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源记 - xp1024.com
《道源记》


正文 家

我叫张沫凡,今年18岁,正在读高三。我出生在中国北方沿海城市大连,别人眼中干净、浪漫的城市,我眼中纷乱、喧嚣、肮脏的城市。

因为父母基因的关系,我生的人高马大,有190mm的身高,90公斤的体重,从小到大,都是班级里边最高最膀的那个。可大概也同样是父母基因的关系,我既继承了爸爸的腼腆和谦逊,也继承了妈妈宁折不弯的犟脾气,这使得我即便到了18岁的青春期,也都还没有学会怎样去交朋友。

我不擅交际,别说女孩子,哪怕是男孩子,只要是陌生人,我都本能的首先想到是怎么躲开,而不是找个由头去搭讪聊天。哪怕是熟悉的朋友,因为我的犟脾气,总会固执己见的为一个道理而争论不休,最后搞到大不欢而散。总而言之,我不会交朋友。

父母曾为这件事伤透脑筋,反复教导我如何去交到新朋友,而我总是固执的反驳:为什么他们不来主动交我,而让我去主动?青山不就我,凭什么让我去就青山?

久而久之,父母也就听之任之了。爸爸曾说,我在没长大成人的时候,不会感觉到朋友的重要,可人总要长大,总要面对社会,人不能孤独的一个人在社会生存,必须融入社会才能汲取营养。爸爸就是一个不擅交际的人,因此吃了很多亏,不希望我像他一样。

其实我只是喜欢自由自在,无拘无束。除了亲情,我不愿给自己增加更多的羁绊,有羁绊就有烦恼,就有太多顾忌和忧虑,这是我不喜的。我把这话跟我妈一说,我妈气得说,你这心态,出当和尚道士去得了。

和尚道士有什么不好,闲云野鹤,看淡风云,没有铜臭,没有商场的尔虞我诈,没有官场的戮力倾轧,没有人间的鸡毛蒜皮,两袖清风来去无牵挂,多么逍遥潇洒。虽说其口中不懈追求的大道飘渺可笑,可是我坚持认为,人是需要有信念支撑的,人不能没有信仰。没有信仰的人没有灵魂,没有方向,没有敬畏,作一具行尸走肉在这世上走一遭,想想都觉得无聊无味。和尚道士起码有信仰,从来都坚定不移,并且不容他人亵渎,由此说来,有什么可以瞧不起的。当然这些话我也只是想想,是不敢跟妈妈说的,不然会有更严厉和无休无止的说教。

在这世上,爸爸妈妈是我最亲的亲人。

爸爸今年51岁,为人谦和,从14岁就离求学,中学、大学都在外地,工作后也留在了外地,并在这里落地安。爸爸一直说,他很想老的砖瓦房,那里留着他这辈子最多最美好的回忆。可因为工作和生活压力,总也不能回去看看。爸爸是个好男人,顾,脾气也好,教育我的时候总是很有耐心,但我却总也听不进去。

相比而言,我反而怕妈妈多一些。妈妈是一个要强的女人,据爸爸说,脾气跟我过世的姥爷一样一样的,为人强势,执拗,别人都得顺着她的意见来,不然就是错的。爸爸说他们没结婚前,妈妈还是比较顺着爸爸的,结婚之后,本性暴露,对我爸就呼来喝去的了。其实我也觉得爸爸对妈妈有点逆来顺受的意思,但谁说这不是完美的结合呢。

妈妈从小对我都是望子成龙,对我做人做事都非常严厉,一旦做错事,就很严肃的批评我,所以我从小到大对妈妈的感觉是既依恋又害怕。

除此之外,最亲的就是我的姥姥了,从我出生开始就是姥姥带我,含辛茹苦的一直到我上了中学,姥姥终于累倒了,撒手而去。

姥姥走后,我伤心极了,在姥姥屋里抱着姥姥的枕头哭了一整天,不停喊着“把姥姥还给我”,最后嗓子都喊哑了。妈妈虽然也非常伤心,但看我这样也实在不是办法,就硬生生给我拽出来,看我哭的枕头都湿了一大片,娘俩在一起又是一顿抱头痛哭。

姥姥离世对我打击真的很大,我深刻的认识到,人不能胜天,人老了就会去世,有些东西失去了就真的再也没有了,我体会到了无力和绝望。

在爸爸老我还有爷爷和奶奶,但他们对我而言,象征意义胜过实际意义。我从小到大跟他们见过的次数都屈指可数。他们对我而言就像是陌生人一样,实在难言有很深的感情。

但我知道,他们对爸爸来说是很重要的人,爸爸一

正文 秘闻

关于爸爸的老家,虽然我回去的次数不多,但是听爸爸常常念叨,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这里地处华北平原,太行山旁,最早可以追溯到商周时期,反正是很历史悠久的城市。爸爸老家所在的县城叫满城县,也是历史名城,是西汉中山靖王的属地,死后葬在了县城旁边的一座小山上,于是山的名字就起名叫陵山。

辖区内的好多乡村名称都是有历史典故的。比如爸爸所在的村子,名叫守陵村,据说是因中山靖王安葬陵山后,守陵人居住在这里而得名。

其实古代时,县城还不叫满城县,叫玉川县,陵山也不叫陵山,因为形似卧龟,且盛产上乘汉白玉,而得名玉龟山。后来有一次中山靖王出巡领地,问县丞“本地有多少国姓子民啊?”国姓即是刘姓。县丞也乖觉,怕说少了王爷怪罪,但也不能没边没沿的漫天瞎喊,灵机一动道“满城皆是!”中山靖王一听很是满意,于是言道“好啊,以后这座县城就叫满城县吧!”王爷是金口玉言,既然已经发话了,底下的县丞自然照办,这就是满城县的由来。

按当年的行政级别来分,村之上是乡,乡之上才是县。爸爸的老家守陵村,隶属的乡镇叫顺民乡,这个也是有典故的。

话说当年还是中山靖王巡视领地,来到了当初顺民乡这块。因为镇长提前得到消息,知道今天王爷要来巡视,所以早早的给各家各户都交代好了,王爷来巡视,老百姓要遵什么礼仪都是演练好的。等中山靖王真来了,看车辇前面乌央乌央一群百姓,齐呼“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那真是被感动了,近似哽咽着说:“都平身,都是我的好顺民啊!”王爷是金口玉言,底下官吏为了讨好主子,大笔一挥,得了,以后你们镇就改叫顺民镇吧。

因为历史悠久,爸爸老家的村庄、山脉等都有历史典故,有的跟历史名人有关,有的跟神话故事有关。我小时候总听爸爸说起,耳濡目染,自然也勾起了很多兴趣。所以每次爸爸过年要带我回家,我都很乐意的。

我们在飞行器上一路急行,万米高空之上,能看到脚下白云朵朵,因是冬季,俯视大地,放眼一片苍茫。我们向西行,阳光从东方普照,能看到前方云层金光万道,煞是耀眼。我看着这波澜壮阔的自然奇景,胸中竟激发了豪情万丈,自顾言道“什么时候我要能像这飞行器一样,翱翔在天宇之间,万水千山,振袖即过,那该是多么逍遥!”

爸爸听了,揶揄道“那是神话故事里的事,你是不是正儿八经的功课没学,净看一些神怪故事书了?”

“爸,你不会也想学我妈对我说教吧?”

“你妈也是为你好,虽然我不赞成死读书,但多学些知识总是没错的。”

“哎呀知了知了!”

“过年我带你到陵山上去上香吧,小时候我可经常爬陵山,山上的一草一木我都熟的不得了。”

“是,是,你还钻过山洞,里边还有灯光一闪一闪的。”

中山靖王刘胜死后葬在了县城西南的一座小山上,小山原本叫玉龟山,因此改名叫陵山。

1968年,中美关系最僵的时候,国家为了防备美国的原子弹轰炸,发起了“深挖洞、广积粮”运动。全国各地都在秘密挖掘防空洞。陵山就在这个时候被发掘了。

据老一辈人说,刚刚发掘墓葬的时候,里边有很多消息机关,第一批进入墓地的解放军有好多都死了,也因为没有保护意识,一开始墓葬里很多陪葬品都被损坏了。

后来部队领导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紧急上报国务院。还是周总理亲自批示,请著名考古学家郭沫若莅临现场发掘并鉴定。最终得出结论,这里是西汉中山靖王刘胜的墓地,随后还在旁边发掘了其妻窦绾之墓。

两个墓穴一共发掘出了众多的珍贵文物,如:金缕玉衣,错金博山炉、长信宫灯等,据说当时还在周边各个村庄进行了电影展示,轰动了全国。

汉墓的发掘只是意外收获,当时在陵山上确确实实是挖掘了好多防空洞,我爸爸小时候基本上把能钻进去的都给钻了个遍。

爸爸经常说他小时候爬陵山的

正文 过年

因为今年没有年三十,所以当晚就是除夕夜。晚上,叔叔把我们接到他们家守岁,一起看春晚。

见面又是一顿寒暄,我可不喜欢这些客套了,都是一家人,客套的跟外人似的。

我没理大人那一套,直接找张茗禹去玩了。

张茗禹其实比我9个月,上学也比我晚了一年,现在上高二。小时候,我爷爷奶奶带孩子基本是散养,所以那是无法无天,谁也管不了,因为是老二的关系,叔叔婶婶也宠着,所以基本没吃过苦。我记得小时候回家,跟张茗禹抢玩具就没一次抢赢过,回回都是以我哭结局,然后大人再把张茗禹的玩具哄下来给我。

后来长大了上学了,婶婶一看,这再不管不行了,要成精了。这才开始严厉,现在给管的跟个乖宝宝一样。

叔叔家的条件比我家好,房子也大,四室的豪宅,一人一个房间。张茗禹住在最里侧的小屋里,一张电脑桌,一个书架,一张床。我进去的时候,张茗禹正在伏案写作业,听我进来了,回头叫了声哥,就继续做自己的事。

“写作业呢?”

“嗯,还有两道题。”

“写的什么?”

“数学。我妈说必须写完才能让玩。”

“我看出来了,当妈的都一样,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嗯。”

“你成绩怎么样啊?婶婶平常训你吗?”

“一般。我不怕我妈训我,但上次开完家长会,我妈气哭了。我不想让我妈伤心。”

我能想象到婶婶那恨铁不成钢的心情,因为那跟我妈一样。我心疼妈妈们的苦心,可也心中凄苦,我们为什么非要做这些不愿意的事?只为了满足父母的虚荣心吗?

