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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陈》 第一章 赌徒老方 “来来来，下注啦！下注啦！”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天岚城城西的侯家赌坊里，开赌的声音又准时传了出来，生意依旧如此的好。 天岚城城西乃是港口，每到清晨无数的纤夫从天岚城各处蜂拥而至，或站、或蹲、或躺地等候在码头，等待着货船的到来，往往辛苦一天后便能得到百八十个铜板，一家子一天的饭钱倒是有了。但是也有天地不收的单身汉，或者烂心肠的丈夫，不管明日生活，不顾家中老小，将得到的钱财在这城西的酒肆、赌坊里吃喝赌尽。 侯家赌坊是这城西最大的一处赌坊，顾客自然便是这些苦哈哈的下等人，虽然都是些穷光蛋，身上没几个子儿，但是架不住人多，一天那也是日进斗金。 穿过翠花红布的门帘，一股热浪迎面扑来，红木做的桌子星罗棋布的四散于周围，每桌都围满了人群，喝骂声、开赌声不绝于耳。进入这里，世界一下子就变得纯粹了，纯粹到仿佛有些安静，置身于此，脑海中除了发财再无其他。真是应了那句“来东南西北客，发春夏秋冬财”的楹联。 “嗒嗒嗒”鞋子敲击在地板上的声音传来，打断了西南角一桌赌徒的美梦，一个身高七尺，满面胡须的彪形大汉走了过来。 “老方，跟我走吧，二爷请你！”大汉的请字说的格外重了一些，配上那一身剽悍的肌肉，不怒自威，被叫做“老方”的男子诺诺的不敢言语，周围也静了下来，和老方一桌的赌友们戏谑似的看着老方，起哄道：“老方，还赌不赌啊！要赌的话就跟刘爷过去把事儿办完，我们在这等你啊！” “对啊，磨磨唧唧的像个娘们！” 哄笑声一阵阵地灌进了老方的耳朵，见老方默不作声大家笑得也更开心了。 “怎么？老方还摆上谱了，要爷再请你一遍？”一声轻哼从刘爷鼻子里扑了过来，一下子便把老方打醒了。逃是逃不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慢腾腾地低着头跟着刘爷进了里屋。 挡在视线前的刘爷绕过一个身子，一双莽牛皮做的靴子映入眼帘。褐黄如油纸一般的颜色显示着它的坚韧，脚尖处被擦拭的锃亮，在油灯的照耀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扎得老方眼睛生疼。昏暗的屋子里寂静的可怕，只有油灯不时发出“噼啪、噼啪”的响声，火光跳跃着、闪烁着，屋子里忽明忽暗，一滴冷汗从老方的脸上流了下来，打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老方，钱带来了吗？”听到这个声音，老方顿时打了一个激灵。 “二爷，您……您再缓我几天，就几天，不，不，一天，就一天，明天我一定把钱给您拿来！”老方汗如雨下，说话磕磕巴巴的，低着头弓着腰，浑身如筛糠一般抖个不停，嘴里不住地告饶。 “老方，你这是第几次向爷我保证了？看在你以前也算是给侯家做了一些事情的份上，爷我宽限你几次了？真当爷这边是开善堂的？你也是赌场的老人了，规矩知道吧！” 二爷站起身走到老方跟前，魁梧的身体散发着如山一般的压迫感，老方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二爷，我再也不敢了……您就饶了我吧……我保证明天就把钱拿来，二爷您再通融通融。” 老方嘴里不住的告饶，二爷背着手俯视着老方，慢慢地站直了身子，伸出一只手，拍了拍老方的脸，低着头笑了笑，挥了挥手，高视阔步地绕过了老方往前走去。 “卸两根手指，打断腿扔到臭河老刘你去他家里把老方儿子送到候府，打发去采天蓝草，给口饭吃，别让人说我侯家不讲情面。” 声音从远处传来，击在木梁上，发出金戈般的鸣响，老方呆愣的跪在地上，毫无知觉，待得老刘一把抽出腰间佩刀时才发出凄厉的惨叫。 “二爷饶命啊，我就那一个儿子啊，二爷再宽限我几天啊！”凄厉的喊叫声在里屋响起，呻吟声传到大厅，使得喧闹的大厅顿了一顿，然而也只是顿了一顿，不一会就又喧闹了起来，司空见惯的事情怎么也提不起人的兴趣。 “这老方原先也算个人物，现在落得这么个境地，哎！这就是没钱的下场。” “谁说不是呢？” 有好事者感慨两句，高高地抬着手，摇晃着骰子，露出拇指上的镶金的扳指，面露悲苦，仿佛在为老方痛惜。趁机挥发一下自己的情感，尽一尽自己赌友的心意，不过很快便再把视线投到赌桌上，紧张的拼杀了起来。 天岚城位于妙光界云越大陆南麓，为齐云国北部的一个边陲城市，依山傍水。南边为紫阳山，西边为莽青河，因终年被紫阳山的雾气迷绕而得名天岚，又因盛产天蓝草，所以也称天蓝城。 天蓝草又称天蓝沼湿草，遍布于妙光界各处，天岚城附近的天蓝草主要生长于紫阳山的沼泽地中，是炼制补气丹的主药，一株便价值五十枚银币，是天岚城一大经济来源。侯家是天岚城中的钟鸣鼎食之家，家中子弟众多，产业更是遍布天岚城各处。水运、赌坊、码头、药材等皆有涉猎，而天蓝草更是重中之重。 天蓝草虽然遍布于妙光界各处，但是多产于深山大泽之中，瘴气、毒虫、泥沼弥漫，于凡人而言采摘不易，但因价格较高，无数赤贫之人皆以采摘天蓝草为生。 侯家是城中天蓝草的主要收购人家，因此侯家在收购天蓝草的同时，也组织府中家奴进行采摘，家奴多以十三四的少年为主，食量小，价格便宜，死了也不甚可惜，稍稍养些时日，养大后卖将出去，又是一笔进账。一貌资质好的，留在家中做个下人，忠诚度高，也好使唤。 至于稚子和少年的来源那便是多种多样了，有豪取抢夺的、自愿卖身的、父母贱卖的、像老方儿子一样抵债的、家中下人生的等等，总之不缺人手。 老方原是城西中的地痞无赖，无父无母，仗着人有几分聪明劲儿，每次于紫阳山中能采摘出较常人多些的天蓝草，经常组织一些小混混进山中采摘，帮着侯府采摘了十多年的天蓝草，也做了不少欺压弱小的事情，久而久之的倒也混出了一些名头。 二十多岁时讨了个老婆，本来生活也算圆满，但是天有不测风云，妇人在生产时难产，孩子倒是保住了，妇人却撒手人寰。 没了老婆的老方胡乱地拉扯着孩子，也胡乱地讨着生活，更是染上了赌博的恶习，家中一应物事尽皆变卖仍不悔改，半年前孩子生病借了侯府二爷百枚银币，到得现在无力偿还，只落得个如此下场。 第二章 采药小厮 清晨的紫阳山是不加任何修饰的，从远处看，山上云雾缭绕，茂密的林海遮天蔽日，合抱粗的树木随处可见，山峰重重叠叠绵延不断，狂风吹来，树叶哗哗作响，飞禽扑簌而上，其中更是夹杂着猛兽的怒吼，紫阳山的一天就在这样的波澜壮阔的景色里拉开了序幕。 “方孝，你他娘的再走这么慢老子今天就把你丢在这里。” 远处的树林里传来一声喝骂，十四五个人从林里走来，领头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个子很高，衣服随意绑在腰间，古褐色的皮肤透露出健康的感觉，浑身肌肉虬结，显示出超人的力量。 再往上看去，一张瘦长脸映入眼睑，魁梧的身材配着瘦长的脸，怎么看都会感觉到不协调，尤其是现在这张脸上布满了怒容和不耐，更是增添了一丝滑稽感。 领队身边是几个穿着短打的汉子，每个人身后都背着一个大包裹，走到瘦长脸身边的空地上一屁股坐了下来，伸着舌头喘着粗气，在大家都休息了半响之后一个十岁左右的半大孩子从后面走了过来，正是瘦长脸刚才喝骂的方孝。 方孝是赌徒老方的儿子，五年前被卖入侯府采天蓝草，因为年龄太小便作为狗奴养在府里，主要负责照顾府里六少爷侯峰的獒犬，与狗争食，依狗而生。从九岁起便跟着大部队进入紫阳山采摘天蓝草，如今已采摘两年有余。 赤裸着上身的方孝背着包裹走了过来，后背上巨大的包裹对于其来说过于沉重，包裹的下面是一张稚嫩却消瘦苍白的脸庞，说不上清秀也算不上难看，小脸上布满汗水，随着身体的抖动滴落在地上。 “出发！”瘦长脸喊了一声，这时方孝刚卸下包裹坐了下来。 “福爷，再休息一会吧，天这么热那小子身体也吃不消啊！”被叫做福爷的瘦长脸身边的一个汉子说道。瘦长脸站起身来俯视地望了一下说话的男子，又转过身瞟了瞟方孝。 “怎么？铁阿大，充起好人来了？不然那小子这次的天蓝草你帮他交了如何？我现在就让他回去休息。” 福爷说得凌厉，被唤作铁阿大的男子沉默了。 这个小队是侯府组织的采摘天蓝草队伍的一支，每次采摘所得七成要上交侯府，三成归自己，方孝虽然年纪小，但是侯府从来不养废物，因为是侯府的家奴，所以每次必须要有所收获，不然一顿毒打是免不了的，而自己要是帮他交了这趟的天蓝草，恐怕这趟就白来了，所以只能歉意地看了一下方孝。 “铁叔，我还能走。”方孝对着铁阿大咧了嘴笑了一下，背起巨大的包裹，缓缓地跟着大部队。 提了提包裹，其他人看到这一幕也没说啥，毕竟这种事情已是司空见惯，没什么值得关注的，而刚才铁阿大的关心也不过是诉说一下天气的炎热，想要多休息一下而已，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多想想如何采摘到更多的天蓝草来充实自己的背包呢。 背着包裹往前走去，方孝抹了抹脸上的汗水，天岚城的六月正是最炎热的季节，不过却也是天蓝草长得最好的时候，想起沼泽里的天蓝草方孝内心就一阵火热。 上次采了五株，得到了一盘子肉，那个味道美极了，不知道这次要是采的多了能得到什么，还是一盆子肉吗？如果是一双鞋子就好了，方孝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鞋子。 破烂的草鞋又坏了，上次走在城里看到店里卖的鞋子，黒麻色的布料看着是那么的好看，白色的底子更是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不过可惜却是要五十文，自己没有钱，也从来没拥有过钱。 如果是一身衣裳呢？方孝看了看自己赤裸的胸膛，小麦一样颜色的皮肤，虽然伤痕很多，也很瘦，但是胳膊上还是有一些肌肉的，这是自己唯一拥有的东西了，方孝这样想着。 树木从身旁缓缓的后退，土地也越来越潮湿了，阳光被高大的树木遮挡，只有斑斑点点的透过树叶照射下来，微风吹过还有些许的冷意，天蓝草喜阴，这是应该快到天蓝草的生长地方了。 方孝张望了一下远方，虽然自己的父亲把自己卖了，不过在之前倒是教了不少关于紫阳山中草药的知识，毕竟是吃饭的家伙，这两年能时不时的采摘一些天蓝草回来，也多亏了这些知识的帮忙，从这点看那个老家伙对自己也算还可以了。 脚步声渐渐变缓，不只是方孝想到快到天蓝草生长的地方了，队伍中的人也都意识到了，所以大家都放慢了脚步。 “马上就到地方了，都注意点，死了可没人给收尸。另外规矩没忘了吧，谁要是敢私藏被我查了出来，那可就别怪爷我不客气了。” 瘦长脸停下脚步吩咐着众人，眼神中散发着杀气，众人皆唯唯诺诺、低头不语。待福爷抖过了威风后众人才各自挑选了个位置分开，都是老人手了，各种规矩皆明白的很。 天蓝草采摘不易，因为生长在沼泽地中，所以毒虫猛兽横行，尤其以沼泽中的巨沼鳄最恐怖，是只有炼气士才能对付的猛兽，等常不可得见。 至于什么是炼气士方孝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是地位非常高的一群人，侯府每三年就要把府中的少爷送到一些宗门里修行，如果有一天自己也能到宗门修行那该多好啊！方孝摇了摇头，努力把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驱逐出脑海。 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包裹，方孝也寻了个方向，不敢发出任何声响，看了一眼前方，方孝眼神中充满了渴望。 心中盘算了一下，这次采摘的时间是七天，自己带的水和食物不是太够，只能勉强维持，所以如果四天之内没有找到天蓝草的话，恐怕自己这次真的就难捱过去了。 又走了两个多小时，方孝捡起一根拇指粗的树枝当做武器，慢慢地靠近沼泽地。 沼泽地里芦苇丛生，寂静的可怕，拿起手里的树枝插进地里探着路，方孝一点一点的往前走着。 天蓝草就是生长在这种地方，尤其是芦苇荡的缝隙中，一不留神就能错过，所以很多空手而归的人都是因为大意而事后后悔的，方孝没有后悔的资本，自然只能竭尽全力的一点点探索。 第三章 毒虫 王壮是这支小队里面资历最老的，已经有近三十年的采摘经验了，这在采药人这行来说是不可思议的。毕竟山中毒虫猛兽横行，想要存活下来极不容易，而且采摘天蓝草需要探索很多地方，这对于体力的消耗也是巨大，因此采摘天蓝草的大多数是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像王壮这样将近五十的老采药人是非常少见的。 不过王壮之所以能在山中采药近三十年而不出问题，与其谨慎是有关的。 王壮从来不单独采药，每次都会跟随侯府的队伍，虽然会被剥削很多，但是安全最起码得到了保障。被称为福爷的家伙武功高强，一手百炼横刀使得出神入化，双臂能有五百斤巨力，听说要不是当时资质不够，就能拜入宗门，成为神仙一样的人物。 后来福爷入了侯府成为了护院管事，现在每个月拿着不低的薪水，而且每年的五月到八月都会带着队伍进山采些天蓝草捞上一笔，日子过得极为舒坦，最起码王壮就非常羡慕这样的生活。 当然再好的生活要有命享受，王壮一直坚信这条信念，所以从不置自己于险地，虽然每次采摘的天蓝草少，但是够自己一家花用就行了，要是自己出了意外，那才是家里的灾难。 不过这一次王壮放弃了自己一贯的谨慎，准备拼一把。 “娘的，富贵险中求，家里老大要成亲，非得要青砖大瓦房。娘的！青砖大瓦房那是咱苦哈哈能住得起的房子吗？那住进去是要折寿的！哎……算了，折寿就折寿吧，东田寨韩家的女娃确实水灵，给老大娶回来，以后生了小子，日后家里出去也有个当面的。”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王壮一棍子打开芦苇荡，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去。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王壮找了个靠近溪水的地方搭了帐篷，点上了火把。今天一天运气不好才找到了两株天蓝草，明天必须要往更深的地方找了，不然这几天下来恐怕得不到几个钱财。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王壮起了个大早，沿着昨天走过的路向着更深处走去。 “天蓝草！”王壮突然叫了起来，又赶紧地捂住了嘴，迅速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周围没有其他异动之后缓缓地向着前方的天蓝草靠了进去。 “竟然是五株!” 当王壮走近看的时候赫然发现一大四小五株天蓝草生长在芦苇丛里，大的大概有二十年份，小的也有五六年份，以这五株天蓝草的情况来看，这一片区域以前应该没有人来过，所以这五株天蓝草才一直没有被发现。 二十年份的天蓝草王壮从来没有见过，以前采摘的天蓝草最多也就是十年份的，就是十年份的卖给吸血鬼侯家也得了五十枚银币，二十年份的怎么也能卖一两个金币吧！更别说还有四株小的天蓝草！这一次发了，别说老大的婚事了，就是老二的婚事也有着落了。 看着五株天蓝草，王壮的眼睛都红了，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从背后的包裹里取出锄头便挖了下去，一点一点地刨去天蓝草的附近的泥土。 完全忘我的王壮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刚才跑过去的时候踩断了一根木棍 兴奋的王壮挖完五株天蓝草继续向前走去，一次发现五株天蓝草，看来老天都是眷顾自己的，只要再找到几株，自己一家人未来几年内都不用为吃喝发愁了。 “嗯？”正在探索的王壮感觉脚部被什么东西叮咬了一下，俯下身来，发现一只水蛭正紧紧地咬在脚掌上。伸手把水蛭拔下来，王壮皱了皱眉头，两指头一用力便捏死了水蛭，随手将尸体抛在地上便继续朝前走去。 水蛭这种东西在沼泽地中非常常见，喷出的唾液没有毒性，但是能够麻痹人的神经，使得采药人经常在不知不觉中就被吸了很多鲜血，要是十几条水蛭一起吸血的话，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就能把人身上的血吸干，所以采药人在进山采药的时候都要经常往自己身上看一下，以防水蛭在不经意间就吸干了身上的血。 不过这只是一只水蛭，而且看样子并没有吸得太久，所以王壮倒也不是很在意，继续寻找天蓝草才是正事，以今天的运气来看，想必在日落之前自己将会有不小的收获。 