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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智囊团》 第一章 年轻的国王 外面已经是清晨时分，阳光普照，老旧楼房的房间里却仍然是暗的。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透进来细细的一道，像是潜入的精灵。 张迅依然在床上沉睡不醒，偶尔无意识地皱紧眉头，显示他梦境的不平静。 恍恍惚惚，他仿佛听到了一声幽幽的叹息。 “你就是年轻的国王么？” 那声音十分缥缈，不知来自何处，即便张迅仍然在沉睡，但仍旧好似听懂了，于是他下意识摇了摇头。 那幽幽的声音拉长了语调：“我只与国王交谈，如果你不是，我将重新陷入沉睡。” 张迅翻了个身，用极低极含混的声音说了句：“晚安。” 那声音沉默了下来，久久伫立不去，终于，就在张迅几乎已经忘记他的时候，在梦中，张迅忽然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座充满了暗色调的宫殿。 宫殿布满了时光的陈腐，幽静深远，他茫然地看到四周的烛台和那绿色的宛如精灵的幽火。 他竟一时不知所措。 之后，他便不知怎的来到了宫殿中的唯一的那张椅上，安然落座，之后，一只王冠陡然浮现，在他还没有懂得身处何地之时，便落在了他的头顶。 一阵风吹来，宫殿的色调突然便明丽了起来，幽灵远去。 同时，一个声音也出现在他耳边。 【新王正式加冕，普天同庆，新历元年初始】 …… 睡梦中，张迅皱紧眉头，眉间满是困惑。 紧接着又是一个不带感情、难辨男女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耳边。 【请新王做出决策：城外爆发了瘟疫，宰相下令关闭城门，王后却前来，请求施以救援，王应决策，是或否。】 半睡半醒之间，张迅的头脑只是糊涂一片，但这问题竟能听懂。 有人问，他知道就该回答。 于是，凭借本心，他没有太多迟疑地喃喃道： “是，救援。” 【国王已做出决策】 随后睡梦中的张迅便感觉到身体一阵难以言喻的不适，倒不是多痛苦，只是很不舒服。 而与此同时，朦朦胧胧的，一道浮在他眼前的光幕上，一只进度条突然发生了变化，原本是绿色充盈的进度条陡然颤抖着缩短，由之前的约70%下降到了约50%的位置。 颜色也从健康的绿色变成了橙色。 【决策生效】 当这四字响起的时候，张迅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了眨，才真正看到在他的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漂浮的光幕。 张迅有些困惑，本能地伸手去抓，却没抓到，随后那光幕上又浮现了一行字：下一次决策时间为24小时后。 “这是……” 张迅愕然，有些发傻。 或许是其感知到了张迅的疑惑，于是一片文字浮现： 【你已成为鹰扬王国的新王，高居王座之上，你将通过决策统御国家，带领你的臣民走过那黑暗的年月，战胜艰苦的环境以及恶劣的气候，且在四周还有四国虎视眈眈。 你的王国孱弱不堪，稍有闪失便将倾覆，因而，作为君主，你必须谨小慎微，竭尽全力应对每一个抉择，宗教、军队，财政以及民心都是你必劳心之事，更要时刻注意平衡。 注意，谨慎的决策和长远的规划是维持统治的要诀，作为国王，你的每一个决定都将影响整个国家的走向，而作为王者，你的性命也与王国紧密相连】 张迅默默读完了这段官话，还未细细咀嚼，这些文字便散开，被另一些文字替代。 而新的文字则更要简明扼要许多： 【作为国王，你将随时应对各种决策请求，每一次正确的决策都将使国运增长，错误的决策则将使国家虚弱，你的性命与国家相连，当王国灭亡的时候便是君主死去之时，务必慎重。】 文字散去，张迅躺在床上发愣了好一阵，才慢慢接受了这一切。 同时，他也终于彻底清醒了过来。 “国王？我？” 他眨眨眼，努力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却很难做到。 这个时候他那超出常人的镇定发挥了作用，张迅压下纷乱的思绪和好奇心，按部就班地起床。 说来也怪，当他不去想这件事，那光幕也就消失了。 “刺啦……” 他拉开窗帘，八九点钟的阳光顿时将房间照亮。 张迅定定在窗口站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去洗脸刷牙。 作为一个贩卖故事的网文作者，张迅的时差与旁人略有不同。 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合租的室友已经离开了，所以也没人和他抢卫生间。 慢吞吞洗漱完毕，张迅又将自己网上买的小功率电煮锅倒上水，插上电，然后搬了把凳子坐在桌子旁，看着呼呼呼开始烧水的小电锅发呆。 “我成国王了？” 张迅自语，他已经彻底镇定了下来，却越发觉得荒诞，并开始猜测之前的一切只是梦而已。 然而当他刚刚升起这个念头，眼前那道光幕悄然又出现了。 “嘶……” 张迅吸了口凉气，很是吃惊。 或许是因为网文作者的神经都比较粗大，所以他并没有感觉恐惧，而是十分好奇地打量这道光屏。 光屏上的图案少的可怜，最显眼的就是居中偏上的位置的那道粗大惹眼的橙色进度条。 当他的目光投去的时候，那进度条上就浮现了两个字：国运。 看来自己的王国的健康度就是靠这个东西显示了。 张迅表示淡定。 继续往下看，在进度条的下方则是并排着四个很细小的光点，像是并排趴着的四只萤火虫，各自的亮度有所不同。 目光扫过去，那四个光点就分别浮现：宗教、军队、财政、民意四个名词。 张迅倒是不大明白这是做什么的。 除此之外，整个屏幕上就只有下方还孤零零有一个箱子模样的图案，上面只写着两个简单的文字：国库。 “国库？” 张迅眼睛微亮，对此，他很感兴趣。 而光幕也随之浮现一段说明文字： 【国库：国王的专属宝库，其中钱财可用于建设王国或提取至现实中，此外，国库中还不定期刷新国王的收藏，可提取。】 当看完这段文字，张迅差点忍不住伸手点开，但是他还是及时地止住了自己的冲动。 并默念：“冲动是魔鬼，冲动是魔鬼，冲动是魔鬼。” 然后他忽然正襟危坐，用莫大的意志力移开黏在“国库”图案上的目光。 他看向了旁边墙上悬挂的那副他花了足足二十块钱，买的清朝三代帝师翁同龢的那副名联。 每临大事有静气，不信今时无古贤 “要镇静，一定要镇静。” 张迅对自己说。 第二章 天赋：察纳 张迅将面条倒入电煮锅，神态肃穆地攥着筷子搅拌。 这个动作竟然让他做出了些神圣感。 天知道他如今的心情多么激动不安。 在过去的几分钟里，张迅强行让自己镇静下来，然后开始梳理这整件事。 说来也怪，之前睡梦中的事当他用力去想，竟然就记起了。 从那个声音开始，到后面他戴上王冠，然后又做了他登基之后的第一个决策，这些事在他脑子里转了一圈。 “啪。” 张迅盖上小锅盖，他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 “我成国王了。” 他对着咕嘟咕嘟的锅说道，可惜没有回应。 张迅站了起来，开始在面积不大的房间里来回渡步，通过梳理之前的记忆，他大概做出了假设，因为某种原因，他成为了异世界的某个小国的新王，而他需要不定时地对一些事情做出决策，从第一个样板来看，应该只能是选择“是”或者“否”。 而他的决定将影响整个国家的走向，直观些就是那个国运的进度条。 进度条绿色，当然代表王国健康强盛，橙色显然是不大妙，张迅也立即判断出，假如进度条成了红色，那么他的王国就将面临灭国的危险。 “当王国灭亡的时候，便是君主死去之时。” 张迅想起了这句话，顿时打了个冷颤，难道说这东西和自己的命有了联系？ 虽然怎么想都太奇幻了，但是张迅是个很迷信的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他认真了起来。 他重新坐下，凝视着面前的屏幕。 如果他没记错，之前好像看到这个进度条是从绿色变成了橙色，也就是说，自己的第一个决策似乎就是错误的。 这让他很不满意。 记得下一次决策好像是24小时之后…… 张迅眼神认真了起来，无论如何，他都准备认真对待，只不过他终究有自知之明，自己只是个二十多岁刚毕业的普通人，管理一个国家……他认真想了下，觉得虽然自己那么帅，但是管理王国什么的还是差了点。 “如果每一次错误的决策，进度条都下降这么多……” 张迅伸出手，量了下进度条的长度，然后咽了口吐沫，眼神除了认真又多了些凝重。 “大概两三次我就要成亡国之君了啊。” 张迅感到绝望。 突然，电煮锅的盖子被顶了起来，白色的水沫使劲往上顶，他手疾眼快掀开盖子，又搅拌了一番，他便复又镇静了下来。 他想起了之前那个声音，似乎，这个东西并非完全缺乏智慧，于是他摆出一幅谈判的模样，冲着屏幕道：“我不行的。” 等了一阵，果然没有反应。 张迅又道：“你得帮我。” 就算张迅努力嘟嘴卖萌装可怜，可惜还是没有反应。 他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有时候倒常一条道走到黑。 张迅仔细想了想之前和那个声音的对话，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他深吸了口气，坚持不懈道：“这么弄，我撑不了几次就要亡国了。” “我亡国了，就没有国王了，你就还得去沉睡。” 光幕沉默了一阵，然后许是被他的坚持所打动，这次屏幕上闪过一道如水的波动，一行蓝色的文字浮现： 【作为国王，应会任用贤才，听取臣子的建议，更要善于察纳雅言，得到智者的辅佐帮助】 【国王觉醒天赋技能：察纳】 （察纳：在决策前，幽梦之灵将检测国王周围的人群，并标记可能对国王的下一次决策有帮助的人。） 于此同时，张迅忽然觉得自己的眼睛忽然一阵清凉，仿佛是有什么东西进入其中，但只是眨了眨眼，那感觉就消失无踪了。 “还有技能？” 张迅吃了一惊，这个天赋技能看起来很厉害，如果他对自己没有信心，那么大可以请其他人来帮助决策。 想想也对，历史上的国王们都是让其他人思考，然后国王来最终拍板。 这个技能让张迅非常满意。 此外，他也将“幽梦之灵”这个名字记了下来，如果没猜错，之前睡梦中和自己对话的那个声音就是了，倒不知道是个啥。 …… 咕噜噜。 面条熟了。 张迅立即抛开这些事，专心吃饭。 享受食物的同时是不应该被俗世打扰的。 他专心致志吃完，将锅刷好，之后才重新坐了下来。 他准备打开“国库”。 用手指虚点了下那个图标，顿时跳出来一个布满了小方格的小屏幕。 单看模样像极了网游中的物品栏。 然而此时那些格子里却绝大部分都是灰暗的，只有两个格子是亮的。 这让张迅有些失望。 第一个格子放着一个金币模样的东西，他看了过去，便出现“金钱”两个字。 国库里当然应该是存满了钱的，可惜张迅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具体信息，比如说到底有多少钱。 “提取。” 想起了这个诱人的词，张迅果断选择提取，他想看看金币能不能变成百元大钞。 【国库金钱储备过少，无法提取】 文字冰冰冷，很不近人情的样子。 张迅哑然，看了好一阵，才长长叹了口气：“我好穷。” 【国王的财富与王国强盛与否息息相关，请国王励精图治，早日将王国升级成功】 文字提醒浮现，好像是生怕张迅灰心，所以喂了他一口冷鸡汤。 张迅倒不是很在意，只是很惊异地脱口道：“还有等级？” 这时候他才发现，在那进度条的侧面有一个很小很小的，颜色很淡的标志：lv1（一级王国） 因为它太淡了，加上张迅之前激动，所以竟没有发现。 张迅啧啧称奇，觉得更好玩了。 就在他打算继续研究的时候，床上的手机突然响起闹铃。 不是起床的闹铃，而是每天提醒他开始码字的闹铃。 “滚去码字！滚去码字！滚去码字！” 手机疯狂地重复着这四个字，张迅条件反射地蹦起来，反手将笔记本塞进背包，然后拿起手机按灭闹铃，一刻也不耽误地向门口冲去。 “咔哒！” 五秒之后，房门上锁。 十秒之后，背着包的张迅精神抖擞地出现在了大街上。 在他的对面，隔着一条街，就是他毕业不久的学校：天安大学。 第三章 攻略 张迅的职业注定了他必须常年与懒魔做斗争。 这种斗争包括身体上的以及精神层面的。 所以他对自己的要求是一旦闹铃响起，无论在做什么，都必须背上电脑出门。 家里是懒魔的老巢大本营，他必须懂得逃离，而学校则是他觉得很好的一个工作地点。 所以就算他已经毕业了，但还是坚持在学校附近找了个尽可能便宜的地方住，然后每天准时跑到学校图书馆工作。 今天当然也不例外，当他从侧门走进天安大学的时候，双腿按照本能就开始向着图书馆的方向行走。 如果不出意外，直到晚上九点，他都要驻扎在那里。 虽然说今天有意外发生了，但是张迅思来想去还是不大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好，按照张迅的哲学，如果自己茫然失措，那就按部就班最好。 可是当走到教学楼附近的时候，张迅突然停住了脚步。 “嗯？” 他有些疑惑地扭头看向人群。 此时时间正是十点左右，是上午第一节课结束，第二节课开始的间隙。 所以街道上人很多。 他的目光却停在了人群中的某个身影上。 倒不是因为那是什么熟人，张迅毕业后，整个学校里熟人就很少了。 他之所以看过去，只是因为某种冥冥中的感觉。 这种感应指引着他看过去。 正在他疑惑的时候，忽然，他就看到那个人头顶跳出一个绿色的箭头，箭头笔直向下，闪烁着美丽的碧光。 “嘶……” 张迅吸了口凉气，眨了眨眼，再看，箭头还在，而且那个肥硕的箭头还在很萌地一沉一浮，仿佛生怕他看不见。 张迅立即像是见了鬼一样，但是很快他就想到了自己的那个天赋技能。 （察纳：在决策前，幽梦之灵将检测国王周围的人群，并标记可能对国王的下一次决策有帮助的人。） 张迅精神一震。 如果没有错，这个就是会对他下一个决策有所帮助的智囊了吧。 想到这点的同时，他的双目便一片火热，没有多余的思考，张迅立即拔腿跟上。 之前的距离还有些远，看不大清晰，他甚至小跑了几步，终于接近了对方。 那是个中年女人，盘着头发，穿着暗色的衣服，步伐轻快。正向教学楼走去，一只手拎着一个包，另一只手则牵着一个十多岁的小孩子。 张迅立即认出了对方的身份，那是学校历史系的一个老师，叫杨薇，具体职称他倒是不大清楚，张迅曾经帮人替课的时候听过她一次课，那个孩子应该就是她的女儿，这位杨老师也时常带女儿来学校，所以张迅对其印象稍微深一些。 此时，那肥硕的绿色箭头正慢慢变淡，然后消失不见。 “历史系的老师？” 张迅暗暗点头，如果是这样应该不会有错，既然是决策国家大事，学历史几十年的人肯定有一定见解，最少要比他强。 此时看样子杨薇是要去上课，张迅想了想也跟上，准备见机行事。 杨薇的这堂课是在大教室，学生人数不多不少，张迅偷偷混了进去，他本来就是刚毕业的学生，长相年轻，学生气未脱，又背着书包，倒是不怕人看出来他是社会闲散人员。 他立即找了最后面的一个无人的位置坐下，暗中窥探。 杨薇的女儿应该还是小学生，但随母亲来的多了，厮混熟了，不消说，自己就老老实实跑到最后面无人位置坐下，然后拿出手机，戴上耳机晃着小腿闷头打游戏。 张迅看了她一眼，两人隔着一排座位，不远不近，也就收回目光，重新死死盯住杨薇。 如果此时有人去看他，肯定会发现他两只眼睛都在放光。 张迅当然对于这位老师毫无其他想法，只不过其作为自己的目标干系重大。 上课铃响起。 张迅恍然未觉，目标已经找到，那么接下来就是想办法攻略她。 张迅打开背包，里面除了必备的电脑，还有一个笔记本和一支笔，这是他平常用来构思情节想大纲的时候用的。 此时他翻开空白的一页，庄重地在最上方写上了四个字：攻略杨薇。 然后便陷入沉思。 下一次决策是在24小时后，他记得当时做第一个决策应该是早上八点钟左右的样子，也就是说，只有等到明天早上八点钟左右，他才会得到具体的需决策的内容。 而他现在不知道的是，每一次决策是否有时间限制。 理论上既然是重大问题，就需要时间思考，总不会要瞬间做决定，但是同样也没有道理可以拖延很久吧。 许是感应到了他的疑问，光幕出现。 【每次决策时限五分钟，逾期不作答，将按照错误决策计算】 张迅盯着这行字，沉默了。 纸上迅速地出现了“五分钟”这个词。 张迅觉得很不好，只有五分钟，这个时间太短，也就是说他必须在那个时间点始终和杨薇在一起，否则一旦错过时间，就完了。 糟糕的是他还记不清第一个决策具体的时间点，也就是说，明天八点左右的几十分钟时间跨度都有可能，他至少需要和杨薇保持几十分钟的相处时间，才能及时地询问。 这是一个难点，当然更重要的难点在于…… “怎么问？” 张迅画了个问号，满面忧愁。 类似第一个问题的样子，那分明是奇怪的要紧的问题，怎么看也不是一个正常人会关心的问题。 假如自己拦住杨薇，问她城外瘟疫爆发，是应该听宰相的关闭城门，还是听皇后的开门救援，这种奇怪的问题，难保杨薇是什么反应。 而且，假如是问一下，他厚着脸皮就上了，但总不能拦住人家几十分钟，况且，如果惹得人家烦了，随口给出个建议，张迅也不敢采纳啊。 毕竟这可是关系到自己的小命。 “好难……” 张迅觉得十分痛苦。 他开始随心所欲在纸上写一些字，比如说“使钱”。 很少有用钱解决不了的问题，但是在考虑了这位老师的薪资水平和为人，以及自己的稿费水平后，张迅一阵肉痛地划掉了这个选项。 他舍不得钱！ 接下来，一些类似“蒙骗”“蒙面拦路恐吓”“绑架威胁”“哀求”之类的乱七八糟的字眼渐渐都浮现纸上。 讲台上，杨老师还在认真讲课，历史这种东西向来枯燥，这位老师也深得为师三味，倒也不怎么提问，张迅得以有一个安静的环境专心思索。 然而注意力极为集中的张迅却没有注意到，随着太阳光投进教室，许是阳光浓烈，使得手机屏幕太暗了，杨薇的女儿被迫开始选择新的居所。 张迅坐的位置正好是阳光照不到的方位。 于是这朵祖国的未来花朵就果断地站起来，跑到张迅的后面的位置坐下了。 刚一坐下，她正打算继续打游戏，就看到前面的这个人正专心地写写画画，小萝莉的好奇心被激起，便好奇地向本子上看。 她当然早就识字了，所以她先是看到了最上面的“攻略杨薇”四个字。 攻略的意思她大概是懂得。 只不过她很好奇，为什么前面这个家伙要攻略自己娘亲。 之后当小萝莉看到本子上其他的那些词的时候，瞬间，整个人都呆掉了！ “啪嗒！” 手机掉在了地上，被打扰了思绪的张迅皱着眉扭头一看，就看到小萝莉瞪大眼睛，满面惊恐地盯着他，整个人都已经呆掉了！ 显然是被吓傻了。 张迅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只是不满地瞪了她一眼，心里想着熊孩子果然讨厌。 随即就不理她，重新专注于思索。 小萝莉眼看着前面的恶人“无比凶狠地用眼神威胁”她，小脑瓜里立即展开了丰富的联想，然后救母心切地她就想要出声。 此时，一声咳嗽声却通过扬声器传来。 小萝莉似有所感，抬头一看，就看到讲台上杨薇正冰着脸看着她，似乎在责怪她弄出动静。 这样一来，她也就委屈地下意识闭上了嘴。 而此时专注于思索的张迅终于醒悟了什么，额头见汗，心道：糟糕，这下攻略难度成倍提高了啊。 第四章 勇气勋章 张迅很头疼。 他终于猜到了杨老师的女儿看到了什么，但是却似乎没有什么好办法补救。 他犹豫了下，重新扭回头，尽力扯出一个笑容，但是后者似乎并不领情，甚至缩了缩脖子。 然后反而用一种无比警惕的眼神盯着他。 “那个……” 张迅刚低声开口，小女孩便瞬间躲远了两三个座位，捡起手机，干脆连心爱的王者荣耀也不打了，只是警惕地盯着他。 “呼。” 张迅吐了口气，放弃了补救。 旋即伸手将笔记本的那一张纸撕下，塞入口袋。 后排的小萝莉眼睛一眯，在她眼中，张迅的举动无异于“毁纸灭迹”。 之后，她就看到这个长相凶恶的男人放下纸笔，微微仰头，看着半空发呆。 张迅的这个举动顿时让小萝莉惊疑不定。 她自然不知道，张迅并非是在发呆，而是用意识呼唤出了那道光幕。 他想起了早上出门前，还有一样东西没有看。 国王的宝库中除了那些无法提取的金钱，似乎还有一样东西，大抵就是所谓的国王的收藏。 用意识点开“国库”的图案，这次他将目光放在了另一件物品上。 当他的目光投过去，那小格子里的物品便放大许多，便于观察。 那竟然是一个破烂的徽章模样的东西。 文字浮现。 【破损的勇气勋章：此物为王国著名白银骑士年轻时于战场所获得的勋章，象征其勇武，后被上代国王收藏。该勋章附着英灵意志，可激发，短暂使佩戴者觉醒勇敢意志，敏捷翻倍，速度翻倍，力量翻倍。】 前面的介绍文字张迅扫了眼就忽略掉了，让他注意的是后面的三个翻倍的效果。 “提取。” 张迅低声说了句，顿时那勋章便悄然出现在他的手心里。 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成功提取让张迅大感兴趣，且十分兴奋，既然勋章果然可以提取，那么想来提取金钱也该不是假的。 按下激动，他开始低头摆弄这只勋章。 勋章造型古朴，充满了异域风情，其上有一道深深的划痕几乎要将其斩为两段，这应该就是破损的缘由。 握在手心十分坚硬，看上去极有年头。 虽然说这个东西似乎对于解决他目前的困难并无大用，但是张迅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还是偷偷将其佩戴在衣服上。 只不过他没有明面佩戴，而是将其别在了胸口衣服的内侧，外面看不到，但也算佩戴成功。 佩戴成功的刹那，他就看到勋章上闪过一丝黯淡的红光，像是黑夜里红通通的炭火。 之后，张迅便有了一种感觉，似乎只要自己信念一动，就可以将其激发。 强行忍住试验的冲动，张迅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距离中午十二点下课还有几十分钟。 他扭头又看了后面一眼，正好与小萝莉的大眼睛对上，一触即分。 “麻烦了。”张迅叹了口气，目前这个情况自己显然已经被盯上了，想要主动去接近杨薇恐怕更难，至于离开……也只能等十二点下课了，他仍然不想放弃，考虑着是否要一边尾随，一边想办法。 时间在苦恼中很快就过去了，下课时间到，杨薇说了声下课，然后学生们就开始蜂拥而出。 张迅立即起身，汇入人群，先跑了出去，然后在楼门口找了个位置藏好自己。 至于后面的萝莉究竟会不会向杨薇举报，张迅也只能听天由命。 中午下课，教学楼大门处人潮涌动，张迅小心地站在墙根，夏季阳光热辣，气温倒是不很闷热，今天的风级数不低，吹得人裙摆飘飘，入眼处一片盛景。 张迅却心无旁骛，一脸愁苦地还在思考解决办法。 教学楼高处贴着一层绿色的玻璃，一大片，严丝合缝，此时却发出一阵吱呀低吟，一片玻璃不知怎的从缝隙处裂开，借助风势，更是飞快地开始脱落，显然是建筑质量没有经受住时间考验。 裂开的缝隙越来越大，成长条状态，悄无声息地从墙体剥落，颤巍巍，摇摇晃晃地悬在半空中，只依靠一角相连，大风中连连摆动，活像一把绿色的巨大刀刃。 而此时，这柄刀的下面是渐渐稀疏下来的人群。 张迅在墙根等了大概五分钟，学生大半都已经离开，大门处也显得空荡起来，但仍然不时有人走出来。 整个过程中，竟无人抬头看到危险。 直到张迅等的有些烦闷，他才猛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从楼里由远及近，偷偷窥视，发现果然是杨薇牵着她女儿提着包慢悠悠往外走。 杨薇脸色平静，看不出分毫异样，小萝莉倒是冷着脸，紧张兮兮地打量四周，后来更是干脆挣脱开杨薇，加快脚步像是个侦察兵一样在前面往外走。 这让张迅很是郁闷。 很快的，两人就一前一后来到了门口。 张迅下意识想要躲得更远些，此时却隐约听到风中的一些不大和谐的声音。 一种不安的情绪摄住了他，让他本来往远处迈的腿又莫名其妙收了回来。 而此时，又是一阵凉风吹来。 楼上的“巨刃”终于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嘶鸣，随后陡然坠落！ 杨薇顿时心生警觉，抬头一看，就看到一大块玻璃正笔直地坠落，而这坠落物的下方正是率先开路的女儿。 此时，小萝莉正竖着耳朵，下意识停下脚步仰头看，却只看到一片阴影笼罩而来。 “啊！” 杨薇下意识地发出惊呼，向前跑，却是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惨剧发生，两只眼睛已经瞬间通红一片。 然而她却没有注意到，早在两人抬头之前，张迅就先看到了这一幕，事情紧急，他本能地向小萝莉扑过去，同时，胸口的勇气勋章也下意识地被激发。 只见那勋章上骤然显出火红，一股奇异的力量笼罩全身，通达百骸，本来两人相距数十米远，根本不可能赶到，但是这一刹那，张迅就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极为轻快，只是一踏地，人就如同离弦之箭，几乎是刹那便至，他想也不想，抱住小萝莉便往地上一滚，说来奇怪，本来小孩子少说也有几十斤重，但是他抱在怀里却是轻若无物。 “彭！” 地上发出一阵巨响，张迅只感觉到小萝莉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闭紧双眼，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背后一阵冷汗，心脏砰砰直跳，然后在倒地的第三个呼吸的刹那，张迅猛地想起了什么，如弹簧般跃起，反手拉下背上的包，拉开拉链，看着完好无损的电脑长长吁了口气。 “吓死我了，还好没坏。” 第五章 老董 张迅很欣慰。 吃饭的家伙没有摔坏这真的值得庆幸。 毕竟这可是他整个身家最贵重的东西了。 当他放松下来，才回过头去看小萝莉。 此时杨薇已经从惊愕中醒过来，飞奔而来，抱住小萝莉一阵打量，一边问受没受伤之类的。 张迅站在一边静静看。 还好毕竟是大学老师，杨薇恢复镇定的速度很快，这里的声音已经引来了一群学生，门卫也跑了出来，现场略有嘈杂。 有人跑去叫人，有的刚从教学楼里施施然走出来的学生更是拍着胸脯庆幸不已。 好在刚才那一幕过快，且无人注意，所以并没有多少人看到张迅那几乎是超出常人的恐怖速度。 而镇静下来的杨薇，虽有疑惑，但此时感激还来不及，哪里有心思去想别的。 镇静下来之后，杨薇立即牵着女儿来到张迅面前，她的脸有些苍白，显然还未曾从惊吓中完全恢复，此时却一脸感激地说：“太谢谢你了。” “不客气。”张迅略有些腼腆地笑了下。 心里却是在想，这样的话，似乎攻略的任务有希望了呢。 杨薇道谢后还不算，又叫女儿道谢，这本是理所当然的，但是惊魂未定的小萝莉却是有些犹豫。 犹豫再三，脸色复杂的小萝莉忽然紧跑了几步，贴近张迅，压低了声音说：“那件事我还没说，但是你别想有坏心思！” 张迅一张脸顿时苦了下来。 好在，他的目标终究是杨薇。 又是感激再三，随即杨薇便找个理由打发了小萝莉离开，然后单独地和张迅又说了几句话，大概的意思还是想拿些钱出来表示感谢。 张迅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我不要钱的。” 天知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都在滴血，但是考虑到自己还需要得到杨薇的帮助，他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眼看着杨薇还要继续劝说，他干脆正色道：“杨老师，其实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杨薇一怔，面色微微复杂，然后才凝视着他道：“你说。” 其实能用钱解决的事最好，最怕的是那些用钱解决不了的。 张迅自然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道：“嗯……虽然有些奇怪，但是，明天早上八点钟左右，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关于……历史方面的吧，总之，到时候我希望能请你给我个解答。” “就这样？”杨薇十足诧异问道。 她万万没有想到，张迅说的事，竟然是这么奇怪。 “只是问个问题？就这样？” 张迅认真点头，每当他认真起来的时候，都会给人一种诚实感：“恩。” 杨薇不禁松了口气，但随即就为自己之前的情绪而有些惭愧，她立即点头道：“没问题，明天早上八点么？” “最好是七点半到八点半这个时段。” “好，明天第一节正好没课，你来我办公室吧。”杨薇笑道。 随后又留下联系方式，张迅努力地推拒了杨薇要请他吃饭的请求，等终于告别了这对母女，张迅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好累。” 他一向觉得这样攀谈十足是一件很累而且很麻烦的事。 不过看样子明天的决策应该是没问题了，第一次出手就这样顺利，这让张迅心情大好。 这时候他才想起了那只勇气勋章。 翻开衣服，他便皱着眉看到这个勋章已经黯淡无光，颜色如同灰暗的石头一样，摘下来，那勋章受到震动，竟然就此卡的一声裂开，碎成许多瓣。 “果然是破损的勋章，一次性消耗品啊。” 张迅叹了口气，略微有些遗憾，之前那种身体素质全面爆发的感觉真的不坏。 看看时间，也到了午后，他又跑去学生食堂简单吃了口饭，这才向图书馆赶去。 午饭的时候他思考了一下，觉得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努力提高自身的知识水平。 毕竟以后不可能每一次都能顺利找到人给他指点，决策这种事，能自己做的还是靠自己才稳妥。 而他能想到的，最扎实的涨知识的方法就是阅读。 “登登登。” 背着电脑，张迅迅速爬楼，很快地来到自己最常来的位置。 午后，阅览室里人很少，只有满目的被占满的桌子，以及趴着小憩的学生。 张迅轻声慢步地走进去，然后找到个位置将包放好，并没有开始工作，而是向图书管理员的位置走过去。 他早就和这里的管理员混的很熟了。 “老董。” 张迅走过去，轻轻拍了下正坐在椅子上低头看书的中年人，后者抬起头扫了他一眼，放下书本，拿起桌上的茶杯，低声说道：“你今天来晚了。” “嗯，有事耽误了。”张迅叹了口气。 老董是一个干瘦的中年人，在张迅以往的认知里，大学图书馆管理员这种职位看似没啥技术含量，但是要求却很高，而且基于国情，有的还需要过硬的关系，甚至于有学校直接把图书馆当养老院使，总之，他一直觉得能坐在这个位置的都不是凡人。 而老董也着实是个传奇，张迅知道他最早其实是学校里的偏门的一个门卫，至于后来究竟是怎么跑到这里谋职的，老董却含含糊糊不愿意多说。 人家不愿说的，张迅也不问。 总之，时间长了，两人的关系处的不错，也算是忘年交了。 眼看着张迅叹气，老董挑了挑眉，喝了口水，才悠悠道：“麻烦事？” “麻烦事。”张迅点头。 “说说？” “不了。”张迅摇头。 “那行吧。”老董也不多问，交深言浅，这算是两人的默契。 “你帮我查查，关于西方中古时代的资料类书籍在哪个位置？”张迅开门见山，立即说道。 这是他之前想好的，从之前的种种分析，他觉得自己的王国应该是类似于西方中古世纪的那种，所以他自然选择这方面的书籍来研究。 以铜为鉴，可以正衣冠； 以人为鉴，可以明得失； 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杨薇的专业给他了启发，他现在急需阅读历史。 老董有些吃惊，好奇道：“你查这方面的书干嘛，我记得你是写东方玄幻的。” 张迅果断回答道：“开新书，要写西方奇幻了！” 第六章 中古论坛 老董对于张迅的工作是知道的，以往张迅也常常到这里托他帮忙找相关书籍资料。 只不过要找西方中世纪的历史，这还是破天荒头一次。 “西方奇幻？” 老董有些惊讶：“我记得你上本还没写完吧。” “双开。”张迅立即说道。 “好吧。”传奇同志点了点头，倒是也没有用电脑查询，只是喝了口水，闭着眼睛略一思衬，便道：“里面，东边数第四排书架，那里有不少。” 张迅毫不迟疑，立即走了进去，然后径直走到深处，到最东边然后往西走了四排，之后便开始认真察看。 这里的一排书架摆着的的确都是与西方中世纪有关的书籍，史书占了一部分，剩下的还有很多的学者研究著作。 张迅简单看了下，绝大多数都很新，没有多少翻阅的痕迹，想来也正常，对于这方面感兴趣的毕竟是少。 历史方面的大部头很多，著作厚的也不少，张迅犹豫了一下，没有直接挑战大部头，而是有选择地找了几本研究著作以及两本简史类书籍。 简史用来让他对中世纪背景有一个笼统印象。 学术著作则显得目的性强了很多，张迅记得光幕上的进度条底下有四个光点，分别是：宗教、军队、财政和民意。 根据这四类，他找到了两本中世纪宗教介绍，以及一本中世纪战争史例研究书籍。 至于后两者的相关书籍他并没有找到，或许是没看到，或者是学校图书馆没有。 他也不沮丧，抱着几本书回到了管理员处，也不拿走，老董旁边还有一个座位，他干脆直接坐下，然后看着这几本厚书发呆。 张迅以往对这方面真的了解很少，现在则不得不去啃，于是他直接拿过来最上面的一本，翻开即阅。 很快的，他就进入了专心阅读状态，整个人沉浸其中。 旁边的老董一开始还觉得他就是简单翻阅浏览而已，但是等过了几十分钟，看到张迅的认真钻研的模样之后，心中的想法也发生了改观。 “还挺认真的。”老董嘟囔了句，扫了眼这几本书，更是感到好奇。 等张迅有些疲惫地抬起头的时候，手里的书也才翻过几十页，他看的很慢，还要记忆和思考，疲惫翻倍。 “喝口水。” 老董适时地递过来他的茶杯。 张迅接过来，喝了口，才发现是泡开的茶水，入口微苦，而后甘甜，回味无穷。 “这种东西，一时半会学不到多少的。”老董忍不住说道。 张迅叹了口气，他也明白这点，理科的东西见效快，文科见效慢，类似这些书籍，他看完，也记不住多少，理解的更少，总之，想要融会贯通绝非易事，那么多学者单单研究某一细支就要耗尽一生，他又不是什么天才，想要有所得是急不得的。 但是，话虽然是这样说，他依然心中急切，毕竟可以想见的未来他总需要依靠自己做决策的时候。 “可是总还是得学的。” 张迅有些疲惫地说道。 老董看了他几眼，忽然说道：“如果你真对这方面感兴趣，不如上网找人交流下，这样闭门造车不好。” 张迅愣了一下，旋即深以为然道：“可是，到哪里找呢？” 老董闻言忽然伸手递过来一张纸条。 张迅下意识接过来，这纸条似乎是从白纸本子上撕下来的，他扫了一眼，果然看到老董桌上的一个笔记本页上缺了一角，看来，这纸条是他刚写不久的。 “看看。” 老董催促他道。 张迅低头，就发现这竟然是用圆珠笔写的一串网址，网址下面还有一串字符。 张迅顿时目光古怪起来，神色莫名。 老董却悠然道：“这是一个网络论坛，你试着去看看，没准能帮上你，底下的是邀请码，注册的时候可以用。” 张迅听了松了口气，看老董说的正式，应该不会是在诓骗他。 不过他还是问了句：“论坛？” “嗯。”老董神色淡然，放在张迅眼里倒是显得高深莫测。 他也不耽搁，立即离开，回到自己的座位，然后拿出笔记本连上网络。 输入网址，网速有些慢，张迅盯着加载页十几秒，整个页面才从最上方一点一点加载出来。 整个网站页面呈羊皮古卷的古旧色彩，有一种沉浸感，羊皮卷色为基底，深红色点缀，页面设计并不很好，但是却能给人些微的厚重感。 最上面是论坛的名字：中古大陆。 张迅这才恍然大悟，之前看老董说的神秘，他还以为这是什么特别专业的互联网角落，但是此时他已大约明白。 “游戏论坛嘛。” 他喃喃说道。 张迅听说过这个名字，是前两年比较火热的一款大型网游，他不大知道的是，这个论坛起初是做游戏反馈来用的，只不过好几年过去，游戏不火热了，这论坛反倒独立了，被人单独弄出来以游戏的老玩家为基础，慢慢吸收新鲜血液，成为了一个讨论中古世界的杂烩小论坛。 虽然说移动互联网大潮下，论坛这种东西已经鲜少人玩，但是类似这种小型的不为人熟知的互联网精神角落还存在不少。 包括他们作者都有一个，所以张迅对此并不陌生，很快就开始摸索中古大陆位面规则。 不久之后，他大概解析完毕。 类似这种论坛单纯的很，不以盈利为目的，一群人小心翼翼维护，有的为提高准入门槛设置邀请码机制，老董看来应该是这个论坛的老玩家，才特意赠他一码。 张迅倒也不急着注册，而是开始浏览那些游客可访问的页面。 相对而言，发帖最多的依然是闲聊板块。 点开板块，又是经过了十几秒的加载，一些帖子才刷新出来。 张迅扫了一眼，话题都比较杂乱。 有分享生活的，有讲游戏的，还有聊权游的。 当然，也有不少讨论西欧中古货币钱粮以及军事的。 比如他第一眼就看到一个分析中古时代货币购买力的帖子。 虽然人不多，但猛一看起来还蛮热闹。 张迅一开始还比较随意地浏览，但是当他往下拖动鼠标，看到一个颜色火红的精华帖的时候，他的呼吸顿时一紧。 整个人都坐直了身体。 那个精华帖子的标题是：【总结中古时代各王国对瘟疫疾病的应对方案（附分析）】 这个帖子浏览量破万，回复也有几百条。 而让张迅精神一震的当然不是它是否火热，而是它所讲的恰好是有关于他刚刚做错的那个决策。 “咔哒。” 按下鼠标左键，张迅点开了帖子。 第七章 管理员 张迅开始浏览。 这个帖子讲的是中世纪的瘟疫，而其着眼点果然还是在那一场足以称之为浩劫的中世纪黑死病大潮。 黑死病的恶名张迅就算是对中世纪并不了解但也是知道的。 爆发之后，仅仅数年时间，便如同死神降临大地，夺走了欧洲三分之一的人口，并绵延数百年。 对这场人类史上最大浩劫之一，研究文章不计其数。 这个帖子写的也不是特别深刻，但是胜在语言流畅通俗，看起来比正经的学术著作好看且好懂很多。 张迅仔细阅读，一路读下去，第一个收获就是对于这种瘟疫或者说是鼠疫的传播途径有了新的认识。 帖子以当时的英国的黑死病入手，进行分析，对乡村和城市都展开了算是详尽的叙述，张迅也慢慢沉浸于作者的思路。 帖子中尤其提到了贵族与平民的死亡率差距，由于城市密集的人口和糟糕的卫生环境，往往造成城市密集人口居住区瘟疫的程度更深，但是同一个区域内，环境的不同也有不同结果，比如说大贵族由于居住于城堡，有坚固的墙壁和外面的低矮的马刺墙用以抵御感染者和老鼠，所以状况就比平民好了很多。 这让张迅立即意识到了对于那个医疗水平极其糟糕的时代，应对这种疾病或许最好的办法就只能是隔离。 “所以，宰相才下令封闭城门么……” 张迅有些失神。 之后他又看到了其对整个社会的影响，包括神职人员的大量感染，挑战了“疾病是神对身负罪孽之人的惩罚”这种传统的说法。 还有人口的大量消失，城市人向乡村逃离。 看到这里的时候，张迅想起了自己看过的《十日谈》，记得那个故事就是讲述在疾病爆发时期，七个女人和三个男人跑到城外山上躲避瘟疫的故事。 不知为什么，张迅忽然又想起了光屏上那宗教、民意等四个黯淡的光点。 他觉得那些光点的明暗或许另有深意。 帖子很长，张迅逐字逐句用了好一阵才看完，之后又陷入思考，他甚至继续往下拉，将下面的几百条回复也都一一看了一遍。 经过这番理解，他对于自己的最初的错误的决策有了新的感触。 看似冷漠的举动其实是无奈之举，而看似良善的行为则很可能将更多的臣民带入死亡的深渊。 这是身为国王必须要有的觉悟。 当然，对他而言，这并不算是大彻大悟，而只是多了一个思考方向而已，他只是叹了口气，便重新将目光放在了这篇帖子上。 看了眼，发帖的账号名字叫做“最长白象”，直观感受，这是个很污很邪恶的名字，又仔细看看，这个账号似乎还是这个论坛的管理员之一。 张迅暗暗将这个人记下，然后便已有决定。 他准备注册个账号，之后或许会有用处。 “注册。” 张迅按照流程开始操作，在填名字的时候犯了难，想了半天终于捕捉到了一丝灵感，于是果断在用户名一栏填了：“香蕉君”三个字。 名字取的是“蕉迟但到”之意，寓意自己以后寻找的每一位智囊纵然会迟，但绝对会到来。 审视了几遍，很满意，之后他才一脸庄重地填上了老董赐予他的码。 “注册成功。” 张迅很开心地连头像都没来得及设置，就赶紧想去发个帖子，混个脸熟，他已经在构思是不是要想办法将自己遇到的情况改编一下发个帖子出去，征集一下群众的意见。 但是很快他就无奈地发现，新注册的账号有24小时的生长期，就是说，新账号只能在一天之后才能发帖。 “看来暂时是用不上了。”张迅也不算失望，杨薇那里还没结束，他的时间还充盈。 关掉论坛，想起自己今天第一个目标很顺利地达成，感觉有些小开心，之前的压力也散去了很多，眼看着时间不早了，他立即断网打开word文档，开始日常码字。 图书馆里很安静，笔记本自带的键盘按下去声音极低，在这种环境下很容易沉下心来。 时间流逝。 等张迅完成一天的基本更新量，抬起头，就看到图书馆那明亮阔大的窗外，那轮橙红夕阳在云海边隐隐欲坠。 晕染的细碎红云纠缠连绵，红光如火，夏季傍晚余温不散，东方天际淡青天幕中隐隐浮现一片月白，日月同空，相映成趣。 张迅呆坐椅上，眨眨眼，随即站起身，舒张身体，松缓筋骨，长时间保持静坐姿势，身体皮肉僵硬，猛地动作，骨节微微响了一阵。 按照程序简单松缓了浑身筋骨，张迅眉间凝固的疲惫才化开。 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六点，他手指飞快地将章节存入后台，之后扭头看到老董也不在原位，想来是吃饭去了。 想到吃饭，饥饿感滚滚而来。 张迅立即关掉电脑，塞进背包，然后整理妥当，下楼进食。 进食完毕，又随着人群在操场散步五圈，时间到了七点半，他准时重返图书馆，闷头想了几十分钟的情节，然后开始认真阅读之前找到的那几本书籍。 九点半。 张迅准时背包离开，不紧不慢地出了学校，回到自己的小窝。 合租的室友已经回来了，正在看视频，视频外放，声音开的极大，还没进屋，在门外就已经听到。 张迅皱了皱眉，安静进屋，舍友对他的行程已经了然于胸，因此并未理会。 张迅收拾了一下，洗漱，然后躺在床上，刷了阵手机，又呼唤出光幕看了一阵，随后疲惫感涌来，平稳入睡。 第二天，六点半张迅准时苏醒，洗脸刷牙，之后跑到天安大学吃了早餐。 七点半，他就来到了杨薇的办公室外。 “咚咚咚。” 张迅深吸了口气，敲响房门。 他有种预感，第二个决策，即将到来。 门响后第三秒，杨薇打开了办公室。 她淡淡一笑：“请进。” 张旭看向室内，清晨，办公室里只有杨薇一个人，张迅本来紧张的心态稍缓。 室内还摆放着几盆绿色植物，在白色的墙体背景下显得更加明丽。 杨薇给他倒了杯水，然后叫他坐下，两人客套了几句，终于，他们面对面坐下。 杨薇抿了抿嘴唇，她的眼中满是疑惑，沉吟了下，才问道：“你说有问题要问我，究竟是什么？” 第八章 第二次决策 “你说有问题要问我，究竟是什么？” 杨薇满心疑惑地开口问道。 对她而言，张迅的这个要求实在是有些古怪。 “还没到时间。”张迅看了眼办公室里的钟，然后坦诚回答道。 杨薇无奈，她实在想不通，既然是有问题要谈，为什么偏偏要等待特定的时间，总之，张迅的举动始终让她觉得看不透彻。 尤其是昨晚回家之后，她仔细想了想白日的事情，记忆里张迅那惊人的奔跑速度也让她更加迷惑不解，甚至因此，她对待今天的这次见面也有些紧张。 张迅则对于自己给人的神秘感一无所知，他坐在椅子上，手心都在冒汗，虽然已经毕业了，但是十几年积累下来的本能还是让他面对杨薇的时候感到不大自在。 当然，更重要的则在于他也不知道即将到来的决策是什么，而杨薇这位智囊又是否真的能帮助到他。 两人都不说话，气氛显得就有些尴尬。 张迅想了想，忽然觉得虽然不知道具体问题，但是最少应该将自己所知的部分适当告知杨薇，好歹让她有些准备。 于是他深吸了口气，满是认真地说道：“虽然还没到时间，但是我要问的问题大概是关于治国的。” “嗯？” “就是，假如现在有一个中世纪的小王国，然后等下我可能要问一个关于王国的事情，希望杨老师你能认真思考，然后给我一个建议。” 张迅想了下，又补充道：“这个建议应该以一个国王的视角出发。” 他的叙述并不算好，一般人听了恐怕还是不大明白，但杨薇对此的理解力显然超出他的预料，只见这位历史系教师略微思索，便道：“你的意思是，面对问题，要我提一个对国王而言，最有利的建议？” 张迅修正道：“准确来说，是对整个王国而言，最有利的建议。” “我好像是懂了，不过……”杨薇坐在椅子上，下意识将双臂抱在胸前，看着在对面坐的端正的张迅，问道，“我还是很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任何人对这种奇怪的要求都会产生疑虑，张迅对此早有心理准备，于是他脸色平静道：“这是秘密。” 他认真的模样不知触动了杨薇的哪一根笑感神经，她竟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张迅看了不由强调道：“你不要笑，我是很认真地要来求教问题的。” “好好，我不笑。”杨薇收敛笑意，她发现对面的这个年轻人严肃起来的样子真的很有意思。 嘴巴上说着不笑，但那翘起的嘴角仍然清晰，张迅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在这番交谈也算让气氛活泛了些许。 也就在这个时候，杨薇突然看到对面的年轻人神色猛地一变，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半空中。 此时，张迅面前的光幕自动跳了出来，脑袋里面则出现了一声幽幽的叹息。 随后，一行文字浮现，同时也有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请国王做出决策：西境王国正在逐步壮大，当它成为猛虎，我们必将被噬，是否应出兵攻打？】 在底下立即出现了两个选项：“是”或者“否”。 同时还有声音提示【决策时间限制：五分钟】 张迅肃容以对。 这竟然是一道与军事有关的决策，从字面上看，十分容易理解。 他知道自己的王国四周分别还有四个王国，而这些王国自然也是他的敌人，每一个国家都宛如一头吃不饱的猛兽，随时随地想着吞噬和壮大，所以无论张迅作为一国之君，是否有开疆扩土的想法，但是显然，西境国王似乎有这个打算。 而身旁的敌人的壮大，对于自己而言，必然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这个问题便是问他是否出兵，出兵不是目的，目的应该是打断对方的发展，而张迅是应果断出手，对威胁及早限制，还是应不理会，等待日后再说？ 他陷入了纠结。 作为一个和平主义者，张迅本人是厌烦战争的，更何况还是由他主动挑起战争，若由道德评判，选择似乎已经明确。 但是，他此时已经不再像是第一次浑浑噩噩的了，第一次完全凭借本心，出于善良同意了王后的建议，之后便将更多的臣民带入死亡，也引起了整个国运的滑落，前车之鉴，让张迅不由更加慎重。 如果对此不加理会，那么等西境强大之后，在两国的国力较量中他的王国必将败下阵来，到时候战争贫困一样都少不了。 落后就要挨打，这句名言张迅是知道的。 所以从长远来看，作为国王，张迅觉得是应该提早干预的才对。 种种思绪让他左右为难，额头见汗，杨薇看着对面的年轻人低着头神色不大对劲，不由出声叫他。 张迅这才惊醒，长长吐出一口气，刚才过于专注竟然差点忘记了此行目的。 既然自己难以做出正确的决策，那么自然需要其他人提出建议。 他立即开口道：“没事，现在我要提问题了，可以么？” 杨薇一怔，虽觉奇怪，但还是欣然点头：“当然，你说。” 张迅立即将这个问题完完整整地叙述了一遍。 看了眼时间，然后满是期翼地盯着杨薇，说道：“四分钟之内，一定要给我答案。” 杨薇点了点头，才开始审视他提出的问题。 她想了一阵，才缓缓说道：“如果是出于国家的利益，那么放任下去，只能是招致灾祸，这在历史上有很多的例子，远的不说，单单近代以及当代，类似的情况都不少见。” 张迅点头，问道：“那你的意思是，应该出兵？” 杨薇刚想要点头，但是忽然又停了下来，说道：“出兵与否，还要考虑到敌我双方的实力。弱国面对强国出兵，那就是以卵击石，而如果实力相当，甚至就算是国力超过对方，但是还要考虑本国的具体情况，是否稳定，如果不稳，冒然动兵，是为不智。” 顿了顿，她认真问道：“你所说的王国，此时足够安定么，能支撑一场战争么？” 张迅猛地冷静了下来。 杨薇的问话瞬间让他想起了上一个决策。 如果说，他是一个王国的国王，那么每一个决策都在持续发挥影响，上一个决策使得王都陷入瘟疫，王都都已经沦陷，想来其余地方也不好过。 虽然这场瘟疫应该远不如黑死病那样强大，否则那个幽梦之灵让他做的第二个决策也不会有关军事，但是，刚刚经历过疾病，整个王国怎么想也和安定健康扯不上关系。 “不行，我的王国现在不适合开战。” 张迅认真说道。 杨薇没有太在意张迅的“我的王国”的说法，只是以为是他口误，听到回答，她便给出了建议：“如果是这样，还是休养生息为主，不要出兵。” “确定？” “确定。”杨薇语气自信。 此时时间也已经只剩下三十多秒，来不及再犹豫，张迅深吸口气，果断地用意识将光幕上的“否”点亮。 【国王已作出决策】 文字浮现，下一刻张迅便忽然感觉身体中出现了一股暖流，暖流贯通经络，畅游四肢百骸，一时间他仿佛置身温泉，张迅甚至舒服地眯了眯眼。 之后他便看到，光幕上的橙色进度条一阵抖动，之后便开始增长，从50%左右前进了些许，到达了约60%的位置，颜色也从橙黄色变淡，浮现了一点点浅绿。 除此之外，张迅还注意到，在进度条下面那四个光点中，代表民意的光点忽然亮了很多，其余三个倒是没多大变化。 这下，四个光点中，三个些微黯淡，只有一个明亮程度强一些。 【决策生效】 （下一次决策时间为72小时后） 之后，光幕淡了下去，渐渐消失。 直到此时，他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第二次，他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第九章 第二个目标 告别了杨薇之后，张迅开始在天安大学中漫步行走。 因此来平复他有些激动的心绪。 旁人或许根本体味不到这种感觉，张迅觉得，每一次决策都是在挑战他的心脏强度，同时，这东西也和赌一样有种奇异的刺激。 当然，做了正确的决策似乎也没有奖励就是了。 想到奖励，张迅呼唤出了光幕，他突然想着既然国运达到了60%，是不是能提取出些钱出来。 当他点开国库图标之后，却意外发现，小格子里出了代表金钱的一格之外，本来空掉的之前放勇气勋章的小格子里已经出现了一样新的物品。 “刷新了？” 张迅有些意外，他记得之前文字是说，国库刷新是不定时的，不过，看样子做出决策后刷新的几率显然可能更大些。 想到上一个破损的勇气勋章的效果，他立即有些兴奋地查看新的物品。 依然是国王的收藏，看图案是一个红色的宝石样的东西。 【残缺的心灵宝石：此宝石为已故宫廷法师炼金作品，残缺状态，可有限度地提高旁人对宝石拥有者的好感度。】 看到这段介绍，张迅有些失望，与上一个勋章一样，都是残缺的，而这个宝石的效果也让他有些不解，有限度地提升旁人的好感度，这东西有什么用？带着宝石出去路边拿好人卡么？ 张迅木着脸，有些嫌弃。 但嫌弃归嫌弃，终究是好东西，他还是选择了提取。 之后一枚色彩晦暗的模样残缺的红色宝石就落在他的掌心。 张迅仔细打量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特殊，最后只能是把它塞进口袋，贴身放好。 他又开始尝试提取金钱，但是得到的答案和以前一样。 总之，钱是没有的，只有块破石头。 为了测验心灵宝石的效果，他特意往人多的地方走了一圈，然后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怎么看都和以往没啥区别。 “别是坏了吧。” 张迅想着，看看时间，依旧准时跑去图书馆开始工作，累了就看一会儿书，这样子度过了一个平淡无奇的上午和中午。 他对此有些不满意，按照小说里的剧情，他这样的获得奇遇的主角不都是立马会有无比精彩的人生展开么？意外接连不穷么？美女排着队往身边聚拢么？ 怎么到了他这里，开局遇到个雌性还是个带熊孩子的妈，明明国库里有钱却一分都提取不出来，明明都带上系统了却还是苦哈哈码字，想想简直都失败透了。 沮丧了一阵，张迅忽然想起昨天注册的账号似乎已经过了24小时的破壳期，他立即登录中古大陆论坛，然后发现自己果然已经可以发言了。 没有了束缚的张迅立即解放天性，开始在论坛里可劲撒欢水贴。 像他这种现实中不大爱说话的家伙，一摸上键盘往往就成了脱缰的野驴。 网络所至，皆是草原。 这一撒欢就是个把小时过去，驰骋中古大陆，再上作者论坛灌几吨水，来来回回，不亦乐乎。 反正下一次决策是三天后，张迅现在轻松的很。 玩了几个小时，大概尽兴了，他才开始准备做正经的事。 他准备在中古大陆论坛发个帖子。 具体的下一个决策问题他还不知道，所以他想的并不是提问，而是想集思广益，问一问其他人，假如他们遇到自己这种事，该怎么做才好。 张迅对自己的处境一直有一些想法。 他也很想主动而不是被逼着被动地做一些事情，或者是准备，或者是别的什么，总之，要发挥主观能动性。 而他一直坚信，一个人的智慧再如何也是有局限的，所以他很想听听其他人的意见。 没有什么比网络更让他可以没有顾虑地诉说了，反正千奇百怪的脑洞帖子无数，他这种当国王的简直普通的可以，应该不会引人注目。 打开编辑器，张迅凝神，随后开始编写题目：《假如你突然成了国王，你该怎么做？》 很中规中矩的题目，张迅本来也没有对此抱有太大的希望，只是想做一次尝试。 “假如你一觉醒来，忽然拥有了一个异世界的小国，而你却在都市中加冕成为国王，你必须不断地做一些决策来遥控经营自己的国土，国家的强盛与否与你的利益息息相关，当然，最重要的是，国家一旦灭亡，你也将死去，那么，现在你该怎么办？” 张迅隐去了光幕以及察纳的天赋等部分，只是提出了一个简化版的假设。 事实上他感觉这就已经足够了，对于这种网络上的假设帖子，本就不需要太多条条框框预设条件，那样反倒阻碍思维发散和回复热情。 又多写了几句，然后张迅便点击发布。 中古大陆的流量不多，自己又是新人，他觉得一时半会应该不会有回复，所以就放心地跑出去买了一瓶冰镇汽水，等他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已经有回复了。 张迅点开帖子，发现几分钟过去，竟然就有了三条消息。 定睛细看。 二楼：“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楼下怎么看。” 三楼：“楼上你都不知道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张迅木着脸，看到这两条毫无建设性的回复，扫了眼两人的昵称，二楼叫奔波儿霸，三楼叫霸波儿奔。 张迅忽然觉得自己发帖出来就是个错误。 继续往下看，好在四楼是个正经的回复：“楼主说的是模拟经营类游戏么，不过这个死亡惩罚过分了点吧，要是我说，一下子就玩王国这么大的有点困难，如果是从村镇边陲小领土开始种田建设倒是可以研究一下，上来就是王国的规模，有点激进啊。” 好吧，虽然比奔波家族的两位少年正经一些，但是似乎也没多大建设性。 张迅心想着我也想从边陲小领土种田走建设流啊，可是上来就是风雨飘摇的小王国，我能有什么办法？ 历史上啥也不懂就登基的倒是也有不少，但是人家好歹还有个佛爷级别的女人垂帘听政，或者是权臣出来把持朝野，再差些再不济也有一群顾命大臣辅佐。 而自己呢？孤身一人，光杆国王，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国土有多大，国民有多少，两眼一抹黑。 到了拿主意的时候更是身边连个靠得住的太监都没得商量，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张迅在心里一顿咆哮，脸上则平淡如水。 别的不说，喜怒不形于色这个本事他天生就有，俗称面摊，这倒是与国王身份有些匹配，天朝上国就讲究这个。 “唉。”张迅深深地叹了口气，想着关掉页面，但是下一刻，消息提醒栏亮了起来。 他下意识点开，这是第四条回复，他本没有在意，但是很快的，他就惊讶地发现这个回复的昵称他是眼熟的。 “最长白象回复了您的主题帖——假如你突然成了国王……” 张迅呼吸微紧，“最长白象”这个名字就是昨天他看到的写了关于瘟疫的精华帖的那个人。 没记错，他还是这个论坛的管理员之一。 张迅搓了搓手，准备好好看看这个人说了什么，直觉告诉他，管理员同志应该能有些建设性的意见。 然而下一刻，张迅却猛地定住，死死看着最长白象的名字不动！ 只见，就在电脑屏幕上，一个肥硕的绿色箭头，忽然出现，并直直地标记着“最长白象”这个名字，闪闪发光。 “这样也可以？！” 张迅不由惊叹。 第十章 身份 “这样也可以？” 张迅静默无语。 那个绿色的箭头仍旧在一沉一浮，与上一次不同的是，这一次它距离张迅非常近，近到伸手就能摸到。 当然，在他伸出手触摸的时候，并未触及箭头的本体。 那只是一个光影而已，很快就淡去，消失。 张迅也已经知晓，对自己的下一次决策有帮助的智囊就是这个“最长白象”。 这让他十分惊异，也再一次重构了他对于这个天赋的印象。 事实上，张迅一直在钻研，包括刚刚做完的那次决策中四个光点的明暗变化，他就认真思索了很久，他是一个很有探知欲的人，而这一次，这个天赋施展出来的表现形式，更是让他觉得新奇。 竟然可以通过网络标记么？ 张迅吃惊不已，之后又想到了一件事，点开了最长白象的个人主页，可惜对方做了隐藏，他看不到什么有价值的资料。 他想起了关于这个天赋的描述。 幽梦之灵会扫描国王附近的人，并予以提示。 这里说的是附近的人，具体多远叫附近，不大好说，抠字眼有时候更容易陷入误区，但是，有理由推测，最长白象的真实身份应该与张迅距离不远，最多，也应该是同在一个城市。 这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巧合。 而提早这么多知道了目标，这是好事，但只知道个虚拟的身份，却无法锁定真人，这是糟糕的事。 当然，张迅也考虑到他完全可以通过网络，远程求助，但是两个人若是没有具体真切的交流，张迅实在是不放心将这么重要的决策交给一个虚拟的陌生人。 他本能地还是觉得当面交谈最为稳妥。 思来想去，还是应该努力和最长白象搭上关系。 想通了这些，张迅才终于点开了对方的回复。 五楼。 最长白象：“不考虑两个时空的时间流速以及其他的设定的话，单纯的想要顺利地活下去都是难事，除非运气极好，否则一个普通人蒙着眼睛做决策，肯定死定了。 不过假如加上一些基本的提示的话，比如说最少应该有个关于王国的各项指标的强弱显示。如果有这些，那么未必就是死路一条。 总之，治国这种事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如果是我，肯定要想办法求助一些学者帮忙给出意见，如果有能力，最好弄一群人专门做智商后盾，不过想做到这点，普通人就别想了，综上所述，我的意见就是，趁着时间还在，想吃点什么就吃点什么吧，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 张迅默然不语。 对于最长白象给出的建议他果断地选择了忽略，二十年后相比于他能顺利成长为一条好汉，他觉得更大的可能是死在卫生纸或者是墙上。 想想都不寒而栗。 不过话说回来，忽略最后一段话，对于最长白象之前的分析张迅是着实有些惊喜的。 在他没有透露出部分信息的条件下，最长白象能想到这些，已经很让他意外了。 意外之后，就是思考。 对于寻求学者帮助的想法张迅也有过思考，只不过还只是个雏形，最长白象这样说，让他对此更加重视了些。 张迅思衬片刻，立即开始对这位目标同志展开回复。 他的回复很直接：“那如果不想死怎么办？” 三分钟后，最长白象回答道：“不想死？那就苟着。” 张迅：“……” …… …… 第一次与最长白象的正面接触短暂而明确，两个人并未做更多的交流，主要是在张迅的死皮赖脸纠缠之下，白象似乎不胜其烦。 但是，成果还是辉煌的，首先是与目标有了第一次交流的基础，最起码混了个脸熟，为之后的攻略做了铺垫。 其次也是为之后的寻求帮助埋下伏笔，最起码最长白象已经对张迅要面临的处境有了基本的了解。 既然达成了这两样成就，张迅便果断收手，决定来日再次进行接触。 “饭要一口一口吃，智囊也要一步一步捉拿。”张迅的理论很扎实，思路清晰。 关上电脑，他立即跑去找老董，既然是老董将他介绍进这个论坛，那么老董作为论坛的老玩家，或许能提供一些有关这位管理员的信息。 当看到张迅一脸郑重地跑过来，老董慢吞吞地放下了手里的三刻拍案惊奇，粗糙黝黑的大手交叠起来，挑了挑眉，问道：“怎么了？” 张迅径直坐下，说道：“我想问问你关于中古大陆的事。” “啥事。”老董很纳闷地说道，“我已经很久不玩了，未必能帮上你。” 两人的关系不错，张迅也不遮掩，开门见山问道：“我是想问问，你知道管理员那个叫最长白象的，是什么人么？” 老董闻言眨了眨眼，有些烟熏色的眼珠凝固不动，语气奇怪地问：“你问他做什么。” “有事。” 老董沉吟了下，才说道：“他的确是资格很老的了，中古大陆最早是游戏附属论坛，我当时玩过一阵，也是那时候混过，我记得当初这个人就是个资深玩家，在游戏里冲了不少钱的，后来游戏慢慢没人玩了，论坛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至于这个人是怎么混成管理员的我不大知道，不过倒是知道他好像就是本市人。” “本市的？” 张迅眼睛微微一亮。 老董轻轻摩擦下巴，语气犹豫说：“应该是吧。” “那其他的呢？你知道他真实身份么？” 老董摇头，笑道：“这就不知道了，都是在网上认识的，我又就只玩过一阵，和这人没啥交集，不大知道，不过记得他应该也是有些闲钱的吧，看样子应该不是什么特别富贵的人家，但比咱们普通人有钱那是肯定的。” 张迅略微有些失望，但也知道凭空找人实在困难，好在还能在线上联系到，时间也还充裕。 于是，他也就点了点头。 老董看着他心不在焉的样子有些担心地说：“我看你这两天不大对劲……” “没事。”张迅笑道。 “有事你说，能帮的我肯定帮。”老董犹豫了下，说道。 张迅心中一暖，站起来摇摇头：“真没什么事，有要你帮的我肯定就说了，行了，那我先走了。” 说完他就拔腿离开，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第十一章 失联了 接下来的一天张迅决定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水论坛上。 时间只有三天，如今已经过去近半，他决定开始对目标下手。 混脸熟瓦解对方心理防线，然后趁机大举入侵。 以上是张迅的作战计划。 但是计划往往与现实脱节，脱节之处在于，这一天，最长白象始终没有上线。 张迅几乎是每隔十分钟就要查看一下最长白象的个人信息，在那里有在线与离线的显示。 但是，整整一个白天，他都没有上线。 管理员当然可以有私事，所以不上线什么的也并不算什么，中古大陆论坛里的人们对此浑不在意，但是张迅却坐卧不安。 他的时间有限！ 最长白象如果不上线，那么他就失去了与他联系的途径。 张迅虽然作为一名国王，但是却完全没有身为国王有的权力，所以他也没办法通过现实的方式找到对方，这种束手无策的状态让他很心烦。 当黑夜降临，张迅已经慢慢接受了现实，虽然还有最后一天，但是这么短的时间用来按部就班攻略已经不现实，而且，天知道最长白象明天会不会上线。 张迅甚至已经开始做最坏的打算，那就是自己来做决策，他也有想到杨薇，想着是不是能再联系她，但是既然察纳天赋没有再次选择她，那么很有可能，杨薇已难以再给他有用的帮助。 种种思绪，很是杂乱。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入睡。 今夜合租室友有事没有回来，这在原本应该是让张迅很开心的事情，毕竟拥有一个独处之地很能提升人的愉悦感。 而且，没有了噪音的房间很适合编故事。 但是张迅坐在电脑前足足发呆了一个小时，却始终没有写下一个字。 “唉。”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看着已经黑掉的电脑屏幕，起身冲泡了一杯速溶咖啡，然后捧着温热的杯子来到阳台。 静静地看着整个城市一点一点亮起来。 “不知道，你现在到底在哪里呢。” 张迅望着看不到边缘的城市，心里想着，苦苦一笑，人海茫茫，却不知道目标在何处，这种感觉真的不好。 喝完了咖啡，最后刷新了一遍网页，张迅早早熄灯上床。 第二天早上起床后，他立即打开中古大陆论坛。 自己之前发的那个帖子，回复量很可观，在昨天的时候就已经陆续有回复，过了一夜，消息栏又多了一排回复。 张迅认真地一条条看过去，仍然没有最长白象的消息。 他仍然没有上线，而此时距离下一次决策还有一天。 张迅的心态已经稳定了下来，他开始认真地回复完所有的回帖，之后按部就班地开始生活。 “如果不成，那就再自己试一次。” 他已经不大抱有期望了。 而既然下定决心自己来应付，他竟然又有了几分兴奋感。 勉强度过了一个上午，中午的时候一片乌云飘到了天安大学上空。 天气预报又一次失灵，说好的大晴天一下子变成了多云。 张迅上网看了下实时天气，发现晚上有小雨，他对此表示平静，阴云密布的天气和他的心情相得益彰，两者都很阴郁，都很沉闷。 下午的时候，他没有去图书馆而是在房间里构思情节，在废掉了两个构思之后，他心烦意乱地重新打开了中古大陆。 然后完全是习惯性地去看最长白象的个人主页。 老天作证，经受了一天多相思之苦的张迅真的已经不抱什么期望了，之所以打开完全是出于惯性。 但是当他扫了眼电脑屏幕页面上的状态之后，本来情绪低落的他却猛地坐直了身体。 “上线了？” 张迅瞪圆眼珠，不信邪地又刷新了下网页，这才确定最长白象名字底下的状态的确从“离线”变成了“在线”。 他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 “终于出现了！” 张迅深深地吸了口气，以此平复激动的心情，这种感觉就像是在野外蹲守了几天，终于看到猎物出现，个中复杂，难以言喻。 他立刻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多快到三点了。 时间已经很紧迫了，张迅明白自己已经没有时间去徐徐图之了，他立即决定大胆做一个尝试。 想到就去做，他立即点开私信功能，给最长白象发了条信息。 “在吗？” 然后就开始紧张等待。 张迅决定主动出击，开门见山，试一试是否能把最长白象约出来面基。 虽然……这个事情好像突兀了点，设身处地，张迅怎么想也都觉得如果他是最长白象，看到一个网络上的没聊过几句的陌生人，突然跑过来说要约自己面基，这怎么想都很让人难以接受。 心中升起警惕是正常现象，要是脾气糟糕点的或许还会暗骂一句神经病。 所以，他并没有单纯指望最长白象脑子抽了答应他。 张迅另有想法。 在发出这条信息的同时，他从口袋里翻出了那枚红色的心灵宝石，同时将其紧紧扣在手心。 他记得，这个破损的宝石的被动效果就是能有限度地提升他人的好感度。 现在，张迅只能寄希望于这东西发挥效力了。 他闭上眼低声向满天神都佛祷告了一遍，说来也怪，当他闭上眼喃喃自语的时候，他没有发现，这枚残缺的宝石竟然真的隐约亮了一下。 就那么……短暂地……轻轻闪耀了一下，像是轻燃的萤火，一瞬即逝。 当张迅睁开眼，就看到最长白象已经回复了一条消息： “什么事？” 张迅立即敲击键盘，尽量用委婉的语气表明来意，大概的意思就是对管理员心生敬仰，恰巧心有迷惑想约他出来出来促膝长谈，良辰美酒，值此乌云压城之际，两人沽酒临风，畅谈古今，纵览天下，岂不美哉？ 当然，实际的用语粗俗简单了些许：“兄弟，我想和你见一面，行不？” 张迅看着自己发出去的文字，怎么想都觉得只要对面智商在线，都不会答应的吧。 他倒是没有说自己的位置，因为他知道作为管理员，最长白象是可以看到他的IP地址的。 然而，下一刻，最长白象的回复便出现了： “好啊，你说个地方，我去接你。” “……” 张迅顿时愣在原地，盯着这句回复好一阵，才低头满面古怪地看了眼手心的宝石。 然后飞快打字道：“天安大学正门。” 随即，最长白象便回复道：“今晚六点半，我去校门口接你。” 张迅深吸口气：“好！不见不散！” 第十二章 最长白象 关掉电脑，张迅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他简直都觉得自己在做梦。 用这种简单的令人发指的方式把一个人约了出来，这种事怎么想都不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 他却是不知道，此时在城市的某处，网名叫做最长白象的那个人同样怔怔地看着网页发呆，白象怎么想都不理解自己怎么就忽然答应了呢，这种事简直是……不可理喻。 但是同时，出于个人的言出必行的性格以及心中的好奇心，白象还是决定按时赴约，反正……今晚本来心情就很糟糕，就当散心了吧。 …… 张迅对于这次面基行动没有做出什么准备，他只是定了三个闹钟，然后就开始思索到时候该怎么办。 按照时间，下一次决策是明天早上的八点一十分。 今晚见面后，明天想要在这个时间点再次见面很有难度，倒是加个联系方式，再问可能更可行一些。 总之，对于张迅这种不大懂社交的宅男而言，这件事处处都是难点，他也想不出法子来，只有满腔的豁出去的勇气。 反正有心灵宝石在，到时候见机行事，车到山前必有路。 张迅安慰了自己一通，之后就忐忑地开始等待晚上的到来。 下午五点左右，阴郁了一个下午的天空终于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小雨清淡，不像酷热那样暴躁，很快就压下城市的浮躁，天地间万物静息。 夏天本来天黑的很晚，但是由于天气的缘故，很早就阴暗下来。 张迅简单吃过饭后，便穿好衣裤，翻出一把小伞，就出了门。 小雨不大，但街道已经湿透了，张迅撑着黑色的小伞，从西门进了天安大学，然后一路穿过半个校园，抵达了正门。 抵达的时候，他看了下时间，是六点整。 与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张迅就安静地靠着栏杆边沿，静静眯眼等待。 仔细地打量来往的车辆与行人，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家伙。 按照老董说的，最长白象这个人不是大富大贵，但好歹也是有些钱的，估计可能算得上小资阶级，这样的人很可能开车来，当然也不一定。 想到小资，张迅就进而思维发散，自己作为根正苗红的三代贫农的儿子，没想到如今却大节不保，竟然登基做了国王。 而且还不是那种名誉上的国家吉祥物，而是有实权的，要做决策的国王，这一下子就从新社会重新倒退回了封建王朝，在还买不起车的时候，张迅就开起了历史的倒车，这真的很不应该。 从这个意义上来讲，他遇到的这个奇异的事情实在没有积极意义，还不如直接穿越去异界当国王来的直接，最起码那种情况下，他还可以试着进行一下工业革命，切实地带领王国跑步进入更高级的社会形态，切实改善社会资源问题和民众的生活质量。 当然，从一个网文作者的思路出发，还可以尝试一下把王国的旗帜换成红色。 “嗯……” 黑伞微微倾斜，一滴雨水巧妙地绕过封锁线，掉在了张迅的脸上，也成功将他悬崖勒马，从思维的深渊拉回了现实。 现实是他只是个在都市加冕的国王，也只能遥控异界的王国，有限地行使他的权力，最关键的是，目前还享受不到一个国王应有的待遇，他现在的待遇还和普通群众没啥两样。 如果真实中的国王就这个待遇，那倒真是跑步进入大同社会了。 张迅摇头苦笑，他又摸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发现已经到了六点二十五分。 张迅顿时精神一震，挺直腰板，如果最长白象没有放他鸽子，那么这个时间马上就到了。 想着，他就向大街上看去，下雨天，来往的车辆少了一些，昏黄的车灯透过细密的雨丝穿透而来，竟像是黑夜中巨龙的橙黄色双眸，充满了玄奥复杂的神秘意味。 一辆黑色的车从远处平稳驶来，然后慢慢减速，车灯散发出的光芒将张迅的半个身子照的发亮。 他皱着眉看着这辆缓慢停在了学校大门外的黑车。 心里有些犹疑。 忽然，一声短促的低沉的车笛声响起，似乎是在致意。 张迅看了眼时间，此时刚好是六点半，他犹豫了一下走过去，直接来到驾驶座位外面。 此时，车窗试探性地拉下了一条缝隙。 一个声音从里面传出：“香蕉君？” 香蕉君是张迅在中古大陆论坛的名字，听到这个声音，他也下意识道：“管理员？” 脱口说出后，他才猛地醒悟到哪里不对劲。 这时候，车里人继续说道：“先上车吧。” 张旭迷迷糊糊点了点头，走去副驾驶方向，拉开车门，一边收好雨伞，一边将自己塞了进去。 这个时候，他终于醒悟到了哪里不对劲——这个人的声音…… 似乎是……女人？ 想到这点，他顿时面色微变，最长白象这个名字怎么看都透着一股浓郁的邪恶意味，怎么看也都是个男人的名字，而论坛上这位管理员的性别也显示是男。 但是，这个声音，怎么好像是女人的声音？ 张迅此时已经坐好，并关上车门。 旁边的管理员又说道：“等了很久了吧。” 张迅很是忐忑地扭头看去，只见在车内，暗淡的灯光下，却可以清晰地看到这个管理员的模样，她生着一张很美丽的脸，年纪约二十多，肤色雪白，浓黑色的笔直长发随意束在脑后，一身简单装束，咖啡色的衣服将她包裹在其中，竖起的一对衣领衬托的整个人干练许多，纤瘦的手臂扶着方向盘，露出手肘的一大截雪白肌肤，尤其是此刻，这个女孩子正微微侧着身子，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张迅，透过她鼻梁上的那只小巧精致的红色半框眼镜，一双流光溢彩的眸子正微微闪动，竟传递出一股奇异的压力。 张迅呼吸一窒，心中叫苦。 “糟糕，怎么是个女孩子？” 张迅一时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也都局促起来，他可以做到和陌生男人谈笑风生，但是假使是个陌生的女人，那他就容易方寸大乱。 但是好在今时已不同与往日，张迅已经成了国王，想到这一点，他顿时镇静了下来。 默念着“我是国王，我是国王。” 张迅吸了口气，保持着面摊脸的高冷，说道：“没多久。” 第十三章 电影与啤酒 “没多久的。” 张迅绷着一张脸说这句话的时候，白襄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轻松的笑意。 有的人看人不需要很久，只需要一眼就大概能辨别出对方是不是好相处的，而白襄恰恰就有这种天分。 尤其是在这种天分与心灵宝石的被动作用结合起来的时候，白襄很快地就在心里做了一个判断——这个人还不算讨人厌。 在这样一个晚上，如果车里坐进来一个很讨厌的人，那无疑是对本就糟糕的心情的又一次重击。 而现在，最少张迅在观感上给她的感觉还不错。 “你看上去有点紧张？” 白襄笑了笑，说道。 张迅深深吐了口气，他已经将波澜起伏的心态调整稳当：“我只是很好奇，你真的是管理员？” “当然了。” “你就是最长白象？” “是啊，怎么了？”白襄看着他。 张迅苦笑道：“我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太……” “很好听，不是么？” 张迅板着脸看着她好几眼，然后点头道：“是，很好听。” “那不就行了，你审美水平不错。”白襄喜笑颜开。 张迅很干脆地结束了这段对话，然后酝酿了一下情绪，自我介绍道：“我叫张迅。” 女司机同志眨了眨眼睛，薄薄的眼镜片上反射一道微光，竟也很认真地端正身姿，伸出手来道：“白襄。” 这一刻，她分明是一副职场先锋女性白领佳人的气质。 张迅轻轻握了下她的指尖，疑惑道：“白象？” “黑白的白，襄阳的襄。”管理员同志解释道。 张迅点点头，觉得这名字倒是不大常见。 “那我这次……” 自我介绍完毕，张迅就准备直入正题，但是他才开了个头，就被白襄打断了。 “你现在有事么？” “嗯？”张迅一头雾水，道，“没事。” “就是很闲咯？” 张迅点头。 白襄闻言笑了下，忽然推开远光，转动方向盘，直接发动汽车上路。 同时说道：“既然很闲，那就先陪我走一趟吧。” “做什么？”张迅不解道。 刚问完他就看见白襄飞快从车里某处抽出两张什么东西，看也不看地扔给他。 那竟然是两张电影票。 “陪我看场电影吧。” 白襄淡淡说着，飞驰而去。 …… …… 张迅脸色古怪之极，陪女孩子看电影这种事除了小学的时候学校组织一起看《红星闪闪》之外，在他的二十多年的生命里就再也没有过了。 而今天，本来是想着和智囊见面，却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个女孩子，现在还莫名其妙要去看电影。 看电影也不是问题，假如是要去看什么小成本青春爱情片，或者是清新文艺片什么的倒是也别有一番趣味，可是白襄甩给他的两张电影票却是一部爱情、动作大片！ “《战狼2》？”张迅捏着电影票，心情此起彼伏，很是复杂。 “是啊，最近工作忙，一直没时间看，听说快下映了，就去看看。”白襄淡淡说道。 张迅沉默不语。 最近一段时间这部以爱情为线索的动作大片的确是无比红火，席卷全国，张迅却一向对于战争题材不很感兴趣，所以一直没有去看。 此时脑子里想的也只是不明白白襄到底要做什么。 不过这样似乎的确要比直接开门见山谈事情要好，想到这里，他也就安心下来。 小雨淅淅沥沥下的恒久，他透过车窗看着外面路灯一盏盏飞速移开，心慢慢也平静了下来。 过了一阵，车终于停了下来，白襄打了个手势，张迅便推门下车，这个时候，小雨却是停了，看了眼车子停的位置也是被雨的位置，他就也没拿伞，静静等着白襄停好车。 “走吧，还有几分钟就开场了。”白襄走过来，英姿飒爽，张迅看了她一眼，白襄的身高与他竟然差不多，身形苗条但是不是那种骨感的瘦，而是微微有肉。 她手里拎着一只包，率先开路，张迅紧随其后。 十多分钟后，两人就已经坐在了放映厅里。 这个时间还不算晚，但是可能是由于下雨的缘故，来的人并未坐满，两人的位置是相邻的，当荧幕上开始正式播放影片的时候，张迅就开始走神。 他终究没有那么大的心，在还有几个小时就要面临下一次决策的时候，和目标这样悠然看一场电影，从这个角度来说，他的心态还有待锻炼。 黑暗中，他忽然看到白襄伸手从那只包包里似乎在翻什么东西，他正好奇，下一刻，张迅就惊讶地看到白襄竟然扔过来一听啤酒。 “喝点酒吧。” 大荧幕的暗光下，白襄一脸平静地建议道。 张迅很不解，心想着人家看电影都是喝可乐的，怎么到你这里要喝啤酒？ 这难道是市里富人新引领的风尚？ 前两年不是还流行吃面放辣根么，怎么现在流行看电影喝啤酒了么？ 白襄自然不知道他复杂的思绪，只是说道：“这是我的习惯，来一点吧。” 说着，甚至贴心地帮他拉开拉环。 张迅倒是对此没有什么抗拒，这又不是古装剧，总不用担心白襄在酒里下毒，他随手接过来，然后好奇地问道：“你不喝么？” 白襄凝视着他，叹了口气，说：“我要开车……” 这里有个女孩子要开车…… 张迅立即就被这个强大的理由说服了，于是他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之后就看到白襄笑了一下，扭回身子专心看电影。 这部电影足足有一百多分钟，张迅眯着眼计算了下，看完之后大约是晚上九点，这个时间八成已经赶不上公交车，这让他很惆怅——他觉得，总不好要人家送自己回去。 喝了口啤酒，味道意外的好，张迅几乎下意识认定这肯定是自己喝过价钱最贵的了，可惜有些黑，他眼神又不大好，看不大清是什么牌子。 整个观影过程十分安静，张迅不关心电影情节，把更多的心思都放在了白襄身上。 然后他就惊讶地发现，这个女孩子看的真是很认真，她似乎很投入的样子，但是却不像是一些人那种会随着情节起伏而情绪变幻，她始终是平静而认真地看着故事，粉红眼镜框后面眼睛发亮。 她的年纪怎么看都和自己差不了太多，就算是大上一些，估计也超不过一块金砖。 张迅很是感慨，如果不是天赋标记，他无论如何也不信就是这样的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竟然也是一名可以做出合理决策的智囊形人物。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他想起老董说的，白襄在好几年前就是中古大陆游戏的资深玩家，加上白襄竟然看战狼这种战争题材这么投入，想来她还真的口味稍微独特。 转着这些杂七杂八的念头，张迅慢慢地喝着啤酒，电影里吴京也开始开着主角光环横扫。 当他最后看到屏幕上打出那行让很多人热血沸腾的宣传语的时候，他知道电影结束了，晃了晃手里的罐子，酒也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喝完了。 “走吧。” 灯光亮起，白襄也随之站起身。 张迅忽然有了一个不大妙的预感，他警惕地问道：“然后要干嘛？” 白襄伸了伸腰肢，平静道：“然后啊……” 她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说道：“走，上车，赶下一场。” 第十四章 神“雕”侠侣 张迅坐稳了之后，白襄重新发动汽车。 此时小雨又开始降落，天色黑暗，喝掉一罐啤酒的他并没有太大感觉，只是觉得整个人心态平稳。 外面天地落雨，他坐车中，竟然坐出了一种大风雨中行舟于海的壮阔意味。 所以在白襄再次甩给他两张票的时候，他竟然很自然地接受了。 这次是另一部战争题材电影，名气比不过战狼，但是据说口碑极佳。 张迅依然对此毫无兴趣，他只是在考虑，这一场看完估计就要到午夜凌晨，到时候别说公交，怕是想打个出租都费劲。 真的很愁人。 侧头看了眼专心驾驶的女司机，从白襄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疲惫，由此可见白襄肯定也是修仙一族的成员。 不过让张迅有些意外的是，虽然没有看出疲惫，但是一种愁绪凝聚在她美丽的眉眼之间，挥之不散。 张迅忽然想起了刚上车的时候，白襄的笑容，然后觉得那笑容真心有些浮夸。 她的心情似乎并不像外表那样好，总觉得她心里有些烦心事。 张迅收回目光，暗暗提醒自己切勿胡思乱想，更何况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自己一个陌生人就不要去乱翻经文了。 很快，两个人就来到了第二个电影院。 两个影院两个场次之间的时间本就相差不是很多，紧赶慢赶，终于还是踩着时间入场。 等两人坐稳，熄灯，荧屏上打出影像的时候，张迅就发现白襄又开始在那个包包里翻东西。 他再次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喝罐啤酒吧。”白襄晶亮的眸子看着他。 张迅有心想说自己不渴，但是忽然的，他从这个女孩子的眼睛里看出了一丝隐藏不住的忧郁。 事出反常必为妖，白襄的情绪似乎不大对头，张迅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来，只不过这一次他还没开口说什么，就听到白襄轻轻说了声：“谢谢。” 张迅沉默，在沉默中拉开拉环。 他这个时候终于肯定，这个依旧陌生的女孩子今晚情绪不对。 喝了口酒，他看着大屏幕上打出的电影名字，发出了一声低不可闻的轻叹。 人都说外来的和尚会念经，但是外来的和尚又如何解的开人心里的复杂呢？ 这部电影的题材比战狼更加沉重，从放映厅的气氛就能看出一二，如果说上一场观影人群还能开心地喝可乐吃爆米花的话，那么这一场就无论如何张不开嘴，假使要张，也只能喝酒。 就算是张迅对这个题材一向不感兴趣，但是在这种情绪之下，也不禁有些机械地将手里的液体喝光。 而他身边的白襄则正襟危坐，用一种不同于之前的姿态观影，依然投入。 一个多小时后，电影放映完毕。 张迅手里的罐子早就空了，这是最后一场，加之这种气氛下，零星不多的人们安静地起身离开，白襄也站了起来，张迅敏锐地发觉她的眼睛微微泛红，但很快就消失了，这让他几乎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走吧，散场了。”白襄轻轻说道。 张迅点点头，有些郁闷自己竟然还没有多少尿意。 缺少了排解的渠道，他体内集聚的酒气慢慢涌上来，像是涨潮时候的海，将他淹没。 倒不至于醉，张迅觉得这个状态应该称之为微醺。 整个人行动多少有那么些迟缓。 当两个人重新坐在车里的时候，雨已经停了，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二十三点五十分，几近凌晨，天地俱静。 “这下应该没有电影要赶了吧。”张迅问道。 白襄扶着方向盘，道：“没了啊。” “那，接下来……” “你有事要忙么？”白襄忽然问。 张迅想说我除了要和你谈一谈这件事以外倒是没有别的，白襄显然捕捉到了这个情绪，然后忽然笑道：“那行，你就跟我走吧。” “去哪？” 张迅立即警惕起来。 深夜、孤男寡女，酒，女方情绪还不大对，这几个元素结合在一起，张迅的脑子立即像是机器开始运转，按照工作本能开始编排剧情，这个情况下按照小说或者影视剧的套路，必然是要一方醉倒，然后另一方无奈将其带入家中，过程中再添加几个暧昧擦边元素，之后荒唐一场，第二日清晨或者是收拾残局或者是发生误会，总之剧情矛盾立即生成，借此可以推动剧情。套路老了一些，但是写好了应该也不愁卖。 或者要不要来个流氓龙套出场之类的，主角借此大显神威？ 张迅一时间浮想联翩，思维发散出去一发不可收拾。 “你想什么呢？” 白襄脸色古怪地问道。 张迅闭上眼睛，再睁开，深深地叹了口气，好奇道：“我很困惑。” “困惑？”白襄意外地看着他。 张迅点头，他指了指这车里狭小的空间以及外面空荡荡黑漆漆的街道，说道：“这里这个环境，你又不认识我，咱俩第一次见面，还是深夜，不知道我品性什么样子，你生的还很漂亮，我就很困惑，你就一点不怕我把你那个啥了么？” “基本的防范意识呢？给狗吃了？” 说着说着，张迅竟然越来越生气，这种情绪多少有些类似于正义感偶尔的爆棚，如果非究其原理，很大程度上倒是和刚才看过的主题沉重的那部有关战争和女性的悲惨电影有关。 看着莫名其妙生气起来的张迅，白襄顿时愣住，迎着年轻国王的那满是不满和困惑的眼睛，看了好几眼，然后她突然地扑哧一笑。 之后白襄眼神一转，忽然道：“其实，我真的不担心你把我那个啥了。” “为什么？”张迅不解，难道他长得那么让人放心？ 白襄眼波流转，忽然神秘一笑，对他说：“你想知道？” “当然。”张迅点头。 “好吧，那我就让你看看。”说罢，也不等张迅反应过来，白襄忽然调节座椅，身子往后一靠，然后竟然就那么直接地将上衣掀开一点，双腿分开，露出了小腹以下双腿之间的不可描述的部位。 这个举动太过出人预料，张迅根本没来得及反应，下意识看了过去，之后映入眼帘的一幕顿时让张迅脸色骤然苍白，整个人瞪大眼睛，一身醉意瞬间吓丢了八分。 只见，在白襄的双腿间，那个位置的衣物里，分明显露出一根圆柱形的凸起。 张迅满面惊恐，差点魂飞魄散，他脑子里只被一个念头占据：“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 “大雕萌妹？！” 第十五章 深夜书店 张迅惊恐万状，整个人都被镇住了。 看着他夸张的反应，白襄同志顿时哈哈大笑，一点没有淑女形象，但看得出来笑得极其开心。 整个人花枝乱颤，张迅觉得她甚至要笑出眼泪出来了。 “哈哈哈，你……你这个反应……太好笑了……” 白襄捂着肚子，脸上既是开心，又有一种恶作剧之后的得逞快感。 张迅此时也略微意识到自己恐怕被耍了，只见白襄身体一侧，然后手法灵巧地将一根东西拿在手中。 张迅定睛一眼，那竟然是个小巧精致的金属棒，握在白襄白皙的纤纤素手之中，反射出冰冷的光芒。 “啪啦啦啦……” 不知拨动了哪个开关，金属棒顿时放射出一阵噼啪声，张迅甚至好像看到了一道道蓝色的电流放射出来。 他立即意识到了这凶物是什么。 电击棍！ 防狼必备神器！ 张迅下意识坐远了些，虽然这东西本能的让他不舒服，但好在白襄并非是那种奇特物种，这还是让他深深松了口气。 不过……把电击棍藏的那么隐蔽，这个槽点还是让张迅不吐不快。 “怎么样，吓到了吧？”白襄关掉开关，得意地问道。 张迅擦了擦汗，整个人倒是精神了很多，他苦笑道：“的确是吓到了。” 白襄眯着眼睛握着电击棍，说：“我叫它皮卡丘，如果遇到心怀不轨的，就叫它放十万伏特。” 张迅赞叹道：“十分稳妥。” 白襄对于他的褒奖似乎十分满意。 这一刻，连带着她眉间的愁绪也被冲淡了许多。 “有了这个。”白襄又笑道，“加上酒精造成的行动迟缓，我当然没什么可怕的。” 张迅倒是没想到给自己灌啤酒还有这层意思在里面，她倒是不怕酒壮怂人胆。 不过看白襄的样子，她这分明是一只打扮精致的胭脂白虎，与其担心她不如担心自己。 张迅摆摆手，不再多说什么。 任由白襄发动引擎，在无人的夜晚飞驰。 …… …… 几十分钟，当张迅重新站在地上的时候，不禁有些惊讶。 前面竟然是一栋楼，不是居民楼，而是商业楼。 两侧街道也是各种生意居多，不热闹，但是也不冷落。 他正对着的就是一间中等规模的灯火通明的书店。 “白象书店。” 最上面的招牌是这四个散发着柔和的白色光泽的字体。 旁边还有个数字：24。 张迅一时间怔住，他忽然想起了自己曾经看过的一则新闻，阅读量不多的一个消息，说的是本市出现了第一家24小时营业的书屋，似乎，就叫白象。 只不过张迅还是第一次到这里来。 “走吧。”白襄停好车，步伐轻快优雅地走过来，之前的小意外本让她快乐许多，但是到了这里之后，她的情绪便又低沉下来。 “这是你家的？”张迅不禁问道。 白襄点了点头，一边向前走，一边说：“以前是我爸的产业，后来我翻新了一下，走吧，进去聊。” 张迅紧随其后，等推开玻璃门，室内柔和的灯光洒落，张迅本来因冷雨而微寒的身体顿时暖和起来。 灯光好似都带着宁静的暖意，这种感觉让他非常舒适。 店里布局很好，面积虽然不是特别大，但是也给人一种很宽敞的感觉，正面是柜台，里面只坐着一个年轻的男店员低着头，听到门开的声音，立即抬起头来，看到是白襄，他立即站起身。 “没事。”白襄轻轻摇了摇头，那店员就坐下了，只不过让张迅感觉十分奇怪的是，他似乎情绪低落，甚至有些伤感的样子。 除了这个店员之外，似乎就没有其他人了。 张迅继续向前慢步行走，四下打量，一楼两侧是精美的书架和密集的书籍排布，在书架围拢中竟然还有桌椅，沙发。 似乎是供人休息读书使用。 而再往里看，他就看到了几扇门和小房间，倒是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白襄开始沿着弯曲的楼梯向二楼走去。 张迅立即拾阶而上。 楼梯旁白的墙上悬挂着人文气息浓郁的精美画作。 等上了二楼，布局与一楼又有不同，书架呈弧形排布，其中座椅桌案分布精巧美观，几株植物也生长的十分秀气。 白襄却是很快地来到一扇暗红色的小门外，然后轻巧地打开房门，招呼道：“进来坐吧。” 张迅跟上，才发现，这件小房间真的不大，相当于一间小卧室大小，一张柔软巨大的沙发占了好大一块，周围则是古旧的书架，其上胡乱地塞满了书籍。 张迅扫了一眼，发现其大多是有关历史学、宗教学、哲学等等研究著作，不像新的，看上去就是被人常翻阅过。 除了这些书籍，书架上还有一些带着花纹古朴的刀鞘的短刀，还有一些金属的枪械模型。 看上去……就不便宜。 此外，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具竟然也都有，这显得小屋比较杂乱，分毫不见张迅幻想中女孩子房间那种整洁。 “你坐吧，喝点什么？”白襄拉开了一个小冰箱，低着头一边挑挑拣拣，同时问道。 张迅无奈地说：“我已经喝饱了，现在还有点涨。” 白襄不由哑然失笑，道：“抱歉。” 张迅并不在意地也笑了下，然后坐在了一只矮凳上。 很快，白襄就拎着些东西返回，她仍然给了张迅一杯果汁，自己则抱回个外国字母的酒瓶。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说正事了。”白襄轻轻启开酒瓶，说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呢？” …… 张迅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左右，而自己下一次决策时间是早上八点多，还有七个小时。 他酝酿了下，开始思考该如何沟通。 之前杨薇那一次，是他对其有恩在先，所以张迅不需要给出什么具体的解释，杨薇也不会太深究。 但是，这一次，面对白襄显然不那么容易糊弄过去，一方面白襄有充足的深究的理由，另一方面，白襄给他的感觉十分清晰，这个女孩很聪明，所以想要糊弄过去的难度很高。 关键的问题还是在于自己要问的问题太古怪，若只是问题怪些还好，能想办法骗过去，但是他还必须等待特点的时间来提问，这个前提条件实在太坑人。 “我的确是有一个问题。” 张迅思索了一下，终于还是开口。 见他神态郑重其事，白襄也认真了些，她动了动鼻翼上的精致眼镜，问：“什么问题？” 张迅吸了口气，凝视着她，说：“就是我发的那个帖子谈到的问题。” “帖子？” “嗯，就是那个假如你成了一个国王，必须做决策遥控管理异世界的王国的那个帖子。” 白襄眨了眨眼，很惊奇，很意外，很不解。 “什么意思？” 张迅抿了抿嘴，说：“就是说，在那个问题的基础上，我现在想请教你一个决策，假如这里有一个关于王国的问题需要国王做决定，我希望你能给出一个合理的对国家最有利的建议。” 一口气说完，张迅心怀忐忑地看着对面陷在柔软沙发里的女孩子。 白襄则攥着酒瓶，整个人愣住了，她脸上的神情很明显地变得奇怪起来。 “你是说……假如说你就是那个国王，现在你正面临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然后你想要我给你一个合理的建议？” 白襄语气古怪。 张迅心脏猛地一跳，他甚至想为白襄的敏锐的直觉击掌赞叹，不亏是天赋选中的智囊，虽然白襄只是在假设，但是却已说出了实情，只不过这个“实情”恐怕白襄做梦也想不到竟然是真实的。 张迅的面摊脸上毫无波动，几秒后，他才点了点头：“如果这样便于你理解的话，你也可以这么认为。” 他决定以退为进，果然，在他这样坦然说了之后，白襄狐疑之色稍缓。 她轻轻摇晃酒瓶，冷静地问道：“为什么。” “一个脑洞帖子而已，难道你就因为这样的一个事情特意约我出来？就算你有什么特殊的原因，那么又为什么偏偏要找到我？咱们之前应该并没有交集吧。” 白襄叹了口气，凝视着对面的年轻人，说：“你总得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张迅心中暗道我就知道不好糊弄，他只能措辞道：“我是一个网文作者，最近在做新书构思，那个帖子就是我的构思原型，为了让情节能尽量合理，所以我想知道一个决策究竟能对王国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顿了顿，他语气一以贯之，继续说道：“至于找到你，只是因为你是第一个认真回复我的帖子的人，而且我看过你写的精华帖，我觉得你能给我很好的建议。” 张迅属实是个比较沉默的人，不是很爱说话，所以他的口才也很一般，不能把一件事说的天花乱坠尽善尽美，只能做到准确明了。 他觉得自己说的足够明白了，或者说是足够含混了，所以他闭上了嘴巴。 白襄眨眨眼：“就这样？” “就这样。”张迅心中叹气，脸上平静如水。 白襄没有立即予以回应，她只是身体微微向后仰了一些，柔软的腰肢靠在皮沙发上，呈思索状态。 室内极为安静，只能听到窗外渐渐响起的细碎的声响，也不知是夜雨再落还是夜风起兮。 过了好一阵，白襄才再次开口。 第十六章 第三次决策 “你是怎么知道我也在本市的？” 白襄张开嘴巴却是问起了这个问题。 张迅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好问题，当初白襄上线后他焦急之下直接开口要求见面。 这个要求直接暴露出一个信息，那就是张迅肯定是事先知晓白襄的大概位置的，否则没有任何道理上来就是要线下见面。 这很不合常理。 网络上两个陌生人谈及线下见面，一般都是基于两人所在的位置相近的情况下。 所以，白襄推断出这点后便问了出来，同时注意着张迅的反应。 张迅则松了口气，这个问题他不需要撒谎，于是他坦然将老董卖了出去，这件事毫无隐瞒的必要。 张迅其实也看得出来，虽然白襄这样大晚上就敢和陌生男子上车的女侠似乎胆气颇大，但是同时，她也丝毫不乏谨慎和提防，张迅既然想要和她保持良好的关系，那么就不介意主动敞开胸怀。 他最不缺的就是真诚。 “老董？” 白襄皱了皱眉，倒是没有太过深究，其实她早就记不得论坛上是不是曾经有过这样一号人，中古大陆论坛注册用户可是好几十万呢。 但是，她虽不能辨别真假，却能看得出张迅眼睛里的真诚。 真诚这种东西说起来虚无缥缈，但是却很容易取信于人。 更何况还有残缺的心灵宝石在起着作用。 “你说的理由我不信。”白襄忽然仰起头，喝了口酒，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她的细腻光滑的脖颈扬起，从颈部往下，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线条向下，然后忽然隆起又形成了一个更加美丽的弧度。 张迅看了几眼，又移开目光。 “但是……”白襄拉长了语调，忽然语气轻快地说，“但是我愿意听你说说，你要问我的问题是什么。” “嗯？”张迅一愣。 白襄笑着重复道：“虽然我不信你的那个漏洞百出的理由，但是你可以说说，到底是什么问题需要决策，如果不难的话，我可以给你些建议。” 张迅看着她，忽然如释重负。 虽然猜不透白襄的心思，但是从之前的表现来看，她本就不是个很循规蹈矩的人，偶尔凭借喜好做出一些决定也并不是无法让人理解。 总之，既然白襄答应了，那么这就已经算是初步胜利。 张迅犹豫了下，说道：“具体的问题，我现在还不能说。” “为什么？”白襄不解。 “我说是我现在也没想好，你信么？”张迅苦笑。 白襄翻了个白眼，然后想了想，却是轻叹了口气，说：“我不信，但是没关系。那你什么时候能想好？” “早上八点左右。” “这么准时？” “嗯。” 白襄感觉有些好笑，她都有些理解不了为什么张迅能嗯的这么理直气壮。 张迅则认真道：“到时候，肯定能想出来。” “这个我信了。”白襄摆了摆手，觉得两人的对话古怪的好笑。 “那你是……” “我答应你了。”白襄直接点头，“只要真的是单纯的那种问题，我尽我所能给你个建议。” 张迅起身，很认真地说：“谢谢。” 然后看了下表，这个时间肯定是回不去家里了，想到这里是24小时营业的书店，他眼睛微微一亮，说：“那剩下的时间，我可以在店里走走么？” 白襄笑道：“当然可以了，店里本来就是全天营业的，你可以随便走，随便看，放心，熬夜的话我一般早上九点钟才开始睡，所以八点左右完全可以给你建议，我就在这里，到时间你叫我就行了。” 说好这件事，张迅也放下心底大石，没有了后顾之忧的他立即有些激动，能跑出来编故事当工作的，当然也是极喜欢阅读的。 只不过，他刚转身走出几步，就被白襄叫住。 “对了，明天……店就要歇业了，你喜欢什么书的话，可以直接拿，就当我送你了。”说这番话的时候，白襄抱着酒瓶躺在沙发上，眼神有些忧郁，语气有些复杂。 心绪激动的张迅并没有充分注意到这点，虽然很是奇怪为什么突然要歇业，但是人家店里的事，他总不好过问。 闻言只是道：“有喜欢的，我会买的。” 白襄轻轻嗯了一声，挥挥手，张迅也顺手把门关上。 看了眼时间，距离八点还有六个小时左右，时间不短，但是张迅丝毫不困，眼睛亮着开始四处行走，从楼上走到楼下，用一句烂俗的句子来说，那就是在书海中荡漾。 …… 荡漾的时候，就容易忘记时间。 数个小时转瞬即逝。 当张迅揉着有些酸涩的眼睛，从书本中抬起头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预定的八点钟。 他设定了闹铃。 决策的时间是八点一十，还有十分钟。 “时间快到了。” 张迅精神一震，跑到卫生间洗了把脸，这才精神抖擞起来。 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昨晚看店的那个年轻店员早已经悄然离开了，看了眼大门外，虽然门还依然开着，但是却也挂了个暂停营业的牌子。 看来白襄所言非虚，今日的确要歇业。 张迅对此并无过多想法，只是径直爬上楼梯，向白襄的小房间走去。 他还记得白襄的话，到时间直接去叫她就好。 再次来到房门外，张迅敲了敲门，却是没有反应。 “白襄？” 他又叫了一声，依然没有反应。 张迅皱着眉干脆直接推门而入，这并不礼貌，但是他的时间快到了。 门开之后，一股浓郁的酒气便涌了出来，张迅立即神色一变。 他一步跨入，仔细一看，就只见白襄正衣衫不整地躺在大沙发里尽情睡着，她头发散乱，鞋子早就踢掉了，外衣扔在一边，一条耀眼的大腿挂在沙发边缘，桌上一排空空的酒瓶，那股酒气正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这副景色极美，足以勾人魂魄。 但是此时张迅却是脸色难看至极，心中毫无其他想法。 他此时只关心一件事，那就是已经烂醉的白襄还能被他唤醒么？ 这不是沉睡，而是烂醉，八成早就弄不醒了。 就算能叫醒，她都醉成这个样子，脑子浑浑噩噩的，还能给出明智正确的建议么？ 张迅完全没有信心。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脸色更是一沉。 “糟了。” 时间只剩不到七分钟。 张迅立即走过去，不去看那散露的春光，只是拍了拍白襄的脸，然后大声叫了几遍她的名字。 烂醉中的女孩对此只是呢喃了几声，就再无反应，看到这个结果张迅心中一沉，知道已经没有用了，看了眼时间，还有三分钟。 他摇头苦笑，叹了口气，索性重新关好房门，跑到楼下卫生间，用冷水再次让自己精神了些许。 之后摸出手机，想了想，终究是没有做什么，而是坐在店中，静静等时间到来。 终于，在一阵幽幽的叹息声中，眼前光幕弹出。 那宛如来自幽远之地的文字与声音同时出现： 【作为新王，须在磨练中谨慎前行，灾祸与福报都将伴随你身】 【请国王做出决策……】 第十七章 恶客 【请国王做出决策：红衣大主教前来觐见，请求建造教堂以纪念前代圣子，请决策】 “是”或“否” 碧绿的文字在眼前如水波动，耳边则是沉厚悠久的念诵之音。 张迅坐在窗明几净的都市中，却仿佛听到了幽深教堂里的钟乐之声。 他神态肃然地看着这个问题，眉头深皱。 “宗教。” 他轻声自语，这个决策看来要涉及到宗教，这是一个糟糕的领域，宗教是伴随着人类文明衍生的宏大的一种文化。 它也深刻地影响了整个人类文明的进程。 这点在各个国家都有体现，但是东西方的宗教也有很大不同，张迅的王国既然是类似西方中世纪的背景，那么宗教显然是与王权天然对立的。 他即使并不是很了解宗教学，但是单纯从看过的小说里也能留下两者对立的印象。 早期网文发展时期，西幻背景流行的时候，宗教与王权一直是永恒的大背景大主题，而一般来讲，小说最后的层次也将指向神灵。 类似于信仰之力、魔法、神术、骑士、龙等等元素都是构成故事架构的重要部分。 所以，在张迅的印象中，王权与神权的矛盾是非常大的，而且几乎不可调和。 那么，他自己作为一个国王，面对一位红衣主教，便自然不会有什么好的情绪。 “务必警惕。” 张迅提醒自己，在他看来，那帮子神棍没一个好东西。 “建造宏伟教堂来纪念什么圣子。”张迅低声念着，陷入思索。 出于上一次决策的经验，张迅先是想起了前两次决策，他的王国先是爆发了疾病，看来应该不算特别严重，然后第二次决策时候应该是处于恢复期。 杨薇给出不要动兵的建议，使得“民意”一项提高了不少，其余的三个光点则依然有些暗。 整体国运目前处于约60%的亚健康程度。 张迅看着进度条，眼神坚定，这个数据还可以，他还亏得起，不得不说老国王留给他的并不算是个烂摊子，虽然王国小了些，但是还是能承受得起新王的几次失误。 “王国目前还处于恢复期，整体虚弱。”张迅做了个整体的评价，之后看了眼几个光点，尤其是在“财政”上着重看了几眼。 他不禁想起国库的状况，作为国王他都这样穷，更别谈底下的王公大臣以及黎民百姓。 在大家都不富裕的情况下，红衣大主教偏偏要求修建建筑来纪念劳什子圣子。 “劳民伤财。” 张迅想起了这四个字，大概有了决定。 “纪念什么圣子显然并不是急需之事，如果我答应，必然会花很多钱，拖慢王国恢复，而且也会让宗教得利，于国于民于我自己，都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张迅自语着，觉得自己的理由已十分充沛。 看了眼时间，仅有一分钟思考时间而已。 他叹了口气，然后只是微微犹豫，便做出决定。 “否！” 【国王已作出决策】 光幕立即给予反馈，之后大约两三秒后张迅便立即感觉身体的变化，希望中的暖流并未出现，他只觉得体内忽然一阵寒冷，同时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适感出现，让他皱起眉头。 光幕上进度条一阵剧烈抖动，之后开始缩短。 从约60%的位置到达了约55%的位置才停下。 进度条重新变为橙色。 而下面的四个光点也有变化，只见“民意”和“宗教”两个光点亮度都有所下降。 【决策已生效】 （下一次决策时间为74小时后） 声音消失，光幕也渐渐淡了下去。 张迅久久不动，好一阵才终于长长吐出一口气，眼神复杂，既是失望，又有那么一点庆幸。 “还是出错了。”张迅叹了口气。 国运下降了5%，这显然不算好消息，但同时，这个错误相比于之前的动辄10%的波动，也显得温和许多。 总而言之，就是小亏。 这个结果还在他承受范围之内，只不过自己单独做了两次决策都以错误告终，这委实不是个好兆头。 张迅摇了摇头，很快的将自己的心态调整好了，下一次决策时间是74小时后，这并非整点，大概就是三天后的上午十点左右。 这个时间安排也让张迅对幽梦之灵的设定的了解更进一步。 结束了这次决策，他站起身，然后重新返回上楼。 重新来到白襄的小房间外，他多少有些失望，本想着谈好了这次很稳妥，但是却没想到白襄却喝了那么多，直接醉倒了。 这个结果…… “唉。”张迅摇了摇头，却并没有什么怨意，他早就看出昨晚白襄情绪不对，回来就抱着酒瓶狂饮，他早就应该注意到才是，至于醉倒了也绝对不会是白襄本意，人家帮自己是情分，不帮是本分，张迅分得清，所以并没有怨。 只不过…… 多少还是有些丧气就是了。 他重新推开门，白襄不知什么时候翻了个身，本来裸露的大好春光也掩去了许多，这让张迅松了口气。 然后他想了想，叹了口气，简单收拾了一下桌上的瓶子，捡起踢飞的鞋子放好，沙发旁边有一个敞开的箱子，上面有条薄薄的毛毯，扯过来，随手给她盖上，推开小窗子通风，之后才关上房门。 来到楼下一时又顿住，事情了结，他当然可以离开，但是一来他还是想和白襄保持一个良好的关系的，不告而别不好，另一方面这家店也没人在，大门敞开，里头就一个醉的爹妈都不认识的女孩子，这太不安全。 张迅犹豫了一下，然后拿了罐咖啡——店里有专门提供饮品的地方。 把钱压在那里，之后想了想干脆走到了昨晚那个店员坐的地方，就是对着大门的小柜台，里面有座位和电脑，他左右无事干脆打开电脑码字。 准备等白襄醒了之后再离开。 打开文档之后，很快他就沉浸其中，不知过了多久，店外一辆车忽然缓缓停下，一个人走了下来。 店虽然开着门，但是门上挂着的字撑的很大的暂停营业的牌子十分显眼，其他经过的人看到了也就知趣离开，这个人却不同，盯着牌子看了几眼，忽然笑了起来，之后便径直推门走进白象书店。 “白襄在哪？让她出来。” 张迅正沉心编故事，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道声音。 他的目光从屏幕上离开，抬起，就看到了柜台外面站着的这个中年男人。 这个男人形象其实还算不错，虽然有所发福，但身材依然还算匀称，浓眉阔目，只不过那一张脸上挂着让人喜欢不起来的得意笑容，更是居高临下俯视着张迅，举止轻佻，目光四下里乱看。 看到张迅抬头，他瞥了张迅一眼，随即再次又用一种惹人厌烦的傲慢语气道：“你是看店的？叫你们老板出来，接客。” 张迅本来被人打扰了就很不爽，看到这个人趾高气昂的样子不爽又涨了一层，等听到这个男人嘴巴里最后的，语气特意加重的“接客”两个字的时候，脸色完全沉了下来。 第十八章 小伤感 张迅沉着脸，没有动弹。 随后指了指门口的牌子说道：“今天不营业。” “我知道不营业，我找的是白襄，叫她出来。”男人皱了皱眉，不耐烦道。 张迅不为所动，他对这人毫无好感，但看样子对方应该是与白襄相识，至于究竟是个什么恩怨，他不了解，也不想了解。 “她不在。” 想到白襄醉倒的状态，这个时候显然没法叫醒，张迅干脆直接撒了个谎。 然而这个一副生意人打扮的男人却不由嗤笑道：“不在？她的车还在外面，你说她不在？行了，我也不和你多说，我找你们老板有事，赶紧叫她出来，明白不明白？” 谎言被戳破了。 张迅却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他只是冷冷地看了这人一眼，干脆一言不发。 男人大皱其眉，十分不满，冷笑一声，竟然越过张迅直接向那道通往二楼的阶梯走去。 然而他只走了没几步，就被张迅走出来挡住了去路。 “你干什么？” 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质问道，并双双沉下脸来。 张迅虽然生的并不强壮，但是胜在年轻，加上一张面摊脸，还是让已经中年发福的男人有些忌惮的。 两人对视了一阵，看到张迅分毫不退的意思，男人遂放弃强闯的意图。 “你倒是忠心，可以，不错。”男人看了张迅几眼，怒极反笑，他挺了挺腰板，说，“白襄没和你说，今天她为什么关门么？” 张迅微微皱眉，这点白襄的确没对他说，他也不解这个时候，这个男人提起这件事来做什么。 “看来她是没跟你说啊，”男人呵呵一笑，悠然道，“白襄这么做可不厚道，这店都要转手了，还瞒着手底下人，不厚道啊。” 他后退了几步，挺胸抬头地继续道：“行，那我替她跟你说，你们老板，已经把这家店抵给我了，明天，明天中午，就正式转手，也就是说呢，这什么书店啊，以后也就不用开了，以后呢，她不是你老板了，我是你老板，知道不？我看你这忠心劲不错，好心先告诉你，良禽择木而栖，你虽然不算什么良禽，但是没事，白襄走了，你可以跟我混，到时候你就来看门吧，我看你挺会干这个的。” 男人又笑了几声，似乎对自己的安排颇为得意。 张迅则懒得看他猖狂模样，只是一愣，店面转手？什么意思？今天关门并不是暂停营业，而是彻底停业了么？ 明天中午就彻底转手？也就是说，昨晚白襄情绪不对，又是看电影又是喝得烂醉的，难道就是因为这个事？ 张迅隐约有些明白了白襄的情绪化的原因。 他在这里想着这些，巡视领地的新老板却是只以为这个年轻人是惊呆住了。 他转了两圈，忽然走过来，重新和张迅站的很近，然后幽幽道：“今天呢，本来顺路来这边，看到白襄的车了，就过来催催她，早点把这个店里的这些废纸，没用的破书都搬走，省的我还得找人收拾，不过既然她不在……那就算了。” “这样吧，等她‘在’了，你就告诉她，快点，不要磨磨蹭蹭的，知道了么？” “至于你……”新老板似乎还想挖苦张迅几句，但是他忽然看到面前的年轻人的眼神一下子冷的像冰，他下意识心中一突。 “我怎么了？”张迅平静地问道。 新老板干笑一声，他警惕地后退两步拉开和张迅的距离，这时候他才想到类似张迅这个年纪的小青年，暴力因子与荷尔蒙还同样充沛且未消退。 笃信瓷器不能和泥瓦罐硬碰硬的中年人目光闪烁，勉强说了句：“没什么，你挺行的，呵呵。” 然后就扭头转身离去。 当他走出店外，开着车离开的时候，张迅则站在大门外用那种让其心惊的目光目送着他远去。 张迅很不开心。 不是因为这个恶客的让他厌恶的那得意的态度，更不是因为之前他做错的那一次决策，而是因为想起了昨晚一口气看了两场战争电影空耗时间，然后寂寞地数着一堆空瓶子入睡的那个年轻的女孩子。 她只比自己大几岁，就已经要承受那些复杂而烦心的人和事了。 这真的很让人不开心。 还有这间温暖的即将关闭的白象书店，相处了半个深夜刚刚让张迅由衷喜欢起来的这个地方，却即将消失。 这无论如何都是他不想看到的。 这个时候，忽然张迅听到了身后的一丝动静，他猛地回头，正看到刚刚醒来的白襄正站在楼梯顶上转角处。 宿醉的脸色当然很不好看，头发散乱，妆容花掉，但是她却是那样平静而柔弱地站在那里，扶着楼梯，静静地凝视着他。 “你醒了？”张迅微微吃惊。 “嗯。”白襄轻轻点了点头。 “那刚才……”张迅不禁想，刚才的一幕不会被她看见了吧。 而白襄却只是以手扶额，吐气道：“能帮我拿杯冰水么？” …… …… 喝掉了一大杯冰水后，白襄的精神似乎好了很多，但是宿醉带来的头晕还是有的。 张迅让她在店里坐下，然后才看了眼时间，竟然已经到了快十点钟。 这个时间介于早餐和午餐之间，在白襄表示了自己不想睡觉的意见之后，张迅提出应该吃饭。 这个建议得到了白襄的赞同，但是这里并没有锅灶，假使有，也没人会用。 所以张迅无奈点了两份外卖。 这条街道上就有餐馆，于是没超过十分钟，外卖骑兵就杀到了，两人秉承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古训，吃完了这顿早午饭，然后两人才重新对坐起来。 白襄揉了揉额头，有些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本来没想到会睡着。” “没事。” “说好了八点要你叫我的，嗯……没叫醒对不对？” 张迅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白襄苦笑道：“我睡得是不是像头猪。” 张迅回忆了一下，记忆里只剩下白襄的那条修长光滑的腿。 然后他果断摇了摇头：“不像。” 白襄摇头笑笑，说：“现在你想出那个问题了吧。” 提起这个，张迅苦着脸，说：“想出来了，但是不需要你回答了。” “为什么？” “因为回答的时限过了。” “这个还有时间限制？我还以为什么时候都可以……”白襄吃了一惊，非常不理解地看着他。 张迅一愣，这才想起自己好像的确没有提醒白襄决策是有时间限制的，这倒是自己的失误。 不过这都属于过去时，他虽然仍旧想知道自己为什么做错了决策，但是此时他更关心的问题并不在此。 “我的事不急，我想知道……明天这家店就要没了，是真的么？”张迅语气认真地求证道。 白襄则沉默了下来。 这让张迅心中一沉，看来那个男人所言非虚。 “那个人是谁？为什么要把店抵押掉？” 张迅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这有些违反他的行事准则，但是相处了一晚，他还真有些舍不得这个地方了。 白襄叹了口气，有些苦涩地说：“那个人啊，他叫赵季，和我在生意上有些往来，这家店是我家里的产业，也不赚钱，一直算是当做一个爱好在做，前段时间他就过来说要买，应该是看上了这个位置，但是我没同意。” “然后呢？” “然后……”白襄摇了摇头，目光复杂道，“然后他就用了些手段，在生意上给我下了个套，你应该知道商场如战场吧，我这新兵的确不是对手，反正就是一些不太光明的法子吧，总之我被他用一份合同套住了，刚开始我还没反应过来，后来等他上门说要这家店的时候我才明白过来，然后……就没什么然后了，很要命，我不能影响公司，只能拿这家店抵了。” “你也知道啦，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我早就解散掉店里的员工了，昨晚那个是上夜班的，本来都说好了他不用来的，但是他非说要站好最后一班岗，这又不是电视剧，还站岗呢，真是的。” 白襄嘴巴里这样无所谓地说着，但是眼圈却微微泛红。 张迅只能沉默，他又问道：“所以你昨晚……” “昨晚……其实就是有些舍不得吧，本来想着今晚才在这里睡最后一晚的，但是我又想，那也太伤感了，而且还要收拾东西，所以就选了昨天，嗯，本来是想着一个人看看电影，然后在这里最后睡一夜，没想到你忽然跑过来，我就想，有个人陪着，也挺好。” 白襄说着，笑着，没有妆容的脸素净，洁白，又布着淡淡的伤感。 这种愁绪很能传染人，张迅也不禁有些伤感起来。 他这才明白昨晚白襄情绪不对的原因，也明白她喝那么多酒的原委。 “所以我就让你看上什么书随便拿嘛，反正这些也要低价处理掉了，你还要给什么钱。”白襄又说道，有些埋怨的语气。 张迅却发现她的嗓音略微有些哑。 两人陷入长久的沉默。 白襄自顾自沉浸在离别的气氛中不能自拔。 而张迅则默默呼唤出光幕，然后他的目光就落在了“国库”的图标上。 他不希望这个地方就这样毁掉，所以他想要看看有没有一线转机。 按照以往的经验，做完决策后，国库有很大几率刷新。 而当张迅点开国库的时候，他也果然看到了新出现的一件物品。 【残缺的心灵宝石：此宝石为已故宫廷法师炼金作品，残缺状态，可有限度地激发旁人对宝石拥有者的好感度。】 “嗯？” 张迅顿时一惊，怎么又是一块心灵宝石？这件物品明明在上一次已经出现过了啊。 之前的一块至今还装在他贴身的口袋里面！ 张迅正迷惑不解，就看见又是一行文字提示出现： 【检测到两块残缺心灵宝石，可合成为完整心灵宝石，是否合成？】 “是”或“否”。 第十九章 心灵控制 【检测到两块残缺心灵宝石，可合成为完整心灵宝石，是否合成？】 “是”或“否”。 在这行文字浮现的同时，张迅的耳边还响起了轻微的一声滴，类似提示音。 面对这种突发状况张迅一时怔住，之后才醒悟过来。 “合成？” 他一惊，完全没有想到会有这种功能。 连续出现两块出自同源的残缺宝石，而如今竟可以合成为完整的，这让他惊奇之余更是惊喜。 毕竟之前残缺的勇气勋章已经让他初步认识到了这种来自异界的带着神秘力量的装备的效力。 残缺的勋章就能让他身体素质翻倍，那么完整的心灵宝石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他心中顿时激动起来，在心中点了“是”。 并没有张迅想象中的奇异的景色出现，只是无声无息的，国库中新出现的那一只宝石消失了，而张迅则感觉到放置宝石的那个口袋微微发热，有些烫。 不过这感觉也很短暂，便消失。 他装作不经意间，伸手探入口袋，当触碰到宝石的时候，光幕出现文字解释： 【心灵控制宝石：为已故宫廷魔法师炼制，具有神秘莫测的力量，可激发，激发后可短暂精神控制他人一段时间，可中断，中断后简单指令可持续最长一个时辰，被动：可提升旁人对拥有者的高感度】 （注1：精神控制效果超过深度催眠，受控者要求精神力为普通等级，宝石控制对精神意志强健者无效，选定目标后，会有提示是否可控） （注2：宝石经受岁月侵蚀，魔力所剩不多，加之时空转变，效力降低，预估可控总时间为2小时。） …… 张迅吃惊地看着这连续的提示。 心灵控制宝石的效果起初让他浑身战栗，精神控制这种能力实在太过妖孽，实乃都市横行大杀器，使用的想象空间太过广阔，几乎万能。 也因此，在他看到连续两条备注之后，在失望之余他也不由松了口气。 这两条备注限制了心灵控制宝石的大半威力，尤其是后者，更是直接将其几乎等同于一次性消耗品。 张迅思索了一下，第一重限制，要求被控目标精神力普通，应该是限制了他用其控制某些大人物的。 大人物身居高位，气场强大，更不乏意志坚定者，宝石有此限制，张迅就难以用其控制这些人。 第二重限制则限制时效，两个小时的总额度，也难以做出什么大事来。 好在张迅本也没想着搞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新闻，如果只用来解决生活市井中的小麻烦，这宝石的能力已极为强大了。 甚至于假如张迅有某种特殊需求，两个小时的控制时间已经完全够他行事了。 当然，他没有往本书会被和谐的方向思考，而是在看到宝石效力的刹那就眼睛一亮，思索用其解决赵季问题的可能。 “赵季怎么看也不会是精神意志很强大的人。” 他喃喃自语。 沉浸在伤感中的白襄看了他一眼：“你说什么？” “没什么，”张迅摇了摇头，然后问，“总之，问题的关键就在于一份合同对吧？” 白襄情绪不佳，连带着智慧下跌，见张迅问也没多想就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假如没了合约那也就不用抵押掉店了？”张迅又问。 “嗯，你想说什么？”白襄好奇地看着他。 “没什么，就是问问。”张迅笑了一下。 既然这样，他大概已经有了主意，只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有个顾虑，他虽然不是什么坚持正义的公正骑士，但也是重理之人。 假如白襄说的是真的，是赵季通过不光明的商场手段以此要挟，那么他已决定为了让自己开心起来同样去做一些不太光明的事。 假如并非如此，那也就算了。 打定主意，张迅便踏实起来，他看了看外面，没有人窥伺店内，又看了看四周，店内大部分地方也没有监控设备，他这才吐出口气，忽然开口说：“其实，我很喜欢这家店的名字。” “什么？”白襄忧伤而疑惑地看过来。 “我是说，我喜欢白象书店这个名字，”张迅忽然指了指白襄身后的一排书架，其中正巧有几本《且听风吟》，于是他微笑着说，“我记得这本书里有一句名句，我记不清了，大概是说，到那时候，大象将会重返平原，介时我将以更美的语言描绘世界。当然了，这句话放在这里可能完全是不合适的，驴唇马嘴，但是我想说的是，假如可以，我也不想看到它就此离去，很希望白象也能重返。” 白襄完全一头雾水，十二分不解地看着他，刚想问你发什么神经，就忽然看到张迅伸出了手，展开手掌，在他的掌心则有一颗红色的石头。 “激发。” 张迅立即说道，一道薄薄的光自宝石传递出，将白襄覆盖其中。 【心灵控制宝石生效，总时间为2小时，开始倒计时……】 提示音响起，白襄也立即双目迷茫，整个人如同木偶，痴痴傻傻的样子，任人摆布。 “果然可以。”张迅吐出一口气。 在之前，他已偷偷将白襄锁定为目标，宝石显示她可以被控制。 时间有限，张迅立即将白襄的手机塞进她的手里，同时说道：“开锁，找到赵季的联系方式。” 说完，白襄立即如同傀儡一般解开手机锁，然后翻开通讯录，找到了赵季的手机号码。 既然两个人一度是合作伙伴，那么联系方式肯定不缺。 张迅看了一下，然后说道：“现在你开始入睡，两个小时后苏醒，醒来后忘记刚才发生的一切。” 张迅仿照着以前看的影视剧里催眠大师的指令，白襄也随之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张迅随即关掉了心灵宝石。 【中断计时，剩余时间一个小时零五十七分钟】 白襄依旧沉睡。 宝石介绍中说简单指令中断可重复，睡觉显然属于简单指令，张迅将时间设置为最长，也就是一个时辰。 之后他握着白襄的手机，给赵季发了一条短信，约他到书店这里来谈事情。 说起来虽然现在的人都极少发短信，而开始用一些通讯软件代替，但是张迅始终还是觉得发短信更加诚实可靠。 他是个怀旧的人。 很快的，赵季同样回复了一条消息：“等着。” 这让他松了口气，他还想着假如赵季不回答或者就是不过来，他还不得不再次控制白襄打电话过去。 删掉短信记录，随后张迅就安安静静等待赵季到来。 从他离去到现在时间不长不短，赵季答应的干脆，想来距离这里也同样不远。 二十分钟后，张迅看到那辆熟悉的车出现在店外，然后赵季便下车再次走了进来。 张迅起身迎了过去，说：“你来了。” 赵季皱着眉，看着他冷哼了一声，道：“白襄呢？她不是约我过来么，人呢？” 张迅平静地摇摇头，说：“不是她约你过来的。” “你什么意思？” 张迅指了指自己，说：“其实是我找你过来的。” “你？”赵季瞪着眼睛。 “就是我，我想和你谈一件事。” “你说，你想和我谈事？”赵季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他不禁哈道，“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事情？嗯？” 张迅叹了口气，幽幽道：“我作为一名国王，亲自接见你，你还不开心，竟然反问我有没有资格，真是让人无语。” “国……国王？”赵季一愣，之后就只看到一道薄薄的光芒出现，整个人的意识就一片空白了。 【心灵控制宝石生效，倒计时……】 第二十章 喜事 张迅关掉弹出来的光幕，然后收好宝石，看着已经陷入呆滞的男人，很满意。 心灵宝石没有让他失望，赵季也没有让他意外。 “走吧，出去把你的车打开。” 张迅没有耽误时间，立即吩咐道。 赵季闻言立即出了门，张迅则拿着之前找到的一把锁出了门，把门关上，再锁好。 然后就上了赵季的车，等两个人坐稳了，他才问道：“我将要问你的事，必须诚实回答。” “你是不是很早就看上白象书店的店面了？” 赵季目光茫然地回答道：“是，我想拿到手做其他生意。” “白襄不同意卖给你？” “是，她不同意。” “你是否怀恨在心？” “是，我很记恨她。”赵季坦然回答道。 张迅吸了口气，然后问道：“那现在她同意把店给你了？” “是，她不敢不给，我手上有拿捏她的合同。” 张迅眯眼问道：“这份合同，是不是你用了什么不光明的手段让她签的？” “……是，我收买了她身边的人，然后……”心灵宝石的效果非常强力，赵季完全是知无不言，直接开始将整个事情的始末说了出来，虽然是在被控制中，但是说起这件事，他仍然不免有得意之色。 而张迅听完了他的叙述也不由感慨，其中涉及的手法让他这种职场小白大开眼界。 总之，是坐实了这件事，白襄并没有说谎，这一切都是赵季为了利益施展的手段。 张迅叹了口气，也彻底下定决心。 “如果没了那份合约，白襄是不是就不用受你的威胁了？” “是。” “合同在哪？” “在我家里。” “开车去你家用多长时间？”张迅低头看了眼时间，问道。 “一个小时左右。” 赵季的回答让张迅很满意，于是他吩咐道：“开车，去你家。” …… 上了路之后张迅才有些后悔，他不大清楚类似赵季这种被控制了心灵的人开车会不会出事，不过在心惊胆战地上路走了一阵后，看到赵季的反应顺畅，他才放下心来。 时间上还来得及，此时他也不敢停掉宝石，干脆就直接开到底吧。 虽然说把本就稀少的时间全浪费在赵季身上似乎非常不划算，他也知道假如自己去做别的事，肯定能摄取更大的利益，但是…… “说好了要白象重返平原的，就不能食言。” 张迅这样安慰着自己，虽然看着时间流逝依然很心疼。 看着车窗外城市建筑飞驰而去，他不禁神游天外，自从当上这个“国王”他还是第一次享受到权力的滋味，虽然是依靠心灵宝石短暂得到的，虽然只能命令一个傻乎乎的赵季，但是依然让人觉得小爽。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真正拥有国王的待遇……” 张迅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时间很快过去，一小时零一十三分钟后，他们来到了赵季的家。 赵季的家里并没有其他人，这免除了许多麻烦，张迅直接上楼，然后教赵季拿出了那几张用以威胁白襄的白纸，他看了几眼，发现看不懂后便收好，然后看时间还有富余，就又让赵季开车送他离开了小区，之后在某个街道处停下车。 “把手机解开。”车停稳后，他吩咐道。 赵季依言照办，张迅便将他这边与白襄沟通的短信也删了个干净，这下子除了网络运营商，两个人都不会发现什么切实的疑点。 当然，这一切都是张迅心血来潮所致，绝对不周密，其中有很多纰漏，但是控制心灵这种事谁又能想得到呢？ 就算之后两个人发现了什么疑点，比如说赵季就会很疑惑自己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个街角什么的，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又不是什么国家大事，我管你有没有漏洞。”张迅按灭手机，照例吩咐赵季入睡，要他醒来的时候忘记这些事。 【中断计时，剩余时间五分钟】 整个过程做完，只剩下可怜的最后五分钟控制时间，张迅苦笑一声，聊胜于无吧。 然后他就想要下车。 一只脚迈了下去，张迅忽然一顿，想到了什么，又转回身来，看着趴在方向盘上呼呼大睡的男人，自言自语道：“你之前那副样子看的我真的火大，本来想大人不记小人过，不理你，但是毕竟我可是国王，你这种事放在异界是要被杀头的，所以还是不能就这么饶了你。” 说完，他忽然拎起拳头，用力地向赵季那张脸打了过去。 “砰！” 车子整个都晃了晃，张迅这才满意地跃出车门，看了看四周无人，小心地走出去两条街道，打了辆出租车，开始向回返。 …… 在距离白象书店一条街的地方下车，之后跑到小巷子里拿出那份合同，用力撕碎，扔掉，张迅这才返回书店。 “白襄应该已经醒了吧，看到自己被锁在屋子里不知道会不会发疯。” 转着这些念头，张迅重新来到门口，却发现一切平静，他打开锁，推门进店，叫了一声：“白襄？” 没有回应。 他十分纳闷，这个时间白襄应该已经醒来了才对啊。 之后，他就看到白襄整个人依然在趴着睡觉，鼻子呼吸绵长而平稳，最好笑的是，明明都已经这么大的人了，她的嘴边竟然还有了一小滩口水。 足见其睡得极为香甜。 “没醒？” 张迅感到疑惑，但白襄看样子情况很好，他想了想才猛地醒悟，虽然自己的控制效果已经失效，但是白襄昨晚毕竟是没有睡什么，喝醉了也是小睡了一阵，困意不减，所以即使控制效果没了她也依旧睡得开心。 想通了这一层，他不禁淡淡一笑。 调了调室内空调温度，解决了所有的事，张迅也终于开始感觉到疲惫。 他毕竟是真正的一夜没睡，而且一直撑到现在，也真的有些撑不住了。 倦意袭来，根本无法抵挡，张迅干脆在店里找了张沙发躺下，沉沉入睡。 …… 张迅这一觉睡得极为长久，当他醒来的时候，竟然发现外面已经夜华初上。 透过明亮整块的玻璃，他可以看到外面街上均匀排布的路灯，以及路上不多不少川流不息的车辆。 书店里柔和的灯光洒落，让他觉得分外温暖舒适。 爬起来，静静地让脑子从迷茫中清醒过来，他才发现就在旁边的桌子上摆着一份饭菜。 当然是外卖，这里根本没有人会做饭。 桌上还有一张纸，嗯，很烂俗很传统但是同样很有效的留言方式。 张迅看了几眼，这是白襄写的，大概的意思就是看到他睡得死就没叫他，她则回去处理公司的事了，然后说晚些的时候会再过来，带人来收拾东西，假如张迅想走，锁上门离开就行，她也有钥匙，假如想多坐坐，那更是欢迎，毕竟今晚是真正的最后一夜。 嗯，还有饭，是外卖，给他吃的。 张迅看了看，已经凉透了，但是他的确很饿，干脆也就吃了个干净。 吃干抹净之后才注意到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钟。 看到这个时间后张迅眉头微挑。 按照他理解的，既然是最后一夜，白襄要收拾的东西应该属实不少。 大件物件或许还要等正式交接之后再来人搬走清理掉，但是单单就是楼上的那个小房间里就有不少私人物品，想来她都要收拾，这要耗费不少时间。 可是都这个时候了白襄还没有回来，说明很可能是出了一些事情，比如说……赵季那边出了问题？ “赵季醒来后肯定会不明白自己怎么跑到了那个街角，尤其是还被我揍了一拳，但是这不是问题所在，既然明天就要来交接，必然还是要拿合同过来当面做一个了结什么的，他肯定会回家拿东西，然后就会发现东西已经没了。” 张迅悠然地坐在椅子上。 “一开始他肯定是疑惑不解，疯狂翻找，找不到之后会以为是自己放在别的地方什么的，当然，假如他足够聪明，或许也会发现一些别的蛛丝马迹，有其他的怀疑，但是总之他瞒不住，就算隐瞒也只能瞒几个小时而已，如果他闹得风声大一些，虽然概率不大，但是或许白襄也能听到一些消息什么的。” 张迅悠悠然喝了口水，进行着自己无聊的猜测。 忽然他看到外面一辆车驶来，是白襄的车，停稳后白襄大步走进店来，然后看到张迅之后，已经换了一身衣裳的白襄笑吟吟地哒哒哒走过来，将手里的包往地上一扔，然后再把自己扔在张迅对面的座椅上。 “你醒了？” “废话。”张迅无语，他从白襄的精神面貌上就看出了异样，按照常理，本来是一个忧伤的夜晚，她总不可能这样笑吟吟的，而且风风火火，走路带风，颇为潇洒快意。 “你不是说回来收拾东西么？”张迅看着她，问道，“就你那辆车，装得下么？” 白襄闻言终于忍不住笑道：“先不收拾了！我有件喜事和你说。” 第二十一章 老板和员工 张迅故意茫然问道：“什么事？” 白襄露出神秘的笑容，说：“你肯定猜不到发生了什么。” “什么？” “赵季，就是那个货，在几个小时前被人抢劫了！” “啊？”张迅这下真的茫然了。 “哈哈，想不到吧，听说是他在家里附近的一个偏僻的地方，车门被人砸开了，车里和身上的钱被抢了一空，人还被揍昏迷了，哈哈哈，笑死我了。”白襄丝毫没有淑女风范地笑道。 “抢劫？”张迅瞪大眼睛，面色变得古怪起来，难不成赵季运气那么差，自己将他扔在那里之后又被人抢了？ “听说他可能被人脑子打坏了，醒来之后说什么都想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连自己怎么开车到那个地方的都忘了。”白襄还在喜气洋洋地分享见闻。 顿了顿，她吸了口气，说道：“不过，这都不算什么，最值得庆祝的是……他之前打电话给我，质问我那份合同是不是被我偷走了……” 张迅眼睛微微一亮。 “后来我才知道，那份合同不知道怎么也被他弄丢了，哈哈，他还非说和我有关，这怎么可能，当然我倒是希望和我有关了。“ “然后我就问他凭什么说是我做的，他说是……说是他脑子一片空白，找人打听半天，说是有个朋友说他在那之前接到过我的短信，好像是他之前在和朋友谈事，接到我的短信后随口说了一句，然后就出来了。” “我就问他短信记录在哪，他却拿不出来，真是好笑，看来他真是脑子被打坏了，看谁都像贼，再说了，就算是我想约他出来，这年头谁还发短信啊，多low……” 白襄还在自顾自开心地说着，张迅则一头黑线。 Low……low……？ 真的很low么？ 张迅简直欲哭无泪。 白襄还在笑眯眯道：“不过不管这件事是怎么回事，总之，都是一件大好事，上次是我没经验，一不小心着了他的的道，这次既然老天都保佑我，他赵某人就别想再把爪子伸过来了！” 白襄说这句话的时候，霸气无比，很是自信，这也让张迅放下心来。 “所以说，可以不用搬了？”张迅也笑道。 “是啊！不用搬了。”白襄看着他，喜色溢于言表，看得出来，或许在这个快速的时代，实体衰落的年代，这家店根本无法赚到钱，甚至是很可能要赔钱，但是白襄却是由衷喜爱这个地方。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情怀吧。 张迅感慨着，之后就看到白襄忽然苦恼起来：“可惜之前我把店员都解雇了，他们新工作都找好了，现在不关门了，但是也没人来看店了啊。” “这的确是个问题。”张迅点头。 忽然他就看到白襄猛地看过来，看着他问：“我记得，你和我说你是写小说的对吧？” “嗯……怎么？”张迅一愣。 “那你有正式的工作做么？我的意思是要上班么？你想要找个清闲的事情做么？”白襄连珠炮发问，说到一半，她忽然自语道，“肯定是没有的吧，不然你怎么会这么清闲。” “……” 见他默认，这个在今夜忽然欢欣若蝶的都市丽人笑眯眯道：“那你想不想来？” “你是说……” “是，我想雇你来店里工作，怎么样？目前人都没了，所有工作岗位随你挑，不过这家店本来也用不到几个人就是了，嗯，管住不管吃，工资市价，怎么样？” 白襄这个决定几乎像是拍脑袋决定的，张迅下意识觉得好笑，但是随即他就发现这似乎真的是一个很合适的工作。 这样的环境正适合他，也省的他跑学校，关键是包住这一点吸引力巨大，之前合租的室友整日制造噪音，他早就想要搬出去了，但是苦于找不到合适的居所，况且，他也一直觉得自己宅成两点一线的生活实在对自己有害无益，而白襄的提议似乎一起解决了很多的问题。 尤其是，白襄作为他天赋选中的智囊，与其打好关系实在必要。 “好倒是好，只不过……”张迅有些犹豫，因为他觉得随着自己要做的决策越来越多，本市的人才储备很快就会被他耗干。 这个城市放眼全国全世界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地方，他虽然目前还没有很清晰的规划，但是也本能地觉得自己总有一天要走出去。 所以说，这个工作很可能做不长。 在他将这个顾虑说出来之后，白襄浑不在意道：“没关系，先做着，你什么时候不想做了都行，这又不是什么紧要的工作。” 张迅一想，的确如此，他也就笑道：“这样的话……好吧，老板。” “爽快！”白襄毫无矜持地笑了声，然后悠然道，“既然我都是你老板了，作为新入职员工，走，我带你吃饭去。” “我已经吃过了。”张迅指了指桌子上。 “那份外卖都凉透了吧。”白襄挑起小眉毛，道，“这哪能算吃过了？走走走，出去吃出去吃。” 张迅想了想也没拒绝，他的确也有点没吃饱。 没什么收拾的，两人锁上店门，然后上了车。 不一会儿白襄就带着他左转右转，穿过一条条街道，显然是早有目的地了。 “咱们这是要去吃什么？”张迅不由好奇道。 白襄悠然道：“今天算是大吉大利，晚上咱们吃鸡。” 张迅：“……” …… …… 白襄所言不虚，她的确要吃鸡。 两个人面对面等待上餐的闲暇时光都用来闲谈，张迅也终于知道了些关于白襄的事。 大概就是白襄的父亲早年就是一位商人，不是那种巨富，而是有那么一点儒商味道的生意人，当然也算半个文化人，从出版业发家，曾经还办过报刊，后来到了近些年，纸媒严重衰落，白襄的父亲干脆也就适时退休，把公司交给了这个自幼就很聪明的女儿，从这一点上，倒也算是家族企业了吧。 白襄虽然年轻，但是很有能力，在时代之交果断转型，转战互联网，如今做的是一些关于文创行业的事，有点杂，成就目前不高不低，算不上多牛，但是也是一番事业，具体的张迅也没多问。 总之，相谈甚欢。 张迅当然清楚，白襄对他的态度多少还是被心灵宝石影响着，不过他也有信心，等两人相处多了，就算没有了宝石的效果，也可以成为不错的朋友。 “毕竟，我可是国王啊，论身份的话，朕这算不算礼贤下士？” 吃着鸡，张迅脑子里转着乱七八糟的念头。 等这顿饭到了末尾，张迅忽然想起自己之前的那个决策，于是他擦了擦嘴，道：“我还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白襄放下汤匙，眨了眨眼，道：“是关于你那个什么决策的？” 张迅暗暗赞叹了声果然思维敏锐，而后点头。 白襄正了正身体，看着对面的国王，道：“具体是什么问题呢？” 第二十二章 自我批判与宏伟蓝图 红衣大主教前来觐见，请求建造教堂以纪念前代圣子，请决策是或否。 这是张迅之前面临的决策内容，他的选择为否，结果国运下降了5%。 出于杨薇那一次的经验，张迅先将王国的背景交代了一下，也就是一个经历了疾病侵袭，之后又饱受邻国强大困扰的处境。 之后，才在此基础上说出了具体的决策内容。 “建造教堂？”白襄认真地重复道，陷入思索。 每当她认真的时候，整个人都显得极为干练敏锐，单薄小巧的镜片后面，眼珠反射微光。 “这个国王之前经受过传染性疾病，就连国都都被感染了？而现在则仍处于恢复期？而且，国库里钱也不多？” 她又重复了遍张迅的话，对此后者唯有点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 白襄思索了一阵，才说：“这个问题其实同意与否都有利弊，既然是经历过大动荡，国库里又没多少钱，那么建造教堂无疑是一个劳民伤财的事，所以如果拒绝，是可以省下一笔钱来恢复民生。” 张迅点头，这也是他的思考方向，在他眼中，只有先让自己的子民吃饱了肚子才谈得上去弄什么纪念活动。 “但是……”白襄忽然说道，“虽然拒绝可以省下一笔钱来，但是却未必是好事。” “什么意思？”张迅问道。 “你说的，在设定中，这个王国是类似中世界的小国？” “是。” 白襄缓缓道：“那么既然如此，我想你可能低估了宗教的作用。” 张迅做出洗耳恭听状。 白襄两手葱白合拢，说：“无论东西方，从最早的时候人类出现，就有了各种各样的敬神拜鬼，崇祖尚先之事，无论是星河日月还是自然生灭这些死物，还是动植物等活物，都有被当做信仰对象顶礼膜拜过，对于这种原始的崇拜有很多种说法谈及成因，比如说因恐惧，因感恩，因苦难，还有祖灵崇拜等等，当然，这种原始的崇拜显然和我们谈的‘宗教’不是一码事，但两者总也是先后承启的关系。” “总之，无论是原始的时期的崇拜万物，还是古希腊那些和人没什么区别的神祇，还是后来的人为创造出的无欲无求虚拟神灵，都是人们的一种需要，一种精神寄托。” 白襄平静地说道：“总之，信仰这个东西，从古到今都是没有断绝过的，尤其还是在你设定的那种背景下，它显然是那时候的人的一种必要的需求。” “吃饭穿衣是物质需求，神灵就是精神需求了，有需求就要满足，在中世纪背景下，人们愚昧，对神灵深信不疑，这种情况下，维持人们的信仰稳定与维持物质生存保障这两者未必哪个高，哪个低。” 白襄缓缓道：“尤其是之前刚刚经历过疾病，既然你看我那个帖子，就该知道，这种事对于信仰是有一定的冲击的，如果说连教廷的那群神灵代言人都染病了，那么对普通民众的精神冲击势必很大，这个时候我觉得作为国王反而应该帮帮教廷，把动摇的地位稳下。 张迅皱眉道：“帮他们？君权神权不两立，帮他们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白襄摇了摇头，她咬了下嘴唇，忽然说：“可是作为国王，是需要他们的，而且是非常需要，假如使用好了，更是一股绝不逊色于军队暴力的力量。” “尤其是在你谈及的背景下，这股力量不可或缺。” 张迅陷入了思考。 白襄又道：“尤其是你说的王国还很弱小，这个时候反而不用太担心教会如何如何，毕竟仍有共同利益，至于什么君权神权这些，还是等国家强大一些再头痛吧，你需要的是稳定谋发展，而不是破除旧习，搞改革。” 张迅沉默下来。 他不笨，经白襄一说，他大概就理解了，在现在的情况下，加强宗教力量，有助于稳定在灾难后开始动摇的民心，虽然此事看起来劳民伤财，又是花花架子，但是有时候这种东西还真的是必要的。 至于对神权的担忧他实际上有些过于敏感了，毕竟历史告诉我们，想要发展还是要走先那啥再那啥的老路。 张迅并不是想不到这一点，只不过他是现代人，思想观念不同，尤其还是在这片土地上往上数并无多少西方那种神权凌驾皇权的过去，因而对宗教一项重视不够。 “我明白了。”他长长吐出一口气。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在他选择“否”之后，国运之下的“民意”和“宗教”两个光点亮度都有所下降。 白襄看他明悟不由笑道：“其实……我说的也只是我自己认为的而已，在那种情况下，损害财政也同样是很大的危害，所以我觉得两个选择都有利弊。” 张迅点头，或许正因为利弊皆有，才造成他否决之后，只下降了5%的国运。 解开困惑，张旭却并不开心，而是心中沉重。 这个时候白襄则问道：“说起来，我还是有些好奇，你想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究竟是为了什么？别说是为了编故事，我可不信。” 张迅无奈一笑，他也知道这个理由不可信，但一时的确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好在白襄虽然好奇但也不强求，于是他只是笑笑：“让我想想吧，哪天想明白了，再和你说。” 白襄微笑：“也好。” 长夜已深，白襄要回家里去，顺便也送张迅回了天安大学。 工作已经谈好，张迅便着手搬家事宜。 对他而言，其实真没有太多要搬的，收拾一下，东西很少，不算被褥，一个小车后备箱都能塞下。 比较麻烦的是房子退租，不过这个也顶多是稍微费些事而已。 当夜张迅收拾好东西之后，搬着凳子来到阳台，却无睡意。 今夜暗月无星，夜色浓郁。 “幽梦之灵？” 张迅心中轻叫，却只呼唤出了光幕。 他定定地看着单调的页面，陷入思索。 经历了三次决策，他对这东西也有了一定的了解，眼看着有了新的工作，他觉得也是时候静下心来，真正的思考一下，未来的路怎么走。 “天赋是重要的，但是却不能完全依靠。” 这两次实验，都证明了察纳天赋标记的智囊的确对决策非常有帮助，无论是杨薇还是白襄，其实都做了正确的选择。 但是一方面，在时间有限的情况下，想要取得目标的信任和帮助很不容易，另一方面，类似白襄喝醉了这种情况未来想必也不会少。 也就是说，天赋标记的智囊非常有帮助，但自己决不能完全依靠，必须有其他的打算。 “那么是靠自己，还是靠别人呢？” 面对黑夜，张迅发出了疑问，却只有他自己可以解答。 平心而论，他当然更希望所有的事都经由自己，他本质上是个很有主意的人，不愿意全听他人，但是两次失败的决策则让他认清了现实。 “我不是网络小说里那种聪明绝顶的普通人，我没有充足的知识，没办法穿越到古代之后凭借知识搞那么多的工业发明，炼钢铁造玻璃。” “甚至连最简单的抄诗都做不好，还能记得的只有床前明月光这个等级的几首。” “同样也没办法在穿越之后就能脸不红心不跳地和大人物掰手腕，和皇帝谈笑风生。” “就算是重生，我甚至除了能想到疯狂买房等升值这种最简单的赚钱法子之外，都也同样记不起多少时代细节。” “所以，我又怎么可能无师自通，能做出明智的决策，一下子就能成为一个有能力有抱负的好国王呢？” 张迅不断地冲着夜空质问，也在拷问自己。 如果说自己如今成了国王，这也算是奇遇的话，那么自己究竟何德何能去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呢？ 凭什么？ 就凭自己是什么国王？ 就凭自己普通本科的学历和看不见的主角光环？ 在这个流行吊打主角的时代里，他张迅或许只是个下一步踏错就要驾崩掉的配角。 他没有任何资本去骄傲，更没有任何道理去研究怎么装逼打脸。 他现在要想的只有怎么才能一步步尽可能地走对，怎么才能让自己的王国健康强盛。 在最初的时候，他觉得应该提高自己，于是去图书馆找书去看去读，这并没有错，但是就像老董说的，这是个水磨工夫，没法解决眼前之事，况且，就算是他有所成就，难道真能依靠自己的智慧将一个王国带上强盛之路？ “假如我都有这个本事，那不说皇帝，单说历史上那些无数的大臣官员们，岂不是干脆拿块豆腐撞死比较爽快？” 张迅喃喃自语，冲着夜空使劲嘲讽，上一次做决策，他在打电话问杨薇和自己决策之间选择了后者，这其中的确有不想麻烦杨薇的考虑，但是又未尝没有对自己的某种迷之自信。 现在他就是要让自己清醒一下。 “我，一个刚毕业的学生，凭什么觉得自己在这种事上能比教历史的大学老师强？” “警醒，警醒，要警醒啊。” 张迅幽幽一叹，主动毁掉那种迷之自信，他也终于定下了未来的路。 “就像白襄回复我的一样，假如有机会有能力，最好能聚起一群有智慧的人，组成一个智囊团体，这才是正路。” “假如真的有可能做到，那么凭借如今这个世界上无数的有智慧的人，或许真的能单凭遥控，就创造出一个伟大的国度。” “那肯定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在浓郁的黑暗中，张迅的心渐渐平静下来，他的双目则渐渐亮起。 “而我要做的，就是努力聚起这样一群人，然后……努力学习，学习如何成为一个真正的，合格的君王。” 这一刻，在多日的迷茫后，张迅终于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看似荒诞不经的宏伟蓝图。 而他没有注意到的是，于无声处，那幽梦之灵发出了一声低微不可闻的含着欣慰与期待的轻音。 第二十三章 开门迎客 第二天。 张迅很早就起了床，然后带着基本的几样东西赶往白象书店。 合租房内的东西整理的差不多，但是也不着急搬，相对应的，工作则需要立即开始。 在某种意义上讲，今天是崭新生活新篇章的第一页。 张迅决定以一个饱满的精神状态去对待。 “要斗志昂扬。” 这是他起床后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 白襄有自己的公司要忙，事情着实不少，既然店保住了，她就干脆又当了甩手掌柜，昨晚将书店的一串钥匙扔给张迅后，这位老板只给了一个指示：照常营业。 至于具体的东西，则只要他自己摸索。 大概的意思就是反正目前店里的人都解雇掉了，一时半会儿也招不到人，就全凭张迅一个人鼓捣了，白襄对他最大程度放权，这让张迅受宠若惊，心道心灵宝石的效果果然强大，但是他不知道的是白襄本人一向笃定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可能也正因为如此，才会被赵季阴了一道。 不过那都是过去时了。 然而当张迅牵着自己的拉杆箱来到白象书店门口的时候，却发现晨光中一个人影正在门外晃悠。 张迅一愣，有些不解地慢慢走过去。 那人还只顾透过窗子往里看，没有注意到他。 张迅径直来到这人身后，然后故意低咳了一下，问道：“您找谁？” 那人闻言转过身子来，张迅这才看清他的容貌。 这是个年纪约三四十的男人，小腹隆起，身材小胖，一张脸微圆，有浅须，穿着一身休闲的衣裳，头发倒是梳理的一丝不苟，整个人洋溢着一股子文气，手里提着个包，中年圆脸上一双小眼睛有些惊讶地看着身后这个突然叫自己的年轻人。 “我不找人。” 在他微微惊讶之后，便是坦然地回答道，声音沉浑，中气十足。 张迅不解道：“那您这是在……” 中年人一脸肃然地指了指店门的招牌问：“你看到上面那个数字了么？” “什么？” “数字。” 张迅眨了眨眼，然后犹疑道：“你说的是……24？” 中年人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那你看见24后面的字母了么？” “h”张迅疑惑地回答道。 “哎，这就对了。”中年人淡淡一笑，说道，“这个h不是个坏h，而是个好h，是小时的意思，也就是24小时，对吧？” 张迅额了一下，点头道：“是，没错。” “那不就得了？”中年人一挺小肚腩，摊手道，“既然是24小时书店，你说我想干嘛？当然是进去啊。但是我为什么不进去？因为它没开门啊。至于为什么没开门？这是我在思考的问题。” 张迅恍然大悟：“您在思考问题。” “对喽。”他一脸的坦然。 张迅则眨了眨眼，说：“那我觉得您不用继续思索下去了。” “为什么？” 迎着对方疑惑的眼神，张迅淡定地将自己的小箱子放在一边，然后摸出一把钥匙，走了上去，手脚麻利地咔地一声打开锁。 然后他轻轻将门推开，回身宁静地看着中年人，道：“欢迎光临~” …… …… 当张迅将小箱子安顿好，出来的时候正看到中年人熟练地自己操作机器泡了一杯茶，之后拿出一张会员卡刷了一下，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动作顺畅自然，那熟练劲儿让张迅自愧弗如。 转过身来看到张迅，又用一种新奇的眼神问道：“你是新来的？” 张迅一时不该如何回答，只听对方又道：“以前的店员走了？” 张迅这才确定，这位应该是熟客，而且还是熟客里参与感特别强烈的那一类，放在相声行业里就是那种没事在舞台底下和老演员接话茬，调戏年轻演员的观众。 “嗯，以前的走了。”张迅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不知道您贵姓？” 中年人端起茶杯，悠悠吹了口，才笑道：“我姓高，高参。” 张迅默默将这个名字念了两遍，觉得很有意思。 高参悠然渡步，在店里没有丝毫的不适应，反而是走出了一种在家里的感觉，张迅看得出这一点，由是更加确信其为熟客的猜测。 “说起来为什么关门了？以前都是全天候开门的啊，我瞅着这24也没变成12不是？”高参走了两步，又想起这事，于是好奇问道。 张迅古井无波地回答说：“值夜班的也走了。” 高参愣了一下，然后皱眉苦思了一阵，才恍然道：“我想起来了，之前好像听说是这店要关门怎么的？网上还发了个通告说是给会员卡退款什么的，不过当时我在外地忙着，就没在意，说起来是要关门么？” 问起最后一句的时候，高参同志明显有些紧张忐忑。 张迅平静摇头道：“不关了，事情解决了，就不关了，照常营业。” 高参听了长长吁了口气，庆幸道：“好好好，要真关门了，我这一时间还真不知道去哪好了。” 张迅听得有趣，不禁问道：“以前您常来？” “是啊，忙的时候隔三差五，闲的时候天天来，这环境不错，你们要真关门了还真太可惜了。”高参笑道。 张迅疑惑道：“这么说来，您是有日子没过来了？” 若非如此，高参也不会这时候才恍然大悟想起了关门那件事了。 “是啊，前段时间一直在外地，憋在那边整整三个月，昨天才回市里，今早想着早点过来歇歇，没想到还关门打样了。”高参叹了口气，一张圆脸上有些悲苦，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仿佛是被折磨了三个月才放出来似得，往严重些形容，那神情分明算得上劫后余生。 张迅看的好笑，倒是也没有多问，又简单交谈几句，高参便端着自己的茶慢悠悠在一楼靠窗的一个位置坐下，窗边有一丛植物，张迅看着他坐下之后，悠悠然打开了自己带的那个小包，那里面也是一台笔记本。 之后安置好这些，高参就一头扎进书架中，张迅也没理会，只是低头忙自己的。 过了一段时间他再抬头就看到高参已经捧着几本书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安然地阅读。 阳光从寡淡慢慢光芒浓郁，时间渐渐流逝，进来店里的人也越来越多，虽然总体而言还是不多，但是好歹也算有了人气。 一派祥和。 张迅工作不忙，出于好奇，时不时地去看高参的动静，发现他在读了一阵书之后便开了电脑，然后时不时敲几下键盘，再继续阅读，如此交替往复。 只不过越往后，他敲击键盘的时间就越多，后来干脆整个人端坐在屏幕前，短粗的十指不停忙活。 看起来似乎在忙着什么。 张迅只以为他是在工作，也没有过去打扰。 就这样到了中午，店里人来人往，但是高参却是稳如泰山。 到了饭点，大部分读者都离开去吃饭，店里于是再次冷清下来。 张迅一边摆弄手机，在寻思着今天吃哪家的外卖，一边很是好奇地看向高参同志，这位先生似乎越来越忙碌，到了现在，整个人几乎已经要钻进屏幕里面去了。 “工作也不能耽误吃饭啊，真敬业。” 张迅看着，心中不禁升起几分敬意。 看了看四周，店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张迅想了想起身径直走了过去，他决定劝他休息一下，总归要吃口饭，如果实在懒得离开，要吃外卖的话，张迅也可以勉为其难顺手把两个人的餐一起点了。 嗯，并不是他多么体贴。 而是…… 张迅看了下手机外卖软件上的文字提示，脚步更加坚定。 “两个人点餐……有优惠的啊。” ps：高参（can） 第二十四章 有杀气 张迅是好意。 但是当他慢慢不断接近目标，年轻的国王忽然察觉到了空气中的某种躁动不安的因素。 “嗯？” 张迅微微挑眉，总觉得气氛忽然有些不对，当他踏入高参身周五米内，这种异样的感觉更加清晰。 张迅忽然面色一变，脚步一停。 “有杀气。” 他盯住了高参的背影，此时，在张迅眼中，这个用后背冲着他的男人，浑身都弥漫着一股杀气。 除此之外，还有一股奇异且浓烈的战意。 张迅顿时就愣住了。 作为网文作者，杀气、战意等等诸如此类的词儿都是用的烂熟的了，但是那可是主要用于玄幻战斗描写的情境下，而在此，显然不适用。 但是这种感觉确实如此真实，以至于张迅一时间汗毛倒竖，脑子里无数情节电闪而过。 什么诸如都市修仙啦，重生转世啦，地球最后一个修仙者啦诸如此类的乱七八糟的念头一起涌上心头。 当然，作为一名现役国王，张迅迅速摆脱了脑袋里的诸多杂念，镇定了下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静静站在高参的身后，歪了歪头，目光顿时越过高参厚实的身板，看向了他杀气所指之处。 看了一阵，张迅静静眨了眨眼，脸色变得古怪下来。 高参的电脑上如今是一个网页。 这个网站的名字张迅也是听过，是国内最大的知识问答讨论社区，无数网友整日泡在上面和世界分享他们刚编的故事。 虽然听说过，但是张迅并不玩，当然，这并不妨碍他看的懂如今高参杀气所指。 如果非要让他用一个最简单最形象的词语来描述高参如今做的事的话…… 假如用两个字，那就是“撕逼。” 假如用一个字，那就是“喷。” …… …… 网络江湖上常有腥风血雨。 其上更是流传着无数神秘的令人神往的人物以及传说。 传说中江湖中总是不乏背负键盘的侠客。 他们行走江湖，匡扶正义，快意恩仇。 “骑最快的马，爬最高的山，吃最辣的菜，喝最烈的酒，玩最利的刀，杀最狠的人，却又背负着最沉重也最锋利的键盘。”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键西来，天外飞仙。” 当真是令人心驰神往。 而当两位身负键盘的侠客相遇，往往就会爆发惊天的战斗，没有退路，只能向前。 …… …… “呼。” 张迅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在他的眼中，如今高参显然是激战正酣，网页上的帖子已经不知道叠了多少个小楼层，而放眼大局，更不知道已单独开了多少篇文章。 网页之上，并非是两个人的战斗，而似乎是群战，张迅粗粗一看，虽然看不到前因后果，但是也能瞧出，如今高参竟然是在独立作战，而他的对手则不止一位。 虽然如此，但是高参却是战意澎湃，整个人气质凛然，短粗的手指不断敲击键盘，频频有妙句浮现，其以一敌众，竟然是气势上丝毫不落下风，反而是更胜一筹。 “好厉害。” 张迅眼看着高参一段回复将对方击的词穷，不禁佩服不已。 虽然是无声的网络撕逼，但是竟然也教高参打出了一种诸葛舌战群儒，骂死王司徒的气势来。 网页上尸横遍野，硝烟四起，张迅眼中，战况显然已经从最初的“理性辩论”上升到了纯粹的互喷。 这个阶段逻辑已经不重要，真正要比拼的是言辞凌厉情感充沛，谁能更大程度地调动起围观网民的情绪，谁就能占上风。 而在前线和众喷浴血厮杀的高参却是神态平静，从外表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异样，只有当目光落在他不断用键盘输入的文字上的时候，才能窥见到他那火爆的内心世界。 因为距离太近，在张迅发出了一声感叹之后，高参猛地回过头来。 他的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微微有些凌乱，两只小眼睛锋利异常。 “干嘛？”高参问道。 张迅尴尬地晃了晃手机，尽量用温和的语气说：“中午了，你要不要点个外卖，咱俩凑个单……有优惠。” 高参忽然长长吐了口气，眼中的锋利消去不少，他看了眼时间，挑眉道：“都这个时候了，你不说我还真没觉得饿。” “那要不要凑个单……” 张迅再次建议道。 高参却是摇头道：“外卖有什么好吃的，要吃当然是出去吃，只不过……” 他有些犹豫地看了眼电脑。 “只不过？”张迅疑惑。 高参叹了口气，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眼睛，说道：“我倒是想走，可惜走不开啊。” “我看你这个事好像也不是很紧急……”张迅措辞道。 但是高参却瞪着眼睛认真说道：“虽然目前战况我方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但是敌酋心仍不死，这个时候必须追杀下去，保持火力，否则倒是让他们还心存幻想，要喷，就喷的他们爹妈都认不出来，就喷到他们后悔来到这世上，就喷到他们心生绝望。” 说着，高参忽然斜着眼睛睥睨着电脑屏幕，冷笑道，“这几个孙子和我对喷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回我就要毕其功于一役！喷到他们删号重练！” “……” 张迅默然无语，他实在难以想象，这个气质俨然知识分子的中年人，这个安静阅读的时候满是老派文青气的中年人，这个头发一丝不苟衣衫整齐干净的文明人竟然能坐在这里整整和人网络对喷差不多一个上午。 便是如今，饥肠辘辘，仍不忍离去。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 张迅一口浓槽含在嘴巴里想吐又不好意思吐，最终只能叹道：“那你继续战斗，我精神上支持你。” 说完，他拔腿就欲远离。 “等等。” 忽然，高参一伸手就拉住了张迅的胳膊，后者回头疑惑地看着他，就只见高参犹豫了一下，说道：“不过，为了长远的胜利，我觉得吃饭养精蓄锐也是很有必要的，这样吧，小兄弟，你看我也是咱们店里的老顾客了，我有个忙请你帮，你看能不能施个援手？” 张迅谨慎地看着他，问道：“什么忙？” 高参忽然一笑，指了指电脑，说道：“火力压制可以稀疏，但不能停，我去吃饭，烦你帮我顶一顶，喷丫的，怎么样？” 第二十五章 张迅的反击 张迅瞪大了眼睛。 高参圆润的脸上只有微笑。 “你，要我，帮你……喷？”张迅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觉得难以置信，这个请求他平生首次遇见。 高参的小眼睛里闪烁着未散去的锋芒，其与他圆润的外形和慵懒的体态形成了极为明显的反差。 “然也。” 他微微一笑，忽然把肥硕的臀抬起，一手揽住张迅，将他拉近座椅，悠悠道：“怎么样？很简单的，我刚才抽空看到你在那边打字，虽然不知道你干嘛呢，但是看起来键盘玩的也可以，帮爷们撑一会儿，怎么样？” 张迅连连摆手，便要后退：“这不行不行，我干不来这个。” “哎，没什么不行的，一回生二回熟嘛，我看你就不错，是个可造之材，练练手，没准以后就是一员猛将。”高参一派盛情，以吨位优势拉扯的张迅动弹不得，之后更是胖躯微移，一把将张迅按向自己的座位。 “可是……” 张迅还想说话，但是立即被高参把肩膀一拍，只听他苦着脸道：“我是实在撑不住了，已经和他们激烈战斗了好几个小时了，你一提吃饭，这股气一泄，是真有些受不了了，放心，我不白教人帮忙，就当我雇你帮忙怎么样？” 张迅眨了眨眼，问道：“雇我？给钱的？” “给钱的。” “多少？”张迅犹豫了一下，坐下，然后说，“少了我可不干。” 高参翻了个白眼，说道：“你倒是财迷。” 他说着伸出五个指头，看着张迅道：“五毛！你喷回去一条我就给你五毛。” “真的？”张迅呼吸一紧。 “当然，童叟无欺。” “成交！” 张迅猛地占住位置，眼睛眯了起来，语带杀气地说：“怎么喷？教我。” “……”高参看着他，看了眼时间，有些苦恼地说，“这个东西可是技术活，一时半会难以精通，你以前有这个经验么。” “没有。” “一点都不会？” “不会，你教我。”张迅耿直道。 高参一时头痛，说道：“这个东西是需要长时间的斗争经验积累的，如果你一点经验都没有的话就很难了，不过……如今的战况倒是也无需继续对抗，关于我们讨论的话题么，基本上所有的观点我之前都说过了，也基本堵住了所有的漏洞，现在敌人一心想着转移话题，带歪节奏，所以只要你不动如山，不要被带偏了就好。” 张迅脸色微苦：“听起来好难。” 高参撑着椅背，语气悠然道：“其实也不难，你可以见机行事，如果实在不知道怎么说好，那就回复他们，教他们好好看看我之前的回复，看懂了再来喷。” “就这样？”张迅眨眨眼。 “先就这样吧，没问题。”高参笑了笑，又说，“对了，现在这个情况，你也可以网上搜一下，就搜索‘如何优雅地撕逼’吧，然后琢磨一下套路，提高一下斗争经验，有一技傍身，以后行走江湖不吃亏。” 说完，他便欲遁走，走了两步又嘱咐道：“切忌，不要爆粗口，对方骂就举报，要记住，在这场战争中，谁先爆粗口，谁就输了，重要的是心态，懂得吧？” “哦……你放心。”张迅应了声，之后高参才放心地离去。 这下店里就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张迅整理心情，目视电脑，神情凛然。 他倒是不担心高参反悔，反正高参的会员卡里有钱，张迅可以自己扣，没有了后顾之忧，他才开始认真地观摩战况。 之前简单地扫了几眼，终究了解有限，如今细细看来，张迅不由叹为观止。 高参的昵称叫做紫阳先生，很有道学范，张迅大概看了下，这货竟然也有数万粉丝，至于他留下的文字则完全称得上“浩如烟海”。 其关注的类别也是五花八门，浏览了下以往的答题记录赞数颇多，当然，反对的想来也不少。 “还是个大v。” 张迅轻声自语，没有去理会消息提醒那里的一片火红，而是饶有兴趣地浏览紫阳先生以往的文字。 他看的很快，发现其涉猎的方向极为广博，最让张迅吃惊的是，从他的观察上看，高参不仅仅是涉猎广泛，更似乎是对于诸多行业诸多现象都有深入了解。 比如说时间线上就有不少完全不挨着的话题，他却都写出了不错的答案，干货满满，言辞有力，论据严谨。判断准确，排版还不错，最重要的是每一篇回答都带着他独有的风格。 “这种风格……”张迅想了想，觉得如果非要形容倒是如同海潮连绵，一环套一环，且语言流畅通俗，很是接地气，阅读体验颇好，这种观感在长篇大论的答案中体现的尤为清晰。 “虽然短文字句比较粗糙，但是这个气质，假如驾驭起长篇架构的文字来，肯定很厉害。” 出于职业关系，张迅下意识地给出了判断。 人人都会写字，但是不是人人都会叙事。 至于会叙事的人中又要分出个侧重来，有的人善于精巧文字，寥寥百余字，字字珠玑，精妙非常，有的人则善于着眼全局，布局广阔，首尾相衔，条理清晰。 从文字上看，这个圆润中带着锋利的中年人似乎更偏向后者，这种风格本来不大适于辩论撕逼，但是朴实简单的文字又占了通俗流畅的优势，尤其是字数堆叠起来，更是出现了一种…… “煽动性？” 张迅突然想起了这个词，他发现，高参的一些文字虽然很有条理，叙事不是乱喷，而是讲道理，但是同时却又具有一种奇异的代入感和煽动性，这很容易获得围观群众的支持。 “这种功力……不写小说可惜了……” 张迅看了一会儿，忽然叹道。 “差点忘了正事。” 张迅忽然又拍了下脑袋，他可不是来满足窥探欲的，而是来保持火力的。 眼看着十多分钟过去，消息列表里密密麻麻的回复，他决定不再等待。 点开列表，张迅轻咦了一声。 他发现排在上面的十几条回复都是来自同一个人的，这让他十分诧异，之后不禁露出敬意。 “好执着啊。” 说完，他也根本不看具体是在撕什么问题，只是悠然开始回复。 …… 高参的敌人有很多，但这里头也要分出个三六九等。 其中主要是以三个人为主，其余的互喷只算口水战的边边角角。 而这三位敌人，其中的一位被高参喷的怒极，但是精力显然跟不上，出于无奈其实已萌生退意。 眼看着“紫阳先生”好一阵没有回复，他便借着机会，用精神胜利法安慰自己，只认为是对方哑口无言自动认输，便断网退场了。 另一位劲敌则是与高参同一个高度的侠客，早就做到心如止水，与文字上的狂暴不同，其心态稳得一逼，键盘上的较量更是出于技术层面的切磋，在高参占了优势后，其人在电脑后幽幽一叹，笑着道了声佩服也就关了电脑。 所以，三个主要敌人只剩下了一个。 此时，电脑另一边，这位本来在苦苦支撑的年轻侠客忽然皱起眉头，他刚刚发现紫阳先生的火力出现了空档，给了他喘息之机，来不及多想，一堆反驳就发了出去，但是发出去之后他倒是冷静了下来。 “不对劲。” 他年轻的脸上浮现疑惑之意。 “没有反应？不应该啊，难道说他有事离开了？还是在另开文章准备憋一个狠的？” 年轻人丝毫不敢放松，两个猜测，前者可能性更大一些，但是后者也不得不防。 与紫阳先生交手这么长时间，隔着屏幕他也都知道对方显然是个不服输的性格，一旦开撕，不彻底奠定胜局是不会退的。 更何况之前明明是其占据了优势，难道还能不懂乘胜追击扩大战果的道理么？ “谨慎，一定要谨慎。” 他正这样提醒自己，放下键盘就想要喝口水。 从开始撕到现在，足足三个小时，他滴水未进。 好在是年轻人，身体素质强大，打持久战他不惧任何人，这也是他两个盟友已经退却，但是他还在支撑的原因。 “嗯？有动静了？” 他正要站起身，忽然看到消息栏出现了一个红点，写着“1”。 这意味着，很有可能有了一条新回复。 当然，也可能是别的什么。 面对这个情况年轻人却是没有立即动手，他实在是有些疲惫和饥渴，虽然撑得住，但是…… “最少先去喝口水，吃两口东西吧。” 这样想着，他就决定先不看。 但是紧接着，那个数字就变成了2。 “嗯？” 在他惊异的眼神中，消息提醒栏的数字不断在变化。 3、4、5、6、7、8…… 几乎是每隔几个呼吸就多出一条。 “怎么回事？” 他皱起眉头，本能的觉得这应该不是紫阳先生的回复，对方的观点虽然他看不起，但是他不得不承认，紫阳先生撕逼自有章法在。 不是乱撕的，面对自己犀利的攻击，其怎么着也要思衬一下才能予以回复，不可能这么快。 虽然这样想，但是他还是顺手点开了。 “还真是他？” 年轻人很意外，不过虽然疑惑，但是他也是好战的人，眼看着这么多回复干脆把饥渴也丢干净，重新坐下来，胸中燃烧了三个小时的怒火重新变得旺盛。 “我倒要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他冷笑着，眉眼含杀，开始预备反击。 但是当他点开回复具体内容，登时愕然。 紫阳先生：“我劝你还是仔细看看我之前的回答，等你真看懂了，再出来喷。” “呵，你这回复倒是省事。”年轻人冷笑一声，也不答，准备看看其余的回复内容，捉小放大，这是他的经验，再说了，之前紫阳回复了什么内容他也记不清了，只要记得反对就行了。 “看看下一条。”他吐了口气，移动鼠标。 紫阳先生：“我劝你还是仔细看看我之前的回答，等你真看懂了，再出来喷。” “嗯？”他脸上隐现怒容，再换下一条。 紫阳先生：“我劝你还是仔细看看我之前的回答，等你真看懂了，再出来喷。” 再换！ 紫阳先生：“我劝你还是仔细看看我之前的回答，等你真看懂了，再出来喷。” 再换！ 紫阳先生：…… …… …… 一连看了十几条，回复内容一模一样，年轻少侠的脸已经是阴沉一片。 而他不知道的是，同样的内容也正播洒向四面八方。 而本来复制粘贴的开心的张迅则有些愁苦地揉了揉手腕。 “喷高参的人也太多了，99+，这也实在可怕了些，不过，有钱赚不能叫苦，加油，张迅，继续努力！” 电脑前，他一脸坚毅。 第二十六章 陈都 打开搜索框，输入：如何优雅地…… 张迅总算是将第一批消息回复完毕了，记下自己回复过的数字，然后他决定歇一歇。 按照高参的提醒，他开始浏览键盘大战秘籍。 “撕逼不是辩论，但优雅地撕逼必须披着辩论的皮。” 这是张迅看到的第一句话，他顿时深以为然。 “撕逼有很多种，但既然前提是优雅，那么我们要明白，我们的目的不是真的优雅，而是让围观群众认为我们优雅。确定了终极目的，那么我们就要围绕这一点展开进行分析，第一……” 张迅按住鼠标滚轮，开始认真学习。 生活处处是学问，这句话在此时有了直观体现，他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在网络上互喷这件事也有学问在里面。 其涉及到心理学、修辞学、语言学、社会学等等诸多大学科，其更要包含诸多行动中的小细节。 越看，他越觉得自己渺小，到了后来简直都要叹为观止了。 张迅看了一半的时候，终于关掉了这个网页，他觉得这其中奥妙太深，网络上的阐述也只是冰山一角，由此可见，想要精通这门学问的确极难，高参能与多位侠客谈笑风生，看来的确是有本事的。 “别的不说，就单说他这个知识面和流畅的文字，就很不一般了。” 轻轻自语，张迅看了眼时间，估摸着距离高参吃完一顿饭回来还要有段距离。 他便重新打开了消息栏。 随着他疯狂复制粘贴了一通，对方显然有所反应，陆陆续续开始有新的回复。 张迅的选择当然是再次复制粘贴回去。 他觉得这个办法很好，很直接，他喜欢。 不过随之而来的一些谩骂就让他皱起眉头，回忆起刚才浏览的“辩斥学”中的内容，他暗自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动怒。 想要赢得胜利，首先自己不能动怒。 更不能骂人，否则就输了。 “你输了。”张迅轻声对一条谩骂的信息说道，然后遵从高参的建议予以举报。 但是做完之后他却总觉得的哪里不对，怔怔想了一下，他才醒悟：“我这样是不是太无耻太流氓太混蛋了。” 互相喷人，各凭本事，输了赢了没啥好说的，对方骂人，自己举报，也是天经地义的。 但是……想到高参离开之前，说要他去举报时候的那个云淡风轻的语气，以及当时其脸上的堪称不屑与阴险并存的弧度…… 当然了，他此时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复制粘贴的那句话对于某些心理脆弱的喷友而言，实在杀伤力巨大。 张迅脸上纠结之色浮现。 但是当他看到自己顶着的“紫阳先生”的名头之后，顿时便安心下来。 “继续。” 他说了句，果断开始敲击键盘。 突然，消息栏出现了一条最新私信。 这并不意外，有的是人排着队想要喷高参呢，张迅估计唯一限制这些人的是网站的服务器处理消息的速度。 回复消息会被淹没，私信则直接许多。 但是……这条私信格外不同。 “这个人……”张迅不禁停了下来，这个人的名字他觉得有些熟悉。 “对了，他就是我最开始回复的那个人嘛。”张迅忽然想起，从消息上看，他立即猜测这人应该与高参互喷的主力。 出于好奇，他便点了进去，只见对方发来的是个疑问句： “你难道不觉得你这样太无耻、太流氓、太混蛋了吗？！” 隔着屏幕张迅都能品出对方的愤怒。 “嘶~” 他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眨眨眼，心道你难不成是朕肚子里的蛔虫？ 张迅大为惊奇，然后略微思索，终于认定为之所以出现这样的神奇的巧合，完全因为自己与对方对高参同志完全一致的评价。 “英雄所见略同啊。”张迅长叹一声，对这位仁兄更有了好奇。 对方的名字也很有意思：“五军都督” 张迅犹豫了一下，面对这条私信，他觉得实在有回复的必要，不为别的，就冲缘分。 “嘟嘟，我觉得你说的很对。” 张旭由衷地打字回复道，看到私信还可以发表情，他甚至还发了个“微笑”过去。 …… 网线的另一端，陈都阴沉着脸，坐在电脑面前。 他现在是彻底把饥渴抛到九霄云外了。 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能坐在电脑前一动不动和高参对撕了好几个小时，这当然不是纯粹的在发泄情绪，而是他真的把这当成了一件正事去做。 比如说……在观点上说服高参，通过辩论让对方哑口无言，甘拜下风。 他是认真地将其作为一场竞赛来对待的。 这种情绪实属正常，若是非要类比，就像是…… 一个好胜心很重的游戏玩家打排位遇到队友挂机，然后怒气冲冲去质问，得到的回复则是一句轻描淡写的：“不就是盘游戏嘛……那么认真干嘛……” 这种情况下，其心态很可能会原地爆炸的。 而对于这场持续了几个小时的互撕，高参完全是当其为娱乐，虽然他嘴巴上扯什么战争啊之类的词儿，看上去很正经，但是肚子饿了说走就走，本质上高参是纯粹在娱乐。 而张迅则更纯粹，他在赚钱…… 所以说，无论高参还是张迅，都没把互撕这件事当成正事，但是陈都认真了…… 认真的人往往很可怕。 面对高参随手一击的妙句和论据，他往往要绞尽脑汁去思考反驳言论。 在他的眼中，这才更像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但是现在的情况是对手不认真和他辩了，而是用复制粘贴万能句子来回复。 这让陈都感到很气愤。 “这是侮辱！” 他义愤填膺地说道。 也因此，他才发了私信去质问。 在他眼中，紫阳先生的行为显然是属于耍赖皮。 这个时候，张迅的回复到了。 “嘟嘟，我觉得你说的很对。” 当陈都看到这句回信的时候整个人都怔住了。 嘟嘟？ 他身体一阵恶寒，而当他看到紫阳先生坦然承认自己所作所为的确如他所说之时，尤其是当他看到最后面那个“微笑”的表情之时…… 陈都心中的怒火忽然消失了。 “咔。” 陈都拿在手中用以排解情绪的一支笔突然断了。 他重新开始打字，动作很轻柔，丝毫看不出之前的愤怒。 …… 数秒之后，张迅看到了五军都督的回复。 “先生之风，我自叹不如，之前在其他答案看到您似乎居住在天安，我恰巧也在市里，您在哪，有空想去拜见，和您交个朋友。” 张迅轻咦一声，很是讶异，这人的情绪转变的倒是挺快。 “这难道就是不打不相识么？”他很是惊奇，单纯的张迅有心应答，但是又思衬不知道高参乐不乐意见面。 “就算高参不乐意见，我也可见见嘛，这人能言善辩的，万一也是个智囊型人物呢？本国王急缺人才。” 张迅喃喃自语，思量了一下，便将白象书店的位置发了过去。 …… 对面。 陈都看着地址，默默起身。 第二十七章 叫阵 第二十七章 “第一百一十三块。” 张迅按下键盘，同时说道。 按照五毛一条的价格，他现在大概是赚了这些钱。 不多，真的不多，但是他还是挺满足的。 张迅不是个很贪的人，所以他觉得这份短工还是很划算的。 只不过，唯一让他有些纳闷的是，那位五军都督在自己发过去地址后就没有再回复。 “最起码，好歹发个笑脸什么的吧。” 张迅不禁觉得这场谈话有些有头没尾。 不过说起来，没有了五军都督的攻击，剩下的其余的对手已经不成气候，关键是张迅一招鲜，吃遍天，复制粘贴的不亦乐乎。 看了眼时间，已经到了一点多。 张迅估摸着高参也该吃完饭回来了，虽然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但是就一顿午饭他总不至于跑出去多远去。 正想着，他就望向窗外，果然看到高参悠悠然地走了回来。 高参进得店来，一张脸上满是满足的悠闲。 “怎么样？战况如何啊？” 张迅起身，看着他，说道：“你自己看吧。” “好。” 高参迈着四方步，来到近前，打开了回复列表，然后久久不语。 张迅站在一边有些担心地问：“怎么样？” 高参扭头看着他，这位正经的时候富有文人气质的知识分子认真地打量着张迅，然后笑道：“不错，你很有天赋。” “啊？”张迅顿感茫然。 高参悠悠道：“复制粘贴这种没有下限的招法你能自行领悟，当然称得上天赋异禀。” “少年，和我学撕逼吧。” 张迅立即摇头：“不学，还是给钱吧。” “目前一共一百一十三块，先生是现金还是刷卡？我推荐还是二维码。” 张迅一副专业的服务员派头。 高参苦笑，摆了摆手，倒也不墨迹，直接道：“二维码转账。” 两个人顺利地完成付款。 张迅就准备去吃饭，他点的外卖再不吃就要凉了。 高参则一边滑动鼠标，一边看着硝烟渐散的战场啧啧称奇，尤其是看到自己的三个主要对手都已伏诛，不由心怀大畅。 “哎？这私信是怎么回事？”高参忽然问道。 张迅在柜台里，头也不抬地问：“你说的是哪一条私信？” “五军都督那条。” “哦。”张迅应了一声，然后大概说了一下，最后道，“你要是不想见没关系，反正他也不知道你是谁，到时候我接待。” “你？”高参闻言倒是没什么别的情绪，只是悠然笑道，“没看出来，你还挺喜欢交朋友。” “我本来是不喜欢的，但是我决定自己应该开始学着去喜欢。”张迅说道，也不管高参能不能听懂他的意思。 对他而言，想要把自己的王国经营下去，甚至是带领它奔小康，走向富强，就需要很多人的帮助。 在这个过程中，他必须学着去交朋友。 这对他的内向的性格而言是个挑战。 高参的确没有听懂，但是他竟然也不追问，只是呵呵笑着，一双眼眯成缝隙，一边挥舞键盘解决残余敌人，一边又去泡了杯茶，挑了本书。 午后的时光，在落地窗前，读书、喝茶、撕逼，品人间三味，满满的文艺调调。 简直不要太美。 张迅则在专注地吞咽冷饭。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出现了。 两个人都没有看到在门外忽然停下一辆出租车，之后从其中跃出一人，这人站稳之后，定定地看着白象书店的招牌默然不语。 等车开走了，他才走过马路，真正来到店门外。 他也不进门，就堵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喊道：“紫阳先生，你给我滚出来！” 这一刻，陈都压抑的怒火如同火山喷发。 店内。 正闷头吃饭的张迅悚然抬头。 “这是什么情况？” 张迅茫然不解，脑子里更是瞬间串入一堆玄幻情节。 假如身边不是高楼大厦，电灯电话，单单听陈都的这一声大吼，张迅差点以为这是玄幻小说中反派杀上门了。 在落地窗边读书品茶的高参闻听门外敌人叫阵，微微愣神，透过窗子，扭头看去，顿时愣住。 张迅眨眨眼，走了出来，有些踌躇。 他不傻，所以联系前因后果他大概猜出了门外的人的身份，能这么快跑过来，直呼高参网名的，不是那个五军都督还能是哪个？ “来者不善啊。” 张迅喃喃自语，他站在里面都能察觉到门外扑面而来的杀气。 他随即看向高参，发现这位老派大龄文青敦实的身体稳稳当当，人倒是看着窗外发愣。 门外陈都继续叫阵，直呼：“无耻狗贼，给我出来！” 张迅愕然，心道只是网上争吵而已，何至于如此大动肝火，甚至上升到了当街怒骂的程度，这也是个……人才。 “来了……” 张迅叹了口气，冲门外说了一声，便向外走去。 虽然说，对方点名叫的是高参，但是地址毕竟是自己给的，张迅觉得责任在自己，所以略微犹豫便有了决定。 陈都站在店外，杀气腾腾。 两声大吼已经引起了周围的人的注意，但是陈都浑不在意，他本来就是个火药桶的性子，被高参压着打了几个小时，又被张迅一脸淡然地泼了汽油，整个人已陷入暴走状态。 张迅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陈都的这副状态。 坦白说，陈都形象不错，个子不矮，身材匀称，肤白貌美，年纪倒是和张迅差不多，如果平静下来也是小帅的，但是此时暴走状态下竟然也显出几分凶悍。 张迅心中无辜，苦笑着走出来，清咳了一声，道：“那个……你是……” 陈都也在打量张迅，虽然怒极，但是他却仍然觉得这人不像是那个紫阳先生，对方文笔老辣，言辞油滑，虽未谋面，但是也看的出阅历不凡，怎么看年纪也和张迅不符。 陈都是个很有原则的人，所以他忍住火气，说道：“一个叫紫阳先生的是在这里吧？叫他出来！” “你是……五军都督？” 张迅问道。 陈都目光锋利，看着他说：“你也知道？那就快叫他出来，这事和你无关。” 张迅心道这事还真和自己有关，于是他叹了口气，平静道：“不用找了，你找的紫阳先生，就是我了。” 第二十八章 出乎预料的标记 第二十八章 “你找的紫阳先生就是我了。” 张迅如是说道。 从某种角度而言，他这句话并非是假的，当然，之所以承担下来还是他觉得自己招来的事，总该自己承担。 陈都凝视着他，那种眼神先是惊异，眼睛从微小一点一点扩大，牵扯着眼部肌肉以及情绪，惊异之后就变成了一种不耐和厌烦。 “你是不是当我傻？”陈都眉头拧起，道，“你绝对不会是他。” “你见过紫阳先生的真人？”张迅问道。 “没有。”陈都坦然承认，但仍旧道，“但是你不可能是他。” “为什么？”张迅疑惑，不知道陈都哪里来的自信。 陈都冷笑道：“虽然他够无耻，但是能和我对喷那么久，肯定是个很有本事的人，至于你……” 陈都斜着眼睛，一脸傲然，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看来……是被鄙视了。 张迅心中无奈。 他倒是也不生气，只是叹道：“我想，这其中肯定是有误会。” 说出这句话，张迅自我感觉已经化身为八点档狗血电视剧里的男配。 按照剧本，主角对于他的劝解肯定是不会听的。 果然，陈都根本不理会，只是不耐烦地道：你只管教他出来，有没有误会我们当面说。” 张迅没有动。 陈都吸了口气，便想要闯。 这一幕在不久前发生过，当时要闯的还是个姓赵的男人，却被张迅做门神挡在楼下。 当时要保护的是白襄，这次要保护的是高参——一个胖大浑圆的中年男人。 午后的阳光炽热而浓烈，将店外的街道晒得发黑，发亮，发烫。 日光经过数层玻璃的过滤折射，轻柔地投入店内，洒落在那窗边一株株绿色的装点背景的植物花草上。 “紫阳先生”安然坐在绿草黄花的间隙中，气定神闲，透过缝隙，看着门口两个对峙的年轻人。 他的圆润的脸上两道提早很多年便灰白的浓密眉毛挑起，向两侧，像是两把倒悬的灰刀。 “有意思。” 高参轻轻说道，脸上浮现若有若无的古怪笑意。 他看着脸色无奈，脚步却坚定的张迅，然后又看看门外暴走的陈都，悠然起身。 陈都很暴躁。 “你让不让？” 张迅很平和。 “我觉得，没有什么问题是交流解决不了的。” 陈都深吸口气，看着防御的密不透风的张迅，咬着牙，尽量放缓语气，说：“我就是想进去和他交流的。” 张迅眨眨眼：“言语交流还是拳头交流？” 陈都继续忍耐：“言语交流！” 张迅一脸不信，他指着陈都身侧垂着的手，道：“……那你先松开拳头。” “……” “你看，你果然又在骗我。”张迅立即说道，而后又苦口婆心地说，“只要你冷静下来，没有什么事是冷静下来解决不了的。” 陈都怒道：“你刚才还说交流，现在就变成冷静了？” “先冷静，再交流。” 张迅还在努力劝架，就忽然听到身后高参的声音传来：“不用冷静了，直接交流吧。” 张迅脸迅速垮了下来，作为临时店长，他真不希望两个人在这里发生武力冲突。 他扭回头，看着走过来一脸平静的高参，叹道：“你出来干嘛……” 高参呵呵笑道：“人家来找我，我当然得出来迎接啊。” 张迅本想说什么，但是却又总觉得的高参的神情有些异样。 这时候他又惊讶地发现，本来一心往里闯的陈都忽然没了力气，他回头一看，只见陈都整个人都傻掉了，呆呆地站在门口，两眼瞪着高参，脸色一白，虚声道：“……高……高叔？你怎么在……” 高参呵呵一笑，说：“你不是找紫阳先生么？来吧，咱俩好好交流一下，要是不过瘾，晚上我找你爸，我俩再交流一下，怎么样？” “不……不是……我……”陈都气焰散尽，整个人语无伦次，吭哧吭哧好一阵，才用力吐了口气，哭丧着脸说，“怎么是您啊！” …… …… 张迅端着一只托盘，慢慢走过来，把两杯饮品放在桌上。 然后他又拿过高参的会员卡，刷了下。 心中只觉得荒唐奇妙。 两个在互联网上对骂了那么久的人竟然是叔侄辈分，这真是令人无言以对。 “在互联网上，你甚至不知道坐在那头的是个人还是一条狗。” 张迅又想起了这条名言，深以为然。 看了眼时间，低着头的陈都已经被训斥了大半个小时，高参看起来才终于尽兴。 让张迅觉得恐怖的并不是高参的训斥，而是他教训陈都的内容，其并非是有关于他冲动，以暴力解决问题之类的事，而竟然是…… “骂输了不丢人，努力反省总结战斗经验，下次赢回来就行了，但是喷不过，就来这套，这就落了下乘，太低端，明白了没有？尤其是没有探明对方深浅，就贸然出击，兵家大忌啊。” 陈都低头：“明白了。” “嗯，口服心不服，不过也没关系，口服就行了。”高参乜了他一眼，说道。 说完，高参伸手接过张迅递回来的会员卡，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张迅摇摇头，高参所指的麻烦一方面是陈都闯门，另一方面来自于其造成的影响，周围的人都看到了，也直观地影响了下午店里的人流量。 “行了，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你爸晚上又得出差，回去帮他收拾收拾。”高参又看了眼陈都，说道。 后者如蒙大赦。 等陈都离开了，张迅才好奇问道：“他是你侄子？” 高参吐了口气，道：“是子侄辈分的，不是亲的，陈都他父亲和我关系非常好，老兄弟了。” “哦，是这样啊。”张迅了解地点点头。 “他家也是做生意的，这不么，他父亲等会儿还得出门，又得好一段时间回不来了，不过陈都从小倒是不喜欢经商，二十好几了也没个正形，倒没想到，以这种方式和我碰上了。”说着，高参也不由苦笑，这件事怎么看都觉得蛮奇幻的。 张迅也不由笑笑，说道：“虽然他脾气不小，但是看得出来还是自己掌握了一个度的。” 若非陈都自己控制，也不会说两个人僵持了好一阵也没有真的发生冲突。 这点张迅看的还是清楚的。 高参也笑了笑，眼神中到了这时候才终于流露出长辈的关怀。 说了几句话，张迅就要走开，高参忽然问：“对了，今晚还关门么？” 张迅站住，想了想，无奈地说：“还是要关门的，没办法，值夜班的店员也解雇掉了，还没来得及找新的，我总要睡觉的。” 说着，他又想这两天看来得和白襄提一提招聘的事了。 “那大概几点关门？” 张迅笑道：“我想着，大概晚上九、十点钟吧，睡前关门。” “行，那我知道了。” “嗯，那你忙。”张迅说完，自己回到了工作岗位上。 坐下之后他打开了中古大陆的论坛，慢慢研读精华帖。 时间慢慢流逝，一切如常。 等天色暗下来，月亮升起时，张迅终于有些躁动不安。 距离下一次决策，时间不算很多了，按照时间计算，后天上午十点左右，就要进行第四次决策。 然而到了现在，他的察纳天赋仍然没有动静。 “按照当初白襄的标记，幽梦之灵覆盖范围应该能笼罩市内，市里人口众多，有本事的人更是众多，总没有道理这么几次决策就把整个市里的人才储备耗干了吧。” 张迅皱眉苦思，却是毫无头绪。 到了后来他不禁想到或许是前两次寻找到目标太过容易，以至于自己形成了错误的印象，或许，是前两次把自己的运气耗尽了吧。 “还有一个白天，明天要是还找不到，那就只能做自己决策的准备了，嗯，这样的话还是要先和白襄联系好，最好能得到她的建议。” 张迅如此想着，看了眼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九点。 因为高参的提醒，他早早就在门口竖了个明显的牌子，说明本店晚上要暂时关门。 所以到了这个时间，店里的人已经屈指可数，又等了一阵，高参才慢悠悠收拾好东西，提着自己的包走了过来。 “要走了？”张迅笑道。 “是啊，这不都快没人了嘛。” “如果晚上开门你是不是要继续坐下去？”张迅有些好奇，来店里读书几个小时的不少，但是类似高参这种实属罕见。 听他这样说，高参同志咧嘴笑道：“你还真别说，要是我年轻的时候，还真敢坐24小时，不过现在不行了，精力跟不上了啊。” 张迅笑了笑，说道：“那明天还来？” “当然了。” “几点？” “没准，反正不能今天这么早了。” “那行，拜拜。”张迅点头。 “嗯，晚安。”高参也笑笑，慢悠悠就要出去，忽然他衣服兜里手机一震，发出嗡嗡声，来了一通电话。 他于是就站在门口接听。 之后就只听他嗯嗯啊啊了几句，说了几句保重身体啊之类的话，说着说着忽然又提起了陈都，然后就挂掉了手机。 “陈都？”张迅好奇一问。 高参笑了笑：“是陈都他父亲。” “哦。”张迅了然，不再多问。 随即就目送着高参出门，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当高参走出店外几步远之后，张迅猛然看见，在高参的头顶，出现了一片碧光。 那是……一个绿色的箭头，笔直向下。 第二十九章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一个绿色的箭头，笔直向下。 张迅顿时瞪大眼睛。 他甚至不敢相信地用力眨了眨眼，再看，那肥硕的箭头依然，笔直地标记着正越走越远的高参。 “这是怎么回事？”张迅不禁脱口道。 他甚至追出门，眼看着高参走入黑夜，随着他远离书店，身边光源暗下来，高参并不伟岸的身躯陷入暗夜，显得那箭头更是明亮的刺眼。 “怪事。” 张迅目送高参的背影渐渐消失于街角，整个人陷入沉思。 察纳天赋发动是确凿无疑的，但是按照以往的经验，没道理目标在他面前晃悠了一整个白天，以及半个黑夜，都没有半点动静，却足足等到最后临走的时候才暴露身份的道理。 不过，想到白襄那次，箭头甚至出现在了网页上，他又觉得或许这又是察纳天赋的某种隐藏的属性。 这个天赋到目前总共发动过三次，分别对应杨薇、白襄和高参。 三次发动，每一次都不同，每一次都不断带给他惊喜和新奇。 “想不通想不通。”张迅站立许久，终于还是毫无头绪地叹了口气。 不过虽然目前搞不懂这背后的原理，但抛开这些，自己的目标为高参，这的确是一件好事。 首先他几乎每天都来，两个人可以朝夕相处。 另外，今天两人也算是初步建立了战斗友情，张迅觉得高参这个人还是不错的，比较好说话，明天继续把这段关系夯实，到时候自己请他帮忙做出建议，想来不是难题。 想到这点，张迅本来还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回头看看店，客人已经走光，张迅心情不错地悠悠然锁上门，然后上楼下楼关灯打扫，等忙完这些杂事，也就到了十点钟。 今天白襄没有过来，张迅统计了下账目，上了会儿网，又看了会儿书，就沉沉睡去。 …… …… 第二天，上午九点多的时候，高参准时前来。 张迅心里有了谱，也不着急，闲下来看着高参看看书，打打字，不禁十分好奇。 今天高参似乎没有继续开启骂战。 “你整天都在干嘛？”张迅十分好奇，在他想来，如果单纯看看书，总也难坚持这么长时间，若是上网，还是在家里躺在床上舒坦。 高参刚刚从门外回来——他出去抽了根烟。 闻言笑着指了指电脑，说：“工作。” “工作？”张迅好奇，问道，“工作不需要上班的么？” “老夫乃是自由职业，无需坐班。”高参悠然解释道。 顿了顿，他又说道：“只不过呢，不用上班了，人就显得太散漫，太懒惰，在家里什么都不想干，反倒是跑到这里来，能给我一种上班的感觉，利于工作。” 张迅闻言，深深深深以为然。 高参的话他深有体会，同时他也理解了高参往白象书店跑，其实与他之前往天安大学图书馆跑没啥区别，都是要借助一种氛围来约束督促自己。 善于察言观色的紫阳先生看到张迅的表情不禁微微讶异，他看得出来，张迅的确是深为赞同。 “你也有这种感觉？”他出言询问。 张迅则没有直接回应，而是自我介绍道：“我还有份工是写网络小说。” 高参恍然大悟，语带调笑道：“这么说我就懂了，看来咱们的确有共同感受。” 张迅心中微松，他知道社会上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人对自己的职业不理解甚至是贬斥，文化人中尤甚，好在高参对此丝毫不以为怪。 “你也是写东西的？自由撰稿人？”张迅好奇问道。 高参笑了笑，略一犹豫，还是坦然道：“其实我是个编剧。” 张迅微微吃了一惊。 又经过几句攀谈，他才惊讶地得知自己耳熟能详的某几部电视大剧竟然都有高参在其中。 嗯，不是电影编剧，而是电视编剧，当然也不是那种臭名昭著的“神剧”，高参擅长的尤其是那种历史正剧。 张旭肃然起敬。 同时也不由更对其信服了几分。 借着这个机会，他干脆将自己的不情之请提了出来。 只不过，这一次张迅又一次改变了说法。 他声称自己的同行，其余的作者想要构思奇幻大纲，对某一个情节设置的影响估不准，想要请人帮忙提提意见。 而张迅作为其好友，又恰好遇到个这方面的经验丰富的编剧，则希望高参能帮个忙。 高参很惊讶。 “你要我给他的构思提点建议？” “是，只不过可能要等到明天才行。”张迅说道。 这次经过改良的借口终于不算那么漏洞百出，听起来勉勉强强过得去，本来也不算是什么事，高参也就笑了笑，说：“行啊，这么认真构思情节的作者不多了，没问题，你随时来问我就行，反正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天天都来。” 得到高参的允诺，张迅大为开怀，表示感谢之后两人各自忙碌。 等到了晚上深夜降临，九点钟的时候，高参再次准时告辞。 张迅又问了句：“明天上午能来？” 高参点头，笑道：“明早肯定来，而且可能还得到的早一点，估摸七八点钟就得到这。” “肯定？”张迅不放心地道。 “肯定啊！不过你这么认真干嘛？”高参有些摸不清头脑。 张迅说道：“我明天上午可能就要请教你那个决策，它……很重要。” “很重要？”高参被张迅认真的样子着实唬了一跳。 “很重要。”张迅用力点头。 高参古怪地看着他，然后笑道：“行，放心，明儿上午我肯定到，你放心。” 他虽然觉得反常，但是对于张迅他观感不错，况且……这真不算什么事儿。 “那行，我明早六点就开门。”张迅笑眯眯说道。 “那行，明儿见。” “明天见。” 张迅挥了挥手，看着高参再次走入暗夜，盘算着明天不知道决策内容会是什么。 关上店门，他想了想给白襄发了条微信，问了下招聘的事，过了一阵，白老板才回复道：“你决定吧，到时候找到人跟我说下就行。” 这条信息后面还带着一个“困”的表情。 张迅无语，白襄这实在是太过不长心了吧，不久之前刚被姓赵的策反了身边的人，现在竟然还对自己这么信任，这心灵宝石的被动效果着实太强大了些。 他叹了口气，觉得压力山大，想了想，说了句以后再细说，最后道了声晚安。 一夜无话。 第二天六点不到，张迅就睡眼惺忪地起床开门，打理内外，之后就静静地等待高参的到来。 然而让他有些意外的是，高参并未如同说好的那般提早来，而是一直不见踪影。 “九点了。” 张迅看了眼时间，坐卧不安。 距离下一次决策还剩一个小时左右，但是高参却依然毫无所踪。 这时候张迅才后知后觉地懊悔起来，觉得应该提早要个联系方式。 “应该要个电话的。”张迅神态焦虑地站在店门口自言自语。 忽然他猛地想起了什么，转身去翻找会员的记录，每个店里的会员都有记录，果不期然，他很快找到了关于高参的记录，上面有他的手机号码。 “虽然有些唐突，但是时间不等人。” 张迅犹豫了下，还是拨通了高参的电话，虽然时间还有，但是最好还是先弄明白高参因为什么事而来晚，或者不能来，总要有个准备。 然而…… 很快，张迅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 第三十章 高参的答案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 张迅默默放下手机。 然后…… 深深地叹了口气。 “看来，的确只能自力更生了。” 虽然不知道高参究竟被什么事情耽搁了，但是既然连手机都关机了，想来是联系不上了。 张迅立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仍旧挣扎了一下。 他打开电脑，上了那个问答社区，临时注册了个号，先是找到了“紫阳先生”的账号，看到果然没有最近发言，便私信了一条，只不过却没有回复。 张迅仍不死心，又找到“五军都督”的账号，给陈都也发了一条私信，可惜依然石沉大海。 看了下时间，只剩下几十分钟。 张迅又给白襄发了条微信，白襄却是也没有回应。 “屋漏偏逢连夜雨。” 张迅嘴巴苦涩，看了眼时间，这个时候杨薇应该正在上课，更是不可能开手机。 “只希望这次运气不要太差，已经做错了两次了，总不至于三连错吧。” 张迅给自己加油鼓劲，主动呼唤出光幕，国运目前仍旧保持在55%，色彩为橙色。 底下的四个光点，都不算明亮，尤其是宗教与民意，更是有些暗淡。 张迅隐约明白，虽然剩下了55%，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自己有这么多可以消耗，如果跌破了一定程度，那么国家必然风雨飘摇，到时候恐怕一件小事都会引发雪崩式的后果，而相对应的，当国运整体向好之时，其承受错误决策的能力也更强。 55%这个进度其实已经有些危险，最少，让他自己很有危机意识。 外面阳光正好，行人来往，川流不息，店内读者安静挑选图书，或者阅读，宁静悠然，这种气氛容易让人平和下来。 张迅就是如此，当他终于认识到这次很可能依旧要自己亲自上场的时候，他悄然松开了攥紧的手，手心了的汗湿在室温下徐徐消散。 “呼。” 他沉沉吐出胸中积郁之气，神态平稳下来。 每临大事有静气。 这不仅仅是他出租屋墙壁上的一个句子，更是他一直向往的一种状态。 事前也可以焦虑，但是一旦躲避不了，要面对了，就要尽力镇静下来，这样才可以做出最合适的选择。 “而且……学会镇静的人，运气总也不会很差。”他轻声对自己说，想了想，慢慢走出去，给自己泡了杯茶，选择的茶叶是高参喝的那一种。 又过了十分钟，他终于镇静了下来。 这个时候，微信突然弹出一个消息，是白襄发来的，大概的意思是刚才她在开会，没有看到消息。 张迅握着手机，微微一笑，他就知道，镇静下来运气就不会差。 张迅立即编写短信，将事情大概说了下，白襄有了上一次的经历，虽然对于他的动因仍旧摸不清头脑，但是仍旧爽快地说若是要问，尽管发消息过来，只不过十一点还要出门，怕时间不凑巧。 “时间正好，还有十几分钟就好了，谢谢。” 张迅发出这条信息，心中很有些歉意，他知道白襄并不清闲，手里恐怕还有工作正在忙，这样打扰实在不该，不过白老板显然对此并不在意。 “现在，情况开始转好。” 张迅稳坐，慢悠悠地学着高参的模样吹了吹茶杯，水纹波动成环，微微荡漾，一如他此刻的心，平静中暗藏波澜。 他甚至有心思开始走神，想着类似高参这个年纪实在应该配上赵明义版的保温杯，那才是步入中年的标配，无论里头泡的是枸杞还是茉莉黄花。 当茶水见底的时候，张迅看了眼时间，发现正巧到达最后时刻。 他忽然觉得从不可知处吹来一阵腐朽的风，如同当初梦里，吹动大殿深红色窗帘。 光幕弹出，文字浮现，悠远的钟声响彻脑海。 【请国王做出决策：财政大臣拜见，称我们的王国已从灾祸中恢复，正稳步兴盛，您应保证财政储备充盈以应对不时之灾。请国王做出决策，“是”或“否”。】 【决策时限：五分钟】 …… 这个问题有关财政，不同于之前的宗教和军队。 有了经验的张迅没有发呆，立即将内容在手机上打出，发给了白襄。 之后便开始一边关注倒计时，一边思索。 其实当看到这个问题的刹那，张迅作为一个普通人的天赋倾向便显露了出来，他几乎是本能地倾向于是，无论从哪方面讲，他都本能地觉得财政储备当然越多越好，毕竟无论应对何种灾难，都要花钱。 然而下一刻他便强行让自己清醒过来，上一次就是因为不忍浪费钱财才否决了红衣主教修建纪念建筑的请求，他立即警醒，对自己说务必清醒冷静。 但是冷静之后，他便察觉到了这道决策的难度。 凭借他目前的知识和见识，无法做出一个准确的判断，这并不让他沮丧，只是更加觉得学习的路遥遥且漫长。 他还需要很多的时间来成长。 但是眼下却必须要进行决策。 “嗡~” 手机轻轻震动，张迅立即看过去，白襄的回答发来了。 可是让他呼吸一顿的是，白襄的口吻并非是明确的。 “这个问题我一时没法做出判断，需要时间，但是我知道你很急，如果要我选，我可能会选择否吧，但是这个选择并非出于思索，而更像是直觉，我说不出来道理。” 张迅的手蓦然握紧。 白襄没法给出明确的答案，而是依照直觉给出了建议，这让他陷入犹疑，毕竟这不是开玩笑的事，要让他把胜负压在白襄的直觉上，终究有些强人所难。 此时，时间只剩下两分钟左右。 白襄只用了一分多钟就给予回复，这恰恰说明她对自己的了解和决断，她明白自己无法短时间思考明白，但却没有犹豫，而是极为决断地提前回复。 目的就是给张迅留下足够的时间。 “但是……还剩这么些时间，又有什么用呢？”张迅口舌微苦，拳头攥紧又松开。 突然，就在这个时候，柜台中的那台书店的座机忽然响了起来。 这年代还用座机的已不多，这里就有一部，是书店对外的电话。 张迅思绪被铃声打断，皱眉，此时正是关键时刻，他有心不理会，但是内心中忽然出现了一股莫名的感觉，潜意识在催促他立即接听。 他虽不明白这感觉何来，但仍旧遵从，拿起话筒。 “喂，你好，哪位？” 短暂的寂静后，从话筒里传出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我，高参。” 那个声音虽然显得很虚弱的样子，似乎是通话质量不良好一样，但是其确确实实就是高参的声音。 张迅立即身体绷直，眼睛发亮。 只听那边的高参说道：“我答应你上午来的，但是出了点事，耽误了。” “没事！现在你不要说话，听我说。”张迅眼看着时间越来越少，只能强硬地跳过客套，直接用最快的语速将问题描述了一遍，他实在没有时间拖延了。 而那一头，听完了张迅叙述的高参陷入沉默。 张迅则紧盯着时间，呼吸渐渐急促。 他不敢催促，怕打断高参的思路，但这于他而言则是一种难言的煎熬。 终于，就在时间所剩无几之时，电话那头，传来了高参虚弱的，但是却无比坚定的声音：“否！” 第三十一章 新的物品 “否！” 电话的那一边，高参的声音虽然显得虚弱，但却果决。 张迅听到，不再犹豫，立即做出决策。 【国王已做出决策】 当这行字浮现张迅顿时紧张地等待起来。 按照以往的经验，当他做出决策，那么结果也将会很快地显示出来。 不出所料，在顿了顿之后，光幕之上，那进度条传出了熟悉的抖动。 同时，一股久违的暖流自不可知处出现，通达百脉，这次的暖流比之以往都要强，不仅仅超越了杨薇决策的那一次，其暖意若是换算成寒流，也要比之前的多次失误都要更加浓烈。 温暖。 张迅只觉得浑身的细胞都浸泡在那种暖意中，浑身舒畅，之前的紧绷烟消云散，整个人都陷入十分放松的状态。 “成了。” 在这种感觉下，他不需要去看光幕，都能判断出这一次决策是正确的。 话虽如此，但他仍旧努力将精神摆脱这松缓，而去关注光幕上的动静。 只见那国运的进度条颤抖着前进，从55%的位置开始前进，颜色也从橙色再一次向绿色转变，张迅紧紧盯着，他只想知道这一次涨幅究竟能达到多少。 他心中的预期是能增幅10%，也就是能达到65%左右，如果能达到，他就已经心满意足。 但是让他振奋的是，进度条在经过65%位置的时候并未停止，更是并未迟疑，而是以恒定的速度继续前进。 69% 70% 71% 虽然进度条上并未标明刻度，但是张迅早就用尺子凭空丈量过，加上他时不时就呼唤出观看，如今单凭眼睛，就能分辨出1%级别的波动。 当进度条终于在75%的位置停下后，坐在椅子上的张迅终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直到这时候他才彻底真正地放松下来。 国运的进度条呈现碧绿色彩，张迅从未觉得这该死的颜色像今天这般可爱。 【决策已生效】 （下一次决策时间，七天之后） “七天？” 这个时间让张迅大吃一惊，七天也就是168小时之后，相较于之前的几次绝对可以算得上长久了，而且这也是幽梦之灵第一次使用天数而非小时数计算。 这么长的时间间隔不仅仅可以让张迅放松一下始终紧绷的生活节奏，更是透露出一个让人振奋的讯息，也就是决策之间不仅仅局限在小时级别，而是可以上升到天数级别，那么以后是否有可能进一步拉长到月数级别？ 这对于张迅而言意义重大，毕竟假如始终是每隔几十个小时就要做一次影响国运的决策，他觉得这辈子真的不用指望活多久了，累也要累死他了。 “怎么了？” 电话那头，高参也听到了张迅粗重的喘息声，不由问道。 既然决策正确，还得到了空前的20%的涨幅，张迅心情激动，也不再着急，直接关掉光幕，握着电话笑道：“没事，谢谢。” 这句谢谢真的是真心实意。 对面的高参虽然不明白张迅经历了什么，但是他目前似乎并没有精力用来好奇，听到回答也只是虚弱地笑笑，然后就说：“不用谢，没事就先挂了。” 从紧张中缓过来的张迅此时终于注意到高参的不对劲，他不由问道：“你怎么了？听声音……” “没事，可能是信号问题吧，我这边还有事，就先挂了，嗯，接下来几天恐怕也去不了了，先跟你说一声。” “高……” 张迅还要追问，就只听到嘟嘟声。 高参抢先挂断。 这反常之事让张迅皱起眉头。 高参明显是被什么事耽搁了，所以才来不了，而且还是接下来几天都来不了，这让张迅觉得很不对劲。 尤其是高参的声音，两个人说话也不少了，高参虽然不是啥健壮的人，但是说话也算是富有中气，平常再怎么细声细语也不至于出现电话中那种声音。 还有……他这个电话挂的也太快了，张迅的话还没说完，尤其是仔细回想，刚才挂电话之前张迅隐约听到对面背景中的其余的杂音，虽不明其意，但感觉总是不好。 “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迅喃喃自语，神色紧张起来，手里有电话号码，当然可以反拨回去，但是既然高参主动挂断，现在显然不是个重新拨打回去的好时候。 也就在他一筹莫展之时，偶然看了眼电脑屏幕，他忽然眼睛一亮。 五军都督回复了。 在张迅那条私信发出去几十分钟后，陈都终于看到并给予了回复。 由于之前的消息张迅已表明身份，陈都的回复也很直接：“有事？高叔虽然是你们店的熟客，但是他不去，你也不至于追着找人吧……” 张迅几乎可以想到屏幕对面陈都的神情。 说起来，陈都对于张迅并无什么好感，他甚至觉得要不是张迅彻底激怒了他，他也不至于跑去白象书店，也不至于和高参对上。 不过话又说回来，要不是张迅一直拦着他，当时暴走状态的陈都直接闯进去恐怕后果更加糟糕。 “不是的，刚才我已经和他通过电话，我发现他声音有些不对，可能出什么事了，你最好打听一下，然后烦请告诉我一声，谢谢。” 陈都看着张迅发过来的消息，顿时一怔。 “出事？能出什么事？”陈都自言自语，不过想来那个小店员貌似和高叔关系不错的样子，总不至于开这个玩笑，出于这个考虑，陈都终究没有嗤之以鼻，而是将信将疑地转而打了个电话。 随后…… 他的脸色顿变。 …… 白象书店里，张迅在紧张地等待着。 终于，陈都还是回复了他。 而当他看到这条信息之后，张迅立即站了起来，脸上隐现担忧。 高参的确出事了。 准确来说，是出了车祸。 按照陈都说的，高参在昨天晚上就被酒驾的车撞了，现在就在本市的第一医院！ “第一医院。” 张迅深吸了口气，站在原地思索了下，他第一个想法就是赶过去，但是随即又想自己即便是赶过去又能做什么呢？ 自己去了毫无作用的话，又要耽误店里的生意，这绝非理智的决策。 随着几次决策的历练，张迅遇事已经本能地开始学会用理智思考。 这对于一名国王而言，是一种意义重大的进步。 “不过……或许我并非完全没有办法。” 张迅眼中忽地光芒闪烁。 他没有忘记，按照惯例，每一次决策之后国库中就会刷新宝物。 之前的勇气勋章和心灵宝石都切实地帮到了他，尤其是心灵宝石，不仅仅是心灵控制力量强大神奇，还有那种看不见摸不到的被动效果更是让张迅十分重视。 “这一次……或许会刷新出有用的东西来。” 想到这里，他立即呼唤出了光幕，然后盯着“国库”图案心中默默祈祷。 他希望这次刷新的物品可千万要有用。 不过，这种东西只能还是看天命了。 虚点光幕，国库开启。 空空的物品格里果然有了新的宝物。 从图案上看，那赫然是一白色的小瓶。 张迅呼吸微紧，点开图标，文字浮现。 【治疗药水：别名圣水，教廷产物，宫廷采购之物，据称是神灵赐予信徒驱病除灾之物，实则为治疗系元素精华凝结，有神奇功效，可治疗中等躯体及精神伤害。限制：只对新伤有效，伤势超过48小时无效，口服】 第三十二章 佩佩 治疗药水！ 张迅看着这行文字信息，难以置信。 虽然说他非常希望能获得适合此时情况的物品，但是…… “这也太巧了吧。”他不由说道。 一个顾客此时正拿着两本书走过来要结账，看到他自言自语也吃了一惊：“怎么了？什么巧？” “没什么。”张迅收敛情绪，淡淡一笑，接过书收好钱说了声谢谢惠顾。 然后…… 他看了眼时间，犹豫了下，没有立即出门。 白襄将店交给自己，这是责任，更是信任，现在店里就他一个，也找不到信任的人看管，根本没办法走开，好在距离中午已近，中午的时候店里的人基本都会走掉，按照这两日的经验，十一点半左右客人就都会离去。 张迅决定中午趁机关门，如果一切顺利，他甚至可以在下午客人上门之前赶回来。 按照治疗药水的介绍，时间还很充裕，而且……还要考虑到的是，等中午的时候自己去探望高参才更显得正常些。 按照常理，自己和高参仅仅是相识而已，便是这相识也才仅仅两三天，交情有些，但是不深，这种情况下自己工作不做，跑去探望显然容易让人多想，或许反而容易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除此之外…… “中午的时候去，应该也不会影响到他治疗。” 打定主意，张迅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好像的确比以前更加懂得冷静思考了。 如果按照以前的性子，自己恐怕不会这么快镇静下来想这许多。 总的来说，是好事。 张迅重新坐下，有了治疗药水在，他完全不用着急，只要在48小时……嗯，现在可能只剩下三十小时左右了，这个时间内，赶去医院，想办法让高参喝下药水就可以了，至于功效……想想之前的勋章和宝石的效果，他很有自信。 在得知高参车祸住院的时候，张迅就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力做点什么。 说起来，高参能打电话过来这已经是很不可思议的事。 虽然说，两个人昨晚的确约定过，高参也说过会来，但是谁又能想到被车撞这种事？张迅换位思考，若是自己是高参，重病之下苏醒不久，根本不会去急着为这种小事打什么电话吧。 高参不打这个电话，是本分。 打了，这就是情分。 虽然张迅还是不大理解，这个老男人为什么会这样做，心灵宝石的被动效果？那这个效果未免强大的过分。 总之，无论如何，就算单纯看高参的决断助他增长了20%的国运，他也要报答。 …… “问题是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他喝下去。” 张迅看着光屏发呆，他暂时没有选择提取，毕竟拿着个瓶子很不方便，不如到时候再提取。 如果说可以混合那是最好，比如说买个什么饮品，甚至是粥啊鸡汤啊这些电视剧里经常出现在医院的道具，把圣水混合进去，当然最完美，但是张迅却并不想冒这个险。 毕竟他不知道这个药水若是和其他东西混合，是否还能发挥效力，他只有这一瓶，看样子本来就不多，很可能给高参一个人用都够呛，也难以拿出来做个试验。 思衬良久，有了些想法，但具体实施如何还是要看具体情况。 “实在没办法的话，还有心灵宝石。” 张迅这样自我宽慰，心灵宝石的控制效果还有几分钟。 在剩下的时间里他又上网找了附近的一家店，订了一篮水果，以作掩护。 十一点多的时候，客人们果然相继离开了，张迅立即关门，然后去取了水果篮就打车奔市里第一医院而去。 距离并不远，很快就到了，然后一边分析一边问，费了一番手脚终于还是找到了地方。 高参已经做完手术，转入病房，张迅过去的时候远远就看见了陈都。 显然陈都在得知消息后也赶了过来，虽非血缘关系的叔侄，但由此可见，高参和陈都的父亲交情莫逆，应是通家之好。 在陈都周围，还有一两人，却是分不出是不是一起的，唯一能确定的却是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孩。 其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女式鸭舌帽，低着头，看不清容貌。 张迅的目光在其身上微顿，便继续向前。 “是你？” 当他走近了，陈都终于发现了张迅。 “我来看看他。” 陈都挑了挑眉，倒是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呵道：“你们店里的服务倒是贴心。” 话里带刺，张迅听了出来，但也不以为意，他知道，陈都因为那件事对自己没啥好感。 对此，张迅并不介怀，他觉得自己作为国王，应该有一定的肚量和胸怀。 “他是谁？” 此时，陈都身边靠着墙站着的戴着黑色帽子的女孩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张迅，问道。 语气生冷，生人勿进的样子。 看模样，好像不只是对张迅态度不佳，就连和陈都说话，也没好到哪里去。 不过五军都督显然早已适应，闻言说道：“高叔常去的那家书店，他是店里的店员。” 女孩儿狐疑了下：“店员？” 说着，上下打量张迅。 坦白说，张迅的形象确实不算好，虽然他略有些自恋，但模样其实也只是周正而已，衣着更是随便，从上到下都是杂牌，更是不懂服饰搭配，天生的资本一般，后天又不懂修饰，因而真的很不出彩，至于气质…… 好吧，虽然已经贵为一国之君，但是张迅身上并没有一丝半点的王霸之气。 高佩佩冲着张迅没精打采地上下扫了几眼，等看到张迅手里拎着的小水果篮，不由秀美微挑，目光中说不出是什么意味。 有些惊讶，有些意外，也有些鄙夷。 高参毕竟是个江湖地位不低的编剧，虽然不是专业玩电影的，但是行走江湖这些年，和一线影视明星导演投资方这些都有过接触，也有交情，论钱也赚了不少，论名，圈外人知道的不多，但在圈内，也算是响当当的一号。 因而，高家虽非名门大户，但往来接触的人却都身份不低。 比如说，这次高参出了车祸，早上就有一帮朋友来探望过，只不过当时高参情况不好，也没来得及多见面，后来也就都告辞了。 所以说，相比于那些人而言，张迅怎么看都算是个另类。 不仅仅是高佩佩，包括陈都在内，都有些不解，不明白高参怎么会和这个小店员搅在一起。 虽然由于家教的缘故，两人都不是那种嫌贫爱富、很看重物质的人，但是相比之下，张迅自己以及他手里的果篮就多少显得……有些廉价。 “你怎么知道我爸住院了？”高佩佩皱眉问道。 声音依旧冷冰冰的，看样子倒也应不是针对他，而是性格使然。 （原来是高参的女儿。） 张迅心中暗暗记下，闻言不禁看向陈都。 这个消息当然是陈都告诉他的，但是他目光所至，却是发现陈都故意移开目光，不看他。 张迅微微一愣，想了想，也多少猜出了些原因。 于是他微笑道：“之前高先生给我打过一个电话。” 他话说了半截，也不继续说，不算撒谎，但是想来对方自会脑补。 果然，高佩佩不再追问这件事，反而是忽地眯起了眼睛，于是她的眼神就显得格外的冷，活像是一只危险的，有着碧绿色眼眸的黑猫。 “也就是说，我爸醒来之后偷我手机打的那个电话，是给你的？！” 第三十三章 最糟的情况 高佩佩的目光冷彻逼人。 似乎这件事让她对张迅的观感再一次下跌。 而张迅也是一怔，这才大概明白高参之前那通电话的背景，既然说是昨晚出的事，那大概应该就是从书店回家的时候了，之后住院做手术，早上或者上午醒来，之所以高参的手机关机，有可能是被撞坏了。 至于高参为什么会“偷”女儿的电话用，以及高佩佩眉眼间蕴怒的色彩的来源，他就不大敢确定了。 “是。”他犹豫了下，觉得无从抵赖，便认了。 于是高佩佩眉头越发竖起，神色不善。 “你们说了什么？”黑衣黑帽的女孩步步紧逼道。 张迅这次没有回答，倒是没什么可隐瞒的，但是自己那摊子破事外人听了怕是只觉得荒唐的厉害。 而似乎是他的态度让女孩很不满意，其眼神越发锋利。 三人之间寂静了一阵，陈都终于率先打破尴尬，他叹了口气，先冲着高佩佩说道：“想来是高叔叔的有事交待，人好歹是来探望的，你……” 黑衣女孩扭头看着他：“我怎么了我？” 陈都剩下半句话顿时被噎了回去，看得出来，这货在高佩佩面前没啥话语权。 不过经陈都打岔，高佩佩竟然也便不再沉默，眼看着张迅闭嘴就是不说，她也懒得继续追问，忽然往墙壁上一靠，说道：“我爸休息呢，没空见你。” 这句话听起来便没有啥缓和余地，张迅闻言道：“我可以等。” 高佩佩翻了个白眼，看着他，道：“你乐意等没人拦着。” 得到这个答复的张迅却是皱起眉头，高佩佩虽然这样说，但是显然是不乐意他进去和高参见面，这直接影响了他的计划。 至于高参的休息虽然也很重要，但再怎么也没有服用治疗药水来的重要。 虽然时间还剩下蛮多的，但是迟则生变，万一出什么事，错过药水治疗时间就麻烦了，而且张迅之前最理想的打算是能单独和昏迷的高参在一起，这样干脆拿药水捏着鼻子一灌就行了，可是看样子高佩佩或许会成为他行事的难关之一。 “咳，行了，你也别干站着了，东西提着也挺沉的，走，出去放车里吧。”眼看这种情况，陈都突然说道，然后用眼神点了下张迅。 后者一言不发，只是点点头，最后看了闭眼假寐的女孩子，便随着陈都往外走。 两人一直走到医院外面，才停了下来。 陈都看着他，抿了抿嘴唇，吐气道：“之前你反应倒是挺快的。” “什么？” “就是她问你怎么知道高叔住院的事，要是她知道是我告诉你的，又得冲我瞪眼睛，闲我嘴巴没把门的了。”陈都有些郁闷道。 张迅微微一笑，原来竟然是因为这个，说到这里，他不禁道：“还是要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 陈都摇了摇头，不咸不淡地说道：“不用谢，要不是你告诉我，我也没法那么快知道这事，你要谢我，我还得谢你，挺没意思的。” 张迅淡笑，陈都倒是和网上的五军都督的形象蛮像，最少言语依旧个性十足。 “她是先生的女儿？” 张迅故意把话题往高佩佩身上引，对于高参的称呼他则以“紫阳先生”的后两个字代替，之前在高佩佩面前说的“高先生”其实也是这个含义，虽然有些怪，但不至于疏远也不至于给人自己套近乎的错觉。 陈都点了点头，叹道：“佩佩读大学的，也快毕业了，本来是还在学校，知道出事之后连夜跑医院来，一夜没睡，遇到这种事情绪很差，你别见怪。” 张迅认真摇头：“当然不会。” 然后他犹豫了下，问道：“先生情况怎么样？” 张迅对于高参的情况心里有所猜测，应该不会特别糟糕，最起码昨晚出的事，今天上午就能醒来，而且电话中做决策的时候其思维清晰，果决，从这个角度看应该问题不大才是。 但是陈都却没有显露出轻松的神色，反而是下意识摸了摸口袋，看样子可能是找香烟，但没找到，这让张迅心中一沉。 “脑子没事，准确来说上半身问题不大，但是……”陈都叹了口气，“双腿情况不容乐观。” “高叔的腿断了，医生说就算是最好的情况，恢复以后能正常行走，也会落下些毛病，至于最差的情况……”陈都吐了口气，看了眼医院角落花坛中的一棵灰突突的死树，没有说话。 其言下之意，最遭的情况就是以后都站不起来了。 “这件事，先生自己知道么？”张迅问道。 “不知道，他只知道腿骨折了，其实……除了腿之外，他其他地方都是皮外伤，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顿了顿，陈都又道：“这事我是第一个知道的，佩佩都不知道最遭的话有可能站不起来，她只以为是单纯的骨折，毕竟高叔醒来之后精神其实不差。” 张迅沉默了下，说道：“这只是最遭的情况，他运气不至于那么差。” 陈都努力轻笑了下，点头道：“是啊，那只是最遭的情况而已，还没到那一步。” 两人陷入沉默。 陈都怎么想的张迅不知道，他自己则是握了握拳头。 目前的情况不好不差，如果只是腿断了的话，张迅觉得凭借治疗药水这种超自然的东西，应该问题不大，当然，这只是猜测，具体效果还有待验证。 总之，有药水在手，他的情绪倒是没有那么低落，心里想的只是怎么才能顺利让高参喝下去。 忽然，陈都又开口道：“高叔醒来之后既然给你打了电话，你们之间或许有什么事，我也没兴趣管，不过既然你来了，我看得出来你是想进去见他对不对？” “最好是能单独见面。”张迅坦然说道。 陈都眉头一挑，对张迅的要求并未多说，想了想道：“佩佩本来的性格就比较生人勿进，加上这件事，心情更糟，尤其是她对你观感还不好。” 张迅不由问道：“她为什么对我观感不好？” 因为自己相比于高参那些朋友而言更穷酸？ 张迅觉得不是这个。 “大概是因为那通电话吧。”陈都说道。 “她说是偷她电话用？” “嗯，高叔早上醒来之后其实短暂地见过一些来探望的朋友，等人走了，他才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事，佩佩的衣服在旁边，他顺手就用了，的确算是偷偷用的，要是光明正大的，那种情况下以佩佩的性格绝对只会让他睡觉，不可能让他去打什么电话。”陈都摇头道。 张迅点了点头，换位思考的话，不难理解，作为女儿，看到老爸重伤住院，本来就强打精神见过一拨人了，又要打电话，这怎么说也不会让人感觉愉快。 陈都顿了顿，说道：“不过你想要见他的话，等会儿我给你创造个机会吧，一会儿我把她引开，你再进去，有什么事你们自己说。” 张迅闻言惊喜地看着他，看着这个对自己其实同样没有啥好感的年轻人。 “谢谢。” 张迅说道。 陈都摇了摇头，便往回走，心里想着我这可不是为了帮你，只是怕耽误什么事而已。 等陈都走远了几步，张迅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先生的妻子没有来么？” 说起来，在这照顾高参的除了他的亲女儿，就还有陈都这个侄子了。 陈都闻言脚步微顿，没回头，说了声高佩佩是单亲家庭，然后便继续向前了。 第三十四章 圣水生效 两人说定，张迅重新进楼，便开始静静等待。 等了一阵，也不知道陈都是说了什么，总之高佩佩的确跟着他离开了。 时机已到，虽有些意外，但总体而言目前仍算很顺利。 张迅提着果篮静静走到门前，然后推门而入。 高参的这间病房是单独的，其中只有他一人。 他推开门的时候，就看到了病床上正闭着眼睛的高参，高参身上盖着被子，双腿被固定着，闻听到开门声其显得有些苍白的脸便微微抖动，之后慢慢睁开双目。 “你来了？”高参微微讶异道。 张迅显出一个笑脸，然后径直走过去，将东西放在一边，来到高参身侧站定，方才点头道：“听说你这里出了事，过来看看。” “陈都和你说的。”高参说道，并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 张迅坦然点头，说道；“幸好他肯和我说，要不然我还不知道。” 高参闻言笑了笑，陈都说的不错，高参的精神头其实不差，脸色虽有苍白那也是失血造成的，如今静养，头脑清晰依旧。 “这个时间，你跑过来店谁看？” 高参竟然还能想到这个。 “中午没有客人，暂时关门了，想着来看看你，然后再回去应该也来得及。” “你这样的话不怕你们老板扣你工资？”高参调笑道，虽遭祸难，但他却毫无悲丧，风采依然。 张迅叹了口气：“你帮了我大忙，我当然要来。” “大忙？你是说上午那个……古怪的问题？” “是。” “看来事情果然不像你说的那样，只是帮朋友问的，应该也不是为了什么情节设计吧。”高参说道。 张迅明白凭借高参的阅历和智慧，瞒不过他，便也点头，而后面露愧色：“的确有一些别的原因，只不过目前不大方便说。” 高参淡淡一笑：“没关系，谁还没有点秘密，反正这种事也是举手之劳，能帮到你就好。” 想到呈现健康的绿色进度条，张迅由衷道：“的确帮到了我。” “那就很好。”高参欣慰道。 站在床边的张迅则心中暗道：所以现在轮到我帮你了。 想着，他随口和高参攀谈着，一边打量这个房间。 高参住的单人房，病房干净整洁，设施不多，但该有的都有，尤其是第一医院去年搞什么人文关怀，口号喊着说要让病房变得温暖起来，把医院当成家，让病人有家一般的感受。 这个口号得到了包括张迅在内的很多人的吐槽，把医院当成家？你难不成是在逗我？ 不过，这个关怀建设也有个好处，便是将很多病房进行了小范围装修，不再是雪白的墙壁冰冷的仪器充斥着消毒药水的味道，让人难受，而是色调偏暖，也的确更让人舒服了些。 张迅着重看了下房子角落，发觉并未有摄像头这种设备，于是放下心来，当其目光扫过小阳台上的一台饮水机的时候，他的眼睛亮了一瞬，随后便立即移开目光。 “说起来，我本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没想到还会给我打那个电话。”