我不好再打搅张茗禹,就随便拿了本书,坐在旁边无聊的翻着。不一会,张茗禹终于把作业做完了。我见他伸起懒腰,长嘘了一口气,道:“今天的作业可算做完了。”

我俩一起出了房间,见爸爸正在和叔叔婶婶聊天。张茗禹跟一个乖宝宝一样,走到婶婶面前。

“妈,我作业做完了,可以玩一会了吗?”张茗禹忐忑的问道。

“都做对了吗?不许糊弄啊。”婶婶边磕瓜子边回道。

“都做对了,我跟标准答案都对过了。”张茗禹像是被冤枉的好孩子,赶紧分辩道。

“那好吧,你大大他们今天来,沫沫哥哥也来了,今天就到这吧。你跟你沫沫哥哥玩去吧。”婶婶小手一挥,真如太后下了懿旨。

我见张茗禹明显眉毛上扬,嘴角上翘,就差眉飞色舞,高声欢呼了。转身就抓着我的手往屋里拽。

“走,哥,打游戏去!”张茗禹边走边说。

“二(张茗禹小名叫老二),你这前后反差,也太大了!”我有点瞠目结舌了,我还真以为小时候无法无天,总欺负我的那个臭小子变成了好孩子了。

“没办法啊,家教太严!”张茗禹一边走一遍嘿嘿回道。

我跟张茗禹在里屋玩起了电玩,我本来以为我是个中高手,谁知道跟这小子比起来,竟是稍逊一筹。年轻人都是不服输的精神,这一玩竟是停不下来。我听到客厅里婶婶不出意外的跟爸爸说起了孩子成绩的事,最后都是一声叹息。我心想,明知强扭的瓜不甜,你们就别扭了呗。

老家的年夜饭是很简单的,跟平常没什么区别,正餐都是放在初一。吃完晚饭,本来是要一家人在一起看春晚的,可是春晚已经几十年没有一点新意了,象征意义倒大过实际意义。也就老人们有耐心看完。

我跟张茗禹继续电玩,玩到嗨的时候,也是连喊带骂的。客厅是长辈们看电视、喝茶水、唠闲磕。

匆匆快到12点了,婶婶去煮年夜饺子,叔叔过来叫张茗禹出去放炮。我一下子来了精神头,也要跟着去,可是爸爸不同意。

“你妈说了,不让你放炮。”爸爸板着脸说。

“爸,现在我妈没在,你是老大你说了算。一年到头都听我妈的,这都眼瞅着了,你就做一回主吧。”我可怜兮兮的哀求道。

“我做主也不让放,你打小

正文 觅洞

第二天一大早,我早早就醒了,其实因为知道今天爬山,过于兴奋,昨晚翻来覆去的,根本没怎么睡好觉。我一起,叔叔婶婶都被折腾醒了。

叔叔倒也没食言,吃完早饭后,就带上爸爸和张茗禹,一行四人驾着飞行器奔陵山而去。

婶婶开着美容院,今天就已经开张了,所以不能跟我们一起去。而张茗禹的哥哥张旭杨,因为早已经成家,并没有跟叔叔婶婶住一起。除了初一拜年之外,这几天一直在忙着给嫂子那边亲戚拜年。

从保定开着飞行器到陵山,十来分钟就到了。从高空俯瞰陵山,真的好像一只乌龟一样,有头有腿,最明显的就是中间的乌龟壳子,也就是主山,不但最高大,而且也正是墓葬所在地,。

陵山在太行山的支脉上,山其实并不高,最高峰估计只有一百来米。山上没有太多植被。真像我爸说的,如果没有后来移植的那些松柏,整座山就是一座秃山荒山。

山石是青灰色的,没有什么诱人的色彩。最可笑就是乌龟壳子的一侧,被开山切去了很大一块,露出了乌龟的“内脏”。可以明显的看到一层层的地质纹路。

陵山汉墓虽然是60年代发掘的,但其实直到90年代改革开放了,人们才有意识的建成了旅游景点。中间这30年,没人有保护汉墓古迹的意识。中间开山取石了好多年,陵山都被拆去了一角。

我们把飞行器停放在停机坪,叔叔去买票。

爸爸跟我说,他们小时候,都是从后山上山,那边悬崖峭壁多,虽然凶险,但爬着更有意思,而且那时候还没有收票,随便上。不像前山,地势比较平缓。后来开发成景点后,又建了攀山台阶,虽然方便了,但也失去了登山的乐趣。

取票、验票、进山。

这些年陵山景区一再改建,山门的规模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气派。除了正经的汉墓景点之外,还有游乐场、八卦宫、缆车等好多可玩的项目。大年初四,大家的年也拜的差不多了,好多人都是全家出动来玩,所以山底不说人山人海,也是络绎不绝。

我们一家沿着依山修建的台阶逐级攀登,一直爬到半山腰,爸爸和叔叔说累了,在旁边的凉亭休息。

我和张茗禹年轻力胜,一点也不觉得累。想着一会去寻找那个神秘山洞,心里越发兴奋。但是知道爸爸是持反对意见的,所以我除了把手电筒准备好,并没有告诉别人,连张茗禹也没说。

我的本意是让爸爸他们休息,我正好撇开他们自己登山,但爸爸不放心,让我等他们一起走。

可巧,休息的凉亭旁边就是一个山洞,只是洞口被铁栅栏锁死了。洞口旁边有个说明,说这个山洞叫“玄武洞”,就是当年“深挖洞、广积粮”的年代挖掘的防空洞,现已废弃。我站在洞口,望着里边幽深的岩洞,两耳惯着无尽的寒风,一点也不觉得冷,只觉得新奇好玩。

我看爸爸和叔叔正在指点着远处的山头,回忆着当年小时候爬山的风采,一晃几十年过去,真的是物是人非。我看这一时半会也感慨不完,就说道:

“爸爸、叔叔,你们老了啊,身体照比我们年轻人差远了。你们在这多歇会,我先上去了,让老二照顾你们。”

“你别瞎跑,到时候找不到路了。”爸爸赶紧说。

“怕啥啊,这山上有信号,到时候打手机联系不就行了。”我无所谓的说说,一边说一边往上爬。

张茗禹原本要跟我一起上,让我给推回去了,告诉他照顾好老人,我要自己玩。爸爸没辙,只好在后边使劲喊注意小心的话,我嗤之以鼻,心想,来都来了,我就是来探险的,小心能探险吗?

没人在后

正文 魅影

漆黑、狭窄、漫长。

刚进山洞的一段,实在太过狭窄,我必须侧着身子,弯着腰才能勉强前行。

因为两侧岩壁是天然生成,有好多突起的棱角,有时狭窄的位置,我必须紧贴着崖壁才能前行,为此后背至少刮出了三五道伤口。

我强忍着痛,在崖壁的磨磨蹭蹭之中前行了十来分钟,终于感到山洞有些开阔了。

我直起了身子,大口喘着粗气,喝了口水,缓了缓精神。

拿手电筒四处照了一下,除了岩石还是岩石,没有其它显眼的东西。虽然前行缓慢,但我估计怎么也钻了近百米了,而且我感觉到我是一直缓缓朝下前进的,方向正是乌龟壳子的方向。那我现在的的位置,只怕在乌龟的头部山腹里,并朝着乌龟壳的山腹前行。

好在现在可以直起身了,而且山腹里也不寒冷,没有山风。我爬了这么长时间,都出了一身汗。

缓了缓精神,继续上路。

这次行进了大概二十多分钟,感觉山洞更加开阔了,三五个人并排都能站的下。地面虽然坑洼不平,倒也不显湿滑。尤其是我觉得山腹里的温度开始升高了,虽然说不上温暖如春,但跟冰寒严冬可是相差甚远。

我地理知识学的不扎实,不知道山腹里本来就是这样,还是这个山洞本身的古怪。

好在到了这一步,我也不再忐忑了,我感觉到,这个邪异山洞的奇怪面纱,马上就要被我揭开了。

前方是个拐角,进洞以来,一直是直行,这个拐角正是朝着乌龟壳子方向而去。

过了拐角,我一下惊呼一声:“光!”

跟我爸爸描述的一样,青色的光芒,一闪一闪。我想爸爸当初就是走到这个位置吧,在这个位置迎来了艳青的惊叫,于是返身而逃。

我稍一犹豫,就步伐坚定的向着光源的位置走去。

约莫又走了百多米,又是一个拐角,我转身,看到眼前一幕,只惊得差点把舌头咬掉,恨不得转身就跑。

眼前是一个规模庞大的中空山腹,呈圆形,估计直径得有七八十米,像一个倒扣的巨碗。这里就像一个大厅,像一个小型广场,视野开阔,平整。在中心位置,有一个一米来高的石柱,石柱话有气无力的。同时我心里有了一个疑问,难不成刚刚的头痛,是对方在我脑子里

正文 惊闻(一)

“老夫翟临,是北邙界练气士。”

“北邙界?你是外星人?我早该想到的。”

“不,不是外星人,严格来说,我是外界人。我们跟你们不在一个界面。”

“平行空间?”

“哦,你如果这样理解也不算错。你们所在的界面是从属于我们北邙界的小界面,北邙界像你们这样的下属界面,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我去,看把你们牛的。我们的宇宙无穷无尽,能是你们的从属界面?你们凭什么这么说?”

“你所见未必为真,人更多的时候正是被自己的眼睛欺骗。界面的从属是以元气多寡而定,恕我直言,你们所在界面元气稀薄,历来被称作神弃之地,连神都会随意舍弃,又有何可以自傲的。”

“元气是什么,空气吗?我怎么感觉不到?”

“神弃之地元气稀薄,确实难以感知。但在我们北邙界,元气丰厚。自天地开创以来,最早的人种沐天地元气而生,久而久之形成了一套吞吐天地元气的功法秘诀,这就是最早的练气士。”

“练气士,那是什么东西?是神仙吗?”

“何谓神?何谓仙?移山填海?御剑行空?如果仅此而已,那练气士在某种意义上而言,的确算是吧。”

“我去,这么说你也是神仙?我这是撞了什么狗屎运,一不小心撞上个神仙!“

“惭愧惭愧,老夫生前仅修行到凝元成丹之境,离真正的陆地神仙可是差着十万八千里了。”

“这段我爱听,我就想做逍遥神仙,好好给我讲讲。”

“呵呵,好,只要小友有耐心,老夫知无不言。”

接下来,这个自称叫翟临的北邙练气士,开始详详细细的介绍了他们界面的练气士修炼体系,这下彻底颠覆了我的人生观,我坚持了18年的无神论彻底发生了崩塌。

据翟临说,最早的人种发现天地元气可以吞吐,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后来发现,只有生而有灵根者才能感知天地元气,进而完成吞吐。而没有灵根者,在天地元气沐浴下,只能稍稍益寿延年,无法完成修炼,所以只能称作凡人。

而生而有灵根的人的比例是极低的,哪怕在元气丰厚的北邙界,也是万不存一。灵根属性大体依五行划分为金、木、水、火、土,五行之间相生相克。

一般而言,灵根种类越单一,对元气的感知越灵敏,也更容易完成元气吞吐,修炼速度自然也更快。像单属性的灵根,更是被称之为“天根”,意思是上天眷顾的宠儿,修行之路上基本少有瓶颈,历来是被各大修行宗门疯狂招揽和保护的对象。但天灵根实在是太过稀少,一万名练气士里也未必能有一名天灵根修士。

此外,还有一种变异灵根,也是极为稀少的。变异灵根指的是二属性灵根或者三属性灵根,先天或后天发生变异,从而使得灵根属性得到升华,产生五行之外新的灵根属性。比如:土、水二属性灵根,因异变会产生雷灵根,金、水二属性灵根异变会产生冰灵根。还有其它的风灵根、暗灵根等,也都是变异灵根。

变异灵根虽然不像天灵根那没稀少,但历来也是各大修行宗门招揽的对象,因为只要能找到与其灵根属性相配合的功法,修行速度其实未必慢于天灵根,而且因其灵根特殊,在关键的时候可能会起到远超其它灵根的效果。

然而,绝大部分的练气士,其实都是三属性、四属性甚至是五属性的驳杂灵根。这些练气士的灵根属性注定了他们吞吐天地元气速度,也即是修练速度。如果没有特殊机缘,也基本注定了他们能修行到的练气境界。

按翟临所说,他们北邙界的修行史,可以追溯到亿万年前。如此长远的修行史,使得练气体系有一套成熟的境界划分。

最初有灵根的练气士,吞吐天地元气入体,利用元气洗涤肉身,扩充血脉,此阶段称之为“练气入体”。一般各修行宗门都有供练气士习用的基础功法,根据练气入体的凝厚程度,分为初期、中期、后期三个阶段。

当练气士修炼到“练气入体”后期,体内气元已经凝厚到不能多增一分的程度,练气士即可尝试凝气为液,将气元炼化为液态真元,从而为大道筑炼修炼之基,此阶段称之为“凝气筑基”。一般只有凝气筑基成功的练气士才能称之为修士,意即真正迈入了修炼之门。