然而谨慎探寻的王壮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脚后跟处的黑青，如果注意到了，凭借王壮的经验一定能认出这是自己中毒了，那时候王壮肯定会赶紧离开这片沼泽地，而不是继续搜寻。 “嘿，又是一株！”方孝慢慢地挖出手里的天蓝草，小心放在包裹里。 这已经是第三株了，想到这里方孝开心的笑了一下，这次回去应该不用挨打了！ 这次进山运气不错，只要能再多找到几株说不定自己可以偷偷留一两株，到时候可以买一些食物，给自己还有大黑吃一顿好的。 想起自己这次出门拿了大黑一天的狗粮，方孝就一阵脸红，不过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大黑也不会怪罪自己的，摸摸了背后的包裹，方孝感到了一丝心安。 “啊！甲蟋！救命啊！”正在探索的方孝突然听到了一声惨叫，浑身顿了一下，丢下木棍就往回跑去，刚跑出沼泽地，就发现无数被惊动的甲蟋蜂涌而来，方孝甚至在里面还看到了几只白纹蝶和一群疟蚊。 甲蟋是沼泽地常见的毒虫，个头较小，头是方的，胸部有些宽，丝状触角细长易断。有咀嚼式口器，有的大颚发达，强于咬斗，只要咬中目标，就会从口器中喷出毒液，单个甲蟋的毒素并不致命，但是甲蟋经常是群居，并且能够嗅到自己同伴的气息，只要同伴死亡，四面八方的甲蟋都会赶过来将入侵者消灭。 白纹蝶的相貌和普通蝴蝶差不多，通体白色，尾状突起，个头较大，属于沼泽中剧毒的毒物，人只要沾上白纹蝶翅膀上的蝶斑，浑身就会起红色的斑点，不及时治疗的话必死。 至于疟蚊那更是沼泽中的霸主，哪怕是巨沼鳄都不愿招惹的存在。疟蚊虽然个头很小，攻击力也不强，但是疟蚊从来都是成群结队出现的，只要被它盯上，很少有猎物能够逃脱，方孝曾经见过一大群的疟蚊在一刻钟之内就把一个巨沼鳄吸成骨架。 惊魂未定的方孝藏好包裹，拿出干粮吃了一口。 干粮是糜子做的，又硬又难吃，不过方孝只是小口吃了一半后就把剩下的一半放在了包裹里，自己的食物不多，只能省一点了。 刚才沼泽中的毒物都被惊动，现在没办法进入沼泽，只有在这里等了。等几个小时过去，毒物都安静下来后，自己再好好找找，说不定有额外的收获。 第四章 修仙门派 “刚才的惨叫声是王壮吧，没想到这个老家伙这次也栽了。”挥了挥手中的横刀，瘦长脸福爷对着身边的一个汉子说到。 “是王壮，那个胆小鬼，他娘的，遇到危险每次都是跑的最快的家伙，死了活该！”福爷身边的一个护卫一脚踢开芦苇荡，“自己死了就算了，还惊动了甲蟋，咱们这几个时辰也别想有好收成了。” “行了，别抱怨了，再他娘的乱踢，要是惊动了毒物，老子第一个砍死你。都注意点，王壮都栽了，说明这次不太正常。”福爷转过头，看了一下自己的五个手下，提醒了一句。众人都是老人手了，虽然面上不在意，但是心里都清楚事情的利害，只是这见鬼的天气实在热的要死，所以不免有些烦躁。 “福爷你说咱们这次的收获够不够去倚红楼玩上一把，娘的，倚红楼的娘们太水灵了，那个皮肤跟水一样，也不知道头牌紫灵仙子长得啥样，福爷您见过紫灵仙子吗？”福爷身边一个刀疤脸说道，满脸猥琐的往福爷身边凑。 “我他娘的咋知道紫灵仙子长啥样？倚红楼老鸨子云娘那个黑了心的，别说紫灵仙子了，就是普通的娘子，没有三五个金币，想都不要想，老子也才去过两次。” 听着福爷的描述，众人心思皆沉浸在倚红楼小娘子的身段中去了，几个本就猥琐的汉子发出了更加猥琐的笑声，甚至还夹杂着几声吞咽口水的声音。 “福爷，听说咱家大少爷要被送去风雷阁修行是真的吗？”负责殿后的方脸汉子韩成问道。 “闭嘴，大少爷的事情也是你们能知道的？再敢乱嚼舌头老子剥了你的皮！”福爷转身瞪了方脸汉子一眼，严厉的语气让众人心中颤了一下。 看到大家都唯唯诺诺的样子福爷心中微微得意，脸上露出笑容 “这次在外边就算了，在家里嘴巴都放干净点，主子的事儿不是咱们能嚼舌头的！” 福爷曾经受过侯府恩惠，素以忠心闻名侯府，大家也都知道，所以也没太放在心上。 “福爷，咱也知道不能乱嚼主家的舌头，不过老韩也是好奇，别说老韩了，其实大家都有些好奇，风雷阁那可是咱们齐云国最大的修仙门派之一，也不知道里面都是何等金贵的人儿，所以听说大少爷能去风雷阁大家的心里啊就跟猫爪子挠一样，痒痒得难受，福爷您平时接触多，也跟咱说说呗。”刀疤脸见气氛稍微有些和缓赶紧一个马屁拍了上去。 看见大家都伸长了脖子等着听有关风雷阁的事情，福爷先是捋了捋胡须沉吟了片刻，后又清了清嗓子，斜着眼睛环顾了四周，然后挥了挥手中长刀，故意拉长了语调。 “要说这风雷阁啊，不得不说咱们齐云国的四阁一宗一楼一谷七大修仙门派了。其中啊，四阁分别是风雷阁、神罡阁、苍澜阁、雨剑阁，一宗为云霞宗，一楼是五岳楼，一谷乃是药玄谷。其中四阁中的风雷阁和苍澜阁位于我们齐云国北部，神罡阁位于齐云国中部，雨剑阁和云霞宗位于齐云国南部，五岳楼位于东部，药玄谷则在西部。” 见到大家都在聚精会神的听着，福爷满意地点了点头，声音又高了几分，“风雷阁和苍澜阁因为位于齐云国北部，离我们天岚城较近，所以大家了解的会多一些。每过三年风雷阁和苍澜阁都会在我们齐云国北部招人，只要能够通过测试的就能成为风雷阁和苍澜阁的外门弟子，所以每到这个时候无数的世家豪门都会带着家族子弟赶往风雷阁和苍澜阁，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拜入宗门，毕竟这可是鲤鱼跃龙门的最好的时刻。” 说到这里福爷顿了顿，“你们知道为什么这次大少爷能够进入风雷阁吗？” “不是我们大少爷的资质好，被收入风雷阁了吗？难道还有其他的原因？”刀疤脸连忙接上话茬，众人也是长大了嘴巴，做出疑惑的表情。 “咳咳嘿嘿，你以为七大门派就是那么容易进入的？虽然我们大少爷确实天资不凡，但是啊”福爷干笑了两声，拖长了声音。 “福爷您给咱哥几个说说呗。您是府里的老人，平时还要仰仗您给小的们说说这里面的道道，这趟做完了，回头咱们醉仙楼喝一杯？” 刀疤脸是这些人里面最激灵的，看着福爷故意拉长语气，哪还能不知道什么意思，赶忙接着话往下说去，这时候其余众人也反应过来，一阵马屁就拍了过来。 见刀疤识趣，心满意足的福爷压了压嗓子：“听说啊五十年前咱们侯府有位老爷拜入了风雷阁，不久前传来了消息，可以接引我们侯府一位后辈到风雷阁修行，听说为了这个名额，家里面都闹翻天了，最后被大少爷得到了，所以大少爷就被特招到风雷阁了。” 听到这个消息周围众人一脸的惊叹，对这些连仙道宗门都没有怎么听过的护院家丁来说，能得知自家的大少爷被招入仙门那实在是与有荣焉。 “福爷，那其他宗门呢，也是这么个情况吗？”方脸韩成问道。 “其他的宗门嘛，因为离我们太远了，知道的不是很详细。只是知道云霞宗是只招收女子，药玄谷以炼制丹药闻名，咱们采摘的天蓝草很多都是由药玄谷炼制成丹药。至于五岳楼，奇珍阁就是五岳楼经营的，听说在其他国家也有分布。神罡阁是咱们齐云国最大的修真门派，雨剑阁咱就不太清楚了。” “行了，这些离咱们太远了，抓紧多找一些天蓝草才是真的，别尽想些没用的！”站起身来福爷喊了一句，众人这才不情愿的向着前方走去，脑子中还做着神仙的美梦。 紧盯着前面，方孝一点一点的拨开芦苇荡，刚才闻到的天蓝草的味道应该就是从这一片传来的，对于自己的鼻子方孝是很自信的。方孝有一项本领，就是只要是接触过的花草，哪怕其味道再淡，隔着再远，方孝都能闻到，尤其是刚才闻到的天蓝草的味道是这么的强烈。 拨开眼前的最后一丛芦苇荡，方孝一下子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到了，放眼望去，只见一片泥泞的沼泽地中长着一株七叶的天蓝草，叶子上还沾着露水，露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晶莹剔透，散发出如钻石般的耀眼光泽，一瞬间，方孝迷醉了 第五章 篝火独燃 被眼前一幕吓傻的方孝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哆嗦着嘴，颤巍巍的捂着自己的嘴喊了一声：“百年份的天蓝草！” 天蓝草天生五朵花瓣，每五十年多长一片，所以五十年以下的天蓝草只能靠其根茎颜色的深浅来判断其年份，颜色越深，年份越长。五十年份以上的可以直接观察其花瓣，花瓣愈多，年份愈长。 眼前的天蓝草有七个花瓣，也就是说最低也是一百年份的，观其根茎，颜色紫极生黑，应该快要长出第八片花瓣了，那时候就是一百五十年份的天蓝草了。别说一百五十年份的天蓝草了，哪怕是一百年份的天蓝草在天岚城方孝都没听说过谁拥有过。 众所周知天岚城最富有的城主府叶家，也才只拥有一株八十年份的天蓝草，就是八十年份的天蓝草也使得叶家少爷叶旋直接拜入仙门成为外门弟子，从这就足见百年份天蓝草的珍贵了。 看着眼前的天蓝草方孝脸上狰狞的可怕，眼中更是射出狼一样的光芒，深深吸了几口气这才慢慢地冷静下来。 五岁时自己被卖入侯府，当时因为年龄太小，没办法为侯府做出贡献的方孝本来是要被直接打死的，那时候侯府护院一脚一脚地踢在自己身上，将自己当做皮球一样踢的时候，方孝以为自己肯定是要死了。但是没想到是方孝被路过的六少爷的獒犬大黑给看到了，大黑冲上前吓走了几个护院，把自己叼了起来，救下了自己，也从那以后六少爷侯峰就多了一个狗奴。 大黑是狗，被大黑救了的自己理所应当的也是狗，六少爷是这样想的，大家也是这样想的。 不过虽然都是狗，但是狗和“狗”也是有差距的。自己不仅食物比大黑少的多，而且还要照顾好大黑，这些年要不是大黑不介意自己从它的狗盆里刨饭吃，自己早就饿死了。 而且最令方孝无法忍受的是每个月六少爷还要遛狗，那时候自己要和大黑一样被拴上狗链，想着自己和大黑一样趴在地上，被人指指点点，方孝的眼睛瞬间就变成了血红一片，指甲深深的陷入手掌里，都没有任何知觉。 鲜血顺着手掌流了下来，粘稠的感觉让方孝稍微恢复了一些理智，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看着前面的天蓝草方孝面露难色。 一般天地灵物都是有主的，这株天蓝草应该会有强大的毒物守护，哪怕自己能够采摘到这株天蓝草，也一定会被它的守护者发现，到时候凭借自己的身手肯定活不下去。这可怎么办？难道要放弃吗？方孝急得满头是汗，却也无可奈何。 想了好久但是毫无办法的方孝颓然地低下了头，木然的向着身后走去，准备先缓一缓，看看能不能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而且这时候夜也快黑了，在沼泽中过夜是傻子也不会做出来的事情，沼泽中无处不在的毒虫在晚上能随时要了你的命。 走到了自己包裹前的方孝随意地检查了一下包裹后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脑子中想的全是怎么采摘了天蓝草而不被发现，不过想了半天方孝发现自己还是想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 拿起火折子，点着捡来的柴火，柴火噼啪噼啪的响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火苗，看着火苗由小变大，想起自己像狗一样趴在地上被人侮辱的狗日子，方孝咬了咬牙终于下定了决心。如果明天再没有一个好办法，那自己就强行摘取天蓝草，哪怕是死也不后悔，方孝恨透了这糟糕无比的生活！ “自己是人，不是狗！”咆哮声不停地在方孝心里响起。有火才能燃烧，现在火种就摆在自己的面前，抓住了自己就能堂堂正正的做人，抓不住就算是死了那也落得个干脆，反正自己光棍一个，赌鬼老爹也早死了，拼一把，成功了自己就能做人了，就能做人了！方孝脸色无比狰狞。 “噼啪噼啪”柴火声依旧的响着，没人知道这个坐在火堆面前的十岁少年用自己的生命和尊严下了自己人生中最大的赌， “方孝，你他娘的在这儿干啥呢？”身后传来了福爷的声音，不过方孝没有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没有听到。 “怎么？聋了？哑巴了？爷说话你没听到是吧！”福爷看着方孝在愣神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一瞬间便恼火了起来，一巴掌抽在了方孝的脸上。 被福爷一巴掌抽在脸上，方孝一下子被惊醒了，连忙抹了抹嘴角的鲜血，低头哈腰地陪着笑脸：“福爷，是小的不是，小的刚才见着您沐浴着光辉走来，还以为是天上的神仙老爷下凡了呢，这不正在瞻仰您的光辉，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方孝用自己的胳膊连忙在火堆前擦出了一块空地，急忙招呼福爷坐下，在看到福爷身后出现的几个护卫后嘴角微微咧了一下，这是很私人的笑，私人到连福爷都没有发现。 “这两天收获怎么样？别告诉我你一株都没有摘到，这样的话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你！”方孝的识趣让福爷很是受用，一踏步走到火光前，横刀往地上一插，一屁股坐了下来。 “有，有，有摘到，我现在就给您拿过来。”方孝说完就跑到自己的包裹前，从包裹里拿出了自己这两天采到的五株天蓝草，走到福爷面前的时候手中的两株天蓝草不经意间的从自己手臂处掉在了地上，这个动作做得隐蔽，隐蔽到只有福爷看到了。 “福爷您的包裹开了，掉了两株天蓝草。”视线低了低，方孝貌似惊奇地提醒了一下。 “娘的，这包裹越来越不好用了，刚才不小心掉了都没发现，别说你这小子眼睛还挺好使。”福爷看着方孝捡起的两株天蓝草，年份都不低，一株大概是七年份的，另一株应该快十年份了，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两天才采了三株？不过年份倒还是可以，两株五年份的，一株八年份的。老韩给这小子块肉，瘦得跟鬼一样，出去了没得丢了侯府的脸！”把五株天蓝草分开装起来，福爷对身边正在烤肉的韩成吩咐了一声。 不情愿的韩成随手把正在烤的山鸡肉丢了一块过来。拿着肉，顾不上烫，方孝急忙把肉往嘴里塞，噎得直翻白眼也不停。 “谢hu爷赏！谢fan爷赏！谢谢各位爷！”，方孝说得含糊不清。 吃了一块肉的方孝看着福爷和其他护院就像看到了亲爹，激动的语无伦次，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小子，你这边探索的怎么样？”看着狼吞虎咽地吃着鸡肉的方孝福爷随口问了一句。 “福爷这片地太大了，小的没搜多少，不过依我看这片地还不错，我是今天下午才找到这片地的，就搜了几个小时就找到了三株，不瞒您说，刚才的三株都是在这边找的，昨天小的一株天蓝草都没找到。”方孝看着福爷手边的百炼横刀慢吞吞地说道。 “照你说这边天蓝草应该长势不错了？刀疤你怎么看。”福爷吃着嘴里的肉问了问身旁的刀疤脸。 “福爷那小子应该没说谎，小的也摘了不少年了，刚才坐下来的时候就闻到前面的沼泽地里有股子淡淡的天蓝草的味道，想必这里藏着不少。”刀疤脸吸了一下鼻子，揉了揉。 “嗯，一会吃完早点休息，老韩、刀疤你俩值夜，方孝你明天跟着我们一起。”听了刀疤的推断，福爷想了一下就做出了吩咐。 众人各自应了一声，收拾一下便休息去了，劳累了一天，现在好不容易能休息一下自然是迫不及待了。毕竟一屁股躺下去，不仅能消除掉一天的劳累，更是能与梦里身段优美的小娘子共度春宵，何不乐哉？ 众人纷纷睡去后，火堆旁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方孝一个人缩在角落。 “睡吧！”仿佛听到了众人的心声，仰头望着天的少年轻轻地呢喃了一声。 静夜，深邃的天空中挂着一轮满月，银白的月光透过树林照耀了过来，覆盖在孤独的少年身上。夜的香气弥漫在空中，仿佛织成了一个柔软的网，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了里面，如梦如幻。 微风轻柔地从众人身上拂过，好似带走了所有烦恼，冷得颤抖的少年也平静了，只余篝火静静地燃烧。 夜彻底的静了 第六章 福爷，我给您带路！ 第二天一早，方孝便带着福爷等人向着前方的沼泽地走去，这已经是众人进山的第三天了，要是今天能有一个好收成，接下来的几天就能轻松很多。 “方孝，你走前面带路。”一进入沼泽地福爷便让方孝在前面带路，众人都离方孝远远的，有危险也可以做出反应。 方孝沿着自己昨天走过的路带着众人，一路上虽然也见到了不少毒虫，但是众人都很快的避开了。 “福爷，我昨天就走到了这里，没再往前边走了。”方孝看了一眼周边，转过头提醒了一下福爷。 “福爷，分开走吧，这片沼泽地太大了，一起走，兄弟们根本探不了多少地方。”走了半天一株天蓝草都没有收获的刀疤脸忍不住抱怨了一下。 福爷环顾了一下，看着众人都是这么个意思，便吩咐道：“刀疤你和老窦一组，老韩你和狗子、老赵一组，大家都小心点，别离太远，有危险的话互相照应一下。” 