两人在战场上盘旋来去,已经战了二十多个回合,王彦章毕竟年幼,临敌经验也不足,已经被打的有些手忙脚乱,但他双枪在手,倒也能勉强化解徐怀玉的攻势。让徐怀玉更是不解的是氏叔琮为何能够让王彦章只支撑三个照面就认输,他觉得王彦章的功夫根本不弱于氏叔琮,氏叔琮虽然厉害,但还没有厉害到可以与徐怀玉匹敌的地步。他哪里知dào

那时候王彦章用的不过是一支普通的长矛?

两人又是一个对冲,徐怀玉手中大枪连连抖动,舞出了一朵绚丽的枪花,王彦章用铁枪往外一拦,把徐怀玉的长枪拦在了外边,可白蜡杆中间猛然一弯,枪头还是向王彦章甩了过来。王彦章又一次左手一提另一支铁枪,在危机时刻挡住了徐怀玉的枪头,“当”的一声,双枪相交,爆出了一片火花。

场外登时传来一片叫好声,特别是一个苍老的声音中气十足,一声“好”字盖过了所有人的声音,显得是那么的刺耳。

第三十一章 救援魏博镇

徐怀玉不用看都知dào

是谁来了,当即把长枪一扔,飞身下马,笑道:“氏老,你给我送了一个人才来啊,竟然能够跟我对战二十个回合不分胜负,这种人才真不知dào

你怎么舍得送到我这里来。”

氏叔琮呵呵笑道:“我是怕孩子在我那里埋没了,无论是从任何方面来说,他跟着你都比跟着我有前途,你是自幼跟着主公的,又曾经立过大功,以后前途必定不可限量,他跟着你也好出人头地,如果跟着我的话,我这黄土都埋半截的人了,这战场也不知dào

还能上几年,没准儿哪天就要在家里养老了。何不让这孩子找一个可靠的靠山?”

徐怀玉也笑道:“氏老过谦了,氏老年纪虽大,比起廉颇来如何?比起黄忠来又如何?跟他们比起来你还是正当壮年,你一个骆驼镖师能够做到今天的位置,岂能忘了主公的栽培之恩?如今政局动荡,你不思报销主公,竟然想着回家养老,你也太没有义气了吧?”

氏叔琮也只是开个玩笑,哪里是真的要回家养老,徐怀玉跟氏叔琮也是多年的交情了,是以揶揄氏叔琮几句,氏叔琮也只是一笑了之,两人本是莫逆之交,所以徐怀玉才会对氏叔琮送来的人刮目相看。不过他还是没想到王彦章竟然如此厉害,假以时日的话,定然是战场上一员虎将。

氏叔琮和徐怀玉又说笑了几句,氏叔琮这才道:“我也是刚知dào

这王彦章竟然可能是我恩公的后人,不过还不敢肯定,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主公对他期望很高,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栽培他才是。”

徐怀玉这才知dào

王彦章是朱温看重的人才,他知dào

朱温眼光老到,看重的人当然不会太差,至于氏叔琮说什么恩公的后人,倒是让他摸不到头脑。

这时王彦章刚好过来给两位将军见礼,氏叔琮急忙上前搀扶,道:“王彦章,你可是郓州王庆宗的后人?”

王彦章知dào

瞒不过去,当即道:“先父早已过世两年有余了。”

氏叔琮叹了口气道:“原来你真是恩公之子,当年你爹与我有救命之恩,这些年来我听说你爹被王敬武追杀,还以为你们一家已经遭了毒手,没想到现在还能见到恩公的后人,真是苍天有眼啊!贤侄你莫急,等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们一起替你家人报仇,王敬武虽死,可如今他的儿子王师范还在青州做节度使,总有一天让你手刃仇人。”

王彦章听说氏叔琮是父亲的故人,当即跪倒在地,道:“小侄见过叔父。”

氏叔琮又问起他有没有表字,王彦章说没有,氏叔琮就倚老卖老,给王彦章起了个表字叫“贤明”,王彦章没有读过多少书,听氏叔琮帮他起表字,当然满口答yīng

。古人十六岁才起表字,王彦章父亲早亡,是以这时王彦章年纪虽然已经满了十六,可还没有表字。

说实话“贤明”这两个字做为表字并不是很好,后来朱温帮他改了一下,改成了“子明”,这是后话。

王彦章就此在徐怀玉麾下先做了一名队正,麾下管着五十名兵丁,平时徐怀玉也找到了一个练手的对手,王彦章的实战经验更是迅速增加,日子倒也逍遥快活。

夏鲁奇在氏叔琮麾下做了一名队正,却也感到十分失落,氏叔琮对他也是不温不火的,让他很是无奈,有心想杀敌立功,却是没有机会。后来听说王彦章已经升了小校了,他心里更是感到不平,他自负自己武艺并不弱于王彦章,见王彦章升迁,心里不禁有些不是滋味。

如今淮南已经平定,杨行密上书朝廷,表奏朱温为淮南节度使。旨意送到汴梁,朱温却不接旨,说自己已经身兼四镇节度使,淮南还是然杨行密担任节度使算了。是以最终淮南节度使还是落到了杨行密的头上。

庞师古也已经回军,因功升为检校司徒、徐州刺史、感化军留后,想来出任感化军节度使也只是时间问题,而这时的庞师古才三十岁。

在淮南剿灭孙儒的征战中,朱温麾下大将庞师古出了很大的力,可最后孙儒的地盘并没有被他分到多少,朱温连到手的淮南节度使都不要,转而让给了杨行密,这不得不让杨行密对朱温刮目相看。对于这个小师弟,杨行密是越来越看不透了。

杨行密表奏朱温为节度使,本身就是以退为进,淮南是大镇,并非其他藩镇可比,他举荐朱温为节度使,未免不是想把朱温推到风口Lang尖,如今的朱温已经是郡王,四镇节度使,包括山南东道的赵德諲和魏博镇节度使罗弘信也都是朱温的附庸,宣义军(即义成军,治滑州)节度使胡真更是朱温的铁杆拥护者,如此一来朱温就掌握了七路藩镇,如果再担任淮南节度使的话,昭宗不害pà

他篡位才叫怪事呢!

可朱温并没有接招,而是顺手卖了杨行密一个顺水人情,把淮南节度使的位置留给了他,这一点让杨行密心里既是感激,又是惭愧,更有一丝对朱温这个人的疑惑,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说实话,杨行密对朱温当年背叛师父黄巢一直耿耿于怀,一直想找机会除之而后快,只是自己无论是在朝中的威信还是兵力,都不足与朱温相抗衡,这一点让杨行密又不得不跟朱温保持表面上的和睦。可是他知dào

,他与朱温之间终有一天要做出一个了断,朱温所图非小,而他杨行密也绝对不会只满足于一个淮南。如今的杨行密也是兼着淮南节度使和宣歙观察使,实力大涨,但淮南久经战乱,也该休养生息了,并不适合再打大规模的战争。

而朱温却是马不停蹄,又一次与李克用较上了劲。

李克用对魏博镇节度使罗弘信当年阻挡他援救郓州而怀恨在心,以长子李落落为先锋,李嗣源为帅攻打魏博镇。罗弘信求救于朱温,朱温当然义不容辞,怎么说当年罗弘信也是因为他朱温才得罪的李克用,现在如果见死不救的话,罗弘信很可能会倒向河东李克用一方,那样的话对朱温来说就很不利了。

朱温亲帅大军前往魏博镇,带领葛从周、牛存节、氏叔琮等将领一路北上,至魏州,在魏州城外扎下营寨,与罗弘信的魏州互为掎角之势。

河东骑兵来攻,数次都被杀退,由于朱温麾下的火枪队厉害,河东的骑兵根本攻不过来,李嗣源气的暴跳如雷,依旧毫无办法。

李克用长子李落落立功心切,带领一万骑兵亲自来攻打朱温的营寨,不想中了葛从周的埋伏,一万骑兵被火枪队几轮猛射打的溃不成军,葛从周亲自带队猛冲,牛存节从旁策应,李落落落荒而逃,却被牛存节生擒,献给葛从周。

葛从周请示朱温如何处置,朱温笑道:“咱们是来帮罗弘信打仗的,这种高级俘虏还是交给罗弘信发落比较好一些。”

第二天李落落被送到魏州,罗弘信本来想以李落落换取李克用的退军,不料这李落落见了罗弘信之后大骂说他枉为一镇节度使,却不过是朱温的一条狗,罗弘信盛怒之下命人把李落落拖出去斩了,首级悬挂在城门口示众三日。

李嗣源听到消息,心中大震,急忙禀报李克用,李克用听说长子被罗弘信所杀,气愤之下竟然亲自带领河东人马来攻魏州。可罗弘信也不是等闲之辈,加上有朱温的援军互为声援,一时间李克用哪里攻的下来,倒是自己损失了不少人马。

无奈之下只得退兵。

如此一来,魏博镇与河东结下血仇,以后就没有了任何转圜的余地,这样一来无形中罗弘信就只能依附于朱温,成为宣武军的北方屏障。如此一来李克用想进攻朱温就要过魏博镇,而魏博镇与河东成为血仇,定然不会借道,而朱温如果想进攻河东的话,魏博镇不但不会阻拦,沿途还要接济粮草,招待大军。等于无形中让朱温多了一个铁杆盟友。

李克用盛怒之下攻不破魏州,只能在附近焚掠一番,然后回军河东,却命李嗣源转而攻打成德镇的王镕,王镕求救与李匡威。

李匡威整顿军马救援镇州,临行前的践行宴上,李匡威喝多了酒,竟然酒后强行凌辱了弟弟李匡筹的妻子,这就为后来的李匡筹乘机夺取卢龙埋下了祸根,也为这唐末名噪一时的金头王李匡威掘好了坟墓。

如今的长安也颇不平静,唐昭宗李晔本就不是什么安分的人,让他做一个傀儡皇帝还真的是难为他了,他一边拉拢一些有兵权的禁军将领,一边削弱神策营中尉杨复恭的势力。

特别是原来杨复恭的养子杨守立在禁军中是一员猛将,手握重兵,本命叫胡宏力,是杨复恭的心腹,后来做了杨复恭的干儿子。李晔为了分化杨守立与杨复恭的关系,早在一年前就赐杨守立姓李,名顺节,让他负责皇宫的禁卫。

李顺节受宠后,不可避免的就与当年的养父杨复恭产生了利益冲突,杨复恭何许人也?当然不会让自己的养子占了上风,李顺节自持有皇帝做后盾,也不把当年的养父放在眼里。所以就把杨复恭所做的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给抖了出来,并派禁军攻击杨复恭的府邸。

杨复恭府中也养了不少死士,一场激战就在长安城中打了起来。

自此之后杨复恭感觉昭宗对自己已经不再信任了,这里是长安,虽然自己权势熏天,可毕竟是一个太监,昭宗是天下共主,如果昭宗想除掉他,可以找到无数个理由,无论是哪一个理由,都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第三十二章 杨复恭出奔兴元

杨复恭看着府门前的一片狼藉,心中感慨万千,他知dào

自己已经被唐昭宗视为眼中钉了,他叹了口气,心中不禁想道:我虽然是个太监,但这一生宦海浮沉也经lì

的太多了,在地方做过监军,在长安做过枢密使,做过十君十二卫军容使、神策营中尉,在宦官中已经是顶天的了。可以说大多数禁军的指挥权都在我手中,即便是废掉昭宗也不是不可以,但如果真的这样做了的话,恐怕要落得千古骂名了。

杨复恭自认在收复长安中立过大功,昭宗登基也有拥立之功,如果可以平安到老的话也能像弟弟杨复光一样留名青史。可如今很明显的自己已经被昭宗所不容,如果自己不废掉昭宗的话,下场也一样会跟田令孜一样。

可如果废掉昭宗,天下藩镇必然要兴兵清君侧,就凭关中这些禁军,哪里挡得住诸路藩镇的围攻?岂不见朱玫的下场吗?当年朱玫立襄王李煴为帝,没有支撑多久就被杀,身败名裂不说,还要被人千年之后唾骂。

杨复恭很清楚,自己不过是个太监,所仰仗的不过是皇上的权势,一旦皇上想除掉自己,即便自己又多大的权利,最后也必定逃不脱败亡的结果。当年的田令孜就是看穿了这件事情,才在唐僖宗不待见他之后请求告老还乡,到他哥哥陈敬宣那里避难。

杨复恭也不是没有后路,弟弟杨复光的养子杨守亮现在担任山南西道节度使,为一路藩镇,杨守亮能够担任山南西道节度使,主要还是靠杨复恭给他经营来的,想来自己到兴元(山南西道的治所)养老应该不是问题。山南西道下辖梁、洋、集、通、开、璧、巴、蓬、渠、涪、渝、合、凤、兴、利、阆、果等共十七州,地域辽阔,加上易守难攻,山路纵横。即便是割据一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杨复恭神情有些落寞,想通了一切关节之后,脚步有些沉重的往回走,几个心腹太监急忙过来搀扶,杨复恭手臂一震,把他们弹开几步,淡淡的道:“明日我就辞官,你等愿意跟着我的就跟我离开长安,若是不愿跟我的,就好自为之把……”

第二天起,杨复恭称病在家,昭宗下旨让他为凤翔监军,杨复恭称病不赴任,并以身体不适要求致仕(退休)。

那传旨的太监哪里敢得罪杨复恭,见他不接旨,只能拿着圣旨回宫禀告皇上。

唐昭宗李晔正在跟金吾卫大将军李顺节、神策营指挥使西门君遂商议应付杨复恭的计策,见使者拿着圣旨原封不动的回来,唐昭宗李晔当即变了脸色,怒道:“那老阉奴竟然不奉诏?”

那传旨的太监哪里敢说话,只顾着磕头,直磕了十几个头才道:“杨……他说他年事已高,体弱多病,恐怕去不得凤翔,并说要致仕……”

昭宗李晔一听,倒是乐了,笑道:“既然他主动致仕,那就饶了他一条狗命好了,让他做个富家翁安度晚年也好,毕竟当年朕能够登基多亏了他,如果真要跟他闹得太僵的话,恐怕天下人说我不念旧情。”

李顺节和西门君遂同时躬身道:“皇上仁慈,实乃万民之福。”李顺节眼中精芒一闪而过。

当即李晔让知制诰拟旨,准许杨复恭致仕,杨复恭接了旨之后,怕失去兵权之后有人加害自己,当即带着自己的心腹武士数百人出长安南下,到自己曾经在蓝田的故居暂住。

当年田令孜当权的时候曾打压杨复恭,杨复恭称病退居蓝田,在蓝田经营数年之久,这里有他的田产一千余倾,心腹五六百人,加上她从长安带来的数百人,足有一千人马,这些人很多都是神策营的精锐,可以说都是百战老兵,足以应付任何有不良企图的袭击者。

更何况蓝田距离玉山军很近,玉山军使是杨复恭的养子杨守信,此人曾受杨复恭大恩,是杨复恭一手养大并提拔起来的人,手中有禁军八千人,有什么情况的话半日就能赶到救援。八千禁军足以解决任何来袭之敌。

他却不知dào

如今的长安城已经翻了天了,传旨让杨复恭致仕的使者在半路上被人截杀,李顺节上奏昭宗说是杨复恭为了报复朝廷才擅自截杀使者,这才连夜出城,请求昭宗下旨派禁军擒拿杨复恭。

昭宗虽然有些疑惑杨复恭为何要杀宫中的使者,但还是百思不得其解,但由于杨复恭连夜出城,这不得不让人起疑,所以昭宗下旨派李顺节率领禁军五千余人出长安擒拿杨复恭。

杨复恭抵达蓝田的第二天,玉山军使杨守信就带着麾下的八千人马赶到了蓝田,因为他已经听说了长安的消息,李顺节带领五千人马来擒拿杨复恭,杨守信作为杨复恭的心腹,当然下场迟早也是被剥夺兵权,之后下狱,最后莫名其妙的死在狱中,这些他们都懂,当年跟田令孜关系密切的那些心腹不都是这种下场吗?

可让杨守信与杨复恭划清界限的话,他又做不出来这种事情,所以就只能带领人马来到蓝田,准bèi

与义父共同对抗朝廷。

杨复恭见杨守信这么快就来了,心里当然高兴万分,再想想同样是干儿子的杨守立(也就是李顺节)对自己的无情,不由的心中感慨万千。

杨复恭道:“杨守立是欲置我于死地啊,他以为有了皇上的信任就可以为所欲为吗?哼,五千人马?我这就让他的五千人马有去无回!”

杨守信疑惑道:“义父,您是说那中使(皇帝从宫中派出去传旨的太监叫中使)是杨守立杀的?”

杨复恭恨恨的道:“也只有他才能想出这种手段来对付我,真没想到,老夫待他不薄,他竟然非要让我身败名裂才甘心,真是人情冷暖啊……”

杨守信道:“义父莫急,他若是敢来,孩儿这八千人马也不是吃素的!”

杨复恭道:“你还年轻,不知dào

官场险恶,如今皇上想除掉我而后快,说以杨守立才会如此嚣张,其实长安城中可能包括皇上都知dào

那中使是杨守立杀的,可这又能怎么样?还不是照样派他带大军来抓我?”

杨守信冷哼了一声道:“皇上也真是的,当年若不是义父一力举荐他继任皇位,恐怕现在的龙座上可能就是吉王殿下了,哪里轮得到他?”

杨复恭也叹了口气道:“最是无情帝王家,他们是怕我功高震主,威胁到他的皇位,可他也不想想,如果我想废掉他,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只是天下藩镇定然不会容许,即便是义父心有不甘,也无可奈何,我当然不希望落到朱玫和李昌符那样的下场。不但身败名裂,还要被后世唾骂,可我还是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连我致仕都还不想放过我,难道我杨复恭是那么容易欺负的吗?”

看来杨复恭也是动了真怒,可如今他已经交出了兵权,神策营左右中尉已经换成了刘景宣和西门重遂,十军十二卫观军容使也由西门重遂担任,杨守立也就是李顺节已经做了金吾卫上将军。军权已经旁落,官场上的事情是人走茶凉,现在杨复恭已经没有了与昭宗一拼的筹码,等待他的只有去兴元投靠杨守亮一途。

可李顺节会善罢甘休吗?当然不会,就在杨复恭抵达蓝田的第二天夜里,李顺节的五千禁军已经杀到了蓝田,与杨守信的八千玉山军人马大战了一场,互有伤亡。

第三天,李顺节以天子的名义调动附近的驻军向蓝田集结,杨复恭与杨守信只得撤出蓝田,向兴元败退,杨复恭虽然武艺高强,可毕竟年事已高,长途颠簸之下已经尽显疲惫,短短三天时间已经让这个曾经风光一时的大太监好像苍老了十几岁一般。

好不容易抵达兴元的时候,杨守信麾下的八千人马已经只剩下两千人了,杨复恭的一千余死士也伤亡过半,这一次突围可以说是损失惨重。

朝廷方面把杨复恭擅杀宫中中使的罪名公布于众,各藩镇纷纷表示要出兵讨伐山南西道,特别是凤翔节度使李茂贞,李茂贞下辖的凤翔紧邻山南西道,他正找不到机会扩张自己的势力呢,这一次出师有名,当然不会放qì

这次机会。

李茂贞为了让自己出师有名,说杨复恭是隋朝余孽,当年李渊攻下长安后,拥立隋炀帝杨广的孙子杨侑为帝,是为隋恭帝。半年后隋炀帝杨广在江都兵变中身亡,隋恭帝杨侑的傀儡使命也已经完成了,随即李渊就逼他退位,李渊在长安称帝,建立大唐。

也就是说李唐的天下是从隋恭帝手中禅让来的,李茂贞说杨复恭本就是前隋余孽,为了光复隋恭帝的江山,是以取名“复恭”,足见其狼子野心。这种欲加之罪无论任何人看了都会在心里呲之以鼻,可如今杨复恭失势,墙倒众人推,杨复恭的罪名早已经罗列的一大堆,哪里还会在乎多这一条?

可这一条罪名如果坐实了,足以让他株连九族!

唐昭宗虽然明明知dào

李茂贞觊觎山南西道,更加担心如果李茂贞占领了山南西道之后实力大增,朝廷将无法制约他,但苦于无力干涉,也只能表面上说几句让李茂贞不可擅自出兵的话。

李茂贞哪里肯听,早已经派出了精锐欲与山南西道一决雌雄,正是淮南烽烟尚未灭,西陲战火又点燃……

第三十三章 忙里偷闲

如今的朱温倒是一时半会儿不想对外扩张势力,毕竟扩张的太快也不好,这些年来连年用兵,所耗钱粮无数,特别是几次大规模的战役打完,原来的那些火枪由于使用时间过长,已经大部分处在报废边缘,已经有些出现炸膛的现象.

更重yào

的是弹药的生产速度根本不够这么大规模消耗的,弹药库已经接近枯竭。令朱温比较欣慰的是经过他多方面指点下的连发步枪的研制工作正在紧张的进行中,基本上已经初步成型,就差最后的完善阶段了。

朱温完全相信,一旦这种连发的步枪研制成功之后,在战场上所能发挥的威力将会更加的不可思议。

秋风轻抚着逐渐有些泛黄的树叶,偶尔有几片树叶飘落,划过人们的视线,让人们感觉到了秋天已经到来了。田里的庄稼已经大多收获完毕,农民们也都闲了下来,可朱温下辖的区域中的农民却都想着道附近的矿场或者工厂去做工,尽量在农闲的时候能够挣些钱补贴家用。

这些年他们中的很多人就是因为在农闲的时候道工厂或者矿场去做工,才让本来紧巴巴的日子逐渐摆脱了贫困,最起码的温饱算是解决了,只要没有大规模的自然灾害,很少有人会饿肚子。在其他各藩镇下辖的地区十分常见的那种大批的逃难的人四处乞讨的事情在朱温的辖区已经不常看见,这主要是因为在这里,只要你有力qì

,肯干活,大多数人就能够找到做工的机会,不但能吃饱饭,还能够挣到不少的钱。

朱温已经上表朝廷,自己在下辖的地区开设铜矿,铸造铜钱,以应付日益强dà

的金融流通,本来不作为主要流通货币的白银在朱温的辖区内也逐渐成为了大额交yì

的主流货币。

各大官办的“大梁银行”都承接白银和铜钱的兑换业务,一两银子可以兑换铜钱一贯(一千文)。

一切的一切都在紧张有序的进行中,几乎全天下的人都能够清楚的看到朱温下辖的地区发生的变化,就连近年来被朱温占领的区域天平军、泰宁军、感化军等地也都发生了翻天地府的变化,各种工厂企业如雨后春笋般建了起来。其中不光是有朱温关注下的官办企业,还有一部分民营企业。

一开始地方官府为了能够官办企业的垄断地位,还干过不少打压民营企业的事情,后来朱温知dào

后通告各地,对地方民营企业不但不能打压,还要合理的保护,但是也要有效的管理,并成立专门的工商行业管理衙门,对经济进行宏观调控。

这些事情朱温都是跟敬翔、韦肇他们商量着拍板的,朱温每每有惊人之举,让自以为对国家治理有一套的敬翔和韦肇都感觉佩服万分。因为长期以来,宣武军的各方面政令几乎都是敬翔、韦肇,还有身为河南尹的张全义(张言)三人起草之后再给朱温审阅的,其实最终决定权还是在敬翔他们三人手里,朱温只是略微的看一下之后,随口提一些建议而已,可就是这随口的几句话,就让本来不是很完善的政令变的更加的完善。

本来在他们心中朱温就是一个马上的霸主,可他们现在才知dào

,朱温在文治上的能力不比他们任何人差,甚至让他们三人望尘莫及。这让他们感到很是羞愧,所以就更加的专研各种政策制度,他们完全可以不考lǜ

军事方面的事情,因为战场上有朱珍、庞师古、葛从周、徐怀玉、张存敬、李唐宾、霍存、刘知俊、康怀英、氏叔琮、李思安……当然还有新近投靠来的李存孝。

朱温安排李存孝驻扎在高邮,分别屯兵在天长、六合、高邮三地,组成一个互相呼应的铁三角,以此来抵御来自杨行密和钱镏的威胁,加上有庞师古在徐州坐镇,牛存节在宿州和宿迁也驻有重兵,可以说南方一线已经成了铜墙铁壁。让钱镏和杨行密都倍感压力。

北方有魏博镇这个铁杆盟友作为与河东之间的缓冲,如今李克用正在跟成德镇的王镕和卢龙镇的李匡威开战,据说战况不是很有利,一时间也无力与朱温为难。

所以这一段时间朱温可以把主要精力用于各方面的建设上。

事实证明,各方面的努力并没有白费,现在百姓们的生活提高了,已经有相当一部分人不需yào

种地就可以保持温饱,他们或者在各种工厂里做工,或者筹备一些钱财做买卖,反正是各有各的门路,各有各的手段。

然朱温欣慰的是,唐代时候的中国人还是比较容易满足的,只要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不挨饿,他们就会真心的拥护你。这个时候街头巷尾很多人开口闭口都是朱王爷给大家带来的好处……

朱温虽然公务繁忙,但由于身在大梁,总算可以经常回家跟家人们见上一面,这时孩子们都已经开始学武、读书,一个个都比较懂事,特别是长子朱友裕,他知dào

自己不是嫡出,是庶子,想出人头地的话就要比其他人付出更多的努力。

在他心中,甚至自己的地位连朱友宁和朱友伦都不如。

这时的朱友宁已经是十二三岁的少年了,朱友伦也已经十一岁,朱友裕九岁,就连最小的朱友贞也已经四岁,每当朱温在家的时候就喜欢陪孩子们玩耍,孩子们对朱温也是经常没大没小的。

每次张小惠看见朱温跟孩子们一起疯玩儿,就摇着头道:“你可不能老是这样惯着孩子们,要不然他们对你这个当父亲的都不尊敬了,你身为严父,就一定要有个严父的样子,怎能如此胡闹?”

韦凤也在一旁道:“就是,你身处高位,如何能对孩子们如此纵容?小孩子是要严加管教才行,哪个不听话,就狠狠的打……”她嘴里虽然如此说,可她看着孩子们的时候的眼神中却全是浓浓的慈爱。

黄颖在众女之中年纪最大,就连朱温的正妻张小惠见了她也要叫声姐姐,前些年她心中的心结早已经解开,黄颖年轻的时候最是调皮捣蛋的刁蛮丫头,这时虽然年纪已经不小,可还是跟小孩子一样跟她们两个一起起哄道:“凤妹妹说的不错,如果你对孩子们太溺爱的话,对他们将来未必是好处。”

可朱温却并不这样想,朱温现在的家庭虽然不是皇家,朱温的身份也是一个郡王了,他可不想自己的儿女之间像帝王家一样没有任何感情可言,朱温时常教导孩子们要互相照顾,互相帮zhù

,并讲一些故事来教育他们。

现在朱温就在给他们将一些做人的道理,朱温拿出一支筷子,对孩子们道:“大家谁能够把这根筷子折断?”

朱友宁、朱友伦、朱友裕三个比较大的孩子纷纷道“我能、我能”。

朱温却并不把手中的筷子给他们折断,而是又拿出了一把筷子,把一把筷子用手握在一起,道:“你们哪个可以把这一把筷子一起折断?”

这一下几个孩子都你看我我看你,一个个摇了摇头,朱友宁也已经练了好几年的武功了,上来试了试,根本掰不动,当下颓丧的摇了摇头道:“这哪里掰得动?”

朱温正色道:“那你们可知dào

为什么一根筷子容易折断,而一把筷子不容易折断的原因吗?”

朱友宁他们几个心中若有所悟,可一个个都依然盯着朱温不说话,等待朱温的解释。

朱温道:“一根筷子容易折断,是因为他孤零零的只有一个,根本无法承shòu外界的压力,而一把筷子不容易折断是因为很多筷子分担了压力的原因,也就是说如果你们中的一个遇见了什么事情不能解决,也没有能力解决的情况下,可以让兄弟姐妹们一起出力来帮你解决,只要你们兄弟姐妹们一条心,就好像是和在一起的一把筷子一样,没有人能够把你们折断。如果你们不团结的话,就好比是一根一根的筷子,很轻易的就可以被人折断。”

朱友宁、朱友伦、朱友裕、朱友文(康勤)、朱友贞兄弟几个都纷纷点头,知dào

父亲(三叔)是为了教导自己,一个个虚心受教。

黄颖、张小惠、韦凤等人看着朱温对孩子们说的道理,眼中也满是佩服的神色,这种道理虽然简单,可若是想给孩子们解释清楚可不是一句话两句话的问题。但朱温却通过一个简单的例子很容易的就让孩子们对这个道理理解的十分透彻,让众女子对这个丈夫更加的钦佩起来。一个个心道:“原来他并不是一个只知dào

打仗的武夫。”

黄颖嫁给朱温以后,虽然朱温时常在外征战,即便是回来之后也整日忙碌,偶尔在家的时候还要陪孩子们讲故事玩耍,更何况还有几位夫人同时分担朱温为数不多的空闲时光,但她还是感觉到活的很充实。

儿子朱友文一天天长大,黄颖在百无聊赖的时候就教导儿子武艺,其他孩子们也常常来跟朱友文一起学,黄颖开玩笑的说道:“其实你们的父亲的武功还是我一手教出来的呢,虽然表面上他是我的师兄,可实jì

上他的武功都是从我这里学的,因为当时我父亲比较忙,根本没有时间教导他武艺。”

孩子们听说这件事之后,纷纷对黄颖佩服不已,特别是朱友宁,他自幼就与黄颖走的比较近,这时候就更加卖力的跟黄颖学习武艺,他心中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够像三叔一样可以统领大军征战天下……

第三十四章 李顺节之死

李茂贞的凤翔军在讨伐李克用的时候不战而退,全天下的人都以为凤翔的军队不堪一战,可谁知dào

李茂贞的大军在进兵山南西道的时候连战连捷,几乎打的杨守亮的军队没有还手的余地。这让天下人几乎都看了出来李茂贞的真zhèng

实力,也证明了当初李茂贞在讨伐李克用的战役中出工不出力的事实。

李茂贞是以朝廷的名义攻打山南西道的,可唐昭宗李晔十分清楚,即便是李茂贞打下了兴元,生擒了杨复恭和杨守亮,恐怕山南西道也没有他李晔什么事儿了。

可摆在李晔面前的是另一个十分头痛的问题,他利用李顺节驱逐了杨复恭之后,李顺节日益骄横,不把朝中各大臣看在眼里,甚至连昭宗李晔的话都可以当成耳旁风。

甚至李顺节因功加了平章事,可李晔依然感到自己根本无法控zhì

李顺节,李顺节骨子里就没有效忠这个念头。李晔这时才想到李顺节(杨守立)作为杨复恭的养子,受杨复恭大恩之下可以背叛杨复恭,当然也可以背叛他这个天子。

李顺节从天威军中跳出了千余名精锐进京,担任自己的亲卫,说白了就是他自己的私兵,李晔作为天子根本无从过问。

李顺节的举动严重威胁到了李晔的权威,让李晔这个皇上感到很是不安。

杨复恭专权的时候虽然有些跋扈,但杨复恭是太监,权利虽然很大,可没有篡位的可能性,现在好了,李顺节可不是太监,他几乎掌握了宫中全部的禁军,又有自己的天威军的一千余名亲信,可以说完全掌握了李晔的生死。

这让李晔感到很是不快,也很是害pà

,所以他偷偷的召来了刘景宣和西门重遂这两个神策营的左右中尉,商讨对付李顺节的策略。

刘景宣道:“李顺节目无尊上,以律当斩,请求皇上下旨把李顺节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西门重遂叹道:“明正典刑?真是谈何容易啊,如今他身为金吾卫大将军,掌握着宫中的禁军,又有一千余名天威军的精锐在身边,轻易哪里动的了他?如果真把他惹急了的话,恐怕这京城又要有一场腥风血雨了。”

唐昭宗李晔也叹道:“这正是朕召二位爱卿来的目的,还请二位爱卿替朕分忧。”

刘景宣和西门重遂对视一眼,心中都感觉这件事很是棘手,一时间都不说话。

唐昭宗李晔道:“那李顺节手握重兵,加上本身骁勇异常,有万夫不当之勇,二位爱卿感到很难对付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还望两位爱卿想想办法,替朕除了这个暴徒。”

西门重遂道:“容我与刘大人商量一下,明日给皇上答复,届时还望皇上预备好手诏,到时候我定当把这个李顺节除掉。”

********************************************************************西门重遂回到家中,不由的有些发愁,既然已经答yīng

了皇上一定要做到,正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西门重遂世代都是神策军中的将领,对皇上很是忠心,可如今李顺节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正在长吁短叹的时候,府中的幕僚史先知进来了,道:“将军找我来有什么事情?我看将军气色不是太好,难不成是因为李顺节的事情吗?”

西门重遂道:“除了他还有谁?当年给皇上献这条驱虎吞狼之计的人是我,可如今真的赶走了杨复恭,李顺节却比杨复恭有过之而无不及,现在皇上又让我想办法除掉这个李顺节。你也知dào

,李顺节有万夫不当之勇,出入又有大批的亲信护持,很难下首,就连皇上都不敢下诏治他的罪,却让我怎么接这个烫手山芋?”

史先知想了想道:“想杀他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要非一番周折而已。”

西门重遂听说有办法,急忙问道:“先生就不要卖关子了,既然有办法就不妨说来听听,即便是不成也没有什么。”

史先知点头道:“平时李顺节身边也就是带七八个亲卫,虽然这些人武艺高强,对他忠心耿耿,可如果在李顺节突然身亡的情况下,这些人未必会替李顺节拼命,怕就怕天威军的一千多人有什么动静,现在天威军的一千多人马被李顺节组成一个天威都,还有捧日、登封两都,这三千多人是现在李顺节的铁杆部下,如果李顺节身亡,恐怕这三千人在城中会有什么动静,如果因为李顺节一人的生死而让长安城无数百姓生灵涂炭的话,是否得不偿失呢?”

西门重遂沉思良久,道:“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到时候紧闭宫城的大门,我调集神策军争取在短时间内接管宫城的防务,争取让乱兵无法进入宫城,至于宫中的禁军,我想如果李顺节身亡的话,他们定然不会轻举妄动。”

史先知点点头,道:“既然将军如此说,那就明天如此如此……”

**********************************************************************第二天,昭宗李晔宣李顺节入宫,说是有大事商量,李顺节带领自己的八个随从,直接入宫,甚至在宫门口连马都不用下,这种宫中骑马的事情是对皇上的大不敬,可如今李顺节权势熏天,跋扈惯了的,哪里有人敢吭声?

李顺节刚到银台门,就碰见神策军左右中尉刘景宣和西门重遂,西门重遂道:“李将军这是去见皇上吗?”

李顺节现在虽然权势熏天,身为金吾卫大将军,可论官爵可不及西门重遂和刘景宣地位崇高,听见西门重遂喊自己,急忙停马道:“西门中尉有何吩咐?听说皇上召见我有什么事情,我这就去见皇上,二位将军就此别过。”

西门重遂却道:“李将军何必着急?我二人有要事找你,不妨先跟我来一下,说罢走到了银台门旁边的一个房间内。”这房子是专门接待那些在银台门口等待皇帝召见的人用的,所以房间虽然不大,却很是雅致。

李顺节不知他二人找自己何事,但他自持武艺高强,身边又有八个武艺高强的护卫,哪里会害pà

西门重遂?

再说了,这宫中很多人都是自己的亲信,如果这房中有埋伏的话,也逃不过自己的耳目,如果有数百名刀斧手的调动的话,定然瞒不了自己。

所以李顺节很放心的带着护卫进了房子,房间不是很大,十来个人进去之后,就感觉有些拥挤了,里面还有两个侍女和一个老仆,而那老仆正是西门重遂府上的幕僚史先知!

李顺节道:“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话西门大人不妨明说?”

西门重遂道:“李将军,我和刘中尉与将军同殿为臣,却一直以来没有与将军正式见礼过,所以这次虽然有些冒昧,但由于事态紧急,将军千万莫要多心。”

李顺节不知dào

他们说的是什么事,可直觉告sù

他一定不是什么好事,“莫非皇上敢动我不成?”李顺节在心里想道。

西门重遂看了看那两个丫鬟,两个丫鬟急忙退了出去。李顺节见他们如此郑重,加上已经证明房里没有埋伏,所以他索性也让自己的人退了出去。

李顺节道:“西门将军,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西门重遂道:“我听说皇上要杀你!”

李顺节虽然心里已经知dào

是这一个答案,但还是有些不想相信,这时亲耳听到之后,不由的心神还一震,脑海中瞬间转过了无数个念头。是就此反了?还是先韬光养晦一段时间,或者就此归隐?

李顺节很清楚皇上的性格,他脑海中正在转着念头,忽然感觉脖颈一凉,就看到旋转的房顶,接着看到了一个没有头颅的身子,而那个身子的主人正是自己。身后是一个猥琐的老者,手中正拿着一把血淋淋的短刀。

史先知抹了一把脸上的血,道:“后边的事情就交给两位中尉大人了……”

*************************************************************************注:《资治通鉴》:杨复恭居第近玉山营,假子守信为玉山军使,数往省之。或告复恭与守信谋反,乙酉,上御安喜门,陈兵自卫,命天威都将李顺节、神策军使李守节将兵攻其第。张绾帅家众拒战,守信引兵助之,顺节等不能克。丙戌,禁兵守含光门,俟其开,欲出掠两市,遇刘崇望,立马谕之曰:“天子亲在街东督战,汝曹皆宿卫之士,当于楼前杀贼立功,勿贪小利,自取恶名。”众皆曰:“诺。”遂从崇望而东。守信之众望见兵来,遂溃走。守信与复恭挈其族自通化门出,趣兴元,永安都头权安追之,擒张绾,斩之。复恭至兴元,杨守亮、杨守忠、杨守贞及绵州刺史杨守厚同举兵拒朝廷,以讨李顺节为名。守厚,亦复恭假子也。

天威都将李顺节恃恩骄横,出入常以兵自随。两军中尉刘景宣、西门君遂恶之,白上,恐其作乱。戊子,二人以诏召顺节,顺节入至银台门,二人邀顺节于仗舍坐语,供奉官似先知自后斩其首,从者大噪而出。于是天威、捧日、登封三都大掠永宁坊,至暮乃定,百官表贺。

第三十五章 李茂贞进军长安

西门重遂虽然知dào

史先知会武功,却没想到他能够一击得手,如此顺利的就把李顺节杀掉,不禁对这个平时一副饱读诗书的学者模样的史先知另眼相看,加上史先知如今身穿一身仆人衣服,看上去有些猥琐,手中带血的短刀却显得格外的刺眼。

刘景宣却是有些害pà

,毕竟李顺节党羽众多,天威都、捧日都、登封都三个都的三千多精锐更是李顺节的死党,如果他们一旦在城里乱起来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更让他担心的是宫城内的禁军会不会听从自己跟西门重遂的指挥。

西门重遂也是一脸郑重,伸手提了李顺节的首级就往外走,门口早已安排好的数十名亲兵见西门重遂出来,呼啦一下就护在了西门重遂的身边,令西门重遂心中大定。西门重遂高声道:“奉皇上密诏,诛杀乱臣贼子李顺节,如今李顺节已经伏诛,其他一概人等既往不咎,大家各安其职,传我的将令,严密把守宫城各门,保护皇上。”

李顺节的那七八个亲兵听说主将身亡,本能的就拔出了兵器,还没等他们反映过来是对抗还是投降的时候,西门重遂麾下的神策营精锐们手中的强弩一阵密集的箭雨就把他们射成了刺猬。

神策军大都是征战多年的将士,大多数人都是在战场上见过血的,从容的把手中的弓弩上了弦,护卫在西门重遂的身边,严阵以待,以应付随时可能出现的危机。

宫中的禁军虽然是李顺节的部署,可这些禁卫军大都是世袭的,老婆孩子都在长安城,造反的可能性极小,加上李顺节已经身亡,所以,刘景宣所担心的禁卫发生**的可能性非常小。

宫城内喧闹了大半个时辰,已经渐渐安定下来,宫城的城门紧闭,千斤闸也落了下来,吊桥吊起,俨然一副有大敌来袭的样子。

城中也是人心惶惶,天威军、捧日军、登封军三都兵马的都将知dào

李顺节的死讯后,纷纷担心自己的生死,因为全长安的人都知dào

他们三都是李顺节的死党,一旦长安城安定下来后,他们将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他索性以替李顺节报仇为名攻打宫城,想挟持天子,可宫城在西门重遂的严密防守之下固若金汤,根本攻不进去。三千多人马进攻了几次不但无从下手,还损失了两百多人,他们只得仓惶退走,因为他们知dào

,城外大营中还有近两万的禁军,一旦他们听到消息,定然会进城平乱,到时候他们这三千人就只能被杀路殆尽的下场了。

所以他们在城中慌乱的抢了些财物,匆匆出城,往西奔凤翔投靠李茂贞去了。

西门重遂听说乱军已经出城,急忙派人出来安抚城中百姓,忙乱的一整天,才把长安城的纷乱情况安抚了下来。

紧接着是百官纷纷入宫称贺,祝hè皇上铲除奸妄……

昭宗李晔听了群臣的恭贺,不禁也有些飘飘然,却不想天下各路藩镇各行其政,他这个天子也只能在长安城中关起门来做天子了。

西门重遂因诛杀李顺节有功,升迁为十军十二卫观军容使、神策营右中尉,刘景宣依然为神策营左中尉,李周潼、段诩为枢密使,长安城中又恢复了一片宁静,却不知这曾经繁华一时无二的帝都,几经风雨之后,还要承shòu更加猛烈的动荡……

李茂贞诸路兵马齐出,屡败杨守亮,景福元年(892)正月,凤翔李茂贞、静难王行瑜、镇国韩建、同州王行约、秦州李茂庄五节度使共同出兵讨伐杨守亮,八月攻破兴元,杨守亮和杨复恭败走阆州。

此时王建已经尽占西川,正与东川节度使顾彦晖(顾彦朗的弟弟)交战,顾彦晖与杨复恭、杨守亮合兵一处,共同自保,却被王建大败。

李茂贞一边围困阆州,一边挑拨王建宇顾彦晖之间的矛盾,还上表朝廷请求担任山南西道节度使。

昭宗李晔也不是傻子,当然知dào

李茂贞的意图,可他也无可奈何,只得下诏,任命李茂贞为山南西道节度使,并让同平章事徐彦若任凤翔节度使。

李茂贞当然不可能把自己的大本营凤翔让给他人,不奉诏。

昭宗李晔召众大臣商议应付李茂贞之策,右仆射崔昭纬道:“李茂贞目无天子,其罪当诛,不妨谴大军护送徐彦若去凤翔赴任。”

太尉、门下侍郎、同平章事杜让能等人嗤之以鼻,杜让能道:“崔仆射之言不可,如果派大军护徐彦若上任,则定然与李茂贞翻脸,李茂贞兵强马壮,又与邠宁节度使王行逾交好,万一两镇联手抗命,则不好收场。”

崔昭纬冷笑道:“杜太尉难道就看着李茂贞欺凌圣上而不思为圣上分忧吗?”

这一句话可算是说到了昭宗的心坎上,李晔无时无刻不想着重振大唐雄风,现在被李茂贞挤兑,心里本就不舒服,当然想压一下李茂贞的威风,当即道:“杜太尉世代都是大唐肱骨之臣,如今藩镇拥兵自重,太阿倒持,还望杜太尉能够替朕分忧。”

杜让能本是开过大臣杜让能的后人,对李唐忠心耿耿,虽明知dào

此举后果难料,可也不忍辜负昭宗的一片励精图治之心,当即涕泪交流道:“臣非不欲为陛下分忧,实在是李茂贞兵强马壮,如今虽有数万禁军,可大多都是新招募的市井少年,恐怕不是凤翔、邠宁的那些百战之兵的对手,既然陛下要战,老臣岂敢不奉命?但陛下初临大宝,国步末夷,茂贞近在国门,臣愚以为未宜与之构怨,万一不克,悔之无及。”

昭宗李晔见杜让能当中流泪,也不禁感动,道:“王室日卑,号令不出国门,此乃志士愤痛之秋。药弗瞑眩,厥疾弗瘳。朕不能甘心为孱懦之主,愔愔度日,坐视陵夷。卿但为朕调兵食,朕自委诸王用兵,成败不以责卿!爱卿只管去做,有无论此举成败如何,绝不让杜太尉为难也就是了,一切由朕担着就是。”

杜让能道:“陛下所欲行者,宪宗之志也;顾时有所未可,势有所不能耳。但恐他日臣徒受晁错之诛,不能弭七国之祸也。敢不奉诏,以死继之!”

杜让能长叹一声,知dào

此举败多胜少,回家后先遣散了家中的子侄,让他们好自为之,杜家世代为相,家世殷厚,这么多年当然也有不少家财,让子侄们多带钱财分散投奔各地的亲友去了不提。

杜让能一边遣散家中的子侄,一边谋划着对付李茂贞的事情,可调动兵马并非一朝一夕之功,特别是现在朝政日渐艰难,钱粮虽不至于匮乏,但也是指望着南方几路藩镇的贡赋而已,北方诸镇一个个互相攻捍,哪里还会给朝廷贡赋?不出兵攻打长安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直到景福二年九月,才准bèi

了三万禁军,而且都是新招募的关中的市井少年,由谭王李嗣周为帅,观军容使、神策营中尉西门重遂为监军,护着徐彦若去凤翔上任,大军来到兴平,李茂贞就派使者前来责问。

谭王李嗣周本来就感觉心里没底,虽说了几句场面话,但心里还是有些害pà

,西门重遂却道:“奉杜太尉之命,护送徐彦若徐大人去凤翔赴任,尔等还不回凤翔告sù

李茂贞,让他准bèi

交割手续。”

使者返回凤翔之后,李茂贞听了使者的话,震怒非常,索性与王行逾联合,出兵六万屯军盩厔,与朝廷禁军对持。

李茂贞下令进攻兴平,谭王李嗣周的三万大军一触即溃,李嗣周、西门重遂等逃回长安,长安城门紧闭,城中人心惶惶。

首先提出出兵的是崔昭纬,崔昭纬怕大军兵败后李茂贞攻入长安诛杀自己,当即秘密写信给李茂贞,信上说:“用兵非主上意,皆出于杜太尉耳。”崔昭纬把一切罪责都推到了杜让能身上。

李茂贞与王行逾的联军一路势如破竹,不足三日时间就攻到了长安城下,并扬言要皇上诛杀杜让能之后才会退兵。

昭宗李晔听说李茂贞和王行逾的联军已经抵达长安城下,早已吓得没了主意。

杜让能叹道:“皇上用兵之初,老臣就已经料到有今日,只是陛下不听老臣之言,以致有今日之败,既然李茂贞要杀老臣而后快,若老臣一死能够让李茂贞退兵,老臣又何惧一死?还望陛下莫要难为老臣的家人,老臣就已经心满yì

足了……”

唐昭宗李晔感动的涕泪交流,羞愧道:“是朕害了太尉,太尉一心为国,朕心中岂能不明,可如今为了大唐的社稷,为了长安的万民,也只能委屈太尉了……”

可唐昭宗李晔还有些侥幸的想法,先下旨贬太尉、门下侍郞、同平章事杜让能为梧州刺史,贬观军容使、神策营中尉西门重遂为儋州监军,希望能够让李茂贞就此罢兵。

可李茂贞就是不退兵,扬言不杀杜让能等人的话就攻入长安。

李晔无奈,只得亲临安福门,安抚李茂贞与王行逾的士卒,并当众斩杀观军容使西门重遂、枢密使李周潼、段诩等主张出兵的人,并再次贬杜让能为雷州雷州司户,并下旨给李茂贞道:“蛊惑朕出兵者是西门重遂等三人,今都已伏诛,非杜太尉之罪。”

可怜西门重遂好不容易刚当上了十军十二卫观军容使、神策营中尉,却替别人背了黑锅,莫名其妙的就丢了脑袋……

第三十六章 康君立之死

汴梁城,宣武军节度使衙门的密室中,朱温、朱珍、徐怀玉、敬翔、韦肇五人正在议事.

在朝中任散骑常侍的谢瞳送来六百里加急密函,说京城有变,李茂贞和王行逾六万大军兵临长安城下,并说这次是朱温出兵的好机会。

朱温等其他四人都看了信以后,道:“对于这件事情,你们怎么看?”

朱珍道:“如今李茂贞拥兵自重,跋扈非常,正是主公出兵勤王之时,依我看不妨一举击溃李茂贞和王行逾的联军,乘机拥昭宗迁都洛阳,洛阳是咱们的地盘,有张全义镇守,想来也没有人敢打洛阳的主意。”

徐怀玉也点头附和。

韦肇也点头道:“这主意不错,一来洛阳本来就是东都,让昭宗暂时迁都洛阳也不能说有错。这样以来对主公也有好处,如今主公地处中原四战之地,正是与汉末的曹操的境况有些类似。依我看不妨效仿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徐图霸业。这样对昭宗未尝不是一种好处。”

朱温转头看向敬翔,想听听敬翔的看法,敬翔沉思良久,道:“依我看时机尚未成熟,如今河北三镇中只有魏博镇的罗弘信听命于主公,卢龙的李匡威已经被弟弟李匡筹夺了幽州,如今暂居镇州,与成德镇王镕共同镇守镇州,卢龙、成德两镇未必卖主公的帐,更何况河东李克用更是与主公是死敌,关中三镇邠宁王行逾、凤翔李茂贞、护国(华州)韩建都是兵强马壮,更未必卖主公的面子。南方各势力也是犬牙交错,淮南杨行密、浙东钱镠、越州董昌、广州刘隐、潭州刘建峰和马殷,巴蜀有王建、顾彦晖、杨守亮……任何一股势力都想着逐鹿中原,这时主公实在不宜强出头,以我看来来,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朱珍和徐怀玉两人向来佩服敬翔的智谋,可这次两人都不敢苟同敬翔的看法,纷纷道:“此时实在是天赐良机,如果错过的话,恐怕以后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朱温笑道:“依我看还是子振说的有道理,如今我们处四战之地,北有成德王镕、魏博罗弘信,南有淮南杨行密、山南东道赵德諲,如今赵德諲病危,其子赵匡凝未必会像他一般听命于宣武军。东边还有平卢军的王师范,西北的李茂贞、李克用、王行逾实力更是强悍非常,我们宣武军虽然有先进的火枪,却也不能同时抵挡天下各路藩镇的围攻。”

徐怀玉依旧心有不甘的道:“可是主公,机不可失啊!”

朱温道:“我理解怀玉的心情,如今李唐懦弱,以后恐怕昭宗还会再一次流亡,到时候可能会有更好的机会。”

朱珍和徐怀玉见朱温如此说,也就没有再坚持,他们也知dào

,宣武军虽然实力雄厚,可这些年连年征战,接连吞并宣义(也就是义成军)军、感化军、天平军、泰宁军,扫平蔡州秦宗权、屡败李克用,和杨行密一起平定孙儒。这一系列战争的胜利虽然让朱温的军威大振,可消耗的真金白银、粮草战马也都是实实在在的。

朱珍和徐怀玉主张征战,他们也有信心打胜仗,可他们只管打仗,哪里知dào

在每一次征战的背后,敬翔和朱温调集钱粮、征集民夫、要做多少事情?敬翔虽然没有上战场,可他的功劳并不弱于任何大将。

如果把朱珍和庞师古比作韩信和陈平的话,徐怀玉就只能是樊哙,而敬翔就是萧何,有时候甚至可以连张良的责任也要担起来,因为现在朱温麾下还缺少一位可以和张良比肩的谋士。

朱温并没有出兵,但并不代表他不关注长安的动向,相反的,由于在长安担任散骑常侍的谢瞳的关系,朱温对朝中的动向很清楚。

杜让能终究没有逃掉一死,这个李唐世代公卿的杜家,终于为了昭宗的意气用事而家破人亡,但好歹昭宗也给杜让能留了个全尸,让杜让能和弟弟杜让弘自尽。

杜让能看着那一壶毒酒,脑海中再一次响起了昭宗的那句话“卿但为朕调兵食,朕自委诸王用兵,成败不以责卿!”杜让能苦笑了一下,心中充满了苦涩,杜家自开国之始就辅佐李唐,迄今已将近三百年,可如今竟然落的如此下场,怎能不让他心中凄苦?

杜让能端起酒杯,长叹一声,在心中默默的想道:“难道大唐真的要完了吗?”

其实杜让能很清楚,李唐早就已经病入膏肓,只是因为祖宗的福荫这才一直苟延残喘到现在,如今真zhèng

把李唐看在眼里的藩镇有几个?李茂贞当年一个小兵,被僖宗一步步提到节度使的地位,并钦赐姓名(李茂贞本名宋文通),如今却不把天子看在眼里,真是养虎为患。

一阵风吹过,吹起了他鬓边花白的长发,宫中的中使刘季述在一旁劝道:“杜太尉,皇上已经下了圣旨,如今李茂贞逼迫的紧,请不要让皇上为难,老奴知dào

杜太尉一心为国,可如今国家有难,或许只有太尉的死才能够换来长安的太平,皇上虽然有心相救,可力有不逮,太尉就安心上路吧,别让老奴为难。”

杜让能长叹一声,道:“我去后,尔等好好侍奉天子……”说罢端起那杯毒酒,一饮而尽。一代名相世家,自此而终,后人分散各地,发誓不再为官。(杜让能的儿子杜晓后来在后梁为官,开平四年出任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户部尚书。朱友珪篡位后,迁礼部尚书、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依前判户部。袁象先进京平叛时,杜晓重伤身亡。)杜让能已死,昭宗下诏让李茂贞出任凤翔兼山南西道两镇节度使、中书令,自此李茂贞据有凤翔、兴元、洋、陇、秦等十五州之地,更是骄横无忌。

却说卢龙镇李匡威被弟弟李匡筹抢了幽州之后,在镇州暂居,王镕年仅十六岁,又因为李匡威屡次出兵救援镇州,所以王镕待李匡威如父亲一般。

李匡威却是见王镕年幼,想取而代之,终于有一天挟持了王镕,想让王镕把成德镇让给他,却被成德镇的军队赶来乱箭射死。

李匡筹听说兄长死在镇州,心中高兴,感觉自己的位置算是坐稳了,表面上却装作很是生气的样子,调动兵马准bèi

攻打成德镇。

蔚州守将刘仁恭本是李匡威的亲信,又是从卒伍一步步升起来的,所以素来受将士们拥戴,众将推举刘仁恭为帅,以为平乱为名出兵幽州。

可刘仁恭毕竟兵少,被李匡筹击溃后,刘仁恭带领残部逃奔河东,投奔李克用去了。

刘仁恭为卢龙镇大将,对卢龙的兵力部署和虚实知之甚详,李克用也早已有了攻打卢龙镇的心思,得到刘仁恭之后当然是待为上宾。自此李克用与刘仁恭开始筹划攻打卢龙的计划。

现在李克用麾下大将李存孝投靠了朱温,猛将薛阿擅素来与李存孝交好,早在李克用下令把李存孝五马分尸的时候,薛阿擅就怕株连自己,畏罪自杀。李克用损失了两员大将后实力已经弱了很多,李克用欲派遣周德威攻打幽州,若让李嗣源同去的话身边又没有了得力的人手,不由的想起了李存孝的好处来。

正好康君立来河东,李克用就想让康君立与周德威同去幽州,这日设宴请康君立,为他接风洗尘。康君立素来与李存孝交好,席间酒过三巡,康君立不由的想起了老搭档李存孝,就忍不住说了很多李存孝的好话。

当即李克用就拍案而起,把酒桌就给掀翻了。

康君立长叹一口气,泯然泪下道:“主公虽然不说,可心里也是思念存孝的,可怜存孝对主公忠心耿耿,主公怎忍心把他处以极刑,无怪乎他投靠朱温而去。”

康君立是李克用麾下的老将,当年在云州起兵的时候,李克用才十七岁,就是康君立、薛志勤等人跟李克用一起,替李克用出谋划策,斩杀段文楚,后来就是李克用兵败北逃鞑靼的时候,康君立与薛志勤也一直不离不弃的跟着李克用,可以说与李克用的关系非同一般。所以康君立才敢说这些话,可他不知dào

,此时的李克用,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李克用了。

如今的李克用兵强马壮,兼并了数镇,兵力之强,恐怕只有朱温能够与之匹敌,相对的李克用的威严也比以往高了很多,动辄杀人,这时他盛怒之下指着康君立道:“康君立,你敢指责本郡王?”

康君立一步不让的道:“忠言逆耳,主公听也罢,不听也罢,你如此待存孝,岂不让将士们寒心?今日我康君立就是血溅五步,也要把这些话说出来!”

李克用怒不可歇,大喝道:“既然你想死,那本郡王就成全你!来人,把康君立拉出去砍了!”

周围虽然有几位将领,可他们都知dào

李克用的性子,哪里敢求情,一个个噤若寒蝉,眼睁睁的看着康君立被拉了出去,康君立面无惧色,只是冷笑道:“只怪我当初瞎了眼,竟然辅佐你这个刚愎自用之人为主,当初在上源驿史敬思以性命相救,李嗣源、李存孝身被数十创才护得主公周全,没想到你竟然忍心如此对待存孝,即便是你今日杀我康君立一人,难道就能堵得了天下人之口吗?”

李克用怒极,不待众人把康君立拉出去,李克用伸手拔出了腰间的弯刀,匹练般的弯刀闪着寒光洒下一片光幕,刀光一闪而没,康君立的话戛然而止,一缕鲜血自他颈中如泉涌般流了下来。李克用的两名亲兵下意识的把手一松,康君立的尸体软软的倒了下去。

大厅里寂静的吓人,没有任何人敢说话,更不敢乱动,良久之后李克用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康君立是河东大将,也是一直跟随自己骑兵的老部下,更确切的说应该是老兄弟,李克用自己都想不到为何自己一时激动,竟然出手就把他杀了,心中不由懊悔之极。

可人死不能复生,更何况李克用刚愎自用,哪里会承认自己做错?当即淡淡的道:“康君立虽然对我不敬,但毕竟是跟随我征战十余年的老将,就不要通告他的罪名了,对外就说是战死的吧,就说是有刺客来袭,康君立忠心护主,力战而死。对他的家人后加抚恤……”

第三十七章 长安再乱

康君立的死让李克用心中很是难过了一段时间,虽然康君立是死在自己手中的,但李克用并没有过多的自责,他只是想不知dào

为什么一直对自己恭敬有加的康君立会如此指责自己。虽然李存孝的背叛让李克用很无奈,但他也同样不自责,因为李存孝与朱温有书信来往是事实,李存孝本人也供认不讳,所以,当初李克用才会毅然下令把李存孝五马分尸。本身李克用还想着如果众将替李存孝求情的话,或许自己当时会饶他一命也未可知。

有时候李克用自己也曾想,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动不动就想杀人?其实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凡是涉及到朱温的事情,他都想杀人。是以李存孝虽然是自己最看重的义子,也是功劳最大的将领,就因为他与朱温暗中通信,李克用就毫不犹豫的用最残忍的刑罚杀掉他。当朱温的伏兵在关键时刻救下李存孝的时候,李克用就更加相信李存孝私通朱温这一事实。

在魏州一战中李克用的长子落落被朱温的大将牛存节生擒,紧接着被斩杀于魏州城,首级在城门口悬挂了三天,李克用动用了两万大军却连儿子的首级都抢不回来。这无形中让李克用对朱温的恨更深了一个层次。

可现在还不是对朱温用兵的时候,因为朱温的实力并不在李克用之下,李克用想先拿下卢龙,再拿下成德,最后才是魏博,这样就可以对朱温形成包围之势。

现在康君立的死让李克用改变了主意,他想先攻打吐谷浑,彻底消灭老对手赫连铎,再来收拾卢龙,李克用有信心一举打下吐谷浑。

事实并没有让李克用失望,李嗣源、薛志勤等人很顺利的攻破了吐谷浑,斩杀了老对手赫连铎,把赫连铎的首级带到了晋阳,替李克用报了当年的仇。

乾宁元年冬,李克用派大将周德威进军卢龙镇,先后打下新州、武州、妫州,兵临幽州城下,李匡筹放qì

幽州,举家逃往沧州,被义昌节度使卢彦威所杀,周德威占领幽州。

李克用打下卢龙镇全境,只用了短短的两个月时间。一时间天下大震,卢龙镇本是燕地,幽燕之地多豪侠之士,民风彪悍,所以一直以来卢龙镇军力强悍,在李匡威治理之下也曾辉煌一时,屡次与成德镇的王镕联手败李克用。这时李匡筹当政不足两年,就让卢龙镇易手,不得不说是李匡筹的个人能力有问题。

李克用表刘仁恭为卢龙留后,并安插不少亲信在卢龙,实jì

上是负责监视刘仁恭,这一点刘仁恭当然心知肚明。对于刘仁恭来说能够如此拿下幽州,心里当然十分高兴,可他心里清楚,自己不过是李克用的附庸而已,就像是宣义军(义成军)的胡真一样,虽然做了节度使,也只能是朱温的附庸是一个道理。

卢龙大将高思继本是李匡威麾下第一猛将,后来在李匡筹占据幽州后被排挤,如今李克用占据幽州后,请高思继出山担任中军都指挥使。这高思继在幽燕之地名声显赫,乃将门世家,非刘仁恭这个起于卒伍之人可比,刘仁恭怕高思继威胁到自己的位置,所以向李克用进言说高思继在幽州世代为将,本是李匡威的亲信,如果委以重任,必然后患无穷。

李克用本就是一个多疑的人,当即诛杀高思继兄弟,刘仁恭却对高思继的儿子高行周厚加抚恤,以安燕人之心,自此燕人多心中憎恶李克用,而心归刘仁恭。这也为以后刘仁恭在幽州脱离李克用的掌握埋下了伏笔。

乾宁二年正月,护国军(河中)节度使王重盈病故,这本是一个很平常的事情,每个人都有生老病死,可王重盈的死却引发了新一轮的大战。

王重盈本是王重荣的堂弟,王重盈死后,护国军众将推举王重荣之子王珂为保义军节度使,这本身也在情理之中。可关键在于王珂非王重荣亲生,而是王重盈的胞兄王重简的儿子,当年王重荣无子,过继给王重荣的。

王重盈本来是保义军(陕州)节度使,后来王重荣死后王重盈出任护国军节度使,让儿子王珙出任保义军节度使,次子王瑶任绛州刺史,父子据两镇,并承诺死后把节度使的位置让给王珂。是以王珂是早在十年前就定好的河中的继承人,本身王珂就是王重盈的侄儿,王重盈也乐得如此,岂料王重盈死后儿子王珙想接任护国军节度使,所以竟然把王珂非王重荣亲生的事情给抖了出来。

王珙写信给凤翔节度使李茂贞、邠宁节度使王行逾、镇国(华州)节度使韩建等实jì

上控zhì

着长安局势的藩镇寻求支持,就连久已没有什么动作的朱温也收到了王珙的信。

朱温本不想管这些事情,但当年王重荣对朱温可以说有举荐之恩,加上王珂是李克用的女婿,这就让朱温不得不慎重起来,如果王珂接任护国军节度使的话,就等于实jì

上把河中也兼并给了李克用,王珂年少才薄,哪里是李克用那个老丈人的对手?还不是被李克用牵着脖子走的结果。

可如此一来,王珂当然不同意,当即求救于老丈人李克用,李克用当即上表表奏王珂为护国军节度使。这样一来到让昭宗这个天子有些为难了,李晔不想得罪李茂贞和王行逾,也不想得罪朱温,可他也不想得罪李克用,李克用这时刚刚吞并的吐谷浑和幽州,实力正强,这个时候李克用的话当然也不能置之不理。所以唐昭宗李晔也感到十分头痛。

可王珂毕竟在名义上是王重荣之子,王珂接任护国军节度使也是早已有了定论的,现在虽然有王珙、王瑶兄弟以及李茂贞、王行逾、韩建反对,李晔也不想擅自改变,更何况他这个皇帝本身就对李茂贞和王行逾的跋扈看不惯。最主要的是李晔看到了一个削弱关中三镇的希望,那就是李克用,如果让李克用和三镇打起来,无论哪一方获胜,对他这个天子来说都没有什么坏处,还能同时削弱四路藩镇的实力,何乐而不为呢?

李晔作为一个年轻的天子,他并不是傻子,也不是不懂的治国方略,而是他生不逢时而已,以李晔之才,如果生在大唐鼎盛时期的话,不难为一代明君,可惜的是他生在了大唐最衰败的时刻,即便是有中性大唐之志,也无回天之力。

李晔只能尽lì

而已,尽lì

让自己这个皇上当的名副其实一些。

唐昭宗下旨以早已拟定让王珂担任护国军节度使为由,拒绝改任王珙为节度使,让王珙依然担任保义军节度使。

这一下可惹恼了关中三镇,凤翔节度使李茂贞、邠宁节度使王行逾、镇国节度使韩建三路藩镇带兵进入长安,胁迫昭宗下旨改任王珙为护国军节度使。三镇联手想废掉昭宗李晔,拥立吉王李保为帝。

于此同时保义军节度使王珙、绛州刺史王瑶一同出兵攻打河中。

这下可气坏了李克用,李克用心道:打狗也要看主人啊,王珂怎么说也是我李克用的女婿,你们如此欺负他,是否不把我李克用看在眼里?

李克用当即亲率大军讨伐三镇,王珙和王瑶急忙退兵,就连李茂贞、王行逾、韩建等人也各自回镇,因为李克用的实力正如日中天,他们不得不慎重对待。

李克用也不含糊,一举攻下了绛州,杀刺史王瑶。入河中,王珂出迎与城外。

乾宁二年七月,李克用陈兵渭北,关中大震,王行逾命时任匡国军(同州)节度使的弟弟王行约出兵抵挡李克用,被李克用在朝邑大败,王行约撤出华州。

李克用一路势如破竹,抵达潼关。

王行约的溃兵撤入长安,纵兵大掠长安西市,并向劫持唐昭宗李晔去邠州。

于此同时,李茂贞的义子李继鹏在长安担任右军指挥使,李继鹏想劫持唐昭宗去凤翔。王行约的弟弟王行实担任左军指挥使,王行约与弟弟王行实的左军与李继鹏的右军在长安城中就打了起来。

帝都长安又一次陷入了战乱,宫门起火,火焰冲天,唐昭宗李晔当即宣正屯兵长安的盐州六都人马入援皇宫,李继鹏和王行实纷纷败走。

此时,李茂贞想让昭宗李晔去凤翔,王行逾相让李晔去邠州,韩建想让李晔去华州,朱温也派使者来邀请李晔去洛阳……各路藩镇都想把天子弄在身边,现在唐昭宗李晔成了奇货可居,各路藩镇都知dào

,无论谁控zhì

了唐昭宗李晔,就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

可李晔是什么人,各藩镇的打算他怎会不知dào

?所以他哪里都不想去,他只想待在长安,虽然在长安依然是关起门来做皇帝,可各藩镇终究还要在乎一下自己这个皇帝的话,如果一但出了长安,恐怕自己这个皇帝就成了他人手中的傀儡了。

可现在的长安已经不是久留之地了,李茂贞的人马已经逼近长安,恐怕不日就能进城,凤翔距离长安不过百里,一日就能抵达,帝王卧榻之侧有这么一支不属于自己的大军,也是一种悲哀。

本身设立凤翔军是为了长安的安危,却不料却成了李茂贞威胁天子的筹码,这怎能不让李晔心中难过?当初僖宗一手提拔起来的李茂贞,竟然是一个白眼狼,这或许也是当年的僖宗始料不及的吧。

当即李晔在宫中侍卫的护持下,到了李筠的大营,李筠是李唐宗室,手中有数千禁军,对李晔的忠心不容置疑,可这数千兵马如何能够抵挡各路气势汹汹的藩镇?幸好这时护跸都头李居实也带着麾下的千余名精锐保护天子,让李晔心里略微踏实了一点。

李晔在李筠和李居实两路人马的护持之下出启厦门,逃奔南山而去,一路上官员百姓数十万人跟随,其时正当七月盛夏,中暑而死的人不下十余万,可没有人会为他们停留,在这个战乱的年代,他们都看淡了生死。

乱世任命贱如草……

第三十八章 李振来投

由于皇上走的匆忙,朝中大臣都没有来的及通知,就连宗室诸王都有很多不知dào

皇上出京的,直到两日后,百官才陆续找到皇上的行在,李晔这才心中略定.

李克用派遣河东节度判官王瑰赶到南山皇上的行在问安,李晔乘机让李克用派大军护驾,并抵御三镇。

李克用占据同州后,在同州休息两日,接着进攻华州,镇国军节度使、华州刺史韩建登上城楼,道:“我韩建与你河东井水不犯河水,为何来犯我疆界。”

李克用道:“你身为人臣,却藐视天子,竟然联合李茂贞、王行逾逼迫圣上,该当何罪?”

李克用正想扩展势力,关中三镇就给了他这么好的一个借口,李克用当然不会放过,既然打下了同州,索性就连华州一起打下来,接着就是邠州、宝鸡(凤翔的治所)。

可这时李茂贞和王行逾个帅三万大军分别屯与盩厔和兴平,有劫持昭宗之心,这不得不让李克用放qì

攻打华州,转而进军渭桥,以扼制凤翔和邠宁。

于此同时,保大军节度使李思孝、定难军节度使李思谏(两人都是拓跋思恭的弟弟,本姓拓跋,后来被唐僖宗赐姓李)的勤王兵马也已经赶来,与李克用共同讨伐王行逾。

李克用派李存贞为先锋,李嗣源为中军牵制李茂贞,李存信、李存审(及符存审)两员大将配合李思孝攻打王行逾,王行逾一路败退,勤王兵马势如破竹。

这时汴州的朱温依旧没有发兵,朱珍却有些坐不住了,道:“三哥,你到底在等什么?现在还不出兵?”

朱温优哉游哉的喝了一口茶,缓缓的道:“现在出兵做什么?战局十分明朗,韩建不敢出头,光凭李茂贞和王行逾还不是李克用的对手,更何况还有保大军和定难军两路人马,胜负根本没有悬念。”

朱珍急道:“既然明知dào

是必胜的仗,怎么不去分一杯羹?这可是千载难逢的立功的大好机会啊?”

朱温叹道:“我又何尝不知?可李克用与我有仇,如果我冒然发兵的话,很可能在关中李克用反而跟我杠上了,如果我们与河东开战的话,反倒让李茂贞和王行逾得了便宜,更重yào

的是会让关中百姓死伤无数,更不用说我们宣武和河东两镇死伤的健儿了。做事不能只考lǜ

利益,还要考lǜ

会对天下百姓造成什么结果。”

一旁的敬翔站起身来,诚恳的道:“主公时刻不忘百姓安危,真乃万民之福,只可惜皇上未必会体会主公的苦心。”

朱温苦笑道:“皇上不过是一个管气门来的天子而已,他怎么看我又如何?只要我问心无愧,又何必在乎皇上的看法?”这话说的有些大逆不道,可却是不争的事实,可敬翔和朱珍却不敢接话,这个敏感的话题还不是他们两个的级别所可以讨论的。

朱温见两人都不说话,自己楞了一下,接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天子又如何?还不是一样都只是一个凡人?不就是因为祖宗遗留下来的一份基业而已,既然如今天下大乱,我们要考lǜ

的就不能是他们一家一姓的利益,要让天下百姓都过上太平的好日子,有饭吃、有衣穿、有房子可以挡风遮雨,这才是最实在的。如果一个天子无法保护他的黎民,无法让天下黎民安居乐业,他就不是一个称职的天子!”

朱温的这一番话说的敬翔和朱珍两人哑口无言,有心想附和,可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敬翔心中雪亮,暗道:“主公果然志气不小,如今李唐衰微,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如果主公得了天下,或许对天下黎民来说也是一种福气。”

朱温忽然转移话题道:“据江南的探子来报,义胜军节度使董昌竟然在越州称帝,建国号大越罗平,哼,跳梁小丑也敢称王称帝?真不知dào

天高地厚!看来董昌的末日不远了。”

朱珍道:“董昌兵力强盛,在江南无人能及,加上钱镠与他有八拜之交,一直以来钱镠都是以董昌马首是瞻,如果两人联手的话,就算是与中原划江而治也不是不可能的。”

朱温摇头道:“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钱镠一开始一直是董昌的部下,可任何人都能看的出来董昌之所以有今天,全靠钱镠的功劳。董昌自己也不是不知,所以董昌在前往越州做观察使的时候把杭州留给了钱镠,并举荐钱镠为杭州刺史。如今董昌因为每年给朝廷贡赋甚厚,所以升越州为义胜军,钱镠也因为连年扩张,做了武胜军防御使。如今的钱镠论兵力和地位都不再董昌之下,又怎会听命于董昌?依我看,杀董昌者定是钱镠无疑。”

敬翔和朱珍两人都有些不相信,他们哪里知dào

董昌死于钱镠之手是历史上早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朱温当然说的很有把握。

如今的唐昭宗李晔可没有心思管南方的董昌称帝的事情,却不料他两个月前任命的台州刺史李振却因为董昌的造反而困在了半路上,进又进不得,回长安吧长安又发生了**,连天子都逃走了,反而让李振进退两难,处境很是尴尬。

要说这个李振也是名将之后,曾祖李抱真是当年的中兴功臣,本是西域人氏,本姓安,乃是昭武九姓的安氏,也就是安禄山的同宗,由于有中性大唐的功劳,所以被唐德宗赐姓李。

李振的祖父和父亲都曾做到刺史的位置,李振却因为父亲早亡,家道中落,参加科举几次都名落孙山,索性弃笔从戎,不想却一路扶摇直上,年纪轻轻就做到了金吾将军的位置。

这次外放台州,本以为能有一番作为,却不曾想弄了个无家可归。所以带着家将仆从一路北返,不禁有些意兴阑珊。

不日来到宣武军境内,他素闻朱温求贤若渴,反正自己也无处可去,就想到朱温那里碰碰运气,索性就直奔汴梁,想投靠朱温,让这个中原兵力最强的藩镇的统帅给自己一碗饭吃。

这日朱温正在花园里陪儿女们玩耍,忽然敬翔亲自来禀报道:“前金吾将军、台州刺史李振求见。”

朱温心中一动,问道:“可是李抱真的曾孙李振?”

敬翔疑惑的道:“不错,正是李抱真李公的后人。”

朱温急忙吩咐孩子们自己玩儿去,急冲冲的就去见那个名不见经传的李振。让敬翔也感到很是意wài

,心中不禁奇道:“难道这个李振真的很出名不成?不过一个小小的金吾将军,能有什么名气?即便是金吾卫大将军也不过是从三品的官儿,更不用说金吾将军这种中级将领了。”

李振路上想的虽好,可这时心里却打起了鼓,因为他与朱温素未谋面,人家身居要职,地位尊崇,日理万机,人家会不会见自己还在两说呢。见过了太多的李振心里依旧直打鼓,竟然患得患失起来。

正在这时,一个爽朗的声音传进来道:“来的可是李振李兴绪将军?”