当修士体内液态真元继续凝练增厚,到筑基后期的时候,液态真元无法再多增一分,修士就可以尝试“凝元成丹”,成就金丹大道,也即是修士间口口相传的金丹修士。金丹修士是练气士中绝对的强者,即便在北邙界,一万名修士中,也未必能出一名金丹修士,是属于修炼金字塔靠近顶部的位置。金丹修士已经算是神通广大的仙人一流,动辄可以呼风唤雨,移山填海,练气、筑基修士在其眼中,不过蝼蚁耳。

当金丹修士继续修炼,到金丹后期,体内丹元修至完满,可以尝试“破丹凝婴”,成就元婴之体。元婴修士天

正文 第七章 惊闻(二)

只有翟临所在宗门祖师方朔老祖,念及于此处已修炼数千万载,不忍见这亿万生灵一朝死绝,同时也怀着万一指望,只盼这处地星还能缓过此劫,再度孕育紫清灵机,继而孕诞生机。方朔祭起先天道宝“莫牙神舟”,拣选灵秀生灵万余种,置入神舟加以庇佑。

数万年后,地星震荡终于平息,清升浊降,久违的阳光终于重临大地。此时地陆早已移位,山海重组,满目疮痍,地陆上一切生灵尽皆夷灭。方朔将神舟生灵投放至地星各处,同时普施点化,助其成长。

方朔于此处地星又守候千万载,终于发现地心处又有灵机生诞。奈何灵机微弱,吞吸可灭。方朔在此神弃之地一呆千万载,纵是不死不灭之躯,也已至油尽灯枯之境,当时若得及时返回至北邙界吞吸紫清灵机,说不得千万载后还能得复原。

奈何方朔自地星崩毁时出手护佑此界生灵,善念既生,便已生出执念,执念不消,法力不生。此时残存法力已无力打破虚空,回返北邙。

方朔深思良久,知道自己作茧自缚,此时再无生理,最终作出决定,以残存法力,施展逆天神通,沟通地心,铺架法阵,建成跨界传送阵。又在传送阵外铺架规模庞大的乾坤锁灵阵,以防灵机外泄,造成法阵失灵。

方朔庞大神念之力跨界传送道旨给北邙界亲传道统,着其派送人种至此,守护灵机,待其生发成形时,护佑灵珠及方朔神魂,得返北邙。

方朔做完此事,终是油尽灯枯,此时肉身腐毁,不得已下只得将神魂合一,寄存至本命至宝“无极真道碑”。并作为镇守之灵坐镇锁灵阵。

锁灵阵涵盖范围,直达地心,以极品元石作为灵力源,最大功效是防止灵力外泄,尤其是可将紫清灵机限制在法阵范围之内,以防其他大能查探到。

方朔本已修炼至此界之极,已臻神仙之流,却为挽救地球生灵,抛却大道,舍身成仁。我听至此处,哪怕只当作故事听,敬服之情也油然而生,心想,这才是真正的救世、创世之主该有的情怀。

方朔在成道之初,在北邙界中就已立下道统,名曰朔灵宗。因有大能护佑,朔灵宗厉数千万载发展,已成北邙界首屈一指的大宗,门下弟子已臻筑基修士之境者就达百万之众,其它炼气士更是多入牛毛。

其时,方朔传信后,门派执掌者如临大敌,立即召集门内长老研商,做出相应安排。按照方朔提供的空间位置,宗门立即铺设对应空间传送法阵,并试着跨界传送。

奈何北邙界和我们所处的界空界面压力之强远超想象,当初也是多位大能共同出力才得以打破,否则以方朔之能,也不至于不能得返北邙界。经过多番试验,发现跨界传送只能将金丹及其下修为的修士完成传送,元婴及以上修为者,一旦跨界传送,必会被庞大的空间之力撕扯粉碎。

最后门派执掌者无奈,只能安排门内金丹期中佼佼者,携带足够元晶,传送至地球,一来护佑祖师神魂,二来监察紫清灵珠生发进度,三来维持乾坤锁灵阵持续运转。

因为金丹修士虽也算修士行列中的高阶修士,但终究寿元有限,至多不过千载寿元。值守修士一旦发觉寿元无多,就会提前传送回北邙。宗门在确认地球法阵运转正常后,也会继续安排继替之人前去值守。传送法阵每次传送耗费颇巨,且至多只能传送三人,然祖师法旨,不得不遵。

于是,此后的数千万载时间内,每过千年,朔灵宗都会安排金丹修士前往地球传送法阵值守。值守期间,值守修士念及此是祖师耗尽生命庇佑之地,却无人种生诞,希冀留下人种散播。然上报宗门后,却未得批准。

因数千万载下来,传送法阵耗资巨大,已成宗门沉重负担。地球此时土著灵长皆为猿猴之属,值守修士无奈,只能拣选灵秀之类加以教化,授以知识。不成想数千万载下来,竟也祛除蒙昧,得以开化,并逐渐呈繁衍兴盛之势。

至万载前,终于轮到翟临及其师弟孟岩、薛谦前来值守。

初时,此三人也算尽忠职守,每日查探法阵灵机运转是否顺畅,地心灵珠生发是否正常,各司其职,兄友弟恭。此时厉数千万载时间,紫清灵珠已基本成形,几与当初方朔等人发现时相差不大,已是初显毫光迸射,五彩环绕之相。翟临等人估计,再有万载左右,灵珠将彻底成形。届时,祖师复生有望,宗门中兴有望。

虽朔灵宗从无对外人言道祖师业已仙逝,但方朔数千万载从未显现人前,也从不曾对宗门稍有庇佑,明眼人早已

正文 第八章 机缘

“以老夫如今残魂,便有“三生木灵珠”养护,最多也只能再支撑半月之久。恰好此时,小友闯入阵中,真乃时也命也,天可怜见,不亡我朔灵啊。”翟临沉默半晌后,又再叹言道。只是此时,我明显听出了话中的枯寂、萧索,还有无奈与欣慰。只怕是这位金丹大能再豁达不羁,然大去之期就在眼前,终究还是有不舍之情。

“小友,你刚入阵中时,我便言道送你一份天大机缘,此并非哄骗小友。”顿了顿,翟临又道。

“哦?说来听听。”白送的东西我自然感兴趣。

“小友可愿长生否?”

“那当然,好死不如赖活着。能活着谁愿意去死?等等,你是说让我像你们一样,作一名练气士,修炼长生之道?”

“孺子可教。”翟临用手捋着并不存在的长须,颔首言道。看得出来,这是他的习惯动作。

“其实我从刚才就想问问,你说的那么玄乎的练气之术,灵根属性什么的。我是什么灵根?”我抬头望着翟临问道,眼中有自己看不到的热切。

“灵根何其稀有,北邙界中生有灵根之人也是万不存一,何况此处神弃之地。小友是没有灵根的凡人。”翟临竟然一点不带犹豫的就答复了我。

“老头,你好好看看,你老眼昏花的,别看错了。没准小爷我是天灵根呢。”我兀自不服气的争辩。

“哈哈,天灵根?老夫有生之年也只见过区区几人而已。恕老夫直言,灵根之属,以老夫之能,一目可辨之。”这翟临老头真是把人往死里打击。

我蔫蔫的垂下头,忽又想到,不对,我没灵根你跟我扯什么长生?果然,翟临又道:

“小友莫要丧气,老夫所说机缘就在此处。虽说灵根天定,但北邙界亿万载的修行岁月,对灵根的研究早已登封造极。早在千万载前,就有大能研制出了夺天地造化的神丹,可以为凡人栽种灵根,也入造化之门。此丹就是“生生造化丹”。”

这老头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又给我点燃了希望。

“这造化丹顾名思义,是夺天地造化而成,传闻此神丹炼制极为不易,所耗天材地宝更是数不胜数。即便如此,凡人服之,虽可生诞灵根,但也仅是最下等的四灵根或五灵根,聊胜于无,长生大道实是渺茫。也正是因此,所以千万载以来,少有人去炼制。但神丹之于凡人,终归是有了这一线长生造化之机。

传闻这造化神丹服用后,立时便可生诞灵根,但对修士肉身血脉之锻炼修补,却可持续终生。这才是神丹真正神奇珍贵之处。要知道,修士肉身血脉虽可后天修补,但所涉丹药,无一不是珍稀至极,且效用甚微。如造化丹这般效用,称之为仙丹也不为过。”

“你有这什么造化丹?”我只关心重点,其它的根本没往心里去。

“万载之前,老夫尚在北邙之时,曾在一处仙府遗迹之中,偶然得到一颗。只因此物可说是价值连城,也可说是一文不值,所以一直没找到合适之机出手。老夫愿将此丹赠与小友,只求小友答应一事。”

我一听果然有这所谓的造化丹,随口应道:“你说你说。”

“只要小友携紫清灵珠和老祖“无极真道碑”去往北邙界,将之送归朔灵宗即可。届时,小友功德圆满,自可天地逍遥。”翟临和颜悦色的说道。

我见翟临表情,心下一悸,这老头怎

正文 第九章 种根

压抑的沉闷终于被打破,这一刻,我感觉翟临似乎变了一个人。他仍是半低着头,眼睛斜眯着我,凶光毕露。我能看出他目光中的蔑视与嘲笑,似乎我在他的眼中真的是蝼蚁一般,生死只在他一念之间。

翟临周身光影躁动,如海潮一般不息不止,我能感觉到他的情绪已快失控,危险正在来临,虽然我不知道这危险是什么,又意味着什么。

我这样一个十八岁的半大小伙子,一生没经历过如此诡异奇绝的场景,虽然我到现在仍不敢相信翟临所说,但是,我潜意识里似乎已经深深的信了。

这一刻,我怕了。

离跟爸爸约定的集合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爸爸应该已经着急了吧,他是不是会猜到我在这个山洞里?他会不会来这里找我?如果爸爸也进来了。。。。。。

就是瞎子也能感觉到翟临现在很危险,如果爸爸进来了,我不敢想象。

我要走,我要去找爸爸,我要忘了今天看到的,就当从来没来过这里。

心理想着,我朝洞口走去。刚迈出一步,听到了一声深深的叹息。

“唉,看来只能如此了!”翟临抬起头,似乎经过长时间思索,终于作出了决定。他目光平静,无悲无喜,直视着我说道。

我冷不防听到他说话,吓了一跳,迈出的脚步只能收回。

我问道:“什么意思?”

翟临没有回答我,仍旧直视着我,同时右手平直着抬起,食指伸出,朝我一点指。

一道洁白的光束随着发出,在我本能的想要躲闪时,已经晚了。光束直接射入我的眉心,顷刻之间,我像是被点了穴道一样,浑身僵硬,连一点起码的动作都无法完成。

好在可以说话,我愤怒的喊道:“老头,你对我做了什么?你要干什么?”

翟临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丝毫不以为意,慢慢飘至我身旁,随口答道:“别紧张,只是个定身术的小把戏而已,对你没有任何伤害的。”

翟临继而言道:“小友,我好言相劝你不听,你逼的老夫只能出此下策了。老夫时日不多,不能再等了。既然你不同意,老夫只能用强了。”

我一听,心一下凉了,这老王八蛋要来硬的。

“老爷子,你听我好好说,这个地球上有好几十亿人呢。。。。。。”

“多说无益,再多的凡人,在老夫眼中也都是蝼蚁,死不足惜。”翟临打断我的话,随后像变戏法一样,不知道从哪捧出了一只玉瓶。翟临右手执瓶,向左手掌心一倒,骨碌碌滚出了一颗弹丸,蚕豆大小,圆润饱满,银灰色泽,表面荧光缭绕,仙气氤氲。

“这就是“生生造化丹”了,传送阵只能传送有灵根之人,所以我需要先将仙丹给你服用,为你栽种灵根,领你踏入仙门。”

我紧闭嘴唇,不愿听从。奈何翟临虽是魂体,但竟如常人一般手上也有力气。他一掐我下巴,我不得不张嘴,结果翟临顺手就将仙丹扔进我嘴里。

我本能的想将之吐出,怎奈这仙丹颇为神异,入口即溶,随后竟化为汁液,滑入腹中。我神色大变,这可如何是好!