众人应了一声就各自分散了。 等人走远，福爷回过头看着方孝冷笑道：“小子，说吧，哪里能采到更多的天蓝草？” “福爷您怎么知道小的知道哪里有更多的天蓝草？”方孝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甚至还有丝丝的恐惧，看得福爷十分受用。 “呵呵，老子闯荡江湖的时候你小子还不知道在哪儿吃奶呢，就你那点儿花花肠子也想瞒得过爷我？真是不知死活。”福爷不屑地冷哼一声，一脚踹在了方孝的屁股上，将方孝踹了个狗吃屎。 “呸呸！”吐出了一嘴泥，方孝屁颠屁颠地跑到了福爷面前谄媚道：“福爷您真是明鉴，小的昨天闻到前面有比较浓郁的天蓝草的味道，但是因为天快黑了，没敢去采。本来想着今天偷偷去采了呢，谁知被福爷您发现了，嘿嘿不瞒您说，小的其他的不行，但是这个鼻子啊那可是相当的好使！” 方孝得意的仰着头捏了捏鼻子，像狗一样地嗅了嗅，样子十分滑稽。 “既然是狗，要是连这点本事就没有，那还活着干嘛，你说是吧？”福爷嘴上轻哼了一声，心里却极为得意。 方孝是侯府采药人里面年龄最小的，九岁开始采天蓝草，除了第一次一无所获，之后每次回去都能带一些回去。对于九岁的孩子来说，能在毒虫横行的沼泽地中活下来，并且采到不少的天蓝草，没有一点压箱底的本事，说出来谁都不信。而且福爷还知道，方孝每次出去都没有很好的防护，食物也不足，这就更难能可贵了。 一刀将一个沼泽蜥劈成两半，走上前将一株十二年份的天蓝草收入怀中，看着在旁边警戒的方孝，福爷满意地笑了一下。 “不错，一上午就摘到了四株，这株还是十二年份的，方孝你功不可没啊！”颠了颠手里的天蓝草，福爷夸了一句。 “福爷，什么十二年份的？这不是五年份的吗？小的采了这么多年的天蓝草了，您可骗不了我。”方孝得意的一笑，头往上一抬，显示出自己对天蓝草渊博的鉴定知识。 “老子看你忙乎了半天，给你开个玩笑乐呵乐呵，你小子还恁不识趣，怪不得混得这么惨。”福爷哈哈一笑，满意的把十二年份的天蓝草放在自己的包裹里，小心地包了起来。 “福爷，您还别说，您这么一说，小子也感觉自己不开窍，您也知道小子从小跟狗一起长大，难道说这脑袋也变成狗脑袋了不成。福爷您劳烦抬个贵眼，看看小子脑袋是不是长长了？” “哈哈哈，你小子真他娘是个傻子。”看着方孝伸长脖子，瞪着眼睛，努力的向上看自己的头是不是长长了，福爷咧着嘴笑了起来，内心对方孝的戒心也慢慢放下了不少。 “行了别看了，狗命还能长人样？赶紧吃点儿东西，还一下午呢。”随手抛过来一些吃的，福爷笑骂了一声。 这时已经是大中午了，太阳晒得人汗流浃背，芦苇荡也蔫蔫的耸搭着脑袋，一点风都没有。这时候再去探索是不明智的，稍微吃点东西，补充一下身体，下午才能有更好的收获。 “方孝，这次回去后有没有什么打算？”福爷问了一句。 听到这句话方孝眼睛闪烁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小的没想太多，过一天是一天呗，不过小的还真有个想法。”方孝突然间涨红了脸，忸怩了半天。 “怎么，有什么想法说出来我听听，指不定能给你点帮助。”福爷干笑了一下，故意拖长了声音。 方孝低着头，看着自己露着脚趾的破草鞋，还有光着膀子的上身带着憧憬般的语气对着福爷说道：“小的小的想买双鞋，还有一身衣服。城东城东曹婆婆家有个小女孩，上次给六少爷买东西的时候小的看了一眼，小的想小的想穿的干净一点再去看她一眼。” 听了这话福爷哈哈大笑起来，而方孝的脸都快低到裤裆里去了。站起身来，福爷拍了拍方孝的肩膀，“年纪不大，心思倒不小。这趟做完回去，爷给你几个钱去买一身行头，毕竟也是侯府的人，穿的太寒酸也丢家里的脸。行了，别害羞了，赶紧干活。”说完就朝前走了过去。 “福爷，我闻到前面有很浓的天蓝草的味道，我给您带路” 身后低着头的方孝身子不停地颤抖着，仿佛被福爷感动了，微微地抬了抬头，语气都高了几分。 沿着记忆的路线慢慢地走着的方孝，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平复了下来。 “福爷，这里的芦苇荡太密了，我去前面探探路，您在这边等一下，要是有个危险也好有个照应。”看着后面的福爷方孝说了一句。 “嗯，去吧，有什么情况及时说。”福爷点了点头，这里的芦苇荡实在是太密了，视线受到了很大的阻碍，让方孝去前面探探路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挥开身边的芦苇荡方孝走了出去，很快身影就淹没在如海的芦苇里了。 轻轻地扒开芦苇荡，七瓣的天蓝草果然还在，深紫色的根茎紧紧地插在泥土里，绿色的花瓣是那么迷人。 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慢慢走上前，芦苇编制的绳子轻轻一抛便套在了天蓝草上面，时间停顿了几秒，方孝突然用力一扯，天蓝草就被连根拔起，之后迅速的用芦苇将天蓝草包好放在包裹里，方孝拔腿便跑。 “福爷，快来，这边有一株三十年份的天蓝草，天哪！五只沼泽巨蜥，福爷快来啊！” 福爷等了半天，没有听到方孝的声音，突然听到“三十年份天蓝草”一下子便疯狂了起来。三十年年份的天蓝草那可是有品级的灵草，虽然不知道是多少品，但是绝对价值连城。有了这三十年份的天蓝草，自己不仅这一辈子吃喝不愁了，说不定还能窥一窥那修仙的奥秘，想到这里福爷的心如烈火焚烧，瞬间滚烫了起来。 早年资质不够，被仙门拒之门外是福爷最大的遗憾，现在有了这株天蓝草说不定就能改变自己的资质，到时候自己也是神仙中人，那时候哪怕是侯府都要对自己高看一眼吧！至于是不是方孝在骗自己，福爷不太在意，以自己的实力，量方孝也耍不了什么心思，况且福爷也不认为方孝敢耍什么心思，毕竟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无用的，福爷对自己的刀很自信。 不过当福爷赶到方孝呼喊的地点的时候，并没有见到巨蜥，而方孝也不见了踪影。空荡荡的周围让福爷很是不安，仔细一看地面，原本应该生长着天蓝草的泥坑现在只剩一个不大的洞，看着这个洞，福爷脸色瞬间煞白起来。 第七章 应该会死很多人吧…… “吼” 一声惊天巨吼从沼泽中传来，白纹蝶成群的从沼泽中飞了起来，沼泽肉鹭扑闪着翅膀飞向天空，无数庞然大物在沼泽中疯狂涌动，整个沼泽都被惊动了。 “巨沼鳄！而且应该是巨沼鳄王的叫声！”感受到周围的震动，福爷一瞬间从脚心凉到了头顶，浓郁的死亡气息越来越近，这时候福爷明白自己落入了陷阱。这里应该有一株年份非常高的天蓝草，而且是巨沼鳄王亲自守护的，现在天蓝草被方孝采摘了，自己就是方孝找的替罪羊。 “方孝我一定要将你挫骨扬灰！我要杀你了！”福爷心里将方孝的八辈祖宗问候了个遍，愤怒地咆哮了一声，转头就向着沼泽地外跑去。 突然正在奔跑的福爷骤然止住冲势，身体不可思议的朝着旁边扭了一下，一张巨嘴从侧边冲了出来，紧接着“砰”的一声传来，福爷感觉整片大地都被震动了一下。 “吼！”巨嘴发出了惊天咆哮，带来了一股浓烈的臭气 “果然是巨沼鳄王！”福爷咽了一口唾沫，看着眼前的巨沼鳄王感觉嘴巴有点发干。二十米长的巨大体型上覆盖着灰褐色的鳞片，每一个都有巴掌大小；泛着杀气的黄色眼珠瞪得浑圆，目光打在身上，血液仿佛一下子就凝固了，浑身酸软无力。 “杀！”福爷知道逃跑没用，所以大吼一声壮了壮胆气，提起横刀向前一跨步一刀斜劈在巨沼鳄王的头上，“嘎嘣”一声传来，横刀在巨力下直接折断，而巨沼鳄王的脑袋上只是多了一道几乎无法看清的白痕。 握着横刀的残柄福爷感到一阵无力，自己的实力在巨沼鳄王面前不堪一击，自己这次是彻底栽了！ 福爷的反抗激怒了巨沼鳄王，只见巨沼鳄王眼睛瞬间发红，四肢一震身子就飞扑而来，张着满是钢牙的巨嘴，速度快得福爷根本无法反应，“撕拉”一声传来，福爷半边身子便被扯了下来。 “啊——”凄厉地嚎叫了一声，只剩半边残躯的福爷痛苦的在地上扭动着，浑身冒着鲜血，肠子被拉出一地，仅剩的一只手撑着身子往后退，眼里满是绝望。 巨沼鳄王现在很愤怒，双眸中的怒火简直要化为实质了，自从自己成为这片沼泽地的王之后就没有任何东西敢挑衅自己的威严，但是现在自己守护了百年的天蓝草却不翼而飞，这让巨沼鳄王感觉到了无比的冒犯，所以巨沼鳄王现在满含杀意，一口吞下了福爷的半边身子后就再次朝着福爷扑来。 看着越来越近的大嘴，福爷放弃了挣扎，脑海中如走马观花般浮现出自己这一生的经历，当巨嘴扑上来的一瞬间，福爷甚至想起了几年前自己逼着方孝像狗一样吃屎的场景，所以便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福爷在笑，方孝也在笑，而且笑得满脸泪水。六年前自己被卖入侯府，因为太饿就偷吃了一块糕点，没想到被福爷发现了，他竟然让自己当着下人的面像狗一样的吃屎，自己不愿意就遭到了护院的毒打，当被大黑救下来的那一刻，方孝发誓自己一定要杀了福爷，一定要杀了他！虽然现在福爷不是直接死在自己手上，不过没关系。想到福爷被巨沼鳄活活咬死，临死前痛苦哀嚎，方孝笑得就更加得意了。 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方孝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是自己提前想好的藏身之地。昨天在见到这个地方的时候方孝就很满意，干燥的山洞显得很空旷，而且一看就知道很久没有生物的存在了。把山洞收拾干净，方孝拿出自己的包裹，看着那七瓣的天蓝草，美丽的花瓣让方孝目眩神迷。 “今天应该会死很多人吧”方孝喃喃自语了一句。 刀疤脸原本姓章，叫做章常，十几年前入了侯府，因为脸上有一道疤痕，久而久之大家都以刀疤脸称呼。 今天跟福爷他们分开之后，搜索了一会沼泽地，刀疤脸就和名为老窦的另一个护院分开了。都是采药的老人了，每个人都有些自己的小心思，大家都心照不宣，分开也是为了避免可能发生的纠纷。 今天刀疤的运气还是不错的，但是现在心情却非常不好，本来一上午采了三株天蓝草，刚才又看到了一株十年份的天蓝草，以为自己时来运转的刀疤本来还想再赚上一笔呢，谁知道在采摘天蓝草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阵吼叫，然后就感觉到大地在震动，巨兽在奔腾。 当刀疤看到好几条巨沼鳄疯狂的往前跑，芦苇荡像是被收割的麦地一样成片倒下的时候，刀疤彻底凌乱了。 毒虫遍地，鸟兽漫天，刀疤发誓自己这辈子都没见过如此恐怖的场景，于是刀疤嚎叫了一声后就亡命地向后跑去，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连包裹都忘记拿了，这几天等于是白忙活了一场，回去侯府之后别说赏赐了，能保住小命就他娘的不错了，所以刀疤满脸晦气。 烦躁地用手挥开草丛，刀也丢了 “娘的，见鬼的沼泽，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武器的刀疤感觉到无比的心慌，想当初自己也是响当当的一条好汉，被人一刀划在脸上都没皱过眉头，现在却如此心慌，难道是在侯府这十几年过得太安逸了？胆子变小了？ “他娘的，果然岁月是把杀人的锉刀！”低声啐了一口，刀疤看着自己已经有些发福的身子，对自己胆小的表现十分不满，决定这次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的锻炼，最起码下次决不能忘记拿自己的包裹。不过刚才实在是太恐怖了，采了这么久药，刀疤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可怕的场景。 “恐怕今天没有多少人能活下来吧。”看着远处还在不断倒塌的芦苇荡，刀疤觉得形式不太乐观。 山中的夜总是来的很快，天色不一会就暗了下来，洞中的方孝看着手中的天蓝草，呆呆地坐在地上，神色阴晴不定。这个姿势方孝已经保持很久了，或者说从来到这个山洞之后方孝便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并不是方孝喜欢保持着这种姿势，而是现在他也无可奈何。 本来天蓝草是被方孝用芦苇荡包裹着放在包裹里的，当时方孝怕发生意外就没用手直接去抓天蓝草，回到山洞中看了半天发现并没有什么不妥的方孝，实在忍不住诱惑便用手碰了一下天蓝草，谁知道这一下就真的发生了意外。 当方孝的手放在天蓝草上面的时候，一阵酥麻的感觉瞬间便传遍了全身，强烈到方孝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就浑身僵硬了起来，巨大的变故差点把方孝吓死，好不容易恢复了镇定，这时候方孝才想起来天蓝草因为生在沼泽地中，整日与毒虫毒草相伴，所以具有一定的麻醉特点，不过这个麻醉并不强烈，基本上过一会儿就没事了。但是这是对于大多数的天蓝草来说的，而方孝现在面对的是一株将近一百五十年药龄的天蓝草，其药性根本不是其他的天蓝草可以相比的，强烈的麻醉感直接便让方孝的身体失去了意识。 “好在天蓝草没毒，要是有毒自己估计就交代在这里了。”感觉身体稍微有点意识了，方孝庆幸的想到。 “真他娘的晦气，找了这么久才找到这么个破山洞”洞外忽然传来一声咒骂，方孝一下子脸色就白了，整个人仿佛瞬间被抽去了灵魂 第八章 疤爷，生个孩子？ “啊，鬼啊！”满脸晦气的走进山洞，刀疤从怀中拿出火折子，刚一点亮，眼前就出现了一个恐怖的鬼影，还未从今天的恐惧中走出来的刀疤骤然间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眼皮一翻，火折子便掉在了地上，整个人软绵绵的向后倒去。 方孝努力地转过头看着被吓晕的刀疤哭笑不得，自己有那么害怕吗？不过方孝也明白，其实并不是刀疤胆小，而是刚打开火折子山洞中瞬间映出一个人的背影确实是挺吓人的，如果是自己说不定也会被吓一跳。 看着倒在地上的刀疤，方孝心中怒骂不已。刚才刀疤倒在地上，火折子也掉在了地上，而且刚好掉在了自己准备的干草上面，现在干草已经被引燃，火势也烧起来了。 要是能直接把刀疤烧死就好了，方孝苦笑了一声。不过这个愿望恐怕无法实现，因为干草离自己这边比较近，离刀疤比较远，所以烧在刀疤身上不会那么严重。被火灼烧的刀疤身体不由自主地抽搐起来，方孝满脸苦涩，以这种情景来看，刀疤恐怕一会儿就会醒过来。 果不其然，当火苗顺着刀疤的裤子烧到大腿内侧时，刀疤“嗷”的一嗓子便跳了起来，扑腾扑腾地跑出了山洞。 火势越来越大，已经快要烧到自己这边了。看着越来越大的火势，方孝内心一片冰凉，自己现在只有脑袋能转动一下，其他地方估计还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难道自己要被活活烧死吗？为什么是被烧死，哪怕是吃了这株天蓝草被撑死也值啊！看着手中的天蓝草，方孝有些不甘。 不过正在方孝愁眉不展的时候，跑出去山洞的刀疤又折返了回来，在洞中火光的映照下，四目相对的两人都愣了起来。 “方孝，你怎么在这儿？福爷呢？”看着坐在地上的方孝，又看了看快要烧到方孝的火势，刀疤率先问道。刚才山洞中光线不明显，火折子映着方孝的背影打在石壁上就仿佛一个巨大的鬼影长在上面一样，再加上今天的经历过于凶险，刀疤以为自己真的遇到了鬼，所以直接被吓晕了过去，想来刚才的丑态被方孝看到了，所以此时的刀疤有些尴尬，语气也有些不善。 “疤爷，小的下午看到沼泽震动，后来找到了这么个山洞避难，谁曾想正在清理山洞的时候被一条蛇咬了一口，然后小的就浑身不能动弹了，然后疤爷您刚好就过来了。疤爷您真是小人的救世主，您能帮小的把火灭了吗？”火势已经烧到了方孝的脚边，方孝的草鞋已经被引燃了，剧烈的疼痛感一阵阵地刺激着方孝，让方孝疼痛难耐，不过好在感受到了疼，那就说明自己的身体快要恢复了。 “呵呵，福爷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刀疤并没有理会方孝的求援，冷冷地看着方孝再次问了一句。 “小的被蛇咬伤了，福爷说出去找一下药材，估计这一会儿就要回来了。”方孝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央求刀疤把火给灭了。 “哼，小子不说实话，你以为爷我是不经事的毛头小子？还去给你找药，方孝你面子不小啊！”刀疤哼了一声，冷笑的看着方孝在那里不断央求。 “疤爷您真是明鉴，小的其实也不知道福爷去哪里了，小的下午和福爷在搜寻天蓝草，小的闻到前面有很浓郁的天蓝草的味道，然后福爷就让小的在原地等，自己去前面看看。小的等了很久也没见到福爷，不久又感觉到沼泽在震动，然后小的就赶紧跑了出来，小的现在也不知道福爷在哪里，这不是怕您知道了小的私自逃跑责罚小的，所以才对您撒了个谎。”方孝满脸的谄媚，不过在刀疤没注意的时候原本僵硬的手掌微微的朝着旁边动了动。 