李振急忙起身道:“正是下官,下官见过东平王爷。”说罢就要下跪行礼。

朱温急忙上前一把扶住,道:“兴绪怎么有时间到汴梁来啊?”

李振叹了口气,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的遭遇说了。

朱温笑道:“既然,现在台州已经无法赴任,回长安的路也已经断绝,更何况天子已经奔南山,长安已成是非之地。兴绪不妨先在汴梁住下,等以局势安定下来之后再决定行止如何?”

李振没想到朱温竟然如此爱才,急忙起身谢过朱温。

朱温设宴款待李振,并让敬翔与朱珍这两个自己最器重的一文一武两条膀臂来相陪。席间朱温问起李振天下形势,李振道:“如今天下纷乱,盗匪四起,即便是天子脚下的关中也不能幸免,各藩镇各自为政,其中不乏能人干将,可我纵观各路藩镇的辖地,唯有东平郡王的辖地百姓富足,安居乐业,足见王爷爱民如子。”

这一下答非所问,却巧妙的捧了朱温一下,令朱温心里也不禁有些舒服,这也正是朱温引以为傲的事情。朱温又相继问了一些军事上的事情,李振回答的头头是道,李振口才极佳,说起话来极具感染力,令素来自负的敬翔也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自此李振就在汴梁待了下来,成为了朱温的有一个得力臂助……

自此李振就在汴梁待了下来,成为了朱温的有一个得力臂助……

李振还提议让朱温派人去南山天子行在问安,并听从天子调遣,最好这个人能够替天子出谋划策。

其实这个人选李振是最适当的,以来李振本就是金吾将军出身,二来李振口才极佳,思辨敏捷,这个任务交给他再合适不过。可正因为李振是金吾将军出身,所以朱温不想让他去南山。而是派了另一个得力谋士韦肇前去。

韦肇口才虽不如李振,却也相去不远,胸中有韬略,到李晔的临时行在石门镇后,屡次替昭宗谋划,颇受李晔赏识,亲自该韦肇的名字为韦震,并被李晔任命为郓州留后,只是遥领而已,实jì

上郓州还是朱温做节度使。

第三十九章 出兵泽州

王彦章带了五百名骑兵护送韦肇绕小路赶往石门镇,这一次是王彦章第一次单独出去公干,绝对不容有失。韦肇是朱温的高级谋士,王彦章却只是一个刚入伍不久的低级将领,现在王彦章的职位是校尉,本身只能带三百人的,鉴于现在各方面势力盘根错节,怕出现什么差池,所以破例给他增加了两百人。

王彦章也很小心的把两根铁枪都挂在马侧,十分警惕的观察着一路上的动静,派出去的十几名斥候轮流上前打探情况,以确保一路上可以平安抵达石门镇。

韦肇却是感觉王彦章有些过分小心了,五百人的骑兵队虽然不算多,但普通的盗匪也不敢轻易来攻打,加上他们打着宣武军的旗号,沿途的藩镇也不敢轻易招惹,所以韦肇觉得王彦章的过分小心没有多少必要。

可王彦章不过十七岁,正是需yào

磨练和养成良好的行军习惯的年纪,所以韦肇也不点破,甚至还有些欣赏这个年轻的校尉。本身王彦章是一个小校,也就是只能带一百人的更低级的将领,是那种不入品级的微末武将,刚在不久前才提升的校尉,这时第一次出行就破例带了五百骑兵,也可以说晋升之快在军中也算是异数了。

韦肇也听说王彦章是朱温亲自点名要让他多加历练的人,此人能入的了朱温的法眼,可见以后前途不可限量。所以韦肇也对王彦章另眼相看,一路上不厌其烦的给王彦章解释一些行军所需yào

注意的事项,以及应付突发事件的各种办法。王彦章虽然没有读过很多书,却很是聪明,一点即透,让韦肇也很是高兴,不时的夸奖“孺子可教也”!

王彦章心里也很是高兴,毕竟韦肇是东平郡王麾下的得力谋士,能够得到他的称赞,对以后自己在军中的路有很大的好处。所以王彦章也知趣的时常问一些不懂的地方,韦肇是有问必答,让王彦章学到了很多的东西。

如果说是徐怀玉教给了王彦章如何在万马丛中来回冲杀,韦肇就教给了王彦章军中的各种规矩和忌讳,还教给了他基本的谋略,这都为他以后在沙场上的征战有莫大的帮zhù

,为他能够成为一代名将而打下了基础。

果然如韦肇所料,一路上风平Lang静,虽然遇到几伙流寇,都是看见宣武军的旗号就避之唯恐不及,哪里还敢来捣乱?

韦肇呈上朱温的表章,并代朱温向天子问安,唐昭宗李晔在临时的行在召见了韦肇,韦肇对答如流,让李晔对他很是刮目相看。并下旨任命韦肇为银青光禄大夫,从三品,并遥领天平军郓州留后,反正韦肇是朱温的人,天平军又是朱温的辖地,给韦肇一个名号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意思,如果把这个天平军留后给其他人的话,恐怕朱温就未必肯奉诏了。

正好这时李克用派王瑰来商议讨伐李茂贞和王行逾的事宜,李晔请韦肇一起商议,韦肇密奏道:“若沙陀平定两镇,则关中尽归沙陀,非朝廷之福,不如留下李茂贞牵制李克用,反而不让李克用一家坐大。”

这话十分对李晔的胃口,李晔又何尝不知平衡的重yào

性?若是让李克用尽占关中,一旦李克用造反,恐怕无人能阻,自己这个天子还不是任人宰割的份儿?

这时李克用和李思孝、李思谏三路大军连战连捷,王行逾困守梨园寨一隅之地,已经是强弩之末。李茂贞也不好过,接连被李存贞、李嗣源打了几个败仗,急忙把干儿子李继鹏拉出来当替罪羊,把李继鹏杀了,首级送到了石门的天子行在,把一切罪责都推到了李继鹏的身上。

李晔也就乘机借坡下驴,下旨责备了李茂贞几句,并让李茂贞与李克用配合,出兵讨伐王行逾。十一月李克用大将李罕之攻破龙泉镇,李克用亲率大军把王行逾困在了梨园寨,围攻半月有余,王行逾突围而出逃归邠州。乾元二年底,邠州城破,王行逾欲逃往庆阳,半路被部下所杀,首级送到天子行在并传首长安。

在关中显赫一时的邠宁节度使王行逾兵败身亡。

李克用本想去石门窥见天子,众将以为不可,李克用身为藩镇,天之不宣召是不能面圣的,李克用岂有不知?李克用现在是以正义之师的名义来的,当然不愿意让人说闲话,就派了三子也是李克用的嫡子李存勖带领两千人马保护皇帝行在,这时李存勖才十一岁,当然他身边有薛志勤这员老将陪伴,也不至于出什么乱子。

王行逾兵败身亡后,李克用请天子回长安,并让李存勖带领两千精兵护送,李晔很是感激,拍着李存勖还略显稚嫩的肩膀道:“孩子,你李家世代忠于大唐,希望你长大后也能为国出力,替朕镇守一方。”

李存勖有些生涩的道:“末将李存勖谨记圣上教诲,为国尽忠,死而后已。”

一场闹剧终于因为李克用的插手而告一段落,可在这场闹剧中战死的人却永远的失去了生命,城中百姓更是死伤了无数,就连宰相韦昭度、李溪都在李茂贞入长安的时候被王行逾杀害。

可以说这场战争最大的赢家应该是李克用,李克用因勤王有功,被封为晋王,实力空前强盛。

可李茂贞和韩建却并没有受到什么损失,等李克用退军河东以后,凤翔和镇国两军依旧骄横如故。

现在朱温也觉得治下的百姓和军队也都修养够了,也该有一些作为了,可他不想搀和关中的事情,就想到了对付泽州的李罕之。

大将葛从周坐镇潞州,早就对李罕之这个邻居看不顺眼了,李罕之为泽州刺史,不思劝农桑,却喜欢四处掳掠,治下百姓纷纷逃入山中,据说有十余万百姓在摩云山结寨自守,李罕之屡次派人攻打都没有打下来。李罕之亲自带领五百健卒就破了摩云山,杀的山中血流成河,所以人送外号“李摩云”。

李罕之祸害乡里已经不是一天半天的事情了,李罕之为人残忍好杀,动辄杀人,不但境内百姓惧之如瘟疫,就连军中的部将也都对他很是惧怕,稍有不慎就是人头落地的下场。

可李罕之自持武勇,且刚愎自用,所以无人敢劝阻他的所作所为。加上李罕之兵力强盛,李罕之又是出了名的猛将,又有李克用这个靠山在,所以远近藩镇竟然无人敢动他分毫。

朱温听了葛从周的请战书后,也是十分气愤,他当即下令,让李思安为先锋,葛从周带领牛存节、丁会等人攻打泽州。

泽州也是出了名的大城,城墙高大坚固,偷袭入城的几率十分渺茫。所以葛从周就索性跟李罕之约战。葛从周和李罕之当年同为黄巢麾下大将,当然都很清楚对方的底细,李罕之自讨并不弱于葛从周,加上潞州的兵马他也清楚,一万两千人,比泽州还少一些,除了留守潞州的五六千兵马外,葛从周能够调动的人马不足六千,李罕之怕个屁啊!当即回了战书,就在摩云山下对决。

葛从周看了李罕之的回书,笑道:“这个李罕之,还是这么有勇无谋,今天就让他有去无回!摩云山!哼!他在摩云山杀了那么多人,也不怕摩云山上的冤魂找他索命吗?”

葛从周把众将都叫到帐中,在桌子上摆了一堆铜钱,这一举动让众将很是纳闷儿,难道葛从周要给大伙儿一些奖励?这也太抠门儿了吧?最起码每人也给个几两银子呀,你弄一桌子铜钱有个屁用?看那铜钱的数量最多也就是两贯钱,加起来也换不了二两银子,这么多将领每人分多少啊?

葛从周并不说话,而是让众将都围着桌子坐下,自己却站在了桌子后边,一手抓起了一把铜钱……

这时就连跟葛从周有过数次合zuò

机会的牛存节也以为葛从周是想给大伙儿发铜钱,心里不由的感觉好笑,这些为将的,就算是低级将领们,最起码家里也有那么几十两银子,哪里会在乎葛从周发的几个铜钱?可转念一想,心里也就释然了,大伙儿都是穷人出身,葛从周从来不像其他将领一样吃空额,所以葛从周一直以来生活艰苦,恐怕他还不知dào

大家手里都有不少钱的事情。不知dào

也好,也省的他说大家的闲话,没准儿还要训斥一顿呢。

却没想到葛从周把手中的铜钱摆成了一座小山的形状,又派出了河流和道路,最后把剩下的铜钱摆成了两个阵型,就在摆好的那座山下。

众人这才知dào

葛从周是想用铜钱来做两军对阵的演示,让大家了解一下这次的对手,和三日后对战的地形和需yào

注意的事项。

牛存节心里也不禁感到了一丝汗颜,他竟然还想着葛从周身为主将,竟然要哪两贯钱来犒赏这些将领们呢,那些钱,赏给麾下的兵丁的话,兵丁门的积极性都不会很高,因为宣武军的军饷是最高的,每月每人都有八百个钱可以领,其他藩镇的部队都只能领五百个钱。就算是禁军的军饷也不过每月六百个钱,说实话,很多人愿意投宣武军麾下当兵,主要还是因为宣武军的待遇好一些。

葛从周一边解说,一边把两边摆成阵势的铜钱变换着阵型,一会儿进攻、一会儿防守,一边说一边安排着各将领的任务。

葛从周又摆了一些铜钱在那座“摩云山”上,道:“李思安,你带两千骑兵在摩云山上埋伏,到时候听我命令就从山上冲下来给李罕之来一个致命一击!”

第四十章 攻破泽州

一切都入葛从周预料中的顺利,李罕之的军队被一战击溃,葛从周麾下的军队却伤亡甚微。这当然要归功于吴标根据朱温的讲解经数年之力研制出来的可以连发的火枪的功劳,这种连发枪一次可以装填五发子弹,比一开始的单发枪威力不知dào

大了多少倍。

李罕之麾下的弓箭手更是望尘莫及,刚看见敌人的影子,还没有进入弓箭手的射程,对方的枪就响了,首先是一排排的骑兵纷纷落马。可李罕之军法残酷,后边有专门的督战队,拿着弓箭大刀在等着,没有撤tuì

的命令根本不能撤tuì

,擅自撤tuì

者杀无赦,所以虽然骑兵伤亡惨重,但依旧没有人撤tuì

,反正是死,与其死在督战队的手里,还不如光明正大的死在战场上。

李罕之的骑兵足有五千人,黑压压的往前冲,骑兵的速度很快,正常情况下两军对冲的话弓箭手最多只能发三轮弓箭,双方的骑兵就能冲到一起,开始近战厮杀。

可令这些骑兵很是郁闷的是葛从周的队伍根本没有人冲锋,他们就在原地不动,在重步兵高大的盾牌后用那黑黝黝的烧火棍开火,每一声枪响,那烧火棍的顶端就爆出一溜火光,紧接着己方就有一人落马。

他们不是不知dào

对方有这种妖术一般的邪门儿武器,可在他们的心中,这种东西也就是射程比弓箭远一些,杀伤力比弓箭略大一些,射击速度并不比弓箭快多少。可今天的这个场面看起来,对面的烧火棍顶端的火光几乎就没怎么停过,噼里啪啦响个不停,这短短的两百步距离就成了李罕之麾下骑兵不可逾越的死亡地带。

虽然李罕之麾下的骑兵们很勇敢,但他们身上的牛皮铠甲根本无法抵挡火枪的子弹,火枪子弹轻而易举的撕裂了他们的牛皮铠甲,穿透了他们的身体,令他们不敢相信的是,纵横沙场这么多年,最后竟然被一粒蚕豆大小的小铁珠子给夺去了性命。

李罕之脸色铁青,自己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五千重甲骑兵竟然如此轻易的就被杀的伤亡殆尽,甚至在五千铁骑的最后一个人倒下的时候,距离对方的阵营还有五十步的距离。这让李罕之很颓丧,连他最精锐的重甲骑兵都冲不过敌人的枪林弹雨,更不用说剩下的一万步兵了,这些人更没有冲过去的希望。

李罕之绝望的发xiàn

自己在平原上野战简直就是人家练枪的靶子,这仗没法打了。

李罕之令旗一挥,一千名轻装朴刀兵一手举着滕盾,一手拿着朴刀冲向了那段死亡地带。而李罕之剩下的一万人马却迅速掉头,向泽州方向撤离。

葛从周一挥手,旁边的传令兵把早已预备好的信号炮点燃,一声炮响,天空炸开了一朵蓝色的火焰,由于是白天,那绚丽的颜色被阳光遮掩,只留下一股浓浓的烟雾。可这已经足以让在摩云山埋伏的李思安看清楚了情况,其实不用葛从周发讯号,李思安也清楚的看见了战场的局势,因为他手中有望远镜,把下面的战场看的清清楚楚。

李思安的大队人马在李思安这个朱温任命的“踏白将”的带领下从居高临下放起了火枪,打的李罕之仓惶逃走,留下一地死尸。

可这还不算完,李罕之带着仓惶套走的残兵没跑出多远,就被前面早已埋伏好的伏兵以一阵整齐的齐射给逼了回来。这一下李罕之是彻底崩溃了,将士们的士气已经低落之极,早已经不堪一战,虽然李罕之军法严酷,现在将士们也都乱成一团,自相践踏而死的都不在少数,万把人说多不多,可说少也不少。这么乱糟糟的场面很是让人心里憋屈,李罕之的头盔也不知dào

掉到了哪里,光溜溜的光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脸上也满是灰尘和鲜血,那鲜血也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让人看上去很是狼狈。

葛从周并不想赶尽杀绝,而是隔着老远的让士兵们齐声高喊:“放下兵器投降,投降免死!”

“投降免死!”“投降免死”……一声声高喊整齐有力,把李罕之麾下的队伍最后一丝放手一搏的侥幸心理也瓦解殆尽,“呛啷啷”一阵兵器落地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更多的人放下兵器,他们放qì

了抵抗,面对对方那收割生命的烧火棍,他们失去了所有的勇气。

李罕之长叹一声,也放下了手中的长刀,冲对面的葛从周道:“葛大哥,没想到兄弟我今天栽在你的手中,也不枉我在沙场征战这数十年。”

葛从周和李罕之是老相识了,当年在黄巢麾下也曾一起并肩作战,私交算不上很坏,只是葛从周看不惯李罕之那残忍的做法而已,但李罕之作战勇敢,武艺高强,也确实有他的过人之处,是以如果李罕之能够改过自新不再那么嗜杀的话,葛从周也很想替他给朱温求个情,放他一条生路。

葛从周道:“老李,做哥哥的也没想到你我能够以这种方式重逢,只是现在各为其主,我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还望老弟你能够见谅。”

李罕之苦笑道:“今日兄弟我战败,那也是罪有应得,这一点我清楚,可你不知dào

,我与东平郡王有嫌隙,如果我入汴梁的话,恐怕没有活命的机会,若是葛大哥还不忘了当年你我也曾并肩作战的情谊的话,还请葛大哥网开一面,我把泽州让给你,你放我走,如何?”

葛从周笑道:“这可不是老哥我能做的了主的事情,只要你愿意改过自新,我会尽lì

给你求情,若是你执迷不悟,依旧残忍嗜杀,老哥我第一个不饶你!”

李罕之道:“不是我嗜杀,而是那些刁民根本不怕死,他们为了逃避税赋,竟然跑到山上做什么山大王,如果百姓都占山为王,我们这些人吃什么去?”

葛从周笑道:“如果不是你给他们定的赋税太高让他们无法承担,他们哪一个会背井离乡的落草为寇?人都是父母养的,你是人,他们同样也是人,你们要生存,普通百姓也要生存,你不让人家生存,人家怎么会对你好?”

李罕之自知理亏,又不愿意跟葛从周纠缠这个问题,所以他只能保持沉默。

良久之后,李罕之叹了口气,道:“既然葛大哥如此说,我就跟葛大哥一起回汴梁好了,至于此行是生是死,就听东平郡王一句话好了。”

乾宁三年,葛从周占领泽州,昭义军最后一座大城也划到了朱温的治下,葛从周命牛存节宝泽州,自己带领人马回潞州,他并没有跟李罕之一起去汴梁,因为他知dào

,李克用可不会善罢甘休。

葛从周要在潞州防备李克用的报复,泽州是李克用的辖地,李罕之不过是一个刺史,这些年来一直是李克用麾下的大将,葛从周攻破泽州,生擒李罕之,李克用如果不闻不问的话,那他就不是李克用了。

李罕之被李思安一路押解回汴梁,绑缚朱温面前,朱温上前亲自解去他身上的绳索,道:“李将军,没想到你我又见面了,记得当年你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曾得罪过李将军,没想到现在又是如此,令朱某人很是汗颜。”

李罕之怎么说也曾是黄巢麾下的将领,朱温并不想杀他,只是想以后就让他在汴梁做一个富家翁也就是了。

可李罕之偏偏不是那安分的人,见朱温似乎还念着当年在黄巢麾下同为袍泽的情分,试探性的问:“郡王,您现在身为郡王,拥有中原数千里之地,我李罕之愿意为郡王为先锋,开疆拓土,只要你给我一个大郡,哪怕是一个州,我也能替郡王打下大片土地,以报郡王不杀之恩。”

朱温摇头道:“你生性好杀,坐镇一方恐怕会危害一方百姓,我怎忍心让百姓们遭你荼毒?”

李罕之惭愧的低下了头,并一再表示要痛改前非,朱温只是不允,李罕之无奈,只得告退。

可李罕之三天两头的来请求朱温给他安排一个职务,朱温拗不过他,只得表奏他为邢州刺史,让他择期上任。

李罕之十分高兴,屁颠儿屁颠儿的回去安排上任的事宜去了。却不知朱温等他一走,就把氏叔琮找来。

氏叔琮一进门就道:“主公,你怎么能答yīng

李罕之的请求呢,他残忍好杀,摩云山上数十万百姓被他一夜之间杀了数万人,到现在白骨还在山谷中暴露着呢,还是牛存节牛将军让人给掩埋了起来,这种人你怎么能让他担任刺史?”

朱温正色道:“正因为如此,才找你来,毕竟李罕之当年与我同为黄王麾下大将,我若杀他是为不义,本想让他在汴梁做个富家翁,可他不甘寂寞,也是他命该如此,可怪不得我狠心,三日后他会去邢州上任,你知dào

该怎么做?”

氏叔琮眼睛一亮,道:“末将明白,这种人就是杀一万次也是替天行道!”

第四十一章 伏击李罕之

夏鲁奇自从加入朱温的亲兵营以后,却连朱温的面都没有见过一次,这让他心里很是郁闷,不过氏叔琮对他倒是不错,还经常提点一下他的临战技巧.夏鲁奇武艺不错,只是临敌经验不足,能够得到氏叔琮的指点,虽然这指点并不多,可也足以让夏鲁奇感动万分。

这天夏鲁奇带着自己麾下的五十个士卒训liàn

回来,洗了个冷水澡,感觉分外的清醒。

他听说与他同一天来参军的那个王彦章已经升了校尉,两个月前就带着五百骑兵护送韦肇韦大人去天子行在,这让夏鲁奇很是羡慕,夏鲁奇自认无论是武艺还是其他各方面都不逊色于王彦章,而人家升了校尉,自己还不过是一个只能够带五十人的队正,这怎能不让他心里不平衡?

他刚穿好衣服,就听到帐外的小兵激动的道:“氏将军,您老怎么来了?”

夏鲁奇急忙迎出营帐,快步上前道:“卑职见过氏统领。”

氏叔琮笑道:“邦杰(夏鲁奇字邦杰),最近训liàn

的怎么样啊?”

夏鲁奇道:“兄弟们虽然都是新兵,可都想着替郡王效力,现在都训liàn

了快半年了,也没有上过战场,兄弟们都有些跃跃欲试,如今听说泽州已经于河东开战,不如让大伙儿去前线,也好能够替郡王上阵杀敌。”

氏叔琮正色道:“你们是郡王爷的亲兵,不是普通的士卒,咱们的职责是保护郡王的安全,而不是去前线与敌人拼命。”

夏鲁奇不解的道:“人家都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如今郡王整日的在汴梁,哪里需yào

我们这些亲兵营的兄弟效力?就连平日里王府的巡逻和防护安全都不用我们这些新兵,难道要我们这些人都是来天天训liàn

来的吗?虽然大伙依旧有饭吃有军饷可以拿,可弟兄们心里不舒服啊。”

氏叔琮笑道:“你们才训liàn

多少天?不过训liàn

了半年就想着上阵杀敌?你以为战场上是那么容易建功立业的?稍有不慎就是小命不保,一不留神这一辈子就交代在那里了,还谈什么建功立业?”

夏鲁奇负气道:“那王彦章呢?他年纪才不过十七岁,还没有我年龄大,就可以单独出去执行任务,还可以带五百精锐,我自认不比他差,为何我就要在这里天天带着五十个兄弟训liàn

训liàn

再训liàn

?”

氏叔琮哈哈大笑道:“你终于说出这句话了,我早就看出来你是嫉妒了,其实你也不用眼红他,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路,王彦章这一辈子注定是要出人头地的,这不单单是因为主公看好他,包括我和徐将军,还有朱珍朱将军,每一个人都说王彦章不是池中之物,将来必定能成大器。如今看来,你与王彦章还是有一定的距离的,单单以心胸而论,你就不如他来的淡定。”

夏鲁奇不服气的道:“不是我嫉妒他,我是说如果给我五百精锐,我也可以单独完成主公交代的任务。”

氏叔琮听了夏鲁奇负气的话,心里暗暗好笑,他此来本身就是为了用激将法让夏鲁奇说出这番话来,现在见计策成功,心里当然高兴万分。

氏叔琮乘机道:“是吗?既然你有心,我就给你一次机会,你也知dào

,现在主公麾下名将如云,能够有机会出头的少之又少,特别是你们这些新入伍的新兵想出头就更是难上加难,如今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哦。”

夏鲁奇听说氏叔琮给他一次能够出人头地的机会,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夏鲁奇自负武艺高强,心高气傲,功名之心又重,见王彦章当上校尉,自己还是个队正,心里当然不舒服。现在氏叔琮给自己机会,他当然不会放qì

,不管有多难,他都会尽lì

去完成。

当即道:“氏老将军尽管吩咐,无论是水里火里,卑职绝不皱一下眉头。”

氏叔琮摇头笑道:“我当然不会让你去赴汤蹈火,你们这些年轻人都是主公的人才,没准儿以后就是国之栋梁,我哪里敢随意糟蹋你们?我只是想让你们心里清楚,想从马上博取功名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就说王彦章此次出去护送韦大人,路上危险重重,真要遇上敌对藩镇的人马想要对付他们,别说五百骑兵,就是五千人马也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夏鲁奇依旧不服气的道:“五百骑兵怎么了?当年徐将军不也是带着五百骑兵连破卢瑭七座连营,把卢瑭两万大军打的溃兵成军吗?”

当年徐怀玉带领五百人马连踏秦宗权麾下大将卢瑭的七座连营,已经成为军中的神话,不要说军中的兵将,就连市井小民也都耳熟能详,那一夜之后,徐怀玉成为所有兵将们的偶像,都以为不论军职高低,带兵多少,只有像徐将军那样轰轰烈烈的战一场,带领兄弟们马踏敌军的连营才叫真本事,真豪杰。

可他们却不知dào

,徐怀玉那一战身上负了多少伤,流了多少血,他们只看到了将军胜利的光环,却没有看见将军身上那累累的伤疤,每一条伤疤几乎都有一个热血的故事。

氏叔琮叹道:“你可千万不要跟徐将军比,当年徐将军可是抱了必死之心的,当时他也不知dào

能够有那么大的战果,更没想到能够活着回来,如果不是主公连夜从宋州马不停蹄的赶回去的话,恐怕徐将军必将战死在敌营中,至今为止主公每一次提到那一次见到徐将军后的情形,见了徐将军浑身浴血的样子,他都会责备徐将军,并教导他以后行事不能那么莽撞。”

氏叔琮顿了顿道:“徐将军本是主公麾下爱将,甚至比现在刚刚南征孙儒归来的庞师古旁将军还要受主公器重,甚至庞师古庞将军当初也是被徐将军生擒回来才降了主公的,可你看看,现在庞将军已经坐镇徐州,被主公表奏朝廷,成为了感化军节度使,可以成为一方藩镇,封疆大吏。而徐将军不过只是汴梁的马步军都指挥使,这是为什么?就因为徐将军行事莽撞,有时候做事不顾大局,匹夫之勇不足以成大事,这都是主公平时教导我们的话,今天我把这句话原封不动的送给你,希望你能够好好的记住。”

夏鲁奇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可依旧有些不解的道:“你是说主公怪当年徐将军莽撞出城?可明明徐将军一战击溃了敌军的斗志,这才让卢瑭的两万大军几乎被杀戮殆尽,就连张晊和秦贤的两路人马也斗志全消,不得不仓惶撤回蔡州的啊。”

氏叔琮摇头道:“你还年轻,有些东西你不懂,主公对麾下的将领并不是那种普通的上下级的关系,衡量每个人的功绩有时候也未必以功劳大小而定,主公有时候把麾下的将领都当兄弟看待,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不想让徐将军出外征战,因为徐怀玉那种不要命的打法虽然厉害,可不是每一次他都能够那么幸运,主公不让徐将军出征,是不想失去这个兄弟。”

夏鲁奇心中暖暖的,对这个传奇一般的主公,心中充满了不解与好奇,更多的是钦佩。做到主公这种位置的人如果还能够把麾下的将士当兄弟看待,这是很难做到的事情。

夏鲁奇心中感慨了一番之后,转移话题道:“氏统领还没有说给我什么任务呢?我都有些等不及了。”

氏叔琮道:“我让你带领两百轻骑兵,三百弓箭手,前去截击一个人,一个罪大恶极的杀人恶魔……”

*************************************************************这一日天气阴沉沉的,虽然已经是春天,可天气还没有回暖,虽然已经刮起了南风,可这风吹在身上依旧凉飕飕的。

夏鲁奇埋伏在这个山口已经有五个时辰了,这个山口是李罕之北去洺州的必经之路,夏鲁奇知dào

今天李罕之必定会从这里经过,可他等了大半天了,日头已经西斜,李罕之还是没有出现,这不禁让夏鲁奇心中很是忐忑。

这一次是他入伍以来第一次执行任务,如果失败的话后果可想而知,他输不起,这个机会很难得,李罕之的悍勇之名在军中也是人尽皆知,残暴之名更是盛传天下,杀这么一个人可以说是替天行道,更重yào

的是可以让夏鲁奇立下一个不错的军功,可以在他的军旅生涯上划上浓重的一笔。

可如果失败的话,以后氏统领还会相信自己的能力吗?恐怕以后自己就连带着五十个兄弟训liàn

的机会都不会再有了,夏鲁奇心里遗憾的想。

所以他对这一次伏击任务看的很重,进过多方考察才决定在这里进行伏击,却没想到等了一天也没有等到李罕之的车队,夏鲁奇心里不禁有些烦躁,如果在半个时辰内李罕之再不出现的话,今天就不会再出现了,或者是李罕之在路上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如果是这样还好说,怕就怕李罕之走了别的路绕了过去,如果是这样的话岂不前功尽弃,再想找一个如此适合伏击的地方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夏鲁奇喊来一个斥候的伙长(可以带领五个兵),正想让他带领五个人前去打探情况,一个在高处负责观察敌情的斥候挥舞了一下事先准bèi

的暗号,夏鲁奇心道:“终于来了。”

第四十二章 伏击李罕之(下)

李罕之去洺州上任,姬妾仆役带了上百人,当然另外还有两百人的兵丁护卫,说实话,李罕之从来没想过有人会在半路截击自己.

在唐末,封疆大吏在上任的路上被截杀的事情屡见不鲜,当年出将入相名震一时的王铎就死在了魏博境内,其他观察使、节度使、刺史在上任途中被截杀的更是不在少数。但李罕之却从来没有想过有人敢对自己下手。

李罕之戎马生涯近二十年,先后跟过黄巢、高骈、诸葛爽、李克用等人,每一个人看重的都是他的武勇,却都忽视了他的残暴好杀,朱温虽然感觉李罕之是一个冲锋陷阵的人才,却还是不能容忍他的为人。更何况李罕之这人反复无常,朝秦暮楚,给点儿好处就可以帮人卖命,一转脸别人有更大的好处给他的话,他就可以马上倒戈相向,这种人虽然武勇,可却是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任何人都不想自己的身边有一个白眼狼时刻蹲着,万一他某一天暴起伤人,后果将不堪设想。

夏鲁奇不明白这些,他只知dào

李罕之是一个杀人恶魔,只知dào

自己杀了他之后是大功一件,最少能够官升一级,最起码也是个小校,甚至是校尉,如果自己以后能带一百人甚至是三百人的话,比现在就带着五十个兄弟要风光的多。

夏鲁奇出身寒微,可越是这样的人有时候反而功名之心越重。夏鲁奇举起手里的望远镜,观察着李罕之的队伍,一百多名护卫穿着牛皮轻甲,护持在几辆马车两侧,这一百多名护卫虽然人数不多,可一眼看上去就知dào

他们都是经过沙场洗礼的百战老兵,他们的战斗经验和配合可以轻易的把那些没有经过多长时间训liàn

的新兵击溃。

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夏鲁奇这次带出来的可不全都是新兵,里面有相当一部分人是氏叔琮专门选出来的精锐,主要就是为了完成这种比较特殊的任务。

氏叔琮之所以派夏鲁奇来负责这次伏击,其实也是为了让夏鲁奇多一些阅历,更重yào

的是他觉的夏鲁奇是个人才,很可能成为一代猛将,如果就这么在低级军官中埋没的话,岂不有些可惜?。

眼看着以前并肩作战的兄弟都到外镇做刺史、节度使、防御使去了,主公身边没有了得力的人手,恐怕不太好,所以氏叔琮必须要多多去提携一些没有什么不良背景的年轻人,让他们聚拢在朱温身边,替主公分忧解难。

夏鲁奇的心跳的很快,他知dào

,自己这一次伏击,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对于李罕之的勇武他也有些忐忑,如果一旦跟李罕之正面交锋的话,真不知dào

会出现什么结果,自己有几分把握还真有些不太清楚。

可事到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所以夏鲁奇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李罕之的队伍。李罕之并没有骑马,由于是上任路上,并不是出征,这时的李罕之正坐在马车里,一身便装,可无论如何也掩藏不了他身上的彪悍之气。

他身边围坐着两个十六七岁的女子,都是上等姿色,这时正有一个趴在李罕之的膝盖上,头埋在李罕之的胯间,正努力的做着有节奏的动作,另外一个女子正红着脸坐在李罕之的另一侧,衣衫不整,李罕之的手伸进了那女子的衣服里,两人脸上都是一脸陶醉的样子,随着马车的颠簸,发出勾人心魄的呻吟。他们却不知dào

前面等待他们的是死神的召唤……

夏鲁奇的手高高举起,猛然间落下,三声炮响,宁静的山谷旁的山头上冒起了三朵黑云,一瞬间三百支羽箭如飞蝗般飞向了李罕之的卫队,紧接着山谷中响起了一声声惨叫,没有任何防备的一百多精锐卫队瞬间伤亡过半,剩下的人仓促之间迅速组成了防御阵型,手中举着坚固的盾牌,把李罕之的马车围在了中间,正在那里享shòu

着美女口舌的伺候的李罕之听见了外边的动静,猛的一下站了起来,正趴在他胯间的那女子猝不及防,被猛然袭击,那粗大的东西一下子深深的插进了她的喉咙,那女子发出一声沉闷的喊叫,急忙后退,趴在那里干呕,抬起一双泪汪汪的眼睛看着不知dào

为什么突然“袭击”自己的将军,李罕之搞这种“袭击”也不是第一次了,每次都害的她恶心老半天,可还要装作十分高兴的样子。她清楚的记得有一个跟她一起被李罕之买来的女子在同样的情况下表现出了不满,就被李罕之把那女子赐给了手下的亲兵,被几十个男人轮流蹂躏,一夜之间就香消玉殒了。

那女子强忍着喉咙的不适,和胃里的翻腾,用膝盖蹭到李罕之身边,正想说话,却见李罕之迅速的提上裤子,脸上神色狰狞的吓人,她到了口边的话就被吓的咽回了肚里,李罕之提起一把单刀,掀开马车的车帘,跳出马车,道:“什么事?耽误老子的好事?”

亲兵卫队长急道:“山谷两旁有埋伏,我们的人中伏了,伤亡过半,敌人人数众多,恐怕我们抵挡不住。”

李罕之正想说话,远处山坡上又是一阵箭雨射来,李罕之挥舞着手里的单刀,拨打着面前的箭矢,李罕之的身手迅捷,几支羽箭还伤不了他。可这些亲兵却没有他那么厉害,虽然手里有高大的盾牌护着,还是有十来个人被箭雨射中。

李罕之紧皱着眉头,高声道:“敌人人数不多,可他们居高临下的放箭,我们如果就这么被动防御的话,迟早被他们杀光,大家不妨跟我一起冲出重围,杀一条血路出来。”

亲兵队长看了看身后的几辆马车,为难的道:“将军,即便我们哼冲的出去,可夫人们恐怕……”

李罕之道:“哼,不过是一些女子,管他们作甚?只要老子有命回去,手里有权有钱,什么样的女子找不到?让他们自生自灭就是了,兄弟们给我杀出去!”

李罕之的话让几辆马车中的那些女子们一个个面如土色,她们都是李罕之用重金买来的,有的甚至是他强行抢来的,李罕之平时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在她们身上发泄欲望,可她们想不到,李罕之在危急时刻竟然会把他们弃如敝履。

几辆马车中不约而同的传出了一阵阵抽泣声,那些苦命的女子每一个都哭的梨花带雨,可她们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处在这种乱世,身为女人,只能沦落为男人的玩物,她们只能从这个男人怀里转到那个男人怀里,丝毫由不得自己。

李罕之把单刀挂在马鞍旁,提起一杆长刀,在众护卫的护持之下冲了出去,这支队伍现在不足五十人,可他们在李罕之的带领下毫不犹豫的就冲了过来,因为他们知dào

,冲过去还有一线生的希望,如果原地固守的话,才真的是死路一条。

他们没有退路,没有选择,有的只是一腔热血,与其被人当靶子射杀,还不如放手一搏,杀一个够本儿,杀两个赚一个,如果能够冲出去的话,就更是万幸。

这时候他们没哟一个人退缩,战马快速加速,向着谷口冲去。

夏鲁奇下令弓箭手放箭,可现在敌人是骑着战马奔跑,比刚才被动防守的时候要难以射中目标的多。两轮箭雨射出去,虽然又让十几个敌军落马,可李罕之依旧毫发未伤。

夏鲁奇果duàn

下令让弓箭手停止射击,他带着两百名骑兵从山坡上冲下,正好在李罕之赶到谷口的时候截住了李罕之一行人,两方人马迅速撞击在一起,不断的有人落马,有人身首异处。

敌人人数虽少,可都是百战老兵,夏鲁奇带的两百人虽然也有些老兵,但真zhèng

的马上交锋却不是李罕之的人马的对手,幸亏他们有人数的绝对优势,两百人对三十几个,即便是战斗力不足,五六个人打一个,怎么着也能够把这些日留下,让他们长埋于此,夏鲁奇深深的相信,这个小山谷就是李罕之的埋骨之所。

夏鲁奇手中长枪连刺,每一次出击都能让一个李罕之的亲兵落马,铮亮的枪尖闪着寒光,让那些百战老兵们也不禁胆寒。

李罕之手中的长刀更是厉害,有时候甚至一刀挥出能够把夏鲁奇麾下的骑兵连人带马砍为两段,他长刀猛劈猛砍,鲜血四溅,染红了他的衣衫,就连他那锃亮的光头上都满是斑驳的血迹,他却没有时间去擦拭。

终于夏鲁奇冲到了李罕之的身边,这时李罕之已经被包围了,李罕之身边的亲卫剩下了不到十个人,可他们丝毫没有退缩的余地,因为他们清楚,如果自己退缩,一样会屈辱的死去,与其屈辱的死在敌人手里,还不如风风光光的战死来的好。

李罕之也已经感觉到了沉重的压力,他身上依已经负伤,肩膀和小腿上都有长矛刺中的伤口,可李罕之眉头都不皱一下。他明白只要自己能够杀掉对面的那个半大孩子,自己才有冲出去的机会。

李罕之杀人如麻,身上的杀气很重,这一点是初出茅庐的夏鲁奇所无法比拟的,但是有一点夏鲁奇比较幸运,因为现在夏鲁奇身边的兵比较多,夏鲁奇虽然功利心重,但他还没有脑残到要跟李罕之单挑的地步,虽然他自认未必输给李罕之,可他不会冒这个险。

他在等待机会,等待一个最佳的杀死对方的机会。所以在李罕之快要冲到跟前的时候,夏鲁奇退向了一旁,让身边的士兵挡在了李罕之的身前,很多时候,将领的功劳都是部下的尸体堆积起来的,出身寒微的夏鲁奇同样知dào

这一点。

如林的长矛组成了两面铁墙,几乎是瞬间就把李罕之麾下的那十几个护卫消灭殆尽,李罕之手中的长刀猛挥猛砍,却无法抵挡那么多的长矛,身上一连中了好几处伤口。正在这时夏鲁奇那蓄谋已久的一枪刺了过来,已经伤痕累累的李罕之虎吼一声,他看见了一个闪着血光的枪尖从胸前露了出来,一瞬间他仿佛感觉到身上的力qì

在一点点的消失、消失……

第四十三章 韩建挟主

夏鲁奇看着李罕之高大的身影慢慢的软倒,他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李罕之的勇武他早有耳闻,可真zhèng

面对的时候还是令他吃惊万分,如果不是兵力悬殊,加上自己出其不意的伏击,一举消灭了李罕之大部分卫队的话,恐怕这场仗未必那么容易打胜,最起码能够杀掉李罕之的机会微乎其微。

如果自己正面跟李罕之交锋的话,虽然未必会必败,可自己心里也不知dào

有几分胜出的把握,这时的夏鲁奇才真zhèng

的知dào

什么事真zhèng

的战场,这一次伏击虽然是出其不意的围歼比自己人数少数倍的小型战斗,但已经让他麾下的两百骑兵当场身亡四十二人,重伤三十三人,轻伤二十五人,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真的跟李罕之正面交锋的话,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可不管怎么说,李罕之已经死了,李罕之的头颅被装到了一个事先准bèi

好的木匣子里,带回汴梁,交给了氏叔琮,意wài

的是,氏叔琮只是夸奖了夏鲁奇几句,并没有给他任何承诺,临走还严肃的道:“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如果走漏风声,将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夏鲁奇心里不由的感到一阵失落,本以为能够凭借着一场血战立下战功,能够在军中博得一个更大的官职,却不料会是这种结果。

却说氏叔琮把李罕之的人头秘密呈给朱温,朱温见了李罕之的人头,心里不禁感慨,自己来到这个时代后,第一次交手的对手就是李罕之,那时自己出其不意的用在部队里学的擒拿术把李罕之生擒,这才卷入了这场**的风波之中,一发不可收拾。也正因为如此,自己才能够见到黄巢,成为黄巢的弟子,并逐步成为统领大军的大将。

如果不是李罕之不甘寂寞的话,朱温没有想过要杀他,可他更不想让李罕之去祸害百姓,反正他是罪有应得,朱温在心里安慰自己。

现在想想当初初次见黄巢时一起大块喝酒的那些人,还有几个健在?毕师铎、秦彦、林言、张言(张全义)、李罕之……这些人中现在只有张言还活着,其他人都已经魂归天外,虽然他们每个人都有他们的取死的理由,可这一切都是因为这混乱的天下,如果是太平年月,他们也不会有那么大的野心,更不会做出那么出格的事情?到底是因为有了这些野心家和残暴的将领才有了这个混乱的时代,还是因为这个混乱的时代才有了这么多充满野心的残暴将领?朱温不清楚,但他清楚一点,就是要想让这一切结束,就必须让天下统一,只有统一了天下,才能够彻底不再战争,让百姓们休养生息,安居乐业。

可一统天下,真是谈何容易,即便有数十万兵马,有先进的武器,想真zhèng

的一统天下,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更何况现在李唐还是天下共主,自己能做的就更少,如果冒然称王称帝的话,只能让天下各藩镇群起而攻之。

朱温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比别人更懂得“广积粮,缓称王”的道理,董昌就是榜样,在没有任何准bèi

的情况下称帝,结果不到半年的时间就被他的好兄弟钱镠剿灭,钱镠吞并了越地,灭了董昌所谓的“大越罗平国”。

即便是当年的秦宗权纵横淮西、攻下中原数十州,在称帝之后也不过两三年的时间就被朱温带领诸路藩镇剿灭,押解长安,凌迟处死,并让朱温换来了东平王的帽子。

所以现在朱温虽然兵强马壮,也没有什么把握可以独立对抗天下藩镇。现在朱温想一统天下,还要打着李唐的这一杆大旗才行。想做到这一点,就必须效仿曹孟德挟天子以令诸侯,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做到这一点。

但即便是如此,也需yào

严密的筹划,绝非易于。

如今包括李茂贞、李克用等人,哪一个不想着挟天子以令诸侯?就连韩建也跃跃欲试,韩建和李茂贞占有地利,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一点是朱温所没有的。

朱温与敬翔商议了很长时间,一边让张全义在洛阳修缮东都的宫殿楼宇,一边居间胡真为金吾卫大将军,以保护天子安全进入长安,并调散骑常侍谢瞳为宣义军节度使,坐镇滑州。并请天子迁都洛阳。

别的李晔都可以答yīng

,可迁都的事情李晔心里当然不会同意,李茂贞请他迁都凤翔,李克用请他迁都晋阳,就连镇国军节度使韩建也来请他迁都华州,可以说每一个人心里的打算李晔都很清楚,无非是因为他这个皇帝奇货可居。挟天子以令诸侯这种典故他当然知dào

,不用任何人提醒他自己都比任何人清楚。

有时候李晔就想,自己这个皇帝当的太窝囊了,简直就是窝囊透顶,简直比汉献帝都窝囊。可他已经尽lì

了,几番努力的结果除了让几路藩镇兵临长安城下,逼死了杜让能、韦昭度、西门重遂等忠臣之外,没有任何结果。

李晔感到很无力,作为天子,名义上天下的主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李晔冷笑了一下,他感到很是好笑。

祖宗传下来的近三百年基业就要毁在自己手里了,或许自己即便是死,以后也要落一个亡国之君的骂名,让世人在千年之后嘲笑、唾骂……

但他改变不了这一切,他只能尽lì

的不让自己离开长安,离开这个李唐的最后一块领土,这个李唐的龙兴之地。可事与愿违,自从上任以来,数次被逼着离开长安,被逼着赐死了几位忠心耿耿的重臣,自己身边还有多少这样的重臣堪杀?他恨,恨这些兵强马壮的藩镇,逼着自己让自己失信于天下,失信于重臣。

可他能做的也只有在心里面恨,表面上还要装出一副人君的样子,装出天子所应有的仪表,就像这一次朱温让胡真做金吾卫大将军,让谢瞳出任宣义军节度使,他就不能不答yīng

,他没有拒绝的能力,即便有再多的理由,也无法拒绝,因为朱温手里有兵,有比李克用的河东军更加犀利的军队。

但迁都一事他以祖宗宗庙都在长安为由拒绝迁都,但他知dào

,这只是权益之计,想真zhèng

的让藩镇们绝了挟持自己的念头,唯有自己拥有重兵。各藩镇之所以可以欺凌天子,最重yào

的原因就是他这个天子手里没有兵权。

所以在唐昭宗李晔从南山石门镇回到长安后,就开始招募勇士参军,与神策军之外又增加了安圣军、保宁军,分别交给宗室各亲王带领,以确保对李唐皇家的忠诚。

这种大规模的招兵,当然瞒不过附近的各路藩镇,首先感觉到危险的是李茂贞,由于这几次兴兵犯长安的都是凤翔领头,虽然最后所有责任都推给了王行逾,可他知dào

,最大的罪魁祸首是他李茂贞,所以李茂贞当然不允许李晔能够组建自己的强dà

军队,他一定要让这个军队组建完成前扼杀在襁褓中。

乾元三年六月,李茂贞率兵入长安,与覃王李允率领的禁军在长安郊外大战一场,覃王李允兵败,新招募的禁军不堪一击,节节败退,诸王统领着禁军护卫着李晔准bèi

北上逃往晋阳,寻求李克用的庇护。

刚过渭河,被镇国军节度使韩建拦住,韩建威胁李晔道:“弱皇上过了黄河,到了河东,恐怕就永远没有了回头的余地,将永远无法再回到长安。”

李晔虽然知dào

韩建的话有些危言耸听,可自己投靠李克用就真的能够太平吗?

更何况韩建是带着大军拦截的,明显的是有备而来,说是劝阻皇上北进晋阳,可李晔清楚的很,韩建这是来胁迫自己去华州,根本不容许自己不答yīng



李晔无奈,只得先进入华州韩建临时建造的行宫中,华州的行宫简陋不堪,与长安的宫殿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可这些都不是令李晔不高兴的原因,让李晔感到难过的是自从来了华州以后,自己甚至连朝中的众大臣都很少能见得到,所有政令都出自韩建这个大字识不了几个的大头兵出身的家伙。而韩建根本无视自己这个皇上的尊严,难道挟天子以令诸侯就是这个样子的吗?现在李晔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囚犯,毫无任何自由可言。

更令李晔无法忍受的还在后面,韩建竟然让李晔下旨把新招募的禁军解甲归田,让统领禁军的诸王交出兵权,虽然李晔和诸王都很愤慨,可众大臣没有人敢得罪韩建。开玩笑,现在皇帝行在的所有人的性命都捏在韩建手里,哪个人不开眼的敢得罪韩建?那跟寻死有什么区别?

令李晔感到欣慰的是幸亏身边有一个朱温刚刚举荐来的胡真做金吾卫大将军,胡真也是在战场上征战了十余年的大将,手中也掌握着五千精锐禁军,可以暂时保护自己的生命安全,而韩建惧怕朱温,所以也不敢过分得罪胡真。

可胡真自己也清楚,仅凭现在手中这五千禁军,根本抵御不了韩建,如果韩建真想对皇上不利,他这个金吾卫大将军即便是战死也未必能保得住皇上。

更让李晔生气的是韩建竟然让自己下旨调胡真为宁远军节度使,宁远军地处偏远,治容州(今广西容县),容州濒临南海,西南紧邻交趾,境内多是生番,境内多毒虫瘴气,是一个很难出政绩的地方。李晔有心不答yīng

,可见韩建竟然把一份写好的圣旨递了过来,让李晔盖玉玺,李晔把求助的目光看向众大臣,众大臣都目光躲闪,没有人敢跟李晔无助的目光对视。他们作为大臣,让君王受到如此委屈,是他们的失职,可现在命悬人手,不得不为啊。

第四十四章 昭宗回京

胡真其实并不介yì

去宁远军做节度使,宁远军地处边镇,朝中大臣几乎没有人愿意去,正因为如此,胡真觉得去了那里才能更好的有一番作为,如果能够在那里建立一支强dà

的军队,一来可以牵制交趾,二来可以和朱温的兵马南北呼应,为朱温一统天下做准bèi



韩建还胁迫李晔下旨召远在岭南担任节度使的宗室薛王李知柔来华州行在,调同平章事徐彦若为岭南东道节度使。

岭南东道治广州,与容州距离虽远,可都在南海边沿,地处偏僻,多为朝中有罪的臣子流放之地,两人得以同行,路上也不寂寞了。

朱温听到韩建劫持天子的事情,他并不感到意wài

,甚至在明明有机会可以拦下韩建的情况下依旧没有出兵,这一下不光是朱珍等武将有些看不透朱温的想法,就连敬翔和李振都有些纳闷儿,不知dào

为何这么好的机会朱温会放qì



朱温的东平郡王府的议事厅上众人都一言不发,看着朱温,想听朱温的想法。

朱温面色平静如水,道:“如今各路藩镇并起,以至于民不聊生,我若想平息叛乱,就要名正言顺,要不然只会适得其反,别看现在我们拥有中原数镇,兵力逾百万,可能否抵挡各路大军的联手进攻?”

众人不语,沉默许久,敬翔道:“可如今李茂贞占据关中,焚掠长安,主公不能解民于倒悬,救民于水火,万一让李克用借助先登,岂不可惜?”

朱温摇头道:“李克用麾下大将李存孝已经到我的麾下,猛将薛阿颤自尽,老将周德威年迈,加上连年征伐,攻吐谷浑、卢龙镇,前些时日又与王行逾大战,现在正兵力疲惫,将士正需yào

休息,如果他想发兵关中,定然要联合卢龙刘仁恭。可刘仁恭明里依附李克用,暗里却笼络幽燕勇士,其志不小,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刘仁恭定然不会出兵。”

朱温顿了顿,见众人不接话,接着道:“如此一来,以李克用的为人,定然要出兵攻打幽州,李克用以疲惫之师攻打刘仁恭,胜负难料,一旦李克用战败,不但幽州脱离了河东的控zhì

,李克用进军关中的打算更要成为泡影。”

李振击掌赞道:“对,李克用不能进关中,李茂贞冒天下之大不韪在长安为恶,必然被各路勤王兵马视为众矢之的,群起而攻,且不论各藩镇是为了瓜分凤翔还是为了真zhèng

的勤王,李茂贞都必定实力大损。至于韩建,他凭同华弹丸之地也想挟天子以令诸侯,真是不知量力,只要主公想,随时都可以攻下华州和同州。”

敬翔却道:“可关中百姓会在战乱中死伤多少?”

李振沉声道:“子振兄,如今是为了天下苍生的安危,而不仅仅是为了关中,更不是为了腐朽不堪的李唐王朝,主公虽然兵强马壮,可如果不能在最恰当的机会一举而平定关中众镇,恐怕就会遭到各路大军的联手抵制。如今不是考lǜ

妇人之仁的时候,还望子振兄能够理解。”

李振刚跟朱温不久,可此人文武双全,也是名将世家的后代,每每能够揣摩朱温的意图,还能够做出更加细致的分析,并能够从朱温的只言片语中推理出更多的利益关系来,可以说此人是天生的谋士,无论是阴谋还是阳谋,都是其他人望尘莫及的。

敬翔为人中正平和,精于吏治,善于理财,对用兵之道也有很深的造诣,只是兼顾的东西多了,难眠多而不精,是以论谋略,就比李振略微逊色了一些。更重yào

的是敬翔为人宽厚,勤政爱民,其实他又何尝不知dào

李振说的那些?他只是想解救关中的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而已。

敬翔看了看朱温,朱温毫无所动,敬翔叹了口气,心道:“主公变了,如果是以前,他会毫不犹豫的出兵关中,可现在他可以为了更大的利益而让关中的百姓遭受荼毒……也或许只有这样,他才能成为一个真zhèng

的霸主,或者成为曹操……”

朱温叹道:“如果想让战争停止,就要用武力威慑的住众藩镇,可无论是谁都没有这个能力,韩建为了怕李唐王室不服,一定会解除诸王的兵权,并杀人立威,一旦韩建如此做了,恐怕他就会像李茂贞一样同样造到群起而攻,到时候就是我们进军关中的时候。”

******************************************************************果然,在薛王李知柔来到华州的时候,韩建以诸王谋反,要谋杀自己和天子为由,把诸王囚禁在十六宅,杀捧日都都头李筠,杀通王、覃王、薛王等李唐宗室十一人,天子李晔敢怒不敢言。

群臣噤若寒蝉。

乾元四年,李克用约卢龙节度使刘仁恭一起出兵关中勤王,刘仁恭按兵不动,李克用大怒,亲帅大军三万攻卢龙,正逢大雾,在蔚州城外的木瓜涧遭遇刘仁恭的大将杨师侃伏击,伤亡近两万人,损失惨重,不得不退军晋阳。

可李克用依旧虚张声势,扬言要入关中勤王,静难军、定难军、山南东道、宣武军都表示要入关中勤王,虽然大多都是虚张声势,可李茂贞依旧有些坐不住了,忙向昭宗请罪,并愿意出钱十五万贯修缮长安宫室,迎接昭宗还长安。

韩建胁迫昭宗在华州两年,杀李唐宗室王爷十一人,要说李晔不恨他那是假的,如果等大军来勤王的话,恐怕以他韩建的兵力根本无法抵挡,所以韩建只能悻悻然的答yīng

让李晔回长安。

韩建让李晔回长安之前,升华州为兴德府,李晔一一照办,可依然拖到乾元五年(也就是光化元年),才送昭宗李晔回长安。刚刚三十一岁的李晔这时已经两鬓略显斑白,步履之间已显老态,这名义上的天下共主,身影是那么的落寞……

同年,朱温遣李振入长安,李振这时已经位居检校右仆射、天平军节度副使,入长安后又升为紫金光禄大夫,从三品。在京城虽然没有什么实职,但因为有朱温这个强dà

的藩镇做靠山,朝中自宰相崔胤以下,百官争相与李振结交,让李振内心不由的感慨万千。

想想当年自己屡次参加科举,都名落孙山,李振本就持才傲物,几次落榜之后也就不再参加科考,凭着祖宗的福荫在禁军中某了一个职位,十来年才混到金吾将军的位置。金吾将军和金吾卫大将军之间虽然只两字之差,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好不容易外放一个刺史,还碰上董昌叛乱称帝。

让他感到意wài

的是无意中投靠朱温,却在短短的一两年间就弄了一个节度副使做,虽然只是遥领,已经让他很是满足,加上现在那些原本自己需yào

仰视的大臣们纷纷对自己恭敬有加,甚至有人曲意奉承,希望能够得到宣武节度使朱温的庇护。虽然他知dào

这些人都是冲着朱温的面子来的,但还是让李振感到很解气。心中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这日李振刚刚睡了一个午觉,起床之后听管家说宰相崔胤来了,已经等了大半个时辰了。

李振不由的淡然一笑,他很享shòu

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即便是李唐王朝的宰相,在自己面前也要矮上三分。可享shòu

归享shòu

,说句实话,李振还是一个很知dào

分寸的人,他知dào

该应付朝中这些大佬,什么人该用什么样的手段,他都很清楚。

在李振身边负责安全的是夏鲁奇,夏鲁奇已经如愿以偿的当上了校尉,可以统领三百人马,这让夏鲁奇很是高兴,虽然他没有被安排在前线立功,但能够跟着李振进入长安,还是让他很是兴奋了一阵子。

校尉在武将中虽然只是七品的低级武将,可却是能够统领三百人的实打实的武将,比那些只有官衔而没有实权的什么将军的要好上不少。出身寒微的夏鲁奇已经很是满足于现在的状态了,加上李振对他也不错,所以夏鲁奇暗自感激朱温和氏叔琮的知遇之恩,对王彦章的嫉妒之心也淡了不少。

他却不知dào

现在的王彦章已经是别将的级别了,据说马上就要升都将了,如果他知dào

这个消息的话,恐怕又要感叹不公平了。其实有时候人就是这样,明明自己得到的并不少,而且自己心里也很高兴,可万一看到一个与自己条件差不多的人得到的比自己多的话,心里就难免感到不平衡。这是人之常情,并不是夏鲁奇一个人有这种想法,而是大多数人都会有同样的想法。

李振让夏鲁奇先和管家退出去,自己亲自去客厅见当朝宰相崔胤,李振很清楚,崔胤贵为宰相,亲自登门定然有很重yào

的事情商量,或许这件事可以关系到天下的格局……

崔胤是个聪明人,他知dào

朱温虽然在关中几次**中都没有插手,不是因为朱温没有能力插手,而是因为他不想插手。因为崔胤清楚的知dào

,以朱温的兵力,绝对不在李克用之下,凭朱温轻易的拿下泽州而李克用几次出兵都被葛从周战败的事情就可以看出来,李克用的势力已经大不如前。李茂贞虽然拥有凤翔和山南西道,可也是外强中干,连李克用都应付不了,怎能是朱温的对手?

所以崔胤想在朝中站稳脚跟,与外镇联合的话,最佳的选择就是朱温,他可以为朱温时刻提供朝中动向,而朱温可以给自己提供对朝中的武力威慑,如果两人联手,控zhì

李唐王朝绝对不成问题,也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最佳组合。

第四十五章 围困凤翔

李振并不是第一次见崔胤,毕竟李振现在也是三品大员,就连天子都可以时常看到,与身为宰相的崔胤更是不可避免的发生接触,这次崔胤来见李振只是以私人身份来见,所以并没有穿官服,所以李振也以常礼相见。

两人各自寒暄了几句,崔胤就与李振说出了此行的目的,崔胤道:“东平郡王忠心为国,李大人也勤于国事,实乃天下之福,只是宦官专权,就连天子废立之事都屡屡被宦官把持,如今神策营掌握在宋道弼、景务修、刘季述等宦官手中,昭宗天子形同虚设,望李大人给东平郡王通融一下,只要东平郡王点头,大事可成。”

李振对朝中宦官专权的事情又岂能不知,宋道弼、景务修跋扈之事李振也十分清楚,之事神策营中尉刘季述就有些不好解决了,刘季述掌管神策营,手握重兵,虽然朱温如果挥兵长安的话可以轻易击溃刘季述,但这时的朱温不可能出兵,万一把刘季述惹急了的话,不要说崔胤,就是李振都没有全身而退的可能。

李振对这件事情的看法当然不一样,他可不想自己莫名其妙的死在长安,即便主公朱温随即挥兵长安,杀掉刘季述,自己已经不能死而复生,岂不得不偿失?

在华州的时候刘季述与韩建联手杀宗室诸王的事情何人不知?可至今包括昭宗在内的人没有一个人敢说刘季述的不是,当然是因为刘季述手中有兵权的原因。即便刘季述再怕朱温的大军,刘季述却不会让人轻易动自己的脑袋,如果在脑袋都保不住的情况下,其他事情都可以不考lǜ

,一旦他狗急跳墙,恐怕李振也未必能够幸免。

李振道:“刘季述手中有神策营,不是一时半刻可以撼得动的,崔相可以先拿宋道弼、景务修两人下手,不过必须要有圣上的手谕,才不至于让刘季述心中生出唇亡齿寒的想法。”

崔胤苦笑道:“我也知dào

,刘季述此人不那么好动,可刘季述此人野心极大,如果不杀他的话,恐怕长安不得安宁。”

李振沉思良久,道:“如果你想杀刘季述,恐怕不光是你,就连昭宗都有灭顶之灾。”

崔胤心中一惊,良久之后叹道:“多谢李大夫指点,东平王那里还望李大夫代为问候一声,就说崔某人拜上。”

崔胤走了,可李振却久久不能平静,因为他知dào

这个京城,正在酝酿着下一轮的风雨,如果场风暴一旦来临,后果将不堪设想。

李振急忙写了一封密函,让夏鲁奇找几个可靠的人快马送往汴梁,把长安的最新动向禀报朱温。

果然,不出一月,崔胤奉昭宗密令,杀宦官宋道弼、景务修,并斩杀其党羽数十人,朝野震动,一时间崔胤在朝中尽掌军政大权,神策营中尉刘季述也害pà

万分,知dào

崔胤所针对的绝对不是只有宋道弼、景务修两人,更大的目标是自己,可由于自己掌握着神策营,所以才能够免于一死。他知dào

,他不能坐以待毙了,必须要做出抉择,为能够在这个混乱的年代更好的生存下去而努力。

这日刘季述秘密来找李振,说想与朱温联合共同对付昭宗,挟天子以令诸侯,李振从心里面对太监这种人看不起,历代以来,太监都是一个十分卑劣的职业,可又每每有位高权重的太监掌权,权倾朝野者何朝没有?甚至太监杀皇上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这就让宦官这个职业有了不可避免的矛盾性,他们是残缺的不光是身体,更重yào

的是心灵,在必要的时候,这些心灵扭曲的人可以不顾及任何后果,这是李振从历代的史料中得到的结果,所以李振本能的就对这些太监们看不顺眼。

刘季述的义子刘希贞道:“如今天子好高骛远,刚愎自用,如今接连大臣,恐怕要置我等于死地,刘中尉想与东平王联手废掉皇上,拥立太子为帝,到时候就让东平王监国,如此一来定可以让天下安定一段时间。”

李振冷笑道:“你们倒是想的好主意,以百岁奴侍奉三岁主,以后太子登基之后还不是什么事情都是你们说的算吗?让少主登基,这种事情往往会酿成大祸,天下纷乱皆以此为由。废立天子这种事情岂是你们这些宦官能够参与的?更何况,东平王手握雄兵数十万,还依旧对皇上忠心耿耿,尊崇圣上还犹恐不及,哪里敢做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刘希贞还要再说什么,李振却冷着脸道:“夏校尉,送客!”

刘希贞长叹一声,只得回去跟刘季述禀报。

刘季述也没有办法,得不到朱温的支持,他不敢轻举妄动,这时候朱温的势力已经到了东都,进兵潼关不过数日路程,在陕州的王珙跟朱温关系暧昧,到时候肯定不会拦截朱温的大军,甚至替朱温的大军筹备粮草也说不定。

但刘季述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就不能轻易放qì

,更何况崔胤已经跟昭宗密谋对付自己,自己如果再没有什么动作的话,岂不是坐以待毙?

李振这里也没有闲着,他派人连夜把刘季述要废掉昭宗的事情禀报了朱温,朱温让李振先回汴梁,静观其变,朱温可不想让李振待在长安这个是非之地,如果长安真的发生**,李振能否保全性命还是未知数。

李振巴不得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当下就收拾东西离开长安。

就在李振离开长安的第二天,刘季述派人把昭宗囚禁在少阳院,门窗全部封死,只留一个小洞可以送吃的进去,昭宗和何皇后两人相对哭泣,声音凄惨。

崔胤被免职,本来刘希贞提议要杀掉崔胤,可刘季述怕惹恼了崔胤的后台朱温,是以留了崔胤的性命,岂料崔胤岂是等闲之辈?没有等朱温挥兵西进,就策反了神策营大将孙德昭,孙德昭倒戈杀了刘季述,救出昭宗。

这时保义军(陕州)节度使王珙与护国军(河中)节度使王珂又一次开战,王珙求救于朱温,王珂求救于李克用。

朱温派大将张存敬挥兵如河中,连战连捷,李克用不敢救援,王珂的妻子也就是李克用的女儿亲自写信给父亲,信上说:“难道父亲就这样看着女儿女婿成为阶下囚吗?”

李克用回信道:“我若出兵,沦为阶下囚的就不光是你们,恐怕河东也要成为一片瓦砾,不是我不想救河中,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王珂夫妇看到李克用的书信,心中万念俱灰,只得出城投降,自此朱温占据河中。

朱温亲自率领大军抵达河中,安抚百姓,整顿吏治,待到刚刚把河中的局势稳定下来,陕州的局势又有了变化,王珙由于性情残暴,擅杀部将,被叛军所杀,部将推举行军司马朱简为保义军留后。

朱温调遣河阳节度使丁会攻陕州,自己亲率大军与丁会配合,朱简不敢应战,出城投降,并愿意认朱温为义父。朱简本就姓朱,又说根据族谱上说与朱温本是同宗,朱温哪里肯信,不过看在朱简一片诚意的份上,就答yīng

了下来,给他取名朱友谦,算是认了这个儿子。

就在朱温准bèi

挥兵直取晋阳的时候,崔胤送来密报说神策军中尉韩全诲挟持昭宗去了凤翔,请求朱温来救驾。

朱温当即放qì

攻打河东,挥兵入关中,先打下同州,再包围华州,镇国军节度使韩建单骑出城投降,朱温调韩建去忠武军做节度使,又把忠武军节度使赵祤(赵犨的弟弟)调来担任镇国军节度使。

韩建颓然南下,在半路上被李思安带领的精锐部队扮成山贼伏击,韩建和三百多名亲卫全部阵亡。这个曾经风光一时的窃国大盗,野心勃勃的军阀头子,就此归于尘土。

朱温挥兵入潼关,兵不血刃占据长安,并留下一万人马守城,派官员安抚百姓,救济无家可归的灾民。

朱温自己却带着大军继xù

西进,凤翔节度使李茂贞派大将符道昭截击朱温,被张存敬、杨师厚、康怀贞联手杀败。李茂贞的弟弟鄜坊节度使李茂昭出兵来救,被霍存与丁会打败,李茂昭投降,愿意归朱温麾下效力。

朱温把李茂昭的妻儿送到河中为人质,并把李茂昭改名为李周彝,依旧为鄜坊节度使。

李茂贞困守凤翔,并求救于王建,王建表面上出兵来救凤翔,实jì

上却乘机攻占兴元,把李茂贞控zhì

之下的山南西道据为己有,自此王建独占三川(东川、西川、山南西道)。

李茂贞这时是骑虎难下,虽然把昭宗抢了来,却没有抵挡朱温的能力,有心杀韩全诲再把昭宗送给朱温,又感觉这样岂不失信于天下?李茂贞却不想想,现在他李茂贞在天下人的眼中哪里还有一点点信誉可言?身为重臣却屡次犯长安,如今困兽孤城,外援断绝,还能够做什么?唯一能做的要么死守,要么投降,可两种做法能够生还的可能性少之又少。

李罕之投降朱温,却莫名其妙的被“盗匪”伏击而死!韩建投降朱温,同样在赴任的路上被“山贼”袭杀!李茂贞当然知dào

这所谓的盗匪、山贼是什么人,所以他只能死守凤翔,希望能够出现奇迹。

第四十六章 偷袭汴梁

李茂贞胁迫昭宗李晔下旨,召各路大军勤王,李晔虽然不情愿,但命悬人手,岂容他不答yīng



围城之下,凤翔城中粮食紧缺,就连天子的伙食也只能是顿顿喝粥,身边连一个服侍的人都没有,就连喝粥的面,都是他这个天子和母仪天下的何皇后两人一起亲自磨的.

可怜李晔身为天子,哪里干过推磨的活计?两只手都磨出了血泡,可磨出来的那点儿可怜的麦面还不能敞开了吃,时能熬些稀饭度日。夫妻二人整日以泪洗面,个中滋味不是一般人能够体会的出的。

李晔的圣旨送到各藩镇,这些人哪个不知dào

是怎么回事?天子被劫到凤翔的时候,宰相崔胤已经通告各地,并召各路诸侯勤王,共同讨伐李茂贞,这时天子在凤翔,又下了这样的诏书,只要是明眼人哪个不知dào

是出于李茂贞的手脚?

可还偏偏有人相信,平卢军节度使王师范接到诏书,涕泪横流,召集众将道:“如今天子蒙尘,宣武军节度使朱温欲劫持天子,把天子围困在凤翔,天子亲下诏书,要我等勤王,我王家受天子大恩,怎能不思图报?希望众将能够带领大军,救天子于危难,则天下幸甚。”

大将刘鄩道:“我以为不然,李茂贞兵犯长安,焚掠长安坊市,以至于天子蒙尘,崔相已经昭告天下,说李茂贞与韩全诲劫持天子去凤翔,欲挟天子以令诸侯,东平郡王也是奉诏救驾勤王,这才兵围凤翔。如今天子被李茂贞劫持,恐怕这诏书未必是真的,即便是真是天子下的诏书,恐怕也是受李茂贞挟持,不得不为而已。”

王师范道:“这诏书当然是真的,上边的玉玺岂能有假?即便是诏书是假的,我们为臣子的岂能视诏书为无物?”

其实王师范又岂能不知dào

诏书不是出自皇上的本意?只是现在平卢军所处的位置不容许他不如此做,朱温实力膨胀太快,天平军、泰宁军已经都成了朱温的囊中之物,下一步应该就是平卢军了,青州城虽然成高墙深,却未必能够挡得住朱温的大军,一旦朱温平定了李茂贞,反过头来对付他王师范的话,王师范根本没有自保的能力。

所以王师范考lǜ

再三,想在朱温同时与李茂贞和李克用开战的时候对朱温的后方放一把火,让朱温首尾不能相顾,或许这是唯一一次能够打败朱温的机会。因为现在朱温的主要兵力都在西方,几乎大多数将领都在关中一带集结,李存孝在高邮吞并牵制杨行密,庞师古在徐州牵制钱镠,所以这时朱温的后方是最空虚的时候。

王师范年纪虽轻,却是一个眼光独到的人,他想,此时如果能够出动几路奇兵,袭击朱温的后方,甚至一举拿下汴梁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汴梁的守将徐怀玉已经去了河中,可以说这时汴梁城中空虚,郓州、兖州更是没有堪与一战的大将,这正是千载难逢的时机,正好这时天子下诏讨伐朱温,王师范岂能放过这个机会?

众将大都是王敬武的旧部,一个个都是人老成精,当然知dào

少主王师范心里打的什么主意,至于什么奉诏的话骗骗小孩子还差不多。可他们当然知dào

现在所处的位置不容许他们有其他选择,他们都是王敬武一手提拔起来的,现在能够成为将军,统领大军,能够过上好日子,都是因为王敬武对自己的信任。现在眼看着少主位置即将不保,心里当然也都不好受,退一万步说,即便他们不为了王师范,为了他们自己的前程,他们也不容许有一天朱温攻占青州,一旦朱温占据了平卢军,他们这些为将的能否保住性命都还是未知数,更不用说眼前的荣华富贵了。

与其等以后朱温平定了西方,回过头来对付青州,还不如趁这个时候放手一搏,所以他们都在心中赞同王师范的建议。

只有刘鄩这个年轻的将领持不同意见,可刘鄩不过是王师范的一个牙将(亲兵统领),人微言轻,即便有想法,他的意见也没有人会重视。

王师范派三路大军扮成商旅奇袭汴梁,想趁朱温后方空虚的时候给朱温来一个致命一击!

刘鄩却请求王师范给他五千兵马,轻骑偷袭郓州,刘鄩是王师范的爱将,王师范把刘鄩从亲兵中挑出来,并一步步把他提拔为自己的亲兵统领。可以说王师范对刘鄩有再造之恩。是以刘鄩虽然对王师范的想法不敢苟同,但既然王师范执意对朱温用兵,刘鄩当然要尽心尽lì

替主公谋划。

王师范虽然只是平卢军节度使,可麾下也有大军二十万,五千人马对他来说并不是很多,所以也就答yīng

了下来。

*****************************************************************************汴梁城中一片繁荣景象,朱友宁、朱友伦、朱友裕、朱友贞几个兄弟这时都长成了翩翩少年,时常一起读书打猎,习武赋诗,日子过的倒也自在。

这日几个兄弟照常准bèi

出去打猎,来到汴梁东门,却见城门口一个规模浩大的商队正在城门口等待检验,几乎把整个城门都堵住了。

朱友裕皱了皱眉,心中有些纳闷儿,虽然汴梁繁华无比,可如今天下纷乱,能够拥有这么大一支商队的人绝对不是等闲之辈,可这些商队的伙计明显有些不对劲,他们好像神情有些紧张,有几个在见到城门口的守军的时候心情格外的紧张,眼神闪烁,让他看了非常起疑。

朱友裕不由的拉了拉朱友宁的衣袖,道:“大哥,我看这支商队有些可疑。”

朱友宁在众人中年纪最大,本来还没怎么在意这些商旅,听朱友裕一说,也不由的着意看了几眼,这一看之下当然也看出了一些不对劲。他和朱友裕对望了一眼,轻轻的点了点头,拉着众兄弟纵马上前行去。

守门的校尉见几位少主出来,急忙屁颠儿屁颠儿的迎上来讨好的道:“几位爷,又出去打猎啊?”

朱友宁拍了拍马鞍旁的角弓,笑道:“是啊王校尉,对面这是哪家的商队?怎么有这么多人?”

那王校尉答道:“听说是青州杨家的商队,看来这两年杨家可赚了大钱了,以前虽然也时常带着商队来汴梁,可从来没有带这么多人和货物的时候,想来是杨家发了什么财,这才组建了这么大一支商队。”

朱友裕听了那王校尉的话,心中更是疑惑,与朱友宁打了个招呼,朱友宁小声对王校尉道:“小心使得万年船,我看这帮人有古怪,这么大的商队,绝对不是青州杨家的商队,你一定要严格盘查,万一这商队中有奸细混进城中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那王校尉心中一稟,不由的对那些人多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急,当即就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他在城门口担任校尉可不是一天半天的了,对往来商旅很是熟悉,当然也没少收那些商队的孝敬。别看他一个看城门的校尉,可如果他随便说一句话,就能够让那些商队的人进不了城,进不了城当然就更无法卖东西,不卖东西就赚不到钱,所以这个城门校尉也是一个大大的肥差。

王校尉在城门口当差当久了,也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这时他仔细一看那些赶车的或者是普通的伙计,几乎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人都身手矫健,手臂上盘根错节的肌肉以及手背上的凸起的青筋很清楚的告sù

他这些人的异常。

王校尉对身边的一个队正道:“别让这些人进城,这些人有问题……”

朱友裕直接道:“快关闭城门!”

