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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说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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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现已是初夏时节,天气却已是盛夏般的炎热,让人好不舒服。只有晚上的时候才有一丝凉爽之意。蝉儿在树上止不住叫唤,好似在抱怨这天气。

开封府衙内的官员,各个神情散漫,无精打采,但是只有知府大人一人,埋头查书文。他眉头紧锁,两鬓的依稀可见几丝白发。大人只有四十出头,他神情紧张,不知是什么何事令他为难?

天渐渐的黑了下了。那一轮新月宛如一块碧玉,价值连城。这夜色十分宁静,唯独缺少了欣赏者。

知府大人还在忙碌着,忘却了时间,也忘却了休息。府衙门口静悄悄的,看门的官兵扶着长矛,百般无聊的站着,时不时踱步,最终忍不住的打起瞌睡。此事的小巷子里不时传出几声犬吠,跟着走过了一个打更者。一切都很正常。

渐渐的,夜深了。

突然,看门的官兵惊醒了。他看见一个黑影闪现,他惊呆了,颤颤的动了动身体,手里紧握着长矛,手心里不由而出的汗水。

“什么人?……”官兵底气不足的说道。

黑影没有说话。

“你……是人……还是……鬼?”官兵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心中恐惧感大增。

黑影顿了一顿,说:“这里是府衙吗?”那声音很沙哑很低沉,让人听的很不舒服。

“是…是的……”

听到了肯定回答,他便上前推门。另一个官兵看着这个不速之客,不禁大喊:“你要干什么?若是报案,请明早前来击鼓明示!若不是,请这位公子回去,夜已经深了,知府大人已经休息了。”便手举长矛横在了黑影面前。

“我有重要的事情需要见知府大人。你们耽误不起。”

黑影丢下这么一句便消失在这两个官兵面前。官兵根本没看到这黑影是何时行动的,不紧感觉到一丝紧张。一个官兵突然觉得背后的寒意,他立刻反应过来,只见府衙的大门被打开了半边,半遮半掩着,正发出“咯咯”的木门摩擦的声音。这时官兵大吃一惊,这人恐怕已经进去了?便叫更多的人手在附近四处搜查。

知府大人看着手中的卷宗,突然房间外“哐哐”一阵敲门声音,“老爷,我是小荟。这是夫人命人给您做的绿豆粥和少许点心,夫人还传话过来说,熬夜伤身体,请老爷注意身体。”

“进来吧。”知府大人一声话落。接着门被推开了,缓缓的进来一个人。

“放这吧,跟夫人说我等下便回来。”知府大人说着,没有抬头看进来的人一眼。可是进来的人却没有动静,这使得知府大人赶到一丝奇怪。

“恐怕要耽误大人一些时间了。”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使得知府大人心中一紧,他抬头一看,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站在他的面前,手里正端着精致的糕点。小荟呢?刚才不是小荟说话吗?怎么进来是个少年。

“你是何人?”知府大人感到疑惑,但是他并不害怕,因为这是他的地盘。

“在下名为雅挚,今找大人是有事需要您帮助。”这少年便是出现在府衙门口的黑影,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份信件放在张大人面前:“深夜打扰,在下实在抱歉。白天人多眼杂,为避免风头,只好出此下策。这是当今梁王爷的亲笔信。请大人过目,您看了自会明白。”

知府大人接过,便打开了信件。他若有所思着,手头上有个棘手的案子没有解决方法,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带来的信息也是重磅级。他的目光移到这个少年身上,他乌黑的长发被簪子束了起来,脸色苍白略微苍白,五官精致和谐,一身黑白相间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恰到好处,腰上别了把黑色的唐刀,一块如同月亮一样的玉佩以及一把做工细致的竹笛,手里握了把合起来的白色折扇。那眼中放出的是那人难以琢磨的神色。他生的干净秀气,身材虽然不高大,却有着咄咄逼人的气势,突显英气。一看便不是中原人。他看见了雅挚腰间的一块白玉上刻字“纳兰”二字,脱口而出:“你是纳兰家族的人?”

“是的,我从小在纳兰家族长大。”雅致看着知府大人。

“可你却不姓纳兰。”知府大人反问他,似乎在考察他。

雅挚见知府大人的试探,便取下腰间那块白玉以及那只竹笛:“我是现纳兰家族宗族长纳兰荣阙的义子,依照宗族对义子的规定,男子年满二十方可获姓,我义父告诉我他和您有几面之缘。将原有的名字改为字。这是纳兰家独有的物品,你也曾见过。若大人不相信,您可派人去户籍处查证。”

知府大人停顿了一会,他思索着。“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大人,我想知道一事。两年前,纳兰家族遭到过一次浩劫,因为梁王与我义父是世交,得以平复。您曾在余杭的府衙担任知府,接管过这个案子。可是并未查明真凶却因您调离到开封所以草草结案。这其中有何原因?”

知府大人听见雅挚开门见山抖了一堆话出来,感到一丝惊讶。他心中暗自思索着,此人来头不小,梁王爷的书信也的确是本人的。关于纳兰家族的事情,恐怕……真相或许是眼前的这个少年难以想象的,一时间也难以知晓,不如就……这样做吧。

“我可以帮你,但是目前我手中有一件棘手的案子需要处理,正是衙门用人之际,不知你能否……”

“大人,只要您肯帮我,您经管吩咐我便是。我定会为大人效力……”雅挚说完便向知府作揖,突然这时候不知道从那里飞来两把飞刀,闪过两刀寒光奔向雅致,雅挚一个手疾眼快,一个转身接过这两把飞刀,他看了一眼这暗器,嘴角向上抿了起来,他将一把飞刀放在了知府大人面前,“这样要是伤到了大人可不好了。”他抛下了这句话之后便一个动作从离他最近的窗户翻身而去。

接着房间外一篇嘈杂声响起。知府大人连忙来到房门口,他看见原本来送夜宵的小荟此时还坐在房门口昏迷不醒,他想去叫醒小荟,小荟感受了动静渐渐的苏醒了起来,她看见知府大人扶着她,吓的她连忙往后退,连忙说道:“对不起知府大人,我刚才是……”

知府大人安慰着这丫头:“你刚才被人点了穴道,现在没事了,不用紧张。”

“是刺客么?是我不小心。大人您没事么?”小荟看上去像是受了惊,夫人吩咐她的事情她并没有完成,也许是害怕夫人的指责,她心生胆怯。

“放心,我没事。不是刺客,你看,是我新招的一名捕快。”小荟顺着知府大人手指的方向望去,是一个白衣的男子。他正站在园中,轻轻的摇着手中的折扇。

“徐大人,正是这个人,刚才在府衙门口,一眨眼的功夫,他便消失了。”之前守门的官兵躲在一个壮汉身后畏畏缩缩说着。“我们在外面找了很久都没有他的身影,还好徐大人发现了此人。”

“我也只是正好看见这人,鬼鬼祟祟的晃进了知府大人的房间。”那个壮汉发话,声调极低带着严肃的语气。

雅挚眼前这个被官兵称为“徐大人”的壮汉,身高八尺,身材高大,剑眉星目,他的头发简单的梳在脑后,一身淡蓝色布衣,像已经睡下却又起来随意的打扮一番。这个人便是开封府衙中最强的捕快之一,今年已是二十二,功夫世家,从小习武,十岁时家乡里无人能敌,不愿意接手家中镖局行当,便出来闯荡江湖,承蒙知府大人恩惠来到这里。他为人善良,胆大,却又心细如发。人称 “小许诸 ”——徐溯。

“是么?堂堂这么大一个开封府衙,我一个小角色轻易的混进来,你们这么久才发现我,感觉传说中徐大捕头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雅挚的余光扫到了一旁观战的知府大人,他并没有叫他的手下停下来,恐怕是想看看他的身手。那恭敬不如从命,既然知府大人想看,那他也奉陪到底。

徐溯看到眼前这个人十六、七岁的模样,穿着得体,举手投足之间带着温文尔雅的气质,想必是大户人家的公子。他瞟了一眼知府大人,发现知府大人并没有发话,可以肯定的是,这人应该并不是刺客,不会对大人不利。对于他刚才说的话,徐溯并没有在意,反之却以礼相待。

“在下是开封府衙捕头徐溯,府衙的安全由我负责,随便让人潜入进来,是我的失职。我会和知府大人请罪。不知道这位公子深夜来到府衙是为何事?”徐溯对他作揖,平静的说着。

雅挚一听他这话,感到一丝惊讶,心中暗道不亏名不虚传。眼前这个壮汉,行事光明磊若,这把暗器绝不是他的,恐怕在暗中还有其他人。他摇摇折扇,手里把玩着那把小飞刀。依稀的感觉到暗处还有人在窥视他两人。他一笑,带着少许嘲讽的语气:“在下名为雅挚,以梁王爷之名,找知府大人有事。至于是什么事情,你一捕快,没有权利知道。”

徐溯听闻他这争锋相对的话,看着知府大人还没有说话。他心里突然感到疑惑,这家伙是梁王爷的人?怎么以前没有见过,而知府大人迟迟没有发话,难道是在等什么?

雅挚看徐溯没有说话,转身便说:“不过我的事情已经完成了,那么,各位后会有期。”接着他大步向门口走去,忽然又飞来两把飞刀,从徐溯面前掠过,寒光反射在他脸上一闪而过,他想接住那两飞刀可是为时已晚。雅挚心里一喜,终于出现了,他定耳一听,接着他一转身子向那两把飞刀的方向一甩手,忽然间只听见金属撞击的声音,然后又归于了平静。徐溯向飞刀的方向寻去,发现一把飞刀正串这两把飞刀正插在不远处的二楼的朱红色的柱子上,那柱子边正呆坐这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女,这位少女眼里充满了惊讶之色,她是这府衙中唯一的女捕头——蒲伊。她身形瘦弱,但不失气质,擅用飞刀暗器,诺非要说特色,那就是她出手的时候从不现身,轻功非常了得。她的手速是无人可比,刚才雅挚投出的那只飞刀正是在知府大人房间内留着一把,她没有看清楚雅致投出了什么,便发现雅致已经将她的飞刀还给了她。她凝望着楼下这个少年,而雅致依旧不改面色,他摇着折扇抬头望着蒲伊,温柔的对着她一笑,说道:“姑娘你的刀还给你了。”蒲伊感觉如沐春风,将那柱子上的飞刀取下时,那把被雅挚把玩过的飞刀还带着他的体温。她的心跳不禁加快跳动,她没有见过如此好看的男人。

一柄唐刀闪现,雅挚一个反应,向后退了一步。出现在他面前是一个少年,他是开封府的捕快之一,他名为蒲程,是捕快中年龄最小。他是蒲伊的亲身弟弟。他从小和徐溯一起长大,心思细致喜好文学,却生性多疑,擅长使用长刀,并一身二职,还是知府大人的师爷。这个年纪能当上师爷也的确少见。

“你以为是这开封府衙是想闯就闯的吗?竟然和我们的总捕头徐大人这么说话,你是认为你有梁王爷这么一个靠山就能为所欲为?”蒲程略带着怒气说着。在以前办案中,总有些人仗势欺人,他早就看不惯雅挚这咄咄逼人的语气。

“我并不是因为我有靠山,我实在有急事,你们的门卫不放我通行,我也是没有办法。”雅挚笑着说道。这更加让蒲程不爽,他二话不说挥手便是一刀,雅致突然收起他的扇子来,只是一味躲闪蒲程的攻击。

“你只会躲闪么?刚才不是挺会说的?难道你只会嘴上功夫。”蒲程对他抛去一句不屑的话。

雅挚听罢之后,回答道:“我怕我出手会伤到你。”

“你!”蒲程听到他这话,激起了他内心的愤怒。若说一开始的攻击是玩玩的态度,那么他现在便开始认真了。

蒲伊一个轻功跃下,落在徐溯身边。她看了一眼徐溯,便想上去帮蒲程。但是她便被徐溯一把拉住,他向蒲伊摇了摇头。徐溯看向知府大人,知府大人等待的便是一场较量,他读懂了知府大人的意思,恐怕大人是想收这个人当捕快。眼前的这个少年不断的挑衅也是为了又一场比试。知府大人看着眼前这场面,神色透入出一种惊讶。

蒲程的舞刀弄枪对雅致并没有多少作用,雅致觉得差不多了,绕过蒲程一击,出手一掌打在蒲程胸口上,蒲程一个跌呛接着被雅挚一手扶着。蒲伊看着自己弟弟心痛不已,甩开了徐溯的手冲了过去。

“我刚才并没有使用内力,放心吧。”雅挚将蒲程交给蒲伊,转身对知府大人说:“大人,刚才多有得罪,我对您的手下多有冒犯处请您原谅。您看了我的身手是否有资格留在府衙内?”

“雅挚你不必谦虚,既然你是梁王爷介绍的我也不必再怀疑,那我收你为本开封府捕头,接下来的事徐溯你来安排吧。”知府大人眼里带着少许欣赏的神色。

“是。大人。我立刻便办。雅公子这边请。”徐溯上去和雅致搭话,雅挚回头看了蒲程一眼,便和徐溯走了。

蒲程心里一惊,他才意识到这个少年刚才都是演戏,不得不承认的是自己功夫很平常。他不由得一个哆嗦,直觉告诉他,这个叫雅挚的少年对于他来说是个极度危险的人,他会在不久的未来顶替掉自己。三大总捕头,徐溯、蒲伊、蒲程,恐怕过不了多久,这蒲程的名字就会变成雅挚。只是雅挚不知道,从这事之后蒲程对他心生芥蒂。

一、开封府的案件

一、开封府的案件

这一夜,稍许会有一些不平静。不知道有多少人睡的安稳,蒲程的房间内,他坐在床头,目光有些出神,似乎有什么心事,久久的才熄灭了灯。蒲伊的房间位于蒲程的房间正对面,她偷偷透过窗户看见蒲程房内的灯灭了,她才放下心来,她十分关心这个弟弟,因为蒲程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亲人。这两个姐弟原本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原本可过的安稳,但是因为家道中落父母接连去世,只剩下他们俩相依为命,几次生死离别,徐溯的父亲徐长风心生怜悯收留了他们。他们跟着徐溯来到府衙之后,虽蒲伊靠自己能力破例当上总捕头,但自开封府存在之时便没有女子成为过捕头,而府内总有人闲言碎语。对于她而言,只是不去理会这些风言风语,她只想保护她的弟弟,有个安身之地就足够了。

徐溯带着雅挚去布置房间,他内心有些疑惑,却避而不言,随意的和雅挚介绍了开封府顺便闲聊了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也就离去了。徐溯知道,开封府内的捕快都是知府张大人做主,既然张大人说话了,那这个人便不用怀疑。徐溯并不像蒲程一样对一件事情耿耿于怀,他信任张大人,这一夜他睡的最为安稳。

转眼到知府张大人那,夫人还在担心张大人有没有危险,而张大人没有理会夫人的关心,独自思考起了雅挚的事情。他并不像让知道雅挚那件事情之后的真相,或许是因为他担心这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知晓之后对于他来说是个沉痛的打击,张大人自己心中也清楚这是个缓兵之计,总之他早晚会明白这个事情,或许换个方式知晓会更好?

雅挚熄灭了灯,顺手脱去了外衣将它放在了衣架上,躺在床上不自觉的回忆了前段在梁王府的日子。纳兰家受袭之前,年满十五岁的雅挚受养父纳兰荣阙之命离家闯荡,这是纳兰家族中每个年满十五岁男子的“必修课”,直到十九、二十岁左右之时方可回家受弱冠之礼。雅挚虽然是养子,但他也不例外。只是他多了一个特别的任务,便是亲自送妹妹纳兰芷水到梁王府,当他们刚离家不久,纳兰家便受袭,他总觉得养父纳兰荣阙好像知道会有一场厮杀一样,得知这个消息的他,又折返回去想调查这事,可没却想到这一路都有人追杀,他们可谓是逃难到梁王府,接着到了王府便又恢复了平静,很多蹊跷的事情,他想知道这件事情,梁王表面上没有表示,却推荐他到了开封府,这使得雅挚更加确认了其中的必有文章。

这一夜这些人个怀着心思度过了一夜,清晨时分,一些鸟儿飞落在院内,蹦蹦跳跳的又飞走了。雅挚早早的吃过早饭,在走廊处碰见了徐溯,便与他一同前往慎思堂。不一会儿张大人和蒲氏姐弟也来了。

“大人,是何事让你烦恼?”徐溯问道。

“最近有一群强盗搞的鸡犬不宁。”张大人扶了扶额。

“强盗?”蒲程也皱了皱眉头。

“是的,因为他们不是人。”

“不是人?此话怎么说?”蒲程开口。

“‘不是人’是指东西在那突然就消失了,你看不见是什么人偷走。一连十二案全是这种手段。”

“可是,这很普通。如果看见那盗贼了,那算偷吗?”蒲程正经的说着。

“他偷了什么东西?”雅挚突然发问:“恐怕是偷的东西非同寻常。”

“对,他偷了十五岁左右的小姑娘。”张大人端起了茶杯。“其实也就是失踪案,没有一个目击人。十二个姑娘失踪,这个数字是开封府接受的案件最多的一次了,这个数字惊人。甚至有些老百姓认为这不是人为,是得罪了什么鬼神受到的天谴。”

“一个人平白无故消失了,或许有自身原因。可是十二个人接连失踪,这就有些问题了。 ” 蒲程说道。

“对。如果我们没有行动恐怕还有还会有姑娘失踪。”张大人说着说着突然叹了一口气,“可这防范起来很困难啊,开封这么大,多少户人家有这十五岁左右的姑娘。人数过大,有些无从下手。”

雅挚端坐在那,听了张大人这么一番话。他轻轻的摇了摇扇子:“也有办法,可以先从失踪的人家里调查,失踪时间地点女孩的外貌特征家庭可以得出一些结论。”

“雅挚你说的可行。”徐溯点了点道。

“我们目前能做的只是调查和等待。这可能会影响到结案的速度。”雅挚平静的说着。

“也罢,这也只能这样了。”张大人无奈的说着,他看了一眼蒲伊:“蒲伊,你岁数相仿。再说你也不适合这次案件吧,这次你就做后勤任务。”

“张大人,我可以的。”蒲伊的神情有些失落。

“张大人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不要想太多。”徐溯连忙安慰她。雅挚看在眼里,似乎徐溯有些在意蒲伊。蒲伊全程没有说话,神情恍惚,好似有些不舒服。

“我也觉得张大人说的有理。这样吧,只是出开府衙的时候我来代替你,你依旧可以参与案件。这样既不违背张大人的意思,你也能参加。”雅挚起身,来到她面前,轻轻的说着,“不知道蒲姑娘意下如何。”

蒲伊看着雅挚,昨天夜里光线太暗,当他来到她的面前时,这是第一次将他看的清楚。蒲伊看见他腰间的刻着“纳兰”二字的汉白玉玉佩,突然眼睛中有了神采。接着蒲伊转眼看见了雅挚腰间的佩刀,竟发起呆来,也没有回答雅挚的话。

雅挚见状,他感到一丝尴尬便再说了一遍:“蒲姑娘?”

“啊…好吧,就按照你说的这样。”蒲伊反应了过来,急忙回答了雅挚的话,转过了头去不再看着他。

“好,那就这样了。”张大人见蒲伊答应了,也就没有再说什么。这时候一个官兵进来在张大人耳边说了些什么。只见他大喊一句:“进来吧。”闻声而来的是一个个头矮小的老头。

“这是裁缝店的老板,帮我们的新捕头量身定做一套新的官服。”知府说完便向书架走了过去,从下面掏一个长方形的锦布盒子,笑呵呵的对雅挚说:“这里面是捕头特有的腰牌,收好吧。”

“谢过大人。”雅挚接过了盒子,轻轻地打开了,只见盒内安稳的躺一块牌子,那是一块银子打造的腰牌,上面雕了四个大字,隶书字体,那字是黑色的上了颜色——惊世名捕。在灯光的照耀下什么耀眼,霸气十足。雅挚一看这腰牌心中一惊,张大人竟然给了他这么一个身份,或许是因为是梁王爷的缘故。

接着那个个头矮小的老头,窜了进来,拿着长尺在身上雅挚随意比画了一下,张口问到:“你多高了?”

“七尺半。”

“就是你昨夜闯开封府?”矮老头打了个哈欠说着。

“是啊,正是在下”雅挚笑了一笑。

矮老头眼光一闪,也笑了笑,貌似知道了什么,想说什么话,可又没说,接着他突然得意的说:“你真是瘦,要补一补。”

“谢谢,您的心意我领了。”雅挚向那矮老头斜了一眼,带着浓重的杀机。“您也要关心关心自己,是吧。”

“你!……哼!”

二、琼羽阁

二、琼羽阁

众人纷纷看着张大人,张大人拿着这具有分量的腰牌交给了雅挚。连徐溯有些惊讶,这“惊世名捕”的称号是非常出名的捕头才能拥有的,例如破案无数经验丰富,对这行业有巨大的贡献和影响的老捕头,或者是对朝廷效力立功的捕头。全衙门最高地位的捕头徐溯也只是“总捕头”的腰牌。可张大人却把这么地位这么重的腰牌给了眼前这个少年,再怎么有背景也只是个新人。这一幕使得徐溯有些不解。

“张大人,这……”雅挚看了一眼,合上了锦盒,待到那裁缝老头离开,才说道:“大人给我这腰牌十分的贵重,在下何德何能可以拥有此物。”

“你看,你有了这腰牌便能拥有更多的特权,会使得你办案时候方便很多。并且你能随时调动府内其他捕快,甚至不用总捕头徐溯的应许,你的意思就是代表了开封府的意思。许多捕快非常向往,并以此为目标。而你现在不用做任何事,我便将它赐予你。这样不好吗?你既然拒绝我的好意,你很不给我面子啊。”张大人有些生气的说道,他心里却另有所思。

“大人谢谢您的好意。可是权利越大责任也就越大,您将这腰牌给我,我无法承受。我功夫虽高,对于捕快这个职业来说,就如新生婴孩一般,很多东西需要向这面前三位捕头和大人您请教。而大人您这么做恐怕会对府内其他捕快的不满,破坏大人您在人们面前的威信。张大人受百姓爱戴,原因便是您是个公私分明爱护百姓的清官,所以请大人将这腰牌收回,赐予真正能名副其实的捕快。”雅挚将锦盒放在张大人面前。张大人眼神中透露出赏识的神情,一句话没说到从书柜前拿出了另一块腰牌递给了他。

雅挚接过了那腰牌,这是一块普通的木质牌子,上面只有简单的“捕快”二字,反面写着“开封府衙”的字样,和刚才那块“重量级”腰牌有着天壤之别。雅挚看着一笑,向张大人作揖:“多谢大人。”

张大人见状,突然笑呵呵的说着:“看来纳兰先生把你教的很好。其实我与你有一面之缘,是你四岁左右时,我当时还不是知府的时候。那时候的你不爱说话,也不爱见生人,见到我就躲着,如今已经长这么大了,能独当一面了。”

“张大人说的是。”雅挚有些不好意思,只好笑了笑。

出了房门之后,徐溯追上雅挚。张大人这一举动是对雅挚人品的试探,他开始有些不解,但是听见接下来张大人说的话他瞬间的明白了。雅挚的行为举止使得徐溯产生了好奇,他认为雅挚这个人相当不错,成为朋友是个不错的选择。所以徐溯出了门便连忙叫住了雅挚。

“雅公子,我有事要与你说。”徐溯先发话。

“徐大人,你不用客气,叫我雅挚就行了。”雅挚停下脚步回答了他的话。

“好的,你也不用叫大人。除了正式场合,府内捕快都叫我徐大哥,你也这么称呼吧,这样有些亲切感。”

“好,徐大哥你有什么事情?”

“你不是中原人吧?对于开封城还不熟,我带你去转一转?”

“好啊。可是案子比较急。徐大哥带我去转一转不会耽搁时间么?”

“没有关系,我也正想和你商量下案子的事情。我带你去一个可以打探到情报的地方。”

“噢?有这种地方?”

“对,有的。”

蒲伊还在和张大人说话,出房门的蒲程看见徐溯搭上了雅挚说话,一句话没有说便走了。他原本想与徐溯探讨案子的事情。可看眼前这种情况,他眼里充满了不屑看雅挚,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不知道是雅挚感觉到了有目光的注释,他突然眼神看向徐溯身后的蒲程。蒲程没有反应过来和雅挚四目相对,雅挚流露出一个另他难以理解的目光,使得蒲程心中一惊,立刻移开目光。

接着徐溯转身离开了,雅挚也转移了视线,他跟着徐溯出了府衙。这时蒲程看着这二人离开的背影,心中有些失落,以前每次徐溯讨论案件时候都会第一个找蒲程,现在这个名为雅挚的人,却成为了徐溯第一个找的人。当他心里默默想着,雅挚在踏出门的那一刻回头看了一眼蒲程。蒲程看到这一幕,想起了昨晚雅挚将他击倒时回头看他的眼神。他的心中有些东西有蠢蠢欲动。

晚上的街道,更是美丽。犹如一位艳装姑娘。这是夜市里的另一种美。

“哎哟~欢迎两位公子的光临。”

“嘿,那位公子好帅啊,可是,就是有点矮了。”传来女子们好听的声音。

雅挚手玩着扇子停住了脚步,好像听到女子们议论的声音。斜眼看着那些女子。

“公子要不来喝一杯呢?”原来那些女子,个个花枝招展着,笑如桃花,街上经过的男人们无不回头看这她们。

徐溯推了一把雅挚,并说道:“就是这里——琼羽阁。”

雅挚心中一惊,这……他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所以他并不特别习惯这种场合,他感到一丝不知所措。徐溯看着雅挚的表情,立马读懂了他的心思。一只手搭在他肩上,冲他笑嘻嘻的说:“没事,有大哥在。”

琼羽阁内灯红酒绿,胭脂混着酒气的味道还真叫雅挚不舒服,他重来不来这种风月场所,应该说他根本就不喜欢这种地方。舞魁在舞池中灵动,随着音乐,伴着阴阳怪气的男人女人们声音。这里是全国最具人气,拥有高手聚集光临之地——琼羽阁。这里每天都灯火通明着,白银肆意大量流动,各地江湖人士黑帮交易。出于朝廷与江湖的互相制衡,谁也不敢在这里出头,或是声张正义。这是开封城内最大的“毒瘤”,只要不出大乱子,朝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黑白两道在这里集结,这成了一个“黑三角”样的存在,的确是个收集信息的好地方,可又是及其危险的地方。这是个糜烂、堕落的“桃花园”。

三、黄衣姑娘

三、黄衣姑娘

宁静的知府衙里,蒲程正在阅读告状,他迟迟未睡想从这几起案子里寻找到一些线索。他在这里坐了多时腰肩有些麻木,便想站起活动之时,他的房门外传来了“哐哐”二声。紧接着一名官差走了进来。

“徐大人和雅公子去了琼羽阁。”这名官差来到蒲程面前,拱了拱手说道。

蒲程不紧不慢的看了他一眼,走到他身边:“那人现在在哪?他们回来了吗?”

官差摇了摇头。

“出去一天了,还没有回来。”蒲程喃喃道,但一切他心中有数。不得不承认的是雅挚的功夫比蒲程高,他们两人一起非常的安全。这样也好,自己也能抽出身来再去走访一下现场。

“你下去吧。”蒲程轻声说道。

“知府大人让你去一趟他书房。”

“好。去禀报大人我稍后便到。”

徐溯带着雅挚在琼羽阁中转了一圈,最后选择了一个离舞台靠后的位子坐着,并叫了些酒菜。这舞台在建筑的正中间,四面都可观看。琼羽阁一共有五层,舞台位置是中庭,二层以上成回字形,包房分布在四周,可以观看到舞台。中有两道通上二层的楼梯相连。这是里不仅有歌舞琴瑟,还有戏曲说书拍案,运气好的还能看到江湖人士比画拳脚。娱乐形式非常丰富,所以琼羽阁有着自己的独有的乐师舞姬戏子等,有时候也会聘请。其技术仅次于宫廷水平,虽然传闻混乱,但是风雅之事却不落后。

徐溯端起酒壶便给雅挚倒了一杯酒:“你今天新来,就当给你接风洗尘。今夜你可以玩一玩,顺便熟悉一下这场面,以后经常要来。”

雅挚看着眼前这杯酒,接过便与徐溯碰杯,但是他没有喝:“徐大哥,谢谢你的好意,我从不饮酒。”

“这样啊,在这地方不会喝酒可是交不到朋友的。”徐溯笑呵呵的说着。

“可徐溯大哥已经和我是朋友了,不是么。”雅挚这样反问道。

他这一句话让徐溯突然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啊。对了,这里有……”徐溯说道一半之时,突然有几个人从他们面前经过,走在第一个人看见了徐溯,便停了下来向徐溯打起了招呼,也就打断了徐溯的话。

“这不是徐溯大人么?今天有空来琼羽阁玩?”说话的这人,向徐溯作揖。他五官清秀,身着整洁大方,看上去与雅挚年纪相仿,从衣服质地来看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他看见徐溯身边还有一个人,按照以往的惯例,徐溯的身边应该是蒲程。徐溯来琼羽阁必是为了调查案件。这个面生的人引起了他的兴趣:“这位公子是?”

“是何公子。这是我朋友雅挚,他刚到中原,我便带他来转转。”徐溯看见面前这个少年,急忙回答道。

“恩?难得徐大人因为私情来此地。引得在下好奇。”何公子回答他:“我们在靠近左侧的那桌,徐大人你们有空来我这里坐坐。”

“一定一定。”徐溯说完,何梓钰拱了拱手便离开了。

“徐大哥,你们认识?”雅挚轻声问道。

“恩,我方才想说府衙的线人便是他,他名叫何梓钰,是个左右逢源的人。”

“那他也是府衙的人?”

“是也不是。”

“此话怎讲?”

“这个人不愿意当个总要被呼来喝去的小捕头,捕头的工作也挺没意思的,大户人家的公子多少有些傲气,也不愿意子承父业,所以他干起了最危险的一行那就是当个线人。当时可没把他爹气死。所以想要什么情报,便能找他。但是他并不是所有的人都给,他也有自己的原则。你看他身后那些人,都是他的同伴,个个都是身手不凡的。”徐溯慢慢的说着。

雅挚听得觉得有些意思,何梓钰这个名字他记在心里,日后必要会之一会,或许他能给雅挚一些关于那案件他想要的线索。

“你在等我一会。”徐溯说完想便想起身,雅挚突然一只按在徐溯肩膀上,他没有说话。

“我去何公子那里,若是等久了,可以叫个姑娘来聊天天。”徐溯笑嘻嘻的移开了雅挚的手。雅挚见他要去,原本想和徐溯一起去。但是徐溯现在的表现好像并不想让何梓钰知道雅挚更多的事情。雅挚只好看着徐溯走了过去,坐在何梓钰那一桌。不知道他们聊了些什么,接着他们两人起身进了离了他们最近的厢房。

徐溯的身影彻底的消失在他的视线中,雅挚低头看着这一桌酒菜若有所思。来到中原已经快两年了,自己还是无法习惯这异乡的生活。在纳兰家的时候雅挚从小被养父纳兰荣阙禁止荤腥和酒,就算连放了猪油等动物油的素菜也不行。尤其是酒,要做到滴酒不沾。雅挚有些不理解,因为全家只有他一人吃素,纳兰荣阙却对他说这样对身体好。习惯一直养成,就算离开了养父,也不会再改变。每换一个地方他都会让跟店家说斋菜,经常被人误认为是虔诚的佛教信徒,但是这样也挺好。徐溯并不知道他吃素,所以这一桌子美好佳肴,在雅挚眼里也只能看看而已。正在雅挚想着出神的时候一个清澈好听的声音打断了他,随之嗅到了淡淡沉香的味道。

“这位公子,看你坐在这里很久了。是在等人么?”

雅挚闻声音抬头,一双桃花眼映入他的视野中,微翘的眼角吸引了他的目光,使得他微微一怔。眼前是位姑娘十六岁左右的样子,身形匀称。她一身淡黄色其胸襦裙,高耸的双峰没入衣中。上半身的丝绸罩衫,圆滑的双肩在中若隐若现,透出那白皙的皮肤。

“是啊,我正在等待我朋友。”雅挚起身扶了一把身边的椅子,示意黄衣姑娘坐下。黄衣姑娘看到桌上酒菜并没有吃多少,便轻声问他:“这桌上的酒菜,没有吃多少。想必是不符合公子口味。我去给您换些酒菜如何?”

“的确,这菜是我朋友点,我和他刚认识他并不知道我的口味。”雅挚感到一丝紧张,除了家中的姊妹,他从没有和其他年纪相仿的女子坐这么近说话,尤其是被姑娘搭讪。

“那麻烦姑娘,一壶茶,两碟斋菜即可。”坐在这里等了一会时间的雅挚的确是有些饿了。

“好,公子你稍等。”说着黄衣姑娘便起身离开了,不一会儿便有伙计把桌子上撤走重新换了雅挚点的菜,只不过多了一盘花生果脯蜜饯。

四、白衣书生

雅挚看了眼前这一盘瓜子蜜饯,并没有对送菜的伙计说什么,便让那伙计走了。这时候黄衣姑娘正端着一壶茶走到了雅挚的身旁,便坐了下来。她见雅挚没有动作连忙说道:“菜已经送来多时,公子为何不动筷子?”

雅挚一听声音,向她拱了拱手。“感谢姑娘,在下在等姑娘你来。”

黄衣姑娘在他面前轻手轻脚的放下了个茶杯,并为他倒了一杯茶:“你太客气。”她将杯子递给雅挚,轻声笑了笑:“若我不来,那公子岂不是要等上许久?”

雅挚接过杯子,茶水的温热透过白釉茶杯传达到他的手指上,他看了看手中的这一杯茶,便笑着说:“不然。在琼羽阁你是主,我是客。这盘瓜子蜜饯我并没有点,想必是姑娘为我点的。这盘菜一上桌,你必定会来招待我。”

黄衣姑娘听了对这少年感到一丝好奇,又接着说:“那么公子这么肯定是我?难道你没有考虑过是伙计上错了菜么?”

“瓜子蜜饯时最为常见的零食,在我家中常来招待客人。你们这里每桌不都有一盘吗?”雅挚心里想着,他定睛扫了一眼周围的客桌,几乎都有,其实不然,早在之前他和徐溯坐下之时就送过一盘,只是那一盘在徐溯点菜之时就被他吃光了,上菜的时候便被撤走了。

“的确,按照这里的规矩,每一桌都会赠送。”黄衣姑娘笑着说着:“小女子冷安,不知道公子尊姓大名?看公子你面生的很,想必是第一次来这里吧。”

“在下雅挚,初到此地,还望冷姑娘照顾。”

“公子你实在是太客气了。你叫我名字就行了。”这黄衣姑娘看着雅挚的侧脸,雅挚礼貌的言语,让她心生一丝好感。

雅挚的目光望着舞台假装没看她,他感受到了冷安的目光,使得他心里奇怪的感觉。此时此刻的他,真点希望徐溯现在能出现,然后把他带走。然而事情并不是如他所想,雅挚深知自己不爱说话的性格,他和徐溯这种擅长交际的人无法相比。为了破除这种尴尬气氛,他想了一会,便说了一句:“冷姑娘你很特别。”

冷安一听这话,感到有些惊讶:“公子这话怎么说?”

雅挚看着眼前走过两个舞姬,端着茶壶倒了一杯茶,便说:“这里的姑娘都浓妆艳抹,唯有你着淡妆。这阁内这么重的脂粉混着酒气味,却还能闻到姑娘身上的味道。”

“是吗?公子认为我身上是什么气味?”

“沉香。”

“公子说中了,的确是沉香。这是我房内的熏香。”

雅挚一听,竟然把沉香作为熏香用。“莫非姑娘你身体有恙……”雅挚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

“多谢公子关心,我只是常常晚睡,有些心绪不宁罢了,只是小事。”冷安轻轻的说道。

“这样啊。我看姑娘你并不像下等人,敢问你在阁内是做职位?”雅挚只是好奇一问,眼前这位黄衣姑娘,论衣着还是谈吐,都不是普通的艺伎。若是她在阁内的地位高的话,这能帮雅挚一把。

“想知道我是什么职位,请公子明日戌时来此。”冷安笑了一笑,突然略带娇气的说着:“只要明日你来了,自会知晓。”

雅挚听着这话,并不对她的语气反感,只是他内心在想这姑娘却留了个悬念给他,或许是她的惯用手段。雅挚思索着,看着眼前得冷安正用她那双灵动的桃花眼看着自己,想必她也非常期待自己的回答,或许这姑娘能成为雅挚在开封的为数不多的人脉线。

“那好,姑娘可要信守承若。明日我定会前来。”雅挚看着冷安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冷安看到他这个表情便呆住了。他的笑,真是让人难以抗拒。

这时,一阵悠扬的琴声响起,雅挚的目光从黄衣姑娘的移开,可黄衣姑娘还在看着他,同如那日在知府里蒲伊看着他的神情一般。雅挚看在眼里,心里却在思索着。他的目光在阁内搜索着,好似要寻找什么。突然他看见了不远处有两个正在争吵,或是因为在靠近角落中,他二人并没有受到人们关注,但是声音却传入了雅挚的耳朵。

“你着臭小子,没钱还来。快滚!”这是一个很尖利的女声,听着让人耳膜都像要被刺穿。话毕,一个青年连滚带爬摔到雅挚面前,他见状想去扶住了那个少年。这时候冷安拉住了他的袖口,雅挚不解的回头看着冷安,只见冷安对他摇摇头。雅挚看了看摔地上的这个人,他一副书生模样,骨瘦如柴。可以说,比雅挚还要瘦,犹如一副骨架,一阵风都可以吹倒了他。

他坐了起来,扶着右手,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声音颤抖着:“翠娘……求你了……我只想进来找……何梓钰……公子,我不是来玩的……咳咳……”

那尖利的女声的主人,正站在那书生的面前。她看上去是个快三十岁的女人,但是实际她已经有三十多岁。她是一身红白相间的衣服,手中拿着一支烟斗。她的头发束起其余垂落的头发到腰间。双手还胸的姿势靠在红柱子上。一双有些熟悉的桃花眼,眼角略微下垂,涂着正红色眼影。又是一双桃花眼,只是这双眼和冷安相比,带着些成熟感。从眼神中透射的冷漠又带着幽怨的神情。她正是这琼羽阁的老板娘——冷翠,人称“翠娘”。

“我求你了……翠娘……我的未婚妻失踪了,我只想找个人打探打探……”白衣书生有些力不从心,伸手抓了抓雅挚身旁的椅子,这椅子是刚才徐溯坐的那把。雅挚不由得回头看去。冷安见他好像很有兴趣,连忙拉了拉雅挚手臂,便凑到他身边,雅挚见她想说什么便也凑了过去。

“公子你最好别在这里行侠仗义,会得罪人,那女人是我们这的老板娘,我们都不敢得罪她。”冷安轻声说道。

接着雅挚笑着向她点点头。

“你不是没给你机会,还有你欠我的钱,何时才能还上?”冷翠感到不耐烦。

“我会还上钱的……我……可是我的未婚妻……还没有音讯……这正是用钱的时候,求你再给我一些时间……”白衣书生快要急哭了。

“快走!快走!不要影响老娘的生意,吵到其他客人,有你好果子吃。”冷翠招了几个伙计来,看样子是想把这个书生赶出去。

“翠娘……求你……不要……”白衣书生见几个伙计上前来,吓的向后退,他气喘吁吁的话都说不清。在老板娘面前,垂死挣扎着。一个伙计抓上了白衣书生的胳膊,白衣书生连忙晃动胳膊想脱离伙计,另一个伙计大步上前想拽着他。只见白衣书生一个闪躲,突然他失去重心,正在这混乱中,他不知道怎么的抓着了桌布,接着他重重的摔在地上,随之而来的是一桌好菜连着盘子一同噼里啪啦的砸在了他头上了,砸着他眼冒晶星。

五、明日相会

雅挚看着冷安为他点的瓜子蜜饯散落一地,心中不禁感到一丝可惜了。他心里思索着,方才听见书生说他的未婚妻失踪,莫非是与案件有关?既然冷安拦住他,恐怕是有原因,但是这书生却无意间打翻了这桌好菜。突然他有了一个主意。

他握住杯子突然用力,只见那杯子瞬间化为碎渣,里面少许茶水溅在了他的手上,突然他故作生气的说:“何人在此闹事?”冷安看到雅挚的表情一变,感到一丝惊恐。她连忙拿出自己的手帕,轻轻的擦去雅挚手上的茶水。

冷翠看到这书生竟然影响到了其他的客人,她心里清楚,来这里的人宜结友,不宜结仇,没准不意之间得罪了人,连忙向雅挚说道:“这位公子,实在不好意思,是我招待不周。请公子不要介意。您不要介意,我叫人来,在给你上一桌。”说完冷翠便给身边的伙计使眼色让他们去把书生搬走。伙计见机行事迅速的拽起了书生便走。

“到底是什么事情,要让老板娘您如何生气?”雅挚严肃的说,他并没有面对冷翠。

“哎呀,还不是这家伙欠钱不还,哎有脸回来。”冷翠一脸嫌弃的说着,瞪着那书生说道。

“他欠你多少钱?”

冷翠看着雅挚的背影,心底嘀咕了起来。

“他啊,整整十两白银。你看他那弱不禁风的样子,就算把他卖了,他也换不起。”

“……”雅挚看着眼前这个书生,皱了皱眉。书生被两个伙计扛着。当书生看见雅挚之时,这个端坐在那桌前儒雅的少年,他不敢正视雅挚,流入出一种歉疚之情。书生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眼神中透出绝望,或许他已经放弃了希望。雅挚看着这书生心生恻隐,突然他从衣袖中掏出十两白银捏在手中。

“老板娘,这书生的钱我替他还上。在下今日饶有雅兴,便不追究此事。”雅挚严肃的说完,一挥手将手中的十两白银丢给了冷翠。冷翠一惊,顺手一接。她一看果真是十两,她心想着,既然客人没生他的气,那便这么算了。

“这……那好吧,这位公子,我现在就亲自为你上菜来。”冷翠收了钱,感到一丝愉快,想招待雅挚,可是被雅挚拒绝。

“老板娘,你的心意我领了。今日为时为时已晚,留到下次吧。”

“这么位公子,您这么客气,我翠娘实在不好意思。那您下次再来的时候,我定当好好招待。”冷翠说完,给冷安使了一个眼色,便吩咐伙计把这收拾好。伙计应声之后便先把白衣书生抬走。白衣书生看到了雅挚为他还了钱,他心中不胜感激,一个劲的挣扎,连忙向他大喊道:“恩人,在下白生……不知道恩人……唔……”

“你老实一点,不要打扰到客人!”一个伙计捂住他嘴,强行将他拽走。

雅挚轻轻对他说了一句:“清汇医馆,雅挚。”

接着那书生终于被伙计带走。雅挚看了看桌子上,只是剩下个茶壶。方才他是故意让书生把桌布扯下去,这样他便可以有理由的介入。雅挚感到手心温暖,他看着冷安正握住他的手有些出神,她早已将他手中茶杯的碎渣取出,并且搽干净了他手中的茶水,笑着说着:“姑娘这么喜欢我的手?”

冷安一听,回过了神来。她立刻把手缩了回来,忘记了拿回自己的手帕,轻轻的说道:“公子,我方才看你生气捏碎了茶杯,我怕这碎渣会伤到你所以我只是看看。”

雅挚见她转过去没看着他说话,冷安那微微泛红的耳朵出卖了他。这被雅挚看在眼中,突然他眼神中闪过一丝忧愁的神情,可是瞬间就消失了。雅挚抬头望望了远处,只见徐溯站在远处,他倚着红柱向雅挚招了招手。雅挚回应了一下,便与冷安说道:“冷姑娘,我要等的朋友已经来了,那么今日就此别过。谢谢姑娘的招待,明日我还会再来。”

“公子你……好,公子你慢走,明日我等你。”冷安看着他轻声说道。

雅挚听闻便起身,他看见桌子上弄脏的手帕,便顺势拿了起来。“冷姑娘,你的手帕刚才因为我而弄脏,我先收着,待改日还你一块干净的手帕。那么后会有期了。”雅挚说完便走,还没有等到冷安回答,雅挚的身影却已经消失在琼羽阁内。

出了琼羽阁,徐溯呵呵一笑,意味深长。雅挚感到徐溯的心思便轻轻说道:“风月场合,只是为了各自的利益罢了。”

“我看那姑娘不错,手都牵上了。”徐溯笑着说着。

雅挚听后笑了一会,便没有解释这件事。“徐大哥,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徐溯收起了笑容,变得有些严肃:“此事有些麻烦,回府衙后我要先禀报张大人之后再和你说。”

夜晚的知府衙门里宁静的,只听的见蝉鸣。月光衬着池子中的荷花,一种幽静清净顿然而生。徐溯一人在知府大人的书房内,不让一个人进去。雅挚也没有在意,并在这院子内闲逛了起来。他很喜欢这种安静的地方,他厌倦了那种灯红酒绿的生活。雅挚坐在院中亭子之中,拨弄着狗尾巴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此时此刻,他的头发并没有束起,只是随意而下,散落在肩膀上。他的配刀和扇子都不在身边,看到的他的确和平时不一样,月光照在水面上,反射出奇异光,投入那带着忧郁的神情。闷热的天气在这里显不出它的威力,时而却吹来了凉爽的风。

雅挚眼光斜着水面,轻闭上了眼睛:“你要在上面坐一个晚上么?”

他在对谁说话?只见一个黑影献身,从亭顶上一个三百六十度度翻转,直接落地,整个身影在黑暗之中,干脆简洁,毫无声响。

雅挚睁开了眼,斜了他一眼:“好轻功,不愧是知名捕头啊。”黑影默不作声,直奔他而来,突然拔出的短匕首,在月光之下,闪过一道寒冷的银光。银光划过雅挚的身上,照亮了他忧郁的脸庞。雅挚迈出一脚稳住,转身一个飞踢。这个飞踢一脚踏在黑影的拿短匕上,动作虽大,但力度却小。理由很简单,他不想伤到人。这时雅挚一脚落在扶栏上,黑影往后一退,但是却是向前一跃,出脚冲着他而去。然后雅挚却突然笑了,站在扶栏上没有任何的动作,接着他双手交叉在胸前,似乎是防御动作,故意受黑影一脚。黑影一看他没有躲,有些惊慌,想收脚的时候已经踢中雅挚。雅挚失去重心,任由惯性的作用从扶栏上摔下去。黑影一个转身,一手抓住护栏,一手想抓住雅挚,身子悬在扶栏之外,以为扶栏下面是个荷花池。但是雅挚没有理会黑影这个动作,反而出手用内力一震,笑着闭上了眼睛。黑影来不及反应,被这股力量推回了亭子里,重重的摔到了木质的地板上。

“噗通!”雅挚淹没在水中。黑影急忙爬起来伏在扶栏上看着水池中。“雅挚!雅挚!” 黑影着急着喊着。当涟漪平复,还是未见雅挚的身影。就在黑影一脚踏上扶栏想要下水找他之时。“嘭”的一声,水面上炸开了,飞溅出来的水四散而开,强大的爆发力均匀的作用于水珠上,脱离重力向上而去。突然从中飞身出一个少年,当他一脚落在水池里的假山上,飞溅出去的水珠全部落下,如降雨一般,水珠重新回到重力牵引。少年背对黑影,他的衣服已经湿透,贴在身体上。

“有时候,我真想这样死了。这便是解脱。”他没有转过身。这句话冷冷的,像喃喃自语,又像对黑影说。

他不知道,其实黑影早就惊呆了。

“开封的唯一的女捕快,果然名不虚传。我雅挚领会了。”雅挚丢下了这毫无感情的话,一跃消失在黑色里。

留蒲伊一个人呆坐在地上。她想她至今都不会忘记雅挚在这月光下的清瘦背影,忧郁而又强大,这越发使人想了解他。

不仅是她被雅挚惊吓到了,在荷花池的不远处的树林中,同样的被惊到了还有徐溯。他从知府大人书房出来便听见了动静。他自发现蒲伊使用轻功从他屋前飞过时,便好奇的跟了过去悄悄的伏在一颗参天古树上接着这一切发生的皆在他漆黑的双瞳中。

六、无功而返

四人齐聚张大人的书房内,关于此案,好似有了新的线索。

“张大人。”徐溯最开了个头。

“我明白,昨日我命蒲程记录了失踪的地点和失踪人口的家庭情况。”张大人拿着一份卷轴,打开平铺在书桌上。

“失踪的少女她们没有结婚,并且家中不是十分富裕。”蒲程说着,接着他打开了另一份卷轴,放在了桌上。“这是我记录的所有城中符合这情况的家庭,虽然数量众多,但已经缩小一部分人数。我已经派人贴出告示,目前这个阶段,也只能这样做了。”

“大人,我昨日去会见了何梓钰,他却什么消息都不肯透露。似乎有什么难处?”徐溯不解的说。

“他是我们的人,他既然不肯说,那恐怕……”张大人突然停住,雅挚看到他们俩这对话感到了困惑。昨晚徐溯单独会见何梓钰,商量许久,出来时候并未对他说此事。待他们回府时,徐溯一人去找张大人,现在目前这探花依旧没有任何进展,雅挚心中有两种猜测:一是徐溯真的未从何梓钰口中探得任何情报,二是已经探得了情报,可这势力凌驾于张大人之上,迫使张大人进退两难。或许真相都并不是他的两种猜测,关于白衣书生的事情雅挚还是暂时保密,那书生是唯一的线索。若是告知他们,恐怕他们要请书生来府上,诺是真有势力岂不是打草惊蛇。

出了张大人的书房,雅挚想到一个地方,便急匆匆的要出去了。徐溯见他要出去,便一同出去。蒲程看见他们接二连三的出去了,他也想出府,但是这时府上却来了人。

雅挚在路上走着,他试探的问徐溯道:“徐大哥,昨日你真的没有从何公子那得到消息?”