听了方孝的恭维刀疤脸色和缓了一些，走上前一脚踏在方孝的腿上，脚下用力一抹火焰便被熄灭了，看着方孝没有任何的反应，刀疤也稍微心安了一些，不管事情再奇异，最起码现在方孝确实是毫无知觉。而且刀疤最喜欢听别人叫自己“疤爷”，因为“疤爷”跟“八爷”是谐音，每当这个时候刀疤就觉得自己不是奴才，而是正儿八经的侯府八爷。 不过当刀疤将视线转到方孝手上的那一刻，一股野兽般的吼声便从嗓子里发了出来。七瓣的天蓝草在火光的映照下是那么美，刀疤发誓这一刻是自己这一生中最辉煌、最幸运的时刻，宛若梦境的感觉让刀疤一瞬间就跪在了地上，虔诚地看着方孝手中的天蓝草留下了幸福的眼泪，滴在被火烧红的地面上发出“嗤嗤”的声音。 好不容易止住了自己的情绪，回过神来的刀疤刚准备有所动作，便见方孝双手快速一动，嘴巴一张，整株天蓝草便被塞了进去，嘴巴张合间天蓝草就被嚼了个粉碎。 “咕咚、咕咚。”两声吞咽口水的声音同时响起，在寂静的洞中显得如此的刺耳。 时间仿佛一瞬间停止了，刀疤丑陋的脸渐渐扭曲，双眼也变得血红无比。 “好吃吗”仿佛地狱魔鬼般的声音从刀疤的嘴里一字一句的响起。 “不错，有一股鸡肉的味道。”方孝得意的扬了扬头，鸡肉是方孝吃过的最好的东西，这一刻方孝感觉到自己吃出了记忆中最深刻的鸡肉的味道。 “疤爷，您现在是不是想吃了小的或者喝光我的血？不过疤爷您也是走南闯北的老人了，应该知道血流出来就没用了，不过血脉倒是可以传给后代，疤爷您这么深情地看着小的，难不成疤爷您想跟小的生个孩子？不过恐怕疤爷您生不出来啊！” 方孝哈哈大笑，嘲弄的看着刀疤，反正自己在刀疤手中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所以还不如过过嘴瘾。不过虽然嘴上说得轻巧，但是方孝却感觉自己快要疼死了。将近一百五十年份的天蓝草药效实在太强大了，自己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将天蓝草吞下肚子的方孝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要被烧化了。 “吼方孝！我要生吞了你！”刀疤狂怒的吼了一声，一脚将方孝踢到了洞中的石壁上。 看着方孝从石壁上滑了下来，刀疤抓着方孝的左腿提起方孝用力一轮便把方孝掼在了地上。 一拳一拳地打在方孝身上，听着方孝的惨嚎，看着方孝不停地呕血，刀疤更加兴奋了，从旁边搬来一块石头，往上一举，在方孝绝望的表情中用力地砸到了他的腿上。 “嘎嘣”一声清脆的骨折声传了出来，继续如法炮制地砸断了方孝的四肢，刀疤笑得更加残忍了。 “嘎嘎，方孝，我要吃了你！”刀疤狰狞地看着方孝，突然朝着方孝批了过来，口中发出了梦幻般的声音。 舔了舔方孝胳膊上的血，刀疤状若疯癫，“哈哈哈，力量我感觉到了力量啊哈哈哈我感觉到了力量！我要成为仙人了我要成为仙人了” 刀疤疯狂地撕咬着方孝的身体，一口将方孝胳膊上的一块肉咬掉，喉咙一动便吞了下去 洞中的火在烧光了所有的干草后终于不再燃烧了，于是洞中又重新恢复了黑暗。清冷的月光照在洞口，为地面铺上了一层银辉，洞中不时的传来撕咬的声音，山中也不时传来一声兽吼，在月光的照耀下整个紫阳山苍白的有些渗人。 山岩间一只猫头鹰飞扑而下，一口咬住藏于石缝间的绿皮沼蜥，囫囵的吞了下去，然后发出一声清脆的叫声，叫声在山谷间回荡，经久不绝 不一会洞中撕咬的声停了下来，随之响起了一阵阵吮吸的声音 第九章 张老爹铁匠铺 “铛——铛——叮铛”清脆而有节凑的打击声从落雨城城北金鱼巷里传来，“张老爹铁匠铺”开始忙活了。 清晨总是富有活力的，对于人们来说清晨就是一天的开始，一天之计在于晨，有一个好的清晨才会有好的一天。 “张老爹铁匠铺”是落雨城城北金鱼巷附近小有名气的一家打铁铺，主要帮周围人家打制一些家用的农具，这两年倒是越做越大，也接受一些武器打制的订单，虽然都是普通的刀剑，但是因为质量好、价格低，倒是也收获了不小的口碑。 张老爹原名张铭，本是落雨城一个小小的守卫，后来得罪了自己的上司，于是就被清退了。无所事事的张铭索性拿起祖传的手艺在落雨城中的小巷子里开了个打铁铺，虽然收益一般，好歹糊口不成问题，这几年竟然还越做越大了，如今一年不少赚钱。这两年听说又收了一个小徒弟，十三四岁的，长得倒是不赖，高高的鼻梁、又黑又长的眉毛下，镶嵌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就是面貌黑了点，不过天天跟着张老爹打铁，白面都能变成黑疙瘩！ “叮铛——叮铛——”打铁的声音更加急促了，这是快要成功了。铁匠铺里张老爹拿着小锤不停地点着，点到哪里，徒弟就拿着大锤打在哪里，师徒二人配合的十分默契，显然不是第一次了。 师徒二人都是赤裸着上身，张老爹黝黑的胸膛显示出健壮的肌肉，小徒弟看着倒是瘦弱，浑身上下没几两肉，不过令人惊奇的是，看起来瘦弱的小徒弟举着比自己脑袋都大的铁锤一点都不显得吃力，砰砰砰的敲得十分轻松。 要知道张老爹的铁锤那可是至少有八十斤重的，一个十三四的少年举起这么重的铁锤还能舞得风生水起，赞一句天生神力并不夸张。 飞溅的火花不断地落到师徒二人身上，不过两者都没有任何反应，依旧目光炯炯的凝视着工作台，看都不看一眼，仿佛那并不是自己的身体似的。 “好，停！”当最后一锤落下之后，张老爹高喊了一声，这时候一柄形状像匕首的铁件呈现在眼前，张老爹用镊子夹着铁件放入水里进行淬火。 “好了，这把匕首马上就出炉了。”张老爹看着在水中不断发出“嗞嗞”声的匕首一脸的沉思，眉宇紧凑，微微出神。 “师父”年轻的弟子看着面前沉吟不语的师傅，轻轻地唤了一声，不过话音未断就被面前的师傅打断了。 “脚长在你自己身上，要走自己走！”话语有些凌厉，师徒二人沉默了片刻。 “雨剑阁的招生大典再有一个月就要开始了，从一年前我救下你的那一刻就知道你终究会走，既然做出了决定，那就不要婆婆妈妈的。东西给你准备好了，就在西厢房的屋子里，一会吃了饭，收拾收拾便上路吧。” 张老爹背对着自己的徒弟，默默地说了一声，就朝着屋子外走去。九月的阳光依旧毒烈，斜斜地照在门槛上，当老人迈出门槛时金黄的光芒照在身上，刺得背后少年眼睛生疼，泪水直流 “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少年朝着师父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咚咚咚”的撞击在地板上，也敲击在老人的心里。 “哎”高大的背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腰身也塌了下来不过少年没有看到，因为此时师父已经走出了屋子。 留恋地看了看小小的铺子，少年毅然转身离开，就像一只新生的雏鸟，虽然飞得幼稚，但是却飞得坚决，原本瘦弱的身子一瞬间竟然也有些高大了起来 独自坐在西厢房里，摸着师傅给自己准备的包裹，看着眼前的东西，方孝内心一阵的唏嘘。 三年前自己被刀疤堵在山洞中打断了四肢，刀疤一点一点吞噬着自己血肉的时候方孝已经绝望了，因为当时的自己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不过让方孝没想到是刀疤因为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在撕咬方孝的时候就像疯狗一样，神智有些不太清醒，当方孝身体渐渐恢复后刀疤已经彻底疯了，于是方孝在趁着刀疤不注意时，硬生生地咬断了刀疤的喉管，这才避免了被刀疤吞吃的下场。 然而虽然方孝咬死了刀疤，但是当时方孝受伤过重，失血过多，浑身酸软无力，根本就没有活下来的希望，所以方孝依旧是绝望的。 不过命运给方孝开了个玩笑，可能是方孝强烈的求生欲刺激了身体的机能，原本被方孝吞吃的天蓝草开始主动修复方孝的身体，并且因为天蓝草的药力过于强大，所以在修复方孝身体的同时，天蓝草的药力也在改变着方孝的体质。 在经过了三天痛不欲生的蜕变后，方孝已经能够勉强的站立了。然而天道是公平的，天蓝草虽然修复了方孝的身体，改变了方孝的体质，但是方孝所吞噬的天蓝草毕竟是有品级的宝物，根本不是方孝这么一个普通的凡人能够承受的。 过多的天蓝草药力在方孝的体内沉淀了下来，大量的药力堵塞了方孝的经脉，使得方孝的身体每时每刻都处在剧痛之中。身体宛如被千刀万剐的感觉让方孝差点崩溃，为了锻炼自己的意志，方孝从紫阳山中走出来后一直过着一种苦行的生活。吃最少的食物，做最多的事情，一路步行、一路奔跑的从天岚城走到了现在的落雨城。其间跨越无数城池，走过不少深山大泽，也遇到过无可计数的危险，用脚步丈量了齐云国从北到南的万里疆域。 一年半前方孝来到落雨城时，因为体内的疼痛过于剧烈而昏迷，被路过的张老爹救了回去。无儿无女的张老爹把方孝带回铁匠铺好生照养，花费了一个月的时间才让方孝的身体才好转了起来。 为了报答张老爹的恩情，方孝拜了方老爹为师，跟着方老爹靠打铁为生。方老爹也视方孝为己出，不仅教了方孝打铁的全部技巧，而且专门请了先生教方孝识书认字，通事明理。 这一年半是方孝十几年生命中过得最舒适的一段日子，没有打骂、没有侮辱，有了自己的家、自己的屋子，而且隔壁的邻居也非常和善，甚至还有人给方孝介绍对象，这让方孝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人一样的伫立在了这片天地，而不是像一个孤魂野鬼一样的在世间游荡。 “多好的生活啊！”方孝感叹了一声，摸了摸手里的金钱。这是张老爹给自己准备的，足足有二十枚金币和三十枚银币。做了一年多铁匠的方孝知道这些钱有多么难挣，毫不客气的说这应该是张老爹一大半的身家了。 回想起张老爹这一年多对自己的照顾，方孝就不由得眼眶湿润，虽然极度不想离开，然而方孝却不得不离开张老爹了。因为方孝已经感觉到体内的能量又有了爆发的态势，如果自己再不寻找一个排泄能量的办法，那么这一次恐怕是真的凶多吉少了。 落雨城是属于雨剑阁管辖的，雨剑阁是齐云国七大修仙门派之一，这一年多来方孝已经有了一些了解。 一个月后就是雨剑阁公开招收弟子的时候，雨剑阁跟其他门派不同，只要你能够通过雨剑阁的考核，那么就可以拜入雨剑阁成为仙家弟子，不需要缴纳昂贵的开脉费用。只要自己能够成功开脉，想必到时候就能够解决掉身体里的能量了，那时候自己就不用再每天忍受着这无休止的痛苦了。 看着屋外方孝满怀憧憬的想着 第十章 雨剑大峡谷 雨剑大峡谷是齐云国南部的一个著名峡谷，不仅是因为它景色秀美，奇珍异兽数不胜数，更是因为它是雨剑阁的山门所在。 雨剑阁是齐云国七大宗门之一，拥有近千年历史，是齐云国实力最雄厚的宗门之一，其宗主苏战煜更是威名赫赫，曾一人一剑独战血魔门两名晖阳境大能，并将其二人重创，使得血魔门再不敢随意窥视雨剑阁。 历经半个多月的跋涉，方孝终于走到了雨剑大峡谷，进入了雨剑大峡谷就进入到了雨剑阁的势力范围，在这里没有任何人胆敢造次。 云浓雾密、莽莽苍苍、巍巍然伫立在天边的便是雨剑大峡谷，那富于色彩的连绵不绝的山峰笼罩在一层层的云雾当中，到处是耸峙的峰峦、险峻的峭壁。向东望去，一座山峰，高耸万仞，像一把锋利的宝剑直插云天，这就是雨剑大峡谷著名的雨剑峰，也是因为它，才有了雨剑大峡谷和雨剑阁的名字。 顺着山路走上去，两侧都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峭壁，每次只能由一人通过，方孝万分小心的攀爬着，山路多年没人打理，加上雨雾迷绕，石阶上长满了青苔，人踩上去，若是一个不小心，那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吃点东西补充一下身子，方孝紧紧抓着自己带的绳索一步一步的向上爬着，偶尔回头向下望去，只见一汪潭水深不见底，真的是高峰下临深谷，幽潭傍依天柱。 不过方孝可没有心情去欣赏这样的美景，因为攀岩已经让方孝劳累不堪了，好在方孝的身体被天蓝草改造过，而且这几年方孝走南闯北遇到过不少危险，所以现在还能靠着毅力勉强坚持。 几个时辰后方孝终于攀爬到半山腰处，随后便找了地方坐了下来。山顶处已经有不少的人在等待，不过现场很安静，大多数人都是独自坐开，所以并没有人说话。 雨剑阁每三年都会在雨剑峰半山腰处进行招生，第一道考验就是登上雨剑峰山腰。雨剑峰到处都是悬崖峭壁，如果不是身手敏捷、心理素质过硬之辈是根本登不到山腰处的，仅此一关就能淘汰不少妄窥仙途之人。 山腰处也有不少三三两两坐在一起的人群，基本上都是由众多护卫护持着一两位少年少女，只有包括方孝在内的不到三十个人是独自过来的，穿着也不华丽，看样子都是如方孝之类的贫寒子弟。 方孝打量着面前众人的时候，别人也在打量着方孝，不过大多数人瞧了一眼方孝身上的粗布麻衣之后就不加以理会了。 因为雨剑阁是齐云国七大门派中唯一一个招收贫寒弟子的门派，所以每三年都会有不少的寒门子弟为了仙缘前来雨剑阁碰碰运气，不过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所以千百年下来前来雨剑阁拜师的寒门越来越少了。 想要踏入修仙之途，第一步便是开脉。此步不仅是对修仙资质的考验，更是对个人意志力的极大考验。灵气灌体之下，剧烈的疼痛一般人是根本忍受不住的，所以世家豪门和修仙家族子弟在开脉之前都会花费巨大代价将需要开脉的弟子用灵气荡涤全身，以增强其对灵气的敏感度，确保子弟生命安全。 像方孝这类人自然没有这种实力和资源，在开脉时因为没有经受过灵气的洗礼，不仅吸收的慢，而且会异常的痛苦，冲开则生、冲不开则死，一切全凭运气，所以能够成功拜入仙门的寒门弟子是少之又少的。 向天争命者，自古维艰。如果不是体内的能量已经到了不得不解决的地步，方孝一定会跟着张老爹把余下的生活过完，绝不会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前来雨剑阁拜师。然而这一切就目前来说是不可能的，而以后有没有这个可能，方孝也不确定。 想到自己的命运，方孝反而心安了下来，既然前路都是深渊，那么为什么不拼一把呢？成了说不定便能一飞冲天，所以不理会别人看死人般的目光，方孝坐在一块石头边上静静地等着。 三日后，天色微微放亮的时候，天边不远处传来一阵阵清脆的鹤鸣。其声悠扬，如闻仙乐 待声音渐进，只见天边山峦起伏处，一个黑点不断变大，不久后一群黑点涌动而出。临近后方发现是一个身穿褐衣的中年男子驾鹤而来，身后一群仙鹤扑闪着翅膀，飞行于云雾缭绕之间。看到这一幕山腰处的少年和一众护卫皆震撼无语，眼睛里流露出无比的向往。 就在这时一阵冷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是本次仙门考核的接引使者刘钟源，一会儿便由我领着你们进行考核，现在如果你们想退出还有机会，一会反悔的下场只有一个字‘死’。” “死”字刚落，刘钟源便从仙鹤上落下，稳稳地站在山腰平台上。 “现在有退出的吗？”刘钟源面无表情的扫视了众人一眼，浑身散发的威势压得众人尽皆俯首，不过已经到了这一步，自然没有人反悔，所有人都目光灼灼的看着刘钟源，眼神中流露出无比的炙热。 不屑的冷笑了一声，刘钟源嘲讽的看着众人，“勇气可嘉，不过一会你们就会为自己这个愚蠢的决定而感到后悔了。”说到这里刘钟源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有着一丝戏谑。 “好了，现在护卫在这里等结果，其余人等登上仙鹤。”刘钟源看了众少年一眼，在方孝和另外的寒门子弟身上多停留了片刻，眼睛里带着一丝缅怀以及一丝怜悯。方孝一直注意着刘钟源的神色，看到这一幕心里顿时凉了一大片。 从刘钟源的眼睛里能看出刘钟源对自己这些人是一点都不看好的，果然寒门子弟想要开脉成功，鲤鱼跃龙门真的是难于登天啊！然而修仙不就是在逆天而上，登天而行吗？要是能简单而成，仙人早就遍地走了，所以方孝内心反而更加坚定了起来。 吩咐好众人，刘钟源纵身一跃便上了仙鹤，其余少年也各自找了一只仙鹤跟了上去。仙鹤通体白色，只在喙和腿部呈暗红色，飞在天空双翅伸展，端坐其上不见丝毫颠簸，凌凌然如飘飘欲仙。 “雨剑阁真是财大气粗，每个人都能乘坐一只仙鹤。”看着身旁近三百左右的仙鹤，方孝内心感慨了一句。也不知雨剑阁是如何知道有多少位弟子参加考核的，总之仙鹤数量和考核的少年的数量一只不差。果真是仙人手段，神鬼莫测啊！ “马上就要到了，坐稳了。”飞了大约一刻钟，刘钟源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这时候仙鹤猛然一加速，好些个人一时没反应过来，身子向后一仰，险些掉了下去。不少胆小的更是吓得脸色发白，惨嚎不断。方孝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加速震了一下，不过幸好反应及时，抓住了仙鹤的颈部，不然现在雨剑大峡谷应该就要添一具骸骨了。 