那队正犹豫着看了看王校尉,有些不情愿的征求上司的意见。

朱友裕是朱温的长子,王校尉一个小小的城门校尉哪里得罪的起,无论他说的对或者是错,只要他发出了命令,那就一定要执行,当即怒道:“你小子没听见啊,大公子说要关城门!”

那队正这才反应过来,急忙答yīng

一声,冲城门口大喝一声:“关城门!”

朱友裕暗自摇头,心中大骂一声:“蠢材!”

果然城门口的那些商旅的活计迅速的从马车上抽出兵器,就往城门里冲,城门口的几个小兵猝不及防之下登时被乱刀砍死,王校尉急忙吹响了号角,城门附近的官兵听见号角声之后,迅速向城门口集结,一场大战即将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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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退敌

朱友裕、朱友宁两人迅速拿起精致的角弓,开弓放箭,两人箭不虚发,弓弦每响一次,就有一个人倒下,可敌人很多,没有人在乎倒毙在面前的袍泽,他们踩着同伴的尸体往城门里挤,高声呐喊着向城里杀来。

这时城门已经关不上了,越来越多的人挤向城门,朱友贞和朱友伦两人各自从怀里掏出两支五连发的左轮手枪,举枪射击,他们都是射击高手,王府里有自己的射击训liàn

场,专门供他们弟兄几个进行射击练习。

所以他们的枪法都不弱,虽然是第一次进行实战,但都是枪枪爆头。每一声枪响,就有一个敌军脑袋开花,鲜血混着脑浆飞溅出去老远。朱友贞他们虽然知dào

手枪的威力不错,但一下子见到这种脑浆迸裂的场面,心里还是有些打鼓。

朱友裕冲王校尉大喊道:“快落下千斤闸。”

那个姓王的城门校尉这才反应过来,虽然城门关不上了,可城门上的千斤闸还是可以落下的,说是千斤闸,可其重量何止千斤?如果落下来,足以把下面的人砸成肉饼。

这时候城内的守军已经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他们铠甲鲜明,兵器精良,特别是信装备的连发火枪更是威力强悍,在朱友裕的指挥调度下几轮齐射就把冲进来的敌军射死两三百人,可敌人依旧源源不断的往里冲,不少人已经冲过了瓮城,到了内城门之下,如果他们冲过了内城门,后果将不堪设想。

朱友裕镇定自若,指挥若定,让大家轮流装填弹药,密集的枪声下,短短的时间内,内城门到瓮城的外城门之间已经堆积了一层厚厚的尸体。

这些尸体都是敌人的,可那些敌人根本不往脚下看一眼,依旧举着木质的盾牌往前冲,可那些木质的盾牌根本无法挡住火枪的子弹,一排排子弹呼啸着撕裂敌军的木质盾牌,把敌军放倒在城门附近。

朱友裕心中有些紧张,也有些兴奋。

今年他已经十七岁了,本想跟着父亲西征的,可父亲不允许他跟着去冒险,朱温临走的时候说道:“战争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也不是个人武勇就可以大胜仗的事情,很多事情你还不懂,等你长大一些,再上阵立功不迟。再说了,你是我的儿子,即便是你没有战功,也没有人敢低看你一眼。”

可朱友裕却不这么想,他虽然是朱温的长子,却不是嫡子,朱温现在已经有了好几个儿子,虽然朱温一直对自己很好,可他心里清楚,以后可以世袭朱温的郡王职位的是四弟朱友贞,因为朱温的嫡妻魏国夫人张氏只有朱友贞一个儿子,而自己这个长子却是庶出,母亲甚至在朱家连一个名分都没有。

他也知dào

,母亲是嫁过三次的人,三次嫁人都不是跟父亲成亲,可以说自己是一个私生子,甚至外人都不知dào

他的母亲是谁。这些都让朱友裕心中有些自卑。他怕被别人看不起,所以他平时就更加的努力学习武功,更加的努力读书,学习兵法,也时常跟城中的将领讨教一些军事上的事情。

所以他这时虽然是第一次面对战争,心情有些紧张,却难掩的更有一些兴奋。

朱友宁、朱友伦、朱友贞这时也加入了战斗,他们每一个人手中都拿着一把连发步枪,对冲入城中来的敌军进行射击,却只有朱友裕一个人在试图控zhì

全局。

冲进城的敌军越来越多,这时城门口倒在血泊中的敌军已经不下两千人,可他们还是陆续往前冲,面对守军犀利的火枪口,毫不犹豫的冲过来,他们心中知dào

,只要有一些人冲进守军的身边,就可以用刀剑和长矛把这些拿着烧火棍的人砍杀、屠戮,可就是这么短短的不足百步的距离,让他们的精锐之师一排排倒下,倒在血泊中。

猛然间一声巨响,外城门的千斤闸落下,把城外的敌军挡在了外边,而入了城的人还没有突pò

内城门,可以说进来的**部分都在瓮城中,后路被封死,前面是一排排黑洞洞的火枪口,喷吐着一溜溜火光,收割着一排排的生命。

这些青州来的敌人绝望的发xiàn

除了在刚发动攻击的时候砍死了五六个城门口的士兵外,根本没有再杀掉过一个敌人,而己方的人却已经损失了两千余人,他们绝望的发xiàn

对面的守军只有三百多人。可就是这三百多人,让突然来袭的两万大军堵在了城门口。

内城门并不是很宽敞,只有三丈有余,这么窄的地方有三百多支步枪瞄着,难怪没有人能够成功冲进内城。如今在瓮城中的人还有三千来人,可这三千人根本没有冲破内城门的能力,可他们已经无路可退。

他们感觉这一次偷袭简直就是一个笑话,敌人三百多人就把自己两万大军阻挡在城门之外,即便是打开城门他们都冲不破三百人的防御,这仗还怎么打?

可他们不知dào

,朱友裕心中更担心,因为他清楚的知dào

这三百人身上的弹药已经见底了,如果他们再坚持一小会儿,就可以冲进来,把这拿着没有子弹的连烧火棍都不如的三百人屠戮殆尽,甚至包括他们兄弟几个,生还的机会都不是很高。

幸亏这时王校尉及时的落下了千斤闸,把源源不断冲进来的敌军阻挡在城门之外。

这时更多的守城官军从四面八方赶来,朱友裕让他们分出两百多人从马道登上城墙,对瓮城中的敌军进行射击。同样是五连发的步枪喷吐着火舌,收割着瓮城中的生命,这时,负责暂时守卫汴梁的大将王重师才姗姗来迟……

王重师当年在攻打濮州甄城的时候受了重伤,伤愈后身体一直不是很好,这些年一直在家养伤,这次其他大将大都坐镇四方,或者是跟着朱温西进,所以就把王重师给流了下来。

王重师虽然名义上是汴梁城的马步军都指挥使,可他大部分时间还是呆在家里养病,很少过问城中的防务,今天他是听到报警的号角声之后才赶来的,是以来的有些晚。

王重师调集了几辆投石车,在城墙上对着正在城外用巨木撞门的敌军开火,城头的几架巨制床弩也已经发动了攻击,每一根巨大的箭矢用床弩射出去,就会把床弩笼罩下的敌军钉在地上。

仅仅是半个时辰的战争,就已经把冲入瓮城的三千多人全部杀戮殆尽。

投石车、床弩、火枪同时发威,把城外的敌军杀的损失惨重,敌将知dào

这一次偷袭已经失败了,所以他无奈的下达了撤军的命令。

急速的鸣金声响彻云霄,敌军如潮水般退去,在城墙下留下了千余名尸体。

这一战汴梁守军仅仅死了六个人,重伤六十人,轻伤八十人,这些伤员大都是被敌军的弓箭所伤。守军以这么小的代价歼敌六千,不得不说是一种奇迹,但这个奇迹是建立在拥有连发火枪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可以说这一仗,连发火枪立下了不可磨灭的功劳。

可以说如果他们现在用的是单发枪的话,仅仅凭三百人根本挡不住如潮水般涌进来的敌军,那样的话恐怕内城都不保了。

站在城楼上的王重师看着敌军撤走,这才下城跟几位公子打招呼,并向几位公子请罪,说自己来迟了,希望几位公子不要怪他。

朱友贞毕竟才十四岁,刚才危机之下不及细想,也不知dào

开枪杀了多少个敌人。可现在想起来,不可避免的就有些后怕。

他作为郡王府的世子,是朱温的法定继承人,所以王重师第一个就跟朱友贞请安,并表示对朱友贞等人表示了感谢。

朱友贞年纪轻轻,哪里知dào

其中的道理?听了王重师的话之后,看了看大哥朱友裕,朱友裕微笑着给了他一个善良的微笑,或许这就是朱友裕对他的鼓励。、其实不光是朱友裕心中有些自卑,朱友贞心中也同样有些自卑,因为他知dào

,无论用兵法和个人武勇,自己都无法跟几位哥哥相比,自己唯一可以用来自豪的就是自己是朱温的嫡子。

朱友贞见王重师跟自己请示下一步动作,他下意识的就向大哥朱友裕看去,嘴里道:“这一次能够及时把敌军拦下来,都是大哥调度有方,我年纪还小,有什么事情就汇报给大哥就行。”

王重师接着又用同样的话来对付朱友裕,朱友裕道:“王将军,如今城内兵马并不比敌人少,加上城墙坚固,我们的兵器更是比敌人先进了无数倍,所以根本不用担心敌人再一次发动进攻。”

朱友裕顿了顿接着道:“我们现在考lǜ

的不是如何守城,我们要考lǜ

的是如何出城把来犯的敌军击溃,甚至是把敌军歼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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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朱友裕的心思

王重师当年也是一员悍将,只是以前受伤太重,这几年一直在家中赋闲,可每月的俸禄和赏金并不比别的将军少多少,这让王重师对朱温很是感激,如今朱温不在汴梁,众位大将军也都征战在外,王重师理所当然的就担起了汴梁的守卫工作.

但以多年的作战经验判断,敌人既然敢偷袭汴梁,就证明敌军的兵力不会太弱,如今宣武军的大军几乎都在西线作战,关中、河中、河东、凤翔都遍布着朱温的大军,徐州和高邮也都有重兵把守,唯独汴梁这个宣武军的腹地反倒没有什么重兵。

这也正是敌军为什么敢奇袭汴梁的原因,如果汴梁城失守,虽然未必真动的了朱温的根基,但最起码的会让宣武军损失惨重,多年的积蓄必将毁于一旦,十余年的休养生息才造就的汴梁的繁华也必将化为焦土。毁灭一个城市,要比建设一座城市要容易的多。

王重师也看到了自己肩上的担子很重,他下令让各城门守军紧闭城门,并在城中搜捕混进城来的奸细,一片派人安抚城中的百姓。至于朱友裕说的出城击溃敌军的事情他是想都不敢想,因为现在汴梁城几乎没有可堪一战的大将,主公临走的时候把汴梁的防务交给自己,自己就一定不能让汴梁城出现任何危险,子要自己有一口气在,就一定会保住汴梁城。

他现在是不怕无功但求无过,只要能守住汴梁,就是他对主公最大的报答。

朱友裕见王重师不说话,还以为王重师在想破敌之策,也不敢打搅,当下对王重师抱了抱拳,道:“汴梁城的安危就拜托将军了,我代父王预祝将军早日击退敌军。”

王重师也在马上抱拳回礼,道:“大公子放心,只要我王某人有一口气在,决不让敌军踏入城中一步。”说完王重师带领众将巡视城门防务去了。

朱友裕则带着朱友宁等兄弟几人也上了城墙,用望远镜查看敌情,见敌军逐渐在城外集结,不断的从四面八方汇聚到汴梁城外,他们衣着各异,有的打扮成商贩,有的打扮成农夫,他们身上并没有穿铠甲,只是手中却拿着闪亮的长刀,统一的长刀和长矛、坚盾,表明了这些人不是普通的山贼,而是大唐藩镇的兵马。

朱友裕道:“大哥、四弟,你们看,敌军虽然没有统一的铠甲,兵器却很是统一,说明这些人不是普通的山贼,而是大唐的官军,只是不知dào

是凤翔的兵马还是河东的兵马。”

朱友宁点头道:“如今李克用已经大不如前,李克用自保都有些问题,根本不敢主动袭击汴梁。凤翔的李茂贞更是困守凤翔,就连李茂昭也已经投靠了三叔,更名为李周彝,恐怕更不可能分兵来袭击汴梁,如今能够派出兵马偷袭汴梁的不是杨行密就是王师范。”

朱友裕点头道:“不错,杨行密是我们的二师伯,这些年来虽然屡次跟宣武军合zuò

,却也不是我们的铁杆盟军,加上他这两年发展壮大的非常迅速,上次他派人到宋州贩卖茶叶,刻意哄抬物价,被父王强行把他的茶叶征入府库充公,那么一大批茶叶,价值不菲,恐怕二师伯怀恨在心也未可知。至于王师范,更是早晚都是要与我们开战的,如今我们正同时与河东和凤翔开战,他们不乘机偷袭才是怪事呢。”

作为东平郡王世子的朱友贞年纪还小,对两位兄长的话还不是很理解,等着一双茫然的眼睛看着两位兄长商议军情。朱友伦今年已经十八岁,却不是很喜欢军事方面的事情,而是喜欢吟诗作对,兄弟几人中以他武功最弱,就连年龄比他小四岁的朱友贞都能胜过他。虽然刚才在对付敌军的时候他也开枪打死了十几个敌军,也用弓箭射杀了几个,可这时危险解除后他就好像对这些事情不怎么上心了。

正当朱友裕和朱友宁两人在猜测是杨行密还是王师范的人来偷袭的时候,城下的敌军打起了旗号,平卢军的大旗迎风招展。

朱友裕淡然道:“王师范不自量力,想以卵击石,哼,真不知dào

这个王师范知不知dào

这个死字怎么写。”

朱友宁却道:“我们就不要在这里瞎议论了,还是回去禀告婶婶和奶奶吧,看看奶奶和几位婶婶怎么看。”

一行人下了城墙,一路快马回到郡王府,这时候郡王府的大门已经关闭,周围有重兵把守,大门口一个一头银发的老者正东张西望,见他们几个小兄弟回来,急忙快步跑过来道:“你们几个小东西,谁让你们到处乱跑的?太夫人和夫人们都急的团团转,说如果少主们有个什么闪失的话,老头子我可担待不起。赶快进来……”

这个老者正是朱友宁的外公吴福,这时的吴福已经年近七旬,须发皆白,但身体依旧硬朗,他这么大年纪依然做着王府的管家,把家里的事情处理的头头是道。

早上吴福听说他们几个小兄弟出城打猎,还笑呵呵的说小孩子活动一下筋骨也是好的,老是闷在城里反而不好,现在听说城外有人攻城,各城门都已经关闭,这怎能不让老吴福心中焦急?这四个人两个是自己的外孙,还有一个是郡王世子,一个郡王的长子,这要万一被关在城门外的话,如果遇上了城外的敌军,岂不凶多吉少?

正在着急的想派王府中的家将出门寻找的时候,听守城的将官来跟夫人禀报说四位公子在城门口调集人马对付敌军,已经把攻入瓮城的敌军歼灭掉了,四位公子黯然无恙,正在城门上观察敌军的动向。这一下吴福算是把心放回肚子里了。

魏国夫人张小惠问起是哪位公子在城门调集兵马的时候,那将领说是郡王的大公子朱友裕,张小惠点点头,让那将领先回去协助王重师将军守城。回过头来跟几位姐妹说道:“我平时就说家中的几个孩子就数友裕最有出息,你们还不信,这下明白了吧?友宁是将才,而友裕是帅才,将来几个孩子能够继承王爷的家业的,恐怕也只有友裕了。”

她这番话说出来,黄颖、韦凤、山口梅子都没有出声附和,因为朱温的嫡子是朱友贞,也只有朱友贞将来才有接任王位的资格,朱友裕能力再强,虽然是长子,可毕竟是庶出,是没有接任王位的资格的,包括黄颖的儿子朱友文(康勤)都没有那个资格,朱友裕的母亲刘金枝在朱家连个名分都没有,她的儿子当然就更没有资格继承王位了,张小惠虽然这么说,大家哪里能够出声附和。

朱温的几位夫人中也就是韦凤跟张小惠的脾气和修养有些接近,她笑道:“姐姐也莫要心急,我看世子宅心仁厚,无论是读书还是习武,都聪明过人,将来王爷百年之后,这份家业还是要交给世子的。”

张小惠摇头道:“这种事情不是你我说的算的,你们也知dào

,王爷这个人一直以来对几个孩子都是一视同仁的,根本没有什么嫡出庶出的区别,他也从来没有在乎过那些世俗的意见,如果友裕有这个能力,以后就算是王爷把王位交给友裕,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你们不知dào

,友贞这孩子虽然心地善良,可却过于软弱,恐怕不足以担起这份担子。”

黄颖微笑道:“两位妹妹还是不要讨论这个话题了吧,三哥如今正当壮年,哪里用考lǜ

这么早安排继承人的问题?再说了,那些事情也不是我们这些女人该管的,我们只管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也就是了,不要过问那些不相干的事情。”

正在这时,朱友宁、朱友伦、朱友裕、朱友贞他们几个一阵风似的闯了进来,朱友贞快步跑到张小惠的身边,兴高采烈的道:“娘,今天孩儿用火枪杀了十几个敌军呢,当时大哥调度有方,我们几个着力配合,这才打退了敌军,杀敌五千,却只死了不足十个守军,可谓是大胜了……”

虽然张小惠他们已经知dào

了他们与敌军交战的经过,可她们还是再一次问了一遍,从他们的口中再一次听了一遍击退敌军的经过。

大家听完之后,黄颖和张小惠对视了一眼,张小惠点点头,黄颖就问朱友裕,道:“对于城外的敌军,你怎么看?”

朱友裕未加思索就道:“敌军长途奔袭,首战不利,第一战就在城下撂下了数千人马,现在一定士气十分低落,如果我们出城逆袭,利用火枪和投石车的有利条件,足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敌军击溃,甚至全歼都有可能。”

黄颖微笑摇头道:“打仗就要有详细的作战计划,如果你连一份作战计划都没有,如何能够保证击溃敌军?”

朱友裕无言以对,虽然他知dào

这一次若想对付城外的敌军,唯有出城逆战一条路可选,可如今自己虽然是郡王的长子,可却在军中没有任何职务,即便是有了作战计划,恐怕也很难付诸实施。想到这里,朱友裕不由的暗叹一声。

第四十九章 朱友裕的心思(下)

黄颖见朱友裕没有说话,笑了笑道:“你还年轻,对于真zhèng

的战争你了解的还很少,打一场仗要考lǜ

很多方面,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容易.如果输掉了一场战争,就会有很多人被杀,甚至会影响到整个大局,关乎到整个西部战线的成败,也关乎到你爹的霸业。”

黄颖的话是笑着说的,可以说没有一句重话,但还是让朱友裕心中有些不舒服。在朱友裕心中想来,所有人都有些看不起自己的身份,母亲在朱家没有任何名分,甚至都不住在朱家,而是单独在附近建了一个小院儿。

平时朱温和魏国夫人张氏对他都很好,可朱友裕自己却有些自卑。似乎包括府中的下人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他老是感觉别人不把自己当主人,因为庶出这个身份一直笼罩着他,让他在心中感觉自己仿佛低人一等一样。

所以无论是读书还是习武,他都比别人付出更多的努力,特别是对行军打仗方面,他时常跟那些军中的将领研讨一些经典的战例,他特别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够真zhèng

的在战场上指挥方遒,运筹帷幄,甚至是亲冒矢石冲锋陷阵,他想用实jì

行动来表明自己不比任何人差。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跟四弟朱友贞争夺朱温这个王爷的继承人的位置,他只是想证明自己的能力,想凭自己的能力来遮掩自己身为庶子的身份。

朱友裕看了黄颖一眼,恭敬的道:“姨娘教导的是,是孩儿莽撞了。”

张小惠见朱友裕有些失落,赶忙上前打圆场,道:“友裕,你姨娘也是对你好,当年你姨娘也是叱咤江湖的女侠、巾帼须眉的女将,说到作战经验,她也是久经沙场,什么场面没见过?当年她与你爹并肩作战,纵横中原无人能挡……”

黄颖笑道:“妹妹你就不要提当年的那些陈年老账了,没得让孩子们听了笑话。”

张小惠道:“虽然是多年前的事情了,但咱们几个姐妹中哪个人不羡慕你与王爷的感情?就连我这个天子亲封的魏国夫人在王爷眼中也不及姐姐万一。”

黄颖道:“妹妹你这不是寒碜我吗?如今我都是奔四十岁的人了,而妹妹你才三十岁出头,论年纪我比你大了六岁,你们还是年华正茂的时候,而我已经是人老珠黄了。”

朱友裕对他们这些长辈们的互相夸耀没有任何兴趣,他几乎没有听见她们在谈论什么,他只知dào

自己不能被人看不起,自己一定要坚强起来,不能让别人因为自己是庶子而被人看不起。

朱友裕失魂落魄的跟各位姨娘行礼,之后告辞,他独自迈步在大街上,身后远远的跟了两个家将,大公子吩咐过自己不要老跟着他,可他们哪里肯放心,如果大公子出了什么差错的话,他们这些家将就是用十条命也抵不上大公子一根汗毛。所以他们哪里肯回去?可也不敢上前乱说话,就这么远远的跟着。

朱友裕来到一家酒楼,甩了五两银子在柜台上,说然掌柜的弄一桌拿手菜,两壶陈年的好酒,最好是女儿红,千万别拿那些早已经喝腻歪了的古井贡来。古井贡酒虽然是酒中极品,但什么东西经常喝也一样会腻。

掌柜的当然认得朱友裕这个王府的大公子,朱友裕出手阔绰是出了名的,当下不敢怠慢,急忙亲自来给朱友裕泡了一壶好茶,又亲自到后厨吩咐大厨弄一桌丰盛的酒席,这才来到朱友裕的桌前,道:“大公子今天宴请哪几位公子啊?五两银子一桌酒席这种规格小店儿可未必做的出来,有三两银子已经足够了。”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二两银子双手捧到朱友裕面前。

在唐代,银子还没有被当做流通货币来用,银子只是一种贵金属为那些大户人家之间流通,一两银子能够兑换上等铜钱一千二百枚,一贯多,平常人家一家人一个月也未必吃的了一贯钱的饭钱,朱友裕一出手就是五两银子,相当于六贯铜钱,这掌柜的虽然喜欢钱财,但这钱他可不敢轻易接。

朱友裕见掌柜的递过来的银子,看也不看的接过来揣在怀里,道:“我只是一个人喝一点儿,没有其他客人。”

掌柜的心道:“我的乖乖,一个人吃饭一顿饭就用几两银子,真是的,有个好老子就是好啊,我要是有这么一个好老子的话,哪里还用这么天天看别人的脸色?”在老掌柜心里,已经把朱友裕归类为那些败家子一类的了。

朱友裕心里烦躁,挥了挥手道:“这里没你的事情了,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快上菜,先把我要的两壶陈年女儿红上来。”

酒菜陆续端了上来,朱友裕自斟自饮,虽然菜肴都是上等的山珍海味,酒是陈年老酒,可朱友裕吃在嘴里却味同嚼蜡,没有一丝滋味。

朱友裕正在这里喝闷酒,忽然楼梯口一阵脚步声响,几个当兵的登上了酒楼,一个年轻的军官在六七个士兵簇拥之下上了酒楼,就坐在朱友裕旁边不远,那军官显然不认识朱友裕,他随便点了几样小菜,道:“兄弟们,现在是非常时期,本来想跟大伙儿共图一醉的,没曾想平卢军王师范竟然敢派兵偷袭汴梁,咱大伙儿昨天刚回来,就碰见这种事情,你说倒霉不倒霉?”

一个小兵道:“王校尉,听说您这次护送韦先生去南山,连皇上都见到了,到底是真的假的?”

那王校尉正是刚刚护送韦肇去南山回来的王彦章,如今韦肇已经留在了长安,还挂着一个天平军留后的职位,王彦章在长安没有事情可做,就回到了汴梁,谁知汴梁城的大将都跟随朱温去了凤翔,很多将领驻扎在河中一线,自己都不知dào

找谁缴令了。如今王重师王将军正在忙着守城,一时半刻也顾不上见他这一个小小的校尉。

跟王彦章一同来的这些人都是当初和王彦章一起来参军的朋友,如今也都是一些队正什么的,昨天就说好了的今天给王校尉洗尘,这才来了酒楼喝酒,只是城外有敌人的大军,所以他们不得不一切从简。

王彦章道:“皇上是见到了,不过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因为我发xiàn

皇上跟我们一样,同样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巴,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跟他同来的那些兵丁激动的道:“王校尉都见过皇上了,真是不简单啊!如果我这辈子能够见皇上一面,就是立马死了也在所不惜。”

王彦章笑骂道:“看你小子那点儿出息?见过皇上的人海了去了,可也没有见皇上身边那些人有多么激动,皇上也不过是跟我们一样的是普普通通的人,又不是什么三头六臂。”

那小兵尴尬的笑道:“皇上是普通人?这怎么可能,我听人说皇上是真命天子下凡,真龙转世……”

那人还要瞎扯,被王彦章打断道:“你小子再胡扯,看我回去不让你尝尝屁股上挨上四十军棍,看你还敢胡扯八道不敢?”

那小兵赶忙闭嘴,大家开始喝酒吃饭,由于是正在非常时期,几个人不敢过量饮酒,以防敌军攻城的话自己等人没有上阵立功的机会,反而会因为饮酒而被军法处置。

可没有一会儿,那多嘴的小兵就又闲不住了,道:“王校尉,您说这次王师范的人马能攻的下咱汴梁吗?”

王彦章冷哼了一声道:“虽然咱城中只有一万多人马,王师范来了三万大军,可这三万大军不过都是土鸡瓦狗,根本不堪一击,如果城中有徐将军那样的大将在的话,出城一战就能把敌军的大军击溃。哪里轮得到他们攻城?”

那小兵撇了撇嘴道:“那倒是,徐将军是什么人,那可是咱们宣武军的军神啊,只要徐将军出马,别说三万大军,就是十万,那也是灰飞烟灭的份儿。”

王彦章叹道:“可惜的是城中可堪一战的大将一个没有,听说敌军攻进来的时候是大公子带领五百火枪手守住了东门,五百人马不但成功守住了东门,还歼敌五千有余。己方才死了不到十个人,这是什么概念?看来大公子倒是个用兵的奇才,只是……唉……”

朱友裕听王彦章没有接着说下去,自己把手中的酒壶在桌上一顿,接着道:“只是大公子是庶出,没有兵权,对吗?”

王彦章几人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人吃饭,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小,没想到还是被朱友裕听了去,王彦章也不认识朱友裕,所以听朱友裕接话,心里一惊。见朱友裕丰神俊朗,相貌清奇,不像是普通人。急忙道:“不知这位公子高姓大名?”

朱友裕道:“王校尉想来也是个人才,有没有立下不世功业的想法?”原来这时朱友裕心里想到了一个计划……

*****************************************************************世界末日即将来临,赶快送上一章,呵呵。

第五十章 偷袭敌营

王彦章定定的看着朱友裕,心中一动,道:“莫非这位公子是……”

朱友裕起身抱拳,道:“你想的不错,我就是朱友裕,东平郡王的长子。”

王彦章和跟着他的一干亲信听朱友裕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一个个纷纷起身,胆小的已经跪下了。王彦章躬身道:“原来是大公子,卑职见过大公子。”王彦章官职太低,只能自称“卑职”,连自称“末将”的资格都没有。

朱友裕点头道:“你是哪位将军麾下的校尉?”

王彦章如实答道:“我本来是郡王府的亲兵营的,后来氏老将军把我安排到了徐怀玉徐将军麾下效力,前些日子刚从南山公干回来,而徐将军现在正身在河中,我回来本来是来缴令的,却见不到主将的面,禀报给王重师王将军,又正好赶上青州的那些家伙乘虚来攻城,弄的我们现在都没有人管了。”

朱友裕点了点头,转头吩咐掌柜的道:“掌柜的,今天你这酒楼我包了,你平时一天有多少盈利,我照付给你,另外给你加三成,如何?”

那老掌柜的当然高兴,只是嘴里却道:“大公子包小老儿这酒楼一天,那是小老儿的荣幸,哪里敢跟大公子您要钱?咱大家伙儿之所以有今天,能过上今天这样的好日子,都是拜郡王大人所赐,如果没有郡王,不知dào

这汴梁城现在要饿死多少人?在战火下会有多少人流离失所、流转死亡。如今大公子到小民这里来用饭,那是小民的荣幸,哪里敢收钱?”话虽这样说,但眼睛直往朱友裕掏出来的小银锭子上面瞄。

朱友裕道:“难不成你还怕我不是诚心给钱吗?给你你就拿着,你如果不要的话,可别怪我没有给钱哦。”

那掌柜的急忙道:“不敢,不敢……”手却不自觉的把朱友裕手中的银子接了过来。

王彦章也不是傻子,当然知dào

大公子有事情跟自己商量,吩咐几个兵丁把掌柜的打发到一边去,把整个酒楼的二层全部闲杂人等全部请到楼下,客人们早就在掌柜的请求下纷纷出了酒楼。

大户人家在酒楼举办宴席经常承包整座酒楼,这种事情在汴梁司空见惯,也没有人太当回事儿。

掌柜的把所有客人都请出去后,关上了店门,门口挂了一个暂停营业的牌子。

王彦章让几个兵丁在楼下守卫,整个二楼只有朱友裕和王彦章两人。

王彦章道:“大公子,您有什么吩咐,只要卑职能够做到,不管水里火里,卑职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

朱友裕沉吟道:“如今汴梁被困,说实话青州这点儿兵马还不至于威胁到汴梁的安全,即便他们围城数月,也没有打下汴梁的可能,也正因为如此王重师将军才下令守护各城门,不准出战。可如此一来虽然不至于无功,但足以保证无过,王重师将军也是老成持重的做法,无可厚非。可汴梁被困,势必影响前线的军心,我想出奇兵偷袭敌营,把城外的人马打散,可你也知dào

,我虽然是王府的大公子,却没有军职,无法调动兵马……”

王彦章其实早已经知dào

了朱友裕的想法,王彦章也是一个汉子,他在徐怀玉麾下数月之久,对徐怀玉的光辉事迹很是崇拜,他曾经不止一次的在心里跟自己说,如果有一天自己有机会像徐将军一样能够率领五百儿郎偷袭敌营的话,自己能不能做到?

眼前就是一次机会,自己不是王重师的麾下,如果自己出城劫营,无论胜败,都不算违令,正好自己手中有五百儿郎,都是精挑细选的骑兵,每人都配备有火枪、震天雷,单以装备而论,就不是当年的徐怀玉可比。他想当年徐怀玉凭着五百骑兵可以连破敌军七座营寨,我为什么不能?

王彦章本来就有这种想法,现在又得到了大公子的支持,当然答yīng

的很是爽快。

两人真是一拍即合,当即就在酒楼里商议起了破敌之策。

朱友裕道:“敌军长途奔袭,必定十分劳累,今晚出城劫营,是最佳时机,如果等敌人休息好了的话,恐怕再想偷袭敌营,就要事倍功半了。”

王彦章点头道:“正是如此,我这就准bèi

,晚上开城的事情就交给大公子了,卑职官职低微,无权深夜开城。”

朱友裕点头道:“包在我身上就是,今夜而更,准时出发,在南城城门口集结。”

王彦章点头答yīng

,他当然知dào

为什么朱友裕要在南门出城,因为敌军的主力大部分都在东门,如果东门有什么风吹草动,定然瞒不过敌军的斥候和暗哨。而选择南门,与敌军主力遭遇的几率就少了很多,偷袭成功的机会也就相对较大。

***************************************************************************当夜二更,朱友裕来到南门,让守卫南门的将领打开城门,南门守卫见是大公子要出城,心中不禁有些为难,道:“大公子,不是末将不敢开城,实在是王将军吩咐过,没有他的令牌,任何人不准出城半步,大公子您就别让小的们为难了。”

朱友裕道:“你们只知dào

听王将军的将令,难道我的话就可以不听了吗?”

那守将急忙道:“大公子,话可不是那么说,您也知dào

,我们这些个当兵的只能按照军令办事,如果出了什么差错,小的们担待不起啊。”

朱友裕道:“一切事情都有我一个人扛着,出了什么事的话的我担着就是了。”说罢不由分说,让带来的十来个家丁去开城门。就在这时,王彦章带领的五百人马全副武装的在南门集结,为了偷袭的隐蔽性,五百人的马匹的蹄子上都绑了厚厚的棉布,众人把盔甲也都涂成了黑色,甚至包括手中的长矛和长刀都被涂黑,可见王彦章并不像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粗鲁,相反的他是一个很细心的人。

守城门的人当下就想到了朱友裕要干什么,想阻拦,朱友裕已经和王彦章带着众人鱼贯出城了。

那守将急忙去禀报主将王重师不提。

朱友裕和王彦章带着五百人马从南门绕到城东,敌军扎营在距离汴梁城外十里的地方,紧挨着汴河扎营,以保证水源。

朱友裕和王彦章带着众兄弟纷纷下马,王彦章小声道:“大公子,劫营的事情卑职去做也就是了,您身份尊崇,就不要冒这个险了。”

朱友裕摇头道:“此去九死一生,这次行动是我主张的,如果我不参加,岂不让众兄弟寒心?”

王彦章也不是一个婆婆妈妈的人,当即拍了一下马鞍旁的铁枪道:“大公子,到时候你就跟在我身后,千万不要离开我周围,只要有卑职在,定然护的大公子周全。”

朱友裕心中暗笑,他自幼习武,今年虽然才十七八岁,可武艺已经不弱,已经突pò

了混元无极心法的第五重,论单打独斗,即便是在江湖上也是一流的高手,他抚摸了一下马鞍边挂着的镔铁大刀,一股冰凉的感觉传了过来。

他本来并没有把王彦章这个校尉的武艺看在眼里,他所看重的是他麾下的骑兵,本以为一个校尉只有三百人,可他没想到王彦章这个校尉比较不同,竟然有五百人,而且都是骑兵,装备更是一水的连发火枪外加长矛大刀,没有弓箭手,说实话,有了火枪这种犀利的兵器之后,弓箭在宣武军已经算是淘汰产品。

可这种半夜劫营的事情火枪能够发挥出的威力实在有限,真zhèng

能够用的上的,反而是真zhèng

的冷兵器,还有那每人配备了几十个的震天雷,现在朱温已经正式的把震天雷定名为手榴弹,可这些小兵们还是喜欢把这种东西叫做震天雷。

五百人牵着马匹走到距离敌军大营只有一里的地方,朱友裕就下令上马,王彦章单手提着那杆铁枪,另一杆铁枪挂在马侧,以备不时之需,而且王彦章身边还有一匹空鞍的战马,留作备用。

朱友裕这时不由的对这个与自己同样年轻的校尉刮目相看,不仅是因为对方的胆色,更是因为对方在面对战场时的那种气势。

战马缓缓加速,由于马蹄上都裹了厚厚的棉布,战马的马蹄踩在汴河的河堤上,并没有太大的响声,可五百匹战马奔跑起来的声音还是没有躲过敌军的哨兵,哨兵很快就鸣锣示警,急剧的铜锣声刚想起,朱友裕在马上双手端起一支火枪,从容的扣动扳机,那名倒霉的哨兵就此倒了下去,但敌军已经警觉,大营中其他各处同时鸣锣示警。

可是这时已经晚了,五百人的骑兵队已经冲到了营门口,几个震天雷一起扔出去,刚建起来的木质营门和守门的几个守卫同时被爆zhà

的气Lang和锋利的榴弹片炸飞,五百铁骑毫无阻碍的就冲进了敌营……

第五十一章 偷袭敌营(中)

平卢军的人马虽然已经发xiàn

了来偷袭的人马,但是已经晚了,长途奔袭的平卢军人马连日来的劳累让他们人困马乏,这也是在白天为什么在城门口抢城的时候败的那么容易的原因。

王彦章按照计划行事,两百个手脚灵活的骑兵负责四处放火,专门烧营帐和粮草辎重,这两百人由朱友裕带领。朱友裕并没有听从王彦章的话跟在王彦章身后,而是自己主动带领两百人放火。剩下的三百人全部由王彦章带领,负责对付那些已经警觉的敌军。

王彦章一马当先,铁枪在他手中上下翻飞,沉重的铁枪每一次挥击都有一个敌军毙命,他的铁枪沉重,比普通的长枪略短,更多的时候他是把铁枪当做熟铜棍或者是狼牙棒来用,偶尔的几次直刺,更是如毒龙出海,每一次都是直接把敌军戳个对穿,然后挑起来甩出去老远。

王彦章的悍勇让刚刚从被窝里爬出来的敌军心惊胆寒,同时也让王彦章麾下的那些骑兵士气高涨,三百名骑兵一水的用的都是长柄马刀,已经用锅底灰涂上黑色的马刀闪亮着乌黑的光芒划过夜空,一道道诡异的刀光闪过,敌军的鲜血四处飞溅。上等好钢打造的马刀当然要比那种普通的锻钢兵器要锋利和坚硬的多,还在睡眼惺忪的敌军几乎都是在一个照面的情况下就被杀死,滚热的鲜血飞溅到他们的头上、脸上、盔甲上,他们不管不顾,他们心中很兴奋,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还是第一次这正意义上的战斗,包括王彦章和朱友裕在内,他们几乎都是第一次真zhèng

的厮杀,或许在杀第一个人的时候他们心中还有些害pà

,有些忐忑,可当第一缕鲜血飞溅在他们脸上的时候,他们心底里嗜血的欲望猛然变的十分强烈,或许每个人心底都有这种潜在的嗜杀的冲动,只是只有在特定的情况下才会激发出来。

马刀上的黑灰被滚烫的鲜血洗净,露出了它本来的颜色,匹练般的刀光在火把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的刺眼,令他们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些马刀上面很少会沾到血,热血沾到刀上之后,很快就会滚落下来,紧接着又会重新染上鲜血。

朱友裕也没有闲着,那两百名负责放火的人一边把引火的硫磺和火油洒在敌军的粮草和营帐之上,一边用手中的火把点燃,不一刻敌营中就四处燃起了火头,火势越来越大,起火的地方也越来越多。

哭喊声、惨叫声、金铁交鸣声,号角声、铜锣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喧闹无比的交响乐,这声音让人听了心中发酸,特别是那些钢刀砍中骨头的声音让人听了牙齿都隐隐发酸。

虽然他们已经杀了不知dào

多少人,王彦章一个人最少已经杀了七八十个敌军,就连那些普通的骑兵也大多都杀了三五个人了,有的甚至都杀了十几个了,可他们清楚的很,敌军人数足有三万人,他们所杀的不过千余人而已,时间长了定然有更多的敌军汇聚过来,三万人就是站着不动让他们这三百人杀,也要杀老长时间,更何况这些人中或许只有王彦章能够做到百人斩,其他人估计根本没有那个实力。

由于敌军一直没有组织起有效的抵抗,这三百人迄今为止还没有出现伤亡,只有几个人受了一些轻伤,依旧在坚持战斗。

敌人的营盘很大,王彦章利用战马速度快的优势在敌营中横冲直撞,见人就杀,数百人的骑兵在夜色下然敌人根本看不清人数,很多敌军不知dào

来了多少人来劫营,他们看见四下里的火光,和那些浑身是血势如疯虎的敌军,心中的恐惧无以复加,根本提不起丝毫的战斗欲望。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见了王彦章他们的架势都是掉头就跑,一时间整个军营中四处人喊马嘶,大多数的人四处乱跑,更让人不知dào

来了多少人。一名敌军的将领召集了数百名青州兵,试图截击四处放火的朱友裕那些人,被朱友裕抬手一枪,把脑袋打爆掉了,滚热的脑浆溅了他身后的亲兵满脸都是。这数百人见隔着老远主将就被人莫名其妙的杀死,死状之惨简直是让人不忍观看。这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数百人呼啦一下全部四散跑了出去。

朱友裕不理他们,他不让兄弟们追杀他们,让兄弟们专注放火,不要与敌军进行过多的纠缠,火势越来越大,着火的地方也越来越多。青州兵中分出了很大一部分人出来救火,特别是粮仓附近。他们心里清楚的很,如果军粮被烧了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可不想三万人马活活饿死在汴梁城外。

青州的兵马指挥使王敬铭从营帐中出来的时候,偌大一个军营已经被火苗照的通明,王敬铭急忙召集众将,试图约束军队,可这些将领们根本约束不住这些恐慌的乱兵。

很多人都忙着救火,有些人直接被大伙吞噬,自相践踏而死的却更多。王敬铭无奈,只得带着众将和几位将领的亲兵队,号召大军集结,可这时候大多数士卒根本不听号令,他们想的只是活着,能够活着就是他们最大的心愿。

他们中的很多人都后悔来偷袭汴梁,因为他们今天亲眼看见了一个都将被王彦章用铁枪挑起,甩出了数丈之远,他们都清楚的知dào

那名都将以勇猛著称,却根本挡不住那个年轻的大个子的一个照面。

还有那个儒雅白净一些的年轻人更是离谱,竟然隔着数十步远一抬手就把一个别将的脑袋打成了血葫芦,脑浆溅了老远,这种事情他们这些当了多少年兵的人都没有见过。他们心中根本没有任何能够战败敌人的意思,他们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恐惧,唯一想做的就是逃走……

王敬铭和几个都将带着数百名久经沙场的亲兵迅速向战场聚拢,他们已经发xiàn

了来袭的敌军不多,根本不足以给他们造成如此之大的损失,如果能够把这支敌军消灭的话,或许再来救火和安抚士卒也不会太晚吧。

王敬铭道:“王安,你带五百人去护着粮仓,无论敌军多厉害,都不能让敌人烧了粮仓,只要粮仓还在,我们就不算输,其他的东西烧了就烧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王安领命而去,其余几个都将都跟着王敬铭去截击王彦章的人马,可王彦章他们也都是骑兵,来去如风,满营的敌军无法阻拦他们的脚步。他们只能看着区区数百铁骑踏过己方袍泽的尸体,而自己却不敢冲上去,因为他们知dào

,冲上去的人都死了,死在那些如恶魔般的人手中,那些雪亮的长刀闪着寒光,犹如死神的镰刀,迅速的收割着那些躲散不及的敌军的生命。

王敬铭让几个都将带着各自的亲兵和一些好不容易才召集到的一些兵丁四下合围,务必把来犯之敌尽数歼灭,王敬铭心想:“如果连这区区五百敌军的偷袭都摆平不了的话,哪里有能力攻打汴梁这样的大城?”

果然这样一来王彦章他们的压力就感到增加了很多,越来越多的敌军加入了战团,已经激战了近一个时辰的骑兵队伍已经疲惫不堪,手中的精钢长刀也都大多砍出了豁口,成了锯齿形状。但他们已经深入了敌营,现在只能奋力前冲,没有其他的任何回旋的余地。

疲惫的骑兵队中已经有人倒下,他们在倒下的那一刻还不忘了把手中的手榴弹拉响,与把他们砍死的人同归于尽……

杀的兴起的王彦章这才想起还有手榴弹可以用,他嘴角偷偷的笑了一下,他回头朝众骑兵道:“扔手榴弹,我看他们能不能挡得住咱们。”

这时的他们才想到身上还有手榴弹这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对付这些来截击的青州兵是最好的武器,每一个手榴弹扔出去的,最少会有五六个人被炸飞,更多的人被飞射的弹片割伤,更多的人背巨大的爆zhà

声吓的逃向远方……

朱友裕这时也已经感觉越来越多的人向己方靠拢了来,杀气腾腾,朱友裕让士兵们把手中的火把投到附近还没有着火的营帐上,准bèi

迎战。

朱友裕和那放火的一帮人很快的组成一个圆阵,他们这两百人用的大多都是长矛,两百个长矛手组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刺猬,两百支长矛一致对外,他们并没有像王彦章一般冲杀,因为朱友裕知dào

这两百人相对来说身体素质和战斗力都比那三百人差的不是一点半点,正因为如此,这些人才被安排来放火。

所以他们放qì

了骑兵的速度优势,而是静下来,组成了一个防御为主的刺猬阵,巨大的刺猬缓缓移动,迎向了王敬铭的中军。

王敬铭让一名都将冲上去,那名都将手提大刀冲了过去,身后是数百名刚刚集结起来的亲兵。就在他们冲到距离那个大刺猬还有十余丈的时候,朱友裕身边的十几个人扔出了手中的手榴弹,一连串的爆zhà

声把对面冲过来的人炸懵了,那名都将连人带马都被飞出了老远,眼看是不活了……

第五十二章 偷袭敌营(下)

王敬铭是王敬武的族弟,也是在战场上打滚多年的人了,可面对这种场面还是有些犯怵,他这些年长时间处在安逸的状态下,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带领兄弟们亲冒矢石冲锋在第一线的小伙子了。由于长时间不骑马,胯间的肥肉已经松弛,握刀的手也没有当初那么坚定了……

虽然越来越多的人冲过来,可他们几乎无法阻挡王彦章的脚步,这时王彦章虽然身手依旧矫健,但已经没有了一开始时的那种从容,两杆铁枪交替使用,就连战马也已经换了两次。

王彦章浑身浴血,身上的血也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他看了一眼朱友裕所在的方向,却见朱友裕骑在马上,并没有像王彦章一样冲在第一线,只见他双手端着一只步枪,每一次枪响,必定有一个敌人倒下,朱友裕身后有一个人专门给他换子弹,每一次装弹五发,朱友裕每一次换枪,就会有五个敌人倒下。就这么短短的一段时间,王彦章已经换了六次枪,也就是说他已经射杀了三十人以上。

王彦章砍杀了这么长时间,也不过才杀了八十来个敌人,双臂已经有些酸软,可他看见朱友裕的样子,心中不由的感慨: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人家那枪法打的,我简直就没得比。王彦章当然也有火枪,但他根本打不准那东西,主要是他一开始对火枪没有什么概念,所以一直没有训liàn

,以至于枪法差的要命。

王彦章心道:回去以后一定要好好练习一下枪法,日他姥姥的,这种打法多省力qì



越来越多的敌军冲上来,王彦章连着扔了两个手榴弹出去,把攻上来的敌军炸死一大片,可三万敌军,即便是他们这区区的五百人再厉害,也不可能杀的完。

这时兄弟们已经出现了伤亡,一些用完了手榴弹的士兵在筋疲力尽之后被敌军杀死。

王彦章很清楚,他们的攻势不可能再像刚开始那样犀利了,虽然士卒们的士气依旧高涨,但他们的身体已经开始疲惫,面对越来越多的敌人,他们感到了无力,很多人身上都挂了彩,就连王彦章如此强悍的身体也已经感觉到疲惫不堪。

可王彦章依旧在马上挥舞着沉重的铁枪,铁枪猛然挥击,把敌人伸过来的数支长矛拦腰砸断,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但他不想就此认输,他想像当年的徐怀玉将军一样袭破敌营,斩将夺旗。

他远远的看见了敌军主将的大旗,王彦章大吼道:“兄弟们,跟我一道杀过去,生擒王敬铭……”

身后的三百铁骑还有两百多人,他们拖着疲惫的身躯,跟着王彦章校尉高喊:“生擒王敬铭……生擒王敬铭……”

战马踏着敌军的尸体奋勇向前,敌军虽然害pà

,但他们同样清楚,他们占据着绝对的人数优势,他们清楚,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就能把这来偷袭的数百人全部歼灭,所以他们虽然一排排的倒下,可更多的人依旧在战鼓声中冲上来。

朱友裕也发xiàn

了王彦章的企图,这时候王彦章已经吸引了大部分的敌军的注意力,仿佛如扑向大火的飞蛾,可依旧是那么义无反顾的冲了过去。

朱友裕知dào

,王彦章是想吸引住敌军的注意力,给自己制造撤离的机会,朱友裕心中热血上涌,是他拉着王彦章来偷袭敌营的,他定然不会把王彦章留下,自己逃走。

朱友裕手中的火枪不停的开火,消灭一个又一个敌人,朱友裕高呼道:“兄弟们,跟我冲过去,与王校尉会和,生擒王敬武,把这些青州兵人赶出我们的家园……”

他带着的那些人战斗力远不如王彦章的队伍强悍,但他们却带了大量的手榴弹和火油罐子,他们奋力的把火油罐子扔向敌军,之后投出火把,让大火在敌军的人窝里点燃……一个个手榴弹扔出去,炸的敌军纷纷后退,炙热的弹片高速旋转着割破敌人的喉咙,划破敌军的铠甲,一排排的敌军倒了下去。

虽然他们战斗力不是很强,可他们所造成的杀伤力却比王彦章的队伍更厉害的多。

并不是很远的距离,却仿佛如千里之遥,中间隔着数以千计的敌军,让他们这区区一两百人根本冲不过去,手榴弹炸开一个缺口,随即却又有更多的敌军冲上来,占据原来的位置。敌人仿佛杀之不尽一般,让他们感到很无力。

朱友裕远远的见敌人的一个都将在前方指挥,手中的令旗不时的挥舞着,仿佛指点江山一般。

朱友裕毫不犹豫的端起步枪,从容的发射,把那名敌军的都将打下马来,那名都将一死,前面的敌军的攻势明显的一滞,朱友裕当然能够把握住这一刻,他趁着敌军将领落马的那一刻,急忙带着麾下仅有的一百多名士兵冲了过去。所过之处敌军纷纷溃退,将是兵之胆,可如今两个都将死于敌将手中的烧火棍,失去了主将的敌军哪里还有胆量打?

溃退的敌军如洪流一般往回退走,却被冲上来的更多的敌军抵制住,自相践踏而死的几乎比被朱友裕他们杀死的都多。

终于朱友裕成功的与王彦章会和到了一起,这时候王彦章正被七八个敌人围攻,已经是强弩之末的王彦章奋力架开右边攻来的几根长矛,左手一翻,提起马鞍边的另一杆铁枪,勉强架开了攻到左肋下的一直长矛,却有一把长刀正在这时砍向了王彦章的左臂,如果这一下砍实的话,恐怕王彦章的左手连着铁枪都会被砍掉,王彦章身后的几个亲兵怒吼着想往前冲,却被敌军的如林长矛阻挡下来。

王彦章这时手中长枪回撤已经不及,眼看着这一刀已经要砍中王彦章的手臂的时候,旁边一杆镔铁长刀猛然间架开了这一刀,紧接着那柄长刀如泼风般在敌群中一阵翻滚,十几只敌人的手臂被砍掉。鲜血如泉水般飞溅出来,紧接着王彦章看见一个只穿了一身紧身绸缎劲装的朱友裕如天神下凡一般从天而降,手中的长刀如旋风般向着前面的敌人猛砍猛杀,转眼之间七八个敌人被他砍翻在地。

王彦章凄然一笑道:“大公子,没想到你的功夫这么好,不过在这种时候最好要借助战马的力量,凭借个人武勇未必能够杀的了多少敌人。”

朱友裕苦笑道:“王校尉,是我害了你,看来我们根本就不该逞这种匹夫之勇,毕竟五百人对三万敌军,兵力悬殊太大了。就算是他们都伸着脖子让我们杀,我们都未必能杀的了这么多人。”

王彦章道:“大公子,刚才你本来有机会能够冲出去的,为什么不冲?”

朱友裕摇头道:“是我带着你们来偷袭敌营的,我怎么能看着你们陷入敌营而不顾?既然大伙儿都是我们宣武军的大好男儿,就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今**我以五百儿郎杀敌数千,就算是死在这里,也值得了。”

两人一边说话,手里丝毫不停,由于这时敌军十分密集,朱友裕一杆镔铁大刀挡住了敌军的大部分攻势,王彦章得以有了一些喘息之机,两人并肩作战,身后的士卒也都跟了上来。两路人马合在一起也不过只有三百多人了,三百多骑兵拖着疲惫的身躯,骑着同样疲惫的战马,而对面是如林的长矛和巨盾,可他们被前面的两个统领的勇悍之气所感染,一个个依旧义无反顾的往前冲,手中的长矛和长刀毫不犹豫的把对面的一切摧毁。

这时候他们这三百人已经陷入了重重包围,别说是往前冲,就是向后退都已经没有了退路,王彦章和朱友裕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绝望。他们都还只是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年轻的时候,正是充满梦想的时候,他们不甘心就此死亡,他们要用自己手中的兵器杀出一条血路。

他们有着不同的目的,却都在做着同一件事情。朱友裕是想得到别人的认可,王彦章同样也是想立功,想像当年的徐怀玉一样连破敌人七座营寨,那是何等的威风?

其实这次就算是让徐怀玉来,也未必能够打的赢这一场突袭,因为这平卢军的官军训liàn

程度可不是当年的那些淮西临时裹挟来的乱民所能比的。他们能够以五百人把敌军的大营搞的一团狼藉,并杀敌数千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战果了,虽然没有烧掉敌军的粮草,但已经足以让他们自豪了,试问哪个人可以说自己可以像他们一样带着五百人在数万敌军中杀敌数千?恐怕没有人敢如此说吧!

死亡的阴影笼罩在他们的透顶,朱友裕几乎已经看见了死神在向自己招手一般,他惨然大笑,把手中的镔铁大刀挥舞的如车轮一般,前面的敌军挡者披靡,竟然被他接连砍死十余人。

在后边注视着战场的王敬铭道:“这两人悍勇无比,定然是宣武军成名多年的大将,想来当年赵子龙也不过如此,可惜这么好的人才却不能为我所用,所以只能把他们毁了……”

第五十三章 胜利回城

就在王敬铭在感慨朱友裕和王彦章两人的武勇时,远处一阵急剧的马蹄声响起,如暗夜的惊雷一般在天边炸响,朱友裕和王彦章一愣,随即他们知dào

己方的援军来了,一眼望不到头的火把和旌旗蜿蜒而来,冲入了平卢军的营寨……

当先一人四十来岁年纪,正是汴梁城临时的兵马指挥使王重师,他身边的是一身戎装的朱友宁,朱友宁手中是一杆一丈八长的马槊。这是朱温当年从一个敌将手中缴获的,做工很是精细,朱友宁看了十分喜爱,朱温索性就送给了他。

王重师的另一边是朱友文,他的兵器是一把长刀,刀锋的寒光在火把的照耀下闪耀生寒,他与朱友文两人与王重师三人齐头并进,势如破竹的攻入了敌军的营寨,如汤泼雪般把迎击的敌军杀的溃不成军。

虽然王重师他们的主力部队距离朱友裕他们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但朱友裕和王彦章已经明显的可以感觉到来自对面敌军的压力遽然减小。他们很清楚,这是敌军士气瞬间低落的结果。

王敬铭长叹一声,知dào

大势已去,趁着敌方的大军还没有攻来的时候,留下三千人断后,自己率领中军急速撤走。

王重师命朱友宁带领五千人一路追击,平卢军人马一路溃退,等王敬铭摆脱了朱友宁的追兵的时候,检点人马,三万多人的大军已经不足一万,他长叹一声,命令部队埋锅造饭,稍事休息就继xù

赶路,真的是如丧家之犬一般。

却说朱友文带着三千人马把王敬铭留下来断后的人马冲散,命令几名都将继xù

追杀,自己却带着亲兵来见大哥朱友裕。朱友文见大哥一身是血,急忙道:“大哥,你受伤了?”

朱友裕拖着疲惫的身躯勉强笑道:“不碍事,大部分都是别人的血,幸亏你们及时赶到,要不然我跟这位王校尉恐怕要交代在这里了。”

朱友文略带埋怨的道:“大哥,你也太大胆了,带着五百人就敢冲击敌人两万多人的阵营,你怎么说也得跟王重师将军商量一下啊,最不济也要算上我一份儿才对,害得我们担心了好长时间。”

虽然朱友文的话略带责备,但字里行间里却带着浓重的温馨,让朱友裕心中十分感动,朱友裕道:“是做大哥的考lǜ

不周,让二弟担心了。”

这时朱友文才注意到朱友裕身边的王彦章,王彦章身上多处负伤,可却从没有一刻放qì

过战斗,他胯下的战马也同样疲惫不堪,两杆铁枪上全是血迹斑斑,在火把的照耀下,王彦章整个人犹如从地狱中出来的魔鬼般让人胆寒。

朱友文在心底里暗赞一声:“好一员虎将!”口中却道:“王校尉,你不尊王重师王将军将令,私自出城,陷大公子于如此危险的境地,你可知罪?”

朱友裕急忙道:“二弟,这不管他的事,是我让他跟我一起偷袭敌营的,你知dào

,我是王府的长子,他没有不听从我的命令的理由,所以这次擅自出城的罪名由我一个人承担,与王校尉无关。”

朱友文道:“这个不是小弟我能够管的了的,你也知dào

,现在我只是管一些钱粮的事情,至于其他的东西不是我份内的事情,我也管不了。还是让王将军来决断吧。”

朱友裕虽然是朱温的长子,可在军中并无官职,只是靠着父亲的身份被朝廷封了一个宣节校尉的虚衔,王重师现在是汴梁城的主将,所以有什么事情都要交给王重师处理。

王重师已经许久没有在战场上出现了,因为以前作战勇猛,身上多处负伤,身体落下残疾,所以不得不在家养伤多年。朱温留他在汴梁不过是做个样子,毕竟汴梁是朱温的大后方,轻易不会受到攻击,却没想到被平卢军的人马乔装改扮长途奔袭,就这么来到了汴梁城下,是以这名当年在军中显赫一时的大将不得不在多年后重新披上战甲,又一次重温当年那种热血澎湃的感觉。

由于以前肺部受过伤,骑马没有多长时间的王重师就已经有些气喘,脸上出现了一片潮红,但是他不敢有丝毫懈怠,因为朱温的长子身陷重围,他不得不再一次跨上战马,又一次屹立在战场之上。而不同的是,以前他是冲锋陷阵,而这一次他却是在指挥方遒,把冲锋的任务交给了年轻人。

不可否认朱温的几个子侄都武艺精熟,在万马丛中都可以轻松自如游刃有余,颇有朱温年轻时的风采。可他不敢让他们冒险,无论是作为朱温儿子的朱友伦,还是作为朱温侄子的朱友宁,昂或是那个名义上的义子朱友文,都是朱温的心头肉,他们中如果有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都是他这个主将的失职,都会让他无法面对对自己信任有加的主公朱温。

当朱友裕和朱友文二人带着浑身浴血的王彦章来到王重师面前的时候,王重师并没有提朱友裕擅自出城的罪名,只见他艰难的翻身下马,抱拳道:“大公子,末将迎接来迟,让大公子身陷重围,实乃末将之罪,末将甲胄在身,不能全礼,还望大公子勿怪。”

朱友裕急忙回礼道:“老将军言重了,这一次是我过于莽撞,让老将军担心了,请老将军责罚。”

几人一番寒暄,王重师下令收兵回城。

朱友裕回到城中,魏国夫人张小惠,还有黄颖、韦凤等朱温的几位夫人见了浑身是血的朱友裕,不由的一个个心疼的跟什么似的,一口一个“我儿怎么可以如此冒险”等等的话说出来,当然也少不了一番责备。朱友裕只能拖着疲惫的身躯陪着笑脸,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有几处皮外伤而已。

倒是王彦章身上有几处伤口有些重,只是他身体强壮,被郎中包扎了一番止住血以后也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这一战王彦章奋勇杀敌,阵斩敌军别将一人,都将两人,校尉五人,战功赫赫,只是由于这一次是擅自出兵,所以暂时功过相抵,该奖还是该罚要等朱温回来再做定夺。

几位夫人絮叨了半天才发xiàn

这时候应该让朱友裕先好好休息一下,所以纷纷回后院去了,只有张小惠一个人流了下来,道:“友裕,你这孩子有能力,无论是文是武,在众位兄弟中都是顶尖的,只是你行事不应该如此莽撞。你黄姨说不让你轻易出战也是为了你好,毕竟你们兄弟都是王爷的儿子,王爷已经对不起你的母亲了,所以我们几个更不想让你受到伤害,并不是我们不想让你出兵征战,而是我们怕万一你有个什么损失,你娘那里我们不好交代,这也是为了你好。”

朱友裕心中不由的有些感动,哽咽的道:“母亲,我……”

张小惠笑道:“你的性子我了解,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虽然不是我的亲生儿子,但我对你们兄弟几个一直视为己出,这些你们也都能够看在眼里,特别是你爹,他对你们每个人的溺爱都是一般,所以我不希望看见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受伤害。”

朱友裕道:“我知dào

,可是我不想让人家看不起,我已经长大了,不能一直生活在你们的羽翼之下,我不像四弟,他生下来就注定要继承父亲的家业的,而我不同,如果我不能在军中有什么作为的话,以后岂不是要就此碌碌一生?”

张小惠深深的看了朱友裕一眼,欲言又止,良久之后才叹道:“我本不想跟你说的,事到如今也就没有再瞒你的必要了,现在你爹还正当壮年,本不该考lǜ

这些事情,可你爹曾向我提起过,对于他的几个儿子之中,他最看好的人是你,他想,如果他在百年之后,他想把他的家业传给你,也只有你才能把宣武军发扬光大。你四弟心地过于仁慈,恐怕不能驭众,是以不是继承人的最佳人选,你爹白手起家,创下的这么大一份家业,可不想在你四弟手中毁了。”

朱友裕的四弟是朱友贞,也是张小惠的亲生儿子,张小惠能够如此对朱友裕说话,足见她对朱友裕能力的肯定,也足见她对丈夫的言行的重视,她并不因为自己的亲生儿子失去继承权而有什么意见,虽然现在儿子还顶着一个世子的头衔,可她心里同样清楚,儿子友贞不是做大事的人。

如果在太平年月的话,朱友贞那种性格可以成为一代名臣或者是一代明君,可现在是乱世,这个枭雄并起的年代,仁慈就要吃亏,过度的仁慈就成了懦弱。

朱友裕仿佛豁然看到了自己的前途一片光明,一切来的竟然是那么的突然,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就在他心中更高兴的时候,张小惠的声音又接着道:“友裕,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一切都还只是暂定,现在你爹还正当壮年,以后会发生什么没有人会知dào

,所以你也不要在心中存着什么想法,万一以后你爹再做出其他的选择,你也不要怪他。”

朱友裕急忙道:“孩儿不敢……”

第五十四章 进爵梁王

第五十四章进爵梁王远在凤翔宝鸡城下的朱温接到汴梁发来的军报,不由的冷笑一声道:“好你个王师范,我不找你的麻烦,你却主动来偷袭我,竟然还想偷袭汴梁,哼!”他转头对送信的人问道:“你是说是大公子和一个叫王彦章的校尉带着五百人马出城偷袭敌营,把敌营击溃,王重师王将军带领中军接应,这才把平卢军王敬铭的三万大军击溃?杀敌近两万人?”

那送信的人是朱温王府的家臣,对朱温忠心耿耿,当即道:“不错,正是如此。”

朱温冷笑道:“我看是大公子偷偷出城去劫营的吧?王重师见大公子遇险,这才不得不率领大军出城攻击,我说的可对?”

那送信的人急忙跪倒,诚惶诚恐的道:“王爷慧眼如炬,确实是大公子擅自带着那个王彦章夜袭敌营,不过大公子凭着王彦章手中的五百人马杀敌数千,火烧敌军辎重无数,把敌军的大营搞的一片混乱,这才让王重师将军的大军可以一战而把敌军击溃,此战大公子确实功不可没。”

朱温笑道:“知子莫若父,友裕自幼勤奋好学,无论是读书还是习武,都比别人用心十倍,我当然知dào

他的能力,只是年轻人不能过于鲁莽,若不是王重师将军赶到的及时,恐怕他和王彦章定然无法全身而退。看来我这个儿子还是有些鲁莽了,他还不知dào

打仗需yào

的是配合,而不是个人的武勇。”

那送信的人道:“当时我来时,主母也是如此说,主母还说让王爷不要过度责怪大公子。”

朱温笑道:“还是小惠识大体,呵呵,我知dào

了,你下去吧。”

朱温召集众将议事,等朱珍、李唐宾、葛从周、丁会、牛存节等人都陆续到场后,朱温道:“如今我们的大队人马都在凤翔和河东一线,平卢军王师范竟然乘虚而入想偷袭汴梁,幸亏被朱友裕、王彦章、王重师等人击溃,想来这王师范定然不会就这么一路人马。王敬铭这人虽然是老将,却是庸碌之辈,不足为虑,我是怕王师范麾下的骁将刘这人有什么举动,如果刘遽然袭击郓州或者是兖州,恐怕这时他已经得手了。”

朱温记得刘这个五代时期以善于出奇兵见长的将领成功偷袭郓州,并俘虏了葛从周的母亲和妻子,但却对葛从周的家人善待有加,后来被葛从周包围,誓死不降,直到王师范投降之后,才出城投降,之后成为朱温麾下的大将,南征北讨,立下无数奇功。

果然葛从周的脸色一下子变的煞白,葛从周道:“主公,如今郓州兵力不过万人,而且没有大将坐镇,如果万一失守的话,恐怕……”他是想说恐怕自己的家眷定然难以幸免,只是现在讨论的是战况,自己不应该把私事混为一谈。

朱温倒是不以为忤,道:“通美是怕刘危及你的家人?”

葛从周略有惭愧的道:“是,主公,我……”他刚想解释自己不应该先考lǜ

私情,朱温却打断她的话道:“通美放心,王师范麾下也就是这刘还是个人物,但这刘也是个好汉,他不会难为你的家人和城中的百姓的,这点你可以放心。”

葛从周心中有些狐疑不定,心中当然认为朱温是在安慰自己,但还是道:“希望如此吧。”

朱温道:“通美,我想让你带领一万人马回军郓州,刘不过是王师范的牙将,兵力定然不多,如果刘已经占据了郓州的话,你可以围困郓州,但不攻城,却在从青州去郓州的路上设伏,围城打援,消灭王师范的有生力量。”

葛从周知dào

朱温怕他担心自己的家人,是以才让他去郓州,心中十分感激,道:“末将谢主公体谅,末将定然不负主公所托。”

朱珍却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些言之过早,刘有没有攻占郓州还是个未知数,依我看不如直接挥兵把青州给平了,省的王师范那小子老是在背后捅咱们刀子。”

朱温白了朱珍一眼,道:“王师范怎么说也有兵马十余万,虽然这一次在汴梁损失了两万人马,但没有伤根本,你以为是那么好打的啊?我们现在虽然也有些兵力,却不能够四处树敌,如果一旦陷入四面受敌的情况,则无论我们有多少兵马,多少钱粮,恐怕都难逃败亡的可能,这就是为什么一定要在每次出征前都要找到合适的理由的原因。因为如果你每次出征都没有什么理由的话,就会被人家说成是无恶不赦、穷兵黩武的家伙,会被群起而攻之。你不看董昌败亡的多块?”

朱珍挠了挠头,呵呵笑道:“三哥教xùn

的是,我知dào

了,呵呵……”嘴里虽然是道歉的话,可脸上哪里有一丝一毫的悔过之心?

朱温也不与他计较,他心里知dào

,朱珍不过是给他开个玩笑,哪里是真的不懂?朱珍这人就是这样,喜欢时时刻刻开玩笑,不管什么场合他都敢开玩笑,年轻的时候如此,如今都奔四十的人了,还是改不了那**病。

朱温道:“凤翔这边大局已定,王建出兵偷袭了兴元,赶走了李茂贞的儿子李继林,李茂昭已经投靠了我们,现在凤翔孤立无援,我们之所以一直只围不攻,主要还是因为昭宗在李茂贞手上,如果李茂贞狗急跳墙,杀了昭宗的话,朝中的那些人岂不要把责任推到我的头上?不过现在凤翔在久困之下定然粮食短缺,现在李茂贞恐怕也不好受,我想我们何不派一个使者进城说降,如果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的话,那是最好,实在不行的话,我们也只能强攻了。”

众将对朱温的安排也没有什么意见,纷纷点头称是。

可接下来让谁进城就成了一个问题,大家伙儿都是武将,哪个人恐怕也都不想做这种事情,成功了还好,最怕是李茂贞不同意,那样的话谁进城去说降就以为着要有生命危险,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的到的。

他们都是武将,他们宁可在战场上战死,却不想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死在敌人的手中。

朱温身边虽然也有那么几个谋士,可朱温知dào

这些人出谋划策还行,毕竟他们没有任何的武力支持,如果李茂贞翻脸的话,他们任何生还的希望都没有。

忽然朱温想到了一个人,这人就是当年在汴梁城担任仪仗队队长的刘捍,此人现在已经是朱温身边的一名参军了,现在正好在军中。朱温就命人传刘捍进议事厅,并说了自己的意图。

刘捍当即道:“末将愿意前往,想那李茂贞也应该是一个识时务的人,如果他一味的抵抗,只能是与昭宗玉石俱焚的下场,李茂贞白手起家,他能够混到今天这个位置,也足以证明他是个人物,越是这样的人越是能屈能伸之辈,如今凤翔城中粮食已经断绝,很多人被饿死,想来这个李茂贞不至于不分轻重的。”

朱温点头道:“那就有劳将军了,早去早回,莫要让大家担心。”

刘捍领命而去,刘捍这人口才了得,加上宝鸡城中确实已经断粮,李茂贞无奈之下,只得答yīng

放昭宗回京,并把罪过都推到了刘季述和韩全诲身上,杀韩全诲等大小宦官七十余人。

昭宗召见了刘捍,问了一些宣武军的事情,刘捍口才便给,对答如流,昭宗李晔很是满yì

,并封刘捍为“迎銮毅勇功臣”。

朱温迎接昭宗李晔回长安,并改光化四年为天复元年,朱温因功封东平王,把那个郡王的“郡”字给去掉了。不久又封朱温为梁王,自此朱温拥有中原大部分土地,唯有河东的李克用还在苟延残喘。

同年,朱温命大将氏叔琮率领大军出天井关,魏博镇大将张文恭、州刺史张归厚等三路人马一同进军河东,河东危机。

数路大军一路势如破竹,抵达晋阳城下,城中李克用等**恐,不敢出城迎战,只是紧闭城门,坚守不出,希望能够凭着成高墙深来阻挡汴梁的大军。

****************************************************************注:《资治通鉴》中记载:三月,癸未朔,朱全忠至大梁。癸卯,遣氏叔琮等将兵五万攻李克用,入自太行,魏博都将张文恭入自磁州新口,葛从周以兖、郓兵会成德兵入自土门,州刺史张归厚入自马岭,义武节度使王处直入自飞狐,权知晋州侯言以慈、隰、晋、绛兵入自阴地。叔琮入天井关,进军昂车。辛亥,沁州刺史蔡训以城降。河东都将盖璋诣侯言降,即令权知沁州。壬子,叔琮拔泽州,刺史李存璋弃城走。叔琮进攻潞州,昭义节度使孟迁降之。河东屯将李审建、王周将步军一万、骑二千诣督琮降。叔琮进趣晋阳。夏,四月,乙卯,叔琮出石会关,营于洞涡驿。张归厚引兵至辽州,丁巳,辽州刺史张鄂降。别将白奉国会成德兵自井陉入,己未,拔承天军,与叔琮烽火相应。

第五十五章 攻城杀器

葛从周带着杨师厚等将领回军郓州,对付可能出现的危机,果然不出朱温所料,葛从周他们在半路上就遇见了从郓州来报讯的信使,信使说郓州城已经被平卢军牙将刘攻陷,郓州刺史葛从周的家眷都被刘俘虏,现在生死不知。

葛从周心中大怒,当时就想如果能给他一双翅膀,他一定会直接飞去郓州,看看老母和妻子的情况,可是他没有,他恨自己的无能,让老母和妻子都被人俘虏,自己真的是愧对她们。可葛从周除了是一个儿子、一个丈夫外,他还是一名出色的将领。

作为一个合格的将领,他知dào

自己应该做的是什么。他只能把心中的愤nù

掩藏起来,尽可能的平稳行军,因为他知dào

“千里奔袭必撅上将军”这个道理,所以他一路上并没有因为心情的紧张而催促士卒们急行军。

从关西的凤翔到郓州数千里路程,路上要耽误不少时日,一路上的行军的苦楚自不待言。

却说氏叔琮带领的大军来到晋阳城下,与张归厚和张文恭两路人马会合,兵围凤翔,商议破城之策。朱温坐镇河中,遥控指挥。

朱温不是不知dào

历史的发展趋势,而正是它了解历史的发展趋势,所以他才不得不对河东用兵,他不想让五代时期的历史再一次出现在历史上,短短的数十年间五个朝代更替,而且三个朝代都是沙陀人建立的政权,沙陀人残酷成性,不学无术,把汉唐以来的先进文明几乎毁于一旦。

后晋的石敬瑭更是把作为中华北部屏障的燕云十六州割让给契丹人,让之后数百年中大汉民族一直处于北方游牧民族的铁蹄之下,中原饱受战火纷扰,一切皆由这时起。朱温想如果没有李克用建立的后唐,李嗣源就不会做皇帝,李嗣源的女婿石敬瑭就更没有做天子的机会,也就没有了以后数百年中让北方边境形同虚设的结果出现。

朱温想象着晋阳城下十余万大军蜂拥攻城的场面,心中波澜起伏,不可否认的,这一次大规模的战争必将要死很多人,可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为了以后中原华夏民族数百年的安宁,即便是死一些人也是值得的。

有时候朱温会想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他不知dào

,这一切或许只有让后人去评说吧。因为朱温清楚的知dào

,历史一直都是由胜利的一方书写的,成王败寇是千古不变的至理。历史上的朱温如果不是因为后梁王朝的过早覆灭,他也不可能被后世评为十大暴君之一,也不可能成为被后世唾弃的yin魔。

有时候朱温想起历史中对朱温的评价就不禁想笑,史书中记载朱温让几个儿媳轮流侍寝,还与张全义的妻女有苟且之事,且不说朱温称帝以后张全义的妻子早已年过半百,朱温会不会看得上,他贵为天子,什么样的女子得不到?怎能对自己的儿媳下手?朱温能够在纷乱的各路军阀混战中白手起家,最后脱颖而出,一统长江以北大部分地区,足见他雄才大略,岂能是那种不知进退的人?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何况他一个绝顶聪明的帝王?