徐溯看了他一眼,说着:“真的,那小子不肯透露一句话,我跟他喝了那么多杯都没套出来。”

“那,徐大哥你为什么这么确定何公子知道这件事?”雅挚听到他话中有漏洞。

“因为他的表情出卖了他,你想一个傲气的大公子,怎么可能露出那种表情。恐怕这幕后黑手是连张大人都不能得罪的人吧。”徐溯叹了一口气,十分无奈的说着。

“哦?那有这种人吗?”雅挚不解的问着,他还是真不知道这有多少势力。

“有。把你介绍来的梁王爷,便有这样的势力。”徐溯说着,好似在暗示什么。

“除了他还有么?”

“接下来便是忠王温世远。”徐溯严肃的说着:“以及琼羽阁的各方势力,这个还好办。”

“梁王爷绝对不会做这种掳走民女的事情。可这忠王温世远是何人?”

“你不知道?温世远乃将才出身,十三岁便能与替他病重的父亲出战,而正是这一战使朕开始关注他,十五岁被封为王爷,并且掌管着一方兵权。因为对朝廷的忠心,封为忠王。”徐溯眼中充满崇拜之情,看来这忠王在他的心里有着不一样的地位。“所以忠王爷也不会做这种事情。”

“或许会有第三方势力?”雅挚轻轻的说着。

“对了,你这是要去哪里?”

雅挚对他指了指对面的清汇医馆,便跟他说:“你跟我来。”

徐溯看见竟是一间医馆,有些不解,莫非是昨晚他和蒲伊切磋受了伤?进去他才明白,原来是找个人。

清汇医馆,是南宫晓先生建立并且召集志和道同的医者一起经营,是南宫家族的标志。全国各地却有他的分馆。南宫家族一直以擅音律用来帮助病者康复,当然医术更卓越。说通晓音律那就是能与纳兰家族齐名,南宫家族擅古琴,而纳兰家族擅长萧。但是南宫家族似乎并不喜欢江湖之事,一心只在救死扶伤上。可是,既然这样还是逃不出江湖。南宫晓是个白头老翁,为人古怪。没人知道他有几个子女,人们最常见的就是他带着他的孙女南宫雨鹭游走全国行医治病。

“雅挚哥哥,你来了。”女子正坐在桌子前,手里一边记入着什么,另一只手拿捏着药草,头也没有抬。这个女子,额上的头发从中间分成两缕分别进过耳后编成小股三段的发丝在脑后束起,一支发簪干净的站立在那里。其余的黑色的发丝散落在她肩膀上。她一身白衣,披着一件白色与黄色相见的斗篷,上面清晰的绣着菊花的样式,那每一根花瓣上都用金丝镶边。看似朴实,却又透着着华贵。她就是南宫雨鹭。南宫晓的孙女南宫雨鹭。

“雨鹭,我有问题要问你。”雅挚说着,便走到她的面前,突然伸出了左手,放在桌子上。南宫雨鹭看着他这个动作,便伸手过去按住了他的脉门,说着:“是什么问题?”

徐溯站在一旁,颇为一惊。原来雅挚认识这医馆的人,方才南宫姑娘喊了他一声“哥哥”,这勾起了徐溯的好奇,他认为眼前这个人来历惊人。

“这近几日有没有一个喜好穿白衣的书生来过医馆?”雅挚轻轻说着。

“白衣书生,这很多,我面前不就站了一个吗?”南宫雨鹭调皮的回复他。

雅挚一笑,说道:“我没开玩笑,那人骨瘦如柴,名字叫白生。”

南宫雨鹭停顿了一会,便松开了他的手腕:“你的身体并无大碍了。至于你说的那个人,还当真在面前。”说完,她指了指雅挚身后。昨日琼羽阁的白衣书生提着包好的中药正经过他们身后。

雅挚转身便和那白衣书生四目相对。白衣书生突然晃悠了一下,停在那里,接着刷的一下跪在了雅挚面前:“恩人……恩人……是你。昨日多谢你……钱我日后会还你……”

雅挚看到他这动作连忙扶起他:“你先照顾好自己,钱不用还了。”

“这怎么可以,我和恩人你没有关系,你却帮助了我,这钱说什么也要还上。”白生吃力的说着,徐溯看着这场面,也扶了白生一把。白生看见了雅挚身边的徐溯,眼里闪着光,顿时有千百般委屈的表情,抓着徐溯的手腕:“你是……开封府的徐溯大人……求你……求你一定要帮我找回我的……妻子……她现在不见踪影,我也没办法活……”

徐溯感到一惊,这户人也有少女失踪。徐溯让他坐上椅子上,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他。

“是……我的未婚妻……她突然失踪。她名叫苏沐,住在我家照顾我,只是还未过门。那日她向往常一样出门去帮我买药,可是过了两个时辰她还没有回家,我便出来找她。我来到医馆询问南宫姑娘,她说未曾看见苏沐姑娘。从那之后她便在没有出现……咳咳……”说到这里,白生情绪明显得有些激动:“之后我去开封府,一直没有结果。我心中着急,于是我听说何梓钰消息灵通,去了琼羽阁几次,可琼羽阁的消费对于我来说根本支付不起。所以不仅无功而返还欠下了老板娘债钱。辛亏昨日雅挚公子为我解围……可能我早已被那几个伙计打死。”

徐溯一听,心中不禁感慨,不止是你,连我也是无功而返。

七、只是猜想

雅挚双手还胸靠在前台药柜上,他看着白生有气无力的样子,便转身对南宫雨鹭说道:“这书生是什么病?他之前也来这看过病?”

“恩,他之前也来过。他给人奇怪的感觉。他……”南宫雨鹭的眼神黯淡下去,貌似有什么隐情,“原本按照规定,是不能告诉你关于病人的的详细信息。你也知道,既然这对你的案件有关,那只有破例一次了,真心你能帮助到他。”

“此话怎讲?”

“他只有七天的寿命。”南宫雨鹭小声的说道:“而且爷爷给他看过了,说已经是无力回天了。”

雅挚心中明白,她爷爷南宫晓的医术,说你二更死绝不会活到五更。恐怕这书生再也见不到自己的未婚妻。提到未婚妻这个词雅挚似乎有些感慨。

“最近有少女陆续失踪,你要小心点。”雅挚对着南宫雨鹭说着。

“你放心。这个给你,药浴的药材。爷爷说过你不能间断。”说完南宫雨鹭拿出了包好的药材递给了雅挚。

徐溯感觉很不妙,出门就失踪了。“那么白公子,你的未婚妻失踪的那几天有什么异样么?”

“没有任何的异样,就像平常一样。”

“以我们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认为这是人为。一定是有人劫走了人,自己离家出走的情况可以说是不可能。放心吧,我们会尽快的吧人找回来。”徐溯向白生承诺。

“你这样的身体状况还是留在医馆。”雅挚想留住这个白衣书生,毕竟是一条微弱的线索。

“这不好吧……我没有钱在……”还没等白生说完,雅挚便打断了。

“你现在有难处,也是知情人。你的费用就不用担心,等找到回你的未婚妻之后再报答吧。”雅挚这说为了打消白生的顾虑,也让他安心养病。

“恩人……你真是……好人。”白生有些泣不成声。

徐溯有些惊讶的看着雅挚,他不是雅挚为了一个不认识的人能这么慷慨,不知道是怜悯还是有什么意图。

他们离开了医馆,徐溯诺有所思说着:“现在这个情况根本就没有进展,好似人都是凭空消失,哎。看来刚才那个书生,并没有发现你是新来的捕快。”

雅挚听到徐溯无奈的语气,说道:“以前有这样的情况吗?”

“这里毕竟是京都,犯罪率比较少,但也不是没有。只是可能有琼羽阁的缘故,所有消息都能打听到,可这次实在是束手无策。”徐溯皱了皱眉,严肃的说着。

“这幕后黑手做事干净,蛛丝马迹也不曾有,可见是位高人。”雅挚想了一会:“恐怕是个*烦。对了,敢问徐大哥一件事情。张大人为何不让蒲姑娘参与案件?蒲姑娘有些本事,她也是府衙的人,我想谁也不敢打她的主意。”

“这……因为曾经发生过事情……”徐溯说道一半便停顿了一会,接着他看着雅挚小声说道:“既然你现在是府衙的人,我便告诉你,你不要和其他人提及。”

雅挚听到他这么说,心中另有所想。“好,我答应你。”

“她曾经被人劫走过,像这种案件中的少女一样。张大人不希望这会影响她,便不让她参与其中。”

“这……”雅挚听了这话,原来蒲伊竟经历过这种事情,其实有当事人在某种程度上在对于相似这种案件来说,有着借鉴作用。可是这对当事人本人来说,或许是一种伤害。张大人在不伤害蒲伊的情况下,选择了另一种几乎走不动的路。

“劫走她的人,是一群拐卖女童的恶徒。辛亏她并无大碍,能够脱险。”徐溯说着,雅挚能够从他的语言中感受到一丝关心之情,毕竟他与蒲氏姐弟生活了数年。

“你说……这是不是也是一场拐卖女童的案件?”雅挚反问徐溯,徐溯好像知道了什么突然激动的说着:“拐卖女童,拐卖,可是这……年纪是不是大了点。”

“重点是拐卖,及笄之年的女子……笄……”雅挚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提到了及笄之年的女子,他想到自己的妹妹纳兰芷水,等她到了及笄之年,便要嫁给梁王府的小王爷。他心中感到有些惆怅,使他分了神。

徐溯却没有理会雅挚分神,他独自想着,喃喃之语着:“这样的话,失踪的人家是以贫穷家庭为主,想要向他们勒索钱财恐怕不是这个目的。那么买卖少女,这才不过七日,卖到外地即有可能。那么买主又会是谁呢?”徐溯看雅挚有些出神,一只胳膊搭在他肩上,对于徐溯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雅挚吓的缩一下,才回过神来。

“或许,那幕后黑手需要这些少女做某种不可告人的事不是么?”

“比如……床笫之事……”徐溯轻轻一笑,靠在雅挚耳旁说道。

“这又不是不可能。”雅挚诺开了他的胳膊,“现在回去和张大人说说我们的猜想,或许会有新的线索。”

“我决定在去找何公子。”徐溯突然说着,眼神中有些飘忽不定。

“好,我和你一同。”

琼雨楼总是通宵达旦,从来不失人气,每天人流量大,而人又杂这对正在暗中调查的雅挚来说,是艰巨又紧迫。他一个人悠闲的坐在原来的位子,只是不见徐溯。雅挚正在欣赏丝竹妙音,目光一直注视着舞台,这时冷翠正来到了他的身边。

冷翠离雅挚很近,这使得她看清楚了雅挚的面容,雅挚见到她来,便对她轻轻一笑。冷翠感到一丝眩晕,他的笑容不由得冷翠想起了一个人,一个熟悉的人,让她曾经夜夜思念的人。她不由自主的掐了自己一把,疼痛使得她感到真实,她认为自己想太多了,因为雅挚的和她思念的人年纪不符合。

“翠娘,你从哪里找到像冷姑娘这样的女子?”雅挚突然问道。

“她啊?笨手笨脚的傻丫头,却是个美人胚,乐理学的不错,虽然刚来没几天,招来不少客人。怎么了?难道她昨天得罪了雅公子?看我待会收拾她。哼!”冷翠是个话匣子,打开了关不上。

“没有得罪我,我很喜欢。方才你说她刚来这里?”雅挚心中瞬间又了一个猜测。

“诺,她是我一个远房表亲的侄女,破了产,她爹也不知道在哪里鬼混。她娘也跟着有钱男人跑了,留下她一个,跑来投靠我。现在的人可真是坏,跟着有钱人跑了可真不要脸呢……”冷翠滔滔不绝却不会让人厌烦,也许这就是琼雨阁成为第一的秘密。

雅挚放在桌上的手向翠娘移去,“翠娘,我想请你帮个忙。”

翠娘一眼看到雅挚手下露出的一节纸质的东西时,笑成了一朵花。因为在雅挚手下的,是一叠银票。“雅公子这么客气,翠娘都不好意思了,有什么事情你经管张嘴,我能办到的一定会办到。”

“你们这里的姑娘,是从哪里来的?”雅挚端起茶水,轻轻的说着。

“公子你怀疑我?我这里的姑娘都是进过户部登记的,没有一个黑户,我从来都不逼良为娼。有些小有名气的乐师歌姬都是我花了不少钱请来的。”冷翠急了,她最怕别人说她又黑交易。

八、纳兰家族

雅挚看到她着急,笑着说:“翠娘你误会我了,我的意思是这里的姑娘很有趣,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挑选来的。听你这么一说,感觉你的才是厉害的人,能够请到这么多有才华的人。”

冷翠一听,情绪明显有了好转:“唉,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公子高估我了,我也没什么本事。”

“以后我就是冷安姑娘的熟客,不知道翠娘你意下如何?” 雅挚看向翠娘,微微一笑。

“这……好吧。”翠娘被这笑蛊惑。她从年轻时候就开起了这琼雨阁,豪情侠客不在话下,达官贵人甚是多见,什么老江湖她没有见过。只是这个少年,表面看似年轻,可是眼神里透露的不如常人,这少年到底什么来头?当然翠娘也不是心思单纯的女人,她深知江湖危险,虽然她一介女流之辈,可却让江湖上有名的侠客栽在自己手里。道义,有时候并不是那么靠谱的事情,若江湖不讲道义那就白谈。她心里盘算着,少一个朋友不如多以个朋友。

“翠娘真是豪爽!在下谢过了。”雅挚对她一笑,他的心里知道冷翠也来头不小,全靠她一个人,支撑起琼羽阁并玩的风生水起。毕竟,琼雨阁能称得上是“小江湖”。

雅挚的言行举止却又让冷翠想起了另一个人,这感觉实在是太相似,她不经意间看见了雅挚腰间的竹笛,与那人身上所配既是一个风格。面前这个少年勾起了冷翠的好奇,使得她安奈不住的试探着:“公子,我看你面生的很,是从外地来的吗?”

“是啊,刚当此地请翠娘你多多包涵。”

“客气了,见你佩有竹笛,可否借我看看。”冷翠小心翼翼的说着。

“怎么?你也爱好竹笛?”雅挚并没有在意,递给了她。

冷翠接过了雅挚的竹笛,她捧在手里,内心中起了一阵涟漪,这竹笛的做工,属于纳兰家族风格。雅挚见到她的表情有了些许变化,感到了一丝不解。

“你的竹笛看上去好像是出自于纳兰家族的做工。你是纳兰家的人?”冷翠把笛子还给了雅挚,雅挚听她这么说,好像她很了解纳兰家族,使得他心中有些防备,他将笛子放回腰间并且趁着冷翠不注意时候,掀起了衣襟的一角遮住了垂落在他腿上的玉佩。

“你看我像吗?我可不姓纳兰。这只笛子是我父亲给我的,至于从哪里来的,我也不曾知晓”雅挚笑着说道。

“他们家中也有不姓纳兰的人。纳兰家族的人会为自己家的女儿在年幼的时期,挑选一位与之年纪相仿的男童作为养子收入纳兰家,等男童长至弱冠之年便改姓纳兰,并与纳兰家的女子成婚。”

雅挚心中一紧,纳兰家族是个隐世的家族,由于家族人数较少,为了维系人数。家族中几乎从来不嫁女儿。此人既然对纳兰家族的族规如此熟悉,想必是有认识的家族中的人,并且关系非常好。雅挚的养父纳兰荣阙便是族长,并且管理家中各种事物。可是这个名叫冷翠的人并没有听养父提过,也并没有来过他们家拜访。

“这家族的规矩好奇怪啊,我只听说过女人出嫁,并不曾听过有男子上门之说。不知道翠娘你是如何知道纳兰家族?”雅挚对冷翠心生防备,此时他只是装作不知,想打探出眼前这人。

“你是最近才来到此地,不知道也很正常。全城的人都知道梁王爷与纳兰家族现任族长关系要好。也正因如此,族长的小女儿和梁王府的小王爷定了亲事。”冷翠试探着,只不过她早已被识破。

“原来如此。可是,翠娘,你方才说他们家族不是男子上门的吗?可这……。”

“是啊,纳兰家的家规就这样破了。对方可是梁王爷,当今圣上的‘左右手’,地位可不得了了。”

“是吗?这真有意思啊。”

“那是……”

“翠娘!翠娘!”一个粗制的声音在叫唤翠娘,及其没有修养。

“公子慢用,有事叫我。”冷翠见雅挚没什么反应,一定是认为自己多心了。她感到一丝安心,便跑了起来,边跑边用她那尖利的声音喊:“来了!来了!”

她这么一跑,雅挚觉得十分滑稽。待冷翠离开时,雅挚的笑脸瞬间收了起来,他的心中有些隐隐作痛,梁王府的小王爷,那个曾经称兄道弟从小玩到大的小王爷,三年前他只说了一句话,便向养父要走了雅挚最心爱的人。雅挚只是呆滞的看着舞台上的那个姑娘,那正是冷安,今天他身着一身淡粉衣裳。她今日妆淑与昨日不同,或许是因为要登台所以精心打扮了一般。她有着精致的眉,一双桃花眼,长长的睫毛不主闪动着,高挺的鼻子下面是一张粉色的樱嘴。让人看一眼就着迷。谁都想不到她却是乐师,像个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她坐在台阶上的一个台子上,一展黑色的古琴横躺在她面前,乖乖的让她奏出让人舒服的音符。

雅挚放下茶杯,他俨然没有心情再去欣赏此曲。他闭着眼睛,脑海中却出现了心爱之人的身影。悬崖勒马,他不敢想下去,只会让自己更加痛苦,于是他迅速换了另一个心态。他将身上写着“纳兰”二字的玉佩解了下来,放进衣袖中,便起身来到了舞台边。

“姑娘,可否借你的萧给我一用。”雅挚对着那后台的伴奏着姑娘小声说这。

“恩,公子你可要快一点,再有几个节目之后就是我了。”那姑娘给了他。

“谢谢了。”雅挚拿着萧消失在人海中。

古琴的琴声,悠扬而又婉转,在着大厅中不短回旋着。突然,一个萧声闯了进来。冷安心中一惊,心想:楚儿怎么就吹上了?这曲子怎么从来没听过,这丫头不会紧张乱吹吧,呆会要好好再教下她了。

萧声毫不逊色,不段的追赶的琴声。冷安一听,便知道这是一为高人,不由得使节奏变快,便活跃。而萧声并没有跟着琴声变化,反而越来越稳。此时,琴声突然停住,萧声也消失了,在听见琴声时,以是平稳,而萧声还是平稳着。突然萧声又起,温婉而下,像是在邀请,此时冷安望着台下却不见楚儿手中没有萧。她意识到了什么,手一扶琴,答应了这萧声的邀请,急性的来了一曲。

这一曲却将屋内的何梓钰和徐溯吸引了出来。冷翠回过神来,她每天呆在楼内,什么时候弹什么样的曲子,谁来弹她倒背如流。今日突然听到不一样的曲子,颇为好奇。

两种声音在此时同时结束,台下经常来的观众早对丝竹没了兴趣。今天突然有一曲新的曲子。感觉新鲜,都欢呼了起来。真是一曲扣人心玄的曲子。伴奏的姑娘走了上去。

“楚儿,你的萧哪里去了?”冷安问她,带着些责备。

“我借给一位公子去了。待会会换来的。”楚儿低着头说。

“公子?”

“你是在问我吗?”雅挚从二楼上,一脚踩上护栏往下一飞,飘飞的白衣的衣角,落在她们面前。

“现在完碧归赵。”他把萧递给了楚儿,楚儿呆呆的站在那里,眼神里早已泛出倾慕之色。

一位少年伏在二层的木质栏杆上,他看了看远处闻声而来的徐溯,再看了看了舞台前的雅挚,接着他露出了笑容。

“看来张大人找来了一个有趣的人,也是时候放出点风声了。”他手一吆喝,身边便多出来一个人。他小声的对这个人说:“告诉何梓钰,少女失踪的事情都是忠王温世远的意思,让府衙的人不要管太多。”

“是!吴枭大人。”

九、逢场做戏

白生在医馆按耐不住,他这几夜辗转反侧。他感到心中不踏实,想再次去琼羽阁寻找何梓钰打探消息,曾着出去买东西为由,离开了医馆。

何梓钰待到徐溯走后,便在大堂内欣赏歌舞,说是欣赏,他也没有那个雅兴。他回想起徐溯方才的语气,恐怕徐溯对自己起了怀疑,认为他知晓事情,却不肯告诉他。实则徐溯并不是这么样,他只是简单用了一个激将法,却让何梓钰面露难色。

何梓钰思考着,从他知道的情报来看,的确是难以启齿。他用手摸了摸胸口,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时候一个人走了过来,他弯着腰说着:“公子,有人找你。”

“何人?”

“他没有说,只是让我跟你说老地方这三个字,您自会知道。”

何梓钰心中一紧,居然是他。

在街边晃荡的白生,看见了远处的琼羽阁灯火通明,便加快了步伐。街上繁华喧闹,车水马龙着使得这书生不被人注意,而他急匆匆的步伐,正与刚才离开的徐溯和雅挚二人插肩而过,他殊不知更大的危险这在他面前。雅挚貌似察觉了什么,回过头去好像在看什么。

“怎么了?”

“我刚才好像……没事,我们走吧。”

白生刚拐进一条小巷子,他想抄小道快点到达琼羽阁。正在这时,他好像看见巷子深处有几个人影,他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伏在墙边,窥探着。突然他眼睛一亮,这几个人影中便有他苦寻久已的人,那便是何梓钰。

“你……你们是吴枭派来的?”何梓钰冷冷说着。

“是,吴枭大人让我告诉你,你可以向开封府的人如实禀报。”说话这人,便是在琼羽阁内接受吴枭命令的人。

“哦?你们费尽心机做到滴水不漏可终究是被我发现了,并且封住了我的口。你们自己透露风声难道不是多此一举?”何梓钰挑衅的说着。

“你中了我的灵陨针,好像还活的很自在吗?何梓钰,你不怕我现在就要你死?”一个身影从屋顶上落下,他来到何梓钰的面前。白生看不清楚这说话之人是谁,只有待在原地。

“吴枭,你……别得意。我尽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你身为忠王手下,敢劫走民女。”何梓钰看见吴枭出现,心中生出一种恐惧,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少年才不过十五,却如何心狠手辣。

“我说过,这件事都是忠王爷的意思,我只不过是奉命办案。”吴枭冷冷的说道,斜着看了一眼何梓钰:“看你的样子,你体内的灵陨针还没有拔出来吧,过不多久那针上的毒便会渗入骨髓,虽不致死,可过不了多久不是变成傻子就是瘫子。”

“你……”

“你虽然是位傲气的大少爷,却是贪生怕死之徒。”吴枭慢慢向何梓钰逼近,轻轻的说:“只要你帮我,我便不会让你死,还会放你自由。”

“你骗谁?那针无人可解。”

“你不信?那可就随便你了。”吴枭抬头看着何梓钰,他年纪小,个头也不高。可他站在比他高大的何梓钰面前却气势夺人。正当何梓钰在思考时候,吴枭突然一转头,反手拔出了他身后的弯刀,“刷”的一声朝着何梓钰的方向甩了出去,那弯刀从何梓钰的耳旁飞了出去,寒光从他脸上闪过,几根碎发飘落下来,吓得他坐到了地上。突然这时候,有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

“要是被传出去了可不好,所以要处理掉这偷听的老鼠。”吴枭笑着说道。他的弯刀飞了出去转了一圈后回到了手里之时,上面多了一抹血迹。吴枭上前一步甩去了刀上的血迹,将刀重新放回了原处。

何梓钰瘫坐在地上,他看着眼前这个人。从阁楼中透出一缕缕的光,照在吴枭的身上,照射在他脸上,那只金色瞳孔的左眼,闪着耀眼的光芒。他一头咖色卷发,黑色与金色的异色瞳孔,立体的五官,从他的面容上是个俊美的异族少年。他一脸玩味的表情,仿佛像个置身事外的看戏者。这个少年出手不听人的惨叫便死了,这让何梓钰恐惧,如果他想自己死,可能自己是什么死法都不知道。

吴枭向哪句尸体走了过去,他仔细一看,原来是那白衣书生,已经被割破了喉咙,脸上恐怖的表情,停留在了死亡的那一刻。他跨过白生的尸体走到了巷子口,突然在人群中看见了两个人,他的心里突然有个想法,吴枭在琼羽阁曾经见过这书生,他亲眼目睹了雅挚为这书生解围,便派人监视了这书生,等到哪日便能为自己所用,没想到就派上了用场。

雅挚感到有些不安,感觉白生好似从身旁经过,他回到医馆时不见人踪迹,便折返来寻找。依据白生的性格,他最有可能去琼羽阁找何梓钰。

夜已经变地深黑,瘦弱的书生跌跌撞撞的跑出了一条巷子,白色衣服上鲜红的血迹引得路人一顿喧闹,喊叫的喊叫,逃跑的逃跑。这书生正好摔进了雅挚的视野之中,他连忙跑上前,扶起来他,忽然一个黑影向他袭来。

这时候跟在后面的徐溯赶上来,大喊了一声:“雅挚,小心!”那黑影二话没说上来就是一剑,徐溯起身凌空一脚,打到那黑影退了几步。书生被吓得已经说不出话来。徐溯定睛看着面前这个黑影,此人正是何梓钰。徐溯内心感到疑惑,这又是哪一出?他一下也不知所措。

“何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位白公子为了家人,一直在寻找你。”徐溯解释了起来。

“……”何梓钰想说什么话却又咽了回去,只是说了一句:“他必须死。”突然从何梓钰身后出现了几个黑衣人,徐溯连忙拖住黑衣人,向何梓钰大喊道:“公子,你想杀他想必是有原因,我们何不坐下来谈话?”

“你不要白费心思了,我和他无法坐下来谈话。”何梓钰慢慢的走到了雅挚面前,徐溯被黑衣人缠住,脱不了身。这给了何梓钰机会。

方才在巷子内,吴枭使用易容术变成了白生的样貌,并让何梓钰来“杀”自己。他不知道,吴枭的这一步,到底在计划什么。

“他……他……和忠王爷勾结,我的未婚妻也是被他们抢走……方才我听见……他们的对话……他便要杀我……”吴枭使劲拉着雅挚的手臂。他瘫坐在地上,任何雅挚怎么扶他他也不起来。

什么?雅挚心中一紧,这白衣书生竟然知道这种事情,他现在处境十分危险,恐怕要带他回开封府,医馆已经无法保护他的安全。

何梓钰对吴枭这可怜的样子,心生怒火。自从他得知了情报之后便落入吴枭的手中,被他玩弄至今。如今他这副装无辜好人的模样实在是让人倒胃口。何梓钰挥动他手中剑,狠狠的向吴枭刺去。此时雅挚瞬间拉起吴枭向一旁闪躲,这一剑有惊无险。接着不知道从哪里又冒出一些黑衣人,徐溯有些不敌,他悄悄的从衣袖中摸出一只鸣竹。

雅挚心中暗道一声不好,人数过多。他看了一眼吴枭手臂上的伤,伤口太大不宜拖久。雅挚将吴枭放在一旁,对着何梓钰说着:“你们人数众多,欺负我们只有三人。何公子,你身为正派人士,是不是应该公平点。若有人传你闲话,说你以多欺少可会丢了你的脸面。”

“那你说,你想怎么样?”何梓钰现在怒火中天,一听见雅挚说“正派人士”,想起他现在的所作所为都是逼不得已,使得他心情复杂了起来。

“既然你想要这个书生,你有你自己的理由,可是,我也有我的理由。”雅挚轻轻的说着:“可是你想他的命,先过我这关。”

突然天空中传来“轰隆”一声,闪开的烟火五颜六色。这是徐溯拉响了救援的鸣竹,他朝着何梓钰大喊道:“嘿嘿,何公子,我现在给你面子,自己来府衙自首,可以从轻对待。”

何梓钰咬牙切齿,这虽然是一场戏,可是却是杀吴枭的大好机会。府衙的增援速度他是了解的,只有放弃,接着他便会被全称通缉,压进大牢,而他全家都会因他而蒙羞。

“你……我们走。”何梓钰心有不甘,只好把下命叫黑衣人撤退。雅挚见黑衣人退走,他转身向吴枭走去。何梓钰看着雅挚,就是他,如果没有他为徐溯争取时间,何梓钰便能成功,心中顿生邪念,他大步上前挥起一掌。那一瞬间雅挚感到后方袭来一片杀气,他一转身掏出了折扇,可是为时已晚,何梓钰一掌打在了雅挚右肩上,接着扇子摔在了地上。雅挚一个吃痛,忽然感到了一阵眩晕,栽倒在地没有了意识。

徐溯看到这一幕连忙跑过来,吴枭心中感到一丝惊讶,原本按照计划那一掌中暗藏灵陨针,应该是打在吴枭身上,可是何梓钰却改变了攻击对象。他这种正派人士,竟然攻击了无辜的人。

何梓钰面带笑意看了吴枭一眼,他那眼神中的得意:“既然我杀不了你,那就拉个垫背。”接着他轻功一跃,便逃之夭夭。

十、灵陨针

吴枭独自在房间内思索着,他的确是奉忠王爷之命劫走少女,而这些少女都是王爷亲自点名,并不是随机的选择。而在吴枭的心中,他有着自己的一个计划,他只是想利用何梓钰,完全没有想过何梓钰会突然对雅挚出手,或许是自己手段太过分,狗急了也跳墙。这伤及到了无辜的人,吴枭心中生有愧疚之情。当下之急,便是为雅挚解了这灵陨针之毒,自增援来了之后,他被当做白生一同回到了府衙内,徐溯将昏迷的雅挚背了回来,便寸步不离的守在他身边。因为他是重要的人证,徐溯便让他留在府衙内,大夫为吴枭包扎了伤口,便让他早些休息。吴枭自己制作的灵陨针,是一支细小的银针。在针尾的地方有一个如芝麻大的毒囊,可以藏于指缝之中,又内力推动,刺入皮肤内,里面的毒药是他特制的,这毒药并不是很毒,但是却能够让人痛不欲生。进入后可由内力震碎毒囊,接着毒液渗入人体。解药是有的但是如果针不拔出,依旧没用。何梓钰不知道灵陨针的奥秘,他不知道如何使用,恐怕是模仿当时吴枭的手法。他现在成功进了开封府,以现在的身份他要小心行事,中毒的前期是查不出个所以然,刚才他曾徐溯不注意的时候,喂给雅挚一颗解药,至于拔针之事,他只有找个机会,心中也暗暗担心雅挚能够没事。

听大夫确定了雅挚并无大碍。徐溯放心的离开了,退出雅挚房间的众人,纷纷来到张大人的书房内。张大人听闻了此事,面露难色,他一句话不发。蒲程得知雅挚昏迷,并没有那么关心,只是向徐溯说明了今日来府上的人是那些失踪人口的家属,他们是来撤销诉状,并让知府大人不用在查此事,好似不愿意惹什么麻烦。这让蒲程怀疑,如果真是徐溯之前猜想拐卖之说,那这或许是有人给了钱做打发。

吴枭还是不放心,灵陨针的毒因人而异。他看到徐溯等人离开了雅挚的房间,便悄悄的摸了进去。他看见雅挚穿着一件里衣躺在床上,轻轻皱眉头,似乎有些气喘。吴枭二话没说,将雅挚扶起,自己坐了上去,便调息给雅挚运功。吴枭试探一会,发现他体内的微量的毒被之前的解药克制住,只要逼出这针便会没事。他将雅挚的里衣解开,为了防止他着凉,只是露出他的右肩,靠近锁骨的地方,有个芝麻大的红点,那便是针刺进去的地方。吴枭使用了三层的功力,在雅挚的筋脉中游走,突然他心中一惊:他有两个穴道竟然是封住的。吴枭便增加一层功力,他依旧无法突破这两个封住的穴道,他感到一丝奇怪。莫非是刻意封住?如果要绕行,恐怕取针是件难事,这要内力深厚的人才能达成。吴枭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刻意封住的穴道,只是如果强行打通,恐怕是会是伤及雅挚。凭借吴枭的内力,取出是没问题,可是要消耗一些时间。接着吴枭加至六层功力,决定绕行。

“我还是感觉这事情有些蹊跷,为什么何梓钰会攻击他曾未见面的白衣书生?即使是知道他和忠王爷勾结,可是何梓钰是我们的人,至于人品我是相信的。至于徐大哥说何梓钰那时候面目狰狞,恐怕这其中另有玄机。”蒲程简单的说着,雅挚不在的时候,他表现的机会也来了。

“事实证明,可是……”徐溯想起了前日他伏在树上,亲眼看见雅挚和蒲伊的比试,而他深刻了解何梓钰,雅挚的身手完全在何梓钰之上。如果是何梓钰那一掌从正面袭来,凭借雅挚的实力是可以躲掉,而谁都没有想到何梓钰会突然偷袭,这和他的行事方法不符。至于大夫说雅挚没事,可是单凭他那一掌,能把雅挚打到晕厥是不可能,恐怕是有问题。徐溯想到这里,正想说着,却被蒲伊抢先一步。

“我认为何梓钰根本就不是雅挚的对手,能把他打到晕厥,却又没有伤口。这很奇怪,无缘无故的晕倒?我觉得雅挚的身体情况还需要观察。”蒲伊说着,心中有些担心雅挚。

“明日,发出通缉令,追捕何梓钰。”张大人感到无奈,揉了揉太阳穴,说道:“只有先把他抓回来,再做打算。蒲程这件事情交给你把。”

“是。”蒲程听见张大人派自己出动,心中开心不少。

徐溯心中忐忑不安,他提早离开了张大人的书房,想去再去雅挚房间。只是他这一去,看到雅挚房门敞开着,不见任何人的踪影。

画面时而模糊时而清晰,记忆也是这样的。

“姐姐,你等等下我!我跑不动了。”白茫茫的画面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奔跑的孩子。手里抱着从集市上买的东西。这个孩子是我。

“哈哈,雅挚老弟你要是跑不过我,我就叫爹爹不给你绿豆糕吃。”那个孩子在追逐着。

“哈,爹爹来了,看来我赢了。”

我记忆的源头,总是这个画面。也许是小时候,我和姐姐总是喜欢比赛跑步。谁先到终点就能吃到爹爹亲手做的绿豆糕,虽然在大人眼里这个游戏非常无聊,但是我们却玩的不亦乐乎。姐姐很活泼好动,擅长马术。然而我却很安静,甚至笨的连基本的功夫招数都学不会。所以姐姐总是赢我,经常吃到爹爹的绿豆糕。在我失落的时候,每次都是娘亲说服爹爹,让爹爹偷偷的从姐姐那里分一份给我。虽然姐姐每次都说不公平,但是她却不在意这些。

“你看你又欺负弟弟了。”爹爹摸摸姐姐的头,温和的说道。

“爹爹每次都偏袒弟弟,哼!明明就是我赢了。”姐姐笑了笑。

“要是我们不在了,你可要照顾弟弟。”娘亲蹲下了下来,对着姐姐说着。“快把绿豆糕分给弟弟一点吧。”

我跑到了他们面前,姐姐伸出手,笑着把绿豆糕递给了我。

“拿去吧,笨蛋老弟。”

然而等我伸手去接的时候,绿豆糕却散了一地。鲜红的液体从我的脚边流过,火光淹没了我的眼帘,我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空气被火焰烤的炙热,吹在我的脸上。突然身上一沉,摔倒到了地上,血从头上划过。染红了我的白衣。

当世界只有猩红的时候,我那记得一个人出现在我面前。他一手就挪开了压着我的被燃烧掉的断裂的房梁,只看清楚了他腰间的玉佩,是“纳兰”两个字。

再次醒来的时候,坐在床头的是那个救我的人。他是纳兰荣阙,纳兰家族的长子。也是我的养父——纳兰先生。我脑袋的伤以及背后的烧伤是南宫晓医治的,南宫晓是纳兰荣阙的岳父,是我养父的岳父。而我称呼南宫先生爷爷。我不记得从前的事情,被纳兰家族收留,我的所有功夫,都是纳兰先生教会我的,因为我的愚笨。纳兰先生总是一遍一遍的教我,细心而又耐心。他是我的第二个父亲,及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他却如亲生孩子对待。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我的过去,我是谁,我的家人。也许对我来说是有好处吧。之后到现在的。这是我关于我自己家人的所有的记忆。

可是,现在又做这样的梦了。

十一、局中人

清汇医馆的的房间里,安静着。桌子上放着一个白瓷小香炉,正燃起一缕青烟。南宫雨鹭坐在床边,心急的看着躺在他床上的雅挚:已经服用药物和运功疗伤,希望他能好过来。然而雅挚眉头紧锁。看到这样的雅挚,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画面越来越深,直到成了凝重的黑色。雅挚闻到了淡淡熏香的味道,他已经意识到自己醒了,但是他并没有睁开眼睛。他想起了梦中那怎么都看不清楚面容的家人,不知不觉眼角的泪水无法控制,他不想让身边的人看到这个样子的他,为了避免尴尬,他只好这个样子。

正当他感到一丝心酸时,一只嫩手扶上他的脸,抹去了那快要滑落到耳根的泪水。他心里一惊,打乱了他所有的思路。当南宫雨鹭的手正离开的时候,突然停住了,就是这么一停,把她吓到了,并非是她要停下的。是因为雅挚一手抓住了她的那莲藕般的手臂。南宫雨鹭感受到他强劲有力的手,就知道他已经没有事情了。她悬着的心平静了下来。雅挚终于睁开了眼睛,直直的看着南宫雨鹭。她的双眼中透着疲倦,红色的血丝,眼角下泛着淡淡的青色。看到这样的她,雅挚突然感到一丝心疼。

他们就是这样对望了一会,直到南宫雨鹭开口才打破这宁静。

“你终于醒来了。”南宫雨鹭说着,接着收回了手。

“我……好像有个姐姐。”雅挚眼神放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说了一句这话。

“是啊,你是有个姐姐,叫纳兰逸,你不记得了?”南宫雨鹭觉得奇怪,不知道他为何说这么一句。

“不是纳兰家的姐姐……是亲姐姐……”雅挚扶着头,接着叹了一口气,说着:“你当我没说。为什么我在这里?我记得我好像被何梓钰打一掌。”

“谁知道,有人把你交给了刘叔,是刘叔把你背进来的。爷爷给你看你病,说你中了毒针,并且和我爹一起,帮你把针逼出来了。”南宫雨鹭担心的说着。

“是么?”雅挚感到疑惑。

“爷爷还说,有人尝试给你运功,强行冲击到了你封住的穴道,还好及时送来医馆了,不然你就没救了。”

“有人给我运功?”

“对啊,那人功力还不小。只是推了一半,未能全部取出你的毒针。”

“我睡了多久?”

“大概六个时辰,你昨晚送来的,现在已经到第二天了。”

“你还是休息一下,你体内的毒没有完全解,需要调理身体。”说完便退出了房间。

雅挚听着感到疑惑,因为头痛的缘故也没有多想。可是当他闭着眼睛,眼前却冒出了何梓钰的身影。接着他听见房门有人正和南宫雨鹭说话,接着房门再次被打开,进来的人竟是徐溯和南宫晓。

“雅挚原来你在这里,终于找到你了。”徐溯见到雅挚的身影,着急的跑了过来。

“我没事,老爷子你来了。”雅挚想坐起身来,给南宫晓作揖,可是却被南宫晓阻止了。

“你体内的毒针,老朽已经帮你取出,便是这个。”南宫晓来到了雅挚面前,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只银针,递给雅挚便坐在了一旁。

“这是……”雅挚轻轻握起这只有大拇指指甲盖那么长的银针,银针的尾部已经变黑,只剩下针头还保留着原始的颜色。

“这针小巧玲珑,表面十分光泽,针尾具有毒囊,毒液虽不致死,但会慢慢渗入骨髓,直到某天突然,这种潜行的毒最为狠毒。老朽行走江湖久已,可却从来没有见过。只是从配毒的手法上来说,可以确认的是,中原并没有这种配毒方案。”南宫晓独自说着:“听闻开封府的徐大人说雅挚是被人暗算,不知道徐大人你可知道这暗算之人的本事。”

“雅挚被何梓钰暗算,据我的了解要说使用毒针,何梓钰连偷袭都不曾用过。”徐溯说着,他心中坚持着什么好像又在动摇:“他这么做可能另有目的。”

“可是到底是为什么目的使他放下道义去出手打伤一个根本就没见过几面的人。”南宫晓起身站了起来,向着屋外走去,说道:“嘴上说的道义,到底是何人的道义?徐大人,是人都有善与恶的一面,做一件善事很容易,但是做一辈子善事却很难。你在府衙做事,应该知道这个道理。”

南宫晓给徐溯留下了这么一句话,便出去了。徐溯沉默,他怎么不知道这南宫晓话中奥妙,他来到开封府不过三、四年,这些年里,他从这些案子中看到的,听到的,足矣改变了他,也萌生了离开开封府的念头。

徐溯不愿意在去想这些事情,便看了看雅挚:“雅挚你没事了吧。”

“徐大哥,我没事了。谢谢你把我送到医馆来。”

“你说我送你来医馆了?”

“对啊,昨日我昏迷时,不是你及时为我运功疗伤么?”雅挚轻轻的说着,他看徐溯差诧异的表情,心中顿生疑心。

“雅挚你是不是记错了,昨日我背你回了府衙,但我并未为你运功疗伤,你不知道什么原因昏迷,大夫却说你没事,我们才离开。之后我们便去了张大人的房间,等我再出来时,看见你的房门大开,不见踪影。我昨日得知你认识清汇医馆的南宫姑娘,所以我认为你已经醒来感到身体不适便来了医馆,我今日一大早来到此地,你竟然真的在这里。”徐溯说的有声有色,言语中充满了对雅挚的关心:“我没有想到是何梓钰向你使用了毒针,不然凭借你的功夫,十个何梓钰都不是你的对手。”

雅挚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嘀咕了起来。他一直昏迷不醒,不可能是他自己前往清汇医馆,南宫雨鹭说他是刘叔背进来的,听徐溯的意思便是说雅挚昨晚失踪,而并没有给雅挚运功疗伤。那是谁给他运功疗伤的人是谁?

徐溯说谎?不,不可能,徐溯为人直快,一就一,二就是二,并不会将一说成二。那个人熟悉开封府衙,莫非是何梓钰?何梓钰那么想杀白衣书生,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竟然连他的江湖脸面都不要。他伤雅挚又救雅挚是什么意思?那日何梓钰的眼神中充满杀气,非常真实,人面部的表情能够暴露人内心的心情,并不像演戏。就算让人知道了他与忠王的人勾结,凭他和知府的关系,大可将事情说清楚。而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雅挚突然眼前一亮,徐溯看他的样子,是想到一些什么。

“徐大哥,你当真没有为我运功疗伤?”雅挚起身,慢条斯理的穿起衣服。

“这……”徐溯突犹豫了一会:“没有。”

“那白衣书生没事了吧?”雅挚突然说了一句。

“白生除了一些皮外伤,并无大碍。对了今日张大人发布了何梓钰的追查领,因为你受伤了便派了蒲程去抓捕。”

雅挚打理好了一切,转身对徐溯说:“我们好似忽略了什么,受害者通常不会被人怀疑,如果伪装成受害者,那就迷乱了我们的视线。”

徐溯一惊,说道:“你是说……”

“心照不宣,徐大哥,关于我受伤的事情,不要告诉府内其他人,包括张大人。”雅挚拍了拍他肩膀。

“可是这都只是猜测。”

“我们现在就去验证。”

十二、关心则乱

其实徐溯发现雅挚失踪,并没有告诉大家,反而是劝大家不要再打扰雅挚,并邀着蒲氏两姐弟去院内聊了一会。

庭院里三个大人正在闲游,他们在向辰溪亭走来,隐约可以听见他们的谈话。

“那天你姐姐与雅挚在亭子里的打斗,实在是惊险。最后他那一招足够可以夺走她的命。只是我有一点不懂,雅挚在水里迸发出一招花费他大部分气力,将功力注入水中,水的柔软变成刚劲用内力震动射出。可是他却用了一掌又将飞溅的水打散,形成了那阵雨。”徐溯边走边与蒲程讨论着雅挚的功夫。毫不在意走在前面一言不发的蒲伊。

“很明显他不想伤害到姐姐,或者说这是一种暗示。”蒲程接过了徐溯的话,“但是对于他的身世我表示怀疑,来历不明的家伙,他有梁王这座靠山,却还来府衙工作,这不觉得奇怪?还是说他另有目的?”

“张大人只说过他是梁王推荐来,由于身世并没有提到。我比较好奇的是他是梁王的什么人。至于他是哪里来的我到是没有兴趣知道,我只知道进了府衙当了捕快那就是兄弟,过去就随风而去。”徐溯顿了顿,自言自语了起来:“总觉得这个招式在哪里见过。”

“纳兰家族的招式。”突然走在前面的蒲伊轻轻的说了一句。

“纳兰家族?”蒲程一惊。

“程儿,你还记得流浪的日子么?那时候我被人贩子卖到浔阳,走的是水路。有二个青年救下了我,其中一个轻功了得,能在水面上来去自如,另一个则剑法如闪电。他们出现的时候总是伴随着悠扬的笛声。当时人多,数条船将那个轻功不错的青年包围。我不幸落水,而当时他见我跌入水中,他也跃进水中,一把拉着我。那时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被拉出水面之后见到的就是雅挚使用的那一招,但是那个青年却比雅挚运用的自如。”蒲伊回头看着他们继续说道:“我看到了他身上的玉佩,上面写着‘纳兰’二字。”

“我记得,那一夜简直记忆犹新。”蒲程望着天空,眼中的神采闪动,“就是因为他们,我们才能活到今天。”

“纳兰家族是个隐世的家族,且不在中原。我也是打探了多年,才知道恩人身世。但是不久,纳兰家族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遭受了一场杀戮,接着纳兰家族的人就像人间蒸发,江湖上再也没有消息了。再一次听说纳兰家族,便是与梁王府定亲之事。这个消息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蒲伊停下了脚步,低着头:“突然出现的少年,既然会纳兰家族的功夫,那他与纳兰家族有着什么关系。”

“话可不能这么说,万一他是偷学的呢。”即使是知道了雅挚与纳兰家族的关系,而蒲程却已经不肯对雅挚放下戒心。

“谁知道呢,就算是与世无争,终究还是与人结了梁子。这个世道总是黑白颠倒。我想有一天我们也被打上‘道义’二字被屠宰。”

“蒲伊,你不要想太多。有我在呢,你们都不会有事的。”徐溯发话句句关心着蒲伊。

他们这对话,说着某人心中不屑。待回到了房间的蒲程,却叫来一个官差,说了几句便打发走了。蒲程走到门前,仰望一眼月光,他不由的想起了初见雅挚之时对他的略带轻视的一笑:哼!你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我一定会调查到!

第二天一早,蒲伊一个人在院子内散步,似乎有什么心思。她想到昨日雅挚受伤的事情,心中有一丝担心,接着她回忆起昨晚徐溯对她蒲程的话,使得她出神。

每当她不自觉的走到了辰溪亭的时候,立刻掉头就走,接着就会回到这里,鬼打墙似得。她心里一顿抱怨,因为这次她回到了辰溪亭,亭子内有个白衣人,笔直的站在那里,好像在凝视着辰溪湖面。这正是那日蒲伊与雅挚打斗时故意跌入的湖。蒲伊一惊,突然叫了一句:“雅挚?”迫不及待的跑了过去。那白衣人听到了声音,转过身子来,然而待蒲伊看清此人,她的充满惊喜的眼神又暗淡了下去。

“原来是白公子,实在不好意思,我认错了人。”蒲伊走了过去,坐在了亭子内。

“没有关系,我只是觉得这里的风景很好。”吴枭向她作揖,也坐了下来,“蒲姑娘也是来着看风景的吗?”

“恩,只是想出来走走。正好走到这里来了,没想到白公子也在这里。真是巧了。”蒲伊迎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我喜欢安静的地方,只是没有想到这里还有这么美丽的地方,从前都是在屋内读书很少出来,好不容易出来,却如此……”吴枭说着说着就小声了起来。

“出来?难道公子不出门吗?”蒲伊疑惑道。

“恩。我从小体弱多病,而家里我是独子。家人对我保护的好,就是害怕我出事了。家道中落,父亲抑郁成疾,便撒手人寰。母亲也跟着走了,留我一个在人家。可是人总要活着。我只是感觉日子不如一天了,我已经没有遗憾。要说遗憾,恐怕只有一个。”

“公子,请不要放弃。我们都会为你想办法。公子你的遗憾……不会有遗憾的。”

“哎,蒲姑娘,我实话跟你说,我寿命也将至,连清汇医馆的南宫大夫说我只有七日的生命。我最放不下一个人,她却失踪了。自我双亲离世,每次发病都是她照顾我,欠人人情一定要还,而且她是我的未婚妻,怎么能说不管就不管。”

“原来如此,所以你才去何梓钰那打听消息。”

“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吴枭苦笑,带着抑郁的感觉。

“那……那你未婚妻有消息么?”