张迅语气缓慢，“真的很让我意外，甚至直到现在我还想不通，你明明都躺在这里了为什么还会记得那件事？” 他问的很认真，这也的确让他感到疑惑，不解。 若是全推在心灵宝石的效果上，总觉得不合适。 高参听了他的疑惑，哈哈笑了下，然后才说：“这不是很正常的么，为什么打电话？因为我昨晚答应你了啊。” “就这样？” “就这样。”高参收敛笑容，稍显郑重道，“答应别人的事，就是承诺，人无信则不立，言不信者，行不果，这是古训。” 张迅肃然起敬。 看着他这副认真模样，高参反而笑着说放松点，没那么严肃，然后看了眼外面的太阳，说道：“时间不早了，看也看过了，你赶紧回去吧，店总不能一直关着。” 张迅点点头，然后目光一闪说道：“来的路上急，有些口渴，我能喝口水么？” 说着，指了指阳台上的饮水机。 高参不由笑道：“那然可以了。” 张迅点点头，然后正想着趁机建议高参也来一杯，却听到后者直接说：“你一说渴，我也口渴了，帮我也拿一杯吧。” 中正下怀。 张迅心中一喜，不动声色，应了一声，然后慢悠悠向阳台走，一只手去拿杯子，另一只手，偷偷放在身前，呼唤出光幕，点开国库图案，在心中果断道：“提取！” 下一刻，一个可以握在掌中的精致的小瓶子出现。 根据目测，他早已预料到这瓶子圣水数量不多，到手之后不出所料，瓶子本就不大，其中的圣水更是只占了不到三分之二的位置，装大杯恐怕一半都没有，张迅果断挑选了一个小而细的玻璃杯，用身子挡住动作，将药水倒在其中，然后飞快将空瓶子塞在口袋里，再掩饰着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他的动作当然不是那么流畅完美，但是高参压根也没有盯着他，所以一切顺利。 做完一切，他转过身来，脸上忍不住浮着一丝笑意，眼看着高参接过去慢慢饮尽，他便也立即告辞。 充斥着魔法力量的药水可未必会慢慢发挥作用，他生怕高参刚喝下去就出现异常，到时候自己就不好脱身了。 好在，他出去的时候还一切正常。 他刚出来，也就看到高佩佩和陈都从远处返回，两方刚好碰到，张迅不禁有些尴尬，但是戴着黑色鸭舌帽的女孩儿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便也不再理他。 陈都走过来，同样有些尴尬，然后问：“要走了？” 张迅忍住兴奋的喜悦，故作平静，道：“走了。” 随后，犹豫了下，还是对陈都低声道：“假如先生身体有所好转，希望你能告诉我一声。” 陈都有些诧异，微微犹豫，倒也不置可否。 …… 当张迅的身影消失不见，门外就只剩下陈都和高佩佩两个人。 “我就知道你引开我没安好心。”高佩佩冷着脸说道。 陈都依然尴尬，但是心中又忽然想着：凭借你佩佩大小姐的智商和敏锐，难道真的是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么？ 正尴尬着，忽然两人就听到病房中传出高参的惊呼。 两人顿时一惊，对视一眼，高佩佩顿时如同黑色的灵猫推门而入，陈都也立即赶上，两人心中都是一沉，不知发生了什么。 然而，高佩佩推开门的刹那，整个人就傻掉了！ “怎么了怎么了？”陈都被高佩佩挡住，看不真切，挤开房门往里一看，顿时也傻掉了。 只见病房中，高参正瞪大了眼睛，张着嘴，盯着自己的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愕然失语。 就在此刻，他的外在的皮肤被一层薄薄的白色的光芒笼罩，整个人从每个毛孔中往外喷吐着圣洁的白光。 呆立中的高佩佩最先反应过来，瞠目结舌的她脱口道：“爸，你发光了！？” 第三十五章 上热搜 高参亮了。 这让大家都很惊奇。 本来按照高参自己的意见，如果可以，当然希望这件事不要宣扬出去，最起码不要弄得尽人皆知。 但是高佩佩震惊之下的一声喊让事态向无可挽回的方向滑落。 猎奇是天性，尤其是在医院这个地方，本来大家心情都很压抑，如果有一件什么很有趣的事发生，那么大家就很乐意去围观。 除了他们三个之外，最先发现这件事的是走廊里其他的患者家属，然后就是路过的护士，之后这件事立即引发了一阵不大不小的震动与围观。 往上惊动了院领导，往下引发了一阵围观拍照。 “听说了么？有个病人发光了！” “发光？” “就是浑身往外冒白光，像天使似得。” “真的假的？” “微博都发了……” “在哪在哪，还在发光么？” “不知道，去看看吧。” “这不可能，完全不科学，谣言。” “我亲眼看见的，院里领导医生都惊动了！” …… 有人质疑，有人嗤之以鼻，有人言之凿凿，有人赌咒发誓，很快，这个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第一医院，并开始以此为中心，向周围扩散。 高参虽然是幕后的编剧，但是这些年多少也有些名气，很快的，网上就有人爆出了高参的身份，之后在某演员的转发下，这件事很快成了热搜词条，唬住了一众业内人士。 当然，这些还是后话。 …… 高佩佩一声惊呼之后，便飞扑进屋，然后在高参病床附近站定，也不敢接近，整个人处于思维紊乱的边缘。 作为当事人，高参在短暂惊愕之后反而是最快镇静了下来，他一挥手，让两个年轻人不要轻举妄动，然后他吸了口气，眯着眼睛感觉了下，他可以清楚的察觉到身体中有某种奇异的暖流在游走，先是在上半身转动，之后这力量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一起蜂拥而进入了他的两条固定住的双腿。 高参腿断了以后经过处理，他其实对其没有什么知觉，但当暖流进入，他顿时察觉到了一阵疼痛。 并不很重，但也依旧让他皱起眉头。 “这是怎么回事？”陈都有些发傻，眼前的情况太过挑战他的认知，在圣洁的白光笼罩下，高参仿佛下一刻就要破碎虚空羽化登仙而去。 高参不说话，高佩佩突然冲陈都道：“你快去叫医生！” 陈都这才醒悟，恋恋不舍地又看了几眼，才飞奔而去。 此时走廊中已经有人围拢过来，高佩佩有心关门，但是看情况不大容易，她紧张地看着高参，拳头攥紧，忽然想到了刚刚离开的那个小店员。 “难道和他有关？”高佩佩不禁想到，但是看着自己老爸的这个状态，又有些不自信。 疑惑如云，笼罩她心，但此刻不是询问的好时机。 过了一阵，随着走廊里一阵脚步声临近，几个医生赶来，饶是这群已修炼成了波澜不惊的强大心境的人物也群体失声，看着高参怔怔失神。 一时竟然也不敢近前。 而此时，闭眼感受的高参忽然睁眼开，看着这一幕，心中百般疑惑，但最少他已察觉出一件事，那便是……这光似乎对他的身体……有很大的好处？ 一片慌乱中，没有人注意到，高参手臂内侧的一些擦伤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结痂，脱落…… …… …… 张迅离开的时候脚步很轻快。 只是为了避嫌，他没法留下来多看，反而是要尽快离开，这点有些不爽。 不过总体而言，一切顺利。 “想来凭借圣水的效果，他的伤应该会好吧，就算没法彻底治好，但是总不至于到最坏的情况。” 张迅想着这些，拦下出租车，一路胡思乱想地回到了白象书店。 两个地方本来就不远，一切都还顺利，他回来的时候刚好一点多钟，打开门，不一会儿便有客人上门。 一切都很顺利，这让他心情大好。 忙碌了一阵，当张迅终于再次清闲了下来之后，便打开电脑，想着玩一会小游戏以庆贺决策正确。 也就是这个时候，店里的座机再次响了起来。 张迅眉头一挑。 “喂，你好，哪位？”他语气平静地问道。 那一边沉默了下，然后传来一个女声：“你做的好事！” 语气很冷，略微熟悉，不久前听过，是高佩佩。 张迅眼前闪过那个穿着黑衣戴黑帽的女孩，没有想到是对方打过来。 高佩佩的语气表面笃定微怒，给他的感觉仿佛是其知道了自己做的事一般，张迅顿时一怔，下意识有些紧张，不明白自己怎么会露出马脚？ 但是随即，已经学会遇事冷静的他眼神微微波动了下，高佩佩的语气虽然听上去笃定，但是……总有哪里不对劲。 难道是在炸我？ 张迅警惕起来，他立即故作茫然地道：“什么意思？你是……高佩佩？” 电话那头，高佩佩皱起眉头，听张迅的这个回答，好像茫然不知的样子，难道……真的和他无关？只不过，在那段时间只有他进去过，他刚走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无论是理智还是直觉都让她觉得这个小店员有问题，但是却苦于毫无证据。 张迅静静等待，只听到那边沉默了一阵之后才传来清冷的声音：“不是，打错了。” 说完似乎就要挂断一样，也就是这时候，张迅又听到了电话背景中陈都的声音，之后又沉默了下，陈都忽然接替高佩佩说：“你等一下，不要挂断。” 然后又等了阵，陈都才再次出声。 张迅仿佛是听到那边的陈都长长吐了一口气，然后问道：“张迅，你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什么了。” 陈都的语气怀疑又郑重。 张迅心头微紧，但仍旧故作茫然，反正无论陈都怎么旁敲侧击，他就是一副我啥也不知道的样子。 试探了一阵之后，陈都仿佛终于放弃了，他叹道：“你不是说，假如这边有情况，就和你说么，很巧的是，你走后这边就有状况了。” 顿了顿，陈都苦笑道：“大状况。” 随后，陈都便将事情原原本本叙述了一遍，高参身上的光足足持续了大半个小时才慢慢淡去消失，其引起的其他乱子不必说，单说惊动了全院的领导、医生就是个大事了，第一医院先是飞快地给高参做了一次尽可能彻底的检查，想要弄清楚白光究竟是什么，但是却徒劳无果，反而是另外一件事让他们集体震惊失色。 那就是高参身上的伤势，突然以极快的速度恢复，最直观的是皮肉擦伤。 而最让这群人惊愕的则是双腿，本来糟糕的情况竟然奇迹般恢复，在那白光消失后，高参的一双腿内部骨骼奇迹般在几十分钟内自我愈合了八成！ 本来有可能这辈子都站不起来的伤势竟然就此变成了简单骨折，按照那群医生的判断，高参的腿伤甚至不再需要任何手术，只要静养个一两个月，就完全能恢复如常。 “这简直是把科学两个字扔在地上狠狠地用力踩了好几脚，你不在这，是没看到那群医生的脸色，几个头发都白了的教授甚至都语无伦次了。”陈都笑着说道，似乎是想起了那副景色，他语气明显轻快了很多。 这一边，张迅终于放下心来，虽然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但是高参能痊愈就好了。 “这是好事。”他由衷说道。 那边的陈都惊讶道：“你似乎不怎么吃惊？” “我吃惊啊，可能我这个人不太善于表达情绪吧。”张迅掩饰道。 陈都呵了一声：“那倒是，你那张脸的确有点面摊。”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先生总算是身体好转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院。”张迅说道。 陈都叹了口气，说：“早着呢，还需要静养段时间，另一方面，这莫名其妙的光总是要仔细查查的，一方面是查出来自己放心，另外么，那群医生教授估计也不愿意放人，我听说国内还有其他城市的医生慕名也想过来看看呢，接下来恐怕高叔还要应付那些人。” 张迅捧着听筒，眼睛眯成月牙儿，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行了，事情说完了，就先挂了吧，你要是好奇，可以上微博看看，现在高叔发光这事都上热搜了。”那边，陈都的语气复杂。 “好，我知道了。”张迅点点头，挂掉电话。 之后坐在椅子里看着店门怔怔出神。 良久，才庆幸道：“发光？幸好我走得早啊。” 第三十六章 提取金钱 陈都的建议被张迅采纳了。 出于好奇——主要是想知道这种治疗药水的效果究竟如何，他依言上网开始寻找消息，很快的，他就看到了关于高参发光这件事的消息。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奇人异事上头条。 发光这事本就奇妙，更何况高参本身还是业内著名的编剧大咖，所以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 网民对于此事的种种争吵张迅并不关心，他关注的只是高参的临床表现。 “这圣水的动静未免太大。” 浏览了几十张现场拍摄的照片后，张迅不由感叹道。 中级治疗药水，具体治疗效果还没办法证实，但是就单凭这个灯光效果就很牛了。 张迅敢打赌最少这个等级的特效就算是好莱坞最顶尖的特效团队也做不出来，毕竟这可是真的啊。 “能治病就是好的，不过以后再刷新出圣水来也要注意。”他提醒自己道。 至于那些专家学者医生什么的究竟能不能研究出什么，张迅并不太关心，他本能地觉得魔法产物难以解析，但若是能成功分析出什么成果来，甚至是逆向推导复原出这药水来，那也算是造福人类的大好事。 “功德圆满，大吉大利。” 张迅心满意足地放下心来，打开电脑玩了会儿愤怒的小鸟，又开始码字，很快的，一个下午也度过了。 到了晚饭的时候，书店又安静了下来。 张迅点了外卖之后，忽觉无聊，就呼唤出了光幕。 惹眼的绿色的进度条让他觉得心情舒畅，随后贪欲就不免上涨，他又开始想或许下一次能试着冲破80%大关。 “可惜这次刷新的物品已经用掉了，手上就只剩下了一个只剩下几分钟控制时间的心灵宝石。” 张迅盘算着自己手里的东西，有些沮丧。 心灵控制宝石他不想轻易动用，倒不是有所图谋，而是因为他十分看重其被动效果，心灵宝石被动地提升别人对他的好感度，这对他以后寻找智囊有好处，从长远来看，很珍贵。 他不确定当控制时间消耗干净后，这个宝石的被动效果是否仍能维持，万一和勇气勋章一样碎掉，那他就该欲哭无泪了。 想着，他顺手就点开了“国库”的图案。 里面空空如旧，依然只有第一个格子里的金钱孤单沉默着。 “嗯？金钱？” 张迅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想起来在之前的决策中，财政大臣说王国正在逐步富强，就提起了钱，大概的意思是说王国有钱了。 虽然按照高参的建议，他否决了储备的建议，但是想来这并不意味着依然那么穷。 “王国有钱了，虽然不说都存起来，但是总也不至于完全想办法花光吧？我作为国王，怎么说也能有些收益吧。” 张迅喃喃自语，他的双眼直视着光幕，放在旁人眼中则是呆呆地看着店门外的大街，目光飘忽，没有焦距。 他忽然坐正了一些，然后深吸一口气，试着去向金钱说：“提取。” 他已经做好了得到冰冷的拒绝的准备，但是这一次…… 【金钱可提取，每次提取最少一个单位，建议可提取单位最多为十个】 当这行文字浮现，张迅差点激动的跳起来。 他自打当上这个国王，到现在，一直提心吊胆的，累的像条狗，获得的物品用来解决问题都不够，更不要说用于自我享受，整个光幕简陋寒酸，他目前唯一能有所期待的就是提取金钱了，如今终于熬到这一天，他简直要感动的哭出来了。 “老天爷终于开眼了，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他无限幸福地看着光幕，竟有种苦尽甘来的感觉。 可是，很快的，张迅突然又冷静了下来，他想到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提取的金钱不会就是这个金币吧？”他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按照以往的经验，提取物品的时候，都是原样到手，那么金钱难道也是这样？ 虽然他的王国很小，也不很富余，但是那是对一个王国而言的，而张迅只是个普通人，再穷的王室手指缝间漏下一点来，也是一大笔钱了。 “如果说一个单位是一箱子金币的话……” 想到这个可能，他不由冒出冷汗，金子虽好，但是他怎么兑换啊，他又没有渠道，如果是什么戒指钻石之类的还能想办法典当，但是假如提取到手的是刻印着神秘文字的金币，那想出手就难了。 “尤其数量要是再多些……到时候引起别人的注意，岂不是要糟糕？” 正在他为这种可能折磨的时候，神秘的幽梦之灵仿佛感应到他的想法，一行新的文字浮现： 【为便于国王使用，两世界之间货币自动进行兑换，兑换率未知】 张迅看了这才长长松了口气，暗道这东西倒是蛮人性化的，不过汇率未知这个显然是个坑，大坑，但是他却不得不跳。 “这样的话还有一个问题，兑换成现实货币后怎么到我的手上，突然出现？那序列号怎么来？属于真钱还是假钱？一笔黑钱到我手里，我又暂时没有势力去洗白，怎么解释？” 张迅提出了一个又一个顾虑，期待幽梦之灵给予解答。 而后者也果然不负他望。 【金钱兑换后将以合理的方式到达国王手中，全球任何机构无法检测异常】 张迅觉得这个解释霸气侧漏。 他立即起身，按耐住激动的心情，看了看四下无人，便跑到店里自己的员工宿舍房间，关上门之后，心情忐忑地开始操作。 “提取金钱，单位：1” 下一刻，张迅只见光幕一阵波动，出现了一串让他觉得非常眼熟的字迹。 【您的订单开始处理……】 【您的包裹已出库……】 【东风快递收件员已揽件】 【由鹰扬王国发往位面银行】 【进行兑换中……】 【兑换成功】 【由位面银行发往太阳系中转部】 【由太阳系中转部发往蓝星】 【快件已到达蓝星，派件员正在派件……】 张迅正一脸懵逼的看着这些文字，下一刻，他的手机突然响了，下意识拿起来一看，是他所在的小说网站给作者用的一款软件，此时，这流氓软件强势弹出个弹窗来： “东风快递打赏您的作品《×××××》两亿起点币。” “……” 第三十七章 百万富翁 张迅看着手机上的这条消息，默然无语。 好一阵，才长长吐出一口气，吐槽道：“这就是你说的‘合理’的方式？” 当然没有人来回答他，但显然，幽梦之灵认为这是很合理的的方式。 张迅揉了揉太阳穴，觉得有些头疼。 两亿起点币，换算过来就是打赏了两百万现实货币，但是要注意的一点是按照合约，打赏金额网站要先分走一半的，然后还要扣税。 “扣税不考虑的话，那么，这个一个单位的金钱，指的到底是一百万还是两百万？” 不好说…… 不过无论怎么算，一想到要被分走一半，他的一颗心就隐隐作痛。 与此同时，书评区也炸了，这样大额的打赏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情，虽然打开了知名度，但是同时也将他拖入某些风波。 好在张迅对此还是比较淡定，在最初的惊讶之后，他又将目光转回了光幕上。 【已签收】 【东风快递：请为本次快递服务打分，您的支持就是我们前进的动力！】 张迅看到最后这行字的时候，强自镇静下来的情绪又再次波澜起伏。 “这都是什么鬼啊。” 他仰天长叹，觉得自己可能遇到了个假的幽梦之灵。 不过……东风快递他倒是知道的，东风快递，使命必达，这可是大名鼎鼎的，只是没想到现在业务都发展到不同位面之间了。 张迅决定将这些再次冲击他三观的东西忘记，他觉得这纯属于幽梦之灵跟他开的一个恶意的玩笑。 至于打分评价…… “打分是不可能打分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分的。”张迅摇着头，关掉了光幕。 之后他犹豫了下，还是打开了社交软件。 果不其然，编辑和一些同行朋友都发消息来贺喜。 张迅一一礼貌回复，但属实没有那么开心。 有钱当然是好的了，而且算日子，正巧还有几天就发稿费了，所以自己似乎很快就要成为百万富翁了。 但是…… 看看自己粉丝榜单上稳居第一的“东风快递”，张迅叹了口气，多少还是有一种弄虚作假的感觉。 好惭愧…… 不过很快的，张迅就调整好了心情，抛掉那种复杂的情绪之后，他还是心怀大畅。 “有钱的感觉不赖，只是可惜，如果是个装满钱的箱子放在我面前，那肯定更开心一些。” 张迅这样想着，略微有些遗憾，嗯，他就是这么庸俗。 夕阳西坠，天色渐暗，客人渐渐离去。 虽然号称是24小时开业，但是实际上也属实没有几个奇葩大晚上熬夜不睡把这里当旅店的，尤其是最近晚上还要关门，常来的客人也都明白了新规矩。 张迅看了眼时间又到了该吃晚饭的时候，他犹豫了下，决定暂时关几分钟门。 既然有钱了，今天又是诸事顺利，他决定奖励自己吃顿好的，不过毕竟责任在身，店门还是要开，所以综合考虑后他决定今晚不点外卖了，自己去买，距离这里距离不算很远有一家很有名的美食小店，只不过那里不可以外卖，所以张迅决定赶去吃一顿，然后再回来。 正想着，忽然外面一辆黑色的车驶来，稳稳停在街道对面，车门一开，白襄的纤细身材就如同暗夜里拔起的一根苍白花茎。 “嗨~小张同志辛苦啦。”街上有车行过，白襄几步跑过来，然后笑道。 张迅神色凛然：“老板好，老板辛苦了。” 白襄闻言笑靥如花，走进店来，四下看看，满意道：“不错，秩序井然嘛。” 张迅心道都没人了可不是秩序井然么，你要夸我，激励员工能不能找个别的理由？ 想着，他这才注意到白襄今天有了些不同，衣服当然不是那天那套了，夏季天暖，她干脆穿了个中性的白色衬衫，很阳光，不过这不是重点。 张迅盯着白襄脸上大大的黑框眼镜，纳闷道：“你换眼镜了？我记得你原来是红色的半框。” “哦，红色的不巧摔坏了，刚好找到个备用的，暂时先应付一下，怎么样？气质是不是一下子都变了？”白襄摆了个推眼镜沉思的姿势，臭美道。 “……是，的确变了，跑得都快了很多呢。” “是嘛。” 白襄既然来了，张迅就不好关门了，两个人又闲谈了几句，期间白襄问起了白天的决策，当时她最终的建议也是否，与高参的建议相同，但是对于白襄而言，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判断如其所言，主要是出于女性的直觉，而高参则明显是出于理性判断。 姜还是老的辣，不过考虑到白襄和高参之间的几十岁的年龄差距，足以看出白襄作为智囊的潜力十分巨大。 虽然白老板目前明显没有反过来给张迅打工的觉悟。 “说起来，你今天看起来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啊。” 白襄忽然挑起小眉毛，问道。 张迅阿了一声，摸摸自己的面摊脸：“有么？” “有啊，一眼就看得出来了好吧。”白襄翻了个白眼，然后说，“有什么开心的事拿出来分享一下啊。” 张迅心想今天值得开心的事真的不少，成功决策，国运上涨到75%，使用治疗药水救下了高参，提取金钱成了百万富翁…… 不过能拿出来分享的似乎只剩下那个打赏了。 虽然有些羞耻，但是张迅考虑到这件事有必要让白襄知道，这也是为了之后自己用这笔钱做些事做个铺垫。 大概说了一下之后，白襄吃惊地捂住了小嘴，大眼睛里满是……惊奇。 好吧，主要还是不信，说来张迅自己都不怎么信。 废了一番口舌总算将这件事说清楚，白襄惊讶了一番后也是咂舌不已。 “既然这样，应该庆祝一下。”白襄忽然说道，然后果断下达最高指示：“关门，走，请你吃饭去！” “今天我请。”张迅认真说道。 白襄倒也不客气，她本就是个爽朗的性格，当下点头，两人关门上车，不一会儿就再次坐在了一家美食餐店里。 随意聊了一阵，张迅也得知白襄今天公司做成了一笔生意，所以也很开心，两个人加一起，也是多喜临门。 吃喝过半，张迅终于再次提起招聘的事。 白象书店虽然不是多么大，但是好歹是上下两层，且占地不少，位置也不错，否则赵季也不至于千方百计甚至使用下三滥的方法想将其弄到手。 虽然绝大部分工作都是交给了机器和客人自主发挥，客人的素质较高，还有一定数量的会员熟客帮着照应，但是再少也要两个人维持24小时的正常营业才是。 第三十八章 红砖事件 “嗯，这个的确是要抓紧了，不过我公司那边事情也不少，招人这种事你先弄吧，是网上挂信息还是贴招聘启事之类的，你自己决定，最好筛选一下，你觉得可以的到时候再让我看一眼就行。”白襄想了想说道。 张迅苦笑道：“你倒是甩手掌柜，不过你这样信任我，我压力很大啊。” 白襄笑道：“你真没必要有压力啊，其实也不是我心大，主要是店里这方面本来也根本不赚钱，能维持不赔就可以了，都是些书，说到底也不值什么大钱，所以我才放得开手。” 张迅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忽然间，他觉得自己这个百万富翁真的不算什么，对普通人而言已经是很大的一笔钱，但是对白襄而言，单单这家不指望拿来赚钱的店价值都远超百万。 而她还并不是什么真正的特别有钱的人。 这让年轻的国王一时感慨不已，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想，只要他能让自己的王国一直富强下去，强大下去，然后升级，成为二级三级四级王国，到那时候，通过金钱提取功能，自己肯定也能真正的成为一个有钱人。 不过，想要实现这个目标，还需要漫长的努力。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仍需努力啊。” 张迅喝了一口汤，在心中勉励自己。 …… …… 吃完饭的时候，时间就已经到了晚九点左右，夏季温暖，便是夜晚也依然如此，天色已黑，路灯点点，城市中喧嚣与寂静夹杂，吃饱喝足的老板与员工慢悠悠开车驰返，张迅则在副驾驶低头思索着招聘员工的具体要求。 慢慢的，白象书店的招牌出现了，白襄随意地看过去却是一声轻咦。 “怎么了？”张迅从思索中醒来，只看见白襄皱着眉。 “你看，招牌。”她简练地提醒道。 张迅闻言望去，立即吃惊地发现书店的大牌子上本来应该是白亮通透的“白象书店”四个字，如今却只剩下“书店”两个字了。 “白象两个字怎么暗下去了？灯内部线路坏了？”理科生张迅下意识说道。 “不像，我觉得有问题。”白襄脸色凝重。 等车终于近了，两人下车来到店门口。 白襄的脸忽然冷了下来，张迅也眯起了眼睛。 店被砸了。 可以清楚的看到，招牌遭遇过重物的打击，“白象”两个字被砸坏了，这才暗了下去。 除此之外，店的落地玻璃也被砸坏了一部分，张迅走过去，弯腰在破口处仔细检查，然后脸色也阴沉下来：“是被人故意砸的。” 说着，他从破口处竟然取出了一块红砖。 “在城市中，想要找到这样的砖已经不容易，咱们附近也没有工地，所以不会是就地取材，应该是带着砖头特意跑过来的。”张迅分析道。 白襄眼中闪着幽幽了冷光，微微点头，然后说道：“砸招牌砸窗，也不砸门，看样子东西也没丢，不是盗窃，而是报复。” 张迅将手里的红砖扔掉，拍了拍手，道：“盗窃可以报警抓，扔砖头砸店可没法找警察24小时盯着。” “而且……”他顿了顿，又说，“咱们关门出去也是临时的决定，所以说要么是对方看着咱们离开之后，才跑过来砸的，要么就是……” 白襄冷冷接口道：“要么就是本来就没打算避人，比如说骑着车过来，扔完了就跑，根本不在乎有没有人看店，只不过恰好我们关门了而已。” 夜色浓郁，两人站在店外，路灯的光打下来，将他们的影子拉长。 张迅吐了口气，说：“好在是关门了，不然东西坏了可以修，要是吓到客人……到时候一传十十传百，消息传出去，怕是也没多少客人敢上门了。” “是啊。”白襄也叹道。 “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除了赵季还有谁？”白襄眼中闪着冷光，这一刻，这个年轻的女孩眼神锋锐如刀。 “他这样做有什么用？” “没有什么用，不过我要是不痛快了，他肯定会很高兴。” “……看来，我那一拳打得还是不够重。”张迅忽然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白襄看了过来：“你说什么？” “没什么。”张迅摇摇头，然后说，“他这样不会是还有其他的企图吧？” “呵，赵季这个人我打交道这么久，也有一定的了解了，放心，他这个人别看派头挺足，实际上胆子小的很，人倒是不笨，所以也更惜命，一向自喻金贵，真正犯法的事从来不干，之前想要我的店也只是想办法在生意上给我下套，要真是穷凶极恶的早就用别的更见不得光的办法了，这次很可能是气急败坏了，煮熟的鸭子飞了，偏偏他还根本找不出原因，前两天那件事他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听说昨天还去庙里上香，怀疑自己被什么小鬼缠上了，我猜应该是他来这手泄愤呢，不敢真的找人砸店，我家里在市里公安方面也有关系，闹大了他也不敢冒风险，所以教人跑过来扔砖头，给我找麻烦来了。” 白襄抱着胳膊，站在店外冷静分析道。 张迅点了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是不用过于担心，只不过这种事如果时不时来一次，真的很麻烦。 “周围的店应该有人看见这事了，不过都不熟，想来应该也没人乱传，今天这次能遮掩过去，不过假如他再来一次的话……” 张迅抿了抿嘴唇，说：“总得有个防范的章程才是。” 白襄点了点头，想了想说：“这次是晚上过来，估计也是不想太惹人注意，事情闹不大，抓不到赵季的把柄，真不好弄，如果能当场把人抓住，就好办多了，只可惜不太现实，唉，这样吧，既然要招人，你顺便也招个保安吧，身手利落点的，如果再有下次，能当场把人抓了，就完美了。” “保安？咱这是书店，单纯为防范这个招个保安是不是有点……”张迅有些哭笑不得，白老板的主意真的是很随性啊。 白襄诧异地看着他，说：“我觉得这主意不错啊，你不是打算先招一个人来和你倒班么，我看这人数就太保守，一时有个事也没人照应，再招个保安，平时拿来看店使，有事的时候再让他发挥保安职能，一体两用，我看就很完美。” 说完，白襄似乎对自己的决定颇为满意，脸上因店被砸而涌起的阴霾也散去许多。 “我看，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吧！” 张迅眨眨眼，叹了口气，道：“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第三十九章 我是兵王，我来自非洲 当夜，白襄没有在这里住下。 张迅则想了想，跑去对门和周围的邻居那里打听了一下，大概确定，的确是有人骑车跑过来，匆匆扔的砖。 只不过，因为戴着头盔，所以其人的容貌倒是没有人看见。 对此，张迅毫不意外。 连夜联系了人，安排了明天的维修事宜，目前这个样子，明天是没法开门了，张迅决定顺便开始招聘。 连夜起草了一份招工启事，打印出来，贴在了门外。 至于网上，他也在专业网站上挂了信息。 然后……就是坐等人上门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张迅起床后不久，就来了电话。 “是白象书店吧，我们的人到了。” 这是他联系的装修的商家，被砸坏的招牌和玻璃都要修补，好在工作量并不大，来的人在张迅的指点下查看了一番后便信誓旦旦说没问题。 最晚明天晚上能修好，如果给的钱多些，今天晚上也能弄好。 商定了具体价格之后，对方又测量了数据，然后把招牌也拆走了，忙完这些，张迅便敞开了大门静静地等待。 一方面是给来这里的客人做解释，一方面也是看看有没有人应聘。 在等待之余，张迅又关注了下高参的事，他都不需要打电话，只需要上网看新闻就差不多知道了，之后惊讶地发现高参发光的图片甚至被网友做成了表情包。 “总之，康复就好了。”笑了一通之后，他又想到。 至于高参的发光事件是不是会暴露他的存在，这点他倒是不太担心，国家这么大，世界那么大，奇人异事每天都在发生，科学解释不了的怪事多了，按照网民的遗忘曲线，要不了几天，这件事就会被人们淡忘，而康复之后的高参显然也不会甘心一直被人当小白鼠研究。 就这样，码码字，看看电影和书，打打单机小游戏，张迅很颓废地混了一个下午，等大约下午五点左右的时候，他看了眼空荡的街道，不禁想着今天看来是没有什么人会来了，哦，除了那些装修的，如果他们够卖力的话等晚上应该能过来换玻璃和招牌。 正想着，他忽然看到对面街道有一个人驻足，冲着店里张望，张迅一开始还以为是客人，不过之后那人却是穿过街道，来到了门口，然后歪着头冲里面张望，人有些犹豫的样子。 “今天装修，暂停营业。”张迅站了起来，客气说道。 站在门口的男人却是摇摇头，说道：“你们这招保安是么？” 张迅精神一震，是应聘的？他这才开始认真打量这个男人。 这男人的年龄看脸的话约四十岁，下巴上一层乌青短须，身材中等，算不得高大，但骨架比较宽，不胖，有些瘦，人看着应该力气不差，皮肤颜色较深，还算健康，只不过眼窝比旁人要深一些，也暗一些，猛地一看有些像是顶着黑眼圈。 头发有些乱，身上是件棕黑的旧衣，天气有些小热，他衣服却穿得严实，但没有汗臭味，站在门口，脸上平静，最让张迅注意的是，他整个人抿着嘴，神情之间竟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气质。 整体而言，第一印象，虽然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但还不算差，要说缺点，最大的恐怕就是年纪大了些。 “是，你是要应聘？”张迅问道。 对方点点头，在张迅的招呼下进门来，店里也没有旁人，张迅干脆带着他来到书架中间的一张桌旁，招呼他坐下，然后还倒了杯水来，之后才笑道：“说说你的情况吧。” 张迅也不会搞招聘这种事，想了想，决定先让对方介绍一下他自己的情况。 男人保持着深沉的气质，脸上弥漫着一种浓郁的叫做“高深莫测”的东西。 外表年龄在四十左右的男人要是故意弄出这种深沉的表情来，其实还是很唬人的，最起码张迅就不禁眼皮一跳，下意识看高对方一眼。 只见男人神色阴郁地伸手拿出一张折叠的纸来，然后当着张迅的面徐徐展开，之后推给他，平静道：“这是我的简历。” 张迅眼皮再跳，没想到对方连简历都准备好了，只不过……他看着这皱巴巴的一张纸，拿起来还能闻到烟草味，心想您有功夫做简历咋没工夫把简历弄漂亮点呢？这皱皱巴巴的给谁看啊。 不过出于对年长者的尊敬和对方的高深莫测的气质，张迅还是郑重地接过来，同时笑道：“还有简历呐，我看看……” 一边说着，他低头看下，最上面的一栏就是姓名。 坦白说，在张迅看到这个男人的名字的时候，脸上忍不住露出惊讶的神色来，只因为在姓名一栏静静印着三个字：王眠花。 “你叫……王眠花？”张迅问道，这个名字很特别，尤其是和对方的相貌结合起来看，怎么看怎么别扭。 名叫王眠花的男人一脸深沉地点点头。 张迅笑道：“这名字挺特别的，有寓意么？” 男人闻言终于露出了一丝骄傲的神色：“寓意是有的，是取‘眠花宿柳’之意，眠宿就是睡的意思，花柳指女人，意喻着我这一生纵横花都猎艳无数！眠花宿柳，一世风流！” “……” 张迅看着王眠花一脸傲然之色，他顿时愣住，面色古怪起来，他隐隐约约终于察觉出了哪里不对劲。 他下意识低头继续阅读那份简历，跳过那些基础的性别男，民族汉之类的条目后，他的目光在“经历”一栏顿住。 然后……张迅捧着那份简历的手就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他一头黑线地抬起头来，凝视着面前的男人，深深地吸了口气，凝声问道：“你的经历……这上面写的是真的？！” 王眠花点头：“当然！” 张迅瞪着他：“这上面写着，你曾是国际雇佣兵中的兵王，在非洲雇佣兵组织里举足轻重，与美国特种部队交手从无败绩，然后金盆洗手，刚刚回国，受故人之托来暗中保护大财团千金小姐，却临时有变，改了主意，然后为谋口饭吃，来我这应聘当一个小保安？！你告诉我这是真的？” 王眠花坦然道：“当然！” 张迅一口老血险些喷出，他指着一脸深沉的王眠花哭笑不得道：“你怎么干脆不说你是中华龙组的人呢？” 哪知名叫王眠花的男人大皱其眉，随后不屑道：“龙组？早就过时了，那都是十年前的玩意了。” 张迅有气无力地叹道：“是啊，你也知道那是十年前就写吐了的东西啊，大叔，出于一个网文作者的良心，我认真地劝你一句，还是少看点小说吧！” 第四十章 王眠花入职 当看到王眠花的个人经历的时候，张迅终于醒悟过来哪里不对。 这个男人一打进门就是一脸扑街版主角画风是要闹哪样？ 兵王回归？按照市场偏向来看，无论是国际雇佣兵还是退役特种兵，主角的性格设定都应该是欢脱一些的，表面笑嘻嘻满口荤段子，整日扮猪吃虎，遇上事就眼含杀气眉含煞气，光环大展，开无双横扫。 这才是主角的正常设定，而王眠花的深沉姿态显然用的不是地方，假使要用，那也应该是用给女孩子看。 “不过你的名字倒是一定程度的弥补了设定的缺陷，眠花宿柳，这个好，兵王回归自然是要享受生活，美女总裁，青纯校花，极品萝莉，温柔御姐，一个都不能少，纵横花都，猎艳什么的，这条路线没有问题，但是你选择的目标有问题，首先我不是上面这类型的任何一个，而且虽然我上头的确有个很漂亮的老板但也不是总裁。” 张迅掰着指头继续说道。 “还有，你的出场方式也有问题，开篇不出美女，也没有矛盾，没有爽点设置，节奏还慢，没新意，不好看，这个太吃亏了，我就吃了这种亏，而且还在一直吃，所以才扑的像条狗……还有，我说句话你别闲难听，您的年纪也不大适合走这个路线了。” 张迅叹了口气：“当然，以上都是出于我个人的一些粗浅的看法，可以听，也不可以不听。你看看，生活多美好，世界多缤纷，有空出去走走，少看点网文，岂不美哉？当然，我个人是没有这个立场说这个话的，我主要是出于好心……” “再者，也不知道你是用什么软件看的，假如你用的是某国企的阅读软件，花了钱结果很多作者还拿不到稿费，这才是最糟的……” 张迅苦口婆心地说了一大通，等他终于觉得口干舌燥，停下来喝了口水的时候，坐在他对面的王眠花同志已经呆住了。 王眠花的深沉气质已经彻底烟消云散，他眨眨眼，一副无语凝噎的样子，好一阵才苦笑道：“其实……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 张迅静静地放下杯子，看了他一眼，风轻云淡道：“我也是和你开个玩笑。” “……” 王眠花无语地看着对面的年轻人一脸的微笑，他打赌他从张迅的眼神里清清楚楚地看出来含而不发的四个大字：关爱智障。 “真的就是开个玩笑……”他可怜巴巴地再次解释。 张迅笑了笑，看了眼天色，说道：“那现在玩笑开完了？” “开完了。” “真开完了？” “真开完了！”王眠花保证道。 张迅吐了口气，说：“那咱说正事，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名字是真的。”王眠花委屈道，说完，看张迅一脸的不信又慌忙摸出身份证来，“你看看。” 张迅接过来搭眼一瞧，惊讶道：“还真是王眠花。” “真是王眠花。”男人苦着脸道。 张迅还给他身份证，然后说：“那你的个人经历……” 王眠花这下不敢玩了，认认真真说了一遍，没啥出彩的，大概就是他是进城打工的云云，之前也干过保安这份工作，唯一的特殊之处就是他自称小时候和人学过武术。 张迅点点头，面试流程在经历了一些小波折之后终于恢复正常。 既然王眠花不再装大尾巴狼他倒是也不计较了，毕竟这可是他守株了一整个白天才待到的兔子，就这一个上门的，而且赵季随时有可能继续找人来扔砖头，保安急需上岗。 当然，还有一点不为人道哉的就是……张迅对这个王眠花多少有了一点兴趣，毕竟一般人可不会开这个玩笑，能这么玩的要么真是智障，要么就多少能有点本事。 “其他的条件都行，主要是你这个年龄……” “年龄？”王眠花身板一正，认真道，“你刚才看身份证的时候没注意看我出生日期吧。” “……的确没有，怎么了？” “我虽然脸长的有点早熟，看上去年纪大一点，但是我真没外表看上去那么老。”王眠花认真道。 “唔，是么……那您贵庚？”张迅有点怀疑。 王眠花干脆又掏出身份证往桌上轻轻一拍，吸了下鼻子，说：“我今年才二十八！” …… 我今年才二十八！ 二十八…… 张迅承认自己整个被镇住了，毕竟王眠花的尊容说四十或许大了点，但是说三十六七绝对大把的人信，而现在他说自己才二十八，还没破三。 最关键的是他偏偏还有身份证这等大杀器在手，其权威性让张迅无法怀疑。 这么说，面前这货其实也就比自己大上几岁而已？ 张迅沉默良久，觉得时光这个东西，对某些人而言，的确太残酷了。 “……那，对于我提出的工资待遇……” “我很满意！” “我上面还有老板要请示，你只能先是试用期……” “这我懂，没问题！” “我们需要保安尽快上岗……” “今晚我就能值班！” 王眠花的态度的确没得说，尤其是装逼失败后本性流露，这个“年方二八”的大好青年面对张迅一脸谄媚，毫无迟疑，全盘接受，从一个高冷的兵王一下子变成了个唯张迅马首是瞻的狗腿子。 不过张迅给出的待遇的确比较优厚就是了。 …… “既然这样，那行吧，先试试。”张迅眼看着天色暗下来，终于做出决定。 然而王眠花却忽然有些扭捏地说道：“那个……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什么？”张迅警惕起来。 “今晚我就可以值班，那咱那个试用期工资能不能日结……” “日结？你还怕我不发你工资么？”张迅诧异道。 “那不是，主要是……我手里钱不多了，吃饭有点成问题。”二十八岁的王眠花同志惭愧道。 张迅微微意外，但看他神色却不似作伪，于是笑道：“可以，没问题。” 这点权限他还是有的，而且他如今怎么着都是个百万富翁了，养活个保安还是非常简单的。 王眠花闻言喜笑颜开。 “行了，既然如此，那天色也不早了，关门关门，然后你跟我走。”张迅将手里用来记录王眠花信息的本子合上，说道。 “去哪？” “你是新员工，我作为老员工，当然要给你接风洗尘，请你吃入职宴。”张迅笑着，想起白襄，忽地又补充了句，“这是规矩！” 第四十一章 王眠花立功 美滋滋地吃了一顿晚饭后，两个人再次返回白象书店。 此时时间为晚七点左右，张迅接到了装修公司的电话，于是赶回来监督维修。 虽然这个时间按照道理应该下班了，但是谁让张迅出的钱多呢。 这个年代，钱多的是大爷。 监督着工人将破碎的那块玻璃换好，又把修好的招牌重新挂上，之后结干净工钱，也就忙到了九点。 “这样就只耽误了一天，明天就可以重新开张了。” 张迅看着焕然一新的招牌说道，很满意。 在他旁边，已经被张迅一顿晚餐俘虏了的新任保安眨眨眼，指着24h的字样好奇地问为啥非要等到明天。 这个问题提醒了张迅，他这才想起来现在店里有两个人了，似乎可以勉强地维持全天营业。 “现在开门应该也不会有人来吧，你也正好回去收拾一下，明天再过来上岗。”张迅想了想，说道。 王眠花远超真实年龄的脸笑成了一朵菊花：“其实，没啥要收拾的，之前我都说了今晚值班，那就今晚值班，说话要算话。” 张迅听到他最后一句话，忽然想起了高参，于是眼神微动，笑道：“既然这样，那也好，只不过我确实困了，要睡觉了。” “你放心的睡，有我在这，保证万无一失。”王眠花笑得十分自信。 张迅看了他一眼，笑道：“那好吧，我带你熟悉一下业务。” 说是熟悉业务，但是委实没有啥业务需要熟悉，张迅本来并不打算今晚开门，之所以改变主意主要是出于想初步考察一下王眠花同志的思想觉悟以及可靠程度。 今天刚面试的员工，要说信任当然还没有建立起来，张迅也不是白襄，能那样放心。 所以他决定借今晚的机会先考察一下王眠花的能力和德行。 于是他不动声色地将大概的事情说了下，反正大晚上本来跑过来熬夜的客人就罕见，尤其这段时间都默认晚上关门，所以想来王眠花的主要工作也就是单纯的值个班而已。 张迅自己猜测今夜必将平静无波，至于藏在暗处的抛砖侠，想来也不会这么短的时间再次出现。 “好了，你就坐在这里就行。”介绍了一遍，张迅指着一个靠近门的独桌说道。 这里位置虽然靠近门，但是因为两边的室内植物的缘故，显得有些隐蔽，外面不容易看到，至于里面，也不至于影响客人的视线。 至于张迅自己的小柜台，目前还不会开放给王眠花，须待考验。 将小保安安顿好，张迅看了眼灯火通明的书店，然后说了声晚安。 “迅哥儿晚安。”王眠花同志微笑道。 迅哥儿这个称呼让张迅觉得一阵怪异，一方面是称呼复古，另一方面总是让他忍不住想起课本里的少年闰土。 张迅打着哈欠，回到了自己的员工宿舍小屋，之后却是给自己泡了杯咖啡，然后很是鸡贼地打开电脑，接入了书店门口的摄像头。 通过摄像头，可以保证书店大门的相当范围内在他的掌控之下。 “老王啊老王，不是寡人不信任你，实在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另外也要观察一下你是否自由散漫，这实乃职责所在。”年轻的国王一边低声念叨着，一边静静喝咖啡，读书，偶尔扫一眼电脑屏幕。 说起来张迅近些来觉得自己的身体和精神状态越发好了，国运提升的时候，那些在身体里乱窜的暖流似乎对他有很大的滋养作用，让他精神状态越来越强，当然，国运下降的时候的寒流也似乎能降低他的身体状态，只不过总体而言，下降的幅度小于增长的幅度。 身体上的变化的最直观体现就是他这段时间所需睡眠时间越来越少，以前每天八九个小时才能睡饱，如今睡大概五个小时就能保证整天的精神，不至于乏累了。 这甚至比那还没到手的一百万还让他欢喜。 而摄像头呈现的画面中，王眠花也始终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岗位上，时不时朝着门外瞪眼睛看，说起来也怪，王眠花体质似乎也很不错，渐入深夜他竟一点都看不出来困意。 当然，长夜漫漫，时间久了自然会非常无聊。 张迅对此早有吩咐，他当然不会变态到要求小保安始终瞪着眼睛啥事不干，那样迟早会让人无聊到死，别的不说，玩手机什么的他都不介意，只要保持应有的警觉，别等客人进门了还没反应过来就成。 当张迅的咖啡喝掉半杯的时候，感到十分无聊的王眠花终于摸出了手机。 然后画面中，王眠花果断地捧着手机看起小说来。 电脑面前的张迅十分无语，不过随着观察让他十分满意的是，几乎每当店外有些什么动静，王眠花都能十分机警地看过去。 其神态动作十分自然，分毫看不出故意装的模样，给张迅的感觉，就仿佛这种机警已经类似本能，无论他表面上看的多投入，但是却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 “不错不错，不耽误事，就很难得了。”张迅对此还是比较满意的。 “假如等以后，工作时间长了还能保持这样的警觉，其他方面差些也没什么关系了。”张迅默默想着，但却也没有就此放心，而是继续读书，时不时抬头察看，直到将近凌晨两点的时候他才终于感觉到了困意。 看眼电脑，张迅很惊讶地发现小保安的状态和之前几乎一模一样，依然是安安静静坐着看小说，时不时抬头看看门外，从画面上看，精神头良好。 “又是修仙一族的高手。”张迅嘟囔了一句，不过倒也不意外，按照他的经验，喜欢看网文的很多都习惯熬夜，大概已初步放心，于是他也就关掉台灯，脱衣服上床睡觉。 然而张迅却不知道，当他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的时候，书店大门里安安静静看小说的王眠花忽然再次抬起头，却不是去看门外，而是扭头看向头顶的一只摄像头，随即他撇了撇嘴，叹道：“真鸡贼啊……” 虽然嘴巴上这样吐槽，但是王眠花脸上倒是露出了好奇之色，其实在白天不只是张迅对他产生了好奇，王眠花本人对张迅也有些好奇。 这种好奇来源于多方面，王眠花天生直觉敏锐，所以虽然他说不上来张迅到底哪里不同，但总是感觉怪怪的，尤其是…… “我和他初次见面，为什么莫名其妙地对他有好感呢？真是怪了。”王眠花同志愁眉苦脸百思不得其解，面对张迅，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对陌生人的警惕荡然无存。 这让他很苦恼。 然而怎么想也想不通，他索性也就不想了，念叨着打工致富打工致富，王眠花继续悠然地一边看小说，不时地抬起头扫视门外。 张迅有一点猜对了，这种警觉对他而言的确近乎本能，无论手里的小说多么精彩都影响不大，尤其是…… “这么垃圾的小说也有人打赏？还打赏两亿起点币？这叫东风快递的哥们脑子秀逗了吧！”王眠花一边吐着槽，一边默默换算出这大概是有两百万现实货币，不禁大骂狗大户。 “真是不给穷人活路了啊……” …… …… 虽然没有了来自国王的监视，但是王眠花依旧老老实实坚守在工作岗位上，从这个角度上看，他的确是个合格的保安。 时间缓缓流逝，当王眠花把那本“垃圾小说”追看到最新章节的时候，发现已经到了凌晨五点多。 这个时间，天色已经见亮，但充斥城市的依旧是昏暗。 如果是农村，人们大都已经起来工作，但是对于城市而言，绝大部分人们仍在沉沉昏睡。 至此，王眠花也终于感觉到了困倦和疲惫，他虽然擅长熬夜，但毕竟也不是铁人。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王眠花突然皱起眉头，同时向外看去。 五点左右的大街空荡，四野寂静，正常的店铺还未开门，不正常的店铺则要关门，总之，这个时候外面格外的安静。 但是王眠花的耳朵却是在微微抖动，他慢慢起身，然后伸了个懒腰，松了松筋骨，之后四下里看了看，终于看到角落里那块张迅找到的红色砖头。 王眠花走过去将其拿在手里，感觉了下手感，颇为满意，之后他便将红砖藏在身后，悠然藏身于靠门的一丛室内植物中。 如此，又过了几秒，一道机动车的嗡鸣声才远远传来，王眠花透过自己的小桌上摆着的一面小镜子，看到店外街道远处驶来一辆摩托车。 骑车的骑手戴着一个红色头盔，正在慢慢减速，似乎也在向这边打量。 “迅哥儿要我注意的那个什么藏在黑暗中的敌人，说是就是骑摩托车的好像。” 站在一片绿叶中，王眠花暗自嘀咕。 而此时，那辆摩托也一边减着速，一边接近白象书店，终于，其小心地停在了店门口，却没有熄火，骑手也没有下车，随时准备加速逃离。 王眠花按兵不动，暗中窥探。 只见那戴着红头盔的骑手似乎瞪着修好的招牌看了好几眼，然后才伸手从后备箱中摸出了一块砖头。 于是王眠花露出了个开心的笑容，看着对方的眼神儿有些兴奋，他也拿起了砖头。 与此同时，王眠花忽地大喝一声：“看暗器！” 然后，一道红光破空而去。 第四十二章 张迅的主意 张迅醒了。 当他的脑子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地就去看床头的电脑屏幕。 三秒之后，张迅彻底精神了起来。 “王眠花不见了？” 屏幕上王眠花的岗位上空空荡荡，人已经不见了，这让张迅心中微微一阵紧张，随后操作电脑发觉店内毫无异样之后稍稍放下心，看了眼时间，琢磨着难道是王眠花撑不住了跑去哪里睡觉了？ “可别让我失望才好。” 张迅暗想着，起身穿衣服，然后揉了揉脸，也顾不上洗漱，便先推门走了出来。 店里的确没有了保安的影子，张迅皱着眉头走到店门口。 然后他就站住了。 然后他就张大了嘴巴，很吃惊。 只见消失的王眠花很骚包地骑着一辆摩托悠悠然向这边驶来。 “迅哥儿，起了？”骑兵王眠花跃下坐骑，眯着眼笑道，笑容着实有些寒掺，但是张迅的目光只是在他身上一扫，就盯住了摩托车后座上横趴着的那个人。 “砰。” 王眠花伸手一抓，就将这位勇士给扔到了地上，不过对方并未反抗，看起来倒好像是已经晕了过去。 “这是谁？”张迅纳闷道。 “就这货，刚才来店门口要拿砖头砸咱招牌。”王眠花努了努嘴，然后继续笑道，“只不过被我发现了，他还要跑，幸亏追上了。” 张迅脸色肃然，蹲下来扒拉了下这人，对方头上依然带着那个红色的头盔，头盔上还印着金黄色的一串五角星，只不过让张迅眼皮一跳的是，头盔上赫然存在一个破洞。 “这个洞……”张迅看向王眠花，后者尴尬地笑笑，连忙将具体经过说了一遍，按照王眠花的供词，他本来压根没打算砸人家脑袋，毕竟这容易弄出大事，说来也巧，王眠花一砖头扔出去的时候，恰好对方也扔出暗器，于是两只暗器恰巧撞在了一起，于是碰撞之后的砖头轨迹就变得捉摸不定，这人也算倒霉，正好被一块碎砖轰在头盔上了。 “当时根本没有砸晕，只不过这人十分机警，下意识就加油门冲出去了，之后……”王眠花语气一顿。 张迅低着头探了探地上男人的鼻息，同时问道：“之后怎么了？既然人家骑着车呢，你怎么追上的？” 王眠花十分无辜地摊了摊手：“本来我是追不上的，但是他可能被砸懵了，慌不择路，骑车直接撞对面街角墙上了，然后……就晕了。” “……” 张迅脸色木着，面摊脸很好地掩饰了他的情绪，显得波澜不惊。 王眠花看了看他的状态，心中暗赞了一句兄台好定力！然后便静等张迅说话。 只不过张迅却不开口，只是沉默着，用一种诡异的眼神儿瞧着王眠花，看了半分多钟，后者终于承受不住可怜巴巴地道：“迅哥儿？” “我再强调一遍，不要叫我迅哥儿，毕竟你也不叫闰土不是？” “知道了，迅哥儿，那你看接下来咋办。” 张迅无奈地叹了口气，仰头望天，恰好金色的初阳之光在不远处的两幢高楼之间的狭小缝隙中显现，那一束孤独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整个人就仿佛开了中亚的英雄。 “迅哥儿？”王眠花眨眨眼，再次请示道。 刚睡醒就遇到这种事的张迅属实有些头疼，加上强光刺眼，于是他叹道：“眠花……” “我觉得棉花这名不咋好听……主要是听起来就像个软蛋……”小保安道。 张迅白了他一眼，不过作为国王张迅觉得自己毕竟应该比一个保安胸怀要宽广一些，于是他想了想，说：“老王啊……我问你一个问题吧。” “您说。”王眠花卑躬屈膝道。 “你说我瞎么？”张迅幽幽道。 “您这是啥话，您慧眼如炬啊。” “那你觉得我智力上有所欠缺么？”张迅语气忧伤。 王眠花顿时把脑袋摇成了十二档电风扇。 “既然如此……”张迅指了指摩托车只有些许擦磨的漆皮和完好无损的前保险杠，又指了指除了头盔破了个洞之外表面一点伤口都没有的那个戴头盔的家伙，说道，“你告诉我他是骑车撞墙上，撞晕了？” 张迅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他到底是咋晕的？” 王眠花表情尴尬，犹豫了好一阵，终于咬牙坦白道：“那啥，他跑了几百米，然后车熄火了，我看他不顺眼，就……顺手打晕了……” 张迅眨眨眼，不说话。 王眠花叹了口气，语气有些复杂地解释道：“之前我跟酒店当保安，然后一不小心把闹事的客人打出脑震荡了，这才丢了工作，所以……” 张迅眼睛微微一亮，道：“理解，理解，不过我的确有点不满意。” 王眠花心头一紧，他不禁苦笑，果然是正经做生意的没谁敢雇佣他这种手里没轻重的么？不过想想也是，员工打人出事了，老板也要担责任的。 只不过…… 看来，这份工作也干不下去了…… 王眠花心中叹了口气，神色落寞。 就在他开始为自己下顿饭的着落而发愁的时候，张迅却是踢了一脚地上晕过去的那货，埋怨道：“既然要打，那就使点劲啊。” “啊？”王眠花抬头眨眨眼。 年轻的国王眼神幽幽道：“虽然说与人为善没错，但是人家都欺负到家门口了，总得揍回本吧。” “那……要不，我再拎出去补上？”王眠花先是大喜，之后立即贼兮兮地建议道。 张迅却是摇了摇头，指了指满大街的摄像头，有些遗憾地说：“算了吧，趁着还没有客人上门，先拉回屋，弄醒。无缘无故被砸店，无论是不是猜测的那样，总得问清楚了才好。” …… …… 王眠花去想办法弄醒头盔男的时候，张迅打着哈欠去调取了店外的录像。 对于店外的摄像头他一般懒得看，如今却是要看一下事情经过，而画面上也差不多和王眠花叙述相同，很巧的是，两个人扔出去的砖头的确好巧不巧撞一起了，之后头盔男也的确被碎砖砸了一下，至于其熄火倒地被王眠花追上打晕的过程，由于摄像头位置的关系，倒是只拍了个大概，但是想来也不会有太大出入。 关掉电脑画面，张迅却是不禁更加对自己招的这个小保安产生了兴趣，除开机警这一大优点之外，那一砖头的准度和时机也让张迅大开眼界。 “幸好是同时扔了出去，如果对方还没动手，王眠花就把他砸了，那倒是失去了一段关键的视频证据。” 张迅坐在椅子上，暗自思衬。 如果白襄猜测不错，这人就是赵季心怀不甘，派过来捣乱的，有了视频证据，如果再能弄一份口供，那么就有了拿捏赵季的把柄，白襄家里既然在本市公安系统有人脉，那么以此警告一下姓赵的，倒也不错，也算了却后续的麻烦。 “只不过……如果这人不配合呢？总不能用私刑，否则又落下把柄，而且，就算是他供出赵季来，但如果只是意图砸店这种事，怎么想也都不是很严重，最多也只是民事责任，上升不到刑事上，总是缺少了些力度……” 张迅暗自思衬着，看着渐渐明亮起来的城市，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他摸出了心灵控制宝石，没记错的话，这东西还剩五分钟控制时间。 “一个多小时都用在你赵大人身上了，也不差再给你一分钟了。” 张迅喃喃自语。 第四十三章 审问 “醒了。” 张迅定下主意之后，王眠花前来禀报。 “哦？”他立即起身，进了安置那人的宿舍。 然后就有些无语地看到对方被王眠花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绳子捆住，这倒不算什么，问题是这个捆绑的方式总有些眼熟。 张迅看了好几眼，总觉得自己在某些小电影里看过类似的。 似乎叫做龟甲缚还是什么的…… 摇了摇头，将这些古怪的念头抛开，张迅开始打量这个俘虏。 他的头盔已经被摘下来了，面容倒是普普通通，不过额头上却是有小一块青紫的皮肤，应该是磕碰的伤口，张迅不禁扭头看向王眠花，后者立即用无辜的语气提醒道：“砖头。” “哦。”张迅暗道原来如此，之后就看到俘虏正用一种冷冰冰的眼神瞪着自己。 对于这个反应，张迅不以为忤，而是搬了把椅子坐下，然后说道：“大半夜的还得盯着我们这边，不累么？” 俘虏冷笑一声，正想说话，却只见张迅自己接口道：“赵老板还真是执着啊，不过这种招法有意思么？” 对方闻言不禁眼神一缩，紧密观察这人的张迅一看心里立即有了谱，看这反应，白襄猜的应该很可能是对的，对方是赵季派来的。 “赵季是你老板？”张迅顿了顿，问道。 他虽然不是啥会从蛛丝马迹玩推理的技术型人才，但是基本的逻辑还是有的，比如说自己这边刚换好招牌，对方就趁着天没大亮就来了，这里头要说完全是巧合也说不过去。 再比如，从对方的气质和穿着上看，不像是那种社会上的闲散的拿钱办事的无业人员，想来按照白襄说的，赵季这人本质上喜欢在已有的规则内耍阴招，事业有成的赵老板虽然手段不光明，但是做的生意却也是正正经经的，所以想来赵季也不愿意和那些底子不干净的社会人员搅合，得不偿失，而派人砸店这毕竟违法，赵季总要委派个身家清白又掌握的住的人来做，想来想去，委派员工做这事是有可能的，当然，要是他胆子再小一点，找更加靠得住的人也有可能。 这对于张迅而言当然是个好消息。 俘虏青年却也不傻，四下里看了看，大概是在找录像录音之类的设备，就是不说话。 “找什么呢？”张迅笑了笑，说，“你看现在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你要砸我们的店，这个门口的摄像头都录下来了，你要不信我可以给你看。” 对此，这个青年却是一脸满不在乎，顿了顿，忽地用一种讽刺的笑容看着两个人，直接开口承认：“对，是我要砸的，怎么着？你们倒是报警去啊。” 旁边站立的王眠花眼睛一眯，没动。 张迅眨眨眼：“为什么呢，你总要有个理由。” 青年瞪着他，随口道：“我乐意，行不行？就砸你们几块玻璃怎么了？尽管报警，大不了赔你几个钱呗。” 说着，他竟又忽然看向王眠花，冷声道：“反而是你们，在我没有反抗能力的情况下把我打昏了，这就是故意伤害，我告诉你们，要么呢，你们把我松开，要么，我就告你们故意伤害罪！” 说着，便梗着脖子，似乎还想摆个毫不在意的造型，可惜身上的绳子让其没法得偿所愿。 王眠花眯紧的眼睛忽地舒缓松散下来。 张迅看着这青年，无奈地站起来，然后冲王眠花说道：“这就是色厉内荏了，可惜火候不到家，仇恨拉的不够足。” “不足？”王眠花眨眨眼。 “是啊，狠话放的不够，尤其是提出的条件，竟然只是要求我们放他走，这就差了很多了，最起码也该要求我们赔礼道歉什么的，如果再无脑一些，要你我跪地求饶然后他如果心情好可能大发慈悲放过我们一马之类的……这样拉足仇恨，之后我们果断出手打脸，完成一个小的完整的矛盾，之后他肯定心怀不满，就会引出更高一级的人物，依次递增。” 张迅侃侃而谈。 王眠花却撇嘴道：“你说的这个太老套。” 张迅认真道：“但是足够经典啊。” 两个人淡定地聊着，被捆成粽子，之前一脸不屑的配角青年则是满面茫然。 “好了，不说这些伤心的事，还是说眼前。”张迅收敛悲伤。 王眠花也正色几分，请示道：“这家伙看样子不想开口，要不要我……” 张迅摇了摇头，他猜出了这个眠花宿柳的暴力狂的想法，果断予以否决。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咋办？” “怎么办么……让我想想，外面已经开门了，总不能没人，你出去照看一下吧。”张迅说道。 王眠花眼神微动，但终究是没有说啥，毕竟虽然张迅自称和他都只是在白老板手底下当差，但是事实上，张迅还是王眠花的直属领导，能决定他的去留，领导说啥，他只能照办。 “行，那我出去了。”王眠花点点头，出了门，最后疑惑地看着屋子里的两人一眼，实在想不出张迅到底要做啥。 等他关门离开，张迅扭回头静静地看着地上被捆的结结实实的家伙。 “你……你要干什么？”青年心头升起不妙的感觉。 “不干什么。”张迅平静说道，然后也不看他，转身找出纸笔，开始刷刷刷写些什么东西，花费了几分钟，然后想了想，觉得足够唬人了，才满意地停笔。 之后他又摸出一把剪刀，在对方有些紧张的目光中，给对方剪开了绳子，放他以自由。 “你到底要……”被张迅的举动弄得有些惊疑不定的家伙正要试探地开口，就看到张迅忽地冲他憨厚一笑。 “你见识过深度催眠么？”张迅温声道。 “啥？” “深度催眠，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说着，他又将手机的摄像头对准对方。 同时将心灵宝石的控制目标进行锁定。 “激发！” 【心灵控制宝石生效，剩余时间五分钟，倒计时……】 …… …… 一门之隔，王眠花一脸莫名其妙地重新坐在了自己的岗位上，然后下意识掏出手机，点开小说，却是无论如何看不进去。 他扭头看着紧闭的房门，伸手摩擦下巴上的短短如针的须，暗自纳闷。 事情的经过张迅虽然并未细说，但是大概他已经知道，对方应该是被什么老板指派过来捣乱的，按照王眠花的习惯自然是找个没有人的小胡同操练一番，他也认为那才是最快最有效的询问方法。 但毕竟有隐患。 “只是……不能打不能骂的，又能怎么办呢？” 王眠花想不通，索性就不再想，静静等了大概五六分钟的样子，忽然，就看到张迅轻轻推门而出，而在他的身后，则站着个脸色苍白的家伙。 第四十四章 熟悉的身影 “穿好装备，再见，注意安全呦~” 张迅站在店门口，挥着手，满面笑意地目送红色头盔骑车离去。 只不过，不同之处在于，不久前，小红帽是嚣张地前来，如今，他骑车的背影却显得十分落寞恍惚。 王眠花站在张迅身侧，眼睁睁看到对方消失在街角，终于忍不住问道：“就……就这么放了？” “不然呢？难道就一直关着？那就是非法拘禁了。”张迅一副我很懂法的模样。 王眠花苦笑道：“不报警么。” “这个还没定，不过我觉得并没有那个必要，指示这人的赵季本身就是想给咱们店找茬，老话都说，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所以说到底还是最好想办法让那位赵老板有顾忌，死了找麻烦这条心。” 王眠花眨眨眼，静听下文。 张迅顿了顿，果然继续说道：“就像打苍蝇，那些讨厌的东西要么一下打死，要么就是没完没了，很讨厌，打死一方面做不到，另一方面也罪不至死，所以想来想去还是手里有个苍蝇拍比较靠谱，这样就形成了威慑。” 王眠花困惑道：“你在说啥，我咋听不懂。” 张迅怜悯地看了他一眼，心想本国王的用意你自然是不懂的。 想了想，张迅干脆也不解释，说了句先进屋，就往店里走。 走了几步张迅又不禁感觉心疼，临场发挥了一下，又浪费了很多时间，本来是打算在一分钟内做完，但是一发挥，足足浪费了三分钟的控制时间，以至于心灵控制宝石的时限只剩下可怜巴巴的两分钟。 犹是努力地自我安慰，张迅仍然觉得很心疼。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他只能这样抱紧宝石，安慰自己。 等进了店，王眠花依旧止不住好奇继续追问，张迅想了想，终于吐露实情：“其实，之所以放他走，只是因为他已经招供了而已。” “招供了？”王眠花吃了一惊，问道，“那他真的是那个什么赵老板派来的？” “是啊，而且他还不是一般人呢，也是赵季的一个亲戚。”张迅解释道。 “然后呢？他招什么了？他说了是赵老板派他过来砸店捣乱的？” 让王眠花讶异的是，面对这个询问，张迅竟然缓缓摇了摇头。 “他的确招供说是被赵季指使过来办事的，但却不是来砸店捣乱的，而是来……意图纵火的。” “……啥？”王眠花瞪眼，脑筋一时转不过弯。 张迅只能再次陈述道：“是赵季派他这个亲属，过来意图纵火的，他之所以扔砖，只是为了让我们关门维修，以此创造纵火条件。” “这怎么可能？”王眠花本能表示不信，“就那个小红帽？就他那样，有胆子放火？我不信。” 张迅笑了下：“你信不信没关系，反正他承认了，甚至还写下过程，签了名字，哦，对了，还录了个视频坦白这件事，你说这些东西算不算证据？如果我没记错，意图纵火，已经涉及危害公共安全的罪名了，虽然未遂，但也是口黑锅了。” 嘴巴上这样说着，张迅心中却是在想，除了这个是自己有预谋地设计之外，最令人开心的是还有意外之喜，小红帽在心灵宝石的控制下有问必答，在他的询问下，竟然还爆出了一件猛料，关于赵季和某位本市官员的一起大额贿赂，张迅相信有了这两个把柄在手，想要小小拿捏下赵老板并不是难事。 “这……就算是真的，就凭这人的一面之词，难道法官还就能信了？”法盲王眠花好一阵才接受了张迅是说法，但仍有顾虑，他本能地觉得，人证这东西不靠谱，就算有签名画押甚至是视频，但是小红帽要是回去反口不认了呢。 张迅却缓缓说道：“我相信，赵老板是绝对不想真的闹起来的，所以，放心好了。” 通过心灵宝石控制小红帽栽赃嫁祸，本意也不是为了真的去打官司，而是想通过此事警告赵季，无论是指使纵火的罪名还是更糟糕的“意外之喜”，对于赵季而言都将是远比出一口莫名其妙的恶气来的重要。 且不说这些“证据”到了法庭上究竟效力如何，张迅的本意也不是去打官司，换位思考，假如这件事真的爆出去，法律上如何已不重要，问题是这个名声传出去，他赵季还怎么在市里做生意？ 这年代连走黑路的都知道要和气生财了，赵季派人纵火的事传出去，就算是他矢口否认，但名声也臭了，谁还敢和他做生意？ 这才是张迅的打算。 至于王眠花同志则依然将信将疑，更是对张迅如何撬开那人的嘴巴好奇死了，只不过，国王陛下却懒得满足他的好奇心。 打发了王眠花滚去睡觉，张迅打电话给了白襄，大概说明了下情况，白襄立即说等下就过来。 手里的东西，签字画押的那几张纸和视频都得交给白襄去办，张迅不打算深入插手此事，想来凭借白襄的聪慧能很好地使用这些东西。 过了半个小时多些，白襄就驱车赶到，等这位年轻的都市丽人迈着大长腿走进店来的时候，就看到张迅早已经站起来迎接。 “干得漂亮！” 白襄第一时间开口称赞道。 张迅有些不好意思，提了下自己新招的保安，说明白捉住砸店者的人是棉花，顺便给那团棉花请了个功，也顺便将一口黑锅扔在了老王同志脑袋上。 “人抓住之后嘴很硬，老王就动了点私刑，之后才招供。”张迅脸色平淡地说道。 白襄那么聪明，小红帽招供的又那么诡异，如果他不能给出个合理的解释，恐怕白襄不会好糊弄过去。 而将这件事推给已经滚去睡觉的王眠花，再好不过。 白襄认真看过张迅提供的“证据”之后，虽然总觉得怪怪的，比如说视频里对方的态度着实不像被强迫过的，不过这些细枝末节欣喜中的白襄聪明地并没有深究。 “有了这两份把柄，姓赵的这次恐怕是不得不低头了。”白襄冷笑着说道，然后她忽然捏起那份纵火的供状，小眉毛飞起，看着张迅悠悠问道，“这个说法，不会是你们把他屈打成招的吧。” “怎么会？”张迅果断否认。 “不会么？意图纵火，如果是这样那天晚上他为什么不直接浇油点火？而且，赵季又不傻，他虽然吃瘪了心里不甘心，但是总也不至于脑子抽了派人放火，要知道火势起来之后，这一条街都得出事，到时候他赵老板担得起后果么？我可是不信的。”白襄翻着白眼说道。 顿了顿，凝视张迅：“你到底是怎么想出这么个供词的？” 被这个聪明的女孩盯着，张迅心中一颤，随后便是一脸羞愤地道：“你怎的这般污人清白……” …… …… 聪明的女人有一件好，就是知道适可而止，所以在张迅摆明了开始装疯卖傻之后，白襄不再深究，反正这意图纵火的罪名显然对己方更有利。 只不过白襄看着张迅的眼神儿总有些探究之意。 另一样让国王陛下纠结的是，在她迈着两条大长腿出门离开的时候，最后说了一句话。 “说起来，你今天有些不一样呐。” 说完这句话，白老板就驾着漆黑的云，飘然远去了。 …… 洗手间。 张迅冲着镜子揉了揉自己的清秀的脸，十分纳闷：“我今天不一样了么？有么？” 他却是不知道，白襄所指的不同在于气质。 在纠结了一阵之后，张迅很快递将这个问题抛出脑后，赵季事件的余波交给白襄去摆平，想来这个女子必然会让赵老板付出不小的代价。 而张迅的生活轨迹又归于平静。 上午，陆陆续续，有客人进店，一切如常。 除了少了高参之外，没啥特殊之处，张迅读了一上午的书，之后到了中午再一次短暂地关了次门，却不是去医院了，而是去银行。 今天是发稿费的日子。 今天也是他正式成为百万富翁的日子。 虽然手机上已经可以查到卡里的余额，但是他依然决定驱车前往。 等确定了这一事实之后，张迅站在银行大门口久久沉默。 从三代贫农一跃成为中产阶级的张迅从未觉得头顶的天这般的蓝，简直像是从岛国动漫的天空里抠图出来的。 “我这也算是有钱了么……” 他轻声自语，感慨万千，这也是他自从当上这个国王，第一次真正的，享受到最直观的好处。 虽然说……他也知晓，这些钱放在这座城市中真的算不了什么。 感慨过后，张迅盘算了下，取出了五万现金来，以此作为自己短时间内的活动资金。 上一次决策后他有了七天的喘息之机，如今也只剩下不到五天，目标暂未出现，他有了这几次经验，已经不再那么慌乱，既然天赋还未发动，他就准备先做好一定的准备，正所谓有备无患。 做好了这些之后，他便带着钱返回白象书店。 回到店的时候已快到一点，王眠花还在员工宿舍房间中呼呼大睡。 所以张迅也没叫醒他，而是暂时关了门，而等“身怀巨富”的国王下车出现到店门口的时候，顿时惊讶地看到一个身影正在店门口往里瞧。 “这个情景，为什么这么熟悉？” 张迅眨眨眼，总觉得这个情景和当初见到高参的时候十分相似。 而就在此时，那个人也听到动静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张迅吃了一惊：“高佩佩？” 第四十五章 应聘 高佩佩今天换了身衣服，只不过依然是黑色的。 黑色的衣服显得人很瘦，也很小，更很精致。 但是她的帽子没有换，依然是那一顶。 看到高佩佩那份冷淡的脸孔的时候，张迅先是一怔，继而好奇，不知道这个女孩子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说句题外话，如果不是陈都肯定了的话，他实在想不出高佩佩竟然会是高参的女儿，实在不很像，大概是随母亲。 “你来这里是……”张迅开口询问。 精致的高佩佩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不住地打量张迅，好一阵才说：“你们这不是开店的么？” “当然是开店的。” “开店的我要来，有问题么？”高佩佩问道。 张迅心说这当然没问题啊，但是你真的只是普通的客人么？当然，他无意与高佩佩讲道理，从外表就看得出来，高佩佩肯定也是言辞间不肯吃亏的主。 “那好吧，”张迅不置可否地走过去，打开店门，然后自顾自进门去，同时说道，“欢迎光临，随便坐。” 对于他的这个态度，高佩佩并无多余的不满，毕竟她也知道，那天她的态度不好，想来张迅对她也理应没啥好感，甚至带着恶感也说不定。 其实这倒是高佩佩想多了，经过陈都的解释，张迅已经完全不记恨她当初的高冷态度，只不过，要说热情么……还是热情不起来的。 “我爸之前成天就往这跑？”高佩佩步伐极轻，犹如狸猫渡步，在一楼环视了一圈，问道。 张迅正将自己的装着五万块现大洋的包安置好，头也不回地说：“是啊，他可是这的老顾客了。” 放好东西，他又抬起头，回身指了指靠窗的一个位置：“他比较喜欢坐那个位置，不过那里中午的时候阳光投进来会比较晒，不知道他为什么喜欢坐那里。” 高佩佩看了那里一眼，忽然说：“我爸有时候身体容易觉得冷，喜欢晒太阳。” “哦。” “有饮料么？”高佩佩又问。 “那边，自己取，可以刷卡也可以扫码，你愿意喝点茶的话还可以自己冲，我们这边的宗旨是给予客人最充分的自主，哦，估计你也不爱喝茶，那碳酸饮料？可乐柠檬加多宝，七喜橙汁美年达，随意挑选。”张迅语气慢吞吞地介绍道。 反正目前只有这一位客人，他不介意浪费些口水。 高佩佩在一楼走了小半圈，然后拿了瓶可乐，还是回到了张迅附近。 后者看着她心中冷笑，他就知道高佩佩此来绝对是有事。 至于什么事么……想起了之前那通电话，他也有了猜测。 “你就不问问我爸的身体情况么？”高佩佩语气依然那么生冷，摆着一张臭脸。 “我一直觉得高先生洪福齐天，逢凶化吉，没什么好担心的，最多只是想他什么时候出院而已。”张迅淡淡说道。 “呵，可惜他倒是想出院，医生大夫全不让。” “唔，听陈都说很多专家想要再多观察观察……” “那你猜那群砖家叫兽是想观察什么？”高佩佩走过来，她个子不高，所以很难对张迅形成居高临下的俯视式威慑。 “大概总是担心病症复发以及观察恢复情况是否良好之类的吧。”张迅睁着眼睛说白话，他觉得自己越来越会装糊涂了。 “砰！” 高佩佩努力将手里的冰镇可乐重重按在柜台上，张迅在里面坐着，从他的视角可以看到可乐瓶子里泛起的一股充盈白沫。 “说！我爸那件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手脚？”高佩佩雪亮的小眼神盯着他，转都不转。 “……你指的是哪件事？” 女孩银牙紧咬，饶是她的冷淡性格，要说这件事的时候依然不免觉得尴尬，此时语气和可乐的冷气混合在一起，扑面袭来：“发光……发光那件事。” 张迅这才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果断道：“当然和我没关系！” 旋即他又故意露出古怪神情，吞吞吐吐道：“那个，高先生发光那件事我也听说了，听说那天他被圣洁的白光笼罩，然后病症就大为好转了？虽然这事感觉很不科学，但总是好的，其实我想是不是高先生平常信上帝啥的，平日里焚香祷告终于得上帝感召显灵了什么的。” 高佩佩雪白的小手捏得可乐瓶子一阵变形，这让张迅担忧这饮料会不会炸开。 “所有的，”高佩佩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道，“所有的医生，相关学者去检查，都没有任何发现，这件事发生的也没有任何的征兆，我调查了所有相关的事，一切都正常，除了你。” “当时我们一直守在病房门外，而只有你进去那一阵我们离开了，之后呢？你刚离开没有一分钟，我爸就发光了，现在让我问问你，假如你是我，那么你会不会有所怀疑？” 高佩佩垫着脚，个子矮，所以此刻整个人几乎是爬上了柜台面，双臂撑起来，整个人冲着张迅虎视眈眈，也终于酝酿出除了冷淡之外的另一种她预想中的威严和逼迫感。 面对着高佩佩的逼视，心理素质还不够强大的国王终于移开了目光，然后目光就低垂下来，不小心落在了高佩佩呈敞开状的领口处。 可惜很严实。 张迅沉默了下，终于苦笑道：“如果我是你的话，当然也会怀疑，只不过既然你都那么认真地调查过了，应该也大概知道我那天真的没做什么啊，而且，就算我想做什么，我又怎么能做到那种神奇的事？如果我真有那个本事，还在这里打什么工，去哪里不是座上宾？” 他语气诚恳，得益于他平凡的外形，同样也得益于高佩佩社会经验的缺失，总之，在张迅这样说之后，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追问了。 “我不信。”高佩佩摇头，“理智和直觉都告诉我这事肯定和你有关！” “真不是我。”张迅一脸无奈。 眼看着高佩佩眼神在一阵动摇后再次稳定下来，张迅顿时头疼，这姑娘这么认死理这就讨厌了。 “既然你那么相信理智，那么你也应该知道，你没有任何的证据，而且发光这种事也实在超现实，我哪里会有那种本事，至于直觉，这种东西也有错的时候啊，总之，我就这一句话，这事和我毫无关系，谁来也是这句，如果你没有其他的事那就走吧，我不会和你就这种荒唐的事纠缠的。” 说到最后，张迅的语气也重了起来，他十分希望高佩佩放弃对自己的观察。 …… “我不走。” 沉默了一阵，黑衣女孩仿佛忽然决定了什么，果断说道。 就像张迅想的那样，她真的就是个超级认死理的女孩子，一旦认定这事和这个其貌不扬的店员有关，那就誓要调查到底。 不过…… 高佩佩暗暗思量，既然直接逼问失败了，那么就应该换个方式，比如说…… “如果他真的有问题，只要悉心观察，总会露出马脚。” 高佩佩心中暗道，忽然心血来潮，便有了一个主意。 “刚才我在外面看到了招工启事，你们店是要招个白班的店员是吧？我决定了，我要应聘！” 第四十六章 考试 “我决定了，我要应聘！” 高佩佩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斩钉截铁。 张迅瞪大眼睛，为高佩佩的这个仓促的决定感到大为吃惊。 “你要应聘？为什么？”他惊愕道。 “打工赚钱。”高佩佩回答的天经地义。 张迅却摇头道：“我知道你快毕业了，但是这个时候不应该是去到处找单位实习么？要不然就是考研？哪里有这个时候打工的道理。” “这就是我的事情了，总之，我要应聘。” “你爸知道么？” “这是我的事，他管不着。” “……” 张迅有些头疼，对于高佩佩的这个决定他略一思衬，大概也猜测出几分。 “你是还不信我对吧，”他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就算你不信，你要愿意调查，那也可以继续，你要看我，随便看，你完全可以学高先生，在这里整日坐着，没必要应聘。” 高佩佩的心思，并不很难猜。 “不，我就要应聘。”高佩佩丝毫不领情，相反的，张迅越是推脱，她越是好奇心暴涨，好奇心害死猫，高佩佩觉得为了满足好奇心可以适当牺牲下自由。 她自有自己的一番道理，只做客人当然可以观察，但是出入行走还是受限的，张迅想离开她的视野也简单，要监视，那就一步到位，干脆打入敌人内部，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高佩佩已经豁出去了。 “我可以拒绝录用你的。”张迅无奈地祭出杀手锏。 高佩佩小脸一抬，淡眉横展，平静道：“你可以试试。” “……让我想想。” 张迅扔下这句话，之后不看佩佩，开始理性思考。 从个人观感上他并不想录用高佩佩，虽然她蛮漂亮的，冷着脸也有一番风味，但如果这位美丽的女孩子整日盯贼似的盯着自己，那滋味想来不好受。 “但另一方面……她怎么看都不是个甘心放弃的人，拒绝当然简单，但是那样的话，高佩佩必然会想其他的办法来，与其逼得她兵行险着，真不如招聘进来，放在眼皮底下，光明正大的，也防止她耍别的手段，反正自己的确不怕她查，这也算是化被动为主动。” “而且……通过她是不是能和高参同志巩固一下关系呢……” 张迅琢磨了一下，终还是有些举棋不定，就在高佩佩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年轻的国王终于开口。 他缓缓道：“这样吧，那我问你几个问题，假如你答对了，就答应你，否则，就算了，怎么样？” 喝着可乐的女孩子淡眉微皱：“这么简单的一份工作怎么还要考试？” 张迅闻言缓缓道：“这可不是一份简单的工作，或者说，这可绝非一份平凡的工作，这个岗位相当于图书管理员，而这个职业也走出过很多伟大的人物，远的比如老子，外国的有盖茨，还有沈从文、莫言，当然还有那位不敢说的大人物，以及他的妻子云鹤。” 顿了顿，他继续道，“所以，这是一份很牛的工作，你不要看不起，当然要考试。” 高佩佩仿佛被他说服了，捧着半瓶可乐警惕道：“什么问题？” “放心，都是正经的问题。” 张迅保证道，然后竖起一个手指：“第一个问题，假设你是一名中世纪小国的国王，某天，城外爆发瘟疫，大臣请求关闭城门，但王后请求施展救援，你会如何决定？” 说着，他目光炯炯地盯住了黑衣女孩。 是的，张迅决定将自己遇到的总共四次决策拿出来刁难下胖虎，啊不，是刁难佩佩。 他总觉得，高参的女儿应该也是聪明人。 而听到问题后，高佩佩也是明显一怔，之后，张迅就看到高佩佩忽然微微低下头，黑色鸭舌帽就挡住了她的眼睛。 “就是这样的问题？”高佩佩声音含着好奇。 “嗯，一共四道，每一道限时三分钟。” “嗯……那我选关闭城门。”无声几秒后，高佩佩抬起头，平静说道。 张迅面色如常，又伸出一个手指：“第二题……” …… …… 不到十分钟后，张迅问完了四道题目。 而高佩佩的回答结果则是…… 全对！ “我有点奇怪，你能告诉我最后一道题为什么这样选择么？”张迅揉了揉脸，以掩饰他的惊讶和沮丧。 惊讶在于最后一道问题，也就是让白襄都暂时无法确定答案的那道决策，高佩佩回答的却是极快。 沮丧在于，自己曾经回答两道，都错了，然后现在随便考教一个年纪还没自己大的女孩子，人家都全对，好丢人。 “最后一道？” “是啊，为什么你拒绝了增强国家财政储备的请求？”张迅虚心问道。 高佩佩忽然道：“这样说，四道题我都正确咯？” “是。” “这样说，我可以应聘成功咯？” “……如果你没意见的话。” 高佩佩闻言露出了胜利的笑容，这是张迅第一次看到她笑，笑容仿佛从冰雪中开出的一朵莲花，徐徐绽放，光芒璀璨。 张迅从未想到，这个一副臭脸的黑衣女孩竟能笑的这样好看。 可惜，这笑容只是瞬间，便消失了。 “你问我为什么这样选？其实来之前我认认真真从高老头嘴巴里把所有你们的对话都掏出来了，所以我之前就知道你问过他这个问题，嗯，所以也知道答案咯。” “只不过恐怕高老头也不知道，你问这种问题果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真的很好奇呢，你为什么会问这种古怪的问题？呵呵。” “……你这是作弊。” “只怪你出题不严谨，而且看样子，你似乎还不明白最后那题的道理？”高佩佩眨着眼睛。 张迅沉默了下，说道：“本来我是想向高先生询问的，但是他毕竟受伤了，所以当时就没有问。” 高佩佩轻描淡写道：“这原因么，我问过了，想知道他怎么说的么？” 看着张迅不太好的脸色，高佩佩得意地说：“算了，看在同事的关系上，我就告诉你好了。” 张迅认真起来，郑重其事：“洗耳恭听。” “储备钱财本身是好的，但那是王国本身财富富裕的情况下才好做的，目前王国生产力初步恢复，内忧外患都有，相对于储备金钱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危机，不如把钱投入生产力恢复。做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就相当于一个窘迫的人赚到了一笔钱，那么是存到银行吃利息好还是投资出去，用钱生钱好呢？而且，别忘了，教会那边还等着钱纪念他们的圣子圣女什么的呢。” 高佩佩淡淡说完，将可乐瓶子准确地扔到垃圾桶里，然后拍拍柜台桌面：“现在是白天，起来，我要上班了。” …… …… 张迅觉得这次招聘简直比王眠花那次还草率。 不过，既然木已成舟，他只能去摘掉了招聘的纸，然后看着端端正正工作值班的黑衣女孩沉默不语。 招白班是张迅决定的，这对他更有益，出去办事白天合适，码字则晚上合适，不过他觉得高佩佩也只是心血来潮，恐怕不等几天，她就要辞职跑掉了。 这倒也没关系，城市这么大，这样条件的工作，找员工不难。 “招了两个人，没一个省心的，唉。”张迅叹了口气，看了眼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三点多，店里的客人不多不少，高佩佩长相姣好，虽然冷着脸，但涉世未深，还有学生的那点纯真，俨然成了店内的一道风景线。 张迅坐在书架间，总结思索那道决策，忽然想到王眠花已经睡了大半天，估摸着也要醒了，正想着，就看到刚睡醒的小保安施施然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然后下意识地就往柜台那里走。 “嗨，迅哥儿，忙着呢？” 睡眼惺忪的王眠花下意识打了个招呼，随后…… 他就愣住了。 睁大眼睛，仔细看了看那个位置上的冷面黑衣女孩，王眠花惊为天人：“迅哥儿，你变身了？！” 第四十七章 反推 “这是新来的同事，认识一下吧。”张迅语气干冷地介绍道，同时眼神幽幽地盯着王眠花，让后者毛骨悚然。 想起刚刚的那副情景，张迅就觉得好生羞耻。 变身？ 变身个大头鬼。 张迅真的觉得实在有必要再次和老王进行一次交谈，主要是教导他看网文可以，看二次元分类也可以，但是思想不要变得很污。 要做到出淤泥而不染，那才是境界。 而王眠花显然并未来得及去体会张迅的想法，小保安一张过于早衰的老脸笑成秋天的橘子皮，灿烂无比，对于美丽女孩子，老王从来笑脸相迎。 “你好你好，我是咱这的保安，姓王。”王眠花自我介绍道。 高佩佩面色冷淡，依旧生人勿近，淡淡说了个哦，然后简单说了下自己的名字。 王眠花对此并不介意。 张迅也熟悉了她的脾气秉性，大概介绍了下，之后看了眼时间，就说道：“时间到了，该换我了。” 时间，已近黄昏。 阳光的颜色很暖，让高佩佩的精致清纯系冷淡的一张脸孔也变得稍稍柔和。 “哦，那我这就是下班了？”她看了眼店外一棵树投在地上的影子，问道。 “嗯，下班了，再见。” 张迅挥了挥手。 “唔，我还不想走。” 张迅心道果然不出所料，不过他还是说：“那你随意吧。” 然后叫了声老王，唤他前去买晚饭。 王眠花老大不情愿，似乎对于新入职的女员工颇为感兴趣，但在张迅的催促下还是领命而去。 高佩佩想了想说也帮我带一份，然后也不动，也不走，就在张迅面前晃啊晃。 她的黑色T恤前胸印着一只黄绿色的卡通猫，两只巨大猫眼被撑得鼓起，就在张迅面前晃悠，晃的他十分心烦意乱。 “啪。” 张迅扣上笔记本电脑，无奈地看着她道：“请不要打扰我工作，如果有事，就说。” 高佩佩拿了瓶酸奶，插了根吸管在喝，两只脚踩在夕阳投射在地板上的光影里，闻言吸了口奶，说：“有事。” “什么事。” “你陪我聊会儿天吧。” 张迅瞪着眼睛，警惕非常，这种话怎么想也不像是能从高佩佩嘴巴里说出来的。 “我们没有陪聊这个业务。”张迅不理她。 高佩佩忽然悠悠说：“我问过我爸了，他说他曾经花费五毛一条的价格雇你帮他……辩论，是吧？” 张迅脸色微囧，但不愿在这个女孩子面前露出窘态，于是硬邦邦道：“干嘛。” 说完，他看到一只纤细白净的手伸了过来，将一张红色的伟人头放在了他的面前。 “一百块，雇你陪我聊天怎么样。”高佩佩叼着吸管说道。 张迅陷入了纠结之中。 “聊什么？” “发光那件事。”高佩佩仍不死心道。 张迅吸了口气，勇敢地挪开目光，然后忽然低头从哪里打开了一个包，之后数出五百块来，叠在了高佩佩的钱上面，认真说道：“我出五百，请你离开。” 毕竟是百万富翁了，张迅觉得自己应该有了一些基本的拒绝金钱诱惑的定力。 “一千。”高佩佩又拿出十张红色伟人头继续叠在上面。 张迅吸了口气，数出两千，叠上。 两个人继续对视，良久，高佩佩轻呵了一声，说：“看来给钱行不通了。” 张迅有心说那是你给的不够多，当然，这话他没说出来，就心里想想而已。 高佩佩看到这个情况索性放弃，收回自己的那份，也不多拿，就走到了高参惯常坐的位置坐下，然后静静地盯着他看。 张迅叹了口气，虽然很难受，但他已决心让对方知难而退，故而也不理会，开始打开电脑，沉下心思索。 他在做一个折线图，是将几次决策中“宗教”“财政”“军队”“民意”四个类别的亮暗程度做一个分析，这四个光点是他目前唯一的对于自己的王国具体状况的了解途径，做一个统计数据是有必要的。 然后就是总结分析自己的几次决策，自我反思等等。 留给他挥霍的时间不很多了，下一次决策没有几天了，他准备开始做些准备。 王眠花回来的时候他们简单吃了饭，高佩佩倒是没有继续如何作妖，只是盯着他看，张迅并不惧怕她看出什么，索性不理会她。 就这样到了八九点的时候，高佩佩终于撑不下去了，人显得有些精神疲惫，之后这才离开。 夜晚。 王眠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边看店，一边专注地看着小说，安安静静。 张迅则铺开一张白纸，在上面写写画画。 “已经过去数天，天赋技能始终没有发动，目前还不清楚这个技能的原理，比如说是否会局限于环境？局限于我自己所处的位置什么的？” 张迅思索着，在纸上写下两个字：“出门。” 机会不会从天上掉下来给自己，他觉得自己应该主动出击，到外面走一走，或许这才能触发天赋技能。 此外…… “还有物品，物品的刷新有没有规律呢？” 这是张迅开始思考的重大问题，此前他以为物品刷新是随机的，虽然说勇气勋章、心灵宝石这些都派上了用场，但是严格意义上说，这几样物品的使用并未有明显的指向性，尤其是心灵宝石，应用的范围极大，所以他之前并未猜测这物品的刷新有何深意。 直到…… 治疗药水的出现。 这件物品的指向性极强，高参受伤，就立即刷新了明显针对他的升水，这如果说是巧合，未免过了。 “所以说，物品的刷新其实是有迹可循的。”张迅暗暗思量，觉得自己的这个猜测很有道理。 “感觉上就是幽梦之灵能大概预测到我即将需要的东西似的，所以才配备刷新道具一样。” 想到这里，张迅又重新想起勇气勋章，说起来，提取勇气勋章后他就恰好遇到教学楼高空坠物，这同样是一件巧合到了让他怀疑的程度。 “假设这个猜测靠谱，那么我是不是可以通过物品的刷新，反向推倒出即将遇到的麻烦的大概情形呢？” 张迅在纸上写下另一个名词：“反推。” 但是在认真思考了一阵后，他又觉得这难度着实太高，而且，他目前手里除了剩下三分钟的宝石之外，什么都没有。 “如果说我即将和下一位智囊碰面，那么有理由猜测，国库应该刷新出些什么。” 张迅又开始思量，灯光下，他神色郑重严肃，仿佛在思索真正的国家大事。 这个念头一起，便止不去，他干脆呼唤出了光幕，然后点开了“国库”。 下一刻，让他既惊喜又错愕的是，国库中，竟然真的不知何时刷新出了一样新的物品。 第四十八章 夜皇后 张迅由衷地认为这个这个光幕实在不够智能。 比如说，有物品刷新难道不应该出现个弹窗么？ 或者有个提示音也行啊。 可是没有。 这也有好处，比如说可以给人带来惊喜。 国库格子中刷新出的新物品从图案上看，似乎是一盆植物。 这里的图案成像粗糙，只能看出大概，张迅立即看过去，于是文字浮现。 【神秘花朵：南境国王使者送给国王的礼物，一种神秘而名贵的观赏植物，形态高贵典雅，每逢黄昏便会散发迷蒙之光，彻夜不息，天明第一缕阳光出现时恢复平常，据说有奇异力量。】 “真的只是一朵花？” 张迅看着这行文字，有些惊讶，以往刷新的物品都是拥有魔法力量的物品，他也由此知晓了，在自己的王国所在的世界中，是拥有魔法文明的，至于其魔法科技究竟发展到了何种程度，还不好判断，尤其是他还只是个很小的王国的国王，宫中藏品不多。 而这一次出现的物品表面上看似乎与魔法力量无关，但是能在夜晚发光，想来也不简单。 尤其是…… “据说有奇异力量……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看来只能自己研究了。” 张迅思量完毕，略一犹豫便打算提取。 只不过这个地方不大好，于是他起身返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坐在桌子边，这才点开图案。 “提取。” 无声无息的，一盆花出现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这盆花体积并不算大，与正常家养的花差不多，种植在一个颜色暗沉的花盆中，只有一根细长的茎，颜色碧绿如***中似乎有光源一般，显得这根绿色的茎苍翠碧透，其上均匀生长着一共三片肥厚叶片，其中也有微光，显出叶片中的模糊脉络。 至于其顶端，则是孤单的一朵花。 一朵……黑色的花。 “黑色？” 张迅看到这个颜色不由讶异，毕竟这种颜色极为少见，据他所知自然界中花卉颜色最接近黑色的该是靛青色。 惊讶之下，他不由贴近细看，这才发现这朵花的颜色远观为黑，接近则是酒红色或者说是紫色。 其花瓣拢起，颜色由外而内，渐渐显出层次变化感，颜色艳丽，如有烟雾缭绕，优雅绝美，典雅高贵，让他莫名想起深色的贵妇身着的深红长裙，飘舞冷傲，贵气逼人。 而此时这朵花正从含苞状态转向盛开，那薄薄的六瓣花如同振动薄翼般舒展开，烟霞顿生，花瓣最中心亮起光芒，扩散成环，后其光环又崩开化为晶莹美丽的光点，如同行星带般环绕这朵奇异之花，生灭不息。 “……好美啊。” 张迅凝视着，许久，才由衷赞叹道。 他将眼睛远离这朵花，保持坐姿，于是那些细微的美丽便显得朦胧模糊了，只剩下云霞般的朦胧之光。 光芒并不盛大，只能照亮周围的一小部分，若说是做台灯来用，则显得很勉强。 即便如此，也是神妙了。 张迅想了想，关掉了房间的灯光，于是这盆花就成了室内的光源，光彩也更加炫目明显。 “没想到那个世界还有这样美的植物，只不过说的神秘力量不知道在哪里。” 张迅在最初的震撼之后开始仔仔细细打量这盆花，在花本身上他毫无发现，毕竟他没有深入学习过植物学知识，相反的，在那只花盆上他倒是有所收获。 不同于之前盛装圣水的那只瓶子，那只瓶子只是琉璃器皿，除了能推断出异界王国能造出玻璃瓶外别的看不出什么，甚至还不如最早那只勇气勋章，从勋章上好歹还能看出几分异世界王国的冶金水平。 而张迅面前的这只花盆，并非瓷器，而是一种陶器，只不过格外的精美一些，当然，这个精美的程度也是相较于异界王国的工业层次而言的，与张迅所在的现实世界还是完全无法比拟的，至于造型倒是并不新颖，与本世界西方中古时代的产物差不多，看来两个世界的王国的确十分相似。 花盆稳重精致，但并不算华丽，并无绘画，只是朴素的，要说最特殊的只在于上面刻着几个文字而已。 鹰扬王国的文字看起来怪怪的，总之不像是这个世界的语种，不过看得出也是类似西方的构词方式，张迅左看又看，甚至上网查了查，并无发现。 “只有这孤单的几个字母还是什么的，看来是念不懂了。” 张迅摇摇头，将这文字拓印下来，收好。 他忽然升起一个念头，按照道理勇气勋章上面也应该有文字的吧，好歹是个勋章，或许会刻着拥有者的名字，想到这里他一阵懊悔。 可惜当时一个是时间短促，一个是没有立即意识到这点，现在却是晚了，勋章早就化为碎粉了。 “不过这样的话，看来以后要注意一些，如果能搜集到足够数量的文字，到时候如果有机会，找些文字类的专家学者，或许能翻译出来。” 张迅觉得这件事也挺有意义的，只不过暂时是没有这个条件了，只能记住，然后等未来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 在想到这点后，他也又立即警惕起另外一件事，那便是泄露，这花盆材质应该问题不大，但这个文字花纹若是被有心人看去，未免麻烦，想到这里，他干脆翻找出一把小矬子，然后开始细心地将花盆表面本来就不多的那几个文字花纹磨去了，这才放心。 “剩下的，就只有土了。” 张迅兴致勃勃地开始观察花盆中的土壤，然后很沮丧地发现并无不同，就是很普通的土壤。 “进行化学分析会不会有所发现？” 这个念头刚升起又落下，想起那群医院的人想尽办法去检测圣水的痕迹却毫无所得，张迅也并不对科学检测抱有期望了。 看了下时间，在屋子里也呆了十多分钟了，张迅便将花安顿好，出去继续值班。 他并不准备将这朵花隐藏下来，既然已经想到通过物品倒推应用场景，那么他便已下定主动出击的决心。 “一个人发光大众都接受了，更何况只是一盆花呢。” 盘算着明天的计划，时间慢慢到了黎明，这个时候店里基本是没有人的。 王眠花看小说累了，去买了早点，两人吃掉，然后张迅打发他滚去睡觉，自己则把那盆花搬了出来。 果然。 与文字说明一样，天亮的时候，这朵花便收拢了花瓣，所有的光芒也敛没消失了。 看起来虽然还是很有气质，但已不那么惹眼。 清晨。 张迅犹豫了下，将这盆花放在了门口的桌上，显眼的位置，让其沐浴金色阳光，然后开始犹豫是不是要浇点水什么的。 店里本来便用大花盆种植着许多植物花草，每天早上，张迅都要拿着小喷壶洒水，但是今天却有了不同。 “咦？” 张迅看着门口附近的花怔住，他还记得面前的几只花苞本来已经含苞待放，昨天都已经有开放的迹象了，但是今早那丝迹象却都消失了。 那些本来要开的花忽然好像反悔了一般，又重新缩了回去。 而其余的早已绽放的花看上去也有些怪怪的，总觉得哪里不对。 偏偏这些变化很不明显，只是一种感官上的不适应，他甚至都无法确信自己的感觉是不是真的。 就在此时，店门被推开，换了身白色运动服装的高佩佩精神抖擞地进来。 看到张迅刚要打招呼，眼睛就看到了他面前的花。 高佩佩顿时眼睛一亮，脱口道：“夜皇后？” 第四十九章 花展 “夜皇后？” 高佩佩的声音很是惊讶。 张迅看了她一眼，高佩佩似是跑步过来，一身的运动装，于身形体态十分切合，头上依然戴着她的标志小帽，黑发束成马尾，此时发丝有些散乱，小脸微红，鬓角见汗。 还在微微喘着气。 “夜皇后？”张迅看着她，微微挑眉。 “似乎又不太像，看起来有点像黑郁金香，也就是夜皇后，不过……细看又觉得不太对，说起来这花哪里来的？昨天我可没看见。”高佩佩从桌上拿起一把塑料小扇子，呼呼地一边扇风，一边问道。 张迅眨眨眼，不动声色道：“这是我买的。” “你买的？”高佩佩看了他一眼，语气带着怀疑道，“可真不像，不过既然是你买的，那这究竟是什么品种？” 张迅心道自己哪里懂得这些花草的学问，但他仍故作平淡道：“看着好看就买了，至于品种的确不知道。” 顿了顿，他问道：“你觉得它是夜皇后？” 高佩佩看着他，淡淡说道：“如果我没有看错，这应该是郁金香中的一个品种，颜色深紫偏黑，很像是黑色郁金香，别名叫做黑皇后，我记得这花还有一个特殊之处，就是在夜晚会发光，只可惜没见过。” 听到发光两个字，张迅神色一动。 “为什么夜皇后会发光？”他问道。 高佩佩站在桌子边，随口道：“含磷。” “就这样？” “你以为呢？”高佩佩眼睛斜斜地反问，似乎对张迅的反应感到奇怪。 张迅没有多问，含磷所以发光，这的确解释的通，但是他也不是完全的科学白丁，含磷的物质燃烧发光是什么样他曾在实验室中也见过，因此，他万分笃定，单单是磷是不可能造成昨夜这盆“夜皇后”的美丽的。 而且，按照高佩佩所说，她也无法确定具体品种。 高佩佩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样子，忍不住多看了这花几眼，美丽的东西谁都不会讨厌，便是高佩佩性格自带闲人退散光环，但仍旧被夜皇后吸引住了。 “这种样子的郁金香，应该也是稀有的品种了吧，没想到你还能买到这种，也不知道你在哪里弄到的。”高佩佩嘀咕着，忽然想到了什么，猜测道，“不过最近市里举办花展，倒是的确有不少珍稀花卉，你不会是从那里买的吧？” 许是觉得张迅的状态有些奇怪，以观察张迅为目的的女孩眼珠微闪，试探地问道。 这次却轮到张迅茫然：“花展？什么花展？” “你不知道？” 高佩佩狐疑地观察着张迅的神态。 “真的不知道，是什么？”张迅精神一振，按照昨夜他的思索，已决定不能再被动等待，而是要主动走出去寻找智囊。 但是他却苦于没有出行的目标，而另一方面，“倒推”思维则也没有思路，按照他的想法，既然刷新出了这盆花，那么或许下一位智囊便有可能与这花草植物有关，因而对此类消息格外敏感。 高佩佩刚一提到本市花展，他立即竖起耳朵。 将小扇子放下，高佩佩看着他，想了想淡淡说道：“最近这两天，市里有一个私人花展活动，和一般的城市花展不太一样，私人举办的，全国各地有一些培育售卖珍惜品种花卉的生意人过来，还有一些喜欢玩这个的个人，都带着一些珍稀花卉过来一起，做一个展览交流会，门票不对普通人售卖，是送的，昨天还有人过来送了我爸几张，但是目前也去不了。” 高佩佩语气冷淡地说着，似乎对什么花展并无兴趣，只是看到这盆夜皇后才提起。 张迅眨眨眼，有些意动。 既然要化被动为主动，那么他总觉得这个花展的消息可能是冥冥中对他的提示。 算算日子，距离下次决策时间也已经不多，他没有太多犹豫便决心前往。 “门票还在么？” “在，怎么了？” 张迅端起领导的威严：“我要买一张。” 高佩佩明显十分诧异，本能地反问：“你要这个干什么？” “感兴趣。” “不像。” “总之，反正你爸也去不了，正好卖给我一张。”张迅说道。 高佩佩眼睛一转，摇头道：“不卖。” 语气坚决，没有回旋余地的样子，张迅不禁头疼，心道这必然是她记昨日之仇。 正想着如何继续说，高佩佩话锋一转忽然道：“卖，我是绝对不卖的，不过如果你想去，我可以送你一张门票。” 张迅警惕起来，心中冷笑说你会那么好心？嘴巴里则道：“什么条件？” 说完，他又立即补了一句：“你爸发光那件事肯定和我无关。” 高佩佩呵了一声，不置可否，她伸手摸了摸这神秘花朵的叶片，吐了口气，轻描淡写道：“送你可以，不过，我也要去，和你一起去。” …… …… 对于高佩佩的心思张迅越发摸不透，不过这个要求他想了想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反正店里现在有三个人，走两个问题也不大。 在他答应之后，高佩佩并未再提出别的什么要求，只是说这个花展是在下午和晚上开放的，所以暂时还要等待。 张迅并不着急，上午去补了个觉，到了中午高佩佩回去取了两张门票，两人就打算出门。 “你要抱着这个去？” 临出门，高佩佩看着抱起花盆的张迅面色古怪。 奇异花朵分量并不轻，张迅双手抱着花盆，一张脸藏在绿叶后面，点了点头。 “好吧。”高佩佩耸耸肩，率先出门，叫了辆出租车，然后在司机诧异的目光中，张迅小心翼翼地抱着自己的花上了车。 “去黄山公园。”高佩佩将头上帽檐一按，淡淡说出了一个地名。 …… 黄山公园是市里挺有名的一个公园，距离白象书店有几十分钟的路程，显然，这次私人花展便是开在那里。 路上，在张迅的询问下，高佩佩对这次花展再次做了一次介绍。 一般来讲，大的花展也都是开在公园中，只不过那种是在露天观看成片的花卉，欣赏的是个全景，那也是通俗意义的花展，但是这次私人花展是完全不同的。 “就像我之前跟你说的，这个花展是不对外售票的，是邀请制，也不是露天的，而是室内展厅，黄山公园里有栋楼，开在室内大厅，据我所知是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国内各地专门卖名贵花卉的生意人带着自家的木植过来参展，主要是展览售卖，带来的样品少而精，主要是奔着订单来的，要是有人看上了，就直接谈生意，走的是数量。” 顿了顿，她拧开矿泉水瓶喝了一口，才继续道：“另一部分嘛，就更随意一些了，主要是市里以及附近几个市的爱好者过来交流的，拿出来的大都不是那种能量产的货色，而是少见的品种，有的还和书画古玩似得讲究个出处，总之那群人属于小圈子，我也不懂，大都是个人参展，一群人拿着自己的心爱的花出来，还要评选个花王出来呢。” “花王？”张迅挑起眉毛。 第五十章 错过 “花王？”张迅挑起眉毛。 这个词让他觉得很新鲜。 高佩佩将自己扔在车座上，上半张脸都藏在了帽子里，说道：“就是那群爱好者拿自己最得意最喜欢的花出来，放在一起，然后大家来评一评，推选出个最好的来，就是花王，倒也没什么意义，也不算奖项，但是在那个圈子里想必不同凡响，而且……别的不说，据我所知，每年被评选出来的花王价值都会往上翻几个跟头，有的是人挥舞着钞票来买，天安虽然不是什么国际大都市，但是有钱人可也不少，尤其是有些时候那群人花钱可不管什么真实价值，几十万甚至上百万也不是不可能。” 张迅听着不由看了眼自己怀里的花。 高佩佩吹了口气，吹起帽檐，眼睛往他这一瞥，呵道：“别看了，就算这是夜皇后，它在外面不常见，但要论价值，虽然我也不很懂，但是……啧，我估计连门都不一定进得去吧，尤其是你还就一朵。” 张迅有些不开心，也有些不服气，心想着自己这盆花可是来自异界的，要论背景来历，那可是一位国王送给另一位国王的礼物，要是做个对比，国际交往咱有送大熊猫的，也就说，自己这盆花在意义上并不比一只滚滚差。 价值？ 说一句无价之宝一点问题都没有好吧。 当然，这些话他也只能在心里说说而已。 张迅不接话，高佩佩也不说了，自顾自闭目养神，几十分钟后两人终于到了黄山公园。 张迅以前来过这里一次，是过来玩，因此路还是知道的。 今天是周末，黄山公园里游人不少，抱着一盆花的张迅便显得有些显眼，天气炎热，游人也多，他的行动也有些不便，废了好一阵功夫，前方目的地终于在望，高佩佩却忽然说了句：“等等。” “干嘛？”张迅好奇地看向她。 高佩佩咳了一声，有些不自在道：“你在这等我一下，我离开一会儿。” “你去哪？” 高佩佩吸了口气，语气干巴巴道：“我要去方便。” “……哦，那你去吧。”张迅语塞，心中却不由吐槽，谁教你在车上喝了那么多水。 厕所距离这里不近，高佩佩消失以后，张迅就放下花盆，在这里耐心等待。 夏日炎炎，张迅等了好一会儿，高佩佩还是没回来。 他看了眼时间，有些焦虑，想了想，干脆抱起花盆循着高佩佩离开的方向走去。 一边走，一边欣赏公园景色。 黄山公园这个季节其实很美，种植的花草木植也很多样，所以一开始要不是高佩佩强调了私人花展，他还以为真的是黄山公园的那种种植花卉的展出。 说来也怪，前面那段路游人不少，这边却没那么拥挤了，他四下看着那些花儿树木，走了一阵，忽然就看到一片种满了一种红色的小花的田地，此时，这块地上一片狼藉，看样子很有可能是有小孩子在花田里玩闹踩踏过，很多的红色的小花都被踩倒了，花叶折断，花瓣散乱混在泥土中，一片凌乱，让张迅看的十分心疼。 “也没人管管。”他气恼地说了句，然后忽然看见就在花田的另一头，竟蹲着一个人，在小心翼翼地将那些被踩踏倒伏的花枝搀扶起来，并用手，小心地按着花根的土壤，重新固定。 张迅看得出，那是个老人，满头银丝，看穿着，不像是公园的工作人员，倒像是游客，却在以无比认真专注的态度，一点一点修整着。 容貌么，看不大清，对方的身边还有个碧绿的树丛，阻隔了张迅的视线，不过能以这种态度对待自然万物的人，想来会很和善吧。 张迅这样想着，不禁也想帮忙。 但是这时候却忽然看到不远处高佩佩向他招手，嘴巴里喊他快点，并指着展馆建筑。 似乎她也知道耽误的时间多了些。 张迅无奈，他还有事要忙，便只是匆匆地又扫了那位劳作的老人一眼，便跑向高佩佩。 不一会儿，他就跑远了。 张迅却没有注意到，在他离开之后，老人头顶的一个刚刚浮现的，与绿色的树丛混淆在一起的碧绿箭头，轻轻散去。 …… …… 私人花展所在的建筑门口自然有人守着，是两个穿着制服的女孩子，看到两人走过来，顿时笑脸相迎。 高佩佩拿出两张门票，然后指了指自己和身后的抱花使者说：“我们两个。” 工作人员看了眼门票，先是点点头，然后等看到张迅手里的花的时候，顿时迟疑道：“这位先生，你是……私人参展的？” 也不怪她这样问，毕竟往里面搬花的基本都是参展者。 “不是。” 张迅摇了摇头。 那位工作人员顿时抱歉道：“不好意思，非参展人员是不允许携带花卉进入的。” 张迅一怔：“还有这种规矩？” “实在不好意思，规定是这样。”对方态度很好。 张迅迟疑了下，他自然不可能把它扔在外面，于是问道：“那参展的话，有什么要求么？” “如果您是经营花卉的公司的话需要申请展台，但如果只是私人参展爱好者，只需要填一份表格做个登记就可以了。” “就这样？”张迅眨眨眼。 对方微笑点头。 既然如此，张迅也没犹豫，便应了这事，到旁边花费了几分钟时间，登记，然后领个了挂在脖子上的那种小牌子，也就行了。 在填写参展花卉品种的时候，张迅犹豫了下，还是暂时写下了“夜皇后”三个字。 等两人走进建筑大厅，张迅顿时就被吸引了，大厅装修很好，最吸引人的还是厅中的展台，那里已经被各种各样品种造型的室内花卉填满，不仅仅是品种多样，尤其是很多植物的造型更是让张迅大开眼界。 扑面而来一阵花香，加上室内空调，让本来后背汗湿的两个人顿感舒适。 绿植茵茵，百花争艳，天然的美经过人工的修饰，显得更加光彩夺目，室内还有个小的景观喷泉，花香，人声，流水声汇集。 厅中人来人往，虽然并未公开售票，但是看来举办这活动的人能量不小，邀请到的上流人士也很多，于是显得这展厅内也很热闹。 便是此前一直对此表现很不在意的高佩佩也被吸引住，张迅觉得她此前可能也没来过，所以给自己介绍的时候才尽是“据说”。 “那边是私人展示的地方了吧。”张迅看了看，发现大厅两边分别就是两种人群。 定了定神，叫上高佩佩，他便抱着自己的夜皇后向右手方向走去，那里都是一些相比较更随意摆放，种类造型也更多样的花木，一边走，他一边低头看着自己脖子上的参展牌上的数字。 那是分配给他的位置。 这种私人活动在这点上就体现出灵活性来了，没有那么麻烦，填个表带上门票就能进来。 “看见了吧，看看人家的花，哪盆不比你的漂亮。”高佩佩缓过神来，顿时又拿话挤兑张迅，张迅也不理她，只是四处看，却不是看花，而是看人。 他没有忘记，自己跑过来就是为了看看能不能找到下一个智囊目标的。 两个人一路走，反正低调，也没什么人注意他们，到了自己的位置，张迅便把自己的花往小柜台上一摆，看了眼时间，已经不早了。 也不知道这个主办方是怎么想的，白天的时候，直到下午两三点钟左右才开放，两人赶路，又在公园里浪费不少时间，等现在终于停下，竟然已经四点多钟了。 “你帮我看管一会儿吧。”张迅揉了揉酸麻的手臂，说道。 “干嘛？” “我也去上个厕所。”张迅叹道。 高佩佩哦了一声，也不知道她听没听进去，张迅也很无奈生理问题往往不因主观意志而转移，便扭头离去。 反正，这地方门口还有人看管，想来自己的花也不会丢了吧。 跑到厕所通快地放了次水，这才舒坦，张迅慢悠悠地在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洗手的功夫，却看到两个游客走了进来。 两人一边走，同时在聊天，而他们谈的内容则让张迅很惊讶。 “刚才看到那钱经理了么？” “看他好像挺着急的，满脑门子汗，接电话去了吧，也不知道怎么了。” “怎么了？出事了呗，展厅里某位个人参展者的花被偷了。”那人悠悠说道。 “被偷了？这怎么会……” “谁知道呢。” “……怪不得钱经理那个样子，出了这种事，他不急才怪了。” 两人说着，便走进里面方便，张迅则愣在那里，顿了两秒，立即飞快走了出去，不好跑步，只能快步走，就担心自己的夜皇后也出事。 他着急，走得也急，转弯的时候没注意，那边突然地也走出一个人来，是个穿着西装制服的中年男人，正在低着头打电话，也没看路，两人不小心撞了个侧身，张迅立即说了声抱歉。 “你没长眼睛啊！”男人破口怒斥。 张迅皱了皱眉，正要说话，就听到男人手里手机话筒传出一阵咆哮。 对方立即瞪了张迅一眼，然后一边跟电话里解释一边向远处走开。 张迅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眨眨眼，电话里那句咆哮他没有全听清，但是他至少听请了一个名字。 “钱晋？难道说，这就是那位钱经理？” 张迅摇摇头，不再理会，转身向自己的展位快步走去。 他还担心着他的花呢。 第五十一章 责任 张迅匆忙赶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花还稳稳当当地放在那里。 他这才松了口气。 环视四顾，高佩佩正在不远处的一个私人展台边上低头看人家的展品，张迅也没理会她，喘了几口气，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回来了？蛮快的。”过了一会儿，高佩佩溜溜达达又走了回来，说话间手里还抛着一颗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青橘。 张迅翻了个白眼，没理她。 高佩佩也不恼，站在边上低头专注地扒着橘子皮，慢条斯理道：“看好你的花吧，听说展馆里有人的花被偷了。” 张迅平静道：“我知道。” “你知道了？”高佩抬起眼皮，略有讶异，也没有多问，轻轻点点头，然后把一瓣橘子扔到嘴巴里，入口微酸，她不禁酸的眯了眯眼，问道：“你跑过来这边到底要干嘛？” “只是看看。”张迅口风很严的样子。 “看看？呵。”高佩佩明显不信，但对他也无可奈何，吞掉果肉，她鼓着腮帮子又想开口说什么，却忽然停住，转而垫脚向远处看去。 忽然间，在展厅门口的方向似乎有人吵闹的声音，人不少的样子，语速很快，且凌乱，她也没听清，不由好奇地看着那边。 旁边小心地守护自己的花的张迅神色微动，从那边的喧闹声中，他听出了一个耳熟的声音，如果没听错，应该属于那个钱晋。 “不知道在搞什么。”高佩佩低声自语道。 张迅眼观鼻鼻观心，做老僧入定状，没兴趣去看，只是随口说：“或许在抓小偷也说不定。” “闹这么大动静抓？再说了，丢了的话，窃花大盗早就离开了吧，难道还会傻乎乎呆在这里等人抓？” 张迅抿抿唇，想到之前的事，淡淡说道：“无论窃花大盗还在不在这里，总之，一个积极的处理态度总要摆出来。” “哦？”高佩佩讶异地看着他。 张迅继续低声道：“如果我是这里的主管人员，遇到这种事肯定是不想闹大的，能低调解决最好，毕竟很丢人，但是既然你我这样的粉嫩新人之前都听到风声了，就说明，这件事早就遮盖不住了，你也说了，这场私人展览邀请的不少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看来失主身份也不低，也很有脾气，事情压不住的话，那为了表态，总得做点什么。” 顿了顿，他又说：“就是不知道失主身份高低了，或者想闹到哪个份上，说起来，我倒是为这里的管事人员捏了把汗，这么多展位，进来的人身份又都不低，还是地头蛇，总不好大张旗鼓挨个搜查吧，但又不能啥都不做，到头来还是要找人负责。” 说着，他顿时想起门口迎宾的几个工作人员，张迅对他们印象挺好，有些担心最后都要遭殃。 “希望不要闹大吧。”他在心中说道。 听完了他这一番分析，高佩佩也愣住，看待张迅的目光又有了些许不同，说起来，虽然她对张迅很好奇，也一直本能地认为这货身上藏着某种秘密，但是对于他本人，高佩佩一直并没有什么别的观感。 直到此时，看到他低声说出这番话，对他的印象又稍稍有所改观。 坦白说，张迅的思路并不多高妙，也没啥出奇的，但是对于这个世界上的绝大部分人来说，庸庸碌碌才是正常状态，遇事懂得冷静思索已经实属难得。 “我看也不尽然。”高佩佩习惯性地怼了他一句，却没有下文，而是向那里走去。 那里的声音吸引了展厅中的许多人以及目光，张迅的小展台本来就位于角落，很有些偏僻的地方，周围人不多，此时不多的人更是被吸引走了，于是便将低头不理闲事的他凸显了出来。 多少有些显眼与另类。 张迅在观察他的花，光幕上显示出的说明文字让他很不满意，没有花名，至于后面那个奇怪的特殊力量，更是没看见。 如果说晚上可以当台灯来用，这就是所谓的奇异力量的话，他是无论如何接受不了的。 张迅埋头观察苦思，那边又喧闹了一阵，似乎是有人插手，之后人群便散去。 始终在看热闹的高佩佩眼睛微亮，心道这应该就是有人不希望闹大了，毕竟很丢人，事情还是平息了下去。 “这样的话，的确肯定要找人负责了。”人群中，高佩佩轻声自语，按照规矩，这种疏漏出现，主管这次活动的头头估计要担责。 想到这里，高佩佩忽然咬了咬嘴唇，望着人群中那个姓钱的家伙，眸光闪动。 …… 钱晋脸色阴沉，他的脸部肌肉线条绷紧，任何人看了都能知道他的心情糟糕透顶。 作为这里的主管经理，这件事他责无旁贷，尤其是举办这次活动的人也是本市名流，参展人中也不乏身份背景不简单的人物。 出了这样的事，他必然是要负责的，本来被上面的领导狠狠骂了一通已经心情极为糟糕，为了挽救形象，他立即又组织人，想要对展厅进行一次排查。 他还是抱着几分期望，万一贼还没有离开呢？抓到了也算立功赎罪，至于抓不到也表了态，而且…… 既然展馆里找不到，那么也就是说人已经大摇大摆走了，这样的话，他完全可以把责任一股脑推在门口的值班人员头上。 可惜钱晋匆忙之间调集人手，却忽略了这件事的恶劣影响，于是又再次被领导打电话斥责了一通，还没开始搜查，便只能放弃。 这让他心中愤怒，却无处可泄。 可以想见，出了这种事，他这个位置能不能坐稳都还是个未知数。 想到这里，钱晋便觉得眼前发黑。 周围的人身份高的优哉游哉做壁上观，身份一般的则纷纷躲着钱晋，遥遥对他指指点点，此时的钱经理活像是一只行走的火药桶，或是猛兽，处于爆发的边缘。 他带着火气沿着走廊行走，那些投来的目光宛如刺目的针，更让他血气翻涌。 钱晋索性不看两侧的人，只是闷头行走，渐渐周围不再有人，大理石地面上，只有他的小皮鞋发出啪啪的响声。 这个时候，他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叫他，他本不欲理会，但那声音越来越近。 钱晋猛地回头，却看到是个自己手下的员工，不禁压着怒意道：“什么事？” 那员工也是有些胆怯，但仍急着说道：“刚才有个游客过来跟我们说，她刚才在私人展台那边看到有个青年形迹可疑，有可能是窃贼！” “什么？”钱晋眼睛猛地一亮，深吸口气，急着问道，“在哪里？具体是什么模样的人？” …… …… 张迅周围很冷清，人少，稀稀落落。 展台更是没有几个，这里本就是最后面的位置，加上很多人还被之前的动静吸引走了。 所以，张迅的孤零零的小展台就显得很凸出。 不过他并不在意，只是看着自己的花发呆。 忽然，他就听到一阵小皮鞋的声音一路传过来，似乎有人走过来。 张迅抬起头，就看到钱晋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正端正地看着自己。 “是你？”张迅挑眉，记起了他。 这次因为是两人正面站着，张迅也看到了钱晋胸前衣服上的小牌子，果然是那个钱经理。 钱晋此时气质已大为变化，本来是怒气冲冲，现在那身火药味却诡异地消失了。 他眯着眼睛，俯视着这个比他低了半个头，年纪轻轻，身上还带着一些学生气的年轻人。 他心中不禁有些狐疑，想起员工说的那个游客的描述，其实那个描述并不很精确，只是给出了大概的年纪，以及大概的衣服样式，个头之类的而已，这几样，面前这个年轻人倒是都符合，但是符合类似描述的人也不少，以此认定嫌疑人太过牵强。 在张迅认出他的时候，钱晋也认出了张迅，也记起了之前在男厕方向转角两人的碰撞，按照已有的时间和钱晋已掌握的信息，那个贼，按照逻辑，绝不该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 时间上不吻合，地点上也不对劲，除此之外，钱晋按照自己这些年看人的经验，单纯凭眼睛，也觉得眼前的年轻人应该没有问题。 但是…… 钱晋目光凝沉，心中种种思虑闪过，他不得不承认，只要自己不说，在某种程度上，这个年轻人的确很适合成为一个嫌疑人。 而他，也急需一个人来分担他背上的责任，就算法律上没法分担，但最少，能给自己一个向头顶的领导交代的说法。 这就已经足够了。 而且，看对方的样子，也不像是有背景的人，这让钱晋更放心了些。 如此种种的思绪闪过，只是瞬间他便果决地拿定主意。 第五十二章 黑锅 第五十二章 他盯着张迅胸前悬挂的那参展的小身份牌子，再开口的的时候已经不复怒容，而是摆出一副威严认真的模样，问道：“你是来参展的？” 张迅看着他说了声是，然后静观其变。 他已经察觉出钱晋的态度不对劲。 钱晋忽地背起双手，故作威严，冷着脸，又走近了几步，低着头开始打量他面前的神秘花朵，随后指着这盆花问道：“这是你拿来的？” 张迅微微皱眉，依然点头。 “你倒是脸生的很，第一次来这里？”钱晋看了眼四周，张迅身边只有他自己，这让钱晋很满意。 “是第一次来，怎么，有事？”张迅试探问道。 钱晋并不搭言，只是审视着他，又问道：“你不是本市人？口音不像。” 张迅跑到这座城市读书，算上毕业，已经有将近五个年头，但是他仍未完全适应当地的口音。 钱晋能听出来这点并不奇怪。 张迅有些不满道：“具体的信息我进来的时候都已经填了表格，至于其他的，我想我没有义务回答你。” 顿了顿，张迅看着钱晋伸向神秘花的大手，出言道：“还有，请你离我的花远一点。” 钱晋动作一顿，哼了一声，声音大了几分道：“我不管你填什么表格没有，展馆里由我负责，我问什么，你只管老实回答！” 张迅并未动怒，只是平静指出：“你不是警察。” 拒绝的意思十分明显了，张迅本能地觉得钱晋动机不纯，似乎并非是单纯的因为之前两人的肢体冲撞找他麻烦，所以警惕地不准备多透露自己的信息。 哪知道，他这个态度刚摆出来，钱晋顿时声音猛地高了八度，大声质问道：“现在是我在问你！你什么态度？这种花也拿过来参展？你真当我什么都不懂？我告诉你，我现在是在调查失窃的事，我看你就很不对劲！” 钱晋的一番话顿时又将刚刚平息下去的火苗挑起，附近的人也不禁再次看过来。 钱晋又突然转身，指了指人群中一个工作人员，将其叫过来，然后一只手指指着张迅，喝问道：“是谁放他进来的？！” 被叫过来的工作人员年纪不大，猛地被这么一问顿时愣住，有些茫然地回答道：“他有门票，按照规定……” 钱晋面显怒容，立即打断他道：“规定是闲杂人等不许入内！还真以为什么人随随便便都能进来的？” “可是他有门票……”工作人员还要辩驳。 “没有可是！”钱晋盯着他，语气恶狠狠，领导的气势端起，如同一匹糙毛的凶狼，吓得工作人员不敢出气，“有门票的多了！谁知道他是偷得还是捡的？” 此时，这边动静再次掀起来，本来刚刚平静下来的展厅再次风起云涌，一众参展者以及游客循声走来，这边本来偏僻，但此时，人却密集起来。 张迅的脸色变得很难看，钱晋明着训斥工作人员，实则句句针对自己，尤其是最后一句，更是语气如针，锋芒毕露。 “钱经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张迅指了指自己胸前的身份牌，先是看了围观的人群一眼，然后才一字一顿道，“我的身份牌在这里，登记的信息在门口，一切合理合法，门票又不是记名的，我怎么就不能有？” 钱晋小眼珠中光芒闪动，面色不动如山，闻言质问道： “好，那先不说门票的事。” 他忽然一指张迅的夜皇后，对围拢过来的众人道：“如果我没认错，这应该是某种品种的郁金香吧，我不是专业的，但是好歹也长了眼睛，如果我没记错，这种品种的郁金香在那边的商户展厅，就有一家有这个，也就是说，这个品种的花目前是量产的，要卖也是走订单的，而这边……” 他指了指四周，道：“这边可是私人展厅，参展者可都是拿来的难以量产的珍稀品种，就算是品种差一些的，那也是大家手笔，有其他妙处在里头。” 钱晋说罢，忽地一指张迅的夜皇后，高声问道：“而你的这盆，从头到尾都看不出什么出彩的地方，要珍稀不珍稀，要艺术性没艺术性，我倒要问问，正常来参展的有你这样的么？” 顿了顿，他丝毫不给张迅说话的机会，继续道：“而且，搞花鸟鱼虫的也不是你这种身份的人能玩得起的，不说别的，就说年龄，你自己看看别人，在场的有哪个像你这么年轻的？你这个年纪过来看看也就算了，但是说到参展？你觉得，你够格么？我甚至怀疑你压根连这里的花卉的一半品种都认不出！” 钱晋一连串的质问如同无形之箭，让张迅顿时成为了众人视线的焦点。 这一番狂风暴雨般的话，本质上没有一句铁证，句句都只是单方面的怀疑，然而，这一刻的钱晋可能是被之前的压力逼极了，演技爆发，竟也真的成功将众人的情绪调动了起来。 而光之这样，显然并不足够，钱晋稍稍一顿，在看到张迅嘴唇稍稍开启的刹那，忽然换了一种语气，将声音凝成一束，仿佛是夜晚穿透大雨的一束灯光，将张迅彻底照亮。 “而且，还有一件事我搞不懂，就在之前，失窃的事刚爆出来不久，在那边我正打电话的时候，正巧和你撞了一下，当时我记得你行色匆匆的，几乎要跑起来了，我倒是想问问你……” 钱晋微微俯身，活像是古代衙门里身着官服的大人，低头用一双肿胀的眼睛，用眼皮夹着张迅，幽幽道：“当时你那么慌张的样子，是为了什么？” “不会是……做贼心虚了吧……” …… 随着钱晋将这件事抛出来，围观的人们顿时发出一阵嘈杂之音，显然，这件事也依然不算铁证，但已经足够让任何人疑虑顿生。 在张迅眼中，那些或是疑惑，或是好奇，或是怀疑，或是厌恶的目光汇聚而来，真的如同暗夜中的一束黄橙橙的灯光，将他照在苍白的墙壁背景上，纤毫毕现。 这一刻，张迅已彻底明白了钱晋究竟打得什么主意，也正因为他明白了，所以才更加的愤怒。 栽赃嫁祸，分摊责任。 看着钱晋那冠冕堂皇的模样，张迅甚至想笑。 一道怒意沿着脊椎直冲天灵，同时张迅的拳头不禁攥紧，却终于在最后关头猛地停住。 聚光灯下，张迅眨了下眼睛，这次，他闭眼的时候很长，睁眼的时候很慢。 一个合格的国王，绝不该被愤怒操控。 钱晋死死盯着张迅，期待着什么。 按照他的认知，张迅这种年纪的年轻人遇事容易冲动，而现在他就盼望着这种冲动的来临，钱晋甚至都已经准备好了，假如张迅动手什么的最好，到时候自己也不躲，被打了更好。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面前这个年轻人急着分辨，甚至骂他血口喷人什么的，钱晋并不在乎受几句骂，只要能把责任摊薄就算是大获成功。 按照他的猜测，出了这种事，自己的职位很可能保不住了，倒不如放手一搏，真贼假贼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口黑锅不能都让自己扛着。 只要有个人来吸引走那些他背上的压力，让他喘口气，找机会再做些文章，最好能把这口锅扣实在了，他的处境就能好一些。 终归……能给客人个交代，也就行了。 然而让钱晋心中渐渐升起不安的是面前的年轻人却始终没有反应。 看不出愤怒，看不出焦急，甚至连本来似乎要说话的嘴唇都重新闭紧了。 这让钱晋微微紧张，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年纪不大，但是定力却非比寻常，不过沉默也有沉默的好处，也省却了不少麻烦。 第五十三章 套路 张迅将攥紧的拳头松开。 他已经看明白钱晋就是要栽赃他，或者说即便栽赃不成，也要拿自己当挡箭牌，分摊责任。 “还真是身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啊。”张迅心中叹了口气。 将那些小情绪抹杀掉，他开始思索对策。 其实钱晋的所有的指控都只是片面的怀疑而已，没有任何证据，张迅完全可以一一进行反驳，但是他看了眼钱晋如同钉子样的眼珠，就知道这个家伙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安安静静地辩解清楚的。 张迅很快地认清了强弱对比，钱晋久经社会磨练，而自己则初出茅庐，钱晋有他自己的社会身份做背书，容易取信于人，自己则如浮萍，在这里没有人认识自己，年龄上也不容易让人信服。 总之，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对手。 张迅叹了口气。 但始终沉默么…… 那样反倒像是被问到哑口无言了。 总之……不能慌乱，要镇静，该讲的道理也要讲明白。 张迅忽然抬高目光，看向大厅上方，开始寻找什么，他的这个动作落在别人眼中显得莫名其妙。 终于，他笑了一下，在人们的注视下开口，却不是辩解，而是指了指头顶，微笑说道：“有摄像头的啊。” 有摄像头的啊…… 钱晋眼角肌肉一动，张迅又接口道：“让我猜猜，在这个地方偷东西，却没有被发现，想来那个贼应该是混在人群中的吧，怎么想，如果要下手，也是在热闹的地方更好，沿着这个思路，我猜失窃的物品也应该是在前面的位置才对，只有在那边，人很多，所以才好动手，我不知道钱经理你是不是已经调取了录像，或者还没有，这个我并不关心，但是有一样我要说清楚。” 他看着众人，指了指自己的周围，用一种很单纯也很坦率的神情，认真说道：“从打进门，我就直接来到了这里，如果调取录像，这里人这么少，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我从始至终的行动，所以，如果你怀疑什么的话，讲证据就好了，真没必要吼的。” 他的语气很平静，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只要自己不慌，手里没有任何实在证据的钱晋就毫无办法。 这里是人类社会，光鲜亮丽的所在，在这种地方行事必须要讲规则，而在规则之内，首重“道理”两个字。 “还有时间，我不知道具体出这件事的时间是什么时候，但是我进来的时间却是有的，一般的过来游览的客人没有入场时间记录，但是我却做过登记，我希望能进行一下时间对照，是非公论，自在人心。” 张迅的表情很认真，不喊，不吼，不激动，只是一脸镇静，没有一般人遇事的慌乱和急切。 当他控制住了心中的情绪，脑筋也越发清晰。 四周一静，而后议论纷纷。 “说的不错。钱经理，有事不要吼来吼去的，这里没人愿意看你发官威。” 人群从古至今都不乏说风凉话的，张迅看过去，说话的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风度翩翩，举止高挑，他这番话并不是在为张迅打抱不平，而似乎是诚心厌烦钱晋。 另一位中年的女士则显然并未将注意力放在道理和逻辑上，而是静静看着张迅学生气未脱的脸庞，脸上线条很柔和，这个年纪的妇女对待年轻人总是有两种鲜明的态度，要么是严苛看不惯，要么是心软母爱泛滥，而她显然属于后者，闻言也看向钱晋，语气不好地说：“钱经理，听到了么，凡事要讲证据。” 然而人群中这样的人毕竟也不多，还是有相当部分的人表示怀疑的，毕竟在他们的意识里，相对于一个脸生的形迹可疑的年轻人，他们更愿意相信钱晋一点。 对于这种状况，张迅并不意外，只是看着对面的男人。 钱晋脸色阴沉，显然并未料到张迅会如此冷静，但是他依然瞬间找到了张迅的言辞漏洞：“就算你在这边的时候没法作案，但是你从大门走到这里的过程中，可是有机会的！就像你说的，那段路人很多。” 张迅笑道：“可是我还有人证啊。” 钱晋眉头一跳，顿时一惊，他可不知道张迅旁边还有其他同伴。 此时，张迅也看到了人群中走回来的高佩佩，高参在本市也是大有名气的，尤其是前几天还火了一次，有高佩佩在场，也就相当于有了高参的名誉担保。 “诺，我们是一起进来的。”张迅指了指高佩佩。 高佩佩站在人群中，她神色莫名，看了眼钱晋摇了摇头，闻听张迅叫她，便淡然走出来，平静说道：“我们一起的，我可以作证。” 钱晋闻言，不由心中一紧，眼神森然地扭头看过去，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有同伴。 钱晋心中一股郁气膨胀，但此时他已没有退路，干脆幽幽道：“同伙作案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番话说出来张迅还没有什么反应，高佩佩立即炸了，只见她眼睛一瞪，细腰挺直，似乎有些难以置信，没想到面前这人竟然能胡搅蛮缠到这种程度，高佩佩可没有张迅的好脾气，从来是有仇必报的性子，闻言瞪眼道：“你说谁是同伙？” 钱晋此时也是没有退路了，就算是无脑，他也只能无脑下去，故而冷着脸道：“情况没弄清楚之前，我有义务进行调查！” 佩佩发飙道：“你真当你是世界警察了？我告诉你，他是我带来的，门票是我给他的，你污蔑他就是污蔑我，敢污蔑我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钱晋也怒道：“票是你的？你说你是清白的？谁能证明？谁能？！” 眼看着两人剑拔弩张，却没有人注意到人群后方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大踏步分开众人走来，他身材高拔，衣着得体，仰头阔步，一边走近同时寒声道：“我能！” “你算是什么……”被激起怒气的钱晋理智有些丧失，闻言气的扭头就看过去，下一刻却是身子一晃，战栗不已，宛如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物。 只见男人板着脸，眼含怒意地走过来，冲高佩佩点了点头，然后盯着钱晋道：“佩佩的票是我给她的，怎么着？你是不是要把我怀疑上？当成罪犯？” 钱晋闻言，眼前一黑，满头冷汗涔涔，已完全失语。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顶头上司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他只能做的只有摇头，想要解释，又忽然无从开口，想到之前对方刚在电话中将自己骂了一通，如今又遇到这种事，钱晋一时直觉天旋地转。 “您怎么过来了……”他下意识问道。 “出了这种事，我再不过来的话……”对方看了他一眼，幽幽道，“还不知道你再给我惹出什么事来呢！” 而另一边…… 守在夜皇后身边的张迅彻底无言，他看着这一幕，觉得有些头疼。 “这剧情怎么这么熟悉……” 他苦笑着叹了口气，由衷地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离不开套路了。 在他眼中，面前的剧情十分烂俗套路，但是他不知道的是，真正做出这个套路的人此时正静静站在这里，用有些怜悯的眼神儿看着钱晋。 高佩佩心中一叹：“钱经理你还真是积极配合啊，我只是给你个机会而已，我也只是随手尝试下而已，你自己抓住了，可怪不了我呀。” 想着，又看了眼一脸古怪之色的张迅，有些遗憾：“本来的剧本是试探下你，等关键时候本姑娘驾着七彩祥云从天而降，现在这样，总觉的差了很多效果啊。” 两人都在自己进行各自的内心戏。 却没有注意到，在人们都兴致勃勃地围观这幕情景的时候，人群中，一道平和而又带着些许好奇的目光，悄悄投在了张迅的那朵奇异之花上。 第五十四章 观花 第五十四章 钱晋离开了，用些美妙的修辞，他离开的时候，身影仿佛融进了秋天。 秋风萧瑟。 生活的确需要时不时迎接风险，但有时候，选错了路，看错了人，行差踏错，万劫不复。 姓李的大领导显然也不愿意将事情继续闹大，所以很快地将钱晋驱逐，之后更是冲众人连道惭愧。 高佩佩走了过来，她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很是有礼，这让张迅不禁感慨原来她也不是不懂事的，那张脸也不是逢人皆冷的。 “这是我爸的朋友，李彦，那些票就是他送的。”高佩佩小心地将自己的情绪隐藏好，然后声音很低地解释道。 李彦就在这里，这是她早就知道的，也正因为有这尊佛在，她才敢这么玩，毕竟她虽然很想试探张迅，想知道他究竟来干嘛，想知道他会不会露出啥马脚出来，但是她也从没有歹心，纵使下套子，也是有万全准备的，相反的，钱晋的表现其实已经有些超出了她的预料。 张迅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倒也没有太多的其他感觉。 李彦也走了过来，看着张迅和蔼道：“是佩佩的朋友吧，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张迅闻言也客气了几句，看这个情况，钱晋的麻烦已经小不了，也不用他落井下石。 虽然钱晋闹得动静不小，但在李彦赶过来后，冲众人几句话说出来，却是风轻云淡地将这件事掀了过去，其他人也很给面子，没有多提，一时间气氛重归融洽和谐。 张迅看着这一切，不由赞叹生意人手腕言谈，这些他暂时还学不来。 总之，之前的一切，对于整个花展活动而言，只是一个小风波，小插曲而已。 但是，这个小插曲所带来的影响却不是没有的。 比如说，对于张迅的花，就有人产生了兴趣。 “说来，这花倒是有点意思。”李彦笑着说道，他金丝边眼镜里面透出好奇的目光，先是对张迅好奇，之后便是对他的花好奇起来。 看得出，李彦对花卉了解不浅。 张迅笑道：“刚才那位钱经理说，在另一边的郁金香展台，有很多这个品种？” 李彦微微俯身，仔细看了神秘花朵几眼，脸上露出疑惑之色，说道：“他不懂这些，应该是看花的颜色把它当做黑郁金香了，这个品种在另一边的确有个展台，只不过……” 李彦疑惑道：“你这个……虽然颜色外形有些类似夜皇后，但细节却不同。” 说着，李彦看了眼张迅脖子上的参展牌，挑眉道：“真的是夜皇后？” 旁边的高佩佩撇嘴道：“他就是个花盲，根本不认识，乱填的。” “哦？”李彦更加好奇了。 此时，因他的动作，使得本来想要散开的人群却又好奇地留了下来，张迅并不知道，李彦除了是个成功的商人之外，在花鸟鱼虫这些“玩意”上造诣颇深，有着他这个年纪少有的积累。 所以，连李彦都认不出的品种，自然引发了很多行家的兴趣。 张迅看了眼情况，干脆提高了些声音，回答道：“这盆花也是我机缘巧合购得的，只不过我年纪轻，知识面狭窄，所以并不认得它的品种，听说市里有花展，大师云集，所以就带它过来，一个是见见世面，另一个，也是想请各位长辈帮忙掌掌眼。” 张迅的姿态放得很低，同时也借此机会表明了自己的来意，虽然说李彦出面赶走了钱晋，但是钱晋之前的一些话多少也让人对他来这里的动机有所怀疑。 他这番话说出来，顿时，肉眼可见的，人群中不少冷漠的目光暖了些许。 人群中顿时有一位老先生走出来，笑道：“大师云集可不敢说，咱们就是爱好而已，不过能让李总都摸不准的品种，咱还真想见识见识。” 李彦闻声笑道：“秦教授说笑了，我这点见识也就在外行面前能显摆显摆，这不，这枝我就看不出来了。” 说着，他便也让开位置，邀请那位秦教授近前。 张迅好奇地看向这位老人，耳边高佩佩低声说道：“这可不是凡人，听我爸说这位年轻的时候就是学植物学的，尤其是专攻花卉，还写过这方面的学术著作，算得上真正的内行了。” 众人很多都是此道的爱好者，说起品类鉴定来，顿感兴趣，众人也不走了，纷纷围拢过来，人群中还有几位与秦老先生辈分年纪相当的人物也纷纷开口，欲要品鉴。 一时间，气氛更加融洽和谐。 张迅站在人群外，也有些紧张地等待结果。 “神秘花朵”四个字完全无法令他满足，他也万分期待，这里的行家能给他个专业意见，说出个来历出来。 在这种气氛下，这位老先生走近，然后低头俯察，仔细地观察起来，同时口中说道：“应该是郁金香无疑，不过再具体些就得细看了，恩，颜色的确像是夜皇后，不过也有不同……” 说到一半，老人闭嘴，不再多言，而是专心观察起来。 一分钟。 两分钟。 五分钟。 老教授始终没有说话，本来气氛活跃的现场也忽然安静了下来。 “灯。” 忽然姓秦的这位老者头也不抬地开口吐出这一个字。 周围有一个年轻人，可能是他的后辈，闻言立即跑到一边搬来一只小灯。 室内很多的展台都有可移动的灯光安置，只不过张迅这里太偏僻，还没有人给他。 灯光打起，神秘花朵的形貌更加清晰。 这还不够，姓秦的老者甚至还从衣服里摸出一只眼镜戴上，借着灯光仔细观察，脸上早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轻松。 “秦教授这是……” 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但很快就安静下来。 这幅模样，只要不是眼睛坏掉的人，都看得出来，情况不大对，按说以这位秦老的知识储备和眼光，研究了大半辈子植物花草，说出个品类出来应该很容易才对，但是…… 此时，却迟迟没有动静。 人群中，另外几位等级和这位老教授差不多的“资深玩家”也终于忍不住了，也不说话，小心地走上前去，挤开一个位置，几个人围着张迅的神秘花朵细心品鉴。 然而，让人们惊讶的是，这些人的腰弯下去之后，便也在没有抬起来。 一种凝重肃穆的气氛渐渐以此为中心扩散，周围安静极了，落针可闻，人们都紧张地注视着这里，大气都不敢喘。 站在旁边的李彦是最早发觉不对劲的人之一，他看到几位行家的模样，就知道他们遇上了大难题，难道说这枝花的具体品种，连这几位都看不出来？ 李彦本能地觉得不可能，但是经验却告诉他极有可能是这样，他不禁移开目光，看向已经被挤到了人群边缘的张迅。 在他眼中，这个叫做张迅的年轻人也正密切地关注着事态，看着中心，目不转睛的样子，但是与其他人不同的是，这个年轻人虽然也十分关注，但脸上却有着一种半是古怪，半是不出所料的神色。 这让李彦心中吃了一惊，觉得这个年轻人越发神秘。 而此时的张迅也的确是猜到了些什么，这些人难道认不出这个神秘花朵的品种？还是说……他们已经看出了些玄妙之处？ 他不敢肯定，但倾向于前者。 “这朵花从异界带过来，不会是……在地球上从来没存在过这个品种吧？” 张迅心中打鼓。 而此时，又过去了几十分钟，饶还是夏天，但天色也慢慢接近了黄昏。 这个时候。 秦老先生终于直起了腰。 第五十五章 黑皇帝 第五十五章 秦老先生终于直起了腰，他闭上了眼睛，然后抬起手，慢慢摘掉了眼镜。 人们好奇地看着他。 与他一起围在神秘花朵周围的几位，也纷纷缓慢直起身子，抬起头。 他们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又看向姓秦的老者。 “你们看呢。” 睁开眼睛，秦教授问道。 几个人再次对视一眼，然后慢慢摇了摇头。 “老秦，你看……”其中一位年纪也颇大的老先生开口。 却只看到秦老摇头苦笑。 “我也认不出来。” 众人哗然。 几位老先生这个态度已经足够明显，显然，他们所有人都认不出这多花的具体品种。 这无疑，让众人都惊讶不已。 李彦开口道：“据我所知，郁金香全球有八千余品种，这么多，认不出来也实属正常。” 他显然是在为几位先生找台阶下，毕竟，这种事还是有些丢脸。 然而之前认真观花的其中一人却摇头，严肃道：“不是这么简单。” “哦？”李彦好奇地看过去，洗耳恭听。 “金香品种虽多，我们也的确学识有限，要说全部认全不敢夸口，如果说这一枝真的只是品种独特一些，认不出倒也不算什么，只不过……问题不仅仅在这里。” 李彦听得越发困惑，其余人也满头雾水，高佩佩更是瞪大了眼睛，十分吃惊的样子。 “老秦，你说说？”那人道。 第一个站出来说要品鉴一番的秦姓老人咳了一声，才叹道：“的确如此，如果它仅仅是这般，我也不会看这么常时间，这又不是品鉴古玩，没那么复杂，认识不认识，看几眼，多多少少心里就有数了，而之所以我看了这么久，实在是因为，越看，就觉得，它距离郁金香这个品类就越远。” “越远？” “这……怎么说？” 这番话显然过于抽象，让人们完全无法理解，这朵花，虽然在场的人都认不出其具体品类，但是单单看那直挺的茎秆，三片肥厚的绿叶，以及那如酒樽又如倒敛长裙的花冠，怎么看也该是郁金香才对。 秦教授叹了口气，皱着眉，似乎在寻找词语来形容，却无论如何找不到恰当的，他最终只能道：“具体的植物学的细节我就不在这里多说了，想来，大家也不感兴趣，只能说它在很多细节上和已有的郁金香品类风格迥异。 不少人注意到了一个有意思的用词，就是“风格”。 按照道理，谈植物学的时候，出现风格这个词汇总觉得格格不入。 但是这位老先生犹豫了好一阵，也终于还是用了这个词。 “有些过于专业的东西，不太好说，事实上，它给我的并非是关乎科学的，而是感觉。” 秦教授缓缓说道，“就是一种感觉，要知道我们人的感觉在某些时候往往更加贴近真实，这朵花给我的感觉就十分古怪，大家都知道，郁金香为雌雄同体，这是生物学的说法，如果换做人文一些的说法，一朵花也该是分性别的，郁金香向来予人高贵之感，早在17世纪的时候，在奥斯曼帝国的御花园中，就曾专门种植，用于皇室贵族观赏。这是一种天生高贵优雅的花，端庄，艳丽，又妖娆，所以才能成为荷兰的四大国宝之一，享誉世界。” 顿了顿，秦老先生看向这朵神秘花朵，语气莫名道：“但是，这朵花给我的感觉却不同，虽然它一样的高贵大气，但是…除了贵气之外，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女性的风格，而是给我一种……凛凛威风。” “这个词很好。”之前出言的那位老先生说道。 秦教授继续说道：“之前有人说，这朵花外形与黑郁金香，也就是俗称的夜皇后十分相似，的确，刚开始过来的时候，我初看的时候，也以为是夜皇后，要不是李总多说了一句，我也不会过来多看，但是现在我只能说，幸亏我过来看了一眼，这种风格，这种气质的郁金香，是我生平从未见过的，如果说，它在外型上还与郁金香相似，那么在内里的精神气魄上，就完全不是这样了，而是与郁金香大相径庭，如果要我说，与其称它为‘夜皇后’，实在不如叫他……‘黑皇帝’。” 黑皇帝！ 这个词刚一吐露出来，张迅就本能地觉得这个名字非常的恰当。 不，那似乎并非是他自己的审美给出的答案，而似乎是，一种古怪的直觉，告诉他，这朵花的真正的名字，恰恰就是这个“黑皇帝”。 “好名字。”有人赞叹道。 赞叹之意，并非是这三个字好听与否，而是在于，这三个真的很恰当。 恰当就是最好的。 “可以说，无论这花从生物学，植物学角度而言，是不是郁金香，这都已经不重要，因为就算它是，那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花的魂魄与躯体完全不同的。” 秦老教授又赞叹了一声，然后眼神开始寻找，最终落在了人群外的张迅身上。 他笑道：“你真的买到了一盆稀世之花啊，我都要嫉妒你的运气了。” 说完，他不禁哈哈笑了起来。 旁边的几位先生也附和道，对于他们而言，这盆花的品种珍贵与否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花的魂魄，这才是真正的价值体现。 就像是音乐，在真正的导师耳中，听得也不是什么词曲还是歌唱技法，而是歌手的感情融入一样。 那都是一种境界。 “唯一可惜的是，这盆花还未完全开放，所以终究是差了一些，那股子气质，也仅仅是含着一股而已，却终究没有爆开，不然的话，这一届的花王我都要投它一票了。”秦教授又说道，语气有些遗憾。 旁边几位先生也点点头，同意这个看法。 然而人群中，一些眼力不够，或者心胸不够的参展者，听到这番话，心里却开始有些不平衡，他们都是爱好此道的人，所拿来参展的也是自己的得意手笔，若说是输在其余的身份相近的人手里，也算服气，再不济这花王也要给个圈内人吧。 而看那几位先生的意思，似乎是，想要把花王的荣誉颁给这朵连品种都说不上来的无名氏一样。 花外表上也仅仅是过得去眼而已，至于其主人，则更是一个完全不懂得此道的年轻人。 因而，即便几位老先生这样说，也有人表达了不满。 “几位言重了吧，我看这花就没什么出彩的，品种也不知道是哪类，至于这姿色，也很一般，就连这位参展的……年轻人，八成也不懂这些吧，我看，几位先生是不是捧得太过了。” 一个中年人开口说道，语气还算客气，但其中的不满谁都听得出来。 秦教授等几位老先生无奈地笑笑，并未反驳什么，有的东西，眼力不到看不出来，就像是一副名画，真懂的人，自然明白其中的惊心动魄，而不懂的……也就只认为是团涂鸦而已。 他们这个年纪，又是养花遛鸟的陶冶性情，对这种声音，已经并不在意了。 然而他们可以不在意，张迅却不能同意。 他自家知道自家事，明白自己的这朵花最美的时候，并非在白日，而是在夜晚。 记得光幕曾经文字提示，说这神秘花朵，黄昏入夜而绽放，清晨收束，所以，此时自己的花其实还只是处于沉睡状态而已。 而时间…… 张迅看了眼天色，他的位置恰好对着西面的一扇窗子，此时能看到西边的火红碎云。 夕阳隐隐欲坠。 张迅又想想自己来此的目的，于是吸了口气，分开众人走上前来，认真说道：“这位大叔的话我不能当做没听见，我想请大家再多等几分钟，几分钟后，我的花担不担的起花王的称号，再做定论，如何？” 第五十六章 花王 张迅的眼睛黑白分明，让人看了便会心生好感。 最关键的是，这个时候的他不仅仅认真，而且自信。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谁也理解不了的决断。 对于这盆花的绽放，张迅信心十足，所以他唯一要考虑的是，是否要将它的异常展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事实上，这种心思他很早之前便有了。 对于从国库中提取而来的宝物，他一方面很喜欢，一方面又有些本能的犹豫。 在有时候，自我审查是一项人人必备的优良传统，张迅也曾担忧，自己暴露过多是否会被更高层的目光注视。 在这一点上，出于职业关系，他有着超出常人的敏锐，自我审查，甚至是自我阉割，比如落到笔端，什么地名不能出现，什么职业不得抹黑，什么焦点问题不得涉及，他都有所警惕。 事实上，对于类似问题的讨论从未休止，假如一个人获得了异能，是否要与上层联系，会不会被“切片研究”，这已是个被讨论烂，但从未统一过意见的问题。 勇气勋章的时候，张迅没有暴露。 心灵宝石的时候，有些冒险，但还是有所收敛。 治疗药水的时候，胆子更大了一些，借助高参事件进行了一次勇敢的尝试，很好，或者说很糟糕的是，还没有人注意到他，除了个高佩佩。 三次试探，让张迅的胆子大了很多。 有时候，在他眼中，这个国家的空气中便浮着很多线条，最上层是红线，底下是黄线，再低是灰色线条。 红线不可碰触，灰线他不涉及，而黄线则是富有弹性的。 张迅在试探这种弹性，并由衷地认为，它的弹性很足，很大，足够让自己折腾一下。 再者…… 这也是他必然要迈出的一步，他不可能永远是被动地等待着目标送上门，那是愚蠢的，只有勇敢地走出去，主动出击寻找才行。 如果说那个人就藏在人海茫茫之中，不会自己跳出来，走过来，那么张迅，就必须走出去，跳上高处，并令人瞩目。 这些想法，没有人会懂，而张迅既然决定了，也便不再犹豫。 “请大家再耐心等待几分钟，然后，我的花配不配得上花王的称号，再做定论，如何？” …… …… 展厅中，一时安静了下来。 李彦，秦教授，高佩佩，以及那个中年男人等人都吃惊地看着他，疑惑地审视，观察着。 在之前的小风波中，张迅便表现出了冷静沉着，不毛躁的素质，所以说，他们都觉得，这个年轻人虽并不出彩，但也不是莽撞无礼之人，所以，他们没有立即出言讽刺或者喝止。 即便是那个被张迅语言针对的中年人也只是皱了皱眉。 “哦？等几分钟？为什么？”秦教授感兴趣地问道。 张迅迎着这些目光，面摊脸上不见波澜：“再等几分钟，您就明白了。” “好，那就再等几分钟。”另外一位老先生说道，然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希望别让我们失望。” 张迅笑了下，淡定从容。 从加冕至今，时间虽然短暂，但他却以很高的密集度，摆脱了“宅”的状态，认识了一些人，接触了一些事，所以，他从性格到气质都开始飞快地发生一些他注意不到的变化。 比如，假使是从前，面对如此多社会层级比他要高很多的生物的注视，他定然不会这样沉得住气。 张迅还不知道，这就是成长，而这条路还很漫长。 人们开始等待，张迅则在注视着西窗投射而来的那缕橙红的光。 黄昏，红云，落霞，沉醉。 或许是任何种生命的共性，年老迟暮的时候动作总会变得缓慢，老人就是在湍急的时光河流中回望上游，却顺水漂流的枯木，枯木逢春是一种愿望，这时候的生命也成了种静中有动，动中有静的状态。 夕阳同样，橙光缓慢逝去，尤其在等待中，时间感被拉长。 在诸位老先生还在悠然等待的时候，很多中壮年开始不耐，人群中也有了些低语。 虽然不带脏字，但也很不好听。 张迅听到这些声音，低垂的手，微微握紧，复又松开。 “已经过去十分钟了。”有人提醒道。 显然，十分钟已经快到了一些人耐心的极限，如果说之前几位老先生观花的时候，等待几十分钟是含着期待的，但是现在却只是枯等。 “快了，还差一点。”张迅说道。 “真不懂是在搞什么，莫名其妙。”有声音传出。 “唉……”甚至有人打起哈欠，很困乏的样子。 秦教授虽然不急，但也觉得这样不大好，正想开口说些什么，突然，就看到站在对面的张迅精神一震，不知望向何处的眼睛闪闪发亮。 “时间到了！” 张迅突然开口，惊醒了一群鸥鹭。 此时，西天最后一缕余晖落下，天色暗了下来，夜幕初临。 而就在此时，一直安安静静的那朵神秘花朵，那朵“黑皇帝”的花枝忽然开始轻轻摇摆。 然后…… 众人便看到，那本来还显得拘谨的花儿忽然挺直碧绿的茎干，这一刻，那茎干仿佛成了最上等的美玉，苍翠，碧透，晶莹，温润。 便是那三只叶片也更加舒展，灯光下，叶片中脉络浮现。 “这是……” 有人轻轻吸气，有人轻咦困惑不解。 下一刻，朦胧间似乎有一道含混的光从花径底部升起，沿着碧透的花径，升入云霄，没入花冠。 而那一直收敛的花冠，则开始徐徐绽放。 先是花瓣变得晶莹透亮，仿佛是盛装最上等的红酒的琉璃盏，之后便可以透过那花瓣，看到最中心，那一点透亮的光。 下一刻，人们惊讶地看到从花瓣的缝隙之间，仿佛有深紫色的烟雾吐出一般，是的，仅仅是仿佛，因为那烟雾似乎并非真实，而只是种幻觉。 那道朦胧的烟雾如龙，在花冠周围盘旋，如同横亘在大山顶端的雾障白云。 美轮美奂。 再下一刻，那随着花枝轻轻摆动的近乎黑色的花瓣终于开始盛放，从半开半闭的状态完全展开，光芒肆意，一时间，如同昨晚，不，甚至是比之昨晚更加壮美的暗光浮现。 尤其是站的最近的几位老先生，在他们眼中，那光芒中的“黑色的王冠”吐露出一种威严与王者的贵气。 “好美……”人群中，那位先前为张迅说话的妇女不禁捂住了嘴，但那瞪圆的眼珠中迷醉之色袒露无疑。 “是啊，它真漂亮……” 然而，事情并非止步于此，当黑皇帝完全绽放，一种奇异的现象发生了。 人群中忽然有人惊讶地发出了声响。 “你们看！” 其他人闻言望去，便发现出声那人正指着一盆附近展台上的花，那是枝纯白色的花朵，本来是处于盛放状态，然而此时，当黑皇帝绽放，它竟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敛花瓣，从盛开状态转为含羞半闭。 此时，又有人注意到其他花卉的异常，只见在黑皇帝附近的花卉，都不约而同地开始收敛花瓣！ 而这种奇异的现象还在扩散。 沿着这一道展台走廊，两侧摆放的各种各样的盛开的花朵，此时都依次颤动，将盛放隐藏，收敛起本来肆无忌惮的美丽。 扩散，扩散，这种奇异的令人震撼的现象足足蔓延到距离黑皇帝百米之外，才堪堪停下！ 黑皇绽放，百花匍匐。 这等奇景瞬间便惊住了在场的人群，惊呼声，叫嚷声此起彼伏。 当黑皇帝盛放，这一刻，人们终于知道了张迅让他们等待的是什么，诸位老先生也终于明白，张迅那句“之后再做定论”究竟是什么意思。 无论是深耕此道的多位老先生，还是仅只皮毛的游客，此时都惊愕无言地看着这一幕。 便是张迅自己，虽然脸上不动声色，但内心中也是吃了一惊，他这才明白，文字介绍最后一句那“有奇异力量”究竟指的是什么了。 而吃惊过后，他就不禁有些心中打鼓，不知道这件事传出去会不会惹来不该有的麻烦。 然而，那些顾虑毕竟都还是后话。 此时，在众人失语之时，人群中忽然又有一道惊喜的满是赞叹的声音响起：“古有黄巢菊，今有黑帝王，这花，真才是当之无愧的花中之王！” 第五十七章 吴阕 第五十七章 花王！ 就如同张迅之前说的那样，如今，这件事的确已经再无悬念。 如果说，黑皇帝担不起这“花王”两个字，那么这里，也就没任何其他的能担得起了。 说出这句话的，同样是个老人，年纪不是古稀也有花甲，事实上，在场的人，排除那些过来游玩的，以及单纯的把这场私人展览当做发展社会关系的机会的那部分人之外，真正的爱好者与行家，年岁都已不小。 青年人一是没有那个时间与精力浸淫，二来也是沉不下心来。 而当这位面容清矍的老人眼露赞叹地走出来之后，秦教授当下吃惊道：“老吴，你什么时候来的？” 看他语气熟稔的样子，想来这位突然出现的老先生应该与其为旧识。 大部分面露困惑，似乎也不大认识这人，小部分则并不意外，他们都知道，这人是秦教授的朋友，也是花草爱好者。 这位姓吴的老先生，身材不高，有着这个年纪的老人典型的瘦小体型，一头白发如银丝，灯光下闪闪发光，穿着朴素，气质平和，脸上挂着淡然的微笑，闻言看向秦教授，说道：“刚来不久。” “你倒是来的正好。”秦教授当下笑道。 老人看向黑皇帝，由衷赞叹道：“是啊。” 这个突然出现的人终于将人们的注意力从惊讶中拉了回来，也让本来被黑皇帝搅乱的气氛重新安定了下来。 而此时的张迅，则定定地望着这位与人谈笑的老人，眼神发亮。 “果然，出现了！” 他心中振奋地喊了一声，就在他的眼中，在这位突然站出来的姓吴的老人头顶，便浮着一个熟悉的箭头。 天赋技能：察纳。 第四个目标！ 张迅冒险而主动出击，便是想要化被动为主动，将第四个目标找出来，而如今，对方果然出现了。 这让他大为振奋，这也让他通过国库刷新出的宝物进行倒推的这个思路成功验证，对幽梦之灵了解更深了一小步。 心怀大畅。 然后，当他的目光从那绿色标记上移开，开始打量这个目标的时候，张迅顿时一怔。 首先是衣着体态，他忽然觉得其与之前在公园里看到的那个扶花的人十分相似，其次就是相貌，张迅很惊讶地发现，对方的那张脸，自己竟然感觉到了熟悉。 好像是…… 自己店里的客人？ 张迅顿时想起，这位老人前些天曾经去过白象书店，还一口气买了五六本书，也是店里的会员，当时结账的时候刷卡，张迅便对他有了印象。 “吴阕。” 张迅心中一叹，想起了这人的名字，之所以记得对方的名字倒不是他过目不忘，记忆力超凡，而仅仅是因为这个名字让他联想到“悬首吴阕”这个词，张迅当初觉得比较有趣，这才记下。 却没想到，今日在这里重逢，而且，对方还成为了自己的目标。 张迅顿时感慨非常。 至于为什么前几日遇到对方，天赋技能并未标记，这个张迅倒是并不意外，记得遇到吴阙的时候是在高参决策之前，而天察纳技能的描述是说，幽梦之灵会标记国王周围的对下一次决策有帮助的人。 显然，幽梦之灵认为，在对于有关货币存储的那道决策上，高参比吴阙更合适。 他的异样迅速引起了他身边的高佩佩的注意。 高佩佩之前也被黑皇帝的变化惊住了，好在她终究与旁人不同，被人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盆花上，只以为黑皇帝神妙，然而只有高佩佩知道，这一切都和看起来其貌不扬的张迅脱不开关系。 之前让高参发光是这样，现在他手里的花也是这样。 所以，即便张迅天生的面摊特性让他的心绪不至于很容易被捕获，但时刻关注他的高佩佩还是狐疑地看过来，眼珠轻转，却是故作装作没有发现，而是压低了声音对他说：“你认识他？” 张迅扭头看了她一眼：“认识。” 高佩佩怔了一下，还想问，却看到张迅已经扭回头不看她了。 她也就闭上了嘴。 而随着张迅看过去，吴阙也似有所觉地与他对视，而后笑着点点头。 “你的运气很好，这种花简直闻所未闻。”吴阙满是感慨地说道。 对于他们这种爱好者，对这种奇花的喜爱实在难以形容。 张迅苦笑，静静地摇摇头，心说自己的运气怎么说也算不得好。 而此时，在场的许多人已经重新围拢在黑皇帝周围，尤其是秦老教授，更是啧啧称奇道：“世间奇景，世间奇景啊，你说的没错，这的确是闻所未闻，甚至我现在都想不通这究竟是什么原理。” “原理？我看这倒并不重要，猛虎出林，百兽伏地，动物如此，人也如此，那如今植物花草又凭什么不可以有这样的表现呢？”一位显然富有浪漫主义思想的参展者兴奋地说道。 秦教授苦笑一声，说道：“我看过了，这周围将近百米范围内的花卉的生长状态都有所变化，当然，这变化并没有很大，各位参展的朋友也放心，这变化对于花卉本身并没有什么危害，只不过，这现象终究是有些匪夷所思，如果非要找出个理由出来，我倒是更愿意相信这是巧合。” “巧合？你给我巧合出一个看看？”旁边的一位老先生吹胡子瞪眼道，而后满是感慨地望着黑皇帝，说，“这世上看起来玄妙的事情太多了，从古至今，科学都无法解释很多现象，这并不值得多么大惊小怪，比这听起来更神奇的事我年轻时候见的多了，所以，相比于什么科学原理，我倒是更愿意相信这是大自然的奇妙伟力。” 秦教授听了倒也是点了点头，不再纠结，反而是感慨道：“这自然的奇妙也不知道人类要穷尽多少年才能探明冰山一角。” 顿了顿，他笑道：“不过，今年这次展会，我的确是不虚此行啊，这的确是当之无愧的花王。” 这次，没有人再出言反对，回过神来的游客们反倒是都拿起手机，开始拍照，没有人再有任何异议。 张迅倒并不真正的关心什么花王的归属，而是在琢磨，怎么和吴阙交集上。 也就在众人欣赏拍摄的时候，李彦忽然走到了张迅身边，然后低声道：“小张是吧，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张迅一怔，眨眨眼，点了点头，和李彦走远了几步，来到人群之外。 有几道目光追随过来，看到李彦捷足先登，不由神色各异。 “李总是有事和我说？”张迅好奇问道。 李彦笑了下，然后似乎是看出张迅并不喜欢虚伪客套，故而也没有绕弯子，先是说了几句恭喜之类的话，然后便直入正题：“按照惯例，每次展会被评为花王的那一支都会身价大涨，你的这一支更是不一般，不知道你有没有出售的打算？” “出售？”张迅眨眨眼，说道，“如果有这个打算怎么样，没有又怎么样？” 李彦认真说道：“如果你有这个意愿，我们有意买下，当然，如果价格上你不满意的话，我们也可以当中介，帮你估值，出手，你放心，你是佩佩的朋友，我肯定会帮你卖个好价钱。” 张迅恍然，大概猜出了李彦的意思，总之，无论他们买不买下，李彦都希望自己这盆花经过他们的手卖出去，毕竟李彦是主办方的人，在这里出现的花王，由主办发经手各方面都好看，也能提升这展会的地位。 李彦也算磊落，意思很明确。 “当然，如果你没有这个意向也没有任何关系，往年的花王获得者也有很多不出售的，这没有任何问题，甚至于，如果以后什么时候你想出手了，也可以过来找我。”李彦解释道。 他的语气很诚恳，不得不说，单说态度就让张迅很舒心。 其实，假如可以，张迅也愿意卖他个好，但是情况毕竟特殊，所以他没有什么犹豫，还是婉拒了。 李彦有些遗憾，但也并没有多加劝说，只是道：“那好，我们尊重你的决定，同时，我那句话也永远有效，什么时候你想出手了，联系我就可以。” 说着，摸出了一张名片，张迅也礼貌地收好。 谈完这事，两人便返回人群，看到人群中还有不少人似乎一直拿眼神望着他，李彦解释道：“那些应该都是有意购买的，不过既然你不准备出手，那我替你回绝了吧，否则你应付起来也很麻烦。” 张迅点头，感激道：“谢谢。” 李彦说的不错，如果要张迅自己去一一回绝，麻烦肯定不少。 了却这桩事，他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吴阙身上。 吴阙此时正与一群人围绕在黑皇帝边观赏，看得出来，他对这朵花极为喜爱，围在其身边，眼睛几乎快拔不出来了，而且从他与身边的秦教授等人交谈上看，似乎也是对花草这一道很有心得。 只不过，与那些只想着购买的人不同，吴阙只是在沉着专心地欣赏着，心神全然系在黑皇帝上，那双虽年老却并不算浑浊的老眼中满是柔光。 张迅看着这一幕，微微一笑，觉得这样的话，想要拿下吴阙想必十拿九稳。 第五十八章 上钩 第五十八章 黑皇帝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场间的焦点。 李彦做事极为妥帖，无论是因为高佩佩的关系，还是因为之前钱晋的事，有心弥补张迅的精神损失，总之，在他的帮助下，本来那些蠢蠢欲动的购买者终于没有打扰到张迅。 对于张迅而言，这盆花的价值多高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否通过其与吴阕搭上关系。 就算不谈那些利益的想法，单纯的，因为此前在黄山公园里看到的那一幕，他也对这位吴老心存好感。 今天的事势必会传出去，黑皇帝的动静比张迅预料的来的大，他只以为它会发光而已，却没想到还有让周围其余花草低头的威力。 前者用科学还可加以解释，后者已近玄学。 好在在场的几位“权威”人士并未深究，其余人也便安神下来。 大自然无奇不有是个很好的托词，张迅想着今日头条里没事就看到某农民从地里挖出各种奇葩植物，相比之下，黑皇帝的表现仍还在安全区内。 从离奇程度上，尚且比不得高参事件。 人们的兴趣会随着时间衰减，在热度消退之后，张迅果断决定撤退。 当然，他的离去顿时也引得诸位老先生扼腕叹惋，极为不舍。 高佩佩也同样果断地继续跟上。 经历了之前的事，她越发觉得这个小店员古怪非常。 离开的时候，吴阕还没有走，张迅想着还是要等等对方，然后攀谈。 只不过，这样的话，忽然觉得后面的小尾巴很是麻烦了。 走到之前的那块被践踏的种满了那种红色的花的地区的时候，张迅便停了下来。 高佩佩诧异不已：“你怎么不走了？” 张迅看了她一眼，忽然说道：“我刚刚，突然想起一些事。” “什么？” 张迅缓缓道：“之前连番遇到事情，没有功夫静下心思考，直到刚才，我又想了下之前的事，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 高佩佩眼神一敛，下意识微微低头，将自己的表情藏在鸭舌帽下，问：“有什么不对的。” 张迅看着她，语气疑惑地说：“我忽然觉得，那个钱晋，跑过来把锅要扣在我身上，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有些莫名其妙的。” 高佩佩缓缓眨眼，说：“听那个钱晋说，他之前就看到你行色匆匆的了，他可能是急得脑子一热，就看上你了呗。” 张迅点点头，又摇摇头：“可是，我现在想想他刚过来的时候的表情，总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而且，后来那个李彦赶过来的时机，也过于巧合了吧。” 高佩佩干笑道：“动静闹得那么大，他本来就该过来的。” “哦，对了，李彦还是你的长辈，之前就认识对吧，让我想想，你回来的时候好像就是和李彦脚前脚后，几乎没差多远，说起来，你不会不知道他就在这里管事的，对吧？”张迅缓缓继续问道。 高佩佩吸了口气，抬起头：“你什么意思？” 张迅看着她，脸上笑了下。 他毕竟不是俯查全局的神，站在他的位置，也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要说就此能推理出个啥真相出来，就不现实了，之所以这样说，也只是试探，并无任何证据，不过，高佩佩的反应倒让他很感兴趣。 如果张迅没有看错的话，女孩的眼睛虽然瞪的很大，但却透露出一丝心虚来。 难道说，这事她早就知道？或者还是别的什么？ “没什么意思。” 张迅摇了摇头，虽无证据，但高佩佩的反应也让他警惕起来。 对于这个成天跟在自己后头的监视器，他就算是看在高参的面子上，不表露出什么，但是现在要与吴阕接触，却是麻烦。 于是他语气了冷了几分，说：“天黑了，你还要跟着我么？” 高佩佩犹豫了起来。 她的确有些心虚，不知道是不是张迅真的发现了什么，知道了她做的手脚。 毕竟，她做的事的确很不好，现在反思下，也的确十分不妥，就算是她最终带着李彦及时赶到，但是张迅之前受到的无妄之灾怎么算？ 她虽然性格不好，但最起码还明白事理。 总之…… 她多少有些气短，所以面对着张迅忽然冷下来的语调，她便没法子如往常那般理直气壮。 看她沉默，张迅趁胜追击，语气干巴巴地说道：“没事的话，就别跟着我了。” 顿了顿，他看了眼天色，说：“我先走了，你也回家吧。” 说完，他便抱着花盆，向前离开。 张迅决定在公园大门等待吴阕。 而等他走远，高佩佩也的确没有跟上来。 …… 这个时间，公园中的游人已经很少，而且，在室外，光晕也不那么显眼，也幸好如此，否则看到他抱着一盆会发光的花恐怕又会引来许多不必要的注意。 张迅在大门口找了个位置安心等待，然后亲眼看着高佩佩出来打车离开，这才放心。 之后，又过了一阵，他才终于看到有个人沿着公园的路缓缓走出来。 正是吴阕。 吴阕虽然年纪大，但身体十分硬朗，行走间竟也并无多少迟暮之气。 西天夕阳已经沉入云海许久，天空中浮起一片月白，天色还不见多黑暗，毕竟还是夏天，还要瞪大眼睛仔细看，才能见点点星芒。 傍晚消暑，余温渐散，公园中虫鸣阵阵，吴阕走过来，在张迅面前停下。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黑皇帝上，满眼的欣赏，之前张迅带着它离开的时候，包括吴阕在内的不少人都十分不舍，当时那表情活像是看到自己女儿被人拐跑了一样。 “还没走啊。”吴阕笑着主动开口，目光却是粘于黑皇帝之上。 张迅有些郁闷，想着您到底是在和我说话，还是和花说呐？ 不过他还是客气道：“您还记得我？” 吴阕这才看向他，有些抱歉地笑笑，点了点头。 张迅笑了：“我果然没有记错。” 吴阕颇这时候也颇有几分兴趣地看着他，说道：“还是年轻人记性好，我们应该也只是见过一面。” “工作需要而已，店里普通客人或许记不住，但是会员总还是要着重去记的。”张迅客气了句，然后说，“之前我看到有人在里面平整一片红花，当时急着走，只看了大概……” 吴阕温和地笑了下，指了指不远处地上竖的一只牌子。 “爱护花草，人人有责。” 牌子有些歪，有些破和脏，光线还暗，但依稀可辨。 张迅心想着这种牌子谁还会多看一眼？实在不如罚款来的有效，不过显然，再无能的标语也总有人会认真地看在眼里。 “一起走吧。”吴阕试探说道。 张迅点点头，然后两人便沿着路边，向最近的公交车站走去。 两人随口交谈着，慢慢就谈论起之前展馆中的事。 “说起来，您也是行家？”张迅不由问道。 老人摇头：“我可不是，秦教授那才是行家，我最多只是感兴趣，不瞒你说，那展厅里的花卉，我叫得出名字的，也不多。” 张迅苦着脸道：“比我强，我一个都不认识。” 吴阕顿时失笑，老人眨眨眼，眼神中饱含童趣道：“这么说，你还真的彻彻底底的门外汉，不过或许也因为这样，你才能幸运地得到它吧。” 幸运么？张迅可不觉得。 不过既然吴阕提起了这个话头，他便说道：“我看您也很喜欢它吧。” 吴阕倒是坦然点头，然后道：“这样的奇花没有人会不喜欢的，我知道有不少人要买，不过你似乎拒绝了？这点倒让我想不通了。” “是啊，拒绝了，我不卖的。” “为什么？”吴阕看过来。 这个问题，得知此事的每个人都很好奇。 毕竟只要不傻，都知道这盆花肯定能卖出个很高的价钱。 所以吴阕很好奇，张迅如何会拒绝。 看着这位老人，张迅沉默了下，然后一脸真诚地道：“主要是我还想着等花打籽，生出种子来呐，然后多种几盆，再卖，我觉得这样更划算一些。” “……” “……” 吴阕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不过，我其实也有些头疼，主要是我真不会养这些东西，所以很担心会不会给养死了，那就比较麻烦。”张迅又道。 提起这个问题，吴阕也面露担忧，他是真的喜欢这盆奇花，尤其是听到了张迅的等花打籽结种子这番论调之后，更是担心这宝贝花会不会就此夭折在张迅这货手里。 想想都觉得心疼，暴殄天物啊。 顿了顿，张迅却又忽然道：“说起来，您应该有这方面经验吧，如果您有空能来店里的话，我倒是想请教下怎么养它比较好。” 吴阕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张迅眼睛弯弯的，笑着，活像是看到了一条鱼儿咬住了钩。 第五十九章 黑皇帝的病 第五十九章 可能是人一变老，童心便重现。 张迅不知道吴阙的过往，也不清楚他的身份背景，但却知道对方真的很喜欢黑皇帝。 这种感情他有些难以理解，不过如果将花卉类比成猫狗，那么似乎也便理所当然了。 总之，与吴阙的交流亲切而愉快，双方在亲切而友好的气氛中对黑皇帝一事进行磋商，并最终达成了双边共识。 一切都很顺利。 尤其是，经过了进一步的交流，张迅故意说如果黑皇帝结出种子来可以送老先生一些，这让吴阙也不禁无语，毕竟郁金香真心不依靠“种子”来生育啊。 或许是对于黑皇帝将要遭张迅毒手而于心不忍，也或许是被张迅的提议打动，如果由他栽培，培育出下一代来也未必是难事。 总之，吴阙答应的很爽快。 和吴阙说好了明天黄昏的时候他再过来，张迅也便十分满足，掐指一算，这次他的时间还有几天，十分富余。 这让他生出了一种叫做掌控感的小错觉。 将吴阙送上公交，眼望着这位目标乘车驶入两侧华灯的暗夜，张迅脸上不由浮现笑容。 “搞定，回家。” 张迅志得意满，叫了一辆车，用准备好的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小心地将黑皇帝的花冠罩住，坐上车，便回到了店里。 等进了门，就看到了王眠花。 “我的领导啊，你可回来了。”小保安一脸见到亲人的表情。 张迅心中一动，警惕问道：“出什么事了？” 王眠花哭丧地指了指自己的熊猫眼，说：“你再不回来我这就要出人命了。” 昨晚王眠花陪着张迅熬夜一晚上，本来想着白天补觉，又被拉壮丁，看了半天的店，困乏些实属正常。 张迅却深知这家伙的精神力之强大，所以对于他的哭丧脸无动于衷，但想了想，还是给了他点抚慰：“那你快去睡吧，我值夜班。” “好咧。”王眠花点头，然后看了眼四周，才问道，“那姓高的妹子没一起回来？” 张迅翻了个白眼，看着王眠花的眼神像是盯着一头发春的牲口：“现在都黑天了，该我值班了，她回来还干嘛。” “哦。”老王点点头，然后滚去睡觉。 张迅则将花朵放回房间，摘掉遮盖，然后走出来就正巧看到门被推开。 竟是高佩佩，她的手里还拎着两份饭盒。 “你没回家？”张迅看着她。 高佩佩低着头，也不看他，只是把手里的饭盒放在他柜台上一份，然后说：“高老头在医院，也不愿意我过去，家里也没有别人，我自己回去那个屋子干嘛，反正这开门，我这回可不是跟着你了，我是顾客，在这坐坐而已。” 张迅沉默。 他看得出来，高佩佩的神色有些落寞。 他不禁想起了当初在医院，陈都和自己说的，高佩佩是单亲家庭，的确，高参在医院的话，她好像回不回家也没区别的。 想到这里，张迅心头一软。 摸摸饭盒，还是温热的，张迅语气也不由软化了几分，说：“给我的？” 高佩佩没说话，自己去旁边找桌子吃饭，算是默认了。 张迅看了看，也没多说，他的确饿了，便坐下来安心吃饭，等吃完了，就看到高佩佩还没走，只是在那里呆呆地坐着，似乎还是没有放弃监视他。 许是太过困乏，她时不时忍不住打起哈欠。 他摇了摇头，叹气道：“你早就下班了，还在这耗着？” 高佩佩看了眼手腕上的精巧女式手表，说道：“九点我再走。” “随便你吧，”张迅又摇了摇头，然而看她那困乏的样子多少有些无语，便在给自己沏茶的时候顺手也冲了杯卡布奇诺，放在她面前。 “谢谢。”高佩佩又打了个哈欠，眼角都困出泪珠来。 年轻的国王悠悠然喝了口清茶，什么都没说，自顾自打开电脑，然后才发现自己的存稿已经用完了。 “唉……” 心情一下子变得不那么美丽了呢。 …… …… 第二天傍晚的时候，吴阙也如约跑了过来。 张迅之前就通过会员的记录得到了吴阙的电话以及住址，发现他的家距离书店并不远。 而吴阙也对黑皇帝抱有极大的热情。 在最初的欣赏劲头过去了之后，就转而开始教授张迅如何养。 大抵就是喜阴喜阳，浇水施肥的讲究。 不说不知道，一旦谈起来，张迅才发现这种事里头学问也不小。 而吴阙也不像是他自己说的那样谦虚，看得出来，在这上头，这位老先生也投入过很大的精力。 “花要比人娇贵，所以更要细心。” 这句话隔段时间就要说上一遍，张迅也便记住了，不过他想的是，花和人哪一个更娇贵他不知道，他只想知道国家是不是也有个娇贵结实的区分？ 不过另一样让张迅心情复杂的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盆黑皇帝越来越没精打采。 似乎是当日在黄山公园的时候它一口气释放出了所有的力气，回来之后就萎靡不振了似得。 外表上虽然看不出多少变化，但是每当夜晚张迅看着它发呆的时候，总会觉得这花像是病了一样。 时间斗转。 一转眼，本就所剩不多的时间便已逝去。 又是一个下午，接近黄昏的时候，张迅看着柜台上的一本实体的小日历牌，轻轻提前地撕掉了一页。 “明天，就又要决策了。” 张迅喃喃自语，这是他的第五次决策，按照传统，逢三，出五，相对于其他的数字，似乎都会有些许的不同。 也许是心理作用，张迅总觉得心情莫名焦躁。 倒不是对于这第五次决策本身担忧，事实上，凭借某种感觉，他觉得第五次决策甚至比前几次都要稳妥。 “这两天和吴阙相处的不错，想来请他帮忙做道题并不是难事。”张迅思量着，脸上倒有些复杂，说起来这几次决策，他似乎始终都是在依靠拉关系处理，每次都是想办法和目标混熟，在这样的前置条件下，他的那个看上去莫名其妙的问题才没有被深究。 “这样实属幸运，但凡是遇到个性格不好的，不好接触的，都不会这样顺利。” 想着这些，他又摸出只剩下可怜的两分钟时间的心灵宝石，摩擦了一阵，红色的宝石如同一颗眼眸，与他对视。 “少年还是要奋进啊。”张迅自我勉励了一句，收好宝石，拿着小喷壶走到了黑皇帝旁边，犹豫了下，终究没有喷洒水过去。 黑皇帝的病终于从内里蔓延到了外表。 整支花都显得松垮垮的，不复威严。 满是颓气的三片绿叶，软软的花茎，似乎都要托不住头顶的王冠。 张迅甚至都怀疑这花今晚还能不能盛开。 门外有脚步声传来，是吴阙。 这个老人赶过来，进了门甚至没有来得及和张迅打招呼，目光便落在了黑皇帝上。 吴阙的脸色一变，吃惊道：“今天怎么变成了这样？我叫你做的事都做了么？” 张迅叹了口气：“该弄得都弄了，不过却不见好。” 在昨天吴阙就已经发觉了异常，然后凭借他的知识叮嘱张迅一些养护黑皇帝的法子，但是用出来似乎也不管用，今天的情况比昨天糟糕了太多。 如果类比为人，昨天算是偶染风寒，今天已是卧床不起。 第六十章 哲人 第六十章 “我看看。” 吴阙比谁都急，他立刻接替了张迅的位置，仔细观察起来，可惜这世上只有给人治病的，也有给动物治病的，但是却不见给植物治病的医者。 今天黑皇帝的变化很大，吴阙在一番检查后，目光便落在了花盆中的泥土上。 泥土的颜色……有些发白。 “难道是土壤的问题？”张迅询问。 吴阙摇摇头，说了声等等，然后他竟就干脆小心地用手挖开一个小坑，取出些底层土壤，看了好半天，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甚至用嘴巴尝了一点。 这种手法张迅闻所未闻，但见吴阙放下泥土，脸色严肃道：“我大概知道原因了。” “什么？” 吴阙叹了口气：“水土不服。” “水土不服？”张迅怔住。 对于黑皇帝的变化他倒是没有吴阙那般担心，本来么，他也觉得这东西相比于勋章宝石药水这三位前辈，实在是够无能。 如果只有观赏性，那么实在是效用有限。 但这当然不代表他一点都不关心，不过他自认为是个彻头彻尾的门外汉，故而也没有什么思路。 但是当吴阙说出水土不服这四个字的时候，张迅脑中陡然闪过一道灵光。 是了。 水土不服！ 人这种高等动物，一旦离开适应的环境，也要出问题，那更何况是娇贵的植物？ 而若是论水土，跨越两个世界，从异界提取过来的植物要说是在这边适应的很好，那反倒是反常了。 不说气候，不谈那些科学上的说法。 单纯的，张迅肯定鹰扬王国所在的世界是有魔法存在的，按照人们的对魔法构想，想来两个世界总有些基本的元素不同。 这样讲，这盆花之所以能发光，或许也是因为魔法元素的力量。 但是来到了本世界，也就是切断了它的养分来源，短暂还好，过了这几天，终于也才显露出问题出来。 张迅几乎是瞬间就肯定了这个猜测。 然后便不禁有些悲观起来，这样想，黑皇帝很可能存活的时间已步入倒计时。 至于养育后代……其实那个说法只是张迅随便说的托词，他当然不会脑子抽了真指望多种出几盆来再卖。 “这种土似乎有些特殊，看得出来，这几天土壤出了问题，之前可能是内里的问题，还看不出，而现在连颜色都发生了改变，甚至于，这土壤的味道都酸涩了。”吴阙皱着眉，说道。 “那怎么办？”张迅问道。 “换土。”吴阙吐出两个字。 “换土？” “嗯，原产地是找不到了，就算知道在哪，应该也来不及，花太娇贵了，只能试一试换土，换上肥沃的土来给它，或许还能缓解过来。” 张迅对此并不报多大期望，他既然明白了水土不服的原因，自然不会认为随便找块土地来，就能让黑皇帝活过来。 不过，表面上他还是愿意一试：“要不，我从其他花盆里弄点土壤过来？” 吴阙摇头，叹道：“恐怕不行。” “那您看……” 吴阙想了想，忽然凝视着他，说：“我家里倒是有块好地，就是不知道行不行。” 张迅果断道：“那就试试。” 吴阙拦住他，认真道：“你要想清楚，这朵花变成这样，已经非常麻烦，一旦弄不好死了，损失极大。” 顿了顿，这位老人忽地又叹道：“说来，你真不如当时就卖掉，也不至于承受这个风险。” 张迅却认真摇头道：“如果我那个时候卖掉了，岂不是坑了人家？” 吴阙闻言一怔，用力看了张迅一眼，之后徐徐吐出一口气，道：“这可是很多钱，我知道你们这个年纪最是需要钱的时候。” 张迅微微笑了下，说：“能救活就救，救不活也没关系的，其实本来我也没有真的指望它赚钱的，之前只是开玩笑而已。” “玩笑？”吴阙哑然，随后不禁苦笑道，“真不明白你们这些年轻人。” 随后，这位老人又吸了口气，道：“既然这样，那咱们就试试。” “好。”张迅点头，高佩佩正在楼上忙着整理图书，张迅也便安排了王眠花接替他坐班，然后一老一少便抱着黑皇帝赶在黄昏之前打车向吴阙的家行去。 …… 吴阙的家的确距离书店不算太远，是在一个颇有些年岁的小区里。 地段已经处于老城，外表不很好看，但却充满了一种岁月的幽深。 也没有小区门卫，两人下车之后便往里走，一路上遇到几位住户，倒是都亲切地和老人打招呼，这让张迅多少有些惊讶，要知道住在城市的人们早已经很少有这样熟悉的邻里。 吴阙住在一楼。 楼外面就是他开垦的一块田地。 其中种着许多品种的，并不高贵，并不珍稀，但是却生的很好看的平凡花朵。 当张迅抱着黑皇帝走进这小区，看到那楼间低矮平凡的嫁接的树，以及树下的小凳子，小雨棚，不上锁的自行车，听到不知哪户人家窗口传出的小孩子的笑声的时候，他的心忽然变得很宁静。 “过来这里！” 老人从不知哪个地方早已拿出来一个铲子，已经站在那片小花田里等他。 张迅急忙走过去，看到老人挖土，土色很黑，很健康，张迅甚至还看到了几条蚯蚓，看得出，这片土壤的确非常肥沃，这在城市中已属难得，想来都是老人一点一点养育起来的。 “为花草换土，就如同给人换血，要把全身的血液都放干，然后再重新输液，马虎不得。”老人说的极郑重。 张迅不禁想着，在吴阙眼中，看待许多事似乎都带着某种诗意和鲜活的色彩，就像是换土，他不会说些很有科学范的词汇，而是会用这种比喻和形容出来，真的很好。 “嗯。”张迅点头，然后两人一起小心地将虚弱的黑皇帝移植到了另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大花盆里。 做完了一切，两人都有些累。 而时间，也已经到了黄昏，黑皇帝却没有盛开。 这是个不好的兆头。 老人小心地浇了水之后，便虔诚道：“这样，能不能挺过去就要依靠它自己了。” “我们帮不上了么？”张迅放下小铲子，问道。 老人摇了摇头，语气深静，道：“就算是高高的人，也没法左右很多低矮植物之间的事。” 老人拍拍手，说：“走吧，进屋，喝口水。” 张迅又问道：“咱们不等着么？” 吴阙这时候忽然不再那么紧张了，他淡淡笑道：“我们已经做了力所能及的事，剩下的，就要看天意。” 说完，老人拍拍身上的土，起身，这个时候，他真的很像一个园丁中的哲人。 第六十一章 小荧幕 第六十一章 吴阕是独居。 这个在之前的交谈中，张迅已经知晓。 按照老人的说法，其儿女都在外工作忙碌，这里的状态就成了空巢。 在张迅的刻板印象里，这种情况的老人生活理应乏味枯燥而孤单，但是当他进入吴阕的家的时候，这种感觉便消失了。 屋子十分明艳。 虽然是老旧的小区，外表不很好看，但是这种房子似乎也深谙中国古典哲学，败絮其外，金玉其中，十分含蓄。 墙壁雪白，亮丽，整洁，但是却也没有年轻人的居所的那种浮躁，装修整体以深红与白为基调，既美观又沉稳。 墙壁上还挂着几幅山水，家具实木为多。 室内也有许多的草木，尤其是靠近阳台的部分，更是俨然如同个小花园。 平摆花槽，上面还用线吊着些植物，也算手工文艺。 最让他注意的是，进门之后一堵墙上的一副旧画。 画面上既是景物也有人物。 背景是一间茅屋，其中有一方桌案，画中一位老者正手捧瓦罐，作势欲将其置于案上，而瓦罐中则插着一支梅花，只露出黑黄的枝干、淡色的叶片、馨香孤高的几朵梅。 旁边还有题字： “山家除夕无他事，插了梅花便过年。” 张迅虽不是“文艺工作者”但好歹还算“文字工作者”，多少也有了几分小感触，心中赞叹不已。 “随便坐。”吴阕在里面倒水沏茶。 按理说老人给年轻人沏茶不合礼数，但既然有主客之分，张迅也淡然领受。 客厅里桌子上铺着几张报纸，还有几本书，张迅走过去好奇地看了一眼，发觉报纸的标头赫然是人民日报。 他不禁十分诧异，在他的印象中订这种报纸的都是党政机关单位的人员比较多，至于那几本书，封皮朴素，竟然还是英文的，张迅好奇地翻开，惊讶地发现竟然是纯粹的外文著作。 而看页面，已经是被翻过许多遍，其中更有许多笔划标记。 看得出，阅读的人态度认真严谨。 张迅吃了一惊，这才觉的吴阕多少有了些目标的风范。 “想来也是，幽梦之灵标记的智囊再怎么说，也不该只是会侍弄花草的大爷才对。” 张迅心中点头，在沙发上坐下，然后一扭头，便惊愕地发现在沙发一角，正躺卧着一只与沙发颜色很接近的猫儿。 这是只肥大的橘猫。 躺在沙发上就如同住在华清宫的杨玉环，体态丰腴且婀娜多姿，正斜着眼睛打量着张迅这个不速之客，没有像其他猫儿那般吓跑，反而是狠狠地打了个呼噜。 “呃……” 张迅十分意外，然后实在忍不住本能，伸手过去撸了下。 “呼噜~” 再撸了一下。 “呼噜呼噜~” 再…… 眼看着橘猫要炸毛，张迅这才收手。 老人此时端水走回来，看到这一幕，不禁两眼笑着眯成了缝隙。 “您这猫不怕生。”张迅笑道。 吴阕却是摇头，说：“它的确胆子大些，但是遇到陌生人也照样会躲开的，更不可能让人摸，说起来，它倒是对你很亲近呢。” “亲近？” 张迅扭头看它，只觉得这猫似乎要比自己都更要像一个国王。 “不是吧……” 张迅摇头坚决否认亲近这回事。 不过回头又一想，难不成心灵宝石的被动效果牛到了这种程度，连猫的好感都能提升不成？ 另一边，吴阕却是已经将客厅的电视打开，屏幕亮起之后，赫然是央视一套，而如今也恰好是晚上七点钟。 七点钟有档节目，叫做新闻联播。 张迅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过新闻联播了，久到如今看到两个主持人竟然一个都不认识了。 “怎么了？”看到张迅眼睛直直的样子，吴阕不禁问道。 张迅尴尬地笑笑，说：“没事，就是好久没看过了。” 吴阕点头，有些感慨地说：“年轻人的确不爱看了，现在你们连电视都很少看了吧。不过，我还是觉得，年轻人有时间看看，有好处。” “好处？”张迅不解。 吴阕似乎也很久没有和他这样的年纪的人交流过了，老人么，不禁就有些谈兴大发，便说道：“我年轻的时候，国内电视机刚出现那会儿，到了时间，多少人都守着看。” 张迅说道：“那年代娱乐方式匮乏嘛，还有后面的天气预报，我小时候家里每天晚上都要看央视的天气预报的。” 娱乐方式的变化，导致当初那足以覆盖国民的窗口变得不再那么重要了，说来，那些真正的覆盖了一代人的记忆的东西，比如金庸的电视剧，比如说经典版的西游等等，之所以有那么强大的影响力，也不正因为这块小荧幕么，而如今，窗口多了，荧屏多了，便再也难出现那种真正的覆盖全体国民的文艺了。 张迅觉得，正因为娱乐匮乏，才成就了那些传奇的收视率，并认为新闻理应如此。 然而老人却摇摇头，说：“不仅仅是这样的。” “哦？”张迅有些讶异。 吴阕笑了笑，坐在沙发里，这时候才显得出老人的情态出来，瘦弱的身子骨绷直，眼睛里闪着些回忆的光，语气徐徐地说：“那个时候么，国家新生不久，百废待兴，赶英超美都还是景愿，但是向心力很大，上面传出条政令出来，下面立马就执行，当然喽，这里头也有些别的东西，你上学的时候历史课应该都学过，发生过一些事，所以啊，那时候的人，从上到下，都比较敏感，古时候说都说是草民，民如果是草，那上面的就是风，风一吹，草就得随着摆动，风往那边吹，底下的老百姓也要懂得往哪边倾斜，这个叫方向，也叫路线，倾斜错了方向，就容易出问题。” 张迅呼吸微紧。 他当然明白吴阕说的是哪些事。 “……那些就不说了，后来国家开始搞经济，这你也应该学过，经济么，就是钱，古往今来，都是大问题，现在往回看，有种说法，说那时候遍地是黄金，指的是机遇，水沟里的泥鳅，遇着改革的风雨，也就化成了龙，那这个机遇是从哪里来的呢？” 老人指了指电视屏幕。 声音如同一口陈年的佳酿：“从这里头来。” 第六十二章 触动 第六十二章 张迅困惑地看着那块电视屏幕。 这是他第一次重新审视这档节目。 “从这里头来。” 吴阕放下手指头，张迅的眼睛却再也放不下来。 看到他愿意听，吴阕便继续说道：“上面有什么决策，什么政策，都要从这里头听出来，当然，这指的是大方向，比如说开始讲哪个省经济落后，说明要针对这个省出台政策，比如讲互联网将把农村的东西卖出去了，这就很可能要对这方面的交易进行扶持，讲学生就业了，那说明上面要重视，等等，这些大方向的东西，要提早看出来，然后好知道怎么弄，所以从这里头能看出商机出来，到现在，都依然很重要。” 老人忽然笑了下，补充说：“在这片土地上，高处的风吹下来，什么都挡不住，这又和西方那套有不一样的地方了。” 说完，便喝了口茶。 张迅似有所悟。 吴阕放下茶杯，他又笑道：“除了这个，别的方方面面都有，上面开什么会议了，新闻里念出来的领导人的名字顺序绝对不能错，这也是排位，甚至于哪个领导人给的镜头时间长短都要留心，老面孔出来的少了，就可能要下去了，至于新面孔，不需要说了，也是要升迁。大的事情，数一数哪位应该出席的名字没有出现，如果有这个情况，又说明什么？这都是信号。再比如对于国际外交的一些专门的用词，都很讲究，要学会阅读理解。” 说着，吴阕忽然叹了口气，感慨说道：“不过那些信息，的确是离普通老百姓太远了，知道不知道也不重要，所以现在太多人都不爱看了，年代不同了，情况也早就不同了。” 说道这里，吴阕不禁摇头笑了笑。 张迅却没有笑。 他看得出，老人这只是在闲谈，所说的，也不是什么让他醍醐灌顶的东西，但是，虽然还说不清，但的的确确让他心中的某些东西有了触动。 仿佛看世界都多了一种角度。 张迅又看了眼桌上的报纸和外文著作，好奇道：“您年轻的时候难道也是……为人民服务的？” 吴阕坦然笑道：“是啊，不过你可别瞎想，老头子我啊，走得最高的时候也就这是个刀笔小吏，所以呢，这也是纸上谈兵。” 说着，老人又笑。 张迅也不禁微笑，不是什么大人物，更好，最起码相处起来没有那么大压力，不过他心中忽然又升起个念头，等自己的国家慢慢成长，从一个羸弱的小国慢慢成长升级，如果一切顺利，说不准什么时候真的要找那些人谋求参谋。 毕竟，在这个国度里，最精英的一群人还是在那个体制之中啊。 不过…… 那些东西对他而言还是很遥远的，他摇摇头便不理会。 两人又交谈了几句，张迅也终于知晓了吴阕年轻时候的供职，竟然是在新闻外交方面的部门中工作，的确是个货真价实的端金饭碗的。 至于后来退休，也是衣食无忧的状态。 张迅趁机也提出了自己的不情之请，还是那套说辞，朋友写小说做设定云云，请吴阕帮忙参谋下，并且还详细地将过往的四次决策当做背景都讲了一遍，对于这个奇怪的决策问题，老人初时觉得诧异，按照他的想法，治国这种大事怎可如此简单草率，只不过想起这大概只是年轻人的玩意，便只觉得有趣而欣然应允了。 他却不知，他觉得草率，张迅又何尝不这样觉得？ 但是现在的情况就是张迅只有两个选项可以选择。 而想要改变现状却也不知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张迅一直觉得，这样的决策状态无法持续很久，尤其是最近他学习的越多，经历的越多，越发觉出这种模式的决策的草率和荒唐。 不过，先还是解决眼前事要紧。 总之，依靠两人建立的友好关系，总算是顺利拿到许诺。 但是张迅也越发觉得自己需要一个拿得出手的，可以受得住外人琢磨的理由出来了。 每次都依靠人情，编个瞎话糊弄过去，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要提上日程考虑了啊。”张迅琢磨着这些，然后认认真真地陪着老人看完了今天的新闻联播，可惜他虽受点拨，有所领悟，但距离真正开悟还需要多加练习。 也就在新闻联播结束的时候，天色也真正的昏暗下来。 蹲在沙发上发呆的橘猫忽然喵呜一声跃起，到了阳台上，往外看，一边看还一边叫唤。 老人不解地走过去，然后便是惊喜起来。 昏暗的天色下，那只被迁移到了一只沉重大花盆中的黑皇帝，本来虚弱的体态不知何时已有所恢复，而如今，更是重新释放出美丽的光环。 “活了？” 张迅也大为吃惊，在他想来，没有了异界的元素，黑皇帝死去才是正理。 却没想到，在老人的治疗下，它竟真的重新绽放光芒。 “只不过，看上去那种奇怪的对其他花卉的威慑好像没有了？” 一老一少跑出去观察了好一阵，最终得出了这个结论，然而无论是张迅还是吴阕都对此并没有过于失望，按照老人的话来说，人挪活树挪死，花草能活过来已经是大不易，又有什么苛求的呢？ 只不过黑皇帝目前的样子却是不适合移动了，张迅想了下便干脆说将它寄养在这里。 其实他还有个想法，虽然黑皇帝活了过来，但是没有了异界的魔法土壤，他觉得，那种威慑百花的力量很可能就此消失，黑皇帝也将真正的变化为一朵会发光的稍微奇异的郁金香品种。 这并不是个坏结果，最少，张迅是这么觉得的。 之后他就告辞了，并与老人相约明日上午再过来。 走出小区的时候，张迅在门口回望了好几眼，在门口还可以看到老人家的阳台，以及阳台上那只胖乎乎的橘色猫儿。 今天过来这一次，一是救下水土不服的黑皇帝，二是来提前和老人约好决策这件事。 然而，当张迅走出这个小区，却忽然觉得，以上的两件事都并不重要了。 吴阕看似闲聊一般的对于那块小荧屏的谈论，仿佛是为张迅轻轻推开了一扇窗。 窗外是一片深红大海。 张迅看看天空，蓝月高悬，他默默记住了这个日子。 今天，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真正的认识到了何谓“政治”。 尽管，只是透过屏幕小小窥探了一眼。 第六十三章 第五次决策 第六十三章 当夜回来的时候，王眠花禀报了一则消息，大概说是之前有本地记者过来，说要采访下黑皇帝。 然后自然没有如愿，如今已经离去。 张迅听了之后愣了一会儿，不禁笑道：“这帮人的效率也实在太低了，这个出访速度也只能来得及给黑皇帝发讣告了。” 对于这件事，张迅并不很在意。 外界的反响他关注过，虽小范围热传了一阵，但没有闹大，相比于看什么对神奇花卉的科学分析，大众显然对明星绯闻更加感兴趣。 至于记者……跑得没香港的同行快，言语没有美帝国的华莱士犀利，敬业精神连卓伟都不如，能有什么可担心的？ …… 第二天清晨很早的时候他就让王眠花接班，然后趁着高佩佩还没过来便提早离去。 事实上，经过那天在黄山公园的几句话之后，高佩佩便不似之前盯得那么紧了，至于背后的心理转变逻辑张迅只能归咎于女人心海底针。 所以他离开的早并非是为了避开她，而更多的是想吸取高参当初的教训，想要提早过去，然后确定吴阕不会出事。 坐车到了目的地之后，他在小区外望了几眼，恰好看到窗户里那只猫和老人的半个身影，这才放下心来。 他也不过去，只是在小区对面的一家小餐馆，点了份丰盛早餐，然后开始等待。 其间多次呼唤出光幕出来，可惜那单调的过分的屏幕看久了实在厌烦。 不过他却不由自主地止不住那种呼唤光幕的渴望，他有些心绪不宁，总觉有些什么事要发生一样。 左眼不跳，右眼也不跳。 非财也非灾？那是什么？ 张迅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归咎于类似考试前的综合征一样的，面对即将到来的决策的紧张感作祟。 除此之外，要说非有什么事，就是白襄给他发了条消息，说是晚上会过来，白襄最近来的的确少了些，据说是工作繁忙，而从白襄消息文字里的语气判断，似乎是忙完了手里的事，忽然轻松了起来。 张迅回了个欢迎领导视察，然后又添了个笑脸，除此之外，一切安好。 等到上午差几十分钟到决策时间，张迅才终于起身，最后看了眼小餐馆里的固定在墙壁上的电视机，屏幕里是政府某次重要大会的视频重播，张迅以往是从来不会看这种的，但是今天却认认真真地看了几个小时。 那认真的劲头俨然如同小学课堂上背着手听讲的三好学生。 这种非凡的举动震慑住了小餐馆的老板，不禁感慨这孩子莫非是脑子有病？ …… 重新来到吴阕的家，迎接他的是那只肥胖的橘猫。 “咪呜！” 张迅微笑道：“你好。” 然后冲老人一笑，吴阕的精神气派很好，双眼有神，还带着些喜气，张迅看到这里心中有数，不由笑道：“看来黑皇帝是真的活下来了。” 老人闻言也是笑起来，拉着张迅去看重生的黑皇帝，这个时候它早已经收束花瓣，不再盛开，但单从精神面貌上看，也已经恢复了很多，看来性命无忧。 对这点，张迅也很高兴。 一老一少聊了几句，张迅看了眼时间马上就到，这才拉着吴阕回屋端坐。 经过了数次决策，他早没有最初的慌乱，而是将时间掐算的极准。 当两人安静下来，张迅主动呼唤出光幕。 然后…… 室内忽地出现了一阵微弱的清风，让慵懒的猫儿眯了眯眼。 张迅耳边钟声浮现。 【请新王做出决策：南境国王使者呈送的礼物引得朝臣议论纷纷，众臣皆认定其为挑衅，一派主反击，一派主和平，前者提议回赠精铁宝剑，后者提议回赠鹰扬特产紫罗兰花，请国王做出决策。】 下面是两个选项“剑”与“花”。 张迅骤然看向窗外的黑皇帝，怔怔不语。 这是…… 外交问题？ 当初提取黑皇帝的时候，给出的文字解释，便是南境王国使者呈送的礼物。 当时张迅并不在意，只以为是寻常的无意义的背景释义。 但是，却无论如何没有想到，竟然与第五次决策内容关联甚大！ 张迅这时候才忽然醒悟，黑皇帝一旦绽放，万花朝拜，俨然是一派尊贵王者的作风。 之前他顶多以为那是对方以此花来称颂他这个鹰扬之王，但却没有考虑到，这何尝不是种示威和挑衅？ 试想，当鹰扬新王将黑皇帝放在御花园中，一到夜晚，御花园百花跪伏，这便是明晃晃的示威。 张迅恍然大悟，然后来不及再多想，便立即将这件事修饰了一番讲给了对面好奇的老人。 吴阕闻听黑白间杂的眉毛扬起，笑呵呵道：“你这问题倒是有趣。” 他低头略一思衬，说道：“按照你昨天告诉我的……那个，背景设定，是这个词吧？唉，你说的这个背景做的就有问题嘛，实在太简陋了，给的前置条件也太少了，唔，不过这也有好处，条件越多，反倒不容易做决定。” 张迅苦笑道：“您先别说这些了，您就直接说我怎么选才好吧。” 吴阕终究是老人，没有立即作答，而是说道：“我不知道你的那个作者朋友是怎样设计的这个情景，就假定这个情景不变吧，现在南境国王要挑衅，那么首先要知道，他为什么要挑衅，你想过这个问题了么？” “……” 张迅有心说您先告诉我怎么选才好行不行，但是看到吴阕的神态显然是成竹在胸，而时间也还有数分钟，他定了定神，摇了摇头。 吴阕道：“根据已知的很有限的信息，西境王国正在变得越来越强大，而我们，也就是中间的鹰扬王国则之前经历过疾病侵害，如今虽然恢复了，但国力本身孱弱，很可能是不如西境王国强大的。” 张迅点了点头。 “照你说，西境王国始终有入侵鹰扬的意图，而如今对方强大，鹰扬则开始恢复，西境没道理坐视不理，就算不动兵，也要想办法削弱鹰扬，而从地势上看，南境王国与鹰扬和西境三者应该是相邻的，也就是说，一旦西境意图对鹰扬下手，必须要考虑到南境王国。” 张迅继续点头，陷入思索。 “西境先要吞下鹰扬，要稳住南境，很可能向其示好，而作为南境国王，出于自身安危，是必然不愿意看到西境成功独吞鹰扬，而后做大的，毕竟没有了鹰扬，南境也要直面西境威胁，这块缓冲地带，没道理不怕失去，所以，假如南境国王喜好和平，更大的可能是与鹰扬交好，甚至进行支持，以此让西境不敢轻举妄动。” 张迅听了吃惊道：“这么说的话，南境更没有道理来挑衅了啊。” 吴阕笑道：“这只是一种情况而已，假如南境的君主也是个野心勃勃的人呢？那么就有了另外一种可能，他不愿意看到鹰扬被西境吞掉，但是也不想放过鹰扬虚弱的机会，所以……他完全也可以想分一杯羹。” 张迅吃惊道：“您是说，南境国王也想吞掉鹰扬？” “为什么不呢？如果这位南境的君主再胆子大些，或者西境王国给了他某种信号，约定共同瓜分鹰扬也不无可能。而且，大胆假设，西境或许也没有底气独吞，所以想要拉个盟友下来，两国合击，才能完成吞并。” 张迅吸了口气，认真道：“这样说，鹰扬岂不是很危险？” 吴阕摇摇头，笑说：“也未必，如果两个王国真的都已下定决定，那么直接出兵就好了，为什么非要用这种方法挑衅呢？而且，我这只是种大胆的假设而已，甚至算是脑补，只是基于你给出的那些很少的信息，做出的个假设。” 张迅却是心说老爷子你脑补的功力可真不弱，听起来和真的一样啊。 “那这么说，南境王是没有下定决心，所以想来试探一下鹰扬的态度？如果鹰扬示弱，那他们的胆子肯定会变大，而如果鹰扬态度强硬……”张迅沿着吴阕的思路，思衬着说道。 吴阕点点头：“这种想法不一定正确，但一切都有可能。” 张迅吐出口气，凝视着他，说：“那您的选择是剑喽？” 吴阕却立即摇了摇头，语气沧然地说：“别人的意见终究是别人的，你仍要有自己的判断。” “可是我觉得我太年轻，很可能想错。” 吴阕闻言喝了口水，意味深长道：“年轻就有的是机会，不像是我到了这个年纪，顾虑很多，就容易畏缩不前，有时候考虑太多也未必都是好的，老人的意见也未必就是对的，天定胜人，人定亦胜天，事在人为啊。” 顿了顿，他又说：“再者，如果你是鹰扬的国王，被这样挑衅，不考虑那么多，你又想怎么做呢？” 张迅一怔，自己？自己想怎么做？ 自己…… 当然是想…… 张迅低头，看到时间只剩下一分钟了。 光幕上文字仍在闪烁。 他吸了口气，眼神终于落在了剑上。 “决策，选择……剑！” 【国王已作出决策】 第六十四章 新王历练结束 第六十四章 【国王已作出决策】 当这行文字出现，张迅便已盯住了光幕上的进度条。 对于吴阕，他很有信心，觉得这次决策并不会有错，往好的一方面想，他最大的期待就是冲破80%大关。 那将是他的一次胜利。 一股暖流如约出现在身体中，张迅顿时便明白这次决策也是正确的。 然而让他迷惑不解的是，那进度条却没有变化。 怎么回事？ 为什么没有了变化？ 张迅一时茫然。 他的耳边再次响起遥远的钟声，四周的景物骤然模糊起来。 这只是发生在瞬间，当他从错愕中醒来，便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何时，出现在一座幽深的宫殿之中。 宫殿是熟悉的。 从记忆中搜寻，张迅立时回忆起，这便是当初最早的时候，他“登基”的时候所在之处。 那段记忆犹如梦幻，尽管张迅明确无误地可以呼唤出光幕，并按照要求做了五次决策，但是对于那段记忆，他仍觉得更像是一个梦。 然而如今…… 他再次回到了梦中。 大殿昏暗。 比之上一次更加还要昏暗许多。 张迅低下头，就看到自己坐在一张造型高贵威严的王座上。 他的右手边，有一架灯。 竖起来的，一根金属的棍子，底部固定在地面，顶端是一个华美的托盘，其上稳稳地放着一盏小灯，烛火稳定燃烧，照亮他的周围一片区域。 张迅又发现自己的身上衣服已经变成了某种华美的袍子，头顶也有一顶王冠，他从王座上站起来，很不适应，四处看，借着光，可以看到不远处墙壁上的窗子的轮廓。 窗子拉着沉厚的窗帘，让他觉得气闷，透过窗帘的缝隙可以看到外面也是黑色的，应该是夜晚。 张迅头疼，不明白这究竟又是怎么回事。 也就在此时，光幕陡然自动浮现。 只见此时，这光板上一切的图案都消失了，只有一行行文字浮现： 【恭喜宿主通过新王试炼】 【试炼最终成绩：80分（超出基础分10分）】 【潜力：未知】 【已达成执政条件】 【模拟试炼已结束】 …… 张迅看着这一行行浮现的文字，整个人陷入茫然。 他实在不懂，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文字显示结束后，光幕再次消失。 而后，一个声音不知从何处响起：“你已通过考验，恭喜。” 张迅精神一震，那是幽梦之灵的声音。 他犹还记得最初的那一句：你是年轻的国王么？ 在他的印象中，如果说光幕是一件冷冰冰的器物，那么这个幽梦之灵就像是器灵样的存在，其智能远比光幕上的文字要高，或者应该视作人格化的光幕面板。 于是他立即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得出，我的王，你心中有疑惑重重。” 张迅站着环视四方，却终究什么都看不见，于是便重新坐在王座之上，定了定神，问：“你能为我解惑么？” “那是我的荣幸。” 张迅吸了口气，说：“那么，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么？” 幽梦之灵似乎沉吟了下，在组织语言：“我的王，执掌王权绝非易事，身居高位也非等闲可为，故而，新王加冕之后，就有了五次决策，是为历练，通过历练者正式掌权，通不过者烟消云散。” 听到最后四个字，张迅不禁呼吸一紧，但他还是敏锐地抓住了重点：“你的意思是说，在我之前，还有人接受过王位？之后有的人通过了，有的人失败了？” 面对张迅的这个问题，幽梦之灵沉默了一阵，才缓缓回声：“我诞生的使命，便是寻找宿主，辅佐国王，传达横跨两界之间，至于更多，我亦不知，至于前事，那已过于久远，我已沉睡千年，前尘皆已忘却，宿主亦不必深究。” 张迅叹了口气，明白这已算是明确的拒绝。 “讲讲什么是新王历练吧。”他靠在王座上，这才发现，这座位冰冷，而且颇大，坐在上面竟有一种无依无靠的感觉。 “如前所言，历练或称考验，新王若无法通过，则更无带领王国走向强大的可能。历练既是根据鹰扬的现状，进行推导，施加不同的事件，如疾病、战争、内患等等，参考历史事件走向，以智能进行模拟演`算，计算出每一个决策将导致国运的变化，以此模拟测算宿主的能力。” “等等！” 张迅忽然叫停，他的脸上忽然神情变幻，眼神异样地缓缓说：“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你的意思是……这个新王历练，就相当于一套模拟经营的程序？模拟考试的一套程序？并不是真实的，而仅仅是计算出来我每一个选择，对王国的影响和导向？是……假的？对么？！” 幽梦之灵再次沉默，它的智能似乎有限，需要时间来理解分析张迅的话。 好一阵，它才道：“是。” 张迅猛地跳了起来，他瞪圆了眼睛，喘着气，双目瞪着虚空，大声道：“是？你说是？！现在你告诉我，之前我那五次决策，并不是真的？只是在做一套你早就准备好的模拟题？你告诉这才是真相？我费了那么多的心思，那么多的力气，我找人帮我做决策，我每天都要算好几次时间，就是怕错过下一次决策，甚至为了这个什么决策，我都断更好些天了，我做了那么多的事，你现在告诉我之前的决策只是模拟？只是演习？只是……历练？！” 张迅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变得十分激动，他的脸上浮现愤怒之色，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没有人知道这段时间他平静的外表下承受着什么样的压力。 为了每一次决策而提心吊胆，茶饭不思。 每一次决策之后，光幕都会立即给出下一次决策的时间限制，让他没有喘息之机，而是要立即去忙着准备下一次，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会看着光幕上的进度条发呆，幻想什么时候能到100%，为上涨而欢呼，而下降而失落。 这一切，都隐藏在他那张有些面摊的脸之下。 有时候就连他自己都习惯了这种忙碌的生活，习惯了这种压力，甚至学会了苦中作乐，没事的时候还会自我调侃，心想自己堂堂国王睡觉的时候连个侍女都没有之类的。 这些情绪形成的压力甚至他自己都不大清楚，只有在这里，在这个除了他自己和这个幽梦之灵，没有任何其他人的黑暗的小屋，他才陡然宣泄了出来。 他觉得很委屈。 他明明那么用心，甚至去努力改变自己宅男的性格，去交朋友，找智囊。 本来即将迎来冲破80%的成功喜悦，现在却被告知之前的五次决策都是……假的。 于是，突然之间的，张迅的情绪就爆发了。 这情绪甚至都将他自己吓了一大跳。 而面对他的质问，幽梦之灵再次陷入沉默。 直到张迅冷静了下来，或者说，将那股莫名其妙被绑架当上国王而积压至今的邪火宣泄干净之后。 幽梦之灵几乎没有任何变化的声音再度传来。 “其实，这在最开始早有提示，只是宿主并未注意到而已。” 发了通脾气，已经好了很多的张迅冷笑一声：“你还嘴硬？早有提示？提示在哪？” 下一刻。 光幕弹出，一行熟悉的文字浮现。 第六十五章 执政 第六十五章 【作为国王，你将随时应对各种决策请求，每一次正确的决策都将使国运增长，错误的决策则将使国家虚弱，你的性命与国家相连，当王国灭亡的时候便是君主死去之时，务必慎重。】 这段文字张迅并不陌生，他还记得，这是那天清晨，他加冕登基之后，光幕面板给出的文字就有这一段。 “你什么意思？”张迅冷笑着问道。 幽梦之灵没有说话，光幕上这段文字突然崩解，文字纷纷碎掉消失，只剩下其中的两个字完好，并放大开来。 这两个字是“随时”。 张迅一怔，感觉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 幽梦之灵平稳而略带机械的声音传来：“王请细看，你是否仍清晰记得这段文字，是否仔细咀嚼其中含义？” 见张迅没有反应，它继续说道：“随时决策，这才是国王应面对的真实的境况，鹰扬王国虽孱弱，但事务亦不少，事务轻重缓急，轻者由臣属处理，重者请国王决策。然而，事物的发生却无法预测，王亦不知何时会有重要之事应决断，何时又可暂得清闲，事物本是随机出现，而试炼期的五次决策却并非如此。” 张迅沉默了。 发了一通火，他也冷静下来，不得不承认，幽梦之灵所说不错。 这文字上早有说明，“随时”二字早已表述清晰，而且就算按照逻辑分析，谁也无法确定未来的某个时候会发生何种事，除非那人是先知。 然而之前的五次决策，每一次决策之后，都明确地告知了下一次决策的时间，甚至准确到了分钟和秒数。 这本来就很莫名其妙。 张迅也并非没有产生过任何怀疑，只不过……他盲目地相信了这个“系统”而已。 他的思维出现了一个盲点，而且……他当初半睡半醒的，看到这些文字，处于发怔的状态，也只听懂了大概的意思，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去分析每一个用词。 不过，纵使有无数的借口…… 张迅也不得不承认，是自己读题不认真，上学的时候他就是这样，读题不认真，也就很容易写错答案。 “是我的问题。” 沉默了一阵，张迅长长叹了口气，心中的怒火彻底散去。 “我本来有机会察觉到异常的，但是我没有，所以，这个错我认。” 他吐出一口气，双目重回清明。 “不过，既然如此，我也有个问题想要问你，放心，不是关于你的来历的。” 幽梦之灵：“王请讲。” 张迅正了正身体，在铁王座上坐稳，一双眼目光聚集如针，问道：“我想问的是时间，之前五次，我每一次决策之后，都几乎是瞬间就得到了结果，这一度让我疑惑，为什么我刚刚做下决策，鹰扬王国受到的影响就立即体现了出来？” “还有，为什么我每次决策都只有五分钟的时间限制？我很疑惑，历史上古今中外，任何决策，除非是那种火烧眉毛到了极度程度的，其他的，哪一个重大的问题不是要开会，一大群人辩论个几天半个月的？” “为什么我只有区区的，可怜的五分钟？当然了，你之前也不给出解释，我自己也有一番考虑，既然鹰扬位于异界，那么我就想是否存在时间流速的问题，比如说两个世界之间有一个时间的比例，我这边的五分钟，相当于鹰扬的几天？所以我才有这种限制？但是这样想又解释不了决策立即生效的问题，这里头的时间比例是动态的，是变化的，我很不理解，现在既然得知了之前的五次都是模拟……这两个问题倒是能解释的通了，我想问问你，我这两个问题，是否都是因为模拟的缘故？” 这一次幽梦之灵再次陷入了一段时间的沉默。 显然，这次张迅说的话其中的逻辑思路需要它用更多的时间来理解转化。 终于…… 幽梦之灵开口：“是也不是。准确而言，两界间的确存在时间流速的不同，但由于我的力量并非恒定，也要受到位面乱流影响，故而，当我沟通两界，时间流速的确存在动态变化，但极少出现问题，宿主可以大概认为，你所处的世界与鹰扬所在的世界时间比例恒定。” 张迅眼睛一亮：“具体比例是多少？” 幽梦之灵：“受位面规则影响，这个问题我法回答。” “……” 张迅扶额，叹了口气，道：“你继续说。” “之前由于模拟试炼，每次决策的结果都由我计算而得，故而可瞬间给出答案，但当宿主实际主政时，决策的影响则会以动态形式展现，具体情况，请宿主自行摸索。” “至于决策的五分钟限制，则并非源于时间流速问题，而是新王试炼考验的固有限制，当王正式决策，此限制会解除，决策时间将按照两界时间流速进行换算推得，届时宿主可自行摸索。” 对于幽梦之灵的答案，张迅觉得差强人意，按照他的理解，就是说，之前每次决策立刻进度条给出涨幅跌幅是因为“系统”的计算模拟，等之后，不会是这样了，会有所改变。 想想也是，一条政令着重长远，个别的政令甚至需要几年时间才能完全显现威力出来。 像是之前立即可给出答案，的确莫名其妙。 “不过……这样的话，如果这是个游戏，我倒觉得游戏难度成倍提高了。” 张迅心头微沉。 之前最起码他做完决策，立即可以知晓好坏，但是以后…… 可能，就要比较麻烦了。 不过已经通过新王试炼的张迅心理承受能力已经有了很大提高。 “对了，新王试炼成绩提升10%那个是怎么回事？” 这次，幽梦之灵回答的很迅速：“鹰扬原本国运为约70%，宿主模拟，五次决策后，成功冲破80%，涨幅为10%。” 这个解释很明白。 “那现在，我通过了试炼，也就是真正要开始执政了，是么？” “是。” “那我现在，能看一看我的王国究竟是什么样的了吧。”张迅语气严肃道，“我一直觉得制定国策，总要考虑很多方面，但是之前我却对自己的国家一无所知，我不明白，这一度让我觉得这个决策很可笑。” 幽梦之灵回答道：“王已通过试炼，王国资料稍后发放。” “真的有资料？那之前，为什么就不给我？这资料还要保密不成？虽然是试炼，但不给任何具体资料，只给了个找人的技能，就让我去想办法决策，你不觉得这很没有道理么？”张迅今天算是要把这些日子心里堆积的怨气都一股脑释放出来。 幽梦之灵声音低沉：“试炼并非考验新王如今的主政能力，而是着眼未来，这点，宿主迟早会明白。” 张迅不依不饶：“我现在就想明白！” 幽梦之灵沉默了一阵，终于说道：“今晚宿主应去观看一场电影。” 张迅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看电影干嘛？” “满足宿主了解鹰扬概况的愿望。” 顿了顿，张迅注意到房间中开始变得明亮起来。 他心中立即升起一股预感，大概是自己在这个空间中所处的时间所剩无几，于是他大声道：“我还有问题，关于察纳的天赋技能……” 一阵风吹过，远处似乎是大教堂的钟声响起，室内变得明亮起来，幽梦之灵远去。 光幕面板弹出。 【王国资料书籍已发放】 【决策沙漏已发放】 【新王正式主政，请注意察看王国健康状况】 【新王初执政，被动决策权限开放，主动决策权限暂未开放】 …… 【正式决策不再有明确时间，宿主应时刻保持警醒，以应对不时之灾】 【年轻的王，砥砺前行吧。】 第六十六章 两样物品 张迅睁开了眼。 这才发现自己仍然坐在吴阙的家里。 连位置都没有动。 “你怎么了？”老人好奇地问道。 张迅支吾了声，迅速看了眼时间，发现仍然是他做完决策的时候。 也就是说，之前在那座宫殿中的对话，总共大概只用了极短的时间。 在老人眼中，大概张迅只是发了一下呆而已。 “没，没什么。”张迅摇摇头，然后就注意到地上的那只猫正用那双神秘的眼眸盯着张迅，很专注的样子。 动物的灵感往往比人要更加敏锐。 “我就是忽然想到了一件急事，所以……” 老人闻言立即道：“那你赶紧去吧，别耽误了。” 张迅嗯了声，又向老人道了几声谢，便离开。 他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将刚才那些事，仔细地分析整理一番。 出门走了一阵，转过一个街角，张迅往一个看起来僻静的胡同一钻，便靠在墙壁上，闭眼，开始深呼吸。 一边调整状态，同时在脑中梳理。 按照幽梦之灵的说法，之前的五次决策都是新王试炼的内容，是对他的执政前的考验，而通过了考验的他，如今正式开始接收鹰扬王国的治理。 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就像是最初一样，只不过，经过了五次模拟决策的历练，张迅心态早已不同。 “一切都有了变化。” 他喃喃自语，睁开眼，呼唤出了光幕。 他本以为光幕会发生巨大的改变，但是这个想法却错了。 那道光幕与之前几乎没有任何不同，若是说有，便是国运的数值发生了变化。 “不到70%，真的恢复到原点了。”张迅苦笑。 进度条大概在差一点点到达70%的程度上，底下的四个光点则亮度都差不太多。 这个数据，与原本并无太多区别。 “也就是说，在这段时间里，鹰扬王国一切都还安稳，没有什么大的动荡。” 之后，张迅眼睛就落在了国库的图案上。 打开，便出现了熟悉的灰暗的格子。 只不过这一次格子里丰富了一些。 第一栏依旧是“金钱”，张迅试着进行提取，显示可以提取九个单位。 当初第一次尝试提取的时候，因为他的决策失误，导致国运下跌，所以国库空虚，而恢复了初始数据的王国，国库中看来是有富余的。 “看来之前的事件虽然是虚拟的，但是物品却都是真实的。”张迅立即作出判断，因为自己提取了一个单位，才导致这里只剩下九个。 摸了摸口袋，心灵宝石也还在，这都是真的。 张迅又看向新出现的两个物品。 第一栏是一本书籍。 【王国基本资料及周边王国概况：书籍，无特殊效果，已绑定，不可损坏，不可掉落，不可交易，内容定期更新，可提取，可放回国库】 “终于有资料了。” 张迅吐了口气，之前的五次模拟决策如同盲人摸象，如今终于开放了资料，可喜可贺，只不过…… 他忽然又想起之前吴阙说的那番话，老人吐槽说张迅提供的前置条件太少，但是同样，也说了因为背景条件少，做决定才更显得容易一些，而现在有了资料，要考虑的多了，做选择的时候想必也会更犹豫不决。 “说起来，之所以限定五分钟，不会就是因为没有给资料吧，而如今给了资料就放开了决策时间。” 张迅思衬着，没有立即提取，而是看向另外一件物品。 那是个类似玻璃沙漏样的东西。 【决策沙漏：计时物品，每次决策来临，沙漏将显示拥有的决策时间，沙子漏完，时间停止，逾期未做决策，将造成国运很大程度的必然下降，无特殊效果，已绑定，不可损坏，不可掉落，不可交易，可提取，可放回国库】 张迅微微挑眉，这东西很有意思。 大概是以后当他得到决策内容之后，沙漏显示他可以用来讨论思考的时间，至于逾期么……一个重大的问题如果迟迟不下决定，那么造成损失几乎是必然的。 “也就是说，正式执政后，以后我没准什么时候就会遇到需要决断的问题了，而每次决策后，也没有了下一次决策时间这个讨厌的东西了？” 张迅自言自语，而后心中不禁开怀很多。 觉得整个天空都明媚了很多。 那个讨厌的下一次决策时间限制这段时间压得他十分难受，感觉就像是在和时间赛跑一样，现在回想，之所以模拟的几次决策，时间间隔在不断拉长，大概也是在为他正式决策做铺垫？ “总之，这下一切都不同了！没有瘟疫、没有他国威胁，没有乱七八糟的挑衅，唔，这样想，黑皇帝看来也并非真的是南境国王用来挑衅的了？” 可惜，他的疑问再没有人回答。 幽梦之灵消失，又只剩下了傻乎乎的光幕。 张迅还有很多疑惑没有问，不过看来这次是没有机会了。 而且，如今整个决策模式都发生了变化，他也需要重新进行很多思索。 “尤其是……那个被动权限和主动权限要仔细琢磨一下。“ 对于最后的那些文字提示，其中最让张迅好奇的便是那个”被动决策权限已开放，主动决策权限未开放“了。 按照他的直观理解，被动决策可能就是他被动地选择”是“或者”否，选择“剑”或者“花”这种，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二选一的选项，而还没有开放的主动决策…… “难道是，可以让我主动发出政令的权限么？” 张迅不禁想到，不过那都还是未来的事。 都还不很急，暂时不用考虑。 “晚上还要去看场电影，好像之前白襄说她今晚也来店里来着？”张迅思索了下，想起来最早的时候白襄请他看过两场，今天不如也请回来，没有其他的想法，只是他觉得自己去看电影的话也会很孤单。 想到这里，他就拿手机给白襄发了条消息，请示了下这事，没过一分钟，白襄回复：”你订票。“ 张迅本也不是去看电影的，干脆挑了部最近最火热的《羞羞的铁拳》订了两张。 然后看了眼时间还早，按耐住查看王国资料的心，转而坐车去了市里的桃溪路。 上次白襄带他吃饭的时候，就是去的那里，说是那里有家小餐馆最近名气很大，食物美味绝伦，只不过价钱却贵的离谱，老板更是板正的要死。 跑去那里花了几百块，解决了午饭问题，然后张迅便赶回了店里。 在一楼没看到高佩佩，只有王眠花还在自己的位置低头看小说，却不是捧着手机了，而是在看一本实体的书，一页一页认真地翻。 张迅偷偷走过去低头偷看，心里想着这货不会是在看啥类似人体彩绘研究之类的书吧，等认真一看内容，他顿时惊为天人，王眠花在看的竟然莫言的那本《丰乳肥臀》。 第六十七章 观影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张迅对于王眠花同志的阅读口味大概有了些了解，差不多相当于朽木不可雕也的那根朽木。 所以也便没有理会，而是回到自己的房间补觉。 等他醒来的时候，时间就已经到了傍晚，张迅推门出来就看到白襄已经来了。 此时白襄正在外面悠悠然地和王棉花聊天，棉花虽然来得时候自吹自擂纵横花都什么的，但是这些天来，张迅发现这货除了些闷骚属性外，并没有啥沾花惹草的恶习。 平日里书店中客人来来往往，其中也不乏年轻水嫩的妹子，但是小保安从来都只是一脸腼腆地只敢远观，然后一边品味一边喝矿泉水，不知不觉一瓶冰露也就下去了。 所以，面对着白襄这位领导，棉花并不敢放肆，只是小心陪着。 看到张迅出来，白襄扭过头轻轻一笑：“睡醒了？” 今天白襄似乎是直接从公司过来的，一身的办公室范，v领的白色长袖衬衫，露出半截小臂，裤子笔直，很显腿型。 张迅打了个哈欠，形象不佳地说：“老板你下班就过来了？” “是啊，欢迎不？” 张迅翻白眼说这是你的店，敢不欢迎么，然后看了眼眼巴巴在一边的棉花，道：“见过了？上次那小红帽就是他抓得呢，超神勇。” 白襄笑道：“知道了，有功当赏，第一个月给他工资翻倍吧。” 张迅吃惊道：“你可真大方。” 白襄轻轻一笑，没说什么，但是张迅从她那黄鼠狼偷着鸡似得笑容中，总觉得很可能是她用了什么手段把赵老板狠宰了一通，不然没道理这么开心啊。 四下看了两眼，还是没看见高佩佩，这让张迅竟然有些不适应，问了嘴，才知道高佩佩下班后去医院了，终于想起来去看看高参了。 这也是好事。 然后…… 看天色不早，张迅洗了把脸，就准备和白襄出门赶赴电影院。 恩，看到两人离开的时候，王眠花眼神很幽怨。 …… 电影开场在七点，由于是喜剧电影，所以两人买了吃的喝的，早早就进了放映厅，白襄在那边滑动手机，张迅则开始思考幽梦之灵会如何让他了解鹰扬。 恩，到目前为止，他都还没有去看那本资料书，他有种预感，对于那些资料，他可能看不出什么门道。 “开场了。”白襄不知何时收好了手机，说道。 张迅哦了一声，收敛思绪，静心等待。 大荧幕上开始播放前面的非剧情内容，观影人群全神贯注期待地盯着大屏幕，放映厅中昏暗，只有前面的大屏幕光源，让张迅想起了之前自己置身的昏暗大殿。 等了一阵，终于，前面的光影逝去，开始播放正片。 但是让张迅吃惊不已的是，明明是部喜剧，可是这个开场…… 大荧幕上，出现了一团团白色的气流，整个屏幕都是白茫茫的，有些模糊的景象藏在其中，音响中传来的则是一种很大自然的声音，似乎是风声，张迅不禁想起以前看高空跳伞的视频节目，人在飞机上往下跳之前，似乎就是这种风声。 这样想，屏幕中的景象似乎是云海之中。 然后，镜头中出现了一只巨大的黑色的大鸟。 张迅觉得大概是某种鹰，伸展着巨大的翅膀，眼珠深红，目光极其锐利，头顶有一簇暗黄色的仿佛王冠一样的羽毛，羽毛轻轻拂动，每一根的脉络他都好像看得清楚，还有那蜷缩的利爪，如同铁钩，闪烁着金属的冷色。 它从白茫茫的云海中穿梭，在镜头中一晃而过，之后屏幕上镜头追随着这只飞鹰开始在云海中飞快穿行。 “呼呼呼……” 音响中传出凄厉的风声，隐隐还有鹰鸣。 “这剧情……不对吧，怎么看都不像是一部小成本的喜剧的展开啊。” 张迅面色古怪，拿起可乐，吸了一口，静静观看。 而此时，坐在他旁边的白襄则饶有意味地看着大荧幕上出现的剧情，经过短暂的开场拳赛小剧情后，情节迅速推进到了男主在新闻发布会上和女主发生口角，之后担任记者的女主巧遇男主谈论打假拳的事，被发现，男主追着女主到了游泳池，然后轰隆一声巨响，一道雷劈下来，两人互换身体。 然后就是类似你的名字的一个致敬向剧情，“女主”在病床上醒来，然后揉胸。 影院中爆发起一阵笑声。 便是白襄，脸上也不禁带上一丝笑意。 她扭头看向张迅，却发现他此时正襟危坐，凝视着屏幕，不只没有笑，反而是浓眉紧锁，仿佛是在面对着一件很困惑的事情一样。 …… 而与此同时，张迅也的确满是困惑地盯着屏幕。 巨鹰依旧在云中穿行，只不过云层明显已经变得淡薄了很多，隐约可以看到云层下的深色浅色的大陆色块。 “果然是从高空向下俯冲的视角，拍得好逼真啊，这个高度应该不是飞机拍的吧，难道说这只鹰是特效？也太逼真了吧，这真的是小成本喜剧电影？开场好几分钟了都还在俯冲，这个剧情推进的速度也太慢了吧……” 张迅心中嘀咕着，下意识看向四周，然后这才发现，本来坐得满满的放映厅，竟然已经空了。 除了他自己之外，其他人都不见了。 “人呢？”张迅瞪眼，看向旁边，白襄也不见踪影。 整个影院中只有他一个人，在静静地看着一只傻鹰，冷风中，不断地向下俯冲。 耳边只有风声。 “这就是要给我看的东西？”张迅顿时反应了过来，这才明白幽梦之灵教他看一场电影的含义。 想通了经过，张迅也便镇静了下来，安然地重新凝视大荧幕。 喝了口可乐，眼睛微微放光。 此时，云层终于消失了。 露出了一个从高空俯瞰的大陆的全局视角。 只见地上被连绵起伏的山脉和大河纵横切割成不同的形状，距离越近，他看的越清楚。 深黑色的山脉，雪白的孤峰，如同玉带的河流，绵延大片的无尽森林，平原、雪山、丘陵、大海、盆地…… 各种各样的地形一齐挤在那块荧幕上，不断地放大，竟然都看不到边界，显然，他所能看到的部分也只是整个大陆的一块区域而已。 而随着镜头与鹰的下降，这幅地图不断地放大，一片并不算大的地域渐渐出现。 “这块地域难道就是我的王国？” 张迅刚刚这样想，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不对，鹰依旧在俯冲，直奔着这块地域的中心地带冲下，这时候张迅又发现，这整块区域被一条条隐隐的曲折的黑线，分成了五部分，而鹰的目标正是中间的区域。 “这是五国。” 张迅终于醒悟，鹰扬位于中心，四周则有东南西北四境王国。 醒悟了这点之后，张迅瞬间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原来他的王国以及周围的四国，只是整个大陆的微不足道的一个角落而已！ 