朱温想,如果后梁能够像唐宋一般统治中原两三百年的话,或许他在历史上的地位也不会比唐宗宋祖低吧。

朱温的脑海中如一道亮光闪过,让朱温心中豁然开朗,为了华夏的明天,为了民族不被欺凌,为了数千年的文明不被糟蹋,他要平息这场动荡,可迄今为止,能够平息这场战乱的唯一途径就是统一天下。

现在最首要的任务就是把李克用这个沙陀民族的精神领袖给收拾了,沙陀人人数稀少,之所以能够笼络塞外各小部落抱成一团,就是因为李克用这个人在塞北的名气实在太大的原因,传闻李克用在鞑靼的时候曾经一箭射下了两只正在飞翔的大雕。朱温心中暗笑,这只不过是传闻而已,不要说弓箭了,就是用步枪来射击,也不可能一枪打下两个,两枪能够打一个就已经不错了,更何况用原始的弓箭对付那种飞行高度和速度都非常快的猛禽来说就更加不切实jì



可无论如何,李克用都是塞北各个小部落中的领袖,据在塞北的情报人员回报的消息说,新晋在草原上崛起的契丹可汗痕德堇也正在草原上吞并小的部落,契丹迭剌部酋长耶律阿保机骁勇善战,被痕德堇可汗任命为夷离堇,专事征伐。

据在塞外和晋阳的探子汇报说耶律阿保机曾秘密与李克用见面,具体商议些什么不得而知,可朱温不难想象他们所图谋的是什么,两个野心勃勃的塞北酋长所商议的无非是如何瓜分中原的繁华大地而已。

历史已经证实了李克用和耶律阿保机曾结为兄弟,耶律阿保机曾答yīng

供应给李克用良马三万匹,并助他对付朱温。可耶律阿保机是个聪明人,他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夷离堇,而不是可汗,对于这种空口许下的承诺当然可以不认账,而李克用却是拿他毫无办法。

历史上的李克用对耶律阿保机的欺骗很是生气,所以临终叮嘱儿子李存勖的三件事中就有一件是对付背信弃义的契丹人。

这些都是题外话,在朱温所在的这个时空中,李克用很可能根本没有机会对李存勖叮嘱什么遗嘱,因为朱温不会给他从容离开人世的机会,一旦晋阳城破,包括李克用父子在内的沙陀贵族将无一幸免。

在这一刻,朱温有了一种想亲自去晋阳城下看一看的冲动,虽然他知dào

在自己现在这个层次已经不需yào

亲冒矢石了,但他也同样知dào

李克用在河东经营十余年,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忽然亲兵禀报说大公子来了,朱温心中一愣,怎么朱友裕来了?他来河中干什么?虽然心中疑虑,但想儿子远道而来定然有什么大事,莫非汴梁出了什么事情?朱温不及细想,急忙道:“快让他进来。”

不一会儿,朱友裕兴冲冲的进来了,虽然朱友裕已经长大,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了,其实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可在朱温面前依旧是一个孩子,朱友裕一进门就高声道:“恭贺父王晋爵梁王,恭贺父王得到河中、镇国两镇。”

朱温摆摆手道:“你我父子之间就不要说那些客套话了,你大老远的跑来这里干什么?身上的伤好了吗?”朱温虽然心中疑惑儿子为什么来河中,但还是对儿子在汴梁城外受的伤有些放心不下,即便是现在见儿子就活蹦乱跳的站在自己面前,可还是忍不住出声询问,或许做父母的都有对子女的这种关心吧。

朱友裕听父亲问起自己的伤势,再想想大娘张小惠对自己说父亲要然自己做继承人的事情,不由的心中一阵感动,虽然他是长子,可他从未奢求自己可以继承王位,这怎能不让他感动万分?

朱友裕恭敬的答道:“已经修养了个把月了,都是一些皮外伤,没有什么大碍,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孩儿这次来是给父亲带来了一批刚刚研制成功的攻城利器,还没有命名,等着父亲看过之后命名呢!”

朱温道:“什么攻城利器?带我去看。”

父子两人出了府门,朱友裕并没有去兵器库,也没有去校场,而是直接上马奔城外走,朱温疑惑道:“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还不在城中?”

朱友裕笑道:“父亲不知dào

吗?就是前几年你给吴标吴叔的那张图上的大杀器研制出来了,吴叔说你见了一定喜欢,本来是说让孩儿送给父亲打凤翔用的,没想到父亲竟然兵不血刃的就拿下了凤翔。看来现在要用在晋阳城下了,有了这种东西,在坚固的城墙也没有任何作用。”

几年前朱温曾把自己能够想到的比较简单的先进兵器和各种实用的器械都画成了图形,并附上文字介shào

,大致用途等。光兵器都有好几种,如今连发步枪已经被研制出来,虽然不过是五连发,但在这个以冷兵器为主的年代,已经足以横扫天下了。

没想到吴标还真是个人才,他带着他的一帮人竟然又研制出了一种攻城用的器械,不知dào

是什么大型的东西,竟然不能进河中城。

在城外十余里的兵营边上,十来辆四匹马啦的马车稳稳的停在那里,车上盖着厚厚的毛毡,不知dào

车上到底是什么东西。

朱温来到近前,附近兵营中的将士和跟随朱友裕从汴梁一道赶来的王彦章所部人马都高声齐呼:“恭迎梁王大驾!”

朱温在马上摆摆手,挺直腰杆,尽量让自己做出大人物才有的那种姿态道:“将士们好,将士们辛苦了!”

“捍卫家园,保境安民,不辛苦。”将士们依旧齐声回答。

有时候朱温很陶醉这种感觉,或许是因为他以前在另一个时空的时候老是看见首长指挥方遒的说“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了!”这些场面,在部队做了八年的小兵,每次自己都是站在人群中看着首长经过,这时朱温自己终于可以自己感觉到这种站在人群面前的感觉了,只是却是在另一个遥远的时空。

朱温骑着马来到一辆马车前,几个小兵急忙掀开毛毡,一个粗犷的钢铁质感十足的黑洞洞的炮口展现在朱温面前,朱温心中一阵窃喜:“吴标真是个人才啊,没想到连大炮都造出来了,这可真的是攻城的大杀器啊!”

第五十六章 试射榴弹炮

朱友裕兴奋的道:“在汴梁郊外的时候吴叔已经试过了一次,威力很大,吴叔说这东西一炮就能把城门打烂,多轰几炮的话连城墙都能打塌掉。”

朱温笑道:“我知dào

,不过我还是想看一下这大炮的威力到底有多大,能够发挥出几成的威力。”在朱温的想象中,这个大炮应该无法跟现代的大炮相比。

朱温仔细观察了大炮的各个部件,心中不由的感叹,这种大炮并非是朱温想像中的那种古老的装填散装火药发射实心弹丸的那种大炮,而是有专门的炮弹,炮弹分为两部分,铁质弹壳中装填供发射用的火药,弹头则是空心的铁质弹头,在发射的时候可以自动引发引线,在抵达目标的时候发生爆zhà

,威力应该很不错。

跟随朱友裕一同来的是吴标的一个副手,名叫蒋飞,这人三十多岁年纪,见朱温围着大炮打转,就上前不断的给朱温讲解着大炮的各个部件的作用。朱温疑惑的道:“这种大炮炮管比较短,应该是属于那种滑膛炮,炮弹打出去不会发生旋转,不过以现在的技术水平能够造出这种炮来已经不错了。”

蒋飞也是这火炮研究中的一名重yào

工作人员,对火炮的研制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本来他很是为自己的智慧而自傲,没想到这个主公见了大炮的实物除了刚开始的时候有些惊喜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表示,甚至还对这大杀器好像不是很满yì

一样。

蒋飞心里就有些不服气,表面上当然也就表现了出来,朱温并没有注意到蒋飞的表情变化,只是淡淡的道:“听说这东西还没有命名?”

蒋飞虽然心里有些不高兴,但还是恭敬的道:“是的主公,吴大人说等着王爷来为这大杀器命名呢,他说这东西是根据主公提供的图纸制作而成,当然是主公命名才能够更贴切一些。”

朱温道:“就叫榴弹炮吧。”

蒋飞急忙道:“榴弹炮,好,实在是好名字。”心中却嘀咕道:“以前震天雷被这个主公命名为手榴弹,这次的神武大炮又被命名为榴弹炮,敢情这主公就知dào

榴弹这两个字啊!”

朱温命蒋飞他们试射一发炮弹,看一下这大炮的威力。

蒋飞急忙命人把大炮后座的铁锚固定好,以防后坐力太大而让大炮发生翻滚,一切就绪之后,蒋飞亲自调好了大炮的仰角,亲自拉了一下开关,击锤击打在炮弹尾部的雷汞引信上,一声巨大而沉闷的声音响起,震的人耳膜生疼,炮弹从炮口呼啸而出,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飞向远方。几乎是在刹那之间,远处一声炸响,滚滚烟尘遮蔽了方圆近十丈的范围,让围观的众人不由的一阵咋舌。

朱温对这个效果很是满yì

,朱温问蒋飞道:“这种炮弹是爆破弹还是杀伤弹?”

蒋飞一愣?他哪里知dào

什么叫爆破弹什么事杀伤弹?他们研制出的炮弹只有一种,就是把火药装在铁质的中空弹丸中,哪里分什么爆破弹和杀伤弹?

蒋飞这时才知dào

这个王爷的高深莫测,急忙硬着头皮答道:“启禀王爷,弹丸暂时只有一种,就是现在发射的这一种,应该是爆破力和杀伤力都还不错……”

朱温沉吟道:“你派人回去跟吴标说,就说让他赶快制造一千发杀伤弹,现在这些炮弹就暂时当做爆破弹来用就行。所谓的杀伤弹就是火药装的不需yào

太多,主要以爆zhà

时弹片的威力伤人,中空的弹丸中还可以放一些铁球铁钉什么的,这样就能更加增大其杀伤力,对野外的步兵和骑兵都具有绝对的杀伤力,一发炮弹足以射杀百余人以上,如果是爆破弹的话,能够炸死十个人就算是不错了。”

蒋飞听了朱温的话,心中对这个王爷佩服的五体投地,当下头点的跟小鸡琢米似的。口中的赞颂之词更是如长江之水一般连绵不绝,朱温笑骂道:“平时多动些脑子,比说这些肉麻的话要好的多,好好跟着吴标做科研工作,只要你用心做,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的。”

蒋飞急忙跪倒在地,谢过王爷,并保证一定尽心尽lì

配合吴标,研制出更多先进的武器,为宣武军威震天下贡献一份绵薄之力云云。

朱温快马赶到炮弹爆zhà

的地方,认真检查了爆zhà

的区域,爆zhà

的地方是一个很大的大坑,果然不出朱温所料,在周围并没有发xiàn

明显的弹片痕迹,这些炮弹用来爆破还行,真用来打击骑兵或者是运动中的步兵的话,威力还是有些欠佳的。

朱友裕也跟着朱温跑过来,问父亲有什么发xiàn

?朱温就细心的跟朱友裕解释这种炮爆zhà

威力还不错,但是对付地面上的骑兵或者是步兵的话就有些不足,仅凭爆破的威力根本形不成太大的杀伤力,如果是那种一爆zhà

就铁珠、弹片、铁钉四处乱飞的炮弹的话,恐怕对地表上的士兵的杀伤力会增加数倍。

朱友裕认真听朱温的解释,心中对父亲的佩服已经到了一个无人能够代替的高度,父亲从一无所有的情况下白手起家,十余年的时间就成为了中原实力最强悍的藩镇,麾下猛将如云,雄兵数十万。而且还有火枪、火炮等东西的研制,哪一件不是靠朱温的想法才研制出来的?朱友裕真不知dào

父亲如何能够有这么多新奇的点子,那么多以前根本没有出现过的东西朱温都能够画出图纸,并付诸实施,让吴标制作出实物来。虽然吴标的能力有目共睹,但如果没有父亲的图纸和详细的注释,吴标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些。

在朱友裕心中,父亲一直都是自己的偶像,就像当年自己还在特别小的时候,记得那时母亲还跟在另一个父亲(尚让)身边,这时候他当然已经知dào

那个人是尚让,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自己的亲生父亲是朱温。

这一点毋庸置疑,因为朱友裕的相貌与朱温有六七分相似,两人往一块儿一站,任何人都能够看出来二人是父子关系,不过朱温由于内力深厚,虽然已经四十岁,但看上去还是好像不足三十岁的样子。但古人十几岁结婚生子那是稀松平常的事情,所以即便是朱温真的和儿子相差十四五岁也不会有人有多么好奇。

朱友裕还记得当初父亲带领人马把尚让的大军打败,在重重围困之下,母亲把自己交给了父亲,用以换取尚让的自由,当时自己什么也不懂,甚至直到现在他还是有些不懂,母亲为何要嫁给尚让?既然母亲和父亲生下了自己,为何却不和父亲在一起?

当年明明可以和自己一同回到父亲的身边,却为何要跟着穷途末路的尚让去亡命天涯?后来母亲为何在几年后又来到了自己身边,自己不知dào

,可母亲一直没有生活在朱家,这是朱友裕心中永远的痛。他知dào

母亲心中还是喜欢父亲的,要不然就不可能有自己的出生,可明明当时父亲说要让母亲嫁入王府,而母亲却执意不肯呢?

这些话他曾经单独问过母亲,而母亲却只是苦笑不答,说自己还小,等自己长大了就能够了解了。可现在自己已经长大了,还是没有了解其中的道理。

这十年来父亲一直没有什么变化,而母亲却明显的苍老了很多,让他心里很是难受。

这时朱温也明显的感觉到朱友裕有什么心事,不由的道:“友裕,你有什么心事?”

朱友裕从遐想中回到现实,忙道:“没,没什么?”

朱温却明显的看见了他闪烁的眼神,朱温叹了口气,轻声道:“你娘现在还好吗?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了,不知dào

她现在怎么样了,想想当年第一次见到你娘的时候还是在广州,想起那时候的情形,仿佛依旧在昨天一样,没想到一转眼的时间,你就已经这么大了,而我也从黄王麾下的一名将领,成为了现在的梁王,真是世事沧桑啊……”

朱友裕很显然也能够看出朱温对母亲的情谊,不由的试探的问道:“那父亲为何不把我娘接到王府呢?”

朱温深深的看了儿子一眼,叹道:“不是我不想,而是你母亲不想,她怕会影响我的前途,其实处在现在我这个位置,早已经不需yào

顾及别人的看法了,任何人的看法都不会对我有什么影响,真zhèng

影响我的是实力,只要有足够的实力,无论你做什么,都不会有人敢说什么?”

朱友裕还想再说些什么,朱温却淡淡的道:“算了,不说这些了,毕竟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等这次打完河东回去,我会亲自去看你娘,看能不能让她住进王府,最起码能够让你们母子团聚,毕竟你母亲三次嫁人,三次婚姻都是直接或者间接的毁在了我的手上,真不知dào

是上天的安排还是命运的作弄?”

朱友裕默然,他不敢再说什么,也不敢再问什么,因为他知dào

,父亲心中也一直有母亲,知dào

这一点已经足够了,还能够祈求什么呢?这时候他忽然意思到母亲为何不嫁入王府的原因了。父亲的几个妻妾都是名门之后,张小惠和韦凤都是书香门第,官宦世家,黄颖虽然出身草莽,但她父亲是轰动一时的大齐天子黄巢,就连山口梅子这个日本来的女子当年在日本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自幼受过良好的教育。

而自己的母亲以前是给人家做妾的,后来在朱温的府上做奶妈,再后来改嫁尚让,尚让身亡后又改嫁时溥,时溥死后跟随朱珍来到汴梁,他还记得当时母亲说:“我是克夫的命,嫁给谁谁都不得好死,我不想再害人……”

第五十七章 监军张承业

三日后,朱温和朱友裕父子带着是十门榴弹炮赶赴晋阳,留义子朱友谦(朱简)留守河中。

一路上由于大炮沉重,加上晋境多山,所以行军缓慢,每日行军不过百里路程,有时候走在狭窄陡峭的盘山道上,必须有十余人推着炮车前进。幸亏军中别的没有,就人多,大伙儿轮流上前推车,也并不显得特别疲累。

幸而河中距离晋阳本来就不是很远,十来日后终于抵达晋阳城外。

这时的晋阳城已经被氏叔琮围困半月有余,进行了两次大规模的进攻,但都以失败告终,双方互有伤亡,由于城中各城墙上都架着杀伤力巨大的床弩和投石车,氏叔琮的投石车无法发挥威力,就连火药都无法发射到城门,每次都是投石车还没有进入有效射程,对方的投石车和床弩就一起进攻,把氏叔琮的投石车砸坏。

幸亏李克用的投石车上没有装填火药等爆zhà

物品,只是用那些百余斤的巨石抛射,可即便如此,杀伤力依旧巨大,氏叔琮也不敢贸然进攻,两次大规模进攻双方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李克用的投石车和床弩就是护着几座城门,让宣武军的抛射火炮无法打击到城门。

氏叔琮军中用的火炮还是利用原始的投石车抛射那些装填着火药的铁罐和空心铁球,威力并不是很大,射程也和李克用的投石车差不多,还没有李克用的床弩射程远,所以在李克用的数十架投石车和床弩的反击下,根本无法进入到能够击打到晋阳城门的地方。而晋阳城墙坚固异常,偶尔有“炮弹”落在城墙上,也只是炸的掉下一些土石,根本对城墙无法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着让氏叔琮很是头痛,氏叔琮跟随朱温也有十来个年头了,还是第一次独自带领这么多的人马,他很想能够顺利的打下晋阳,如果能够打下晋阳,他就可以像朱珍、庞师古、葛从周等人一样,成为朱温麾下最得力的大将。而以前,氏叔琮不过只是一名骑兵将领,虽然屡立奇功,最后升为朱温的亲军统领,可他并不想到此为止,他也想像朱珍、庞师古、葛从周那样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人物。

但连日来两次大规模的进攻和十余次小规模的试探结果告sù

他,晋阳城固若金汤,这一座历史悠久的河东大镇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打的下来的。即便是真的能够打下来,所付出的代价也必定十分惨重,到时候有可能得不偿失。

氏叔琮感到无从下手,这日把张归厚和张文恭都找来商议对策,就连刚刚赶到的河阳节度使丁会也一同参加了这次的商议。几个人都是征战多年的大将,但对于眼前的事情却是一筹莫展,晋阳城的坚固程度和李克用的实力都远远的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范围,虽然他们知dào

晋阳这个骨头不是那么容易肯的,但同样难度越大,攻下来之后的功劳也就越大,所以他们还是义无反顾的带领大军赶到了晋阳城下,可连日来的进攻让他们感到一阵无力,不是将士们不肯用命,而是晋阳实在是太难打,而晋阳城中的守军之骁勇善战也让他们始料未及。

晋阳不像郓州与兖州,甚至连以坚固著称的徐州都无法与之相比,氏叔琮心想,如果让朱珍或者是庞师古来了,也未必能够拿的下晋阳城这座重镇。

几个征战多年的大将脸色都不是很好kàn

,只有刚刚赶到不就的丁会有些不以为然,他从河阳带了两万人马来,加上氏叔琮的两万人、张归厚的一万人还有魏博大将张文恭的一万多人,足有六七万人马。如果这么多人打不下一座城池的话,他自己就感到脸上无光。

丁会道:“氏老,您是梁王麾下的老将,可一直以来都是以骑兵野战为主,攻城这种事情并非您老的长项,这次您老挂帅主持攻打晋阳,也是为难氏老您了,要不明日让我河阳的人马强攻,氏老您就在一旁掠阵即可,若我能侥幸攻破城门,到时候氏老和张归厚将军、张文恭将军再挥军为后援,我们一起拿下晋阳,生擒李克用不迟。”

氏叔琮苦笑道:“晋阳城固若金汤,如果强攻的话无疑于让士卒赴死,这样做只能造成更大的伤亡,于事无补,我想,我们是不是应该想一个办法能够智取?”

丁会道:“智取?谈何容易!李克用善于用兵,加上现在河东大部分城池已经都在我们的控zhì

之下,唯有晋阳一座坚城还在负隅顽抗,请问氏老,计从何来?”

氏叔琮也知dào

自己的话无异于天方夜谭,这时候李克用唯有一座晋阳城可守,哪里还有什么转圜的余地?诱他出城决战,除非李克用是傻子,否则他定然不会出城。

氏叔琮想起了当年葛从周攻打郓州时的计策,就和大伙儿商量了一下,说姑且一试。众人也都没有办法,只能点头答yīng

,当天氏叔琮依旧带领所部人马留守大营,而丁会、张归厚、张文恭三人带领的四万人马都陆续撤离营地,撤离的十分慌张,做出了一种让人感到他们接到了什么紧急军情,要回军长途奔袭的假象。

而实jì

上这些人只不过隐藏在二十里外的一个山谷里,就等着李克用出城袭击氏叔琮呢?如果李克用见到有便宜可捡,很可能出城袭击氏叔琮,只要氏叔琮能够把李克用的人马拖上一段时间,丁会、张归厚、张文恭他们就会带着其余的四万多人马迅速杀来,把李克用出城的决战的人马围歼。

当年葛从周就是用这条计策引得天平军节度使朱宣出城决战,成功的把朱宣的主力一战击溃,擒杀朱宣,郓州不战而下。

晋阳城中,李存信见到城外的大队人马仓皇撤离,急忙禀报了李克用,李存信道:“晋王,如今宣武军的人马仓皇撤离,很可能是宣武军后方有变,我听说王师范派出数路人马进攻宣武军,刘依旧拿下了郓州,王敬铭三万大军偷袭汴梁,如今汴梁正是空虚的时候,他们定然是回军援救汴梁。如今城下的敌军不过两万,而且看上去人心惶惶,定然军心不稳,不如我们帅大军出城掩杀,把这两万人歼灭,再尾随敌军追杀,定然能够重整我军声威,一举生擒敌将氏叔琮老贼,以报这半个多月来的围城只恨,也好趁机收复失地。”

李克用还没有说话,一旁的监军张承业道:“启禀晋王,老奴以为不可。朱温麾下猛将如云,为何朱珍、庞师古、葛从周都不来攻打我晋阳城,却让氏叔琮前来?”

李存信道:“我说监军大人,现在是关键时刻,机会难得,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就没有能够重创敌军的可能性了。”

李克用冲李存信摆摆手,转头对张承业道:“张老,你继xù

说。”张承业虽然只是个监军,这年头很多藩镇对李唐朝廷派下来的监军都视同虚设,监军的权利早已经步入以前那么大了,可李克用还是对张承业很是重视,因为他知dào

张承业这个人不简单,特别是对有些事情的看法十分仔细,又在外做了数十年的监军,也可以说是征战多年了,战场上的经验当然非李存信这个未到三十的小子可比的。

张承业道:“老奴本听说朱温派大将葛从周来攻晋阳的,半路上由于听说王师范出兵袭击汴梁、郓州等地,这才派葛从周回军迎战王师范。加上庞师古坐镇徐州、朱珍镇守潼关重镇,胡真被韩建那老家伙骗到了宁远军那等蛮荒之地,这才临时把氏叔琮调了来,再配上一个河阳节度使丁会。”

张承业顿了顿,见李克用一直在听自己说话,接着道:“本来氏叔琮还连日试探性的攻城,并发动了两次大规模的进攻,那时候他们不过才四万多人,现在丁会又带来了两万生力军,怎么可能反而撤军?加上葛从周那种大将已经回军,量来葛从周对付王师范已经绰绰有余,根本不需yào

丁会和张归厚等人也撤军,所以我想这一定是敌军要引诱我等出城的计谋,如果老奴所料不差的话,如果我军出城的话,那四万人马定然会突然出现,把我们的主力军队的归路切断,到时候我军定然会被他们围歼,那时我们将无力再守晋阳城。”

李克用思索良久,点头道:“张老说的不错,一定不能轻易出城,以防万一敌军有诈。”

李存信还要再说,李克用怒视了他一眼道:“你莫要再说了,传我的将令,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城,违令者斩!”李克用这几句话说的斩钉截铁,李存信不敢再说,悻悻然的退了出去。

******************************************************氏叔琮接连等了两日,见敌军不肯上当,第三日只得让丁会他们回营,李克用看到城外丁会的人马回来,暗自抹了一把汗,心中对张承业更是佩服。

李存信更是吓的不轻,如果当时自己真的带着人马出城的话,有可能现在就成了敌人的俘虏了。

正当氏叔琮感到一筹莫展的时候,朱温的人马赶到了晋阳城下。

第五十八章 炮击晋阳

氏叔琮和丁会出营十里迎接朱温父子,氏叔琮一脸惭愧的道:“末将愧对主公信任,久战无功,请主公责罚。”

朱温安慰他道:“氏老不必介怀,李克用雄霸河东十余年,根基深厚,岂是这么轻易能够打的下来的?若是能够轻易的攻下晋阳,那李克用也就不是李克用了。”

氏叔琮感激的道:“多谢主公见谅,烦劳主公亲自前来,末将心中实在过意不去,既然主公来了,还望主公面授机宜,主持破城之策。”

朱温笑道:“破城之策没有,但破城的东西我倒是带来了,三日之内必定拿下晋阳,把沙陀胡虏赶出代北,赶出雁门关。”

氏叔琮和丁会二人对视一眼,齐声道:“主公扬我大唐声威,驱逐突厥余孽沙陀部回塞北,拯救万千黎民于水火之中,实乃大唐之福,万民之福。”

朱温笑道:“你们二位也是跟着我多年的老兄弟了,你二人的年纪都比我大,按理说我还要喊你们一声大哥,你们怎么给我戴起高帽子了?”

氏叔琮和丁会二人急忙连声说不敢,心中却不由的感到暖洋洋的,就算是为了主公埋骨沙场也在所不惜。

第二天一早,宣武军的三路人马和魏博镇的张文恭带领大队人马浩浩荡荡来到晋阳城下,在距离晋阳城五里的地方就停下了脚步,从这个距离已经能够看见晋阳城巍峨的城墙,但城墙上的人却根本看不到。

晋阳城中的守军也看到了远处的烟尘,还有密密麻麻如蚂蚁般的宣武军人马,从他们的位置根本看不到宣武军人马的动作。

朱温和氏叔琮、丁会等人每人手中一个双筒望远镜,看着晋阳城头那些疑惑的守军将领,朱温笑了笑道:“以后的攻城战,将不再需yào

士兵们亲冒矢石,今日就让你们开开眼界。”

朱温一回头,吩咐蒋飞道:“蒋校尉,把榴弹炮推上来!”

蒋飞已经穿上了崭新的校尉铠甲,就在昨天朱温亲自封他为炮兵校尉,让他这个技术人员做炮兵的指挥官。

蒋飞穿着沉重的铁甲,动作还有些不太适应,听到朱温的命令,嘴里答yīng

一声:“卑职遵命!”下意识的就想下跪行礼,却由于盔甲过于沉重,跪下之后想站起来,却怎么也站不起来了。

也是,身上穿着三十来斤的铁甲,就算是武将也会感觉到沉重,更何况他这个整日做研究的书生?

朱温笑着双手把他扶了起来,笑眯眯的道:“这下知dào

为什么武将们会说‘甲胄在身,不便行礼’的原因了吧?”

蒋飞红着脸点头道:“呵呵,这身衣服确实有些太沉重了,让人浑身不自在。”

朱温正色道:“虽然盔甲沉了些,却能保命,如果大战一旦展开,炮兵就会成为敌军的弓箭手和骑兵的主要攻击对象,如果你没有一身足够坚固的铠甲的话,一不小心就会被流矢所伤。”

蒋飞谢过主公的提醒,命令在汴梁时吴标亲自训liàn

出来的百十个炮手把十门榴弹炮推了上来,固定好炮座,下好了铁锚,一切就绪后蒋飞亲自调整火炮的角度,他一边用望远镜看着晋阳城的方向,一边调整着火炮的仰角。

调整好角度后,蒋飞首先让其中一门榴弹炮试射一发炮弹,看看炮弹的落点之后再进行微调。

一声巨响,第一发炮弹呼啸而出,声震数十里,就连晋阳城方向的守将们也都听的清清楚楚,就在他们心中纳闷的时候,耳边又想起了一声更加响亮的爆zhà

声。第一发炮弹落在了城中,炸毁了好几间民居,却没有击中城墙和城门,炙热的热Lang把那些本就不是很坚固的民居炸的四分五裂,屋里的人也早已经被炸成了飞灰。

就是在屋外很远的距离路过的人也被炙热的热Lang推出很远,虽然不至于身亡,但耳鼓破裂,头晕目眩,有的甚至已经昏迷不醒。

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晋阳城陷入了一片恐慌,这时在城头巡视的是李克用麾下最得力的大将,也是他的义子李嗣源,李嗣源也被眼前的场面惊呆了,他根本无法想象,敌人距离自己最少有五里路程,在这个距离无论是投石车还是床弩都望尘莫及,敌人倒底是怎么做到的?

就在李嗣源内心迷惑的时候,第二发炮弹直接落在了城楼上,把巍峨的城门楼子炸塌了一大块出来,城楼上一个都将两个校尉被当场炸死,守城的士兵更是被炸死了几十个,受伤的不下百人。

李嗣源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身边的几个亲兵纷纷围拢过来,刚刚十五岁的义子李从珂高声道:“保护将军,保护将军!”两百名亲兵簇拥着李嗣源下了城墙,任凭李嗣源高声下令,亲兵们为了主将的安全,哪里肯听。因为李克用的军法规定,如果主将阵亡,亲兵一律处斩,所以他们哪里肯让李嗣源待在险地?

紧接着城墙上纷纷传来爆zhà

声,一发发炮弹从远处射来,把晋阳城的城墙炸的面目全非。

城墙上的守军死伤惨重,守城用的投石车、床弩更是毁坏殆尽。

又是一声沉闷的巨响,晋阳城的城门被炸的四分五裂,就连拿厚重的铁闸也被炸的飞出了老远,砸倒了一大片守城的士兵。

李嗣源心中乱糟糟的,他实在想不到敌军怎么会有如此犀利的武器,能够在五里之外对晋阳城发动如此强dà

的打击。每一声爆zhà

的巨响,都震的他心中猛的一颤,如同巨锤敲击他的心灵,让他心中难受之极。

他看着城墙上不断崩塌的土石,还有不时被炸死的大批守军,他感到很无力,这种战争场面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二十余万沙陀勇士,在敌人犀利的炮火下,简直就如同蝼蚁一般不堪一击。

李克用同样看到了这个场面,他双目血红的看着这一切,心中感慨万千,难道这么多年的心血真的就这样灰飞烟灭了吗?父亲的梦想,沙陀民族几代人的梦想难道就这样毁在朱温的手里?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但形势比人强,不甘心又能如何,难道让他用血肉之躯来抵挡敌人犀利的炮火?沙陀骑兵虽然厉害,在敌人犀利的火枪之下根本不堪一击,如今敌人有了这种远距离的杀伤性武器,沙陀人赖以为傲的骑兵就显得更加的微不足道。

骑兵以速度见长,在中原马匹相对稀少的情况下,一直以来沙陀的骑兵都是战场上的王者。无论是黄巢、还是朝廷的禁军、还是王行逾、李茂贞、王处直、李匡筹,他们都无一例外的败在沙陀人的骑兵之下,唯有朱温,这个一次次让李克用败绩的朱温,每一次都能够让李克用毫无还手之力。

装备精良的铁甲骑兵可以无视弓箭手的覆盖性打击,在面对朱温的火枪队的时候,那坚固的铠甲就如同纸糊的一般被轻易的撕裂,晋阳城坚固的城墙在朱温犀利的炮火下被轰击的分崩离析。

李克用知dào

,无险可守的晋阳已经暴露在了敌军的攻击之下,这还是朱温手下留情,如果朱温无视城中的百姓死活的话,把那能够击毁城墙的犀利火器打到内城来,整个晋阳将被轰击成一片废墟,城中的军民生还的可能性简直微乎其微。

李克用知dào

,自己已经没有能够再坚守晋阳的实力,也没有那个必要了,趁着己方的实力还没有过度被消耗,李克用带着剩下的十余万人马出了晋阳的北城,一路向雁门关方向撤tuì

,雁门关还在李克用的手里,那里有自己的大将薛志勤驻守,李克用让李嗣源为先锋,自己坐镇中军,大将周德威殿后,十余万大军仓惶撤离晋阳。张承业作为河东的监军,当然也随军一起前往雁门关。

已经十四岁的李存勖穿着一身厚重的铠甲,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紧随在父亲身边,一言不发。偶尔回头看向晋阳城的方向,眼中闪过仇恨的目光。

他们都清楚,朱温不可能让他们在雁门待太长时间,因为朱温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做事一向会斩尽杀绝,既然双方已经撕破了脸皮,就一定要把对方往死里打,否者一旦被对方翻过身来,后果将不可预料。

李克用撤军的举动被朱温用望远镜看的清清楚楚,朱温下令停止榴弹炮轰击,让丁会和朱友裕缓步前进,占据晋阳,并消灭城中残留的任何敢于反抗的河东兵马,并安抚城中百姓,让朱友裕临时担任河东留后。

朱温命氏叔琮带领一万人为先锋,追击向北逃窜的沙陀人马,一万人中有三千经过严格训liàn

的火枪手,在野外作战完全可以压制住对方的骑兵。朱温和张归厚带领中军缓缓向北推进,朱温要把李克用赶出塞北,赶出雁门关。

三千支五连发步枪同时开火,可想而知其威力有多大?

周德威带着两万步兵断后,被氏叔琮追上来的一万人马几轮火枪杀的溃不成军,老将周德威竟然被流弹击中,死于乱军之中,曾经威震河朔的老将周德威,结束了他多年的作战生涯,埋骨沙场,可这种死法并非他的初衷,他想的是能够面对面的拼杀,最起码要杀个够本二再死。可对方根本不给他机会,他根本连敌人的面都没有见到,就被一颗小小的弹丸击杀,他不甘心,至死一双愤nù

的眼睛都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第五十九章 薛志勤大败

当周德威的首级被送到朱温手中的时候,朱温也不由的一阵感叹,河东一代名将,竟然落的如此下场,实在是可惜了,如果不是有先进的火枪和火炮,要对付以骁勇善战著称的沙陀骑兵,真的是谈何容易啊?

周德威年纪已经不小,须发已经花白,可老当益壮,智勇双全,从他千里奔袭奇袭幽州的战绩就可以看出周德威无论从谋略还是武艺上来说,都不会比朱温麾下的这些个大将差,周德威是一个少见的帅才,就这么死在乱军之中,实在是有些可惜。可千军万马之中,数千支火枪一起开火,哪里顾及得了那么多?战争是残酷的,只要有战争就不可能不死人,这是一个很明显的道理,朱温心里十分清楚,可他还是让人把周德威的首级缝在了尸体上,运回晋阳隆重安葬,并为他立碑,碑文上刻下了他一生的战绩,已备后人瞻仰,这都是后话。

却说氏叔琮的一万先锋一路追着李克用抵达雁门关,一路上李克用的部队士气低落很多以前在代北招募的小部落的羌兵都做了逃兵,还有一部分被氏叔琮的队伍追上,杀戮殆尽。

等李克用抵达雁门关的时候,原本在晋阳出城时的十五万大军仅剩下不足十万人了。

与薛志勤在雁门关的三万守军会师以后,紧守雁门关,氏叔琮的火枪队也没法对他们怎么着,只能等待朱温的中军人马到来。

期间薛志勤带着本部的三万人马出城逆战,强dà

的骑兵队踏着雷鸣般的马蹄声冲向氏叔琮的队伍,氏叔琮的三千火枪队在重步兵高大的盾牌掩护下从容射击,把薛志勤的骑兵队打的七零八落,强dà

的骑兵根本冲不过三千支火枪组成的火力网。好不容易进入弓箭射程之内,数千名骑兵用生命换回来的放箭机会,可他们的羽箭却被敌军的重步兵手中高大的盾牌挡了下来,根本对敌人形不成有效的伤害。

薛志勤看着自己十余年来培养出来的铁骑精锐一个个倒在血泊中,他的心在滴血,没有人能够了解他这时的心情,他已经听说老将周德威战死的事情了,周德威那是什么人?那可是河东的顶梁柱啊,老将军戎马一生,却惨死在敌人的火枪之下,甚至至死都没有与敌人对面砍杀的机会,老将军死不瞑目。

薛志勤知dào

,如果换了自己,自己同样是死不瞑目,薛志勤这时才不过四十多岁,应该是正当壮年的时候,可他的两鬓已经明显的有些斑白。这些年的戎马生涯让他已经看淡了生死,可听说老战友战死的消息,他还是一夜之间头上添了许多白发,脸上如刀刻般的皱纹也深了几许。

他不甘心,所以他冒死请求出战,他不信自己苦心训liàn

出来的三万铁骑打不赢敌军的一万人马。李克用苦劝不住,只得准许他出战。

薛志勤眼看着自己的骑兵队已经伤亡了近万人,可他依旧没有停止进攻的意思,他在想,敌军的弹药是不是快要用尽了?如果敌人的弹药用尽的话,我剩下的两万铁骑足以把他们全部踏平,替周老将军报仇。

可让薛志勤失望的是,对面的枪声没有丝毫的减弱,这让他很是痛苦,如果就此收兵又不甘心,如果继xù

进攻的话,眼看着一排排的将士落马,他的心就算是铁石也要被融化。

就在这时,雁门关上传来了尖锐的鸣金声,薛志勤无奈的下令退军,剩下的不到两万铁骑如潮水般退却,在战场上留下了一万多名袍泽的尸体和伤员。薛志勤眼看着汴梁的刀斧手上来把没有断气的兄弟砍死,把己方的没有了骑士的战马收拢起来,他一口气没有转上来,一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昂头从马上栽了下来。被身边几个眼疾手快的亲兵七手八脚的接住,迅速送回了雁门关。

李克用看着薛志勤惨白的脸庞,紧闭的嘴唇和双眼,对急匆匆赶来的军医道:“一定要把薛将军救过来,如果有什么闪失的话,你们几个老家伙就准bèi

买棺材吧!”

几个老军医战战兢兢的查看了薛志勤的伤势,松了一口气道:“薛将军不过是急怒攻心,并无大碍,休息几日也就好了,晋王请宽心。”

李克用这才放下心来,那几个军医也都各自擦了一把汗,知dào

脑袋算是保住了,急忙开了几副安心宁神的药,起身告退,李克用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算是打发他们出去。

薛志勤和康君立一样,都是最早跟随李克用的老将,在云州起兵杀段文楚的时候,薛志勤就是李克用身边的爱将,那时候李克用还只是云州的捉守使,薛志勤是兵马指挥使,康君立是参军。可如今康君立已经死去多年,当年的那些兄弟剩下的没有几个。有时候李克用想想当初杀康君立的事情,心里也不禁感到愧疚万分。

眼看着这么多年的基业就这么毁于一旦,李克用心里不可能没有一丝自责,李存孝的背叛对李克用打击很大,让李克用变的刚愎自用,残忍嗜杀,康君立也正是在那个情况下被李克用稀里糊涂的砍了,薛阿颤自尽。如今周德威战死,刘仁恭又据幽州背叛自己,薛志勤昏迷不醒,唯有李嗣源与李嗣昭还算是两个臂膀,其余的李存贞、李存贤等人不过只是冲锋陷阵的猛将,做不了独当一面的帅才,李存彰和李存信更是喜欢勾心斗角,哪里有什么真本事?

当下李克用把李嗣源和李嗣昭喊道跟前,叹道:“如今汴军势大,我们丢了河东的根本,恐怕以后连雁门关也保不住,以后我们该何去何从?”

李嗣源与李嗣昭同声道:“单凭义父一句话,水里火里,万死不辞。”

李克用叹道:“怕就怕我们就算是战死,也未必能够保得住雁门关,这雁门关的关城主要是为了对付塞外的契丹人和突厥人而建的,是以南面的城墙并不是很高大,更何况即便是再坚固的城墙,也未必能够经得住汴军的火炮轰击。”

李嗣源和李嗣昭两人默然,他们当然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李嗣源心里倒是有一个办法,只是却不敢说出来,他的办法是撤出关外,与关外的契丹人争雄,中原各方混战,看来以后汴军独大的局势已经形成,即便是淮南的杨行密、杭州的钱镏、蜀中的王建等人联手,也未必是朱温的对手,倒不如直接到草原上与契丹人争雄来的好。

李克用见两人都不说话,只得叹道:“要让我放qì

我们沙陀几代人在中原打下的根基,我心中实在是有些不甘心,我们沙陀人虽然只是突厥的旁支,可历来都不忘了称霸中原的梦想,好不容易李唐没落了,我们有了机会,却不料朱温竟然不知如何弄到了如此犀利的火器,打的我们赖以纵横中原的沙陀骑兵毫无还手之力。”

“唉,看来我们大势已去,中原恐怕容不下我们了,即便是我想屈膝投降,朱温也未必能够容得下我,正所谓一山难容二虎,看到李罕之的下场,怎能不让人心寒?”李克用这时候万念俱灰,如果再一次远走塞外,还有没有再回中原之日?

在中原居住惯了的李克用实在不想再到荒凉的塞外去住帐篷,可不想又能怎么样?要么战死,要么退走,没有任何其他的选择。

李嗣源见义父如此痛苦,狠了狠心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今既然明知雁门关不可守,我们不如远走塞外,到草原上去某生路,以现在我们的军力,先到草原上征服几个小部落安定下来,再徐图发展,等到我们统一了草原,再回过头来对付朱温,如何?”

李克用苦笑道:“我只是不甘心这么多年的努力就此覆水东流,可如果不走,岂不是眼睁睁的看着身边的兄弟被炸死在犀利的火炮之下?”

李嗣源眼珠一转,道:“我们先忍辱负重,在塞外发展势力,一边派人盗取汴军的火器制造方法,我们也制作一些大炮和火枪,那样的话到时候就可以与汴军一较短长了。”

李克用叹道:“偷资料,真是谈何容易啊?汴军的火器如此犀利,那些制作方法定然被他们军中视为至宝,如果能够轻易被盗取的话,恐怕现在就不是只有汴军有火器了。蜀中的王建、淮南的杨行密、两浙的钱镏,哪一方势力在汴梁没有探子?可有有哪个真的在汴梁盗出过什么有用的资料?”

李嗣源信心十足的道:“义父,您忘了我们手中还有一个人,可以成功的打入汴梁的军中,而且这个人与朱温有血海深仇。”

李克用疑惑的道:“既然这人与朱温有血海深仇,还如何会让他轻易的进入汴军的军队?”

李嗣源道:“我说的这个人就是当年的乌鸦堂的堂主杨万里的儿子杨信。据可靠消息说杨万里的侄儿杨师厚在葛从周麾下效力,年纪轻轻的已经是都将了,以后前途不可限量,杨万里不但是杨师厚的亲叔叔,还对杨师厚有养育之恩。所以我敢断定,杨师厚一定很是思念自己的叔叔,如今我们把他叔叔的儿子派过去,杨师厚一定会让他留在军中,只要以后杨师厚做了大将军,杨信就能轻而易举的偷到制作方法。”

李克用还是不放心道:“可万一杨信不去呢?”

李嗣源胸有成足的道:“朱温亲手杀了杨万里,朱温是杨信的杀父仇人,杨信当然不会放过能够对付朱温的机会,更何况我们还可以把杨信的母亲捏在手里,不由的这个杨信不同意!”

李克用眼睛一亮,沉吟道:“此计甚妙,明日我们就先撤出雁门关,就把杨信的母亲带走,把小家伙留下,反正李克用不会轻易屠城,也不会进城后滥杀无辜,所以杨信这小子的生命安全不用去担心。”

第六十章 罗绍威求亲

李克用没有等到朱温的大军来到,就已经撤军了,氏叔琮所部顺利进驻雁门关,雁门关本就是一座关城,里边除了守军几乎没有什么百姓,李克用的人马撤离之后,雁门关几乎什么都没有留下。仅有的稀稀朗朗的几个人也都是面黄肌瘦的民夫,好像很多天都没有吃过饭一样。

氏叔琮看着雁门关的情形,心中感慨万千,轻缓的马蹄声敲打着地面,带给人的却只是萧瑟和凄凉。忽然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跪倒在他的战马前,他急忙一拉马缰,战马人立而起,周围的亲兵急忙护在氏叔琮身前,横刀出鞘,几把横刀架在了那少年的颈中。

那少年被吓的浑身发抖,却还是一声不吭,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氏叔琮。

氏叔琮挥挥手,让亲兵们退下,问那少年道:“你是何人?为何拦住本帅的去路。”

那少年道:“我堂兄杨师厚是不是在您老军中效力?我想见他,还请老将军允许。”

氏叔琮微一沉吟,道:“杨师厚跟葛从周将军去郓州了,并不在本帅麾下,你叫什么名字?家中可还有亲人?”

那少年立kè

大放悲声,道:“我叫杨信,我爹叫杨万里,我爹多年前已经不知所踪,我娘久病在床,几个月前也撒手离去,就剩下我一个人孤苦无依。以乞讨为生,在太原府被晋军抓了壮丁,让我小小年纪帮他们运送军粮,九死一生才来到雁门关,他们撤军的时候我偷偷的藏了起来,这才有活命的机会……”

氏叔琮当然知dào

杨万里是谁,当年在江湖上名震天下的“金枪无dí

”杨万里哪个不知哪个不晓?氏叔琮也曾行走江湖多年,当然对杨万里的名声知dào

的很清楚,他也知dào

杨万里是在魏州死于朱温的手中。那一战观战的有魏州的数万人,要说这杨信不知dào

朱温是他的杀父仇人几乎是不可能的,可他既然明明知dào

是朱温亲手杀了他的父亲,怎么还敢明目张胆的投汴军,难道他不怕朱温斩草除根吗?

氏叔琮随即暗自苦笑了一声,心道:“天下哪个不知dào

主公仁慈,当年杀杨万里也是无奈之举,也是杨万里一心求死,大家都心知肚明,可这个杨信却不能留下来,现在杨信来投,定然是李克用的诡计!”

氏叔琮眼中的杀机一闪而没,冷笑道:“你是杨万里的儿子?难道你不知dào

你父亲杨万里意图刺杀梁王,早在数年之前已经被梁王击杀于魏州吗?”

氏叔琮如此说就是想试探一下这个杨信是否是李克用派来的奸细,如果是的话,杨信定然不敢承认知dào

父亲是刺杀过朱温的杀手。

可那杨信却点头道:“草民知dào

,可草民也知dào

梁王的军队是仁义之师,梁王更是宽宏大量,并不会吧父亲当年的罪过加在我们这些后辈的身上,如若不然的话也不会让我堂兄杨师厚在军中效力了。”

这一下大出氏叔琮的预料之外,如果杨信撒谎,他就可以找个借口把杨信给杀了,一了百了,可如今杨信实话实说,并给朱温戴了一个高高的高帽子,反倒让氏叔琮没有办法发作,只得道:“你就先在军中住下把,等什么时候我军回军的话,我命人把你送到汴梁,等杨将军回汴梁的时候,你兄弟二人自燃可以见面。”

杨信感激涕零的道:“谢老将军大恩,杨信没齿难忘。”他深深的磕了几个个头下去,眼中不经意间却流露出一丝得色,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又是一脸的悲戚之色。

杨信就这么住在了氏叔琮的军中,他似乎感觉到氏叔琮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好感,所以他也不乱跑,一天到晚吃完就睡,日子过的倒也逍遥快乐。

数日后朱温的中军来到雁门关,氏叔琮出城十里迎接,当晚大摆筵席庆功,能够如此迅速的击败李克用,并把李克用赶出雁门关,这十门大炮的功劳功不可没,所以作为炮兵指挥的校尉蒋飞也被破格允许在末席相陪。

庆功宴上朱温一一向氏叔琮、丁会、张归厚、张文恭等人敬酒,众将能够得到梁王亲自敬酒,分外的激动。特别是作为魏州将领的张文恭,更是激动的无以复加,如今魏博镇节度使罗弘信已经去世,罗弘信的儿子罗绍威接任节度使的位置,罗绍威在魏博镇军中并没有多少威信,很多将领都偏向于投靠朱温这棵大树,可魏博镇的主要权利向来都掌握在牙军的手中,罗弘信也是牙将出身才得以在混乱中掌握魏博镇的大权。

如今各牙将的权利过大,罗绍威根本无法左右魏博镇的大局,张文恭作为当年罗弘信的爱将,当然要处处为少主考lǜ

,是以这次奉命前来配合汴军对付李克用,也是他们几个忠心于罗绍威的将领力争来的结果,他们想利用朱温来压制魏博镇的牙军,并且这次张文恭还担负着别的使命。

因为张文恭知dào

朱温有一个女儿叫张婷,虽然不是朱温的嫡妻张氏所出,她的母亲韦氏在朱府的地位也很高,相当于平妻,所以张婷认真说起来并不是庶出,如果能够让罗绍威娶了朱温的女儿为妻,就可以把魏博镇和宣武军紧密的联系起来,嚣张跋扈的牙军恐怕也不敢再对罗绍威怎么样,最起码他们应该想想罗绍威背后的朱温。

如果两家结亲的话,对付罗绍威就等于是对付朱温的女婿,朱温定然不会坐视不理,更何况朱温向来是一个护短的人,如果朱温一怒之下帮罗绍威铲除了牙军,就更好了。

张文恭知dào

这时朱温刚打败了李克用,心情大好,所以这时候正是提亲的最佳时期,所以酒过三巡,张文恭就借着三分酒意道:“梁王麾下雄兵数十万,加上犀利的火器,足以成为李唐最强盛的藩镇,即便是效仿当年春秋五霸的做法九合诸侯也不为过。”

朱温淡淡一笑,春秋五霸只是合诸侯,但还要上尊周室,而朱温想的却是只有彻底的把腐朽的李唐王朝颠覆,一统天下,只有这样百姓才能过上真zhèng

的太平日子。

可这样一来,不知dào

还要打多少年的仗,才能够实现这一目标。

朱温道:“张将军过誉了,沙陀人乃胡虏,残忍好杀,而且李克用此人志向不小,飞扬跋扈,身为藩镇,屡屡干涉朝政,还说什么若是让张浚复相,他河东的大军就要直取长安,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他连天子都敢威胁,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

张文恭也到:“是啊,李克用屡次犯我魏博镇,若不是梁王屡次出兵相救,恐怕现在魏博镇已经非我家大帅所有,是以老大帅在的时候,每次提起梁王,都是尊敬的无以复加,还教导我家少主要以父辈侍奉梁王。如今听说梁王有一女已经及笄,仍待字闺中,正好我家少主也还未娶,不如两家结秦晋之好,也好让少主有一个靠山,以后也就没有人敢打魏博镇的主意了。”

朱温听了这话,哪里不知dào

张文恭的意图?说实话,女儿年纪还小,十六七岁的小丫头如果是在二十一世纪的话还正在上高中的年纪,可在唐代,女子十四岁就可以嫁人,十六七岁还没有嫁人的已经算是老闺女了。

为此张小惠和韦凤也曾替女儿担心过,只是一直找不到门当户对的人家,罗绍威年起轻轻已经是魏博镇的节度使,如果他来做自己的女婿也不算辱没了女儿,只是让女儿如此年轻就嫁人,他心里还是有些舍不得。

朱温道:“小女自幼娇宠惯了的,几位夫人都疼的跟什么似的,几家藩镇郡王的世子都曾来上门求亲,都被家中几位夫人拒绝,几位夫人不想女儿早嫁,我这个做家主的也不好说什么。”

张文恭道:“听说郡主殿下知书达理,温柔贤惠,怪不得几位夫人舍不得,不过我们可以先把婚事定下,何时成亲就凭梁王安排也就是了。”张文恭要的只是能够让少主与朱温的女儿有夫妻之名,至于两人什么时候成亲,还有成亲之后是否幸福,这些都已经不是他的考lǜ

范围了。

这是典型的政治婚姻,罗绍威想要有一个朱温这样的强dà

靠山,而朱温也想让罗绍威死心塌地的归附与宣武军,所以这一场政治婚姻进行的理所当然,双方都没有拒绝的理由,朱温心中虽然有些担心委屈了女儿,可在这个时候,为了天下能够早日平定,为了能够让天下少一些纷争,他不得不答yīng

这场政治婚姻。

而且在这种年代,自己又处于这种身份,不可能让女儿自由恋爱,这是不争的事实,朱温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对于罗绍威的为人,朱温也有些了解。朱温曾几度亲自去魏州帮罗弘信退敌,也曾见过罗绍威,当时罗绍威年纪还小,不过已经可以看出是一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只是生在这种藩镇家的世子多少都有些少年老成,因为他们肩负着一个家族的希望,一个家族是否能够延续下去,主要就着落在他们身上,可想而知他们从小就要牺牲掉玩耍的时间,用来读书习武,研究韬略之术。

所以这种世家的孩子大多数虽然有见识,学问渊博,武艺高强,胸中也有韬略,可唯独缺少那种让人亲近的感觉,就像自己的儿子朱友裕和朱友贞他们一样,还有朱友文,自己的几个比较大一些的儿子之中唯独朱友不怎么好学而有些贪玩之外,其他几个儿子都相对比较勤奋。

虽然朱温自己的几个儿子在自己的教导之下,都没有那些世家大族的纨绔子弟的那些坏习惯,也没有那种高高在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子,可其他世家大族的公子无一幸免的都有那种架子,包括罗绍威在内。

第六十一章 宏伟蓝图

可无论怎么说,这桩婚事朱温从心底里还是赞成的,罗绍威也有那种独当一面的能力,前提是自己要帮他除去魏博镇的牙军。

这些念头都只是在朱温心中转瞬即过,心中做出决定之后,朱温笑道:“那就这么先定下吧,等交换了八字,我再回去跟几位夫人商量一下婚期。”

张文恭高兴万分,道:“如此末将就先代我家少主谢过梁王,以后梁王与我家少主就是翁婿之情了,以后无论是在军事上还是在经济上,两镇都可以多方面进行合zuò

,我们魏博镇别的没有,就是有人,充足的劳动力足以做任何事业。梁王可以让主管钱粮的二公子看看我们魏博镇境内有什么地方可以建设什么厂矿或者是工厂的,利润的话可以四六分成,我们出人力和本钱,梁王只派几个技术人员就行,梁王您看怎么样?”

这张文恭不但是武将,还是一个不错的说客,看来是罗绍威麾下的一个综合性的人才。

这种人才很难得,朱温不由的对这个张文恭有些刮目相看,朱温略作沉吟,还没有说话,张文恭却接着道:“梁王不要误会,我说的四六分成是我们魏博镇拿四成,梁王可以拿到六成,而梁王所付出的就是送来几个技术人员就行,不需yào

其他的付出就可以得到丰厚的回报,何乐而不为呢?”

这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而且利润空间大的吓人,无论任何人听到这样的事情都绝对不会说一个不字,可朱温心里当然知dào

魏博镇打的什么主意,魏博镇这些年连年和河东开战,府库空虚。急需稳定发展,而汴梁的那些高技术水平的铁厂和煤矿都是利润十分高的,魏博镇的流民也很多,如果能够建造一些大的工厂,把他们都雇佣了去做工,一来可以让他们有一份稳定的收入,二来也可以减少社会的不安定因素,就不会有人铤而走险去做那占山为王的事情。

张文恭是个聪明人,当然知dào

朱温不可能无偿在魏博镇投入技术,而魏博镇根本没有相应的技术人员,就连矿产勘探人员也都没有什么专门的人才,就是几个风水先生找到过几个小规模的煤矿,不过开采难度比较大,储藏量也比较少,开采的话得不偿失,不开采的话又感觉有些可惜,纯属鸡肋性质。

魏博镇境内矿产资源丰富,对于这一点朱温比任何人都了解,相州(河南安阳)附近有储藏量巨大的铁矿,澶州(河南濮阳)附近有储藏量巨大的石油,因为他清楚的记得著名的中原油田就在这个位置。

这些对朱温来说不得不说是一个巨大的诱惑,如果能够成功开发出中原油田,以后无论是灯油还是一些工业用的燃料都可以用石油来完成。所产生的巨大利润可想而知,而且朱温已经有了要研究柴油机的打算,如果柴油机研制成功,下一步用柴油为燃料驱动的拖拉机就可以生产出来,无论是用于农业还是工业运输方面,都会有很大的作用,不但可以提高整个社会的生产力水平,还可以制造出另一个巨大利润的企业。

以后在魏博镇和宣武军,将会建成一个巨大的产业链,带动无数的贫民就业,创造巨大的利润空间,并带动整个中原的工业化进程,甚至以后发电厂也即将会在不久的将来建成,这个时代将会被彻底改变。

这个时代即将直接跨过整个蒸汽工业时代,而直接进入以电力和柴油驱动为主的时代。

或许在不久的将来,朱温就可以看见这个落后的时代进入现代化的进程,或许在自己的有生之年能够把这个时代的文明发展到二十世纪中叶的水平也说不定。

这是一个巨大的构想,一个能够让中华文明直接跨越一千多年历史的构想,如果能够实现的话,朱温这个人必将会成为这个时空中的华夏文明的骄傲,也必将会成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伟人。

可朱温同样知dào

这是一个伟大的构想,或许需yào

一生去实现这个构想,可只要能够成功,即便是付出再多,也是值得的。

现在朱温已经成功的把李克用赶出了雁门关,已经成功的改变了历史,这让朱温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改变这一切的希望,他希望这一切都不只是梦想,如果能够把这一切都变成现实,西方列强将会彻底臣服在华夏这一条腾飞的巨龙的脚下……

这一个构想不但会改变华夏的历史,也必定会改变整个世界的格局。

张文恭、氏叔琮、丁会等人见朱温双眼中异彩连连,却一直沉吟不语,知dào

他正在沉思,或许已经想到了什么关键的东西,所以他们没有人敢打搅朱温,一个个都默默的看着朱温,等待着朱温给张文恭的答复。

说实话,张文恭的条件相当的划算,宣武军几乎不用什么投入就可以获得丰厚的回报,何乐而不为呢?而魏博镇不但解决了流民生事的问题,也让很多流民解决了吃饭问题,安定了社会,还可以有不菲的利润赚,可以说是绝对的双赢。

良久之后,朱温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道:“张将军,合zuò

的事情我同意,建立工厂的事情对你我双方都有好处,我当然会同意,不过建立的工厂和矿产都必须由我的人来管理,至于工作的工人待遇不能太苛刻。如果你对我们宣武军的各大工厂有所了解的话,你一定会知dào

我们的工人待遇都很高,不但能够吃得上饭,还能够有不少盈余,甚至比种地都要好很多。所以在我们宣武军,有好些人宁愿把土地卖出去到工厂去做工。所以在我们宣武军下辖的地方从来没有流民生事的事情发生。”

朱温顿了顿接着道:“还有,我想在魏博镇境内建几个规模比较大的矿场和工厂,投入可能比较大,我想恐怕你们魏博镇未必有这个实力,建设周期就要好些年,可一旦建成,其利润空间将空前的强dà

,大到让人无法想象。”

张文恭略略皱眉道:“梁王考lǜ

的是,如今我们魏博镇也确实府库有些空虚,一时半刻可能也拿不出多少现钱。”

朱温笑道:“无妨,我打算先在魏州建一家大梁银行的分行,资金上有什么需yào

的话尽管向银行贷款,不过我丑话先说在前面,我开的银行也有一大批工作人员要吃饭,所以还望将军能够谅解,贷款的利率我可不会有多少让步的。”

张文恭心中实在高兴,口中当然也满口的答yīng

,道:“这一点末将当然晓得,梁王能够体谅我们府库空虚,就已经是给足我们面子了,至于利率,我们当然不会少给一文钱,请梁王放心。”

朱温点头道:“那就这么定下了,我说的这几个矿产可能投入比较大,生产周期也比较长,你转告罗绍威,让他放心就好,莫要担心。一切前期投入有我先垫着就是。”

张文恭大喜道:“梁王真是善解人意,体谅我们魏博镇的难处,以后有什么需yào

末将做的,无论水里火里,末将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

朱温强自按捺着心里的激动,嘴里淡淡的道:“以后罗绍威就是我的女婿了,俗话说一个女婿半个儿,我不帮他帮谁?”

就这样,就算是把在魏博镇建设油田和铁矿的事情定了下来,虽然张文恭不知dào

朱温说的大型矿场是什么矿,但既然朱温说所有的前期投入都有大梁银行先行垫付,他张文恭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至于本钱和利息,以后矿场赚了钱从利润里拿出来还账也就是了。现在等于是魏博镇只出地皮和人工,不用从府库中掏一个铜板出来,这么好的事情上哪里找去?

本来张文恭还以为是魏博镇有些吃亏的买卖一下子成了空手套白狼的事情,这岂不让张文恭喜出望外?可他却不知dào

朱温心中更是惊喜万分,轻易的就把一个安钢这个大型铁矿和中原油田这两个超级大型的矿产的开采权弄到了手,而且前期投入的资金以后合zuò

方还会连本带利的还回来,而对方只不过要掌握四成的分红,还不干涉运营方面的管理,这种合zuò

伙伴真的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所以这一场谈判进行的十分顺利,两人都感觉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所以两人的心情都格外的好,当下两人又连干了三杯,以表示心中的高兴。

其实朱温心里还是有一点点愧疚的,自己在别人的辖地开矿,开采别人的资源,所有投入的资金以后还要对方买单,而利润自己要占六成,这简直跟抢的差不多,而且对方还是自己的未来女婿,他这个准岳父不禁感到心里有些发虚。不过又便宜不占那是傻子,如今魏博镇大不如前,朱温不乘机吞并魏博镇已经算是给足了这个准女婿面子了,朱温心中暗想。

第六十二章 发电机的诞生

朱温在雁门关待了十天,留了五千人马驻雁门关,由于李克用刚刚撤离,为了防止李克用的反攻,朱温决定让张归厚坐镇雁门关,并留下了三门榴弹炮,还有一百多发爆破弹。其实爆破弹,并跟张归厚说等用于对付野战中的敌人用的杀伤弹研制出来后,就尽快送一批过来,这一百多发爆破弹不过是起威慑作用而已,真zhèng

对付攻城的敌军,这种爆破弹能够起到的杀伤作用并不是很大,主要作用就是威慑。

朱温和氏叔琮、丁会等人领着大军先回晋阳,河东、河中、同州这些地方组成了整个后世的山西省,而山西的煤炭储藏量几乎占据了整个中国的四成,有了这么大的煤炭资源,就可以让全国的百姓在冬天摆脱寒冷,就可以在以后的各种工业发展中拥有充足的燃料。

可是朱温现在还有更重yào

的事情要办,唐昭宗李晔刚刚回到长安,据现在担任右仆射的张浚传来的消息说,李晔正在准bèi

招募禁军。李晔招募禁军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事实证明李晔每次招募的禁军都不过是一个笑话,遇见真zhèng

的战斗时这些禁军往往不堪一击,无论是在李茂贞和王行逾面前,还是在李克用面前都是不堪一击。

现在李茂贞、王行逾、李克用,他们都已经成为了历史,永远的退出了中原的历史舞台,北方除了成德镇的王和幽州卢龙镇的刘仁恭,还有那个不识时务的王师范之外,可以说都在朱温的控zhì

之下。

朱温不可能再让李晔落入别人的手中,李晔就像是一个奇货,每一个藩镇都想把他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挟天子以令诸侯,可不管是以前的朱玫,李昌符,还是后来的李茂贞、韩建、王行逾、李克用,他们都最终走向了失败,说到底,他们都没有足够强dà

的军事实力,而出手最晚的朱温才是这场争夺的最后赢家。

李茂贞现在已经在家中赋闲,没事的时候种种花,溜溜鸟,也算是自得其乐,韩建在去忠武军上任的路上被“流寇”袭击,当场身亡,包括他身边的随从无一幸免。朱温上表长安的唐昭宗李晔,为表示韩建多年来“为国效忠”的功劳,追赠他为太师。

年纪轻轻的原河中节度使王珂被朱温送到汴梁“颐养天年”,他知dào

,朱温没有杀他已经是给足了他面子,他当然知dào

李罕之和韩建的下场,也知dào

他们为何会在上任的途中遭遇“流寇”,这本身就不是什么秘密,是明眼人都能够轻易的看的出来。

夏鲁奇由于两次扮演盗匪的成功,最终被朱温留在了身边,担任亲军左都将,统领一千亲军,与右都将张归弁一起负责朱温的安全。

朱温又举荐自己的侄儿朱友伦为金吾卫大将军,统领长安皇宫内的禁军,氏叔琮为京兆尹(也就是唐都长安的市长),张浚复相,以兵部尚书、右仆射兼任中书门下平章事,而崔胤则是礼部尚书、左仆射兼任中书门下平章事。这两位宰相都是朱温的耳目,所以说整个长安几乎已经都在朱温的控zhì

之下。

朝廷发布什么政令,两位宰相都要先请示朱温,只有朱温点头,他们才敢拿去象征性的让李晔这个天子看一下,之后就付诸实施,可以说整个朝政已经把持在朱温的手中,包括作为皇上的李晔的饮食起居的花费都需yào

朱温点头。

为了预防宦官专权的事情再度发生,朱温下令把宫中的太监全部赶出皇宫,本来崔胤是想杀了他们的,可朱温不想造太大的杀孽,就让他们自谋生路去了。可这些太监大多没有什么亲人,加上平时自持在皇上身边办事,甚至对百官都不怎么尊敬,所以这些太监出了皇宫之后生存的空间会非常狭小,恐怕真zhèng

能够生存下去的人不会超过三成。

可这些已经都不是朱温所能够考lǜ

的范围了,朱温要做的事情还太多,这些事情他是交给崔胤去办的,除了不让崔胤杀他们之外,其他的就让崔胤看着安排就行。

那些太监在被赶出宫的时候,一个个哭天喊地,本来他们一个个都颇有些积蓄,但大都被崔胤以各种罪名罚没,最后能够带出宫去的寥寥无几,实jì

上这些太监在被赶出宫之后,生活很是凄凉,不但不被那些做官的看得起,就连普通百姓也不把他们当人看,数千名太监成为了社会最底层的人,很多官宦人家甚至是富商大贾都不敢雇佣他们做小厮或者是奴仆,因为他们都知dào

宰相崔胤对跟太监有过节,不直接杀了他们已经算是给他们面子了。

宫中只留了二十来个老实巴交的太监负责皇上李晔的饮食起居,作为皇帝的李晔几次被宦官囚禁,内心对太监也没有什么好感,但见崔胤如此大张旗鼓的把宫中的太监一股脑的都赶出皇宫,心里还是有些愤nù

,长久以来的南北司对立的局面彻底瓦解。在唐代历史上宦官曾一度把持朝政,甚至皇上的废立都有太监来决定,这也就是为什么杨复恭曾说天子是自己的门生的原因。

由于朱温的关系,这种宦官专权的事情彻底的退出了李唐的历史舞台。

另外,朱温还派了心腹谋士李振坐镇长安,甚至两位宰相都要听从李振的号令,一时间长安城中风声鹤起,各部官员的任免甚至是生死都操纵在李振的手中,一时间李振在长安的官场上被起了一个绰号,叫做“唐室鸱枭”,“鸱枭”就是猫头鹰,相传人快要死的时候就会听到猫头鹰的叫声,在那是被认为是一种不祥之鸟。

朱温听到这一个传闻之后也不过是一笑置之,李振这人有谋略,手腕也比较硬,做事干净利落,不免得罪这些庸碌之辈,在朱温看来,长安的这些文武百官一个个都是酒囊饭袋,根本没有什么真zhèng

的本事,如果他们真的是什么忠臣良将的话,恐怕李唐王朝也不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

朱温让吴标在他手下收罗的那些技术型人才中挑出了一些懂得开矿和地质勘探的人才,让他们到云州(大同)一代勘探煤矿,朱温记得大同附近应该有很大的煤炭储藏量,山西煤矿虽然很多,也没有必要全部开采,先开采一部分,够用就行,如果开采的过多,反倒容易让煤炭价格持续下滑,得不偿失。

另外朱温还开始研究发电机,并请来了几个懂得一些物理知识的帮手来,经过一个多月的研究,终于大功告成,当朱温把一盏盏灯泡安装在梁王的王府中的时候,一帮妻妾都不知dào

这个玻璃罩子是什么东西,等到天黑,朱温把发电机发动起来,灯泡缓缓发亮,直到发出刺眼的光芒,一盏不起眼的电灯的亮度能抵得上十余支牛油巨烛。

这一下王府中算是炸了锅了,一个个都夸奖王爷聪明绝顶,竟然能够弄出这么好的东西来,可用来发电的发动机暂时是用两头毛驴来拉的,毛驴的速度有限,所以发出的电量也只能用来照明,做其他的事情根本不够用。

不过这已经让张小惠、黄颖、韦凤他们几个高兴万分了,对于他们来说,丈夫在外面征战四方能够打下多大的地盘她们并不是很关心,他们最关心的是丈夫这个人能给她们带来多少惊喜,多少快乐,这些她们能够看得到的东西才是真的。

黄颖也已经习惯了这种平淡的生活,家中有数百人的仆役、丫鬟、小厮、家将、甚至是专门的奶妈,这些人几乎把她们伺候的头头是道,几乎任何事情都不用她们操心,吴福这个老管家虽然年纪已经六十多岁,可由于日子过的滋润,也越发显得年轻了起来。

而王府中的几位夫人也从来没有把吴福当做下人来看待,毕竟他是朱友宁和朱友伦的外公,是以王府中时常的家宴也让吴福这个名义上的管家一起参加。吴福是个闲不住的人,用他的话说就是如果什么事情都不让他做的话,恐怕他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这个年纪。

这一点朱温很能理解,有时候人一旦闲下来就可能有各种各样的疾病找上来,可一旦忙碌起来,所有的疾病仿佛都会离自己而去,这就是人的一种心理上的作用,朱温把这种心理称之为“犯贱”,朱温说人就是这种犯贱的命,有安逸日子都不喜欢过,总是得到了这个还想要那个,永远没有满足的时候,即便是什么都得到了,还是要不停的忙碌,仿佛不这样就无法证明自己生存的价值一样。

或许也就是因为这样的“犯贱”,人类才创造出了各种各样的文明,才有了各种各样的新奇事物被研制出来,人类社会才能够一步步迈向更加辉煌的明天。

朱温同样是这种闲不下来的人,他也想在家里多陪陪妻儿,可他还有更重yào

的事情要去做,东都洛阳的皇宫已经修复的差不多了,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朱温就会让李晔迁都洛阳,洛阳距离汴梁相对来说比较近,也便于朱温对朝廷的控zhì



至于朝中会不会有人反对,这不是朱温所要考lǜ

的问题,李唐王朝的没落已经是必然的了,必将有一个新的朝代来替代腐朽的李唐王朝,而从今天的局势来看,朱温无疑是最佳的人选,无论是淮南的杨行密,还是两浙的钱,或者是蜀中的王建,他们都没有与朱温抗衡的能力,能够自保就已经是万幸了。

他们看到朱温挟天子以令天下,可他们不敢反对,因为他们看到了比他们实力更强的李克用的下场,他们知dào

,他们没有那个实力。

第六十三章 翠微禅师

东都洛阳城的修复工作已经接近尾声,张全义也算是放下了一块心病,张全义作为河南尹,一直以来都兢兢业业,从刚刚占据洛阳时的十室九空,发展到现在繁荣昌盛的洛阳,虽说尚不能恢复原来洛阳最鼎盛的时期,但已经足以与黄巢之乱前的洛阳不相上下。

张全义也感到很欣慰,虽说现在他是李唐的臣子,可谁都知dào

他一直以来依附于朱温,如果没有朱温,恐怕他张全义早就成了李克用和李罕之的阶下囚了。这一点张全义很清楚,洛阳的百姓也很清楚,他们都知dào

现在的泽州是什么样子,李罕之在泽州十年,把一个泽州弄的是数百里内不见人烟,田地荒芜,流寇四起,如果当年没有朱温的仗义出手,恐怕现在的洛阳附近数百里内也将是一片荒凉吧。

张全义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所以他一直以来也自认是朱温的嫡系,更把自己的小女儿许配给朱温的长子朱友裕为妻,今年冬天就要成亲了,张全义早在半年之前就已经准bèi

好了一份丰厚的嫁妆。虽然他知dào

以现在朱温的地位和权势,根本不稀罕这点儿嫁妆,但这是一份心意,不能少的。

张全义刚从洛阳的皇宫出来,他刚刚巡视完快要修缮完毕的皇宫,因为朱温就在这两天就要到洛阳来亲自查看皇宫的修复工作。张全义知dào

朱温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让天子迁都洛阳了,这些年天子屡屡被劫,朱温一直以来都静观其变,直到最近一出手就直接攻破宝鸡(凤翔的治所),生擒李茂贞,把李茂贞软禁在汴梁城种花遛鸟。又把李克用赶出了雁门关,让这个在中原纵横了十余年的沙陀豪杰不得不再一次北返大漠。

这足以说明朱温这十年来养精蓄锐,就是为了这一次的致命一击,可笑王师范竟然敢在这个时候偷袭汴梁,三万人马铩羽而归,听说只有不到一万人回到青州。倒是刘的五千人马奇袭郓州,把郓州给打了下来,不过现在被葛从周重重围困,内无粮草外无救兵,估计刘也坚持不了多久。

听说河北成德镇的王已经于朱温休书通好,并送上重金,以图破财消灾。魏博镇更是早就已经归附了朱温,据小道消息说罗绍威即将成为朱温的女婿,这样一来魏博镇与宣武军的关系就更近一层了。

整个中原现在就剩下新近崛起的卢龙节度使刘仁恭还没有被朱温的势力侵蚀,刘仁恭刚刚打下了义昌军(沧州),让儿子刘守文驻守,并向朝廷请求让儿子刘守文担任节度使。昭宗不答yīng

,刘仁恭竟然说什么:“旌旗我自有,不过想要朝廷本色而已!”这话已经有了一些大逆不道的意思,不过现在唐昭宗没有心思管他那个,现在李晔能够管好自己就已经不错了。

张全义在卫士的簇拥下出端门,登上天津桥,这时正值日影西斜,落日的余晖照耀在奔流的洛水之上,波光粼粼,倒也是一片奇景,就连这横跨洛水长三百步的天津桥似乎也被落日的余晖镀上了一层金色。

天津桥建于隋大业三年,处于杨素与宇文恺的手笔,本是一座木质浮桥,用铁索接连船只修成,跨水一百三十步,两端建有重楼,用来固定铁索,可以根据水位的高低来调节石桥上的铁索,浮桥还可以自由开合。后来被李密的起义军焚毁。直到后来的唐代,天津桥屡建屡毁,每每都是毁于水患,直到武后当政时期,武则天命韦弘机重建天津桥,那时候就已经把天津桥建成了石桥宽二十余步,长两百步。

可惜的是在开元年间依旧毁于水患,洛水水患连连,就连坚固如天津桥这样的石桥也经不住大水袭击。开元年间,唐玄宗下旨重修天津桥,用巨石为基,桥长三百步,阔二十余步,这才建成了这时的天津桥。

张全义骑马走在宽阔的天津桥上,数百名亲军、开道、旗牌、净街等人组成的仪仗队浩浩荡荡的登上天津桥,这种排场一出来,几通锣鼓响罢,桥上的百姓自然而然的就回避了开去。整个三百步长的天津桥,几乎在瞬间便的空空荡荡。

张全义苦笑了一下,轻轻的摇了摇头,他并不想如此,只是身为河南尹,整个河洛地区的军、政一把手,他不得不小心行事,天津桥这么长,如果桥上都是人来人往的话,混上数百名刺客也不是难事,那么自己的安全岂不是要受到威胁?身处这个位置,就不得不谨慎行事,虽然张全义自认在洛阳还是比较得民心的,但他还是不能保证不得罪任何人,因为一旦出了什么事,绝对不会有人卖后悔药。

张全义一边想着心事,一边缓缓的纵马而行,远远的却见桥中心的亭子里似乎有一个颀长的身影,面对着落日的方向,正举目看着滚滚的洛水。那身影被落日的余晖拉出常常的影子,那个身影很高大,在斜阳的照耀下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边。

这一刹那,张全义仿佛觉得这个背影是那么的熟悉,可又是那么的陌生。应该在哪里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尘封已久的记忆却忽然飘入了脑海,不知为何,这时脑海中却全是当年沦落草莽时的景象,当年他是黄巢麾下大将,也曾攻城略地,跟着朱温、葛从周、尚让、孟楷那些人叱咤风云,山河色变。

张全义不知为何会想起这些事情来,这时距离亭子已经很近,已经明明看见那人一身僧袍,脑袋剃得溜光,显然是个和尚。张全义并不信佛,所以平时很少跟和尚打交道,他确信自己应该没有见过这个和尚,可为何这个和尚的背影竟然如此熟悉?