“没有,音讯全无。”吴枭神情暗淡:“那日我在琼雨阁内跌跌撞撞的引起雅公子的注意。多亏他出手相救,我才能苟且活到现在。他和徐大人走的很近,是新捕头吗?不知道你们是否了解雅公子?”

“实不相瞒,雅公子也是前几日才来这里,对于他了解不是很多。只知道他是梁王推荐来府衙,其余的事情,还真是不知道。”

“这……该如何是好。”吴枭心中一紧,雅挚竟然是梁王爷推荐来的,梁王几乎拥有半江山,他具有皇室血脉,虽然忠王爷手中有一小只军队,他和忠王爷这种功臣封王差距甚远。不知道为何,吴枭心中有些恍惚,他知道得罪梁王爷的人是什么下场,或者他从第一步便走错了。吴枭原本并不为忠王做事,因为某种原因他不得不这样,除非能找到更大的势力与之抗衡。他没想到老天竟然如此帮他,他的计划就要实现了。

“昨日我害的恩人受伤,实在是我的不是……”吴枭叹了一口气。

“没事的,这种意外,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今天已经发布了何梓钰的追查令,等蒲程把他带回来了,便能水落石出。”蒲伊安慰道他。

“谢谢姑娘。”吴枭想了一想,根据他作夜偷听院内他们三人的谈话,好似蒲程对雅挚并不信任,反倒是徐溯和蒲伊更加相信雅挚。他常在中原,知道这三位捕头的底细与关系,不如……

“蒲姑娘,我有些担心。昨日恩人中了何梓钰的暗算。恩人功夫之高,想必你们都知道。”吴枭忧心匆匆的说着。

“什么?你是说蒲程也会有危险?”蒲伊顿时有些担心。

“恩,我怕蒲公子也会……”

“我知道了,谢谢白公子的提醒。”蒲伊打断了吴枭想说的话,“那么我立刻去找蒲程,公子告辞。”

吴枭看着蒲伊急匆匆的背影,他不由得笑了一笑。蒲伊啊蒲伊,你的弱点就是蒲程。

关心则乱,一提到弟弟的安危,蒲伊忘记了她答应了张大人不出府的约定,她管不了那么多,不一会儿就出去了。

十三、生死一线

徐溯和雅挚回到府衙内,不见张大人和蒲伊,之后便从官差那得知,张大人去拜访梁王。而蒲伊缺不知道去向。他们在院内遇见了吴枭,吴枭却说蒲伊去帮蒲程的忙。雅挚顿时感到一丝奇怪,徐溯听见了蒲伊出府,他也连忙出了门。结果一出门便被雅挚拦住。

“关心则乱,徐大哥,你不觉得可疑?”雅挚拉着徐溯。

“管不了那么多,要是蒲伊有危险怎么办?”

“你想想看,张大人不在府衙内,只有白衣书生和蒲伊在府内。或许是白衣书生说了什么话才使得蒲姑娘不守承诺。”

“蒲伊一直很在意蒲程,这很正常。那书生恐怕是说了担心蒲程的话,才使得蒲伊……难道真的是这书生在捣鬼?”徐溯瞬间反应过来。

“他把我们都引出去有何用意?”

“不是都引,只是引了蒲伊一个。既然你担心,那我们分头去找吧。”

“可是那书生……”

雅挚突然笑了一声,徐溯感到有些诧异,他不明白为什么雅挚会突然笑。可雅挚心中有数,如果他猜的没错,把他从府衙背到医馆的人便是这个白衣书生。

“好,那我们分头行事。”

吴枭看见二人离去之后,回到房间内从另一扇窗轻功一跃便消失了。

蒲伊一脚落在屋顶上,她停住了。她一路沿着蒲程的方向寻去,她感到一丝怪异,一路向城东而来,却没有见到任何奇怪的地方,大街上来往的人们,若无其事,就算到了城东范围,也没有任何骚动。她看着脚下,突然愣着了,她看着这一人家的院子,没有人!接着她轻功一起,连着看了好几家,都没有人。

人都去哪里了?这诡异的感觉油然而生,她感到一丝害怕,此时是她一个人,她从来都没有单独一个人出来办案,因为她一直有徐溯大哥陪伴,然而这一次,一个人都没有,连她朝思暮想的雅挚也不在。突然此时,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一块瓦片,正巧击中了蒲伊的脚踝,划出一道口子,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血已经溅了出来。她一个吃痛,踹倒在屋顶上。接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穿着黑色衣服的人,向她逼近,她慌了,疼痛在身上蔓延,她一看脚踝处已经再也无法施展轻功,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出现,危险也在逼近。

“哈哈,谁都知道你蒲伊轻功了得,只要废了你的脚,让你再也站不起来,你也就没有威胁了。”领头那个的人说着:“不过,看到这么漂亮的姑娘,我都下不了手,我还是很可怜香惜玉的,没有伤到你的脚筋,反正你也命不久矣。哼哼哼……”

“真是卑鄙!”蒲伊皱着眉头,瞟了他们一眼,掩藏在手上的暗器已经到位,只要他们动手她会誓死相搏。

“哼,兄弟们上!别客气!放心你会死的很痛快。”一声令下,黑衣人掏出了武器,以包围的阵型冲击。蒲伊见状,一手甩出早已准备的毒镖。那镖上喂了她亲自调制的毒药,以用量来说可分分钟多人性命,平时她使用的只是唯毒,能令人麻痹瘫痪,为了抓捕犯人而不伤人的作用。但是这次,不一样,因为喂了剧毒的救命镖只有那么几把,她一定要想到办法,在用完之前,逃离这里。然而怎么逃?

四射而出的毒镖在空中飞舞,以追风的速度朝着敌人而去,只看到了一道光的反射,对人应声倒下。蒲伊靠着另一只脚勉强转动身子,她一脚踢在屋顶的瓦面上,而这一脚的借力,她付下身子甩出了另外的毒镖,顺势从屋顶滚了下去。她目测这个高度并不会致死,只有咬牙,毕竟屋顶上的情况难逃一死。突然那领头的黑衣人一跨一个大步向她袭来,他挥动手中的长刀,这动作就想定格住了,长刀的寒光倒影在她那害怕又惊恐的眼里,在空中的她已经无力还手,死亡的气息悄然逼近。

“难道我要死在这里了吗?”她闭上眼睛,似无力挣扎的羔羊,等着任人宰割,带着绝望,此时她最后的脑海里闪过了她这生挚爱的人:她的师父徐长风、张大人、徐溯大哥、弟弟以及认识没几天的雅挚。她已经做好了接受疼痛的准备,然而她听见“哐当”一声,接着那黑衣人的惨叫,她突然睁开眼睛,那黑衣人被一个不知道哪里飞来盆景击中头部,血就那么绽开着,依稀几点溅在她白皙的脸上,她被人一把接住,平安的落地,只是她并没看清是谁,便被抱进漆黑的屋内。

而那个黑衣人可没有那么幸运,重重的摔在地上,鲜血直流,没两分钟便没有了动静。敌人见状,纷纷下来看看他们头领已经一命呜呼,不仅大声喊道:“该死的!快抓住她!一个废物,进屋找,找不到就烧了这屋子!”

屋外一片喧嚣,而她刚才从鬼门关走了一圈,还没有回过神来。她伏在在那人胸前听到跳动有力的心跳,黑暗里看不清是谁,她想挣脱这人,但是却被揉的更紧。

“是我。”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蒲伊又惊又喜,她也安心了,激动的感情使她紧紧拽着那人的衣服,早在眼里转悠的泪水也滑了出来。

“是我,雅挚。”他呼出来的气扫在蒲伊的脸上。听到这么说因害怕而不停颤抖的蒲伊稍微安了点心,但是这是不够的。外面的黑衣刺客喧闹着,因为刚才的打斗,使得一个黑衣人惨死,不得不气的咬牙切齿的,非把蒲伊找出来碎尸万段。

他们躲在拔步床斜后侧,但是也不够隐藏多久,因为光的投射容易透出两个人的人影。雅挚此时心里估摸着,自蒲伊和徐溯和蒲程走散后,便一路暗中跟踪这蒲伊,直到进入城东之后蒲伊被黑衣刺客盯上并一路尾随,看这样子,他们终于要对知府的人动手。看过刚才他们的打斗,那些刺客并没有使用出全力,或许是因为是对手是个女流之辈,被小看了。然而,他们人多势众,双拳难敌四手,最重要的是蒲伊,还有受伤的蒲伊。看来不流血的撤退是做不到了。

蒲伊看到一话不说的雅挚,突然说:“没有办法了…你走吧…”

“不要说丧气话。”雅挚一语打断了蒲伊的话,带着坚决的语气,嘴角突然向上:“多少人想活着都没有机会呢,比如外面那群人。”蒲伊听到这句话微微一震,接着轻轻笑了。

“你还有多少只镖了?”

“三……”

“这……那我们就这样吧……”

“快来人,这里还没有搜查!”黑衣刺客在外面大喊一句。而屋内雅挚正背着蒲伊,雅挚脚一滑,勾过一个红木小圆凳转身一踢,直勾勾的冲着刚才门口喊话的黑衣刺客飞去,那刺客没有反应过来,打在他在身上“哎呦”狂叫。雅挚向前大迈一步,见正中目标,心里大叫:好机会!接着轻功一起,一脚踏在黑衣刺客头上,借力向屋顶飞去。正当雅挚安心之时,以为突破了包围,却发现屋顶上早全是埋伏的人,数量比刚才更多,好像会知道他使用这一招。而那些刺客正等着雅挚落在屋顶上,因为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刀,张牙舞爪的。

此时此刻,两道闪光从雅挚身后迸出,在他正前方的两个刺客应声倒地,蒲伊为雅挚打开了一道口子。接着雅挚落在屋顶上,重心不稳向一边一个跌呛,而他借步一滑,却把蒲伊吓的不轻。但是这带起屋顶的瓦片,向着刺客们踢去。对于雅挚来说这是不容易的,他的汗水从额头滑到脸庞,鬓角的碎发随意的贴在他脸上。正当他想竟然突围赶快逃离时,却不料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一柄短刀,他下意识的向右边一闪,反应敌不过大脑思维,雅挚左臂一个吃痛,鲜血四溅。而这一闪,他一脚踩在已经被动过手脚的屋顶瓦片上,雅挚心里一惊:糟了!一脚陷了下去,“轰隆”一声,房顶倒塌,烟尘四起。

十四、风旋青花

“哼哼,同一个招数,竟能让知府最看好的捕头栽倒在这里,还是两个。看来我高估他们了。是吧,玉儿姑娘。”吴枭站在离坍塌的房子数米之远,他手里转着玩弄着短刃,笑嘻嘻的看着这一切。

“这就是你的计划?试探这几个捕快?真是无聊。你想怎么样那都是你的事情,不要玩过火了。不然王爷要生气了。”玉儿冷冷的说着,不带任何感情。她也看着这一切,和自己无关这一切。

“王爷不会怪我的,我只是尽力而为。”他到手中的短刃放在唇边,邪魅的笑了。

“请便。”玉儿丢下一句话就消失了。

“这就走了?算了,也没有什么好戏看了。”

烟尘散去,黑衣刺客进去四处搜查,因为他们收到命令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黑衣刺客的另个首领第一个进去。这个房间是个卧房,已经坍塌的不成样子了,只有几件家具还能看出原来的样子。只见到雅挚一个人,躺在血泊里,猩红早就染红了他的衣角。他的头发散开了,遮住了他的半脸。

‘就这样了么?’

‘就这样结束了么?’

刺客首领在他身边转了一转,然后用脚踢了踢他,想看他到底死了没有。

‘不行!不能就结束了!’

他看见雅挚没有反应,突然放下心来,一屁股坐在他身边,一副如释重负的感觉。

‘人还没有救出去。呵,自己都救不了还救别人。’

刺客首领看着这剧“死尸”,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只有一个人的尸首,另一人呢?

‘蒲伊,躲好了,千万不要出来。’

这是陷阱?刺客首领站了起来,拿起手中的大刀,正准备给眼前的“死尸”再来一刀,却发现这“死尸”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眼看着他,露出诡异的笑容。

而雅挚的这个表情,彻底把刺客首领吓得惨叫,这一声惨叫,使得白般无趣的吴枭又来了兴趣。

“就这一点素质还当刺客?还是首领?”雅挚抛下一句话,转身而起。没有负担的限制,他的速度快了起来。

“妈的!你这臭小子,吓死老子了!老子要宰了你!”冲上去便想砍,雅挚并没有躲,他只是得意的笑了。于是刺客首领突然血光四射,倒地抽搐了两下就没有了动静。周围的刺客都没有看清楚这到底怎么一会事。

“你们两个首领都被我杀了,还有什么本事,全都使出。”雅挚背对着他们,一手把挡在眼前的头发往后一弄。接着,他一手扶上他腰间的修长的唐刀,慢慢的抽出了刀鞘,那刀刃视乎感觉很愉快,与刀鞘摩擦出悦耳的声音。雅挚手一甩,一把淡绿色刀刃上一面刻有藤纠结一起的十二片花瓣,另一面刻满了篆体文字,一直延续到刀刃上,在空气中散发着寒气。

躲在床下的蒲伊看着雅挚在自己面前使用了他平时根本不会用的武器,他一直玩弄的扇子却没有带在身边。在蒲伊眼里,雅挚经常空手或者拿扇子,她一直以为那把刀鞘上镶嵌了玉石的唐刀是装饰品,或者是一件信物。左臂被割伤了无法在背着她的雅挚,接着烟尘飞扬能迷惑众人之眼,将蒲伊藏在床下,并用床帘给她做掩护,只是跌下去的时候蒲伊的脚收到了二次伤害,已经不能动弹。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他温和性格表面之下的,雅挚没有躲却躺在那里。难道他要装死?迷惑他们?然而看情形并不是,他的目的是要血洗城东。

雅挚转过身来,面带笑容,手里的唐刀一闪寒光,渗出恐怖诡异的感觉。吴枭发现雅挚没死,惊讶的上前一看。突然他愣在那里,发愣的原因并不是雅挚有多命大,而是他手里的唐刀。

“风旋青花刀!?”

“难道那是风旋青花刀?不可能,十二年前就有伪造者,肯定是仿冒的。”吴枭心里打鼓,之后却又笑了笑:“玉儿姑娘走的太早了,都没有看到精彩的地方。”

雅挚挥舞的手中唐刀,他并不知道这把刀具体叫什么,也不知道这刀鞘上镶嵌的玉石,只要一块就能让他过上天伦之乐的日子。因为这是他师父纳兰荣阙亲手交给给他,并嘱咐道只有生命陷入危机的时候才能冒险使用,这也是他爹唯一的遗物。然而师父却不说任何关于他爹以及他家族的事情,每当他问师父的时候,师父总是笑而不语。从师父那里得到这把刀,他便一直带着身边,从来不离开身边。虽然是把冰冷的武器,然而它在雅挚手里却是有温度的,对失去记忆和亲人的他来说,就像爹爹在身边。他优雅的转身恰到好处,空中飞扬的血色的之花,溅在他白色的衣服上。一开始雅挚的刀出手极快,招招避开要害,只叫人失去战斗力,随着血腥味越来越浓厚,他的眼里也失去了神采。面对着毫不退缩并喧哗的刺客们毫不留手。惨叫、恐惧、血腥的画面刺激他的五官五感,突然却给他一丝快乐的情绪,来自心底的愉快的感情,像是把藏于心底的压抑全都发泄出来,他开始哈哈笑起来,刺客依稀剩下不到二十多人,都不敢在上前,畏畏缩缩的,有个刺客害怕的逃走,他提起满是鲜血的刀,顺流而下的血,倒影出他的侧脸,突然甩出手中的刀一把插中那个逃兵脖子,而惯性使他被钉在墙上,逃兵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不断挣扎着。雅挚慢慢的走了过去,在那一手抽回刀的时候,血为墨,在洁白的墙上划出个人形。

“你们想逃?”雅挚转身,漆黑的头发遮挡着他的脸,谁都不敢看他的眼。他的世界早已背血洗为红。吴枭彻底看呆了。他现在摸不透眼前这个家伙是人还是鬼。看来他要考虑撤退了,不过看了一场精彩的戏,只是太过于血腥。

徐溯不一会便遇见了蒲程,他已经将何梓钰抓回,正在放回的路上。蒲程看见徐溯,他非常的高兴,可是看见徐溯的表情,他却有收回了笑容。

“你可见到你的姐姐?她来找你了。”徐溯严肃的说着。

“没有,这一路我都没有见到。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蒲程一听姐姐有事,便着急了起来。

“风中有一股很浓烈的血腥味。怕是有危险,程儿,我们去找你姐姐!找到了再和你详细说来。”徐溯对着蒲程说道,他心中忐忑不安,好像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当他和蒲程看到刺客的尸首,他们顺着尸首找到了修罗一般的雅挚,眼前的场景震撼了他们,横尸便野,内脏滚出身体,堆积如山,不知道这是属于哪个身体里的,血流成河,染红了石缝间的青青小草。

十五、记忆之中

徐溯来到雅挚身边,他头发散开着,很难辨别这个人是谁,从他身上的的装饰,让徐溯明白他就是雅挚,他向雅挚走去,却被蒲程一把抓住。

雅挚抓起了最后的一个刺客,那刺客已经吓的不轻,说话都不利索:“大侠……大侠饶命啊!再给我……一千个胆……我也不敢了啊!”

“幕后是谁?”

“这小的真……不知道啊,我只是个……”还没等他说完,雅挚一刀刺进他左眼,“说不说。”

“真的……不知道!绕了……我吧……哎呀!”雅挚持刀的手一用力,刺客的整个左眼脱离眼窝,露出了个血窟窿,眼球直直的掉在了地上,瞬间痛的他惨叫:“我说……我说!是王爷!是温……啊。”一把弯刀直直的飞了过去,只插在刺客脑袋上,这溅了雅挚一脸的红色,刺客话没有说完,就断了气。而发出这把弯刀的正是吴枭,他站在屋顶上藐视的这一切。

然而这血像一个巴掌扇在雅挚脸上,彻底激怒了他,他拽起那刺客的尸体在脖子上一咬,不屑的吐了一口血。便往吴枭的方向一扔。吴枭也不是吃素的,他双手迅速的抽出腰间的两把短刃,双手不一,却划做了一条线,那可怜的尸体被分尸成两半。此时,雅挚突然出现在那尸首的后面,一刀向吴枭挥去。吴枭一惊急忙双手交叉,架住了他的刀,硬生生的接住了他一招。吴枭感觉自己抵不过他,便想着法子开溜。当他看到雅挚漆黑没有神采深邃的眼时,他突然一个分心,谁知雅挚看出他在分心,一脚冲他腹部踢了过去。吴枭一个吃痛,滚出好几米远,而他突然发现这是逃跑的好机会,便起脚一跃。

“雅挚……是你么?”正当雅挚要追去的时候。徐溯叫住了他,他停住了脚,“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雅挚没有说话,他转身从屋顶上下来,来到了盖着已经浸透了鲜血滴着血的床帘的床榻前,一把推开了床榻,抱起了惊魂未定的蒲伊。

“……”

“医馆已经打烊了,如不是重患请……”女子原本想说一样的话,但是浓重的血腥味使她起抬头来,只见一个头发散乱,浑身是血的家伙抱着脚部重伤的姑娘。身后跟着两个身穿黑色官服的男人也一同进来。

“这姑娘交给你了。”雅挚把蒲伊放在凳子上,南宫雨鹭感到不解,她蹲下看着蒲伊的伤,不禁皱了皱眉。蒲程这担心姐姐,不断问长问短。而徐溯站在靠着中庭的门上一言不发。

雅挚便直直进了医馆中庭。突然传来一声怪叫:“臭小子又弄脏老夫的医馆!”

他的刀一直没有收起来,此时南宫晓出现,看到一身狼狈的他,刚才怪声就是来自于他:“你拿着你那破刀想干嘛,拆了医馆是吧?”雅挚还是一句话没有说。

“把刀收回去,医馆不是屠宰场。不收是吧?”话毕,南宫晓不知道从哪里拿出银针,一道闪光而过正中雅挚的手臂上面的穴道。雅挚一个吃痛,握着刀的手在颤抖,就是不肯松开。

“你是不听老夫的话吧。给我跪下!”见到雅挚没有反应,南宫晓不屑的“哼”了一声。突然“哐当”一声,唐刀摔在地上,发出不满的声音。接着雅挚就直直的跪了下去,站在一旁的徐溯看着这发生的一切,他心里一惊,定神一看,雅挚手上两只银针,双腿各两只,这是什么时候发出去的?针针扎准穴道,不亏是清仁医馆的创始人。

“隐儿,拿三桶水来。”

南宫晓拿起一桶水就往雅挚身上一倒,水从雅挚头发上划过,将要被快风干粘稠的血粘连的头发洗净,雅挚突然一个反射动作往后一缩,却被南宫晓一把拽了回来,在他身上戳了几个穴位,接着拿起了第二个桶,第三个桶。雅挚接受这三桶水的“洗礼”晃晃悠悠的要倒了下去,被南宫隐一把扶住,他拔去了雅挚身上的六只针,雅挚在他身上昏睡过去。血水顺着雅挚的身体流淌而下,在中庭的院子里留下一个血影。

“哎,荣阙那家伙就是不应该把这刀交给你。”南宫晓叹了一口气,接着一个转身,“把他弄干净,扛进来,准备好针灸。”

“好的,爹。”

徐溯想上前去找南宫晓,却被南宫雨鹭叫住:“放心吧,雅挚没有事,那是老爷子的治疗方式。”

“好的,谢谢了。蒲伊的伤势如何?”

“原本没有伤到脚筋,而恐怕是二次受伤,伤到脚筋。伤口并不大,但是在要害上,康复的话,需要三个月。请蒲伊姑娘在清仁医馆修养,不然会落下病根。别说轻功,连走路都会有影响。”南宫雨鹭边帮蒲伊包扎边说道。

“那这样的话,那麻烦南宫姑娘了。”

“不谢,应该的。只是容许我好奇一问,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一日犹如修罗场,有时候雅挚希望自己在梦中,永远都不想醒来。

“为父今日教你的,是应对特殊情况时候的团队合作。要知道就算再强大的人也敌不过的人多。如果你们都受伤了,该怎么办?”纳兰荣阙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手里把玩着一个巴掌大小般的白瓷茶壶,他旁边的石桌上放着是一盘围棋,是他与他的长子纳兰旭懿的一盘残棋。“就如同这盘棋一样,我被旭懿包围了。”

“那我会想办法突围的。”少年用天真的眼神看着他养父,但是,他说出这话却有些后悔。连忙说着,“这要看情况而定。”

“好,假设敌人使用特殊烟雾,你的眼睛看不到了。你该如何?”

“这……爹不是教过么?”

“那我就来考验你,考验你练习的怎么样了。”

等到纳兰荣阙说完,少年二话不说的将双眼蒙上,正当他拿起了竹棍时候,一个白色旗子朝他飞去,没等他反应过来,那旗子已经击中了目标,但是这个目标并不是少年,而是打在他的脚边,发出了清脆的声音。少年一个机警往后一个闪躲。

“雅挚哥哥肯定会通过考核的!旭懿哥哥你觉得怎么样?”站在一旁的纳兰荣阙的小女儿纳兰芷水跑到纳兰旭懿身边说着。看似只有十几岁,却是拥有精细的五官,凸显英气,是纳兰荣阙三个儿女中最为像他的一个。

“这可不一定哦。”纳兰旭懿意味深长的笑了。

“哼,旭懿哥哥就是不相信人家!”纳兰芷水拽着他的衣角,不服的说着。纳兰旭懿看着他的小妹撒娇,不禁反手摸了摸她的头。

接着的三四发棋子,少年挥动手中的竹棍,一一将他们击中。“不错,很好,值得鼓励。”纳兰荣阙感到很满意,他经常看到少年习武到很晚,这个小子的付出没有浪费。“芷水,过来!”

“爹爹~好哒~”纳兰芷水蹦蹦跳跳的跑来,噗呲一下爬到纳兰荣阙的腿上。

“都怪我太宠你了,你看看你是怎么走路的。”纳兰荣阙假装很生气,吓得她立马规规矩矩的站好。看到她这个反应,荣阙压制笑意,故作严肃的说:“假设你现在脚受伤而不能行,雅挚眼不能看。敌人来袭怎么办?”

“不是有爹爹么……”她很小声音说道:“好吧…”她向雅挚走去,拉起了他手。少年心里一惊,他感触到了温暖而又揉暖的小手,不由得脸红了起来。黑暗中一个声音轻轻对他说:“背起我。”接着少年感到背后一暖,他蹲下身去,将女孩背起。这是少年第一次背着一个女孩子,心里除了有些尴尬,还有一丝害羞。

“我当你的双手,你当我的双脚。”女孩靠在少年耳边一说。

‘我这不宽阔的肩膀能够承载的住你么?’少年心里这样想着。

“爹,出招吧。”纳兰芷水向纳兰荣阙大胆一喊。

“那爹我就不客气了。”

少年感受到了前方的攻击,突然他移动脚步,不知道踏在什么东西,失去重心的他一摔。他听到了纳兰芷水的一声喊叫。他连忙扯开蒙眼的布条,爹和旭懿哥哥消失了。只看见女孩长大的模样,袭一身白衣,站在山崖之上。

“别,芷水,你别这样。”

白衣少女转身看着跌倒的他,眼里的神情让少年心疼不已,流水从她略微上翘的眼角的双眼中滑落,转身便跃入山崖。

“芷水!”

十六、受恩于人

雅挚躺在干净的床榻上,他紧闭的双眼却不停的唤这个名字。他的手紧握着床沿。

坐在床边的南宫雨鹭不断为他擦去脸上的汗水,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了。雅挚一直是清仁医馆的长住客。初来医馆的他是被纳兰荣阙带来的,那时只有几岁,背后有小面积烧伤。他几乎每晚都会有噩梦相伴。随着时间的变化,他随之长大,身上的创伤早已康复,但是心里的呢?南宫晓一直使用舒缓深情的药材治疗,但是终究是心病还需要心药医。

初次见到雅挚的南宫雨鹭的时候,失忆的他一言不发,但是半夜经常被他的哭喊声惊醒,偷偷一个人跑到他房间里只看到了一个蜷缩着的躲在被子里哭泣的他。那时候年纪尚小的她却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种痛苦的人,甚至会去南宫晓,为什么他会这么痛苦。渐渐的纳兰芷水会来医馆看望他,她的开朗灵巧好似能打开他的心,他愿意与人说话。不久三人便玩到了一起。雅挚痊愈之后便回了纳兰先生的家。白天里听了蒲伊叙事的全过程,加上她一直都关注雅挚的事情,渐渐的也能明白了。

突然一手抓住南宫雨鹭的芊芊玉手,她愣了一愣。那只手突然松开了之后伴随而来的一句:“对不起,冒犯了,雨鹭。”

“你睡的挺浅。”她放下了手中的手帕。“你的衣物我给带来了,放在桌上了。”

“我也不想这样,旧伤新伤一起来。”雅挚转身,背对着她。语气不强不弱,但是却带着点疲倦。

“过几日,我会去看望芷水姐姐。你会去么?”

“……”雅挚没有说话,屋内突然横生一股奇怪的气氛。

“你带我看望她便好了,我还有案子在身。”突然雅挚转身面向南宫雨鹭,直勾勾的看着门口。

“你还是不愿意去。”

“恩。公事繁忙。”

“骗子,从小和你一起长大的难道我还不了解你么?口是心非的,刚才还叫谁名字来着?”

“……”

“我可不管了。但我最后还是要说一句,她挺想念你的,蒲姑娘让我转告你,徐溯他们已经回府了,姑娘正在门口等着我,我走了。”南宫雨鹭拿起了给他擦汗的手帕,转身便要离去。

“你说的是……真的么?”雅挚望着她的背影,轻声说道。

“恩,毕竟你是她一起长大的哥哥啊,虽然你是养子,但也是兄长。”南宫雨鹭说完便推开了门,“抱歉蒲姑娘久等了。”

雅挚看着空旷的房间,发起呆来。许久他才坐起身,来到桌旁翻弄自己的衣物,掏出个被一段上好锦缎包裹的东西,他把布料打开,是一把折扇,就是这把折扇,几乎是他不离手的。

他的手一甩,“噗嗤”一声,折扇在空中带起一道微风,扇面上是一幅山水画,配以文字,行云流水般。他的目光落在文字最后的落款上,是一个红色的章,上面印着:纳兰芷水。

雅挚一收扇子,放在桌子上,缓缓的换起了衣服。“哐哐”两声传来了敲门声,雅挚连忙去开门,门口站着的是南宫隐,他看似已过而立的年纪,炯炯有神的双眼看着毫无血气脸色的雅挚,若仔细可看到他眼角细细的小皱纹,留有髭,一身简单又不失大气的祥云刺绣锦缎披褂,手托着汤药的托盘。南宫隐,南宫雨鹭是他的独生女,同时也是南宫晓的长子。他站在雅挚面前,凸显雅挚像个孩子。

“是隐叔叔,我正整备去药房,您怎么送过来了,真实麻烦您,晚辈实在过意不去。”雅挚赶紧接过他手里的汤药。

“没事,我送过来,正好看看你。省得你再走一趟。”

“谢谢叔叔。赶快进屋吧。”雅挚把他请进屋。

“你的伤口已经被处理好了,休息几日便可恢复了,这碗汤药里的中药是你晓爷爷给你特意挑选的,可舒缓心神,稳定心智,喝过它早点休息吧。”南宫晓一眼看到桌上了那把折扇和风旋青花刀。

“叔叔,我想问您,我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甚至没有血缘关系,你们为何待我如亲人一样?”雅挚没有看着南宫隐,他也没有脸面能支持他看,此时的他和平时出入知府时那种潇洒自在成了鲜明对比。

“傻孩子,还‘你们’的称呼,简直是把我们当外人。你是我妹妹的丈夫纳兰荣阙的徒弟,他这一生就收了你这么一个养子。你知道么?纳兰家族的功夫从来都是父子相传。你师父都把你当家人了,所以我们对你照顾是自然的。”南宫隐笑着摸摸着雅挚的头,“更何况你是我家宝贝从小的玩伴。”

听到南宫隐这么一说,他呆呆的看着手里的汤药,心里有种从未感到的感受,那种相似父爱的感觉,南宫隐的温暖的手使他想起他的师父,以及梦里那个模糊的父亲。

“叔叔,您告诉我吧,两年前纳兰家族被江湖各人士攻陷,到底是因为什么?为什么好端端的就成这样了?”雅挚突然拉着南宫隐的衣角,着急的问着。

南宫隐没有改变表情,笑笑对着雅挚说:“你还小,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叔叔我都不小了,我都是舞象之年了。”

“哈哈哈。快喝了药吧,不然就要凉了。”南宫隐看着桌子上静静躺着的风旋青花刀,眼里突然流露出一丝忧伤,“早点休息,叔叔回去了。”

“好吧。”雅挚只好端起汤药一口气喝下去,他早就习惯了这苦涩的汤药。

“哦,对了,之前开给你睡前一次药浴效果如何?”

“挺好的,基本能安心入睡了。”

“那就成,我走了。”南宫隐拿着碗直径出了门。

“叔叔……”

“没事,你休息。”南宫隐合上了门,走了两步。停了下来,回头望着紧闭着的房门。表情突然凝重了起来。

“爹,雅挚他……要不要告诉他?”

“隐儿,还是算了吧,既然荣阙那小子把刀交给他了,那就这样吧。”南宫晓弯折腰慢慢的挑着药草。

“爹,你不担心么?”

“担心有何用处?”

“这……雅挚还是个孩子啊,是非都不是很明,何况心智。”

“这孩子应该早就死去了。老夫最在意的是荣阙这个臭小子,桀骜不羁的个性,一心想改天命,结果呢,强行留下了这个孩子,把自己家给毁了。害老夫丧了我的爱女。这也罢了,却丢着儿女不管,搞起了失踪,要是被老夫找到了,非剥了他皮不可。”

“爹,这或许不是改命,而是命运里的一部分呢。”

“你啊,还向着那臭小子说话!把这药给煎了,给那孩子送去。哎,这是造孽啊。”

南宫隐回忆这刚才他和他爹的对话,心里却为这个尚未成熟的少年捏一把汗,但是人终归要成长,这少年未来的道路到底怎么样呢?谁也不知道。

十七、妒能害贤

屋内的雅挚,坐于桌前,静静的抚摸着风旋青花刀,这把在前不久夺人性命于无影的凶器,却在雅挚心里具有那么高的地位。

爹爹以前也用过这把刀么?

为什么刚才我……

刚才叔叔看到这刀时候有一种忧伤的感情……

他一定是知道的……

算了,不乱想了……

雅挚起身爬上了床榻,盘腿坐好,轻闭眼睛,运起功来。对于刚才南宫隐为什么没有告诉雅挚当年发生的,因为雅挚知道,在整个事情发生之前纳兰荣阙把纳兰芷水托付给雅挚,带她离开家族,之后纳兰荣阙和纳兰旭懿失踪,而荣阙的妻子南宫艺儿却不幸去世,整个纳兰家族散去了。当南宫晓得知了这个消息后,沉默很久,之后却像没有事一样,家里人决口不提,传出爱女病逝,接着南宫晓便闭关了一年多。

雅挚知道南宫家族在隐瞒什么,既然他们不说就不在问了。只是觉得自己受恩于纳兰家族和南宫家族,然而当恩人有困难时候却没有办法相助。今生受的恩,不知道何时能还上,如果自己再强大一些,也就不会是这样的吧。

知府内一片安静,大厅内张大人正坐中央一脸严肃,而徐溯和蒲程相视一望,却一言不发。

“这事,越来越复杂了。我只是去拜访了梁王,怎么回来就变成这样了?”张大人突然发话。

“大人,我倒觉得一事很奇怪。”蒲程迎上大人的话。

“直说无妨。”

“我一路去追何梓钰,一切顺利。”蒲程慢慢说道:“张大人今天不在府内,徐大哥一早便出去了。那么 只有雅挚和姐姐在府内。这就奇怪了,为什么我姐姐便跑出来了。她答应的事情,绝不会失言。我认为或许是有人对我姐姐说了什么,才导致我姐姐这么做。”

“这事情……”徐溯答应了雅挚不说他受伤的事情,便连他被人送到医馆也没有说,但是面对蒲程的怀疑,他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事情,绝对不会是雅挚做的。”

“是么?徐大哥?我没说是谁,你却直接点名说了雅挚啊。莫非真的是他。”蒲程找到了徐溯的言语间的漏洞,反驳道。

“你……总之的确不会是他。你说话要有证据。”徐溯有些气愤,这小子竟然一直都对雅挚有怀疑。

“要说证据?今日你我都不在府内,只有他嫌疑最大。”

“他昨夜醒来便去了清汇医馆,今日一早我便去找他,得知了你姐姐的事情我们才分开。他有何嫌疑?”

“大半夜的去医馆?大人,请您以休息身体为理由让雅挚不再管理这件事情。我认为这个家伙更加的诡异。先不说他是怎么出现在蒲伊面前的,他将敌人一共八十七全部灭口,场面血腥残酷,也许他就是内奸杀那些人灭口也不是没有可能。”

“蒲程,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他是为了救蒲伊才会出此下策。”徐溯看着蒲程依旧不相信雅挚,急着发话了。

“是吗?自导自演,来个英雄救美?这样我姐姐就能完全相信他了,你又重视我姐姐,也会把他当恩人对待了吧。不是我危言耸听,这一些都有可能的。对于这种来历不明的人,还是小心为妙。”蒲程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

“蒲程,你别这么片面的看人。今天诺不是他带着蒲伊去医馆,恐怕你姐姐就要残废了吧。雅挚认识南宫晓先生,这点能证明了他是个正经人士了。这终能证明了吧?”徐溯却有些生气。

“认识又怎么样?能证明什么?清仁医馆连乞丐都知道那是出名的医馆,何况他……”

“你们两兄弟吵什么?有话好好说,哎,你们诺不团结,那我们可没法子继续办案了。”张大人看着这种情况,突然也觉得懵了,因为蒲程一直很尊敬徐溯大哥,向来都是客气说话,这次却吵起来了。

“今日我去见了梁王爷,雅挚的确是他的人。这下蒲程你放心了吗?”

“切。”蒲程丢下一句不屑。起身就走了,头也不回。

“哎。”张大人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声。

“这小子。”徐溯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却有点心寒。是他哪里做错了么?

然而,迫在眉睫的案子还在手里。

一只秀脚踏在上好的汉白玉铺造的地面上,宫殿内飘着香薰的烟雾,而飞檐上雕刻好的凤凰正盯着这只脚的主人,她一席黑衣行走在期间,速度不快不慢,带起身后的黑纱飘带,她那好看的桃花眼里看不到任何感情,似寒冰一样冷漠。她蒙着黑色的面纱,好似一个人却又不似那人。走过留下淡淡的沉香,接着被宫殿内的香味覆盖。 宫殿内雕廊画柱并没有引起少女多大的兴趣,在经过一段长廊后,她终于来了目的地,只见殿内袅袅青烟,让一些造型离奇的陈设似有似无,更加的诡异,正中央有一个四折落地木质大屏风,屏风后面隐约透着一张六尺宽的紫檀木雕花床榻。要是说这体的布局诡异,不如说那屏风更吸引人眼球,因为那屏风上画的并不是什么给人意境的山水画,而是颇有情趣的春宫图。

少女在屏风前面停了下来,并跪下行了一礼,好似她早已经习惯这里。

“玉儿,找到了没有。”那屏风后面居然有人。

“禀告王爷,吴枭的动作太大,惹来了开封府的注意。为了避邪风头,需要等待几日。”少女声音略带沙哑。

“哦?是么?”屏风后面那个声音阴阳怪气,叫人听了好不舒服。“听说开封府来了个新捕头,本王饶有兴趣,将他带回来。不,要将他客客气气的请来。”

“是,请王爷给我一些时间,一定将他请来。”

“王爷~玉儿姐姐正和那少年处的好呢,还邀请那少年来听她弹奏古琴……”这时屏风后来走出一人,这人一身淡粉色的裙褥,来到那名为玉儿的姑娘面前,冲她一笑。

“哦?是吗?”屏风那边发出了声响。

“不过,王爷,你放心。我相信玉儿姐姐定能完成任务。”粉衣姑娘微笑的说着,而她的话语间像在示好却又有挑衅的味道。

“既然黔浅你怎么说了,那本王就放心了……”

玉儿起身没有看黔浅一眼,一句话不说,然而当她转身要离去的时候,突然回头瞟了黔浅一眼,这一眼好似一把利刃带着寒光深深的刺进黔浅的心里,她心里萌生苦涩的感觉,曾经的是如亲姐妹一样的好朋友,如今却没有一句话可以说,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就是因为多年前那件事情。

她看着玉儿的身影一点一点的消失在视野里,心里的矛盾之情再次泛起,她的眼里出神。玉儿面无表情的走在回廊里,此时一个身影闯入她的视野,那人身形不算高大,从相貌上看不过弱冠的年纪。走路姿势温文尔雅,但是最为突出的是头上绑了的发带,只露出了一直眼睛。他就是那个威胁何梓钰,并且易容成白衣书生模样的人,这人便是吴枭平时的打扮。他向玉儿打招呼,而玉儿却当没有这个人一样,没有做出反应的从他身边进过。

“你还像原来那样的冷。”这是她从他身边经过时,他留下的话。她没有回应,他也没有在意,直径向里走去,知道她走到门口时,貌似想起什么突然停住脚,回头看了身后,只是空荡荡的走廊。

十八、幕后黑手

“吴枭参见王爷,计划已经按照步骤顺利的进行。府衙的那几个笑捕头恐怕已经大吵一架了。”那独眼的少年,名为吴枭。正是忠王爷手下第一红人,以清秀的样貌和机智的头脑身受王爷喜爱。忠王爷办事,必会与他同行,亲密的关系有时甚至惹来王府中下人的议论,有的人看到晚上他进入忠王爷的房间就没有出来过,听说王妃私自找过吴枭谈话,然而这微妙的关系一直存在的。

“好,你说来听听。”

“我认为要对付知府的人很简单,以我方实力其实不在对方之下,但是唯独那三个名捕比较难缠,毕竟是都是来自江湖前五的镖局‘长风镖局’,并且是创始人徐长风的亲传弟子。而他们的大哥徐溯,正是徐长风的长子,自然是不能小视。而另外的两人,姑娘名为蒲伊,擅长暗器,轻功了得。少年名为蒲程,是‘小军师’,但毕竟年纪小,容易被琐事分心。他们是姐弟关系。通过我的观察,徐溯非常关心蒲伊,这点我突然有了些想法,再强大的东西都会有弱点。我的计划是从这个姑娘入手,正当此时,却出现了一个人物,他便是知府的新捕头,他们都叫他雅挚,他无意识的看穿了我的计划,当我去调查他的时候,却毫无进展,只是知道他经常进出南宫先生的医馆以及琼雨阁。我怀疑这个少年有问题,但是,他却又出现的更是时机,因为他改变了那三人的关系格局,徐溯信任他,而蒲程怀疑他,蒲伊很在意他,甚至连张大人都帮他说话。这让这盘游戏变得有意思,看来已经得到成效了。”

“你使用离间计?”

“是的,如果能从内部瓦解他们,那么知府就形同虚设了,而忠王爷的势力也能得到扩大。”

“说的再多也没有用,听说你动静搞的挺大?”

“这您是听谁说的?”

“本王最大的心头刺便是梁王,如果能把他……呵呵。”屏风那边发出一阵媚笑,“听说那开封府新来的小捕快是梁王的人,你去帮我的宝贝玉儿把他请来。”

“是。那我先行告退。”

“还有,你再找去找几个姑娘来,哎呀,我的玉儿不肯帮我,这事就交给你了。”屏风那头便是忠王温世远。

吴枭作揖便转身离开了宫殿,他的手握着紧紧的,指甲戳着掌心他也不觉得痛,狠狠的撇了一眼屏风,充满了仇恨。

夏季夜晚的微风轻轻的从雅挚脸上拂过,像个慈爱的母亲安慰一个失落的孩子。雅挚的的表情并不是那么开朗,他着一身白衣,头发随意的束着,却不给人散漫的感觉。他扶折扇,游走在开封热闹的集市内,忽然他晃进了一家首饰店。

“刘掌柜,数月前我向你定做的簪子可完工了?”雅挚找到了店内的掌柜,看上去大约三十左右,个子不高,相貌普通,但却拥有一双巧手。

“雅公子你来了,等你很久了,已经做好了。”掌柜的弯腰打开了面前的柜门,从里面取出一个红木雕刻的小盒子,盒子表面被打磨的光滑,可见到晃动它时光线的反射。雅挚看到这个盒子,不由得赞叹了一声。只是一个木盒,看似简单却不失精美。

“公子请看。”掌柜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支发簪,静静的躺在盒子内,前端刻有纹饰,雕刻的是植物花草。全身是白玉打造。雅挚看着这只簪子,眼里透出了温柔的神情,而这神情被掌柜捕捉到,他笑着说:“雅公子,这只簪子是送给心爱之人的么?”

“不是啊,家里妹妹即将到十五,这是送她的成人礼。”雅挚接过了木盒,轻轻关上了。

“刘掌柜果然是巧手,在下十分感谢。这是给你的剩余工钱。日后如有需要,会来找你的。在下告辞了。”

“好的,其实是你的想法比较好,我只是按照你的想法做出来了而已。小事一件何足挂齿。公子慢走。”刘掌柜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心里默默的一笑,这小子,口头上说不是,然而他的心思早就被掌柜看穿。

从刘掌柜那里出来,雅挚心里既开心却又失落,开心当然是因为这发簪,自从离开纳兰家,和纳兰芷水相依为命,虽然有南宫世家的帮忙,但是大多数都是靠雅挚一个人在外工作。巧手刘仁手工的确厉害,可是价格不菲,这一只簪子几乎耗去了他之前所积攒的大部分银子。在还没有在张大人手下工作之前,他一天六份工作,对于当时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已经是非常辛苦的事情,所以经常被送进南宫家的医馆也是正常的事情。或许是因为这样他才能明白生活不意。然而失落也因为她即将要出嫁了,他对她的感情只能埋在心里。在离开纳兰家时纳兰荣阙交给他的任务便是保护纳兰芷水的安全,那任务完成了,她便不在需要我了吧。虽然他们对他非常好,但是他一个外人,能有多少说话权利。雅挚心里是这么想着,他欠纳兰家和南宫家的人情,一辈子都还不了。

他在街上慢慢的走着,繁华的街道依旧喧闹,然而死了多少人,发生了多少件冤案,这个世界依旧这样,人们依旧吃喝工作,好像和他们无关,好像和世界无关。

突然一个人影冲人群中窜出,雅挚回神一看,这人冲他而来,他极力想躲开,可是还是被那个人撞到他怀里,雅挚失去平衡栽倒了下去,他下意识的保护那个木盒。回头一看撞到他的是个俊美的少年,少年一回头看了他一眼,丢下一句:“抱歉。”便起身跑了。接着一群身穿捕快官服的人随之而来。

“雅挚快拦住那人!”忽然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

雅挚二话没说,转身一跃便追逐的那个少年,那少年见雅挚乘风而来,他也使用了真功夫,只见他一脚踏上了面馆在路边摆放的一张没人使用的桌椅,飞升上了屋顶,接着雅挚也跟上了去。方才说话那个人便是蒲程,他一路追击那个少年到此,和这两个人想比,他的功夫稍微欠佳,一时间便落后于他们两人一段距离。

少年见雅挚穷追不舍,他感到身体吃力,落在了琼羽阁上,便转身对雅挚喊道:“我说这位朋友,你为什么一直追我?”

雅挚见他听了下来,他也落在少年面前。只是蒲程那么一说,他也不知道具体原因,只有笑道:“恐怕是你做了一些偷鸡摸狗之事,不然那些捕快为何追你?”

“是吗?我可不这么认为。”少年听了他的话,他便坐了下来,坐在屋顶上,接着他调侃道:“听说开封府新来的捕快功夫了得,那人便是你吧?你等会在追我,我累死了,让我休息一下。”

雅挚见他不紧不慢,有些诧异,这少年到底想干什么,接着他上前了一步,却被那少年连连说道。

“你被靠近我,不然你这盒东西我就不还给你了。”少年掏出一个锦盒,在雅挚面前晃了一晃。

雅挚看见那个锦盒,心中一紧,连忙摸了摸身上,他小心翼翼保护的锦盒却在对方手里,莫非是刚才的一撞,好一个身手,竟然使得敏锐的的雅挚没有察觉。怪不得蒲程要追他,果然是有原因。

少年见雅挚没说话,便直径的打开了那个锦盒,接着他赞叹道:“好精美的发簪,你是要送人?”

雅挚见他一脸稚气,古灵精怪,这少年也就差不多十五岁左右。雅挚也并没有生气,和他聊了起来:“你没经过我的同意就拿了我的东西,还打开来是不是很没有礼貌。”

“啊,抱歉。”接着少年合上了锦盒便起身:“我只是想欣赏一下,没有恶意。现在便还给你。”

少年走到了雅挚身边,将锦盒递给了雅挚。这时候蒲程追了上来,冲那少年大喊道:“可恶,你这家伙,你别跑!”

雅挚接过锦盒连忙打开看了一眼,这支白玉簪子安然的躺在锦盒内,只不过,盒内多了一张小纸条。

“哎呀~讨厌的家伙出现了,我也休息够了。那么这位朋友,有空我们下次再聊。后会有期。”少年说完便一跃,等雅挚抬头看那少年时候已经不见踪影,他暗暗的想着这人有些意思。

当蒲程落在雅挚身边时,他一个反手抓着了雅挚的衣服:“我叫你拦住他你怎么放他走了?他便是劫走姑娘的人!”

雅挚一听显得有些懵,不仅是因为他是劫走姑娘的人,还有方才少年走近他身边时候的双目对视,少年的右眼并没有不同,而是他另一只眼是金色的。他怀疑是自己的错觉,但离着这么近怎么会看错呢。这期间,总有些不对。

十九、开堂审理

府衙大堂内,张大人正襟危坐。蒲程随之进来,两边的衙役规规矩矩的站好。这次开堂审理何梓钰,由徐溯来记入记录。因关系到忠王一事,这此升堂并没有公开,蒲伊听说这一事,说什么也要从医馆回来,张大人拗不过她便同意了。蒲伊沉思一句话也没有说,她只是安静的坐在徐溯身边。随着张大人喊出一声:“升堂。”便开始了。接着第一个人被带上的是何梓钰,他却不紧不慢的跪在张大人面前。蒲程反复踱步,显得有些焦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张大人最先发话:“何梓钰,你身为开封府的人线人,你被人误会也是很正常,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何梓钰一听张大人心平气和的语气,他感到一丝为难。此时他的心里正在谋划着什么,想了片刻便说了一句:“大人,我知道全部实情,请你把那白衣书生也宣进来,想必他是最想知道。”

“好,传那书生进来。”张大人立刻便答应了他的话。

雅挚带着那白衣书生进来,何梓钰一见这两人心中一股怒火险些燃起。他见到雅挚中了吴枭的灵陨针竟然安然无恙,他便斜眼瞪着那假扮成白生的吴枭。吴枭看着何梓钰这一身囚服,铁青的脸,一副狼狈样,想必他待在大牢中想着把体内的针排出。

“大人,事情起因忠王温世远。他身旁有个名为吴枭的面首,他一头深褐色卷发,长着异色的双眼,天生俊美,便是他蛊惑忠王,劫走少女不知道用来修行什么样的秘术。”

“此时果真与忠王有关?”张大人问道。

“是。之前徐溯来找我时候,我并没有说出是因为牵扯权力,我怕引祸上身。所以才……请大人恕罪。”何梓钰说着看了一眼身旁的吴枭。

“那你与这白衣书生有何过节?为何要杀了他。”蒲程接着问他。

“因为眼前这个书生,便是吴枭。我中了他的灵陨针,如果不听从他的话,针上的奇毒一般人无法解,他便以此为威胁。他还故意透入消息说这是忠王的意思不让张大人你插手。”何梓钰说着眼中出现了一丝杀机,听到他说这句话的众人们都大吃一惊。

吴枭听到他将自己的身份说了出来,心中有些慌张,何梓钰不仅将吴枭的存在全盘脱出,还添油加醋的说是他的阴谋,不过他立刻正定了下来,接着他对何梓钰说:“你说我是吴枭?拿出证据来!你为了逃脱干系,竟敢胡说。那日我心系我未婚妻苏沐,便从医馆来带了琼羽阁找你,不料谁知道,在那巷子中,我发现了你和吴枭的勾当。你为了等到他的信任,还借用了吴枭的灵陨针打伤了雅挚,难道不是吗?”