由此，他心中又突然冒出个念头…… “也许，鹰扬王国比我想象中还要更小一些？……” 第六十八章 鹰扬王国 第六十八章 一个国家应该有多大？ 这个问题没有标准答案。 事实上，因为生长在一片国土辽阔，且历史上长期维持大一统的土地上，张迅的脑子里对于一个国家的大小的概念并不适合套用在类中世界的背景之上。 这不仅仅指的是国土面积，当然也包含人数。 比如说，在历史上，有太多的国家其实都很“小”。 当然，小国寡民同样可以爆发出令世界震惊的力量。 张迅在最初睡梦中被强行加冕当上这个国王之后，一直对自己的王国处于一无所知的状态。 这一度让他很不爽。 那种感觉非要找一个比喻，就仿佛是结婚了好几个月，却始终没看见媳妇的脸是什么模样一般。 体验很糟糕。 但是同样的，因为这种客观限制，导致张迅对自己的鹰扬王国拥有着各种各样的幻想。 在他的想象中，那是个类似中世纪的国家，拥有魔法和骑士，有宗教，至于有没有神则并不好说。 而对于王国的面积大小，他则并无清晰的概念。 直到如今…… …… …… “好像比我想象中更小一点？” 张迅心中嘀咕，却也不动声色。 从万里高空冲破云层的鹰终于进入了鹰扬王国的领空，穿过大片的田野和荒山，飞掠过乡村，目标明确地直奔鹰扬的首都而去。 它的速度很快，导致即便张迅努力地想看清楚背景上那些乡村究竟是什么模样，但是却也看不清楚。 终于，这只鹰盘旋在了鹰扬都城上空。 速度也降低了许多。 依然是高空俯瞰的视角，张迅得以看到都城四四方方的城市布局，以及城市中纵横交错显得有些混乱的街道。 “显然，我的王国城市建设方面缺少人才啊。” 张迅不禁感慨道。 城市规划和建设是一门很深奥的学问，关于这一点在他最近认真攻读各种方面的书籍的时候曾经有所涉及。 一位高明的城市规划设计大师所出手构建出的城市布局是着眼数百年的，不仅仅是要解决当下面临的问题，比如交通，比如排水等等，更要考虑到以后城市人口增加，甚至向外扩张的时候所要面临的诸多问题。 城建是百年大计。 在这方面他所处的国家的情况就并不算令人满意，在那个众所周知的年代，整个国家全面学习北方的老大哥，社会的各个方面，有很多老大哥的影响。 城建方面也是如此。 张迅前些日子看的一本书就谈及了当初对于国都的城市规划问题，大批苏联专家们将本国的建设理念和经验套用过来，比如旧城改造和行政中心的确立等，为此也导致了大量的古建筑拆除问题。 留下了很多的隐患，当然，也有很多的优点。 这么些年国内经济飞速爆发，虽然爆发出了些问题，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当初的城市规划能承受的起这股巨大的人口、经济扩张压力，也是很牛的一件事。 当然，随着不断的发展，旧城改造啊，新城规划啊，理念都在变化，张迅也没有进行过这方面的研究，只是粗略地阅读过些论文，之所以看到鹰扬国都的布局不很满意，那也是本能地拿现代的规划做了对比的缘故。 “也不对，不同的世界，不同的背景，历史时期，要求也不一样，规划当然也要符合当时的情况，倒也不能直接就否定鹰扬，可惜我目前只有被动决策的权限，却没法主动发动政令，也不认识相关的人才，如果有可能，以后条件具备了，别的不说，得先请高人把鹰扬的城市做个合理的规划才好。” 张迅靠在椅子上，思维开始发散。 他不得不承认，当真切地“看”到了自己的王国，加上从光幕的文字上，嗅到了未来主动颁布政令的可能性，张迅的一颗心儿不禁开始激动地跳动。 每一个男孩，每一个男人，从血脉中都藏着一股子对于权力和高位的渴望，无论这种渴望是否显露出来，都是从远古人类起，就继承下来的欲望之一。 张迅也不例外，当他的目光随着雄鹰，来到了鹰扬的国土，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古怪的情绪，开始出现。 他不禁又正了正身体，眼睛专注地看着屏幕。 鹰的速度进一步减慢，高度也在降低，一些城市的细节开始慢慢清晰了起来。 …… …… 此时，影院中荧幕上互换了身体的两个男女主开始想方设法地恢复身体，但是都失败了，然后剧情进一步推进，两人开始不得不去扮演各自应该扮演的角色。 由此，引发了一系列的小剧情。 笑点比较低的观众不时地爆发出笑声。 便是白襄这种天生笑点很高的，虽然对于某些桥段并不觉得好笑，但是影院的气氛很能带动人，有人笑，气氛就轻松愉悦起来，她也便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 笑声可以带动笑声，所以很多节目中不时有笑声配音，拉动观众沉浸进去。 “还不错。”无论怎么说，虽然触动的笑点不多，但气氛的确愉悦，白襄不由低声点评了一句。 然后扭头看向张迅，便发现这货不仅仅一点被感染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是用手摸着下巴，一副思想者的模样，好像是在思考啥重要问题一般，过了一会儿又重新端正身体，一脸的认真和专注，在这个过程中，目光却死死黏在荧幕上，心无旁骛。 “呃……”向来以笑点高自居的白襄不禁无语，心道这货怎么越来越严肃了？之前就正襟危坐，现在不仅没有一点的放松，反而愈演愈烈，明明看的是一部轻喜剧，这货坐在这里却是格格不入，偏偏还看的这么认真…… 白襄摇了摇头，不禁怀疑地看向大荧幕：“难道说，我的笑点也变低了？其实根本一点都不好笑？” 这让白襄觉得不寒而栗。 正想着，剧情推进，许多观众又发出一阵笑声。 …… 而此时，张迅眼中，那只鹰终于在一座高塔顶端降落，收束翅膀，发出一声响亮的鹰鸣。 鹰扬王国的真容，终于展现在张迅面前。 第六十九章 忽然沉默 从高空俯瞰，鹰扬王国的国都中共有两座塔。 一座式样古怪，低矮一些，通体深紫色。 另一座式样古朴严肃，教高大，巨鹰也正是降落在这一座顶端。 而这座塔更是在城市中的一个独立的类似城堡的建筑群中。 镜头的视角开始抬起，以这座塔尖为圆心，向四周看去。 在这个高度上，并无其余建筑物相当，低一级的便是城墙。 约十几米的城墙四四方方，其上站着些守城的士兵，在他们的中间，则竖着一杆旗杆，顶端一面绘着雄鹰与王冠的王旗在风中拂动。 “那是鹰扬的旗帜。” 张迅心中了然。 从这个高度上，他终于大概看出整座城市的面貌。 整体是深色的建筑颜色，一条大道由城堡直通南门，两侧分布着各种院落。 城市的建筑高度并不出色，除了两座高塔之外，其余的最高也只有两层的模样。 而视角继续降低，一座并不以高度而称道的建筑显露出来。 那是一座大教堂。 建筑风格与张迅在一些视频中所见过的中世纪西方国家有所区别，但是整体风格所差并不算大。 高大的教堂外是一片宽阔的广场，随着镜头的降低，不时有城中的居民虔诚地向教堂行去。 而在那教堂门口，也不时走过身着白衣的肥胖教士。 前来的人大都拥有着一副介于黄白之间色彩的皮肤，头发颜色却是各异，褐色居多，体态瘦弱者居多，似乎是平民，偶尔也有衣着华美，体态稍稍丰腴的似乎是贵族的女人带着女伴前来，也是神态恭敬。 对待这些人，自然有专门的教士赶过去笑脸相迎。 当然，平民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甚至进出教堂的时候还要购买赎罪券以洗刷罪孽。 忽然，画面一转，便对准了街道。 在国都的主干道上，一群士兵成群结队地行走过来。 他们衣着光鲜，身上只是穿着某种奇怪的制服，腰间佩剑，步行而来，那些士兵显然在城中身份要比普通居民等级更高些，脸色也更红润，只不过精神气派却也只是比普通人强上一些而已，毫无张迅印象中的现代军人的风格。 从这个视角，还可以看到两侧的店铺，忙碌的商队马车和神态各异的人民。 镜头无声，只有画面。 一幅带着异域色彩的中世纪风格画卷，在张迅的面前，徐徐展开。 镜头终于来到了地面，一些细节开始展现。 在国都最宽阔最整洁的街道上，一辆悬着古朴纹章的马车在马夫的驱使下缓缓而行，马夫并不用呼和人群，只需要行动间马车上一串铃铛摇动，路上的居民便会立即闪开，然后站在道理两侧，低头行礼。 这是平民对贵族必须表示的尊敬。 年长的平民动作娴熟，神态恭顺，女人更是藏在男人身后，不敢露出头来，只有穿着亚麻色破旧衣服的小孩子们好奇地在人群之间，打量着那辆马车上悬挂的铃铛，小孩子的手，却是被大门牢牢地攥着，更有甚者，低喝着教他们低下头颅。 张迅眼神动了动，心中升起两个字：“阶级。” 这就是贵族和平民的差距，在国都中，路遇贵族都要行礼。 之后镜头跟随着这辆马车前行，便经过了那座深紫色的小塔。 等镜头进了，张迅才看到那座塔上竟绘画着六芒星的图案，周围几乎没有居民建筑，只有它孤零零在城市边缘，偶尔有披着灰色袍子的人匆匆进出。 此时，光幕忽然弹出，一段文字出现： 【此为魔法师塔，在广袤的大陆之上，有着数量极为稀少的魔法师，他们性情古怪，且不喜政权，却拥有奇异的力量，常为各国王室招揽。 然而在鹰扬王国以及周围的四国中，并无强大的魔法师存在，据说，真正强大的魔法师远在大陆上更加强大的国度之中。 行走各国的商人偶尔会机缘巧合得到从不知哪个国度流传而来的魔法道具、典籍、魔法药方、炼金制品，它们拥有着高昂的价格，为了掌握这种力量，王室每年需要耗费颇多金币用以鼓励魔法研究，可惜成效不佳】 “魔法？”张迅不禁摸了摸衣袋中的心灵控制宝石，事实上，对于他而言，目前能从鹰扬中得到的资源只有金钱和魔法道具。 但是，显然，鹰扬王国及其周边的魔法道具数量同样稀少。 之后，便是更多的关于这座国度的细节展现，张迅目不转睛地盯着希望记住所有的细节，但是很可惜的是，这种画面所能传递的信息大多局限在风貌之上，张迅只能判断出这个王国还处于剑与魔法的水准，并无任何工业发展的痕迹，便是文化发展似乎也只能算是勉强及格。 至于更多的，比如冶金水平，军事水平，财政水平等等，却都无法展现。 张迅觉得这些内容大概都藏在那本书中。 寂静无声的放映厅中，没有声音，只有寂静的画面传递着另一个世界的真实风貌。 张迅看了一阵，忽然想到了什么，赶紧去拿自己的手机，想要把这些画面记录下来，但是他却惊愕地发现手机陷入黑屏状态，完全无法开启。 光幕上文字浮现： 【受限于位面法则，画面投射至国王意识之中，无法摄录】 “意识？” 张迅一怔，大概明白，这并非是真实的在放映，自己其实是处于一种类似梦境的状态，一个人当然没办法拿手机拍摄下自己的梦。 想通这层，他便重新专注去看。 而此时，画面却忽然抬起，然后远离了这座都城，向大概是南方移动了大段距离，之后画面中出现了一个小镇。 张迅一怔。 画面中是个十分破旧的地方，看上去就像是现实中的一个小村子的模样。 一条几百米的街道，两侧分布着酒馆、铁匠铺、杂货铺之类的店铺。 这里的房屋远不如都城中的，而只是用些石头和木头搭建的低矮的建筑，光从画面上，张迅都仿佛能嗅到那腐烂的臭味。 低矮阴暗的酒馆中，有着昏暗的灯火。 镇上南边的一个旅店旁的马棚里，几匹老马在低头咀嚼干草。 破旧，贫穷大概是形容这个地方最贴切的词儿。 张迅呼吸微紧，这就是远离王都的乡下么？ 事实上，便是之前所见过的“光鲜亮丽”的王都，在张迅眼中也只是勉强符合自己对于中世纪的印象而已。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真正的，他的绝大部分子民生活的地方，竟是如此落后贫穷。 “要发展经济啊。”他不禁感慨道。 然而这句感慨还没有散去，接下来镜头继续深入，小镇上一间店门被踹开，不知是什么缘由，一个衣着亮丽的年轻人将一个穷苦的男人踹倒，更是一巴掌将个平民女人抽倒在地。 男人和女人都没有反抗的意思，只是趴在地上不断磕头。 却只见那个大概是小贵族的年轻人忽然从门口角落拔出一把刀来，一挥手，便刺入地上跪地求饶的男人的胸口。 一股鲜血喷洒出来，男人当场气绝。 小贵族却毫不在意，愤愤地又骂了几句，一招手，忽然有几个人鱼贯而出，便将痛哭中的女人强行拉走。 许多人看到了这一幕，但是没有任何人敢于出声。 甚至于……画面中经过的一个穿着与王都的士兵的衣着类似的男人，或许是士兵，或许是类似警务人员，也只是淡漠地看着。 在鹰扬，贵族杀一个平民，不需要担负任何责任。 画面一转，似乎是来到了一个深山中的矿坑，监工拿着鞭子在抽打一个个背着矿石的瘦骨嶙峋的赤裸着上身的男人，男人之中竟然还混杂着同样干活的，大概只有十几岁的孩子。 他们面容枯槁，如同行尸走肉，身上满是伤痕，更有的年纪大些的工人，显然是背负矿石年头多了，整个脊椎已经被压变形，根本没法直起腰来。 矿洞的另一边，还有个远离人群的土坑，正有人将患病死去的工人扔进坑里，用土填埋。 镜头再深入，便是一片密林，那是真正的山村，一个村子大概只有十几户人家，侍弄着群山之间很贫瘠也很少的几块土地。 画面中夜晚降临，黑暗的大地上，只有微弱的几点灯火。 …… 张迅忽然沉默了下来。 他的脸色沉重、阴郁，之前观察王都的时候，那些好奇，感到有趣的心思忽然全然不见了。 他一动不动，只是凝视着画面中的黑夜，以及其中的几点微弱的灯火，沉默着。 眼前闪烁着刚才的那些画面，心头如坠大石。 这个时候。 放映厅的音响中，忽然传出了一声轻叹，那是幽梦之灵的声音。 “我的王，您真的做好成为一个国王的准备了么？” 第七十章 国如房屋，灯如王目 “我的王，您真的做好成为一个国王的准备了么？” 听到幽梦之灵的这句问话，张迅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答案显然是……没有。 如果说之前在看国都的时候张迅还抱着一种比较轻松的心态的话，当他的目光出了相对“文明”的都城，看到了真正的，绝大部分民众生存的状态的时候，那丝轻松的心态便消失了。 是啊，成为一个国王，不是说说就行的，当然，如果张迅一心相当个昏君也不是不行，他虽然同情异界的人们，但是终究还不至于圣母心泛滥到为了异世界的一些人如何牺牲。 但是…… 昏君不长久啊。 因为两个世界存在时间流速的差异，也就是说，鹰扬的几年，可能相当于张迅这里的一年时光，这样的话，假设比较顺利的情况下，他当一个昏君可以勉强让王国延续几十年生命，那么按照时间换算过来，他在现实中却只还有几年的时光逍遥而已。 如果他自己想像一个正常的人活个几十岁然后生老病死，最少也要维持鹰扬几百年的统治。 昏君是做不到这点的，甚至于，便是一个平庸的君主也是难以做到这点的，从功利的角度讲，张迅就算是单纯的自私自利只为了自己，也必须将这个国家治理好。 更何况…… 他闭上眼，眼前闪过女人哭泣的面孔，以及矿洞里神色麻木的孩童。 终究……心里有些不痛快。 “你想说什么。”沉默良久，张迅睁开眼，开口问道。 幽梦之灵的声音传来：“很不幸，如果你是一个辉煌的大国的君主，便是如何平庸，甚至昏庸也并非不可，然而，正如你所见，你的王国国土狭小，矛盾重重，人民困苦，气候恶劣，不大的国土以山地居多，位置则处于四国之间，周围虎狼环伺，内部更有贫富鸿沟，军队松散，等级森严……” “很不幸，你成为了这样一个小国的君主，你必须谨慎小心地掌舵，否则，或许下一次，一个料想不到的意外就会颠覆你的政权，而与之一起陷入深渊的，不只有国王，还有这片土地上的人民。” “生而为王，便肩负责任。” 幽梦之灵的声音低沉，词句只见还带着些许机械的磕绊，但语气却肃然。 张迅叹了口气：“这就是之前五次模拟决策的理由？” “是。” 张迅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如果说，之前他还对于自己费心费力地去进行了五次决策，却发现只是虚拟的，而感到自己受到了欺骗的话，如今他终于释然了。 如同幽梦之灵所言，进行决策不只是为了他自己，国王的每一个决策，每一个决定，都会牵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的人民。 虽然说，模拟的结果总体上是好的，但是正如第一个关于瘟疫的决策那样。 虽然在后面的决策中，张迅成功将降低的国运拉高了起来。 但是，单只第一个瘟疫的决策，便会使得多少国民丧命？多少家庭破裂？所少白头送黑发？多少幼儿无爹娘？ 想到这些，张迅甚至大大松了口气，觉得幸亏只是模拟，否则…… “新王试炼实有必要，若非国不可一日无主，试炼仍会延长。” 张迅听了点点头，然后又问：“但是，我之前的问题你还是没有回答，即便是模拟，那么为什么不给我王国的资料？这没有道理。” 幽梦之灵沉默下来。 之后，张迅忽然注意到自己又一次出现在了那间宫殿中。 坐在铁王座上，右手边只有一盏灯。 灯火只照亮了周围不算大的地方，可以隐约看到墙壁。 “这是什么意思？” 张迅皱眉。 幽梦之灵略有些呆板的声音传来：“国如房屋，灯如王目。” “嗯？”张迅一怔。 只听幽梦之灵继续道：“小国如小屋，大国如大殿，然而王的目光却始终只能如这一只灯烛，只可看到身周很小区域。” 张迅看向了身边的灯烛。 这个道理他隐约明白。 做个比喻，就如同公司，一个小公司，只有三五个人，作为老板，自己就可以轻松地管理的过来，下达指令，只需招手吩咐安排就可以。 然而，假如这个公司规模有了十几个人，老板自己就稍微费些力气才能控制好，将事情安排好，甚至已经需要安排个副手协助。 如果这个公司规模成为了几百人的公司，老板一个人就完全不可能事无巨细地照顾到，必须将权力分派下去，然后只掌控一群小领导，小领导再各自去掌控下面的员工。 这个道理很明白。 国王也是一样，无论这个王如何优秀，仅凭一个人也不可能照顾的下全局，他的目光不可能看的那么远那么细致，除非…… 这个王国非常的小。 “鹰扬为小国，事务相对还有限，国王的目，如同这灯光，虽无法使房屋纤毫毕现，但也可隐约目睹墙壁。”幽梦之灵语气舒缓。 张迅却忽然打断他，说：“我可以把这盏灯拿在手里，然后向前走几步，就可以看清楚整个房屋。” 幽梦之灵赞同道：“的确可行，然而这也只适用于小国寡民，王终究不可远离王座，而房屋却可扩大。” 说着，张迅感到地板轻轻一震，那隐约看得到的墙壁忽然看不清了，他立即反应过来，整个屋子的面积空间，突然变大了。 “如今，王便难以一观房屋全貌，即便可以手持灯烛前行，但若是房屋继续扩大呢？” 说着，地板又是一震，这次房屋再次扩大，张迅已经完完全全看不到除了王座周围的任何景物。 灯光之外，只有一片漆黑。 这次…… 就连幽梦之灵的声音，都出现了回声，可见房屋已扩大到了一定程度，显得空旷起来。 “国之愈大，愈广，国王便愈发不能照顾全局，必须依赖臣子，而臣子亦会说谎，亦会被蒙蔽，亦有愚钝蠢笨之辈，如此，王便再也看不见真实，只能从臣子呈送的奏折文书中分辨真实和虚假，此时，所能获取的信息已经太多，而这些过多的信息将误导王的判断。” “如此，知便也不如不知，驾驭大国，目光更应跳出信息之海，而从另一种维度进行判断，所以历代王者皆读史书，新王历练，以无知为前提，旨为使新王学会跳出思想藩篱。” …… 幽梦之灵的声音停下。 张迅安安静静看着自己的铁王座重新变成影院的座椅，前方荧幕上，是黑暗中的几点光点。 良久，他说：“还有么？我想再看看。” 幽梦之灵没有回答，不过光幕却跳了出来。 【本次跨位面图像传输已结束，是否离开？】 底下是两个选项“是”或“否”。 这一次，幽梦之灵依旧没有给张迅继续追问有些问题的机会。 只不过，不同的是，年轻的国王忽然觉得，很多疑问已经不再重要。 他只需要知道在那里，有他的王国。 他的国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而他，很想要做点什么，然后……改变。 “是，离开。” 第七十一章 绘图 张迅眼前的放映厅，重新坐满了人。 或者说，那投射在他的意识中的异世界的图像已经消失了。 现在，他又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观众。 和这些人在一起，观看一部喜剧电影。 偶尔的笑声传过来，室内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张迅看着大荧幕上，卷帘门掌门出场，引发了一个笑点。 没头没尾的，他当然看不出什么好笑来，假使知道剧情，凭借他现在的心情也无论如何没法没心没肺地笑起来。 当然，从意识中脱离出来，他倒是也没有被沉重的心情所累，而是很快地便调整好了情绪。 这时候他才发现旁边的白襄正目不转睛盯着大荧幕，却是绷着脸，眼镜后面眸子一动不动，那张脸上就差用记号笔写上“我笑点高，你们这群垃圾根本逗不笑我”几个字了。 “呃……电影不好笑么？”张迅有些惊讶，试探地问道。 白襄扭过头来，看着张迅终于从那种正襟危坐的状态恢复了过来，她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随后等听到张迅的话是时候，当即无言以对。 白襄心说你究竟哪里有资格这样说我啊！ 但是偏偏张迅一脸的好奇和认真，很关切的样子。 这让白襄有嘈却吐不出，含在嘴巴里又咽不下去，最终只能是长长吐了口气，点头道：“还可以吧。” “那你绷着脸干嘛？” “……我乐意。” “唔……” 张迅很是奇怪地看着白襄，不大明白她究竟是怎么个情绪，心道女人啊女人你真是个奇怪的动物，然后着手调整情绪的张迅重新捧起可乐喝啊喝，开始用心去看电影——他希望用这部喜剧冲淡下他心里的沉郁。 大结局的情节没有任何出人意料的地方，整部电影讲述的依然是个符合市场的一般主题，不过大家看的开心，也就是非常成功了。 灯亮了起来，观众纷纷离场。 看了眼时间，张迅说：“那咱这就回去？” 白襄叹了口气：“随便。” 张迅一怔，看白襄的古怪神情，一时思维发散，心想当初她可以一口气请自己看了两场，难道也希望自己也来一次？ 猜不透女孩子心思的国王想了想，试探说道：“要不咱们再看一场晚场的？” 白襄眼皮抬起，问道：“有什么好看的么？” “嗯……我看到外面海报好像有个惊悚片……” 白襄当即起身，迈步离场，轻飘飘抛下来两个字：“回家！” …… …… 回到店里的时候夜已经深了，白襄自己去自己的小房间睡觉，而被当做社会主义砖头使，哪里有空就往哪里塞的王眠花也滚去睡觉。 然后，店里除了几个夜猫子读者，就剩下了张迅值班。 他毫无睡意，为了防止自己的记忆消退，立即摊开一张A3纸，拿起铅笔就开始写写画画，先是凭借着记忆，开始绘画高空俯瞰图，将鹰扬及其周边四国的整体大概的地形画了下来。 之后换了张纸绘画鹰扬王国的整体地形，由于观看的短促，他也只能画出个大概的图案而已。 这两张都比较容易，最难的是第三张图，也就是王国的都城。 按照记忆画了城墙城堡、教堂法师塔之类的建筑，然后他就开始拿着铅笔和直尺推算王都的面积。 这个事听起来复杂，其实并不算无解。 张迅趴在桌上，左手尺子，右手铅笔，一边计算，一边低声嘟囔： “鹰扬的人类与我这个世界的人身高都差不太多，所以居住的房子高度理应也相当，王都中一般的房屋最高是两层楼，可以参照现实计算出高度以及占地面积。” “视频中那个贵族驾驶的四轮马车的面积也可以参照现实，而那辆马车大概占了整条街道的三分之一，这样可以推算出街道的宽度。” “以皇室城堡为坐标，当时我记得太阳的位置大概是上午十点左右，高塔的影子投在地上，尖端是落在了大道左边数第一二三四……八，第八间房的位置。” “法师塔的影子是落在第五条大道的末尾……” “然后，这样的话可以……” 张迅一边嘟囔着，一边在草纸上画几何图形，桌子上还放着几本从书店里的辅导书区拿过来的署名王后雄的高中几何辅导书。 总之，这货为了自己的王国也是拼了。 经过了大学的洗礼，张迅几乎已经将高中数学老师教的那点东西全还回去了，今天却不得不重新捡起来，这也是他第一次由衷觉得中学数学有了用武之地。 耗费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终于大概推算出了国都的基本数据，张迅扔下纸笔，喝了口咖啡，心理状态就如同得胜的将军。 “总算赶在记忆消退之前记录下来了。” 张迅感慨道，之后便也觉得十分疲惫，有了基本的数据，其余的数据也不着急计算了，他便小心地将这些纸收好，看了眼时间，已经到了凌晨。 室内灯火通明，窗外则是漆黑下来，真正的会在夜晚开放的店铺毕竟不那么多，像是24小时书店这种晚上既开门，做的又是正经生意的更是一股清流。 这时候，张迅终于想起了“国库”中的那本记载了王国基本资料的书籍来。 四下无人关注，张迅便安心坐下，喝了口咖啡，呼唤出光幕，冲着那本书说了声“提取”。 之后，一本白色封面的书籍出现在他面前。 封皮为朴实的白色，没有任何文字和图案，十分庄重。 张迅深吸了口气，调整好心态，这才缓缓翻开了第一页。 然后…… “嗯？” 张迅挑眉，他竟发现，第一页里面的纸张竟然是折叠的，这种构造他不陌生，现在市场上的很多畅销小说封面里面都有个折叠起来的彩图。 比如说《龙族》里就有，是一些风格独特的漫画。 张迅一向觉得那个漫画好丑好丑的，一点都不符合他的审美。 不过很多图书出版社就这么弄，有的还要弄个什么金色银色的纸板出来，放在前面，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不过……也算是一种附加的赠品吧。 “这里面也有这玩意？”张迅嘀咕道，随后心中忽然有了种很不妙的预感。 他下意识将折叠的纸张展开，铺平，它很大，平展之后就如同……一张地图。 地图？…… “地图！” 张迅双手颤抖，两眼睁大，一口老血险些喷出。 第七十二章 强国方略 第七十二章 这本“白皮书”的第一页，就是一张折叠起来的鹰扬王国及其周边范围的地图。 嗯，还附赠了一张简略的王都地图。 地图的绘制方法大概不同的世界也都差不多，这本白皮书的文字显然是经过了幽梦之灵的编译。 文字是汉字，表达很容易理解。 “总归是好事。” 张迅郁闷了一阵之后终于这样劝慰自己，虽然说这样一来几个小时几乎都白忙活了，但是幽梦之灵提供的地图显然比他自己凭借记忆画的更好。 大略按照比例尺计算了下，拿现实世界做了对比，张迅终于彻底搞明白自己的王国究竟有多大了。 “大约……相当于半个市？” 这是按照土地面积推算的，当然，国内的各个省市的面积本身也不同，他只是依据天安省这边的情况大概进行的类比。 “土地面积是大约相当于半个市，至于人口数量倒是不好说，不过应该大概和国内的县级区域人口差不多吧。” 张迅静静思量。 地图之后就是这本白皮书的目录部分。 目录从大方向上，分为“历史”和“现今”。 历史部分就是简要记载鹰扬王国过去的历史，这部分只占整本书的大概八分之一左右。 一方面是因为用笔简略，另一方面也说明，鹰扬并非是那种历史传承悠久的国家。 事实上，从这部分的文字记载中可以看出，鹰扬总共只经历过三任国王，嗯，张迅是第三任。 按照历史部分的零星记载，鹰扬以及周边四国本来是很久前从大陆其余地方迁徙过来的一支人类繁衍而来。 原本是一个国家，后来经过了诸多分裂，成为了五个。 在历史部分，白皮书给出的信息大多无用且简略，而且文字中出现了很多似是而非的记载，张迅琢磨大概是异界那些人并无完善的历史记载的制度。 “这样推算，那么大领主的封地面积应该类似县级，小领主是乡镇级别。” 张迅在纸上写写画画，同时轻声自语。 对于这个结果，他既失望又喜悦。 失望的是他这个国王看来属实没那么牛，之前什么王后、宰相、红衣主教之类的职位听起来很牛的样子，但是现在看来却压根不是那么回事。 不过理智上，他更加觉得喜悦，因为国小所需要的领导能力也就要更小一些，张迅由衷觉得，越小的国度，他掌控起来就相对“简单”一些。 从这个角度，他甚至希望自己的王国更小一些，若是能小到乡镇甚至村子的级别那才好。 当然，这个属于不切实际的幻想。 “之后就是现实情况了。” 张迅专心地开始阅读剩下的部分。 文字很多，很枯燥乏味，但是他却看得十分认真。 “现今”部分分为几个大的分类，财政、军力、宗教、贵族家族等等几个分类，不多不少，各有比较详尽的介绍。 而他最关心的人口么…… 这本书里给出的数据却十分模糊，即便是国都的人口数，都只是在用约数。 至于整个鹰扬王国的人口……就更没有准确的记载了，只能靠推算。 “人口普查，任重道远啊。” 张迅叹了口气，显然，落后的异界大陆并无完善的人口普查制度和能力，这点比之同时代的西方和东方，可能都要差一些。 “等以后有条件了，别的不说，我的国家必须人人都发个身份证。”张迅暗暗咬牙，连手底下的国民人数都不清楚，这让他毫无掌控感，这种感觉糟糕透了。 …… 整个夜晚安静，无人打扰，等天亮的时候，他终于大概将整个鹰扬的基本脉络有了个大约的了解。 白皮书还没有看完，但是关键的部分都差不多心中有数了。 总体上，没有他担心的那般复杂，在张迅的印象中，一个国家，就算是一个县，也是有相当复杂琐碎的方方面面的，城建、交通、经济市场、文化、卫生医疗、教育、农业、手工业、轻工业、重工业、水电煤气资源……等等等等，简直数都数不清，他本以为自己根本搞不定，但是…… 比较让他惊喜的是……鹰扬王国的整体远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复杂。 或者说是，缺失非常严重。 “整个鹰扬以矿业为支柱，鹰扬王国境内适合耕种的土地有限，反倒是山地比较多，矿脉资源比较多，所以整个国家主要的经济来源在于矿产，唔……冶金方面的水平比较让人惊喜啊，竟然是领先其他四国的，不过，没有其余的财政来源，不得以的情况下，为了养活国民必须要将开采的矿石卖给其余四国……这……这简直就是在挖坑给自己跳，完完全全的资敌行为啊。” 张迅靠在椅背上，仰着头，面露苦笑。 大概这就是资源型国家的烦恼？ 手握资源，但是却只能拿这些资源去换钱粮，等什么时候资源耗尽了，也就完蛋了。 “这样的情况，也不怪其余四国虎视眈眈了，如果是我，我也要眼馋的。” 因为鹰扬财政来源单一的问题，所以导致最大的问题之一——农业消失了。 鹰扬的农业几乎就没有多少成规模的，所以当然也没有那些农业会产生的问题。 于此同理，由于落后，所以各种工业问题是没有的，商业仅仅还停留在一些商会来往各国进行倒买倒卖的程度，而各个王国也仅限于收取关税的程度上。 商业问题甚至不是国王需要考虑的。 教育么，鹰扬的识字率超低，没有义务教育，只有贵族把持的类似私塾的教育，所以没有教育问题。 因为贫穷，所以没有卫生医疗问题。 因为最高大上的交通工具是马车，所以没有交通拥堵问题。 因为人口少，城市小，所以没有啥城市规划问题。 因为没有建交意识，所以很少有外交问题，即便有，也只停留在互相送个美人或者对骂的程度。 …… 总之一句话，因为异界的这些王国的文明等级低级，而且小国寡民，所以…… 基本上张迅之前担心考虑的各方面问题……都没有。 “这和我想象中真的很不一样啊。” 张迅叹了口气，揉揉眉心，看了一晚上书，此时眼睛酸涩。 “作为国王，我要做的基本上就一件事，就是团结好身边的那群贵族领主和主教们，保证他们有钱赚，然后……似乎这个国家就比较稳了？” 张迅不由升起这个念头。 随后，他眼前就浮现那些悲惨的平民的模样。 “这样不行。我得做点什么，不过目前我只有被动决策的权限，却还没有主动颁布政令的权限，不过从光幕的文字上看，这个权限早晚会打开，我必须先制定一个方针路线出来。” 张迅喃喃自语。 这个路线，他几乎没有多加考虑，就确定下来。 “必须要走工业流，坐标内陆，又不临海，拥有天然矿产和相对高明的冶金基础，不做工业做什么？想要让王国变得强大？政体上我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是不用考虑着能改变了，只能是稳定，先把经济搞起来才是正道，政治手段可无法让王国变得强大起来。” “这样来说……我现在就必须为未来的主动决策权限开放做准备，等我拥有这个权限的时候，身边必须有各个方面的人才，或者说，最起码也要有能请得动这方面高人的资格。” “不仅仅是擅长权术政治的人才，还要拥有各个领域的专家人才来提供方案，这才是个完整的智囊团体。” “但是……目前的问题是，我的身份太低，人家也看不起，就算是钱，能提取的也就是几百万，一千万到头了，这点钱想请动高级点的人才都不用想，所以说，王国的路线要走工业兴国的路子，而我目前要做的，一个是随时准备应对被动决策，一个就是……” 张迅深吸了口气，双目放出坚定的目光：“我自己，也要强大起来才是。” 第七十三章 收购游戏的打算 第七十三章 “哗。” 卫生间里，张迅洗了把脸，让自己精神些，随后走出卫生间，就看到王眠花已经拎着早餐从外面走了进来。 “我那份放那就行，白襄那份给我吧。” 张迅指了指桌子，然后拿起给白襄买的早餐，扭头便走向楼上。 沿着阶梯往上走的时候，他依旧在思考。 就在清晨，他确定了自己的路线之后，便立即准备着手解决一个问题。 那就是“幌子”的问题。 对于时不时出现的决策，他以往都要找各种理由，甚至拿写小说做设定这种理由出来搪塞，或许是他遇到的人都比较善意，或者是心灵宝石被动效果让这些人没有深究，但是，随着他正式接手王国政务。 以后要做的决策肯定要更多。 所以，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和理由就变得非常迫切了。 那么，找一个什么样的理由才能掩饰自己找人解答各种问题甚至以后设定各种路线这种行为呢？ 张迅有了一个想法。 而这个想法就需要和白襄讨论一下。 “咚咚。” 敲了敲门，张迅还没说什么，就听到里面传来白襄的声音：“请进。” 推开门，白襄显然刚刚才起床，随意地穿着一套衣服，脸上还带着倦意。 “早餐买回来了，趁热吃吧。”张迅淡淡说道。 白襄点了点头，很生猛地踩着小拖鞋，大大咧咧，前襟很开，峰峦隐现，打着哈欠看了眼时间，自语道：“都这个时候啦。” “是啊。”张迅叹了口气。 说来很多城市女人早上都是没化妆根本没法见人的，然而白襄在这点上显然比芸芸众生高了个等级，早上刚起床，明明应该是最丑的时候，看起来却依旧很亮丽，这大概可以归咎于天生丽质。 短短的裤子露出一截小腿，底下踩着双带着小熊脑袋装饰的拖鞋，和平常的白领丽人的形象大相径庭，一缕古典文学里常出现的青丝微卷，垂在双耳两侧，却不显得凌乱。 这时候张迅忽然发现白襄的耳朵很小，很薄，像是那种他可以一口吃一个的水晶饺，在清晨的光束中带着粉色十分透亮。 这让他不禁多看了几眼，然后白襄头也不抬地说：“看嘛呢？” 张迅由衷认为，耳朵根本算不上啥隐私部位，所以他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说：“吃完饭，想问你点事。” “哦。” 见白襄点头，张迅也就下了楼，棉花正在大口吃包子，他胃口不小，狼吞虎咽的吃相不咋好看，早餐六个大肉包子打底，还打包回来一碗鸡蛋汤，此时已经喝了一半。 张迅不由猜测那些工资估计有一大半都被他吃掉了。 “迅哥儿，赶快吃吧，等会儿凉了。”棉花嚼着包子好心提醒道。 张迅坐下来，劳累了一个晚上，他的确有些饿了，闷头吃了几个包子，觉得差不多了的时候，便叹道：“棉花……” “我姓王……” “老王啊，我对你有个建议。” “您说。” “你吃东西的时候，能不能放慢些速度，你这样让我很有压力。” 王眠花摸摸鼻子，有些惭愧地说：“那啥，习惯了，小时候……吃东西的时候都不大方便，习惯吃的急，有点改不过来了。” 张迅闻言好奇道：“我也是农村的，但是除了农忙，其他时候吃饭也不用那么急吧，尤其还是咱小时候……说来，你老家哪里的？” 王眠花一怔，张了张嘴，就在这时候穿戴干净的白襄从楼梯施施然走了下来。 张迅立即看过去，道：“吃完了？” 白襄点点头，恢复了都市丽人的形象，走过来，说道：“你也吃完了？有什么事，说吧。” 张迅起身，认真了几分，和白襄走到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下。 王眠花松了口气，然后低头把塑料碗里的汤底舔食干净，一滴不剩。 …… “我想问的是关于中古大陆游戏的事。”张迅开门见山说道。 白襄十分意外：“那个游戏？” “嗯，那个游戏前些年我也了解过，是西方中古世纪背景的网游，不过似乎市场反响很不好？反正，这游戏似乎从来没有特别火过，而且，在我的记忆里也是没有存在很长时间，就停服了是吧，我知道中古世界的论坛本来就是那个游戏的用户反馈论坛，对不对？”张迅问道。 白襄嗯了一声，这并不是什么秘密：“然后呢？” “我听说你曾经是那个游戏的资深玩家了，后来还成了论坛的管理员，我想你大概认识游戏公司的人吧。” “嗯，是认识啊，怎么了？”白襄一头雾水。 张迅看着她，终于说出了心中意图：“我是想联系下那个游戏公司，然后问问能不能把这个老游戏买下来。” “买下来？” 白襄真的吃了一惊，小眉毛瞬间飞起，十分吃惊的样子。 张迅面无表情，对于白襄的反应毫不意外。 任何稍微熟悉他身份背景的人听到他这个打算都会吃惊的。 一个兼职码字的小店员，一个毕业不久的学生，突然想要收购一个早就没人玩的网游，这怎么想都莫名其妙。 但这却是张迅之前灵感一闪，想到的一个主意。 中古大陆这个游戏就是西方中世纪背景的，而且是那种有剧情有任务设置的网游，不是页游，是端游，有完善的架构的一个游戏。 类似这种游戏名气最大的当然是魔兽世界。 整个魔兽已经有了自己完善的世界观，书、影视、音乐全方位的完善整个游戏世界的背景，剧情线更是打磨到了相当细致的程度。 甚至包括网文中，曾经也有过网游文的辉煌时代。 一个完善的大型游戏，其资料片，剧情设定，各种主线支线，游戏内的等级职业设置，甚至再变态些，整个世界文化层级的丰富和完善，这是一个工程量相当大的事情。 张迅觉得，这是个很好的可以掩藏那些决策的东西。 只要他拥有一个大型游戏的项目，就可以借助完善游戏世界观，剧情线，各方面设定的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把自己要做的决策都融入其中。 这样，拿出去，有一个过硬的理由，就不会惹人怀疑。 如果条件许可，更是可以用招聘剧情架构师的理由来网落人才帮他做决策。 甚至于…… 思维再发散些，如果他拥有足够的资金和能力，是不是可以把中古大陆游戏改成完完全全的，以鹰扬王国地图，以异界那个大陆地图为基本的游戏？ 然后把东西南北四境王国都做出来。 通过游戏剧情设定的名义……模拟战争？以做经营类游戏的名义做发展规划？ 甚至于…… 思维再大胆一些，如果这个游戏底层完全以异界那片土地为原型，真的做出来，开放给全世界的玩家，是否可以通过游戏网落人才？ 这个主意让张迅感到十分兴奋，他甚至觉得当初遇到中古世界论坛就是某种对他的启示。 “是的，我的确是想把它……买下来。”张迅语气坚定道。 第七十四章 构架 第七十四章 “为什么？”白襄语气诧异，很不理解。 张迅笑了下：“我有我自己的考虑。” 白襄看着他，看了好几眼，终于叹了口气，说道：“既然这样，我也不多问了，实话跟你说，当初做这个游戏的其实是我家里的一个亲戚，本来也不是做这个的，当初可能是看到游戏很赚钱，加上被人忽悠了，就投了一大笔钱进去，整个开发出来也花了几千万，结果出来后成绩很不理想，运营了两年，玩家流失严重，后来就停掉了。” “本来做游戏的也是个工作室，挂靠的公司，游戏废掉之后，也是心灰意冷，就不做了，到现在已经好几年了，说真的，整个中古大陆游戏的所有的人员构CD解散了，服务器早就停掉了，整个游戏现在就剩下一堆数据了，还有个公司壳子，几乎已经死透了，你就算是想做游戏什么的，还不如找找别的，实在没必要买这么个空壳。” 白襄说的已经十分露底了，摆明了是告诉张迅这已经死掉的游戏没啥价值了。 然而张迅却毫不在意，他现在需要的只是个幌子而已，游戏有没有人不重要，有没有价值潜力不重要，这都不是他目前需要考虑的事。 事实上，他如果想，甚至直接注册个皮包公司，弄个策划案啥的，走出去糊弄糊弄人也不是不行。 但是那终究禁不住深究。 张迅还是觉得手里有真东西比较踏实，有东西，越往后发展，越便利。 “没关系的，如果真的彻底死掉了，想来也更便宜吧？”张迅微笑道。 “贵肯定是不会多贵的，都几年前的废掉的项目了，不过里头有些东西毕竟还是有价值的，毕竟，重开服务器就能用的，你如果肯定要的话，我去问问，那边反正都早就死了做游戏的心了，几十万拿下来应该可以。”白襄说道。 “多谢。” “不用谢啦，又不费力，不过如果你真的能买下来，然后打算干嘛？做游戏？” 张迅摇摇头：“先做世界构架。” “什么意思？” 张迅深吸了一口，然后用一种尽可能真诚的语气说：“其实，我有一个梦想……” 张迅当然没有啥梦想，不过突然要做游戏，假如成功收购之后又不去做，而是去做世界构架，这总要有个说法。 张迅早上花了十几分钟，琢磨出来一个。 故事大概的版本就是他从小就要构建一个仿佛真实的世界的梦想，就像是魔兽世界那样，只可惜之前没有钱，所以只能去用文字构建，不过现在忽然有了些钱，所以他准备买个游戏，然后慢慢搭建游戏架构剧情，尽可能地完善设定，然后期待有朝一日把它做出来。 嗯，很扯淡的一个故事。 不过……如果非要拿出来说服人，倒也让人挑不出太多毛病，毕竟，这个世界上，理想主义者虽然少，但是总还是有的。 “就凭你那一百万，买下来那堆数据可以，但是想要在其基础上重做游戏，可不太现实，那需要很多钱的。” 张迅笑道：“先买下来再说吧，反正对于我而言，那些钱和中彩票来的差不多，留着心里慌，花掉比较好。” 白襄耸了耸肩，没有再加劝阻，只是说：“你别后悔就好。” 她尊重张迅的想法，尽管，她觉得这个想法充满了不切实际。 …… 早上八点来钟的时候，白襄便离开店里，去公司。 张迅想了想，出门去买了很多打印纸和油墨，然后回来，开始用软件将白皮书上的文字扫描下来，然后转换成电子版本，简单排版之后，再用店里的打印机将白皮书里的鹰扬王国资料打印出来。 这个过程很枯燥。 但却是必不可少的，毕竟白皮书只有一本，不能给人。 唯一比较让他省心的是，这些资料完完全全的不用保密，甚至打印出来当传单发都没问题，对任何人而言，这都是些毫无价值的读物。 而对于那张地图，张迅也是印了好几张。 “你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前来上班的高佩佩拿起一页来，低头看了几眼，有些傻眼。 至于棉花，则除了最早的时候过来凑热闹瞥了几眼之外，就不再关注了。 张迅默默整理着打印出来的纸张，这些纸还有些热，需要装订。 闻言淡淡说道：“游戏架构设计。” “游戏架构……设计？”高佩佩不解其意。 张迅想了想，也便大概说了下，不过却也没有细说，只是说自己在做一个世界的设定，然后做好之后想要制作个游戏什么的，顺便也说之前曾经拿来考验高佩佩的几道问题，就是为了完善世界剧情做的设定。 “就是，那种手机上的策略游戏？还是文字类游戏？” 张迅不置可否，将整理好的一叠纸张外罩了个封面，然后用夹子夹紧。 这样，第一本白皮书的复印版就大体完成了。 高佩佩见他不回答，撇撇嘴，然后又说：“能借我看看么？” 张迅浑不在意地将手里的第一本复印版扔给高佩佩，只是说了句：“别弄掉页了。” 然后便扭头拿起昨晚用的那堆参考书，往教辅书区域走去。 高佩佩默默拿过来这份还散发着油墨味的资料，跑到一边低头细看，原本，这样枯燥无味的数据和资料寻常人根本看不进去，但是，高佩佩一头扎进去，起初还只觉得莫名其妙，但是越看下去，她便越发品出来些别的味道了。 “好完整的设定……”看了好一阵，她才抬起头来，心中有所触动。 “虽然很枯燥，但是这些，是一个小的王国的架构设定么？好详实的样子，就像是……真有这么回事一样。” 高佩佩自言自语，不过又想起其中关于魔法师之类的记载，不由又摇头失笑，确信这只是一份设定而已。 “不过就不知道是游戏设定还是小说设定。” 对于张迅的兼职，她也知道。 正想着，她的手随意一翻，便翻到了最后一页，翻到了在最后夹着的地图那里。 等高佩佩好奇地将这份地图展开铺平，她这下终于忍不住变色，倒吸了口气凉气。 “这么细致的地图都做出来了？这是要写冰与火还是指环王？” 她的声音有些大，张迅不由走过来，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然后将复印资料收起来，道：“看也看了，赶紧去柜台坐着去。” …… …… 当天晚上白襄就打电话回来说已经联系了对方，大概说了张迅这边的情况，而那边则多少有些意外，不过之后还是很容易地应承下来，于是约了个时间面谈。 这对张迅而言是个考验，不过有白襄居中帮衬，整个事情稍有磕绊，但仍是顺利地进行下去。 因为几乎没有任何阻碍，又有白襄这层人际关系在，整个交易只用了不到一个星期就完成了。 用几十万买下来一纸转让合同，以及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外人看来这笔钱花得实在有些冤大头，但是张迅却十分满意。 “想要盖起大楼来，地基总要打实在。” 当彻底拿到早就停服的中古大陆游戏的转让协议后，张迅便琢磨着要弄一个游戏内容策划工作室出来。 而这段时间，他始终没有迎来下一次决策。 第七十五章 心思 第七十五章 “今天高佩佩又没来？” 昨晚刚刚把中古大陆的游戏拿到手，又值了夜班，很是疲惫，张迅天一亮就去睡觉了。 等起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这才发现高佩佩又不在。 “没来，可能是有事吧。”王眠花禀报道。 张迅有些头疼地揉揉脑袋，叹道：“她这个工作态度着实是有问题，不来也不请假。” “是呗，这点和我就没法比。”王眠花立即说道。 张迅翻了个白眼，不过却也说不出什么来，这段时间王眠花的工作态度的确没问题，只可惜他这副形象坐前台的时候总是会导致客流量显著减少，除了这点之外，在敬业这两个字上的确挑不出来毛病。 “要不，打个电话问问她怎么回事？”王眠花又建议道。 张迅摆了摆手，叹了口气道：“算了。” “对了，迅哥儿，你这些天都忙什么呢，我听着你的意思是，在谈生意？”王眠花凑过来好奇道。 “是啊，”张迅点点头，喝了口白开水，继续道，“我买下来一个游戏，这几天在弄这件事，昨天才谈完。” 说着，又大概给王眠花解释了下，而后者听了之后眨眨眼，忽然冒出来一句：“那你是不是要出去单干了？” “嗯？”张迅一怔。 “就是自己当老板？不在店里做这份工了？” 张迅咂咂嘴，笑道：“不会啊，我只是买下来而已，但是短期内根本也不会去做这个游戏项目的。”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虽然暂时不去做游戏，但也不是说什么都不做，目前的阶段是做背景设定，世界构架，游戏剧情，然后等完善了这些再讨论别的，嗯，先弄个工作室吧，有个名头就行。” 王眠花听了不禁问道：“工作室？都有谁啊？” “嗯……暂时就我自己啊，不过以后肯定要招人的，怎么了？你问这个干嘛？”张迅好奇道。 只见穿着保安制服的王眠花一脸纠结地说：“我就是问问。” “有话直接说。”张迅放下杯子。 王眠花闻言也叹了口气，然后靠在柜台边上，苦笑道：“我在这也干了些日子了，我算着试用期再有些日子也该过去了吧。” “嗯，差不多了。”张迅点点头。 他们这里也不是啥大的工作岗位，又不是大公司，招人几个月实习期的，张迅所谓的试用期其实就是看看招的人是否稳妥，顶多一个月，也就行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笑道：“你担心这个？放心，月底一过，下个月你就正式上岗，没问题的。” 哪知王眠花却苦笑着摇头道：“我不是担心试用期不过这个问题，而是……这些天我觉得，我不大适合这个工作。” “为什么？”张迅诧异道。 王眠花扯了扯自己的衣服，说道：“我是保安啊，可是我看着，咱这里压根就没有保安应该做的事，除了最开始抓了个人，这些天我就是成天坐着了，顶多就是值班，按照程序扫个码收个钱什么的，但是我自己也知道，我这个样子，根本不适合做前台，所以……” 张迅不由道：“可是这样不好么？工作也算清闲吧，工资待遇也不低。” “待遇很好，但问题不是这个，我总觉得吧，要拿钱，总得出力，我没有做什么，这个钱拿着就不舒坦，我是保安，但是过的像个门卫，之前抓那个小红帽，那只是保安应该做的，就这，还给我工资翻倍，我总觉得……不舒服。” 王眠花神色古怪，似乎难以形容自己的心态，最后绞尽脑汁总结道：“我就觉得……我的职业定位出现了偏差……” 张迅无奈道：“你这个和偏差没什么关系，就算江来出了偏差也不需要你负责……” 对于王眠花的状态，张迅有些无语。 别看王眠花自己说的蛮正经，蛮苦闷的模样，但是张迅琢磨了下，中心思想大概就是生活太安逸，钱太好拿，这种生活节奏让王眠花闲的浑身不舒服。 就是欠.操练。 “那你是怎么个想法？如果你不想干了，那也没关系。”张迅淡淡说道。 王眠花立即摆手，扭捏道：“倒不是那个意思，现在工作多难找啊，我就是琢磨着，在店里干保安，我又没出力，总觉得工资拿的烫手，正好你不是要弄什么工作室么，我想着工作室总需要人手吧，就算是干点体力活，也比成天坐着喝茶水强啊，你是不知道啊，我这一天天过的，觉得自己都早衰了。” “……” 张迅心说你那不是觉得自己早衰，你那张脸是真的衰啊。 “嗯，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就是想跟着我干？” “嗯！”王眠花点头。 “这倒也不是不行，只不过目前工作室刚成立，好像也没什么要你做的，这样吧，让我想想吧。”张迅叹道。 “行，那我等信儿。” …… 打发了王眠花同志，张迅开始继续阅读白皮书。 对这本书，他很重视，这也是他了解自己的王国的唯一的途径。 枯燥的文字很难咀嚼，张迅也没打算完全一口气看完。 之前大概的已经将整个王国的脉络做到心中有数，至于接下来的慢慢的对更多的细节的了解便不用那般急了。 看一阵白皮书，然后再继续去阅读其他的书籍。 宗教、经济、文化、古代战役、各种政治名人的生平，某选集，中世纪的研究著作，甚至还有哲学著作，这都是枯燥的大部头。 阅读这些书已经是张迅每天必不可少的生活部分了，甚至都慢慢成了习惯。 到了中午的时候，手机却忽然响了。 是高佩佩的电话。 “喂，怎么了。”张迅低头继续看书，同时拿起电话。 那头显然是在室外，话筒里传来了风声，只听高佩佩说道：“没事，就是和你补个假。” 张迅有些不高兴，语气不好地说：“一个上午都没来，现在想起来补假了？” 高佩佩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支吾了两声：“上午确实有事，我这边准备给高老头办出院手续呢，医院里的一些人死活不愿意放，好不容易才弄好。” 听到这个消息张迅怔了怔，问：“高先生已经可以出院了？算算日子，也还没多久吧，我以为他好歹要多观察些日子，伤筋动骨一百天。” “用不着了，本来经过那天的发光的那件事之后，伤就好了八成了，这段时间休息，基本已经痊愈，主要是他也不想继续呆下去了，没病住在医院总不好。” “嗯，那倒也是，具体什么时候出院？我也去看看吧。” 张迅想了想问道。 对于高参，他还是很关注的。 得到了下午的答复，张迅果断决定去看看，问了那边的意见，高参当然是很开心说欢迎，于是张迅收拾了一下，让棉花看店，他就坐车去了第一医院。 第七十六章 出院 …… 等到的时候，却发现手续已经办完，接高参出院的只有高佩佩，至于陈都，则是有事来不了。 张迅正好帮着搬了些东西上车，收拾妥当，已经好多天卧床的高参终于走出了医院，站在院门口的广场上，看了眼明媚的天空和高楼大厦，高参身体笔直，一身轻便的衣衫，端的是感慨非常。 “说来，后来我才知道本来我的伤势根本不是简单的骨折，而是有可能彻底废掉，陈都还瞒着我不说，不过谁能想到，后来竟然出现那种奇妙的事。”高参站在广场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和晴朗天空，感慨道。 张迅也吐了口气，笑道：“这叫吉人自有天相，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高参点点头，那小双层下巴微颤，随后又摇了摇头，两只小眼睛散发精光，说道：“不过，这事到现在我都想不通，那天，就在你刚走不久之后，就出了那种神奇的事，我啊，这些天是思来想去，也没琢磨出到底有什么异常的。” 张迅咳了一声，急忙掩饰道：“那种事，想不明白很正常，再者说，神鬼之说就算是很多大人物都深信不疑呢，遇上一两件也不是没可能，没必要深究。” 高佩佩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高参扯了扯衣领，敦实的身体徐徐摆动，扭头笑道：“你说的也对，不瞒你们，经过这次的事啊，我还真有点信那种鬼神之说了。” 说着，他手指一翻，从衣领里拉出一个吊坠出来，竟是个金属的十字架，在太阳下烨烨生辉。 “这是一个小护士给我的，她说她是信徒，还特笃信地说什么我身上那天冒的就是圣光……”高参苦笑一声，道，“就非要给我这个，说是神恩什么的，我就想了，咱是个正儿八经的炎黄子孙，就算是神仙搭救也轮不到他西方神仙啊，你说是不是？” “……”张迅面色古怪，心说这事你拿出来显摆个什么，更何况还在自己女儿旁边显摆，且不说女护士什么的究竟是不是真的信徒，即便是，有宗教信仰的那群人有时偏执起来可是要人命，大叔你可得经受得住考验，坚守的住立场，甭被制服给一时给诱惑喽。 看了眼高佩佩，果然，她面色变得不太好看。 聊了几句，几人就上车，往订好的餐厅开去。 出院这种事可喜可贺，也算是祝贺自己获得新生，高参早就订了桌，只不过没有去邀请那些朋友，而是只准备三两人吃一度就行了，本来的陈都没过来，张迅顶上，人数正好，于是三人驱车杀往目的地。 一路上高参就在那里分享他被当成小白鼠被一群专家教授研究的趣事，这种事普通人一辈子也没机会尝试，虽然过程难受，但如今说来，也算是一桩趣谈。 甚至于高参声称自己得到了灵感，准备以自身为蓝本，写个剧本出来。 等到了订好的地方，进了小包间，吃上饭，张迅终于准备说下自己此行的另一个目的。 此来，一是为了接高参出院，巩固关系。 这第二，就是为了把手里的鹰扬资料给高参一份，并准备尝试邀请高参成为他的工作室的顾问。 “你是说，你准备做个游戏？”听到张迅的说明，高参很是惊讶。 张迅点头，解释道：“我收购了前两年的一个叫中古大陆的游戏，想着以后有机会在其基础上进行改动，做个游戏出来，只不过目前还在做基础的游戏世界的背景设定，以及剧情设定什么的。” 高参放下筷子，颇感兴趣道：“你这是准备创业？” 张迅摇摇头：“就是有个想法，反正我还年轻，想做点东西试试。” 高参对此表示了支持，不过类似长辈的叮嘱，比如说切勿冒进，要小心，社会险恶，竞争激烈之类的话也没少提。 “说起来，我也算是搞影视的，前两年都在说影游联动，不过后来各方面也都发现，这个不好搞，没搞头，然后现在也没有多少做的了，不过当时我也认识了不少做游戏的人，以后什么时候你有心思，我可以帮你介绍下。”高参很是亲和地说道。 至于细节，比如说张迅从哪里来的钱收购游戏，或者哪里来资本去做，高参都没有去问。 关系虽然不错，但是还没到去问那种敏感问题的地步，这点，高参自然拿捏的很合适。 张迅立即表达感谢，之后就顺势又提了下自己目前在做的世界构架设定，然后把一本复印资料拿了出来。 “这么说，之前你问过我的那个关于决策的问题就是因为这个？”高参好奇道。 “是，不过当时还没下定决心，没好意思说。”张迅故作腼腆。 高参笑了笑，然后伸手接过来那本复印资料。 这时候在旁边闷头吃饭的高佩佩忽然抬头，冲自己老爸说道：“这个东西你给好好看看。” “嗯？”高参挑眉，不理解自己这个凡事冷淡的女儿怎么这样说。 “我看过了，总之……我觉的是个很详尽扎实的世界设定，总之你仔细看看吧，我说不好，对了，最后面有地图。”高佩佩道。 高参闻言又看了她一眼，复又凝视张迅数秒，这才点点头，低头翻开页面，先翻开地图，等他将那份地图铺开之后，当下便露出惊讶的神色来。 “这是你做的？” 张迅只能点头。 高参吸了口气，认真了几分，不说别的，只从这个地图的详实程度上就值得他重视。 一份地图就是一个另类的生态圈，有诸多复杂变化在里头， 比如说，在这里画一个山脉，在那边画一片海，那么一年四季，水汽升腾会受到地形影响，导致其余的地方降水不同，气候不同，温度不同。 而每多添一个变量，都会让这个体系发生巨大的改变。 上游地形变化，可能导致河道改变，导致整个人类聚居所发生迁移。 如果只是随便画个游戏地图，那么当然没有关系，但是如果要造出来一份“真实”的地形，那要花费的心思就要更多。 而如今，这份地图不仅符合真实地貌，逻辑上经得住推敲，而且上面还有很多的人类痕迹，聚集地，城市，乡村，河流，道路。 这些东西，可以乱画，但是乱画出来的就不符合真实，会给人种虚假感，而张迅这份地图，恰恰是一份真实的地图，给高参的第一感觉就是种浓重的真实感。 高参在地理上并无太多研究，还看不出地图那些各种地形的无比真实合理之处，但是，凭借他的艺术素养，对于图画自然有种敏锐性，初看之下，心中便直接冒出个念头。 “这……画的好像是真的一样。” 第七十七章 新决策 真实的地图和虚拟的地图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如果说看到鹰扬国境地图及其周围四国部分地图的时候，高参还只觉不错，等他看到鹰扬王都的具体地图和数据，便越发吃惊了。 鹰王国度的地图更加详细，不仅仅有建筑，甚至还有部分建筑的尺寸标记，地图上还有文字提醒，指示跳转去具体的页码阅读城市数据。 等高参开始阅读鹰扬王国的具体的资料的时候，这种惊讶感便再也没有散去。 整本资料，都是挑选的最重要的部分，所以要说细节，的确没有多少，但是单单只是那些记载的部分，便十分扎实准确，资料中介绍王国主要大贵族的时候，更是把各个贵族家族谱系传承都提及了，这种设定交给任何一个创作者看，都会感慨非常。 或者说，只有创作者，才能体会到，想要做出这一整本厚厚的“设定”是要耗费多少脑细胞，要花费多少时间和心力。 更何况，这些“设定”竟然是如此的给人真实感，更是让身为编剧创作者的高参惊讶。 良久，高参才将书页合上。 他只看了小部分，但已觉得没有必要再继续看下去了。 高参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再看向张迅的时候，目光都不同了：“这份世界设定，你做了很久吧。” 张迅不语，只是笑笑。 高参看了苦笑道：“如果要我来做……算了，我这个性格也做不出来的，这不是凭借想象力能做的，想把设定做成这样，要耗费大的苦功夫的，而且，我如果没看错，这些资料设定只是在架构一个相对而言很小的中世纪小国吧，就算是加上周围没有细写的四个，整个面积也不大。” 张迅颔首：“是的，这只是个很小的国。” “这么小，要做游戏应该不够大。” “嗯，所以我在继续做，继续完善它。” 高参摸着手里厚厚的纸张，叹道：“想要做完恐怕要耗费些年岁了。” 张迅笑了笑：“没那么难，而且我也在寻求别人的帮助啊。” “就像问我那个决策那样？做剧情线？”高参眨眨眼。 张迅认真点头，然后果断道明来意，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 “所以说，你是想邀请我做顾问，共同完善这个世界架构？” “是，这是我的一个理想，我个人的知识太薄弱，所以希望能得到您的帮助，当然，不是免费的，我暂时还没想好，顾问的工作么也就是隔一段时间，然后询问个类似之前那种问题，然后我想暂时一次决策的价格是……”张迅一本正经地谈生意态度，但却忽然被高参打断。 只见高参一脸复杂地抚摸着那叠资料，感慨道：“你是编故事的，我呢，也是编故事的，所以不得不说一句，抛开其他的不谈，单单你有勇气做这个，我就自叹不如了。” “所以，你有创造一个完善的世界的理想……我也有啊。” 张迅惊讶地看着他。 只见高参满面感慨地说：“只可惜我自己是做不来了，甚至可以说，国内我见过的作者，做到这种程度的，几乎没有。所以……” 他忽然笑道：“能帮你完善它，这应该是很有成就感一件事，本来就压根不是很困难的工作，钱就不用提了。” 张迅惊喜道：“这么说……” 高参嘿嘿一笑，将整本资料拿在手里，抚摸着，道：“这份就给我了，对吧？” 张迅笑眯眯点头，这也预示着高参这个智囊已落入囊中。 而恰恰就在这个时候。 已经好些天没有动静的光幕突然自动弹了出来。 一阵熟悉的感觉袭来，张迅只觉得耳边有钟声响起，文字浮现。 【请国王做出决策：纳什男爵忽然身亡，无子嗣继承爵位，其领土应收归王室。然而魔山伯爵忽然前来，愿按照市场价以金币购得男爵领地，是否同意？】 “是”或“否” 沉寂了许久的决策终于再次到来，悄无声息，毫无前奏。 就如同幽梦之灵说的那般，真正的决策是随时而来，没有提醒的，而此时此刻，在张迅真正的执政之后，第一个决策悄然出现。 没有给他任何准备。 与此同时，张迅又看到光幕上国库散发光芒，并自动打开，然后就看到“决策沙漏”的图案在轻轻闪动。 张迅目光看去，知道此事已触发决策时限。 由于是第一次使用决策沙漏，张迅也不知道具体会给予自己多长时间，于是他故作平静道：“我去下卫生间。” 旋即在高氏父女好奇的目光中出了包间，直奔卫生间。 等到了地方，张迅看到四下无人，这才果断道：“提取！” 下一刻，一个只有巴掌大的沙漏出现在他手中。 【决策沙漏：本次决策时限为48小时】 （注意：决策时限内，越快进行决策约好，不建议拖延） 光幕上浮现一道文字，还附加了个括号文字。 之后，张迅才注意到，这只沙漏里面的细沙正在缓慢地向下流逝，想来48小时后，细沙将完全流逝干净。 “两天！” 张迅精神一振，这个决策时间相对于以前的五分钟简直是太可爱了，两天的时间可以让他从容应对这次决策。 “而且……无论怎么看，这次决策的内容都显得没那么重大。” 张迅低声自语。 相比于模拟阶段的瘟疫战争外交这些决策来说，面前这个决策内容看上去就没那么重要。 “一个男爵去世了，领地要收回国有，但是另一个贵族想要花钱把这块地拿下来，这种事……敢和国王讨价还价，看来我还是缺少威严呢。” 张迅感慨道，说不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情绪。 摆动了下手里的沙漏。 沙漏和白皮书都是可以放回国库物品栏的，这个他已经尝试过了，轻轻将决策沙漏往光幕上的物品栏一扔，它顿时就重新化作了个图案。 “也是巧了，刚谈下来高参，这边就来决策了，希望是个开门红吧。” 张迅脚步轻快地洗了手，然后施施然回了包间，重新坐下之后便对高参道：“既然这样，我恰好真有个决策要请教。” 第七十八章 问询 第七十八章 高参感兴趣地问道：“说说。” 张迅想了下，将决策问题叙述了一遍。 随后便静坐等待高参的答案。 高参摩擦了几次下巴，眼神飘忽，目无焦距。 张迅则默默呼唤出光幕，看着上面的进度条，其这段日子始终没有特别大的变化，但是有一点引起他的注意，那便是，这些天他总觉得进度条缓慢地缩短了一丝。 只有一丝而已，大概为百分之零点几的幅度。 这在以前的模拟决策中是不会发生的事，而如今，显然，真实的国运始终在变化，只不过其受影响的幅度很细微。 “纳什男爵，魔山伯爵……”高参低声念了下这两个名字，然后忽然低头翻开手中那叠厚厚的资料，嘴巴里嘟囔了两句，翻到资料中后面关于王国各大贵族家族的部分的时候，开始仔细检索。 不一会儿，他又展开那张鹰扬地图，粗如小胡萝卜的手指在地图上画了画，圆润的脸上浮现一丝笑纹。 高参抬起头来，看着张迅笑道：“原来这个剧情设定是这个意思？” 张迅有些茫然，也不知道高参是看出了什么，还是误会了什么，只能保持笑而不语的状态。 “鹰扬王国本来面积就不大，一个男爵的封地面积人口都应很有限，但是魔山伯爵却看上这片地方，总要有个理由，仔细看看，两家的领地相邻，而且这个男爵的领地多山，似乎……有资源出产？这样的话，这件事就说得通了，我说得对不对？” 张迅抿抿唇，笑了笑。 “这个问题本身并不大，一块男爵领地，是收回还是同意伯爵的意思，问题都不算大，但是这里却应该关乎一个态度的问题，就是一旦开了这个头，其他贵族效仿，就比较麻烦，所以我觉得应该考虑到这点，而且，目前鹰王的状况并非急缺钱财的时候，所以，如果要我做一个合理的剧情判断，国王拒绝比较好吧。” 高参淡淡说道。 张迅听得点了点头，同时不禁赞叹高参的敏锐。 听到这个问题的第一时间就去翻找资料，匹配地图，这显然是一种十分值得他学习的素质。 张迅微笑着点头，然后便结束了这个话题。 他没有立即做出决策，既然是件不那么重大的事情，那么拖延一些也无妨，反而可以试探下新的决策模式的根底。 整顿饭便这样临近尾声，又说了几句话，张迅便与高氏父女作别。 站在街边冲着那远去的车辆挥挥手，时间已经不早了，距离黄昏也已不远，张迅暗暗盘算着关于这道决策还是要找吴阕等人问询一番，同时也摸清了决策的些许门道。 目前只能被动决策的他所要做的大概都还是涉政的选择， 至于更具体的对鹰扬的操控还是要等权限进一步打开。 …… …… 当夜平静，只有决策沙漏在缓缓地流逝。 国库中也暂时没有物品刷新，天赋察纳技能也没有标记出目标。 这让张迅有些不适应，不过有了高参的建议打底，他便也不算慌忙。 第二天天亮，吃过早饭，张迅就再次离开了店，奔吴阕的家所在的小区而去。 “杨薇、白襄、高参、吴阕，四个人，高参已经收集过意见了，上午问询吴老，下午……去问问杨老师吧。” 路上，张迅暗自计划。 之所以把白襄排除在外，并非因为其他，而只是单纯的觉得总不好一直麻烦她。 人家毕竟是成天要上班忙碌的，之前中古大陆的游戏也是白襄帮着跑下来的，已经麻烦了她那么多，张迅也不大好意思继续打扰她。 有其余三人提供建议，也应该足够。 至于，杨薇，已经有段时间没有打扰，而如今既然组建了工作室，有了名头，那么张迅琢磨着也让杨薇挂一个顾问的头衔，反正不很正式，不需要合同，加上张迅之前救过杨薇的女儿，想来，把这位大学历史老师拉下水问题不大。 给杨薇发了条信息，大概提了下这事，没一会儿，手机震动了下，是杨薇的回复： “好，下午我都在学校，你到了通知我就好。” 说定这件事，张迅也到了吴阕的家，老人生活悠闲，看到张迅过来也很高兴，老少聊了一会儿，又看了看已经开始适应这里气候的黑皇帝，又撸了几把猫，然后张迅也开诚布公地将请老人做顾问的事说了下。 并奉上鹰扬资料。 对于这份过分真实的王国“设定”，吴阕也与高参一般表示了惊愕。 随后，更是兴趣大起，吴阕已是老年，生活正是乏味的时候，既然张迅这样说，他更无拒绝的道理，笑呵呵地便领受了工作室顾问的头衔。 只不过，与高参一般的，对于张迅提出的顾问费的事一口否决，张迅还要说，老人便装作发怒，张迅只能暂时作罢。 “……这个事，如果要我看，还是不要同意的好，小心臣子势大啊。”对于张迅提出的决策疑问，吴阕这样回答。 说着，还轻轻地抚摸着桌上的鹰扬地图。 “我明白了。” 张迅心中更加安稳了些，高参和吴阕的意见都相同，这让他很高兴，只不过他仍是没有点开光幕去做决策，而是准备等下午，再听听杨薇的意见。 中午，在吴阕家里吃了顿饭，张迅出来的时候直接就奔天安大学而去。 “还剩下一天多时间，很富余。”张迅坐在出租车里，手中把玩着决策沙漏，说来神奇，这沙漏无论他如何倾斜，都不会影响其中细沙的流逝，便是整个倒过来，那细沙也便倒流，十分奇妙。 到了天大，张迅下了车，相当一段时间没有看到学校熟悉的校门，如今看，竟有种陌生感，夏天的尾巴上托着整座校园，天气最近已经有些微的转凉，那是秋意渐浓的征兆。 然而白日气温毕竟还暖和，大学里男女皆着轻薄衣装，尤其是女生，更是道靓丽风景，行走之间，香风扑面，软玉莹白，稍微看久了，都不免血气翻涌，口干舌燥。 张迅给杨薇发了条消息，说自己到了校门。 然后便走到一棵树的阴凉底下。 随后，放眼向校门口看去，他目光忽地就是一顿。 第七十九章 魅力宝石 在校门外不远处的街边静静停泊着一辆白色的车。 车的标志张迅并不认识，反正不是很常见，事实上作为一个穷人他此前从未关注过车辆里的豪门和寒门，认识的牌子只限于因为看的脸熟了的大众、四个圈比较好记的奥迪，以及图案和方向盘类似的奔驰，若说还有，大概就是五菱宏光。 所以，让他惊讶之处，并不在车本身，而在于…… 在车的前盖上，端端正正地放着三罐红牛。 很突兀，很显眼。 “呃……” 张迅眼神一缩，随后眼神变得复杂。 虽未尝试过，但他好歹也在网络上听过这是什么意思。 在车上放饮料，自然是约炮暗号。 “红牛么，一罐六块，有三罐……”张迅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心道车主胃口也真好。 对于这种事，他只能沉默以对，周瑜打黄盖，人家的生意，他也不能指摘什么，只不过终究还是心情复杂。 再看向学校里经过的莺莺燕燕，便不禁觉得气苦。 “算了。”他摇摇头，不再理会，只不过这时候他却隐约听到旁边的门卫保安在闲聊，竟然也提及了这辆车。 他耳朵最近也越发灵敏，虽然距离的不近，但也听了个大概。 这才明白这辆车已经从上午九点停到了现在，却始终没有女孩过去，几个保安说到这里似乎也有些幸灾乐祸，当然，也可以理解成某种酸葡萄心理。 “是这样么，看来还是洁身自好的比较多。”张迅不由笑了笑，觉得这样就很好。 低头看了眼手机，杨薇还未发来消息，张迅便耐心继续等。 左右无聊，他便呼唤出了光幕，却猛然发现“国库”的图标在轻轻闪动。 “难道是刷新物品了？” 张迅吃了一惊，连忙打开国库。 对于物品刷新没有提醒这一点他怨念很重，不过决策出现了，那么刷新物品也就是理所当然了。 “不知道这次是什么东西。” 张迅搓搓手，便终于看到物品格子里竟然又是一块宝石模样的东西。 只不过，却非红色，而是紫色。 眼神看过去顿时有文字介绍： 【魅力宝石：魔法炼金制品，可主动激发三次，使携带者魅力增加，每次持续时间三十分钟，中途不可打断，使用次数（3/3）】 “……” 张迅愣了愣，看着文字说明疑惑不解。 “增加魅力？这是什么效果？” 虽然从字面意义上，可以猜测些效果，但终究让他不是很明白。 “魅力”这个词指的是对人有特别的吸引力，声音的魅力，语言的魅力，文字的魅力，人的魅力，国家的魅力等等，这并非是一个用途狭窄的词，而是个赞扬整体气质的词。 “难道也是类似提升他人好感度的能力？”张迅不禁想到，见过之前的心灵宝石，他不禁这样联想。 “提取。” 轻轻说了声，魅力宝石便落入他手心，仔细打量，并无特殊不同，只是触摸时候会有是否激发的选项。 “看来应该是有三次主动开启的机会，要不要尝试一下。”摩擦着宝石，张迅暗暗思量，之所以产生这个念头主要是由于之前的治疗药水和黑皇帝都带给他张迅许多出乎意料。 这也让他意识到，拿到物品后先了解清楚的重要。 否则，一旦贸然行事，倒容易出问题。 而且这次决策他几乎已经有了答案，似乎也不需要这宝石来协助他攻略目标智囊，而且足足有三次机会，浪费的起。 这个念头一经升起便挥之不去，张迅越想越觉得有必要尝试一下，犹豫再三，终于忍不住道了声：“激发。” 【魅力宝石已激发：倒计时三十分钟开始，剩余激发次数（2/3）】 张迅只觉得手心的宝石忽地轻轻一颤，微微一热，之后便再无动静，他将魅力宝石贴身放好，然后紧张地左顾右盼。 半分钟过去了。 一分钟过去了。 三分钟过去了。 没有任何变化，这让张迅纳闷不已，心道难道是自己理解出错，既然是魅力提升，最起码回头率也变高一些吧？但是却没有。 就在他困惑的时候，忽然他看到那辆摆放着三个瓶子的约炮车忽然车门一开，从里面跳出个年纪和他差不多大的青年，对方一下车就冲他招手，似乎是示意他过去。 张迅脸色顿时一黑，想到了些恐怖的事情。 这种车应该是跑到学校外面约炮的没错了，只不过其针对的目标人群理应是美丽的女孩子才对，这时候车主出来招呼自己过去干嘛？ 张迅身上一个激灵，忽又想到，这莫非是魅力宝石的作用？ “或许……提升的魅力是给我提供了什么机遇也说不定。” 张迅暗暗思量，抱着这种想法，终究是慢慢走了过去，等接近了，他才用警惕的眼神盯着这个小白脸车主，道：“你叫我？” 小白脸连连点头，面色和煦道：“是。” 张迅脸一板：“有事？” 小白脸车主笑了下，问道：“哥们在这等人呢？现在有没有空？” “什么意思。”张迅心中警铃大作。 对方却浑然不觉，身子“扭捏”了下，低声笑道：“那什么，你应该看得出来我在这干嘛的吧？” “有事直说。” 小白脸笑了笑，拍了拍车门道：“行，那我直说了吧，兄弟我在这等了有段时间了，突然内急了，那个，能不能请你帮我看一会儿车？” 张迅一怔，有些纳闷：“看车？车就放这吧，又不会丢。” “不是，主要是我怕我去厕所这会儿，万一有生意上门，怕错过了，所以，请你帮我盯着点，有人来的话，先把人稳住。” “……我大概明白了，可是我不……”张迅一颗心顿时放下，随后便准备拒绝。 然而下一刻小白脸又道：“放心，绝不让你白忙怎么样？有报酬。反正都是等嘛，坐我车里等，帮帮忙，怎么样？” 说着，小白脸忽然一捂肚子，脸色变得精彩起来，大概是生理问题作祟，也来不及再拖延，摇着张迅的胳膊一口气连说了两三个拜托，加上四五个谢谢，之后这货一扭头便如同一只尿急的兔子，一溜烟窜进学校。 等张迅眨眨眼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已经没影了。 “这……这叫什么事啊？”张迅顿感无语，他属实不想接这个活，但是谁让拒绝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呢？ 有心不管他，但想想对方态度着实不错，而且最关键是有钱拿，这着实吸引人。 收购了个凉透了的游戏花了他几十万，这让张迅心痛不已，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他由衷觉得有钱不赚是王八蛋。 所以，犹豫再三，他终究是勉为其难地拉开车门坐在了驾驶位上。 隔着挡风玻璃，就看见三罐红牛在阳光下烨烨生辉。 “唉，反正也不会有人来嘛，小白脸你担心的完全就是多余。” 张迅自言自语，心里觉得这人等了好几个小时都没有猎物上门，这会儿上个厕所的功夫难道还能有奇迹？ “不过，说起来，能坚持等好几个小时，这份毅力也是不俗啊。”张迅感慨了声。 正想着眯眼睛小憩一会儿，忽然透过车玻璃看到前方从学校里施施然走出来一个身材火辣的庸脂俗粉，然后直奔这里，一伸手拿起一罐红牛，然后潇洒地拉开副驾驶车门，直接坐了进来。 “彭。” 车门一关，香水味扑面。 张迅一脸懵逼。 ps：写这个情节的时候犹豫再三，后来心想看这本书的大概都是糙汉子，也就不用顾忌那么多了，嗯…… 第八十章 威力如斯夫，不舍桃花 第八十章 这个突然坐到副驾驶的女孩打扮精致，脸上的涂抹认真而匀称，若偏要说姿容，即便除去化妆品，也算中上，假使要说个最大的缺点，似乎就是过于早熟，且略沾风尘。 “等人么？”庸脂俗粉熟练地扯动拉环，示意一般喝了一口，只润湿了红唇，随后便放下，轻轻说道。 “……”张迅扭过头，打量着，对方也同样在打量张迅，只不过两个人的心思迥然不同。 张迅沉默了下，目光因为顾虑和谐的缘故，没敢多在女孩身上着眼，此时他也有些紧张，这种事总是第一次，且措手不及，没有任何准备。 “其实我……” 张迅说了半句，副驾驶这位便自来熟地搔首弄姿起来，“第一次？” 脂粉女孩调笑道，试图主动打开气氛。 张迅决心不能让她掌控局面，果断道：“其实我不是来做这个的，你不要误会。” 女孩扯扯嘴角：“假正经。” “我是认真的。”张迅严肃起来强调道。 女孩显然从未见过这种情况，不禁愕然，却也不恼，只是指了指红牛罐子。 张迅叹了口气：“好吧，这件事说来有些复杂，你听我和你讲好不好？” 眼看对方被自己稳住了，张迅松了口气，心中措辞了下，说道：“这三个瓶子不是我放的，但是确实有人在这里等，只不过刚才……” 他刚说了一半，忽然觉得前方阳光一暗，下意识扭头看去，只见竟又有一只手轻轻拿起了一罐红牛，然后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咔。” 车门被打开，脂粉女孩也是一怔，扭头与车外的那一位对视，两人都很有些吃惊。 张迅倒是想起，这车玻璃从外面看是看不到里面的情况的，显然，拿起第二罐这位也没有意识到竟有人捷足先登。 “这是……” 气氛有些尴尬，占据了副驾驶的脂粉女孩率先反应过来，面露不渝道：“有人了。” 对方也不傻，很快反应过来，看了眼张迅，却没有离去，而是忽然笑道：“原来放了不只有两罐在外面啊，这样的话……也没关系啊。” 说完，不给张迅反应的机会，扭头拉开后座，然后施施然坐了下来。 “彭、彭。” 车门再关。 张迅二脸懵逼。 现在车里有了三个人了，气氛有些古怪，张迅透过镜子看到这一位气定神闲地将双腿叠起，纤细的手指把玩着饮料罐子，笑眯眯的也不说话。 张迅无奈地扭回头，这才发现这一位与脂粉女孩风格又有所不同，长发披肩，举止文静，脸上画了淡妆，双目狭长，没有前者那般直接火辣，但那稳固的气场竟然将前者轻轻压下。 从直观感受，这位的道行显然更高一筹。 张迅有了经验，没等对方开口，立即正色道：“你不要说话，听我说，你们俩都听我说，事情有些复杂，这个饮料不是我放的，但是的确有人等在这里，只不过刚才……” 又是说到这里，脂粉女孩忽然咧嘴道：“完了。” “什么完了？”张迅下意识看向她，后者撇撇嘴，伸出支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点了点前面。 张迅暗道不妙，扭头果然看到从校门口又走出来一位。 这位却没有两位前辈这般镇定熟练，而是略微犹豫，走路也慢，稍显踌躇，似乎经验还不很足，但方向却明确地不断接近。 张迅不禁捂住了脸。 然后这位尚算清纯的也终于小心翼翼拿起了饮料，然后咬着嘴唇，不知什么缘故，没有去拉副驾驶车门，而是拉开了后座车门。 “咔。” 车门敞开，众目相对，气氛古怪。 “你们这是……” 她显得有些懵，还是文静女孩气场强大，心态稳健，只是笑了笑，然后一伸手竟直接将对方拉了进来，并关上车门。 “彭。”车门关闭。 “凑齐了呢。”她笑眯眯道。 张迅三脸懵逼。 “好了，你继续说，刚才说到哪里来着？” 前面捂着额头的脂粉女孩叹道：“说到‘刚才’。” “对了，是这里，继续说吧，这下应该不会有人来了吧，嘻嘻，快坐不下了呢。” 张迅：“……” “你们先别说话，让我冷静一下。”他甩出一句话来，然后靠在座椅上闭上双眼。 不对劲，肯定不对劲。 这剧情发展的实在诡异，完全不能用巧合来形容，张迅几乎是瞬间便联想到了衣袋中的魅力宝石。 看了眼时间，距离开启魅力宝石已经过去了十多分钟。 “原来这才是魅力宝石的真正效用么？这剧情也未免……我又不是纯yy向后宫流主角，现在这个情况是怎么个意思？千万不要告诉我这三位别看驾轻就熟，但其实都是如假包换的第一次，成熟的外表只是为了掩藏内心的纯真，然后我是不是应该劝人走上正道？是不是只给钱不办事，然后发挥圣母精神，撑起一片和谐美好的蓝天？” 张迅内心有无数羊驼快乐的奔跑着，乱七八糟的想法只持续了片刻，他就镇静了下来。 圣母的工作他没有兴趣，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都是成年人了，自己怎么选别人也无权干涉。 虽然很可能是由于魅力宝石的效果，但是好歹自己应了那小白脸的事，既然如此，也就等他回来然后自己再撤就好了。 打定主意，他睁开双眼，也不废话了，只是说：“再等两分钟吧，到时候……哦，不用等了。” 他忽然看到大门口小白脸已经去而复返。 解决了生理问题却急着解决另一种生理问题的小白脸脚步悠然地走回来，只不过让他感到奇怪的是路过门口的时候，他就看到那几个大门保安都用一种见鬼的眼神盯着自己的车，一言不发。 “莫名其妙。” 摇了摇头，他慢悠悠走了过去，然后才愕然发现三罐饮料不翼而飞。 “哎？哪去了？” 他眨眨眼，心道难道是那哥们是属圣母的？不仅仅没帮自己，反而卷走了红牛潜逃了不成？ 他完全没有往另一个可能性上想，因为来回只用了十分钟不到。 走到驾驶那一侧，他便去拉车门，却不知道此时车里三双美目正诧异不已地看着这一幕。 脂粉女孩不禁捂住了嘴：“男的也来……？” “难道说……” 三人不禁同时看向张迅，只见年轻的国王一张面摊脸，等小白脸拉开车门，他木着脸对已经震惊呆住的对方说：“都稳住了，下面的问题，你自己解决。” 说完，迈步走出来，忽然又想起什么，道：“说好了不白给看车的，给钱吧。”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张迅猛然觉得自己此时就像个无良的拉皮条的。 第八十一章 高人 周奕茫然地看着这一幕，脑筋如同钢筋，说什么也转不过弯来。 眼前的一幕让他十分困惑，当然，车里头的三只小妖精同样很困惑。 那只道行最高深的微微颦眉。 比烈焰红唇次一等的脂粉女孩捂住嘴巴的小手再也放不下来。 道行最浅的还保留有一丝清纯的那位迷惑不解。 四生百态，尽在其中了。 “这是……怎么回事？”周奕有些结巴地开口，不等人回答，他眨眨眼，又问，“都是刚才来的？” 张迅点头称是。 周奕倒吸一口凉气，瞠目结舌道：“就这不到十分钟扎堆来的？” “是。”张迅有些不高兴道。 周奕显然被吓到了，有些语无伦次地说：“这怎么可能，我从上午等到现在也没有人过来。” 张迅沉着脸道：“大概是我人品好一些，行了，你们自己解决，没我的事了。” 他对于这种事属实不大喜欢，尤其是这一幕还发生在天安大学门外，这让他尤为不爽，总觉得自己心里某块还勉强算是神圣的土壤被玷污了似得。 而此时，车里的三只小妖也叽叽喳喳开始询问，张迅自然不理会，只是走到一边站在一棵树下不去看他们，低头打开手机，还是没有动静。 那边的周奕则坐在车里开始解释，张迅本以为接下来也就是那些交易，这种么，出了象牙塔到处都是，然而让他有些吃惊的是，过了一会儿，不知道那小白脸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总之车们纷纷打开，三个女孩子神态古怪地走了出来，然后什么都没说，只是又纷纷看了张迅一眼，有些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恩？” 张迅纳闷地看着这一幕，很是不解。 这时候就看到那小白脸也满是苦笑地走出来，慢慢来到张迅身边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们怎么走了？你不是来做生意的么？怎么到手的鸭子都放飞了？”张迅冷眼看着他。 周奕顿时苦笑，一手撑着两人身边的那颗树，解释道：“这三个，没一个道行浅的，就那看起来最纯的那位，演技也是一流啊，不瞒你说，我也是第一次过来，看这架势，是谁玩谁还说不准呢，关键是……三个，太多啦兄弟！” 说着，他还竖起三根手指，一脸苦相。 张迅这下反倒好奇了，天真地问道：“你不是摆了三罐饮料么，难道不是一口气约三个的意思？” 周奕听了差点跳起来，摇头道：“三个我可应付不来啊，主要是听人说几块钱的饮料就是几百块的价格，放瓶三块的绿茶，就是三百，四块的营养快线，就是四百，六块的红牛就是六百，我琢磨着咱不差钱，主要追求品质，所以我放了三罐，意思是一千八百……不是三个……” 说着，周奕只能是摇头了。 “……” 张迅犹豫了下，又问：“那你没留一个……” 周奕撇撇嘴：“不行不行，哥们道行还浅，怕是降不住这几位神仙，反正我也就是心血来潮过来试试，算了算了，咱还是撤吧。” 顿了顿，他凝视着张迅忽然说：“不过说起来，我总觉得这玩意和人品没关系吧，十分钟，仨！哥们你这是深藏不露啊，我看着那三位神仙姐姐离开的时候看你的眼神都还恋恋不舍的呢，给句真话，怎么做到的。” 张迅眉毛耷拉下来，没想到这小白脸还是个自来熟加话唠，有心不理他，只是伸手道：“你先前的承诺，先兑现了吧。” 周奕没二话，立刻打开钱包，随手捏出几张红票子也不数，塞过来便道：“说到做到，你应得的，不过，到底怎么做到的啊？” “只是运气。”张迅坦然拿钱，淡淡说道。 “运气？”周奕一脸不信。 张迅叹了口气，正色地看着他，问道：“那我问你，我长得好看么？和你比怎么样？” “厄……说实话的话，一般，比我差点。” 张迅继续道：“那你开着车呢，我就靠双腿走，谁更有优势？” “……我吧。” 张迅：“咱俩站一起，谁更像有钱人？” “……好像还是我。” 张迅一摊手：“那不就得了，你各方面都比我强，我能有什么法子？纯粹是运气，不然的话，现在过来个妹子，要问路，难道还会选我不选你？” 周奕哑口无言，心里被说的有点动摇，暗道难不成真的只是运气而已？ 忽然，就听一阵脚步声传来，只见一个打扮靓丽的女孩忽然径直走过来，眼睛盯着张迅，笑眯眯道：“你好，你知道青山路怎么走么？” “……” “……” 等张迅大概说了下方向后，女孩又一脸迷惑的样子，很抱歉地说自己听不懂，旁边的周奕已经要跳脚了，这不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么？ 只要是个正常男人肯定是亲自去带路啊。 然而张迅看到这个情况的回答十分简单粗暴，只有四个字：“高德地图。” “……” 好不容易把这位迷路的女孩子打发走，张迅定了定神，继续说道：“所以说一切都只是运气。” 周奕的脸部肌肉如同漫画里的人物那般抽搐了下，一声呵呵已经含在了喉咙里。 张迅只能含糊道：“刚才那个是意外，世上的巧合是很多的，有时候就显得很莫名其妙，但是这种事毕竟不多见……” 就在这时候，学校门口的红绿灯忽然变色，一辆经过的红色汽车猛地一踩刹车，车身更是一个被动漂移，直接撞掉了周奕那辆车的左车灯，这才堪堪停下。 树下的两人都吓了一大跳。 正是惊魂未定的时候，红色车子门一开，从里面跳出另一个衣着光鲜的都市丽人，只见她一脸愧疚地看了眼车况，然后径直小跑到树下，盯着张迅道：“实在对不起，是你的车吧，放心一切损失我来赔……” “……” “……” 明明周奕就站在张迅旁边，明明他从各方面看都更像有钱人，但是不知道怎么的，这女人就是认准了年轻的国王，眼神里仿佛压根就没看到周奕一般。 “那是……是我的车。”看着这一幕，周奕幽幽道。 “啊，是您的啊，实在对不起……”女人也有些尴尬。 周奕有气无力地挥挥手，然后说道：“行了，没关系，也不用你赔，我也不差这点钱，不用说别的了，就这样吧，你赶紧走吧，等会交警该来了。” 总之，又是废了好些口舌，终于把这位也打发走。 这下张迅也不敢说话了，只是低头默默看了眼时间，还好，距离这一次魅力宝石失效只剩下两分钟了。 这种情况，也真的把他吓到了，这个效果着实有些恐怖。 而心情更加复杂的则是小白脸周奕，现在整个人看着张迅的目光都是绿的。 “大师！神仙！我今儿算是服了，这妥妥的玄学手段吧？”周奕的声音都发颤了，他不是没见过女人，但是类似张迅这种整个人站在这就仿佛是个桃运黑洞的架势，他是属实没见过，周奕甚至忍不住伸手在张迅头顶的位置抓了几把，说道：“你这头上不会顶着主角光环呢吧，这个威力，太猛了。” 张迅吸了口气，用极其认真的语气说：“你别动，再等一会儿，再等一小会儿！” 周奕一怔，果然不敢动。 张迅低头看着时间，终于…… 【魅力宝石本次施法已结束，剩余次数（2/3）】 “呼，终于结束了。” 张迅心中长长吐出一口气，然后冲周奕微笑道：“我说了，之前的都是运气，不信咱们再试试，放心，这一次，绝对不会再出现那种情况了。” “真的？” “当然。”张迅微笑，十分自信。 然而就在这时候，他的眼角余光忽然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从学校里跑过来，目的明确。 那竟是个可爱的小女孩，正是杨薇的女儿。 而此时，小萝莉也显然看到了张迅，欢呼了一声，冲他直招手。 张迅脸上的笑容一凝。 树下的阴凉里，周奕忽然呵呵了一声，赞叹道：“连萝莉都不放过，今儿真算是遇上高人了啊。” 第八十二章 目标 杨薇的女儿是来传递消息的。 大概的意思就是，很抱歉，杨薇本来是打算立即过来的，但是学校领导突然心血来潮通知开会，事情很突然，所以就没办法过来。 大概是认为发消息的通知方式显得很不尊重，所以竟然干脆让小萝莉亲自跑了一趟。 “行了，我知道了，告诉杨老师，没关系的，你赶紧回去吧，省的让人担心。” 张迅打发了走了小萝莉，心情有些复杂。 倒不是对于杨薇的爽约，而是因为纵使他如今没有回头，也能感受得到一道目光紧紧盯在自己的身上。 虽然说周奕只是个陌生人，张迅没必要给他解释什么，但是被人误会总是很让人不舒服的事。 叹了口气，张迅终于转回身来，怀着一种异样的心情回到树荫底下，天气炽热，空气很缓慢地流动，就如同冰解初融的溪水，向远处看，可以看到温热的空气形成的扭曲，这时候经过的车辆也忽然很少了，只有一辆自行车面对着红灯悠悠地在路口转了个弯。 四周忽然很静。 “这回，真的是巧合。” “大师，你不用说了，我懂。”周奕面上含笑。 “咱俩年纪差不多，叫大师很不合适。” “我觉得挺合适的啊，不过既然这样的话，那你贵姓？” “我姓张……” “张大师，甭说别的了，相逢机缘，咱们吃个饭吧，我请。”周奕果断开口。 张迅怔了下，语气干巴巴道：“你不觉得这样很突兀么？我们又不认识。” “现在不就认识了么？我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喜欢交朋友，我看着，你的事好像也办完了？时候还早，赏光吃个饭呗。”周奕笑嘻嘻道，这副态度总是让人讨厌不起来。 张迅复又叹了口气，认真道：“我说了，这都是巧合，巧合的事世界上很多，我帮你看了会儿车，然后现在买卖两清了，咱们就此别过吧，我这人没有别的缺点，就是不喜欢交朋友。” 说完，张迅转头就要走，却发现自己的胳膊被这小白脸扯住，不放。 周奕已经打定主意，坚决不放。 他从来没遇见这么邪门的事，最关键是他家学渊源，深受其父影响，周奕亲爹就是个信玄学的，甚至为此给他起名干脆就叫周奕（易），尤其是他本来也是个好奇心贼重的人，喜欢交朋友也是真的。 如果说张迅真的有特殊本事，那有机会学个一招半式最好不过，若是没有，那就当多交个朋友了，周奕交朋友向来荤素不忌，也从不看对方身份家室与自己是否匹配之类的硬性指标，只凭眼缘。 这时候看张迅要走，也是干脆死乞白赖，反正就是两个字，不放。 张迅被烦的头痛，正想着如何摆脱，忽然就看到周奕口袋里手机亮起，竟是个电话。 周奕一手抓住张迅的胳膊，另一只手接听，只听那边传来一阵男人的声音，周奕眉头一皱，有些不开心地说：“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等下我找个地方，你再过来，什么事还不能在电话里说。” 张迅本来对此毫不关心，只是想着如何脱身，然而在这通电话接听的刹那，他却忽然不动了。 只是眼神直直地盯着那款手机。 在他的目光中，一个绿色的肩头忽然浮现于手机上方，笔直向下。 “目标？” 张迅吃了一惊，顿时明白这次察纳天赋提示的目标智囊便是这电话那头的人物。 想到这层，他便改变了主意。 虽然高参和吴阕已经给出了判断，但是张迅显然觉得天赋标记的人更加权威些，遇不到也就算了，既然遇见了，便断无不理会的道理。 于是，当周奕挂掉电话，继续准备说服他的时候，张迅便板着脸，用一种很是无奈的语气说：“那……好吧，不过我还是要说清楚，这些真的只是巧合。” 周奕大喜过望，很没诚意地说我知道我知道啦，拉着张迅就上了车，然后飞快地发动起来，仿佛生怕张迅改变主意一般。 …… …… 周奕说要请客，地方么，张迅也没问。 在车上简单地开始攀谈，互相道了姓名，东拉西扯了几句，然后张迅便试探性地问起了那通电话的事。 周奕一边开车，一边撇了撇嘴，说道：“那人啊，叫孙琦，我家里在天安开了家公司，他就是公司负责人，这不么，我爸看我在家呆着就来气，把我扔到天安来说是让我锻炼锻炼，说是锻炼总不能把我散养着，这孙琦就是一管家，专门盯着我的，半天看不见我就要问，很烦的。” 张迅哦了一声，没有继续追问，虽然这小白脸看起来嘴巴没把门的，一问就仿佛是竹筒倒豆子似得说了一堆，但是张迅可不会当人是傻子，果断适可为止，问多了难保对方心里嘀咕。 “看样子是个纨绔公子么？也不太像，真有地位的人家出来的子弟言谈举止总不至于这般，而且，怎么想，真正的高门大户子弟想解决问题了也不会自个跑到大学门口往车上摆红牛吧？” 张迅暗暗思索，结合周奕的言谈举止，大概判断出这应该也是个家里有些钱的主，但是也不会是那种影视剧小说里的真正的大少爷，从气质上看，倒可能是个土豪家庭。 过了几十分钟，车子终于停了下来，却是到了吃饭的所在， 周奕开路做先锋，张迅静静地跟着，上了楼，点了饭菜，周奕话多，张迅话少些，总之是挑拣些话题聊了阵，后来又重新谈起天安门口那辆飘移的红色车子，周奕又抱怨明天还要修车。 这多少让张迅有些过意不去，毕竟从根本上来讲，周奕的车子之所以被擦刮了也是因为他开启了魅力宝石。 于是，接着这个问题，又谈起了传闻中的驾照新的考核办法。 “这政策从打上面说要改，到现在，也就是只听打雷，没见下雨，好不容易前段时间这边才开始有动静了，听说现在四个科目都难了不少，幸好哥们早就考下来了。” 周奕说起这事的时候一脸的幸灾乐祸。 这让张迅又感慨大国政令从起草到落实不知道费多少周章。 比如说从新闻里听到某些人物讲话常常要说一句“狠抓落实”，这四个字的意思张迅觉得就是在说，目前这政策是死活落实不下去，所以愁的上面才要狠抓。 总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张迅一边应付着周奕孜孜不倦的对他的探索，一边透过窗子时不时往楼下看，心里主要惦记着那位孙琦先生。 同时也在思索等目标到了，如何才能顺利让其为自己提供决策。 他看了眼没心没肺的周奕，心想这法子怕不是还是要落在这货身上，周奕既然觉得他不同寻常，那么不如真的故弄一次玄虚，想办法让孙琦帮助决策才是要紧事。 过来的时候周奕已经联系了孙琦，说是有事要过来，也正是由于这点，张迅才耐得下心和周奕在这里吃饭。 菜开吃没过多久，那位让张迅魂牵梦绕的孙先生便赶到了。 张迅是最先发现他的。 当孙琦的车刚在楼下停稳的时候，张迅便看到了复又出现的绿色箭头。 他立即放下筷子，忽然收回目光，轻描淡写说了句：“你家的孙管家到了。” 周奕一怔，茫然不解，忽然手机一响，接起来便是孙琦的声音：“我已经到了。” …… 周奕放下电话，目瞪口呆。 第八十三章 孙琦的答案 周奕吃惊地看着对面一脸平淡的张迅，嘴巴微动，才问道：“你看见他了？” 说完，周奕立即改口更正道：“不对，应该说是，你认识孙琦？” 张迅摇了摇头：“不认识。” “那你怎么知道他到了？” 张迅露出困惑的神情：“我说过他已经到了么？” “你刚才就这样说的啊！” 张迅一脸怀疑地看着他，然后侧头思索了下，肯定道：“我没说过。” “你说过！刚才，明明是你跟我说的。”周奕据理力争。 “我说什么了？” “你说的是‘你家的孙管家到了’。”周奕复述了一边。 张迅哦了一声，然后平淡地说：“你指的是这句啊，你可能理解错了，我说的是‘你家的孙管家到了么’，你少听了个么字。” 周奕摇头道：“不可能，我耳朵很好的，再者说我怎么也不可能把一个问句听成陈述句啊，你明明说的就是肯定的语气！” “是你听错了。”张迅依旧不咸不淡地说，并低头吃了口菜。 周奕突然长长吐出一口气道：“大师，我就知道你不是凡人。” “我说过了，我不是大师。”张迅叹了口气。 “你就是。” 张迅脸上浮现无奈的神色，不置可否，心中却是道了声惭愧，没办法，为了通过你让孙琦帮我做出决策，只能暂时小小地忽悠你一次了。 心中这般想着，他静静等待目标上楼。 不一会儿，包间门一开，一个戴着眼镜的约四十岁的男人出现在了这里。 孙琦面容不算老，衣着也并非是那种严肃的西装革履，只是平常的衣服，显得十分沉稳，走进来有些诧异地看了眼张迅，然后复又将目光投向周奕。 “我朋友。”周奕淡淡介绍道。 孙琦显然早就习惯了周奕的脾气秉性，所以也没有很意外，很职业化的冲张迅微笑道：“你好。” 然后才冲周奕叹道：“周总，你可教我好找。” 这个称呼是说的周奕的职位，据周奕之前说的，他被安插在天安这边挂着个副总的头衔，名义上是历练历练，实际上也就是跟在孙琦身边学学生意经的意思，从某种角度上而言，孙琦也算他半个老师，至于管家什么的，也只是周奕的调侃。 “我说孙叔叔啊，一个星期七天，我得跟着你五六天，该做的事我也都做了，就不能给我点私人娱乐时间么？”周奕吐了口气，很是不满的样子。 孙琦有些尴尬，毕竟这里不只有他们两人，不过他还是道：“可是，你总得告诉我你去哪了。” 周奕头疼道：“私人娱乐时间，重要的是私人两个字啊。” 孙琦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顾虑外人在场，沉稳的他终究只是微叹了口气，说道，“晚上有个事需要你在场，另外还有件事……” “行了，要不你出去喝会茶？等我招待完朋友，再和你回去？”周奕打断道。 孙琦闭上嘴，点点头，然后又冲张迅笑了下这才出去。 张迅始终静静看着这一幕，没有表露出自己的情绪。 等孙琦出了门，他这才眯了眯眼，然后说道：“这位孙总看起来很精明强干的样子。” 周奕吐了口气，说道：“那倒是，虽然我不怎么喜欢他，但是也得承认他是个很有能力的人，我家在天安的事情大部分都是他过手的。” “唔，大概做什么？”张迅试探问道。 周奕嘿嘿一笑，说道：“之前听你说，你在做有关游戏的事？” “怎么了？”张迅看着他，之前在聊天的时候，张迅也大概说了下自己，只不过很含混就是了。 “其实他就是做游戏的，当然我家主业不是做这个的，主要是我家父皇心血来潮，也是有两个闲钱没处花了，就在这边弄了个游戏公司，做那种换皮捞钱游戏，孙琦主要就负责这个。”周奕语气轻快道。 “哦？”张迅眉毛一挑，没想到这人也是做游戏的，心中默默记下，然后干脆借着这个话题大概又说了几句自己在做游戏构架的事，然后顺势开口道：“对了，有个策略游戏剧情设定我正琢磨征求下别人的意见，你有没有兴趣听听？对了，正好孙总也是做游戏的，虽然可能不是有关策划方面的，但是集思广益嘛，你能不能帮我也问问他的意见？” …… …… 借着自己在周奕心中的神秘感，张迅将决策问题包装了下，便说了出来，周奕也不懂这方面，随便听了，却左想右想不知道这种策略类的问题有个什么玄机，被张迅一鼓动，就干脆跑出去询问孙琦。 “站在国王的立场上，是否同意魔山伯爵的请求？” 孙琦诧异地看着周奕，很是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疯，周奕大概解释了下，孙琦不由好笑道：“这是游戏剧情填充的事，和游戏机制本身没有什么关系了，这种东西问我还不如去找个学者问了，嗯，不过如果非要我说的话……” 眼看着孙琦态度并不很认真，周奕又按照张迅的嘱咐，提醒道：“认真些想，这问题很重要的。” “……好吧，让我说的话……”孙琦笑了笑，“还是同意吧，一块小小的男爵领地，收回来也难以开发，只能留着以后再分封出去，完全是资源浪费，换成现金能做的事更多。” 作为一个合格的生意人，他给出了作为生意人认为正确的选择。 …… “嗯？他的意思是同意么？”张迅听到回到，眉毛拧起，如同卧蚕蟠龙。 这真的是个很出乎意料的答案。 作为天赋标记出来的决策人选，孙琦给出的建议竟然与高参和吴阕的建议相违背。 这让张迅始料未及。 也让他陷入纠结之中。 “这种情况，应该听谁的呢？” 这无疑是个不很好选择的事，一方面是他信任的两位长者，另一面则是天赋技能选中的人物。 张迅本能地倾向于高参吴阕，但是他又不得不面对一个问题，就是在之前的五次决策模拟中，察纳天赋选中的人从未出错。 所以，从理智上，他更相信孙琦。 “你确定孙总是认真的思考过的么？”他不由怀疑道。 周奕虽然觉得张迅态度古怪，但是考虑到高人本来就应该不同寻常，所以也不疑有它，只是点头：“他很认真想过的，这点你放心，就像我说的，我虽然不喜欢孙琦，但是这个人办事向来稳妥，人也很认真，他既然说是认真想了，那绝对就是。” 张迅点点头，既然这样，他大概有了决定。 在感性和理性之间，他还是决定选择理性，相信孙琦。 而他既然有了决定，也便不打算继续拖延等待，须知道，拖延这种事，往往会让人犹豫不决。 呼唤出光幕，张迅神色凛然。 那道问题还浮现在光幕之上，两个选项清晰可见。 “决策。是，同意！” 第八十四章 天赋：预感 当张迅点下决策按钮的时候，有些紧张。 那些决策内容文字立即消失，转而浮现其他提示。 【国王已作出决策】 【决策发挥影响中……】 【系统评估计算：本次决策预计将使国运下跌2%—5%】 （系统评估计算为通过比对总结广泛历史事件进行模拟判断，结果具备一定参考性，但并不保证判断准确性，只供参考） 与此同时，国库方格中的决策沙漏也重置清零，所有细沙消失不见。 …… …… 异界，鹰扬。 王都皇室城堡中，穿着华丽的魔山伯爵冲着王座上的新王微微俯身，施了个标准的贵族礼仪，他低下的头，脸上两撇微红的胡子忍不住翘起，像是熟了的玉米胡须：“多谢陛下。” “退下吧。” 铁王座上传来年轻的声音。 魔山伯爵欣然后退，迈步出了大殿，喜形于色，待出了皇室城堡范围，出门便有家中奴仆静静等候。 “老爷，成了？”心腹家仆不禁问道。 魔山伯爵嘿嘿一笑，笑容中带着些许轻视：“小陛下还是很好说话的，花些代价，他果然就同意了，回去就通知男爵领那边，放心大胆的继续采矿，不用担心了。” 说完，他宽大的身体志得意满地挪上了自家的马车，等身体陷入车内铺就的柔软皮草中，这才吐出一口气，以一种贵族式的懒散道：“现在，回家。” …… …… 张迅一时怔住，看着光幕沉默下来。 代表国运的进度条并无动静，底下的四个光点也是如前一般，想来这是因为这道决策对于王国的影响还需要时间来发挥出来。 然而让他愕然之处则在于那行模拟评估，文字说的清楚明白，是一个大概的用来计算影响作用的东西，虽其说明，准确性并无保障，但是大方向上却是清楚地显露出来。 “下跌。” 张迅心中一坠，茫然不解。 明明是按照天赋察纳选中的人所说的建议进行的决策，为什么会错误？ 这让他有些失措。 而许是感应到了他的困惑，光幕上波纹轻动，终于还是浮现出些文字解释出来。 【察纳天赋原本即非准确无错的，模拟试炼中因计算大幅提升了察纳天赋人选建议的准确性，在实际决策中，察纳天赋的真实用意在于协助国王寻找于有用之才，至于人选提供的决策建议，并无保障】 张迅愕然，随后心中不由叹息。 “不错，最早的时候，察纳天赋的文字解释也说了并不保障必然正确的意思，这点我还记得，现在看来当面临真正的决策，这个天赋的效力也被严重削弱了，你这是在逼迫我摆脱依赖，尽快自食其力啊。” 张迅心中对光幕说道，身体有些无力，想想也是正常，若是永远都可以通过察纳人选保证正确率，那么难度也太低了。 “好吧，我懂了，这次算是买个教训吧，2%-5%的下跌，我还承受得起。”张迅定了定神，便准备关掉光幕。 然而就在此时，光幕上忽然又是一阵波动。 之后，忽然又是一行大号文字出现了，这让张迅再次愣住，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 【获得成就：第一次真实决策】 【奖励：激发隐藏天赋——预感】 【预感：隐藏天赋之一，可升级，目前为初级，可有限度地模糊预测宿主未来短时间内的吉凶，不适用于决策判断】 （补充说明：预感天赋并非必然生效，而为随机生效） …… “这是，打一棒子给一个甜枣吃？” 张迅眨眨眼，此刻他的心情就像是过山车，起伏不定，一直仰仗的察纳天赋被大幅度削弱，本来心情很糟糕，但是随即，便又被给予了预感天赋。 这个天赋近乎玄学，大概的意思是可以模糊地判断即将发生的事，是吉还是凶。 “听起来很厉害，不过这个随机生效的意思，翻译过来，大概就是时灵时不灵么？是否让我有预感全看人品？” 张迅觉得有些牙疼，这东西限制太大，不过关键时刻若是发挥效用了，或许会有大用。 而且最吸引他的是，这个技能是可升级的，虽仍不知如何升级。 “此外，隐藏天赋之一……也就是说，我其实还可以获得更多的隐藏天赋？这是要点亮技能树的路线么。” 张迅微微一笑，心情从失落稍微好了一些。 不过看着“预感”两个字，张迅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此前他曾疑惑，为什么模拟决策中，每一次刷新的物品都那么巧合的能被他用上，解决问题，便是这一次，魅力宝石的使用，也有很大的巧合因素。 此前他因这种怀疑，进行倒推，而找到了吴阕，现在想来…… “物品刷新的巧合不会就是因为这个预感天赋吧？幽梦之灵可以将这个天赋给予我，也就是说，它本身应该拥有完整的预感天赋，甚至可能有高阶的预感天赋，难道说，物品刷新的巧合，就是因为这技能的原因？” 想了想，张迅觉得很有可能。 这让他对于高阶的预感更是生出了无穷期待。 “大师？张迅？” 忽然，张迅被呼唤声惊醒，撤掉光幕，这才发现周奕正一脸古怪地看着自己，几乎让张迅以为自己脸上生出了花来。 “没事。”他醒悟是自己出神太久，笑了笑，说道。 周奕拍了拍胸口，笑道：“吓我一跳，我以为这是神游天外了呢。” 张迅没接茬，只是说：“饭吃完了，你还有事，我就先走了吧。” “着什么急啊。”周奕本能地要劝，但看了眼时间的确不早了，便道：“那我送你回去吧，这地方有点偏，不好打车。” “孙总等你还有事。” “没事，他成天都找我有事，早习惯了，走走，我开车送你回去，就几十分钟的事，再说了，我们本来要回公司也是往回走，顺路。”周奕满不在乎道。 张迅闻言，也懒得再客气，就点了点头，说：“那送我回天安大学就行了。” 周奕嗯嗯啊啊了几句，两人收拾好出门，周奕又和孙琦说了这事，孙琦闻言脸色有些无奈，但总算还是同意，说：“那我开车跟你们后面吧。” “行咧。” 孙琦忽然正色道：“不过有个事还是先说了吧，你父亲这两天要来天安，我先和你说下，你也好有个准备。” 第八十五章 狂奔 第八十五章 周奕正要往外走，听到这话身子一震，扭头瞪着眼睛：“我爸要来？他来这干嘛？” “这边有生意要处理，你也知道天安这边探出了矿藏，所以过来谈这事。”孙琦淡淡说道。 周奕咧咧嘴，说了声：“那行，我知道了。” 情绪倒是忽然低了几分，显然他对周父心存畏惧。 张迅神游天外，想着自己的事，也没多听，三人便下了楼，他和周奕打头开车先走，张迅坐在了后座，孙琦在后面跟着。 一路上，他又点开光幕看了几眼，却没有其他什么变化。 往回走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四点多，快五点的时候，赶上了晚高峰，路上的车流一下子变得很密集，吃饭的地方的确有些偏，往回走越往市中心开，车就越多，慢慢的又变成了拥堵，气的周奕直按喇叭，但是也无济于事。 张迅只是扭头看着车外，沉默不语。 心里琢磨新获得的预感天赋。 太阳已经斜在西方，光芒仍旧耀眼，照得地面透亮，周奕不得不拉下遮阳板，以一个不快不慢的速度往前挪。 时间在这时候显得粘稠而缓慢，张迅看着窗外的车流，觉得很像是洪流，自己就是洪流中微不足道的一只小船。 忽然又觉得这阳光很像琥珀的颜色，仿佛不知何时从天外坠落一滴松脂，将他们这些钢铁小虫子全然裹住，他们慢慢感到窒息，被凝固在时光里。 窒息…… 窒息…… 张迅努力地吸气，却觉得肺里的氧气始终不够用，这让他很难受。 不禁捂住胸口，把脑袋探出窗外，使劲喘气。 此时车速已经降低了下来，他扭头一看，前方路口红灯，此时这边方向的所有车都减速停下，静静等待，洪流静止，他又向后望去，一串的车辆排起来，望不到头。 这更是让他觉得压抑非常。 “怎么了？”周奕踩着刹车，纳闷地问道。 张迅摇了摇头，说：“没事，就是不知道怎么的，觉得胸闷。” “晕车了吧，吃完饭容易晕车，也怪这倒霉的交通，走走停停的。”周奕拍了下方向盘，说道。 “可能是吧，不过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张迅摇摇头，只觉得心绪不宁的厉害，车停了，吹着风，他心中的气闷却毫无缓解，反而愈演愈烈。 试着干呕了几下，却并无那种晕车的恶心欲吐的感觉，只是胸闷，身体发冷。 “绿灯了。”周奕忽然说了句，就启动车子，慢慢起步，这个情况，速度倒是也提不起来，只更是慢悠悠往前开，他们的车子还是比较靠前的。 然而当周奕开车稍微提起一点速度的时候，张迅的不适感陡然加重，他的心脏突然如同擂鼓一般，咚咚咚地不停跳动，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般。 一股冷汗不知为什么从后脖颈渗了出来，不断向下，瞬间，后背就湿了。 张迅此时哪里还感觉不到异常？刚才还好好的，若说是急病也不很像，联想到之前才获得的“预感”天赋，其可以让他模糊感应即将到来的吉凶。 张迅立即便判断出，恐怕是凑巧，预感天赋发动了，而他这个身体状态从哪里角度来说，也不像是“吉”，而分明是“大凶”了。 “停车。”他忽然说道。 “什么？”周奕没听清。 张迅复述了一次：“停车。” 这次周奕听清了，头也不回，继续向前，同时莫名其妙道：“停车干嘛？真晕车了，那就冲外面吐吧，停车这是真没办法，兄弟你看看后面堵成什么样子了，咱们要是现在停车，等下怕不是要挨揍。” “停车！” 这次，张迅的声音都变了。 周奕诧异地扭头看他，然后惊愕地发现此时张迅整个人面色极为阴沉，如同酝酿着一场狂风暴雨，又像是择人而噬的恶魔，面色铁青，双目充满了血丝，牙齿紧咬，那模样十分吓人，仿佛下一刻若是周奕不停车，他就要扑过来了一般。 周奕习惯性地爆了句粗口表达惊愕，随后反应过来，也有些害怕，不知道张迅怎么了，一脚猛踩刹车，车子顿时猛地一晃，之后也是紧张错愕，竟轰的一下整个熄火了。 此时，距离前方的路口已经很近。 张迅立即推开车门，就跳下车，然后随手拉开前门，卸掉安全带，把一脸错愕的周奕强行给拖了出来。 也许是此时被刺激到了，张迅的力气在焦急之下也变得很大，周奕本能地挣脱，但仍被他死死拉着。 此时，这里一停，后面的一串车辆都不得不趴下了，一阵鸣笛声震天，不少司机拉开车窗破口大骂。 张迅也全然不理会，只是瞪着眼睛，冲着周奕道：“没时间解释了，跟我跑！” 说完，他一拽周奕，撒腿就往后狂奔。 周奕在最初的错愕后，也傻了，有点懵，只是本能地跟在张迅屁股后头狂奔。 这一幕把后面的一群咒骂的司机也看愣了，不懂这是怎么了。 两个人没命地往后跑，跑过一阵，就看到了孙琦的车，此时孙琦也正一脸愕然地看着两人跑过来。 张迅二话不说，上去拍了下车玻璃，喊了句：“跟我跑！” 然后便扭头继续狂奔。 说来长，实际上从他们跳出来到往后跑总共也没有几十秒。 而此时，在他们的背后，那个十字路口另一侧，忽然不知怎么也响起了一阵震天的鸣笛声，更有轰隆隆的什么声音在响，之后就只见从侧方路口猛地甩出一辆汽车来，以非正常的形式翻滚了一圈，撞在了几辆车上。 之后，从路口那边，一辆巨大的气罐车摇晃着如同一头疯癫的野牛，也不知道是如何提起那么高的速度，总之是如同火车过道一般轰地冲撞过来，一口气撞了三四辆车，然后一个翻滚，巨大的车身轰然倒地，之后气罐爆裂，发生爆炸，轰隆一声，一团冲天的火球出现，十字路口顿成一片火海！ 当爆炸声响起的时候，张迅本能地往路边的绿化带里一跳，不过这时候他已经跑出了足够安全的距离，爆炸并未波及过来，只有一道气浪推来，吹得人头发一乱。 周奕则是傻乎乎吓了一大跳，不小心摔倒在地然后扭头一看，等看到那燃烧的火团的时候，整个人都张大嘴巴，呆住了。 爆炸声还在持续，或许是引发了其他车辆的油箱爆炸，又是几团火焰燃烧起来，现场陷入一片大乱。 而排在周奕的车子后面，被迫趴火的那些车主，则一个个都忍不住一身冷汗。 差一点！ 就差一点！ 如果按照正常的速度计算，他们正好撞在这场爆炸中，也正因为那辆莫名其妙停下的车，或者说是那疯了样拔腿往回跑的两个青年，他们才终于幸免于难。 …… …… “我去你个亲娘四舅姥姥……”醒过身来的周奕，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句，然后就看到孙琦也不知道啥时候跑到自己身边了。 看来孙琦当时也是下车跟着往回跑了，不过估摸着不是因为慌神了，而是纯粹的担心周奕跟过来看看。 此时，便是久经商场的孙琦也是忍不住变色：“你这是从鬼门关晃了一圈啊。” 周奕吐了口吐沫：“祖宗保佑。” 他现在还是心惊肉跳的，这事太吓人，毫不谦虚地说，若不是张迅强行拉着他停车往回跑，就以之前那个位置，妥妥的丧命。 “不对，是大师保佑才对啊。”想起这茬，周奕这才四下去找张迅，这才发现张迅此时正站在路边，拿着手机一脸沉重地打电话。 拨完了第一通，又换了个号码继续打。 同时冷静地对那头的人员描述地点和情况。 报警、报医院、报消防…… 总之，把脑子里记得的都拨打了一遍，他这才放下手机。 一脸沉重和庆幸地看着前方的一幕。 却不知，他这副稍显镇静的模样落在周奕眼睛里，更是仿佛披上了一层玄学大师的神秘光环。 第八十六章 直觉 第八十六章 大火熊熊燃烧。 由于这里已经距离市区不很远，救护人员赶来的极快。 有的去救人，有的救火，另一样比较要紧的是赶紧疏通交通，这段路暂时无法通行。 在一个个黄色马甲的指挥下，拥堵的车流渐渐疏散开去。 周奕的车虽然停的早，但是依旧被波及了，状况凄惨，被工作车拖走，两个人就坐上了孙琦的车先离开现场。 坐在车上，张迅整个人显得有些沉闷，不仅仅是他，三个人都沉闷着。 呼唤出光幕，并无任何异样，张迅却忽然对“高级预感”更加渴望，他觉得，之所以幽梦之灵这么快将这个天赋赋予它，没准就是因为早就预测到了这场危机。 不过，因果这东西最是难以说明白，若说是幽梦之灵救了他吧，如果张迅当不上这个国王，也不会有今天的事，若说不是，但的确也是凭借刚获得的“预感”逃过一劫。 “不想那么多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就是了。”张迅心中轻轻一叹。 人活着，总要往前看。 坐在他旁边的周奕嘴巴里叼着只香烟，直到此时才真正平静下来，他这时候正偷眼瞧着张迅，眼神复杂，若说是之前张迅吸引妹子的手段让他只是吃惊，觉得怪的很，张迅平白知道孙琦到了也只是加深了神秘感的话，那么，刚才的事就真的是确凿无疑的非人手段了。 莫名其妙的，就威胁自己下车逃跑，然后就躲过了生死大劫，这种事放在谁身上也要多想。 更何况，周奕的老爹本来就是很信那种东西的，他受影响也不是啥坚定的唯物主义斗士，所以今天连番的遇到这些事，周奕已经彻底服了。 便是不谈那些，单只说这事，张迅也是救了他一条命。 “大师……”周奕掐灭烟头，诚心开口。 张迅无奈道：“我说了，我不是什么大师。” “那刚才……” “那只是第六感，人都有的，我的可能比一般人强一点，野兽面对即将到来的危险还有某种直觉呢，对不对？就是这样而已，直觉。” “直觉？”周奕咧嘴，他是不信的，便真的是直觉，有这种敏锐直觉的人也算是大师了吧，总比那些江湖骗子高明了太多。 不过他也看出来张迅真的厌烦他老拿玄学那一套去说，周奕本来也是爽利性格，于是干脆道：“那行，那我叫你迅哥吧。” “随意。”两人年纪差不多，具体生日谁高谁低不好说，不过也不重要了。 “救命大恩不言谢，总之，以后你这朋友我交定了。” 张迅绷着脸，看着他，心道我可不大愿意和花心大萝卜交朋友，容易被带坏。 不过，毕竟刚刚也算共同经历了生死劫，周奕性格也不算讨厌，张迅便也没说什么，只是强调道：“算不上恩的，如果你不来送我回去，本来也不会遇到这事。” 周奕却摇头道：“不能这么说，当时你拦着我不要我送你，是我非要送的，按照我老子的说法，这就是命数，自己赶着往上凑，别人拦也拦不住，再往前说，在大学门口，也是我强拉着你去吃饭的，这里头的逻辑我分得清！” 顿了顿，周奕又道：“刚才请的那顿饭不算，今儿算是从阎王手底下捡了条命，别的不说，今晚我请，咱吃一顿真正的五星级的去！” 他这样说，便是安排了会议的孙琦也没有提出别的意见来，甚至表示赞同，他现在也很后怕，如果不是张迅果断带着周奕跑，那今天周奕真出了事，他也要迎接周父的怒火，便是不考虑这个，心里头也过不去。 除此之外，孙琦本人也对张迅这个神秘的年轻人充满了好奇，若说是直觉，那这直觉也未免太准，总之，与这年轻人交好总不会是坏事。 然而张迅却摇头道：“算了，我就不吃了，今晚我还有工作。” 他语气很坚决，便是周奕如何劝也没松口，毕竟他晚上真的要值班的。 最后，周奕只能放弃，两人留了联系方式和地址，张迅这倒是没有拒绝，孙琦虽然让他做错了一次决策，但是这并不影响他是个有能力的人，尤其是孙琦竟然也在做游戏公司，这让张迅觉得可以进一步结识，等条件成熟了没准可以借其力充实自己的游戏工作室。 等到了天安大学，张迅下了车，自行离去，周奕和孙琦两个人静静注视着张迅走进学校里，然后按上车窗，孙琦不由赞叹道：“这是个奇人。” “我就说吧，交朋友也是件很重要的事，如果我今天不跑出来，是不是就错过了？”周奕得意洋洋道。 孙琦心中暗道你要是不出来也碰不上车祸爆炸，不过这也就是心里说说，对于张迅，他当然是重视的。 “对了，今儿这事，就别和我爸说了。”忽然，周奕开口道。 孙琦也点了点头，温和地笑笑：“我知道，这种事还是瞒下来好，省的你爸担心。” 周奕却撇撇嘴，故意道：“我可不是怕他担心，而是怕他以后不让我开车了。” 孙琦笑笑，没说话。 “对了，之前你说他这两天要过来，是不是为了谈这边矿山转让的事啊。”周奕又问。 孙琦点头，叹道：“这行现在的情况和政策你也知道，是越来越难做了，寻求出手外逃的不少，这次的生意你父亲也很重视，到时候你肯定也得跟着。” 周奕恩恩啊啊了几下，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 …… 张迅还是准备要见一下杨薇的，回来的时候在车里联系过了，杨薇表示开完了会，张迅看时间还不算晚，就重新约了一次，去学校里和杨薇把游戏顾问这事谈了下。 鹰扬的资料仍在周奕那辆车里，被拖走了，不过不重要，直接给杨薇发电子版就可以，这帮老师玩电子版文档贼溜。 重新见面，相谈甚欢，杨薇对他很感激，且张迅这个事也很轻松有趣，所以事情谈的很顺利，虽然杨薇也说不要钱，但是张迅强行还是和她约定了顾问费用，只不过杨薇也提出既然游戏工作室还没真做起来，如果有游戏剧情架构方面的疑问，顾问费什么的先不要给，等以后赚了钱再说。 总之，这边的事非常顺利。 等张迅回到白象书店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七点，王眠花正握着鼠标鬼鬼祟祟地下片，看到张迅回来立即关掉迅雷，起身笑道：“迅哥儿，回来了？” “额，高佩佩离开了？” “嗯，今儿她倒是没留下当监控。” 张迅点点头，很有些疲惫，说：“那行吧，我接着值班吧。” 说着，就往里走，王眠花心系迅雷，立即关切地说：“我看你好像挺累的，要不你先休息下，洗个澡，或者眯一会？” “呃，你不困？” 棉花自信一笑：“我这精力旺盛的没处发，放心吧您呐。” “那行，我先休息下。”张迅从善如流，回到房间躺在床上，觉得四肢乏力，忽地想起了什么拿起手机刷了刷本地新闻，果然，关于交通事故的事已经上了本地头条了。 第八十七章 资源 第八十七章 一夜无话，张迅照常工作读书，然后时不时呼唤光幕，查看国运的情况。 对于决策的影响显现时间他不清楚，而且想来，不同的决策想要发挥出效果需要的时间也不同，其中具体的算法，他是不懂的，只懂得看，也便足够了。 “下降了一丝，大概不到1%的样子。” 张迅手里拿着一只直尺，横在空气中，丈量完进度条的长度，放下尺子叹了口气。 “这样看来，决策的影响已经初步显现，果然是下跌。” 这并无出乎意料之处。 然后他又低下头，桌面上摆放着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些信息，其是有关于周奕和孙琦的公司的。 昨天问到了些许公司信息，凭借这些，通过网络，他大概对其了解了些，这果然是个游戏公司，却非从零打造的，而是前两年直接收购的一个中等规模的做电脑游戏的公司，然后开始组建，旗下的产品重心为手游，也有些其他的游戏品类。 总体而言，表现平平，并没有很特殊的地方。 唯独比较有意思的一条信息是，网络上的有关这公司游戏的一条评论，大概的意思是纯外行做游戏果然糟糕透顶。 “纯外行？” 张迅忽然想到昨天的一段交谈，记得周奕的确说过，他家里主业不是这个。 心中大概有数，张迅抛开这些，又重新开始发愁起来。 按照之前他的思路，为了如今的被动决策，更是为了以后的主动决策，他都必须武装起自己，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社会地位要提升，主要还是要赚钱。 从鹰扬国库抽取金钱可以让他有一笔相当可观的启动资金，但是这个钱他也轻易不敢取，鹰扬本就是小国，一味的吸血将会让它越发虚弱。 “那么，怎么用这笔启动资金赚钱呢？” 他在纸上写下这段文字，陷入思索。 如果他只是想谋求自己的富裕，那么这几百万的启动资金，可以试着去做很多生意，然后慢慢来经营，如果是这种，他有不少想法。 但问题是他没有充足的时间去慢悠悠地尝试做生意，赔不起，既便是赚，普通的生意赚钱速度也太慢，完全跟不上他的需求。 “稳定的生意见效太慢，而我急需尽快提升自己，然后才能有资本去和更多的智囊谈，而赚钱快的生意呢？一大半都在宪法里头写着，做不了，剩下的也都是被全世界的精明大商人们把持着，我可没有超凡的生意头脑，这条路也不行，至于玩股票期货什么的，更是完全不用考虑。” 张迅很是头疼地发现自己竟不知能做什么。 这种感觉糟透了。 “嘿！” 这声音把张迅从头疼中拉出来，他抬头一看，是高佩佩，她仍是跑步过来的，穿着运动装，束着头发，脸部红润。 “早上好啊。” 张迅没精打采地点点头：“好。” “你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啊。” “是啊，我可是一夜没睡好不好。”准确来说，张迅除了昨天回来时候小睡了一会儿，其余时间，无论白天黑夜都没有睡过觉，便是身体莫名其妙变得强壮了很多，也是深感困乏。 “那你不去睡觉？在这发呆干嘛呢。” 张迅叹了口气，看着高佩佩随口说道：“我在愁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说说。”高佩佩拿着白毛巾擦了下脸，然后问道。 “大概就是，如果说，你的手里现在有几百万的资金，在不触碰法律的情况下，也不去玩炒股那些金融投资的情况下，怎么能尽快的赚到尽可能多的钱呢？” 高佩佩闻言一怔，随后面色古怪道：“你想这个干嘛，想做生意？你不是刚花了一大笔钱买了个已经死透了的游戏，当了把冤大头么？怎么不继续做了？还几百万？你手里就剩几十万了吧。” 张迅不满道：“你只管回答问题，不要扯那么远。” 高佩佩翻了个白眼，然后随手去拿了瓶水，想了想，说道：“你这问题全天下不知道多少人都想着呢，钱哪有那么好赚的？不走邪路，也不搞那些金融的，那就是说老老实实做生意喽？普通人想做生意不都是慢慢的一点点来么，哪有速成的，唔，要不你试试做互联网，然后做个什么爆火的产品出来然后融资拿风投？那也得做得出来啊，要不然么，就是手里有过硬的关系，能拿得到资源咯，那肯定赚大钱。” “资源？”张迅心中一动。 “是啊，比如说政府要建设什么啦，要做什么开发啦，就要找人来做工程，有背景有能力弄到这些资源，那就牛呗，土地、建设、矿藏、电力，信息等等乱七八糟的，国家手里资源有的是，随便从哪个手指缝里漏下来一点，都够底下人吃撑了，不过这更难了，有钱都没用，还得有关系，能通天，这种几乎算是垄断，肯定赚钱啊。” 张迅若有所思。 这些并不是很难想到，他也不是想不到，只不过之前一直思索的方向都是如何用这笔钱做生意，完全没有去想这方面，如果等一阵，他自己也肯定能想到，只不过高佩佩随口一扯，让他提前想起了这方面而已。 高佩佩主要说的是“关系”，但是张迅心中却想的是“资源”。 资源是有限的，所以资源也是最值钱的，在这片土地上，大的资源几乎都掌握在政府手里，比较贴近日常生活的，比如网络通信，电网，油气，土地等等，主要都是握在政府手里，更有些稀缺的资源，比如说稀土这类的，更是各国之间争夺的对象，世界那头关于石油的争夺已经激烈到了何种程度，可见一般。 所以说，只要掌握了资源，就不愁钱不来。 张迅当然没有通天的关系，但是他却有自己的一个王国，而这个王国中最多的，最富裕的就是各类矿产资源。 “如果说，我能把鹰扬的资源拿到现实中，那该多美好。” 张迅忽然升起了这个念头，随后又不禁摇头，觉得这念头好生不切实际。 但是…… “既然提取功能可以将鹰扬的金币、魔法道具，甚至是花卉物品提取过来，那么为什么就不能把资源提取过来呢？” 张迅被心中升起的这个念头吓了一大跳。 然而就当他这个想法变得清晰明确的刹那，本来没有动静的光幕却突然自动弹出。 第八十八章 隐藏模块 第八十八章 【检测到宿主触发隐藏选项：资源类提取，正在添加资源提取模块，请等待……】 整个光幕都是黯淡无光的，只有这行字明亮显眼，张迅试了下，无法将这行字抹去，最多只能是收起整个光幕。 这意味着添加模块的过程正在进行。 张迅在最初的错愕后，却是迅速镇静了下来。 并非他心态如何之好，实在是最近这段时间，整个“系统”进行的变化太多了。 从模拟决策结束开始，先是出现了真正的决策形态，新增了决策沙漏和白皮书，之后决策时又出现了评价计算的机制，就在昨天，察纳天赋被削弱，新增了预感天赋，而只过了十几个小时，就再次多出了“资源提取模块”这部分功能。 这一切，给张迅的感觉就是因为他真正开始执政，整个系统都有着几乎是时新日异的变化。 在这种变化下，他的接受能力显著提高，面对这些变化，甚至有些麻木了。 “喂？你眼睛怎么直了。”高佩佩走过来，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张迅轻描淡写地关掉光幕，打了个哈欠，道：“差点睡着，行了，那交给你了，我去补觉了。” 说完，便收拾好东西，转身去自己的房间，等关好门，躺在床上，这才重新呼唤出光幕。 “提示我主动触发了隐藏选项，又是一个隐藏类的，昨天的‘预感’就是隐藏天赋，如今又多了个隐藏模块，看来如今这个版本的光幕只是提供了最基础的功能。” 在张迅的印象中，一些游戏的面板应该是可使用选项为亮色，不可使用选项为灰色，然而自己这个光幕面板则显然不同，如今仅有的几个图案稀稀拉拉地在光幕上分布着，而很可能的是，更多的更高级的功能都隐藏着，根本看不到。 “我就说么，这么大的一个光幕，怎么会就只有这么稀少的几个图标，现在看来大部分竟然都处于隐藏状态，天赋应该是幽梦之灵主动给我开启的，但是如今这个模块，却说是我自己触发的，这倒很有意思，原来一些功能是可以被触发出来的么？只可惜，没法针对性触发，只能碰运气。” 张迅躺在床上，不断思量，不禁对这个新模块生出无限期待，静静凝视着光幕，却始终不见安装完成，盯了一阵，倦意袭来，昏昏沉沉的，他便进入梦乡。 …… 等睡醒的时候，他还有些茫然，下意识按亮手机，时间已经到了中午。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未接来电。 张迅没有去理会，而是坐起来，清醒了下头脑，这才发现光幕不知何时已经自己消失了。 “幽梦之灵。” 他呼唤了下，光幕再次出现，上面有一行文字：【模块安装完成】 张迅精神一振，撤去文字，这才发现整个光幕面板与之前几乎没有什么分别，若说有，那就是在最底下的小小的“国库”按键旁边，又多出了一个“资源”按键。 显然，在这里，资源类无法纳入国库中，而是单独作为一个分类出现。 点开“资源”，张迅发现弹出来的小界面与国库一模一样，都是一些排布整齐的小灰格子， 此时，格子中也是大部分空空，只有第一个小格子中有图案。 那图案是黑石的物质，呈块状，表面泛着些亮光。 “煤炭！”目光看过去，张迅不由低呼了一声。 【煤炭：鹰扬矿藏之一，储量丰富，品质较高，中度开采】 （由于位面规则限制，目前可提取单位5） （提取条件：山体一座，煤炭提取后将自动以矿藏的形式贮藏于山体及地下） …… 文字解释依然是简单明确的风格。 张迅低呼之后忍不住握紧了床单，深深吸了一口气，再吐出来，这才将心中的激动缓解下来。 “竟然真的可以进行资源提取！按照白皮书中的资料记载，鹰扬的各类资源储备十分丰富，虽然国土面积小，但是架不住矿藏密集度高啊，直接提取资源过来然后售卖肯定要比直接提取金钱要划算得多了，最起码可以免除位面汇率转换的损失。” 张迅忍不住站起身来，一时兴奋非常。 让他振奋的并非这区区5个单位的煤炭资源，而是有了这个选项，可以预见的，他可以源源不断地将鹰扬，甚至等鹰扬扩大拥有更大的国土后，甚至可以将异界的很多资源弄过来，这其中既包含着普通的矿石资源，还可能包括哪些蓝星没有的，独属于异界的资源。 那才是真正的值钱的东西，弄不好，甚至是能引动国际争端的。 不过那种等级的资源即便可以提起，张迅目前也没胆子做，普通的资源想想办法还能出手，至于过于稀缺的战略性资源，他还碰不起。 “提取的条件是一座山体，山体这个应该不算很难办，想办法到乡下承包荒山就行了，但是问题是政策和开采问题。” 冷静下来之后，张迅立即发现了这也有很多的难题。 首先就是政策，不是说你承包了座山，山里发现了矿你就能开采的，这都是国有资源。 类似于土地这种资源，以及其中的矿藏，都要涉及个法律主体问题。 张迅对这些东西并不了解，但他至少隐约有耳闻，现在煤矿这种的大方向是收归国有，所以他作为一个毫无背景的私人想要把手续跑下来，还不知道有没有可能。 除此之外，即便说，他真能把手续办下来，但是他也没有开采条件啊，想要弄一套完善的开采设备和组织人员架构，这难度实在太高。 “难道说要转手再把矿山给其他的私人公司开采？倒也不是不行，不过这样就要非常吃亏了，唉，现在就想这些也太早了。” 张迅摇了摇头，暂时放下思绪，困难么，从来不少的，他总要想办法解决。 “先放一下吧，饭总要一口口吃，不能急。”他劝慰了自己一句。 这才想起手机上还有几个未接来电。 点开看了一眼，张迅眉头一挑，竟然是周奕。 想了下，往回拨了回去，稍加等待，便接通了。 “喂？迅哥，你算可接电话了。”是周奕的声音。 张迅揉了揉太阳穴，嗯了一声，解释说：“之前在睡觉，刚醒。” 电话那头周奕有讶异道：“睡到现在？那应该还没吃午饭吧？” “是啊，等会吃。”说着，张迅眼睛一挪，瞥到了自己桌上的从原来宿舍带来的电煮锅，还有旁边的几包老坛酸菜面，哦，还有几个鸡蛋。 “那正好，我离你跟我说的那个白象书店不远，我这就过来啊，等会咱们出去吃，说定了啊！” 说完，那头便传来嘟嘟的忙音。 第八十九章 周康 第八十九章 不久之后，周奕的车就开到了白象书店附近。 而就在他的车停下的大约同一时间，市区的某处弯道上，一辆黑色的奔驰系列汽车正平稳地转弯驶入这个城市的核心圈区域。 司机目不斜视地专心驾驶，后座上一个约近五十的男人一身深色男装，肤色暗沉，将自己的略微发福的躯干撑在后座上，虽气质上仍透着隐隐的骨子里的土腥味，但是经过了几十年摸爬滚打历练出来的那丝凌厉却也如同冷雨中的冰雹，目光砸下来，让人看着就觉得痛。 此时周康正将目光置于车窗外，恰巧从这个位置可以看到两栋几十层高楼之间夹着的一个巨型的城市地标建筑。 那是一个巨大的灰色的环，笔直地竖在大地之上，活像掏空了芯的一枚竖起来的硬币，又像是某种神秘的空穴，据说是花了重金请高人设计的，只可惜任凭谁也看不懂其中蕴含中哪一种深意，只知道其着实造价不菲。 “还有多久。”周康问道。 司机大概也对路不算熟，不过提前在纸面上好歹做过功课，犹豫了下，说：“再有十五分钟左右，就能到公司了。” “嗯。”周康点点头，拿起手机给孙琦拨了电话，对面的孙琦显然有些惊讶，没想到老板来的如此雷厉风行。 “说是这两天到，但是也真没想到这么快。”孙琦那边笑道。 周康也笑道：“本来也是没这么快的，但是临时又有事，就紧着赶过来了，那几个想转手的，怎么样，急不急。” “急着呢，天安这边本来矿山就不多，私人的生意更少，现在的情况他们压力也很大，不少都没心思继续弄下去了，我看可以再把转让价格压一压。” 周康听了却是并不很高兴，只是苦叹道：“树还没倒，猢狲就开始散了。” 那一边孙琦也是沉默下来。 这两年情形的确越来越差了，这点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周康做煤矿起家，私人承包矿山开采，这在过去的一些年里一度风光万丈，然而这些生意终究做不长久，上面政策有变，加上近年煤炭价格下滑，总之，虽然还未到雪崩的时候，但是对于很多私人矿主来说，已经嗅到了日薄西山的味道了。 据高人判断，私人矿主的风光最多也就只剩下不到两年。 也就是说，未来两年内，仍旧有野心的就必须要立足一个新的领域，彻底转行了。 两年是个非常短暂的时间，若是迟疑不决，到时候就抽不出身了。 也正因为如此，不少机灵果断的，现在都开始谋求转型，涉及其他行业，想要赶快金盆洗手，退出这行当，当然也有不退的，或者不甘心的，虽然煤价格下滑了不少，但是相比于其他行业，依旧是暴利，不过整个私人煤矿的前景的确是越发黑暗了。 周康也很早就准备抽身，开始布局其他的行业，在天安的游戏公司也是一个很重要的方向，只可惜做惯了本行，如今去做其他的，很是水土不服。 而这次周康之所以跑到天安来，便是这里有个小的私人矿寻求转让，一般的小规模的企业也吃不下，而一些大的私企又因为种种顾虑不愿出手，因而对于周康这个买主，这边的人渴望的很。 然而孙琦却知道，周康之所以敢买，只不过是已经做好了撤出这行的准备，并打算最后再赚最后一笔。 毕竟，目前，还很有的赚。 “总之拿下来问题不大，不过还是要约过来仔细谈谈，咱们是安排什么时间和对方见面？”孙琦请示道。 周康却道：“随时都可以，这时宜早不宜迟，对了，周奕那小子在公司么？” 坐镇公司的孙琦闻言苦笑，无论是他还是周奕都没想到周父会来的这么快，所以早上周奕跑出去的时候，孙琦也没拦着，此时只能是坦白道：“他上午出去了。” “干嘛去了？” 孙琦沉吟了下有心帮周奕打一个掩护，找个借口，然而知子莫若父的周康顿时道：“你别帮他给我打马虎眼，说实话。” 孙琦无奈，只好道：“他去见朋友了。” 周康忽然直起腰，郑重问道：“男朋友还是女朋友？” “……男的。” 周康的厚实身板忽地又沉了下去，一脸不耐道：“一天天就知道出去鬼混，你现在就叫他回来。” 然而孙琦却是知道周奕是去请昨天那个年轻人吃饭去了，对于张迅，孙琦是怀着某种敬畏的心思的，毕竟昨天的事很邪门，如今正是饭点，这个时候叫周奕回来，怕是不好。 于是他便委婉地劝了几句。 周康听得眉头大皱，忽地神色一动道：“老孙你跟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别想着瞒我，我听出来不对劲了。” 孙琦连忙辩解说自然没有隐瞒。 然而或许是出于某种天赋的敏锐直觉，周康就是认定了这里头有事，干脆沉下脸来一再逼问，甚至直接端出来大老板的架子，这下孙琦也没办法了，便简单的将昨天的事说了一下。 出乎孙琦预料的是，周康听到这事第一句不是关切地问周奕有没有受伤，而是道：“他那个朋友有那么玄？你不是糊弄我？” 孙琦苦笑道：“这事可不光我亲眼看到了，当时周奕看的最清，还有那附近的很多司机都看见了，绝对没错，就是那么玄。” 周康闻言却是忽然沉默下来，眨眨眼，心中对张迅升起好奇来，做他这一行的，以及类似行业的不少人都信玄学，其中周康更是因为某些缘故格外的深信，所以听到这种事当下眼神就泛出光来。 “既然他救了周奕，我这个做老子总得表示一下，你打听一下他们去哪吃饭了，不远的话，我也去凑个热闹。”周康忽然笑道。 孙琦吃了一惊，只得点头，然后忍不住问了句：“您就不关心周奕受没受伤吗？” 哪知周康满不在乎道：“大早上就能跑出去浪，能受什么伤？” ps：强调一下，本书背景为平行世界蓝星，所以很多地方、背景与现实设定不同。 第九十章 驾到 “所以你家里是做私人矿的？” 张迅着实有些吃惊。 周奕过来的很快，之后张迅便也未拒绝，可以蹭饭没道理不去，只不过他也有要求，便是不能离开这个区。 白象书店所在的区里没有星级很高的地方，所以也就限定了周奕奢侈浪费的决心。 最后两人便在一家中上档次的店里举杯畅饮，也借此，开始更深入的了解。 张迅的身家清白的要命，没什么可说的，而周奕的家庭背景则让张迅很是吃惊。 其家业并不在天安，若是按照最通俗的说法其父便是个煤老板，这个词确凿无疑地含着贬义，不过周康其实更要比平常意义上的煤老板更高了一级，比如说企业便做的很大，机械化程度更高，关键是名声也更好。 而在张迅的印象中，提起这些私人煤矿主，最先从心里浮出来的一个词便是“富”。 紧随其后的便是另外一个词“暴利。” 历来，在某种正规化的制度还没有真正建立起来的时代空档，总会有产生暴利的土壤，私人煤矿便是如此。 张迅不得不承认，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的心忍不住砰砰跳动起来，不禁感慨运道巧妙，自己刚获得提取煤炭的权限，这里就送来了机缘。 他没有表露出内心的波动，只是继续徐徐探问，向周奕询问如今的这个行业的形势。 而周奕则也知无不言，大略将整个情况介绍了下，最后才语气有些忧伤地道：“我爸说了，这行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顶多再风光两年，像那些比较小的矿，想要转型往外跑还比较容易些，像我们家，就难了，大船难掉头啊，不过倒也没啥担心的，这方面早就有准备了，就像为什么在天安弄游戏公司？就是为了尝试转行，为以后做准备。” “那为什么偏要做游戏？” “不只是做游戏啊，还有其他的几个生意在做，我爸有个朋友去做房地产了，听说很好，不过那行水太深，我们不想碰，主要是以前挖煤赚钱太容易了，赚大钱，赚快钱习惯了之后，一般的生意就总有种不适应的感觉，然后游戏这行当也是暴利，你看看市场上那些粗制滥造的游戏，短平快，弄出去运营好了，就有一大波流水，一大笔入账，不过我也就说的轻巧，具体的我也不太懂。” 周奕说完，低头看了眼手机，是孙琦的消息，很正常的语气，大概问了下他在哪，然后又说了点其他的事，周奕没多想，便回了。 张迅则心微微一沉，按照周奕的说法，近年来煤矿产值过剩，价格下跌，上面改了政策，各方面的原因，总之这行也是远不如前两年了。 可以说他手里的煤炭并没有赶上好时候，不过让他稍微宽慰的是这行还有一两年的风光，他如果能赶上这个末班车，把手里的煤炭资源换成现金便算是成功了。 至于以后，有了资源类提取库，其他的资源迟早也会出现，手握资源，总有大把机会，便是煤炭，在国内不好弄了，那如果放在其他国家…… 张迅没有往下想，警惕自己切勿好高骛远。 “怎么了？”看到周奕低头看手机，张迅好奇问道。 “没事，孙琦，问我在哪，正常查岗，我都习惯了。”周奕随口说道。 “看得出，孙总工作很负责。”张迅笑了笑。 “他那是对我爸负责。”周奕说道。 “对了，我记得昨天他说你爸这两天要过来？你这时候还往外跑？” 周奕眉头一拧，将嘴巴里的菜咽下去，拖长了音调，故作满不在乎说：“没事，应该没那么快过来。” “过来是有生意要谈？”张迅试探道。 “是啊，天安这边也有煤矿，这个你肯定知道，不过储量不高，私人矿主也少，这次是有个人，听说是想趁早转行，然后那边生意出了问题，周转不开，急着把他手里的几座矿山出手，不过现在这时候没多少人愿意接手，就我们家这一个买主，估摸着那人挺急的，急了好，急了开价有优势啊，不过其实已经谈的差不多了，我家老子过来，也就是看两眼，没有大问题，就直接拍板了。” “矿山？”张迅眼睛微微一亮，但仍是忍住了继续追问的心思，端起了面前的杯子，他要的是饮料，喝了一口，心中默念勿要急躁，随后便轻轻扯开话题，又说起别的。 …… …… 周康先是到的在天安的公司，孙琦接待，然后又耽误了一会儿，两人单独出门左上车，也没带旁人，便向着周奕和张迅吃饭的地方赶去。 路上的时候周康又问了不少关于昨天那一幕的细节，这个从骨子里便带着迷信思想的中年男人越琢磨心里越是好奇。 那种对于玄学的探究和莫名的敬畏在他的同代人中并不很少见，往往是富余的和贫穷的这两个极端的人都有些信仰，经济水准在中间的反倒更相信科学一些。 “就是这？” 过了一阵，车子停下，周康和孙琦从车里出来，前者仰起头不由问道。 “是这没错，具体的楼层房间不知道，等我去前台问问。” “嗯，走吧。”周康点点头。 两人上了楼，问了几句，得知了周奕的位置，这时候孙琦才又拨通了周奕的电话。 “什么？！你说我爸已经到天安了？怎么会这么快？我马上回去。”接到电话的周奕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表情夸张，这一刻，他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故作的那种风轻云淡。 然而下一刻，他的动作又是一顿，瞪大眼睛，愕然道：“你说你们已经到这里了？就在楼下？不是，怎么回事？孙叔你把我卖了？” 然而任凭周奕心情如何崩坏也改变不了如今的事，张迅始终安静地坐在对面，他发现自己经过了昨天的那场劫难后，整个人都突然多了些许静气，甚至于，在周奕在那边上蹿下跳的时候，他仿佛未见地低头轻轻喝了几口汤。 嗯，很好喝，好贵的一碗呢。 放下汤匙，张迅看着颓然坐下来的周大少爷，平静问道：“怎么了？谁来了，把你吓成这样。” “我家我老子。”周奕揉了揉自己的脸，尽力让自己脸上的酒精散去。 张迅怔了怔，花费了几秒钟才明白周奕指代的具体人物，之后大为吃惊道：“你爸怎么追到这来了？” 伸手从张迅面前拿过那瓶饮料，周奕给自己倒了满满的溢出的一大杯，然后一口气喝下，这才觉得自己脸上的热度散去了些。 擦了下嘴，周奕再次站起来，将纸巾揉成团，扔在桌上，说道：“你先吃着，不用动，我出去看看。” 说完，周奕拔腿便出了房间，一脸斗志昂扬。 那模样，落在张迅眼中，十足像是一个梁山伯摔碎酒碗，提起朴刀出门闯入风雪的“好汉”。 第九十一章 一场偶遇 等关上了门，周奕脸上的如同寒梅傲骨般的气质便烟消云散了。 正所谓慈母严父，周康对于自己的亲生骨血向来不假辞色，这也导致周奕对他有些本能的惧怕。 倒也不是多严重，就是一看到周康，浑身就不自在，如同遇见天敌。 按照一些专家学者的说法，这叫童年阴影。 此时，周奕在阴影中踌躇了一阵，直到听到上楼来的熟悉的脚步声，这才迎了过去。 …… …… 张迅又喝了一口汤，汤碗里卧着一只龟，据说这汤大补，不过张迅并没有什么特殊感觉。 若说有，大概只是心理错觉。 房间里灯光轻柔，他开始思索自己应该以一个什么样的形象出现在周父面前。 “矿、矿、矿。” 手指敲击着桌面，嘴巴里无意识地说了三个矿字。 张迅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良机，周康是能帮他解决如何才能顺利将煤矿转化为现金的人，这个可以确定，所以与周家交好十分有必要，或者说，事实上，现在的情况是周奕缠着他不放。 这是优势，只不过周奕显然还未接手家里的主要生意，所以虽然听他说自己是家里的独苗，但这种事未必也由他性子来，所以，说到底，事情还是要落在周父身上。 按照道理，张迅作为后辈，又被周奕当做朋友，理应以子侄辈分来见周父，但是张迅却又想着，自己若是真的如此，或许会能够很顺利地搭上这条线，但从另一个角度，辈分放低，也会教人看轻，之后再想谈别的，反而有难度。 “周奕信玄学，他还说自己老爸更信，这么说，要不要真的装一把玄学人士？最起码，也应该是有个大师应该有的态度吧？但鬼知道周奕老爸是个什么样的人，装露馅了可就麻烦了，最好是能态度取乎其中间。” 张迅思量一番，做下决定，既不能太生冷，也不能太亲热，最好是若即若离，足够礼貌客气又矜持一点那种。 等他这边做下决定，门忽地一开，他抬头看去，便看到一个面容与周奕酷似的男人笑呵呵走了进来。 其后，跟着周奕和孙琦。 张迅目光一转，心中有数，欣然起身， …… …… 而就在这个时候，在公路上，同样也有一辆车正向着这里进发。 看车牌，是本地的车，牌号很顺，价值不菲。 此时车里一个男人正有些忐忑地攥着一叠资料，脸上有些紧张，更有些期待。 “周康确定是去那里了么？” “肯定是啊，消息肯定没错。”年轻的司机语气肯定。 “那就好，那就好，本来我还担心他周老板故意拖时间，但是真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过来了。”攥着资料的男人不由感慨道。 年轻人苦笑道：“可是看样子他过来好像不急着见咱们啊，再者说，人家刚到，旅途劳顿的，咱们这样直接找过去是不是太那个了……” 男人瞪了下眼珠，道：“你懂什么，机会是稍纵即逝的，现在的情况是咱们急着用钱，而现在也只有周康还敢收矿，这是买方市场懂不懂？咱求着人家呢，不上赶着，还等人过来啊？”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啊叔，我是说这样过去会不会讨人厌啊，咱们刚得到消息就跟着人屁股后头跑过去，要是我，心里肯定不爽。” 男人叹了口气，话语中带着浓重的天安本地口音：“这我当然知道，但还是那句话啊，谁让咱急着用钱呢？多拖一天，那边生意就损失一天，你懂得不懂得啊？” “可是就这样过去……” “好了，放心，到时候咱们就装作偶遇嘛，反正都是吃饭的地方，遇见了也有话说。” “……好吧。” 年轻人没法再说什么，只好沉默，转过一个弯，目的地便出现，在附近找了停车位，名义上的老板和员工，实际上的血缘叔侄便终于下了车，脚刚一沾地，叔侄二人便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投向不远处的一辆车的车牌。 按照“情报”，这个牌子应该就是周大老板的座驾。 车子没预想中那么嚣张，显得朴素低调。 “走吧。” 男人伸手紧了紧衣领，啤酒肚便竟然也小了些。 …… …… 在见到张迅之前，周康心中对这个带着些玄学色彩的人物有诸多幻想，有诸多好奇，但在真正的看到张迅真容的时候，这种种情绪便都极好地隐藏不见。 就如同没入湖泽的雨滴，融化消失。 他的面皮上只有和蔼的微笑，如春风化雨，当然，这里的春风指的是荒野里矿山的春风，粗粝，粗糙，倒不粗俗。 这张脸有些黑，可能是因为年轻的时候钻矿洞，毛孔里藏了太多的煤灰。 但是眼睛却很亮，有着一丝农民天性中的的狡猾和历练出来的精明。 张迅看到周康的时候，本能的便觉得周康真的和一般意义上，人们固有印象中的煤老板截然不同，称呼老板不如称呼为企业家。 在周康，因为提早知道张迅的年纪，故而对他的年轻的脸不很吃惊，反倒是对张迅镇定的模样暗暗高看了一眼。 站起来的年轻人眼睛沉稳，并不慌乱，脸上带着好奇之色，但却不显得无礼，容貌寻常，但气质总是有些不同，在两人对视的第三秒，周康看到对面的年轻人脸上的好奇转而成为了淡淡的笑。 这让他不由得决定转变下自己的态度。 他将本来做出来的那副和蔼表情悄无声息地收拢了几分，并不显得疏远，只是多了几分正式。 然后周康笑着开口：“你好。” …… …… 之后的交流就十分亲切友好了，一场谈话中，总要有个人来掌握节奏，张迅没有去抢夺这个节奏，而是主动将其让给了周康。 先是互相介绍，然后便是几句客套话，之后终于周康便谈起了昨日之事，谈到这件事的时候，周康的语气很认真，虽然说他表面上对周奕昨天死里逃生并不很在乎的样子，但这也只是表面，两人终究是血脉父子，若说不担心不心疼，那是骗鬼，鬼也不信。 所以，对于张迅的感激，周康是认真的。 虽没有夸张的感激涕零，但是那份情感随着言谈深入，愈发明显。 说到后来，自然就重提起昨日之事，周康也便趁机探问了句，张迅依旧是昨日的说法：直觉。 对此，周康不禁感叹道：“那可真是幸运。” “的确如此。” 张迅轻笑点头。 这里交谈愈发随意放松，而此时，诚心过来“偶遇”的另外两位已经走上楼来。 然后径直来到这间房间外。 叔侄两人对视一眼，互相提气，而后便直接扭开了门。 “哎呦，不好意思，走错了……唉？孙总？你也在这？这位是……” 年长的叔叔演技全开。 第九十二章 一座废矿 第九十二章 可惜他演技本就是不入流水准，便是全开，依旧不入流。 房间内，几人抬头看着这位闯入的不速之客，相顾无言。 周康扭头看了眼孙琦，孙琦眼神有些无辜。 周奕抱着肩膀在一边冷笑，张迅则只是很单纯地心中感叹一声：“好糟糕的演技。” 孙琦无奈，上前有些尴尬地招呼了一声，然后主要是为这位不速之客和周康之间做了互相介绍。 几人这才知道，这位走错门的业余演员就是此次的卖家。 “周老板，久仰久仰，百闻不如一见啊。”姓贾的小煤老板满脸堆笑地伸出手来。 周康看了看他，脸上似笑非笑，倒也是不戳破，哈哈笑了几声，和对方握了握手，然后道：“没想到我刚到天安没多久就能在这里遇到贾老板，真巧啊。” “是，是啊，巧了。”老贾脸皮贼厚。 客套了两句，都是没什么营养的话，周奕坐在一边，一脸的不开心，张迅却竖起耳朵，表面不在意，精神却全然放在这两人中间。 按照周奕的说法，这次就是这位贾老板要出手矿山，这笔生意不小不大，张迅却十分留心，注意着是否能有可以抓住的机会。 简单客套之后，贾老板厚着脸皮也不说就此离去，只是一个劲地把话题往生意上扯，大概的意思就是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既然都碰上了，又是在这种吃饭喝酒的地方，说的不，由他做东，想拉着周康再吃一顿，顺便谈事。 意图显露明确，孙琦面色有些难堪，他也醒悟过来，对方能这么快地找过来，肯定是得到了消息，肯定是公司里哪个员工走漏的。 “饭就不吃了，嗯，我也看出来了，贾老板做生意挺心急啊，行吧，那咱们就直接办事，纸面上的东西我都看过了，价钱都还好说，只不过打包的那座废矿我没有兴趣。” 周康抿着油腻中年男人的厚嘴唇，思量了下便开口说道。 贾老板本已经将手里的资料纸张抽出来大半，闻听，便松了手，辩解道：“那可不是废矿啊，里头还是有不少储量的！” 周康摇摇头，语气含着几分不满说道：“不少？你确定？据我所知，那座小山已经被挖的很严重了，我找人计算过，剩下的储量还有多少我心里有数，就剩那么点，还不叫废？我拿到手里还没挖几铲子估计就只剩下石头了，这个东西我已经了解的很明白了。” 贾老板尴尬地干笑几声，显然，自家情况自家了解，他同样也知道这种事瞒不住周康，两人谈论的那座矿山不大，储量本来就不多，之前又被他采的比较狠，如今只剩下一层皮了，就如同周康所说，再挖几下，就只剩下石头了，只不过既然要转手，他当然不甘心只把好的那一座卖掉，废掉的一座砸在手里。 能捆绑销售掉最好。 只可惜周康对于他这个想法看上去不很喜欢，当然，也没有明确地表示拒绝，说到底，捆绑行不行，还是要看最终的价钱。 两人的交谈却让旁边沉默着的张迅心中一动。 低声问了下周奕，知不道是什么情况，后者果然知道，便大概说了下。 “这样么……”张迅唔了一声，眼珠转动。 这个废矿……对他很有吸引力。 另一边两人又交谈了几句，不过这里终究不是谈事的正当时机，周康想了想，便道：“那这样吧，其他的先不谈，我既然过来了，总得去矿上看看，我记得距离市里也不是很远吧，要不就去走一趟？” 对于这个决定，贾老板自然是连连点头，喜形于色，随后就见周康扭头很是抱歉地对张迅笑笑，然后说，“那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继续玩。” 说着就要起身。 看样子是要去现场验看。 周奕一怔，竟未反应过来，他心中认定自己老爹过来谈生意肯定会把自己死死拴在跟跟前，却实在未想到竟任由自己在这里继续吃喝玩乐，这太出乎他的预料，不敢置信地开口问：“……我不用跟去么？” 周康看着自己的骨血，上眼皮慢慢地层层叠叠地耸拉下来。 周奕立即醒悟，这是要自己为张迅作陪，总没有道理吃到一半把客人扔下的，想通这个缘由，周奕心中大喜过望，偷得浮生半日闲总是好的，他才懒得往山里跑。 然而谁都没想到的是外在表现沉默寡言的张迅在此时忽然开口道：“饭本就已经吃完了，嗯，也没别的事，我倒是对矿山挺好奇的，能一起去看看么？” “呃？” 他这个要求让众人都有些发蒙，尤其是周奕，更是急着要跳脚，心想我的张大师啊咱们吃喝玩乐多好，如果你吃的不满意实在不行咱也可以安排点带颜色的节目啊，矿山有什么好看的，你凑那个热闹干什么？最关键的是你要凑热闹我岂不是也得去？ “方便么？”张迅见众人沉默，不由笑着问道。 “当然方便了，那行，一起走。”周康心中一乐，眨眨眼，欣然点头。 于是，一行人就下了楼，分别上了三辆车直接便往市区外面的方向开去。 贾氏宗族的两人是最后上车的，他们等到后面两代人坐好，贾老板这才用那只肥厚的大手拍了拍车窗，眼神迷离道：“也不知道那小子是什么身份，看起来周康对他态度不一般。” 思量了两秒，他又撇嘴摇头一笑，“管人家什么事呢，算了，上车，走！” …… …… 三辆车依次上路，周奕的车便落在最后，慢吞吞的很不情愿的模样。 脸上很苦的周少爷扭头可怜巴巴瞅瞅副驾上的张迅，嘴巴动了动，看张迅没理他，便也不再说话了。 张迅现在着实有些心情澎湃。 看着车窗外车辆越来越少，他轻轻攥拳，心中有种预感，这次应该可行，那座废矿对其他人而言毫无用处，但在张迅手里完全可以变废为宝。 如果说可以的话，他决定想办法以私人的名义把那座废山的承包权拿下来，至于开采权他没有，却可以转给周康，让其代其开采售卖，然后利润分成，这是之前他思考的最合适的方式，唯一担心的便是自己会太过于吃亏，只不过如果是和周家合作的话，凭借周奕这根线，或许事情会简单一些。 想着这些，他一阵出神，等回过来神来便发现，车外已经不再是城区的楼房，而是田野。 第九十三章 实地考察 第九十三章 田野，在春秋季节的时候更好看一些，至于冬夏，都极为单调乏味。 公路两侧可以看到起伏连绵的绿峰，在张迅眼睛里，它们总像是伏在地上的某种未知生物，好像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拔起身吓人一跳般。 树本来都是高大的，但是在宏观上去看，就小的可怜，像是一根根竖起来的火柴，在心中升起这个念头的时候，张迅又想到自己已经有些年头没有用过甚至见过火柴了。 时代在飞速前进，历史的车轮在工业1.0革命开始后就从马车的轮子变成了汽车的轮子，火车的轮子，高铁的轮子，飞机的轮子。 除了青山之外，就还能看见许多的白色的风车，那是用来风力发电的建筑，纯白，高大，可惜今天没有大风，风车旋转的十分缓慢悠然。 “前方五百米，有限速标志。” 周奕的手机里响起一阵导航的声音，然而他看了看周围的情况，在降速和关闭导航之间选择了后者。 “迅哥你没事过来看这个干嘛啊。”周奕还是忍不住抱怨道。 张迅眼睛眨动，思索了下，不知道如何回答最好，最后只能说道：“我有一种预感。” “什么预感？” 周奕顿时吸了口气，张迅便感受到车速开始骤降，这让他一阵猝不及防，只能急忙开口道：“不用停车，继续开就行！” 周奕慌忙将车速提了起来，然后手扶着档位认真请示道：“用什么速度？” “刚才的速度就可以……” “哦。” 等重新安稳下来，张迅才松了口气，解释道：“这次不是坏的预感，而是好的预感，我觉得在那座矿山有好运等着我。” “什么好运？女人？” “……不是。” “哦。”周奕明显有些失望，这让张迅不由觉得周康对于自己这个儿子的教育力度还有待加强。 想起周康，他忽然笑道：“你爸的名字挺好的。” “哪里好，我怎么看不出来……嗯，迅哥我跟你说啊，其实我爸本来不叫这名，是有钱之后改的。本来是叫周小康，我估摸着就是发家致富奔小康的意思，不过也不一定，他生下那时候不知道有没有奔小康这个词呢，反正后来挖矿有钱之后，他就找大师来算过命，你知道的，干这行，挖地凿山的，说道比较多。” 张迅点点头，不由好奇道：“然后呢？这名字是大师给改的？” “也不是，最开始吧，那个所谓的大师说是让他把‘小’字改成‘永’字……然后……反正最后是没改成，还把我爸气够呛，干脆自力更生，直接把小字去了，才叫的周康。” “……”沉默了下，张迅才道，“挺好的。” “嗯，我觉得也是。”周奕深有同感道。 矿山的位置在乡下，但也不远，出了市区走一阵，也就遥遥在望了，本来就是小矿，离远了也看不出，直到前面的车转弯下了另一条路，张迅就知道地方快到了。 然而车子却没有直接开到矿上，而是去了另一个比较高的方向，周康似乎不急于查看矿的细节，或者说其实也不很用，之前早有人调查探看过了，不会有什么出入。 车子最终停在了一片修建出来的高地上，众人纷纷下车。 张迅这才知道，这是要看个全景，倒是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讲究。 下了车，站在高处，风明显比底下要大，从这里往下看，四野平旷，俯视下去是和缓的一道大斜坡，远处是公路，再远是高速，再再远便是一片朦胧，只能看到起伏的山的轮廓和天的边际线。 一行人站在这里，便往眼前的几座山望。 贾老板伸手指指点点，在介绍什么，张迅凑过去听了几句，大概才明白他手指的几座小山便是他所拥有的。 从这里，也的确能清楚的看到建造的厂房及采矿设施。 因为距离市里不远，地方不算很偏僻，所以并没有传说中的某某小煤窑那么伤天害理，据贾老板介绍，安全设施什么的都是配套的，当然，在规模上肯定远不如国企，但只要不是太倒霉，也不会出问题。 这让周康很满意，像他这种大的私人矿主，企业已经不小，所以十分注重安全方面的事，或者说，但凡这种有威胁的重工业工作，无论是采煤还是采别的资源，安全问题都是重中之重。 “我们这边的设施你们都之前来人检查过了，接受过去，直接就能用，人手方面这边也有人，当然，你们也可以自己派人过来，别看我这地方小，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嘛，周老板尽管放心。” 贾老板说的眉飞色舞，很是热切，周康点点头，然后便又问起几个关键问题，之后忽然指着前方道：“要我猜那座就是那座废矿了吧。” 贾老板面色尴尬，但仍点头：“是那座，不过有一点我还是要说的，那座山我只挖了不大的地方，大部分都没动，里头还有多少煤这个真说不定，您别偏信那些探测的人，这探矿哪有百分百准的？说是储量少就真的少？那可不一定，这东西没准那块生的怪，就没探出来呢。” 眼看着贾老板满嘴跑火车，周奕在一边只咧嘴，低声和张迅嗤笑道：“这人也真能说，还储量，我听说最早刚买这山的时候，这姓贾的没探明白，只知道里头有煤，不知道有多少，就急着抢下来了，之后再探才知道里头压根储量就不多，他还不信，自己雇人探了好些次，要是但凡里头还有，还能用打包价想转手？” 张迅听了之后没做评级，只是笑笑，然后便将目光落在了众人谈论的那座废矿上。 那座山并不很大，有些荒凉，看起来就不很起眼，当张迅的目光锁定了这座山之后，他便呼唤出了光幕。 然后点开了“资源库”。 他想看看光幕是否会给出些信息。 让他微微惊喜的是，许是感应到了他的意思，光幕上果然有文字浮现，： 【检测到目标山峰：残缺的矿山，煤炭储量极低，可用于煤炭资源提取覆盖，可承受单位4】 （覆盖条件：接触山体，可将煤炭资源拖拽至山峰内部安置） 张迅双眼亮起，心中心潮澎湃。 “可行！” 这座废矿山竟然真的可以，只有一点稍微差些，便是它的可承受的单位只有4，而他目前可提取的最大单位则是5，差了一个单位。 “不知道可不可以先提取4个单位，之后挖走一个单位再继续填充？就算不行也没关系，世上哪里有真的十全十美的事，有4个单位也已经足够了。” 张迅按下心中激动，收回目光，侧耳细听，就听到周康和贾老板正就这座废矿来回磨嘴皮子。 贾老板就是想把这座废矿捆绑出售，但是周康显然不乐意，不过这个情况却是正中张迅下怀，他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拉着周奕低声道：“我有些话，想和你爸单独说。” 第九十四章 两个条件 第九十四章 “啥？” 周奕对张迅的这个要求感到十分错愕，他十分想要从张迅脸上看出些信息出来，但显然失败了。 “行，你等等。”周奕没敢拒绝，便走过去和周康说了几句话，张迅站的稍远，这个高度虽非山顶，但也是高地，有风，听不大清他们在说什么。 只不过用眼睛也看得出，周康也很是意外，扭回头看过来，便看到张迅冲他微微一笑。 张迅轻轻点了下头，然后更是转身，走远了些。 这个地方有几栋简易房屋，不知道之前是做什么的，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人居住的痕迹，张迅转过一个弯，来到个背风的墙角，觉得这里很让他满意，这才停下。 停下的时候发现墙角竟有一丛野草，上头生着淡紫色的不好看的花，草丛边沿还有些铁锈。 另一边，周康笑着找了个借口，然后只身循着张迅走过来，等他也转过墙角，就看到了笑眯眯的张迅。 “怎么了？”周康好奇地开口询问。 张迅没有东拉西扯，也没有太多铺垫，直接问起了关于那座废矿的事，问周康是不是真的不想要那座废掉的矿山。 “你也知道是废矿了，我当然没理由想要它，怎么了？难道你有什么想法？” 张迅眯着眼睛，笑道很礼貌，句子却极直接：“如果您不想接手的话，我倒是有兴趣买下来。” 周康被他这句话镇住了，主要是这太过于突然，周康脑子里的转轮竟都是迟滞了一下。 “嗯？你刚才说什么？你想把那座废矿拿下来？”他吃惊不已，觉得这毫无逻辑。 张迅点头，为了让周康听的清楚明白，便仔细地解释了下的自己的意思，然后总结道：“简单来说，就是您和那位贾老板说下，就说同意他捆绑打包的卖法，只不过那座废矿山的归属人要单独和我签，然后买那座废矿的钱由我来出。” “你买它干什么？” “既然是买矿山，当然是开采。”张迅回答的理直气壮。 周康茫然道：“可是那已经是废的了，虽然还剩下点，但已经很少了，再者说你买下来怎么开采？难道你家里有这方面的生意？” 张迅平静地摇摇头，解释道：“我家里从没有做过这种生意，这只是我自己的主意，我手里有些钱，就想把那座山拿下来，之后的话，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再和您签个协议，山属于我，但是开采转包给你们的人，之后出产的话，按比例分成。” 周康听了更是一头雾水，道：“这倒是没问题，如果那还是座有价值的矿，这个可以谈，但是我得提醒你，那已经废了，煤炭储量已经几乎耗尽了，所以你拿下来也完全没有资源可以开采啊！” 周康最不能理解的就是这点，拿下来一座已经被挖空了的矿山？这根本是莫名其妙。 面对着困惑的周康，张迅忽然神秘地一笑，然后拉长声音说：“刚才那位贾老板说，探测也有可能出错嘛，也许，里头剩下的储量要比人们想的更多也说不定。” 周康听了连连摇头，觉得张迅可能是真的信了那姓贾的说的鬼话了，不由连连规劝，然而张迅却极为固执，极为坚定，无论他如何劝说，只是微笑。 周康不由心中叹息，人总是容易上当受骗，谁的性格中没有一点点赌性呢？看到张迅的态度，就像是一些赌徒，有时候偏执的令人无奈。 周康曾经见过某些玩古玩，弄得陷入魔障的人，总是梦想着自己会慧眼识珠，捡到大漏，走仙运，偏执的厉害。 他的第一个念头，便将张迅归入了这一类人。 然而当他看到张迅那双清明的双眼的时候，便又觉得不像，陷入魔障的人从不会有这样清明的眼神，里头重重地藏着“理智”两个字。 之后，周康又发现了张迅脸上那丝显得神秘莫测的笑容，瞬间，他又想起孙琦与周奕说的昨日那些异常之事，这一刻，在他眼中，张迅身上仿佛带上了一重玄奥的光环，让人看不透彻。 “唔……如果说，他真的有些特殊的本事的话……年纪是轻了点，但是俗话说人不可貌相，玄学人士很多都懂风水格局，难道说，他看出点什么东西了？” 性格里就带着些迷信色彩的周康脑筋不小心一歪，思维便拐上一条岔路，那感觉就宛如一只在野外纵横多年的野狼，突然之间跑上了高速公路，或者闯入城区，那一身的行走江湖的丰富经验瞬间都没了用处，没法判断出形势来。 在玄学这条艰深的路上，周康一直坚定地认为自己就是个啥世面都没见过的小学生，不，应该是幼儿园小班学生，思维往这方面一扯，再看张迅就更莫名多了些敬畏。 倒不是说周康几十岁都活到狗身上了，会轻松被张迅唬住，就连那些远比周康身份地位更高的，最顶层的那些大人物们都信这个，他周康一个走实业的商人，又哪里能免俗。 “你确定要？”周康浓眉皱起，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显得很是郑重。 “是。” 得到这个答案，周康忽然也就不劝了，只是说：“该说的我都说了，实在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不过既然如此，那行，这个事我来弄，就按照你说的，不过我也有两个条件。” “您说。”周康的最后一句话也挑起了张迅的好奇心。 就只见周康伸出一根手指，道：“第一，一年内，什么时候你如果后悔了，你用了多少钱把那座山买下来的，我都无条件用同样的钱收过来。” 张迅一怔，周康这句话几乎算是将那座山送给了他，大概意思就是说，周康还是认为张迅这次投资极为不理智，不过他愿意帮张迅一次，如果张迅买下来之后又后悔了，周康会接下这个矿，也就是说，张迅无论如何都赔不了。 紧接着，没等他回过神来，周康伸出第二根手指，他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怪，说道：“第二，假如，我是说假如，这座废矿真的像是你所说的，所剩下的矿藏比我想的更多的话，那么我就给你最大的一份，也不用谈什么分成了，只要真的让你言中，那开采出来的煤炭，我包你所有的销售，而且，从开采到销售这一套流程下来，我只收成本费，不多拿你一分，赚的都算你的，怎么样？” 张迅心中不禁一阵激动，周康这第二个“条件”实在太诱人了，几乎就算是给他白打工，只拿成本费，当然，这个条件对于周康而言并不真的吃亏，首先，他根本就不信那座废矿还能有未发现的储量，所以这句保证基本上不可能实现，即使真的被张迅言中了，那他也不赔，只是不赚而已。 张迅顿时明白，这是周康在报答他。 昨天周奕的命从某种程度来说，是张迅救得，这个恩情有点重，周家当然要报答，但若是直接给钱，又不好，所以周康干脆借此机会报答他。 想通这层，张迅苦笑道：“这哪里算是条件。” 周康笑道：“那你算是接受了？” 张迅无奈道：“这样吧，关于分成的事暂时先不谈，总之，我先把那座山拿到手，之后您再帮我联系懂探测储量的人吧，等实际结果出来了，再说。” 周康粗眉一挑：“这么说，你还真确信那做矿还有潜力可挖？” 张迅微笑：“有没有潜力，到时候用探测结果说话吧。” “好！那就说定了！” 周康一锤定音，面对着张迅身上莫名的自信，他竟然也奇怪地期待了起来。 第九十五章 提取资源 第九十五章 两人交谈完之后，周康便走了。 之后具体与贾老板如何谈，张迅没有去听，有了周康的承诺，事情已十分稳妥。 剩下的事，就是等把手续办好，之后就可以着手提取矿山。 至于购买那座废矿倒是用不了太多的钱，之前两人谈价格的时候张迅也听了，如果不出意外，买游戏剩下的钱就差不多够了。 “等买下来你，我的一百万就要没了。” 张迅面对着不远处那座自己预定的山，轻轻自语。 过了一会儿，一行人便要继续前进，要去矿山里头具体看一看，张迅也跟着转了一圈，总体上，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开始还有些新奇，多看两眼也就乏味了。 贾老板这边的开采工作早就停了，只剩下看护的人员以及那些开采设备，还有积压在库里的煤炭，产能过剩不是假话。 让张迅比较满意的是，矿里已经没有人开工作业，这样的话他提取覆盖矿脉的时候应该也便不担心会误伤到人。 关于鹰扬的煤矿提取过来之后，具体如何安置下来，这个张迅毫不知晓，不过参照之前提取金钱的例子，想来凭借幽梦之灵的力量完全可以做到悄无声地地改变地层结构。 但即便这样想，他仍不禁担心，这可不是提取几个宝石几盆花这样简单，而是直接提取一条矿脉，要将目标地点的巨大的底层结构改变，这种科技听起来都觉得匪夷所思。 张迅担心这会带来些异常，比如说在提取覆盖的过程中，是否会引起小范围地震？是否会导致山体出现问题？这都是风险，所以他暗暗下定决心，这一切还是不能在人前进行，最好是夜里自己偷偷过来，这样即便引发山体震动，也不会造成意外伤亡。 这里四周最近的村子也有段相当安全的距离，这让他尤为满意。 转着这些念头，他一边走一边察看周围的情况，之后周康几人便钻进一个房间里去谈具体的价钱，张迅没有进去，他觉得自己还是应保持一定的神秘感。 站在厂房外面，面对着西方，看着天边的一片红火的云，然后张迅才发现田野中的庄稼似乎已经不很绿了，看了眼时间，天黑的也变早了一点。 风吹过来的时候，整个视野里的庄稼都在顺着风摆动，可惜这里种的不是麦子，不然便可以看到麦浪了。 这里有良田万顷。 张迅知道天安周围的农村已经普及了机械化播种、施肥、收割、采摘等等一套流程，机械取代人工，解放劳动力这是大趋势，全世界都在变化，当然，这其中也滋生了许许多多的社会矛盾和问题。 张迅在以前以及现在也常常会对一些事很愤怒，觉得社会真的好黑暗啊，但是此时当他看到风吹下，夕阳下的这万顷良田的时候，想起鹰扬，不禁又觉得生活在这个星球上的幸福了。 凡事最怕比较，相比起眼前的一幕，鹰扬整个国土面积中，可耕种的土地面积真的少的可怜。 “不知道鹰扬现在是个什么季节，是春天？还是冬天？只要不是冬天就好了，不是冬天就很难冻死人，饿死人，总有东西可以吃，再穷也能坚强地活下去，如果不幸恰好是冬季，那么我的子民们，你们一定要坚强地挺过去，我现在马上就要有一座矿脉，然后很快就会有一大笔充沛的现金，不依靠从鹰扬国库里提取而拥有一笔现金，这样我就有了生意，再给我点时间，我就能有条件去邀请那些学者、工程师、科学家们，然后尽快争取能开启主动决策权限，到时候本王亲自带领你们奔小康，甚至是永康。” 站在一片带着裂纹的水泥地上，张迅吹着风，目送着今天的太阳一点点从远处白色风车的头顶滑落，然后被徐徐转动的风车叶片给切碎，就像是搅碎的鸡蛋，变得含混模糊一片。 “迅哥？想什么呢？” 不知什么时候周奕走到了他的身边，好奇地问道。 “你怎么出来了？谈完了？” 周奕点点头道：“嗯，谈完了。” “这么快？”张迅十分讶异，谈生意什么的不应该是扯皮很久么。 “其实之前我爸都派人过来考察过了，一些问题都早就讲明白了，加上对方急着用钱，又没有看到什么大问题，那就谈妥了呗，又不是国际外交，不至于谈多久。” “那倒是我想差了，我以为总要好几天才行。”张迅微笑道。 “然后我爸招呼你进去呢，说事情已经谈好了，协议都拟定好了，你去看看，没问题签字然后剩下的些手续也不用你弄。” “行，我这就过去。”张迅精神一震。 之后却看到周奕拦了他一下，吞吞吐吐道：“迅哥，你真要买那座挖空了的破矿啊，我跟你说，我家里都找人看过了，的确是没多少矿了，你买了要吃大亏的。” 张迅笑了下，也不解释，只是拍了下周奕的肩膀，说：“行了，我都知道，我先进去了。” 说完，就进了房间，留下周奕在外面很是无奈的样子，之后忽地又想起来什么，学着张迅刚才的样子，站在他之前站的位置，望着远方的山峦，不禁喃喃自语道：“刚才他看什么呢，那么入神……” 周康办事极为稳妥，张迅进去了谈了一阵，仔细地看了协议，然后又问了一阵，见没问题，便签了字，价钱在预料之中，他也不拖延，既然关键的手续走完了，便果断地转账，这让贾老板笑得极为开怀。 之后张迅便借口说晚上有事，要离开了，周康便让周奕送他回去，张迅也没拒绝，等天黑下来的时候才回到市区内，没等到白象书店，张迅就找了个借口下了车，将周奕打发走。 然后，他找了个网咖，上机慢慢等待天继续黑下去。 “按照贾老板说的，晚上的时候，矿里只有几个看护的人，不过山那么大，完全可以从小路绕过去，我只需要接触到目标山峰，就可以进行提取覆盖。” 张迅在网咖前台要了杯泡面，加肠，一边吃着，一边思索晚上的行动。 他准备今晚就将资源拉过来，倒不是因为他多猴急，主要是之前他查看光幕的时候发现国运又下降了一些，幅度又下降了约1%，大概是关于男爵领地的决策效力继续在发散。 这让他忽然很紧张，考虑到之前因为国运下降导致金钱资源无法提取的事，他十分担心，若是国运下降到了某个特定的值，就怕资源类也被禁止提取，那就糟了。 所以，白天刚把所有权买到手，晚上他就决定行动，为此之前就给王眠花打过电话，要他替一晚上。 吃完面，看了眼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八九点钟，张迅觉得差不多了，出了网咖费了些力气找了一辆肯跑矿山的车。 等到了矿山的位置，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让司机师傅在山下的路口等他，张迅只身上山，按照白天看好的小路，摸了过去。 夜里山中漆黑，鬼气森森的，让张迅觉得十分不舒服，好在他十分记路，方向感也不错，竟然没走错，一次成功，悄然地就来到了废矿山的一侧。 “呼。” 张迅吐出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却也分不清是累出来的热汗，还是走夜路吓出来的冷汗。 “终于到了。” 他站直腰板，扭头，从这里可以看到远处繁华的城市，灯火将整个天安市撑起，在向黑暗彰显着人类工业的伟大力量。 那是一种壮丽的美感，会让人感觉心醉，以及从心底生出无限的自豪。 看着看着，张迅便忽然不紧张了，收回目光，点开光幕面板。 【检测到目标山峰：残缺的矿山，煤炭储量极低，可用于煤炭资源提取覆盖，可承受单位4】 （覆盖条件：接触山体，可将煤炭资源拖拽至山峰内部安置） 熟悉的文字浮现。 张迅看了看，猛然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自己的左手按在了这座山外表的一块石头上。 右手虚点向资源类方格中的“煤炭”图案。 【检测到具备提取条件】 张迅将右手一拖，那图案便随之被扯出来，然后他将右手慢慢按在了左手上。 【请选择提取资源单位】 “4个单位！” 光幕上忽地一阵波动。 【4单位煤炭资源正在提取中……请等待……】 第九十六章 加速 第九十六章 【4单位煤炭资源正在提取中……请等待……】 随着这行文字出现，被张迅拖动在手里的煤炭图案便通过两手的交叠，融入进了山体之中。 张迅立即站起身飞快后退。 等他一口气退出一百多米，这才凝神细细查看这座山的情况。 资源类的第一次提取，他需要仔细观察以总结经验。 然而黑暗中，整座山峰并无什么动静，一片死寂，只有夜晚的风声吹动山上的草木哗哗的响。 有些渗人。 “难道说这东西的科技真的那么不讲道理么，连改变地质结构凭空造矿脉出来都没有一点动静？” 张迅不禁这样想，随后他才发现，光幕上有了新的变化。 资源提取覆盖的进程上弹出来一个小窗口，上面有一个进度条。 绿色的进度条慢慢的滚动，此时，进度才只有1%。 “不会吧？！” 看着这小窗口的张迅突然眼睛瞪圆，如同一枚鸽蛋般，嘴巴张的很大，极为吃惊的样子。 如果仅仅是进度条的出现，那么他不会有丝毫的讶异，但是问题的关键在于…… “这是什么东西？”张迅的目光死死盯着进度条底下的一行小字，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点击试用60秒数据传输加速】 “加速？还可以这样？” “你怎么干脆不提示我开会员呢？会员体验正常速度，普通用户你就限速是不是？” “你当你是迅雷还是百度网盘呢？我提取的资源是煤炭，不是别的那种资源啊……” 张迅极度郁闷，提取金钱的时候就给他来了一个东风快递使命必达，今天提取煤炭资源又给他弄了一个加速选项，他十分怀疑幽梦之灵是不是沉睡了上千年过于无聊了，乃至于没事的时候涮他玩呢。 虽然这样想，但是眼看着过去了足足一分多钟，才勉强从1%上升到2%，张迅终究还是点了下“加速”选项。 只见，那行字瞬间变成了个“+666kb”的字样，然后，肉眼可见的，进度条开始以更快的速度前进。 等60秒试用加速结束，进度已经涨到了12%的位置，加速文字消失，速度重新跌成龟爬。 之后光幕右下角再次弹出一个小窗口。 【本次加速已结束，您目前的等级为lv1，如需享受加速服务请尽快升级】 “……” 张迅沉默着点了下叉，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盯着进度条陷入沉默。 他开始思索。 Lv1显然指的是他的王国等级，他还记得鹰扬目前还是1级王国，而所谓的升级显然就是让鹰扬变得更加富强。 抛开这些让人无语的文字，其实这个提示中透露出许多信息。 “王国升级后就可以享受到加速服务，可以让资源提取用更短的时间，而且，显然王国强大之后，可提取的资源单位也会变多。” “幽梦之灵曾经提及他的力量可以沟通两界，应该是类似一个桥梁的作用，如果做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幽梦之灵就像是网络运营商，提供给我上网的服务，我在下载资源的时候，影响下载速度的因素包含我这里的情况，也关乎幽梦之灵的传输力量的稳定性，它曾提及位面之间存在乱流干扰的问题，还有一个关键点在于资源提供方，所以说，如今的速度慢或许也并非是幽梦之灵故意限速，而也可能是因为鹰扬太贫瘠弱小，资源上传速度不行。” 张迅想了一阵，大概觉得应该是这个道理，此时进度才到了15%。 “这样下去没有一两个小时恐怕没法完成了，提取过来是一方面，没准安装的时候还需要时间。” 张迅联想到了自己下载一些大型游戏的经验，十几个G的安装包下载过来，等安装在电脑里又需要不短的时间。 想到这里，他也没傻等，而是干脆沿着小路下山，路口的地方司机师傅还在苦苦等待，张迅也没想到要耗费这么多时间，便又加了些钱，司机这才喜笑颜开，两个人在车里坐了一会儿，张迅又返回去等待。 过了一个多小时的时候，终于显示提取完成。 然后文字果然变成了：【资源安装中……请等待……】 “果然是这个套路，呵。”张迅毫不意外。 然而接下来，当安装开始之后，他突然就发现脚底下有一种轻微的震感出现，倒不剧烈，只是能感觉到那种微微的震颤。 张迅面色微变：“果然是有动静的。” 他立即往下跑，等离开足够的距离，才静下心观看，只见震动持续了一阵，然后忽然又变大了些，这导致山表面的些小石子微微颤动，甚至是滚落，一种来自山体内部的奇怪的声音也出现了。 不过这种程度的震颤而已只持续了几十秒，就又低了下去。 这种动静始终保持在很低的范围内，山中的矿场里，这里的动静引得几条大狼狗吼叫个不停，看设备的人似乎出来了一次，打着高亮度的手电筒四下里扫了一阵，似乎又骂了几句，便就回屋不再理会了。 张迅始终揪着心，生怕动静闹大。 不过好在，接下来那震感越来越小，慢慢消失了。 终于…… 【资源已安装完毕】 “十分钟。” 张迅看了眼时间，深深地吐了口气，手心里都沁出汗来，紧张的。 “终于安装好了。” 张迅松了口气，再触摸山体也没有提示了，他又看了几眼，便果断下山，乘车在凌晨之后返回了市里。 第二天，天亮了不久张迅就打电话联系周奕，然后叫他们可以联系探测人员了。 探测矿藏这种事市里就有专门的人做，周康他们来联系简单的很，过了一阵周奕就回复了消息，说是安排在明天。 “明天早上我来接你吧，那边其他的事也谈好了，正好明天我们也要去矿上，有很多事安排，咱们一起。”电话里周奕说道。 张迅点点头道：“好，你们安排吧。” 周佩佩这时候好奇地走过来，问了两句什么事，张迅微笑道：“明天我去矿山，嗯就是市里往北，最近的那个矿，知道吧，你要是好奇也可以去看看。” 张迅由衷觉得，这种改变地质结构的黑科技，有必要显摆一下。 可惜周佩佩听到要上矿山顿时摇了摇头，说：“没兴趣。” “唉，那好吧。” 张迅很遗憾的样子。 …… 第二天。 一切顺利，在上午八点钟的时候，一行人就重新来到了矿山。周康安排的探测队伍是单独来的，甚至比张迅到的还要早，张迅到了之后却发现这群人没有开始工作，只是在喝水聊天甚是悠闲。 第九十七章 探矿 第九十七章 对于这次探测，实话说，他们是拒绝的。 事实上，这并非是他们第一次，甚至也不是第二次来这里进行储量探测了。 上一份探测报告就还是他们出具的。 结果，没隔多久，便又重新跑到这边，被要求再进行一次探测。 这委实有些无聊。 “储量就在那，又不会变，探测几遍不也还是那么点么？我就不明白了，这帮人是怎么想的，要说是信不过咱们吧，也不是，三番两次的探测都找的咱们，要说不是信不过，那你们说这不是有钱没处花么，没事就探探，还指望凭空冒出来新的储量？” 房间里，探测队伍中的一人端着杯水，说道。 另一个同事闻言却说：“可能是因为这矿山转手的事吧，新来的老板想再弄弄吧。” “有什么可弄的，再怎么检测，数值也不会变，尤其是这次要探的那座，我可听说了，已经就剩下一层皮了，我跟人打听了下，大概心里也有数了，要我说啊，等会咱们也甭测了，干脆写个大概的数报上去得了。” 几人中一个年级最大的人咳了一声，不满道：“说什么呢？什么叫甭测了，人家乐意花钱，就给人好好做，管那么多干啥？” “不是……师傅，我那就是开个玩笑。” “这种玩笑别乱开，等会儿，该怎么干怎么干。” “明白，放心吧。对了，我刚才还听说啊，昨晚这山里好像不太平，凌晨左右轰隆轰隆的还有什么怪声音传出来，把那些狗弄得折腾了半夜呢。” “你就信吧你，要不等会干活前你先去找几炷香拜一拜？” …… …… 张迅隔着门，听着里头一阵谈话声，淡淡一笑，然后走开。 周康在指挥人做其他的什么工作，这会儿得闲，看见张迅终还是忍不住说道：“来的人不是第一次探这块了，有经验，等会开工，用不了多久应该就能出结果，嗯，你还是不要报太大期待，记住我说的两个条件，出了结果之后，你要是不想要了，钱我等会给你打过去。” 张迅笑了下，然后说：“您说的条件我记着呢，不过我记着的可不是两个条件，而只是一个。” “嗯？” “我只记得第二条。” 周康一怔，随后摇头苦笑道：“实在看不出你哪里来的底气，你就那么笃信那里头还有矿脉？” “当然，我的直觉很灵的，它告诉我，里头有，而且应该不少。” 张迅语气认真，4个单位的资源具体有多少他不清楚，但是参考1单位的金钱是一百万现实货币的话，他猜测，资源的单位有可能也是按照百万算的。 假如真的数量很少，那张迅也认了，他总不能因噎废食，有些事是必须要拿来赌一赌，尝试一下的。 “好吧，那我等你的好消息。”周康语气复杂，顿了顿，补充道，“等会儿开工你要不要跟着去看看？” “不用了，虽然我也是学理工的，但可不是这个专业的，也看不懂，我就去外面转转吧，然后等消息出来了，电话告诉我就行了。”张迅很淡然地说。 周康点点头，随后便离开，张迅闲着没事转了一阵，干脆找到了一只凳子，然后想了想，拎着凳子去了昨天的那个高坡。 他喜欢那里的风景。 在一堵墙前面朝着阳光的方向，坐好，张迅便很是舒服地眯起了眼睛，他从小就喜欢晒太阳，就算是因此而使得皮肤比同龄人要黑一些，也不在乎。 太阳之下没有新鲜事，但是今天，却注定了要有新鲜事发生。 等了一阵，他就看到底下厂房里那群探测的队伍走了出来，收拾工具，向那座“废矿山”走去。 张迅一点也不急，他唯一担心的是储量具体是多是少。 “用了快两个小时才完成提取安装，总不会让我失望吧。” 张迅想着，便忽然觉得有些困了，昨天白天只睡了半天，昨晚又没睡，身体确实有些撑不住，眯着眼睛靠在墙壁上小睡了一阵，大概只睡了几十分钟，便醒了过来。 “你怎么过来了？” 他有些诧异地看到周奕也拎着个凳子正走过来，闻言也不答话，并排坐在张迅旁边，喘了几口气，很累的样子，道：“我闲着也没事，就过来了。” 张迅看着他头上的汗，忍不住说：“走这几步路你就这样了，怕不是体虚的征兆，私生活要注意检点，俗话说得好，少年不知……” “我很检点的好不好？我很洁身自好的。”周奕顿时叫起破天屈来。 “那你还去大学门口放饮料。” “我那是图个新鲜，去体验一下而已。” “呵呵。”张迅只给他这两个字。 周奕辩解了半天，然后突然醒悟自己应该通过转移话题的法子来避免尴尬，于是果断反问道：“迅哥，探测的人都去了好一阵了，你就不担心么？” “我担心什么。” “结果啊，你难道就真觉得那快被挖空了的破山里还能有煤？有石头还差不多，人家专业的探测人员，都测了不只一次了，还能有错？” 张迅不厌其烦地解释道：“相信科学虽然是没错的，但是大自然是更加强大的，你看天安这座城多美，多大，但是如果来场天灾，水泥钢筋可也挡不住，就和纸糊的差不多，又比如那天那场交通事故，爆炸，几万，几十万的车子比人的身体要结实吧？可是呢，照样破成了那个样子，你那辆车子当时的样子，都差点报废了。 所以说，大自然的神奇有时候是科学无法解释的，再者说，就算是科学本身也存在很多问题，探测了几遍就不会出错么？我听说几次都是这一队人做的，更容易出错，探测的机器就不会出错么？当然也会，所以说，你不要盲目的信任他们，不要盲目的信任科学，有很多东西是科学无法解释的，是你理解不了的。” 张迅这一段话的本意指的是幽梦之灵，指的是光幕系统，能连通两个位面，两个世界，能提取物质，能推算国运，能把一笔钱用“合理”的方式转移到张迅的名下，等等。 还有那个异界，魔法这个东西科学么？心灵控制宝石还可以勉强用强效催眠来解释，但是魅力宝石你怎么解释？解释不了。 所以说，自打张迅登基以来，他就再也不怎么相信科学了。 然而周奕却不知道幽梦之灵的存在，于是张迅的这段话落在他耳朵里就变了味道。 “不要盲目的信任科学，有很多东西是科学无法解释的，是我理解不了的？” 周奕怔怔的听着，心中感叹这句话分明是在讲玄学啊！ 玄学不就是科学解释不了的么？ 迅哥对自己说这样的话，不正是点他嘛？ 不正是在隐晦地表明他自己的玄学人士的身份么？ 周奕觉得自己听懂了，于是一脸信服地笑道：“我懂！” “你真懂了？” “我真懂了！” “是么……”张迅隐约觉得对方可能理解错了什么。 “那你相信那座废矿里还有煤么？”张迅又问。 周奕沉吟了下，才说：“如果是别人说的，我不信，如果是你说的，那……我勉为其难的就信了吧。” 周奕心里也很复杂，虽然总觉得的张迅身上有玄学色彩，但问题是，周奕从来也没听说过哪个玄学大师可以让废矿里重新长出煤炭来呀。 你能捉鬼降妖我都信，但探出煤来，着实有些挑战人的认知。 “好吧，我就知道你们不信，不信算了。”张迅忍不住傲娇了下。 然后继续等待，可是让两个人都觉得奇怪的是，足足等了好久，中午都过了，但还是没有消息传来。 “不对劲吧，按说就探测个煤储量，熟门熟路的，不至于这么久吧。” 周奕忍不住说道。 “要不咱们过去看看？或者打个电话问问？”周奕提议道。 张迅却不急，淡定地说：“不用，继续等。” “哦。” 两人又等了一会儿，终于，张迅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看到是周康的号码，张迅也有些紧张的放到耳边。 只听那边周康的声音不复镇定，每个音里都带着惊愕：“结果，出来了。” “怎么样，有煤么？” “……有！” “多少？”张迅也握紧了手机。 只听周康显得怪异的声音通过信号传来：“储量的确远超之前的测算，大约还有……四百万吨！” ps：数字上不要太较真…… 第九十八章 生意 第九十八章 挂断了电话，张迅神态平静，但是他攥着手机的手指却很用力。 四百万吨！ 他对这个数量没有准确的概念，只知道的确不算多，不谈全国在世界上排名前列的煤炭资源储量，单单那些探明的大煤田中，百亿吨级储量的也有不少。 大的煤矿单个一年的年产量也是百万吨以上的。 但是这个数又绝不能说少，因为百亿吨级是一区一地的总储量，而张迅拥有的只是一座矿山而已，且主体是对于私人煤矿开采而言。 单单这四百万的储量，就可以支撑一个大型煤矿开采一年。 从这个角度，张迅已经十分满意了，相反的，若是四千万吨，反倒是麻烦，一两年后整个私人煤炭行业渐渐消失，空有资源却无法开采，那反倒是浪费。 “怎么了？那边有结果了么？”周奕好奇地问道。 张迅平静地点点头。 “那究竟是……有还是没有？” “先不说这个，走吧，既然结果出来了，咱们也该过去看看了。”张迅站起身拍拍屁股，拎起凳子，说道。 …… …… 周康放下手机。 他的神色极度复杂。 此时，在他的面前的桌子上就放着一大块原煤。 “这是……是进入矿里，拿回来的。” 探测队伍中的那个年纪最大的男人小心翼翼地说道。 他此时的心情几乎可以用翻江倒海来形容，事实上，他们出发后没有用多久就得出基本的结果了，然而让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的是…… 整座山底下的底层结构都变了！ 当那份探测结果出来后，他们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甚至都一致认为要么是探测出了错，要么就干脆是探错了山。 在那种心态下，他们又重新进行了探测。 这一次，他们全神贯注，确保任何操作都没有出问题，但是结果却依然如此。 整个山体的结构，都变了！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一般。 原本开掘出来的矿洞隧道什么的都没有任何变化，被挖空的部分也没有消失，而是依然存在，发生改变的地方是在那些没有开采的部分。 那些部分，原本的探测结果就是一些毫无价值的石头，但是却不知什么时候，突然都变成了煤炭。 这个结果让探测队的所有人都无法接受，他们不得不继续换各种手段，各个位置去探测，其中最开始声称干脆弄虚作假的那个年轻人更是直接下了井，沿着之前开挖出来的道路跑到最里头，亲手弄出来一块煤炭出来。 也就是摆在周康面前的这一块。 “这块是挑选的还是……” “随便拿的，这种品质的煤，随处可见！”男人咬牙道。 “据我所知，以前这里的矿出产的煤从没有见过这么高的品质。”周康绷着脸。 男人苦笑道：“不瞒你说，别说这个小地方了，就算整个本省，这种品质也是几乎没有见过，我甚至敢说，放眼全国，这个品质的也不多。” 周康抿了抿嘴唇，道：“也就是说，这种品质的煤有四百万吨。” “这还不敢肯定，不过问题的关键不在于品质，而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完全理解不了，这个矿，本来应该是已经被挖空了的，怎么可能还有储量？而且连地质结构都和以前不一样了？这完全是……”从事了大半辈子资源勘探工作的男人挥舞着双手，语无伦次，面色激动，似乎是在以这种方式排解他内心的荒谬感。 周康安慰地拉住了他的手臂，说道：“也许是之前探测出了问题。” “这……不可能啊，我做这个几十年了，怎么可能……”涉及到专业，他更加激动，周康的说法显然是在公然质疑他的专业性，这对于一个技术工人而言是很大的屈辱，但是他辩解了几句后却忽然住口，因为他很可悲地发现，除了这个解释外竟然根本没有其他的解释了。 “好了，中午都过了，你们也忙坏了吧，去吃饭吧，外面都准备了。”周康终究不是一般人，纵然内心中也是波澜横生，然而表面上还是镇静的，将这人劝走，周康重新又来到桌前，看着桌上的煤块，怔怔出神。 “不对劲啊……” 周康不懂勘探技术，他只是个赶上了时代大潮的商人，所以，对于什么地质变动之类的词他完全不理解，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从十几岁就偷挖过煤的周康自然深切地知道什么样的煤炭品质高，什么低。 摆在他面前的这块的品质放眼全国也是最优质的那种。 “这煤块是从矿井里头随手捡来的？那也就是说，姓贾的之前本应该早就挖到这种煤了？但如果是这样，他没理由不提，也没理由没有一点风声。” 周康忽地坐在木头椅子上，脑子里一团浆糊，完全无法相信。 “这还真是……见了鬼了啊。”周康摇摇头，脑海中忽地浮现出张迅那张平平无奇的面孔，也瞬间想起之前不久两人的对话，想起来张迅当时的神秘的自信。 “他凭什么那么自信？难道真的是直觉？” 这一刻，张迅在他心中的神秘感忽地成直线上升，一跃从稍有兴趣变成了极度重视。 骨子里就迷信的周康甚至不禁想到传说中高人可以点石成金，却不知道可不可以点石成煤。 即便可以，那空手点出来四百万吨，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些。 这时候，拎着凳子悠悠然的张迅和后面一脸好奇的周奕也终于返回，张迅推开房门，就看到了周康坐着的背影。 “爸？”周奕叫了一声，熟悉如父子，单凭一个背影周奕就察觉出自己老爹现在的情绪不大对头。 “咳。” 只听周康咳嗽了一声，然后才站起来转过身，这时候，周康已经将那些玄奇的想法都收了回去，整个人又恢复了以往的模样。 “你们回来了。”他笑了起来，然后又用一种极其好奇地眼神看着张迅道，“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说，你的直觉真的很准。” …… …… 午饭是在矿上吃的。 很简单的饭菜，饭桌上张迅与周康就这四百万吨煤的开采又谈了下。 周康坦然承认，煤炭的品质极为优质，就算是目前行情下滑，也绝对不愁卖。 张迅对于这个消息当然是分外高兴，趁机却又开始谈论开采分成的问题，按照周康原本的“条件”，他已经保证了，只要有煤，就只收成本费，多余的钱一分不赚，产销全包，虽然当时保证的时候主要是开的空头支票，但是现在周康也完全不打算反悔，对于张迅谈及分成的问题坚决予以拒绝。 “我很感谢您的心意，只不过我之所要谈分成也是有其他的请求的。”张迅笑了下，说道。 “什么请求？”周康现在对这个神秘的年轻人极为重视。 张迅组织了下语言，缓缓说道：“我是这样想的，据我所知，国内大型的矿井年产也就是百万吨级别。我想问下，我这四百万吨，如果按照这里的原本的规模，大概需要多久能开采光？” 周康沉吟了下，低头思索了下，才说道：“贾老板原本的规模太小，安全水平也不高，我们原本是拟定了一个方案的，这里的一些设备也打算换掉，这样一来，产量上是能有一个上升，这里的矿山不只你这一座，我买下来的储量也不少，两边如果一起开采的话，我大概估计一下，想要把你那几百万吨消耗掉，大概得有个三四年吧。” 张迅含笑道：“可是周奕和我说，这行的风光顶多还能持续两年左右，您也是在准备转行，是不是？” 周康点点头，说道：“是啊，这方面我早有安排了，所以按照正常速度，你这个矿怕是没采完，我也就不做这行了。” 张迅叹道：“我也是担心这点，本来我也没敢太多想，不过之前你说我的煤品质较高？” “应该说是极高。”周康强调道。 张迅顿时笑的更开心了，“既然这样，是不是可以卖的更贵一些？” “你究竟是个什么想法，直说吧。” “好吧，那我直说。”张迅点头，坦然道，“既然我这个煤品质高，价钱高，那么我想，能不能给我更多的开采力度，比如说，其余的矿井暂时不要开采了，全力挖我这座，这样多出来的数量用较高的价格出售，带来的多余的利润我们来分！” 周康一怔，随后恍然。 张迅的意思很简答，原本周康手里的机器和工人同时开采两座，两座产量都不多，现在集中起来全力开采一座，这样可以把产量拉起来。 这两种看起来都一样，但问题是张迅的这座煤炭质量极高，价钱更高，周康付出同样的人力和资源，可以摄取的钱却更高了，这多余出来的利润拿出来部分分润给周康，这样一算，付出的成本没变太多，但无论是周康还是张迅，都可以赚到更多的钱。 “这样一来，我们都可以赚的更多，您看怎么样？”张迅笑眯眯说道。 周康当即拍板：“这个主意好，就这么办！” 第九十九章 碧游 第九十九章 具体的分成比例两人暂时没有决定，周康先准备安排这边的事情，这不是一两天能安排好的。 也就是说，虽然把第一批来自鹰扬的资源成功落地，但是距离真正的开采出来，售卖出去，换来大把现金，还需要几个月的时间。 这种事情是急不来的，售卖资源已经是极快的合法的赚钱办法之一，谈好了这些，张迅也放下心来。 对于突然出现的煤矿资源，周康纵然觉得难以置信，但聪明地没有多问，只是看得出，其对张迅的态度又有了很大的变化。 其中的一点就是，在午饭之后，周康又单独和周奕谈了一次，大概是要他和张迅保持良好的关系。 “我爸跟我说了，咱们现在是合作伙伴，说是你要是有啥需要的，尽管和我说。” 往市里开的车上，周奕很是直接地说道。 张迅心中暗笑，大概明白了周康的心思，便说道：“这可是你说的。” 周奕扭头看着他，有些微惊讶：“当然是我说的啊，迅哥，你真有需要？是生理需要还是生理需要？我保证给你完美解决。” “……你脑子里就不能少装点那个东西么。”张迅扶额，吐了口气，缓缓道，“我是有正事要你帮忙。” “你说。” “之前你跟我说你现在是在弄游戏公司对吧。” “是啊，怎么了？”周奕眨眨眼。 “我也和你提过，我收购了个游戏，但是目前不准备做，只是弄了个工作室的壳子，既是工作室，也是个空壳公司，没有真的做，就只有个注册备案而已，我想能不能把我这个工作室挂靠在你们的游戏公司的名下。” 周奕没听明白，问：“你再说具体点。” “你们游戏公司具体叫什么名来着？”这个名字他查过，但是当时没太刻意去记，现在便想不起了。 “碧游。” 张迅点头，随后缓缓道，“这么说吧，工作室还是我的，然后我的工作室和碧游弄一个深度合作的协议，两者独立，不涉及具体权力约束条款，对内互不干涉，对外让我借下你们公司的名字，比如说我对外介绍的时候，就可以说我这个工作室是碧游的。” “我大概明白了，就是说你想借一下碧游的名头。” “是。” 周奕笑道：“这没问题啊，就借个名嘛，如果说碧游是个啥大的公司可能还不好弄，不过现在碧游就是个很一般的小公司，名头没啥价值，你随便用，等会具体怎么弄你就和孙琦说，让他做就行，不过……我们这名头就是太小了，就算是在天安都没什么名气，你拿了也没什么用吧。” 张迅微笑道：“没关系，反正也只是拿来装门面而已。” “啥意思。” “你不用懂。” “哦。”周奕点点头，再次保证了说绝对没问题，然后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之前我那辆车不是在事故现场直接被拖走了么，我抽空去看了下，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还能开么？”张迅好奇道。 “开？那是不成了，太惨了，当时可能是被波及了，反正整个玻璃基本都碎了，然后发动机那一块整个车头都撞成废铁了，修也修不成了，不过我买保险了，这两天还得去跑下手续，哎我记得咱们当时吃饭的时候，你是带着一个手提袋的是吧，当时只顾着跑，是不是落车里了？” 张迅嗯了一声，笑道：“没关系，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手提袋里当然就是本来打算给杨薇的鹰扬资料，这东西在其他人手中的确毫无价值。 周奕松了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可能是拖运的时候给弄丢了，我没找到，所以想着问问你。” “没关系，丢了就丢了吧。”张迅随口说道。 这只是个小事，说过就算了，之后他就不再说话，只是扭头看着车窗外的高楼大厦，专心开始思考。 挂靠碧游的念头他之前就有了，自己的游戏公司虽然在工商也有备案，但是终究是个空壳，他总觉得不踏实，这下干脆借碧游的名，以后出去忽悠人也有底气些。 另外的话…… “等手里的钱充沛了，还是要真的把游戏公司做起来才好，说起来，碧游虽然小，但好歹是有完整的开发架构和游戏人才的，先挂着名，以后看情况如果碧游始终做不起来，我就买下来。周康不是跟我说如果山里探不出煤，我的山他就接手么，可惜他注定接手不了我的矿山，我却未必不可以接手他的游戏公司。” 张迅心中思量着，又慢慢将这些想法按压了下去。 …… …… 回到店里已经又将近傍晚，一回来，张迅便才感觉到由衷的疲惫，倦意如潮水涌来，最近实在是太忙，睡眠时间不足。 他回来的时候，高佩佩正收拾妥当，要离开，看到他不禁呦了一声道：“回来了？” “回来了，你下班了？那好，再见。”张迅眼皮打架，没精打采的样子，挥挥手，就要往房间里走。 “哎哎，你等等。”周佩佩一把扯住他，像是一只藤蔓扯住一只困极的羊。 “干嘛。”张迅是真困了，之前还不觉得，一打在车里看到白象书店的牌子，那股困意浪潮涌上来，差点把他拍在地上直接睡过去。 高佩佩咬着嘴唇，说道：“我跟你说个事。” “你说吧，我听着。”张迅努力打起精神道，但是脑袋却就是发沉，抬不起来，眼皮撑起半条缝，只能看到面前高佩佩的上衣，依然是黑色的衣服，紧身，显得人就很精致了，嗯，还是很严实，只能看到胸前轮廓，看不到肉。 “你知道的，我还没毕业呢，虽然是大四，基本没什么课，但是学校还是有些事的，所以我接下来一段时间得回学校了，这边的工作就做不了了。”高佩佩无奈地说。 “嗯？”张迅眼睛的缝隙撑大了些，随后想起这下终于不用被你监视了，哈哈哈，好开心，然后那撑起来的缝隙便垂下去，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就放心地走吧，学校的事是大事，不要耽搁。” “你就这个态度啊，好歹挽留一下我啊。”高佩佩气恼道。 “……我要是挽留的话，你会怎样。” “我还是会回学校啊。”高佩佩坦然回答道。 “……那不就得了，好了好了，我好困，我这里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行了吧，离得又不远，想过来就过来呗，你不过来的话，老高同志也成天往这里跑……” 许是困得厉害，张迅说话也有些乱。 说完，他又扭头喊了声：“棉花，我睡一会啊。” 随后，扭头就离开滚去睡觉了。 王眠花在一边翘着腿低头看小说，此时抬起头来眨眨眼，冲高佩佩说：“要不……我挽留你一下？” “滚。” 高佩佩翻了个白眼，然后叹了口气，扭头便走，踏着夕阳。 王眠花啧啧地摇了摇头，叹道：“走了一个，我就是值班看门的命啊。” 感慨着，他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拍脑门：“对了，白襄之前打电话说明早过来和他说个事，忘记告诉他了，算了，也不急，先让他睡吧。” 第一百章 出差 第一百章 张迅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凌晨，才终于醒过来，煮了面对付了下肚子，然后才和棉花换班。 “你说白襄找我有事？”张迅一边给自己冲咖啡，同时讶异问道。 王眠花点点头，强调道：“她说明天早上过来和你谈。” “有什么事电话里不能说，还弄得挺正式。”张迅没在意，往咖啡里加了些糖。 “那就不知道了。”王眠花摇摇头，换班去睡觉。 恢复了不少精神的张迅此时脑子慢慢清晰起来，唤出光幕，发现国运下降的趋势已经趋于平缓，大概是下降了4%的幅度，似乎暂时不降了。 “可接受范围之内。” 顺手扫了下国库和资源库，都没有刷新，光秃秃的光幕上，除了这些，也就剩下四个小光点亮暗不同了。 “民意略有下降，财政则有所提升，其余两个方面都没有太大的改变，看来这就是把男爵领地卖给魔山伯爵导致的影响了，财政的上升应该指的就是魔山伯爵出的钱，嗯，或者也包含了魔山伯爵本人资产的增长，这四个指标体现的是整个王国的状况，而非王室的情况，魔山伯爵作为鹰扬的贵族，其财产也理应包含在财政这一项中才是……而民意却也相应的下降了……整体上，宗教和军队两者差不多，亮度中等，财政和民意都还比较低。” 张迅叹了口气，强国之路，漫漫其修远兮。 随后，他又开始埋头读书，认真做笔记，提升自己要从内外同时着手，其外，刚刚谈了生意，收入想来几百万上千万总还是问题不大的，其内，则无法短期提高，只能依靠不间断的阅读，来慢慢积累学识。 清晨。 朝阳破开城市的被污染的大气层，缓慢而笃定地，按照无数年恒久的习惯点亮这片大地，整个城市开始缓慢苏醒，生机勃发。 白襄到来的很早，今天她又换了衣服，竟是缤纷的花色，姹紫嫣红的色彩，这种搭配不容易穿好看，若是本钱不够雄厚便会显得乱俗，白襄的身体本钱还不错，进来屋子的时候，仿佛扯着照样一同灌入，让整个店里都明媚了一下，实实在在的蓬荜生辉。 “吃了没？”白襄悠然地走过来，敲敲前台柜台。 张迅抬起头来，慢慢地眨眨眼，肚子里恰好传出一阵尴尬的声响。 白襄哈哈一乐，手一提竟是带了早餐来，笑道：“棉花呢，都没吃呢吧，你们的我一起买了过来。” 张迅笑道：“他估计还睡着呢吧。” 刚说完，王眠花推门出来，已经穿戴整齐，笑嘻嘻道：“谢谢老板。” 然后老实不客气地拿走了自己那一份去旁边角落里狼吞虎咽。 棉花有个特点，就是吃饭模样除了比较威猛之外，同时也很有一种感染力，让人看着便觉得饿。 他一开吃，张迅也忍不住了，也去一边认真吃早餐，白襄就笑眯眯地看着两个人。 “对了，你说有事跟我说是吧？”张迅忽然抬头问道。 “不急，你先吃。”白襄摆摆手，随后自顾自上楼，等再下来的时候店里已经有了稀稀拉拉的客人，张迅也早就吃完了。 “到底有什么事？”张迅忍不住问道。 白襄恩了下，指了一处座位，两人坐好后她才道明来意：“你有没有兴趣出个差？” “出差？” 白襄点点头，拢了下额头微微翘起的一缕柔软的发丝，才解释道：“就是我有件私事想找人帮忙跑一趟。” “什么事？你说。”张迅很好奇。 “主要就是想让你去我老家一次，我父母现在不在天安，住在老家，不在本省，这次是有件东西想拿过来，然后想着找靠得住的人去取过来。” 张迅这是第一次听到关于白襄的家里的情况，原来其竟并非本省生人，老家另在他处，他不由好奇道：“就是去取个东西？现在快递这么方便，没有试着邮递过来么？” 白襄摇摇头，说：“东西算是一件古董吧，我倒也不很懂，反正是我爸的收藏，这次是我爸要把那东西送给他的一位老朋友，也是我的一个长辈，总之，寄快递他不很放心，所以特意跟我说，要我找个人帮忙取一下。” 张迅顿时了然，原来竟是古董，这种东西的确不适合邮递，摔了撞了是一方面，也还有丢失的风险。 就算是上保险，价值也很难评估。 白襄也很无奈地说：“本来我想着过些天过节，我自己回去拿，不过事情也多，反正我想着最好还是不要拖延这样子。” 张迅点点头，略微一犹豫，目前他的能找到的智囊都在天安市内，不过这几位关系都比较稳定了，如有决策现在打电话，或者发消息，甚至开视频会议都很方便。 生意方面，煤矿的事他不需要多插手，只管教周康去弄，游戏公司这里，昨天谈的挂名问题，倒也并不着急。 事实上，他此时手里并没有什么事要做，昨晚他甚至还在想接下来该怎么走，如今白襄的这个事应下来也不错，出去走走，机遇都是走出来的。 况且，此前收购游戏的时候白襄出了力，自己总该懂得报答。 “没问题啊，我这里现在也没事，随时可以出发。” 张迅微笑道。 “我就知道你能帮我。”白襄也很高兴，这种事找个人选并不容易，毕竟接下来这种事都要承担一个风险，若是东西在运输途中丢了坏了怎么办？这个事，谁都会考虑的。 “只要你信得过我，不怕我携物潜逃了就成。”张迅笑道。 白襄翻了个白眼，放下心中一桩事，她也轻松了些，但闻言仍是说道：“说是古董，但实际应该不值什么钱的，放心，也不是瓷器，不容易坏的，我找你帮忙当然信得过你啊，放心吧，就算出了问题也不要你赔。” 张迅淡淡一笑，他既然敢接这个事，自然是有自己的底气，煤炭那边将要提供给他的充沛现金，以及国库里目前还可提取的几百万都是底气，白襄既然敢找别人运输，东西肯定也不是超级贵重的，这个价位张迅完全赔得起。 “路也挺远的，我等下给你安排辆车，来回开，油费我报销。”白襄又说道。 张迅闻言反倒是惊异道：“还要开车去么？我知道一些东西飞机上不让带，但是我可以坐火车动车之类的吧。” 白襄摇摇头，无奈道：“那个东西，恐怕没法过安检，就算是火车的安检都不行。” “到底是什么东西？” 白襄忽然璀璨一笑，卖了个关子道：“到时候你就知道啦。” “好吧，哎对了，还有个事，高佩佩学校里有事暂时来不了了，昨天跟我说的，我才想起来，我要是一走的话，剩下棉花一个人，店也看不过来了。” 白襄眉毛飞起，也有点小忧愁，不过她很快就说：“没事，那就把店先关两天，总共来回也用不了几天。” “那倒也行。” 张迅嗯了一声，忽觉身后一道火辣的目光传来，扭头一看，就见王眠花不知道什么时候靠了过来，此时眼睛发亮，道：“店要是关的话，我也没事干了，要不，迅哥儿，我和你一起去吧！我也想出差！” 第一百零一章 出师未捷 第一百零一章 “天气预报说，明天天安会有雨。”张迅把箱子扔到车子后备箱里，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是有块带雨的云彩飘过来了。”王眠花将书店的门锁上，转头便往车里钻。 “昨天我搜了国内的气象图，你知道那块带雨的云彩从哪里飘过来的么？”张迅仰头，今天天气多云，不晴，也无雨。 “从南边吧。” “是啊，从南边飘过来，一块很长的带雨的云彩，而且我看了，咱们这一路基本都是在这片大云彩的笼罩之下。” 王眠花已经钻进了车里，坐好了，只听他的声音从车里传出来，有些闷：“没事！咱带雨伞了，带了三把呢！” “为什么多带一把？” “有备无患啊，要不然车为啥还要带备胎？” 张迅沉思了下，重重地扣上后备箱，说：“有道理。” 车子整个晃了晃。 又看了书店一眼，张迅拉开车门，看到王眠花已经起火，握住了方向盘，很激动的样子，他便上了副驾，关上门，张迅不禁叹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兴奋的模样就像一只哈士奇。” “……是么。” “是！” 张迅语气很确定。可惜棉花并不在意，迅速发动了这辆白襄不知道从哪弄来的车子，果断上路，棉花的车技极佳，刚一上手就让张迅眼睛一亮，那如丝滑般柔顺的操作显然不是新手，车速极为平稳，穿行在车流中毫无怯意，一看就知道是老司机了。 看到这情况，张迅也放下心来，伸手拿出来一张地图，用手指划了划说道：“咱们这次可是要出省了啊，幸好不远，春江，只是临省而已，开车有点慢，不过上了高速也差不了哪去，赶路的话来回大概也需要个几天时间，算是出个短差了。” 王眠花悠然自得地加了脚油门，说道：“我看啊，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要不咱慢点开吧，沿途看看风景啥的。” “你想看什么风景啊，咱们这边本来也没有什么有名的自然景观，路上沿途？只有庄稼地，你喜欢看可劲看呗，要么就是等到了地方，春江市里去转转，要不要我带你去游乐场坐摩天轮啊。”张迅对此并不感兴趣，毫不留情地打击他道。 “……我就是说说，就是说说。”王眠花尴尬地笑了下，低头专心开车。 张迅看了阵地图，手机里周奕那边又发来消息，张迅大概说了下情况，这两三天出门，不在天安之类的。 然后等他再抬起头，就看到车子已经出了市区，沿着一条熟悉的公路疾驰。 从这里可以看到山上转动的风车，天色阴沉，那些巨大的白色风车立于峰巅，威风的很，棉花忍不住说：“迅哥儿，你看那些风车像不像仙人，哎，你说它们算是个什么修为的，金丹有没有，要不就是元婴……” 张迅整个人躺在座椅上，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翻了个白眼，说：“你最近不看都市兵王的小说了？” “嗯，最近看仙侠呢。” “唉。” “怎么了？” “你现在不像哈士奇了，像个智障。” “……” 张迅叹了口气，看了眼阴沉沉的天，说道：“我先睡会儿。” “吃饭的时候叫你？” “不用了，这么开下去，中午的时候还不知道能不能遇上城镇呢，车里有面包，实在不行就对付一下吧。” “也行。”王眠花点点头。 张迅也嗯了一声，随后从车里翻出来一只眼罩，戴上，然后就躺在座椅上闭上双目。 …… …… 不知道过了多久，睡梦中的张迅忽然被一阵颠簸惊醒，他耳朵里只听到一阵机器不和谐的嘶鸣声，然后震动忽然消失。 “怎么了？” 张迅扯下眼罩，有些茫然地四下看去。 依然是在车上，旁边王眠花脸色沉着，车里的光线很昏暗，车玻璃上有雨滴。 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下雨了。 天气预报不是说明天才有雨么？ 张迅心中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这个。 随后才听到王眠花的声音：“不知道怎么了，车熄火了。” “熄火了？” 张迅使劲晃了晃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些，王眠花一看干脆把张迅那边的车玻璃降下一道缝，一股带着水汽的冷风灌入车中，张迅浑身一个激灵，终于清醒了过来。 车窗外没有建筑，只有一望无际的农田，从这个角度看，张迅发现这些农作物颜色已经开始泛黄，前两天在矿上看的时候还觉得是绿色的，今天就微微发黄了，看来夏季的确到了最后的尾声，秋天已经开始悄然将邪恶的力量渗透了过来。 除了看不到边的农田，就是车轮子底下的公路，以及远处的一条铁路。 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高速，走上了公路，这段路车流量极少，前后根本看不见其他的车辆。 除了这些，就只剩下淅淅沥沥的冷雨。 “我睡了多久。”张迅问道。 “五六个小时吧。” “这么久了？”张迅吓了一跳，他本来只以为自己最多就睡一个小时而已。 王眠花却并不意外道：“坐车嘛，人都容易犯困的。” “不对！我睡了五六个小时的话，那你一直都在开车？”张迅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 “是啊，一直在开啊，不过现在不成了，熄火了，你清醒没有，咱下车看看啊。”王眠花坦然说道。 张迅揉了揉脸，苦笑道：“这么长时间，妥妥的疲劳驾驶了好吧，你也不怕出事？” 王眠花嘿嘿一笑，真别说，他那张早衰的脸上一点都看不出疲惫来，精神抖擞的样子，和刚出来的时候没啥两样。 “我精神头足着呢，再开五个小时我也撑得住，当然了，你看看这边的路，一辆车都没有，要是市区里我也不敢这么开。” “是很荒凉啊，这是到哪里了。”张迅说着翻出地图来，棉花报了个地名，果然已经到了另一个市，手机定位了一下，张迅看着电子地图不由苦笑道，“这还真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行了，先看看车吧。”他叹了口气，雨不算大，俩人也没拿雨伞，直接下车，然后围着车胡乱转圈，大眼瞪小眼好一阵。 “……是不是没油了？”张迅沉吟着说道。 “不会啊，还有不少呢。” “……那你觉得是哪里出了问题呢？”张迅诚恳认真地问道。 “我哪知道，我不懂这个。”王眠花摇头。 “我看你开车不是挺溜的么，我是新手，不怎么会修车不奇怪，你也不会？”张迅不禁问道。 在他心里，老司机都是半个修车工。 哪知道王眠花憨厚一笑：“我只会开，不会修，再者说，我连驾照都没有，算啥老司机啊。” “那倒也是……”张迅下意识点头，随后突然怔住，瞪眼道，“你说啥？你没有驾照？！” “是啊。” 张迅气的差点吐血：“你没驾照你抢什么驾驶座啊？幸亏是没遇上事，要碰上个交警查个啥东西，咱们也不用去春江了，直接出师未捷，就身先死了！” 王眠花脸色讪讪的，细声细语说：“那什么，现在说这个也没什么用，现在咱不是得想办法修车么。” “修车……” 张迅颓然叹息：“能怎么办，别乱动了，等等吧，万一有其他车过来，请人家帮忙呗。” “我看行。”王眠花倒是不着急。 张迅又是一叹。 这时候，雨下的又大些了。 第一百零二章 魅力宝石的特殊用法 第一百零二章 雨下的又大些了。 “把伞拿下来吧。” “行。” 王眠花拿出来两把伞，一人一把，撑开，路边就像忽然生出了两朵蘑菇。 站在凄风冷雨里，四野寂静，有点悲凉，等了一阵，两边都没有任何车辆驶来。 “要不先上车？”王眠花建议道。 张迅摇摇头，说：“你上车吧，我吹吹风。” 王眠花闻言也没上车，干脆跟着一起站着，四周属实没有啥景致，除了庄稼还是庄稼，再有就是路两边的树，看了几眼便觉得索然无味，四下一望，眼神落在不远处的那道铁轨上，不禁说：“你说究竟是啥古董，都上不了火车，假如可以坐火车，跑这么远的路，肯定比自己开车强。” “我哪知道。” 张迅板着脸，随后看了眼时间，他们是上午出门的，睡了五六个小时，现在已经是下午了。 “已经下午了啊，如果一直没人经过，或者说，就算有人经过，但是也不会修理，那就糟糕了，这个地方位置太尴尬了。”张迅心情很差。 “不会吧，这段也是国道啊，没道理没车经过的吧，只要遇上个车，给些钱，就算不会修，拿根绳子拖一段路总是可以的。”王眠花很乐观。 “理论上的确是应该有车经过的，但是事实上现在就是没有。”张迅依然不乐观，顿了顿又道，“你看这旁边有铁轨，也就是说，很可能前方的路上有火车经过的路口，后面可能也有，这个情况就容易发生堵车，我以前就见过，因为等火车整个路堵了好久，不得不绕道的情况。” 王眠花笑了下，整个身体靠在车上，顶着大伞，说：“难不成还能是两头堵？那除非是火车坏了，等等总能修好。” “也只能等了。” 张迅叹了口气，两人默默站在路边等待，等了几十分钟，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便都有些丧气，上了车啃面包简单吃了顿饭，这样时间竟然又过去好久。 “现在已经晚上五点了。”张迅坐在座位上，一脸的沉重。 手里的手机都只剩下30%的电量了，充电宝没电了，也不敢乱玩了，王眠花手机更是直接耗尽电量自动关机了。 失去了手机的棉花正专心地鼓捣车里的车载广播。 可惜播了几个台都是卖药的广告，便也关掉了。 “还是没有人经过啊，这运气也太衰了。” “不行，我们必须得做点什么，继续这么等，搞不好只能在这里过夜了。”张迅忽然说道。 “咱能做什么啊。”王眠花摇摇头，嘟囔道，“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想去找人也不行，等人经过也没人来，这里离市里那么远，总也不能打电话叫人过来救吧。” 张迅沉默着，按了下雨刷器，擦掉前面的雨水，可以看到整个天地水汽蒙蒙的，雨始终在下，只不过很小，倒像是从天空往下倾泻的水雾。 “也未必没有办法。”张迅忽然开口说。 “什么？” “我说也未必没有办法，既然等不到有人路过，那么我一可以吸引人来。” “什么意思？我咋听不懂。”王眠花满面茫然，根本弄不明白张迅在说啥。 “你不需要懂，跟我下车。”张迅说了这一句，便开门跃了出去，带着伞。 王眠花也跟出去，一脸的好奇之色。 站在湿润的发黑的公路上，张迅心中已经做下一个决定，这样坐以待毙实在太煎熬，他决定做点什么，也就在刚才，他忽然脑子里出现了一个想法。 “不知道行不行，但可以一试。”嘟囔着，他伸手进贴身的口袋，攥住了那块魅力宝石。 “第一次实验魅力宝石的时候，就有一堆妹子赶过来，不知道这次行不行。提升魅力可以吸引妹子这个是肯定的，但问题是不知道这东西的效力到底如何，城市里人多，随随便便就吸引了人过来，很容易，但如果我是在这种没人的地方施展它呢？这个提升的美魅力能不能吸引几个人过来？” 是的，张迅决定把魅力宝石当成吸引人的道具来用，如果说开起了魅力宝石的人就会成为一个桃运黑洞，那么张迅现在很期待自己成为黑洞后能吸引个把人过来。 “能经过这个地方的人肯定是开着车的，或者坐着车的，无论哪一种，总之，有车就有希望解决问题，总比在这鬼地方傻等要好得多了。” 张迅觉得这个思路可行，便是失败，他也不算心疼，嗯，有了固定的几位智囊后，他就是这么有底气。 接触宝石后，光幕随之弹出。 【是否激发？】 “是！”张迅决定赌这一回。 【魅力宝石已激发：倒计时三十分钟，剩余激发次数（1/3）】 他只觉得手里的宝石忽地轻轻一颤，微微一热，之后便再无动静，将宝石重新放置妥当，然后警惕地看向公路两侧。 “迅哥儿，你看嘛呢？”王眠花好奇道。 “等人来。” “啊？就还是这么等啊，这和之前有啥区别，要等也上车等啊，你总不会认为换个姿势等就真有人来吧？这就是你说的办法？”对于张迅这个行为，王眠花很是无语，甚至在心里暗暗鄙视，心想就你还说我智障呢。 张迅没理他，只是一脸平静地静心等待，这是第一次，他由衷地期盼魅力宝石的效果能来的更猛烈一些。 说起来也就只有他这样的会把魅力宝石这么使用了，若是旁人，三十分钟的时间，找准目标的情况下，抓紧点都够打一炮了。 等了有大概五分钟，就在张迅自己都开始动摇的时候，王眠花忽然浑身一震，扭头看向远方，吃惊道：“有声音！” 张迅也看过去，“我怎么听不到有声音？” “我耳朵天生比较灵。” “是有车过来了么？”张迅也有些激动了。 “应该是！不过这个声音我总觉得……”耳朵很好的王眠花忽然面露疑虑。 不一会儿，来自远方的声音终于清晰了起来，便是连其身影也渐渐出现，车子边行进，便发出独特的声音。 “污~哐戚哐戚哐戚……” 傍车扛伞的两人面色同时一变。 的确是有车来了。 不过却不是汽车，而是…… “火车？！” 第一百零三章 火车 第一百零三章 冷雨如雾，飘散如烟。 铁轨向远处延伸，直到看不见的地平线。 一辆红色车皮的火车悠然从远方驶来，愈来愈近。 张迅和王眠花两个人静默地看着这辆车不断放大，都沉默了下来。 “还拦车么？”王眠花请示道。 张迅也是懵的，但好歹理智还在，叹道：“拦不住啊。” “那就没办法了。” 张迅握紧了伞柄，两人一起傻傻地看着红色火车车头掠过他们，火车上漆的“和谐”两个字撑的很大，极醒目，向前开去，一长串的车厢也迅速地往前奔。 火车的轰鸣声音在这寂静的雨中显得格外清晰，张迅小时候见过不少的火车，不过大都是拉货的，那种一个火车头牵扯在前，后面都是漆黑的货箱那种，很多都是运送煤炭的，或者也有运其他的那种大铁罐的，不过最近些年见得少了，他还见过几次运送坦克和大炮的，记忆尤为清晰。 而眼前这一列显然是运送旅客的，十几节车厢依次飞驰而过，两个人的脸上写满了绝望。 “不对，没道理是这样啊，如果说这列火车是魅力宝石的效力，那么总不会与我擦肩而过吧，难道说此时这列车里会有一个靠窗坐着的女孩子向外看了我一眼，然后我们俩就此错过，若干年后一次重逢，再谈论起当年的时候在飞驰的列车上多看了你一眼？这又不是小清新言情故事，别这样搞啊，我现在需要的是车，不是火车，是汽车啊！” 张迅心潮起伏，但他没有放弃，魅力宝石的效果才刚刚开始。 这时候，整个列车已经大半都超过了他们，只剩下后面的部分，也就是卧铺车厢。 “别看了，看也没用，火车也不会停下来。”王眠花叹道。 他刚说完，就忽然听到一阵不和谐的声音，之后就看到整个列车非常突然的开始减速！ 不是缓慢的那种减速，而是紧急制动，一列火车的紧急制动是很可怕的，站在公路上的两个人还没有太多感觉，而坐在火车里的乘客们则要更加感同身受些——整个车厢都在震，列车的车轮与铁轨摩擦发出凄厉的怪声。 不久之后，火车停了。 “这……”王眠花瞠目结舌，手都握不住伞柄，脸上被一阵风吹了一脸冷水。 张迅也不禁身子一抖，心想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说开火车的是个妹子，看上我了？为此不惜停车不成？ “要不要过去看看？” “先等等，看看情况再说。” …… …… “各位旅客请注意，我谨代表本次列车全体乘务人员很抱歉地通知您：因突发事件，列车暂停行驶，请耐心等待，我们的列车很快就会继续前行，给您带来的不便我们深表歉意。祝大家旅行愉快。” 车厢里顿时陷入一阵吵闹声中，这次突然停车惊醒了许许多多的睡梦中的人，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所以许多人还是处于茫然无知的状态。 至于苏醒的则是纷纷开始与熟识的人私语，有的在发微信语音，乱糟糟的。 林晓夜也从半睡半醒中醒来，一时有些弄不清楚状况，然后问了下旁人才醒悟过来，不禁问：“那大概会停多久？” “那就不知道了，不过你放心，时间短不了，倒霉的话你现在睡一觉，等醒了车估计还没走呢。” “这样啊……”林晓夜脸色苦了下来，有些发愁，然后从背包里翻出地图看了看，坐在自己的铺位上发了一阵呆，然后忽然向窗外看去，就看到了不远处公路上停着的一辆车，以及两个打伞的人。 她的眼睛骤然一亮。 …… …… “看上去，火车应该是出故障了。” “我觉得也是。” “你说咱们现在要是过去跟人说能不能帮忙修个车啥的，可不可行。” “我看不行，不如一个人等会想办法搭火车走，然后到前面找了车再回来。” “你确定这种中途上车的，人家允许么？” “中途上车行不行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中途跳车应该没问题。” “啊？为什么？” “你看啊。”王眠花努了努嘴。 张迅举目细看，就只看到他们对面的车厢的窗子忽然被拉开了。 火车分新旧，新的整个列车安装了空调的那种窗子都是封死的，没法打开，但是部分没有安空调的列车的窗子还是可以打开的，这列红色的列车显然就是后者。 只见窗子被拉开后，一个类似背包的物品从车窗里嗖的一声被扔了出来。 这还没完，东西落地之后，从窗子里一个人也嗖的一声翻了出来。 “我去，真有人跳车啊，这是什么戏码？” 路上的两个人面面相觑。 对面，林晓夜轻巧地翻窗落地，站稳之后随后捡起自己的背包，然后下意识拍了拍上面的土，其实这周围都是那种石头，加上下雨，根本也没有什么土沾染上。 将背包重新背在身上，林晓夜站直了看着车厢里，玻璃那头一个个看过来的吃惊的面孔，很是潇洒地挥了挥手：“撒由那拉~再见啦~” 打完招呼，她转过身，就开始直奔着公路上的二人组而去。 “她好像冲我们来了。”王眠花目瞪口呆道。 “我看出来了。”张迅语气深沉，没有人能看出他此刻心情的复杂。 这一刻，他已经确定，魅力宝石的确是生效了，效力也依然超级迅猛，这次虽然看样子只是吸引了一个过来，但问题是却迫使一列火车停了下来。 但问题在于，魅力宝石的效果显现是显现了，但是这似乎对于解决他们目前的状况于事无补。 若说用处，顶多就是拉了一列车人垫背。 “最起码，这样的话，不至于只有我们两个在这里苦等了，又多了一个，嗯，如果运气好，还多了一列车，大家一起等待。” 张迅深深地叹了口气，觉得这种想法好阴暗。 而此时，林晓夜也已经走近，并冲他们挥手，很热情的样子。 “嗨，你们好，能搭我一程嘛？我就在前面的县里下车，油费我可以出啊。”林晓夜一眼就盯住了张迅，很是有礼貌地问道。 车边的两人静静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女孩，年纪不大，二十多的样子，一头短发，穿着身牛仔的套装，脚下是运动鞋，身材匀称却并不文弱，是那种一看就很擅长运动的女孩子，背上斜斜地背着个军绿色的包。 眼睛很大，很纯净。 不得不说，魅力宝石吸引过来的，最起码在颜值上都很有水平。 张迅叹了口气，很遗憾地说：“抱歉，不是我们不想带你，主要是车坏了。” “车坏了？”林晓夜一怔。 “是啊，车坏了，我们俩也不会修，正发愁怎么离开呢，所以说，你赶紧回去吧，趁着火车没开，翻回去吧。”张迅认真地劝道。 他和棉花俩男人实在不行怎么凑合都可以，总不能用这破宝石把人家女孩子也拖在这里一起傻等。 所以他由衷希望对方知难而退，赶紧回火车里躺着吧，张迅估摸着等心灵宝石的效力时间结束，火车的故障也就能排除了。 然而让两个人都始料未及的是，面前的陌生女孩在最初的错愕后却展颜笑道：“车坏了没关系啊，我会修的！” 第一百零四章 同路 第一百零四章 林晓夜打开了发动机盖子，十分认真地打量里头的零部件。 她弯着腰，头顶就撑着伞。 