甚至在刚才张全义竟然有那么一丝冲动,他竟然认为这个人是黄王,那个曾经改变了整个大唐命运的人,可明明他已经去世多年了,当时见到黄巢首级的人不止一个,所以这个人不可能是黄巢。

这时负责开道的人也已经发xiàn

了亭子中的僧人,几个负责开道的官差已经上前准bèi

驱赶了,一个官差高声道:“何方僧人,河南尹张大人鸣锣开道,为何不知dào

趋避?”

那僧人缓缓转身,英俊的脸上有几许岁月留下的痕迹,证明这个僧人年纪已经不再年轻,可给张全义的震撼却是无法估量的,这时张全义已经可以确信这个人就是黄巢,经过了将近二十年的时光,黄王的模样几乎没有任何的改变,仿佛依旧是当年的模样。按说现在黄巢已经近七十岁高龄,怎么看上去依旧是四十多岁一般?

这令张全义很不解,可他并不感到意wài

,如今的朱温也已经年逾四旬,不是看上去也就是二十多岁的年纪一样吗?黄巢武功盖世,江湖中十大高手中绝对可以排进前三,内力深厚自然可以让容颜不老,这一点同样出身江湖的张全义不是不知dào

,可见了黄巢的样子以后依旧让他有些惊讶。

“黄王”两个字几乎就在张全义的嘴里呼之欲出,可张全义随即就硬生生的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当年自己还叫张言,背弃故主黄巢之后投靠李唐,才博得了今天的地位,这一点让他心里感到很愧疚,毕竟当年黄巢待他不薄。

还没等张全义开口,身边的一个幕僚就已经认出了那僧人的身份,他还怕张全义责备这位高僧,急忙来到张全义身边,道:“大人,这位高僧是来自终南山的翠微禅师,最近在龙门奉先寺暂住,翠微禅师佛法精深,乃得道高人,想是因为观看落霞一时参悟了什么禅机,所以没有听到鸣锣,还望张大人莫要怪责大师。”

翠微禅师来洛阳的事情张全义也知dào

,他也知dào

翠微禅师名声很大,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终南山的翠微禅师竟然会是当年叱咤风云的大齐天子、冲天大将军黄巢。

张全义勉强笑道:“费先生倒是一个虔诚的佛门弟子,呵呵,既然是有道高僧,不妨请大师到附上暂住几日,也好让张言聆听一下高深的佛法。”

那姓费的幕僚也跟了张全义有十年了,虽然他知dào

张全义以前的名字叫张言,可这个名字他已经很久没有听人说过了,张全义更是没有自称自己叫张言过,今天这张大人为何如此失态?

那翠微禅师淡然一笑道:“故人相逢,当然要叨扰几倍素酒了,呵呵。记得当年草上飞,铁衣著尽著僧衣。天津桥上无人识,独倚栏干看落晖。张大人,多年不见,还认得老僧否?”

张全义只得跟着道:“十余年未见,大师风采依旧,只恨这些年未得大师指点,实在思念大师,大师当年的教诲,张言不敢或忘,张言有什么过错,还望大师莫要记在心上,张某实在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今日能够重睹大师风采,张言虽死亦无憾了!”

张全义身边的这么多亲兵幕僚听说翠微禅师竟然是张大人的故人,急忙以礼相待,隆重的把翠微大师请如了张全义的府上,准bèi

素斋不提。

第六十四章 又见黄巢

张全义却不知dào

,他身边的一个亲兵认出了黄巢的身份,当晚连夜出城,赶赴汴梁,第二天一早就把这件事情秘密的禀报了梁王府,他当然也知dào

事关重大,不敢轻易说出来,就连王府中的亲兵右都头、押衙张归弁询问他都不说,只是说洛阳有紧急密报要禀报朱温。

他快马奔驰一夜,连换三匹快马才在第二天一早赶到了汴梁,人已经累的快虚脱了,张归弁当然也知dào

事关重大,不敢耽搁,当即禀报朱温,朱温也感到事情有蹊跷,当即召见了那名洛阳来的张全义的“亲信”。

张归弁把那人带到朱温的身边,就识趣的退了出去。

朱温问道:“张大人派你来所为何事?可是关于洛阳的宫殿的进度?”

那人道:“启禀梁王,小的这次是背着张大人来的,小的发xiàn

张大人窝藏反贼,而且是最大的反贼。”

朱温疑惑道:“哦,反贼?如今黄巢、秦宗权、孙儒已经相继覆灭,哪里还有什么大的反贼在?”

那人道:“梁王明鉴,黄巢并没有死,而是出家为僧,就是终南山的翠微禅师,如今在洛阳奉先寺挂单,昨日被张全义接到了府中,两人入府后就进入密室不知商议何事,小的怕他们对梁王不利,所以星夜赶来禀报,望梁王定夺。”

朱温双眼一亮,随即又黯淡了下去,淡淡的道:“哦?竟有此事?当年黄巢的首级曾传首长安,文武官员都曾亲见,如何会在二十年后仍然活在人间?”

那人道:“小的跟随张大人二十余年,当年也曾见过黄巢的面,当然不会忘记,如今虽然已经相隔近二十年,黄巢也已经剃发为僧,身上也穿着袈裟,可他的面容依旧是当年的模样,没有多大改变,就像是四十岁左右的模样。”

朱温这时其实已经知dào

他说的是真的了,黄巢尚在人间这个消息如果传出去的话,必定会掀起轩然大波,到时候虽然自己能够护的师父周全,但终归让师父不得安宁,朱温在心中长叹一声,心中已经起了杀机。

朱温又问那人道:“这事都有谁知dào

?”

那人急忙躬身道:“小的知dào

此事事关重大,不敢告sù

任何人,就连刚才张归弁将军问起,小的都没敢说,毕竟张归弁将军也是黄巢的旧将,万一得知黄巢的消息,恐怕未必会抓捕黄巢,还可能杀了小的灭口,以维护黄巢的安全。”

朱温冷笑道:“既然你是当年义军中的旧人,见过黄王之面,难道你就不知dào

黄王是我的恩师吗?何况如今黄王还是我的岳父,你让我出面抓我的岳父大人?”

那人的心猛的一冷,额头上的汗瞬间就下来了,急忙跪倒在地不停的磕头,道:“梁王饶命,小的知错了,这件事小的就算是烂在肚里了,绝对不会吐露一个字出来,如有一个字从小的嘴里泄露出去,让小的不得好死……”

朱温淡淡的道:“你作为张全义的亲信,并跟了他二十余年,竟然还想着出卖自己的主子,我平生最恨的人就是这种忘恩负义的小人,像你这样的人,死一百个都不嫌多。”

朱温高声道:“来人,让张归弁将军来一下。”

张归弁就在门外,当即快步入内,朱温让门口的亲兵全退下,对张归弁简单说了黄巢的事情,道:“这小子想出卖张言,并逮捕我恩师,你说该怎么处理?”

张归弁道:“交给末将就行,小的绝对让他说不出一个字来。”

朱温淡淡的道:“要干净利落,最好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张归弁一回头,蒲扇般的大手就卡住了那人的脖子,那人一双惊恐的眼睛无助的看着张归弁,一双手徒劳的挥舞着,想掰开张归弁的手,可张归弁的那支长满老茧的手却如铁钳一般,任他用出多大的力qì

也难以撼动分毫。

张归弁就用一只手卡着那人的脖子提离了地面,那人的一双脚徒劳在在空中来回的踢着、踢着,缓缓的就陷入了寂静,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唯有那一双惊恐的眼睛张的大大的,空洞而无神。

张归弁放下那人的尸体,高声道:“来人,洛阳来的探子由于长途跋涉劳累过度,晕死了过去……”

等大夫来了之后一把脉搏,当然是已经确定这人死亡无疑,但大夫不是仵作,没有验尸的责任和经验,再说了,这种长途跋涉之后突然猝死的情况发生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根本没有人在意。

朱温原定下的在半个月后去洛阳的事情被提前了,而且是秘密前去洛阳,随行人员临时添加了黄颖和朱友文,护卫就是张归弁带了几个亲信护卫,都是跟了朱温多年的老兄弟了,绝对可靠。

一行人秘密前往洛阳,当日匆匆准bèi

了一下就走,没有一丝拖泥带水的意思,甚至都没有跟张小惠这个夫人解释此行的目的。这是一个很反常的事情,韦凤为此还跟张小惠抱怨了几句,张小惠却笑道:“王爷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可能什么事情都跟我们说,妹妹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韦凤也笑道:“这点我当然知dào

,我只是担心这次王爷身边没有带多少从人,万一路上有个什么不测,可如何是好?”

张小惠道:“这点你就不用担心了,王爷这些年功力大涨,你我现在也算是跟着黄颖姐姐练过一些武艺的人了,难道还不知dào

王爷和黄颖姐姐的手段?黄颖姐姐当年就是行侠江湖的女侠,且不说还有张归弁将军同行,就是只有王爷和黄颖姐姐两个,路上自保也绰绰有余了。”

韦凤这才放心了下来,不过心中还是隐隐的感觉有些不对,因为朱温带了朱友文去一定有目的,可到底是什么目的,却说不上来。

却说朱温和黄颖等人一路疾行,当天晚上就抵达了洛阳,这时城门已经关了,张归弁二话不说,直接到城下叫门。

守城的人说城门已经关闭,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张归弁道:“快快开城,就说宣武军节度使衙门押衙、梁王府亲军右都头张归弁有要事见张全义张大人。”

守城的人听说是梁王的亲信,当然不敢怠慢,可也不敢就此开城,急忙禀报了张全义。这时张全义还没有睡,正在跟黄巢秉烛夜谈,闻听张归弁深夜叩关,心中不由的一,看了黄巢一眼道:“黄王,您看这张将军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黄巢笑道:“张将军也是性情中人,也是多年未见的老兄弟了,正好见上一面,也好问问他老三最近过的如何?”

张全义很是佩服黄巢的大度,毕竟当年朱温的投敌才直接导致了大齐王朝的迅速覆灭,可看黄巢的样子,竟然对当年的事情一点都不恨朱温。

张全义只得亲自到城门口迎接,城门大开之后,令张全义感到意wài

的是,首先入城的竟然是朱温本人,还有黄颖,另一个是二公子朱友文。朱友文一直是以朱温的养子的身份待在王府的,可很多人都传闻朱友文就是当年朱温与黄颖的儿子,可当时黄颖未嫁生子,传出去毕竟不好听,所以没有人敢揭破这个传闻的真相。

这时张全义在这个时候见到朱友文,就更进一步证实了传闻的真实性。

张全义正要下拜,被眼疾手快的朱温一把扶住,朱温道:“张兄休要多礼,这次兄弟我是秘密来洛阳的,张兄莫要张扬,快带我去见恩师他老人家。”

张全义只得放qì

下拜,带着朱温等人回府。

当朱温和黄颖二人见到黄巢的时候,心中不免充满了感慨,当年那个丰神俊朗、指挥方遒、叱咤江湖的冲天大将军,如今虽然风采如昔,却已经不再是那个指挥数十万大军的黄王了,而是一位面带慈祥的中年僧人,任谁看到他,也绝对不会想到他已经年近七十岁的高龄。

朱温翻身跪倒道:“恩师在上,请受不肖弟子朱温一拜。”

黄颖也跪倒在地,道:“父亲在上,请受女儿一拜。”

黄巢坦然受了他们一拜,淡淡的道:“父子师徒,不过只是一个名分,帝王将相也不过只是一个称呼罢了,一切都只是过眼云烟,老衲终南山翠微和尚,二位施主快起身吧。”

黄颖道:“爹,难道你出了家连女儿都不认了吗?”

黄巢道:“何为出家?既然已经出家,就已经没有了家,那些世俗的称呼早已经忘却,唯有青灯古佛相伴余生,索性的是老衲这些年也略有薄名,呵呵,没事的时候给弟子们讲一些佛法,也算是自得其乐了。”

朱温道:“师父,当年弟子背叛师父,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这些年来屡屡自责,想当面跟师父解释,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师父的踪迹,现在终于知dào

了师父的行踪,这才跟颖儿星夜赶来。对了,这是我跟颖儿的孩子,友文,快见过外公。”

朱友文不知为何自己一下子就多了一个外公,可他并没有问为什么,而是直接上前,跪倒在地,口中高声道:“朱友文见过外公,给外公问安。”

黄巢袖袍一挥,一股罡风就把下拜的朱友文托了起来,道:“小子不必多礼,你我今日相见也算是有缘,这些年来我在武学上也曾有些新的感悟,你们一家三口若是无事,不妨陪老衲几日,也好让老衲的这些感悟不至于就此淹没……”

朱温和黄颖两人听了黄巢的话,不由的一阵感动,黄巢虽然嘴上说什么四大皆空,不再以家为念,可在武学上有了突pò

和感悟,还是迫不及待的要告sù

女儿女婿,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第六十五章 黄巢远行

张全义听说黄巢要给女儿女婿讲解武学精要,当即把自己的宅子腾了出来,自己一家老小搬到府衙去住,本来府衙中就有供居住的地方,只是一般的官员都喜欢另行起一座宅子而已。黄巢是张全义的故主,朱温是张全义现在的主公,这两人同时驾到,他张全义当然要细心侍奉,不敢有半点马虎。

黄巢和朱温也不跟张全义客套,当下就在洛阳城住了下来,等到一切收拾停当,偌大一个府邸就剩了黄巢他们四人,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四人就在后院的亭子中开始了武学的探讨。

黄巢这些年来潜心武学和佛法,对武学有了更进一步的研究,其内力之精纯恐怕应该独步天下了,即便是吕洞宾尚在人间的话,与此时的黄巢恐怕也应该只是在伯仲之间。吕洞宾说起来现在应该有一百二十余岁了,而黄巢不过刚七十岁,相比之下也算是正当壮年。更何况吕洞宾已经有近二十年没有出现了,是否还在人间还是未知之数,所以说现在的黄巢在武林中真的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早在二十年前黄巢就已经突pò

了混元无极心法的第八重境界,这二十年来他对武学的专研从未懈怠,虽然仍旧没有突pò

最后一关,但已经隐隐有了要突pò

的迹象。

令黄巢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刚四十岁的朱温已经突pò

了混元无极心法的第八重境界,已经与自己几乎达到了一个同样的高度。黄巢本就知dào

朱温是一位武学奇才,可没想到朱温二十多岁才开始习武,短短二十年的时间就突pò

了混元无极心法的第八重境界,真的令黄巢感到很震撼。要知dào

黄巢自幼习武,也才在六十岁的时候突pò

了混元无极心法的第八重,当时还闭关数十日,正是当时黄巢屡屡闭关,才导致了大齐政权的迅速覆灭,这一点黄巢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

黄巢对武学的痴迷几乎已经到了忘我的地步,可近年来由于对佛学的研究日益精深,对武学的研究也进入了一个新的境界。他发xiàn

武学的进境有时候也是欲速则不达,有时候顺其自然反而能够取得更大的突pò



反而朱温这些年来勤于政务,对武学也只是随性而为,反而进境神速。

一时间翁婿二人谈起武学来一个个说的头头是道,听的黄颖在一边频频点头,偶尔插上两句,倒也算是神来之笔,毕竟黄颖也是自由习武,这时习武已经三十年有余,对武学有一些感触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只是朱友文年纪轻轻,虽然自由练习混元无极心法,现在已经突pò

了第四重,正隐隐有突pò

第五重的迹象,可听了三人对武学的深奥解析也不由的感到有些摸不到头脑。

四人在这里谈论武学心得,每到吃饭的时候,张全义自然会让人送上丰盛的饭菜,只是有黄巢这个得道高僧在,是以每餐都是精致的素斋。朱温和黄颖还没什么,倒是把朱友文吃的嘴里能淡出鸟来。可朱友文是一个懂得孝道的孩子,知dào

这时候不能抱怨,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当然比任何人都清楚。

时间就这么过了十天,十天中黄巢把这些年来对武学上的心得和人生的感悟都悉数拿出来跟女儿女婿分享,当朱温和黄颖问起黄鼎的下落,黄巢道:“你弟弟黄鼎已经成亲生子,如今已经过上了简单快乐的生活,你们也不要妄图去找他,以免打搅他平静的生活。”

当朱温问起以后天下的归属问题时,黄巢笑道:“如今我已经抛却红尘俗事,这些事情你们自己考lǜ

就行了,不过我还是要跟你说一句,一切顺其自然,莫要强求,但如果真有一天你能够有机会做天子,也不要谦让,为天下百姓着想才是正道,这一点你比我强的多。”

朱温默然,黄巢笑道:“如今我尘缘已了,明日就要远行,你们也有很多自己的事情要做,不能因为我一个老和尚耽误了正事,老三现在已经是梁王了,麾下雄兵百万,辖地数千里,要考lǜ

的东西很多,如今北方虽然已经基本平定,可也不能掉以轻心。更何况李唐虽然已经没落,但名义上还是天下共主,你做事也要多方面考lǜ

一下,尽量不要落人话柄。”

朱温道:“岳父的金玉良言小婿铭记于心,只是岳父大人年事已高,小婿不能时刻在身边侍奉,实在于心不安。”朱温这几句话发自肺腑,没有一丝一毫的做作,更不是虚假的客套。

黄巢阅人无数,当然知dào

朱温的性子,随即淡淡的道:“你的心思我了解,你也不要过于执着,我这一生贫穷、繁华、得yì

、失落……什么事情没有经lì

过?一切不过都是云烟过眼,经过岁月的洗礼,一切最终都归于尘土,什么帝王将相?什么王侯公卿?到头来又有几个能够把生时的富贵带入坟墓?”

朱温知dào

黄巢年事已高,心中想的东西自然不同,所以也不想反驳。黄颖见父亲有远行之念,不由的含泪道:“我们父女多年未见,好不容易相聚在一起,爹爹怎么又要远行?不能让女儿稍尽孝道。”

黄巢叹了口气道:“我有我的事情要做,为父年纪虽大,可比起吕纯阳真人来说如何?三个月前我在华山见过吕真人一面,曾与之切磋剑道,吕真人以一百二十余岁高龄与为父对战近千招,胜负未分,我们曾约定五年之后再一次到华山比剑,呵呵,为父的年纪比起吕真人来说,应该算是正当壮年呢。”

黄颖只能赔笑,他了解父亲的性子,只要父亲决定的事情,他就一定会去做,无论别人再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黄巢走了,至于他的行踪,黄巢并没有明确的说出去哪里,只是透露说肯定要去一趟淮南,因为他的二弟子杨行密在淮南,如今的天下,兵力最强盛的就是朱温、王建、杨行密、钱,还有新近崛起的刘仁恭。

如果朱温和杨行密联手的话,绝对足以横扫天下。黄颖知dào

父亲虽然表面上说看破红尘,其实这次淮南之行定然是为了说服二师兄,让二师兄抛开成见,与朱温合zuò

,这样以来,南北两大势力联手,群雄割据的局面眼看就要接近尾声了。

黄巢走后,朱温和黄颖在张全义的陪同下巡视了修缮完毕的东都皇宫,洛阳本就是东都,皇宫都是现成的,只是多年没有人进行打理,前些年被孙儒烧过一次,不过幸好没有造成太大的破坏。

张全义确实是一个有能力的官员,洛阳的皇宫修缮的很是富丽堂皇,就是比起长安的宫殿来说,也不逞多让,毕竟长安的皇宫也被烧过不止一次。

朱温心想,也该是让李晔迁都洛阳的时候了。

朱温一行人赶回汴梁,朱温忙着处理了一些政务,而且云州(山西大同)传来消息说已经勘测到了一个不小的煤矿,正在准bèi

动手开采,已经在各地开始征集矿工,由于待遇优厚,很多贫民都主动参加。

相州(河南安阳)的铁矿也已经有了眉目,只是由于冶炼铁矿的钢铁厂才刚刚开始建设,所以铁矿的开采工作暂时还没有展开,已经开始了准bèi

工作,铁厂的建设工作也正在火热的进行中。

只是澶州(河南濮阳)的石油的探测有些难度,毕竟这方面的人才不多,也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不过朱温也不是很着急,因为他知dào

这种事情急不得,毕竟石油在这个时候属于新生事物,要给他们一个适应的时间。

这时的平民大多数还是用菜油的油灯照明,朱温虽然发明了发电机,可这种东西向推广起来可不是那么容易,要大规模的普及电力更是需yào

很长一段时间。所以一旦石油能够开采出来,就可以用煤油灯代替菜油灯,大大改善农村的照明条件。

更重yào

的是只有把石油开采出来,炼制出了柴油和汽油,他才能够着手研制相应的柴油机和汽油机,如果把柴油机和汽油机研制出来之后,就可以让这个社会的生产力和百姓的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可以把拖拉机应用于农业的耕作,大大节省人力物力和耕作的时间,生产力提升了,百姓们才会过上更好的生活。

只有百姓的生活水平提高了,才能够让社会安定下来,实现更平稳,更大的发展。

朱温心想,如果按照自己的心理预期发展下去的话,恐怕在自己有生之年应该能够发展到二十世纪中叶的水平。这是一个十分伟大的计划,虽然实行起来有一定的难度,但朱温还是会义无反顾的干下去,既然不能回到二十一世纪,那就把这个时代改变,改变成一个拥有现代的科技和生产力的时代,实现真zhèng

的跨越式的发展……

朱温知dào

,这条路还很长、很长……

第六十六章 灭魏博牙军

朱温回到汴梁的第三天,魏博镇节度使罗绍威的聘礼已经送来,整整二十车,珍宝古玩、名人字画、金银首饰数不胜数,还有从波斯高价买来的羊毛地毯、交趾出产的极品翡翠玉雕……这一次罗绍威为了能够跟朱温结亲家,可谓是下足了本钱。

可处在朱温这个位置,这些东西已经不再能打动朱温的心了,但朱温对罗绍威这种心思还是比较认可的。朱温半开玩笑的对韦凤道:“小凤,你这个女儿的面子可真不小啊,竟然有人送这么厚的厚礼来求亲,这下你们不会说婷儿是老姑娘了吧?”

韦凤也很高兴,笑道:“听说这罗绍威年纪轻轻就做了节度使,魏博镇是河北重镇,想来与罗家结亲也是王爷的主意吧?”

朱温笑道:“也说不上是我的主意,虽然我本就有那个意思,可人家罗家更想与我们结亲,呵呵,这些年河东屡次进攻魏博镇,若不是我们宣武军出兵相救,恐怕魏州早就失陷了,这也是人家罗绍威知恩图报。更何况罗绍威也不是傻子,两家结亲,也就是组成了坚实的同盟,我们女儿嫁过去之后,如果魏州有难的话,我这个做老丈人的岂能坐视不理?”

韦凤还没有接话,张小惠却道:“那可不一定,李克用的女儿嫁给王珂,当初我们攻打河中护国军的时候,也不见李克用派一兵一卒来救援。听说他女儿亲自写信给李克用,李克用都没有发兵救援。”

朱温叹道:“不是李克用不想发兵,而是李克用当时刚刚在蔚州被刘仁恭伏击,损失精兵两万余人,士气正低落。他连一个刘仁恭都对付不了,哪里敢与我们宣武军争锋?更何况他也知dào

,我们当时的目的不只是河中,下一步就是河东,他自顾尚且不暇,哪里有能力应援河中?”

韦凤叹道:“可再怎么着,也不能置自己的女儿的生死与不顾啊?我真的很难想象为人父母的如何能够看着自己的儿女成为别人的阶下之囚。”

朱温道:“这世间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特别是这种世家大族,父子相残、兄弟反目的事情还少吗?就说这李唐太宗皇帝吧,当初若不是玄武门之变,他如何能够做的了天子?所以说,越是世家大族或者是皇族,对亲情看的越淡。”

这是朱温从数千年来的史料记载中总结出来的答案,虽然有些消极,但却是事实。

韦凤和张小惠听了都默然不语,是啊,女儿朱婷身为梁王的女儿,就不可能拥有自主的婚姻,她的婚姻不可避免的要成为政治上的交yì

,虽然听说这个罗绍威年少得志,而且人品上也没有什么不好,可她们心里还是不想让女儿以这种方式嫁出去。

魏博镇虽然不远,但以后想见的机会也十分渺茫了。

朱温心中却想的是另外一件事情,罗绍威这次除了送了一份聘礼过来,还送来了一封求援书,请求朱温帮他铲除跋扈的牙军。

这是朱温早就想到的事情,也是罗绍威能够依附朱温的一个条件之一,朱温正在心中酝酿一个计划,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

朱温的女儿朱婷出嫁的日子很快已经定了下来,就在下月十六,所以现在朱温府中已经开始忙碌,朱温处在这种身份,一定要给女儿准bèi

一份不菲的嫁妆,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十月初一,送亲的队伍已经从汴梁出发,整整五千人的送亲队伍可谓是空前强dà

,以邢州刺史张虔裕为送亲使,宣武军押衙、踏白将李思安、亲军左都头夏鲁奇、宣武军都押衙王彦章都在随行之列,这五千人可以说都是朱温的精锐,旌旗招展,五千人中虽然有三千人扮作民夫,可还是让这个送亲的队伍显得有些过于隆重。

可外人也没有办法说什么,毕竟现在世道不太平,很多封疆大吏在上任的路上都能够被“流寇”袭杀,朱温嫁女儿这么大的事情当然要小心谨慎,毕竟女儿的嫁妆也装了二三十车,万一路上出了什么差错的话谁能担待的起?更何况朱温现在又这个条件,外人就更不敢说三道四了。

送亲的队伍一路上行军缓慢,仿佛游山玩水一般,毕竟汴梁到魏州不过六百里路程,半个月时间怎么走都能赶到,所以张虔裕下令人马每天只行军六十里,所以这次送亲的队伍中的人都很高兴能够参加这么轻松的任务,他们是精锐部队,可以说有相当一部分都是朱温的亲军,还有一些也是从各军中跳出的精英,但他们所有人都没有任何抱怨,包括扮作民夫的那三千人。

因为他们能够拿到丰厚的饷银,汴军的饷银比其他各地的饷银都要高,特别是在打仗或者是出别的任务的时候都有单独的补助,这一点让他们这些当兵的很是感激,他们以能够作为汴梁的部队而骄傲。

一路之上当然无惊无险,宣武军境内当然没有什么流寇,就是有,也是王檀这个梁山的大当家手下的斥候,他们都是替朱温服wù

的,王檀更是朱温麾下的情报头子,即便是有江湖人物敢打他们的主意,也会被王檀不声不响的消灭掉。

罗绍威亲自出城二十里迎接梁王府郡主的车驾,当然在成亲之前,郡主是不能见的,负责应付罗绍威的是邢州刺史张虔裕,张大将军与罗绍威也有过一面之缘,当年罗绍威年纪还小,如今已经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了,两人重逢自有一番感慨。

罗绍威道:“当年一别已经近十年,将军风采依旧,真是可喜可贺。”

张虔裕笑道:“罗将军当年还是弱冠少年,如今已经快要大婚,也让我们这些老辈不得不服老啊。”

罗绍威呵呵笑道:“这次让老将军亲自护送郡主来魏州,真的是有劳老将军了,城中已经略备了薄酒,替几位将军洗尘。”

李思安和王彦章等人也寒暄了几句,众人相继入城。

这一切都在牙将李公的注视之下进行,李公也挑不出任何可疑的地方。他更不可能去检查朱温女儿的嫁妆,他也没有这个胆子。

在当天夜里,罗绍威下令魏州城中军民同乐,由府衙发放酒水,所有军民都敞开了喝,以表达自己能够娶到梁王郡主的兴奋心情。一时间整个魏州城沸腾了,大街上、军营中都充满了欢乐的气氛,到处都是吆五喝六的声音,一坛坛老酒被送入军营,他们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这么痛快的喝过了。

整整闹了大半夜,城中的喧闹才渐渐安静了下去,很多人都喝醉了,从来没有醉的这么彻底过。

可就在当天夜里三更时分,魏博镇牙城的兵器库突然失火,大火瞬间弥漫,几个醉的不是很厉害的库兵赶紧鸣锣示警,可大多数军民都睡的正酣,根本没有多少人能够听到刺耳的锣声。

可很快的,他们听到了战马嘶喊,急剧的马蹄声如闷雷般由远及近,他们本以为是来救活的人,可下一刻他们看到了漫天的繁星从那些战马的方向飞过来,落下之后就带起一片火苗。他们中有两个倒霉的被当场射死,“是火箭!”其中一个大喊,眼中充满了恐惧。

牙城的城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大开,城中到处燃烧着火苗,火势很旺,不要说大多数牙军已经酒醉,就算是全都清醒,恐怕也没有救火的能力。

数千骑兵从城门的方向涌进来,见人就杀,其中一人手中一杆大枪横扫直戳,挡者披靡,那是夏鲁奇;还有一人手中一杆铁枪大开大合,沉重的铁枪连扫带砸,手中更是没有一合之将,马鞍旁还挂着一支同样的铁枪,以备不时之需,那是铁枪王彦章;另一个年纪稍大的人更是来去如风,手中一支长槊上下翻飞,还不时的从马侧拿起一支短矛投出,每一次投矛,必定有一员敌将落马,或者是校尉,或者是队正,反正他的短矛专门击杀那些低级军官,几乎例不虚发,那正是朱温亲自赐号的“踏白将”李思安。

他们身后是一水的骑兵队,很多人手中不但拿着长刀长矛,还拿着短火枪,那种左轮的短火枪更利于近战交锋,一时间杀的李公麾下的牙军毫无还手之力,更何况兵器库已经被烧了,就是想还击也没有了那个实力和机会。

这简直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牙军根本没有任何的还手机会,八千以骁勇善战著称的魏博镇牙军,一夜之间被屠戮殆尽,而张虔裕麾下的部队伤亡不足百人。

这个结果大大出乎了张虔裕的预料之外,他本以为要经过一场大规模的战斗的,而且那二三十车的嫁妆中,其实有一大半都是短火枪和手榴弹,还有那些假扮民夫的人的盔甲装备。

不光是张虔裕感到出乎预料,就连罗绍威也觉得这场战争打的太过顺利,一直以来骄横跋扈的魏博镇牙军就此灰飞烟灭,消失在历史的舞台上,虽然有一些在其他州县担任军职的人漏网,可他们已经形不成什么气候了。

魏博镇牙军最初由田承嗣建立,本来是一支战斗力很强的亲兵队伍,可后来逐渐发展成了可以左右节度使废立的军事集团,已经威胁到了节度使的安全,这也正是照成他们最终灭亡的原因。

第六十七章 平定平卢军

第二天一早,罗绍威就派自己的心腹接管牙城,并下令搜捕漏网之鱼,一时间魏州城中人人自危,平时与牙军集团走的近的人一个个都人心惶惶,生怕罗绍威给他们来个秋后算账。

可罗绍威并没有为难他们,不但没有为难他们,甚至还对他们好生安抚,毕竟牙军一直以来主宰着魏州的防务,甚至掌握着军政官员的任免,一些人跟牙军集团走的近一些也在情理之中,所以罗绍威并没有对他们怎么样,罗绍威也有理由相信,以后整个魏博镇没有人敢对自己的权威有任何质疑。

可罗绍威知dào

,这一切并不是因为自己的威信和能力,而是因为自己有一个强dà

的老丈人做后盾,对此他心中不无一些遗憾,可他也知dào

,关键时刻能够借助外力消除身边的威胁,这也是一种策略。

罗绍威做事雷厉风行,短短三天时间,他已经把魏州城的秩序恢复的差不多了,下辖的六州四十三县中一些牙军的嫡系人员也都基本伏诛,他与朱婷的婚礼就在这个时候开始举行。虽然魏博镇失去了一支最骁勇善战的部队,却让罗绍威的权利得到了巩固,罗绍威感觉还是值得的。

毕竟再厉害的军队,如果这支军队不属于自己,甚至时刻都在准bèi

着要来咬自己一口的话,还不如没有这支军队。罗绍威也深信,自己也有能力训liàn

出一支更加强dà

的军队,一支对自己罗家绝对忠诚的军队。

罗绍威是魏博镇的节度使,是魏博镇六州四十三县的最高军政长官,现在牙兵已除,他这个节度使就做的更加稳如泰山,其实罗绍威又何尝不知dào

老丈人朱温如今雄霸黄河以北的大部分地区,隐隐有君临天下之意。这也是他迫切的要跟朱温结亲的原因之一。因为他知dào

,只要自己成了朱温的女婿,无论朱温是否会称帝,自己罗家以后都可以世世代代在魏博镇做节度使。

罗绍威作为一镇的节度使,他的婚礼当然不能太寒酸,虽然魏州刚刚经lì

过一场政变,可并不能影响节度使大人的婚姻大事,成亲当日,整个魏州又一次沸腾了,这次罗绍威并没有像前几天一样让军民同乐,关键是上次已经几乎把府库中所有的酒水都用完了,现在街面上能够买到的好酒也大部分被节度使衙门收罗来,用以款待宾朋、还有宣武军来的五千人马。

婚宴很隆重,几乎整个魏州有头有脸的人都来贺喜,大多数人没有入府赴宴的资格,都是放下贺礼就走。还有其他藩镇的节度使和朝廷大员命人送来的贺礼,就连天子李晔都有一份贺礼送上,礼金多少倒在其次,关键是这份心就足以让人很感动了。毕竟李晔名义上还是大唐的天子。

可罗绍威很清楚,如果自己不是娶的是朱温的女儿,李晔也不会主动给自己送贺礼来,所以罗绍威不可避免的对这个妻子很是看重,虽然她只是朱温的一个庶出女儿,但朱温对自己的儿女一视同仁是出了名的,所以他不得不对自己这个刚刚娶回家的妻子尊敬万分。

这样一来虽然让朱婷感到出乎预料,但两人的关系怎么看都不像是夫妻,反倒像是有某种看不见的一堵墙隔在两人中间,让朱婷感觉总好像少了些什么。就连洞房之夜也是中规中矩,草草了事,让朱婷心中不由的有一丝一些幽怨。

但他们的婚事在外人眼中那就是绝配,俊男靓女,而且两人都是家世高贵,可谓是门当户对,真是慕煞旁人。

张虔裕完成了他此行的任务,带着五千儿郎回军汴梁向朱温复命,张虔裕因功升为昭义军留后,想来迟早昭义军节度使的位置是少不了他的。

另外李思安、王彦章、夏鲁奇三人也各有封赏,由于这两年王彦章和夏鲁奇晋升太快,所以这次并没有晋升他们的官职,而是各赏赐了一座府邸,金银若干,两人自然是感恩戴德。

李思安却被外放为亳州刺史,也算是志得yì

满了,比起当初那个在宣武军的小校来,这近二十年来跟着朱温东征西讨也没有白费,终于得到了应有的回报。

朱温知dào

,李思安有勇无谋,为将则可,却不是独当一面的人物,可亳州并非边塞,没有什么大的威胁,这两年恐怕也没有多少仗要打,索性让李思安也过两年安稳日子。

朱温做了这么多年的王爷,对属下人的心思也有了一定的了解,知dào

哪个人需yào

什么,只有尽量满足了麾下将士的需yào

,将士们才能够对自己更加忠心,但朱温并不是烂好人,相反的,他可以让那些两面三刀的家伙付出血的代价,李罕之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对于大多数的属下,朱温都会很照顾,但对于那些养不熟的白眼狼,也绝对不能姑息。恩威并施,这是大多数当权者的驭众之道,可关键就在乎这其中这一个度,能否把握好这个度,是驭众之道是否成功的关键。

现在解决了魏博镇的牙军,朱温也算是放下了一重心思,葛从周围困郓州,围城打援,接连消灭了几波青州的援军之后,王师范也不敢再派援军出去了。

刘手中只有五千人马,守郓州确实有些捉襟见肘,麾下的将领都提议说以葛从周的家眷为要挟,逼迫葛从周退军,都被刘否决了,刘道:“葛从周这人虽然对母亲极尽孝道,可他对朱温更是忠心耿耿,正所谓忠孝不能两全,我们如此逼迫葛从周,即便葛从周退兵,朱温依然会派其他将领来攻打郓州,到时候可能攻城的队伍只会更加猛烈,于事无补。”

城内粮草日渐窘迫,如此下去恐怕根本支撑不了太长时间,刘道:“可以在城中居民里挑年轻力壮者为兵,协助守城,并把城中老弱妇孺全部送出城,以来可以让他们免于战火和饥饿,还能够把在城中的粮草全部集中起来,人少了粮食就能够支撑更长时间。更重yào

的是,我们送这三万多人出去,够他葛从周忙活一段时间的了。”

副将王彦温道:“可如果葛从周不顾百姓死活,乘机攻城的话,怎么办?到时候我们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刘淡淡的道:“葛从周不是那样的人,更何况如果葛从周真的不顾百姓死活的话,朱温也不会放过他,朱温这人最在意的就是百姓的疾苦,所以葛从周绝对不敢如此做。”

王彦温不以为然,但刘执意如此,王彦温也没有办法,只得照办。

十日后,郓州城门大开,三万多百姓浩浩荡荡出城,全都是老弱妇孺,宣武军的斥候发xiàn

之后当即禀报葛从周,这一下把葛从周弄的一个头有两个大。

葛从周当即下令:“尽lì

安抚出城的百姓,现在天气寒冷,千万不要让百姓出现冻死的情况。”

一时间葛从周的两万人马全部出动,安抚出城的老弱妇孺,葛从周麾下的士卒都是宣武军的百姓出身,哪个人没有父母妻儿?将心比心,他们都不会看着这些人冻饿而死。

葛从周对刘这一手很是佩服,他怎么也想不到刘会来这一手,这也证明刘是铁了心的要守郓州了。

葛从周光安抚这些人,把这些人送到附近的州县安置就用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还哪里有时间攻城?

本来刘希望趁着这个机会让青州派一些援军来,再送一批粮草来。可王师范被葛从周打怕了,根本不敢出头。刘的求援使者去了一个月了,也没有见一个援军来郓州,让刘失望之极。

葛从周忙完了安抚百姓的事之后,接着又把郓州围了起来,这一下青州就是想派援军也不可得了。

由于葛从周的母亲和妻子都在城中,葛从周也不敢过分攻城,只能围困。

葛从周既然拿刘没有办法,索性派杨师厚出去攻打青州,朱温又派了霍存攻打缁州,霍存可是带着大杀器来的,几发爆破弹下去,缁州就投降了。

接着是青州,王师范见缁州丢了,知dào

青州也不可守,索性出城逃走,却被杨师厚的伏兵截击,几番冲杀下去,杨师厚生擒王师范,平卢军平定。

刘直到接到王师范投降的消息,这才出城投降,葛从周知dào

刘是一个用兵的奇才,是以对他十分礼遇,更何况刘一直对葛从周的母亲和妻子礼遇有加,所以葛从周对刘心中也十分感激,是以葛从周把这个人才隆重的推荐给了朱温。

******************************************************************注:历史上刘是奇袭兖州,而不是郓州,小说中有所改变,望读者不要较真。

第六十八章 迁都

第六十八章关于刘这个人,朱温心里当然清楚,在整个五代时期,刘都能够称得上是名将。刘善出奇兵,在历史上曾多次以少胜多,在真zhèng

的五代历史上,刘投靠朱温的时候朱珍、庞师古、李唐宾、霍存、张存敬都已经去世,丁会投靠了河东,葛从周也由于曾多次负伤,身体不佳而回乡养病。

王彦章只是朱温的亲军统领,朱温麾下真zhèng

可堪大用的将领就剩下刘、徐怀玉、牛存节、王檀、王知俊、刘捍、寇彦卿、符道昭、康怀英等人。而这些人中只有以刘和王檀两人以机变见长,徐怀玉和牛存节以悍勇见长,后来符道昭、康怀英等都战死,在朱温死后徐怀玉也死于朱温之手。后梁名将可谓是调零殆尽,就剩下杨师厚、王檀、刘等人支撑着后梁这个风雨飘摇的朝廷,王彦章也不得不作为后梁的中流砥柱为后梁王朝死而后已,朱温死后后梁灭亡也在情理之中。

可现在这个时空中,由于这个朱温是二十一世纪的穿越客朱日光,所以他可以顺理成章的依照历史的轨迹趋吉避凶,更是研制出了大炮和火枪,让朱温的基业固若磐石。

现在北方除了卢龙镇的刘仁恭和定难军的李思孝外,几乎已经全部都在朱温的控zhì

之下,成德镇的王、易定的王处直、魏博镇的罗绍威先后依附于宣武军,全都以宣武军马首是瞻,如此一来可以说已经没有人能够对朱温照成威胁。

下一步就是让昭宗李晔迁都洛阳了。负责督促李晔迁都的人选朱温还没有定下来,在历史上负责督促李唐王朝百官迁都的是寇彦卿,可寇彦卿这人在历史上的口碑并不是很好,是以一直以来朱温并没有对他寄予太多的信任,只是安排他做了一个颍州刺史。

朱温准bèi

把督促李晔迁都的任务交给刘,刘虽然刚刚投降,朱温已经任命他为宣武军押衙,让他带领三万人马前去长安督促李晔迁都,以刘捍为副手,协助刘。

天复元年三月,刘和刘捍两人带着三万大军抵达长安城下,长安虽然有禁军数万,可金吾卫大将军朱友伦是朱温的侄儿,控鹤军指挥使蒋玄晖也是朱温的心腹,宰相崔胤、张浚两人更是朱温在朝中的喉舌,还有李振这个“不祥之鸟”暗中调度,迁都的事情根本没有什么悬念。

天子李晔泪眼朦胧的看着长安城辉煌的宫殿,还有不远处的李唐宗庙,那里供奉着李唐王朝的历代帝王的遗像和牌位,同时与李晔泪眼相望的还有何皇后,这个皇后嫁给李晔之后,基本上没有过过什么好日子,真可谓与李晔是患难夫妻,虽然两人一个是天下共主,一个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可两人分别从对方眼中看见了哀伤与无助。

刘捍曾不止一次的被李晔封为“迎銮毅勇功臣”,曾单独入宝鸡见李晔,迎天子与为难之中,可今天就是这个“迎銮毅勇功臣”竟然带兵来强迫天子迁都,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迁都可不是小事,宫中的嫔妃、宫女侍卫等等,还有大批的财物、用具,还有文武百官,还要百官的家眷,一应人等都需yào

安置,还有大批的百姓也要随天子一起搬迁。这就不是一个小工程,所幸的是朱温现在又的是钱,光大梁银行在全国的各大分行赚的钱就足以应付这一切开销。更何况还有几家大型的矿产和企业,根本不需yào

增加赋税,百官和一应人等也都得到了很好的安置。

虽然还有一小部分人不可避免的有些怨言,但大部分人还是很满yì

的。更没有出现历史上曾说的那些百姓流转死亡、怨声载道的事情发生。

李晔来到洛阳城外,朱温与河南尹张全义两人同时出城十里迎接天子的车驾,朱温做了这么多年的官,还是第一次见李晔的面,李晔给朱温的第一印象只是一个普通人,三十多岁年纪,清瘦清瘦的面孔棱角分明,算的上是一个美男子,可却根本没有一丝的帝王应有的威仪,或者是这些年颠沛流离的生活磨光了他的棱角吧,朱温想。

确实,这些年这个李唐名义上的天子被各藩镇逼着四处逃窜,数次被宦官和藩镇劫持,他这个天子也当的也算是很窝囊了。

朱温一边心中腹诽,一边翻身跪倒,道:“臣宣武节度使朱温,恭迎陛下迁都洛阳。”

张全义也道:“臣东都留守、河南尹张全义,恭迎陛下迁都洛阳。”

李晔勉强笑了一下,可这个笑容让人看上去充满了苦涩,李晔道:“两位爱卿平身吧,朕旅途劳顿,想休息几天,这几天两位爱卿如果没有什么重yào

事情就不要打搅朕了,有什么事情你们商量着办就行,不比问我的意见。”

朱温和张全义躬身接旨,又磕了一个头,这才站起身来。这期间,作为天子的李晔甚至连玉辇都没有下,看的宣武军的将士们心中不由的一阵暗骂。在他们心中,朱温就好比是天神一般的存zài

,而相对于这个名义上的天子,他们并没有多大的印象,可他们见这个年轻的痨病鬼竟然让自己的主公在数万军民面前给他下跪,这简直就是在挑zhàn

大家伙的心理极限。

他们不忿归不忿,可他们并没有说什么,因为他们清楚的知dào

,在这种场合,根本没有他们说话的余地,毕竟他们职位低微,这里根本没有他们说话的权利。

就是张全义麾下的幕僚们对这个有些“高傲”的天子也有些看不过眼。毕竟他们都是张全义的私人幕僚,所有日常开销和俸禄都不是这个天子给的,而事实上李晔这个天子本人都是靠各藩镇养活的,所以他哪里有钱去给这些官员们开俸禄和封赏?

其实正是因为各地的官员的俸禄和赏赐都是各藩镇负责发放,所以才导致了各地的藩镇各自为政,互不统属的原因,这些一个个的藩镇实jì

上已经属于是高度自治的独立国家了。这一点只要是明眼人都能够看的出来。

李晔的车驾进了刚刚修缮完毕的皇宫,说实话,洛阳的皇宫并不弱于长安的皇宫,只从大明宫被焚烧后,其实长安的皇宫就已经变成了刚开国时李渊住的太极宫。而太极宫的规模和各种设施根本无法跟大明宫相比,就是与洛阳的皇宫相比,也有一定的差距。可长安是李唐的都城,李唐的宗庙还在洛阳,李晔感到自己这个皇帝当的太窝囊,竟然连李家的宗庙都保护不了。

李晔响起当初李唐开国时的辉煌,还有贞观、开元年间的盛世,再想想现在,简直不可同日而语,李晔也想中兴大唐,可屡次的失败让他把仅有的禁军也赔光了,在华州的时候甚至连宗室都被韩建杀的差不多了。

李晔看着这新修缮好的辉煌的宫殿,心里感慨万千,他真的不知dào

自己这个皇帝还能够当多久,自己从即位以来几乎就没有过过一天安生日子,就是先帝不也曾两次幸蜀吗?或许李唐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了,李晔心想。

朱温能够不顾自己的反对强迫自己迁都,就能够让自己这个皇帝脱下龙袍,这一点李晔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或许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帝,但他不希望李唐王朝在自己手中终结。

可现在朝中还要几个人是自己的嫡系?包括自己身边的侍卫都是朱温的人,蒋玄晖是朱温的嫡系将领,却做了自己的控鹤军指挥使,朱温的侄儿朱友伦做了金吾卫大将军,宦官几乎全部被赶出了皇宫,现在在宫里伺候的只是几个年老体衰的老太监,还一个个都是胆小如鼠,即便是想找几个心腹都不能。

李晔有理由相信只要自己说一句什么话,在第二天就能够传到朱温的耳朵里,这一点他心知肚明。所以李晔虽然心里有千般委屈万般无奈,却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表现出来,他恨,恨自己这个皇帝的无能,如果不是当初自己执意要中性大唐,拿自己手中仅有的禁军队伍去攻打李克用,又去打李茂贞,或许现在自己这个天子也不至于沦落到这步田地。

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手中没哟兵,就预示着自己的生死即将掌握在朱温的手中,这一点李晔同样很清楚。李晔虽然不知dào

“枪杆子里出政权”这句话,但这些年来的经lì

告sù

他,如果自己手里没有一支强dà

的军队,就根本没有话语权,这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虽然现在他还是李唐的天子,可他能做的唯有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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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草原动荡

第六十九章这几天朱温很忙,朱温就住在张全义家中的后园里,每天来拜访的客人都排成了长龙,大多都是从长安刚刚来到洛阳的文武百官,这些人包括两位宰相崔胤和张浚在内都争相来拜访朱温,朱温虽然手握重兵,隐隐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势头,可文武官员们大都还是第一次见这位梁王大人,所以他们无论官职高低,都对这位梁王大人趋之若鹜,毕竟整个淮河以北基本上都是朱温的地盘,这些文武官员为能够见朱温一面而自豪。

当然并不是朱温这个人长相有什么过人之处,而是他这个人手中有足够改变这些人命运的筹码,甚至这些百官的身家性命都在朱温的掌握之中,只要朱温的一句话,就可以让他们飞黄腾达或者是死无葬身之地。

能够当官的**多都不是傻子,相反的是,这些人一个个都是人精,比贼还精,要不然也不可能在这个乱世之中当上官员,即便是靠祖宗的福荫当的官,他本人也一定不是傻瓜,知dào

眼前的形势下朱温才是真zhèng

的主宰者。朱温的一句话很可能比李晔的圣旨都管用。

说实话朱温对这些人没有什么好感,这些人一个个虽然名义上都是李唐王朝的高官,可他们从来没有替天下百姓想过,没有人关心过百姓的死活,他们关心的是自己的家族盛衰。

朱温看着他们一个个献媚的笑脸,心中却说不出的厌烦,但表面上还不得不装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毕竟这些当官的都是数百年来的世家大族,影响力巨大,虽然没有什么实权,可真要杀了他们,恐怕就要落一个残暴的臭名声了。

就像李茂贞逼死杜让能,王行逾逼死韦昭度,虽然他们手握重兵,可他们堵不上天下人的口,向杜让能这种开国功臣的后人,虽然未必有什么真本事,你可以杀的了他的人,可却会落下千年骂名。

所以朱温虽然讨厌这些人,可还要煞有介事的招待他们,听着他们那些根本不着边际的马屁,看着他们一个个那种令人生厌的丑恶虚伪的嘴脸,朱温有些生气,可却不得不忍受。令朱温欣慰的是,这些每一个上门来的人都不会空手而来,都是带着各种价值巨万的礼物来的,朱温在心里安慰自己道:“就当是看在钱的份上演演戏也好,以前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老是梦想着要做一个演员,可惜没有成功,现在就当是演戏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所幸的是报酬还很多,个把时辰就能够挣万两以上的白银,这是什么概念?”

其实对朱温来说,金钱不过只是一些数字而已,每一个上门的人送的礼物都不会很寒酸,最起码不会低于一万两白银,无论对任何人来说,一万两都不是小数目,即便是如此,朱温也不会对一万两视而不见。一两银子可以兑换一贯钱,也就是一千枚铜钱,当时一文钱大概就相当于现在的一块钱差不多,一万两银子折合成人民币的话就是一千万,这个数字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一个小数目,朱温也不能例外。

朱温想的是一万两银子,可以让多少平民百姓摆脱贫困,让多少濒临绝境的家庭燃起希望之火?朱温虽然很有钱,可这些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都是他名下的那些企业一文钱一文钱的赚来的,朱温不但有一个强dà

的军队,还有一个十分庞大的工业帝国、金融帝国,朱温成立的大梁银行是绝对的垄断行业,即便是在其他藩镇的辖地照样有分行开设,承担着整个华夏大地的金融市场的运作,实jì

上也就是起到了中央银行的作用。

可这个纷乱的国家承shòu的纷乱确实太久了,吃不饱饭的地方还有的是,所以朱温即便有再多的钱,还是感觉不够用,更何况现在相州的钢铁厂还在建设之中,需yào

的资金何止百万?更何况还有澶州的油田,那更是一个无底洞,因为现在刚刚发xiàn

石油的踪迹,即便是开采也不会有利润出来,毕竟在这个年代,无论是汽油还是柴油都没有什么市场可言,因为根本没有燃油的东西要用,唯一可以赚到钱的是提炼煤油。

煤油是用来点灯照明用的,可那时候真zhèng

有钱的人都用蜡烛了,没钱的人根本点不起灯,或者干脆用菜油点灯,煤油是石油经过分馏而制作出来的产品,朱温所知dào

的也就是这些,现在几十个技术人员正在澶州琢磨提炼煤油的方法。

所谓的分馏法其实很简单,就是利用混合物中几种物质的沸点不同来进行蒸馏,从而把几种混合物进行分离开来。朱温有信心把煤油分馏出来,并把煤油推向全国市场,创造出一个新的经济利益。

更何况煤油燃烧起来要比菜油猛烈的多,所以还可以把这种东西用于军事上,比如说守城的时候,就可以用以对付爬城墙的云梯兵,轻而易举的就可以把攻城一方的云梯点燃。

可仅仅用煤油这一种产品的话,根本不符合朱温的初衷,朱温主要是想利用柴油和汽油作为正在研制中的发动机的原料。

这一切都在紧张有序的进行着,朱温知dào

急也没用,在这个对科学技术简直一无所知的年代,所有东西都要一步步摸索,才能够实现目标,所以每一项新事物的发xiàn

和研制成功,都要付出十倍甚至是百倍的努力。

但朱温不会气馁,他麾下的那些技术性的工作人员更加卖力的工作,因为他们知dào

这个主公是一个对麾下的技术人员很是照顾的人,所以他们虽然一次次的失败,却又再一次顽强的站了起来,更加努力的投入工作。

正因为朱温的待遇好,所以才会有很多人愿意在朱温开设的工厂中工作,虽然有些人说这些工厂剥削百姓们的劳动成果,可依旧有很多的人削尖了脑袋往里钻,希望能够在工厂中谋一份职业,不图别的,就是图一个温饱,仅此而已。

可就是这些百姓如此简单的要求,李唐王朝也没有满足的实力来解决,甚至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去解决,有时间的话就用来往来应酬,把那些搜刮来的民脂民膏用在那些官员自己家族上,这就是为什么李唐王朝会失去民心的原因,也正是李唐王朝一步步走向没落的真zhèng

原因。

朱温现在清楚的认识到这一点,所以他每时每刻都在注意自己下辖的地方的百姓的温饱问题,朱温也把百姓的温饱问题作为近年来急需解决的目标。

一系列的政令通过李唐王朝的名义下达下去,让各地的百姓看到了希望,看到了生的希望,让人感觉到这个已经病入膏肓的李唐王朝又一次充满了朝气,一些民间的小民几乎已经看到了李唐中兴的希望。

可这些各地的官员都知dào

这一系列政令都是出自朱温之手。甚至各地官员的任免都不需yào

经过李晔这个皇上,而是取决于朱温这个梁王,而朱温的驻地也从汴梁来到了洛阳。

朱温已经成功的完成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这一步,各地的其他藩镇也都间接的认同了这一点,认同了朱温的地位。

按说现在的朱温应该可以说是志得yì

满了,可他并没有满足,因为南方还没有平定,杨行密、钱镏、王建这些人都依旧割据一方,就连卢龙镇的刘仁恭也不把朱温的政令放在眼里,依旧我行我素,甚至把整个幽燕地区的青壮年全部编入军队,穷兵黩武,曾数次攻击魏博镇的罗绍威和成德镇的王,都被朱温麾下大将葛从周击退。

刘仁恭还与北方的契丹开战,这时的契丹还没有统一,各部落之间互不统属,可汗痕德堇软弱无能,数次都被刘仁恭战败,就连儿子也被刘仁恭生擒,耶律阿保机见痕德堇可汗过于软弱,就蛊惑各部落首领要推翻痕德堇的汗位,另一方面暗自发展自己的势力。

可他想不到的是另外一股人马闯入了北方的草原,这股人马不但有草原民族的齐射,还有他们所不具备的优点,就是他们都受过统一的训liàn

,彼此之间配合默契,数次交锋就把还处在一盘散沙状态的契丹族杀了个打败。

这股势力就是李克用的沙陀军,他们是突厥人的后裔,突厥人曾是草原上的王者,那个时候作为鲜卑人后裔的契丹人还是突厥人的附庸,他们对突厥人有一种天然的恐惧,就好像是二战以后英国人见了德国人就害pà

是一个道理。所以李克用很快的就控zhì

了北方的草原。把契丹人赶到了更加寒冷的极北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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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免赋税

第七十章当时的草原上,突厥族已经没落,吐谷浑也被李克用打败,回纥人也已经风光不再,就是那曾经辉煌一时的渤海国也逐渐走向没落。

渤海国曾经是民族建立的国家,本来国号为震,在李唐鼎盛的时期依附于唐朝,唐玄宗封其国王大祚荣为渤海郡王,从此人已渤海为号。后来改为渤海国,全盛时期有五京十五府,六十二州,一百三十余县,地域辽阔,土地肥沃,物产丰富。

由于两百年来渤海国一直与李唐王朝关系密切,所以其政治、经济、文化各方面不可避免的受到李唐王朝的影响,李唐王朝由盛而衰,渤海国同样也没有逃掉这历史的规律,曾一度辉煌的渤海国这些年来屡屡被契丹人的游骑袭击,已经过惯了安逸日子的渤海国人根本不是契丹人的对手,被契丹人抢去了大批的牛羊和粮食。

渤海国人虽然也是以族人为主,但还有很多回鹘人、韦室人、高句丽人还有契丹人,这是一个多民族组成的国家,他们大多数人居住在辽河以东地区。从唐朝引进了先进的农业生产技术,所以不但畜牧业发达,就连农业也是相当发达的。所以他们不但有大群的牛羊,还有充足的粮食,黑土地上的小麦产量很高。

充足的粮食对游牧民族的诱惑很大,所以新近崛起的契丹人老是打渤海国的主意,可这时的渤海国已经风光不再,根本不是契丹人的对手,屡屡败于契丹人之手,他们向李唐求救,可这时的李唐王朝更是自顾不暇,哪里有闲工夫去远征塞北?

就是朱温也没有那个功夫去理会远在数千里之外的渤海国,毕竟这时北方还刚刚平定下来,百姓需yào

休养生息,长期的战乱造成的损失不是一时半刻能够平复的了的。

朱温知dào

,不用他去对付契丹人,李克用到了塞北之后,一定会与契丹人发生冲突,毕竟一山难容二虎,耶律阿保机与李克用都是当世枭雄,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他们在互相攻伐的同时也必将损耗兵力,这正好让朱温可以座山观虎斗,何乐而不为呢?

更何况渤海国虽然没落了,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三方面的局势很可能在北方的草原上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如果他们在草原上互相攻伐,就有可能让朱温有足够的时间来先平定南方,之后再顾及北方。

这也是华夏民族长期以来襄外必先安内的政治策略,说实在话,这种策略在特定的历史时期还是有其必行的理由的,如果连自己都顾及不了,哪里有力量来对付塞外的事情?

就在李克用和耶律阿保机在塞外争雄的时候,朱温在北方正在搞轰轰烈烈的工业革mìng

,煤矿、钢铁、石油等等的资源相继被开发,这样一来原有的交通工具就明显的不够用了。

是以朱温迫不及待的研制了蒸汽机,并用于火车上,并修筑了第一条南北交通的火车道,从魏州(河北大名附近)向南一直经过汴梁宋州再到徐州,在经过与杨行密的协商之后,把铁路修到了扬州,大大加强了南北的交通运输能力,可以吧北方优秀的工业产品和煤炭等矿产运往南方,而南方的丝绸、瓷器、茶叶还有大批的粮食运往北方。

一时间华夏民族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仿佛又回到了太平盛世的局面。

这些天来朱温忙的晕头转向,他的得力谋士敬翔、李振、韦肇等人也都一个个忙里忙外不得空闲,但他们一个个看着这些显而易见的变化,心中充满了喜悦,虽然很累,但还是乐此不疲。

朱温的二儿子朱友文善于理财,索性朱温就任命他为盐铁使,负责全国的财政,由于工业化进程的加快,各大企业都直接掌握在朱温的手中,所以钱财当然是滚滚而来,所以现在府库中根本不却银子。

朱温甚至推出了免却天下百姓的赋税的举措,让百姓们不需yào

交赋税,所有的各级zf的收入全部由各大企业的利润里面支付。当然那些有钱的大户人家还是要交税的,这一点与以前李唐王朝的执政方针刚好恰恰相反,以前的政策是百姓们都要交各宗各样的赋税,而那些有钱人一般都是有功名在身的,或者是与有功名的人事至交好友的,他们都不需yào

交赋税,因为那时候真zhèng

要交税的**多都是穷人,越有钱的人根本就不用交税,这种政策可想而知,不把平民百姓逼迫反了才是怪事呢。

可现在朱温却把二十一世纪的新政策用到了那个年代,百姓们听说不用交赋税,一个个高兴的跟什么似的,民间甚至把朱温当成了活菩萨来供奉,他们真的无法想象,自己可以不用交赋税,在他们的想象当中,以前当官的都是以各种各样的名目来收税,可现在竟然干脆把赋税免了,这怎能不让他们高兴?

以前农民种地,每次都是粮食打下来之后要先上缴一部分给官府,因为这是赋税,他们千百年来已经对这种政策视为想当然的现象,从来没有奢望官府能够免去他们的税收,这让他们心里在高兴的同时有有些不敢相信。

不管是乡间小路上,或者是城里的茶馆酒肆之中,每每都能听见有人在谈论这个事情,农民种地可以免去赋税,可那些拥有大批土地的人却不能免税,因为他们有钱,这是朱温的说法。

一次在朝堂之上,一个文官义愤填膺的道:“这简直是胡闹,让小民们不交税,反倒让士大夫们交税,这成何体统?”

李晔听了也是频频点头,可他虽然有心支持他的观点,却怕朱温不答yīng

,当时就把眼睛看向了朱温,朱温道:“小民们连饭都吃不上,你让他们再去交税,岂不是想让他们饿死?而所谓的士大夫,他们大多有良田千顷,家财万贯,让他们拿出一些钱财来支援国库有何不可?”

那文官道:“自古以来哪里见过让士大夫来交税的?哪里有这个道理?如果都这样的话,大家不如都辞官归田的好。”

朱温冷哼一声道:“做官的不理百姓疾苦,回家种田也无不可!你们想一下,当初如果不是赋税过重,百姓们也不用流离失所,更不用揭竿而起,铤而走险,当年正是因为过重的赋税,才导致了黄巢之乱,让天下几乎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烽烟四起,战乱不断。可如果免去了百姓的赋税,百姓们能够吃饱饭,就能够安安稳稳的过太平日子,我们为政的就是要让天下人都能够吃饱饭。”

朱温凌厉的目光扫视过各位大臣,接着道:“让有钱的人交赋税,让没钱的人不用交赋税,这只是第一步,以后还要实施更进一步的政策,就是做官的人不能置办田产,这也是当年黄巢在广州时提出的观点,或许大家都未必赞成,但我还是要说,如果不能做到这一点,就无法让天下太平!”

一次在朝堂之上,一个文官义愤填膺的道:“这简直是胡闹,让小民们不交税,反倒让士大夫们交税,这成何体统?”

李晔听了也是频频点头,可他虽然有心支持他的观点,却怕朱温不答yīng

,当时就把眼睛看向了朱温,朱温道:“小民们连饭都吃不上,你让他们再去交税,岂不是想让他们饿死?而所谓的士大夫,他们大多有良田千顷,家财万贯,让他们拿出一些钱财来支援国库有何不可?”

那文官道:“自古以来哪里见过让士大夫来交税的?哪里有这个道理?如果都这样的话,大家不如都辞官归田的好。”

朱温冷哼一声道:“做官的不理百姓疾苦,回家种田也无不可!你们想一下,当初如果不是赋税过重,百姓们也不用流离失所,更不用揭竿而起,铤而走险,当年正是因为过重的赋税,才导致了黄巢之乱,让天下几乎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烽烟四起,战乱不断。可如果免去了百姓的赋税,百姓们能够吃饱饭,就能够安安稳稳的过太平日子,我们为政的就是要让天下人都能够吃饱饭。”

朱温凌厉的目光扫视过各位大臣,接着道:“让有钱的人交赋税,让没钱的人不用交赋税,这只是第一步,以后还要实施更进一步的政策,就是做官的人不能置办田产,这也是当年黄巢在广州时提出的观点,或许大家都未必赞成,但我还是要说,如果不能做到这一点,就无法让天下太平!”

朱温凌厉的目光扫视过各位大臣,接着道:“让有钱的人交赋税,让没钱的人不用交赋税,这只是第一步,以后还要实施更进一步的政策,就是做官的人不能置办田产,这也是当年黄巢在广州时提出的观点,或许大家都未必赞成,但我还是要说,如果不能做到这一点,就无法让天下太平!”

第七十一章

第七十一章张浚也跟着附和,道:“梁王与崔相说的有理,臣也赞成,臣家中没有多少田产,不过臣也可以答yīng

每年交一千贯钱入国库,为国分忧是我们的职责,我们做臣子的责无旁贷。”

张浚也不是傻子,他们每年的俸禄虽然不是很多,但数千两银子还是有的,家中的开销和应酬虽然很多,也未必能够花销的了那么多钱,更何况家里的田产也确实不少,每年的收入一万贯那是往少了说的,崔胤家的田产每年的收入几乎有五万贯,这是很多人都知dào

的事情,其实让他每年拿出一万贯他都不会反对,他主动说拿出两千贯,不过是为了走个形式而已,更可以在朱温面前表示一下忠心,何乐而不为?他张浚当然也不会甘居人后,是以也出言附和。

既然两位宰相都答yīng

了下来,其他的官员就更加不敢妄加议论了,毕竟朱温这人惹不起,两位宰相也惹不起,既然他们三个人全部同意,这些文武百官也不敢说什么了。他们想想也是,不就是千八百贯钱吗?何必因为这点儿小钱儿来得罪朱温这个煞星呢?到时候别惹怒了他直接被抄家了就得得不偿失了。

当即一众文武全部纷纷附和,他们也都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更何况不就是出点钱吗?更何况他们别的没有,就是有钱,更何况出这点儿钱也不是很多,几千贯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朱温道:“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就这么定下来了,其实这种事情并没有你们想想的那么严重,人与人都是平等的,士大夫是人,平民百姓也是人,士大夫和乡绅们有钱,让他们缴纳一些赋税对他们并没有多大的影响,而平民百姓本身就吃不饱穿不暖,再让他们交赋税岂不是把他们往绝路上推?”

朱温扫视了大家一眼,见所有人都没有意见,最起码表面上没有意见,朱温也没有指望这些所谓的文武官员能够有什么实质性的作为,当即接着道:“真zhèng

的施政方针要让众生平等,逐渐消除贫富差距,让所有人都有饭吃,有衣穿,有房子住,如此**心思定,天下才能太平。你们不要看各地流寇四起,那是因为他们没有饭吃,这才会导致他们不得不揭竿而起,铤而走险。可你们看看为什么宣武军没有流寇?因为这些年宣武军的百姓都有饭吃,其实百姓们的要求并不高,只要让他们吃饱饭,他们就会很满足了。”

朱温豁然转身,面向唐昭宗李晔,朗声道:“臣斗胆,为民请命,望陛下能够顺从**,救百姓与水火。”

李晔心中暗叹一声,心道:你们都已经定下来了,这才来问我的意见,我说与不说还有什么意义?

虽然心里这么想,可表面上李晔还是做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道:“梁王体恤百姓,实乃百姓之福,我若不准的话,岂不让天下百姓骂我做昏君吗?明日即让舍人院出告,免除各郡州农户的各项赋税……”

各文武百官山呼万岁,就算是退了朝。

李晔在心里暗自腹诽,在心里把朱温的十八代祖宗都骂了一个遍,心道:“你这个朱温真不是东西,钱不是你的,你当然不心疼,百姓们不用交税,如何充盈国库?国库了里没有钱,我如何治理天下?你这是拿我们李家的钱来收买人心啊!”

其实不光是李晔在心里腹诽,那些文武大臣们一个个答yīng

了缴纳数千贯甚至上万贯的钱财之后,现在想想也还是觉得有些肉痛,毕竟没有人会嫌自己家里钱多,可为了自己的地位能够稳固,他们还是不得不忍痛答yīng

把钱交出去,还不能很寒酸。

于此同时,这个消息迅速的传了出去,还没等舍人院出告,就几乎已经传遍了整个洛阳,全城震动,这些升斗小民们一个个欢欣鼓舞,烧香拜佛以庆祝这有史以来最大的好消息。

在这些百姓们看来,交税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忽然让他们不用交税了,反倒让他们感到很是意wài

,以前的大唐老是以各种名目增加税收,这才导致各地流寇四起,如今免除了赋税,百姓们没有了沉重的负担,不高兴才是怪事。

虽然这件事情已经传了很多天,但一直没有确定下来,如今真的定了下来,这些百姓还不高兴的烧香拜佛?他们高兴之余,当然不会忘了为他们带来这巨大好处的梁王爷朱温,甚至有好些人家都在家里供奉了朱温的长生牌位,祈求能够让这位体恤百姓的王爷长命百岁。

几乎每一个人在见到熟人的时候第一句话就是问:“你听说了吗?以后不用交赋税了……”

而对方也大都会回答:“当然听说了,这么大的好消息当然不会不知dào

,多亏了梁王殿下体恤百姓……”

一时间朱温的声望在民间如日中天,可几家欢喜几家愁,普通小民是高兴了,那些世家大族就不高兴了,因为他们的产业都很大,按照朱温的说法,他们都是要缴纳税收的,要把全年的收入中的两成当做赋税上缴,虽然这一点并不能让他们有多大损失,可还是让这些世家大族的人心里不爽。在他们想来,他们原本就比那些小民高上一个档次,税收与他们根本没有多少关系。

历代以来士大夫不用缴纳赋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这世道说变就变了,说什么让天下人人平等,这不是开玩笑吗?如果任何人都平等了,那我们还当官做什么?有钱就要交税?真是从何说起啊?难道有钱也是错?

但这些话他们只能憋在心里,而不能说出来,说出来的话就很可能得罪朱温这个瘟神,在他们想来,朱温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哗众取宠,收买人心,一定是有所图谋,当即就有人暗地里到皇上面前告状。

可李晔本人也拿朱温没有办法,只能干瞪眼而已,李晔本来就心烦,听了这些告密的臣子的话,心里就更是烦的厉害,心道:“都是这个朱温惹的祸,弄什么不好,非要让百姓们都不交税,这可害苦了士大夫们了,让这些千年来没有交过税的人交税,还真有些难为他们,无怪乎他们会暗地里编排朱温的不是。”

朱温的这以政策传到其他藩镇哪里,各藩镇的节度使当然是嗤之以鼻,他们可没有朱温那么财大气粗,如果没有百姓们上缴的各种赋税,他们的府库中哪里会有粮食和金钱?没有粮食和金钱,拿什么来养活十万甚至是数十万的军队?

蜀中的王建问自己的心腹谋士韦庄道:“韦先生,对于朱温的这种做法,你怎么看?”

韦庄也是有大学问的人,当然知dào

朱温如此做对社会安定能做到很大的改善,可没有赋税收入,一切开销从何而来?蜀中虽然富庶,可府库中的大部分收入都是百姓们上缴来的赋税,如果没有了赋税收入,他真的不知dào

该用什么方法来充盈府库了。

韦庄道:“梁王如此做当然有他的道理,梁王在亳州、宋州、邢州、相州、澶州等地都有各种工厂和产业,每年的收入相当可观,他们可以用工厂生产的工业品和矿产换取金钱,而我们就没有多少收入了,如果免除赋税,官员的俸禄还有军队的给养怎么办?”

王建能够做到今天的位置,当然也十分清楚为政之道,朱温这一招实在是狠辣,如果其他藩镇不免除赋税,下辖的百姓定然不服,甚至会有大批的人迁徙到朱温的辖地去,这样一来无形中就削弱了其他藩镇的实力。可如果他们同意免除赋税,他们根本没有足够的资金来源来供养军队和那些官员。

这一下可把王建难为坏了,可现在朱温势大,要钱有钱,要兵有兵,军队的武器也先进的离谱,其他藩镇根本没有一拼的实力。更何况如今天子掌握在朱温的手中,朱温挟天子以令诸侯,让他们不得不从,如果他们不从,就是抗旨,朱温如果想出兵打他们的话就出师有名了。

韦庄道:“梁王如此做当然有他的道理,梁王在亳州、宋州、邢州、相州、澶州等地都有各种工厂和产业,每年的收入相当可观,他们可以用工厂生产的工业品和矿产换取金钱,而我们就没有多少收入了,如果免除赋税,官员的俸禄还有军队的给养怎么办?”

王建能够做到今天的位置,当然也十分清楚为政之道,朱温这一招实在是狠辣,如果其他藩镇不免除赋税,下辖的百姓定然不服,甚至会有大批的人迁徙到朱温的辖地去,这样一来无形中就削弱了其他藩镇的实力。可如果他们同意免除赋税,他们根本没有足够的资金来源来供养军队和那些官员。

这一下可把王建难为坏了,可现在朱温势大,要钱有钱,要兵有兵,军队的武器也先进的离谱,其他藩镇根本没有一拼的实力。更何况如今天子掌握在朱温的手中,朱温挟天子以令诸侯,让他们不得不从,如果他们不从,就是抗旨,朱温如果想出兵打他们的话就出师有名了。

第七十一章 大舅哥韦庄

各藩镇的节度使也不是傻子,他们当然看到了朱温的辖地那一片欣欣向荣的局面,各方面的发展十分迅速,让他们这些人眼红的要命。

一时间各地的藩镇纷纷派出精英团队进入朱温名下的各大工厂、矿场和企业,希望能够学到朱温的先进的经营理念和管理方法,更重yào

的是要学到先进的技术。

可朱温当然知dào

技术的重yào

性,只有保证了自己拥有先进的技术,才能够创造出更高的商业价值,这一点没有人比朱温更清楚,朱温之所以能够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正是因为他有先进的武器,火枪、榴弹炮等远距离杀伤性武器让他在这个以冷兵器为主的时代成为战场上的王者,没有任何军阀和藩镇敢与之抗衡,李茂贞、李克用、韩建等人的败亡就是榜样。有他们几个前车之鉴在那里,哪里还有人敢捋虎须?