再飞了一会，仙鹤穿过了一座山谷，这时视线陡然开阔起来。从天空向远处眺望，只见云雾萦绕，形状各异。有的像飘洒的仙女，有的像持杖的老翁，有的像献桃的猿猴，也有的裹挟着黑风宛若魔鬼，巧夺天工，美不胜收！唯一美中不足的一点就是宛若魔鬼的黑风朝着众人一点点接近，巨风吹得众人有些凌乱 “黑风暴！抓好仙鹤！” 头顶刘钟源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 第十一章 一切都是美好的！ 刘钟源惊恐的声音传入众人耳朵，这声音中仿佛还夹杂着一些什么，有些不可名状，不过方孝和其余少年并没有心思去管刘钟源的声音，因为此时除了刘钟源，众少年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怔怔地看着迎面扑来的黑风暴不知所措。 只见高空中浓浓黑烟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扑向众人，巨大的风力吹得仙鹤东倒西歪，摇晃得人直欲呕吐，刘钟源带着众人急忙朝着黑风暴的左边飞去，然而黑风暴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不一会就把众人囊括了进去。 在这紧急关头，刘钟源拿出一个上面雕刻着四只不明形状的生物的圆盘，迅速地在每一个生物嘴中放入一颗散发着暗黄色的石头，一道光芒升起，众人皆被罩了起来。 “黑风暴是由灵力潮汐引起的，非人力所能抗衡，我手中的夔灵盾只能坚持一刻钟的时间，大家跟着我往外冲。”语气有些着急，刘钟源带领大家朝前冲去，方孝努力地控制着仙鹤，随波逐流地朝前飞去。 黑风暴覆盖的范围是极大的，狂风卷杂着尘土遮天蔽日，四周黑压压的，靠着夔灵盾发出的光亮才能勉强的看清楚周身的环境。 众人没人敢说话，沙子拍打在夔灵盾上发出“沙沙啪啪”的声音，一阵猛风吹过，夔灵盾散发的光罩剧烈抖动起来，“咯吱咯吱”的仿佛随时都能破裂。 看着外面宛如鬼蜮的天空，不少少女哭了出来，还有的大喊着父母的名字，咒骂着这该死的黑风暴，更有甚的已经忘记了身处高空，直接吓得昏了过去。 黑风暴的威力超出了刘钟源的预料，夔灵盾的灵气消耗的极为迅速，仅仅片刻光罩便没有刚才那么明亮了。方孝定睛看去，刘钟源手里的夔灵盾上面的四块石头比之前黯淡了许多，光罩上面布满了坑坑洼洼，光罩的范围也缩小了，有一些飞在末尾的少年离开了光罩的范围被黑风暴直接绞成了碎片，凄厉的惨叫声传来，不少人吓得直打摆子，操控仙鹤接连失误，结局可想而知。 哭爹喊娘声更加的大了，不少少年更是恐惧得语无伦次、状若疯癫，咒骂着雨剑阁也咒骂着刘钟源，怨恨他把众人带到如此境地，毫不想若不是自己贪图仙缘怎么落得如此境地，不过这些人的下场自然是无比悲惨的，刘钟源大手一挥，那些咒骂雨剑阁的少年便被扫落了仙鹤，直接被黑风暴绞成了齑粉。刘钟源的冷酷看得余下众人尽皆缄默，再无人敢发出任何声音。 一团血雾透过光罩扑了方孝一脸，浓烈的血腥气使得胃里一阵翻滚，方孝赶紧稳了稳仙鹤，朝着光罩明亮的地方飞去，强吸了几口冷气才让自己镇定了下来。 从记事起方孝遇到的危险从来都没少过，所以对于危险方孝并不是太过于害怕，然而这次并不一样，飞在天空中，自己是完全无力的，只有紧紧的依靠仙鹤、依靠刘钟源自己才能有一丝活命的机会，这让方孝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在真正的天地伟力之下自己毫无办法，而刘钟源却能依靠一个夔灵盾硬撑这么久，看着前面的刘钟源，方孝的眼睛里一阵火热。 天边出现了一丝亮光，这意味着众人马上就要脱离黑风暴的范围了，欢呼声从身边响起，众人纷纷操控着仙鹤朝着天边飞去。 “快，快，快点啊”方孝着急地催促着仙鹤，夔灵盾的能量已经快要消耗殆尽了，然而自己离完全脱离黑风暴的范围还有好大一段距离。 “啪”清脆的破裂声传来，头顶夔灵盾的光罩在众人绝望的目光中化为光点四散而飞，狂风撕扯身体的剧痛让方孝尖叫了一声，巨大的疼痛感一下子便让方孝失去了意识。 “完了！”昏迷前方孝如是想着 不知过了多久，缓缓地睁开眼睛，方孝悠悠转醒，躺在床上呆愣了片刻，这才打量起了四周，不大的屋子里只有自己躺的石床，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嗯，零部件都还在”。方孝低着头摸了摸自己的身体，想着黑风暴的恐怖场景，依然心有余悸。 “嗒嗒嗒” 一阵平缓的敲门声传来，并不急促，显然声音的主人极有礼貌，方孝随即开门，一个十五六岁的道童站在门口，天青色的衣服虽不华贵，但是却极为干净整齐，一个褶皱都没有。 “这位公子，这是您的饭菜，明日辰时请到屋外等候，届时会有人过来领您前去考核。”道童说完把饭菜递给了方孝就欲转身离开。 “这位小哥请稍等一下”方孝叫住了欲要离开的道童，“小哥，请问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雨剑阁，是仙师大人带你们过来的。”道童转过身打量了方孝一眼，平静地说道。 “小哥，您说的考核是什么意思，我们要如何考核？”方孝摸索了一下身子，张老爹给自己准备的金币还在，连忙将所有钱都塞向道童，方孝有些急切。 微微摇了摇头，道童拒绝了方孝的金币，打量了方孝一眼后便开口说道：“所有想要拜入仙门的弟子都要接受考核，至于考核的内容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明天会有仙师大人带着你们和宗门仙师后辈一起进行考核，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另外仙门禁地不可乱闯，所以公子今晚尽量不要外出。”说完道童就转身离开了，潇洒而干脆，留下一脸惘然的方孝。 在门口呆呆地站了半晌，方孝赞叹了一声道童的气度，果然是仙门，连一个小小的道童都如此的有个性，果然仙门就是与众不同，摇摇头方孝也转身进了屋子。 其实方孝不知道的是并不是仙门道童都气度非凡，而是因为雨剑阁每三年招收一批弟子，作为负责的道童，这已经是其接待的第二批了，所以对于方孝并没有什么好奇的。 况且每次从山门外招收的考核弟子，能顺利通过考核成为仙门子弟的仅十之二三，看方孝浑身粗布麻衣，虽然浆洗的干净，也一定不是什么富贵人家，这样的人通过考核的希望极为渺茫，基本上属于必死之人，所以道童才会表现的如此淡然。 吃完饭，方孝合衣躺在床上，想着明天的考核怎么也没办法平静下来，而且今日的事情略显有些蹊跷，方孝记得自己在最后关头身体已经被黑风暴撕裂了，怎么醒来后身上穿的还是原来的衣服。想了半天方孝也不得其解，最后干脆放弃了，毕竟是仙家手法，有些不可思议之事很正常，反而明天的考核才是大事。 身体内的能量又开始蠢蠢欲动了，疼痛让方孝难受不已。紧紧地抓着床单，冷汗一滴滴的往下流，努力让自己不发出声音，方孝蜷缩着身子在床上不停地打滚。牙齿咬破了嘴唇，血腥味让方孝稍微清醒了一下，一拳打在自己的肚子上，“哇”的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 吐了一口血方孝感觉好受了很多，微微坐起身子不断地喘着粗气，如此抗衡了半宿才迟迟睡去。 今天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天上缀满了闪闪发光的星星，像细碎的银沙斜躺在青色的天宇下，花儿在微风的轻拂下拢起花瓣，摇头晃脑的宛若在吟诗，花丛下的昆虫也在开着音乐会，仿佛在为明天的典礼做着彩排。 一切都是美好的。 第十二章 开脉（上） 第二天清晨方孝早早就起了床，略微洗漱之后就朝着门外走去，此时已经有不少人在空地上等着了，看大家都是顶着一双黑眼圈，想必昨天晚上都是一没睡。 方孝站在人群较远的地方看着和自己一起前来考核的同伴，人数比之前少了很多，大概只余两百人左右，其余的想到这里方孝心中一阵凛然。 不仅是方孝发现少了很多人，众人也发现了这一情况，交谈声慢慢小了很多，就在这时刘钟源与另外一名雨剑阁弟子联袂而来。 冷冷地看着众人，刘钟源眼神冷冽而威严，不带一丝感情。 “昨日你们有三百余人，今日站在这里的只有两百一十二人，其他人的下场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你们应该庆幸，昨日如果不是宗主大人出手相救，你们一个都活不下来。在昨天我给过你们机会，但是你们放弃了，而结果你们也看到了。我不知道你们是如何看待修行的，我也不想知道，但是今天我要告诉你们，你们都给我听好了！” 刘钟源顿了一顿，雪白的衣袍无风自动，森寒的话语如寒风般砭笞着众人。 “千万年来，无数修士渴望踏入仙途、得享长生，然而天道唯艰，想要踏上仙途，就要以命相争，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没有披荆斩棘的决心，我劝你们早点放弃，否则也是徒增一尸首而已” “修行的道路从来不是一帆风顺的，想要更加强大，没有决心一切都是空谈。逝者已矣，不必感伤，现在整理好你们的心情跟着我去迎接你们修行路上的第一次挑战，是龙是虫，一试便知。”刘钟源转身朝前走去，双手微微握拳，双肩不停地抖动着，显示着内心颇不平静。 “估计是在想昨日的事情吧，这位刘师兄也是一个感性之人，应该是在为昨日的事情自责。”方孝看着有些激动的刘钟源默默地想着。 轻轻地揉揉肚子，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刘钟源看了一眼身边的黄衫少女传音道：“师妹怎么样，师兄我的表演可以吧，你看有好多傻蛋都感动哭了。” 黄衫少女斜瞟了一眼刘钟源俏皮一笑：“师兄你每三年都要来这么一回，这已经是第八次了，其余师兄师姐都不愿意接这个任务了，只有你依旧乐此不疲！不过师兄你这次可是穿帮了哦，有人已经看出你的把戏了。” 刘钟源迅速向后看了一眼，在自己重点观察的几个对象上扫视了一下，并没有发现有被看穿的迹象啊，转过头疑惑的看着黄衫少女。 “师兄你看啊，那边那个穿粗布麻衣的，刚才你在演讲时，别人或多或少的都被你影响了，只有那个粗布麻衣的少年神态没有一丝的变化，在他们这种年纪很少有人能做到完全的隐藏自己的表情，所以我觉得那个少年一定是发现端倪了。”黄衫少女指了指方孝对着刘钟源传音道。 “师妹你一定是看错了，离长老赐下的幻星盘怎么可能是这群菜鸟能看出来的。”自忱表演天衣无缝的刘钟源在方孝的脸上看了又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对了师妹，那些淘汰的少年都送回去了吧，这可是关系到我们的宗门贡献的，马虎不得。”想到这里刘钟源嘱咐了一声。 “放心吧师兄，已经安排好了。”黄衫少女有些漫不经心。 “嗯”刘钟源点点头，这次的接引任务宗门提高了贡献点，从原来的一千贡献点变成了一千五百点，到时候倒是能凭此换几株灵草。 “接下来马上就要到集英广场了，到时候你们会和宗门培养的弟子一起参加开脉，你们都是有修行资质的，但是能不能开脉成功就要看天意了，成功的话你们就会成为宗门外门弟子，到时候就是真正的仙门子弟，不过失败了嘿嘿”说到这里刘钟源看着众人冷笑了一声。 “修行资质？这是什么东西。”方孝疑惑的看看了众人，只见世家子弟和修仙家族众人一脸淡然，而和自己一样的寒门子弟都是一脸的迷茫。 “刘仙师，请问什么是修行资质？”人群中一个灰衣少年开口问道，听到这句话世家子弟和修仙家族众人都哈哈笑了起来，灰衣少年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刘钟源漠然了看了一眼众人，解释道：“修行第一步为开脉，只有开脉成功才能真正的踏入通天大道，而开脉的关键就是通过吸收灵气冲击祖窍，所以感悟不到灵气的人是根本没有修行资质的，至于你们我已经检查过了，身体都可以感悟到灵气。” 接下来刘钟源教给了众人一个感悟灵气的法决，第一次接触这些的方孝心神完全沉了进去，反复的练习着法决，只觉得浑身都燥热了起来，体内的疼痛也减少了一些，这让方孝极为欣喜。 不知不觉间视野陡然开阔起来，一个巨大的广场呈现在众人面前。广场整体为汉白玉铺就，两根雕刻着应龙、饕餮的擎天玉柱直插云天，拾阶而上，中央一处平台上坐着数百位少年，平台后面是一群气势恢宏、古香古色的建筑群，最高大的宫殿牌匾上刻着“雨剑宫”三个大字，只看了一眼方孝便觉得心神震荡，头痛欲裂。 更让人惊奇的是四面八方一位位雨剑阁高足或乘仙鹤、或驾祥云端坐云端，还有的身背古剑，脚踩虚空，飘飘然真如仙人临世。 看到这一幕下方的少男少女皆是兴奋异常，有不少人都迷醉的看着天空，幻想自己有一天也能如其人一样傲立云端。 就在这时下方雨剑阁宗门子弟的人群中突然骚乱起来。 “林师兄，快看啊！林师兄竟然也来了。” “苏师姐，苏师姐” “还有高师兄，方师兄，姜师姐、司徒师姐天啊，内门的师兄师姐们都来了。” 人群中的喊声越来越大了，方孝朝着人气最大的几位看去，只见那位林师兄一身青色长衫端坐于观礼台上，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浑身上下无不散发着高雅与尊贵。 当看到苏师姐的时候，方孝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方孝发誓这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女子。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倾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颜色，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花瓣般的娇嫩可爱，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 更加迷人的是那一双眼眸，简直如最完美的艺术品一般，一双眼睛恍若浸在水中的水晶一样澄澈，眼角微微上扬，清冷而高贵 第十三章 开脉（中） 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渌水之波澜。苏师姐的美貌让台下少年尽皆痴然，然而或许是众人目光太过放肆，苏师姐冷哼一声，手一挥一团光雾就把自己罩了起来，然后施施然坐在了观礼台上。 “呵呵，许久不见，苏师妹依旧是如此的光彩动人。”身旁的林师兄见到女子坐了过来哈哈一笑。 “倒是想不到林师兄也过来了，难道林师兄的两仪剑法已经修炼成功了？”苏师姐眼中光芒一凝微微。 “哈哈，宗门考核乃是大事，怎可一再缺席。”林师兄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目光便转向了平台。 苏师姐目光一闪倒也不甚在意，毕竟林天羽的脾气古怪在宗门是人尽皆知的。就在这时一道光芒闪过，一团白光就落在了观礼台的正中央，随后又是几道光芒落下，雨剑阁各峰峰主齐聚观礼台。众人尽皆站立，高呼见礼，气氛一下子达到了顶峰。 雨剑阁坐落于雨剑大峡谷，其境内仙峰宝地不可计数，然而主峰却只有六座，分别是灵源峰、灵霞峰、灵剑峰、灵药峰、灵法峰和灵机峰。 灵源峰是雨剑阁主峰，为宗主及门下弟子和苏家祖地所在，是雨剑阁的权力中枢。 灵霞峰只招收女子，也称女子峰，平日里男子想要进入灵霞峰难如登天。 灵剑峰为雨剑阁剑修所在地，杀伐最是强烈，主管雨剑阁刑罚，再加上灵剑峰的峰主邝正真平日里总是不苟言笑，所以灵剑峰的弟子大多性情较为古怪，刚才的林师兄就是灵剑峰内门弟子的领袖之一，据说有望冲击真传弟子。 灵药峰顾名思义是雨剑阁的灵田和丹药殿所在，出产着雨剑阁所有的丹药，也是雨剑阁除主峰灵源峰之外灵气最浓郁的地方。 灵法峰为雨剑阁传道之地，筑有灵法殿与灵宝阁，雨剑阁几乎所有的珍贵典籍和奇珍异宝皆藏于灵法峰，平日里守卫极为森严。 灵机峰掌管着宗门的各项事务，平日里宗门任务的下发，还有重大典礼等皆在灵机峰进行，峰主梁星渊是雨剑阁三大晖阳境高手之一，在雨剑阁是身份最为尊贵、权力最大的人物之一，此次收徒大典便是由灵机峰峰主梁星渊主持。而众人现在所处之地集英广场也是属于灵机峰，刘钟源在一路上向众人简单介绍了雨剑阁的情况。 向观礼台上众人见礼之后，刘钟源带着众人与平台上的宗门子弟汇合，两拨人泾渭分明地站在一边。就在这时广场中央的大阵“轰”的一声发出巨响，乾、兑、震、巽、坤、艮、离、坎八个方位各有四道光芒升起，直入虚空。广场上镶嵌的无数暗黄色晶石也发出璀璨的光芒，整个广场刹那间变得明亮无比。 几乎同一时间方孝感觉周围多了一些什么东西，而且体内能量又蠢蠢欲动起来。 