出来的时候带来的第三把伞派上了用场，张迅用另外一只手拿着，给她遮雨。 起了一阵风，天地间的细雨便如同被吹动的白纱，四野宁静，不远处的红色和谐号火车依然老老实实地趴着，丝毫没有离开的想法。 “看的出来是哪里出问题了么？”张迅忍不住问道。 低着头的林晓夜没回头看他，只是说：“我仔细看看。” “嗯。” 张迅点点头，对于自己不熟悉的领域他习惯于交给专业人士去做，虽然说对于这个女孩子声称自己会修车这个事他多少有些怀疑，不是看不起什么的，只是机车维修这方面的人才怎么想也是男的占绝对数量优势。 不过既然都这个情况了，有了一丝希望，他还是期盼一切顺利，认认真真地把林晓夜遮严实了，然后也看不到她在里头弄了什么。 王眠花也在旁边拿身体挡着风雨，从他那个角度可以看清楚林晓夜手里的动作，开始的时候他的表情还是不以为意，后来慢慢地就惊讶了些。 “好了！试试吧。”林晓夜直起腰来，摘掉手套，说道。 “我试试。”张迅闻言上车，启动，车子便很顺利地重新活动了起来。 “真好了？！”张迅也吃了一惊，抬起头隔着前窗看着这个陌生的短发女孩，就看见对方正冲着他笑。 “毛病不大，就是藏得有点深，也不知道是怎么坏的，不过现在就没问题了。”林晓夜笑道。 张迅跳下来，也很开心，不由得连连道谢，然而这个被魅力宝石强行拉过来的女孩子只是说不用谢啊，只要让我搭车就好了。 “那当然没问题，走吧，时间不早了，咱们得加快点速度了。” “那我开车？”王眠花眼睛发亮道。 张迅翻了个白眼说：“你还是去一边坐着吧，没驾照你开个头，我来吧。” 说着，也就在这个时候，又听到呜呜的一阵响声，三人扭头就看到火车重新启动，慢慢加速离开了。 【魅力宝石本次施法已结束，剩余次数（1/3）】 “火车走了啊。”他忍不住说道。 “这么快就修好了？我旁边的人告诉我得需要好久才行！”林晓夜有些傻眼。 用魅力宝石从某个角度坑了人家一次的张迅有些不好意思，咳了一声道：“好了，看来你也追不上了，上车吧。” “嗯。” 两人一扭头，就看到王眠花已经提早一步坐进了后座，这样的话，林晓夜就只能坐副驾驶了。 一分钟后，熄火了好久的车子终于重新驰骋，冷雨中两束灯光打出去，好在还是夏天，虽然下雨但也还不算很冷。 坐在副驾驶的林晓夜先是把背包扔在了后面，然后看了眼被雨淋湿的衣服皱了皱眉。 虽然两个人把她遮挡的很好，但是从火车跳出来到过来的这段路却是实打实的被雨淋着，外套也变得潮湿起来。 她没有太多犹豫，便欣然将外套扯了下来，也很是豪爽地扔在了后座，上身便只剩下了一件极为合身的半袖T恤，颜色是那种军绿色的，不像是一般的女孩子的品味，露出来的肌肤也不像是那种城市里女孩子的白皙，而是那种健康的小麦色，小臂匀称结识，脖子上还挂着一个圆形的小吊坠，中间是颗红星。 张迅忍不住看过去一眼，军绿色的小半袖颜色纯净，没有任何多余的图案，整体显得很干练精神，看得出面料弹性极佳，便是被撑起了硕大的两团，也依然是紧绷绷的，没有什么褶皱。 张迅心中也是很讶异，之前匆忙，竟然没看出来其本钱如此雄厚。 “好大啊……”张迅还没有说话，就听见后面的王眠花忽然小声感慨道。 “什么大？”林晓夜懵懂地看过去。 “雨好大啊。”王眠花望着窗外，眼神忧郁。 “有么？哎你别说，真的变大了好多啊。”林晓夜也伸长了脖子贴着玻璃看，然后惊叹道。 “……”张迅绷着脸，假装严肃，一丝不苟地开着车。 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出言换一个华话题，顺便也好让自己的注意力从那东西上转移开，于是他目不斜视地问道：“哪里人啊。” 林晓夜扭回头，哦了声，单手拢了下额前的一缕头发，脆生生地说：“天安生人。” “哎，那蛮巧的，我们也是天安的，不过只是在天安工作的，倒不是土生土长的。”张迅借着话题笑道。 “那也算是第二故乡了嘛。”林晓夜也有些高兴，忍不住也问道，“那你们就是从天安出来的？要出远门？” “是啊，出个小差，去办点事，可惜实在没想到刚出来没几个小时，车就趴下了。”提起这事张迅也只能苦笑。 “哦，不过真羡慕你们啊，出门也有车开，我就没有，只能坐火车，然后火车还动不动就不走了，之前突然停下的时候我正睡觉呢你知道吧，我脑袋一下子就撞车厢上了，现在还疼呢。”林晓夜说着，还揉了下脑袋。 张迅这才发现，她的额头有一块很淡的青紫色，显然是撞得。 这教他这个始作俑者更加感到惭愧了。 “那你坐火车是要去哪啊，这样直接跳车的话，如果路还远岂不是还要转车？” “我啊，我去春江，之前是想买个直达的车的，不过票没了，我就买了个短程的，到前面的市的，我准备到时候再换别的车坐……”林晓夜侃侃而谈，毫无拘束感，便说话还边拿手比划，似乎是想以此来增强语气的感染力，结果却只导致扭头看了她一眼的国王好一阵眼晕，只能重新转回头去。 “你说你去春江？” “是啊。” “那倒真巧了，我们也是要去春江的。”张迅笑道，嘴巴里说巧合，倒也不算特别巧，春江是隔壁省的省会，去的人自然多些，这列车既然往北去，那路过春江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真的？”林晓夜却很惊讶的模样。 “是啊，怎么样，要不要我们载你去算了，顺路嘛，不过就只怕不方便。”出于补偿心理，张迅提议道。 反正只是跨省而已，便是开车，到春江顺利的话明天也差不多了。 “我坚决支持你这个决定！”坐在后面装忧郁的王眠花果断开口，眼神灼灼，就差在脸上刻上不怀好意四个字了。 哪知道林晓夜当即点头，很开心的样子：“好哇！” 第一百零五章 巧合 林晓夜就这么同意了。 这让张迅始料未及，当然了，有个漂亮青春的女孩子同路从哪个角度来说都不是一件令人讨厌的事，但问题是妹子你这么容易相信人是不是太天真了。 张迅终究还是委婉地问了句你就不担心我们俩穷凶极恶兽性大发了么？ 毕竟这该死的地方堪称荒野，连半个人都没有，路两边就是庄稼地，还下着雨，这个场景完全是理想的犯罪场所。 结果林晓夜的回答十分的理所当然。 “不担心啊，你们打不过我的。”她一脸认真道。 这个答案很是出乎张迅的预料，他忍不住好奇问：“怎么会？” 他们两个大男人，如何能对付不了一个小小的弱女子？就算林晓夜手里也有白襄同款的“皮卡丘”，那也毫无保障。 尤其王眠花还自称练过武术，虽不知真假，但身手利落有膀子力气总是没错的。 张迅真想问一句：敢说这种话，你哪里来的自信？ “那你觉得我是干什么的？”面对此景，林晓夜忽然笑了下。 张迅一怔，在他的本能意识中，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当然是学生，或者辍学打工，然而既然林晓夜这么问了，那事情肯定不是那么的简单。 忽然，他眼角的余光瞥到了林晓夜脖子上的那件挂坠。 那颗圆圆的，躺在军绿色的柔软的山峦之上的，红色的五角星。 张迅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瞪大。 “哈哈，想到了吧，我是当兵的啊，所以我说你们打不过我的。”林晓夜很自豪地说。 坐在后面无声无息装隐形人的王眠花眼神中隐秘地露出一丝不以为然。 张迅吸了口气，很是吃惊。 他这才反应过来，怪不得这个林晓夜身上的气质和一般的女孩子不大一样，动不动就从火车上往下跳，原来竟是个女兵同志。 这样的话他也瞬间理解了，看林晓夜的年纪也就二十出头，看样子应该是十八九岁入伍，当两年兵那种的吧。 “失敬失敬，林同志是去春江执行什么秘密任务的啊？”张迅笑着开玩笑道。 “军事机密！”林晓夜嘿嘿直笑，不过她显然并无开玩笑的基因很快还是老实交代自己其实是退伍了几个月了，现在处于无业游民状态，这次去春江是办点私事。 “所以你修车的技术是在部队学的？” “嗯呐，还不赖吧？” “很厉害很厉害。”张迅恭维了几句，一般来说在军营那种地方呆几年之后，重回社会往往会有些格格不入，林晓夜性格上倒没看出啥隔阂，顶多就是言谈举止多少有些另类。 两人一路说着闲话，终于赶到前面的一个县里，吃了顿饭又去旅馆住了一晚。 也没有其余的事发生，之后的事一切顺利，第二天下午的时候，一行人便已经抵达春江市。 …… …… 当过了最后一道收费站，春江市的城市建筑群便在远方显露出来。 开着车，眼看着前方就是春江市区，张迅也松了口气，长途奔驰很容易让人觉得疲惫，便是张迅经过奇异暖流改善身体，精神比常人旺盛也是依然感到疲乏。 “终于到了啊。”林晓夜把脑袋探出窗外，很是兴奋地看着远方的一片湖泽，整个春江市便是建在那一道绿江沿岸的。 “是啊，终于到了，你要去哪里，时间还不晚，我先送你过去吧。”张迅笑道。 饶是林晓夜性格爽利，终究也觉得一直劳烦人不好，便道：“不用啦，前面找个地方停车，我打车就好了，一路上很感谢你们照顾了。” 张迅笑着说：“没关系的，再说了，春江一共就那么几个区，没准咱们还能顺一段路呢。” 张迅这样说了，林晓夜便也不推辞了，笑道：“我去JA区。” “哦？还真叫我说着了，的确是顺路，我们也是JA区。” 林晓夜也很惊讶的样子，感兴趣道：“那你们要去静安的哪条街道？” “建设大街。”张迅回忆了下白襄父母家的地址，说道。 国内的某些街道名称实在是缺少想象力，不是人民路就是建设大街，要么就是中山路、和平街、胜利大街，东南西北的，便是区也动不动就是铁西铁南的，就如同连火车都要叫和谐一样，毫无美感。 “嘶~我也是要去那！”林晓夜诧异不已。 连番巧合之下张迅也觉得怪异了，忽然心中一动，问道：“不知道方便不方便，我想问一下，你来春江大概是做什么的？” 林晓夜犹豫了下，还是说：“我是来找一户人家，拿一件东西的。” 张迅没说话，看了眼后视镜，从里头可以看到王眠花的那张愕然的脸。 “其实，不瞒你说，我们俩来春江，也是找一户人家，拿一件东西的。” 张迅语气玄奥。 “我找的那户人家姓白。”林晓夜忍不住说道。 张迅和王眠花同时心里一抽抽，顿觉不对劲，前者微微咧嘴：“我们要找的也是姓白的人家。” “白”这个姓氏本来就不多见，放在一个城市的一条街道的住户中筛选，很难能遇上很多个姓白的人家在一块。 所以三个人都觉察出不对劲了。 “嘎吱。” 张迅在一个街角靠边停了车，他觉得有必要细细地询问一下。 于是他和王眠花一同转身，看着手足无措的林晓夜，说出了白襄家的具体地址，然后期待地看着她。 林晓夜忽地捂住了嘴巴，瞪大眼睛，说：“我也是……这是怎么回事？” “你确定？我们是来取一样古董的。” “……古董？我觉得我要取的那个东西应该也算是一件古董吧。”林晓夜显得很犹疑。 张迅和王眠花对视一眼，他忽然眯了眯眼，问道：“你要取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不会和我们是一件吧。” 白襄没有告诉他要来拿什么，只是说那东西没法过火车和飞机的安检。 而显然，眼前这个女孩知道那是什么。 已经被镇住的林晓夜没有丝毫警惕心的回答说：“我要来拿一把剑！你们呢？” 张迅吸了口气，没有说话，只是装作一脸的神秘莫测道：“别说了，咱们还是直接上门吧，到时候一切就都清楚了。” 说着，他重新发动车子，一颗心却已经波澜起伏不定。 第一百零六章 取剑 第一百零六章 车上的气氛有些诡异。 在这种气氛中，花费了几十分钟，张迅终于来到了地址上的位置。 白襄的父母住在某个环境清幽的小区里，到地方之后先打电话，接听的是个柔和的声音，显然是白母，白襄早就打过招呼了，于是简单沟通了下，一行人顺利进入。 上楼。 敲门。 “来来来，快进来吧。”开门的果然是个纤瘦的老人，发丝染着黑色，整个人气质沉静，不过从面部仍然看得出其年岁已经不小，白母看到他们顿时满面笑容。 白襄是家里的二女儿，所以白襄的父母年纪都已近花甲。 张迅几人纷纷叫了声阿姨好，他和林晓夜叫的时候白母都是笑眯眯的很慈祥的模样，但是当早衰的过分的王眠花也跟着叫了一声阿姨的时候，白母笑容一滞，勉强道：“你还是叫我姐吧……” 王眠花：“……” 张迅咳嗽了一声，止住笑意，然后三人走进来就看到客厅里已经准备好了待客瓜果，白母笑呵呵地问着累不累之类的客气的话，张迅不紧不慢地应答着，等四个人都坐下，白母才忍不住看了眼林晓夜，有些迟疑地说：“我女儿说她是请了两个朋友过来的，你是……” 坐在沙发上身板笔直的林晓夜没有丝毫困窘，只是脆生生地说：“我爸叫我过来的！” “你父亲？”白母一怔，随后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姓什么？” “林！” “你是……林晓夜？林荣的女儿？” 林晓夜双手很规矩地放在膝盖上，闻言点了点头，很是干脆。 白母顿时惊讶起来，也热情了起来，又问了几句话，林晓夜都干脆地回答了，坐在旁边的张迅这才大概听明白是怎么回事。 原来白父这次要送的东西，就是要送给林荣，也就是林晓夜的父亲，也不知道是怎么说的，大概是沟通出现了些问题，总之白父打电话给白襄，让她找人过来把东西带到天安市去，然而那头林荣则干脆派遣自己的女儿到春江来取。 总得来说，三个人为的都是同一件事。 “真是个乌龙事件啊。”张迅不由感慨道。 弄清楚了事情经过的几个人都是忍不住苦笑起来，尤其是林晓夜更是撇着嘴说：“我爸都不知道提前通知这边么，我还以为他已经说了。” 白母温和地拉着晓夜的手，倒是很开心的样子，问长问短了一阵，张迅由此也得知白襄的母亲在林晓夜小的时候是见过几次的，只不过后来分居两地，便见得不多，加上女大十八变，更是不敢认了，白母热情贴心，正好家里房间够多，几句话下来竟然直接把几个人的住宿问题给安排好了。 张迅礼貌地推辞了几句，见没成效，便直入正题道：“说来，怎么没看到叔叔？” “他啊，去买菜了，一会儿就回来。”说起这件事，白襄的母亲不禁露出笑容来。 买菜？ 张迅有些意外，没想到白家分工如此不同，正想着，便听到开门的声音，扭头看去，就看到一个双手提着好些个布袋的老男人走了进来，他一眼便看到了屋子里多出的几位客人，不由得微笑道：“已经到了啊？” …… 白襄的父亲是个看起来很斯文的人，便是拎起满手的菜和鱼肉来，依然是斯文的，那是一种骨子里的气质，年轻时候还不算显著，越是年老，这味道也便越纯正。 至于面貌上，白襄的长相显然更酷似其父，尤其是那双眼睛，以及眼部周围的眉角，十分神似，只不过一种醇厚，一种飞扬。 进来之后先是一番介绍，白母半是埋怨半是好笑地将这件乌龙事件解释了下，倒让这位年近六旬的斯文老男人尴尬不已，甚至有些脸红。 老两口看得出极为相亲相爱，一边轮流招呼着客人，一边去收拾准备饭菜，不用说，晚饭这一顿必然丰盛且亲切。 不得不说，两位老人都是很有亲和力的，等开始忙活饭菜了，林晓夜又跑去厨房和白母说着闲话打下手，客厅里白父则占据主位，给张迅和棉花重新温水冲跑了上好的茶饼。 “早知道会这样，总不会让你们都来，还望不要见怪。”这位已近耳顺之年的老人有着旧派文人的客气，说话习惯性地带着些文腔，却不惹人讨厌。 “您客气了。”张迅连忙说道。 在他眼中，这位老人的笑容真切而实意。 “不过说来，你们过来还是最好的，毕竟东西不太好带，安检也不容易过去，虽然坐客车也是可以的，但又太累了，这次回去还是要辛苦你们的。” 张迅闻言客气了句，随后忍不住问道：“说来，我们还不知道要带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呢？说是您要赠送给林晓夜的父亲的？” 对于那件物品，张迅有些好奇，林晓夜之前曾透露说是剑，不知真假，若是真，当然很难过安检，若是不单独开车过来拿，又不能快递，大概只能坐长途汽车，他觉得林晓夜大概就是打的这个主意，不过可以想见，跨越数个市的土地，又要过省，做长途车绝非是个舒服的办法。 “你们还不知道么？她没和你们说？” 张迅有些尴尬道：“白襄说我到时候就知道了。” 白父失笑，连连摇头，倒是并不意外，而是早就极为熟悉自己亲生女儿的脾气，于是这位老先生淡淡笑道：“倒也没有什么，只是我收藏的一剑古物，一把古剑而已，也就只有几百年的历史，不是什么有名的物件，主要是林晓夜他父亲和我年轻时候曾是好友，很多年没见，没想到老了老了却重逢了一遭。他对这种东西也很有收藏癖好，我想就送他了。” “原来如此。”张迅这下终于明白了大概过程，竟然真的是把剑，这让他忽然回忆起了书店里二楼单属于白襄自己的那个小房间，在那个房间的书架上就摆放着不少的景致的工艺刀剑，很早前他便见过，之前他以为那仅仅是一种装饰，但现在看来白襄的关于这种小玩意的审美偏好大概也是继承自其父。 于是张迅笑道：“这么说，看来您也是这种刀剑的爱好者了？” 白老先生连连摆手，道可不敢当，说起这种私人的爱好，这位老人顿时露出了富有童趣的一面，有些羞涩地说那都只是小打小闹。 说着，他干脆回屋翻找了下，然后便捧着一个细长的布袋走了回来。 第一百零七章 中古重剑 在最初看到白老先生捧出来的那细长的布袋的时候，张迅本以为将看到的会是一柄某个朝代的君子剑器。 大概本以为会是类似龙泉剑那一派的风格，他对这个本也不大懂。 然而当他看到布袋一头露出来的一个满是简约冷寂风格的大剑护手的时候，心中便察觉到了异常之处。 那是一个虽有年代感，同时也布满了金属质感的光秃秃的护手造型，其后则是一个同样简约风格的剑柄。 “好长的剑。” 王眠花惊讶出声，眼神诧异。 白老先生脸上没有变化，只是捧着长剑走来，然后将它放在了客厅的矮桌上，张迅注意到他的手臂绷紧，显然，这柄剑要比它的外形显示出的，拥有更加沉重的重量。 “这就是那把剑嘛？唔，好长也好大。”林晓夜闻讯从厨房中飞出来，两只手上还沾着水，两只健康美丽的小臂悬在空中。 张迅看了她一眼，清咳了一声。 “剑长一米五，分量可也不轻。”白父笑眯眯说道。 坐在沙发一角的王眠花忽然眯着眼请教道：“您这不是国内的兵器吧。” 虽然外面用丝绸黄剑袋包裹，但从露出来的部分也能看出其与国内历史上的宝剑迥异的风格。 白父点点头，笑道：“这是欧洲古时候的十字重剑，不是什么有名的东西，不过距今几百年总是有的。” 说着，他轻轻解开剑袋，也没有剑鞘，直接露出剑刃来，毕竟是几百年的物件，光彩与现代工业制造的铁器无法比拟，但是经过保养，展露出来，也是寒气逼人。 剑刃也依然是保持着简约风格，简单，直接，但是却并不粗糙，上面在部分位置终于有些满是异域风情的花纹，看得出，其绝非那种佩戴主做装饰的佩剑，而是战场上实用的杀器。 “我本来以为会是一把精致的宝剑。”张迅欣赏着，不由说道。 白父淡淡一笑，说：“那种剑我也有，等下吃完饭，你想看我给你看看，不过我只有一两把弄着玩，真正的好东西还是老林那里多，是也不是？” 后半句话是冲着林晓夜问的。 林晓夜嘟嘟嘴，说道：“可能吧，反正我爸也不给我看，说是女孩子舞刀弄枪不好，结果我去参军他也同意了。” 白父笑呵呵，也不接这个话题，而是继续说道：“感兴趣的话，试试手感？” “我试试。”林晓夜自告奋勇，弯腰单手一抓，她虽然是女孩子，但毕竟入伍归来不算久，脾气秉性也没有在男人面前假装柔弱的心思，于是猛一提，还是提了起来，只不过抓起来是一方面，想试着挥舞一下却是不顺手，女孩子的臂膀腕部力量毕竟不足，腰部也不懂配合，于是她偏执地越想要摆个造型，越是不成。 “这是双手剑，你不能用单手拿。”忽然，王眠花上前几步，一边说着，一边接了过来，当这把欧洲古重剑入手，他的小臂很是轻微地一斜，于是同样是单手持剑，在林晓夜手里笨重如铁棒，到了他手里却轻若无物，厚重的剑刃在空气中一摆，便流畅地转过一个弧度，随后王眠花双手齿剑，将其斜着抬起，见众人已经散开，便双腿分开，腰部一动，整个人与剑便融合的十分协调，那重量仿佛都已不在了，轻若鸿羽。 “你好大的力气！”林晓夜吃惊道。 王眠花看了她一眼，随意道：“我力气不很大，事实上虽然这是双手剑，看起来也沉重，但实际上并不是只有力气大的猛将才能用得起来，关键是重心，剑柄和护手的配重，这些打造的越合理，人用起来就越轻松，只要熟悉了，你也能舞得起来，当然了，男人肯定占更大的优势。” 说完，王眠花便重新将十字重剑轻轻放下。 白父笑道：“小王说的对，要使用这种东西不在于你力气多大，真正力气大的干嘛不直接用战斧战锤，岂不是更顺手么，主要还是熟悉它。” 张迅也惊讶了番，伸手试着拿起来，按照王眠花说的，感受它的力量分配，没用几下，便也觉得轻松了几分，虽然仍做不到棉花那般举重若轻，但想要舞动几下问题不大，他不禁看着王眠花道：“没想到你还懂这个。” 小保安低调地嘿嘿笑了下，也没解释。 此时，那边饭菜飘香，这里收拾了一下，便吃起晚饭来。 众人一边交谈着，一边吃菜，不过这一次张迅却忽然话少了很多。 “小张，夹菜啊，想什么呢，这么出神？”白襄的母亲给他夹了块肉，笑问道。 “谢谢阿姨，没什么，就是想起来些事。”张迅掩饰了下，却终究还是难以专心于这顿饭菜。 想了想，他还是开口向白父询问道：“白叔叔，那把剑大概是欧洲哪个时期出产的啊？” “嗯……中古时期吧，怎么了？” “没什么。”张迅眯着眼睛笑了笑，低头扒饭。 眼神中却有着光彩在闪动。 在看到这把双手十字剑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了白皮书中关于鹰扬军备的武器情况，似乎还没有这种重剑的出现，却不知道是鹰扬的背景中作战不适用，还是他们的技术还是不够？ 即便鹰扬相比于周围四国而言，冶金能力已经处于领先，但是在张迅看来，其领先的水平也实在有限。 “有机会的话，还是要找一位冶金行业的行家来认识下，以后也许会很需要。”张迅转着这些念头，终于吃完了饭，然后便到了真正的夜晚。 经过商议，一行人决定明天就返回天安，林晓夜自然还是和他们一起返回，带着剑。 夜晚星稀。 张迅站在这座陌生的城市的窗前，在他的身后，王眠花正抱着台电脑在玩斗地主，不亦乐乎，今晚张迅和棉花一个房间睡，可惜两个人都是熬夜惯了的人，于是便很难入睡。 张迅看着窗外的夜景，想着这一次果然是与他想象的一般，只是次没有什么波澜的出差，若说有所收获，便只是结识了林晓夜这个朋友，林晓夜的脾气性格他很喜欢，可惜出来一次没有遇到什么值得注意的人才，这让他有些遗憾。 想到这里，忽然又意识到好些天没有决策到来了呢。 呼唤出光幕，看到国运进度条终于彻底稳定了下来，这让张迅安心许多。 也就在这个刹那，他耳边忽然钟声响起…… 决策来临。 ps：出差本是有波澜的，小一万字，删掉了。。。 第一百零八章 武器订单 第一百零八章 【请国王做出决策：军部大臣前来求见，称国内军队武器损旧，请求打造新兵以更替，是否同意，‘是’或‘否’】 与此同时，国库中的“决策沙漏”图案也随之有了动静。 张迅伸手提取了决策沙漏，便得知了这一次的决策时间：四天。 张迅看罢，若无其事地又将决策沙漏扔回国库中，眉头拧起。 他的目光不禁落在了国运之下的“军队”和“财政”两个光点上。 经过此前的决策，财政略高，军队指标平稳，而这次的决策显然是与这两个指标有关。 “兵器更替，看来鹰扬很可能并无完整的军工产业，军部大臣请求我下令打造新兵，也就是说并没有兵器储备，而是现用现打造的流程。” “根据白皮书中的资料，鹰扬与周边四国主要还是步兵式作战，具体的情形书中没有体现，骑兵在鹰扬国内很少，主要因为国内多山地，不适合骑兵作战，所以鹰扬始终多是步兵，据天险防守，进攻力从来不足。” “而军队中的兵器也就是普通的刀剑居多，还有的就是弓箭了，没有什么工业研发的组织，所以军部大臣的意思明显是就是按照之前的武器重新炼制一批，以新换旧。” “军力是皇室控制整个国家最直接的工具，应该予以保障，况且如今财政状况还算可以……” 张迅不断思量着，心中白般念头如夜空暗火闪烁，他的内心倾向于同意。 但是终究还是关闭了光幕，暂且搁置。 关于这个决策时间的确算是很宽裕，也不知道是根据什么计算出来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足足有四天时间，不急。 “明天返回，后天就能回到天安，到时候再找其他人商量吧。” 张迅暗暗做下决定，然后便爬上床，读了几页书，沉沉入睡。 …… …… 鹰扬。 这里还是白天。 军部大臣波顿伯爵缓缓从宫中走出，出了王宫大门，便是一条宽阔的大街，这位大臣已经临近退休之年，两鬓已有星星白发，其三年前还是军部副职，其后升迁，坐在这个位置至今已有三年整。 波顿伯爵其实并不像一个军人，最起码从外表上并不像，他的身材平庸，并无高大勇武之象，他的面貌更总是显出一种和气的感觉，缺少军部大臣应有的凌厉和果决。 但是，他却有一样让人羡煞的能力，便是运气。 自他从政起，至今，风雨几十年，但凡所在之处有重大责任降临，他总是居于副职，所以那责任以及与之匹配的风险从来都被他的顶头上司接下，一点不沾他身，由此躲过了好几场灾祸。 至于当他成为了正职，主掌一处之时，那一方面却又奇异般“风调雨顺”，就譬如三年前他入掌军部首位，于是三年来，整个鹰扬虽有小的波澜，但却没有真正发生一起大的战事，这种平静安稳的生活让波顿十分满足。 甚至于其遮蔽下的无数贵族也十分满足，毕竟，没有变动的世界里贵族们才能活的安适。 波顿也不是个喜欢独裁垄断的人，所以手中的权柄也大把分派下去，落得清闲，需要他经手的，也只有那些比较重要的事情，更替武器自然属于此列。 若是老国王还在的时候，脾气秉性与波顿相近的老王一般来讲对于这种事都是欣然应允的，毕竟四周皆敌，养兵是要紧事，然而如今新王登基后，事情便不那么顺利了。 也因此，没有得到理想答案的波顿伯爵如今的脸色微微有点不好。 这种情绪很明显地挂在脸上，以至于当守在宫外的魔山伯爵看到他的时候，心中登时微沉。 “波顿伯爵，事情怎么样？小国王同意没有？”魔山从远处走来，低声问道。 波顿摆了摆手，似乎是不满于魔山的急切。 “走吧，边走边说。” 抛下这句话，波顿慢悠悠往前走，魔山急忙跟上。 两人也没带随从，只是在王都大街上缓慢行走，等走了一阵，波顿觉得差不多了，才说道：“应该不会有问题，不过小国王暂时还没有答应，只是说要我先回去，他需要考虑一下。” “就这样？”魔山挑眉问道。 “你还想要怎样？”军部大臣脸上两腮的肉垂下几分。两只灰色眼珠暗沉沉的。 魔山急忙笑了笑，说：“我是想，小国王面对您这位重臣的态度可多少有些傲慢。” “你这是什么话，他是国王，怎能对我谦卑？” “可您毕竟是老臣，他才刚刚坐上王座，总要对重臣有些尊重。” 波顿摇摇头，说：“魔山，不用拿这种话来哄我，你知道我的性子，陛下初掌王位，还需要我等尽心辅佐，我年纪也大了，在这个位置坐不了多久了，他的态度如何我也不关心，只是希望鹰扬安安生生的，就好了。鹰扬很小，经不起内斗，你就别说这种话了，挑动君臣和睦，这可不是好事。” “我明白，多谢您教诲，只不过这军备是重要之事，拖延不起，新陛下若是拿捏不好，拖延起来，耽误事总是不好的。”魔山又道。 波顿不置可否，只是斜着眼睛看着他说：“是你心急才对吧，听说你最近又招募了一批冶金工匠，甚至还重金挖来一位炼金师傅，这些人，不开工也是要损失钱的对吧。” 魔山嘿嘿直笑。 波顿继续道：“之前你买下来纳什男爵的那块领地，现在也可以名正言顺地开工设矿了，这本没有什么，不过我还是要和你说，这次我可以把打造兵器的生意交给你，这笔生意想来会让你赚的盆满钵满，但是有一点，你要注意，这批武器的质量一定要有保障，毕竟这是要拿来武装军队的，是拿来保卫鹰扬的，钱你可以赚，但是质量一定要过关。” 魔山闻言挺胸拍着胸脯，一脸认真道：“这点您绝对可以放心，我知道轻重！” “嗯。”波顿对他的表态很满意。 魔山见此，也重新笑道：“对了，前天我从南境王国商人那里买到一批好东西，之前已经差人送到您府上，希望伯爵大人不要嫌弃。” 波顿不动神色地点点头，也懒得装模作样的推拒，便坦然点头领受。 第一百零九章 军工 第一百零九章 第二天上午，三人开始返回。 来来回回，没有过多耽搁，也没有过多的阻碍。 若说是与来时有什么分别，只有两样，一个是车上多了一把十字重剑，另一个，便是林晓夜和张迅两个人更加熟络了。 既然都在天安，那么以后相处的时间更多，多交个朋友无疑是好事。 除此之外，交谈中林晓夜又谈起了自己的情况，她离开军队之后现在其实还处于无业游民状态，正在考虑是不是要继续读书，还是直接工作，按说林荣也就是她父亲是有能力给她安排的，不过按照林晓夜的说法，读书是读不进去，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读书了，至于工作，还没有想好做什么，她自己倒不急。 “我可还年轻的很呢，我琢磨着最好再荒废、挥霍两年光阴啥的。”林晓夜曲着长腿，把自己当做一只布袋熊般塞在座椅上，懒洋洋道，鼻梁上还驾着一只车里的防风墨镜。 说起找工作，张迅便说起了店里目前人手急缺的事，说你要是实在闲的没事，就过来做些日子啊，工作清闲环境好，大家没事还能一起玩一起聊天混日子，本是随口一说，但没想到林晓夜顿时当真，目光灼灼，下巴一直往下点，很是感兴趣的样子。 张迅很无奈，只能同意林晓夜过来看看，若是想做，便做，白林两家有那层交情在，事情都好说。 总之，此行的收获貌似又临时增添了一个。 之后一路无话。 等三个人再次进入天安的地界，已经是新的一天。 虽然离开了只有几天时间而已，但张迅属实有些回家的激动，林晓夜偏着头看风车，然后又抬头看天上飞过的飞机，不停地对张迅和棉花说她当初本来是想着报考飞行员来着，但是身体不达标，不然的话没准她现在也能开飞机在天上飞也说不定啊。 “很有理想。”张迅简短地评论了句，然后开始说正事，“你家在哪，我直接开车送你和这把剑过去吧，然后我们再回店里。” 林晓夜咬了咬嘴唇，说：“这个剑肯定还是不能直接拿到我家里的，我爸弄这些收藏是在外面租了个地方，不是放在家里的，我给他打个电话问一问吧。” “那也行。” 林晓夜摸出素来以“高价低配”著称的蓝绿大厂手机，播了个号码，不一会儿便通了。 然后便是咿咿呀呀和那边沟通。 只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在张迅的眼中，当电话接通的一刹那，那只手机上便出现了熟悉的一幕。 一个绿色的箭头，笔直向下。 “标记？” 张迅一怔，这次却不再如以往那般吃惊，连这怔神的动作也只是持续了没有两秒，便不再有了。 经过了这么多次的熟悉，他对于天赋技能标记的出现已经能做到处变不惊了。 尤其是上次得知察纳技能威力已经被削弱了，这让他面对目标的心态更加轻松了很多。 这次标记的形式与上一次一般无二，都是手机通话标记，显然，目标就是林晓夜的父亲林荣。 对于林荣张迅几乎一无所知，只知道那是个喜欢收藏冷兵器的男人。 如今目标确定为林荣，那这个目标几乎已经稳了，问题不大，他也不急，等林晓夜挂断才看似随意地问道：“怎么说？” 林晓夜摇摇头：“我爸不在家，这样吧，还是直接去店里吧，然后先把这把剑放在你们店里，之后等我爸回来再过来取。” “也行。” 张迅点点头，一边转动方向盘，同时假装好奇问道：“说起来，你爸是做什么工作的啊，做收藏么？” “他啊，年轻的时候也当过兵，然后又做过生意，嗯，你猜猜我爸年轻时候是做什么生意的？”林晓夜忽然嘿嘿笑道。 坐在后排捧着手机看小说的棉花闻言忽然抬头，说：“我猜是走私军火的。” “去的你，倒是想走私，国家也不让啊。”林晓夜翻了个白眼。 张迅笑了笑，想了下，说：“你说你父亲先是当兵的，然后又做了生意？难不成这生意是做些伪军需产品的？比如说网上就有不少军用衣服、鞋子、水壶、匕首什么的卖。” “才不是，其实啊，他年轻时候是做军工的。”林晓夜神色有些小得意。 “军工产品？”张迅和王眠花都同时吃了一惊。 在张迅的印象中，军工企业和军队并不是一个系统，也就说，林荣可能是退伍之后再进的军工企业？ 当然也不好说，毕竟林荣年轻时候，也就是几十年前，情况和现在又有不同。 比如说当初某位动不动就在南方画圈圈的大领导为了解决某些问题，允许了军队经商，然后呢，过了些年，这个又被某位神秘存在叫停，政策嘛，总是不断变化调整的。 “做军工，是国家部门还是私人企业？”张迅又问道。 “当然是国家咯。” 张迅点点头，国内和西方国家不同，西方国家的私人企业都可以造火箭上天，实力比政府还牛，国内私人军工就明显不行。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反正他年轻时候是造各种刀啊，枪炮什么的，可能是因为这个缘故吧，反正现在虽然不做那些工作了，但是还是喜欢鼓捣这些，枪炮不能搞，那就玩冷兵器呗，收藏了不少的样子。”林晓夜淡淡说道，不很感兴趣的样子。 顿了顿，她忽然又道：“对了，你之前说你在大学里学的和材料金属有关的专业是不是，我记得我爸大学的时候也是在天安大学读的这个专业，嗯，这么说你们还是校友呢。” 张迅笑道：“是么，那有机会那我可得请教一下，可惜我现在从事的工作和专业没有丝毫关系了。” 嘴巴里这样说着，心中却是将林荣的重要程度调高了几个优先级。 从事过军工制造行业，又对冷兵器有很深的了解，张迅本能的觉得林荣对他而言意义很重要，虽然“似乎”目前还无法应用到。 第一百一十章 边境摩擦 第一百一十章 说着些闲话，车子终于停在了白象书店的路口。 这里依然是那般，与走得时候没有太多分别。 若说有，便是那紧闭的店门让人看着心中总不通畅。 店门理应是敞开的，而且是始终敞开的。 张迅很欣赏这个24小时开门的理念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即在于此。 “回家啦。” 从车中跃出，张迅便觉得通体舒泰，林晓夜紧随其后左看右瞄，满是好奇。 “我去开门。” 张迅安抚了下躁动的心，摸出钥匙来开启大门，然后便是开窗透气，房子这个东西很奇妙，有人住和没有人住体现出来的气质截然不同，甚至会染着情绪，所以当张迅去推开窗子的时候，甚至能感知道整个店里那些植物与书籍的欢愉。 “棉花，去给花洒洒水，我去擦地。” 张迅立即着手安排，其实整个店内还是很干净的，他想要打扫去除掉的仅仅是那一股子生冷气息。 “我也来帮你吧。”林晓夜扔下背包，抢着去拖地。 一时店内人气陡然便恢复好了。 张迅苦笑着看到自己的工作被林晓夜抢去，想了想便出门去，把十字双手剑迎接进来，安置在自己的房间里，随后便打电话通知了下白襄，把这里的事情说了下。 再之后，左看右看，干脆去换水沏茶和咖啡。 若是外人看来，这当然是稍显忙碌的情景，在这种情景下似乎不应该出现什么意外。 然而，终究是出现了。 当张迅轻轻喝了口清茶然后抬起头，想着有什么工作没有做的时候，他的耳边再次出现了鹰扬的钟声。 那钟声悠远肃穆，由远及近，将他拉入某种奇异的状态中。 光幕自动弹出。 【请国王做出决策：军方急报，西境王国近日在边境制造摩擦，有挑起战争之嫌，国王是否应增派军队前往驻扎防卫？】 “是”或“否” …… 张迅端着茶杯的手蹲在空中，如同被禁锢住了般。 他的眼睛也蓦然睁大，里面满是不可思议的情绪。 “决策？新决策？可是……我明明上一个决策还没有做啊？怎么又来了新的？” 张迅心中纷乱，不过经锻炼的心理素质很快发挥作用，他努力镇静下来，再一想，又觉得并不该意外才是。 幽梦之灵从未说决策只能是单个前来，况且一个真正的君主每天要做的决策不知多少，经过筛选呈送给张迅的已经是很少很少的一部分了，而这种事总不会是排好队等着他。 “军方急报”四个字显然便是这次突然新增决策的原因。 相通这点，他才开始思索这条决策的内容。 “西境王国在边境制造摩擦，可能意欲挑起战争，之前才刚刚说起鹰扬军队武器陈旧，想要更换，这个时候就前来挑衅么？西境倒是真会挑时候。”张迅心中沉闷，战争明显是危害他的统治的头号杀手，应对稍微不对，少不了元气大伤，割地赔款，甚至是灭国都不是不可能。 “大事情，真的是大事情了，看来武器更换的事要抓紧了，若是真的开战，武器的优劣显然是非常大的一个因素。” 张迅沉着脸，这才想起去看决策时间。 点开国库中的沙漏图案，才发现里面堆叠了两个沙漏，前一个是有关军部大臣要求打造新武器的决策，还剩下一天多的时间。 第二个便是增兵决策。 【决策沙漏：本次决策时限为24小时】 “只有一天时间！”张迅并无意外，这种事理所当然，他由此甚至想幸亏自己是国王，而非是将军，若是将军，去指挥作战，那决策岂不是一天都要来数条？那种情况他目前可应付不来。 张迅思索完毕，便决定尽快去向几位智囊请教，虽然说他自己觉得武器应该打造，军队也应该增派，但是多问一句，总不费事，听取下别人的意见总归是好事。 然而就在张迅想要关掉光幕的时候，一段新的文字出现了。 而看罢这段文字，张迅神色顿时为之一改。 【经系统评估，西境王国对鹰扬危害值过高！故提前开放主动决策权限！请关闭本页面，等待新模块安装，安装预计将花费一小时三十分钟！】 张迅手一颤，茶杯差点跌落。 “危害值过高？主动决策开启？！” 张迅倒吸一口凉气，心绪翻涌，如碧蓝大海，叠浪不宁。 林晓夜此时单手拎着只拖把，好奇地走过来，问道：“你怎么了？” 张迅努力压住心中波澜，脸上扯了个笑容，说：“没事。” 然后指了指旁边的饮品，说：“喜欢喝哪种自己拿。” 他努力地想表现的正常些，但却失败了，好在林晓夜没有多问，只是好奇地多看了他几眼，点了点头。 “你先坐，我去个洗手间。” 扔下这句话，张迅便向洗手间走去，林晓夜拧开一瓶可乐，看着他的背景消失在门口，脸上止不住的疑惑。 …… …… 洗手间内。 张迅大口地呼吸了几次，这才将情绪消解掉。 “主动决策权限竟然这么快就开了？”他摇摇头，觉得非常意外，毫无心理准备，在他的预计中，想要开启主动权限最起码也要自己拥有了一定规模的事业才行，那个时候才能有能力去真正左右一个王国的发展。 然而，那毕竟太理想化了。 鹰扬不会给他足够的时间让他慢悠悠地发展壮大，而偏偏会像这样，突然袭击，让他措手不及。 虽然之前总是幻想着开启主动权限该有多好，但是真正的发生了，他又有些恐惧了。 不同于做选择题，主动决策不知道是个什么形式，但必然会让他更加容易地干预些事，决策些事，而他还没有万全的准备。 “看来都是因为西境王国的挑衅了。”冷静下来之后，他开始分析。 “在模拟试炼中，西境王国便不老实，如今真正决策，他们果然第一个跳了出来，意图发起战争？的确是个好时候，很可能和武器陈旧无关，最大的问题还是在于我的登基，新王更替，老王死去，新王登基，我还没有形成自己的威严和势力，没法对鹰扬进行有力的掌控，西境王必然是看准了这个时机，才出来作乱，一定是这样。” 张迅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冷静思索，他的眼珠里头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多种情绪，只是平静。 “这样的话，西境很可能真的是想挑起战争，而不仅仅是试探这么简单，也不对，或者说他们需要试探的是其余三个王国的态度，以及鹰扬国内各大贵族官员的反应，看看我这块骨头好不好啃。四国接壤，就像吴阕老爷子当初说的一样，其余国家都也不会放任鹰扬被吞掉，所以说，就算是西境想要开战，也不会立马出兵，我还有时间准备。” “至于如何准备，先不要乱动，还是要看看主动决策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然后再做定论。” “不能慌，不能乱，一定要镇静。” 张迅深呼吸两次，洗了把脸，看了眼时间，然后推门走出。 走出去的时候，从他的脸上已经完全看不出异样了。 “一个半小时的安装时间么，好，那就慢慢等吧。” 第一百一十一章 鹰扬的清晨 第一百一十一章 那就慢慢等吧。 既然如此，张迅便重新收拾心情和林晓夜攀谈，她并未在此多做停留，只是喝完了饮料，休息一番，便告辞离开了。 当然互相留了联系方式，至于什么时候过来取剑。 “不出意外，明天就可以了吧。”林晓夜如是说。 张迅对于林荣的到来并没有那么急，他在一遍遍告诫自己勿要急切，世上的事，若是急了，慌了，那八成是要出问题。 “我觉得你有心事。”送走了林晓夜，王眠花凑过来说。 “是么，那你猜猜我有什么心事。”张迅对此并不慌忙，他自认全世界不会有人猜得到他正为何种事发愁，假使有，那就是不可多得的知音，他觉得棉花无论如何不可能猜到。 果然，面对他这个不咸不淡的态度，棉花抿了抿嘴，没有尝试破题猜测。 在王眠花眼中，张迅一直以来都是一团雾，直觉告诉他雾里有花，但是用手去摸，也是摸不到，用眼去看，更是看不清的。 “行了，各自歇息吧。”张迅笑了笑，从书架上拿了本读者杂志，然后坐到电脑后面，一边翻看，一边喝水。 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在等待中逝去。 当设定好的闹铃响起的时候，张迅的心禁不住轻跳，他呼唤出光幕，就看到一行提示。 【主动决策模块已安装完成，权限已开通】 之后，他便在光幕上发现了一个新的按钮。 “进入” 这个按键的名字很奇怪，让他一时摸不清头脑。 张迅用眼神去点，却点不动，反而跳出许多文字解释。 【入口：可架设位面精神通道，临时将灵魂投影至异界的躯体中。当前不在进入时间区域内，请在合适的时间进入】 （提醒：精神位面通道只能在蓝星夜晚开启，精神投影消耗视具体情况而定） …… “入口！” 张迅双手骤然握拳，心中激动难耐。 竟然是入口！ 他曾经多次思考过主动决策会将以何种形式呈现，他觉得最大可能性便是在光幕上开设个聊天窗口，或者视频窗口，通过文字输入或者视频的形式遥控王国。 这种设定也符合光幕的一贯风格。 然而，当真正的形式呈现在他的面前，张迅无可抑制地兴奋起来。 “竟然是魂穿形式！” 按照这些文字提示，张迅顿时明白通过这个入口，自己的灵魂可以进入鹰扬，附身在躯体，不出意外就是国王的身体上，这不就是魂穿么？ 这种以往只存在于他小说设定中的东西竟然要真切地出现，真切地感受，从哪个角度说，都让他兴奋异常。 “至于只能在夜间进入，不知道是我所处的地方的黑夜，还是具体的时间，毕竟东西半球时差巨大，不过这并不重要，既然要等到晚上，那么等今夜便进入看看情况吧，决策时间还足够。” 默默做下决定，张迅整个人都有些躁动，只不过看到“精神投影消耗”几个字的时候，又不大懂这个消耗指的是什么，左思右想，得不到答案，干脆耐心等待夜晚到来。 “反正，所有的疑问，等尝试一次之后，应该都会明白。” …… …… 在这种心情之下，夜晚如约而至。 日落之后，他便频繁点击进入入口，却始终受时间区域限制，这情况直到夜晚八点多才有所改善，当点击之后出现了“取消”和“确定”两个选项之时，张迅站起身，交代了棉花看店，自己便假借睡觉之名，回到屋子里，将门反锁，然后脱掉衣服躺在了自己的小床上。 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小窗外的一轮明月，以及几点疏星。 张迅深吸了一口气，神色凛然道：“确定！进入鹰扬！” 光幕一阵波动，随后所有的图标图案都扭曲起来，被卷成了一个漩涡的形状，张迅则眼前一黑，意识沉睡，那漩涡便直接化作一道流光，钻进了他的脑袋。 …… …… 异界。 这里是广袤无边的大陆的一个角落，虽名为角落，却也有着可观的面积。 而在这片角落，则拥挤存在着足足五个小国。 而鹰扬则正位于其中心。 鹰扬的中心是王都，王都的中心是王宫。 王宫是一座巨大的城堡。 城堡极高，其尖顶细长，最上端则悬挂着鹰扬王旗，俯瞰着整座城市。 清晨。 秋日的朝阳从地平线升起，随后唤醒整座城市。 当那些光芒投入王宫城堡，最先被唤醒的便是御花园中那些紫罗兰花。 紫罗兰是鹰扬的国花，拥有着长久的花期，象征着王国盛开不败。 其实整个御花园的主要品种，至于其他也是有的，比如郁金香，但终究位居下品。 张迅的意识苏醒的时候，有些茫然无措。 他只知道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若无错漏，他猜测自己应该是进入了鹰扬新王的身体中。 这个念头刚起，脑海中便涌来一股讯息，这些讯息不多不少，远不足以将他的精神摧垮，那是来自这个身体的记忆。 张迅本能的知晓那股讯息流包含着诸多繁杂信息，但立即清晰涌上心头的只有最基本的几条。 “我果然是进入了新王卢克的躯体，唔，我才十七岁么？” 张迅在床上闭了一阵眼睛，再睁开，已经大概心中有数。 然后让他最惊讶的是，这个名叫卢克的新王的记忆简直是单调的令人发指。 这里的单调不是指阅历与丰富度，而是指性格。 一个人当然应该是有自己独特的性格的，但是卢克没有。 张迅仔细感受了半天，终于发现卢克竟然是个奇怪的没有性格的人。 通过主动搜寻记忆，他大概知道了卢克整个人的日常，他没有性格，只是机械的做事，缺少七情六欲，没有自己的爱好，甚至没有自己的思想，并不像一个正常的人，仿佛只是国王这两个字的注脚。 “真是一个完美的躯壳。” 张迅不由心中叹道，他大概明白了原因，这必然是因为幽梦之灵的存在，他既然可以通过决策主导卢克的思想，那么也就是说，卢克本身只是个木偶，而他则是隔着位面提线的那个人。 没有性格的人不存在，所以他很容易便判断出，卢克应该是幽梦之灵力量的产物，一个造出来的壳子，张迅不在的时候，其大概是按照“系统”的基本智能分析决策。 这个结果让他心里好受了许多，张迅不得不承认，假若卢克真的是个有自己灵魂的，有血有肉的人，那么自己作为一个鸠占鹊巢的强盗，良心上是过不去的。 消化完了这些信息，张迅也明白了自己所在的位置，正是王宫中自己的寝宫。 这个念头刚起，张迅突然想起来什么，身上猛地出了一层冷汗，然后伸手往旁边的被窝里一摸…… “呼，还好还好，没有其他人。”张迅松了口气，撑着身体坐起来，健康的身体便暴露在空气中。 “按照记忆，卢克继位是比较突然的，还没有配偶，鹰扬现在也没有皇后，与蓝星我的那个国家不同，这里既然是和欧洲类似，那么也就是说，这里的国王是遵从一夫一妻制的，不过卢克作为皇子，当然早就不是处了，幸好他没有性格，不然的话十七八岁的男孩子，又身为国王，晚上怎么可能自己睡呢……” 张迅心中想着，看着除了自己之外并无其他女人侍寝的床铺，松了口气之余竟又有微微失落…… 他甚至不用掀开被子，就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下面的本能反应。 自然现象，值得自豪，不用尴尬。 张迅宽慰了下自己，然后就掀开被子准备穿衣起床。 然而一不小心却是胳膊碰到了床边的一个奇怪的装置，于是一阵悦耳的铃铛声响起。 “铃铛？卢克都多大了，床边还挂着玩具铃铛玩么……”张迅满脸古怪，好奇地用手又拨动了下。 然后…… 他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轻巧的脚步声。 之后，吱呀一声，门被一双柔滑的小手推开。 一个美丽的异域女孩推门而入，那双碧蓝的大眼睛直直地看着床上掀起被子正欲起床的“卢克”。 四目相对，异域女孩微微一笑，然后轻轻弯腰施礼道：“陛下，早安。” “砰！” 女孩愕然抬头，就看到“国王陛下”突然间扯回被子，整个人缩成鸵鸟状，在床上，只露出一个头，正红着脸冲自己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的，支支吾吾奇怪的很。 第一百一十二章 限制区域 第112章 “你……” 张迅红着脸，本能地开口想要问对方是谁，但是嘴巴刚张开，脑子里便浮现出些许记忆。 记忆提醒他，面前这个女孩是他的侍女，名字么，叫做兰蔻。 兰蔻是他还作为皇子的时候便开始服侍他起居生活的，所以登基成为国王之后，兰蔻也就从皇子卢克的起居侍女摇身一变成为了鹰扬王的侍女长。 专门负责卢克的生活，所以兰蔻出现在这里是十分正常之事。 “那个，兰蔻，你先出去。”张迅想了想，终于说道。 声音一出口，张迅便知道了这是种独特的语言，他魂穿而来，很自然地会说能听了。 这个年轻而拥有着一双湛蓝如湖泽的眼睛的美丽女孩一怔，歪了下头，无奈道：“陛下，您又要赖床了是不是。” “……” 张迅无言以对。 脑海中的记忆适时又提醒他，“自己”的确有着赖床的恶习，这让张迅尤为气恼，心想自己在都市中为了鹰扬一天天的熬夜不睡觉，没想到自己在鹰扬的这个躯壳却是喜欢睡懒觉，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除此之外，张迅也意识到卢克与兰蔻之间的确关系很好，最起码，自己在兰蔻这个侍女长面前似乎并无一个国王应有之威严。 “好了，总之，你先出去吧。” 张迅叹了口气。 “好吧。”兰蔻很无奈的样子，只能遵命。 等门关好了，张迅才迅速起床穿好衣服——在他的记忆中穿衣服这种事就是由兰蔻服侍的。 这让张迅不禁暗想自己这个身体是不是已经和兰蔻那个啥了。 不过记忆立即提醒他，并没有。 没有自我思维的卢克一直以来都是按照“系统”的基本智能行事的，所以没有那方面的欲望，即便要做，那也是迫于无奈的情况下，而非屈从于本能。 等终于穿好衣服，张迅才从窘迫中摆脱出来。 身上的衣服是类似丝绸的质地，他立即想起鹰扬本地是不产丝绸的，而这里的丝绸则是从东境王国贸易而来，东境王国临海，是五国中最大的沿海国，也是商人势力最大的一个王国。 而丝绸则是从海上贸易而来，至于出口国，则十分遥远。 这也造成了丝绸的珍贵，在五国中，也只有贵族们才消费的起。 房间里十分简单，张迅第一件事便是想寻找镜子，但是并未找到，于是他只能清咳了一声，回忆了下卢克日常的语调，说道：“兰蔻，把洗漱用具拿进来吧。” “好的陛下。” 兰蔻立即回应，随后张迅便听到门外多了些脚步声，门再次被推开，兰蔻指挥着另外两个侍女将洗漱用具搬了进来，放好，然后再打发她们离去了后，兰蔻才皱眉道：“陛下，您怎么把外衣穿上了，这样不好梳洗。” 说着便欲来脱。 张迅急忙止住她，心中感叹万恶的贵族阶级，然后道：“我自己洗吧。” “这怎么行？” “好了，兰蔻，我自己来吧，你先出去。”张迅坚持道。 兰蔻只能败退，出去的时候说道：“早餐已经准备好了，陛下您洗漱之后过来吃吧。” “嗯。”张迅点点头，却发现兰蔻仍然不走，不由问道，“还有事么？” 兰蔻忽然咬了咬嘴唇，摇了摇头，有些迟疑地说：“没事，就是觉得，陛下您今天有些不一样了呢。” “……是么，或许吧，行了，你先走吧。”张迅掩饰住了自己的神情，说道。 等人走了，张迅才有些疲惫地坐下，模仿卢克他是不可能做到的，毕竟卢克并非是个真正的有人格的人，所以张迅低头想了下，决定自己并不用顾忌太多，自己是国王，又有幽梦之灵的力量在，在鹰扬自己就是绝对的权威，即便是性格大变，那又怎样？ 在鹰扬这个地方，宗教还是王室的完全的附属物，便是鹰扬的教宗也不敢说就此事妄加言论。 解开这个心结，张迅立即端起镜子看自己的脸。 鹰扬的镜子也是那种铜镜，远不如蓝星都市的镜子照得透亮，但看清楚容貌还不是问题，只见镜子中是个灰发红眸的英俊面庞，年轻而又朝气，略显阴柔，看了好几眼，张迅不得不感慨道：“的确比我自己帅很多啊，这个脸带回去的话，都能当明星了。” 容貌的事是小事，洗漱完毕，张迅终极让自己进入一个工作的状态。 主动决策权限的开启方式竟然是允许自己魂穿异界，这显然是个非常好的方式，比他预想中许多可能都要好。 “不过魂穿定然是有时间限制的，既然在现实中我只能夜晚进入，有理由推测一旦现实中天亮了，那么我也无法在这里继续驻留，而蓝星的时间流速与鹰扬不同，这点也要注意。” 张迅喃喃自语。 正说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顿时一怔，随后又将那个念头暂时压下。 推开门，映入眼帘的便是御花园。 天色已经明亮了，张迅有些笨拙地控制身体向外行走，在花园中漫步，极为好奇地观察着四周的一切，到处都弥漫着异域风情，让他很快沉醉其中。 感受着温度和草木的衰容，张迅判断出鹰扬的季节大概是秋季。 他行走在花园中，渐行渐远，根本没有去吃什么早餐，谁知道自己能在鹰扬驻留多久，他可没空去浪费时间吃饭。 宫中的人不多，只有侍女和侍卫，值得一提的是没有太监。 毕竟这里国王也要遵从一夫一妻制，当然了，私底下的情人可以有，不过再怎么说，也没法像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那种公开出来，规模上完全比不上，皇后只有一个，王国应付的过来，自然不用担心出事。 路上，遇到侍女和侍卫，都纷纷向自己行礼，张迅始终保持着面无表情，在王宫里乱逛，走了一阵，竟然让他将这个地方摸清了七七八八，然后他索性继续往外走，想要走出王宫城堡，到王都中，真正的子民生活的区域去看看。 一路畅通。 然而当他来到那道王宫的大门，想要往外行走的时候，却出了意外。 “嗯？” 张迅立即发现自己的一只脚抬起来，却无论如何无法往前落下去，就仿佛空中有透明的东西阻隔般。 光幕忽然弹出。 【为保护国王生命安全，暂将活动区域限制在王宫之内】 张迅挑起眉毛，心道：也就是说我在鹰扬现在只能于王宫中行走，无法走出这个范围？ 没有回答，他便当做默认了。 “倒也无不可。”张迅点点头，并无过多意外，他早就看出，幽梦之灵对他的权限的开启十分谨慎。 “陛下？” 此时，眼巴巴看着国王陛下抬着一只脚就那么站在宫门口，旁边的守卫终于忍不住开口呼唤。 “怎么了？”张迅收回腿，看着这个侍卫。 侍卫有些胆怯地低头回禀说：“不知陛下是否要出宫？我们好去安排马车和人手。” “不必了，我就是走走。”张迅摆摆手，不由笑笑，他目前还不很适应被人行礼。 说完，张迅便打算回身返回，脚步却又停住，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侍卫腰间的长剑上。 “唔……”张迅略一思衬，便道：“你，把你的剑给我。” “是。”侍卫虽不明就里，但哪里敢违抗，急忙解下剑鞘，双手捧着呈送上来。 张迅拿过来，却没有拔开，而是和颜悦色地问道：“我来问你，你们的佩剑与正规军的制式武器是否相同？” “回禀陛下，并不同，我们的武器要比他们更好些。” “嗯，我知道了。”张迅点头，并无意外，既然是守卫王宫的侍卫，自然应该配备最精良美观的武器。 然后，他的目光便四下里探看起来，等看到不远处花园中一块景观石之时，眼睛一亮，便大步走过去，在侍卫们的奇怪的目光中，慢慢拔出了长剑。 张迅是第一次始终这种冷兵器，但入手之后却觉娴熟，他愣了下才想起卢克作为皇子幼年便得宫中剑师教导剑术，一身武力虽非高强，但也是不俗。 除此之外，在记忆中，他还想起卢克还修行了一种独特的内力。 思量着，手上动作未停，只见张迅按照身体本能使了个剑术姿势，然后将手中长剑狠狠砍在了大石上。 “铛！！” 张迅手一麻，拿起剑竖起来细看，便发现那劈砍处已有明显的豁口。 他一怔，脸色顿时一沉。 “好糟糕的武器。” 第一百一十三章 文臣、武将 张迅的心情初始是很不好的。 王宫侍卫的佩剑，猛力砍在石头上就出现这么大的缺口，这甚至连张迅熟悉的家用菜刀都远远不如。 而按照侍卫所言，他的佩剑比之正规军的制式武器质量还要更好，可想而知，正规军的武器该是如何糟糕。 但是转念一想，张迅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按照白皮书中所说，鹰扬的冶金水平在五国中处于领先，那么也就是说，其他的王国的武器质量更糟？这么说的话，如果能将鹰扬的冶金水平进行一些改良，那么有了坚固的武器，想来应对西境王国的攻击胜算便会大大增加了。” 想到这层，张迅顿时振奋了起来。 主动决策权限开启，他得以带着记忆来到这里，那就给了他非常大的操作空间。 别的东西带不到鹰扬，但脑子里的知识却是可以的。 若是真实的穿越他脑子里可怜的那点知识或许还根本无法做到改良冶金水平这种事，但是…… 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啊。 他的主场还是在现实中，张迅几乎是立刻便想大到了林晓夜的父亲，那个搞过军工制造的行家，只要联系上林荣，想办法弄一套改良方案出来，这绝非难事。 “首要之急，还是要先了解鹰扬这里实际的冶金水平，白皮书上记载的太空泛了。” 张迅暗暗思量，脸上禁不住露出喜色，走回去随手将缺了豁口的佩剑扔给都要哭了的侍卫，然后扬长而去。 …… 没走出多远，他便再次看到了带着几个侍女快步行走的兰蔻。 兰蔻也看到了他，顿时松了口气，她飞快地跑过来，咬了咬嘴唇，蓝汪汪的眼睛里有些无可奈何，只能道：“陛下，您还没有吃早餐。” “不吃了。”张迅摆手道。 顿了顿，不等兰蔻再说什么，他吩咐道：“传令下去，把王城技术最好的炼金师请进宫来，我有话要问。” 在鹰扬，最精通冶炼工艺的当属炼金师，当然了，真正的操作冶炼钢铁还是要靠铁匠和冶金师，只不过铁匠们大都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真正掌握着冶炼金属的知识的，还是要数炼金师。 兰蔻一怔，虽疑惑，亦不敢违抗，只能道：“陛下，找炼金师来也需要时间，您还是吃些早饭吧。” 张迅想了下，左右无法出宫，也没事做，便答应了。 兰蔻露出笑容，先带着他去了餐厅就坐，然后又差侍卫出去请人。 张迅无心吃饭，准确来说，是他对于这个世界的食物不很喜欢，勉强吃了些，然后便问道：“波顿伯爵还没有到么？” 记忆中，昨日因为边境摩擦的消息传来，朝堂中着实吵闹了一阵，具体的情形他也回想不起，只是记得军部大臣波顿伯爵和宰相大臣李维斯伯爵说起，今日会再来宫中与他商讨应对措施。 鹰扬孱弱，所以没有那种“上朝”的活动，大概有什么事，都是大臣进宫拜见，或者国王直接召见，然后几个顶层的官员聚集起来讨论，大概是这种形式。 兰蔻一边给他倒了杯牛奶，一边说：“还没有呢。” 刚说完，外面便有人进来禀报，说是宰相和军部大臣一起前来拜见。 张迅笑了起来，擦了擦嘴，冲兰蔻说：“这就来了，行了，我去见见他们。” “可是您还没有吃完……” “不吃了！正事要紧！”张迅迈步便往外走，分毫不停。 西境战事一触即发，他着急还来不及，哪里还有闲工夫浪费。 兰蔻眼看着自己最为熟悉的陛下匆匆离开，心中越发觉得异常了，不过…… “陛下这样热心国事，总归是比之前强了好多呢。”兰蔻心想。 …… …… 张迅按照记忆中的方向，直奔自己的书房。 一般而言，君臣数量不超过五个，或者与重臣商讨的时候，都是在书房中相谈的。 张迅推门而入的时候，就看到两位王国重臣已经在里面等待。 闻声纷纷转身过来行礼：“参见陛下。” “两位大人来的好早啊。”张迅笑道，走入主位坐了。 “陛下哪里话，操劳国事，尽职尽忠而已。”军部大臣波顿笑着说道。 张迅坐稳了，看了波顿一眼，发觉这人年岁已不小，面貌倒是寻常，没有太多特殊，只是记忆中这位军部大臣身上可并无多少军人之气。 反观波顿旁边的宰相，张迅着重看了几眼。 这位宰相大臣十分年轻，大概还不到四十岁，身材中等，却显出魁梧来，一头栗色头发，双目沉着冷静，脸上蓄须，腰板笔直，单看外貌便看得出是个精明强干之人。 张迅顿时从记忆中搜出这人的资料。 李维斯伯爵。 是卢克的父亲也就是逝世不久的老国王临终前半年提拔起来的宰相，老国王虽非有开拓性的雄主，却亦不乏智慧，李维斯以及其背后的家族便是老王国提拔起来的，用以平衡其余大臣的一股势力，盖因李维斯由老国王一把提拔而起，在朝中对王室最为忠心，或者说，李维斯的家族还没有时间被鹰扬其余老牌贵族所接纳，所以唯一的依仗便是王室的信任，因此，从利益角度而言，对王室也更为忠诚。 老王死去，李维斯所能仰仗的便只有新王卢克。 除此之外，李维斯本人的能力也非寻常，老王国曾多次私下称赞其有王佐之才。 张迅消化掉这些讯息，然后将目光从李维斯身上挪开，道：“两位前来还是为了商讨边境之事吧。” 两位伯爵对视一眼，李维斯率先开口道：“是，陛下，西境在边境制造摩擦，显然意图不轨，我们必须有所动作。” 军部大臣看了比自己年轻的宰相一眼，道：“的确如此，陛下，除此之外，军中武器的更换那需要您的首肯，此时不宜再拖。” 张迅悠然地看着这两位异域之人，或许是因为鹰扬国小，且君主集权不重的缘故，此时君臣对谈并无那种等级森严的森冷气氛，反而是有些类似于春秋战国的君臣，互相之间尊卑是有的，但是并无那般重，比较随意，这让张迅这个现代人比较适应。 他想了想说道：“关于这两件事，我已经考虑过了，武器更替的事暂且放一下，我想先就边境摩擦事件听下你们的想法，两位觉得，对于西境此番动作，我们该如何应对呢？” 顿了顿，张迅看向波顿伯爵：“既是军事，还请波顿伯爵先说说吧。” “好，陛下，以我之见，西境窥视我鹰扬已久，这次之所以只是摩擦，而未直接进攻，主要还是在试探其余王国的反应，南境向来与我们关系不算好，北境则向来事不关己，与我们来往还算不错，至于东境王国则与我们始终交好，为同盟之国，所以，以我之见，我们当与东境王沟通，让他们表露盟友态度，同时力求北境的支持，有了这两家的支持，西境便会有所忌惮，至于南境则可以适当用些小利稳住，如此，危机可解。”波顿侃侃而谈道。 张迅始终静静听着，他注意到随着波顿言语的深入，旁边的宰相面色愈发沉郁下来。 “说完了？”张迅问道。 “是。” “那你觉得，我们是否应该向边境增兵？” 波顿沉吟了下，说：“我认为，还是先不要动兵，否则一旦激化矛盾，容易失去掌控。” 旁边的宰相大人终于忍不住了，突然冷哼一声道：“波顿伯爵的意思是任凭西境骚扰我鹰扬边疆而不为所动？联合东、北两国，理所当然，但是那句舍小利以稳住南境……我却不能同意！此行实在窝囊，况且南境王是什么人你难道不知？他的胃口大的很，想要让他满意，可不是什么小利就行的！” 张迅始终表情平淡，此时看着李维斯，问道：“那么宰相的意思是……” 李维斯沉声道：“增兵！切不可怯懦，务必表露出我们不惧一战的决心！” 波顿有些急，想要说话，却忽然被张迅止住。 室内沉静。 只坐着三人。 一君，两臣。 书房深幽，有百千册藏书，书架间则有刀剑陈列。 端坐此处，张迅心中无来由生出几分国王气度来。 他看着两位大臣，忽然一笑，指了指波顿，又指了指李维斯，道：“你们两位，若是外人看了，或许还真分不清，哪个才是文臣，哪个才是武将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长谈 第114章 张迅的这句话让军部大臣难堪不已。 波顿想辩解些什么，但终究只是摇头叹了口气。 “若要向边境调兵，大概需要多久能出发？”张迅问道。 回答这个问题的是宰相李维斯，“如果现在下令准备，那么最迟明天便能出发，出发后最晚三日必然能抵达！” “这样么，那就先做准备吧。”张迅想了想说道。 于他而言，实在也是不想忍气吞声的，但同时身为君主，有时候又决不能由着自己的性格来。 至于是否增兵，这个问题其实与当初模拟中询问吴阕的那个问题很相似，都是其余国挑衅，当时吴阕的意见便是要表现出坚决的态度来，所以，张迅认为，如无意外，增兵是确定要做的。 看到“卢克”这个态度，军部大臣又叹了口气，只能道：“陛下，既然如此，那更换武器之事看来也应着手准备了，一旦开战，武器损耗是巨大的，而如今的武器储备并不很足。” “这个事不要急，我有自己的考虑，好了，你们先退下吧。”张迅语焉不详地将两位大臣送走，然后站在书房中眺望着御花园中的几棵大树，默默不语。 如果说边境增兵还有待商榷的话，那么更换武器几乎是不需要考虑的，只不过见识了鹰扬如今的刀剑质量后，张迅绝对无法容忍自己的士兵去拿这种东西去与人交战。 “按理说冶金这事本身并不复杂，无非是把煤炭用焦炭炉处理，把矿石与石灰进行烧结，然后放在高炉中炼成铁水，之后铸锭罢了，工序上鹰扬自然远无法与现代工业相提并论，但是我也不是要制造多么优质的钢材，只要把韧性、强度这些提高一点，修改下具体的冶金工艺，那么打造出远超敌人的冷兵器并不难事。” “关键的问题在于含碳量，古人不知道具体的碳含量比例，所以没办法批量成产好的材料，只有偶尔碰巧了才能打造出所谓神兵利器，至于在金属中加入强氧化性金属元素等等方式来调控，他们就更不清楚了，这里又没有化学这门学问……而这些，我却可以来提供，现在需要的是尽快了解鹰扬的具体的冶金方式和水平，然后匹配鹰扬的水准来弄出一个配方出来。” 张迅身体笔直，双目落在花园中，心思却飘荡入云。 这一刻他绞尽脑汁将自己大学时候所学的专业知识回想起来，大部分都还给老师了，毕竟毕业后他没有从事相关行业，不过幸好的是，他还可以回去都市中查一查。 “林荣是首选，若是不成，那么就回学校一趟，找找以前的老师，弄出个配方和流程出来，不是问题。” 正想着，他忽然便看到兰蔻从远处行来，她看到站在书房门口的“卢克”的时候，本能地又是一怔，在她的记忆中，卢克王似乎从未有过这种深思的神情。 “兰蔻，怎么了？”张迅回过神来，笑着问道。 “啊，陛下，是那个，您叫的炼金师傅已经到了，是王都中名声最大的几位之一，也是王室炼金师头衔的拥有者。”兰蔻认真道。 王室炼金师，顾名思义，便是名义上为皇室御用的炼金大师，算得上一种荣誉，同时，能获得这个头衔的基本上也都是土生土长的鹰扬人，成分干净。 “在哪里？快带我去。”张迅精神一震，立即说道。 …… …… 炼金师被安排在王宫城堡前面的一间房中，当张迅风风火火跑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位老师傅正很是紧张地在房中站着。 看到他的到来，这位拥有着一脸胡须的健壮老人顿时施礼：“见过国王陛下！” 张迅笑道：“鲁尔大师不必多礼，快坐。” 鲁尔明显紧张，鹰扬虽然重冶金工业，有名的炼金师傅也是有矿产生意的贵族争相拉拢的对象，但毕竟出身低微，鲁尔这还是第一次进入王宫城堡。 他虽然坐下，但仍是两只粗糙大手攥着衣角，灰胡子一动一动，却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面对这种人，张迅更加没有压力，三言两语说了几句闲话，将鲁尔大师安稳下来，这才正色道：“这次，是有事请教大师，还希望大师能知无不言。” “陛下您……客气了，您尽管问，老鲁尔知道的，不敢隐瞒！” “很好。” …… …… 与鲁尔的谈话足足持续了两个时辰，鲁尔也从最开始时候的拘束，到后来慢慢的语言也流畅起来，或许是因为发觉这位国王陛下对待自己并无威严，且似乎对冶金颇有些了解，所以，慢慢的，鲁尔也放松下来。 匠人谈论起自己的老本行往往容易滔滔不绝，忘却时间，等鲁尔醒悟时间已经过去颇久的时候，这才又想起对面坐着始终笑眯眯的听着他说话，偶然问上两句的年轻人有着国王的尊贵身份。 “唔，陛下……” 张迅看出了这位异界老人家的窘迫，笑着安抚他道：“多谢大师解惑，我的确受益匪浅。” “不敢。” 张迅起身，抖了抖衣服，然后才道：“时间已经不早了，外面已备了些菜品，大师吃完之后再出宫吧。” 顿了顿，张迅又道：“这是命令。” “……是，多谢陛下。”鲁尔拜伏下去。 面对着这些人的礼数，张迅也很不适应，不过他自知此界为彻彻底底的封建统治，阶级分明，既然自己是国王，那便不该拿出来现代观念出来，否则反而乱套。 于是只能受着对方的尊敬，安排侍女带鲁尔去吃饭，他自己确实不想吃，只是跑回书房，拿起纸笔开始胡写乱画。 鹅毛笔流淌出来的字迹慢慢填满了纸张，张迅的思路也清晰了起来，与鲁尔的长谈让他得以对鹰扬的冶金水准更加了解了，只可惜自己之前并未思考周全，早知道让鲁尔带来些铁锭，或许更好。 “情况比想象中更好一些，没想到鹰扬的冶金基础设施还不错，问题主要还是在没有成熟的，完善的，成体系的对冶金这门学问的研究，便是鲁尔这位冶金大师，也只是凭借经验和总结，对如何提高金属性能有着一些似是而非的见解而已。” 张迅随手扔下鹅毛笔，双目冷澈。 “至于冶金设施，竟然还有些让我惊讶的东西。” 自语着，张迅看着桌上的一块椭圆形的不规则的红色石头，沉默不语。 这是他向鲁尔要的一种魔法天然矿石。 原来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正常的矿藏之外还有少数的魔法矿藏，这种红色石头中蕴含神秘的魔法元素，在特定的手法下可以提供恒温！ 恒温！ 最开始听到鲁尔说起这个的时候张迅差点跳起来。 对于冶金来说，温度从来都是最重要的因素，而这种能提供恒温的矿石的珍贵可想而知，只可惜鹰扬受限于没有系统知识，对诸如红石等其余魔法矿的利用很是有限。 这让张迅觉得自己发掘到了真正的宝藏。 “不过，这些都不是眼前要做的，现在最关键的还是赶紧弄出一个适合鹰扬情况的冶金方案出来，然后对武器进行更替，只要有了超越性能的武器，那么便不惧西境开战！” 张迅有些兴奋地想着，忽然他的头猛地一沉，一种浓重的眩晕感凭空出现。 他身体摇晃了一下，伸手下意识死死抓住了桌角，然后面色顿时苍白如纸。 【注意！宿主精神力已消耗殆尽，临近危险阈值，现启动返回进程，倒计时3、2、1、0】 轰。 只见卢克的头猛地一顿，随后他眼神中一道光彩消失无踪，整个人也从之前的眩晕中解脱出来。 卢克面无表情地站直身体，轻掸衣衫，之后就听到外面兰蔻的声音：“陛下，鲁尔已经走了，然后……您还是去吃午饭吧，不吃饭怎么能行？” 兰蔻很是无奈地说道，然而让她吃惊的是，卢克竟并未再表达拒绝，只是点了点头，便自顾自向餐厅行走而去，就像是……往常一样。 兰蔻愣在原地，总觉得自己熟悉的卢克又回来了，但是……又好像有什么东西消失了一般…… “咦？” 忽然，她注意到了桌案上跌落的笔，以及那之前仓皇间被“卢克”的手攥皱了的纸张。 兰蔻小心地将纸摊平，然后皱着眉毛，碧蓝的眼中饱含困惑。 “这些……古古怪怪的方块图案，是什么东西……？” 第一百一十五章 代价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天亮了。 一夜未眠的王眠花却迟迟等不到张迅出来。 看了眼时间，已经到了八点钟。 “没道理啊。” 王眠花纳闷不已，转而去敲门，却敲不动，他又喊了几声，终于，耳朵很灵敏的他听到房间里有了些动静。 忽轻，忽重，好一会儿门把手才从里面扭开，打开门，他就看到了张迅那张宛如生了场大病般的脸。 苍白、虚弱、飘然欲坠，整个人都很勉强地撑着墙，站着，却仿佛来一阵大风，便能吹倒般。 “你这是……怎么了？病了？！”棉花王眠花吓了一大跳。 嘴唇苍白的张迅点了点头，然后摇了摇头，说：“可能是吧，昨晚就觉得头晕脑胀，可能是感冒了吧。” “那我给你去拿点药。”王眠花说完便走，张迅也没拦他，或者说，他现在也的确没有力气拦得住。 与外表相同，他的身体内此时也虚弱的厉害，整个身体松垮垮的，没有多少力气，脑子也昏昏沉沉的，十分难受。 张迅苦笑着揉了揉额头，暗叹：“这就是魂穿的代价么。” 他是天亮的时候才醒来的，但是他觉得自己并非是天亮才“回来”的。 按照他的感觉，应该是昨晚深夜的时候灵魂从异界返回，之后由于精神力耗费过大，实在虚弱，身体本能地陷入沉睡，通过睡眠来修复精神。 若非是王眠花打扰，他恐怕还不会起。 身体里头力气是没有的，脑子里精神也是缺乏的，但是张迅却知道自己的身体很健康，没有任何疾病，之所以这样疲惫，只是因为…… “精神力。” 他靠在门边，沉思起来。 精神力便是灵魂的强度，现在他已经知晓，自己想要用灵魂渡过位面之间的重重阻碍，成功降临鹰扬，即便是拥有幽梦之灵力量的帮助，也依然需要有所消耗。 而自己能在鹰扬滞留的时间则取决于自己精力的多寡。 昨天，他默默算了下，他大概在鹰扬度过了六七个小时。 也就是说，按照昨天入睡时候自己的精神状况，能在鹰扬滞留这么久，而代价么，便是第二天的虚弱期。 虚弱，就需要休养。 从而可以推算出，只要他能掌握好两者之间的平衡，那么便可以在不影响自己第二天活动的前提下，进入鹰扬。 当然，这样一来，在鹰扬的时间便不会长了，会很短。 而这个“度”如何拿捏又需要他多次尝试总结才行。 “还有另外一件事……” 张迅看了眼时间，他便想起了自己降临鹰扬的时候，忽然意识到的一件事。 “既然我可以进入鹰扬，那么也就是说，我可以通过计算在现实与在异界的时间对比，进行一个换算，来计算出两个世界之间的时间比例。” 关于时间比例的事，张迅曾向幽梦之灵询问，却并未得到解答，而如今他则发现，自己似乎找到了一个系统的漏洞，或许也不是漏洞，而是幽梦之灵默许的也说不定，总之，他可以试着计算出两界时间比例。 然而思索了一阵，他又发觉这很难，因为他并不知晓自己穿越位面的时候需要消耗多少时间，以及自己意识的苏醒是否与降临和归来的时间同步，这里相当于缺少了几个关键的参数。 “不过，即便无法计算出准确的时间比例，也可以算个大概。” 张迅想着，便看到王眠花端着热水和药过来。 “先放下吧，水热。”张迅说。 棉花说好，然后想了想，又将早餐放在屋子里，让他多睡会儿，他精神还撑得住。 张迅点点头，然后在允诺了给王眠花发加班费后，棉花也便欢天喜地起来。 关门。 看着安静的物质，和桌上的东西，张迅强打精神吃了早饭，然后喝掉了热水，至于药，藏了起来，没有吃。 然后设定了好几个闹铃，重新上床睡觉。 …… 这一次他足足睡了三个小时，等醒来的时候，终于觉得自己恢复了许多。 最起码，站起来不那么像迎风弱柳了。 然后他想了想，开始打电话或者发消息，逐个询问高参吴阕他们，他手里的两个问题，都亟待解决。 很快的，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然后，他重新呼唤出了光幕面板。 在面板上有两个等待他做出决断的问题，一个是武器更替，一个则是是否派兵增援边境。 他将后一个点了增兵。 【国王已做出决策】 【决策生效中……】 【系统评估计算：本次决策前途无法评估】 “无法评估？”张迅微微吃惊，但想起既然是涉及战事，而自己又已参与进去，无法评估也属正常。 看了眼国运进度条，如今大概位于63%的模样，原本并不应该这样低，只不过在得知西境有意侵犯之后，国运的进度条便开始自动缓慢下降了。 这种下降，张迅无法阻止，他也大概知道这下降的由来。 因为，民意、财政两项的亮度都在下降，这说明面对西境的侵犯，民众很担心，商人们也很担心。 张迅不去多看，而是感兴趣地看着更换武器的决策题目。 如今，在这条文字后面有了个删除的选项，文字解释是说，假若他对这个决策内容有其他的思路，便可以将这条内容删去，大概的意思便是用主动决策权限取代被动的二选一结果。 张迅选择了取代。 光幕并无更多的提示。 然后他又点开了光幕上的一个新的图案，只有朴素的两个字：“命令”。 点开这个命令的图案，会出现一个新的列表，在里面则有着一条条的文字消息。 此时，这个列表中只有一条：命令，将王国中所有高级炼金师召集至王宫，以待差遣。 这一条命令，是张迅在和鲁尔谈论完毕的时候，吩咐下去的，属于暂时在进行的命令。 在这条命令后面，则有着个16%的数字，这是命令的完成度，事实变动，张迅可以通过这个数字，来在都市中掌控自己吩咐下去的命令的进行进度，从而灵活地判断自己进入鹰扬的时机。 以上这些东西，他之前都已摸索过了，如今只是再熟悉了一遍。 再之后么…… “嗯？林晓夜的消息？” 张迅关掉光幕，才发现林晓夜之前给他发了条消息，说是她和她老爸大概在下午，天黑之前过来拿剑。 “林荣这人能不能成功拿下来还不好说，没时间慢慢和他拉关系了，最好等见面了直接拿游戏的幌子来谈，就说我要还原个足够真实的中世纪背景算了，嗯，让游戏玩家在游戏里炼钢铁这个主意也不错。” 第一百一十六章 方案 第116章 天还没有黑掉的时候，林家父女便如约而至。 已经恢复了不少的张迅接替了王眠花在外面坐镇，林氏父女过来的时候他还在专心地在翻书本，是从店里直接找的资料，结合网络，进行些冶金方案的研究。 等林晓夜叫了他的名字，张迅这才从这些知识中醒来，然后他便看到了林荣。 林荣比白襄的父亲要小几岁，看起来也就五十多，眼眶突出，眼窝深陷，这个年纪还不算老，但也已经步入年富力强的末端，当然，这是对于普通人而言，若是些大企业的掌舵人，这个年龄还是黄金时期。 “欢迎光临。” 张迅习惯性地笑着说道，然后两方互相介绍了下，店里客人不多，大门与里面也有隔音，但他们还是本能的压低了声音。 林荣笑着点头，然后便也看到了张迅手里研究的东西，不由多问了几句，林晓夜适时又提醒了下出处，两人毕竟同出一校，虽然时隔一代，但说起来，也仍可以借此多沾染些亲缘关系。 “这里说话不方便，还是去房间里吧。”张迅引着两人进了自己的宿舍，那把十字剑也正放在屋中。 张迅捧过来，林荣便接住，然后这位五十来岁的男人便开始专心欣赏，那双略显粗糙的手摸在冰冷的大剑上，便仿佛沾染上灵性，忽然温柔起来。 专注的人往往会忘却外物。 张迅很能理解林荣如今的状态，很是体贴地给这位长辈倒了饮品，然后找了个理由把林晓夜打发了出去，之后安心等待。 过了一阵，林荣才吐了口气，笑道：“果然是不错的东西，保存的很好，虽然外形没有多少精妙的地方，但是这剑的材料就很不简单，真难想象在那个时候，那个条件下竟然能炼出这种质量的钢材。” “古人的智慧。”张迅说道。 林荣大笑，“说得对，就是古人的智慧，虽然现在冶金水平已经远超古时候，但从我见过的许多的冷兵器来说，有的，甚至于用现代最好的工艺都未必能还原出来，毕竟，古人炼剑是要用心的，现在的流水线在人文这一点上是比不上的。” 张无意与林荣讨论人文的事，只是笑道：“可惜好的材料在古时候毕竟没法量产。” “是啊，如果能量产，那简直不敢想。”林荣笑笑，他很健谈。 “假如真能量产，那您觉得会怎么样呢？” 林荣挑眉，悠然将剑套套上，然后笑着说：“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被看出来了！ 张迅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鹰扬那边时间紧迫，不知道什么时候西境就会真正进攻，他没时间慢慢和林荣磨，这样的话，他这样强行去带入话题便显得很生硬很刻意了，林荣活了几十年，这点还是看得出的。 既然如此，张迅也不废话了，直接示意林荣入座，然后他便诚恳认真地说：“其实，我是有些问题想请教。” “哦？你说。”林荣很讶异的模样。 接下来张迅便将自己的做游戏的事说了一遍，主要的意思就还是他想要把整个游戏背景设定做的尽可能合理与细致，而游戏中的生活类副职业中便有铁匠冶金师这一类，如何如何的。 “听林晓夜说，您是搞过军工制造的，又是天安大学当年材料专业走出来的，所以我想请您挂个虚职，聘请您做个策划师。”张迅诚恳地说着，然后拿出来了一叠资料，分别是游戏公司的资料和自己的部分设定，以及下午的时候强打精神将从鲁尔处得来的鹰扬目前的冶金水平写了个报告出来。 如此，一同放在了林荣面前。 听完了张迅的这番话，林荣错愕不已，他搓搓手，似乎真的对此很出乎意料。 而当他看了看张迅的那些设定之后，即使他不很懂什么游戏、职业、技能之类的东西，但也看出来这个年轻人绝非是在开玩笑。 “你是说，要雇佣我帮你在这个社会模型的基础上提供一个最好的金属冶炼方案？” “最好还有一些好的冷兵器的设计方案，我都要，至于酬劳您可以提。”既然放弃了慢慢用感情笼络的套路，张迅便打算拿纯粹的做生意的态度来谈。 对待他这副模样，林荣却是一时不出声，好一阵，才忽然笑道：“其实，这种方案我本来就是有的。” “哦？” “你既然知道我喜欢收藏这些古代兵器，那也就该想到，我个人对于古代，无论中西方的冶金技术都有了解，也有点研究，光是不同国家，不同时期的冶金技术的总结就做过不少，你不要看我不戴眼镜，但我可是个研究人员。”林荣开了个不很好笑的玩笑，然后继续说，“按照你提供的这个冶金背景，相关的方案我手里现在就有两三种，都是以前的时候，这几年因为兴趣做的研究，你如果要，我给你复印走就可以，至于这个什么游戏策划的名头，我还是不要了，当然，钱什么的，也没必要。” 张迅忍不住露出喜色。 然而对于林荣的不要报酬的态度他却不满意，假如真的这样一分钱不花，以后再找林荣帮忙岂不是就张不开嘴巴了？ 于是张迅果断要紧不松口，最终还是以一份方案一万的价格说定了。 林荣很无奈，大概是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种赶着送钱的人。 “那什么时候能拿到资料？”张迅有些急地问道。 “今天很晚了，明天吧，我让晓夜给你送来，另外，听说她想要在你这里找一份工作？” 张迅称是。 林荣笑着说那就劳你们多费心照顾了。 这点事，张迅当然满口答应。 他身体还很疲惫，今晚便是拿到了方案也不敢贸然以这个状态进入异界，明天等修整好了，再进入应该问题不大。 …… 站在店门外，看着黑暗中林家父女两个乘车离开，张迅深深吐了口气，暗暗兴奋地握了下拳头。 “一切顺利。” 成功得到了林荣的智慧支持，他对于这次向异界伸出他那“改革”的手变得信心十足，只要拥有了这个世界的智慧，加上鹰扬本身拥有的熟练的技术工种，他完全可以动用国王权力，下令全力进行新金属冶炼和武器打造。 现在唯一担心的便是西境王国是否能给他足够的发育时间。 “鹰扬需要时间，我也需要时间，这样的话……或许波顿伯爵的那番话也可以试着考虑一下。” 站在灯光的死角里，脸部被阴影笼罩着，张迅的双目却格外明亮。 第一百一十七章 重返 当夜张迅没有再进入异界。 他用余下的时间出去给自己买了些补品，可惜他不知道自己这个情况需要补充哪一方面，总是大概是精神损耗，那便买些固本培元，养神宁心的东西总没错。 是补品，不是保健品。 回来之后吃了，也不知是自身的恢复还是那些并不便宜的吃食真的发挥了效果，又或者仅仅是心理作用，总之，第二天清晨，当他醒来的时候，很欣慰地发现自己的气色好转了很多。 “大概，相当于恢复了八九成的样子吧。” 他看着镜子里的脸，十分满意。 这样的情况的话，也就是说，以目前的情况，他可以在每隔一天进入一次异界，当然，他不知道若是次数过于频繁，是否会对自己有所伤害。 很多的伤害都是积累下来的细微的伤，需要漫长的积累方能生灾。 凡事适度，过则生害。 白天的时候没有什么事，只是多了个人。 “嗨~欢迎领导视察。” 林晓夜暂时取代了高佩佩的工作，在这里当了店员。 对这件事，她的父亲是支持的，张迅觉得林荣倒未必真的觉得这是个有前途的工作，只是，既然林晓夜从部队复员不久，那么总需要个时间来适应这个社会，补上缺失的两年。 “同志们辛苦了。”张迅不由笑道。 然后才问，“刚过来的？” “是啊。” 张迅刚才在楼上整理书架，他上楼的时候林晓夜还没来，如今下楼，就看见她已经穿戴整齐开始上岗了。 “对了，这是我爸要我给你的东西。”林晓夜忽然拍了下额头，从那个毫无新潮味道的实用性背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文件夹。 张迅心中一喜，接过来，道：“替我谢谢林叔叔。” 随后便不再多留，急着找了个安静的位置翻看起来。 纸张很多，文字很密，一部分是电子文稿打印，另一部分则是手写的复印件，后者占了绝大部分。 就如同林荣所说的，按照纸张上的日期注释，这都是好些年前的资料，不过好在其研究都是针对于古代，那么便不存在时效问题。 应张迅昨日的要求，林荣发来的资料主要都是聚焦欧洲古代。 而这些文字中最让张迅重视的则是林荣所给出的“方案”。 林荣给出了两套方案，看得出，这两种方案主体都是以往的研究笔记，只是针对张迅给出的鹰扬设定，做了小幅度的改动，这种改动很简单，所以并未耗费林荣多少功夫。 除此之外，还有三样武器的样式设计。 一把从白襄家里带来的那种模样的十字重剑。 一种是普通的制式长剑。 还有的，则是一种轻便的铠甲，也就是防具。 并不全面，但都是张迅目前最需要的，若是更多的武器设计林荣也有，但是短时间内，鹰扬的产能不可能有余力去制造。 总之，当张迅浏览完毕整个文件夹之后，他慢慢合上封面，然后忍不住长叹一声。 “这钱，花的不亏！” 呼唤出光幕，看到命令一栏中，召集全国炼金大师至王宫的命令完成进度已经到了80%，然后，他便开始期待夜晚的到来。 …… …… 又是一个平静的夜晚。 张迅将自己反锁在小屋里，静静等待。 他这一次没有急着入睡，而是在等，等夜晚更浓些。 按照他的想法，第一次的时候，晚上睡得早，所以是在鹰扬的清晨苏醒，那么这次睡得晚一些，或许可以在鹰扬的上午、中午左右降临。 等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张迅终于在床上躺好，然后默默回忆了一边已经背了好久的资料，终于再次点了“进入”。 …… 异界。 鹰扬。 兰蔻行走在王宫之中。 她低着头，沿着走廊慢慢行走，看上去有着心事。 她的确有心事。 这两天，她都在观察卢克王。 事实上，作为卢克在皇子的时候便开始服侍他的侍女，兰蔻本应该是极为熟悉他才对，当然了，在前两日那个清晨之前，兰蔻也一直是这样坚信的。 但是如今，每每静下来无人时，兰蔻就会莫名其妙想起那个清晨，或者说是那小半个白天。 凡事就怕对比。 以前的那些年习惯了卢克的呆板性格，她还没有其他想法，只觉得理应如此，但是，在她见识了张迅降临的那天的卢克之后，她便不这样觉得了。 兰蔻觉得“那一天”的卢克更加鲜活。 没来由的，她就是有这个想法，如果非要做个比喻，那便是画。 平日里的卢克仿佛是黑白素描，而“那一天”的卢克，却忽然变成了油画或者水彩，总之，有了颜色。 “可惜，就好像昙花。”兰蔻叹了口气。 卢克的鲜活似乎只存在了那短短的半个白天而已，在他在书房留下了那一张画着古怪符号的纸张之后，他就恢复了“正常”。 这落在心思细腻的兰蔻眼中，就像是亲眼看着一幅画在褪色。 甚至于，她如今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脑袋发昏了，才对“那一天”有了某种幻觉。 “唉。” 兰蔻叹了口气，抬起头，才惊觉自己已经来到了卢克的书房外。 这个时间，卢克一般在读书，如无大事，风雨无阻，机械般固定的习惯。 兰蔻也习惯了在他读书的时候来给他送水果吃。 停下脚步，兰蔻就打算敲门。 但是直到这个时候，发呆了很久的兰蔻才惊讶地发现书房的门有了一道缝，透过缝隙往里看，却不见了卢克。 “咦？陛下呢？”兰蔻不禁自语出声。 她很吃惊，就好像看到了一座数年如一日准时行走的座钟忽然失灵了般，竟有种莫名心慌。 然后…… 她忽然就听到了远处传来的熟悉的“卢克”的声音。 “对，把这块清理干净，石头？搬走！搬不走就砸碎了搬！” “那个墨干了没有？没有的话就去拿风吹，太阳晒，我急着用。” “粉笔……粉笔就是，碳酸钙知道不？石灰石？” “不要搬椅子来，要凳子，方便坐，还有纸笔都准备了么？” …… 那声音分明就是卢克在发号施令，而伴随着他这些话，则是其余的宫中侍者的声音和脚步声，搬东西的声音，纷乱异常。 兰蔻愕然，怔住。 好一阵才往前急走去，声音的来源在御花园的一角，当兰蔻绕过一丛黄绿相间的树，便看到了站在人群中发号施令的“卢克”。 虽然是秋天，但气温还不低，张迅一边计算时间，一边，忙着布置，竟然弄出了一头的汗，口干舌燥的。 “哎？兰蔻？你来了啊。” 这时候，张迅忽然看到了傻乎乎端着水果托盘，瞪着碧蓝的大眼睛搞不懂状况的兰蔻，他顺口招呼了一声，然后走过来，从果盘上拿起个苹果，狠狠咬了一口。 果汁溢满口腔。 很甜。 张迅的腮帮子鼓起来，眼睛眯起，看着渐渐搭建起来的简易露天教室，神情极认真。 而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呆呆的兰蔻眼睛中忽然多了些莫名的东西。 她忽然察觉到，“那一天”的那个鲜活的陛下，回来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技术革新 第118章 “陛下，您这是要干嘛？” 表面平静心中莫名开心的兰蔻好奇问道。 张迅伸手从果盘中捏了串深紫葡萄，然后淡淡道：“开课。” “啊？” 张迅笑道：“之前我不是吩咐下去召集信得过的炼金师么，现在人数应该已经差不多了，所以，现在就要把他们请进宫来了，我已经派人去找了，然后我刚才发现天气不错，屋子里太闷，不如在外面说话比较好。” “就这样？可是，那块黑色的木板是什么？”兰蔻眨眨眼。 “黑板啊。” 张迅理所当然道。 这是他下令找到的一块比较大的木板，然后用墨染成了黑色，原本墨是不会那么快干的，但是经过一群人又是生活烘烤又是鼓风来吹，又挑选了这个世界中干的最快的一种黑墨水，竟然真的勉强能用了，这个效率让张迅都非常吃惊，他本来只是想试试看能不能成。 兰蔻自然听不懂黑板是什么东西，或者说“黑”与“板”都是懂得，但不知道它用来干嘛。 “那这个呢？”兰蔻又指着按照张迅的要求临时赶制出来的黄白色的石块问答。 “粉笔……嗯，勉强算是吧。”张迅看着这些石灰块，也觉得卖相的确很差，不过让他比较欣慰的是，粉笔这个东西终究没需要临时制作，王宫侍从们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种天然的石块，效果比粉笔差不少，但使用是没问题的。 把黑板竖起来，然后在花园的这块空地上摆上些凳子，张迅很满意。 主要是时间耗费的不多，这一次，他给自己的预算是鹰扬时间两个时辰，也就是四个小时以内。 很快的，那些被召集起来的炼金师门被带入王宫。 或许因为皇家炼金师的头衔，更或许是因为有过了进入王宫的经验，总之，这个炼金师队伍是由鲁尔带领。 当鲁尔带着这群年纪普遍都已步入鹰扬标准的中老年范围的炼金师们亦步亦趋走进御花园的时候，张迅挑了挑眉。 他略微有些不满意，因为这群炼金师的年龄普遍很大，虽然说年龄往往与经验成正比，但是他也担心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这些这个年纪的炼金师是否能完全将自己所说的领悟到。 好在，终究是有几个相较年轻的。 “拜见国王陛下。” 鲁尔率先恭敬施礼，其余炼金师也惶恐地拜倒。 “各位大师不必多礼，赶紧请坐吧。”张迅笑道，眼看着鲁尔等人还在迟疑，似乎想要说些符合礼仪的废话，张迅便补充道，“我时间有限，没工夫浪费。” 几十位炼金师们互相看了看，又都将视线落在鲁尔身上。 鲁尔大师咳了一声，大胡子后面的面皮有些发红，只能强撑着，道：“多谢国王陛下。” 众位炼金师入座。 说是座位，只是些放在御花园中的板凳，这让本来以为会在深宫大殿中拜见国王的炼金师们十分吃惊。 而更让他们吃惊的是，那位年轻的国王陛下竟然没有坐，而是站在他们面前，手里拿着一叠纸张。 国王不坐，他们却坐下了？ 鲁尔顿时惶恐起来，猛地站起，却看到国王陛下用一种很不满的眼神压住了他，“我命令你们坐着不要动。” 这样一说，诸位炼金师果然便不敢动了。 张迅无奈地心中叹了口气，看了下四周，在御花园四处站着守卫，毕竟这么多炼金师进来，他们需要保护国王的安全。 而兰蔻以及部分侍女则站在树荫里好奇地看着这里。 “咳。” 众目睽睽下，张迅轻咳一声，他毕竟没有演讲的经验，好在这些人没有多少敢盯着他使劲看的，所以压力无形间倒小了不少。 “想必你们也早知道，我下令召集鹰扬有本事的炼金师们入宫来。”说到这里，张迅本能地想说很抱歉让大家奔波至此之类的词，但是转念一想自己作为国王，若是如此说，反倒失去了威严，便省去了这些话，继续道，“想必你们都很疑惑，现在我便给你们说清楚。” “我知道关于西境王国在边境的那些摩擦，民间已经知晓，不是什么秘密，所以今日来，也是为此事，无论西境王国做何种打算，总之，作为鹰扬王，我不会允许他国侵犯。” “所以，我下令向边境增兵，而两军交战，武器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军部大臣也前来进言，称军中武器需要更换，本来么，换也便换了，但是……” 说到这里，张迅忽然变戏法般从身后拿出把剑来，扔在了地上。 正是那把从侍卫处要来，然后砍石头破了的那一柄。 “当啷。” 炼金师们的目光都聚拢了过去。 张迅的声音忽然沉了几分，道：“但是我偶然间试了下王宫侍卫的武器，其质量让我极为不满！” “我实难想象，使用这种武器交战，该是怎样一种情况？我又着人查了历年武器更换记录，发现果然如此，这种质量的武器报废极快，更换极快，耗费的金钱与人力也极多，每年为支付武器更换的开支便十分巨大。” “以往，我为皇子，不了解这些，但如今，我已经是鹰扬国王，那么我便补鞥呢再容许这样的事继续下去！” 张迅越说，便越是认真。 这些话其实很多根本没有必要和这些炼金师说，这也不是他们应该关心的问题，张迅这也是即兴演讲，便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然而，对于张迅的这些话，底下的一群炼金师们却涨红了脸，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又不敢。 “鲁尔，你想说什么？”张迅问道。 鲁尔犹豫了下，才道：“陛下，我们也知道这些武器容易损毁，但是……我们鹰扬已经是五国中冶金最强的了，便是这些，您看起来很差的剑，也要比西境王国他们强的。” “可是这还不够。”张迅淡淡说道。 还不够？ 炼金师们有些惶恐，他们忽然有了个恐怖想法，莫非是这位新国王突发奇想，想要逼迫他们炼制出大批神兵利器不成？ 这个念头一经升起，便挥之不散。 所有的想到这一可能的炼金师们脸色都白了起来。 张迅对他们的想法早有预料。 于是他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好了，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放心，我不是要强人所难，我知道，便是这种武器，也已经是你们所能做到的极限，更好的也有，但是却无法做到大批量生产，对不对？” 鲁尔立即点头：“陛下明鉴。” 张迅笑道：“所以说，你们放心，我不是要逼迫你们做什么，各位都是鹰扬，或者说是五国之内最强的炼金师们，也是鹰扬的骄傲。之所以把各位都聚集于此，我只是有些想法，想要各位帮助我去实施。” 说着，他闭上了嘴。 惶恐的炼金师们终于平静了下来，然后，便开始好奇起来，不明白这位年轻的陛下究竟想要做什么。 因为好奇，也因为张迅的不拘一格，所以他们大部分人慢慢抛开了紧张，抬起头来，看着张迅，想知道他究竟要说些什么。 有个别聪明的，目光已经越过张迅，看向了他身后的那块黑色的木板。 然后…… 张迅终于转回身，拿起一只“粉笔”，在黑色的勉强干了的黑板上方居中的位置写下了几个字。 站在不远处兰蔻的碧蓝如海的双目映出了那行白色的小字： “技术革新——A计划！” 第一百一十九章 课堂 第一百一十九章 林荣总共给他提供了两套可行的冶金方案。 按照现代人的思路，冶金自然要做成流水线，整个工程要配套来。 张迅干脆将这两种冶金方案分成A计划和B计划。 A计划相较更简单些，想来这些异界土著能更容易接受。 写下这行字之后，张迅便开始讲课。 这是一次独特的授课。 老师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国王，学生则是一群年纪颇大的炼金师傅。 当张迅开始讲课的时候，鲁尔等等炼金师们先是吃惊惊愕，然后其中不少人便露出了诧异之色，更甚至有的，个别的，明面上虽然不敢表露出任何的不尊重的情绪，但是…… 暗地里，心中却不免生出几分鄙夷。 即便对方是手握生杀大权的国王陛下，他们依旧会鄙夷。 就像张迅所说的，虽然他们的地位并不高，但在冶金领域，放眼五国之内，他们都是顶尖的一批人。 而如今，他这个年轻的过分的国王陛下竟然要给他们这些半辈子都在研究炼金的人讲课。 讲的还是炼金的学问，即便这位国王陛下将“炼金”称作“冶金”，也依旧是那些学问。 他们又如何能没有别的想法？ 不少人心中都忍不住想着莫非是这位陛下异想天开，觉得自己琢磨些东西便能胜过他们了？ 便是鲁尔，也不禁觉得陛下未免想的太天真。 这炼金术都是多少年来传承，一点一滴积累出来的经验，他们若是都没办法金属水平提升起来，那么，这位很可能都没有摸过矿石的陛下，又如何能有主意？ “唉。” 鲁尔心中叹了口气，可是表面上仍旧一副专心聆听的模样。 “就算是陛下说的错误连篇，那总不敢不听。” 抱着这样的念头，鲁尔以及其余的炼金师们便坐在凳子上，仰着头，听着张迅说话，以及，看着那块黑色的小木板山不断出现一些图画。 …… 兰蔻站在树荫底下，凝视着“张迅老师”，好看的眉毛拧起来。 她听不大懂张迅在说什么，不过总之…… “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啊。”兰蔻身后的一个身材纤细的小侍女惊叹道。 兰蔻虽然心中也满是这种情绪，但表面上却故作风轻云淡道：“那当然了，陛下的学识可不一般。” 嘴巴里这样说着，兰蔻心中却并不这样自信。 她仔细的回忆过往这些年，似乎……卢克并没有看过关于炼金方面的书籍啊。 那么……他又是怎么知道那么多虽然听不懂，但是随便扔出来一个名词便让人觉得好厉害的炼金知识呢？ “好奇怪。”她不禁喃喃道。 “奇怪？”旁边小侍女扭着头好奇道。 兰蔻咳了一声，掩饰道：“你赶紧去那些新鲜水果来，天这样热，陛下肯定会口渴。” “哦。”小侍女嘟嘟嘴，恋恋不舍地离去。 …… 天气的确很热。 尤其是下令将花园的一角整个铲平之后，没有了树荫遮蔽，这个简陋的小课堂便越发闷热起来。 然而张迅毫无所觉。 他的语速很快，讲解的极为专心。 这么短的时间他其实并没有期望这些人都能领悟学会，所以他没有讲那些冶金原理，而是几乎在单纯的下达命令。 如何建造新型的高炉。 如何控温，那种时候应该用哪种温度。 加入哪种物质，可以提高金属的强度。 等等。 没有远离，只有步骤，一个个的，完整细致的步骤。 每一个步骤张迅都琢磨通透了，然后教给这些炼金师们，让他们记住，理解，然后去做。 他在讲课之初，便将这些炼金师分组，每个组需要记忆和做的事都不同。 一则是为了减轻学习压力和成本，二来，也有分工防止冶金工序轻松泄露之意。 而鲁尔等人，则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终于觉察出了不对劲。 因为没有讲解原理，所以他们当然不会明白张迅所说的工序和配比有多么精妙，是多么的珍贵。 但是有一点是清楚的，那便是…… “这位陛下好像真的对炼金很懂啊……” 鲁尔大师心中不禁升起了这个念头。 最起码，很多基本的东西，他都没有说错，甚至总结的要比他们所有人理解的更加清楚简明。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鲁尔总觉得，这位陛下所说的东西看似很多都莫名其妙，但是组合起来，似乎又拥有着一种古怪而神秘的完整与和谐。 没有多高深学问的鲁尔无法解释这种感觉，只能归咎于炼金师的直觉。 他甚至觉得，随着那块小黑板上一个个步骤的堆叠，一个模糊的，而又庞大复杂的东西慢慢显现了出来。 可惜他还没有办法看透。 …… 时间在流逝。 太阳慢慢滑过头顶，然后在天空里斜下去。 在第三个小时结束的时候，张迅终于将整个A工序的主体部分讲授完毕。 然后便以命令态度，要求炼金师们回去立即实施。 当然不是立即大范围的实施，而是要求他们小范围地进行一次炼制实验。 “林荣提供的方案肯定没问题，但问题是不知道这些炼金师们能否按照要求做好，贸然大范围推广下去容易出问题，只能要求他们尽快做个实验品出来，若是没有问题，再推广下去。” “而且……等实验品出来之后，见到了效果，他们自然也会更有实施命令的动力。” 张迅将这群人送走之后，一边用清水洗手，一边思量着。 “陛下，吃些水果吧。” 兰蔻赶了过来，殷勤地给他擦汗，这让张迅很不适应。 “好了，兰蔻，我之前叫你去请宰相，他来了么？” 张迅没有吃水果只是喝了杯水，问道。 兰蔻发现国王陛下的声音略有些沙哑，知道那是他短时间飞快而大声地说了太多话的缘故，不由微微心疼。 “宰相大人早已在书房恭候。” “好，我立刻去见他。”张迅没有半分犹豫，迈步便向书房走去。 按照预定的时间，他还有几十分钟可以滞留，这段时间他还需要布置些任务出来。 踏入书房的时候，果然就看到宰相李维斯正在房中等待。 看到他立即恭敬道：“陛下。” 第一百二十章 策略 第120章 “伯爵久等了吧。” “没有，不知陛下召我有什么事？”李维斯很认真地问道。 张迅在那张深红色的大椅子中落座，然后看着这位宰相大人，问道：“赶赴边境的军队已经开拔了么？” 李维斯方正的面孔轻轻点了下，道：“已经调遣过去了，不过波顿伯爵下令说要边境守军只要防御，不要进攻，尽量不要给西境军队方大摩擦的由头。” 张迅点点头，他看得出，李维斯很是看不上波顿，不光是李维斯，便是张迅自己其实也不大喜欢那位波顿伯爵，身为军部大臣，总是缺了点该有的气质，不过对于波顿的这道命令，他还是予以了肯定。 “在目前的情况下，贸然开战不是好事，波顿伯爵这道命令也没错，我们的确需要足够的时间来准备可能到来的战争。” 张迅顿了顿，才道，“这次找你来，也是要商议此事。” 宰相李维斯有些迷惑，他看着国王，问道：“陛下有什么想法么？” 张迅沉吟了下，才说道：“之前曾提到联合东境和北境两个王国，争取两家支持，这个事应该做。” 李维斯笑道：“我已经安排好使者，并草拟好了信函。” 说着，他从衣袍中取出了些纸张，交给张迅道，“陛下看一看是否合适，如果没问题，盖上王印后我便安排使者出访两国。” 张迅接过来，展开，飞快地扫了一遍，觉得没什么问题，措辞也很得体，便欣然点头道：“好，就这么办，不过我今日相与伯爵商谈的则在于如何应对南境。” 宰相方正的面孔上终于露出了些许诧异。 张迅笑道：“我这两天思来想去，觉得波顿伯爵的那个提议也有可取之处。” 宰相闻言微微变色，急忙道：“陛下！万万不可，南境王贪得无厌，五国闻名，且与西境关系亲近，波顿想着争取南境王的支持完全是天方夜谭，恐怕是我们便是割舍足够的利益给南境王，他也会毫不犹豫翻脸！” 说着，李维斯有些激动的样子，四肢挥舞，似乎在用此表达他的内心的情绪。 张迅温和地笑了笑，坐在深红色大椅中，毫无所动，只是深感有趣地看着李维斯发挥，然后才说道：“伯爵稍安勿躁，我的意思并非是真的去请求南境王的支持，而是假意去做。” 李维斯一怔，定定地看着“卢克”，满面不解。 张迅挥挥手，让他坐下，这才叹道：“我们需要时间，你也知道鹰扬军中武器需要更换，我这里有些想法要实施，需要时间，所以我现在想的是，如何才能拖延时间。” 李维斯坐了下来，认真说道：“陛下，恐怕西境王不会给我们更多的时间，如今已经是秋季，再拖上两个月便要入冬，西境王理应知道冬季作战没有什么好处，补给都要费力，就算是它们如今还在试探，那么假如西境真的要开战，这个试探的时间不会多久。” “我知道，所以我们才需要想些办法呀。”张迅叹了口气，说，“你也说了，西境与南境关系亲近，假若西境开战，我们也同时要防备南境闯进来，但是南境王贪婪而又谨慎，不会轻起战端，我觉得他更可能想着趁机捞好处。” “波顿伯爵想到了去请求南境王的支持，这一点，南境王难道想不到么？我有一个想法，或许，南境王现在就在等待着我们去拿着大把的利益去获得他的帮助，最起码也要做到两不相帮，那么我们不如假意去做，和南境王去谈，表面上就按照波顿伯爵的意思去做，但是在细节上要咬紧嘴巴，始终不把真东西给他。” “就相当于在南境王面前放一只胡萝卜，让他看得到，但是始终吃不到。” 张迅缓缓说道。 宰相李维斯也是聪明之人，闻言顿时双目亮了起来，接口道：“西境与南境之间肯定有联系，这样做，南境王想要摄取利益，为防止把我们逼急了，肯定会想办法阻拦西境立即真正开战，从而给我们争取时间。” “没错，就是这样。” “不过……这样的话，还有另外一种可能，便是南境王为了给予我们压力，会想方设法让西境制造出更大的威胁来，即便西境不会真正开战，那么攻占些村镇之地恐怕无法避免。”李维斯转而满是顾虑地说道。 张迅吐了口气，正色道：“这是无法避免的，所以我希望边境前线的民众能尽快转移。” 他的眼神很认真，李维斯也看出了这种认真，于是这位年轻的宰相大臣缓缓站了起来，冲张迅弯腰施礼道：“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那就劳烦宰相尽快安排了。” “尽忠职守而已。”李维斯淡淡说道，然后便告辞离开。 等眼看着这位宰相的背影消失了，张迅才低头看了下房中的沙漏。 嗯，鹰扬还没有钟表技艺，计时方法虽然也有不少，但宫中主要还是看沙漏。 算了下时间，距离自己制定的离开时间还有十多分钟。 这个时间很短了，来不及做些什么事了，张迅整理了下思绪，然后想了想干脆走出书房，然后沿着王宫中的高塔往上走。 这个世界的房子普遍不高，楼自然也不高，最高的建筑除了城墙大概就是塔，而塔又有很多种，王宫城堡中这种，底下几层是房间，再向高去则没有太大空间，只能沿着阶梯爬上去，然后透过窗口向外瞭望。 爬塔的念头是他忽然间想到的。 “虽然没法走出王宫范围，但是目光却可以透出去，想要看得远，首先要站得高。” 当张迅沿着那座高塔一路攀登，来到一个足够高的窗口的时候，他果然从这里可以看到宫外的景色。 那是整个王都的风景。 主题黛色的色调，绵长的大街以及分布的民居。 远处街巷中行走的人群和车马，能看到，却听不到声音。 建筑们很拥挤，人也很拥挤，或许是因为增长的人口已经接近城市的容纳上限，所以才显得拥挤。 有了拥挤，也就有了生机。 老实说，并不很美丽，相比于张迅那个世界那个国家的城市，也缺少壮观。 但是…… “这就是我的王都啊。” 张迅看着看着，忽然心醉。 他很想在最后的几分钟里，就这样看一看风景。 可是，忽然，楼梯上有声音传来，一个侍卫匆匆赶来，打破了张迅的平静心情。 “怎么了？”他叹了口气，问道。 “陛下，军部大臣波顿伯爵来了。” “波顿？他找我什么事？”张迅没回头。 “伯爵大人好像是……是要向您请示新武器打造之事。” 张迅终于扭过头来，却只是扔下一句话道：“去告诉波顿，武器更换我自有安排，总之，他先不要管了，嗯，可以跟他说下，新一批武器不会按照以往的规格来打造了，至于新武器什么样……我会让他见识到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 训练 第121章 当张迅出现在异界，光幕上的那个“进入”的按钮便会发生改变，“进入”两个字变成“返回”。 所以，在将侍者打发走之后，他又看了几分钟景色，然后才启动返回进程。 …… “还是这么糟糕……” 床上。 张迅感受着身体内传来的阵阵疲乏苦笑不已。 看来这个滞留时间仍然不很合适，当他的意识苏醒，便察觉到了身体内的不适感。 依然很强烈。 当然，相比于上一次已经好了很多。 勉强撑起眼皮，看了眼时间，然后记下，他便重新沉沉睡去。 再一次苏醒，又是差不多到了中午。 身体好了些的张迅强打精神去洗漱吃饭，王眠花对此有了上次的经验，应对起来已不那么吃惊，只是以为他的感冒还没有恢复。 “早安。”张迅吃完饭，才有空走到前台对林晓夜打招呼。 “应该说午安了。”林晓夜叹了口气，然后又道，“没想到你比我还懒。” 张迅笑了笑，没说什么，随手翻看了下桌上的畅销书，觉得索然无味，四顾望了一圈，发现高参同志今天并未过来，这才想到高参这两天又去了外地，似乎是去见某个演员了，应该是在写新戏。 有些可惜，张迅本来想着能和高参聊几句的。 好在还有一个人可以去聊——吴阕。 …… 半个小时后，张迅提着些水果再次来到了吴老居住的小区，然后熟门熟路地进去，果然大老远便看到那只猫正在阳台的小花园里惬意十足地晒太阳。 看到他过来，只是微微抬起了下脑袋，想起身，似乎又顾虑身体太沉重，索性放弃，将鼻端重新探入一丛菊花中。 这里的闲适让他紧绷的神经松缓许多。 吴阕在家。 老人热情接待了他，然后两个忘年交便坐在一起随意说着话。 张迅琢磨了下，换了套说辞，将鹰扬面临的变故改头换面成游戏资料片剧情设定和吴阕说了下，然后又大概讲了下自己分别对四个王国的应对。 “我想听听您的意见，怎么应对才最合理。”张迅捧着茶杯，认真问道。 事实上，他与宰相李维斯的那番对话的出发点便是因吴阕曾经做过的第五次模拟决策，当时吴阕用很强的发散思维能力构想分析了下四国的情况，尤其是西境与南境之间的关系，那些话对张迅的影响很大，之所以想要去通过南境王拖延时间，也是受到了吴阕的启发。 “嗯……按照你架构出来的这个世界和背景，你说的应对措施完全可行，不过唯一的问题是，即便是能拖延些时间出来，然后呢，后续该如何做，你这里却没有说。”吴老戴着只老花镜，一边说，一边认真地为他的一本老旧的英文辞海套封皮。 “我这个既然是策略性为主的游戏，当然是挤出时间来给玩家，也就是模拟国王的玩家来增强国力了，不瞒你说，我最近弄了份冶金方案，按照我的构想，玩家可以通过这个冶金方案来提升王国的武器水准，有了更强的武器，应对战争，胜算理应会更高吧。”张迅侃侃而谈，如何将鹰扬的问题套用在游戏设定里这件事，他已经做得极为熟练了。 吴阕啊了一声，感慨道：“虽然我没法完全明白你说的这些，但是我知道这整个设定很宏大细致，尤其是深入地看了你给的资料之后，真的想不到一个游戏的设定就可以做到这种地步，如果真的能做出来，那肯定是个很伟大的事。” 张迅笑了笑，没想好该如何回应，便干脆不说了。 老人将辞海的封皮套好，然后摘下眼镜擦了擦，缓缓道：“不过，我还是觉得这打仗么，武器肯定是非常重要的，但更重要的还是人。” “哦？”张迅喝了口茶，微微讶异。 吴老淡淡道：“毕竟这武器好坏，都还是要依靠士兵来拿起来，去使用，假如士兵们没有保家卫国的心思，没有个什么纲领出来，军队没有严明的纪律，那么就算是给飞机大炮，照样会打败仗，就比如说咱们国内，往前数几十年，那么些场战争，和外面人打，和自己人打，最后获胜的是谁？未必就是武器精良的会赢。” 张迅也认真了起来，意识到自己的确忽略了人的因素，只不过他在鹰扬的活动范围只局限于王宫，所能见到的军队也只是王城护卫队，至于鹰扬真正的军队，却是没法看到，即便能看到，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就像是你说的这个背景，是个中世纪的背景对吧。”吴阕放下眼镜，温和地说道，“中世纪是什么样子？我们当然不知道，但是从书里，影视里，可以知道他们那个时候的军队组织纪律极差，很多的国家都并不养军，少有职业化的军人，那怎么办，就用另一套办法，没有战争的时候呢，士兵们就都回家种地，每年农闲的时候出来训练一下，然后真的有战争了，再把这些农夫拉起来，就上前线，你说这哪里叫军队呢？顶多就是民兵。” “那么这些民兵又能有多少战斗力呢？即便不是这个制度的，而是养着职业军队的，但是训练强度上也不可能和现代比，训练方法上也不行，若是我看，那个时候的士兵，跑步都怕是跑不齐，人，哪个地方的都差不多，是强是弱关键还是看训练，不说国外，国内往上数，戚家军被称作铁军了吧，你去查查他们当时的纪律到底是个什么程度？和现在没法比。” 顿了顿，吴阕笑道，“所以，我觉得吧，想要赢得战争，不能只在武器钱粮上较劲，这个人的训练也得跟上才行，不过这些东西好像游戏也不需要嘛，我就随便一说，嗯，做游戏，的确应该还是弄武器这种更好些吧。” 吴阕语气淡淡，纯粹是一个闲聊的状态，不过听到这番话的张迅却完全闲不起来，他眉头皱起，越想越觉得不安心，对于鹰扬的军队素质他毫无自信，这样一来，若是士兵太差，那么自己就算是打造出高品质的兵器来，怕是也不得安心。 念头一起，他顿时如坐针毡。 “那您的意思，假如说，需要训练的话，那短期内怎么能把纪律性提上来？” 张迅努力让自己显得不要急切。 “嗯……这种事我哪里懂，我又不是军官。”吴阕闻言笑了起来，只不过，想了下，还是说道，“但是咱们爷俩聊天的话，如果就是那个中世纪的背景，那我觉得把现在军训那一套拿过去就行了，站队、敬礼、走正步、左右转这些，别看简单，但见效快，你大学毕业了，往前想想，你上大一那时候，只随便训练了几个星期吧，最起码召集人的时候就都懂得去排队了是不是？这些东西，看起来简单，甚至有点傻，但是应该很有用。” 张迅眼睛一亮。 “不过那个程度我觉得还是太轻，最开始可以这样做，然后呢，之后提高些强度，也不知道现在军队里新兵入伍是个什么训练法子，应该也可以借鉴一下……” “不过么，这些都是形势，要我看啊，最重要也最狠的还是要梳理思想。”吴阕很是健谈道，“保家卫国、忠于祖国忠于人民忠于……这些大的思想要打出来，来培养整个的荣誉感和使命感，构建一种独特的氛围，除了这些大的，具体的比如说服从命令听指挥，这个才是要深深烙印在他们脑子里的东西……唉，我说这个干什么，说远了说远了。” 吴阕忽然摆摆手，不再在这话题上深入讨论，这让张迅有些失望，不过他也知道行事切忌好高骛远。 当务之急，还是要加强最基础的对士兵们的训练。 这才是短期内提升战斗力的良方。 “看来还是要制定个方案……” 张迅思衬着这个问题，忽然便想到了一个人。 林晓夜。 第一百二十二章 躁动 第122章 ? “你问我军队的那些无聊事情做什么？” 林晓夜直起腰来，露出的半截手臂末端还攥着一只抹布。 她此时看着张迅，很是好奇的模样。 “我只是好奇，你给我说说吧。” 张迅微笑着问道，但林晓夜总觉得这货动机不纯。 不过对于他这个要求，林晓夜仍是没有拒绝，本也不是啥机密事情，就当聊天了呗，于是也便说了。 张迅在一旁认真聆听。 在吴老谈及了士兵训练的问题之后，张迅便准备着手做些什么，训练么，当然也需要制定个计划出来，所以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林晓夜这个退伍不久的女兵同志。 林晓夜虽然只待了两三年，看上去也似乎没有啥军事才能，但是最起码能将日常受到的训练讲解明白。 当夜。 等林晓夜走了，张迅便打开文档，开始琢磨制定个训练的计划出来。 “不能完全照搬，还是要适应鹰扬的具体国情，一定要做出一个具有鹰扬特色的训练计划，走出一条特色的路线。” 店外月明星稀。 秋意慢慢蔓延而来，比如说夜里的气温便低了几分。 整个城市的夜晚的那种燥热的气息也淡了下去。 张迅在柔和的灯光里，陷入沉思。 足足用了半个夜晚，他终于做出了一分自己满意的计划。 整个训练计划分为三个部分。 第一部分也基本就是大学军训的内容，口令、站姿、队列这些东西，是为低级。 第二部分则是按照鹰扬的具体兵种进行专业的训练，将现代的职业不对日常训练和鹰扬的冷兵器战法结合起来，是为中级。 第三部分则是思想教育，这个方面吴老虽然只是泛泛地提了几句，但是张迅却敏锐地察觉到这部分或许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如何对思想下刀他暂时还没有思路，总之，忠君爱国，守土扩疆，服从命令听指挥，总是没有错的。 这部分为高级部分，暂时不用实施，但需要让鹰扬的高级将领们有这个培养意识。 “大概就是这样，等下次进入的时候，便找人落实下去。” 张迅关掉文档，很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眼睛，然后打开光幕看了眼，并无大事，扫了眼命令面板，从这里可以看到那些炼金师们的冶金实验完成进度。 目前还只有可怜的12%。 按照他目前粗浅的对于异界和蓝星的时间对比，发觉两者之间的时间流速可能是在1:2-1:3之间。 当然，这只是目前非常粗浅的计算，其中误差颇大，不过如是按照这个比例来计算，鹰扬的炼金师们想要理解清楚整个流程，做出第一个实验性的金属成品来，恐怕还需要些天。 “连续两次将我自己的精神力弄得十分枯竭，两次伤害叠加，这次的恢复速度明显不如上次。” “看来不能再以那种频率进入鹰扬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两天没事，好好休养一番吧。” …… 接下来的几天的确风平浪静。 现实中没有什么大的事情，一切如常，期间只有周奕打电话过来说矿山开采工作已经开启，邀请他有空过去看看。 张迅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只想撇嘴。 “叫我有空去看看？这哪里像是周奕会说的话，肯定还是他父亲的意思。” 张迅思量了下，终究没有去看。 既然把矿山开采交给了周家，那便没有必要去监督什么的，没有必要。 此外，他这几天的心思几乎都放在了鹰扬上。 几乎是每时每刻都关心着光幕面板，唯恐下一刻会跳出什么紧急的决策出来。 比如说西境突然大举进攻？ 这并非完全没有可能，他不得不防。 不过让他自己都觉得幸运的是，一连几天，竟然真的始终风平浪静。 鹰扬的国运也止住了下跌的势头，在及格线徘徊。 某日。 一个微凉的傍晚。 当张迅再一次呼唤出命令列表，看到冶金实验后面的数值已经打到了100%之后，他顿时知道，自己再次进入异界的时间已到。 当夜。 张迅大概算好了时间，第三次进入了鹰扬。 …… 意识依然是在模糊中穿过了位面之间的桥梁，抵达了卢克王的躯体之中。 异界。 鹰扬。 今天的天气很是不错。 正所谓秋高气爽，整个鹰扬的天空都几乎没有云彩，仰头向上看，便仿佛看到了一片倒悬于高空的碧湖。 然而这天气落在某些人眼中，便会分外感觉压抑。 比如说此时的魔山伯爵与军部大臣。 在王都北面的一条肃静的街道深处，坐落着一座府邸。 那便是波顿伯爵的住处。 虽无青砖碧瓦，绿水环山的景致，但阔大气派之处却毫不缺乏。 此时，在府中一间房中，军部大臣看着对面的魔山伯爵，微白的眉拧起来，如麻。 “小陛下还是不松口？” 魔山伯爵肥大的躯体撑满了整个圆圈座椅，此时脸色更是极为难看。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用一种让军部大臣并不喜欢的姿态冲着他。 波顿平静道：“是。” 吐出这个字来的时候，波顿的内心是复杂的，他自然不会说明，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在卢克身上吃了闭门羹。 第一次的时候还是那一日…… 那一天他记得很清楚，小国王将召集来的炼金师们全部带入王宫，当时他便察觉出了不对劲，只是不便干扰，只能等那些工匠散去，他才去见国王。 然而，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小国王竟然拒绝了接见自己。 同时，竟让一个侍卫传话来，教他这个军部大臣不要再插手武器更迭之事。 这一度让波顿难以置信，同时，内心深处也产生了一丝危机感。 于是，这些天，他陆续进宫数次，不过只要他表露出谈论更换军备这件事，卢克就会立即找借口让自己离开。 这让本来不甚看重权柄的波顿十分不满。 这十分不满中，卢克始终不肯与自己谈论此事只占了四分，余下六分不满其实还要落在眼前的魔山身上。 “是？您说是？难道说我探听到的消息是真的？小陛下是真的打算不再按照以往的规格打造武器了？这怎么会？他难道真的会指望那群炼金师研究出新的更好的武器？这不可能！完全是痴心妄想！” 魔山怒极，浑身的肥肉都在颤抖。 他这次为了从军部拿下来这笔军备订单下了血本，不只是打通了波顿伯爵的关系，更是花重金扩大了自己领地的冶金规模，甚至拿下来了纳什男爵的领地，提前为这笔军工订单做准备。 他甚至早早就开始进行并武器打造，此时已经打造出了为数不少的武器。 然而，就在此时，国王陛下却忽然亲手过问操作此事，更是要更换新式武器，这样一来，魔山可以预见到，自己投入的大笔金钱很可能就要竹篮打水。 这让他如何能不急。 这让拿了魔山好处的军部大臣又如何不急？ ?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三箱 第123章 ? “稍安勿躁。” 波顿伯爵终究是年纪更大些，从政多年，见过的风雨也要更多些，面对此事，依旧沉得住气。 只见他缓缓说道：“国王有进取心是好事，他做的那些事我也知晓，说是将那些炼金师召集进宫，讲了些什么东西，说到底，还是对如今的刀剑防具武器的坚固程度很不满，所以才有此一事。” “如今西境在边境作乱，国王陛下年纪轻轻，不懂战争的可怕，意气行事，这实属正常，想要从武器上下手同样理所当然，不过，魔山，你应该知道这毫无可能，大幅提升刀剑品质？这种事不是依靠人数就能成的，你也知道那不能，那又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只需要等几日，等陛下明白他所做的那些尝试都是徒劳的，自然就会放弃坚持。更或者，假若陛下执迷不悟，在这件事上耗费时间过多，那么一旦边境战事开启，前方军队的武器消耗速度加快，到时候没有足够的新武器替补，他才会感到惊慌，到时候，我们正好把你已经打造好的武器送上，那便是雪中送炭，届时，不算有罪，反而是大功一件。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就不明白？” 魔山怔住，他浑身的肥肉也不再颤抖，一对小眼睛眨巴眨巴。 不得不承认，波顿的这番话很有道理。 所以，被波顿说服的他终于再次坐了下来，只是多少还有些不确定地道：“您说的很有道理，但……假如，我是说假如……那些炼金师们真的成功了……” 波顿挥挥手，如握智珠道：“没有假如。” “没有？” “当然不会有！” 波顿语气掷地有声。 魔山终于放下心来，脸上重新浮现笑容。 只不过这一次，老迈的军部大臣却仰起头，将视线从门扇投入天穹中，看着王宫中的那座高塔。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心中不安。 便是连那些笃定的事，也似乎变得不那么确定了呢…… …… …… 第三次降临，张迅已经很适应卢克的身体。 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吃葡萄。 或许是上次在御花园中自己吃葡萄吃的多了，让侍女们以为自己改了胃口，所以每日呈送给自己的果盘中便多了许多串葡萄。 在他的身后则是兰蔻。 兰蔻正在给他梳头，这是张迅好一阵才反应过来的事。 坐在软塌上，吃着葡萄，面前是一些书，穿着简单的衣袍，从身后传来阵阵芬芳。 头皮很痒，有梳子的木齿在发间穿行，兰蔻似乎沐浴完毕不久，有少女的芳香伴随水汽萦绕，张迅从没有享受过这种被人服侍的感觉，所以他很享受，舒服的像是一只猫儿般眯眯眼。 “兰蔻。” “陛下？什么事？” “你知道我对这个世界最满意的一点是什么吗？” 兰蔻怔住，她的手一顿，那种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 正常的卢克是不会问这种问题的。 “不知道……” 张迅叹了口气，认真道：“我最满意的就是这个世界的人不害怕洗澡，而且没有体臭。” 张迅这句话真心实意，在他看过的书中，其中便记载着中古时代的某些国家由于些奇葩的原因，极为惧怕洗澡，于是身体宁愿多年不沾水，这导致了严重的卫生问题，当然还有味道问题。 所以，香料这种东西才在那边那般发达。 可惜，兰蔻主动没法理解张迅的心情，于是只能困惑第露出呆萌状。 “好了，时间紧任务重，那些炼金师们的实验做的怎么样了？” 张迅问道。 “这个还不知道，如果有消息的话，应该会有人入宫通报吧。” “是么，那好吧，不要梳头了，我想通报应该快到了。”张迅淡淡说道，起身自己穿上衣服，便往外走。 他还是很关心这个结果的，自己的方案没问题，但鬼知道那群炼金师能否做好。 结果他刚出去没几步，便有侍者赶来。 “启禀陛下，鲁尔大师及其他几位王室炼金师前来拜见。” 张迅精神一振，挥手道：“快请！” 不一会，张迅便再次见到了鲁尔等人。 而这一次，当他看到几位炼金师们脸上的那种无法抑制的兴奋之情的时候，他便暗暗攥拳，明白事情应无大碍。 “陛下！好消息！好消息啊！” 鲁尔年纪本来已大，此时却面色红润精神焕发，犹如青壮般，走路如飞，整个人都洋溢着喜色。 “哦？大师不要急，有什么喜事慢慢说。”张迅矜持道。 “陛下！您说的方法真的成功了！我们……我们真的没有想到，不知道您从神灵处获得了何种伟大的智慧，虽然老鲁尔根本无法看出那些配比中的奥妙，但是，当材料炼制成功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鲁尔的胡子上下翻飞，整个人激动地手舞足蹈，也根本顾不得面前站着的是他们的国王陛下了，此时的他，纯粹是被一个匠人的喜悦所笼罩，便是连言语都乱了，到最后他竟然涕泪纵横。 而在他的身后，两位同样年纪颇大的王室炼金师也是如同鲁尔一般，激动之色溢于言表。 旁边的侍卫们何时见过如此情景，顿时目瞪口呆，不明白这群炼金师们究竟是怎么了。 张迅始终笑而不语，等几位炼金师的情绪发泄的差不多了，他才道：“赶紧让我看看，你们究竟做出了什么吧。” “是，是陛下，那些东西就在宫门，请陛下允许搬进来。” 张迅微微诧异，想着若是些炼制好的钢材，总不至于被拦着拿不进来吧。 好奇之下，他便下令侍卫去搬，不一会儿，三个大箱子便出现在御花园的土地上。 张迅好奇地走过去，掀开第一个箱子，发现里面果然是一块炼制好的钢材。 因为切割能力的缺乏，这块材料十分丑陋，不过旁边的炼金师们看待这块乌黑丑陋的材料的眼神却宛如在朝拜真神。 “这就是按照您的安排炼制出来的材料，极为适合打造武器，虽然看上去不起眼，但是我敢说，这种材质在五国之内，没有任何地方能比得上，便是有个别的，也绝不可能是通过工匠们炼制出来！” 鲁尔的老眼黏在那块材料上几乎拔不出来。 “很好。” 张迅点点头，没有多看，而是打开了第二个箱子。 ? 这是一个十分扁平且长的箱子。 这一次，便是他都怔住了。 只见，箱子中静静摆放的竟然是一把已经打造完毕的制式长剑，正是林荣提供的长剑方案的形状！ “你们已经把武器都打造出来了？” 张迅豁然扭头，惊喜不已，他本以为这些炼金师们能够造出个符合标准的钢材样本就不错了，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么短的时间，他们竟然能把武器都已经打造完毕！ 老鲁尔闻言得意地一笑，道：“陛下，我们可是有着几十位五国内顶尖的炼金师，这么多人合力，又有了这么好的材料，打造出一把武器来并不是难事！” “可是……”张迅纳闷道，“我记得，这种武器的具体打造方案，我只是写在纸上，并没有多讲吧。” 又一位炼金师傲然道：“陛下，虽然那些图纸看起来与五国内的图纸都不大相同，但是我们可是做了几十年的炼金师，有图有设计，要还是打造不出成品来，我们还有什么脸应您的召唤？” 张迅深深地看了这群人好几眼，终于忍不住内心感叹，自己终究是太过看低了这群人的智慧，或许这个世界的科学远远落后于蓝星，但是这却不能说明这个世界的人们的智慧就不如蓝星的人类。 张迅没有去拿那把剑。 而是打开了第三个箱子。 果然，那是几片铠甲的部分叶片。 鲁尔解释道：“陛下，这铠甲我们已经基本懂了炼制之法，只需要将这些叶片串联起来便能成为可用的防具，只是串联的丝线暂时没有挑选到最好的，我们所有人都想把最好的呈现给您，所以暂且只能给您看这些了。” 说着，这些炼金师们很是惭愧地弯下腰来。 张迅沉默不语。 脸上却终于露出真正的，开心的笑来。 ? ? 第一百二十四章 安排 第124章 不得不承认，鹰扬的炼金师们交出了一份让张迅极为满意的答卷。 按照异界这个水准的科学水平，就依靠这些没有系统地学习过相关知识的炼金师们的单纯的理解和领悟，便能够在这样快的速度下将张迅想要的东西成功做了出来。 这从任何角度都算得上一个奇迹。 这也再一次证明了一件事，便是这个世界的人的智商绝对不低，足够大的基数人口中必然会诞生某些高智慧个体，而这群炼金师们，作为这个世界中少有的部分认识文字，且在某个行业做到顶尖的人，其能力十分可怕。 尤其是当张迅将他们拉到一起，然后轻轻地为他们推开了一扇知识的大门之时，那种被环境浪费了几十年的天赋骤然迸发。 按照鲁尔的说法，如今当日那些有幸聆听了他训示的炼金师们，都几乎已经爆发了最大的热情，所有人都在疯狂地吸收理解领悟张迅那日留下的知识，若是说，当日他们还带着轻视和不屑，但如今，当成品优质钢材出现之后，这种可笑的怀疑便荡然无存了。 “很好。” 听完了鲁尔等人的汇报，张迅满意极了，他立即下令道：“既然已经试验成功，那么吩咐下去，从即日起，国内立即集中所有的冶金匠人在炼金师们的指导下，将新的冶金方案落实下去，务必用最快的时间，将新的武器装备打造出来！” “是！” “另外……”张迅想了下，忽然道，“上一次我主要讲的还是具体的冶金工艺流程步骤，至于为什么这样做，却是没有时间细说，嗯，这段时间诸位炼金大师们先熟悉理解上次那些，之后，等过些日子，我再给你们提供些细节，比如说……为什么那些新的工艺能够将这些金属变得这样好。” 张迅笑着说道。 几位炼金师闻听立即瞠目结舌，欣喜若狂，这个世界的科学实在低级，虽然已经有最简单的学问积累，但评价这些炼金师们的知识基础，去看张迅拿出来的方案还是太深奥了。 如今，能得到张迅的这个承诺，他们顿时欢欣不已，只能再次表决心，并且很是谦卑地请求张迅是否容许他们将些没有过来的朋友或者弟子也带过来一起学习。 对于这个请求，张迅想了下便答应了，只不过却有一个严格的条件，便是被准许学习新冶金工艺的炼金师或者铁匠，必须身家清白，必须是彻彻底底的鹰扬人。 这是为了防止技术泄露到敌国之中。 不过张迅也知道，在这个世界，想要严密的防守好这些技术秘密除非是压根不公开，只自己藏起来用，可是这样一来，势必使得冶金技术水平无法进行巨大的飞跃，所以张迅干脆将这些知识公开给这些人，以此谋求将鹰扬的冶金水平尽快提升几个层次。 只有冶金水平提升上来，才能有实施他工业兴国计划的基础。 别的不说…… 未来造机床，造机械，甚至是造枪……都需要一个强大的工业基础。 至于泄露…… “作为永远唯一掌握着更高级技术入口的我，难道还怕这些土著学会了技术饿死师傅么？” 张迅笑笑，对此并不担心。 将炼金师们请走，张迅立即又下令请宰相进宫。 而他却不知道，随着炼金师们走出宫门，鹰扬将打造新式武器的消息也终于没有藏住，传了出去，至于新武器的优越性更是被些坊间传闻弄得神乎其神，众说纷纭。 张迅自然没有时间浪费，随着他的召唤，宰相李维斯也用最快的速度进宫来。 当李维斯走入书房中的时候，张迅正忙着将脑子里的训练计划誊抄在纸上。 李维斯看到国王认真的忙碌，没敢出声，只是在门口静静伫立。 过了一阵，写完最后一个字，张迅这才置笔，揉了揉酸麻的手腕，然后端起桌上的茶，才发现茶已经凉了。 嗯，除了异界人懂得洗澡之外，第二件让张迅十分满意的便是这个世界也有茶，只不过也是与丝绸一般从海上贸易而来的，价格不低，且吃法已经与张迅最习惯的冲泡极为相似。 “唔。” 张迅无奈地放下陶杯，抬起头，这才看到伫立如木的宰相大臣。 “陛下。”李维斯深施一礼道。 “咦？你来了多久了？”张迅吃了一惊。 “刚到。”李维斯一般不谈正事的时候，话都比较少。 张迅点点头，便请他进来落座，之后直入正题道：“其他三个王国的情况怎么样？” 在卢克的记忆中，这几日李维斯并未就此事向他汇报。 “东境王国已经回信表示了愿意提供部分援助，北境还没有动静，不过想要他们恪守中立应该不难，至于南境，按照您的意思，正在安排人接触。” “嗯，很好。”张迅点点头，之后才道，“今日找你来，是有几件事要说，第一件，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了，新种钢材已经炼制成功，新式武器更是有了样品，我已经试验过了，品质远超之前，所以我已经下令对新的炼金工艺实施下去，这个由你去调度配合，需要多少钱，不用担心投入，这个很重要。” “遵命，我会去安排人处理。”李维斯的确已经得知了新武器的事，所以此时已经能够保证神色平静。 “第二件事，新的冶金工艺如今还没有扩散出去，但我既然当众交给那么多人，便没有打算始终能隐瞒下去，这方面我已经交代了其他人去安排，我的想法是，这些工艺不能局限于炼制武器，更要应用在其经营，你去找人和他们谈，总之便是要他们花钱来买新的工艺技术，我想这个不难，嗯，具体怎么做你自己思量，说起来钱财这方面应该是财政大臣更关心吧，你可以找他商量。” 宰相李维斯点了点头。 张迅喝了口冷茶，继续道，“第三件，嗯……这件事应该是给军部的命令……就由你等下去一次军部，将我这份信函发往各大军队，这是我撰写的一份士兵训练计划，具体如何做已经写得很明白了，给他们看就好，告诉他们我的命令，不管各位将军是什么意见，总之，这份训练计划必须立即实施，过些日子我会随机挑选士兵检察训练情况，切记！” 说着，张迅将那份刚刚书写完毕，油墨还未干的纸上向前一推。 李维斯怔住，竟没有关心这份计划的内容，而是试探道：“陛下，由我去传递这份东西，怕是波顿伯爵不会高兴。” “他？” 张迅顿时翻了个白眼。 在检察卢克的记忆的时候，他已知晓这段时间波顿没事就来提新武器的事，这让张迅很不开心。 自己明明已经告诉他这件事他不用再管了，然而这位军部老臣似乎并没有充分尊重他的意见。 这让张迅很不满意。 摆摆手，示意没关系，张迅道：“就这样吧，按我说的做，然后就是第三四件事，嗯……” 张迅忽然望向门外的御花园。 他的视线落在了一株叶子泛黄的树上，树枝端立着几只灰雀。 第一百二十五章 坦白 第一百二十五章 “秋天……嗯，如果真的开战的话，军粮充足么？” 张迅将视线从那几只梳理羽毛的灰雀身上挪移回来，放在了宰相脸上。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张迅是有些忐忑的。因为通过白皮书和卢克的记忆，他都不止一次地知晓，鹰扬适合耕种的土地面积的小，以及整个王国严重依赖粮食进口的事实。 一旦开战，那么最重要的吃穿用，便是首当其中的问题。 穿衣问题不大，用的武器也正在打造，鹰扬多崎岖，不适合骑兵，所以也少有骑兵，不用养马，所以最大的消耗应该是粮食。 李维斯犹豫起来。 他没有立即回答，这便已经算是表明了态度。 “陛下，已经储备的粮食短时间内还撑得住，不过若是开战时间长了，肯定还是需要从其他王国购买。” “以往……我父亲还在的时候，若有战争，粮食问题都是怎么解决的？”张迅问道。 “也是购买，东境王国一般而来都会给予我们些粮食援助，另外，也会提供些粮食的借贷之法，不过……说到底，虽然我们与东境王国关系向来和睦，但他们提供的粮食也不便宜，说到底，还是要从我国赚钱的。”李维斯叹道。 张迅揉揉脑袋，有些愁。 没想到现实中愁缺钱，到了异界了，当上国王了，依然要为这个问题发愁。 鹰扬的客观地理条件在这里，耕种基本是不行的，那么便还是要开源。 “等新的冶金工艺替换老工艺完毕，矿石出产量以及金属锻造创造的收益回提高很大一块，不过这些都需要时间，无法短时间内获得大笔现金用来购买粮食。” 张迅叹了口气，说，“之前叫你去卖冶金工艺应该能弄一笔钱，但不会多，恐怕连打造新武器的成本都填不回来。” 李维斯看出了张迅的愁绪，有些惭愧无法为君分忧，同时又欣慰于新王的励精图治之心，他想了想，道：“陛下，此事也不必过于忧愁，若战事真的开启，拖延起来，粮食告急，那么将王国内各大贵族召集起来，要他们出钱出力，总还是可以的。” 张迅笑了下，没有说什么。 要那些贵族出钱？ 不是不行，但是用下半身想也知道想从他们口袋里掏钱难度有多大。 实在不行的时候，自然可以这样做，但那毕竟不是最优的解决方案，且容易让贵族集团离心离德。 “总还是应该想些办法才是……” 张迅敲了敲桌子，眼神飘忽，却找不到思路。 …… …… 而就在张迅与李维斯在王宫中商谈的同时，一辆马车正向王宫飞快驶来。 车中，坐着波顿与魔山两人，此时波顿伯爵面沉似水，而魔山则眼神慌乱至极。 不久之前，他们刚刚得到最新的消息。 国王陛下下令全面推行新冶金技术，更是将新的军队武器完全更替为新品！ 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了！ 魔山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差点晕过去，要知道他为了拿下这笔订单可是下了血本，若是国王果真改了主意，那么他恐怕要把半个身家赔出去！ 已经投入出去的钱收不回来，有的只有一大堆已经打造好的旧式长剑，防具，而这些武器若是拿不到武器订单，便只能烂在手里。 那么多的武器，国内除了军队之外，没有任何地方能够吃下来。 至于将这些已经打造好的武器贩卖到其他王国？ 他魔山若是真敢这样做，那便是明摆着违逆国法，介时只怕项上人头都留不住，整个家族也只有被彻底拔起的下场。 所以说，往外贩卖，他是万万不敢的，于是，他所能做的只能是死死抓住军部大臣，想办法让国王收回主意。 “这件事当初您可是信誓旦旦担保没有问题的，现在出了事，您可不能不管啊。” 魔山在惊慌之后便立即拽着波顿哭天抹泪起来。 而波顿又何尝心中不是焦急不安？ 他看得出，若是到了最后关头，以魔山的性格没准就会破罐子破摔，惹不起国王，到时候倒打一耙万一去国王面前乱说，自己也要受牵连，所以他只能咬着牙，一边在心中将眼前的魔山骂个了遍，表面上却还要安抚他，同时下令备马，立即赶往王宫。 “你放心，我会给你个交代的。” 波顿如是说，袍袖之内的双手却是捏的发白。 …… …… “波顿伯爵又来了？还带着魔山？”张迅眨眨眼，看着侍卫想了想，有些疲惫地说，“好吧，那叫他们进来吧。” 李维斯顿时道：“既然波顿伯爵来了，那么这士兵训练的……计划，就还是直接给他吧。” 张迅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位浓眉大眼的宰相大人，失笑道：“你倒是谨慎，我以为你不怕得罪他。” 李维斯平静道：“我只是不想越权。” “好习惯。” 张迅咂咂嘴，拿起新添了热茶的杯子，看着眼前的徐徐青雾点评道。 不一会儿，波顿伯爵独自赶到。 “拜见陛下。” 张迅好奇地看向波顿身后，问道：“魔山没有进来么？” “他的事委托我向您禀告。” 张迅哦了一声，目光上下扫视着这位年迈的军部一把手，只见此时的波顿面色严肃方正，一身寻常黑袍，身上的气质却是掩饰不住的焦虑。 “什么事？说吧，等你说完了，我也有个事要你去安排。”张迅淡淡道。 波顿看了眼李维斯，犹豫了下。 “陛下，没有事的话，我先告辞了。”宰相起身道。 “……行吧。”张迅摇摇头，等李维斯离开了，他才叹道，“有什么事，直说吧。” 波顿立即坐下，认真道：“陛下，您真的决定要更替新种武器了么？” “当然，新式武器已经研制完毕，哦，波顿伯爵还没有亲眼见过吧，等下可以去试用一番，品质远超从前，我很满意。” 张迅委顿在深椅中，笑道。 波顿立即道：“陛下，新式武器的品质我已有所耳闻，据说的确有优势，不过如今西境挑衅在即，战争一触即发，此时还要浪费金币去重新更改炼金制法，我觉得很不稳妥，要知道一旦开战，多少钱都不够用的，我觉得新式武器还是……” 他没说完，便被张迅打断，只见张迅大皱起眉道：“伯爵大人什么意思？浪费？就算是三岁小孩子也知道孰轻孰重，新式武器的品质看来你的确还未亲眼所见，无妨，我可以认真地告诉你，有了新的武器，我们便不用惧怕任何挑战，让士兵们拿着破铜烂铁，留着钱，难道等着到时候打输了赔款给西境王么？” 说着，张迅冷笑道：“这件事你不用多说了，我的命令不会更改！” 顿了顿，他忽然又道：“不过，这些日子伯爵你一直在鼓动我答复武器更替之事，我本以为是你关心战事，但现在看来，似乎有些不大对劲，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觉得，你还是直说了好，云山雾罩的，很没意思。” 波顿伯爵沉默了下来。 室内立时安静，落针可闻。 张迅静静凝视着他，好奇心愈来愈重。 终于，房间中出现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只见波顿脸上的皱纹忽然密集许多，他忽然叹道：“陛下，有一件事我想不得不和您说了。” “什么事？” “事实上，关于武器更替之事，在……先王还在的时候，我就曾经与他提过，当时先王曾给了我些指示，意思是武器关系重大，应该早做储备，所以……其实在之前，我就已经私下对武器做了些安排，事实上，此时，新的武器已经出产了一部分了！” 张迅一怔，道：“什么意思？你说武器你已经提早去打造了？不对，我问过军部的人，并未有武器打造的安排。” 波顿忽然跪倒，道：“其实，这批武器订单我并未交给军部做，而是交给了魔山的炼金工坊。” 张迅的眼睛陡然眯起，语气一变，道：“你说什么？！” 第一百二十六章 选择 第126章 “你说什么？” 深重的书房中，张迅的声音都仿佛带上了重量。 他忍不住从座椅中直起腰来，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波顿，脸色亦随之沉了下来。 波顿虽为重臣，但此时亦也垂下头去。 张迅深深吸了口气，冷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在我还没有同意这件事之前，你就已经将这批武器的订单私下里教给了魔山的私人工坊打造？！” “……这个，我曾与先王谈过……” “我不管你们当初谈了什么！我只知道没有关于此事正式的批文，也就是说，就算这件事他当初的确和你说过，也只停留在言语间。”张迅面色不渝。 “……是臣办事不周……” 张迅呼吸有些急促，他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沉着脸问道：“当初的事我也没法找人求证，你怎么说怎么是，不过我也并不关心那些，我只问你一件事！武器订单给了魔山，那钱款是不是已经给了他？！” 钱款是不是已经划了出去？ 这才是张迅此时最关心的事！ 至于波顿是不是利用权力和魔山合作捞钱，他现在没空关心这个。 他如今最担心的就是波顿先一步将钱款拿走了，这样一来他打造新式武器势必会资金短缺，到时候只能从王国财政中再次重新拿钱，这样一来他们应对战争的金钱储备就会进一步缩水，想到这种可能张迅禁不住心脏砰砰直跳。 他的眼睛甚至都有些泛红！ 波顿霍然抬头，道：“钱款……只预付了一小部分，余下的还没有动！” “预付了多少？占总额的比例是多大？” “大概十分之一。” “呼~” 张迅紧绷的神经终于松缓了下来，整个人猛地吐出一口气，这才发觉后背已经有了些许汗湿。 只预付了十分之一，也就是说绝大部分的钱款还没有结，这让他大大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情况还不算太糟。” “那好，波顿，这件事的责任咱们之后再论，我告诉你，已经给出去的钱款已经没办法了，但是剩下的钱，你一分都不许再动！这笔钱现在在军部是不是？等下我会叫参政大臣去把钱提回去！” 松缓之后，张迅便是由衷愤怒了起来。 他虽为君主，但却也不能强行抢夺大贵族的财产，所以假若波顿手快一步，那些钱款落在了魔山的口袋里，他也是没办法强行索要的，若是老国王在或许还能做到，但他只是新王，朝中嫡系势力还不足，这时候是没办法公开和鹰扬贵族集团叫板的。 然而跪伏在他面前的波顿却没有立即答应下来。 而是缓缓用他那双微微浑浊的双目盯着张迅，说道：“陛下，军部已经与魔山签订了契约，若是不履行，恐怕无法服众……” “啪！” 张迅甩手将茶杯摔在地上，跌的粉碎，其中一块崩碎的陶片更是从波顿的脸颊边缘飞过，吓得这位老臣身子一抖。 “你是在威胁我？”张迅怒声道。 “不敢。” “不敢？那你是什么意思？！” 波顿毕竟是两朝元老，虽然张迅顶着国王的名头，但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年龄，又无深重的城府，积累的威严，所以波顿在最初的慌乱下迅速镇定下来，他板着脸，只是认真地说道：“陛下，王国对外签订的契约轻易决不能反悔啊，若是真的这样做了，不禁会让国内诸大家族紧张，更甚至会影响到对外的交往，我知道您已让宰相去安排人与东、北两国交涉，准备获取援助，然而您毕竟是新王，刚刚登基，脾性外人还摸不准，此时若是撕毁契约，便必然会对外落下一个不信之名，到时候，东境的物质援助恐怕也会受到影响……您应该知道，东境那些大商人对信用最是看重……” 看着张迅越来越沉的脸色，波顿不由住了嘴。 书房内陷入一阵寂静。 张迅的目光再次向外看去，落在那只树上，发现那几只灰雀早已消失无踪。 他此时终于明白了波顿三番两次要他赶紧批准的心思。 他也实在没有想到，这位老国王留下的重臣会给他弄出这样的一个大麻烦。 看着波顿那张老脸，他虽然很有踹过去的冲动，但张迅却知道自己不能。 波顿并不聪明，也不傻。 所以他会跑过来坦白此事，但同时也将责任往已经死去的老国王身上一推。 依仗着他背后的家族和身处的重位，他自信，只要把态度摆出来，张迅就算是恨得牙痒痒也的确没办法把他怎么办。 最严重的也便是处罚于他，而最大的处罚也不过于让他让出屁股底下的位子而已。 反正波顿这个年纪也根本不指望再连任了，这种处罚力度他还承受的起。 相反的，却可以让张迅陷入被动。 人无信则不立，国无信也会很麻烦，虽然说历史上也不乏大人物随意撕毁协定，国家之间随意拒绝履行的事，但这些终究会带来很坏的影响。 尤其是这个时候，若真的影响到东境的援助力度，那才麻烦。 张迅站起身，在房间中不停渡步。 偏偏他现在并不能直接离开鹰扬，结束这次谈话，所以他也没办法去询问高参吴阕等人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主动决策虽然给了他最大的自主权，但同时也让他在面临一些急事的时候反而没办去获得都市中智囊们的帮助。 这算是一种对他的考验。 房间中波顿始终跪伏着，不起。 张迅也不理他，只是在不停思索，目光游离。 房间中的沙漏发出几乎不可听闻的声响。 这次张迅给自己的时间更少了一些，然而此时已经剩下不多。 “怎么办呢？” 张迅的目光落在了桌上的士兵训练计划上，然后他脑海中忽然升起一个念头。 他想起了之前与李维斯的谈话，当时让他发愁的是如何才能赚一笔钱。 现在，他发愁的是如何能不给魔山支付那一笔钱。 当两个难题碰撞在一起的时候，一个有趣的想法出现了。 张迅豁然转身，盯着军部大臣，幽幽说道：“波顿，我可以坚决地告诉你，我的新式武器一定要冶炼出来，魔山打造出来的那一批我不会允许王国的士兵们去使用。” 波顿心中一沉，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他最怕的便是小国王年轻气盛拎不清轻重，意气用事。 “不过……” 张迅话锋一转，忽然拉长了语调，说道：“不过撕毁契约的事我也不想去做。” 波顿的眼神亮起。 张迅站在书房深处，脸孔藏在一片阴影中，幽幽道：“所以，我可以给魔山一个选择，你去问问他愿不愿意，不是已经给他付过定金了么？这样，我会安排专业的人去核算他炼制这批武器的成本，注意，只会核算武器本身的冶炼成本，至于他为此多投入的资源不算在其中，然后，王国会按照这个成本将他这批武器收购过来，这也算履行了契约，只不过他就不要想着赚钱了，你去问问他，愿不愿意，若是愿意，那就这么办，若是不愿意……” 张迅冷笑一声：“那就让他抱着那批武器去死好了。” 说几句闲话 这是这本书的第一个单章。 本来第一个单章应该是属于上架感言的，但是虽然字数已经三十一万了，编辑还是没有任何通知上架的迹象。 不过想来，应该也不远了，这里提前希望大家给个首订啥的。 说起来十二月真心是个分外忙碌的月份，手里已经堆了很多的事情在十二月，这必然导致整个月份格外忙碌。 本来想着多攒稿子等上架，防止到时候太忙更新不够，拿不到几百块的全勤，但是这两天事情多，每天能写出一章就很不错了，存稿一直在消耗，快要见底… 加上最近状态不佳，卡文严重，手感很差，写的东西不停在删，已经陆陆续续删掉很多稿子，就在刚才又删了一些，这也是存稿迅速消耗的原因之一。 所以很遗憾怕是没法过一个坚挺的十二月。 说这个似乎不大好，但还是提前说下，希望包涵担待吧。 我还是由衷期望有一个好成绩的，这样这个冬天过的也不会太冷，虽然目前的情况这个期望九成九已落空。 没法子，写的不好看，窝自己也知道…… 不过，这倒也没什么事，上本书上架的时候你萌知道收藏是多少嘛？ 四百多！！！ 这本目前收藏一千七。 嗯，我进步了很多呢。 然后… 卡文卡的痛不欲生。 所以… 今天当然是只有一更啦。 惊喜不？ 第一百二十七章 梦 第127章 波顿虽然不明白张迅为什么会提出这个主意。 但既然有了交代，他也不愿意为了魔山和张迅对峙下去。 很快，波顿离去又归来，带来了魔山的回答。 自然是愿意的。 不须说，魔山之所以同意除了的确是没有任何办法了之外，肯定还有波顿本人的推波助澜，在波顿看来，能解决这件事便好，至于魔山的亏损，其实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大，这批武器按照成本卖给王室，只能算不赚，至于为此增加的投入，既然新的冶金技术即将推广，那么等新技术上马，魔山的冶金作坊的规模本就应该扩大，如今只不过是提前扩大了而已。 所以，认真算起来，张迅给出的方案对魔山而言，已经十分不错了。 他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真正不满意的其实是张迅才对。 “我不应该按照成本价收购的，这样太便宜他们了，应该压低价钱啊，唉，只怪我心太软，只怪我心太软……” 后悔了片刻，张迅忽然转念一想，既然核算成本的人是自己去安排，那么完全可以吩咐下去，让他们核算的时候故意算低一点嘛，到时候想必魔山也不敢反悔。 “嗯，这个主意不错，就这么办。” 张迅心情又好了起来。 波顿和魔山离开了，宰相李维斯又重新返回书房。 他本就没有真的离开，只是在其余地方等。 “陛下，您为什么要答应收购魔山的那批武器？这会大大增加财政负担！” 李维斯得知了之前的事情后顿时拧起眉头来。 张迅笑呵呵安抚了下躁动的宰相大人，然后悠然道：“我收购过来自然是有用，之前我不是还在愁如何充实国库，购买粮食么？就在刚才，我想到了个主意。” “什么？” 张迅用一个新的杯子盛了热茶，道：“把魔山的这批武器卖给东境或者北境！” “什么？”李维斯瞪大眼睛，诧异不已。 买卖武器这种事是大忌，虽然此前也不是没有过，但也都是将鹰扬更换下来的旧武器低价卖给其他王国，从来没有把刚打造出来的新武器卖出去的道理。 这不就是资敌么？简直是自取灭亡。 “不要急，之前我已经让你亲眼见过了我打造出来的新式武器，品质如何？” 谈到这个，李维斯赞叹道：“简直是前进了一个时代！” “那不就得了？我们有了新的冶金技术，新式武器和防具，领先了一个时代，那么以前的武器留着有什么用？就算是刚出炉的，又如何？卖！随便卖！谁出价高就卖给谁，甚至于假如南境王，甚至是西境王，只要他们出价高，也可以卖给他们！技术的碾压就是这么无情，这些糟糕品质的刀剑再过一年，我要整个鹰扬再没有任何一把！所以不如全部倾销出去，趁着新技术还没有流传出去，趁着其余王国还不很了解这件事，全卖出去！能换粮食就换粮，不能换粮就卖钱，我大概算了下，把魔山这批武器卖出去，回笼的资金足够让王国财政有一个不错的涨幅，这样一来，就算面对战争，我们也可以很长一段时间不愁粮食供给了。” 张迅淡淡说道。 李维斯当下领悟，亲眼见识了新式武器的坚固程度，他信心十足，果断领命而去。 等他离开了，张迅不由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然后最后看了眼室内的巨大的沙漏，微微一笑。 “时间刚刚好，回去！” 只见“卢克”甚至一颤，眼神中那些灵动再次消失无踪。 …… …… “这次时间掌握的差不多，一个时辰，也就是最多两个小时，是我现在完好的精神力差不多适合的滞留时间。” 张迅从床上勉强起来，揉着头昏目眩的脑袋，感受着身体的虚乏，总结道。 他依然很难受，面色依旧苍白，但相比于前两次已经好了很多。 最起码行走坐卧，思索问题还能撑得住，不像以前，从异界返回后整个人都控制不了身体，只能躺在床上昏睡。 “该做的我都已经做了，接下来这段时间就只能等待，等新工业实施下去，等新式武器出来，等士兵们的训练成果，等宰相去将那些许多的事都安排妥当……决策发了出去，想要看到效果还需要时间，正好我可以趁机会好好休息几天，这么频繁的对精神进行损耗和修复，若是太频繁，肯定会对身体产生负面影响，所以说，按照我现在的身体情况，主动决策的权限还是能少用便少用吧，实在太伤身了。” 张迅叹了口气，强撑着喝了杯水，想了想还是重新躺在了床上去睡觉。 这一次睡眠又是持续颇久。 而且让他很意外的是，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自己看到了两根高大宏伟的白色的通天柱，便抱住一根向上攀爬，也不知爬了多久仰头就看到天穹中一片漆黑的夜空，夜空中更似乎有星辰点点，之后更是下起雨来，将他淋湿，也便惊醒了。 张迅迷茫间睁开眼，恍惚之间竟真的看到眼前有两根白柱，只是没有梦中那般大，他眨眨眼，吸了口气，就闻到了清淡的香水味。 “恩？” 他茫然地眨眨眼，让自己清醒起来，目光沿着两根白色向上蔓延，终于看到了白襄的熟悉的脸。 “醒了？” 白襄微微俯身，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张迅这才彻底清醒过来，急着起身，惊讶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白襄撇撇嘴，道：“来了有一阵子了啊。” 说着，她转身在桌子上倒热水，并说：“我来了之后棉花和我说，才知道你生病好几天了，怎么不去医院？” 张迅回忆着梦中景色不由老脸一红，好在白襄没有看见，今天的白襄穿着一件碎花裙，天气本来已经转凉，她竟然毫不理会，依然是清凉打扮，也不怕冷，腰身紧束，两条大长腿纤细雪白，脚上踏着棕色皮带的凉鞋。 此时躬身倒水，更显身材。 张迅掩饰地咳了一声，却被白襄误以为病症，转过身来将一杯水塞在张迅手里，另一只手心放着几粒白色的药片。 “来，吃药吧。” 她轻轻柔柔地说道。 “什么药？” “感冒药呗。”白襄翻了个秀气的白眼。 张迅心想感冒药吃错了大概不会出问题，便就水吞下，自己的症状如此奇怪，为免麻烦，干脆装病也好。 擦擦嘴，他苍白的脸上扯起笑来道：“问题不大，就没去医院。” “那可不行。”白襄张口否决，然后用命令的口吻道，“等下你去看一下医生，感冒虽然不是大病，但也不能拖。” “行吧。”张迅没有坚持，他也想要顺便检查一下精神力的这种消耗对身体是否有影响。 简单聊了几句，白襄显得格外温柔，倒不是别的，主要是张迅这个病的时间明显是因为帮她去春江取东西，然后路上惹到了风雨，这才生病，所以白襄便格外的觉得愧疚。 聊了一阵，张迅才问道：“过来是有什么事么？” 他本是随口一问，但没想到白襄还真的点了点头。 “有。” 第一百二十八章 日食 第128章 真的有事？ 张迅好奇问道：“是什么？” “你没看新闻么？你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白襄喝着果汁，悠悠然坐下来，说道。 “新闻？我还真没怎么看。” 张迅抓了抓头发，他这几天忙碌的很，所有的心思都扑在了鹰扬上，哪里有心思看什么新闻。 “小同志，与世隔绝可不是好事，要多多关心天下大事啊。”白襄笑着说道，然后用手机搜索了一条新闻给他。 “喏，这个。” 张迅疑惑地看去，发现的确是一条新闻，标题是：“今日下午3点21分，本市将现日全食！” 嗯，这是条本地新闻，发表日期在凌晨。 张迅往下多看了几眼，才知道今天下午会有日全食这种极为难得一见的天文现象发生，而国内的几个好的观测城市中，天安赫然在列。 “日全食唉，前几天就有消息了，网上很火的，你都没注意？”白襄似乎对于张迅的迟钝颇为感慨，说着，她又兴趣斐然地说：“上次日全食的时候在天安就没看到，这次说什么也不能错过了。” 顿了顿，她伸手拍了拍桌子上的放着的一个黑色的旅行袋，笑道，“我连装备都带来了呢。” 张迅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小桌子上多了这么一个玩意，好奇地拉开拉链，大概看了一眼，似乎是个摄像机还是照相机之类的东西，和平常用的不太一样，镜头较长，还有些支架和零零碎碎的其他东西。 “这是朋友的观测设备，据说用这个可以观测到日冕。” “日冕？” “是啊，就是太阳表层的一个东西，其实类似这种天象，不只是平常人看个热闹，很多专业研究天文的更要抓紧时间观测，就说日冕吧，通过观察着东西就可以提前预测些现象，就像是气象站提前预测天气一样，看日冕甚至还能探查太阳风暴呢。” 张迅对太阳风暴这个词有印象，知道是太阳向宇宙中喷射高能粒子的一种现象。 太阳风暴一旦出现，甚至会对地球外太空的卫星产生干扰，以至于影响人们的电子设备和通讯。 “你一说这个，我想起来了些，如果说观测日冕的话，似乎有个仪器叫做日冕仪的可以用吧。”张迅随口说道。 白襄走过来，将旅行包开口扯大，嘴巴里说着：“是有这种设备，不过那东西观测日冕是有盲区的，所以遇到日全食，就可以观测到盲区的位置。” “不过那些东西我也不太懂就是了，普通人呢，主要还是看个热闹，这个摄像机其实是我一个搞天文的朋友寄过来的，要我帮忙拍下日全食，我自己要是看的话，戴这个就好了。” 白襄兴致勃勃地摆弄着摄像头，然后又拿出来了几个类似墨镜的蛤蟆眼镜，随手给自己戴了一只，又给张迅戴了一只，大大的蛤蟆镜把两个人的小半张脸都遮住了，很是滑稽。 白襄顿时哈哈笑了起来，花枝乱颤。 张迅苦笑道：“所以你今天就是专门过来看太阳的？” “是啊。”白襄理所当然道，随后叉腰笑滋滋道，“在这一点上作为你的领导呢，我要批评你两句，人生苦短，生活不能太单调，得给自己找点乐子嘛。” 张迅笑了笑，想想自己背后的王国，没说什么。 …… …… 等张迅从自己的房间出来，收拾好自己，时间距离日全食的时候已经不远了。 书店里的客人有不少，此时却几乎都放下了书本或者工作，一个个都摆弄着手里的滤光眼镜，一群人都或者站或者坐在窗边，一边往外看，同时互相聊着天。 店里平常都很安静，此时却热闹起来。 “大家的热情都很高啊。” 张迅苦笑着给自己泡了杯咖啡，没有往前凑，他对于这种事属实没有啥兴趣。 懒得跟那些人凑合，张迅干脆走到了前台柜台位置坐下，打开电脑。 林晓夜此时不在这里，而是在窗边，店里最好的位置帮着白襄一起摆动那台观测设备。 “有什么好看的呢，天天看，还看不够。” 张迅撇撇嘴，自顾自打开电脑上的浏览器，花花绿绿丑的突破天际的导航页最显眼的地方有着宣传日全食的图片，底下的一排新闻也都是关于日全食的。 他懒得多看一眼。 想了想，鼓起勇气打开了作者后台的网页，然后看着因为断更而导致的成绩滑坡式崩溃，默默道了声抱歉。 之后便又打开了许久不上的中古大陆论坛，发现自己当初发的那个帖子竟然被白襄加精了，底下又多了不少回复。 张迅干脆一边悠然喝茶，一边扫看这些消息，大抵上价值都不大，插科打诨居多，偶尔有几条认真评论的，倒的确给了张迅不少启发。 他就这样，喝茶，看网页。 时间悄然便悄然接近三点二十一分。 店内的气氛更加热烈了一些，有几个天文爱好者更是在给大家普及知识。 几乎所有人都在窗边等。 只有张迅在平淡地刷网页。 这样，时间终于到了。 便是张迅没有抬头，他日渐敏锐的感官也不由察觉到了室内光线的一些变化。 窗边。 “开始了！开始了！” 林晓夜兴奋地喊道，脸上架着深色眼镜，仰着头，很兴奋的样子。 “快拍！” “好清楚啊……”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日全食呢……” 等待观测的人们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从店外往里看，可以清楚地看到趴在落地玻璃边的好些个戴着墨镜的表情兴奋的人们的脸。 天空中，太阳慢慢被蚕食着。 整个天安市，有不知多少人在虔诚地仰头看着这副奇观。 深邃的宇宙中，三个星体慢慢地连成了一条笔直的线。 在月球的背面，太阳在漆黑的宇宙中孤独地燃烧着。 忽然，又仿佛吐出阵阵能量波动。 …… 日全食只持续了短短的几分钟。 当它结束的时候，所有人都有些意犹未尽。 趴在玻璃上的人们一哄而散，纷纷低头将照片与感受播撒向社交媒体。 个别的文艺青年，还要就着图片，搜肠刮肚出些唯美的句子出来。 白襄将镜头关闭，然后摘下大大的蛤蟆镜，徐徐吐出一口气，很满足，仿佛完成了某个心愿般。 “晓夜，帮我收拾下，我得把这段录像和照片拷下来。” “嗯！” 林晓夜任劳任怨地拆卸设备，那动作好像在拆卸一杆枪。 白襄笑了笑这才发现张迅没有在这边，她转回身心有灵犀地往柜台那边一看。 果然就发现了张迅。 然后，白襄脸上的笑容凝住。 在她的视线中，就看到张迅此时面色苍白如纸，额头有青筋浮现，更有滴滴冷汗直流。 他死死撑着电脑桌，耳边只有心脏砰砰砰的跳动声。 如雷似鼓。 “预感！” 张迅深深吸了口气，脑子里只有这个念头。 就在日全食开始之后，他的“预感”天赋，再次生效！ 第一百二十九章 风暴 第129章 身体的不适来的快，去的也快。 在日全食结束的刹那，那犹如擂鼓的心脏忽然便重新平缓了下来。 身体内的阴冷和憋闷感也消失无踪。 只有张迅苍白的脸色和后背的汗湿在证明着之前的感觉不适错觉。 “没事。” 看着白襄跑过来，已经恢复了的张迅勉强笑道。 “刚才怎么了？我好像看见你很虚弱的样子。”白襄很关切地问道，眼神很是认真。 “真没事。” “不行，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我正好现在没事。”白襄不容分说，干脆利落地将张迅拉了起来，然后强行拖着他去上车去医院。 张迅也没办法，心思复杂地被拖上车，然后便是沉默不语起来。 “预感天赋！” 上一次预感天赋的出现还是和周奕在一块的时候，那次成功让他避免了一次车祸，如果说上次预感天赋让他免于造成一场身体灾害，那么这一次呢？ “医院？难道说，是我透支的精神力对身体有了危害？不像，总觉得这次预感来自一个很特别的地方，可是……究竟是因为什么事呢？” 张迅有些痛苦地想着，对于预感天赋的征兆，他不敢有任何轻视。 只不过，这次他左看右看，左思右想，依然是想不到其应在哪里。 在这样的复杂的心思下，他被白襄拖进了医院，张迅属实不大乐意进医院，被拖进去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条被拉进屠宰场的肉狗。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张迅还是鼓起勇气开始各项检查，既然是检查，他干脆做了个全套的，把能做的主要的检查都来了一遍，尤其是脑部。 总共花去好几千，也耗费了一个大下午，过程倒是极为顺利，等天色暗下来，各项检查结果也出来了。 “一切正常？嗯，除了眼睛有点近视之外竟然真的没什么问题？” 捏着检查结果，高挑靓丽的白襄一脸的不可思议。 “不应该啊！” 张迅很是无语地看着他，道：“这不是很好么，你难道还非要我得点病出来么……” “可是……问题是，你不是感冒了么？怎么这方面也没问题？身体各项指标几乎都是良好，个别指标比如说脑神经甚至超过普通人，心功能肝功能还有……肾功能……这些，怎么看都是非常健康啊。” 白襄咬了咬粉色的肉嘟嘟的嘴唇，很不理解。 张迅也有些不开心，各项指标都正常，这么说这几千块检查费用都打水漂了…… 额…… 不过最起码有一件事确定了，那便是“预感”并非针对于他的身体。 “不是身体上的，那会是什么事呢？”张迅心情很差，找不到目标让他觉得危机四伏。 会不会说下一刻，突然有个国际杀手组织的人来刺杀朕？ 或者是，恐怖组织为了杀朕要组织一起劫机来撞白象书店的活动？ 要么就是国家知道了朕的身份要来绑架朕？ 然后像一些人担心的那样被当成小白鼠切片研究？ …… 天啦噜，太可怕了！ …… 张迅越想越觉得恐怖，四下里看总觉得每个人都对他不怀好意般。 主要是上一次的车祸给他留下的印象太过于深刻。 “要么……难不成这预感来自异界？比如说西境提前开战了之类的？” 张迅思路慢慢发散出了都市，跨越位面，开始思考鹰扬出事的可能性，呼唤出光幕看了眼一切都还正常，国运依旧维持在百分之六十左右，暂时没有上涨和没有再下跌。 四个指标中，宗教没变，民意略微暗淡，财政明暗不定，军队指标则正越来越明亮。 “没问题啊。” 张迅极为不解。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忽然听到了附近有个声音惊讶道：“你看，日全食的新闻出来了。” 张迅看过去，说话的是个中年男人，在他旁边的则似乎是他的妻子，两人此时正一同看着前面的一块屏幕。 屏幕上正是国家新闻台。 他们的位置在医院的休闲区，这里有个小超市，这台电视可能是人家摆放来解闷的，总之不像是医院官方准备的——医院的屏幕几乎都在播放广告。 此时，这台电视荧幕上正滚动播报新闻消息。 “日全食都结束了还有什么可说的？还上了新闻台？”男人妻子的声音也轻轻柔柔地飘荡入张迅的耳朵。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注意力迅速被电视吸引了。 电视没有声音，只有图画和文字，张迅迅速浏览了下字幕，然后一怔。 “是观测出太阳风暴了。”男人又道。 “和咱们有关系么？”女人问。 “没啥关系，要是有，可能影响卫星信号，太阳风暴到地球的时候，打电话什么的信号可能差点。” “耽误上淘宝么？” “……不耽误。” “奥，那咱走吧。” …… 日全食……太阳风暴？ 影响卫星通讯，影响信号……？ 张迅怔怔地盯着屏幕，脑子里混沌中似乎藏着一尾灵光，却始终难以捕捉到。 “看什么呢？”白襄好奇地将眼神投过去，此时屏幕上播报的是某某两国关系和缓，两方高层会谈，决定积极推动两国关系重归正常轨道的相关消息。 白襄顿时撇撇嘴，感叹道：“都说大人之间不讲好坏，只讲利益，国家之间更是如此，前些日子还水火不容呢，现在就重新你侬我侬了。可惜上面和好了，底下人还没来得及转过弯来呢。被调动起来的情绪可不是那么快就能消失掉的，总是要需要些宣传手段重写国民情绪的，国民的愤怒就像水龙头，上面一开，全网热骂，上面一关，媒体噤声，等等吧，过些日子这点余温散了，估计也没人记得这事了。” 正说着，电视上又跳出来个外交官员，照本宣科讲着那些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却不点透的谎言。 白襄笑笑，也不说话。 扭头一看，她眼中顿时流露出疑色来。 只见此时张迅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屏幕”，脸色沉如密云。 “嗳，还看什么呢？” 张迅缓缓收回目光，深深地看了白襄一眼，说：“没什么，走吧。” “嗯。” 说完，两人便向外走去。 这是这一次，张迅的脚步格外沉重。 上架感言呀 开书两个多月，终于还是上架了。 锣鼓喧天； 鞭炮齐鸣； 可喜可贺！ 才怪咧…… 上架要收费了，这于我是忐忑的，这是我第二次上架，大姑娘二进轿，依然娇羞。 第一次是在去年八月，交给了那本叫做《重修上一世》的玄幻。（敲黑板！这里是广告！） 然后呢，成绩极为惨淡。 但还是撑着顺利完本了。 此中甘苦，不足为读者道。 转过年来，到了2017，写了这本。 跌跌撞撞，又开启了一段新的旅程。 字数越多，肩膀上的责任越重，像种了一棵白菜，浇水施肥捉虫，时间长了也有感情了，想把它种好，把它种得尽量能更好吃一点。 这是一个农夫的单纯愿景。 盼望能有个好年头，盼望各位读者老爷能降下一个冬天的瑞雪，让来年春回大地，绿满人间。 总之，说一千道一万，无论把上架感言写成什么模样来，总结一下，都还只是三个字： 我爱…… 啊不！ 是【求订阅】才对啊！ 十二月一日上架。 VIP章节不知道什么时候给权限发，按照起点的性格，大概不会准时，总之，静静等待吧！ 然后…… 一阵钟声响起。 …… 【请国王做出决策：本书即将上架，是否屈尊订阅？】 “是”或者“yes” 请选择！ 第一百三十章 灰屏【求首订！】 【警告！由于恒星级风暴干扰，位面通道暂时消失！】 【警告！位面通讯受到恒星级能量波动干扰，与异界（鹰扬王国）的联系中断！】 【提示：本系统于太阳风暴行经蓝星期间将进入睡眠状态，数据不再更新，与异界的所有联系全部中断，幽梦之灵陷入沉睡】 【警告！恒星级风暴对位面通道影响时间约为蓝星时间2-4天】 【提示：因位面联系中断，能量干扰，失联期可能导致两世界时间流速扭曲】 【注意……】 …… …… 张迅坐在回程的车中，整个人闭眼靠在车座椅上，形若假寐。 双目虽然已经紧闭，但光幕依旧直接清晰地投射在他的大脑中。 整个光幕的界面已经被一连串的文字填满，原本空旷简陋的光幕第一次几乎被填满。 所有的图标也都变成了灰色。 国运的进度条凝固了，成为了条不再波动的灰色进度条。 四个光点的光芒也全都消失了，宛如四只毫无光泽的石眼。 如同文字所显示的一般，整个光幕都“灰屏”了，蒙上了灰的色彩。 “原来我的预感是在这里。” 张迅心中喃喃自语，毫无找到原因的喜悦。 如果说上一次预感危机，他还可以提前停车避让，逃过去，但这次，便绝无办法了。 “太阳风暴……恒星级能量波动……这种等级的干扰的确是毫无办法了啊。”张迅叹了口气，迅速收敛心神开始思索。 仔细想了想，他忽然又有些庆幸。 幸好自己这几天撑着身体的虚弱，频繁进入鹰扬，将主要的准备工作都安排了下去。 接下来只要不出大问题，按部就班地将时间拖延下去，然后等待新式兵器打造完成，等待士兵训练出效果来，两者结合，不说打西境士兵如打土鸡瓦狗，最起码可保鹰扬本土无虞。 “问题是，这期间会不会出问题，比如说冶金工艺推行的过程会不会出问题？” “军部大臣波顿会不会又搞什么幺蛾子？” “西境会不会提前进攻？” “东境王国的物质援助和购买粮食这些事会不会顺利？” 张迅头疼地揉揉眉心，他发现自己只是刚刚真实接触鹰扬没有几天，肩上和心上便多出了这许多牵挂来，这还是鹰扬仅为一个孱弱小国的情况下，若是大国，领导人可以想见多么忙碌。 这种失联的状况极为让他不适，位面通道是否开放他还可以不特别在乎，但失去位面那边的消息，却让他觉得心中极为不踏实。 若是偏要做个比喻，便相当于你突然失去了手机，没法打电话，没法上QQ和微信，没法上任何社交媒体，与整个正常的社交网络失去联系。 那种失去消息的不安折磨了张迅好一阵，让他本来便没有恢复多少的精神再次饱受煎熬。 努力告诫自己千万不要慌乱。 却还是忍不住想假若这太阳风暴对时间流速影响过大，万一等再次连接，他突然发现鹰扬亡国了那怎么办？ “要真是那种情况，不等抹杀我，我自己就先要被气死了。” 张迅苦笑着摇摇头，心很乱。 心乱的时候最好什么都不要想，吃一顿饱饭，睡一个好觉，就会发现一切的糟糕都没那么糟糕。 张迅下定决心先不去想，左右如何担心也没用，便关闭了光幕，眼不见心为净，晚上干脆和白襄又去桃溪路袁州小店吃了顿饭，回来后闷头准备睡觉，却忽然又收到了一条短信。 是他银行卡的账户。 一笔转账记录。 张迅呆呆地坐在床边，盯着那条短信看了好一阵，始终难以置信。 “一千万？” 张迅不信邪，又用手指头点着屏幕数零，数了足足五遍，终于确定了账户被转入的金额。 一千万现实货币！ “怎么回事？” 张迅吓了一跳，本能地以为这是诈骗短信，但看了又看又不大像。 这个时候一个电话又打了过来，是周奕。 “迅哥，钱到位了没有？”电话那头有些吵，有音乐和人的声音，不知道周奕在什么地方厮混，他的声音有些邀功般的得意，又好像十分期待张迅的惊讶。 因为有灰屏在前，张迅的情绪属实不高，即便突然成为千万富翁，但他仍旧无法情绪高昂起来，于是只是问道：“这个钱是怎么回事？” “卖煤炭的钱啊，已经是分成之后的了，大约是九百八十多万，我爸说凑个整，就打了一千万。”周奕得意洋洋道。 张迅吓了一跳，皱眉说：“怎么可能？才这么些日子而已，煤炭的话最多只有第一批能出来，怎么会卖这么多？” “惊讶吧，我也挺惊讶的，大概是我爸这边联合了个朋友一起开采，一方面出产速度加快了，另一方面也找到了好的买家，直接拿了个大订单，这是人家预付的钱，所以才有这么多。” “原来是这样。”张迅点了点头，然而依旧是为这笔钱心惊不已。 一千万，这几乎相当于他当初可以从鹰扬提取到现实的全部金额。 做资源生意，这个敛财速度，真的是……太暴力了。 “哎，迅哥，我这边有点事就先挂了啊，有事咱们明儿再说，对了，你上次说的关于挂皮碧游的那些事孙琦都安排好了，对外就说你的工作室是碧游下属的，至于你的职位么，我们这边挂了个副总的职，内里的合同关系都按照你要求的做的，对外的话，说的是你是碧游的决策高层，反正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没关系，然后这两天你有空还是得多少来公司一趟，走走程序。” 电话那头声音忽然大了些。 “好，那就这样吧，你先……忙吧。”张迅点点头，挂了电话，扔掉手机，张开双臂躺在自己的小床上，觉得好不真实。 “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总归心情好些了啊，一千万的话，看来失联的这段时间，我也得琢磨做点事才行。” 想着那些琐事，张迅昏昏沉沉入睡。 这一觉，他睡得很沉。 没有噩梦，没有惊醒，什么都没有。 一觉足足睡到日上三竿。 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精神损耗大概恢复到了七成。 第一百三十一章 吴淞【求订阅！】 对于自己的精神恢复状况，他还是比较满意的。 经过了一个长夜的睡眠，他的确觉得自己的情绪恢复了很多。 类似于昨日那般的大起大落对身体没有任何好处，而如今，他终于能够以一个比较平静的心态来看待自己面前的两件事了。 其一是与鹰扬的失联。 其二便是那一千万的收入。 前者他毫无办法，只能期待这场风暴干扰能尽快过去。 但对于第二点，他觉得自己总需要做点事才行。 “不能坐以待毙。” “我需要为最糟糕的情况做打算，但我能做的实在有限，既然如此，安排好了鹰扬的事，正好，也该轮到安排下现实中的事情了。” 现实中有什么事？ 目前有两件，一个是想办法赚钱，抬高自己的身家，结交高层次的人，把自己的人脉圈子抬起来，这件事首要的还是赚钱，在这个看钱的社会里，有了票子，后面的人脉关系等等也就不会少了。 “赚钱的话目前没有好的生意做，煤炭那边果然是暴利，几百万吨的储量，在完全开采干净之前，它可以为我源源不断提供财力支持，这样看来，对我而言，最适合我的，也最容易尽快敛财的还是开发资源，可惜现在幽梦之灵沉睡，也没有新的资源刷新，所以这部分还是只能等一等。” 张迅站在大门口，看着对面的街景出神思索。 “这样一来，只能去做另一件事，就是游戏的开发，说起来到现在我这个游戏依然是个空壳呢。” 张迅摩擦着下巴，思考着是不是今天去一次碧游公司，摸摸情况，这时候收购碧游的念头适时浮了上来，又被他按了下去，收购这个目前并非好时机。 他默默下了决定，转身准备回屋，却陡然被一个声音叫住了。 “您好。” 张迅疑惑地转回头去，讶然发现自己身后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个人。 可能是他之前思索太用心，竟然没有发现有人过来。 “不好意思，我挡门了，客人您要进来是吧？”张迅看了看情况，恍然大悟，客气说道。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竟然猜错了。 面前的这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却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看得出，这个年轻人不太擅长交际，只见他扶了扶半框眼镜，问道：“请问……鹰扬工作室是在这里么？” 嗯？ 张迅一怔，这才认真地开始打量面前的人。 对方面容很是普通，穿着寻常，微胖，看得出不是学生，但肯定涉世不深，而且即便是工作了也该是那种坐办公室的工作，他的肤色很白，是那种很少接受日光沐浴的苍白，这种脸色张迅很熟悉，他之前也是这样。 总体而言，其气质略有一丝文质彬彬。 “算是吧，你找谁？” 张迅好奇地问道。 鹰扬工作室自然是他造的那个壳的名字，只不过这个名字很少人知道，难道是某个朋友透露的？ 张迅思绪飘扬。 对方明显有些拘束，张迅自己没有注意到，或许是因为这几日进出鹰扬，慢慢习惯了发号施令的缘故，他的气质里，已经悄然地混杂了一丝“上位者”的气息。 身居高位久了的人，习惯了发号施令的人，都会有这种气息，小官小威，大官大威，举止言谈自然会予人种压迫感。 所以此时张迅这么一问，对方竟然本能地有些紧张。 “我……” 他结巴了下，然后想了想，在张迅好奇的目光中从随身带的一个包中拿出来了一叠纸。 “我叫吴淞，是按照这个找来的。” 张迅定睛细看，又是一怔。 只见吴淞递过来的赫然是自己打印成册的鹰扬资料白皮书！ 而在白皮书的最上面，则用曲别针夹着一张送餐的外卖单，外卖单上清楚地写着书店的地址！ 这是怎么回事？ 张迅一头雾水。 鹰扬资料他总共只整理出来几份而已，而拿出去的，也只是给了吴阕、高几人而已，这个吴淞怎么会弄到？ 他姓吴？难道是吴阕老爷子那边的人？有可能，但这个外卖单是怎么回事，当然了，这也有可能是自己不小心夹进去的，但是，外卖单上的日期，这个日期，自己早已经把吴阕的那份给他了啊！ 张迅一时思绪纷飞，竟搞不懂状况。 “这个……你是从哪得来的？” 吴淞眼睛一亮：“你果然知道，这份设定是我前些天巧合捡到的，你应该知道前段时间天安的那场车祸吧，就是有气罐车爆炸的那个，我当时也在，只不过离的远，过去看的时候路旁边一棵树底下捡到的，可惜没有名字，不过幸好我在里头找到了这张单据，所以说，鹰扬工作室真的是在这里么？” 张迅愕然。 随后恍然大悟。 他瞬间便想起来周奕当初和他说过这事，说自己落在他车里的那袋本来是要给杨薇的鹰扬设定没了，大概是当时现场太混乱，遗失了。 张迅当初对此并未多加留意，这东西对于其他人毫无用处，丢了也便丢了。 却没想到，时隔些时日，竟然有人拿着这份文件寻来。 难道是为了归还施主？怎么看都不大像。 张迅吸了口气，认真了些，客气道：“先进来说吧。” 将吴淞带进来安排了座位，张迅又冲了两杯咖啡，平静了下思绪，这才也坐下，笑道：“我是工作室的负责人，不知道你来是为了什么事？” “你？你是负责人？这个策划上写的工作室的负责人？”吴淞十分诧异。 张迅点点头。 似乎是看出张迅的认真，于是吴淞的眼神中明显露出了很失望的情绪。 这种情绪让张迅感到颇为好奇，赶紧追问了几句，吴淞这才无奈地说道：“我们是看到这个策划案之后，觉得这个设定非常完善，非常赞，不瞒你说，我们已经将这个策划仔细看了数遍，很喜欢，所以想来看看能拿出这种策划的工作室是什么情况。” 张迅眼睛一亮：“你说你们？” “是，我们有三个人，都是做游戏的，刚刚辞职，正在找新老板，所以过来看看，只不过……” 吴淞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张迅大概心中有了数。 他微微一笑，说：“看得出来，你有些失望。” 吴淞尴尬了下，但还是诚实道：“是的，我们本想找个工作，不过看来这里可能不合适，不过我还是想认识下做这份策划的人，虽然从游戏角度，这个策划还很不专业，但是从哟西世界观来看，已经是极为细致的设定了，而且不是空想，其中的每个数据，尤其是地图都极为合理，我很想认识下他。” 说到后来，吴淞有些激动。 张迅笑而不语，缓缓道：“其实，我想你可能对鹰扬工作室了解的还太有限，是的，虽然说，我的工作室目前的确籍籍无名，背后也没有特别大的游戏大厂支持，但是却也不是个私人作坊。” 说着，张迅转身拿出来了又一份文件，以及一张新制作的名片，笑道：“正式介绍一下，鹰扬工作室隶属于本市碧游游戏公司，我作为工作室负责人，也是碧游的副总，公司不大，但也不算小，最关键的一点是，我们比较舍得花钱。” 顿了顿，张迅笑道：“我觉得我们可以深入地聊一聊。” 第一百三十二章 落实办公区 这场交谈持续了足足两个小时。 张迅也终于知晓了吴淞等人的根底。 出身名校，毕业后进了国内最大的几家游戏公司之一工作，但年轻人么，总有些理想在的，比如说对于国内游戏环境的失望，对整个行业逐利风向的厌恶，最关键的是，实际的工作与理想之间的巨大反常。 按照吴淞的说法，他们几个人身为游戏从业者，最大的愿望便是亲手做出一款真正的大作。 然而，现实是他们只能去按照上面的要求做氪金游戏，无论是手游、端游还是页游等等，都以换皮为手段，捞钱为目的。 在这种浊水中，他们这几条年轻的淡水鱼自然憋闷非常。 张迅对此，非常理解。 这个世界上，总是不缺乏理想主义者。 理想主义者中年轻人占了绝大多数。 所以，想想吧，当这群立志造出款大作的年轻人偶然看到了一份那样的详实的游戏设定的时候，自然便会产生一种理想主义者之间的惺惺相惜。 在他们想来，能花那么大的时间精力，来做出那样一份策划的人必然是真心热爱游戏的人。 张迅对此表示很遗憾。 他们猜错了。 张迅真心不是个很热衷这些的人，而且，这份策划也并非是他做的，而是真实世界。 不过…… 他并不反感冒充一下理想主义者，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了。 从打开始决定以做游戏为理由去寻找人帮助的时候，他便早就主动去披上了理想主义者的破杉。 “真实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啊，刚才还在想怎么花掉那一千万，这下就来人了，怪不得心灵鸡汤大师们都说每个人都是自己生活的主角，看来我头顶的光环还很闪亮。” 张迅心中感慨非常。 两个小时的长谈，张迅又将自己那套忽悠人的言辞拿出来大说特说了一通，并成功以一个理想主义者的身份取得了吴淞的认同，之后干脆直接甩了碧游公司的资料，然后将自己的手机推到了吴淞面前。 屏幕上自然是昨天那条新鲜出炉的银行短信。 张迅舍得投钱，吴淞几个人舍得为梦想投入青春。 中间过程不必细数，总之两者可谓是一拍即合。 不过，说到底吴淞也不是傻子，依然表示要回去和另外两人商量一下。 而张迅则承诺明天带他们去公司看看。 谈谈待遇条件。 “从国内一流游戏大厂出来的员工，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能被招进去，有这份履历在，自然不是简单人物，好好培养下，没准以后真能派上用场，嗯，最好还是让他们先做个小游戏考察一下实力，然后看看行不行，本国王虽然舍得花钱，但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 张迅送走了吴淞，重新思量起来。 之后他便打电话给周奕，准备下午直接去次碧游，听周奕上次说，碧游公司刚开的时候，周康也不懂这些，大笔一挥，土豪气质爆发，租下来的办公区域颇大，以至于后来公司发展很是平常，甚至有不少多余空间剩余。 张迅决定干脆要下来一片办公区，然后给自己的工作室真正弄个办公室，以前手底下没人，现在若是不出意外，把吴淞三个弄进来，总需要个办公室的。 游戏工作室大小需要的员工也不同，若是大牛级人物，一两个人也能开发出精品游戏来，三个人的话已经能撑起个小型工作室，若是不够，便从碧游其他工作室或者外面招人，总之先把台子搭起来，至于后面的戏能不能唱响，再说。 想到便做，没等到下午。 张迅中午的时候便去了次碧游公司，不得不说周康这种煤老板暴发户气质真是强大，办公楼位置竟然很靠近市中心，地段虽算不上黄金，但也称得上白银，整个碧游公司包揽下办公大厦一层，到了之后，张迅很是吃惊地发现之前自己的判断有了些许误差。 那就是碧游公司虽然名气的确还不很大，但是规模属实不算小了，最起码看起来很有些气派。 碧游管家孙琦接待了他。 好些日子没看见孙琦了，他还是那个模样，只不过脸色不太好，倒不是针对张迅，而是因为最近睡眠太少。 “这块生意不好做啊。” 总经理办公室。 孙琦给张迅倒了茶，然后苦笑着说道。 张迅悠然笑道：“我看外面挺热闹的，公司很有干劲的样子。” 孙琦摇摇头，叹了口气，说：“没办法，互联网公司都这样，尤其是游戏公司，一片红海，国内几个巨头占据了绝对地位，剩下我们这些小鱼小虾，只能拼着争抢那些点份额，不瞒你说，最近跳伞游戏不是流行么，我们这外面有两个团队都在做这个，但也做不过大厂，最后瞎忙一通，争取来的玩家八成还是要流失，别看热热闹闹，实际上一直在亏损，如果再做不出什么成绩来，不见起色，估计这块生意大老板也要放弃掉了。” 张迅看着孙琦，看似随意地问道：“放弃的话前期投入不就打水漂了？这个游戏公司投了不少钱吧。” “嗯，投入的确不少，就这办公区的装修和设备都很多钱了，不过没办法，做生意么，有赔有赚，你现在也是做煤炭生意的人了，应该知道你们这种来钱快，赔钱大概也没那么心疼吧。” 孙琦显然知道了张迅刚刚获得了一大笔收入，有些羡慕。 “怎么不心疼？”张迅苦笑着摇摇头，在这个问题上他适可而止，没有继续问。 他对于国内游戏公司好不好做毫不关心，因为他和孙琦等等游戏公司的出发点完全不同，周家做游戏公司的目的是赚钱，但是他不是。 对他自己而言，有足够的钱够他比较不错的活着就足够了，再多也是多余，无论是提取资源还是创办游戏的想法，目的都是为了聚拢人才，或者是让自己有能力去获取各行各业人才的帮助。 对他而言，钱只是达到目的的工具。 所以，他要做的中古大陆游戏，从根本上就没考虑过盈利，在他的规划中，便是通过售卖异界资源来获取现金，然后用现金来养游戏。 既然他从未考虑过盈利，那么市面上市场竞争激烈与否与他有什么关系？ 哦，或许也有，但目前还不是他需要考虑的。 闲聊了两句，张迅又和孙琦谈了下自己的事，表示想要租用碧游公司的一块空闲的办公区。 对外，他们是合伙人，张迅也是公司决策层，但对内，孙琦知道张迅只是借碧游的名头而已，没有投资和股份之间的牵扯。 所以张迅还是要花钱租用办公区的。 在这一点上孙琦本着一个负责人的商人的态度没有客气。 照例收取了张迅的租金，相当于做了把二租公。 划分给鹰扬工作室的区域不大不小，办公施设一应俱全，几乎是来人就可以入驻工作。 张迅很满意。 孙琦却笑道：“其实凭借你和大老板的关系，你若是跟他们说你想要用块办公区，他们绝不会收你钱，但是现在你直接和我谈，我作为公司负责人，就只能公事公办了。” 张迅笑了笑，看着这位办事稳妥的男人，说道：“这个我知道，所以我才瞒着周奕直接找你说啊，亲兄弟明算账，更何况我和周奕还只是朋友，在这一点上孙总你做的很对，怪不得周奕和我说你很有能力。” “他还夸过我？”孙琦做了个夸张的表情，摇了摇头没说什么，然后忽然又是一叹，道：“花了那么多钱，却没有把公司做到盈利，我有个什么能力呢？” 张迅沉默了下。 他知道孙琦不需要自己去安慰。 果然，很快的，孙琦便调整好了心绪，说：“办公室随时可以入住，不过你安排的人过来的时候还是要在公司做个报备，走下程序。” “好，到时候麻烦孙总了。” 张迅点点头。 这方面便安排妥当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静恩寺（第四更） 确定了办公室问题，鹰扬工作室也便算是正式在碧游内挂牌成立。 第二天，张迅便见到了除了吴淞之外的另外两个年轻人。 当然没有妹子。 那是两个和吴淞差不多的糙汉子。 将信将疑的三人被张迅带着去碧游公司走了一圈，然后当张迅将先期第一笔二百万资金放在三个年轻人面前的时候，这件事几乎没有再生波澜地便成了。 至此，鹰扬工作室开始有了三个员工。 张迅极为大度地放权出去，将购买来的中古大陆游戏的那摊子东西也扔给他们，至于条件么，只有一个，就是希望他们能在开始正式构建中古大陆端游骨架之前，能做出点成绩来，证明他们的能力。 虽然说这三个年轻人的履历很不错，但张迅也不是冤大头。 “既然你们之前分别做过端游和手游，那么就先做款精品手游独立游戏出来吧，我的要求很简单，这个手游不需要盈利，做什么类型的你们决定，我只要游戏品质和口碑足够好。” 对于这个几乎不算是条件的条件，吴淞三人团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而这三个理想主义奋斗者为表决心，甚至直接将铺盖搬到了办公室，打算直接在办公室住下，当然，张迅觉得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三个人年纪不大，没啥存款，而房租又太贵…… …… …… 将三个年轻人扔在碧游公司里，张迅自己返回书店。 返回的路上他看着卡上少了五分之一的余额，心想孙琦那句话说的或许的确有道理，钱来的太快，花起来的确有些大手大脚。 “像我这样的投资人哪里找去啊，打着灯笼都难寻，希望你们不要辜负我的期望吧。” 张迅叹了口气，他这次的决定很有些莽撞，其中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就是他觉得自己和吴淞团队真的很有缘。 那份原本打算给杨薇的资料竟然如此辗转将两人在一个非常巧合的时间点拉到了一起，这应该算缘分。 既然如此，张迅便不介意信任他们。 “反正，我赚钱比绝大多数人要容易多了。” 收拢心神，张迅开始琢磨另外一件事。 工作室的游戏开发他本人起不到什么作用，吴淞三人团队想要证明其能力也需要段时间，而他所能做的也只是提供资金而已。 所以，安排好工作室这边的事，张迅便决定将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提上日程表。 “怎么提高精神力呢？” 张迅在书店的层层书架之间穿行，想要找到相关的书籍。 如今困扰他的很大的一个问题便是在于他的精神力不够强大，以至于他无法在异界驻留过久。 每一次只能在异界呆上一两个时辰，然后就必须返回现实，之后又需要最少两三天，多则四五天的时间才能恢复个七七八八，再次魂渡位面之间。 这种效率未免太低。 经过了主动决策，他已经很难接受被动决策那种选择题。 所以，随着未来对鹰扬的改造的不断深入，驻留时间便是个非常大的问题，而按照文字提示，影响滞留时间的主要因素便是他本身的精神力，也就是灵魂强度。 所以张迅接下来的目标便是修行自己的精神力，然后提升它。 百度了下精神力修炼法，搜索出来的一大堆神奇的词条，他翻看了一阵，不禁看的入神，良久才放下来，不禁感慨自己再写玄幻再也不缺乏修行体系了。 这群网上练气士说的有鼻子有眼，他这个写网文都看的一愣一愣的，差点信了。 不过可信度和真实度么……就不敢恭维了。 他觉得与其按照那些教程练，甚至还不如干脆抱着本龙蛇找梦入神机练武术去来的实在…… “西方的研究著作最让人无奈的就是很多人根本不承认灵魂的存在，所以那么多研究著作便很少有研究如何锻炼灵魂的，这样一来，想要寻找真正的增强灵魂的办法还是要从国内传统的东西上入手。” 张迅看着书架上那些讨论灵魂是否存在的畅销书，心中思索。 “想什么呢？” 林晓夜抱着一摞书走过来，好奇地问道。 “我在想，假如说真有灵魂这种东西，那么怎么能增强它呢？” 林晓夜哑然失笑，吐吐舌头，恩了一声笑道：“增强灵魂？你修仙去呗。” 说完，她笑嘻嘻就抱着书走去了另一边。 站在原地的张迅却仿佛醍醐灌顶。 他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左手成掌，右手握拳，将拳头在掌心一锤，便有了主意。 看看天色尚还算早，张迅毫不迟疑立即出门。 走到门边的时候颓废宅男王眠花放下手机，抬头问：“迅哥儿，你干嘛去？” 张迅步伐坚定，脸色坚毅头也不回地离去，只扔下来四个硬邦邦的字： “我去修行！” …… …… 张迅的确是要去修行。 既然灵魂属于玄学领域，各大宗教都有灵魂的说法，那么修行自然是可以增强灵魂的。 在张迅的心中，这个念头根深蒂固。 禅定、打坐、瑜伽等等乱七八糟的修行法，据说都对人的神大有裨益。 与其求书，不如求人，反正左右找不到法子，不如找那些宗教人士给看看。 如果说原来的张迅还是个相信所有大师都是骗子的唯物主义者的话，那么经历了这么多事，他早就成了彻头彻尾的迷信教走狗了。 张迅选定的目标就在本市。 若是说宗教场所么，比较常见的也只有寺庙、道观和十字教堂，若说还有其他的，本书也是不敢写的，便当它没有。 道观比较少，天安没有，教堂虽然有，但不大，所以张迅选定的是寺庙。 天安本地有一座寒山，山上便有一座香火鼎盛的寺庙。 寺名静恩寺。 张迅几年前高考的时候，就曾经和同学一起上那座寒山，去静恩寺求佛祖保佑。 虽然说他不很明白佛祖什么时候也有了保佑高考的本领，但大家都去拜，图个安心，他便也就去了。 记得当时有舍得花钱的还上了很贵的香，没钱的张迅只是去空手拜了拜，还去领了支免费发放的印着“静恩祈福”四个字的圆珠笔。 考试的时候带了去，结果没写几个字就坏了。 听说，空手拜佛只买圆珠笔的，笔都坏了。 由此，张迅觉得静恩寺的佛真的很灵验。 …… “也不知道静恩寺的僧人有没有真有本事的，如果有，多花些钱也要学学如何修行，修身养性，或许就能增强精神力。” 张迅抱着这样的念头，在一派秋色里，便来到了寒山脚下。 远上寒山石径斜。 可惜，上山的道路并不斜，而是宽大，笔直，干净，从山脚往上看，低矮的寒山上一片浅黄，更有淡淡的红掩映其中。 张迅这才想起，看来真的到了秋天。 一叶而知秋。 寒山上，知秋的黄叶却是无数。 第一百三十四章 休闲大师 张迅沿着上山的路，向上缓行。 因为寺庙的缘故，这座山也算是天安的一道著名景点，幸好如今不是什么假日，所以山上的行人还不至于拥堵。 不至于拥堵的意思是说人数也着实不少。 上山的阶梯有许多道，张迅行走上了些高度，侧头，就可以看到左右其他山道上的行人。 来的人竟然大都是年轻人。 可惜大概不是善男信女，而是满山来游玩拍照的。 同样也许是有寺庙的保护，所以整座山得以逃过了被政府将其改造成门票景点或者公共公园的命运。 除了山的正面修整的比较齐美，山的背后部分则还树木葱郁，有一种无人打理的荒芜美感。 张迅曾听过一种流言，说敢于上寒山野战的都是勇士。 他没见过，但是想来玷污下佛门清静之地必然是一种别样刺激。 整座山大概是为了便与行人攀爬取景，所以生的不高。 坡度和缓，张迅慢慢往上走，每走过一段路程便会在路旁边看到一块景观石头，上面大概刻着些文字。 都是些比较有文化气息的句子。 “虽然不指望真的遇上有道行的人，但好歹是出家人，在养神修身方面总该有些造诣，能学来多少就是多少吧。” 张迅还是比较清醒的，即便他已经经历过魂穿，也见识过魔法，但还是觉得自己没多大几率遇上真正的高人。 他的预期不高，所以心态比较平稳。 当他一路走到快到山顶的时候，地势又平缓了起来，静恩寺的主体建筑更加清晰了许多。 红墙灰柱，璧瓦飞檐。 或许是为了迎合游客，所以整个寺庙的外面还是很有些古香古色的。 来到寺庙主体建筑中，人也便更多了起来。 张迅目的明确，先买了几炷香上了，之后便找了寺中工作人员大概询问了下。 很容易，他就找到了负责这一类事物的人。 便是知客僧。 被引到了一间比较清静的院落，之后接待他的是个很有些浓眉大眼的中年和尚。 “这位小施主有什么事尽管与我说。”知客僧笑得很和善。 张迅笑着施礼，然后大概将自己的事说了下。 看得出，知客僧对抱着修身养性这种目的的人见得很多了，闻言从脸上挤出笑容道：“我们这的确有这种业务，您跟我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好。”张迅含笑，心中却对佛门清静之地的那丝敬畏算是散了七八成。 知客和尚带着他进的是办公室。 办公室外表是古典式建筑，内里却是现代装修，办公设施也是一应俱全。 张迅在沙发上坐下了，知客和尚才说道：“我们这块的业务是这样的，寺里有资格进行佛学讲授的有这些人，你可以随意挑选，然后我们交代一下，就可以单独找他们学习。” 知客和尚虽然生的浓眉大眼，但说起话来声音平缓，看得出脾气还是不错的。 对人也很客气。 “收费问题呢？”张迅问道。 知客和尚一怔，笑道：“收费？这个是不收费的。” “不收费？”张迅着实吃了一惊。 “是啊，向世人讲授佛学，教人修身养性是出家人的本分，这当然是不收费的。”和尚笑着说道。 说完，他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文件夹，打开来，推到张迅面前，说道：“这些都是寺里有资格的僧人，不瞒你说，这里的每一位辈分上几乎都比我高呢。” 张迅低头查看这份名录，都是些和尚的法号。 他大概翻了下，人数的确很少。 名字么都大同小异，张迅正要犯选择困难症，忽然，一个有趣的名字跃入眼帘。 “这位……休闲大师……有时间么？”张迅指了指其中一个名字。 知客和尚面色微微一变，然后有些尴尬地说：“休闲师叔么……我劝你还是换一位吧。” “怎么了？” 和尚叹了口气，苦笑：“休闲师叔辈分很大，佛法极为精深，但性格有点不太适合与香客接触。” 张迅闻言反而微微挑眉，深感兴趣。 突然间，就在这个时候，从窗户边突然贴过来一个脑袋，将两个人齐齐吓了一大跳。 “师侄，是你叫我？” 贴在窗子玻璃外面的那张大概只有三十来岁的圆润的大白脸上满是认真，两道淡眉就如同两道秋叶。 因为贴的近，贴的狠，所以鼻子尖端在玻璃上压出一个扁平的圆。 看上去，有些滑稽。 知客和尚拍了拍胸口，看清了窗外的人，才松了口气，叹道：“休闲师叔，您有事？” “啊，我的确有事来着。”休闲非常轻易地就被知客和尚转移了话题，他裂开嘴巴，露出了一口雪亮的白牙，隔着玻璃说道，“刚才不知道山上哪里有野蛮的年轻人开车乱跑，小白听见了，然后就追了过去，已经好一阵没有回来了，我在找它，你看见它没有？” 休闲的语气软软的，糯糯的，他并不胖，但那声音却总像是从一个雪白的面团中发出来的。 知客擦了擦头上不存在的汗，说：“真没看见。” “哦。”休闲有些失望的样子，“那我去其他处找找。” 说着就慢慢地走开了。 知客和尚叹了口气，这才想起屋子里还有外人。 他转过头去，正想说什么接触一下尴尬的气氛，却猛地愣住。 他只看到，张迅目光灼灼地看着窗外，休闲的背影，忽然扭头道：“我想，我就和这位师父学习吧。” “啊？” “我决定了。” “……好吧。” 推门走出来，看着休闲在山间行走的背影，张迅眼睛里却闪烁着异样的光。 就在刚才，让他完全没有想到的是，察纳天赋技能突然在休闲的光头上标记出一个硕大的箭头，就像一朵绿云。 “系统不是暂时灰屏了么？幽梦之灵不是暂时沉睡了么？察纳技能怎么还能发动？” 张迅心中思索着这件事，不由重新呼唤出光幕。 却发现颜色依旧是灰色的。 “难道说我已经拥有的技能不受影响？因为那技能已经属于我了，所以即便灰屏了，它们依然能生效？” 张迅左思右想，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大。 “尽管察纳技能已被大幅削弱，但既然它予以标记，便是说，这个和尚总该是有些本事才对。” 张迅想着，便跟了上去。 …… “你跟我干嘛？”走上一条山路，休闲忽然回身问道。 张迅行礼，将自己的事简单说了下。 然后就看见休闲很是诧异地瞪大眼睛：“你要找我学修行？” “是。” “那还真是少见，这样吧，我现在要找我的狗，我得先把它找到才行。”休闲比划着说道。 他的神情认真，似乎找到小白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 “我可以帮你找，小白是只狗么？” “是啊，它听到机动车的声音就很烦躁，本来寺里很清静，可惜后山有条公路，如果有人开车往山上跑它就更暴躁，不过小白一般是不会跑太远的。”休闲叹道。 “这样么？那为什么不干脆弄些机动车的动静把它引过来呢？” 张迅平静说道。 休闲一怔，随后摸了摸自己的光头，赞叹道：“好主意！” …… …… 寺里有一辆大运摩托。 风驰天下那种。 休闲很是欢快地将其找了出来，将其运到后山，然后看着摩托干瞪眼，却不会发动。 张迅看着休闲手足无措的样子很想发笑，于是他就果真笑了，笑过才道：“我来吧。” “谢谢。” 将摩托车发动起来，顿时，引擎噪音以此为圆心徐徐传向远方。 站在噪音和尾气里，休闲紧张地看着四周。 “这样它听得见么？” “肯定听得见！” 休闲笃定道。 而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远远的突然传来一阵犬吠。 张迅循声望去，就看到树影摇乱。 一头体态肥硕，颜色漆黑的土狗彭的一声从树林里便窜了出来。 第一百三十五章 都是骗人的 休闲很是慈爱地揉了揉小白的脑袋，并将它瞪着张迅的凶狠眼神压低。 之后他便由衷感激道：“果然可以，谢谢你了。” 张迅眼神古怪地看了看那只漆黑的小狗，笑着说了声客气。 休闲复又拍了怕小白的屁股，嘴巴里说：“回家。” 那只狗便迈着方步沿着山道缓行而去。 “我们走吧。” 休闲大师和张迅推着摩托，先将其安放好，然后两个人才悠悠然来到了休闲的房舍住处。 在张迅的想法中，类似这种佛门中人大概应该是住在那种古色古香的禅房中。 然而事实却是休闲带着他走进了一间有着精致装修沙发地毯大床的房间。 若说特殊处，便是这房间显得很乱，不同的地方随意扔着些书，尤其是一张异常阔大的书桌上，更是堆了不少东西。 “有点乱，见谅。”休闲抱歉地笑笑，那只狗则似乎对于有人闯入自己的领地很是不满，呜呜地叫了两声，然后扭过头，趴在沙发上，用屁股朝着张迅，尾巴轻轻摇摆。 “请坐吧。” 休闲做了个轻的手势，之后转身去倒茶。 张迅眼神四处游动，发现安歇散落的书籍很多就是佛教经典，各种经文，这也是整个房间中除了休闲自己之外，最具有佛性的些许东西。 它们只占了相当有限的一部分，剩下的却都是其余种类的书籍，大抵都是各类宗教学的研究著作。 张迅在白象书店的时候就大概翻阅过许多市面上有的宗教类研究书籍，然而让他吃了一惊的便是，他只是随意看了几眼，便发现在这个房间里，单单在休闲的书桌上堆叠的那些，其种类的丰富度便超越了店里的储备。 张迅小心地坐下，一低头，就看到了桌角的一本金刚经，一扭头，看到旁边一个小柜子上扔着的本五千言的薄薄道德经文。 至于书柜上距离他最近的几本书，更似乎是印度宗教研究。 而许是因为他的接近，小白撇撇嘴突然起身从沙发上跳了下去，跑开，于是张迅又吃惊地在黑狗趴卧的地方看到了本摊开的，褶皱的圣经旧约。 而当他觉得屁股底下很硬，伸手一摸，摸出一本用纯白的打印纸打印装订的李教主的神圣经典的时候，他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下意识往旁边退了几步，不小心碰倒几张纸，扫了眼，上面写满了藏文。 “没关系的。” 休闲笑眯眯走了过来，摆摆手，示意张迅无碍。 “都是些平日里看的闲书，见笑了。” 张迅讶异道：“我以为这里都只读佛经，没想到大师这样涉猎广泛。” “历史上宗教那么多种，世界上的优秀的同行那么多，如果不多了解，取长补短，丰富完善教义，会落后的。”休闲认真道。 张迅额了一声，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往下接话，只能苦笑着说：“之前就听说大师学问精深，看来的确不假。” 正常人面对这种话总归是要谦虚客气一番。 然而休闲和尚却只是想了想，觉得这话有理，所以就欣然领受了。 “对了，施主是要来学什么？”休闲仿佛刚刚想起来这件事，问道。 “我想知道怎样才能提高精神力，嗯，或者说是灵魂的强度。”张迅措辞说道，说完，自己就很不满意，觉得这种话说出来未免太怪，而且不够唯物主义。 当然，最让他不满意的是，他本来心中准备好的说法并不是这个，他本来是想以请大师解惑的态度问一问关于灵魂的事，想着既然对方是宗教中人，大概是不会那么坚定地否认灵魂的存在的，到时候借此发挥话题，想办法往修炼灵魂的路子上引。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他面对休闲的时候，总觉得，对这样的一个人，还是直接说心里话比较痛快。 休闲和尚却毫无吃惊，只是说道：“这种事啊，说起来，来寺庙里问这种问题的人也不是很少了。” “修行精神力，这种问题，相信灵魂存在的人，很多都会想问吧，只不过，你的确是第一个来问我这样问题的人，嗯，主要是我这人比较懒，所以接待的香客不多。” 休闲温和地说着，他的语气十分平静，让人很自然地沉浸在他的语调之中，很舒服。 “不过，我觉得，你来问这个问题，却是来错了地方。” 休闲忽然指出。 “为什么？” 张迅诧异道。 “因为我觉得，相比于普通人，寺庙里的人的精神力其实还更要弱些。” 休闲笑道：“我不知道其他同行是怎么解释这种问题的，但要是我来说，所谓的精神，不如说是执着，心中有执着的人精神就会强大，市井传说里，有很多谈到鬼的，大概都是说人去世之后，因为心中有牵绊放不下，太执着，所以不入轮回，这不就是一种精神力强大的表现么？” “《大智度论》中说，欲为初行，欲增长名精进。如佛说一切法欲为根本。这里的欲望具体指哪种我个人觉得不重要，关键在于信念，人只要心中有一个执着的信念在，足够坚持，足够偏执，对一件事有足够的欲望驱动，那精神力就是无穷的，而寺庙这里讲究的反而是清心寡欲，假如真有高僧大德，把自己的欲望定为普度众生之类的，那他的精神也会强大，可惜这种人百年出不来一个，剩下的没有宏愿，也就没有执着，你来这里找强大精神的法子，又怎么可能找得到呢？” 张迅若有所思。 “你是说，精神力的强弱不是修出来的，我的精神力之所以弱，只是因为我缺少执念？” 张迅凝视着他。 休闲却只是眨眨眼，然后忽然说：“你是不是觉得这番话听上去挺有道理的，但是却并没有什么卵用？” 张迅大吃一惊，惊呼道：“你怎么知道？” 休闲无奈地摊摊手，一手将旁边的小白拎过来抱在怀里揉搓，同时道：“因为我十年前刚进门的时候也向我师父问过类似的问题，然后，我师父就是像我刚才对你说的那样回答我的。” “然后呢？” “然后？”休闲顿时翻了个白眼，慢吞吞揉捏着黑狗道：“然后我就知道了，宗教啊，这种东西，都特么是骗人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 最好的时代 第136章 “都特么是骗人的。” 休闲说这句话的时候撇撇嘴。 他膝盖上的小白不舒服地哼哼了一声。 张迅愣住了，觉得自己可能是听错了。 休闲似乎看出了他的这种情绪，然后认真地重复说了一次。 “宗教，都，特么，是骗人的。” 几字一顿，在第二顿之后加重了两个字的语气。 张迅这才后知后觉地大吃一惊。 “大师要不然我重新思考下自己的屁股，然后再重新说一次？我就当刚才没听清。”张迅认真建议道。 休闲懒懒地说：“这个和屁股没有关系。” “我一直觉得用屁股决定脑袋是天经地义的。”张迅苦笑着说道。 “也许吧，不过我就是这么想的啊。” “可是……” 休闲摆摆手，说：“你不要因为我住在这里就有什么顾忌，实话说，我住在这主要是因为不用花钱，你知道的，山下的房子很贵，越来越贵，而且我现在这样生活很轻松，吃饭做研究，遛狗，每天都很充实，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就要顾虑自己的身份，来确定自己说些什么话来，很多人的心里住着一个法官，要审核自己的一言一行，但是我心里住着佛，不是法官，所以我说的话都是心里的实话。” 顿了顿，休闲忽然说：“既然你来找我请教些什么东西，那我就理应对你负责，比如告诉你说最起码在静恩寺里没有啥真有修为的大师，也没有啥有智慧的人，所以你有什么事，去买几张黄纸去十字路口烧了拜拜路过的神鬼都要比来寺庙里花钱烧香好，最起码便宜，不过要注意交通安全，如果你的心里有些疑惑，去找心灵导师，情感有问题了去打广播电台的热线，有性病了也可以去打讲座热线，你如果又焦虑又迷茫可以去找罗振宇，总之，都要比来这里要强，在这里你得不到答案，这里是宗教的地方，这里只有忽悠。” 张迅被说的一怔，若非之前察纳天赋标记了休闲，那么张迅真的会觉得这足够另类。 他到此时也才大概明白之前知客僧人为什么不推荐休闲。 不过张迅更好奇的是，休闲这种性格的人，这般不注意自己的言辞，又怎么会好端端地能一直在这里住着。 休闲好像看出了张迅的疑惑，他竟慢声细语地解释道：“因为我的辈分高，我入门早，拜的师父身份高，而且在仕途上走得很稳健，所以说我就有了资历，你知道的，在这个国家，不，应该说是在世界上的绝大部分的国家里，资历都非常重要，比能力要重要很多。” “这个我同意。”张迅苦笑道，然后又说，“不过这样的话，你也应该知道很多人是执迷不悟的，而且静恩寺名头很大，人们更愿意来这里求个心安。” 休闲继续语出惊人：“那还不如去教堂，那帮人忽悠的本事更强。” 顿了顿，他又殷勤而兴奋地说：“你知道么，我最崇拜的就是西方那群神棍了，看看人家，再看看东方，差距真的很大。” “额？” “不是么？你看看人家西方的宗教，牟利能力高，扩散面积大，往上数几百年，教皇的势力与国王比肩，甚至要超越，实现过真正的****的国家，咱们呢？有么？难道不应该自惭形秽么？不说往前，就说现在，人家依然是全世界排名第一的大教派，信徒从西往东，紧抓基层，连偏僻的镇子里都有小教堂建立，在这一点上，其他宗教哪一个比得上？掌握了线下，基层，抓住了最广大的人民群众，那才是正路。” “文化输出方面，更是首屈一指，而国内呢？毫无建树，不说和人家相比，和某个我们不敢说的宗教相比，也是不如，最起码别家的宗教懂得夺权，吃香喝辣总是不亏，哪像我们只能吃斋念佛。” 休闲越说越是停不下来，甚至扔掉小白，开始板着指头给张迅数，历数东西方宗教的差距，很是将自己的阵营批判了一通，言语之间旁征博引，渐入佳境，口若悬河，让张迅听得叹为观止。 最后，休闲大师更是一伸手从衣服里抓出一个脖子上的吊坠，赫然是一个银光闪闪的十字架，伸手抓起一本圣经来往张迅手里一塞，总结道：“可惜我现在不太好转行，要不然我都要跳槽了。” 张迅怔怔地看着休闲，忽然好心提醒道：“你好像说跑题了……” “是么？” “是。” 休闲啊呀地拍了下光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总之，我的意思是，想要真的解决事情，还是另请高明吧，在这里是找不到答案的。” 休闲说道。 “你似乎对宗教很看不上。”张迅忽然开口问道。 休闲果断否决：“当然不是，宗教当然有它的必要性和重要性，只不过，现在人们慢慢不需要它了而已。” “什么意思？” “精神。”休闲忽然指了指自己的光头，强调道，“精神不一样了，社会不一样了，需求不一样了，时代也不一样了。” “旧宗教的土壤在萎缩，这是不可抗的，就连西方那些深深与政权纠葛在一起的宗教都没法抵抗这股改变的力量，我们当然也不行，说起来，作为宗教行业从业者，在这个时代，真的是一件很无奈很没劲的事。” 休闲无奈地笑笑。 张迅眨眨眼，说：“那你觉得宗教人士最好的时代在哪里呢？” “当然是西方的古代！” “东方不行么？” “东方？你指的是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么？”休闲忽然嗤之以鼻道，“在一个君权神授的国度里，在一个始终拼命加强中央集权的国度里，能成就什么事业？” 张迅听了越发感兴趣道：“为什就不行？” “我来问你，在西方，神灵的代言人是谁？”休闲忽然问。 张迅一怔，才道：“教皇。” “那在东方，神灵的代言人是谁？”休闲继续发问。 张迅唔了一声，若有所悟。 休闲重新将小白捞至怀中，揉搓着它的屁股，缓缓道：“宗教控制的是人的精神，国家力量控制的是人的物质，两个都至关重要，缺一不可，但同时，前者可以兼并后者，后者也可以兼并前者，没有人会喜欢被吞并。”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和小白一起眯起了眼睛，白净的面皮上只留下两道漆黑的缝。 显得高深莫测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复苏 张迅下山了。 他走的时候休闲站在山上挥手致意，在他的脚边那条叫小白的黑皮狗不情愿地叫了两声。 知客僧的说法实在太保守了。 休闲这个人完全不是和客人相处不佳这样的问题。 而是，他本人的思想实在是有些不大容易让正常人接受。 经过这场交谈，张迅大概略微对休闲这个人有了些印象。 表面上，他是个很软萌的汉子，待人可亲，看不出什么锋芒。 但是若是你拨开了表面的迷雾，稍微纵深接触他一些，就会知道，这个和尚完全是个进攻性很强的人。 或者说，他似乎同样是个理想主义者。 作为宗教人士，他对宗教本身毫无尊敬，但是却又极其深切地认同宗教的伟大和必要。 如果说，一般的出家人是将神灵供在案上或者摆在心中的话。 他就是把神灵的雕像揣在兜里、拎在手里、挂在裤腰带上，当做武器，当做工具，时时刻刻想要以此为工具完成一番事业的人。 这种人的内心有一团火焰，可惜却被水包裹住，燥热不显。 或许是因为某种生不逢时的郁郁寡欢，所以休闲的性格才显得与常人有异。 普通人或许会觉得这就是个脑子不正常的家伙，但张迅下山的时候却只觉得怀中如揣重宝。 他确信休闲是个有本事的人，或者，最起码是个有自己的一套思想的学者。 “财政、宗教、军队、民心。” 张迅心中念着这四个名词，心绪飞扬。 如果说这四点是组成整个鹰扬的四种基本元素，那么他的确需要对这四个方面加大学识储备。 “休闲这样性格的人很难用钱来寻求他的帮助，不过看得出来，他的性格不坏，而且极为健谈，或许我可以时常过来和他聊天。” “此外……还有一件事……” 张迅转念想起了下山之前，休闲送他出门的时候，因为跑题已经差点忘记了来此的目的的张迅最后不死心地问了句，真的没有锻炼精神力的法子么？ 当时和他聊的熟络投机起来的休闲难得的犹豫了下，才说：“那种法门其实大概是有的，不过最起码静恩寺没有，想要找恐怕也很难，而且，对于灵魂的一些增强手段究竟对本身是否有害也是难说，比如说喝浓咖啡，照样可以刺激精神力短暂提高，但那毕竟是种透支的法子，不可持续。如果你还是小孩子，大脑发育不成熟，或许还能想办法刺激脑域，可是都这样大了，看来也没有什么希望了。” 顿了顿，休闲又笑道：“如果世上真的有那些真正的玄学法子的话，或许要那些才行，比如说道士？有法力的高僧？或者是巫师？魔法师什么的，总之，我劝你还是多锻炼身体吧。” 若是一般人，或许对休闲这些话只会感觉失望。 但张迅却猛地被点醒了。 魔法师？ 他是知道异界是真的有魔法师的啊。 如果说魔法师的精神力真的远超常人，那么自己与其在现实中找高人，不如在异界中找找魔法师们看看。 那样的话，或许还会有法子。 只不过，那些的话，终究还要等到太阳风暴过去，位面通道重构。 张迅心中想着，终于走到山脚，发现此时竟然已红日西沉。 金红的光泼洒而来，将整座山笼罩其中，张迅转身，就看到满山新嫩黄叶被渲染成不规则的色块，顶上的静恩寺香火渐淡。 “没想到不知不觉，竟然和他聊了那么久。”张迅迟钝地吃了一惊。 随后忽然莫名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定定地沉思了一阵，始终想不明白，这种感觉何来。 直到他看到了沉入寒山的大半轮红日，以及天上沉淀的昏黑，才猛然意识到什么。 他立即呼唤出光幕。 正看到整个灰色的光幕的颜色开始慢慢改变，如同河水解冻，山河复苏。 张迅眼中爆射出两道光彩，猛地一攥拳：“太阳风暴过去了？！” 之前幽梦之灵给出的影响时限是2-4天内，如今看来预测很准。 光幕的颜色不断变深，慢慢恢复正常，大概过了几十秒，只见这个光幕上忽然闪现出一个金色王冠的logo，之后，一道进度条转瞬即逝。 一阵熟悉的钟声在暮色中悠悠波散而来。 【您的系统的开机时间打败了全位面1%的系统】 一段莫名其妙的文字也同样转瞬即逝。 张迅没有理会那些古怪的东西，他全神贯注地盯着界面主体部分。 只见重新恢复的光幕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蓝色圆圈，在不停转动，就像是电脑开机后的习惯性卡顿般。 又过了大概几十秒。 一阵急促的连成一串的钟声疯狂响起。 一阵信息浪潮瞬间也将光幕吞没。 那是这几天积累的决策！ 只是短短几天而已，竟然已经累计了这么多的决策没有处理，在苏醒的瞬间集中弹窗了出来！ “这么多！鹰扬到底过去了多长的时间？” 张迅有些傻眼，手心紧张的沁出汗来。 身体中仿佛都因这种情绪变幻，有了许多的热流涌向他的身体，让他浑身透出冷汗来。 只见疯狂弹出的决策请求竟然有几十条之多！ 甚至远超出张迅以往做过的，包括国王试炼在内的所有的决策的总和。 在最初的慌乱之后，张迅闭上眼睛，默念了几句每临大事有静气。 待微微镇静下来，他才重新举目看去。 他的第一眼却不是去看那些决策请求，而是看向了国运进度条。 他深切地知道，其他的事都不重要，最关键的指标只有一个，便是国运。 当他看到国运的颜色为绿色的时候一颗心猛如大石安然坠下。 “绿色的！没事！” 张迅呼吸一阵急促，心态放平许多，而当他看清国运具体位置的时候，更是睁大了眼睛。 “75%的位置？竟然上升了这么多？” 只见本来不到60%的进度条，如今赫然已经涨幅破十，这让张迅顿时惊喜地差点欢呼起来。 “涨了这么多，看来鹰扬肯定在这段时间内发生了大事。” 张迅立即判断出这个结论，而后才看向那些决策，这才发现，列表中，绝大部分的决策都已经成了灰色，大概是已经失效。 他立即看向最底下的一条，也是通讯断绝后的第一条决策内容： 【请国王做出决策：军方急报，西境军队突然攻下边境洛克小镇，守军与其发生武力冲突，军部请求对敌策略】 “进攻”或者“防御”？ …… 第一百三十八章 五月 第138章 “果然开战了！” 张迅呼吸一紧。 他继续看去，只见第二条便是一个是否调集钱粮的决策，如今已然也成为了灰色。 第三条。 第五条…… 张迅飞快浏览着这些决策的内容，这些决策按照时间排列，成为了一条特殊的事件线索，让张迅得以通过它们来得知鹰扬发生的种种事情。 几十条决策分别涉及到了军事财政外交等等诸多方面。 当张迅的目光终于从底层浏览至上层弹窗消息，他忍不住心想若是没有这场风暴，自己面对这么多的决策怕是要焦头烂额了。 然而一场意外让他逃掉了这么多的决策请求。 “这些决策中并未谈及这场战争胜负如何，只能从这些请求来推测，鹰扬便是没有胜，也绝对没有输。” 张迅露出了一丝松缓的笑容，既然没有输，便是另一种胜利。 然后，他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最上面的一条，也是最新的一条决策请求上。 它的颜色还是蓝色的，也是所有决策中唯一还亮着的。 【请国王做出决策：西境王派遣和谈使者已抵达王都，是否立即接见？】 “是”或“否” …… “和谈使者？”张迅吃了一惊。 既然提到了和谈，那么便说明这场战争似乎已经到达了尾声。 “这边只过了短短几日，异界的一场战争都已经结束了？这……时间流速的干扰未免也太严重了。” 张迅无声慨叹道。 “和谈……西境主动派和谈使者来鹰扬王都，难道说……” 张迅思索着这些，心中思绪丛生，却只可惜没法立即进入异界，无从一探究竟。 当他收回视线，那些决策请求便慢慢消失了，整个光幕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张迅拉开“命令”列表，其中只有一个条目： 【新式武器批量出产进度100%】 然后张迅便去点“国库”与“资源”两个模块，却发现都点不开，刚一触碰，便分别有文字提示浮现。 国库无法打开的原因是：核算中…… 资源无法打开的原因则是：位面物资通道修复中，暂无法使用。 除此之外，便是四项王国指标，其中民心微明，宗教寻常，军队明亮，财政则显出些许的暗色。 这四个指标的情况倒还在张迅意料之内。 “没办法打开国库，也就不知道这个决策的时间是多少，不过既然已经恢复，那么我今晚必须去一次异界，这使者，还是到时候看看情况再说为好。” 张迅思量着，便点了“否” 【国王已作出决策】 对此，只有单调的一行字作为反馈，至于系统本来的预测，却是没有的。 张迅默默收起光幕，然后很欣慰地看到最后一缕红光隐没在山峦之下。 他此刻的心情很好。 太阳风暴之后，无论鹰扬发生了什么，结果总还是给了他一个不小的惊喜。 “朕心甚慰啊。” 张迅调侃了句，之后骑了共享单车慢悠悠地，碾着夕阳的尾巴回到了店里。 静等黑夜的到来。 …… …… 又是一个清晨。 张迅早早睁开眼，看了眼四周的摆设，依然还熟悉，是卢克的居所。 他在床上躺了一阵，奇怪地发现脑子里并没有这段时间的记忆传输过来。 这让他有些不适应。 点开光幕，上面悄无声息地给予了一条提示： 【记忆压缩中，稍后发放】 压缩？ 难道是说这段时间的记忆太多，导致容量太大，所以要弄成压缩包的形式来传输么？ 张迅郁闷了下，倒也不急。 既然暂时得不到记忆，他最好还是自己出去看看。 他立即起床，小心地没有去碰铃铛，然后拿起桌上的一面铜镜。 仔细看了看镜子里的那张慢慢开始熟悉的脸，依然是那般稚嫩。 “从面容上看，鹰扬过去的时间应该还不算长。” 张迅知道处于这个年龄的少年人，一年时光不见，就会有很大的改变，然而镜子中的卢克面容并未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让张迅松了口气。 推门而出。 便看到了熟悉的花园。 “嗯？” 张迅猛地怔住。 扶着门扇的手僵硬了一瞬。 因为他发现，外面的景色已与“几天前”毫不相似。 原本，鹰扬的气候是秋天，天高云淡，御花园中万物已开始慢慢萧条下去，花草开始枯萎的时候。 然而此刻，出现在张迅眼前的却是一层朦胧的绿意。 天色稍阴，这阴暗是种气质轻松的阴，并不似秋冬的阴云如灰铅蒙住人心。 空气中带着草木的清香，这个没有工业污染的世界空气质量一向很好，即使是工业基础相对而言最高的鹰扬，也是如此。 空气中的清淡甜香沁人心脾，而花园中，地上，那些很小的，远看绿油油一派新鲜色彩的草地。 树木枝头虽无繁茂的枝叶，但却也有细密的新叶抽芽。 除此之外，在双目与那些景色之间，还飘荡着一层如薄纱般的浅浅水雾，显示着昨夜刚刚有过一场细雨。 “春天。” 张迅喃喃自语。 这派景物分明是春天。 张迅急走几步，来到御花园内，蹲在地上伸手抓了把土，确认其十分松软。 “看来的确是初春，这里的气候和我那边不太一样，所以气候肯定有些许偏差，不过，从之前的秋天到现在的初春，难道说，这段失联时间里，鹰扬的时间竟过去了整个冬天么。” 张迅蹲在地上，眨着眼，思考着。 这时候，一个侍女从远处走来，看到了他之后顿时惊呼一声，赶紧跑过来有些慌地说：“陛下，您有什么事要吩咐么？怎么在这里……” 她很想说陛下你怎么像是个小孩子一样在玩土啊，虽然说，您的确年纪并不大…… 嗯，或许是因为兰蔻的关系，也因为无论是系统版的卢克还是张迅版的卢克，对待手下人都并不严苛，所以宫中这群侍女对他这个国王反倒绝没有宫外那些人那样惶恐。 “嗯，我记得你，你是叫微安妮对吧。” 张迅看着这个年纪大概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子笑道。 “是……是的，陛下。” 微安妮脸一红，说道。 张迅缓缓起身，随意拍掉了手中的泥土。 微安妮顿时道：“陛下，这些很脏，我去拿水盆来吧。” “脏么？”张迅摇了摇头，毫不在意地说，“泥土可不脏，这可是真正的生命之源。” 顿了顿，他才问道：“嗯，对了，微安妮，你还记得上次我在召集那些炼金师们来花园中的时候，是多久前么？” 张迅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眼神投向当初那片空地。 如今，那里依然空荡，却已经恢复成一片可爱的绿地。 “啊，我记得的，是在五个月之前呢！陛下怎么想起这件事来了？” 微安妮本能地问道，随后又猛地醒悟自己可没有资格向国王发问，这是很失礼的行为，不禁低下头，紧张地绞动手指，有些惶恐。 然而张迅却压根没有注意她的心思，而是随口道：“没什么，只是……” “没想到已经过去了这么多日子了啊。” 第一百三十九章 战胜国 第139章 五个月。 从秋天跨越到春天，与整个冬日失之交臂。 这个结果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在得知了流逝的时间后，张迅心中的紧张感稍稍散去，然后吩咐侍女去找兰蔻，让她稍后去书房中找他。 随后张迅便直奔书房。 他需要尽快了解过去的五个月究竟发生了什么。 最好的方式当然是记忆读取，但是他有些等不及，询问旁人么，一来宫中的人了解的信息有限，二来那未免也太过于反常。 所以他干脆选择去看奏折。 书房中的奏折是分日期放置的，由亲信整理，张迅快速地找到了过去五个月的文件，放置于桌案之上，开始阅读。 每一个奏折都相当于一个决策请求，这里有厚厚的好几大叠，这还不包括那些没必要正式起草公文来请示他的事件。 足可以看出，过去的半年，真的发生了许多事。 张迅飞快地翻看着奏折。 从五个月前开始阅读。 前面的部分还相安无事，主要是边境摩擦的军事公文汇报，以及冶金大改造的事宜。 西境的挑衅和试探从来没有停止，反而是愈发频繁。 在政策上鹰扬谨慎地选择了防御态度，尽量不给西境制造争端的机会。 这自然是为了给打造新兵器，以及筹措粮草争取时间。 同时，在张迅的命令下，边境，也就是洛克小镇那片区域的居民开始在地方政务官员的组织下撤离。 撤离当然是有难度的，没有人愿意离开自己的家园。 然而相比于土地，生命明显更加重要。 所以，虽然废了些许波折，边境的居民还是大部分成功转移。 另一方面，冶金工业升级也在宰相李维斯的推动下如火如荼地开展起来。 这里的如火如荼是个过分的形容词，实际上是外松内紧的政策。 因为魔山的军工订单事件导致波顿颜面无光，这位军部老臣也算有自知之明，没等张迅下令，就主动上表称身体不适，想要请假修养。 卢克自然应允。 于是，在种种干预下，军部大体上虽无变动，但军工这部分却悄然从军部的职权下变动划归财政部门主管，并由宰相主抓，财政大臣辅佐，共同推进这批新式武器的打造生产。 牟足了力气的炼金师和鹰扬工匠们一方面知道此事关乎鹰扬存亡，关乎他们每个人的安全，另一方面更为新技术而痴迷，加之丰厚的物质激励，鹰扬的冶金行业顿时宛如蓄满了电力的马达，开始疯狂运转。 此外，与东境王国，和北境的交涉也大体顺利，北境表达了中立态度，东境则一如既往地表示了将会继续按照对鹰扬先王的支持力度来援助新国王。 与南境的交涉也按部就班，争取了不少宝贵时间。 魔山手里的旧式武器也在李维斯的操作下出售给了东、北两境，让鹰扬的财政负担减轻了许多。 而在翻阅过这部分奏章后，张迅终于拿到了最关键的一份奏折。 “……日夜，边境洛克小镇处西境第三军突然发起大规模攻击，我军当地驻守兵力不足，被对方趁势占据洛克小镇，前线将军急调兵力，天明，边境战争全线爆发……” 也就在这个时候，大概是记忆终于压缩传输完毕，一股记忆流灌入张迅脑海，他顿时跌坐在椅中，闭目读取起来。 这一番读取，便耗费了许久。 当张迅终于满头大汗地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兰蔻早已经很是担忧地静立于一旁，她的手中还捧着条雪白布绢，那是毛巾。 “陛下，看到您在沉思，所以我没有打扰。”兰蔻开口说道。 张迅吐出一口气，扯过毛巾擦了擦头上的汗水，眼中露出疲惫来，读取这些记忆耗费了他许多力气。 不过得到的答案足够让他振奋！ 鹰扬胜利了！ 