丹液入腹,初时腹内只觉温热,并不觉如何难受。但只一顿饭的功夫,腹内就越来越热,并且这热度逐渐渗进血液,渗入骨髓,延遍全身。我感觉自己都要炸开了。心脏急剧跳动,浑身血液像是江河倒流一般,血管暴涨,似乎每一条血脉里流淌的不再是血液,而是火焰,而是寒冰。我分不清是痛是痒,似乎这一刻,身体感官已离我而去,麻木渐生。

我大声嘶吼,似乎这样才能宣泄肉身的痛苦。但有定身术压制,无法做出动作,只能手指、脚趾紧绷,同时紧要牙关,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不要昏厥过去。

我眼见自己浑身血管突出,纵横交错的,像是缠满了红色毛线。双眼也充满血丝,狠狠瞪着翟临,大骂道:“老王八蛋,你杀了我吧,别折磨你家小爷!”

翟临倒是冷静的很,丝毫不拿我的处境当回事,也不因为我骂他而恼怒,只淡淡言道:“造化丹药效才刚刚开始,现在正为你洗髓伐筋,造血生根,过了这一段,稍后痛苦就小一些了。”

我的血管越涨越粗,就像是我在排斥他们,急于甩脱他们。我能感觉到骨髓中麻痒难挡,似乎骨髓已经异变,正在疯狂制造新的血液。新的血液无法融入原有血液,也不屑与其融为一体,似乎我体内原有血液,在其眼中是低贱的肮脏之物。新鲜血液急于将原有血液排出体内,他们要独占这副躯体。

终于

正文 第十章 泪别

果不其然,翟临终于交代完了,面色凝重的面朝虚空,双膝跪倒,左手平放于地,右手抚于胸前,虔诚言道:

“朔灵宗历代祖师在上,弟子翟临,自万载前遵师门旨意,来此神弃之地值守,护佑祖师神魂,监察紫清灵珠。至今日,终于功德圆满。老夫以残魂之身,无力回返山门,只能在此叩谢山门教育之恩。祈祝山门仙运亨通,万古长存”

说完,翟临双手飞快掐动法诀,如风车一般,完后大喝一声,周身光影突然变得刺目耀眼,难以逼视。

“取”

伴随着一声大喝,整个乾坤锁灵阵突然光芒大放,一道丈许大小的乳白色光柱凭空在法阵中心生成,正正将我笼在其中。

光柱上通天穹,下达地心,生成顷刻,大地即开始震动,如瑟瑟发抖一般。仅是几个呼吸的功夫,法阵中心突兀现出一枚紫色灵珠。这灵珠好生神异,拳头大小,通体赤紫,外有五色符文环绕,周边豪光迸射,一涨一缩,直灼人眼。

翟临见此大喜,却又似惧怕一般,并不敢上前抓取。其言道:“古籍有载,紫清灵机为仙人吞吸之精粮,可凝练仙元,提拔仙人修为。仙人之下,只可肉身承泽,魂体沾之却如穿肠毒药。此刻我有预感,若我敢近前,怕是一时半刻即会魂灭神消。但这又如何,我本是将死之人,一切都可放下,又岂会在乎这一时半刻”

言毕,翟临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顷刻间,组成翟临形体的光华发生变化,一阵蠕动后,竟变成了一只丈许大的光影巨手。此手刚刚成形,便毫不犹豫的朝紫清灵珠一把抓去。

巨手与灵珠接触瞬间,所接触部位,即发出灼烧般的“吱吱”声,我似乎都能听到翟临的痛苦呻吟。然而翟临没有放弃,哪怕灵珠顷刻间就将大手灼烧出了一个大洞,但是光影迅速弥补填充,始终保持着对灵珠的抓取之势。

终于,灵珠被大手握住,并缓缓的靠向了我,投入衣兜之内。

“紫清灵珠乃天地至宝,须弥戒无法纳之,只得请小友贴身藏好了。此物对仙人之下修士而言,是把双刃剑,对神魂既可腐蚀消融,亦有养炼精强之奇效。对小友当下修为而言,实无用处,莫不如依老夫之言,送去老夫宗门,必换得天大回报。”翟临似担心我昧下这天地奇宝,直到此时仍不忘叮嘱。

此时灵珠被挪,大地震动越来越强烈,从地心深处不断传来“轰隆”之声,似有一条蛰伏了千万载的史前巨兽要破

正文 第十一章 真相

似乎是一瞬间,又像是千万年,当意识再次清醒的时候,我第一个感觉就是头好沉。

一入黑洞,我便被空间巨大的撕扯之力给击晕过去。不过好在,传送阵的白色光柱似乎有着隔绝空间之力的功用,在我进入黑洞之后,光柱便环绕在我周身,像一个保护罩一样,护着我在空间穿梭。

终于清醒了,我睁开眼,想观察一下周遭环境。然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脑海中迅速搜寻翟临度给我的识忆,知道这处所在应是对应的北邙界传送阵,建在朔灵宗祖地深山洞窟之中,历来被朔灵宗高层列为宗门禁地,且只有掌门及太上长老等寥寥数人知晓此地。翟临也是因为成为值守之人才有幸得知。

按说宗门重地,历来都有人秘密把守,但看此地情形,似是一个人也没有。难道翟临不在的这万年时间,朔灵宗真的出了什么变故不成

我顾不上操心朔灵宗的事,脑海中又回想起地球毁灭的一幕幕画面,想起父母都已葬身在水深火热之中,心如刀绞,泪如雨下。我跪倒在地上,嘤嘤哭泣。

“废物,你这哭哭啼啼的,哪像是个修道之士”黑暗中突兀的响起一个声音,带着对我的哀其不幸和怒其不争。声音沙哑、沧桑,我想起来了,在我进入黑洞前也有一个声音,这是同一个人说的。

“谁又他妈装神弄鬼,滚出来”经过了翟临这档子事,我真是对这些藏头露尾的鬼怪之人深恶痛绝,哪会有好气。

这时,我突然发觉我戴在右手中指的须弥戒一阵震颤,随后一道灵光从中射出,投射到前方五丈左右的位置。

黑暗中任何发光物体都会让人看的清清楚楚,我定睛一看,这物不是别的,竟是方朔寄身的道宝“无极真道碑”。

此刻这道宝飘在与我视线等高的空中,丝毫不动。突然,道宝光华大放,顷刻间就凝成了一个丰神俊朗的老道。这道人身材魁伟,羽衣星冠,手执拂尘,相貌清奇,尤其一双眸子,精光隐现,让人望而生畏。

老道凝成后,一抖拂尘,冲我喝道:“不肖子孙,见到祖师还不下跪”

我愣了,祖师难道这是方朔老祖,我刚一到北邙界就复生了

“祖师你是方朔老祖”我赶紧问道。

“当然,不肖子孙,莫非你敢怀疑话说你这修为,雷灵根也算差强人意,怎的却未曾修炼”方朔问道。

我一听,看来这方朔老祖误会了,以为我是朔灵宗在地球的值守之人,赶紧解释道:

“方朔老祖,您老误会了,我并非朔灵宗修士,我只是负责帮个忙把您老寄身道宝和紫清灵珠送到朔灵宗,说白了,我就是个跑腿的。”

方朔听后,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看了我几遍,喃喃自语道:“有没有修为倒是无关紧要,本来也是要从头来过,只是这资质,五灵根加变异雷灵根,怕是难堪大用。只是我现在神魂异常虚弱,等不及再去找更好的躯壳了。罢了,资质不好,以我的经验见识足可以弥补,修道之路,首要还是重在机缘。”

我见方朔在我解释完之后,丝毫不理会我,就是上下打量我,那眼神,就像是在打量一件物品一样,让人感觉很不舒服。然后一个人在那喃喃自语,说的什么我也听不清。

我想着翟临临死前说过的话,把“无极真道碑”和紫清灵珠带给朔灵宗,我就完成了翟临的托付,可以逍遥自由了。虽说翟临是地球毁灭的直接元凶,但他对我却真的没存坏心眼。眼下既然到了此地,再怨恨他也无济于事,倒不如顺水推舟,走一步看一步。只是原本以为要经历千辛万苦才能达成的事,现在看马上就可以完成。

此时方朔不言语,情景看着有些冷场,我只好主动言道:

“方朔老祖,这北邙界真是人杰地灵啊,老祖您一到北邙界,立马就神魂复苏,看来复生有望啊。”

方朔听后,嗤笑一声,恨恨言道:

“你懂什么,本老祖复苏与所处何地根本无关。本老祖于沉睡前曾立下大愿,除非那神弃之地的地星崩毁,生灵灭绝,否则本老祖绝不苏醒。如今老祖我既已复苏,想来是神弃之地那处地星已经再遭劫难。哈哈哈,天可怜见,老祖我筹谋一番,并苦等了六千万年,终于还是达成所望。哼,勾离老贼,你诱我盗珠,强加因果于我,后又聚众围攻,致我重伤,抢我宝珠,夺我机缘。老贼,但叫老夫修为恢复,必将你抽魂炼魄,叫你生死两难”

我真是听到彻底懵了,这怎么跟翟临讲的似乎不一样啊。我一定要问

正文 第十二章 夺舍

我简直出离愤怒了,如果方朔所言为真,那朔灵宗成了什么,翟临成了什么,我又是什么

我破口大骂道:

“老王八蛋,原来你才是罪魁祸首,你救地球生灵是假,谋夺紫清灵珠才是真,亏我当初还以为你是怀有慈悲心肠,我呸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老王八蛋”

方朔听完,不屑的反驳道:“慈悲心肠亏你也算是修道人,怎会有如此幼稚想法难道不知大道无情吗”

“那朔灵宗呢为了完成你的交待,数千万年啊,每隔千年就把宗门资质最好最有前途的弟子派去地球值守,一去就是千年,最后生生把一个盛大宗门榨干底蕴,那可是你自己创下的道统啊,你就不会心疼”我继续责问。

方朔仍旧不屑答道:“哼,你也说了,那是老夫创下的道统,老夫既可创立,亦可毁之。何况,只要老夫可以复生,宗门再创辉煌只等闲事耳。”

跟这种无情冷血的畜生,我真的无话可说,我想起翟临义无反顾赴死,就是为了复生这种垃圾,我真的为他不值。

我咬牙切齿道:“老贼,你可知道,你门下弟子为了完成使命,即便肉身坏死,神魂也继续看守那处法阵达万年之久,而那时,朔灵宗已经底蕴榨尽,再也安排不了多一次的值守。而我,本可以跟父母幸福的生活在地球上,仅是你为了满足私欲的一个局,就让我家破人亡。我真是恨不得将你挫骨扬灰,为我的父母,为我的家园报仇”

方朔似乎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哈哈大笑:

“我门下自然多的是忠贞之士,他们愿意为老夫牺牲陨落,干你何事倒是你,废话说尽,把身体交出来吧,老祖我答应你,必不委屈了这副躯壳。”

说罢,方朔整个光华之躯向我扑来,我们本来就隔着几丈许远,此刻方朔有意为之,自然眨眼就会到我身前。

此刻生死关头,本该绝望待死的我,似乎在经历了如此多的曲折离奇的事情后,神经已经锻炼的坚韧如钢,竟丝毫没有慌乱无助的情绪,反而心情极为沉静。

我眼看着方朔离我越来越近,两丈、一丈,马上就要面对面的时候,我嘴角抹起了一弯弧度,朝着方朔诡异一笑。

方朔见此,明显一愣,前冲之势也稍顿了一下,似乎他这一刻也突兀的感觉到了有些不妥。

然而我没有给他再反应的时间,从刚才开始,我的右手就一直揣在衣兜里,手里捏着一物,正是方朔千方百计,不惜数千万年布局想要得到,翟临义无反顾,宁死也要取拿到手让我带到北邙界的紫清灵珠。