他们这些藩镇打的如意算盘哪里能够瞒得过朱温?朱温早已经在各地的工厂企业里安排了得力的反间谍人员,那些先进的技术资料更是受到严密的保护。至于管理方法这种东西就是想瞒也瞒不了,只要有人混进来,用不了太长时间就能够把这些管理方法和经营理念学个差不多,可最关键的技术却没有人能够偷得到。更有几个间谍人员被发xiàn

,朱温也不难为他们,只是把他们遣送回老家,让他们不要再次踏入自己的势力范围来现眼就是了。

这无疑使各藩镇的官员们感觉大失颜面,可也无可奈何。毕竟要打也打不过人家,人家不来找自己晦气就是好的了。

这些日子以来,朱温家里也是喜气洋洋,因为朱温的长子朱友裕要成亲了,新娘子是张全义的女儿,张全义是河南尹,朱温是梁王,两人当年就是黄巢麾下的得力干将,现在同在大唐为封疆大吏,手握重权,两家接亲之后更显得亲密。

张全义当然想让朱友裕以后能够继承梁王的位置,那以后女儿就是正儿八经的王妃了,可这种事情他这个做亲家的也做不了主,毕竟朱友裕是庶出,虽说是长子,毕竟不是第一继承人,在张全义看来最有继承权的应该是张小惠的嫡子朱友贞,可朱友贞虽然心地善良,待人宽厚,却不是能够成大事的人,倒是自己的这个女婿能文能武,如果以后能够继承梁王的位置的话,很有可能把梁王的事业发扬光大。

如果说现在的朱温是曹操的话,自己的女婿如果继承了梁王的位置,很可能就能做曹丕,曹丕可是做了天子的,这一点张全义当然清楚。如果以后自己的女婿能够做天子的话,女儿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即便是那一天自己已经不再了,以后自己的儿子、孙子都还是可以得到朱家的照顾,毕竟是皇亲国戚嘛,再说了,自己这个河南尹也不是白给的,他在河洛这些年也积累了不少的人脉。

但他知dào

,即便是自己在河洛影响再大,也无法过问朱温的家事,毕竟这些事情还要朱温来决定,如果自己冒然插手的话,很可能适得其反。

论学问,张全义自问不在朱温之下,可若论到权谋方面,张全义自认与朱温差的不是一个两个的档次,所以他宁可不过问,以免让朱温起疑,这样反倒不美。

朱温今天很高兴,儿子朱友裕的婚礼就在洛阳举行,当天几乎所有洛阳城的权贵都到场了,贺礼当然收了不少,可这并不是朱温高兴的原因,朱温之所以高兴是因为儿子终于长大了,儿子成亲了,以后很肯能自己就要做爷爷了,朱温哪里有不高兴的?

家里的几位女主人也是忙前忙后的,特别是张小惠,他作为朱家的主母,又是皇上亲封的魏国夫人,这可是一品诰命啊!张小惠虽然有自己的亲生儿子,可她向来对朱友裕爱hù

有加,可能是因为朱友裕的母亲命苦的原因吧。

朱友裕的母亲刘金枝不在府中,张小惠当然义不容辞的担当起了母亲的角色。黄颖和韦凤也都跟着张罗,反倒是朱温这个做父亲的插不上手,用张小惠的话说就是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女人的活,大老爷们儿当然插不上手。

朱温也乐得清闲,但婚礼当然要参加,女儿的婚礼他没有参加就感到很遗憾了,儿子的婚礼再不参加的话就有些说不过去了,为了筹办儿子的婚礼,朱温有整整三天没有上朝,向天真李晔告了假。

李晔这个天子见朱温家一个庶子成亲就弄出这么大的排场,心里有些不乐意,可再不乐意也得忍着,成亲的双方一个是河南尹张全义的掌上明珠,一个是权倾天下的梁王朱温的长子,光这两个人的名声无论哪一个都足以让洛阳城沸腾,更何况是两个?

李晔越来越觉得自己这个天子做的有些憋屈,仿佛现在这个李唐王朝根本不是自己在当家作主,可说实话,也确实是如此,自从李晔登基以来几乎就一直在各藩镇的胁迫下生活,哪里有一丁点儿天子的威仪?

臣子的儿女成亲,他这个天子还不得不送一份厚礼来巴结臣子,这让李晔心里更加的不舒服。

王建也派了一个隆重的使团来洛阳给朱温庆贺,而这个使团的大使正是王建的心腹韦庄,韦庄来到朱温的府上求见的时候,就连朱温也对韦庄的风采折服。韦庄是正宗的书香世家,无论言谈举止都带着那种与生俱来的优雅和从容,让朱温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

朱温隐隐觉得韦庄这个名字十分熟悉,可他想了很久却还是没有想起来在哪里听说过,猛然间他感觉到韦庄的样子与韦凤有三分相似,不由的心中一震,道:“韦先生,你祖上可是京兆府杜陵人氏?”

如今的韦庄不过是王建的幕僚,实jì

职务是西川节度使衙门的掌书记,说白了就是一个秘书,没有正规的品级,不属于正式官员,朱温能够一口说出自己的籍贯,不得不让韦庄很是震惊。

韦庄急忙抱拳道:“梁王真是有心人,卑职正是杜陵人,祖上曾是先朝宰相韦见素。”

朱温心中更是认定这个韦庄就是韦凤失散了近二十年的兄长,当即激动的道:“韦先生家中还有什么人?可有兄弟姐妹?”

韦庄神色猛的一黯,道:“本来有一个妹妹,却在二十年前黄巢入长安的时候在长安失散了,至今下落不明,想来多半已经不再人世了。”当年妹妹韦凤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长的花容月貌,青春可人,在黄巢的乱军入城后曾干过很多屠杀的事情,城中的女子更是很惨不忍睹,就连那些青楼女子都没有被放过,何况自己的妹妹?

韦庄想起当时自己在宜春院中看到的情形,至今历历在目,韦庄想起朱温当时正在黄巢麾下为将,所以对朱温就更加没有好感,他本能的就以为朱温当时也定然是乱军中的一员,可他哪里想得到正是因为有朱温在,才让那场**没有持续下去,让多少无辜的百姓捡回了一条性命。

可接下来韦庄听到朱温的话却无异于醍醐灌顶,让一直保持着优雅从容的风度的韦庄也不得不失态了,他只听朱温道:“你的妹妹可是叫韦凤的?当年你们失散的时候你妹妹十五岁,今年虚岁三十六,我说的可对?”

韦庄急忙上前两步,两手抓住了朱温的双臂,激动的道:“你见过她,是吗?你真的见过我妹妹?她现在在哪里?是不是还活着……”韦庄连珠炮一般一连问出了一大串问题,之后才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了,急忙松手道:“梁王殿下,卑职有些失态了,还望梁王恕罪。”

朱温呵呵笑道:“真是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啊,哪里有什么罪不罪的?都是一家人,千万莫要客气,你也别叫我梁王了,我还要叫你一声大哥呢!”

韦庄愕然道:“这话从何说起啊?”

朱温一把拉着韦庄的手道:“我的大舅哥啊,这么多年来我找的你好苦啊,真没想到能够以这种方式见到你,呵呵,走我们到后院去,犬子的婚礼后天才举行,你这个做舅舅的也要替你外甥张罗一下不是?虽说友裕不是韦凤亲生的,可一直都把友裕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看待……”

朱温的话虽然不怎么连贯,可韦庄是何等样人?他的聪明才智那可不是吹的,在历史上韦庄不但是唐末五代时期花间派诗人的代表人物,更是前蜀的开国功臣,王建的左膀右臂,前蜀的第一任宰相,蜀国的一系列国家制度什么的都是他起草的。

这样的人怎么会不聪明?

韦庄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更何况现在已经五十余岁的人了,他本来就比妹妹大上二十来岁,朱温内力深厚在整个天下几乎都能排的上号的,他拉着韦庄往后院走,韦庄哪里有解释的余地,当即被朱温拉着往前走。一边走韦庄问道:“王爷的意思是说这些年来小妹一直在您的府上?”

韦庄当然知dào

即便是妹妹在梁王府,也不过是一个妾侍,毕竟朱温的妻子魏国夫人张氏大家都是知dào

的。而且如今妹妹已经三十五六岁,定然是在府上多年的了,不可能是最近才入府的,以朱温今日今时的地位,怎么会让一个半老徐娘进府呢?

甚至韦庄想莫非正是当年妹妹与自己失散以后才遇见的朱温?或者本来就是被朱温强抢去的?可这些话在心里想想还行,嘴里可不敢说出来,毕竟朱温如今的地位可不是那么容易能够得罪的了的。

第七十三章 动摇

韦庄心中正在不断的转着念头,脚步却不由自主的被朱温拉着往后院走,这洛阳的梁王府是新建成的,由于只是作为朱温的临时住所,所以建的并不是很宏大,只是比一般大户人家略好而已。

更何况朱温也不是那种奢侈的人,一直以来朱温对于自己的生活向来没有多少要求,吃也好,住也好,都没有抱怨过什么,就是在军营行军的时候,也是与士卒们同甘共苦。所以朱温并不在意自己住什么样的宅院,也不在乎自己吃什么饭菜,他关心的是自己身边的人,只要自己身边的人不受到伤害,每天快快乐乐的,朱温就心满yì

足了。

韦庄被朱温强行拉着到了后院,朱温一边走还一边喊道:“小凤,快出来看谁来了!快快……”

这时韦凤正跟着张小惠和黄颖布置朱友裕的婚房,朱友裕的婚房也在后院,不过在院子中有一个单独的跨院儿,韦凤听到朱温的喊声,心中不由的一动。因为这么多年来朱温从来没有如此失态过,因为朱温地位崇高,有什么事情都会有得力的手下来做,朱温很少这么失态的呼唤过韦凤,这让韦凤很担心,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似的。

韦凤急忙答yīng

一声,就要匆忙出去看朱温有什么事情,黄颖一把拉住他道:“凤妹子别着急,他有急事就可以这么大呼小叫的吗?不要怕他,这么多年的夫妻了,你怎么还是对他百依百顺的?”

韦凤微笑道:“我们是女人,女人本来就是要靠男人活着的,所以我们不能让男人为难,要多顺着他些才是,这些日子来王爷为了天下百姓整日的忙碌,黄姐姐你就没看见王爷都瘦了吗?”

黄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我的凤妹子,原来你是心疼他啊!他这个人就是犯贱,从来不知dào

休息,反正他壮的很,你就不要管他了。”

韦凤虽然也早就身为人母了,更何况女儿都已经嫁人了,但这时还是不由的显露出了一丝少女情怀,她看了一眼在远处指挥家丁们忙里忙外的张小惠一眼,道:“就是心疼他,也是小惠心疼他,哪里轮得到我?颖儿姐姐与王爷本就是同门师兄妹,况且本就相恋多年,小惠是王爷的嫡妻,也是皇上亲自封的一品诰命魏国夫人。只有我,无论才学相貌都不及两位姐姐甚远,就连生个孩子都是个赔本儿货,这婷儿一嫁了人,我这心里老是空落落的。”

黄颖想想也是,朱温的几个妻妾之中唯有韦凤一人生的是女儿,其他人生的都是儿子,虽然朱温对几个儿女都一视同仁,但韦凤心里还是有些疙瘩。

这时朱温的声音接着道:“小凤,快出来看啊,看看是谁来了,你绝对意想不到。”

韦凤心中一动道:“难道是女儿回来了不成?这也不一定,友裕是婷儿的哥哥,按说这哥哥成亲,妹子也该回家看看不是吗?”

韦凤一边想,一边就快步往前走,远远的见朱温拉着一个人,是一个三缕长须的老者,不是女儿,韦凤不禁感到有些失望,可猛的一下她感觉这个男子似乎似曾相识,可由于距离太远,或者是由于时间过的太久,那尘封已久的记忆已经在内心深处封存的时间太长,已经长到让他分不清那男子到底是谁。

渐渐的,那人的样子越来越清楚,而韦凤心中那尘封已久的记忆也越来越清晰,二十年了,已经二十年没有见到哥哥了,这时的哥哥已经老了,虽然保养的比较好,可岁月依旧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淡淡的皱纹,长长的胡须,都证明哥哥的年纪已经很大了。

激动的泪水不争气的夺眶而出,韦凤哽咽的喊了一声:“大哥!真的是你吗?”

韦庄也很激动,以至于嗓音都有些嘶哑,“小凤,大哥找的你好苦啊!”

二十年未曾谋面的兄妹相逢,自然少不了一番哭哭啼啼,特别是韦凤,她本来就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女子,这时当即就伏在大哥的肩头喜极而泣。韦庄虽然是七尺男儿,可他却是花间派诗人的代表人物,是出了名的心思细腻,多愁善感,更是一个容易感动的人,当然也少不了陪着妹妹落了一会儿泪。

朱温在一旁想插话,却是不知dào

说什么好。倒是一旁的黄颖上前道:“你们兄妹相逢,这可是好事,应该高兴才是,你们两个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接着板着脸转向朱温,佯怒道:“我说三哥,你家大舅哥来了你也不招呼,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张罗一桌下酒菜给你家大舅哥接风?呵呵,一定要你亲自下厨哦,说实话,我已经好久没有吃到三哥你做的饭菜了。”

朱温今天高兴,当即笑着答yīng

道:“当然没问题,我也有些日子没有下厨了,我还怕有些生疏了呢,小凤,你陪大哥先叙叙旧,我去准bèi

一桌酒菜,给大哥洗尘。”

韦凤有些感激的看了朱温一眼,点了点头,嘴里却道:“你现在贵为王爷,怎么能亲自下厨呢?随便让厨房里做些吃的也就是了,何必要亲自动手?”

朱温笑道:“这不是大舅哥来了吗?为了表示对大舅哥的欢迎,我这个做妹夫的下厨做几个小菜有什么?”朱温一边笑一边直奔厨房而去。

韦凤看着朱温的背影消失在远处,脸上也荡漾起幸福韦庄看着妹妹一脸幸福的样子,心中也不禁感到很是欣慰,毕竟现在这世上的亲人除了妹妹之外再没有任何人。

黄颖也找了一个借口先忙去了,好让他们兄妹两个可以单独相处,聊一下这些年来各自的经lì

,自己这个外人当然不好在旁边待着。

韦凤和韦庄两兄妹就在花园的亭子里各自述说着自己这二十年来的经lì

,原来当年韦庄在长安困了三年,侥幸保得了性命,后来长安城破,韦庄跟着逃难的人从长安出来,一路南行。韦庄在洛阳写下了那全唐诗中最长的一首诗《秦妇吟》,自此韦庄名声鹤起,也算是略有薄名了。

但后来李唐王朝重新当政,朝中大臣们不知如何听说了韦庄的长诗《秦妇吟》,就有人说“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一句大逆不道,所以《秦妇吟》这首长诗没有流传很广,几乎没有文字的记载流传,只是一些精彩的句子在文人之间传唱。

这首长诗一直只有一个名字流传下来,还有期中的一些精彩的句子,但内容没有流传下来,直到一千多年后,在敦煌发xiàn

了《秦妇吟》的手抄本,让这首全唐诗中最长的叙事诗流传了下来,也让韦庄在晚唐诗坛的地位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这是后话。

韦庄来到江南以后,在江南住了很多年,也写下了很多诗词,多为描写离愁别绪或者是花间月下的诗篇,与温庭筠齐名。李唐恢复科举之后,他在五十岁高龄参加了科举考试,终于榜上有名成为了一个名符其实的进士出身。

在一次偶然的机会认识了王建,被王建留在了身边效力,王建能够占据三川,也不能说没有韦庄的功劳。

韦庄不但诗词写的好,还是一个能臣,各方面都有独到的见解,论才能恐怕不在敬翔和李振之下,王建能够在蜀中割据称王,韦庄也确实一直为其出谋划策。

这次韦庄能够代表蜀中来参加朱温长子的婚礼,其实也是受了王建的密令来探听朱温的虚实,不料意wài

的见到了自己失散了二十年的妹妹,而王建的整地朱温却成了自己的妹夫,这一点真的让韦庄有些意wài



除了有些意wài

之外,韦庄还有些为难,一方面是自己的妹夫,一方面是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王建,韦庄还真不知dào

自己该何去何从了。

午饭的时候韦庄作为朱温的大舅哥,自然而然的就坐在了首席,品尝着朱温亲手做的菜肴,他这个大舅哥也不由的有些感动。朱温现在身为梁王,能够给自己这个刚刚见面的大舅哥亲自下厨,足见朱温对自己的重视,更可以想见妹妹在梁王府的地位绝对不是一个侍妾那么简单。从妹妹的口中他也听说了,虽然妹妹不是朱温的嫡妻,但朱温一直是以平妻的身份对待她的,而且这些年来妹妹的在朱温附上一直都享有和朱温的嫡妻几乎是同等的地位,妹妹的女儿更是嫁给了魏博镇节度使罗绍威,这就更加证明了妹妹在王府中的地位。

韦庄一时间有些动摇了,王建虽然对自己又知遇之恩,可他一方面清楚的知dào

无论从哪方面看王建与朱温都有一定的差距,更重yào

的是朱温是自己的妹夫,他不可能帮着外人来对付自己的妹妹与妹夫的,这个道理他当然清楚的很。

****************************************************************这些天工作比较忙,状态也不太好,更新有些少,抱歉了。

第七十四章 家宴

席间朱温对这个大舅哥也是推崇备至,朱温道:“我们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找大哥的踪迹,虽然知dào

大哥尚在人间,可却是山高路远,又不知dào

是不是同名同姓之人,更何况这些年政局动荡,我身为梁王,公务繁忙,也就耽误了下来。”

韦庄道:“梁王身为国之柱石,日理万机,当然与我这个逍遥于山水之间的无聊文人不同,我也就是会写两首诗,填一些词,抱怨一下心中的不平而已,哪里像梁王一样脚踏实地,让中原百姓都过上了安定的生活。”

韦庄叹了口气道:“蜀中虽说是富庶之地,可近年来也是流寇盗匪不断,可自从来到中原,见到梁王下辖之地百姓安居乐业,坊间歌舞升平,真让人羡慕啊!”

朱温沉思道:“小弟也只是尽lì

而已,只可惜如今天下还是群雄割据,不能让全天下的百姓都过上富足的生活,这战争也确实打的太久了,我真的有些不想打了。可为了天下黎民,我不得不用武力来做到这一切,天下是百姓的天下,不是一家一姓的天下,如果不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不能让保护黎民不被外族和流寇袭击,就没有资格身居庙堂之上。正所谓‘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

朱温一时感慨竟然念起了范仲淹的《岳阳楼记》中的经典名句,这句话听到韦庄的耳中,真的让韦庄击节赞叹,不由的符合道:“好一个‘进亦忧,退亦忧’,可以梁王只见,应该何去何从呢?”

朱温一笑,脱口而出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个问题范文正也给出了答案,朱温当然可以信口说来。

韦庄不由的惊叹朱温的忧国忧民之心,和其文采只高超,真是字字千金,多一个字嫌多,少一个字嫌少,不由的在心中咀嚼着这“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两句话,越咀嚼越觉得这个朱温不简单,如果说王建能够从一个偷驴贼混到现在的蜀王的位置是靠冒险和侥幸得来的话,那朱温能够有今天的成就只能说是水到渠成,有这种忧国忧民的心态,怎么会没有豪杰和能人来辅佐?就是韦庄这时也被朱温的风采所折服。

韦庄看了妹子一眼,见妹子也是满脸的幸福和崇拜,不由的替妹子高兴,虽然妹子不是朱温的嫡妻,但妹子能够嫁给这样一个文武全才、手握重兵又忧国忧民的人,也不算辱没门楣了。

韦庄更是早就看到李唐气数已尽,如今能够取而代之的只有三个人,占据中原的梁王朱温、割据淮南的吴王杨行密、占据三川的蜀王王建。无疑朱温是最有希望的一个,王建最多也就是凭借蜀中易守难攻的地势割地称王而已,杨行密对付身边的钱也只能说是稍胜一筹,可若是说北上,实在是有心无力。

现在可以说全天下的人都在看着朱温,朱温已经把李唐名誉上的天子李晔掌握在手中,挟天子以令诸侯,虽然一些实力比较雄厚的军阀还有些抗拒,但大多数的藩镇已经臣服,以各种方式对朱温示好,如今南方只有王建、杨行密、钱四人还有一些实力,北方的各路藩镇也只剩下了一个刘仁恭还割地称王,甚至这些年还屡次出兵骚扰四邻,打下了义昌军(治所在沧州),还屡次攻打魏博镇和成德镇,可每一次都被朱温派大将葛从周击退。

朱温迟早要攻打幽州,这是不容置疑的问题,就连韦庄都知dào

,可怜刘仁恭还在幽州夜郎自大,自以为凭借幽燕之地的数十万健儿就可以称雄天下。

其实他们根本不了解刘仁恭的心里,刘仁恭本身出身于卒伍,本没有多少见识,只是因为崛起过于迅速,几乎一夜之间成为了卢龙镇节度使,是一个十足的暴发户。上次伏击李克用成功之后更让他目中无人,甚至连朱温都不放在眼里。打下义昌军之后更让刘仁恭的实力和虚荣心膨胀到前所未有的地步。

朱温这些年一直把注意力放在关中和陇右,平定平卢军也让朱温消耗了一部分兵力,这时候需yào

休养生息,还有就是消化和巩固现有的地盘,所以对远在幽州的刘仁恭暂时没有余力顾及。

可一旦朱温缓出手来,刘仁恭的末日就不远了。

朱温为了迎合这个大舅哥,还背诵了几首韦庄的诗词,什么“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什么“无情最是台城柳,依旧烟笼十里堤。”什么“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听的韦庄感动异常,朱温贵为梁王,能够对自己的名句耳熟能详,足见这个妹夫这些年来虽然一直没有找到自己,却一直对自己的情况很是关心。更让韦庄感到惊奇的是,那首台城的诗刚写成不久,应该还没有流传开来,朱温是怎么知dào

的?还有那《秦妇吟》中的句子更是早就没有人敢公开吟咏了,这个梁王妹夫怎么听说的?难道当年他就对自己的情况颇为关心?

他哪里知dào

自己的这些诗词在前年之后依然被那些诗词爱好者所追捧,而朱温正是一个诗词爱好者,对韦庄这位晚唐著名的诗人的诗词也是有些研究的,特别是他那些经典一些的名句。

这场酒喝的是十分尽兴,文**都好酒,韦庄也不例外,这时他酒意已经有了七八分,不由的诗兴大发,当即即兴做了一首词:“洛阳城里春光好,洛阳才子他乡老。柳暗魏王堤,此时心转迷。桃花春水绿,水上鸳鸯浴。凝恨对残晖,忆君君不知。”这首《菩萨蛮》在若干年后也成为了韦庄的很多代表作品之一。

当然这首词朱温也是知dào

的,当朱温知dào

这首词是韦庄即兴所作之后,不由的心里有些庆幸,幸亏刚才自己没有把这首词拿出来吟咏,如果自己刚才把这首词拿出来的话,恐怕韦庄会否认是自己做的,那以后的历史上是不是会把这首词算在自己头上?

韦庄一首词做完,见朱温若有所思,还以为朱温也想一展文采,当即道:“梁王文采胜我十倍,何不即兴做一首诗词,也好让为兄开开眼界。”这时韦庄已经有了几份酒意,索性自称起为兄来。不过本来他就是朱温的大舅子,自称“为兄”也不为过,只是朱温的地位实在是太高,不是他这个层次上的人能够称兄道弟的,何况在韦庄眼中,朱温以后定然会身登大宝,所以韦庄自从见了朱温的面以后就对朱温很是恭敬,即便是听说了朱温是自己的妹夫以后,依然如此。

朱温听了韦庄的话后,不由的苦笑了一下,自己哪里会作什么词,背诵一些诗词还是可以的,当即朱温略作沉吟,朗声吟道: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这是南宋著名豪放派词人辛弃疾的名作《破阵子》也是朱温最喜欢的诗词作品之一,其气魄只庞大绝对非韦庄的那种淡淡的忧伤的词句所能比拟,直听的韦庄也是热血澎湃,道:“梁王身居要位,拥有中原数十州之地,已经可谓是功成名就了,唯独最后一句有些不太切合实jì

,梁王如今正当盛年,正是人一生中最能拼搏的黄金时期,何来白发之叹?”

他哪里知dào

朱温只是背诵前人的诗词,根本没有细想符不符合自己的现状,他听了韦庄的话,不由的苦笑一下道:“呵呵,随便感叹两句而已,倒是让大舅哥见笑了,大舅哥你别看我样子年轻,其实今年我已经四十有六了,不服老是不行了。”

朱温确实已经来到这个时代二十余年了,可朱温由于内力深厚,外表看上去就像是二十多岁的人一样,就是上唇上留着的胡须也只是淡淡的,仿佛刚长出来不久的样子,更是让人感觉朱温年纪很轻,可全天下的人都知dào

,朱温征战沙场就已经二十余年了,可很少有人知dào

他为什么能够保养的那么好。

朱温的几个妻子都曾练习混元无极心法,当然以黄颖功力最是精纯,黄颖即将突pò

第七重的境界,而其他人也都到了第四重的境界,可她们想更进一步简直就是千难万难了。

可即便是如此,朱温的几个妻子也都是驻颜有术,一个个保养的很好,一个个都仿佛如年轻的小姑娘一般,可谁又知dào

她们的孩子都已经二十来岁了?

这时这些“娇滴滴”的妻子们听了朱温“即兴所做”的词以后,对这个曾带给他们无数奇迹的相公更是佩服的无以复加,就是平时以文采自负的张小惠和韦凤两人都感觉这词写的真的没的说。一个个争相夸奖相公的文采,唯有黄颖摇头不语,这种事情她见的多了,朱温给她的震撼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她已经习惯了朱温的出色表现,就算朱温做出再惊人的事情她都丝毫不会感到稀奇。

酒宴散的时候,韦庄已经打定了主意,以后要辅佐自己这个妹夫一匡天下,并利用自己在王建军中的地位来劝服王建向朱温妥协,最好能够和平解决蜀中,因为毕竟王建对他有知遇之恩,更何况蜀中道路崎岖,行军打仗真的不是很容易,朱温即便是能够最终战胜王建,也必须要付出沉重的代价。为了自己的妹子,也为了天下苍生,更为了蜀中百姓能够过上好日子,他决定说服王建,兵不血刃让王建臣服于朱温,这样既能保证王建蜀王的地位,也能让妹夫朱温实现统一天下的大志,一石二鸟,何乐而不为呢?

第七十五章 劝降杨行密

朱友裕的婚礼在三日后举行,婚礼的规模和热闹程度当然是空前的,无论是朱温还是张全义都不会在乎钱,他们这种封疆大吏对钱财已经没有什么概念了,钱财的多少对他们来说都只是数字而已。

当然他们这种大人物家里办喜事,当然不会亏本,光礼金就收了不知dào

多少,很多不管是有交情的没有交情的,都争着巴结这两位实权人物,婚礼当天,礼金堆积如山,各种金银珠宝首饰等数不胜数,几个账房先生都忙的跟什么似的。

朱温这个梁王也是应接不暇,忙着跟各种官员寒暄,由于来的人实在太多,朱温都分不清哪个对哪个了。但这个日子他这个主人想逃避也逃避不了,只能硬着头皮寒暄、应酬。

朱友裕一身新郎装束,面对前来贺喜的各路官员,他从容应对,不厌其烦的说着:“同喜,同喜。”说的自己都有些口干舌燥了。

好不容易忙碌完了一切,新郎新娘也入了洞房了,朱温陪着一些重yào

人物喝了两杯之后就以身体不适为由暂且告退,把招待客人的工作交给了朱友宁、朱友伦、朱友文、朱友他们兄弟几个,就连年纪最轻的朱友贞也跟着几个哥哥忙里忙外。

如今朱友文担任盐铁转运使,朱友伦为金吾卫大将军,朱友宁也遥领平卢军留后、青州刺史,别看这几个小伙子年轻,可没有人敢看轻他们,他们不但是朱温的子侄,更是手握重权的实权人物,单单以现在朱友伦这个金吾卫大将军的职位,就可以让很多人刮目相看了。

盛大的婚礼终于结束,让很多人对朱温的实力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

朱家与张家的联姻无疑于更让很多人看清楚了眼前的形式,张全义是河南尹,控zhì

河洛有很长时间了,在中原也可谓是根深蒂固,而且在民间声望颇高。朱温这两年更是风头正健,接连平定了河中军(护国军)、镇国军(同华)、河东、凤翔,可以说黄河两岸已经没有人敢与朱温争锋了。

就在朱友裕成亲的这段日子里,黄巢以翠微禅师的身份游历到淮南,在扬州城中见了二弟子杨行密,杨行密在见到黄巢的一刹那,心中的激动之情无法言表。

杨行密自幼孤苦,可以说是被黄巢一手带大的,如果没有黄巢,就没有他杨行密的一切。甚至杨行密根本没有活下来的可能。就是当初杨行密在被高骈打伤之后,功力尽废,本想以一死来解决一切的时候,就是为了能够再见师父黄巢一面,报答师父的养育之恩。这才以最大的毅力活了下来,并一步步走到了今天的位置。

当初杨行密听说黄巢兵败身死的时候,他还没有今天的地位和权利,当时他很愤nù

,特别是对三师弟朱温的恨意之深无以复加,在他想来,正是因为朱温的背叛,才让黄巢最终撤出了长安,导致最后的兵败被杀。

所以这些年来杨行密虽然偶尔因为战略上的原因不得不与朱温合zuò

,却和朱温的关系一直并不那么亲密,他曾发誓这一生都不会原谅朱温,即便朱温的实力再强。

可这时候他见到师父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杨行密的欣喜之情可想而知,杨行密以最隆重的方式来迎接黄巢,这让淮南的官员很是惊异,不知dào

为什么一向不怎么信佛的杨行密为何突然对这个翠微禅师如此敬重。

不过说实话,翠微禅师在终南山也确实有很大的名气,无论是武功还是佛法方面都被世人所尊敬。对于这样的有道高僧,大多数人还是持敬仰态度的,更何况翠微禅师以七十余岁高龄让人看上去只有四十岁的年纪,这本身就让人对他充满了无限遐想。

淮南的文武官员都知dào

杨行密早年有内伤在身,他们都以为杨行密如此礼遇翠微禅师是为了能够找到治愈内伤的方法,这一点杨行密也不点破,只是一笑置之。

师徒二人秉烛夜谈,身边的所有人都被杨行密屏退了,只有他们师徒二人,杨行密道:“师父,这些年来弟子一直以为师父已经驾鹤西去,让弟子好生难过,没想到师父已经遁入空门,这些年来在终南山精研佛法,如果弟子早知dào

的话定然会前去终南山寻找师父,以尽弟子的孝道。”

黄巢笑道:“你有这份心就已经很好了,当年我听说你与老三联手打败孙儒的事情的时候心中也很是欣慰,能够看见你们两个尽弃前嫌,让为师很是高兴。如今你师妹已经嫁给老三,他们的孩子也已经长大成人,怎么你们两家却反而没有了多少来往?而且我听说你收留了前兖州节度使朱瑾,和河东的骑兵将领李承嗣,这些年来在淮河南岸驻有重兵,隐隐有与老三开战的意思,这是为何?”

杨行密叹道:“老三这人的本事胜我十倍,他如今如日中天,又挟天子以令诸侯,我不得不防他南下,如今淮南正在休养生息,并不想与他兵戎相见,可现在他一举攻破护国军、镇国军、凤翔镇,就连河东的李克用都被他赶到了塞北,可能他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们淮南了,纵然我不想用兵也不可得啊!”

黄巢淡然笑道:“既然你知dào

连李克用都被老三轻易击败,你有几分把握阻挡他的火枪和大炮?”

杨行密沉思良久,道:“没有半分把握。”

黄巢点头道:“既然没有把握,你何不主动与老三合zuò

,一匡天下,结束这场纷乱,也让天下就此太平。”

杨行密苦笑道:“师父这次是替老三做说客来的吗?即便是我同意,恐怕我麾下的将士们也未必同意,他们都是出身草莽之辈,不懂得什么大的道理,但他们却不是那种轻易服输的人,他们跟着我转战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能够在这纷乱的天下出人头地、拜将封侯吗?可一旦我投靠朱温,兄弟们作何感想?”

黄巢眉头略皱道:“老三这么多年征战,为的可不是什么荣华富贵,若说富贵荣华,今天他已经富贵已极,可他为何还没有一日松懈?他是不想天下再纷乱下去,只有一统天下,才能够建立另一个盛世出来,李唐气数已尽这一点任何人都看得到。现在见老三的一系列政令就可以看出,老三是一个爱民的人。”

杨行密久久不语,黄巢继xù

道:“老二,当初你跟着我揭竿而起的时候所为何来?难道不是为了天下百姓能够过上好日子吗?只可惜我当时没有接受老三的建议,在一偏僻富庶之地建立根基,进可攻退可守,逐步发展。哎,当初老三刚到汴梁的时候我还曾说他不出三年必然被周围各势力合力剿灭,却不料他处四战之地,却能够破秦宗权、败孙儒、杀时溥、斩朱宣、逐朱瑾……呵呵,他能够有今天的地位岂是偶然?”

杨行密点头道:“我知dào

,三师弟的过人之处非我可及,更何况当年他说的那一句‘得民心者得天下’,更是让我知dào

他志向不小。可即便是如今,他北方有刘仁恭,还有新近崛起的契丹,李克用也不会甘心失败,西边有王建,南边有我和钱,广州的刘隐、闽南的王潮等等哪一个不是用兵数十万?真要打起来,这天下还要纷乱多少年?唉,可要让我投靠老三,我还真有些不甘心。”

黄巢淡然一笑,道:“如果你在战场上与老三争锋,你感觉有多少胜算?”

杨行密颓然道:“老三麾下猛将如云,李存孝、庞师古、朱珍、李唐宾、葛从周等等这些人中的任何一个都足以独当一面,反观我麾下,唯有李神福一人堪当大用,真要打起来的话,淮南没有丝毫胜算。”

杨行密这才知dào

黄巢找自己的目的,正所谓成王败寇,自己如果真的要跟朱温打起来的话,兵败的几率很大,如果到时候再想着投降的话,恐怕失去的不光是如今的地位和荣耀了,很可能就是身败名裂,或者是像韩建和李罕之一样不明不白的死于“盗匪”之手。

杨行密沉思良久,对于师父的良苦用心他岂能不知?只是如今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麾下雄兵二十余万,战将千员,如果不战而屈的话,以后即便是朱温还让自己做淮南之主,恐怕自己也无脸在淮南为王了。

杨行密犹豫道:“师父,此事事关重大,容弟子想想,还要跟麾下几个重yào

的将领商议一下,如今的淮南可不是我一个人做的了主的。”

黄巢叹了口气道:“老二,你要记住,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有时候该放手的时候就要放手,如果等到错过了时机的话,恐怕不但保不住现在拥有的一切,就连淮南的百姓也要深受其害,你好自为之吧。”

杨行密道:“师父的话徒儿谨记在心,徒儿定然会尽快给师父一个答复。”

黄巢微笑道:“如此为师就放心了,呵呵,老二,你过来一下。”

杨行密恭敬的来到黄巢的身前,正不知师父有什么吩咐的时候,却见黄巢猛然出手,一掌劈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拍向杨行密的胸膛,杨行密就算是有心躲避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运气护住胸口,硬抗了黄巢这雷霆万钧的一掌。杨行密只感胸口如受重击,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第七十六章 李晔的谋划

杨行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师父竟然会攻击自己,可即便是知dào

又能如何呢?两人距离如此之近,此时黄巢的武功已臻化境,而杨行密本就是黄巢的弟子,加上又有内伤多年未愈,即便是想躲也躲不过去黄巢的一掌。

杨行密眼中充满了惊骇,不知dào

对自己恩重如山的师父为何要置自己于死地,他本能的感觉到自己就要死了,师父为了自己的女儿女婿要杀自己灭口,这个念头如风一样在他脑海中闪过,可之后他清楚的发觉到自己并没有死。

杨行密喷出一口血之后反而觉得胸口中的郁闷之气减轻了许多,当年他被高骈的摧心掌伤了肺,虽然后来武功从头练起,这二十年来也就是止步于混元无极心法的第五重境界,再想前进一步已经是千难万难,对此杨行密一直很是遗憾。

忽然他听到耳中传来师父的语声,只听黄巢郑重的道:“老二你快盘膝坐下,眼观鼻、鼻观心、舌抵上腭,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只需凝神运功,千万莫要有什么其他想法和动作,以免到时候有什么意wài

发生。”

这时杨行密才知dào

刚才黄巢根本不是想杀自己,而是想替自己治疗内伤,杨行密赶紧收摄心神眼观鼻、鼻观心、舌抵上腭,按照混元无极心法的口诀让真气在经脉中从容运行。

紧接着杨行密赶紧到黄巢的手掌抵在自己的灵台穴上,一股柔和而又浑厚的内力绵绵不断的从灵台穴进入了自己的体内,杨行密真的是感激涕零,因为他知dào

用自己的内力替别人疗伤是一件十分吃力的事情,即便是师父功力深厚,给自己疗伤过后师父定然要元气大伤,恐怕没有个三五个月的是不可能恢复回来的。更何况如今师父已经是七十岁的高龄了,让他老人家耗费内力替自己疗伤,杨行密感觉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想到此处,杨行密下意识的就想拒绝师父的美意,可他刚要开口,就被黄巢的话打断,黄巢道:“不要分心,以免出现什么意wài

,安心运气,摒除一切杂念,最好做到心神空明,这样才能够最大限度的达到疗伤的目的。”

杨行密此时不敢说话,只能紧守灵台清明,心神守一,缓缓引导着师父的真气在自己体内的各脉络之间运行,每运行一个周天,他的内伤就减轻一分,直到运行了三十六周天之后,杨行密才渐渐觉得体内的内息已经不再有任何阻碍。

黄巢也已经缓缓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掌,让杨行密自行运功,就这么短短的不到小半个时辰,黄巢的额头已经全是汗水,身上的僧袍也已经湿透,脸上也已经没有了一丝血色。

黄巢毕竟年事已高,过度消耗内力让他的身体有些吃不消。可他看到自己的二弟子脸色红润,显然体内阻塞的经脉已经打通,从此以后杨行密就不用再担心二十年前留下的伤痛了,还可以继xù

修liàn

混元无极心法,这让黄巢感到很欣慰。

黄巢一直以来都把杨行密这个弟子视为己出,所以他看到这个困扰这个弟子多年的内伤能够痊愈心里也是替他高兴,惨白的脸庞上浮起了一丝笑意。

杨行密又把自己的真气运行了三十六周天,这才缓缓收功,他缓缓张开双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师父关切的眼神和师父脸上那一丝淡淡的欣慰,这时杨行密心里的感激之情真的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杨行密赶忙翻身拜倒,哽咽的道:“师父,弟子不能侍奉师父,反倒让师父如此高龄还为弟子操劳,弟子深感惭愧。”

黄巢笑道:“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的为人我很清楚,我怎么忍心你受内伤煎熬,更何况你一人肩负着淮南十余州百姓的生死存亡,若不治愈你的内伤,恐怕你也只有三年之命了,我怎忍心让刚刚平定下来的淮南再一次陷入混乱?”

杨行密再次拜谢道:“师父的教导徒儿谨记在心,弟子在有生之年一定会善待百姓,以后弟子定然以三师弟马首是瞻,协助三师弟平定战乱,还天下一个安宁。”

黄巢听了杨行密的话,心里很是欣慰,黄巢消耗功力替杨行密治疗内伤,其中一个目的未尝不是为了一点私心,杨行密内伤颇重,如果不治疗的话,定然有性命之忧。黄巢此举无异于救了杨行密一条性命。

杨行密为了报答师父的救命之恩,就不得不答yīng

黄巢与黄巢的女婿朱温合zuò

,共同平定叛乱,如此一来天下将在无人敢于朱、杨二人争锋。黄巢一人能够教导出这么两个出色的弟子,也算是老怀弥慰了。

第二日杨行密就派使者去汴梁联络朱温,商议结盟事宜,并主动要求以朱温马首是瞻,这一举动无异于一刻重磅炸弹,在晚唐掀起了一股旋风,让其他本来还在持观望态度的藩镇都纷纷依附于朱温,一时间整个天下就剩下刘仁恭与王建还割据一方,其他势力全部对朱温投诚。

为表诚意,大多数藩镇的节度使都会用一个儿子或者是兄弟作为人质前来汴梁。

天佑元年,李晔都不知dào

自己为什么要改元天佑,或者是想让上天保佑大唐吧,可他知dào

,朱温的势力已经根深蒂固,自己这个天子根本没有与之争雄的力量,但他不甘心,毕竟他还是天子。

他亲眼看着朱温废除了神策军,几乎杀光了宦官,包括在各地监军的宦官,除了已经逃奔塞外的李克用不奉诏而留下了监军张承业之外,其他各藩镇几乎都把监军杀了,结束了李唐宦官专权的局面。也让李唐王朝制定的内外分权的策略彻底崩溃,南北司对立的局面变成了一家独大,这对于天子来说并不是好事,他们更想要的是平衡,可李晔这个天子根本无力挽回这个局面。

不甘心的李晔秘密召集了一些老臣,左仆射裴枢、右仆射崔远、吏部尚书陆、工部尚书王溥、太子太保赵崇、兵部侍郎王赞、清海军节度使独孤损等人前来商议对付朱温之策,这些**都是百余年的世家大族,对李唐这个朝廷忠心耿耿,他们早就对朱温的专横跋扈有些看不惯,但他们虽然位高,但权却未必重,因为他们这些人本来该是实权派人物的人生不逢时,在乱世的时候,唯有拥有兵权的人才有真zhèng

的权利。

但这些人都是延续了百余年甚至数百年的世家大族,当然不会没有能量,每家府中的死士都会有那么百余人,他们养的这些死士可以毫不犹豫的替主人干任何事情,包括哪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他们绝对不会去问为什么。因为他们知dào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主人不会白白的养着他们,而他们能够付出的,只有烂命一条。

请海军节度使独孤损本就是军旅出身,家中有死士五百人,是在坐的人中“实力”最雄厚的人,他们秘密商议除掉朱温的计划,一个他们认为可以杀掉朱温,中性大唐的计划。

他们都很清楚,这一击一定要必死,如果不能杀掉朱温,他们所有人都会陪葬,甚至包括昭宗李晔在内,所以李晔很是慎重。他反复思考着众人的建议,最后再想想以前的历史典故中有很多乱贼都是以这种方式结束了其“罪恶”的一生,所以就连李晔都丝毫不怀疑这个计划成功的几率很大,他倒不是怕计划失败杀不了朱温,而是怕杀了朱温之后这天下回再一次分崩离析,而自己根本没有那个能力也没有那个威望能够治理这个千疮百孔的天下。

李晔心中有些害pà

,但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为了朱温一个人,李晔整整动用了一千名死士,如果再失败的话,李晔恐怕就只能等死了。所以对于这次计划细节方面李晔一再强调一定要慎重,慎重,再慎重,绝对不能有任何的纰漏,因为他知dào

一旦失败,李唐就彻底的完了。

那些所谓的忠臣无非就是感觉到自己的利益受到了威胁,以前显赫的世家如今已经没落的在朝中没有多少实权了,他们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们对朱温这个免除天下贫民赋税,而让他们这些已经数百年没有交过赋税的人交赋税,这已经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围之外,在他们想来,那些小民本就该缴纳赋税来供养他们这些士大夫,而不是让他们这些士大夫来缴纳赋税来供养那些小民。

更何况他们这些所谓的一二品的大员早已经没有了应该属于他们的权利,在他们看来,这一切都是朱温这个罪魁祸首造成的,可他们却不想想他们当初在华州的时候是什么情况,就连李唐宗室十几位王爷被杀都没有一个人敢放一个屁,如今他们不过是失去了一些权利,缴纳一些对他们来说本来就不算什么的赋税,而他们的地位依然是高高在上的,最起码表面上看去是那样。

可他们不但不知dào

感激,竟然还妄图把朱温置于死地,就是李晔似乎也忘了当初在凤翔(宝鸡)的时候自己和何皇后两人推着石磨磨麦粉喝粥的日子了。

第七十七章 紫宸殿伏击

这时的朱温真的可以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身兼宣武军(汴梁)、天平军(郓州)、泰宁军(兖州)、护国军(河中)、镇国军(同华)、宣义军(义成军,治所在滑州)节度使,拜梁王,剑履上殿,可谓荣宠已极。

几位妻子也是替夫君高兴,一家人其乐融融,新过门的儿媳张氏也含羞带怯的跟大家一起上桌吃饭,这是一顿普通的家宴,却仿佛如过节一般。现在家中人口日益增多,儿女成群,很可能以后孙子一辈儿的也会陆续降生。

宴席上张小惠和韦凤等人争相给儿媳妇张氏夹菜,倒弄的这个新过门的儿媳妇有些不好意思,朱友裕也半开玩笑的道:“几位母亲别把她宠坏了。”

张小惠笑道:“友裕啊,你小子可别学那些其他世家的纨绔子弟,对妻子一定要尊重有加,你看看你父亲,无论做多大的官儿,对我们几个都是一如既往的爱hù

,从来不让我们受半点委屈,你可要多跟你父亲学学,毕竟妻子是跟自己共同生活一辈子的人。”

朱友裕呵呵笑道:“我可是听人家外边的人说父王有些惧内啊。”

张小惠板起脸来到:“胡说八道,你爹贵为梁王,可一向以来对我们几个妇道人家都很好,从来没有冷过脸,可若说你父王惧内,可就是胡说八道了,友裕,是不是你胡诌的?”

朱友裕急忙伸了伸舌头,像个孩子一样做了一个鬼脸道:“孩儿不敢!”

朱温也呵呵笑道:“别说是假的,就算真的惧内也没有什么丢人的,男人是人,女人也是人,为什么就非要女人都以男子之命是从?女子同样有思想,有尊严,很可能千年以后,女人的地位会发生本质的飞跃,很多人家中都是女子当家,甚至女子也同样可以入朝为官,甚至做封疆大吏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韦凤道:“王爷说笑了,一千年以后的事情谁又会知dào

是什么样子呢?不过女子哪里有做官的?本朝也就一个武后堪称巾帼须眉,还封了一个上官婉儿做记室,除此之外并没有听说有过女子当官的事情,如果女子做官的话,岂不是‘雌鸡司晨’了吗?”

朱温笑道:“我华夏大地有历史记载以来也不过千年时间,自秦汉以来发生了多少变化?你又如何知dào

千年后不会有女子做官的事情发生呢?”

韦凤呵呵笑道:“那王爷又如何知dào

会有女子做官的事情发生呢?毕竟这种事情几乎是不可能的,一千年以后的事情,大家都只是猜测,王爷为何却说的如此肯定?难道王爷真的能够上知千年下知千年?”

朱温道:“一千年以后的事情我当然知dào

,因为我……”朱温本想说“我亲眼所见的”,可猛然之间就想到了如此一来岂不暴露了自己从未来穿越回来的身份?急忙改口道:“因为我的猜测向来都很是准确。”

韦凤正想再争论一番,却听张小惠笑道:“一千年以后的事情我们操什么心啊?反正我们活不到那个年龄,到了一千年以后,恐怕我们的身体早就腐朽的连渣都不会剩下来了。”

大家听了都笑了起来,就连朱温也陪着他们嬉笑了一阵。

就在这时,宫内的中使出来传旨,说皇上请梁王去紫宸殿议事。朱温接了旨,并没有要走的意思,那中使道:“皇上说有大事要与梁王殿下商量,请王爷快些过去。”

朱温道:“好的,我知dào

了。公公你先回去吧,你就跟皇上说,我一会儿就到,让他稍等一下。”

那中使连一句抱怨的话都不敢说出来,只是恭敬的说了一个字:“是,老奴必定转告陛下,老奴先行告退。”

朱温命人送走了中使,张小惠对朱温道:“王爷,如今天子待我们朱家不薄,王爷为何要故yì

让皇上等待?万一真有什么大事等着王爷去处理的话,王爷还是先去吧,万一皇上等急了,恐怕对我们家没有多少好处,而且名声也不好听。”

朱温当然知dào

妻子的话十分在理,当即冲忙吃了几口饭菜,匆匆换了朝服,在家将和亲兵队的簇拥下赶往皇宫。

朱温在进入皇宫的时候,发xiàn

宫内有些不同,可具体哪里不同,又有些说不上来。

朱温也没有多想,他可是有内苑骑马的权利的,所以朱温在进入宫城后并没有下马,而是直接骑着马穿行在皇宫之中,新近修缮完毕的皇宫很是富丽堂皇,甚至比长安的皇宫还要精致。

朱温一路来到紫宸殿,在店门前翻身落马,朱温虽然有剑履上殿的资格,但他并没有携带佩剑,因为他不想让人说他胁迫天子,他不想让人骂自己有不臣之心。

朱温一步步登上长长的台阶,心里总感觉有些心神不宁,可究竟为什么会如此,朱温却说不出来,他并没有想到即将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

朱温进入紫宸殿,见堂上的龙案之后并没有李晔的身影,他不由的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刚才那个传令的中使,淡淡的道:“皇上呢?”

那中使道:“陛下甚子有些不适,正在偏殿休息,我带你前往。”

就在朱温走进偏殿的时候起,一声呼啸,殿内冲出了数百名刀斧手,这些人根本不说话,只是把手中的兵器向朱温身上招呼。

这时的朱温当然知dào

了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是一场阴谋,他们想除掉自己。

这已经超出了朱温的想象之外,因为现在朱温毕竟手握重兵,如果一旦朱温在宫内有什么差池,恐怕这天下将会陷入一场更加混乱的场面,而所谓的李唐天下将会再一次分崩离析。

朱温的双眼遽然收缩,双手一挥,就夺下了一柄单刀和一柄短斧,朱温分别一手持刀,一手持斧,一时间紫宸殿中刀光胜雪,斧光生寒,朱温每一招挥出,都是简单而明了,几乎没有丝毫的花俏,却是非常的致命。

同样质量的斧头和单刀,相撞之后这些死士手中的斧头和单刀就会被朱温砸飞或者直接断裂,而下一刻那死士就会身首异处,在这种时候,容不得朱温有半点的犹豫和仁慈。

几乎是在转眼之间,朱温身前就倒下了七八个人,这些人全都身穿黑衣,并没有任何表明身份的装束和标记,而且这些人仿佛根本不知dào

怕一样,看见同伴倒下,立kè

有人再一次拥上去,虽然他们知dào

他们即便是上去,也同样是难逃一死。可他们没有犹豫,一个个前赴后继。

因为在他们来之前,他们的主子就已经发了话了,“朱温是国贼,他挟持天子,大唐的政令几乎出自他一人之手,把满朝文武视为摆设,把天子当做傀儡。如今我们要诛杀此贼,如若成功,朱温这奸贼的势力群龙无首,很快就会溃散,到时候我们就是中兴大唐的功臣,封妻荫子……”

这些人都是那些世家大族养了很久的死士,可以真zhèng

做到死而后已,他们中不乏武功好手,可比起朱温来,却差了何止十倍?朱温内力深厚,内息悠长,哪里会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可这时候前后左右都是人,即便是朱温这样的高手,也有些招架困难,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何况现在朱温是以一人之力来对付数百人的围攻,更何况紫宸殿外也有数百人在呐喊助威,仍然不断有人冲进来朱温倒吸了一口冷气,一个人对付千余人,这是什么概念?这时候倒在朱温刀斧之下的人已经不下百人,大多数人都是一招毙命,朱温的砍杀都是直接而有效,绝不丝毫拖泥带水,因为朱温知dào

,如果现在有那么一丝一毫的仁慈,很可能自己就要倒下,永远的倒下。

朱温狠狠的把卷了刃的单刀抛出去,刺透了一个黑衣人的上身,那黑衣人应声落地,而朱温又劈手从另外一人手中夺下一柄单刀,仿佛就像是那人主动送上去的一样。

朱温身法迅捷,在数百人中穿插来去,杀了百余人之后,身上竟然没有留下任何伤口,这让在暗处指挥的独孤损有些心惊,他虽然知dào

朱温悍勇,却不知dào

竟然悍勇到了如此地步。自己养的那些死士都是经过严格训liàn

的,可在朱温的刀下简直连稻草人都不如,基本上没有人有能力跟朱温拼的上第二招的,几乎所有人都是一刀毙命。

朱温一声大喝猛地把手中卷了刃的单刀和斧头掷出去,接着把身上的朝服一把就脱了下来,向前一挥,盖住了一个黑衣人的头脸,朱温一脚踢过去,那人猛然就向后飞出,又撞翻了好几个身后的黑衣人。

朱温脱掉了那比较累赘的朝服,显得更加的精神,而他在人群中几次穿插出来,手中又一次多了一柄单刀和斧子,朱温的威猛矫捷,让所有人震惊,包括哪些不怕死的死士,朱温是他们平生见过的最厉害的人了,简直就是杀人机器。

浓浓的血腥气在紫宸殿中传出来,迅速弥漫出去,让人闻之欲呕……

第七十八章 血战紫宸殿

朱温虽然武功卓绝,可紫宸殿中的黑衣人却越来越多,仿佛如人海一般往前涌,倒下一波接着就会有另一波涌上来,前赴后继,他们对身边倒下的同伴视而不见,就这么奋不顾身的冲向朱温。

朱温虽然内息修长,可这时也不由的有些泄气,他知dào

,如此下去自己必死无疑,朱温千算万算,却万万没有想到李晔回在紫宸殿埋伏刀斧手来对付自己,所幸的是这些年朱温一直没有荒废武艺,这时朱温平时的辛苦训liàn

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只见朱温如一头发狂的怒狮,身上已经有了几处伤痕,朱温只能凭借多年习武的经验和强dà

的内力,尽量让自己的伤害减到最低,每当刀砍在他身上的一刹那,朱温总是会利用身后的内力把肌肉猛然收缩,让那刀子如砍在棉花上一般,根本不着力。

所以朱温身上虽然受了几处伤,却根本无伤大雅,更何况朱温身上还穿着一个曾在无意中得到的天蚕背心,那可是刀枪不入的好东西啊。所以朱温可以不用考lǜ

上身的安全,胸腹和后背这些重yào

位置都得到了有效的保护,那些普通的单刀和斧头根本不可能对那件天蚕背心造成任何伤害。

朱温一直试图向紫宸殿门口移动,却被越来越多的黑衣死士所阻挡。

朱温单刀斜劈,砍掉了一个黑衣人的肩膀,鲜血喷涌,那只握着短斧的手臂怦然落地,被同伴们看也不看的踩在了脚下,那人发出震人心魄的惨叫。但朱温根本无暇看他一眼,左手一挥,短斧从另一人的颈中砍过去,人头应手而落,鲜血飞溅出老高,染得朱温身上也都是斑斑点点的血迹。可朱温不能有任何的犹豫,也不会因为敌人的鲜血和惨呼而心软,因为他知dào

,在这种时刻不容许自己有哪怕一点点的慈悲之心。

朱温矫健的身影在黑衣死士中穿梭来去,只要是他所过之处,都会留下一片凌乱的尸体和残肢断臂,这时的朱温已经不知dào

自己杀了多少人,最起码不会低于两百。这已经刷新了历史上有史料记载的四大百人斩的记录,而此时朱温的身影依旧矫健如昔,甚至出手比刚开始更加的狠辣。

朱温的前胸已经中了数刀,后背也同样被斧头砍中不止一次,可却没有对朱温造成任何损伤,天蚕背心有效的帮他抵御了伤害。可如此一来那些死士心中却对朱温有了更大的恐惧,以为朱温是杀不死的,他们亲眼看见同伴冒死一刀砍中朱温的胸口,却没有对朱温造成任何伤害,而那个同伴在下一刻脑袋已经滚出了老远。

有时候恐惧就像瘟疫一般,可以迅速的蔓延开来,有人想后退,却被外面刚刚涌进来的人挡住了去路,忽然朱温看见殿门口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那人督促着这些死士向前冲杀,不时的发出一些命令。

朱温想起来了,那人是兵部侍郎王赞,朱温心道原来是这老家伙想杀我,朱温心中怒极,左手一挥,手中的短斧翻滚着飞出,直奔在紫宸殿门口指挥的王赞。

中间有几个死士想阻拦,单刀砸在飞舞的斧头上,却根本阻挡不了分毫,迅速被砸飞,眼看着飞舞的斧头越来越接近王赞的时候,可以清楚的看见王赞惊恐的眼神和额头上的冷汗。

忽然王赞旁边一个中年人猛的拉过一个黑衣人,挡在了王赞的身前,飞翔的斧头砍在那人身上,整个斧头的刃部全部没入胸口,眼看是不活了,那死士惊恐的看着自己身边的这个黑衣人,心中充满了不解和绝望,还有无尽的悔意,因为这个中年人正是他们为之效忠的主人独孤损,独孤损的这个举动让他旁边的死士很是震惊,在这一瞬间,他们心中似乎闪过一个念头,跟着这样的主子卖命真的值么?可他们没有时间细想,因为这时候皇宫中各处已经响起了急促的锣鼓声,宫中被临时支开的禁卫已经发xiàn

了这里的厮杀,大批的侍卫正向紫宸殿方向集结。

独孤损与王赞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烈的恐惧,他们本想击杀朱温之后朱温的党羽很可能就作鸟兽散,到时候通过天子的权威拨乱反正,“中兴大唐”指日可待,而他们就是大唐“中兴”的功臣,定然会像郭子仪他们一样名垂青史,就算是死后画像也可以挂在凌烟阁,让自己的后人也可以为自己骄傲。

可这时的他们却发xiàn

这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朱温的悍勇远远的超出了他们的预料之外,他们怎么也无法想象一个人怎么可能在数百人的围攻下坚持这么长时间,独孤损知dào

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因为他已经听见了大队人马急促的脚步声迅速接近,而自己只能继xù

放手一搏,希望在禁卫接近的时候可以杀掉朱温。

可朱温这时也同样听到了殿外的脚步声,朱温惨然一笑,道:“独孤损,你可敢跟本王一战?让我看看你这个名震西陲的骁将有什么本事!”

独孤损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虽然独孤损也是将门世家,甚至在隋朝的时候就是世家大族,他这些年在军中也有一些薄名,可他们清楚的知dào

,自己那点能耐根本无法跟眼前这个杀人如砍瓜切菜一般的人相比,虽然他也曾在塞外作战,却从来没有见过能够如此在重围中纵横来去的悍将。

他听到朱温的话,哪里敢上前,只是打胜的催促身边的死士向前冲,而那些死士也发觉到了外面事态的变化,最外围的死士已经于宫中的侍卫发生了接触。

控鹤军指挥使蒋玄晖高声道:“何方鼠辈竟然敢在紫宸殿撒野?给我杀!”

蒋玄晖是朱温的心腹,掌握着李晔的禁军队伍,控鹤军的指挥使就好像是皇上的亲兵队长,他手下的人虽然不多,却大都是精锐中的精锐,这些人的加入,让紫宸殿内外本就萌生退意的两千死士陷入了更加恐惧的境地,他们中的有些人已经妄图夺路而逃,却被控鹤军用弓箭射杀,控鹤军重甲步兵在前,长矛手紧跟其后,把长矛从盾牌的缝隙中伸出来,队列缓缓前进。

而在长矛手的后面,两百名弓箭手把他们手中的箭矢从队友的透顶射过来,把紫宸殿外围的那些死士不断的射死,那些几乎没有什么盔甲防护的黑衣死士在面对弓箭的袭击时几乎没有什么有效的应对措施,只能躲避,可紫宸殿周围就这么大地方,他们人又多,就是有心躲也躲不过去啊。

已经有一部分紫宸殿另一侧的黑衣死士开始逃窜,却被远方飞来的弓箭准确的射杀,紧接着一阵更加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足有数千人,当先一个少年一身闪亮的铠甲,手中拿着一把长枪,高声道:“乱臣贼子竟然敢围攻紫宸殿,给我杀,一个不留!”

那少年正是现任的金吾卫大将军朱友伦,他带领的金吾卫可是皇宫中最大的一股军事力量,是负责皇宫安全的禁卫,人数要比控鹤军多出数倍,数千人把紫宸殿围了个水泄不通,现在紫宸殿外围的黑衣死士几乎已经伤亡殆尽,王赞和独孤损已经进入了紫宸殿,殿中的朱温还在不停的厮杀,这时他已经杀红了眼,手中的单刀已经换了好几次,反正在这些人手中夺刀就像吃饭一样容易。

这时蒋玄晖的控鹤军已经有一部分人攻到了紫宸殿门口,他们听到大殿中有打斗的声音,却不知dào

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在里面的朱温已经有些疲累之感了,他把身边的几个敌人逼退了几步,又随手杀掉两人,气沉丹田,高声道:“蒋玄晖,你小子愣着干什么?殿里乱军还有很多,你是想看着孤王被乱刀分尸吗?”

在紫宸殿外的蒋玄晖和朱友伦都听到了朱温的声音,两**惊,急忙往紫宸殿里冲,紫宸殿的大门都是木质结构,根本不怎么坚固,几下就被这些“大内高手”给拆卸的七零八落。

蒋玄晖和朱友伦两人争相往前冲,两人进入紫宸殿后,被殿里的场面惊得有些呆了,一地的残肢断臂,满地的黑衣人尸体,到处都是鲜血,而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正一手拿着单刀,一手拿着短斧,在人群中厮杀,没一下挥手,都会有一人倒下,或者死亡,或者重伤。

朱友伦眼中热泪上涌,高喊了一声:“三叔,侄儿朱友伦来迟,望三叔恕罪。”朱友伦一边说,一边就杀进了人群,他身边的亲兵紧紧跟上,坚盾短刀,都是近战最拿手的武器。

这时候紫宸殿中的死士还有六七百人,可他们已经没有了一丝斗志,被这些本就训liàn

有素的金吾卫人马杀的毫无还手之力,局面已经毫无悬念可言。

朱温叫道:“生擒王赞和独孤损,这两人是主谋,他们想谋杀本王。”

其实这时候就算朱温不说话,朱友伦和蒋玄晖也绝对不允许这些黑衣人走脱一人,他们两人带领的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对付这些所谓的“死士”简直就是一边倒的局面。更何况他们有人数优势,金吾卫的侍卫有数千人,这一次政变的结局已经没有了任何悬念。

第七十九章 新皇登基

朱友伦和蒋玄晖两人带领各自的亲兵迅速杀出一条血路围在朱温身边,朱友伦年纪轻轻,哪里见过这种惨烈的场面,他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想说话却不敢张口,生怕一张嘴就吐出来,浓烈的血腥气冲的他脑门发晕。他发誓,这是他这辈子见过的尸体最多的一次,而且很多人死的很惨。残肢断臂和一些内脏散落在地上,有的人肚破肠流,人还没死透,拖着肠子还在往前爬,一边爬还一边发出惨烈的嚎叫。

蒋玄晖应该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了,可见到如此惨烈的局面依然感到有些心悸,他看了一眼浑身浴血的朱温,心中充满了震撼。蒋玄晖虽然也是算是朱温的心腹了,可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朱温亲自出手杀人。

局面已经基本控zhì

住,大多数死士包括王赞和独孤损都被缴械,独孤损身上受了几处伤,依然傲然而立,大骂朱温为国贼。兵部侍郎王赞却有些懦弱,脸色惨白不敢说话,他本就不是武将出身,文官出任兵部侍郎在唐朝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了。

王赞垂头丧气的被押到朱温面前,朱温寒声道:“本王手中雄兵数十万,长江以北几乎尽入我手,你们竟然妄图杀本王,难道你们不知dào

弱本王有什么不测,好不容易统一的北方会再一次成为一盘散沙吗?难道你们就不为天下百姓想想?”

王赞不敢回答,只是低着头不说话,独孤损却是冷笑道:“你朱温不过是一个无赖出身的流寇,竟然妄图谋篡我大唐江山,现在竟然说这种话,难道你不觉得羞耻吗?你身为大唐的臣子,可你何时把大唐天子看在眼里过?”

朱温深深的看了独孤损一眼,怒极反笑道:“你口口声声说大唐,我朱温在汴梁的时候,是圣上让我出兵勤王,若不是我挥兵西进,如今天子可能还在凤翔喝粥呢!那时候你独孤损在哪里?”

独孤损大喝道:“李茂贞是逆贼,你朱温同样是逆贼!不过你这个逆贼更大而已,今日未能除掉你朱温,将来大唐天下迟早要落入你姓朱的人手中。我独孤家世受君恩,为李唐社稷而死正是使得其所,就是千百年之后,我独孤损依然能够名垂青史,反倒你朱温定然落下千古骂名!”

朱温淡淡的道:“你独孤家当年在大隋朝的时候受杨家王朝的恩情恐怕不比任何人低吧?可你们独孤家的人依旧可以背弃故主,投靠李家,现在反倒成了李家的忠臣了,实在是可笑之至。”

独孤损无语,独孤家是数百年来的世家大族,本来也是胡人出身,在南北朝的时候就是著名的世家,在隋朝更是强dà

无比,就算是在后来投靠李唐之后有些没落了,但依旧不可小觑。

他独孤损如今既然失败了,就知dào

难逃一死,所以他不想在临死之前所一个摇尾乞怜的懦夫,就算是死,也要死出一个人样来。

朱温叹了口气道:“你独孤损不怕死,难道你就不怕连累你的家人吗?你这可是株连九族的罪名!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供出你们的同谋,这件事都有什么人参与了进来,如果你说出来,我可以考lǜ

只杀你一人,而不为难你的家人。”

独孤损冷笑道:“我独孤家的大好男儿岂能如此贪生怕死,即便是我让他们活下去恐怕他们也无法生存下去,你朱温倒行逆施,妄图收买民心,让那些无知小民免除赋税,却来搜刮我们这些世家大族,难道你就不怕引起公愤吗?”

朱温冷冷的看着独孤损,正色道:“我很佩服你独孤损的勇气,可我依旧看不起你的为人,你就是一个卑劣的小人,为了自己家族的利益可以不顾天下苍生,为了自己能够得到更大的权利,竟然拿所谓的李唐做借口,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独孤损还要狡辩,朱温冷哼一声道:“给我拉下去,打入死囚牢!”

接着朱温那刀一样的目光看向兵部侍郎王赞,道:“王侍郎,你身为李唐重臣,难道你不知dào

这十年来李唐王朝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天下分崩离析,百姓流离失所,烽烟四起,流寇泛滥,饿殍遍野。可你们这些朝中的大佬做过什么?你们想出过什么解决的办法?你们这些所谓的李唐的重臣,不过都在想着从李唐这个庞大的躯体上榨出更多的钱财而已,为了金钱和家族的权利,你们可以不顾百姓的死活,可以冷眼看李唐王朝逐渐没落,甚至有时候故yì

挑起各藩镇的争端,这些事情恐怕也只有你们这些所谓的重臣才能做的出来吧!”

王赞可没有独孤损那样的胆量,听了朱温的话,一句也不敢回嘴,就那么低着头,任凭朱温说什么,他只是低头不语,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朱温道:“王侍郎,这一次的事情定然不是你们两个所能做的了主的,更何况你们两家也凑不出这么多的死士,其实就是你们不说,我也能查得出来到底还有哪些人是同谋,只是既然王侍郎知dào

,就不妨说出来,岂不省的我追查的时间?”

王赞猛然抬头道:“梁王,我……如果我真的说了,您老是否可以饶恕了我家人的性命?只要您答yīng

不杀他们,我就说出来……”

朱温爽朗的一笑道:“我朱温答yīng

的事情,还没有做不到的时候!你尽管放心就是,我说过不杀你的家人就一定能够做到!”

王赞感激的道:“既然如此,我就说,参与这件事的有……”

********************************************************************************第二天,宫里传出李晔驾崩的消息,说是李晔醉酒杀人,被宫女所杀,太子李祚即位,改名李,是为唐哀宗。

控鹤军指挥使蒋玄晖宣读昭宗“遗诏”:

“我国家化隋为唐,奄有天下,三百年之睹兵戈之屡起,赖勋贤协力,宗社再安。岂意宫闱之间,祸乱忽作,昭仪李渐荣、河东夫人裴贞一潜怀逆节,辄肆狂谋,伤既深,已及危革。万机不可以久旷,四海不可以乏君,神鼎所归,须有缵继。辉王祚幼彰岐嶷,长实端良,裒然不群,予所钟爱,必能克奉丕训,以安兆人。宜立为皇太子,仍改名,监军国事。于戏!孝爱可以承九庙,恭俭可以安万邦,无乐逸游,志康寰宇。百辟卿士,佑兹冲人,载扬我高祖、太宗之休烈。”

当日昭宗灵柩迁往西宫,文武百官在延和门外祭奠天子,为天子守灵。

当天午时,何太后下懿旨:

“予遭家不造,急变爰臻,祸生女职之徒,事起宫奚之辈。皇帝自罹锋刃,已至弥留,不及顾遗,号恸徒切。定大计者安社稷,纂丕图者择贤明,议属未亡人,须示建长策。承高祖之宝运,医元勋之忠规,伏示股肱,以匡冲昧。皇太子宜于柩前即皇帝位,其哀制并依祖宗故事,中书门下准前处分。于戏!送往事居,古人令范,行今报旧,前哲格言。泪敷宣,言不能喻。”

皇帝正当壮年,却突然驾崩,任何人都能看出是身遭横死,不得不对外有一个借口,而蒋玄晖作为控鹤军指挥使,正是一个最好的见证人,所以就由蒋玄晖出面来说出昭宗的死亡之谜。

蒋玄晖道:“昨夜皇上与昭仪李渐荣饮酒作乐,皇上喝醉了不知为何动手打昭仪李渐荣,昭仪李渐荣与河东夫人裴贞一二人合力杀了皇上,我等赶到的时候天子已经奄奄一息,而李渐荣与裴贞一两人畏罪投井自杀而死。”

蒋玄晖说的有鼻子有眼睛的,仿佛如亲见一般,虽然外人有心不相信,可他们却没有这个不相信的理由,即便是有再多的疑点,反正皇上都死过了,太子也已经即位,追究那么多有什么好处,没得惹人生厌。所以大多数人都把疑问闷在了心里。

当日何太后再下懿旨,曰:“昭仪李渐荣、河东夫人裴贞一,今月十一日夜持刃谋逆,惧罪投井而死,宜追削为悖逆庶人。”

这些都是明面上的事情,可真zhèng

的真相是什么?这一点朱温当然清楚,朱温虽然不想谋反,可奈何昭宗李晔容不下他,妄图利用几家大臣家中的死士来杀朱温,这如何不让朱温生气?如果不是蒋玄晖和朱友伦来的及时,恐怕当天朱温纵使再厉害,也终究要力尽而死,想到这里,朱温就不得不生气万分。

任何人都不能对朱温如此,即便是天子也不能,他要让李晔小儿付出代价!

******************************************************************注:正史记载,昭宗李晔死的时候朱温在河中,并未在洛阳,这里是小说,和正史不符的地方望大家不要较真,彻夜狂歌注。

第八十章 弑君的经过

原来那日朱温从王赞口中听说了事情的真相之后,当天就让右龙武统军氏叔琮、左龙武统军朱友简带领兵马封锁长安各门,把参与行动的左仆射裴枢、右仆射崔远、吏部尚书陆、工部尚书王溥、太子太保赵崇连同兵部侍郎王赞、清海军节度使独孤损一同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朱温也确实没有难为他们的家人,祸不及家人,这也是朱温历来的做事传统,可那些主谋朱温当然不会放过。

可在对付李晔的时候却有些犯了难,毕竟李晔是天子,杀天子属于不忠不义的事情,传出去名声不好,所以朱温明知dào

最大的主谋是李晔,可却不知dào

该如何动手。

蒋玄晖在宫中多年,对这种事情很是了解,他见朱温皱眉,就知dào

朱温的心思了,当即道:“王爷放心,一切交给末将就可以,您先回府养伤,一切由我来应付就行。”

朱温当然知dào

蒋玄晖说的是什么事情,朱温也不点破,当即点点头道:“小心点,别拖泥带水!”

朱温说罢就在朱友伦的护送之下回了梁王府,张小惠、黄颖、韦凤、山口梅子等人见朱温浑身是血,一个个花容失色,黄颖赶忙上前查看了朱温的伤势,见只有几处皮外伤,并无大碍,不由的松了一口气。赶忙拿出黄家秘传的伤药给朱温的几处伤口上敷药。

张小惠急忙问道:“王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朱温还没有说话,朱友伦抢着道:“皇上要杀三叔,左仆射裴枢、右仆射崔远、吏部尚书陆、工部尚书王溥、太子太保赵崇、兵部侍郎王赞、清海军节度使独孤损这些人都是同谋。他们联合起来,想至三叔于死地,幸亏三叔武艺高强,独力杀了两百多名刺客,也幸好蒋玄晖蒋将军及时赶到,要不然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众女听说是皇上要杀朱温,一个个都花容失色,特别是张小惠和韦凤,她们可以说都是官宦世家出身,自幼接受的就是“忠君”的思想,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些话都是她们自幼听贯了的。这时听说皇上要杀朱温,又见朱温一身是血,不由的相对痛哭。

黄颖一边替朱温处理伤口,一边冷笑道:“我早就说这李家的人没有什么好东西,你偏偏不听,这下知dào

了吧?依我看,明天就直接杀了这李晔小儿,你直接登基做天子,岂不干脆!也省的看他们这些所谓的君臣的嘴脸。”

黄颖的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说出来之后,张小惠和韦凤都相顾失色,不过她们想想黄颖的出身也就释然了,毕竟黄颖是冲天大将军黄巢的女儿,近百年来最大的草寇头子的女儿能说出什么忠君的话来才是怪事呢!