观礼台上，雨剑阁宗主见法阵已经启动，便开口道：“梁师弟，法阵已经启动了，按照先前商定，就由你来主持，其余各位护持，此事马虎不得。” “是”众人皆应了一声，一个身穿黑衣的中年男子从观礼台起身浮于大阵之上，在检查了大阵之后，就将目光投向了台上的少年。 “所有人分五十一批，分批进入聚灵大阵进行开脉，现在我再问一次，是否有人不愿冒险，想要退出的。”梁姓中年低沉的声音传来，众人各自看了一眼，无人做声。 见此情景中年男子不再提醒，转身捏了一道法决，手一挥五十名雨剑阁子弟便投入到了大阵之中。方孝等人在没有吩咐下也不敢妄动，端坐于平台上大气都不敢出，不过正好也借此机会看看别人是如何开脉的，方孝对于开脉除了刚才刘钟源传的法决外一无所知，所以紧盯着法阵中的众人眼睛一眨不眨。 待众人都坐定之后，梁姓中年手掐法决，口中念念有词，不一会一股强大的威压从法阵上传了出来，方孝等人皆被震倒在地，好在空中的梁姓中年大手一挥，方孝以及众人就被移到了平台边缘，威压也随之小了很多。 “凝”梁姓中年拿出一枚令牌，掐动法决，顿时五十道白色液体就在空中缓慢凝聚出来，随之便各自射入到下方少年的眉心。 在白色液体没入下方少年眉心之时，几乎在同一时间，所有的少年脸色都变得狰狞起来。 “宁心静气，全身放松，舌顶上颚，集中注意力冲击祖窍！”一声暴喝传来，声音中蕴含着阵阵道音，如波浪般卷入众人耳中，下方少年的神态稍微安定了一些。 “我已将灵气汇集到最密，现在尔等只需要抱元守一，压制住灵液，冲击‘天心’，过程虽痛苦万分，然而成则仙，败则凡，康庄大道在前方等着你们！”道音滚滚，声震九霄，在场修士无不凛然。 修士开脉的第一步便是冲击“天心”，将灵气送达祖窍。祖窍位于眉心、双眼组成的三角形的正中间的“天心”之处，想要冲破祖窍必须将所有灵气汇集“天心”，破开“天心”壁垒，之后灵气便会进入祖窍，再由祖窍通达己身汇入丹田，所以破开“天心”是关键中的关键，资质越好，“天心”处壁垒就越薄，开脉就越容易，所需时间越少，日后成就也就越高。 梁姓中年说完，朝着观礼台看了一眼，雨剑阁宗主点了点头，从袖中取出一铜铃，随手一抛便浮现在中年男子身前。 只见铜铃无风自动，发出一阵阵“叮铛叮铛”的响声，如鸣佩环。听到这个声音，下方的少男少女镇定了许多，又各自掐着法决冲击着“天心”。 “今年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够开脉成功，希望能出几个好苗子，魔门的逼迫已经越来越严重了，而且听说魔门最近涌现出不少的青年俊彦，这样下去百年内齐云国可能会有动荡啊！”雨剑阁宗主看着在开脉的少年眉宇间有些忧色。 “师兄大可不必过于担忧，血魔门两位太上被师兄所重创实力大减已经蛰伏下去了。死魂殿一直处于神罡阁的压制之下自身难保，只剩一个阴煞宗翻不起什么大风大浪。”见到宗主面露愁容，灵剑峰峰主邝正真说道，语气十分平淡。作为雨剑阁三大晖阳境高手之一，邝正真在齐云国都是最顶尖的人物，所以向来是强势的。 “如果只有这三个魔门倒确实不用担心，毕竟争斗了这么些年，谁也奈何不了谁。不过与我们接壤的楚国的风魔观和极乐宫的势力已经深入到我们齐云国了，听说已经与药玄谷和苍澜阁交过了手，双方互有损伤，邝师兄你前一段时间闭关，所以并不知道这个消息。”邝正真身旁的灵霞峰峰主提醒了一下。 第十四章 开脉（下） “砰砰”两声闷响传来，就像是在平静的湖面丢入两块石子，一下子泛起了道道涟漪。 只见高台上两名盘坐着的少年，脸庞一阵抽搐，眉心处鲜血溢出，突然间头颅轰然炸裂开来，脖颈处的鲜血飙得老高，待鲜血流尽，无头尸体摇摇晃晃的倒了下去。 突然的变故震惊了正在观望的弟子，看着这幅惨状下方不少少年皆失声出口，不少人也是脸色一白，讷讷地看着两具无头尸体，不知所措。 可能是这两位雨剑阁弟子的惨状刺激到了众人，“砰砰砰”的声音不绝于耳，看得虚空中的梁姓中年脸色铁青。 “哼，现在才刚开始开脉就有这么多的人承受不住反噬，亏得还是用圣仙铃稳定过心神的，简直是废物，今年的宗门弟子质量就这么差吗？”雨剑阁宗主看到下面的惨状，脸色一凝，看着众位峰主冷哼道。 “师兄，开脉难度毕竟不小，没开脉之前我们也没办法确定弟子的资质，只能大致判断一下，所以有所误判也在所难免，可能是刚才梁师兄随手送进去的五十人刚好资质不佳，说不定一会儿会有惊喜等着我们。”灵药峰峰主苦笑了一声，看着场中凄惨的模样也是面色难看。 “选拔弟子是事关宗门传承的大事，不可有丝毫马虎，下次选拔之时要再严格一些，我不希望下次在我们宗门子弟中再出现这种刚开脉就坚持不住的现象。”雨剑阁宗主严厉的嘱咐了一声。 “是，我们下次选拔之时会再多加考虑的。”众人闻言皆神色一凛。雨剑阁宗主看到众人脸色上的沉思这才点了点头，继续看向法阵中的少年，这时一声啸音传来，场中出现了第一位开脉成功的少年，是一名十四五的小姑娘，脸蛋微圆，上面点缀着两个小小的酒窝显得十分俏皮可爱。 看到这个少女开脉成功，灵霞峰峰主顿时脸现喜色，神态怡然。 “师妹倒是收了个好徒儿，黎昕这丫头天资果然不凡，这才不过盏茶时间吧，没想到今年第一个开脉成功的是这个小丫头，哈哈哈，恭喜师妹了！”雨剑阁宗主看着场上在巩固自身灵气的少女说道。 “真是可惜了，黎昕这丫头我看中了好久了，没想到我开炉炼了次药就被师妹你捷足先登了，真是”灵药峰峰主看着灵霞峰峰主缓缓摇了摇头。 “哈哈，师兄莫要在这里揶揄小妹了，谁不知道师兄你今年收了一个炼药资质奇佳的少年。不过若是师兄舍不得，可以让昕儿这丫头平日里到你那里听听课，做个记名弟子？”灵霞峰峰主揶揄地笑了一下。 看到两人又斗开了嘴，其余各峰峰主尽皆苦笑了一声。这两人交情最深，却经常以斗嘴为乐，都斗了上百年了依然改不过来，只要看到对方，就必然要说上两句。 “砰砰砰”又是几声闷响传来，又有三四位尸体倒在了场中。梁姓中年大手一挥就把尸体清理了出去。 就在这时场中的灵气随着众人的吸收已经不如刚才那样稠密了，梁姓中年双手一点，一道道白光又再次的投入到下方少年的眉心。 一个时辰之后当第十名顺利开脉成功的少年出现后，空中悬浮的铜铃突然剧烈的摇晃起来，刺耳的声音将剩余的少年从冲击“祖窍”的状态中震醒，不少人直接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 “开脉成功的退场，从即日起尔等就是宗门的外门弟子，一应物事三日后于灵机峰领取，其余人等贬为杂役弟子，现在速速退场。”梁姓中年不耐烦地挥挥手让人退场，随手一圈又是五十人投入到了法阵中。 看到这一幕方孝沉思了起来，每次一个时辰换一批人，也就是说自己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来冲击“祖窍”，失败了就等于死亡，看着梁姓中年的面孔，方孝从来没想过其会出手相救，所以一个时辰就是自己所有的时间。 时间慢慢过去，场上一批又一批的人不断上场，第一波成功了十人，第二波成功了十一人，第三波只有五人，第四波的时候有一个人让方孝比较意外，因为这个人开脉实在是太快了，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开脉成功，而这个叫做宋明轩弟子当场便被雨剑阁宗主收为正式弟子，羡煞了旁人。 除雨剑阁宗门弟子外，世家和修仙家族中也出了一些不错的苗子，都是在半个时辰之内开脉成功的，顺利的被赐予了外门弟子的身份。 轮到方孝等寒门弟子之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此时雨剑阁一众高层已经全部离开，内门弟子也都一个不在了，只剩下梁姓中年在主持着大阵，显然对寒门弟子不抱任何希望。不过梁姓中年主持了这么久大阵也疲惫了很多，看了方孝等人一眼后二话不说一挥手就将众人送入了大阵。 进入大阵方孝明显能感受到大阵里的灵气浓度很高，不过相比于刚开始开脉的时候灵气至少稀薄了三分之一。 是生是死，就看这一遭了。方孝在心里为自己打气，宁心静气地默念着刘钟源传授的法诀，渐渐的感受到周围的灵气被一点点的吸进身体，速度不快然而给方孝的感觉却如千刀万剐般难受。 三年前方孝吞食了将近一百五十年份的天蓝草，天蓝草的药力根本不是一个连炼气都不懂的方孝能够承受的，好在当时方孝被刀疤殴打使得一部分的天蓝草药力用来修复了方孝的身体，让方孝的身体素质变得坚韧了许多，这在救了方孝一命的同时也给方孝带来了巨大的隐患，因为经脉被堵塞，方孝不仅吸收灵气的速度非常缓慢，而且浑身疼痛难耐。 见众人都坐定，虚空中的梁姓中年随手凝结了二十几滴灵液送入到了下方少年眉心，不过当灵液投入下方少年眉心的一瞬间，“砰砰砰”五声巨响传来，五名身体对灵气承受能力较弱的少年直接爆体而亡，这一幕让剩下的人皆是内心一颤。 “果然没有经过灵气涤身，身体对灵气的承受能力太差了”虚空中，梁姓中年看着下方的五具尸体摇了摇头。寒门弟子想要开脉难度确实太高了，虽然寒门子弟中不乏一些天资优异之人，但是先天的制约让得寒门之人在登临仙途之时不得不付出成倍的艰辛，而且还不一定能坚持下来，虽然能够坚持下来的不管是资质、心性都是上上之选，未来成就也十分不凡，但是云越大陆千万年历史，浩浩汤汤，此等人物也没有几个，这次也不知究竟有几人能鱼跃龙门、一飞冲天，梁姓中年微微叹了口气。 豆大的汗珠不断地从脸上滑落，方孝银牙紧咬，痛不欲生。刚才灵液投入眉心的那一瞬间，方孝虽然没有爆体而亡，但是灵液却成功的激起了方孝体内残存的天蓝草药力，瞬间爆发的天蓝草药力与灵液在方孝体内不断交战，痛得方孝在地上直打滚。 “废物！”看着方孝疼得在地上打滚，端坐虚空恢复精力的梁姓中年不屑地瞄了方孝一眼，此等没有任何毅力之人甚至还不如刚才直接暴体而亡的少年呢，简直是丢人现眼。 “嗯？不对。”梁姓中年皱了皱眉头。 “呵，倒是个有运气的，吞食过百年份灵草，不过福兮祸之所伏，运气太盛无福消受啊！” 略微一探查，梁姓中年就清楚了方孝体内的所有状况。 “看样子吞噬灵草的时间应该在几年前，嘿嘿，一介凡人每日承受如此痛苦竟然还能坚持下来，倒是个性格坚毅的。”点了点头赞叹了一声，梁姓中年摇摇头就继续闭目养神了。虽然这小子运气不错，不过百年灵草的药力毕竟不是他这个凡人能够承受得起的，每日的煅灼已经将其身体的精气消耗的差不多了，纵然侥幸开脉成功也不过只有十年的寿命，除非想到这里梁姓中年再次摇了摇头。 “这根本就不可能。” 第十五章 你叫我仙师大人？ 方孝现在已经到了最危险的地步了，外来灵气和体内的天蓝草药力在方孝的身体里不断交战，痛苦让方孝的意识都有些混乱了。 可是关键是方孝现在还不敢停止吸收灵气，只要方孝停止了吸收灵气，体内的灵气暴动之下会直接把方孝撑爆，到时候方孝的下场会比那些爆了脑袋的人还惨，所以方孝这时候根本不敢停止法决。 “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下来。”方孝咬了咬牙，努力撑起了身体，然而两股灵气交战带来的撕裂感太过于强烈了，方孝的身子已经被汗水浸透，衣服软塌塌的粘在方孝身上，让方孝根本没办法冷静下来。 “噗！” 方孝一拳打在了自己的肚子上，剧烈的冲击下方孝直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嗯，对自己倒是够狠，不过啊能不能撑过去还是得看天意。”梁姓中年看了看吐血的方孝，饶有兴趣地点了点头。此子虽然出身低微，然毅力惊人，而且足够果断，日后稍加培养，说不定能有所作为。不过自己出手救助的代价太大了，得不偿失，况且自己与这小子非亲非故，也犯不着为他操心。 吐了一口血方孝觉得舒服了很多，略微冷静了一些就开始思考对策。现在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若是再不做出决断恐怕真的就没有机会了。 看看了周围，第一个开脉成功的人已经出现了，然而周围却密密麻麻的倒下了十几具尸体，寒门子弟本身底蕴就不够，在开脉的时候也没有雨剑阁的宝物护持，所以只要开始冲脉就再也停不下来了，为了拼那一丝的机会，不少人都选择猛冲直进，破釜沉舟，然而结局却是无比悲惨。 “成败在此一举，拼了！”忍着巨大的痛苦，方孝眼睛瞬间变得血红，面色狰狞的可怕，一拳又一拳轰击在自己的身上，强大的拳力将体内的灵气给震得暂时停止了运转，就在这时方孝骤然运转起法决一口气将剩余的天蓝草药力和牵引进来的灵气全部灌输到了“天心”壁垒。 “轰” 海量的灵气冲进“天心”朝着壁垒发起了第一次冲锋。 “啊！”方孝骤然间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给我破！” 又是怒吼一声，方孝再一次向着“天心”壁垒发起了冲击。 “给我破，给我破！给我破啊——” 方孝血红着双眼一次又一次的向着壁垒发出了冲击，巨大的冲击力之下使得方孝的眉心都渗出了鲜血，整个人状如魔鬼。不过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方孝第七次冲击壁垒时，“天心”轰然打开，一瞬间方孝感觉念头通达了许多，浑身千万毛孔顷刻间张开，身体极为舒泰。 然而身体舒泰，但是此时方孝的意识却极为惊恐。天蓝草药力和外来灵气两相结合的灵气量实在太大了，大到在冲破“天心”时还没有停下来，依旧在向着脑海冲去，如果再不阻止恐怕方孝最好的结果也是变为白痴。 “停下，给我停下！”欲哭无泪的方孝死死地念着法诀，想要控制冲向脑海的灵气，然而体内的灵气就如脱缰的野马般根本不听方孝的指挥，依旧不管不顾地朝着脑海冲去。 “我不能死，我一定不能死，我要像人一样的活着，我要活得更好！”一瞬间方孝脑海中闪过了无数念头，强大的求生欲刺激得方孝状若疯癫，为了阻止灵气冲向脑海，方孝一拳又一拳的打着自己的身体，想要通过打散体内的灵气来制止灵气的爆冲。 不过如果灵气被打散，方孝不仅好不容易才成功的开脉就会失败，而且身体也会彻底的废掉，成为真正的废物。 “砰砰砰”浑身浴血的方孝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不过却依旧拼命地拍打着自己的身体，一刻钟后方孝体内的灵气终于有溃散的趋势，但是这时方孝整个人也达到了承受的极限。 “还不放弃吗？”梁姓中年看着方孝还在做着抗争内心有些震动。 “好顽强的少年” “轰！” “给我死开！” 灵气冲入了脑海，千钧一发之间，方孝怒吼一声，一拳朝着自己的太阳穴处轰去，想要以此来轰散冲入脑海中的灵气，不过以其威势来看，这一拳下去恐怕方孝不死也会变成白痴，不过方孝已经没有选择了，变成白痴总比爆体而亡来得好，所以方孝极为果决。 “啊——” 一拳轰在自己的太阳穴，方孝凄厉地嚎叫了一声，鲜血瞬间从七窍中喷出，整个人如死尸般躺在地上不停地抽搐，意识也在逐渐涣散。 雨剑阁的夜晚是极美的，万点繁星铺云汉，宛若置身蓬莱间。可惜这样的美景是属于别人的，凡人窥视一眼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血已干，泪已止，方孝微嘲的抬了抬嘴角，刚才被打散的灵气现在在脑海中又有了汇集的趋势，但是此时方孝再也没有一丝一毫反抗的力量了，所以方孝挣扎地站了起来。自己一辈子都在下跪，现在要死了，总要试着站一站。 “土地是如此的厚实啊！”方孝轻轻踏了踏，眼中骤然间闪过一丝疯狂，一掌朝着自己的脑袋拍去。 不过当方孝的手掌即将落在自己脑袋上的时候，一身叹息从耳边响起。 “小子你欠本尊一条命” 清晨的灵机峰是秀气的，山间弥漫着蒙蒙的雾，像披着轻纱的女子，窈窕的让人欢喜。不过远处传来的嘈杂声却打破了这一份宁静。 雨剑阁外峰，新晋的外门弟子一个个的领了属于自己的宗门身份铭牌以及宗门福利后，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准备趁着这个时候好好联络联络感情，毕竟日后就是同门师兄弟了。 雨剑阁所有的外门弟子都要住在灵机峰下辖的一座外峰，只有迈入了内门拜了师傅才能去其余各峰，否则就只能呆在外峰了。 不过雨剑阁的外门弟子也不是一当就是一辈子，如果超过十年依旧成为不了内门弟子，那么就会被宗门发配出去为宗门开枝散叶，传播名气，不少小门小派和修仙家族就是如此成立的，运气好的有点背景的可以成为外门执事，一辈子寄托在宗门，为宗门做些杂事。 “哎，这个仙师大人怎么还不醒，这都第三天了，要是醒不过来怎么办？”外门弟子住处，一个不起眼的房子里一个梳着丫鬟发髻的小姑娘坐在床边小板凳上有些百无聊赖。 床上躺着一位脸色苍白的男子，年纪倒是不大，只是看着有些过于清瘦了，仿佛一阵风就能刮走似的。可能真的是风的缘故，一阵凉风吹过，少年的手指动了动，不久后一阵咳嗽声传来，惊醒了昏昏欲睡的小丫鬟。 “这是哪儿，我在哪里？”少年沙哑着嗓子喊了一声，那声音干涩难听，仿佛沙漠中极度缺水的旅人一般。 果然少年下一句就是：“水，给我水。” “仙师大人，您醒了，我给您倒水。”