我右手迅速抽出,紫清灵珠在手,五色符文乍然生出,毫光迸射,一把就塞进了目瞪口呆的方朔口中。同时口中言道:

“你不是千方百计要得到这件灵珠吗,给你”

方朔似遇到了这世间最恐怖的事情,锒铛后退,眼珠突出,差点就要蹦出来了,双手掐在脖子上,口中发出“嗬嗬”的声音,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紫清灵珠卡在方朔喉咙处,下不去也出不来,不停的发出“嗤嗤”的灼烧声。方朔面容痛苦、扭曲,口齿不清的发出呻吟声,眼神中饱含哀求与不甘,可怜巴巴的望向我。

我再也不会被这个伪君子欺骗了,看着他被紫清灵珠折磨的如此难受,我竟生出一种快感,那是复仇的快感,为爸爸妈妈,为地球无数生灵,也为翟临。

其时这个时候最明智的选择应该是寻路而逃,哪怕方朔此时看去不能再对我造成伤害,但他毕竟是活了无数年的真仙一流,随便吹口气都能让我死上无数遍。但此时我没有动,我就默默的看着方朔被紫清灵珠灼烧,从刚刚方朔现形时我就想到了,这枚灵珠是对付魂体状态的方朔老祖最好的武器。我要亲眼看着方朔灭亡,我要为无辜枉死的人报仇。

我走近两步,冷冷看着垂死挣扎的方朔。此时方朔形体已经开始暗淡,远没有刚现形时的耀眼夺目,也变小了一大圈,原本魁梧高大的身躯,此时也只如常人一般。

方朔蜷缩到地上打滚,飘在空中打滚,数次想把手伸到喉咙强行取出灵珠,都被灵珠灼烂手指,无功而返。方朔见此无效,就又变成各种生灵,鸟兽虫鱼都有,但还是无济于事,灵珠仍旧牢牢的卡在身体里。

此时我也看出了一些门道,这灵珠灼烧的是魂体灵智,只要灵智仍在,维持魂体的形态再如何变化,魂体仍旧会凝聚在一起,不会破散。而一旦形体溃散,也就意味魂体灵智已经破灭,哪怕神魂仍在,也将陷入永寂,不会复活。

而此时方朔要想取出灵珠,除非让魂体破散,可那意味着自身彻底死去。而若不取出灵珠,灵珠将不停灼烧神魂,早晚也是死局。当初翟临之所以能推动灵珠,一是意志坚强,怀揣必死之心,第二也是最重要一点,灵珠始终处于魂体之外,翟临随时可以脱身而去。

方朔此时已陷入死局,需要实体之人才能取出灵珠,知道我是唯一能救他的人。他眼中无限哀求之意,努力扭头朝向我,模模糊糊、断断续续向我言道:

“小友,求。。。求你饶。。。饶我一命,老夫愿。。。愿为奴。。。为仆,侍奉。。。终生。”

正文 第十三章 传道

此时方朔神魂已被我吞吃的只剩桌面大小,还没有我此时神魂大,眼看我几口下去,就可以彻底吞掉方朔。而此时“三生木灵珠”豪光更盛,紧紧的穿刺着方朔神魂,让其连挣扎都不可能。

然这老贼实在是诡计多端,若非我还有翟临最后的馈赠护身,说不得真让这老贼得手了。

我稍缓了一下,神魂闷声问道:

“到了此时,你还待如何饶命的话免开尊口”

方朔神魂中一声悲叹,悠悠道:“唉,想我方朔精明一世,筹谋千万载,想不到机关算计,最后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全为他人做嫁衣。我几番算计小友,都被小友化险为夷,可见小友心思聪敏,有气运在身。如今残魂已无法再对小友造成威胁,临去之时,有良言相赠,以助小友成道。”

我不客气的言道:“你说,别再耍花招。”

“呵呵,不会了。其一,小友吞食我如此多神魂,然现下却仍非是小友之物,当用法诀加以炼化,融入己身,否则时日一久,吞吸来的神魂仍会消散于无形,无异暴殄天物。老夫有一无上法诀,愿赠予小友,名曰太上炼神决,小友且用心记下。”

言罢,无数符文信息又像前般一样灌入脑中,只是这次不知是神魂壮大还是多次经历已经免疫,不再如前般一样头痛。待灌输完毕,脑中已经映出一套玄奥口诀,果是太上炼神决。

原本是你死我活的两方,突然对方对我馈赠功决,我也实在难言谢意。方朔似也不在意,继续言道:

“其二,“无极真道碑”是无上道宝,可护小友成道。虽灵性有损,但也亏得如此,小友吞吸了老夫神魂,倒可稍加役使,哪怕只有皮毛之威,护佑小友入道也是绰绰有余。只是若要炼化,恐怕不至化神,难做其想。老夫再传你一套驱使法诀,望小友善待之。“

言毕,方朔再传我一套驱使“无极真道碑“的法诀。原来到了道宝这个层次的法宝,必须有相应的驱使法诀方可,否则难以发挥道宝无上威能。只是我眼下修为全无,若强行御使,怕是仅能发挥出皮毛之能。

方朔见我将法诀消化,继续言道:

“其三,这紫清灵珠实是世间异宝,真仙之流都会为此争的头破血流,可见一斑。修行界都以为此物对真仙以下的修行三境无用,其实不然,老夫穷千万载岁月苦心钻研,发现此物可以神魂为养分,进行后天炼化。只是神魂是修士存世之根本,从没有人舍得耗尽神魂炼化紫清。说实话,老夫之前也只是猜测,然刚刚形势所迫,不得已只得破釜沉舟一试。结果如何小友也看到了,老夫耗尽神魂,炼化了紫清灵珠,所以刚刚能瞒过小友。只是炼化之后的紫清灵珠,究竟有何功效,老夫虽略有猜测,然不可妄言,恐怕要小友自行检验了。稍后小友可将其炼入丹田,想来会有益处。”

方朔此时神魂更是虚弱,连续给了我三件好处,我直觉这次他是真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竟又动了恻隐之心。然“三生木灵珠”威能我也是侥幸激发,并不通收取之法。况且前车之鉴,我心中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

方朔也没再乞求我放过他,顿了顿后,又继续言道:

“老夫懂得神通秘法不计其数,此时自不会再敝帚自珍。但若尽数传你,怕你神魂难以承受。依老夫之见,神通秘法小友可自凭机缘谋取,老夫就不越俎代庖了。倒是老夫可将毕生修行感悟、经验阅历尽数传你,也可帮小友少走一些弯路。不知小友意下如何”

我听后不假思索便言道:

“神通秘法便不用了,翟临临死前已传我一套念雷诀功法,我必会好好习练。你就算传我再多,只怕我也没有多余精力了。”

不想方朔听完后,竟是大吃一惊,言道:“什么,念雷诀竟是此功法翟临也算有心了,这套功法原本就是传说中的无上大法,恰好你又是雷灵根,倒是你的机缘了。而且你心性沉稳,不贪求不冒进,这正是修道人该有的心态。”

完后,方朔又言道:

“老夫本不想越俎代庖,然你既已得到念雷诀,说不得真是你的机缘。老夫痴活了亿万载,对念雷诀了解更多一些,这套功法炼到高深处,简直是神鬼辟易,天地独尊。然则此功法虽威能强大,但对修士肉身强度的要求却更是严苛至令人发指的程度。若真是功法大成之日,恐怕只凭肉身之力,都可以横扫宇内了。老夫这处正好有一套顶阶锻体之术,效果强大,无出其右。只是修炼所耗天

正文 第十四章 练气

吞食方朔神魂,让我也是头晕目胀了好长时间。等头脑终于清醒了一点,想到眼下最要紧是抓紧出去,判断一下现在所处环境。

然而周围实在太黑了,一点光亮也无。我伸出双手,一步一挪的向前探寻着,心想,我这双眼要是可以夜视多好。

想完,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只见眼前黑暗逐渐淡化、远去。好像有光在脑海中生成,脑中想去之地,光线随即而至。眼中所见之物,竟比之肉眼所见还要清晰,甚至连一点细微动静,都能够轻易辨别。

“这。。。这难道是神魂之力”翟临度给我的识忆帮助了我,这绝对就是翟临识忆中所言的神魂之力,也是凡人与练气士一个显著区别。

神魂之力一旦激发,练气士就如开了天眼。凡目所见,或可被一叶蔽目,天眼所见,却无死角,神魂所及,真如眼前,除非被施了隔绝手段。

此时便是我闭上眼睛,神魂展开,轻易便覆盖了百丈范围。发现此处果也是一处洞窟,我所在正是中心处的一座传送法阵,比之陵山山腹内的那座还要庞大繁复。洞窟一侧的山壁上,有一道丈许高的圆形拱门,正是唯一出口。

此刻我初试神魂之力,正觉妙用无穷。反正眼下危机已除,不差这一时半刻。于是我倾尽魂力,尽力延展,想试试最大的神魂覆盖范围。

只觉神魂感觉中,黑暗如潮水般退去。神魂投入拱门,沿着狭窄山洞溯源而上。山洞有台阶砌就,似是常年累月无人来过,台阶上生满墨绿青苔。两侧岩壁也是颇为潮湿,长满不知名藤蔓。

台阶颇为陡峭,至少有六十度仰角,而且似乎非常狭长。我的神魂之力至少又延展出百丈范围,仍不见尽头。而此时我已感到神魂之力的覆盖范围已至极限,头脑已是隐隐发胀。若是再强行延伸,怕是立时就要昏厥。

两百丈吗翟临识忆中有说,练气境神魂之力,至多只能延伸百丈范围,哪怕天生神魂强大之人,一百五十丈也是极限。而今我的神魂之力,难道已经超出了练气境界的极限

我知道这其中自然有吞食方朔神魂的原因在,但此时不是细究之时,还是先出得此处再说吧。

于是我把神魂铺洒,迈步前行,就如有大功率探照灯照射前方一样,再不复刚刚的两眼一抹黑。

进入拱门,拾级而上,便是小心翼翼,也有好几次险些被湿滑的青苔滑到。如此磕磕绊绊,走了约有大半个时辰,算来至少也走了千丈距离,终于在前方看到了光芒。

终于到了洞口,发现竟是被不知名藤蔓堵得严严实实,光亮都是在藤蔓缝隙中射入的。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拨开了几条细小藤蔓,人可以勉强钻出。

不出来还好,一出来就给我吓了一跳,此处洞口竟是坐落在一座万丈悬崖的中段,真是上不着村,下不着店,中间连块落脚的岩石都没有,只有无尽的青绿色藤蔓,爬满了整个山崖。

我细细打量着周遭环境,发现此处果然是一片连绵山脉,我所在的这段山崖,虽然险峻,却不是最高一座山峰。山洞前方有无尽群山,皆是植被繁茂,满目青翠。更有山峰直刺云天,一眼望不见顶。

按翟临识忆,此处是朔灵宗祖地所在,亿万载前是北邙界生机孕发、修行起源之所,自来灵机丰盛。此刻我深吸一口空气,只觉似饮了玉液琼浆一般,随血脉一个循环,浑身毛发都似敞开了般,周身舒畅,一直以来的紧张和疲惫之感,一扫而空。