何梓钰一听,他的确是目前没有任何证据,张大人也不一定听他的一面之词,吴枭扮演的白生是弱者,众人定会偏向于吴枭的话语,这让他感到一丝无力。

“哼,我现在没有证据,不过以后就会有。”何梓钰瞪了一眼吴枭,接着他喃喃道:“一个异族的野种,也想贪图荣华富贵?你到底做了什么能够迷惑忠王?”

“你……咳咳……”吴枭听着何梓钰这一句嘲讽,心中怒气疯狂增长,但是他和何梓钰不一样,他能够隐忍。

听了他们两个人一番话之后,蒲程想起了昨日的那个追捕少年:“你方才说深褐色的卷发,异色瞳孔,昨日那个人便是吴枭?禀告大人,昨日我见到此人,他正想掳走一个少女,却被一个官差发现了,我连忙追上了去正好遇见了雅挚。那少年功夫了得,我只好叫雅挚帮忙,没想到他却放跑了那人。”

“是吧,蒲程,我说的没有错。”何梓钰见蒲程说道吴枭本人,他感觉有那么一丝希望。

“你不要在妖言惑众了,雅挚是我的恩人,他要是知道那人是幕后黑手,他为什么还会让那人走?”

“哼,听说他无缘无故的帮助你,世界上会有这种人?没准你们两个就是一伙的,都是潜伏在开封府里的卧底。”何梓钰被吴枭说的气急败坏。

在一旁专心记入的徐溯,并没有说任何一句话,他心中也在打鼓,这到底相信谁的话呢?“禀告大人,我觉得这事情还应该从长计议。”这时候雅挚说话了。

“是么?被我说中了,你是没有想好说辞,然后找个借口结束这场审理?”何梓钰突然为难雅挚,雅挚听着话,心中感到不悦。

“我实话实说,目前何公子有很大的情绪,他说的话不利于案件的进展。望张大人您同意。”雅挚轻轻的说着。

“雅挚说的是啊,那便这么定了,退堂。”

何梓钰被人压走了,他出门的时候狠狠的瞪着吴枭,吴枭也露出不屑的表情。这一幕被雅挚暗暗看在眼里。这是大堂内,只剩下四位捕头和张大人。

“你们还想说什么便说吧,哎。”张大人叹了一口气。

“大人,我认为您应该停雅挚职,昨日我看见吴枭坐在他面前,还递给了雅挚一盒东西。我认为雅挚极为怀疑。对于何梓钰,他效力这么多年,若没有他这个线人,我们恐怕无法顺利破案。张大人这您是知道的,我相信何梓钰说的是真话。”蒲程娓娓道来,句句有理。

“昨日,蒲程并没有告诉我那人是谁。他给我盒子是因为他偷了我的东西……”雅挚感到一丝无语,就算他解释蒲程依旧不会相信自己。

“他偷了你东西?什么时候的事情?那你能否把他偷你的东西给我们看看。”蒲程咄咄逼人。

雅挚并不想让人知道他那盒子里的东西,对于蒲程的逼问他也并不想回答。他一心为开封府做事,却被自己人怀疑,他心情十分不好,只是简单的回答了一句:“那是我的私人物品,我并不想给你看。”

“恐怕是有什么见不了人的东西吧。”蒲程笑嘻嘻的说着,他看了一眼张大人,转身面对雅挚。

张大人见蒲程这么说话,便急忙的救场:“蒲程,我知道你怀疑雅挚,可是我认为雅挚绝不会做这种事情。”

“张大人您不要再维护他了。”

“如果你要这样想我也没有办法。我还有些事情,那么张大人我先告辞了。”雅挚作了一揖,还没有等到张大人回答便走出了大堂,他不想再听蒲程说话,因为那些话只会让他陷入自己的情绪之中。

二十、揭穿身份

关于何梓钰和白生的话,雅挚觉得有些疑惑,这其中必有什么问题,不如与之直接说明白。方才徐溯和蒲伊都没有表达意见,而蒲程更相信何梓钰的话。他仔细一想,这二人中有一个人说谎,或者说是半真半假。对于白生的行为,雅挚早有怀疑,如果昨日遇见那人是吴枭,那么在开封府里的这个白生是谁?这使得雅挚来到了白生的房间,他想探知一二。吴枭正从房间内出来,在走廊里他们两人相遇。雅挚一想,想到个试探的方法,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笑着对吴枭说着:“白公子,你看这个锦盒怎么样?”

吴枭见到雅挚和他说话,他心中很是满意,因为在何梓钰眼中,他和雅挚是一条船上的人。他片刻都没有迟疑,随口脱出一句:“这里面的簪子很好看。”

雅挚一听,果然是他。接着他一收锦盒,拔出扇子向吴枭挥过去。吴枭说出这话之后便后悔,他见雅挚向他袭来,本能一个反应转身一躲,这个书生并没有武器,吴枭只好一手抗了过去,从侧身迎上了这雅挚的一击。“哐当”一声,房间的门被吴枭撞开了,他实在是无法抗住雅挚这突如其来的一招。

“果然是你。”雅挚一脚跨进了门槛。

吴枭趴在地上,苦笑的说着:“恩人,你这是……”

“我只是问你这锦盒,并没有说是簪子。”雅挚走到他面前,一把拉起了吴枭的手腕:“你步履轻盈,手腕健硕,脉搏跳动有力,一看便是习武之人。方才你和何梓钰对话之时,却有力气与之抗衡。你这样子,一点都不想将死之人。真正的白生在哪里?”

“我只是想向你传达消息而已,昨日的纸条你看了么?”吴枭站了起来,一脸严肃的向他说道:“那书生已经死了。”

“你杀的?”

“他只能活几天了,我只不过是提早为他解脱而已。”吴枭甩开了他的手。

“你真是忠王爷的人?”雅挚疑惑的问他。

“对。何梓钰说的都是真的。但是有一点不对,忠王并不是受我蛊惑,这一些都是忠王那个狗家伙的想法,我根本就没有说话的权利,雅挚你……”吴枭说着,他好似有些气愤。但是被突如起来的徐溯打断了。

“雅挚……”徐溯的声音传进入了房间,他听见了这边有打斗声音便闻声而来。

“你是忠王爷的人,告诉我这么多,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不怕你的主人责罚你?你到底是敌还是友?”雅挚没有理会徐溯的呼喊。

“是敌是友,你日后便会知晓。”吴枭说完,便转身从离得最近的窗户一跃而出,便消失了身影。

雅挚连忙跑到窗户处,见他没有人影,使得他中不悦,这家伙又跑了,下次非让吴枭一口气说完不可。徐溯进了房间,看见房门在地上,便说着:“雅挚,这是什么情况?”

“那个白衣书生是吴枭。”

徐溯一听,感到诧异。他没有想到和自己生活了这么多天的白衣书生竟是忠王爷的人。徐溯惊讶的说着:“那何梓钰说的是真话?”

“半真半假。”雅挚平静的说着:“徐溯你把这件事情禀告张大人。我要去找何梓钰。”

“好。”

被揭穿的吴枭一路轻功,从一个窗户翻进了琼羽阁。他进了房间之后,十分失落。吴枭一手抓起了头上的假发,与此同时他的深褐色的卷发散了下来,他将身上的衣服换去。这时候一位姑娘出现在吴枭的房内。

“你回来了?看你的样子好像并不顺利。”姑娘一说话,把吴枭吓坏了,他赶紧穿上了衣服。

“你要的温水我给你准备好了,要抬进来么?”姑娘再次发话,吴枭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行,谢谢你。玉儿姑娘。”吴枭慢慢的说着,充斥着失落。

“我说了多少遍了,这里不是忠王府,在琼玉阁要叫我冷安。”说话的姑娘正是冷安。

“哎,叫什么都一样吧。”

“不一样。你更衣吧,我出去了。”

几个伙计将装满了温水的木桶搬了进去,冷安转身便走,却被吴枭叫住。

“怎么,有什么话不能等你泡完了再说?”冷安见他情绪不高,便想安慰他。

“雅挚,知道了我的身份。”吴枭的声音从隔断屏风那边传来:“我现在没办法再潜入开封府了。”

“是吗?你就这么想接触雅挚?莫非你喜欢他?”冷安调侃着。

“难道你不觉得他有些与众不同?”

“是有些。说实话我也有些喜欢。”冷安笑着说,像是开玩笑一般。

“说正经的,忠王爷那我无法交代了。他让我再找姑娘,我已经没有办法再出手了。恐怕要被他训斥了。”吴枭语气非常低落,他此生最害怕的事情便是被忠王爷折磨,生不如死。

“没事,那老变态活不了多久了,到时候你我的仇都能报。”冷安坚定的说着。

“哎,但愿如此。为什么在王府内要叫你玉儿,而且还那么冷,现在的你性格挺好。”吴枭对冷安的两个身份感到不解。

“你还是别问的好……”

不一会吴枭起身穿戴打扮好,便将他的一直眼睛用缎带绑上了,出门前对冷安说:“今晚行动。”

开封府的大牢距离府衙有些距离,雅挚一刻不停,在去找何梓钰之前,他去了一趟清汇医馆。他进了大牢后,找到了正在睡觉的何梓钰。官差为雅挚打开了门,便离开了。

雅挚见何梓钰在睡觉,有些诧异。他猜测何梓钰在装睡,果不其然,何梓钰突然睁开眼睛,抬手便向雅挚袭来。雅挚见状,他早有准备,提早一步抢在了何梓钰出手前便在他身上一戳,何梓钰立刻不能动弹。雅挚将他扶起,摆成一个盘腿坐姿,接着在他面前坐了下来。

雅挚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支指甲盖长度的灵陨针,对何梓钰说道:“这便是你说的灵陨针?”

何梓钰原本不想见他,但是见到他手中的针,他竟然取出了这灵陨针,何梓钰连忙点头。雅挚见他点头,也不愿意跟他多说什么,他便一手抓了何梓钰的手腕,三指按在他脉门上。

“所以这针是吴枭对你使用的,你说的都是真的?”雅挚问他。

何梓钰有些不解,看雅挚的样子,是要给自己解毒:“恩,你不要白费力气了。这毒一般人解不了。”

雅挚没搭理他,一手松开了他的脉门,接着雅挚把他衣服解开,那一只针的位置为他心口下方。伤口由一个芝麻大的红点,已经发展为一枚铜钱大小的窟窿,竟然这么如此严重。雅挚心里一紧,他不知道今日带的草药够不够用。

“你要干什么,我跟你说啊,我可爹可是朝廷重臣,你一个小小的捕快……啊……咳咳……你给我……吃了什么?”雅挚见他还能说这么多废话,看来还有些体力便迅速的喂了一颗药。接着雅挚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从里面掏出了银针,顺势插了何梓钰身上,接着他双臂一划便给何梓钰运功疗伤。

二十一、正式登场

一溜溜的汗从雅挚脸上滑下,打在他的衣摆上。他一刻也没有休息,把灵陨针取出,并将他身体里的毒血逼至手指尖,并用银针刺破手指,让毒血能够一滴滴的流出。雅挚简单的给他身上的窟窿上了些药草,一句话没有说,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便一个人运功调息,等完成这一系列动作,整整花了两个时辰。雅挚耗费了大量内力为他祛毒,他感觉有些疲惫。何梓钰见他为自己解毒结束,他立刻运功调息,感到周身有一丝舒服之意。他感到惭愧,前几日何梓钰将自己的愤怒发泄到了雅挚身上,使他受伤,而且几个时辰之前,何梓钰还因吴枭的事情对雅挚冷嘲热讽。但是雅挚现在却不计前嫌来大牢中救助自己,何梓钰听说他无偿救助白衣书生看来是真有此事,这一刻雅挚的地位在何梓钰心中顿时升高了不少。

雅挚调息结束后,没有任何感*彩的向何梓钰说道:“你明日出狱之后去清汇医馆找南宫姑娘,她若是问起你就说我的名字。你的伤口还要处理,你不可大意。”

“谢谢你,我向你道歉。那日我被吴枭讥讽,又受他摆布,心中一股怒火牵扯到了公子你,望你不要见怪。”何梓钰红着脸说着,声音越说越小。

“没事,吴枭已经被我揭穿,你明日就能出去了。”雅挚淡淡的说着。这时候几个衙役来给牢中何梓钰送来晚饭,雅挚一看时间也不早,便想离开。

“吴枭经常出没于琼羽阁,你去能够找到他。”何梓钰说着,他还想说什么却被屋外一声巨响打断了,雅挚一惊,从那牢房顶部的小小窗户看到了深蓝色的天空中炸出火光。

“是鸣竹!这是蒲程的鸣竹。”何梓钰紧张的说着:“恐怕出了什么事情。”

雅挚看着何梓钰一脸紧张的神情,他心中暗暗一叹,接着他便出了牢房。

只见一群黑衣人挟持了一个人,一路追到城外。蒲程手提长剑,以一人之力奋力追击。“徐大哥,怎么回事?”雅挚在前往鸣竹的路上碰上了徐溯,

“蒲程知道了吴枭就是白生,便独自去追查了。”徐溯无奈的说着:“蒲程不敌那人,我们要赶快了。”

见到蒲程之时,已是在城外,突然黑衣人散开,从人群中间出现了一个人。

“各位大人,别来无恙。”他一把抓着白生,身边的黑衣人们向他们袭来。

一场厮杀不可难免,雅挚心里有一丝不爽快,眼里的杀气凝结。不知怎么的,他越发的想用风旋青花刀迅速解决这场,正当他手握手刀的时候,突然手被徐溯压住,他回头对雅挚说:“兄弟,这案子结了我会让张大人放你几天假,你太累了。”

雅挚对着突如其来的手有些无措,但是他明白徐溯这句话的意思。他松开了握刀的手,轻轻摇扇飞奔而出。徐溯不甘落后,顿时三人便杀进黑衣人群中。

三人功力都不弱,不一会功夫就解决这群人,剩下的一星半点,也因士气不足,不战而败。

“不愧是张大人的手下。都这么厉害啊。”这是从黑影出了出来,这人看似是一个少年,头上的发带缠绕着遮住了一只眼睛,他双手背后,慢悠悠的走出来。

“你是谁?你是昨日那个家伙!”蒲程看这个人阴阳怪气,想起了昨日被雅挚放走的那人。

“你不认识我?我现在就让你认识我。”那独眼少年背在身后的手一出,一轮弧形的闪光划过,雅挚大喊不好,是弯刀!他以风的速度拉住蒲程往一边扯,可是速度已经慢了一拍,雅挚眼见弯刀从脸上而来,他的心跳突然加速。这时只听见“哐当”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弯刀改变轨道,从雅挚发边划过之后迅速回来了独眼少年手里。雅挚和蒲程应声倒地,他们并没有受伤。刚才出手的是蒲伊,她和张大人一起过来带了人马过来,她的脚伤未好,不顾南宫雨鹭的阻止,她十分担心自己的弟弟,因为她及时飞出一只镖,弯刀只是划断了雅挚束发的那根发带。

“哟,真有意思。居然有人能让我的弯刀改变轨迹。看来真是遇到对手了。”独眼少年抿嘴一笑。

“这个人是温王府的人。恐怕就是温王爷的红人吴枭。”雅挚站了起来,扶起了蒲程。他的头发散开着,在月光下看着有柔弱。

“什么!那人就是他?”蒲程一惊,白闻不如一见,昨日并没有认真看他。他仔细打量着吴枭,心里暗道的确是个及美的人,明明是个男人,却像女人一样。他知道这人是温王爷的面首,没想到是这种口味,就连猜对了答案的徐溯也是一惊。吴枭之前扮作白生,从来没有以真面目示人,他们没有见过不足为奇。

“说对了,还是雅挚有见识。我对你感兴趣,要不要来我这边,毕竟王爷叫我请你去他府上一趟。”吴枭戏谑看着雅挚。

“请?这是请的行为么?”雅挚皱起来了眉头。

“啊,也对,都惊动了张大人。但是这样才有意思。张大人可以见证我这句话,并非儿戏。”

“恕在下无法和你去王府。还有请把白生给放了,不然我不客气了。”雅挚的语气变强硬了。

“哦,是么?那我也要……动手了。”吴枭举起了他的弯刀。

“你这阴阳怪气的家伙,到底有什么目的?”

“目的?还轮不到告诉你。你一个瘸子。”吴枭举着刀指向蒲伊,“一个傻子。”随后指向徐溯,“最后你这个小孩子。”目标回到了蒲程身上。“如果刚才雅挚不救你你恐怕已经过鬼门关了。我略施小计,你们就窝里斗,都不用我出手。是吧,蒲程,你的徐大哥和姐姐包括张大人都在意雅挚,你便嫉妒。”

“……你胡说八道!”蒲程听到他这么说,听到眼前这个家伙几乎和他差不多大,却叫他小孩子,心里感到一丝不爽又害怕,毕竟,他的确是嫉妒。吴枭说的是实话,可是人心的软弱,被当面说穿了,难免面子挂不住。

“徐大哥,你相信雅挚,其实却默许了蒲程背地里调查他,对吧?自从他救了蒲伊之后,你更加相信雅挚,并且为此与蒲程吵起来。你爱慕蒲伊,可是蒲伊却倾心于雅挚,你难道没有一些小心思么?自叹自己已经没有雅挚这个年纪了吧。”

蒲程头上的汉如黄豆一般,徐溯狠狠的盯着他,而蒲伊不敢看他们。吴枭句句戳中他们的心里。雅挚站在那里,回头看着他们三个人一眼。眼里尽是无奈,其实他心里早就明白,自己奇怪的出场,带给来的效应。

“而雅挚为这个案子尽心尽力,命都差点搭进去了。你们就这样对他?雅挚我还是那句话,来我这里,看清楚谁是你的同伴?给你几天时间考虑,如何?到时候我再来找你。”吴枭笑着说着。

雅挚皱着眉头,这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二十二、离开府衙

整个府衙的三大总捕头都被吴枭轮番挑拨了一边,接着吴枭一挥手,将他手中一直抓着的人形似的东西甩在了雅挚的面前,雅挚仔细一看,是真正的白衣书生躺在他们面前。白生的尸体已经轻微腐烂,可是脖子上那道刀痕却异常清晰,他的脸色苍白,恐惧的表情凝聚在死亡那一刻。这恐怕是已经死了有好些日子了。

“这是你们要的白生,现在还给你们。既然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便不与你们多说了。”接着他说话,在一阵笑声中消失不见,留着众人在原地,他们面面相觑,都不敢说话。

雅挚向白生走了过去,蹲下身下去,查看白衣书生的情况。众人看着他走上前去,气氛紧张,仿佛空气都要凝固施,雅挚突然开口:“你们都先回去吧,蒲程,送你姐姐和张大人回去吧。夜已经深了。这里我来收场吧。”

“雅挚要不我和你一起吧。”徐溯不好意思的说,对于他来说这样做着实不好。

“不用了,你也累了,回去吧。我去安葬他。”雅挚心里失落到极点,可他不想表现出来,正极力掩饰着。

“不,你也累了。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徐溯帮雅挚背起来白生。“操办后世,我还是可以的。”

天亮之后,二人迅速解决了此事,便返回府中,一路上他们一句话都没有说。气氛十分尴尬。徐溯想打破这个气氛,可却怎么也找不到话题。终于在即将到官府的时候,徐溯喊着了雅挚,雅挚停了下来,并没有回过身来。

“那个……之前吴枭说的话,我的确是做了,但是我有我的原因,你要相信……”徐溯回想起那日夜里他们三人在院内讨论着雅挚,之后便发现蒲程的专门打探消息的官差从房间里出来,徐溯心中明白蒲程暗地里调查雅挚,可是他却没有阻止,这事情让雅挚知道了,不知道雅挚会怎么想。

“徐大哥,我知道你,刚才你阻止了我使用青花刀,是怕我再迷失吧,谢谢你了。”接着,雅挚一个人走进了官府。看着雅挚一个人的背影,以及他文不对题的话。徐溯心里不禁有些懊恼,平时都是他与雅挚走的近,并且身为大哥没有处理他和蒲程的矛盾关系。如今却成这样了。

雅挚对今天发生的一切感到一丝无力,疲惫和失落,他没有想到连关系最好的徐溯也没有完全信任他。他对待身边的每个人都很友善,朋友有难都会尽力为之,可是他没有想过有时候人家并不看在眼中,或许是因为他初涉江湖,经验甚浅的缘故吧,然而他累了,也无力再想任何事,刚躺上床遍睡着了。

徐溯回去小睡了一会,便起了身。徐溯想着来到了大厅,大厅内三人都在。他早饭时刻没有看见雅挚,心中有些失落,便想急忙找到他,希望他能对这件事情不要在意。他们经过这一番,每个人心里都有心思,可是却不想让别人知道。这才是吴枭的目的,他的目的就是让他们不攻而破。武功再厉害的人如若心中信念不强,恐怕很难敌这手,何况这四人是十几岁的孩子。在张大人眼中他们就是孩子。张大人感到失望,开口问蒲程:“你真是这样做的?”

“……”蒲程支支吾吾的,坐在那里没有回答。

“程儿,你老实回答吧。”蒲伊说着,她内心是几人之中波动最大的,她真如吴枭说的那样,自己倾心于雅挚,只是自己都并没有发现。自己在意雅挚的原因,或许是因为他和救命恩人是一个家族的人罢了。当徐溯出现时,她无法面对着徐溯,因为徐溯只是她仰慕的大哥哥罢了。

“对,我就是这样做了。没有他的时候我们三人一起断案,何等的默契,他一来便搅和的一团乱。现在大哥和姐姐、张大人都袒护他,连那阴阳怪气的人也要他,他的魅力真的那么大?”

“程儿你不要耍性子,现在不是时候。你这么说要是雅挚听到了,你知道后果吗?那么我们整个知府就完蛋了。”徐溯感到无力,平时太迁就蒲程,现在如此任性,让人担忧。

“那又怎么样,就因为他认识梁王爷我们就要怕他?他要是想离开,随时走,走了更好。”蒲程完全不顾周围人的感受。只顾发泄那心中那团火,说火也不对,而是因心里的那份自卑。

他们谈话时,殊不知雅挚站在门外多时。他已经重新束好了头发,穿着他第一夜来到知府的一身白衣,手里始终握着那把桃木折扇。一夜没有睡好的他显得十分的憔悴,眼里的血色暴露了他的想法,他只有无奈,看着刚亮起来的天空。

无论谁的离去,太阳依旧东升西落,也不会因你而停止,或许这有无奈。但是事实如此,又何必在意呢?人心也如此罢了。人生本就短暂,不如逍遥快活。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此时雅挚走了进来,去下了身上捕头的腰牌,放在了桌子上,接着双手作揖:“你们为了我一个外人争吵实在是不好,如果我的消失能够让你们重归于好,那我只有离去。腰牌归还,官服在我房内,已经收拾好。这些日子承蒙张大人和几位同行关照,后会有期。”

说完雅挚转身就走,丝毫没有给任何人挽留他的机会。当徐溯要拦着他时,他已经出了门,起身一跃。消失在众人眼前。

蒲程没想到他还是离开了,有些懵然,他坐在那里看着门口。

“现在你开心了吧,蒲程?”张大人无奈的说,“现在雅挚让你气走了。任务的重担在你和徐溯身上了,这可不是你发发脾气就能解决的。”

“我……我只是……”蒲程开始慌了,他万万没有想到,雅挚会因为他的气话离开了。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过分了。

“这样吧,蒲程,你被小情绪冲昏头脑,做事判断也意气用事,此乃大忌。‘军师’的职务,你也不用再操心,我会找其他合适的人接手。我给你几天假,好好照顾好你姐姐。”张大人说很严肃的说着:“已经牺牲了一人了,现在大家应该重视。希望不要在有无辜的人出事了。”

徐溯和蒲伊一听这话,都看着蒲程。张大人这一句话像一道巨雷,击在他身上。蒲程愣住了,他脑袋嗡嗡想着,这就意味着,蒲程被张大人停职了。他是没有想到会这样,这是张大人第一次停他职,张大人个性温和,非情况不得以他不会这么做,蒲程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错事,然后挽回已经没有机会了。

“大人,这是我有责任,我没有及时阻止程儿。才让他……”徐溯开口想维护蒲程。但是却被张大人打断了。

“徐溯,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还想和他一样受罚?你可没有时间受罚,你去找几个不错的捕头来接管这个案子吧。”

“可是……哎。是的,大人。”

二十三、医馆重逢

“雨鹭姐,我们来换药了。”蒲程扶着蒲伊走进了清汇医馆。蒲伊正吃力的挪动着她的身子,虽然有乘马车来的,但从门口到店内的这几步路甚是困难。蒲程不敢怠慢,他小心翼翼的,不希望他的姐姐再次受伤。他慢慢悠悠的才坐下。而正在整理中药柜的南宫雨鹭见到他们行动如此困难,心里难免有一些心疼,虽然她见识过哀嚎的病人,早已习惯这些,但是依旧有着怜悯之心。拿着药材走了过去。

“蒲姑娘你的伤势有些严重,昨日怎么擅自离开了?强行走路了吧?”南宫雨鹭不由得皱起眉头来。

“这个……昨天出了紧急情况……”蒲伊眼神暗淡了,越说越小声。

“昨天是我发了信号,因为案子的事情。我姐姐担心我,就去了……都是因为我……”蒲程突然说话解释道。“要不是因为我的话,姐姐也不会这样。”

蒲伊看着蒲程,眼里带着惊讶,因为从小都是姐姐为他说话,保护他。这次蒲程却自己能承认,这都少也有点让她欣慰。

“这样的话,建议你们留在医馆吧,我能为你们安排房间。好好的养伤,不然落下什么病根可是会影响你们工作。”

“好的,既然雨鹭姐说了,只要姐姐能够康复,就这样定了吧。”蒲程温和的说道,他的心理对姐姐的歉意。这愧疚之情压在心底,怎么也无法释怀。自己正好也没有事情做,那就照顾蒲伊。

“好的,我等下给你安排。”南宫雨鹭轻抚蒲伊的玉脚,涂上药膏后,她起身将带血的绷带换去,并端起了脸盆:“请在这里稍等一下,我去拿下新的细布。”

“要我帮忙么?”蒲程想跟着过去帮她拿脸盆,但是被拒绝了。

“我来就好了,照顾好你姐姐,让病人帮忙我可不会同意的。”南宫雨鹭一笑。蒲程点了点头,看着她走了出去。不由得像蒲伊道:“雨鹭姐真好,又温和又好心。”

“是啊。”蒲伊也同意这看法。

这在此时,门外响起来一个声音:“郑叔!郑叔!”在中药柜前打点的一位中年大叔突然转过身来看着门外。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窜了进来,这身影一席白衣,腰封上随便着步伐摇摆的白玉玉佩,那把黑檀木折扇和一支木笛子一并插在腰带上,那把十二朵玉石镶嵌的唐刀别在腰后。他的头发简单的束在脑后,手里搬着篮筐,径直的走了进来,并放在了柜台上。

“郑叔,这是南宫老爷子需要的药材,他说这些都是常用药材需求比较大。”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一并交给了郑叔,“这是药材的单子,价格也在上面,您过目。”熟悉的声音划过蒲伊的耳旁,他正背对着蒲伊正和郑叔说话。她以为他离开了,恐怕不会再见面了。没又想到在这里又见到了,而同样看到了他的蒲程却另有所想。

“恩,就是这些了。”郑叔对他笑了,“雅挚有你在真是帮了我这个大忙。原本难说话的供应商居然被你说动了。”

“这没什么,我应该做的。等我找到了事情做之前,我总不能在这里白吃白喝吧。”雅挚谦虚的说道。他说着擦了擦头上的汗。

南宫雨鹭拿着新的细布走了进来。一抬眼看到了雅挚,便说道:“雅挚哥哥你回来了。怎么样了?”

“谈好了哟。”雅挚转过头看着她说。“老爷子和叔叔都这么看好我,我怎么会让他们失望?”他看着南宫雨鹭手里的细布,“不打扰你了工作,那几个小家伙还等着我呢。”

他说完目光就离开了南宫雨鹭,脸色瞬间就变了。接着他大步向院子里走去。他的余光看见了他们,为了避免尴尬他只有选择没有看到。

南宫雨鹭异味深长的看了雅挚一眼,便走过来底下身子:“不好意思,让你们就等了。刚才在院子内遇到了小孩子,所以耽搁了一下。”

“没关系,我倒是觉得很麻烦你了。”蒲伊对她笑了笑。

“蒲姑娘太客气了。”

“对了,方才你叫雅挚为‘哥哥’,他是你哥哥么?”蒲程不解。

“这个啊,不是亲哥哥,他是我姑父的养子。所以也算我哥哥。”

“姑父……”

“我姑父是纳兰荣阙。纳兰世家的长子。”

“那他身上的刻着‘纳兰’字样的玉佩,他真的是纳兰世家的人?”

“对的,我敢保证。”

“为什么他是养子,那他的父母呢?”

“他父亲和我姑父十分要好,时常一起出行。应该是碰到了什么困难了吧,我也不清楚。他父把他托给了我姑父照顾。”

“这样啊,哎……”蒲程突然叹了一口气。

“等下,你说他们经常一起行动,那他父亲是不是拿刀的?”蒲伊打断了蒲程的叹气。“那刀的样子我从来没有见过,是那种细长的,并不宽,像剑又不像剑。就像雅挚腰上那把。”

“这……不是很清楚的,但是听爹爹说,雅挚的配刀是他父亲的。”

“恩。我明白了。”蒲伊仔细回想起以前那件事,但是时隔太久了,那刻着‘纳兰’二字的玉佩尤为清楚。

“姑娘怎么这么问?”南宫雨鹭突然觉得有意思。

“小时候,我曾被人贩子贩卖。最后被两个人救下,其中有个人就挂着那个玉佩。原来他真是恩人的养子。”

“你们不要告诉他是我告诉你的。他极少和外人说他自己的事情。我方才看他假装没到你们,你们之间是有误会吧。”

“这……的确。因为我不信任他。”蒲程听了这些,满脑子都是悔恨。他想起了自己和姐姐,寄人篱下的日子,被人收为义子,和他同样的年纪。自己也不会向其他人提及自己的过去。想起他一次又一次的救他们,被自己误解也不解释。就算雅挚解释,自己也不会相信吧。何况他是自己恩人的义子。蒲程在心里自嘲着,自己也许真的不如他。就像张大人说的像孩子一样。

蒲伊看到了蒲程快哭了的表情,“程儿,我们去安排的房间吧。等下你回衙门和张大人说下,再拿一些衣服来吧。”

“好的,姐姐。”蒲程收起了情绪,但是他的内心依旧难过。“你走不了路,我来背你吧。”

“跟我来。”

他们经过了院子,蒲程看了雅挚一眼,他正在和两个小男孩说话。便跟着南宫雨鹭进了房间。

“雅挚哥哥!都怪胡遇!把你给我们买的画册撕坏了。”一个看似六、七岁的小男孩哭着说。

“不是的,雅挚哥哥,是胡樨哥哥不给我看,还推到我,我的手都摔伤了。”这个说话的小男孩名为胡遇,而那个哭着的小男孩名为胡樨,是他的亲哥哥。

“你的手我看看。”雅挚看过他的手,只是一点擦伤和淤血。伤口的血已经凝固了。

“为什么不让雨鹭姐姐给你上药?非要等我回来?”

“想找你凭凭理,姐姐的话,肯定会……”

“好好好,你们说的都有理由,看到了刚才那位哥哥背着一位姐姐进屋没?”

“看到了。我知道他们和雅挚哥哥一样,是衙门的,行侠道义除暴安良的。我也要像你们一样!”胡樨擦去了眼泪。

“跟你们说哦,那是一对姐弟,那个姐姐为了保护弟弟受伤,弟弟为了姐姐一直在身旁照顾她。那是很危险的事情,时刻不小心就会送命的。所以他们是在用生命守护着对方。你这小家伙,连本书都不借弟弟看,是不是有点‘不道义’呢?借书是件小事,何况这种付出生命的大事情呢?”雅挚温和的说着,此时蒲程正从屋内走出,进过院子里正好听到了雅挚的这段话。他转身看着他半蹲着的背影,停在原地。想上去说点什么,可又说不出。

“雅挚哥哥,我错了,当时我是不想借的,弟弟一点也不爱惜书。我怕他弄坏了。还有弄伤他我不是故意的。看到他受伤我才哭的。”

“不要哭了,男孩子要坚强!你是哥哥,要给弟弟一个榜样啊。”雅挚摸着胡樨的头,帮他擦去眼泪。

“雅挚哥哥,其实我有错,你不要怪哥哥了,是我想去抢那本书的。如果我好好的和哥哥说的话,他也不会弄伤我。”

“恩,我知道,但是不要跟我道歉。你们又没有伤到我。你们应该彼此道歉。”

“我们知道了,对不起。”他们手拉着手,互相道歉。雅挚看了很欣慰,他见过更多的熊孩子,医馆内就他们两个算听话的。他心里松了一口气。

“那本画册被你们弄坏了,可就没有了。我不会再给你们买一样的原来那本,以后要珍惜知道了么?”

“恩。我们知道了。”

雅挚看着他们两个丧着个脸,突然笑了,他从怀里摸出两本书:“哈哈,原来那本是没有了。不过我给你们买了《千字文》,喜欢么?”

“雅挚哥哥给我们的,我们都很喜欢!要是没有哥哥的话,我们恐怕都不识字了。谢谢雅挚哥哥!”

“记住啊,好好珍惜!不懂得字问我和雨鹭姐姐。”雅挚把书给了他们。

看到这里的蒲程,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他已经说不出来。愧疚之情让他无法再待下去,他转身就走了。

雅挚站起来了身子,看着这两兄弟的背影,沉默了一会。此时南宫雨鹭走到他身边:“你应该去和他们解释一下。”

“不,现在不是机会。我解释他们也不会听的。”雅挚平静的说。

“你刚才跟他们说了关于我的事情吧。不然蒲程不会那样看我。我很讨厌那样的眼神。”

“没说多少。你想的太多。蒲公子只是愧疚罢了。”

“知道了我的事情才愧疚?如果你不说,恐怕他对我一直都回是怀疑吧。”雅挚看着南宫雨鹭,眼里透出一股无奈之情。

“是你在意他们的看法了。他其实和你一样啊。同命之人更好理解。”

“算了,你说了也没什么关系。反正我也不干了。等他们病好了就会离开这里……”

“我觉得恐怕没这么简单吧……你明明很在意……”

“怪不得那两个小鬼找我了,你也太直接了。”雅挚笑了起来。

“哟,臭小子,刚才的说教可以啊。让我想起了我的混账女婿啊!”南宫晓慢慢悠悠的走进了院子。

“老爷子,你回来了。”

“对啊,雅挚哥哥,你是不是也该去看看你的妹妹了呢?你这样的话,那两个小鬼知道你光会说,恐怕他们很难再信任了你了吧。”

雅挚一惊,他无语的看了南宫雨鹭一眼,眼里透出了一幅要吃人的表情,仿佛在说:“你居然叫老爷子出马。”

南宫雨鹭没看他,好一幅和自己没有关系的表情。

二十四、回复知府

白天还是一片温和的夏风,太阳的光芒完全消失。天空昏黄的,在这期间,像一副画卷滴落一滴星点的墨水,慢慢晕开,染成深蓝色的,直到完全暗去。风不再那么炙热,但依旧令人满头大汗。而雅挚却不这么认为。他一个人坐在院内,支起一只腿半倚着在椅子上,闭着眼轻着他的那把爱不释手的折扇,神态悠闲,看来他毫无在意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此时蒲程穿过前厅进入院内,他看见了悠闲的雅挚,便停住了脚。蒲程上下打量着他,诺有所思着。突然间蒲程的扫视了周围了一眼,接着手正要从怀里掏出什么,却停止了。蒲程凝视了一会雅挚,眼神里投入出一股严肃,然后他什么话也没有说,他加快的脚步想快点从雅挚身旁经过。突然间雅挚一晃手,“噗!”的一声,他摇开了他的扇子,拦在蒲程面前。最后他睁开眼对受惊的蒲程抛出了四个字:“有话就说。”

蒲程被他这么一个动作愣住,原本以为他会生气短时间不会搭理他们。但是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拦着他。他这是在挑衅么?不,自己根本就不了解他,怎么会知道他的想法呢?而吴枭就是利用了这个漏洞。蒲程心里这么想的,但是他心里却不认为自己有不妥,因为他有他的原因。他的心开始摇摆,却又不想承认。于是他露出了一副不痛快的表情,从怀里掏出了原本要给雅挚的东西。

这是一封书信,上面端正的写着雅挚,雅挚接过后,毫无犹豫的打开了,抽出了薄薄的一张纸。雅挚看着认真,蒲程心生好奇,他想看看这个信上写了什么,她并不想让雅挚发现,便小心翼翼的挪挪了身子,眼神斜了斜那张薄纸,却只看到了落款那处张大人的官印,接着当他想探得更近的时候,雅挚的目光突然看着蒲程,蒲程一惊,本能的后退了一步,刚才他们的这四目相对,使得他不敢看着雅挚,站在一旁,不说话。

雅挚站了起来,顺手把那信撕成了四份捻成团丢入了纸篓之中。接着像个没事人一样坐了回去完全无视站在一旁的蒲程。蒲程不解,他甚至有些发火。这家伙居然敢撕张大人的信,就算我得罪了你,你也不能把气发在张大人的身上吧,你这也太过分了。蒲程皱紧了眉头:“你这家伙,不要不识好歹。你怎么能撕张大人给你的信!”

“回去告诉张大人,这就是我的答复。”雅挚坐在那闭着双眼,摇着扇,冷冷的说出一句,没有任何感情。而这一句,却让蒲程感到万分委屈,他想到了张大人给他信时对他说的话:你去帮我把这信给雅挚,然后把他看信后的反应告诉我。这次我出面,希望他能再次回来,你不要把此时放在心上了。

而看到雅挚是这种反应,他心里的情绪再也不能压制。蒲程转身就跑了出去,他一刻都不想在雅挚面前呆着。我明明就没有错,为什么大家都认为是我的错。我当了这么多年开封府的小师爷,却敌不过他一个新来的。而就是这样,蒲程开始怀疑自己,怀疑自己的能力,他由生一种自卑感,同样的经历,然后他却能过的这么好,好像自己的确是比不过他。他居然把张大人的信撕了,他怎么能这样,不顾自己的面子,连张大人的面子也不顾么?大人好心好意劝他回来,却是这个答复。蒲程十分想回来衙门里,不管泪水却散了一地。

雅挚看着他跑出去,静静的,叹了一口气。

翌日,狂风暴雨,混天暗地。雷鸣大作,惊醒了在睡梦中的蒲伊,她起身之后把窗户开了一道缝,当她正要感叹着突降而又罕见的阵雨时,她看到了雅挚,那个清瘦的身影轻手轻脚的走过长廊,当他正要经过南宫雨鹭房间时,他看到了蒲伊正看着他,雅挚停在那里,对蒲伊一笑,做了一个不要出声的手势。正当蒲伊疑惑的时候,雅挚迈出一步,突然“哐当”一声,南宫雨鹭的房门突然打开了,雅挚一惊,愣在那里,他咽了一口唾沫,回头看了南宫雨鹭一眼,尴尬一笑。而南宫雨鹭一句没说,一伸手飞出三只银针,正中雅挚,他突然哀嚎了一身失去重心了一头栽倒下去。

南宫雨鹭把他扶回了雅挚房里,笑盈盈的对他说:“你答应了爷爷去看姐姐的,不能食言哦~下雨也要去哦~”雅挚只好认栽,因为穴道被南宫雨鹭封住,他不能动弹,只有顺着她。

出发时雨已经停止,空气中混合着泥土的香味,那是一种来自大地母亲独特的味道。一路上坐在马车里的雅挚浑身不自在,他正默默的运功,趁着南宫雨鹭正打理着看望用的东西。雅挚尝试着将银针从身体里逼出。正当雅挚大喜快将银针逼出时,他已经想好用什么姿态站在南宫雨鹭面前耀武扬威了,这事马车一停,银针落地,雅挚心里大喊痛快,以最快的速度出了马车,他轻踏在马车木边上,一个旋转安稳的落地,并得意的向马车里的南宫雨鹭说道:“雨鹭妹妹,你的银针也奈何不了我,我这就走,你也拦不住我。”

听到这话的南宫雨鹭拉开马车的门帘,她没有一丝慌张,反而更加自信,对雅挚一笑,仿佛再说:“我赢了。”

正当雅挚正当疑惑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他身后向响起,使得雅挚呆在那儿,这是他夜思梦想的声音,是那么的近在咫尺,也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雅挚哥哥,你不想见到我么?”

雅挚慢慢的转过身去,应入眼帘的是她。是她真的是她,朝思暮想的,日夜盼望的。独有英气的眉宇,干净清爽的五官,少了胭脂粉黛,透出一张苍白的脸却让人心生怜惜,她的头发简单的束在脑后,这习惯像雅挚一样。身上一件单薄的黑白相间的衣裳包裹着那较小的身躯,这个身影却让他心疼不已。

雅挚出神的看着纳兰芷水,她的眉头轻皱着,眼神里有少许难过。他伸手想去触及她那苍白的脸庞,可是他却将手一移,摸着她头说着:“没有,我和雨鹭妹妹是开玩笑的。”

听到这句话,纳兰芷水瞬间眼里得难过一扫而空。她开心的朝着雅挚扑过去:“真的么?雅挚哥哥和雨鹭妹妹能来看我很开心!”

这样的肢体接触,雅挚心里彻底乱了,他心跳不知道怎么的跳的飞快。他勉强的说:“恩。开心就好。带雨鹭妹妹进去吧。”便松开了她。

此时从大门内走出一些人,期间有个身着黑衣看似二十出头的少年,他俊俏的眉宇,头戴冠,身披祥云的图案,简单却不失大气。笔直的站着,不失威严。他看了雅挚一眼,笑道:“原来是义兄和表妹来了,在下来迟,望你们见谅。”

雅挚一看这人,便恭敬了起来,接着他立马附下身去向这个黑衣少年行礼:“小人参见梁王,您这么说,实在是不敢当。”

“我不是说你们不用行礼,怎么不听我的呢?”而这个黑衣少年,便是梁王爷谢韫悉,是上一任梁王爷谢语的独生子,百姓口中的小王爷,也是和纳兰芷水定了亲的人。

二十五、梁王府的小王爷

梁王府的小王爷谢楚意,字韫悉。他虚岁二十,是所有王爷之中年纪最小的一个。他的母亲梁王妃徐氏由于大出血,在生下他后一眼也没有来的急看便撒手人寰。而出生的他并没有像平常的婴儿那样哭泣,他只是转着圆圆的眼睛看着这些围着他的人,直到他的父亲谢语抱入怀中时他突然露出甜甜的笑容,这一笑,在谢语眼中仿佛见到了去世的梁王妃,心生怜爱,取名“意”。谢语用这一个字纪念他与他唯一的爱人美好的一切。每当皇兄要他在纳王妃或妾时,他总能用各种理由推脱,而他也因专情闻名。

谢韫悉是梁王爷的独生子,整个王府的上至王爷下至打杂下人,将他视为宝贝对待。他自小由乳娘照顾,直到他五岁时乳娘染上伤寒去世,他的言语渐渐变少,而王爷事务繁忙经常不在王府内。谢韫悉每天面对的是千篇一律的教学,因为他深知他是独子,王府的未来就是自己的未来,他的父亲已经给他安排好了一切,他也顺着父亲,过着按部就班的日子。他也更加努力,凭借着自己的本事,得到王爷和皇上的认可和赏识。成为谢语得力的助手,接替了他大部分的事物。养在王府的里的小王爷,除去王宫便是王府。王府中下人对他百般客气,他的言语却日渐减少,对人也冷淡了许多。每日会独子坐在院内仰望着天空,偶尔飞过依稀几只飞鸟他会露出羡慕的神情。而他的这个举动被谢语看在眼里,谢语默默的看着他的身影,心里心疼不已,自责自己疏于照顾,没能陪伴他,便带他去拜访了他新的教书先生——纳兰荣阙,从此他的世界也就变了。

谢韫悉看了一眼雅挚,他那高冷的神情里还闪烁的不知道是什么。而雅挚也看着谢韫悉,这两个人的眼神碰撞时,气氛突然沉重了。“进来吧,我已经备好宴席等待许久了。”谢韫悉有些不自在,说话转身便走。

王府内,玲珑精致的亭台楼阁,模仿苏州园林清幽秀丽的池塘水廊,已经那从吴地运送过来的太湖石,耸立其中。池塘内莲花盛开,清透的池水可见到池底的游动的红鲤鱼,生机盎然。线条古典开朗的明快,飞起屋檐,红柱子顶梁画满了精美的纹案。他们穿梭在之中,南宫雨鹭牵着纳兰芷水一路上有说有笑,或许是太久没有见面,总有说不完的话,甚是开心。

谢韫悉和雅挚走在她们身后,他两人的目光从未离开过纳兰芷水,可他们各怀心思。当纳兰芷水回头对他们两人一笑时,谢韫悉眼里的温和瓦解了之前的高冷,看到她如此开心谢韫悉的心里也就舒坦了。雅挚看了一眼谢韫悉,他的表情没那么僵硬,突然笑了笑。谢韫悉看到雅挚笑了,感到不解,便一脚踏快一步,挡在雅挚面前,眼里透着凌厉。他双手在背后站着笔直,他的鼻翼的高度在雅挚眼睛处,雅挚看到他这个举动,突然转身想从边上过去,而谢韫悉可不会让他得逞,接着他也动了身子。

雅挚感到一丝无奈,抬头看着谢韫悉,轻声说道:“韫悉,你至于要这么做么?”

谢韫悉看到雅挚的表情,突然笑了,接着从他身前让开:“雅挚你太久未来,我都想你了。”

雅挚一听这话,浑身不自在,一拳轻打在谢韫悉胸膛上:“你这人……”

“我说的是实话,她都比平时开心了。”谢韫悉望着纳兰芷水,慢慢说着。“王府太过于无聊,她的身子还没有完全康复。”

“还没有康复么?”雅挚皱起了眉头,他心里一紧:“这都一个月左右了吧。”

“恩,所以我派人请了你们来。”而谢韫悉观察他的表情。

“原来是这样,难怪了。”雅挚心里思索着,怪不得南宫雨鹭一直要求他来,原来是小王爷的意思。

“听闻你在张大人手下做事?”

“这你都知道?不过,那已经是过往了。”雅挚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停下脚步,细声向谢韫悉道:“我想打听一个人,那人是温世远。”

“你说的可是忠王温世远?”

“对,正是。”

谢韫悉思索了一伙,说道:“这我知道,可我这里正有一事,正和这忠王有关。可此事非常危险,怕你无法负担,但是报酬丰厚。”

“你说吧,我尽力而为。”

“那我们一言为定!”谢韫悉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看着雅挚心里万分后悔,他不仅打了个寒颤,要选择么,然而他并没有选择的余地。

“一言为定!”

“既然雅挚如此痛快,那我们就不要耽误了,明日随我进宫,你想知道的自然会明白。”谢韫悉拍了拍雅挚的肩。

“什么?进宫?”雅挚一惊,这小王爷到底是有多大的事情,竟然要进宫?