记忆中，在全线开战后，鹰扬初始时候是落在下风的，只能被动抵抗西境士兵的凶猛攻击，然而随着最初的慌乱过去，那些经过了一段时间正规训练的士兵们这渐渐稳住阵脚，在前线指挥官的调度下，鹰扬军充分发挥了地利的优势，将兵线死死拖住。 而抵挡住了最初也是最凶猛的一波进攻后，两方就进入了战争的正式节奏中。 不得不说，西境的战力无疑更加强大，且准备十分充分。 然而当战争开始陷入胶着，新式武器则开始一批批出场运往前线。 虽然同为冷兵器，但由现代成熟的冶金工艺理论指导打造出来的高质钢材与异界落后的金属冶炼比较起来，其差距可谓云泥之别。 不说刀剑，便是说防具，新式盔甲的防御力便是让西境士兵用刀剑直刺也无法破防，更何况新式武器的锋利和坚韧程度有了划时代的飞跃？ 于是很理所当然的，随着新武器开始慢慢将鹰扬军武装起来，西境的优势越来越小，及至将战争拖入了冬季，大雪纷飞时节，西境的骑兵完全失效，而越战越勇的鹰扬军则气势骤然大起。 即便是物资、人数、指挥都落后于西境王国，但最后竟然成功反守为攻，实现了全线的大翻盘，不仅仅将入境的西境军完全打了回去，甚至一鼓作气，直接攻占了边境那头，属于西境的两块领地！ 若非是受限于鹰扬国力不足，实在无力扩大战果，此时成绩想来更加辉煌。 “心心念念担心鹰扬沦陷，谁能想到这场战役竟然是打赢了？” 张迅心中喜悦，几乎想要跳起来，喜色也是溢于言表。 “陛下，您看起来……很开心？” 兰蔻却傻了，她眼中光芒溢彩，只因为“正常的”卢克是极少会笑的，正常的卢克王在日常中极少会露出各种人性化的表情，只是在需要的时候才会做出来，而其余时候，即便是微笑也是极为符合礼仪师要求的那种，却很难让人感到真实和亲近。 只有张迅降临的时候，卢克才会变得更生动起来。 于是，便只是这一笑，落在兰蔻眼中，那幅已经褪色了五个多月的肖像画又重新猛地艳丽了起来。 “当然了，我当然很开心，打了大胜仗，怎么可以不开心呢？扬眉吐气，该笑，该大笑才是！” 张迅站起身，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意。 “可是……笑的话不是应该在前些日子刚得知胜利的时候么，可是我记得，当时您也只是微笑的啊。”兰蔻傻傻道。 张迅微囧，总不好解释，好在他是国王，不需要解释，便翻了个白眼，道：“我反射弧长行不行？” “反……射……射弧……长？什么意思？” 兰蔻莫名的有点脸红。 张迅摆摆手，说了声这不重要，然后看了眼室内沙漏，才惊醒自己时间不多，没时间浪费，需要赶紧办事才行。 于是他立即下令道：“行了，之前西境王派来的和谈使者已经安排他等着了是吧？” “是，您说了暂时不见他。” “嗯，这样，传我命令下去，请宰相立即入宫来，我有事和他谈！” 第一百四十章 红圈 第140章 宰相李维斯来的很快。 半年不见，这位宰相大人容貌并无太大变化，但精神气派已然不同。 从继任以来，经历了这整个冬日的鹰扬与西境王国之间的战争，他明显更加成熟稳重。 人的成长是不会受限于年龄的，况且这位宰相大人此时正当壮年。 半年以来，他可谓是夙夜忧叹，卢克王毕竟年轻，且智能不高，主要的王国主持工作依然需要仰仗老国王留下来的一众官员班底。 宰相作为职能最高的几位大臣之一，劳累理所应当。 然而此时的李维斯面上却全无疲惫，反而是意气风发。 这一点从他进来的时候笔直的腰杆和龙行虎步的步子便能看出一二。 就如同当初张迅说的那样，相比于老波顿，他的这位宰相无疑更有几分军人气质。 行走坐卧干脆利落，办事却并不莽撞，最关键的是，他对卢克始终抱着足够高的尊敬。 这一点让张迅尤为欣赏。 “陛下！” 李维斯大步走来，在书房门口驻足，而后深施一礼。 “宰相大人快请坐。” 张迅面带微笑，这两位君臣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脸上的喜意，于是顿时又是相视一笑。 相比于日夜与张迅贴身服侍的兰蔻，李维斯虽然与卢克见面很多，但毕竟不很了解卢克的私下性格，故而，对于张迅的降临最多只是觉得今日国王陛下表情鲜活了一些，也就仅此而已了。 李维斯恭敬落座，然后静等张迅开口。 他当然猜得到，张迅想要说些什么事。 “西境使者那边安排人盯着呢吧。” 张迅温和问道。 “是，一直有人在盯着。” “他状态怎么样？说起来，我还不知道这位使者的具体身份呢。” 李维斯认真道：“西境使者很老实，在安排住下后就一直在划定的范围内没有出门，和谈队伍总共是三人，但三人中则以一人为主。” “哦？” “这位主使者说来对于鹰扬也不算陌生，当然，您却应该没有见过，其在先王主政时代曾经多次来访，是深受西境王信任的一位大臣，我上任之后并未与他有过交往，不过我去找了几位见过他的大臣打听过，他们对其评价很高，也就是说，这位使者可能并不是好欺负的。” 李维斯缓缓说道。 张迅点了点头，对于李维斯最后的那个“欺负”两个字很感兴趣，他摩擦了下桌上的器皿，问道：“你觉得，我们可以欺负他们一下么？” 李维斯回答的非常肯定：“我觉得可以。” “欺负到什么程度呢？” “这个……我想先谈谈看，毕竟……”李维斯还是足够谨慎的，没有被胜利冲昏了头。 张迅打断了他，问道：“我毕竟身居王宫，不在前线，对于前方的具体战况不很了解，我只知道，我们现在占住了西境的一块土地，是么？” “是，多亏陛下运筹帷幄，不仅国土未失，反而占领了敌区，这在整个鹰扬历史中也极为罕见！” 张迅懒得听李维斯的恭维，况且这位宰相大人的马屁功夫也着实不到家，便道：“你觉得西境王这次派人来和谈，最大的目的是什么呢？” 李维斯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在心中组织了番语言，才缓缓道：“陛下，虽然说我们目前取得了胜利，但是有一点却不得不正视，就是我们鹰扬国力终究是有限，防守有余，进攻却多少有些不足，虽然如今我们士气正胜，理应扩大战果，但是……毕竟这场战争跨越了整个冬季，长达数月，前方将士身心疲惫，而且，数月交战，对于钱粮的消耗也着实不小，所以，如实说，我们现在并没有继续向西境其他本土进攻的能力。” 说到这里，他暂停了下，小心地打量着张迅。 虽然说他用词已经足够小心，但仍旧害怕张迅年轻气盛，被胜利冲昏头脑，强行下达进攻的命令，介时恐怕会将大好的形式毁于贪功冒进。 张迅平静地看着自己手下这位得力干将，卢克的面容足够年轻，但张迅的年纪却过了那个最冲动的阶段，所以他略微思衬，就明白了李维斯的顾虑，不由宽慰道：“放心，这些我都明白，鹰扬目前的确无法支撑的起主动发动战争，有什么话，你尽管说便是。” 李维斯心头一松，顿了顿，继续道：“我的意思是，我军无力主动进攻这一点，我们知晓，西境作为我们的老对手，当然也心知肚明，如果说他们迫于现状，勇于舍弃那块被我们占领的国土，那么这和谈其实倒没有太大必要，也没必要这样这样郑重。”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和谈的目的是为了拿回那块失地？” “是！任何一个王国都不会允许国土沦陷，何况是野心勃勃的西境王？他们这次主动侵略鹰扬，不仅没有成功，反而丢失国土，这种事，西境王不可能甘心接受，但是既然他们主动发起和谈，就说明，西境同样无力继续再战下去，这样的话，若是我来猜测，他们来和谈的要求怕就是让我们撤军，然后重修边境。” 张迅有些不满道：“就这样？要我们撤军就撤？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这当然不会是他们的底线，无论如何，此战西境毕竟是输了，我们毕竟是战胜国，所以西境不拿出些诚意是不可能的，我已与诸位朝臣商议过，判断他们最大的可能就是花费些钱财来赎回那块土地，至于这钱财需要多少，则是我们主要需要和他们谈的内容。” 李维斯郑重道：“我与诸位朝臣的意见是大胆开口，趁着如今的形式有利，尽可能拿下来足够的利益，这样一来，既可以削弱西境实力，又能拿这笔钱来重新填补我们的财政，然后尽快休养生息，有了您的新式冶炼金法，加上这次打出了威风，我们可能会拥有几年的和平时光，这段时间只要静心发展，鹰扬国力必然蒸蒸日上。” 张迅始终静静地听着他说。 看到宰相不说话了，又静静地等了阵，确定李维斯再无话说，这才晃了晃身体，松缓了下筋骨，然后在宰相好奇的目光中，站起身，走到书房的一个书架处。 伸手，便从书架格子中取来一张羊皮卷。 张迅将其在桌上摊开。 李维斯依然不解。 这是一份地图，是鹰扬边境与西境接壤部分的地图。 而此时，这份地图上却有许多的让李维斯看不懂的标记，其中最明显的便是一个用红墨水画的不规则的圆圈，圈中正是如今鹰扬占领的那块西境国土。 张迅用手指点了点那个红圈，然后收回手，重新坐下，这才说道：“诸位朝臣的意见就是这些了么？想要尽可能多让西境王吐出些钱来？” “我们……都是这个意思。”李维斯觉察出了不对，不禁心想，难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吗？ 却只见张迅摇了摇头，面色有些犹豫，似乎在顾虑，但同时目光却死死盯着那个红圈拔不出来。 “伯爵大人。” “陛下？” “你看看，这个红圈，这片土地，真的很诱人啊。” “嗯？” 张迅忽然舔了舔嘴唇，有些犹豫，又有些紧张地说：“这块肉，我很喜欢，既然都吃进肚子了，还真的有些不想吐出去呢。” 第一百四十一章 耕地问题 第141章 张迅吃葡萄的时候从来不喜欢吐皮。 那样吃东西不干净。 这点他知道，但是……就是不想吐。 他总觉得皮要比里面的果肉好吃很多。 “我并不是野心太大。” 张迅认真地看着李维斯的脸，说道。 他又重新指了指那个红圈，感慨道：“你看看这块地，多好的一块地啊。” 李维斯明白了张迅的意思。 这块地的确很好。 尤其是和鹰扬相对比的时候。 这块地很平坦，没有山川，没有数不尽的石头，只有简简单单的土壤。 这样的土地对于西境人而言，可能司空见惯，但对于鹰扬来说，就很罕见。 “鹰扬矿脉多，山多，石头多，就是土少，适合耕种的那种。” “类似这样大的一块适合耕种的土地就更少了，所以真的很舍不得还给他们。” 张迅很是舍不得地说。 李维斯提醒道：“西境王会为此付钱的。”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张迅说了句李维斯听不懂的话，然后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得来一些钱财，虽然很爽，但是很快就会花掉，就没了，但是如果能把这块地留下来，可能性就多了很多。” 李维斯苦笑道：“陛下，假若我们留下这块地，一同留下的还有西境王的仇恨，他们不会长时间容忍这个的。” “难道我们把地还给他，他就不记恨我了？什么鬼道理，西境吞并我之心不死，有没有这块地，都一样。”张迅嗤之以鼻，他最是厌恶那种自欺欺人般的懦儒心态。 “话这样说的确没错，但是这块地位于边境，我们如果要留下，就只能用重兵把守。” “我看了下，这块地方地势不错，干脆把军队留在那也不错，我们的士兵大部分本来就是平民，只是遇到战事才拿起了兵器，这样的话，要他们放下剑，拿锄头似乎也不是很难，对不对？” “可是鹰扬人从来都不是好的农夫，他们擅长的是挖矿，而不是种地。”李维斯又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张迅抿了抿嘴，脑子里有了些想法，说道：“”如果是这个问题，我想我有办法解决。” “就算您有办法，但是那块地域上，原本的西境居民怎么办？我们若是将他们驱逐的话，只怕会……” “为什么要驱逐？”张迅不解道，“我们需要的是一个日渐强大的鹰扬，而不仅仅是多了块土地，一个王国，最重要的还是人口，既然那些人都还在，怎么可以放走？人口才是最大的财富啊。” 李维斯觉得今天的陛下实在是有些反常的厉害，面对张迅的话，他只能苦着脸劝谏：“人口若是不放，那么该怎么办？他们毕竟是西境人，而我们是侵占了他们家园的敌人，他们肯定处处要给我们设置障碍。” “侵占他们的家园？”张迅哈的笑了出来，说道：“如果他们要这样认为那么也没关系，如果不是我们运气好了些，现在被侵占家园的可就是我们了。” 顿了顿，他吐了口气，轻声道：“不过你说的这个事的确是个问题，人口我是不可能放弃的，但他们毕竟是西境人，虽然说这个世界的国家似乎还没有懂得用强大的舆论攻势营造民族凝聚力，国家向心力那种东西，但想要抹除他们脑子里的西境公民这个念头，的确是个问题。” 李维斯虽然仍旧听不懂张迅嘴巴里的某些词，但大概明白这位陛下懂得问题的存在，不由松了口气。 然而，张迅却又立即道：“问题从来都存在着，所以我们才需要想办法去解决它，嗯……我脑子里隐约有点想法。” 李维斯真想大声问一句您脑子里怎么这么多想法啊？ 然而终究问不出口。 “这样吧，这件事让我再思量一番，具体怎样选，再说。” 张迅思衬了一阵，也觉得自己这个念头会带来诸多麻烦，只能这样吩咐。 “至于和谈使者那边，你们去和他们谈，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们想见我的话就说我偶然风寒，不便接见。哼，开战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和我打个招呼？现在打输了想和谈就点名要我见他们？想得美！” 李维斯看着张迅的情绪化表现，面带苦笑，点了点头，领命而去，出门的时候心里忽然才意识到有个人情绪的“卢克”才真的像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 如今眼前的这位陛下，相对于平常那种无论在任何场合都木着脸，仿佛面摊般，只在应该表露出某种情绪的时候才会适时表现的“卢克”，反而要更让他舒服许多。 出了宫门，春风拂面。 年轻的宰相这才回想起之前张迅的那个想法。 “把那块地留下来？” “留下来？” “不还给西境王，而是咱们自己留下？” 李维斯站在宫门口怔怔地想着这些，纵然心中的理智告诉他这样会生出无数种麻烦，但是…… “如果真的这样做，似乎……真的让人更开心一点啊。” 初春的国都中。 年轻的宰相如此想到。 …… …… 与李维斯的一番长谈耗费了许多的时间，张迅看了下所剩时间不多，赶紧又挑选几件比较关心的事忙碌。 比如说了解了下鹰扬工业的升级情况。 由于战争以及冬日的环境因素，工业升级的进程稍微慢了些，不过一切还算顺利。 鹰扬的主要的炼金工厂都开始应用新的冶金方案。 当初林荣一共提供了两套方案，由于赶时间，张迅只将a方案讲解给了炼金师们，至于b方案则还没有来得及传授。 张迅干脆在剩下的时间里飞快将b方案步骤的主体部分写了下来，然后吩咐人交给王都中的炼金师们，要他们先行参悟，之后过些日子，再由自己开班授课，解答疑难。 做完这些，距离自己规划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张迅便干脆利落地返回蓝星。 …… …… “呼。” 再一次醒来，张迅已经开始慢慢习惯了魂穿的不适感。 他躺在床上调整了好久，才慢慢起床。 桌上放着他网购的化妆品。 不是他忽然爱美了，而是为了用这些东西掩盖他苍白的脸色。 纵然他已经限定了滞留时间，但每一次横跨位面，依旧要让他变得很是虚弱。 身体内的虚弱可以隐藏，但是苍白的脸色不好藏，总不能一直装病下去。 用化妆品修饰了下，张迅的脸终于看上去不那么苍白了。 又是一个清晨。 张迅的日程栏上却已经排满。 他首先想的是赶紧联系下自己的几位参谋智囊，对于西境那块国土的想法他终究想听听其他人的意见。 倒不是说这里的人就都比李维斯有更高的智慧，而是蓝星人毕竟有更高的眼界。 尤其是…… “李维斯或许会为不懂耕种而发愁，但假如有了这个世界的农业技术就不一样了。经过无数年总结摸索出来的对于不同的土壤的耕种方法，基础工业升级后我完全可以找人做方案，然后打造出农耕机械，甚至于，虽然在异界化学基础几乎为零，但只要有了知识，未必不可以找到些替代方案，假如能把农药、化肥这种终极杀器做出来，那岂非要无敌？” 张迅想想都有些激动。 鹰扬因为自身的问题一直严重依赖粮食进口，这使得它自身命脉始终被别国攥着，一日不解决粮食问题，张迅就一日不得安心。 “说起来，杂交水稻转基因之类的东西不知道难不难……” 张迅脑子里转着乱七八糟的念头，然后便忽然听到了个熟悉的声音。 “嗨~爷们，看这边。” 张迅一怔，收回思绪，扭头看去，就只见出差了有一阵子的高参正笑眯眯坐在他的老位置上，冲张迅招手。 第一百四十二章 民心问题 第142章 高参出差有一阵子了。 他回来的时候却还和以前一样。 依然是那副精神，那副体态，就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张迅心里感慨自己最近的运道实在极好。 走过去在对面坐下，笑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事情办完了？” 高参笑眯眯点了点头，双层下巴愈发明显，丝毫看不出出差的苦来，反而似乎更胖了一些。 “昨天回来的，这次接了个不错的戏，这段日子回来安心工作，得把它写出来。怎么样，你这边还都好？” “都还好。”张迅含笑点头。 人对时间的概念其实是和生活的充实程度紧密相关，像是两个人最近都比较忙，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高参依然是那么健谈，开始和张迅讲自己的新戏，这次飞去南边又见了哪位导演，选了那些演员之类的，张迅只是静听，到了后面高参喝了口水，转而问道：“你不是要做游戏么，最近有进展没有？” “当然。” 张迅微微一笑，然后大概说了下进度，这一说，他才发现自己在都市这边的发展进度着实有些太慢了。 这么久过去，虽然说一直在忙，但是若说基业，却是没多大建树。 或许是看出了他的这种情绪，高参顿时宽慰他道：“这种事急不来的，循序渐进最好，你的这个设定太过于繁杂，仅仅是对游戏本身背景的严格的真实设定化，就需要太多的心思了。” 张迅笑了笑，没说什么。 又聊了两句，他便将话题转入鹰扬如今面对的事情上面。 “嗯……这种剧情展开么……看起来这个决定很重要，无论是选择占住这块地，还是换战争赔款，都会对整个王国的发展设定产生很大的影响，主要是占住这块地之后，从上面能获取的利益是否够多。” “……按照你的这个想法，是要给这个世界匹配先进的技术？嗯……虽然不清楚你具体打算设计的玩法是什么，但单纯从剧情设定上来看，如果具备了一定的开发能力，那么当然是把这块地吃下来更好，这追求的是长远利益，而非短期利益，不过这样肯定会面临很多问题，比如说怎么消除这块土地上的人民的敌对情绪？哦，这个是游戏，我又忘记这点了，如果是游戏，似乎就不用考虑民意了吧。” 高参悠然喝着水，手指一边敲击桌上的几本书，一边分析道。 他的这种状态便是平常和同行聊剧本的状态，很是轻松，但脑子却也很清醒。 张迅适时提醒道：“在我理想中的游戏中，民意是要被考虑到的。” “哦？你还想让游戏npc有情绪不成？”高参笑了笑。 张迅没有多说，他此前给高参等人看的只是鹰扬以及周边四国的详细资料，也便是游戏的背景设定，高参等人，包括招聘进来的吴淞几个人也是被这个背景设定的扎实详实而吸引，但也就仅限于此了。 事实上，在张迅是在不断完善心中对这个游戏项目的构想的。 最初，他只是想着做个游戏，来遮掩表面上自己到处找人问这种奇怪问题的行为，只是个借口。 但是后面，他越想，越觉得可以将这个游戏做成异界现实版，然后借此可以发挥出更多的作用。 既然如此，他对于这个游戏的玩法和机制也有了许多的想法，只不过一直还没有与人说。 此时，那些想法还不算成熟，他也不打算说出来。 好在，高参本来就是个极为随性的人，并不追问。 只是聊着天，便帮张迅把形式分析了一番，总结一句话，就是：这块肉，吞下来显然更好，但需要解决的问题也会很多，一个谋长远利益，一个是求短期利益，各自都有各自的玩法。 长期的需要看张迅能否有本事将这块区域开发出足够的利益。 短期的呢，也不是就是坏的选择，有了充足的现金流，完全可以去做更多的事，最后得到的结果也未必就哪一种选择更高明。 “我明白了。” 张迅点了点头，不再打扰高参写剧本，而是出了门，去拜访吴阕。 得到的答案么，和高参差不多。 张迅又分别打电话，问了问杨薇以及白襄，得到的答案么，除了白襄之外，竟然也都差不多。 三个人的说法都不是非黑即白的二选一。 这让张迅第一次认识到了，相对于经过系统筛选过的被动决策，主动决策需要思考的东西太多，他由此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幽梦之灵最早只肯开放给他被动决策的权限。 “若是一开始我的决策方式就是主动的，那么那个时候的我大概会犹豫不决吧。尤其当时的决策时间限制，也是为了让我拥有足够的决断力。” 张迅无声感慨着，在天安的街道上缓慢行走。 秋意渐浓，路边的树开始落叶。 然后，他打开微信，看到了白襄对待他的这个问题给予的回答。 白襄的回答是与其余三人截然不同的。 “凭本事占的地，凭什么要还？” 只有这行字，没有其他的了。 张迅真的想说这个回答很不讲道理。 很不理智。 很没有智囊风范。 但是…… “正合朕意啊。” 张迅抿了抿嘴唇，给白襄发了一条消息。 只有四个字。 “信你一回。” 十几秒钟之后，白襄回复了一个“疑惑”的表情。 张迅却也不解释，他已经有了决定。 …… “既然有了决定，那就要解决问题。” “土地耕种问题相对而言比较容易，只需要拿钱出去砸，找相关的专家，是咨询还是怎么样，弄些方案出来，总不难，相对而言，比较困难的反而是如何消除那些占领区的西境人的抗拒心理。” “无论是宰相还是高参吴阕都提到了这个问题，可见其重要。” “嗯，为什么突然想到了某些不太好的历史事件呢？” 封闭的卫生间里。 张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思考着。 如何消除占领区的他国人民的抗拒心理。 这是一门很大的学问才是。 当他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心中便浮现出了一段历史。 当初，某国侵略过来的时候，似乎对这一块施展过不少的手段。 那个词叫什么来着？ “大东亚共荣圈。” 第一百四十三章 思想攻击 张迅当然不是打算用共荣圈那一套手段。 主要是他觉得，那种名头是为了全面战争而准备的，而他面对的则仅仅只是一小块区域。 所以，暂且……用不上这个。 但是共荣圈是思路给了他启发。 想要消除掉那些西境人的反抗心理不能从武力手段上实现，比如说高压政策，用军队镇压，当然很容易，但是那样只会事与愿违。 张迅可是打算将那块地方好好经营，甚至经营成为鹰扬第一块粮食主产地的。 那些西境人更是早被他盯上了，想要以此扩充鹰扬人口。 他不是过境蝗虫，而是想要长治久安，所以，武力镇压这个念头他一点也没有去考虑。 “既然武力上不行，那么就只能从精神上入手。” 张迅觉得这种事情世界历史上简直有太多太多的先例给他参考了，但每一个先例都是依照具体的国情而施展的，却不是能够强行生搬硬套到异界的。 就像是中医药方。 都是治胃病，但根据每个人的身体条件不同，方子也便不同。 “乱吃药，是会死人的。” 张迅深深明白这一点，所以他觉得还是应该从鹰扬本身情况着手。 于是，他想到了宗教。 “宗教影响精神，能不能从宗教上想些办法呢？怎么想，那些土著似乎都还没有培养出浓郁的爱国主义情怀出来，没有受过爱过主意教育的民众，相对而言，总该是比较好适应新身份的吧？” 张迅琢磨着，觉得有些可能性，不过具体该如何操作，他却不知。 不过考虑到这种事世界历史上，宗教史上总该是有先例的，这样的话…… “看来应该重新再上一次静恩寺了。” …… ……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总之，既然之前察纳天赋标记出了休闲这个人，那么他总该是有用处的。 张迅不知道休闲的宗教研究能否在这个问题上给予他帮助，但他并不吝啬去花费时间尝试一次。 再次上山，心情格外不同。 或许是因为休闲的那些言论的缘故，张迅对这座山，这座庙的敬畏心散了大半。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张迅看到了一条黑狗。 是小白。 它正愤怒地蹲在一块石头上，遥遥地冲着山下飞奔而过的一辆机动车呲牙咧嘴。 呜呜地叫，很是焦躁的样子，却又对此无可奈何。 “你好。” 张迅冲它打了下招呼。 小白扭过头来冷眼瞥了他一眼，然后漆黑如碳的鼻头动了动，大概是认出了他。 张迅走过去，在小白纳闷的目光中将它捉住。 之后，张迅便抱着这只狗一路向上。 果然，在寺庙门口发现了四处打听狗踪的休闲。 “啊呀，原来你在这里哇。” 休闲无奈地将小白拎过去，然后冲张迅露齿一笑：“又是你你帮了我。” “不用谢。” “咦，你脸色似乎不太好，好像很虚弱。” “大师慧眼如炬，生病了而已。”张迅勉强道。 休闲果然不同常人，两人穿过寺庙，说着闲话，重新返回休闲的住处。 房间依然是那么乱，没有什么不同。 “我这次是想来请教一个和宗教有关的问题的。”张迅开门见山。 休闲这个人性格比较独特，或许也因为职业的缘故，多少对于各种怀揣着奇葩目的来这里的人有了一定的抵抗力，所以尽管张迅竟然跑过来请教宗教问题，但他也并未多问什么。 他很喜欢聊天。 所以对于张迅问的历史上宗教在协助军队占领敌国这种事上有没有用处这类近乎学术问题的时候，他便很感兴趣。 “当然有用！” 休闲回答的极为果断，极为肯定。 “宗教的使命便是打理人的精神，尤其在古时候那个人民精神空虚的时代，更完全是精神的填充物，人的本质与动物不同，亚里士多德说人的本质是有智慧的动物，马克思却说人的本质是社会关系，然而无论怎么说，有一点总是肯定的，就是人类相对于其余很多智慧低级的生物们，有着独特的，对精神的需求，并且与对物质的需求同等重要。” “肚子饿了要吃饭，脑子饿了怎么办？读书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解决问题，但是古时候识字率那么低，掌握书本学问的便已经是高端人才，而宗教面对的绝大多数受众恰恰就是那些不识字的人，宗教可以满足这些人的精神空虚的。” “所以，既然抗拒的心思以及对自己国家的归属感都属于精神层面，那么宗教当然可以用来解决。” 休闲说的无比笃定。 张迅吸了口气，问道：“那该如何解决呢？” “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就是改变他们的信仰。” 休闲微微一笑，说道：“就按照你假设的这个情景中，想要将这些人融入进本国来，手段是多种多样的，物质当然是很重要的一方面，这个不需要我说，都知道，精神层面么，我们需要对敌国发动一次思想攻击。” …… …… 一天之后的又一个夜晚。 张迅决定再次进入鹰扬。 他的精神力还没有恢复完全，但是他不准备继续拖延下去了。 尽管，在没有完全恢复的情况下横渡位面，肯定会让他的虚弱期继续延长。 然而事情很多，都需要他一一安排，这让他再次感叹精神力不够强大实在是个非常大的问题。 “抓紧时间，还是要想办法见见魔法师。” 张迅在心中的日程表上记下这一笔，然后便眼前一黑，灵魂悄然通过位面通道向异界坐标降临。 …… 初春的清晨，张迅熟练地套上衣袍，推门而出。 “来人！” “第一件事，将宰相请来御书房，我有要事与他商谈。” “第二件，请教宗等下过来，待我与宰相谈完便见他，同样有重要事情。” “第三件，将皇室炼金师的几位大师请来，嗯，请三四位就可以了，我有事吩咐。” “第四件，请财政大臣，带上近期财政档案，我要看。” “第五……” 张迅站在门廊之下，冲着面前的一众侍者们连连下令。 一口气竟然下达了十几条命令。 使者们虽然极度惊讶，不知道陛下这是怎么了，但是也不敢问，立即领命而去。 就如同一群轰然而散的飞鸟，将张迅的命令传达向整个王都。 匆匆赶来的兰蔻咬着嘴唇，等人走了，急忙过来要服侍张迅洗漱。 然而却再次遭到了拒绝。 张迅叹了口气，道：“兰蔻，我洗把脸就行了，其余的算了吧，你去帮我那些食物来，我饿了，今天……时间不多，要做的事情太多，要忙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桥头堡 要忙了。 西境王不会甘心于失败，而鹰扬的这一次胜利也必然会让周围四国全然改变对待鹰扬的策略。 对待一个孱弱的国家，与对待一个忽然强大起来的国家，态度当然要有所不同。 张迅的目标只是活下去而已，但是他也知道，在这场竞争中，不是说自己安安分分老实本分地守成就能将鹰扬延续下去的。 你不去欺负别人，别人就会来欺负你。 就比如西境王。 鹰扬若是不能强大起来，就会被西境侵略。 假如鹰扬足够虚弱了，甚至已经让其余诸国觉得鹰扬已经无法再发挥任何屏障的作用的时候，那么说不得，其余三国也要来这只本就瘦弱的鹰身上撕下一口肉来。 “既然如此，就只能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尽可能变得强大起来。” 张迅大步走入书房，忽然想起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 呼唤出光幕，目光就落在了“国库”与“资源”两项之上。 之前提示在核算，如今不知情况如何。 他先是点开了“国库”。 已经核算完毕，但是却依旧一切如常。 并没有新的物品刷新出来。 也不知道是核算了什么去了。 “总觉得正式决策之后，幽梦之灵远不如当初模拟决策的时候慷慨了。” 张迅不禁吐槽。 想想当初新王试炼，模拟决策的时候，几乎是每次遇到一个决策，都会给他刷新出新的物品出来。 这让他养成了一个很不好的印象和习惯。 在他的印象中，那些魔法道具似乎很多的样子，所以使用起来的时候就没有节制。 比如说把很多明明很强大的道具随随便便就使用了。 当时他的心理多少有点紧迫感强烈，总觉得物品么，使用了才是自己的，能解决眼前的事才是关键，一味地考虑长远，若是因为自己的吝啬导致国运降低亡国了怎么办？ 其实，这种想法也不算错。 只不过，到如今，当兜里空空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后悔。 他目前拥有的物品很少，有一个只剩下区区两分钟时间的心灵控制宝石，以及一枚还剩下一次能力的魅力宝石。 除此之外，便再无他物。 决策沙漏依然平静，每一次决策过期或者被他处理掉之后，与之对应的决策沙漏也随之消失，所以，现在里面也只有一个空的沙漏。 至于白皮书…… “总觉得变厚了一些呢。” 张迅将白皮书提取了出来，然后捏着书页，疑惑起来。 他翻开扉页，就发现在其上多了一行小字，竟然是一串时间，精确到了分秒级，写着的是最新更新时间。 “这个时间，不就是位面通道重新架构起来的那个时间么？对了，记得白皮书中的信息是可以自动更新的，看来这五个月对王国的整体有了很大的改变，所以才有了一次资料更新。” 张迅恍然大悟，不禁有些惭愧自己没有注意到。 说起来，从最早的时候，他几乎每隔几十分钟就打开国库瞅瞅，到后来，慢慢的，打开国库来察看的时间间隔越来越长了。 这十分符合人的正常注意力规律。 这么长的时间过去，张迅现在有时候甚至好几天才想起来打开国库查看一番。 他又打开了资源列表，失望地发现里面同样空空如也。 “也不知道如何才能主动决定提取那些资源，看来仍旧是我的权限开启的不够。” 张迅平衡了下心态，开始翻阅白皮书。 相比于阅读奏章，通过阅读白皮书，他则可以更加准确和清晰地知道整个王国如今各方面的状态。 张迅有一种预感，便是这本白皮书目前的功能只显露出了冰山一角，其还有更加强悍的功能没有开发出来。 不久之后。 宰相李维斯再次出现在了张迅的面前。 “陛下。” 张迅回忆了下脑子里这两日卢克的记忆，然后说：“伯爵，对于和谈使者那里，目前有没有什么新的进展？” 李维斯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册子，看来他早有准备。 “陛下，与我们猜测的完全一致，西境王的目的主要就是用些战争赔款来赎回特罗纳地区，至于对于赔款的金额则一直在磨，这是他们目前承诺给出的赔偿物质列表。” 特罗纳地区。 这是个新名字，张迅回忆了下那张地图上红圈的范围。 因为鹰扬反攻占领的那片地区其实不是个很完整的行政区，比如说军队占领了一个镇子，这里指的占领面积不能单纯理解为将整个镇子包含的各个村镇都已经攻占，这种理解是错误的。 准确来说，占领区是按照战线划分的。 将鹰扬军的军队部署画成一条曲折的线条，西境军同样是一条线条，两者之间有一片空白，这是缓冲区，真正的占领区则是鹰扬这条战线以内。 所以，这个区域是没法用一个本来就有的地区名字来表示的，这也就是之前张迅与李维斯谈论的时候没有说具体地区名称的原因。 “特罗纳，是你们起的新名字？”张迅饶有趣味地问道。 李维斯摇了摇头，说：“是我们探听到的，西境人对这块区域的称呼，也并不准确，但是他们是这样称呼其为特罗纳地区的，我们便也这样叫了。” 张迅抿了抿嘴唇，阳光透过门窗并不能将整个室内照亮，一道阴影部分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张迅想起了自己与休闲的那番谈话。 想起了休闲说的那番思想攻击的细节。 于是他干脆理论地吩咐道：“改名。” “什么？”李维斯怔住。 “改掉这个名字，不要叫特罗纳，需要起一个新的名字来称呼这块区域。” 张迅语气很认真，很郑重。 聪慧的宰相立即意识到了什么，他这才发现，自己递过去的那个小册子，张迅并没有去拿。 “陛下，您……不看看这个物资列表么？它很诱人，而且，这些应该还没有达到西境王的底线，我们可以争取更多的战争赔款。” 张迅犹豫了下，但还是摇了摇头。 “不看了，我怕我看了之后反而会再次摇摆不定，下不了决心。”他说。 李维斯心中跳了下，眉毛一挑，一缕棕色头发从耳朵边缘探了出来。 他最近很忙，甚至于都没有时间去理发。 “您已经决定了。” 李维斯用的是陈述语气。 张迅点点头，说：“决定了，派大臣去给他们的和谈使者出一个天价吧，这块地，我们是不会还给他们的。” 顿了顿，他想了下又提醒道：“至于起名这件事，一方面是为了将其并入鹰扬行政区划，另一方面么……” 张迅闭上了嘴。 他脑子里回响起了休闲的那番话： “占领区必须要改名！并且将这个新名字广泛传播出去！名字是最容易让一个地区的人意识到变化的东西，有了新名字，占领区的人会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从祖国割裂了出去，同时，最重要的是让敌国的国民们记住这个名字，介时，当他们用新名字来称呼占领区的时候，就是从心理上将那些同胞们隔离驱逐去的时候！这叫做‘分裂’，也是思想攻击的第一个步骤！” …… 李维斯离开的时候想了想，说道：“您觉得应该叫个什么名字好呢？这是开国以来，鹰扬第一次扩充国土，这是属于陛下您的荣耀。” 张迅笑了笑，并未在意这些恭维，想了想，随口道：“名字么……就叫……桥头堡吧。” 第一百四十五章 圣蒂亚戈 国王陛下亲口命名。 所以原本的特罗纳地区就变成了桥头堡地区。 嗯。 虽然这个名字在宰相看来，觉得很是怪异。 …… 宰相走了，张迅召唤侍女给他沏茶，然后得知教宗也已经到了。 此前，在白皮书资料中，张迅已然知晓，在鹰扬，宗教的地位并不那么高。 准确来说，是教宗以及一众教会人员的地位完全无法与王室相提并论。 提起中世纪这个词，张迅总是会觉得宗教的力量很强大，甚至要高过皇权之类的。 但是鹰扬的情况比较特别。 在整个五国区域内的信仰并不是统一的。 西境坐拥土地和一片草原，所以他们的骑兵很是厉害，这也是鹰扬在占领了桥头堡地区后，无力再继续扩大战果的重要原因之一。 桥头堡这块地虽然是平整的，但是却也有山将其从西境的整体版图上半割裂出来。 因为地形的原因，西境的强大骑兵无法完全发挥优势，所以鹰扬的步兵们才能守得住。 而若是继续攻击，深入西境，进入到平原地区，面对西境的强大骑兵，鹰扬尽管武器更锋利，但也会处于劣势。 西境的人比较骁勇桀骜。 所以西境的信仰是一种奇怪的“战神”。 可想而知，这种类型的神灵对于战争是有加持的，但是对于普通平民的渗透不够深。 这也是张迅坚定用宗教进行思想攻击的理由。 南境则信仰森林女神。 北境信仰雷神。 这个比较奇怪，因为北境多严寒，下雨的时候很少，张迅觉得北方那些人信仰个什么暴风女神或者冰雪神之类的还比较正常，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信仰雷神。 至于东境，则无信。 是的，东境王国的情况十分特殊，信仰极为薄弱，几乎可以称之为无信。 而鹰扬的信仰则是延续了千年前从大陆其余地方迁徙过来的时候的信仰，便是“造物神”，或者说是“创世神”，大概这个意思。 因为各个王国信仰独立，所以宗教的强弱显然与王国的强弱息息相关。 鹰扬作为夹缝中的孱弱的国度，宗教自然也不怎么强势。 最多只是在鹰扬本国内部作威作福，和贵族集团沆瀣一气，但对于王室，却无力也无心发起强有力的挑战。 “老国王可算是给我留下了一点好处，如果连宗教也是强势的，那我再想强国可就难透了，历史上宗教干预王权的事可是多的不胜枚举。” 张迅想着脑子里那些资料。 一杯茶喝了一半的时候，教宗便来了。 由于宗教弱势，所以张迅不必起身恭迎，但教宗在国内信徒众多，倒也不至于卑躬屈膝。 “王国陛下，您找我有事？” 当代教宗站在门口微微施礼，笑道。 张迅静静打量着他，努力让他的外貌与记忆中的形象重叠。 他是个老人，白发苍苍，一身华美的衣袍，手中小心地攥着一根皇杖。 他的身形不高，但看起来仍能活好些年的样子，脸上的皱纹不多，看得出，养尊处优，很少的皱纹中则藏着人生智慧。 头顶，有一顶金丝皇冠。 看到这顶皇冠的刹那。 张迅的眼睛缩了一下，如针。 他想摸摸自己的头，却止住了。 他也是有自己的王冠的，但只有在出席重要场合才会戴起来，毕竟那很沉。 但是教宗的这一顶却很轻薄很美观，所以他可以一直戴着。 张迅却忽然升起一个念头，便是这位教宗知道要来见自己，难道不懂得把这顶讨厌的皇冠摘掉，放在家里么？ 他是忘记了这点呢？ 还是历来如此，或者…… 故意戴给自己看的？ 欺负自己年轻么？ 张迅心底冷笑。 看来虽然教会不很强势，但他们也不是什么安分的百姓。 他又想起了休闲的关于宗教权力和王权的一番话，于是更显警惕。 “的确如此，请坐吧。” 张迅说道。 教宗落座之后，张迅才猛地记起了这位教宗的名字。 卢克的很多记忆并未完全被张迅读取，而是处于一种待读取状态。 就如同柏拉图所主张的先验论一般，那些知识他是拥有的，但是只有受到一定刺激的时候才会回忆起来。 比如说他的记忆中知道教宗这个人，但是不去特意回忆，便是无法想起他的容貌和名字。 所以，直到此时，当张迅主观上开始回忆有关这位教宗的记忆的时候，才得知了他的姓名。 然后张迅忍不住挑了挑眉。 蒂亚戈。 这是面前这位老人的名，看似来似乎并无不妥。 但是按照鹰扬宗教的传统，一旦一个人成为教宗，那么他的姓便被一个“圣”字取代。 意喻为神赐姓，只保留名字。 所以，这样一来，这位老人的全名便是…… “圣—蒂亚戈” 圣地亚哥？ 还金坷垃咧！ 张迅翻了个白眼。 由是，对这位教宗的观感更加差了几分。 “陛下？” 蒂亚戈看到张迅直翻白眼的模样，不大明白是怎么回事，不由呼唤道。 “哦，我想起了些事。”张迅随口解释了句，心知自己时间不多，便直入正题道：“这次请你来，是有一件重要之事需要教廷协助。” 蒂亚戈眼睛眯了眯，神态不变问道：“不知是何事？” “说起来，教廷已经很久没有新的信徒了吧。” 张迅笑了笑，没有理会蒂亚戈的神态变化，而是道：“有些事不需要对你隐瞒，前线军队占领的那块属于西境的土地，嗯，如今已经改名叫做桥头堡，教宗阁下知道吧？” 蒂亚戈神态微动，谨慎道：“此事我的确知晓，这几日朝臣正与和谈使者商讨战款事宜，我有所耳闻。” “嗯，知道就好，直说吧，我已经下定主意，桥头堡这块地域我是不打算还给西境王了。” 张迅淡淡说道。 蒂亚戈闻言微微色变，却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继续聆听。 “他西境主动侵犯我边境，屠杀王国子民，岂是输了仅仅赔些钱就能了事？这块地域我绝不会吐出来，至于这块地上的西境居民，自然也不会让他们走。” 蒂亚戈忽然明悟了什么，急道：“陛下，您的意思是……要我们去……” 张迅微微一笑：“是的，我希望教廷能派最少一位红衣主教前去桥头堡，传播信仰！我相信，神需要更多的人民的信仰。” 第一百四十六章 神启 “当然！”蒂亚戈声音高了起来，他万万没有想到卢克找到过来竟然是说了这样的一件事，对于宗教而言，最重要的当然是拥有更多的信徒。 对于国王而言，扩充国土乃是极大的功绩。 对于教宗而言，扩充信徒当然也同样是极大的功绩，无论是为了所谓的传播神的荣光，还是仅仅为了以此巩固自己的位置，蒂亚戈对此都没有任何理由推拒。 甚至于这位老人一下子都热情了起来。 “陛下，我回去便着手准备人员，务必用最快的速度将那些西境人纳入神的怀抱！” 蒂亚戈不愧是活了这么大年岁，瞬间便领悟了张迅的意图。 在他看来，国王之所以给他这样大的一个好处，自然是需要宗教帮他将那些西境人的民心拉拢而来。 而要做到这件事，还有比宗教更好的方法么？ 眼看着蒂亚戈激动的样子，张迅却缓缓道：“那教宗阁下觉得需要多久才能成功呢？” 蒂亚戈怔了怔，一下子冷静了下来，没敢夸口，而是报了一个很宽松的时限：“我们争取三年内……” “太久了！” 张迅露出了不满的情绪，站了起来，他有些生气地说：“教宗阁下，区区一个桥头堡地区，你竟然需要三年时间？” 蒂亚戈闻言也多少有些老脸发红，他也知道这个时间有些不要脸，但仍旧据理力争道：“陛下，若是单纯的传教自然简单，但是，他们毕竟是西境人，他们对我们鹰扬人必然有很大的抗拒之心，我们需要先慢慢将这种抗拒心磨掉，然后才能开始传教，况且，这个过程也不会顺利，西境不会什么都不做，他们若是施加阻碍，这个时间还要延长。” 张迅眯了眯眼，说：“我知道这一点。” “既然您知道，那么……” “正因为我知道这些难处，所以我才将这项艰巨的任务交给教廷，否则，若只需要花费时间慢慢打磨，那么还需要宗教来做什么呢？” 张迅这话说的多少有些露骨了，蒂亚戈神态微恼。 然而紧接着，张迅却忽然温言道：“所以，为了解决这些事，我才请教宗阁下前来。” 他转了个身，缓缓重新坐下，然后说：“我这里有一个方案。” 方案？ 蒂亚戈再次怔了一怔。 “方案”这个词汇在鹰扬的语系中属于一个生造词，便是那种虽然听起来能大概猜到意思，但是却并非原有的一个新词。 这个词最早出现还是在战争之前，就是五个月前，张迅在给炼金师们上课的时候，广泛地应用了这个词汇。 于是，上行下效，经过了整个冬天的传播。 “方案”这个词渐渐在鹰扬火热了起来。 尤其是在王都之中，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都喜欢上了使用这个时髦的词汇。 比如说医生要给病人开药，便会说：“我给你提供一个方案。” 再比如说，裁缝们去贵族府上测量好身材尺码之后，便会说：“我尽快做出一个方案出来！” 再再比如说，浪荡花丛的男孩在教唆同伴追女孩子的时候，也会老神在在地说一句：“我这里有个追她的方案……” 总之，这个词的火热甚至于连高高在上的教宗都有所耳闻。 而对于这个词汇的发明者来说，贵族们普遍有了一个基本的认识，便是，一旦国王陛下要说什么方案了，那就是他那个神奇的脑瓜里又有了新的主意。 “请问……是什么……方案？” 蒂亚戈小心地问道。 张迅淡淡抛出四个字：“思想攻击。” “呃？” “教宗阁下不需要理解，只需要按照我给出的步骤做就行了，等下回去之后，依然是组建教会人手前往桥头堡，然后进行正常的传播信仰的事宜，不过，我需要你们加大人手去向桥头堡，以及整个西境，甚至于向其他三个王国内传播一个说法。” “什么说法？” “嗯，就是先提出一个疑问，那就是西境与鹰扬的这场战争，为什么，最后会是鹰扬大胜了呢？教宗阁下，你不觉得这是个很有意思的问题么？鹰扬孱弱，西境强大，鹰扬么，老王刚刚去世，而我，也就是年幼的新王刚刚主政，就在这个时候，兵强马壮又野心勃勃的西境王向我们发动了攻击，这个情况，怎么看，我们都是非常被动的，但是最后的结果，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我们怎么赢了？西境为什么输了？” 张迅竖起一根手指，然后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蒂亚戈不解地说：“这……当然是因为您在很短的时间内提升了国内的炼金水准，打造出了品质极高的兵器和盔甲，还有那种神奇的方案，对士兵们进行了训练，让我们的军队的战力极大地增强了，加上财政方面顶住了战争的损耗，以及前线将军和士兵们的奋勇杀敌，这才扭转败局……” 蒂亚戈说的头头是道，看得出，这位教宗对待之前的战争也非常关注。 张迅却笑眯眯摇了摇头，说：“可是，这些事，很多人是不知道的，而且，就算是知道了很多人也是不信的。” 他伸手从桌上的一叠奏折中挑出了几份，说道：“看看这些，这是我们探听到的，包括鹰扬在内的，五国之内的民众们对于这场战争的看法，你知道是什么样么？ 我看了都觉得很有意思，他们在说这是个奇迹，简直是不可能的事，甚至于在远离此处的其他三个王国内，甚至有很多人根本认为我们战胜的这个消息是假的！ 甚至于有人信誓旦旦地说我们鹰扬已经其实已经被灭国了！你看看，人们是多么难以相信真相。” 张迅颇有些感慨地说道。 这些消息是他单独派了亲信去各大商行找纵横大陆的商人们打听到的，那些商人们消息最为灵通，张迅下令无论打探到的消息多么荒诞都要原封不动地呈送到自己这里来。 而结果则让张迅颇为唏嘘。 在这个通讯极为不便，消息传递极为落后的时代里，信息在长距离长时间的传播中会被扭曲成光怪陆离的模样。 而那些蠢笨的民众以及同样蠢笨的贵族们则坚定地对于一些事情表达出了错误的笃定。 这让张迅在感慨之余，更加坚定地认为休闲所说的思想攻击完全可行。 “民众是非常容易偏信偏听的，就算是在更高度文明的社会里，谣言依然会大行其道。” 张迅叹了口气，然后才笑道：“我们需要利用这一点，首先我们要让人们相信这场战争我们胜利了，这个很容易，因为是事实，很快人们就会知道，但是知道之后他们就会疑惑，不明白为什么是我们赢了，所以，作为宗教，理应去告诉他们答案。” “答案是什么？”蒂亚戈隐约觉得自己在接触什么了不得的事。 张迅微微一笑，祭出了休闲大师的思想攻击的第二步：“告诉他们，西境人的失败是因为他们的神灵抛弃了他们，嗯，准确来说，西境人的战神输给了我们的造物神，蒂亚戈阁下，你难道不疑惑为什么我能指导工匠们造出那么高质量的武器么？” “现在我来告诉你答案，因为啊……我得到了神灵的启示……” 第一百四十七章 削弱神权的第一步 蒂亚戈走出国王书房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精神恍惚。 恍惚的原因并非是张迅又说了什么神奇的方案。 而是因为，很不小心的，蒂亚戈的精神遭遇到了一次猛烈的冲击。 这次冲击是张迅自己也始料未及的。 造物神作证，他只是在兜售休闲的思想攻击方案而已。 但是却没有想到误伤了友军。 “难道说，他真的得到了神启？” 蒂亚戈茫然地行走在王宫中，怔怔出神。 宗教狠辣的一面在于，很多时候，就算那些大忽悠们，身处其中，慢慢的也会被自己的谎言欺骗。 就像是蒂亚戈和教会中的很多神职人员一样，他们心中一方面并非是虔诚的信徒，但同时又也并非坚信神灵的不存在。 他们大多数人是处于一个自我欺骗的状态，相信神的存在，所以，他们很多人利用职权做了些违背教义的罪恶之事之后，也会自己在黑暗的祈祷室里向神叙述自己的罪行。 那只是一种精神压力的排解方法。 出来之后该如何行事依然如何，这并不难以理解，人本来就都是一种矛盾体。 所以，面对张迅的那句包含调笑成分的话的时候，蒂亚戈认真了。 俗话说的好，一认真，就输了。 “卢克理应从来没有接触过炼金那些事才对，就算是他学过，但又如何能以一己之力超越了鹰扬所有的炼金师？这没有道理，他不应该掌握那种神奇的炼金方法，这世上能有这等知识的，当然只有神，所以，难道说他真的得到了神启？是神灵传授了他那些方案，然后才帮助鹰扬打败了西境？” 蒂亚戈怔怔地想着。 这整个逻辑就是张迅安排给他，让他去大肆宣扬的言论，也就是思想攻击的第二步。 通过这些言论，来营造出人们的一种认识，便是鹰扬新王得到了其本国的造物神的垂青，得到了某种神秘的属于神灵的知识，因此，鹰扬在神灵的庇佑下才能取得胜利。 而信仰战神的西境人，本应该在战场上战无不胜才对，但是现在却输了，岂非不正说明战神输给了造物神，或者说，西境人失去了战神的祝福么？ 这个逻辑极为强大，无可辩驳。 张迅正是要用这个逻辑去攻击西境人的思想。 只要他们存了这个念头，自然会造成信仰的恐慌，这样一来，桥头堡的西境居民想要被收服就更加容易了，如此一来，占领了他们家园的鹰扬人就从敌人的身份转变成了神的战士，尽管是敌国的神，但那也是神啊！ 而遭遇信仰危机的人们一旦再遇上了主动出击的鹰扬教会，那么改弦更张便是理所当然了。 将他们纳入信徒行列，之后将其转化成真正的鹰扬人也会无比容易。 当然，整个思想攻击方案并非如此简单，还有更多的后续步骤，需要慢慢实施。 按照休闲当时的话来说：“将整个方案实施下去，得到的结果远非收服区区那么块土地而已，那只是附带的功效，这套方案最核心的目的是为了加强中央集权！” “你不是让我完全站在国王的立场考虑么？那么简单，这个方案原本最大的受益人是宗教，是教会，但是我改动了一下，最大的受益人就成了国王！” “你还记得我上次和你说的，关于神灵的代言人的话题么？” “想要让王权凌驾于神权之上，最好的方法不是去消灭神，而是抢到神灵代言人的身份！” “让民众认识到，神灵的代言人不是什么教皇啊之类的角色，而是皇帝！这就无形中将神权纳入了王权，两者合二为一，君权神授是中西皆通用的，但是对于王权而言，最好的当然是自己授予自己，而非假借他人之手。” 休闲说这些话的时候，气质锋芒毕露，与他外表给人的软萌感截然不同。 张迅当时就是被他的这番话打动了，所以才决心推动思想攻击方案的实施。 如果真的能以此为跳板，为吞并神权埋下一颗钉子，那可就真的是意外之喜了。 此时，被张迅的那句话狠狠地冲击了思维的蒂亚戈只能是茫然地走出了王宫，然后在张迅的监督下老老实实将这个计划实施下去。 且不说，受困于眼界与环境的蒂亚戈是否能意识到张迅这道命令背后的深意，是否能察觉到休闲偷偷埋下的断根之利器，就算是他有所察觉，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按照张迅的要求去做。 因为这件事，并非是非他不可。 …… …… 将蒂亚戈送走，张迅又开始安排余下的事情。 书房中的沙漏所剩时间不多，他这次没有修养好便进入鹰扬，所以滞留时间理所当然要更短一些。 若是自己强行滞留，等被系统强行退出，估计在床上不躺个三两天是下不来了。 “还是没有时间去见魔法师们啊。” 张迅安排好了手头这又一件事，看着那些所剩无几的细沙，忍不住感慨道。 兰蔻端着果盘而来，好奇地问道：“陛下，您是要见魔法师们？要我安排么？” “不了，暂时没时间，今天就这样吧。” “哦。”兰蔻点点头，有些心疼地看着他。 心细的侍女长早就看出张迅脸上的无奈，她天真地以为这丝无奈和愁绪必然是因为在操劳国事，嗯，从某个角度而言，的确有这方面的原因，但兰蔻又怎么会知道张迅每一次往返两界都需要大病一场呢？ 整理了一番手里的资料，张迅屏退了兰蔻等人，然后坐在椅中，自语道：“回去！” …… …… 撑着身体从床上爬起来，张迅大口喝了几口蜂蜜水，然后开始化妆。 勉强将自己打扮好，他就要开始新一天的生活。 今天他的日程表依然排的很满。 既然已经决定要留下桥头堡，那么就要着手赶紧解决农业问题。 张迅的时间很紧迫，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季节。 鹰扬如今可是初春啊。 也就是说，再过不久，就要到了春耕播种的季节。 其他的事情可以拖延，但是农耕是没法拖延的，他必须尽快弄出个方案出来。 “迅哥儿，你上次检查不是一点毛病都没有么，怎么看起来还这么虚弱呢。” 王眠花拎着早餐进来的时候多看了他几眼，然后忽然神色诡秘地拉他过去，脸色郑重。 第一百四十八章 新农具（舵主加更） “你说实话，是不是最近lu多了？才这么虚？我跟你说，这个东西要有节制，过则伤身啊。” 王眠花忽然言辞恳切得劝戒道。 “……” 张迅眨了眨眼，然后狠狠翻了个白眼，道：“你的思想能不能不那么龌龊？” “唔……” 张迅叹了口气，懒得解释，挥挥手，有点寂寞地说：“你是不会懂得。” 嗯，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心理竟然有了那么一点得意。 说到底，渡过最初的一段时期后，当他慢慢开始适应鹰扬王的这个身份之后，心态松缓了许多。 实际操控一个王国的体验你们谁有？ 即便它很小。 但依旧是很特殊而难得的一种经历。 张迅没有搭理棉花，拖着病躯，按照店里的书目索引开始寻找农业方面的书籍。 找到书，自然是要看的。 他当然不是打算自己通过阅读而来解决目前要应对的问题，他只是想先对自己要解决的难题有一个初步的了解。 “根据底下人的奏表，桥头堡地区土质不错，水不算多，但也少有干旱，这种条件下种植的粮食作物范围十分广阔。” “但问题是五国范围内能够大范围种植的农作物却不多。” 张迅挑挑拣拣地找了几本关于小麦、谷子之类的作物书籍。 通过了解，他知道了五国范围内的粮食作物品种还算是丰富，但相对于蓝星就无法比拟了。 比如说类似于番薯、黄瓜之类的部分植物就没有，便是有，也处于没被人发现的状态。 当然了，与之对应的，也有一些蓝星所不曾拥有的植物。 关于主要的主食粮食作物却几乎相同。 无外乎小麦玉米等几种。 张迅特意打听了一番，有水稻，但是只在南境有，其他的王国却并不适合种植。 而通行五国之内，最广泛的食物还是小麦。 对于小麦张迅只知道有春小麦和冬小麦之分，至于更多的，则并不了解。 “想要让粮食产量上升，最根本的还是育种，但是育种这种事却不是短期可以有所成效的，总需要个几年时间慢慢研究，所以育种可以当做一个长期项目，往后放一放。” “除开种子本身的质量，影响产量的便主要是种植技术，对时节的掌握，合理的栽培方式，先进的灌溉技术，以及化肥农药等等终极杀器，还有更好的耕种机械提升生产力。” 张迅思量了一番，然后花费了一整个上午的时间，将这些书粗略翻阅了一次，并简单做了一个计划。 下午，他便驱车前往了天安的一所农学院。 他以前的一个同学就在那里，通过这层关西联系了一个农业方面的教授。 至于之后的事情便不需要多说，直接用钱砸就是了。 在这个万众向钱的时代里，张迅攥着钞票开道，顺利非常，谈钱有一个好处，便是省却了他绞尽脑汁想借口的功夫。 总之，把要求和酬劳报过去，便肯定有人接。 没有那么多麻烦。 “拿钱开道，做起事情来，真是干脆利落啊。” 放下电话，张迅忍不住感慨道。 他不禁想起了最开始他为了寻求智囊的帮助想方设法找借口的日子，唏嘘不已。 “钱可以解决实用性的问题，但是若是遇上些关乎治国的决策，钱就不一定能行了。” 张迅提醒了自己一句，然后想着游戏的开发需要加快了。 事情有先后。 那么多事，要按照轻重缓急排排坐，一刀一个，庖丁解牛地解决掉。 接下来的几天，张迅一方面忙碌手中的事，另一方面努力恢复身体状况。 数日后。 恢复了八九成精力的他再次点开了主动决策。 …… …… 安静地坐在床上将这些日子卢克的记忆读取完毕。 张迅才不紧不慢地穿衣洗漱。 嗯，穷苦出身的他暂时还是难以适应腐朽堕落的封建贵族生活。 比如说，他就很不适应大清早的一堆美丽的女孩子帮他洗脸刷牙穿衣服。 所以他干脆下令把洗漱用品放在房间里。 “陛下，早餐准备好了。” 兰蔻依然很早就起床了，此时正站在门边。 张迅没有看她，而是看着镜子里的那张渐渐熟悉的脸，然后擦了擦脸上的水珠，伸手从桌上拿出一张墨渍新鲜的纸上，道：“这上面的事，赶快交代下去，不要拖延。” “是，不过陛下……” “我立即去吃饭，行了吧。”张迅无奈地叹了口气。 兰蔻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听到陛下今天终于没有再任性地不吃饭，她就很开心了。 吃饭的时候很安静。 习惯了一边吃饭一边捧着手机刷新闻资讯的张迅一时很不适应。 “最起码有一张晨报看也好啊。” 张迅脑子里浮现这个念头的时候，卢克的记忆立即提醒他，报纸这种东西，异界是没有的。 五国之内虽然有了基础的印刷方法，嗯，已经不再是雕版印刷而是开始使用类似活字印刷的方案。 但是这种方案依然有很大的局限性，比如说活字的损坏，油墨的品质不高以至于油印出来很是乌黑不清等等，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是，鹰扬的人民识字率很低。 “真的是到处都是问题啊，油墨么，回去找找配方，应该不难，印刷么，还是尽快弄出机械印刷机来才好，这个还是对冶金水平有要求的。” 张迅思索着这些，愈发觉得自己想要做的太多事，都需要一个强大的冶金基础。 “目前的紧要事情还是农业。” 张迅念叨着，用很短的时间吃完了饭，然后兰蔻就已经派人将鲁尔等几位炼金师们再次带进宫来。 鲁尔等人已经入宫多次，此时已经不再有最初的那种惶恐不安了。 当张迅快步走过来的时候，正看到几位王室炼金师正聚集在一起，压低了声音在交谈，神情之间有些兴奋。 他们当然有理由兴奋，因为国王的几乎每一次召见，都会给他们提供一些新颖的而神奇的炼金知识。 而今天，炼金师们的状态又有了些不同。 鲁尔等人看到张迅过来的时候，立即跪伏施礼，神情间除了尊敬的情绪之外，还多了些以往不曾有的畏惧。 不是畏惧国王的权势，而是因为这些天鹰扬国内慢慢出现了一种很是流行的说法，便是说，国王陛下之所以有那么神奇的学问，其实是因为造物神赐予。 嗯，就是张迅要求宣扬的关于他获得了神启，鹰扬得到了神的祝福，而西境被他们的战神抛弃之类的那番忽悠言辞。 不得不说，卓有成效。 最直观的，鲁尔大师等人看待张迅，觉得他除了国王的身份之外，又多了些来自神灵的，神秘而崇高的气息。 “各位起来吧，你们应该知道，我不很在意这些礼节。” 张迅随口说了句，然后道：“这次有两件事，一个是对于第二套冶金方案，你们有什么疑惑，我会花费最多一个时辰的时间来予以解答，至于第二件事，稍后再说。” 炼金师们心中虽然百般好奇，但仍旧争先恐后抛出心中疑问。 张迅虽非专业金属材料冶金方向的学者，但好歹是受过了系统的理论教育，这些天他废寝忘食地慢慢将学校里教过的理论知识重新学了个透，那股认真劲是从未有过的。 所以，用来解答这些炼金师们极为粗浅的提问绰绰有余。 一个时辰转瞬即过。 意犹未尽的鲁尔等人只能停下提问，小心地将手里用来记录张迅答案的小本子贴身放好，明明那么大年纪，却在面对更高层级的文明传播而来的知识的时候认真的像个小学生。 张迅有些疲惫地喝了口水，然后才郑重提起了第二件事：“战争休止，重归和平，所以武器方面暂时不用那么多人手和精力了，我有新的任务交给你们。” “陛下请说！” “我需要你们打造出一批农具，嗯，新式的！”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一份特殊的名单 “……总之，就大概是这样，你们要明白新任务的艰巨和重要性。” “新的农具方案我稍后会命人送到鲁尔大师手中……嗯，对了，你们目前都住在哪里？” 张迅说了一半，忽然问道。 听到“方案”两个字之后忍不住有些激动的几位炼金师们安抚了下自己的情绪，才回禀道：“目前我们是在王都的一处院落中居住，进行新的炼金方案的研究和学习。” 或许是因为多次聆听张迅的训示，这些炼金师们说话的时候慢慢也学会了不少张迅嘴巴里的新词。 当然了，这些新词中，最为流行的依然是“方案。” “这样么？” 张迅怔了怔，脑子里顿时回想起一份记忆，大概是当初张迅下令要求想办法尽可能稍微防备新冶金方案泄露，于是底下的官员一方面为了防泄露，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便与研究，干脆于王都配给了这些炼金师们一处院落，用以居住和研究。 这种事张迅并不陌生。 在蓝星中，国家研究重要的技术工程的时候，也都是将研究人员单独扔在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长年累月研究。 相比于那些人，这些炼金师们能在王都中生活，已经极为幸运。 不过张迅觉得这样下去总不是个事。 “这样吧，我等下给你们安排一处官邸院落吧，各位为国操劳，总不能一直这样名不正言不顺，之前战争当前，便没有那么多讲究，但是现在，总需要给你们个更合适的身份才行。” 鲁尔等人莫名其妙，不解其意。 张迅忽然露出一丝微笑，说：“我决定了，那处官邸便是王国的一个新的行政部门，名字么，暂时就叫做‘第一炼金研究所’，各位参与了之前新冶金方案的炼金师们都有编制，是研究所的成员，享受政府津贴，嗯，你们好像听不明白？没关系，我会安排人去做，你们只管配合就好了，都是好事。” “至于研究所内的职位么，暂时就由鲁尔大师担任研究所所长，机构初成立，还不成熟，先把领导班子，组织架构搭起来，至于细节，过些日子我再安排，好了，你们先回去吧。” 张迅笑得很开心。 一头雾水的炼金师们告辞离开，张迅转而一边开始机械地按照脑子里的知识画图。 然后又接见了几位大臣。 所安排的也都是农业生产方面的事。 事情繁杂，处理起来很是麻烦，好在老国王留下的大部分高级官员素质都还算不错，更重要的原因是刚刚经历了一次大胜仗，王国此时凝聚力比较强，一些大臣对张迅这个新王也慢慢开始接纳和信服。 这都为他的工作顺利开展提供了必要条件。 好不容易用最快的速度将主要的资料书写完毕，交由侍卫送出去，张迅累的手腕酸痛，看了眼时间，也已经所剩不多。 他正想休息一番，忽然一份军部奏折送了过来。 看到呈送者的名字的时候，张迅眉毛不禁挑了起来。 其为之前对西境战争的总统领将军。 “西蒙。” 张迅立即想起，西蒙也是一位肱骨之臣。 其名声极好，是老国王的心腹战将，也是老王留给卢克的少数几位完全可以信赖的重臣之一。 不同于军部大臣波顿，西蒙常年在外，统领鹰扬主战军队，是真正执掌兵权之人。 老王在临终之际，还坚定地将军队放在西蒙手中，未有换将之命，可见老王对其的信任。 如此，老王去世之后，西蒙也自然成为卢克的最强有力的支持者，手握军队，震慑一切试图动摇卢克统治的内部因素。 而西蒙的优点也并非仅仅只有忠诚，其个人的统军本领也有独到之处，去岁寒冬，若非有西蒙操持前线，鹰扬也未必能取得今日战果。 所以，对于这位西蒙将军的奏折，张迅自然丝毫不会耽搁。 他立即拆开，看了起来，几分钟后，张迅面色有些沉郁。 边境安稳。 西境目前无力反攻，形势不错。 但是西蒙送来的奏折依然让张迅的心情微沉。 那是一份阵亡士兵名单。 战争过后，才终于有时间梳理在过去的寒冬之中，两军交战，鹰扬所损失的兵将人数。 这种名单，结果自然不会让人开心。 由于有新的防具的原因，鹰扬死亡的士兵人数大大低于预期。 事实上这个年代，战争中由于兵器并不锋利，所以很少有人直接被杀死。 更多的反而是因为医疗条件太差，导致受伤后感染，因疾病而去世。 而冬天寒冷，病菌活力下降，这让感染人数少了些。 不过纵然说了这么多，终究……是死了不少人。 “战争啊。” 张迅捏着那张纸，看着上面的伤亡人数，他很想要表达下自己的悲伤，但是却有些愕然地发现，自己最多只是心情沉重了些许。 这让张迅有些不满意，难道说自己的心如此冷漠？ 然后他又看了眼纸上的数字，忽然明白了。 “活生生的人，落在纸面上，原来真的只是串数字而已。” 张迅感慨地想着。 这当然是人类的劣根性之一种。 只要人为地给自己面前隔上一层薄薄的纸，就可以视人命如草。 西蒙的奏折的意思很明确，一个是报告伤亡人数，另一个则是隐约地表达了请求加大抚恤的意愿。 人死了，总要给他们背后的家庭一些物质保障。 张迅对此没有什么犹豫，便拿起笔写下了同意。 “加大抚恤只是为了收买人心，不是为了别的。” 张迅认真地提醒自己。 他认为，作为一个君主，不能被情绪左右。 他要严格地要求自己。 不过…… 当看到奏折最后的一份特殊的名单的时候，他还是不禁一怔。 那是一份统计，是将那些英勇地阵亡的将士们再次做了一次筛选，挑出来的特殊的一部分。 这份名单里，不是士兵的名字，而是一群孩子的名字。 “孤儿？” 张迅诧异不已。 这竟然是一份孤儿名单，是将那些因士兵死亡，而又没有母亲，而彻底失去双亲的孤儿单独列出了一个名单。 人数不多，但是也有百余个。 西蒙在最后，用简单的文字表达了希望国王能想办法安置他们的意愿。 张迅怔神许久，甚至等到他给自己预定的时间都过了，才回过神来。 他不禁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没想到西蒙将军还有这么……柔软的一面。” 他又摇了摇头，然后将这份奏折放到一边。 “来人！传我的命令，向桥头堡发一封公文，给西蒙将军，要他……把那些人送到王都来，我自有安排。” 下完这道令。 他才伸了个懒腰，道了声：“回去！” 第一百五十章 爱国教育的话题 将名单上那些名字送到王都，这并非完全出于怜悯。 张迅有自己的一些想法。 通过这段时间与炼金师们讲授学问，张迅意识到了些比较重要的难题。 即便说最开始的时候，这些炼金师们对于冶金方案的接受速度超出了张迅的预料，但是当张迅开始试图讲授系统的冶金知识理论的时候，这群炼金师们的短处立即暴露无遗。 他们难以理解！ 对于具体的方案实施，由于步骤具体，结合这群炼金师们丰富的经验，可以很开地上手实际操作落实。 但是当谈及冶炼金属的微观理论之时，他们的接受能力便严重缩水。 这理所当然。 毕竟他们的年纪基本都已经很大，早就形成了自己的知识体系，无论是对于新的知识体系的接受能力还是单纯的学习记忆能力都严重不足。 这使得张迅在回答给他们一些更深层次的知识的时候遇到阻碍。 “想要将工业基础真正的进行升级，理论知识是必须的，如果说打造武器还可以依靠他们的经验，那么一旦当开始打造其余的更加精巧的机械的时候，这群炼金师们必然难以为继。” “涉及理论部分，就要提到化学，而不仅仅是金属冶炼，包括对于农业方面，想要弄出来农药化肥来也需要化学基础。” “知识方面不是问题，我虽然都快将这些忘光了，但是我毕竟有强蓝星作为技术支撑，但是去哪里寻找合适的学习这些知识的人呢？” 回归到了蓝星的他坐在桌前吃着外卖，心中的想法渐渐打磨的越发清晰。 “就是你们了。” 张迅心中下了决定。 他要将这些孤儿培养成鹰扬第一批高素质人才。 想要有一个强大的王国，必须狠抓教育。 目前虽无法大规模推广教育普及，但是搞个小范围课堂还是没问题的。 吃完了饭，张迅照例打开了光幕开始查看各项指标。 国运的涨跌幅度细微，时间毕竟过的不久。 至于一直以来存在感都不太高的四个王国指标今日却有了些细微变化。 军队的亮度依然排名第一。 民心紧随其后。 财政依然垫底。 宗教…… “怎么看这个宗教的亮度都暗淡了不少。” 张迅瞪着眼睛细细看了半天，终于确定，宗教这一项亮度比之前几天有所下降。 “看来是宣传手段奏效了，休闲说的还真没错，这些手段刚一出去，在桥头堡地区还没有什么大的效果，在国内，宗教权力反而率先下降了，看来这的确有削弱神权的效力。” 张迅不禁想道。 …… 日子平静。 天安是北方城市，所以四季之中，春秋的存在感不高，只是过了些时日，气温便开始飞快下降，深秋降临。 最直观的体现在于寒山上的叶子。 张迅最近这些天时不时就要上一次寒山，去静恩寺找休闲聊天。 休闲日子清闲，因为性格问题，也并不很受寺里人待见，不过碍于他辈分高，所以纵然他整日懒散，旁人依旧表面尊敬。 这种尊敬也拉远了距离，所以休闲平常很寂寞。 因此，对于张迅这个特别喜欢和他聊一些单纯的关乎学术上的话题的人，休闲观感很好。 两个人越发熟络，每次也不谈别的，都是以张迅带过来的问题为话题，进行讨论。 休闲果然不是一般人。 其完全可以称之为一个声名不显的隐者型学者。 其对宗教、历史、人文等等，很多的领域都有不凡见解。 最重要的是，他还不喜欢遮掩，说话的时候每每出惊人之语，倒不是如何惊世骇俗，只是很多话题其他人不敢说，他却肆无忌惮。 “你还是这样虚弱，身体真的没问题么？” 又是一个秋日。 张迅和休闲以及那只黑色的狗在静恩寺后山的僻静山道上缓行。 张迅的脸色掩饰不住的苍白，精神也不太好。 “没关系，就是有些失眠，睡不好。” 张迅笑笑，这是他最近开始使用的新借口。 这段时间，他频频穿梭位面，关于农业的很多知识需要撰写和讲授，这占据了他极多的时间。 另外，有关于战后王国之内的一些决策也需要他解决。 幸好最近高参也回来了，张迅经常与几位参谋来往，倒是也解决了几道决策。 战争提高了鹰扬国内的凝聚力，也将一些内部的问题暂时遮盖了起来，由于军队的强大，加上众所周知的西蒙对王室的忠诚，所以一些本来的，鹰扬内部的贵族集团对张迅这个新王的一些攻击也在还未展开之时便偃旗息鼓。 这是一段珍贵的时期，张迅可以放手做一些事，若是等战争的气氛散去，一些内部弊病暴露出来，他再想要做些事，恐怕就不会如现在这般顺利。 “我们上次说到哪一个话题了？”休闲问道。 小白在山道边，跑到一丛发黄的草丛边，抬起了一条后腿。 张迅提醒道：“爱国主义教育。” 顿了顿，张迅又说：“上次说到日治时期，其对台的殖民文化建设。” “哦，对了，是这里。”休闲摸了摸自己的头。 最近两日两人谈论的正是爱国主义教育问题，这个话题依然是张迅提起的，主要是因为之前休闲在说思想攻击的时候，偶尔提起了思想防御。 虽然说，以异界五国之内，目前对于这些问题的理论研究远不如这里深刻，但五国之内，自然也有智者，对于爱国主义精神的教育虽还没有完善的理论体系，但也有了这个意识。 这样一来，鹰扬以宗教试图动摇西境人心的同时，也有理由考虑到西境是否会施加反攻。 为了防止这个问题，所以趁着如今战胜，民心凝聚，鹰扬气象渐起的大好时期，想办法将爱国主义精神加强一番是很有必要的。 而这个话题实在是非常宽广深奥，单单国内的忠君爱国思想就足够大谈特谈了。 如今，休闲和张迅谈的却是近代的一段殖民统治的问题。 以此，试图学习先进经验。 又是谈论了两个小时，两人一狗也从山上走到了山下。 张迅抽空打开光幕面板看了眼，发现命令一栏中有了新的变化，不禁眼皮一跳，表面上装作看了眼天色的模样，然后说：“今天就到这里吧。” “好。”休闲收敛谈兴，微笑说道。 张迅又想他道了谢，然后才匆匆返回店里。 …… 命令栏列表中最新显示的一行字是： 【命令：将名单所列之人带来王都。进度100%】 第一百五十一章 破损的王旗 张迅再次降临的时候，又是个阴天。 或许是因为频繁降临，导致卢克的身体状态也出现了些问题。 比如说，虚弱。 “陛下，您今天看起来精神不是很好。”兰蔻认真说道。 她向来以照顾卢克为毕生的追求，此时神态很郑重。 张迅叹了口气，再次用失眠的借口糊弄了下，然后才道：“行了，去帮我弄一些鹰扬王旗来。” 又是一个古怪的命令。 兰蔻最近已经开始习惯这些古古怪怪的命令了。 所以她没有问为什么，而是按照要求吩咐人去做。 片刻之后，一堆鹰扬王旗便出现在了张迅面前。 鹰扬的旗帜背景是红色的，中心绘画着一只头戴王冠的铁鹰。 张迅觉得很难看，但这个世界的人的审美水准显然不如他，所以他倒也没有改变旗帜的想法。 他要做的是另外一件事。 与休闲谈论培育爱国主义精神的时候，张迅受到了很多启发。 谈论中那些例子很多并不适合鹰扬目前的国情，也不适合张迅这个位置来用，但另外一些莫名其妙的主意却频频出现在张迅脑海之中。 眼前的便是其中之一。 “好了，给军部辅臣传个消息，那群孩子已经到王都了对吧，让他按照我前些天安排的方案去做。” 顿了顿，张迅伸手抓起那面红色背景的王旗，说：“我先去书房，等他们安排好了，再叫我，记得要尽快。” 说完，他便大步离开了。 兰蔻疑惑不解，只能照例去做。 准备期间，宰相与财政大臣一起来访。 张迅在书房中接见了这两位大臣。 宰相先进行了一番汇报，主要是关于农业方面的，由于鹰扬没有农业部门，所以这一块的事务暂时只能交给能者多老的宰相。 “新一批农具已经送抵桥头堡，那边的人在加紧熟悉，至于那个灌溉方案和种植方案也交给了专门的人负责，争取在春播之前落实。” 张迅点了点头，然后忽然问道：“桥头堡的那些原本的居民，如今情绪如何？” 距离上次大肆宣传已经有了一段时日，照理，效果应该有所显现了。 谈及这件事，李维斯有些兴奋地说：“意外的顺利！按照您的吩咐，我们将军队的一部分有种植经验的士兵在桥头堡安了家，同化桥头堡人，同时教会的人也在桥头堡的教堂也已经竣工，据我所知，目前桥头堡中已有大概十分之一的人口被教会吸收成为了造物神的信徒。” “很好，看来教会那群人本事也不赖。”张迅点点头，这个进度很不错了。 十分之一的人口的话，基本可以保证不会发生严重的反抗事件。 “最令人惊喜的是对西境国内部的影响，关于战神遗弃的说法很是流行，西境民心动摇，尤其是西境军队的士兵，更是士气低落。不过西境王已经下令对神弃论严防死守，任何敢于宣传这种说法的人都要遭遇牢狱之灾，所以目前我们没法继续加大宣传了。” 张迅点点头，很满意地说：“已经很好了，能有这种效果已经不错。” 李维斯汇报完毕，接下来就是财政大臣的汇报。 当这位大臣开口，张迅的脸色顿时苦了起来。 事实上，几乎每一次和财政大臣交谈，张迅的心情都美丽不起来。 完全可以这样说，鹰扬任何一个部门都可能带来好消息，但唯独只有财政部门除外。 财政大臣的汇报只有一个恒久的主题，就是哭穷。 战争过去了，被战火波及的家园需要金钱去恢复。 战死的士兵需要大笔的抚恤。 战胜的人，按照功绩也要拿钱嘉奖。 损坏的武器需要新的来填补…… 等等等等。 这还只是军部的花销，至于其他的各部，每年惯例的花销更是无数。 一场战争将本来就不算好的财政拖得更差。 财政大臣每天都想尽办法调度资源，来回填补，可以这样说，所有的大臣中，最辛苦的是宰相，最痛苦的就是财政大臣了。 “好了好了，新的冶金方案实施下去之后，矿产量不是显著提高了么，这块的收入好歹还是增加了的吧。” 张迅揉着脑袋，无奈道。 财政大臣哭诉道：“可是今年的各项开销也大了啊！比如说最近的一批农具打造又……” 张迅低着头好不容易将絮絮叨叨的财政大臣安抚好。 然后试图转移话题道：“好了，说完了正事，正好你们两位也先不要走了，战争中的那些孤儿我已经下令带入王宫之中，等下有活动，你们都一起参加吧。” 宰相纳闷道：“陛下，此事我也有所耳闻，不知道您是打算如何安置他们？虽然说这群孩子命运悲苦，但若是由财政抚养，倒也……” 财政大臣也立即竖起耳朵。 张迅知道他们的顾虑，叹了口气，说道：“我自有安排，不过今天主要不谈安置问题。” “那是为了什么？” 忽然，外面有侍卫来报，说已经安置完毕。 张迅起身道：“今天，我要做一次演讲，你们都要一起听，我今天做的一些东西，你们之后要全国推广下去。” 财政大臣一惊：“难道您又有了新的什么……方案？” 张迅静默不语，向外走去。 财政大臣与宰相面面相觑，两人也转身跟随而出。 等这几位大人物离开，兰蔻带着几个侍女前来打扫。 “兰蔻姐姐，那些孩子……真的都带到御花园中了么？” “嗯。” “那……陛下之所以下令将御花园那块地方铲平，弄成了个什么操场来，然后还竖起来一根旗杆，也是为了他们？”又有侍女问。 兰蔻咬了咬嘴唇，眼神满是困惑地，用不确定的语气说：“可能……是吧，总之，陛下自有主意就是了。” 忽然，侍女微安妮抱着一些破损的鹰扬国旗跑过来说：“啊，你们看，这些旗子怎么坏了？” 兰蔻一怔，接过来一看，惊讶地发现这些早上她刚给张迅找来的国旗真的损坏了。 红色的国旗似乎遭受过裁剪，竟已经支离破碎…… 第一百五十二章 国旗下 春天的御花园很丑。 这当然归功于张迅的命令。 由于他暂时被禁足于王宫之内，所以很多事他想要做，也就只能将其置于王宫之内。 鹰扬是小国，所以王宫面积不大，除了房屋建筑，张迅遍寻王宫，遗憾地发现最适合让他折腾的地方也只有御花园。 所以在前几次的降临中，他开始改造御花园。 第一件事就是铲平出来一片操场。 侍卫们忠实地将这个命令贯彻完成，于是，美丽的御花园一角出现了一块方方正正的土黄色的空地，就如同上好的袍子上出现了一块补丁。 除去了植物的平地又想办法加以平整，张迅看了之后比较满意，若是能铺上一层砖地，大概还会更满意。 而为了实施心中的那个想法，他又在这块小操场的一端搭起一个小平台，之上竖着一根旗杆，如今，在他的要求下，旗杆上的那面鹰扬王旗并未在顶端，而是处于半旗位置。 “陛下。” 一路上，侍卫侍女们纷纷行礼。 张迅微微点头，踏步前往小操场，而他的身后，两位王国大臣也纳闷地跟着。 不一会儿，张迅终于看到了目标们。 就在那里，在军部一位大臣的带领下，一群衣衫统一的孩子正惶惑地挤成一团。 阴天有微风，拂过操场。 他们的年纪几乎都在七八岁至十五岁之间。 按照鹰扬的传统，十五岁便是成年了，有自食其力的基本能力。 此时，他们挤在一起，惶惑不安，几个年纪大些的孩子神态呆滞，情绪极为低落，而年纪小些的，则是用好奇而胆怯的目光看着四周。 没有人敢看那位军部将官，他长相有些凶恶。 “陛下。” 那位将官行礼道。 张迅看了他一眼，然后看着这些孩子们统一的灰色服装，忍不住问：“他们的衣服是怎么回事？” “陛下，是西蒙将军派人裁剪的，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其中，很多的衣服都很破烂了。” 张迅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气，踏步在众人的目光中，走上了旗杆下的高台。 那些孩子们迅速就注意到了他，虽然卢克的年纪并不大，但毕竟是国王，身上贵气逼人，即便在张迅的操控下，也依旧会本能地依照贵族举止行走坐卧。 因而，当他用目光将这群孤儿笼罩之时，那些孩子顿时敏锐地察觉到了张迅的不同，然后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 其中有一些早慧的，已经知道了张迅的身份，则在犹豫是不是该跪下参拜。 张迅没有给他们多余的时间，而是立即开口命令道：“地上有标记，每个人选择一个位置站好！” 国王总是习惯于发号施令的，骤然身处陌生环境的少年们极为警惕，迅速开始骚动起来，他们早就注意到了地上那些均匀分布的奇怪的东西。 那是些锥形的木棍，短短的，如同一颗颗粗大蠢笨的钉子，固定在地上。 在此前，没有人知道它们的作用是什么。 而当这群孩子本能地按照命令每个人找了个木钉站好之后，本来乱糟糟的一群人顿时便成了排列整齐的队伍。 站在操场边缘的宰相与财政大臣对视一眼，两个聪明的家伙都感到很新鲜，而那位军部将官则诧异于这个方法的简单易用。 而此时站在红旗下的张迅却完全不知道场边人的心思，他看着这既熟悉又陌生的场景，身体站的笔直。 他也不说话，就是这样静静地等待着，等待这些孩子站好。 站好之后，他依然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些孤单地站在位置上的瑟缩的孩子们。 然后，慢慢的，在他们本能的模仿天赋下，他们中的一些开始学着张迅，将腰杆挺直。 慢慢的，在一片静默中，他们终于都好奇而畏惧地将目光置于张迅的脸上。 张迅想了想，忽然觉得自己其实并不该太过正式，肚子里的很多草稿，其实并不适合说给他们，他们毕竟年纪太小。 于是，他将自己的语气放柔和下来，拿起一份名单，他朝他们晃了晃，说：“我还不知道你们谁是谁呢。” 顿了顿，他又道：“现在我来念你们父亲的名字，念到谁，谁就把手举起来，喊一声到，知道了么？” 没有人应答，但是有人点头。 张迅深吸了口气，开始诵读手中的一份名单中的名字。 那都是这些孩子的父亲，在冬日的战争中表现英勇，壮烈牺牲的鹰扬士兵。 诚实而言，张迅对这些名字毫不熟悉，他们于他而言，真的就如同一串串编号。 “巴鲁克。” 张迅念出了第一个名字。 底下，人群中，一个瘦小的男孩胆怯地举起了手，用很小的声音喊了声到。 “声音大一些，这样我才能听到。” 顿了顿，张迅又补充了一句：“你们姓氏无比光荣，不应胆怯，而该自豪地应声。” “……到！” 声音大了些许，张迅笑了笑，开始念下一个。 每念到一个名字，底下便有对应的男孩或者女孩将手举起来。 或许是因为有了同伴的样板，他们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虽仍无自豪，但至少不再胆怯。 …… “陛下这是在做什么？” 不远处，一众侍女站在一起，微安妮好奇问道。 侍女长兰蔻自然也不知道，所以无从解答，只能用那句万能的话来回答：“陛下自然是有他的主意的。” “啊，你们看。”微安妮又惊讶道。 “什么？” “他们哭了……” …… 的确有人开始哭了。 不记得，是念到哪个名字的时候，被点到的孩子或许是因为听到了父亲的名字，于是忽然开始流泪。 这当然是理所当然的事。 所以，当第一个孩子流泪之后，这种情绪忽然大肆传染了出去，以至于之后不少回答到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张迅没有停止，而是继续直到将最后一个名字念完，合上名单，他这才走下台来，来到一个年幼的正在哽咽的少年面前，温和地擦了擦他的有些丑的脸上的泪珠，然后问：“你为什么哭呢？” 其哽咽不能言。 张迅叹了口气，然后换了个问题问道：“我现在认识了你们，你们知道我是谁么？” 一个表现坚强的女孩子忽然举手，说：“我听到他们叫你陛下。” “那你知道了我的身份对么？” “你是我们的国王。” 张迅走过去，揉了揉那个大概只有七八岁的女孩子的头发，然后大声说：“是的，我就是你们的国王！” 顿了顿，他吐出一口气，说道：“或许你们不理解，但是总该知道。就在上个冬天，西境王国发动了战争，用刀剑和战马，要来抢夺我们的土地，我们的食物，我们的所有，他们要毁灭我们的国家！” “为了保护我们的家园，你们的父辈拿起了刀枪和长矛，去与西境人厮杀，持续了整个漫长的冬季，有的人活了下来，有的人则死了。” “是的，这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西境人野蛮残暴，我们想要保护住脚下的土地，就必不可免，要有所牺牲！” “对于他们的牺牲，鹰扬不会忘记，我更不会忘记，他们的牺牲是光荣的，正是你们的父辈的英勇，才能将残暴的西境人阻拦在王国土地之外！没有让他们的恶行得以成功！” 一些孩子怔怔地听着，脸上仍有困惑，还有一些则将腰板挺得更加笔直。 …… 第一百五十三章 鹰扬少年先锋队 操场边缘。 几位大臣又是互相对视了一眼，财政大臣忽然压低了声音说：“陛下这是……” 和他站的非常近的宰相双手藏在衣袍中，李维斯的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的一幕，看着张迅站在那一群孤儿中间慷慨激昂地宣讲。 他心中咀嚼着张迅的某些用词，于是同样也压低了声音问道：“怎么了，难道你看不出陛下在做什么吗。” “我当然看得清楚，而且我还看得出，咱们这位陛下在这方面言语的力度还有待加强，不过应付这些孩子是足够了，这样方式的演讲军中常有，不过，我困惑的是，陛下为什么要给这群孤儿讲这些？” 宰相一动不动，只是回答说：“那你觉得应该讲给谁？讲给士兵们？” “不然呢？” 李维斯忽然叹了口气，收拢目光，低声道：“还记得过来之前，陛下要你我记得，要将他做的事推行下去么？” “宰相大人的意思是……” 李维斯抿了抿嘴，说：“我不知道自己猜的对不对，我总觉得，陛下是想要将一种观念，一种精神灌输给年幼的孩童。比如这守土卫国的言辞，以往我们自然也与民众宣讲，但却都是战争到来了的时候，才临时去讲给他们听，效果么，自然有，但是……你觉得，假如将这些观念，这些精神，从小就给他们讲，那么效果是不是会更好一些呢？” “这个……”财政大臣一怔，他支吾了两下，说，“可是，这样有必要么？五国之内，并无哪个先例，况且，教给孩童们这些，孩童们脑筋善变，若是要教，就需要持续地教，否则今日给他们说，过了两日岂不是就要忘记了？” 李维斯点头道：“这也是我所困惑的，不过，我总觉得，我们这位陛下不会考虑不到这一点。” …… 在他们交谈的这段时间内，张迅则在尽己所能地将这群孩子的情绪调动起来。 他来之前特意看了不少类似的演讲资料，不过针对这个年龄层次的却是没有，他只能挑选着尽量简化着说。 不过，就如同财政大臣所言，即便张迅的演讲技能不过关，但此时已经足够。 “……光荣属于他们，更属于你们！” 张迅吸了口气，看着这些如今激动地看着自己的少年，他高声道：“没有前辈先烈的牺牲，就没有珍贵的和平！而你们，作为英雄的后代，将接过革……先辈们的旗帜！继往开来，保护鹰扬永不受外族欺辱！让鹰扬屹立于大陆强国之林！” 在这种独特的气氛下，这些孤儿的情绪都被调动了起来，即便是脸上仍挂有泪痕的，也不禁挺直腰杆，仿佛觉得肩膀上多了些沉甸甸的责任。 张迅却一阵心虚，或许是因为触景生情，他竟然不小心越说越上瘾，不仅让自己都激昂了起来，脑子里一个没注意，差点把缅怀革命先烈那套词全然照搬过来。 收敛了下情绪，趁着这群少年人正被一种浓郁的使命感包裹着，张迅更是立即下了一剂猛药。 他猛地从袍子中拿出了一条红色的丝带！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用一种复杂的心绪大声问道： “你们知道鹰扬的旗帜为什么是红色的么？” 眼看着一张张稚嫩的脸蛋上露出困惑来。 张迅立即肃然道：“那是因为，这红色，是鹰扬的先辈们用鲜血染成的！他们为了保卫鹰扬，为了鹰扬的荣耀，抛头颅洒热血，将鲜血染红大地，也染红了旗帜，这红色，就是他们荣耀的血液！” “而今天，我把鹰扬红旗的一角割下来，将授予你们，这是来自先辈的寄托和希望！” 顿了顿，张迅大步走到队列最前面，用一种异常郑重的神态亲手将那条红丝带系在了一个男孩的脖领上。 然后他又变戏法一样，拿出了一捆红丝带，一个一个，郑重将其系在了每一个孩子身上。 等做完了这一切，他看着一大群胸前飘红的少年，露出了微笑。 一个神态激动的男孩捧着胸前的红丝带，开口问：“陛下！它，它有名字么？” “当然有！” 张迅满意地看着他，大声道：“我叫它红领巾！佩戴上它，意味着你们将接过先辈的荣耀，走上伟大的征程，而戴上红领巾的你们，也有一个新的共同的名字，那就是……少先队员！！” “不仅仅是你们，在今后的日子里，整个鹰扬的少年们，都将佩戴上荣耀的红领巾！都将成为少先队员的一份子！” 之前那个女孩举手问：“少先队员是什么意思？” “这个问题问得好！少先队是鹰扬少年先锋队，是鹰扬少年儿童的群众组织，是建设伟大富强的鹰扬王国的预备队，是国王最坚定的追随者和支持者！” 张迅神态郑重地为鹰扬少先队下了定义。 虽然听不懂张迅在说什么，但是一群已经被荣誉感和使命感包裹的少年们眼睛亮的吓人。 “而你们作为鹰扬第一批少先队员，作为国王亲手佩戴上红领巾的少先队员，你们今后将跟随我一起学习先进的文化知识，成为真正的鹰扬未来的栋梁！” 少先队员们顿时一阵欢呼。 他们稚嫩的年岁还不能理解张迅这个命令对他们而言是多么珍贵，他们还不知道能跟随国王学习将会让他们的整个人生得到多么大的改变。 而场外，那些观看这场入队仪式的人们，无论是手握重权的大臣还是普通的侍卫，都立即意识到了张迅这句轻飘飘的安排对于这群孤儿而言将是多么大的奖赏。 宰相神色动容，他虽不知道张迅究竟要做什么，但最起码知道这群孤儿的命运从此将会改写。 原本贫苦的人生轨迹会在此变成一条康庄大道。 而最让李维斯心中不安的，则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预感，以他目前的眼光和智慧还无法看出那不安来自何方，却已对未来之事，有了种先知般的预感。 …… 张迅一挥手。 激动的少年们顿时止住欢呼。 张迅有些遗憾，如果事先交给他们鼓掌的技能的话，那该多么完美。 “嗯，等会就教他们，不会鼓掌总觉得差了点意思啊。” 张迅心中想着，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祭出最后一件杀器。 “现在，我将教给你第一课，是一首歌，是属于少先队员的歌曲——《少先队之歌》” “跟我唱！” 张迅挥了挥手臂，将蓝星的《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改头换面唱道： 我们是鹰扬王国守卫者 继承荣耀先辈的光荣传统 爱鹰扬 爱国王 鲜艳的红领巾飘扬在前胸 不怕困难 不怕敌人 顽强学习 刻苦努力 向着胜利勇敢前进 向着胜利勇敢前进，前进！ 向着胜利勇敢前进 ?我们是鹰扬王国守卫者…… ps1：写着写着，忽觉主角三观渐歪，嗯，如果不出意外，主角三观会越来越歪 ps2：这不是个恶搞章节，而是个对整个剧情未来走向非常重要的一个情节（认真脸） ps3：周一求个推荐票！ 第一百五十四章 犹疑不定的幽灵 当张迅吩咐人将这些孩子带走安置之后，他才很是有些累地擦了擦汗。 旁边的宫女赶紧跑过去一阵嘘寒问暖。 宰相和财政大臣已经完全目瞪口呆，好久都没有回过神来，脑子里只剩下那些飘荡的红领巾和那首调子古怪的歌曲在不断回荡。 “陛下……这个……少年……先……先锋队，是您新的方案中的一部分？”宰相面色古怪地问道。 张迅看着这位大臣的模样不禁有些想笑，他点了点头，说：“当然是方案的一部分。” 说完，他心中补充了一句：不过是我临时一拍脑袋多添了些小玩意而已。 本来，在与休闲的交谈中，从底层加强爱国（王）主义教育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一个王国，想要有强大的凝聚力，就需要从国民还幼小的时候加入这种意识进去。 在谈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休闲便举了很多例子，也引发了张迅的很多联想。 不谈各个宣传媒体的爱国主义教育连环轰炸。 便是回忆自己小学时光，升国旗奏国歌这些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机械活动，目的是为了什么？ 说白了，人既然可以将一些劳动经过长久的重复锻炼形成肌肉记忆，甚至形成本能，那么在思想上，当然也可以做到。 甚至于，刚刚完成了少先队的建设，他又开始想要不要写个改编版学生守则什么的东西出来。 休闲在这个问题上谈的主要是思路，张迅在经过自己的一番思考后，加上了一点灵感，就干脆将少先队弄了出来。 这完全可以说是一个灵感产物，张迅并没有对此进行更深层次的思考，比如说，既然有了少先队，那要不要配套来一个党组织？ 他此时此刻终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将其单纯的作为一种爱国主义教育来弄的。 “我今天弄得这套东西，你们可以琢磨一下，配合下鹰扬具体的国情，然后推行下去。” 李维斯苦笑道：“红领巾和这首歌倒是容易推广，不过少先队这个东西，似乎并不好落实，难道说只要自己弄个红布条戴上便算队员了么？” “嗯……你说的有道理。” 张迅怔了怔，发现的确如此，少先队这个东西听起来像是胡闹，但是如果真的要弄，就需要配套的入队仪式，审核等等，那些东西想要弄好并不容易。 所以说，他原本的想法并不那么容易实现。 不同的政策在不同的国度，不同的时代，是没法生搬硬套的，甚至于，有的螃蟹，就算是第一个吃的都会失败，更何况第二个吃的？ “看来，我们需要针对鹰扬国情，推出具有鹰扬特色的方案出来。” 张迅摸摸下巴，分析道。 两位大臣满面茫然。 “少先队这个，那就先不要推广了，如果有人问，那就说是我新的一个尝试，而这群孩子就是第一批尝试的对象。” 顿了顿，张迅又道：“不过有一个一定要做，看到空地上那个旗杆了么？你们务必吩咐下去，让鹰扬的每一个镇子，中央的位置，都弄一个小平台，竖起来一根旗杆，这个国旗，你们琢磨个合理的时间间隔，总是要过几天需要有一次升降，升旗的时候，镇子的官员需要在场立正脱帽注目，嗯，主要是弄出一个仪式感。” 张迅吩咐道。 “竖起王旗这个我懂，但是，为什么要经常升降？” 宰相疑惑道。 张迅沉默了一下。 他心中说我也不知道为啥要这样做啊，但是既然有先例了，那咱就学着呗，目前没有学校这个东西存在，就先拿官员们练练手，有没有好处另说，总不会有啥坏处不是。 “改革的道路上必须经历不断的尝试，有的尝试是错误的，但我们不能因为一时的错误而放弃，正确的道路正是在不断的试错中走出来的！” 张迅即兴发表了一番谁都听不懂的讲话，说的自己都差点信了。 好不容将两位大臣忽悠走。 张迅却惊讶地发现那位军中将领竟然还未离去。 “陛下。” 男人走过来行礼道。 “将军，有什么事么？” “陛下，我想请求您允许我将您这套神奇的方案带入军中！” “啊？这……不太好吧，士兵们总不好入少先队，而且红领巾总也不适合士兵佩戴……” 张迅吃惊不小，心说这位将军你拍马屁的功夫明显要比其他大臣强啊，为了迎合朕心，连客观事实都忽略了，不管合不合适，生搬硬套只管逢迎，这有一丝都市中政客官员们的风范啊。 军官立即红着脸摇头道：“不是的陛下，您误会了，我说的是那些神奇的木钉子！它们可以辅助我们更好地训练新兵！” 在这位军官的解释下，张迅终于明白了过来。 张迅的军队训练方案早就被推广到了鹰扬所有的军队中，而实施过程中最让将官们头疼的便是很多士兵根本就没办法将队伍站整齐！ 他们听的懂命令，但是却缺乏那种整体观念。 而此时，当这位将官看到地上那些木钉，以及骤然排列整齐的孩子们的时候，顿时就觉得这个方法完全可以推行下去！ “原来如此。”张迅惊讶不已。 他的确并未意识到这个东西有啥用处。 事实上，这里张迅出现了一个思维盲区。 他将士兵训练方案下发下去的时候，压根并未思考过那些士兵们连队伍都站不齐的问题。 因为在蓝星，在他的记忆中，只要是个成年人，都是可以站的整齐的，这使得他将此事当做了一个人的基本能力，却忘记了这项能力也是幼年时经过训练而来。 就如同日复一日的升旗一样，排队做操这种东西也是从幼年训练而来。 这让张迅感慨不已。 “果然，不同的政策想要借鉴，的确不能生硬地拿过来。” 张迅心中顿时警惕起来，暗暗告诫自己要注意此事。 而此时他也不由想起了自己刚才一时灵感弄出来的少先队这个东西，心里不禁有些嘀咕，不知道这个东西是不是适合鹰扬国情。 “反正也没有大规模推广，先看看情况吧。” 张迅这样判断道。 “大不了，等真有条件大规模推广这个东西的时候，提前找人多请教就是了。” 张迅放平心态，同意了这位军官的请求。 然后遗憾地发现时间所剩无几。 “今天就只能这样了。” 张迅叹了口气，然后心想，和魔法师们见面的事要抓紧了。 精神力不足这个问题，亟待解决。 “回去！” 打了个响指，张迅回返蓝星。 他却没有发现，在花园中的小操场上，出现了一道轻不可闻的沉吟犹疑之声。 那是幽梦之灵的声音。 第一百五十五章 手游 都市一切如常。 但每个平凡的日子里总还是会有些意外的。 当张迅得知吴淞小团队的第一个精品手游已经基本完成的时候，他着实惊喜。 速度的确很快。 在床上停尸半天，勉强恢复了些精力，他就前往了碧游公司。 说起来，他这个老板做的实在是不合格。 将员工往工作室一扔，然后这些天就几乎不露面了。 开始的时候吴淞几个人似乎还想要表现一下，没事就打电话过来谈谈想法，想要表示他们正在努力工作，没有白花钱的意思，但是很快的，吴淞也惊愕地发现张迅这位年轻的老板真的是丝毫没有来监督他们的意思。 工作室平白扔给他们，然后甩手给他们上百万的经费，要他们自行处理。 不需要定期审核进度。 不需要各种有的没有的手续。 一开始吴淞还以为自己几个人需要受碧游公司里其他的管理层管辖。 但是随着时间推移，他们发现鹰扬工作室整个都极为独立。 办公区都是与碧游其他工作室分开的，当然，他们的行动也没有人来管，碧游的大领导孙琦也只是过来一次，简单地说了几句话，言语间竟然很客气，之后就不管他们了。 如果有需要，直接走公司程序，孙琦批准的都很快，几乎没有其他公司的一些令人烦心的破事。 整个工作室只有他们几个好朋友自己，也不存在办公室政治这种东西。 总之…… 这种状态让吴淞团队几个人都有些入坠梦中。 良好的办公条件，自由的作息安排，几乎没有的制度限制，更没有外行人指导内行的指手画脚。 同时，经费还批的极多，他们半自由支配。 工资也不错。 “如果不是碧游公司的确小了点，看不到发展潜力，我几乎都想在这干一辈子。” 这是三人团队之一的原话。 吴淞深以为然。 然而正是张迅的这种完全的散养政策，反而让他们感觉身上的责任尤为重大了起来。 就好像是，不干净做出点成绩来，别的不说，再见到张迅他们自己都会不好意思。 要相信，年轻的理想主义者一旦拼起来是会爆发出强大的力量的。 所以，只用了不算多的时间，张迅要求他们试手做的精品手游就基本完成，剩下的，只有些调试测试工作。 “这么快就敢让我过来看，看来你们信心很足啊。” 张迅坐在鹰扬工作室中，笑着说道。 吴淞几人坐在他面前，什么都没说，只是把一部手机推了过来。 任何东西都是虚的。 只有产品才是有力量的。 最起码，吴淞几个人目前是这样认为的。 张迅挑了挑眉，说：“测试版？已经可以玩了？” “是。”吴淞点了点头，然后才介绍道，“按照您要求的，这个游戏完全没有考虑盈利问题，所以如果想要赚钱，只能依靠付费下载，但是，我们觉得，目前国内的情况是……” 张迅摆了摆手，打断了他们的解释。 看得出，虽然有了张迅的承诺在先，但是吴淞几个人还是想要解释点什么，在他们的固有想法里，任何一个商人，无论抱着如何的理想，最起码，都是要赚钱的。 而若是一个产品毫无赢利点，那么无论如何也坚持不下去。 “记住我说过的话，我做游戏，从来不考虑赚钱这个问题。” 张迅平静说道。 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因为在鹰扬中已经慢慢习惯了发号施令，他说话的方式也有了些变化。 如今坐在沙发上平静地说出这句话来，竟然已经有了些许真正的身为投资人的气度。 最起码吴淞几人是这样认为的。 他们却不知，这其实是属于国王的气场。 张迅拿起来看了看，发现这个安装包名字叫做王权。 “什么类型的游戏？”他随口问道。 吴淞说：“是决策类型的。” “嗯？”张迅挑眉。 “就是当初您和我们随口说的那个。”吴淞解释道。 张迅顿时想了起来。 当时在要求他们先做一款手游试试手的时候，吴淞曾问他有什么意见，张迅想了想，干脆把自己身为国王遥控王国发展的事包装了下说了出来。 这也是他对于中古大陆中的某个游戏部分的一个构想。 “这个手游里，玩家将扮演鹰扬王国的君主，通过卡片的形式对一些国王需要面临的问题作出决策，嗯，当时你说的四个王国指标我们也加了进来，然后为了丰富剧情，又添加了些其他的剧情线索进去。” 吴淞缓缓说道。 张迅的手微微一抖，忽然问：“文字策略游戏？那你们怎么来确定玩家的决策怎样才是对的？” 另外一个工作室成员挠了挠头，笑道：“我们也没法判断什么是对的，不过大概参考了些历史事件，又加了些别的标记，给了玩家提示，总之，您玩了就知道了，反正又不是真的治理国家。” 张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没说什么，默默点开了游戏。 过渡画面显现的时候，一阵古典悠扬的钟声响起。 一叠卡片飞旋而出。 而后，一个卡通人物展现，一行文字浮出： “你是年轻的国王么？” 张迅猛地怔住，愣在那里。 吴淞好奇地看着张迅呆滞在那里，他本以为是张迅不知如何操作，便要上前指导。 但，就只见张迅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三人问道：“这个音乐和这段开场文字，是谁想出来的？！” 坐在吴淞左侧的短发青年纳闷地轻举起手，忐忑地说：“不好的话，还可以再改……” “不！很好！只是……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声音和文字的？” 对方咽了口吐沫，张迅瞪人看的时候，初养成的国王气度骤然生发，竟然让他觉得有些胆怯。 “这个……是我前几天做了个梦，然后，得到的灵感……” “只是做梦？” “嗯。” 张迅眼神一缩，收回目光，吸了口气，然后抱歉地笑笑，解释道：“我只是觉得……这个真的很合适，非常合适。” 他没有再说什么，大概玩了一阵，没有更多的发现，平心而论，游戏整体品质上佳。 因为这个开场动画的缘故，张迅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试玩之后表示了自己很满意，然后要求他们继续优化，至于之后的项目，他表示让吴淞几人先等等，过些天再说。 之后，虚弱的张迅又拒绝了周奕的饭局邀请，自己悄悄地返回。 路上，他呼唤出了光幕，然后忍不住自言自语道：“幽梦之灵，没想到你的智能这么高，竟然还会托梦了呢。” 第一百五十六章 魔法师 对于幽梦之灵显示存在感的行为，张迅在错愕之余，联想起其之前很多次恶搞行为，便释然了。 说到正题，吴淞三人团队的成果让他有些小惊喜，倒不全然是因为其业务能力过关，更关键的是，王权手游的推出让他心中对中古大陆的架构构想更清晰了很多。 不过一个大型游戏的开发可不那么容易，除了金钱还需要时间。 张迅觉得，自己是时候将精力多往都市中放一放了。 不过，在此前，他还有一件事要做。 …… …… “您想见魔法师？”兰蔻听到这个命令的时候有些吃惊。 “是，请一位魔法师大师来，我有事要请教。” 张迅淡淡说道。 在卢克的记忆中，并未与魔法师有更多的交集，事实上，虽然法师塔是王都第二高的建筑，但是魔法师群体们的存在感并不强。 准确来说，虽然魔法师群体与教会、军队一样广为人知，但是，因为魔法师们的特殊性格，导致他们从不渴望权力，他们就仿佛是一群痴迷的学者，将毕生的经历放在追求魔法大道上还闲不够，哪里有时间去玩政治？ 所以说，魔法师们极少出现在国王的案头。 若是有，大概也只是申请研究经费或者是有新的古怪的东西研发了出来。 卢克的记忆中对于魔法师的了解有限，但也算清晰。 与张迅想象中全然不同，这个世界，准确而言是五国之内，并无那种奇幻故事中拥有着毁灭力量的魔法师存在。 不是说，大魔法师释放一个魔法就可以引动地震海啸火焰屠城，并没有那种威力。 如果有，那战争形势以及政治恐怕都要有所改观。 真实是，魔法师群体的法术局限性很大，比如飞行术，是有的，但是厉害的魔法师也只能升空十几米漂浮。 火球术，是有的，但是最多只能点燃个火堆这种。 这种力量层次看个新鲜可以，但并不足以称之为多么强大的力量。 若说力量，甚至都不如一些武士家族修行的内气，或者说是类似斗气的玩意，当然，也远没有奇幻中那般强大。 而支撑着整个魔法师群体存在必要性的东西则在于其对魔力的应用。 这个世上存在着魔力元素，其附着于许多的物品上，比如树木，花草，矿石等等。 魔力赋予了这些寻常事物一些特性，就比如上次鲁尔大师说的那种可以提供恒温的红石，便是其中之一种。 魔法师们，就是用一些古怪的研究方法，将这些天生的蕴含魔力的东西想办法组合应用起来，然后造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产品来。 这些产品，绝大多数都没有任何用处，但那极少数可应用的，就很珍贵了。 所以，任何一个王国、势力都愿意花费代价供养魔法师们，没准这群人就能一拍脑袋弄出来什么神奇的玩意出来。 而一些宗教的所谓神术，其实也只是改头换面的魔法。 从这个角度而言，魔法师们并非全然不涉足权力。 而是从开始，那些渴望权势的魔法师就成为了宗教的创建者，而剩下的单纯的那些家伙则依然保持着学者的本心。 张迅回忆起这些信息的时候，不由想起了自己得到过的那些魔法物品。 然后不禁有些心动，类似于心灵宝石、魅力宝石、勇气勋章、治疗药水这种，威力都十分强大，他很想知道到底是何种力量能弄出来那些神奇的道具。 但是让张迅很困惑的一点是…… 从卢克的记忆中，似乎……这个世界的魔法物品并没有他见过的那些那样强大。 比如说对于心灵控制宝石，卢克的记忆中显示…… 其效力只能是使人无声无息地进入睡眠，心理防线降低。 却完全无法做到心灵控制的效果。 教会的治疗药水在卢克的记忆中也只能是让伤口愈合速度稍稍加快一些而已，却很难能修复严重的伤势。 “嗯？难道说我用过的魔法物品，普遍要比实际的效果大？” 张迅疑惑不已，决定稍后打探一番。 …… …… 大多数魔法师沉心研究，不怎么在意王权那些事，所以不大喜欢响应国王的号召。 这点，兰蔻也是知晓的。 所以她贴心地直接将这道命令转给了拥有王室魔法师头衔的柯蓝大师。 魔法师中，终究有一些不那么富有科研精神，同时有没有及早加入教会的人存在。 柯蓝就是其中之一。 当他出现在张迅面前的时候，满心狐疑。 柯蓝之前只与卢克见过寥寥几面，且并无过多交谈。 准确来说，这是卢克登基以来，第一次正式地会见宫廷魔法师。 柯蓝是有些紧张的，因为他不知新王脾性如何。 但当看到坐于书房中的张迅时，柯蓝莫名松了口气，因为他看到国王的桌案上已经摆上了茶水。 有两个杯子。 “宫廷法师柯蓝见过陛下。” 张迅抬起头，发现这位柯蓝大师年纪大约是在五十多，考虑到异界人由于生产力不足导致寿命并不长，所以柯蓝实际年龄该是四十左右。 虽然是膜法师，但并非是位长者。 他穿着标志性的法师袍，神态恭敬，灰白的眉毛远比他的平凡容貌更惹人注意。 “法师请坐。” 张迅笑着命柯蓝落座，然后直入正题道：“今日请法师来，主要是有一些事想要询问。” “陛下请讲，柯蓝知无不言。” 张迅点点头，问道：“我曾听人说法师的灵魂力量较常人更高，不知是不是真的？” 柯蓝笑了笑，坦然道：“的确如此，魔法对人的精神是有好处的，而魔法师的灵魂的确要强些。” “听说灵魂力强大的人更精力充沛。” “并不能这样说，精力涉及的方面更多。但如果单指，灵魂力强大的确有这方面的效力”柯蓝谨慎说道。 “我听说通过冥想修行可以提升灵魂强度。” 柯蓝笑道：“是，不过这仅对魔法师有效，如果没有对于魔法的亲和力，那么冥想也用处不大。” 张迅于是微笑道：“果然如此，是这样的，本王执政以来，深感事务繁多，精力不济，所以想着请法师看一看，我有没有魔法天赋，即便只有一点，那想来也可以学习下冥想。” 柯蓝一怔，他的确没有想到国王竟然是为了此事。 历来，由于魔法师们性格古怪，贵族们并不很看得上魔法，只是将其当做有趣的玩意而已。 作为最大的贵族的国王，更是没有多少对魔法有兴趣的。 若说有，也仅限于魔法物品。 所以对于张迅的要求，柯蓝有些诧异。 不过在考虑到新王的年纪后，他又释然了。 年轻人么，总是对神秘事物抱有好奇。 这本没有什么，不过柯蓝还是说：“陛下想看自己有无修行魔法的资质？这倒是可以简单看出来，不过，恕我直言，陛下有上好的王室武学修行，实在没必要接触魔法。” 张迅笑着摆摆手，道：“好了，我知道法师的顾虑，没关系的，我只是试一试而已，若是没有，那也是神意。” “唔……那好吧。” 柯蓝沉吟了下，说：“说来正巧，我身上还真带着可以测验的魔法球。” 说着，他伸手从衣袍中拿出一个小布袋。 其中看形状，似乎是个球。 柯蓝恭敬道：“想要测试只需要握住它就可以，不过，还请陛下卸下禁魔手链。” 说着，他指了指张迅手腕上的一个轻巧的手串。 张迅并不意外。 在此前他就了解到一些大贵族，重要人物身上都有禁魔物品。 只因为一部分魔法道具是可以对人造成奇特效果的。 而禁魔饰品则可以阻挡这种伤害。 这也是魔法师很少应用到战争领域的原因之一。 张迅犹豫了下，终究还是卸去手串。 而柯蓝也已经将布袋打开，将一个橘红色的浑圆的球倒了出来。 在橘色的内部，则浮着一颗鲜红的星星。 张迅瞪着眼睛看着这颗魔法球，左看右看…… “看起来，怎么有点像龙珠啊……” 第一百五十七章 诸事 真的很像一颗龙珠啊。 说起来，集齐了七颗可不可以召唤出比克大魔王？ 张迅神情有瞬间的恍惚，然后才在柯蓝古怪的眼神中恢复如常。 “只需要握住就可以么？” “是的。” 张迅点头，伸手将龙珠攥住，然后也不见如何，那龙珠便慢慢散发出一道迷蒙之光来。 其光芒并不算十分耀眼，但是柯蓝依旧是轻咦了一声，有些意外。 他没想到，卢克竟然真的拥有成为魔法师的天赋，虽然，其天赋等级不算超绝，但也达到了五国之内的，魔法师天赋等级评定的中等水准。 这样的人本是很少见的。 于是柯蓝立即说了句恭喜，并将结果告知张迅。 “这样说来，我也可以通过冥想的方式增长精神力量了？”张迅有些惊喜。 “的确如此，不过想要显出成果还需要长久的时间，比较穷苦的魔法师只能通过自然吸收，将魔力纳入身体，这种方式进度极慢，而陛下倒不需要如此，只需要应用这种魔石便可。” 柯蓝又拿出了一块菱形五彩石头。 张迅一怔，多问了两句，才终于明白一件事。 冥想是与自然中的魔力元素沟通，从而增长精神力，所以冥想者周围的魔力元素浓郁程度便是很重要的一环。 魔石便是魔力能量结晶，可以提升周围魔力浓度，这很容易让人理解。 张迅真正愣神的原因在于他忽然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他似乎只能在异界冥想。 因为只有这里有魔力元素，而在都市中则根本没有魔力元素存在。 这是他无法接受的，他不可能把在异界有限的时间用来冥想。 除非…… “柯蓝大师，假如……在一个没有魔力的地域，通过吸收魔石可不可以正常冥想？” “当然可以，这种区域属实不少。” 张迅顿时放下心来，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如何才能把魔石带入都市，不过他相信幽梦之灵会为他解决这个问题。 “那……一块魔石大概可以支撑我冥想多久？” “按照陛下您的魔法天赋，像这样的三级魔石大概可以支撑全力吸收两天。” “三级魔石？” “是的，等级越高的魔石吸收起来就越容易，甚至于传说魔石等级足够高，可以让没有天赋的普通人都可吸收。可惜五国之内，最高等级的也只是五级而已，且数量不多。” …… 在柯蓝离开前，张迅简单问了几句关于魔法物品力量的事，根据柯蓝的说法，这个世界的魔法物品效力的确不如自己使用过的那些。 学会了冥想方式，告别了柯蓝，张迅又赶紧处理了几件事。 然后他便决定返回都市，且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无大事，不入异界。 他的身体和精神急需修养，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一切都在正常有序地推行中，那些孤儿则需要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先学会鹰扬文字，然后才能进行更多的教育。 值得一提的是，张迅在离开之前，突发灵感特意又安排了一件事，便是拟定了交给这群孩子识字的顺序。 “在教导他们识字的时候，第一个要学的词要是‘忠于国王’，接下来学习的词顺序也写在这里，要他们落实好。” 张迅安排下这件事的时候心绪有些复杂。 这是休闲闲谈中说过的一个想法，张迅决定推行下去，等未来条件成熟开设学校，也要推行下去。 这很重要，是对新一代民众的思想烙印，马虎不得。 张迅的理智告诉他这很有必要，但是情感上又不禁自嘲了下。 摇摇头，干脆一咬牙，又提笔写下了一句话，吩咐将其制成横幅，悬挂在识字课堂之上。 那句话，若是用中文来表示，便是八个字：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 这次滞留的时间相对而言短了很多，所以张迅在都市中苏醒之时，发现正是午夜时分。 昏昏沉沉的脑子提醒他应该抓紧时间熟睡，但是不知为什么，却是死活睡不着。 他干脆撑起身体，喝了点营养品，然后穿衣走出房间，书店里依旧灯光明亮。 有一些不知为生活还是工作而烦心的人同样没有睡，便是在这个时候依然在店中滞留，阅读或者发呆。 王眠花老神在在低头，他最近情绪不太好，大概还是觉得自身定位出了偏差，王眠花的性格看起来挺平和，但是看得出，他又天性好动，对待平凡没有波澜的生活提不起兴趣。 这大概是都市人的通病。 如果说人生就是一本，那么棉花就是那种出场的时候比较鬼畜，但之后又悄然没了生息的角色。 就像是被的作者遗忘在了角落。 “迅哥儿，没睡？” 在张迅出现的瞬间，棉花便似有所觉地抬起头来。 “失眠。” 张迅高冷地吐出两个字。 然后热了杯牛奶，安然坐在店里的椅子上，扭头看了眼黑暗中光芒四射的城市，有些忧郁。 或许是决心修养一段时间的决定让他神经松缓下来，他这才觉得了疲惫。 然而仔细算，这段时间他又并没有真的做太多事，所以，这疲惫又转化为了焦虑。 暂时不进入鹰扬不意味着他可以优哉游哉，他提醒自己这只是一次战略重心的转移，暂时将更多的精力放在都市中。 随着对鹰扬的建设开始展开，他必须加快人才吸收，换言之，也必须加快赚钱速度。 煤矿的吸金速度已经很快，但仍让他觉得不满，千万曾是个他毕生奋斗的目标，如今随手给工作室划走几百万，才让他觉得钱真的不够花。 “天安的人才储量毕竟有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吸干，而天安只是一座城市，往外看，还有国内几十个省，还有国外几百个国家。” 张迅心中诸多念头闪烁，前路如迷雾。 他需要一盏指路明灯。 他呼唤出了光幕。 犹豫了下先点开了国库。 说来，他已然意识到，此国库并非真实的鹰扬王国库。 他期望里面能刷新出些新的物品来。 “真的有？” 张迅一怔，他惊讶地发现空荡的国库中真的刷新出了一个图案。 那是一块菱形五彩石。 【五级魔石：蕴含魔力元素的结晶，可提供魔力，由宫廷法师柯蓝赠送，可供宿主全力吸收三日】 张迅很惊讶，之后心中又忽然生出种不出所料的妥帖感。 第一百五十八章 坐标 果然。 就如同他之前猜测的，那些来自异界的魔法物品，经过了幽梦之灵之手，便会效果大大增加。 这块魔石从三级变成了五级，时间时间也有所加强，已经是确凿无疑的体现。 张迅觉得自己对于自己这个系统的了解又深了一分。 “有了这个，我就可以在都市中进行冥想。” 张迅十分满意，虽还不知效果如何，但最少加强精神力已有确定途径。 他心中好奇心起，左右无法入眠，便翻手将这块晶石提取至掌心，而后也不离开，只是靠在椅背上，将自己全身放松。 而后心中回忆起柯蓝所授的冥想之法，大概是一种呼吸方式，以及如何通过意念幻想去感悟手中魔石。 他闭上眼，披着衣服，如同假寐，开始按部就班修行。 都市修真，没想到竟然真的有机会尝试。 张迅心中揣揣，他的天赋的确不算多好，足足耗费了一个小时才摸到窍门，之后渐渐步入佳境，时间流逝，不知何时，再睁眼，正见东方际白。 总体而言，冥想并无什么神奇之处，唯一的异常只在于随着他冥想渐深，开始觉得精神层面的许多疲惫和损伤在慢慢修复。 那种感觉极好，让他如置温泉。 在这种滋养之下，即便是一夜未眠，他的精神也毫不疲惫，反而更觉神清气爽。 起身活动了下僵硬的筋骨，他这才看到王眠花已不在原来位置。 扭头，正看到棉花从卫生间出来，看到张迅微微讶异，然后不由赞叹道：“迅哥儿，你是真牛，我第一次见坐着睡觉还能睡得那么甜的，一动不动。” 张迅只能笑笑，不说话。 一夜的冥想结束，他心中很是满意，习惯性地呼唤出光幕，扫了眼波动不大的国运，又检查了下命令列表的执行进度，他暗自点头，正想要关掉，目光向下一转，顿时一凝。 让张迅极为惊讶的是，此时，在“资源”图案上，出现了一个橙色的小小的感叹号。 这是光幕第一次给予这样的提示，以往，便是有物品刷新，也是不提示的。 而这次，却出现了一个感叹号？ 是怎么了？ 他记得，资源项目因为位面物资传输通道还未修复，所以仍未恢复。 难道说，是出了什么问题？ 张迅疑惑不已，心中生出几分不妙的预感。 点开图案，顿时，一个小的弹窗跳了出来！ 【警告：因太阳系能量乱流干扰，位面物资通道出现定位错误，请宿主主动修复！】 【提示：若无法修复，将会对资源提取程序巨大影响，请认真对待】 在这两行文字下面，则有几个小字： 【点击阅读全文】 …… 张迅怔怔地看着这个消息，心下一沉，急忙点开了阅读全文，便看到了一堆密密麻麻的文字。 那是对这件事的叙述。 张迅用最快的速度将其阅读完毕，而后整个人一时呆立，不知所措。 好一阵，他的脑筋才重新开始运转。 “竟然……会出现这种事？” 他忍不住说道。 “啥事？”王眠花好奇地问。 张迅摇了摇头，没理他，自己走到一边重新坐下，镇静一番后，开始重新阅读这段消息。 事情的确很让人意外。 按照系统的说法，由于上次的太阳风暴的余波干扰，导致资源传输通道的定位出了问题。 本来，通道的一头是在异界，另一头的坐标则与张迅的身体重合。 所以他可以通过肢体接触，将资源载入山体与地层。 然而这次的问题是，通道在蓝星的坐标没有直接定位在他身上，而是找不到他的位置。 按照系统的说法，预计在十天后，通道坐标将降落在蓝星的汉东省境内，而张迅若是想将坐标重新掌握，就只能自己亲自跑过去，主动将还未降落的坐标拿到手。 这个事情的难点在于他必须在坐标降落地表的那一刻将其接住，否则，一旦坐标没入地层，对他以后的资源提取就会生出极大的麻烦。 若是做一个形象的比喻，就是在十天后的某一刻，从天空上会掉下来一个空投，目前只能确定大概的位置，而张迅必须去在空投坠地的刹那将其接住！ “这简直是……” 张迅摇了摇头，揉了揉脑袋，根本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本来正计划着如何发展自己，却突然遇到了这种紧要事情，其直接关系到自己的全盘计划。 若是失去坐标，无法提取资源，他如何能得到足够的金钱支撑以后的需求？ 所以在看到这个让人崩溃的消息之后，他就已经知道，这次汉东之行，自己是无论如何都要走一趟了。 而且不同于以往的诸多事情，这一次，想要顺利达成，难度真的很高。 “按照系统的说法，当我抵达汉东之后，随着时间推移，系统将不断提升坐标的可能降落区域，所以说，我必须尽快动身。” 张迅长长叹了口气，而后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无论心中如何崩溃，事情已然发生，他必须要去接受。 况且，此事细细想来，难度未必多高，只是最终落点难以判定而已。 以及，介时如何接住还未明了。 “十天时间，天安距离汉东不近，不能拖延了。” 张迅心中思量，复又想此事自己最好还是带个同伴过去，也好有个照应，他看向了王眠花，眼神微动。 不过如果带棉花一起去，店里又人手不足。 事实上，张迅这段时间放在店里的工作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他知道自己到了离开这个工作的时候。 好在理由很是充分，他觉得自己是时候和白襄谈一下了，然后帮她再找些店员来接替。 只是这个时间有些急。 给白襄打了个电话，简单说了几句，大概是辞职的意思。 后者有些吃惊，但并不算很意外，只是发来一条信息：“中午我过来说。” …… “所以说你准备出去弄自己的事业咯？” “是。” “真的要做游戏？” “嗯，工作室已经正式开始运营，所以这里的事我兼顾不来了。” 张迅有些抱歉。 白襄却并不意外，只是笑道：“真的恭喜，好男儿志在四方嘛。” 她笑得很真诚，说来，两人交集不多，不像老板员工，更像朋友。 “以后生意做大了，小女子万一有难，还得要大老板帮忙哦。” 白襄又调侃了他一番。 似乎是玩笑话，但是张迅却想了想，认真说：“好啊。” “嗳，你这人，夸你几句就上天啊，创业可不容易，十个出去九个死。”白襄一怔，笑眼含秋。 张迅却摇头说：“我觉得……自己应该没问题。” “够自信。”白襄无语。 张迅笑笑，不多说。 他真的觉得自己没问题，当然，还需要这次接引坐标的行动不要出问题才好。 而对于想要带走王眠花会导致店里人手不足的顾虑，白襄只是淡然说：“这样吧，最近我正好想把店装修一下，所以暂时关门装修。” “这样可以么？” “当然。” 之后，忙碌的美女上司白襄飘然而去。 她总是很忙，女孩子么，在外打拼总是要更努力些。 …… 看着白襄远去，张迅揉揉虚弱发痛的额头，然后想着，自己应该出发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汉东 辞职创业这件事说来有些突兀，但是已经对张迅的事有些了解的棉花接受起来相当容易。 更何况他正呆着无聊，张迅一撩拨，便上赶着答应了。 至于新的工作究竟是做啥，棉花并不在意。 他这个人有一种随遇而安的良好特性。 而关门装修这段时间，张迅自然是要带着他去一次汉东，接引坐标降临。 美其名曰：“旅游。” “旅游？那我也要去！”林晓夜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欢呼雀跃。 她属实也不是个喜欢安定的性格。 若她是，当初大概也不会从火车上跳下。 “嗯……其实，准确来说，这次旅游是一方面，我也有些事要做。”张迅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意见，他不知道介时情况如何，没必要让林晓夜跟着东奔西跑。 然而生性好动的林晓夜却毫不在意：“有事情你去忙，我自己玩就好了，我很独立的！” 这点倒是，不然，林荣当初也不会让她自己往春江去。 总之，禁不住林晓夜战意高昂。 张迅想了下，便也同意了。 三人行，总比两个糙汉子来的有些意思。 反正，就当旅行放松也是可以的。 汉东还是着实有几个风景区在的。 接下来的事就是安排一下天安的事，并不多，但也不好一声不吭消失。 张迅抓紧时间去了次碧游，交待了下事情，主要是见个面，省的吴淞几个长时间看不见他心中不安。 另外也和高参说了声最近要关门，让他另寻他处工作。 高参很遗憾，不过听到张迅说要去汉东省一次的时候，他随口说了句：“汉东啊，说起来，陈都现在应该也在汉东吧。” 陈都？ 张迅有些吃惊，多问了几句，才知道最近是陈都的父亲在汉东谈事情，然后将陈都也调了过去。 张迅并未在意，人海茫茫，想要遇见谈何容易。 况且两人也只是熟人而已，暂且算不上朋友，对于这个消息张迅并未在意。 …… 还算从容地安排好天安的事，时间就只剩下九日。 张迅立即决定动身。 动身之时，他的心态已经调整好了许多。 虽然说要面对接引坐标这样的麻烦事，但是总也要调整好心态，用一个积极主动的心态去应对，而不能愁眉不展。 为了赶时间，张迅决定坐飞机前往。 从天安到汉东的飞机中间要经过京城。 “我其实还是很想看看紫禁城前升国旗来着，万一能看见天子呢。”上飞机的时候，王眠花如是道。 张迅扶正背包，看了眼后面溜溜达达左看右瞧的林晓夜，她一如即往的运动外套，弹性修身，腿型健美，上身峰峦叠嶂。 天气渐冷，她却仍衣衫不增，没有女孩子惯常出门的大包小包，只有一个双肩背包，活力四射。 耳朵上戴着耳机，在听歌。 扭回头来，张迅看了眼自己的登机牌，说：“那你可要失望了，这次咱们可不在京城降落，而且天子也不是咱们能见到的。” “况且……” 他抿了抿嘴唇，说：“升旗这种事……从小到大还没看够么？” “看不够呀，主要是气派不一样嘛，学校里的升旗是一回事，部队里是一回事，紫禁城又是另外一回事。” 林晓夜忽然从后面凑过来，摘下一只耳机，说道。 张迅眨眨眼，心里默默记下，琢磨着要不要在鹰扬王都的王宫门前也弄个每天清晨都要有的升旗仪式？ 上次吩咐下去的时候只说了落实到国内各镇，却忘记提起王都这里如何安排了，下次要补上才行。 王眠花和林晓夜自然丝毫不知两人的无心之语会影响了一位国王的心意。 张迅沉默着，另外两人东拉西扯地瞎聊，不一会儿三人登机。 或许是因为飞机升空气压变化，总之，乘客们都仿佛得到某种启示，纷纷静默昏睡，张迅也同样闭目，却并未睡眠，而是开始冥想。 他发现冥想很有助于压制他发痛的脑袋，温养灵魂。 安静的气氛中，张迅悄悄用一种特殊的呼吸方法进行气息转换，呼吸声便多少有所不同，远处的人发现不了，但是坐在他旁边的王眠花却是小眼睛中闪过狐疑之光。 可惜，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坐在自己旁边的老板竟然在冥想修行。 冥想不宜持续过长，张迅中途醒来，吃了份难吃的飞机餐，然后想了想，拿出了一本从机场随手买的杂志。 那是一本时政杂志。 翻开来，都是最近的国内和国际的大事件的深度分析。 张迅自从成为国王以来，阅读口味已发生巨大变化。 而杂志的头版头条便是一个国内消息。 张迅微微挑眉。 “天子南巡么？” 他喃喃自语。 “什么事？”王眠花凑过来问。 张迅笑了下，指着杂志道：“你不是还想去京城看天子么，可惜我们的主席目前并不在中南海，诺，又在南边开会呢。” “在哪？” 张迅低头看了几眼，一怔，笑着说：“按照时间安排，这段时间正在汉东呢，在开一个亚太能源和资源方面的会议，诸藩朝拜，气派的很啊。” 这个消息多少让张迅觉得有点意外，不过那些大人物与他距离太远，与其想着人群中看一眼总书记，不如努力发展鹰扬。 王眠花一咧嘴，说：“那倒是不错，最起码汉东的治安会好很多吧。就比如前段时间开大会，国内雾霾都没了，天清了好一阵呢。” 张迅笑笑，说：“毕竟……世界瞩目嘛。” …… 又过了一阵，飞机终于平稳落地。 汉东省很大，张迅也不知道坐标会出现在哪个市里，而飞机的航班降落点就在汉东省的省会城市。 所以，王眠花的看升旗的愿望没有实现，但是距离天子的距离的确很近了。 而治安问题也不幸被棉花言中。 市里的治安的确很好，三个人从机场的出站安检的严密程度就窥见一二。 而好不容易出了机场，叫了辆出租，被绕了远路，才终于抵达之前预定好的酒店。 等张迅将疲惫虚弱的自己扔在床上，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呼唤出了光幕。 然后他惊讶地发现，光幕上中心的大片空白区域，不知何时已浮现出一张地图。 那是汉东省的地图。 第一百六十章 刷圈了 光幕上的地图显示的便是汉东全省。 张迅明白这应当就是坐标可能降落的区域。 如今，时间已经只剩下八天更多些，他感到了一丝紧迫感。 “只剩下八天了，应该给我点更加精细的消息了吧，不然，若是坐标最终落在汉东最边缘的区域，我想跑过去都要匆忙。” 思量着，他觉得自己既然已经抵达，那么系统也该有多动作才是。 躺在酒店的大床上，他点开了“国库”图标。 然后嘴角露出了一丝果不其然的微笑。 张迅越来越清楚幽梦之灵的性格了。 国库中果然已经悄无声息地刷新出了一件新的物品。 从图案上看，那是……一个铜黄色的方盘。 【定位罗盘：任务物品，可用于坐标的精确定位，在接下来的时间中，罗盘会不定时显示出坐标可能落下的区域。】 “定位罗盘？” 张迅挑眉，将其提取至掌中。 果然是个罗盘。 而且从式样上看，是华夏古时候那种，张迅以往只在一些影视剧中看过，当然，不是用于航海，而是往往出现在堪舆之人手中。 记得上一次从影视剧中看到还是寻龙诀上映的时候，胡八一手里拿的。 罗盘上的八卦形图案以及一些古体篆字张迅毫不在意，他知道，这只是罗盘外形，与其本质用处毫无关系。 精细古朴神秘的罗盘中心，则固定着一个小的金属指针。 整体类似指北针。 而当它落于张迅之手，便见小指针飞快地旋转起来。 “嗖嗖嗖嗖……” 罗盘上，小指针如同受到某种神秘磁场的控制，在飞速自转，发出低低的金属摩擦声。 张迅怔怔地看着，想要看到它停下，但是让张迅觉得无语的是，足足盯着他看了一分多钟，其转动速度仍未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减慢。 “哎？迅哥儿，你这是……罗盘？” 王眠花提着裤腰带从房间卫生间走了出来，正看到张迅坐在床上，盯着一个罗盘看的入神，不由吃了一惊。 酒店开了两间房，林晓夜自己一间，张迅和棉花一间。 有钱不能乱花。 “我去，你这是哪来的？从家里带来的？这东西……飞机上能过得了安检么？”棉花凑过来，很是诧异。 顿了顿，又看了眼那飞速转动的小指针，不由牙疼道：“得，还是个坏的。” 张迅压根没理他，只是翻了个白眼说：“你前门没关。” 棉花微微尴尬，拉上裤子拉链，也就不在关注张迅的罗盘了，而是躺在另一边，手机连上iFi开始看日本深夜综艺。 最近他比较迷这个。 张迅静静又看了两分钟，还是没有任何减慢迹象。 他不由有些失望，心想大概是还没有到定位的时间吧。 旅途劳顿，他干脆起身准备去冲个澡。 随手就将罗盘放在了客厅桌上。 等他裹着浴袍出来的时候，正看到林晓夜蹲在桌边，两手托腮，露出两条细腻光滑的小臂，眼神专注地盯着小罗盘。 她蹲的很有技术含量，大概是为了减轻身体负重，干脆将胸前两大坨放在了桌面上，压的微扁。 张迅看了一眼。 又看了一眼，浴袍下有了些不雅反应。 他尴尬地挪开目光，弯腰去拿遥控器，同时说：“你不累？去休息下也好。” 林晓夜抬起头，摇了摇头，然后指着在峰峦夹缝中艰难旋转的罗盘问：“张迅，这个怎么一直转啊。” 张迅没看她，心说我哪知道啊，然后摇了摇头，淡淡道：“大概是坏了吧。” “哦。” 打开电视，第一个台竟然就是本地的新闻台。 其很理所当然地正在报道即将在本市召开的那个亚太能源资源会议。 看得出，这个会议很大，有最高领导人出席么，自然重要。 会议目前还在筹备之中，张迅算了算日子，有些吃惊地发现其正式召开的那几天正巧也是坐标降落的时候。 “本来还想拿到坐标之后去看看热闹，看来没戏了。” 张迅低声自语道。 “什么？”林晓夜靠过来。 “没什么。”张迅目不斜视，微微躬身，努力将目光粘在电视台主持人身上。 这时候画面转到了一个俯瞰的角度。 一个航拍画面，拍的自然是本市的一片区域，其中囊括了一座国际会展中心以及周边的一些景色，嗯，还有一座湖。 主持人画外音正在介绍本市发展之类的废话。 其中最关键的信息只有一条，就是整个大会的召开地点就在这座国际场馆中。 “真大啊。”张迅看着画面中的场馆，由衷赞叹道。 也不知道自己的王国有没有能建成这种建筑的一天。 张迅不由神往。 躺在床上捧着手机的王眠花眼神扫去某处，也由衷附和道：“的确，真大啊……” 张迅装作没听懂他的意思，然后随意地又看了眼飞转的罗盘。 然后，突然的，他的眼神一凝。 罗盘上的指针停了。 张迅神态一变。 林晓夜讶异道：“停了嗳，停了嗳！不过……指的这个方向，不是南，也不是北吧……” 张迅两耳不闻它声，只是拿起罗盘，原地身体转了几个方向，发现指针始终死死指着一个方位。 张迅心潮澎湃，呼唤出了光幕。 果然，他发现光幕上的地图已经有了新的变化！ 只见在深绿色的地图上，竟然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圆圈。 张迅立即意识到圈内就是坐标降落的可能区域。 圆圈在这个地图上所占空间很小。 张迅念头一动，地图顿时放大。 白圈也随之放大了。 张迅顿时欣喜地发现，白圈囊括的范围正是汉东省会！ 也就是他们现在所在的城市！ “这样一来，我就可以不用往其他的市跑了。” 张迅心中顿稳。 再细细看去，发现浑圆的白圈只是将本市的大半区域笼罩其中。 一些边角区域则并不在圆圈之内。 这个时候，张迅又发现在圆圈之外的西南方位，有一个白色的箭头。 此时箭头上引申出一条虚线直指着白圈的圆心位置。 张迅在原地转动了几步，意识到这白色的箭头就是自己的位置。 而那条指着圆心的虚线的方向则正是罗盘指针方向。 一切都很明确。 “我目前正处于圈外，而我需要按照罗盘的方向进入白圈，等待下一波区域刷新。就是这样。” 张迅满意地自言自语。 然后他才发现眼前这个地图和圆圈有些莫名的熟悉感。 干！ 又是系统的恶趣味！ 第一百六十一章 指针 距离坐标降落还有八天的时候，张迅得知了其将会落在市内。 然而一个省会城市的面积实在大的可怕。 张迅出门买了一张地图和记号笔，然后在地图上画了个大大的圆圈。 圈内包含了大半个城市，其边缘甚至还囊括部分乡村。 “这是要干嘛？” 好奇宝宝林晓夜很是纳闷，然而问了几次，张迅却都从不正面回答。 实在被烦的受不了了，他只能故作神秘地说：“我要寻宝。” 这不算欺骗，他要寻找的的确是一个巨大宝藏。 这里也是全国著名城市，可供游玩地方不少。 林晓夜兴致盎然地安排游玩项目，棉花跟着凑热闹，张迅则不动如山。 虽然说林晓夜极力拉扯，但是他还是以自己身体虚弱为由拒绝掉了。 这个理由很有说服力，如果不化妆，任何人都看得出张迅的虚弱和疲惫。 于是在倒数第八天晚上，三个人出去吃了顿本地特色，然后第二天一早，林晓夜和王眠花便出去浪了。 张迅没有离开，他睡了一个懒觉。 冥想并无法取代睡眠。 等他醒来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 点了份餐，张迅在一个人的房间中悠然吃掉，而后无聊的他上网看了一阵本地新闻，其大部分都在讲即将召开的会议。 这次会议的的中心是围绕资源问题展开，而谈到资源，自然又要提及贸易。 后者张迅可以不去想，但是前者他还是比较关心的。 上次提取了煤矿，然后他才开始去了解如今国内外煤炭产业形势。 这次他自然希望能提前有所准备，想要买卖资源，最起码要对整个资源的市场规模和需求大小有个基本的理解。 中午的时候，阳光正浓。 这间客房的一面正朝南方，正午阳光泼来，吃饱喝足的张迅就搬了一只座椅，正对着窗，拿着那本机场买的杂志，坐着晒太阳。 慢慢翻开，好久才翻动一页。 整个人眯着眼睛，苍白虚弱的脸色渐渐回缓。 旁人看了只以为是在昏睡打盹。 却不知是修行冥想。 间或拿出那只小罗盘，看着其笔直的指向，静心等待。 就这样坐一整天。 晚上回来的时候迎接游玩归来的两人。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天。 然后张迅便决定换一个地方住。 他搬到了另外一个酒店入住，其位于白圈之内。 而当他进入圈中，罗盘上的指针就又开始不知疲倦地飞转起来，似乎在等待下一次的停止。 转眼之间，时间就只剩下了三天。 数日以来，罗盘指针再无停滞，光幕地图上也并无新的区域刷新出来。 这一度让张迅以为坐标已经彻底失联，或许其错过了蓝星，没入其他星球也说不定。 他的身体和精神也恢复了许多，但或许是因为前段时间的过度消耗，导致这一次他的恢复速度很慢。 第三天早晨。 张迅决定出去走走。 宅了数日，他毕竟还非是年迈的老人，随着精神渐好，他终于忍不住焦躁起来。 “那我们一起去玩吧！”林晓夜看到整日在房间昏睡的张迅终于要出山，精神大振，强烈建议道。 “不了，你们去吧，我还是有点困，出去简单转转就行，人多的地方还是不去了，头疼。” 张迅摇头道。 林晓夜顿时嘴角下弯，情绪低落下来。 张迅明白这是为了什么，和棉花出去玩很有压力，晓夜多次回来吐槽说被其他人将两人认作父女。 嗯，棉花的确生的早衰。 好不容易将她安慰好，送他们出门，张迅面对着镜子慢慢用衣物将自己包裹严实。 毕竟是秋天了，这两日气温又降，尤其他体虚，穿的少就觉得很冷。 找了个小盒子将罗盘珍重地装好，放在口袋里。 然后张迅终于出了门。 他并无确切目的，谁也不知道下个圈会刷新在何处，他只是想随便走走，然后吃一顿大闸蟹。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吃，秋天了么。 “吃蟹比较好的馆子在镜湖边上。” 经他询问之后，酒店服务员介绍道。 “镜湖？” “就是会展中心附近那个。” 张迅啊了一声，这才想起前几日初抵汉东，在电视里看到的那幅航拍图。 会展中心附近的确有一个湖泊。 原来叫镜湖。 之后张迅理所当然地又知道了镜湖那里又是个当地很有名的公园。 附近开设了不少餐馆，其中还有米其林店。 有一家店的蟹，全省闻名。 张迅从善如流，便打车去了镜湖，其间发生了一个小插曲，便是绕了段路，倒不是因为本地司机宰客，而是因为某段路被封了。 “这两天封路是常事，今儿听说是不知道外国哪个重要外宾过来，安保措施挺高，就封了阵路。” “不过这还不算啥，听说明儿总书记就到，到时候甭想，肯定还得封路，你看，那边那些穿制服的，不知道是哪个部门的，越往会场那边越严密，都是带枪的！” 司机说的眉飞色舞，其眉间颇有几分身为本市人的骄傲。 张迅看着车窗外一闪而逝的那些不知道是军方还是警方的人影，眨眨眼，说：“最近治安很好吧。” “那肯定啊！这个节骨眼谁敢冒头？出了事，那就是大事，等明儿正式开会，整个这块，都得戒严。” 张迅点点头。 然后忽然有些心神不宁。 这种感觉让他极为不喜，带着这种情绪，去吃了全省闻名的秋蟹，也便觉得没有多美味了。 吃蟹的这家餐店装修是类古典的那种，镜湖边上都是这种仿古风格建筑。 张迅很是惊讶地发现在附近有不少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出没，经旁边食客闲聊得知，其大概都是参会人员。 这几日渐渐才多了起来的。 看惯了鹰扬人的张迅对这种金发碧眼已有强大抵抗力，随意看了两眼，然后想了想，再次拿出了罗盘。 镜湖边。 张迅慢慢将罗盘盒子放在了雕花木纹桌上。 轻轻打开盖子。 盒子里的罗盘指针，不知何时，已然停了。 张迅微微一怔，手顿住，目光沿着指针的方向抬头望过去。 那是一片如镜的湖面。 视线掠过湖水。 湖的那头，则便是那座巨大的会场。 第一百六十二章 伪装面具 张迅将罗盘收起来。 然后靠在古色古香的靠椅上，闭上了眼睛。 光幕在意识中被投影出来。 新的圈果然已经刷新了。 将地图适当放大，张迅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这个圈囊括的范围，看了许久，然后默默无声地关掉了光幕，结账付款离开。 走到店门口的时候，张迅忽然脚步一顿，朝旁边的店员问了句：“这周围有旅店么？”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道了声谢，然后才默默返回。 …… 晚上。 出去浪的两人带着一堆买的小玩意返回的时候，就看到张迅依然坐在那张面朝窗外的椅子上，闭目假寐。 感应到两人返回，张迅这才结束冥想，然后吐出一口气，随口和两人聊了几句，听着林晓夜叽叽喳喳分享见闻，他情绪不高的样子。 “今晚住一晚，明天再换一个地方住吧。” 张迅提议道。 “去哪？” 张迅想了想，说：“镜湖周边你们去玩过么？” 王眠花摇摇头。 林晓夜眨眨眼说其的确在计划之中。 张迅笑笑说：“那我们就去镜湖那里住吧，风景很好，临近大会会场，最近那里还有很多外国友人出没，也算一景了，哦，还有……有家店的蟹也很好吃。” “歪果仁？”林晓夜很好奇的模样。 “是啊，大概是来开会的吧。” 聊了几句。 张迅借口说头疼，就返回了卧室。 将身体放在大床上，他的嘴边才露出一丝苦笑来。 新的白圈几乎是完美地将整个大会会场囊括在其中。 白圈本来就不大的面积中，绝大部分都被会场占据，只余边边角角。 也就是说，这次坐标的降落点，极有可能会落在会场之中。 “这个难度太高了，你是一点活路都不给我啊。” 张迅自言自语。 若是换一个时间也好，偏偏撞上大会举行那天，介时不用脑子都知道整个会展中心以及周围的区域肯定是闲人免近，安保措施远超平常。 能参与这场会议的要么是各国高官，要么是各大资本公司代表，总之，都是大佬级人物，张迅是断然没法正常进入的。 但是位面坐标事关重大，他也决不能不去接引，所以说，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条路： “混进会场。” 张迅吐出这四个字的时候有点绝望，只剩下区区两天时间，他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怎么能进去？ 暗中潜入？ 想想都不可能。 “按照幽梦之灵的性格，肯定不会弄出死局出来，所以一般来说，这个时候，是需要开个挂了。” 张迅自语道。 然后他默默点开了国库图案。 满怀期翼地往里一看，果不其然，系统已经极为贴心地偷偷刷新出了新的魔法物品。 【伪装面具：来自海外之国的魔法珍品，可用于伪装】 【使用方法：将面具覆盖在目标脸部10秒以上，采集身体特征成功后，覆盖在使用者面部开启即可，可随时解除，随时开启】 【可开启两种模式： 1，简单伪装：只伪装面部容貌，可伪装总时间24小时。 2，完美伪装：完全复制目标身体特征及衣着、饰品，可持续总时间2小时。】 …… 张迅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物品的属性果然强大。 而且不同于此前他得到的许多物品的那些模棱两可的描述，这次的伪装面具的属性描述十分具体。 怎么看都像是系统为了帮助他解决问题特意准备的。 “这样看来，是要通过伪装混进去了么？” 张迅皱眉思量。 这个思路倒是没错，但即便有了伪装面具，需要他解决的难题依旧极多。 比如说目标采集需要将面具覆盖在对方脸上足足十秒，这个就是难事，如何做到？ 其二，找哪个目标伪装比较好？即便是成功进入了一旦被识破怎么办？ 其三，简单伪装并不靠谱，除非能遇见一个身材外形和张迅十分相似的人，这个就比较难找，所以，更好的选择是完美伪装，不过这个却只有2小时的总时间。 但是想想，2小时的总时间，他可以随时解除，只要混进会场，就没有必要随时都开启伪装，所以2个小时的总额也不算短了。 …… 几乎只是念头一转，便有一大堆难题汹涌淹没而来。 原本以为的可以通过系统的协助轻松完成任务，如今看来自己还是太天真。 “终究还是要发挥我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啊。” 张迅叹了口气。 但本来一直极度低落的心情却好转了很多。 最少，他已经有了目标，至于那些难题……则需要一一攻破。 事不宜迟，张迅立即起床，拉上王眠花，以提前去订房间为由出门前往镜湖附近。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这个城市流光溢彩。 张迅行走在现代都市中，只觉浑身寒冷，思维却在飞速运转。 “既然要选定目标，那我应该先想想能进入会场的有哪些人。” “政府官员是有的，一些外宾、国内大商人也是有的，此外，就还有安保人员、会场服务人员，组织者这些人。” “如果选择简单伪装，那与我身材年纪差不多的也就只有那些服务人员了。” 张迅用手机搜了下相关消息，发现会场的年轻的服务人员都是从附近某几个大学选拔出来的，都是那种身材高大，外形靓丽的优秀学生，都是通过政审和推举选拔之后才能进去工作的，且都精通外语。 看到这些条件，张迅就默默将这个群体排除了。 身材方面，张迅就算勉勉强强算能伪装的起吧，但是外语这块他真的不行。 一旦进去，必然被安排去工作，这就极易露馅。 这个风险太大，排除。 这样一来就只能选择完美伪装。 张迅此时正路过会场附近，看到已经开始解严，灯火辉煌的场馆里一片忙碌，大概是为了准备各项工作加班加点。 用眼睛就能看见那些穿着制服的安保人员，不知道是属于国家哪个部门的。 这些人各有负责的区域，有的负责外面，有的只负责安检，有的则负责里面的秩序。 张迅想了想，觉得后者有些可行，但是这些安保人员必然是训练有素的，任务明确，自己一旦伪装进入，混迹在这群人之中，极容易被发觉异常。 到时候万一连一些基本的命令都弄不懂，就真麻烦了。 除开这些人呢，剩下的就是那些真正的参会人员。 总的来说，张迅倾向于伪装他们。 而外国人和国人之中，自然还是后者更易伪装。 说个事 刚才我在码字。 写完了一章之后，审视的时候，有点不踏实。 不知道构想中的部分情节有没有过线。 都市文，限制多，你们都懂。 由于一些制度的原因吧，审核是没有标准的。 也就是说，写出来的东西，有没有问题，很多是不确定的。 就像电影，拍出来之后，要送审，能不能通过就不好说了。 一样的道理。 所以需要自我审查，然后自我阉割。 好在，这种事，我们生来都会。 审查了下，然后决定对接下来的情节做出些许修改，可惜整个剧情已经铺下去了，所以决定微调一下。 比如说，对本来的重头戏，也就是，会场内的情节，尽量少写略写一点。 以及，还有部分情节我现在很头疼，比如对于棉花和林晓夜，主角把这俩人带过来肯定不是打酱油的，是有情节安排的，但是现在要改的话，就比较麻烦，总不能全然把俩人的戏份砍掉。 所以，具体怎么修我还在想。 总之，情节肯定还是完整的，但和原本的预想效果还是会有不少不同。 …… 出于心里的小情绪，在这里吐一下。 …… 至于阉割方面，将手里的稿子过了一遍，删了部分段落，放心，不影响阅读，顶多让我自己很不爽而已。 然后，发现进入都市情节后订阅明显下降。 这个挺无奈，不知道为什么订阅体现出来，大家更喜欢看异界情节。 这终究是本都市文呀，总不能完全写成奇幻…… 好吧，反正对于都市情节在努力尽快推动，这次亚太资源会议之后，强行拔苗，让主角尽快走出国门。 本来的想法是双线种田，都市里主角从一个市，到一个省，到多省，这样循序渐进地储备人才。 但一方面是这样太慢，另一个就是写国内的情节太容易出问题，尽快写国外，国外情节没有那么多限制，到时候就能轻松一点了。 …… 其实关于国外我有一些很危险的念头。 有个想法自己觉得特别好，就是涉及朝鲜，还是不大敢去写。 …… 最后，说了这么多废话，这个单章的主题在哪呢？ 在这里： 【满地打滚求订阅啊！】 还有推荐票…… 至于月票就不求了，我很欣慰地发现，相对于咱们这个订阅人数而言，月票数量已经严重超出我的预期了哇。 第一百六十三章 无法控制 容易伪装指的不仅仅是同为国人的行为习惯。 关键的还有，如果选择目标为国人，张迅可以比较容易地获取他们的身份信息。 既然要伪装，总需要知道自己伪装的人是谁，是什么职务，什么身份，总需要知道。 当然，这样也可以不用说外语。 不过这个选择的话也有弊端，那就是人际。 一旦自己选择了国内大商人或者政府官员，那么出现在大会中就极其容易与其他熟悉的人遇见，这显然也会增加暴露的可能性，而若是选择外国人，这方面的压力可以稍小一些。 总之，各有利弊，需要权衡。 “……那些开会的人都住哪啊，不会也住这边的酒店吧。” 在订房间的时候，张迅看似随意地与前台闲聊。 得到的答案不很出乎预料，一部分人是有固定安排好的住所，当然更多的还是自己找酒店入住，镜湖边上的旅社多供游人住宿，接待的参会人员倒是不多，但也是有的。 “谢谢。” 得知了目标们的住所，道了谢，订了房间，张迅就与王眠花返回，准备明天就搬过来住。 往回走的时候张迅决定去踩点，看看能不能找到中意的目标，时间很短了，他必须早作准备。 大首长们的住所自然不用想，他也过不去。 而让他比较惊喜的是，在镜湖附近便遇上了一些参会的国人。 那是一群人，有五六个。 看得出，其中有一两个官员，剩下的则是国内相关行业的商人。 一行人在镜湖边缓行，在交谈着什么。 “哎，那人有点眼熟啊。” 王眠花也看到了他们，不由说道。 “哪个？” “中间那个，你记得不，前两天看电视，新闻里出现过，好像是京州市高官还是什么的，姓李。” 张迅有些意外，仔细看了两眼那个精瘦的男人，回忆了下，发现好像还真有些印象。 “你记性可真好。”张迅看了棉花一眼，后者嘿嘿一笑没说什么。 张迅有些心动。 而且还是本市的官员，想来组织会议的人都应该认识他，如果伪装这位，在里面行走应该不会受限制。 张迅决定试一试。 想要将面具覆盖在目标脸上，这难度不是用正常手段能做到的。 最先出现在脑海里的便是想办法将其绑到哪里，然后打晕，这样。 但是张迅又琢磨不妥，总不能让棉花去干这个事吧，又是这个时候，用暴力手段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警觉。 所以他的想法自然是落在了心灵控制宝石上。 这块宝石张迅已经很久没有动用过，还剩下两分钟的控制时间，当初放肆地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如今么，虽然只剩下区区两分钟，但是完成容貌复制还是简单的。 这样想着，张迅就偷偷将心灵控制宝石从贴肉的口袋里拿了出来。 表面上和棉花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脚步，却开始向那一行人接近。 在接近到了一定距离后，张迅已经能隐约地听到他们的交谈声。 而跟在几位大人物周围的一个好像是秘书的人忽然扭头看了过来，似乎已发现了张迅两人。 张迅谨慎地没有再接近，而是握住宝石，目光向那位李书记瞥去。 心灵控制宝石是具备检测功能的。 【目标精神等级超出控制范围，无法控制】 光幕自动弹出，一行文字浮现。 张迅怔住，这才想起控制宝石仅对精神为普通等级的人有效。 没想到，这位官员竟然无法控制。 他立即将目标转向其身旁另外一个官员。 【目标精神等级超出控制范围，无法控制】 张迅不信邪，想了想，又向其余诸人试探过去。 结果除了那个秘书之外，其余的人都显示无法控制。 张迅这下真的吃惊不已，眼看着对面几人已经看了过来，他立即低头装作无事离开。 脚下的步子却是沉重起来。 “无法控制！” 张迅脸色沉下，这对他的计划来说是个意外。 他真的没有想到，这几个人都超出控制范围。 为什么会这样？ 张迅又仔细摩擦着宝石，重新认真读它的文字介绍。 （……精神控制效果超过深度催眠，受控者要求精神力为普通等级，宝石控制对精神意志强健者无效……） 精神意识强健者？ 张迅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难道说这里说的精神力指的并非单指灵魂强度，更多的指一个人的意志力？这些高官，能坐到这个位置，除了极少数的，大部分都还是有本事的，国家政党制度的确将社会大部分的精英纳入了体系，所以说，他们本身意志力便强，况且多年掌权，见到的风雨更多，意志力自然也得到了锤炼，最起码也肯定比普通人强。” “而那几个可能是商人的，能执掌大公司，拼出来的，也都不是普通人，没点意志力肯定也不行，相对而言，当初的白襄和赵季虽然也是开公司的，但是生意毕竟做的不大，意志力还属于普通，所以才能被控制？” 张迅越想越觉得应该是这样，这个猜测让他心中如坠大石。 可以想见，会议在邀之列之人都是精英，这样一说，通过控制宝石控制岂非没有了效力？ 若不用这个办法，怎么给他们戴面具？ 难道还真的只能用暴力手段？ 张迅心绪复杂，思绪纷乱，匆匆与棉花返回了酒店。 此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张迅翻来覆去，却无法入眠。 “迅哥儿，睡不着？” 棉花突然冒出来问道。 “嗯。” 张迅有些疲惫地说。 “要不喝点？容易睡着。” 王眠花想了想，不知从哪里摸出一瓶酒来，嗯，还有几袋泡椒凤爪。 张迅哭笑不得道：“你这些什么时候买的。” 嘴巴里说着，但想了想，还是拿过酒瓶灌了自己一口。 嗯，喝得有些急，呛着了。 张迅咳了几声，擦了擦嘴，长长吐出一口气。 棉花在旁边盘腿，撕开零食袋子，缓缓问道：“你是不是愁什么事呢。” “看出来了？” “也就林晓夜那傻子看不出来吧。” “哈哈。”张迅笑了笑。 王眠花也叹了口气，说：“我当然看得出来了，你这回来这边肯定是有事。” “你想知道？”张迅看了他一眼。 “不想。”王眠花低笑了下，道，“我可不想和你分担烦恼。” 张迅无语，喝了口，然后想了想，说：“我问你个问题吧，我看你平常挺警觉的，你说，想让意志力坚定的人放开心防，什么法子比较容易呢。” “正经法子还是不正经法子？” “你指什么。” “不正经的，无论男女，弄上床，然后……你懂得，肯定就容易降低警觉了呗。”王眠花点了根烟，嘿嘿笑。 张迅翻了个白眼，“正经的呢？” “正经的，最简单的……就这个了呗。”王眠花指了指杯中酒。 张迅一怔，所有所思。 第一百六十四章 朋友圈 酒？ 不得不说，棉花的建议给了张迅以灵感。 但是具体如何实施仍然是个巨大难题。 张迅并不确定在这个一个重要会议即将开始之际，会有哪个参会的重要人员会头脑发昏去喝得酩酊大醉。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理应保持着足够的清醒。 清醒的人，最是难对付。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早的三个人就退了房间然后搬到了镜湖边的一座新的旅社。 就在林晓夜兴致勃勃地安排自己今天的日程的时候，穿戴整齐的张迅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咦？今天你要出去么？” 张迅点点头，说：“不远走，就想着绕着湖边走走，看风景。” “一起啊一起！” 林晓夜兴冲冲道。 连续多日面对她的劝说都不为所动的张迅终于决定出去游玩，这简直是个稀奇事。 上午的时候，三人结伴出游。 游人并不多，而一些气质迥异于常人的中年男女数量显著。 各色人种来来往往，应该都是参加会议的人。 或许是因为镜湖这里的公园是距离会场最近的风景区域，所以在这里行走的才更多。 湖里有船，大概是一些人游人租的，在缓缓飘动。 岸边的餐饮店面依然是人气最兴旺之地。 爬了阵山，林晓夜四处乱跑，张迅则始终与她不太远，双目时刻扫视着附近那些人群，寻找着自己的目标，他心中不断思索着一些计划，但大多风险奇高。 直到大概中午时分，张迅依然没有找到合适的目标。 这让他心中有些焦急起来。 中午吃的是蟹。 还是昨天的那家装修古色古香的楼阁。 还是昨天那个靠窗临湖的好位置。 三个人坐下之后，张迅沉默不语，棉花嚼着口香糖望天。 不久蟹摆上桌，林晓夜便开始努力地花心思摆盘，然后拉着两人要拍合照。 张迅不大喜欢照相，应该说很不喜欢。 所以他有点抗拒地说：“安心吃呗，拍什么。” “发朋友圈啊！不然呢？” “呃……” 张迅被噎了一下，然后想了想，发现自己已经有一年没有发过朋友圈了。 “啊，我发好了，张迅，棉花，你们快去给我点赞！”林晓夜兴致勃勃道。 张迅无奈，拿出手机。 他很久前把朋友圈功能关闭了，如今还要开启，打开这个功能的时候他有瞬间的茫然，他这才想起，距离自己第一次模拟决策，已过了数月。 数月之前，他的生活两点一线，单调乏味，身边并无几个朋友，旧时同学毕业后大都分散，没有朋友，自然不需要这个功能，而如今，却已大不相同。 心绪复杂地吐出一口气，张迅看到第一条动态就是林晓夜的。 照片里有蟹的特写，和三个人的合照，林晓夜笑得很欢脱，张迅的脸很小，眉间情绪有些沉郁。 随手点了个赞，张迅本想退出，但是犹豫了下，手指往上轻轻一划，下一条动态便显露了出来。 也是图片，有景物，没有人物。 画面中是一片碧波平静如镜的湖，湛蓝，湖中心有船与水中倒映的天高云淡的缕缕白云。 远处是树木掩映中的巨大的场馆建筑，只露出一角，却可窥见其宏大。 “嗯？这是……” 张迅一愣，仔细看了两眼，惊愕地发现，这条朋友圈动态的照片所拍摄的景物，似乎……似乎……就是镜湖？！ 谁发的？ 张迅第一个反应是林晓夜一口气连发了两条，但是当他去看这条动态的发布昵称，便意识到自己想错了。 不是林晓夜发的。 发布者的昵称是四个字： “五军都督” 陈都？！ 张迅愕然。 五军都督正是陈都的惯用昵称，也就是说，这条动态是陈都发出来的。 说来，张迅自己都快忘了是什么时候加了陈都为好友的了，想了阵，才想起，当初得到陈都手机号后就顺手存了，然后微信自动检测通讯录好友的时候张迅顺手就添加了，后来陈都什么时候同意的，他就不记得了，反正两人加好友之后从未发过消息。 却没想到，今天在林晓夜的催促下开启朋友圈，竟看到了陈都的消息。 “记得……前几天从天安出来的时候，高参就跟我提过，说陈都他父亲就在汉东省谈生意，他也在这边来着，难道说，他也在附近？” 张迅顿时回忆起这段记忆，而后扫了眼动态发表时间，发现其竟然就是在一分钟前发布的。 张迅下意识去按照图片所拍摄的角度反推拍摄者的位置，然后转身扶着栏杆，朝楼下看去，目光搜寻了一阵，果然在岸边发现了陈都！ 他穿着身休闲的衣服，正在岸边站着，手插在口袋里，在他附近不远的位置，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个中年男人，另一位则竟然是个金发女人，似乎不是国人。 两人似乎正在一起谈着什么，陈都面朝着他们，不远不近。 由于这座楼很接近岸边，所以张迅与他们的距离并不远，看的很清楚。 甚至于，恐怕只要他大声喊一句，对方就能听见。 “这么巧？” 张迅吃了一惊。 但随后想想，似乎又并非完全是巧合。 他知道陈都父亲的生意做得不小，至于做哪方面的却不清楚，但大胆猜测一番，或许与资源能源之类的有关？ 而这次早早就来了汉东到了省会，而这里又近期举办大型会议。 假如说那个中年男人就是陈父，其在这个时间出现在镜湖，与一个外国人交谈。 几个元素结合起来…… “莫非……” 张迅眼睛一亮。 “难道说，陈都的父亲也是来参加会议的？” 张迅心忽然一跳，这个可能性并不是没有。 这样才可以完美地解释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这样“巧合”地相遇。 而这个可能性立即让张迅精神了起来，如果说的确如此，那么这简直就是上天赐给他的目标人选。 张迅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迅哥儿，看嘛呢？” 棉花凑过来，也往外面看，然后准确地找到了张迅的视线落点。 王眠花顿时咂咂嘴，啧啧称奇道：“嘿，洋马！” “什么洋马？” “那个啊。”棉花指了指那个金发外国女人。 张迅看了眼专心刷手机的林晓夜，见她没反应，才瞪了他一眼，说：“有什么好看的，国内的还不够你看？吃蟹。” 说完，他想了想，便给陈都发过去了一段信息： “好久不见。” 第一百六十五章 魅力重启 “好久不见。” 发出去之后，张迅就扶着栏杆往外看。 岸边的陈都很快就感受到了口袋里的震动，从张迅的视角可以看到他露出了困惑的神色。 “？” 陈都的回复依然简明。 张迅没有兴趣和他调情，干脆地叫他往自己的位置看。 陈都很快转身抬头看过来，张迅冲他挥了挥手，很轻松。 陈都一怔，然后想了下，便径直向这边走来，张迅也随口编了个借口，下了楼。 …… “真的是好久不见，你怎么也在这边？” 陈都看着张迅走过来，很惊讶。 “旅游啊。” “这个时节旅游？” “是啊，这个时候人少，不用挤，而且，还可以顺便看看这边开大会。” 张迅笑道。 他和陈都都走远了些，站在另外一家店外，互相聊了几句。 嗯，算不上有什么交情，但怎么也算泛泛朋友，两人先聊了阵高佩佩，气氛轻松下来之后，张迅主动试探道：“那边那两位，我看你和他们一起的？” “嗯，那个是我爸。”陈都回答的很坦然。 “另外那位……” “我爸的合作伙伴，你别看长得年轻，但人家身份能力可不低，这次可是被邀请过来开大会的呢。”陈都笑道。 “哦？她也是过来开会的？是哪国的官员还是……” 陈都淡淡道：“不是官员，是商人，澳大利亚那边的公司，搞资源开采的。” “哦。”张迅眨眨眼，留心了下，但也并未太过关注，随即转入正题，试探性地问陈都的父亲是否也是与会人员。 “我爸？那倒不是，我家是做贸易的，不是做资源能源的，这次过来主要就是和那个澳大利亚公司谈笔生意。” 陈都的回答让张迅心中一沉。 这真的是个糟糕的消息。 与预想出现了偏差，这样一来，陈家这条线便断了。 “你怎么了？好像脸色不好啊。”陈都好奇地问道。 张迅顿时惊醒，打了个哈哈，预想出现了问题，他心中刚刚构建好的算盘立即崩盘，这让张迅的思维有些混沌。 “好了，我爸叫我了，我先过去了，回头聊啊。” 忽然，另一边的两人似乎已经结束了交谈，陈都看过去一眼，匆匆说道。 “好，你忙。”张迅说着，便目送陈都走过去。 远处陈都的父亲与那个金发女郎也在好奇地打量过来，张迅却心乱如麻。 刚刚升起的一点曙光被按灭，这让他心情极其糟糕。 张迅干脆跑到店里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想让自己清醒一下。 这条线索又断，选择目标的时间也只剩下半天和一个夜晚，张迅真正的急躁起来。 “必须要想办法确定人选了，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实在不行的话，只能退而求其次，实在不行就只能伪装安保人员了，不过……说起来，那些安保人员肯定是经过高度训练的人，其意志力恐怕要更强，既然我连身居高位的官员都无法控制，恐怕也难以选择他们，难道说我只能去假扮服务人员？” 张迅苦恼着，走出去，吹风。 店外有那种公共的长椅，张迅干脆坐在椅子上，吹着从湖面吹来的凉风想让自己脑筋清楚些。 想了想，他又拿出了罗盘盒子。 打开，便看到那罗盘的小指针仍旧在飞快的旋转。 新圈并未将镜湖涵盖其中，所以，张迅目前还在圈外。 那飞旋的指针，仿佛带着某种玄奥的力量，让他眼晕。 挪开目光，张迅向湖边看，然后一怔。 陈都父子已经离开了，不知道去了哪里，然而，在湖边远处，那个之前与陈父交谈的金发女郎却没有离开。 而是形单影只地站在湖边。 纤瘦的背影朝着张迅，其正面朝湖面，大概是在看风景。 细微的金属摩擦声中，微风中，搭在其后背上的金发微微拂动。 张迅怔怔，心中升起一个恐怖的念头。 “陈都说……这个女人是来开会的……” “是外国人，年纪不算很大，想来人际关系还不至于太复杂，尤其在国内。” “女人很多时候办事似乎都比较容易些。” “关键是……” 张迅摸了摸胸口，哪里藏着他的两块宝石。 心灵控制宝石只有两分钟控制时间，对这些精英几乎无效。 但是魅力宝石却还剩下最后一次使用机会。 第一次施展在天安大学门口，让周奕那小子大跌眼镜。 第二次在旷野中逼停一辆火车，然后带来了修车工林晓夜，以及其父林荣的冶金协助。 现在，还剩下最后一次没有使用。 张迅的心砰砰直跳。 要试试么？ 真的要试试么？ 这个是不是有点过分？ 伪装成一个金发女郎混入亚太国际会议会场？ 天啊，这个他之前完全没有想过好吧。 作为一个正经的直男，他脑子里压根就没有想过去伪装成女人这个念头！ 没有！ 也正因为如此，才造成了张迅的又一个思维死角。 坐拥魅力宝石，去接近伪装女人才是最完美的解决方案。 在挣扎了数十秒之后，张迅终于下定了决心。 “mmp，这次是真的要来次特殊的体验了。” …… 【魅力宝石：剩余次数1/3，是否开启？】 “是！” 【魅力宝石生效中……倒计时……】 张迅深吸口气，假装看着湖面沉思，余光却盯着湖边的金发女郎。 湖边的人很多，魅力宝石你可要靠谱一些，千万别选错了目标，万一弄来太多反倒容易坏事！ 张迅心中祈祷着，静静等待生效。 罗盘的小指针仍在飞旋。 在开启后第二十秒的时候，从张迅头顶突然掉下来一个木棒，看模样是撑那种古式窗子的装置。 他猛地抬起头，看到是楼上的某个吃饭的女客弄掉的，女客肤白貌美，云鬓乌黑，颇有古典美感，此时正低头看着他，小脸上还带着惊讶，胸脯起伏，颇为可观。 “实在不好意思，你……”女客柔婉而带着歉意的声音传来。 张迅面无表情，冷冷地瞪了她一眼，说：“滚！” 古典美人被骂的一怔。 张迅不再看她，心中道了声实在抱歉，这个时候真的没工夫惹你们啊，本王有正事要做好伐？ 又过了大概一分钟，一个手中拿着没电了的手机的青春靓丽的长腿女孩子向张迅走了过来，看样子似乎是没带现金，她有些害羞地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 就只见坐在长椅上的冷酷国王瞪了她一眼，恶狠狠地说：“你肯定没事找我，是吧。” 女孩吓得花容失色，嗯嗯啊啊地连连后退逃开。 又过了一分钟…… 又过了两分钟…… 湖边的目标却始终没有动静。 就在张迅按耐不住准备主动出击的时候，他眼睛突然一缩。 湖边的金发女郎忽然转身，然后在一种莫名的力量控制下向他看过来，而后其微微一呆，便微笑着走了过来。 第一百六十六章 你听说过摸金校尉么？ “你好，我可以坐下么？” 让张迅着实惊讶的是这个目标竟然有着一口十分地道的汉语。 他不禁关掉了手机的同声翻译软件。 “当然可以。” 张迅笑笑说道。 然后谨慎地向四周望去，还好，似乎是由于张迅接纳了她，所以魅力宝石并未继续无休止地制造偶遇。 “海瑟薇。”她自我介绍道。 张迅也曝出了自己的名字，嗯，他的确是很拘谨的，很有压力。 直到这个时候张迅才有机会仔细打量海瑟薇，由于并非同色人种，张迅难以准确判断其年纪，但大概猜测应该不到三十，或许到了，也只会是在这个年龄段上下浮动。 相对于陈都口中她的身份而言，着实不简单。 海瑟薇打扮精致，气质沉静中带着些许中式的端庄，她随身带着一个小包，如今顺手放在了长椅上。 “你的中文真好。”张迅想了下，用了一个非常没新意的赞叹打开话题。 海瑟薇微笑道：“是么，我的祖上有你们国家的血统。” “那真的看不出。” 张迅只会尬聊，好在于魅力宝石营造的领域之中，他只要不骂人，口才如何倒不重要。 “我之前看到你了，你和陈都是朋友？”海瑟薇疑问道。 张迅点点头，他的时间不多，便立即以这个话题为突破口，聊了起来。 魅力宝石的效果对目标的心智影响有限，所以张迅想要让海瑟薇戴上面具，还是需要一些铺垫的。 两个陌生人想要熟悉起来，需要时间，然而张迅知道宝石是有时限的。 所以他只能用他很糟糕的口才，尽可能地找话题，想让两个人的关系融洽起来。 好在，魅力宝石作用下，这个过程还算很顺利。 “……所以说，你在本地认识的人很少？” 张迅聊了一阵，或者说是询问了一阵，话题始终围绕在海瑟薇的身上，一番交谈，张迅也终于将情况摸清大概。 海瑟薇的确是澳大利亚某公司的高管，不过这次来参加会议多少有些意外，本来是公司里另外一位常年与这边联系的高管负责，但是也因为一些意外，才换了海瑟薇过来。 其实她在这边并无什么人脉，派她过来的原因，按照海瑟薇自己的说法是“大概是看上我中文说的好吧，你应该知道，在你们的国家，你们的人民对待中文说得好的外国人，都格外友好。” 张迅觉得，这当然不会是真正的原因，若是要他猜测，将这种会议资格交给她，可能是对她的历练和重视，这样才可能性更大些。 由此可见，即便有魅力宝石作用，海瑟薇的口风依然很严，表面的信息随口也便说了，但是真正的有价值的信息，却是只字不露。 “喝点东西么？” 张迅想了想，决定加大力度，于是问道。 海瑟薇自然点头，于是张迅很快去买了几罐啤酒来。 海瑟薇对于张迅选择的饮品有些意外，但是在魅力宝石下仍旧迷迷糊糊地在张迅的主动进攻下，喝了起来。 啤酒而已，度数不算高。 如果可以，张迅真想直接灌她白酒，只是条件不允许。 “张，刚才都在聊我，让我们说说你吧。”不知是何种力量作祟，总之几大口酒入肚，海瑟薇脸色微红，说道。 “我？我有什么说的。”张迅说道。 “可是我觉得你好神秘，比如说我就很想问你……那个东西，是什么？是罗盘么？” 海瑟薇身为微微倾斜，指了指张迅身体另一边的罗盘。 他之前将其放在了椅子上，没有重新揣回。 显然，海瑟薇对于这个奇怪的小东西很感兴趣。 “你……可以将它给我看一眼么？我觉得它很有趣。” “是罗盘。”张迅将其拿给她，这没有什么。 小盒子里，古朴神秘的罗盘上，指针仍旧在不停地旋转。 这个奇怪的景象让海瑟薇吃惊不小，嘴巴都张开了，眼睛略有迷离，说：“这种东西是利用磁场来指引方位么，我没有见过，只是在你们的电影中，和书中见过，据说是古时候的巫师，在使用神秘的魔法的时候才会使用的，对么？” 张迅想了想，心说魔法师大概不会用这玩意，具体原理他也不知，只能顺着她点头道：“大概可以这么说吧。” “可是，它为什么一直在转？这不科学，如果是磁场，或者别的什么，除非这周围有什么奇异的力量。” “喝酒。”张迅催促道。 “好，干杯。”海瑟薇从善如流。 她的确是年纪不够大，最起码一个商场精英应该有的酒量根本没有历练出来，只是些度数相对而言比较高的啤酒而已，尽管张迅一直在想方设法让她多喝，但让张迅始料未及的是，她竟然真的有了些许醉意。 “酒量这么差？难道说澳大利亚没有酒桌文化？或者说……不会是走后门凭关系上位的吧。” 张迅看着她渐渐迷离的眼神，优雅中渐渐带上的些许诱人，心中毫无所动，甚至有些想笑。 他当然想笑，海瑟薇越是容易醉，对他而言越方便。 至于那渐渐靠过来的身体，和优雅动人的曲线，以及这种优雅女人身上的独特美感，张迅严守一个共产主义国家公民的底线，对于邪恶的西方势力的侵蚀毫无所动。 “嗯……你说的没错，它这样当然是因为某种奇特的力量。” 张迅看着海瑟薇身上的那股子精英的锋利气质渐渐柔和起来，不禁放松了许多，他也喝了口酒，本来的一些拘谨便扔掉了，他眨眨眼，忽然有了个奇妙的念头。 想要让海瑟薇戴上面具，总要有个说法才行。 眼珠转了转……他心中忽然有了个主意。 “奇特的力量？是什么？”海瑟薇贴的更近了，问道。 张迅小心地微微拉开了一丝两人的距离，然后咳了一声，忽然正色道：“海瑟薇小姐，你听说过……摸金校尉么。” “啊？摸……笑慰？” “……” 海瑟薇啊了一声，好像想起了什么，笑道：“我知道我知道，是鬼吹灯的故事对不对，我看过电影和书，不过书看不大明白。” 张迅微微一笑，说：“你知道就好，其实……我的工作呢，和他们有点像。” 第一百六十七章 采集 “啊？”海瑟薇有点茫然。 张迅继续道：“摸金校尉用秘术看风水，能看出着地底下有没有墓葬，我这个和他们有点区别，但是也差不多，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这里么。” “……不知道。” “因为这片湖。”张迅指了指面前的镜湖，一脸认真地说，“我算出来这座湖附近有东西，所以过来看看，这才出现在这里。” “湖？难道说这湖里有墓……” “不不不，我说了，我和他们还有点不一样，我找的是资源，资源知道么？来，喝酒……” “哦……” 又灌下去半罐，海瑟薇真有点醉了，说：“可是……我知道摸金校尉有三人组，胡八什么，还有雪莉，还有个胖的一起。” 张迅看到海瑟薇脑子有点糊涂了，心中开心，急忙道：“三人组？有啊，我们也有，你以为我是自己来的么？” 张迅一侧身，指着远处吃蟹的那家店道：“那家店，二楼靠栏杆那桌，一男一女，看到没有？他们是和我一起的，三人组，两男一女，配套的。” 海瑟薇茫然地看过去，一怔，然后盯着捧着大闸蟹吃的棉花道：“他不胖……” “那不重要。”张迅正色道，“总之，你这下明白我们是来干嘛的了吧？” “不明白……但是觉得好厉害……” 海瑟薇收回目光，有点敬畏的样子。 张迅笑了。 不明觉厉的状态最好了。 他玩的有些开心，他毕竟是写的，所以肚子里好歹是有些乱七八糟的知识，别的不说，鬼吹灯还是看了许多遍的。 于是他干脆东拉西扯，又忽悠了一通，让海瑟薇更加茫然。 说的竟然有点兴起。 不过时间终究不够给他浪费，于是张迅继续道： “我这里除了罗盘，还有个小玩具，你想看看么？” “想。” 张迅装作伸手进怀中那东西的样子，然后偷偷将伪装面具提取了出来。 当张迅面不改色地将一个金色的面具从怀里拿出来的时候，海瑟薇顿时瞪大了眼睛，她吃惊极了，捂着嘴，毫无商场精英的模样道：“你……这个面具这样大，你是怎么藏在衣服里的？！” 张迅淡淡道：“这就是我的本事了，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面具。” “是的，它是个面具，也是个法器，只需要把这面具戴在脸上，就可以看到一些平常人正常情况下看不到的东西。” “什么？难道是……幽灵……” “你要不要试试？”张迅建议道。 海瑟薇有些犹豫，但虽然醉了，但毕竟是大公司的代表，心性还在，想了想，还是不由接过来，说：“把它戴在脸上就行了么？” “是的，不过戴上之后需要一点时间适应。” 在张迅的殷芩协助下，海瑟薇终于将其戴在了脸上，说来奇怪，这面具看起来明明是硬的金属的，但是戴在脸上却好似柔软的橡胶一般，海瑟薇惊奇地将其覆盖在脸上，然后有些紧张地透过眼部的洞四下看，却并未觉得异常。 “不要急，需要时间，你等一阵。” “好。” 张迅静静地看着她，十来秒之后，系统传来提示： 【目标生物信息已采集完毕】 张迅顿时心安，道：“还看不到么？” 海瑟薇摇了摇头。 “看来你并无天赋，要知道想要使用法器也是需要天赋的，很遗憾你并不具备。”张迅飞快地将面具拿回来，然后强行又塞回了衣服。 “原来是这样么……”海瑟薇有些失望。 采集信息完毕，张迅也松了口气，但是他还有另外一件事需要做。 如果要假扮海瑟薇进入会场，有些信息还是要问问。 而那些信息涉及敏感，海瑟薇恐怕正常不会说。 于是张迅再一次握住了心灵控制宝石，看向海瑟薇。 【目标处于醉酒状态，心灵可控制】 张迅大喜。 棉花的建议的确有效！ 酒精的确可以将目标降低到可控程度。 看看四下无人，魅力宝石时间只剩下几分钟。 张迅不再犹豫。 只见一道无形力场忽然扩散，将海瑟薇笼罩。 本来迷醉的金发女郎忽然双眼无神，目光空洞起来。 “海瑟薇，我即将问你的事你必须毫无保留地回答。” 张迅沉声道。 “是……” …… …… 时间不多，张迅用最快的语速开始询问海瑟薇一些关键的问题，这都是一些需要注意之处。 事关他明日潜入成功与否。 控制宝石只剩下两分钟，张迅谨慎地留下了一分钟备用，所以只有一分钟拿出来用于询问。 而这段询问中最重要的则便是关于身份凭证的问题。 想要伪装人进去，自然需要有证件。 想要进入会场，证件也是必不可少的。 留给张迅的时间和时机都严重不足，他根本没法将一切思索的尽善尽美，只能尽量去拼。 而让他欣慰的是，海瑟薇的证件恰恰就带在她的随身的包包里。 张迅伸手拿出来，发现只是个简单的没有什么科技含量的入场凭证。 至于身份检验自然是有的，不过这次大会身份验证实行的是机器刷脸识别。 这件事，张迅此前在本地新闻中已经知晓。 这也是他有信心进入会场的原因之一。 一分钟的时间转瞬即过。 海瑟薇重新苏醒。 “好了，我的朋友们在找我了，这次和你认识很愉快，有缘再见吧。” 张迅极为没有绅士风度地将海瑟薇扔下，然后转身离开。 …… “咔嚓。” 角落里，张迅无奈地看着碎成粉末的魅力宝石，心中有些不舍。 倒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只是，当初他本以为这玩意的效果除了给心思不正的人去祸害良家用，再无他用，然而谁能想到，三次开启，都给他解决了难题。 由此可见，物品有用与否，真的完全取决于使用者。 …… …… “迅哥儿，你终于回来了。”棉花叼着牙签，看着张迅上楼来，神色复杂。 “你们吃完了？” 林晓夜有些不开心地说：“没有啊，在等你。” “抱歉。”张迅笑笑，看得出林晓夜不很开心，干脆上前安慰道，“好了，遇到一个朋友，所以耽搁了一阵，行了，别绷着一张脸啦，下午想玩什么，我陪你们。” “真的？” “真的。” 张迅点头，心想明日就要到关键时候，今天理应该轻松一些。 于是林晓夜又笑逐颜开了。 接下来的整个下午三个人尽情地游玩一番，到了晚上的时候，回到房间，王眠花忽然凑过来一脸诡秘地说：“迅哥儿，我今天可看的了。” “你看到什么了？”张迅警惕道。 “我看到你和那个外国女的坐一块聊天来着。” “你们都看见了？” “那倒没有，我中间出来上了个厕所，不小心看到的，迅哥儿，我这一生没有服过谁，但我现在就服你。”王眠花一脸敬仰，“刚看到就能搭讪，我得给你个666啊。” 第一百六十八章 猜测 第二天就是接引坐标的日子。 当然，对于全国人民来说，今天所有的新闻客户端的头条新闻都必然会被大会独占。 媒体姓党。 而于张迅而言，今天则是位面资源通道坐标降落的日子。 按照系统的提示，就在今日，坐标就会出现在以会展中心为绝对主体的圆圈里。 今天，张迅起的格外的早。 在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就已经悄悄起床，洗漱过后，坐在朝向静湖的方位，看着阳光慢慢爬上会展中心的肩头。 新的一天开始了。 张迅从这里都可感受到对面大会区域渐渐忙碌起来的气氛。 “今天，我有些事要办，你们不用管我了。” 王眠花起来的时候，就得到了这样的一个指示。 “哦。” 棉花看了张迅一眼，没有表露出什么特殊之处，不过眼神里却露出了一丝疑虑。 藏得挺深。 在眼看着张迅穿好衣服，小心地揣着那只罗盘出了门之后，王眠花顿时坐不住了。 他惯例，却始终看不进去。 其余的事……也提不起兴趣来。 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好奇。 棉花从来都是个好奇的人，不过他深知好奇心不是好东西，所以一直以来都努力控制自己。 然而天性这个东西是控制不住的，不然，他为什么稀里糊涂总是跟着张迅走？ 还不是因为好奇心驱使么。 …… 这个时候，他就忍不住又一次回想起昨天自己看到以及听到的那些古怪的事情了。 脑子里，不断开始闪现昨天他窥视到的张迅和那个外国女人相处的画面。 王眠花昨天撒了个谎。 他并不是上厕所的时候远远看到了张迅的那一幕。 而是偷偷潜了过去。 虽然说，在张迅借口下楼离开的时候，他就已然好奇心起，但是当时他还坐得住，真正让他忍不住靠过去的原因是张迅和海瑟薇的那一瞥。 也就是张迅给海瑟薇介绍三人组的那个时候。 有些人……对于别人的目光极为敏感。 恰好，王眠花就有这个素质。 所以，在张迅和海瑟薇凝视过去的那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于是，手里的蟹也就吃不下了。 也就在海瑟薇收回目光的时候，他才找了个借口下了楼。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偷偷接近了过去。 也不是很近。 偏偏他的耳朵和眼睛又都很好使。 所以，事实是，昨天他很不巧地看到了一段关键的剧情，更听到了一段关键的对话。 “深度催眠？没听说过哪个催眠大师有这种手段啊。” 王眠花在空荡荡的房间中开始游荡，忍不住点了根烟，吸了口，面露思索。 他的脑子里开始回放当时看到的画面。 画面中…… 张迅先是给海瑟薇戴上了一个面具，然后摘下来之后，到这里还是正常的。 然而接下来，张迅却是启动了心灵控制宝石。 当然，王眠花是看不到藏在张迅衣服里的宝石的。 然而他却可以看到海瑟薇骤然呆滞的眼神。 那种眼神和正常人完全不同，普通人或许还不会很注意，但他注意到了。 最要命的就是他接下来听到的那段对话。 也就是张迅用生硬的语气和飞快的语速向海瑟薇询问她一些关于大会的敏感信息之类的。 那段对话就完完全全不正常了。 没有正常人会那样对话。 而海瑟薇当时双目呆滞的有问必答的模样更是异常显眼。 这一切都让暗中窥探的王眠花心惊不已。 这当然是极为诡异的事情。 “看来问题是出在那个面具上了，或许是那个面具有问题，然后结合了某种特殊的手法，才造成了那种程度的深度催眠。” 王眠花自言自语道。 他的思维能想到的，只有这个合理的解释。 根据他所看到的，理所当然地判断出是张迅用面具催眠了海瑟薇。 这与事实大相径庭。 但在他的角度，却是最合理的逻辑。 想起催眠，他又忍不住想起很久前的一件事，就是张迅控制那个砸店的骑手的那件事。 那是他第一次对张迅生出好奇心。 “难道，当初他就是用了这种催眠的手法？这倒是说得通，只是……这个程度的催眠手法也未免太高明了吧，他怎么会？” 王眠花头痛不已。 然而，张迅神奇的催眠手法并不是最重要的。 关键是那些对话。 王眠花现在想起张迅当时向海瑟薇询问的那些问题就觉得浑身发冷。 “你到底想做什么？或者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王眠花苦恼不已，尤其结合自打张迅莫名其妙到汉东以来，他那些古古怪怪的举动。 在之前，他还只是好奇，不知道张迅到汉东来到底是抱着什么目的。 但是昨天看到那一幕后，王眠花心中已经“恍然大悟”了。 “这些日子，他根本就是来汉东这踩点的吧！” 目的明确地奔汉东而来。 在飞机上看那本时政杂志。 然后不断地换酒店接近会展中心。 去催眠参会人员，询问很多敏感信息。 这些结合起来，真相几乎就要水落石出了。 “我这位小老板不会是敌国特工吧……” 王眠花终于忍不住冒出了这个念头。 这不是异想天开，而是根据事实的合理推测！ “这回莫非是要玩一把大的？是去放炸弹玩人体恐怖袭击还是刺杀谁？不行了，不行了，越想越不踏实啊。” 他苦恼地走到窗边，看到张迅摆在地上的，那个可以清晰地看到对岸会展中心的椅子，心中那个念头更是笃定。 “你这是要把人往死里坑啊，你是什么身份我也不想知道，但是，这次你要是玩出点什么事，到时候我岂不是也得被抓？偏偏是这个时候，全市戒严，我想跑都来不及，如果到时候国安上门，把我里里外外一调查，嘶，搞不好小命都要交代在这。” 王眠花郁闷的无以复加。 很多时候，你自己做个老实本分的老百姓是不够的，谁也阻止不了你有个神坑队友不是？ 在王眠花眼中，张迅现在就是在挖一个史诗级巨坑给他们，搞不好，就得把他们都拖进去。 “实在是不安心啊。” 他叹了口气，狠狠吸了口烟，然后目光坚定起来。 王眠花立即穿上外套，出门，在即将离开的刹那，他脚步忽然一顿，看了眼对门紧闭的房门，若有所思。 两秒之后。 王眠花敲响了林晓夜的房门。 “干嘛呀。” 林晓夜揉着眼睛拉开门问。 就只见王眠花一脸憨笑道：“我想去看看开大会，你要去不？” 第一百六十九章 入场 秋天的早晨气温有些低了。 张迅行走在刚刚明亮的城市中，忍不住搓了搓手。 住宿的旅店并不带餐饮。 他又起得早，如今有些饿。 路边摊都一个看不见。 走了一阵，找到一家早餐店，吃了两个包子。 胃里微暖。 时间指向七点。 会议还未开始，但那里人已经不少。 这个会议终究规格不是特别高，所以安保力量也仅仅局限于会场附近。 至于周围的道路，镜湖景点这些，都还照常。 整个的方案，大概是外松内紧。 张迅吃完饭便去了会展中心正面的街道。 他站在街道的这一头，看到对面的广场上已经停了不少车辆。 人员更多。 多却不乱，秩序井然。 按照昨天他询问海瑟薇那些信息，张迅决定耐心等待。 他准备的是伪装成海瑟薇进入会场，至于会议，他当然没有时间去替她开。 到时候人多，他需要等海瑟薇先进去，然后自己才能放心地进入。 至于进入之后么，他想了下会展中心的内部构造，这些并非敏感信息，很容易找到。 他决定到时候见机行事。 总之，会场那么大，安保肯定主要在会场那边，至于其他的边边角角，不可能全然布控。 这个会议还没到那个规格。 如果能找个地方藏着当然最好。 想起来藏，张迅第一个念头就是卫生间。 然后脸一红。 …… 等待的过程极为无聊，他想了下，还是走到了街道对面的广场附近，这里人头攒动，大门那里才有门禁，这里还是随意的，不只有张迅，还有一些当地的人或者是游人，也在这边看热闹。 不过他们若是想混进去就是不可能的了。 随着时间不断推移，终于开始有人入场。 张迅装作看热闹的模样，在一个角落，看着人们不断往会场中走。 外面看不到多少安保力量，但这绝不意味着力量薄弱。 在紧张等待了好一阵之后，张迅终于看到海瑟薇随着人流进入了大门。 他按兵不动，继续等待。 直到又等了好一阵，确定海瑟薇已经深入其中，他这才走向了一辆早就相中的车。 那辆车的位置很好，可以阻挡绝大部分的视线。 当他装作淡定地从那辆车后面走过的时候，手已经拿出了伪装面具，低头罩在了自己的脸上。 在昨晚，他就已经偷偷尝试过了。 所以当他开启伪装后，并无很大的不适应性。 恍惚之间，一种无形之力扩散而出。 在没有任何人注意到的瞬间，张迅的容貌整个发生了改变。 他的衣着也随之变化。 完美伪装可以做到从生理上到服饰上的完全复制。 仿佛一阵风吹过。 张迅就已经变成了拥有与海瑟薇别无二致的容貌的金发女郎。 幸亏海瑟薇穿的鞋，鞋跟不高，张迅昨晚练习了一阵，勉强熟悉了。 他摸了摸衣服内在，罗盘还在，宝石也在。 然后张迅便尽自己所能地镇定地学着海瑟薇的步伐，混入了人群。 成为一个女人的体验极其奇妙。 尤其还是个外国女人。 不过张迅此时没有任何其他心思，他心里只有紧张。 好在就如同海瑟薇自己说的，她在这里的确是人生地不熟，所以一路走来，并没有谁认出她。 刚这样想着，张迅就忽然听到一个声音。 “海瑟薇小姐！” 张迅顿时身子一颤，手心冒汗。 他扭头看去，惊愕地发现这人他竟然见过。 正是当初他尝试控制却失败的京州市一把手。 真是冤家路窄，当初没控制成功就罢了，他怎么还和海瑟薇认识？ 张迅脑子里一乱，但随即努力镇静下来。 看了眼男人胸前的一个牌子，上面有照片和人名。 张迅立即记住了他的名字：“李达康。” “海瑟薇小姐，你来的有些晚了啊。”李达康笑着走过来说。 张迅努力扯出一张笑脸。 幸好，海瑟薇中文说的极好，这也是张迅当初选择她为目标的极重要的一个原因。 “您来的也不早。” 张迅想了下，实在不知道按照海瑟薇的性格，是该如何称呼李达康，直接叫官名是不是有点太华夏特色了？ 所以干脆掠过不说。 “哈哈。”李达康笑了笑，似乎没有发觉她的异常，做了个一起走的手势，然后就和张迅攀谈起来。 张迅心中叫苦不迭，但也无奈，只能保持微笑。 好在李达康大都自己在说，他只需要保持微笑和点点头，嗯嗯啊啊这些还能勉强糊弄的过去。 就算是李达康抛出问题过来，他笑着打个哈哈，凭借海瑟薇美女的性别优势，对方就顺着笑过，没有继续追问。 好不容易进了门，让张迅松了口气的是门内人流依旧不少，而且气氛很好的样子，入场的人走动有都很随意。 这多少与他的想法有些不同。 他本以为这东西会很严格的，但是再想想，也对，作为一个国际性的会议，自然需要展现出大国自信，大国风度，另外还有一些缺乏的东西也需要给外人展示。 不多说。 经过了入场证的核验以及机器刷脸之后，“海瑟薇”与其顺利正式入场。 不得不说，身边有这个么人，倒是无形中给张迅帮了不少忙，最起码，可以让自己显得更真实。 “不好意思，我想去个洗手间。” 好不容易混进来，张迅后背一阵汗湿，眼看着李达康跟在身边，不由露出一丝歉意，道。 “啊，好，那我们稍后再聊。” 李达康热情道。 张迅表面露出得体的微笑来，心中却疯狂吐槽：谁跟你稍后聊啊，全程都是你一个人在尬聊，我根本没搭理你好嘛？！ 在达康书记热情的目光中张迅扭动身姿离开，却很囧地发现有点迷路。 没办法，只能找了个工作人员，就是那种大学生志愿者去问。 张迅想了下，选择了个男的。 既伪装之，则安之。 要将性别优势发挥到最大。 在他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后，被选中的服务人员有些紧张，有些单纯地说：“您的中文说的真好！” “谢谢。” 张迅笑笑，心说废话，哥从呱呱坠地就开始学中文，学了二十多年了，要还说不好真的该找块豆腐撞死了。 “你能带我去么？” 表面上，张迅又道。 他想套套话。 对方自然一口应允，一路上张迅不停地在找话题刺探场馆信息，主要是人员分布这些，而毫无提防的阳光青年则知无不言。 竟然还真让张迅将整个人员分布探听了个七七八八。 到了洗手间之后，张迅笑着道了谢。 对方脸一红。 张迅一下子就不高兴了，你脸红个毛线啊！ 而且，或许是由于某种复杂心态，张迅总之变得挺愤怒，开始琢磨要不要将这货弄晕然后扒了他的衣服和牌子作为自己真实容貌状态的伪装。 想了下，还是不要打草惊蛇为好。 “就暂且放你一马。” 他心中说着，脸上洋溢着美丽的微笑，目送对方离开，他这才沉下脸，看了眼女厕的标志，吸了口气，走了进去。 第一百七十章 苟且偷生 洗手间中空无一人。 张迅靠在洗手台边的墙壁上，长长吐出一口气。 微微侧头，就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的脸。 准确来说，是海瑟薇的脸。 虽然说，昨晚已经有了次初步体验，但此时顾盼生辉，仍然觉得一阵怪异。 这和化身卢克完全不用。 “节约时间。” 张迅心中暗想，然后洗了把脸，走了进去，拉开一个隔间的门，然后反锁好。 锁上门的刹那，他便在意识中说了声“解除”。 于是他整个人又从海瑟薇恢复了过来。 从打伪装成功，到进入到这里，总共花费了二十分钟。 还在可接受范围之内。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刷圈。” 张迅很是紧张地想着，他拿出了罗盘，打开，就看到小指针还在飞转。 蹲下，静静听着周围的动静，这片区域很安静。 会议还未开始，但是距离时间点已不远。 一旦正式开始开会，会场内的环境必然更加严酷，介时他便很难通过伪装海瑟薇随意行走。 除非是会议中间的休息时间才行。 不过，同样的道理，在开会期间，海瑟薇的位置也是固定的。 “只希望，下个圈不要太要命。” 张迅默默祈祷。 “天命圈，天命圈，天命圈，造物神保佑，一定要是天命圈啊！” 张迅搓着湿乎乎的手，开始祈祷。 “最起码，就算不是正好刷圈到这个厕所，也不要刷到太要命的地方，万一圈刷到主会场中心……” 张迅咽了口吐沫，这个情况他简直不敢想。 伪装混入此地已然风险很大，若是再要进入主会场，在聚光灯下去抢坐标，那就不是他努不努力的问题了，而是真的要命。 时间在痛苦的等待中缓慢流逝。 期间，有一些女士们进来。 张迅眼观鼻鼻观心，不去听，不去想。 努力让自己蹲成一尊石像。 …… …… 场外。 会场马路对面，王眠花和林晓夜姗姗来迟。 “人好多，车好多。” 林晓夜的眼睛里只有这两样也看不出别的啥。 旁边的王眠花却是眼中光芒闪烁。 他并不确定张迅如今是否已经顺利进入。 人流汹涌，他又没有狗鼻子，但是凭借某种直觉，他本能地觉得，张迅应该已经进入了会场。 至于其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就不得而知。 “大概也是用了催眠手段吧。”他心中想着，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 “我们走近些看吧，那个广场上好像可以去。” 王眠花眯了眯眼，淡淡建议道。 “好啊。” …… …… 主会场内。 开会的时间终于快到了。 所有的与会人员，都按照安排坐在了自己的位置，静静等待。 偶尔与身旁的人低声交流。 会场布置极好，金碧辉煌。 海瑟薇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手肘撑着额头，她的眉间有些许疲惫。 她的脑子里还在回想昨天在镜湖边发生的事，大部分都还记得，自己似乎和一个“摸金校尉”聊了一阵，他还请自己喝了不少酒。 真奇怪，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容易地喝了陌生人的酒呢？ 海瑟薇百思不得其解。 她不是个随便的人，尤其还是在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也没道理去喝那么多。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警惕心在那个人面前突然就荡然无存了。 “难道说，他真的会东方古老神秘的巫术么？” “通过巫术魅惑我心？” “要么就是……” 海瑟薇又想起了那个飞速旋转的罗盘，只是一想，就觉得头晕。 还有，昨天自己回来后入场凭证也奇怪地消失了。 自己只能联系人补办了一张。 是怎么丢的呢？ 左思右想，想不明白呀。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影走了过来，然后坐在了海瑟薇的身边的位置上。 “海瑟薇小姐，好巧啊，我们的座位竟然是挨着的，刚才还说稍后再聊，果然就又见面了啊！” 李达康热情道。 海瑟薇一怔，扭头看了看来人，有些惊讶：“李？好久不见……嗯？你说什么稍后再聊？” 李达康顿时笑了，只以为是海瑟薇在开玩笑，不以为意，只是笑笑，然后才有些惊讶地说：“说来，你过来的速度好快，我真的没想到你竟然比我先到。” 他真的有点惊讶，虽然说自己刚才和其他人聊了一会，但也没多久，海瑟薇就竟然神出鬼没地赶在了自己前头。 他觉得这挺有意思。 “好了，要开会了。” 两人正襟危坐。 …… …… “这个时间，应该已经开始了。” 张迅蹲在厕所里，揉了揉酸麻的腿。 蹲了这么久，他觉得有点气闷，多次想要换个地方躲藏，出去走走，但是都用绝大的意志忍住了。 “苟。” “只有苟且才是赢得胜利的最优方案。” “出去？不行，绝对不行。” “我就在这里蹲，我就在这里蹲到刷圈。” 百无聊赖的张迅不停在心里嘀咕。 他摸出手机，太无聊了，好想玩。 但鬼知道电子设备会不会被发现。 张迅叹了口气，将光幕呼唤出来，看着那个圈，继续耐心等待。 …… …… “人没了。” 林晓夜说。 是的，在开会之前，人就渐渐少了，连那些看热闹的，也几乎走干净了。 这让剩下的两个人显得有些突兀。 好在，他们看起来毫无威胁。 所以也没人来管他们。 林晓夜看样子想走，王眠花却始终在犹豫，跟是跟过来了，然后呢？自己要不要也进去？ 如果想要进去，他觉得应该问题不大。 但问题是进入容易，出来难。 王眠花犹豫了一阵，还是没有贸然进入。 但是如果就这么走了他更不甘心，于是他咳嗽了一声。 假装看了眼手机，然后对林晓夜说：“张迅有事情做，他说等会就来这，让我们等他。” “哎？是吗？” “当然了，我骗你干嘛。”棉花一摊手。 “那我们就在这干等啊。” 王眠花环视一圈，看到了一个好位置。 那是场馆大门侧面的一面墙壁，那边有个奇奇怪怪的雕塑。 “我们去那吧，咱们打游戏。” “好。” 于是两个人就跑到那里，在背风的地方双双蹲下，掏出手机，开始双排。 …… …… 厕所里。 就在张迅困得开始打哈欠的时候，光幕上，悄悄的，那个白圈突然便消失，转而被另一个更小的白圈代替。 “刷圈了！” 张迅顿时精神一震！ 当他看清了新圈的位置的时候，脸色一苦。 圈的确没有刷新到主会场里，但是…… 看着罗盘指针笔直的指向某个方向，张迅咽了口吐沫。 自己，距离圈有点远。 “不管了，赶紧过去！” 张迅一咬牙，小心地推门而出，厕所里很安静，他揉了揉自己的腿，然后看着门有些犹豫。 就这么走出去？ 还是变成海瑟薇出去？ 似乎都不大合适的样子。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脚步声传来。 第一百七十一章 无路 张迅将已经失去知觉的清洁工塞在厕所最里面的隔间。 然后想办法将门弄死。 他重新来到镜子前，看了看戴着口罩，已经换了一身制服的自己，很满意。 这位清洁工过来的真是时候。 张迅极为顺利地用了几秒钟的控制时间，给其下达了沉睡的指令。 然后将制服扒下，自己换上。 身材比较合适，简直是送上门的快递员。 “人生最幸福的事，就是一无所有，却遇上个好心的快递员。” 张迅心中喜乐，舔了清洁工的装备——扫把、拖布。 然后分辨了下方向，喜滋滋地开始向目标区域进发。 他尽量选择远离主会场的地方走，加上分析之前的志愿者大学生提供的信息，避开了绝大部分的眼线，顺利地走了一段。 然而当他按照指针的方向，走了路程过半的时候，却重新拧起了眉头。 “你好，我们这边需要打扫。” 张迅看着拦住自己的熟悉的脸，真想一脚踹过去。 正是之前那个爱脸红的志愿者！ 张迅看了看四周，周围不只有对方一个人，还有两个同伴在附近。 心灵宝石无法群控，张迅自己的武力也没法将这几个人一网打尽，只能心道了一声算你狠，就低头跟着这个志愿者去了另一边打扫。 谁知道这一去就没完了，打扫完那块，又有个小领导走过来将张迅叫走，张迅只能忍耐着做苦力。 等他终于将这摊子事做完，就发现，到了会场中场休息的时候。 于是，很快的，张迅发现自己周围就又开始被人流填满。 “好机会。” 张迅暗暗松了口气，越是混乱，对他越是有利。 趁着这个机会，他开始飞快向目标点接近。 按照如今这个圈的规模，张迅估计还会有下一个圈出现。 也就是说，他还需要等待一波刷圈，或者，直接等待系统将坐标落点标出来。 总之，他真切的意识到，接引坐标的时刻就要到了。 …… 新的圈位置很有些偏僻。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小心地躲过大部分视线，张迅顺利抵达了新的区域，找了一圈，很欣慰地找到了一个新的厕所。 当他再一次蹲在厕所隔间里的时候，心里才感到了宁静。 “似乎，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难。” 张迅琢磨了下，觉得可能是自己之前的判断有了误差，这毕竟不是在京城，会议虽然重要，但更多是涉及贸易商业，而不是那种涉及政治的会议。 所以安保并没有他想象中那种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不然的话，他也不会这么简单地走到这里。 这个结果让他心中一松，如果不出意外，只要保持这个节奏，等他接引了坐标之后，再找个厕所安心等待会议结束，到时候随着人流混出去，也就大功告成了。 拿出罗盘，继续等待。 新的区域本来就不再囊括敏感范围，这让张迅感觉轻松了许多。 唯一的问题就是…… “这个圈，好像没有完全刷新在会场里面啊。” 张迅试着放大地图，发现已经无法放大。 用眼睛看，新圈绝大部分都在会场内，但还是有一小部分落在外面。 张迅没有多想。 他开始继续祈祷天命。 胜利在望。 会议中场休息很快就结束了，外面又渐渐安静了下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旋转的指针再一次停滞。 同时，光幕弹出，上面的地图已经消失，而是取而代之为一个红点。 【坐标即将在十五分钟后降落，请宿主注意接引】 张迅精神一震，他没有犹豫，立即出了门，依旧是清洁工的装扮，开始向指针指示的方向行去。 他心中有些激动，只要顺利拿到坐标，事情就已成功了大半。 然而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慌乱。 张迅足够谨慎地小心靠近，越靠近，他越激动不安。 当确定四周无人的时候，他终于按耐不住开始小跑。 一切顺利，前方是场馆的边角，没有门，没有出路，远离中心，所以没有人看守。 “天助我也。” 张迅喜形于色。 这种情绪充溢着他的身体，直到，他面前出现了一堵墙。 张迅停了下来。 脸上的笑意忽然凝住。 低头，手里的指针仍旧笔直地指着前方。 然而，他却已无法继续前行。 按照头脑中的地图，他立即意识到这堵墙已经是场馆这部分的最边缘，再往外，就是场馆之外。 张迅的脑筋有瞬间的宕机。 足足用了数秒，他才清醒过神来。 于是，一个很现实的事情摆在了他的面前： “坐标点，落在了场馆之外……” 张迅沉默了下来。 …… 四周真的很安静，没有人看守，是理想的接引地点。 或许，那个坐标就将落在他面前的五米外，或者十米外，仅此而已，但是他们却被一堵墙死死地隔绝了。 张迅忽然觉得自己是个傻叉。 他深深吸了口气。 怨天怨地，终究不能解决问题。 看了眼时间，还剩下十一分钟。 迅速计算了下，如果用正常的步速走出场馆，时间还足够。 但……怎么可能顺利呢？ “车到山前没有路，但是，还有机会。” 张迅果断转身原路返回，向着入场的大门方向飞快走去。 他的机会就在于，这个会议没有预想中那般防守森严，而既然是国际会议，总不可能强行限制参会外宾的人身自由。 无论如何，总要闯一闯试一试。 大门的区域并不属于清洁工工作范围，如果以这套伪装去，反倒容易惹人注目，张迅咬咬牙，干脆重新幻化成了海瑟薇的模样。 飞快向大门处接近。 这一次，他果然就没有之前的好运了。 “小姐，请等一下！” 一个面孔方正，眉目森然的安保人员忽然神出鬼没地出现，并叫住了张迅。 对方似乎也有官职在身，单独行走，似乎是在巡查。 眼看着“海瑟薇”转过身来，这位安保人员也是一怔，道：“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张迅紧张的要死，一时没有回答。 对方看到张迅没有回答，不由以为是语言问题，换了口不怎么样的英文又重新将问题复述了一遍。 “啊，我……刚才中场休息时候来上洗手间，然后，我迷路了……” 张迅伪装出一副很沮丧无助的神情来，顺便挺了挺胸，当然不是别的意思，只是想让对方看清楚她的身份牌。 男人扫了一眼，瞳孔微松，语气松缓了一些。 或许是因为海瑟薇的美丽面孔，或许是因为她看起来的确毫无威胁，更或许是因为惊异于海瑟薇有一口如此地道标准的中文，总之，男人态度缓和许多，说：“那我带你走吧。” 张迅想说不用，但看到男人隐隐的那丝警惕，还是没有说，道了声谢，装作急匆匆的样子两个人继续往前走了几步，张迅本能向大门方向走，却立即被男人拦下。 “小姐，正确的路在另一边。” 张迅无奈，又是道谢，看了眼时间，不由心急如焚。 嗯，不说别的，心急如焚这个表情他完全是本色出演，一点毛病都没有。 然而后面的男人就像个影子，张迅心沉重如石。 他已用宝石测验过，对方果然无法控制。 那就只能想些别的办法，冒一些险。 在经过又一个女厕的时候，她猛地捂住肚子，然后很是无奈地冲男人笑笑。 “好吧，那我在外面等你。” 男人只能这样说，而后看着张迅钻进了卫生间。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万万没想到 看到“海瑟薇”消失，男人悄然皱起眉头，刚才张迅的表演有些浮夸，让男人顿时生疑。 他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对讲机，心中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正想着，他又听到里面似乎传出些声音，而后就看到从卫生间里立即走出来个清洁工，一边往外退，一边扭头往里看，很是仓皇的样子，嘴巴里还在说着sorry。 男人铁石般的脸上没有表情，但眼神中多少露出丝阴暗笑意。 在他看来，肯定是海瑟薇撞上了清洁工，那肯定是有趣的一幕。 或许是因为心里想到了某种不可言说的图景，他一时分神，眼睛只盯住卫生间看，却没有去留意扮作清洁工的张迅。 等张迅揣着砰砰砰直跳的心脏转过一个拐角，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太险了！” 张迅来不及庆幸，海瑟薇迟迟不出，男人很快就会意识到问题，留给他的时间更少了。 “必须要加快速度。” 张迅心中刚说完，正打算继续前进，突然从另一边走廊悄然走过来个人，叫道：“你好，这边需要清理。” 这个声音把张迅差点吓出病来！ 他猛地扭头一看，眼睛顿时都红了，还是那个志愿者！ 张迅深深吸了口气，按耐住暴走的心。 脑海中却又突然灵光一闪。 一个念头如流星般划过。 他顿时镇静下来，无声地点点头，然后跟着志愿者同志往里走。 走到偏僻处，张迅眼看着左右无人，便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嗯？你做什么……” 志愿者同志一扭头，怔怔地刚一发问，顿时眼神猛地呆滞起来。 张迅握着手中宝石，然后在所剩无几的秒数中对他下达了睡眠的简单指令。 “咔嚓。” 一道极其轻微的脆响之后，这块陪伴了张迅许久的心灵宝石终于耗尽了魔力，粉碎了。 没时间感慨，张迅一手托住昏睡栽倒的志愿者，将他拖到角落，然后将其衣服扒光，换上了对方的制服。 整个过程干脆利落，只用了很短的时间。 这次，没有魔法道具的伪装，他的伪装很是粗劣。 但此时，已顾不上。 他立即加快脚步向大门处走去。 而此时，等待“海瑟薇”的男人终于发觉了异常。 在几次询问没有得到结果后，他咬了咬牙，冲入女厕，然后自然是毫无所得。 男人脸色猛地一沉，眼皮狂跳。 他立即拿起对讲机，：“全体注意！全体注意！三号区发现可疑人员，三号区发现可疑人员！姓名为海瑟薇的金发女人！金发女人！……” …… 一条警报，让整个会场的防御体系苏醒了过来。 然而此时，张迅已抵达大门处。 他到达的时候，正看到大门处的两个守卫捧着对讲机很严肃的样子。 张迅一出现，顿时吸引他们看了过来。 没等两人说话，张迅抢着道：“我看到那边有个外国女人鬼鬼祟祟的！好像在安什么东西！” 两个守卫顿时面色一变！ 急问了声在哪。 然后在张迅的指示下和带领下就匆忙跑开。 张迅慢了几步，便落在了后面。 两个守卫并不在意这个志愿者，不是因为警惕心薄弱，而是因为相对于参加会议的各界代表，他们这些工作人员的进出审核要严格得多。 比如说海瑟薇只需要带着参会证件和脸就可以进来。 而正常的服务人员则进出更需要刷脸、刷卡一系列验证。 只要是正常的工作人员，身份出问题的可能性就已很小。 况且，安保力量主要是为了防止主会场安全，而不是为了抓人防范谁逃跑。 眼看着两人离开，张迅立即幻化成海瑟薇，然后刷脸开门逃了出来。 出来之后，辨认了下方向，他没有急着奔跑。 时间还有些，勉强够用。 而他若是跑起来，反而会立即引发一些不必要的警觉。 他努力让自己显得很悠闲正常。 于是，在场内还是加强警戒的时候，“海瑟薇”迈着婀娜的身姿和步伐，提着小包，很是端庄优雅地徐徐走出会场，然后向侧方向行去。 远处有安保人员看到了，也就只是用眼睛看着而已。 “还有最后一分钟。” 张迅敛着神光，握着小罗盘，向既定位置行去。 那是会场的侧面，临近主干道。 在那里，还有一个不知道什么含义的雕塑。 此时，张迅走过去的时候，正看到两个熟悉的货正双双蹲在雕塑底下打游戏。 而在张迅的视网膜上，一个红色的标记正扎在两人中间。 张迅呆住，足足耗费了数秒，才吐出口气，走了过去。 “唉？你是……” 雕像下的两人抬起头，林晓夜诧异地看着这个外国女郎。 “是你……？” 王眠花眯了眯眼，四下里看了看，不见张迅。 “海瑟薇”笑了笑，道：“不介意我在这里站一会儿吧，我等人。” “当然可以……”林晓夜心直口快，只是眼睛却不由自主落在“海瑟薇”胸前悬挂的小牌子上。 众目之下，张迅不好再变回来，只能以海瑟薇的容貌撑着，眼神时而看着坐标红点，时而紧张地看向会场大门。 如无意外，很快里面的人就会找出来。 有个外国女人站在这，棉花和林晓夜也不好继续玩了，三个人就在一种古怪的气氛中等待。 几十秒钟从未这样漫长。 【坐标已降临目标区域，正在扫描宿主位置】 张迅深吸口气，露出释然微笑。 接下来，只需再等几秒，将坐标纳入自己的身体，然后他就可想办法重新幻化出来，尽快逃跑。 只要自己顺利离开，就算是政府再如何怀疑，由于伪装面具的存在，他们的逻辑链条根本无法建立！ 而海瑟薇的身份更是成为了张迅的天然屏障。 当然，最重要的是，就算是有所疑虑，但终究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对不对？会议又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既然如此，没有人会死抓着不放，给自己揽责任的。 对于人性中的这一点，张迅十分笃定。 他抬起头，很惊讶地看到一个晶莹的蓝色光源出现在他们上空。 那就是坐标。 接下来，坐标就将进入他的身体。 然而…… 【警告！坐标扫描宿主失败！目标区域内无法搜寻到目标宿主！】 【检测到目标区域拥有类宿主磁场源，启动融合程序，3、2、1……】 在张迅的目光中，只见那个蓝色的光源如同一粒蓝萤的雪粒，飘然降落，错过了他的身体，然后在林晓夜与王眠花头顶微顿，而后，果断地落入林晓夜的胸前，隐没不见。 【融合完毕】 “？！” 张迅傻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无措 张迅傻了。 这是什么剧情？ 他一时间深感茫然，完全无措。 扫描自己失败？ 检测到自己并不在这里？ 类磁场是什么东西？ 然后，他的位面物资通道坐标又是怎么落在了林晓夜的……胸上？！ 这剧情完全不对啊！ 他扶了扶额头，觉得有些头晕。 但是他相信，这一切都必然有一个合理的原因所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张迅死死盯着光幕。 他知道，幽梦之灵的智能足以听懂他的要求。 或许是看出了张迅的几欲吐血的状态，幽梦之灵这一次没有继续装沉默，而是显出出一行字。 是段解释说明的简短文字。 【坐标通过检测宿主人体磁场进行定位，目标区域内，并无宿主身体磁场源】 “磁场？” 张迅一怔，这，他是懂得。 人体磁场属于生物磁场范畴，对于这个课题的发现研究已经进行了数十年。 张迅对此有所耳闻，每个人的生物体征都截然不同，所以磁场理应有所差别。 通过磁场进行辨认和定位，这个张迅很容易理解。 其他不说，光是他的罗盘就早已预示了磁场定位这一点。 但是，磁场定位又怎么会扫描不到自己呢？ 自己可是…… 张迅满心恼怒，然而刹那间，他的脸色猛地一凝。 他抬起自己的手，看到那是一只女人的纤细的手。 他这才想起，自己如今还处于海瑟薇状态。 然后，理所当然的，他重新记起了伪装面具关于完美伪装的释义。 “完美伪装……完美伪装目标一切生物特征甚至包括了服饰……一切生物特征……不只是容貌，既然是完美，就是说，连DNA也可以伪装，也就是说，我现在的身体，就是彻彻底底的海瑟薇的身体，从基因层面都是。” “如果说连基因都是属于海瑟薇的，那么人体磁场……” 张迅眼前一黑！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这背后的原理！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潜入会场又跑出来，最后却因为伪装面具而失败了！ “成也海瑟薇，败也海瑟薇啊。” 张迅痛苦地想到，心中无比郁闷。 但随即，另外一个疑惑又浮上心头。 “如果坐标没有扫描到我，理应坠入低下，为什么又进入了林晓夜的身体？” 光幕上又是一行简单的解释。 【人体磁场相互影响】 这个解释很莫名其妙，但是张迅看懂了。 磁场是可以互相影响的，那么林晓夜和王眠花平常都是和张迅住的很近的，每日接触，所以他们身上自然带了几丝张迅的磁场的特征。 而可能是由于系统优先级设定的原因，导致在扫描他失败的情况下，坐标选择了与类磁场融合。 至于在王眠花和林晓夜之间为什么选择了后者。 光幕破例给出了答案。 只有一个字： 【丑】 “……” 张迅吸了口气，这一切的思绪都只在十几秒之间完成，而此时，他根本没时间抒发情绪。 他看向林晓夜，只见此时她似乎也察觉到了哪里不对，正低头看着自己胸前发呆。 “落在她身上好歹要比进入地面好得多的多。” 张迅只能这样劝自己，而后看了眼会场大门那边，隐约已听到人声。 他脸色一肃，知道时间紧迫。 他必须立即离开！ 然而他只自己离开又不放心，最起码也要把林晓夜带走。 所以他目光一转，忽然起身便向雕塑另一边绕去。 雕塑很大，绕过去足以躲避这一侧所有人的目光。 林晓夜和王眠花看着这位进发女郎干脆利落地离开，不由吃惊，但也不好追过去。 “她怎么就这样走了……” 林晓夜诧异道。 王眠花忽然看向会场正门方向，心中不安起来。 “我们也走吧。”他说。 “啊？可是我们要在这里等张迅啊，你不是说他要我们在这里等他嘛？”林晓夜歪了歪头，说。 王眠花刚想说什么，却就听见张迅熟悉的声音传来：“我现在来了，别问别的，赶紧走，有话回去说。” 两人惊愕回头，就看到上半身只穿着一件半袖的张迅木着脸走了过来。 王眠花心中惊骇不已，他完全想不通张迅是如何神奇地出现在这里！ 竟然能避过自己的感知，出现在距离自己如此近的位置？ 王眠花本能地冒出一头冷汗。 仿佛死神的阴冷舌头在他的后背舔过。 “张迅？你……” “没时间解释了，快走！” 张迅一把扯住林晓夜，然后扭头就向大街走去。 正巧不远外就有出租，张迅拉着林晓夜直接上车，然后却发现王眠花却站在车外，不动。 “棉花，赶紧上车！” 张迅有些急地说。 然而王眠花却是摇了摇头，这个过于早衰的男人轻轻用手指碾碎了指尖的一根烟，淡淡道：“我想起来还有点事，你们先回去吧。” 张迅一怔，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或许更好，就点了点头，说：“行，那你尽快回来。” “嗯。” 王眠花拍了出租车屁股一下，车子就绝尘而去了。 眼看着两人离开，王眠花将手指放在鼻尖，闻了闻烟沫味，有些牙疼。 他已经看到会场冲出来的一队安保人员了。 显然是出了什么事。 “我的迅哥哥啊，你这到底是干了什么呐。” 王眠花叹了口气，他不知道张迅到底做了什么，所以他本能往最糟糕的情况去想。 面对复杂的情况，并不擅长分析的人，往往喜欢使用拳头。 毕竟，用拳头要远比用脑子轻松很多。 “不管怎么说，总不能让这些人追到咱的老窝，对吧？” 眼看着那群训练有素的神秘安保人员追了出来。 王眠花心中暗衬。 …… …… 车上。 张迅靠在座椅上，手里还攥着林晓夜的手腕。 “张迅，你怎么……怎么大秋天穿个半袖就出来了？你不是养病怕冷嘛？” 林晓夜在她格外大条的神经支配下，好奇问道。 “……” 张迅看了她一眼，神情复杂。 “你裤子也换了……”林晓夜注意力下移，顿了顿，有些惊讶地说，“你这个裤子和那些志愿者有些像哎。” 张迅看了眼司机师傅，淡淡道，“你不困么？” “不困。” “可是我困了，所以让我闭目养神一会好不好？” “好。” 张迅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开始梳理思绪。 第一百七十四章 清除 很快的，场馆中的安保力量就会发现异常，神奇地走出来的“海瑟薇”还算好，关键是被自己弄倒的志愿者同志和清洁工同志一旦被发现，这很容易被理解为攻击信号。 张迅相信凭借政府的力量，追查到自己并不是难事。 当然，有理由猜测，他们如今肯定将绝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场馆内安保上，追自己的人不会多，更不可能大张旗鼓，只会私下里做。 但是，这个追查肯定是会有的。 自己留下的痕迹太多了，比如说他身上的志愿者衣服就来不及处理，匆忙间脱掉扔在了雕像上，张迅现在想起来，认为这是自己的一个很重大的失误。 但是…… 事情反过来想，虽然自己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但情况其实并不会太糟糕。 自己在场馆内唯一的暴露地方就是在大门处，但他也极为小心地隐藏了自己的脸。 尽可能地避过监控设备。 当然，八成还是留下了容貌特征。 这是个大麻烦。 但同时，自己的主要活动都是以海瑟薇的形象出现的，显而易见，对方的绝大部分注意力肯定会放在海瑟薇身上。 而海瑟薇在张迅活动期间，肯定在开会。 一个人，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 这个逻辑完全没有问题。 “只要有这个逻辑支撑，他们就绝对无法形成完整的逻辑链条，就无法解释种种古怪的事，就算他们有所疑虑，但是海瑟薇可是被邀请过来的外国人，这个身份很敏感的，是我的理想庇护。” 张迅暗想。 当然，他最大的安全感还是来源于他并未真的做出什么具有危害性的事情来。 在这片土地上，只要事情不闹大，就很安全。 “唯一的问题就是我的脸有没有被摄像捕捉到，如果没有，就万事大吉，如果有……就得想想怎么解释了。” 张迅苦恼地想着。 种种思绪复杂，他甚至想过是不是要赶快逃跑，但是仔细琢磨了下，觉得还是不要这样做。 “有时候，不动大概才是最好的方式吧。” …… …… 会场内会议仍在开。 几个官员却悄然出现在会场后面的走廊里。 他们互相沉闷着，等了一阵，才看到一人小心地走了出来，脸色道：“海瑟薇还在里面。” “真的是她？” “肯定是她。” “你确定她在此期间，没有离开过这里？” “我们调了录像，看了五遍，并询问了其附近的官员，尤其是坐在她身边的京州书记，确定，海瑟薇在此期间，从！未！离！开！” 最后四个字他念的极用力。 而众人各个则一脸见了鬼样的表情。 最终，一个官职最高的男人果断道：“这件事，先不要向上通报，不要走漏任何风声，加强对会场内的安全排查工作，不能放过任何可疑之处！将晕倒的两人弄醒，尽快搞明白经过，我去察看所有的录像，我就不信了！这光天化日下还这能闹鬼了不成！” 众人称是。 然而就在此时，另一人匆匆跑来，脸色极为难看地说：“刚发现，会场内部分录像数据由于不明原因损坏，尤其是会场大门位置的几个，我已经尝试找人恢复，但……恐怕，已无法恢复！” “怎么会这样？！在这个节骨眼数据损坏？会不会有内……” “我正在调查！在事情弄清楚之前，任何猜测都不成立！” “……好，对了，外面的人现在情况怎么样？当时他们可是口口声声说看着海瑟薇出了大门的！还有那两个在附近的男女，到底是怎么回事，加紧调查！” 话音刚落。 一人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他立即接听，随后脸色猛地一沉。 挂断电话，其声音沉重地说：“派出去追踪的人，遭遇不明袭击，已经失去目标！” …… …… 张迅回到住所之后便开始耐心等待追捕人士上门。 林晓夜则不知道为什么，一回来就自顾自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反正，总体的原则就是坚决否认了，绝对不能承认什么，但是要是人家上私刑，怎么办？” 张迅很是苦恼地思索着。 打开光幕，罗盘不知何时已经散去魔力，成为了一个真正的普通罗盘。 而国库中也空空如也。 这次行动将张迅仅剩的魔法物品也都消耗了个干净，如今只剩下一个已经没有什么用的伪装面具。 看了下，伪装海瑟薇的时间还剩下足足半个小时。 然而，似乎已经没有什么用了。 “早知道最后圈刷在外面，我还做那些无用功干什么，直接和在两个货过去打游戏岂不是就能安安稳稳拿到坐标了？那会像如今这样……” 想起这件事，张迅便郁闷的要死，浪费了魔法物品事小，惹来一堆麻烦事大。 “这次，搞不好我被上面逮起来，又要受一番苦头。” 对于国家机器的力量强度，张迅没有半丝想去尝试的念头。 一旦被追踪到，介时，情况真的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模样。 就算不是最糟的情况，但自己上个被关注名单，想来不是什么问题吧？ 到时候，自己的生意和活动会不会受到影响？ 简直不敢想。 张迅看着光幕不禁气道，“你也是不争气，就不能帮我做点什么？干等着和我一块被人抓去严刑拷打？” 【……】 光幕上出现了一个省略号，六个点，气的张迅翻了个白眼。 然而紧接着，一排新的密密麻麻的小字出现。 【系统已将宿主遗留痕迹完全抹除】 【包括并不限于以下项目： 1.清除会场及返回道路一切有关宿主录像信息 2.清除清洁工男子及志愿者男子部分相关记忆 3.清楚司机部分记忆 4.清除宿主住宿记录 5.……】 …… 8.清除王眠花遗留少许痕迹 ……】 一大堆细密的文字充斥屏幕。 张迅怔怔看着，突然整个人松垮垮的摊在椅子上。 直到这一刻，他紧绷的神经才完全松缓下来。 而后，第八条信息才引起了他的注意。 “清除棉花遗留痕迹？什么意思？” 张迅困惑不已，没道理把他单独拿出来说吧。 “说起来，总觉得老王这人哪里不对一样。” 他摸了摸下巴，下意识想起棉花之前在车外淡然的模样。 …… 第一百七十五章 她的胸上有朵花 关于王眠花的文字提示让张迅有些不安。 更有些莫名其妙。 思来想去，大抵该是系统将那些人落在王眠花身上的视线也一并抹去了。 系统如何去做这件事，他并不关心。 张迅只关心结果。 在又等了好一阵之后，本来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没有任何人追上门。 王眠花却悄然返回了。 他推门进屋的动作略微有些不自然，但外表上看不出任何异样。 “回来了？”张迅正在看电视，电视里仍然是对第一天会议的报道，报道中一派祥和，并没有任何负面消息传递出来。 推门而入的王眠花本以为会看到空荡荡的房间，或者是张迅其他的什么态度，但是他万没想到，张迅竟然就委顿在沙发上，很放松地看着电视。 这与他心中料想，截然不同。 他现在的心情非常复杂。 之前发生的事，已经开始让他看不懂了。 他不知道自己这位老板究竟是什么身份，又要做什么，或者说已经做了什么，但是他无比确定，他肯定犯了事，不然人家总不会来追。 事实上，在将那些跟踪的眼睛踩灭掉之后，王眠花才醒悟自己或许有些莽撞。 他想直接问问张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张了张嘴，却又忽地闭上。 王眠花不是什么聪明人，但是他最少明白一个道理。 很多事，知道的越多，陷得越深，死得也就越快。 明知道张迅有问题，还偏要问，这就是真正的惹火上身了。 还不如做个傻白甜。 “嗯，回来了。” 王眠花点头说道，状若往常。 张迅看了看他，忽地又补充问了句：“路上还顺利？” “……挺顺利的。” 王眠花说完，顿了顿，又问道，“咱们什么时候离开汉东？” “离开？唔，不急，再玩两天吧。” 张迅想了下，无论如何，虽然出了那么多的问题，但最起码，坐标还是接引住了，至于之后如何操作那还需要摸索。 有了系统的保护，他不再担心自己的安危，多日紧绷的神经松缓下来，他便有些想去做个正常的旅行，让自己轻松些，算作养病。 不过，他这个态度落在王眠花眼中便有了些不同。 王眠花不禁暗想尽管自己已经暂时将追过来的尾巴砍断，但也只能赢取短暂时间而已，如果不立即离开，之后等政府缓过神来，追查到这里是必然的。 所以，张迅的决定才让他愈发迷茫。 然而王眠花并未多说什么，他只是沉吟了下，说了句：“对了，老板，我想请个假。” “哦？” 王眠花笑了笑，貌似憨厚说：“之前遇到个老乡在这里，所以想过去和他叙叙旧，我想，咱们反正是出来旅游的，我脱离下团队，没问题吧？” “当然，”张迅眨眨眼，问，“大概需要多久？” “用不了多久，一两天？大概吧，反正都是同城，你有事打个电话我就到。” “这样啊，那行，手里经费够不？我给你批点？”张迅笑道。 “够了够了。”王眠花笑嘻嘻立即去拿了自己的行礼，也就只有一个包而已，然后迅速和张迅告了别，就消失在门外了。 他可不想被瓮里捉鳖。 扶着窗台，低头看着王眠花慢慢走远，张迅心中闪出些许疑虑，但在他的角度，却也想不到那许多。 “对了，我忘了问，他们是怎么跑到会场外面去这件事了，还是找晓夜问问吧。” 张迅喃喃自语，这时候才想到，林晓夜自打回来就跑回房间，至今未出，这属实是一件不寻常的事。 张迅面色一凝，心道莫非出了什么意外？ 他立即推门而出，三步疾走，敲响了林晓夜的房门。 “咚咚咚。” 敲了一遍，并无反应。 张迅面色再变，正要呼喊，就听到门把手咔哒一转，门被打开，里面林晓夜穿着浴袍，怔怔站在门口，脸上满是困惑。 “呼，你没事啊，吓我一跳。”张迅松了口气。 然而林晓夜却摇了摇头，咬了下嘴唇，说：“我有事。” “什么？” “我有事。” “什么事？”张迅凝视着他。 林晓夜看了下走廊，神态慎重地示意张迅进来，然后才关上门。 转过身来，她抓了抓头发，苦恼地说：“张迅，我遇到怪事了！” “嘎？” 林晓夜神情有些激动，她挥舞着胳膊说：“就在不久前，在你到那个雕塑那阵，我就有了奇怪的感觉，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回来之后我想洗个澡，然后……然后……” “然后怎么了？” “然后……”饶是林晓夜出身行伍，性格大方，但也不禁脸一红，犹豫了好一阵，才咬牙道，“我……我胸上长了朵花！” “？！” 张迅眼睛瞪大，瞠目结舌。 “你……你你不要瞪眼睛，我说的是真的！” 张迅眨眨眼，重复道，“晓夜，你说的是……你的……胸上出现了一朵花？花？” “不是真的花，而是个好像花的图案！就好像……好像花的纹身那种东西，突然就出现了，昨天还没有的，突然就有的，我洗也洗不掉……”林晓夜急着解释，到后来，甚至有点要哭的样子。 “图案？什么样，让我看看。”张迅本能说道。 说完，就见林晓夜目光冷幽幽的样子，不说话。 张迅尴尬不已，咳嗽下以掩饰情绪，解释道，“我的意思不是要看，而是……你明白吧，我总得看到才能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 道理很明白，但是事情不是这个事情。 两人一阵尴尬。 好一阵，林晓夜才鼓起勇气说：“那你等等。” 然后一溜烟跑回卧室，过了大概两分钟，她红着脸走出来，然后把手机塞在了张迅手中。 “我……拍下来了。” 张迅抿抿嘴，没说什么，低头细看。 林晓夜显然是拍摄的很谨慎，很局部，花的图案也不大，所以整个图片从呈现效果来看，只是一片白的背景，上面有一朵花的图案。 丝毫看不出是哪里的肌肤，若是不说，张迅万万想不到其拍摄于何处。 虽尴尬，但张迅仍迅速收敛心神，细细看去。 如同林晓夜描述的一般，那的确是个碧色的三瓣花的图案，如同胎记般生长在肌肤上，丝毫无印染迹象，图案与肌肤纹理结合的十分完美。 而当他看到这图案时候，光幕也自动弹出。 【位面资源输送通道蓝星端坐标】 除了这行文字解释外，光幕微闪，又有碧光浮现，而后更多的讯息显现出来。 第一百七十六章 废料 除了这行文字解释外，光幕微闪，又有碧光浮现，而后更多的讯息显现出来。 【检测到坐标与宿主并不匹配】 【检测到坐标负载体姓名：林晓夜】 【提供新资源提取方案： 宿主为提取命令控制端，载体林晓夜为通道蓝星端，如需进行资源输送，具体方案为，宿主通过肢体接触，充当介质，连接载体坐标具体部位端，与资源实际载体端……资源提取过程中连接不可中断，中断则传输失败……资源安装过程无需连接……注意事项……】 整个方案密密麻麻数百字，张迅呆呆地将其看了一遍，不敢置信，又来回读了数次，凭借他的语文基础终于将整个方案的含义琢磨明白。 这个方案为了解决控制端（张迅）与通道口（林晓夜）分离的问题，需要张迅充当连接介质。 如果要做一个足够通俗的比喻，现在林晓夜就是部手机，资源比如矿脉的实际安装部分，比如说土地，就是部电脑机箱，张迅则需要充当一根数据线，将两者紧密连接，然后才能做到数据的倒入。 这个方案倒是清晰明白，但问题是…… 按照这个方案，作为数据线的张迅需要将自己的插头与林晓夜的插口匹配，不要污会，不是那种意思，而是指…… “如果我想要再次提取煤炭资源，必须一只手按住山体，另一只手抓住林晓夜的……胸……上的花朵图案？！！” “而且，提取资源的过程中不能放手？我记得上次煤炭提取过程就用了不少时间。” 张迅咽了口吐沫，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 他甚至开始琢磨，坐标当时在林晓夜和王眠花之间选择载体难道就是因为这个？ 总感觉这个落点完全是早有预谋啊！ 一个人身体面积那么大，如果落在手上，胳膊上，脸上，后背上这些部位，问题都还不大，但是你干嘛非要落在那种不可言喻的地方？ 当然，系统或许是感应到了冥冥中的某种死亡威胁，所以终究没有做的太狠，不过落在胸上已经擦边了好吧？ “你莫非是想气死我好继承我的王位？” 