我知道,这里必然有天地元气的作用。既然我已生有灵根,天地元气已然开始对我产生影响。

眼下当务之急,就是先找一隐秘之地,潜心修行一段时间,起码让自己在这群山中先有了自保之力。不然,以自己当下的凡人之身,怕是入了群山,也是九死一生。

我仔细思量了很长时间,觉得最隐秘、最恰当的修行之地不就是眼前这座传送阵所在的洞窟吗这里看去似万年都没人来过,朔灵宗必是出了什么变故,那便是再过千年万年,恐怕也不会有人来,正好当作修炼之地。

时不我待,想到便做。为了稳妥,我又把洞口藤蔓稍作布置,直到掩饰的天衣无缝,返身又回了传送洞窟。

这一次没了顾忌,我仔细的观察了这座洞窟,整体与陵山山腹内的洞窟相仿,像倒扣的巨碗,只是规模更大,有百丈方圆,深藏在山腹之中。

听翟临说此处万余载前,历来有宗门元婴长老坐镇值守。我想,既然是高阶修士值守,那自然不会像我一样,傻站在洞窟里,必有打坐修行之所。

于是,我展开神魂,仔仔细细一寸一寸查找,不一会真的让我找到了一处疑似所在。

这处与出口拱门相对,在洞

正文 第十五章 潜修

中断我修行的不是疲乏,而是饥饿。

从我登陵山开始,到现在为止虽然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多到我可能要用一辈子消化,但实则只过去三四天时间。以一个正常人来说,哪怕饿一天恐怕就会饥肠辘辘了,可我盘膝打坐了三天时间,到现在为止才觉得稍有饥饿之感。

按翟临识忆上说,练气士直到修至筑基,成就修士,才能餐风饮露,完全辟谷。在此之前,练气士只能通过服用辟谷丹实现短期辟谷,否则还是要同凡人一样,食五谷杂粮之精,往五谷轮回之所。

然而此刻这荒山野岭的,我上哪去找吃的洞里是肯定没有的,还是出去碰碰运气吧。

于是又一路跌跌撞撞的走到洞口,扒开藤蔓,竟在青翠掩映间,发现了几串紫色野果。不得不冒着生命危险,小心翼翼的攀过去,摘了几串拢在兜里,再原路返回。

坐在洞口,靠着崖壁。看着樱桃大小的一串串野果,也顾不得有没有毒了,简单擦拭了一下,就放进嘴里囫囵吞了下去。

别说,北邙界这仙灵之地果然不是地球那处处是污染的环境可比,哪怕是一串小小的果子,也清甜无比,几个下肚之后,饥饿感顿时全消,而且隐隐觉得体内元气更加茁壮起来。

自从方朔处得知,修至道祖境界可逆转时空,我就觉得时间紧迫,似有一种无形压力不停鞭策我,驱我前行。我必须以道祖境界为目标,重返地球,复原本来。我必须想尽办法急速提升修为境界,哪怕前方有无尽艰险,也当奋力前行,执着不悔。

所以,在吃了几个野果,不再感觉饥饿了,我便立即返回石室,继续修行。

考虑到眼下暂时是安全的,我觉得有必要把今后的修行之路做一个简单规划,不然,盲目前行,必然不会有最佳的修行进境。

首先,当然是要在这处洞窟将修为提升到足以自保的程度,并且要修行几种基础功法附带的小法术。我之前就已看到每种基础功法最后都附带了两到三种小法术,虽则看去简单,但却很实

正文 第十六章 出山

但到此时,我才突然想起,我身上没有丝毫护身之物。从翟临识忆,我早已知晓,练气士自修为有成,无不想方设法搞到神兵法器,用以护身。金丹之后,更是可以祭炼法宝,威能不可同日而语,至于更高境界,甚至还有蕴含法则之力的道宝道兵一流。

只是我眼下,法宝我有“三生木灵珠”,盘踞在泥丸宫不为我用,道宝我有“无极真道碑”,召唤出来却不知有何用。还有一件“紫清灵珠”,占据丹田,也不知道有何功效。

竟是没有一件可以当下能用的。我把须弥戒翻找了个遍,但是其内多是一些不知名矿石,法宝法器之流是一件也无。毕竟翟临已是金丹大能,法器一流自是不入其眼,最后只翻出了一个精致锦盒。

这锦盒尺许来长,巴掌宽窄,一道符箓贴在开合处,灵光隐隐。我把元气灌入右手,一把揭去符箓。打开后,发现盒内竟是一把蓝幽幽小剑,通体湛蓝,并发出蒙蒙蓝光。剑体光华似流水一般,不断蜿蜒蠕动,似真似幻。

“好剑!”我惊呼一声,小心翼翼捧出来,只见剑柄位置,刻着两个篆体小字“蓝灵”,当是一件水属性的顶阶法器了。

我不由得颇觉可惜,虽说异种元气也可驱使法器法宝,但毕竟不能完全发挥出其威力。看来将来一旦有合适之机,还是要把水属功法《水灵决》修炼一下。

当下不再犹豫,赶紧把蓝灵剑祭炼完成。发现果然是一件水属性顶阶法器,内置数十组水系法阵,若是水属元气驱使的话,可以召唤一条水蛟出来,端的是厉害非常。但我眼下以木土元气驱动,只能发挥一些简单功用。

有法剑在手,我自然首先想到的是御剑行空,毕竟在翟临识忆中,修士御剑行空,遨游天际,瞬息千万里,是何等畅快潇洒,我心向往之。

奈何以当下修为尚还远远做不到御剑而行,毕竟,御剑行空需要对气元的熟练掌控,并且持续稳定的输出。有不少练气士都是不自量力,强行御使法器飞行,最后元气输送不畅,从高空摔落而亡。原本有大好前途的长生大道,仅仅因为一次狂妄无知就彻底终止,想想都令人叹息。

御剑是不行了,但元气输送后,倒是可以瞬间发出剑罡,五丈范围内尽可覆盖,倒是不错的攻击手段。

眼下万事具备,我不再犹豫,收了“聚元蒲团”,转身出了洞窟。

洞口处遍布山崖的藤蔓粗的有手臂粗细,细的也有手指粗细,完全可以承受人力。我手脚并用,缓缓的向山底滑去。这一路虽也是磕磕绊绊,最后终于有惊无险的到了山底。

此处是两座山峰之间的一条山涧,中间有一条丈许宽的山涧小溪,溪水清澈见底,从上游潺潺流下。两侧全是一人高的蒿草,荆棘遍布。

我拨开蒿草,走到溪边,俯首一看,给自己都吓了一跳。倒影里这个满面胡须,长发披肩,衣衫褴褛的人是我?

我原本是一个颇为英武的大小伙子,虽然自己不擅言谈,但总有女孩偷偷约我,我知道起码自己的外貌还是很英俊的。可倒影里的人实在让我看了都觉厌恶。

其实也在情理中,我废寝忘食的苦修三月有余,从未整理仪容,也顾不上,此刻这邋里邋遢的样子也是必然的。

我找了一处水潭,把衣物脱个精光,下水洗了个痛快。溪水清凉,水里好多尺许长的白鱼,我童心大起,不停地捉捕,一会的功夫就抓了四五条。

洗累了上岸,取出蓝灵剑,把胡须简单整理了一下,头发用细绳简单扎了一根马尾。至于衣服,我原来的衣服都是地球服饰,明显与翟临的古风服饰格格不入,况且早已磨破撕裂了好几个洞,穿不得了。

突然想起,须弥戒中还有一些翟临的备用服饰,翻找了出来。竟是一套玄色道袍,玄衣、黑帽、黑鞋、白袜,拂尘,一样不缺。

穿戴完毕,拂尘收起,再到溪边一看,见一少年剑眉朗目,唇红齿白,着玄衣大氅,道貌岸然。不由赞道:“好俊的小道士!”完后,哈哈一笑,找了一块开阔空地,支起树枝,把白鱼洗剥干净,用木棍穿起,架在支架上,取火烤熟。别说,这白鱼肉质鲜美,我好是大快朵颐了一番。

吃饱喝足,我沿着溪流继续朝下游前行。毕竟深处异地,处处暗藏凶险,我把神魂铺洒,百丈范围一举一

正文 第十七章 夜战

是夜三更时分,正是月黑风高,耳旁呜咽风声如鬼哭狼嚎一般。亏得我如今神经已被锻炼的坚韧非常,否则在如此瘆人的黑夜,只怕会瑟瑟发抖了。

正当一个大周天循环做完,打算稍事休息,再做修炼。只这时,突闻风声中似乎掺杂着人语声。因半夜修炼时,我需凝聚心神,神魂之力便收回。此时闻声,急忙将神魂铺洒出去探查。

只见溪流下游八十丈左右距离处,正有五人沿溪流上行,三男两女。边走边听一人言道:

“大哥,我们找地方休息一下吧,虽说咱是修道之人,可毕竟也才练气中后期的修为,还是凡身肉体,可禁不住这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长途跋涉。”

又一人附和道:

“大哥,三哥说的是,我们大男人还能抗得住,二姐和四姐毕竟是女流,怕是撑不住了。”

貌似大哥的人回道:

“都他妈闭嘴,一帮没出息的货,就知道拖我后腿。你们以为咱们这“朔隐五煞”的名声是怎么来的那是我一拳一脚打下来的。你们都出过什么力,要不是我照顾,你们早死了八百回了”

其他人似乎被大哥的怒骂震慑住了,半晌没人说话。

一会后,一悦耳女音言道:

“大哥,你说此地有异宝现世,消息可确凿吗我们“朔隐五煞”在这朔隐山混迹了二三十年,可从没听说过有什么异宝。”

貌似大哥对这个女音的主人比较看重,说话也很客气,言道:

“二妹,你也知晓,朔隐山万载之前是修道大宗朔灵宗山门所在,八千年前,朔灵宗举派搬迁,去往外域,此地便被荒废。但此处毕竟曾是其山门所在,比之他处天地元气要丰厚许多,所以周遭后来又陆续入驻了许多修道世家,占据了朔灵宗原来的灵华之地。我们五人若非行事霸烈,且团结一心,那些修道世家怕遭我们报复,否则以我们往日行径,早被灭杀了。”

这个二妹似听的不耐烦,急忙催道:“大哥,说些我们不知道的吧,你是怎么笃定此处有异宝出世呢”

这次大哥却是没有不耐烦,耐心言道:“虽则朔隐山大部区域都被各修道世家占据,但此处毕竟物宝天华,指不定朔灵宗还有什么隐秘之宝不曾被发现。三月前,天生异象,朔隐山西段区域有光柱冲天,你们都看到了。恰巧我幼时曾在一本典籍中看到,这块区域当初曾有一密地,常有朔灵宗元婴大能坐镇,只是一直不知具体所在。我怀疑此次异象就是那处密地有宝物现世。这数月间,我们明察暗访,发现本地修道世家的钟家、万家也已对此事引起重视,打算派出筑基修士前来探查。若被其等抢得先机,恐怕我们连汤都没得喝。”

听到此处,我心里咯噔一声,想到传送时翟临激发的乳白色光柱,心里想道:“三月前,光柱冲天难不成是我激发的传送阵”

五人沿溪上行,离我栖息之地越走越近,我屏息凝神,不敢稍有动静。

倒是一直不曾说话的四姐眼尖,惊呼道:“小心,这里有人”

那个大哥马上喊道:“散”

然后就见五人呈扇形将我栖息的土墙围个水泄不通,看得出来他们配合默契,没有多余动作和言语,严格执行大哥的话。这必是在无数次生死厮杀中磨练出来的配合本能。

我见已经隐藏不住,急思对策,奈何此时刀已架在脖子上,不得不先硬着头皮出来了。

眼前五人,为首大哥是一魁梧大汉,手持一把红光闪闪的朴刀,满脸络腮胡子,眼中慑人精光毫不掩饰,一脸冷笑的瞧着我。还有两个年轻小伙,一般的精瘦,脸颊深陷,面相酷似,应是有血缘的兄弟,一人持判官笔,一人持精钢剑,分别站在魁梧大汉两侧。站在左右边缘的是两名妙龄女子,颇有姿色,顾盼之间摄人心魂,一人持飘带,一人持一盏伤心花。