“对,去面圣。你若是反悔,可是会人头落地哦~”谢韫悉这得意的语气,说的雅挚心里十分的不爽,可他没法子。谢韫悉既是尊贵的王爷,又是妹妹的未婚夫,只要他一开口,雅挚无法拒绝。他只能无奈的一句:“行行行。”

“今晚就和雨鹭留在府中。好好陪陪芷水。”谢韫悉对雅挚说着,他把“好好陪陪芷水”这六个字说的特别的重,在常人眼里这句话并没有什么不妥。而在雅挚听来,这六个字带着谢韫悉的不满。

夜色迷茫在亭台楼阁里,多了一份清净。王府仿照苏杭风景和其他的皇家建筑不同的是它像大家闺秀一般,给人优雅,恬静。或许是厌弃了繁华奢丽,在自然中寻找安逸。雅挚步行在长廊上,他轻轻摇着折扇,看着这风景,感到万分的熟悉,不由得想起在纳兰家的日子。他从小在这种园子之中长大,接着因为纳兰荣阙的事情离开了浙江一路向西北而行来到中原,而这种建筑已经极少看见。而这一景,却让他勾起来对家的思念。

他走到楼内,眼尖的发现桌上有些糕点。雅挚走过去,,记忆里这是他最喜欢的事物,自从他离家就再没有吃过了,这儿竟然有。他不禁感叹,这王爷真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当他伸手想去拿那块绿豆糕的时候,突然收回了手。

“怎么了,那就是给你吃的。雅挚哥哥你不喜欢么?”这时纳兰芷水从他身边出现,雅挚察觉到了她,但是他并没有看她。

“没有,我怎么会不喜欢呢?只有你还记得我喜欢的事物。”雅挚温和的说,他摇着折扇这时他才肯转身看着她。

“你心事重重,诺有不顺心事情能和我说么?”她走到他面前。雅挚看到她离自己那么近,居然慌张了起来,眼神看向别处。

“我没有不顺心的事情,只是看到这景色想起家了。”雅挚望着外面湖面倒影着的月亮,眼神失落的出神。

突然间纳兰芷水靠的更近,拉着他的衣角靠着他身上。“我每日都在这里看着这景色,就越想家,想念爹爹,想念娘亲……”她越说越小声,声音微微颤抖着她的。手紧紧的抓着雅挚的衣角,“还有旭懿哥哥、逸姐姐和雅挚哥哥……”

雅挚听到这里他的视线早就模糊,他无法在压抑这种感情,一转身反手将纳兰芷水拉近搂在怀里,她撞入他的怀中,开始低声哭泣着:“哥哥……能不能带我离开……我不想出嫁,我们去找爹爹…行么………”

雅挚没有说任何话,他只希望时间能够停在这刻。他伸手抹去纳兰芷水的泪水,他低着头看着她,那怜惜的眼神,不是他说不出,而是他不想说。雅挚心里十分痛苦,因为他知道他所想要的一切都是不可能的。

他低着头离纳兰芷水越来越近,而纳兰芷水发现今天雅挚看她的眼神有些不一样,他的鼻息扫在她脸上,她不由得心跳加快了起来,他突然用鼻子撞了她鼻子上,如此亲昵的动作她没有反应过来,只见雅挚对她一笑:“没事的,有哥哥在呢,我会帮你找回爹爹。但是你答应哥哥,你要听爹爹的话,和谢韫悉成婚。不然爹爹回来了看到你没有听他的可是会生气的。”

“可是我还不想那么早……我还想哥哥带我去游历呢……”纳兰芷水已经不在哭泣,只是皱着眉头,一脸委屈的模样。

雅挚抚平她皱着眉头,轻声说:“你还想着玩,听话。”

“好吧……”

雅挚看着失落的纳兰芷水,他从怀里摸出那个雕工精美的木盒,打开并递给纳兰芷水。

“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你生日那天我可能因为事情不能及时来。这是我为你特意找人做的,你喜欢么?”

“谢谢哥哥,我喜欢。”纳兰芷水看着静静躺在盒子里那把簪,表情少许变明快了。

“我给你带上吧,以后哥哥不在的时候,就让它陪着你。”雅挚伸手拂过她的长发,在帮她重新束发的时间里,他眼前闪过很多曾经,是的,美好的往事都化作了曾经。

看着纳兰芷水进入房间的那刻,雅挚才松了一口气,又像了却了一桩心事。方才好险,他不仅感叹。她带着簪子模样,雅挚看的入神,他只恨自己不是谢韫悉,心里唏嘘不已。雅挚心里早已明白,若再不离开,恐怕对她的情感要超越兄妹之情。

这夜里浸透了雅挚心灵深处的惆怅,除了离别,还有其他办法么?

二十六、戏谑

东方的天际划过了白线之时,早早准备好的小王爷谢韫悉坐在屋内,手里正把玩着金线勾边陶瓷茶杯,他的身前站着几个婢女,她们手中各自捧着精致的服饰。其中一个婢女上前向谢韫悉轻声说道:“王爷,给雅公子准备的东西已经备好。这就给公子送去。”

谢韫悉听后朝她们一挥手,婢女们便出了门,留着他一人在房内,他抿了一口茶,便放了下来,起身出了房间。

“咚咚咚……”传来了一阵敲门声,使得雅挚一惊。他这一晚上并没有休息好,太多的事情等待他去解决,而事实却不理想。愁啊,可是愁有什么办法?那时候的他正坐在床上发愣,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一把把他拉了回来。接着传来一阵女声:“雅公子,奴婢们奉小王爷之命,前来伺候雅公子更衣。请公子开门。”

雅挚一听这话,不仅有些惊讶,他一把拉上了原本露出他胸膛的里衣,随手抓起了衣服一披便开了门。当他看到门口这几个长相清秀侍女时,他正要开口时,远处传来一声直击他的耳朵。

“站在门口作甚?还不快点帮雅公子洗漱更衣?要是耽误了时辰,你们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谢韫悉慢慢走来,带着霸道的话语。而听到这里,侍女们二话不说的进来屋,雅挚见状已无法拒绝,只好任由侍女伺候着。

谢韫悉直径走进了雅挚的房间,坐在那里打量着雅挚。雅挚看到谢韫悉端坐在那,眼神里透入出一丝别样的眼神,侧过身去不再看他。

“怎么了,雅公子,在纳兰家待这么久了,还没习惯有人伺候着?”谢韫悉对他抛出一句话。

“只有病重时候才有,我和义父说了,我不用侍女。”雅挚轻轻的说。

“哦。是这样啊。”

雅挚瞟了一眼那侍女手中折起的衣裳,只见面上的那一小部分白色的布料上亮堂堂的清晰可见内部的自然曲线式的灰色暗纹,黑色压边的一条手工编织的收边线,上面陪着金色的细线,隐隐约约简单却大气。

“王爷实在是太客气。还给我准备了衣饰。我觉得……”

“别说这话,我知道你平时随意潇洒惯了,但是你今天跟我去办正事。所以正式一点比较好。”谢韫悉跟他解释着。

雅挚任由着侍女们伺候着,尤其是在梳理头发时,每当侍女手碰到他脸和耳朵时,雅挚都本能的闪躲,使得侍女不停的靠近他,让雅挚十分的尴尬,而这样耗费了不少时间。半天才帮他将头发束起。而这些都被谢韫悉看在眼里,雅挚尴尬和害羞的神情使得谢韫悉严肃的脸庞渐渐的露出了微笑,这时,一个中年大叔快步赶来,见到一贯不苟言笑的谢韫悉这种表情,不仅有些惊讶,他看了一眼在穿衣服的雅挚,立刻就明白了,他也欣慰的笑了,接着便弯腰进来说道:“早餐已经备好,小王妃和南宫大小姐正等着,小王爷,何时用膳?”

“恩,知道了,何叔叔,您去和她们说声,我们稍后就来。”谢韫悉温和的对何叔说着。何叔是王府的总管家,也是看着谢韫悉长大的人,他自是知道雅挚是谢韫悉第一个好兄弟,也是唯一的信赖的朋友。

“好的。”说完何叔就出了门。他是个直接的人,做事干净利落,他凭借着能力,坐稳了总管的位置,并且带着几个管家。

谢韫悉估摸着时辰,突然起身对几个侍女说道:“你们下去吧。”

侍女应声,纷纷退开,便收拾了洗漱的东西。雅挚有些疑惑,但下一秒他就内心一个爆炸。

谢韫悉一个快步上前并伸出二指正中雅挚背后,雅挚身形一晃,他感觉无法动弹才意识到被谢韫悉点穴。接着谢韫悉拿过侍女手中的腰封,一手环过雅挚腰间,亲自给他系上流苏饰带,并且给他整理衣物,侍女们看到她们的小王爷亲自动手已经习以为常,但是会惹得小侍女们偷偷窃笑。

“王爷你……别……我自己来。”雅挚心中万分的尴尬,他真希望地上有条缝能立马转进去。

“别废话,扭扭捏捏的,能不能爽快一点。”谢韫悉用一副戏谑的表情看着他,“怎么?莫非你还害羞啊?”

雅挚听这话,不再理会谢韫悉。眼神看向别处。他已无话可说,心里只有认栽了。

“好了不开玩笑了,她们正等着呢。”

谢韫悉将他的那块刻着“纳兰”二字的汉白玉玉佩系上,并且将他的黑檀木折扇和笛子以及他的佩刀都放在他习惯放的位置上,犹如他自己穿戴的一样。这使得雅挚感到一丝惊讶,谢韫悉竟然如此了解他的习惯。

穿戴好的雅挚跟着谢韫悉去用膳,此时的他和平时的他判若两人,他随意散乱的发被收拾的干净,中分的长长的刘海和两鬓的留编成两股一起束在脑后,在发髻上被一个金色的精致的镂空雕花环着,在每一个雕花中心镶嵌着一颗闪亮的白珍珠。环中间有一只金色的细簪穿过他的发髻,并且两端各有个细孔,而那细孔中穿了一对白色长绳流苏,和他脑后的长发一齐过肩。

他依旧是一席白衣,只是这白衣却多了细节,白色中穿插着暗纹,立领并且绣着古韵的中式古典排扣,外披单面绣花伴着丝绸广口袖外套,一并被黑白相间的腰封收着,配着一条利于佩戴佩刀的不宽不窄的皮带,袖子里面是方便行动的染色收口鹿皮护手,系着黑绳。下摆一直到脚跟,具有两个长短层次,轻盈又而具有动感。

“果然,佛靠金装,人靠衣装。是啊,润下姐姐……”南宫雨鹭看着雅挚的变化,不由得惊叹一句。

纳兰芷水抬头看着雅挚,雅挚走到那也看了她一眼,但是他瞬间眼神就转开了。

谢韫悉坐下看着雅挚,“别说了,雅挚他不好意思。”

雅挚斜眼瞪了谢韫悉,接着谢韫悉笑了起来。看到他们还是小打小闹的纳兰芷水,心里也开朗了起来。

“好久没有一起这样了,是吧。”

“是啊。还不是因为某人的缺席。”

“……”

二十七、商议

离开王府已经是五更之时,从王府到王宫确实有数里地,到达目的地需要一定时辰。谢韫悉坐在轿子内,而雅挚则在轿子一路步行,好似王爷的护卫。这队伍并没有太多的人,只是几个侍卫侍女,跟在其后,显得十分低调。

突然那轿子的窗帘一拉,低沉又有力气的透出了一句话,雅挚便应声上了轿子内。

“你就便在轿子内吧,不用和他们一样跟随着。”谢韫悉端正的坐在那,看到雅挚进来,轻轻的说了一句。

“这,有些不太好吧。”雅挚极力想推脱,“出了王府就不用对我这般,不然会显得王爷没有威信。”

“哦?是么?那么本王非要你坐这里,你还是要拒绝本王?”谢韫悉皱了皱眉,他内心及其不舒坦,他并不想对他的兄弟摆出高人一等的架子。他不知道雅挚从何时起和他说话带着酸酸的感觉。他搞不懂雅挚为何总是像他暗示他的小王爷身份。他也从未想到过,那个一直叫他“韫悉老哥”的傻憨憨的男孩已经消失在时光的长河里。

“不,不敢。”雅挚听到谢韫悉自称变了,他对于刚才的话有一些懊恼。谢韫悉出于好心,但是他总是莫名的抗拒,或许他是在意身份差异的鸿沟吧。“小王爷,我……等回来了我会将这衣服还你。”

“不用了,本王说了这是给你定做的。”

“这……”

“这是雨鹭和芷水给你选的纹案,本王亲自去取的。”谢韫悉无奈的说,他知道如果不搬出这两人的名字,雅挚是不会接受的。

雅挚一听这话,顿时并没有再拒绝,而他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口。

“你昨日送给芷水的东西,看那做工,应该花光了你所有的积蓄吧。王府内正调动了护卫要不你来……”谢韫悉意味深长的看了雅挚一眼,这句话里处处是试探。

“王爷的好意我已经心领了。我不能……我已经习惯了四处漂泊的日子。”雅挚心里知道谢韫悉想要留住他在府内,一个是因为纳兰芷水的原因,另一个便是给他一个安稳的工作。而仰赖王爷的关系,的确是能够在开封风生水起。可是,就是这个原因,越是对他好,他越是过意不去。他们俩算是玩到大的死党,可是毕竟这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并无任何本事,欠人情便要还,这本是他的道义,自己欠了两个家族的情谊,而现在却要靠谢韫悉。长辈的帮助也是算了,可是和他同一辈的谢韫悉,在雅挚眼里他越是给予,而雅挚越会认为这是一种施舍、一种可怜。

“过几日是她的生日,及笄之年了。到时候南宫老爷子会来,王爷也要对她改称呼了。可能她目前会有些不情愿,因为她最喜欢的父亲还没有找到。她和你一样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她父母,哥哥姐姐也是对她百般宠爱。她跟着我两年了,已经受尽苦了,估计她已经讨厌我了吧。爹爹交代我的事情,我已经完成了。我也应该要……”谢韫悉看着雅挚,每次雅挚提及纳兰芷水的时候,那神情中不经意会透出的都是温和以及那淡淡的悲伤。这些都被谢韫悉看在眼里,在他的心里有一种难以表达的情感,他们俩个人,都是他在意的人。孩童时期他便向父王说了此事,从那时候起,这兄弟俩见面,总是有莫名的尴尬,虽然雅挚并没有说什么,而谢韫悉并没有什么办法。

“本王明白了。还有诺你完成了本王这个任务,你便能得到你想要的,虽然不是很多,能使你在开封中站稳脚。强调一点,这不是本王给你的,是要靠你自己本事得到的。说正事吧,这个事情之前便说过,关于忠王温世远。据说他已经多年没有参加早朝,就算是皇帝召见他,也是以病敷衍之。最近听闻他暗中在计划些什么,或许……”

“他竟然敢无视皇帝召见?胆子挺肥,为何他能这么做?这皇帝也没让他人头落地?”雅挚不解。

“他并非皇室血脉,而是功臣封位。皇帝前期对他盯着挺紧,因为在他的手里,掌握着少部分军队,所以他是被要求必须来早朝的王爷。因这些年来,他并没有什么动静,只是从渝州来到开封,这才是令人奇怪的。忠王温世远,为人直率坦诚,一向是热衷朝廷。小时候进宫时,曾见过他。而如今他如此平静,实在是有些蹊跷。”

“是么?为人直率坦诚?听说好像并非如此。”接着,雅挚将他这几日的所见所闻告诉了谢韫悉。

“原来你们有难处。张大人前些日子前来拜访我的时候跟我提及此事,这次本王去面圣,就是能够获得调查权,毕竟在本王的地盘里,本王就要管。”谢韫悉很严肃的说着。

“王爷你可知道吴枭是什么人?”雅挚轻轻问着。

“吴枭这个人,本王并没有听说温世远身边有这人。前日我看了张大人的书信,按照你们这么说,温世远性情大变,或许是因为和他有关?他靠着温世远同样可以飞黄腾达。可是他为什么非要拉拢你呢?他这么处心积虑的离间你们,肯定是有目的。这些人,攀附权贵,不是为了钱便是权。恕本王直言,区区一个张大人,一个知府,温世远大可不必在意这些小角色,可是他却安排吴枭从中作梗,可能他的目的就是奔着知府而来的,也有可能是知府对他接下来要干的事情是个障碍。”

“所以,我才想问王爷温世远的事情。”雅挚听过这些话,大概心中有了个眉目,但是想要弄清楚,还是要……

“对了,敢问王爷‘面首’是什么意思?”雅挚的声音渐渐变小。

“这是男宠的意思。”

“这……”雅挚有些迟疑,谢韫悉见雅挚的反应在自己预料之中:“这在王侯将相中非常常见,你不必惊讶。”

“那……‘采补’又是什么?一种功夫?”

“这功夫是有,采阴补阳或是采阳补阴,依据阴阳交合,直到对方耗尽元气而亡。”谢韫悉感到一起奇怪,“为何你会问这个?”

雅挚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这纸条便是那日追逐吴枭时,他放进锦盒里的纸条。雅挚将这纸条递给了谢韫悉,纸条上简单的写着一句话:忠王抓人为练采补之术,不知知府如何应对。

谢韫悉看见这一行字,心中有些火气。他抬头看了一眼似懂非懂的雅挚,突然笑出声:“貌似你没有听懂?”

“我……”

“你真的不懂?”谢韫悉笑着说道,接着一只手轻轻搭在雅挚肩膀上,凑到雅挚耳边:“就是……”

雅挚听着谢韫悉说着,突然之间耳根刷的红了。

“我去看下,我们到了没。”等谢韫悉说完他便慌张的起身拉开了马车的帘子。而谢韫悉却露出个戏谑的眼神,他没有想到雅挚竟然如此单纯,使得他笑了。

“等下将你知道,都禀告给皇上吧。”

“好的。”

到达皇宫之时,早朝早已退去。二人漫步宫廷之内,这对于谢韫悉来说早已习惯了阔气的宫廷建筑,并没有太多的感觉,而对于雅挚这种普通人来说,这确实是令人震撼。这是他第一次进宫,也是第一次去面圣。经过他们身边的宫女太监,见到了谢韫悉纷纷行礼,当他们看到身后的雅挚,也同样行礼。谢韫悉从来带过任何人进宫,有些惊奇,总是偷偷的回头看,而雅挚衣着并不像随从,便以为来头不小。雅挚感到这窥探的眼神不仅打了个寒颤,心生一种怪异感。谢韫悉看到这里,拍了拍雅挚的肩膀,“没事吧,他们没有见过你。不用在意。”雅挚摇摇头,他只能接受。说到底,比起那怪异感,他心里反到是有一丝紧张。

荷园内,远远望去。可见到三人的身影,正站在木质平台上欣赏池内娇艳的荷花。前面那个人一身白衣,手持一支竹质长笛,最突出的是,他看上去三十多岁却有一头微卷的白色长发。而他身后坐着两个人,一个是谢韫悉的父亲老王爷谢语,另一个便是当今皇上谢亦辕。

而这白衣人,就是托付给雅挚任务之后一年多再无露面的人,他的养父纳兰荣阙。

二十八、面圣

突然远处传来悠扬的笛声,而这笛声使得雅挚突然停下来,这旋律,熟悉而又陌生,若即若离,忽远忽近。看到他突然停下来,谢韫悉不解:“怎么了?”

“难道王爷没有听到笛声么?”雅挚心里一紧,并且谋生了一种猜测。

“笛声?好像是有。但是这乐声在这宫中很是常见,这里离乐府很近,能听到实属正常。”谢韫悉解释道。

“是这样啊。”雅挚口头说着,可是他心里却不这么认为。他从小到大,对笛声很熟悉,此刻的他着急了起来,因为他像确认这是不是他心里的想法。

“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纳兰家族的笛声果然是奇妙。经常听你说起,要不是身处皇宫,不然朕也要出去闯荡一番。”谢亦辕端起茶杯,一脸欣喜的说道。

“皇上,本王这朋友如何?”谢语说道:“他还有更厉害的本事的呢。”

“多谢皇上夸奖,我和这宫中乐师可不能比。”纳兰容阙行礼便坐了下来。

“不,你太过谦虚了,朕还想请你来给这宫中乐师指点一二呢。”

“的确不错,王爷你到底还认识多少这样的人?果然高手在民间。”谢亦辕听闻过纳兰荣阙,对他甚是好奇。今天能见到一面,兴趣大开。“我那皇侄儿今年也到说亲事的年纪了吧,朕听闻他和纳兰家的三小姐玩的要好……”

“是的。世子已经定了亲。”

“哦?是么,看来朕说的晚了,你们都决定了。王爷,你自徐氏王妃去世就再也没有纳妃了,不如朕给你操办一下,你看意下如何。”谢亦辕看着谢语,乐呵呵的说着。

“承蒙皇上厚爱了,本王就不用了吧。都这么多年了早已经习惯了。”谢语连忙推脱。

“哈哈,那朕就不开你玩笑了。”

“皇上,本王先带纳兰兄去宫中转转,他也是第一次来。”谢语朝着纳兰荣阙使了个眼色,然后看着谢亦辕。

“也好,宫中莲花盛开,你们去吧。”谢亦辕冲他们挥手。

“还有一事,等一下世子来了……”

“放心吧,朕不会告诉他你来过了。”听罢谢和纳兰二人便行礼离去,谢亦辕轻轻一笑。正当他端起茶杯时,一个熟悉的声音想起。

“皇叔,皇叔。”谢韫悉加快步伐走了前去。

“贤侄,你来了。听说你带了个美少年进宫了,宫中都正在传呢。”谢亦辕说着,望着谢韫悉方向,而他的目光却落在谢韫悉身后那个白衣少年身上。

“皇叔消息真灵,我正要给您介绍呢。”谢韫悉的话语突然变得活跃了起来,一改之前王爷的气质,他在谢亦辕面前就是孩子模样,在雅挚眼前呈现的画面,哪是王爷与皇帝的对话,而是普通人家叔侄之间的家常对话。

雅挚的目光对上了谢亦辕的目光,眼前的这个人是万人之上的人,他已过不惑之年,清晰的五官菱角,眼角隐约的细纹,眼神中透出一股让人臣服的感觉,一身黑黄相间,金色的发冠上镶嵌着数颗红宝石,在光照下闪耀着。

雅挚感到有些惊讶,谢亦辕的形象和蔼可亲,和他心里想的有一样,而这使得他心中那七分紧张减少了三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跟上了谢韫悉,向皇上行礼。

“是吗?果然是个美少年。”谢亦辕打量着雅挚,清秀的眉目,给人好感,他看到了雅挚腰间写着“纳兰”的玉佩和他腰间的长笛,而他长相并不像纳兰荣阙,谢亦辕不禁感到疑惑,“你是纳兰世家的人?”

“回皇上,鄙人正是纳兰世家的人。”

“纳兰荣阙和你是什么关系?”

“鄙人名叫雅挚,纳兰荣阙是鄙人的养父。皇上认识鄙人的养父?”

“恩,见过。原来是这样啊,真是有趣了。那你也会吹笛子么?”谢亦辕突然对他感兴趣。谢韫悉在一旁看着,心里思索着等下应该如何和皇上说明,没想到皇上对雅挚很有兴趣,正好能让他有时间思考一番。

雅挚听闻,一手抚上了腰间的桃木长笛:“会的,纳兰家的人都会的。皇上想听鄙人催奏一曲?”

“今日真是有耳福。”

一缕悠远、清晰的笛声想起,只是一种和纳兰荣阙完全不同的风格笛声。这笛声宁静致远,安宁舒服的感觉,时而欢悦的节奏打破了这平淡无奇调子,变化之中却不乱,稳重着但又隐约着一丝忧郁的感情,听着使人感情被这笛声所牵引。

纳兰荣阙听着这笛声,突然停住了脚步,向着刚离开的方向看去,他呆在那里,久久都没有说话,而谢语站在他身边,他看着纳兰荣阙,眼前这个男人眼里流入的是一个父亲对孩子的挂念,虽然不是亲身。同样身为父亲的谢语十分理解,他静静的听着这笛声。

直到这笛声停止,纳兰荣阙才轻轻说道:“挚儿……他…的笛声变了。”

“恩?”

“他长大了,这两年一定经历了不少吧。”纳兰荣阙转身看着谢语说道,他露出了十分后悔的表情:“十五岁就离家了,还带着尚不懂事的芷水。”

“你应该去看下他,对于他来说他在明,你在暗。他也担心你。”谢语回答他。

“现在不是机会,我还没有找到他的姐姐。”

“我明白,哪怕告诉下他也好。”

“哎……”

“真是妙音,朕赏命人给你制作一支笛如何?”谢亦辕甚是喜欢纳兰家族的笛声,连忙说着赏赐的事情。

“鄙人惶恐,鄙人只不过是一些雕虫小技而已,皇上赏赐太重,请皇上收回成命。”雅挚扶手,他没想到皇上竟会有如此赏赐。

“那,朕赏赐给纳兰家如何?朕非常喜欢,也是一份心意。”

“雅挚老弟,你就收下吧,我皇叔说赏赐就没人敢让他收回过。”

“那……鄙人谢过皇上。”

“贤侄,你说吧,这次单独找朕,是有什么事情吧?”

“是的,侄儿正有事情想禀报,而这事情正由雅挚老弟处理,是关于温世远。”

二十九、描述不符

待到雅挚将其原有说来,皇上的脸上显得一丝凝重,而见到他这表情的谢韫悉,从怀中掏出了一份奏折,呈给皇上。

皇上接过并放在了一旁,没有在意这份奏折。谢韫悉生平最讨厌的那便是上早朝,他的心并不在意朝政或是江山社稷之上,皇上却有心培养他,更希望他能出谋划策。相比之下,听着循规蹈矩的老臣们讨论些乏味的事情,他更喜欢去游历山野。虽然他现在是有所小成,但是这都迫于父亲的期望不得不去做的事情,有时候想做的事情几乎都败于现实。每次他都来这套,越过早朝,直接递给皇上奏折。

“此事重大,贤侄这事,朕记下了,待明日早朝与众臣商议,这奏折你也明日再报。”皇上欲将奏折退回,却被谢韫悉阻拦。

“皇叔,这事贤侄认为如果明日早朝再议,必将打草惊蛇。他温世远唐唐一个王爷,宫中既有可能有他的细作,贤侄这私下告知皇叔可避免风头,再说一来是这事情出现在贤侄的封地之内,应当由我负责。第二开封连续的案件可能都与他有关,而张大人正在追查此事,他也更加的可疑。恳请皇叔将此事交给贤侄处理。”谢韫悉将话说完,起身跪在皇上面前。

皇上看他的言辞坚决,便不再说什么。“贤侄请起来吧,真是拗不过你。这事就交于贤侄处理,但是朕有要求,如果此事没有办妥,你就不再是小王爷了,连同你爹也会跟着你受罚,下一次早朝之上递交奏折,这次就免了。”

“谢谢皇叔,贤侄一定会办妥,定不会令皇叔失望。”

“好,朕等着。你诺是办成,朕有重赏,连同你的朋友。”皇上扶起了谢韫悉,“方才朕听雅挚说关于温世远的事情,从中感到一丝奇怪。”

“皇上有何见解?”雅挚说罢。

“温世远乃将才出身,十三岁便能与替他病重的父亲出战,而正是这一战使朕开始关注他,十五岁被封为王爷,并且掌管着一方兵权。论才能与贤侄差不多。只是近半年来,他好似变了个人似得,时常因病而推脱了早朝……”

“敢问皇上,温世远可有子嗣?或是身边可有什么亲近之人?”

“子嗣?朕未曾听说过他娶妻……”皇上说着,想起来了什么:“他纳过妾。”

“居然先找了小妾。”谢韫悉不禁笑了笑。

“那女人并不是中原人,她来自于波斯,曾是敌方那边抢来的一个女子,是个营妓。后因温世远所救,跟随了他。后来不知是何原因,这女子离开了温府。这一晃都十六、七年了,而她也被人淡忘。至于有没有子嗣,这就无从得知。就算有……”皇上看了一眼雅挚,“朕估计也跟雅挚的年级差不多,或是更小。”

“哦?看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雅挚喃喃道。

谢韫悉看了他一眼,看来他已经有办法了。

离开了荷园,雅挚边走边思索着什么,“将才之后”、“营妓”、“为人正直”这些词汇完全与看到的这个温世远格格不入,这分明就是两个人。这其中必有蹊跷。而谢韫悉在他身旁,见他在思索,什么话也没有说过。正在此时突然一段悠扬的笛声传入雅挚的大脑,他心中一惊,转身望着笛声的方向,直到笛声结束。片刻雅挚才从腰间掏出笛子,回应了一段了。当他唇离开笛子之时,露出了笑容,眼中带着喜悦。方才他注意到桌上的三只杯子,一个杯子是养父纳兰荣阙,能带他进宫的,只有一人,那边是谢韫悉的父亲谢语,另一只杯子正式他的。心中的疑惑也得到解决。雅挚真是等不急告诉纳兰荣阙交给他的事情已经完成,心中暗暗的窃喜,可是突然他却有些失落,养父出现了,一定会和谢语商讨纳兰润下婚约一事。心中一喜一悲,使得雅挚有些不知所措。

而谢韫悉在一旁看到雅挚,他笑了笑。他知道,方才这笛声,便是纳兰家族的一门功夫,这功夫只有纳兰家族的人才会,从不穿给外人。以笛声传话,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是笛声,而对于纳兰家的人说,却能知晓其中内容。谢韫悉注意到那三只杯子,父亲因为特殊原因常住皇宫,而另一个人,便是岳父纳兰荣阙。他和爹在一起,想必定会商讨婚约一事,想到终于能娶到润下,他心中泛起涟漪,可他一想到身旁的雅挚,却又多了一分愧疚,而正是这一件事情,使得他们俩的关系也蒙了一层纱。

雅挚转身,一把拍在谢韫悉肩膀上,推着他走。这一举动把谢韫悉吓了一跳。“走吧,王爷。还有事情要办呢。要是耽搁了,你的王爷之位就没有了。”

午后,雅挚和南宫雨鹭回到了医馆,雅挚停在了医馆的门口,一把拉住了南宫雨鹭,却没有说话。

“你真的要离开知府吗?”南宫雨鹭见他不说话,便先说话。

“对,我现在并不想见到蒲氏姐弟。虽然他们正在医馆内。此外,请给我配一副针。上次那副用于救助何梓钰已经没用了。”雅挚一脸严肃的对她说,在南宫雨鹭的眼里,从未有过这等表情。

“你要一副针做什么。”南宫雨鹭感到疑惑:“你又不会……难道老爷子教你的?”

“总之,接下的事情,请你相信我。”雅挚突然一改之前的严肃语气,伸出手去轻轻摸南宫雨鹭的头发,温和的说道:“相信我,雨鹭妹妹。”

南宫雨鹭对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楞了一愣,脸一刷的红了。接着她一手打开雅挚的手,可是她用力过猛,反而把自己手打疼,“你这个家伙从谢王府那回来就不正常。哼!”他丢下一句话,还没等雅挚回答,便跑进了医馆。

雅挚看了看自己的手,他想起了从前摸着纳兰芷水的头时……她那带着淡淡泪痕,却要假装挤出笑脸,令人心疼的脸庞。

“你要相信哥哥,我会帮你找回爹爹的。”

“恩,我相信雅挚哥哥。”想到这里,雅挚不禁笑了笑。

“爹爹马上就会看你的,再等一等。”

三十、挟持人质

“呼呼……呼……”少年喘着粗气,晃晃悠悠的走在青石板的巷道内,血打在地上,断断续续。夕阳将他佝偻的背板拉这瘦长,接着他一个跌呛,重重的摔了下去,没有再动弹了。偏僻的巷内没有一个人经过,短短的时间内,光悄悄的逃出了巷子,天已经暗下,只有少年躺倒在原地,连血迹也渐渐的干涸。巷子里突然晃悠出一个人,从黑暗的的夹缝中出来了一个人,这个岣嵝的身体,慢慢悠悠的来到少年面前。

“哥哥!哥哥,那个巷子里好像有个人!”胡遇不停的拉扯着他的哥哥胡樨,一脸紧张的说着。

“哪个巷子没有人?这有什么好奇。快走吧,回去晚了雨鹭姐姐又要责怪我了。”胡樨拉着胡遇加快步伐,并没有在意他的话。

“不是的,哥哥。那个巷子里好像有个人躺在地上。你快看,地上有血迹。可能是受伤昏倒的人。”胡遇拉着胡樨回来,胡樨被他这么一拉,重心不稳的摔倒在地上,将身后小竹篮的草药弄了一地。

“哎哟,每次都是你惹事情!”他赶快起来重新捡起了药草,“不要管了,我们走吧。”当他收拾草药时,看到地上褐色的血迹,心里一紧。他缓缓的看向那胡遇说的巷子时,有一个黑影的伏在地上。

“你看啊,哥哥。”胡遇大喊大叫着。

“我们走吧,万一是什么坏人……”胡樨心里打起了鼓。

“要走你走吧,哥哥你这个胆小鬼!”

“谁说我是胆小鬼!”胡樨向那个黑影挪过去,两只手中紧紧的抓着割药草的镰刀。黑暗的巷子充满着未知,这对于七八岁的孩子来说,的确隐藏着危机。胡遇在胡樨身后,胡樨每往前迈一步,心中的恐惧就大了一些。可是当他答应了雅挚哥哥要保护弟弟绝对不能退缩,他鼓足了勇气,抓着镰刀的手手心中冒出了冷汗,一股作息的冲了过去。

这时候,从那黑暗的巷子里冒出一个人,他暴露在最后一抹夕阳之中。胡樨看到突然冒出个人,这个人把他吓的不轻,他本能的后退,撞在将来不及反应的胡遇身上,两个人应声倒地,把镰刀甩了出去。

这个人蓬头垢面,看上去四十左右。胡樨瞪着这人,原来是个乞丐,他的心才放下。这个乞丐没有说一句话,盯着这胡家两兄弟看。突然他走向胡樨,向他伸出手,胡樨见状赶紧爬过去想捡起镰刀。可是还没能他拿到手,镰刀就被那蓬头乞丐拾起。胡樨感到十分害怕,眼泪冲他脸上滑落,他将胡遇死死护在怀里。

“你这个家伙好大胆子!我们是清仁医馆的人!杀了我们对你没好处!哼!你要是敢杀了我们,雅挚哥哥是不会放过你的!臭乞丐!唔……哥哥……你干嘛……”胡遇大喊大叫的,胡樨用手捂住他的嘴巴。

蓬头乞丐听到胡遇这段话,突然愣了一会。

“哈哈。臭乞丐,你害怕了吧!给你说雅挚哥哥可厉害了……一百个你都……敌不上他……唔……哥哥放开我……”

接着蓬头乞丐来他们面前,向胡樨伸出手,胡樨紧紧闭着眼睛,等待着那致命一击。然而,半响没有动静,胡樨并没有感到疼痛,他偷偷睁开眼睛,蓬头乞丐走到了那少年身边。胡樨放开了胡遇,胡遇立即向胡樨使了眼色,转身就逃跑了。而等到胡樨仔细一看,原来那乞丐只是拿了一些止血草,用镰刀随意弄碎,端起一个破瓷碗便捣腾了起来,最后他将药草敷在少年受伤的手臂上,顺便扯开了他的衣袖,得以包扎。躺在地上的少年“哼哼……”了两声,迷糊中睁开了眼睛。蓬头乞丐的动作没有一丝多余,就像个经验丰富的大夫,这让胡樨心里一紧。他顿时感觉这个乞丐并不简单,他走了过去。地上的确躺着一个貌似十四、五岁的少年,他头上的缠着发带,并遮住了另一只眼睛。胡樨上前查看这个昏倒的少年,而那蓬头乞丐处理了少年的伤口后起身便离开。

胡樨看着那蓬头乞丐,欲要留住这人。“大叔……你等下!”

然而蓬头乞丐好似没有听见一样,杵着根短木棒,一摇一晃的消失在黑暗巷道的那一头。

“哥哥!哥哥!我带刘叔来了。”这时候胡遇回来了,并带着医馆的几个人。刘叔看到了地上受伤的少年,赶紧命人查看。

胡樨没有理会他们,只是呆呆的看着黑暗的巷道。

天,也完全的暗了,留下了一抹橙色也被深蓝吞没。

雅挚静静的坐在书房内,他手里正拿着一本医书。当他的目光离开了书,他放下了书。突然之间,房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接着一个少女款步姗姗的来到他面前。

“这是你要的针。”南宫雨鹭将一捆针灸给了雅挚。雅挚接过针包,没有说一句。他没有看着南宫雨鹭,眼睑下垂着,感觉到一丝疲惫。

“谢谢。”雅挚许久才回应她一句,“对了,那两个小家伙,从路上救个人回来,是么?”

“是的。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命是救回来了,可是要完全康复需要一段时间。”南宫雨鹭坐了下来:“全是内伤,内脏也受到了损伤。伤势十分严重,但是……”

雅挚抬头看着她:“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么?”

“好似有人运功为他治疗过。不然,送到医馆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南宫雨鹭静静的说着。

“是么?我去看看吧。”雅挚说完便起身。突然外面一阵嘈杂之声传入他的耳朵。他连忙夺门而出,只是这一出门,他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无奈。

院子内,胡樨护着那个受伤的少年,而另一面是手拿长剑的蒲程。

“吴枭,你今天别想走出这医馆。”蒲程一字一顿的说,充满了严肃,伴随着仇恨的意味。

“这位大哥哥,你怎么能这样,这里是救人的地方,请把你的武器收起来。”胡樨充满幼稚的话语,听着那受伤的少年发笑。

“怎么?你想来报仇么?”受伤的少年并没有感到畏惧,反而笑了起来。这少年便是独眼的吴枭。“看我受伤了,你又机会可乘是么?可我一刀你们都会人头落地。”

“哼,不要说废话吧,要打就打!”蒲程被吴枭惹怒,不想再说什么,他只想让面前这个人消失。

“收起你的武器,我不是来打架的。”吴枭说着,他感到自己的身体不荣乐观,见蒲程并没有退去的意思,在他的计划中,并没有算到蒲程的出现,他心里正盘算着要快点解决。接着吴枭一手抓着胡樨的肩膀,偷偷的从身后摸出了弯刀,轻轻的架在胡樨的颈部。胡樨吓的不敢动弹,嘴里颤抖着念到着:“雅挚哥哥……救……我……”,他的泪水流下,打落在弯刀上,倒影这他稚气的面庞。

此时,胡遇从房间里出来,看到这一幕。胡樨是他唯一的哥哥,他一股脑的冲了来过去,边哭边喊着:“你这个混蛋!我们救了你!你居然恩将仇报!你是大坏蛋!”雅挚见状,脚下一起,抱住了哭闹的胡遇。

“吴枭,你这是什么意思?”雅挚冷冷的说道。

三十一、妥协

吴枭心里打着鼓,凭借他现在的身体,诺是蒲程来硬的,自己根本不敌。然而现在身处南宫家的医馆里,他精细计划着,算准了南宫老爷子他们今日不在医馆。他本以为自己今日重伤无法来找雅挚,没想到阴差阳错被医馆的人救了,也许是天在帮助他。现在这哥冒出来的蒲程打坏了计划,吴枭心里苦笑着,本想以温和的方式解决,没想到原本计划就被打坏了,不如就更坏点吧。面对面前三个人,如果雅挚想将他拿下,根本就不在话下。而他身后的南宫雨鹭,不知功夫深浅很难对付,他快速的思考一般,胡樨是他手中的唯一筹码,人心难预料,他想成功脱身,就只有赌一把了。

“我没有什么意思,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请让你的朋友把武器放下。”吴枭装作轻松的说着。

“胡遇,你去雨鹭姐姐那。”雅挚放下胡遇。“我会救你哥哥的。”

“你这家伙……”蒲程向前进了几步,“你以为你的胜算很大么?”

吴枭见蒲程走进了,他心里惊心肉跳。他看着胡樨,小家伙,对不起,再坚持一伙就好了。

此时雅挚拦住了蒲程,对他轻轻说着:“收起武器吧。他现在这个样子对我们没有威胁。”蒲程见他这么说,思索了一会,只好先收起长剑。

“这就是你邀请我的方式?挟持一个小孩算什么好汉。”雅挚冷冷的说。

“我这不是没有办法么,我也要保命,是吧。跟我走,我就放人。”吴枭笑了笑,他的要求的也变本加厉。

“你!出尔反尔,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蒲程大喊道。

雅挚沉默了一会,他好像看透了吴枭,突然说了一句:“好啊,反正知府也不留我。既然你说你欢迎我,那我就给你面子。”

什么?蒲程一惊,难道雅挚真的要投靠温王爷?这?怎么可能?蒲程看着雅挚,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或许是自己一直怀疑他,因为偏见而根本没有了解过他。

“好,兄弟你果然爽快,那么这个小家伙就还给你。”吴枭说罢就松开了胡樨,胡樨跑向胡遇,两个人抱在一起。这事情实在是吓坏了这两个笑家伙。

“那么,请带路吧。”雅挚笑着说着,他回头看了一眼南宫雨鹭。这一眼有着异样的神情。

“好。”说完两人轻功一起,化为两阵风便消失在众人面前。南宫雨鹭心中担心着,可是刚才雅挚的那一眼,却让她安心起来。这时,蒲伊才慢慢的从门后出来。蒲程呆呆的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下次见面的时候就是敌人了吧,他没有想到,原本是一个战线上的人,现在却……或者是他感到惋惜吧。

突然雅挚落在屋脊上对吴枭说了一声:“你别在装了,在坚持你就没命了。”

吴枭强忍着痛处,直到他实在是忍不住,再无力气脚上一软从屋顶上翻到下去,一声咳咳血溅了一墙,雅挚一看情况不妙,立即拽住他并平稳的落在地上。吴枭半昏迷着,雅挚背起他进了一家客栈。

“我需要一间上好的客房。另外……”雅挚对着那掌柜说着。

那掌柜看着雅挚,上下打量了他和他身后背着的人,打断了他:“对不起,这位客官,我们已经打烊了。”

“打烊?店内灯火通明,这么多客人。这就是你说的打烊了么?”雅挚心里有些无奈,他感觉肩膀上温热在蔓延,吴枭的血渗入了他的衣服。这掌柜是看着雅挚身后的这个伤员,恐怕是不愿意。万一这个伤员死在客栈里,恐怕这客栈会无人问津。

“实在是不好意思,刚才说错了,是我们已经没房间了。”那掌柜说完便自己做自己的事情,没在搭理他。

雅挚皱了皱眉,想伸手去掏怀里那块谢韫悉给他的玉佩。只要亮出这块玉佩,所有的困难都不是困难,谢韫悉在他临走时对他这么说着。但是他停下了手,如果用了玉佩,他的身份就会暴露。王爷的玉佩过于张扬,雅挚从来没有戴在腰上,他腰上的依旧是纳兰家族的玉佩。既然是王爷的,那么吴枭身上一定也有这种证明身份的东西,雅挚低头看了一眼吴枭,锁定到他腰上的玉佩,不出所料,还真的有。他偷偷解下吴枭的玉佩,并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连同玉佩放在那掌柜面前,以一种不可一世的语气说着:“在下是温王爷温世远的手下吴枭,我说过了我需要了一件了上房。我背着的这个人可是王爷要召见的,只有我能救他。如果因为你的怠慢他死了,王爷追究起来,别说你的客栈,连你的性命也堪忧。”

客栈掌柜一看这个金闪闪的玉佩和这一锭银子,他心里突然谋生了一丝害怕,是温王爷的人,不是谁都能随便出手就是一锭银子,而他再次打量雅挚时,他身上的穿着的衣服饰品都不像普通百姓。而他知道温王爷改了性格,现在喜欢男风,这就更加让他相信了面前这个人不能得罪。

掌柜立刻改了笑脸迎了上去,一改之前冷漠态度:“大人,你怎么不早说啊,我这就去给你准备。”

雅挚拿回玉佩,透出这鄙视的神情:“赶快的,叫小二打桶热水上来。”

“是的是的,我现在就去吩咐。”掌柜笑嘻嘻的说着。

雅挚背着吴枭进了房间,突然吴枭发出咯咯的笑声:“没想到你挺能演。”雅挚并没有搭理他,直径把他放在床上。原来刚才吴枭还有意识,他看着雅挚和掌柜的对话。

“你不怕我杀了你?你现在就像块鱼肉。”雅挚洗了一块毛巾。转身走到吴枭面前。

“不怕,我死了,你没有办法破案了。是吧,雅挚。”吴枭躺在床上,虽然很虚弱,但是却十分的得意。

雅挚没有回答他,一只手摸上他身,另一只手解开了他的腰带。这举动吓的吴枭想躲开,他只能往边上挪动身子,他极力反抗着,却惹得雅挚一声:“别动。我才没有温世远那种爱好。”

“不是,我只是……不想……算了……”吴枭不再反抗。一言不发的躺在那里,任由雅挚解开他的衣服。

当吴枭的身体暴露在雅挚面前的时候,雅挚惊讶的停下了手。吴枭不再看着他,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他闭上了眼,他自己也不愿意接受这样身体。他那洁白的皮肤上爬着一道的发靑的鞭痕,皮下出血的血色斑点清晰可见,看来是刚受不久。雅挚抓起吴枭受伤的那只手,看了一会,突然说了一句:“这是被你的弯刀所伤吧?”吴枭的双手有捆绑的痕迹,雅挚猜测是他为了割断绳子时,把自己的手割伤了。

“……”吴枭没有说话,他被雅挚扶起。雅挚运功查看他的内伤,情况不容乐观,但又有希望,他只有大胆一试。

雅挚再次拿起毛巾,突然对他一笑:“我会轻点的,你忍着点。”

三十二、真实目的

待到雅挚为吴枭擦拭过身子之后,雅挚掏出南宫雨鹭给他的银针,并对吴枭说着:“没想到这么快就用到了这个针,我第一次使用这针,是活是死看你昭化了。”

“恩。”吴枭轻声回答。此时的吴枭,雅挚看在眼里和第一次见他时落差很大。在雅挚面前的这个人就像个弟弟一样的人。

“好了,我不说话了。我要专心点了,不然扎错一针你都不好受。”雅挚严肃的说着。便开始在吴枭身上施针。吴枭看着雅挚,心里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想要做的事情阴差阳错的都做成了,为此他感到一丝梦幻,做梦一般。面对眼前这个人,没有杀了他,反而救他。吴枭捡回了一条命,他庆幸上天还没有放弃他,等这事结束了,他一定会报答雅挚。只是现在的情况不允许。雅挚给他运功疗伤,一股强大的内力进入他身体,让他体内的疼痛缓解了不少,也使他渐渐睡去。

一个时辰过后,雅挚拔去了吴枭身上的银针,吴枭迷糊之间失去平衡,一头栽进了雅挚怀里。雅挚环抱着他,仔细一看这并不像中原人,精致的而又突出的五官,俊美的脸庞,使得雅挚突然想起了什么,惊讶了一声:“原来是他。”

雅挚看到他的发带绑住了另一只眼睛,他伸手想解开,却又缩回了手。雅挚将他的衣服重新穿上,放在床上。他看了一眼谢韫悉赠与他的衣服上染上一块血迹,心疼不已。他叹了一口气,这一天雅挚也累了。他没有再想什么,将外套脱去,和衣而睡躺在吴枭身边。

一夜过去,蒲程将所见所闻告诉了张大人和徐溯。然而他们俩个的反应没有蒲程那么大。徐溯听罢之后便一直沉默。张大人只是坐在那里,摸着手上端着的茶杯。

吴枭微微的睁开了眼睛,他感到身上的痛处缓解了一些。他原本想身起来,却发现了雅挚躺在他身边,吴枭静静的看着雅挚,他的睫毛微微闪着,伴随着有规律的呼吸声,他睡的沉。雅挚给吴枭的感觉,使得吴枭不由的回忆起记忆之中的一个人,一个最为珍视的人。

吴枭不愿意在陷入回忆,他挣扎着起身,将身上的被褥盖在雅挚身上,便独自运功。吴枭对自己的状况无言,他起身去洗漱,看着那脸盆中倒影,缓缓的解下了那绑着另一只眼睛的发带,他的发全部散了下来,同时也遮住了脸。吴枭呆呆的看着水中的自己,那一抹金色的反光,印着他的金色眸子。他弯下腰,颤抖的手,捧起了水轻轻的打在脸上,鬓角少许发丝被打湿了他也并没有在意。

吴枭的这一系列动作都被雅挚看到眼里,他在吴枭为他盖被子时便背惊醒了。这个瘦小带着稚气的背影,让雅挚说不话来,他只是在想,吴枭到底经历了什么,他与温王爷的关系如何,以及他在从人面前的姿态和单独对雅挚有些不同。尽管雅挚跟着他,却没有放下戒心。吴枭并没有说错,雅挚对待知府的人也存在戒心,谁叫他就是这样的人呢。

“你醒了。”吴枭淡淡的说了一句,拿起毛巾擦了擦脸。“你为什么要救我?我离间了你们,你应该仇视我才对。”

“为什么就不能救你?你要是死了,我会感到很困惑。”雅挚一看被发现了便坐了起来,轻轻说着。

“是么?”吴枭背对着他。

“是的。我从来不乘人之危,等你伤好了再算账。他们也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已。就像你,在温王爷身边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吧。”雅挚说着,他想直击。

“利益?的确是,我为了我的利益,被他暴打也不能还手……你也看到了吧。我身上的伤便是他造成的。”吴枭说着声音也颤抖了起来。

雅挚心里一紧,在他看来,吴枭身手敏捷,不可能受这么重的内伤。除非是他被限制住或是自愿的,雅挚昨日查看他的伤时,姑且分析是认为他被限制住,他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他自愿挨打。另一方面,能打他并不能还手的人恐怕只有温王爷了吧。从伤势来看,这温王爷功夫不低,这有些难办了。雅挚心中默默着笑了,堂堂将才之后,怎么不会武功呢?

“恐怕是能为此献出生命的‘利益’吧?”雅挚轻笑着一声。“凭相貌而论你不是中原人吧?那么来中原投靠温王爷,是为了你的‘利益’?看来你不大,野心挺不小。”

“……”吴枭手中紧紧的握着毛巾,突然松开:“雅公子,凭你的相貌,你也不是中原人。身为纳兰家族的人,虽不比王爷的地位,但说出这个名号,也受人敬仰。而你千里迢迢的来到开封,难道就是为了当个不起眼的捕快?或许你也是为了什么而走到这一步。”

“原来如此,既然都是为了利益,不妨说说你的目的,或许我们能够互利互助。”雅挚看着他。

“雅公子不愧是直爽的人……也好……拿我也开门见山,我的目的很简单,只是请你帮忙。”

“帮你什么事情?”