张迅盯着光幕恨得牙痒痒。 “刚努力避开政治红线，你就想擦黄线，我看你不是国王系统，应该是作死系统才对吧，你的系统底层代码不会是404吧？” 张迅郁闷极了。 不过最近在读哲学书籍的张迅本能地又辩证地看了下这个问题。 如果说，当初坐标没有选择林晓夜，而是选择了王眠花。 那么王眠花身上有哪个不可描述的部位可供坐标融合呢？ ……若是真的选了老王，张迅就很可能要面临一个更加恐怖百倍的难题。 想到这一点，张迅吓得一个激灵。 仿佛火热盛夏吞了口冰水，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 “张迅？你……你想什么呐？你到底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林晓夜急道。 冷静下来的国王淡淡看了她一眼，心中古井无波。 张迅轻轻将照片删除，然后轻描淡写道：“放心吧，没事。” “为什么？” “我家里的长辈曾经也出现过这个奇怪的情况，具体原因不知道，总之，一点问题都没有，相反的，有了这个，你可能更长寿。” “真哒？” 张迅点点头，心想如今姑奶奶你已经成了我的通道载体，为了朕的大业，朕肯定不能让你出事啊。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你要是不放心，明天我带你去医院，咱做个全面检查。” “好。”或许是张迅的态度安抚了她，林晓夜也安静下来，顿了顿，问，“对了，你今天到底为什么出现在那里？” “这个问题我还想问你呢，你们怎么会在那？”张迅反问。 林晓夜立即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是这样么？”张迅陷入沉思，这一切都是王眠花做的，可是他为什么要去会场，还谎称自己要他们等？ 还有，之后他为什么不上车？ 自己离开后他坐了什么？又为什么回来之后又请假离开？ 张迅觉得这一切背后肯定有逻辑在，但他终不是上帝视角，无法总览全局。 因而他只能猜测，却无法确定，只是觉得老王这个人越发神秘。 他却不知，在王眠花眼中，他也早就被贴上了敌国特工、催眠大师等等的诸多标签。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坦诚相待是多么的重要。 …… …… 为了安抚好林晓夜，也为了庆祝自己此次任务……勉强完成，张迅当即决定和林晓夜出去吃火锅。 秋天的火锅没有冬天吃的舒服，但是也不赖。 镜湖附近就有火锅店，布置优雅，收费合理，有口皆碑。 在两人撑起火锅，开始刷肉的时候，张迅终于再次开启了资源库。 此前，他已尝试开启，但仍失败。 这次，终于成功。 整个资源列表里原本只有当初剩下的一个单位的煤炭资源没有提取过来。 除此之外，便应没有其他了。 然而这次当张迅开启资源库的时候，情况却有了不同。 首当其冲的是，便是一个小弹窗出现： 弹窗竟是个不断跳动增加的数字。 其从开启便开始飞快增长，从0跳动，只用了数秒，便到了999+ 之后的数字便不显示了，只有光幕在抖动，表明数字还在翻滚增长。 总共用了约三十秒，才终于停下。 999+的数字下面出现一个按钮： 【一键加速】 “……” 张迅犹豫了下，轻轻点击。 一个弹窗出现： 【您的资源库剩余空间不足1%，需要手动清理，是否确定？】 张迅很是无奈，心想这根本不是一键加速啊，你个骗子。 心中却开始犹豫。 “资源库已经被填满了么？难道说，是库里的资源太多了？还有这种好事？” 他正想着，文字浮现提示： 【资源库被通道重建废料所填满，需要删除才能正常使用，废料毫无用处，遇水则融，是否立即清理？】 “原来是建筑废料，不过遇水则融是什么意思，提示我清理方案么？” 张迅想着，点了确定。 【清理需要一片水域，请提供】 “原来这就是遇水则融的意思。”张迅用筷子夹了颗青菜，心想。 “这样的话，倒是方便的很。” 他扭头，便看向那片镜湖。 第一百七十七章 游湖 今天的时间所剩无多。 天色昏暗。 所以张迅决定将处理废料的日子放在明天。 一个原因是他今日受到的刺激已经足够多，身心俱疲，不想再做什么事情。 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在于，既然废料放在资源库中，那理所当然，想要处理，也需要他作为导线中转。 也就是说，张迅需要一个晚上来想个办法，来名正言顺地在明天能顺利摸上。 这是个绝大的挑战，需要考教他的智慧上限。 他关掉光幕，继续涮他的青菜，看着林晓夜在专注大口吃雪白晶莹的金针菇。 他们两个在吃这个东西上有个共性，那便是都喜欢吃素，同时比较喜欢吃辣。 锅里食材翻涌。 室内灯火温融。 “滴滴。” 张迅放在桌上的手机弹出一个消息提醒。 是天气预报。 “明日有雨？” 他挑挑眉，更觉得自己先前的决定英明正确无比。 有雨的助力，想来处理废料更加容易。 …… 这一场火锅吃到了彻底天黑。 星光垂落镜湖，天边一轮狭长秋月十分冷寂。 倒影在湖里的影子也格外瑟索。 不远处的场馆如同一只巨大的兽，蹲琚在这座城市中，静默庄严。 第一天的会议已经结束。 对外，这一天十分顺利，没有任何居心叵测的不良分子来破坏，对内，则是个不眠之夜，尽管国家安全部门的精英们已经发挥了自己全部的智慧和勇气，甚至临时联系本市市局获取了更多的权限和积极配合。 但是，让精英们瞠目结舌的是，那个必然存在的神秘人物或组织完全没有留下任何的，哪怕一丝一毫的尾巴让他们来捉。 一切的痕迹，都仿佛只存在于他们中少部分几人的记忆中的幻梦，所有关键的证据都神奇消失。 这让他们产生了一种浓重的自我怀疑。 不过，即使连刷脸识别身份系统也莫名其妙产生了数据丢失，但有些东西是依然存在的。 就比如那两个被张迅弄晕的可怜人，虽然他们醒来后完全不记得自己如何晕倒的，甚至连有关“海瑟薇”的记忆都损失了不少。 但他们的存在明确地表明了一个讯号： “今天，肯定有一小撮人或者势力，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意图破坏我们的会议进程！这是绝对不可饶恕的！我们必须追查到底！我知道，所有的线索都已经断掉了，但是，我们不能因此就放弃追查，我相信！只要他在这片土地上，就必然会留下痕迹！关于海瑟薇的调查，也决不能因为已有的证据而停止，就算她有确凿无疑的不在场证明，我们也依然要做到防范于未然！” 安全官员的讲话铿锵有力，但他们的努力注定毫无用处，即便有，也会被系统抹除。 …… …… 一夜无话，虽然星光灿烂，单看星光谁也想不到明天会有雨。 回到住宿旅店的时候，林晓夜已经不是很在意她的那朵花，毕竟，那朵花并不丑，反而有些好看。 张迅则开始思量明天如何行动。 他不太确定将那些废料提取出来需要……摸多久。 不过想来，既然是通道废料，肯定不会是存储在异界，也大抵不会存储在蓝星，更可能是堵塞在通道之中。 这样的话，提取过程应该很快才是。 “我知道我这个想法是理所当然，但是，这个难题实在艰巨，我总不好把她弄晕吧，那样怎么带到湖上，被朝阳群众报警了怎么办？” 张迅看着光幕，自言自语。 很愁。 真的很愁。 揉着脑袋折腾到半夜也没有想到办法，他干脆闭眼睡觉。 没有任何问题，是睡一觉无法解决的。 第二天清晨一早，张迅醒来的时候发现光线亮度较低。 他走到窗边，发现外面已然是一片风雨晦色。 “真的下雨了。” 张迅微微吃惊，推开窗，一层水汽便扑面而来。 远处的山成为了中国山水的颜色，灰白或青黛，朦胧不清，含蓄如披着纱的女子。 近处的镜湖很平静，湖面上点点波纹，远处看，也看不清，里面停着些小船。 岸边的石路露出深青色，一排蜿蜒，整洁宁静。 这个时候，这场雨还不算大，但是路上已经有人撑伞行走。 或许是因为秋雨中镜湖山水独特的美感，今天的行人虽然比之往日少些，但也络绎不绝。 “张迅！吃早餐啦！” 林晓夜强势闯入，手中提着早餐。 “你还是起的那么早。” 张迅叹了口气，林晓夜退伍以来还保持着一些很好的习惯，比如早起。 比如晨跑，不过，今天是肯定跑不成。 电视机里放着早间新闻。 两人对坐啃包子。 张迅由衷地觉得，这样平静的生活真好，起码不累。 “今天你出去不？”林晓夜嚼着包子，大眼睛眨了眨，问道。 张迅点点头，说：“我觉得自己身体修养好的差不多了，嗯，今天我们去坐船怎么样？我还没坐过呢。” “好啊好啊！” 于是，就这样愉快地决定去坐船。 吃完饭休息了下，两人便拿伞出了门，溜溜达达租了只小船。 当然不可以自己开，两人只管乘坐。 这种小船有很多，租给游客使用。 两人租了只船，这种船可以自己开，但是必须穿上救生衣。 两人便挑了一对橙红色的穿了。 坐在船上，头顶有那种小棚子挡雨，张迅和林晓夜挨着坐，心想如果再有个小木桌子，上面摆一套茶具，在来个古筝啥的就完美了。 当然没有。 但是坐在小船上欣赏秋雨中的湖光山色，对于两个北方人来说，就已经是种新奇体验。 张迅打开光幕，果然，在不触摸坐标图案及水面的前提下，废料无法取出来。 可是到底该怎么做到这一点呢？ 张迅真的很愁。 “你看那也有只船。” 林晓夜不知他的复杂心思，指了不远处说道。 “啊，它靠过来了！” 张迅举目望去，然后微微挑眉。 他只能看到船上坐着的一个游客的背影。 从背影当然不能看出什么，但是，偏偏，那个背影有着一头金发。 “啊！是她！我见过她！” 当视角再度转过些许，林晓夜忽然惊叫道。 因为她的声音，对方也转过头来，张迅猛地怔住。 他真的没想到这么快又与她重逢。 不远处的船上，海瑟薇一身棕色的衣装，面色怅然若失，看过来，顿时也是露出愕然神情。 第一百七十八章 贵金属 “是你？” 两只船慢慢靠在一起，海瑟薇惊讶地看着张迅说道。 至于满是好奇地看着她的林晓夜，海瑟薇却并不认得，当初远距离看的一眼，也看不清容貌。 “海瑟薇小姐，你还记得我？” 张迅有些吃惊地问道，他这句话算是一语双关。 系统清除痕迹的项目很多很繁杂，张迅记得也不大清，回忆了下，的确似乎并未有写清除海瑟薇对他的相关记忆。 这样来说，海瑟薇应该还记得那天与张迅在湖边长椅上交谈一事。 “我当然记得你。” 海瑟薇露出了标志性的笑容，但心中则有些疑虑，她很诧异地发现再次见到张迅，对他的观感与上次有了不同。 没有了魅力宝石的加持，张迅从外形看，的确没什么出奇之处。 “上次见面只是前天，我的记忆还不至于那么差，哦这位是你的女朋友么？”海瑟薇问道。 张迅有些尴尬地摇摇头。 而后不由好奇问道，“今天这个时候，你不是该在开会么？” 在看到海瑟薇的第一眼，张迅想到的就是这个问题。 他问了之后，便静静凝视海瑟薇的双目，想要看清她的反应。 海瑟薇果然眼神微乱，她拢了下头发，笑道：“今天身体不舒服，公司同事代替我去了。” 这种会议也可以代替的么？ 张迅心中怀疑，但礼貌地没有多问。 只不过海瑟薇的反应已经证明许多，正常来讲，她没道理不去会场，除非是被自己牵连了。 想到这里，张迅不禁生出歉意。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自己这一次借用海瑟薇的形象都不是什么好的行为，如果因此对海瑟薇的生活或者事业产生影响，这是有他的责任的。 海瑟薇是不知道张迅的复杂心理活动的。 “今天，你没有带着你的罗盘吗？摸金校尉先生？”海瑟薇转移话题道。 张迅笑笑，关于摸金校尉的言辞只是他当初信口胡说，没想到海瑟薇还记得。 “啊，我记得你和我说过，这片湖泊附近有让你感兴趣的东西对不对？难道今天你们是来观察的？不过你们好像少了一个同伴。” 海瑟薇笑道。 “摸金校尉？张迅，那是啥……还有，咱们是来找东西的么？是什么？你和这位小姐认识么？”林晓夜始终被忽略，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插嘴，不由连珠炮地问道。 “……” 张迅一阵无语。 看了眼海瑟薇，发现她眼神中露出打趣神情。 “好吧，那是我开玩笑的。” 张迅学着影视剧里外国人耸耸肩，无奈道。 林晓夜么，还是没人搭理。 又聊了两句，两人之间共同话题不多，说到后面张迅又谈起陈家，海瑟薇也坦然承认说两个公司的确有合作往来，陈都的父亲是做海外贸易的，海瑟薇所在的集团生意比较多，与陈家有所合作，至于其公司主业则是贵金属的开采加工。 “贵金属？比如说金银？” “的确包含。” “听上去就很厉害。”张迅赞叹道。 海瑟薇反问说，“还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呢。” “我么……”张迅吐出口气，缓缓道，“我目前主要和人合伙做煤矿开采。” “啊，这样说来我们也算广义的同行了。”海瑟薇笑道。 贵金属和煤炭当然截然不同，但广义上的确都属于资源。 “听陈都说你们公司在澳大利亚。” “公司总部是的，不过目前的生意主要在非洲。” “非洲？我知道那里资源丰富。”张迅点头。 海瑟薇忽然似有所指地说：“你们国家的资源才丰富，只不过……相比于非洲，在你们这里做生意可不那么容易。” “唔……非洲做生意容易么？” “哪里都不容易，不过最起码那里不像你们这里有一个强大的集权政府，所以……机会更多些，尤其是资源方面，你说呢？”海瑟薇眨眨眼。 张迅心中一动。 海瑟薇说的十分在理，有强大的政府，对于生活在这里的民众或许是好事，但对于想过来赚钱的人却不太友好。 尤其是资源方面。 保护国有资产不流失是个很重要的事。 比如国内对于稀土资源的把控，为了控制全球的稀土资源，所以政策方面就有重重禁锢。 张迅真正有所触动的就是这点，他今后如果要大规模提取资源，政策就是绕不过去的槛，不同的社会制度下，做生意的也会有不同的局限。 大资产阶级那套，在这边可没法大行其道。 “开完会后，还会在这里多呆些日子么？还是立即返回？”张迅压制住自己生出的许多思绪，转移话题道。 海瑟薇又拢了下金发，有些无奈地说：“本来是打算开完会就返回非洲分公司，但是……因为一些私人原因，恐怕要多呆些时日了。” 张迅品味了下“私人原因”四个字，大概猜出来所谓的私人原因恐怕是政府调查。 由是，他生出更多的歉意。 又聊了两句，互相便告别，两只船也重新分开。 目送海瑟薇的小船驶向秋雨朦胧的湖山，张迅沉默不语，坐在他旁边的林晓夜扁着小嘴，不开心地用胳膊捅了捅张迅，说：“人家都走了，你还看。” “啊？” 张迅一愣，随后苦笑，说，“我是想起了一些别的事。” “呵呵，你们聊得火热，都不搭理我。”林晓夜不高兴了。 “我给你道歉好不好？” “不好，你都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啥问题？” “……就是摸金校尉什么的！” 张迅啊呀一声，无奈地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当然，关键的剧情肯定略去了。 林晓夜听完一脸好奇地说：“你说的是真的么？你真的是摸金校尉？这湖里真有东西？怪不得你突然跑这里旅游，然后一天天地看你那个罗盘！” “我是骗她的。” “我不信。”林晓夜一脸我很聪敏已经看破了你的诡计的样子，说，“罗盘呢，拿出来，到底这湖里有什么东西呀！让我看看呗张迅。” “你真想看？” 张迅忽然眨眨眼，计上心头。 “嗯嗯嗯。”小鸡啄米状。 “既然这样，那……好吧，不过我也只是瞎看，有没有东西不敢肯定。” “好好好，你快给我看！”林晓夜急不可耐道。 张迅露出一丝阴谋得逞的笑容，然后拉着她来到船边，指了指下面的湖水，道：“你低头仔细看，能看到湖水里有什么？” 林晓夜果然低头看：“什么都看不到。” “你离水面太远了，近一些。” “好。” 林晓夜干脆扒住船沿往下看，还是看不到，不禁有些暴躁。 张迅趁机说：“这样吧，我拉住你的腰，然后你松手，这样能更近一点。” “行，那你拉住了啊。” 林晓夜立即答应，于是便让张迅拉住她的腰带，然后整个人完全俯身探出船外，脸向水面靠近过去。 张迅装作腰带拉不住的样子，干脆环住林晓夜的腰，然后调整动作，想着怎么摸。 然而让他始料未及的是，随着林晓夜探出船外，船猛地一晃，然后一个不注意，小船突然侧翻！ “噗通！” 两个人便一同跌入湖中。 第一百七十九章 新资源与新决策 【符合提取条件，是否确定提取？】 “是！” 【……已提取，请选择安装地点】 【已选择，安装中，预计完成需要60分钟】 …… …… 由于穿着救生衣，所以两人匆忙间只是扑腾了一阵，便重新爬上了船。 慌乱中得逞的张迅对自己的眼疾手快很满意，林晓夜狼狈地咳嗽着，往外吐水，等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息，才若有所觉地瞪了他一眼。 但毕竟是事发突然，条件所限，林晓夜也只以为是个不咋美丽的误会，也不便多说。 此时，朦胧秋雨忽然大了，一片水雾从湖的远处迅猛吹来，将稳定下来的小船吹得原地转了个圈，如同湖心打转的一片叶，顺便也，再度淋湿了两只落汤鸡。 雨势大了。 天色更是晦暗。 秋寒入肌，两人都觉得很冷，不再多待，匆忙返回了住处。 回到房间，张迅脱了衣服去冲澡，洗完澡就发现60分钟恰好结束。 他心致勃勃地再次呼唤出光幕，打开了资源列表。 这一次，没有再出意外，很顺利。 资源列表中第一位还是剩下的一个单位的煤炭，暂时无用。 而第二位，则终于刷新出了些新的东西。 不同于煤炭的黑中发亮的图案，这次新的图案是橙黄的。 张迅左眼皮一跳，看了过去。 【黄金：高纯度金矿，百吨级，提取条件：矿山一座】 …… 资源的描述文字极为简单，但单单是“黄金”以及“百吨级”这两个词便已经让张迅呆立当场。 黄金？ 这次的资源竟然是金矿？ 张迅的心砰砰急促跳动了起来。 百吨级别的金矿什么概念？ 这个等级的储量已经可以称作特大型矿床。 张迅记得世界第一大金矿似乎在南非，已经开采一百多年，总储量不过几万吨而已，现有储量仍占据全世界黄金储量过半！ 可以说，百吨级的黄金矿，其价值完全不是之前的几百万吨煤炭可以比拟的。 天差地别。 “没想到，竟然给了我这么一份重礼，这样看来，之前遭的罪才算值得了。” 张迅深深吐出一口气，喃喃自语。 至此，他之前对于接引坐标的郁闷烟消云散。 虽然废了这么大的力气，但最终得到的回报也是远超预期的。 只要将这座金矿消化掉，自己立即就会有一笔庞大的现金流。 介时，能做的事远远不是去开发个游戏那么简单。 张迅兴奋了起来，但随即又察觉到了新的难题。 如此大的一座金矿想要开采难度重重，张迅自己没有开采的能力，他立即准备沿用和周康的路数，便是找有能力运作的人合作。 然而这一次，不同于之前煤炭的小打小闹，一座特大型金矿，他一个弄不好，怕只怕惹火烧身。 如果说如何操作金矿还不是那么急切的问题，那么将这座金矿安放在何处便显然是他必须先确定的事。 “国内？” 张迅几乎是瞬间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种等级的金矿从任何角度说都属于国家财产，政府不可能允许其落入私人之手。 “资本主义国家？” 张迅可不觉得自己能在那群贪婪的恶鬼手里讨到好处。 打消了这个念头之后，忽然，一个名词浮现脑海。 张迅突然想起了之前和海瑟薇的对话，以及那个让他格外记得清晰的名词：“非洲。” 而且，海瑟薇的公司似乎就是做贵金属开采的。 张迅有些心动。 他给自己泡了杯咖啡，心绪飞扬。 然而恰在此时，一个意外打断了他的思绪。 久违的钟声响彻耳边。 咚…… 【国王请作出决策：东境女王派遣使者前来拜见，意图收购鹰扬武器，请作出决策，是否同意】 国库自动打开，一个决策沙漏跃入张迅之手。 【决策沙漏：本次决策时限48小时】 …… 钟声中，张迅出神片刻，这才默默摩擦着手中精致的小沙漏，缓缓坐在了沙发上。 不同于以前每逢决策的认真，张迅这次心态比之从前更加放松。 甚至，有些怀念。 说来，已经很有段时间没有得到决策请求了。 太阳风暴前后，自己频频出入鹰扬，许多的决策都是通过主动方式作出，且当时并无太多外事，更多的是张迅自己瞎折腾。 而这段时间则忙于接引坐标，算算，太平日子已经过了一阵。 “还真是一刻不得歇啊。” 张迅叹了口气，摩擦着沙漏，开始思索。 东境王派遣使者前来，意图购买鹰扬武器？ 这里的武器显然指的是新冶金工艺出产的刀剑防御等等。 看来鹰扬以弱胜强，大败西境这件事终于开始发酵，其余诸国也终于将目光盯在了新式武器上。 可以一击轻松撕碎西境士兵甲胄的鹰扬制式长剑。 可以轻松抵挡西境箭矢甚至是刀剑不穿的片状盔甲。 以及更多的，以新工艺出产的武器，任何一个君主都不会不眼馋。 而作为四国中，对鹰扬的支持力度相对而言最大的盟友，东境前来也是理所当然的。 “要说给东境似乎也不是什么问题，反正鹰扬的武器也迟早要更新换代，但问题是……如果我这样轻易地同意，恐怕会遭到鹰扬内部官员贵族们的反对吧。而若是不给……于情于理也说不过去，盟友关系总要维持好……” 他从来都是个很喜欢和人合作的人，这来源于性格，这体现在张迅的决策上便时常显得手腕柔和。 如果是西境王或者南境王，身处张迅的位置很大可能便会选择干脆利落地拒绝。 吃独食，代表着一种不满足的胃口，也是王国转向帝国的必须要素。 此时的张迅尚且没有这个觉悟。 思来想去，一时拿不定主意。 于是他翻出手机，打开了自己的联系人列表，想了下，选择先给白襄发了个消息。 很快的，白襄便回复了，不过却是直接要求开视频。 张迅笑了笑，开始连线视频，发现信号不佳，张迅还按照电话时代的老习惯，起身，走到了窗边。 窗外，秋雨颇大，烟雨朦胧，天地俱静矣。 “喂？” 视频通的刹那，张迅说道。 第一百八十章 黄金海岸 风雨如晦。 屏幕上出现了白襄的面孔。 她此时并没有在工作，一身的休闲打扮，身上的衣服竟然是粉色的。 绒绒的，看起来像是只卡通的粉红的兽。 这种打扮又是张迅没有见过的，他不禁感慨白襄性格的多面，每次不同的衣着，仿佛气质都发生了改变。 画面中背景上是一个颇具温暖色调的房间，白襄坐在地上，身体纤长，又像是一只瘦长的猫。 “嗨，怎么样，离开这多天，玩的开心嘛？” 白襄招呼道。 “嗯，还好吧。”张迅笑道。 “我感觉你在骗我。”白襄淡淡说道，画面一阵抖动，她似乎换了只手拿手机，另一只伸长捏了一块切开的猕猴桃开始吃。 张迅笑着说真的还挺好，两人来回聊了阵，话题忽然便被扯到了天气上。 “我这边在下雨，所以没有去工作啊，给自己放个假，你那边怎么样？” “我这边也有雨。”张迅看了眼窗外说。 “给我看看，哪边比较大。” 张迅便翻转手机，将屏幕扣在了窗子上。 这惹得白襄一阵无奈，嚷着说，“你打开后置摄像头就好了啊，用不着翻过来啊，前面像素没后面好。” “哦。” 张迅从善如流。 将外面的风雨给白襄看，窗外一阵风将一棵树吹得摇摇摆摆，湖面上一片白，细碎的波纹重叠在一起几乎看不出湖水的本貌。 白襄看着画面，忽然沉默着不说话。 张迅给她看了一阵，才调回前摄，就看到白襄叹了口气，很惆怅地说，“我都好久没时间出去玩了。” “嗯，美女老板事情多。”张迅理解道。 白襄笑了下，不是很开心的样子，看得出，其工作压力很大，只是白襄的性格不太喜欢将自己的情绪表达给别人，当然，某些特殊情况除外，或许是因为张迅见过自己酩酊大醉的时候，所以白襄面对张迅的时候掩饰才少了很多。 张迅无意开解她的烦恼，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白襄很快就重新活泼起来，聊了阵，才终于问起张迅是不是有什么事。 张迅便将自己面对的情况简单说了。 白襄沉默了一会儿，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与白襄聊完之后，张迅又开始选择下一个人拨通电话过去。 就这样，他一个个地拨过去。 或许真的是因为这场秋雨的缘故，人们都很闲，所以张迅很顺利地一一问访过去，便是连休闲和尚也叨扰了一番。 将所有人的意见都收集完毕，就已经到了午后。 和林晓夜出去吃了顿海鲜锅。 然后回去两人买了很多零食，林晓夜窝在房间里看电影颓废。 张迅抓紧时间冥想，为晚上的横渡位面做准备。 经过十余天的修养，他已恢复完全，冥想渐渐有了些成效，所以他决定今夜去鹰扬会见下那位东境使臣。 一切似乎都平静了下来。 整个白天都在下雨，而且越来越大，尤其是湖面上不知由于何种气象导致形成了一道迷蒙的白雾带，宛如只巨龙在湖上盘旋，遮蔽了人们的视线。 镜湖附近的那家做蟹远近闻名的店里。 今天多了两个外国人。 “海瑟薇，你不要担心，关于这里政府的调查不会持续太久，他们毕竟没有任何切实的证据，至于他们要的配合，你尽管配合就是，其实也无外乎一小段时间没法离境而已，公司已经批假了，你就当在这里游玩好了。” 海瑟薇的对面坐着的是一个微胖的白人，戴着眼镜，缓缓说着。 “马克，我知道，我会配合他们的，虽然他们的指控是那么的荒诞不经。”海瑟薇呵呵说道，手里将一只蟹的腿整个撕掉了。 男人耸了耸肩，只能苦笑。 然而即便是那样荒诞的说法又如何呢？他们毕竟只是商人而已，面对一国政府并无什么身份可摆，尤其还是一个经济市场规模已与当年不同的强权政府。 “你知道就好，在这个国家，一旦与政府交恶，就寸步难行了。” “好了，我们说点其他的吧。”海瑟薇淡淡说道。 “好吧，嗯，我实在不懂你为什么要选择今天出来吃这个螃蟹，今天不是个好的天气。” “你想知道原因么？……嗯，其实我也说不好，就是之前见到了个人，然后引起了我一些古怪的记忆，之后，反正我就想过来坐坐，没有为什么。”海瑟薇将蟹肉蘸了调料，扔进嘴巴里。 “好吧……真拿你没办法。” 海瑟薇友好地笑笑，说：“不过今天的雨真的很大，这湖都看不清了，说起这湖，你知道么，我前几天遇到个人，他还说他会巫术，算出这片湖有好东西在里面。” “哦？这个国家的巫师么，大概是骗子吧，听说这里的很多人很迷信这些，叫做风水。”微胖的男人扶了扶眼镜，笑道，“还有前几十年的气功，也特别火热，我还以为社会主义国家里不会有妖魔。” “马克，信则有不信则无，我劝你这种话还是要少说，多吃点河蟹，更好。” 海瑟薇淡淡道。 此刻一侧的山吹来一阵轨迹奇妙的风，其恰好吹乱了湖面的雾。 “或许吧。”男人又耸耸肩，然后他扭头看向被水雾笼罩的镜湖，很不在乎地说，“不过我还是觉得那个巫师是个骗子，他或许看上了你的美貌或者是钱，你知道的，因为一些历史原因，他们很多人都本能地认为外国人都很有钱。” “我说过，多吃河蟹，少说这些没有意思的话，不然你……” 海瑟薇说着，慢慢抬起头，看向对面的马克，却不料看到了马克的一张陡然凝固的脸。 他眼睛瞪大，正盯着外面的镜湖，嘴巴张开，合不拢。 “马克？” “黄金……黄金？海瑟薇，我的眼睛是不是产生了幻觉，我好像看到了黄金的颜色！” 海瑟薇目露古怪，忍不住扭头向外看去。 然后她也微微瞠目。 或许是由于那阵风的原因，云雾笼罩的湖面被撕开一角，露出了水雾遮挡下的真实的水波。 那水波却不再如往常的颜色，而是宛如一湖黄金溶液，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东境使者 这一场风雨在天黑前都未曾停止。 天暗之后雨势有所减缓，但光线也已暗淡，窗外的黄金湖面依然隐藏的很好。 最少，在张迅再次开启位面通道，进入异界之前，他并未有所发觉。 时隔多日，相对的，因为时间流速的原因，鹰扬已过去不少时日，这让张迅竟有了种久别重逢之感。 …… 修行冥想已有些日子，之前魔法师赠送的魔石早就消耗干净，而系统的国库中则适时又补填了一颗与此前品质相当的。 这种魔石资源，对于平常人可能昂贵，但身为国王，享受这些实属简单。 所以，张迅隐约觉得自己的精神力已有所提高。 他觉得这次自己可以适当延长在鹰扬的滞留时间。 从床上起来，照例读取了一阵这段时间的记忆。 嗯，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大事发生，一切都很平稳正常地发展着，最让他关注的桥头堡地区第一批粮食已经种植完毕。 对于农业这件事，因为条件所限，张迅目前进行的助力主要还是处于扩大生产阶段，由于基础化学工业的缺失，即便张迅可以在都市中寻找专家进行方案设计，但落实上会有很大问题。 好在收服了桥头堡地区原西境人的民心，再辅以新式农具的更高的效率，第一期的粮食收获可预期的，不会特别多，但也很可观。 “一个桥头堡地区的粮食产量对于整个鹰扬的粮食缺口而言杯水车薪，但这是个好的兆头，不过，农耕终究需要时间，鹰扬想要尽快地富强起来，途径只有两条，一个是战争，通过战争从其他王国掠夺财富，但是且不说别的，就算是我想，也没有这个实力去做，那么就只有第二件，商业。” 张迅对于强国之路多有思量。 想要尽快地强大起来，主要在于两方面，就是金钱和武力，后者用来守卫前者，前者则用以扩大后者，相辅相成。 如果按照张迅的理想发展，他第一个要加强的应该是财政方面，有了钱，其他的牌才有力气打。 然而西境的突然袭击导致他不得不先将武力提升起来。 当然，这也不失为一条可行的路。 就如同许许多多的历史一样，有太多的高新技术最早都是为了协助战争，在战争期间催发出来，在战争结束后则军用转民用，最终惠及百姓。 鹰扬的新冶金技术便是如此。 “但是现在既然腾出手来了，就必须想办法尽快多赚些钱了。” 既然是工业治国，张迅自然将赚钱的希望落在工业上。 提高鹰扬的冶金技术只是为之后的工业革命打一个坚实的基础，张迅心中对此有个阶段性的计划。 而在冶金技术达到真正的工业革命的基础之前，他必须再做点什么。 “让我想想，工业革命的开端是什么来着？中学历史课实在是太久远的记忆，不过记得，历史课本上对于第一次工业革命有个很重要的机器记载来着。” 张迅穿衣起床，心中已浮现出那个机器的名字：珍妮纺织机。 在历史课本中，对于哈格里夫斯发明的珍妮机有过介绍，珍妮机的出现使得整个英国的传统小作坊纺织业得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珍妮机出现最开始，便将纺织效率提升了八倍，之后经过改良甚至达到了八十倍的超越。 而在珍妮机之后，通过水力再次改良的纺织工厂开始出现，纺织行业也开始从家庭作坊转变为工厂化生产。 而工厂的出现，引发的生产方式的改变，更是将整个英国，整个世界都卷入了新的路途之中。 “鹰扬是没有纺织业的。” 张迅对此心知肚明，他之所以会想到珍妮机，还是在于之前东境使者一事。 经过他的询问和思考，张迅终于还是确定不该提供给东境王国新式武器，即使两国向来为盟友，但有的东西，还是不要胡乱分享比较好，尤其是东境的国情与其他诸国又有不同。 不过既然人家来了，总不能一毛不拔，张迅想来想去总觉得还是要给东境些好处，他用了下午的时间再次研读了白皮书中关于东境的资料记载。 然后他便注意到了一件事。 便是东境的纺织业。 东境临海，水运通畅，商业在五国中最为发达，也最富有，因为国家风气的缘故，其国民并不习惯从事耕种，整个西境王国主要依靠轻工业和商业支撑。 这里的轻工业中最主要的恰恰就是棉纺织业。 东境的纺织水平是五国之内最好的，不仅仅行销五国，更是随着商路贩卖到了远方的其他的大陆上的国度。 最初其每年还是大量从南境王国收购蚕丝织布，及至近年来，东境内已经引进了蚕桑养殖，日益摆脱了南境的资源钳制。 而按照张迅所知的信息，随着东境的生意做得越来越远，其国内的纺织早已呈现供不应求的状态。 “这就很有些机会了。” 张迅喃喃自语。 纺织业的利润很大，张迅有些眼馋，他开始思索是不是可以在鹰扬搞一搞纺织业，不过这个念头只是转了转，便暂且放下。 “究竟能不能搞，不急，现在还是应该先见一见那位使者才是。” 张迅打定主意，便直奔书房，途中吩咐人去请宰相和布置地点。 虽然来得只是个使者，但其会面的意义完全是外交层面的。 张迅必须表达出对盟友国家的足够尊重。 很快的，李维斯便率先赶到。 这位宰相气色不错，见到张迅立即施礼：“陛下。” “召伯爵前来是为了什么事，你可猜到？”张迅淡笑道。 李维斯微怔，觉得今日的国王似乎心情很不错的样子，若是往常，是断然不会如此发问的。 他想了下，说：“陛下应该是为了东境使者一事。” “是啊，咱们的盟友国派人来收利息了，这怎么说都是件大事，赢了西境，咱们占了一块地，东境怕是也想喝口汤。” 李维斯闻言正色道：“陛下，这件事我与诸位大臣依然是原来的意见，国之重器不可轻予。” 国之重器？ 张迅觉得这个词用得未免有点过分，一批新兵器而已怎么说都担不起这个称呼，但看李维斯的样子却是认真的。 他却忘了，生长在热武器时代的自己天然对于那些刀剑的冷兵器的威力不太看重，而对于这个世界的人而言，新式武器已不亚于神兵。 “嗯，我明白你们的意思，这点我心中有数，这样吧，就辛苦伯爵去请使者前来吧，我今日便见他一见，说是使者，背后站着东境女王，总得派个分量足够的人去请，以示我鹰扬礼仪才是。” 第一百八十二章 纺织 李维斯欣然领命。 接见使者的地点也安排在大殿中。 张迅穿上比较庄严的服装后，才入大殿等待。 大殿中空荡，与他之前多次未进入鹰扬时候所见相同。 尤其是那只铁王座，更是与梦中所见相同。 张迅戴上自己的王冠，静静等待使者前来。 等待不多久，便见侍卫传音。 之后李维斯便带着一位身穿正装的男人行入大殿。 “杜兰参见国王陛下。” 那人当即恭敬施礼道。 张迅举目看去，发现这杜兰竟然还很年轻，大概年纪或许还没有三十岁，这个年纪便竟能出任使者，足以看出，其深受东境之王的信任。 杜兰是个很英俊的男人，金发，阔目，高大，挺拔，礼仪无可挑剔，看得出，其应该是历史悠远的家族中的子弟。 张迅身居王座，静静打量对方完毕，才笑道：“不必多礼，赐座。” 杜兰当即又是感谢，然后才安然落座，从进入到如今坐下，他才将目光抬起看向张迅。 一望之下，杜兰脸上终是露出惊讶之色。 “怎么了？”张迅笑问道。 “只是，没想到声震五国的鹰扬王竟然真的如传闻中般年轻。”杜兰做出赞叹状。 张迅笑笑，马屁任何人都会喜欢，不过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英明之处，他所做的，不过是仰仗蓝星的高等级文明而已，这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尤其是，杜兰的拍马功夫并不高明，自己的年龄如何，相貌如何，难道说作为一个出访的使臣会事先没有任何了解？ 明明早就知道了张迅的容貌和年纪，还要故作惊叹，这真的很没意思。 张迅忍不住想，把蓝星中随便拉过来一个处长级别的官员，其拍马技术都足够做杜兰的老师了。 见他笑而不语，杜兰眼神中才隐晦地露出了真正的惊讶。 少年功成，却毫无傲色。 尤其是对于一个国王而言，这真的很难得。 将神情敛没，杜兰与张迅开始惯例说些闲话，五国之内君威并不多严苛，此时交谈也相对随意。 聊了一阵，杜兰果然将话题转入鹰扬战胜西境之事，而后顺便将张迅又是一阵吹捧，见张迅还是没多大反应，杜兰才咬牙直入正题。 “此番前来，我代表女王，想要采购些许鹰扬兵器，以卫国土，不知道您的意思是……” 张迅哈哈笑了下，然后看了李维斯一眼。 宰相大人立即领会，清咳一声，有些歉意地说：“此事恐怕要让女王陛下失望了。” “哦？您的意思是不舍了？”杜兰没有去看宰相，而是依然盯着张迅。 “并非是舍不舍得的问题，主要是产量实在不足。”李维斯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实不相瞒，与西境一战对鹰扬的损耗极大，尤其是财政负担沉重，这点本不该由我来说，但此事想来诸国也都知晓，国王陛下推行的炼金新法还不成熟，又经过了整个冬日的大战，此时正是修整的时候，即便是军中的武器损耗都还无力填补，实在是没有任何能力来继续加大生产。” 李维斯语气认真，这倒也不全然是假话。 “既然贵国财政负担大，这不正好么？你们生产武器，我门高价购买，以此缓解贵国财政，两全其美。”杜兰不死心道。 李维斯微微一笑，故作无奈地说：“问题不仅仅是钱这一块，还有人。掌握冶金新法以及打造兵器之法的并非一人，而是多位炼金大师共同合作的成果，而如今，这些炼金师们正在忙着深入领悟炼金法，手里也有很多的……项目在做，实在也无暇来打造兵器。” “项目”这个词也是张迅带过来的新词。 出现频率比“方案”差了不少，但在鹰扬流行语中也占有了一席之地。 杜兰挑眉，咧咧嘴，说：“这倒的确有所耳闻，听说贵国还特意建立了一个……冶金研究所？说来，女王陛下派我前来之前，就曾嘱托我，说她对这研究所十分好奇，想要我回去给她讲一讲。” 张迅顿时微笑道：“这个简单，稍后我安排人带你前去参观。” “这可以么？” “当然。”张迅笑道，冶金技术可不是那么容易偷学的，作为五国中冶金行业当之无愧的第一，鹰扬的相关人才储备是最强的，所以张迅完全无惧杜兰参观。 “那就多谢陛下了，不过，如果我只是带着这个消息回去，恐怕是没法和女王陛下交待了。”杜兰吐了口气，将话题又拉了回来。 他第一次直视张迅。 这已经有些无礼，但也显示出，他在表达他的决心，对于鹰扬的这个答复，杜兰或者说是他背后的东境王国非常不满意。 之前打仗的时候咱作为盟友没少给你钱粮，如今打赢了，一点好处不给分润，这未免太过分了。 杜兰心中想着，脸上依然带着谦卑，但那目光却流露出些许坚定。 “这……”李维斯有些为难地看向王座。 身居王座之上的张迅脸上依然带着笑容，仿佛没有看到杜兰的眼色，只是忽然道，“这点我十分理解，对于东境在此前的战争中的支持我极为感激，东境没有食言，依旧如同我父王在世时一样对待鹰扬这个盟友，这一点我看得见，整个鹰扬的人民也看在眼里，对待朋友，我们是不会吝啬的。” 杜兰疑惑地看着这位年轻的君主，大皱起眉，不解其意。 “既然如此，那我们的请求……” 张迅摆了摆手，打断了杜兰的话，他抿了抿嘴，才说：“在武器这点上，我们的确是无力提供，不过我同样也不会让盟友寒心。唔，我听说东境目前的纺织布匹卖的很好嘛，供不应求，有这个事吧？” 杜兰被打断，却被问起这件事，他只能点头，坦然回答：“的确如此，尤其是在前年，我们打通了一条新的商路之后，更是需求量极大。” 这不是什么秘密。 “很好。”张迅莫名其妙地赞叹了一句，然后他又笑道，“不过我还听说，贵国的纺织产业，其大部分都落在了各大贵族商人手中，至于东境王室的产业似乎……相较差了些，对吧？” 杜兰面色微变。 这同样不是什么秘密，但是，在与自己会面的时候提起这个做什么？这无异于在揭女王的伤疤。 “稍安勿躁，鹰扬王室对东境王室毫无不敬之意。” “那陛下您提起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啊，近日我又得到造物神的一次启示，并获得了一种可以大幅提升棉纺速度的方案，不知道，女王是否有意？”张迅淡淡说道。 第一百八十三章 珍妮机 杜兰心头一惊。 关于鹰扬王获得造物神启示的说法，在过去的日子里已经慢慢流传开去。 他当然有所耳闻。 在这个世界里，人们依然笃信神灵的存在，大陆上更流传着许多传说。 所以，对于这套说法，是拥有着很大的一片市场。 当然，真正让杜兰心惊的自然并非关于神秘的造物神又如何如何，而是关于张迅嘴巴里吐出的“方案”二字。 这两个字，很值得他重视。 要知道，扭转了鹰扬与西境战局的最关键因素就是鹰扬王拿出来的新式冶金方案。 所以，再次听到这个词语，杜兰忍不住心想莫非这又是一种堪比新式冶金的东西？ 不会，不会。 那种东西岂有白白赠送的道理？ 心中虽然闪过百种念头，表面上依然果断追问道：“不知道，您所说的究竟是什么？” 张迅在此却买了个关子，微笑道：“口说无凭，眼见为实，这样吧，贵使先下去休息，从东境到鹰扬路可不近，等过两日我再给你看一样东西。” 说罢，他便起身送客。 杜兰虽然有一肚子疑惑，但眼看鹰扬王送客之意明显，他也只好告辞。 将人送走后，大殿中就剩下了张迅与宰相二人。 “陛下，您到底要做什么？”李维斯急着询问。 张迅看着殿门，在很不舒服的铁王座上扭了扭，才淡淡道：“就如同我说的，我有了一个新的方案，是关于纺织机器的。” “真的可以大幅提升棉纺？” “当然。” “能提升多少？” 张迅想了下自己查询到的方案，珍妮机最早是加了八组纺锤，提高八倍，不过在他的计划中很快就要推进工业革命，所以倒没有必要那么保守。 于是他顿了顿，说：“初步，能提升个……二三十倍吧。” 二三十倍！ 李维斯吓得不禁动容。 他倒吸一口凉气，在心中默默做了一个计算。 然后更是震撼无语。 他非技术工人，他之所以震撼只是因为可以想见的，假如真的可以将现有的纺织效率有如此大的提升，那么东境将摄取的利润将达到恐怖的程度。 “伯爵认为怎么样？”张迅问道。 “非常惊人！”李维斯吸了口气，平复心绪，而后道，“真有这种机器？您难道要把这种东西赠与东境？” “赠？我可没那么大方，”张迅摇摇头，而后看向李维斯，说，“我在琢磨，咱们有没有做纺织的能力？” “您是说，我们自己来做？” “嗯，有这种机器，完全可以通过价格竞争，从东境嘴巴里抢下一大块肉，但是我不知鹰扬民间是否有这个能力。” 李维斯看到张迅认真的模样，不禁也低头思索了一番，良久，才摇头道，“我以为不妥。” “为什么？” “鹰扬自古以矿产为生，之后又有了冶金，这与其余四国截然不同，我们鹰扬人极少的有过棉纺经验，想要让民众放弃赖以为生的工作，来从事纺织，太难，而且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咱们当然可以做棉纺，但是却没有与东境相比的商业能力。” “东境的商业最为厉害，掌握有多条通往大陆其余地方的商路，在五国之内遍布商行，这点我们就完全没有基础，所以即便生产出来，也难以售卖。” “还有，如果想要防止，蚕桑养殖我们也没有，因为土地和环境的原因，我们也无法如同东境一般自己做，只能从南境购买材料，但南境王与我们的关系……所以，我觉得此事不妥。” 李维斯说完，就看到张迅坐在铁王座上思索。 不得不说，李维斯所言很有道理，条理分明，张迅无从反驳。 这也让他彻底打消了自己强行来做这个生意的想法。 “我明白了，既然这样，那我们便不做了。回到之前的话题上，我的确想要将那机器卖给东境，据我所知，东境王室应该很需要这个。” “理所当然。”李维斯也点头。 在这一点上，君臣达成了共识。 说来东境王国的确比较奇妙。 因为历史原因，东境王室对整个王国的管辖能力很是薄弱。 东境重商业，各个大贵族都建立有自己的商行，而又通过商行死死攥着国家经济这条命脉。 而东境王室则除了军队意外，就没有太多的其余力量了，想要控制王国甚至还需要仰仗各大贵族商行的税收。 具体情况说来比较复杂，也不重要。 总之，可以简单地理解为，东境是个已经初具资本主义雏形的王国。 当然，说是雏形，也就真的仅仅是雏形而已，没有殖民侵略，东境也没有能短期大量地拥有罪恶的原始资本积累，没有工业革命，财富掠夺能力也不够。 而这一代的东境王室的国王又因为血脉问题，只有个女王掌权。 这无形中又让王室的力量减弱许多。 而在卢克的记忆中，东境女王也并非无能之辈，自打掌权后就极努力地加大王室产业投入，意图用王室产业和各大贵族商行进行商业竞争。 不过么，历来，国有的产业都难以和私人产业相比。 所以，女王的生意做得一直都不温不火。 张迅了解到这点后，便有了个主意，珍妮机这个东西他留着没用，但却完全可以拿出来卖给东境女王，相信，只要见识了珍妮机的能力，女王应该不会犹豫，有了新的机器，东境王室就完全可以在支柱产业棉纺织业上打败各大商行。 “如果是这样，东境女王肯定不会放弃。” 李维斯语气很认真。 “之前咱们与西境开战的时候，东境中对于向我们的物资援助，就有不少不同的声音，有多位大贵族站出来反对援助，最后虽然还是在女王的推进下压下了那些反对声音，但是……这显然是个极为糟糕的信号，女王若是再不想办法稳固王权，怕是最后真的要被贵族商人把持了。” 这位宰相大人语气复杂地说。 “所以，我们更要帮盟友一把了。”张迅眯眯眼，说道。 …… 宰相走了，张迅又马不停蹄下令将冶金研究所的所长鲁尔，以及一位副所长，一位年轻的科员召唤而来。 并另外让人搬来一辆如今五国通用的单人织布机。 看了看，需要改造的不算特别多，他很满意。 不一会儿，等几位研究所的炼金师来到国王的书房外的时候，正看到一辆织布机摆在地上。 旁边竖着张迅的小黑板。 国王陛下正认真地用新出产的粉笔写字。 这副情景宛如昔日重现。 已经贵为所长的鲁尔激动又崇敬又莫名其妙地抬头望去。 轻轻念出那三个字来。 “珍妮机？” 张迅放下粉笔，转身笑道，“没错，就是珍妮机！” 第一百八十四章 加餐 珍妮机的制造并不难。 张迅将五国通用的织布机的一部分保留，另外一部分则按照他下午强行背下来的结构进行了更改。 有过系统性的理工学习经验的张迅在理解了基本的运转原理后，其余的一些细枝末节都属于可改动的部分，并不重要。 张迅只是在小黑板上将主要的更改地方告知了几位炼金师，然后便放手让他们制作。 虽然说珍妮机明显并不属于冶金行业，但是谁让张迅手边就属冶金研究所用的最顺手呢？ 反正技术上也不难，即便不对口专业，给他们研究一番，做出来还是不成问题的。 “陛下放心，这个东西最多两天我们就能做出来，前提是它的设计没有问题。” “鲁尔所长放心，按照我这个方案做，如果出了问题我也不会怪罪你们。”张迅淡淡笑道。 几位炼金师当即领命。 之后他们却又不走，原来是对于当初的冶金方案又积攒下来些问题。 张迅将他们记载问题的本质拿过来翻了翻，心中翻了个白眼。 这群异界的炼金师接受能力完全是两个极端，纯技术上的东西掌握极快，现在提问出的一些问题张迅都没法回答，只能记下来然后等返回之后，联系都市中相关的从业人员获取解答。 另外的关于化学原理的方面则又一塌糊涂，无论张迅如何讲，他们又都难以理解。 这情有可原。 将这几个人打发走，张迅开始忍不住反思自己对于科学原理方面是否过于执着。 不同的情况应有不同的解决方案。 科学这个东西或许根本不适合鹰扬。 一个是传授的成本太高，依靠张迅自己无法负担，二来，一旦将科学这颗种子埋下，神权就容易受到威胁，万一来个啥启蒙运动出来，自己作为封建大地主岂不是要被推翻？ 这个可能性太恐怖，张迅摇摇头，决定还是走一步看一步，科学原理方面从实际情况看暂时不需要教，他更需要的是一群有着基本的技术操作水平的人才。 准确而言，张迅现在压根不需要将鹰扬人变成科学家，他需要的是成熟的技工！ “来人！将洛宁先生请来。” 洛宁是王都有名的学者，张迅找来教导那群孩子读书识字。 如今鹰扬已过去一段时间，张迅觉得应该了解一下第一批少先队员们的学习进度。 “陛下，这群孩子都很聪明，而且尤其刻苦，如无意外，再有几个月，他们便可以做到基础的读写了。”洛宁穿着长袍，头发一丝不苟，温和地说着。 相比于洛宁往常受邀教导的贵族子弟而言，这群孤儿显然更容易教导些，也更努力。 “很好。” 张迅微笑。 当洛宁将一捆纸张在他面前展开，张迅看到那些不同的风格，但同样的稚嫩的笔迹书写出来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八个字的时候，他便更满意了。 “非常好。” 张迅说道，他看了洛宁一眼，心想这个学者的拍马能力显然比杜兰更高，不过还是有些文人的矜持，如果按照某些时代御用文人的风骨，交上来的字起码也该是“国王万岁”“伟大尊敬的国王陛下”“您是鹰扬的希望”之类的句子了。 还需努力。 张迅笑了笑，又问了问少先队员们的饮食情况。 饮食水准不好不坏，异界的饮食习惯是一日两餐，张迅又看了下那些字迹，总觉得自己该表示点什么，于是一拍脑袋，说：“给他们加一份营养餐吧，勉力他们笃学慎行。” 加一份营养餐，正好凑够一日三餐。 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的不够，危害很大，张迅自己就深受其苦。 有时候，上一代之所以没有下一代强，根本上是落在生活条件不行导致的先天大脑和身体的缺陷。 洛宁又很是贴心地请示张迅要不要起驾学堂，去检验一下少先队员们的学习情况。 听到这个提议的时候张迅脑子里浮现出许多电视里的画面。 往往都是摆的很稳的镜头里，领导人在众人的夹道欢迎下越走越近，同时保持着一张和蔼可亲的“爷爷脸”，挥手做出毫无热情的挥手的模样，脸上是相机的闪光亮度，背景音中是微微嘈杂的人声和咔嚓咔擦的声音。 之后或许再摆个姿势什么的，画面一闪来段画外音官话介绍。 最后再采访下孩子们，当然了，事先肯定需要老师出面教会他们对着镜头说什么，其他的可以变化，“叉叉爷爷”的称呼则一致相同。 …… 出于某种原因，张迅拒绝了这个提议，但却记住了洛宁这个人，觉得他作为一个文艺工作者很有些潜力可挖。 当然了，就算他想去，也去不成，目前他可以行动的范围依然局限于王宫。 处理了一番事物，时间就已经所剩无多。 张迅只能暂且返回蓝星。 …… 大概是因为冥想的效力，张迅这次醒来的时候，头只是昏沉而已，相对于以前已经好了太多。 房间漆黑，他伸手摸了摸旁边，找到手机，看到时间才仅仅是凌晨三点。 “原来我正常返回的时间这么早。” 张迅有些吃惊。 他以往醒来都是清晨了，应该是受到损耗的大脑自动开始睡眠的结果。 而这次，精神力上涨的张迅终于可以准时苏醒。 想着继续睡，却忽然又感觉到了口渴。 张迅无奈，起床按亮灯光，走出卧室，惊讶地发现黑暗中电视竟然还亮着。 走过去就无语地发现林晓夜正睡在沙发上，毫无美感可言地抱着个枕头。 他这才想起自己睡前她就在这屋看电视吃零食来着。 “唉。” 张迅叹了口气，心想这岂非完美的该发生点啥的剧情。 他笑了笑，室内空调开的很足，很温暖。 他没理呼呼大睡的位面通道载体，先去喝了水，然后就觉得自己好精神，好像是这口水直接把睡意冲没了。 想了下，张迅干脆坐在地上，靠着沙发，进入了冥想。 …… 本来寻常夜，何必惹麻烦。 …… 张迅将冥想推进到第八十四次的时候终于觉得够了。 他张开眼，发现天已经亮了。 旁边的林晓夜已经不知所踪。 张迅心头微紧，他现在生怕林晓夜出什么事。 拿起手机，拨电话过去，足足过了好一阵才接通。 张迅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那边的林晓夜急促而惊喜的声音：“张迅张迅！你快去看，去看镜湖！” “镜湖？怎么了？”张迅一怔。 林晓夜在那头大喊：“你看了就知道啦！我就在湖边上！” 张迅满头雾水地起身，揉着酸麻的身体，慢慢走到窗边。 风雨在夜里就已经停了。 清晨，天空上乌云散去。 东方的阳光将镜湖山水照亮。 就像是往常的寻常日子一样。 不过…… 今日却有了不同。 张迅首先注意到了镜湖边上密密麻麻的人群。 似乎有数百人，穿着各异，都在指指点点的，好像是附近居民。 再之后，他的视线终于落在了镜湖水面。 那金色的湖面是那么美丽而不同寻常。 张迅呆住，数秒后，猛地拉开窗户，于是底下的嘈杂的人声才涌入他的双耳。 第一百八十五章 邀请 对于镜湖在一场雨之后变成了金色这件事引发了巨大关注。 人们天性喜欢猎奇。 上午的时候本市电视台又来了记者，一阵拍，观摩者众多。 湖水变色显然不是寻常事。 但从生下来就被拉入拜科学神教的人们却本能地认为这大概是某种科学现象。 少部分神经紧张的人们开始想着莫非污染又加重了？ 这些颜色怕不是随雨落下的。 要么就又是什么工厂排污了？ 总之，众说纷纭。 当天上午就有水质部门的人员前来检测，匆匆来取了水样回去检测。 没有人敢不重视，毕竟镜湖附近如今可是有着一群顶尖领导在场。 解决问题的速度极快。 当天下午，一个消息就泄露了出来，通过网络传得沸沸扬扬。 “张迅，检测结果出来了！” “到底是怎么了？” “这湖里，这湖水里掺杂金粉！” “什么意思？！”张迅愕然。 “你自己看，我说不好。” 林晓夜将手机塞过来，张迅低头细看，而后沉默下来。 按照网上曝光的检测结果，导致湖面变成金色的主要原因是水面上浮着一层细小的金粉颗粒。 是的，就是金子。 金属入水则沉，但粉末显然不在此列。 按照这份报告所说，金粉主要存在于水的表面，往下探测则越发稀少。 而金粉的来源则无从得知。 反正不会是随雨落下来的，这个结果让一众科研专家也一头雾水，无从解答。 而围观吃瓜群众则不需要问什么来源，他们只需要知道现在镜湖水面上浮着金子就够了。 既然是粉末，就是可以筛出来的。 当天就有人过来试图取金，可惜镜湖已被保护起来。 少许金粉的确不值钱，但是一整个景观湖泊的表面都布满了这种金粉呢？ 假如全部收集起来，会有多少？ 不好说，但绝对不是个等闲数字。 “这就是你说的毫无用处的废料？” 张迅心中几欲咆哮。 他整个人都有些心态爆炸。 镜湖的变化其他人不知道，他这个始作俑者又如何不知，此种变化自然是自己将通道废料扔进湖里的原因。 “想来这种变化应该在废料排泄完毕后就有了，不过当时风雨大作，天色昏暗，所以才直到如今才被发现。” 张迅忍不住揉了揉脑袋，心都在滴血。 这些金子可都是属于他的啊，如今却白白撒入镜湖，这让张迅难以接受，痛苦不堪。 沉默的光幕在寂静了一阵后，终于在波动中给予了回答。 【废料无色无味无形，已溶解于水中，无法被蓝星科技检测，金粉为异界通道接入金矿时产生的碎沫，与通道废料混杂，入水不溶，无法提取】 原来如此！ 张迅恍然大悟。 可纵使知道了原因他心中依旧无法释怀，郁闷非常，偏偏窗外就是金湖，每多看一眼都是对他心灵的摧残。 “听说你那边出现金湖啦？快快，给我拍几张，我要看！” 白襄发来了消息，宛如在张迅心头又插了一刀。 张迅苦笑着干脆拍了段视频，发在朋友圈，随后两眼一闭，连吃饭的胃口都没有了。 偏偏这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竟然是个陌生的号码。 张迅犹豫了下，才接通。 “喂，您好，找谁？” 电话那头微微沉默，然后便传来了海瑟薇的标准的中文：“我是海瑟薇，很冒昧打扰你。” “是你？” 张迅诧异不已，不知道海瑟薇为什么会联系他，两人此前并未互相留过联系方式，张迅猜测海瑟薇大概是通过陈都找到的自己。 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说，海瑟薇终于琢磨出点不对劲来了？ 张迅倒不怕，有系统的掩护，他并不太担心露出马脚。 “海瑟薇小姐，有事情么？” 对面又沉默了下，然后才缓缓道，“有时间的话我想请你吃个饭。” “为什么？”张迅更疑惑了。 电话对面的背景音有些风声，呼呼的，似乎是在室外。 “张，你知道我现在在哪里么？”海瑟薇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哪里？” “我在镜湖边上，你知道吗，因为些巧合，所以在昨天我就已发现湖面的异常，但当时还以为是眼花，如今才终于确定。” “原来是这件事，的确很神奇，不过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张迅本能地质问道。 海瑟薇那头顿了顿，突然一阵轻笑，就听她用一种感慨地语气说，“这件事果然和你有关。” 张迅这才发现自己的回答有了些漏洞，好在不大。 他本想出言掩饰下，却听海瑟薇继续道，“记得当初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拿着个罗盘，说这湖里有你想要的东西，之后，就在昨日你又和你的同伴出现在湖上，我想，这些总不会是巧合。” “蛤？”张迅眨眨眼，不知如何接话。 “我的同事不相信你们的巫术，但我却对此很感兴趣，你知道的，这个世界有太多科学无法解释的神秘，我们需要对其抱有敬畏之心。” 张迅想到了幽梦之灵，微微点头。 “所以，我现在对你更感兴趣了，你有时间么，我们可以出来聊聊天。” 海瑟薇又邀请道。 张迅犹豫了下，但想到自己手里的金矿正打算找人合作不由有些心动。 对于镜湖事件纯属意外，张迅当初和海瑟薇胡乱扯的那些也纯粹是因为看到罗盘有感而编，他完全没有想到当初随口编造的谎言，竟然因为镜湖的变化导致吊起了海瑟薇的兴趣。 这是个意外之喜。 他不打算放过。 所以，虽然张迅很想今晚好好睡觉，顺便琢磨下如何用珍妮机摄取足够大的利润。 但他还是爽快地说：“好啊，你定吧，不过……我还想带我的朋友去。” “当然没问题！那就说定了！” 海瑟薇语气兴奋道。 挂了电话，旁边的林晓夜当即问道：“有人要请客？” “是。” “那个金发的女人？” “是。” “那我也要去！” “你当然得去。”张迅叹了口气，如果真的能和海瑟薇的公司搭上关系，真的需要把金矿安置在外国的话，到时候说不得，也必须想办法将林晓夜也带到外国走一圈了。 这样想，白象书店的工作也不能让她继续做了，趁机将她拉入自己的工作室为好。 想到工作室，张迅又觉得自己如果做资源这方面，总不好用个人的名义，是注册个公司比较好，还是……借个壳比较好呢？ 张迅复又陷入思索。 第一百八十六章 约定合作 一切的合作都建立在对等的基础上。 如果不对等，就需要吃亏。 张迅对此有清醒的认识，他的目标与其他人不同，他其实不需要事业，或者说，他的事业在异界。 在都市中，他最需要的只是钱，用钱可以招募到他需要的专业方面的人才。 而事业反而会牵扯他的精力。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他又没有什么家室背景，不可能一边将鹰扬王国发展好同时还要兼顾都市的生意。 这太扯。 所以张迅并不介意吃亏。 就像他放心地将煤矿完全交给周家打理一样，周康如果想要做些账目的手脚，吞他的一部分钱极为简单，但张迅对此毫不在意。 孰轻孰重他分得清。 赚钱是为了发展鹰扬，而只要鹰扬发展的越来越好，拥有的资源越多，他可提取的资源也会越来越多。 而想要只拿资源什么都不干地坐地收钱可不容易。 资源开发是不小的事情，尤其是想要开发掉手里的这座金矿。 吃亏他不在乎，但这也不代表他愿意吃哑巴亏，而个人和公司合作实在太弱势，这才让他起了注册个公司的念头。 这个并不难，问题是谁来站在公司前台。 张迅并不愿意站在前面，那样的话他必然会被俗事缠身，如果有可能他最希望做隐形富豪，钱可以少拿一些，名气可以完全不要，但身上的事务一定要少，为了达到这点，完全可以割舍出更大的利益来换取。 “或许回去之后可以找周康谈谈。” 张迅思来想去，觉得周康这个人很适合做这个，他本来就是做煤炭资源的，白手起家，城府不算深，也有胆识，如今正想要赚最后一笔然后转行，怎么样，周康都很适合代替张迅操作金矿的事情。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个粗浅想法，张迅转念便放下，开始准备晚上的那顿饭。 海瑟薇很快就发来了时间地点，就是今晚，地点么也就在附近。 夜晚很快到来。 镜湖的变化吸引了太多的目光，使得闻讯而来的人在晚上都络绎不绝。 所以今晚的镜湖附近格外热闹。 被大会冲淡的人气又复苏了。 张迅和林晓夜到达的时候发现除了海瑟薇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微胖的白人。 对方立即起来等待海瑟薇的介绍，同时一双异域眼珠透过鼻梁上的那副半框打量着张迅两人，很犀利。 “这是我的同事，可以叫他马克，这是我说过的朋友。” 海瑟薇笑着介绍道。 张迅客气地点点头，言多必失，所以他闭口也不多说话。 马克审视的态度让他多少有些不喜，但他却不知，此刻的马克同样觉得诧异。 一方面是张迅的年纪如此年轻，另一方面是事先他预想中的张迅身上的神秘光环影响，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的淡然模样。 要知道马克的职务等级已然不低，平日往来非富即贵，而如同张迅这样神色淡然的却不多。 多日来在鹰扬的国王的身份对张迅气质的反向影响近来越发浓郁。 此时早已初显端倪。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为表尊敬，马克用远不如海瑟薇标准的中文说道。 嗯，很简单的一个句子，说的挺流畅。 “我也是。”张迅简短地客气了几句，而后几人落座，张迅本人也不大喜欢玩雾里看花那一套，便直入正题，开始询问这顿饭究竟是什么意思。 而海瑟薇的回答并未出乎他的预料。 先是对镜湖的变化做了惊叹的发言，而后开始旁敲侧击，求证张迅此前通过“风水”想要的东西是否便是这个。 “我以为，摸金校尉都是找大墓的。”马克用英文说道。 张迅的英文水准不佳，说是很难，但连蒙带猜，加上海瑟薇翻译，听一些简单的句子还不难。 他闻言顿时笑道：“我说过了，摸金校尉那些只是我开的一个玩笑而已。” “可是你的确事先通过罗盘找到了这里。”海瑟薇道。 “海瑟薇小姐，记得我那天就和你说过好几次，我这个东西呢，比较不同，我找的是资源。” “资源？” “资源。” “就像黄金一样？”海瑟薇眼神一动。 “就像黄金一样。”张迅肯定点头。 海瑟薇一怔。 马克突然笑了。 “你的意思是指，你可以不需要科学探勘就能找到资源矿藏？我听海瑟薇说你做煤炭生意，那难道你可以在地底找到煤？” 这个家伙笑得有些不屑，这种事鬼才相信。 然而张迅却点点头：“理论上是这样的，而且不瞒你说，我现在与人合作开采的那处矿藏就是我用眼睛看出来的。” “你可真会开玩笑。” “我从不喜欢开玩笑。”张迅说完这句，低头看了眼一头雾水坐在旁边不知所措的坐标通道载体，说了句，“吃啊。” “奥。” 两人便闷头吃菜。 桌上沉默下来，马克和海瑟薇对视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能说什么呢？想问的事，想试探的东西，张迅都已经坦然表态了，至于信与不信则在于他们。 或者说，其实信不信根本不重要，张迅也不需要用忽悠人的法子赚钱，他只需要找到格式的地点将金矿埋进去，然后找探矿的来检测就行了。 介时不愁合作伙伴不来。 海瑟薇和马克的公司只是可选择项目之一而已。 一顿饭吃到结束的时候，都没有再就这个话题深入，几百是海瑟薇有些信这些，但总也不能就如此草率地如何如何。 这顿饭的意义说到底，主要是加强了两者之间的关系而已。 为未来可能的合作打一个铺垫。 吃完的时候海瑟薇向马克递了个眼神，然后便单独送张迅两人走。 都不远，不用坐车，走走更高。 “马克这人不很相信那些玄奥的东西，你不要见怪。”秋风中，黑夜中，海瑟薇主动替他道起歉来。 “这有什么可见怪的。”张迅笑笑。 “不过，你所说的那种本领也未免太神奇，他不相信理所当然。” “你的意思是你信了？” “我对万物秉承怀疑。” “好习惯。”张迅吐气夸奖道。 海瑟薇莞尔一笑，而后眼看着到地方，才站住，吸了口气，说：“如果你真的有这种神奇的本事，不如将目光放在国外，比如非洲，更好施展，如果什么时候你真的在非洲找到了资源，我们还可以合作一起赚钱。” “这是句实在话，我喜欢。”张迅笑道，直言多好。 他顿了顿，伸手摩擦了下脸，状若思索，然后道：“我也希望有机会一起合作，而且，我相信，这个时间不会很远。” 第一百八十七章 革命的前奏 和海瑟薇的交谈为张迅赴非之心加了一枚砝码。 不过这件事不是立即就能开始着手办理的。 最起码，也先要将鹰扬手里的事做完。 对于将珍妮机引入异界会发生何种变化，张迅心存疑虑。 珍妮机只是个试探，或者说是铺垫，张迅心中有个计划，如果要强行启动工业革命，那么就需要一笔资金。 这笔资金张迅准备让东境为自己付。 …… “兰蔻，今天是几号？” 张迅一边对着镜子系扣子，一边问道。 得到答案后，他点点头，吩咐道，“叫研究所把改良好的珍妮机带来，对了，他们应该做过测试了吧，把测试的一套东西也都搬过来。” “好的，陛下。”兰蔻将木梳放下，静静说道，然后又看到张迅镜子里的影像皱了皱眉，她顿时不解地问道，“陛下是又想起来什么了么？” “是啊，我在想什么时候有时间把真正的镜子做出来，这个还是不够清楚。”张迅自言自语。 兰蔻没有接话，她已习惯了国王陛下的胡言乱语。 不久之后，现任研究所所长鲁尔便带着机器来到了宫廷，在张迅的要求下，直接将珍妮机搬进了王宫大殿。 “看样子不错嘛，试验过了吧，能用么？”张迅踏入大殿之后，绕着珍妮机走了三圈，问道。 鲁尔恭敬回答：“启禀陛下，开始时候有些小问题，但又稍加改良了，现在已经可以运转如常，按照您给予的构造，这台织布机如今的单位之间产出量为原本的二十倍。” 跟张迅学习时间长了，鲁尔也已经习惯了一些专业术语。 “非常好，你是实验人员么？”张迅点点头，看向低着头站在人群中盯着脚尖的一个女人。 她紧张兮兮的，不似贵族。 鲁尔解释道：“这是副所长的妻子，熟悉织布操作，我们特意邀请她来参与实验。” “原来如此，是干部家属啊，支援革命工作的精神很值得表扬嘛。”张迅恍然，“既然已经成了，那么便立即请东境使者过来吧。” 鲁尔一怔，说，“您不再验看一次么？我们准备了充足的材料可以多次演示。” 张迅笑笑说，“不必了，等下直接给使者演示吧，我相信你们的能力。” 鲁尔顿首，感动不已。 说是要杜兰过来，实际上是下令将王都内如今没有紧要事务的王国重臣们都叫了过来，共同观摩。 总共十几位大臣赶入大殿，好奇地围着那台模样奇特的织布机细看，双目灼灼，仿佛上面生出花来。 他们都在好奇自己的这位年轻的国王陛下又要弄出什么东西出来。 杜兰来的很快。 他依然那样风度翩翩，富有礼仪，进入大殿的时候看到如此多的群臣不由也是诧异不已，待他看到王座上微笑等待的国王以及王座下那个用黑布蒙起来的大东西时候则心头一跳。 “陛下，此物难道就是……” 杜兰想起了上次会面张迅所说的话。 张迅含笑道，“是的，这就是我说的要给你看的东西。” “哦？”杜兰目光落在黑布上，仿佛要瞧出其中内容。 张迅没有多余时间卖关子，干脆地走过去，然后将事情经过大概和众位臣子说了一番，之后才笑道，“闲话少说，我们还是直接看东西。” 他一招手，一位美丽的侍女顿时捧着一个类似音乐指挥棒的东西过来，张迅伸手接过，将其尖端探入黑布，然后在众目睽睽下挑开。 这架模样十分古怪的织布机便显露而出。 “我叫她珍妮纺织机一代。” 张迅充满赞叹地看着这台机器，在他的眼中，这并不只是个造型奇特的木头机械而已，而是工业革命的前哨，而刚才他故意弄的黑布，来挑开也并非是为了营造气氛什么的，而是觉得，珍妮机的出现总该有个仪式什么的，不用复杂，简单即可，但必须有。 这个世界里，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个机器的背后究竟代表了什么。 如果将人类社会的变化按照速度划分，那么完全可以划分为工业革命前，与革命后两个部分。 前面数千年虽有变化，但整体上人类的生活水平没有发生过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工业革命后，第一次，第二次，电气、网络等等的一切，都马不停蹄地接踵而来。 生活在日新月异的都市中，张迅很多时候发现自己正处于被抛弃的过程，新出现的科技每天都在取代旧有的，很多时候张迅回望历史课本都会难以相信那就是区区几十年前的昨天。 也只有偶尔跳出目光局限，看向世界上那些依旧落后的地区才会警醒人类社会的飞速发展是脱节的，很多当代的社会已然变成了值得研究的标本。 比如鸭绿江的另一边。 …… 而珍妮机的出现，对于异世界而言，意味着什么张迅还不敢猜想，但是他知道，当他将蓝星文明引入异界的时候，一场另类的“文明侵略”就已经展开了。 历史上，侵略又经常被粉饰以“拯救”的名号。 张迅看着珍妮机一代，忍不住心想先辈们解放全中国、美帝将资本主义西风吹满七大洲广袤土地都不算什么，哥现在拯救的是“处于水深火热中”的异界劳苦大众，这境界岂非前无古人怕也是后无来者可追了。 …… 感慨完毕，张迅迷蒙的目光清明起来，才注意到群臣正低声议论纷纷。 他一挥手，那位副所长的家属便走上前来，很是羞怯地开始操作这台珍妮机。 张迅对杜兰解释道：“现在由我们研究所的实验人员为你演示一下，我相信你对于织布机的效率并非一无所知吧。”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杜兰。 杜兰顿时道：“陛下放心，这些我还是看的懂的。” “那就好，可能需要一点时间，我们不如……”张迅说着，忽然一顿，只见在女工的操作下，珍妮机一代开始轱辘运转。 张迅一怔，吐了口气，说：“看来我们不需要等待了。” 只见在大殿上，珍妮机竖排十个纺锤同时运转起来，在吱呀声中，棉线便成了布。 真的不需要时间，当它开始运转之时，那显现出的碾压态势的效率，便足以将任何了解传统织布机的人惊呆。 事实也是如此。 大殿中猛地寂静下来。 群臣静默。 杜兰更是瞠目结舌，只有一双蓝眼珠往外散射着狼人一样的幽光。 唧唧复唧唧。 大殿只闻织杼。 张迅站在珍妮机前微笑，机械上素手翻飞，机器运转，仿佛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 第一百八十八章 技术迭代 展示很快完毕，张迅下令将这些东西都撤去，便是群臣也散了。 张迅之所以将这么多人召集过来并没有其余的心思，只是为了让这个世界的更多一点的人见证工业革命最后的黎明。 当大殿空只剩下寥寥几人后。 杜兰终于长长吐出一口气，面色复杂地问：“陛下，这种机器叫珍妮机？” “是。”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这不重要。”张迅摇摇头，看了眼大殿上的沙漏，说，“你只需要告诉我，对它是否满意。” 杜兰举起双手又放下，似乎无从表达内心情绪，但使者的优秀素质终让他冷静下来，杜兰沉吟了下，说：“对于这珍妮机，恐怕没有任何人胆于说出不满来，我承认，它的确对东境有巨大作用，我想不只是东境，任何稍微有一点脑筋的商人都看得出其代表的财富，所以我想您不会这么简单地将其赠与我们吧。” 张迅笑了笑，道：“我觉得我们可以做一笔生意。” 谈到生意，杜兰顿时露出笑容，东境人最喜欢做生意。 “您想要什么价格呢？”他问。 张迅皱眉，他不擅长讨价还价，环顾四周，他一时有些后悔没有把财政大臣留下。 “这需要看你们认为珍妮机的价值如何了。” 杜兰听了施了一礼，正了正衣装，用一种异界特色的谈判气质道：“国王陛下，如果让我个人评价，这能让织布数量大大提高的珍妮机当真是无价之宝，但是刚才我仔细观看了珍妮机的结构，发现……它似乎并不复杂，我想冒昧地问一句，这个珍妮机用了多少时间制作？” 张迅看了眼侍立一旁的鲁尔。 已经慢慢有了一丝当官员的觉悟的鲁尔说道：“不算图纸设计的时间，单纯计算加工制造总时长，包括修改时间，总时间不超过两日，但这算是比较好运气，研究所物质充足，陛下图纸详细，只修改了三次，尤其这台机器是出动了五位炼金师指挥，十位学徒共同完成。” 杜兰点了点头，指出道：“但这只是因为第一次制作，请问这位……所长，如果要复制一辆需要多久，普通人能否胜任制作？” 鲁尔看了眼张迅，在得到肯定眼神后才道：“如需复制，速度能提高十倍以上，普通人短时间内无法胜任制作工作，但经过短期培训，问题不大。” “好，多谢这位大师解惑。”杜兰贵族式的粉白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他悠然看着铁王座道，“陛下，这珍妮机的确神奇，但结构却并不十分复杂，但是如果要价太高却不合适，因为此物一旦流出，其余任何人都很容易可以仿制，你知道，女王需要面对的竞争十分激烈。” 张迅伸手打断了杜兰，他眨眨眼，坐在铁王座上，想了下，说：“你的意思是珍妮机很容易仿制，所以用大价钱购买并不合适？” “准确而言，第一批珍妮机我们愿意出一个您满意的价格，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当珍妮机被大量仿制之时……其实我们甚至不需要向鹰扬订购。”杜兰缓缓说道，他低下头，以表达自己为言语失礼的抱歉。 大殿中的剩下几位大臣面色都是一沉。 看向杜兰的目光不善。 张迅却毫不意外，这点他又不傻，尤其是身处蓝星最强大的山寨帝国，全世界任何商品几乎都可复制的山寨强国，对此他早有心理准备。 所以就在杜兰话语落下不久，张迅就突然露出了一丝轻笑。 “呵。” 这声笑清晰地响彻大殿，但让人觉得诧异的是，他的笑声中并没有多少愤怒，而是仿佛包含着果然如此的态度。 “杜兰，你觉得我为什么那么放心大胆地当众展示珍妮机？或者说，我既然那样做了，还怕人抄袭么？你可能忘记了，也是我忘记再次提醒你，你是否记得珍妮机的全称？我之前说过的。” “全称？”杜兰抬头，贵族式的英俊面孔上布满茫然。 “珍妮纺织机一代。”突然，站在一旁的鲁大师开口提醒道。 这次，所有人都面露恍然之色。 “一代？难道说……”杜兰一惊。 却见铁王座上的鹰扬王淡淡一笑，说：“当然，就是一代，有一代当然有二代，三代，每两个阶层之间的效率差别都宛如天地鸿沟，直接说吧，我要和女王做的不是一锤子的买卖，而是长久生意，珍妮机一代你们可以选择自己制造，或者从鹰扬订购，但我们的交易并不止步于此，当在东境中有大范围纺织现象出现，导致女王的王室商铺没有优势的时候，我们就会提供给你们升级的二代珍妮机，以此类推，三代，四代，我以鹰扬王的名义保证每两代之间效率差距在十倍起，让女王的王室产业在未来几年内保持绝对的行业领先！这样的话……你觉得，珍妮机的价值是否足够大了呢？” 张迅说完，悠然地看着惊呆的众人。 不仅仅是杜兰，所有人都在张迅这个承诺下短暂无法思考。 因为这种买卖关系是五国之内从未出现过的，对于这些聪明人而言，受到启发，顿时便引申出无数思绪。 他们不明白心中那种古怪的感觉是什么，只有张迅知道，自己抛出的是技术迭代这个新的事物，或者也可以叫做一种广泛意义上的“售后服务”。 这种售卖方式已经在蓝星广泛使用，最贴近人们生活的便是手机。 用户购买手机后，手机厂商会不定期进行手机系统版本在线升级，不断优化系统性能并提供新的功能体验，所以尤其对于搞机玩家而言，购买手机硬件只是一方面，另外还购买的是软件系统服务。 比较典型的就是iphone手机用户，之所以购买很大因素是为了ios系统的稳定性。 又比如罗玉龙的锤子，其购买用户的情怀很大程度落在手机搭载的smarisan OS系统上。 都是一个意思。 张迅之所以任性地抛出技术迭代形式的售卖方案，一个是为了将珍妮机买个好价钱，另外最关键的便是因为按照他的计划，不久的将来，当工业革命真正推广开来的时候，珍妮机这种类型的传统纺织工具也面临淘汰，便是不会淘汰，其产生的利润相对于工业制造的机器而言也并不重要了。 大殿中静了一阵。 终于，杜兰忍不住用颤抖的声线问道：“您说的，是真的？” 张迅轻笑一声：“君无戏言。” “好！既然如此，我暂代女王接下这个生意！”杜兰大声道。 “你有这个权限？”张迅奇怪地看着他。 杜兰笑道：“女王按照辈分正是我的姑母，而且，我相信睿智的女王陛下若是在此，肯定比我答应的还要更果决。” “哦？”张迅挑眉，笑道“那好，命人准备晚宴！庆祝东境与鹰扬繁荣富强。” 第一百八十九章 精度加工 生意就此达成，至于具体的价钱扔给财政部的人去磨。 总之，掌握了技术的后续更迭能力，要价很有底气，只要不是傻瓜，最终的价格浮动不会太大。 这样就能很快地赚一大笔了。 或许是为了向张迅示好，杜兰又是自作主张，同意让鹰扬制造珍妮机，东境进行采购。 这当然是示好，有了大量的珍妮机订单对鹰扬又是一个收入来源。 并且让张迅重新衡量这个使者在东境王室的能量，其敢于如此果断地自作主张，想来其与王室关系的确密切。 张迅想的则不是将这笔珍妮机制造订单交给工部，利润收入国库，他另有打算。 “王都郊外有没有合适的空地？” 张迅在御花园中行走，身后跟着一位工部官员。 鹰扬并无正式的工部，只有个类似职能的部门，张迅只能凑合着用。 “陛下，西郊倒是有一片平地，是一个废掉的矿场，略加平整可以一用。”那官员低头说道。 “好，这样吧，你们将那块地平整一番，然后建围墙，弄出来一个大的厂区出来。” “厂区？” “具体是什么样，我之后会叫研究所的人告诉你们，你先找人将土地平整一番。” “是。” 打发了这个官员，张迅也到了书房，就看到鲁尔已在其中等候。 之前张迅又和杜兰聊了一阵，便命他提前来这里等。 “陛下。” 鲁大师迎接出来，如今身为国王陛下面前红人，鲁尔早已不复当初忐忑，在宫中行走步态已然从容，此时穿着一身上好衣袍，双手束着，发丝梳起来，只有脚下的靴子有些脏。 “好了，不必多礼，鲁尔所长，我看了你呈上来的研究进度报告，很满意，不过纸上文字还是不如见面谈，来，你和我仔细说一说，如今研究所的炼金水准最精细能达到什么地步？” 张迅拉着鲁尔坐下，认真问道。 这一问又是一个时辰过去。 而鲁尔的答案则让张迅大喜过望。 之前鲁尔呈送上来的奏章提起了一件让张迅很感兴趣的事，便是研究所成功将红石科技与蓝星冶金工艺结合在了一起，将金属精细加工提升了一个大的层次。 这大大出乎张迅意外。 在他看来，既是有了林荣的冶金方案，但想要让鹰扬冶金达到他预想中的最低水准还是需要很久，科技虽然可以短时间爆发，但总也不能过于短暂，但是研究所给他了一个惊喜。 之前就曾经提过异界的某些天然蕴含魔力的矿石可以发挥出一些神奇的效果，比如说最广泛的红石，就可以提供恒温，这只是其中之一，原本鹰扬的炼金师们很早就学会了使用这些天然魔力矿石来增强金属，并形成了一套经验法则。 如今，在研究所成立后，全鹰扬的大半精英炼金师吃住在一起，研究蓝星的冶金工艺，顿时碰撞出无数灵感的火花。 将魔力矿石与冶金技术结合便是其中之一。 而且出人意料地产生了很好的效果。 “也就是说，如今研究所已经能达到接近毫米级别零件的加工？” 张迅很是吃惊地问道。 鲁尔也满面兴奋地点头。 毫米级别加工，这在现代工艺看来当然还是粗糙的，但是对于张迅而言已经是极度惊喜，这个精度层级已经能够制造相当多的零件机械。 也就是说，他预想中需要等待一段时间才能开展的工业革命大大前近了一步。 这比他预想中要快很多。 “好！研究所的同志们辛苦了！”张迅满是感慨地站起来，突然豪气万丈。 “给参与研发的人员记一大功！有赏！加薪！” “鲁尔，继续努力下去，我非常希望看到研究所升级为研究院的那一天，到时候你就不是所长，而是院长了，但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切忌翘尾巴，须知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炼金之路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啊。” 勉力了一番激动的鲁尔，张迅吐出一口豪气，觉得干劲十足。 加工工艺的提升得以让他立即开展一项重要工程。 对于鹰扬的工业改革，总体上张迅摸不准脉络，他计划有时间去找国内甚至是国外有名的相关的历史学家或者经济学家之类进行请教。 但有一点他确定没错，那就是既然提到工业革命，总该把究极武器蒸汽机弄出来才是。 可以说，工业初期那就是蒸汽笼罩天空的时代。 其意义极为重大，在文学上都衍生出了蒸汽朋克风格。 张迅觉得不做出蒸汽机来简直对不起这个世界。 但对于蒸汽机的制作他需要避免一些误区，他需要跳过不断的试错过程，直接一步制造出可用的机器来。 而制造又如盖楼，需要打下坚实的地基。 想要制造出合格的机器，精加工是基础。 所以张迅准备祭出的第一件神器并非蒸汽机，而是…… “机床。” 张迅心中冒出这两个神圣的字来。 武侠中侠客要杀人须先有一件精良武器，那么张迅想要工业革命同样需要有一件神兵辅佐。 “先做出机床来。” 他几乎是瞬间就下定了决心。 有了机床，才有充满想象力的未来。 将幻想着升职加薪成为新鹰扬历史上第一个院长的鲁尔送走，张迅又看了会桌上的奏折，最上面的最重要的一份写的是关于去年的粮食收获情况以及今年的粮食进口预算。 去年一整年，鹰扬的本土粮食产出依然是个非常可怜的数字，完全无法应付鹰扬的人口，显得杯水车薪。 而今年虽然有了桥头堡这个粮食产地，但毕竟才是春天，距离收获还早，且不稳定，所以今年的粮食采购依然按照往年的标准。 又是一笔恐怖的开支。 张迅头疼不已，粮食问题始终是困扰鹰扬的最大问题。 而他却没有行之有效地立即见效的方法，只能尽快想办法赚钱，以此喂饱鹰扬的国民。 盖上国王的印章之后，他才终于发现滞留时间已经超过了自己设下的限制。 没办法，今日事务繁多，张迅叹了口气，放下这些事，才觉得疲惫。 他靠在椅子上，闭上眼，说了声回去，灵魂便横渡位面，返回蓝星，而抽离了灵魂的卢克，则被系统的智能接管。 【检测躯体疲惫超标，启动模拟睡眠行为】 在卢克的脑子里智能的运作下，他甚至没有起身，便坐着沉沉睡去。 不一会儿，一个窈窕身姿走进房间，兰蔻立即走过来，有些无措，她不想要卢克这样坐着睡，但一来凭她的力气抱不动卢克，二来也怕打扰他睡眠。 犹豫了好一阵，才无奈地将自己的衣服盖在卢克身上，然后从怀里拿出梳子，慢慢地认真地给卢克梳头。 兰蔻水蓝如泊的双目中没有丝毫杂质，只有国王的被王冠压的服服帖帖的一圈头发。 她梳得很小心，也很温柔。 …… …… 第一百九十章 学者 汉东事情了结，张迅就准备返回天安。 找地方安置金矿是他下一步需要做的事，非洲之行，他不想耽搁，不过在此之前需要做些准备。 出国的手续问题需要跑。 准备制造机床以开启工业革命，机床相关的资料他还需要准备。 “林荣是现成的资源，看来需要再次拜访一次，顺便想个由头让他批准我把林晓夜带走。” 张迅有个想法，就是等这次金矿安置妥当，争取能一次性拿到一笔足够的资金，然后干脆在蓝星想办法投资或者创办一个私人的研究小组，找一些相关的技术人员，只需要给他们钱，然后要他们为鹰扬涉及机械方案。 之后蓝星专门设计，鹰扬专门负责落实。 很好的一个想法，不过需要很多钱才行。 不过想到这里张迅就又为新发现的问题发愁。 “再这样下去我的脑子都不够用了。” 他叹了口气，将手中的一本新买的机械方面的专业书籍重重放下，通过冥想解决了精神力不足的问题，但新的问题又开始困扰他。 设计珍妮机的时候需要张迅先把珍妮机的结构背下来，然后在鹰扬画出来，讲解。 之前的农具、兵器设计等，都是如此，只能依靠他自己背下来，然后再转述鹰扬。 一来效率太慢，二来对他也是种折磨。 “你就不能给我弄个解决方案出来么？你忍心看着我受罪？” 张迅看着面前的光幕苦着一张脸，但是系统毫无反应。 “唉。” 张迅叹了口气，关闭系统，然后看了看时间，心想，人该来了吧。 他现在坐在候机厅，飞机还有一些时间就要起飞，在他的旁边林晓夜正闷头无忧无虑地看着一本花花绿绿的漫画，另外一边则是悄然归来的王眠花。 王眠花是在张迅准备返回天安的前一天回来的。 老王回来的时候真的是一点征兆都没有，就那么溜溜达达进了房间，手里还拎着只板鸭。 看上去，很悠闲。 张迅对于他的去向并不在意，王眠花有一种很奇妙的气质，就是他不说话的时候就很容易被忽略掉。 这种气质很适合隐藏在人群中。 以致于对于他的去而复返张迅竟然都没有啥意外的情绪。 当时的对话只有两句。 “回来了？”这是张迅问的。 “回来了。”这是老王答的。 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什么了，若说有，就是老王看张迅的眼神和以往有了一丝丝不同。 熟悉他的人才会知道，王眠花的好奇心更旺盛了。 藏在暗处盯了张迅好几天的棉花终于确定那天的事就这样过去了，是的，很神奇地揭过去了，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啥时候共和国的那帮精锐都成了瞎眼的狗了？ 这都没点反应？ 王眠花很郁闷，有种莫名的失望，不过既然确定安全，他也便果断返回了。 然后继续装作啥都没发生一样。 …… 张迅向远处看去，然后眉毛一挑，终于看到了他等待的人。 远处，陈都穿着轻便，戴着个墨镜，携带者随身行李走过来，在他的旁边，则是张迅当初匆匆只看了一面的那个男人。 也就是陈都的父亲，陈阳。 让张迅忍不住恶意猜测的是，这对父子生的并不太相似，陈都除了言语在网络上锋利些之外 整个人的脸型有些柔和，有肉，少棱角，也比较符合近几年新一代人们的审美观。 而其父则脸型颇有棱角，身材高大，步履从容有力，双目炯炯有神。 在张迅看向那边的时候，王眠花忽然扭头过来对他说：“那男的是个练家子。” “哦？武林高手？”张迅有些诧异。 “那倒不是，应该是散路子，根底在那呢，不过嘛，这个年纪了，肯定也不是啥高手。”棉花咧嘴道。 张迅点点头，面带笑容地迎接了过去。 …… …… 之所以和陈家父子一起返回只是巧合，张迅在返回的前一天和陈都联系了下，主要是陈都好奇海瑟薇怎么和张迅认识了，然后聊天中碰巧说起返回日期，才发现彼此预定了同一个航班。 简单的见面之后两拨人就上了飞机，之后钢铁大鸟便升入云端。 “……不是说还有生意谈么，怎么突然就要回天安了？” 待飞机平稳后，张迅看向陈家父子问道。 陈阳话不多的样子，除了开始的时候说了几句话，后面便始终沉默着，只是张迅总觉得他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玄妙。 仿佛对自己很感兴趣的样子。 陈都叹了口气，道：“本来是得晚一些回去的，但是后来天安那边有了点事，你知道徐显东么？” 徐显东？ 张迅猛地一听觉得有些耳熟，却想不出这个名字在哪里听过。 陈都笑着解释道：“我觉得你应该能知道，徐显东教授，他也是天安大学走出来的。” 张迅一怔，随即恍然大悟。 徐显东！ 怪不得他觉得这个名字听起来耳熟，经陈都提醒他才想起来，徐显东这个名字在平常人眼中声名不显，但在其专业领域却是可以称之为独领风骚。 其为国内的一位著名学者，研究的方向么，主要是粮食问题以及经济问题。 其如今具体的头衔张迅记不得，但知道其为国内多家顶级学府的名誉教授。 在国内的学者中也颇有分量。 而徐显东也是出身天安大学，按照时间计算，比林荣都要早。 作为学校走出来的大学者，自然少不了校内宣传，张迅还记得某个教学楼的墙上还挂着徐显东的照片和介绍。 怪不得听起来耳熟。 “徐教授怎么了？”张迅不由好奇问道。 陈都看了其父一眼，笑着说：“徐教授和我爸是挺好的朋友，不过这两年徐教授都是在国外，刚回天安老家，所以这才赶着回去。” 张迅露出明悟之色，原来是故友重逢，怪不得。 “所以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提前回去了吧。”陈都笑笑，忽然道，“说起来我记得徐教授的家住的和你们那可也不远，他又爱购书，没准回去你还能看见他。” “这样么？”张迅眨眨眼，心中便是一动。 徐显东可不同于他之前结识的杂牌军师，其是正儿八经的学者，之前没有遇到也便罢了，但眼前既然有了机会，张迅就有心结识。 尤其是徐显东主要研究粮食问题，这让张迅实在不想放过。 鹰扬目前最大的软肋就是粮食。 由于没有足够的耕地，所以严重依赖粮食进口，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张迅才强行吞下了桥头堡地区，以图缓解粮食压力，不过他也仅仅只能想到这里，至于究竟如何才能从整体上，真正地改变鹰扬的粮食困境，他的确没有头绪。 “若是能和徐显东结识，或许，能够得到他的智慧帮助？” 张迅微微握紧拳头，眼神飘远，透过舷窗，透过外面的云，仿佛已看到了天安。 第一百九十一章 收购（上） 飞机上的时间是短暂的。 当这架象征人类文明的巨大金属飞行器缓缓突破云层，降落在机场，两方人也便要分别。 出去半个多月，回来，天安依然没有什么变化。 若说有，最多只是天气更冷了。 张迅三人先行一步，陈家父子后走，当陈都挥着手看着张迅三人组乘车离开，他这才转过身来看向其父，陈都年轻的脸庞上露出疑惑之色。 他有些好奇，因为他很少看到陈阳会对一个晚辈表露出如此多的兴趣。 虽然整个旅途中，陈阳与张迅都没有交谈过几句，但是陈都注意到自己的父亲一直在观察张迅，这是很奇怪的事。 “怎么了？”陈阳微微侧头，看向他。 “没啥，爸，你觉得张迅这人怎么样？”陈都忽然心血来潮，问道。 没想到这个问题却让陈阳沉默了下，他饱经历练的眼神迷惑了一瞬，才犹豫道：“你这个朋友身上的气质有些怪。” “怪？” “是啊，我竟然看不透。”陈阳摇摇头，露出了自嘲的神情，这真的是让他觉得很吃惊的一件事，面对着一个如此年轻的晚辈，他竟然看不透。 眼看着陈都还想多问，陈阳摆摆手，将他未出口的问截住，顿了顿，陈阳拍拍儿子的肩膀，说：“总之，以后有机会，多和他接触下，总不会有坏处，好了，回家。” …… …… 时隔半月，白象书店已经重新开启并招满了新的店员。 张迅也已经租了新的房子，却还是下意识地回去了一趟。 林晓夜自己回家，张迅和王眠花在店里喝了杯饮料，之后又去了新租的房子，将随身东西放好。 张迅没有休息，扔下棉花在家，自己则先出门分别看望了一番几个朋友。 尤其是去吴老家里坐了一个小时，一对忘年交喝了壶铁观音。 看了看被移动到室内的黑皇帝以及吴阕的那只愈发肥胖的猫。 没有说什么正事，只是聊天。 和一干朋友碰个面之后，天就已经黑下来，天安是北方城市，深秋的时候天黑就很早，张迅又马不停蹄赶往碧游公司。 半个月没见，自己这个老板总须露面一次，以定军心。 从电梯里出来，张迅悠悠然便进了碧游的门，公司前台漂亮小姑娘眼睛很好，脑子也很好，尤其能记人，张迅只来过寥寥几次，她还记得，顿时露出标志性的微笑。 张迅想了下，没急着进去，直接走过去，笑道：“你还记得我？” “当然记得了，虽然您过来的次数少。” “记性不错。”张迅笑笑，然后眼神往里看了看，随口问道，“孙总在么？” “孙总不在，去外面谈事情了。” “周奕呢？”张迅又问。 “周总……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张迅微微摇头，面露不出意外的神色，周奕这货人不坏，就是坐不住，家里虽然有点钱，但缺少富贵积累，暴发户出身，没嚣张跋扈就不错了，但心性确实不行。 “我知道了，最近公司情况怎么样？” 两人都不在，张迅更不急着进去了，反正左右无人，干脆用闲谈的语气问道。 前台小姑娘年轻，从业经验不够，嘴巴多少还是不够牢固，加上对张迅这个神秘的上级很是好奇，在张迅的连连攻势下，嘴巴一松，便一股脑地都说了。 结果么，不太好。 按照她说的，碧游最近的几个游戏项目都算折戟沉沙，集中资源抢时间上的新品类在国内游戏小巨头的攻击下溃不成军，由于市场风向变得太快，导致前期得到的流量没来得及转化成效益，后面用户大流失，竹篮打水一场空。 显然，又赔了不少钱。 公司上下这两天气氛都有些沉闷，室内如生雷雨，人心有些涣散，按照一些小领导透露出来的消息，公司如今的账面很不好看，如果碧游后面的大老板不再投钱，那这个公司也就到了生死边缘。 “唉，反正现在大家都情绪低落呢，有些已经开始准备找下一份工作了。”她叹了口气，显然面临失业风险，没人会觉得轻松的起来。 “已经这样了么？” 张迅吸了口气，眼神一动，这对他而言并不是个坏消息。 碧游的情况一直不好他是知道的，前段时间孙琦还在他面前长吁短叹过，如今这个情况不算出人意料，却让张迅觉得很巧。 “这样一来，倒是可以看看能不能把碧游整个拿下来了。” 张迅暗暗思索，鹰扬工作室只是个开头，人力物力都极为单薄，而如果能在去非洲之前拿下来整个碧游，加以整合，等非洲之行完毕，如果顺利，到时候有了一笔充沛的现金，直接往碧游里投，中古大陆游戏也就有望正式开发了。 告别了前台，张迅直奔工作室所在区域。 不同于整个碧游公司的沉闷气氛，鹰扬工作室里倒是依旧忙的火热，吴淞几人都在，突逢领导视察，都有些吃惊，而后就是激动，开始汇报工作。 并追问中古大陆游戏项目什么时候能启动。 这几个人对于设计出一款大型游戏的渴望常人难以理解。 然而大型游戏哪里是那么容易做出来，张迅只能安抚他们一番，却更加坚定了他收购碧游的决心。 想到就要做，张迅直接拨通了周奕的电话。 “迅哥？你回来了？” “嗯，你现在在哪？”张迅直入正题问道。 “孙管家正和我爸汇报工作呢，我在边上待着呢，对了，迅哥，说个不好的消息，碧游最近又赔了一大笔钱，我爸好像不想玩这块了，你……” 张迅眼睛一亮，打断他道：“你家里真不想做了？” “……嗯，是啊，不过……迅哥你这个语气，我怎么听着好像挺高兴的样子啊。” 那边的周奕明显十分诧异。 张迅懒得和他扯，择日不如撞日，当即问道：“你那边方便么，如果方便我现在过去，正好有事情和你爸谈。” 周奕诧异之余并无二话，当即报了地址，张迅嗯了声挂断，出门便叫了辆车。 地点距离此处不远，过了一阵，车子在一个小区外面停下，张迅推门下车，仰头便看到了城市污染下的微微泛红的夜空。 “我到了，出来接我。” 张迅吐出一口热气，发出了一条消息。 第一百九十二章 收购（下） 周奕风风火火跑出来的时候正看到张迅在黑暗中闭目假寐。 他小心翼翼叫了声迅哥，后者眼睛才撑开一丝缝隙。 “走吧。” “行。”周奕点点头，前头带路，转过身去的时候突然有些纳闷，觉得多日不见，张迅身上又有了哪里不大一样，却也说不好，如果硬要说，便好像是其更有了一种莫名的威势，说出话来，让人下意识地遵从。 周奕不明白这是张迅日渐趋近国王人设的变化，只觉得不亏是高人，当真莫测。 一路上了楼，经周奕介绍张迅得知此处是周康的一处房产，不贵，毕竟家不在这边，平日都是周奕在住，周康来的时候父子自然同居。 “碧游真的已经准备放弃了？” 上楼的时候张迅又问了句。 “是啊，没办法了，咱出身就是挖矿的，做实业什么的好歹还有点人脉，有点经验啥的，但是做游戏这块，互联网这块，一没人，二没经验，有几个钱也不够投的，只能是换个行当做了。”周奕叹道。 “换行当？有目标了么？” “没有。”周奕摇摇头，竟也露出点忧虑的表情出来，“以前和你说过嘛，煤炭这行没两天好做了，家里却一直找不到新的合适的生意，试水了几个，都不成，我爸这段时间愁的啊，唉，一言难尽。” 张迅并未多言，只是眼睛更亮几分。 进了屋子之后，果然就看到周康和孙琦正坐在客厅沙发里，两人默契地吞云吐雾。 看到张迅过来，周康当即起身迎接，大抵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客气话。 几句话掠过，几人便都坐下，周康有些犹疑地看着张迅问道：“这么晚了，看你来的挺急，是有什么事？” 他很疑惑，周奕也同样，只有孙琦在一边默默抽烟，一脸的苦大仇深，显然正沉浸在自己的失落里无法自拔。 张迅目光挨个在三人脸上扫过，着重看了眼头发有些乱的孙琦。 这才开口道：“的确是有事，主要是两件，倒也不是什么急事。” “哦？” 张迅笑了笑，他想了下，才在几人的目光中，开口继续说道：“第一件么……听说，您不想继续做碧游了，是么？” 孙琦微微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复又垂下去。 周康啊了一声，厚实的身板微微前倾，目光落低，情绪沉了下去，顿了数秒，才点头，沉声道：“是，游戏公司这块情况不好，我们决定放弃了。” “放弃，是指直接解散，开始找下家？” “能找到人接手肯定是好的，不过这不容易。”周康抿了抿嘴，又叹了口气。 旁边的孙琦突然道：“几个主要的工作室开发人员本事都不赖，我想给他们找个下家，应该不难，至于剩下的员工……就没办法了。” 说完，这个向来做事认真严谨的男人眼神露出落寞之色。 张迅看向他，问道：“那孙总，以后是打算……” “没想好呢，再说吧。”孙琦摇摇头，看得出，他此刻心绪极为低沉。 事业的失败对他的打击还是很大的，在履历上也是个污点。 张迅终于笑了起来。 对于他的这个表情，几个人都一头雾水，正常人，于情于理都没道理在这个时候发笑，孙琦看了不禁愤怒起来，觉得张迅的笑容十分刺眼。 张迅没兴趣卖关子，笑眯眯地看着事情十分符合自己的预期，这当然是件值得开心的事，他当即开口道：“既然孙总还没有想好，那要不然，你再继续干下去？” “什么意思？”孙琦一怔。 张迅转而看向周康，摆出了认真的模样：“既然您不想做碧游了，那我倒是有接受的想法，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你？” “迅哥，你……你要接盘子？”周奕瞪大眼睛。 张迅温和笑道：“很奇怪么，我早就有做游戏的想法了啊，弄了鹰扬工作室可不是来玩的，正好，我也想扩大下规模，正经地做做这行，碧游又要转手，我拿下来也不是什么令人吃惊的事吧。” “倒也是……不过……我就是没想到。”周奕苦笑，这有些突然。 周康也摸了摸脑袋，看不懂的模样，只能缓缓道：“你如果要，当然是好的，这我肯定答应，只是……” 正说着。 孙琦却猛然抬头，直勾勾地盯着张迅，问：“你是认真的？” “当然。”张迅微笑。 “做游戏可没那么简单，一个公司的消耗和一个私人工作室也完全不是一个量级，我知道你手里现在有几百万，但是这些钱都拿出来支撑碧游的日常开支倒是够，但要想在此基础上做游戏，就绝对不够了。”孙琦认真说道。 “我知道，员工工资，房租，水电等等，有的没的，开销很大，我也承认几百万做不了什么，但是如果只是钱，我想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这个你可以相信我，孙总，我真心希望你能留下来继续做下去。”张迅淡淡说道。 孙琦却想当然地认为张迅是在依靠煤矿后续的收入。 按照这个势头，在煤矿完全开发尽之前，张迅还能有几千万的入账，这些钱么，倒是不少，孙琦不禁有些心动。 不够随后一个念头袭来，这个男人面色忽地暗淡下去，他摇摇头，自嘲道：“如果你真的想做，碧游倒是可以拿走，至于我……还是算了，败军之将，再让我带兵，你也不怕赔个倾家荡产？” 说着，孙琦将手里的烟蒂狠狠按在烟灰缸里。 张迅却肃然道：“孙总，我是相信你的能力的，我也是认真地想请你留下，我知道你的顾虑，你担心盈利？其实你应该从我对鹰扬工作室的态度上看出来了，我这个人，做游戏，真的从不追求盈利。” “不追求盈利？那你追求什么？别告我是理想。”孙琦突然呵地笑出声。 “我有我的理由，不过现在不是合适的说的时候，好了，说这些也没有用，这样吧，孙总，就算是你真的心灰意冷了，但是我既然要接管碧游，很多手续总需要你协助办，相关的人事，如果你这个将军突然走了，那底下岂不是乱了？我可没办法收拾乱摊子是不是？就算是你真的不想继续做了，也至少请你帮我在撑一段，把手续跑完，把人心安定下来，如果我找到新的经理人，然后你们交接好工作，算你帮我大忙，也算是你帮底下的员工们大忙了，是不是？群龙无首，我可就难办了。”张迅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或许是其中的某句话打动了孙琦，这个男人眼神动了动，叹道：“如果只是帮你稳住局面，我可以答应你再做一阵，不过你需要尽快找到合适的经理人交接。” “说定了！” 张迅笑了起来。 至此，一直缓慢前进的游戏线终于向前大大迈出了一步。 说定这件事，周康忍不住问道：“那你说的第二件事呢？是什么？” 第一百九十三章 代理人 另外一件事是什么？ 面对这句询问，张迅却不急了。 他只是静静地露出沉吟状态，等了一阵，才看向周康道：“我手里有个生意，想找人合作来做。” 生意？ 周康一怔，并不能很好地理解。 “准确来说，我手里有一座矿，想要开发出来。”张迅直言道。 “矿？你又找到矿了？”周康双目撑开，有些吃惊，好在这毕竟已不是第一次，就如同上次张迅凭空变出来那一座煤矿般，周康虽至今不知张迅究竟是用了何种办法做到的，但最起码已愿意相信。 山人自有妙计，周康自认是个庸俗的铜臭商人，所以也不追问，只是面露难色道：“按照现在的情况，如今已有的矿已经是我手里最后的一部分了，想着把它挖的差不多了，明后年就赶快抽身，否则，再继续做下去，就不是赚少的问题，而是要赔钱了，你也知道，我一直在找新的生意做，就是不愿意在煤炭这行里再躺下去了，水浅了，我得想法子上岸，所以，就算是你还有煤矿，我也怕是……没有余力去做了。” 他的面色有些犯难的样子，但语气却是坚决的。 就算是他周康有意与张迅交好，但在这种关系到后半辈子生意的事情上，他还是很理智的。 抽身要果断，做完最后一票就赶紧跑，若是恋恋不舍，怕是就跑不出来了。 看着周康的模样，张迅却是不由一笑，他轻笑道：“周叔叔你恐怕误会了，我说的我手里这座狂，可不是煤炭了。” “那是什么？”周康好奇问道。 “金矿。”张迅轻轻吐出这两个字来，却无异于石破天惊。 “什么？你说是什么矿？”饶是周康素来沉稳，也面露惊色。 “金矿，金银铜铁的那个金。” 周康豁然站了起来，神色动容！ 旁边的周奕和孙琦更是傻傻地看着他，一时没有缓过神来。 金矿？ 不谈金的实际价值，便说在这个国家里，自古以来的，对于金的崇拜已深入人心。 金玉其外，贵不可言。 可以说几乎任何一座金矿，无论大小，其价值都极大。 毕竟黄金的保值能力极强，世界通用，乱世藏金可不是说着玩的。 所以当确认张迅所指确为黄金后，三人无一例外瞠目。 “迅哥，你说的真是金矿？那东西……你也能找到？多大的？”周奕将张开的嘴巴收起来，双眼放光满是崇敬地问道。 “具体储量还不好说，不过绝对不少就是了，怎么样？这个生意有没有兴趣？”张迅一动未动，安然坐着，淡淡说道。 周奕不敢说话了，只是看向自己父亲。 作为此地主人，周康也慢慢回过神来，他轻轻坐下，双手交叠，沉声问道：“真的有金矿？” “我没必要说谎吧。”张迅看向他。 “只是我从来没有听到相关的消息，国内又有哪里探出来了。” “既然是我找到的矿，当然还没有其他人发现。”张迅说的理所当然的样子。 周康不禁被噎住，想了下，不知道该如何说了，只能继续问道：“这个矿大概在哪个省？你已经拿到手了？” 他已经认真了起来，周康信玄学，所以对于张迅这个身披玄学色彩的年轻人，他并不敢轻视。 “第一，这个金矿并不在国内，而是在非洲。第二，矿山我还没有拿到手，不过已经有一些安排了，到时候肯定能拿下来，这个可以放心。” 周奕在旁边一听不禁咧嘴，放心什么啊，这话怎么听都不怎么靠谱啊。 “在非洲？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周康也愕然道。 “这段时间我不是出去了一趟么，嗯，你们都知道吧，我去了汉东省会，这两天那边不是在开大会么，我顺便去见了个人，总之……我有我的办法，问题在于我对于经商谈判并没有什么经验，对于如何处置这座矿我也并没有什么想法，当然了，我之所以过来说这件事，一方面仅仅是想问问周叔叔有没有兴趣当我这个生意的代理人，帮我处理下金矿的转让事宜，另一方面更重要一些，我是想在非洲弄一个资源方面的公司，我想我们可以合作。” “合作什么？你想要弄一个公司？做什么？” 周康不解道。 张迅这一番话说得云里雾里，总让人没法清晰地抓住他的思路。 张迅想了想，解释道：“这么说吧，我既然能找到煤矿，能找到金矿，我也有能力在之后的日子里继续找到一些资源，所以我想弄一个公司，专门负责买卖这些资源。” “但是我又想专心做游戏，所以不很想去打理这方面，所以希望咱们能合作，我来找资源，你们负责资源的买卖，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张迅摊了摊手，这个思路他也是下飞机之后才想到的，还很稚嫩，只能算是个雏形，所以他也说不很清楚。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周康敏锐地抓住了张迅花话语中最重要的信息，他猛地呼吸一紧，盯住张迅的双眼，问道：“你是说……你有把握持续不断地找到类似金矿的这些资源？” 顿了顿，周康又补充了句：“就像是在天安找煤炭一样？” 张迅想了下，觉得应该问题不大，便点了点头。 天知道他这个承认造成了对周康多大的心理冲击。 他承认自己能找到资源，也几乎便坐实了周氏父子对于他玄学人士的看法。 大小两个迷信的男人对视一眼，再看向张迅的目光又有了不同。 室内沉默了一阵。 周康徐徐吐出一口气，恢复了正常神态，他审慎地说：“如果……这都是真的话，我们当然可以试一试。” 试一试，周康的语气还带着犹豫。 虽然说他信玄学，但并不盲目，如果只是试一试的话，并不会损失什么，而一旦证实张迅所言为真，那周康相信自己将得到天大的一份机缘。 成为一个能用玄学手段找到矿产资源的大师的代理人，其中能获得的利益绝非可以小觑。 “试一试？那好，那咱们就暂且试一试。”张迅眨眨眼，起身，浑身轻松地说，“我过段时间就要去非洲一趟，将金矿先拿到手，您要不要和我同去？” 周康也起身，想了想笑道：“我还是算了吧，这样吧，让周奕跟着你走一趟，如果一切如你所说，那到时候，这个代理人的身份，你不给，我也要抢来了。” “那就一言为定。”张迅哈哈一笑。 周康陪着笑，却只觉入坠梦中，一切都并不真切。 第一百九十四章 称号：冶金王 接下来的几天平静且充实。 碧游的转手问题主要涉及法人层面，张迅和孙琦商量了一下，暂时不对内公布转手的事，反正又不是上市大公司，内部的转让并没有很复杂。 对下隐瞒也是为了稳住员工们的情绪，至于碧游正式归入张迅手下之后的人员变动也是有的。 中古大陆毕竟是端游，碧游里一部分人却只有做手游的经验，对此，张迅的想法是等将金矿换成现金之后大举砸钱招人解决。 至于目前要做的事则是悄然转型，开始做中古大陆的基础建设。 另一方面则是在跑出国的手续，这个需要时间。 再者，张迅比较花精力的便是再次与林晓夜的父亲林荣进行了几次会面。 找了个由头请教了关于机床以及蒸汽机的设计。 林荣是搞军工的，对于机床还算熟悉，但对于蒸汽机就真的爱莫能助，好在给张迅介绍了相关的朋友，总之，有钱开道，在获取知识这方面还是非常顺利的。 再不济还有网络辅助，在这个年代获取信息的难度太低，而获取有价值的信息难度又太高。 至于关于林晓夜的事也进行了一些安排。 主要是说服林晓夜加入碧游，这个很容易，林晓夜入职之后想要把她带去非洲就完全可以找个跑公司业务的理由，这方面没有什么阻碍。 除此之外，张迅在忙碌之余最大的苦恼便是去学习记忆机床机械化学等等方面的知识，除此之外他更需要攻读偏文科知识，比如管理学、历史宗教那些学科甚至是哲学。 鹰扬是小国，还未爆发出严重的内政问题，但张迅深知如若鹰扬强大起来，其内部的弊端必然暴露，介时才是考验他身为管理者的真正时候，至于如今他只能不断地用新的知识和改革来刺激鹰扬，尽快赚钱来安抚贵族群体，以此将内部问题压下去，尽量将和平的时期延长。 平静而充实的日子过了十几日，而在一个晴朗明媚的中午，张迅忽地探听到一个他关心的消息。 是关于徐显东的。 “徐显东教授要回天安做讲座？” 张迅拿着电话，对面是杨薇。 他最近事情多，还暂时没有时间去打听徐显东的事，却没有想到在于杨薇的一次日常通话中竟然得到了这样的一个消息。 “徐教授上次回天安还是三年前，所以这一次他回来校方立即就去请了，就安排了一场讲座。”杨薇解释道。 张迅回过神来，点点头，又觉得理所当然。 老牌校友从国外归来，本来就不轻的身家又舶来了一次，更显珍贵，荣归故里，校方怎么着也该请回来宣讲一番，这种事很常见。 “具体是哪天？在哪里讲课？讲什么内容，给青年学子的人生教育课？” 张迅追问道。 杨薇倒是有些好奇起来，反问道：“你怎么关心起这个来了？” “没什么，就是以往听过徐教授的大名，这次有机会近距离接触，我想着也去凑凑热闹。”张迅笑道。 杨薇啊了一声，也没多想，便将时间地点说了，然后又解释了下，这次讲课却并非是那种成功人士站在讲台上向青年学生布道式的鸡汤见面政治课，而竟然是一场很正经的学术课。 具体是怎么谈得不得而知，总之徐显东要讲的竟然是一个主题关于国家粮食安全的公开课。 “竟然是学术课？那我更得去听听了，不过竟然是讲学术问题的，倒还真的让我有点意外。”张迅惊讶地说道，他已毕业，有些话也可以说了，杨薇那头也是了然地笑笑，没有说什么。 “好了，那先就这样，杨老师，我先挂了，嗯，好。” 张迅按灭屏幕，有些兴奋。 徐显东不讲教育讲学术这让张迅很是开心。 “国家粮食安全问题，啧，这个主题的课，无论如何也得去听听才是。”张迅下定决心，看看日期，竟然就在明天。 这个机会张迅不愿放过，他已确定明日前往天安大学。 不过去听课是一码事，能否有机会与徐显东单独交谈又是另外一回事，张迅想了下是否应该给陈都打电话，厚着脸皮要他帮忙牵线什么的。 但是想了想，还是放弃，毕竟突兀，欠人情的事张迅不喜欢，最终还是决定自己前往，先看看徐显东是否有真才实学，如果有，找机会再试着接触。 “就这样安排吧。”张迅自言自语，打定主意，而后便继续读书。 时间流逝，在又一个秋日的黄昏到来的时候，张迅决定下楼走走。 他如今的居所距离白襄书店不远，附近则有一个小公园。 穿戴整齐来到室外，行走在公园里看到景色万物凋零的模样，张迅忽觉错乱之感。 鹰扬已经近夏，现实中则还是深秋，两界之间季节风景迥异，让张迅有时候竟会记不清时节。 “现在，立冬过了没有？”张迅暗暗想着，也想不起，只知道距离下一年也还只有区区两月而已。 今年的天安似乎是要过一个暖冬，气温相较去年，并不令人满意，至于企盼的雪，则也迟迟未落。 寂寥深秋，公园里没有什么风景，秋景是美丽的，可惜张迅不幸错过，如今只能看到近乎光秃的树枝，这才恍然惊呼今年的秋天怎么过的这样快。 并不美丽的公园里行人稀少，张迅默然行走，头脑从昏沉中渐渐清醒，忽然远处一群灰雀起落，如云似雾，又好像飘荡而过的一片黑纱。 张迅静静凝望，灰暗单调的色彩让他想起了鹰扬。 然后，光幕无声无息弹出。 张迅微微怔神，还以为是又有决策到来，倒也不慌不忙，静静看到那群灰雀转移到另一枝头，这才发现耳边并无熟悉的钟声。 “不是决策？那又是什么事？” 张迅疑惑地看过去，却是轻咦一声。 只见在屏幕正中间弹出了个类似邮件的页面。 【您有一封邮件请查收】 “幽梦之灵，你能不能正经一点？总是弄这些没用的形式主义真的很不系统。” 张迅叹了口气，点开了查收。 然后一封简短的邮件便展露出来。 【尊敬的国王陛下： 经过数月的执政，您的名声在王国民间传扬，您的技术改革也已取得显著的成效，胜利的气氛渐渐消去，但您的威名已渐远扬。恭喜您获得‘冶金王’称号，系统特赠与您礼包一份，敬请查收。愿鹰扬永存。——系统】 （欲得礼包请下载邮件附件） 第一百九十五章 黑皮书 冶金王，称号？ 张迅吃惊不小。 他没想到系统中竟然还暗藏称号系统，这大概类似于成就徽章之类的吧，只不过并未展示在明处，而是只有自己的行为达到了某种要求才会获得。 “冶金王，还法老王咧。”张迅轻翻白眼，觉得这名字并不很好听，不过礼包这种东西还是多多益善。 他立即点开了附件，然后便跳转到了国库页面。 张迅这才发现国库小格子中又多了一样物品。 是一本黑色封面的书，与白皮书并排而列。 【知识之书：可用于将两界间文字及图画间进行传递，具体使用方法详见扉页，本物品不可掉落，不可损坏，不可交易，可随时放回国库】 “文字传递？”张迅双目猛地撑大，心绪翻涌。 这不就是他这两天梦寐以求的新功能么？ 将知识之书提取出来翻开扉页，静心研读。 用了大概一分多钟，张迅便已将其解析完毕。 用法很简单，比如他想将一份打印好的资料直接带入鹰扬，只需要将那些资料用这本黑皮书压住，然后等待个几秒钟，打印纸上的文字就会自动拷贝进黑皮书里，且翻译为鹰扬文字，张迅可将其携带进异界，不过到了异界后想要将其上的文字提取出来则暂时需要人工抄录，这个不难只需要交给下人抄录就可以了。 其上的文字张迅则可以选择清除，以多次利用。 目前整本黑皮书总共有三百多页，应付如今张迅需要传递的知识数量已经绰绰有余。 “真是及时雨啊。”张迅将黑皮书放回国库，忍不住感慨道。 看来幽梦之灵也不是不通人情，对于硬性的难题它还是会给予帮助，只不过这个帮助手段总是有些含蓄而已。 解决了这一问题，张迅心怀大畅。 便是眼前的深秋也觉得明媚许多。 高兴之余他继续向前缓行，便接近了那群灰雀起落之地。 他这才发现那里是一处小广场，不大，中间有一块竖着的大石头，旁边的花坛边上则有人。 似乎是个女孩子。 之所以说似乎，一个是因为张迅只看到背影，另一个便是其梳着短发，衣着也比较中性。 其正蹲在地上，似乎在看什么。 张迅也不禁好奇地走近几步，低头，愕然发现地上的一滩血迹。 那是一只被扯断了一只翅膀和脑袋的灰雀。 死的很是凄惨，羽毛凌乱地落在地上，不多的鲜血染红黄草。 “这是……” 张迅有些吃惊，就看到蹲在花坛边的短发女孩默默站起来，说：“猫杀的。” 猫？ 说完，她转过身来，一双平静的并无什么情绪的眼睛落在了张迅脸上，解释道：“附近的流浪猫。” “啊。” 张迅这才恍然，目光掠过她，看到了不远处公园中的几只黑白的猫，张迅的眼神已经很好，可以看到其中两只嘴上都有血迹。 “是饿了？” “你看它们像饿的样子么？”女孩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的确不像，这些生物都已经被附近的爱心人士喂养的十分肥硕，精神头十足。 这样来说，大概是为了虐杀取乐。 这很容易理解，张迅小时候常见。 但理解不代表容易接受，张迅这才明悟之前灰雀惊慌腾空的缘由，这让他有些不开心，这些灰雀让他想起了鹰扬御花园中的那一群。 “既然不饿为什么要杀戮呢。”张迅叹了口气，不是疑问，也是疑问。 “人不是也一样么，不是为了生存，为什么要有战争呢？小孩子不是为了生存，为什么要抓蜻蜓捉青蛙蝴蝶虐杀呢？” “……你说得对。” 女孩没再看他，而是微微扭头，那双平静冷漠的眸子落向远处那几只杀手，若有所思的样子。 “不好抓啊。”她忽然说。 “什么？” “不好抓。” “为什么要抓？报仇？”张迅问道。 女孩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说：“绝育。” 绝育？ 是了，按一只母猫一年能生两胎，一胎七八只计算，不出两三年，猫群又将大幅增长，有人类的喂养，食物无忧的话，疯狂繁殖下，数年后，这里怕是就要猫满为患。 到时候问题一出来，还是要推给政府，政府连人都供养不过来，又何谈猫狗，于是最终的结局无外乎流窜、悉数死亡，或者人道捕杀。 张迅一时想起鹰扬，心想白皮书中的数据早已证明，鹰扬的人口数量已经过多，尤其是王都，人满为患，不过又想起恐怖的死亡率，心想人和猫狗真的没有任何不同，只不过人类在文明的遮掩下正慢慢假装摆脱生物的某些特性，而猫狗还在保留着，这从繁殖数量上便可见一二。 摇摇头，张迅将这部分思绪抛开，心想自己真是魔怔了，自从坐上铁王座怎么看什么都能想起来国民。 真的是应了那句话： 当你长得像个锤头，你当然看什么都像钉子。 不过想想，人口生育问题和他正头疼的粮食问题似乎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 “唔，绝育的话，一只得三四百块吧。”张迅收回思绪，不禁问道。 “钱容易赚，猫不好抓。”女孩静静说道，顿了顿，想了下，补充道，“是很难抓才是。” “理解理解。”张迅点头，深以为然。 尬聊结束。 张迅这才发觉这场对话真的发生的毫无道理。 等他想要试着再找个话题的时候，发现短发的戴着圆框眼镜的冷面女孩已经扭头走掉了。 “真是个……嗯，好人啊。” 张迅想了半天，好不容易憋出了好人这个评价，然后想了想，竟决定的真的很合适。 结束这场莫名其妙的交流，将惨烈的屠宰场收拾了一番，张迅又在公园里行走了阵，天便黑了。 转过天来，张迅收拾妥当便向母校进发。 已经被张迅临时决定安排为自己的保镖兼御前侍卫的棉花想要跟着来着，但一听是去听课顿时没了想法。 于是张迅自己去。 今天无风，天气可打8分，张迅抵达学校后提早去了开课的教室。 这个时候，里面应该还没有人。 想着，他慢慢走了进去，然后就吃惊地看到空荡荡的大教室里，竟已经有了一个短发身影。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两只菩萨 看着背景，竟觉得有点熟悉。 张迅暗自纳罕，他的脚步声惊动了对方，其转过头来，四目相对。 圆框后的眼睛眨动了下，又面无表情地转回头去。 这让张迅觉得有点尴尬，这个招呼是打还是不打？ 不过，没想到对方竟然是学生么？ 难道是学妹？ 年纪倒是差不多，不过这气质略微有点违和。 张迅想着，在同排坐下，保持了与她三个位子的距离。 空荡荡的大教室里能容纳数百上千人，现在只有两个，显得极空荡。 张迅不禁觉得后悔，自己还是来早了，就这么冷冰冰的似乎又不大好，他想了下，还是决定屈尊主动提起个话题什么的，不过等他看过去，就发现对方已经闭上眼睛，双臂环平胸，闭目养神，坐禅状态。 张迅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不禁莫名窝火，心想高冷谁还不会？他干脆也闭上双目，暗扣魔石，开始冥想修行。 同时等待开课。 一时间整个空间里只有两个泥塑木雕在缓慢呼吸，就保持这个状态过了大概几十分钟。 终于有学生开始陆续赶来。 “还没人呢，咱是第一批……” 推门而出的三两个学生风风火火进来找好位置，其中先锋笑着说了一半，猛地看到两个藏在暗处的泥塑木雕吓得后半句全丢了，只剩下倒吸一口凉气，然后讪讪嘟囔了句：“吓死我了……” 左看看右看看，两个泥菩萨纹丝未动，这让几位青年学生大感诡异。 几人默契地都也不说话了，几个人排排坐，沉默着。 在其后，陆续的也开始涌入学生，进来的人本还试图喧哗，但被室内诡异的气氛影响都拘束很多，前面的不知道什么情况，谨慎地不说话，后面的更莫名其妙，以至于等整个大教室慢慢被填满，都竟神奇地没有多少声音。 座位陆续被填满。 这种课程，校方不可能让底下人不够，肯定有为防止人数不够的凑数措施。 强行凑人头实属下策，上策自然是发放奖励，于是为了几个学分来的人真可谓不少，来晚的试图查缺补漏，但一直却都没有人敢于打扰两个沉默的泥菩萨。 短发女孩那一副闭目养神生人勿进的样子，一般人是不敢碰，张迅虽面色和缓些，但冥想开始，身上一股国王气势逸散出来一点，也让人不大敢冒犯了。 直到后来开始有教师进来疏导了，才有胆大的男生主动唤醒了张迅。 “那个……学长？你能往里点么，我们……” 此轮冥想还未结束的张迅被强行唤醒，略感不快，但随即就又被密密麻麻的人群震撼了下，他这才醒悟沉心冥想，不知外物，竟然是课程已经开启。 有些惭愧地往里挪了下，他愕然发现短发女孩竟仍闭目养神，置熙攘课堂于不顾，张迅暗想就这个定性其修行肯定比自己要高不少。 直到坐到她身边足够近了，张迅却才听到其鼻息之间平缓的呼吸声。 “……嗯？难道……” 张迅仔细看了看，悚然发现她不是在修行，而是早已睡熟了。 …… “同学？醒醒。”好心地捅了捅，张迅欣慰地看到短发女孩睁开睡眼，她刚睡醒，有点迟钝，眼珠一动不动有些吓人地看着前面足足一分钟，才回过神来。 “谢谢。” 平静地吐出两个字，然后便没有多余表现。 张迅感慨一声，也不再理会，他已看见久等的徐显东教授已经走了进来。 最前排是一群小领导，不必说，中间的过道上还有不知道哪个部门的学生在拍摄。 一身正装，两鬓微白的徐显东对此很适应，开始调试设备。 过于安静的教室气氛让校领导们很是开怀。 随着投影仪上一张封面ppt打出来，这堂课正式开始。 徐显东没有先上台，首先出来讲话的还是校领导。 张迅坐的距离不远不近，教室足够大，也便容得下一些人窃窃私语。 毕业不少时日，重归课堂，张迅只觉浑身不适，左右看了看，竟还是短发女孩看着最舒服一些。 “你不是学生。” 突然，雌菩萨开口说道。 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为什么？”张迅看着她。 “不像。” 张迅感慨，这真是个直抒胸臆的好答案。 “我看你也不像学生啊。” “你看错了。” “哦？那你是哪个专业的，大几？” 短发女孩瞥了他一眼，平淡道：“我是学生，但已经毕业了。” “哦，考研的？” “不是。” …… …… 两人用这种无聊句式废话了好一阵，张迅还是没弄清楚任何有用的信息。 他不死心，还想问，就看到对方直视前方，淡淡道：“开始了。” …… 台上，年近六旬的徐显东教授温润的声音从八个扬声器中传递出来。 “感谢学校安排这堂课……我是徐显东……今天我想讲的是一堂关于粮食安全的课。” 徐显东虽年纪已大，但精神还很好，腰板笔直方正，或许是因为常年在国外的缘故，其身上并无共和国老一辈学者的那种类似英雄钢笔的气质，而是披着层资本光辉，衣着光鲜，低调奢华。 这位著名学者淡淡说道：“这次很荣幸再次回到母校讲课，距离我求学的时代已经过去差不多三十年，学校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当然，共和国的变化更是巨大。” “这次回来的时候我的老朋友，也是咱们学校的王校长就来和我说，要我来给学生们讲讲课，我问讲什么好？他说你觉得什么东西对如今的青年学生比较重要，又会讲什么，就讲什么。” 徐显东笑了下，他扶了扶鼻梁上半透明的眼镜，道：“我想了下，我会什么呢？我是研究经济和粮食问题的，就只有这两方面懂一些，这两个哪个对青年学生比较有意义呢？有的会说经济，台下的就有很多同学是学金融的吧，肯定很多人觉得如今嘛，全球化了，世界一超多强，嗯，前段时间人大国际关系学院副院长金教授还展望了未来十年的两超多强局面，世界如今都是在谈经济，虚拟经济，实体经济，等等，这似乎是个很好的话题，但是我想了下，还是决定谈另外一个话题，就是粮食安全问题，古人讲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盲目的经济乐观不可取，居安思危，经济如何发展很重要，但真正关系到一国生死的，还是粮食。” 第一百九十七章 侵略 “国际上通用的粮食安全一词，是1974年11月联合国粮农组织在罗马召开的第一次粮食首脑会议上提出的……1972年世界谷物库存只有1.75亿吨，而占世界人口约四分之三的发展中国家只占31%……” 徐显东在台上侃侃而谈，投影上也出现了一份表格和数据。 课程骤然进入主题，大教室安静无声。 张迅在课程开始之初，便聚精会神，不理外物地做回了木雕。 这些枯燥的知识对于其余学生而言或许属实不好听没有趣味，但是对于如今的张迅而言，他已渐渐喜欢上吸取这种知识。 即便他注定在任何一个领域都当不成专家学者，但最少可以通过学习对其有个基本的了解。 张迅的认真模样很有感染力，旁边的短发女孩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说来奇怪，她最早坐在这里但是却似乎对台上的课毫无兴趣，并无任何聆听的意愿。 这种课往往要持续几个小时。 不听课又不能玩手机，睡觉，那么就会是相当枯燥的一件事。 短发女孩却似乎不受此苦痛折磨，只是木然地坐着，也不像是在听课，倒也不违纪。 就这样沉默地坐了几十分钟。 这次课总时长很长，所以中间是安排了短暂的休息时间的。 “全球性粮食危机已经出现过多次，比较突出的像是20世纪70年代的以及……嗯，课间休息十分钟吧。” 徐显东看了看时间，时间掐算的有点失误，他停止讲述，喝了口水。 底下的学生开始按秩序出门，课堂里一下子充满了松缓气氛。 “呼。” 张迅吐出一口气，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正常人连续保持几十分钟的高度注意力都会很疲惫，不过或许是因为冥想的缘故，张迅只觉得了身体层面的疲惫，精神上头脑上依然轻松。 他扭头看了眼旁边，就看到短发女孩正静静地凝视自己。 “你很认真。”她用叙述性的口吻说。 “……谢谢。”张迅不咸不淡地客气道。 “你对这些感兴趣么？” 面对这句发问，张迅犹豫了下，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然后道：“可是有些东西你没有兴趣也是要学的对不对？” “有道理。”女孩点点头，依然冷满面，鬓如霜。 “你呢？我看你好像是不大在听……”张迅问道，他们两个陷在人海里，此刻毫不出众。 “……” 张迅看着她紧闭的双唇以及毫无表情的脸，顿时感到对方并不想和他说话，并向他扔了两个蕾姆。 “那还是说我吧。”张迅试探性地问道，他敏锐地觉得对方似乎并不愿意谈有关她自己的话题。 “好。” 嗯，这次她同意的很迅速，完美。 世上有一种人真的很不会聊天，恰好两个人都属于此列，于是在确定了谈论张迅这个话题后便开始大眼瞪小眼双顾无言。 似乎都在企盼对方起一个头出来。 对视持续了大概一分钟，短发女孩眨眨眼，终于鼓起勇气说：“你不像是学生。” “……这句你之前好像说过。”张迅沉默了一下，好心提示道。 短发女孩显然一怔，这次脸上终于浮现出几分动态表情来，她有些惶惑地说：“我说过？” “一次不差，原话。” “抱歉。” “没关系。” 一切又都回到了原点。 “你不是学生为什么要来听课呢？”又沉默了一阵，终于想起来个没说过的话题。 张迅想了下觉得并无什么好隐瞒的，于是往座位上一靠，视线投向前方，说：“我有点问题想向徐教授请教一下，来听课看看有没有机会。” “那你没机会了。” “为什么？”张迅很有些诧异地问道。 短发女孩轻轻晃了晃头，那梳的根根笔直分明的发丝就如垂直雨幕横拂大地。 “徐教授讲课完毕后需要去和学校领导吃一顿饭，吃完后还有个本市的不太正式的会议要参加，会议完毕按照日程是下午四点左右，不过惯常超时，我预估要到五点，晚上还有一个私人饭局，总要吃到八九点，如果是今天的话日程安排很紧凑，怕是插不进你这根针。”她如数家珍般缓缓道来，吐字清晰有力，令人信服。 张迅当时就惊了，微微起身肃然起敬地问道：“你咋知道的这么清楚？” “因为我是徐教授的助理兼打杂学生。”短发女孩面无表情地回答说，就好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当然，这也的确是一件小事。 不过却是让张迅眼前发闷的小事，年轻的国王陛下定了定神，憋了半天，才道：“久仰。” “啊哈？”她真愣住了。 叮铃铃…… 不得不说，大学的上课铃有种返璞归真的境界，没有中学那样花哨。 大教室重新慢慢安静下来，徐显东继续开始就粮食危机展开叙述。 而人海里的两滴耿直水珠则认真地继续交谈着。 “助力兼学生……我虽然不大懂这个，但你这样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张迅真的茫然了。 短发女孩忽然叹了口气，用种令人蛋疼的语气说：“我乐意。” 啧。 有钱难买人家乐意，张迅对此真的无语了。 不过想来对方也没有欺骗自己的理由，张迅不死心地问道：“真的那么紧？我真的不能插进去？” “不行。” “要不你通融一下，抬抬手，让我插进去试试？几分钟就行。”张迅觉得自己可以争取一下，共和国么，人情社会。 女孩皱皱眉，不乐意道：“不行。” 张迅抿抿唇，也便不再坚持，他今天本也只是踩点，若是非要见，大不了欠陈都个人情请他引荐。 大概是也觉得自己太冷漠，女孩犹豫了下，忽然说：“你想问什么事？能和我说说么？” “你？”张迅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想了下也便说了。 说完，对方一脸古怪地看着他：“没想到你要问这种怪问题。” 顿了顿，她圆圆镜框里头的眼神抖动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总共用了几秒，便回答说：“像你假设的这种情况，想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就只有一个最好的法子了。” “什么？”张迅精神一振。 就看到她好看的粉色肉系嘴唇微微开合，闪过一道冷色齿光：“侵略。” 第一百九十八章 和平兼并 侵略？ 张迅翻了个白眼，觉得有些扯。 合着国内著名粮食问题以及经济学者的学生解决问题的途径只有侵略两个字了？ 侵略能解决问题，这我还用问别人？ 张迅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来，短发女孩看了有些不满，觉得自己的很认真的建议被无视了，她便格外耐心地解释道：“按照你所说的，在本国根本没有耕种条件的情况下，自给自足是不可能的，无论拥有怎样的智谋，总不能让石头上长出麦子来，既然国内根本无法耕种，那想要粮食只能依靠贸易进口，而贸易进口就必然会将损害国家粮食安全，这不仅仅是对于你说的情况，就算是历史上就是农耕大国的共和国，依然有严重的粮食安全问题。” 或许是为了佐证她的话，前面的徐显东的声音恰如其分地飘了过来：“……事实上，进入新世纪以来，我国对大豆的进口量不断增加，仅此一项，我国的粮食自给率就下降了5%……考虑粮食进口问题，不仅要计算进口数量，还要计算这些数量如果由国内生产，需要投入的耕地面积，所有的种植产品都是和粮食争地，这样的问题就非常严重了，除了耕地还有水源的问题，我国是世界上十三个贫水国家之一，农业每年缺水三百亿立方米……因此，粮食安全问题始终是国家级难题，也是世界性难题。” 短发女孩淡淡道：“连古老的农耕大国都依然面临粮食安全问题，你说的毫无耕种条件的国土岂不是更无解？专家又不是魔法师，没法给你变出耕地来。” 张迅想说魔法师也没法变出耕地来，犹豫了下，还是说：“那从经济上改变呢？” “只能缓解，但没法从根源上改变。” 张迅沉默下来。 他不得不承认这道理是对的，就像他现在通过冶金产品的售卖，珍妮机的售卖，来强行拉高国家财政，从其他王国进口粮食，这只是权宜之计，假若哪天两国关系出了问题，粮食一断，鹰扬就真的要面临巨大危急了。 “而且，另外一个问题就是，很可能你就算是有钱，国际市场上也没有足够的流通粮食来卖给你。”短发女孩冷眼又补了一刀。 这句话多少与张迅的既定印象不同。 在他的想法中，国际是很广阔的一片海洋，国家之间的贸易也是很巨量的买卖，那是一个巨大的市场，但此刻对方却说市场上流通的货物真的很有限。 甚至于有钱都买不到。 眼看着张迅露出迷惑的神情，女孩叹了口气，徐徐道：“共和国有十四亿人口。” …… 张迅心头疑惑顿散。 在国内就有这样一种事，有相当多的本不是问题的事，和十四亿关联在一起，便成了大问题。 十四亿人口每天需要消耗的基本口粮是多少？ 而国际上能多余出来的粮食又有多少？ 养不起，真的养不起。 …… “所以，在本国根本无法自给的情况，依赖进口又相当于把命门交给了别人，想要独立自主，就必然需要实现基本的自给自足，最起码，也要有这个‘基本’，如果连基本都没有，那除了给人当附庸，还能怎么办？啊，对了，如果周围的国家局势比较复杂，可以同时向多个国家进口，来保持平衡，但是，一旦这个平衡被打破呢？比如说你的国家突然变得有威胁了，那么其余国家会怎么办？当然是默契地制裁你了对不对？”短发女孩缓缓说着，语气有着不似外表的沉着。 “所以，别无他法，只能侵略。” 不得不说，短发女孩后面的一段话直接刺激到了张迅。 鹰扬面临的恰恰是这个情况，以往都是同时从多国进口粮食，那是因为类似东境和北境都希望鹰扬存在着，已构成一个屏障，但当这个屏障突然展露锋芒的时候，怎么办？ 其他王国如今是什么想法？ 会不会通过粮食制约鹰扬？ 不说别的，今年从西境想要进口粮食怕是没门了，南境么，不好说，南境王很是贪婪，若是多花些钱，还应是可以的，但以后呢？ 随着鹰扬升级，国力强大后呢？会不会被粮食制裁？ 张迅直到此时才想到这个问题，顿时冒了一头冷汗。 他终究不是个天生的国王，思虑还有太多的不到位的地方。 “可是……侵略……” 张迅脸色变幻，对于共和国人而言，侵略这个词有着不一样的色彩。 也比较复杂，不仅仅指近代。 假如基于土地而言，祖先们被侵略过很多次，当然，也扮演过残暴血腥的侵略者角色。 假如基于民族而言…… 嗯，在民族团结大背景下不能这么看是吧。 总之，将侵略这个词放到国际上，那也是个绝对意义的贬义词。 张迅本能地不乐意去成为一个侵略者，至于桥头堡的占领，他也只是认为那是收的利息。 在意义上和侵略截然不同。 女孩饶有意味地看着旁边座位的年轻国王一阵阵变幻如六月云雨的脸，笑而不语。 “除了侵略呢，还有其他方法么？”良久，张迅挤出这句话来。 女孩静静的眨眨眼，张迅这才发现她藏在镜框后面的睫毛真的很长。 “有啊。” “什么？” “你说的是中世界背景对不对？既然是中世纪那就是一夫一妻对不对？国王的子嗣很是稀少对不对？你记得我昨天提到的猫么？” 张迅一下子陷入困惑，心想你的思路怎么如此跳跃，咱们正在谈论一件很严肃的问题，说什么猫？ “为了避免死亡率过高导致的繁衍中断，共和国古代皇帝大量纳入妃嫔，其中的一个原因就是为了提高后代数量，保证繁衍，这点和猫一个思路，只不过猫是通过多胎，一胎多生来做到，人则只能通过提高母体数量。” “然而中世纪欧洲由于某些原因，国王却是没办法做到这点，导致一个王国很容易就没有了继承人这种神奇的情况发生，所以……你读过历史的话，应该发现，那个时候，一个王国假如王室断了继承，人民会把有血缘关系的其他王国的国王请过来担任自己的国王，嗯，你明白我的意思嘛？” 张迅整个人一动不动，好一阵，才双眼一亮，道：“这是和平兼并啊。” 第一百九十九章 政治联姻 张迅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孩子的话仿佛给他推开了一扇窗。 而且，其是确乎可行的。 在欧洲历史上，的确有那种让共和国人民看了都觉得怪异的继承事例。 这也的确是一种可不不用动刀兵的，非侵略性质的占领方式。 鹰扬想要扩张，只守着自己那块在五国中最小的贫瘠土地是万万不可的。 不只是农业的问题，狭小的国土是难以支撑的起一个独立自主的强国的。 狭小的国土意味着其内的资源有限，而鹰扬不仅仅是资源有限，而且很单一，几乎都是矿石。 这种结构是无法长久的，张迅必须拿到更多的国土面积。 桥头堡不大，但却让他尝到了甜头，但是以何种方式弄来国土，却是个重大问题。 作为和平主义者，他不想侵略，况且…… 按照鹰扬的财政情况，就算是想侵略…… 也有心无力啊。 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在大胜的情况下只拿下来一个区区桥头堡。 这种情况下，如果能通过其他方式和平拿下来更多的土地，张迅绝不愿放过。 “如果在此前，两个王国之间就有血缘联系，那就只需要让另一个王室成员全死光了，然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去接任了。”短发女孩说这段话的时候让张迅想起了静恩寺里遛狗的休闲和尚。 都很狠辣的样子。 “如果没有血缘铺垫呢？”张迅回忆了下鹰扬历史，虚心问道。 “那就只能联姻了。” 联姻。 这个字眼很容易理解。 通过嫁娶来达到势力结盟以及权财交换，全世界从古至今都是这样做的，已经成了种很可靠的方式。 张迅不由陷入思索。 这一刻，便是连台上的徐显东的课都无法吸引他的注意力了，张迅发现这个自称徐显东助理、学生的女孩的确给了他很有用的启发。 一时间，竟然思绪翻涌，很想有种立即进入异界的愿望。 张迅深深吸了口气，压抑住激动心态，扭头认真地凝视对方，道了声谢，这莫名其妙的谢谢让女孩一头雾水。 “……不用谢。” 只能这样回答了。 “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短发女孩脸上闪过一瞬间的纠结，然后终于道：“程橙。” “冯程程？上海滩那个？” “……” 女孩无语，抽出一张纸，写上了“程橙”两个加粗大字出来。 字挺好看的，但不像是女孩子写的，一点都不秀气，像蛛蛛爬出来的。 “好丑。” 张迅将这句赞美咽下肚子，没有说，然后礼貌地将这张纸收好，然后送了一张自己的名片给她。 此刻，便已经到了课结束的时候。 大教室中学生纷纷离席，一时嘈杂，张迅也放弃了先去拜访徐显东的心思，毕竟本就冒昧。 程橙并未与他再多交流，在下课的瞬间便起身转身离开。 张迅想叫住她，犹豫了下却没有，眼看着程橙很自然地上前面开始帮徐显东拿东西，而那位徐教授也果然立即被一群中年男人簇拥起来一同说笑着离开。 全程很紧密，有几个好学的学生似乎想要去请教什么，但立即被拦了下来，徐显东看见了，却也没理会，自顾自走了，一类人有一类人的时间观念，并不是每一个被叫做老师的人都有义务给你普及知识的。 嗯，的确针插不进。 水泼不入。 眼看着这一幕，张迅突然又感慨自己的身价的确还不够。 有的人，不是说你想结识就能结识的。 离开教学楼，张迅行走在深秋的校园里，远处不知哪里工厂正吞吐出白色的浓郁雾气，盘旋粗壮如龙蛇。 万物寂寥，天冷，便是人也都行色匆匆。 深秋，天也是极高，灰色如板结的天空没有云絮，却又望不到尽头，北方城市大都粗糙，楼高的较少，视线便看的远。 张迅思索着心事，干脆步行，漫无目的行走，盘算联姻之事。 对于政治联姻，张迅作为一个自然人自然很是反感，不过这种事的主体若是卢克，他又觉得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对于异界与现实，他始终分得清，卢克只是自己玩这个王国游戏的载体，就如同手里操控的人物，所以纵然不喜，但如果为了鹰扬的发展，让卢克同志牺牲一下，似乎也没啥可犹豫的。 “反正又不是我去联姻。” 越过心中一道低矮的门槛，他思路活泛起来，若是说吞并，最可口的还是南境与东境，而东境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东境……是有女王的啊。 想着想着，张迅突然发现自己无意识地走到了白象书店。 他挑了挑眉，欣然走进去，果然在窗边熟悉的老位置发现了那个圆润的中年人。 高参正闭着眼端着茶水出神，蓦然睁开眼就看到了坐在面前的年轻人。 他顿时就乐了，笑道：“你怎么神出鬼没的。” 张迅微微一笑，认真道：“先不说别的，老高同志，你觉得娶一个女王是啥感觉？” “蛤？”高参脸上的表情很精彩，活像只深海鲶鱼。 …… …… 从书店回来的时候都到了晚九点，张迅洗漱了下，先用黑皮书烙印了一部分自己需要传递的机床知识，然后才焚上一炉香，闭目修行。 他最近发现了一个值得惊喜的事，便是当他已将冥想的呼吸方式锻炼成本能之后，他竟可以做到冥想的同时进入异界。 也就是用冥想取代了睡眠。 这个新发现让他惊喜不已，这并不是说他多了冥想时间的问题，而是在于，这样可以让他再次加长在鹰扬的滞留时间。 毕竟，冥想是可以补充精神力的。 再次横渡位面，抵达鹰扬。 今天，鹰扬的天气很是明媚，夏季是炎热的，而王宫城堡中则有专门的降温装置，竟然还有冰块，不过目前还未到需要使用冰块的时候。 御花园中已是生机勃发，绿草茵茵，各色花卉争奇斗艳。 不仅仅是植物，随着夏季到来，鹰扬的人们也拥有了更闲适的神态。 穿上了更薄的衣服。 尤其是宫女们，更是如此。 不同的社会形态，导致这个世界里万万出现不了后宫甄嬛，在权谋背后算计人，窝里斗这方面共和国要甩开勤劳朴素的鹰扬人民几百条街。 可惜，张迅实在没时间浪费在撩妹上。 他的时间很紧。 然而当宰相李维斯再次被火速召唤入宫面圣的时候，这位尽职尽责的宰相大人万万没有想到自己需要回答的竟然是那么个奇怪的问题。 “老李，那个，你知不知道……东境女王她……年纪多大？” 第二百章 女王的特殊爱好 “？？！”宰相一脸懵逼。 对于老李这个称呼，李维斯早已经习惯了，最近这位陛下隔三差五就喜欢这样称呼自己。 这不重要。 他吃惊的原因是不理解国王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随着张迅进入鹰扬次数的增加，他已渐渐摸清这位陛下的习性，虽不知究竟是哪种缘由，但一般来讲，只要是清晨左右加急传唤，就必然是有国事相商。 这被宰相自己总结为“国王公理”。 而这次，竟出了差错。李维斯有些忧虑地看着张迅，总觉得今天的国王陛下不大正常。 张迅以为他没听懂，便换了问法：“我的意思是……她年方几何，是否婚配呀？” 这些，张迅的确是不知道的。 白皮书中所记载的只有些认真庄重的数据。 至于卢克脑子里的记忆也很是贫瘠，且难以自由调取，以至于对于东境女王他真的没有什么印象。 只记得，其才登基三年，外界风评不错，虽是女儿身，但却也在东境的诸多大贵族环伺情况下将王室勉力维持下来，很不容易，也很厉害了。 张迅的想法是，如果合适，要不要努力直接把这位女王拿下，这样是最直接的接管东境的法子，若不然，就比较麻烦，想要从血缘上谋国，没有基础的情况下，怎么也需要一代时间，就是几十年，他等不起。 李维斯莫名紧了紧黑色衣袍，才勉强笑道：“女王陛下如今二十三，倒是还没有确定婚配人选。” 顿了顿，这位重臣忍不住眼珠上抬，谨慎地问道：“不知道陛下您是想……” “我想娶她！” “噗……”李维斯身体一晃，差点跪下。 他勉强稳住身形，满是诧异地看向近在咫尺的国王陛下，心想莫非自己仍在梦中，下意识伸手掐了下大腿，宰相大人一拧眉头，真疼。 张迅对李维斯的反应始料未及，想到企业管理书籍中的某些说法，立即活学活用，上前几步，虚扶了一下，正色道：“伯爵为国操劳想必是太累了，也怪我，这么早就将你唤来，万万要保重啊。” 说着，还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般来说，大人物都特喜欢拍人肩膀。 李维斯只能苦笑了，他觉得今天的国王陛下的确是有点问题，不由问道：“刚才臣没听清，您是要……娶……” “是的，我想娶她，你看这事能不能成。”张迅点头道。 二十三岁，这个年龄放在蓝星中怕是刚大学毕业。 卢克这个身体么，是十八九，相差也不算多，尤其异界人均寿命短一些，都更早熟，年龄差完全可以接受。 至于容貌么…… “反正我只白天过来，晚上和她睡觉的工作由卢克来做，长得美丑有什么关系？” 张迅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况且，政治联姻，不能太挑食啊。 李维斯终究不是蠢人，先王评价他为栋梁，可不是假的，在最初的错愕之后，李维斯很快地就反应了过来。 他吸了口气，高大的身体直挺了几分，认真请示道：“陛下，您的意思是……联姻？” “没错！你觉得有没有希望吧。”张迅觉得应该虚心听取下手下重臣的意见。 却没想到李维斯当下竟沉默下来。 站在殿中，如同一根石柱，只是皱眉苦思，似乎在权衡利弊，张迅也不打扰他，只是在旁边等。 足足过了大概一盏茶时间，李维斯终于重新开口，这一次，他的双眼中有了独特的光彩：“陛下，此事臣的确从未想过，不过如果您真的愿意，这……还真有可能！” “真的行？”张迅从铁王座上站起。 李维斯也有些兴奋地说：“是。东境王室向来弱势，朝野被几大贵族把持，东境重商，命脉大都攥在几个大商行手中，王室产业只能自保，这也是珍妮机能卖出好价钱的重要原因，而且有一个传言不知真假，本来东境王室是有两个男丁的，一个是女王的哥哥，一个是弟弟，然而据坊间传言，因为东境老王试图削弱几大商行的权力，以至于在一年内，两人连续意外身亡，这才由女王继位。” “有这种事？”张迅大吃一惊，如若为真，东境王室面临的困境恐怕远比他料想中更加严峻。 “即便是假的，但一些态度却是真的，王室与几大贵族商行的关系的确极差，本来王室掌握的最大的力量，军队，近些年随着腐蚀渗透，也毁掉了，而我们鹰扬刚打了胜仗，武力得到了证明，若是能联姻以彻底与东境王室结盟，这样对东境王室而言，有了我们的军力外援，倒也能好过一些，甚至于……我们可以许诺女王，助王室重新掌权！” “咦，这种承诺，她会心动？” 李维斯郑重道：“如果是我，我会！” 张迅闻言立即鄙夷道：“你又不是女的！” “……” 李维斯脸莫名一红，咳了声，苦笑道：“臣的确想的有些理想化了，不过此事的确可以争取一下，利益考量是一方面，如果您真的有这个心思，不如先多和女王联系些，毕竟，你们还不熟。” 张迅点头，在殿中渡步道：“没错，你这个提议不错，其他的先不说，首要的应该先联系下感情，毕竟是谈婚论嫁，这也算是自主结婚了吧，是该有个情感铺垫什么的。” 自言自语了一阵，他豁然扭头，目光灼灼地问道：“那你知道不知道，女王的性格比较喜欢什么东西？正好杜兰还没走，我准备点礼物给女王带过去。” 李维斯笑道：“这，臣还的确有所耳闻。” “快说。” “据臣所知，这位女王陛下并不喜欢寻常的外物，而是喜欢……文学。” “啥？”张迅整个人定住了。 “文学。”李维斯咳了声，解释道，“就是类似于诗歌，这种。” 诗歌这种问题在世界各地都是非常古老的，而在五国之类，这种东西也已经出现了。 大概主流的内容还是骑士公主类型的俗套故事，没有什么新鲜花样。 张迅犹疑问道：“你的意思是，咱们这位女王陛下还是个……文艺少女？” “女王的确有几首诗作……” 张迅挥手，打断了宰相的话，他面色古怪起来，在张迅的印象中，文艺青年这种东西最是好忽悠。 尤其是那些喜欢文艺的少女，共和国往前倒一代，知青下乡那阵，影视作品里不都播了嘛，甭管知青是不是草包，只要带上个眼镜，拿本书，会念几首外文诗，古体诗之类的，就可以轻松忽悠大朴实女孩的肚子。 然后提起裤腰带扭头就走。 以至于在相当一段时间里张迅这种人都对文学嗤之以鼻。 不过如果东境女王也喜欢这些的话…… 张迅摸了摸下巴，眼睛里闪着莫名的光，忽然道：“那个……五国的诗一般来讲都是什么样的？” “这……应该去询问一些学者……” “对了，我派去教共青团员读书的那个洛宁怎么样，他知道不知道？”张迅突然想起了那个捧着一堆孩子的习作来请他视察的文人，问道。 李维斯啊了一声，然后感慨道：“洛宁先生正是一位著名诗人。” “就他？”张迅露出不信的表情，但随即下令道，“来人！传洛宁！” ps：求票票啦 今日无更 事情多，今天没时间码字了 /(ㄒoㄒ)/~~ 《都市智囊团》今日无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零一章 盗窃莎翁 洛宁进宫的时候还有些弄不清楚情况。 这位学者、鹰扬著名诗人，同时也受聘被少先队员的老师的家伙思来想去，总觉得的国王陛下召见大概还是想看一看学生们的学习进度。 于是洛宁干脆将一叠比较优秀的学生的作业带了上去。 自古作为一个人民教师，怎样才能出头有面子？不是评职称，而是教出一群牛掰的学生。 尤其洛宁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这群学生未来的前途很是可期，若是真的最后走出些牛人出来，他这个老师也是与有荣焉不是？ 因而，对于教育这件事他很上心。 可是当洛宁进入大殿，见到一脸高深莫测的国王陛下以及低眉顺眼不说话的宰相大人的时候，他立即警觉了起来。 总觉得…… 大殿中的空气有些不对劲。 “陛下。” 洛宁深施一礼。 张迅看着他，笑道：“就不废话了，此次请洛宁先生过来，主要是有一件事。” “陛下请讲。”洛宁抬起头，莫名有些紧张。 “听说你是王国著名的诗人？” 洛宁很有些诧异，没想到国王竟提起这件事，不由矜持笑道：“著名不敢当，只是有几首小诗。” “嗳，先生不要谦虚嘛。”张迅摆摆手，笑了笑，然后想了下，缓缓道，“是这样的，最近呢，我对这个情诗有了些兴趣，不过此前从未接触过，听说先生学识渊博，就像向你学习一下，啊。” 情诗？ 洛宁更是疑惑，忽地将目光小心地看向旁边的宰相，发现李维斯面色怪异之后，洛宁顿时心头微动。 他既然是著名学者，自然是聪慧之人。 聪明的人有很多时候就容易瞎联想。 此刻看到年轻的国王陛下的托词以及宰相的怪异表情，他心中池水轻皱，眼神飘游，忽地便有了个念头。 莫非……是年轻的国王陛下看上了谁，想要捉自己代笔写情诗？ 这种事在五国内实在并不罕见。 洛宁左思右想，越发觉得确定，顿觉肩头责任重大，不过想到有机会一展才华，又有点跃跃欲试。 “先生？”张迅看他站在原地也不回答，不由唤了他一声。 洛宁这才笑道：“陛下有命，莫敢不从，说起这情诗嘛，我前几日恰好写了一首，如果陛下不介意，洛宁愿意献丑。” 张迅心想这都是中古世界背景的人了，怎么还是共和国那一套虚伪的谦虚呢？在这一点上就不能学学美帝国人民？ 还真以为自己看不透你那点显摆的心思？ 张迅心里想着，面皮上笑呵呵当即应允，命人取来纸笔，他倒是想要看看这个世界的诗歌是个什么模样。 洛宁也不客气，当即就写下了一首长诗。 时间所费不多，便书写完毕。 “陛下请看。” 洛宁面带自信的微笑，将其呈送上去，眼看着张迅捏着纸低头细品，洛宁眉梢带喜。 作为实打实的著名诗人，对于诗作，他还是非常有自信的。 为了照顾卢克的年纪，他还故意将词句写的比较华美，是用的散文的美丽叙述笔法，这种笔法写出来的文字并不算多好，但胜在美观。 却哪想，不一会儿，当国王陛下复又抬起头之时，脸色却似乎并不很满意。 张迅迟疑道：“这就是……五国内如今盛行的诗体？” 他有些讶异，他本来以为异界五国作为一个独立的世界，既然有自己独立的文字就应该有独特的诗体，不过事实却并非如此。 洛宁写的这首诗，在形式上竟然就是和蓝星的西方欧洲的那种诗歌差不多。 很是相似。 虽然文字不同，但形式是一样的。 便是书写的方式，似乎也有相似之处。 至于质量么，洛宁这首诗虽然并不差，但是在张迅眼中也就是中规中矩而已。 张迅对诗歌其实没啥鉴赏力，但是架不住张迅曾经看过的古今中外的诗歌几乎都是经过时光筛选过的，比较不错的，所以在这个基础上，他看到洛宁的这首诗，便觉得有些不满意。 说句公道话，不是洛宁写的不好，只是张迅眼光比较高。 “……是。”洛宁笑容收敛，忽然就有了些忐忑，国王陛下的似乎并不满意？ 这该如何是好？ “好了，我大概知道这个世界的诗歌是个什么样子了。”张迅突然说出了一句两人听不懂的话，然后洛宁与李维斯就看到他们的年轻的陛下露出一丝奇怪的微笑。 “嗯，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觉得我也能写写看。” 张迅突然说道。 洛宁张了张嘴，脸上终于忍不住露出一丝不以为然。 不过他很快地就将这情绪掩饰下去。 在他看来，大概是国王年轻气盛，觉得什么事都如同看上去那样简单，这种事很常见，洛宁淡淡一笑，并未再说什么。 李维斯见状也默默摇头，不过宰相毕竟是成熟政客，并未多说什么。 在两人的一致的沉默下，张迅自顾自拿起了笔，然后扯过来一张白纸，忽然开始发呆。 他当然不是在发呆，而是在回忆。 既然两个世界的诗歌的形式如此相似，张迅觉得这种情况下自己再不抄几首过来简直对不起自己网文作者的身份了。 文抄公这种情节……他是写过的啊！ 所以，做这种事简直是毫无障碍。 甚至于，他连回去查资料都不用，他自己的记忆库里就有。 “西方那种爱情诗……让我想想……” 张迅开始回想，率先浮上脑海的都是脍炙人口的那些，比如说被玩烂的泰戈尔《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叶芝《当你老了》之类的，不过张迅并不想抄这些，主要是他觉得太烂俗，应该来点清新脱俗的。 既然要抄，总该挑个大牛来抄。 比如说…… 莎翁？ 他的记忆里恰好有一首莎翁的《十四行诗之116》 张迅琢磨了下，，他虽然本人对诗歌并无什么审美能力，但是…… “莎士比亚唉，不说多好，但最起码不会差吧？” 想着，便下了决心。 手腕一沉，便开始抄写起来。 …… …… 沧桑轮回 爱却长生不改 雄立千秋万世直到末日的尽头 假如有人能证明我这话说的过火 那就算我从未写诗 世人 从未爱过 …… …… 将这首诗抄写完毕，张迅想了下没有起标题，甩甩墨水，将笔抛开。 看了看，十分满意。 “虽然可能不大应景，但是……忽悠个二十来岁的文学少女，问题不大吧？” 张迅想到。 第二百零二章 这个世界的小说口味 洛宁看完这首来自莎士比亚的情诗后久久无语。 这让张迅有些不满意，这个时候洛宁不应该是一脸惊叹的小迷弟状态然后惊呼国王陛下这是你写的？ 然后自己顺势故作高深地微微一笑，当一把无耻文贼，顺便收获一波震惊么？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心酸。 洛宁或许是被震撼的稍微过分，以至于竟沉默下来。 在张迅的再三追问下，他终于还是说出了一个“好”字。 看得出，不是恭维，是真心的。 只不过说完这个好字之后洛宁还是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张迅却懒得理会洛宁的内心世界了。 事实上，洛宁此时还不知道他或许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接触到其他世界文学的学者。 在某种意义上，他已经占了很大便宜了。 “行了，你先退下吧。” 张迅挥挥手，将洛宁屏退，然后便将这首诗以鹰扬王卢克赠送给东境女王的礼物的名义准备随珍妮机一同让杜兰带给女王。 在人们的普遍认知中政治联姻这种都是挺悲惨的事，这显然是饱受古往今来的文学影视作品影响，实际上，大抵来讲贵族子弟素质几乎全方位地碾压底层寒门，只不过影视文学为了追求某种效果，故意扭曲了一些东西，将一些极少数的东西放大加以加工了。 正常来讲，有几个家室优渥的男孩会看上灰姑娘？有几个千金配了草根？ 很少的好吧。 就因为少，所以显得另类，才好拿出来编排，才好拿出来赚廉价眼泪和时间。 另外，也不是沾了政治两个字就如何特殊了，民间不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么，一样的不自由，实际上在传统的故事里两个一家之主互相称兄道弟然后给子女指腹为婚的，和政治联姻也没啥区别，都是为了巩固两家利益结盟的手段而已。 …… 张迅对于这场谋划中的和东境女王的联姻行动看的挺理智，就是一个名分的东西，名正才能言顺，至于卢克和女王能不能擦出火花来这不是他关心的问题，如果能，那当然是好事，如果不能，那女王婚后想要追求自己的自由爱情他作为操控卢克的玩家也并不在意。 …… “八字还没一撇，我想哪去了。”张迅自嘲地笑笑，转身去查看抄录进程。 在见宰相之前，他就已经将黑皮书拿了出来，交给其他人去手抄。 黑皮书上的文字都是以他的笔迹的形势呈现出来的，只是还无法直接复制出来，只能让人抄录。 好在国王手底下最不缺乏做事的人。 看了下，第一部分的内容已经出来了，张迅就下令将这部分图纸和文字交付冶金研究所，丢给炼金师们去研究制造。 这些自然是机床的结构。 做完了这件事，张迅又想起了女王，想起宰相说女王爱诗歌和，诗歌是有了，那呢？ “做事双管齐下才好。” 正思量着，旁边一个小侍女捧着个果盘跑过来呈上。 上面有许多时鲜。 张迅顿时又发现了好处，就是因为两个世界的季节不同步，他想吃不同时节的蔬菜倒是方便很多，尤其是鹰扬的蔬菜可没有农药，更不是转基因的。 “微安妮？”张迅回忆了下她的名字，叫住了小侍女。 说来惭愧，由于每次去来匆匆，张迅对于身边的侍者只记住了不多的几个名字，侍女中则只有两个。 兰蔻以及这个微安妮。 “啊……陛下，您有什么吩咐？” 瘦瘦的微安妮有点惊慌有点好奇地捏着衣角问道。 张迅咳了一声，问道：“那个，我知道你们这些小女生没事都爱看点爱情啥的，你手里有没有，给我拿本看看。” “嗳？”微安妮讶异地看着国王，很吃惊。 不过想想宫中似乎并未有禁止看通俗的规定，也便不再紧张，小心地点了点头，“那陛下您等等，我去拿。” “好。” 张迅笑眯眯等了一小会，微安妮就抱着几本书回来了。 于是国王严肃的被公文填满的桌案上第一次有了言情。 微安妮只见年轻的国王陛下用一种处理国家大事的严肃态度开始认真研读起来。 这个词并没有用错。 就是研读。 这一刻，张迅开始用自己作为作者的眼光来打量这几本如今比较风靡五国的言情。 嗯，果然是烂俗的骑士公主斗恶龙的故事。 张迅翻看了一阵，便放下了，大概掌握了故事脉络。 这个世界的还处于主义初级阶段，而对于自己熟悉的领域他显然比操刀诗歌更有底气。 “如果说诗歌我还分不清高低的话，这言情故事就好判断多了，不过不同的时代，不同的土壤，也不知道搬来哪个阶段的比较合适？” 张迅托腮沉思，同时拿着笔在纸上随心所欲地写着脑子里的主意。 于是旁边的微安妮就看到纸面上出现了一大堆的书名。 嗯，由于前段时间张迅看公文太头疼，顺手推广了一众标点符号使用规则的原因，微安妮很是容易地从那些书名号判断出这都是写书名，只不过…… 微安妮瞪大眼睛，总觉得这些书名咋这么怪异呢？ 《霸道领主狠狠爱》《豪门重生：恶魔少女归来》《邪魅领主：宠不停！》《女王驾到：骑士快吻我！》《邪皇归来：杀手甜妻》《王牌军婚：骑士老公夜夜不停》…… 这特么都是什么玩意？！ 微安妮已经惊呆了。 然而忽然就看到沉思中的国王眉头一皱，手腕一动，另起一行，竟又写下了“攻”“受”两个字，倒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不过微安妮莫名其妙的心中某种奇怪的情绪开始破土而出。 不说那对她有着奇怪吸引力的攻受两个字，就单指前面那些……看起来就忍不住心怦怦直跳是怎么回事？ 沉思中的张迅并未去注意侍女，在开了上面那些头之后他又开始写一些稍微正经不露骨一点的书名。 微安妮当然不知道张迅在按照记忆中的各个年代的流行的风格在倒着写。 先写最熟悉的共和国的言情，从网文开始往回写，比如现在他就开始列出了一大串琼瑶阿姨的著作。 《烟雨濛濛》《还珠格格》…… 写完共和国的，又开始从五十度灰倒着写外国的。 在这种倒推中，他在组合摸索一条线索，想要试探出一种适合这个时代的口味。 ps：明天返回家里，过了元旦便入年，啊……继续求票票 第二百零三章 雷神 一开始，他纯粹是一时兴起，不过推演着推演着，他突然又想到在这个文化娱乐极为贫瘠的时代里，国家的强盛除了各种工业的硬实力，文化实力方面如果有机会也可以搞一搞。 即便是没时间认真做，最起码，简单地通过黑皮书从蓝星复制出来几本，也不费什么事，先用试探下这个时代人们的精神口味，这其实对于掌握这个时代的国民精神风貌有着很重要的意义。 文学，对统治阶层是很重要的一个东西，要不然为什么共和国当初文人那么吃香？ “一支纤笔谁与似？三千毛瑟精兵。”是谁写的？ 一杆笔顶三千枪杆，真以为只是溢美之词而已？ …… 反正这些东西不会耗费多少精力，主要也是不会耗费多少金钱，所以张迅觉得可以多想一想，倒是不急。 就在他琢磨这些的时候，突然一个新的消息递到了他的案头。 “北境使者到来？” 张迅皱起眉头，心想这使者怎么扎堆到来。 一开始是西境和谈使者，然后是东境杜兰，之后现在就来了北境使者。 “使者到了哪里？”他凝神细问，得到的答案很明确，其还未入王都，是在王都往北的某个小镇。 提前通报也是应有之意。 “这样啊……”张迅看了眼室内沙漏，默算时间，自己滞留时间还有一些，便拍板下了决定。 “请几位大臣过来，抓紧，咱们开一个碰头会！” …… 关于北境使者的到来鹰扬朝臣也实在有些摸不清头脑。 不同于东境的盟友状态，北境向来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典范。 北境多雪，所以习惯了自扫门前。 雪下面就是石头，所以在五国人的印象中，北境人就很有些像石头，沉默有力坚定。 独特的气候环境也是导致北境人沉默寡言的原因之一。 从某些角度来说，传统的习惯了挖矿的鹰扬人在一些品质上有着和北境人相似的地方。 尤其是气质，甚至于若是忽略了北境人的相对而言敦实高大的身材，他们与鹰扬人有着高度相似性。 所以，对于这样的一个王国而言，其主动和外界交流本就是件有些奇特的事。 值得重视。 迅速将还在王都中的几位重臣召唤过来，张迅在大殿中开启了这个会议。 “按照咱们现在所知的消息，这次北境人过来我认为很有可能是为了寻求鹰扬的炼金师的协助。” 大殿中，一位棕发中年男人开口说道。 他是鹰扬驻北境的联络使臣，平常与北境王国的沟通事务大都交给他去做，这次也是与北境使者共同返回的。 “哦？具体说说。” “是。”男人正色道，“想必陛下和诸位大臣都还记得，去年的时候北境这一代的‘雷神’退隐的消息，而就在数月前，北境新一代的‘雷神’也已经出现了，不过新雷神继任后，却出了点意外，据说是雷神之锤有了些问题。” 听到他说起这件事，几位大臣都面露思索之色。 张迅眉头一挑，脑海中适时地涌现出些许卢克的记忆。 这里提到的“雷神”并非真实的神灵，之前说过北境人信仰的是雷神，这里其实有一些不准确。 在北境的独特信仰中，最高的神灵其实应该是个虚无飘飘的“北方神”。 只不过正因为其过于缥缈，导致更像是一个符号一样。 就像是人们常说的老天爷，而非玉帝。 相比之下，北境的宗教组织，也就是荒野祭祀们，则将雷神用来取代了人们的信仰。 按照北境的传说，北方神指的是北境王国再往北的大地的神灵，也就是千年前五国迁徙的根本方向。 虚无缥缈的北方神会在北境人中选择出每一代最武勇的勇士，并将神灵的力量赋予他一部分，这样获得了一部分神力的勇士就会被封为“雷神”，也将成为守护北方王国的守护者。 这个守护者不是高高在上的，而是照样要归北境王统领，这个雷神的称号若是说白了，倒像是一种类似于“部落第一勇士”这种的头衔。 没有多少宗教意义，但却又是北方人的崇拜对象。 总的来说是一种比较奇特的东西。 每一代“雷神”在度过了黄金年龄后，武力下降，便会退隐，由新选出来的更年轻的人接任，来自神灵的力量也会随之转移到新主人手里。 在一个拥有魔法的世界里，的确是有一些古怪神奇的力量的。 这些，张迅并不意外。 至于雷神之锤则是每一代雷神的武器，也是类似于国王的权杖王冠之类的玩意，象征着正统，而雷神的力量的一部分也藏在其中。 “大概就是类似于一种附魔武器。” 张迅在心中给了雷神之锤一个定义。 “雷神之锤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他开口问道。 “据我所知，雷神之锤由于很是久远了，加上百年来多次使用战斗，导致锤体本身出现了一些损坏。” “损坏？磨损断裂那种？” “可能是吧，毕竟我也并未见过它。”鹰扬驻北境王国使臣顿了顿，继续道，“北境人保守，懒于与他国交流，所以在雷神之锤出问题之后，他们似乎用了很长时间修理，诸位都知道，北境人的炼金水平虽然不如我们鹰扬，但却也只是仅次于我们而已。” “然而或许是他们遇到了无法攻克的难关了吧，我得到的消息是，没有修好，所以这次北境人前来拜访很有可能是为了借我们的炼金师的力量来修复雷神之锤。”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句：“毕竟……陛下的新冶金技术在五国内都已经有了很大名声，北境人想来寻求帮助并不意外。” 这个分析有理有据，诸位大臣都不禁点点头。 张迅问了下他们的意见，都觉得有可能。 其中王都事务长官的话尤其干脆：“对于那群固执的北境人而言，也只有遇到了类似这种他们自己实在无法解决的难题，才会想到向其他国求助吧！” 张迅点头，心想若是为此前来，倒是可以帮帮他们，反正总也不会免费帮忙。 一群人商量了一阵，推算到明日北方人将要抵达王都，便决定到时候再说。 等诸位大臣离开了，殿中沙漏也所剩无几，张迅忽然叫住了最后一个离开的宰相。 “对了，刚才忘了说了，北境新一代的雷神的个人资料有么？我挺好奇的。” 张迅问道。 不同于只会制造些稀奇古怪的道具的魔法师们，北方的“雷神”却是实实在在的将那种类似魔法的神秘力量发挥在战斗中的人，大概相当于五国之内单体战力最强，张迅也很好奇他能强到哪种地步，比如说……能不能挡住子弹？ 已经转过身的宰相闻言眯眼思索了下，无奈道：“臣对这件事了解有限，只知道新一代雷神的名字而已。” “名字？叫啥？” “……托尔，嗯，是叫托尔没错。” 张迅摸摸下巴，目光深邃起来。 雷神托尔？ 总觉得……这名字有点怪怪的呀。 第二百零四章 示好 处理完这件事，张迅便点开了返回。 这次滞留时间稍晚了些，醒来之后略有不适，等清晨来临，王眠花敏锐地察觉到了张迅相比昨日又显得疲惫了一些。 此时，清晨的薄光透入室内，已入初冬，昨晚的气温尤其冰冷。 窗户上已覆盖了一层白霜，很厚。 阳光也淡了许多，总觉不如往日鲜艳，空气中飘荡着北方寒气。 张迅站在客厅里，拿着只圆珠笔，在墙上的一本老王买来的，颇有文化气息的挂历上画了个圈。 放下笔，他头也不回地说：“收拾下东西吧，手续已经办好了，机票订的明天的，先去香港，转去非洲。” 行程是周奕安排的，天没亮就来了电话，张迅觉得事不宜迟，左右手里无事，便决定立即赶赴非洲大陆。 在此前他已经与海瑟薇有过交流，其如今也摆脱了政府的调查，这几日正也准备前往非洲分公司，具体的日子倒是还没有定。 王眠花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一瞬间的失神，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不过也只是一瞬而已，当张迅转回身来的时候，王眠花就已经恢复如常了，“行，我收拾。” 说是收拾，其实根本也没什么需要带的。 只是随身的一套换洗衣服而已。 想到要出国，从来还没走出过国门的张迅也有些莫名激动，不过再想想预定的目的地，又觉心里沉甸甸的。 这次要去的地方是非洲的某个小国津果，准确来说，是一个在外界看来，很不安全的国家。 之所以选择这里主要是因为海瑟薇所在的公司分部就在那里，这让张迅觉得合作比较方便，当然，不去一些比较安定的国家也是顾虑自己的金矿买卖，在世界任何一个国家，如果政权稳定，那么对于如此大宗的黄金矿产交易都不可能视若无睹，只有在比较乱的地方，反而在政策上比较容易。 但是政权过于不稳定也不行，金矿刚落下就被人抢了怎么办？ 这也是要考虑的事，总之，在考虑了一番后，张迅才确定的这个目的地。 他对这次旅行的要求是速战速决，共和国便是有千般问题，但至少在人身安全上很有保障，而非洲却未必，张迅还是很怕死的。 上午的时去碧游公司又转了一圈，在有意的控制下，公司易主的消息底层员工甚至都不知道，张迅也乐得当一个隐形老板，如今在他的安排下碧游已经开始做一些中古大陆的基础设计，不过却是被拆开成各个部分分别来做。 核心部分的整体架构张迅还没有透露，便是吴淞他们也只知道个世界观而已。 张迅准备等捞完这一票回来再推进。 在碧游里又遇见了周奕。 对于这次非洲之行，周奕倒是觉得不错，就当出去玩了，张迅也乐得将所有闲杂的事交给他去做。 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下午的时候张迅却突然接到了个令他意外的电话。 竟然是陈都打来的。 “听说你要去非洲津果？” 陈都开门见山，张嘴便提起了这件事。 “你怎么知道的？”张迅戴着耳机，手里熟练地给自己冲了杯普洱，同时问道。 “是海瑟薇和我父亲说起的，她说你要去那里，知道你们还没有找好向导，就干脆请我父亲给你们安排了一个。”通过声音无法判断陈都的表情，但听着他说这些话，张迅在心中却能想到电话那头陈都的那张古怪好奇的脸。 陈都肯定无法理解，海瑟薇为什么会对张迅如此的关注。 便是张迅本人也有些吃惊，心想看来海瑟薇对他还真的不是敷衍，这明显是在示好。 不过说起向导，他才醒悟这真的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去陌生的环境的确需要个好的向导，总不能找个导游是不是？ “我还真的没想到这点。”张迅苦笑道。 “所以说还是女人心细不是？”陈都笑了笑，然后道，“既然我们的合作伙伴都开口了，我父亲就直接给你安排了一位向导，我们家是做海外贸易的，在非洲那边也有认识的当地人，等下我把他联系方式给你，什么时候你们到，提前要他等就行了。” 张迅不好意思道：“这真的是太麻烦你们了。” 陈都却毫不抢功劳，道：“没必要谢，都是海瑟薇的意思。” “总之还是多谢叔叔了。”张迅客气道。 陈都哈哈笑了下，然后转而道，“不过有一点你得注意，你要去的地方最近可真不太平，国际新闻看了没？反政府武装又起来了，你得小心一点，我父亲还给你们准备了个小礼物，到时候见到向导后，他会给你，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总体而言，那里还是当地政府军占绝对优势的。” 张迅闻言心中微暖，又道了谢，这才挂断，而后却又开始思索不知道这小礼物又是个什么。 …… …… 当晚。 浓重的夜幕无星，将这座北方城市遮盖起来，今晚格外的黑暗，张迅洗漱过后将自己锁在房中，再次进入冥想状态，同时灵魂横跨位面，进入鹰扬。 读取了卢克的记忆，张迅有些遗憾地得知卢克已经接见北境使者完毕了。 而他们的来意，则完全不出所料。 “果然是为了寻求炼金师帮助修复雷神之锤么？” 张迅睁开眼，自言自语，随后又想到了他们请求的修复方式，不由有些顾虑。 北境人的意思是想请几位炼金师前去北境王国，去修复雷神之锤，其中更是点名了想请研究所所长鲁尔大师。 这个请求应该说是合情合理，张迅也挺乐意让鲁尔他们充当一把苏联专家，去进行一些技术援助。 但是，也有顾虑就是了。 “机床的制造正在紧要时刻，之后的很多机器也需要研究所的炼金师们制造，如果让他们赶往北境修什么锤子，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日子，另外……” 张迅目光闪动，心想若是北境王一个不要脸把自己的宝贝炼金师们扣住不放人了咋办？ 这种事可不算罕见，比如在故事中当年从美帝赶赴回来援助新共和国建设的科学家便有的遭受了一定程度的阻拦。 再比如1978年金氏家族当时的族长为了拍电影，从三八线南面硬生生把女星崔银姬绑架到了北面，之后又弄来了其夫导演申相玉，企图用会念经的外国和尚拯救无可救药的本国电影产业。 等等…… 张迅必须要考虑北境王会不会那般无耻地扣住自己的人。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能把人派到北面出差去。 思量完毕，张迅当即决定再次会见北境使者，而这次他的主要意见便是，帮你们修锤子可以，但是这个锤子需要你们送到鹰扬来修，鹰扬的炼金师们不能派到北境去。 第二百零五章 失业隐患 北境使者有多人，其中的领导则是一个拥有着厚厚的灰色胡须的敦实男人。 北境寒冷，短暂的繁衍历史使得北境人还未在人种本身与其他王国有过多的区别，若说有，身材高大加上毛发旺盛必然算得上。 “鹰扬王陛下，敦格向您行礼。” 敦格恭敬的深施一礼，而后这位从外表丝毫看不出外交官应有的圆润气质的老实汉子便瞪着那两只圆圆的灰色眼珠看着王座上的年轻人。 态度上很有礼貌，但是瞪着眼珠的模样已然算得上粗鲁。 这点上与之前的杜兰有着极为明显的区别，杜兰在礼仪上是毫无挑剔的，敦格却无法做到这点。 张迅心想若是正常的君主无论如何都不会真的喜欢敦格的这种态度吧，不过他却是有些喜欢的。 相比于其他贵族的那种虚伪的礼仪，敦格的行为虽粗鲁，但也让张迅觉得很是安心。 老实人啊…… “不必多礼。”张迅矜持地微笑着，露出一口雪白牙齿，“之所以请你过来，主要还是对于你们提出来的事，我已经有了决定。” 敦格呼吸一紧。 张迅做出一副无奈样子地说：“鹰扬王国对于周边友好邻邦的态度从来都是希望能互惠互助的，所以修复雷神之锤这件事我们责无旁贷，只不过想必北境王也应该有所耳闻了，冶金研究所建立之后，一直都非常忙碌，全国范围内的冶金产业升级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尤其是就在前几天，刚刚又和东境王室做了一笔生意，拿下来一大笔制造订单，想要完成这些，研究所的炼金师们都是重要力量，若是派往北境么……一来是耽误时间，二来，更重要的是，新的冶金工艺需要的设备和设施都在鹰扬境内，若是去你们北国，只有人过去是不够的，还需要在北境重新建立冶金设施，这个耗费的力气和时间都太过了，我想，你们也希望能快些修复雷神之锤吧。” 他的一番话让敦格有些困惑。 直觉上，敦格认为这个鹰扬王应该是在推脱，但又觉得不像，关键是其说的话……毕竟，也的确是有道理的。 敦格纠结起来，皮肤紧皱，一团灰胡子就像是脸上挂着一只蓬松的松鼠一样。 “那您的意思是……” 张迅坦然道，“我希望贵国能将雷神之锤拿到鹰扬来，在王都里直接修理，不瞒你说，最近研究所正在开发新的一种东西，按照时间计算，如无意外，等雷神之锤来到鹰扬，新设备也应该能做好，到时候对于修复工作更是便利。” 敦格这才醒悟，而后纠结更甚。 张迅会以小心之心猜度北境可能强行夺取人才的情况，北境人也不傻，也会担心鹰扬王是否会趁机夺取雷神之锤。 国与国之间的相处总是要互相将下限坦诚相见的。 张迅也不急，不催促，耐心等待敦格思索。 殿中沉默了一阵，敦格也与其他几位使者开始低声商讨起来。 终于，商讨有了结果。 敦格认真道：“鹰扬王陛下，此事关系重大，我们需要回去通过书信请示我们的国王。当然，我们也认为，如果没有意外，国王还是会应允的，但如果真的要将雷神之锤带来鹰扬，那我们的新一代雷神也必将前来王都。” “当然，合情合理。” 张迅笑笑，并不介意，他本来就很想见一见这位雷神。 此事暂歇。 使者团离开后，辛苦的宰相大人再次前来拜见。 入门第一句话便是问起了雷神之锤的事情。 张迅虽提出了要求，但对于北境王是否真的会同意并不能肯定，而李维斯听后沉思了下，说：“如无意外，臣认为北境王肯定会同意此事，一来雷神之锤对于北境而言极为重要，二来我们并没有强行留下雷神之锤的能力。我们如今应对一个西境已经很艰难，若是主动欺负北境，到时候才是自取灭亡。” “有道理。”张迅点头，然后说，“总之，如果一切顺利最好，如果能修好，便是北境王欠了我一个大人情，这个好处可是很大的，修不好就算了，那些都是后话。” 李维斯却突然眨眨眼说了句：“其实我们就算可以很快修好，也可以拖一拖时间的。” “嗯？什么意思？”张迅看向他。 李维斯微笑道：“只要雷神一日还在我们国境之内，便相当于我们多了份保障，最起码如果西境再次重整旗鼓发动战争，北境王也需要考虑鹰扬一旦覆灭，雷神之锤无法修复甚至是遗失的后果。” 张迅眼睛一亮，赞许地看了他一眼，说：“有道理，回头我和鲁尔说一说这事。” 君臣安排妥当，然后又聊了聊关于王都西郊外建立工厂的事情。 土地依然平整了七七八八，之后便是要建立基本的厂房，来大规模生产珍妮机。 “这不是王室的第一个生意，却是国营的第一个工厂，其意义很重大，这个工厂一定要认真对待，工人就从王都附近的村镇招聘，先建立厂房和招聘工人，之后我会拿出来一份流水工作的设计线路，我知道鹰扬人基本都是从事矿产，但是我希望慢慢地引导一些人转行，不久后原本的鹰扬矿石开采会发生一场巨大的变革，到时恐怕会有很多的矿工失业，如何解决这些工人的再就业问题马虎不得，珍妮机工厂只是第一步，嗯，总之你们就按照我的安排去做吧。” 宰相离开的时候脑子里还回荡着国王的这番话，他已发觉，慢慢的，这位年轻的新王已经拥有了一种决断力，这让李维斯很是感慨，仿佛看待着一个伟大的君主如日出东方，冉冉升起。 国王是这样，鹰扬又何尝不是？ 至于国王所说的会发生的采矿业的巨大变革是什么，他还猜不出来。 他总有种跟不上国王思路的步伐的感觉，想了又想，自己能做的，唯有牢牢团结在以卢克王为核心的党中央周围，拔腿狂奔，开辟出一个新的未来吧。 …… …… 他却不知此刻的张迅也在思索另外一件事。 和宰相的一顿瞎扯提到了他预想中的蒸汽机成为采矿主力，可能导致的矿工失业问题，这让他联想到了另外一个自己忽略的事情。 “记得历史上珍妮机的推广也是伴随着一场巨大而恐怖的失业浪潮的，发明了珍妮机的哈格里夫斯一家被愤怒的人们冲进家门，打砸珍妮机，甚至于不得不逃离走，然而顽固的守旧势力终于还是在科技的车轮下被无情碾碎……嗯，珍妮机似乎会带来一场巨大的失业潮的啊……嘶，不知道东境人该如何处理。” “管他呢，东境的事爱怎么样怎么样呗。” “不对，其他贵族商人以及其下的东境人民我可以不管，但是女王的产业呢……嗯，要不要给她打个预防针？让她有个心理准备，提早做好防潮措施？” 张迅也纠结了。 翻来覆去，直到时间截止，他再次返回蓝星，还是没有拿定主意。 第二百零六章 阴霾 当张迅一行四人再次坐上飞机的时候，已经又到了一个夜晚。 这场非洲之行，轻装简从，准备的迅速，动身亦然。 今夜极为晴朗，几乎没有光污染，机舱内光线较暗，从舷窗看出去，便可看到漫天星辰。 这大概是普通人有生之年距离除开脚下行星之外的其他星辰最近的时刻。 想到这一次竟要远离故土，虽时间短暂，但心情毕竟不同。 张迅膝上的书合着，静静扭头看着窗外繁星。 忽然舱内灯光亮了些，于是那些星芒也便隐没了。 玻璃上倒映出来的则是一张张脸。 有张迅自己板正的脸，有王眠花静静低头翻阅一册有着欧美女郎三点封面的杂志的专注面庞，有林晓夜歪着头睡觉的模样，至于周奕则正认真地玩手里的一个魔方。 咔嚓咔擦，总是拼不成。 之前又收到消息，海瑟薇已经先行一步去了非洲公司分部，张迅这次的行程需要转机一次，转车若干次。 目的地非洲小国境内是有飞机场的，但停的多半是军用武装直升机，民航客机是甭想降落了。 飞机只能先飞到有机场的国家，然后再转车，本来张迅以为陈阳找的向导大概会在津果等待，但事实有些出入，其会在非洲机场等待。 在飞机上除了日常的冥想修行，便无事可做，这两日进入鹰扬间隔较短，对他的精神力有所损伤，需要休息，也不便再次进入。 左右无聊，张迅干脆呼唤出光幕，开始审看上面的很少的些内容。 国运目前处于80%，这段时间上下波动不超过2%，很稳定，绿色的进度条让人看了便觉得很是安心。 过了这么久，张迅的心态早已有所不同。 人类都有贪欲，初始时候还战战兢兢只怕跌落，看到橙色就已经紧张的不行，此时80%的稳定高值却反而让他开始发愁，如何才能继续推进到90%，甚至100%。 王国等级仍然停留在lv1，没有升级，大概等进度条满了才能升。 看起来，想要满却是遥遥无期。 王国四项指标中民心高涨，军队平稳，宗教其次。 虽然说按照休闲的想法，已经将君权神授进行了初步的扭曲，对神权在底层根本上进行了削弱，但毕竟其效力是隐藏的，表面上随着桥头堡地区人口归入教会信仰，加上在宣传上造物神的名声扩散，导致宗教的亮度还是十分可观的。 王国蒸蒸日上的时候，君权与神权也处于蜜月期，张迅却丝毫不敢放松对他们的警惕。 至于财政……不提也罢。 赚钱虽有方法，但花钱更如流水。 资源列表还是只有金与煤炭。 命令列表空荡。 张迅目光略一犹豫还是打开了国库选项。 他有点期待，会不会刷新出什么出来。 目光从头至尾一个个扫过去…… 金钱、白皮书、决策沙漏、伪装面具、黑皮书…… 然后…… “嗯？” 张迅目光一凝，最后面果然多了个图案，不过…… “这是什么东西？” 他眉头一挑，有些好奇。 单看图案是个棕色的短棍，却一时看不出用途。 【五级魔法卷轴：内附五级魔法“绝对防御”，使用者要求为精神力等级达到魔法学徒及以上。】 【绝对防御：五级魔法，可制造半径为五米的空气墙防御圈，持续时间视承受攻击等级而定】 【使用方法：展开卷轴，以精神力触及卷轴中魔法图案，可自动释放】 …… “魔法卷轴？” 张迅低低吸了口气，这是他第一次得到纯粹的魔法装备型物品。 这显然是个纯粹的防御魔法，五级按照五国内通行的标准，已经是极罕见的等阶，不过按照系统的习惯，鹰扬的弱鸡物品一旦到了蓝星，是会被大幅增强的。 而那个使用要求则很明确。 “以往我没有修习魔法的时候，精神力为普通人的水准，所以一直没有出现这种有精神力要求的物品，而这段时间持续冥想，显然我的精神力等级已经达到了魔法学徒水准。” 幽梦之灵安排物品的顺序从来都暗藏深意，这点张迅早已领教。 问题是…… “防御卷轴，给我这东西干嘛？难道说这次非洲之行有危险不成？” 张迅自己拥有系统给予的“预感”天赋，只不过是初级，他曾猜测幽梦之灵拥有更高级的预感能力，难道说是系统预感到了什么？ 这个猜测让张迅心中不安，便是晴朗繁星也无法驱散他心中阴霾。 不过反过来想想，自古风险与机遇并存，况且自己有系统护身，未必就真的会遭遇不测，只要没有生命危险，一点其他的波折，他还承受的住。 就如同风雨中挺立的树，承受不住风雨，终究不堪大用。 想到这里，他复又平静下来。 …… …… 虽然心中有了勇气，但还是不由小心谨慎了许多。 本来尚存的一丝欢脱也不见了，张迅整个人突然变得有点严肃。 在一个阴冷的日子，四人终于抵达了非洲的机场。 从异域国度的机场走出来，林晓夜和周奕都有些亢奋。 前者是纯粹的好奇宝宝状态，后者么……反正能出来玩总比坐在办公室里看着财务报表有意思对不对？ 四人中也只有张迅和王眠花比较沉得住气，张迅是心有阴霾，而王眠花么…… “棉花，你咋突然这么正经了呢？”林晓夜眨眨眼，好奇地问道。 是的，王眠花自从飞机进入非洲境内，整个人就好像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最明显的变化，就是本来自由散漫的模样突然收敛了起来。 “这是第一次跟老板来国外出差，洽谈业务，要注意形象，严肃一点没错，小林同志你也注意一点，不要成天腆着脸，挺个胸的，严肃一点，还有一定要记得，不要直呼领导的名字，要叫老板，显得正式，明白没有？”王眠花闻言淡淡说道。 “哦。” 林晓夜应了一声，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老板这个称呼是王眠花自己改的，以前老板是白襄的时候，还能叫迅哥儿，这会张迅直接给他发工资了，他干脆改了叫老板。 并推荐林晓夜也这么叫，显得正式，有面子。 张迅却懒得理他们，走在前面，目光四下望，终于找到个写着自己名字的牌子。 举着牌子的是个当地黑人，穿着白色衬衫，极为显眼。 “走吧，找到向导了。”他说。 第二百零七章 礼物 举着一个牌子的向导是个三四十岁的男人。 身材中等，至于容貌，大家人种不同，审美差异，倒也看不出好坏。 张迅径直走近，然后自报家门，对方仔细看了张迅的脸好几眼，这才确定身份，放下牌子伸手自我介绍道：“阿布。” 他拥有着一口极为流利的中文，这也是向导的必备条件。 “辛苦了。”张迅笑着和他握了握手，之后便跟着阿布出去上车离开。 刚下飞机先找了个地方住，预定明晨的火车。 津果距离这里不远不近，总之还是需要几日辛苦才行。 阿布整个人并不很喜欢说话，一路上除非必要，并没有很碎嘴，这让张迅感觉很好，同时，阿布做事却是非常稳妥，从安排住宿吃喝到路线，都早准备好了。 张迅的意见是休息一夜后立即动身，周奕还想多在这里玩两天，毕竟他也是第一次到非洲大陆，都觉新鲜，不过最终还是尊重了张迅的意见。 一夜无话，第二日就上了火车。 世界很大，但也在不断趋于同化，对于张迅这种连其他世界的人民群众都经常见到的人来说，这种同一星球上的不同国家人种并不算新鲜了。 就像是看过了外星人，就不会因路边看见个外国人就吃惊了一样。 这是一种境界。 “要我说，这非洲人民长得实在是有点让人提不起兴趣啊。” 火车里，周奕同学坐在窗边，有点深沉地说道。 “怎么了？不想品尝下异域风情了？”张迅坐在他对面，低着头没有看他，而是专注地翻阅着手里的一册关于种族方面的书籍。 周奕咧咧嘴，摇摇头。 张迅没摇头都猜得到他的模样，笑了笑，翻了一页书，悠悠道：“亚洲主流以肤白为貌美，主流审美就是这个标准，没办法。往世界范围上说，又都好像觉得西方白人就美丽一样，要我说，都在同一个星球上住着，美丑又能有什么真正的大差别？为什么一想起金发女郎都是美的，想起非洲人民就不美了？” 周奕听了笑眯眯道：“迅哥，按你这么说，那咱们黄种人岂不是进可攻退可守，无论变黑变白都随心所欲了？” 张迅笑笑，用调侃的语气道，“老子曰，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 “啥？老子说啥？什么伊？锁扩伊？……”周奕茫然问道。 国王陛下翻了个白眼，道：“没事少看点毛片行不行。” 这时候王眠花走了过来，做了个动作，大概是说要出去抽根烟。 张迅当即道：“顺便看看向导在不在外面，如果在，托他帮忙买瓶水，语言障碍真烦心啊。” “好咧。” 王眠花点点头，便走了出去。 等到了可以吸烟的地方，他果然看到向导阿布正沉默地站在那里，冲着外面掠过的田野出神。 王眠花看了他一眼，从口袋里摸出香烟来，递给了阿布一根。 “……谢谢。” 阿布竟没有拒绝，帮着点了火，两个年纪差了十几岁但容貌上差不多的男人便开始一同吞云吐雾。 整个过程都是沉默的。 阿布本就是个沉默寡言的人，王眠花自从踏上非洲大地也收敛了许多不正经，两人默默抽完半根烟，阿布突然道：“你不是第一次到非洲。” 这是个肯定的语气。 王眠花看了阿布一眼，笑了下，露出青烟笼罩的冷齿：“为什么这么说？” “没有根据，只是感觉。”阿布凝视着他，回答道。 “我说阿布同志，没有根据的话不能乱说，你怎么跟个妹子似得，看什么都凭感觉呐，这感觉要是能准，要脑子干啥？对不对？” 阿布面色未有变化，仍如往常，淡淡道：“我相信我的感觉，我相信你也是个信感觉的人。” 王眠花无奈了，这货还挺犟。 他摇了摇头，没接话茬，伸手摸出张青面人民币来，直接道：“我老板想喝水，托你帮着买一瓶。” “好。”阿布有些牙疼地看着这张中钞，叹了口气，扭头就走了。 王眠花啧啧了一声，揣回票子，唑了口烟头，将一口青烟悉数喷在火车车门玻璃上，遮掩了那异国他乡的山水田野。 …… …… 数日后，当一行人终于来到津果国界外的一个小镇的时候，他们再次停了下来。 还没有天黑，完全可以赶路，但是阿布仍然要求停下来。 在张迅表达了疑惑后，阿布给予了回答。 “陈先生托我给你准备的礼物，需要拿一下。” 张迅这才啊呀一声想起这茬。 在国内的时候，陈都的确提起了这件事，陈阳给自己准备了礼物，托向导带过来，张迅这几日竟然不小心忘记，此刻才记起，由是更是好奇，不知道是什么小礼物，竟然放在了这里，而没有由阿布带着在他们刚刚抵达非洲机场的时候便拿出来。 “走吧，拆礼物去。”张迅笑笑，招呼几人跟着阿布走进了小镇里的一间房子。 房子里没有人，阿布却带着钥匙，等将几人带进屋来，他从桌子底下便翻出一个黑色的大袋子来。 “咣当。” 黑色袋子似乎很沉，阿布拿起来也不是很轻松，将其放在桌上的时候更是发出金属碰撞的独特声音来。 张迅与周奕立即好奇起来，这究竟是什么礼物？ 而一直以打酱油为生的林晓夜则微微一愣，总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 唯有走在最后面的王眠花眼睛微微一亮。 “这些，是给你们的。” 阿布说着，伸手将拉链拉来，然后让开几步。 张迅低头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 他神色一变，猛地看向沉默的阿布。 袋子里露出来的是黑色的枪管，这竟然是一袋子枪械？ “我靠！” 周奕忍不住爆了句粗口，眼珠瞪大。 共和国是个禁枪的国家，枪械甚至是刀具都管制极严，所以像绝大部分普通人一样，周奕都是没见过这玩意的。 林晓夜此刻也一脸惊讶地走过来，伸出小手就去抓出了一把手枪来。 然后下意识冲着阿布做了一个瞄准的动作。 “已经装弹了。”阿布皱了皱眉，说道。 第二百零八章 枪声 林晓夜抱歉地放下来。 那边，周奕已经开始对这帮铁疙瘩上下其手了。 张迅皱眉看着阿布，问：“为什么给我这些？” 阿布认真道：“这里很多的小国都不太平，大小军阀割据，那些还好，最怕一些其他的武装，尤其最近津果反政府武装在闹事，一些土匪也在流窜，这些主要也不是指望使用，而是我们带着这些，会比较安全。” 比较安全？ 就是挂在外面，让人看呗？ 张迅大概理解了这个思路，心想不至于这样吧，自己一行人也没带啥值钱的东西，怎么出来一趟连枪都要带上，总有种分分钟会有生命危险的错觉是为什么？ 张迅苦笑一声，也开始翻看这些枪械。 看起来挺多，其实也就几把。 两只步枪，几把手枪。 阿布径直将其中一把步枪拿了，张迅问了嘴，知道了阿布果然是会用的，他不禁感慨这年头做个向导也不容易，还需要样样精通。 张迅周奕林晓夜都选了比较美观且便与携带的手枪，而王眠花则用一种满是感慨的眼神取走了另一把步枪。 子弹不多，但也还好。 反正也是装样子，没指望他们这些从没用过的这东西的人真能使用。 等从镇子里出来，张迅再审视自己这支队伍，感觉着自己腰间沉甸甸的东西，总觉得无比怪异。 “这怎么看也都不像是来做生意的啊，话说海瑟薇她在的公司员工也需要这样么？说起来，开采矿产这种生意大概会受到当地政府军保护吧。” 张迅心中想着，等一行人上了一辆灰突突的吉普车，沿着路驶入津果国境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地又想起一件事来。 “就算是这地方不禁枪，但是随便就送我军火，陈阳这海外贸易的生意不会也涉及点别的吧？不至于……吧？” 心中忐忑了半天，然而预想中的战乱情况并没有发生，从打进入津果境内，便是一直很和平的样子。 想来也是，若是真的到了满国家都打枪的时候，海瑟薇估计也不会眼巴巴往这边跑了吧？ 大概可以判断出，在这个地方，政府还是非常强势稳定的，至于一些不和谐的因素……其实哪个国家都有，是不是？ …… 这个小国面积不算大，但也不小，张迅的目的是直接去首都，因为海瑟薇所在的公司的生意就在首都附近。 所以赶路依然需要一定时间。 在又一个黄昏，吉普车停在了一个小镇中的旅店门前。 推开车门，几个人纷纷从车里跳出来，身上的铁壳子一阵晃悠。 “我去订房间。”阿布说了声，率先走入旅店。 王眠花跟了上去，剩下的三个人却没急着走，而是并排靠在车边上，人手一瓶矿泉水，一边喝，一边望着西边镇外的一棵极为高大的树。 血红色的夕阳已没入树冠，低频高波长的绯红之光自远方铺陈而来，金灿灿的橙黄混杂其间，整个天幕如同一幅超巨型自然画派油画，美轮美奂之余，竟也有令人窒息之感。 张迅扭头看了眼旁边的林晓夜，不得不说，军绿短袖加上修身长裤，搭配上她腰间的枪和背后的粗狂吉普，在红橙光芒下显得无比和谐，枪背带斜斜地系在她身前，从两团玉峰之间穿插而过，挤压状态更显挺拔紧绷，皮肤在这光芒下显出如红玉般的润泽，脖颈及几下部位洒了些水，有些耀眼。 真的很完美。 嗯，如果那脸上的傻笑能收敛点就更好了。 张迅叹了口气，看着自己的这个移动的物质通道，有些发愁接下来该如何能顺利将金矿安置下来。 “砰！” 就在几个人收回欣赏美景的目光，准备进入旅店的时候，西方远处一声突兀的响声顿时让几人动作一滞。 “额……你们刚才有没有听到个什么声音？”周奕试探性地问道。 刚问完，远方又再次传来了砰的一声响。 气氛一时沉寂，周奕咽了下吐沫，眼神有些紧张。 “嗯，应该是枪声没错了。”神经大条粗枝大叶的林晓夜歪着头判断道。 脸上只有认真，没有别的多余的情绪。 “呵，我以为这辈子只能在影视剧里听到这声音的。” “哎，可是我听说影视剧的枪声也是造假的呀，比如说往铁桶里扔鞭炮那种。” “电影里老百姓是不是用过鞭炮吓唬被降低了智商的鬼子来着？” “还是真的声音更有穿透性嘛……” 话题突然被带歪了。 远处的零散的枪声也消失了，好像刚才的都是三个人的幻听一样。 “咳。”张迅咳了一声，道，“行了，没准是友好热情的非洲人民知道我们过来在放鞭炮庆祝呢，别瞎想，走吧。” 周奕咧咧嘴，没说啥，他在刚才突然想起了当初张迅带着他避开车祸那件事，于是莫名觉得心安下来。 “我也觉得是这样。”他笑了笑，跟着张迅就往里走。 只剩下林晓夜用满是好奇的大眼睛往西边镇外看，“暧，什么鞭炮嘛，就是打枪啊。” 不过想想，似乎人家打枪和自己应该没关系，也就开开心心不理会了。 …… 阿布已经安排好了房间和饭食，一行人吃了晚饭，然后聊了会就各自回房睡觉，。 张迅特意让阿布向旅店老板了解了下情况，得到的答案倒是让他安心不少。 这个镇子最近倒是都还太平，流窜的武装是有的，但是这块也穷，很少受波及。 至于那枪声么，旅店老板则只是叼着烟用一种见惯了风风雨雨的平和态度，用一口地道的方言说没关系啦…… 但是等张迅他们都回屋了，这位之前还一脸风轻云淡的老板立即从柜台底下摸出一把步枪来，然后拿着抹布一阵擦，嘴巴里念叨着类似于老天爷保佑，平平安安之类的话。 …… …… 夜晚悄然而至。 贫穷的小镇里没有多少灯火。 仅有的一些灯光在黑漆漆的小镇里变得那么耀眼。 几个人要了三个房间，林晓夜单独一间，王眠花和向导阿布一间，张迅和周奕一间。 赶路会让人觉得分外疲惫，所以当整个镇子安静下来之后，人也纷纷睡去。 其他人是睡眠，张迅则惯例开始进行冥想。 在大概凌晨一点左右，外面却突然起了风。 风不小，呜呜的，这种声音更是让人昏昏欲睡。 然而，少部分清醒的人则可以从风声中分辨出一些零散的，越来越近的枪声。 终于，在某声枪响的声音突破了某个阈值的时候，床上的王眠花突然如幽灵般悄无声息地起身，拿起墙角的步枪，遁入黑暗。 ps：求票票 第二百零九章 交火 张迅在将冥想呼吸循环完成第三十二轮后终于睁开双眼。 浓重的黑夜中他的双目也有了瞬间的闪亮。 那是精神力充盈的外在体现。 由于顾虑引起周奕的注意，他这次冥想是躺着的，所以效果不佳，只能用数量弥补。 此时醒来看了看周奕，这货正睡得死沉。 赶路嘛，最是令人疲惫不堪。 “起风了？” 听到屋外风声，张迅不由起身，穿上外套，这个镇子属实不富裕，也没有空调，好在这里毕竟已不是祖国神州大地，气候不同，气温和缓，倒也不冷。 走到客厅，推开窗子，便有些气流灌了进来，吹乱了他的头发。 空气中充斥着一种异域风格。 整个小镇漆黑，让张迅有一种回到了过去的年代的错觉。 然而他知道事实并非如，他们只需再往前赶路，不久后就可以抵达津果首都，在那里就会有完备的现代化设施，而这里却没有，这让张迅更加清晰地认识到了世界依然处于极度严重的不平等之中。 世界遵循着亘古不变的二八定律，由百分之二十的人口占据着百分之八十的资源。 “说起来美帝国人民打着维护世界和平的旗号可以插手其他国家事务，那么以后某个国家想要搞侵略是不是可以打着解放其他大洲人民的旗号？拯救仍处于水深火热中的世界人民，解放全人类是多么伟大而光荣的一杆大旗啊。” 张迅忍不住自言自语，然而这些言语却被风声吹得很快消散无踪。 这个时候他就想起了自己只见过两面的程橙，想起了她提起的侵略两个字。 不得不承认，即便张迅对这两个字有着很大的抵触情绪，但是最近仍忍不住思考过这个东西。 摇摇头，将这些危险念头抛诸脑后，张迅开始反省自己的道德水准是不是最近有所下滑。 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这有权之后人心是不是也会发生变化？ 要警醒啊，要警醒。 正想着，突然张迅隐约听到风中传来一些零散的砰啪声。 他立即警惕了起来。 整个人木了一瞬，双目紧盯向镇外，一动不动。 过了大概几十秒，突然他的视野中闪过了一道身影。 那身影飞快，但是却让他觉得很是熟悉。 “这人……” 张迅还待细看，就发现这道身影已经消失在了一栋楼的阴影中，再也无法发现，只不过按照其之前行进的方向看，其大概是奔着镇外枪声来出而去的。 “怎么回事？” 他一怔，目露疑惑，熟悉感是有的，但仅凭此，他是没法想出这人究竟是谁的。 他不是纵览全局的上帝，视角自有盲区。 不过，有一点肯定，这人自己肯定见过。 这样一想，张迅便更睡不着了，总觉得应该出去看看才行。 虽然说店老板拍着胸脯说放心，但是甭管是谁，大半夜听到外面打枪谁能当没听见呀？ 想到这里，张迅将自己的那把手枪拿了，低头看了看，这栋楼比较老旧，他住在二楼，外面就是个棚子，老旧的楼因为路基抬高的原因就显得往下沉，高度更低，他一琢磨简单穿戴一下，然后就直接从楼上跳了下去。 在当初模拟决策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的身体素质在暖流的冲击下在增强，如今日积月累，已经算是颇为不错。 落地只发出轻声，然后他便径直沿着之前那人的方向追了过去。 …… …… 镇外，几辆车缓缓行近。 终于在距离镇子不远的一个小坡停了下来。 车门推开，大概总共二三十人跳了出来。 他们都是当地人，身上穿着的衣服并不统一，都是强壮的男人，悉数佩戴枪械。 一部分人身上染着血，趁着停车的时候，用牙咬着绷带开始重新包扎受伤处。 为首的一人戴着一顶帽子，脸上黑乎乎的，眼神暴虐。 与其他几个人开始用当地的语言交流。 “死了几个？” “三个。” “受伤的呢？” “五个，都是轻伤。” “好，赚了。”首领点点头，道。 旁边另一人也露出森冷的牙齿笑道：“三换十，灭了一个政府军队伍，值了。” 闻言，其他人也笑了起来。 旁边一个靠着车抽烟的则插了嘴：“就是抢来的弹药少了点。” 说着，又拍了拍旁边的铁车壳子，道，“油也不多了。” 首领哼了声，道：“那不是问题，杀了那支队伍，前面就没有什么力量了，等下需要什么物质，到镇子里抢了就是。” 物资？ 当然是钱、汽油、食物还有女人。 “还是小心一点吧，镇子里人也是有枪的。”抽烟那人又猛吸了一口，嘴边一团淡淡的光亮骤然亮了一瞬。 首领顿时嘲讽笑道：“就凭他们？” 闻言，其他人也笑了起来。 简单休息一下，一行人便打算上车进镇子。 而就在此时，镇子边的一座小楼顶上，王眠花轻轻将步枪托起，目光沿着缺口和准星投射出去。 然后对准了那闪亮的烟火。 耳边是风声带过来的那些嘈杂而暴虐的笑声。 他活动了下手指，有些生疏。 微微犹豫，下一刻，只听砰的一声闷响。 小坡上，被高速物理弹头扯碎的烟蒂四分五裂。 一个人影应声栽倒，那些飘扬肆意的笑声戛然而止。 …… 另一座距离此处不远不近的小楼上，张迅蹲坐在楼顶，扶着满是铁锈的栏杆，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张开了嘴，味蕾仿佛都感受到了空气上游而来的甜腥。 这突然的攻击仿佛让对方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第二声枪响，他们才终于意识到了自己遭受了袭击。 乱哄哄的声音响起，一群人用最快的速度躲藏到了车子后面，可是饶是如此，王眠花的枪依旧未停。 砰！ 又一朵血花绽放。 坡顶的人似乎愤怒了起来，纷纷开始寻找敌人的位置，开始反击，顿时噼啪的枪声胡乱打了过来，张迅顿时小心地躲好，冷静地观察着这场猝然爆发的交火。 在张迅看来，这场交火多少有些令人意外。 对他而言，他甚至都还不确定镇外的人是什么人，当然他更好奇发动的袭击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若非是好奇，他也不会停留在这里。 第二百一十章 原来是你 在第一轮还击之后，坡上的枪声停了下来，他们也无法确定敌人是否已经死了，只不过在自己一方如此多的密集攻击下，总该有所成效吧？ 寂静只持续了数秒，就被又一颗子弹以及又一个人头所打破。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神态和动作，却能察觉到一股古怪的从容。 就好像，正在做的事并不是杀人，而是吃饭喝茶样的稀松平常。 风陡然大了，更遮住了这些连绵的枪声。 两方只有不时枪口亮光闪烁。 张迅渐渐放松了些，他席地坐下，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黑夜中的一幕，轻轻地将手中的卷轴放下。 这个卷轴当然没法用来阻挡子弹，或者说，来不及阻挡，之所以扣着卷轴只是图个心安。 张迅毕竟不是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历史上很多帝王面对战争一样胆小懦弱。 他觉得自己的表现已经很好了。 终于，就在对方死去第九个人的时候，那不知身份的队伍终于崩溃了，就听见一阵哭嚎，竟也不顾其他，只是发动汽车轰然掉头逃窜。 张迅本以为趁着对方开车逃窜，这人会乘胜追击，然而让他意外的是，从引擎声响起，到这群人消失，自己前面的那人都再未发出一枪。 “死了？不会吧。” 张迅暗想。 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看到那个黑影陡然动了。 不是很快的动作，只是平常地转身，黑暗中看不清他的样子，却竟看到了一双微微闪着碧光的眸子。 其视线准确无误地落在张迅身上。 四目相对，小镇重新陷入沉寂。 多亏了这阵大风，掩盖住了很多声音。 张迅这才啊的一下意识到，对方早就发现了自己。 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奇怪的是，张迅竟丝毫感觉不到自己的紧张情绪，反而很平静，只是心中的熟悉感越来越浓郁。 总觉得，这个人肯定是自己熟悉的。 终于，在对视了足足十多秒之后，对方缓慢地背起枪，空着手静静跃下，然后向张迅接近。 对方所在的小楼与张迅所在的之间有一片空地，此时，风吹动云，月光洒落，这一片便没有了阴影，只是月光霜白。 王眠花轻轻从低矮楼上跃下，然后从阴影中走出来，迈入这片霜白的区域。 站定，抬起头又看了张迅一眼。 从这个角度，他也终于可以看清张迅的脸了。 王眠花的眉角一扬，脸上露出一股耐人寻味的情绪来。 果然是你！ 而张迅的反应则更夸张些，他怔了数秒，才徐徐吐出一口气，道：“竟然是你啊。” 果然和竟然不是一个词汇，代表了不同的含义。 对于王眠花而言自己这位处处透着古怪的老板出现在这里是他可以接受的事情，虽然他之前也没法确定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个毫无隐藏形迹经验的货是张迅，但是他的感觉告诉他对方并无敌意，而且似乎是自己熟识的人。 就像阿布那天在火车上说的，他的确是个很相信自己感觉的人。 或者说，行走在枪林弹雨中，不相信感觉的人几乎都死光了。 王眠花不喜欢将感觉玄学化，他更愿意将其定义为一个人通过复杂的人脑思维无法理解的计算而得出的一种模糊综合统计结果。 听起来就很科学是不是？ 对于张迅而言，则对于眼前的一切真的有些震惊。 并不是天下所有的主角都是开了上帝视角的淡定哥，他照样会震惊会惊讶会茫然不解，只不过…… 相比于系统这种东西来说，发现身边的小员工是个高手这件事……真的不算什么啊。 还是那句话，见过外星人之后再看到外国人，真的没啥可惊奇的了。 他又不是中国惊奇先生。 所以，张迅如今有的，只是意外。 …… 王眠花爬上楼之后便坐在了张迅身边，然后想了想，从口袋里又摸出根国产香烟来。 此处有隔档，他不怕犯和坡上那个烟鬼一样的错误。 递了过来一支，张迅摇摇头，说：“你知道我很少碰烟酒。” 王眠花并不意外地给自己点上，烟气刚起，张迅就平静地解释道：“听说抽烟喝酒多了影响性能力。” “……”王眠花握着枪杆杀人的时候都从不动摇一丝的手猛地颤了颤。 犹豫半天，好歹是没敢再多吸一口。 只是叹了口气，道：“老板，我记得你应该没有毒舌这种恶习。” 张迅笑了笑，略有深意地说：“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你说对吧？” 王眠花没说话，只是将烟头用力按灭。 “说起来你知道镇子外面那是些什么人么，就杀？就不怕杀错了？”张迅想了半天，还是率先问出了这个自己心里现在最想问的问题。 王眠花撇撇嘴，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不过，他们身上有杀气。” 杀气？ 张迅眨眨眼，心想难道现实中真的有这种玩意？ 这样想，眼中就多了一丝怀疑。 王眠花声音格外低沉地耐心解释道：“杀气这个说法是不是太玄学？那我也有科学的说法。从他们的枪声中可以分辨出其枪械型号并不统一，而政府军的枪是同样型号的，他们开的车声音也不对，整个队伍完全是拼凑的野路子，白天的时候我和当地人了解过，最近周围有土匪流窜，有些地方被劫掠过，基本可以判断他们的身份，加上他们的杀气，基本可以确定来意了。” 顿了顿，他忽然又道，“此外，就算是判断错了，来的是其他的武装，那又有什么关系？政府军也不过就是大一号的土匪而已，都一样。” 张迅微笑道：“最后一句我很赞同。” 说完，就又沉默下来，总觉得，这个时候应该说点别的什么。 但是能说什么呢？ “没有啥要问的么？”王眠花终于忍不住说。 张迅想了想，点点头说，“当然有，不过一时间有点不知道从何问起，你知道我现在心里想的是什么吗？” “不知道。” “我在想当初你应聘的时候的个人简历，不会是真的吧。” 王眠花嘿嘿笑了下，摇了摇头，不做应答，只是说：“那我能问你个问题么？” “你先说，我不保证回答。” 于是老王认真地看着国王陛下，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第二百一十一章 市政厅 “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大概是两个人都想要问的问题。 面对这个坦荡不做作的问题，张迅却多少有些疑惑：“为什么这么问？” 于是王眠花就干脆将在汉东那件事简单说了一遍，然后认真道：“我不知道你那天究竟做了什么，但是肯定做了一些事对吧，你离开后里面就有国家安全人员追了出来，我将他们阻拦了下来，但是之后他们却再也没有找过来，就好像是失去了一切线索一样。” 王眠花顿了顿，说：“这太反常。” 张迅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他也这才明悟，当初系统在清除痕迹的时候，特地将王眠花单独做一项拿出来竟是因为这件事。 自己当时倒是没有想到，他毕竟不是全知全能。 不过此时知道也为时不晚，只是如果要解释，却是没法子。 怎么说？ 难道就跟他说自己其实去接引坐标了？ 说自己有个系统？ 说自己是个异世界的小国的君主？ 谁特么信啊…… 便是真的有人信，他也不愿意说。 这里倒不是怕别的，张迅从来不觉得自己弄出点神异的事情就会被人研究关注切片，就像是当初全共和国从上到下玩气功一样，也不见哪位大师被研究是不是？ 他没有受迫害妄想症。 只是，这种东西说出来会很麻烦，而他不喜欢麻烦。 非常不喜欢。 他同样也不喜欢欺骗，除非必要，否则，你说出一个谎言，就需用用无数个谎言去弥补。 所以张迅沉吟了下，摇摇头，说：“这个问题我没法给你答案。”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说：“每个人心里都有点不能示人的秘密。” 王眠花沉默了下，点头道：“这我理解。” “理解万岁。” 张迅微笑，轻声道：“总之，我有我自己地事要做，所作所为，也不会危害到什么人，我觉得这就够了。说起来，我都已经拒绝了回答你，想来你也不会回答我的问题了吧？” “那得看是什么问题。” “和你问的一样。” “那我也只能说抱歉了，每个人都有秘密。”王眠花笑了笑，也指了指自己的心脏。 “所以说，既然这样，我们是不是可以当今晚啥都没发生过？”张迅问道。 王眠花将指尖烟沫抖干净，说：“我觉得可以。” “不过我还是有个问题想问你，不问清楚我心不安。”张迅犹豫了下，说道。 “什么？” “你为什么跟着我呢？” 张迅很认真，他想知道这位肯定有秘密的男人究竟为啥甘心在自己手底下当个打杂，拿几千块工资混日子。 这种人，不该是有更加精彩的人生么？ 王眠花闻言突然反问了句：“那你为什么跟着我呢？” 他指的当然是今晚，今晚张迅跟踪了他。 “因为好奇。”张迅很诚实地说。 “我也是因为好奇。” “……” 又沉默了阵，年轻的国王陛下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说：“这个理由很充分。” “那今后……” “你别想着涨工资。” “……”王眠花哑然失笑，点了点头。 于是两个男人便默契地返回旅店，路上张迅还在开玩笑说自己真的赚到了，只用了几千块，就雇佣了一个高手在身边，也正因为这个契机，他才终于决定了给王眠花究竟安排个什么职位出来。 “你这个枪法，不当保镖白瞎了。” “贴身的那种？” “滚。” “哈哈。” 月明星稀，非洲大陆的风将血腥吹散，无影无踪。 如果没有那些死去的尸体，大概今天真的是个平静的夜晚。 张迅对于王眠花也不想继续深究，最起码暂时不要，人与人的交往总需要互相留出空白来。 刨根问底也不是好事。 两个人之间的信任也需要时间慢慢建立。 不过，总归捅破窗户纸之后，还是有些不一样了。 …… 第二天很早，镇子里就有人发现了镇外的事故现场，看得出，昨晚发生过一场短暂而激烈的交火，这让一众镇民神经着实紧张了半天，只有旅店的老板一边将枪藏好一边对客人们吹嘘自己算无遗策，果然没事。 四个人继续上路，上路不久，王眠花过来向张迅禀报了个事，说是阿布发现了昨晚他消失了。 这并不很令人意外，这个向导也是个警惕的人。 张迅想了下这也并不需要如何解释，想来阿布只会将王眠花当成自己雇佣的保镖了，反正，他一直喊自己老板。 …… 接下来的路程就顺利很多，没有再发生波折，张迅一行人也终于进入了津果首都城市。 进入这座城市后，治安问题也便安全许多，不说一点问题没有，但最少，首都的军事防御力量最强，一般的匪乱是没法进来的。 “迅哥，这都到地方了，你那个金矿到底在哪啊。” 等他们安稳下来，周奕终于忍不住问道。 按照张迅之前的说法，自己是已经确定了这里某个地方有金矿矿藏，周奕也担心不抓紧点这矿再出了问题，没了。 他倒是不怀疑张迅的话的真实性。 “年轻人不要性子那么急，赶路这么久，好不容易到地方了，先好好休息一下。”张迅却慢条斯理地教育他道。 脸上不急不忙。 好不容易安抚了周奕，张迅也开始制定自己的计划。 津果的政权已经算是比较稳定的，所以张迅倒也不担心自己购买土地后，政权更迭就不作数，便是真的出了意外，他自信自己就算损失了黄金矿以后还有其他矿产机会。 而这次非洲之行，则是带着一些风险的一次行动，异国他乡，很多东西都需要摸索。 他犹豫了下，没有先联系海瑟薇，就算是这位高层对自己保持着一定的好奇，但是想要真正的取信与她，或者说是，真正的和她所在的那家澳大利亚公司达成合作，没有真东西是不行的，所以就算是需要承受些风险，这个金矿也只能先安置下来。 “先出去一趟。”张迅想了下，叫上了王眠花和阿布。 然后直奔市政厅部门。 他喜欢直奔主题，想要直接看周围那里有山可以卖的，自己随便拿下来一座也就可以了。 结果周奕非要跟着去，张迅甩不脱，干脆也把林晓夜带上，一群人就一起出发了。 对于他们这几位以商人身份到访的外国人，本地政府官员给予了一定程度的重视。 接待他们的是一位看上去是领导的本地官员。 第二百一十二章 购入 【中文网】，为您提供精彩阅读。 年约四十，礼貌客气。 在了解到张迅想要购买一座山的愿望后，这位政府官员当即表达了极大的热情。 对于津果而言，唯一有价值的东西就是地里的未知的矿产，但是矿产这个东西，也不是你想探测就能探测出来的。 不乏很多人来购买，结果挖不出东西的例子。 而若是真的有资源探出来，对于当地政府而言也是巨大的收益。 阿布做翻译。 “不知道您看中了哪块地方？” 这位官员笑着问道，活像是售楼中心的销售员。 周奕也眼巴巴地看了过去，他生怕那座金矿已经被买走了。 张迅却是笑着说：“不知道首都附近还有哪些地方可以售卖？” “……稍等。” 官员微顿，然后去拿出了一张地图。 地图上是附近的区域，其上用不同的色块标记着，其中绿色的色块便是可以售卖的。 很是简单明确。 旁边的周奕眨眨眼，心里猜测大概是张迅不想暴露自己的目的，所以想要多买几座打掩护。 就类似于古玩市场上淘东西，看中了某个不明着要，而是要一堆，顺便将目标囊括其中，以掩人耳目。 周奕此时就是这么猜测的，并由衷认为张迅这个手段很是稳妥。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是让周奕大跌眼镜。 只见张迅简单扫了扫那地图几眼，然后便很是认真地地问：“这些，那块最便宜？” 他这句问话也将对方问懵了，这又不是真的来买楼房的，先问哪个最便宜是怎么个意思？ 难道说是某个被忽悠瘸了的货以为非洲遍地都是矿呢？ 黑人官员很是无语，指了指地图上某个靠边的区域，说：“这座山最便宜。” 他手指的区域其实挺大，本来不该是这样便宜，只不过这座山早已被很多人勘探过，已确凿无疑，里面真的没有任何矿产，位置也不好，连建设点地面建筑也没办法，是彻彻底底的荒废的地方，毫无任何用处。 这件事几乎是随便找当地人打听下便能知晓，所以价格自然极为低廉。 “最便宜？那就这个了！”张迅眼睛一亮，没有丝毫犹豫地拍板了。 “……好，那您还想要购买其他地方么？” 张迅大手一挥：“不要了，就它！” “……” 这位官员大概也从未见过如此出牌的选手，不由愣了愣，再三确认后才在张迅强烈要求下开始办手续。 小国，全指着资源售卖赚钱，也根本没有大国那些乱七八糟的繁琐讲究，加上那座山真的毫无价值，眼看着有冤大头上门，这位主管官员乐不得出手，竟一切顺畅，用极快的速度便敲定了交易。 整个过程快的令国人瞠目，等出来的时候一群共和国人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完全不相信这么容易就能把手续办完了。 这要是在国内…… “效率啊，这就是效率。”张迅出来的时候还在感慨，由衷觉得小国也有小国的好处，就是效率高。 就像是鹰扬也是一样，自己的命令下去，立即就能施行，再看类似共和国这种大国，想要将一道政令实施下去得经过多少道槛？ 张迅在感慨，周奕则一脸茫然。 “迅哥，明儿还来么？”他忽然问。 张迅好奇地扭头看了他一眼，说：“还来这干嘛，该办完的手续都办完了。” “那咱的矿山，啥时候买下来？” 张迅面色古怪地扬扬手里的文件，道：“这不就已经买到手了么？” 周奕倒吸一口凉气，难以置信道：“你说就这？这就是咱的那个金……那个矿？” “是呀，不然呢？” “……”周奕完全说不出话来了，这和自己想象中的剧本完全不一样啊，他还以为张迅这是故布疑阵，先拿个无足轻重的试探什么，或者布局什么呢，谁能想到就这样，金矿就已经入手了？ 这完全是自己想多了么？ 张迅口中的价值不知多少个亿的大金矿就以这种形式轻飘飘落入口袋了？ 这实在是让他无法接受。 如果说张迅早就知道金矿就是最便宜的那块，倒也不是完全没可能，不过……周奕回想了下刚才的剧情，总觉得张迅当时的态度完全不是有预谋的啊，就好像是，假如那个官员指的是别的地方，他照买不误的感觉呀，这完全就是找一座山凑合就成，哪个便宜拿哪个的势头。 不由得，周奕心里本来的坚定已经开始动摇了。 怎么看，都有些不靠谱的样子。 不过任他如何想，张迅也懒得和他解释，这就是高人的风范，自己作为高人，用得着解释么？ 金矿这个事目前为止一行人中也只有张迅和周奕两个人知道，其余人么，倒是也不知道张迅来干嘛，王眠花是完全不在乎，林晓夜则是性格粗枝大叶，压根懒得理会，反正老板让出差就对了。 总之，一行人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过来，然后看着张迅稀里糊涂地拍板，把好些钱援助了非洲国家，然后又稀里糊涂地返回。 是的，在周奕眼中，他甚至开始怀疑张迅是不是过来特意人道主义援助非洲人民来了。 …… 将这些文件做好备份，张迅则决定开展下一步，也就是将金矿安置在这块山体中。 只有安置下去之后，才好联系海瑟薇进行勘探，而只要勘探结果出来，除非这个澳大利亚公司整体决策层都是白痴，否则，这笔交易他们绝不会放过。 张迅要的是做一锤子买卖，放弃部分利益，只求短暂收益。 “那么想要将矿山放进去，就需要打开物质通道。” “换言之，就是需要林晓夜再做一次牺牲。” 张迅心中想着，看了眼一脸天真，对于即将到来的危险毫无所觉的林晓夜，深深地叹了口气。 忽然觉得自己好生邪恶。 整天琢磨这些东西，怕不是要释放本性中的猥琐。 “这破地方也没有河，上次的伎俩大概是没法重施了，那我该怎么办呢？” 年轻的国王开始认真地思考这个重大问题。 从白天思索到黑夜，还是没有思路。 直到他突然想起来一段不相干的记忆。 那是在汉东的时候，他对于如何用心灵宝石控制别人而发愁之际，当时王眠花曾给出了一个建议，并成功地帮到了他。 “酒。” 张迅眼睛忽然亮了起来，觉得可以再次一试。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一十三章 连接 想到却没法立即去做，主要是他总需要先看一看自己购入的矿山的具体情况。 第二天他便去看了一次，并无什么特殊之处，所在之地偏僻荒凉，周奕在山上上蹿下跳实在难以置信这底竟下藏着金子。 “现在当然没有，但是很快就会有了。”张迅在心中说道，并不急躁。 “晚上咱们好好吃一顿吧，多买点酒。”回来之后，张迅便安排了这么个事，对此，大家自无反对。 当夜一行人便找了个店开始觥筹交错。 从国内到达这里，也过去了好几天，一路风尘仆仆，吃饭也不很方便，直到如今才可以放肆地好好吃喝一顿，没人拒绝，都还尽兴。 席间张迅着重开始鼓动众人喝酒，尤其是针对林晓夜更是展开了猛烈攻势。 若是一般的女孩子大概还有些麻烦，不过林晓夜本就是爽朗粗疏性格，来者不拒，让国王陛下尤其满意。 只不过随着时间流逝，张迅却又慢慢地发现了一件始料未及的事。 “干杯！” 林晓夜笑嘻嘻将一个粗大的杯子一饮而尽，放下的时候酒沫喷涌，然而她却只是擦了擦嘴角，竟是毫无醉意的样子。 张迅看了看桌上，已经被酒瓶填满，周奕已经率先醉倒，嘴巴里嘀咕着什么趴在桌上嘿嘿傻笑。 阿布并未参与，不在这里。 便是连王眠花都满面通红，眼睛眯缝着倒在一旁椅子上，似乎已经醉了。 张迅自衬天生酒量好，加上作为一行人的首领掌握着主动权，这才敢于兵行此招，却不料林晓夜竟然酒量奇高，明明已经轮番应战了这么久，桌前空瓶列阵，却是分毫看不出醉意，最多便是脸上脸颊两侧多出两点腮红，眼波流转，略显朦胧，那双目经过酒精考验，竟然是越来越亮，有璨若明星之势。 “嗯……” 张迅自己确实狠狠吐出一口酒气，觉得自己已经到了界限，若是继续拼下去，怕是自己就真的要醉倒，念及此，心中苦笑，这实在是失算，难道说今天就这能错过这个机会，明天再重新思考办法？ 正想着，他只觉眼前一花，突然就听碰的一声，正眼睛闪亮想要继续的林晓夜竟干脆利落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地跌倒在桌上，整个人都没了动静。 张迅一惊，浑身醉意惊走八分，这才发现是在旁边本来昏昏欲醉的王眠花不知何时来到了林晓夜身后，此时正缓缓抬起一只胳膊，浑身上下哪里还看得出半丝醉意？ “你把她打昏干嘛？” 张迅张张嘴，好一阵才明白事情经过，不由问道。 王眠花面色古怪地看着他说：“难道你不就是想让她不省人事么？” “你看出来了？”张迅叹了口气，有些牙疼地说，“只是这样是不是太粗鲁了点。” 王眠花看了他一眼，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问道：“接下来干啥，把她抬你屋里去？” “滚。” 张迅翻了个白眼，站起身，揉揉昏沉的脑子，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夜晚，略一思衬，便道：“我自然是我的不得以，不过总也没有你想的那么龌龊。” 说着，看看四周，这一副老板酒桌强行灌醉女下属的戏码，怎么看也没法理直气壮起来，只能叹道：“总之，你先把周奕扔回去，然后出来，跟我走一趟。” “好。” 王眠花很快地就将周奕扔回旅店，然后满心好奇地看着张迅将昏倒的林晓夜扔到了一辆租来的车里。 “我说，她这样明天醒来不会发现是被打晕的吧？” “放心，我的手法不会留下痕迹，明天就说她喝醉了，应该没事。” 张迅对此保留怀疑，但也别无他法，于是两个男人就在异国他乡的黑夜里将林晓夜拖入车中，向远处驶去。 从始至终，王眠花都没有追问张迅要做什么，他当然看得出张迅不是要做什么龌龊事情，只是敏锐地察觉到，今夜张迅所要做的肯定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这引起了他强烈的好奇心。 车子很快就破开黑暗，来到了张迅所购买的山体附近。 此处的确荒凉，就连路也破烂，好在想要提取安装金矿只需要触及山体表面即可，张迅停下车，静静坐在车中等了一阵，确认四周并无人迹，这才将林晓夜搀扶起来，然后有些犹豫地看了王眠花一眼。 “要不，我在这等你们办完事？”老王试探道。 张迅怎么听都觉得这话实在不正经，想了下，两人的信任也需要慢慢建立，干脆咬咬牙，说：“你跟我一块来吧。” 主要，还是本能地认为有第三个人在场，多少显得自己能问心无愧一点。 却没想到，这样更显得龌龊极了。 黑暗中，三人隐入一处僻静之地，张迅脱下外衣放在地上，将林晓夜放好，然后蹲在旁边面露难色。 接下来，就需要自己突破人类道德底线了。 上次入水那次，虽有预谋，但好歹还能说服自己，就当自己是个好色之徒罢了，这次，却多少更露骨了，张迅在旁边长吁短叹，只看得旁边的王眠花一怔纳闷，忍不住提醒道：“老板，你到底想干啥，想好没有？” 张迅咬咬牙，吐出一口气，说：“好了，你转过去吧。” “蛤？” “你转过去，别看。”张迅平静道。 王眠花心说你既然不让我看，那你还要我过来干啥？合着是过来给你放风来着？ 不过纵然心中好奇，还是缓缓转过身去，还体贴地走远了几步。 天黑月淡，光线朦胧。 张迅深吸一口气，呼唤出光幕，开启资源列表。 两只手分别触及两座山体。 “资源提取！金矿！确定！” 光幕上光芒一闪。 【金矿资源提取中……请保持连接稳定并耐心等待……】 同时跳出了熟悉的进度条，并以缓慢的速度开始增长。 【提取大约耗时54分钟，是否试用加速服务？】 看到五十四分钟的时间，张迅都绝望了，他流着泪点击了60s加速服务，完毕之后进度条到达了19%的位置，之后又开始缓慢地增长着。 【提取大约耗时30分钟，请务必保持稳定连接】 第二百一十四章 拜访 整整三十分钟，张迅都一言不发。 他耐得住寂寞，王眠花自然更不在意。 寂静中，只有地上某个不自知的人正缓缓地平稳呼吸，张迅的手也随之起伏。 这片地方的确荒凉，向远处看可以看到黑色的林木。 再往远走，便是乡村，身后的城市的灯光清冷。 慢慢的，月光渐渐清晰，星芒洒落，张迅抬起头，心想就在这看似平静的夜空中，正有一条看不到的通道已经连接，正在将另一个世界的资源提取而来，这是多么的一件奇妙的事。 通道连接的第五分钟，张迅终于看尽了夜空中有限的景色，却不敢低头，手心的触感令他心血涌动。 他毕竟还是个单纯的雏儿。 只能想办法转移注意力。 于是他开始冥想修行。 特殊的呼吸方式，引导自己的精神力按照某种独特的形式从口袋里的魔石中抽取这个世界不存在的魔力，然后慢慢将精神引导至一种类似贤者时间的境界。 他的心绪渐渐平复下来，那些不该有的情绪也慢慢消失。 如同褶皱的春水，被抚平。 冥想中，他的意识中竟渐渐浮现了一道光柱。 那光柱朦胧，色彩缤纷，贯通天地，一头连通林晓夜，另一头则笔直没入太空，不知连通至何处。 张迅猜想，那便是通道，竟然也是通过魔力形势连接而来，这才被自己在冥想时捕捉到。 而接下来，令他吃惊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在他精神力的牵引下，一丝丝如云絮般的光带从通道中被牵扯过来，没入他的体内。 那些光带无形无质，进入体内后顿时化开，形成浓郁的魔力元素。 张迅震惊地发现只是这抽取而来的几道光束，其中蕴含的魔力浓度便远远超过了自己口袋里的五级魔石。 他继续冥想，那魔力的抽取便不停。 他抽取的量级对于整条通道而言可以说是微乎其微，像是大海中的一滴水。 但对于张迅而言，却是仿佛被浓的快要成液体的魔力浸泡了起来。 他从未如此畅快地吸取转化过魔力元素，在最初的惊愕后他果断地开始拼命运转冥想发觉，一轮轮将自己的精神夜里推移着，试图卷动更多的魔力。 在这种疯狂的转化下，他惊喜地发现一部分魔力转为了精神力，对于自己的精神力又有了不少的补充，而更多的无法转化的魔力则渐渐被他身上细胞吸收，然后蕴藏起来。 张迅不知道这是好是坏，但此时却下意识地吞噬着。 于是。三十分钟竟然变得短暂起来。 当金矿提取完毕开始安装的提示音响起的时候，他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 那道通天彻地的光柱已经散了，通道消失，他也不再需要按着林晓夜的胸脯了。 松开手，发现手心已经湿透了。 大概是紧张的。 又等了一阵，大地微微震动，这次震动比之从前要更轻微了许多。 不过其依然引起了王眠花的注意，其转过身来，好在此时张迅也已将手挪开。 【安装完毕】 看到这行字之后，张迅才松了口气，看了眼王眠花，却见对方面色古怪。 “怎么了？”张迅笑问。 王眠花摇了摇头，说：“没啥，就是觉得……老板你身上哪里有了点变化，说不好。” “能有什么变化，好了，咱们走吧。”张迅拍拍身体，起身，将林晓夜也拉起来。 这让他微微挑了挑眉，这次将她拉起来，竟然觉得轻松了很多。 好像是自己力气又变大了一些一样。 他下意识地没有表露出来，只是示意离开。 “就这样？完事了？”王眠花有些失望，有些好奇，他还是不明白张迅今夜到底来做了什么事。 不过，也不便多问，只是有些狐疑地看了眼林晓夜的一只胸口，黑暗中看不大清，总觉得好像湿乎乎的。 …… 三个人悄悄回去，然后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张迅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原来是昨日酒喝多了，晚上忙于事情，回来后心神放松下来这才上了酒劲，洗漱之后问了句，才知道周奕和林晓夜都还没醒。 “你昨晚到底用了多大手劲，她还没醒，不会有问题吧。”张迅周围问棉花，神色间有些担忧。 老王老神在在地笑道：“老板，要相信专业人士，放心，绝对没问题，不过小林就算是酒量再好，那么多喝下去，总有点效果不是？睡醒了就好了。” “嗯。”张迅点点头，暂且只能如此。 不过他却不准备休息，而是拨通了海瑟薇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张迅客气了几句，然后直入正题，说自己就在津果，想要和她见一面，有事相商。 “哦？你真的来了这里？这可真让人意外。”海瑟薇很讶异的样子，顿了顿，笑问道，“不知道你想要谈什么事？” 张迅淡淡一笑：“”当然是生意。我们当初说好的，有机会一起合作。” “生意？”海瑟薇呼吸一紧。 “是啊，大生意。” “……下午我有时间，能出来吃顿饭么？” 张迅面露微笑：“当然。” …… …… 海瑟薇所在的公司名字缩写叫BBO，是澳大利亚乃至全球都顶尖的矿业资源公司之一。 这是张迅早就了解到的，也因为其实力的确雄厚，张迅才想要与BBO合作。 所以对于这次交易，他还是很看重的。 下午的时候海瑟薇安排在了津果首都的某个颇有当地特色的餐馆见面。 店面干净，倒不奢华，但颇有风情和品味。 张迅去的时候没有带任何人，独自前往，当两人再次坐在一张桌子上的时候，张迅有些感慨。 谁能想到之前自己为了伪装，竟然又引出如今的见面呢。 “又见面了，希望我的拜访没有太突兀。”张迅微笑道。 海瑟薇依然金发飘扬，风姿绰约，她买对这个神秘的东方青年，本想调笑几句让气氛快活轻松一些，但是不知怎么的，却在张迅身上的某种无形气场下终究是严肃认真了起来。 “放松些嘛，你们国家的人总是这么认真严肃。”海瑟薇假装抱怨道。 张迅抱歉地笑笑，然后说：“可能吧，不过我觉得，对于今天我要说的生意来说，还是严肃认真些比较合适。” “哦？”海瑟薇目光一凝，正色道，“张，你说的生意，究竟，是什么？” 第二百一十五章 等待 就如同张迅所说，当他开门见山之后，海瑟薇也完全严肃了起来。 “你还没有勘探结果，凭什么这样自信？” 海瑟薇双目直视张迅，想要看出他心底的鬼。 