我看这架势,来者不善。我呵呵一笑,寻思想先办法稳住这些人。主动言道:“几位朋友请了,小道沫凡,来此深山采集灵草,归期不及,只得露宿于此。不知几位朋友唤小道有何贵干”

为首大哥冷哼一声,道:“采灵草小道士,你当我们几人好欺不成我看小道士你也是修行中人,既是相遇,便是缘分。不如小道士把随身宝物元晶留下,我们兄弟也发发慈悲,放小道士你一条生路如何”

我一看这是挑明了要明抢了,想不到到北邙界遇到的第一批土著竟是以此开场,当真是尴尬不已,不由得暗呼一声晦气。

这“朔隐五煞”见我沉

正文 第十八章 审问

为首大哥眼见五人已去其四,真是吓得心胆欲裂。竟也是当机立断,收起朴刀,转身就跑。我如何能让他跑掉,又是一道青藤诀施展出来,像一条蜿蜒青蟒般,极速穿梭在蒿草乱石间,只几个呼吸就缠在了为首大哥的脚踝处。为首大哥猝不及防,一下摔了个狗啃泥,随后被青藤给捆个结结实实。

从战局开启到结束,虽双方各出手段,实则只发生在短短一盏茶不到的时间。在这短短时间里,我若反应稍有不及,或者出手稍存心软,只怕此刻倒在地上的就是我了。我暗自庆幸在洞窟中废寝忘食的苦修,真的是让自己有了自保之力。

望着满地残躯,第一次杀人的我只觉恶心,一阵阵的呕吐感袭上心头。在地球连鸡都没杀过的我,刚刚竟手刃了四名活生生的人类。我深切的体会到了修行界的冷酷残忍,我不杀人,人即杀我,为了不会被杀,为了长生大道,只得冷酷到底,人挡杀人,仙挡戮仙。

战局已定,见为首大哥被捆成了粽子似的,我的心终于放下了。在挂掉的四个可怜虫身上各自搜出了一个小包袱,我知道这是低阶练气士常用的储物袋,跟须弥戒有相同功效,只是储物空间小的可怜。再将其散落法器收集起来,暂时没打算查看储物袋里的收获,就慢慢踱步到了为首大哥跟前。

为首大哥知道此时生死系于一线,再无初时的冷横与嚣张,颤抖着声音说道:“道友请饶我一命,今晚之事全是误会,全是误会啊,我们绝对无意与道友为敌的。”

看着眼前的一幕,我真是觉得悲凉,这些凡人眼中的“仙人”一流,竟也有连凡人都不屑为的摇尾乞怜,甚至比之凡人更加不堪。难道这就是修行界常态?

我心中冷哂,也不愿与这为首大哥啰嗦,冷声问道:“我问你答,第一,朔灵宗山门现在何处?”

为首大哥见我愿意说话,以为看到生的希望,忙不迭的答道:“道友容禀,朔灵宗八千年前举派搬迁而去外域,北邙星已无有道场。至于其搬去所在,小人着实不知,着实不知啊。”

其实这个答案我心下已有了答案,朔灵宗搬迁,自是瞒不过北邙星修行界,但搬去何处,料这小小匪头也不知晓。

于是再问道:“第二个问题,离此处最近的城市在何处?”

这次,为首大哥倒是蹦豆子似的答个不停:“在此处东南百里,有一座大城名唤“朔城”,人口达百万以上,是凡人与练气士混居的城市。城主天易居士已是金丹后期的高阶修士,方圆万里都是有数的大修士,而且正是这硕隐山霸主钟家的当代家主,威震这方圆万里已快千年之久。道友也知,我们兄弟姐妹五人做的是没本钱买卖,以往做了买卖,都是去朔城销货,所以是很熟的。”

“进城可需凭证?”

“练气士进城,需要缴纳五块元晶,城门会发放一块许可令牌,令牌不计身份,只是需一年一换,令牌在手,满城可走。小人手上正好新办一块,愿奉送给道友,望道友笑纳。”

想不到这为首大哥倒也乖觉,为求一条活路,倒是舍得身外之物。我不屑一笑,心道:“杀了你,这些东西原本就是我的,用的着你送?”

我也不揭破,继续冷言问道:“北邙星现下可还有修行大宗,山门何在?”

为首大哥诧异的望向我,似是怀疑到了我的出身,见我冷冷看着,赶紧避开视线,忙不迭答道:“是,是,北邙星现下最大修行宗门有三,其一是千年之前崛起的“五山观”,主修五行道法,坐落在北邙星西域的五连山内,距此至少千万里遥远。其二是“兽灵宗”在北邙星的分院,主修培育灵兽,该宗原本也是亘古大宗,于北邙星灵机消亡之时,是最早一批去往外域的宗门,现下坐落在地星中南区域。还有地星东部的一家“天剑门”,这家宗门人数最少,但因举派皆是剑修,厉害非常,所以在三家宗门中反而最为强大。”

“哦?剑修?”我也曾在翟临识忆中知晓,剑修一属,极情于剑,舍剑外,再不修其它。一旦剑成,剑遁展开,可须臾万里,剑光所及,可劈山倒海,无坚不摧。我心下一直认为,剑修固是令人艳羡,但能修成剑修的,无不是一帮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执拗狂、自大狂,无此之心,修不成剑。

为首大哥见我沉吟,声音颤颤言道:“是,是,剑修太可怕了。我们兄弟原本是七人,五年前在朔隐山东麓做了一单买卖,谁知那么倒霉正巧让一剑修碰上了。那人一出手就杀了我们两兄弟,我们四散而逃,却被那人一路追杀万里。若不是仗着对朔隐山地形熟悉,怕是一个也逃不了。”

正文 第十九章 除妖(一)

这一番争斗了结,天已蒙蒙发亮。我再无心修炼,继续沿溪下行。终于在日头初升时,走出了群山环绕。

按照翟林度给我的识忆,朔隐山是一条横亘东西几十万里宽广的庞大山系,而我出山时幸运的选了向南而行,这才能在最短时间出了山脉。

回首望了望莽莽青山,想想三月来的潜心苦修,昨夜的生死争斗,真是恍如一梦。此后但愿是游鱼入海,飞鸟腾空,广阔天地,任我纵横。

再向南行了十余里地,已渐入一片平原之地,到处郁郁葱葱,溪流纵横,好一片富饶沃野!

而且到了这里,已经可以看到人类活动的痕迹,脚下已经出现一条土黄色的羊肠小路,这应是常有人行走造成的。

我沿着小路继续前行,约莫又过了里许,竟隐隐听到有人声传来。

我心中雀跃,循着人声快步走去。

临到近前,终于听清,有一女声在声嘶力竭的呼喊:“囡囡,囡囡,你在哪啊?快应娘一声啊,娘要急死了!”

听得出,这女子似在找寻自家孩子,呼喊声带着哭音,当是急切非常。

沿着小路转过一个弯,果见前方有一男一女两人,三十许年纪,当是夫妻。两人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匆匆忙忙的向我的方向走来,一边走还一边呼喊。

我心道:这家孩子也够顽皮,这深山野林的也敢跑来胡闹,真要有个三长两短,不得让父母急死!

心中想着,由彼及人,自己不也是不听爸爸妈妈话的熊孩子吗,只是一次胡闹,就是阴阳两隔。

那夫妇两人也看到了我,似看到了救星一般,神情一振。那男子几步奔到近前,不由分说拉住我手,连声问道:“道长、道长,你是自山里来吗?可看到我家囡囡?”然后比量了一下孩子形貌,眼中的希冀有如实质。

我轻轻挣脱了双手,行了一礼,道:“小哥,小道有礼了。不知发生了何事,你们这般急切?我确是自山中来,但一路并未看到人影,恐要让小哥失望了。”

果然,这夫妇两人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那妇人似是情绪崩溃了,一下瘫坐到地上,哇哇大哭。嘴里还厉声痛骂:“天杀的妖怪,你去吃了我吧,还我囡囡,还我囡囡!”

我疑惑的看着这夫妻俩,到底是那男子理智尚在,缓了缓情绪,才把事情前因后果讲了出来。

原来这男子姓牛,叫牛壮,祖辈生活在前边不远处的牛家庄。这牛家庄是个小村庄,总共也不过几十户人家,几乎家家都是靠着打猎和耕种为生,日子虽清贫,倒也自给自足。

大概从半年前开始,牛家庄附近来了一只妖怪。这妖怪来无影去无踪,而且狡猾非常,专挑落单的孩童下手。自半年前开始,牛家庄已经走丢了四五个孩童,都只有三四岁的样子。

这夫妇两人育有一女儿叫囡囡,今年刚刚三岁。今天两口子务农回家后,女人做饭,男人修补一下农具,囡囡趁他们没留意,溜出了家,就再没回去过。

两口子初始没在意,以为跑去邻居家玩了,都问过没有后,终于着慌了。这才发生了刚刚看到的一幕。

我问他们既然有妖怪,为何不请来道士降妖除魔。那男人恨恨言道:“怎的没请?一开始小孩丢的时候,就是我跑去朔城请的道士,但他们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告诉没有五颗元晶,免谈!元晶那是神仙用的宝贝,我们这乡里人家,上哪去弄?”

我心道:果然修行界也是无利不起早,真正怀有悲天悯人胸怀的修道人,怕是极少。

那男人本来情绪颓丧到极点,若非看到妻子已然崩溃,怕是自己也要倒下了。自己若也倒下,这个家怕是就垮了。

可突然之间,男人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猛然上前几步,又是一把抓住了我的双手,激动言道:“道。。。道长,您打山里来,想。。。想来也是有道行在身,求。。。求求您大发慈悲,帮我们。。。帮我们降妖除魔。草民夫妇愿意给您做牛做马,伺候您一辈子!”

我心下为难的很,自己刚刚出山便莫名其妙的跟人打斗了一场,虽说笑到最后了,但多少有侥幸成份。自己斗法经验还是欠缺良多,眼下实不应再惹是非,尤其那妖怪底细分毫不知,便是想帮忙也没有把握。

我把心中顾虑一说,那夫妇却怎也不放手。尤其那女人,直接跪倒在地,只是哭着磕头乞求。言道,若我不帮忙,怕是村中这几十户人家只得离了故土,迁往他乡安身了。

我看这两夫妇倒真是可怜,实在难以说出拒绝的话。只好道:“好吧,小道勉力而为,若不是那妖怪对手,你们只能另请高明了。”

夫妇两人见我答应,喜不自胜,连忙迎了我回村子。

回村子是应该的,因为我还要详细了解一下这妖怪的细节,据这夫妇二人说,村中是有人见过这妖怪的。

于是夫妇二人又引着我沿小路往回走了四五里,远远看到一个小村庄,家家都是茅屋简房,几家院内还有炊烟飘扬。看得出,若没有妖怪袭扰,这处还真是个清幽寡淡的避世之所。

我们到了村口,男人把一块大青石清理干净,请我稍坐,同时安排女人去召集村民。

村民一听说有道士来除妖,差点喜极而泣,只盏茶的功夫,便忽忽的都到村口聚集了。

其中有三四户人家,面上悲戚之色难掩,想来也是被妖怪偷走了孩子。

一名看去七八十岁的老翁就是村长了,领着一

正文 第二十章 除妖(二)