小丫鬟蹦跳着从桌子上倒了水端了过来。 “你是谁，这是在哪里？”一口气喝完了所有的水，少年精神好了许多，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有些惊疑。 “仙师大人，您现在在自己的屋子里，您已经昏迷了三天了，是宗门安排我来服侍您的。”小丫鬟脆生生地说道，有些拘谨。 “我已经昏迷了三天了？”少年语气中带着一点不可思议，仿佛还有些什么，不过小丫鬟没有听出来。 “是的，仙师大人。” “你叫我仙师大人？为什么这么叫？” 第十六章 初窥 自己的婢女名叫小荷，脆生生的，自幼在雨剑阁长大。在与小荷的简单交谈后方孝明白了自己的状况，于是方孝火速的前往灵机峰领取了自己的弟子福利，然后就一头扎进了自己的屋子。 目光炯炯的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一应物什，方孝畅快地大笑了一声。 宗门发放的外门弟子福利是一柄宝剑、一个身份铭牌、一身长衫、一些装丹药的瓶子以及一个玉简。 宝剑名曰“清雨”，是雨剑阁外门弟子的制式武器，是一把千锻宝剑。对于这把剑方孝爱不释手，虽然当时自己跟着张老爹也打了不少的武器，但是这么高品质的宝剑方孝还是第一次见到，价值千金恐怕是对它最基本的描述。 身份铭牌是铜牌，内门弟子则为银牌，真传弟子为金牌，长老为玉牌。铜牌上法阵流转，“方孝”两个字镌刻在中央，铜牌的背后刻着雨剑阁最著名的山峰灵源峰，灵源峰的左右分别刻着宗外的雨剑锋和雨剑大峡谷，峡谷上空飞着一个异常威武的巨兽——赤焰天麟。 赤焰天麟是雨剑阁第一任宗主“雨剑老人”的灵宠，据说是洪荒异种麒麟的后裔，后随“雨剑老人”一同坐化。 在领取长袍的时候方孝闹了一个笑话，宗门发放的长袍是普通的丝绸长衫，不过通体洁白，穿上去干净利落。从来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的方孝见四下无人便问执事是否能多给一件，好两件换着穿。 听到这个问题外门执事也愣了一下，看了看方孝浑身破烂的麻布衣裳也没说什么，随手又给了方孝一件，这种定制的衣服是最普通的，不值几个钱，不过看着方孝高高兴兴地领了两件还是忍不住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起初方孝还以为是因为自己的身份让对方看不起，不过这种事情方孝已经习惯了，根本毫不在意，不过在回来的路上方孝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是别人眼中的“仙师大人”了，随便使用一下灵气就可以涤身，根本就不会出现身体需要清洁的情况，除非是受到了极重的伤势。 闹了个大红脸的方孝羞愧不堪，决定以后一定要好好的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能再闹笑话了。不过事与愿违，刚回来方孝还是闹了个大红脸。 领完东西回来的方孝看着自己的小丫鬟小荷在吃着白米饭，嘴馋的方孝装作威严的问了问小荷今天吃什么？自己的饭呢？ 以前都是自己做饭的方孝从来没有享受过被别人伺候的感觉，感觉让这么小的小丫鬟给自己做饭实在是有些不太好，本还想着要是这丫头做的不太好自己也一定要说声不错，毕竟是人家辛辛苦苦做的，看着小荷小小的身体方孝这样想着，感觉自己还是心肠很好的！不过小荷的一句话让方孝直接迷茫了。 “仙师大人这是奴婢吃的。”小荷诺诺的说了一声。 “对啊，是你吃的呀，那我的吃的呢？”方孝疑惑的看了一眼小荷，不由得为自己这个丫鬟的智商感到着急，难道自己说的不够明显吗？ “仙师大人……不需要吃饭的……有辟……辟谷丹就够了，宗门有发的。”小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小拳头紧握了一下，仿佛用了极大的勇气才说出了这句话。 这时方孝才想起来自己刚才领了不少的瓶瓶罐罐，想来里面有小荷说的辟谷丹。不过自己没开脉之前就没吃过几顿这么香的米饭，想不到开脉后直接不用吃饭了，只吃药丸子就可以饱腹，方孝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凄惨。 “咳咳”努力的咳嗽了两声，方孝淡淡的说道： “额，你继续吃吧，米饭挺香的还有不用叫我仙师大人，叫方师兄或者方大哥就行。” 拿起玉简翻来覆去的把弄了半天，看着汉白玉的玉简，方孝眼睛一阵火热。送了一丝灵气进去，一股信息便浮现在了方孝脑海中。 “《云笈总要》：仙者，何也？修士也。修真之士，不悟大道，道中得一法，法中得一术，信心苦志，终世不移。五行之气，误交误会，形质且固，八邪之疫不能为害，多安少病，乃曰人仙。” “修者有七候： 第一候，宿疾并销，身轻心畅，停心在内，神静气安，四大适然，六情沉寂，心安玄竟，抱一守中，喜悦日新，名为得道。 凤初境:疾病不生，身轻体健。 第二候，超过常限，色返童颜，形悦心安，通灵彻视。移居别郡，拣地而安，邻里之人，勿令旧识。 琴心境:返老还童，明晰自身。 第三候，延年五百，名曰真人，游诸名山，飞行自在，青童侍卫，玉女歌扬，腾蹑眕霞，彩云捧足。 腾云境:飞行天地，腾云驾雾。 第四候，炼身成气，气绕身光，延寿千载，存亡自在，光明自照，昼夜常明，游诸洞宫，诸仙侍立。 晖阳境:沟通天地，推演万物。 第五候，炼气为神，名曰神人。变通自在，作用无穷，力动乾坤，移山竭海。 乾元境:移山倒海，雷霆震怒，神飞天外。 第六候，炼神合色，名曰至人。神既通灵，色形不定，对机施化，应物现形。 无相境:再造阴阳，名曰阳神。 第七候，高超物外，迥出常伦，大道玉皇，共居灵境，贤圣集会，弘演至真，造化通灵，物无不达。修行至此，方到道源，万行休停，名曰究竟。 太清境:混元一体，以身化道。” 《云笈总要》中记载，修行分为三部分，共七个境界，每个境界又有初期、中期、后期、圆满四个小境界。 其中凤初境、琴心境、腾云境为塑道部分。凤初境的修炼以炼气为主，主要是炼化体内精气，吸收天地灵气，所以也称为炼气期。 琴心境是迈入修真大道的第一个境界——铸造仙基，所以又称筑基期，在此境界修士会返老还童，拥有着在凡人眼中不可思议的能力，真真正正的迈入了仙途。 腾云境以凝结金丹为主，只有凝结了金丹之后才能在一定程度上吸收和使用天地元气，达到肉身飞行的境界。万丈高楼平地起，所以塑道部分最为关键，打不好基础，修不好道身，未来是走不远的，只能尘归尘土归土。 晖阳境、乾元境、无相境为第二部分育道部分，通过感悟天地至理，孕育出属于自己的道，最终达到第三部分化道，此时方是真正的仙人，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万古不朽。 看着脑海里的《云笈总要》方孝不由得愣了一愣，原来自己是如此的浅薄，本以为入得仙门，自己便是高高在上的神仙子弟，谁知道自己依然处于最底层。 不过好歹比每天都要想着自己什么时候死去好得多，方孝如此的想着。开脉时自己孤注一掷本以为有死无生，没想到在最后的关头却被梁姓中年所救，而且身体内部天蓝草的药力也解决了，再也不用为体内灵气所困，不用再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了，方孝长吁了一口气 第十七章 方大哥是坏蛋！ 想到天蓝草，方孝赶紧回想着脑海中的《仙道大纲》，找到了灵草篇。 “天地间灵草与灵植共分十品，年份越高，品级越高。天蓝草为二品灵草，主要生长于沼泽周围，为凤初境大量使用，百年份的天蓝草为三品灵草，可用于炼制筑基丹，价值三千中品灵石，较为珍贵。” “原来百年份的天蓝草能炼制筑基丹，怪不得会这么珍贵。”方孝回想着脑海中的《仙道大纲》算是明白了自己误吞的天蓝草是什么级别的了。 修士在凤初境的修炼是炼精化气，通过修炼将身体精气转换为灵气，这时修士会身轻如燕，反应远超常人，然而却没办法使用威力强大的法术和灵宝，只能使用最简单的符器和一些通过灵气释放的一些小法术，骗骗人倒是可以，杀伤力就难以恭维了。 不过当修士修为达到凤初境圆满之后就要开始筑得道基迈入琴心境，这时候成功了就真正的迈入到仙途之中，然而凤初境圆满时修士体内的灵气已经溢满，就像是一口装满了水的大缸，想要再灌入新的灵气基本上已经不太可能了，因此这时候就要靠外力来刺激身体，促进身体的第一次进化，从而扩大身体的容积，灌入更多的灵气，这时候就要使用筑基丹了。 服用筑基丹是突破凤初境迈入琴心境的最主要也是最安全的一种方法，纵然资质再差的修士，只要服用筑基丹都能达到琴心境，区别只是服用的多少而已，不过如果修士资质太差，也没有哪个宗门会在其身上浪费宝贵的筑基丹，所以筑基丹基本上是每个宗门的战略物资，用筑基丹存量的多少大体上就能看出一个宗门的底蕴。 然而筑基丹炼制不易，所有材料全部为三品灵草，其中最关键的两种主药一味是百年份的天蓝草，一味是百年份的无浆果。 无浆果主要生长于灵气浓郁的赤炎之地，生长周期较长，达到百年份的虽然较少但是也常见，而且无浆果对生长之地要求不太高，只要是赤炎之地，哪怕是人工培育，也能达到百年份，齐云国与楚国交界处就有一片十分广袤的沙漠——霍木塔沙漠，里面生长着众多无浆果，所以百年份无浆果对于齐云国和楚国的修者来说倒是并不珍惜。 然而天蓝草对于生长环境要求的就较为苛刻了，非沼泽地不生，虽大量的存在于妙光界各处，不过因为生长周期较短，五十年份以上的都比较稀少，所以百年份的就更加珍贵。因此百年份的天蓝草的价格基本上与普通四品灵草的价格差不多，百年份的无浆果一千中品灵石就能买到，百年份的天蓝草三千中品灵石基本上都有价无市。 方孝得到的将近一百五十年份的天蓝草已经属于四品灵草，而且作为十分稀有的四品灵草，价格至少都在八千中品灵石以上，雨剑阁外门弟子每个月可以领到的灵石也不过才五千下品灵石，也就是五十中品灵石，八千中品灵石估计足够方孝顺利的修炼到凤初境后期了，说不定还有剩余。 想到自己人生最大的一笔财富被自己嘎嘣嘎嘣的给嚼了，方孝就心痛得无法呼吸，舔了舔舌头，努力回想了一下天蓝草的滋味，方孝苦笑的摇了摇头，不过随即又疑惑了起来。 《云笈总要》上面说天蓝草生长不易，百年份的极为少见，将近一百五十年份的天蓝草更是珍品中的珍品，那么这种珍品怎么可能随意生长在紫阳山中的一个小沼泽地呢？恐怕紫阳山中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方孝神色一动，决定等自己实力足够了要再去紫阳山探查一番。 “咦，《青萍剑法》”正在脑海中浏览信息的方孝突然间看到玉简中记载了一部剑法，定睛看下去，只见上面显示着一排排的小字。 “《青萍剑法》为外门弟子入门剑法之一，共十五式，习此剑法可通剑法变化，以繁化简，直指本源。” 默记着自己脑海中的《青萍剑法》，方孝就像找到了心爱的玩具，不由自主的拿起自己的清雨剑跟着练了起来 修行无岁月，不知不觉三个月已经过去了，方孝的《青萍剑法》也修炼到了第十一式天边挂月，然而在修炼第十二式拨云瞻日之时方孝却遇到了瓶颈。 “还是不行！”屋子里方孝颓然放下了手中的清雨剑，推开门走了出去，神色间颇有些无奈。 自己修炼第十二式已经半个多月了，前面八式不过用了半个多月就已经掌握的炉火纯青了，但是从第九式开始每一式都要花费自己不少的时间，尤其是在修炼第十二式拨云瞻日时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都没办法达到《青萍剑法》上记载的肆意和潇洒，每每在挥手回旋之时手臂就会感觉到酸涩，甚至有一次还伤到了自己。 而且自己修炼之地过于狭小了，屋子里根本没办法施展，看来自己也要再找一个修炼之地了。不过好在雨剑阁山峰数不胜数，随便找一个适合练剑的清静之地还是没问题的。 “小荷，如果修炼达到了瓶颈，你知道去哪里解决吗？”推开房门走出屋子的方孝看着自己的侍女小荷在修剪花草不由得问了一句，小荷自幼生长在雨剑阁，对这些想必会比自己清楚。 “方大哥您可以去灵机峰问道台看一下，平日里有不少仙师大人在那里讲道，听说还有内门的仙师呢。不过内门仙师大人的收费可不低哦，方大哥您可能付不起费用嘻嘻”小荷眨了眨眼睛开了方孝一个玩笑，脸上两个浅浅的酒窝看起来极为可爱。 几个月的相处使得两个人熟悉了很多，自幼没有亲人的方孝把小荷当做妹妹看待，而小荷也是雨剑阁收养的孤儿，无亲无故，感觉方孝并没有以前那些仙师那么难伺候，所以胆子也就放开了一些。 “你啊”方孝捏了捏小荷的脸，小丫头一下子从脖子红到了耳根，“方大哥我买不起难道看看还不行吗？”方孝哈哈一笑就离开了自己的院子。 “方大哥是坏蛋不过还真是看不成呢” 第十八章 额，还真不能看！ “额，还真是连看都不能看”问道台边方孝有些凌乱。 本以为问道台是一方广场的方孝来到问道台后发现这里全是一座座的小石屋，每个石屋都被光芒笼罩着，看样子不付钱是进不去的。 “狗屁的问道台，还不如叫做收费站呢。”低声喝骂一句，摸了摸自己的袖子方孝感觉一阵窘迫。宗门这三个月发放的灵石丹药自己已经全部用光了，现在是一点结余都没有，真的是“两袖清风”，一览无余啊！ 方孝欲哭无泪。 “方大哥，您进去了吗？”看着方孝灰头土脸的回来，小荷想笑又不敢笑，故意拖长了自己的声音。 “小妮子，我进不去你就那么开心吗？小心不给你饭吃。”方孝板着脸威胁了小丫头一番，想摆出自己作为仙师大人的威严来，不过因为两袖空空，说话好像有点漏风 “嘻嘻，小荷的饭菜是宗门提供的，可不是方大哥给的，要是让方大哥给”小荷嘟囔着嘴，鄙夷的看一眼方孝的袖子。 “小荷早就饿死啦” ”咳咳“方孝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这一段时日自己基本上没怎么出过屋子，倒是忘记了小荷要吃饭的事情。不过还好小荷的饭食由宗门提供，不然方孝现在还真的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小丫头，你是不是有办法，快说来听听，大哥我过得困顿，你脸上也无光不是”某人腆着脸谄媚地笑了笑，讨好的看着自己的小丫鬟，丝毫没有身为仙师的自觉。 “笨哦——”小荷摇了摇头，为方孝的智商感到着急。 “方大哥可以去接宗门任务啊，也可以去猎杀妖兽，不过方大哥实力这么低还是接宗门任务比较好”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方孝激动地搓了搓手，“不过我的实力这么弱也可以接宗门任务吗？” “难度较高的任务方大哥是接不了的，不过宗门任务有很多种的，有很多和方大哥一样的外门弟子都会去接宗门任务的，方大哥只要去一趟任务大殿就知道了。”小荷扳着手指头，一板一眼的给方孝说着。 自从成为外门弟子，三个月方孝可谓足不出户，每日里除了休息就是修炼《青萍剑法》，所以对宗门的事宜根本不清楚，而且随着《青萍剑法》陷入瓶颈方孝连休息都很少了，现在每天都是用打坐来恢复自身体力，在雨剑阁方孝算得上熟悉的人就四个：梁姓中年、刘钟源、小荷，还有发放宗门福利的王执事，所以对宗门情况的了解可谓是匮乏的很。 想起梁姓中年方孝的脸色便沉了下来，当初被其所救，方孝还担心对方有什么图谋，然而这已经三个月过去了，对方还没有任何的消息传来，或许是自己的实力低微对方还看不上眼，也或许当时对方救自己只是单纯的因为恻隐之心，总之没有消息传来就意味着自己还有一段平静的日子可过，这让方孝稍微的安心了一些。 早年的经历让方孝从来都不相信有无缘无故的好心，猫或许会对老鼠有恻隐之心，然而大象是永远都不会去在乎蝼蚁的想法的。当年六少爷给自己一根骨头还要让自己叫两声呢，更别说对方花费了那么大的代价救活了自己。 宗门任务大殿也在灵机峰，作为宗门日常任务发布的地方自然是恢弘的，不过方孝还是被眼前的气派所震撼了。 任务大殿与其说是大殿，不如说是宫殿，一排排镌刻着法阵的房屋整齐的排列在中央大殿的周围，密密麻麻的数不胜数。大殿之中人声鼎沸，平日难得一见的宗门弟子三五成群的聚集在大殿之中讨论着每个任务的优劣，方孝找了个角落默默地听着众人的讨论，等到听得差不多之后便走上前领取了一个难度最低的种植灵米的任务。 领取灵米任务方孝是有一番考量的，首先自己实力低微做不了太高难度的任务，灵米虽然种植时间较长然而胜在稳妥，自己第一次做宗门任务，选个难度较低一些的积累一下经验还是比较好的。 另外的原因是方孝实在不想要太早的暴露自己，梁姓中年的存在让方孝十分不安，自己欠了对方一条命，实力弱小的时候对方还注视不到自己，要是自己稍微有点冒尖恐怕就会被对方盯上，到时候自己根本就没有拒绝的权力。 “方大哥，你接了任务了吗？”一见到方孝回来，小荷就迎了上来。 “恩，接了一个种灵米的任务，看着难度不大。”看到小丫鬟方孝微微笑了一笑，摇了摇头努力把脑海中乱七八糟的事情甩出。珍惜眼前就好，未来总不至于比以前还差吧？ “啊，师兄您怎么接了种植灵米的任务啊。”