朱温只是淡淡一笑,道:“这些事情我自有打算,你们就不要操心了,李晔小儿想杀我,还没那么容易,如今整个长安都在我的控zhì

之下,令我想不到的是李晔竟然敢在这个时候出手。”

黄颖还要再说,却被朱温打断,道:“颖儿,如今你也四十多岁的人了,说话做事不要像年轻的时候那么不瞻前顾后的了,李唐虽然气数已尽,可现在还不是最佳的时机。”

当夜李晔在后宫的椒殿院怎么也无法入睡,河东夫人裴贞一和昭仪李渐荣两位宠妃和何皇后一起面对催泪,何皇后埋怨道:“皇上,不是臣妾说你,难道你忘了这些年来我们吃了多少苦楚?如今好不容易安定下来,虽然你这个天子有些名不副实,可总的来说还是天子,还可以好吃好喝的住在宫里,可你却偏偏听裴枢、崔远那些人的蛊惑,对付梁王朱温,朱温是那么容易杀的吗?即便是你能够杀的了他,他麾下的那些大将能够听从陛下的号令吗?没准儿到时候我等都死无葬身之地也未可知。”

李晔也叹了口气道:“我又何尝不知,只是我是李唐的天子,若不能中性大唐,我活着实在没有什么乐趣!”

何皇后道:“中性大唐?当初在华州被韩建囚禁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要中性大唐?被李茂贞囚禁的时候连饭都吃不饱的时候你为何不说中性大唐?现在人家朱温对我们以礼相待,最起码表面上还把我们当主子,这已经足够了,可你偏偏不知足,这下好了,听说现在朱温已经把裴枢、崔远、王赞、独孤损那些人都下了大牢,还不定会想出什么法子来对付我们呢。”

李晔红着脸道:“我是天子,他敢把我怎么样?”

何皇后叹道:“当年在华州和凤翔的时候你也是天子,韩建和李茂贞都能不把你这个天子放在眼里,人家朱温出动大军灭了韩建和李茂贞,现在难道就不敢对你这个天子不敬了吗?你醒醒吧,你这个天子,不过是藩镇们争夺的一个玩物而已,看看你身边的这些亲信将领,哪一个不是人家朱温的心腹?”

李晔无语,他当然知dào

,如今洛阳的防务都在朱温的手中,右龙虎统军氏叔琮是朱温的爱将,左龙虎统军朱友简是朱温的义子,金吾卫大将军朱友伦是朱温的侄儿,控鹤军指挥使是朱温的心腹,在这种情况下自己竟然妄图利用几位大臣家中的私兵杀朱温,真不知dào

自己是一时冲动还是脑子进了水了。

可事已至此,后悔也是无用,天下没有卖后悔药的,做错了就要承担责任,即便是天子也不能例外。

就在这时,听到宫门外蒋玄晖的声音道:“臣控鹤军指挥使蒋玄晖有紧急事情禀报皇上。”

李晔听见蒋玄晖的声音,吓的面色惨白,颤抖的道:“今日天色已晚,蒋将军有什么事情明日再禀报吧!”

蒋玄晖朗声道:“事态紧急,望皇上不要让卑职为难。”

李晔见不是事儿,身边又没有可靠的心腹,以前后宫还有一些武装的宦官内操可以负责后宫的安全,自从被朱温和崔胤合力铲除宦官之后,皇帝的安全一直都掌握在禁军手中,而禁军却掌握在金吾卫大将军朱友伦和控鹤军指挥使蒋玄晖手中,而偏偏这两人都是朱温的人,这如何不让李晔心慌,有心不开门,可他知dào

,这椒殿院的宫门根本挡不住这些禁军的兵将。

无奈之下,只得让河东夫人裴贞一开了宫门,裴贞一其实就是左仆射裴枢的女儿,裴枢之所以敢放手一搏,跟这个女儿身为昭宗的宠妃不无关系。

裴贞一见蒋玄晖身后跟着数十名禁军,其中一人正是右龙武统军氏叔琮麾下的亲信史太,史太也龙武卫的将领,这一点从他的服饰上就能看的出来,裴贞一当即故作镇定寒着脸斥道:“蒋大人,你有急奏为何却带着兵来?是何居心?”

蒋玄晖还没有说话,史太却不像跟她嗦,他本是草莽出身,当年氏叔琮开镖局的时候史太就是他手下的一个镖头,这些年来一直跟在氏叔琮身边,也算是身经百战的人了,他这种草莽出身的人本就对李唐这个朝廷没有什么好感,更何况,他们一直以来拿的都是朱温给的俸禄和赏赐,听说梁王朱温受伤,当然比任何人都生气。

史太见蒋玄晖不知dào

如何回答,上前一步一手捂着河东夫人裴贞一的嘴,另一只手里的短刀已经刺入了她的心脏,至死这个昭宗的宠妃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就连一声惨呼都没有冲出喉咙。

蒋玄晖虽然也是军旅出身,可毕竟不像史太这样见惯了生死,他皱了皱眉,想说话,却没有说出来。

史太把裴贞一的尸体随手扔在地上,一挥手,带着几十个士兵就往里冲,他直接受命于氏叔琮,蒋玄晖并没有制衡他的权利,蒋玄晖也懒得去管,不用自己出头最好,毕竟弑君不是个什么好名声。

这时候宫女们也都被惊醒,还没有等她们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被史太带着人一个个砍翻在地,史太拿着带血的短刀直接冲入椒殿院的内堂,李渐荣把李晔护在身后,哭喊道:“你们这些乱臣贼子,擅闯皇上寝宫,该当何罪?来人啊,保护皇……啊……”

史太上前一把抓住他的头发扯到一边,顺手用匕首在她的喉结处划了一下,她的喊声戛然而止。

李晔见到李昭仪死在自己面前,心中却没有一丝悲伤,因为他根本已经顾不得悲伤了,他这时心中已经全是恐惧。李晔颤抖的道:“你……你敢弑君?”

史太冷笑道:“没有人想杀你,是你自己想死,怪不得任何人。”

李晔慌乱的道:“不,你不能杀我,我是皇上,你不能杀我,我是大唐的天子,你别杀我,我封你做大官,大将军,我封你为国公,不,封你做王爷……”李晔已经语无伦次了,作为一个天子,他的结局让人同情,可这又何尝不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呢?

史太也没有听他继xù

说下去的打算,上前一刀,结束了他的命运。

何皇后看着这一切在自己面前发生,早已吓的牙关打颤,她不敢说一句话,只是蹲在墙角里惊恐的像个受惊的兔子,哪里有什么母仪天下的风范?

蒋玄晖这时走到何皇后的身边,道:“今夜皇上喝醉了酒,虐打昭仪李渐荣和河东夫人裴贞一,两人反抗,误杀天子,之后李渐荣和裴贞一畏罪投井自杀,这些皇后都看见了,是吗?”

蒋玄晖的话传入何皇后的耳中,这让本来已经以为必死的她心中有了一丝生机,急忙道:“是,这些本宫可以作证,是昭仪李渐荣和河东夫人裴贞一杀的皇上……”

这就是为何蒋玄晖手里会有太后懿旨的原因了。

第八十一章 白马之祸

新君登基之后,所下的第一道旨意就是把左仆射裴枢贬为陇州司户、右仆射崔远贬为白州司户、吏部尚书陆贬为濮州司户、工部尚书王溥贬为缁州司户、太子太保赵崇贬为曹州司户、兵部侍郎王赞贬为濮州司户、清海军节度使独孤损贬为琼州司户。这些曾经风光一时的朝中大佬一下子被贬为最底层的小吏,不得不让人感到天威难测。

也有一些听到风声的人对这些人的下场感觉很是欣慰,以为他们不被抄家灭族已经是朱温的仁慈了,更何况连他们本人都没有杀。

裴枢这些人本以为免不了一死,甚至要祸及家人,没想到不但没有祸及家人,还可以免去死罪,心中不由的有些感激,但他们不是感激这个新登基的十三岁的天子,而是感激朱温,因为他们知dào

,现在李唐王朝真zhèng

的当家人是朱温,新登基的天子不过是个摆设而已。

这时宰相崔胤已死,张浚仍然以吏部尚书兼任中书门下平章事,新君登基后,又任命中书侍郎柳璨为中书门下平章事,与张浚同为宰相。

这柳璨也是个人精,他当然知dào

裴枢和崔远他们因何获罪,所以他上任的第一道奏章就是说裴枢等人妄图谋反,罪不容恕,请求天子责其自尽。

奏章最后落到了朱温的心腹李振手中,李振当夜就拿着这份奏章来见朱温,朱温看了之后一笑道:“这个柳璨想讨好我,这家伙也未必是什么真zhèng

的忠心为国的人。”

李振叹道:“如今的京城,哪里有什么真zhèng

为国为民的好官?他们这些人都是数百年的名门望族,只知dào

为了自己家族的利益考lǜ

,什么时候考lǜ

过国事?这也正是李唐之所以没落的原因。”

朱温也跟着长叹一声道:“兴绪(李振字兴绪),依你之见这些人当如何处置?难道真的杀了他们不成?”

李振本事名臣之后,只是后来家道中落,年少时家境贫寒,本想靠科考来博得功名,却不料屡试不中,对这些当权的大人物没有什么好感,当即道:“这种自以为为国为民,实jì

上却自私自利的小人根本不配为官,更不能居于庙堂之上。现在他们虽然被贬,可他们毕竟是百年的大族,在朝中的关系盘根错节,没准儿什么时候就能够东山再起,虽然未必能够掀的起什么风Lang,但以卑职看来,还是永除后患的好。”

朱温又何尝不知,只是不想落下一个妄杀大臣的名声而已,现在是柳璨上书要杀他们,朱温索性也就顺水推舟,收了柳璨的这一个见面礼,朱温在心里道:“就算是柳璨的投名状吧!”

朱温既然已经答yīng

了杀裴枢等人的事情,李振还没有告退,仿佛还有什么事情要说,却不知dào

怎么开口。

朱温道:“兴绪,你有什么事情尽管直说,你在我面前就不要有什么隐瞒,即便是说错了,也没有什么。”

李振沉吟道:“关于昭宗之死的真相,知dào

的人越少越好,特别是那些直接参与的人,最好能够杀了,死人才能够真zhèng

的保守秘密,毕竟这种事情万一传了出去的话,对王爷的名声不好,虽然是昭宗不义在先,可身为人臣,最忌讳的就是弑君,万一流传出去,恐怕千百年后的史书上也会给王爷留下污点。”

这一点朱温当然清楚,朱温被后世骂了千年,并被评为中国古代十大暴君之一,可朱温并不想杀那些人,更何况知dào

内幕的人多了,除了当日晚上进宫的那百余名士卒已经被蒋玄晖秘密处理掉之外,知dào

内情的人还有控鹤军指挥使蒋玄晖、右龙武统军氏叔琮、左龙武统军朱友恭(前两章写成了朱友简,是笔者的失误,请见谅)、金吾卫大将军朱友伦这些人。这些人不但知dào

内情,还大都参与了行动,更何况朱温知dào

这种事情即便是把他们全杀了也未必能够满得了天下人。

朱温淡然道:“后人怎么说就让他们说去好了,杀个把昏君,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如果真要把知情的人全杀掉的话,恐怕这整个洛阳剩不下几个人,虽然没有人说出来昭宗的死因,可我可以想象的出来,几乎整个洛阳的人至少有一半人知dào

是我朱温下的手,如果我这个时候杀了蒋玄晖他们的话,正是欲盖弥彰。更何况那样岂不令麾下的将士们心寒?朱友恭、氏叔琮都是跟随我多年的爱将,即便是蒋玄晖也是跟了我多年的老兄弟了,我宁可让天下人骂我,我也不能让麾下的兄弟骂我过河拆桥,我朱温不是鸟尽弓藏之人。”

朱温微笑的看了李振一眼,淡淡的道:“说道知dào

内情的多少,兴绪知dào

的东西恐怕不比任何人少吧?如果我今天能够杀了氏老和蒋玄晖他们,你就不怕有一天我也杀了你灭口。”

李振急忙诚惶诚恐的道:“梁王高义,是卑职考lǜ

不周,请梁王责罚。”

朱温笑着把李振扶起道:“兴绪啊,我们做事只求无愧于心,别人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好了,至于千百年后的史书上怎样记载,那更不是我们所需yào

担心的事情,我只是想让天下尽快安宁下来,让百姓都过上温饱的生活。只有让全天下的百姓都有饭吃,有衣穿,有房子住,这样自然就不会有流寇,即便是有心人从中挑拨,也未必能够兴的起什么风Lang。你要记住,这天下不是一家一姓的天下,而是百姓们的天下,如果没有天下百姓,没有士农工商的协力配合,我们这些人吃什么?”

“百姓是最容易满足的人,只要能让他们有吃有穿,他们就会拥护你这个朝廷,如果他们连饭都吃不上,你名声再好,他们依然要造反!他们不在乎谁当皇帝,他们只在乎谁能够让他们过的更好。”

朱温这些话其实藏在心里很久了,他对敬翔也说过相同的话,这时见李振心中杀气太重,是以也对李振语重心长的“教导”了起来,其实朱温这人本来是一个很乐观的人,不过现在位高权重,不得不变的有些不苟言笑起来。

李振这人心机很深,善出奇计,只是有时候行事过于狠辣,不喜欢给对手留后路,这样的人历来在权利争夺中都能够做到很好的打击对方,其实朱温也明白李振的做法无可厚非,对政敌手软就是对自己狠辣,这一点朱温当然知dào

,可朱温还是不想枉杀无辜。

第二天,天子下旨:“责授陇州司户裴枢、琼州司户独孤损、白州司户崔远、濮州司户陆、淄州司户王溥、曹州司户赵崇,濮州司户王赞等,皆受国恩,咸当重任。罔思罄谒,唯贮奸邪,虽已谪于遐方,尚难宽于国典。委御史台差人所在州县各赐自尽。”

这时裴枢和独孤损等人出京不久,应该还未走远,圣旨一出,就被中使拿着传旨去了。这时裴枢等人刚刚行到滑州,就住在白马驿。

滑州的治所在白马,白马驿是一个驿站,当然是官府办的驿站,这种驿站对往来的官员都很照顾,反正一应费用都是从府库中出,不用他们当地的官员出一分钱。

虽然他们几个人现在都是小吏的身份,可毕竟他们以前都是名闻天下的重臣,是以驿站中的驿丞也不敢怠慢,崔远出手豪阔,拿出一锭十两银子的银锭子放在桌上道:“这个驿丞大人您收着,就算是我等这两天在这里吃喝的费用。”

那时候银子还没有被列入正是货币,而是以一种贵金属来收藏的,只是在官府可以兑换成铜钱,正常情况下一两银子可以兑换一贯钱(一千文)。十两银子就是一万个铜钱,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普通人家几年的收入加起来恐怕也就这个数,足够一个小户人家吃好几年的。驿丞听说这几位爷就在这里住两天,而那位崔大人一出手就是十两银子可见他出手豪阔。

驿丞一看就知dào

这几人都是带着大批钱财来的,别看他们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吏,可他们都是百余年甚至数百年的豪门大族,虽然显赫的官职没有了,可并不影响他们豪门大族的地位,因为他们有的是钱财,他们在各地置办的田产和土地有很多,随便拿出一块来一年的收成都有上万贯。这白马的驿丞当然知dào

这种财神爷是不好得罪的,没准儿伺候好了还能得到一个是两八两的银子也未可知。

所以当日这个小小的九品驿丞用上好的菜肴和酒水来招待这些被贬的朝廷大佬,虽然他明知dào

这些东西不会被这些大佬们看在眼里,但他还是尽lì

去做,驿丞这种小官儿虽然官小,可平时接触的往来大员比较多,所以说话做事都很有分寸,几番马屁一拍,果然不出他所料,独孤损又赏了他五两银子。

就在当夜这个驿丞拿着银子高兴的睡不着觉的时候,圣旨送到了滑州,当夜滑州刺史谢瞳就带人来责令裴枢这些人自尽。

裴枢、独孤损、王赞这些人接了圣旨,一个个面如死灰,可他们不敢抗旨,一来他们没有抗旨的力量,二来他们的家族中还有很多人在京城,一旦他们抗旨,家族中的人即将面临灭顶之灾。

他们几人明显的感觉到李唐王朝已经走向了灭亡的边缘,可他们没有任何办法,他们已经自认已经尽lì

了,一壶毒酒,结束了他们的生命。

谢瞳按照李振的意思,把他们的尸体投进了黄河,那小小的白马驿的驿丞亲眼看到这一幕,心中感慨万千,有那么多钱又有何用,死后也带不走半文钱。

这就是晚唐历史上著名的“白马之祸”。

第八十二章 北伐沧州

白马之祸发生后,朝廷并没有多大反响,他们的死几乎都在所有人的预料之中,没有牵连他们的家人已经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之外了。

就在新皇登基的三个月后,朱温亲率大军北伐,这次的先锋官是早已没有在外领兵的徐怀玉,徐怀玉带领一万人马为先锋,朱温带领李思安、康怀贞、王彦章、夏鲁奇等人为中军,五万人马浩浩荡荡经相州、魏州、邢州、定州一路向北,沿途无论是罗绍威还是王处直、王镕,都出钱出粮犒劳汴梁的人马。

朱温经过魏州城下的时候,罗绍威夫妇专门出来拜见朱温,朱温见他们夫妇对自己很是恭敬,又问了一些家常琐事,知dào

女儿朱婷在魏州并没有受到什么不好的待遇,这才放心下来。罗绍威一再请岳父大人入城,朱温只是不同意,道:“我带兵出征,向来都是与士卒同吃同住,这样将士们才能够真zhèng

的奋勇杀敌,如果将士们在城外风餐露宿,我却入城享shòu

去了,这让将士们怎么想?”

罗绍威笑道:“那就让将士们都一同入城好了,我魏州城虽然没有多少地方,可五六万人马在城内驻扎还是能够挤得下的。岳父大人何不入城休整一番,也好让弟兄们歇歇脚,我知dào

岳父大人体恤士卒,就让小婿尽一下地主之谊,也好让我跟婷妹尽一下孝道。”

朱温笑道:“你们小两口的这杯酒我是一定要叨扰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刘仁恭目无朝廷,穷兵黩武,屡次袭扰魏博军和成德镇,还让自己的儿子占据沧州,徐怀玉的一万先锋已经向沧州挺近,我的中军如果迁延不进的话,恐怕徐将军会吃亏。老徐这家伙的脾气你也知dào

,打起仗来是个不要命的主,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为父心里可过意不去啊。”

罗绍威呵呵笑道:“义父多虑了,徐将军能征善战,当年五百人马打破秦宗权麾下大将卢瑭的七座连营,轰传天下,何人不知何人不晓?有徐将军做先锋,沧州定然一举可破。”

朱温淡然一笑道:“承蒙你吉言,等我平定幽州生擒刘仁恭回来之后,定然要在魏州盘桓数日,咱爷俩好好喝两杯。”朱温话锋一转,道:“听说你们祖上是唐初骁将罗士信的后人,罗士信以骁勇著称,你父亲罗弘信的枪法堪称河北一绝,等我回来的时候刚好kàn

看你的罗家枪有几分火候。”

罗绍威急忙谦虚道:“岳父大人神勇无dí

,小婿岂敢班门弄斧?就算是家父的什么河北第一枪也都是麾下这些将领吹嘘出来的,根本名不副实,还有,其实我们罗家并不是罗士信的后人,而是罗艺的后人。只是罗艺在贞观年间曾谋反,是以我们祖上一直自认是罗士信的后人,不敢说是罗艺的后人,这也是为了家族的利益考lǜ

,毕竟作为一个曾经谋反的人的后人并不是一个很光彩的事情。”

朱温点了点头,接着笑道:“说起来这个罗艺也算是一个英雄人物,只是他是李建成的嫡系人马,太宗做了皇帝之后他当然是坐卧不安,恐怕就算他不谋反,也未必能够善终。”

朱温并不想就这个问题做过多的探讨,罗绍威也觉得自己身为一个反贼的后人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翁婿两个有说了一些军旅方面的事情之后,朱温就带领人马继xù

北上沧州。罗绍威当然送上大批的粮草算是给岳父大人的礼物。

等朱温的大军来到沧州城下的时候,徐怀玉已经打下了沧州南门,一万人马正在蜂拥入城,朱温对着身边的李思安和康怀贞等人道:“看来我们来晚了,老徐已经入城了。”

李思安佯装不满道:“王爷您太偏心了,明知dào

徐将军每战必克,还让他当先锋,我们在他后边只有打扫战场的份儿,哪里能有机会立功?不立功的话连官儿都升不了。”

李思安不过是说句玩笑话,朱温的亲兵队长夏鲁奇却借着道:“可不是吗?李将军你们还好说,怎么说以前也立过不少汗马功劳,如今的官职已经很高了,可像我们这些新近入军营还没几年的人如何出头啊?不能立战功,我们哪里有出头之日?”

夏鲁奇的这句话引起了几人的一阵哄笑,夏鲁奇功名之心很重,这是所有人都知dào

的,可这个平民出身的汉子对朱温很是忠心,这也是不争的事实,所以没有人会在意他对功名的热切,因为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是从平民过来的。一个人经lì

过贫穷的人,就对那些高高在上的生活更加的向往。

夏鲁奇和王彦章现在还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以后他们有的是立功的机会,从他们现在的表现来看,以后他们的前途定然不可限量,所以康怀贞和李思安也不敢过分看低他们。特别是王彦章,不但勇猛过人,而且对用兵也很在行,假以时日定然可以独当一面。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王彦章道:“王爷,徐将军既然已经入城,沧州想来已经算是攻下来了,刘仁恭的长子刘守文恐怕要从北门逃回幽州,我们是否要出兵截击?”

夏鲁奇听说敌军的主帅要逃走,当即主动请缨道:“王爷,能不能让我带五千人马堵住沧州的北门,不让他们出城,以求把朱友文他们一举歼灭在沧州城内。”

朱温还没有说话,康怀贞和王彦章同声道:“不可……”

朱温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嘴角略带微笑的道:“你们两人倒是说说有何不可?”

康怀贞给王彦章使了一个鼓励的眼神,意思是你先说说你的想法,看看是否跟我不谋而合。

王彦章对几人拱了拱手,道:“徐将军入城,在城中定然与刘守文的守军还有一场血战,虽然徐将军定然可以顺利把刘守文赶出沧州,可刘守文从北门逃走应该是必然的事情,可如果我们堵住了北门,刘守文无路可退,城中的敌军见逃走无望,定然要血战到底,到时候徐将军的人马定然损失惨重。以末将看,不如在北门外十里处埋伏一直人马,等刘守文的人马出城后,在他北逃的毕竟之路上伏击,刘守文定然可一举成擒。”

康怀贞点了点头,道:“王将军的意见与末将不谋而合,还请王爷定夺。”

朱温赞许的看了王彦章一眼,道:“王将军,论勇猛你不在徐怀玉之下,论用兵,即便是征战多年的老将恐怕也未必及得上你,呵呵,也不枉了我当年亲自把你从铁匠铺里带出来,呵呵。”

王彦章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当年我也不知dào

您就是王爷殿下,当时我还想着如果以后有朝一日做了将官,一定不会忘记您的提点之恩,呵呵,没想到现在反倒让您提携末将,末将定然不会忘记王爷的知遇之恩。”

朱温转头对夏鲁奇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长处,你的长处在于勇敢和忠诚,不在于智谋,可同样也可以建功立业,现在虽然官职不高,可能给做我的亲兵校尉,也不算辱没了你吧?”

夏鲁奇道:“王爷能给提携末将做您的亲兵校尉,带领数百名亲兵负责王爷您的安全,是对我夏鲁奇的信任,我当然不敢忘记,当年我在老家的时候吃不饱穿不暖,如今在王爷身边不但有吃有喝,还有丰厚的俸禄可拿,这一点已经让我很是感激了,能够经常在王爷身边聆听王爷的教诲,是对我夏鲁奇莫大的荣幸。”

朱温点头笑:“今天你就跟王彦章一起前去沧州城北伏击刘守文去吧,不过有一点,所有行动必须要受王彦章的节制,千万不要擅自行动,明白了吗?”

夏鲁奇听说能够参与伏击行动,当然高兴,至于要听从跟自己一同参军的王彦章的吩咐,心里虽然有一些不高兴,但对他来说,既然有立功的机会,当然不会放过的了。更何况王彦章确实比自己有能耐,这一点他还是很清楚的。

夏鲁奇当即道:“卑职愿意听从王将军的调遣,生擒刘守文。”

王彦章和夏鲁奇各带三千人马绕路前去沧州之北,在一个小山坡后面静候刘守文的溃军过来。由于沧州城南门被攻破的时候王彦章和夏鲁奇还没有出动,所以他们在城外的举动城内的刘守文并不知dào

,所以王彦章他们一路马不停蹄赶到埋伏地点的时候,没等多久沧州方向来的溃军已经到了这个山坡之下。

刘守文本就是一个文官,根本没有行军打仗的本领,在发xiàn

南门被攻破的时候当即下令撤如内城,妄图守护内城,静候援军,在这个冷兵器的时代,外城破后,内城依然可以驻守。

可刘守文哪里是守城的料子,被徐怀玉几轮强攻就吓破了胆,急忙从北门逃了,主将既然已经逃走,这些当兵的那里还有心思守城,紧接着逃走的有之、投降者有之、乘乱在城内抢东西的人也有之,不过场面基本上已经被入城的汴州人马给控zhì

了起来。

刘守文一路北逃,刚刚出城十里,就被王彦章和夏鲁奇的两路人马打了个措手不及,刘守文本人被夏鲁奇生擒。沧州一战,算是汴军完胜。

第八十三章 兵围幽州

朱温留康怀贞率领五千人马守沧州,自己一边向北继xù

挺进幽州,一边让王彦章、李思安、夏鲁奇攻打沧州周边的州县,义昌军下辖的州县听说沧州失守,一个个望风而降。这种乱世中墙头草的地方官员遍地都是,只要某一方的势力强dà

,而且威胁到自己的安全,他们很容易就会屈膝投降,有时候并不是为了所谓的一己之私,而是为了全城的百姓不被屠戮,这一点朱温自己也深有体会,所以朱温向来对真心投降的人很是礼遇。

正因为朱温对下属官吏的宽厚,这才让很多人从内心里对朱温感激,从而死心塌地的效忠于朱温。而朱温对于那些刺儿头也从不留情,这是朱温的驭众之道,要官的给你官,要钱的给你钱,不听话的直接拿下甚至不惜直接杀掉,也唯有如此才能够真zhèng

镇得住这些墙头草。朱温正是因为如此,才能够发展到今天,他可不是一味的对人施以恩惠的烂好人。

仅仅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朱温就几乎已经扫平了义昌军和卢龙镇两镇中除了幽州外的所有州县,现在的刘仁恭只能困守幽州,妄图凭借城高河深的幽州城据守这最后的辉煌。

朱温看了卢龙镇周边州县之后才知dào

刘仁恭是如何对待他下辖的百姓的,刘仁恭几乎把所有下辖百姓中十五岁以上、七十岁一下的人全部强征入伍,并在脸上刺下刺青作为标记,无论他们走到哪里,都能够让人一眼认出他们的身份。

所过之处能够见到的**都只是老弱妇孺,田地荒芜,百姓朝不保夕,而且民间几乎没有可用于交yì

的铜钱,据百姓们说,刘仁恭几乎把卢龙镇下辖地区所有的铜钱和金银全部收入自己的私库,民间进行交yì

只能以物易物。

这些百姓们的惨况让朱温更加坚定了攻打幽州的决心,他很清楚一个如刘仁恭这样卑劣的人做藩镇首脑对下辖百姓的危害,他绝对不容许这种事情继xù

下去,救民于水火,这个念头在这一刻是如此的强烈。

在打下益津关之后,很多降卒伏地痛哭,请求梁王朱温能够放他们回家跟妻儿老小团聚,数万人伏地痛哭,一时间声震四野,就是有铁石心肠的人,在这一刻恐怕也要落泪,更何况朱温这一个本就心中有着大爱的人?

朱温环视身边的王彦章、李思安、夏鲁奇等人,见他们眼中也隐含泪光,他知dào

自己麾下的这些人也都是贫苦百姓出身,最见不得百姓受苦,朱温高声道:“从今日起,你们就自由了,可以回家安心务农,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sù

大家,就是在乡间务农的人田产不超过五十亩的,永远不用交赋税,拥有田产五十亩以上的人才用缴纳相应的赋税,没有田产的可以向官府申请救济,领取种子和粮食,周围荒地不少,你们可以凭借自己勤劳的双手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上种上小麦和其他的粮食作物,等来年丰收之后再把从官府借来的种子和粮食还上,不过要交两成的利息,大家同不同意?”

朱温内力深厚,他的话几乎传遍了数万人的耳朵,数万降卒纷纷高呼:“多谢梁王活命之恩,愿梁王殿下长命百岁……”

有的人甚至说:“什么长命百岁?人家是王爷,王爷都是千岁的……”

更有人攘攘道:“依我看,这梁王有帝王之相,将来很可能就是万岁也说不定,没听说现在的皇上是一个十三岁的小毛孩子吗?那小毛孩子懂得什么,还不是梁王说什么就是什么?依我看梁王跟万岁爷也没有什么分别了。”

朱温听着这些百姓胡乱说话,他也不以为意,别人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吧,如果因为几个人的无心之语就要治他们的罪,未免有些不近情理。更何况这些人并没有什么坏的心思,他们只是想对把他们从水深火热中救出来的梁王殿下表示一点尊敬而已,并无其他的想法。

益津关是北上的一个重yào

关口,也是燕云十六州这一带的一个战略据点,军事重镇,据说后来的杨六郎曾镇守于此,抵挡契丹铁骑。在后晋时期益津关曾被石敬瑭连同燕云十六州一同割让给辽国,直到后来的后周世宗柴荣的时候才收复回来,并在益津关的基础上建立城池,取名霸州。在北宋时期,杨六郎镇守于此,并在关城的北方建立一座桥名草桥,益津关也被后人称为草桥关,这些都是后话。

朱温把这些人的安置工作交给了一个随军长史,让他把这些本来都是普通百姓组成的降卒妥善处置,绝对不能饿死人,更不能激起民变,这是朱温对他的命令。这名长史很年轻,名叫段凝,朱温很清楚的记得史书上记载后梁之所以灭亡,正是因为段凝坐拥二十万大军而不抵抗李存勖的进攻,才导致了王彦章不得不带着数百精兵与三千民壮抵挡晋军,最后战死沙场。

可朱温也看到了这个段凝也确实很机灵,现在正值用人之际,历史的大趋势已经发生了改变,谁又能料到这个段凝依然是历史上那个只懂得趋炎附势的无耻之徒呢?

何况朱温还没有决定对他加以重用,朱温对这个人还要考察一段时间,看一下能否堪当大用,朱温可不希望把刚从水深火热之中解救出来的百姓再一次推入另一个火海,如果地方官员残暴好杀或者贪婪成性,那对治下的百姓无疑是一个致命的打击。朱温并不反对他们适当的贪一些好处,可朱温绝对不容许他们贪得无厌。

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朱温也知dào

,只要这些官员不是贪得无厌,朱温也不想轻易拿他们开刀,可像刘仁恭这样的竟然把民间的金银和铜钱全部收归己有,让百姓们以物易物,这简直就是一种极端变态的心理,这种人割据一方,绝对是一方大害,如果不尽快铲除掉,必将造成更大的危害。

而这时的刘仁恭正在发雷霆之怒,原因是自己的二儿子刘守光与自己最宠爱的小妾有染,这让刘仁恭很生气,而刘守光则跪在地上,双颊红肿,想来是被老子打的。

这刘守光也是,身为幽州节度使刘仁恭的儿子,什么样的女子找不到?偏偏要挖他老子的墙角,怎么能不让他老子生气?虽然刘仁恭知dào

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但他偏偏压不下心头的怒火。

刘仁恭越想心中越气,上去一脚把儿子刘守光踢翻在地,怒喝道:“她是你老子我的女人,说起来你要叫她一声姨娘,你却能做出这样的事来?真的是禽兽不如。”

刘守光不敢说话,却在心里冷哼道:“小蝶与我相恋多年,到头来却被你纳作小妾,有你这么做老子的吗?”可这话他却不敢说出来,他知dào

父亲刘仁恭的为人,即便是杀了他这个儿子,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刘仁恭又十几个儿子,不在乎少他这一个。

是以刘守光心中虽然不忿,可还是不敢把老子得罪急了,急忙认错道:“父亲,孩儿知错了,如今大哥已经被朱温生擒,想来凶多吉少,为了我们刘家的香火,您就绕了儿子这一次吧,下次再也不敢了。”

刘仁恭怒道:“你小子还想有下次?”说着上前又是给了这个儿子两个耳光,打的刘守光嘴角流血,他却犹自不解恨,又狠狠的踢了儿子两脚。并放出话来,道:“从今以后,你不再是我刘仁恭的儿子,你给我滚,滚的越远越好。”

刘守光虽然心里有些不甘心,可还是灰溜溜的出了家门,来到街上,他发xiàn

如今的街上已经几乎没有什么行人,唯有一些形色匆匆的巡逻队伍匆忙跑过,带队的校尉或者队正还不时的跟这个二公子打声招呼。

现在还没有人知dào

刘守光被赶出家门的消息,所以这些将士们对他这个二公子依旧恭敬如常,可刘守光知dào

,一旦消息公布出来,城中的守军就不会再对自己如此客气,这就是世情冷暖。

当你位高权重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对你恭恭敬敬,所有人都要看你的脸色行事,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可一旦你失去所有权利以后,你的地位就会瞬间逆转,那些人的嗅觉几乎比狗都灵,他们很快就会知dào

刘守光被赶出家门的消息,这一点刘守光很清楚,他也知dào

到时候他们那些平日里对自己毕恭毕敬的人必定会对自己视如陌路,甚至极尽刁难。可他没有办法,他就是一个真zhèng

的纨绔子弟,哪里有什么谋生的手段?一旦离开了父亲这个大树,他真不知dào

自己会怎么样,自己将何去何从。

猛然间对面一队人马跑过来,当先的一个校尉模样的人道:“二公子,您老怎么一个人在街上跑啊?如今汴梁的军队已经兵临城下,城中一律禁严,万一二公子遇见不认识您的不长眼的校尉什么的得罪了您老可就不好了。”

刘守光听说汴军已经兵临城下,不由的心中一动,有一个十分大胆的想法冒上了心头。

第八十四章 名将高行周

刘守光对那名校尉道:“你是说汴军已经兵临城下?”

那校尉名叫高天,是高行珪和高行周的族弟,高家在河北本就是将门世家,以骁勇著称,高思继在燕云地区“白马银枪”的名头哪个不知?只是李匡筹兵败后高思继投靠了李克用,李克用任命高思继为幽州兵马都指挥使,令他辅佐刘仁恭。

可刘仁恭忌惮高思继在军中的地位,所以蛊惑李克用说高思继在燕地名声太大,若委以兵权,必为后患。所以李克用用计杀了高思继,刘仁恭却把高思继的两个儿子高行珪、高行周两人收罗到帐下,善加安抚,并答yīng

他们有朝一日等幽州强dà

起来之后就杀奔河东,替他们父亲报仇。

所以高行珪和高行周兄弟就成了刘仁恭麾下的大将,高天不过是高行周的本家兄弟,武艺也稀松平常,为人倒很是机灵,所以也靠着远方堂兄的关系也弄了个校尉当当。

高天听二公子问话,当即小声道:“二公子,您还不知dào

啊?如今幽州附近的州县全部都降了梁王了,现在幽州附近足有十万大军围困,看来这次是凶多吉少。我二哥高行周几次请示令尊,节度使大人只是说坚守,可这种情况怎么能守得下去?”

刘守光眼光一转,道:“你带我去见高将军,我去跟高将军商议一下退敌之策。”

高天当然是万分荣幸,急忙带着自己麾下的一队人马簇拥着刘守光去了南门城楼,高行周现在正在城墙上坐镇指挥守城,如今的幽州真zhèng

的处在风雨飘摇之中,任何的懈怠都足以让幽州城破,所以高行周几乎日夜都在城头上巡视,累了就在敌楼中猫一会儿,有情况就立马出来,根本连盔甲都不曾卸过。

高行周虽然也是一员足以独当一面的大将,可面临这种场面也是一筹莫展,汴军几乎在最短的时间内就席卷了义昌军、卢龙镇两镇的所有州县,几乎没有受到多少像样的抵抗,这一点足以证明燕地的军民已经对刘仁恭失望之极,他们早就渴望着能够有人取代刘仁恭而代之。

高行周又何尝不知刘仁恭残暴成性,可高行周身为大将,对政事上的事情却是无权过问。他看着幽州日益没落下去,却找不到一个可以阻拦这一切的理由。

大哥高行珪却是不担心,按照高行珪的话说,“如果打胜了固然高兴,打输了大不了投降汴梁就是了,听说梁王朱温待人宽厚,勤政爱民,很多人都说他有帝王之相,如果我们投靠了朱温,没准儿以后前途比在幽州还要好的多。”

高行周却不赞成大哥的说法,在他想来,为将者首先要为主尽忠,虽然刘仁恭不是一个好的主公,可他对自己兄弟不薄,自己兄弟不应该在幽州最危急的时刻弃他而去。

正在高行周苦恼的时候,亲兵说二公子来访,高行周眉头略皱,这个二公子为人与他父亲差不多,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倒是在沧州的大公子为人颇为正派,可惜听说大公子刘守文已经被朱温生擒,高行周长叹一声,虽然他对这个二公子刘守光没有多少好感,可他还是不得不起身相迎。

高行珪和高行周把刘守光迎进来,高行周道:“如今汴军大军压境,二公子怎可轻涉险地?”

刘守光苦笑道:“即便是我待在节度使衙门,倾巢之下焉有完卵?如果幽州城破的话,我呆在那里又有什么不同呢?”

高行周叹道:“如今形势不容乐观,幽州虽然城高河深,却未必能够守得住。主公有什么打算?”

刘守光长叹一声,道:“如今的父亲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征战沙场的父亲了,他几乎对眼前的形势视而不见,就连大哥被擒的事情他也好像漠不关心一样,仍然整日在府中享乐,若不是现在汴军来了,可能父亲还在大安山享乐呢!”

刘守光话语中对父亲刘仁恭的不满十分明显,这一点倒是让高行周始料未及,只是他们做下属的不敢过分干涉主公的家事而已。

刘守光见高行周不语,心中有些焦急,道:“高将军,如今形势紧迫,幽州危在旦夕,父亲没有一丝主见,我等难道坐以待毙不成?”

高行周叹道:“如今义昌军、卢龙镇除了幽州之外,其他州县几乎全部投降了朱温,现在不可能有援军会来救幽州,整个中原也不会有人跟朱温过不去,也没有人有那个实力,现在我等出战也是死,死守也是死,只是一个迟早的问题而已。”

刘守光定定的盯着高行周的眼睛道:“那如果我们开城投降呢?”

高行周惊诧的张大了嘴,嘴里简直能塞进一个鸡蛋。高行周怎么也想不到刘守光能够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只得到:“开城投降的话倒是能够让幽州数十万百姓不受战乱之苦,只是如此一来,恐怕主公打下来的基业就要毁于一旦了。”

刘守光急道:“即便是我们不投降,汴军依然会打进来,到时候可就不是光基业被毁的后果了,很可能全城的军民都要受到荼毒,难道高将军能够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麾下的将士和城中无辜的百姓就这么死在汴军的铁蹄之下吗?

高行周无语,旁边的高行珪却接口道:“二公子,您主张投降,可万一主公知dào

了的话,我等岂不是卖主求荣之辈?”

刘守光叹道:“谁让父亲不知dào

爱惜百姓呢?听说梁王朱温倒是个爱民如子的人,如果把幽州交给他,他应该会比父亲治理的更好。至于高将军说的什么买主求荣的话更是从何说起?你们还真把我父亲当做你们的主人吗?你们可知dào

当年你父亲是怎么死的?”

高行周和高行珪脸色瞬间一变,两人对视了一眼,高行周道:“我父亲当然是死在李克用那沙陀狗贼的手里的,这一点军中几乎人尽皆知,怎么?二公子怎么问这个?”

刘守光叹道:“二位高将军,今天我就跟你们透个底,当年李克用本来想委任令尊为幽州马步军都指挥使之职,让令尊高思继总领幽州兵马,是我父亲怕令尊在军中的威信过高,到时候无法制衡,这才说令尊高思继有不臣之心,让李克用用计杀了令尊,当初那计策还是家父出的。”

刘守光这番话说出来,让高行珪和高行周兄弟震撼莫名,当年他们父亲被李克用杀害之后,他们弟兄俩年纪尚幼,刘仁恭把他们收为亲卫,对他们后加抚慰,直到今天更把他们提为镇守幽州的大将,高行珪和高行周两人私下里虽然不齿刘仁恭的贪婪和残暴,却对刘仁恭的提携和看护之恩非常感激。这时听刘守光如此说,他们心里还一时反应不过来。

刘守光不理他们的震惊,继xù

道:“我父亲借刀杀人除掉令尊之后,为了笼络人心,这才把你们两个收归帐下,让你们两个是新塌地的为他效力,这一招不但能够让你们两个忠心替他守幽州,即便是燕地的豪杰也因此大多都归顺与他。”

高行周猛然抬头,双目炯炯的盯着刘守光的双眼,道:“那今**为何又把这件事说出来?”

刘守光叹道:“我是不忍心看着你们兄弟被蒙在鼓里,也是不忍心你们如此良将战死在幽州城下,更不忍心看着幽州数十万百姓受战火荼毒。”

高行周狐疑的看着刘守光,在他心中刘守光不是这样的人,更不是怜悯百姓的人,今天的刘守光很反常,可高行周心中乱极了,乱到有些不知dào

该如何面对这种局面。高行周想到这些年自己一直提杀父仇人为虎作伥,把杀父仇人当做恩人,心里就有一股滔天的怒意。

高行周冷冷的道:“你说的这番话可是真的?”

刘守光信誓旦旦的道:“千真万确,绝无虚言,今日我刘守光说的话若是有半句虚言,让我不得好死。”

高行珪一把抓着刘守光的衣服领子,道:“妈拉个巴子的,你究竟是何居心?”

刘守光知dào

高行珪虽然是高行周的大哥,可向来有什么事情都是高行周做决定,所以他不理高行珪的强横样子,把目光看向了高行周。

高行周做了一个深呼吸,沉声道:“大哥,稍安勿躁,”高行珪愤愤的把刘守光放下,高行周转向刘守光,冷冷的道:“你究竟有什么目的,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有什么事情需yào

我们兄弟帮忙的,你先说出来,不过我事先声明,刘仁恭的命我必须要,看在你说出真相的份上,我可以不杀你,但你也不要有更多的期望。”

刘守光苦笑道:“现在我一无兵权,二无官职,即便是在府中,也不过是个不受人待见的‘二公子’,人人都知dào

以后卢龙镇的一切都是我大哥的,我什么都不是,所以我想跟两位高将军一起开城迎接梁王入城,救幽州百姓于水火之中。也算是对这几年来父亲坐下的罪孽的一种补偿或者是赎罪吧。”

刘守光这时只是想保住小命,他清楚的知dào

在幽州的话,即便不被父亲杀死,也必然会死于入城的汴军之手,与其就这么死了,倒不如投靠朱温,没准儿到时候朱温还会给自己一个一官半职的,甚至让自己代替父亲做卢龙节度使也说不定……

第八十五章 幽州城陷

刘守光的想法并非只是一味的痴人说梦,因为在唐代的藩镇向来都是可以继承的,有时候就算是父亲犯了什么过错,儿子依然可以继承节度使的位置,因为在那个时候,各个节度使早已经几乎成了一方诸侯,各个藩镇也几乎成了私人的领地。

可一般时候儿子可以接替父亲的位置的前提是儿子在军中要有一定的威望,或者是父亲的威望极高,军中的将领会死心塌地的拥其子为主。可这两种优势刘守光都没有,可他却还妄图染指节度使的位置,岂不让人笑破肚皮。

高行周哪能不知dào

刘守光的想法,他在心中暗自骂了刘守光一句:“不自量力。”

不过现在高行周还不想与刘守光翻脸,他想亲眼看着刘仁恭这个卑鄙小人众叛亲离,亲眼看着他们父子反目,亲眼看着自己的杀父仇人下地狱。

高行周道:“二公子顾全大局,实乃幽州百姓之福,好!既然二公子如此说,我兄弟俩就陪你冒一次险,生死在此一举。”

刘守光长揖到地,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道:“多谢高将军能够成全小子,小子代幽州百姓谢过两位高将军,请受小子一拜。”

高行周与刘守光两人各怀心事做着虚假的客套,几番做作之后,两人商议已定,先秘密派人去朱温的大营递上降书,约定当夜就开城迎接汴军,并约定汴军进城后不准乱杀无辜。其实这一点纯属多此一举,因为只要是主动投降的城池,朱温从来没有对城中的百姓有过丝毫的侵犯,甚至还开仓接济那些吃不上饭的穷人,这也是高行周毫不犹豫的选择迎接汴军入城的原因。

朱温接到高行周和刘守光的联名降书以后,心中不禁有一丝疑惑,高行周会选择开城投降朱温并不感觉意wài

,因为在历史上高行周这个人本就是一代名将,父亲是五代第一名枪“白马银枪”高思继,儿子是赵匡胤的妹夫高怀德,可以说是名将世家。高行周曾先后在燕、后唐、后汉、后晋、后周为将,既然他可以历次在各个朝代为将,足见其并不是十分古板的人,对形势的把握还是很好的,当然不会看不出来现在刘仁恭已经是穷途末路。

可刘守光这小子跟着参合就让朱温有些意wài

了,在历史上刘守光这人跟他父亲一样残暴,穷兵黩武,冷酷无情,还囚禁了他的父亲,甚至曾经称帝,建立燕国,这样的人怎么会心甘情愿的投降?

可现在形势不允许朱温做过多的考lǜ

,这是一个和平收复幽州的最佳时机,朱温当然知dào

如果无力攻打幽州并不是不可能的,但那样的话将会死很多人,幽州这座北方重镇也必将会遭到很大的破坏。朱温并不是一个残忍好杀的人,所以他宁愿相信这一次高行周他们的降书是真的。

当天夜里三更,朱温亲自率领两万人马来到幽州城下,把让一个亲兵提着一盏灯笼跑了两个圈,这是高行周与他约定的暗号。果然城中看到暗号以后城门就缓缓打开,从城中出来三个人,正是高行周、高行珪和刘守光。

高行周抱拳道:“素闻梁王爱民如子,今日行周有幸能够亲眼目睹梁王的风采,实在是三生有幸,如今幽州被刘仁恭这厮弄的民不聊生,幸亏梁王挥兵北上,解民与倒悬,幽州百姓盼望久矣。”

朱温谦虚了几句,道:“尚质(高行周字尚质)严重了,久闻令尊白马银枪的大名,只是无缘一见,当年听说令尊被李克用所害,心中实在悲愤,今日能够得见你兄弟继承令尊的遗志,心中才略感欣慰。虽然我已经把李克用赶出中原,只恨未能生擒此贼,为令尊血恨。”

高行周听朱温提起先父,不由的叹道:“先父之死,实在是刘仁恭那厮从中挑拨,这才导致李克用对家父起了疑心,在去李克用府中赴宴的时候中了毒,当场被杀,我兄弟二人也是最近才知dào

事情的真相,是以这才开城迎接梁王。”

对于高思继之死的真相朱温也是第一次听说,不由的一阵唏嘘,当下双方一同入城,幽州的守将大都是当年高思继的旧部,是以高行周在幽州守军中的威信极高,他带头迎接梁王入城,哪里有人敢说半个不字?

众人几乎一路上没有受到任何抵抗,一路顺利的抵达节度使衙门,在那里受到了刘仁恭的亲兵的猛烈抵抗,但刘仁恭的亲兵人数不过数百人,哪里能够抵挡的了朱温的两万大军?更何况还有高行周的心腹队伍也加入了战斗,高行周报仇心切,与大哥高行珪两人亲冒矢石冲在第一线。

高行周兄弟两人虽然年纪不大,可两人都是能征善战的骁将,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就把节度使衙门攻破了,把节度使衙门的大门也给弄了个稀巴烂,汴军与高行周的心腹队伍一起蜂拥而入。

而这时的刘仁恭还在抱着自己的爱妾罗氏在覆雨翻云,一边用力冲刺还一边怒声问:“你个小贱人,竟然勾引我的儿子,守光是不是这样干你的?是他那个儿子厉害还是我这个老子厉害?”刘仁恭看着年轻的罗氏在身下辗转呻吟,心中竟然有一种莫名的兴奋。

罗氏本身小的时候就与刘仁恭的儿子刘守光青梅竹马,这一点刘仁恭当然知dào

,可当罗氏长大以后,出落的跟一朵花儿似的,让刘仁恭每一次看见心中都有一种想占有她的冲动,或许正是因为她与儿子的密切关系,才让他这个老子心里感到更加的刺激。

在刘仁恭收罗氏入房的时候罗氏就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了,刘仁恭当然知dào

那定然是自己儿子的杰作,可他依然对罗氏宠爱有加,甚至每一次在罗氏身上发泄欲望的时候都不忘了问她同样的问题,就是问他自己跟儿子刘守光比起来到底谁更厉害。

这是一种病态的心理,可刘仁恭就是喜欢这样,他出身贫寒,自幼就对美好的事物很是向往,却往往得不到,导致他在后来对美好的事物有一种抵触心里,让他想方设法的加以破坏。他不想看见任何美好的东西在自己眼前出现,所以他抢了自己儿子最心爱的女人,看着她在自己身下辗转呻吟,他的心中就有一种病态的满足感。

连日来他陆续接到多处城池被汴军攻陷的消息,让他心中很是不舒服,可他却根本不愿意面对现实,甚至在听到儿子刘守文被生擒的时候他都没有一丝的悲伤,他只想过一天算一天,把这种逍遥的日子一天天过下去。直到自己死了,这种日子才会彻底结束。

昨天他把自己第二个儿子也赶走了,他有十几个儿子,刘守文和刘守光两个是他的嫡子,其他的都是庶出,由于自己当年就是庶出的孩子,是以他自幼就受尽了欺凌,所以他对两个嫡子都不是很好,虽然长子刘守文心地善良,文武双全,可以说是一个很好的孩子,可他依旧不怎么待见他。

但他需yào

帮手,所以才会让刘守文担任义昌军节度使,作为自己的南部屏障,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刘守文竟然如此废物,遇见汴军的攻击,竟然在半个月的时间内就让整个义昌军的州县全部被攻陷,就连沧州都没有保住。如此废物的儿子当然是死有余辜,刘仁恭如是想。

就在刘仁恭在罗氏身上辛勤劳作的时候,他听到了外边剧烈的吵杂声,兵刃交击的声音是如此的刺耳,让他不得不从罗氏身上下来,临下来之前仍然不忘了猛烈的冲刺了几下。

刘仁恭衣服还没穿好的时候,一个心腹卫士急冲冲的冲进来,慌里慌张的道:“启禀主公,大事不好了,二公子和高行周等人私自打开城门把汴军放进来了,如今城中各个城门和重yào

位置已经被汴军和高行周的亲信控zhì

住,现在高行周和高行珪兄弟两个正带着汴军攻打节度使衙门。现在已经到了府门外。”

忽然一声大响传来,刘仁恭清楚的认识到是节度使衙门的大门倒塌的声音,他急忙穿上披挂,拿起一杆长枪,拖着刚才由于运动过量还有些酸软的身躯,快步出了后院儿。

可这时败局已定,根本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府中的亲卫正在节节败退,这时候人数已经不足两百人,可他们还在妄图抵抗。

刘仁恭冷笑一声,心中暗自骂了一句,挥手一刀把身边的那个心腹亲卫砍翻在地,那名亲卫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刘仁恭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来,是以他至死都不相信自己一向忠心的主子竟然会杀自己。

就在他倒地的瞬间,他看到了刘仁恭用手在一个假山旁按了一下,“咯吱吱”一阵乱响过后,假山旁出现了一个洞口,刘仁恭迅速钻了进去,洞口再次关上,从外边看不出任何破绽……

那亲卫两眼一黑,就此不省人事……

第八十六章 万人送行

朱温和高行周带领的人马找遍了节度使衙门也找不到刘仁恭的影子,朱温知dào

刘仁恭当年在李匡威麾下的时候善于挖掘地道,所以在幽州节度使衙门有地道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朱温可不敢指望刘守光,他把目光看向高行周,道:“你可知dào

在府中有什么地道机关什么的吗?”

高行周想了想摇了摇头,道:“这点我确实不知dào

,刘仁恭虽然平时待我兄弟不薄,可他为人多疑,如果有什么逃命的机关的话,定然不会跟我兄弟说。更何况我父亲是被他借刀杀人杀了的,他肯定要防着我兄弟一手。”

高行周把目光看向了刘守光,刘守光急忙道:“府中密道倒是有几处,只是都无法通到城外,我可以带兄弟们前去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他。”毕竟刘仁恭是刘守光的父亲,虽然他对父亲只有恨,可他还是无法直呼父亲的名字。

朱温他们当然也不会跟他计较这些,虽然知dào

只是徒劳,但还是命令两百名兵丁分成五十人一波前往刘守光说的密道中查看,朱温等人从刘仁恭的卧房出来,想着刘仁恭可能逃去的方向。

朱温已经下令封锁城门,如果节度使衙门里的地道无法通到城外的话,只要把城门封锁,刘仁恭就无法出城,迟早会被揪出来。其实刘仁恭即便真的逃走,也无法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危害了,只是朱温想给幽州百姓一个交代而已。

兵丁们已经开始清理节度使衙门中的尸体和血迹,忽然一个人喊道:“这个护卫还活着!”

旁边一个队正模样的人埋怨道:“嚷什么嚷?大惊小怪的,这人是刘仁恭的亲信卫士,补一刀不就行了?”

那兵丁茫然的点了点头,就要把刀,朱温猛然道:“且慢?”朱温快步上前,跑到那个身受重伤的人身边,见那人已经很是虚弱,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死亡。

朱温道:“你是刘仁恭的亲卫?”

那人无力的点了点头,用手指了指假山,口中想说话,却什么声音也发布出来,神态很是焦急。

朱温用手抵着他的灵台穴,一股柔和的内力送入那人的身体,一盏茶功夫之后,那人脸色逐渐红润,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依旧虚弱的道:“节度使大人从假山旁的地道逃走了,他怕我出卖他,所以杀人灭口……”他说了几句话,仿佛费了好大的劲一样,又变的气喘吁吁。

朱温赶忙到假山附近查看,敲打了一段时间,就在准bèi

放qì

的时候,他找到了机关,打开了暗道的们,高行周欢呼一声,自告奋勇要追杀刘仁恭。

朱温让夏鲁奇带领五十个亲兵跟他一同前往,搜寻刘仁恭的踪迹。

三个时辰后,高行周和夏鲁奇二人压着一身民间服饰狼狈不堪的刘仁恭来到了朱温的面前。

朱温看着刘仁恭狼狈的样子,叹道:“刘将军,你这是何苦?好好的安稳日子你不过,为何要自寻死路?你可知dào

你的一个政策,可以让多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你可知dào

你让多少百姓变为饿殍枯骨?”

刘仁恭默然,他不想回答,他只知dào

自己以前很穷,所以一旦他掌握的权利足够大的时候,他就要变成天底下最富有的人,即便是天子也不能与之相比。可他采用的方式却过于极端,让他众叛亲离,就连自己的儿子都决然的离他而去,选择了背叛,所以他不想说任何话,只想速死。

对于刘仁恭这样的人,朱温当然不可能放过他,不过他也不会就这么杀了他,他要把刘仁恭送到洛阳,在天下人面前杀了他,让天下百姓都知dào

一下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朱温亲眼看着这个曾经在幽州叱咤风云的人物被狗一样拖了下去,心中不由的也有了一丝凄凉之意,他清楚的知dào

,刘仁恭之所以如此,虽然说是他咎由自取,胆主要是因为自己的兵马足够强悍。如果自己没有足够的实力的话,也无法如此从容的击败刘仁恭。

朱温甚至想,如果有一天别的藩镇强dà

起来后,会不会把自己打败?会不会也把自己像拖死狗一样的拖来拖去?朱温苦笑了一下,把这个可笑的念头甩到脑后,如今自己兵力强盛,还有杨行密、罗绍威、王镕等藩镇的鼎力支持,还有何人敢对自己用兵?

********************************************************************朱温占据幽州之后,开仓放粮,并派人在大安山找到了刘仁恭的藏宝地点,宝库中金银珠宝、翡翠玉石等不计其数,更让人震惊的是足足有像一座小山一样的铜钱堆积在那里,让人不得不佩服刘仁恭对钱财的贪恋程度。

朱温看着堆积如山的财物,叹息一声道:“把这些金银全部充公,直接运回汴梁,至于这些铜钱,一半作为汴梁银行在幽州分行的启动资金,,一半分给卢龙镇治下百姓。”

没有人有异议,朱温并没有把幽州节度使的位置给刘守光,而是任命在沧州擒获的刘守文为卢龙留后,让高行周为节度副使、防御使、马步军都指挥使。并出榜安民,让刘仁恭强征来的民夫全部回家,如果有自愿愿意当兵的,待遇优惠,并对其家属予以照顾。

一时间幽州治下百姓各个欢呼雀跃,很多人一边扛着自己新领到的粮食,咧着嘴呵呵大笑,一边往家里赶还不忘了拍了拍怀里的钱袋子,那是刚领到的铜钱,虽然只有百十文钱,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很大一笔财富了。

更何况榜文上说想开荒种地的可以从新开办的银行贷款,用银行的银子买种子和农具,甚至可以买一头耕牛来犁地。等来年庄稼收获的时候只需yào

缴纳本钱和一成半的利息就是了,这比以前在富户人家借高利贷要好上很多倍,从富户家里借高利贷那可是利滚利的,不说一年了,就是三个月都能翻一倍上去。

他们当然知dào

这一切都是梁王带给他们的好处,所以一个个都对梁王感恩戴德,很多百姓自愿为朱温在家里立了生祠,早晚拜上一拜,以表示对梁王殿下的感激之情。

在这一刻,他们忘记了自己是大唐的子民,他们在心中早已经把爱民如子的梁王殿下当成了至高无上的存zài

,而事实上也是如此,很多人都知dào

如今的天子不过是一个摆设,根本没有任何权利可言。

甚至有上了年纪的老人去拜谢梁王的恩德的时候高呼“万岁”,朱温也不与他们一般见识,他也不怕这些东西传到京城,即便是李柷知dào

了又能如何?现在的皇帝李柷就是朱温手里的一枚棋子,让他往东他绝对不会往西。

朱温在幽州待了三个月,幽州的一切都已经步入正轨,但长久以来的苛政下让本来富庶的幽州变的非常贫穷,朱温知dào

要改变这一点需yào

时间,朱温也没有那个能力让这些人快速的富起来。他们想要改变这一切,还要靠他们自己,朱温所能提供的只不过是一些便利的政策而已。

可朱温知dào

,对于勤劳的华夏儿女来说,这一点已经足够,他们要求的也不多,只要当官的不把他们当狗一样奴役,不把他们的命当草芥,他们就会勇敢的活下去,去创造一个崭新的未来。

朱温回洛阳的时候,幽州十余万百姓扶老携幼的送出城外,大多数人流出了感激的泪水,但他们知dào

朱温不可能留在幽州,他们的梁王殿下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十余万人就这么默默的走着,没有人说话,却让人更加的感动。

朱温看着身后汹涌的人海,心中十分激动,这一刻,朱温仿佛觉得自己即便是付出再多的努力也是值得的。为了天下的百姓,为了华夏民族的崛起,为了大多数的人不被奴役和欺凌,朱温还会继xù

的努力下去,即便是留下谋朝篡位的恶名他也在所不惜。

朱温清楚的知dào

李唐已经完了,或许在不久的将来,李唐这个曾经辉煌了两百九十年的王朝就会分崩离析,华夏民族将迎来一个新的开始,他会让华夏儿女不再受外族的侵扰,不再有战乱,不再有四处作恶的流寇。

但朱温也清楚的知dào

,这一切还要用很长时间来实现,可朱温不怕等,因为他现在还年轻,或许在当时的人来说,四十余岁的年纪已经不再年轻了,可朱温并不这么认为,一来他功力深厚,完全可以比普通人活的更久。就从黄巢七十余岁的年纪看上去依然年轻的事实他就可以看的出来,所以他对无情的岁月没有什么太大的畏惧,因为他从最近对混元无极心法的领悟中甚至领略到了新的东西,那种东西仿佛距离自己如此之近,却又仿佛远隔千山万水。让他看得到,却怎么也抓不住。

甚至有时候朱温想如果一旦自己抓住了这一点,自己就即将进入一个全新的境界……

第八十七章 魏国国王

有时候朱温想或许自己抓住了这一点的话就有可能突pò

混元无极心法的最高境界,也就是第九重境界,或许那样就可以打通任督二脉,突pò

所谓的先天境界了吧。有时候朱温甚至想如果真的突pò

了那一重境界之后,是不是真的能够超脱生死,或者大幅度的增加寿命。

至少朱温知dào

内力到达一定的境界之后就可以大幅度的增加寿命,就好比吕洞宾和黄巢就是明显的例子,吕洞宾已经成名近八十年,这八十年来他一直是武林中的一个神话般的人物。甚至在后世人们把他当做神仙一般供养,成为道家始祖之一,神话中的八仙之一纯阳真人。

虽然这些念头不过在朱温心中昙花一现,可朱温本身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本不该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神仙之说,在他内心深处都以为这一切都是违背自然规律的东西。但另一方面他又想自己都已经穿越了,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朱温摇了摇头,把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甩到九霄云外,他知dào

当年渤海郡王淮南节度使高骈这一个李唐军界的传奇人物就是因为一心想成仙,长生不老,这才被吕用之利用,最后身败名裂,走向万劫不复的境地。

有时候朱温曾想,如果不是当初自己有意识的让吕用之去淮南祸害高骈,如今的李唐可能将会是另外一种景象,高骈虽然年事已高,但凭他深厚的内力,活到现在不是什么问题,当年吕用之没有去淮南的时候几乎高骈一直打压的黄巢抬不起头来。就是因为高骈一心想成仙,想长生不老,所以才导致了他对修liàn

和炼丹之外的任何事情都不怎么上心,才有了后来黄巢过淮南时高骈不敢出战,直接导致张麟战死,黄巢一路势如破竹攻入长安。

朱温可不想步高骈的后尘,所以他对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只是想想而已,并没有过多的去想这些,他只想做好眼前的事情。

朱温抵达洛阳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皇帝李柷为了表示对朱温这次平定卢龙、义昌两镇的功劳,加封朱温为相国,总百揆、加九锡,可谓是极尽荣华,圣旨曰:

回天再造竭忠守正功臣、诸道兵马元帅、宣武宣义天平护国等军节度观察处置、修宫阙制置、度支解县池场、亳州太清宫等使、开府仪同三司、守太尉、中书令、河中尹、汴滑郓等州刺史、上柱国、梁王、食邑一万五千户、实封一千五百户朱全忠可授相国,总百揆,其以宣武、宣义、天平、护国、天雄、武顺、忠武、佑国、河阳、义武、昭义、保义、戎昭、武定、泰宁、平卢、匡国、镇国、武宁、忠义、荆南二十一道为魏国,仍进封魏王,依前充诸道兵马元帅、太尉、中书令、宣武宣义天平护国等军节度观察处置等使,加食邑五千户,实封八千五百户,入朝不趋,剑履上殿,赞拜不名,兼备九锡之命,仍择日备礼册命。

这一下朱温真的成了一国之主,以前的梁王不过是一个封爵的称号,没有正式的封地,现在竟然把中原二十一道封为魏国,作为朱温的封地,朱温也就成了名正言顺的魏国国主。即便是比起三国时的曹操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几天可把朱温府中的几位夫人忙坏了,张小惠本来就被封为魏国夫人,现在成了真zhèng

的魏国王妃,虽然不能说是母仪天下,也差不了多少了。

张小惠当年怎么也想不到能有今天,当年父亲去世后自己跟着吴怡绍飘零江湖,哪里能想到竟然会遇见自己早已倾心的朱温,更没想到的是当时不过是一个叛军刺史的朱温能够成为一国之主。

就连黄颖也感觉仿佛是做梦一般,当年父亲起兵的时候跟朝廷谈判时不过是想成为一镇节度使就已经心满yì

足,但朝廷就是不答yīng

,没想到现在朱温竟然可以成为拥有二十一镇封地的魏国国主,天下兵马大元帅、开府仪同三司、相国总百揆、太尉、中书令,真zhèng

的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让黄颖一时间有些无法适应。

韦凤这个没落贵族家的小姐当年喜欢上朱温的时候也不过是因为朱温对自己的救命之恩,加上朱温的善解人意,哪里能够想到这些年朱温竟然一路青云直上,坐到现在这个位置,即便自己的祖上最辉煌的时候也不过是一个宰相,哪里像朱温这样,就是皇上见了他也要喊一声“梁父”。

山口梅子这个日本女子倒是对这些不是很在意,日本女子性子柔弱,自己的男人在她心中就是天,无论富贵贫贱,自己都要尽最大限度的伺候他,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山口梅子也跟朱温生了一个儿子,名叫朱友璋,现在年方十岁。

张小惠带着几个姐妹在府中准bèi

一切庆贺的东西,还有那些在册封当天需yào

用到的一切,场地的布置,各种一应用具的购买添置,还有册封之后设宴款待前来贺喜的宾朋等一切事物,都需yào

她们来应付。

朱温现在公务繁忙,哪里有时间顾及家里。

现在他是相国,总百揆,可以说百官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向他汇报,而不用看皇上脸色,这一下皇上李柷就更加被架空了,整日在辉煌的洛阳皇宫中无所事事。

李柷虽然年纪不大,但他自幼在宫中长大,对这些权利方面的东西知dào

的很多,他知dào

自己根本没有任何权利,这个傀儡皇帝他当着也没有多少意思,就连当年父亲当天子的时候也是如此。

在李柷幼小的心灵中父亲应该算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物了,可就是父亲这个天子也当的索然无味,甚至连自己的安全都无法保证,所以李柷根本不想当这个天子,可命运把他推到了这个位置,由不得他不当,那些叔伯都在华州几乎被韩建杀戮殆尽,所以皇位继承人理所当然的就落在了他的身上。就算他想推,也没有人有资格接这个皇位。

他明显的知dào

自己这个皇上当不了多长时间了,在他想来,与其做这个傀儡,倒不如直接把皇位让给朱温来的干脆,但这种事情不能让自己提出来,必须要朱温同意,还要有其他大臣首先提出,百官一致通过才可行。

毕竟禅让皇位不是儿戏,有一方面做的不够好的话,就要落下千古笑柄,其实他多虑了,禅让本身就已经是笑柄了,哪里还用顾及那么多?

封朱温为魏国国王的诏书公布下去以后,整个天下沸腾了,几乎所有藩镇的人都清楚的认识到朱温必将取代李唐,成为新一代王朝的开过之主,李唐皇帝逊位只是迟早的问题。

淮南杨行密、潭州马殷、闽南王潮、广州刘隐、荆南赵匡凝、两浙钱镠纷纷上表称贺,并派人送贺礼去朱温府上拜会。唯有蜀王王建还有些不甘心,加上他地处偏远,有些不卖朱温的账。

但他也在洛阳安置有眼线,当他发xiàn

几乎所有割据一方的藩镇都对朱温示好的时候,他的心有些动摇了。就在这时,他的心腹谋士花间派诗人的代表韦庄,也就是朱温的大舅哥对他分析利害,让他不要试图螳臂挡车,那样只会让他二十年来辛苦创下的基业毁于一旦。

王建又何尝不知?当年的李茂贞、李克用等人哪一个的实力也不比他王建弱,可就是这么强悍的实力也经不住朱温的大军一击,几乎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平定了两镇。王建想,如果朱温要打成都,需yào

多长时间?他不敢想,虽然蜀中山路崎岖,自己可以效仿汉高祖刘邦烧毁栈道,可那样真的就能够安全吗?

王建知dào

,即便是再艰难的天险,也未必能够阻挡朱温的大军,是以王建做出了一个比较聪明的抉择,向朱温示好,这样就可以让一切担心都成为多余,毕竟以他的实力根本无法跟朱温抗衡。对他们这种藩镇来说,无论哪个人当皇帝,他们的地位都不会有多大的改变。只要他表示恭顺,就依然可以做他的蜀王,甚至可以世代做下去。

王建也算是想开了,反正自己做皇帝是没有什么希望了,管他是李家的人做皇帝还是朱家的人做皇帝呢!无论谁当皇帝,他都同样是蜀王,在蜀中这数十州的土地上,他就是皇帝,虽然没有正经的帝号,但实jì

上与天子无疑,这已经足够了。

皇帝的称号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反正作为蜀王已经算是富贵已极,比起当初在许州杀偷驴马、贩私盐的日子不知dào

好了多少倍,做人要知足,王建如是想。

想到这些,王建派韦庄再一次前往洛阳,与朱温示好,企图在朱温登基做皇帝之前跟朱温套一下交情。虽然这样有些丢面子,但杨行密和钱镠两人也同样派去了使节,他们可以不顾面子,自己也没有必要非要跟朱温过不去不是?

半个月后,朱温升魏王的典礼正式举行,场面之宏大并不弱于天子祭天,几乎所有的藩镇都派了使节来,就连那些拒绝给天子缴纳赋税的藩镇也来参加朱温的就任典礼,这无疑让人感觉到朱温的面子比朝廷的面子都大。

其实这也无可厚非,毕竟实力才是最主要的。

第八十八章 朱晃这个名字的由来

忙了一整天,直到月亮爬上树梢的时候,朱温才把最后一名客人送走,一天忙下来朱温感觉比打仗还累。

朱温不是身体上累,是心里累,他不不喜欢这种应酬,但他不得不出面,即便他实力再强,也不可能一个人治理天下,那些割据一方的藩镇也都拥有自己的兵马和势力,朱温不可能也不想一个个靠武力去解决他们,更不可能让战火再一次燃遍全国。

只要那些藩镇能够遵从自己的政令,自己就可以实现让全天下的人都富起来的愿望,实现让科技改变中华民族的愿望。

如今朱温已经在各地建立了科学研究院,专门招募一些有志青年做研究。朱温还在各地建了新式的学校,用以取代原来的私塾,还把原来的科举制度加以改变,考举人、进士这些时的考试内容不再是那些毫无用处的四书五经,而是考一些实jì

政务,选拔官员也都是从最底层做起。对于官员的考核除了实jì

处理事情的能力之外,还要考核人品。

更让百姓们欢呼雀跃的是贫寒子弟可以免费入学,学校还免费管中午一顿饭,这让大多数上不起学的贫寒子弟得到了读书的机会,还有专门的为各大工厂培训员工的临时培训学校,一些青壮年可以免费入学,集训两三个月后就可以直接进各大厂矿工作。

一时间让天下的贫寒子弟纷纷欢呼雀跃,就连原来那些结寨自守的绿林豪强也有不少走出了深山,回乡种地的有之,去厂矿企业工作的有之。

朱温还疏通了淤塞的运河,把北方的钢铁和煤炭运往南方,把南方的丝绸和茶叶运往北方,运河的疏通,极大的便利了南北交通,由于商业和工业的发展,蒸汽驱动的货船也应运而生,更加便利了南北的漕运。

朱温看着一摞摞的各地送来的奏折,脸上浮现了一丝欣慰的笑意。各地的世家大族也都纷纷用现有的资金投入到工业和商业上,民营企业的发展大大促进了生产力的发展,整个天下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时期,这时就是各地的藩镇也都纷纷主动把主要精力投入到发展生产上。他们明显的能够看到朱温下辖的地区的发展速度,他们不想被永远的抛在后面。

但他们缺少先进的技术,经过几次间谍行动失败后,他们不得不明着向朱温求技术,有的甚至让朱温派一些技术人才来帮忙建设工厂和企业,但前提条件是他们会缴纳一定数量的赋税给“朝廷”。现在哪个人不知dào

这朝廷实jì

上是朱家开的?

甚至已经有一些藩镇提出来让朱温废除李柷的帝位,让朱温自己做皇帝,他们表示绝对拥护,当然这批人中第一个提出来的是朱温的女婿魏博军节度使罗绍威。紧接着是感化军节度使庞师古、泰宁军节度使葛从周、镇国军节度使朱珍这些朱温的嫡系人员。

所谓花花轿子人抬人,这种事情本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有人起了头,就会有人跟着拥护,成德镇节度使王镕和义武军节度使王处直见有人挑头,就紧跟着附和,后来杨行密也表示拥护朱温称帝。

当然杨行密能够拥护朱温称帝与黄巢上一次的拜访不无关系。

朱温也知dào

一直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李唐既然已经无法再号令天下,也没有能够担起让天下百姓都过上好日子的能力,就一定要有一个人站起来去担起这副担子。可遍观朝野,没有一个人比他朱温更合适的人选了,朱温也不放心把这个天下交给不懂得体恤百姓的人。

在皇宫中的李唐天子李柷当然也不会不知dào

这些,他召集众位大臣议事,这时的三位宰相也都知dào

李唐大势已去,当然想讨好朱温,宰相柳璨道:“如今人望归元帅,陛下揖让释负,今其时也。”

这柳璨倒是光棍儿,他做着李唐的宰相,却劝李唐的天子“揖让释负”,这话也亏他说的出来,不过他若想在这个宰相的位置上继xù

待下去,就必须如此做,首先能够给新君一个好感,不至于让新君一登基就把自己排除出列。

张浚更是朱温的铁杆支持者,如果没有朱温,恐怕张浚早就死了多少回了,哪里还能当宰相?当即躬身道:“陛下,如今大唐国运日衰,先帝数次蒙尘,都全亏了相国魏王殿下才能够迁延至今,如今魏王又是天下兵马大元帅,手握重兵,加上坊间百姓只知dào

有元帅,而不知dào

有天子,与其如此,陛下还不如效仿尧舜退位让贤,最起码还能保得众生富贵。”

天子李柷长叹一声,道:“运祚去唐久矣,幸为元帅所延。今日天下,非予之天下,神器大宝,归于有德,又何疑焉”李柷不是不想继xù

做天子,他也知dào

现在朱温是人心所向,自己勉强做这个天子也没有什么意思。还要整日提心吊胆的,这种日子他也算是过够了,如果把皇位让给朱温,最起码应该能够混一个闲散的王爷当当吧,能够平平安安的做一个太平王爷,已经是他的最大愿望了。

众大臣见李柷并没有他们预料中的大发雷霆,而是清楚的审时度势,说出这种同意让贤的话来,当即众人纷纷拜伏于地,高呼“万岁圣明!”