“帮我报仇。”

“报仇?”

“……”吴枭转过身来,一手把毛巾丢入脸盆内,瞬间水将毛巾浸透。“只要你帮了我,张大人手中这个案子就能结束。你们可以高高兴兴的过中秋节。”

“你是温王爷的人,他不能帮你?至于张大人他们,与我何干?你的这个条件我并不是很满意。”雅挚突然戏谑了一句。

“抱歉,我忘了。你那日帮何梓钰祛毒可有私心?他有意加害你,你却救他是因为他对你还有用?他唯一的价值便是情报。我不仅在开封琼羽阁有多处人脉,作为消息通我比何梓钰对你更加有用。我找你是因为你身手不凡,同时你又有小梁王这个靠山,若是失败你足以脱身。现在温世远已经知道了圣上对他怀疑……”吴枭低着头走到桌前,一手扶上雅挚的佩刀,仔细观摩了一番。雅挚见他没有说话,他双臂环胸的动作站在原地,而他的双手已经深入袖子里,正紧握着银针。他对这面前这个见过一次面的少年感到困扰,吴枭对他的情报掌握的很多,他的眼线应该多如牛毛,恐怕连他进宫之事也略知一二,这个看似十五岁的少年,既天真又危险。

突然“咔嚓”一声金属摩擦声,吴枭拔出刀,但却没有全部拔出,他对这刀身上的篆文感兴趣。

“风旋青花刀………难道你不想知道这刀的来历?那日你在城东斩杀了百人,我亲眼所见不知道你可有印象了呢,恐怕这也令你感到困惑吧。”他抬起了头,直直的看着雅挚。吴枭的俊美的面孔倒影在冰冷的刀面上,以及那一只金色的瞳孔。

雅挚看到了他湿润的刘海下闪着金色,面前这个少年正是他那日街上冲撞他的少年,双瞳异色,并向他传达内鬼的人。此时,在雅挚心里,天真的外表下,隐藏着危险,还多了一份神秘。

“我与温世远有不共戴天之仇,雅公子你若是能帮我,事成之后,我吴枭任由你处置,要杀要剐都悉听尊便。你救我一命,那便是我恩人。虽然为了利益行使,你定是认为我使诈,若是如此,凭我现在的身子,恐怕连着门都未能走出便丧命于此。我知道雅公子防备心很高,我又有什么好欺瞒的?”吴枭收回了他的刀,轻轻的放在桌子上。

雅挚见他放了刀,他却并没有松开握着银针的手。他心里思索着,或许是被吴枭说中,在知府的时候,如不是心里对他们存有戒心,或许不会被吴枭挑拨,可是人心很难把握,而眼前之人并不好对付,吴枭说的这番话,没理由不让人不相信。客观的来说,此人年纪尚轻却有如此本事,他日之后必不是等闲之辈。诺能与他化敌为友岂不是一件好事呢?

三十三、徐徐道来

“你的仇敌是温世远?那你与他有何仇?”雅挚渐渐的松开了捏着银针的手,他也想听听吴枭的说法。

吴枭坐在雅挚面前想了一会,才说道:“他害死了我娘。”

雅挚见他神色暗淡,不想是在说谎,便没有说些什么,任由吴枭一个人独自说下去。

“我娘是……琼羽阁的……艺…乐师,名叫吴玥。”吴枭说着这,有些犹犹豫豫。“数月前,温王爷突然派人前来请我娘去府上表演,说是因为王爷想听丝竹之声,并且留我娘在府上暂住。我娘一听是温世远的意思,一开始并不愿意,原本想拒绝,可是由于王府天天派人前来,赠予十方名贵的珠宝首饰,我娘不愿意接受这些馈赠,带着礼物去了温王府。接着,从王府传来了我娘即日住入王府的消息。”

雅挚听到这,轻轻的说了一句:“这种请乐师来家中是十分常见的事情。看来令堂十分受欢迎。”

“是的,因为我娘是波斯人,并且拥有一手出众的琴艺,所以在中洲这十分受欢迎。”吴枭接着雅挚的话说着。

“波斯人?”雅挚看到面前这个少年,他黑色的发色中透露中一股咖色,并非纯黑。立体的五官以及金色的眼睛这是最好的标志。

“那你也是波斯人?”雅挚想从他的话中套出更多的信息,好奇的一问。

“我并不是,但也不是中原人。我娘曾经提起过我的父亲,他是一个中原人。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的父亲,我娘除了那次之后便不再与我说起,即使我询问也没有用。”

“哦?是这样?那么令堂是一直住在在琼羽阁?”雅挚说着,他的脑中闪过皇上的话。

“是的,老板娘冷翠见我娘有手艺,便收留了我们母子二人,我是在琼羽阁长大。”

雅挚听罢,感到一丝惊讶,原来吴枭这不符合他年纪的性格是琼羽阁造就的,便不再打断他,让他继续说下去。

“我娘一听到温世远的名字反应有些愕然,似乎他们两人曾经认识。起初我娘坚定回绝的态度,当听到消息之后我有些不信,便亲自来到王府中,看到常年不颜欢笑的母亲脸上露出了喜悦之情,我心中感到一丝惊奇,想必这王爷和我娘有着某种关系。既然我娘能开心,那我也没有什么说的,便让我娘留在府中。可是,谁想料到便收到了我娘的死讯,才不过一个月。”

吴枭说着说着头越来越低,他前额的头发渐渐的挡着他的眼睛,雅挚感到一丝揪心。

“突然有一天府中派人招我去,我娘因为偷窃温王爷的虎符,被人认为是乱党的残余,潜入王府是为了刺杀王爷,在逃跑的时候失足落水而亡。我觉得不可思议,我娘这十几年投入琴艺之中,对这种事情全然无心,何况她一介女流之辈,偷那控制兵权的虎符有什么用?我向温王爷解释,他却说因为我母亲的做法,连带我也要赐死。我被此话吓的说不出话,接着王爷又说,只要我留在王府他就免我不死。恐怕你会笑我贪生怕死,可我那一刻没有选择,我娘死因不明,唯有活着才能调查清楚,便答应了他。”

“这……其中是有疑点。”

“温王爷和人说话喜欢隔个屏风,但是那次他从那屏风后面出来,我看清楚他的面貌,一种怪异的感觉而然生。他抓着我手,接着摸上了我的肩,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我便离开了。”

“怪异?怎么说?”雅挚从他的话中感受到这其中疑点重重。

“温王爷的五官,像是拼凑而成。我前些年偶然机会从一个师傅那学习到易容术,对面部颇有了解。”吴枭说着说着突然感觉到雅挚的眼神有些变化,才知道自己将毕生绝学说了出来。

“易容术?”雅挚突然一笑,他突然对眼前的这个少年有兴趣了起来。易容术他小时候曾在纳兰家族的藏书阁中有所耳闻,如今面前就有个会施展此术的人真是运气十足。

“你不要告诉其他人,世界上除了我娘亲和教我的人知道此事之外,只有你了。”吴枭激动的说着。

“好,我不会说出去。”

“我娘死后我没有找到她的尸体,王爷不告诉我。后来我在柴房看见了我娘在琼羽阁的小丫鬟阿玦。她随同我娘一起来到了王府,她看见我时露出了惊悚的神色,便吱吱呀呀的跑了起来,我见她有些疯癫有些疑惑就追上了她,只见她看见我眼中惊恐万分,嘴中不停的说着归伶坡。我拉着她想问关于母亲的事情,可她却一直挣扎的甩脱我的手,无意间伸手打了我一巴掌,我一吃疼松手放了她,而他重重的摔在地上,我想上前去扶她,她立马就逃走了。阿玦疯癫的样子,让我心中更加的怀疑。这事情在我脑海想了数日,再当我去柴房找阿玦的时候,管事的仆人却说她已经辞去归家了。可是我回到琼羽阁时,冷翠却说阿玦没有回来。对于阿玦说提到的归伶坡,是在离城中不远处的郊外,我寻人而去,却发现人们不愿意提那里,黄昏时候我找到一家驿站,从老板的口中得知,那里是一片墓地。我心中感觉不妙,立刻起身。”

“你娘就被安葬在那里?或者说是被……”雅挚心中已经知道了结果,直接说出来太过于残忍。

吴枭许久才说出一句话,简单却有分量:“卷着草席,死不瞑目。”

雅挚听闻起身来到吴枭的面前,他伸出手一只手,轻轻搭在吴枭的肩膀上。吴枭低着头,突然他手一动,紧紧地抓着雅挚的手腕,突然换了一副语气,说道:“当我看见我娘颈部的伤口时,温王爷的谎言不搓而破。她一定是知道了某些事然后被抹杀了。”

雅挚感到手腕吃痛,皱了皱眉,对他说道:“这事情你有证据么?你可找过张大人?”

吴枭瞬间抬着头,直直的看着雅挚:“你有所不知,那时候张大人还未来开封。原本的知府大人答应我会调查此事,却反手甩给大理寺。明眼人都知道,碍于权贵,都不愿意得罪温王爷这样的人物,无论申述多少次都没有不结果,不如靠自己,我最坏的打算无非就是要了我的这一条贱命罢了。”

吴枭说罢,松开了雅挚被他掐红的手腕,接着喃喃道:“恐怕你是唯一能与温王爷抗衡的普通人,因为你与谢老王爷或是小王爷都是非同一般的关系,即使我的复仇失败,他们也可保你周全。我再也不想牵扯到无辜的人。”

雅挚听到这里,一时说语塞,接着他抬起手拿起了桌子上的茶壶,给吴枭倒了一杯茶。杯中浅褐色的茶水倒影着目光出神的吴枭。

“所以说,城内失踪的少女都是被你掳走?”雅挚瞟了一眼他。

“是……”吴枭轻轻的说着:“这都是温王爷的意思。”

“那些女孩还活着吗?”

“……”吴枭支支吾吾的说着:“温王爷最近不怎么的对你十分感兴趣,他说如果能请你去府中便不再命我带少女而来,所以我想办法找你来。”

“看来我不去是不可能的了。”雅挚暗暗的想到,城内少女的失踪,波斯艺伎吴玥惨死,以及皇上口中的反差如此大的温世远,恐怕这其中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三十四、十二春魅图

缈缈烟雾在宫内扬起,穿着黑纱的少女轻轻弯着身子,焚了一支香。她的眼中没有任何感*彩,虽然动作轻盈优雅,但是透出着冷漠。

“玉儿啊,你来这忠王府已经数月,有没有打算留在本王的身边?”声音从那四折落地木质大屏风的后面传出,说话的人带着一丝恳求。

那黑纱少女并没有理会温世远,只是吩咐宫内其他的侍女离开。

“玉儿,你回答我。”

黑纱少女踱步到屏风面前来,轻声说道:“王爷的说的话,我还有选择的权利么?”

“呵呵呵,你的意思是同意了?”温世远呵呵呵的笑了起来,此时像个孩子得到一个玩具一样的满足。

“请王爷能履行答应我的事情,放过我娘,王爷你想如何都可以。”黑纱少女说着。

“哎呀~不是本王不愿意,是你娘知道的太多的事情了,别以为一个琼羽阁就能吓到本王哦~”温世远露出一种戏谑的神情。

“……”黑纱少女听着这话心中万分气愤,她那毫无表情的面容上,不禁皱起来了眉头。

“你看你啊,不要皱眉,那可就不好看了。”温世远笑着说:“看在你的面子上,那本王就考虑一下吧,玉儿别生气了。”

黑纱少女不得不忍下这口气,她看着门外远处的两个人影,对于吴枭这个熟悉的身影,她再熟悉不过,然而,对于吴枭身边的那位少年,她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当他们的身影越来越近时,黑纱少女心中越显得惊慌,吴枭率先进入了宫中,他看了一眼少女,冲她使了个眼色,少女才恢复了平静的表情。

“禀告王爷,我替玉儿将雅挚请来了。”吴枭说着,并向着那打屏风行礼,雅挚跟着在他身后,一进门他的目光便被这画满了春宫图的屏风所吸引。

“好啊,吴枭你终于没让我失望。”温世远感到很满意:“玉儿果然说的对,让你请人来是正确的。”

“王爷过奖了,我也是应该做的。”

“好了,吴枭你下去吧。本王要和这位雅公子好好聊聊。”

吴枭听后感到有一丝不安,这温世远让他下去,是有什么事情不能让他知道,或者是对他有着戒心。吴枭回答了温世远,转身看向雅挚,便离开了。

出门后的吴枭停在走廊内,他的内心不能平静:不让我知道,那我偏要知道你们说了什么。突然身形一闪,失去踪影。

在殿内的雅挚,依旧是那件小梁王赠予他的白衣,只不过上面的血迹早已清除了,他看着吴枭离去,便直直的站在原地。他并有没有行礼,一直注视这屏风,也没有注意到一旁的黑纱少女。

“雅公子,请你来真是费了本王不少功夫。”温世远一改与黑纱少女对话时的暧昧语调。

“忠王爷请我这个平凡百姓实在是我的荣幸,我有何德何能?”雅挚轻轻的回答,只是几句寒暄的话。

“雅公子你看本王的屏风,可有何见解?”温世远虽在屏风后,但是殿内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这让雅挚感到一丝不舒服,他的动作都在温世远眼里,包括他一直在注视这屏风。

雅挚听他这么一说,心中没有多想,便上前细看那屏风。一旁的黑纱少女看到雅挚去细看这屏风,她紧张了起来,雅挚不知道这屏风中的玄机,她想提醒雅挚,可是在殿内她不敢做小动作,她所能做的便是为雅挚捏把汗。

雅挚没有思索,索性把它与其他他所见过的皇家室内的大理石屏风相比,可是这重点并不是在屏风上,而是在画上。这屏风是由十二张春宫图组成,在远处无法看清楚画上是什么。当他走进才能看清楚一张画,这画好似能在自行变化,在雅挚眼里形成了一男一女,这男女均没有画面容,他移动了视角,看着其他的十一张画时候,都与这张相似。可当他再看向原来这画时,画中的女人出现了一张脸,一张雅挚万分熟悉的脸,那是他义妹纳兰芷水的面孔,而男子的正脸是他自己,这二人在画中缠绵着。看到这一幕的雅挚,心中大惊,他的心猛然跳动,今雅挚忽然转身,背对这屏风,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之后他抬眼看见了一旁的黑纱少女。

黑纱少女虽蒙着面纱,但是她与雅挚四目相对之时,她看到雅挚眼神中的疑惑,让她感到惊讶,这少年竟然没有被这屏风的蛊惑。雅挚看见这少女眼中的惊讶神情,并没有在意她,而是转头看向那屏风,那屏风上却回到了最初的样子。

雅挚皱起来眉头,喃喃说道:“十二春魅图……”这东西在义父纳兰荣阙的《中洲遇事》中有所记载,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真实的物件,难道义父也见过这个东西。

“对,雅公子有些见识。这正是十二春魅图,你刚才看到的可是你心里最渴望的事情。”温世远说着,慢慢的从屏风后走出来。

雅挚看着面前这个人,形体健硕,身上一席淡紫色的锦缎,绣着金色的花边,他头上只是简单的梳着着个冠,最为特别的是,他面上带着一个金色的面具。

“最渴望的事情?恐怕是一种蛊惑吧。”雅挚并不赞同他的说话。这让温世远有了一点兴趣。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也,雅公子不必排斥。”温世远踱步来到雅挚面前,他细细打量着雅挚,轻笑着说:“你竟然没有被吸引,果然不是一般人。”

“那多谢王爷夸奖,今王爷请我来府中必有重事,不妨请王爷直说。”雅挚开门见山。

“本王也没有别的事情,听闻纳兰家的擅音律,本王正好爱好,想留你在王府坐坐。如果你愿意,你可以留下来,张大人没有更大的权利能给你,只有本王才可以。”温世远向黑纱少女摇了摇手,不一会少女拿着一卷画。

“这里有一副画,是本王以前的故人,你与本王这故人长相颇为相似,不知道你是否知道这人。玉儿,打开画轴给雅公子瞧一瞧。”

黑纱少女轻轻的打开了画卷,这是一幅竖版的人物画,画中的是一名少女坐在椅上。雅挚静静的看着,黑纱少女举着画感受到了雅挚的目光,心中发起虚来,她的目光一直看向别处,她害怕和雅挚的目光接触。

雅挚假装在看画,实际上却在看黑纱少女,这少女的一双桃花眼,让他觉得有一丝熟悉。他察觉出少女目光的躲避,便移动了视线,当他看着画时,他竟然第二次心房的颤动,这画中少女,是他记忆深处曾与他争抢爹爹做的绿豆糕的女孩。而她双臂环绕着,正是雅挚腰间的那把风旋青花刀。

三十五、弃子一枚

雅挚轻轻拿着卷成卷轴的画像,缓缓的走在忠王府的廊檐之下,心中默默思索着什么。吴枭一直在暗中观察这一切,对于这种场面,他感到十分愕然。他远远的在另一侧的廊檐观望着。

方才温世远将这幅画赠于他,对他说:“本王现招贤纳士,若你能来忠王府,名利、荣耀、美人皆有,虽身为纳兰家长大的你或许不在意这些,但是……”

温世远轻轻走过来,一手扶上雅挚的肩膀,脸上透出一种诡异的笑容。这笑容让雅挚心中感到极其不舒服,这幅说辞他感到太熟悉,忠王也想收纳他必定有所目的。

雅挚轻抬起了温世远的手腕,放下去,说道:“谢王爷厚爱,的确如王爷所说,名利荣誉皆不为我所求。何况,我纳兰家与梁王爷谢家为亲家,我想要什么便能信手拈来,王爷您能以什么条件留下我呢?”

温世远似乎知道雅挚要说些什么,他呵呵一声笑:“雅挚你是个直爽之人,这里也没有外人,那本王爷也直爽一回。你能应邀来忠王府走一趟,想必吴枭给了你好处,他没多大的本事,他以个琼羽阁长大的孩子,花言巧语也不足为奇。论诚信还是本王能帮你解决,虽你表面上离开了开封府,实际上还是为了案子。”

雅挚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得心中一紧,温世远看透了他的想法,但是没有完全看透。

“城东人口失踪案,这一切都是吴枭的计划,其实是为了给府中后勤添置人员而已。每户人家都有相应的补偿。只不过是一些人家觉得补偿不够,反而成了一种勒索闹到官府,其实是一些小事。如果你真的为结案而来王府,你大可放心,本王会给开封府一个交代。若是因为其他事而来,那本王……”温世远话中有话,他说道这里,忽然严肃了起来。

雅挚站在那一句话也没有吭气,他并不害怕,他已经离开了开封府,本应也不用在管案子的事情。他的确是另有目的,这个目的存在着一定的危险性。

“呵呵呵呵……”突然间温世远呵呵的笑出了声:“本王只是开个玩笑~雅公子不必在意,只要你跟着本王,本王必不会亏待你,知道你喜欢字画,这幅便赠与你。雅挚,本王给你一些时日考虑,你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可以在府中留宿到你不愿为止。”

黑纱少女将画卷收起,递给了雅挚,雅挚接过,看了一眼这黑纱少女,他心中有些疑惑,这女孩好似在哪里见过。雅挚并不为所动,只是拿了画,谢过了温世远,便离开了。

雅挚走在廊檐下,看到远处的吴枭。不禁有些诺有所思,温世远到底有什么目的,恐怕连身边最红人吴枭也不知道,吴枭只不过是忠王爷的一枚棋子,地位看似很高实际并不信任,假设吴枭的话是真话,恐怕温世远早已知道吴枭早有异心。

吴枭见他“平安无事”的从忠王那出来,心里的担忧也渐渐淡了。他疾步到雅挚身边,还没等到他开口,雅挚抢在他先前说道:“刚才我们的对话,你听见了吗?”

吴枭见他先开口,表情略微有些难看的说道:“我只是隐约听见了一些,我对温世远而言,迟早是一个隐患。”

雅挚看他神情难堪,默默的说道:“你刚才是在担心我?”

“是啊,我担心你受到他的蛊惑,那东西,邪门的很。”吴枭慌忙的说道。

“我对此有所耳闻,如今一见,却感到惊奇。”雅挚说着,将手中的画卷递给吴枭:“温世远希望我留在府中,并赠予我这书画,你能帮我一个忙?”

吴枭接过书画,轻轻打开一阅,他见画中少女与雅挚有几分神似,顺口说道:“你想打听画中人?”

“对。”

“可……这画我从来没有见过,难道是近期……也不太可能,温世远几乎不出府,所有事都是我等下人来办。这最近也没有听闻他请了名师作画。以我之觉,公子你还是小心一些,恐怕是温世远另有诡计。”

“或许吧,温世远不只是你一个人为他办事,他或许在你不在之时另找他人。他身边的那个侍女,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可知道这个人?”

“你说的是身着黑纱的少女?”

“对。她蒙着面纱,我看着她的眼睛有些慌张,我与她在哪里见过?”

“这个啊,公子日后便会知晓。”吴枭笑了笑。

“你竟然还给我卖关子。”雅挚看了他一眼,轻轻的笑了。“对了,你娘的死诸多的疑点,如你不介意能否让我看看遗体,只是也已有数月了,不知道你……”

“如果能查出原因,我倒是不介意。我并未将母亲下葬,我……舍不得……”吴枭说着越来越小,“你能不能借些银两给我……我……需要……”

“你娘在哪里?”雅挚感到一丝异样。

“在琼羽阁的……冰窖里”

“冰窖?”

“也并不是,是靠近那,我向琼羽阁的老板娘冷翠借了一件房间。她对我表示同情,所以……我才能保护我娘的遗体。我托人租用了冰棺,这一笔费用巨大,我只有易容成我娘在琼羽阁里演出才能够勉强维持,也是因为这一点,温世远才不肯放我。”

“我明白了,我会给你解决这个问题。对于验尸你可有熟悉的仵作?”

“这,我没有打算过,因为我并不想让其他的人碰我娘,不过,公子是另当别论了,你这么说可有合适人选。”

“有啊,这个人虽然不是仵作,但是很适合。”雅挚说着,轻轻的拍了怕他:“今晚我们就行动。”

吴枭被雅挚的这一番话,内心不停的翻腾着,他没有想过眼前这个人,正将带他走出困境。

梁王府内小王爷的书房内,谢韫悉正练字,忽然房前传来了“哐哐”敲门的声音。随后进来一个人,屈膝行礼。

“这么快就有动静了?”谢韫悉静静的说着,他并没有停下手中的笔。

“是的,雅挚少爷他今天下午去城中定了一口冰棺。”这个人一身穿着虽然简单,但是却不和下人穿着那么低端,他梳着发髻,脸上带着青铜面具,不知道什么模样,听声音好似少年一般。

“冰棺?”

“是的,这原本是吴枭的,雅挚少爷给他付清拖欠的银两,并买了下来。”

“几日前还是敌人,现在就成朋友了。不错,很符合他的性子。”谢韫悉微微一笑。“皇宫我爹那边有消息么?”

“老王爷目前没有任何消息。”

“我爹,不知道为何搬到皇叔那里住,他不知道又在盘算什么。算了,随他吧。”谢韫悉说罢,放下笔。抬头看着面前这个带着青铜面具的少年。

“你跟着我一起长大,虽然我们是主仆关系,但是在王府内,我最信你。我与你的关系其实不低于我和雅挚的关系。”谢韫悉慢慢的走到少年面前。

“小王爷,我只是一介下等人,您与雅挚少爷关系甚好,我不敢比拟。”带着青铜面具的少年听到谢韫悉这么一说,心中一惊,连忙跪下。

“你起来,没让你跪。”谢韫悉一把他拉起来:“我已经找到了人来医治你的脸,我会还你本来面目,你也不用在戴着这面具。你的脸是因我而受伤留下疤痕,我便要负责。你不用推辞。”

“其实我不在意我的容貌,我并非女子。倒是小王爷不要嫌弃我可好。”少年心中感到一丝暖意。

“我是不会因为我的原因,让你一直承受着这些。你与我年纪相仿,天生的这么俊俏,你也会有喜欢的姑娘,你应该去体验属于你自己的生活。”

“谢谢小王爷你赏识我,我真是感到很荣幸……我……”少年哽咽:“我会记得小王爷对我的恩德,我青铜会誓死追随小王爷!”

三十六、验尸

三十六、

琼羽阁的冰窖内,幽幽的闪过两个人的身影。吴枭站在冰棺前,一点声音都没发出,安静的仿佛没有人存在一样,直到走廊中传来淅淅索索脚步声,他才转过身来。

吴枭抬眼看见雅挚,从他身后出现另一个人,这个人披着头蓬,身形娇小。吴枭并不以为然,大概是雅挚从别处寻得经验丰富的稳婆吧。当这个人上前来,卸去斗篷,吴枭才真正看清楚了这人的模样。

“姑娘……是你……”吴枭有些吃惊,他不敢直视那人便转移了目光:“那两个小家伙还好吗?”

这个由雅挚领进门的人正是清汇医馆的主人的小孙女南宫雨鹭。她理了理衣服,面无表情的答道:“好?你说的好是指哪里好?”

吴枭听她这么一说,连忙接着她的话:“姑娘……待我完成手中之事,我必会登门谢罪…姑娘不计前嫌……”

“哎呀不必了。我只是来帮我表哥,并不是来帮你。”南宫雨鹭说罢便看了看冰棺里的尸首。

吴枭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他抬眼撇了一眼雅挚,雅挚安静的站在一旁,面带笑意望着他,让他放心。

“尸首腐烂的已经有一阵子了,或许找不到有用的线索。可能会取出肢体查看,你确定要继续吗?”南宫雨鹭说着。

“恩。你继续吧。”吴枭淡然说着:“姑娘你不害怕吗?”

“不害怕,我与爷爷游历时,早就习惯了。”

南宫雨鹭仔细的检查着,接着她取出了尸首身上的衣物首饰在地上摆放了起来。吴枭在一旁帮忙,而雅挚只是静静的站在冰棺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尸首身上除了胸前刀伤之外,没有其他伤口及骨折。接着南宫雨鹭取出了尸体上的一片指甲,衣物内的两三根发霉的植物。除了这些东西并没有其他可疑的地方。

“吴枭大人,你来看看吧,有没有觉得反常的地方?”南宫雨鹭忙活了好一阵子,终于坐了下来。

吴枭蹲在地上仔细的看了两边,忽然紧张的说:“少了一个荷包,我娘有一个绣有梨花的荷包,贴身佩戴,从未离身。”

“你确定吗?”南宫雨鹭说着。

吴枭又看了一边:“我确定。”接着他转头看向一言不发的雅挚。雅挚正蹲着仔细研究那一枚指甲和衣物中携带的植物。

“看来忠王的确没骗你。”雅挚起身幽幽的说出这句话。

“你说什么?”吴枭有些不解,他的内心无法再平静,情绪充满了他的全部身体。

“这指甲上有泥,而这几根植物成细长状,味腥,可以确定是水草。你娘的确如忠王所说的是落水,但是真正的死因却是胸口的伤。从伤口的样子来看,非常像你的弯刀所至。”雅挚走到吴枭身前。

“这……不太可能。”

雅挚继续说道:“这些穿戴首饰中,还少了一支发簪。”他伸手指了指地面上三支一模一样的发簪:“琼羽阁的艺人的首饰品均来自于巧手刘之手。早些日子我在他那求手艺,据我获悉,刘掌柜信奉好事成双的道理,所以他的发簪都是算数出售。这只发簪因为造型相同,很容易误认为是三支一套,其实你仔细看,这发簪是分左右方向。而少的是右边方向的那一支。”

吴枭仔细一看正如雅挚所说:“可……温世远那会用弯刀的只有我一个人……”

“如果忠王说的是有一半可信之处,那么整个事情就是你娘偷了忠王的虎符,接着逃难落水,在这期间她的荷包丢失,待她上岸后以为自己逃出生天但却没能逃出忠王的手掌心,被杀抛尸。”雅挚慢慢的走到南宫雨鹭身边也坐了下来。

“或者是荷包根本就没丢失,而是死后被抢走。”南宫雨鹭补充道。

“看来这个荷包是个重点,那又与这个失踪的发簪有什么联系的呢?”雅挚有些困惑。

“可以用来防御啊。”南宫雨鹭顺手拔出她的发簪轻轻戳在吴枭手臂上:“就像这样。”

雅挚不仅皱起眉,他对此陷入深思。如果是忠王拿走了荷包,忠王根本毫无必要强行留住吴枭。恐怕是虎符失踪,扣住吴枭办事,吴枭与这事有牵连。他这之后再也没有利用价值。忠王便把吴枭交于官府交差,那他一定会寻找一个新的为他办事之人。忠王利用吴枭把自己请的去,恐怕是作为他的第二个棋子吧。

“所以绕了一圈是死于我的刀之下?”吴枭并没有理会南宫雨鹭的动作,只是直勾勾的盯着雅挚。这是一种他从未有过的认真,神情中坚毅带着愤怒,雅挚也用认真的眼神看向他,雅挚心中明白这种情绪,他不得不听停下思考,一句一顿的跟他说:“这是借刀杀人,你难道不明白吗?”

南宫雨鹭在一旁也不敢动吴枭,她或许是被吴枭的情绪影响,静静的坐在一边,她搓了搓手后一声不吭。

雅挚见到南宫雨鹭搓手的动作,对吴枭说道:“我知道你的心情,这里太冷了,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处理好了吴玥的尸首,他们来到了吴枭的房间内。房间内布置的非常简单,物品摆放的非常整齐,吴枭率先进去为大家煮起茶来。雅挚静静的坐着,反倒是南宫雨鹭对琼羽阁比较好奇,便在屋内游走了起来。屋内放置了一把质地古朴的古琴,琴身上是用漆画,绘着一支梨花。琴头绑有流苏,流苏上串着一块圆形的羊脂玉。

“那是我娘身前最爱的琴,名曰‘古梨琴’。它岁数比我还大,是当年温世远赠予我娘的琴。”吴枭看着南宫雨鹭正好奇那把琴,便说与她听:“我知道南宫姑娘喜爱音律,你可以试一试此琴的音色。”

“这……”南宫雨鹭有些犹豫。

“我欠姑娘的太多,你不用客气。”吴枭轻轻的说着。

经过吴枭的允许,南宫雨鹭小心翼翼的摸起来琴。随之乐声幽幽的响起。

吴枭再无其他的心思,慢慢的解下遮眼的丝带,在此处他终于可以不用在做任何掩饰,心里一下轻松了起来。

雅挚拿起一杯茶水喝着:“你的复仇计划,还有几个人知道?”

“除今天你和南宫姑娘,无人知道。”吴枭眼里出神。

“你确定吗?你娘去世那日,你在哪里?”

“我确定……等下……还有一人知道此事,我感觉不可能是他。”吴枭彻底迷茫。

“看来你很信任这个人,人又不是只有一面性,你能在知府假装成白衣书生,那他就为什么在你面前假装你信任的人呢?”

“不可能,他没有理由……而且时间线也对不上!”吴枭目光移向了南宫雨鹭,他不愿意再说什么,不禁的发起呆。

“或许吧,我只是怎么一个猜测。”雅挚见他不愿意说那个人,没与他说任何话,只是静静的品茶听着曲。

听屋内没有了说话的声音,一个身影悄悄的移动了两下,忽闻屋内传来一声“外面的朋友诺是寻曲而来,不妨进来听上一听。”身影好似受到惊吓,慌慌张张的逃走了。

雅挚见人跑了,也没有追出,只是冷哼了一声。看来这琼羽阁内有着某人的眼线,时时刻刻的盯着自己。

吴枭早已愣在原处,南宫雨鹭抚琴的模样倒影在他金色的眸子里,忽然流出的一滴泪,打落在他的手指上。

三十七、决裂

琴声婉转而下,调子渐渐降低,忽然一声高调子顿起,所有的声音便停止了。南宫雨鹭将手离开了琴,随声说道:“这琴可称为极品。我学疏浅薄,无法和琼羽阁内的乐师想必,见笑了。”

吴枭并没有回答南宫雨鹭的话,只是发愣。南宫雨鹭看着他的神情忽然感觉到一丝心疼,回想起之前他胁迫胡氏兄弟,必定是因为这事情。他投身于忠王府,为温世远做尽坏事,只是为了寻找到心中的那个答案。南宫雨鹭接着抚琴一曲,只是这一曲略有特殊。

南宫雨鹭抚琴,好似有感。他摸出腰间的竹笛,随着这古琴声轻轻吹起。这悠扬的笛声把吴枭的思绪渐渐的收回,他饶有兴趣的听着面前二人的和鸣,心情也恢复了许多。

只是他没能明白这琴笛之声中的对话。

‘方才屋外那人,中了我的音蛊。’

‘吓唬一下就行了。’

‘表哥,你帮吴枭是因为他的经历和你很相似吧?’

‘不,我与他不同。’

‘可是你们都是为了寻找那个答案,不是吗?’

‘或许吧,他已经找到了答案,而我却没有。’

‘我想和你一起寻找……’

‘不行,我感觉此事并没有那么顺利,我爹和舅舅都瞒着我一些事情,可能很危险,如果让你陷入危险,你家老爷子不会放过我。’

‘我也想知道当年发什么,我姑姑绝不是因为重病而死……’

‘娘亲她……是真的病逝的。’

‘你多了一个帮手不好吗?’

‘此事无商量。’

忽然,笛声戛然而止,雅挚提早结束让吴枭感到奇怪。南宫雨鹭却不为然,她仍然继续着。

过了一个时辰,三人才离开。雅挚将南宫雨鹭送回医馆后,他从怀中掏出一份纸信封递给了南宫雨鹭。而吴枭在琼羽阁内等候着。

刚才在琼羽阁吴枭屋外的那个身影,正跌跌撞撞的进到了一个房间,她起点了熏香,顿时袅袅青烟飘起。这个人正是冷安。她经过听见吴枭屋内有琴声传出,却不似熟人的琴声。她便偷偷的靠过去仔细听,却被雅挚发现,那一刻她感到心率急速,慌慌张张的逃走了。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要逃走,屋内都是熟人,只是那个弹琴之人不知道是何等人物。当她一想那琴声之时,心口顿时感到一丝疼痛。她并没有在意,只是点了沉香安神。

待她心绪平复下来,想起了那日忠王府内雅挚竟然没有被那屏风蛊惑。自她在忠王府内的这一段时间内,雅挚是第一个未被那屏风迷惑的人,她心里开心却又有一丝忧虑。忠王温世远对吴枭的失望已经是无可挽回,如果雅挚来到忠王府内,吴枭一定会有事,如有一日雅挚再无利用之时,就会如吴枭一样下场。

冷安与吴枭有着不同的目的,但是有个共同的目标。如果吴枭失败了,自己是最后扳倒温世远的办法,但也是最坏的。现在吴枭找到了雅挚,他们正在谋划着计划也背着她。这也让冷安有些生气。

忽然“哐哐”一声,冷安的房门被人敲响了。吴枭在门口说了一句:“冷安,是我。”

说曹操曹操就到,冷安平静的说了一声:“你进来吧。”

吴枭进了屋看着冷安,犹豫了一伙,才说出了一句:“冷安,我有话更你说。”

“你现在才想起要跟我说什么了?”冷安没有看他,拨弄着香炉。

“我把雅挚带去王府,不是为了抢你任务。这些事情还是我来做吧,你少一些作为,你脱身的几率就大。如果官府查到了你,你还能活着。这件事情是我把你扯进来的……”

“温世远的手想要伸到琼羽阁来,他以我来牵制我娘,我娘她一个人打理琼羽阁这么年,不是因为你,是我自己要卷进来,我不想这样可我没有办法。”冷安打断他的话。

“我知道,翠娘就你一个女儿,她不能失去你。正是因为翠娘给我和我娘一个容身之地,我不能让你与虎同行。你找准机会离开忠王府,剩下的我来做就好了。”吴枭踱步到冷安面前,非常认真的说着。

“我能离开吗?你确定温世远不会向琼羽阁发难?”冷安感到他的话中有种前所未有的认真:“好吧,暂且答应你,近期我不会有所行动。到时候具体该怎么做再看情况。”

吴枭听了冷安的话,感到一丝宽慰,不禁微微一笑。

冷安看着他的面容,心中有些不安:“可是,你现在是个弃子,你还能怎么做?”

“你不必再担心我……”

“你把雅挚牵扯进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吧?”冷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打断了吴枭的话,一手抓住吴枭的手,情绪激动的质问了起来:“你不要再牵扯无辜的人进来了,他怎么敌得过温世远?你这样会把他害死的!”

吴枭一愣,他没有想到过冷安一提起雅挚会如此激动,这几日来他没有一刻是冷静的,母亲死亡的原因一直折磨着他。而面前这个他一心想要保护的人却对自己的视而不见,对他的做法不解,心里压抑的愤怒在顷刻间爆发。

“你喜欢他?”吴枭一把掐着冷安方才抓着他的手,把冷安逼退一步。他皱起眉头,认真的盯着冷安,冷冰冰的说道:“这个你认识不到十日的男人,你竟然这么在意?而我这个你认识十五年,知根知底的人,你却对我的好意视而不见。”

冷安支支吾吾没有回答他的话,也不敢看他,不断挣脱吴枭的手。

“他在翠娘那长期包下你,你难道不怀疑他接近你是为了什么目的吗?”吴枭不断的说着,手中捏着更紧了。

“他跟你不一样……你放开我。”冷安被他捏疼了,挣扎的手腕处出现了红色抓痕。

“是啊,的确不一样。我在这琼羽阁就是一个杂役,我也没有他读过那么多书,能够出口成章。他文武双全,几日就便能查出我娘的死因。是啊,我算个什么东西?”吴枭说着说着,露出苦笑。他的眼内金光闪烁着。“还是说,因为他像你的苍大哥?你只是将雅挚当为替身。”

“你!吴枭你!你不准提苍大哥!”冷安看挣脱无戏,另一只手一把甩起想给吴枭一个耳光,可惜这一掌被吴枭另一只手挟制住。冷安双手都在他手里,气急败坏喊道:“你还敢提苍大哥,他的死都是因为你和黔浅!我恨你们!”

“你恨我?”

“对,我好恨你。”冷安放弃挣扎,眼泪在她那好看的桃花眼中转了一转最终顺着脸庞而下:“你明知道我喜欢他,而你却对他见死不救。你以为他死了,就能轮到你吗?我告诉你,吴枭,你这辈子都不可能!”

这句话就如同一把匕首,深深扎进了吴枭心中,留下一个无法治愈的伤口。吴枭的手轻轻颤抖着,松开了冷安。他微微的退了几步,转过身去,不再面对冷安。而冷安一松手便跌坐在地上。

“苍哥哥对我而言亦兄亦父,他教我易容,教我武功。我怎么可能见死不救,他伤的太重,我拼劲全力都没有救下他。”吴枭声音颤抖着,一步一喘,一句一顿说着:“从今往后……我吴枭,不会再喜欢你……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望冷姑娘你多加保重……”

说话吴枭便踱步出门去了。只留冷安一人在屋内。

三十八、谈心

吴枭失魂落魄的走出琼羽阁,自顾自的走在大街上,毫无察觉到雅挚在他身边,他倚在房柱上已经等吴枭了好一会了。

天空已经泛起深蓝色,大街上灯火通明,繁华街道的夜市渐渐的开张好不热闹。而这在吴枭眼里都是不在乎,他心如乱麻,不明目地的在街上走动。他好似忘记自己在何处,也忘记了与雅挚一同去忠王府的事情。

雅挚看吴枭面色凝重,眼底无神,好似比之前知道母亲去世原因更加伤心,他心生疑惑。方才南宫雨鹭以琴安抚吴枭,在他去医馆的这一段时间里,不知道吴枭发生了什么事情。雅挚不明白其中缘由,但是无论说些什么也无济于事。话语在这一刻变得苍白无力。雅挚想让我吴枭一个人静静,他只是默默跟着吴枭身后。

吴枭走的不算快,雅挚与他保持着五步的距离。吴枭走着走着,忽然想起了什么,环顾了四周便急忙转身,接着雅挚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吴枭停下步伐。雅挚见吴枭停下来,他也停住脚。两人拄着对视了一眼。

吴枭看到他一直在身后,突然感到愧疚,他转头去不在看雅挚。但接着下一秒他心中一丝温暖,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有眼前这个少年还在。这个少年温文儒雅,吴枭忽然明白为何冷安倾心这种人。他的情绪再也并不能控制,他又转回头去看着雅挚,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

雅挚见状走上前去,抬起手一把搭在吴枭肩上对他说道:“饿了吧?我们去前面的天禧酒楼吧。”吴枭二话没说便跟着雅挚。

一走进酒楼,一股暖暖的酒气扑面而来,雅挚晃了晃了手,选择了一个楼顶的角落的位置。虽然在酒楼内是个不起眼的位置,但是坐在这里不仅没人打扰,还能鸟瞰看到街道,包括远处的琼羽阁。雅挚为他点了酒和一些下酒菜,给自己却点了两个素菜和一壶茶。不一会儿伙计便送了上来。

吴枭见一桌子好菜,心里没什么胃口,但是他的身体却饿坏了,他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雅挚为了他倒了一杯酒,而自己却端起了茶来,。雅挚见他不动筷子,便说道:“我自幼不饮酒不吃荤,这一桌好菜你不吃就浪费了。”说完雅挚悠悠的品了一口茶。

吴枭缓缓的拿起筷子,随意的吃了一口。这一口食物下肚,让已经饿的没有感觉的吴枭顿时有了胃口。接着他又吃了几口。雅挚见他肯吃了,把饭端到他面前。

吴枭接过之后狼吞虎咽起来,不一会碗便空了。吴枭抬眼看着雅挚,他正手拿筷子,轻轻夹起一段青菜放在碗内,拨弄着一团饭团之后送入口中。他慢条斯理的样子让吴枭脸上一红。雅挚吃饭都如此优雅,相比自己刚才扒饭的样子,吴枭觉得自己粗鲁。

雅挚察觉到吴枭的眼神,轻轻说道:“怎么了?若是不够的话,叫人加一些就是了。”

吴枭连忙说道:“没事,我够了。”他目光看向那杯酒:“你……不问我?你应该察觉到我的异样了。”

雅挚听他这句话,没有急事回他话,一个人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就是在你们离开琼羽阁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事情。”吴枭端起酒来,一饮而尽。

雅挚吃完了饭,将筷子放在碗上。吴枭见他碗上干干净净没有一粒饭。雅挚看到吴枭的杯中已空,顺手给他倒了第二杯。

“我是有一些好奇,不过,我会等你到你愿意告诉我的时候。”雅挚说完,看着他。

“我、冷安和黔浅是从小一起的玩伴,黔浅你或许见过,她也是琼羽阁的艺伎,她擅歌舞,通晓器乐,在琼羽阁内场次数量较多。”吴枭的心情平静了下来,对自己的故事娓娓道来。

“冷安是你认识的,她没有爹,只有娘。她娘名为冷翠,也就是琼羽阁的主人翠娘。她原本与黔浅如同姐妹,无话不说。这种关系维持了很久,却有一个人打破了这种关系。他是琼玉阁的一个乐师,他是汉人和大食所生,没有姓氏,单名一个字叫做苍。”

雅挚静静听着,那个黔浅姑娘,见是见过一面,只不过那一次见面就对雅挚下毒。来者真是不善,雅挚有些疑问,但是他没有打断吴枭。

“我们都叫他为苍大哥,他年纪比我娘小一些。他教我武功,教会我易容术,教我如何在琼羽阁这个‘危险’的地方生存,对冷安与黔浅也是关系甚好。他对我来说如兄长,又如父亲一样。但是数年前,他走了。”吴枭说道这里,突然停住了。

“走了?”雅挚接了他一句话。

“对,他去世了。”吴枭只是抿了一口酒:“因为得罪了温世远。”

雅挚心中顿生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些人都与温世远有关。

“他被温世远的手下打成重伤,强行撑着过了几日便去世了,等我发现他带着伤时已经无力回天。一直喜欢苍大哥的冷安,把他去世的罪责归于我,我百口莫辩,她根本也不听我说话,黔浅帮我说话换来的她们彻底决裂。”吴枭紧紧握着杯子:“今日轮到我,我们三人的关系再也回不到原来。”

“原来如此,我懂了。”雅挚这一句说的轻松,却让吴枭心中一紧。

“我……”吴枭不知道该说什么,方才他说‘我懂了’是懂了什么。

雅挚好似看出他的心思,说道:“你方才是和冷姑娘吵架了吧。其实……”

“我放弃了…”吴枭说着:“既然你懂了,我就不细说了。这种事情也说不清楚对错。”

“你放弃的了吗?”雅挚好奇的问他:“不会只是一时气话吧?”

吴枭没有从正面回答他,却说起了另一件事:“还有一事我想拜托你,如果我出了什么事。温世远边上那个穿黑纱的姑娘请你一定保护她。”

雅挚端起凉透了的茶水,笑了笑:“看来你还没放弃。”

“你已经知道那姑娘是谁了?”吴枭有些惊讶。

“我又不是盲人,她那双桃花眼看着相似,我一开始不能确定,只是听你这么一说,现在可以确定了。”雅挚笑了起来:“吵架不能避免的,等事情过去了之后便会和好。”

“她心里没有我的一点位置,这是我能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吴枭坚定的说着:“我想开心的活着。”

雅挚心中思索着什么,喝了一口茶后说道:“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虽然这些使人痛苦,但你要知道当自己最痛苦的时候,还有人在你身边,不至于陷入孤独,那是一种幸福的事情。”说罢,他站起来身来,看向这开封城的繁华街道,说着:“现在你心里可由好过一点呢?”

吴枭心中感觉温暖,他知道自己并非孤独一个人,这便好了。

三十九、吴枭之死

天际破晓之时,吴雅二人便去了温王府。温王府早已经点起了香炉,轻烟渺渺。吴枭带雅挚来到温世远面前,行礼之后便没有说话。黑纱少女依旧在温世远身边,她看着这二人,眼中带着一丝冷漠。

这时候温世远说道:“雅挚,你可想好了吗?”

“既然忠王怎么说,那我岂敢推脱。”雅挚经过一晚的思索,这个吴枭口中“十恶不赦”的温世远到底是个什么人,他与皇家的描述极为不同,仿佛就是两个人。

正因为是两种人,让雅挚灵光一闪。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动,即使一个人所以改变,也不会判若两人。或许吴枭口中说的这个人与皇家说的并不是同一个人。如果皇家说的是真相,那么温世远的妻儿,按照时间推算与十五年前离家到琼羽阁的吴枭母子正好符合,而温世远与他母亲吴玥有某种牵连。这件事情温世远一定是知道的,可实际上温世远与吴枭的关系并非父子,如果所有推断成立,那么有两个结论,一是温世远并非真正的忠王。二是吴枭并非温世远之子。至于是何种结论,只有亲自来温世远身边才能知晓。

雅挚拱了拱手说道:“我决定留在王府。”

黑纱少女听见他这么说,那冷漠的眼神中微微一闪。

“哎呀,好啊,好啊。中午便在王府用膳吧,本王要好好为你接风洗尘。”温世远笑嘻嘻的说着。

“不过,我斗胆有一事请求王爷。如你所知,我的确是为案子而来,知府张大人有恩于我,王爷能不能给我一个交代,好让我能够将案子结束了?我想将人情还尽。如今愿意追随王爷您,我是有始有终的人,希望王爷成全。”雅挚说完,瞟了一眼吴枭。

“你想要本王怎么做?”