听到方孝接了种植灵米的任务，小荷急得满脸通红。 “怎么了？我看种植灵米任务比较简单啊，而且宗门给的报酬也不低，难道这个任务有什么隐情吗？”看着小荷着急的样子方孝疑惑的问道。 “种植灵米本身难度不高，只需要协助除虫和施雨就行。施雨还好，只要《灵雨诀》修炼的熟练一些就可以了，但是除虫难度就高了，灵米上的虫子生长的非常快，所以需要持续的除虫，非常劳累不说，还有一定危险。 而且如果是这样的话宗门给的报酬也还好，但是在灵米生长的地方是不能修炼的，不然会使得灵气稀薄，影响灵米的生长。一天两天还好，但是灵米任务一般最少也要三个月，三个月不能修练恐怕到时候方大哥的修为就会被别人落下一大截，日后在宗门比试上就”小荷脸上浮现忧色，简单给方孝解释了一下，方孝就明白为什么种植灵米的任务报酬不少、危险程度低却还有剩余了，原来还有这么一层隐情。 本来方孝还以为是种植灵米需要的人多，宗门人手不够呢。 “额其实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收入还是可以的，最起码三个月之后能得到不少灵石算了，你也早点去休息吧。” 苦笑的点了点头，方孝也就没有再继续讨论这个事，三个月不修练对自己的影响其实不大，或许是体内天蓝草药力没有用尽，也或许是其他缘故，总之方孝在开始修炼的时候感觉到体内有一股灵气在推动着修为稳步上升，恐怕这个灵气能支持自己修炼到凤初境中期呢，所以方孝并不是太着急。这三个月自己就当散散心，好好练习练习《青萍剑法》，《青萍剑法》没有任何进展才是让方孝最头疼的事情。 第二天一大早方孝就出发了，因为种植灵米的花溪谷距离宗门较远，方孝的实力也着实低微，飞掠过慢，所以差不多下午才赶到花溪谷。 在验证了手谕之后，刚一落地，方孝就感觉到一股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而且最让方孝震惊的是每个百十亩大小的灵田里都有上百名凡人拿着锄头刨着地，整片花溪谷大概有两三万名凡人在耕作，热火朝天的场面，看得方孝目瞪口呆。 “请问师兄是过来协助种植灵米的吗？”一名皂衣小童朝着方孝走了过来。 “嗯，是的，这位师弟怎么称呼？” “师兄，小人名叫张火，您的任务是这边的云长老下发的，所以小的先带您去见云长老。”张火一边回答着方孝的问题，一边带着方孝往前面走去。 第十九章 聪明的孩子 “师兄可是在疑惑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凡人在种植灵米吗？”路上，张火看到方孝皱着眉头、四处张望着灵田，轻声询问了一下。 “嗯，这些凡人主要做什么工作的？我需要负责什么？”方孝有些好奇的看着那些正在劳作的凡人，十分不解。 “师兄您主要负责灵米的施雨和除虫，其他的翻土、播种和日常的照料都是由这些凡人负责的。”张火笑了笑。 “我看这些人手已经很不少了，翻土之类的应该很快吧。”方孝指了指远处正在劳作的人群。 “师兄您有所不知，这些地并不是普通的土地，而是宗门特地培育出来的灵田，灵田的土地十分坚硬，凡人只能进行表面的翻土，只有等师兄您施展《灵雨诀》土地松软了之后才能再进行第二次的翻土，之后就可以正式的播种了。” 花溪谷一处茅草屋前，张火看了一眼方孝，然后朝着茅草屋做了个稽首，“云长老，新来的负责协助种植灵米的师兄到了。” “不用你喊，我自能看到！” 张火的话音未落，一位儒士打扮的中年男子从茅草屋走了出来，扫视了方孝和张火一眼，神色有些发冷：“哼，每次送来的都是什么些都不懂的毛头小子，这一次竟然还来了个废物。小子，宗门俸禄不是那么好拿的，现在农户正在翻土，马上施展《灵雨诀》，五天之内如果有任何一块灵田没有施雨，你就不要想拿到一块灵石。”说完便背着双手离开了，看得方孝目瞪口呆。 “师兄您不要介意，云长老平日里脾气还是不错的，只是最近宗门催灵米催的紧，而宗门来协助种植灵田的师兄人数又实在不够，好多灵田都没有办法及时施雨，所以云长老这才发了脾气。”张火苦笑的看着云长老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回过头来连忙向着方孝道歉。 “宗门里很缺种植灵米的人手吗？为什么不强制派一些弟子过来帮忙？”方孝神色间有些疑惑，以雨剑阁的实力想要招募足够的人手来种植灵米难度应该并不大，宗门给的任务报酬已经很高，足足有一百枚中品灵石，纵然三个月不能修炼，但是也不至于一个人都没有吧。 “师兄您有所不知，灵米的主要用途是来炼制辟谷丹的，辟谷丹每瓶不过才一千下品灵石，所以种植灵米的价值不太大，如果找过多的人手来协助种植，相对于灵米的产出，这个成本就太高了，所以宗门不太愿意在这上面付出太多的精力。 不仅如此，虽然种植灵米看似简单，但是也是有许多讲究的，其中施雨是重中之重。施雨需要用到《灵雨诀》，然而《灵雨诀》虽然是一门小法术，但是想要修炼好也是有一定难度的。天资好的师兄看不上，天资差的又修不好，所以长期下来领取灵米任务的师兄才会越来越少。 而且不久前宗门有长老提议放弃种植灵米，直接从药玄谷采买，云长老觉得这样做不妥，但是又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所以最近脾气大了些。” 张火给方孝解释着其中的缘由，方孝有些诧异，一个小小的道童不仅口齿清晰，而且还知道这么多，这可是有些不一般了。不过当方孝看到张火眼中不时闪过一丝灵气后就明白了，张火应该是已经被灵气涤身过的，恐怕下一次开脉就能看到其身影了，这样的人知道的多一点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朝着张火点了点头，方孝是比较赞同云长老的看法的，虽然灵米的主要作用是炼制辟谷丹，看似作用不大，但是辟谷丹的消耗量是十分之大的，仅方孝每三天就要消耗一枚。 然而听说一亩灵田种植出的灵米也不过才能炼制三十枚辟谷丹，雨剑阁这么多弟子每天要消耗的灵米可不是小数。 况且灵米的生长周期又不短，虽然花溪谷有万亩灵田，但是想要满足所有弟子的日常需要还是很困难的，所以一旦灵米支撑不了宗门弟子的消耗，那么雨剑阁的弟子就要饿肚子了。 从药玄谷购买终归不是长久之计，虽然两宗关系不错，但是如果人家突然不卖给你呢？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没办法卖给你呢？难道雨剑阁的弟子都要喝西北风？要知道修士到了腾云境后才能真正的辟谷，而雨剑阁又能有几人不需要服用辟谷丹？这样的结果无异于把脖子伸在别人的刀下，实非智者所为。 不过这些都是宗门上层人物思考的问题，与方孝无关，方孝现在头疼的是怎么给这花溪谷中上万亩的灵田施雨。自己的《灵雨诀》只是昨晚才修行了一下，现在只能给方圆十米的灵田施雨，这上万亩的灵田恐怕自己真的要不眠不休才能施完了。 紧急投入工作的方孝哭丧着脸一块一块的在灵田里施着雨，尽力压榨自己身体内的每一分灵力，才施了十亩就腿如灌浆、汗如雨下，灵气也消耗了七成，这让方孝的脸色极为难看。 不过让有一点让方孝欣喜的是，自己灵力消耗的快，从身体内涌出的不知名灵气也就越多，这样一来一去自己虽然不能吸收花溪谷的灵气，但是体内涌出的灵气已经足够弥补自己的消耗了，这样不仅不会浪费自己的时间，甚至在持续的消耗和弥补中还能增进自己的实力呢，所以方孝还是干劲十足的。 灵气刚恢复了一些，方孝就迫不及待的再次投入到施雨大业之中，充满激情，斗志昂扬。 在雨剑阁花溪谷的第一个夜晚乌云密布，不知是被方孝施雨施多了，还是本身就是阴天，总之天空中不见一丝亮光。漆黑夜空下只有一个少年手指前方，口中念念有词，状若疯魔的在那里叫喊着。 “我凝凝凝、我下下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声音传出很远 “大半夜的鬼嚎什么？你那是在施雨吗？灵土都让你冲走了，你是在施雨还是在搞破坏？” 严厉而蕴含着愤怒的声音下，嚎叫声戛然而止 “云长老您怎么来了？”刚才还状若疯魔在那里嚎叫的某人用袖子擦擦汗，摸了摸鼻子，尴尬的笑了笑，看着云长老阴云密布的脸庞，努力让自己表现的人畜无害。 “哼，我怎么来了？再不来灵田就全部让你糟蹋了。”云长老铁青着面孔，冷哼了一声，不过看到方孝劳累却异常有激情的眼睛点了点头，并没有再说什么重话。 “小子，你懂什么是施雨吗？”云长老指了指方孝浇灌的灵田，面无表情的看着方孝。 “施雨关键就在于这个施字，记住了，施不是下，施是有计划有目的的降雨。你看看这一片灵田，本身是比较湿润的，所以你只需要稍微用灵气滋润一下就可以，然而你却整整下了个一刻钟，现在都快涝了；还有这块，本身比较干燥，所以就需要多施一些，使得灵气浇灌的更加充分，但是你呢？”云长老严厉地看了一眼方孝，手指一伸，灵田就被翻了一遍，方孝面红耳赤，因为被云长老翻起的灵田下面依旧是干燥的，也就是说自己只浇灌了表面。 “还有《灵雨诀》不是你那样用的，你在使用《灵雨诀》时灵气绝大部分都逸散了，只有少部分降了下来，如果你能更好的控制你的灵气，恐怕你现在就不会这么累了” 云长老什么时候走的方孝并不知道，因为方孝现在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是没办法突破《青萍剑法》第十二式拨云瞻日了，因为自己在拨云之时总是把所有的灵气一股脑的全部释放出去，导致体内灵气运转不及，所以才总是有种滞涩感，根本没办法做到浑然一体，挥洒自如。 想明白了问题症结所在的方孝激动的就要施展《青萍剑法》修炼起来，刚一起手才想起花溪谷是不让修炼的，遗憾的朝着云长老离开的地方恭敬的打了个稽首，方孝继续施展起《灵雨诀》灵田施雨。 果然，在方孝控制着自己灵气的输出之后，自己的消耗明显将了很多，而且因为有云长老的指导，方孝施展《灵雨诀》也越来越顺手了 感受到外边灵气的变化，茅草屋里的云长老嘴角微微上扬。 “倒是个聪明的孩子，不过可惜了” 第二十章 王元师兄，我来二帮您！ 提高了效率的方孝五天里几乎不眠不休，疯狂的给灵田施雨，终于在第五天日落之前把所有的灵田都给灌溉了一遍，并且得到了云长老的认可。 这几天方孝觉得自己收获是很大的，不仅施展《灵雨诀》越发醇熟，而且方孝还感觉自己对于《青萍剑法》的理解也更加的深刻了。 《灵雨诀》的成功让方孝明白了《青萍剑法》的精髓在于“萍”之一字，讲究的是身如浮萍，圆融自然，出剑之时浑然于一体，行云流水般让人防不胜防，守无可守。 方孝最初只顾着追求剑法的力量，根本不注意剑法的变化和意境，所以修炼时总有滞涩之感，现在经云长老点醒后这才明白了《青萍剑法》的精髓，方孝相信自己回去之后稍加修炼《青萍剑法》就能有较大的突破。 不仅如此，方孝发现自己小看《灵雨诀》了，《灵雨诀》虽然看似作用不大，只是一个施雨的法门，但是其对于体内灵气的控制，对于灵气施展却是极为精妙的。 凤初境修士之间的战斗本来就是灵气的战斗，谁对灵气的掌握程度越高，那么在同等境界的情况下一定就越强大，实力就越强。当第五天方孝将《灵雨诀》运用到炉火纯青之时，方孝估摸着自己的实力比之前提升了不止三成，这样的变化让方孝欣喜若狂。 然而这些还不是最让方孝开心的，最让方孝开心的是在施雨时下面那些凡人对方孝发自内心的感激和崇敬。方孝的努力施雨意味着他们可以如期完成自己的任务，如果方孝完不成顶多是受到宗门责罚，然而对于他们来说失期的后果可能就是失去生命。 通过与张火的交谈，方孝得知这些种植灵米的凡人大多是齐云国各地的犯人和奴隶，或者是宗门犯了大错被废除修为的弟子，这些人被放逐到这里靠种植灵米为生，平日里哪怕是宗门最低等的杂役弟子都比他们高贵。 没有人会在意他们的生命，雨剑阁也不会给予他们过多的关注，因为这些人死了一批后还会再送来一批。初听张火解释时方孝悚然一惊，本以为仙门高高在上是最讲究平和与公正的，然而现实却如此的残酷，也或许是因为仙门太高了，高到不食人间烟火，所以才如此的漠然生死吧，方孝有些感慨。 施完雨的方孝有一个月的休息时间，所以方孝这一个月就在张火为自己准备的茅草屋里打坐，不能修行就只能单纯的打坐。每天看着一群群的凡人在灵田里日出而作日落而归，方孝的内心渐渐的也平静了下来。 雨剑阁的几个月对方孝来说变化是巨大的，甚至可以说是翻天覆地的。 回想起自己这几个月的经历方孝恍如隔世，原本朝不保夕的自己第一次拥有了站在这里看别人劳作的资格，世事无常，真是难以预料。 这样的变化让方孝一瞬间有些迷茫，还有着一丝恐惧。原来自己面对的危险是已知的，什么时候死去也有一个大致的心理预期，但是现在自己要走的路却是未知的，而且因为自己身份低微，没有名师指导，没有资源修炼，所以修行就像摸着石头过河一般，永远不知道下一步要面对什么，所以方孝内心有着深深的忧虑。 不过最后方孝还是释然了，因为不管这个世道是如何艰难，不管未来的路是如何的难走，自己总算是在这个天地间迈出了自己的一步，就像婴孩出生时的啼哭，虽然弱小却意义非凡。 站立于林海云间，眺望蔚蓝苍天，心胸豁然开阔，蓦然有俯视天下之感，指尖灵气飞舞，白衣长袖，无风自动，真是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也。 “这便是仙啊” “师兄，灵田的培植已经结束了，明天就是噬灵虫的生长时期了，云长老让您提前做好准备。”再次见到方孝时张火越发的恭敬了，虽不知在这位师兄身上发生了什么，然而张火却发现自己突然有种自惭形秽之感，说话也不敢再像原来那样随意了。 噬灵虫的爆发主要集中在灵米种植一个月以后的嫩芽时期，这时候噬灵虫就会疯狂的生长，吞噬着嫩芽，而且吞噬速度非常得快，一只噬灵虫一炷香的时间就能把十亩灵田吞噬干净。 而且噬灵虫虫如其名，能够吞噬灵气，所以灵气对它的攻击虽不能说是无效的，但是却有极大的削弱作用，不仅如此噬灵虫还拥有柔软坚韧的身体，普通的兵刃难伤，所以除虫是种植灵米最大的难关，迈过去了就会有好的收成，迈不过去一无所有。 第二天辰时，张火领着方孝到了云长老屋前，方孝发现除了自己，还有将近十名的外门弟子等在那里，脸色颇不宁静。 “师兄，除虫是种植灵米最关键的时刻，所以需要大量人数，因此宗门派下来了九名师兄进行帮衬。”张火小声的给方孝解释了一下。 不一会儿云长老走了出来，看着面前的几人，凝声道：“你们几个除了方孝其余人都已经不是第一次参加除虫了，所以多余的话我也不多说，还是那句，办好了宗门会有赏赐，办不好不仅一枚灵石拿不到，你们还会受到宗门的责罚，我不希望再出现上一次的情况。” 云长老表情严肃，面如寒霜，众人皆噤若寒蝉，不敢有丝毫不满。 看着云长老一脸的痛惜，方孝不禁有些疑惑。 “师兄上次宗门用招募的办法派下来了七名人手，谁知当时几位师兄对除虫都不太熟悉，所以上次没有遏制住噬灵虫，导致宗门灵米一大半都被糟蹋了，最后还是云长老强行出手，这才消灭掉了那些噬灵虫，不过也因此破坏了花溪谷的聚灵法阵，灵气逸散之下，灵田休养了一年才种下了这一批灵米，所以云长老对这批灵米非常看重，这才请宗门派下来了九名经验丰富的师兄。”张火小声说道。 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云长老将方孝和另外一位名叫王元的瘦高男子分在了一起，负责花溪谷北面的灵田。 “师兄请了，师弟因为第一次参加除虫，所以对此不太了解，一会儿师弟力有未逮之时还望师兄出手相助。”方孝拱了拱手客气的说道，不过王元咧了咧嘴，并没有搭理方孝。 “呃”方孝挠了挠头，有些尴尬。 “师兄，请问噬灵虫大概会在什么时候出现？” “午时”王元言简意赅，语气有些不耐，坐在石头上打坐，眼睛都没睁开。 碰了一鼻子灰的方孝也不在意，跟着坐了下来，雨剑阁虽然每三年才会对外招收一批弟子，但是每年都会在宗门后辈中选拔一些天资不错的进行开脉，看王元凤初境中期的实力，想来也是开脉不久。修为不高，脾气却是不小，对于这样的人方孝觉得自己还是敬而远之为好。 休息了一个时辰，午时刚到，只见王元立刻从石头上飞身而下，手中清雨剑光芒乍现，一剑就把一个刚钻出灵田表面的噬灵虫给斩成了两段，速度极快。 这是方孝第一次见到噬灵虫，长相倒不难看，如蚕一样的身体扭来扭去，纵然被王元一剑断身竟然没有当场死去，上半截身子甚至还能继续吞吃灵米，不过因为只有半截身子的缘故，所以吞吃的灵米又都漏了出来。 “还在那儿看着干嘛？还不动手！” 刚斩杀完一个噬灵虫的王元并不作停留，“唰唰唰”又是几剑，将一个又一个的噬灵虫从灵米上荡开，斩成两段，手持清雨剑如同最凶猛的斗士般威武异常。 “哎，真是可怜的虫子。”听到王元向自己怒喝，方孝撇了撇嘴，本来还想再欣赏一会儿王元的神威的，现在没办法喽！ “王元师兄，我来帮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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