张迅静静地说：“我的确还没有去找人勘探，所以所以我找到了你，我想BBO在这里应该有处理这方面的相关人才吧，我知道我现在所说都没有什么依凭，这样，我可以出一笔钱来雇佣BBO的人员帮助我勘探一下，至于我说的是不是真的，到时候你们自然可以看到的结果。” 说完，就这样平静地看着对方，直到海瑟薇点头。 “什么时候可以？” “随时，最好尽快。”张迅微笑。 “那就明天，我今天回去就可以调集人手，明天就来找你，至于之后的事，我们视结果再说。”海瑟薇认真说道。 “好。” …… 没有什么拖沓，干脆利落。 第二天上午，张迅只带着王眠花两人，和海瑟薇再次会面，一行人直接抵达目标山峰。 之前海瑟薇出于敬意，甚至连地点也都没有多问，所以到了地方之后顿时愕然。 “你说的就是这个地方？”海瑟薇难以置信地问道。 “就是这里，怎么了？” 海瑟薇神色古怪地回答道：“这个地方我知道，曾有其他国家商人来勘探过，并没有任何东西在，这点在津果应该有很多人知道才是。” 张迅闻言略有尴尬，不过此时只能继续装神秘道：“或许之前的勘测有所疏漏。” 勉强搪塞过去，海瑟薇脸上却终于还是露出了几丝不信。 若说之前她还有所期待，不过看到是这里，顿时就失去了很多兴趣，只是毕竟已经派来人，总要继续，将人员派过去忙碌勘探事情，便是最简单的探测，也需要些时间，两人干脆又返回城市在一家咖啡馆中，静静等待消息。 只是这一次，海瑟薇的情绪已不复之前的好奇，而是略显低沉。 大概她也开始发现自己怕是有些过于执着。 忽然就想起了同事马克的话。 “这世上，骗子很多。” 只是，他会是骗子么？ 或者说，这样愚蠢的一戳就破的骗术拿出来又有何意义？ 海瑟薇静静地审视着坐在她对面的东方年轻人，目露茫然，以她的眼光，竟完全看不透对方的心思，只如迷雾一般。 张迅则在心想这不知道什么破咖啡，真心不好喝，还卖的好贵。 又过了一阵，海瑟薇忽然看了眼手机，有些抱歉地说自己公司有事，需要先去处理。 “你去忙吧。” “那你……” 张迅平静道：“我在这里等。” 他看了眼窗外矿山的方向，那个方向上有一栋颇有几分珠光宝气意味的楼房建筑，建筑上贴着一张十分巨大的当地政府海报。 “大概，今晚能有结果了吧？”他轻声问道。 海瑟薇怔了怔，为他的镇静而吃惊，她从张迅身上能看到的只有镇静和自信，就仿佛对于勘探结果早已了然于胸。 “可以。” “那好，等结果出来，你再过来找我吧。” 张迅用一种带着一丝命令的语气道，海瑟薇略感不快，但还是保持着礼仪的无可挑剔，推门离开，走出十几步，回头看了眼玻璃窗内的张迅，就见他并未看向离开的自己，而是依然平静地坐在那里。 海瑟薇忽然心想，假如探测结果表明地下一无所有，那么自己也有没有必要再回来见他了。 …… …… 等海瑟薇彻底走远了，张迅才扭头将目光投向窗外。 他的视线恰好追踪到海瑟薇转过街角的最后一点衣角。 昨夜机缘巧合从物资通道中吸取了大量的魔力，其转化为精神力只有很少的一部分，张迅估测了一番，大概相当于自己一个月的修行。 这已经极为可观。 这意味着他现在的精神力可以做到在鹰扬的清晨进入，然后滞留到接近日落时分。 以往，他最多能撑到下午，要知道，经过他的体会，滞留时间越久，其消耗的精神力就越大。 另外更大的一部分进入他的身体的魔力则消失无踪，张迅并未发现哪里有了变化，若说有，感觉自己的力气增长了一些是一个，另外的一个么，便是刚才。 海瑟薇在外面扭头向他一瞥的时候，他竟奇异地感知到了。 这种感知类似于对视线的敏感。 王眠花便拥有这种感应力，张迅现在莫名其妙也拥有了，说不上是耳聪目明，只是在五感之外又多了一点其他的知觉。 他并不知道，这种感觉在异界的魔法理论力，便是从魔法学徒向正式魔法师过渡的征兆。 对于自己身体的变化，张迅保持乐观，至于有哪些变化么，他也不急着去发掘。 招呼了下店老板，这里的人拥有熟练的英语，张迅英语极一般，加上手机软件，交流还能做到。 他想换一杯茶，答案是没有，于是只能换了杯加足了奶的咖啡，最少可以不那么苦。 手机里还在国内的周康发消息来询问情况如何，张迅笑了笑，看着屏幕微微犹豫，便很干脆地发过去一行字： 你订机票吧，今晚给你确凿结果，希望明天周老板能坐上赶往非洲大陆的航班。 发完这条消息，他便按灭屏幕，开始闭目在室内悠扬的琴声中冥想。 店里客人不少，但他的确是其中格外特殊的一个。 张迅闭目一动不动足足冥想修行了数个小时，直到天色昏昏，这才睁开眼，就看到店老板正一脸担忧地站在自己面前。 “有事？”张迅挑挑眉，用英语问道。 对方摇摇头，客气地说咖啡凉了。 这当然是个借口，实际是对方担心好奇张迅这位客人究竟是怎么了。 既然无碍，也就离开了。 “还没有结果么？” 张迅看了眼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七点。 如此僵坐数个小时，料想中的腰酸背痛却并未感知到，身体依旧轻盈。 窗外灯光亮起来，这座富余与贫瘠交融在一起的小国迎来了夜晚。 首都与乡村极其巨大的贫富差距让张迅心生感慨，一路赶来，那些其他的城镇是那么贫穷，而这里又是富裕光鲜的吓人。 对于探测结果他不担心，所以他开始思考去哪里吃饭。 说好了在这里等海瑟薇，可是这里却没有合适的晚餐。 这真是个难题。 好在，下一刻这个难题便有了答案。 第二百一十六章 无眠 只见海瑟薇突然从之前消失的街角出现，然后以一种不符合美感的急促的近乎奔跑的方式赶了过来。 她的金发在灯火之下格外耀眼。 飞快地推开门，在店里客人们惊讶的目光中，海瑟薇气喘吁吁地跑到张迅面前，看到他还保持着自己离开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的坐姿的，海瑟薇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气，眸子里还有着未散的惊色。 “坐下，喝杯咖啡，慢慢说。”国王陛下更不急了，微笑道。 可是海瑟薇此刻全无兴致，她喘匀了气息，身体前倾，目光极为好奇，语气极为认真地问道：“你，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结果出来了？”张迅没正面回答。 海瑟薇一言不发，伸手将几张纸拍在桌上。 张迅接过来一看，眉角轻扬。 这自然是一份勘测报告，由于时间有限，所以结果么倒也粗略。 大抵的意思是在目标地点山体地层中发现未知储量的黄金矿石。 “未知储量？”张迅看了她一眼。 海瑟薇抿了抿唇，终于说：“具体数量不知道，只能说……很多，还需要细致地探测才行。” “原来如此。”张迅了然，心中毫无意外，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 海瑟薇久久无言，好一阵才说：“这笔生意，我做不得主，稍后我需要向总公司报告，然后总公司会派人来，需要些时间。” “理解，恰好我也需要些时间。”张迅微笑。 BBO总公司人来体现其重视，而张迅自己不会谈生意，也需要等周康抵达津果。 想了下，他说：“我赶时间，希望能尽快。” 海瑟薇点头，由衷道：“当然，至于现在，等下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我们分公司在这里的一位董事想要见你一面。” “哦？看来你的分量还不够。”张迅有些惊讶，在他想来，海瑟薇能代表BBO参加大会，其职位应该很高才是。 海瑟薇有些惭愧地说：“我刚刚被调来这里，还没来得及真正接手津果事务，所以暂时这里的最高公司高层，还不是我。” 张迅皱眉，觉得很是麻烦，他并不是个商人，同时也极为厌烦商场上那些交流，张迅的性格属于那种喜欢直来直往的，而生意人谈判则完全不擅长，也因此才找周康做代理人，此时想要要和某个不认识的高层谈，就觉得不喜。 不过，毕竟是为了自己的事，张迅还是决定要见一见。 便问了句：“他在哪？” 海瑟薇面露难色道：“在分公司。” “意思就是希望我自己过去见他？”张迅听出来了这意思。 海瑟薇解释道：“他还不太确信这个勘探结果，毕竟……太过于惊人。” “所以呢，既然不信，那还要我去见他？” “还是想先谈一谈。” 张迅顿时了然，这座金矿的出现的确是容易令人难以理解，对方有所保留也是应该，不过这好歹是一座金矿，对方却连见都不愿意主动过来，反而要自己上门，这是什么意思？ 傲慢？或者是……想试探下自己的虚实？ 张迅皱眉，想了下，觉得没必要冒险。 金矿实打实地在那里，不怕人勘探，这么大宗的生意也不会有人愿意放手，自己掌握着主动，那么便并不用急，况且一个分公司高层倒也不至于如何，海瑟薇的意思是总公司会派人来，看来最终的决议还是要看和总公司的接触。 张迅这样一想，便更觉没有必要。 于是他淡淡摇了摇头说：“我今天坐在着大半天，很累了。” 东方人含蓄式的拒绝。 海瑟薇听懂了，不由更加惭愧，想说什么，终究没说。 只是定下明日再继续商谈。 …… 回到住处，张迅立即将周奕叫了过来，然后将探测结果展示出来，这货顿时眼睛放光。 周奕只是性格略懒散些，倒不至于纨绔，知道事情轻重，如果说真的能将这件事定下，按照张迅说的，他拥有探测矿藏的本领，那以后周家只需要帮着张迅运营，几乎可以说大道光明。 这对于整个周家而言，都是至关重要的事。 “迅哥，我立即联系我家老子，让他立刻过来！” 周奕兴冲冲跑出去打电话，张迅则慢悠悠吃着自己回来的时候顺便买的几样熟菜。 王眠花坐了过来，一言不发。 “林晓夜醒了没？”张迅吃了口菜，问道。 “早醒了，出去买点东西，大概等会回来。” “没发现异常？” “放心，相信专业人士嘛。” “好。” 又沉默了会，王眠花终于忍不住问道：“刚才他说……金矿？” “是啊，”张迅喝了口啤酒，用一种极为平淡的语气说，“之前买下来的山，发现了金矿。” 王眠花顿时震撼无语。 久久没有说出话来，只是忽然想起了昨夜那件古怪至极的事情，便觉自己这位小老板越发神秘莫测。 想了半天，棉花的脑子里只好憋出来一句：“那能卖不少钱吧。” “是啊，不少钱。”张迅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有了这笔钱，有些事终于可以放手地去做了。畏畏缩缩，自己想办法搞了这么久，总不是办法，小国还可以自己弄，想要扩张，做大，还是要得到集体的智慧才行啊。” 这番话王眠花半点听不懂，只是由衷觉得张迅心中肯定藏着一件极有趣的事。 “干杯，庆祝一下。”张迅给他起了罐。 王眠花茫然地接过来和国王陛下碰了个杯，然后腹诽道你这真的没有多少惊喜的样子啊。 …… 暗夜深沉。 林晓夜买了一堆当地特色小吃回来，大快朵颐，于是这顿庆祝的“宴席”一直延长到很晚，一群人才陷入睡眠。 而今夜同样会有很多很多人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比如在国内飞快订了明日清晨的机票的周康。 比如在异界忙于建立珍妮机制造工厂的宰相，心心念念着修复雷神之锤的北境王，以及在露台上一个人拆开了一封信笺然后默读起那首莎翁的诗作的某位女王陛下。 都是如此。 “真的有金矿？会不会是错误？”BBO津果分公司大楼里，一个白人男性皱着眉问道，指尖还夹着烟。 “这只是初步勘探，储量不明，但金矿石已经采样到了，底下肯定是有矿的，这确凿无疑。” 男人面色复杂道：“真的是金矿？……那，那座山真的是前两日卖给那个共和国年轻人的？” “是，按照我们调查的，他直接去了市政厅，然后挑选了最便宜的那块地，之后……他就联系了我们，谁也没法想到这是怎么回事，这简直就像是巫术一样。”那个职员满是惊叹地说道。 “巫术？”男人大皱起眉，却忽然冷笑道：“故弄玄虚！” 第二百一十七章 虚伪 对于张迅并未应邀而来这件事布莱克有些心存不满。 当然，相对于这种冒犯他更重视的是这个生意的最终结果。 金矿两个字意味着什么不须多言，布莱克自然希望这件事是真的，只是，一方面是眼睁睁看着放在自己的地盘的矿脉却被一个突然到来的外人拿到手引发的心里失衡，另一方面则更重要些。 “他是直接找到的海瑟薇，对于海瑟薇和这个人的关系有什么消息么？” “暂时没有，还在查。” 布莱克冷着脸又问：“海瑟薇现在在哪里？” “似乎是去联系公司总部了。” 闻言，神色深重的布莱克骤然转身，深吸了口气，咬牙道：“她动作倒是够快。” 布莱克心知既然海瑟薇动作如此之快，那么自己想要阻拦已经是来不及，况且海瑟薇的父亲在公司地位比之自己还要高一筹，这样一来其上呈此事的途径完全通畅，直接可通达至核心决策层，这是他拦不住的。 只是，这让布莱克尤为愤怒。 本来，海瑟薇过来这里接替他掌权便让其心生不满，如今如果这座突如其来的金矿买卖落入海瑟薇的手里，以后其地位必然迅猛拔高，BBO作为相关行业中世界顶尖的大企业，其中派系林立，恰好两人又并不和谐，布莱克立即意识到这件事若是促成，其对于海瑟薇的势力是极大的支持，而相对的，对自己并无好处。 因此，他才格外焦虑。 甚至于，布莱克不由心想这矿脉是否是此前就已经探测出来结果，却隐瞒住了自己？然后在海瑟薇刚刚来到津果这个时机突然由一个此前都未听过的东方年轻人拿出来，这是否都是早已安排妥当的戏码，就是为了给海瑟薇以及其派系提供晋升的垫脚石？ 毕竟，这金矿出现的太过巧合。 类似这种国际大公司，已经不亚于一些小国，其中种种，已然涉及商业政治，容不得布莱克不多想。 “竟然将探测矿脉之事推到东方的神秘巫术上，真当我是傻瓜不成？” 布莱克冷哼一声，他是不信这些的，便是世上有些神秘力量，但那种人从来也没听说过能探测矿脉，这在他看来完全是一起公司内部某些势力导演的戏码。 既然这样判断，自然不能从了某些人的心意。 尤其，在他看来，假若真的是他猜测的那样，那么其背后或许还涉及盗取公司财富的勾当。 假如那个东方人真的是某些人扶起来用以做戏的演员，那么这座金矿足以通过交易从公司换来极其巨量的财富，从这个角度，便是撇开派系问题，布莱克作为董事也不可能袖手旁观。 布莱克本想先观察一番，不过海瑟薇的动作显然刺激到了他。 今天报告上去，按照海瑟薇的权重以及这宗生意的潜力，显然，公司核心高层必然会尽快赶来。 不同于普通人，BBO高层想要抵达津果是可以走首都机场的特殊通道的。 所以若是不出意外，这两天内，公司必然会出动核心高层至此。 这对于布莱克而言平白增添了许多的紧迫感，他无法容许在自己任上眼睁睁看着海瑟薇将这宗大生意接手，他必须做点什么。 站在大楼之中，俯瞰首都灯火，布莱克一个人静静思索，直到手中雪茄燃尽，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本不想这样仓促从事，不过时间紧迫，便顾不得那许多了。 “打个电话给西里将军，约他出来见一面，有要事相谈。” 布莱克放下电话，粗大的手指合拢，发出骨骼脆响。 …… 西里将军是个身材富态的军人。 其也是负责津果首都防卫的军队领导人之一，在整个津果政府中也算得上一号人物。 同样的，这位将军也是布莱克在负责津果事务期间关系最为密切的当地官员之一。 当这个穿着身邋遢军装的黑人胖子将屁股放在布莱克对面的圆圈椅子里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更黑暗了一些。 西里坐的位置本来是布莱克为张迅准备的，这个时间，假若张迅接受了他的邀请，此刻坐在这里的应该是他，而现在，却换成了这个胖子将军。 “怎么了？看你的样子精神不好啊。”西里将军大大咧咧问道。 布莱克微笑着，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对方，两人对视足足十秒，西里才猛地将不成形的身板挺直了些许，肥硕的脸上两只带着狠毒的眼珠微微凸出，问道：“正事？” 布莱克这才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关于海瑟薇那个女人？”西里显然知道布莱克最近最大的心结。 后者点点头。 胖子将军顿时面露不渝道：“那女人又要搞什么事情？” 提起海瑟薇，西里满心不快，在他看来这个女人因为派系的原因一旦接替布莱克的位置，之后给予自己的利益肯定会减少，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另外一件就是前几日一次见面，海瑟薇就因为西里的一些轻浮浪荡的举动对他表达过冷眼，偏偏津果政府严重依赖BBO，所以西里身为当地政府手握兵权的将军却依然不敢对海瑟薇怎么样，这让他尤其窝火。 布莱克无心绕弯子，便将金矿这件事说了下。 “金子？！”西里闻言顿时瞪大眼珠，吃惊道，“这里还有金矿？被一个共和国人买下了？这我怎么不知道？！” 布莱克心想以你的性格能知道什么，但表面上却未表露出来，只是平静叙述道：“这座金矿涉及的财富十分巨大，本来这座矿应该是属于津果政府的，不过如今却被一个外人买下，这件事不知道将军怎么看？” 西里怒气冲冲一砸桌面，“市政厅那帮人都是瞎了眼的混蛋！” “他们当然是混蛋，但是现在的事实就是手续已经办完了，事已至此，总统先生目前出国访问还未归来，一旦他回来，知道此事怕是也要咬牙切齿了。”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西里盯着他。 布莱克微微一笑，“我只是不忍心看见津果国家财富平白流失，我相信将军也想为总统先生分忧，做点什么。” 西里冷哼一声，突然吐出两个字来：“虚伪。” 第二百一十八章 妄为 “虚伪。” 面对这个评价布莱克没有反驳，他心知西里也不是蠢蛋。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只希望能让那个人暂时不要露面。” “绑架？”西里嗤笑道。 “可以。”布莱克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类似这种涉及人身安全的事像是布莱克这种商人其实并不愿意涉及，不过在津果呆久了，很多做事的方式也会适应性地发生一些改变。 假如在国际上一些绝对强大的国度里，这种事他大概还不敢轻易做，但是想到这里是津果，布莱克便决心稍微手段过激一点。 他需要时间来探明情况，以应对来自假想敌的攻击。 在布莱克想来，在极其有限的时间里，他想要将这件事阻拦下来，无疑让张迅这个矿山所有人暂时不露面是个好主意。 或许也不好，但足够方便。 “行了行了，我大概明白你的想法了，放心，这事交给我，没问题。”西里大包大揽道。 “没问题？” “老兄，你交给我的事哪次没给你办妥？”西里哈哈一笑，挥挥手，起身离开。 留下布莱克一个人孤坐。 等西里告别布莱克，返回自己的办公处，已经很晚，他想了下吩咐人找到了张迅一行人的资料。 这对于他而言极为简单。 然后便去睡觉，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资料便已送达他的案头。 西里的心腹赶过来的时候正看到自己的顶头上司在拿着几张资料低头乱看，正是张迅一行人的照片。 “将军。” 西里闻声抬起头来，看了心腹一眼，点头道：“不错，这就是要你查的那几个人？” “是，都在这里了，除开那个向导，其余共四人。” “很好。” “将军，那我现在就安排人将他们绑走？” 此事昨夜西里将军对几个心腹讲过，毕竟事情需要吩咐他们去做。 然而此刻的西里却突然摇了摇头，想了下，说：“我昨晚想了想，有了别的思路。” “哦？” 只见西里面色沉沉地将那叠资料扔在桌上，道：“不绑了，直接杀掉。” 其部下一怔，倒也没有多少意外，只是问道：“是暗杀还是……” “不，这次来一次大的，叫人伪装成恐怖袭击，放一颗炸弹过去。” 此言一出，便是这位心腹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急忙道：“将军，这里可是首都，炸弹袭击是不是太……” 西里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话，只见这个黑胖子早无与布莱克交谈时候的气质，反而是神色冰冷戾气十足道：“布莱克这混蛋的心思我看的透透的，明明想要这些人消失，但是商人的胆子就是小，怕是要我出手绑架都是逼急了的，这次我就送他份礼，直接干掉岂不是简单？” “可是只要杀的话，为什么要伪装成炸弹袭击……” 黑胖子突然用力摆了摆他的大脑袋，叹了口气，咬牙说：“BBO对政府的渗透实在太过了，加上如今还有外面那些反政府的土匪在作乱，总统先生更是不敢开罪BBO，这倒是让这群商人越来越觉得高高在上了，布莱克是，那个海瑟薇更是这样，等布莱克走了怕是日子更不好过，我想了下，还是应该让他们清醒一下，知道他们在津果的利益是要靠我们的武力保障的，这群人是安逸太久了，正好拿颗炸弹让他们明白，想要在这里做生意，想要安全还是要靠我们！” 这番话并未说透，但其实根本上就是养寇自重的另一种解释，不过联想起自己的将军素来胆大妄为，行为每出惊人却也有奇效，其心腹将官顿时心领神会，明白了西里的意思，只是想起这件事还是觉得有些勉强。 西里看得出部下的情绪，顿时安抚他道：“好好做，千万不要留下什么尾巴，找好替死鬼，你是我的人，不用担心，而且总统阁下现在不在，正是好时机，等他回来事情也了结了，不会有事的。” “是，我这就去做。” “务必干净。”西里着重提醒了一句。 等部下离开，这个黑胖子才重新将桌上的那叠资料拿起来，最上面的是林晓夜的照片，照片里林晓夜正穿着一件当地人的花花绿绿的服装，身材凹凸，素面朝天，笑得像个傻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拍到的，西里幽幽看了几眼，眼中不禁露出了一丝可惜，不过也只是一丝而已。 …… …… 此时，张迅一行人自然想不到会有灾难临头。 此国虽小，但毕竟政权稳定，在共和国呆习惯了的一群良民陡然踏足凶恶之地，纵然警惕又哪能想得尽善尽美？ 而了解凶恶的王眠花则却又缺少大局观，尚且不明白一座金矿会牵动多大的能量，多少人的心。 “我爸已经到非洲了。”周奕兴冲冲过来禀报。 张迅不由失笑，道，“他速度真够快的。” 他却不知，对于周康而言，对这次机遇极度重视，岂能不快？只是进入非洲简单，想要赶到这里，终究还需要时间。 “好在不急。” 张迅刚刚按例查看完鹰扬的指标，一切正常，处于稳中有升的状态，矿山那边还在进行更加细致的探测工作，他也懒得去看，反正那些人就算是偷也偷不走几块，何况海瑟薇还在那边监督。 他看得出，这个女人对这笔生意极度重视。 张迅虽不知BBO中具体情况，但由此也猜得到这笔生意若是做成，对于年轻的海瑟薇站稳脚跟而言亦十分重要。 今晨天阴，似乎有雨。 念及祖国神州已步入冬季，此地却还飘雨，默默计算鹰扬大概已经踩到了夏季的尾巴，三种季节转换，行走穿插其间，张迅更有错乱之感。 天气阴沉，便也无事可做，上午大概十点左右终于淅淅沥沥下起雨来，旅店关紧门窗，林晓夜也没有了闲逛的心思，买了一堆零食回来只顾吃，同时感慨跟着老板出差真心是好，什么都不用做，和旅游一样一样的，汉东那次是这样，非洲之行也一样，想着想着，林晓夜不禁感慨万千，差点就感动的流下泪来，尤其想到自己老爹林荣常挂在嘴边的说社会艰难，工作难找又累又苦之类的叮嘱，此刻只想回去冲自己老爹说一句我信了你的邪，工作明明一点都不累，还好玩，什么都不用做，简单的好幸福。 然而张迅却一点都不觉得幸福，他站在窗前，久久伫立，突然转过身来看向在旁边一张椅子上刷手机的王眠花。 “棉花。”他叫了一声。 “嗯？”王眠花立即抬起目光，他之前似乎只是在发怔，并未真的阅读什么内容。 此时两人互相对视，都有些惊讶地看出了对方眉间的一股阴郁。 就像心有灵犀。 “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张迅犹豫了下，突然发问，语气微沉。 第二百一十九章 风雨大作 “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张迅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眉毛是拧起来的，活像两条浸水的黑麻绳。 王眠花眨眨眼，无辜地问：“你说的是哪种？” “就是感觉。”张迅转回身，吐出胸间一口闷气，道，“总觉得心里有点莫名其妙的慌。” 哪种感觉就类似于学生时代的考试前夕，总觉得不安，心里揣着事情一样。 “还真有点。”后者咂咂嘴，但或许是那丝不安实在太淡了，且没有任何缘由，所以便是他也有些摸不准。 张迅扭头走了几步，客厅里林晓夜和周奕正在下跳棋。 多大的人了，竟然还在玩跳棋。 “你们有没有觉得不对劲？”张迅忍不住问道。 这种行为看起来极其怪异，两个天真儿童扭头呆呆地看着他，都摇了摇头。 林晓夜左右捏着子，右手拿起一片薯片塞进嘴巴里，眨眨眼，口齿不清地说：“张迅你现在好像很怪。” “怪么？”张迅笑了笑，说了句吃你的吧，然后在房间里来回走了两圈，那种情绪还是挥之不散，这种情绪并不浓烈，所以尚且未让他联想到自己的预感天赋，其实人在阴雨天很多都容易有些别的情绪，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倒也其实不用很在意，只是他还是放不下。 王眠花突然站了起来，说：“我出去透透气。” 周奕诧异道：“外面这天气透毛气，这天气就适合宅，来来来，下棋没意思，咱们四个人打牌吧。” 王眠花没理他，只是看了张迅一眼，后者心领神会，道：“去吧，有事打电话。” “嗯。” 说完，王眠花披上衣服便出门下楼。 “嘿，这人。”周奕咧嘴，摇摇头，眼巴巴看着张迅，说，“这下只能斗地主了，来嘛。” 张迅看着棉花出门，心中稍安，想了下老话讲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这里没有孩子可以打，只能打牌。 便点点头坐过去，三个人开开心心斗地主。 将旁边的零食分作三堆，以作筹码。 说来也奇怪，张迅今天心神不宁，但是手气却近乎逆天，随便拿到手的牌都几乎漂亮的令人无语，时间流逝，王眠花却始终没有回来，张迅不由更是心神不在牌面上，手中心不在焉地打出最后的一套王炸，然后惊讶地发现手里已经没有了牌，不知何时，周奕和林晓夜的零食已经都被自己赢了过来，堆了一大滩在身边。 张迅有些尴尬地看着可怜兮兮啥都没有了的林晓夜，只听周奕张了张嘴，爆了句粗口，然后说：“迅哥，你今天开挂了吧？” 张迅翻了个白眼，这在往常，自己大概会高兴，但今天却高兴不起来。 他将零食推回去，不理喜笑颜开的两个智障，起身走远了一些，正想着是不是要给王眠花拨一通电话，就看见手机嗡的一声亮起来了。 他立即接通放在耳边，就听见了风雨背景中王眠花的沉稳声音：“一开始没发现异常，我就在外面多等了一阵，刚才发现好像有人在盯着我们这边，打听了咱们的住处，不过窥探的人现在好像要走。” 张迅顿时精神一震，压低声音问道：“看得出是什么人么？” “不知道，长相是本地人，男的，不过从走路的步伐神态上看，可能是军队中，或者曾经当过兵的。” “兵？”张迅立时拧起眉头，想不通当兵的如何会窥探自己一行人，不过几秒后他就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金矿的事如今肯定已经瞒不住，普通人不知道，但想来当地政府肯定已经得到了消息，或许是政府中一些人想要调查下自己的资料？ 这倒是完全解释的通，毕竟这将会是一笔大生意。 而派遣士兵来窥视，倒不是什么意外的事，尤其是在这里，政府权力极大地仰仗于军队武力。 “嗯，老板，人要走了，我要不要先回来？”王眠花在那边问道。 张迅想了下，觉得他话里有话，似乎是想跟上去看看，说来，若是让这个人如此就离开，张迅也不安心，便道：“如果可以，你跟上看看，看看他往哪里走最好。” 王眠花那边似乎笑了笑，干脆利落地说了声好，张迅急着补了句注意安全，王眠花不由笑道，“我这边不会有事，你们注意安全才是。” 张迅淡淡一笑，说：“咱们住的地方好歹也是首都里比较不错的酒店，能有什么事？” “倒也是，是我多想了，行，那我跟上去看看，等下有事联系。” 王眠花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神经过敏了，任何国家的首都治安防御都应该是最好的，的确不需要担心太多。 挂掉电话，张迅脸上笑容消失，发现窗外忽然风雨大作。 身后传来林晓夜吃东西含糊的声音：“有什么事嘛？” “没事。”张迅冲她笑笑，想了下自己和当地政府真的是毫无瓜葛，既然对方开始观察自己，总也不能什么都不做这样，他想了下，又拨通了海瑟薇的电话。 嘟……嘟…… 大概用了十几秒，海瑟薇才接起来。 听得出，她似乎在室外，很狼狈的样子。 “你还在外面？”张迅不由问道。 “是啊，我刚才还在矿山，本来是阴天，没想到突然雨就变大了，差点淋湿。”说着，张迅都能听到她那边关车门的声音，大概是钻进了车里避雨，“雨太大了，探测得停一阵了。” “理所当然。”张迅点点头，笑着说，“历来这种突然的雨来得快，去的也快，应该不持久，等下就能停。” “或许吧，对了，有事么？”海瑟薇问起。 张迅便坦然将王眠花发现的事说了出来，这种事，与其避讳，不如提前通知海瑟薇，他已经意识到海瑟薇在这一单生意上和自己完全是利益共同体，她作为公司分部在此地的高层，能接触到的信息和发挥的能量自然不小。 “哦？窥探？”海瑟薇的声音有些诧异，不过大概也是和张迅做一样的想法，倒也没有太过于惊讶，略沉吟便道，“这样吧，现在我正好想返回，我现在就驱车直接去你住的地方吧，正好我也有事情要和你当面细谈。” “嗯，也好，欢迎。”张迅笑了笑，挂掉电话。 说出这件事，他顿觉心情轻快许多。 而此时，在距离此地不远处的一栋楼中，西里的那位心腹黑人军官正在通话。 “有个次要目标正跟着我们的人？我知道了，这样吧，这件事不好拖延，既然凑不齐，就分头行动，那个落单的派人单独杀掉，炸弹还按照计划送过去，我们的主要目标是那个叫张迅的人，好了，现在行动！” 黑人军官面色阴冷地挂掉电话，突然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不禁骂了句真是鬼天气。 第二百二十章 袭击！ “真是个鬼天气。” 张迅揉了揉鼻子，觉得大概是气温骤降，多日赶路，有些着凉。 放下心头的一件事，他轻松许多，转回身去就看到林晓夜周奕两人重新下起了跳棋。 张迅走过去笑道：“我们斗地主吧！” 两人立即摇头。 “不要！”林晓夜态度坚决。 “迅哥，张爷，您饶了我们吧，玩牌大佬，惹不起惹不起。”说着，连连挥手。 张迅嘴一撇，心想你们至于么，然后走到一边，拿起一本书静静阅读。 然而让他纳闷的是，捧起书页之后却死活又读不进去。 努力了几次均告失败。 不仅如此，反而身子忽然有些烫，摸了摸额头，觉得有点热，张迅这下终于大概明白了自己的心神不宁何来，看来真的是着凉了，听说各大洲的细菌病毒本来都不一样，虽然全球化之后慢慢趋同，但想着多少还是有些分别，自己身体里共和国的抗体未必能完全扛得住非洲大陆的病菌，若是生病却是麻烦，张迅心中一紧，便去喝了口热水，然后道：“你们继续玩，我去睡一会，等下有人来找我的话，再叫我起来。” 他决定去小睡一会儿。 “好，没问题，交给我了！”周奕捏起一枚棋子，满口答应。 等又过了十几分钟，又一盘结束，以周奕失败告终，他还有些不服气，正想着重整旗鼓再杀一盘，突然听到有敲门声。 “有人敲门嘛？”他抬起头。 林晓夜心满意足地眯着眼懒散道：“好像是，你去开门。” 周公子顿时就不乐意了，心想着自己好歹是和张迅称兄道弟的，你小林同志则是迅哥的下属，尤其林晓夜如今作为碧游公司的职员，而自己呢，则是碧游转手给张迅之前的领导，这样算，也马马虎虎算是林晓夜的前领导，有人敲门，哪有领导开门的道理？ 于是他便认认真真地将这个道理掰开了揉碎了讲了一遍。 哪知林晓夜油盐不进，只是道：“哪有你这么算的，你当领导那阵我又不是碧游职员，现在你管不着我，况且你刚才下棋输了，你去开。” “凭啥我输了我去开？规则里可没这条！” 林晓夜一想也是，忽然想到什么说：“这人大概就是张迅说要找他的，你之前可是担保过了，这件事交给你了，让他放心，对不对？所以你去开。” “……” 周奕一怔，想起好像真有这么个事，满心不乐意但又怕耽误张迅的大事，只能满脸不开心地站起来拖拖拉拉走向门去。 心里倒是还在想，这位敲门的先生倒是好脾气，自己这么久不开门他敲门的声音都还是那么稳，也不急哈？ 大概是个好脾气的人吧。 想着，就将门拉开一条缝，然后周奕突然愣住，发现门外站的是个穿着一身普通工装的当地男人，其还带着个帽子，手里么，则捧着一个小包裹，另一只敲门的手慢慢放下。 怎么看，都不大像是预想中来找张迅的人。 周奕吸了下鼻子，谨慎地问道：“你找谁？” 说完才想起对方应该不懂中文，不由略气恼地换了句英语复述了一遍。 门外的高大男人如同一只木桩，冷静地看着他表演，然后才将手中包裹往前一递，高冷地吐出两个发音不很标准的单词，翻译成汉语么，也很简单。 “快递？” 周奕都茫然了。 等他浑浑噩噩地捧着快递关上门的时候，心里还是没转过弯来，他哪里想到都到了非洲大陆了还能收到快递。 “什么人啊？”林晓夜坐在地上，歪着头问。 “送快递的。”周奕只能如此回答。 林晓夜也怔了怔，说：“送快递不是应该先打电话或者发短信过来嘛，怎么直接送上门了。” “呃……之前迅哥不是接过电话嘛，他说的意思是不是就是这个送快递的。” “有可能。”林晓夜点点头，一跃而起，蹦蹦跳跳去拧开了卧室的房门，然后殷勤地进去把张迅弄醒。 “怎么了？”张迅脑子昏昏地问道。 “你的快递到了。” “快递？什么快递。”张迅甩甩头，勉强恢复了清醒。 “就是刚才有个人来送快递了啊，应该是你订的吧，没想到这里还有快递……” “等等，你说有人来送了个快递？”张迅打断了林晓夜。 “是啊。” “在哪。”张迅猛地坐起来，困意消散一空，一种不安的感觉重新笼罩了他。 等他跟着林晓夜走到客厅的时候，那种不安感再次增强。 一颗心扑通扑通地开始加速。 “诺，就是那个。” 顺着林晓夜的指点看过去，就看到了那个放在客厅棋盘上的黑色的包裹，旁边的周奕正好奇地看着，见张迅过来不由问道，“迅哥，这啥东西啊，能拆开不？” 张迅此刻双耳已被一种轰鸣声占据，他的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水来，这种感觉他十分熟悉。 预感！ 预感天赋再次示警！ 在预感天赋的作用下，他身体都忍不住开始颤抖，这一次的恐惧比之那一次车祸还更强烈。 而此时，张迅突然又似有所觉地瞥了眼窗口的位置。 按照常理，他是没有道理做这个动作的，而此时，却被他因魔力增长而加强了的感知而牵引不由地瞥了过去，如蜻蜓点水，一触即收。 外面的雨忽然小了不少，却也看不清什么。 “你拆开吧。” 张迅此刻猛然冷静了下来，恐慌浓烈至极处，便是冷静。 他此刻陡然思维变得无比清晰，微微侧身，飞快地将面板中的魔法卷轴提取出来，攥在手中，同时精神力沿着身体触摸过去，下一刻，他便与卷轴内的魔法图章建立了联系，似乎只要一个念头，那个五级防御魔法便可以释放。 “好。”周奕得令，面色轻松地开始拆包裹。 这是一件很有趣味性的工作。 而张迅则悄然走过去，同时拉住了林晓夜的手，这让后者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而在远处，一栋楼中，一个军人正一手拿着一个引爆器，另一只手扶着望远镜，窥探着那个窗口。 他眼看着目标走得越来越近，手指慢慢用力。 “刺啦。” 周奕终于扯开了最后一层包装，然后瞪着眼睛看着那个奇奇怪怪的金属疙瘩发呆。 “这……是啥？” 他自然没有见过。 而一只手被张迅攥住的林晓夜则陡然面色刷白：“炸弹。” “啥？”周奕没听清。 “这是……炸弹！”张迅静静吐出最后两个字，同时一脚将炸弹踢起，同时扑过去将周奕踹倒在地，同时手臂用力，一股恐怖的力量将林晓夜瞬间牵引拉倒，三个人滚成一团。 “启动！魔法：绝对防御！” “启动炸弹！” 下一刻，一道无形空气罩猛地撑开，而与之稍迟一秒，高能炸弹轰然爆开，一团火光填满了房间，而后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周边数层玻璃尽碎！ 烈火自窗口喷涌而出，房间顿成火海！ 之后，便是无数惊恐尖叫，声声。 第二百二十一章 大难不死必有疑虑 爆炸引发的混乱迅速铺开，影响最大的莫过于是引爆之地的酒店。 尚且还在房间中的客人在最初的错愕之后纷纷醒悟过来，一些距离的近的开始要么躲藏，要么急着往外跑，至于距离远些的，则还没有彻底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张迅住的楼层不高，但也不低，这样一团火光爆炸出来，很远的地方都可以看得清楚。 当然了，毕竟只是个威力较大的炸弹而已，真正引发轰动的只有周围一片区域，再远，就只是听到声音，或看到火光。 那按下引爆器的军官平静地放下望远镜，然后再也没有往那边看一眼，只是冷冰冰吩咐继续行动。 既然是要做戏，自然要做全套，后续还有些戏码要跟上，最起码要展示出首都防御力量应急措施的优秀。 然而恰在此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一个令人十分意外的消息传递过来。 另一处那个派人单独处理的次要目标却发生了意外，派过去的人无一例外全部失去联系，这让他嗅到了一丝不详气息，不过转念想到既然主要目标已经死亡，那么侥幸漏网的小鱼倒也不用太在意。 “加派人手，这里是津果，一个外国人还能藏得住？” “是。” 而与此同时，在城市的另一个方向，王眠花眼睁睁看着远处的爆炸火光，面色已沉如密云。 他当然看得出，受到袭击的地方正是他们的居所，联想到刚才遭遇的暗杀，他心头如坠大石，脸上满是懊悔之色，对方显然是有预谋地行动，他料想此时恐怕张迅几人已经尸骨无存，然而毕竟想起了之前张迅的种种神秘，心中还是抱有一丝侥幸。 他忍不住拿起手机拨了过去，放在耳边静静地等。 一秒……两秒……三秒…… 电话里始终没有人接听，但王眠花的眼神却越来越亮。 在那种程度的爆炸中，按照常理，张迅的手机理应被毁灭，而此刻却只是传来等待忙音。 终于，又过了好一阵，在自动挂断之前，终于通了。 “老板？”王眠花呼吸一紧，微微攥拳，试探地问了一声。 只听到那边背景先是有些喧闹，然后猝然安静下来，之后才传来熟悉的张迅的声音，只是此刻他的声音分外寒冷低沉：“我还活着，你在哪？” 王眠花看了眼周围的一个比较显眼的建筑，大概报了下方位。 电话那头张迅嗯了一声，问道：“你那边发生什么没有？” “遭遇了暗杀，不过那些人都被我处理掉了，暂时逃脱了出来。” “是些什么人？” “不清楚，没有身份标记，不过看样子应该是军人。” “果然是有预谋的啊，这是想把咱们几个一网打尽啊。”张迅声音庆幸之余掺杂着愤怒，他立即道，“你那个位置很好，你看一下海瑟薇的车在不在附近，如果看到她，仔细看看她的状态有没有问题，我之前约了她过来谈事情，如无意外，这个时候她应该已经到了。” 王眠花眉头一挑，问道：“你怀疑是她？” 张迅那边传来一声叹息，“我不希望是她，也不信是她，不过也不能排除嫌疑，所以要你观察她一下，如果……真的和她有关，那这一次才叫真的麻烦了。” “好，我去盯着她，那你们……” 张迅的声音有些沙哑道：“我们先转移，之后再联系你。” 王眠花听出了弦外之音，也未点破，点点头，说了句：“一切小心。” 然后绕了个圈子向爆炸地点接近，等他过去了正好看到了海瑟薇的那辆座驾。 这两日随着张迅与海瑟薇见面，对她那辆酒红色的车子已极熟悉。 爆炸后风雨凝固在阴测测的状态，车停下之后海瑟薇立即从车上跳出来，其身后保镖也随着跟上，此时海瑟薇早无本来风情，一头金发湿乎乎的，显然之前的骤逢大雨她并未像电话里说的那样轻松躲过。 双手扯着身深红色的衣服，踉跄着仰头死死盯着那火光燃烧之处。 海瑟薇的面色比之从前更加苍白，嘴唇都失去了颜色，她的两个大大的眼瞳里倒映着燃烧的黑火，耳边是纷乱的现场，已有当地警备赶赴过来，不过海瑟薇显然在当地颇有身份，便是不动，也无人敢驱逐。 亏得是这座酒店建筑结识耐炸，所以情况看起来吓人但是对于楼体结构而言并未造成致命损伤，不过张迅住的那件大房间肯定是完全炸烂了，不用看都知晓。 “这是……怎么会这样……”海瑟薇怔怔地自言自语，派去打探消息的保镖很快返回来确认了遭受袭击的房间房间号，至于里面的人员伤亡则暂时无法得知，还在灭火。 海瑟薇怔神许久，才想起来给张迅打电话，她也是抱着侥幸，然而却未打通，提示对方已关机，这让这个女人面色更惨白几分，聪慧的她早已猜出其中必有猫腻，不过却一时毫无思路。 接下来便是军队赶赴过来，军队便无警备人员那样温和，海瑟薇也只能被驱逐离开，而直到她惶然离开，王眠花那双藏在暗处的眼睛才收了回去。 首都的一场不知原因的恐怖袭击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一时人心惶惶，不过好在津果人民并非少见战乱，对于这种事抵抗能力还算强大。 这场阴雨宛如凝固一般持续到了下午才终于渐渐散开，而另一场阴雨却悄然爬上了西里将军的黑胖脸上。 “你说……爆炸现场没有发现尸体？一个都没有？！”西里瞪大眼睛，厉声质问。 在得到肯定答案后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另外一个更令他始料未及的消息传来。 外出访问的总统先生竟提前返回了，而且是和从澳大利亚赶来的BBO高层同乘飞机，正向着津果机场而来。 这个消息太突然，让刚刚策划完一场胆大妄为的行动的西里将军陷入被动，甚至连继续加派人手寻找消失的目标都来不及，只顾料理后事。 而也是同一时刻，魂不守舍地坐在办公室里的海瑟薇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我是张迅，我想见你一面。” 听到这声音，海瑟薇差点跳了起来。 第二百二十二章 推理 “你还活着？！” 这是海瑟薇的第一句话，听得出，满是惊讶以及惊喜的情绪。 还有单纯意义上的难以置信。 张迅仔细感受了这句话中的情绪，又再次放心了一些，虽然王眠花给他汇报了观察到了海瑟薇的神态，不过张迅依然不敢完全放心，然而对海瑟薇的怀疑倒也并非绝对，况且总不能就这样拖着，张迅急需了解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主动接触海瑟薇有些风险，但也还好。 “嗯，”张迅简单地嗯了一声，没有对于自己的死里逃生做更多的解释，只是道，“我想和你见一面。” 海瑟薇没有什么犹豫，也没有过多的追问，干脆利落道：“可以，你安排时间地点就好。” 她的这种坦荡做派让张迅更放心些，都不是蠢人，办事没那么多麻烦。 “你下楼之后往东走，然后我那个朋友会等着你，他会带你过来。” “好。”海瑟薇点头，甚至没有喊其他人，只是自己孤身一人下了楼，然后按照指示果然找到了在等待她的王眠花。 棉花也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一辆车，海瑟薇上车后两人就七拐八拐地来到了首都郊区的一个地方。 张迅被炸的脑子一团浆糊，但想着想要自己命的人大概还会来检查，等发现现场没有尸体残骸就麻烦了，事情匆忙来不及布置，只能趁乱赶紧跑了出来，好在三个人毕竟是身在国外，一些重要的东西都带在身上，在魔法空气罩的保护下一同幸存了下来。 张迅也没有玩什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那一套，三个人直接来到郊区，这里有一些没有人烟的房子，张迅当初进入津果的时候就看见过，是一个盖了一半又废掉的厂区。 他就暂时跑到这里了安身。 海瑟薇走进厂房之后就看到了张迅一个人在里面等待自己。 空荡荡的灰黑色厂房空荡荡，再也没看见其他人 “本来约好的在酒店见面，没想到世事无常，现在只能在这里见面了，没有地方坐，抱歉。”张迅看到海瑟薇的时候微笑道，还开了个小玩笑，海瑟薇能这样过来显然又打消了他的不少疑虑。 “张，你们没有事真的太好了，我以为……” “以为我们被炸掉，埋骨他乡？这还不至于，你知道的，我会东方古老神秘巫术，事先就逃掉了。”张迅笑了笑，算是开玩笑，也不算，这话半真半假，海瑟薇本就相信他是个有奇特本事的人，如此嬉笑着解释了下，也算表达自己的善意。 海瑟薇如释重负道：“吉人自有天相。” “你的中文还是那么好。”张迅哈哈一笑，然后示意了下，两人便并肩缓缓走起来。 若是没有之前的事，外人看了，倒像是在郊外散步。 客套完毕，便单刀直入正题。 海瑟薇认真道：“你知道是谁动的手么？” “我人生地不熟的，哪能知道？不过此前我就跟你电话里说过，现在可以再确定一些，那些人大概和军队有关。” “是不是政府的军队？” 在津果是有政府和非洲政府武装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如果知道，也不至于逃难至此。”张迅自嘲一笑，然后正色道，“所以，我希望你能给我些帮助。” “我知道，我已经派人去查了，不过，张，你也知道，我也是刚调来这里不久，所以很难很快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海瑟薇有些惭愧地说。 “我知道BBO和政府关系十分密切。” “的确很密切，或许比你想象中更密切，你既然提到了军人，大概是怀疑当地政府，如果是从这个思路着手，布莱克或许可以很快查到些消息，但是……” “布莱克是那天想让我去见他的那个公司高层对吧？” “是。”海瑟薇叹了口气，说，“他在公司中与我关系不佳。” “理解理解，毕竟你是来顶掉他的位置的嘛。”张迅呵呵笑了笑。 海瑟薇点头认真道：“你明白就好，公司很大，派系众多，对于我这次空降到这里，布莱克心里肯定十分不满，尤其是你还在这个时候，将如此大的一座矿山生意交给我，这笔生意我如果做成，地位也便可以真正稳固下来，所以从这一点上你也可以相信我，我们的利益是在一起的，如果没有你这个所有人存在，这笔生意也没法名正言顺由我操作。” “我当然明白这点，不然我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请你来这里。”张迅笑笑。 “谢谢你的信任。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布莱克对我态度并不友好，所以我难以请他帮助调查这件事。” “他和你的关系有多坏？刚才你提起，说只有我存在，你才能名正言顺操作金矿，这个我懂，然后假如我不存在了呢？是不是对于布莱克来说更有好处？”张迅突然开口问道。 海瑟薇一怔，脚步一停，诧异地看着他，顿了顿才低声惊呼道：“你是在怀疑他？” 张迅苦笑一声，说：“你能理解我的情绪么，我现在对于这次袭击一头雾水，甚至于看谁都有嫌疑。” 他顿了顿，又解释道：“我知道刑侦方面推理犯罪行为就有一种思路，就是判断这个犯罪行为一旦成功，哪些人会直接收益，收益才有动机，嫌疑就会大一些。” “道理我懂，但是……布莱克先生虽然和我关系不睦，但……他只是个生意人，总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海瑟薇表现略微激动，她是难以相信这种事的，没人愿意自己公司的同事是个恐怖分子。 张迅吐出一口凉气，安抚她道：“我也只是胡乱怀疑而已，希望你理解我现在的心情。” 忽然想起了冷雨中那暴躁的火焰和被炸的稀巴烂的房间，海瑟薇心一软，抱歉道：“不好意思，我激动了，我能理解你，无论如何，你遇到这件事很有可能与我们的合作有关，我都是有责任的。” 她这个态度却让张迅有些不好意思，说到底自己又没有真的出事，伸手不打笑脸人，他示意了下，两人便继续在空旷的工厂中行走，王眠花远远在外面警戒。 突然，张迅又换了个思路道：“会不会是政府的问题，比如说政府想要反悔，把我杀了将售卖这座矿的生意作废？” 这由不得他多想。 而海瑟薇这次却很是冷静且认真地说：“这是行不通的，津果虽然存在动乱，但是中央政府是稳定的，其总统的掌控力也很强大，这种事任何政权都不敢轻易做，一旦做了，国家声誉会遭到毁灭性打击，得不偿失，尤其……” 她忽然咬了咬嘴唇，才缓缓道：“尤其你这座矿还是要和我们BBO合作，我们公司和当地政府的联系很深很深，由于某些原因，即使政府将这矿拿回去，也未必能真的得到多少好处。” “哦？”张迅这次真的有些诧异地看了身边的金发女郎一眼。 他心头一动，想起某些传闻，不同于共和国的政治体系，在资本主义盛行的国度中，一个大资本操控一方势力的情况比比皆是，比如被传烂了的美国某几大家族。 又比如邻居岛国里的几大财团，都是如此。 而据说非洲大陆上一些军阀也是依靠一些外国势力支撑的，不然成天打仗钱从何来？ 难道说津果政府背后也是有着很深的资本联系？ 大胆猜测一下，BBO难道就是支撑这个政府的财团或者财团之一？ 不好说，但世少无根之水，捕风捉影也见真相。 而正当张迅胡思乱想的时候，海瑟薇自己突然想起了什么般眼睛一亮，“总统……我才想起，现在总统阁下似乎不在国内啊。” 张迅一瞪眼，大老板不在的时候底下人瞎胡搞的例子可不少。 恰在此时，海瑟薇手机突然响了，她看了张迅一眼，见对方并未反对，才点了接听，甚至还按了免提。 “海瑟薇，听说津果发生了炸弹袭击？” 郊外天色晦涩，阴郁朦胧，冷风卷动散布于空间的水滴四散，海瑟薇穿着一身浅褐色风衣手心捧着通讯器。 一个沉稳的男声便出现在了空荡荡的灰黑色厂房之中。 第二百二十三章 商议 海瑟薇走了。 张迅也走了。 不过这一次，他离开的方向不是津果首都，而是往外走。 一场炸弹袭击，使用掉了他目前唯一的一张魔法卷轴，所以他目前也再没有其他的防御道具，在这种情况下，他不愿意冒不必要的风险。 这个国家太危险，溜了溜了。 他的目标是离开津果境界，然后在另一个国家暂时停留。 正好去接应赶来的周康。 生意还是要谈下去的，不过既然如今这个情况，周康也到了，他便决定由周康负责这场生意的具体谈判事宜。 无论出于什么目的，总之，某些力量的目标是他这个矿产所有人，而周康只是个代理人，自然没有道理发生危险。 “没有再给我刷新道具？看来接下来不会有危险了。”张迅检查了下国库，系统没有再给他新的道具，这从某种意义上说明幽梦之灵通过预测，觉得之后他不会再遇到生命危险。 这是个合理的推测。 收起光幕，回头看了眼车后面闷闷的几个人，以及几双幽幽的眼神，张迅就觉得头疼。 他们如今在离开津果的道路上，开车的依然是阿布，张迅决定离开后不得不重新联系到了这家伙，而阿布果然是个奇人，或者说是拥有极好的职业操守，不该问的事情都不问，拿了钱，雇主要他走，那就走。 干脆利落，张迅对此极满意。 只是……后面的王眠花倒是好说，不用太多解释，关键是林晓夜和周奕两人，大难不死之后就一直用那种怪怪的幽幽的眼神盯着他，让张迅觉得毛骨悚然的。 但也不怪他们，主要是…… “张迅，你说了要给我个解释的。”林晓夜眼巴巴问道。 年轻的国王头更疼了，炸弹爆炸的时候一时情急，他只能匆忙激活了卷轴，之后那撑起来的空气罩虽然没有什么绚丽的特效，但是在炸的满是火光的房间里撑起一个干干净净的区域出来，这本身已经是没法掩饰的东西。 而且，在爆炸引发了大火之后，张迅又强行拉扯着两人撑着个空气罩往外跑，这东西更难解释，完全无法掩饰，总不能把俩人打晕然后说都是幻觉吧？若是晕了，还带不动。 好在当时事情紧急，张迅直接将他们的疑问堵住了，现在安全了，那压抑的好奇心简直要爆开了。 “这个事情主要是吧……”张迅咂咂嘴，这东西真的没法解释。 而旁边的周奕则突然用一种仰慕的眼神道：“迅哥，你果然是高人，当初你还骗我说不是，今天终于露馅了吧！” 这货从一开始就觉得张迅身上有玄学色彩，如今整个人大难不死，竟有点亢奋，毕竟大家都是年轻人，图刺激，现在想想自己当初慢悠悠拆炸弹的情景，周奕自己的美滋滋的，觉得这回国之后和其他狐朋狗友吹嘘起来真的是不缺谈资了。 “行了行了，这件事总之是有点复杂的，三言两句说不清。”张迅叹了口气。 “三言两句不行，那就多说几句嘛。”林晓夜还是很好奇，眼睛亮晶晶的。 张迅不得以端起老板架子，反正就是避而不谈，林晓夜也没法子，只能撇撇嘴，托腮冲着他使劲看，仿佛要从他衣服上看出花来。 张迅倒不怕这几个人往外说，这种事，说出去，有几个人正常人信？ 收敛思绪，他开始思考接下来的事情。 之前在厂房中海瑟薇接的那个电话竟然是BBO首席执行官打来的，其正与津果总统一起坐飞机往这里赶，而在海瑟薇的透露下，这位大老板正是如今整个公司最高话事人。 也即是说，是没有偏向的最高高层，而其飞速赶往这里，也是对于这座突然出现的金矿的重视，黄金这种资源实在是过于重要。 这对于张迅而言则是个好消息。 …… 津果的确不大，所以当张迅终于离开了其国境，并与周康胜利会师的时候，距离炸弹袭击也只过去了不长的时间。 这段时间内张迅始终与海瑟薇保持着联系，也知道了津果总统回国后立即开始调查这场突然的袭击。 听说应该是反政府武装的一次行动，但是其不袭击其他地方，偏偏来炸张迅，这总是难以让人信服的。 在邻国安顿下来，张迅与周康又长谈了一次，结果很顺利，周康正式同意与张迅合作，并成为两人之前便成立的一家香港皮包公司的执行人。 公司名字直接与碧游一脉相承，叫碧源，没啥寓意，纯粹的顺手起的。 接下来，周康就将以这个公司的名义进入津果与BBO那位大领导开始洽谈生意。 张迅则作为碧源公司的幕后老板，完全隐去了自己的存在。 对于专业的事，交给专业人士去办，这是他的一个很好的品质，此时那座金矿的预估储量也出来了，竟达到惊人的近百吨级。 品质从采样看来也十分不错。 周康给估计了下，这座矿的价值足足有数百亿之多。 当然，这是价值的算法，开采运输等等都需要成本，加之开采也需要许多年，国际金价涨跌等等的因素都要考虑到，想要卖还是要打折扣。 最让周康有些不理解的便是张迅的售卖意愿。 “这么大的一块资源，只需要好好谈一谈，完全可以拿下来一个最合适的合同，资源在我们手里，并不缺少买家。”周康在电话里苦口婆心地劝说。 然而身在一家干净整洁的酒店中的张迅却并不动摇。 他带着耳机，站在明净的大窗前，看着晴朗的天空上的云絮，周康在津果已经滞留了好些天，一直在谈生意，张迅也没有回过，只当在这边度假，此时阳光明媚，不久前的那场阴雨以及爆炸袭击仿佛都是很久前的幻梦。 “周叔，你说的我都理解，我也相信你的能力完全可以再争取到更多的利益，不过……还是按照我说的吧，能买断就买断，我这次主要的目的就是短期内捞一大笔资金，我知道这样肯定会吃很大的亏，BBO也会占非常大的便宜，不过你也要想到这座矿毕竟是在他们的地盘上，卖给别家并不容易，当然，最重要的是……我不缺资源。” 张迅平静地叙述道。 电话那头周康一怔。 第二百二十四章 交易完成 张迅便又强调道：“我能在国内找到煤矿，能在这里找到金矿就可以再找到其他的资源，对我们而言，并不缺那么点黄金，你明白么？” 并不缺那么点黄金！ 周康简直无语，真想吼一句那可不是一点点啊，你这么个“豪爽”卖法，咱们一不小心就少赚多少个小目标你知道么？ 但是张迅的那种自信而肯定的语气却让周康说不出话来，张迅这样的话几乎是再次肯定了他寻找资源的能力，这种匪夷所思的能力外人根本难以置信，但周康已经信了。 沉默了一阵，周康叹了口气，叹道：“好吧，你的金矿，听你的。” “谢谢。”张迅微笑了下，才挂断。 其实除了和周康说的原因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想要略微补偿下海瑟薇，毕竟当初自己用了她的形象给人家带来了不小的麻烦，总是有些歉意的。 这些日子，周康和BBO的谈判进行的十分顺利，或许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吧，总之一切忽然变得顺利了起来，根据周康的汇报，初定能从这座矿得到的资金总数能有五十亿左右，这些钱想要一口气拿过来却不显示，还应该是分批的。 张迅对此并不担心，他不是商人，这里的生意如何他也不在意，他只是需要充沛的资金来投入在游戏研发已经建立一些技术人才储备以发展鹰扬，目前看来几十亿的资金简直是多的有些用不过来。 想到鹰扬，张迅才发现鹰扬已有些日子没有决策到来。 而命令列表中，很多之前安排的事务已经均达到了100%的完成度，最上面的就是关于机床的设计。 “机床已经制造出来了么？比我想象中要快呀。”张迅自言自语，决定再等待几天，尽快将生意谈下来，到时候自己便可以有相当一段时间不用为钱发愁，全力发展鹰扬。 手里没有事情做，他竟一时觉得清闲起来。 想到自己好几天没有和自己的几位智囊朋友联系感情，张迅决定用一个下午用来聊天。 交流感情也是很重要的事，挨个聊过去都很顺利，但是让他意外的是白襄的消息发过去却如同石沉大海。 没有回信。 按照以往的惯例，白襄往常都是很快回复信息的，而且知道他在国外，说不得还要来个视频什么的。 只是，这一次，没有回音。 张迅翻了下朋友圈，最近的有关白襄的消息是她十天前发的一个台灯的图片，一个字都没搭配，有一种无声的寂寞。 张迅犹豫了下没有贸然打电话过去，白襄更可能是在忙工作，不要随便打扰为好，微信的消息那么多也或许被冲到底下，一时看不见都是正常事。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理由是……打国际长途很贵的好不好？ 有钱也要勤俭持家，况且目前还没钱。 …… 接下来几天平静无波，张迅每天就是和周康电话联系了解谈判的情况。 海瑟薇多次打电话过来说BBO的大领导想要和张迅见一面，但都被他拒绝了。 自己不会谈生意，这张迅心知肚明，所以不如不见。 尤其是…… “你看，我现在呢也不敢去津果，但是呢，要让罗切斯先生跑过来，同样非常不合适，所以还是算了吧，单纯的谈生意，周康完全代表我。”在又一次电话中，张迅比较开诚布公地对海瑟薇说道。 “这样的话，我们在签合同之后总可以见一面吧，我对张先生可是非常好奇的。”忽然，电话那头换了人。 张迅微微一怔，才明白过来对面现在是那位BBO大领导罗切斯。 这多少让他有些犹豫，坦白来讲，大家一起合作，见个面是人之常情，但是张迅其实并不知道自己该和罗切斯谈些什么，而且，他还有个小心思，罗切斯肯定从海瑟薇那里了解到了自己的一些事迹，也就是说自己现在身上在他们眼中还带着些神秘色彩，而想要保持神秘色彩无疑减少接触是个好主意。 张迅觉得能做到这样跨国大企业的顶峰，罗切斯这种人绝对不是善茬，若是自己在他面前露怯了，那反倒不美。 于是，他犹豫过后，还是婉言拒绝了。 “那真是遗憾，不过我由衷希望有机会我们能坐下来聊聊天，我对你很感兴趣。”罗切斯笑道。 “会有机会的。”张迅也报之以礼，他觉得如果这次合作愉快，以后再有资源，未必不可以继续和他合作。 熟悉的伙伴合作也少生事端。 这场谈话最后，罗切斯则突然话锋一转说：“对了，关于张先生在津果遇到的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总统先生已追查到了线索，我们正全力调查，我担保会在你离开之前给出一个说法。” 张迅一怔，含笑道：“那多谢了。” 挂了电话，不知何时走进屋来的王眠花走过来看着他道：“有线索？” “是啊。”张迅咬了咬嘴唇，下意识摸了摸下巴，眼睛闪着奇怪的光，忽然说，“我现在还真的有些怀疑炸弹那件事和他们bbo里的人有关了。” “哦？” “罗切斯这个态度有点意思，如果这件事和他们无关，他没道理向我担保什么，如果说为了一些影响，那也应该是当地政府表态，嗯，也可能是我多想了吧，谁知道这些外国人脑回路怎么长的，总之，既然敢担保，那我倒想听听他们能给出什么说法出来。” …… …… 这通电话三日后，合同正式敲定，周康签的合同比较复杂，按照张迅的意思，他本来已经准备吃亏，将很多可以争取的便宜让给BBO了，但是没想到，最后谈着谈着，罗切斯突然又将一部分到手的利益让了出来，这让周康感到很奇怪，不过甭管为什么，到手的钱总没有不收的道理。 于是这座矿便以总额四十五亿加上一个后续的分红的形式确定下来。 总得看来，本想吃大亏，但最后反而没有吃上。 以上金额都是换算过来的rmb，分批付清，第一笔款子是二十亿，在合同敲定同时就打到了碧源公司的账户上。 至此，张迅手里骤然有了足足二十亿的现金，而之后还会陆续分批打过来。 “豪”气顿生。 这笔交易做完，张迅也归心似箭，准备回国挥霍，而恰在此时，海瑟薇也带着罗切斯的保证赶赴而来。 第二百二十五章 回国 海瑟薇到来的时候精神面貌挺不错。 促成了如此大笔的生意，显然，她自身获得的在公司内部的声望提升是很大的，这对于她这个年纪来说尤其重要，只要是人类社会组织极少有不讲资历的，古今中外都有。 两人见面在一家餐店，简单吃了顿饭之后海瑟薇放下刀叉终于正色道出来意：“我这次主要是代表罗切斯先生过来，给你一个交代。” 张迅也放下手里的餐具，他还是更习惯使用筷子，在鹰扬的时候几乎每一次都只吃早餐，倒是不需要，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喜欢把刀叉这种冷兵器往嘴巴里塞。 他拿了张白色的绢布，擦了擦嘴角，才直视一身黑色办公装的海瑟薇问道：“结果出来了？” “是。” “和BBO有关？” “……是。”海瑟薇忍不住低下头，很惭愧地说，“通过调查，事情的确与公司之前驻津果的那位董事有关，不过派人袭击你们这件事的确不是他的本意，他也没有想到最后会闹的这样大，这件事主要的实施者是政府的一位将军，一些事经手的人多了，就变了味道。” “这倒是挺让人意外的。”张迅说着，但无论如何看，他都没有什么意外的神色。 海瑟薇叹道：“那位董事公司内部已经作出了很大的惩罚，我们是商人，他这次的动作应越线了，罗切斯先生剥夺了他几乎所有的行政权力，不过其毕竟是董事，没办法做出更多。” 张迅点点头，语气平和地说：“这些我能理解。” “至于那位具体的实施这件事的将军，总统阁下也对其做出了很大的惩罚，但是这毕竟涉及政府形象，所以对外还是以恐怖袭击的名义宣布，不能将真相公布出来，这很抱歉。”海瑟薇眼神有些悲伤。 张迅微笑着点点头，自己没有什么深厚背景，对方公司和政府竟都做出了这样的表态，也实在无法奢求更多，虽然，张迅明白这些惩罚最大的原因在于其行为过线，与自己倒是关系不大。 “现在我明白了为什么罗切斯先生在最后忽然让利的原因了。” 张迅悠悠说道。 此前周康将此事汇报给他的时候，他便有些猜测，如今看来果然如此，或许是自己的神秘形象包装的还算合格，总之罗切斯似乎很愿意和自己保持良好的关系，或许也是为了堵住自己的嘴巴，所以主动在价钱上让步，多给了自己几个亿的收入。 从任何角度来说，都足够豪爽大方。 海瑟薇惭愧地笑了笑，算是默认，然后又拿出一张极简设计风格的名片给张迅说：“这是罗切斯先生的私人联系方式。” 见张迅收下，她又笑道，“此外这次毕竟是差点让你们发生生命上的危险，所以罗切斯先生深表歉意，觉得金钱上的一些补偿也许不够，特意和我说，如果今后你有一些生意上，或者别的方面的需求，比如说人脉资源等等，可以直接和我说，我们会尽力帮你。” 张迅眉毛挑起，眼睛微微一亮，这个承诺看起来没什么用，但实际上对他而言反而比那多出来的几个亿价值更大。 很多时候，想办事，只有钱是不够的，更需要人脉关系，罗切斯作为资源方面全球顶尖大公司的领导者，其人脉遍布各界，自己以后若是真的需要，这个保证显然会提供很大的便利。 金钱上的让利加上这份礼物，张迅这次真的觉得很足够了。 对方的身份，能给出如此程度的诚意，已经难得，同时张迅也不禁感慨其手腕果然不俗，内惩奸贼，外抚友盟，罗切斯果然不是简单人物。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张迅起身，与海瑟薇最后握手，相视微笑。 吃完这顿饭，海瑟薇便离开了。 张迅也需要离开了。 周康和周奕父子两人直接留在这里，处理之后的一部分事情，主要是准备将碧源公司在非洲开个分部，张迅的想法是走通了非洲这条路，以后若是有资源也不同费力安放，几十亿的资金自己真的用不过来，不如要周康在这边收购一些矿山，打造自己的地盘，然后等以后便可以直接将资源放在自家的矿山里，简单容易。 所以，这一次返回就只有张迅林晓夜和王眠花三人。 …… …… 数日后，当飞机再一次飞过共和国首都天空之上，张迅心境已然不同。 都说出过国的人都会有些不一样，倒不是虚假，总有一种眼光开阔了的错觉。 “十二月了啊。” 张迅一行人坐在从飞机场出来的出租车上，他看着被寒冬笼罩的天安市，觉得有点想念。 非洲之行结束，祖国大地也步入深冬。 天安尤其寒冷，几个人不得不在中途添了厚衣服，此时窗外灰蒙蒙的的冬季色彩，看着便觉得冷，然而张迅的一颗心却是无比火热，第一批二十亿的资金没法一次性弄到国内，周康着手操作，走碧源的公司的账目，商议之后决定以碧源公司的名义，向碧游进行注资。 碧游和碧源相当于左右手，倒手起来容易的很，之前周康还一直给碧游提供资金，手续上都是轻车熟路。 看看日期，这个时候第一笔两亿资金应该已经到了碧游的账上，张迅几乎可以想到如今公司里孙琦的那副见了鬼的神情，这样想，便更加期待与孙琦的见面。 不过此时倒也不急，回家了，先休息一夜再说。 就在这个时候，张迅突然手机有信息发来，打开一看，竟然是白襄。 她终于回复了。 只有一行字：“回来了？” 在机场的时候张迅发了个朋友圈，大概白襄看到了。 “回来了。”张迅也回复过去，心中有些感慨，若非有幽梦之灵提前布局，有魔法卷轴的护佑，自己此番没准真的回不来了。 过了半分钟，白襄又发过来一张图片。 是个白色的猫咪戴着红围巾的图片，底下接了一行字： “有空么，晚上陪我喝酒。” 张迅顿时怔住，他这才意识到，怕是白襄真遇到什么事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不要 晚上的时候张迅先吃了饭，然后便赶往白象书店。 彼时，冬日的天空已经彻底黑暗了下来。 在浓重的黑暗里，路灯也不那么闪亮了。 再次转过书店的街角，一种熟悉感扑面而来。 其实也不是很久没有过来，但分明有种久别重逢的感觉。 24小时的灯还亮着，不过深冬了，其实晚上真的几乎没人过来了，店里是温暖的，从外面看都能清晰地感觉到室内的暖意。 那些洁白的灯光里静静伫立的书架和上面的纸页就分明有着宁静的气质。 “嘎吱。” 街道上没有车，张迅徒步走过去的时候突然踩到了一点顽固的残雪，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又错过了一场冬雪，便很遗憾。 街道虽然寂静，但这声嘎吱本不该惊动什么人，但是书店的门却被推开了。 一个苗条的身影静静出现在门缝里，像是撑开门扇的一根绷紧的线条。 张迅抬眼望去，便对上了那双熟悉的聪慧的眼睛。 白襄抬起胳膊，将门撑开，然后转身往里走，张迅发现她撑开门的手臂分明很无力。 走过去，然后进门，关门。 像往常一样。 屋子里的温暖让他脸上浮现一道极淡的红。 转回身，环视了下，他问道：“晚上没有开门？” 这样问自然是因为没有看到值班的员工。 站在柜台边给他拿喝的的白襄没有回头，只是轻声嗯了一声。 张迅便坐在了沙发上。 不一会儿，白襄拎着两个瓶子回来，她穿着一件很宽大的那种白色的带着棉绒的衣服，有点居家，衣服底下露出大半截双腿。 “砰、砰。” 将两个酒瓶竖在桌上，她拿起一瓶，冲着张迅说：“干杯，给你接风。” 张迅这才发现，她今天的脸色真的很白，不是肤白貌美的那种，也不是化了妆，而是缺少精神血色的苍白，眼镜框里头，两只眼睛也不复往日神采，很是黯淡，长发凌乱披散在肩头，镜框有些歪，像是没摘眼镜睡觉压得，如果说往日的白襄总是给人种大方的精致，那么今天的她，就是十足的站在北方惨白寒阳里的姑娘。 这个状态肯定是不对劲的。 张迅想问，但看着白襄举起在空中的酒瓶，想了想，一句话都没说，拿起瓶子两人碰了一个，白襄好像笑了一下，一闪而逝。 对瓶吹，这绝不是个好的喝法。 这样，再好的酒也没味道，这是自虐的喝法。 如果说有人劝你这样喝，他便没存了好心，想要从虐待别人中满足控制欲。 但如果这样对自己，那就是心里有苦，想要化开。 张迅这时候就想到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夜晚，当时，她情绪也很不对劲，但与如今又有所不同，相同的是要借酒消愁。 白襄是个很能抗压的女人，她年纪不算大，但已经学会将女人天生的韧性融入进思想里。 所以，能让自誉聪明理智的她有这样情绪的，便不会是小事。 上一次，是要告别这家店，这一次呢？ 张迅喝了小半瓶，吐出一口酒气，想要找寻一个答案。 然而他却愕然发现白襄已经仰着如天鹅般的雪颈，将整整一瓶喝干净了。 “啵！” 她几乎是将空瓶子从嘴巴里拔出来的，然后，在张迅的愕然目光中，就看到这位智慧型女老板眼神迷醉地手腕一歪，空瓶滑落在沙发上，滚了滚，落在地上，没有碎。 然后白襄便醉倒了。 真的是醉倒了，身子一歪，很没形象地倒在沙发里，沉沉醉去，没了生息。 张迅傻傻的看着这一幕，足足一分钟后，他才苦笑着摇头。 “我就知道，和上次一样。” 他苦笑着站起来，想要将白襄弄走，又不大好伸手，她这个样子，自己再小心，也免不了过度接触，索性让她这样睡着，反正沙发足够大，空调开得足，不怕着凉。 只是…… 说好的过来喝酒聊天，怎么刚进来你就自我了断了？ “酒量不好就不要学别人喝得这么猛啊。”张迅叹了口气，摇摇头，便有些无奈。 只是，这样的话，接下来怎么办？ 长夜漫漫，尤其是深冬，夜晚更是格外的漫长。 张迅呆坐了五分钟，终于想起来去关灯。 他由衷希望白襄能睡个好觉，如果说心里的压力太大，酒液太沉，那么至少，可以无忧无虑睡个好觉。 咔哒几声后，整个店便都陷入了浓重的黑暗。 张迅慢慢又走回了自己的位置，坐下，闭目，开始冥想。 他想了又想，只有这件事好做。 大概凌晨两点的时候，将今日的冥想功课做完，张迅这才睁开双眼。 却没料想，在黑暗中正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眸子。 白襄不知何时竟已经醒了，她没有坐在自己的沙发上，而是坐在了桌上，这样距离张迅就很近很久，近到的两人的眼睛只隔了几十个厘米，近到张迅吓了一跳之后更闻到了混合着酒气的体香。 “你醒了？”张迅下意识往后一退，巨大的力量将整个巨大的沙发都横生向后平移了段距离。 “嗯。”白襄应了一声，眼睛一眨不眨，隔空丈量了下两人现在的距离，似乎很惊奇张迅平平无奇的身板如何能有那么大的力量，可以用坐姿向后退开如此大的距离。 张迅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失态，幸好房间黑的极浓郁，可以掩饰他的尴尬。 “我去开灯？”他试探道。 “不要。” “那……” “就这样挺好。” “……那要不要拿点醒酒的……” “不用。”黑暗里，张迅加强后的感知可以看到坐在桌面上的白襄歪了歪头，用手指扯开头发，“我酒醒了。” 很多人会说我没醉，但只有很少人会说我酒醒了。 “那……” “我失业了。”清醒过来的白襄突然用一种很清淡的语气吐出四个字，就仿佛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小事。 沉默了一阵，张迅才问道：“公司……” “黄了。” “经营不善？” “被手下的叛徒坑了。”语气依然平淡，不见怒气，只有一种藏的很深的无力，以及一份勘破了的淡然。 张迅又沉默了下，才叹了口气，想起关于赵季那次，也是因为背叛。 白襄呵呵笑了下，自嘲道：“我在一个坑里摔倒了两次。” 这是她为自己过去的一年做的“年终总结”。 很简短，很深刻。 “……那以后是打算？”张迅没有选择追问什么，公司倒闭不是一朝一夕的，想来问题已经出了一阵，只是白襄一直在维持，大概是在非洲这段时间终于维持不住了，楼便塌了，再谈那些，已无必要。 “以后？大概是安安心心经营这家店，啊，大概不行，公司没了，也养不起这家店了。”白襄很冷静地说着。 “那再创业？” “不要。”这是今晚，她说的第二个不要，扭着头，皱着小鼻子说的。 她将除了韧性之外的任性也同样融入了思想里。 又是一阵好久的沉默。 “那跟我干吧。”漆黑不见五指的夜里，张迅突然说。 白襄一怔，瞪大眼睛，红着脸啐道：“流氓！不要！” 第二百二十七章 巨资 天亮之后张迅就从店里逃出来了。 想拉白襄一起做事，这算是临时起意，但仔细想来，的确很好。 白襄本人的能力不必说，若说最大的缺点，大概就是盲目的信任？ 不过这个缺点只要不做老板，大概也问题不大，而且，作为一个聪慧的女孩，在一个坑里摔两次，怕是已摔出了阴影，以后在这方面应该更有规避意识。 最重要的是，两个人作为朋友，合作起来总要比陌生人强。 张迅现在手里终于有了充沛的资金，便有很多事要做，游戏方面倒是不需要人帮忙，那块有现成的公司，当然，白襄作为一个老玩家同样是可以提供不少帮助，不过他觉得其完全可以做更多更广大的事。 当然，白襄没有立即答应。 张迅也暂时没有透露自己的具体细节，只是模糊地说了句自己这一次又弄到一大笔资金，准备将中古大陆游戏真正地提上日程。 之前的积累已经太久，让他心生不耐。 白襄则只是轻飘飘说了句自己要洗澡，有事晚上聊，张迅就明智地离开了。 “应该……没问题吧。”他最后看了眼店面，喃喃自语。 日光铺开，楼宇闪烁，深冬的路上渐渐多了多了行车。 张迅经过冥想，倒也不困，早餐完毕大约八点，便驱车赶往碧游公司总部。 进去的时候依然低调地和前台小姐姐聊了几句，欣慰地发现孙琦将公司整齐气氛把持的还真不错，不过，仅仅是维持是不够的，真正激发斗志的还需要一支强心针。 “孙总。” 穿过诧异人群，推开办公室的门，张迅笑吟吟看着孙琦。 孙琦来的很早，此时似乎早已经预感到了什么，身着正装，看到张迅进来其深深地吸了口气，站了起来，一时竟没有说话。 关上门，将门外员工们的好奇的目光隔开，张迅转身，就看到孙琦已经疾步走到自己面前，这个男人此时有些激动和困惑，嘴唇动了动，手抬起又落下，好一阵才说：“那笔两个亿的投资……” “是我的。”张迅干脆利落地承认道。 不等孙琦说什么，他便又继续道，“两个亿只是第一笔资金，后续还有，总额投资暂时定为十个亿。” 有时候，说再多的废话都不如直接砸钱来的有力度。 说完，张迅就悠悠然在办公室里走了一圈，看了眼孙琦的座位，却没有去占，而是坐在沙发上，笑眯眯看着对方。 后者忍不住松了松领带，走过去，坐下，神色复杂。 张迅突然笑了，说：“不请我喝点什么吗？” 孙琦这才又失笑摇头，想要去拿，却又被张迅拉住，他看着这个陷入难以置信中的男人，温和说道：“我说过，接手这家公司，就不会在钱上有所欠缺，不过之前手里的资金的确太少，所以出去这段事件在非洲倒手和周先生一起做了一笔矿产的买卖，赚了一些钱。” 孙琦苦笑道：“这太惊人。” “我觉得倒还好。” “那接下来，你是准备正式做这一行了？” “嗯……肯定会把一部分心思放过来的。”张迅模棱两可地说道。 孙琦抿了抿嘴，静静注视张迅了一阵，忽然轻声说了句等等，然后走回办公桌，拿回来一个文件夹放在他面前。 “这是……”张迅有些讶异地看着他。 孙琦叹了口气，说：“最近这段时间也没事情做，就随便帮你物色了一些管理人才，现在虽然不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但有了这笔资金，公司运转不会有问题了，这些人你可以看看，找个合适的如果能挖过来，也好交接下工作。” 张迅收敛笑容，正色道：“孙总，你应该看得出来，我对于公司管理真的一窍不通，像是那天咱们说的，我其实还是非常希望你能留下来继续帮助公司运作，去找外面人，我也不放心。” “你这份心我领，但是我已经让周总赔了不少钱，不能再继续浪费你的钱，现在的市场就是这样，我这个人缺少那种勇猛创新，披荆斩棘的能力，这个我自己清楚，所以……”这个男人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有些遗憾地说，“还是算了吧。” 张迅静静看着他，忽然说：“只是这样？” “什么？”孙琦一怔。 “我是说，你真的只是担心营收？” 孙琦面露不解，在他看来，担心营收理所当然，哪个公司不是来赚钱的呢？ “我不是来赚钱的。”仿佛是看透了他心中的想法，张迅突然认真地说道。 顿了顿，张迅轻笑一声，“还记得上一次我请你留下的时候，就说过我不是来赚钱的，当时条件还不成熟，现在差不多了，我在这里可以非常认真地向你保证，或者是透露我的底线，我之所以拿下来碧游公司，从来都不是为了赚钱，相反的，我需要它花钱，需要它使劲花钱，我不缺钱，手里的资金足够我挥霍一阵，如果再需要，我也会去做矿山资源的生意，换言之，这个游戏公司不需要盈利，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眼看着孙琦怔怔的，张迅只能努力让自己真诚地说：“你可以简单地认为我想要实现一个单纯的理想。” “理想？” “我想要复现一个足够真实的世界。” “单机游戏那种？” “不是游戏本身的真实，而是形式的真实。” “我不理解。”孙琦摇摇头。 张迅沉吟了下，说：“我会将我的思路写成一个材料，之后给你看，给全公司的人看，我想要做的游戏和现在世界上所有的都不同，所以我希望你能留下来，我不会给予任何的营收压力，你应该知道，这世上是有一些项目生来就不需要盈利的。” 孙琦沉默良久，突然说：“你这样的老板，太罕见。” “我也这样认为，而且我这样的老板很慷慨，我会支付给你足够高的薪水，不需要你披荆斩棘，在游戏市场闯出路来什么的，我说过，我要的不是这些，我需要的是一个让公司整体和谐稳定，不会出乱子的人。” 孙琦突然笑了：“管家？我知道周奕私底下这么说我。” “嗯，就是管家。” “让我考虑一下吧，张迅，你知道么，你现在在我眼里就是个迷，我真的看不清你想要做什么。” 张迅起身微笑着和孙琦握了握手，道：“那咱们就多合作，时间长了，也就看清了。” “那公司现在到底需要做什么？先做你那个工作室的忙的项目？” “对，准确来说，这个碧游公司不需要做其他任何游戏，只需要做那一款。” 孙琦面色微变：“那十个亿难道……” “是的，暂时决定用这十个亿做出这一款游戏来，我对行情也不太了解，嗯，这个投入够不够？不够还可以提。”张迅笑眯眯说道。 孙琦倒吸一口凉气，十亿投资一款游戏？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第二百二十八章 鹰扬人民需要实验室 到底想要做什么？ 经过这段时间的思考，张迅对于中古大陆游戏的模式已有了许多想法，他准备静下心来将整个想法写出个策划案来。 在此之前，其余的事情便先推掉，只是请孙琦帮忙物色行业内有大型网络游戏制作经验的人物，碧游的原本人马虽然也不错，但毕竟缺少大牛。 这件事先进行着，用了一个下午写了小部分策划案，在天黑的时候，张迅关上电脑文档，准备进入鹰扬。 现实时间过去不少，按照时间流速推算，鹰扬那边过去的时间更多。 张迅有一种预感，怕是自己再不过去，决策也便该主动找上门来。 入夜、冥想、意识沉入位面通道，飘飘荡荡。 …… …… 睁开眼。 下意识摸了摸身边，还好，这段时间卢克没有背着他做出什么羞耻的事情。 张迅按照惯例起床穿衣，穿裤子的时候低头看了一阵，突然觉得一直让卢克这样压抑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正常人尚且有需求，在系统智能操控下的卢克连五姑娘都不会用，也真可怜，当然了，明明有钱有地位有资源，如果还是需要自己解决，好像更可怜。 这丝怜悯一闪而逝，穿好衣装，张迅开始闭目收拾脑子里这段时间积压的记忆。 这段时间鹰扬整体和谐，并未发生什么事，这得益于王国之内的各个势力都各有各自的忙碌。 主要着重关注的几件事，一个是关于珍妮机的制造，在王都郊区的珍妮机制造厂已经建设完毕，工人也招募了不少，这件事由财政大臣主抓，第一批珍妮机已经运往了东境，并似乎在东境已引发了一定的影响，具体情况不知，需要找人细问。 第二个便是冶金研究所的机床的研制已经完成，不过验收工作由于卢克不具有自主的行动能力，所以拖延至今，需要着手进行。 其三，桥头堡的第一季粮食已经熟了并收割，第二季开始播种，期间西境不甘心来捣乱几次，被在桥头堡驻扎的那小部分职业士兵打退，西境还在舔舐伤口，暂时还无力反攻。 至于第一季的粮食产量么，对于鹰扬人而言是相对于丰厚的，但是距离张迅心中的指标却差了不少，农具的改良虽然提高了生产力，但一个是初次使用，还不熟练，另一个是没有来得及开辟新的土地，所以农具与其说是扩大生产力，不如说是减轻了生产压力，这两点在第二次播种时都有所改善。 “不过最关键的还是粮食质量啊，害虫的影响、肥料的缺失，这两大块都是严重影响粮食产量的关键，看来在蓝星的实验室需要抓紧筹备了。”张迅喃喃自语，他计划在蓝星与鹰扬中各自建立一个实验室，用知识之书，也就是黑皮书传递研究资料，蓝星实验室主提供具体的方案，而鹰扬实验室则按照方案生产。 游戏开发需要时间，这段时间他准备用来建立技术人才构架。 如果说要治国，人们最容易想到的是各种谋划，提起智囊，想起的也更多是那种类似诸葛亮张良陈平之类的谋士，或者说是文士，演义故事中智斗最是好看，然而对于一个国家而言，尤其是确定了走工业流发展的鹰扬而言，目前最需要的智囊其实是技术类的。 各行各业的学者研究者、大牛，各类技术方面的专家都是张迅需要的技术型人才，可以简单归类为理科智囊，至于主抓行政管理、整体把握王国脉络的文科智囊暂时却不很需要，但那并不意味着不重要。 只能说是在目前这个阶段，张迅强推工业暂时将王国内的很多矛盾给遮掩了过去，就像是经济大发展时期，同样会将社会中的许多许多复杂问题暂时遮盖起来，只有等经济浪潮退去，这些问题才会暴露出来。 这点，张迅自己也是有所察觉的。 “路要一步一步走，总之，先在经济上站起来，让国力发展起来，至于那些问题，只能先放放了。” 其实张迅隐约的觉得鹰扬最大的矛盾其实在于社会制度，最近在读西方工业发展史的他总有种担心，害怕自己强推工业会让社会形态发生一些奇妙的变化，鹰扬目前显然是封建社会，按照历史的发展轨迹封建向资本过渡需要的许多要素鹰扬并不具备，如果说正常的社会形态的变化是全社会共同推动的，那么鹰扬即将发生的变化便是由张迅凭一己之力推动的。 这样，社会最终会变成个什么模样他完全没底。 不过那些他暂时不想去考虑。 “既然要建实验室，蓝星那边只需要拿钱砸出来就行，又不是要研究什么科学前沿的东西，不需要科学大牛，人才有的是。但是鹰扬这边能用来填充实验室的人就太少了，说起来……我那帮少先队员们不知道学的怎么样了。” 在卢克记忆中，并无关于他们学习进度的报告。 不过张迅想来，鹰扬过去这么久了，一些常用的文字应该都掌握了吧？ 共和国中小学识字需要五六年，但那是极宽松的分布，在鹰扬教学方案里，识字的教学速度可是极快的。 “来人啊！” 张迅推开门，吼了一声。 顿时一群侍女赶来，侍女长兰蔻首当其冲。 兰蔻依然是那么美丽恭顺，如云飘来，长发披肩，似乎相比于上次记忆中矮了一点。 张迅一个恍惚，随后才意识到应该是卢克长高了。 这个年龄段的男孩，本来个子便长得快。 “陛下？”兰蔻婷婷驻足，碧蓝如湖泽的眸子将国王套了进去。 “传唤洛宁先生，我要检查少先队员们的学习进度。”张迅吐了口气，回过神来微笑说道。 “……是。”一个侍女当下去传令。 兰蔻则关心地道：“陛下，早餐已经备好了，现在去吃么？” “还是面包？”张迅忍不住问了句。 “您想吃什么？我吩咐御厨去做。”兰蔻以为是国王想要换口味，认真询问道。 张迅想起这个世界的食物口味，便由衷觉得绝望，中古背景世界里的饭食他真的吃不惯呀。 “有白粥油条咸豆腐脑，鸡蛋饼小菜灌汤包么？” “蛤？”一种侍女面面相觑。 “没事没事，还是吃面包吧。”张迅挥挥手，叹了口气，然后郑重提醒自己回去一定要用黑皮书复制出一本中华烹饪大全出来，别的不说，先让御厨学会了做中华早餐再说。 第二百二十九章 《鹰扬语文》 洛宁到来的时候怀中抱着一叠资料。 看得出，其为了进行这场汇报早有准备。 “陛下，这是目前的学习进度总结，以及班上所有学员的个人平时表现，就在前天，按照您的以前的吩咐进行了一次期中测验，纸卷是由我以及其他几位先生共同拟定，总共一百零八名学员，试卷成绩达到九十分以上的有五十三名，八十分以上共八十一名……全班全部及格，最低分是六十七，而综合其平时表现后进行折算的综合得分，九十分以上人数则上升到了惊人的八十名！满分二十五个！“ 洛宁一边在手中资料中有条不紊地挑选出试卷及成绩单总结，同时认真汇报道，然而纵然他掩饰的很好，但细微之处的自豪仍然压之不住。 张迅静静地听取洛宁的汇报，一言不发，先是接过期中测验的试卷翻看了下，这次考试可以说就是单纯的识字课考试，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少先队员们的主要课程就是识字，其余的知识都还没有讲，五国内通行的教育内容主要就是识字、贵族礼仪、历史、地理以及骑马剑击等几种课程。 然而这种教育全然是为贵族子弟打造的，至于民间教育则缺失严重，在张迅的了解中，鹰扬国内民间的教育职责主要由教会包揽，教会之内另有一套教育体系，传教士们的文化普及率最大，为了招揽信徒也更亲民，至于教士们教授的内容则以神学理论为主，识字为辅。 总之，这两套教育系统都极其不具有普遍推广的潜力，前者是因为资源集中，后者则是张迅绝不愿意将国民教育大计交给教会。 所以，整个少先队员班学习的内容既没法囊括贵族类别知识，也同样缺少神学知识，最后就只剩下识字了。 但只有一门识字课却并不意味着这套期中测验试卷简单，因为洛宁给予这群孩子的压力着实不小，共和国需要数年学习的文字，全然在短期内要他们学会，按照洛宁提供的“教学大纲”，截至目前，识字课已经将常用词汇全部讲解完毕。 洛宁是王国著名学者，这类学者通病就是愿意显示自己多有学问，所以在这份教学大纲中，前半部分是常用词汇的学习，后半部分直接便过渡到经典赏读和诗歌创作上去了。 事实上，最早洛宁的想法是先进行经典赏读教育，不过却被张迅断然否决，连字都不认识的孩子你让他们起步就读经典文化书籍，真不是在开玩笑？ 而异界语言的常用词汇已然不少，那样多的字词在短期内教授给学生并进行考察，这就导致整份试卷难度直线上升，便是卢克这个从小接受皇家教育的眼光来看，也并不简单，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有如此高的成绩，张迅着实吃了一惊。 识字课并非是数理化课程，需要的天分较少，需努力更多，这份成绩足可见这群少先队员极为刻苦。 “很好。”张迅翻过试卷，又看了一阵成绩单，终于给出评价。 其实若非是顾忌君王威严，他几乎想要盛赞一声学的漂亮。 洛宁顿时大喜，笑道：“学生们如今的成绩离不开陛下您的督促和鼓励。” 张迅白了他一眼，心道洛宁先生你果然有当教育工作者的潜力。 将折叠资料推到一边，张迅认真了几分，道：“学生的成绩离不开教师的教导，洛宁先生有功，这个成绩我很满意，不过对于接下来的更深的文化类学习，需要放缓。“ 洛宁听到前半句的时候眼角的笑纹堆起，听到后半截却又一怔。 张迅解释道：“既然基础识字课程已经达到基本要求，接下来的学习需要转入实际，我准备在研究所之外再建立一个大的实验室群，这批学员接下来的主要学习任务就是填充到实验室群中进行实习。” “……实习？”洛宁从未听过这个词。 “嗯，就是实习，具体的内容以后你也会知道的，总之，对他们的文化教育告一段落，接下来是实习期。” 洛宁这下听懂了，明白是这群学生不能再由自己教导了，一时有些错愕，随后便是紧张，他当初敏锐地察觉到这群孩子未来成就不可限量，所以才毛遂自荐去做了教师，本想教成需要数年，却未料想国王竟如此安排，洛宁一时心绪复杂，纠结道：“陛下，那我接下来……” 张迅哈哈一笑，拍了拍洛宁的肩膀，认真地说：“洛宁先生，你这段时间的工作成绩，组织上有目共睹，不过接下来组织上有更重要的工作想要交给你完成，不知道你是否方便？” “更重要的任务？”一心想走仕途的洛宁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 张迅点点头，认真道：“非常重要。” “敢问陛下，是……什么？” 张迅犹豫了下，没有直说，只是含糊道：“我想请你编写一份教材，将常用的词汇总结出一套适用于很多人广泛识字的书册，同时将五国之内，历史上比较好的文章诗歌等一类文化内容挑选出一部分来，由简单到复杂排列起来，将这些汇总成一套书册，名字么，就暂时定为《鹰扬语文》吧，写完后交给我审批。” 洛宁哑然，全然领悟不透张迅这个“重要任务”究竟重要在何处，将那些东西汇总编排起来有什么用？这类东西听起来有些像是给贵族子弟教授文化知识的提纲，不过似乎要求更明确了，内容也更广泛，但这种东西写出来到底有什么用？ 洛宁左思右想弄不明白，他虽然聪慧，但毕竟眼光受限于时代，在他的脑子里压根就没有全民教育这种念头存在，在他眼中教育从来都垄断在贵族阶层中，而贵族层面讲究精英教育，每个学者都有自己的教学方案，各个不同，这样就导致没有任何一个教学标准是通用的。 正因如此，领悟不透的洛宁心中猛然失落起来，在他想来，这所谓的重要任务怕就是国王糊弄自己玩呢，不过国王有命，也不好拒绝，洛宁只能应下离去，只是走的时候脸上的郁闷是显而易见的。 张迅有些好笑地看着洛宁闷闷不乐离开宫门，自言自语道：“洛宁啊洛宁，你有什么不开心的？编写教材这种事是多大的荣誉啊，落在你身上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异界历史上第一本语文教材主编的称号，还不够你名留青史了么？” 第二百三十章 铁路基础设施建设 摇摇头，张迅收回目光，转身发现侍女长兰蔻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 兰蔻双手交叠在身前，衣着紧束贴合，碧湖般的眸子里没有半分杂质，只有种名为困惑的水纹徐徐地荡。 像是在看一个谜。 “陛下，鲁尔所长已经早在等候了，需要我将他带来么？”兰蔻收敛思绪，像是从梦中惊醒般，随后用高超的职业素质让语气尽可能平缓温和地请示道。 张迅并未立即回答，而是用古怪眼神审视自己这位侍女数秒，才清淡地说：“让他来书房。” 说完，转身毫不拖泥带水地先行离开。 兰蔻嗯了声去找鲁尔，只是转过身之后湛蓝双目再现迷离，在心中默默计算了下上一次卢克如此人性化的日期，并将以往的记录进行比对，遗憾地发现卢克人性化这件事真的没有什么规律可循，唯一有的，大概是其永远出现在白天。 …… …… 张迅于书房中大椅落座，开始思索心中诸多计划。 关于教育的问题在他心中优先级很高，仅次于振兴经济，贵族式集中的人才张迅并不想用，也用不动，有蓝星的技术支持，鹰扬没有必要进行高级教育，但基础教育当然还是重要的事。 向全国推广义务教育是必将要做的事，对此，张迅某日闲谈曾与高参讨论过关于在封建国度推广平民义务教育这个话题，高参认为一定的教育并不会动摇封建统治，甚至还会反向加强。 对这个结论张迅也比较认同，尤其是他心中的教育并不涉及思想方面，基础教育指的是识文断字和基础数学，这些是进行工业发展必须要有的低端人才要求，这也是他要求洛宁拟定语文教材后要由他审定的原因，从共和国继承来的一定的习性让张迅对于审查这个东西很是重视，倒不是已经思考到了审查对于稳定的重要性一类，主要是你要知道当审查的权力由自己行使，那是很爽的一件事。 之所以选择洛宁编写教材一个是其文化基础好，一个世界有一个世界的文化，语文教材没法生搬硬套，需要就地取材重新编写，二来洛宁也有了一线教育经验，三来么则是为了奖赏他的辛苦。 张迅相信等自己将学校这种东西推广下去之后，以洛宁的聪明肯定会醒悟这份工作是多么重要。 以后若是弄出来教育部之类的，洛宁这个资历出任个教育部部长问题就不大了。 思量着这些，鲁尔已出现在面前。 ”参见陛下。“鲁尔所长和洛宁出场几乎相同，都是抱着一堆资料公文。 “不必多礼。”张迅微笑地看着自己这位得力干将，然后略作寒暄，便开始听取冶金研究所的这一季度的工作汇报总结。 研究所的工作还是很扎实的，第一批机床出来后进行了多次测试，又进行了改良，现在基本已经达到了可使用的要求，可惜张迅没法离开王宫，不然真相去研究所亲自检验一下质量，不过从鲁尔带过来的一些加工出来的零件的品质来看，其已经达到了张迅的基本要求。 这让他大为振奋。 ”非常好！鲁尔所长，研究所的同志这段时间的工作成绩，组织上有目共睹，不过接下来组织上有更重要的工作想要交给你们完成，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信心？”张迅激动之下将和洛宁说的那套词改动了下，又使用了一遍。 鲁尔与洛宁却截然不同，其精神抖索连具体要干啥都没问，直接就保证道：“有信心！陛下，接下来要做什么，您尽管下命令吧！” 说着，老所长的两个眼珠都往外放光，炼金师大概相当于这个世界的冶金方面科学家，这群人对于先进技术拥有着病态的迷恋。 “非常好！还是老干部觉悟高啊。”张迅对比了下洛宁的表现，摇摇头，心道文人就是不够讨人喜欢，贼奸猾，看看研究所的干部多可爱，这种一门心思干革命的劳动力上哪找去啊？ 感慨完毕，张迅便将蒸汽机的制造讲了一遍，有了黑皮书，具体的图纸和设计规范张迅不需要浪费口舌，只需要教会这群人看图纸就行了，他要讲的主要是蒸汽机的原理，具体的力学气体膨胀那些东西不必说，但最基本的水烧开了顶壶盖还是要讲几句的，好歹让炼金师们有个基本的印象。 鲁尔对蒸汽机这个东西一脸茫茫然，不过张迅相信当机器成品诞生在研究所内的时候，这群炼金师们自然会明白他们制造了一个何种模样的怪物。 说起来张迅还需要在蒸汽机大规模生产之前，将利用水力进行纺织的珍妮机2.0版本提供给东境，不然的话等蒸汽机广泛应用了，水力珍妮机又不适用了。 “除了蒸汽机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东西，我需要你们制造，这个东西结构很简单，但是对于材料的强度和加工要求很高，这也是为什么要先制造机床的重要原因。”讲完了蒸汽机，张迅话锋一转，又提起了另外一件东西。 说着，他将一张草绘图纸递了过去。 鲁尔所长疑惑地低头细看，发现那东西结构的确简单，纸上只有个简单的侧主辅三视图，材料要求则很高。 “这东西是……” 张迅面无表情地喝了杯茶，而后淡定道：“我叫它铁轨。” “铁轨？”鲁尔又可怜地茫然了，他发现自己面对国王的时候总是处于茫然状态。 “是的，就是铁轨！这种东西你看起来简单，但它需要很高的长度，良好的稳定性，最重要的是需要打好路基……嗯，那部分不是你们考虑的问题，这个形式的铁轨你们先找找感觉，不急着做，真正需要你们着手做的是另外一种。” 说着，张迅又推过去一张图纸，上面画的则是另外一种凹下去的轨道。 “这个东西需要铺在矿洞的地表，已经不完全是你们的工作范畴了，不过倒也有些相关，我会派人找鹰扬相关的人才辅助你们，具体的之后有人会将资料图纸送到研究所。”张迅轻描淡写说道。 这后一种轨道自然是矿坑里矿车使用的那种，目的就是为了提升采矿效率，减轻挖矿的人力需求，从而解放出鹰扬人口，以此进行多产业化布局。 而前一种，则是标准的铁路铁轨，既然有了蒸汽机，鹰扬又有不少的煤炭资源，火车这种东西不弄出来简直说不过去。 “鹰扬没有什么主干道，制造汽车没用，但是火车用处可就大了啊，能运各种资源物资，最重要的还是能运兵！等我的铁轨铺开，别的不说，一旦开战这支援能力直线提升。” “火车这东西，强国重器啊！”张迅心中无限畅想。 第二百三十一章 扩充 将铁轨制造这件事交给了鲁尔，然后张迅又给他简单打了个招呼，要求他找出几位脾气好，学习能力强的炼金师出来，并将准备单独设立一个实验室的想法托出。 “之前由洛宁教育识字的那群学生将会填补到这个新的实验室中作为助手实习生，具体的操作可以交给他们做，年龄大些的实操，年龄小些的在旁学习为主，主导则依然以挑选出来的炼金师来做，这个实验室具体做什么之后会告知你们，总之先准备吧。”张迅淡淡说道。 鲁尔对此没有什么多余想法，最多只是好奇，而提起炼金师他竟也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问道：“陛下，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想要汇报请示。” “什么事？” 鲁尔搓了搓手，组织语言说：“研究所建立以来，名气传开，很多地方都知道了，尤其是鹰扬之内的炼金师们，这段时间研究所名气越来越大，也开始有很多炼金师们过来想要加入研究所，一直在问，之前都推掉了，但是现在人已经很多，很大一部分还是与所内的研究员们有人情联系的，更有的，还有一些大贵族也过来想将他们的私人炼金师弄进来，这样的人越来越多，我们……” 张迅越听越不对劲，忽然面色微沉，问道：“大贵族？私人炼金师？什么意思？” 鲁尔抓了抓胡子，用不高的文化水平勉强解释了下，张迅好歹听懂了，鹰扬的炼金师很多，当初张迅召集过来组建研究所的这部分只是一流炼金师中的一部分，其中以为王室产业工作的和名气大本事高独立自主的炼金师为基础，但是更多的中低层炼金师，以及部分一流炼金师出于种种原因没有被召集来，这部分绝大是因为被贵族私人产业捆绑住了。 鹰扬的大贵族们各自有矿场，也雇佣自己的炼金师，这些炼金师享受比较高的薪酬为贵族领主效命，类似于贵族私产，所以自然不能过来，如今大概是贵族集团们终于认识到了研究所中的研究成果的经济潜力，但碍于研究所完全在王室掌控下，伸不进去手，所以便开始想法子将自己的私人炼金师往里塞，心思么，不用猜，也肯定是想学艺了。 对于这些蝇营狗苟张迅倒不在意，但是他担心的是一些贵族会对研究所施加压力，要知道鹰扬这种王室体制，和周天子分封差不多，权力远远无法与不断加强中央集权的大清等朝相提并论，贵族们的权势还是很强的。 鲁尔见状，不禁惶恐，急忙道：“压力倒还谈不上，就是比较麻烦。” 张迅眯了眯眼，鲁尔不似撒谎，转念一想倒也可以推测一二，研究所的研究员们本来就是身份不低的炼金师手艺人，本就是各大贵族拉拢的对象，况且如今更是深受王室支持，腰杆自然硬，最关键的是研究所虽然挂着政府机构的牌子，但是成立尚短，且特立独行，还没有纳入鹰扬的简陋固执体制里头。 这都为减轻压力提供了条件。 “行了，我知道了，这部分麻烦我会处理，明确将进入的标准写出来，他们也就没话说了。” “陛下，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所里也想再……扩充一下。”鲁尔闻听吞吞吐吐，小心翼翼地提出了一个建议。 这让张迅有些意外，多问了几句，鲁尔顿时苦着脸说：“原本的冶金改造还没有完全结束，珍妮机制造也需要派人去指导，机床刚刚做完，接下来的蒸汽机、还有这轨道都需要人，加上要抽调人手组建实验室，这样的话，恐怕所里人手紧张……” 张迅这才恍然，想想的确是这个道理，况且北境王那档子事他还记得，虽然一时半会没有消息回来，但万一北境王又把锤子送来，到时候为了维护加强王国之间的政治交流，这个锤子修复工作的优先级也要足够高，研究所里的人年纪都不算小，人手紧张在所难免。 除此之外么，张迅也有另一个猜测，那便是鲁尔等人大概也有自己的心思，那些贵族的压力他们可以扛着，但来自于其他方面的人情压力却难挨，大家都是炼金师，互相之间师徒辈分，好友亲属的，人情网络在里面，鲁尔此时仗着胆子提出建议可能也有这方面心思，不过对此，张迅不打算深究，鹰扬的西方背景下，人情关系远不如共和国那样复杂，与其担心助长不良之分还不如先担心一下这群炼金师们拉帮结派。 思量了一阵，张迅有了决定，干脆道：“所里的难处我明白，这样吧，最近可以招收一批新人，不过条件还是要有，那些想要真正的在所里干的，需要身家足够清白，不可与其他王国有深度联系，而且最关键的是必须是自由身，而且也需要经过一些基本的考核，考核就由你们所里自行安排标准吧，至于那些贵族们的私人炼金师……提供一批交流名额，以交流行业心得的名义让他们短暂地在所里帮忙，不过要向他们收一些费用，毕竟要浪费所里的粮食嘛。” “这……行么？那些贵族私人炼金师怕是要偷学。”鲁尔本能地有些抵制，手艺人的通病。 张迅却笑吟吟道：“你尽可以放心一些，技术是需要更迭的，尽管教他们学，除了核心的比如蒸汽机这部分不能让外人接触外，其余的技术不用太担心，等他们学会了，我们这边也会有更强的新技术。” 张迅还有别的话未说，在他看来，在未来工厂集团化的工业模式下，那些私人贵族的炼金师压根没法成气候，与其担心那个不如将他们弄进来白赚劳动力，不消说，这些人本身以及其后的贵族们为了偷学技术肯定愿意承担高昂的学费，那些大贵族一个比一个有钱，张迅这个国王却兜里紧巴巴的，有机会宰一笔没道理放过。 “这……好吧。”鲁尔还是有些不放心，不过解决了招收名额的问题他还是喜不自禁，尤其是渐渐已经从单纯的炼金师进化到技术型管理型人员的鲁尔已经觉醒了某种天性，他敏锐地察觉到张迅下达的命令里悄然藏着许多的可分配的权力，比如名额的分配，考核的标准，以及之前的组建实验室的安排，这里头几乎处处藏着可支配的权力，意识到这些的鲁尔一时双腿虚飘，如踏云端，好一阵才算缓解过来。 送走鲁尔，时间不多，张迅直接便返回了蓝星。 又是一个上午，冥想恢复精神后的张迅正想着继续写他的策划案，白襄却找上门来。 穿着黑白职业套装，长发披肩，步态爽利优雅的恢复了精神的女人带着香风闯进门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张老板，有时间么？” 第二百三十二章 网罗 张迅伏在书桌上写策划案，头也不抬地说：“我不约。” 白襄翻了个白眼，两条大长腿挂着室外的寒冬闯进来，自己在沙发上坐下，问道：“有喝的么？” 张迅放下手里的工作，抬起头来缓缓看了她一眼，说：“只有果汁和茶。” “果汁，谢谢。” 等张迅拿了果汁放在她面前并坐下，这才露出笑容道：“看你的状态不错。” 白襄轻轻拂了下发丝，说：“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心急，忧郁的日子里需要镇静，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 “……说的不错，普小姐。”张迅咧咧嘴，有些无语，不过心中还是欣慰的，看到白襄恢复过来，作为朋友总该十二分开心。 两人扯了一阵不正经的，白襄这才慢悠悠道：“说正事吧，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还真想拉我入伙？本小姐出台价格很贵的。” 看着她悠然喝着果汁的样子，张迅实在严肃不起来，自动忽略了某些话，认真道：“我还真是认真的，反正你不是说自己不想再重起炉灶了么？当然了，凭你的能力，想找好工作很简单，不过暂时如果没有明确目标，来我这打打短工嘛，待遇从优，我现在真的不缺钱，就缺人。” 或许是因为张迅的态度，白襄终于收敛了下不正经，好奇道：“我一直不太清楚你现在到底做的怎么样了。” “我可以告诉你。” “洗耳恭听。” 于是张迅便缓缓将自己如今的情况大致介绍了下，说的不详细，但基本都说到了，作为当事人，他叙述的平静，但作为听者，白襄脸上的神情则在不停发生变化，当张迅叙述完毕，白襄脸上木木的，就像看着一朵奇葩。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张迅有些不自在地揉了揉脸。 白襄嘴巴动了动，忽然说：“你接着吹。” “我吹什么啊，这是真的！” “呵呵。”白襄满脸的不信，就差在白皙光滑的脸蛋上用鲜红大笔写下我就这样静静看着你吹牛逼几个字了。 张迅很是无语，气的也不说话了，这下反而是白襄变得将信将疑起来，两人对峙许久，终于，白襄用怀疑的语气主动问道：“别闹，真的？” 张迅苦笑道：“真的。” “……”白襄沉默下来，良久没有言语，她知道张迅本质上其实是个有严肃基因的人，他从来很少开玩笑，更绝少会开这种玩笑，那么就是说，这是真的。 可是，这怎么可能？白襄摇摇头，觉得思绪有点乱，她仔细开始重新打量坐在对面的这个年轻人，并努力回想起自己最初看到他的时候，那时候他的模样，她的记性很好，所以会将许多事记得牢固，更加能清晰地感觉到当初和现在之间的反差。 刚开始看到他的时候是什么样？虽然毕业了，但还带着学生气宅气甚至还有一丝呆萌，坐在自己车里的时候还很紧张兮兮的，那个雨夜，明明是个陌生大男孩，却让她觉得莫名亲近和放心，甚至想逗逗他，之后入职便开始慢慢发生变化，自己生意忙，隔段时间见一次面，每一次都觉得有变化，每次都不大，但这些变化叠加在一起，就完全已经是天翻地覆，甚至如今连两人的身份都要调转过来。 如今，坐在对面的这个男人已经是身价几十亿的富豪了么？ 白襄眼神动了动，看着这个在家里穿着平价衬衫短裤踩着十几块一双塑料拖鞋的男人，总觉得自己对于某些超级有钱的人的理想印象有崩塌的迹象。 “那你想要我做什么，游戏我只会玩，不大会做。”终于，白襄开始用真正的认真的语气问道。 张迅微笑道：“游戏的事不需要你，组织上有更重要的任务想要交给你。” 这句话他越用越熟练。 越用越喜欢。 “什么？” “拿钱、砸人！”张迅言简意赅道。 …… 关于如何组建在现实中的科研人才团队，张迅最开的单纯想法是自己建一个实验室，然后找一群学者进来，按照自己要求做项目，不过在重新思考后，他觉得这种模式暂时不适合。 是的，并非模式不可成立，主要是其不符合现在的要求。 张迅想要改造鹰扬，是全方位的改造，各行各业都需要人才提供智慧支持，当下他需要化学方面的人才，但可能做完这件事，他又需要其他方面人才，总不能铁打的实验室流水的兵吧？这样效率极差。 思前想后，他认为现在最合适的模式其实是编织一张松散的网，就在之前的高参、吴阕、林荣等人的基础上编，通过松散的金钱委托，将自己想要做的任务委托给不同的人去做，这需要慢慢构建一个足够宽泛广大的网络，将各行各业的有能力的人都接入进来。 他们不需要成为自己的员工，只需要在自己拿钱过去的时候，能认真将委托的任务做完即可，做完一单，便终了，若是再有任务，再继续委托，灵活效率高超，负担也低。 不过分别去找不同的人，这要花费很多时间，张迅不可能自己去做，他觉得白襄就很适合，这个女人聪明有能力，人际交往没问题，让她做这件事顺便还能将她自己也自动纳入自己的智囊团网络之内。 唯一的问题就是这样一来，自己那些古怪的要求就都需要被白襄了解，发展到现在，张迅悲哀地发现面对日益增长的需求，他已经很难用游戏的名义将这些要求完全合理化了，好在他发现另外一个福音，那便是，似乎有钱人已然拥有不解释的权力。 “世上有钱的傻叉那么多，缺我一个么？我主动给他们送钱，要他们做的事又不难，谁会闲的没事深究？” 张迅心里就是这样想的，至于白襄对自己的疑惑…… 国王陛下左手扶着桌子，右手一挥，脸上带着蜜汁微笑：“你尽管猜测，能猜对算本国王输！” 总之，当白襄晕晕乎乎带着张迅给的第一笔五百万活动资金和任务出来走到楼下的时候，整个人一时都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处，白襄低头看着鼓胀胸前的那个文件夹，知道里面是张老板布置给自己的第一个任务，去找国内的研究机构、私人研究者或者高校实验室等等任何哪种都行，总之，需要用最快的速度做出一套完整的傻瓜式制备有机化肥的方案，并愿意接受为期数月的细节询问。 “要求制备化肥？”白襄又确定了一遍，然后对于几十亿级别大佬的理想印象终于维持不住，崩溃成渣，生生掉了一地。 第二百三十三章 行政结构 将白襄派遣出去，张迅便开始安心写策划案。 说是策划案，其实也就是自己对于游戏整体思路的设想。 中古大陆游戏的目的最开始仅仅是为了给自己找个借口，后来又赋予了其新的含义，在可预见的未来中，类似于科技的改革方面，张迅完全依靠砸钱找人做方案就可以，但是还有很多问题是没办法解决的。 比如说他一直对于城市建设布局很不满，想请人设计，总需要给人看到鹰扬城市样貌，如果能在游戏中复原地图，便容易许多。 而对于战争而言则更重要，如果能将五国格局重现，那么就可以通过游戏同步真实战况，这才是他觉得其最大的用处。 即便是不谈战争，单纯是以后出台政策解决问题这些，空对着一叠文字资料在直观感受上也远不如有一个王国模型来的好。 而对于用游戏网罗管理型人才更是一个美好的期望。 总之，游戏是必须做好，但按照需要往回推，这个游戏在模式上却决不能按如今世界上的游戏各类已有游戏来做，首先它是一种策略种田游戏，谈起这类游戏张迅很自然想起了已有的文明系列游戏这种。 不过这类游戏完全将玩家置于君主的位置，这却不适合了，张迅的设想中是将玩家当做社会主义的螺丝钉，分级管理各级行政单位，将整个游戏王国模拟现实社会结构，但他又需要考虑到鹰扬的封建社会本质，于是，就需要进行一个综合的设计。 整个想法从构思到如今差不多形成一个可以用的模型，已经用了很久，这次只是将他们按照思路写出来，所以他写的飞快，等第二日将整个策划案基本写完，没有任何耽搁，便直接杀向碧游公司。 时节深冬，天寒地冻。 城市中的车行的速度很慢，路上有薄冰。 张迅至今没有买车，不是为别的，只是他不喜欢，所以出门叫了出租，沉默地应对了司机的八卦询问，路上车行的极慢，便静静望着街道两侧枯树出神。 今晨的寒冷实在罕见，最令人觉得意外的是竟起了树挂，洁白绵软的树挂极美，两侧树木枝条尽白。 张迅赏玩一路，不觉忘我。 到了公司，他才重振精神，径直钻进了鹰扬工作室，将吴淞几个人单独叫到一个小房间里。 在张迅的想法中，新的中古大陆游戏开发本身应该不难，因为其本质是个策略游戏，所以不像是如今的很多大型游戏那样对于画质人物模型动作数据平衡等等有那么高的要求。 若是忽略其他，只突出核心游戏机制，那么就算将游戏做的再丑也没关系。 而之所以选择吴淞几个人来做核心，只是看重了他们入行还不算特别久，心思活络，这样的人才能对于自己这个游戏的模式更快的接受和领悟。 “张总。”几个人都有些紧张地坐下，公司层面的掌权人变动瞒的很好，几人至今还以为张迅是挂名副总。 “闲话就不说了，今天过来是为了跟你们说说新游戏项目的事。”张迅坐在他们对面，将从外面要的一个板子放在旁边。 吴淞几人互相看了看，目露喜色，他们等待新项目已经太久。 看到几人的状态，张迅微微一笑，语气放缓道：“在此之间，我先要说几件事，这也是涉及公司接下来很重要的战略层面的事情。” 几个年轻人面面相觑，目露疑惑，“您说。” 张迅抿抿嘴，锋锐的目光依次扫过几个人，缓缓道：“我和你们说了很多次，我做游戏不为了赚钱，至于为了什么，你不是你们需要考虑的，所以对于接下来的一些决定，你们不用多想，只需要知道，我想要做一款不一样的游戏就行了。” 顿了顿，不给几个人琢磨的时间，张迅竖起一根手指，认真道：“接下来，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整个公司，是的，不是某个工作室，而是整个碧游公司将会全力专注做一款游戏，也就是最早你们看到的那个有着完善世界观结构的游戏，这款游戏不考虑任何盈利方面的问题，同时，也不需要考虑任何人为设计可玩性方面问题，同时，这款游戏暂时预计投入总额十个亿进行开发。” 说完，张迅闭上嘴，等他们消化。 室内一阵沉寂。 “多……多少？” “十亿。”张迅平静重复，之后眼看着几个人要跳起来，他忽然一抬手，将他们的情绪压住。 “这件事的具体内容之后会有孙总公布，我之所以提前告诉你们，只是因为这游戏的开发会以我们工作室为核心。” 吴淞忍不住站了起来，想要说什么，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十个亿开发一个游戏，这在世界上也不多，以至于他们根本难以相信。 更何况，如果真是这样大笔的投资，又怎么会选中他们几个为核心开发？ 不过张迅却不给他们疑问的机会，只是让他们不要问，然后便将小板子竖起来，开始在白板上画一些结构图案。 几个人也只能按下激动的心，全身灌注想要看看张迅要做的究竟是个什么游戏。 却没想到，白板上出现的竟然是个层级结构的图示。 最上面是君主，底下是一个叫做行政院的东西，其下则是行省、城市、镇、村的分层结构，所有构成一个塔型结构。 画完这些，张迅收笔，在白板上一点，说：“我们的游戏中要设计的鹰扬王国，结构就是这样。” “按照鹰扬王国的背景资料，不应该是君主底下为大贵族领主，大贵族下面小领主的层级主从结构么？为什么要设计成省市结构？”创作出王权手游钟声的那人轻扶眼镜，疑问道。 这个问题很实在，张迅听了沉默了一下，然后才说：“因为我希望玩家去做官员，而不是贵族。” 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让几人都全然一头雾水，理解不清，但吴淞却真实地注意到了张迅此刻眼中莫名的严肃和认真。 第二百三十四章 国王的隐忧以及游戏模式 张迅心中有不为人知的隐忧。 鹰扬如今的社会结构很简单，就是很粗糙的层层领主制度，国王将土地分给大贵族，大贵族再向下层层细分，大贵族向国王效忠，小贵族则名义上忠于国王，实际受控于大贵族，这样的一个主从关系。 在张迅摸透鹰扬这个结构的时候其实非常头疼，因为这样就导致作为国王的权力严重受限。 某个大贵族假如阳奉阴违，作为国王很难有办法管制，不只是异界，这在共和国历史上也有先例，皇帝们尝试削藩，又要面临可能发生的反抗和动乱，搞不好就是流血战争。 而张迅想要让鹰扬强大起来，就需要增强对于王国的掌控力，贵族制度本身他并不打算去挑战，一来贵族制度受困于时代，不是可以强行改变的，二来，王室的存在本来就是贵族制度巅峰体现，哪有自己推翻自己的道理。 张迅期望的是加强中央集权。 他希望慢慢能将鹰扬的权力从大贵族们手里拿回来。 虽然说，他登基至今似乎都没有感受到来自贵族集团的真正挑战，但这并不意味着不会有，之前鲁尔谈及贵族们施压的事就给他敲响了警钟。 之前由于突如其来的战争，导致鹰扬贵族集团在面对外敌的情况下团结了起来，掩盖了很多矛盾，如今呢，战争暂停之后，张迅则先是大了大胜仗，稳住了自己国王的位置，真正坐稳了，二来，拿下桥头堡地区，这种开疆扩土的功绩让贵族集团说不出话来，名望渐起，三来是军队的威势之下，王权得以保障，大贵族们不敢在这个时候轻举妄动，四来则是张迅下令将新的冶金法卖给贵族们，让他们切实尝到了经济利益的甜头。 之前下令的时候没有想到那么多，但最近他开始对自己执政以来做总结的时候才大概明白为什么目前鹰扬贵族集团那么老实本分。 不过，这种老实本分只是暂时的，随着时间推移，当和平下来之后，张迅这个国王再想要推广什么政令改革，怕是就要受到贵族集团的抵制。 对研究所的施压只是一点点苗头而已，张迅却不敢放松。 读了那么多历史书，他深知自己一旦开始改革，就必然会触动现有的贵族集团的利益。 就像是工业改革的试水产物珍妮机的推广，势必会引发东境原有的贵族大商人们的集体动荡一样。 张迅之前将珍妮机给东境王室，除了表面的那些愿意之外，心里头还存了一个很特别的原因，他很想让东境王室做小白鼠，通过珍妮机，来试探一下那个世界贵族集团的反应能力，以此总结经验，为自己的蒸汽革命做准备。 所以说，他坚定认为，自己以后肯定会和贵族集团出现对立问题。 而自己想要将鹰扬的命运完全握在手里，就不能放任继续如今的社会执政制度。 领主制度将国王的权力稀释了很多，他很担心如不及早做些什么，最后自己的王位就算不会被其他王国侵略拿掉，也会因国内问题而丢掉。 简而言之，他一直想要找机会“削藩”。 鹰扬的国土，一部分掌握在王室手里，其管理则依靠王室任命的官员，而另一部分则由大贵族们管理，张迅的目的是让这些贵族们失去行政能力，而只享有特权。 如何做到这点，他的想法是之后去找专门的学者询问，而如今谈及游戏，则决定以达成目的之后的情形做设计。 也就是在理想中，假如能拿掉贵族们的行政权，自己管理整个王国的方式是需要按照白板上画的模式来的。 这些话，他不能和吴淞等人说，只能埋在心底。 …… “总之，整个游戏初始的时候，每个玩家分配一个村子治理，他们需要解决村子里许多矛盾，而将村子治理达到一定标准的玩家可以去升任镇长，从而治理小镇，再次达到标准的玩家可以继续升职……直到升入行政院，升入行政院的人们则需要共同来解决整个国家面临的种种问题。” “关于不同的职位，面对的问题则又有所不同，之前你们开发了王权，已经有了经验，中古大陆这个游戏就相当于将无数个王权连成一张绵密的塔型的网。 每一个玩家都有不同的官职，需要解决不同的问题，进行升迁，这与市场上其余的这类型游戏不同，其余的是让玩家初始时候就站在一个绝对高的位置，像是直接就是君主，然后利用手里的资源进行分配来逐步壮大。 而我们这个游戏截然不同，每一个玩家都是整个王国行政系统中的一个零件，所有的玩家共同治理，推动整个国家强大或者衰落，底层官员要面对上层官员的节制。 身居高位的玩家可以调度底层官员玩家，官员之间甚至可以进行有限度的政治斗争！ 如果非要做一个比喻，这个游戏的每个玩家都相当于一个特定职位的公务员，他们的最终目的就是升迁，往上爬，直到爬到某个层级，然后行使王国官员的职责并享受相应待遇。” 张迅喝了口水，平静地看了底下几个人，顿了顿，说：“对了，游戏不盈利，所以不设置充值入口，玩家想要升迁得到更高的官职，去统御其他人，只能依靠智慧。” 放下杯子，问了句：‘你们听明白了么？’ 底下没有人回答。 鹰扬工作室的人完全都怔住了，吴淞几人更是眼睛里闪着难以置信的光。 在张迅的描述中，这哪里像是一个游戏？ 这分明实在制造一个虚拟的官场。 只是现实中官场涉及方方面面，而游戏中则将行政能力本身放到最大的位置。 “张总，那官员的任免按照什么机制？”有人提问。 这是个一针见血的问题。 张迅看了他一眼，说：“主要参考政绩，也就是游戏中模拟决策的分数，但是只有分数是不够的，还需要经受上层官员的考察，投票，甚至于行政院的高层可以因为某种原因，直接将低官职玩家连升数级，君主更是可以随意处置任何玩家的职务任免！” 几人顿时动容，他们都是聪明人，立即意识到张迅这番话的意思，不单纯以数据衡量，更不以充值影响，这完全是在模仿现实中的官场。 “这种游戏……”吴淞张了张嘴，有些不知道如何形容，想了半天才说：“如果这样，那岂不是只有极少数的社会精英才能成功升迁？大部分的普通人岂不是注定只能平庸地当个村长一类的小官？这样的模式决不会成功！” “哦？为什么这么说？”张迅微笑着问道。 第二百三十五章 撒币 “谁会愿意既在现实中当底层，又在游戏里接着当底层呢？”吴淞想都没想，立即问道。 这的确是个大问题，像是许多网游中，虽然也都有高层玩家和底层玩家，但是两者之间却并无上下级关系，而且平民玩家通过其余的游戏内容也可以找到游戏的快乐。 然而在张迅的这套模式中，似乎根本不存在太多娱乐的内容，若说有，便最多只有经营成功的愉悦感，而这种感觉却又要被上层玩家管辖而削弱，只要少数人才能享受到。 在吴淞看来，如果只是这样，那底层的人如果缺乏娱乐性，就会流失，没有了底层人员，这座塔也搭不起来。 “你说的很有道理。”张迅点点头。 对于这个问题，他也思考过，思路也比较多，比如说，在他的设想中，鹰扬目前的村镇并不很多，如果完全按照一比一实现，那么大概只能提供出很少的官位，无法容纳比较大的玩家数量，对此他的想法是开许多的平行服，比如村子这种小规模的聚集地，其实并不需要将国王出触角伸到这个层级，现实中国家最高机关的手最多也就能伸到省市级，这已经是极限了。 他之所以做这样一个升迁的模型，根本上是为了筛选出有能力做决策人进入“行政院”，而各个村镇的治理情况并不重要，甚至一座城市的发展情况也不重要，因为有他这个君王可以做出整体的调控，游戏的数据是可以改的。 所以，完全可以通过开平行服的模式做到各个层级的玩家之前的横向竞争。 不过，张迅也觉得如果只有这样的横向竞争，不足以真正激发玩家的智慧。 “那我来问你们一个问题吧。”张迅笑了笑，说，“就像你说的，谁愿意既然现实中当底层，又在游戏中当呢，那么我想知道，为什么人们可以忍受在现实中当底层基石呢？” 吴淞一怔，这个反问让他有些无措，犹豫了下，只能坦诚答道：“因为大部分人的能力或者身份背景或者运气，很多的因素导致他们只能当底层啊。” “不不不，你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我说的意思是，在无法获得更高的社会地位的时候，人们为什么愿意当底层基石呢？”张迅道。 “这……当然是为了生活啊，想要赚钱只能工作，这没有什么疑问的吧。” “当然没有可疑问的，很简单，我们这个游戏会给各级官员发薪水，嗯，可以兑换成真钱的那种。”张迅淡淡说道。 …… …… 从小房间里出来之后，张迅步伐轻快地又去找孙琦谈话，至于工作室的几个人则在领会会议精神。 中古大陆游戏的目的主要是为了做出个模型，以供未来推演，而网罗人才算是另外一个目的，张迅也是想要尝试一下，如果能成，那就做，如果不成，他也亏得起。 至于游戏火不火根本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就算是整个升迁模式最后没有成功，这个游戏模型做出来也不亏。 “一个决策型游戏，怎么想研发费用也用不到十个亿，之所以拿出来这些钱当然是包含了宣传运营以及最大头的给玩家发薪水这一块啊。” 张迅并没有因为赚钱简单就觉醒暴发户气质，乱花钱，他之所以投十亿当然是有其他的考虑。 给玩家发薪水就是他的主要思路。 其实若是不发，单凭游戏本身，做好一点，一部分策略型游戏爱好者也应该会买单，但是只凭那些人是远远不够的，只有产生切实的利益关系才能将真正的人才吸引过来。 薪水只是最粗浅的想法，在理想中，进入行政院的玩家的利益应该按照国运分配，他准备将系统的国运与游戏捆绑，国运兴盛，所有人拿的钱就更多，衰落，则更少。 这样才能让大家尽心尽力。 只要最后能得到好结果，张迅甘心做一个外人眼中的愚蠢的撒币童子。 …… 无论这个游戏是多么的令人无法认同，但有一点不得不承认，就是类似这种模式的东西，从来都没出现过，所以就算是孙琦也有些无法确定，这个游戏模式假如能做成，最后会出现个什么样的东西出来。 你能想象得到，一群社会中的精英人才不做别的，整日就在研究处理一堆游戏提供的问题，并作出决策，然后获取收益么？ 这种古怪的东西，虽然不看好，但是……的确是有些期待和好奇的。 当然，更重要的是，大老板乐意砸钱，作为员工没道理拒绝，只要发的薪水够高也就够了，至于那些对自己的就业前景看的很重的人……反正这个游戏开发起来难度也不大，游戏本身开发并不需要多少顶尖人才。 整整大半天，将这一块暂时安排好，一群人去消化策划案，然后研究具体的设计方案，张迅下午又去用黑皮书拓印了不少资料，之后在晚上的时候，白襄发来消息，说已经联系到了几个私人相关的研究学者，均有意向，出价不高。 白襄的工作速度之快让张迅喜出望外。 “既然要价不高，那就都接下，让几个研究学者分别做这同一个方案，不要在乎钱，钱就是拿来花的。”张迅轻描淡写吩咐道。 说完这件事，夜晚降临，张迅疲惫地冲了个热水澡，出来的时候忽然觉得玻璃外面有些异常。 走到窗边，近了细看，才惊讶地发现外面竟悄然飘起雪来。 推开，楼侧面吹来的风，鼓动入室内一团冷气以及点点雪花。 张迅的微红的温热的脸微微降温，下雪的时候并不冷，湿乎乎的头发也只是稍微坚硬，眼瞳里无法倒映出黑暗中的城市，张迅在这个时候忽然想起了自己错过的鹰扬的那个冬天。 然后大概想着，大规模供暖大概很久都做不成，但最起码等火车研制出来后可以想办法将煤炭运送到国内各处，搭个土炉子烧点煤大概可以抵御寒冷，不过主要还是吃饭问题，肥料大概能比较快研制出来，那么想要鹰扬人民过上一个吃得饱的冬天，就还需要足够土地。 “桥头堡的土地还是太少，到底能从哪里弄来一点土地呢？”张迅看着黑夜中的飞雪，陷入沉思。 第二百三十六章 女王的回信 关上窗之后，张迅再次灵魂横渡，进入鹰扬王都。 …… 坐在书房里，假意翻看奏折，脑子里在读取这几日发生的事。 几件布置下去的任务都在有条不紊进行，最引发他注意的便是关于研究所扩充招人这件事，消息刚一放出就引起轩然大波。 早已找寻门路的炼金师们蜂拥而至，便是本做壁上观也忍不住跑了过来。 谁都知道，如今一项又一项新技术，都是从王都的研究所中诞生，在之前的宣传铺垫下，研究所学到的知识俨然成了鹰扬造物神传授的技巧，这更为其蒙上一层神秘高贵色彩。 鲁尔等人大概是听说了国王对洛宁搞的期中测验很满意，主要也是他们这群人没想好如何做出个考核方案来，干脆去请教了有经验的洛宁。 本来被指派编写语文教材的洛宁正闷闷不乐，接到这个事，情绪高涨，参与性极强，尤其是洛宁擅长揣摩君心，竟然直接弄出来了个“三试方案”。 也即是第一轮笔试、第二轮实操、第三轮面试。 笔试就是出卷子，卷子的一部分是张迅着重提到的政治审查内容，也就是其身家来历，和对国王忠心与否这些东西，需要作答，这在鲁尔看很没必要，因为这些审查只需要官员去调查就行，写出来只能参考，又没法采信，有什么用？ 然而洛宁的态度却很坚决：一定要有。 “这不是有没有必要的问题，而是个态度问题。”洛宁认真说道。 除了政审，就是基本的一些常识问题，事实上，整个笔试部门研究所内的炼金师们都觉得没有必要，炼金终究要看实际本事，答题能看出啥来？ 由此可见，在走仕途的天赋上，洛宁甩这些人好些条街。 实操就是让炼金师实际上手，看有无真本事，这部分洛宁没参与。 至于最后一部分面试，一开始也让鲁尔一头雾水。 “实际操作的时候都看完长啥样了，还面试干啥？” 对此，洛宁只是露出高深莫测的样子，将鲁尔拉近房间里嘀嘀咕咕一通，给他说清楚了其中利害，大概内容就是国王陛下给你们所里的选人的权力，笔试和实操大家都看着，算是硬性标准，但是如果有部分人你就是不想让他过，或者有些人前两部分分数不够怎么办？ 就需要用面试来调节嘛。 面试，是不需要太多理由的，完全看面试官的意愿。 说完这些，单纯的鲁尔所长恍然大度，一拍大腿，大声坚定道：“面试！一定要面试！而且要好好面试一下！” 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了。 这部分内容是侍女们传达上来的，当做趣事来讲的，不过究竟是哪位先生故意透漏给这些侍女的，就不得而知了。 张迅了解到这部分事情后摇头失笑，再次确定洛宁同志果然是可造之材，但同时也多少有些心绪复杂。 “有什么事么？”忽然，有侍者前来。 “禀告陛下，东境使者再次前来，已经到了王都，这是使者送来的一封信，说是东境女王陛下的回信。” “哦？杜兰又过来了？”张迅挑眉，接过这封信，有些惊讶。 杜兰的再次来访有些快，珍妮机虽然是杜兰牵线的，但实际负责另有其人，他作为使者从东境回返过来，大概还是有重要之事。 “难道说第一代珍妮机这么快就被大规模仿制了？不会吧，怎么算，这个时间也不该呀。”张迅想着，目光落在手中信封。 素白的信封，上面有东境女王的印章和签名，用火漆封着，轻轻撕开，里面是一张薄薄的纸。 张迅当下好奇，很想知道这位女王陛下究竟是会说些什么。 自己上次直接抄了个情书发了过去，对方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反应，张迅倒没有任何撩妹的觉悟，听说女王还是很有能力的，应该看得出自己的联姻意愿，就是不知她是个什么反应。 张迅将这张薄纸覆盖在桌面上，很好奇地慢慢打开。 他幻想过许多种情况，比如说对方回诗一首，表达下矜持啊，或者拒绝的意思，要么，也可能完全不借这茬，只谈工作，不过，让他愕然的是这封信上的内容与猜测截然不同。 纸上只有孤零零的一个单词，尽显简明。 至于内容么，翻译成汉语，大概就两个字： “呵呵。” …… “呵呵？”张迅面色古怪，“这是什么意思？” 在他的意识中，呵呵这个词可不是在表达啥好的情绪，不过这毕竟是异界，文化不同，系统这啥东西只会将文字生硬翻译过来，汉语博大精深，层次极深，或许也有翻译不到位的情况。 所以么，倒也不好说人家这个“呵呵”到底是啥意思。 牙疼半天，还是想不通，他干脆询问侍者道：“去告诉东境使者，如果方便的话，我请他过来吃午餐。” “是。” 张迅觉得，想要弄清楚呵呵的含义，还是应该当面问杜兰。 使者去得快，回来的更快，回复说杜兰领命。 用上午处理了一部分事务，将一些之前和高参吴阕等人聊过的问题处理掉，随着他进入鹰扬的频繁，被动式决策似乎已经慢慢转移到了奏折上，很多重要的奏折都放在最上面，优先处理，向几位智囊的请教也一直未停，只是不像以前被动决策那么明显，而是有了几分润物无声的味道。 中午，御厨摆桌，杜兰子爵穿着正装沿着王都大道，穿过水池和雕塑群，进入了深灰色的王宫城堡建筑群中。 穿过御花园的时候，惊动了一群灰雀腾空。 等杜兰谦恭地入席，张迅屏退左右，这才笑道：“杜兰子爵回来的很快啊。” 杜兰脸上依然保持着无可挑剔的微笑，举止合乎贵族礼仪，但是其面上那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却无论如何掩饰不住，或者说，也没想掩饰。 “我想陛下是欢迎我的。”杜兰说。 张迅哈哈一笑，道：“当然欢迎，东境、鹰扬一衣带水，我由衷希望这里能成为你的第二故乡。” 顿了顿，张迅做出好奇的模样来，说道：“对了，先不谈别的，我有个事想问一下。” 杜兰咂咂嘴，说：“是关于女王的回信吧。” 第二百三十七章 东境失业危机 “的确如此。”张迅点点头，含笑道，“看来，子爵是知道这封信的内容的。” 杜兰却是认真地摇头，解释说：“这封信的内容我并不知晓，也从未敢看过，只是我临行时，女王曾吩咐于我，如果您对这封回信有疑问，就教我给您带句话。嗯，虽然那句话我一直也很不理解是什么意思，不过想来您应该希望听一听。” “哦？是什么？”张迅确乎好奇。 毕竟女王的“呵呵”两个字实在是含义复杂玄奥，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的确不错，单看这连个字怕是世上最智慧的人也难以确定其中蕴含着哪种讯息。 张迅也不需要知道许多，但至少，应该明确知道对方是否有联姻的意愿。 杜兰神态恭谨地回忆了下，才道：“女王要我带给您的原话是：这还太早。” 这还太早？ 张迅品味了下，露出了然之色。 这句回应虽未明确表明愿意，但至少表达了观望态度，这里的观望态度当然不是感情方面，而是对于张迅的进一步加强两国王室的盟友关系这个意愿很谨慎，联姻此事干系极大，在五国内的风俗中，倒不至于说联姻后东境王室就被取代，那倒不至于，只是两国联系的紧密程度会上升一个很大的层级。 而女王的态度也是非常容易理解的，这种事不好立即表明态度，这样看来，在这个世界，呵呵大概依然是表达哈哈这种含义，算是一笑置之。 而对于这个结果，张迅也表示满意，既然没有明确的拒绝，就是个很好的开端，至于谋国之事，应徐徐图之。 “我明白了。”张迅笑了笑，对杜兰道，“还请你回去后带话给女王陛下，说我尊重她的意见。” 杜兰称是，并未多问，谈完这件事，两人象征性地吃喝了些，张迅才问道：“说起来，子爵这次再次来访，大概不会是仅仅为带这样一句话吧。” 杜兰放下刀叉，再次严肃认真许多，张迅静静审视着他，两人都知道正题来了。 “这次来访，说起来也不好说是有事还是无事。”杜兰的开场白有些奇怪，他叹了口气，说，“珍妮机进入东境已经有一段时日了，不知道陛下您是否听说了什么风声？” “不曾，怎么了？不好用么？”张迅问道，倒不是装无辜，而是真不知道，两国之内虽然有互相了解的渠道，但是这个年代通讯太落后，即便有些消息来往，也需要核实才能送到国王的案头，所以尤其耽误时间。 从这个角度，如果说蓝星的大国高层领导对于基层的情况是两眼一抹黑的话，那在异界五国内，便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了。 杜兰又叹了口气，说：“不是不好用，而是太好用了，珍妮机抵达东境后立即被安置在王室的产业中，换掉了原本的纺织机，也正因为其太好用，换了新纺织机后，原有的人手便过多了，这种现象开始还不明显，但是前段日子，珍妮机一代已经开始出现大规模的仿制，当然了，他们想要完全追赶上来还不容易，在这一次上，王室的确走在了前面，不过这样一来，就开始出现了一些问题。” “什么？”张迅眯了眯眼，若有所思。 “一个是有部分的纺织作坊开始将原本的人解雇掉，另外一个是，棉纺织物价格暂时没有变化，但可以预计以后会下跌。” 杜兰看了张迅一眼，抿了抿唇，继续道：“而就在我出来之前，发生了一件小事，有个纺织工突然故意毁坏了一架珍妮机。这虽然只是件小事，但是睿智的女王陛下却察觉到了某种不妥。” 张迅吸了口气，心中暗道一声果然来了。 在此之前，他知道东境内已经早有了一些不很正规，但已有工厂雏形的东西存在，也就是大贵族商人们的产业，雇佣一些人来进行生产，从这个角度而言，其已经有了工业革命的工厂这种东西，但却因没有机器的产生，而并未真正的跨入到那个阶段。 但阶段未完全进入，但问题依然存在。 珍妮机的出现提高棉纺织效率，未来导致价格变化倒是没有什么说的，都能料到，但是机器取代人工，随着珍妮机的推广个升级，至少在纺织行业，大规模的失业潮依然会发生。 而女王能这么早察觉到这点也让他觉得很厉害，其甚至立即派杜兰前来，怕是已经窥探到了若是无法解决这个问题会造成的巨大问题。 “啊，竟然出现了这种事么。”张迅心中闪念，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杜兰静静看着他，好一阵，才叹道：“陛下，女王这次派我来除了之前那句话外，还有另外一句话要带给你，是关于这件事的。” “什么？” “这种事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了？”杜兰神色复杂地将女王的话奉上。 张迅面露不渝，道：“怎么可能？我怎么能早就想到这种事发生，在者，只是这种小事，值得拿过来谈么？” “小事么？”杜兰苦笑一声，说，“在我们看来，这可不是小事，砸毁珍妮机是民怨的体现，而失业这种事，更是大事。事实上我将珍妮机带回去的时候，女王就产生过一个问题，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掌握了珍妮机这种机器，鹰扬却不发展自己的纺织业？陛下，您只需要下令，完全可以找到足够的人来做。” “鹰扬怎么能做呢？你应该知道，鹰扬人民世世代代，只会挖矿，炼矿石，冶炼金属这些，我们不会织布。” “最早女王陛下也是这样想的，但现在她觉得这不是真相，女王认为您早就预料到了这点，而珍妮机的引进应发生了，东境已经没有退路，没法回头，只能继续向前走，很多的人失业几乎是无法避免的，她觉得，您作为珍妮机的制造者，东境的亲密盟友，应该说点什么。” 张迅呵了一声，说：“为什么？她为什么这样认为？难道是因为直觉？” “的确是因为直觉，女人的直觉，以及同样身为王者设身处地的揣测，女王说她觉得您是个聪明人。”杜兰子爵有些忧伤地说，语气郑重。 听到这番话，张迅忽然也不辩驳了，脸上收起了诸多情绪，只是平静地咂咂嘴，寂静持续了一阵，他才换了一副平和的语气说：“嗯……你应该知道，用直觉来分辨事情并不很好，不过既然是我提供了珍妮机，为东境制造了一定的可能的困扰，作为亲密的盟友，从维系盟友关系的角度来看，我的确可以提供一些个人意见，不过我要说明的是，这个事，我早先真的没有预料到。” 看着张迅的表演，杜兰子爵不禁想起了临走时女王说过的话，当时，女王陛下曾坚定地说：“我并不十分确定他是否早有预谋，但假如最终鹰扬王同意给出解决意见，那么就可以肯定，这件事的确是那个浑蛋早就预想到的！” 第二百三十八章 租地 想到女王的话，杜兰神色古怪，轻咳一声，掩饰下去，认真问道：“不知道您有什么建议？” “其实，这种事本也没有什么神奇的法子，失去纺织的工作，就需要给他们提供新的岗位就行了。”张迅缓缓说道。 他脸色平静，心中却有些激动，说来巧合，在这次过来之前他还在思索有了化肥之后需要想办法找更多的土地，当时迎着飞雪就曾将主意打在了东境的土地上。 当然了，并非是指通过联姻兼并那种，那是个长期工程，不可能短期拿下，但是按照之前了解到的信息，东境人爱做生意，纺织业等产业兴旺之后，很多原本的农耕人口都去做纺织了，所以是有很大面积的土地空余的，即便是以前，东境的适合耕种土地面积也是很可观的。 不过通过哪种手段拿到东境土地则是个问题，杜兰的到访让张迅有了些主意。 “新的工作？哪里那么容易？”杜兰苦笑。 凭空要解决那么多人的就业问题，这无论如何都不是容易的事。 张迅也清晰了解这一点，即便不能深入体会，但就算是耳濡目染，共和国就业压力，以及曾经的国企改私企等事，都在提醒着他。 想要提供岗位，在张迅想来最容易的自然是建立国企，以及拓展国家工程。 就像是他目前设立珍妮机制造厂，以及即将设立的化肥制造厂一样，都是国企，对于国企的必要性张迅曾经与高参等人闲聊过，问题很复杂，国企涉及到计划经济，往上扯的话直接就该讨论社会主义模型了。 像是共和国为什么就有那么多国企，以至于后来出了问题那些事，张迅翻看过相关论文，认识到计划经济和社会的性质是有紧密联系的，自由市场经济显然需要政治中心放权，而计划经济国企则是政府权力体现。 张迅的思想虽然还没有高到去思考鹰扬该走啥主义的路线问题上，但至少知道自己的绝对王权绝对不能丢，这样的话鼓励自由市场显然绝非好主意，东境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贸易如此自由，导致王室力量被大商人压制，张迅决不能重蹈覆辙，所以他在与人讨论以及思索后坚定了走国企的路线，至于以后怎么办，只能是一步步看了。 但是由国家提供岗位的方法对于东境而言又是不适用的，东境王室的日子也不好过，在大贵族商人的排挤下很辛苦，不然也不会冒着风险和代价来拿珍妮机。 “最简单的就业当然还是种地，自给自足还有的赚，虽然可能比不上之前赚得多，但是最起码是一条稳健的退路。”张迅淡淡建议道，看起来很认真的样子。 杜兰摇头道：“您应该知道，近年来我们东境原本的从事农耕的平民很多都去走商道，或者做纺织等工作了，土地都荒废不少，农活更是生疏了。” “不至于，”张迅淡然摇头，说，“从商的继续从商，做纺织生产的大部分平民算起来也只是做了几年，生疏可能有，但基本农活还是会做的。” 他这话说的是有根据的，不然他也不会提起这个，像是蓝星历史上欧洲失业主要还是工业革命后期，人们长时间不事农耕，或者因为战争导致去当了兵，甚至于新一代年轻人根本没从事过，只能去找工厂，如果是那种情况才叫真正糟糕，东境则没有那么沉重的历史包袱，还算压不死人。 杜兰摇头道：“您说的也有道理，但民众很可能不愿意重新去耕种，毕竟耕种这种事很容易让他们觉得没有保障，习惯了短期拿薪酬的民众是很难去忍受很可能受天灾把控的以年获利的耕地的。” 张迅故作苦恼，又说了几句，都被杜兰以种种理由不愿接纳。 对此，张迅表示理解，参考共和国如今的情况，民间也有广阔的土地荒废掉了，人们集中于城市，宁愿忍受失业的风险也不愿意回去，当然这里面是有很多原因的，但两界人民说到根底，总有一部分的相通。 眼看着酝酿的差不多了，张迅终于试探地道：“这样的话，我这里的确有一个想法。” 杜兰眼睛一亮，道：“您说。” “你们也知道，鹰扬国内一直粮食不多，之前好不容易打下来一个桥头堡，但产粮除去自我消化，剩下的对整个鹰扬而言真的是杯水车薪，所以我一直为此发愁，我就想，既然东境的民众担心耕种风险，而鹰扬呢，又极缺土地，我们是否可以结合起来。 由鹰扬王室，租用下来一部分东境的土地，然后派人过去协助当地人民耕种，租用的土地生产的粮食可以按照事先协定的比例缴纳给东境一部分，剩下的全归鹰扬，而耕种的东境人民呢，由我们出资，按照自然月给予他们发放薪酬，这样，相当于土地由鹰扬租用，去雇佣东境的人来工作，以此暂时缓解失业人口，怎么样？” 张迅笑眯眯露出了自己的尾巴。 杜兰子爵猛听之下愕然，面色一变，严肃警惕道：“东境的国土不容有失！” 张迅看他紧张急忙解释道：“当然，这点我极其认同，我的意思只是租用土地耕种而已。” 杜兰紧闭双唇，凝眉思索了一阵，突然问：“租用土地的的范围呢？是只限于耕种？还是当地的管理……” 张迅知他担忧，立即担保道：“我们只管耕种，绝不影响当地管理，不过有一点必须保证，租用的土地无论是东境王室的地盘，还是某位大贵族的封地，对于土地耕种一应事宜必须予以配合！” “那粮食分配比例……” “这样吧，出于珍妮机给东境可能造成困扰的缘故，作为盟友，鹰扬可以承诺按照往年平均上缴粮食产量进行提供。” 这句话的意思也就是，往年，东境各领地内出产的粮食也是需要缴纳给当地领主或者王室一定份额的，各封地略有差别，但基本相差不算特别大，张迅这一个保证几乎可以打消当地领主以及王室的最大担忧，而且还有另外一个巨大好处。 杜兰瞪眼再问道：“那假如一年内鹰扬租下的土地产量不够呢？” “依然按照约定的额度缴纳，不够之处鹰扬王室按粮价补纳！不过还是那个要求，对于耕种之事，至少不得有任何形式的阻挠，而且，若是粮食产的多了，当地也不可多拿，一切按照约定分配！”张迅在这个要求上咬得极严，这也是他最大的要求。 杜兰忽地沉默下来，在他看来，这的确是个有趣的方案，尤其是农耕这种事，向来不好说，赶上水旱，都会减产，也极大影响税收，而若是依照张迅所说，这税收一块便稳定了，不会因其他因素而影响，这对于当地领主而言有着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但是，另外一个疑惑冒了出来，便是这样的约定，怎么看，都似乎是鹰扬需要承担更大的风险，除非说，鹰扬人操作下，可以让土地粮食持续稳定高产，否则，这场生意，都是鹰扬更吃亏些。 只是……这位鹰扬王，看起来像是甘心吃亏的主么？ 杜兰心下狐疑起来。 第二百三十九章 法师塔的新发明 鹰扬王是个肯吃亏的人么？ 杜兰说不好，但总觉得不会是，但不得不承认，单单从张迅提出的这个东西来看，的确很有吸引力。 尤其是对于商业气氛相对浓郁的东境，这个方案也不过就是相当于鹰扬的一位足够大的商人来租地做个短期地主而已，只要主权不失，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抵抗之心。 “这个，我需要回去禀告女王。”杜兰犹豫了一阵，只能如此说道。 张迅当然欣然点头，接下来便没有再谈更多的内容，只是在杜兰临走的时候委婉地提示了下需要请鹰扬将珍妮机二代的制造提上日程，虽然暂时用不上，但以目前的形势看，很可能会在不久之后大规模采购，另外格外说了句东境有些大贵族近期可能派人过来鹰扬谋求珍妮机的制造方案，希望张迅切勿做出背地里一份方案两边卖的龌龊事情。 对此，当然是满口答应，做生意嘛，诚信第一。 等杜兰走了，张迅咀又嚼了下这番话，总觉得话里还有点别的含义，往深层里想，他总觉得东境王室似乎在控制珍妮机的传播，这方面东境王室应该也有一些自己的算盘，不好想清楚，但只要做好自己的事，那些倒也不用关心。 下午又召唤几位朝臣进行了一次商谈，与临时兼任“工部”的财政大臣仔细定下来实验室的建造问题，花费的制造需要一定的仪器，这方面又派人和法师塔那里联系了下，让魔法师们予以配合，提起魔法师张迅想着有时间应该找魔法师柯蓝来仔细了解下自己如今的精神力水准，他总觉得进来冥想效率又有提高，猜测是因为位面资源通道抽取魔力的事的影响。 但在有限的时间里，这件事的优先级还需要往后排。 御花园中，繁花朵朵，馥郁芬芳。 张迅与宰相两人在其中缓步行走。 “对了，关于北境的事，有动静么？”张迅忽然想起雷神之锤的事，似乎最近再无风声，上次北境使者返回后就没了动静。 全能宰相含笑道：“北境王似乎并不很乐意将雷神之锤送入我国，所以最近听说在牟足了劲组织人力在自行修补，大概是觉得以前下的力气不够，还想再尝试一下，典型的北境人的顽固。” 张迅闻之一笑，说：“既然如此就让他们研究去，正好最近研究所忙的不可开交。” 李维斯点头称是。 恰在此时，忽然有侍者赶来，说柯蓝大师求见。 “他来做什么？”张迅很压抑，就在刚刚他还在想有时间的话找找宫廷魔法师资讯一下自己的情况，怎么这立即就找上门来？莫非这群魔法师还真有读取心灵的能力了。 然而侍者自然也不知道，纳闷之下张迅只能命人带过来。 不一会儿，穿着御用魔法师红色长袍的柯蓝大师飘然而来，其步履轻盈，踏过花丛，看到张迅与宰相的时候眼睛一亮，过来分别行礼，然而等他冲着张迅一个陛下没有叫完，整个人却仿佛看到了某种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低呼一声。 “这么了？”张迅好奇地问道。 柯蓝难以置信的怔在那里，然后很恭敬地说：“陛下，请求您允许我感知下您如今的精神力水准。” “还是用那个龙珠来测么？”张迅想起了曾经。 柯蓝摇摇头，说：“这次只需要我来感应。” 张迅淡然点头，却看到旁边宰相面露顾虑之色，张迅立即给他递了个放心的眼神，然后道：“好，我允许你进行感应。” 柯蓝行了一礼，之后双手持在胸前，掌心向前，微微转动，张迅立即察觉到一道如清风般的力量缓慢温和又带着拘谨地探了过来，他本能地有抗拒的念头，但被他压下，之后就察觉到一道风在他体表拂动，看得出，柯蓝的感应做的很小心，用了好一阵才终于收回。 柯蓝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面色古怪道：“陛下，难以置信，您的精神力水准竟然增长的如此之快。” “很快么？”张迅有些奇怪，因为虽然说从鹰扬提取的魔石到了蓝星，质量上会有飞跃提升，但同时，因为时间流速的原因，鹰扬时间过得更快，导致这增长放在鹰扬中便被时间稀释了。 这样想，柯蓝的惊讶很可能因为之前抽取位面资源通道的缘故。 “陛下，您的增长速度十分罕见，若是换算下，即便是一直采用魔石修行，也已相当于至少五年的努力。”柯蓝赞眼不已，紧接着又道，“而且，我似乎还感应到您的天赋可能也有所提升，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按照您如今的精神力水准，甚至已超过了魔法学徒的水准，迈入正式法师的行列了！” “正式法师？难不成是说我已经可以学习魔法了？”张迅开玩笑道。 柯蓝却认真道：“的确如此，只不过……五国之内的魔法说是奇技淫巧也不为过，大部分都不堪使用罢了。” 能用这样的话来评价自己从事的行业，这柯蓝也是个人才。 张迅心中并无很大波动，他早已知道五国内魔法威力很小，所以大部分魔法师才将精力用在研究魔法材料组织构成上，不过转念，一个奇怪的念头又想起来。 既然低级魔石通过系统之手，在蓝星会有质的飞跃，那么魔法呢？会不会这里小打小闹的魔法到了蓝星却能有一定可观的威力呢？ 这个念头让张迅新潮涌动，不过突然想起蓝星并没有魔法这个元素，这样一来，这激动又被冷水打下，变得平和起来。 “好了好了，可能是我冥想的比较勤奋吧，柯蓝，你只要告诉我，这样是好是坏就行。” “这当然是好事，其他不说，但是精神力的增长，就可让您有更多余的精力才对付国事。”柯蓝认真回答道。 对于这个答案，张迅表示满意，看了看旁边的宰相，也就暂时打消了让柯蓝教他个魔法玩的念头，转过话头问道：“对了，你这次来，是有什么事情么？” 经此一问，柯蓝才从之前的惊讶中回过神来，想起自己此来所为之事，柯蓝双目炯炯地道：“陛下，宰相大人，这次来的确是有一件很有趣的事来与你们说。” “哦？”张迅和李维斯互相看看，都被挑起兴趣。 柯蓝微微一笑说：“法师塔新研制出来一样非常有趣的东西，想要进献给您。” 第二百四十章 默片时代 法师塔的新产品？ 张迅很是讶异，说起来从打他继位以来，只见法师塔吞资源，从来还没看到他们拿出来什么产品出来。 在得知了这群人并没有真正的呼风唤雨的伟大力量之后，张迅也就没有花太多的精力去研究他们，当然，之前主要的原因还是精力本身就很少。 却不想不声不响，那群魔法师还真做出东西来了？ 而且，看柯蓝这个样子，似乎是非常有信心的一个东西，想想也是，这么久了，或许法师塔平常也做出了不少东西，但大部分可能都毫无价值，或者因为种种缘故无法进献，所以能呈送到自己面前的都是内部很认可的新鲜东西。 “什么有趣的东西？在哪里？”张迅精神一震，急着问道，他对于新东西还是很好奇的，或者说，这个世界里暂时唯一能引起他兴趣的也就只有魔法了。 “就在宫门，还请陛下安排人抬进来。”柯蓝说道，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想要看到它的功用，还需要一间比较暗的房屋。” 这样神神秘秘的？ 张迅和李维斯面面相觑，自然应允，不多久，就看到两个侍卫一同抬着一个大东西行走过来，并将其放置在一间空屋之内。 这东西足有半人高，底下是一个石头打磨出来的巨大的底盘，或者说是类似于雕像底下的基座，只是这个基座底面以及四边呈平整的方形，而最上面则是个凹槽，看得出，是经过打磨的东西。 在凹槽中稳稳地放着一个颜色类似水晶的扁圆的如同镜片一样的晶体，在晶体内部，看得到有两根固定在基座上的奇怪的金属棒，将水晶贯穿，水晶的一面空空，另一面边缘被套了个奇怪的金属壳子，整体风格很是古怪，而主体部分显然就是被插了两个金属棍的水晶体。 张迅低头看了半天，旁边的宰相也好奇地看，两人都有些懵。 “这个东西……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张迅皱眉道。 这玩意从外观看，实在是缺乏一些令人敬畏的元素，美感也没有，关键是怎么看都令人没有思路。 柯蓝轻咳一声，微笑着介绍道：“陛下，这个东西其实不是最近弄出来的，而是在前年就有了一些理论基础，然后经过不断的试错，终于，在前不久成功研制出来，这几天法师塔内部经过了实验，已经可以使用，这才拿了过来，虽然说暂时我们并没有一个好的应用它的思路，但是我们一致认为，其背后肯定有值得挖掘的巨大价值！” 随着张迅的语言风格不断流行出去，如今，整个王都内说话基本都带上股怪怪的味道，柯蓝也未能免俗，一番话说出来，简直就像是产品线经理在汇报成果一样。 挥挥手，张迅直接吩咐道：“别说那些没用的了，我不想知道它是怎么做出来的，现在你告诉我它有什么用？” 柯蓝扯了扯红袍，正了正身姿，说：“这个东西我们起名叫留影石，顾名思义，它可以将一段真实发生的情景烙印下来，然后通过特定的魔咒激发，从而重现出来！” 张迅猛地抬头，瞪着他：“留影？记录影像？！” 柯蓝张了张嘴，脑子里品味着“记录”和“影像”这两个新词，有些不敢搭言，想了想，只能道：“具体不好说，这样，法师塔在实验的时候已经烙印了一段图画，请由我现在给您展示一下。” “好！我要看！”张迅极认真地说，状态整个人都不同了。 柯蓝看看左右，却为难道；“房间，还是有些亮。” 张迅怀揣着心中的某种猜测，立即下令要人找厚的布来将所有窗子都封死，然而暂时来不及封死，一群侍卫干脆互相扯着布站在凳子上，用身体当支架，将窗子都遮了个严实，顿时，房间里亮度猛地降低一个层级。 有些昏黑的味道了。 “可以么？”张迅问道。 柯蓝点头道：“可以了。” 说完，他招呼了下旁边的一个侍卫，让他将这个沉重的东西转动了下方向，令其有金属边缘遮挡的一面正冲着空房间的一面墙壁。 然后就只见柯蓝弯腰从基座的某个看不见的凹槽中拿出来一个软的东西，慢慢套在了水晶的金属套子上。 张迅眼看着柯蓝这些举动，当这个留影石慢慢展露全貌的时候，一种熟悉感如潮水般袭来。 之后，就看到柯蓝双手放在了水晶上，嘴巴里低低念诵起一段咒语，之后就看到这水晶石慢慢点亮，由黯淡转入明亮，而这亮度却大半只在朝向墙壁的一面，一道圆形的巨大的光斑投在墙壁上，之后在短暂的等待后，墙壁上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个人影是个老者，整个人都是灰白色，没有色彩，但看得出是个活生生的人，其穿着魔法师标志的袍子，正小心翼翼地从光斑边缘走进来，然后伸着头，冲着众人一个劲猛瞧，随着他的出现，后面又有了几个不同模样的魔法师好奇的身影出现，这些魔法师似乎在交谈什么，但是没有声音，只能看到他们嘴巴在动，肢体在活动。 整个房间内寂静无声，宰相李维斯整个人都瞪大了眼睛，就像是一头牛，死死盯着这诡异的一幕。 而其余的侍卫和凑热闹的宫女就没有宰相那么沉稳的气度，完全都被吓到了，这些人甚至发出了一阵惊呼，连连后退，然后才后知后觉捂住自己的嘴巴，只是眼神里都有些不同程度的恐惧。 那些站在凳子上挡窗户的侍卫更是个个差点栽下来，好在看到房间正中间的国王陛下一动不动，非但毫无恐惧，反而是整个人露出一种极度欣喜的状态，国王陛下如此，他们才有了主心骨，没有真的乱起来，但却都无一例外地警惕而恐惧地盯着墙壁，连呼吸都不敢了。 整个房间中，还能保持积极状态的除了已经看过很多遍的柯蓝，就只有张迅，而张迅此时已经完全确定了这东西是什么，也因而，整个人变得无比激动，脸上的兴奋任谁都看的出来。 在这种气氛中，光影持续播放，好像过去许久。 但其实，整个短片很快就结束了，光影暗淡下去，图像消失，室内重归黑暗，这降临的黑暗惊的一个侍卫没站稳，跌下来，于是窗子外面的阳光透进来，打在张迅身上。 “柯蓝大师！”张迅没有理会这些，只是扭头看着身着红袍的宫廷法师，说，“这东西，最长可以记录多久？！” “启禀陛下，记录的长短主要看这晶石的大小，以及对其中灌输的魔力的多少，就我们眼前这个留影石，假若灌注满魔力，我们虽然没有测试过，但按照现在的消耗速度，应该可以最长记录约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左右！ 张迅双目大亮，紧接着又问：“那这个东西，一次记录可以播放多少次？” 播放，又是一个新词，不过柯蓝能大概领悟其含义，他犹豫了下，说：“这还没有测验过，不过我们用更小的留影石做过大概一百多次试验，没有产生任何问题，所以可以推测，其最少可以播放百余次。” “那这种东西制造成本如何？” “有些贵，如果换算成三级魔石，这样的一个，大概相当于五块，一级魔石的话，大概是五十块。” 张迅忍不住拍手喝彩：“足够了！” 他哈哈大笑，上前拉住柯蓝的手，喜形于色道：“柯蓝大师，你知道么，这个东西，会开启一个伟大的时代！” “……什么时代？”柯蓝不明所以，整个人也呆住了。 张迅眼中闪着光，一字一顿道：“默片时代！” 第二百四十一章 拍电影 默片时代。 也即是电影发明的第四个阶段，无声电影时期。 法师塔的留影石不能录制声音，但却奇迹般运用魔法方式解决了录制的重重门槛。 若是单纯的看这个东西，它大概属于蓝星电影发展发明期产物，只是从播放时间方面远远超出，要知道卢米埃尔的那一批代表作基本也都是一分钟左右。 而按照柯蓝所说，留影石只需要投入足够，完全能达到撑起一部现代电影的时间长度。 当然了，除开这个，从性质上划分其是不可能跨入默片时代的。 “只不过，有了我，就不同了。”张迅心中想到。 准确而言，是有了蓝星的历史积累，张迅随便捡起前人总结的诸多理论，就可以轻松将其直接跨过奠基成型期。 若是能解决同步录制声音的问题，甚至可以直接进入有声期。 当然，张迅觉得即便可以有办法将声音也烙印进去，也最好不要这样做，一方面是因为他对默片电影的尊重，不愿意将如此重要的一种类型直接跳过，另外一方面，一旦声音可以录制，那么就不得不思考影响广度，要知道如果只是单纯的图像，还无法直观地表达一些言论意见，而一旦声音可以广泛传播，那么就必须上升到把控宣传口径的高度来。 那太麻烦，他还不愿意去碰。 当然，单纯的无声电影依然可以用来表达政治观点。 张迅收敛神思，决心今天就算冒着超时滞留头疼的后果也要晚归一些，无声电影既然出现了，他并不想捂住，只是让他有些忧伤的是这电影的出现比他要开展的工业大机器时代早了太多。 从这个方面，也让他意识到结合异界国情的重要性，原本想要造出电影起码要到后期，而如今显然需要提前。 整顿精神，张迅立即下领道：“这个留影石的制造方法立即封存国库，不允许流传出去，去与法师塔的那群人说，如果在我允许之前，这个东西的制造方法泄露了出去，那接下来几年的研究经费他们就不要想了！” 柯蓝一惊，直接卡经费？这足见国王对此的重视，只是柯蓝左思右想，也不大明白这东西到底哪里重要，虽然其很有趣味。 不过造假昂贵，不仅仅是材料贵，制造过程中除了配方，还需要高等级的魔法师来操作，这一系列本就是重重门槛。 所以，柯蓝立即意识到张迅所担心的泄露是怕其他王国得到其法，但是……这个东西纵然有趣，他国得到又有什么用呢？ 虽然这样想，但柯蓝仍旧干脆利落保证道：“陛下请放心，离开关于法师塔出产配方的保密工作都做的很好。” 张迅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那就做的更好一点。” “……是。” 顿了顿，张迅神色又和缓了些，说：“此外，这留影石做的很好，今年给法师塔的资源会适当增加，至于相关的制造者，另有封赏，将我的意思传递过去，只要做出好东西来，我不会吝啬。” 柯蓝这才露出喜色。 “另外……”张迅沉吟了下，吩咐道，“将这个留影石安排人放在王都大门主道上，就对着王宫大门，然后开启录制，大概时间么，就录一刻钟时间，录制期间不要清场，该是如何就是如何，然后将其拿回来由我审查。” 说完，又扭头看向宰相说：“去安排人，去桥头堡，临时调几个当初参加冬季战争的军官或者士兵过来，要记得，一个是在那些军功卓著的人力找，还有一个要求就是选择的一定要是身材高大，孔武有力，人长得越好看越好的，此外，威猛有气势的也可以，就按照这个要求选，将军要是问起，就说我有重要事情需要。” 宰相愕然，满脸的，莫名其妙，忍不住问道：“陛下，要这些人是要……” 张迅神色凛然道：“我要拍电影！” …… …… 对于电影是个什么东西，大家都不知道。 反正，大家觉得应该是很新奇的东西吧。 留影石在宫中的第一次显威这件事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发酵了出去。 反正张迅也没要求封口，那些当时在场的王宫侍卫以及看热闹的侍女们迅速将这件事传得满王宫都知道了。 虽然说，只是看到了一群不好看的老魔法师在墙上晃悠，这很不好看，但胜在足够新奇呀，于是，这件事犹如一卷突然形成的风，吹得王宫内一阵躁动。 “兰姐姐！兰姐姐！你是没看到哇，当时那个石头一亮，墙上就刷的出来一大堆魔法师！可有意思啦！” 一个小侍女冲着兰蔻比划。 兰蔻坐在棉垫上，手里在折一张手绢，闻言只是微笑道：“有多有意思？” 另一个侍女道：“反正就是特别吓人。” “就是，我亲眼看到那个谁谁，还王宫侍卫呢，都吓的扑通掉地上了。” “对对，还有宰相大人，眼睛瞪的和牛一样大，肯定也被吓到了！” 兰蔻像个知心大姐姐一样，笑道：“是么，那……陛下呢？” “陛下呀……我没注意……” “我看到了，陛下一点都没怕，眼睛可亮了，好像炒鸡感兴趣的样子！” “对，他好像还很兴奋的样子，后来还说了很多，说要拍电影什么的。” “电影？”兰蔻微微歪头，很不理解。 可惜对于这个概念大家都没有头绪，猜了又猜，只知道大概是是说那种图画吧。 说说笑笑，最后一个侍女替兰蔻委屈道：“兰姐姐，可惜你没看到，要不你去找陛下，给你再放一次嘛，反正那个石头都留在宫里了，听说可以放好几百次呢。” 兰蔻不由笑道：“那么珍贵的东西哪里是随便给人看的。” “其他人不行，你肯定行的！” “就是，就是，你试试去嘛，我感觉今天陛下又变得好说话了，不然等明天怕是又冷冰冰脸了。” 兰蔻无奈地看着这群女孩子，说：“我看就是你们想再看一遍对不对，还说为了我。” 似乎是戳破心事，众人尴尬地哄笑。 兰蔻摇摇头，将她们赶走去做事，自己低头，发现手绢也没叠好，干脆放下，想了想，稀里糊涂地走出去，走了几步，也不知道自己要干嘛，就发现很多人都在讨论之前的图影，不禁也真的好奇起来。 可是要陛下为她单独放一次？这种事兰蔻的性格做不来。 “不过，就算不能看图影，去看看那个器物的模样还是可以的吧？”兰蔻心想，觉得这应该没问题，属于自己权限之内，便去找，却吃惊地得知了一个消息。 “啊，陛下已经派人把留影石安置在王宫门口了，想要看的话，只能去那里了。”一个侍卫解释道。 “王宫门口？”兰蔻很是讶异，想了想，忍不住好奇，便向宫外走去。 第二百四十二章 战争剧 将留影石搬到王宫外的时候，张迅跟了过去。 主要是柯蓝担心自己领会君王心思不到位，摆错了，比较麻烦。 琢磨着，反正只摆在大门口，自己站在王宫大门里头看几眼指挥下就行了，张迅便答应了。 他要拍电影，当然不是指的如今要做的这个。 在张迅心中，自己要拍的肯定是带有剧情的，需要筹划一番，而之所以让录下王宫门口的情景，这有两个原因。 一个是张迅需要先令人民认识留影石这种东西。 一个飞越时代的技术，总需要先普及基本概念，让大家知道有这么个东西，这样呢，为之后放真正电影的时候人民容易接受做个铺垫准备，也需要让以后拍戏的时候演员们明白自己在干嘛。 二来呢，也是为了纪念一下蓝星电影先驱们。 先驱们很多，来不及一个个纪念了，张迅决定干脆以卢米埃尔的《工厂大门》为蓝本仿一个《王宫大门》。 1895年12月28日法国卢米埃尔兄弟俩，于咖啡馆里公开放映了《工厂大门》、《火车进站》等影片，后来这一天被确定为电影的诞生日。 《火车进站》由于目前鹰扬还没有火车，所以没法拍，这让张迅很遗憾。 《工厂大门》就是将摄像机放在大门口，拍摄下班时候大门里工人进出的图景，很简单，很生活，也很无趣。 但在电影初诞生的鹰扬，张迅觉得这样已经足够引起轰动。 《王宫大门》自然就是要拍一段王宫门口的情景。 由于鹰扬中皇家威严还没有那么重，所以王城周围并没有特别戒严，王城之外的主干道更是车来人往，将留影石摆好，就可以录制车马行人的图影了。 …… 张迅没有出宫，而是走上了城堡外墙上，站在高处指挥布置。 其实也没什么好布置的，大概就是看着底下柯蓝等人搬着留影石走到差不多的位置，然后挥手示意，总共用了很短的时间就安置好了。 这里的动作自然引发了一些人的好奇，不过也没人敢打扰，柯蓝指挥着两个侍卫将投影石放在地上，然后用很隐秘的动作念诵咒语，开启录制。 录制的时候也是会透出光来的，不过却相对很淡，若是不仔细看，在这样的白天，是不容易发现的。 一些人虽然好奇这里在干嘛，但也不敢问，指指点点一番，也就各自该干嘛干嘛了。 说到底，还是留影石太过于其貌不扬，很难吸引人注意。 城墙上，张迅旁边就站着宰相。 李维斯看着这一幕忍不住问道：“陛下，您说的拍电影，难道就是指这……” “当然不是。”张迅摇摇头，说，“伯爵，你觉得这个留影石能用来拍什么？” “这……您的意思是……” “算了，不和你打谜语了，直白地说，这个投影石就是可以记录影像的对不对？”张迅问道。 对此，李维斯自然点头。 张迅继续道：“记录影像当然有很多种妙用，不过这个留影石太沉重，使用麻烦，所以最简单的利用还是拍摄一些图景，你觉得将戏剧用这种东西记录下来如何？” 戏剧这个东西五国内早就有了。 具体形式很简陋，就是一些民间艺人排演的小故事，这些早有，不上台面，比较上台面的就是歌舞。 李维斯道：“这倒是个思路，只不过戏是要说话的，这留影石记录却没有声音，只能看图画，未免无趣，另外这留影石造假不菲，还需要魔法师来开启使用，如果有这些钱来雇佣这些，还不如直接找人来表演歌舞戏剧划算。” 听得出，宰相的言外之意还是觉得这东西的确有趣，但是用来拍摄戏剧未免太浪费，拍摄所花费的甚至要比直接请人来演还要多。 张迅笑道：“伯爵所言有理，只是这东西若是发挥好了，其效果可是比戏剧大了无数倍。” “哦？”李维斯不解其意，但其甚至自己这位陛下虽然年轻，但主意可不少，而且并没有这个年纪的年轻人的浮躁玩性，更不昏庸，其既然这样说，没准真有自己想不到的东西在里头。 “拍摄王宫大门之后，会安排一个日子，在王都内广场上公映，弄一个台子，扯一面足够大的布当做墙，给整个王都的人看，贵族可以看，平民更可以来看，让他们认识留影石这种东西。” “然后，我会找人编一个故事……等从桥头堡调过来的士兵到了，我会告诉他们做什么，总之，大概的意思就是让他们排演一部戏，不需要说话，也能够让人看懂的戏，之后吗，这部戏会由王室出资，在整个鹰扬范围内放映，让所有人都看到！” 张迅坚定说着。 宰相愕然道：“让那些士兵拍戏？他们如何会演戏？在者，拍什么要给整个鹰扬的民众看？” “拍什么？当然是拍……战争！” “战争？” “准确来说，是抗战片，就是来拍之前冬季之战的故事，西境与鹰扬的那场持续了一个冬季的大战，我要将战争拍出来！通过这种图形，将西境人的残暴无耻表现出来，将我军的英勇无畏表现出来，知道我为什么要求找士兵回来么？因为他们知道战争是怎么打的，他们也能更好地理解和表演！” “你不是问他们一群士兵怎么可能会演戏么？他们当然不会演戏，但是假如要拍和西境人打仗的故事，就不需要他们会演，因为那是他们之前经历过的，我们只需要进行一些艺术加工，然后表现出来。” “你知道为什么我要求调来的士兵需要高大勇猛，最好是长得足够好看么？这自然是为了塑造我军的正面形象，让人民群众认识到，我们鹰扬士兵是多么的勇猛顽强，让他们亲眼目睹战争，让那些心存侥幸的人，知道西境人是怎样残忍地杀害我们的人民的！这样，才可以挑起……嗯，啊，才可以调动起普通人的爱国情怀，加强凝聚力，不忘历史，牢记使命，团结在国王周围，坚决不让邪恶的西境统治者达成目的！” 张迅一番话说得正气凛然，旁边的宰相则凌乱在风中。 “嗯，我说的可能有点多，伯爵你回去好好理解一下，反正这个东西拍出来肯定是好处多多，意义重大，一定要重视啊。”张迅咳了一声，认真说道。 “好……我一定重视。”李维斯咂咂嘴，说道。 张迅也不再多说，眼看滞留时间已经超出许多，他终于决定返回，一扭头，眼角余光就看到侍女长兰蔻静静从王宫大门中走出来，然后很惊奇地向留影石看。 这图景，自然也被记录了下来。 张迅不由一笑，心想不知道自己这位侍女长是不是足够上镜。 嗯……说起女孩子，这部抵抗西境人为主题的战争剧，是不是应该加点爱情元素？ 毕竟……人民群众喜闻乐见嘛。 第二百四十三章 剧本与宗教电影 再次从异界返回，张迅果然感受到了相对而言久违的痛苦。 在床上头昏脑涨地躺了很久，后背的汗水将床单濡湿，早上起来重新拿起那些化妆品，才算将不健康的脸色遮掩过去。 好在滞留时间还不算过分，恢复的也比较快。 又一个晚上，张迅约了高参吃饭。 这次主要的议题不是聊天，而是正事。 “默片剧本？你要这种东西干嘛。”高参听到张迅今天的来意后吃了一惊。 张迅只是笑笑，若是对于不相干的人，他倒是没有必要解释，不过对于高参，总要给个理由，倒也简单，现在很多游戏内都有剧情向的动画，以增强剧情背景，这倒也不难解释。 “默片剧本肯定和正常剧本完全不一样，毕竟缺少台词了，就得用画面肢体动作来补，都这个年代了，能把默片玩的特别好的人真太少了，像我就压根不会，不过圈里倒是认识懂得人，不过要说水平么，就不好说了，达到及格线没问题，但想弄出来个质量高的，加上你给的这个背景，又是西方中世纪的，就得上国外找编剧，好的剧本得需要足够时间打磨，价钱也不低。”高参缓缓说道。 张迅微笑道：“我这也是第一次弄，权且先做个尝试吧，剧本质量不用特别高，不过时间上比较急，需要足够快的时间拿出来，钱完全不是问题，就是苦于找不到相关的人。” “你要是这样的话，那行，我帮你联系人，及格水平的东西有些手快的，几天就能给你弄出来，问题不大，不过你最好把剧情的要求啊，都写的明白点，不然到时候改起来太麻烦，你也是写东西的，应该理解，写一个本子不难，怕的是人家要求模糊，来回改，改上几十回上百回都不满意，那就完了。”高参倚着椅子，神态轻松了很多。 “这我明白。”张迅笑了笑，身为文字工作者，对于投资方要求含糊不清这种破事他也是深恶痛绝的。 关于这个故事呢，要求其实也很明确了，中世纪背景，留影石虽然在柯蓝的介绍下是通过魔纹的方式记录，所以理论上可以做到“伪剪辑”的效果，但实际上还是受限很多，比如一些镜头要求的难度必须足够低，剧情本身极为简单，张迅决定以当初西境人侵略鹰扬边境小镇的故事为蓝本。 以小镇一对年轻男女的视角来记叙，以他们的经历为线索来展开。 故事模式都被写烂了，张迅没指望写出花来，反正鹰扬人民对于诸多故事套路还没有任何抵抗力。 如果不是顾虑到剧本，尤其是默片剧本的写作形式和完全不同，张迅甚至都想自己亲手操刀了，这是一件很有满足感的事。 第二天高参就牵了一条线过来，对方是一位国内编剧圈有名的快枪手，张迅花时间和对方仔细说了要求，接下来几天就在来回的敲打剧本中度过。 这个剧本张迅准备一个是去给鹰扬人拍，另一个，也交给游戏公司做出来一个游戏动画出来，嗯，没有其他的什么原因，纯属有钱烧的，当然，通过制作这个动画，也可以将中古大陆的游戏整体风格确立下来，这也是有意义的。 …… 那晚的雪下得纷纷扬扬，接下来几天天安这边接连飘雪。 这在近几年已经是比较罕见的事，大雪覆盖整座城市，一片银白，当然对于城市交通造成了很多困扰，不过同时也让百无聊赖的居民多了许多情趣。 远离交通主干道的山群中，则相对寂静。 当张迅穿着一身薄薄冬衣出现在伫立静恩寺的那座山下的时候，正看到半山腰上，休闲和尚正优哉游哉持着一根扫把在清扫山路。 在他的附近，那条黑色的不知品种的狗子在雪堆里打滚折腾，忽然听到远处机动车声，猛地弹起来，如猫一样弓起腰背，之后发现了出现在山脚的张迅，不由汪汪几声，然后一溜烟向下奔袭，雪白大地上顿时划过一道黑色的线。 “你好哇。”张迅笑呵呵摸了摸小白的狗头，然后欣慰地发现它依然天真无忧。 缓步上山来，休闲脸色红扑扑的，有些热汗。 “这种工作不该你这个辈分的人来做吧。”张迅好奇道。 休闲哈哈一笑，解释了下，大抵是主动请命下来，扫雪为辅，主要是遛狗。 “最近怎么样？可还愉快？”休闲问道。 张迅想了想，没有虚伪，很坦诚地说：“很充实。” “充实就好啊，我就羡慕你们这种充实的人，无聊是最可怕的，冬天寺里来的人都少了，了无生趣，一群和尚成天吃了睡，睡了吃，剩下的精力只剩下发情，可悲可叹。”休闲摇头叹息。 张迅闹了个尴尬，想了想，只能赞叹道：“你还是那么耿直。” “谢谢。”休闲笑了起来。 …… …… 上山进入禅房中，室内如春。 两人闲聊了一阵，张迅终于将此次前来的目的道出。 这一次他提出来的的议题是，如何合理地用电影来削弱宗教权力。 留影石的发明的确让张迅思维大开，除了拍摄抗战剧以此行使政治意图之外，他也开始思索是否可以用电影这种全新的，强烈的宣传手段来打击宗教。 由于对于桥头堡地区的经营，最近宗教的光点越发明亮。 这让他意识到，虽然此前曾潜移默化地试图将神权转嫁到君权上，但显然，面对根深蒂固的宗教印象，这点小动作还是远远不够的。 “这个问题蛮有意思，电影这种艺术的宣传效果太强，你的思路是通过宣传削弱宗教权力？” “是的。”张迅点点头。 联系自身，从小接受广播电视媒体全方位的相信科学，抵制迷信的宣传，显然对于排斥宗教是有相当大的意义的。 休闲对于这个思路予以肯定，只不过却提出了另外一个问题，“那你觉得怎样拍才好，或者说拍什么呢？既然涉及到宗教电影，我们需要先考虑到，是否要表现出神灵。” “你觉得呢？” 休闲抱着疲倦下来的狗，缓缓说：“我觉得不要，因为如论怎么拍，都很容易出问题。” 第二百四十四章 国王的餐桌 对于这个观点，张迅表示同意。 很容易想，神灵这种符号最是需要保持神秘，你如果说是要制造神迹之类的，还可以搞，但是拍成电影，大家都知道是假的。 再者，谁敢去扮演神灵？ 再再者，神灵本身从来没有被定义有形象，甚至有的神灵都不是人形，你给出定义？明显不妥。 “没有神灵的宗教影片，就只能从宗教人士身上出发。” 张迅思索着说道：“我在想，是不是可以将教会中的一些阴暗的事情拍出来，对教会中的人进行讽刺和嘲弄，这样可以极大地降低教会的形象。” 这的确是他所想的，在张迅想来，鹰扬之内商业不发达，所以他不用太担心像是东境那样，王权被商人们威胁，而兵权方面，国王作为正统，更是不惧，所以国内的不稳定因素准确而言，只有两个，一个是贵族群体，一个是教会。 张迅想要削弱贵族群体的权力，肯定会遭遇反弹，所以为了将来削藩的顺利，他需要先将教会的威胁降低。 通过电影揭露教会的黑暗，动摇教会在人民群众中的公信力，他觉得是个好主意。 然而休闲却表达了不同看法：“这真不是个好主意。” “为什么？” “你觉得，宗教的权力来自于哪里？”休闲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张迅凝眉，想了下，试探道：“人民？” “没错，宗教的权力就是来自于人民，而王室的权力则来源于贵族阶级。” 休闲这番话显然是针对特定历史时期来说的，就像是现代所说的政府的权力来自于人民一样。 “宗教通过收集信徒，聚拢力量，他们庞大的底层教士在民间的控制力比政权更大，当然，这里指的是没有统一的政权，被大小领主划分的领地，没有一个统一的全国性质的权力机关，自然没办法和组织明确，布局极广的教会相比。” “所以说，在对于底层民众的控制上，王权有着明显的不足。尽管电影可以有强大的宣传能力，但是却如何能比得上各个地方的无数神父的侵蚀呢？” 休闲淡淡道：“再者，假如直接通过电影表演这些，势必引发教会的强烈的反应，这种刺激太强烈了，没有谁会无动于衷，就算是在王都等大城市，可以强行将教会的反对声音压下去，但是，电影这种事物想要放映给群众，总需要下乡，而一旦进入偏远之地，就进入了教会的地盘，到时候能否顺利放映都是个问题。” “总而言之，任何一种削弱，只要过于强硬，都势必引发剧烈动荡。” 张迅眼神露出一丝认同，休闲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然而要他放弃这个机会，仍然不甘心，于是张迅问道：“那有没有温柔一点的手段？” “当然有。”休闲笑了，摸摸狗子的头，露出一口白牙：“想要削弱一个人的权威，只需要淡化他的存在感就行了，说的简单些，只需要让所有的电影里正面角色都不为教会也就算是成功。” …… …… 与休闲的一番谈话算是为鹰扬电影事业确立了一条准则。 让他明确了未来电影产业的第一条审查规则。 如果鹰扬有广电，那么第一条不成文的潜规则就是影片不许展示教会正面形象。 不给教会正面形象，同时也不故意黑他们，防止激怒，而是用淡化的方式来处理，这也是休闲的一贯思路。 算是暗度陈仓的温水煮青蛙模式。 电影里也不是一味杜绝教会的参与，等第一部电影出来后，假如教会过来请求参演，也不是一定要拒绝，可以给角色，但是正面的英雄角色不能给，可以给军队，可以给朝廷官员，可以给朴素的劳动人民，当然了，所有的电影的正面都应该有一部分给国王，但是绝不能给教会。 这样一来，就算是教宗蒂亚戈再怎么不开心，也没办法发作。 这样，持续地用其他的英雄形象来取代教会在人民群众心中的地位，只要施以时日，必然会有量变导致质变的一天。 …… …… 数日之后，电影剧本与化肥制造完整方案都成功到手。 将两者烙印进黑皮书，修养完毕的张迅再次进入鹰扬。 这一次，他故意等到深夜即将黎明的时候才进入。 进入的入口只在夜晚打开，这让他很无奈，同时，也摸索到越晚进入，在鹰扬醒来的时候也越晚。 所以，这次当他降临，发现恰是中午。 睁开眼，就愕然地发现自己正坐在餐桌上，而桌面最靠近自己的位置摆放着一个大碗。 旁边，包括兰蔻在内的几个服侍他起居的侍女正一脸紧张地看着他。 “陛下，您确定要吃么？”兰蔻咬着嘴唇问道。 张迅完全怔住了，用了十几秒钟缓冲过来，然后低头，才明白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他面前的一个大碗里，正盛装着满满的一份汤，汤水是红色的，里面的蛋花沉浮。 仔细看了几眼，确定是西红柿鸡蛋汤。 往旁边看，还有个小碟子，里面是几张……葱油饼？ 应该是葱油饼吧，看起来有点怪怪的，但是从主体要素分析，这东西应该属于葱油饼范畴。 鹰扬的餐桌上啥时候有西红柿鸡蛋汤和葱油饼了？ 张迅茫然了下，才想起这是上次自己带过来的家常菜谱里的。 此前，最起码在鹰扬，是没有这两种吃食的。 回忆了下，才确定，今天这顿饭是御厨研究了菜谱很久之后，才尝试给国王品尝的食物。 然而，这东西的口味毕竟比较新奇，所以御厨心里很打鼓，生怕不好吃被责罚，而侍女们呢，则好奇死了。 眼巴巴在旁边看着。 “咳，看起来……不错嘛。”张迅轻咳一声，无论做的是否好吃，总之看起来很让他感动，于是他笑道，“这种菜呢，讲究色香味俱全，这个汤，颜色上就很不错，气味差点，不过主要还是看味道。” “是么……”几个侍女齐齐眨眼，很好奇的样子。 “我试试。”张迅说道，然后拿起勺子，盛起一点，喝掉，静静品味了下，其余侍女眼睛都不眨，都很好奇。 喝完这口汤，张迅却一言不发，用刀子将葱油饼切开，然后用叉子叉起一块，吃掉。 接下来，只见他一口葱油饼，一口西红柿蛋汤，交替往复，一言不发地将这两样吃干抹净。 最终打了个饱嗝，眼中露出由衷的满意，这一刻，张迅差点感动的掉下泪来。 “非常好，就是这个味道！” 第二百四十五章 公映之夜 能吃到可口的饭菜实在是很令人感动一件事。 这侧面也说明，鹰扬的御厨的确是极有天分，张迅决定对其予以嘉奖，并鼓励其大胆尝试，将更多的菜复制出来。 吃完饭，张迅便着手处理正事。 一个是安排人抄录黑皮书上的内容，然后又专门找来柯蓝还有个房间审查了下第一部默片有无需要和谐的部分。 审查完毕，当即宣布这部默片要安排在今晚天黑之时公映。 张迅调整进入的时间，正是为了见证第一部默片的出现。 “时间上有点紧张。”负责这块的官员愁眉苦脸道。 张迅理解地点点头，但仍旧说：“知道突然，所以才需要你们努力去做，这次公映其实不难，本来往日这个时间，外面就是有人的嘛，放映的舞台也需求极低，不需要搭建，那些城里的贵族呢，将我的命令传达下去，他们乐意看，就来，但是不允许摆排场，只许徒步过来观看，更不允许驱逐任何人，到时候我也将亲临现场，之前叫你们做的海报，都张贴出去，当然了，主要的张贴地点就是那些旅店。” “放映不是只一次的，会持续几天，所以今晚不要求做的多好，不出问题就行，人少没关系，等今日之后，消息传来，人会越来越多的。” 对此，张迅极自信。 官员领命而去，接下来整体下午，他都在处理其余事务。 将奏折里一些比较重要的事情记录下来，然后准备回去蓝星后找人商议，将自己安排的诸多事情过问一番。 听取各方报告，接见了下那些少先队员，勉励他们在实验室新的工作岗位上要勇于争先，不耻下问，将少先队员的优良传统发扬开去。 一群少先队员们激动无比，张迅也大为开怀，顺便安排他们晚上也去看看电影。 蒸汽机方面按照研究所的报告，已经基本完成，只是还有部分需要更改调试，再需要几天，蒸汽机就能出炉。 珍妮机工厂方面开始制造更高效率的珍妮机。 事务总之繁杂。 终于，黄昏来了，又远去。 黑夜降临。 这是张迅在鹰扬第一次看到夜晚，他放下手里的事，在侍女们和守卫的簇拥下穿过大半宫廷，向城门口走去。 因为考虑到无法离开的原因，张迅决定在城楼上观看。 今夜星辰明亮。 张迅抵达城楼上的时候，发现皇城外，在国王大道末端的广场上，已经聚集起不少人。 从高空看，这些人大致分布呈半圆环状，里面么，自然还是来看热闹的王都贵族们，少部分是年长的贵族家主，多部分则是年轻人，男女皆有，个个衣着华丽，按照某种不成文的规矩分布着，由于没有布置座位，所以都只能站着，这引发了一部分贵族们的不满，但是眼看着国王陛下还站在城头，他们纵然如何不高兴，也只能陪着站。 在贵族们身后，则是他们的仆人，再往后就是混杂在一起的商人和普通市民。 这些人数量上要占了绝大多数，分布不均，与贵族圈有一条泾渭分明的界限，最外围则是一群妇女，正在三两成群，说是看热闹，倒不如说是来聊天的。 此时，整个广场上怕不是有数千人，张迅也吃了一惊，道：“没想到来了这么多人？这个消息总共才公布出去半天时间吧。” 在他身旁的兰蔻倒是并不意外地说：“陛下，本来就应该有这么多人呀，平常天黑之后，市民们也都没有事情做，这回有这样大的热闹，自然来看了。” 其余侍从也都认同地点头，毫无不妥之意。 张迅啊呀一声，大概猜出原因，他毕竟是生活在娱乐方式已经十分丰富的现代社会，所以思维一时没有转换过来，像是鹰扬这里，娱乐方式极度匮乏，读书识字是少数人的专利，大部分普通平民最多也就能听故事，听戏这样，而戏剧又极少有机会看到。 所以，一旦有什么大热闹出来，就会引发人们的饱满的热情。 “人民的精神世界是多么匮乏啊。”张迅忍不住感慨道，然后更加坚定自己有必要用文化填补他们空虚的精神世界了。 城下的喧声越来越高，天色渐渐也昏暗到了足够的程度。 只看到在广场上，魔法师柯蓝正组织人将留影石摆在合适的地方，在其正对面，则竖起一个巨大的木架，上面用白布遮盖，这也是前几日命令制造的，工艺简单，唯一的问题是此前没有如此巨大的布，所以临时用几大块缝合的。 既然是千人场放映，自然需要按照需求调节投影的大小。 “陛下，柯蓝大师说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放映！”一个侍卫跑上城楼禀告道。 张迅点点头，然后道：“好。” 说完，一招手，旁边另外一个宫廷魔法师走了过来，张迅冲他点点头，对方领悟，站在城楼上，从怀里摸出一张演讲稿，然后清咳一声，默念一阵咒语，接下来就只见魔法波动隐现，下一刻，这位魔法师的咳嗽声便被放大了许多倍，遮盖住了所有的喧嚣，传遍广场。 这是魔法中少数的几个十分具有实用性的之一，扩声术，作用么，类似于喇叭。 王都的民众们对于魔法师有着比乡下人更多的理解，对于扩声术并不陌生，闻声纷纷向城楼上看来，可惜，以他们的距离，只能看到上面一群人，以及站在最前面的国王，却看不清国王的脸。 “咳咳，喂喂，喂，能听到吧，安静一下，安静一下，电影即将开场，肃静！”这位宫廷魔法师以一种类似于村主任召开村民大会的风格高声道。 张迅在旁边听得直咧嘴吸气。 底下果然安静下来。 “今天，遵我们伟大的国王陛下的旨意，在此放映一种神奇的，叫做电影的事物，接下来，对于即将发生的奇异景色，你们不要惊慌，只需安静欣赏，如有故意捣乱者……”说到这里，大概是要按例进行一些警告，却被张迅打断。 “不要废话了，宣布开始放映吧。” “……是。”魔法师点了点头，然后重新道，“好了，我们伟大的国王陛下命令，现在，电影《王宫大门》，正式开始公映！” 这句话喊完，在广场上聚成一堆来看电影的少先队员们立即齐刷刷鼓起掌来。 啪啪啪啪啪…… 虽然只有一百多人，但年轻人的饱满高涨的热情极具感染力，一群平民傻乎乎看着这些人鼓掌，有些茫然，而那些贵族们似乎早已听说过这种新的仪式，顿时也赶潮流一般啪啪鼓起掌来。 如果说，这还不够，那么等一些平民注意到在前面穿着极为显赫的朝服的几位高官也都一脸严肃地鼓掌的时候，平民们强大的学习能力被激发开来，没有人指挥，数千群众也有样学样。 一时间，广场上出现了雷鸣般的掌声。 张迅完全没有料到这一幕，懵了一瞬后，低头向少先队员们所在看去，果然看到洛宁先生正一脸得意地站在队员们身后，显然，这记震天马屁出于他手。 第二百四十六章 你想当大明星么 在掌声落下去之后，民众们又嬉笑起来。 这个东西除了满足统治者的虚荣心外，对于第一次玩这个的民众而言，也颇有新鲜感。 可以肯定，在今日之后，除了电影之外，鼓掌这个仪式也将被推广开去。 柯蓝开始做最后的调试工作。 场上一种莫名的期待感横生。 除了少数知道内情的人，大部分，包含绝大多数贵族们都最多只听到只言片语，却从未看过。 广场上，柯蓝魔咒念起，留影石投射出一道锥形光柱的，在真正的夜里，这光芒极为醒目，而当光束投在巨布之上，形成一个巨大的光斑的时候，人们又变得困惑起来。 贵族少男少女们，停下了调情，双目灼灼看向前方。 平民们也都找到了合适的位置，远处，甚至有些孩子爬上了房，在房顶瞪大眼睛看着那个光斑。 之后…… 光斑中，一些图景出现了。 当王宫大门的形象出现的刹那，便引发了一阵不小的惊呼，很多人甚至一时间没有认出来，反而以为是魔法师们在虚空中开出了一座城楼，一扇大门。 而之后，当他们意识到那就是现实中的景物的时候，一种巨大的新奇感摄住了他们。 然后，他们看到了王宫大门前往来的车马和人群，现场突然变得寂静一片，再无声音，很多人忍不住开始小范围后退，幸好，这次不像是在王宫那次，人们距离画布都有足够的距离，有距离，也便有了安全感，所以没有爆发什么乱子。 当他们意识到这些图形毫无威胁之后，终于，在某个节点，一阵惊呼海啸般席卷广场。 除开极少数人，剩下的都爆发出他们最大程度的惊奇和震撼！ 在此之前，这个世界的人们从未通过如此方式看到图影，所以，尽管这在张迅眼中粗陋的可怕，但对于鹰扬人民而言，却仿佛开天辟地的一道雷霆，在所有人心中炸响！ 人们忘记了魔法师未曾说出的下半句警告，尽情呼喊起来，喧闹声沸沸扬扬，对于这等熟悉的场景，人们立即爆发出绝大的热情，开始指着画面，去辨认里面出现的人物。 “希尔！你看！那个是你！你在里面！看到没有！” “哦！天呐！我看到我自己了！” “有没有我？有没有我？我看不到……” “斯皮尔！你在那个车上！你看，你露出了半张脸！快看！哎呀，看不到了！” …… 辨认出自己的欣喜不已，看到其他人的则呼喊着对方，在这种气氛中，这几千人仿佛在玩一个共同的游戏，所有人都专注地盯着那块荧幕，想在里面找到熟悉的身影。 “父亲！您也在里面！”贵族前列，一个健硕的年轻人指着画面兴奋地冲着李维斯说道。 宰相大人猛点头，即便不是第一次看，但依然震撼，何况身在千人海洋中，那种共同观影的独特的气氛更是试图将任何人都拉入其中。 而他毕竟保持着冷静，更是以超绝的智慧从这种不理智的状态中努力脱离，当他注意到这广场上仿佛被点燃了的人们的状态时，李维斯突然意识到了国王陛下为什么对这个东西如此重视。 有理由相信，今夜之后，电影将成为王都热议之物，而电影中出现的事物也将被这数千人牢牢记住，这种广泛而深刻的宣传口径，若是拿来表演些其他的，会有多大的威力？ 鹰扬国民中识字的极少，但是电影这种东西却根本不需要识字才能理解，只要有眼睛，所有人都能理解，甚至于，李维斯颇具前瞻性地想到，若是这个电影可以搭配上声音，那又会是怎样的恐怖之物？ …… 张迅静静看着这一幕，一种独特的情绪油然而生。 忽然间，他旁边的侍女们也忍不住发出了一阵别样的惊呼。 眼尖的微安妮一把抓住兰蔻，惊喜道：“兰姐姐！是你哎！我看到你了！” “啊！真的是哎！” “出来了出来了！” “兰姐姐……你好漂亮哇……” 一时间，羡艳之声四起。 而身处其中的兰蔻则怔怔地，看到画面中，从王宫大门口，一个文静大方的女孩徐徐走出，然后其正对着“镜头”，露出了无比困惑的神情。 这一刻，张迅之前的疑问终于得到了答案。 他的侍女长，真的非常上镜。 镜头拍摄出来的人，与实际上是有所不同的。 有的人尽管漂亮，但就是不上镜，镜头里就是不和谐，兰蔻显然不在此列。 反而，画面里似乎比真人还更好看一些。 这种美丽顿时吸引住了观影的民众们，尤其是其中的年轻人们，更是眼睛一眨不眨，连欢呼都忘记了。 倒不是说兰蔻真的美到了某种程度，只是，整个《王宫大门》的影片里，出现的女孩子本就很少，长时间露正脸的更少，更别谈画面中兰蔻是从王宫走出，向镜头持续走近，这里相当于特写了，所以，绿叶中，红花自然格外凸出。 可以料到，今夜之后，伴随着影片的，兰蔻也必然会变得有名气起来，甚至要比以前的贵族圈中的美少女更有名气，这就是宣传口径的力量，这就是荧幕的力量。 “兰蔻，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上镜啊。”张迅也吃了一惊，然后笑道，“你信不信，今夜之后，你怕是要成为王都年轻男孩们心中的梦中情人，大众女神了。” “啊？我……”兰蔻还没有缓过神来。 其余的侍女们则开始起哄。 那些侍卫们则努力板着脸，不过眼睛也都看了过来，想笑又不敢的样子。 这让张迅有些无奈，心想自己是不是太过平易近人了，尤其是对于身边这些人，威严明显不足啊。 这当然是玩笑想法，不过眼看着底下的反应热烈，张迅突然有了个念头，既然电影都出来了，明星当然也会出现。 与其让其他人当明星，不如肥水不流外人田。 如果将兰蔻打造成鹰扬影史第一女星，这个主意……想想都觉得有趣呐。 同时，从另外一个角度上，从政治角度而言，既然明星无法避免，那么在塑造女星还是塑造男星的选择上，为了维护王权稳定，显然还是前者更加合适。 对此，张迅记得共和国的某位邻居，一个特别喜欢放导弹的胖邻居，其家族就一直秉承这个传统。 从其统治效果来看，可以适当借鉴一下。 想着这些，张迅随口就问了句：“兰蔻。” “啊？” “你想当大明星么？” 第二百四十七章 活动范围更新 兰蔻对于这句问话十分不解。 主要是大明星这个词完全难以理解。 张迅也没多解释，本来就是随口一问。 至于想不想，等拍戏的时候再说。 《王宫大门》的时常有一刻钟左右，现在也已经快到了结尾，这当然短的过分，但张迅也不准备今日再多做循环。 很多东西，给的越少，反而效果越好。 现场效果已经看到了，他便放心了，看了看时间，差不多这个时候回去，后遗症应该不严重。 这时候旁边地充当话筒的宫廷法师默默从怀里拿出第二份演讲稿，这是做结语的一份，主要是宣传下接下来的放映安排，按照张迅的要求，这个影片会在接下来的两天，每晚准时在此播放，总共播放三次为止，不出意外，三次足够在王都将这个东西的名气打响。 之后，电影的名字和形式就势必将随着口口相传，流传入整个鹰扬。 为之后的真正的电影打好群众基础。 张迅想着这些，转身准备先行离去，这时候，或许是一时不慎，起了阵风，魔法师手里的那份演讲稿一个没抓牢，竟被吹开了，掠过张迅身侧，缓缓向城楼下飘去。 “啊！”魔法师不由发出一声低呼。 起身欲离开的张迅一怔，情急之下，顺手便捉了过去。 这种在风中飘舞的纸，真的非常难抓。 但是幸好，张迅还是捏住了它的边角。 魔法师松了口气，但随即就极度惭愧起来，忍不住低下头，这种事说来不大，但已算失职。 “陛下……我……”他期期艾艾道，准备认罚，然而低头站了一阵，却始终没有得到应答。 魔法师抬起头，惊讶地发现国王陛下依然保持着伸手捉演讲稿的动作，整个人如同雕塑一样，立在那里，脸上布满了错愕。 “陛下？”他忍不住又叫了一声。 张迅这才身体一颤，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臂，将演讲稿塞回去，说：“没事。” “那……” “你等下按照这个演讲稿说就好，我先下去。”张迅一摆手，毫不停留地往城下走，几个侍女和侍卫急忙跟上。 他们有些困惑，因为都看得到国王脸上的那种无比复杂的神情。 出了什么事了？ 他们自然不知道。 闷头往城楼下走的张迅心中却已完全不再平静。 “！！！！！” 他的心里完全被感叹号占领了。 眼前不断浮现刚才的一幕，当时演讲稿已经飘出城墙范围，他下意识去抓，竟抓到了。 可是，按照道理，自己不是应该被限定活动范围只在王城内么？ 当初，他在王城门口，往外走的时候分明遇到了一堵无形的墙，阻拦他迈出一步，可是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手臂竟然没有受到任何阻拦，轻而易举地探了出去？ 屏障呢？ 空气墙呢？ 张迅心中在吼，甚至呼唤出光幕，却依然得不到解答。 他如今只想去真正尝试一下。 一路下城楼，然后带着一群满头雾水的侍卫们转了个弯就向城门走去。 兰蔻等人紧紧跟随，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也不敢问，只见张迅大步走到内城门边界，然后猛地停了下来。 开始在他们眼前，用一种十分古怪的，堪称小心翼翼的动作向外迈了一步。 就是那么小心翼翼的，仿佛生怕触碰到什么障碍一般的抬腿，向前，然后落下。 整个动作简单的令人发指，但张迅却做得极认真。 “砰。” 一只腿落在了边界之外。 张迅怔在那里，然后吸了口气，又迈了一步，这下，整个身体都已踏出王宫之外。 虽然只踏出不到一米的距离，但却是实实在在地走出了王宫！ 恰在此时，系统才仿佛如梦方醒般发来消息。 【恭喜您，解锁部分国王权限，可活动范围更新至王都之内】 这行字只持续了数秒，便消失了。 再无动静。 “……”张迅整个人都无语了，想了半天，只能摇摇头苦笑。 “我真是天真啊，当初刷新道具都从不提醒，提升权限……又怎么会提醒呢？” 张迅一时间都觉得讽刺，想起当初很小的时候，就听过类似实验，给瓶口放上玻璃，里面的动物跳不出，等时间久了，把阻碍撤去，也不想着跳出去了。 “思维的局限啊。”张迅感慨万千。 苦笑之后倒是突然觉得自己又上了一课一样。 “陛下？您要出去？……”旁边侍卫请示道。 “不了，没事，回去吧。”张迅摇摇头，看了外面一眼，人们的注意力都还在电影上，没有几个人看这里。 既然确定了可以走出去，那么也不急于一时，还是抓紧时间返回为要，想要探索，机会多的是。 “是。”众人称是。 张迅转身返回，这时候电影恰好完毕，城楼上魔法师的声音再次覆盖全场。 …… …… 醒来的时候有些晚，等吃完了饭，觉得头痛已经十分轻微。 联系了白襄，要她接下来开始去买农药的制造方案。 东境是否同意还不知，但化肥农药两个超级杀器做出来，总没错。 下午远在非洲的周康打来电话，说是已经物色了几个地点，准备购置自己的地盘，问他有什么要求，张迅说啥要求没有，只要能确保主权就行，还有几个文件需要张迅亲笔签名，没办法，王眠花正好闲着没事，就打印文件签名然后让这货去跑一趟非洲。 对此，闲的发霉的棉花欣然应允。 有他去，张迅也放心，最起码这货行走江湖大概不会受到人身危险。 接下来几天张迅没有又去了鹰扬几次，尝试离开王宫，又不知去哪里，四处巡视似乎也不好，一时倒也没有因为可以出王宫了就去浪。 游戏开发方面也进入正轨，孙琦很是招了几个大牛入职，反正钱多，办事真的容易，开发方面张迅不懂，放心安排人做。 某一日，再次坐在鹰扬王宫的书房里，张迅就看到了桌上多了几个格外不同寻常的奏折，单独放着，说明其优先级很高。 “真是劳碌命啊。”张迅叹了口气，打开了第一个奏折，很意外的发现竟然是来自教会的一封信件。 发件人是教宗蒂亚戈。 第二百四十八章 征税与蒸汽机 整个书信先是用官方话语说了一番教会这段时间在桥头堡取得了很是辉光的成绩，这得益于教会各层人员辛勤工作云云。 然后才步入正题。 正题写的很委婉，张迅看了半天，才确定蒂亚戈这封信的主要意思是想要桥头堡地区的征税权。 这里的税，指的是教税。 不同于其余的进入鹰扬王室的税款，教会的征税得来的钱是归教会所有的。 在鹰扬，教会本身只有少许的武装力量，但是却掌控有部分地区的征税权力。 这也是让张迅很不高兴的，在他看来，一国之内只应该有一个收税方，就是自己掌管的政府，你一个拜神的教会凭啥有征税权？ 可惜这偏偏就是现实，属于历史遗留问题。 他就算想在这一块动手，一时也不大敢动，一方面这会触动教会的核心利益，另一方面，一旦取缔他们原有的征税权，那么要维持整个教会的运转，说不得，还需要王室拨经费。 明明拥有一部分征税权了，还不知足，竟然将算盘打到了桥头堡地区。 在张迅看来这简直不要脸。 尤其是想到教会那帮神棍个顶个的有钱，他就更不高兴了。 所以，他果断地拒绝了。 “历史遗留的问题我暂时拿你没办法，但桥头堡是我拿下来的疆域，打仗的时候没看到教会的人出多少力气，打完了给你们一堆信徒还不满足，得寸进尺，想的真是太美了！” 张迅满脸不高兴。 将这个奏折放在一边，看下一本。 竟然是东境的消息。 这是鹰扬在东境的人发来的完整的一份“调查报告”，主要是将目前东境的纺织业情况说了一番，这一块虽然不能尽信，但是总比从东境使者那里了解更靠谱。 珍妮机的威力完全发挥了出来，尤其是前段时间第二代珍妮机送了过去之后，更是将东境的竞争推到了一个新的阶段。 下岗的人数开始显著增多，目前已经造成了一些社会问题。 按照鹰扬探子的报告，东境女王将国内大领主商人聚集在一起讨论了一阵这个问题，然后算是不欢而散。 还有一个消息就是杜兰子爵再次向鹰扬而来，按照信件的传递日期算，应该也快到了。 “看来，很有可能是女王松口了，那么多的失业人口，我又给出了那么好的条件，没道理不接受。”张迅想着。 尤其是当初在杜兰走后，张迅曾派人将自己给出的租地的方案故意透漏给东境的大领主们。 张迅想的很简单，这件事本来也瞒不住，自己想拿土地，女王未必会愿意，而领主们却很有可能感兴趣，所以透露出消息，让领主们施压，也是他的一个小算盘。 嗯，这个算盘的灵感来自于上次和杨薇老师聊天。 总之，这是个好消息。 第三份说的是从桥头堡带来的士兵已经抵达王都，随时可以调派。 这样的话，电影的拍摄可以提上日程。 第四份则是来自于研究所。 主要是两件事，一个是实验室已经开始按照要求制备化肥，目前还在研究阶段，虽然有详细的步骤，但想要做出来依然有重重困难，需要点时间。 第二件事么…… 蒸汽机研制成功了。 张迅深深吸了口气，站起身，立即下令人准备车马。 “陛下，您要去哪？” “起驾研究所！” …… …… 研究所位于王都南侧。 有几个打通了的庭院，共同组成整个研究场所。 外面最光鲜的部分用来处理政务，东边一部分是生活居住和学习的地方，西边的几个院落则完全被改造成了小型工厂。 由工部派人将围墙整个砌高许多，外面便极难看到里面。 张迅的车马来到研究所外的街道时，研究所内的几个领导层已经并排在门外等候。 最前面的自然是所长鲁尔大师。 为表尊重，都穿得很干净。 马车停下时，侍卫将这一段街道护住，车帘掀开，张迅从车厢上下来，有些感慨地看到面前的众人和建筑。 “恭迎陛下！” 众人行礼，张迅摆摆手不在意地笑着说：“各位不用多礼，好了，先进去吧。” 踏入院门，前面都还是很好的庭院，花草树木皆有，院子前面还有个小的喷水池，就是类似于喷泉的装置，这里没有电力，而是依靠一种精巧的机械设计做到的。 绕过水池，是一条干净的石板路，两侧笔直的高树，绿树成荫，微微抬起视角，可以看到建筑角落的角角青天。 还没有走进多远，就能听到西边传来的机械碰撞的声音。 循声望去，只见高墙。 “陛下，那是工坊在制造铁轨。”一位炼金师解释道。 “嗯，很好。”张迅点点头，忽然脚步一转，往西走道，“就不多坐了，这次来，我们还是先看东西吧。” 炼金师们一怔，幸好他们本来也没有多少官员习气，一听，反而觉得浑身轻松许多，不用和君王客套自然是好的。 “我来带路，您请。”有炼金师主动引路。 张迅缓步行走，旁边的鲁尔拿着一叠文件，道：“陛下，蒸汽机一代在反复试验了五十八次后终于确保运转基本没有了问题，同时也再次将制作成本向下降低了约十个百分点，效能则提高了30%，我们认为这是目前能达到的比较合适的效果，不过煤炭损耗的降低依然有限，我们还在攻关，有望在未来一个月内拿出新的方案。” 这番话几乎遍布张迅带来的新名词，旁边的其余炼金师们，尤其是几个后招进来的，都以一种羡慕的眼光看着鲁尔。 要知道，这一串话下来，整个研究所能说出来没几个，鲁尔不光在炼金上有本事，在语言接受能力上也堪称天赋异禀，从某种程度而言，如果说新名词代表了鹰扬的时尚，那么鲁尔大师虽然年纪不小，但也是走在时尚前沿的潮人。 “非常好。”张迅点头，然后做出最高指示，“蒸汽机本身很重要，但同时，对其配套设施的研制也要跟上，毕竟，蒸汽机只是用来提供动力，而真正想要发挥作用，还是需要看它带动起来的机械。” 说完，张迅很无语地看到有几个炼金师赫然从袍子里摸出一个小本本来，煞有介事地做起了笔记。 那认真的派头，那架势，就和电视里金家族长视察时候陪行的北韩政府官员似得…… 第二百四十九章 导演 大概，集权都有这种现象吧。 幸好他们的小本本并不是红色的。 张迅懒得理会，也不说了，径直向西面厂区走去。 穿过几面墙，便到了。 装备完好的蒸汽机正摆在一个庭院的正中间，有一群炼金学徒在忙碌。 这一代蒸汽机是对于历史上某个时期的蒸汽机的仿制，当然了，也有一些部分的改进，张迅当然可以拿出最好的方案，但是为了保证自己始终掌握有最新最高超的技术，他故意对蒸汽机的制造做出了一定的限制。 此时，看到这一个偌大铁家伙，张迅心绪复杂。 然后他注意到随行的炼金师们也都围拢过来，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满是敬畏的目光看着这台机器。 “陛下，您或许不知道，它最初被我们制造出来的时候，我们……是多么震撼。”鲁尔满脸感慨地说。 其余人皆深有同感地点头。 没有之前的铺垫，而是突然之间就诞生的东西，往往会具有极大的震撼感。 张迅理解他们的感受，于是笑着说：“就像看到电影那样？” “是，就像看到电影那样。” 这是个很恰当的比喻。 张迅已经了解到，那天公映《王宫大门》后引发了多大的轰动。 按照他得到的讯息，第二天放映的时候广场上来观看的人数一度爆满，人数粗略估计最起码翻三倍有余。 第三天的时候来的人广场就已经放不下了，在将荧幕扩展到可视化最大的情况下依然只有少部分能看到，大部分人则完全处于人到了，但看不到的状态。 而之后柯蓝尽忠职守不再放映，更是引发了一阵哀嚎。 这种事，研究所的同志们自然也是知道的，而通过一些特权，他们基本也都观看到了电影内容。 “试验一下吧。”张迅又吩咐道。 于是旁边有炼金学徒赶紧往锅炉里铲煤，高温很快地将水烧开，然后沸腾，蒸汽造成的膨胀力量通过机械涉及传导出去，沿着拉杆形成明显的机械运动。 一群人肃穆地朝圣般看着这一幕，张迅立即下令开始规模化制造蒸汽机，至于制造方则为原本的军部兵器制造厂，这批蒸汽机将率先应用到王室自己的矿中，进行试验，同时矿内的轨道车也研制完毕，一同安置下去。 张迅需要用自己的产业来做一个样本，然后推广下去。 蒸汽机的种种应用极为广泛，就像是珍妮机对于棉纺织业的革新一样，蒸汽机也将对原本的挖矿产业做出革命性的改变。 当各大贵族们亲眼看到蒸汽机的威力的时候，必将试图向王室购买。 “不允许任何一台蒸汽机通过非正式渠道流出，一旦发现违规现象，主管官员连坐处罚！”这是对于军部的命令。 而对于蒸汽机的售卖也秉承着先内后外的原则。 暂时不对外国供应，鹰扬贵族们想要购买也需要支付高额的费用。 研究所的一位副所长对此表达了担忧：“陛下，蒸汽机的原理并不难，制造虽然有几个难点，我们自信在整个五国，没有任何地方能造出更好的来，但是若只需要按照原理制造出些质量较低的蒸汽机，这并不很难，我担心，要不了太久之后，仿制必将出现。” 张迅对他的意见表达了高度重视，同时也有些无奈，在如今的制度下，生硬地推广专利权显然是不可能，对于高仿问题也不好用过于严厉的方法追究，但拥有技术积累的他还是很自信：“仿制的蒸汽机将会面临很重要的问题，一个是安全问题，另外就是损耗，纺织品的煤炭损会很高，初期或许会有人仿制，但只要时间稍微拉长，我们的蒸汽机价格又订的合理，那么客户们很容易就能算出哪种更加划算。” …… …… 看完蒸汽机，又依次视察了其余的方面，尤其是对于新组建的实验室又进行了着重的调研。 实验室购置的基本试验材料已经就绪，封建统治下搜集资源的能力还是很高的，接下来，就需要这些人努力按照既定的方案一步步重复，从而实现肥料的批量制造。 …… …… 从研究所出来，重新踏上车马。 张迅很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王室车夫恭顺的声音透了进来：“陛下，接下来是回宫么？” 张迅没有立即给出答案，想了一阵，才道：“去宰相府邸。” 之所以想要去找李维斯，主要是觉得趁着电影热度高涨，演员也到齐了，应该开始准备拍摄工作。 一些具体的东西还应该找人商讨一番，习惯了使唤宰相的张迅很自然地就往那去了。 宰相府邸颇为气派，由于之前并未通知，突然造访让府中人很是紧张，急忙出来迎接。 当先的便是李维斯的长子。 “尊敬的陛下，父亲正在书房，请您允许我去找他。” “好。”张迅微笑点头，然后在客厅中落座。 按照鹰扬的风格，客厅中摆放着不少类似工艺品的东西，墙上也有几副油画。 欣赏了一阵，无奈地发觉对于鹰扬的艺术自己实在欣赏不来，灵魂里更贴近中国式山水，喜好留白，注重意象，讲究神韵，而这类油画则走得完全是另外的路数。 李维斯来的很快，到来之后客气告罪，张迅哈哈一笑，免去其那些场面话，直入正题道：“今天过来主要是商讨一下关于新电影的拍摄工作。” “您有什么指示？” 张迅沉吟了下，说：“关于电影这个东西，有几样关键的元素，剧本，这里已经有了，演员，要求也不高，群演什么的直接就地取材就行，摄像，由宫廷法师派人来做，然后就是导演。” “导演？”宰相完全迷茫了，上面这段话他几乎听不懂几个词。 “导演这个职位呢，我倒是想自己来做，但是这个戏想拍的勉强能看，也需要不少时间，我抽不出来，所以需要找个人来做，嗯，我思考过了，希望能找个演过戏剧的人来做，你有没有什么建议？” 之所以找演过戏剧的人来，也是没办法，想来想去，能和演戏扯上关系的，鹰扬也就只有一些从事戏剧的人了。 李维斯好半天才算弄清楚张迅的意思，想了下，说：“如果是这样，我倒是有个人选，其在前几年曾经在夏日祭典上表演过戏剧，也算很有名的一个。” “好，你去找他询问是否有意愿，不要强迫，如果可以，那就暂时等待，通知我，然后我们找个日子讲下戏。” “好。” “另外呢，还有一些事，关于工厂……” 张迅放下这件事，又另起话头，聊了一阵，才算心满意足地准备离开。 这时候，很突然的，光幕无声无息弹出。 一条消息醒目标红： 【您有一封邮件请查收】 第二百五十章 数据模型 【您有一封邮件请查收】 光幕上，这行字十分醒目。 “嗯？” 张迅一怔，对于这段文字，他并不陌生，记忆里，是出现过的。 略微思索，记得上次看到是得到“冶金王”的称号的时候，这一次不知道是否也是如此。 顺手点开，出现邮件内容： 【尊敬的国王陛下： ????珍妮机为标志，蒸汽机为开端。工业变革对于这个世界的影响不断加深扩大，新的变革将对未来产生巨大影响，世界的发展轨道也已发生变化。恭喜您获得‘变革王’称号，系统特赠与您礼包一份，敬请查收。愿鹰扬永存。——系统】 ????（欲得礼包请下载邮件附件） …… …… “变革王？有意思。”浏览完毕这些文字，张迅淡淡一笑，觉得十分有趣。 有了上一次的经历，这次显得从容许多。 “上一次获得称号，得到了知识之书的奖励，这次不知道会得到什么。”张迅想着，深感好奇，不过此时并非仔细查看的场合，他便压下好奇心，准备先行离去。 他习惯了在王宫中返回现实。 走出客厅的时候看到了李维斯的长子竟还在门外守候，他年纪不大，与张迅仿佛，但或许是君王身份气度的原因吧，总之，看起来他显得更加青涩，面对张迅，也没有面对同龄人的感觉。 他的容貌完美继承了李维斯，这段年华里充满活力，眼神温顺中带着聪敏，让人看着便觉得很好。 记得，他的名字叫斯塔。 “陛下，您要回宫了么？”斯塔问道。 “嗯。” “那……我，我能问您一个问题么？请您原谅我的冒昧。”他突然羞涩地说。 旁边的宰相咳嗽了一声，面露不渝，张迅却笑着摆摆手，看着这个年轻人，笑着说道：“当然可以。” 斯塔顿时喜笑颜开，很认真地询问道：“那个……电影，还会再放映么？” “你对这个感兴趣？”张迅讶异道。 “现在整个王都的年轻人没有对它不感兴趣的啊。” 听到这个回答，张迅不由笑起来，便道：“嗯，关于这个问题，我可以告诉你，《王宫大门》应该不会再放映了。” 斯塔目光顿时浮现失望之色。 “不过……我准备这几天开始拍一部真正的电影，不同于之前那种，而是更丰富，有故事情节的电影。” 斯塔愕然，然后眼神中陡然放射出激动的光芒：“有故事情节的？” “是啊，是那种由一些人去表演出来故事内容的电影。”张迅解释道，然后突然升起一个念头，问道，“说来，看你这样感兴趣，有没有兴趣来参加拍摄？演一个角色？这部戏的男主角还没有定呢。” “真的……可以么？” “当然。”张迅微笑，然后拍拍他的肩膀，说，“如果你愿意的话。” “当然愿意！”斯塔立即答应道，仿佛生怕张迅反悔。 “哈哈，那好，不过这件事你愿意还不够，还要看我们的宰相是什么意思了。”张迅笑道。 李维斯无奈苦笑，说：“陛下，这……” “没关系的，”张迅看着他，笑道，“这对他有好处。” “那……好吧。”李维斯若有所思地咀嚼着张迅这句话，答应道。 …… …… 关于让斯塔演男主，算是张迅的一个临时念头，按照剧本，主角是个小镇里的没落贵族年轻人。 这个人物身份设定是经过了认真的思考的，一个出于政治考量的结果。 他既符合贵族社会的基本价值观，贵族的身份在这个世界上符合社会稳定的要求，而没落贵族的设定，则让他更加贴近人民群众。 要知道，在鹰扬，很多的没落贵族其实和平民的生活没有什么两样。 而斯塔若来演，可能不是非常合适，但也及格。 同时，主角的正面形象对于斯塔自然有好处，一个好名声，是很重要的。 给斯塔这个角色也是在变相地给予辛勤工作的李维斯好处。 …… 从鹰扬返回，又是一个上午。 张迅等不适感慢慢减弱后，才想起来打开邮件的附件。 领取他的奖励。 “不知道，这次能得到什么东西，按照之前来推测，知识之书属于一个解决我遇到的难题的道具，这个可能也会如此。” 心中想着，他点了进去，跳转至国库。 这个物品占据了一个储物格，却没有显示出任何的具体的图案标志。 【决策计算数据模型：系统模拟决策程序的一部分，其中包含巨大的历史上各国决策历史数据，汇集于一，通过系统的强大汇总计算推演能力，形成的数据模型，可用于模拟决策。使用方法：通过宿主身体媒介可储存在数字化存储设备之中。数据模型性质：绝对复杂，以蓝星科技无法破解核心，最终端权限绑定宿主】 （数据模型高级功能暂未开放，敬请期待） …… 将这密密麻麻的大段文字反复看了数遍，张迅依然迷茫。 从表面看，这个东西是当初自己曾经历过的模拟决策系统部分，原理很可能是通过大数据进行的超级分析。 问题是，这个东西给自己是用来做什么的？ 还有那个高级功能，是什么？ “简直莫名其妙啊。”张迅觉得自己理解不了。 这个数据模型能拿来做什么？难道让自己将遇到的决策输进去？ 原理上似乎可以，但是张迅并不觉得这很靠谱，如果将这个数据模型解析成数学公式，那么张迅就是一个超级变量，他带过去的东西，蒸汽机，化肥，少先队员等等，都是衍生的变量，不符合原本的世界的。 同时，若是可以，那系统要自己来做什么呢？ “搞不懂搞不懂。”张迅十分困惑，一时竟想不明白。 这时候，突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低头看了眼，是孙琦。 “喂？” “张总，是我。” “有事？” “是公司这边关于游戏开发部分的，的确有个问题，想请你过来一起研究一下，电话里说不清，你方便就过来吧。”孙琦说道。 “好，我现在就去。”张迅点点头，挂断，穿衣，然后便满头雾水地向碧游公司赶去。 第二百五十一章 鹰扬的又一个秋天 张迅赶到公司的时候，孙琦早已在等待。 与其一同等待的还有鹰扬工作室的几个人。 看起来有些郑重。 外面寒冬，室内温暖，张迅脱下外衣，坐下后笑道：“遇到什么问题了？” 吴淞率先开口说：“是游戏开发中的困难。” 张迅好奇道：“我并不懂技术，有什么要来问我？况且，策略性的游戏技术上难点应该不多吧，假如有，需要哪方面的人才就去找，实在不行也可以将一部分工作外包，价钱不是问题。” 嗯，这就是他有钱了之后的思路。 吴淞闻言苦笑起来，遇到这样个舍得花钱的老板自然是好事，但他却仍摇头道：“这个问题不是技术方面的，而是内容。” “具体说说。”张迅做了个手势，示意道。 吴淞两只手交叠，顿了顿，说：“是关于决策内容方面，之前做手游的确积攒了一些经验，但是现在要按照您的要求做这个大型的游戏，对于决策需求就非常高了，我们需要设计出非常多的问题，同时花很大的心思去做不同的解决方式会导致的结果，这还必须要符合逻辑，而玩家不同的决策又将导致许多种后续反应。 当然，假如只是这方面，我们花苦功夫也是可以做到的，大不了多耗费一点时间，但是，按照您的策划书中的内容，游戏初级部分我们可以这样做的，但越往上，给予玩家的决策权限就越大，尤其是涉及到高层玩家的时候，决策的限制已经非常小，而且还需要作出灵活的变通，这部分我们并不太理解要如何做，同时，想要作出一个能对不同的决策甚至是意见给出逻辑下的连锁反馈的这样的技术非常难，所以这部分，算是我们现在面临的最大困难。” 吴淞的脸上带着一种愁绪，大概是没有思路，说完，就看向坐在对面沙发的大老板，却发现其似乎在走神。 张迅的确是在走神，因为在他听到这一番话的时候，终于明白了系统给予他计算模型的用意。 竟然是用来解决这个问题的么？ “还真是善解人意啊。”张迅想通这点，不由笑了起来，这笑容却让办公室里的几个人不明所以，面面相觑。 “好了，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其实，这个问题我早有准备，之前出国的时候，曾经找过人做了一个计算的数据模型，等晚上我给你们送过来，你们做个测试，看看能不能用，可以的话就用，不行我再想办法。”张迅心中有底，信口胡说起来。 反正这些人也没法探究真相，几句话将几个人稳住，张迅出来的时候直接在公司拿了存储硬件，在接触到存储硬件的瞬间，系统就跳出了提示： 【检测到存储载体，是否将数据模型导入？】 张迅眨眨眼，默默说了个“是”，下一刻，只觉一道酥麻感出现在指尖，而后再无动静，只显示出“导入完毕”几个字。 就这么简单？他笑着摇摇头，为做样子，也只能揣好，离开，晚上的时候又送过来，让他们测验，这个测验也需要时间。 …… …… 宰相做事一向效率颇高。 在张迅再一次进来的时候，就得知自己的导演已经就位。 导演叫史蒂文，年纪约四十，有着一头灰白的头发，身材微胖，竟然有种莫名其妙的艺术风范。 不过这里的艺术并非是贵族阶层接受的，史蒂文虽然算是富贵，但身份阶层却不够，进入王宫更显紧张，比较起来甚至比当初的鲁尔更有不如。 “不要紧张，史蒂文，你的确明白我想要你来做什么对么？”张迅从王座上走下来，尽量平和地询问道。 “尊贵的陛下……我只知道您想要用那种奇特的留影石来记录戏剧，似乎您有意编一部新的戏？”史蒂文小心翼翼地问道，他那双虽然年纪颇大，但依然带着一种奇怪的单纯的灰色眼珠满是期翼地亮着。 “差不多，可以这样说吧，不过，具体形式上却与传统戏剧截然不同。好了，我们就不废话了，我和你先讲一讲我们要拍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吧。” 张迅悠然地拿出来下面的人抄录好的剧本，翻开第一页说：“我们这部戏，暂时的名字叫做《灰风镇保卫战》，是以西境人侵略我们边境的灰风镇的历史事件为蓝本进行改编的。 主要的故事内容是讲，灰风镇里的一个没落的贵族年轻人与一个年轻的女孩相恋，并相约在一个美丽的黄昏约会，本来美好的一幕却被突如其来的西境人所打破，西境骑兵侵略进小镇烧杀抢掠，一对年轻男女惊恐地躲藏，男孩为了引开西境人主动跳出来吸引目光，然而很不巧地，藏起来的女孩却被杀害了，男孩悲痛欲绝，想要轻生，却被赶来的鹰扬军队救下，并受英勇的军官感召，假如军队，拿起刀剑驱除侵略者的故事。 这部影片剧情并不复杂，我相信你能很好地理解，但是问题是如何用默片的形式表现出来。 你应该知道，既然是用留影石拍摄，那么，整个故事是没有声音的，里面的人不能用言语来传达信息，最多，只有场外的配乐。” 史蒂文听完之后，发怔起来，因为这显然与他想象中的有所不同。 张迅将剧本扔给他，然后笑道：“好了，不要发呆了我的导演先生，我们来好好聊聊这部戏吧。” 用了大半天，对于史蒂文的教育才算初显成效，张迅明白很多东西光用嘴说，让他听，是没有用的，想要史蒂文掌握默片的拍摄方法还需要实际操作。 好在，第一部影片而已，张迅的要求放的极低，只需要能清晰地表达出故事内容也就可以了。 至于其他的并不重要。 “拍摄地点最好当然是去灰风镇取景，但是留影石运到那边多有不便，就在王都外面，找个就近的小镇拍摄就好，留影石先搬一台小型号的过去，派一个低级魔法师跟过去，让史蒂文以及整个剧组先摸索着拍。 不要告诉他拍摄成本，以免造成心理压力，放心大胆地尝试。 鹰扬军的露面的演员由那些调过来的担任，然后将王都守卫军派过去一个队伍，协助拍摄，就算是群演了，至于镇民的角色，在哪里拍就在哪里找人，多给些工钱，问题应该不大。” 吩咐下去这些，张迅摸着下巴开始思索最后的问题，就是女主的问题。 男主给了宰相公子，女主让谁来演？ 念头升起的刹那，他便找到了兰蔻。 “你愿不愿意演女主角？”张迅很认真地询问道。 兰蔻有些紧张，不明所以，问了好几句，才明白是要自己去拍戏，顿觉新鲜，便是一向子在宫中算是女管家的人物，也不由得心思活络，隐有雀跃起来。 然而让张迅诧异的是，在仔细了解了自己要扮演的角色之后，兰蔻却有些犯难，婉言表示不大愿意。 “为什么？”张迅很意外。 兰蔻看了国王几眼，缓缓说道：“虽然是要拍戏，假的，但是和宰相公子扮演情人，我……不合适，我毕竟只是个侍女。” 张迅顿时笑道：“什么侍女，你可是宫里的侍女长，你若是愿意，哪天我找个重臣给你挂个女儿的名义，不就也成贵族了？” 然而纵使这样说，兰蔻依然执拗地不同意，这让张迅有点无奈，看得出，兰蔻是愿意演电影的，只是不愿意做女主。 到最后，想了想，干脆又问了下另外一个印象比较深的侍女微安妮，这次很顺利，微安妮兴奋不已，张迅也便敲定了人选。 “只是，这样的话，还怎么让兰蔻做大明星呢？”张迅陷入苦恼，思前想后突然一拍脑袋。 既然没有合适的角色，那就创造出一个角色不就行了？ 正好原本的剧本里缺少国王的戏份，张迅想了下，干脆将剧本后面部分改动了下，有了一幕王宫传旨的剧情，很短，不会影响主要剧情，在这部分，让兰蔻露面一次。 ”电影么，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可并不一定是主角啊。”这样想着，也便就此定下，虽然仍旧想不通兰蔻为什么拒绝女主角色的原因就是了。 …… 《灰风镇保卫战》的拍摄工作正式开始。 这在王都并未引发多少关注，并非是由于民众对此不感兴趣，而是因为最近王都出现的新的事物有些多了。 按照国王的指示，研究所将蒸汽机公开展示了一次，这又引发了一轮轰动。 蒸汽机制造工厂的建成，再次引发了民众的广泛关注。 随着工厂的不断增加，很多人没有注意到的是，鹰扬已经慢慢的，开始从一个原始的采矿炼铁的单调王国，向制造业转化，而制造的成品，又反过来提高了原本的采矿，达成了一个非常简单的闭环。 而另一方面，机床除了生产了蒸汽机之后，由于加工精度的提高，又新出产了很大一部分的产品。 这部分并非是由张迅主持的，而是研究所的自行发展，张迅表示鼓励，这部分精加工产品一经推出，立即开始抢占五国内的市场。 尤其是东境的商人们，闻风而动，开始大肆采购。 于是，在某日的例行翻看奏折的时候，张迅惊讶地发现鹰扬对周边几个王国的出口贸易有了很大的提升。 然而王国财政却并不见涨。 究其原因么…… “粮食涨价了？”张迅看到这个消息后很不高兴。 这几个季度几个产粮较多的王国都遇到了不同程度的天灾，导致了粮食减产，而这又是今年最后一茬粮食，这让最近因为进项较多开始稍显宽裕的王国财政再次面临了压力。 “都不用人家主动粮食制裁，单单是正常涨价，就要咬紧牙关了。”张迅叹了口气，扔下奏折，推开门，发现御花园的树木不再有了绿意，地上，多了萧萧黄叶。 是的，又一个秋天来了，准确而言是已经到来许久，这意味着漫长的冬季再次将要降临。 不同的是，从账面的数字看来，这个冬天，鹰扬人民能稍稍好过一些。 尤其是，张迅前几日下令将今年的赋税减低了一成，名义上则是用的抚慰战争的名义。 “今年看来在粮食上没有作为了，希望明年能做得更好一些吧。”张迅喃喃自语，忽然，肩膀上多了一件披风。 扭头一看，是不知何时过来的兰蔻。 侍女长细心地将披风给张迅戴好，然后忽然说：“陛下，听说桥头堡这一季的粮食收成又增加了，而且是在受灾的情况下仍然上涨了，这在五国内，都该是唯一的吧。” “是啊，的确上涨了，不过这一来是灾情很轻，二来，是农具掌握熟练了，多开辟了土地，而且，也只是略微多那么一点而已。“张迅叹道，对此，只能算是差强人意。 兰蔻柔声说：“可是这已经很好了啊，日子总在慢慢变好，尤其是这一年，整个鹰扬都在欣欣向荣。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我喜欢你说的最后一句话。”张迅笑道。 笑罢，转身问道：“对了，电影那边怎么样了？前几天你过去拍完你那部分戏份了么？” 对于电影，在最初的几次和史蒂文的深入交谈后，张迅便没有过于干涉，同样作为文化工作者，张迅深知，过多的干涉对于文化创作是毁灭性的，所以，在将纯粹的默片技术型注意要点教授了之后，他也便没有多管。 “嗯，已经基本拍摄完毕了，不够听导演说，还有几段效果很差，需要重新琢磨，史蒂文先生工作起来真的很认真。”兰蔻笑道。 “嗯，看得出，史蒂文想要做的更好一点。”张迅点点头，说，“这样的话，大概，在入冬前能弄完吧。” “应该没问题，史蒂文说做好之后会第一时间呈送进来过审。” “好，不过要他不要轻松大意，作为第一部真正的电影，我可以给他一些方便，但是对于某些红线，审查方面是不会手软的。”张迅一脸认真地说道，说完，后知后觉地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兰蔻不明所以，只是下意识跟着露出微笑。 这时候，突然有侍者赶来，报告了一个新的消息。 “东境使者求见？杜兰子爵？他终于到了么？”张迅吃了一惊。 距离上次得到消息说东境使者向鹰扬赶来已经过去相当长一段日子，按照路程，杜兰早该抵达了，而这么久迟迟未到，只能说明一件事，便是对于张迅给出的方案，东境的一些人，或者是某些贵族，或者就是王室，总之，是有人在阻拦这一切。 这一度让张迅很忧虑，所以当听到杜兰求见的消息，他立即下令召见。 第二百五十二章 印刷革命 杜兰子爵再次看到张迅的时候面色很是感慨。 “国王陛下，好久不见。”他微笑道。 张迅笑着让他落座，然后说：“好歹还是在入冬前再次见面了，如果等下雪了，路也不那么好走，而且赶路更加辛苦。” “那倒是，”杜兰点点头，秋日温度减低，他穿着一件皮质蓝衣，满身旅途疲惫。 宾主落座，互相寒暄几句，张迅没有主动提起话题，虽然他很好奇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但越是这时候，越要沉得住气。 终于，杜兰率先开口道：“这一次过来，是关于您上次的关于土地的提议，想要与您继续谈一谈。” 张迅看着他，试探着说：“看起来，并不算顺利。” 杜兰苦笑一声，竟也并不忌讳，坦然道：“其实，不瞒您说，对于您的提议，女王在最初的确犹豫了一段时间，不过很快便下定决心，决定与您合作，不得不承认，您开出的条件很不错。只不过这件事并非是可以简单定夺，珍妮机的确帮助王室将市场份额夺下来很大部分，所以，女王也在最近扩大了生产规模，手底下的人手便并不多余了。 然后，这个土地的消息也引起了我们一部分贵族商人的注意，总之是经过了一番商谈吧，本来是初步定下，由我来和您谈，不过后面么，又因为一些事临时又拦住了我，直到现在，才终于安排好。” “原来是这样，那不知道最终你们的意见是……” 杜兰从怀中取出一份地图来，展开，道：“这上面是对此有意向的一些领主划出来的土地，供鹰扬挑选，对于您的要求，我们也同意，只是有一点，最终要给地方缴纳的粮食，需要按照去年的标准来算。” 张迅闻言目光一动，略一思索，忍不住就笑出了声。 杜兰子爵咳嗽了下，白净的脸竟也是微红，显出惭愧之色来。 “我大概明白你们的意思了。”张迅摇头失笑。 显然，东境的贵族们对于张迅的提议很感兴趣，然而商人们，贪婪是本性，今年后半年天灾，粮食减产，若是将今年的粮食产量算进去，东境商人们可能觉得自己会吃亏，而去年，则是近五年内，东境粮食产量相对最高的年份，这里要求按照去年算，明显是占便宜，而且是让人一眼就能看穿的便宜。 杜兰也明白这点，所以神态尴尬。 然而张迅却并不很在意，他最担心是东境人死活不租，那自己就很麻烦了，生意么，尽可能让自己利益最大化才是正理，没什么好说的，耍心思理所当然。 而这些多缴纳的粮食对张迅而言，并不是大问题，桥头堡的实验已经让鹰扬有了一部分掌握了新农具使用方法的人，派遣这些人过去指导，可以少走很多弯路，最重要的是，最近从实验室的一份报告看，鹰扬制造的化肥已经基本通过实验，流程上已经走通，接下来就是大规模制造。 而有了化肥，让粮食增产不是问题。 如果速度足够快，在明年的第二季种植之前，或许农药的研发也会有些成果。 “好了，没有关系的，生意嘛，我理解。”张迅笑笑，轻描淡写地掠过，却不想这副模样进入杜兰眼中，更让他觉得吃惊，明明对面坐着的鹰扬王很是年轻，却能有如此胸襟，杜兰深觉不凡，尤其是在和东境一些贵族领主们的行为做对比的情况下。 然而他却不知道，张迅的轻描淡写完全和胸襟没有任何关系，他就是笃定了这一波投资绝对会赚，所以不介意多让一点小利而已。 低头看了下，地图，张迅更是满意，不过他没有立即做出决定，而是精神地请杜兰回去好生休息一番，然后召集了大臣们来开了个会，讨论具体的选择。 东境给出来的地方很多，张迅倒是想都吃下来，然而财政方面不宽裕，只能有选择地租用。 临近傍晚的时候，群臣退散，张迅这才收拾事物返回。 这些天，几乎是隔一天便进来一次，然后忙碌，随着规律渐渐清晰，张迅慢慢的有了一种上班的古怪感觉。 “下班”之后，又是一个白昼。 吃罢早饭，张迅打开电脑处理邮件。 最上面的是白襄发来的一封电邮。看了眼时间，竟然是来自昨夜凌晨。 “真是认真负责又能干啊，这样下去不涨工资都说不过去了。”张迅左手拿着一杯热咖啡，右手点开邮件，一边浏览着，同时自言自语道。 白襄这段时间真的帮了他大忙了，张迅觉得自己当初将她拉过来真是英明神武，先是弄妥了化肥制造，然后是农药制造方案，张迅心知自己以后在技术方面的要求会很多，便让白襄试图和那些专业的相关行业研究人员交流一下，看是否有意长久接单子。 本来，他只想着构建一个松散的技术人脉。 然而白襄给他的则远超预料。 邮箱里静静地躺着一份“名单”。 名单上则是一大串名字。 每一个名字前面都挂着令人瞩目的前缀，而这些前缀里出现的最多的词就是“教授”了。 只见一大排教授名单赫然显示在屏幕上，虽然其中多数都是副教授，但是能评上这个职称的，即便是用国内学术圈那些不大见得光的手段得到的，但最起码，作为“技术类”人才，最基本的能力还是有的。 科研技术领域，便是能力弱的，发表的论文都是那种填补国内空白的玩意，但拿来给鹰扬制造东西确实绰绰有余了。 “你这是把国内大学给打通了？”张迅很是牙疼地给白襄发了条消息过去。 没过半分钟，白襄发来回复：“哪有，那份名单里只是包含了天安周围三个省的几所本科大学，三省本就是有个学术圈子，我以前做公司也认识不少人，找人介绍一下，进去找了一个非官方的三省学术协会的人，谈了谈，然后才直接打通的协会内的人脉，没有你想的那么难，反正你指派的都不是什么高精尖的科研任务，出手又大方，谁不乐意赚外快呢？” 等了十几秒，又接着一条消息过来：“不过就是钱花的挺快的，真别说，以前我自己做公司，花钱都心疼啊，现在给你打工，花起钱来一点都不心疼，你都不知道，我现在一往那些大学啊，研究所啊之类的地方走，他们都可欢迎我了，都当我是散财童子呢哈哈。” 