“我想将吴枭带回衙门交差。之后我能保证衙门再也不来找王爷的麻烦。”雅挚说完后。吴枭抬头看了雅挚一眼。雅挚这么做一定是想让他脱身。

温世远想了一会,非常愉快的答应了雅挚:“允,不过本王这没有活人能够走的了。死人却可以哦。”

雅挚也没有跟温世远太多,一声好便同意了。

这一声“好”,让吴枭心中一颤。他有些不理解,雅挚这是演的哪一出,事先没有跟他商量。吴枭不知所措的愣在这里。

雅挚见他没什么反应,便缓步上前:“你也听到了王爷说的了吧,兄弟,对不住了。”

吴枭听他这么一说:他不会真的要致我于死地吧,昨日才诉说心事。难道这些都是假的?吴枭见他有所行动,他不愿意对雅挚出手,只是起身一跃逃出了屋外。

雅挚二话没说,起身追了出去。

吴枭在这一刻,他想尽了逃生的办法,因为他都没有胜算。他的武功在在雅挚之下。上次能威胁的到雅挚是因为自己使用了不耻手段,这次他根本就是希望渺茫。

吴枭感到身后传来的腾腾杀气,只见他额头冒汗。他根本没有时间愤怒却产生一丝绝望的心情。他就像鱼,从一开始便在温世远手中的渔网中,虽有挣扎,但无济于事。这一天终会到来,他没有想到来的会如此之快。鱼死网破是吴枭最后的选择。

吴枭毫无选择的从腰间拔出了弯刀,反手便是一刀。雅挚躲开他的攻势,一手抓着吴枭持刀的手,瞬时从他的手臂上一路点穴而去。吴枭顿时感到手臂酸痛,没了手劲,再无力握着刀,只听“哐当”一声,他的弯刀摔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吴枭一个吃惊,另一手指缝中连忙朝雅挚甩出四支灵陨针,雅挚不慌不忙直径向前,从腰间摸出他的折扇,甩开折扇遮面。三支灵陨针正中折扇的扇脊,剩余一支穿透了扇子卡在了扇面上,雅挚一个晃手收回折扇,使用扇柄猛地在吴枭身上一戳。

吴枭一个吃痛,向后退去,他还想拔另一把弯刀,只是这回没等到他完全拔出,雅挚接着一掌打在他肩头上,正握着刀柄还没来得出鞘的弯刀受力直接飞了出去直插在红柱子上。吴枭现在双手都无法发出任何攻击,他恐惧的看着面前这个白衣少年,仅仅三招就叫他无法再出手。他用尽力气,脚下一跃想逃走。

没想到雅挚对他这动作有预判,雅挚的身手快的令吴枭眼中绝望,在拦截吴枭之后顺手打出三十二招,招招击中吴枭身上。招毕他便收手,手里捏着折扇,悄悄的把灵陨针收好,接着他停在那里手里轻轻摇了摇手中折扇。

而吴枭站远处,他的金色瞳孔的眼里透出惊恐。他感到血气翻涌,天昏地暗,用力的挤出一句话:“你为……什么要……这样?”他怒视这雅挚,可他眼冒金星,根本看不清楚雅挚在哪里。这时候血从他喉头涌上,滴落上在前襟衣摆上,接着他便跌倒在地。

雅挚没有说话,只是在矗立在原地。

黑纱少女在屋内看不清楚,便移步在屋外。她见吴枭倒了下去,心中震惊无比,她怎么都不会相信雅挚会杀了吴枭。

吴枭倒在地上,眼神中又愤怒变为惧怕。他已经看不清东西,只能看到黑纱少女模糊的身影晃动,他奋力支起胳膊,向黑纱少女的方向爬去。事宜愿为,吴枭以再无力气,他的眼神由惧怕变为忧伤最终成了绝望,渐渐的那一抹金色消散了。吴枭知道自己已经快要离开人世,忽然有种前所未有的觉得轻松,这回他能去陪他母亲,家人团圆。他想到此处,心里却开心起来,他现在终于能睡个好觉,接着缓缓的闭上眼。

黑纱少女快步来到吴枭面前,她心痛看着吴枭,伸出手探了一探吴枭的鼻息。随后便愣在那里。

吴枭没有呼吸了。

雅挚摇摇扇子向屋内走去,这时,温世远也走了出来。

“我方才出招击中了吴枭周身数个重要穴道,震伤五章六腑,现在已经气绝身亡。王爷您请看。”雅挚拱了拱手。

“玉儿,如何?”温世远这一句询问,将黑纱姑娘拉回现实。接着黑纱姑娘起身说道:“回王爷的话,吴枭已经是尸体一具了。”

“好啊,雅挚接下来,本王就不管了。”温世远饶有兴趣的看完这场打斗,他丝毫不在意吴枭的死活,竟然都没有亲自检查,转身便进了屋。

黑纱少女也跟着进去,在经过雅挚身边之时。雅挚可以清晰可见那微微红肿的桃花眼中有着惊讶与愤怒的神情。

雅挚并不未然,他根本没有在意这些。然后他以一个微笑回敬那黑纱少女。

黑纱少女见他这般神情,心中不由想起了昨日吴枭的那句:他接近你到底是什么目的。她不知道,在她心中雅挚根本就不会伤害人,更别说杀人。黑纱少女心中生疑或者自己根本就没有看清楚他这个人,在杀了一个人之后已经面不改色,这人这是恐怖。

黑纱少女想着想着,忽然想到了什么。一个念头在她心中油然而生,这一定是他们商量的计划。但是她看到吴枭临死前的眼神,她忍不住眼睛湿了,想不到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多么伤人。连解释的机会不曾留给他。

四十、顺蔓摸瓜

清汇医馆内像往常一样,南宫雨鹭帮助刘叔一同整理药材,这时候徐溯带着蒲氏姐弟进了门。蒲伊这几日能够勉强站起,走路虽是吃力,但经过大家的精心照顾已经并无大碍,只等伤口愈合便可。南宫雨鹭看过之后,递给了徐溯一些药材。徐溯谢过她,原本还想说什么,他瞟了一眼身后的蒲氏姐弟,却想要转身离去。南宫雨鹭看在眼里,便对徐溯说了一句:“徐公子,对于蒲姑娘的伤势还有一些事情要重点交代。请借一步说话。”

徐溯听她这么说,好似听懂话中意思,跟着南宫雨鹭出了会诊室。

一出门徐溯便问了起来:“雅挚他……最近怎么样了?”

南宫雨鹭回答道:“徐公子莫着急。”她见周边没人后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交给了徐溯。

“这是雅挚交代我交给你的,你想知道的都这里。”

徐溯收下书信,摸这份信感觉有些厚度,他怕蒲氏姐弟等急了,没有立刻打开,只是说声谢谢便离开了。

吴枭的尸体被温世远的几个手下丢到了城外的归伶坡。他们随意的将吴枭丢地上,接着开始挖起土来。

“真是累死了,妈的,比上次那个女的还麻烦,直接丢这里不就好了。”其中一个手下嘟囔着。

“哎呀你不要废话了,干活吧。”另一个手下抄起铲:“这都是王爷的意思,王爷信不过那个新来的。王爷怕他诈尸,埋了才能确保他真的死了。要怪就怪这小子命不好。”

“不说了不说了,真是晦气。”这些手下三下两下就刨出个坑洞,他们一并抬起吴枭往里一摔,便匆匆盖上了土。一铲一铲的泥土落在吴枭的身上,打在他毫无生气苍白的脸上,不一会便看不见他了。在一阵折腾之后,他们埋好了吴枭,累的一屁股坐地上。

“我们走吧,喝点酒去去晦气。”一个手下提出这个想法。

“不太好吧,王爷不是吩咐我们守着这里吗?”

“得了吧,反正王爷也不知道,这人都死了,埋了埋了,还怕他诈尸不成?走吧走吧。”其他手下听他这么一说,都有些动摇了。

“走吧走吧。我们几个兄弟还久没有出来喝酒了。”

这几个人你推我一把,我推你一把的打闹着向前走着,慢慢的他们走出了归伶坡的范围。这荒凉之地,再次没有了人声,静谧的可怕。

雅挚看着吴枭的尸体被人移走,他早就猜到了温世远对自己也是不信任,如果不尽快的结束这件事情,那么自己也是吴枭的下场。

此刻的他坐在席间,思索着下一步。那么突破口是什么呢?

正在雅挚思考的时候,温世远一句话打断了:“雅挚,你在想些什么呢?桌上这么美味佳肴你为何不享用?这顿便是为了你而准备,你这不是不给本王面子?”

雅挚听他的话带有不悦,解释道:“王爷你有所不知道,我自幼不食荤,也不沾酒。”接着他扶着酒杯,小拇指的指甲轻轻点了一下酒杯中的酒。

随后他说道:“虽这美酒好菜要浪费,但是王爷的心意我领了。”

雅挚说完,他撇了一眼坐在他边上的黑纱姑娘,她桌上有一盏茶壶。接着雅挚起身拿起了黑纱姑娘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举向温世远,缓缓说道:“我听闻中原都以酒会友,但在我的家中,使用名贵的茶会友。王爷,您这一壶洞庭碧螺春便赏赐给我吧,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望您海涵。”

“哦?是吗?既然如此,本王也不强人所难。玉儿,重新沏壶茶来,上些斋菜来,雅挚就由你服侍了。”温世远与雅挚互饮用一杯,之后雅挚偷偷看了看小拇指甲,他的指甲内横着藏了一支灵陨针,只见这银针微微泛着灰黑色,雅挚庆幸自己方才逃过一劫。

温世远发现他不喝酒便作罢,反正他在府中时间还长,不急这一时半刻。接着他欣赏歌舞起来。

忽来一群舞女,在舞池中摇曳。期间领舞之人,是个另雅挚眼熟的姑娘,雅挚定睛一看,才发现这名姑娘是黔浅。她一身红白相间的羽衣,身材婀娜,蹁跹而舞,让温世远连连叫好。黔浅一个弯腰动作,向雅挚看去,他们四目相对。

雅挚心中生起异动,这黔浅姑娘也是温世远的人?

这时黑纱少女将菜奉上,便为雅挚倒起茶来,温世远便吩咐她伺候着。雅挚原本想要拒绝但是温世远的命令刚才他已经违背一次了,再一次恐怕是真的不给他面子,索性依他吧。这一些都太熟悉了,音律的调子的风格,雅挚仿佛自己身处琼羽阁一般。一个人的生活,反应了这个人的喜好,像这样的环境,在一个骁勇善战的将才的家中会有这种吗?想到如此,自己便有一个王爷朋友,他虽有宴会,但是几乎都是来自宫廷乐师,像眼前这种来自民间的歌姬,根本看不上。

拨开雨雾,雅挚有些确定自己的猜想,他觉得眼前这个温世远并不是真正的温世远。从此人习惯可以看出,恐怕这人也来自于琼羽阁。这必定与吴枭、冷安和黔浅有关系的人,既然针对吴枭,不,不是针对吴枭,而是针对吴玥,莫非真正的温世远与吴玥有着关系。那一瞬间,雅挚恍然大悟,可又有疑惑,他的动机又是什么呢?

黑纱少女看着雅挚诺有所思一句话没有说,她自己心绪不宁。只是默默的给雅挚倒茶水,她的袖口牵扯了一下,在倒茶的时候无意间露出了手腕,她皙白的手腕上透出青紫色的痕迹。

雅挚看到眼里,还有一个指印的痕迹,他没有直接问黑纱少女,而是在自己的手腕比划了一个指痕,看来是一个人抓伤的,雅挚好似明白了什么,没有在意这件事情。

黑纱少女心中越来越乱,她感到身体发热,头晕脑胀,呼吸也重了起来。厅内丝竹与弦乐之声,像一把把的刀子刺穿她的心脏。她脸色发白,捂着茶壶的手颤抖了起来。

雅挚察觉了身边人的异样,左胳膊放在桌上,手掌躲在右臂后面,他趁着温世远不注意,摸上了黑纱少女脉门,轻声说道:“姑娘得罪了。”

黑纱少女不以为然,反而向雅挚靠近了些,或许是因为她身体不适,她顺势靠在了雅挚身上。

雅挚心中一惊,她中了南宫雨鹭的音蛊。原来昨日在吴枭房外偷听的人尽然是她。她就是冷安。

黑纱少女紧闭着眼睛,眉头皱在一起,额头上冒着小汗珠。雅挚偏过头看着她,那一双有些红肿的桃花眼近在咫尺,从她的蒙面的黑纱中,雅挚隐约能看见她的面目。

“玉儿,不得无礼。”温世远一声训斥。

黑纱少女没有回应温世远,雅挚看她脸色,向温世远说道:“玉儿姑娘看上去身体不适。王爷我送她回去休息一下。”

“好吧,好吧。你去吧。”温世远有些无奈,说罢雅挚反手将黑纱姑娘抱起,走出了厅堂。

四十一、真名

黑纱少女轻轻的靠在雅挚怀里,让她感到好受一些,不知道是雅致身上有种淡淡的药草味,还是在难受的时候有慰藉的胸膛。她只是指了指方向,之后便默不作声。

好在黑纱少女的卧房并不远,雅挚抱着她走了三分钟左右便到了。雅挚看了一眼怀里的少女,她正闭着眼睛,接着便将她小心的放在床上,为她盖上被子,转身欲走。这时候,黑纱少女紧紧的抓着雅挚胸口衣领,任凭雅挚把她的手扒开,她仍然死不放手。

雅挚看到衣服抓出皱纹,心中生烦,便猛地抓着她的手腕,寻了一个穴位用力一捏。黑纱姑娘一个吃痛,立刻收回了手,她死死的盯着雅挚,另一只手轻轻的揉这方才被雅挚弄痛的地方。

雅挚整理了衣服,站直身体对她说:“方才我无意冒犯。请姑娘自重。”

黑纱少女无视他的这句,有气无力的将身子靠在床头,小声的说:“吴枭真的死了?”

雅挚见她反应,搬了一张椅子放在离床边一段距离,坐下说着:“姑娘你方才不是看见了吗?”

黑纱少女眼神忽然涣散,听了雅挚的话,她独自发起楞来,许久才张了张嘴:“我不信。你是个温柔的人,你不会这么做。”

“正因如此,我才这么做。我原本可以一刀了结,但那样太痛苦,我与吴枭好歹认识几日,有一些交情,对于忠王命令我没办法抗拒。不管姑娘信否,事实如此。”

“我才不信你这鬼话,你这个家伙……”黑纱少女说着说着她的手偷偷没入衣服内,想拿什么东西,说着:“你今日休想离开这屋。”

雅挚看到她的动作,没有放在心上。他将手摸上了竹笛,把玩了一会。

“听闻你与吴枭是青梅竹马,我知道你现在可想杀了我。但是我劝你放弃。”雅挚对她温柔一笑,接着他说道:“姑娘是否感到头痛心悸,恶心干呕?听到乐声便反应加剧?”

黑纱少女没有理会他,手上也没有动作。她心中一惊,的确如雅挚所说。

雅挚见她不回话,举起竹笛放在唇边,随之悠扬的笛声奏起。

丝竹声入耳,黑纱少女感到心口剧烈的疼痛了起来,痛的她喘起气来。雅挚把握着分寸,见她痛苦的表情后停了下来。

“这是什么……”

“你中了南宫家的音蛊,这音蛊名为蛊但是确实一种毒。轻者只叫人心烦意乱,重者可夺人性命,昨日吴枭屋外的正是你吧?”

“你……”

“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冷安是你的真名?”

“……”黑纱少女倔强,并不想说什么。

“吴枭昨日都和我说了,包括你和苍的事情。”雅挚见她不说话,提到苍只是一个激将法。

“你知道了?我们和苍大哥的事情……”黑纱少女听见苍,她心中有所动容:“我叫冷玉儿。在琼羽阁我叫冷安,那是艺名。”

雅挚看在心中,当他提到苍的时候,少女的反应从一开始认为自己杀了吴枭的愤怒,转变为了一种悲凉的感情。那一刻的倔强正在瓦解。

“你是忠王爷的人?你在他府上做什么?”

“忠王想要得到琼羽阁,我为了我娘,不得已来到这里。”冷玉儿低声说着。

雅挚心中有一丝诧异,这个套路与吴枭一模一样。

只是初到琼羽阁的他,觉得冷玉儿与老板娘翠娘长的相似。平日里她们并无交集,翠娘对待冷玉儿的态度也只是普通艺伎那样。在外人看人,她们除了一个姓氏之外,谁也不会联想到这上面来。起初他是怀疑,但是去那里的人,人数众多,只管自己的事情,根本不会想到这事。而这个温世远,从渝州搬到开封来便对这里了如指掌,不仅如此,还知道吴枭三人关系。这个人恐怕是真的是来自于琼羽阁,可是琼羽阁这么多人,追查起来困难重重。可是话又说回来,为什么温世远迟迟不肯动手。

京城之地,皇城之外,只有梁王一家。温世远举动明显引起了皇家的注意,他手中有少部分兵力,莫非他是想针对梁王?梁王权利之大,虽他不过问、也不关心政事。成亲之后搬出宫中,但仍然可以自由出入宫中,并且宫内还留有他的府宅。他看似很清闲,实则是他将这一些交给了他的儿子。

如果是这样,温世远想要针对梁王谢语,一旦失败这忠王府上上下下都会受到牵连。包括这眼前这个无辜的姑娘,虽然自己与王爷家关系要好,单凭自己去求情也没有多大胜算。既然答应吴枭会保护她,早些让她离开这个地方为妙。

“你身上的毒,除了南宫家的人,只有我能解。但是,我有一个条件。”雅挚在心中思索了一会。

“你说吧。”

“你必须离开忠王府。”

“什么?那我娘怎么办?”冷玉儿好似对这个条件感到无力,她现在两边纠结。

“你只管走人就可以了,剩下的我来办。”

“你是斗不过温世远,你不要……”冷玉儿着急了。

“你只不过认识我不到十天,你怎么会知道我斗不过温世远。”这时候雅挚站了起来,背对着冷玉儿说道:“现在你没资格拒绝,你的毒会日益加深,诺你还是这样的话,可就没命了。”

冷玉儿感到十分无奈,只好答应他:“那你要怎么做。”

“你日后自会知晓。”雅挚留下这句话便走了。

冷玉儿一个人在屋内,雅挚处处对她留手,这让她确信一点便是雅挚并不会伤害她。雅挚让她离开这里,也是为了她不要在搅合进来。至于吴枭,冷玉儿坚信着他还活着。

半夜里的归伶坡,寂静无声,林子内笼罩着一股水雾。忽然一个火点晃晃悠悠,渐渐变清晰。来者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他身材健硕,步伐稳健,原来是徐溯,他举着火把,时不时弯下腰去,貌似在找着什么。

当他弯腰时,露出了另一个人。这人身材娇小,像是一位姑娘。

“南宫姑娘,天色渐晚,你可会感到害怕?”徐溯小声询问这位姑娘。

“徐公子,我没事,我们继续吧。找不到人会耽误你们的进度。”南宫雨鹭并没有在意这些。

“好。”徐溯见她找人心切,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们陆续在走了一段路后,徐溯好似发现了什么,用火把照了好一会。接着他叫来了南宫雨鹭:“你看这里的土壤,好似被人翻动过。”

“我们试试看吧。”待南宫雨鹭说完,徐溯便从身后拿出挖土工具,一铲一铲小心翼翼的挖开。像这种无名孤坟,归伶坡到处都是,他们为了找到吴枭的尸体,已经找了六个时辰了。

徐溯看了雅挚的信后,虽心中有一丝不情愿,但他是选择相信雅挚。或许这就如同他所说的,吴枭只是个可怜人。徐溯不敢妄加猜测,他只想知道真相。

一只手出现在土壤中,这只手让徐溯感到一丝激动,不由得加快了速度。不一会儿一个人形出现他们面前。从他的身形看好似是一个少年,他满脸泥土,无法分辨。南宫雨鹭俯身看着这少年,她掏出怀里手帕,他搽脸。南宫雨鹭的指尖碰到他的脸上,为吴枭的面上没有任何温度,竟让她心中有一丝心疼。接着她轻轻的动了动少年的眼皮,看到他金色的瞳孔,她才确认,这个人是吴枭。

徐溯二话不说便将他里刨出,在处理好了现场后,他立刻背上了吴枭往清汇医馆方向而去。

四十二、梨园偷袭

雅挚躺在床上,想着今天发生的这一切,怎么都无法入睡。他估摸这个时间点,徐溯应该把吴枭救回了。正如冷玉儿所说的,他没并没有致吴枭于死地,只是悄悄的动了点手脚。他使用了普通的点穴法,十二个时辰内方可救回。雅挚认为吴枭以死脱身,才是最为妥当。吴枭在温世远这里失去了价值,迟早都是死路一条,何况他对温世远的仇恨,会蒙蔽他的眼,他的情绪会干扰到真相。

雅挚闭着眼,休息了片刻,忽然他感觉到了。于是他起了身,耳朵贴这地面听了一会了,他从小对声音敏感,这微小的声音他也能捕捉的到。

是水声,雅挚感到奇怪,莫非这件宅子建在水道之上?

雅挚披上衣服便出了门,他去寻找忠王府内有水的地方,寻了一会,他发现一件宅子前方,有一片梨花树,雅挚慢慢的走着,当靠近梨花树林之时,他才发现这林中有一片小池子。这池子内,没有山石叠水,水面幽幽,倒影着空中明月。这幽静的地方,使得雅挚内心平静。他看着这个梨花树,虽过了花期,枝头上却还残留着一些花朵。

如此宁静的地方,是从哪里来的水声?这梨花林,还记得吴枭母亲最喜欢这花,难道这里是之前吴玥的在王府的住处?

晚风轻轻吹过,将那枝头残花卷了起来,雅挚看着那朵花在空中转了几个圈,最后它落在地上。忽然他转手一擒,一柄匕首寒光投在他脸上,雅挚抓着这人持刀的手腕,他感觉此人并不会功夫,只是用力夺过刀,转身看着那人。

雅挚看到这个人感到有些惊讶,他看了一眼手中匕首。这是一把象牙打造的匕首,上面镶嵌了各式宝石,刀身微微向上有一个弧度。这并非中原的制造水平。

雅挚看着眼前这个人,这人一身中原人的装扮,她是黔浅。黔浅发现自己偷袭失败,刀也被收缴,她心中不甘,接着便向雅挚打出一套功夫套路。

雅挚感到莫名其妙,他并不想和女生过招,只是躲过数招,伸手一指,黔浅便停在那里。

黔浅感到身体无法动弹,她向雅挚大喊道:“你这个混蛋,点穴算什么?有种接招啊?”

雅挚将匕首插会黔浅腰间刀鞘内,轻声说道:“姑娘你不会功夫,还有我不打女人。我与姑娘素无恩怨,你为何要偷袭?”

黔浅听他这么说,心中一阵恶心:“你不要再装伪善了,你今早杀了吴枭!还威胁玉儿帮你做事!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个人看上去温文尔雅,没想到内心却是这种人!”

雅挚一听,忽然感到一丝好笑,学着坏人模样对她说:“对,我的确是个伪善的人。那又如何,你现在的命可在我手里。”

黔浅听到他承认,心里慌张了起来:“你!你想怎么样?我告诉你,你要是伤我,我就告诉忠王爷!”

“是吗?”雅挚靠近到她面前,一只手放在黔浅肩膀上,笑呵呵说道:“我现在才是忠王爷器重之人,你方才不说我温文尔雅嘛,就算我对你做什么,你一个琼羽阁的艺伎,你觉得王爷会相信谁?”

“你走开!你别碰我!”黔浅心里十分恐惧,面前这个人表里不一的动作,真是让她害怕。黔浅好不容易找到雅挚独处的机会,为了给吴枭报仇,她才潜入靠近刺杀他。没想到她失败了,还被人控制,她悔于自己的鲁莽。她的眼泪随之划过嘴角。

“你要知道想要杀吴枭性命的不是我,而是温世远。”雅挚方才只是吓唬黔浅,他收回手,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说道:“如果你要报仇,应该要找温世远。”

黔浅看他手了手,心里好过一些,但是提及吴枭,她的反应明显比冷玉儿反应大。可是她自己又不会功夫,根本便无法和温世远抗衡。

“你好像很关心吴枭,他暗中谋划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吧。”雅挚试探她。

“就算我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你肯定是温世远派来的细作!”

“看来你真的知道。”雅挚听到她开始直呼忠王名讳,便知道了她是吴枭那一边:“简单的说吧,吴枭交代了一些事情让我来办。不管姑娘你信不信,我并不会伤害到你们。”

“我不信,吴枭都已经被你杀死了,我和谁对证?”

雅挚没有搭理她这句话,直接问道:“你可知道这间屋子以前住的是什么人?”

“不知道!”

“这附近除了这片池子通向外面的水道么?”

“不知道!”

“吴枭、冷玉儿和那个苍大哥你更在乎谁?”

“不知道……等下,你怎么苍大哥?”

雅挚感到有一丝无语,他看了一眼梨花林边上的那件屋子。“你不说是吧。那我就……”说完雅挚一把抱起黔浅向那屋子走去。

黔浅看到他将自己抱向那屋子,心中一个着急,连忙恳求雅挚,全盘脱出,说道:“那个……我说我说……这屋子原本是吴枭他娘的房间,还有这个池子可能联通,因为是活水,但是不知道联到哪里去。那个……我……更在……意……吴……”

雅挚得到他想要的答案,接着他一手推开门,将黔浅放在椅子上,笑道:“这就对了嘛。姑娘你的穴道,半个时辰自然会解。现在我要去办事了,你就先在这里坐一会吧。”

“你……你别走啊!你!你骗我!”黔浅发现自己被骗,十分懊恼。

雅挚没有回复她,只是轻轻关上门。他来到了水池边上,仔细观察了片刻,发现这的确是活水,至于通那何处,恐怕要亲自去验证一番,他抬头看了看空中明月,转身便一跃入池,没了踪迹。

黔浅在屋内透过窗格看到雅挚纵身一跃入水池中,她感到惊讶。他怎么……待她穴道解开,赶紧来到他跳池的地方,的确没有踪迹了,在这半个时辰中,也不见他出来。黔浅心中暗道不妙,他不会死了吧……

四十三、地牢

雅挚并不知道走后黔浅还在池边担心自己。他借着月光下水,却发现了不远处有微微的亮光,雅挚顺着这个微亮的光游去。待他靠近才看的清楚,有一双腿站在那里。

雅挚的瞳孔忽然收紧了,明显这一双腿吓到了他,他不到此人是生是死,只是慢慢的潜了过去。他感到水原来越浅,便偷偷的在一处石头后,探出了脑袋。

这里竟然是个地宫!

他擦了擦脸,仔细观察了周围。三面石头的墙壁上,有着烛火,微微摇动着。另一面上石缝中,有水流出,上面湿润着,布满了青苔。这是一个矩形浅池,左右一边各自有个门洞,一条青石板路连接着两个门洞,而其余地面均为浅池。池中没有那么清澈见底,大小不一的石头,肆意生长的水草,被冲刷进来的树叶,偶尔闯入的小鲤鱼。

而那双腿,是一个人。他被铁链束缚着悬在那石缝小瀑布前面,头散乱着,身上插满了限制他的长钉。

雅挚慢慢的摸了过去,他可以确定的是,这个水流声是从这里发出的。而这个人,他是谁?雅挚见四周无人,便起身来向那人走过去。那个人紧闭双目,眉头紧锁十分痛苦的样子。雅挚轻轻的伸手探探他鼻间,他还有着轻微的呼吸。

他还活着。接着雅挚更加大胆,他抬起这人的下巴。借着微光看清这人的样貌,雅挚惊讶不已,这人差不多将近不惑之年,星目剑眉,虽然胡子拉碴,仍可以看出他的脸庞像极了吴枭。

雅挚连忙一边捏上了他的脉门,一边唤醒他:“叔,你还好吗?”

雅挚只觉得他脉象微弱,功力涣散,雅挚看到他的手掌上有着练舞之人常有的老茧,心中打起鼓来,不应该啊。接着雅挚瞅了瞅他身上的长钉,伸手想去碰,忽然这人开口说话,将雅挚吓了一跳。

“你……不要碰……这针针头带沟,不可强行……”这人说话的气息微弱,他微微抬了头,看到这个浑身湿透的少年,轻轻的说:“叶兄?不……你是……”

雅挚看到他叫自己叶兄有些疑惑,他应该是认错了人了,便向他介绍自己:“晚辈名为雅挚,初到温王府,不知道前辈是……”

“温…世远……外面那个是……假的……”

他的这一句话,让雅挚作揖的手僵在那里。

“你将我……带出去……我自会证明……”

“你不怕我是……”

温世远呵呵一笑:“你是那家伙的人不会从那望梨池偷摸进来……你是哪边的人?”

雅挚默默的从怀里掏出了谢韫悉给他的玉佩,说道:“你可认识这个?”

“认识……小梁王的玉佩。看来……他们起疑心了……让你来调查吗?”

“恩。”这人认识这玉佩,看来他真的是。这么一来雅挚的猜想都能论证了。

“吴玥……她…他们母子可还好?”

雅挚对这个问题他没有及时回答,这时候突然从右侧门洞处出现一个提灯的老者,雅挚意识到这个人,忽然一个转身跃进了池子中消失了。

这个老者看到了雅挚逃走了,连忙跑到温世远面前查看,温世远对他摇摇头,这老者才放心下来。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假冒的温世远踱步而来,而那老者俯首便退了出去。

冒牌温世远依旧带着那个金色面具,他好似心情不错,双手放在身后,来到了温世远面前,顺手一束头发扔到地上,笑道:“世上再无你温家血脉。”

温世远看到地上那一束深咖色微微卷曲的头发,心中震惊不已,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真是希望这都是假的。

假温世远看着他没有说话,便拿下了他的黄金面具:“你看,是不是已经跟你很像了啊?”

温世远根本不想看这个冒牌货,十分愤怒的说:“你别高兴的太早。”

假温世远放声大笑起来:“是啊,等我找到虎符的时候,你也可以从世界上消失了。”

温世远却对他不屑:“哼,我是不怕死,我本就死人。那你只是用我的名字活着,何况你是找不到虎符。若是皇上知道‘忠王’丢失虎符,呵,恐怕你这个冒牌货脑袋搬家,而且你是替死鬼。”

这个冒牌货看着他还能态度强硬,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怒火,反手一耳光甩在温世远脸上,温世远吃痛,但是他没发声音。

“呵,真是一条硬汉,总有一天要你求饶。”假温世远重新戴上了面具,转身便离开。

雅挚听见脚步声,可惜他行动的有些晚,赫然又躲进池子中,潜走了。他一个慌张,迷失了原有的方向,他凭借着水流方向,游了一会便发现,自己误打误撞的游到了城中水道中,水没有完全灌满水道,他探出头去,四面漆黑一片。雅挚感到一丝惊慌,一时间他站在那,面对未知方向与黑暗,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这种情绪难以平复,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在耳畔回响,他闭着眼,莫名回想起了往事。忽然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微微的风,从他的湿润的脸上划过,留下凉凉的感觉。

有风!他心中一喜,低头看了齐腰的水。逆风顺水有出口,他的心跳不减反而加速,抱着这一线希望,他尝试着寻找出口。大约两炷香的时间,风由似有似无变得频繁起来,雅挚心中才放下心来,突然前方有光,月光照在水面上投射在水道的石头内壁上,照亮了这一条黑暗的水路,雅挚看到了出口,难言的欢喜,他加快了脚步,走出去他才发现,周围没有一栋房子,这是城外?

他回身看了一眼这个出口,周围布满了大小灌木,在一个树林中,在树的背后,隐约能看到城墙,由于被植物的掩盖,这个出口是个不起眼的地方,而里面的水汇如小溪一般汇集到不远处的护城河中。

雅挚走了几步坐在溪边喘气,看着这个出口发起呆来。他轻叹几口气,正在感叹自己运气爆表的时候,小溪内一个东西在月光下照耀的闪闪发光。雅挚并未在意,以为是什么石子,但是那耀眼的光还是让雅挚感到好奇,他走了过去,俯身而看,竟然是一把簪子。

雅挚刚想将它拿起,却发现簪子上的流苏绳卡在石缝中,怎么都拿不出来,接着他轻轻将周边石头搬开,将簪子拿出。雅挚不知道,这个流苏绳下竟然还绑着一个荷包。雅挚发现异常,一起取出来。

在月亮的帮助下,他自己看了这把簪子,是一个把黄金的祥云发簪。这熟悉的款式让雅挚心跳再次加速了起来。这个不就是吴玥的十二把发簪中丢失的那一把,而这个荷包,上面绣着一只梨花,摸着里面还有个硬硬的小玩意。雅挚小心翼翼的将流苏绳和荷包解开,掏出里面的小物件细细一看,这是一只金属物件,一只老虎的造型,且只有一半。

看到这个物件之时,雅挚脑子爆炸,所有细节在他脑子过了一边,逐步串联了起来。这个东西被人藏在这里,他的内心亦是波澜不断,他急忙收好这些东西,甩了甩身上的水,便立刻动身,前往梁王府。虽然已经过了子时,城内的宵禁已经无法阻止到他的行动。

四十四、交待

雅挚连夜赶到梁王府,王府静悄悄的,只有青铜没有休息,今天他值夜班。青铜发现雅挚浑身湿透的出现在门口,赶紧让他进来,雅挚没有顾自己形象,连忙让他通知谢韫悉。

青铜从未见雅挚这幅着急模样,他怕耽误事情,不敢怠慢,立刻前去通知小王爷。小王爷谢韫悉方才睡下,青铜便来禀报,谢韫悉听闻是雅挚,起身披上了外套。

谢韫悉却看到雅挚站在他的书房门口徘徊,一直没有进屋。他感到十分诧异,说道:“为何不进书房等?”

雅挚没说话,他有些犹豫。

青铜首先进门点起了灯,谢韫悉才发现雅挚还在门口,他见雅挚没有回答他,还想问第二句,转身看到雅挚的模样,他愣住了。

借着灯他才看清楚面前这人,他身上的白衣已经被池塘内的泥沙染成灰色,鞋上带着少许青苔,身上湿透的衣服,紧紧的贴在身上。他的湿漉漉的头发在来的路上风干不少,一缕一缕的搭在肩膀上。他的脸上还蹭上了那塘中淤泥,正站在书房门口。

谢韫悉看到雅挚这幅模样,伸手将缠着他发冠上的水草取下,惹不住笑出了声:“你这是半夜里去摸鱼?”

雅挚看到了谢韫悉手中的水草,喃喃自语着:“就是这根水草。”

谢韫悉看着雅挚反常的样子,他对身边的青铜说道:“何叔他们应该睡了,不用打扰他们,你去准备一些热水和衣物来吧。”

说罢青铜便扶手而去。

雅挚见青铜退下,才缓缓的说道:“我要跟你说三件事情。”

“关于温世远的吗?”谢韫悉将雅挚拉进来。

“是的。第一件这个温世远是假冒的,至于这人冒充者,我还不确定是谁。”

“原来如此……”

“第二件事,吴枭是温世远之子。”

“你确定?”

“我确定,数月前,琼羽阁的波斯艺伎吴玥死于忠王府中,吴枭为了调查此事留在温世远身边。时间和年岁能够对的上,而且,我见到了真正的温世远,他们样貌相似。”

“他人在何处?”

“他被困于王府的地牢内,还活着。”

“地牢?你去了地牢?”

“恩,那王府内的地牢内,有一条水道,它联通至城外护城河内。我探访了那水道,所以你才能看到我这幅模样,差一点你便见不到我了。”

“你果然去摸鱼了。”

“这第三件事情很重要。”雅挚从怀里摸出那一枚虎符,呈现在手中:“假忠王的目的可能便是这个。”

谢韫悉接过虎符,看到雅挚的手指甲缝的泥沙,心中生出一丝心疼。但是他的表情也同时严肃了起来。

“他需要这个恐怕是……”雅挚说道一半,这时候房门被敲响了,是青铜。谢韫悉收好虎符,便让雅挚先跟着青铜去梳洗。

浴池内热气腾腾,只有青铜一个人,这是王府内唯一一个能服侍雅挚的人。青铜并不会主动行动,他只是静静的等待这命令,这正和雅挚意思,不仅如此,青铜是谢韫悉乳娘的孩子,也是一同长大,自然关系甚好。雅挚顺然是纳兰家的养子,但依旧是家中二少爷。谢韫悉便让青铜唤他为少爷。雅挚接下身上的衣物,交给青铜,他递给了雅挚一件浴衣。

“你是什么时候回府?”雅挚关心起来。

“前些日子。”

“还好你回来了,上次那家伙给我弄了几个婢女戏弄我,真是服了他。”雅挚缓缓的走进池子内。

青铜笑了笑:“小王爷性格便是如此,少爷您见谅。”

“你在宫中的时候,是不是见到我爹?”

“是的。他和谢王爷一起。”

“青铜,我有一件事情想问你。”

“少爷您问。”

“你这一段时间跟着谢叔办事,是不是在调查两年纳兰家遇袭一事,或者说正在处理。”

青铜看着雅挚,迟迟不肯说话。雅挚看到他一副支支吾吾的样子,便得到了他的答案。

“那你回府了,是不是已经有了结果?”

青铜见瞒不过他便说道:“我回府的确是因为中途结束了。”

“为什么结束?”

“因为这里面有个疑点,关系到少爷您,所以终止了。”

“我?”

“对的,王爷告诉我只有您才能得到真正的答案。”

“所以谢叔叫我去张大人那寻找线索?可是凭他的能力,只要一句话便能做到。为什么还要我去绕这么多圈子?”雅挚感到一丝疑惑。

看到雅挚有所困惑,青铜接着说道:“王爷权利是很大,但是他无法插手江湖之事。在江湖中,王爷这个名字又算个什么呢?”

雅挚愣在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难道少爷您不想知道亲身父母是谁吗?这个与王爷和纳兰先生是生死之交的人,少爷您想过吗?”

这句熟悉的话,吴枭也曾对他说过。当时的他并没有在意这么多,但是这次青铜问了他与吴枭一样的问题,让他心中慌张起来。雅挚并不是没有想过这一件事,只是眼前的事情阻碍了他。他不先放一下这件事情,一开始雅挚有寄希望于梁王爷谢语,而谢语让他自己去寻找,雅挚并没有在意,反而心存感激。青铜的一番话,让雅挚明白了一些事情,看来纳兰家遇袭与自己的身世相关,诺要解开这谜,只有自己最有说话权,他们皆为局外人。

雅挚叹了一口气,轻轻说着:“我有想过,不过很奇怪的事情是,无论是我爹还是南宫老爷子他们都在隐藏,而谢叔却让我帮助,可以说是一种引导。”

“因为王爷认为您不能在一直在纳兰家的保护下生活,孩童时期太弱小无意承受这些事情,但是终有一日长大便要面对一切的时候。青铜虽不知道少爷您真正是谁,但是从他们的神情中可以体会到,此事非同一般。”青铜俯身坐在雅挚身边说道。

雅挚听后再无回话,只是默默的将身子完全水中,包括头。水慢慢的包围着他,他将他心里的烦恼、忧愁与一切特殊的感情也埋在水中。

四十五、营救

雅挚没于水中,他没有想到,他还没能来的急因这案子快水落石出感到喜悦,马上便能获得关于纳兰家的线索,却被告知这一些都是由于自己的身世相关。那素未谋面的亲身的父母煽动起他心中所有的好奇心,但是他不敢想太远,太长远的事情,会让他无比牵挂,而影响眼前的事情,一切的一切都等这个案子结束在做打算。

雅挚认为真相已经明朗,而手中的证据太少,在物证上,吴玥的尸首时间有些太长了,线索已经丢失太多。至于虎符,诺是让皇上知道温世远丢失虎符,估计都要全家人头落地。那么人证,温世远本人被锁在地牢里,暗中救出他恐怕可行度不大。吴枭不考虑了,唯独那两位姑娘能够证明,现在的目的是怎么跟她们交涉。如若不成,只能动权了。

雅挚在水中归整了他的呼吸,在肺活量到达限制之时,他吐两口气泡,便冒出水面。雅挚没有察觉到谢韫悉的存在,他正蹲在池子边,一声白色浴衣,身边放了一个茶杯与一个茶盘。而青铜却已经不在了。雅挚睁眼便看到谢韫悉,他们四目相对,近在咫尺。那一秒雅挚的瞳孔剧烈收缩一下,而谢韫悉却笑了,接着他轻轻说:“这到底是什么功夫?你为什么能在水中呆这么久?”

谢韫悉的鼻息散在雅挚脸上,使他感到凉凉的。雅挚眉头微皱,没有回复他,他一出手抓住谢韫悉的衣领一把扯进了水池中。谢韫悉没有想道雅挚会出这一手,他还在惊讶之时已经跌入水中。而雅挚没有管他,起身坐在池子边缘上,他端起了那一个茶杯,幽幽的说了一句:“既然你来了,那也下来涣洗吧,不要浪费了这一池子清水。”

雅挚一开盖,一股暖暖姜味扑面而来,这是一杯姜茶。

谢韫悉擦擦脸上的水,看了一眼他,便向走了过去靠坐在池子边上,而池中水处于他胸口位置。

“这姜茶如何?”谢韫悉瞟了一眼他。

“甚好。”

“就这评价?”

“煮了这么多年了,没一点长进。”

“妄言!”

“诶,姜味浓而不辣,茶则香中带甜,温暖人心。这样说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韫悉,我有一事要跟你说。”雅挚放下了姜茶,认真的说。

“你终于肯叫我名字了,何事?”谢韫悉听到雅挚叫他名字心中有开心,雅挚一直都以小王爷称呼他实则让他感到不爽。

“如果皇上知道了虎符丢失一事,温家上下都人头落地。虎符先放我这里,它没有离开温家便不算丢失,到时候请你一定要保全温家性命。”

“为何?”

“他们太无辜了。”

“这什么理由?”谢韫悉不屑的说了一句:“虎符交于他,便是他的责任,无论是什么原因都是不丢失的理由。你可知道诺有人冒名使用虎符是什么后果吗?”

“我知道。”

“你要为了这温家几个人而牺牲更多无辜的人?”

“温世远说是丢失,其实是保护。他只是交给他的妻子,而他的妻子只是将他藏了起来罢了,何况这虎符现在在我手里。我只是这么说,如诺皇上要怪罪他丢失虎符之罪,你帮了他他便欠你人情,可以收拢人心。”雅挚看着他说着。

谢韫悉看着雅挚,他能明白雅挚的意思。可朝中势力变化瞬息变化,可没有雅挚想的这么简单,有可能今天这么一个帮忙,日后是福还是祸都不明。

“这件事吧,你顺其自然便好,尽量不要提起这事,亦或者是换个说法,我视情况而定。”谢韫悉对此事还需要考虑。

“听说,你杀了吴枭?”谢韫悉忽然想到。

“你消息真灵。我的目的是让他以死脱离忠王府,他可是这个案子的关键怎么能死呢?”雅挚向他解释道:“这一会应该躺在清仁医馆里了。”

一个时辰之前,徐溯将吴枭的“尸首”背了回来,这时候已经将近子时,城内开始宵禁了。为了过关检查,徐溯掏出了他的捕头的腰牌,宣称这是官府要的人,才能一路畅通无阻回城里。来到清仁医馆内,人们都已经睡下,徐溯见南宫雨鹭一个人照看吴枭有些吃力,而且她是女性,很多不方便的地方。徐溯就留下来帮忙。南宫雨鹭原本想给吴枭涣洗,但是她看到吴枭身上的一道一道的伤痕才刚刚结疤,不能下水的他,只能够简单擦身。而这身伤,让南宫雨鹭触目惊心。

二人花费了一个多时辰才将吴枭收拾干净。接着南宫雨鹭让徐溯扶起吴枭,她准备施针,她的针与雅挚的针是一种类型,但是她的这些针尾部带着长长的丝线,她出手干净利落,每一支都在各自的位置上,于是她双手用功,牵起一部分的丝线绕在手指上,她的功力分化作细细的一丝,通过这丝线透过针到穴道中,每过一炷香时间她便收回少数针,直至所有的她感到每个穴道都能走通为止。这种微弱的功力不会太伤害患者,但是耗费的时间太长。

徐溯从未见过这种功法,今日一见感到颇为好奇,他渐渐的感受到了吴枭的体温有所回升。忽然间南宫雨鹭左右手一起收手,插在吴枭身上的针尽数回到了南宫雨鹭手中,她把针放入一个盛水的木盆中,拿起另一个小铜盆,放在吴枭面前,只见吴枭面容上有所微动,他眉头皱了起来,突然一口血吐了出来。

南宫雨鹭赶紧用那小铜盆接住,便为吴枭擦了嘴。她探了探吴枭的鼻息把了把脉,吴枭的呼吸与脉象重新恢复,她才放下了心。

徐溯轻轻将吴枭放下,盖好了被子。这一夜他也感到累了,见吴枭没有危险了,便与南宫雨鹭说明日再来看看便告辞了。

待徐溯走后,她看一眼这铜盆里的血,是黑血。南宫雨鹭感到一丝疑惑,她立刻取出一支银针,在血中蘸取了一些,仔细一看针尖已经发黑。南宫雨鹭走到房间内的柜门前找出一个小匣子,这个小匣子里装着的是上次南宫晓从雅挚体内取出的灵陨针。她将这两种毒研究了一番,已经忘乎了现在是丑时。

在椅子上坐久了的她起身在房间内踱步,不禁走了过去坐在床头,她看着熟睡的吴枭。吴枭的头发被洗干净,那深咖色的卷发微湿,散开着参差不齐,有一撮头发断口齐平,好似被人一刀截断。他长长的睫毛带着小水珠,南宫雨鹭忍不住用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又摸了摸他高耸的鼻梁,她的心跳加快,心中生出这人生的真好看的想法。南宫雨鹭从来没近距离看过汉人与波斯人的混血,一时间竟沉迷于这颜之中。

雅挚心系吴枭,从梁王府那里出来便一路向清汇医馆而来。原本的他想换一身衣服再来看望吴枭,当他出现在自己房间门口的时候,竟然发现房间内亮着灯。他有一丝好奇的轻轻推开门,只见这惊到屋内的南宫雨鹭,她原本摸着吴枭的手立刻收了回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看着雅挚,雅挚看到了她的动作,也没说一句话,两人愣在那里。

忽然雅挚好似明白了什么,说了一句:“哎呀,打扰了。”然后他便关上了门,消失在南宫雨鹭的视线里。

四十六、此王非王

雅挚退出房间走了两步,忽然停住脚步。他感到一丝莫名其妙,这是他的房间,他除了这里还能去哪里?

于是他转身又回去,突然门自己开了起来,南宫雨鹭出现在他面前。雅挚见她还帮自己开门,立马走了进去,轻轻的说了句:谢谢。

南宫雨鹭好气又好笑的说道:“你为什么不敲门啊,真是吓死我了。”

雅挚进门后,来到了衣柜前,打开寻了一寻:“我进我自己房间还需要敲门?”说完从里面拿出了一套衣服。

南宫雨鹭脸上有些微红,她看到雅挚身上衣服做工非凡,而散发一股淡淡的香味,便问他:“你这是从哪里来?你去韫悉哥哥那里了?”

“是啊,说来话长。他那里衣物不是绣金线就是高级绣花,太高调会暴露我,我等下还要去温世远那里。”雅挚将他身上的配饰全部都取下,今日他出来实属于偶然。

雅挚顺手解开了他的腰封,南宫雨鹭却吓的躲的在屏风之后,支支吾吾的说道:“你这家伙……”

雅挚见她跑开了,轻声一笑:“我不露身子,再说了你又不是没看过,不用这么大惊小怪。”

南宫雨鹭听身后屏风里传来这么一句话,瞬间脸红了起来:“你!你跟韫悉哥哥学坏了!”

“声音小一点,对面还有一个病人呢。”雅挚见她气急败坏的样子,觉得有一丝好笑:“既然你都看过了,我可是个很好的人,不需要你负责。”说罢,他便从屏风后走出来,雅挚已经换好了衣服。

“方才我可看到了,你们肌肤之亲,可是要负责的哦。”雅挚走到南宫雨鹭身边在她耳边小声说了这一句。

“我要叫爷爷来教训你!”南宫雨鹭听后,耳根红了,伸手就是打在雅挚身上。

而这一拳打在雅挚身上不痛不痒,雅挚第一次这么开玩笑,他现在体会到谢韫悉开自己玩笑时的心情,实在是蛮有趣。

他走到桌前看了一眼小铜盆里的黑血,以及被拿出来的灵陨针。雅挚小声的说道:“好了,不开玩笑了。看来吴枭已经没事了。”

“他身上有针孔,是你前几日所施?你可知道他中毒了?”

“是的。我前几日救过他一命。我知道,但是我不知道是什么毒,但是我可以确定一件事情,这是一种慢性毒,平日里根本查不出。”

“这种毒,好似灵陨针上的毒一个性质。”

“没准就事一样东西。”雅挚从他小拇指指甲里挑出那一支灵陨针,这支灵陨针已经完全变为黑色。他把这一支也放在盒子内,说道:“这毒不是中原,制毒有一味主毒,待他醒来你便问他那毒是什么。”

“所以你才用这一招给他解毒。”

“他已经是温世远的弃子,迟早一日便会被除掉,不如早点动手。这一招三十二式驱灵指确实是能够将他体内的毒聚集,呼吸降至人不可察觉,达到跟死人没什么区别,再经过你的针法疏通排血即可。经络相通,在此之后,他在武学上会进步非凡。”雅挚走到吴枭面前看了一看他。

看来温王府的饮食的确是有问题,幸好他今日只是饮茶,而冷玉儿不会害他。雅挚看看时间,将近寅时才离开医馆回到了温王府。

而这个夜晚,注定是不平静的夜晚。

在雅挚还在屋内休息没有听到水声,去寻声音之前的忠王府内,这个假冒的温世远便把冷玉儿邀约至自己屋内。

屋内香炉升起徐徐的青烟,温世远在屋子内,没有带着他的黄金面具,冷玉儿来到他面前,轻轻的扣手,这时候温世远背对着她。

“玉儿,前日我说的话,你可有考虑?”温世远平静的问着她。

“既然王爷您有了雅挚,也便不需要我等无能者,求您放小女子离去。”冷玉儿中午听闻了雅挚的话,有所思考。

“玉儿可是吃醋了?需要他是因为他为本王寻得虎符。”温世远语气有些急。

“小女子怎么敢,今日看吴枭惨死,我只想为自己求个全尸。”冷玉儿口气冰冷。

温世远听她这么说,便转身过来,冷玉儿跪在那处,低着头说话根本没有看见他,他感到很失落:“你抬头看我。”

冷玉儿听了他的话,随之抬头看向他,随即愣住了。

“你看如果我长这样,你还会想走吗?”温世远蹲了下来,让冷玉儿近距离看看他。

眼前的这个温世远一副波斯人模样,这模样在冷玉儿心中是多么熟悉,熟悉到心疼。

“你……到底是谁?”冷玉儿有些难以相信。

“我是苍,你的苍大哥。”

“你不是去世了……”

“温世远没能弄死我,而我反而取代了他。”苍义正言辞的说着。

“这一些都是你做的?你为什么要杀了吴枭他们母子?”冷玉儿说话都在颤抖着。

“以后在告诉你。”苍拉起跪在地上的冷玉儿,轻轻的搂在怀里:“你哪里不舒服告诉我,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冷玉儿靠在苍怀里,这是她曾经梦寐以求的事情,而如今,她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白天看见雅挚将你抱走,我都有些嫉妒了。”苍温和的说着:“留下来吧,玉儿。”

冷玉儿一听他说雅挚,才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了苍,说着:“王爷自重。”

苍看见她拒绝自己,有些恼怒:“你不是喜欢我吗?”