天佑四年二月七日,李柷下诏文武百官齐去魏王府请魏王登基,并下诏:

敕宰臣文武百辟,籓岳庶尹,明听朕言。夫大宝之尊,神器之重,傥非德充宇宙,功济黔黎,著重华纳麓之功,彰文命导川之绩,允熙帝载,克代天工,则何以统御万邦,照临八极。元帅梁王,龙颜瑞质,玉理奇文,以英谋睿武定寰瀛,以厚泽深仁抚华夏。神功至德,绝后光前,缇油罕纪其鸿勋,讴诵显归于至化。二十年之功业,亿兆众之推崇,迩无异言,远无异望。朕惟王圣德,光被八纮,宜顺玄穹,膺兹宝命。况天文符瑞,杂沓宣明,虞夏昌期,显于图箓。万机不可以久旷,天命不可以久违,神祇叶心,归于有德。朕敬以天下,传禅圣君,退居旧籓,以备三恪。今敕宰臣张文蔚、杨涉等率文武百僚,备法驾奉迎梁朝,勉厉肃恭,尊戴明主。冲人释兹重负,永为虞宾,获奉新朝,庆泰兼极。中外列辟,宜体朕怀这篇诏书出自张浚之手,张浚本就才华横溢,文思敏捷,写起这些歌功颂德的文章来更是得心应手。

这篇诏书一下,就说明李柷禅位已经是势在必行了,朱温接到诏书之后心中激情澎湃,二十年了,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二十年了,经过了二十年的拼搏,终于成为了天下之主,朱温是幸运的,他从一无所有一步步走到权利的巅峰,每一步都并非那么顺利,却又都在他的预料之内,他凭借着强dà

的科技力量和一帮忠心耿耿的大将一步步打下了如今的基业,让百姓们过上了安定的生活,不用再流离失所,朱温感到很欣慰。

天佑四年二月二十二日,天子李柷再一次下诏:

咨尔天下兵马元帅、相国总百揆梁王,朕每观上古之书,以尧舜为始者,盖以禅让之典垂于无穷。故封泰山,禅梁父,略可道者七十二君,则知天下至公,非一姓独有。自古明王圣帝,焦思劳神,惴若纳隍,坐以待旦,莫不居之则兢畏,去之则逸安。且轩辕非不明,放勋非不圣,尚欲游于姑射,休彼大庭。矧乎历数寻终,期运久谢,属于孤藐,统御万方者哉!况自懿祖之后,嬖幸乱朝,祸起有阶,政渐无象。天纲幅裂,海水横流,四纪于兹,群生无庇。洎乎丧乱,谁其底绥。洎于小子,粤以幼年,继兹衰绪。岂兹冲昧,能守洪基?惟王明圣在躬,体于上哲。奋扬神武,戡定区夏,大功二十,光著册书。北越阴山,南逾瘴海,东至碣石,西暨流沙,怀生之伦,罔不悦附。矧予寡昧,危而获存。今则上察天文,下观人愿,是土德终极之际,乃金行兆应之辰。况十载之间,彗星三见,布新除旧,厥有明征,讴歌所归,属在睿德。今遣持节、银青光禄大夫、守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张文蔚等,奉皇帝宝绶,敬逊于位。于戏!天之历数在尔躬,允执其中,天禄永终。王其祗显大礼,享兹万国,以肃膺天命。

朱温受禅是一步步来的,先是封魏国国王,相国、加九锡,这已经是为受禅做准bèi

,这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朱温并没有主动去争取,他只是在努力做好自己该做的每一件事而已,至于免除贫民的赋税这些政策,也不是朱温试图收买人心,而是朱温本身就想让百姓们过上好日子,虽然一些世家大族的人背地里说什么的都有,特别是那些读书人,可朱温不在乎,他只求问心无愧也就是了。

朱温这时在官方的名字叫朱全忠,是当年唐僖宗李儇赐的名字,如今做天子了,当然不能用那个名字了,朱温这个名字当然也不能再用。

一些文官幕僚就建议朱温改一个大气一些的名字,好些人送来了很多名字供朱温考lǜ

,都被朱温否决掉了。朱温心道:“不就是一个名字吗?用什么名字还不是一样?犯得着改来改去的吗?索性我就用我自己的名字叫朱日光得了。”

朱温把自己的意思跟众位大臣和谋士说了,敬翔奏道:“日光两个字加起来刚好是一个‘晃’字,索性陛下就改名为‘晃’,陛下以为如何?”

朱温摇头苦笑,五代史上朱温称帝后改名朱晃,这是他熟知的事情,可他没想到这个‘晃’字竟然是这么来的,朱温摇了摇头道:“罢了,朱晃就朱晃吧,就一个名字,没什么大不了的,用什么名字还不是一样?”

第八十九章 杨信的心思

朱温的受禅仪式举行的很隆重,朱温对这些繁文缛节不是很懂,但他以前还是在影视作品中看过一些帝王登基的仪式,虽然不尽相同,但朱温也略微知dào

一些。加上朱温久居高位,举手抬足自有一番威严。

仪式是公开举行的,虽然被文武大臣们簇拥着,周围也都有大批的军队负责安全,可依然有成千上万的百姓远远的围观,很多人远远的看见传说中的梁王殿下,即将登基的天子,第一个感觉就是这个传奇般的人物很年轻,也就是二十岁左右的年纪。

他们一个个都十分的好奇,有的人就疑惑道:“据说新天子已经快五十岁了,怎么看上去还那么年轻?”

有的年纪大的人就感慨的道:“我十年前见过新天子,当年见到他的时候,他就是这个样子,那时候他还是东平王,当时我就说,这位王爷不简单,你们看,这就做了天子了。”

还有一个人是当年在黄巢军中的老兵,早在二十余年前就见过朱温,他道:“我二十年前就见过天子,那时候的天子就是现在这幅样子,过了二十年,我从一个小伙子变成了现在这种苍老的模样,可圣上几乎还是以前的那副样子,几乎一直都没有任何变化,依我看的话,皇上应该真的是神仙下凡,可以长生不老……”

一时间百姓们说什么的都有,有说朱温是真命天子的,有说朱温是神仙下凡的,他们不光是因为朱温是皇上,还因为朱温是真心的对百姓们好,替百姓们着想。所以百姓们也发出真心的拥戴。

受禅仪式才刚刚开始,远处的百姓就已经真心的伏拜于地,用最简单也是最原始的方式去表达他们对新君的拥护。

二月的早春天气依然有些些许的寒意,可百姓们不在乎,他们为能够有这样的人接任皇位而高兴,他们似乎已经可以预见自己以后可以不再经lì

战乱,不再流离失所,不再需yào

为应付过重的赋税和徭役而发愁,主持受禅仪式的是银青光禄大夫、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张文蔚,他的心情很复杂,他并不是朱温的嫡系,他一生忠于李唐,可到头来却自己亲自主持这个把李唐王朝结束的仪式,让他感到心里很不是滋味。

张文蔚想让这个仪式早一点结束,但他不敢擅自更改仪式的步骤,他怕,怕自己又什么把柄落在其他大臣的手中,变成别人弹劾自己的借口,虽然他忠于李唐,却并不代表他会不顾自己家族的安危,他也清楚的知dào

在不久的将来,朝廷的格局已定会有一个大的洗牌,自己还能否做这个平章事还是未知数。

现在三位宰相,两位都是朱温的心腹,只有自己一个人是李唐的嫡系,他已经想好了,等新君正式登基之后,他就上表请退,自己做了一辈子的官,最后能够坐上宰相的位置,已经该知足了,别到时候让人家撵走就有些不好kàn

了。

虽然张文蔚尽量让自己保持一脸的严肃,可朱温明显的可以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一丝落寞,虽然很淡,却不能逃过朱温的眼睛。

朱温在穿上那身明黄色的龙袍的时候,心中不无感慨,二十年来的风风雨雨一幕幕从他心底闪过,仿佛电影一般,是如此的清晰,又是如此的遥远。

朱家的几个子侄如今都在军中任职,一个个都昂首挺胸,注视着站在高台上的朱温,他们一个个心中都对未来充满了憧憬,特别是朱友贞,他是朱温的嫡子,按理说应该被封为太子的,将来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可他知dào

现在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等父亲的皇位坐稳了之后才能商议这些事情。

朱友裕心中也是激情澎湃,虽然当年张小惠曾透露过以后会让他继承父亲的基业,可现在不同了,现在父亲已经不是当初只有中原数州之地的王爷了,而是拥有整个天下的天子,而大娘张氏也名正言顺的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在这种情况下,大娘还会同意让自己这个庶出的长子来继承这个家吗?这可是皇位啊!

朱友文虽然也知dào

自己是朱温的亲子,可名义上他只是朱温的养子,毕竟当年自己母亲在没有跟父亲成亲的情况下生下自己,这种事情传出去不好听,以前父亲是王爷的时候自己都无法公开这种身份,现在父亲做了天子,这件事就更加不可能公布于众了。

虽然大家都在参加这个隆重的仪式,可每个人心中所想的东西都不一样。大多数官员都在想着新皇登基之后可以保住自己的地位,可以在新一轮的大洗牌中不被抛弃。

朱温放眼看着这些密密麻麻的跪在地上的文武大臣,心中却实在没有任何欣喜的感觉,他不喜欢这种跪拜之礼,虽然这个时代的人已经习惯了这些,但朱温打从心里不喜欢这些,可他暂时还无法改变这种习惯。

亢长的仪式终于结束了,朱温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一众文武跪的也累了,高呼万岁之后,朱温就宣bù

仪式结束,让众文武各自散去回家休息。

朱温登基之后,升汴州为开封府,原来的汴梁城就成了国都,国号就以朱温原来的封号“梁”为国号,改洛阳为西都。

***********************************************************************************这时的杨师厚担任平卢军马步军都指挥使,由于平卢军刚刚平定没有几年,所以必须有大将坐镇才行,杨师厚虽然年纪不大,却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帅才。

虽然杨师厚只是马步军都指挥使,可平卢军的节度使原来是朱温担任,本身朱温就没有怎么去过青州,青州的一切事情都是杨师厚在负责,杨师厚实jì

上就是平卢军的节度使,虽然他没有这个节度使的名号,但他知dào

迟早这个节度使的位置一定会落在自己的身上。

朱温登基,杨师厚没有去汴梁,朱温的很多嫡系大将都在远方坐镇,就连庞师古和朱珍也没有去参加朱温的登基仪式,因为他们知dào

,只有他们几个朱温的嫡系大将领重兵在外坐镇,朱温的登基仪式才会更加的顺利,杨信这时已经成为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他是杨师厚的堂弟,加上他自幼习武,为人也很机灵,所以他年纪轻轻的就成为了杨师厚麾下的一名校尉,校尉这种官职,说大不大,说小也不是很小。

可杨信一直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因为他知dào

自己的父亲就是死在朱温的手中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很多人都是亲眼见到的,当年那一战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不会忘记那一刻。

因为他的父亲是江湖上公认的天下第一枪,“金枪无dí

”杨万里,即便是河北的高思继也不是杨万里的对手。实jì

上也就是在杨万里死后,高思继的“白马银枪”的名号才逐渐响亮起来,并被誉为天下第一枪,虽然这个称号有些牵强,但高思继也是有真本事的。

杨信这些年也一直苦练枪法,杨师厚也经常尽心尽lì

的指点他,就像当年叔叔杨万里指点他杨师厚时的情况。

杨师厚现在的枪法更是厉害,虽然他当年与杨万里的功力相差太多,可现在杨师厚有绝对的信心可以跟任何用长枪的人交手,甚至现在的杨师厚可以完全有把握击败高思继的儿子,高行周与高行珪兄弟两人虽然也都是猛将,但比起杨师厚来还有一些差距。

杨信道:“堂兄,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当年我爹到底是不是被当今天子杀的?”

杨师厚猛的一惊,道:“你听谁说的?梁王对我们杨家恩重如山,你要乱嚼舌头。”

可杨信依旧不依不饶的问道:“大哥,我求求你了,当年我爹到底是怎么死的?虽然今生未必能够报仇,可我总要知dào

我爹的死因吧?以前我在河东的时候,很多人都说父亲是在魏州被……当今天子杀了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杨师厚心中有些琢磨不定,对于当年的事情他不想说,因为他知dào

当年的事情并不怪朱温,朱温甚至对杨万里有招揽之心。可惜的是当年狡猾的李克用竟然把杨万里的妻子扣在了晋阳,如果杨万里有什么异动的话,或者不卖力的话,李克用就会杀了杨万里的妻子,也就是杨信的母亲。

所以当年的杨万里是为了保住杨信和杨信的母亲的安全,才不得不以死明志,可以说杨万里是自寻死路的,这一点杨师厚比任何人都清楚。当年朱温的武功虽然厉害,可他却选择了用长枪跟杨万里比武,杨万里虽然未必能够轻易获胜,可若是想让他输,也是很难的事情,更不要说杀了他了。

所以杨师厚道:“当年二叔是执意求死,这一点很多人都可以作证,虽然他是死在了皇上的枪下,可我知dào

,他是不想再让李克用利用你与你的母亲来威胁他做他不想做的事情。”

杨信心里还是无法认同这个观点,他是带着李克用的密令来的,如今已经过去了好几年,他也从一个半大孩子变成了一个翩翩的少年,可这个任务还是没有完成。

因为朱温的武器几乎都是在汴梁制作的,这种武器工厂的防卫和保密工作做的都很好,就是那些手握重兵的将领都无法轻易接近,更何况是他这个低级的校尉了,更重yào

的是他身在青州,想到汴梁头情报,简直比登天还难。

第九十章 其实我是卧底

杨信这边无法得到火枪和火炮的技术资料,李克用那边却已经派了人来催他,并威胁他说,如果再没有丝毫进展的话,就无法保证他的母亲在塞外的安全了。

这明摆着就是威胁,可杨信没有办法,他不知dào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母亲的命掌握在别人的手中,自己根本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如果自己有什么异动的话,恐怕首先照遭殃的就是自己的母亲。

现在虽然杨信也知dào

李克用不过是利用自己,可他没有选择,为了母亲,他可以做任何事情,就像是母亲也同样可以为了他做任何事情,这就是血浓于水的亲情,是任何东西都无法隔绝的亲情。

杨信道:“大哥,您打算什么时候回京述职?新皇刚刚登基,你为何不进京庆贺一番?您可知dào

,这种时候正是巩固朝中地位的时候,一旦朝中的地位稳固了,大哥才有机会发展其他方面的东西。”

杨师厚摇头道:“皇上看重的不是这些,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咱们的首要任务就是保境安民,而不是为了那些虚无的世俗礼节来讨好皇上。”杨师厚看了堂弟杨信一眼,淡淡的道:“皇上的为人你还不了解,皇上是为了天下的黎民百姓能够过上好日子,而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世俗礼节,加上现在平卢军刚刚平定,如果我擅自离开青州的话,万一青州有变,岂不愧对皇上的信任?”

杨信笑道:“既然大哥不能分身,何不让我代替大哥走一遭?一来可以不辜负皇上的信任,二来也不能让朝中的那些大臣说出什么来。”

杨师厚见杨信执意要去汴梁,也不勉强,当下道:“好,既然你有这份心,我这就准bèi

一些贺礼,你带两百人马护送前去汴梁也就是了,不过你年纪小,很多东西不是很懂,到了汴梁不要乱说话,一切小心行事,切莫让人笑话也就是了。”

杨信高兴的道:“谢大哥,呵呵,终于可以去汴梁看看喽,据说汴梁是这些年来稍有的没有遭过兵灾的大城,繁华无比,比当年的洛阳恐怕也不逞多让,不去看看岂不可惜了?”

杨信退出之后,杨师厚却是叹了一口气,转头对屏风后说了一句:“果然不出你所料,这小子果真是李克用派来的奸细。”

屏风后转出一个人来,却是郓州留后韦肇,原来韦肇被唐昭宗赐名为韦震,封为开国子爵,并任命为天平军节度副使,朱温登基以后,韦肇恢复了本来的姓名。

韦肇和敬翔、李振三人都是朱温的心腹谋士出身,以前在朱温刚到宣武军的时候帮朱温出了不少的计策,很得朱温的信任,当年能够一举打败秦宗权,就多亏了韦肇的出谋划策,可以说韦肇是朱温的智囊之一。

韦肇道:“当年在河东的时候大家就觉得你这个堂弟有些不简单,只是没有想到他真的是李克用派来的奸细。杨信这孩子机灵的很,却不知dào

为何会听信了李克用的蛊惑,真是可惜了。”

杨师厚道:“韦大人,我想他可能有苦衷,据我所知,他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婶娘可能被李克用作为人质带到了塞外,当年我叔叔就是因为我婶娘和堂弟两人的安危而不得不违心的替李克用做那些他不愿意做的事情。很可能现在李克用那个卑鄙的小人又一次故技重施,利用我婶娘的性命来威胁我堂弟。”

韦肇皱眉道:“如此说来倒是有些难办了,想从塞外救人出来,简直是难如登天。”

杨师厚沉思了一会儿,道:“要不我亲自去一趟塞外,我叔叔和婶娘对我有抚养之恩,若是能够把婶娘救出来的话,也算是对他们二老的一种报答吧,叔叔当年就死在我的面前,我心里一直对叔叔一家感到愧疚,今天我就是想还这个恩情。”

韦肇道:“杨将军,现在你是青州防御使皇上封你为平卢军留后的任命马上就下达了,以后平卢军节度使的位置你是坐定了,作为一个封疆大吏,你怎么能够再像当年在江湖上一样任性而为?”

杨师厚叹道:“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堂弟一步步走入火坑,走入一条不归路,二叔就这么一个独苗儿,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百年之后我哪里有面目去见对我有养育之恩的二叔?”

其实韦肇也知dào

杨师厚绝对不会任由堂弟去送死,也绝对不会让婶娘长期流落塞外。韦肇听了杨师厚的话后,突然笑了起来,笑的很神mì



杨师厚紧紧的盯着韦肇那张笑脸,怒道:“韦大人因何发笑?”

韦肇淡淡的道:“我见识了杨将军的孝道,所以才发出欣慰的笑容,呵呵,其实现在王檀的人马已经出了飞狐口,应该不出一个月就会有消息。王檀做事向来没有失手过,向来这一次也是一样。”

杨师厚当然听说过王檀这个人,王檀是朱温麾下的大将,平时就带着几千人聚集在八百里水泊梁山,说是结寨自守,实jì

上是为了给朱温收集情报。这一点作为朱温的嫡系将领的杨师厚当然不会不知dào



王檀虽然表面上是一个绿林中人,可实jì

上他是朱温麾下的情报收集人员,他麾下的数千人几乎都是经过训liàn

的高级间谍,情报网几乎遍布天下,当然塞外也有专门的人负责情报。

可现在能够指使得动王檀的人确实太少,王檀直接向朱温负责,完全可以不必考lǜ

任何人的感受,只要朱温说向东,王檀就绝对不会往西,可如果朱温让他办什么事情,无论他正在做什么,他都会毫不犹豫的放下手中的事情。这不光是因为朱温现在是皇上,其实就是朱温不是皇上,王檀也只听朱温的命令。

因为王檀对于朱温来说并不比任何一个大将差。

杨师厚当即面向南方跪倒,感动的道:“皇上为了末将的一个堂弟,竟然派王将军亲自出手,足见皇上对末将的恩德,末将没齿难忘。在末将有生之年一定不会辜负皇上对末将的信任。”

其实包括韦肇都不知dào

朱温为何会因为杨信而让王檀亲自涉险去塞外,这一点韦肇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直觉告sù

他绝对不是单单为了杨师厚的原因。

其实韦肇猜的一点都没错,朱温是为了杨信这个人,杨信本身就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将才,虽然现在年纪还小,可以后必成大器,更重yào

的是朱温知dào

杨信以后会有一个好儿子,就是以后的金刀杨郎令公杨业,杨业也有一个好儿子杨延昭,就是杨六郎,这些都是以后的栋梁之才,如果现在杨信年纪轻轻就不明不白的死了,以后这些人才岂不都打了水漂?

现在杨信若是死了,就不会再有杨业,更不可能有杨六郎,以后在千百年后依然传唱的杨家将的故事岂不是就此在历史上被抹去了吗?

朱温的这份苦心,韦肇和杨师厚又哪里猜得透?其实就是朱温也未必知dào

这个世界还会不会按照既定的历史去发展,以后杨信是不是真的会有一个好儿子和好孙子,但朱温肯定不会让杨信就此死了。

这些杨信当然不知dào

,杨信带着两百兵丁带着杨师厚的贺礼,千里迢迢的赶往汴梁,他心中思潮起伏,一方面他感到终于可以去汴梁了,二来也有些担心到了变量之后如何对自己的计划付诸实施。

汴梁的兵器监肯定护卫森严,并不是他这个校尉所能够接近的,可他想起自己远在塞外的母亲,他的心就更加坚定了,不管有多难,自己都要完成这次任务,李克用已经答yīng

他,完成这次任务后,就让他们母子远走高飞。

自由,是一个多么有诱惑力的词啊,他知dào

,父亲就是为了这一个词,而自愿死在朱温的枪下,可父亲的死并没有让他们母子真zhèng

的获得自由,在若干年后的今天,自己还是要为了自己和母亲的自由而再一次替李克用卖命。

根据这些年来在堂兄杨师厚身边的所见所闻,他已经了解了朱温是一个为天下百姓谋福祉的人,相比之下,李克用这种利用他人的亲情来不择手段的完成自己的目标的人显得那么的卑劣,可他没有办法,也没有那个胆量去抵抗,因为他不想看着自己的母亲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能够让母亲和自己好好的活下去,就是杨信最大的目标。

可就在杨信抵达汴梁后的第五天,正准bèi

冒险付诸实施他的计划的时候,他见到了自己的母亲,母亲就这么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是那么的温馨,那么的甜美。

那一刻杨信落泪了,没有人知dào

对于自幼失去父亲的他来说母亲以为着什么,母亲的身后竟然跟着自己的堂兄杨师厚,这让杨信很诧异,不知dào

为什么堂兄会来汴梁。

杨师厚只是淡淡的道:“是皇上派人去河东历尽艰辛把你婶娘接来了,从今以后,没有人再会伤害你们母子。”

杨信喃喃的道:“大哥,其实……其实我是卧底。”

杨师厚依旧淡淡的道:“我知dào

,皇上也知dào

,可皇上不打算追究。”

第九十一章 共和制

这时没有人能够体会到杨信心中的感动,这一次他算是知dào

了什么叫做以德报怨,他在心中发誓,这辈子一定会对朱温忠心耿耿,虽然他现在不过只是一个校尉,但几乎是可以预见的,既然朱温可以如此对他,他的前途就绝对不会只是一个校尉这么简单。

这一刻,泪水打湿了他的脸庞,他也浑然不觉。

杨信母子二人抱头痛哭,杨师厚也觉得眼眶有些湿润,他悄悄的退了出来,他还要进宫见皇上呢。

在杨师厚来到皇宫的时候,朱温正在紫宸殿里和王檀闲聊,朱温听说杨师厚求见,急忙道:“快传他进来,哪里这么多规矩?都是自己人,搞那么多繁文缛节做什么?”

王檀笑道:“不然,现在您是天子,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可不能像以前那样了。”

朱温当然也知dào

这一点,只是在心里叹息了一声,现在做了皇上,恐怕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跟那些将士们称兄道弟了。

杨师厚进来之后,先行了大礼,朱温笑道:“你看看,我刚说过别弄那么多的繁文缛节,杨将军就来这一套,这不是诚心给我抬杠吗?”

杨师厚笑道:“再怎么说,规矩不能变,如今您是天子,任何人见了您都得下跪。”

朱温笑道:“要不我明天下旨,以后所有人无论官民,都免去跪拜的礼节,任何人都不用再行跪拜之礼。”

杨师厚正色道:“不可,这成什么样子了?正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若没有了规矩,没有了尊卑,天下岂不乱了套了?”

朱温也正色道:“天子是人,做官的是人,百姓也是人,任何人都是人生父母养的,没有人比其他人高人一等,也不应该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们都是穷苦人出身,都知dào

作为穷人的苦,难道现在我们打下了天下,就要高人一等吗?”

杨师厚和王檀两人也都是穷苦人出身,两人都是孤儿,杨师厚是被叔叔一手带大的,而王檀却是被“关中秀才”赵璋带大的。两人都是自幼飘零江湖,虽然现在年纪轻轻就成为朱温的爱将,但幼年时的苦已经深深的印在了他们的心中。他们当然不会忘记,所以将心比心,他们也不会希望其他跟自己当年一样的百姓再做那些没有丝毫地位的人。

两人见朱温的神情不像作伪,双双跪下道:“陛下体恤百姓,实乃万民之福,只是这种事情不是我们这些武将所能过问的,应该让众位大臣们商议才是,不过这种事情想来也不是一时半刻所能够推行的下去的,毕竟这都是千百年来形成的规矩,岂是一时半刻所能够改变的了的?”

朱温笑道:“你还说,你们两个首先就遵守不了,这不,怎么说这话又跪了下来了?”

杨师厚和王檀对视一眼,相对苦笑,现在朱温是天子,天威难测,虽然朱温说的不错,可他们可不敢妄自尊大,万一被哪些言官参上一本,说一句目无天子,到时候自己两人哭都没地方哭去。

朱温也知dào

这些事情都是千年来的陋习,一时半刻想改哪里改的过来,只能随他们了,慢慢来也就是了。如今的首要任务是富国强兵,先让百姓们都能够温饱,还要防备各地的藩镇有什么异动,还要防着李克用和契丹人南下。

现在天下刚刚稳定下来,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战乱,很多田地都已经荒芜,朱温已经下旨让各地的官员招抚流民开荒屯田,特别是北方那些受兵灾严重的地方,尤其是卢龙镇还有河东、雁门等地,这些地方向来就是盗匪猖獗的地方,更何况刘仁恭和李克用两个残暴的家伙对两地的百姓搜刮了这么多年,两地的百姓不饿死算是幸运的了。

朱温已经下旨把原来的枢密院该为崇政院,并任命敬翔为崇政使。本来枢密院主要管理军事方面的事情,和中书省这个管理政事的衙门一文一武,并称二府。

现在的崇政院也是管理军事,敬翔虽然不是武将,可这些年来一直居中策应,也算是一位运筹帷幄的儒将了,虽然他对吏治和其他事情的处理更加在行,可朱温知dào

,崇政院这种位置必须要有信得过的人来担任。说白了崇政院就是军事委员会,敬翔这个崇政院使其实就是军委的一把手,这个位置如果不让信得过的人来担任,朱温哪里能够放心?

李振虽然有些刻薄,但对朱温的忠心也不比其他人少,但他的心胸明显没有敬翔的心胸宽阔,所以朱温让李振做了礼部尚书,这礼部虽然在六部之中虽然高于其他诸部,却没有多少实权。但好歹也是个正三品的大员,李振当然没有说闲话的理由,再说了,礼部尚书担任中书门下平章事的也大有人在,只要自己好好干,不愁得不到重用。更何况六部中礼部还在兵部和工部之上,也算的上是清要之职,俸禄很高,却没有多少实jì

的事情要做。

那些跟着朱温东征西讨的大将也都个有封赏,什么侯爵、伯爵、子爵封了一大堆,朱珍、庞师古、李唐宾、葛从周这些人还被封了公爵。

葛从周却上表说由于旧伤复发,加上年纪老迈,不得不告老还乡,想辞去泰宁军节度使的位置。朱温这才想到葛从周现在也已经是六十多岁的老将了,只是如果真的就这样让葛从周致仕的话,岂不让人说自己鸟尽弓藏?

但葛从周只是坚持说自己身体不济,不足以继xù

担当大任,请求回乡颐养天年。朱温只得应允,不过依然让他担任濮州刺史的官职。葛从周本就是濮州人,回乡担任刺史也算是衣锦还乡了。

其实葛从周年纪虽然大了,可身体也还算健硕,只是他知dào

,一般的开过大将很少有善终的,因为大多数的开国元勋都手握重兵,加上在军中威望很高,所以大都会招致帝王的猜忌。虽然朱温不是那种可以共患难而不能共富贵的人,但葛从周还是觉得小心一点的好,毕竟天威难测,万一有一天遭到猜忌,恐怕不光是性命难保,很可能会祸及家人,葛从周只想让自己的家人平平安安的,葛从周无子,只有一个养子叫谢彦章,也算是葛从周的衣钵传人。

濮州刺史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只是他这个刺史的头上挂着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大将军、开国公的头衔,就不能说只是一个普通的刺史了。

不光是一些忠于朱温的将领们受到了封赏,就是那些各地的藩镇也都得到了封赏,杨行密被封为吴王,钱镠被封为越王,马殷被封为楚王,王建被封为蜀王……

就连朱温的几个子侄也都封了王,朱温的大哥朱昱也被封为靖王,早年在广州战死的二哥朱存也被追封为朗王。

朱温作为开过皇帝,大封功臣当然也在情理之中,这都是惯例,朱温也无法免俗,毕竟这天下都是靠大家打下来的,而不是朱温一个人的功劳,如今朱温做了天子,怎么可能不给这些功臣们封一些官爵?

朱温本来想把这天下变成共和制,但他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之后,不但家中的妻儿不同意,就是那些朝中的文武大臣们也不同意。

宰相张浚道:“国不可一日无君,若是这天下没有天子,就凭一些所谓的什么议会或者是什么常委的就能治理国家?老臣愚昧,实在不敢苟同陛下的观点,陛下文治武功都是天下少有。李唐腐朽无能,天下流寇四起,藩镇割据,是陛下力挽狂澜,扶大厦于既倒,救百姓与水火,陛下为天子实乃众望所归,百姓拥戴,若陛下有抛弃天下百姓之心,老臣愿意当场撞死在这里。”

张文蔚也跟着道:“现在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何来共和?这普天之下的一切都是陛下您的,没有皇上领着大家治理天下,这天下岂不乱成一锅粥?”

众文武你一句我一句,没有一个人赞成朱温的观点,他们根本不能理解所谓的共和制有什么好,在他们看来,如果没有了皇上,这个国家就失去了向心力,就不可能不乱。而事实也确实是如此,毕竟在那个年代思想还没有像后世那样开明,一下子弄一个什么共和制,难怪这些大臣们无法接受,毕竟这种思想太前卫了,大臣们无法接受也是在情理之中。

朱温想想也是,毕竟千年来都是一家一姓的天下,一下子想让这些大臣们知dào

什么是共和制,还真的有些难为他们,就好像朱温当年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一样,见到什么都感觉那么的新鲜,那么的不能接受。百姓们见了官员和王公大臣们都是要匍匐下跪的,这一点当时就让朱温有些受不了,可慢慢的也就习惯了,所以朱温想,如果以后经常跟他们讲一些关于共和制的话题,和一些共和制的制度,让他们慢慢的潜移默化,终有一天他们会接受这一切的……

第九十二章 八部联盟

这时远在塞外的李克用已经几乎统一了草原,新近崛起的契丹还没有真zhèng

的凝聚起来,依然是一盘散沙。耶律阿保机虽然也是一位人杰,怎奈契丹的十部根本无法一致对外,而耶律阿保机只是迭剌部的酋长,痕德堇可汗却有些年老昏庸,当年与刘仁恭的征战中都屡屡受挫,哪里敢跟李克用交锋?

沙陀人联合鞑靼、室韦等诸部迅速的占据了大片的水草丰美的草原,把一些战败的契丹人变成奴隶,在他们身上烙上耻辱的烙印,脖子上戴上项圈,妄图反抗或者逃走的一律杀掉,年纪大的和一些青壮年也大部分被杀,被留下的大部分都是女人和孩子,在草原上,女人和牛羊一样属于男人的财富,而孩子则是未来的奴隶和战士。

回到草原的李克用感觉自己更加适合在草原上纵横驰骋,因为这里不用顾忌所谓的道德,也不用处处顾忌别人说三道四,更不用看那个所谓的皇上的脸色,虽然那个皇上不过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玩偶。

这些年来李克用是受够了,所以他一进入草原,就用武力征服了雁门关外的一些弱小的部落,这一举动立kè

受到了室韦各部落的注意,长期以来室韦各部落就是突厥的臣属,后来突厥没落之后,室韦也曾在草原上辉煌过一段时间,最后被新近崛起的契丹打压,他们之间发生过几次大规模的战役,每一次室韦各部落都被契丹打败,损失掉无数的牛羊和草场。

而李克用的沙陀人正好是突厥的一个分支,虽然只是突厥的一个分支,但李克用在草原上的威望还是比较高的,加上当年突厥人曾经的辉煌,让李克用的人马刚刚进入草原就得到了各部落的臣服。

首先是鞑靼和室韦两个大的部落,还有吐谷浑的一些在关外的部落。其实这些人向李克用臣服也是有原因的,因为这些年新近崛起的契丹人屡屡掠夺他们的草场和牛羊,杀掉他们的大好男儿,可他们却无力去征伐,不光是因为他们没有那个实力,最重yào

的是他们也同样是一盘散沙。

契丹的八部最起码还都是契丹人,怎么说也都是同族,八部联盟虽然也不是铁板一块,可毕竟和那些没落的部落不同,不是室韦这些部落所能够比拟的。

所以现在这个时候室韦的可汗迫切需yào

找一个强dà

的盟友,来对抗新近崛起的契丹,契丹人残暴成性,他们对所有被征服的民族都要进行大的屠杀,掳掠他们的女人和孩子,屠杀他们的勇士。

这让其他部落的人都迫切需yào

建立一个联盟,就连曾经强dà

无比的渤海国也时常受到契丹人的侵扰,这就是草原上的狼群规则。强者才能够生存,弱者就要被屠杀和奴役,一些小的部落在面对危险的时候不得不选择迁徙,把肥美的牧场让给强dà

的部落,而自己只能去那些比较贫瘠的草地上放牧,繁衍生息。

当年沙陀本是处月部,是一个相对独立的部落,后来被西突厥王族阿史那家族征服,赐以朱邪为姓,从那时起沙陀部就成了西突厥的附庸。

后来李唐建立以后,曾大败突厥,突厥从此没落,朱邪氏在平定西突厥阿史那贺鲁的战争中有功,被赐姓李,这也就是为什么李克用这个李姓的由来。

李克用的父亲朱邪赤心也是一个英雄人物,经过他们几代人的经营,沙陀部在北方雁门关一代建立了根基,特别是李克用武勇过人,堪称塞北第一勇将,不光是在沙陀部威名卓著,即便是在当年流亡鞑靼的时候,也深受鞑靼部落的拥戴。

所以在李克用被唐僖宗赦免死罪并请他出兵勤王的时候,鞑靼部落中的勇士有一万五千人跟随李克用远征长安,二十年来转战河东各郡,打下了不小的基业。若不是后来被朱温屡次战败,李克用也有问鼎中原之心。

只是李克用毕竟只是草原上的勇士,面对火枪和大炮,也不得不乖乖的撤出雁门关外。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契丹这几年在耶律阿保机的带领下很是兴旺,但毕竟根基不深,还是处在奴隶社会初期阶段,生产力极度落后,与李克用这种成建制的军队对抗起来,这些契丹的牧民根本不是对手。

一时间契丹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李克用与耶律阿保机本有金兰之义,但在朱温攻打河东的时候耶律阿保机坐山观虎斗,想坐收渔翁之利,没曾想李克用竟然不堪一击,被朱温一个月的时间就赶出了河东,灰溜溜的跑到了雁门关之外,这让耶律阿保机对李克用的实力小看了很多。

由于耶律阿保机的错误判断,让耶律阿保机在最初的此次征战中伤亡惨重,他没有想到在河东和朱温交手时不堪一击的李克用战斗力竟然如此厉害。打的契丹的精锐简直不堪一击,这让耶律阿保机很是郁闷,他本来想乘着李克用撤出雁门关的时候吞并李克用的部队,没想到竟然被人家打的打败。

年老的痕德堇可汗本来就胆小怕事,当年在跟刘仁恭的对战中就屡屡败绩,并送上大批的牛羊来买取平安,这让耶律阿保机很是看不起,这时候痕德堇可汗在面对更加强悍的李克用的时候就显得更加的懦弱。

痕德堇可汗召集八部首领商议对付李克用的策略,痕德堇可汗脸上如乱草一般的胡须有些花白,脸上的皱纹很深,仿佛刀刻一般,这一切都预示着他一生经lì

的风霜。他这辈子虽然没有多大的作为,在八部中的威望也不是很高,但有一点可以证明他的功劳,就是这些年契丹八部迅速发展,虽然未必都是他的功劳,可他毕竟是契丹八部的可汗,所以八部的首领还都是卖他一点面子的。

毕竟契丹八部必须有一个首领,契丹八部中还没有一个人能够比痕德堇可汗的威望更高的。

虽然耶律阿保机年轻有为,可毕竟还有些年轻,他是痕德堇可汗的挞马狨沙里出身,挞马狨沙里也就是护卫队长,那时耶律阿保机的伯父耶律释鲁为契丹八部联盟的于越。于越地位仅比可汗略低,掌管联盟的军政大权,相当于宰相。

后来耶律释鲁在争斗中被杀,耶律阿保机接替了伯父的位置,成为契丹八部联盟的于越。耶律阿保机在契丹八部中的地位仅比痕德堇可汗略低,其他各部落的首领都在他之下。

所以这一次痕德堇可汗召集八部首领议事,耶律阿保机和痕德堇可汗一起做在上首主位,其他八部依次而坐。

痕德堇可汗苍老的声音道:“这次请大家来所为何事想来大家也都知dào

了吧?”

几位酋长纷纷点头,伏弗郁部的首领道:“当然是为了沙陀部的那个朱邪赤心家的老三了,那小子在中原呆不下去了,竟然跑到咱们草原上来兴风作Lang,咱们可不怕他这个丧家之犬。”

吐六于部的酋长附和道:“对,当年朱邪家不过是阿史那家的一个家奴,后来背叛了阿史那家族,出卖了沙钵罗可汗阿史那贺鲁,才获得了中原皇帝的赏识,做了中原人的走狗这么多年,替中原人打了那么多年的仗,现在被中原人赶出了家门,现在想来到咱们的地盘上撒野,他还不够资格!”

……

一时间各部落的首领纷纷怒骂李克用,并把李克用说的一文不值,听的耶律阿保机连连皱眉。这对付李克用的会议变成了批判大会,而被批判的人却还没有到场,甚至还在数百里之外。

耶律阿保机道:“诸位静一下,请听我一言。”

众首领见耶律阿保机发话了,纷纷安静下来,毕竟现在耶律阿保机是于越,在八部联盟中地位仅次于痕德堇可汗道:“于越大人请吩咐。”

耶律阿保机道:“如今我们的精锐部队数次跟李克用的骑兵接触,发xiàn

无论是铠甲装备还是骑兵的训liàn

程度,我们都不占据丝毫优势,虽然我们兵力比沙陀人多出数倍,可却在数次交锋中败的很惨,知dào

什么原因吗?”

一众酋长心中哪有不知dào

的?可知dào

归知dào

,契丹八部自古以来就没有统一过,各部落之间表面上虽然融洽,可暗地里谁也不服谁,若真让他们联合起来,他们还真有些不乐意,不为别的,只是这大汗让谁来当?

痕德堇可汗虽然是八部联盟的可汗,可那只是表面上的,实jì

上八部还是各行其是,互不统属,痕德堇可汗只是契丹八部名义上的可汗,所以痕德堇感觉这个可汗当的有些累,实在没有多大意思。

可耶律阿保机不这么想,现在是非常时期,为了契丹的将来,为了契丹各部落的将来,为了八部不被李克用各个击破,八部都必须统一,如果他们依然执迷不悟的话,耶律阿保机甚至可以不惜用非常手段。

第九十三章 渤海告急

耶律阿保机见各首领都没有说话,脸上的神色有些暗淡,可他刚毅的脸上依旧有一丝倔强,道:“各位夷离堇(部落首领,大将军),如今李克用的队伍气势汹汹,我们八部任何一部都不是李克用的对手,可我们又互不统属,如此只能被李克用各个击破,难道这一点大家真的不明白?”

羽陵部酋长苦笑道:“八部联盟向来都奉遥辇氏为主,可如果真的把八部合而为一,这可汗就是八部的最高统治者,八部的首领就失去了自由治理自己的部落的权利,这一点于越大人难道没有想过?比如说你的迭剌部,你甘心让别人吞并吗?”

耶律阿保机冷笑道:“为了个人的利益难道你们就可以不顾整个契丹的生死存亡吗?在这个时候不是计较个人得失的时候,你们一定要想清楚。”

可没有人真的愿意听他的,一时间各部落首领乱糟糟的说什么的都有,耶律阿保机眼中精光一闪而没,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以时间不早了为理由,让大家先吃饭。

陆续有族中少女把酒肉和奶酪、马奶等东西送上来,热腾腾的酒肉香气瞬间充满了整个大帐,各部落的首领也确实有些饿了,索性就放qì

了争论,坐下大吃大喝起来,他们都知dào

契丹八部数百年来一直互不统属,不可能会统一,也没有人有能力统一,遥辇氏家族的痕德堇可汗不能,年轻的于越耶律阿保机更不能。

他们一个个都以为耶律阿保机不过只是危言耸听,李克用虽然厉害,但充其量不过只有十万人,除去后勤人员和大量的民夫,真zhèng

能战的不足六万兵马。契丹每一个部落能上战场的人都不会低于十五万,更别提那些以上百万计的武装牧民了。所以他们虽然接连吃了几次败仗,但还没有伤到什么根本,是以他们还不会把李克用看在眼里。

可耶律阿保机却知dào

李克用的厉害,从李克用的身上也可以看出能够把李克用赶出雁门关的朱温有多厉害,是以耶律阿保机十分渴望能够把契丹八部统一起来,也只有如此,才能让契丹在各方势力的争锋中不处于绝对的劣势,最起码能够自保。

耶律阿保机可不想被人把一手建立起来的契丹部落一个个毁掉,他看着那些没有任何危机意识的部落首领,心里的主意越发的坚定。

就在各部落首领都沉侵在酒酣耳热的情况下的时候,忽然一彪人马冲入痕德堇可汗的大帐,在各部落首领惊诧的目光中,这彪人马拔出佩刀,把各部落的首领一个个砍倒在血泊中。

痕德堇可汗清楚的看见这些人都是自己的护卫队,是耶律阿保机一手建立起来的可汗的侍卫亲军,可痕德堇可汗根本不知dào

他们为何会突然发难,更令他惊奇的是为何各部落的人马会眼看着各自的首领陷入危险而没有任何动作。

痕德堇可汗用眼光看向耶律阿保机,耶律阿保机也正好把目光看向痕德堇可汗,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痕德堇可汗什么都明白了,这一切都是耶律阿保机安排的,包括这些侍卫亲军都是耶律阿保机一手建立起来的心腹,无疑的各部落首领的护卫很可能已经被屠戮殆尽或者已经被控zhì

了起来。痕德堇可汗知dào

耶律阿保机处事干练,却没想到他会如此做,这个时候痕德堇可汗知dào

耶律阿保机想做什么,甚至自己这个可汗都面临着死亡的威胁。

可他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可汗,也算是见过大风大Lang的,这时他强自镇定,道:“耶律阿保机,真没想到你竟然想到了用这种方法来统一契丹八部,这个办法虽然有些不太通情理,却无疑是最直接的方法。作为契丹八部联盟的于越,你当之无愧。”

耶律阿保机沉声道:“从今而后,没有契丹八部,只有契丹帝国,以后契丹也不再有可汗,而我就是整个契丹的大汗,而不是可汗,更不是于越。”

痕德堇可汗膛目以对,脸上的皱纹更深了,脸上乱草一般的胡须也根根倒竖,他怒喝道:“阿保机,你敢造反?”

耶律阿保机冷声道:“为了契丹的将来,我不得不如此做,只有如此,才能够与中原、沙陀、渤海等国分庭抗衡,这么多年来契丹一直被渤海国欺凌,被刘仁恭欺凌,现在又被李克用打的连连败退,大批的契丹健儿死在沙陀人的铁蹄下,大批的契丹女人被沙陀人掳走,可您这个可汗却无能为力,我不能让契丹再如此没落下去,我们有的是不怕死的儿郎,有的是丰美的草原,我们的儿郎不能看着自己的牛羊和女人被人抢走,所以只能用八部首领的血来染红我们契丹的战旗,用我们的怒火来燃烧掉敢于抢我们的牛羊和女人的敌人。”

痕德堇可汗张了张嘴,还想继xù

说什么,但他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最后只发出了一声叹息,他清楚的知dào

耶律阿保机不会放过自己,既然他已经跨出了这一步,就绝对不会再让自己继xù

活下去,因为毕竟遥辇氏控zhì

了契丹联盟百余年,根深蒂固,如果耶律阿保机不把自己和自己的家族连根拔起,事后等待耶律阿保机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遥辇氏的最后一位可汗痕德堇可汗眼看着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于越,耶律阿保机手中的弯刀如匹练一般划过短暂的空间,刀光是如此的耀眼,反映着大帐内的烛光,璀璨而夺目。

他感觉自己飞了起来,他看见了自己的身体,苍老而没有头颅的身体颓然倒下,紧接着整个世界就暗淡了下去,化为虚无。

大梁开平二年,耶律阿保机统一契丹八部,自称天皇帝,建国号大辽。

就在同一年,契丹与沙陀大战于草原,双方互有伤亡,最后考lǜ

到各自的利益,不得不放qì

争斗,组成临时的联盟。

次年,在耶律阿保机的建议下,耶律阿保机与李克用联手进攻渤海国,渤海国国王大玮瑎向中原告急。渤海国向来都是李唐王朝的属国,在李柷禅让帝位给朱温以后,他们依然以中原为正统,再一次向朱温称臣,并供奉上上好的辽东人参、鹿茸等贡品,以庆贺朱温的登基,成为了大梁王朝的属国。

朱温接到大玮瑎的告急文书之后,召集文武大臣们商议是否出兵的问题。

一些老成持重的大臣们纷纷道:“如今天下刚定,中原战火刚刚平息,不能轻启战端,何况李克用与契丹联合,两方都是游牧民族,在草原上征战的话,骑兵的攻击力和机动能力都不是我们所可以比拟的,加上人家熟悉地形,若真在草原上跟人家的联军打了起来,胜负实难预料啊!”

一众武将却有不同观点,大将刘鄩道:“渤海国是我们的属国,如果我们见死不救的话,岂不让天下的藩镇和其他小国寒心,以后还有谁敢做我们的属国?”

王彦章也道:“刘将军之言有理,渤海国两百年来一直与中原来往频繁,虽然他们是靺鞨族的后裔,却一直以仰慕我们中原的文化,就连国家的制度和政策也与我们中原别无二致,可契丹却是未开化的民族,现在也想妄自称王称霸,还他娘的什么天皇王,依我看我们直接挥师北上,打的他姓耶律的找不到北,看他还敢不敢称帝!”

王彦章本就是一个粗豪汉子,这时激愤之下竟然在皇上面前口出污秽之言,说完之后心里就有些后悔,刘鄩急忙道:“王将军,皇上面前,怎么能说这种市井之言?你身为大将,怎可像那泼妇一般?”

第九十四章 战歌精忠报国

王彦章这才知dào

在皇上面前不该说话如此粗鲁,不由的干笑了两声,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末将一时疏忽,还望陛下莫要见怪。”

朱温笑道:“王将军生性耿直,没有什么心机,有什么说什么,何罪之有啊?好男儿正应该如此,有什么就说什么,憋在心里的话,憋也憋死了。”

朱温的话让很多武将都感到很是舒服,毕竟武将们都是常年征战沙场的人,就是想让他们文雅也未必文雅的起来,特别是那些经常冲锋陷阵的将士,比如李思安、王彦章、夏鲁奇、张存敬等人,现在张存敬坐镇雁门关,所以并未出席这次会议。

这一次契丹和李克用的动向就是张存敬用快马送到汴梁的。

众武将都主张远征塞外,虽然渤海国一向都是一个独立的国家,可他毕竟也是大梁的属国,在朱温登基的时候也表示了臣服,并送了大批的贺礼和朝贡,如果大梁王朝刚刚建立,就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属国被人攻占,岂不让天下其他属国心寒?

除了渤海国,大梁周边的属国还有交趾、南诏、吐蕃、回鹘,高丽、新罗、百济(均在朝鲜半岛)、日本、泥婆罗(今尼泊尔)、骠国(今缅甸)、赤土(今泰国)、真腊(今柬埔寨)、室利佛逝(今印尼苏门答腊)、诃陵(今印尼爪哇)、天竺(今印度、巴基斯坦、孟加拉)、狮子国(今斯里兰卡)、大食(今阿拉伯)、波斯(今伊朗)等国家也都与中原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常年有商旅往来。

这些小国在盛唐时期也曾是李唐的属国,年年派使节前来中原朝贡,商旅更是络绎不绝,最近几年由于中原战乱不断,这才让周边的属国大都脱离了李唐的控zhì

,逐渐独立起来,可他们依赖中原的文化和先进的技术还有茶叶、瓷器、丝绸等东西,是以虽然在战乱之中,依旧有少数行商不远万里来到中原进行贸易,更有一些人埋骨于这场战乱。山口梅子的父亲就是其中之一,当年他在广州城被朱温攻破的时候,死于乱军之中,而下达屠城命令的人就是朱温。

可朱温也是无心之失,当时由于朱温的二哥朱存为了救朱温,而战死在广州的瓮城之中,朱温在急怒攻心之下才下达了屠城的命令,让广州这个国际性大都市遭受了巨大的灾难,幸亏黄巢及时赶到,才制止了朱温的进一步屠杀,而当时死于战乱的人也不下两万。

每一次朱温响起那场屠杀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因为朱温知dào

,每一个人无论贵贱都有其对生存的权利,谁也没有权利以任何理由来剥夺别人的生命,可在战乱年代,人的生命就是如草芥般不值钱。

如今渤海国被李克用和耶律阿保机联手围攻,渤海国国主大玮瑎派信使求援,朱温不得不发兵,虽然中原的战乱刚刚平定,正需yào

休养生息,可他更知dào

这时如果他不派兵救援渤海国的话,以后大梁王朝在其他小国眼中的地位就会一落千丈。也不会再有小国来依附大梁王朝成为属国。

可在朱温更加清楚的认识到远在辽东的渤海国在底层士兵的眼中并不是中原的领土,跟他们没有丝毫的利益关系,士兵们在保家卫国作战的时候可以表现出过人的勇猛,但在远离他乡作战的时候却未必能够有平时一半的勇气,这一点朱温比任何人都清楚。

历史上很多次的远征军都损失惨重的重yào

原因就是他们对作战动机的缺乏,所以士气也不能有效的够提的起来。所以很多的远征行动都是以失败告终,包括隋末隋炀帝的三次远征高句丽行动,虽然都是以绝对的优势兵力去攻打相对弱小的国家,却每一次都是伤亡惨重,并直接导致了大隋王朝的灰飞烟灭。

所以朱温要么不出征,既然出征就一定大胜,而不能是惨胜,这就要让士卒们对渤海国有一个清晰的认识,并让他们了解到渤海国也是大梁王朝的领土,渤海国的国王不过是大梁王朝任命的渤海郡王,渤海国的国土其实是大梁王朝的领土忽汗州,而渤海国的国主是大梁的忽汗州都督。

所以朱温在出兵以前先让各军的长史、参军等人向士卒们宣传关于渤海国是大梁王朝的一部分的知识,就像当年毛爷爷要决定抗美援朝的时候做的一样,说朝鲜人民是中国人民的好兄弟等等是一个道理。

一时间各军营掀起了一股渤海风,几乎人人见面都谈论渤海,或者有的人说忽汗州,把忽汗州当做大梁王朝的一份子,就好像这渤海国成了中原人民多年未见的远亲一样亲切。

这时朱温再让人把渤海国正在被沙陀人和契丹人围攻的消息放出去,一时间各营将士纷纷表示要挥师北上,把沙陀人和契丹人赶离辽东。有些低级将领纷纷向上司请战,士卒们也都热血沸腾。

朱温见时机成熟,就在大校场校阅三军,朱温身穿明黄色重铠,站在高台上,看着校场上一眼望不到变的士卒,他心情激荡,高声道:“兄弟们,你们都是大梁王朝的健儿,是保家卫国的勇士,而现在我们的好兄弟忽汗州的百姓正在被沙陀人和契丹人围攻,残暴的沙陀人和契丹人正在掠夺他们辛勤耕作的劳动成果,正在烧毁他们的房屋,抢走他们的妻女,把他们变成草原上的奴隶,你们说我们该怎么办?”

朱温内力充沛,这番话是他用内力发出去的,几乎数万人马都听的清清楚楚,一时间三军将士一起呐喊:“赶走残暴的契丹人和沙陀胡虏,救出忽汗州的同胞,保家卫国,保家卫国……”

一时间朱温也被数万将士的呐喊声所感染,心情激荡之下,不由的唱出了屠洪纲的那首《精忠报国》。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qì

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

歌声苍凉悲壮,却又不乏一股浓浓的豪情,加上朱温年轻的时候本就喜欢没事的时候哼几句,这时身居高位,唱出这种豪情万丈的歌曲自然有一股大气磅礴的气势,一时间众文武百官和校场上的数万将士都被这歌声中的豪情所迷醉,深深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这一刻朱温也第一次被这歌声中的豪情所感染,以前他也曾不止一次的唱过这首歌,却从来没有今天唱的这么好过,也从来没有唱的这么投入过,估计就是原唱听见也会羞愧无地。

朱温的长子朱友裕颇通音律,他听父亲唱了一遍之后,父亲再一次唱第二遍的时候他迅速跑到校场的高台上,擂起了战鼓,雄壮的战鼓声配合着朱温的歌声的韵律,更增加了感染力。

朱温内力悠长深厚,他的歌声即便在战鼓声中依然是那么的清晰、高亢,更加的具有煽动性。

这一次阅兵,让朱温这个大梁王朝的开国帝王再一次成为了全军士卒的偶像,以前朱温在很多士卒的眼中不过只是一个统帅,一个帝王,却总是高高在上的存zài

,经过这一次阅兵,很多士卒都把朱温当成了一个可以为其效死的朋友和亲人。

他那苍凉悲壮的歌声彻底的把士卒们的心征服了,到最后将士们纷纷高声应和“何惜战死报家国……我愿守土复开疆……”

这次阅兵的效果相当的成功,就连皇后和几位重yào

的嫔妃都知dào

了这件事,张小惠和黄颖等人在后宫都齐声夸奖朱温厉害之极,不但行军打仗厉害,说道鼓舞士气那也是别人拍马也追不上的。

张小惠笑道:“真没想到,以前也没怎么听他唱过歌,竟然在万马千军之前能够引吭高歌,并让数万将士轰动莫名,实在是让人想不到,不行,等他回来也要他在我们面前唱一遍,让我们姐妹几个也听听陛下的歌喉有多感人。”

当天朱温回到后宫之后,张小惠这个皇后起头,黄颖、韦凤等人也跟着瞎参乎,非要朱温唱一下那首歌给她们听听,也让她们感觉一下朱温的歌声是什么样子。朱温被他们纠缠不过,只得答yīng

,不过他没有唱那首《精忠报国》,而是唱了另外一首屠洪纲的《霸王别姬》,这首歌高亢时风雷并起,温柔时缠绵悱恻,更加符合众女子的胃口,一时间后宫中的众女也都陶醉在这美妙的歌声中。

从那一天起,朱温不但是大梁王朝的帝王、第一猛将,还是一位音乐天才,有专门的礼乐官把朱温哪天在校场上唱的那首《精忠报国》编了曲,做为梁军的战歌,在军中广为传唱……

第九十五章 加特林机枪

大梁开平二年五月,镇远大将军朱珍率领五万精锐出飞狐口,一路北上,六月底抵达龙泉府附近,与契丹的二十万大军接触。

耶律阿保机麾下的那些叶护、伯克等人见梁军就来了五万人,一个个都嗤之以鼻,他们麾下有二十万大军,而且大部分都是骑兵,而对方只有五千骑兵,其余四万多人全是步兵,这点儿人马千里奔袭想救援渤海国,简直是痴人说梦。

可耶律阿保机可不敢大意,耶律阿保机的皇后述律平也不敢大意,一直以来耶律阿保机做任何事情都要征求述律平的意见,所以这一次也不例外。

述律平道:“大王,我们麾下兵马虽多,可都是草原上的牧民,在边境劫掠一些百姓还可以,真要跟中原的官军对敌的话,未必能够讨得好处,加上梁军向来以强悍著称,李克用在河东经营近二十年,都被朱温的梁军轻易的赶了出来,你想那梁军是好惹的吗?”

这一点耶律阿保机当然知dào

,可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已经称帝,如果就此退兵的话,各部落的将士们怎么看?他可不想让自己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人马再一次成为一盘散沙,他知dào

,如果契丹人不团结起来的话,永远也只能在贫瘠的草原上奔波。

他既然称帝,既然敢打渤海国,就有面对梁军的胆量,就有与不败的梁军一战的勇气,无论成败,他都要放手一搏。

他之所以把战场选在龙泉城下,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的目的是南下,占领中原的花花江山,那里有的是粮食和金银珠宝,有的是如花的美女,有的是草原上稀缺的绸缎和茶叶。可他知dào

如果自己千里奔袭中原,一旦战败,可能连返回草原的机会都没有,既然一战在所难免,不如把战场选在自己的地盘。

这些年来中原征战多年,正是自己崛起的良机,如果放任中原休养生息的话,不出五年,中原在朱温的治理下一定会像当年的大唐王朝一样强盛,到那时,自己的契丹只能向中原称臣。这当然不是他所想要看得到的。

耶律阿保机自幼生活在契丹贵族家庭,契丹各部落之中经常互相厮杀争夺牧场和牲口,甚至是女人,每年都有小的部落被强dà

的部落吞并,血腥的杀戮不止一次的在草原上上演,不是面对异族,而是自己人的互相争夺,因为物资的匮乏,粮食的短缺,还有草场资源的不足,加上草原上各部落人口的增加,都让各部落的物资显得那么的不足,他们迫切的需yào

通过杀戮和掠夺来维持下去。在杀戮中人口就会锐减,各种资源才会变得充足,这就是一个循环往复的自然规律。

草原上也曾以这种方式几度繁荣又几度衰落,每次人口增加所带来的物资匮乏都要引起几次大规模的战争,很多时候他们都会选择南下,与中原争锋,数次塞外民族的南下都是出于这种原因。汗时的匈奴、南北朝时的五胡乱华、隋唐时的突厥都曾因为草原上匮乏的资源和落后的生产力而不得不南下与中原争锋。

可最终的结局不是被赶回塞外就是被汉人悠久的文化所同化,这时候的草原上有契丹、沙陀、鞑靼、室韦、回鹘,还有靺鞨族人的渤海国,还有很多大大小小的部落,这些人都在这一块草原上放牧,不时的因为肥美的草场而相互拼杀。他们为了有限的资源而不得不通过杀戮来减少人口。他们一方面对中原的文化和先进的生产力十分向往,另一方面又迫切的需yào

中原的粮食和各种物资,所以北方的塞外民族就不得不选择南下。

耶律阿保机在一统契丹八部以后在草原上与李克用争锋未果之后,不得不与李克用暂时结盟,商议一同南下,特别是李克用,在草原上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中原的繁华。所以李克用在被朱温赶出河东以后,就比任何人更加迫切的想要南下,所以他与耶律阿保机两人一拍即合。

而耶律阿保机更加明智的选择了先攻打跟中原联系比较密切的渤海国,因为中原不可能见死不救,这样就可以把战场定在他们所熟悉的草原,还可以以逸待劳。

这一战不光是为了一个渤海国的存亡,而是塞外民族与中原的一次实力的大比拼。

如果李克用和耶律阿保机的联军能够战胜梁军的远征军,就可以乘胜南下,一举占据中原,掳掠到大批的粮食和财富,还有如花的女人,把他们变成自己的奴隶。

而一旦战败,他们就只能把自己的部落迁往更荒凉的极西极北之地。

所以他们对这一战志在必得,同样梁军也没有失败的机会,远征军的统帅朱珍也算是身经百战的大将了,二十年来他身经大小数百战,他还从来没有一个怕字。

更何况现在的梁军已经今非昔比,数以万计的火枪,数百门各种型号的榴弹炮,还有用于野战的杀伤榴弹、用于攻坚的爆破弹、用于照明的照明弹、用于干扰的烟雾弹等不同规格。用这种杀伤力巨大的重型火器与那些只有刀枪弓箭的冷兵器的塞外民族打仗,简直就是屠杀,敌人根本没有任何能够冲上来的机会。

这一次朱温为了保证能够顺利打赢这场战争,特意赶制了一大批的各式弹药,就是为了能够让这一场战争不存zài

任何悬念。

李克用和耶律阿保机都是战场上的老手了,他们十分清楚把握战机,朱珍的五万大军刚刚远道而来,定然十分疲惫,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把他们一举击溃,如果等他们歇息够了的话,就要花费数倍的力量才能够把他们击溃了。

所以他们不等朱珍的队伍扎营,沙陀和契丹的联军就对他们发起了进攻。草原上的健儿当然是以骑兵冲锋,首先是耶律阿保机的两千人的骑兵队发起试探性的攻击,耶律阿保机主要是想利用这两千人看看梁军的实力到底有多厉害。

两千人马所带起的烟尘滚滚而过,就像是一支黄龙,一支桀骜的黄龙,从容奔向敌阵。

而敌人的反应很平淡,根本没有做出任何出战的准bèi

,更没有派出骑兵去拦截,这让耶律阿保机很是疑惑,如果战马失去了速度,就再也无法发挥出应有的优势了。耶律阿保机不清楚敌军为什么会如此,难道他们真的能够凭借羽箭来拦截住自己的骑兵?

虽然只是两千人的骑兵队,可如雷鸣般的马蹄声依旧震人心魄,让人血脉沸腾。

猛然间,一声闷雷毫无征兆的炸响,盖过了两千骑兵的马蹄声,清晰的就好像是在人耳边炸响的惊雷。耶律阿保机清楚的看见自己的骑兵队中开了花,甚至有几匹战马连人带马都被炸飞到了空中,紧接着向周围扩散,数十匹战马长嘶着翻滚出去老远,人和马的身上都是血迹斑斑。

突然间发生的变故让耶律阿保机有些反应不过来,可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接二连三的惊雷声连绵不断,在己方的骑兵队伍中炸开,成片的骑兵倒下,就再也没有站起来,剩下的没有被炸死的骑兵的战马也受惊了,纷纷四处乱窜,根本无法保持队形,紧接着被一排排此起彼伏的如爆豆般的枪声所消灭。

两千骑兵就这么被消灭在距离敌军一百五十步以外,数百名身受重伤的骑士在血泊中惨叫,声音凄厉,却没有人有勇气去救护他们,敌人阵中的那数十架黑漆漆的炮口就像是死神手中的镰刀一般,可以迅速的在远距离的情况下收割着他们的生命。

这不是战争,这是屠杀,耶律阿保机在心中呐喊。

李克用看着面如死灰的耶律阿保机,心中仿佛早已经预料到会有这种结果,这时耶律阿保机也看向李克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拥有十余万精锐的李克用为什么会被朱温轻易的赶出河东的原因了,可这时候这场战争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无论用多大的代价,这场战争必须打下去,也一定要赢,即便是花费再大的伤亡,他也在所不惜。

很快的耶律阿保机再一次派出了第二波的冲击,这一次他是用了六千人,每两千人为一组,分批次进攻,希望能够利用前排的士卒阻挡住敌军的活力压制,其他两路人马能够冲破敌军的火力封锁,进而冲入敌阵,消灭敌军的那些大黑筒子。

果然在前面两组四千人伤亡殆尽之后,最后一组骑兵终于冲到了敌军跟前,五六十步的距离,在这个距离敌军的火炮已经起不到什么作用了,而五六十步的距离在高速奔驰的战马来说就是数息之间的事情。耶律阿保机甚至看到了胜利的希望,只要自己的骑兵能够冲入敌阵,哪怕只是两千骑兵,也足以给敌军造成很大的伤亡,更重yào

的是通过这数千骑兵的牺牲,可以给他的主力部队争取到时间,让他把更多的骑兵投入到敌军的身边,一战而击溃敌军。

李克用也同样看到了战机,他知dào

机不可失,立kè

下令,让自己的义子李嗣源带着麾下的骑兵精锐掩杀过去,和耶律阿保机的骑兵队并肩作战,一举把敌营踏个粉碎。

就在这时,朱珍的队伍中响起了“突突突”的密集的枪声,原来朱珍的队伍中有这次刚刚研制出来的秘密武器,那是一种专门来进行火力压制的武器——重机枪。朱温研制出来的重机枪还是那种老式的加特林机枪,后面带一个用手摇的把手,这种机枪用的弹药是那种一排排的弹夹,子弹都是事先装填好的,可以让这种火枪连续发射而不需yào

更换弹夹,更不用一发一发的装填弹药,比那种单发的燧发枪和步枪的威力要大上数十倍不止。

那种加特林机枪提及庞大,需yào

一个人掌握方向,另外一个人摇动枪支后的把手,两人合力才能够发挥的出来这种大型机枪的真zhèng

威力。随着一声声的“突突突”的响声,闪亮的弹壳一个个蹦出来,落入草地中,不一刻机枪旁边留下的弹壳就有厚厚的一层了。

耶律阿保机看着眼看到手的胜利又一次被敌军粉碎,心中别提是什么滋味了,他亲眼看着本来可以在数息之间抵达敌军阵营的骑兵们一个个倒下,而他却毫无办法……

第九十六章 功成身退结(大结局)

可这时候契丹的勇士们已经红了眼睛,他们亲眼看着无数的同胞倒在血泊中,他们不知道敌人到底用的是什么妖法,可他们不会让草原上的健儿白白死去,他们要用更多的人去撕碎敌军。

梁军的数量明显的不足他们的四分之一,所以他们固执的认为可以凭借人海战术把梁军撕碎,所以他们这些刚刚归附耶律阿保机的契丹健儿沒有听到总攻的号角就迫不及待的冲了上去,他们几乎沒有什么队形,草原上的契丹人根本沒有经过什么系统的训练,就是利用骑兵的速度和‘精’绝的骑术來保证战斗的胜利。

他们在以往的战斗中无往而不利,可这一次他们并沒有像以往一样一举把敌军击溃,相反的他们密集的人马刚好给敌军火力覆盖造成了便利的条件。一排排的榴弹炮在密集的契丹军中炸响,每一枚杀伤弹都会对契丹的骑兵造成巨大的伤亡。

如今的镇远大将军朱珍手中有数十‘门’榴弹炮,轮番发‘射’在野战中所能发挥出的威力真的十分巨大,甚至远远的出乎了朱珍的预料之外,如山的尸骨、如河的鲜血,这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仿佛就像做梦一般。朱珍看着成千上万的契丹骑兵在炮火下粉碎,在弹片四‘射’下惨死,这时他真的感觉这战争的概念已经不再像以前一样复杂了,再‘精’锐的军队,再多的人数,在这种大炮和火枪面前也就是炮灰而已。

“炮灰”这个词他还是在一个月前听他的那个当皇上的三哥说的,原來他还有些不太了解炮灰这个词的含义,现在他才清楚,这个词是那么的贴切。

这就是一场屠杀,一场别开生面的屠杀,二十万人主动冲向密集的炮火,甘当炮灰,沒有丝毫犹豫,或许你可以说他们草原上的人愚昧,可以说他们草原上的人一根筋,可他们草原上的这种凝聚力是中原所沒有的。

草原上的各个部落之间虽然也互相征伐,互相吞并,可他们在遇见外敌的时候却会表现出令人惊叹的凝聚力,而不像中原的那些人总是喜欢窝里反,甚至很多人喜欢利用外虏來达成自己的目的,即便是出卖整个中原的利益也在所不惜。比如后來把燕云十六州割让给契丹的石敬瑭,比如明末的吴三桂,比如民国时期的汪‘精’卫……他们都是汉人中的败类,意图把汉人的大好江山送给外虏,他们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把千百万黎民百姓的生死置之度外。

朱珍虽然不知道三哥跟自己说的那什么石敬瑭和吴三桂的到底是什么人可他清楚的知道三哥这个人最怕的就是外虏入侵,最痛恨的就是那些引外虏入寇中原的人,好像三哥口中的那几个人就是引外虏入寇中原的家伙,甚至还把中原的疆域划给外虏,这样的人当然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当然在面对这些对中原有觊觎之心的外虏就更加不用留情面了,朱珍十分清楚当年李克用在代州附近掳掠的恶行所带來的危害,所以他绝对不允许李克用和耶律阿保机再一次对中原进行洗劫。中原刚刚安定下來,正是需要休养生息的时候,如果再一次受到洗劫,对百姓來说将会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朱珍在出汴梁的时候,朱温曾对他说千万不能对那些外虏有丝毫轻视之心,更不能有丝毫的仁慈,如果你对他们仁慈,就是对自己百姓的残忍,那些沒有开化的民族将会把中原的大好河山变成他们的牧场,把一切先进的东西摧毁,把一切能够抢走的东西抢去,把无法带走的东西付之一炬。那种结果光想想就让人无法接受,所以朱珍绝对不会有丝毫手软,虽然现在朱珍的火炮把敌方的骑兵队伍压制的死死的,他却依旧不敢大意。

朱珍并不是一个喜欢杀戮的人,可作为武将,他必须要守护自己的百姓不被外族入侵,所以他知道杀戮的同时也是一种守护,如果你不杀他们,他们反倒会以为你软弱可欺。

大批的骑兵都在炮火中丧生,有那些小队的骑兵冲破炮火的打击范围,还沒等他们庆幸自己的幸运,就被那十几架加特林机枪‘射’死,好多人身上都是密集的弹孔。

开战到现在战争以及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梁军沒有一兵一卒的损耗,而契丹的铁骑和李克用的联军却伤亡了不下三万人,就连李克用的义子李嗣源也身受重伤,奄奄一息,一条‘腿’被生生的炸飞,身上有好几处弹片的割伤,深可见骨,即便是能够侥幸活命,恐怕这辈子也沒有了上战场的机会,另外两个义子李存贞和李嗣昭当场被炸死,李嗣源的义子李从珂为了救李嗣源被炮弹炸的面目全非,当场气绝。

耶律阿保机麾下的骑兵队伤亡更加惨重,很多部落的军队几乎是全军覆沒,可依旧有成千上万的人冒死向前冲,因为杀红了眼的李克用高声喊道:“梁军的弹‘药’就要用完了,我们千万不能停下來,不能让他们有喘息的机会,只要我们坚持到他们的弹‘药’用完,就是他们的末日。”

可朱珍却沒有丝毫忧虑,因为他带了足够多的弹‘药’,足可以把这二十万大军消灭殆尽,可他知道,敌人的进攻肯定不会持续太久,只要敌军的‘精’锐损失的差不多以后,敌军就会毫无悬念的撤军,因为他们一旦知道不可能获胜,就一定会选择远遁,这也是草原上的民族很少会被赶尽杀绝的原因,他们在实力不济的情况下会选择逃走,他们‘精’绝的骑术和长期以來在马背上讨生活的能力让他们在草原上可以有足够的自保能力。

果然不出朱珍的所料,在契丹的骑兵伤亡近半的时候,耶律阿保机果断的吹响了撤退的号角,把契丹的残余人马集结起來,很多杀红了眼的契丹人不顾他们的天皇王的撤退命令,依旧冲向密集的炮火和那突突突冒着火苗的机枪口,耶律阿保机长叹一声,果断带着麾下的人马陆续撤离战场。

李克用在大将薛志勤战死以后,也不得不果断撤军,他虽然不甘心,可他沒有丝毫办法,因为敌人的火炮让他看到了自己的人马根本沒有获胜的机会,而且以后自己也不可能再战胜对手,如果这时再不撤军的话,恐怕以后就连逃走的机会都不会再有。

朱珍只是象征‘性’的追击了一下,他不想对敌人赶尽杀绝,因为这也是朱温的意思,只要把他们赶走也就是了。朱珍清楚的知道这一战把敌军杀的‘精’锐尽沒,也把契丹和沙陀两族的士卒们的胆量给杀到了底,以后他们看见大梁的旗帜就一定会掉头远遁,朱温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既然效果已经达到,何必非要把敌人赶尽杀绝呢?

武将的责任是守护一方百姓不受外族和流寇的侵扰,而不是恣意的杀戮,杀戮只能带來仇恨,而不能解决任何问題,现在朱温连自己的地盘都管理不过來,哪里有心情占领他人的地盘?

他只想让辽东的游牧民族向中原称臣,并保证向渤海国一样向中原纳贡,并‘交’纳一定的税赋,就可以高度自治,这也是避免民族矛盾的一个最好的解决办法。

渤海国的国王大玮瑎自己请求去掉国王的头衔,主动以中原对他的任命的官职忽汗州大都督自居,依旧称渤海郡王,但不再是渤海国王国王,国王和郡王这一字之差可是相距十万八千里啊。

耶律阿保机也退回了大兴安岭以北,把他的族人迁到了更加荒凉和寒冷的西伯利亚,征服了那里的土著鞑靼人、哈萨克人、乌克兰人等民族,那里虽然天气寒冷,但土地却很是‘肥’沃。耶律阿保机在他的皇后述律平的帮助下在那里建立起了一个新的国家,把疆域打到了北海附近……

李克用却一直把他的骑兵撤到了极西之地,直到抵达了黑海附近,在那里,他凭借着手里最后剩余的两万残兵就打败了罗马人的拜占庭帝国,占领了君士坦丁堡,把拜占庭帝国的国王用马刀砍成了两段,统治了这地中海以北黑海以南的大部分地区,之后四处扩张,逐渐成为了一个西方的强国----土耳其。

而朱温在中原百姓逐渐休养生息过來之后,逐渐把人口密集的地方的人迁往辽东,辽东那里有大批‘肥’沃的土地,可以让那些相对比较穷的人和一些犯了罪的人去那里开荒屯田,逐渐把辽东从荒凉的草原变成‘肥’沃的粮仓。一直把大梁王朝的国界线划到了外兴安岭以北,包括库页岛在内的东北地区完全被朱温控制住了。

日本使者也迫不及待的來中原通商,让朱温感到意外的是,那个使节竟然是山口梅子的哥哥山口梅权。所以日本和大梁王朝的通商活动就更加的频繁了。

数年后朱温把都城迁到了幽州,把幽州城称之为北京。

之后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朱温索‘性’把皇位传给了长子朱友裕,自己潜心武学,后來几位夫人相继病故,朱温索‘性’云游天下,后來在华山悟道,终于突破了‘混’元无极心法的第九重境界,他忽然感觉自己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般,他知道他已经成为了先天境界的高手,甚至可以返老还童,让寿命大大增加。

数年后吕‘洞’宾也來到华山,与朱温曾‘交’过手,两人大战三日三夜,胜负未分,随即两人成了好友,朱温不想让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所以就自号“扶摇子”,后來有人说他的名字叫陈抟。

据说陈抟老祖一睡八百年,醒來后依旧‘精’神健硕,有人说他早已经得道升仙,不食人间五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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