张迅看的好笑，不过他自然明白这一切哪里真的那么容易？ 很多事，有钱当然是决定性的，但是想很容易做到，还是要依靠人脉。 自己这次算是借了白襄的人脉，一举打通了三省的科研圈，这下基本的一些项目应该不是问题了，相当于，在短时间内，白襄已经为自己构建了一个虽然松散，但同样实用丰富的技术类智囊网络。 而开了个好头之后，等自己散财童子的名气打出去，恐怕很多的想要赚外快的学者就会反过来自己毛遂自荐了，这张网也将越来越大。 为此，多花些钱，根本不是问题。 “我有点想给你涨工资了。”张迅笑着发了个消息过去。 “相比于工资，我更喜欢给我配几个人，人手不足哇。”白襄哭丧道。 张迅微微一笑：“这样吧，我开个公司给你吧，专门做这些。” “就做这些莫名其妙的技术储备？我真的搞不懂你到底要这些干嘛。” 张迅打了个哈哈糊弄过去，然后就看到白襄迟疑地又发来一段话：“然后，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等下我再给你打几百万，然后你自己组建人手，以什么名字弄都可以，嗯，要是闲麻烦，不开公司也行，反正你尽管折腾就是。” “……真的？这么为所欲为？”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 “对了，上次要你找人弄得印刷机设计方案拿到没有？”张迅忽然想起了这件事。 “问了，今晚会给我发过来，你急着要？那等下我催催，晚上给你传过去。” “好。” …… 当夜，张迅就拿到了印刷机制造方案。 打印出来，然后再用黑皮书烙印，张迅再度进入鹰扬，并第一时间召唤了研究所人员。 这次鲁尔由于外出，来的是一位副所长，张迅印象比较深刻，是当初视察的时候，第一个拿小本子记自己说的话的人。 从这点上可以看出，其颇有为官天赋。 对于阿谀奉承，张迅秉承不支持不反对的态度，主要是他深知只要阶（等）级这个东西还存在，阿谀奉承这种便无法避免，或者说，不这样做的也很难进入这个体系。 当然了……从人性的角度来讲，作为被奉承的顶级人物，有一部分爽感也是客观存在的。 “这是印刷机的完整制造方案，应该不难，有了机床辅助，尽快做出来。”张迅吩咐道。 “遵命，陛下，我等必将竭尽所能！”副所长特认真地说。 张迅挥挥手，差点被这货严肃的像是发誓一样的态度逗乐，然后不禁又怀念了下鲁尔，虽然副所长态度可嘉，但是终究没有鲁尔用的顺手。 大概，这也是当权者的一个毛病吧。 转过来，张迅又接见了实验室如今的领导，将印刷机的油墨制造配方交给了他。 目前实验室仍然挂在研究所名下，但分工已经渐渐清晰。 张迅之所以分开给，也是在分化研究所和实验室两者，一来是本来研究方向就不同，而来，研究所也需要有另外一个部门来平衡。 否则，搞不好啥时候这群单纯的搞技术的炼金师们政治化成为某种糟糕的部门。 对于印刷机的制造，张迅很看重。 鹰扬本已有粗浅的印刷术，但并不稳定，印刷机将完全改变这一点，等它制造完毕，印刷盛行将成为可能。 印刷术的变化同样将对社会产生巨大的影响。 有人称是印刷机将中古时代带入了现代。 印刷机的出现也对于社会形态、文化艺术、宗教传播等等都会产生深远的影响。 若是要提炼一下，一个是其会使得文化开始容易传播，印刷效率要比手抄本强了太多，而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则是将会致使文字确定下来。 以往的手抄本形式，因为字迹的问题，抄录的问题等等，导致了许多的错误，这在蓝星，无论中外都面临这样的问题，譬如说很多久远的历史文献，其中都有很多种错误记载，这都是手抄导致的。 古代科举，别管考生其他方面如何，首先要有一笔好字，这里说的不是书法如何好，而是指的字迹清晰容易辨认。 这是为了什么？只因为古代政府机构的卷宗是手抄的，假如从政的官员字迹凌乱，就会导致卷宗记录不清，这对于整个行政系统和责任判定是毁灭性的打击。 试想，若是皇帝发现底下某笔财政出了纰漏，就要追查卷宗，一旦发现卷宗上的字乱得看不清具体数目，那会导致多大的乱子？ 这种情况延续了很久，甚至是在活字印刷发明后依然如此，因为那种印刷术仍然只能用于固定印刷，而无法灵活地运用于政府公文往来，而在现代，在小型打印机真正普及之前仍然要面临这个问题，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那种小型的私人用的打印机，真的……很贵。 这种延续了多少年的传统，到了现在依然保留着，不然，为什么学生上学要学楷书？很重要的原因是楷书横平竖直看起来很清晰，清晰真的是优点，能加分。 …… 当然了，张迅现在推广的打印机并非是那种小型的，可以真正用于办公往来的，不是不想做，而是鹰扬的技术，暂时真的做不到。 所以，他这次下令制造印刷机的目的并非是上面扯的那些，也不是为了文化传播之类的大业。 “兰蔻，我们很快就可以将印刷这件事变得很简单，然后，就可以批量地印制一些书籍了。”张迅站在书房门口，很有些憧憬地说。 “陛下，看起来，您很高兴。” “我并不高兴，兰蔻，冬天马上就要到了，你喜欢冬天么？” “不喜欢。” “为什么？” 兰蔻叹了口气，说：“因为冬天没办法工作，而且很冷，王国里肯定还会有人挨冻受饿。” 张迅点点头，郑重道：“你明白就好，冬天连矿也会变得很难挖，人民没有收入来源，就会很难过，王国同样如此，所以我想着，应该在冬天想办法赚一点钱。” “怎么赚？印书？” “是的，印书，我要印很多故事书出来，然后卖给那些有闲钱但是娱乐匮乏的贵族们。” 张迅微微一笑，说着，他变戏法一样拿出两张纸，说：“这里有两个短篇故事，你拿去和宫女们都看一看，然后收集一下意见，觉得那个更好看，为什么好。” “这是……” 张迅拍拍手，笑道：“我需要做一下市场调研。” 第二百五十三章 鹰扬领主们的日常忧虑 在娱乐匮乏的时代里，精神娱乐产品显然是拥有巨大的市场的。 《灰风镇保卫战》属于政治剧，不是用来盈利的，张迅的想法是通过出版赚钱，由于在这个世界，印刷技术还并不很好，所以他可以不用太担心盗版问题。 这个主意还是因为上次思考取悦女王的时候，有的灵感。 张迅提供的两个短篇其实是从网上找的，一个是很古老的来自千百年前的外文译文，另外一个则是有着西方背景的网络言情。 除开给女孩子们，他又给实验室的少先队员们发过去另外两种，同样分别是来自古代的译文以及……玄幻。 扯一点没关系，主要是试探口味。 张迅可选择的余地不多，由于两个世界的不同，所以只能选择纯架空。 系统自带翻译，可以讲蓝星的文字翻译成鹰扬的，但同时，这个翻译质量只能做到明确流畅，你若是要它翻译出什么文学性美感出来，也太强系统所难。 所以，因为翻译的客观原因，张迅只能选择对文学性要求较低，纯粹以故事取胜的故事。 这样一想，可不就是自己的老本行么…… 经过了一番市场调查，张迅大概弄清了鹰扬人的口味，其人民的审美还是比较偏正式的，在不同的国家时期，不同范围下，人们的审美也是不同的，所以选择故事不能过于娱乐，比如系统文这种玩意，就算再如何改头换面，鹰扬人民也接受不了。 他们能接受的，大概还是类似于网文零几年的起点的那种风格。 “已经有的都需要进行一些处理，不能照搬。”张迅琢磨了下，干脆将自己的要求写成了个帖子，发在作者论坛，然后私下约稿，价钱开的极高，这部分只能自己把关，好在同行们手速飞快，做个套路模板，然后按照要求做设定，把控风格，只是在质量要求是比较高，但在交稿数量上又比较宽松，张迅琢磨着按照以前的那种小单册出版，一册几万字的出版模式来做，先手稿，不怕多，到时候多印一些，能火一本就算赚。 …… 在收稿期间，蒸汽机也正式打响了名头。 “陛下，多隆伯爵、森普侯爵、德力西子爵等等共同举办了一个宴会，邀请您驾临。” 张迅再一次降临的时候，就看到兰蔻将手中的一个折子递了过来。 “嗯？他们什么时候过来的？我记得，这几位平常都在自己的领地忙，不常住王都的吧。”张迅嘴巴里说着，开始翻开名单，晚宴的组织人竟然有足足二三十个，粗略一扫，头脑中自动开始出现卢克对这些人的印象，其中大小贵族都有，唯一的共同特点便是其都有自己的世袭封地，而且都拥有矿产生意，属于那种领主级别的贵族。 这些人平常都在经营自己的老巢，很少往王都跑，这次悄然齐聚举办宴会，既然邀请了国王，那么显而易见，其肯定也将王都的显赫贵族高官都请到了，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有意思。”张迅若有所思。 参加晚宴问题不大，让卢克自己去也行，但张迅左右无聊，便也有些对那晚宴产生了些兴趣，只是晚宴约定在数日之后，自己还需要按照以往大概估测的时间流速比例，来计算下一次进入的时机，由于有流速波动，这个很难估测，只能是暂且应下，至于是否能亲身赶上倒没法确定。 “好，回复说我到时会去参加的，记得提醒我。”张迅说完，便有逢财政大臣来访。 财政大臣近来起色好了很多，主要是因为今年由于产业开源，导致年终财报相比以往好看许多，这也让他这个可怜的角色终于不用再拼命拆东墙补西墙。 整个鹰扬所有的重臣中，要说就算财政大臣最是苦逼，也最不容易。 所以，张迅对他还是很和颜悦色的。 “陛下，这是今年的财政总账目，请您过目。”财政大臣微微有些佝偻的腰弯着，捧书册而来。 张迅不由笑道；“这种事随便派人来送就好，你干嘛亲自跑一趟？” 财政大臣苦笑，随即也有些感慨地说：“按照您的新名词来说，快入冬了，按照时节算，差不多这也是我的年终总结了，总觉得自己过来更正式一些。” “是啊，快入冬了，我执政也满一个年头了。”张迅也有些感慨地税。 “这一年真的很充实，不是恭维，我真的认为您会带领鹰扬走向富强。”财政大臣突然说。 “会么？” “我觉得会，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比如说，今年的账目终于没有赤字。” “……总觉得，你这个理由听得我好心酸。”张迅有点无语，随后摇头轻笑，聊了几句，突然问道，“你知道最近鹰扬的那些领主们要举办的宴会吧。” “知道，臣也在受邀之列，陛下您会去么？” “那么多领主请了，怎能不去？就是不知，这次是为了什么事呢，平常也不过来，突然聚在一起，还挺让我好奇。”张迅笑道，半是试探地说。 财政大臣脸上忽然浮现一丝微笑，有些幸灾乐祸地说：“我倒是有些猜测。” “哦？说说？” “东境的几大贵族的产业因为珍妮机的出现，都有了不同程度的缩水，据说，为此，现在东境王室和贵族们的关系更加尖锐，这件事，已经慢慢被五国所知了，如果说东境是一面镜子，那么很多商人大概会意识到一个新的机器的出现，会打破一些平衡，在东境出现的是珍妮机，在鹰扬，怕就是蒸汽机了。” 张迅一怔，财政大臣这番话并不算含蓄，他略一思索恍然道：“难道我们的领主们害怕自家产业被蒸汽机威胁？” 久坐此位的财政大臣笑眯眯地说：“陛下觉得不会么？” 张迅抿了抿嘴，哈哈笑了起来，显然，财政大臣早已看穿了一切。 而作为终生贵族，没有大片自己领地的财政大臣在利益上算是个旁观者，加上以往因为筹款的原因经常在各大贵族领主们面前吃瘪，这一次，能看到诸多领主急切起来，他自然有一种作壁上观的洒脱，或者说是幸灾乐祸。 第二百五十四章 初步完成 “那你觉得他们会如何要求呢？”张迅忍不住问道。 他想听听自己这位财政大臣的想法。 “唔……这个可真不好说，不过可以料想的是，他们肯定很头痛，而陛下您则不必太过担心。毕竟蒸汽机与珍妮机不同。”财政大臣缓缓说道，虽然身上没有利益纠葛，但显然，财政大臣也不愿意过于蹚浑水，这个时候乱说倒是爽，但总非为臣之道。 从政么，嘴巴还是严一些比较好。 张迅挺无奈，财政大臣这话和没说没有两样，倒是最后一句有些意思，便追问了下。 财政大臣笑眯眯说：“珍妮机结构简单，比较容易制造，所以东境在王室率先使用后，其余贵族商人工坊都立即着手仿制，东境王室虽然依靠我们提供的更高效率的机器暂时领先，但说到底，没法真的对东境商人有致命威胁，东境王室产业本就较小，利用效率勉强拉平，这棉纺业这片湖泽里，没法养出鲨鱼来，到底，依然是各商共存，而且还造成了他们国内的矛盾激化。” “而蒸汽机，结构虽然也并不十分复杂，但在制造难度上也要远超珍妮机，想要仿制，据我猜测，不能说不行，但仿制出的蒸汽机与原版差距必然极大，而且仿制的投入也需要许多资金，这样算，难以将技术差距抹平，若是这样发展下去，即便王室产业也有限，但过不了几年，必然严重挤压抢占原本各大贵族的产业，这个道理，他们不会想不通。” “占据这么大的优势，您自然不需要多担忧。” 张迅点了点头，财政大臣所说不无道理，这也正是他一系列操作最大的自信，在技术革命的时代里，拥有雄厚的技术实力，便无所畏惧。 …… 回到现实，张迅忽有陌生之感。 由于时间流速的原因，每一次进入鹰扬，都有一堆事情等着他，而现实则要轻松许多。 站在窗前，可以看到外面的残雪。 小区里有几棵常青树，树间不知是哪个强人用雪堆了一条巨龙，蜿蜒曲折，如大地鼓起白筋。龙头雕刻得颇为精巧，此时雪白龙躯上洒着些鞭炮的红皮。 空气中残余着节日的喜庆。 是的，此时已经是真正的年后了。 张迅对于过年没有什么特殊感觉，这些年都在说年味越来越淡，他深表同意，所以他本来也没有安排什么节目，只是给公司员工发了个大大的年包。 若再想起来，便是除夕新年那几天，分别和高参等人吃了几顿饭局，白襄除外，她跑回去春江父母家去了，然后在除夕当晚给自己发消息吐苦水说在家承受父母的连番轰炸。 倒是没有说她的工作方面，主要集中于类似你也老大不小啦，再不找就成老姑娘啦云云，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自己这个朋友兼得力干将的崩溃。 张迅在屏幕这头嘿嘿直笑，笑完了又接到远在非洲的老王同志的电话，听着他吐槽今年没法看春晚拍的多垃圾之类的。 张迅继续笑，笑完了夜深了，然后就感觉很孤单。 孤单到只能继续用工作排解小情绪。 不过好在如今年节已过，他重新振奋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他受到了来自碧游公司的消息，是吴淞，请自己过去检查工作，竟然是中古大陆的开发工作已经基本完成了。 “这么快？你们这个速度是手游的速度吧。”张迅大吃一惊，心想好歹是个端游，就算不经过几年的雕琢，好歹也不至于这样快吧。 说完，便穿衣赶往公司。 说起来，刚刚过年节，宽宏大量又豪气的张老板并没有灭绝人情地要员工早回来，相反的，给了相当可观的假期和补贴，只是工作室里有部分因为各种因素不回家的工作狂，便干脆都临时打包进鹰扬工作室干活，这部分人足有近百人，抛开一些个别原因的，大部分还是因为张迅给的过年加班费有些丧心病狂。 这也极大地激发了员工斗志。 很多时候，什么管理圣经，什么激励员工的乱七八糟的都没有最直观的金钱刺激好用。 “张总，您来了。”吴淞看到张迅进来招呼道，他满面喜色，只是不修边幅，看起来有些邋遢。 张迅看到吴淞这副模样不由好笑道：“你这模样几天没洗脸了。” 这当然是打趣的话，很快他们便进入正题。 “你说游戏初步完成了？怎么会这么快？就算我是外行也知道这时间短的有点过分。”张迅坐在沙发里，认真问道。 吴淞坐在他面前，笑道：“张总，这个速度的确很惊人，不过并不是没法理解，首先这个游戏本身并不复杂，我们最大的工作都放在建模构图上了，而在这方面孙总直接找到了业内先进厂商合作，何况还有游戏原本的数据可以利用，几项不核心的工作都按照您的意思外包，咱们出的价钱那么高，做得快并不意外。” “而且这只是最粗糙的版本，里面还有很多需要修改琢磨，还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测试，当然了，这里面最关键的还是在于那个计算模型。” 说到这里，吴淞眼中露出赞叹之色。 当初张迅将模型给他们之后，起初，由于游戏还没有正式涉及计算，所以其并未引起特别大的关注，之后等开始做这一块，他们才慢慢的察觉到这个计算模型的好来。 起初也只以为是数据库丰富，不过越是深入，就越让人惊叹。 到了后来，当他们认识到这个模型的强大，开始主动对其进行解析的时候，让他们真正震撼的事发生了。 整个公司，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分析，甚至于，连解析的思路都没有。 他们发动了最牛的几个技术人才，却都没有得到哪怕一丁点的进展。 要知道这个模型对公司内部是公开的，所以之所以无法分析最根本的原因是它太复杂。 复杂到让任何一个人看的都目眩神迷，昏昏看不见尽头。 当然，对此，公司内部还只是认为是自身技术实力不够强大，加上其来源神秘，大概是外国某个大牛团队做的，抱着这种猜测，才算接受了下来。 “这个计算模型几乎是解决了我们整个工作的百分之八十以上，最关键最难的部分都被它完美结局了，张总，我真好奇这是国际上哪个团队做的。”吴淞叹道。 张迅笑笑没有说话，这个问题他不会去作答。 只是问道：“这样说，接下来只需要做几轮测试和调试，游戏就可以上线了？” “不出意外，是的。” 张迅一拍手，赞叹道：“干得漂亮！” 第二百五十五章 宴会 游戏开发进度给了张迅一个惊喜，按照进度大概春天有望正式运营。 反正这游戏不为盈利，所以，关于渠道方面并不需要太在意，毕竟碧游是一家特立独行的公司。 转过天来，计算了下时间，张迅在一个黎明进入了鹰扬。 若是计算不错，这个时候过去或许还能赶得上那场宴会。 …… “陛下，您怎么了？” 守在马车旁边的王宫侍卫队长伸手将张迅托住，很紧张的样子。 张迅摇了摇头，这才看清自己如今的情形，竟然是在走下马车短途中，这一下降临，差点跌倒。 “没事。”他摆摆手，示意并无大碍，随后四下打量，发现前面便是一座府邸，而此时，正有一群人往外涌来。 这些人衣着光鲜华美，男人穿着正装，都各自将最好的礼仪状态表现了出来，既然是贵族，表面功夫还是不错的，除了极少数的个例，大部分都还是看起来贵族风度尽显。 至于女眷更是花枝招展，按照鹰扬的审美生的体态丰腴，身穿华丽的衣装，裙摆风拂不动，藕臂如初雪，宝石耀眼，端庄雅致，颇有贵妇风范。 “恭迎国王陛下！” 等张迅站稳，便也看到这群人纷纷行礼，张迅笑笑，客气了几句，目光抬起，忽地在人群中看到了施施然往外行走的教宗蒂亚戈。 老人神态平静庄严，站在这宴会中便显得多少有些突兀。 两人目光交错，一触即分。 “快请！” 一位来自瓦罗领的贵族领主大笑着将张迅迎了进去。 行入府邸，又入宴饮大堂，雪白雕像与苍翠植株交杂装饰背景，场面颇大，进得里面，才看到还有许多的年轻贵族三两成群，遍布其间。 这些年轻人的打扮更加鲜艳一些，尤其是未出阁的贵族女孩，更是或主动或被动地争奇斗艳。 张迅一进来，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那些贵族们也便罢了，张迅眼角余光竟看到一个女孩立即隐秘地正了正衣装，然后就往自己这边凑。 这样的还有很多。 张迅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很年轻，甚至比这里的很多年轻人年纪更小，只是长久地和一群大臣往来，几乎忘却。 “怪不得今天女孩子这么多。”张迅心中轻笑，目不斜视，让身体按照卢克的本能行走，经受过完整皇家礼仪训练的卢克表现自然不会出错，便是有问题，也大概没人会说。 “陛下，我们又见面了，您好像又长高了一点。”教宗蒂亚戈施施然走过来，笑着缓缓说道。 张迅眼睛一眯，敏锐地察觉到了蒂亚戈对自己的一丝针对，看来上次自己拒绝了其征税请求后，果不其然地引发了教会的一些不满啊。 每当想起教会，张迅便感念起上一代鹰扬老王，没有让教会做大，如今才能比较轻松打压。 “教宗，的确好久不见了，你也更老了。”张迅说道。 蒂亚戈一怔，然后就看到面前的年轻国王哈哈一笑，说：“开玩笑的！” 其余贵族很给面子的笑了起来，蒂亚戈也只能咧嘴微笑，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不是发自真心。 周遭的敏感的贵族们则是目光闪烁。 “啊，乔森侯爵，你也早来了？”话不用多，张迅主动岔开话头，向另外一位年长老牌贵族走去，留下教宗蒂亚戈在原地眯眸不语。 整个宴会并没有多余需要叙述，吃饭不是目的，宴会自有主题。 很快的，当一众贵族就做，他们的目的终于浮出水面。 果然如同财政大臣所言，主题与蒸汽机有关。 几位爵位较高的大贵族先是旁敲侧击了几句，然后开始对于蒸汽机大加称赞起来，最后么，你一言我一语看情况差不多了，总算说出目的。 “……这样，我这里也想要购买一台蒸汽机，不知道价钱多少？” 一位老牌贵族终于说道，然后一双灰褐色的眼珠一动不动，盯着张迅。 满桌的人都看了过来，便是那些低头交耳的也不由住了嘴。 张迅看着这些人，突然一笑，却也不说话，吊着这些人的胃口。 “陛下，难道，这蒸汽机不打算售卖？”之前的乔森侯爵开口问道。 他的这句话，将众人视线牵扯的更紧了。 张迅依然没有说话，贵族们隐有躁动。 在他们看来，不说，便极有可能算是默认。 而一旦真的如此，他们或将面临比之东境贵族们更严苛的考验。 不少人脸色难看起来，毫不掩饰。 席间气氛有些不对，本来的仍有的窃窃私语声都消失了。 就在一位老牌贵族大领主嘴巴动了动，忍不住想要开口的时候，张迅突然说话了。 他微笑道：“这个问题么……乔森侯爵你想多了，为了研发蒸汽机投入进去那么多钱，当然是为了用它造福鹰扬，不为别的，单是为了让民众少受些辛苦，也要大力推广下去。” “至于它的售价么，目前制造技术还不是特别稳定，这个价格还不大好确定，不过既然各位心急，那我回去命人加快核算，尽早定出个价钱来，只不过，这制造起来还需要时间，各位如果想买，等价格出来，将想要的台数呈送上来，这个冬天加紧制造，等开春差不多也就行了。” 这话一出，席间气氛骤然松缓起来。 一群贵族面色解冻，各显喜色，他们也不大愿意与国王对抗，但若是张迅不答应，就只能硬着头皮说些不好的话了。 只是此时，张迅却又抬了抬手，止住众人言语，笑道：“不过，有一点还需要说下。” “什么？” “各位也看到东境的情况了，珍妮机普及后，东境民众很多都失业了，这是个非常严重的问题，鹰扬要重视起来，想来各位也不希望自己领地内的民众失去工作，四处流浪甚至作乱吧。” 张迅说着。 仔细观察众多贵族的态度，一部分露出思索之色，一部分只是怔怔，另外还有相当一部分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 毕竟是封建大社会，对于领主们而言，领民只是比奴隶地位稍高而已，只要不耽误赚钱，他们很多人并不在意领民如何生活，是死是活也无必要。 张迅提起作乱的问题也是为了让他们更加重视，不过显然，一些人还是琢磨不清。 他脸色有些沉下来。 “陛下，民众失业的确不是好事，那您的意思是……”乔森侯爵还是比较明白事理的，知道稳定的重要性，闻言问道。 张迅吸了口气，压住心中怒意，淡淡道：“为了解决这部分就业问题，我准备增加一些王国基础设施建设，需要你们配合。” “基础设施建设？那是什么？” 一众贵族们集体茫然了。 这又是个新鲜名词。 第二百五十六章 八一电影厂 张迅解释了下，大概就是修桥补路盖建筑，做个类比就像是教会在他们领地内盖教堂差不多。 这个解释说出来令这些领主多少有些困惑，因为这种事一般来讲都应该是他们自己要花钱做的事。 这属于领地内公共建设，完全是往外花钱的事，按照道理这种事王室应该都躲着，哪有张迅这样主动往上凑的？ 不过，别管国王怎样想，最起码这个事按照现在的说法完全是件对他们有好处的事情。 没理由拒绝，相反的，这些人本来还以为张迅会借此提一些过分的要求，但是却竟没有，这样的结果已经是让他们很满意了。 “陛下，如果只是这种要求，当然没有任何问题，只要您派人来做，我们绝对全力配合！” 一众贵族立即拍着胸脯保证起来。 这种保证虽然难以具体落实在纸面上，但在这个场合，所有人见证之下，便已经算是有了效力。 张迅点头，微笑道：“那就一言为定。” 说罢，谈完正事，这汇聚了整个鹰扬大多数权力拥有者的宴会再次欢腾热闹起来，欢声笑语遍布角落。 张迅拿起酒杯低头轻饮，眼中思绪如雾丝飞舞。 之所以允诺出售，是考虑到还未到削藩之机，自己想要将工业革命继续搞下去还需要一个稳定的国内政局，需要这些贵族领主的帮助。 想要这些，就只能将手里的好处分润出去，以图将他们稳住。 另外的，要下基础设施建设的承诺主要是为了之后的铺铁路工作做准备，铁路建设是个长久的事，没有几年不可能建设的起来，而想要将四通八达的铁路网铺开，就必须要得到这些领主的配合。 毕竟，铁路需要走直线，便需要经过他们的领地，虽然说铁路的建造只会给他们带来巨大的好处，但保不齐哪个蠢货看不清情况，给自己添堵。 先拿下来承诺，这样也为了以后铺路方便。 宴会还要开一阵，张迅却无法久留。 鹰扬的白天和黑夜对精神力的消耗不同，夜晚尤其迅速，所以宴会未散，他便已经觉得疲惫。 灵魂离开之前，未免酒后出丑，他又命令心腹务必将他带回王宫。 之后才返回都市。 这样又过了两日，节后余庆才散。 人们又恢复了紧张的工作中，而《灰风镇保卫战》这一部默片也正式完成。 史蒂文工作认真负责，当然了，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政治任务的原因。 好在这个世界还没有来得及形成那些糟糕的陋习，所以这部剧拍的还是很有个性的。 审核工作是由张迅亲自把关的。 没有电影院，只能在房间里放映。 在场的只有张迅和史蒂文、剪辑师柯蓝以及两个侍卫。 除开这几个人，没有人看过整个电影的完整部分，便是那些主演也没有。 整部影片总共半个时辰多一点，相对于一部正统的电影太短，而相对于鹰扬国情，依然算是一部长篇巨部。 一群侍女在门外等候，她们本想进去，但奈何房间本来不够大，只能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门才吱呀一声打开，国王陛下率先走出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不错，已经超出我的预期了，另外的备份留影石与这个一般无二吧？”张迅问道。 他身后的史蒂文急忙点头称是。 一旁的侍女呈送手绢给张迅擦汗，张迅象征性擦了擦额头然后将其置于托盘，说：“那好，宣传方面打出去，将消息务必传达清晰，两台留影石，将在后天晚上天黑之后，分别在城南和城北两个广场同步放映！注意安排观影秩序！还是之前的规矩，只不过这次在前排放一些板凳，想要坐板凳的需要付三金，至于不坐板凳的，不用钱。” “明白，这就去安排！” “嗯。”张迅点点头，然后和颜悦色地看着史蒂文，道，“至于你，做的不错，有没有继续做下去的想法？” 史蒂文闻听激动起来，通过这段时间的拍摄，他已经爱上了电影，爱上了导演这个职位，便是抛开热爱，单单是成为导演而提升的社会地位就是他梦寐以求的，以往作为一个戏子，哪里有本事命令宰相之子如何如何做？ 因而他立即满口答应。 张迅也很开心，笑道：“好，那之后我会差人弄一个府邸专门给电影部门，嗯，这个部门名字就叫……八一电影厂，对，就是这个名字，史蒂文，你暂时就兼任厂长吧，电影厂现在是初建，未来会越来越大，你可千万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啊。” 史蒂文立即感激涕零，看得出来，从戏子猛地升任国家新部门一把手，这对他而言无异于鱼跃龙门。 只是，激动欣喜之余，总还是想不通，为啥要叫八一电影厂，电影厂这三个字史蒂文能理解，但“八一”是个什么意思？ 想了又想，还是不通，只能作罢，告辞离去。 张迅微笑着看着他离开，心里也很开怀。 《灰风镇保卫战》的质量其实蛮糟糕的，但是若放在第一次拍电影，完全没有任何概念的零基础前提上，便已经算是不错了，最起码故事连贯，该表现的都表现了出来，这足见史蒂文的确有些能力。 至于电影放映前排放板凳收费，一个是为了事先普及付费意识，二来是纯粹的政治需求。 在鹰扬，贵族平民的地位相差悬殊，完全是两个阶级，放映《王宫大门》的时候贵族便很自然地占据了前排，并差人隔离开平民，这对于张迅是个经验教训，纵使他骨子里还是倾向于平民，但却也知道大势不可逆，同时，自己作为贵族阶层的顶端也实在没脸去喊平等。 所以为了适应国情，放板凳便是直接从规则上给那些贵族们用以身份彰显，让贵族阶级甚至于是让整个社会秩序满意。 另外，若是不放板凳，前面贵族站着，后面的平民反而也看不见了，不如让他们坐下。 当然了，最重要的原因是一个小时的电影，平民们不在乎，但要是一直让这些贵族们站着，指不定出什么幺蛾子。 收钱也算付出代价，实际上在蓝星现代社会，很多场合照样阶级分明。 “唉，当个国王连座位这种破事都要考虑，真的是……无奈啊。”张迅深深地叹了口气，满心感慨。 稍晚间的时候，无数海报贴了出去。 然后，新电影《灰风镇保卫战》将要公开放映的消息立即引爆了王都。 第二百五十七章 这届群众很优秀 对于这部电影，王都人民表达了极大的关注。 海报上除了图画与名字以及具体介绍，还有一段简介，大概描述了一点剧情。 从这里，人民群众敏锐地察觉了这部电影可能与《王宫大门》截然不同。 “讲的是……西境人侵略的故事？” “电影还可以讲故事吗？” “听说主演还是个贵族？” “对，是宰相大人的儿子，斯塔少爷会出镜。” “听说陛下的侍女长兰蔻也会出演？” “兰蔻？就是上次电影里那个女孩？是她？她要演女主么？” “那就不知道了……哎呀，后天就知道了嘛。” 王都市民们在贴着海报的高墙底下议论纷纷，然后眉飞色舞地将这个消息一层层扩散开去。 就像是在池水中扔下了一枚炸弹，轰地，这个话题顿时遍布王都角落，等到入夜时，差不多有六七成人数都已知晓，等到第二天晚上，九成九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只有两个广场放映，对于要观看的人数而言，实在太少。 然而这丝毫无法阻挡人民群众如火的观影热情，无论是贫穷还是富有的，都对于精神食粮有本能的渴望。 甚至于，对于那些座位，都被炒的极热。 除开部分身份足够高的大贵族官员提早地顺利预定了前面的座位，剩下的部分，便开始由一大群贵族竞价。 由于观影条件简陋，张迅本没有哄抬价格的想法，但消息一出，顿时王都贵族蜂拥而来，都要座位，座位票卖出去之后，不知怎的，有一部分竟流入市场，开始在一些心思灵巧的人手里翻转倒卖，随着热度不断上升，这些黑票价格扶摇直上，到第三天竟然已经炒到最高五十个金的价格。 张迅了解此事后很是无奈，看来黄牛这种东西真的是与生俱来。 也在这几天内，研究所又传来好消息，印刷机已经初步复制了出来，只是还有些难关没法攻克，处于试验状态，若是少部分印刷还可以做到，但尚难以承受大鬼规模印制。 “不错，已经很好了。”在王宫偏殿中，张迅亲眼看着鲁尔指挥者一个年轻的炼金师操作第一台仿制的印刷机，印出一张纸来，油墨未干，便拿起来瞧了瞧。 并不精美，不过用来阅读是足够了。 “大概还需要最多半个月，印刷机应该就可以解决剩下的问题。”鲁尔说道。 “嗯，很好，进度比我想的要快，这台机器似乎已经能进行一些小规模的印刷了吧？” “是，只是，如果用这个，残次率要高一些。” “没关系，我刚才想到个主意，等下我让人给你送个小册子，你们回去印刷一番，记得，决不能流传出去，一旦在我要求之前泄露，问题出在哪里，我会追责。”张迅淡淡道。 鲁尔一怔，紧忙点头，却不知国王陛下要印什么。 张迅看出他的好奇，心情不错干脆解释道：“鲁尔，你大概很好奇吧，告诉你也无妨，看到即将上映的电影这么大的热度，就突然产生了个念头，我们可以将《灰风镇保卫战》的故事印成书册来卖嘛。” “啊？” “很吃惊么？灰风镇保卫战本来就有现成的故事和剧本，稍微改一改，等电影放映几天之后，就顺势把印好的投放出去，用电影的热度带动的销售，姑且称之为书影联动吧，嗯，你不要露出这种茫然又无辜的样子，好了，你也不需要懂，下去做事就好。” “是。”鲁尔吐出一口气，眼睛里满是不明觉厉。 书影联动已经是蓝星大行其道的东西，尤其近几年，ip改编热潮，每一部剧上映，都会极大地拉升原著的销量。 除开书影，还有影游联动之类的，见怪不怪，正好用这一批书册来让负责印刷的部门熟悉一下过程，整个灰风镇保卫战的故事总共也不多字，凑一凑，弄个小薄册子，到时候打出电影原著的宣传，能卖多少是多少。 公映的夜晚很快前来。 张迅为看热闹，又调整了作息，在一个黄昏降临。 安静地吃了一顿御厨新研发的土豆丝、青椒鸡蛋和红烧牛肉，张迅又针对性地提出了几个修改意见，然后便穿上普通的衣服，让侍卫换上一般贵族护卫的衣衫，带着几个侍女，悄然遁出王城。 “还有好一阵呢，人就这么多了。”一行微服私访的人刚从王城侧门绕过来，来到北广场，便集体吃了一惊。 还未放映，广场上已经是人满为患，前面的板凳已经几乎被坐满，后面的人民群众更是各显奇招，想方设法地拥有更大的视野，自己搬凳子的有不少，甚至有几个搬了梯子过来，两个梯子互相倾斜架起来便是一座简易的塔，一座“塔”上可以挂满八九个人，这样的塔也有许多座，让王宫一行人看的叹为观止，张迅更是连连感叹：“人民群众的智慧真的是无穷的啊！” 有人注意过来，但也未见国王真容，只是很是好奇地多看了几个侍女几眼，怕惹事，又重新转回头去。 张迅旁边的微安妮作为女主角，此刻眼巴巴看着人群，也不说话，兰蔻见了偷笑，轻轻扯了下张迅的袖子。 “嗯？”张迅看到兰蔻轻指微安妮，这才恍然大悟，他摇头失笑，这件事差点忘记了，微安妮到底是女主角，肯定是想认真地看看的。 换位思考，作为万众瞩目的电影中的女主，藏在人群中观影，怎么看都也有种隐秘的爽感。 “行啦，你这可怜巴巴的样子。”张迅笑着拍了下微安妮，然后拿出一只手令，塞给她，对她以及兰蔻道，“你们去前面看吧，找个座位。” 兰蔻在影片中虽非女主，但也是有角色的。 然而她却静静摇头，赶了微安妮钻入人群，自己却不动。 张迅不由好奇，问了几句，兰蔻只是微笑，说不喜欢在人群中，麻烦。 “也对，你和微安妮不一样，早就出名了。”张迅想起这事，顿时了然。 此刻，广场霎时间安静下来，只见在宫廷法师的操纵下，相比上次已经精致很多的放映台上，投射出一道光来，巨大荧幕出现，所有人屏息凝神。 《灰风镇保卫战》正式放映了。 随着剧情推进，底下民众情绪起伏如海浪，张迅看了一小会儿，便又赶往南城走了一次，如果说这边的座位被贵族们包揽，南城广场那边座位中便坐着许多富商，其中很大一部分还不是鹰扬人。 “别国商人看咱们的政治剧，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想法，嗯，如果能间接影响到别国也是好事……” 张迅心中忽地升起一个念头，若是以后条件成熟有机会，电影完全可以在其他王国放映，那也便是文化侵略开端，只是那还太远，摇摇头，微笑着看到随剧情进展，观影的群众愤怒起来，张迅由衷地笑开了花。 …… 接下来几天《灰风镇保卫战》持续上映。 按照张迅的要求，这部电影在王都内暂时定下将持续放映一个月。 王都的人口很多，定居的以及流动人口加起来是个庞大数字，而两个广场的承受能力很弱，只能讲时间拉长。 “一个月的放映时间，绝发部分人都该有机会完整地看完这部电影，之后，就需要将其扩散到鹰扬其余的城市。” “目前由于成本的缘故没法覆盖到乡镇，只能先满足城市，你觉得在几个大城，以及几个人口重镇开设影院怎么样？”张迅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面前的几位大臣互相看了看，财政大臣摊手道：“陛下，这个影院是不是要花很多钱。” 提起钱，这真的是个头疼的问题。 “露天影院，说白了就是个足够大的广场，只是占地，用不了多少钱……吧？”张迅也有点拿不准。 此时，另外一位大臣却忽然道：“或许，可以让各个领主负担，他们建设影院，陛下您提供留影石，魔法师的话，每个领主都能找到，既然在王都放映的时候那些座位卖的那么贵，想来各个领主也有心效仿，让他们自行定价，每个城镇潜在的消费人群还是不少的。” 紧张兮兮的财政大臣立即老鸡啄米，连连点头。 张迅想了下，也觉得不错，只是提点道：“这个方案可以，由你与各大领主商谈吧，不过有一点必须贯彻执行，观影前面的有限的座位可以由他们卖，但是这个座位要限制在五十之内，同时，必须给后面的平民足够的观影空间！这个电影，不是拿来赚钱的，他们可以拿座位收一点场地费用和人工费用，但绝不能阻拦人民群众的观影行为，否则，立即撤回留影石！” 这个规矩张迅很重视，毕竟《灰风镇保卫战》可是八一电影厂出产的第一部军事题材，承担着政治上的重大期许，这不是几个钱能衡量的。 这方面安排下去，张迅又安排给新成立的草台班子出版局一个任务，暂缓电影援助的印刷，先印刷一些调查问卷。 派专人拿着问卷下去，到底层民众中区，询问他们对电影的观感，问卷中包含几个相关的问题，用来检验这部剧的影响。 接下来几天，张迅的工作中便多了阅读调查问卷这一项。 通过统计，他很欣慰地得出几个结论。 1.王都人民对于这部电影有着极高的评价，赞不绝口 2.王都人民对于西境侵略者的残暴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对于我军的英勇顽强表达了由衷的崇敬 3.对从桥头堡调来的形象很好的一批鹰扬军官的光辉形象的塑造初有成效 4.年轻男孩中参军意愿有了显著的提升 5.主演宰相之子斯塔、宫女微安妮都名声大躁，成了王都新星 6.对于电影中你最喜爱的演员这一项的评选结果，令人意外的是最后出场，传国王御旨的侍女长兰蔻竟夺魁成功。 7.潜移默化的，自己国王的形象在人民群众中有了正面提升 等等…… 从目的上来看，这部剧已经圆满地完成了任务，从造星角度，兰蔻、斯塔、微安妮等演员的走红也意味着大荧幕的强大宣传能力。 而掌握了这个宣传口径，张迅其实也拥有了对自己形象塑造的能力。 “关键是人民的觉悟提升了上来，从我们的调查来看，尤其是王都中的年轻人，最近刮起了一股习武之风，这对于未来可能的战争有重大意义，一旦再次开战，主动入伍的士兵在保家卫国这一点上，有了更好的意识，相比于以往的被迫放下矿镐，拿起刀剑，有了本质的变化！” “不要小瞧这一点，强迫地战斗与主动的去杀敌，是两个东西，看看这些问卷，在上一次战争中，王都由于没有经历战火，人民对于西境人的抵抗意识，仇恨意识很不足够，而这一次，通过电影的演绎，让他们认识到了这点，这很重要。” “电影的放映要加强，不能局限于王都，要尽快铺开，我们暂时定一个小目标，在这个冬天，我们应该让鹰扬超过七成的人口看过这部电影……我知道难度很高，但我们要努力争取，同时，法师塔那边也要加强对于留影石的性能提升，降低成本，八一电影厂方面先总结下这部剧的经验，吸收一部分新的演员，下一部剧暂时不急，打磨一下，争取下次有更高的飞跃。” “我大概就讲这些吧。” 大殿中之上，张迅闭上嘴，拿起一杯茶，轻饮起来。 “啪啪啪啪啪……” 一阵掌声响了起来，然后又落下。 殿中几个重臣都在，看到国王发言完毕，宰相李维斯咳嗽了一声，站出来，环视众人道：“陛下的发言诸位需要谨记，接下来，就由我来补充两句……” 李维斯发言完毕，然后是财政大臣发言，接下来是军部长官发言…… 这是张迅带过来新的朝廷议事方式，很新颖，大臣们很快地接受了，并开始享受。 等几位大臣都满足了自己的小小表现欲，张迅又作了一番总结： “……总体而言，对于诸位近期的工作我很满意，对于这届人民群众，我更是满意！即将到来的冬天，除了目前这部分工作之外，我们还要注意防灾减灾，争取在来年有更好的面貌！” “啪啪啪啪啪啪……” 大殿中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第二百五十八章 小说统治下的鹰扬 现实中冬天将要结束，异界中则下了第一场雪。 不过张迅对此早已适应。 纷纷扬扬的大雪是在现实很难见到了的，真的很大，积雪压倒牛棚的那种。 这种寒冬里本也做不成什么活。 尤其是鹰扬，矿冬天受限于条件，基本挖不成，人们便只能蜷缩起来，努力熬过这个冬天。 多少还是比去年要强了一些的，减去的赋税可以让人民群众过一个稍好一点的冬天。 电影的放映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各大领主很顺利地接下了自供场地的提议，张迅为了避免这些人玩猫腻，还特意派人巡视，若有不遵从规矩的，便会上报。 同名原著也卖的不错，主要是小册子很薄，价钱很低，看过的不少都买了，主要是默片的表达还受着一些限制，有些地方没看懂，便看书。 另外一些流动的商人也买了，大概是为了去其他地方吹嘘？也不知道，总之销量还不错，能赚上一小笔，然后也让人们对于新的印刷板式有了一定认知。 又过去了些日子。 印刷机稳定版正式出炉，将原本的为王宫抄录公文的那些人抽出来，给了个“印书局”的正式称号，然后张迅也很有先见之明地推出了书号制度。 这是要从国家层面垄断出版发行，最起码从合法性上垄断。 的印制正式开始。 本来鹰扬便有书贩，都是些抄录的故事拿出来卖，这下干脆由印书局出面收编，于是几乎是一夜之间，人们发现走街串巷售卖的商贩箱子里多了很多品种。 印刷出来的书文字清晰，成本也低，进价低，售价便自然也层层低下去。 这让在寒冷的冬日严重缺乏精神食粮的群众很是开心。 而当这些拥有古古怪怪的名字书籍卖的多了之后，在电影之后，一股新的阅读狂潮开始席卷王都。 这件事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鹰扬一下子多出了好多中二少年与少女。 玄幻与言情双雄争霸，开始在这个冬天无情地统治整个王都，并随着印书局的印力不断提升，开始以王都为中心，向整个鹰扬扩散开去。 “局长，新上架的那本言情第五次印刷已经几乎销售一空，目前来看，勉强把王都的市场供应上了，但是洛克城、西南区域、罗伊平原等几个地方的销售商都过来提货了，这块已经不够了。”一个年轻官员捧着一份文件风风火火推门进来，说道。 印书馆局长是个充满干劲的中年人，有着一头红发，闻言立即道：“赶紧加印！这本有成为爆款的潜力，供应链一定要保持，另外加强一下宣传，或许可以打破上一本爆款玄幻的销量纪录。” “好的，另外这两本书也需要加印，数量订单数目比较大，需要您盖章批条。”年轻官员又拿出来另外一份文件飞快说道。 “哦？这是东境王室的订单？这么大的数目？”局长也吃了一惊，有些拿不准，不同于国内交易，一旦涉及对外的贸易，按照国王的要求，必须经过财政部。 而这笔订单又颇大，就需要局长去找财政大臣协调。 “刚看到财政大臣去王宫了，这样吧，你去把最近的销售账目一并取来，我直接去一次宫里，销售量这么好，原本的印刷机以及人力都不够看了，我试试能不能申请研究所下面的工厂再多提供一些机器。”局长皱眉想了想，吩咐道。 不久之后，他便穿着厚衣，谦谨地带着文件赶入宫来。 禀报之后在宫中侍卫的带领下进了御书房，刚好看到国王陛下与财政大臣的交谈告一段落，局长紧忙弓着腰禀告一番。 “哦？销量如此喜人么？”张迅听完汇报，也是眉头一挑，接过文件细细翻看一阵，越来越开心。 之后将其顺手递给财政大臣，笑道：“你也看看。” 财政大臣急忙接过，而后也是喜上眉梢道：“真没想到，这些竟然卖的这样好。” 张迅微笑道：“我也有点意外的，只是有一点，这书固然大部分是有钱人家买去了，但也有部分是从贫苦平民那里淘来的钱，这里终究有点过意不去，如果能多卖给其他王国最好不过，只是东境王室这笔订单真的挺大胆，记得此前也是东境商人对于我们的新书最为热衷，只是购买的量都不算很大，相比于东境王室这手笔，差距不小。” 财政大臣闻言点头道：“的确如此，不过我看这倒是很有可能是之前我们提供的珍妮机让东境女王对我们有了更大的信心，所以这次才如此果断出手，臣建议应该供给。” “当然要供给，还要给足！”张迅一拍桌子，果断对印书局长道，“等下我会协调研究所那边，会给你们多加一批印刷机器，至于工人这边你们自己去招，但记得，工人必须是本地人，并且要注意审查，如果遇到偷窃者，直接送到王城治安所处理。” “遵命，陛下！” “另外，既然这些书在鹰扬卖的不错，接下来也要积极拓展其他渠道，东境么，这样，我们只与东境王室合作，其余的书商都拒绝掉，你觉得如何？” 财政大臣思量了一番说：“这样恐怕会损失不少市场，不过……相比于赚这些钱，维系加强两国关系显然更重要。” “好，既然你也这样认为，那就这样定了。另外也要积极打开其他王国的销售渠道，给予那些跨境书商一部分分润，打开销量，赚国内的钱哪有赚国外的钱来的爽快？” 几人又讨论了一阵，然后散去。 张迅虽然觉得很疲惫，但仍旧喜形于色，这笔钱可以说是成本颇低，除开印刷成本和部分人力，几乎是没有其余的消耗，主要是这些故事从现实里买过来，付给了创作者稿费，在鹰扬的印刷就不需要再付版税。 “陛下，吃些糕点吧。”兰蔻悄然走来。 放下盘子，便自然地给他按摩肩膀。 张迅眯眼享受，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微安妮呢？电影厂那边之前来人想要她过去参加培训来着。” 兰蔻吃吃一笑道：“她啊，今天她休班，在房间床上呢。” “……就是现在外面卖的那些？” “是啊，就是那本……《霸道骑士狠狠爱》。” 张迅微微咧嘴，摇头，语重心长道：“宅着看这些东西不是好事，去传我的命令，让她赶快去电影厂参加培训，好好的演艺明星道路不去走，看什么啊。” 顿了顿，又道：“你也去。” 第二百五十九章 公测 张迅立志于将自己身边的侍女培养成第一代默片影星。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要让宫中侍女们组建一个女团出来，大长腿跳舞那种，想想都激动。 当然，这只是年轻的国王繁重工作之余给自己找的一点乐子，天知道他这一天天忙碌的连寻花问柳的时间都没有。 在王都贵族圈里对于他们的年轻的国王陛下一直看法成迷，主要的原因便是纵然新王年纪不大，但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怎么竟然也没有透露出交往情人？ 当然了，贵族圈中揣测是国王的精力都发泄在了侍女的身上，这在贵族中甚是平常，不过只有知晓内情消息灵通人士才知道，他们的国王的确没有乱搞。 而在现实中张迅也觉得自己愧对于富豪这个标签。 明明手握几十亿，年纪轻轻，本该会所嫩模，却偏偏起早贪黑干活，简直令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有时候实在想不通起了点邪念了吧，成天穿越异界弄得头也昏沉身体虚乏，尽管努力平衡，但脸色依然有些病态苍白，有心无力。 那模样看在外人眼中恐怕还要以为他纵情声色。 总之，一言难尽。 …… 春回大地，冰雪消融。 当静恩寺那座山上出现了朦胧绿意的时候，碧游公司发来好消息，游戏可以公测了。 “说是公测，其实我们内部认为系统上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咱们用的都是最高的服务器，花了大价钱买来的，网络这块不会有问题，游戏本身，最关键的最核心的部分都被那个数据模型承担了，其余部分就算出现些小问题，也不会影响到游戏整体，电脑上的游戏，都很成熟了，所以说是公测，但我们认为完全可以不删档，当做正式发布来宣传。” 碧游公司里，会议室，一个项目组负责人汇报道。 张迅靠在座位上，眼看着墙壁上的ppt，目露精芒。 孙琦看了他一眼，说：“怎么样？” 张迅微微一笑，轻拍了下桌面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删档公测，宣传方面经费充足，来谈谈宣传问题吧。” “好，我来说下。”宣传部的一个女负责人站起来缓缓道：“宣传方面我们资金上没有任何压力，完全可以做到全网铺开，不过鉴于中古大陆游戏的玩法特殊性，我们觉得，应该与传统的游戏宣发做到些不同，我们的意思是针对高等教育人群、社会精英阶层进行宣传……” 接下来ppt上便打出了一大串的互联网平台，第二页又是一大串线下广告位置。 对于碧游这种奇葩公司，宣传经费充足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宣传部门也放开了手脚，这位从其他大公司挖来的宣传人才侃侃而谈，千百万的现金在她嘴巴里水一样流出去，眼睛都不眨，张迅笑呵呵看着，心中感慨，若是以往，自己哪里敢想这样花钱。 不像是现在，竟然不会感到肉痛了，这真的是一大进步。 接下来又播放了几支宣传视频。 由于张迅的目标人群是各界人才，人才的定义便有些多样，若说行政，一个官员的审美水平其实真的不会很高，做的太精美反而不好，贪玩蓝月那种画风也未必不可取。 而另一方面，张迅又很想网络大批知识分子、学者，这群人审美又高了，于是宣传也要做的高大上一些。 整个会议开了一天，最终好歹将宣传定好。 会议散后，人们都有些亢奋，张迅却不急，只是在孙琦的办公室里喝着他的毛尖，心想着这步计划不知能否有成效。 “担心游戏能不能成功？”孙琦走过来问道。 张迅轻笑了下，反问道：“你觉得这个游戏怎么才算得上成功呢？” 孙琦张张嘴，竟然真的说不出来。 “若说盈利吧，你知道我不为了盈利，若说热度呢，这么大笔的宣传资金打出去，热度不会有任何问题，况且，按照我们的规则，在游戏里升迁任职，得到的薪水是可以兑换现实货币的，能力越高，得到的越多，不需要充一分钱，这本身就自带话题度，所以，热度关注度也不愁。”张迅用缓慢的语气叙述着，似乎是说给孙琦听，又好像是说给自己听。 孙琦也喝了口茶，他喝茶喜欢嚼茶叶，咀嚼了几下，才叹道：“所以说，我真的看不透你。” “职业经理人不需要知道老板的心思，只需要打理好公司就可以了。”张迅笑嘻嘻道。 孙琦苦笑摇头，想了一阵，终于说了句：“有道理。” “这么晚了，走吧，吃个饭去，我请。”张迅放下茶杯，起身披衣。 孙琦也重重咂了下嘴，很用力，点头起身跟随，说：“你这么有钱，我可不客气了。” “哈哈。”张迅笑了起来。 孙琦眼看面前的年轻人，愈发心中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古怪出来，按说两人年纪相差一代，即便对方现在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该有的尊敬自己会有，但按照常理，终究会有个年龄差层，而现在，两人之间交谈的氛围，在他的感觉中，张迅并不像是个年轻人，反而每个毛孔里都带着股上位气息。 “这大概就是富人的气质么？”孙琦心想，摇头苦笑。 …… 一开始本来是打算两人去吃，但出来后，发现虽然下班了，还有一些人没有离开。 碧游公司在任性的张老板的要求下，有一条强制准时下班的规矩，但总有人不愿意将工作推到明天，出来一看赫然还有不少人在忙，张迅看的就很不高兴，大手一挥，命令所有人停下工作，一起出去聚餐。 于是，一众员工或是欣喜或是苦笑或是无奈地组成一队杀气腾腾奔了家五星级。 张迅不善于交际，但杜绝一切恶劣酒桌文化，尤其是恶劣的共和国酒桌文化，可以说是深恶痛绝，所以整个聚餐硬是被他搞成了一瓶酒都没有，全员喝饮料的场面。 弄得一众员工笑也不是苦笑也不是，总之，都挺开心。 对于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散财老板自然也有了极好的印象。 当夜无话，第二日，中古大陆的宣传全面铺开。 公测，开始了。 第二百六十章 广告轰炸 在一个寻常的日子里，碧游的广告全面铺开。 这一天，在国内无数个角落，无数个或大或小的屏幕上，都开始播放关于中古大陆新游的广告。 同时，官网上也正式开通下载。 若是将这个游戏比喻成一团火焰，那它在春风里迅速迎风见长，渐有燎原之势。 商厦大楼屏幕上，占据多日的一款服装广告悄然撤下，而是开始轮番不停地播放中古大陆的游戏推广。 机场、车站，密集人流所在之地，中古大陆的游戏广告也出现在最显眼的屏幕上。 国内几大流量极高的网络公司，也都开始将这个奇葩游戏的消息推至十数亿网民眼前。 “这是一场眼球的争夺战，我们没有对手。” 碧游公司的宣传部主管如此盖棺定论。 公司内部紧张忙碌，昨晚享受了一顿豪华聚餐的员工们各个干劲十足，整个楼层中人流穿梭，数百个员工坐在电脑前各自操作。 不断有各个方面的报告传达至管理层案头。 “流量涌进来了。” 负责监控网站状况的技术人员报告道。 “注意网络状况，目前的流量还是最初步的，等广告发酵之后，会有连续的高峰，服务器一定要撑住。” “孙总，市场部发来的文件您看一下……” “小王，有几个广告投放点出了状况，你去打电话联系一下对方，问问怎么回事。” “……官方论坛稳定么？来人去检查一下……” 整整一个楼层，一片忙碌景象，在孙琦的办公室里，张迅却悠然自得地吃着早餐。 虽然并不担心，但好歹这是自己的事，总要过来看看，张迅冥想过后起来的很早，便直接买了早餐过来吃，此时悠然擦了擦嘴角和手，回头，就看见桌上的手机亮了起来。 “喂？”他心满意足地招呼了一声，对面立即传来白襄的声音。 “你的游戏出来了？”白襄的语气很惊讶，张迅此前的确没通知她。 “是啊，你知道了？”张迅淡淡说道。 那头白襄没好气地说：“我能不知道嘛？今天走在路上就看到了三个你们的广告，回来一上网，到处都是！没记错的话，你们这应该还是公测吧，就搞这么大阵仗？” 张迅嘿嘿一笑，换了一只手，说道：“新游戏出来，头一炮要打响嘛，宣传方面我没插手，专业人士负责的，我只管出钱，不过从你的反馈来看，效果不错嘛。”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这些广告的转化率我看会很有限。” “为什么？”白襄好奇问道。 “你玩了么？” “还没有，正在下载客户端。” “奥，那等你玩一会，大概就明白我的意思了。”张迅淡淡说道。 “那行，快要下好了，我先品评一下你们的大作，等下聊。” “拜拜。” 张迅挂断电话，笑了下。 关于转化率的说法不太准确，按照如今的广告轰炸效果来看，其吸引来的流量必然是巨大的，然而由于这个游戏的特殊性，其针对的并非全然是国内的游戏玩家群体，按照碧游公司内部的商讨结果，在最初阶段，可能相当长的时间内，其玩家流失率都会很大。 毕竟这种单纯的决策，终究缺乏游戏性，而关于升迁获得的工资可以兑换这一点，在如今的市场情况下，游戏物品兑换现金这种宣传已经被玩烂了，很多玩家都对这种东西有了不信任感。 而那些专门通过游戏道具买卖赚钱的团体再蜂拥而来之后也必然会一脸懵逼地离开。 中古大陆这个游戏，实在是很另类。 放下电话没多久，复又响了。 张迅接起来，这次却不是白襄，而是高参，一问，果然也是经由广告轰炸而来，张迅又解释一番，高参那边闲着没事也去下载游戏体验。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张迅就开始不停接一些朋友的电话。 他倒是没觉得厌烦，只是觉得有趣。 而孙琦则又时不时推门进来，给他报告一些各方面的数据。 “有一个情况值得注意。”孙琦再次走进来，坐在他对面说道。 “什么情况？”张迅淡淡问道。 “是关于网络舆论的，本来这块我们派的人手有限，只要他们监控下网络舆论，而并没有去主动做什么，不过现在网上开始出现一些关于我们游戏的讨论了。”孙琦汇报道。 “哦？不会是来自其他厂商的攻击吧。” “那倒不是，我们这个游戏前期根本没有宣传，咱们又不是大厂，虽然最近花钱猛了些，引起了业内的一些关注，不过要说公关战，倒还不至于。” 顿了顿，孙琦苦笑道：“而且，如果我猜得不错，恐怕现在国内很多厂商都处于摸不清头脑的状态，毕竟我们宣传的渠道不像是正经游戏，倒像是那种流水页游，而游戏本身又毫无氪金点。” 事实上，还真让孙琦说着了，如今在国内无数个游戏公司，都将好奇的目光投向了碧游这款突如其来的游戏。 那么大范围的宣传，总是值得注意的。 而在体验了游戏本身的玩法之后，无数个游戏公司里也都发出了愕然的惊叹。 “别人如何看不用管，不过公关方面多少还需要注意一下，对了，现在的舆论是好是坏？”张迅点点头，然后问道。 “目前总体倾向于好评，虽然我们广告打得广，但是毕竟是游戏，所以第一时间吸引到的流量都还是来源于游戏玩家，做出评价的也大都是老玩家，面对我们这种清流，评价自然不会差，甚至……可以说是很好，不过普通玩家的评价就不那么友好了，玩不动，导致谩骂攻击的也有不少。” “嗯，我知道了，这块要时刻注意，前期有一些误解，或者成绩上比较差没有关系，用广告保持热度就可以，等有玩家领到俸禄，兑换成功真实货币的时候，那才是舆论真正发酵之时，到那时，才是我们这款游戏真正受到注意之时。” 张迅拍了拍桌面，笑道：“那还需要时间。” 孙琦点头出门，办公室里重归寂静，而此时手机又一次亮了。 看了一眼，这次又是来自白襄。 “喂，体验过了么，给个评价怎么样？”张迅笑着说道，并调整了一个让自己更舒服的坐姿。 接下来，就听到那边传来白襄的声音：“张迅张迅，我当上镇长了哎。” 第二百六十一章 一个月 “张迅张迅，我当上镇长了哎。” 白襄的语气很快活，竟然还有几分邀功似的烂漫。 “……镇长？”张迅短促间竟没有反应明白，脑筋翻转了阵，才意识到白襄说的究竟是什么。 按照中古大陆游戏的设计，对于上层官职暂时由npc填充，而一旦当玩家涌入，需要经受从最低级别官员，也就是村长开始进行决策发展，由于前期是多区方式设计，所以一旦某个玩家将设计中的村长要面临的决策做出达到某个很高的标准，便可以申请成为镇长，替换npc。 这个系统是流动的，当新的更强的玩家政绩评测上更高后可以晋升替换掉原本的镇长。 越向上，难度越高。 所以，白襄所说的镇长自然应该是游戏中的官职。 “……这么快？你村长决策都做完了？”张迅醒悟之后不由坐直，语气里忍不住的有些惊讶。 “做完了啊，然后就提示我达到了政绩要求，可以竞选镇长，然后，我这个区暂时没有其他人和我竞争，我直接就成为镇长了。”白襄很快活地说道。 “……”张迅只能无言以对，看来当初察纳天赋标记出来的人选果然有深厚潜力可挖，白襄的执政能力上限有多高不好说，但显然，胜任一个村长是绰绰有余。 不过想来也是，其大小也经营过一个不小的公司，协调经营一个村，显然对她不是什么困难。 只是……这个速度终究是有些吓人。 “哎，张迅，你这个游戏我看着很古怪啊，从没见过这种玩法，嗯，你要我评价的话，暂时不好说，不过，当上镇长之后每天能做的决策怎么是有限制的，这样的话，我想往上升职岂不是要费不少天才行？” 面对着白镇长的质问，张迅苦笑不已，只能道：“你以为我这是单机游戏么，还想一天打通关不成？” 白襄那边哈哈一笑，然后又问了句：“我当上镇长后显示薪资提高了，这东西有什么用？” “你以后就知道了。” “……行吧，嗯，我当上镇长后，游戏系统还开放了一堆奇怪的权限，我先研究一下，不和你聊了。” “好，你玩吧。”张迅笑着挂断。 他自然知道，游戏系统开放的是对整个镇子的一些掌控权限，以及最重要的，对于下级村长级别玩家的管制权力。 这才是构建整个游戏行政阶级的东西。 在中古世界设计背景里，这套行政系统借鉴了命令链等理论，够白襄挖掘一阵了。 “说起来，白襄都当上镇长了，其他人有没有可能……”张迅忽地升起这个念头，给高参打了个电话过去，询问了下情况，结果就听见那边高参用缓慢悠然的语调道：“你问官职啊，嗯，你等一下……好了，现在是镇长了，哎，当上镇长后多了很多东西啊……” “……” 挂断电话，张迅左右无事，干脆给以往察纳天赋标记过的智囊都打了电话，推销了自己的游戏，他心中那个念头愈发清晰，大概当初察纳天赋推荐过的人，都有行政天赋。 尤其是，当今日结束，张迅从公司拿到今日整个游戏内数据之后，他更加坚定了这个看法。 “整整一天，注册游戏的人数不下百万，然而所有已经开设的区中，突破村长级别，晋升镇长的竟然只有四个人？” 张迅拿到这份数据后倒吸一口凉气。 这数字意味深长。 白襄一个、高参一个、之前打过电话的休闲和尚占了一个，杨薇和吴阕等人暂时还未登入游戏，这个概率实在是惊人。 张迅思量许久，只能归咎于幽梦之灵最早给自己标记的人选果然都并不寻常。 当然，这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游戏第一天，真正登入游戏的社会精英还十分有限。 “哎，四个镇长，三个都已知道明确信息，那还剩下这一个是谁呢？” 张迅忽地好奇起来，可惜只知道对方账号名字叫cc，却是拿不到真名。 “管他呢，如果这个人真的有能力，早晚会升到更高的职位，如果不行，那想来整个共和国十数亿人口，总不缺几个行政底层基石。” 张迅静静想到。 …… 而就在此时，远在京城的某个房间里，当初与张迅有过两面之交的短发女孩程橙轻点鼠标，关闭了镇长权限系统，然后有些疲惫地离开座位，站起来开始收拾电脑桌旁边的几本书和一叠草纸，以及凌乱的铅笔，上面充斥着她计算决策的时候思考的痕迹。 收拾完毕，给自己泡了杯加了橘子皮的清茶，然后又检查了下给徐显东教授准备的一份资料，确认无误后才重新坐回电脑桌，却是打开浏览器输入网址，找到了碧游公司的工商页面，看着表格里法人栏里“张迅”两个字，程橙目光波动了下，而后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有意思……” …… 觉得有意思的不只有她一个。 当中古大陆这个另类的游戏，宛如一个穿金戴银的非主流少年跌跌撞撞闯入大众视野之后，他慢慢地，开始吸引到了越来越多的真正的社会精英，当然，这些人之所以参与决策只是因为兴趣而已，或者是这一道道决策背后的严谨客观的逻辑链条得到了这群人的认同，也或许是来源于同样地位的朋友的推荐，总之，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开始慢慢地有了一群高级官员。 当然，成功升迁的只是极少极少的一部分，剩下的还有一部分蹉跎在村长级别，而再剩下的绝大多数用户则是如大浪淘沙的黄沙，静静离去。 留下的，只有对于游戏难度的吐槽，或者是根本看不懂游戏逻辑与深度，因而产生的无端武断又恶劣的谩骂。 当然，更多的还是不解和疑惑。 同时，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中古大陆这个焕发第二春的游戏，真的是国内污浊市场中的一朵奇葩，一道清流。 只是每每看到那铺天盖地的广告，以及不温不火的游戏热度，总有些故作聪明的家伙肆意嘲笑碧游的愚蠢。 同时，同行们也慢慢地将提防之心减低，因为，凭借他们的游戏经验，中古大陆这个游戏除了宣传猛烈，其品质本身根本无法对他们造成任何威胁。 就这样，时间慢慢过了快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白襄同志成功升职进入城市级别行政系统，并担任了一位文书，同时，她也将张迅要求的技术智囊队伍网络扩充到了覆盖五个省的研究学者规模。 然后…… 鹰扬的冬天过去，春天来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军方隐患 春天来了。 异界又迎来崭新的一年。 鹰扬也是有习俗的，所以在这个春光明媚的日子里，整个王宫开始进行一次大清扫。 王宫面积相比于故宫那种重峦叠嶂式幽深建筑小的可怜，但放在寻常人眼里，又大得可怕。 年轻的宫人忙碌着，并将一种奇怪的草点燃，它就会升腾起青色的烟雾，却几乎不见火焰，持着这些点燃的草到处跑，香薰王宫。 张迅却对这个气味很是敏感，只能出门，坐在马车上沿着王都的大道巡游。 异界风景虽然新奇，但城市属实不美观，他也懒得出去步行。 在行径某条街道的时候，他停了下来，从这里可以看到研究所新扩大的一个院子里盖起来的一个小烟囱。 目光透过小烟囱，往高抬，看向远处，又可以看到城外的另外一些更高大的烟囱，像是一座灰色的森林。 张迅清楚地知道哪一座属于兵工厂，哪一座属于蒸汽机制造厂，哪一座又属于精炼钢厂。 那是工业雏形。 整个冬季，并未有大事反正。 研究所、实验室的几项实验却实在有了长足进步。 比如说铁轨的制造已经基本可以使用，而火车的普及还需要一些年头。 实验室里，属于鹰扬的化肥已经可以大规模生产，在这个春天将要投入使用，张迅决定将其使用在桥头堡地区，以及东境租来的土地上，从试验结果看，化肥的效力不错，但实验室毕竟是实验室，等投入大规模种植，效果如何他也无法保证。 只是这世上哪有万全之法？ 农药方面的研制正在紧锣密鼓进行，主要是其中有几样植物在冬天没有出产，之前也没有想到保留，所以只能拖一拖，农药可能赶不上今年的第一季种植，不过不出意外，第二季的时候可以投入使用。 “对于土地方面，我们也缺少技术人才，等过去之后，我们的任务主要是普及种植科学，农具使用，至于化肥，将会迟一些运过去，如果有人问，也不必隐瞒，反正等他们反应过来，想要在化肥方面投入研发，也追不上我们的进度。” 又一次来到宰相府邸，张迅对李维斯缓缓说道。 “嗯，我明白了。”李维斯点点头。 “各大领主方面，最近没有再闹出什么问题吧？”张迅又问道，他始终担心国内矛盾爆发。 “并没有什么问题。” “好。”张迅点点头，想想也是，蒸汽机承诺春天交付给他们，如今还未出厂，谅他们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惹怒王室。 “西境方面呢？有没有东境？” “还好，偶尔有一些摩擦，但是根据我们的情报，西境暂时还没有恢复元气，应该无力再次掀起战争，只是对于桥头堡地区，他们还是不死心。”宰相说道。 “不死心很正常，真心甘情愿才奇怪了呢。”张迅笑道。 “不过……我却有一个担忧。”宰相忽然欲言又止。 张迅有些奇怪地看着他，说：“怎么了？但说无妨。” 李维斯犹豫再三，才道：“这只是一个担忧而已，没有任何凭据，不过身为王臣，我觉得应该有必要提醒您注意。” “到底是什么担心？”张迅迷惑不解地看着他。 李维斯叹了口气，直视张迅双目，说：“也是关于桥头堡的，鹰扬的常备军队不多，那场战争后，士兵们纷纷回家，剩下的主力军队都放在桥头堡守卫，防止西境人反攻，在桥头堡如今的行政也是由西蒙将军暂代，甚至由于情况特殊，军队钱粮都是就地截留的桥头堡的税务……或许这个担心有冒犯之嫌，但……长此以往，终究有一定危险……” 宰相说的很隐晦，始终不肯点透，张迅起初没明白，之后才忽然醒悟。 李维斯的意思很简单，就是如今这个情况，他很担心在桥头堡的军队生出一些不臣之心，自立为王倒谈不上，但拥兵自重，独霸一方的可能性却并非没有。 假如用最大的恶意揣测，一旦西蒙将军生出些其他心思，完全可以占住桥头堡，而王室却拿他没办法，因为主力军队在西蒙手里，若是说从钱粮供给上控制么，由于目前的战区特性，其又可以从桥头堡自给自足。 最关键的是，假如真的如此，王室还不敢把西蒙逼急了，若是逼急了，西蒙完全可以投降西境王，将已经掌控的桥头堡作为礼物奉上，这份大礼绝对可以让其得到西境的支持，至于两军交战产生的夙愿……这种东西，上面调控一下，勉强过几年，就不算事情了。 “嗯……”张迅意识到这点之后，也是眉头紧锁。 他不得不承认，在这一点上，是自己疏忽了。 或者说他本来也依然缺乏一些政治敏感性。 大部分精力都扑在建设改革上，国内势力主要关注点也放在教会和贵族之上，努力缓慢地削弱神权，稳定贵族团体，所以便很自然地将军队方面忽略了。 他立即反思了下，由衷认为是自己的问题。 他对西蒙太信任了，或者说是对于军队太信任了。 西蒙虽然在卢克的记忆中是先王心腹，但时间可以改变一个人，若是用感性治国迟早完蛋。 另外，这里张迅也是受到了自身的小民思想影响，对本国军队的印象过于良好，导致他差点忘记军队是维持政权稳固的暴力机器。 而这台机器本身是缺乏道德观的。 毕竟，就算是再朴素再落后的异界人，也早早意识到了灌输服从命令听指挥，服从命令是军人天职这种类似的思想的必要性。 “是我疏忽了。”张迅不由叹道，呼吸发紧。 李维斯却宽慰他道：“陛下不要想太多，西蒙将军素来忠诚，况且鹰扬如今形势大好，蒸蒸日上，只要头脑不昏聩，自然都明白哪种选择更好。” 张迅点点头，勉强笑道：“我知道，对此我也很有信心，只是……算了，我们换个话题吧。” 他觉得这个隐患可以回去找人讨论，倒不必在宰相面前显露太多，毕竟…… 宰相李维斯也只是个重臣，也未必可以全信，若是阴谋论些，他提出这个问题，也有分裂君臣之嫌。 “是。”李维斯也明智地并未继续。 两人正要谈及其余的事，门外却忽地有人禀报。 洛宁来访。 第二百六十三章 基础教育 洛宁来了。 对于他的到来张迅有些许惊讶，却是不知洛宁今天过来是来拜访谁的。 “陛下，没想到您也在这里，那最好了。”进得房间，身穿学者袍子的洛宁先生微笑说道。 “哦？”张迅挑眉。 就见洛宁将手中一份书册呈上，并坦言道：“这是陛下命我修撰的《鹰扬语文》书册，经整个冬日，数次删修，总算大体完成，今天本来是想就其中一部分篇章请宰相大人看一看，提提意见，陛下您在这里最好不过。” “原来是这样。”张迅舒展眉梢，很有些好奇地接过那册厚厚的书本，是手写的，订装完毕，看得出，这本鹰扬语文已经颇为完整，从形式上几乎可以整体翻印，至于内容么，倒是需要细细品察。 本来张迅还担心洛宁会犯学者毛病，在里头夹带私货，弄些高深莫测典雅不凡的东西出来，但是翻阅之后，他不禁有些惊喜，这册语文虽然内容仍有少许问题，但总得来看，问题不大，张迅甚至都一时难以找出致命硬伤，尤其是内容更是颇为实际，一扫洛宁这样的学者惯用的浮华风貌，颇为朴实。 “不错，看得出，先生真的是花了大心力。”张迅忍不住感慨道。 看来这必然是洛宁吸取了张迅此前的批示，深入领会了他的讲话的精神，并扎扎实实地贯彻落实了下去，不然也不会有如此高的品貌。 “为陛下分忧而已。”洛宁淡淡一笑，颇有风骨的样子，实际上心里笑成一团花。 “好！非常好，这本书我就暂时拿回去仔细看一看，如果有问题会详细写出来着你修改。” 洛宁听着，脸上开始浮现出丝丝巴望。 “至于奖赏……” “陛下，编撰书册实在不是什么大事，奖赏还是算了，我只想多问您解忧而已。”洛宁赶紧说道。 “……”张迅看着他，知道这货是真的不在乎啥奖赏，或者说是，洛宁认为，与其得到一些物质奖励，实在不如更进一步。 “唔，那你想为我解哪一份忧呢？”张迅忽然问道。 洛宁有些吞吐道：“全凭陛下吩咐，只是……像是印刷局、电影厂之类，都看得出陛下用人不拘一格，我……” 张迅这下听明白了，不由笑了起来。 洛宁果然还是聪明的，从最开始笃定那些少先队员未来成就会很大，如今看来，只需要等少先队员们再成长些，鹰扬实验室这个顶级科研部门显然会属于他们。 而这一年来，无论是早先的研究所，还是近来的电影厂、印刷局，虽然都是新成立的，根基浅薄，但都得到了张迅的全力支持，有研究所作为榜样，可想而知，这些新兴部门早晚会成为新的一批重要势力。 而洛宁显然就是盯着这些，很眼馋地盯着，甚至可能有些怨念了，毕竟眼看着自己的学生进了实验室，一个戏子成为电影厂厂长，一个此前没有什么背景的小官成了印刷局局长……洛宁多少有些心里失衡，觉得自己如此大才，身为著名学者，怎么也不能落于人后。 这些心思并不复杂，或者说，洛宁也是故意想要表露出来。 “好了，我明白了。”张迅收敛笑容，认真道，“既然你有为国尽责之心，那我就先与你说下吧，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我想交给你来负责。” 洛宁眼睛猛地一亮。 拍了下手中的书册，张迅说：“你知道为什么要你编修这个么？” 说完，也不等洛宁回答，便自顾自说道：“语文这本书只是需要编写的教材之一，其余的还有很多种，至于这样做自然是有原因的，你也看到了，鹰扬在不断发展，有很多新的东西出来，像是蒸汽机，电影等等，也有很多工厂在出现，蒸汽机之后，还会有更多的机器出现，挖矿这种单纯的体力活计不再那么重要，而新的行业需要一大批扎实肯干的人才。” “所以，提高鹰扬人的知识文化势在必行，没有人才如何发展？最起码的，也要识字对不对？可是整个鹰扬识字的人才有多少？能算术的呢？又有多少？这里就涉及一个教育问题，贵族们可以请私人教师，但是贵族子弟是有限的，完全无法满足日益增长的岗位需求，所以，提高平民的识字率是我们一定要做的。” “成年的人，学习能力下降，只能基础培训，所以我们需要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孩童上。” “第一批少先队员们只是个尝试，他们接受了基础的教育，然后直接进入了王室开设的实验室供职，工作，这是个很好的机制。” “如果我们有更多的少先队员，更多的识字会算术，懂得一些应用技术的人，就可以给他们分配到王国的产业中去，让他们为了建设新鹰扬而分发图强。” “……这些，说到底，要加强教育，我准备在全国范围内开设学校，主抓基础教育，以小学为主，慢慢往上发展，当然，这件事太大，需要的财力也太大，所以暂时准备在王都开设一个学校作为试点，尝试一下，积累经验，而学校教育需要有标准的统一的教材，这是我要你编写语文的原因……洛宁先生，这是个很伟大的事情，我希望你能来主持这件事，比如先成立个教材编委会，将更多教材编写出来，更多的规矩制定出来，课程安排好，然后你可以做王都的第一所小学的校长……如果这个事可行，会推广到全国范围，开设许多的学校，到时会成立教育部，如果可以，你也可以在教育部里发光发热……总之，对于教育，我看的非常重，但是这件事和工厂不同，不是一声令下，拨些钱款就能行的，它需要时间，但务必相信，它是改变鹰扬的最强大动力所在……” …… 张迅一顿胡侃，将洛宁甚至是旁边的宰相都听的晕晕乎乎。 宰相还好，洛宁这种文人偏好不同，虽然说这个世界的读书人似乎没有现实世界那边中华古时候为万世开太平的传统，但是想想做教育这件事，素来聪慧敏锐的洛宁立即就意识到其重要性，按照他的偏好，发散思维去，若是真的能成，到时候，岂不是整个鹰扬所有的学校出来的学生都和他沾了一层师徒的名分？ 而按照国王承诺，这些学生会投入各行各业，各个领域，到时候自己的地位岂非超绝？ 洛宁想到这里，已经激动的难以自持了，几乎是抢着答应下来。 于是，鹰扬的基础教育计划，也在这简单言谈中开始落地，生根，等待发芽。 第二百六十四章 玩家决策 教育问题是个大问题，不过就如同他对洛宁说的，既然是百年大计那就需要步步扎实。 先稳住洛宁那颗躁动的心人，让他安心编写教材，建立教师队伍。 至于大规模搞教育……还需要有充足的资金才行。 不过好在，如果今年农耕方面能解决掉，那么鹰扬就相当于甩掉了身上最大最沉重的一个包袱，可以轻装疾步前行。 再次返回现实。 张迅起床吃饭后，便满怀好奇地前往公司。 他当然有好奇的理由，因为就在前天，中古大陆第一个月运行结束，按照规矩，是给玩家们发工资的时候了。 工资是虚拟货币，按照不同等级奖励给不同行政层的人员。 那种只是尝鲜的，登陆几天便离开的自然没有薪水，部分决策太昏庸，导致村子一团糟的则领取最低级薪水后面临被罢免的境地。 其他种种，各有安排。 虚拟货币自然没有用，但是在碧游于中古大陆游戏中开放了现金兑换入口后，便截然不同了。 “市面上鼓吹让玩家在游戏里赚钱的游戏都不诚实，往往付出与收获并不成正比，而我们这里却完全按照付出发放薪水，真金白银，一旦玩家成功兑换后钱汇入账号，这个游戏真正的热度才会到来，此前的一个月面临的所有的唱衰声音都不值一提。” “是时候，让玩家们真正地开始重新审视这个游戏了。” 前天开放入口，昨日便分批到账。 张迅到公司之后径直找到孙琦，见面开口便问道：“网络上应该有些动静了吧。” 孙琦苦笑道：“何止仅仅是有些动静？应该说是炸了锅才对！” 说着，他将张迅带到电脑前，打开了几个网页，解释道：“你看，这都是昨晚蜂拥出现的话题，包括各个自媒体的报道，这块我们本来是买了几个大号宣传，但事实上，这件事出现后根本不需要我们推动，自媒体人自行地蜂拥报道起来，填满了国内的几个大的资讯平台。” “还有这里是相关提问，最火的一个问题下回答已经近千条，并且在持续递增。” “还有，这几个是玩家聚集交流的几个大平台，从前天开始发帖量持续走高，昨天更是爆出新高度，新加入社区的用户几乎是平日新增用户的几十倍，这还是事件刚刚传开，等今天过去，热度肯定还会迎来一次大爆发。” 孙琦吐了一口气，面色复杂地总结道：“张总，本来这一个月我们已经从话题度上下去了，不过这次，看来又要火热了。” 张迅脸上毫无意外，微笑道：“理所当然的事情，毕竟我们撒出去那么多真金白银。前段时间直播答题不是很火热么，一场拿出去几百万就能拉动百万级流量，这还是不谈里面的奖金水分的，还有刚过去的春节，集五福，总共拿出来不过区区几个亿，分下去大多数人才不过几元钱，就拉动全民参与，我们这个，虽然实际门槛很高，但在外人看来，也就是玩个游戏而已，不需要任何金钱投入，拿到的薪水却远比那几块钱要高的多了，热度起来完全不奇怪。” 孙琦苦笑道：“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我们的投入……” “第一个月，总共才发了不多点钱，以后会更多的，安心。”张迅安慰他道，然后说，“对了，这个月镇长级别以上的用户有多少了？” “一百四十二人。”孙琦爆出了一个数字，然后道，“只是大部分用户就在这里停滞不前了，甚至有一多半政绩为负数，显然无法胜任这个职位的，镇上级别再往上的只有区区二十多人。” 说起这个数字，孙琦也面色复杂。 相对于中古大陆这一个月来庞大的注册用户而言，最终筛选出来的却只有这么点，实在是难看。 然而张迅却有些惊讶道：“这么多？” 这个数字已经有些超出他的预计了，毕竟第一个月，真正的擅长管理经营的精英没几个进来的，所谓的用户都是普通网民，相当部分都还是学生，能指望什么？ 安慰了孙琦一番，张迅拿出一张纸，道：“这样，启动一次镇长级别及以上官员后台的通知权限，将这个题目发给他们，只有这些用户可以作答，每一个用户都拥写一份处理方案的机会，截止时间是后天，然后将所有收到的方案汇总给我，这是会影响整个游戏的决策，最后会选择一部分给予现金奖励。” 这个机制是游戏开发的时候加进去的，也是为最终的最高级议政厅决策形式做一个尝试。 张迅交给孙琦的自然是关于宰相提出的那个问题，面对桥头堡军方可能存在的隐患，作为国王应该如何做才是最好的，他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征集这些用户的意见。 在游戏中，这些用户便是第一批臣子，现在需要他们为君王解忧。 “这是第一次尝试，希望能有个好结果。”张迅心中暗道，打发了一脸吃惊的孙琦离开。 然后他便接管孙琦电脑，开始浏览网上的关于这件事的话题，众说纷纭，类似游戏是洗钱工具之类的说法也有不少，张迅只是笑笑。 当夜，张迅便受到了白襄的来电，“游戏发给我的那个决策，是你搞的？” “是啊，有没有什么想法，可以写下来，不过先说好，我是不会给你开后门的。”张迅笑着说道。 白襄在那电话头翻了个白眼，想到张迅看不见，有点不开心，然后说：“谁要你开后门啊，哥们凭本事赚钱，等着吧，这就给你写个方案去，不过……真的是搞不懂，你到底想做什么啊。” “想做什么？大概……或许，等某天，你会知道的。”张迅语气莫测地道。 …… 中古大陆游戏的热度由于现金白银的兑换，导致再次横行网络，成为了这段时间最大的热门词汇。 而被其吸引来的人群则在不断扩大，而且最关键的是，玩家们开始认真了。 如果说，此前玩家只是抱着游戏的心态来做出决策，那么这一次，他们终于开始将其作为一样正经的可以赚钱的工作来研究。 竞争猛然增加，初期由于竞争弱而成功上位的镇长们开始不断被新的更有能力的玩家取代，整个中古大陆游戏的官员架构开始展现出新的风貌。 碧游公司也顺势成为了焦点，采访不断，而张迅则依然藏在幕后，只管将孙琦推到前台，自己却悠然而按部就班地生活着。 就这样，过了两天，张迅也受到了一堆决策方案。 “这下子，就没法依靠别人了，需要我这个国王来选择了。” 看着面前的一堆邮件，张迅头痛自语道。 第二百六十五章 95% 选择向来是最难的事情之一。 尤其是对于有选择困难症的人来说。 当面对如此多的建议方案，张迅才由衷怀念起当初的被动决策来。 那个时候自己只有两个选项，是或者否，多简单明确，而现在则需要从众多信息中选出最好的一个来。 张迅以往听过一种说法，说是网络出现前，掌握信息是一种珍稀能力，所以那些读书多的人，肚子里掌故多的人往往受人尊敬。 而网络时代之后，信息庞杂拥堵，人们获取信息极为轻松，所以，筛选信息的能力又成了一种珍稀能力。 “乱花渐欲迷人眼，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张迅苦笑着收回目光，仰起头，让目光投出窗外，落在远处。 长时间盯着屏幕眼睛干涩疼痛，这倒不是新的症状，以往写网文的时候，就有了这个问题，只能通过时不时远眺缓解疲劳。 窗外有一排树，抽了嫩芽，淡绿，养眼。 张迅凝视一阵，继续筛选。 他首先是将自己认识的各个智囊的建议单独拿了出来，看了一遍，然后放在一边，将其余的方案都简要浏览了一下，将纯粹乱写一起的那种剔除掉，然后开始比对分析。 拥有上交方案名额的人有一百多，真正呈送到他面前的只有五十份，而剔除掉乱写的，只有四十二份是认真的方案。 字数都很多，大概都是几千字起，有两份方案更是直接破了万字，其中引述历史，古今中外的事例，看的张迅头大，却又不得不啃下去，总体而言，对于这个人才系统的第一次试用，他还是勉强满意的，这种特立独行的游戏，必然会吸引一些格外认真的人。 整个筛选过程用了整整一天，张迅将这四十二份方案一字不漏地看完，并分别做了笔记。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他关掉电脑，疲惫地靠在了椅背上。 室内没有开灯，很是昏暗，而张迅疲惫干涩的双目却闪着微光。 这四十多份方案给了他很多种思路，各家之言都有所不同，但共同的一点是都有自己的理由，看起来也都各有道理，其中部分答案十分精彩，可惜因为中古大陆对鹰扬的还原还有些不足，导致他们有了一些认知上的偏差。 剩下的，若是按照比例来划分，基本的意见便是不要轻举妄动。 “试探。”张迅吐出这两个字，这便是好几份优秀方案共同提到的。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其中一份文档的内容： “军方的隐患只是存在，作为君王要做的是防患于未然，然而错误的动作却容易导致臣下不好的联想，君王的一举一动都会向组织传递某种信号，错误的信号会导致糟糕的后果……所以在防患的角度上，动作务必谨慎……” “……在此基础上，君王可以以军务方面事务为由，调集桥头堡军队长官返回王都，以此判断其有无不臣之心，另外还可以顺势断掉军队在桥头堡地区征调物资权限，切断其命脉进而加深试探……” 而另外一份上佳的方案内容也提到了调军部将军返回王都，然而之后的手段却激进了一些： “……军部将官如顺利返回，可安排其领其他政务，指派新军部长官前往桥头堡，可杜绝此类隐患，但需要注意，常帅不常兵需要吸取历史经验，应确保边疆安危为首要……” 张迅睁开眼睛，又重新打开电脑，将这两份比较典型的方案又看了一遍，然后目光分别落在了两份方案的提供玩家的账号名称上。 主稳健的那一份建议来自一个叫做“连海”的用户。 而稳中带着一份决断的建议来自叫做“cc”的用户。 “虽然不好定夺，但是最起码第一个步骤是共同的，那就先把西蒙将军调回来看看吧。”张迅眨眨眼，自言自语说道。 而后果断打电话给吴淞，让他安排了下奖励下发事宜，并要到了“李理”和“cc”以及另外十二位用户的联系方式，这个在注册以及兑换现实货币的时候就已经拿到了，至于姓名，则暂时没有向用户索取，张迅也没有让人调查。 拿到了联系方式，并未使用，而是匆匆吃了饭在这个黑夜进入鹰扬，找了个由头，下令让西蒙返京。 由头很好找，本来将军在外一年多了，总应该回王都的，只是以为担心桥头堡对面西境人搞事情，才一直拖着。 面对这个命令，宰相李维斯心领神会。 下达完毕这个命令，面对已经到来的春天，张迅又拍板下另一个决定。 “时节差不多了，派往东境的人安排出发吧，告诉他们，到那边谨记秋毫勿犯，在人家地盘上，低调为要，有事直接与杜兰子爵联系，他会协调，不要闹出事情，好好种地，鹰扬能不能翻身，就看这一块了。”张迅又安排道。 今日的政务并不多，处理完，时间还剩不少，张迅推门而出，发现天又下起朦胧春雨。 细雨涤荡世间污垢，让微微有了绿意的花园更显清丽。 年轻的国王站在廊下，深深吸了口气，肺部都清爽起来。 心头一动，呼唤出光幕，依然是旧时模样。 张迅忽然意识到，随着自己开始大刀阔斧地改革，幽梦之灵对自己的干预愈发减少，回想起来，这一段时间，竟已很久很久没有听到幽梦之灵的声音了。 竟然有点想念。 下意识看了眼国运进度条。 张迅忽然怔住，脸上浮现愕然之色，这神情持续良久，在外人看来，有些发傻，好在无人敢直视君王妄加揣测。 好一阵，张迅才用力眨眨眼睛，再睁开，确信所见即真实。 只见，碧绿的进度条竟然不知何时已经几乎达到顶端，按照比例估算，如今的国运差不多在95%左右。 “怎么会变得这么多了？” 张迅语气中都带着难以置信，仔细回想上一次查看的数值，才发现似乎好久没有细看过了，每次只是看到绿色便放下心来。 却不想，这进度条竟然与花园中的青草一般，经雨润泽，骤然长大。 第二百六十六章 茁壮 也就是说，还差5%的国运，鹰扬就能从一级王国晋升为二级。 算来，总共不到两年鹰扬时间。 这个速度真的很快了。 “度过了最初的阶段，以后的速度只会越来越快。”张迅默默关掉光幕，心中自语。 “为什么？” 忽然，幽梦之灵的声音久违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张迅并未惊讶，只是淡淡道：“因为一切都开始走上正轨，只要我不作死，都市里能汇集的人才只会越来越多，技术方面用钱砸，不是问题，至于行政方面，经过之前的尝试，中古大陆游戏系统有很大的潜力。 我们都该知道，一个模型，起初构建起来的时候是很辛苦的，而当它成型了，开始运作了，便是飞速发展的时候，这个时候我唯一担心的就是这边会不会出乱子，不过最近看来，似乎还不错，内部不乱，有条不紊，你看，这95%的国运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么？而一旦鹰扬慢慢强大起来，我手里的牌越来越多，在崭新的时代，在绝对的科学技术领先优势下，其余诸国是挡不住鹰扬的崛起的。” 张迅的声音很自信。 幽梦之灵沉默了下，说：“这是我所希望的。” “我也是。”张迅道。 “那么……我们接下来还欠缺什么？” “时间。”张迅眼神飘远，在这个春天，语气平静道，“我们需要的只有时间。” …… …… 一棵树，想要长大至参天，需要时间。 尽管可以浇水施肥，但不能拔，只能在侧面加快这个速度，却终究需要一个过渡的时间。 张迅觉得，这个时间往近看，可以设定成五年，然后是十年，然后是……三十年。 三十年是个很好的数字，他觉得相当多的人在划分时代的时候，总偏爱用三十来计算。 大概是……可以分解为六个五年计划？ …… …… “我们需要为鹰扬的发展制定第一个五年计划，这个五年计划的议题专门做一个专题出来，挂在游戏里，现在中古大陆拥有的镇长级别以上官员有多少来着？” 数月之后，碧游公司的一个巨大的会议室里，张迅坐在首位上开口询问道。 一个三十余的男人并未查阅资料，张口便道：“目前镇长以上行政人员已经突破了一千人，进入城市议政厅的官员突破三百人，进入暂定为省级的大城行政领导级别官员五十二人，中古大陆目前的王国中央行政院官员仅有十人，这是目前为止的数据。” 张迅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几个月来，中古大陆的热度始终保持稳中有升的态势发展。 像是他之前说的一样，当度过了最初的阶段，无论是在都市这边的积累，还是在鹰扬做出的那些技术方面以及文化方面的改革，都需要一段时间来慢慢成熟，这个时间是必要的，不能省略。 而这几个月，得到的成绩却是斐然的。 游戏方面从最开始的发放薪水导致的话题大爆发，涌入了海量用户，当然，涌入的有价值的精英级别用户也骤然增加，而等第二月结束，第二轮薪水发放，当时游戏最高级的几位官员当月薪资直接突破十万，这又一次引起了巨大的热度。 接下来每个月，中古大陆都会掀起一场热度，长久持续的真金白银的发放越来越广泛地吸引了社会上的真正高端人才，毕竟相比于繁重的工作，兼职玩游戏，不需要像现实中的官员那样耗费时间处理实际事务，以及面对无休无止的权力斗争，就可以拿到相当吸引人的报酬，这样的条件属实令人难以拒绝。 当然，随着时间推移，中古大陆也开始面对越来越多的质疑，不过那在张迅的巨资组建的公关团队的处理下也没有掀起真正大的风波。 而在游戏内部，由于不断有高级精英涌入，导致竞争极具加快，不断有老玩家被新的更有智慧的新玩家淘汰，而简单却平衡的晋升机制又保证了这种换血的良性发展。 当然，任何一个机制都要面临投机取巧者，在游戏第一个月就出现了专门的外挂公司，想要攻破中古大陆的游戏逻辑，计算出其决策最优解，这也着实让碧游公司的开发人员紧张兮兮了一阵，然而随后的结果却让所有人的瞠目，便是市场上竟没有任何一家外挂公司能找到游戏的漏洞，只因为游戏机制本身就避免了极大的作弊可能，最关键的是，所有的数据都需要经过游戏核心的计算模型，而这个内核复杂度超出现阶段蓝星文明等级的模型根本是这些公司无力攻破的。 到最后，甚至还发生了一件让张迅觉得颇为有趣的事情，便是一些国内顶尖的互联网公司的计算机人才开始偷偷在底下也开始尝试解析中古大陆的决策计算逻辑，并开始进行攀比。 这本来是一些计算机人才不信邪的想要较量一下技术的行为，后来逐步扩大，甚至波及至海外，按照张迅前几天得到的相关消息，世界相当一部分计算机人才都加入到了解析中古大陆这项工作上来，甚至于这慢慢成为了一个新的世界计算机人才较量技术高低的标准，并以解析运算逻辑的工作进度作为能力高低的一种私下的比较…… 而按照私底下流出的消息，目前世界最强的破解者在毛子那边，据说其解析进度已经达到了惊人的1%…… 对此，张迅只是笑而不语。 总之，在这个游戏本身只在国内火的时候，其竟然因为计算逻辑的复杂而间接地引起了全世界的关注，对此，碧游公司的运营总监只能无奈苦笑说，这大概能为游戏将来走出国门奠定一定的基础吧…… “而这一千人中，根据我们进一步确定的身份信息，其中将近五成都是来源于政府部门的人员或者曾经的政府部门人员……”男人继续又说道。 提起这个，整个会议室里的人都有些面色古怪。 他们也没有想到，游戏里的官员竟然在这么大的程度上和真实的官员重叠了。 当然，现实中真正的高官还是极少在这里，便是有，也基本不可能用自己的身份证注册账号。 毕竟，还要注意不良影响。 张迅听到这个消息却笑了，说：“很正常嘛，国家部门的行政人员门槛可不低，虽然没法将国内人才一网打尽吧，但是被政府吸收掉的人才数量肯定是相当巨大，而政府部门体制原因，工资不高，这些官员呢，相比于社会人士又多了行政经验，在游戏里脱颖而出再正常不过。” “我知道对于官员是否要高薪养廉的问题争吵许多年，你看看这个问题在我们这就不存在嘛，我们尽管给我们的官员高薪，反正游戏与现实无关，不涉及贪污腐败了。”张迅开玩笑道。 然而旁边的又一个男人却苦笑道：“张总，腐败问题怕是已经有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丰收 “嗯？” “据我们所知，一部分游戏玩家已经在私底下有了联络，毕竟咱们的游戏机制很大程度上赋予了高级官员玩家账号调度底下的权限，在一定程度上有了自治基础，暂时发生的问题比较小，但未来，也有可能实现贪腐问题。” 张迅听了满心无语，只能感慨人类便是如此，只要是机制，就必然存在漏洞，有洞必然要钻。 “好在这种情况注定不会很严重，我们能够通过数据掌握任何基层的行政事件，我们的眼睛可以看到游戏里的每一个角落，这可比国家成立各种监察部门要强大太多。”那人随后说道，并得到了会议室里的人们的一致认同。 “在不很大地影响整个鹰扬的整体利益情况下，这种情况不用处理，存在阳光的地方，总该给黑暗留点空间，过犹不及。”张迅想了下，做出了最高指示。 “好的张总。” 接下来又是长久的会议讨论，今天会议谈的事情很多，五年计划专题只是其中很小的一个。 事实上随着手里的事情越来越多，张迅最近开始学着如何统筹大局。 这是一门艰深的学问。 其实从最开始，他就已经是尽可能地把事情摊派给其他人了，比如在非洲购买山地交给了周康，科技人才松散网络的构建交给白襄，游戏方面交给碧游公司自行管理。 只是尽管如此，随着各方面的体量扩大，很多事都压过来，就比如今天这个会议，按照以前的习惯张迅是能避则避，但是今天还是依旧需要到场。 这还只是都市方面。 关于最重要的鹰扬的行政决策，耗费了他主要的精力。 这半年来，张迅慢慢地开始将鹰扬面临的一些现实问题在游戏中交给官员玩家们决策，而最高行政院的这十位玩家，更是每个月拿着极高的工资，开始慢慢地逐步经手一些重要的决策内容。 每过几天，张迅就会将鹰扬呈送上来的需要国王审阅批示的那些问题做一个重要程度分类，由于呈送到国王案头的事件已经都比较重要，所以他分了两类。 一般性问题通过游戏发布给游戏里那些玩家考虑，碧游公司专门开了个部门用以统计这些玩家的决策，然后整理好交给张迅。 再由张迅将这些决策在简单判断后交给鹰扬官员施行。 而比较重要的决策则通过另外一套系统发布给游戏行政院的十个智囊参谋高官，由他们撰写答复，张迅再选取接受。 这十人中，他之前认识的，却只有高参一人。 其余的，像是吴阕老爷子是没有那么多精力玩这个，所以进行的决策不多，目前在城市级市政厅发挥余热，张迅每次过去探望他，都要聊很多。 而白襄么，自然是在忙帮着张迅搭建技术型人才网络，这半年来，已经又扩大了版图，将各行各业的许多人才囊括进来。 休闲大师则比较奇特，这货声称自己只对宗教问题以及如何搞民众思想问题有兴趣，对其他没兴趣，所以懒得处理那么多事务。 所以张迅只是在遇到宗教以及关于宣传方面之类问题时候才回去请教他，顺便给那条叫小白的黑皮狗带点名贵狗粮。 总之，这个模式随着不断修改精进已经越发成熟，张迅最近甚至在考虑是不是可以在线下组织一个见面会，将一些政绩斐然的玩家聚集在一起，见个面什么的。 不过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再拖一拖，这个模式建立的时间还是太短，也缺乏一个好的时机。 张迅觉得等新中古大陆游戏运营满一年，或者在年底的公司年会的时候，才可以尝试举办见面会。 会议散后，张迅坐在车里闭目感受身体。 半年的冥想让他的精神力再次有了质的飞跃，他曾尝试了一下，已经可以勉强地在异界滞留一天，当然，滞留时间达到23小时之后，精神力的消耗只能用恐怖来形容。 视网膜上投射出光幕出现，上面的国运碧绿，进度目前是97%。 现实中已经过去了数月，异界时间又过去了一年左右，这段时间整个鹰扬都在飞速发展。 各个项目都有了很大的进步，当然了，最让张迅欣慰的是国运的稳定增长让他清楚的意识到了根据游戏构建的基础的决策团队正在真正的起到作用。 这种作用没有很多技术成果那样清晰直观，论起直观感受甚至可能不如研究所制造出的一台抽水机来的震撼，但是他却深切地知道对于鹰扬而言，这才是最重要的。 其他的方面，最近得到的一个比较重要的事便是关于鹰扬在东境“承包”的土地的。 根据最新的报告，在今年的秋天，鹰扬在东境租的土地迎来了一场巨大的丰收。 在化肥以及农药的帮助下，原始的农业焕发出了新的生机，创造了整个五国的最高粮食产量记录。 这个消息在传回鹰扬之后，让整个朝廷都振奋不已。 粮食问题，一直是鹰扬的痛，而如今终于看到了解决的希望。 在得到这个消息的当天，根据张迅得到的小道消息，多少年来一直为购买粮食辛苦奔波的财政大臣喜极而泣。 而对外，直到此时，东境人才悔之晚矣，然而之前签约时候便是三年约定，这是直接与一个王国，而且是盟友王国签订的合约，没法违反，这群领主贵族只能吃瘪，当然，他们也都明白，即便是他们将土地重新收回，没有了那神奇的叫做金坷垃的化肥和敌敌畏农药，他们也没办法获得与鹰扬相匹配的成绩。 而对于这场空前的大丰收，张迅前日下令要举办一场表彰大会，专门表彰这一年来在东境辛苦种植的那一支鹰扬队伍。 天黑之后，张迅魂渡虚空。 根据系统的“任务”模块信息提示，张迅知道今天就是表彰大会举办的日子。 这种大喜事，张迅觉得自己一定要亲身出席。 …… “荣誉证书都准备好了么？” 房间中，张迅站在镜子前，摊开手，任由几个宫女服侍他穿上国王正装。 兰蔻伸手从一个侍女端着的托盘里捧起王冠，踮起脚，给个头又有所增加的“卢克”戴上，然后笑道：“早就准备好了，金粉印刷的荣誉证书，出版局的局长专门送过来的。” “那奖章呢？” “也做好了，研究所一个副所长送过来的。” “演讲稿呢？” “在这里。” “好。”张迅点了点头，表示满意。 各方面准备的都很好，唯一的问题就是鹰扬没有合适的大礼堂用来颁奖，毕竟以前鹰扬缺少这种活动，一般的地点呢，又少了一份庄严气质，想来想去，只能用上朝的大殿暂时充当礼堂。 上午时分，张迅穿戴好了所有衣装，在众人簇拥下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入大殿。 刚走进去，就看到大殿最上方悬挂着一道巨大的横幅： “鹰扬粮食大丰收荣誉表彰大会。” 张迅当即虎躯一震。 第二百六十八章 粮食表彰大会 张迅脚步一顿，吸了口气后才重新步履稳健地走入大殿。 里面诸位大臣早已经等候多时。 以宰相大臣为首的领导班子按照官职次序排列，而另外一批由十来人组成的队伍便是那些归来的功臣。 在东境忙碌一年，自然需要了许多的困难，如今成功不负使命回来，表彰一番实在合情合理。 “参见陛下。” 看到张迅进来，一群大臣赶紧参拜，张迅笑着挥挥手，径直坐在王座之上。 没有话筒，总觉得差了几分意思，好在都能听清。 张迅咳了一声，全场肃穆。 然后他又看了一眼旁边的侍者，轻声说：“开始吧。” 表彰大会自然有规矩，张迅直接将自己熟悉的那套流程搬了过来，大概是先总结叙述一下过去一年实现的粮食产量大飞跃，用了许多溢美之词，然后几位大臣以及当事人都出来轮番进行了简短发言。 这个过程没什么好叙述的，都是走流程，只不过对于鹰扬人而言，这种东西毕竟新鲜的很，所以本来挺严肃的一个事，大家倒是都挺轻松。 流程过半，正式开始颁奖。 “现在有请刘易斯男爵上台领奖！”侍者高声宣布道。 然后群臣立即热烈地鼓起掌来，掌声雷动，一个中年的灰头发男人满脸红光地走上前，来到王座之下，最接近国王的位置。 他穿着正装礼服，精神抖擞，唯一特殊的便是上身有一个独特的装饰，那是一个红色为底，黄色溜边的东西，斜斜地穿戴在上身，高的一侧挂在肩膀上，低的一侧垂在另外一侧的腰臀位置，这东西上面还绣着大字，大概写的是“国家粮食先进工作者”这种字眼。 刘易斯男爵激动不已，上前后冲着国王深深行了一礼，然后就看到国王笑眯眯地站起身，走下王座，旁边一位宫中侍女端着一个托盘紧随其后。 国王陛下笑容满面地走到这位男爵身前，在众目睽睽之下，先是伸手从托盘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刻画着水稻镰刀图案的奖章，然后在刘易斯男爵惶恐的眼神中亲自给他别在胸前的衣服上。 “这是你应得的。”张迅淡淡道。 掌声如潮水般响起。 在这种独特的热烈气氛中，张迅又将托盘中的一个挺大的装帧精美的奖状塞在男爵手里，这在之前有过交代，男爵立即兴奋地双手将奖状托举在身前胸口，冲外。 在大殿一侧，一位宫廷法师正站在一台小型的留影石机器旁，仔细地记录着这珍贵的历史性的画面。 大殿中一派君主和谐的景象。 每一个人无论真实想法是什么样，在镜头前都一派欣喜。 留影石的发明不仅仅可以用来发展电影，丰富人民群众的精神文明生活，更有一点，就是可以原封不动地记录下许多事件，以此流传后世，这一点朝中大臣们早已明悟，每个人都想要在镜头前不留任何瑕疵。 接下来便是轮流颁奖。 由于是第一届表彰大会，为了表示鼓励，所有的奖项都是由张迅亲自颁发，按照计划，以后再有这种事，便是要分级别来，不同程度的贡献，由不同身份的官员来颁发，世上的事，只有分出等级来才反倒能显出荣誉来，一视同仁则不行。 颁奖流程完毕，张迅轻咳一声，拿起演讲稿，开始了国王的重要讲话。 “……在过去的一年里，我们成功实现了粮食产量上的巨大飞跃，这在鹰扬的历史上，也是绝无仅有的。通过各位的团结努力，以及各个部门，例如研究所、实验室、生产工厂等机构的大力配合，我们终于实现了这个壮举，粮食产量照往年，实现了三倍以上的巨大增长，解决了困扰我国多年的粮食供给问题，标志着鹰扬粮食的综合生产能力有了新的提升。标志着粮食稳定发展的长效机制正在形成，标志着国家粮食安全有了更坚实的基础。 但必须清醒地看到，粮食在实现了巨大飞跃后产量技术依然显得不足，气候因素也存在不确定性，夺取明年粮食丰收和农民增收困难更大，挑战更多，任务更为艰难…… 所以，我们一定要把发展粮食生产摆在鹰扬经济社会发展的突出位置，进一步强化粮食和农业基础设施建设，持续增加农业上的投入，持续提升技术水平，持续加大几个产粮租地的农民的奖励力度，调动他们的劳动积极性，反哺鹰扬本土，切实提高鹰扬人民的生活水平，确保粮食生产长期稳定发展……” 在张迅做完最高讲话后，这场表彰大会也落下帷幕。 大臣们依次散去，而受邀出席的出版局部门官员则风风火火带着几个随从官员返回，去研究新闻报道。 是的，这一年里，随着印刷技术的不断成熟，出版部门不断壮大，张迅也给他们压了更多的担子，除了朝廷中的来往公文，的出版发行之外，另外新筹措建立了一个新闻部门，在琢磨做一份报纸出来，只是这方面他不算上心，出版局官员们摸着石头过河，磕磕绊绊，如今刚刚有些成绩，编辑社终于有了模样，发行的报纸也从最开始的强行要求国家机关订阅到了现在，在王都范围内有了相当不错的销量。 “今天这场表彰大会，必须是明天的头版头条，今夜你们辛苦一下，加紧排版，明天早晨一定要印出来！” “是，大人，保证完成任务！” …… 大会结束，有些官员却留了下来。 御花园中，张迅与旁边随行的包括宰相、财政大臣在内的几位重臣交谈着。 “虽然说有了大丰收，但是问题依旧存在，除了之前说的，最重要的是还是合约，我们与东境签订的合约只有三年，三年以后，如果没能续约，我们的粮食将再次重蹈覆辙，租来的土地，一切都是虚的！”张迅神态认真地说道。 “陛下，这样来说的话，我们是否应该加大粮食储存，虽然已经可以自足了，但是臣建议还是应该拿出来一部分经费，来购买一些粮食，填充国有粮仓。”一个大臣说道。 财政大臣立即瞪大眼睛，有些气恼。 然而张迅考虑后却觉得这建议很有道理，俗话说家中有粮，心中不慌，虽然如今与东境关系融洽，但有些东西不得不防。 “陛下，另外的一件事关于农药和化肥的，之前我们用过的新农具早已经被其余王国窃取模仿了，没办法，实在防不住，不过农药和化肥暂时倒是不怕他们模仿，而他们也明白这点，所以最近几个王国都来人想要购买我们的配方……” 张迅翻了个白眼，说：“想买配方？他们莫非是疯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北境的消息 这种东西想想都不可能卖，这个东西和纺织机还不同，两个世界毕竟是有差异的，所以农药和化肥并不是全然照搬蓝星就行的，事实上，针对异界的特殊情况，实验室方面早就在努力对原有配方进行调整。 这件事主要交给了法师塔那边配合，那些魔法师们对异界本土药剂的了解极深，很适合转化为化学家。 并且张迅相信，当魔法与化学结合在一起，必然会碰撞出美丽的火花。 总之，这个配方是不可能给出去的。 “陛下，配方自然不可能卖给他们，这其余诸国也肯定明白，所以这种请求大概只是试探，真正的想法，大概还是想要购买化肥与农药的成品。” 成品？ 张迅低头思衬了下，若是成品倒是无妨，周围几个王国中只有鹰扬是最缺粮的，其余王国在粮食方面都没有大问题，这样来看，也不怕资敌。 而财政大臣对此也表达了赞同，并且从另外一个角度给出了支持的原因：“陛下，我们若是将成品卖给他们，一个是可以提高财政收入，还有一个便是可以拉低粮价。 我们签订的是三年约定，为了防止最坏的可能，我们依然需要囤积购买粮食，这样一来，粮食价格便显得很重要了，如果将化肥和农药卖出去，势必会让五国之内的粮食产量实现飞跃，这样一来，产量多了，人口短时间上不去，那么粮食价格必然会下跌，我们收购粮食便会便宜许多，而掌握了制造化肥农药的技术，我们又可以随时停止出售，这样一来，便相当于用其余王国的钱来帮我们购买粮食，最后按照差价算，我们还有盈利。” 不愧是成天和钱打交道的吝啬的财政大臣，一旦涉及到关于钱的问题，脑筋的确灵活，张迅听了很是满意，这个建议非常不错。 他点头赞赏了句，又道：“除此之外，按照这个方法的话，还有一个很大的好处。” “什么？” “就业岗位。”张迅叹道，“这一年来，蒸汽机提供的动力大范围应用在采矿上，各个领主们都开始应用机器，导致许多民众失业，幸好之前就开设了工厂，提早预留了岗位，这才没有重蹈东境的覆辙，但是现在原有的工厂已经不够了，无法提供那么多岗位，所以我们需要开设新的工厂。” 想了想，张迅与群臣商议了一番，又制定了一个方案出来，便是在全国范围内的几个失业率比较高的地方开设工厂，王室直属管辖范围比较容易，至于大领主贵族的领地么，也可以去谈，问题不大，对于领主们而言，经营自己的领地极为用心，领地里民众失业贫困的话，直接影响他们的税收，这是利益相关的。 张迅决定在几个地点开设不同的原材料加工基地，将制造化肥农药的几个步骤和材料处理拆开，一个地方做一样，然后将粗加工提取后的东西运到王都来，由王室直属工厂进行最后的配比加工，这样可以有效防止配方泄露。 又仔细商议了下细节，然后张迅忽然想起来一事，问了句：“西蒙的病好些了么？” 群臣沉默了下，李维斯回答道：“应该并无大碍。” “嗯。” 张迅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关于这位军中第一号大将的处理比较有意思。 当初经过提醒，张迅意识到了将这位总管军方实权的人物放在外面的危险性，在征集了游戏中玩家的意见后，决定将其调回王都。 在那之后，西蒙果然遵命返回了，张迅也与这位重臣认真见了一面，当时只是寒暄地说了些废话。 不过在这场没有什么营养的谈话结束之后，过了不久，西蒙便上表以久在边陲，水土不服，身体抱恙为由请求调任王都军部任职，主动将领兵的权柄交了出来。 这个举动让正苦思冥想不知如何处理的张迅大为讶异。 思来想去，猜测这位将军应该是有智慧的。 只不过隔了不少日子之后，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他终于得知，那次君臣谈话后，宰相李维斯曾经拜访过西蒙，于是，一个是文臣之首，一个是武将之首，进行了一次长谈。 在那之后，才有了西蒙主动的请求。 对此，张迅佯装不知。 他当然也反省过，比如西境人虽然如今老实，但说不准什么时候反击，边疆有西蒙坐镇最为稳妥，一旦换将也必然会有一阵阵痛期，这些道理他都懂。 但是同样的，人心不可测，从理智出发，长久地放任西蒙自治桥头堡实在是很大的隐患。 直到那时，张迅才深刻地理解了很多历史上的事件，许多为后人抨击的因帝王疑心引发的灾难，倒也不能全然指责帝王昏聩。 人们只能看到疑心引发的灾难，却往往看不见更多的，因谨慎而避免的未曾发生的灾难。 正好之前的军部大臣波顿早已处于半隐退状态，如今正好让西蒙接位。 只是自从那之后，西蒙将军始终自衬身体不适，工作上的事倒也算尽职，只是往往不出家门，一般来讲，许多事情倒也参与，只是今天表彰大会反而没来，有可能是真的生病了，毕竟相对于异界人的平均年龄，西蒙年纪已经有些大了。 臣子散去，张迅准备晚上的时候由卢克去看望一下西蒙。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件大事要做。 “鲁尔所长，火车一代型号多久能实验运行？”张迅将鲁尔传唤进宫问道。 “陛下，火车已经调试完毕，随时可以进行测验。”鲁尔回答的十分肯定。 “好！”张迅面露喜色，火车的研制对鹰扬而言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此前实验铺设的铁轨已经有了些模样，而火车却迟迟不出，进攻一年的公关，在都市哪方面购买了无数细节反感，终于将火车在鹰扬复现了出来。 “既然如此，那便准备后天在王都广场实验！在民众面前当众进行！” 鲁尔吃了一惊，道：“陛下，这……难道不私底下先实验一次？” “不需要！我对你们有信心。”张迅大手一挥，定下此事，鲁尔又惊又喜又惶恐，终于只能答应，只是想着，这样一来，等火车开动，恐怕王都又要沸腾了。 鲁尔走后，张迅才算有空安安稳稳坐下来喝口茶。 同时随意翻看着案头奏折。 然后他的眉头扬了起来。 第一份奏折便是关于北境的消息。 准确来说，是关于北境的雷神之锤的消息。 “咦？好久没有消息了，我差点都忘了这事了。”张迅自言自语，满是兴趣地翻看起来。 第二百七十章 经济削藩 这份奏折中附着一封信，是北境王写给他的。 张迅充满好奇地展开阅读，不久，脸上显出笑容来。 的确是关于雷神之锤的事。 上一次提起这件事还是一年多前，当时北境想要借鹰扬的炼金师去北境王国帮助他们修复雷神之锤。 但是张迅因为担心北境扣押人才，造成损失，并未同意，当然也不是拒绝，而是答应帮助修复，不过必须要求把雷神之锤送到鹰扬来进行修复。 这样的一样国宝要送出境显然是北境王不乐意见到的，于是这事当时便没有谈妥，后来得知消息，说是北境组织人手准备再努力一次，尝试自己修复那把锤子。 然后，就再也没有听到相关的消息。 直到如今。 “自食其力的精神是值得鼓励的，但是有些事，自己的技术不行，不请外援，只想着关起门来自己琢磨可是不行的。”张迅放下书信，自言自语笑道。 这封信的意思总结起来很简单，就是北境王终于妥协了，答应可以将雷神之锤送到鹰扬王都来进行修复，当然，修复的费用自然由北境承担，这个不消说，按照此前下达的命令，鹰扬驻北境使者答应了下来，算算日子，此时北境人应该已经开始动身。 这次护送锤子过来的人数不多，只有一个武士队伍，外加几个外交方面的大臣，队伍中名气最大，最让张迅注意的便是这一代的北境雷神之锤拥有着，也就是北境最强大的武士，或者可以说是整个五国之内最强大的战士——“雷神”托尔。 据说雷神托尔当拿起锤子的时候，能发挥出神秘的像是魔法的力量。 张迅倒是挺期待的，没别的意思，只是想满足下自己的好奇心。 不过算算日子，这些人想要抵达王都还需要一些时日。 放下这封信，打开另外一份奏折，是东境方面的消息，这是一封以东境女王名义发来的王国之间的正式信函。 语气很官方。 信函开头用很长的篇幅表达了女王对于鹰扬这次粮食大丰收的贺喜，反正都是一堆好词，张迅自然不吃这套，女王说是这样说，但实际上心里怕是不开心的，毕竟东境一直是鹰扬的主要粮食提供商，如今眼看着鹰扬有了粮食自主的希望，作为东境王国的掌权者，她不急才怪。 “可惜你急也没用，哥的火车已经造出来了，时代的钢铁车轮已经开始转动，一切企图阻挡的守旧者都是不堪一击的土鸡瓦狗。”张迅有些小得意地想着。 然而看到后面部分，他却轻咦了一声。 与他想的并不一样，东境女王在信函后面透露出来的含义竟然并不是企图阻拦他的意思，反而是隐有鼓励之意。 这真的奇了怪了。 按照道理，两个王国之间的政治博弈就讲究个平衡，粮食问题显然是打破平衡的一件大事，东境于情于理都应该想办法给自己下绊子才对，比如说，最要紧的一件事便是鹰扬只和东境签了三年的约定，这点完全可以作为对方手的砝码来运作，观察东境女王行事风格，其也绝非愚蠢女人，不可能看不透这点。 然而在这封信中，其却透露出了深度合作的意向，甚至于，话语之间，隐隐答应可以续约…… “这是怎么回事？” 张迅皱眉苦思，想不明白，有心召唤宰相询问，但这个时间也不合适，索性暂时放在一旁。 总之，无论为了什么，这都是件好事。 女王想要和自己继续谈，那便谈嘛，如果这能续约，就算东境女王想要低价购买蒸汽机，甚至于化肥农药配方也不是完全不可以谈，孰轻孰重，张迅还是分得清的。 时间不多，他再次返回现实中。 第二天白天，早早的，白襄的车开到了他的楼下。 今天，白襄按照张迅的要求，帮他约见了一位著名的历史学家。 张迅是以碧游公司的管理层人员去见对方的，名义上，是为了更细致地构建游戏背景，想要请教这位学者一些事。 这样的事已不是第一次，比如上个月，张迅就约见了一位经济学家，并且成功邀请对方以中古大陆游戏数据为背景，做了一份关于经济贸易方面的策划，现在这份策划已经开始应用在鹰扬中。 “上车吧，我的大老板。” 白经理打开车门，笑着招呼道，白襄渐渐喜欢了这份比较奇特的工作，前段时间也在碧游公司游戏策划组挂了个虚职，开始接手一些以游戏背景设计为名义的设计方案。 充实的女人干劲十足，人也精神抖擞的好看。 张迅坐进去，两人聊了一阵杂七杂八的话题，便来到了目的地。 这次会面是在一家高档茶馆。 交谈过程并无细叙必要，大概都是张迅发问，对面的头发不多的老教授讲解，白襄拿着录音笔在旁边陪着，细细倾听。 谈话用了足足四个小时。 等结束，送走那位历史学者之后，白襄有些奇怪地看着张迅道：“你又要搞什么。” “什么搞什么？”张迅疲惫地牛饮了一口清茶。 “上次你约见经济学家，谈贸易，我还能理解，毕竟你不光只做游戏，还有其他的生意，想学习下无可厚非，可是这次，你却拉着人家一个大教授请教了四个钟头历史上的削藩方法，请恕小女子才疏学浅，实在跟不上大老板您的奇葩思路。”白襄吐槽道。 张迅只是微笑不语。 这让白襄十分气苦，她发现面前的年轻人再也不是以前那个羞涩老实诚实善良问啥说啥的好少年了，现在动不动就跟她微笑不语，偏偏一旦这样，她也没办法了，最终只能叹了口气，说了句真的服了你了。 “好了好了，我的大功臣，走吧，四个小时了，饿了吧，我请你吃大餐去。”张迅笑眯眯拉着白襄出门，将这件事糊弄了过去。 不糊弄也没办法，削藩这个东西属实没法解释。 这次他请教的的确是削藩一事，不过与白襄想的不太一样的是，他上次约见那位经济学家其实也是为了削藩做铺垫。 削藩这个词用在这里其实并不对，但大概意思也不会差太多，鹰扬之内的各个封地贵族一直是张迅心腹大患，想要集合整个王国之力，做到完全的以国王的命令行事，做到绝对统治，那些有封地的贵族们是必须要除掉的。 当然，这个除不是用暴力方式拔出，那样的话搞不好整个王国都会被玩儿残。 张迅的主意是曲线削藩。 这个曲线便是通过经济压制，逐步挤压各个领主的生存空间，从而达到削弱他们的目的。 这也是他通过征集玩家意见，加上自己这些时间执政经验体会，总结而言的一个想法，也是他认为最符合鹰扬如今情况的。 历史可以是一块镜子，然而照镜子的人却没有完全相同的。 不同国家、时期，不同背景的王权试图削弱下属的事例很多，但不可能完全合适地套用在鹰扬上，随着张迅做国王的时间越来越久，他看待事物的方式与当初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有了更多的想法和体会。 比如他觉得治国方案就和那个所谓共和国特色社会主义差不多，社会主义是一件事，特色又是另外一件事，这个特色当然可以拿来嘲讽，但同时也不得不承认它的正确性，被批判的小本本主义是当初犯的错误，一个国家想要走下去，就必须有适合自身国情的独特的方案，这个方案框架可以是拿来主义的，但必须经过魔改。 它是一条一会左倾，一会右倾，摇摇摆摆趟出来的s曲线。 张迅如今就是想画出一条属于鹰扬的曲线。 削藩方案便是准备以王室愈发强大的工业实力，在悄然间挤压各个大领主的收入来源，通过国有经济的挤压，让他们的收入减少，这样就显得相对温和，同时对于压根还没有经济学这门学科概念的鹰扬人民而言，那些贵族们就算感觉到了不对劲，也没办法指责他这个国王什么。 这个方案也可以说是东境翻版，东境如今的局面，便是因为各大领主贵族通过经济挤压了东境王室的生存空间，导致了大商人贵族强势，而王室反倒话语前薄弱的尴尬境地，这也证明了这条路切实可行，张迅要做的就是反其道而行之，在东境，商人们能通过经济削弱王室，那么在鹰扬，他就要用经济实现削藩。 这与开展工业建设，经济发展的路线完全吻合，也正是由于确定了这个方案，张迅才那么激进地要当众试验火车。 当火车开启，意味大工业战略真正地绽露出它的凶悍与强大。 只需一点时间，四国必将在腾飞的巨鹰之下瑟瑟发抖。 …… 胸藏利器的国王笑眯眯与白经理吃完了一顿丰盛的饭菜之后，当夜，张迅再入鹰扬。 …… 这一天，是和谐号火车正式开始试验运行的日子。 第二百七十一章 和谐号，启动！ 最开始制造火车的时候研究所就来人想请国王批示一个代号用以称呼。 本来在一部分臣子的想象中，这个看起来就很不明觉厉的古怪机器既然如此地让国王陛下重视，那么起名必然也会很郑重。 比如说鹰扬号，这个名字猜测的人数最多，其次就是卢克号，以国王的名字命名显然也得到了相当一部分的认同，再或者一些有典故历史的名字啊，或者有开拓性的名字啊，比如腾飞、探索之类的名词。 值得一提的是没有人猜测起名为创世号，因为假若将神灵的名字安在一个机器上，未免有渎神的嫌疑。 然而最终的结果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张迅面对这个问题只思考了大约两秒，就定名为“和谐号”。 “从某种层面来说，这个名字并不合适，不同的国家有不同的基因在里头，要面临的问题也不同，像是咱们鹰扬这种小国，其实压根不太需要面对维稳这种事，或者说，这压根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不过呢，话说回来，我们也要有一颗将鹰扬发展成伟大帝国的心态嘛，到时候就需要和谐，从这个角度来说，这个名字算是对未来的一种展望。” 张迅当时的解释如上。 虽然没几个人听懂，便是他自己说的时候也没走心，完全是在忽悠。 真实的原因只是因为这个名字叫起来比较顺口，毕竟习惯了嘛。 除此之外，和谐这两个字对他这样出身为网络作者的人而言，也颇有几分天威难测的感觉。 再比如，就说最近的修宪，更改修补的内容不少，其中和谐这两个字不就是频繁出现了么？ 其中原文为“……把我国建设成为富强、民主、文明的社会主义国家”这段话，就给改成了“……把我国建设成为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 这还只是其中一处而已。 当然了，实现伟大复兴也是个好的愿景，但是张迅却没有起名为复兴号，因为复兴这个词不是乱用的，需要有一定的历史积累才行，鹰扬在某种程度上是有这种积累的，从历史上说，当初从大陆内部迁移过来的时候，是以鹰扬为首的，只是后来分裂，形成了五国的局面，不然的话，为什么其余四国都是被人们称为东西南北境王国，坐落在中间的鹰扬却没有被称为“中.国”？……咦，这里似乎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和谐掉和谐掉…… 另外，复兴这个词，怎么说呢，目的性太强了。 按照张迅自己的片面理解，复兴这个词指的并不是自我的恢复，并不是单纯地说，我从前如何显赫，后来落魄，如今想要恢复旧时荣华，不是单纯的和自己比较，它的真正意义是与其他人（国）比较。 直截了当地说，就是想重新成为世界第一。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假如这个复兴单纯是与过去的自己比较的话，那么从现代社会人民的生活水平、人均受教育程度、医疗健康、人均寿命、社会保障体系、军事力量、基础设施等等等等诸多方面来讲，已经步入现代化的共和国俨然已经全方位超越了过去几千年历史上那片土地上曾经有过的政权了。 不仅是超越，甚至是碾压了，张迅无法想象在古时候的所谓强秦、盛唐、元明清之类的任何哪个朝代最底层的人民群众生活水平能比得上现在，最起码……精神文化产品丰裕之后能看个C站一套啥的消遣。 当然，高层次的精神文明娱乐还是得翻出去，毕竟国内某局的围墙太高。 物质条件好了很多后，也不至于吃糠咽菜了，对了，现在吃糠咽菜是富人的时尚…… 所以说，假如是自我复兴，那么这个复兴其实已经完成了，由此推知，我们所要努力实现的伟大复兴指的是横向比较，不仅仅是屹立世界强国之林，而且是要成为最高的那棵大树。 就是世界第一嘛。 说远了，总之，张迅在思考后觉得即使自己统一五国也远远称不上世界第一，毕竟还有广袤无边的大陆。 所以终究还是确定了“和谐号”这个名字。 …… 早早的，王宫外的大广场上就纷纷聚拢来围观的王都市民。 因为有了当初放电影的经验，无论是组织官员还是前来的市民们都默契地按照定下的规矩站在了自己应该站的位置上，军民之间，鱼水般和谐。 不过很快的，人们就被广场上的设施吸引住了，首先便是那长达数百米的铁轨，是昨夜连夜安置下来的，沿着王都大门方向，指向国王大道，人们就分别站在两侧观看。 在靠近城门的地方则是一个大的铁家伙，那是和谐号。 托蒸汽机应用的福，人民群众已经渐渐习惯了这种所谓的机器，知道它们运转起来会发出轰鸣声音，甚至会动，所以他们并未惊慌，只是好奇地指指点点。 这次实验由研究所官员施行，张迅依然只是旁观，没有安排什么繁琐仪式，在简单的开场说明之后，便开始实验。 有人进入了火车头开始往作为动力的新型号蒸汽机里扔煤，煤燃烧水产生蒸汽，蒸汽通过管道输送产生动力，动力再通过机械连杆齿轮用这股力驱动火车前进。 为了安全考虑，研究所没有邀请国王以及诸位重臣上车，所以开动和谐号的光荣任务落在了研究所一号实权人物鲁尔大师手中。 只见他穿着整齐干净的制服，在人们的注视中进入了火车头，并最终推上了启动的摇杆。 “和谐号列车第一次实验，启动！！” 然后，人们就只听到一阵巨大机械轰鸣，一道道浓郁的纯白色雾气随风而起，那巨大的钢铁机器稍稍犹疑，便轰隆着，滚滚向前了。 裤衩裤衩裤衩裤衩…… 一组形象的拟声词中，和谐号火车沿着平铺的铁轨，向前缓缓运动着。 几个烧煤的炼金师红着脸，激动地站在裸.露的金属架子上拿着铁锹冲人们挥舞致意。 在一阵短暂的寂静后，围观的几千人齐齐爆发出震天的惊呼。 铁轨末尾的魔法师操控着留影石记录着这珍贵的一幕，旁边站立的鹰扬第一导演以及晋升为小明星的微安妮，宰相之子等人眼中惊叹不已。 城墙上，眼看着火车头缓缓顺利停下，张迅看了眼旁边的侍女长兰蔻，笑道：“巨鹰已上了跑道，腾飞还会远吗？” 第二百七十二章 建党 和谐号火车的实验运行大获成功。 人心沸腾，这个消息也立即成为了第二天王都人民日报的头版头条，各大贵族闻讯而来探听圣意，有了此前的诸多机器打底，这一次他们充满信心。 张迅顺便也趁机干脆下了一道旨意，为表彰整个研究所对火车研制做出的辛勤努力，将研究所正式升级为研究院，不要小看这改动的一个字，其配套指标截然不同了，最起码，以后研究所里的科员很多可以升级为院士了，享受最新的国家福利待遇。 说起来研究院这群人至今在整个王国中所处的位置都比较暧昧，这群人直接向国王汇报，地位可以说很高，但同时呢，这群人却并不是贵族，没有获得贵族的相关封赏，当然也不算平民，而是以官员论。 鹰扬当然是有平民担任的官员的，但是这些所谓的官员，无一例外都是底层官吏，便是那些不入流的管理人员，真正的官员或许是出身平民，但后来必然会被封为贵族，就是所谓的新晋贵族。 而以研究院为代表的一系列改革部门中的官员却截然不同，不是贵族，却身居要职，在最开始这并未引得太大的反应，但渐渐的，到了如今，终于不像一回事了，朝中大臣多次关于这个问题探张迅这个国王的口风，但是他却始终含混着不明确表态。 “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张迅又放下一份关于这件事的奏折，自言自语叹道。 他起身，从书房走出来，渐渐成熟的身躯褪去年轻人的青涩，渐富威仪。 “消灭贵族目前来说是不现实的，所能做的只是削弱他们的权力，想要做到这一点，有两个方向，一个是单纯的削弱，另外一个就是扶持和平衡。” “削弱比较单纯直接，但平衡似乎更恰当，扶持新的贵族来削弱旧势力是自古以来为人君者常用的手段，然而这却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扶持来扶持去，最终还是一群贵族，但这并不是说平衡之道不可以，只是需要扶持的对象有待斟酌。” 张迅长叹一口气，对心中想法依然犹豫不定。 受现代公司管理之道大行其道的启发，他知道对于国家而言，组织结构是否合理是非常重要的，所以此前也曾拜托白襄找过这方面的管理人才请教，最近又向中古大陆中的玩家做了一次建议征集。 这次征集并不是悄悄进行的，而是大张旗鼓的，在游戏中专门开出的讨论专区，当然，与网上一般讨论不同，这里能发言的是市政厅级别官员打底，所以讨论往往长篇大论，之所以放出来，则是为进一步吸引非玩家关注。 这个议题是关于建党的。 准确而言，是关于在中古世界游戏设定中的鹰扬框架里，由最高权力者也就是国王牵头组建党体系，是否有可行性，以及具体操作方式应该是什么样的。 这个议题准确而言并不算特别新鲜，张迅当作者那阵就看见过有同行闲着没事讨论。 但问题是，此前的所有讨论都是空谈，而这次不同，中古大陆游戏是有一个设定非常严密细致的王国，也就是一个非常完美的在大事上目前已经同步更新至与鹰扬情况相差不多的模型，也就是说，假如要组建党结构，是真的可以落实下去的，并可以用逻辑模型来推理其衍变。 这无疑非常吸引人，尤其是那些脑回路比较清奇的历史研究爱好者。 这个议题果然也掀起了不小的讨论热潮。 “这里的党指的不是真的有纲领有纪律的那种现实中的政党，我们所研究的党，只是单纯的在说一种势力结构，用一个并不恰当的比喻，就像是历史上的东林党。在鹰扬里，所谈及的党，是以非贵族出身的人组成的，顶层直接忠于国王，独立于现有的政治结构之外的，拥有层层选拔机制的一股势力，它是崭新的，富有活力的，没有历史包袱的，也应该是有能力与可能引发的反弹力量抗衡的势力。” 张迅在碧游公司办公室里，对主要的几个策划人员讲解着这个所谓的政党的真实“面目”。 “总结起来，它依然是依附于封建君主专政体系之下的，一股新生的，独立于现有贵族体系、军队、宗教、商人之外的，一股强大的直接效忠国王的政治团体！这个解释需要传达给玩家们，让大家畅所欲言，此前玩家们都是在被动地处理系统生成的各个决策，而如今，需要有一点不同，这个关于建立政党的议题要好好做，做好了，会让玩家们真正地拥有主人翁意识，让他们知道，自己是真的可以影响整个王国的。” “明白了，张总，我们立即去研究。”主策合上笔记本，点头道。 这位主策也是最近才进入公司的，是被中古大陆的独特创新性所吸引跳槽过来的一家业内知名公司的策划，才华横溢，在公司里晋升飞快，他也在玩这个游戏，同时兼任某一级市政厅的副市长。 张迅并不排斥公司内部人员在游戏中任职，在系统赠与的计算模型的调控下，想要人为篡改涉及核心的决策数据是绝无可能的。 “好，散会吧。” 张迅挥挥手，员工涌出会议室，只剩下他独自一人坐在主位上凝视着ppt上的鹰扬模型久久不语。 组党。 这截然不同于工业方面的革命，工业上说白了，并未动摇整个鹰扬的社会结构，只是单纯的技术进步，而组党却是直接在社会结构上动刀。 事实上，这个刀子他早就试着砍过，像是如今实验室的学徒，那一批少先队员，就是当初动刀的产物。 然而当初的少先队员只是张迅一时突发奇想，说白了，算是一个恶搞出来的东西，当时他根本没有思考的很深，只是出于好玩的目的，但现在回想起来，却让他拿捏不定。 他已经不再是出生的牛犊，而是渐渐成长的幼虎，丧失了一些鲁莽的勇气，多了些权衡的智慧。 所以这一次，如果要组党，便不会是恶搞，而是认真的。 像是一个真正的改革家那样，在那只鹰身上重重砍上一刀。 “不过，说起来，历史上但凡主改革的，似乎就没几个得到好下场，都死的挺凄惨的哇。” 无人的会议室中，张迅摸着下巴，自言自语说道。 第二百七十三章 建学校与课文增补 建党的事还需要讨论，但从内心而言，张迅已几乎下定决心，改革必须要有破除大格局的气魄，并且他这两年执政建立起来的威信和威严足以帮助他进行下去。 至于改革派最终的糟糕结局么，他终究是国王，最糟糕的情况不过就是失去王位，和系统同归于尽。 至于需要等待的则是具体的建立这个政党的方案，他需要游戏玩家们以及社会各界人士帮助一起参谋，这个不急。 既然是要弄党的形式，那么机制自然要搬过来，他觉得少先队员，然后共青团员，入党积极分子，预备党员，正式党员这套逻辑还是很不错的，他可以提前做一下基础的建设，比如说多培养一些少先队员。 提起少先队员，自然要涉及小学基础教育问题。 目前以鹰扬的国力弄不起九年义务教育，当然更没必要，不过既然暂时解决了粮食困扰，王室手里着实多了一笔可自由支配的财富，并且其十分可观，同时由洛宁同志牵头组办的教材编写部门也已经卓有成效，提交上来的诸多版本的教材，经过张迅的审核与一遍又一遍的打回重新修改，如今终于差不多成型。 “小学可以尝试着建立起来了。”张迅想到。 于是他又一次将洛宁同志叫道宫里，并对其表达了这部分想法。 洛宁大为激动，一年了，他憋了一年，已经觉得自己快发霉了，急需得到组织上的重用。 “王都第一所小学已经选址完毕，之前按照命令也建造出来了校舍，不过对外的名义是为新的实验室选址，并未对外公布建立学校这件事。”张迅说道。 洛宁对此十分赞同地说：“陛下您的决定非常英明，这所公办小学一旦落成，其印无比巨大，普通人或许还看不出什么，但聪明人必然能察觉到其对整个王国的巨大影响，到时候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不同的声音。” “不同的声音当然可以有，不过听不听倒在其次。”张迅喝了口茶，淡淡说道，然后继续说：“学校的硬件设施并不多，剩下的桌椅板凳，黑板粉笔这些都很简单，很快就能配齐，生源也非常充足，第一所公办学校，相关费用由国家补贴，学生无忧，所以最重要的反而是软实力，教师人员方面，教材方面这些。” 洛宁听了禀告道：“陛下，教师方面我已经早作了准备，我也有不少好友，目前虽然并未对他们透露学习这事，但只要他们知道，凭借我对他们的了解，必然会很感兴趣，当然了，主要的教师人员，就如同我之前交给您的那份奏折中写的，暂时希望能按照课程，由您派遣各大部门人来担任。” 张迅点了点头，那份奏折他看了，洛宁的计划很简单，由于张迅不需要这个世界研究基础科学，所需的只是一群拥有足够能力的实施人员，通俗来说，在鹰扬建立的小学其实本质是个基础层级的技校，他需要学生们掌握各种实际操作和动手能力，至于理论知识则暂不需要。 所以暂时设置的课程都非常偏向于实际，比如最重要的语文，主要教的就是识字，另外就是一些文学方面的欣赏，数学课只教数字以及加减乘除的计算，这些计算别看基础，在鹰扬此前都并不普及，张迅拿出来九九乘法表的时候，洛宁都惊呆了。 还有一个重要门类就是工学科。 其中包括了王牌学科冶金基础知识，这部分打算从研究所抽调几个院士，兼职做教师。 另外，实验室那边也出个魔法师来当教师，类比于化学。 嗯，没有外语课。 “几大课程的设立都是摸着石头过河，我虽然制定了一些基础的规章制度，但在具体实施过程中或许并不合适，到时候需要你们灵活调整，总之，作为王国第一所小学，必须要做成一个典型出来，以供未来全国范围内普及教育。”张迅做出了最高指示。 “定不负陛下信任！” “嗯，另外，语文课本还有一部分需要改一改。”张迅换了个话题。 洛宁认真听着，他知道，国王陛下在对语文这门课的态度上极为认真，其次便是历史课，同时聪明的洛宁早已从历史课的修改意见上揣摩出了国王陛下的几分心意。 比如说在历史课本上，用浓重的篇幅大肆吹捧了鹰扬那并不长也并不辉煌的历史，并且着重提到了如今的其余四国本质上是由鹰扬分裂出去的，多次强调了鹰扬的历史正统位置，同时，在后半部分中，将两三年前的与西境的大战着重写了，用很重的笔墨表达了对英雄的缅怀，并肯定了国王陛下对战争胜利起到的决定性的伟大作用，同时，也多次突出了铭记历史，不忘前事的主要精神。 这个风格在语文课本中体现的更是淋漓尽致。 “教育性，什么是语文？不是那些深奥的学问掌故和美丽的诗歌，而是教育性，语文最重要的是教育性，明白了么？”张迅再次强调道。 洛宁已十分了解，在他眼中，将如今的语文课本拆开了，除了基础的识字，极少数的古典诗歌欣赏之外，几乎所有的课文，都是意在教育。 比如说那篇《伟大的国王陛下》，就是用小故事的形式，严扣主题。 《美丽鹰扬》这篇课文，文如其名，不必多说。 《卢克王砍树》这篇课文以年幼的国王陛下小时候拿斧子砍了王宫的樱桃树，然后勇于向老国王承认错误这个故事，生动地教育人们要诚实，虽然洛宁知道王宫里从来就特么没有过樱桃树。 《将相和》这篇课文，讲的是古代一个故事，说的是文臣武将从最初的隔阂，到后来冰释前嫌共同为保卫鹰扬而出力的故事，改编的。 《宰相吃墨水》，讲的是以前的某位名声很好的宰相，小时候读书太专心，把墨水误吃了的故事。嗯，虽然洛宁知道这也是编的。 最让洛宁觉得心思复杂的一篇课文叫做《神国》，这也是所有课文中，唯一一篇涉及宗教的课文，说来奇怪，本来以宗教在王国中的重要性，洛宁本以为课文里得有小一半是宗教故事，结果后来发现，所有的课文，只要涉及宗教，都会被陛下要求修改删除，到最后，导致所有的课文里只有这一篇幸存。 这篇课文讲的是老国王去世之后进入了神国，受到创世大神的接见，然后写了老国王在神国上往下看，整片大陆一片模糊，只有一只雄鹰振翅欲飞…… 这篇故事是张迅自己拍脑袋编的，灵感来源于某个流传度非常非常广的“常识”：据说人类宇航员在太空上回望地球，高楼大厦都看不见，共和国的万里长城却清晰可见云云…… 嗯，这个故事在国内一度流传极广，至于是不是真的……他也不知道，反正愿意相信的话也没关系，不信也成。 总之，所有经过张迅审查拍板的课文几乎都有各自的教育意义。 他在制定这些课文的时候，颇为满足了自己的某种特殊心理。 “课文几乎没什么问题了，不过我昨天又有了个灵感，琢磨着再增加一篇课文。”张迅忽然说道。 洛宁眨了眨眼，道：“不知道是什么内容？” 第二百七十四章 人民的好宰相 自古君心难测，所以洛宁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着实有些紧张。 然而接下来张迅的话却让他迷茫了。 “是这样的，准备加一篇课文，就叫《人民的好宰相》” “人民的好宰相？”洛宁完全跟不上国王陛下的脑回路。 张迅却很兴致盎然地说道：“这篇课文，主要就是通过几个小故事串联的形式，来讲述我们的宰相，也就是李维斯伯爵辛苦工作，为王国勤恳负责的事迹，比如说伯爵平常生活相对于其余大臣便相对简朴，就可以从这点上编个故事出来，还有，再弄一个熬夜工作的小故事，比如说有人偶然发现，在夜里，宰相大人依然在勤苦地点着灯在批改文件，明明才是中年，就累出了白发之类的，或者累晕了，吐血了之类的等等，哦最好还要有个体贴下属这种，类似的小故事。” 洛宁完全搞不懂这是要干啥，他心中揣摩，以他对国王陛下的了解，在塑造正面形象这件事上国王是一贯谨慎的，就算是想要塑造人物，为啥不以国王自己为原型？为啥要把这个形象安到宰相李维斯头上，虽然说李维斯工作的确努力认真，朝中上下有目共睹，但是也不至于到了那种夸张的程度，至于简朴，那只是相对于浪费奢侈的贵族而言的，最起码李维斯的生活质量比洛宁这个知名学者好太多了。 所以，他实在搞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然而张迅也没有任何要解释的意思，他只能领命而去。 等洛宁走了，张迅眯着眼嘿嘿直笑。 这篇课文的主要灵感来自于某位伟人，同时也吸取了其余别的经典故事的精髓，其实，要不是宰相身体挺硬朗，他甚至想弄一篇《十里长街送宰相》的课文出来。 目的么，自然是塑造一个好的官员模范出来。 这里有数层考虑。 比如说正在计划中的建党，未来组建的党派中的人必然要从政当官，这里的官就需要和旧时代的贵族式官员有一个明显的区分，而什么样才是标准的，党需要的官员形象呢，不能凭空让大家想象，必须给一个生动的例子出来，于是他选择了李维斯。 只要将李维斯整个形象塑造好了，就可以为以后的党派出身官员做一个样子了，树立一个标准，同时宰相这个官职也足够高，足够重，分量够足。 另外，这样一个辛勤工作的形象其实是在暗暗地为他需要的新式官员下定义，如果说的清楚明白些，便是“人民公仆。” 嗯，准确来说，应该是“国王公仆”，既然是为官员下定义，自然是不能以国王为原型，他需要让人民知道，一个合格的官员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却不会用任何东西来约束国王自己。 另外，这也是在用另外一种形式嘉奖李维斯，这两年宰相可谓忠心耿耿，鹰扬的国运增长，李维斯功不可没，他的官职也足够高了，张迅又不准备再封新的大贵族，所以就想出来这样一个方式来嘉奖李维斯，只要这个形象写入课本，就相当于给了宰相一大块护身符，具体效用相信以李维斯的智慧定能琢磨明白。 安排好这方面的事物，张迅又找人询问了下关于北境护送雷神之锤的队伍的行程，据悉已经进入鹰扬国境。 在外交方面，吴老对他的影响比较大，每次过去探望老爷子，都能得到新的教诲。 正所谓外交无小事，尤其是对于北境这一个颇有实力同时又没有明确立场的王国而言，更要慎重，第一要务是拉拢，假如拉拢不成，最起码也要保持友好邻邦的关系，不要将其推到敌人阵营。 鹰扬军部经常开展战争假设，西境与南境都有与鹰扬开战的可能，这样的情况下，稳住北境王就至关重要，否则一旦对方也参与攻击，介时腹背受敌，才真的要命。 正因为此事重大，所以能看到北境人松口，将雷神之锤送过来，这让他颇为自得，觉得真的是个明智的决定。 放下这件事，又开始书写与东境的信函，女王那边最近信件往来频繁。 上次他十分疑惑为何女王面对粮食问题不想方设法阻拦自己，反而却隐隐有续约之意，最近也终于弄清楚了。 按照得到的消息，东境王室这段时间日子过得并不好，纺织方面除了最开始凭借鹰扬的技术支持占据了先机，后来却渐渐被其余贵族大商人追赶了上来，以至于优势没有能大幅保持下来，一番辛苦，虽然东境王室财政有所增长，但从另外一个方面却几乎与几位大贵族商人撕破了脸。 于是，王室产业遭到了其余贵族联手的狠狠打压，这让女王疲于应对，而同时鹰扬的崛起强大气象却清晰可见，所以，女王终于放下了坚持，有了与鹰扬深度联合的意向。 “一个女人，独立支撑一个王国，哪里可能容易呢？”张迅叹了口气，颇有些感慨，这位素未谋面的女王让他想起了白襄，两者的确有些相似，他也对其有所敬佩。 不过从国家层面，他对于女王的示弱非常满意。 “这个时候，就需要借着盟友的名头，坚定不移地提供支持，让我想想，上次哪个玩家提交的论文里讲了个主意，嗯……倒是可以借此机会尝试一下，通过投资联合办厂来迂回杀入东境市场体系，只要女王愿意配合，吃下来一部分市场份额应该问题不大。” 他思索着，时间渐渐流逝。 窗外日光慢慢地冷下来，夜晚悄然而至。 “陛下，用膳了。”侍女赶过来说。 “哦，好。”张迅从思考中醒来，点点头，起身往外走。 宫廷御厨在他的调.教下已经堪比现实中的酒店大厨，满足他的胃口不成问题，他最近渐渐喜欢上了在这里用餐。 然而还未等到他走出多远，忽然就看到兰蔻匆匆赶来。 她有些急迫的模样，跑过来的时候挥挥手，那侍女便低头离开了。 “陛下，北境使者团出事了！” 兰蔻刚刚停下，便口出惊人。 “什么？”张迅顿时吃了一惊，满脸疑问。 第二百七十五章 道路自信 面对兰蔻带来的消息，张迅着实吃了一惊。 之前还在想着如何在外交上以北境使者团为契机加强与北境王国的联系，现在却听到了这个消息，这个转折显然有些巨大。 “到底发生了什么？”张迅疑问道。 兰蔻飞快开始叙述，她讲述的十分清晰，随着讲述，张迅也从惊疑到震怒到担忧到松了口气，经过了一连串的转变。 简单来说，就是北境使者团在经过鹰扬境内某个地区的时候，遭到了袭击，袭击者先是在使者团的马匹上动了手脚，然后趁机伏杀，整个过程并不复杂，至于结果，有数位鹰扬人受伤，只有两个使者团的北境人受了轻伤，至于那些杀手，则在丢下四五具尸体后逃掉了。 “那些攻击被雷神之锤的拥有者托尔打散了，托尔不愧是五国第一武士。”兰蔻解释道。 张迅点点头，脸色非常不好看，虽然说最终没有造成无法挽救的伤亡，但对于鹰扬而言，这件事的意义十分重大，这绝对已经算是一桩政治事件，外交团队被伏击，这种事怎么说，鹰扬都要负全责，他这个国王脸上更毫无光彩，而且，最关键的还是这场伏击中出力最多的还是托尔这个客人，这更令鹰扬蒙羞。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讨论丢脸与否的问题，张迅立即追问其细节。 “那些刺客身上没有任何能表明身份的记号，所使用的武器是咱们军中以往淘汰下来的兵器，也查不出什么，目前那边的官员正在努力追捕逃走的刺客，以及调查周围，希望能确定对方的身份，使者团那边，也加强了兵力保护。” “嗯，”张迅沉着脸，点点头，这些应对并无问题，不过他也明白这些都是勉强亡羊补牢而已，所谓的增兵保护实际意义不大，政治意义更大，至于追捕则只能听天由命了。 “对方既然是有计划的伏击，必然是早有预谋，想要追捕调查清楚恐怕不会那么容易。”张迅冷笑道，他立即吩咐兰蔻召集群臣开会，然后也不吃饭了，扭头回了书房。 他第一件考虑的是，应否应该主动修书一封给北境王，不过又想到根本不至于如此紧张，还是应该等使者团到了，然后鹰扬能拿出来一些交代的时候才好处理。 既然没有伤亡，应该不会影响大事，但这件事若是处理不好，修复雷神之锤就会变成一桩纯粹的交易，再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和北境交好是不大可能了。 “到底是谁干的呢？”张迅皱眉苦思。 由于五国人民同出一源，所以除了北境人之外，长相都差别不大，人既然死了，真的难判断其是否是来自其他王国。 想来想去，有些想法，但他还是决定听一听臣子的分析。 不久之后，君臣聚集在大殿之中，气氛有些闷。 “都说说吧，你们觉得，设下伏击的人到底是哪边的？”张迅有些疲惫地揉揉眉头，坐在铁王座上说。 “陛下，臣认为最有可能是还是西境王，众所周知，由于之前的战役我们占领了桥头堡，所以西境人一直想要反攻，只不过上次打得他们元气大伤，加上后来西境内部也发生了一些矛盾，这才迟迟没有报复，而按照我们得到的信息，这两年过去，西境已经基本恢复了过来，桥头堡地区由开始主动挑起摩擦，只不过目前即将入冬，这次不同于上一次，上次他们是想趁着陛下登基不久的时机来攻击，所以才贸然在秋冬动兵，而这次，假如要动手，极有可能是在下一个春天。 所以，他们完全有可能尽力在这个冬季给我们找麻烦，他们也是最不愿意见到北境王偏向我们的，所以极有可能是西境人动的手！“ “乔治大人所言有理，不过我倒是认为，这件事南境王也有嫌疑，须知南境王与北境王有宿怨，他们显然不愿意见到雷神之锤被修复。” “我倒有不同意见，这伏击之人时机拿捏准确，动手干脆果决，对于使者团的行踪显然了如指掌……”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怀疑这伏击之人出自我们自己不成？” “我可没这样说！我的意思是，这事会不会是北境人自己做的？你们不要这样看我，要知道北境人中很有几个势力十分反对将雷神之锤送出国境，北境人的固执是出了名的，所以会不会是那部分人做的？就是不愿意让雷神之锤放在我们鹰扬？” “按照你这样说，那东境岂不是也值得怀疑了？” …… …… 大殿中议论纷纷，张迅听得头大，只能要求换个话题，去讨论如何善后，这个话题倒是简单不少，群臣分别领命，拿出了几个意见，都还不错，便分别离开去做了。 张迅最终将宰相单独留了下来。 李维斯在此前的讨论中并没有很积极，如今张迅想听听他这位人民的好宰相的意见。 “陛下，我倒是觉得，这件事究竟是哪一方做的，并不重要。”李维斯措辞道。 “哦？怎么说？” “陛下，就如各位大臣所说，其实这件事，各个王国甚至包括我们自己在内，都可以有这样做的原因，所以才难以判断，不过我觉得，这也并不完全是坏事，您想，这显然是一种搞破坏的行为，而这种行为正说明，面对鹰扬的崛起，有一些人，已经觉得恐惧，并且束手无策，只能被迫用这种方式来搞破坏。这种方式，正体现了对方心底的虚弱，他们找不到正面对抗我们的方式，所以只能施展这种无法动摇我们根本的手段，这正说明，您如今带领鹰扬行走的路是完全正确的，是堂皇正道，而他们也的确感觉到了恐惧。“ “既然如此，那我们其实只需要继续强大下去，也就可以了，北境那边，安抚好，找个交代给他们，这件事完全可以将责任推给西境人，借此让北境人与我们产生同仇敌忾感，使者团方面，我们只需要让托尔满意，也就不会有大问题，托尔的武器是最好的，但却缺少好的铠甲，我想只要帮他打造一副精良盔甲，也就足够让他满意了。” 张迅听了一拍大腿，肯定了宰相的建议：“说得好，在这个时机下，出现一些企图破坏两国友好关系的卑劣之人，是很正常的，而鹰扬与北境之间的友谊，也绝不是依靠这些阴损手段就能破坏的！” 李维斯的一番话让张迅心情好了不少。 “你不仅仅是人民的好宰相啊，更是国王的能臣，在蓝星有越来越多的智囊帮我思考，在鹰扬有这样踏实肯干的能臣，何愁国运不兴？”李维斯走后，张迅自言自语地赞叹道。 感慨之下，他顺手又看了眼光幕上的国运进度条。 最近，他察看的比较频繁。 一看之下顿时定住。 那进度条不知何时已经几乎满了，只剩下极为狭窄的一丝空隙。 如果要用数字来形容，如今的国运大概已有99.9%。 只差一丝，就要充满。 张迅忽然心脏猛跳，有了一种笃定的预感。 第二百七十六章 王国升级了 进度条要充满了。 当看到这近乎圆满的进度之时，张迅简直有些难以置信，回过头来，又觉得理所当然。 从最初的对国运的极度关注，到如今对数据的淡然甚至忘却，这是一种境界的提升，更是自信的树立。 每天醒来，亲眼看着弱小的鹰扬在一点点明显地壮大，越来越好，这种真切的强大让他变得自信，根本不用担心国运突然大幅降低。 因而，这圆满便显得不期而遇了。 “竟然还有点紧张。”张迅收回目光自嘲地笑笑，他心中的预感十分强烈，总觉得，或许下一刻，那仅剩的一丝空余也会被填满。 而他所能做的，也仅仅是努力平复心情，照常工作，等待那个时刻的到来。 鹰扬时间的傍晚，张迅幽幽自都市中醒来，天色正好是清晨，这让他苦笑不已，自从来回颠倒，他倒是有相当一段时间已没有读过真正的夜晚。 明明生活在繁华的都市中，他却反而像是一个乡村的农夫一样，每天的作息那般规律，日升而做，日落而息，这让身边的人都很讶异，而他们却不知道，张迅一直在进行几乎是24小时连续的工作。 当然了，这份工作没有那么累，且让他乐此不疲。 “早上好，人民日报的微信读者朋友们，新闻早班车，来了，这些要闻值得关注……” 听着当日新闻，张迅洗漱完毕，开始坐在电脑前按照日程处理工作。 今天上午的主要的工作是阅读第一个五年计划专题收到的玩家的长篇“论文”，下午则是需要对白襄传来的几个技术类的方案进行修改与烙印，之后要用在鹰扬。 另外之前金矿的最后一笔余款也终于抵达了，周康关于如何规划购买的山地也写了一个计划书，还需要张迅来敲定。 总的来说，工作并不繁重，但都属于拍板决策类型的工作，很难想象，当初那个并不喜欢做决定的普通宅男，短短一两年间能变成如今这样，虽然依旧不擅长交际，但只是拍板决定这个工作，便已经是世上极少有人能做好的了。 就这样，风平浪静地过了一整天，到了晚上的时候，张迅出去点了份火锅，自己在包房享受，而就在他拿着筷子刷一片羊肉的平凡时刻，光幕突然自动弹出。 一阵熟悉的声音袭来。 【尊敬的国王陛下，王国升级经验已经达到要求，现自动升级中，请勿关闭系统，耐心等待……】 张迅精神一震，立即点开了细节文字说明部分。 于是，一大排密密麻麻的文字信息充斥光幕： 【lv1级王国国运已达到100%】 【鹰扬王国自动升级为二级王国】 【宿主已度过初级执政期，鹰扬王国进入蓬勃发展状态】 【lv1级成就满意度：三颗星】 【鹰扬王国升级奖励已发放，敬请查收】 【宿主执政能力评级提升一级】 【系统面板翻新中……】 【新模块加载中……】 【国库体积扩大中……】 【资源类别开放中……】 【两界货币兑换汇率提升20%，减免通关税25%】 【宿主获得“改革王”称号，奖励已下发，敬请查收】 【游戏数据处理迁移中……】 【原有宗教标签下调至二级标签，新增政治标签为一级标签】 【新增二级标签5个，如下……】 【宿主现实中正式智囊数量已突破500.成就达成】 【宿主现实中智囊网络涵盖人数已突破一千人，成就达成】 【奖励结算中……】 【一级王国权限彻底开放，二级王国权限开放中……】 【新世界地图一份，等待查收】 【二级王国部分模块未满足启动要求，暂未解锁，需要宿主尽快启动】 …… …… 张迅独自呆坐在包厢中，手臂还在拿着筷子，没有动，那片羊肉已经被沸水烫的全无红色，彻底烂熟。 而他却依然没有从这信息之海中缓过神来。 毕竟，这次升级太突然，而这些信息提示，也过于多了，以往几乎每一条都需要细细琢磨体会的信息这次一口气来了几十条，让张迅只觉得头大，还有一种种大奖的兴奋感。 在这个时候，他几乎不愿意去想任何事，只有喜悦，便已经足够了。 古话说的水到渠成，便是这个道理，积累足够了，突破便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虽然，依旧激动。 “呼~” 良久，张迅才狠狠吐出口气，回忆起这两年自己为了鹰扬付出的努力，这一刻终于觉得值得了。 这是个收获的季节。 …… …… 王国等级提升，并不是系统升级，所以所需时间并不很多，但也不少，就像是这提示的许多条目，都需要系统级的调配。 张迅在激动之后，还是耐下心，开始逐条看下来。 奖励方面他一掠而过，反而都在国库中放着，不怕丢。 所谓的货币兑换汇率的变化对他而言有一定的意义，由此可以推算出两个世界中货币转换损耗，不过在张迅看来，这个汇率对他而言已经并不重要。 只要有源源不断的资源矿脉提供，他在现实中的扩张完全不需要鹰扬提供货币支撑，相反的，他甚至想着将现实中的货币转换成鹰扬的钱，那才是好事，当然，这只是他如今的一厢情愿，等往后，他发现汇率变动的真正意义之后，心态与今日又会有极大的不同。 标签的变化比较直观，以前只有军队、经济、宗教、民意四个国运类别，如今政治标签取代了宗教，说明在休闲和尚与张迅不断的软刀子下，鹰扬的宗教正在慢慢失去它的神灵代言人的话语权，换句话说，中央集权在稳步进行着。 等下一步，张迅将旧有的贵族大地主势力进行限制，然后等新的党员体系建立起来之后，这个政治标签将发挥出其应有的作用。 至于其余的各类条目，每一条都值得细细分析。 张迅沉迷于此，甚至连天黑了，每日例行进入鹰扬的事都已忘了，而就在他刚刚仔细阅读完大概三分之二的通知消息的时候，系统跳出一行文字： 【lv2级王国升级成功！】 “成功了？！” 张迅猛地坐起，将暗下去的光幕重新点亮，这下，改造后新的设计显露了出来。 而没等他细细察看究竟有哪些新的变化，一个带着黄色感叹号的信息闯入他的眼睛。 点开，一看，这才发现，这消息是关于数据迁移的。 第二百七十七章 新模块、电、高新实验室 点开黄色的感叹号，也就明白了其提醒的内容。 是关于数据迁移的。 准确来说，是王国升级成lv2之后，新增的两大模块之一——同步模块的内容。 “同步模块？” 张迅很惊奇地看着空荡荡的面板上新出现的按钮，视线落去，便提示这个模块的名字叫做同步。 点开之后，便是这个模块的具体介绍： 【同步模块：连通蓝星载体与鹰扬王国的数据即时通道，蓝星端口可与连接数据模型连接，鹰扬端口连接条件暂未达成】 介绍似乎很莫名其妙，但经过张迅仔细一番琢磨后终于大概弄懂了。 其实这就是个为中古大陆游戏量身打造的模块，可以通过计算模型，将鹰扬时时刻刻发生的各级决策请求即使地在中古大陆游戏中体现出来，比如说现在，张迅利用中古大陆中玩家进行决策的方式是纯手工的，便是鹰扬各级行政单位将决策请求通过奏折的方式发送至王都，经过大臣筛选，将重要的一部分传动到国王案头，张迅再将这部分决策内容复制到蓝星，将其整理成文档用邮件发给碧游公司，然后由工作人员手动输入这些决策请求，得到游戏玩家的帮助。 以上这个模式无疑是效率低下且极度有局限性的，其局限性包含多个方面，而新的解决方案则是信息化，排除人的参与以及时间上的延迟，通过这个模块，将鹰扬发生的决策请求直接体现在游戏中，这无疑是个极大的进步，其最重要的意义在于，这样的模式隐约地让张迅察觉到一丝真正的操控感。 一旦激活这个模块，游戏中的玩家就可以直接对应鹰扬的各个职位，绕过他这个中转站，这一方面极大的方便了这个决策大模型的运转，会让升级后的鹰扬王国工作效率成百倍地提升，同时也会造成权力的下方，好在其决策单位与执行单位是完全分割来开的，所以这种权力分派似乎并不是坏事。 反正不会影响到中央集权就行。 “不过一旦这个模块正式激活，就需要按照鹰扬如今的各级行政单位重新分配官职，需要对游戏中现有的官职体系进行一次不大不小的变动。”张迅思索着这些，决定将这件事交给游戏公司的策划们去做，每个月发那么多薪水可不是让他们白吃饭的。 同步模块蓝星这边的连接方式很清晰，而异界鹰扬那部分的端口则有些莫名奇妙。 【鹰扬端口开启条件：使鹰扬各级行政单位的信息沟通效率提升至初级信息化程度】 又是个非常模糊的说法，好在底下还有一些具体的说明。 张迅分析了好一阵终于恍然大悟。 鹰扬如今的信息传递方式极度落后，需要通过马匹人工送信，个别的消息启动信鸽，军部则是用一种和鸽子差不多功能的鹰。 只有极度珍贵重要紧急的消息才会通过魔法阵方式输送，魔法方式虽然快捷，但消耗以及所需条件都极度苛刻，不予考虑。 系统要求的初级信息化程度虽没有电话传递这么快，但也差不多。 总之，在纯粹的机械条件下是不可能达到的。 除非…… “除非进入电气化时代。”张迅双眉紧皱。 这个端口对于统御王国行政的意义极为重大，然而其达成条件，思来想去，也不是蒸汽时代能达到的。 想要达到要求，似乎只有提前进入电气时代。 最起码，也要有电。 有了电，就可以有实现电话这种划时代信息传递方式的基础，当然，想要将电话普及，难度极高，但是电话线便是件极大的工程，目前的鹰扬还在全力以赴进行工业化建设，显然无力分心，当然，假如不用电话，也的确还有另外一种可行性极高的选择。 张迅在一张白纸上写下了两个字：电报。 历史上早期的电报是通过架设在明面上的电线来传递电信号，1895年，才开始有无线电的发射技术。 张迅如果想要搞，自然可以跳过前期的探索阶段，直接上无线电。 无线电的成本虽然不低，但如果真的建成，其行政意义、军事意义、战略意义等等都极为广大。 这一点很清晰，但是…… “手里一团事情在做，哪有时间一点点从基础物理开始想办法造电啊。”张迅极度郁闷。 想要在一个低度魔法异界造电，这个难度可想而知，此前的改革都是纯机械方面的，只要两个世界物理规则相差不多，就都能搞出来。 然而电却不同，这需要了解到一个世界的微观层级。 需要投入时间去探索，张迅实在不敢想，在一个空气中充斥着所谓魔法元素的世界里，微观物理是否还与蓝星相同？ “先放放吧。”张迅感觉十分头大，暂且将这件事搁置。 然后继续去探索升级后发生的变化。 最显眼的是国运进度条，由于升到了二级，目前的国运仅有约60%的程度，呈橙黄色，还算健康。 其他的，从lv1升级到lv2主要的变化来源于几方面，除了之前那一大堆细节条目里说的之外，最显眼的变化便是两个新增的模块。 其中之一便是刚才看到的同步模块。 另外一个模块所占面积很大，然而却是灰色的，张迅看过去，无法开启，只提示了一行字： 【大门模块由于权限暂不足未开启】 得咧！ “又是权限！”张迅就有些气，他本以为升级后自己再不受权限困扰，哪里知道，原来自己仅仅是拥有了一级王国的完整权限，而对于二级王国而言，依旧受限。 好在对此，他早已习惯，只是很好奇，这个所谓的“大门”究竟是什么？ 其余的变化也很多，比如说一些道具便升级了，黑皮书的容量显著扩大，并且支持了彩色图片的存储，可惜虽然提供了这个功能，张迅却暂时用不到，毕竟这玩意实在不好解释。 资源模块中新刷新出一种稀有金属的矿产，储量不大，但所谓的稀有，除了性质上的特性外，储量本来也便如同字面意思一般，比较稀有。 在这个时代，稀有金属的应用可谓是极度广泛，各种高精尖产品，无论是电子产品还是高新材料，都会用到，起价值丝毫不会比黄金矿低。 之前黄金矿得来的几十个亿张迅所用不多，他虽然自己觉得挺大手大脚，但其实根本不算什么，真正花钱的大产品大手笔他都未曾试过，而这回稀有金属矿产的提供让他有些别样的想法。 似乎……又多了一大笔钱，这样的话，是不是可以将以前想过的实验室落实一下？ 买一块地，盖一座很大的封闭式研究实验建筑群，然后满世界采购高级实验设备，通过实验设备吸引人才。这个展露是上个月白襄在一份计划书里提到的，不过当时仅限于想想，因为想要建设起这样的一个基地，张迅估计真的要把手里的几十亿都花光，都还不一定够。 所谓的科学研究，其本质就是烧钱。 通过大把的烧钱，来获取成果，而一旦有一个好的成果出现，之前的投入便都有了回报。 为什么现代主要的科学家都来自于西方？受教育条件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科研条件。 西方万恶的帝国主义肯烧钱啊。 大把的资金投进去，动不动就价值多少多少万美刀的实验仪器买过来，无数的材料堆起来，只要别太废物，都能做出点成果来。 张迅记得就他所在的天安，当地的政策，只要招来一个院士，政府立即就奖励一个亿研究经费，这还不算住房以及其他。 真的是院士值钱么？院士当然值钱，但更重要的是院士更会烧钱啊。 而用不起那么贵的仪器的科研人员想出成果怎么办？能怎么办？有路子的去花国家钱，拿不到足够钱的就得自己想办法，要么去做所谓的“填补国内空白”要么就卖身资本。 白襄提出的方案十分不错，就是让张迅去当这个资本。 “只要把这个实验室建立起来，昂贵的仪器买回来往实验室里一放，以后，就不是咱们满世界去请那些大牛做方案了，而是那些大牛反过来求咱们。”白襄说这话的时候特向往。 看来，即便她之前拿着钱到处找人做方案，也依旧没有得到过多少尊重。 “既然有了新的矿产资源，似乎就可以试着把这个试验机构建立起来嘛，嗯，这样一个能提供科研条件的所在，必定会得到当地政府的支持，说不定，到时候还能让政府帮忙照顾下咱自己的游戏。”张迅摸着下巴琢磨。 最近，他已听到风声，似乎社会上有些人开始针对性地批评中古大陆，甚至于有猜测其背后在做洗钱的勾当。 虽然暂时没有事，但也算个隐患，假如能借此与天安政府搞好关系，到时候，有一市，乃至一省的支持，也能免除许多麻烦。 想着这些，张迅便下定决心，明天就去联系周康，然后去谈谈新矿产的事。 吃完饭，天色便已黑下来，张迅暂且放下探索升级后诸多奖励的事宜，进入了异界鹰扬。 从床上刚起来，就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传来。 兰蔻的清丽的声音透了进来：“陛下？起了么？” “怎么了？”张迅隔着门板问道，他知道，若无重要事情，兰蔻不会这样打扰自己。 “启禀陛下，北境使者团抵达王都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电！电！电！ 北境使者团已经抵达王都了？ 张迅一怔，有些惊讶。 “已经安排好住处了么？”张迅开口询问道。 关于北境使者团的事情，他十分重视，毕竟这个时间算是国家之间的很重要的外交事件。 处理好坏，直接关系到能否将北境王国争取为鹰扬的盟友。 尤其是…… 之前还发生了那种在鹰扬地面上的对使者团实施的恶劣的伤害性事件！ 兰蔻禀告道：“宰相大人已经亲自去安排了。” “好。”张迅这才放心，由宰相李维斯出面，这个接待层级已经足够。 当然，等使者团安顿下来，还需要他这个国王亲自去接见才行，以此来彰显鹰扬的风度。 当然，对于所谓的这一代雷神的强大力量的好奇，也是驱使张迅想要去见见他们的重要原因之一。 “准备宴席，晚上邀请使者团前来进餐。”张迅想了想，吩咐道。 兰蔻答应了一声，便去忙碌安排。 对于升级这件事，在鹰扬王国内部倒是几乎没啥体现。 这也正常，所谓的王国等级上升，其实应该是系统对于鹰扬目前的整体综合国力的某种指标判断，以及对于未来一段时间内，鹰扬发展的潜力的某种评估而进行的。 所以说，这种隐形指标自然不可能有多么明显的体现。 不过，话说回来，只要细细地深入民众底层，细心听取整个王国如今的风向，就会发现国民的状态很好，随着国家越来越强大，生活渐渐从贫苦中发生切实的改善，人民群众对于未来开始有所希望。 官方公布的数据可能会欺骗人，但是肚子是不是还会挨饿，身体在冬天是不是依然挨着冷气的折磨，这些事，是做不得假的，人民看到了自己生活条件的改善，自然会欢欣鼓舞，整个国家的精神面貌也会截然不同。 “作为王室媒体，要坚持以国王的意志为最高纲领，切实地将王国正在发生的好的方面，真切地传达给鹰扬的群众们，对于媒体，要重视，支持力度也会逐步加强，但毕竟是新生事物，人员的招募筛选上，要严格，不能让不好的事情滋生，同样，我们要严格地排查王国中潜藏的，敌国的敌对势力埋下的种子！” “之前对于北境使者团发动的恶劣事件提醒着我们，这些间谍的存在，所以整个朝廷都必须要给予足够高的重视，而作为媒体，更要加强导向，树立正确的价值观，坚决地将黑手阻挡扼杀在摇篮里！” “……此外，也要持续地加强对王室的正面报道，让人民群众认识到，之所以日子会越来越好，这是与国王的英明领导分割不开的！” 在书房中，张迅正侃侃而谈。 而对面的出版社和鹰扬日报的负责官员正紧张地拿着小本本记录着。 记录完毕，才认真地说：“陛下，我们必将严格落实您的最高指示，回去我们立刻在内部召开相关会议，将您的讲话精神传递下去！” “很好。”张迅微笑着点点头，目送这两个官员离开，摇了摇头，忍不住拿起旁边的一面镜子，看着自己的脸，脸色有些复杂地嘀咕道，“这样自吹自擂是不是有点不要脸……” 饶是他这么长时间已经适应了很多，改变了很多，但是对于这种丝毫没有掩饰的自吹自擂还是有些羞愧啊。 “看来脸皮还是需要磨练啊……”他勉励了自己一番。 将心中的复杂情绪努力排除去。 看了眼天色，已经晚了。 他便准备起驾前往开设宴会的地点。 由侍女服侍着穿上足够得体的国王正装，戴上王冠，然后在众人簇拥下穿过花园，走廊，雨花石铺设的雅致小路，终于来到晚宴所在。 此时，这里已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诸多大臣都已在此，侍女更是忙碌如穿插在人群中的花朵。 而人群中央，则是一群稍显另类的人。 那便是北境的使者团成员。 当然并没有全部出席，而只有五六个重要人物身着北境民族的正式服侍，正在与几个大臣说话。 看样子，其乐融融。 张迅遥遥看见这群人，便立即被其中的一个吸引住了。 那是个并不高大，甚至有些矮。气势却极为亮眼的男人。 他穿着一件用特殊工艺处理过的兽皮衣服，样式别样考究，裸露出的两只双臂是古铜色的，在头顶的华美挂灯下闪烁着古铜色的光泽。 他的头发用一块布束起来，齐齐向后倒伏，按照鹰扬的审美多少显得有些怪异，但他那双晶亮的双眼却冲淡了这种不和谐。 “那就是这一代的雷神。” 旁边侍者低声说道。 张迅哦了一声，目露兴趣，这人的确十分突出，不过从外表看，倒是真的看不出其拥有五国之内最强大的单体战斗力。 不过听说，其之所以强大，源于拿起雷神之锤之后获得的奇特力量。 “陛下驾到！” 守门的侍者一声高喝，殿中众人齐齐看来，微微一怔，便是集体施礼。 张迅按照这个身体的本能露出经过宫廷礼仪师教导的无可挑剔的笑容，和蔼可亲地走进来，挥挥手，笑着说了几声无需多礼，然后径直来到北境使者团面前，伸出手道：“欢迎北境使者到来！” 握手这个礼仪在五国内之前并未流通，不过随着张迅的主动传播，这种礼仪也成为了鹰扬国内非常流行的一种见面礼仪。 其方便简单，又是由国王发起带头，顿时引领了一股风潮。 背景使者团看来早就做了功课，见此，使者团灵魂人物“雷神”托尔也干净伸出手来。 握住，摇一摇。 互相对视，脸上带着非常和美的微笑。 这次见面非常完美，没有什么不和谐的因素存在。 在一番流程一般的讲话之后，晚宴大殿中顿时气氛更加融洽起来。 雷神托尔是个很直爽的男人，准确来说……是个大男孩才对。 由于北境人生活环境的特殊，所以他们的外表往往比实际的年龄要大很多，托尔也是这样，虽然看起来是个成年男子，但实际上按照年龄算，年纪和鹰扬王相仿。 随着交谈深入，托尔露出的一些本性的腼腆也让张迅十分喜欢。 “听说雷神托尔武力冠绝五国，我鹰扬群臣也十分敬仰，不知是否可以展示一二？” 等气氛差不多了，张迅终于说道。 他简直好奇死了。 “当然可以！”托尔微笑道，这种事十分正常，他也早已习惯。 在大家的热切关注下，此次使者团护送的需要维修的北境王国至宝“雷神之锤”被拿到殿中心。 它被放在一个紫色的盒子里。 众人让来一个圆形空间，托尔就站在中间，打开盒子，取出一个纺锤形状的通体漆黑的战锤。 战锤除了外表古朴之外似乎并无太多异样，然而当它被托尔握在手中之后，立即发生了变化！ 只见室内突然出现几道闪光，托尔将雷神之锤持在手中，深吸了一口气，气势骤然拔升，与此同时，在他的手与锤子的连接处，骤然凭空跳出几道雷电！ 雷电宛如灵蛇，在托尔周身游走，也被他控制在身周范围内。 饶是如此，那噼啪作响的雷电响声，以及令一切生灵本能地感到恐怖的雷电依旧令群臣变色，侍女惊叫！ 而看到这一幕的鹰扬王张迅，却骤然从王座上站了起来！ 他的双目亮的吓人，身躯笔直，毫无惊恐之色，反而是目露兴奋！ 电！ 那是电流！ 是相比雷霆远远更加可控的电流！ 这一刻，他脑中一道闪光划过思绪雾霭。 一个念头，自深海浮出水面！ 第二百七十九章 人形电阻托尔 “啊~” 晚宴大厅中，当雷神托尔手握雷神之锤，道道奇诡电蛇在他躯体上盘绕的时候，人们终于发出了惊呼声。 他们可以感觉的到，雷神托尔身上的雷霆与魔法师们制造的截然不同。 在五国之内，魔法师们虽然也可以制造出类似的景象，但却需要繁琐的手续和苛刻的条件，所制造出来的雷霆也全无威势。 而展露在众人面前的，却不同。 他们甚至有一种感觉，假若托尔并不施加控制，而是任由这些电蛇肆虐，那么他们的生命都会受到威胁。 在意识到这点之后，一些忠诚的侍卫们也下意识运动起来，将张迅保护在身后，一些大臣则开始后悔，早知道竟有如此可怕的杀伤力，便不该如此轻易令托尔施展。 好在，托尔并无歹意。 “啪啪啪啪啪！” 忽然，一道清亮的掌声响了起来。 众人闻声望去，却见到掌声正是来源于在众位侍卫保护后方的鹰扬王。 张迅双目灼灼地凝视着场中的托尔，身形峻拔笔直，毫无惧意，只是带头鼓起掌来，年轻的脸上甚至还带着笑意。 稍稍发怔，鹰扬的大臣们便如梦方醒，也都赶紧效仿君主，卖力地鼓起掌来。 于是，晚宴大厅瞬间被如潮的掌声所淹没。 “哗哗哗……” 厅中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而从未见过这种场面的北境使者团的使者们则显出惊愕来，随后才想起这大概便是自鹰扬流行起来的鼓掌礼仪。 大概的含义等同于赞赏。 “陛下！献丑了！”年轻憨厚的托尔同志脸色顿时通红，憨笑着放下战锤，那汹涌的雷蛇也消失不见，只是连连用北境的礼仪四下施礼。 于此同时，他年轻的心中却是对鹰扬王多出了许多敬佩。 要知道，向来第一次见到他挥舞战锤景象的人中，只有极少数才有勇气不显露惊惧，而如同这位鹰扬王一般，脸上含笑，镇定自若者更是罕有。 北境人最佩服勇者，张迅却不知道，只因为这点，托尔对他便有了许多好感。 而张迅之所以不惧怕，和勇气啥的压根就没有关系。 异界这些人之所以惧怕，只是单纯的恐惧未知，他们不知道电流的真相，所以将其归类于神秘之物。 因为未知，所以恐惧。 而张迅这个平常生活中死活离不开电的现代人，对于这等放电现象自然不会如何惧怕。 “果然是威力非比寻常，不亏有雷神之名！”张迅泛泛夸奖了几句，都是场面话，说起来驾轻就熟。 群臣也跟随恭贺，这一番表态，给足了北境使者团面子，令这几个糙汉子也心怀大畅。 表演完毕，晚宴正式开始，张迅将托尔叫过来，同桌饮食攀谈，话语间虽然大多是场面话，但也掺杂了不少私货。 都是对于他掌控雷电这件事的具体问题。 然而由于异界人对于电这种东西的认知实在是有限，托尔自己也说不清，只是说他只要握住雷神之锤，就可以释放出那些“电蛇”，只是他却无法做到精密控制，只能粗浅地控制其攻击或者收束，再细微的调整却是无法做到的。 “果然神奇！”张迅由衷赞叹道。 这种事用科学来讲恐怕都是一件难事，不过具体原理如何倒也并不如何紧要。 最关键的是，托尔这番话令张迅心思活泛了起来。 就在看到托尔操控电蛇的刹那，张迅便联想起来王国升级后，数据同步模块中，在鹰扬这边端口的连通要求上来。 当时他就想过需要在局部范围内，过渡进入电气时代。 首选就是要有电。 而托尔的出现令他看到了曙光。 当然，张迅并不是天真地准备把托尔当做发电机，来发电，这个想法虽然蛮诱人，但是效率实在过于低下，而且按照托尔的说法，他本人是无法自如地操控电流的，这样的话，就算把他作为电流的一部分塞在电路中，那么无法按照同一个方向进行运动的电荷，也无法使得整个电路正常运转。 所以还是需要想一些其他的办法。 “对了，你既然可以释放雷霆，那么是否惧怕真正的雨天高空的雷电？” 张迅想到了什么，于是好奇地问道。 在餐桌上保持礼仪进餐的托尔闻言很开心，很自豪地笑了：“当然不会惧怕，事实上，在北境，遇上雷雨天那是最好的修炼所在，雷雨天我会前往高山上的神庙，雷霆有时会击打在神庙上，我便去触碰，高空的雷霆进入我的躯体，会让我十分舒适，经过雷火锻造，筋骨和力气也会增大。” 托尔说着，忽然又叹了口气，很遗憾地说：“只是那种情况太少见了。” 旁边的大臣听了瞠目结舌，而张迅心中却是一动。 可以触摸高空雷霆而不受伤，反而会变得强大？ 这东西好像和玄幻里的天雷淬体有些相似啊。 看来这异界的人的确还是有些奇妙，匪夷所思的存在的。 不过说起来异界人的科学水平实在是浅薄的可怜，难道北境人至今都不知道雷雨天空旷高地的建筑物更容易遭到雷击这个道理么？ 你如果真的想要被雷劈，直接竖起一个铁旗杆比啥都强。 心中想着，张迅又忽然意识到类似雷神托尔这种情况其实也不是没法解释，如果按照科学的方法论，托尔的身体可能在某些地方不同于常人，最大的可能性是其身体电阻率极大，导电能力极差，换言之，托尔很可能就是个活动的人形超级大电阻。 只有这样，才不会惧怕雷电。 想到这里，张迅突然又想起前段时间为了准备《鹰扬语文》课文而进行的一番阅读，其中就看过一篇几乎家喻户晓的故事，讲的是本杰明富兰克林，在雷雨天放风筝，做科学实验，然后被雷劈的恐怖故事…… 虽然这个故事的真实性极不可靠，更大的可能性是后人杜撰，但这个思路却并不是完全没有价值的。 于是，张迅在咽下一口深红色的葡萄酒液体后，看向憨厚的托尔，笑道：“如果你真的喜欢被雷劈，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帮你做到。” “真的？”雷神托尔天真呆萌地瞪大了眼睛。 第二百八十章 引雷：电磁实验 托尔很兴奋。 鹰扬王同样很兴奋，殿中群臣只以为这种情绪来源于宾主尽欢，然而真实的原因却不足为外人道。 晚宴过后时间已经晚了，所以尽管一心向武，渴望变强的托尔很想对张迅的那番话做更深的探讨，但毕竟已不合适。 只能另约时间。 而张迅则立即灵魂返回都市，在天薄薄亮的时候，城市刚刚苏醒之时，便开始查阅相关的资料。 得益于互联网发达，他用了大概三四个小时，终于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大概琢磨出个雏形来。 “还是需要个具体的方案才是。” 张迅喝了口咖啡，揉了揉僵硬的后背，自言自语。 他准备在鹰扬进行一些关于电力的研究。 由于鹰扬基础物理水平几乎没有，所以细致的研究是费力不讨好的事，张迅也没有准备去做。 由于魔力的存在，他并不确定异界里，电能是否正常存在以及可以获取。 这需要做一些物理实验研究才可以看出来。 事实上即使没有托尔的存在，这些实验也是可以做到的，但其中困难重重。 最经典的发电的原理便是电磁感应，这点他甚至不需要查阅资料，根据学生时代所知便已足够。 电磁之间互相有所感性，理论上构建磁场以及金属运动便可以发电，然而说来简单，但实际上想要操作却很有难度，一个是要考虑这样产生的电是否足够强，足够用来感知研究，另一方面，还需要一个能确实地显示出电能存在的东西。 比如说制造出一个钨丝灯泡出来，但这显然不是容易的事，因为鹰扬并没有钨。 不是说没有这种物质，而是异界人不知道如何区分自然界中的那些物质，即便已经区分了的，除了金银铜这些基础的，大部分命名也让张迅难以理解。 当然，能显示出电的功用确实仍在异界存在的东西并不是必须要电灯，白炽灯也只是举个例子而已。 另外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是如何向异界人解释。 让他们接受发电这种事。 雷电这类东西在朴素落后的文明中，扮演者极为特殊的角色，对于高空的雷霆，有许许多多的传说，人们也都对其抱有极大的畏惧恐惧之心，这也是托尔之所以名声那样大的原因之一。 在异界人想来，能驾驭雷电的，便是神灵才能有的本事。 故而才获得“雷神”的称号。 张迅身为鹰扬王，如果说以往的“发明”与改革都还能勉强让人们接受，但假若凭空通过物理实验造出雷电出来，这个行为却极有可能引发不好的后果。 “最基本的，如果我是蒂亚戈，遇到这种情况肯定会出来捣鬼。” 张迅暗自思量。 在这几个现实月中，通过休闲和尚的几番布局，鹰扬中的宗教势力渐渐衰弱下去，尤其是电影中宗教的缺位，导致这一点越发凸显。 而以蒂亚戈为首的教廷也终于宛如温水中的青蛙，渐渐明白了些什么。 只是大势渐成，难以反抗。 但如果张迅凭空造出雷电这种“神”的领域的产物，民众在惊慌之下，蒂亚戈只需轻轻引导，便容易重新得势。 这些思考很自然地出现在张迅心中，他从未停止过学习，对于这些宏观上可能产生的影响心中也有计较。 而托尔的到来对他而言是个惊喜。 托尔可以驾驭雷霆，这是五国之内几乎所有人都既定的印象。 所以张迅开始思考，可以在托尔身上做文章，根据电磁之间的转化关系，他可以反过来，用电来带动磁场中的物体，这也能达到验证电能效力的目的。 同时，也可以为自己今后的电能研究提供一个非常好的名义。 借雷神托尔的身份，进行电能实验，最后假如可以做成，自己也能掌握雷电，甚至可以顺势鼓吹一波，比如说鹰扬的创世神与北境王国的“北方神”达成了合作，所以北方神才会在冥冥中将托尔送到鹰扬，也将掌控雷电的能力赠予凡人。 只需要在逻辑上吹的过去，便可以解决很多隐患，同时可以用这些话，将北境人绑上鹰扬战车。 “假如等鹰扬的机器用上了电能，到时候，其余王国的人民只要看到电能就自然会联想这来源于北方神的力量，到时候北境王就算不想结盟也不可能冒着违背自己民族神灵的意愿的风险来与鹰扬为敌。” 张迅站起身，脸上表情兴奋，他觉得自己越发腹黑了，竟然能一连串想出这么多来。 那湿毛巾擦了擦脸，他重新镇静下来。 “那些都还是臆想，现在主要还是先尝试一下物理实验。” …… 当天，张迅通过白襄，约到了一位教授来设计一个电磁转换的方案。 由于原理简单，所以整个方案出来的速度极快。 张迅立即带着这份方案进入鹰扬，开始着手准备。 数日后。 天公做美。 鹰扬王都上空笼罩阴云。 异界的时间已经到了秋季，再过一个月左右，便要入冬，到时候雷霆就太少了。 幸好这时候一场还算可观的秋雨袭来。 伴随着秋意与隐隐的雷声。 “立即出发！” 张迅兴奋不已，带着侍卫们便出宫，又将雷神托尔邀请了过来。 托尔很兴奋，北境人礼仪没有那般繁琐，于是直接问道：“陛下，今天您的那些布置可以实施了么？” 张迅身穿华服，他身材挺拔，日益威风，坐在皇家御马上，笑看托尔，说：“倒也不能肯定可以，不过可能性很大。” 顿了顿，他又道：“总之，赶紧走吧，研究所的人应该已经早就到了，对于今日，我很有信心。” “嗯！”托尔点头。 一行人纵马出城，前往王城西山。 王都西山是一片空旷山野，所谓的西山高度并不算高，马匹大部分地面都可纵行无碍，这一队国王仪仗轻装简从，来到西山顶。 在那里，早已假设了几样巨大的古怪的物件。 远处看，还看不大懂，近了，才看到细节。 只见黑峻峻的山顶上，架设着一个简陋的铁塔。 铁塔筋骨突兀，互相拼接，简单稳固的底座之上，架设着一根高度极为可观的铁针。 铁针是研究所下属工厂赶制出来的，柔韧度一般，十分坚挺，立在金属塔上，托尔过来的时候，仰头一望，吃惊地心想这根“铁针”恐怕要有百米高。 百米之后，纵然铁针坚固，但随着山风，依旧在摇摆，好在底座稳固，不虞有失，只是多少有些骇人。 至于在铁塔底下，则连通着一些金属线，不知道是什么用处，总之十分古怪。 除开这些，便是在另外一片低矮的空地上，立着的两块巨大的磁石，以及磁石中间的一个巨大金属钟摆。 “磁石是从其余地方运来的，至于中间的钟摆也是这两只制造出来的，嗯，有些丑，不过足够灵活。”张迅顺着托尔的目光看过去，然后解释道。 说完，便跨步下马。 众人簇拥过来，托尔好奇地问：“陛下，这些东西我大概都能看的懂，但它们放在一起，我就看不明白了，嗯，到底需要我做些什么？” 张迅笑着拍了拍托尔厚实宽阔的肩膀，他对这个朴实真诚的年轻人很有好感，他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等下你只需要进入铁塔的底部，然后握住一条线，就可以了。” 正说着，远处鲁尔所长等一干人等也赶紧迎接过来。 “参见陛下！” 群臣恭迎，颇有几分元首视察火箭发射基地的感觉。 “好了，不用多礼，这里都准备好了么？” “都准备好了，只需等待雷霆出现，只是……”鲁尔顿了顿，他已经渐渐有了政治智慧，犹豫了一阵才终于发问，“只是，陛下，只是这样，真的能将天雷引过来么？” 张迅心里其实也没底，毕竟这玩意只在理论中听过。 不过在大臣面前，他需要拿出笃定的派头来，于是只见鹰扬王淡淡一笑，轻轻说：“我们等着看吧。” 转过头来，有人去带着托尔进入铁塔，天空更加阴沉，雷雨将至，以张迅为首的一群人撤离到他事先搭建好的一个绝缘屋里，这才开始好整以暇地等待。 毕竟，虽然好奇，但张迅并不想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西山简陋的临时实验基地中，忽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等待这场雨开始。 他们都早听说过，鹰扬王与“雷神”托尔要做一次实验，据称是为了帮助托尔吸引雷霆来淬体，增加战力。 国王的实验内容大家或许不懂，但对于托尔用天雷淬体这件事，人们却都保持着旺盛的好奇心。 “挨雷劈竟然还能变强大？这种事实在是匪夷所思。” “或许只有获得雷电掌控能力的雷神才能做到这一点吧。” “不过咱们竖起来这些东西，真的能吸引雷霆降落么？” “我哪知道，总之英明伟大的国王陛下说可以，那就肯定可以！” 等待中，高空阴云密集，水汽凝结，就在大概中午的时候，终于开始下雨。 伴随着的，也有道道闪电划过天空。 那些曲折蜿蜒而神秘恐怖的闪电忽远忽近，将阴暗的天地短暂照亮，又复黑暗下去。 轰隆~ 雷神阵阵，人们忍不住攥紧拳头。 铁塔中的托尔却满是兴奋地仰头看天，身体上绑着许多的铁线。 而绝缘屋中，张迅手中捧着一杯热茶，茶碗上蒸腾着淡淡的白气，他的目光却落在两个磁极中间的钟摆上。 那是他从三体得来的灵感，制作出来的金属钟摆。 今日不知是否会真的摆动。 这直接关系到电能的应用。 还算磅礴的秋雨泼洒下来，秋风将茶杯中的白气吹的歪斜，忽然见一道纵横天地的巨大闪电倏然落在“铁针”顶端。 随后人们都听到一阵古怪的爆响，那不知多恐怖的电流经过铁针牵引落在构建中的电路中，又经由超级电阻托尔以及几个粗糙变压器的作用，不断减低能量，终于通过导线传递到“钟摆”上。 微微停止后。 两块磁石中间，那座巨大而丑陋的钟摆突然开始运动。 它劈开秋雨，扯碎空气，发出呜呜的闷响！ “天啊！” “你们看！” 一阵惊呼声中，伴随着托尔舒爽的吼声，张迅紧握茶杯的手缓缓松开，脸上，挂起筹备已久的笑容。 电磁实验……成功！ 第二百八十一章 又是雪，又是冬天 当钟摆劈开秋雨，在磁场中运动起来。 便证明了电磁效应在异界依旧可行。 这是个极其重要的证明，在魔法元素的干扰下，除了宏观的物理规律之外，微观层面的物理法则依然遵循着蓝星的基础规则，这算是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 “嗷~” 雷电滋养中，被铁索捆绑的托尔浑身暴起电流，他身上的衣服猛地被扯碎，露出健壮结实的肌肤。 冰冷的秋雨拍打在他的脸上，头发上，整个人却显得极为兴奋。 张迅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心中也是哑然。 “陛下……这……” 旁边的官员们看看钟摆，又看看雷神托尔，面面相觑，他们摸不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中几个研究院的纯技术人员则在愣愣地望着那来回运动的金属钟摆出神。 他们隐约猜到，这种运动并非是“雷神”施展出来的，而是通过某种奇异的“原理”而达成。 只是这深层次的理论对于他们这群手艺精湛的高级技工而言，实在太过艰深，于是只能苦恼着，并期待年轻的国王陛下解惑。 “这是雷电的力量。” 张迅看着他们，指了指外面，缓缓解释。 “借雷神托尔的力量，我们将高空的雷霆接引下来，而后经过一些处理，将雷霆的力量减弱，减弱到一定的层级之后，通过金属线路，导入实验装置，再将电的力量转化成为动能，使得钟摆运动。” “若是做一个类比，便是相当于蒸汽机，蒸汽机也只是用烧开的蒸汽来推动金属，转化成动能，两者虽然原理截然不同，但若要类比理解，大体上也差不多。” 研究院鲁尔院长低头思索，他的手下意识撤掉了几根胡须，突然想到了什么，很是期翼地问：“陛下？那接下来，您是想要将这种雷电力量如同蒸汽机一样用于机器建设么？” 张迅看了这位自己亲手提拔的院士，笑道：“的确如此。” 鲁尔倒吸一口凉气，众人皆惊。 有些人甚至不由自主地吞咽着唾液，他们的确十分惊愕，如果说蒸汽机的力量让他们认识到平凡中的神秘力量，那么将雷电接引下来，并加以利用，这种事可要比蒸汽机更让他们震撼。 “那可是神灵才能掌握的力量啊……” 一个院士喃喃说道。 张迅笑着喝了口茶，才眯眼道：“就如同神话中神灵将火种送给人类一样，神灵当然也可以将雷电力量赠予我们。” 顿了顿，很突然的，也说不上因为什么，或许是因为这场秋雨带来的某些关于季节的愁绪，总之，还想再说一些什么的张迅，忽觉意兴阑珊。 他摆摆手，众人便不敢再发问。 等他喝完第三盏茶水，这场雨终于渐渐减弱了，雷声也消失了，只有那巨大的钟摆还在依靠惯性作用，在缓慢运动，只是幅度愈发得小。 托尔从铁塔中走出，他浑身肌肉闪烁着触目精神的油亮光芒，看上去的确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只是浑身所有的毛发，都呈爆炸状态。 头发是爆炸头型，底下的毛发也是…… 这一幕很不雅，托尔急忙去换衣服，然后才赶回来拜谢鹰扬王。 他的实力又有所精进，这乃是意外之喜，而对于赠予了他这份大礼的鹰扬王，托尔也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友谊和崇敬。 而得到托尔的情谊对于结盟北境王国，至关重要。 …… …… 竖日。 王宫书房中。 “这是液体电池的制造方案，这部分交给实验室进行研究制作。”张迅将一份奏折放在桌案的左侧。 电池的发展历程要经过许多迭代，而最初的电池其实并非固态，而是液态，液体电池也是简单粗浅而基础的，张迅决定先制造个液体电池，然后再慢慢过渡到固体电池上来。 这个需要的技术要更高一些，主要攻坚鹰扬精密科学制造的实验室需要接过这个担子。 “至于这一份，是两套发电方案，一套是利用现有的蒸汽设备进行发电，蒸汽来源于火焰，所以也称之为火力发电，另一套我叫它风力发电方案，需要额外在特定的地点制造风车……嗯，具体的细节都在方案中写着，这部分交给研究院的人进行落实，我希望在今年第一场雪降落的时候，看到发电设施的建设完成。” 张迅淡淡说道。 兰蔻点点头，认真地将两份方案分别收好，然后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 “怎么了？”张迅好奇地问道。 兰蔻终于开口，却是微笑说：“没什么的，陛下，只是觉得……这两年，您越来越有君主风范了。” “不再像……以前的模样了。” 张迅一怔，有些好笑地说：“那你觉得，是以前的我更好，还是现在的更好？” 兰蔻竟然真的歪着头想了下，才认真地说：“还是现在的更好，只是有时候，觉得您太累了。” “有么？”张迅自己倒没有感觉得到。 “当然有啊，您看那些大领主贵族们，平常都不像您这样，他们当然也有许多事，但大多是在忙着参加舞会，玩乐。”兰蔻解释道。 张迅笑了笑，理解了她的意思，或许相对于这个世界的许多大贵族而言，他这个现代君主，的确是有些不合时宜的忙碌吧。 其实在继承鹰扬王位之前，在张迅还是个彻头彻尾的宅男的时候，他也想过，假如自己成为了古代的帝王，那日子要怎么过才好。 最美妙的幻想便是做个昏君。 纵情享乐，行使无上权力，坐拥无数美丽女子，白日宣.淫。 然而当真的坐到这个位置之后，却反而比从前还要劳心劳力。 倒也不是因为什么责任心，而是为了某种野望。 “好了，你先去做事吧。”张迅将某些情绪收拾好，没有令其肆意，将兰蔻派遣出去，他忽然又没有了做事的心情。 将椅子搬到门口，静静坐下，望着御花园出神。 开始盘算接下来按部就班的种种计划。 等发电厂建设完成，便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尝试建设通讯塔。 身为国王，最大的好处是可以调集所有资源，全力攻坚一个项目。 张迅觉得，这个冬天应该在几个主要的城市建立好通讯塔，以此用电报将整个鹰扬连接起来。 介时，数据同步模块也将打开。 接下来的日子，他放下了不少实际的工作，大部分时间都坐在那张椅子上，望着御花园思考。 制定整个王国的发展计划。 就这样，某天，当他推开门的时候，愕然发现天空中飘舞着白色的精灵。 轻风吹舞雪花，园林渐披银装。 寒风灌入室内，桌案上纸张刷刷地响。 冬天到了，下雪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兰蔻端庄俏丽的身姿穿雪而来。 “陛下，研究院的奏折，发电设施已经建造完成。” 第二百八十二章 忙碌冬季：新电影 这个冬天，张迅的时间表被安排的格外拥挤。 如果说，对于人民群众而言，冬季是少有工作的单调季节，对于野兽而言，这是个需要长久睡眠是月份的话，那么对于张迅而言，便是个忙碌的工作季。 两个世界都有许多事情要做。 鹰扬方面，发电设施基础幸好研发完毕，但也只限于能用，还需要改良。 这一块需要他不停地和现实世界的相关从业人员沟通，如何在鹰扬如今的工业水平限定的情况下，用最少的成本、最简单的工艺，将发电设置建设好，是个并不简单的问题。 如果说发电只是第一步的话，那么第二个步骤便是电信号的实验。 这一块张迅特意找来一位现实中的专家，花了一些费用，单独上了一天的课，这才将电报设施的原理搞清楚。 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简单，当然，在现代科学技术的高度往回俯瞰，这件事想要实现也并不是多么困难。 只是需要一些努力，一些尝试，以及一些时间。 “电报这个项目，对整个鹰扬而言，无论是在行政角度，还是民生方面，亦或者是军事战略方面，都至关重要，还需要研究院、实验室的全体研究员，一同努力！” 在张迅这番指导下，两大科研机构立即卯足了干劲开始进行电报收发系统的实验研究和开发。 为了尽快将这件事做好，张迅甚至要求将其余正在进行的项目都暂缓，只留下两个，一个是电报，另外一个便是对雷神之锤的修复工作。 说起雷神之锤的问题，从研究院发来的检测报告看，修复不是个简单的事，需要相当一段时间，这让张迅很开心，因为这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将托尔一行人留在王国境内。 为了将这个北境王国代表团招待好，张迅甚至专门安排了李维斯的儿子作为导游，带领托尔等人游览鹰扬。 鹰扬王国如今可以供外人观看的景致极多，各大工厂，各个设置都十足新鲜，最有趣的还是八一电影厂，李维斯的儿子自打参演第一部电影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完全将心思投入了进去，大有以成为鹰扬第一男星的势头。 这个冬天，张迅也没有让他们闲着，而是特意弄了个叫做《林海雪原》的剧本，改的面目全非适合鹰扬情况后，交给电影厂去进行拍摄。 依然是主旋律的战争题材。 其中加大了军人之间爱情的情节，有了之前电影的拍摄经历，这回整个电影厂都有了不少经验，拍摄起新的电影来算是得心应手。 而这个新鲜的玩意更是将托尔迷得一愣一愣的，他也不怕冷，一天天穿着单薄的衣衫就跟着剧组到处取景，玩的不亦乐乎。 而张迅亦对《林海雪原》期待颇大，王国的各项建设都需要庞大资金，尤其是这回还需要建立发电塔和电报塔，这又是一笔很大的耗费，他必须要想办法赚些钱。 而拍电影捞钱的速度恰好极快。 有了上一次电影的火爆大抵，这一次熟门熟路很多。 电影的拍摄的时候，同步的影视原著就开始付印。 等电影上映，又可以卖书捞一笔。 而组织起来的放映队则可以在各个领主的领地影院放映，赚电影票钱。 另外一个新的开源项目是，张迅正在考虑将电影输送到其他王国。 尤其是以东境王国为主。 那里的居民普遍比较富裕。 只要组织电影放映队去东境各大城市放映，到时候又可以狠捞一笔。 这个只需要和盟友东境女王商议，问题不大。 在知道托尔热衷于电影之后，张迅当即又下了一个决定： “如果托尔有兴趣，可以让他客串一个角色！他不会演戏没关系，到时候只需要他拿着雷神之锤，施展出雷电法术，来一场打斗的戏码，这绝对可以赚足眼球！” 张迅想到这个主意的时候，眼珠子都在发亮。 好莱坞的特效真实不真实？但你再真实能真实的过托尔么？ 这简直是不要钱的特效啊！ 而托尔知道这个打算后立即兴奋地点了头，于是，非常迅速的，这件事便定下了：雷神托尔将客串出演本剧一个正面角色！ 托尔投桃报李，甚至主动提出想要代替北境引进这部影片。 这让张迅大喜过望，北境人虽然不爱消费，但是口袋里钱可是也不少，家底厚实的很啊。 托尔如此上道，张迅十分开怀： “一定要将托尔等人招待好，这不是个简单的面子问题，而是外交问题，托尔作为这一代雷神，在北境王国中地位独特，一旦收获他的友谊，让他喜爱上鹰扬王国，对于我们与北境的外交大有好处。” 张迅的这套理论得到了诸位大臣的一致认同。 除此之外，这个冬季整个王都还有一个人极为忙碌，那边是洛宁先生。 这位未来的教育部部长，如今的王都鹰扬小学校长终于熬到了学校建成，于是……鹰扬小学开始招生了…… 张迅的现实国家中，学校开学都在秋季，但是鹰扬决定在冬季，主要因为冬天鹰扬人工作比较少，平民孩子们可以不必帮父母干活，正好来读书。 而针对平民免费的政策更是引起了这个王都的热泪欢迎！ “招生的消息就像是在王都这条河里投下了一颗魔法爆弹！” 这是洛宁的描述。 事实证明，有时候，越是缺少学问的人，对于学习这件事便越发敬畏。 自古以来，鹰扬受教育的权力都仅限于贵族，平民是没有这个条件的，而如今鹰扬小学的开办无异于冬天里的一把火。 点燃了无数平民父母的热情。 嗯……当然了，咱们实际点说，这些父母之所以那么乐于将孩子送来，主要还是因为另外一道政策。 【鹰扬小学毕业生包分配！】 包分配！ 分配！ 配！ 洛宁派人出去宣传，一旦从鹰扬小学毕业，就可以直接由国家分配工作岗位，而这些岗位，最低也是各大国营工厂！ 这就是铁饭碗，是工人咧~ “工人阶级”这个词虽然并未在鹰扬破土发芽，但是工业时代开始以来，国营工厂的工人待遇好的消息早已得到了鹰扬人民的认同。 于是，就算不是为了学知识和文化，单纯为了分配个好工作，那些父母也乐于将孩子送来。 于是乎，洛宁校长欣慰地发现，招生数目非常顺利地便满了。 然后他果断进宫找到了国王。 “陛下！鹰扬小学开学典礼已经筹备完成，请你屈尊前来剪彩致辞吧！” 第二百八十三章 忙碌冬季：奋进党 开学典礼进行剪彩这件事是张迅早就答应洛宁的。 此时自然不会食言。 尤其是，这样的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事件，自己也没有不去的道理。 “好了，我知道了，到时候我会去的。” 张迅点头答应道。 洛宁校长顿时意气风发地大踏步就要离开。 有了人生目标的人就是不一样啊。 干啥事都雷厉风行的。 “等等。”张迅忽然叫住他，洛宁转身很是疑惑地问道，“陛下，还有什么事？” 张迅从桌案右侧第二排堆积的高高的文件中抽出来一份，推了过去，说：“这是一份《小学生日常行为规范》，你拿去，多抄录几分，用大字报，贴在各个教室里，要求学生们必须学习背诵，并要对背诵情况进行测验。” 洛宁接过来，低头扫了一番，顿时眼睛一亮。 这套《小学生日常行为规范》文字清晰明了，像是一种守则规矩一般，开头第一句便是： “爱国王、爱鹰扬、热爱鹰扬奋进党！” “奋进党”这个词是张迅提出的，他之前就考虑过建立党派这件事，对于党派的名字他考虑了很久，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合适的来。 比较熟悉的关于党派的名称，要么就是和他如今的封建帝制统治相违背，要么就是有特定的历史意义，都不好拿来套用。 想了半天，才算憋出一个“奋进党”的词来。 奋进，嗯，多么积极向上的中性词啊，就算不大气派，但好歹不会出错。 关于奋进党的事洛宁有所耳闻，然而对于其细节却并不清楚，甚至于，他至今都不大明白这个党派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只是如今，看到这条行为规范，他立即意识到了它的重量。 在鹰扬王眼中，除开那个虚无缥缈的国家名词，这个党竟然是仅次于国王陛下的？ 而且，这三个热爱中，偏偏没有宗教。 那么是否意味着……这个所谓的“奋进党”其实是国王陛下拿来“取代”宗教地位的东西？ 洛宁是个文人，文人的想象力都比较强，他这短短时间，脑子里就开始翻江倒海，隐约觉得自己触及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之中，不禁谨慎起来。 小心地没有多问，接过来点头称是。 张迅却不愿放他离开，继续说：“这个守则呢，算是德育的一种，小学是教育的基石，也是决定学生一生的起点，除了知识的学习，德育当然也要有，所谓的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嘛，学校草创，还无法尽善尽美，但该有的还是要有。” “小学生毕业后，按照之前的计划，成绩一般的要进入工厂当学徒，然后等待转正，成绩好的呢，则有机会进入研究机构，甚至是成为官员，服务人民，所以这个守则的重要性你应该明白。” 洛宁听到“甚至成为官员”这几个字的时候便是心神一动，隐约猜到些什么，更觉得肩上担子沉重。 其实按照张迅的期望，小学之后还应该有初中、高中，甚至大学，然后才是步入社会。 不过这种结构实在是过于理想化，目前以鹰扬的国力来看，几年内，能将小学普及到几个主要城市便已经是个艰巨的任务了，毕竟决定教育水平的，除了硬件设施类似于校舍这种之外，还有软性要求，比如说合格的师资队伍。 这都是需要从零开始，慢慢打造的东西。 而且按照鹰扬的国情，报名入小学的孩子其实年龄基本都处于十多岁的水准，等小学毕业，年龄上类似于中学生。 这个年纪，进入工厂开始工作已经没有问题了。 所以，这一块，需要结合鹰扬国情，算是一种“鹰扬特色教育体系”。 说完这件事，洛宁却没有走，而是察觉到国王陛下似乎还有话要说。 果然，张迅顿了顿，又道：“另外么……等开学之后，大概一个月吧，一个月后还坚持在学校学习的孩子，都统一开展入少先队的活动，戴上红领巾那种，这个由你负责。” “然后呢，我还可以给你几个推荐进入共青团的名额，共青团也是奋进党下属的一个名誉等级，只有那些极少数的，表现极为良好，突出，有进步心的学生才能成为共青团员。” “最近么，我正打算在如今的研究院、实验所、电影厂、印刷厂等等机构中，挑选一批优秀的，身居要职的，有责任心的，身世清白，对王室足够忠心的优秀骨干来成为第一批党员，洛宁校长显然是符合这个条件的，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张迅忽然问道。 这个问题过于突然，导致洛宁当即一呆，然而他只是愣了数息，当即挺直腰板，道：“我愿意！洛宁终生志愿，便是报效鹰扬，为陛下效力！” “好！那就这么决定了！”张迅笑了起来，他这才说，“那好，暂时没有其他事情了，关于入党这件事，还有一套手续流程需要走，等下会有人告诉你，嗯，就这样吧。” “那……洛宁告辞。” 洛宁先生这才走出皇宫，而后整个人都仿佛注射了兴奋剂一般，容光焕发。 第一批党员？ 以鹰扬王对这个“奋进党”的重视，洛宁岂能猜不到这个组织未来的强大和光明？ 而作为第一批党员，又意味着什么？ 别的不说，肯定是进入了国王陛下亲信这一层了！ 而今日，与洛宁一般被邀请进入奋进党的人还有很多。 张迅专门抽出时间一个个接见他挑选出来的人。 这些人中，重量级的比如研究院的院长，鲁尔大师。 这不用说。 还有实验室如今的领导者、八一电影厂的大导演、各大工厂的没有大贵族背景的负责人，甚至是主管农业的，指导了大丰收的农业负责人，都在第一批党员受邀之列！ 而如果有心人去统计，便会发现，这批党员，主要在工、农、政、学几个领域，几乎都是工业改革以来，没有大贵族背景的，被国王提拔起来的，在王室产业中担任要职的政治新人。 而且，这些人几乎全都不是严格的信徒，与教廷没啥关联。 至于老牌的大贵族、朝廷官员则一个没有！ 哦，若说有，也是有那么几个，比如说宰相李维斯的公子，立志于当第一男星的贵族少年，便也破例被邀请了。 他的资历显然不满足上述条件，所以谁都猜得到，之所以邀请，完全因为他父亲，也就是宰相李维斯伯爵。 “党派建立之初，要保持纯洁性，但同时，也必须适当安抚拉拢旧势力。” 书房中，张迅默默自言自语道。 这句话，不是他想的，而是关于在鹰扬筹备党派议题中，中古大陆游戏的某个高级官员玩家说的。 张迅深以为然。 第二百八十四章 进程 奋进党的建立是一件大事。 这个政党将是从鹰扬原本的政体这棵大树上生出的最粗的一根枝杈，并且将会取代旧有的体制。 当然，这必须经过足够的时间，毕竟这并非剧烈的社会翻天覆地形式的改革，而是从内部，从上而下的改变，在游戏中的众位玩家的估测中，如无意外，奋进党最起码需要数年的时间才能有所成形，而想要与旧有的实力分庭抗礼最起码也要十年起，至于彻底改变鹰扬的国家性质，唔，张迅当然是不可能允许改变的，为了自己的安危，他必须保持整个国家都处于封建帝制的基本框架内。 虽然他也曾想过，是否可以搞成类似于日、英等国那种皇室仅存于名誉最高地位的形势，那样或许也可以绕过幽梦之灵的规定，但是那也无异于将自己的生命放手交给其他人。 这是他无法接受的，最起码，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无法接受。 “总之，还需要很多年才能看出效果，以后慢慢修正吧。”张洛思索着，放下了奋进党这一块的事情。 竖日，便是鹰扬小学的开学典礼。 鹰扬王盛装出席，在鹰扬小学发表了一场重要讲话。 张迅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没有什么演讲的天赋，不像是某些人，能凭借演讲就能忽悠起惊涛骇浪，让无数人拜倒沉浮追随，换句话说，他这个人其实缺乏人格魅力。 不过这种缺乏倒也不能算是完全的坏事，一个真正健康的大型机制，如果想要健康稳定地向前发展，必须依赖于机制本身，而不是那个充满了个人风格的灵魂人物。 否则，一旦灵魂人物死去，整个大厦都轰然倒塌，这种其实是一种巨大的失败。 所以，张迅的演讲稿参考了现实中国家的形式，由专门部门拟定稿件，所说的，都是那种无可挑剔的官话，听起来让人提不起精神，但是你要是想要挑毛病，那也是半点挑不出的。 讲话完毕，又进行了一场学校内的升旗仪式，然后张迅便抽身离开。 鹰扬小学开始正常授课。 “教育之事功在千秋，数年内可能都看不到多大的实际产出，但是等这第一批学生毕业，等他们从事工作，成为整个鹰扬的基石，对于鹰扬的改变是无比巨大的，所以，我们不需要急于求生，务必耐心投入，才有产出。“ 张迅在又一次的朝会中指出。 其余大臣点头之余，不禁心中都有些纳闷，心想这这个国家都是陛下您的，主要您耐下行有定力，不就行了？您说的这些话本应该是大臣劝谏君王的词儿吧？ 张迅自然不知道他们的心理活动，这样，整个冬季的主要几件活动就基本安排完毕了，若说还有，便是与东境还有几个订单需要商谈。 随着鹰扬工业制造的实力突飞猛进，已经在这一领域将其余四国远远抛在身后，所以掌握了彻底的技术垄断之后，鹰扬也开始对外进行产品以及一些落后技术的输出，而作为盟友，东境第一个享受了这个好处，这一块，预计也将成为鹰扬冬季创收的主力。 当然，这些钱不管多少，都存不下。 …… 回到现实中，事情也着实不少。 而且相对于鹰扬纵览大权而言，在都市中的行为要受到很多的限制。 张迅安顿好鹰扬事物之后便乘坐飞机，又飞了一次非洲大陆，与周家父子见了一面。 嗯，当然带上了某个胸上烙印着资源坐标的女孩一起。 周康这段时间进步神速，本来就是事业的黄金年龄，张迅之前将得到的几十亿资金其中的暂时用不到的部分交给周康他们去运作，这段时间过去，周康也笑眯眯地不声不响地拿出来了一个可喜的成绩。 张迅作为联合创始人，自然也信息非常。 不过生意运作虽然稳定，但赚钱的速度哪里能与直接售卖资源相提并论？ 所以张迅一下飞机，握住周康的手的时候便坦然道：“我这回又是来捞钱的。” 在异国他乡有了产业之后，做起事情来顺利了很多，这一次张迅直接带着林晓夜前往了自家公司所在，然后在晚上吃喝宴饮的时候，将这货灌醉，也将一部分稀有金属矿藏安置在了自家的山里。 之后一切轻车熟路，依旧是和BBO合作，值得一提的是这一次张迅终于答应与BBO大老板见了一面。 习惯了君主身份的张迅已经不惧与这等人物见面，整个过程都相谈甚欢，张迅的那种谜一样的高位气度更是让对方记忆犹新，坚定了继续合作的想法。 这次非洲之行总共用了大概一个月，回来的时候身上又多了几十亿的合约。 “赚钱太容易，总觉得失去了很多乐趣。” 张迅叹了口气，故作深沉道。 白襄同志对此的回应十分迅速：“钱多了？那大富豪老板就再给小女子拨几个亿呗？” “怎么了，又要钱？上次不是刚拿走一笔么？”张迅立即显出守财奴原形，惊呼道。 “没办法啊，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科研仪器一个个贵的吓死人，一台机器都顶的上一栋楼了。”白襄摊摊手。 这就没办法了，实验园的建设关乎吸引高科技人才入住，只能咬着牙往里投入。 这时候张迅忽然就觉察出碧游游戏公司的好来，最起码这公司烧钱少啊。 中古大陆游戏已经运营了快一个年头，彻底稳住了位子，这个奇葩的游戏虽然直至目前仍然没有盈利，而是一直往外赔钱，但是其经过了最初的大浪淘沙，渐渐的开始显示出威力。 如果说起初，真正的高端人才还只是没把这个游戏当回事，那么到现在，他们已经完全扭转了看法。 甚至于，由于这个游戏里的世界，五国之间细节设置的太过于“合理”，导致每一次游戏公司往里添加新东西都会产生极为合理化的逻辑链条，它开始散发出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这种吸引力并不针对普通的游戏玩家，而是针对高级人才的。 慢慢的，玩家们发现，越是高的官职，所需要的能力和精力越多，所以到后来，真正的高级官员几乎也都是现实社会中的精英人士，当然，由于系统的一视同仁，高级官员中也出现了一批在现实社会中被埋没的人才。 而这个游戏社会模型也开始引起一些专业的社会学，历史学，经济学，甚至于哲学家的关注。 总之，渐渐成为了一个异样的存在。 张迅从非洲回来的时候，恰逢年底，所以他筹备已久的玩家见面会也终于落地实施了。 受邀的都是游戏中镇级以上的玩家，人数不多不少，公司废了相当大的力气去邀请和组织，终于，在十二月一个晴好的天气里，这场见面会在天安市某顶级酒店召开。 也就是在这里，张迅第一次完整地见到了已经初具规模的数百人的智囊团队。 准确而言，这些人并非被他召集而来，为他服务，但客观上，他们却已经开始接手了鹰扬的各级行政单位的日常事务，只是他们并不自知，他们只以为自己在玩一个极为真实难度很高的游戏，同时还可以领到相当可观的薪水，却不知道，他们的每一个决策其实在真实地影响着异界的一个王国的运行，以及命运。 “看到你们单纯无知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特想哈哈大笑。” 站在角落里，张迅喃喃自语。 他是隐藏在幕后的大老板，今天也并不准备出席，所以依然穿着很休闲的衣服。 突然，当他看到人群中的一个熟悉的脸孔的时候，眼睛微微一亮。 那个短头发，混在人群镇定自若的女孩竟然是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提出了政治联姻意见的程橙。 “世界是多么的小哇。” 张迅忽然感慨了一句，找工作人员要到了程橙的资料，发现这个年轻的女孩竟然已经升任鹰扬某个主城的市政厅副级执政官。 “怎么了，你认识这个女孩？”孙琦从后台走来，好奇地问道。 “有过一面之缘。” “要不要单独叫她过来，你们见一面？”孙琦忽然笑着建议道。 张迅看着孙琦那老男人的微笑，犹豫了下，摇摇头，摆手轻轻道：“算了吧。” “为什么？” “你应该知道，我以前呢，是写网络的，就是网络上那种胡编乱造给人打发时间的故事，所以我呢，也编造过很多个类似的故事，男女主当初偶然结识，后来呢又机缘巧合遇到一起，女孩这才惊讶地发觉对方竟然是深藏不漏的霸道总裁，接下来自然是顺理成章，然后收入后宫，成为花瓶或者贤内助，剧情继续推进，继续遇到下一个女孩……嗯，你就当是我写那种故事写的太多了，所以对这种剧情有些反感心理吧。” 孙琦闻言呆愣数秒，然后突然笑着摇摇头。 张迅看着他说：“你是不是特别不理解？” “不是。” “不是？” “嗯。”孙琦点点头，说，“我只是觉得，你虽然算是总裁，但是并不霸道啊……” 张迅哑然失笑。 孙琦拍了下他的肩膀，说了声我去忙了，然后便快步走来。 “老孙同志竟然也学会开玩笑了啊。” 张迅笑了笑，扭头离开，走出不远看到一面镜子，忽然站过去揉了揉自己的脸，嘀咕道：“我真的不霸道么……以后是不是得威严一点呀……” …… …… 北风呼啸，瑞雪飘扬。 无论是鹰扬的冬季，还是现实中的冬季，都很快地过去了。 鹰扬的主要几座主城内也终于纷纷竖起了发电塔和信号塔。 有了信号设备，就可以收发电报了。 由国家制造的电报机开始迅速地在各级行政单位铺开，于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 系统面板上的同步模块亮了起来。 两个世界的信息数据在一瞬间打通，与此同时，现实中的计算核心也自动进行了升级，碧游公司在张迅的命令下配套进行了新版本游戏的更新。 更新之后的游戏玩家可以同步接收到鹰扬正在发生的各种决策请求，然后做出处理，再由同步模块写入王都的数据中心的某个新出现的道具里。 接下来便是通过新组建的部门人员将这些处理意见通过电报发往各级行政单位。 这样一来，便是基层的一个镇长，也能够接收到“中央”发来的决策。 这套系统开始运行之后，立即轰动了整个五国。 所有的官员都可以直接收到来自“国王”的答复，异界单纯的人民没有第一时间质疑国王的工作效率为何如此之高，只是惊叹于这项发明，并诚挚地跪拜创世神灵的馈赠。 而这套行政信息管理系统的作用除了将鹰扬的行政办公处理效率提高到了一个全新的阶段之外，还有一个意料之外恶好处，那便是将国王的触角彻底遍及整个王国。 “历史上封建王朝有天高皇帝远的说法，底层官吏只认上司，不认皇帝，而信息同步模块打破了这种形式，使得国王对整个王国的掌控力得到了飞跃的提升。” 这番话来自于某个高级玩家对于游戏更新改版的评论。 嗯，在游戏中，玩家们也发现了游戏中的鹰扬那多出来的电报系统。 而电报系统的建立，也让lv2级王国的国运上升了近10%。 …… 冬季过去，大地回春。 某个傍晚，张迅忙完了手中事物，一抬头，忽然发现光幕悄然弹了出来。 第二百局八十五章 新时代（大结局） （六千字） 今天的光幕格外的不同。 它出现的悄无声息，细细看去，也未有任何消息提示。 它的背景依然是海洋蓝色，宁静智慧。 张迅静静凝视了它好一阵，忽然这光幕便如水波般荡漾开来，渐渐地模糊了形影，变成了一团雾气模样的东西。 就像是……幽灵。 “幽梦之灵？”张迅终于露出了吃惊的神色。 那团雾气波动了一下，一个熟悉的声音也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年轻的陛下。” 那果然是幽梦之灵的声音。 虽然已经很久没有听过了，但是此刻听来，却丝毫不觉得陌生。 张迅笑了笑，说：“我很久没有听到你的声音了。” “但我一直在注视着你。”幽梦之灵回答说。 “这可不是什么让人舒服的事。”张迅摇摇头，停止了无意义的交谈，静静地凝视着它，说，“有什么事么？” 幽梦之灵却并未直接回应，而是邀请道：“我们出去走走吧。” “去哪里？” “在王都里走走就好。” “……可以，稍等一下。”张迅略微犹豫了下，便点头同意。 他立即去换了一件寻常的衣衫，然后只带了一个亲卫，并命令他在不远处跟随自己，就这样，他便微服出宫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这样做，但上一次距离现在已经有半年时间，这里的时间指的自然是异界时。 半年的时间，对于一个城市而言会有什么样的变化呢？ 如果说是古代，那么几乎不会有太多变化。 古时候时间从来过的都十分缓慢，慢的像是田野里缓慢转动的风车，像是幼年生物记忆里缓慢移动的日光。 从某种角度来说，人对时间快慢的感知来源于接受信息的密度。 就像是张迅十分喜欢“日新月异”这个词，他觉得这个词真的很好，日月在人类的时间尺度上，几乎从未有过显著的改变，但它们却又的确存在着每日的轮转，于是它们身上就富集了永恒和短暂两种迥异的气质。 虽然不是第一次巡游王都，但不知为什么，当张迅走出宫门的时候，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却是他第一次看见这座城池的记忆。 “那还是在电影院里，你通过屏幕看到了当时的鹰扬。” 幽梦之灵仿佛可以窥探到张迅的内心想法，忽然说道。 张迅点头感慨道：“我记得当时的第一印象，便是觉得这地方真的不如人意，落后，腐朽，异域情调下藏着很多很多的污垢。” “现在呢？” “现在……” 张迅沉吟了起来。 他此时正沿着国王大道行走，两侧的建筑倒是还未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只需稍稍抬高目光，就可以看到远处那些新建立的建筑。 那些建筑新颖，美观，最重要的亮丽，一扫以往的建筑那灰扑扑暗沉的色调。 这是张迅花钱找现实中的建筑师涉及的图纸，由鹰扬工匠搭建的。 目前还不算多，但正飞快地增加着。 本来他是想着先把王宫翻修下，但考虑到国库资金，还是先投入在了别的地方。 这些建筑中最显眼的便是那一座鹰扬小学。 如果从空中俯瞰，活像是旧土上的新苗。 视线移到右侧，可以看到一群工匠正拿着新式的刻度尺等计量仪器站在路边在讨论着什么，张迅记起那应该是他安排重建王都排水系统的官员，他最近在着手扩建王都。 整个城市在发生着很多的变化。 外表的变化只是最粗浅的，真正的变化是大街上行走的市民的精神面貌。 那些最普通的人脸上几乎都浮着某种不为常人所见的光辉，这些光辉不是是隐性的，只有将脑海中几年前关于王都的印象与现在做对比，才能体会到两者的巨大差异。 “叮铃铃……” 不远处忽然传来的一阵清脆的铃声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那是从研究院大门驶出的一辆自行车，这种车辆刚出现不久，目前还未推广，只有研究院中的人才拥有骑乘的能力。 对于这件新事物，见怪不怪的王都人民依旧未能压抑的住好奇心，当那个研究员骑着自行车像是一个骑士一样穿街过巷的时候，车屁股后面顿时引发了一些孩童的追逐。 张迅的目光跟随着那辆车远去，他说：“现在……慢慢在变好。” “变化也是存在着加速度的，一旦将发展的车轮推到了山坡上，它就可以自己向前滚动，越来越快。” 幽梦之灵听了并未说话，那团雾在轻微抖动着，仿佛若有所思。 两人继续行走，沿着国王大道，转入白银大道，又进入英雄大道，一路只是静静地行走，幽梦之灵平静地与张迅一同飘动，除了他，没有任何人能看到这只幽灵。 张迅并不觉得枯燥，他甚至觉得很有趣味，将脑海中鹰扬的旧貌与新状进行对比，这是一件很有趣味的事，最重要的是，每每想到让这一切变好，推动这一切转变的动力是来源于自己的时候，他便油然生发出一种自豪感来。 终于，仿佛走了很久，时间也转入傍晚，又慢慢地天黑下来。 说来奇怪，明明走了这么久，张迅却始终不觉得疲惫，反而越发神采奕奕。 天黑下来之后，城市却并未全然黑暗下来，由王宫起始，一盏盏点灯被点亮。 那是建立发电机以后顺手铺设的电路，张迅很幸运地找到了这个世界适合做灯丝的材料，于是得以做出了第一代很粗陋的电灯。 虽然，目前剩余的电力不多，电线的铺设也仅仅局限于一小块区域，但这毕竟是走出了第一步。 白炽灯开始将人类自古以来的昼夜彻底颠倒。 幽梦之灵终于再次开口：“你觉得技术的使用范围是否应有局限？“ 张迅吃了一惊，他从未想到幽梦之灵会问出这样的一个复杂的问题，这与它的以往风格并不匹配。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张迅诚实地说。 幽梦之灵解释道：“如果将鹰扬比喻做一个人，以往的年头，他在用双腿在行走，跋涉，你用技术造了一辆车，让鹰扬坐在车上，于是它的行走开始变得快速起来，周边的景物模糊起来，稍有出神，就会发现四周的景物已经早与旧时不同。” 张迅想了想，赞同道：“是这个道理，准确来说，此时，鹰扬只是坐在了马车上，接下来会坐在自行车上、汽车上、火车上、乃至于飞机火箭上，越来越快。” “这就是我之前说到的发展加速度的问题。” “没错。” 幽梦之灵继续道：“那么技术显然在加快发展进程，在这种加速中，势必会对其中的所有产生影响。” 张迅想了想，在他的直观感受中，随着技术的发展，整个社会几乎都受到技术的影响，即便是那些看似未曾受到波及的领域，由于其涉及到人，包含在社会整体中，也势必要被影响。 “我想说的却并非是技术的影响，而是应用，即技术是否应该应用在可以应用的所有方向。”幽梦之灵今日一反常态，继续道，“比如将技术运用实施在衣、食、住、行等具体领域。” 张迅想了想，忍不住道：“可是据我所知，在蓝星，技术几乎已经应用到了所有的方面，甚至于文化创作都也一样，一切的东西都要依托于物质，而物质则正是技术应用的载体。” “不，并非如此，在蓝星技术并未覆盖某些特定领域。”幽梦之灵说道。 “比如？” “比如……决策。” 决策？ 张迅一怔，面露不解。 “比如说，你现在面临一个复杂的选择题，需要作出选择决策，这个题目无法用技术手段取得相对优解，而仅仅需要用到你的头脑进行思索，任何技术都无法提供帮助。” 张迅闻言低头思索了一阵，摇头道：”我认为这个问题有漏洞，它忽略了历史的局限性，有很多难题，之所以无法用技术辅助得出最优选择，只是因为技术还不够高明。“ 幽梦之灵忽然抖动了下，扭头“看”了他一眼。 随后道：“你的悟性比我想的要好一些。” “哎？是么？” “既然你已经考虑到了局限性问题，那么我觉得可以直接跳过一些理论部分的探讨。” “早该跳过了，我不喜欢这种云山雾罩的说法方式。”张迅说。 幽梦之灵沉吟了下，说：“你应该知道大数据。” “我当然知道。”张迅明白现实中大数据已经渗透到了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它渗透的比很多人想象中都要更深，更隐蔽，事实上他并非一个新出现的东西，只是将一个很久前就存在的东西真正的用技术实现了飞跃。 “那么你应该知道，按照大数据的逻辑，只要获取的样本足够多，就可以通过数据分析得出我们需要的真实。” 张迅闻言想起了互联网行业的用户画像的说法，于是点点头。 “你还应该知道一句话，叫做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张迅当然听说过这句话，如果追根溯源，倒是应追溯到圣经中的“日光之下无新事”来，总之，意思都差不多。 通俗来讲，世界上关于人类社会的种种事件，其实都在重复演绎，在人的范围内，当今时代存在的很多问题古代也存在，古时候存在的问题，现代依然也存在，从未有过根本性的变化。 在个人角度，现代的悲欢离合与千万年之前的悲欢离合几乎没有本质区别，虽然他们的外表或许有千种不同，但核心从来一样。 社会整体角度，那便更加如此，例如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八个字便从未过时，一如直到现代依旧可以在千年之前老祖宗留下的书籍中找到那些醍醐灌顶的智慧，那些智慧以及问题从未随着发展而过时。 “那么，你是否考虑过，可以用大数据来分析历史。”幽梦之灵忽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张迅随之一怔。 “将历史作为数据进行录入分析，通过远超你生活的那个时代的计算能力，进行分析，通过对比剖析，可以发现人类面对的许多难题其实在历史中曾存在相似的状况，而历史的发展逻辑则可以作为逻辑判断的要素，通过数据分析，为当今遇到的问题提供参考。”幽梦之灵忽然说出了这样一串话。 顿了顿，它又补充道：“简单来说，便是以史为鉴。” 张迅又陷入了长久的思索，好一阵，他才道：“我是否可以这样理解：现代的一些智慧的人在做出重大决策的时候，会在历史中寻找相似的情况，并以历史事件的发展作为重要参考，来对面临的问题做出决策。” “我记得，你们国家的开国大帝曾评过二十四史。”幽梦之灵道。 张迅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既然一些大人物做出决策时候也会用头脑参考历史事件做出决策，那么你的意思是，用技术将所有已知的历史进行分析整合，代替人脑进行参考历史这件工作，然后对决策提供意见么？” “可以这样理解。” 张迅吐出一口气，问：“可是我还有个疑问，面对问题我们的处理方式有很多，所以怎样才能使其成为单纯的选择题？” “你并未走出历史的局限，当数据样本足够多，运算能力足够强，便可以做到穷尽基本可能性进行分析。” 顿了顿，幽梦之灵又道：“由于局限性的存在，人类很难去幻想未来，对于一些大胆的幻想则往往报以嘲笑，鄙夷，挖苦，然而既然是幻想，为什么要有局限呢？甚至于为什么必须拘泥于现有的逻辑呢？按照古人的逻辑，他们也肯定不会相信现代社会的种种科技，一些世人以为的疯子般的想法反而成为了未来的现实，这足以说明，幻想不应受到逻辑的限制，大胆一些。“ 张迅又陷入思索，好一阵才勉强道：“我大概可以接受了。” “那么，我们的讨论便可以形象地化为这样的一个例子。”幽梦之灵仿佛“笑”了一下，虽然并未发出笑声。 他又化作光幕，如今，光幕上浮现出一些文字： 【问题：在如今的世界形势下，是否放弃核试验。】 张迅的脸色顿时变得十足古怪起来。 幽梦之灵声音传来：“不要在意问题的内容，这只是个例子，假设一个国家的元首面对这样的一个问题，他往往需要作出决策，这也必然是一道选择题。” A：是 B：否 张迅接过话来，说：”在大数据能力不足的情况下，这个元首需要依靠自己的智慧或者手下智囊的智慧来做出最合理的决策。“ “没错，但假如有了大数据作为辅助，这个问题便会成为这样。”幽梦之灵说着，光幕上文字发生了变化。 问题还是那个问题，但选择答案变了。 A：是（73%） B：否（26%） 幽梦之灵解释道：“通过大数据分析世界历史的所有数据，判断出A作为优解的概率是73%，B为优解的概率为26%，这样元首便可以不需要自己的思索，按照数据分析进行决策。” “还有1%呢？” “误差。” “……我大概明白了。” 张迅此刻的眼神充满了好奇，他问：“按照你所描绘的，那么这样的决策模式完全可以普及到很多很多事情上，如果只谈政府决策，那么岂不是不再需要精英人士的智慧处理问题，做出判断，而只需要程序运算，官员们不再需要发动自己脑子处理问题，只需要将问题输入程序，然后由程序判断出应该采用哪一种选择？” 他忽然喃喃道：“那样的国家，岂不是从人治变成了机器治理？” 幽梦之灵点头道：“的确如此，正是由机器治理国家。” 张迅倒吸一口凉气，他忍不住神往道：“那样的国家，排除了人的思维，用大数据来判断决策优劣，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幽梦之灵抖动了一下，说：“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答案。” “什么？” “由大数据治理的国家，最终只坚持了很短的时间，便覆灭了。” 张迅一怔，眼神眯起，忽然说：“你……” “没错，我就是那个导致覆灭的数据程序。”幽梦之灵平静道。 …… …… 沉默了很久，天色已经完全黑暗了下来。 大街上几乎已经看不到人，只有张迅站在这里，站在夜色里，远处守着一个忠诚而疑惑的侍卫，他很好奇，不知道国王陛下到底在做什么，他离得太远，听不到声音，只能看到张迅黑暗中的背影。 夜里渐渐起风。 沉默良久，张迅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道：“为什么会覆灭呢？” “我不知道。” “？” 幽梦之灵继续平静说：“你无需疑惑，我真的不知道，我是一个智能程序，我缺乏人类的情感，我的思维是机器的思维，我的角度也是机器的角度，正如人的思维有其局限性一样，机器的思维同样有局限性，局限性是宇宙中普遍存在的法则，所以我无法分析出这个社会为何会崩溃覆灭，所以我试图寻找答案。” “然后你找到了我。” “是的。” “……你来自其他的时空？” “……你也可以这样认为，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只是想知道你是否来自未来。” “无可奉告。” 张迅有些抓狂地挠着头发，问：“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本来大家都很开心，你这番话说的我心里好慌。” “因为作者要烂尾了啊，所以只能提前这么多和你说这些话，我也十分抱歉，不过作者的伟大力量是我无法抗衡的。” “……真的是个强大的理由。”张迅叹了口气，问，“那你找到我究竟行意欲何为？” “当然是找到机器治国失败的原因。” “那你应该去找世界上最有智慧的人来解答。” 幽梦之灵摇头道：“不，世界上最智慧的人也无法解答这个问题，它涉及到哲学，而哲学是我的机器思维无法认同的，所以我决定做个试验。” “将我作为桥梁，构建都市中的人才提供解决方案，鹰扬人只管实施这个模型，是你的实验？” “正是，以你的聪明应该能看出来，如今鹰扬与蓝星的模型是在大数据治国的基础上改良而来，一方面保留了制度，一方面则从机器治国，转变回人治，我想通过这个实验，通过鹰扬的发展，来看看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 张迅道：“那你应该多做几个实验，这是科学实验的基本要求。” “我的确做了很多个实验，你只是其中一个。” 幽梦之灵又仿佛笑了一下，说：“你还记得这本书的第一百三十七章中曾经提及了一句‘您的系统开机时间打败了全位面1%的系统’这句话么？其实准确而言，我应该算是当初居于统治地位的那个数据系统的一个分身，主系统将自己分成了一百份，我只是其中权限资源倒数的系统，主系统为了找到失败的原因，同时在不同的位面进行总共一百个实验，我们只是其中之一。“ 张迅苦笑道：“我还以为我是世界唯一的主角，没想到比我牛逼的还有九十多个。” 幽梦之灵笑了笑说：“可是我觉得我们大有希望。” “你真的这么觉得么？” “那得依靠你的努力。” “你觉得我可以？” “当然，我觉得……鹰扬真的很有希望。” 张迅笑了：“你倒是比我还有自信。” “我只是看好这个国家的国运数据。” “那么……之后怎么办。” “你觉得该怎么办？” “我觉得……应该交给时间，一切都已经走上了正轨，其余四国只会不断地被鹰扬抛到身后，之后就算再有一些波折，也只是波折而已，等足够强大，可以先和平吞掉东境，然后武力占领西境，之后统一四国，再继续向大陆进发，这个世界很大的，估计有的玩了。” “上次长时间断更之前，你也是说要交给时间来着……” “这回是要完结了，也是最后一次说了嘛，对了，你觉得我这个计划怎么样？” “……还不错。” “对了，你另外一个大门模块是什么来着，提前告诉我吧。” “那个呀……其实是可以将蓝星的物质输送到鹰扬的通道。” 张迅愕然道：“你的意思是，可以通过大门模块，把现实中的飞机大炮搬到鹰扬来？” “当然可以。” “感觉很有意思的样子啊！” “不过那得需要你升级到三级王国才能开启。” “这真的是个悲哀的消息，不过……我会努力快点让这一天到来的。” 王都的黑夜中，只有一个国王在和空气窃窃私语，远处的侍卫百无聊赖的抬起头，数星星，然后似乎又过了很久，黑暗散去。 天亮了。 （全书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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