“你根本不是苍大哥!苍大哥已经死了,他不是你这样的……”冷玉儿情绪无法控制的喊道:“你!残害无辜少女,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亲手杀死吴玥姨,我娘唯一一个交心的朋友,指使手下打伤蒲伊,利用吴枭离间他们,现在吴枭利用完了便寻来新的对象。你真是肮脏又恶心!你现在还从别人那夺来不属于你的权利,逼迫无辜的人与你为伍。”

苍被冷玉儿这一些话彻底激怒了,他一把抓住冷玉儿,怒道:“我就是这种人,你还能怎么样?我想要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你也一样。”

冷玉儿一掌向他而去,苍一个甩手将冷玉儿甩到地上,冷玉儿从身后一摸便甩出一支长皮鞭。

苍冷哼一声:“雕虫小技。”他一手根本不怕她的长鞭,反而是徒手一接,在手腕上缠上几圈,用力一扯。冷玉儿力气没他大,被他一把扯了过来,接着苍反手一掌打在冷玉儿腹部。冷玉儿一个吃疼,瘫倒在地。

苍走过去,掰过冷玉儿的脸来,用鄙视的神情看着她:“本王问你最后一次,你留是不留?”

冷玉儿痛的说话都不出来,可她用尽力气,不卑不亢的说出三个字:“我不留!”

苍见她如此不从,便不想再多做什么,抛下了一句话:“我说过,能离开王府的只有死人。”

说完苍一手横抗起冷玉儿,在书柜前不知道摸了个什么东西,书柜便移动开,一个暗道出现在他眼前,他将冷玉儿带了进去。

四十七、投运虎符

而这一切,都被偷偷躲在屋外的黔浅看到。她在院子里散步,看到了被温世远召见的冷玉儿,她如同陌生人一般经过黔浅身边,招呼也没有。黔浅习以为常,不过她想看看温世远找冷玉儿何事。于是她悄悄的在附近,没听到动静,忽然看到远处有一片梨花林,黔浅心中新生玩心,在那里她遇到了寻水声而来的雅挚,所有便有了她刺杀雅挚一幕。雅挚为了从她口中得到些什么,点穴威胁她,说是半个时辰,其实只有两盏茶的时间她的穴道便解开了。她见雅挚跳池没有上来,这是个找冷玉儿说话的好话题。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等她来到温世远房间的时候,却听到这一出。

她害怕极了,她知道所有的真相,黔浅不知所措的逃走了。

苍扛着冷玉儿来到地牢里,这里是地牢里的第一个空间,里面还关押着两个少女。她们见苍又带着一个女孩来了,纷纷抱在一起,缩在角落。这个地牢中,不仅有关押着姑娘,还有苍培养的专门为自己办事的死侍。

苍将冷玉儿丢上地上,招呼几个死侍过来:“将她捆起来,每日十鞭,打到她求饶为止,哼。”

死侍们听到命令后一句话也没有说便把冷玉儿捆在刑柱上,冷玉儿腹部中创疼的她小破了嘴唇。苍说罢,便向关押着失踪少女的牢房方向而去,冷玉儿见他要伤害无辜的人,憋出了一句:“你这混蛋……你有种冲我来。”

苍听到她还有力气憋出话来,顿时恼怒不已,遂对她说道:“你别急,迟早会到你。你们还不给本王动手?”

死侍应声出手,苍被她嘲讽依然失去了兴趣,他向着里面的地牢走去,影子划过那两个失踪少女身上,身后响起了悲惨的呼喊声,苍消失在那门洞的黑暗处。

苍来到中间这件偏小的石室中,这是一间密室中,放满了人皮面具。这些面具都是他的收藏品,他从这些面具中,挑选了一个最像温世远的面具戴了上来,而他正易容的时候,他可不知道雅挚正巧顺着水流游了进来看到了真实的温世远。当他易容成温世远之后,他才缓缓走进了更深的地牢内,那些正关押着正真的温世远。

他看到走廊那,站着一个老者。这个老者名为吕戚,他是温世远的家仆,从温世远父亲那辈便在温家做事。他已经老了无力能够救温世远,但是不愿离开主人,便恳求苍将他一同关押在此。苍见到他如此愚忠,反正他一个老头也干不了什么事情,索性一同囚禁与此。

吕戚听闻温世远那里传来对话声便好奇的从侧室出来,悄悄摸摸的靠近还是被雅挚发现了,雅挚一闪便消失了。这让吕戚感到惊讶,他原本以为是夫人吴玥回来了,却发现并不是,而温世远却告诉他,马上他们就能出去了。

虎符一直藏于吕戚这,苍对他这个不起眼的老头并不在意。他却不知道,吕戚正是负责过这个忠王府的建造,地形结构他已经是烂熟于心,这个地牢原本是个地下酒窖,联通着放酒的屋子,同样也是一条密道,而这条密道便是水中那条。而苍发现之后将它另一个头堵上,变成了一个密室,从自己房间修了一条道下来,改成地牢,因年久失修,水渐渐的渗入,日渐被水冲刷,积水渐渐形成了一个浅池,将这条原本被石门掩盖的密道,打开了口子。

吕戚心中原本担心吴玥,数月前吴玥发现了苍的这个地牢,好奇心驱使她下来一探究竟。她根本不知道忠王府有个这样一个地方。在这牢中他们夫妻二人在十五年后的第一次见面,也是成为了最后一面。吕戚将自己私藏的虎符交给吴玥让她出去以后去找梁王谢语,请皇家的人救救自己的主人。而这一趟,使得她在也没有活着再踏进忠王府。而在吴玥回出地牢时候她无意惊醒了门口的死侍,她转身往里面逃,吕戚非常熟悉地牢内,他告诉吴玥这个水道的秘密,偷偷的放走了吴玥。

死侍发现人不见了,便询问着这老头那女人去哪里了。吕戚颤颤巍巍,假装可怜的说那女人跳进这水里跑了,去哪里便不知道了。得知了此事的苍对这老头起了疑心,只是他没有行动,他想看这个老头到底在搞些什么。苍命令死侍们全城寻找,一有消息便来回报,几天后他们在城外的驿站中有了吴玥的消息,她那咖色的发色以及暗金色的眸子实在是很有特色。吴玥心中早已明白这一些,她知道自己自踏入那地牢便是死路一条,她被水带到城外,为了不让苍发现这块虎符,她便将此藏在那溪水的石缝中,既然得不到,那大家都得不到吧。

如诺有一天自己去世了,吴枭一定会来寻自己,而她取下这个从未离身荷包,大家都说母子同心,她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察觉到这些。吴玥虽然眼中绝望,可是她心中却留有一丝希望。吴玥在这个人群往来的驿站讨来纸墨,留下了一份书信给驿站的老板,告诉他如见到梁王府的官人请将这份信带给他们,并将自己的首饰做为报酬。老板见她可怜,在看她的信写着不是汉文,心生怜悯便同意了。

苍最终还是抓到吴玥,只不过吴玥身上并没有他要找的东西,既然她知道了自己是个假的王爷,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之后才有了吴枭这些事情。

苍没有找到虎符,而对吕戚这个老头的怀疑没有降低,他看到他站在那里看着温世远,不知道又在计划什么。

而吕戚看到有新的人闯进这地牢,他的心中依然明白,吴玥将这么希望从这不见天日的地牢中,带了出去。他只能祈祷这个白衣少年,能够平平安安。

苍对着温世远嘲讽两句便离开了,接下来就有了雅挚探寻水道的事情。

回到了忠王府的雅挚,心中有些莫名忐忑,他想起了什么,便去寻冷玉儿,结果这府中怎么都寻不到她,会不会去琼羽阁了?明早便回来了。雅挚想着,又躺回了床上,这一夜他终于能够闭眼休息一会,虽然只能休息几个时辰。

四十八、如梦如幻

寂寥的夜晚显得冷清,这一晚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谁也不知道接下会发生什么。雅挚思绪万千,吴玥是否如他一样从这水系中逃出,她到底是被谁杀死?她身上的刀伤,两端切口浅,而中间段伤口较深。这是一把有弧度的武器,雅挚有对比过吴枭的弯刀,但他的刀只是比短匕稍长些,弧度的位置与伤口不同,吴枭的弯刀与伤口的大小不吻合。

他将所知道的线索联系了起来,真相浮出水面,使得他无法再入眠,只是小憩了一会儿便又起了身,他摊开一张纸,将所到之处绘成一张图。雅挚看着这张图,他惊讶的发现在出城点与归伶坡如此之近,如果吴玥从这水系中逃脱,第一时间便会去寻一处安身之处,他仔细回想着,在那附近貌似有一家驿站,或许这驿站的人应该见过吴玥,会有什么线索。雅挚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立刻起身一跃而去。

当雅挚到达驿站之时,天色朦胧,有了一些颜色。驿站升起了青烟,早有一些路人在这里驻足。一夜折腾,雅挚腹中早已空空如也,他坐下来点了碗清汤面条。雅挚仰头看了一眼这个驿站规模还挺庞大,看来要打听一个人需要费点功夫了。店小二送来了面条,雅挚顺手掏银子,不经意的将谢韫悉的玉佩放在桌子,才能掏出银子,递给了店小二。雅挚一个人单独出行的时候他一般习惯先付账再吃饭,这是他的一个习惯。这个小二看到了这块玉佩,接过了钱便走了,不过他时不时的回头看着雅挚。雅挚感觉到目光的注视,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店小二,便留心这个小伙计。只见这店小二去柜台转了一圈便又回到了雅挚身边,他轻轻的弯下身来向雅挚小声说道:“公子可是梁王府的官人?”

雅挚一听,这小二认出这块玉佩,心生好奇:“是的。”

“我家掌柜的想请您……”小二说道一半便被身后一人打断了。

“小冯,你先去忙吧,这儿我来。”说话的人是这驿站的掌柜,小二答应一声便离开了。

“鄙人是这驿站的掌柜,名为周舫。方才小冯看见公子的玉佩便跑来告诉我,不知道公子名号。”周舫彬彬有礼。

“在下雅挚。”雅挚放下手中的筷子说道。

“实不相瞒,我最近在找梁王府的官人。”周舫看了一眼桌上的玉佩,便从怀中拿出一份信件放在玉佩的边上,小声说道:“数月前,一个异族女子来到驿站内,她向往来的人要来纸笔,留这信让我交与王爷。”

雅挚听闻这信是来自于异族女子,心中一紧:“周掌柜可还记得那女子长相,可是栗色发色,金色瞳孔?”

“正是!公子你认识她?我见她不会写汉文,心生怜悯便答应了她送信,但是生意忙碌一时间便搁置了。”

雅挚扫了一眼这份信,信封上赫然写着波斯文。这轻薄的几张纸成了这个案子的最为关键的东西。

“她是什么时候来到驿站?”雅挚拿起这份信。

“我记不清楚了,离现在有一些日子了,但是她来的时候浑身湿透了,正遇到驿站内有其他异族人便对她出手相援。不过她写完这信便离去了。”

雅挚听完,看来吴玥是的确是来过这里,如果她是这么样经历的一遭,那么她应该是知道了地牢的事情,在她离开后被假冒的温世远找到便灭口,这整件事情就完整了。现在立刻通知张大人了,所有的事情已经明确了。

雅挚将信收了起来,吃完了面条,在桌上多放了些碎银子便离开了。

清汇医馆内雅挚的房间里,熟睡的吴枭睫毛微微地煽动,一旁椅子上的徐溯正撑着头打着小瞌睡。徐溯心系吴枭,只是躺了几个时辰便赶过来。

吴枭轻轻睁开眼睛,他看这个陌生的环境感到一丝茫然。吴枭没有发出一声声响,他看着窗户外的天色渐渐暖了起来,缕缕阳光透过窗格栏栅投影在他的身上,随着时间的流动,这光影渐渐的从他的腰部爬到了他的脸庞上,照耀的他的金色眼睛。吴枭沐浴在这早晨初阳中,他看着光影中,慢慢幻化出一个人。这个人头戴十二支金钗,身上披着丝绸羽衣,她轻轻的走过来,坐在吴枭身边,伸出手轻抚吴枭的脸,她脸上带着笑容,轻唤一声:“骁。”

吴枭看到她的时候眼中闪烁着泪花,为了不让泪水流下来,他疯狂的眨眼睛。吴枭想叫一声娘,可惜他没有力气,只能在心中唤一声。接着吴枭用尽力气抬起了他的手,想触碰吴玥,可是非真非实,他又如何能触碰到的呢?

南宫雨鹭端着早餐正走到门口时候,不经意看到了吴枭已经醒来。他的发色在光下呈栗色,而在阴处的头发则显黑色。他的双眼,在阳光下泛着异色的光芒,仔细一看,他的另一只黑瞳中却透着金色,像一丝丝金线一般。吴枭的双眼中闪烁着异样的温和,像个小孩子祈求母亲的关爱一般。当吴枭伸手的时候,那颤抖的手忽然僵在空中,阳光从他的双目中移走,他闭上眼睛,他不再控制泪水,让它肆意而下。

吴枭的这般模样让南宫雨鹭内心泛起波澜,她立在门口,迟迟不肯进来。当他再睁眼的时候,他握紧了那只抬起的手,一拳打在床沿上,惊醒了一旁打瞌睡的徐溯。

徐溯见他醒来,立马想出门通知南宫雨鹭,而这时,她却推门进来。

“徐公子,你一早便来了一定没有吃过早饭吧,这里有医馆特制的养生粥,给你尝一尝。”南宫雨鹭将粥放在桌子上之后,接着她坐在吴枭的身边,为他把脉了。

吴枭看到了眼前的这两个人,立刻从恍惚中回了神,用力说着:“我不是死了吗?”

“雅挚为了让你脱离温世远,所以让你假死了。”徐溯的声音从后来传了过来。

吴枭感到一丝恍然,看着南宫雨鹭,问道:“是吗?”因为雅挚的这个计划并没有告诉他。

南宫雨鹭对他点了点头:“是的,他还特意交代的徐公子去把你挖出来。”

吴枭依旧感到恍然,便不坑声。

“你不信?”徐溯放下碗筷,来到吴枭的面前,从怀里拿出一份信,打开给了吴枭:“你可以自己看看。”

吴枭接过信,这单薄的白纸上写这整整齐齐的瘦金体字,这字虽瘦却具有张力,俗话说的好见字如见人,雅挚的这一手好字让吴枭感到敬佩,不过可惜的是,吴枭看不懂写的是什么,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不识汉文……”

徐溯见吴枭不懂汉字,感到有些诧异,他收回了信,稍微整理了一下,说着:“既然你看不懂,那我读给你听吧。”

“谢谢你……”吴枭喃喃道。

四十九、院内开导

“致徐溯:徐大哥,首先我要先解释之前的误会,我来府衙办事是为另一件案子。我确是梁王爷推荐而来。蒲程对我的误解,我没有往心里去。那日他来送张大人信,他在信中叫我不要责怪蒲程,并且如果我还能办案便撕毁那份信。大人的意思是让我转为地下。其次小梁王爷谢韫悉让我调查忠王,朝廷已经对他有所察觉。这两件事情并成了一件事情,我索性跟着吴枭去忠王府,我是为了办案。最后,我要说一件事情,吴枭是整个案件的关键,他做了不道义的事情,但是事出有因,请你不要为难他。他不容有任何闪失,我让吴枭假死,温世远一定会做二次处理,按照他的性子,他定会派人丢到城外归伶坡,所以请大哥帮我个忙,下午去寻找吴枭尸体,将其带到清仁医馆交给南宫雨鹭即可。我在此先多谢大哥照顾了,这案子快将近尾声,是否行动等我消息。匆匆写下这信,礼数不周望你能谅解。”

徐溯将这信读完,只是徐溯私自隐藏了一些内容。吴枭才有一些反应。

“徐公子,之前的事情我对不起你们,我被温世远威胁,城内的失踪少女是我做的,你们还会抓我走吗?”吴枭呆呆的说。

“等案子水落石出看张大人怎么判。”徐溯叹了一口气。

雅挚离开驿站后,偷偷的打开了这一份信,这信中,却有两份,一份用汉文小楷字体书写的信,而另一份却是波斯文。雅挚看了看信中所写,他嘴角微微上扬而在下一秒,他的表情凝固了。

他趁着时间尚早去了一趟琼羽阁,任然未见冷玉儿的身影,她这是去哪里了?雅挚心中顿生一股不祥之感,立即回到了忠王府。雅挚再一次来到冷玉儿房间内,所有物件如同昨晚一般,她一夜未归?

雅挚答应了吴枭保护好冷玉儿,而她现在不知所踪,他竟一时间有些束手无策。接着雅挚前往温世远的房间向他请安,待他到了才发现温世远未在房里。雅挚心中一惊,这个假温世远也不在?雅挚下意识想到了黔浅,她或许知道。雅挚在院内走着走着,发现地上时不时有血点,这血点还是新鲜的。他皱起了眉头,寻找这个血迹的方向去,终于在一处假山石处,发现了浑身是血的黔浅。她的头上被一钝器所伤,血不停的往下淌。她在石头上,不知是死是活。

雅挚见状,心中大惊,原本这两个姑娘可以做为证人,结果一个失踪,一个重伤。雅挚从衣角上扯下一条布料,给她头上缠上。忽然间黔浅抓着雅挚的手,微弱着说着:“你……能不能带我去……见吴枭……”

雅挚没有搭理她,只是抱起她,身法一跃消失在院内。远处的山石后面,苍从中走出来,他看着带走黔浅的雅挚,一挥手让一名死侍追了上去。雅挚感觉身后有人跟踪,随机加快了速度向城外归伶坡方向过去,不一会甩开了那名死侍,但是雅挚却为此绕行消耗了不少时间,他感觉心口温热的血浸透了白衣。

“求你了……我想见见……吴枭的墓碑……”黔浅再一次发出恳求。

雅挚心生着急:“你这是怎么了?”

“我被……温世远打……他……”黔浅见他着急关心自己,觉得他并不是坏人。

“好了,我现在带你去。”

“他……的书房里有个暗室……玉儿……玉儿……她被温世远……不……不是温世远……”黔浅的说话越来越小了。

“你先休息一下,到了你再说好吗?”雅挚安慰着她。

“不行……温世远是假的……那个人是苍……苍……他把玉儿关进暗室了……”

“什么?你说那个假冒的人是苍?”雅挚心中无法在平静,他真想立刻出现在清汇医馆。

清汇医馆的院子内有一个小亭子,里面有一桌一琴,这是南宫世家“以音愈心”的地方,名为“心愈亭”。南宫晓老爷子主张身上的伤莫大于心中的伤,音有抚慰人灵魂的作用,可治愈心中的伤。平日里南宫晓有空时候会亲自弹奏几曲,而医馆内的病人经常由人驻足而听。

吴枭这时候已经用过早饭,他的身子可以缓慢动弹,不愿意待在房间内,便坐在院子内。早上看到吴玥的幻影,他以为自己死了能与母亲相逢,结果发现自己还活着。

听了徐溯说的那些话,他心中有些感慨,自己还能活着都亏了雅挚,而他不计前嫌帮助他,他的心中有愧疚。吴枭内心暗自计划着,等这件事情结束了,便离开琼羽阁,他想活着有意义,活出自己的模样。

南宫雨鹭见他坐那一言不发,便走了过去,坐在他身边,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早上在那片初阳里我看见了我娘,我以为我死了。”吴枭平静的说着:“她是个温柔的人,可惜世界不善待她,我也没能力保护她。”

“其实也没那么差,我挺羡慕你,你还有关于你娘的记忆。”南宫雨鹭有些失落。

“南宫姑娘你为何这么说?”吴枭见她有些失落,他的心牵动了。

“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便和其他的男人走了。她不愿意和我爹一起生活,嫌弃他是一介普通医者,没钱也没权。而且医馆里的活又多又累,她不愿意做这些。”南宫雨鹭说着,便起身背对着吴枭。

吴枭听着这话,心中被揪住。

“小时候医馆里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我便会被送到纳兰家寄养,所以我几乎是我姑姑带大,她是雅挚哥哥的养母。虽然姑姑嫁到纳兰家了,有了自己的家庭,但是她待我如母亲一般。我与纳兰家的人要好。后来长大了便在医馆里做事。”

“原来是这样啊。”吴枭还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不过,我的童年也算开心的。”南宫雨鹭偷偷抹掉眼角的泪珠,转身看着吴枭,换了一副轻松的语气说着:“我也想象过,我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过已经走的人,始终是留在回忆里,活在人们口中。”

“谢谢姑娘你开导我。”吴枭心中有种奇异的情绪,他说不出这种感受。他看着院子内晒的一块小手帕,上面沾着浅浅的污渍痕迹。

接着吴枭起身走过去,问道:“姑娘这帕子是粘到了什么吗?”

“那是昨日给你搽脸的手帕,当时你脸上全是泥。”

“你昨日和徐溯一起去的吗?”

“是的。”

“那这块帕子能给我吗?”

“你要这帕子?可是洗不干净了……”南宫雨鹭犹豫了一下。

“没关系,弄脏了姑娘的手帕是我的不是。”吴枭轻轻的取下这块带有浅浅印子的手帕,对南宫雨鹭温柔一笑:“下次,我赠你一条。”

南宫雨鹭见他心情有些好转,心里也开心了一些。

然而下一秒,雅挚抱着黔浅出现在了医馆内,他肩头上的血迹,在白衣上显得十分刺眼。这刺眼的红色,让吴枭的笑容凝固了。

南宫雨鹭见到吴枭异样,转身朝他的目光看去,气喘吁吁的雅挚正站在她身后。

五十、往事不复

南宫雨鹭看到雅挚怀里的伤者,立刻带着他去找爹爹南宫隐,院内独留下了呆在原地的吴枭。

“你……我要见吴枭的…坟墓…你为何带我来这……”黔浅小声说着。

雅挚将她放在医馆内的空置躺椅上,查看了她的伤势,根本管不上自己身上的血迹。

“等一会你就见到了。”雅挚说完这话,南宫隐随之进门。

吴枭看到黔浅出事了,用尽力气的慢慢走到门口。他最不想发生的事情,便是再也不想有人受到了牵连。对于不会武功的黔浅来说,她在温世远那也就是个普通艺伎,只要她不要做出过分的举动,且温世远对冷玉儿比较上心,她是相对安全的。吴枭万万没有想到,他交代了雅挚要保护冷玉儿,而忽略了她。

在南宫隐看过伤情之后,对雅挚看了一眼,便让南宫雨鹭上来处理伤口。雅挚看到南宫隐有话要说,随后立刻出了门,南宫隐也跟了出去,他们并没有在意身旁经过的吴枭。

“舅舅,这个姑娘她……”

“她失血太多,恐怕再难回天。”

“可是我一发现她便做了处理,立刻赶了过来,怎么会……”

“她的伤口位置是一处致命伤,按照常理一般是立刻死亡,而她还能撑这么久。如果是受到攻击,那这个出手的人没有用全力。”南宫隐顿了顿,接着叹了一口气:“你从哪里遇上这姑娘的?”

“此事说来话长。这真的没有办法了吗?”雅挚着急的说着。

“恩。”

雅挚再听到南宫隐如此肯定的回答,眉头皱到一起。在来的路上,他感觉到有人跟踪,莫非是假冒的温世远发现了自己一晚上不在忠王府?故意打伤黔浅试探自己?雅挚进了门,却发现吴枭背对这他站在那里。

雅挚对南宫雨鹭摇了摇头,而南宫雨鹭却不放弃,依旧帮黔浅包扎了起来。

“阿浅……你这是怎么了?”吴枭看着她重伤模样,声音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黔浅看到吴枭出现在她的身边,忽然开心的说道:“我这么快就死了……我能看到你呢……”

吴枭感到她在说胡话,他立刻抓起黔浅的手:“我还活着,雅挚没有杀死我,是他救了我。你不要说死不死的不吉利的话好吗?”

“你还活着……我…错怪了……雅挚公子了……我还想刺杀他……”

“你到底是怎么了?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吴枭的情绪激动了起来,他内心的愧疚越来越多,用力的抓起黔浅的手。

“我…自己摔伤的……你抓疼我了……好疼啊…”

吴枭听到她的话立刻松了手:“你不要骗我,是温世远打伤你的吧?”

“我……我感觉有些累了……能不能听你再……弹琴…好怀念小时候你们弹琴……我为之而舞……”黔浅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阿浅……你别……”吴枭正说着,一直手搭在他肩膀上打断了他的话。他回头一看是雅挚,他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院内的心愈亭。

吴枭低头对黔浅温和的说:“好,你等我一下。”

南宫雨鹭扶起黔浅,她心中早已经明白,黔浅已经没有办法救治,但是她看着吴枭不知所措的样子,心中竟生出一种想要救活她的倔强情绪。

雅挚见她有些吃力,对南宫雨鹭说:“还是我来吧。”说罢抱起黔浅来到了院子内。

吴枭抚琴,他看了一眼,这琴为桐木所制,是一把伏羲式古琴样式,上面拉有七弦,每一根琴弦拉至背面的琴轸上,又挂于流苏垂直而下。吴枭看着有几分熟悉,因为这琴的样式与做工都与吴玥的古梨琴几乎相同。吴枭稍微收拾了一下心中的思绪,缓缓的弹奏了起来。医馆内飘扬起了琴声,引的人们纷纷停足相望。

南宫雨鹭走出门来,倚在廊架柱上,专心听着。她没有想到吴枭竟然会弹奏古琴,不一会儿心中的惊讶随之而散,因为他母亲会弹琴,他也应该会一些吧。但是当她仔细听到这琴声时候,她的震惊随之而来。

吴枭专注于手中古琴,刚开始的曲乐并没有什么不同。忽然间,吴枭抬头看到着雅挚怀里的黔浅,乐声急转而下,听的人内心惊心动魄之感,而随之变化了一种温暖的感觉。黔浅看到吴枭弹琴的模样,她已经心满意足了,她心中已经接受了小时候那种天真美好的日子再也回不来的事实,心中也再无牵挂,她静静的靠在雅挚怀里,用自己能听的见的声音,喃喃了一句,接着她看了吴枭一眼后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雅挚毫无心思放在这琴音声上,他渐渐的感觉怀里这个生命的逝去,对于他而言是多么大的触动。所有的计划都安排的妥当,人与事情都一步一步的进行着,而唯独没有计划到这些事情中的还存在的以外。昨夜的奔波使得雅挚感觉心力憔悴,原本以为马上便能结束这个案子,却平白无故出现这一场事情,他的内心告诉自己要立刻结束这件事情,不能再拖了,冷玉儿被这个冒牌货关押了起来,再拖下去,恐怕会多一具尸体。吴枭的琴声并没有因黔浅的离世而停下,他听着心中竟生一丝悲鸣。

吴枭的嘴角有些许上扬,但是他的眼泪早已经淌了下来。谁都不知道在他的眼里,黔浅若无其事的站稳着身子,一个转身她的身上披上了淡蓝色的羽衣,在院子内翩翩起舞。没有血迹,也没有伤痕,有的只是欢笑一片。越是这种无限的美好,吴枭却想抓住,可是这终究是一场梦。吴枭还记得,小时候的他们。每次琼羽阁打烊趁着没人之时,黔浅都会在舞台上练舞,这时候冷玉儿便会为黔浅弹奏,而吴枭看到了也会加入,久而久之他们便玩到一起,冷玉儿也教黔浅古琴,而黔浅教她学舞。童年时期这段美好的记忆,也随之消散。而这让吴枭心中生出无限的悲凉,母亲的去世,喜欢的人决裂,现在剩下玩伴也阴阳相隔。他将这所有的情感倾泻在琴声上,或许是因为这把琴承受不了他的情感,忽然之间一只弦断裂开打在打在吴枭的手指上,琴声顿停。

吴枭吃痛的摸了摸手,而这一弦将他打回现实,他看到了早已离去的黔浅,只是轻轻的问了一句:“她……走之前说了什么话吗?”

雅挚因他琴声心生难受之情,他犹豫了一会,才说道:“诺没有玉儿,你会考虑我吗?我困了,下次再告诉我。”

吴枭闻言,他好似有些恍然,没有再说一句话。

南宫晓站在二楼廊内,方才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对于这个金色眼的少年,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吸了吸鼻子喃喃道:“好久没有听到这么忧伤的曲子了。”

五十一、医馆留缘

雅挚放下黔浅渐渐冰凉的身体,心中无限悲伤,他看着身上这今天早刚换的白衣染上了血,这鲜艳的红色刺痛着雅挚的眼睛,他起身来没有管吴枭便向外走去。

徐溯愣在走廊内,他并没有离开医馆,早晨他看到吴枭身体没有大碍便在医馆内休息了一会,直到他被琴声惊醒,寻声而来接着便看到刚才的一幕。这首曲子徐溯听在心中,感到一丝莫名的难过之情,这其中带着压抑,他是个与此事无关的人,却在这琴声中有所体悟。徐溯见到雅挚转身离开,他眨了眨湿润的眼,追了上去。

雅挚见到徐溯叫住自己,他停下来在徐溯耳边说了些什么,徐溯立马走出了医馆。雅挚回身看了一眼吴枭,立刻上了二楼,换了一身衣服便消失在医馆内。

吴枭慢慢的走过来,俯身看着黔浅的尸体,他眼里的金色渐渐的黯淡了。南宫雨鹭在一旁早已经泪流满面,她被吴枭这一曲所打动,不仅仅的是揭起了她心中那片封存的忧伤,夹杂着惊讶,因为这一曲是他有感而发创作,而这曲调的风格源自于南宫家的治愈之音。

忽然之间吴枭发现身前站了一人,这人正是南宫晓,他俯身看了看了黔浅头上的伤,说道:“这是钝器所伤,本可一击毙命,但是出手者却手下留情。她失血过多已经是神仙难救,就算救活不能保证她是否能醒来。”

吴枭看着面前这个老者,一时哑语,他知道黔浅是不可能回来了。

南宫晓双手背在身后,手中捏了一本卷起的薄册,他看着吴枭双眼心中顿生一种熟悉之感:“你娘可是吴玥?”

吴枭听见眼前老者认识自己娘,便急忙回答他:“您认识我娘?”

“你方才弹奏的曲子颇有一股我南宫家的味道,吴玥原本是老朽的小徒弟,所以想问问你。”

南宫雨鹭听到她的爷爷这么说,感到好奇,这南宫家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小徒弟”,她却不知道,赶忙问道:“爷爷,您可不要乱讲话。”

南宫晓见小孙女质疑他,他可受不了,转身对她说道:“鹭鹭啊,爷爷可没有说谎,那个时候啊,你还在你娘肚子里呢。”

“前辈,我娘真的是您的徒儿吗?”吴枭对南宫晓的话更加的关心了。

“大约在十四、五年前吧,医馆内来了一女子,她栗发金瞳,怀里抱一男婴。她正是吴玥,而这男婴发着高烧,她四处求医寻至此处。她从渝州城到这已经耗尽了盘缠,老朽见她没有去处便收留了她几日,她也在医馆内做事情。那时候你娘正好临盆,你姑姑你已经嫁人,而这女子便在医馆内照顾你娘。老朽见她对这古琴有些天赋,便教了她一些,没想到她在这院内弹一曲,第二天就便琼羽阁的人请去了。随后她说不愿再给医馆添麻烦,医馆微薄的收入无法抚养起这个孩子,待这孩子的病好了,她将一枚金戒子赠给老朽便去了琼羽阁。”

“是这样吗?爷爷没听你说过。”南宫雨鹭心情依旧低落。

“没跟你说是怕你伤心。你娘见她追求‘荣华富贵’去了,她也学了起来,一走没有了音讯。可是你们都不知道,吴玥每月都会给医馆五十两银子,这十五年来从来间断,这医馆能发展起来,有她一半功劳。”南宫晓心中无奈。

“可是我娘数月前就已经去世了,她怎么能……”

“的确,直到两月前,老朽没有收到银子,当时并没有在意,她已经做了很多了。”南宫晓想起了一些事情说道:“有一件事情起初是好奇,她是异族却有个汉人名字,老朽问她夫家可姓吴?她说她逃难到中原被夫家所救,那是她还不会说汉文。在夫家受其母亲甚是喜爱,便让她跟自己姓,取名吴玥,后来才成婚。当老朽想问她夫家是谁的时候,她却不说话了。后来看到那枚金戒子,老朽才反应过来。”南宫隐从怀中摸出一枚金戒指,交给吴枭:“数月前听闻她去忠王府,也并无奇怪了。”

吴枭接过这枚金戒子,琢磨了起来。这是一枚环形戒指,其宽度为吴枭拇指盖长度四分之一,没有一点花纹,极为简单。环的外侧呈现半弧形,上面有些细细的小划痕,而指环的内侧是平面是为了贴合手指,吴枭摸着这戒子内部有细微的凹凸感,定睛一看,这凹凸的地方,上面刻着“世远”二字。

他大惊失色,回忆起吴玥手指上有一个带戒子的痕迹,小时候不明白为什么这手指上为何有一块皮肤颜色浅,而手上其他皮肤均为一个较深的色。现在他看到这枚戒指立刻明白,他没能来的急感慨自己与南宫家有如此缘分,却被戒指上的这二字,惊的说不出话来,这是一件他根本无法相信的事情。

“之前听犬子说你数日前大闹医馆,威胁雅挚。老朽才想起你娘来,只是觉得从中有些古怪。刚才听你说才得知你娘已经去世……”

“前辈,您是说我爹是温世远?”吴枭的关注点在这上面,直接打断了南宫隐的话。

“你娘虽然没有明说,可是这诺大的渝州城叫这个名字的都知道是谁。温世远的母亲的确是姓吴,她是朝中武将吴常瞿之长女。雅挚不是再查忠王的案子吗?你过几天便知道了吧。”

这个消息如同重磅*在吴枭脑子里炸开,他最为痛恨的人尽然是他爹?他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这不可能……”

“小子,你把琴弄坏了。你打算怎么赔啊?这琴可是精品,跟随着老朽数十年了,可比你年纪还大。”南宫晓看着吴枭这样子,他心中明白吴枭在想些什么。

“……”吴枭内心里充斥着疑惑。

“喏,老朽方才听了你的曲子,便记录下来,有些地方任然有问题,现在你将这曲子改完吧,不然都对不起老朽的琴。今日起七日时间内,你诺是改的令人满意,否者你可离不开这清汇医馆半步。”南宫晓将手中的那份书卷放在吴枭面前便离开了。他知道吴枭现在一事无法接受这些,因为无处可躲,不如便沉浸与琴乐中。

吴枭看了一眼被伙计搬走的黔浅,他的心口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疼痛,这一种感觉使他无力,尽管他想大喊,却没有那个力气。他面如死灰,颤抖的手拿起南宫晓留下的书卷,晃晃悠悠的走进了心愈亭内。任凭南宫雨鹭一直唤他,他也没有搭理,好似这世界只有他与这面前这把琴。

五十二、揭穿

雅挚迅速的回到了温府,发现苍早已经在庭院内等着他,他心中一惊,迟早都要面对的事情,他无法逃避这一局。不过他也不想逃避,想与苍开门见山谈此事,只是没想到苍早他一步开口说道:“黔浅处理的怎么样了?”

雅挚也并不想跟他废话,直白的说她已经归天。但是话一出口,雅挚感到有些后悔。

苍好似感到很满意一般,没有如雅挚内心所想的那样为难自己,但是他接着说了一句话让雅挚揪心起来。

“哎呀,这姑娘啊,一大早便来囔囔着取我狗命,而且昨夜还偷听本王与玉儿的对话,实在是太没有礼貌了。”苍嬉皮笑脸的说道。

雅挚一听他提到了冷玉儿,才想起这个人来,一夜未眠的他多少有些迟钝起来。他看了四周依然没有冷玉儿的踪迹,看来黔浅说的是真的,知道了那个地牢,她的死是面前这个冒牌货一手造成。

“看来你都知道了吧?”苍忽然严肃起来,话语中带着杀机。

“王爷,在下不明白你的意思。”雅挚见这情况,装起傻来。

苍看了他一眼,严厉的说着:“有些人啊便是这样,不要在本王眼皮下搞小动作,不然黔浅便是下场。”

雅挚听他这么一说,立马回复他:“在下哪有这个胆子……”

苍见他想阿谀奉承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哦?你的确这个胆子,昨夜你去了哪里?听闻下人说你可一夜未归。”

“我只是去了医……”雅挚说道一半再次被人打断了。

来者是驻门守卫前来向苍通报,在他的耳边轻轻耳语,苍眉头一紧,随口对他说一句:“他怎么来了?”

雅挚看着苍,他脸上有一丝慌张的神情,眼神里看着雅挚一副想秋后算账意味。

“怎么了,皇叔是不想见我?”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来,雅挚心中得意起来,因为苍没有秋后算账的机会。

这说话之人是谢韫悉,青铜跟在他身后,缓缓的走了过来。雅挚转身看到谢韫悉,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来了。他与雅挚对视了一秒,便从雅挚身边的走过。

原来是方才,徐溯先一步离开了医馆,他一脸严肃,回到了府衙内与张大人叙说此事,接着他换取了一张书信便立即骑马离去。他急匆匆的是去为了敢去梁王府,方才医馆内雅挚交给了徐溯自己腰间的折扇以及一句话:‘温世远对我起疑,我自次回温王府凶多吉少。你去告诉小梁王,只有他有办法。’

“您身体抱恙,数月未上朝了,最近皇上可是念叨您了,我便想来看看您。皇叔竟然不待见我,您可伤我的心啊。”谢韫悉幸幸地说着,手中却把玩着雅挚的折扇。

“皇叔可没这个意思,小王爷您不要见怪。”苍见到谢韫悉单独闯了进来,立马起身对他相迎接。

谢韫悉还上了一副戏谑的态度,调侃道:“皇叔,平日里您都唤我名字,怎么今日却唤我小王爷?几月不见我们都生疏了。”

苍尴尬的笑了笑,随叫雅挚去屋内搬把椅子过来,结果被谢韫悉制止。

“皇叔,看来我们真的生疏了。您不记得了,雅挚可与我亲如兄弟,现在您对我的人感兴趣?”谢韫悉斜眼瞟了一眼苍,他将“我的人”说的特别的重。

“哎呀……这……”苍对于这些事情,他根本不了解。面对谢韫悉这些话他明显慌张了起来。

青铜立马便搬来椅子煮起茶来,他们便坐在院内聊了起来。

“算了,这不怪皇叔。皇叔身体有恙记不得也是能够理解,对了有一事,皇上要我向您交代呢。”谢韫悉坐下来,严肃的说道。

“你说吧,何事。”苍额头上开始冒汗。

“近日北部异族势力崛起,皇上希望您去处理这个事情,但是您身体有恙,看来无法完成这个事情,所以皇上希望您交还虎符,重新任命朝中大臣去做此事。”谢韫悉端起一杯茶轻轻说着。

雅挚静静的在一盘看着,嘴角有些上扬。

“这事我能够做……希望皇上能给我几日时间,我以大病初愈……”苍心中想着,这北方势力不是十五年前已经被真正的温世远平复了吗?怎么他又会问此事,难道有新的势力?不能让他知道虎符丢失的事情,只能将这事拦下来。

谢韫悉听到他回答没有说什么话,只是品茶而已。苍见他这动作有些不解,他了解温世远,可是他并不了谢韫悉,虽然他有着一张温世远相同的脸,终究是无法代替真实的人。

“你觉得如何?”苍见他没有说话,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谢韫悉喝完这杯茶,他将杯往桌上一放,不屑的说出一句:“哼,假王爷。”说完他对青铜使了一个眼神。青铜会意,手抚上腰间长剑,直接向苍而去。

苍见有人袭来,颇为不解,本能的用左臂竟然直接一挡,只见听见兵器相交的声音,苍的衣袖之下藏有武器。

他起身向后一闪,辩解道:“我可是温世远,不是假王爷。”

“是真是假您心里不明白吗?北方异族势力乃是十五年的事情,您如果是温世远,您会忘记此事?不仅如此您还从战场那还带回异族女子呢。”谢韫悉平静的说着。

苍还想辩解什么,看到一旁的雅挚,对他放出狠话:“雅挚如果你不帮我,你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冷玉儿。”

雅挚听他这话,不仅眉头紧皱,他没有说话,心里在盘算着什么。而谢韫悉听到这话有些怒火:“无名小辈,竟也想命令本王的人。”

苍见到雅挚没有动静,只能放手一搏。苍抬起左手,袖子落下,藏在里面的是一把兵器,这兵器造型奇特,如蛇一般盘旋在手臂上,苍晃了晃手臂,这蛇如活了一般渐渐挪动到苍的手上,环上的每一节都带一个刀片,成了一把闭合的环形,苍将它握在手中。

雅挚见到这把武器从一条变成一个环形的样子,这个环形的弧度,他想到了吴玥身上的刀痕,他惊讶不已,杀死吴玥的正是这把兵器,并非吴枭的弯刀。

谢韫悉对此一点都不惊讶,他一甩手将雅挚的扇子还了过去,雅挚一接扇子,看着眼前这个局面,青铜恐怕不是他的对手。他刚想帮忙,只见谢韫悉对他张了张嘴,好似对他说什么话。他们之间隔着一段距离,雅挚看着他的唇语,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转身便向温世远的书房跑去。

而谢韫悉依旧坐在那里,不慌不忙低喝着茶,像个没事人一般。

五十三、英雄雄救美

雅挚刚迈进温世远的书房,身后便传来了徐溯的声音,他方才与谢韫悉一同来到,只不过他在门外守候着,待雅挚去寻真正的温世远时,谢韫悉便让徐溯跟着过来帮忙。

而来的不止是徐溯,他身后还跟着梁王府的御医以及府衙的其他普通捕快们。雅挚见他来了,心中感到一丝放心。雅挚按照黔浅说着在书架前面摸索了起来。

地牢凉凉的湿润的空气,让冷玉儿感到好不舒服。从昨日开始,每日十鞭打在她身,疼的她的脸上冒出汗来,耳旁边垂发贴在面颊上。渐渐的她感受不到伤口的疼,取而代之的是痒。冷玉儿好想抚摸身上的伤口,只是她的手被捆在身后,手臂早就麻木,这种感觉折磨着她。

几个死侍刚对她对实刑,累了便坐在一边。至上次吴玥的无意闯入,苍为了惩罚他们,将舌头都割掉。他们成日待在这地牢中待命,早已经无聊至极。死侍看了一边熟睡的两个姑娘,轻轻的走过去,忽然抓起一名少女的长发,拖拽出了牢房外。少女被疼的惊醒,在地上挣扎着,哭喊了起来。

冷玉儿见状,心中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对着那个死侍嘲讽道:“你们这些畜生都会不得好死。”

另一个死侍走到了冷玉儿的面前,抓起了她的下巴,看着她却露出猥琐的笑容。随后死侍拔出武器,一刀下去断了冷玉儿身上的束缚,她身子没了支撑力,正要摔下去却被那死侍一把抱住,接着他转身对身后那几个死侍支支吾吾了一顿,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抓着少女头发的死侍听到这声支支吾吾便松开了手,急忙的松了手,他们四个死侍围了过来,一人一手将冷玉儿抱起搬到了一张竹床上,重新将她的手绑上,嘴里还发出悉悉索索各种声音,这种声音听的冷玉儿心里惊悚无比,她使劲挣扎都抵不过他们四个人,稍微恢复的手感到针刺一般,依旧使不出劲来,她的眼神涣散了起来,眼泪如雨而下。

雅挚一顿搜索并没有找到任何机关,这就奇怪了。接着雅挚轻敲墙面,发现有异样,这个书柜后面的确是个地牢入口,可机关在哪里呢?正当他还在纠结机关的时候,只听见徐溯对他说了一句:雅挚你让开。接着徐溯双臂一动,凝神朝着书柜打出一掌,只觉天地一摇,轰然一声烟灰四起,一个密道呈现在众人面前。

雅挚见他使用暴力拆除法会惊动下面的人,却从这密道中传来一声尖叫声,这熟悉的声音让雅挚没法想接下来的步骤,他直接身形一闪进了密道中,徐溯见他面色惊恐,不仅眉头一皱也跟了进去。

地牢内那个最先捏着冷玉儿脸的死侍,见她死到临头还这么蛮,出手甩给冷玉儿一个巴掌,另一手扯开她的衣袖,白皙的手臂上盘踞着一道一道鞭横,他用,指甲扣进冷玉儿的伤口内,渐渐的渗出血来,滴在石板上。冷玉儿吃疼的喊的出来:“你们不要碰我!”剩余的人撕扯起冷玉儿黑纱外衣。

正在此刻,地牢大门处传来巨响,这几个死侍一惊,他们不在管冷玉儿,纷纷看着入口处肆起的烟尘。

“咻”地一声,一把扇子飞了进来,将烟尘带起。带头的死侍见状连忙闪躲,可他身后两个的死侍便没有这么好运,扇子从他们的脖子处划过,留下了两条线,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身上便染了血。随后带头的死侍回头看着身后的二人,他们面色惊恐,双手捂住颈部,血溅了他一脸。他紧张的想拔出腰间佩刀,他一回头,雅挚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抬起一手还了他一巴掌。带头死侍没有料到这人的出现,顺便被雅挚出手的气力击飞撞在地牢的石壁上,摔在地上鲜血直流。剩下最后一名死侍了,他吓的拿起刀,退后几步抓起那名之前被拽出牢中的少女。

“呜呜呜呜呜……恩恩……”他极力的想说什么,可是他却说不出来。

雅挚随手接过扇子,在手中一转,上面没有沾到一滴血。他没有说话,边扇边向他们走去,浑身散发着逼人杀气。

死侍见他没有后退的意思,将刀架上了那少女的颈部,再次哼唧了起来。

雅挚收起扇子,接下来他的手抚上了腰间的风旋青花刀笑道:“你说不出话来,听着就好,你觉得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刀快?”

死侍看着他腰间那边闪着寒光的佩刀,想起刚才他那招数,他根本不敌,唯有保命要紧。吓得他一把抓起那姑娘向雅挚甩去,自己蹭着机会跑进了地牢的深处。

雅挚见他跑了没有及时去追,他上前一手接住了这个素未见面的少女,站稳便放开了她。他心里更加担心冷玉儿。雅挚连忙来到竹床前,解开了冷玉儿手脚的限制。

冷玉儿在经历刚才的事情缩在一团,她惊魂未定。雅挚心系冷玉儿,他看着她的伤痕,与吴枭身上的伤痕如出一辙,看来这个冒牌货喜欢这般教训人。冷玉儿这娇小的身子上的数十条伤痕,伤口处的淤血颜色深浅不一,惹得雅挚心中怜惜。雅挚想从怀中摸出药膏给她,他却忽然停住了手,他一心关注于她身上的伤势,却没发现冷玉儿身上只着薄薄的亵衣,她的衣服早已经被死侍们撕毁了。

身后传来了徐溯的声音,这地牢内于房间内的密室有些许距离,诺不是方才徐溯直接毁门进来,恐怕再晚一步会发生无法想象的事情。雅挚赶紧将自己外套脱下,披在了冷玉儿身上,他直觉耳根发热,连忙说道:“抱歉,刚才冒犯了。”

徐溯进来看到地上的尸体,发现事情已经结束了,感叹了一句:“雅挚,你的速度也太快了。看来我来晚了,你都搞定了。”

雅挚指了指地上那个领头的死侍:“那里还有个活的可惜活不了多久。不过还有一个跑进去了,真正的忠王还在里面,大哥你多带些人。”

冷玉儿见雅挚要离去,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

雅挚有些不放心她,便对徐溯说道:“徐大哥你先去救忠王,我稍后就来。”

徐溯也不多说话,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姑娘,答应了一声便带人进去了。

雅挚看了看冷玉儿,她缩成一团,一只手抓着雅挚的衣袖,手有些颤抖。雅挚见她这般模样,没有黑沙覆脸,雅挚还是第一次见,虽然说在琼羽阁见过她的样貌,但是和这里所见却是两般气质。雅挚叹了一口气,坐在竹床上,他伸手一直手,轻轻抚摸冷玉儿额头边的长发,像安慰自家弟弟妹妹一般温柔的说道:“玉儿,没事了,有我在,已经没事了。”

这句话如冰雪中的那一块温暖的火苗,让冷玉儿心中的痛楚好了不少,她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忽然想身抱着雅挚,接着便是泪雨滂沱。

雅挚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了,他长这么大除了纳兰芷水在他怀里哭过以外没有其他人了,这一时间他有些不知所措。一旁还有两个姑娘看着场面,雅挚心中难免有些尴尬,但看到冷玉儿梨花带雨的模样,多少惹人心疼。他只好一只手将她揽在怀里,另只手轻轻的抚摸着她头发。初夏时节的天气,雅挚里面只是一件簿的里衬,冷玉儿的脸颊靠在他的怀里,这份似有似无的温度感使得雅挚心不在焉,连冷玉儿哭累了沉沉睡去他都没有发觉,他只觉得自己心跳加速悦动。他见她没有动静了,才低头查看。

雅挚轻轻的将她放下,转身问一直照看冷玉儿的少女芳名,少女将这一系列事情告诉了他,原来这少女便是白衣书生的未婚妻苏沐,雅挚向她交代了一些事情后,走进了地牢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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