正要迈步进洞救出囡囡时,不停挣扎的狐妖突然静了下来,同时两只眼睛迸射出两道有如实质的血红晶光,直奔我而来。

我暗道一声:“不好”刚要扭头躲闪,到底来不及了。

那晶光正中我额头,只觉脑中嗡的一声,已是天旋地转,辨不清南北。眼中所见,只剩一片猩红芒刺。

我大感不妙,狠咬了一口舌尖,同时急催神魂,总算恢复了一丝清明。

只见眼前藤蔓犹在,但哪还有狐妖身影。再看洞中,只剩了女童囡囡,小狐并狐妖都不见了踪影。

我神魂狂展,顷刻间在五六十丈外发现了急窜的狐妖身影,口中还叼着两只小狐,竟是朝着山外跑去了。

我大急之下,狂催法诀,数道藤蔓破土而去,紧追其后。然而那狐妖纵跃间颇有章法,竟是数次都被其避逃了去。

没奈何,我见囡囡暂时没有危险了,就也展开身形,急追而去。同时“蓝灵剑”取拿在手,以期一剑毙敌。

眼看着要出了山坳,想起二毛还在山口等我,忙隔空大喊:“二毛小心,那妖怪奔你去了”

神魂感应中,那狐妖突然慢了下来。我心中猜想,这狐妖果是胆小多疑之辈,听得前边有人,就畏缩不前了。

正好,我再催“青藤诀”,这次,那狐妖再没有好运气,腾挪几次之后,最后还是被缠了个结结实实。

狐妖被藤蔓勒的疼痛难忍,口中叼着的幼狐也不得不松口,一个吱吱急叫,一个啾啾哀鸣,让人看了颇觉戚戚然。

这时,从山口处一下涌来了二三十人,有男有女,竟都是牛家村村民。

想来这些人还是不放心,必要过来助阵。此时一见我将狐妖擒住,一个个都大喜过望,摩拳擦掌间,都握紧了手中锄头、镰刀,也不等人招呼,对着狐妖就是一顿劈砍。

我本要拦阻,转念一想,这些村民都是受害者,自家孩子还是嗷嗷待哺的年纪,就被这狐妖偷来残害了,总要平息怨念。

可怜那狐妖,在藤蔓缠绕下动弹不得,戚戚哀鸣数声后,终于再没生息。只是双目流出数滴血泪,依依不舍的望着不远处哀鸣的幼狐。

我见狐妖生机已绝,随手撤了法术。倒是这些村民,虽除灭了狐妖,但还是难消心头之痛。见得两只幼狐趴在地上,正抖动着残弱的身躯努力的爬向狐妖,便又举起了锄头,想要斩草除根。

刚刚经历过生离死别的我,本就见不得这场面,此时如何能眼看着村民再下杀手。当即阻拦道:“慢着,狐妖已死,这两只幼狐并没做过伤天害理之事,饶他们一命吧。”

牛壮本已笃定囡囡糟了毒手,此时已是红了眼,大声道:“道长慈悲心肠,可我那孩子刚满三岁,又做了什么孽,凭什么就要枉死”

我挡在两只幼狐之前,颇觉有些荒诞。刚才还要杀之后快,现在反要施以救护。

无形中我有些意兴阑珊,脑中没来由的想起佛祖割肉喂鹰的典故,此时情形颇有些相似。

以狐妖胆小多疑的性格,强掳孩童必是有因,说不定就是为了幼狐的成长。

孩童自是不该死,那幼狐就该死吗

狐妖身为母亲,克服对人类的恐惧去村庄强掳孩童,虽是十恶不赦,但不也正说明母爱无疆吗

如此看来,狐妖身陨相抵,因果就此应该了结才对。那村民的怒火又该如何平息

我心中烦乱,怪道都说大道无情,无情之人自不会为这些事烦恼。

但我认定幼狐不该就此枉死,身体自然就牢牢护住他们。村民见此,虽然不解,但对我还是敬畏非常,不敢妄动。

我对牛壮说:“囡囡没死,在前方一颗大树洞里,你去寻她吧。”

大壮愣了一下,突然发疯似的朝林中跑去,边跑边喊囡囡的名字。

稍微冷静了一下,我对村民说:“狐妖乃世间灵物,天生地长,不是妖孽。她伤害无辜,你们打死她,是为了给孩子报仇,上天还会体谅。但这对幼狐从未作恶,你们若是也不放过,天必谴之”

村民一听打死幼狐要遭天谴,且这话是自我口中而出,我在他们眼中已等同神仙中人,说出的话自然有说服力。果然一个个都放下锄头镰刀,再没有半点动手念头。

我心中一哂,这个世界的人果然封建迷信,这样蹩脚的借口竟然有人信。

不一会,牛壮抱着囡囡下山了,堂堂男儿,眼角处竟有抑制不住的眼泪流淌,那是欢喜的眼泪。

村民自然对我千恩万谢,我摆摆手让他们先回村,自己还有些事处理。

眼看着村民陆陆续续返回了村里,我方转过身,将狐妖的尸体抱起,同时抱着两只幼狐,重新又返回了树洞之处。

看着眼前残破景象,我深深叹了一口气,喃喃道:“家破人亡,这种事不能再发生了。”

我在树洞旁边挖了一个深坑,将狐妖身上血迹擦拭干净,轻轻放进去。就要填土时,两只幼狐疯了似的也跟着窜了进去,紧紧的依偎着狐妖,啾啾的鸣叫着。

我鼻子一酸,差一点就要哭出来。经历过家破人亡,生离死别,我以为我已经很坚强了。但这两只幼狐的小小举动,就让我差点情绪崩溃。

果然,这是我心中难解的痛

我将两只幼狐抱出来,在他们绝望的嘶叫中,慢慢的埋葬了狐妖。又从崖壁上削下来一块整齐石板,刻上“母亲”两字,伫立在坟前。

死者长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朔城

言罢,只见这仙子一般的人物,只是举手一拂,两只小狐狸就突兀的不见了踪影,也不知被她收到了何处。

完事仙子又喃喃道:“五山观招生大典就要开始了,继续在这处耽误也没有结果,还是去那处碰碰运气吧。”

言罢其又是挥手一拂,只见一只神骏异常的雪白仙鹤凭空出现,高有丈余,头的也有些道理,毕竟像这种稀缺灵兽,必定会作为财力支柱被“兽灵宗”垄断的。只是这价格,我心下颇有些肉痛,刚刚典卖的那些法器,看来刚刚好够买一只“豹鹏兽”的。如此一来,我购得“豹鹏兽”后,身上仍有五百多元晶的财富,毕竟当初从“朔隐五煞”战利品中搜来的元晶还原封未动。这样一来,倒也不是不可接受的。

于是跟伙计一番讨价还价后,最终挑得一只最神骏的“豹鹏兽”,同时伙计还搭了一只专门放养灵兽的储物袋,名唤灵兽袋,同时还赠送了足够一年的兽粮。

然后,按照伙计指导,我当着伙计的面,完成了灵兽的滴血认主仪式。毕竟我可担心这边刚交完元晶,回头这畜生又飞回“万兽阁”的乌龙事件发生。

滴血认主仪式已完成,我的心神中立时有了一种奇妙感应,似乎“豹鹏兽”的所思所想我都可以感受到。而“豹鹏兽”对我也马上显得亲昵起来,温顺的在我腿上蹭来蹭去。我心下颇为开心,在它光洁的皮毛上轻轻抚摸,给它舒服的“嗷嗷”直叫,这叫声明显更像豹子的叫声。

见诸事了结,我便告辞而出,当晚便随意宿住在朔城客栈。

第二日一早,我骑上“豹鹏兽”,命其跑步出城,毕竟虽则朔城不禁飞行,但以“豹鹏兽”的神异,在空中飞行还是太招摇了。

顺利出得城门,稍加辨识了方向,便驾起“豹鹏兽”,冲破云层,直奔“五山观”而去。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坊市

驾起“豹鹏兽”,冲破云层,但闻两旁风声过耳,一轮圆日高悬空中,万里云海金光浸染。“豹鹏兽”似被关押的久了,如今恣意飞翔,畅快非常,“嗷嗷”的高声咆哮着,吓的一众野鸟飞禽尽数退避远遁。/p

受其感染,加之我原本就向往那些传说中的仙人们驾云来去的逍遥潇洒,如今终于也真切的体会到了。我情难自禁,哈哈大笑,恣意长啸。在这万里高空中,一人一兽,随心所欲,只把这些时日来的苦难与艰辛、感伤与仇恨尽数发泄出来。/p

“豹鹏兽”飞的极稳,往往一次振翅可以飞出五六十丈的距离,真比地球上的飞行器还要快上不少。/p

约莫飞了五六个时辰,眼看夕阳斜坠,天色暗淡。我感知到“豹鹏兽”也有一些疲累,便看准前方一座青山,命其降下休息。/p

算下来,这一日功夫,“豹鹏兽”已带着我飞行了近十万里路。如此,怕是只需三四月功夫就可以赶到“五山观”了,参加入门考核是来得及的。/p

我带着“豹鹏兽”在山涧水源处捕捉了一些白鱼烤来吃了,“豹鹏兽”玩心大起,又去山林中捉了几只似兔似狸的小兽,我依法炮制,全部烤来吃了。/p

一人一兽吃饱喝足,当夜就在山林中歇息。第二日太阳刚露头,就又开始了赶路。/p

如此走走停停,因为估计时间尚有充裕,走的倒不是很急,日行差不多十万里左右。终于在第四个月,天空中看到了其它练气士的坐骑。/p

这人坐骑是一神骏仙鹤,长喙红顶,羽毛雪白,振翅翱翔间,不时声声鸣叫。其上端坐着一女子,身着藕白宫式长裙,金钗束发,云鬓高悬,因有丝巾饰面,看不清容貌,想来当是一妙龄女子。/p

这女子也在同时看到了我,美目注视,我只觉灵魂深处都有一阵震颤,似是心底秘密都被看个通透。/p

我瞬间浑身冷汗淋漓,心道:“这是高手,我没有招惹她,为何对我出手?”强自稳定心神,勉力一笑,只怕是笑的比哭还难看。/p

女子看我一眼后,见我仍能笑的出来,似乎也有瞬间恍惚,然后竟摘下面纱,冲着我嫣然一笑。/p

那一瞬间,我似是被雷电击中,脑中嗡的一声。若说美女,我也见过不少,可那些充其量也只能算作庸脂俗粉,是沾惹了尘世俗气的俗物。可这位女子,用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来形容也都嫌俗气,她的美,令人神魂都会震颤,令人只能用云中仙子来形容。/p

我怔愣半晌,最后只得感叹一句:“好一个美人儿!”,言毕方才察觉,这样也未免太过唐突佳人了。/p

谁知那仙子般的人物却似乎并未着恼,轻启檀口,如天籁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承蒙公子抬爱,小女子愧不敢当。小女子姓左,贱名诗音,公子可要记住了,后会有期。”/p

言毕,那白鹤振翅而飞,须臾就钻入云中,不见了踪影。/p

“左诗音?为何要我记住她?”我喃喃道。/p

这时,见得下方似有个小镇,我估计此处离“五山观”已不远,便有意到城内打听一下。/p

按落“豹鹏兽”,在离小镇里许远处落地,然后把“豹鹏兽”收进灵兽袋,徒步向小镇走去。/p

临到近前,终于看清小镇门口坐落着一座巨大牌楼,上书四个漆金大字“五山坊市”。心下猜测,难不成这处是“五山观”所开坊市?/p

刚进到牌楼内,就有一凡人打扮的年轻人凑上前来,眼睛透着精明,一脸谄笑说道:“仙师您好,可需小的为您效劳?”/p

“哦?你能为我效劳什么?”/p

“嘿嘿,小的虽是凡人,却是在这五山坊市土生土长。仙师无论要做什么,小的都可为您效劳。”/p

我一听,这小小凡人非但在练气士面前毫不怯场,反而口气大的出奇,看来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正巧我初到此地,有好多事情需要了解,于是言道:“这里离“五山观”还有多远?”/p

“不远了,翻过前边那座山,就是“五山观”宗门大阵覆盖范围。那里莽莽群山,方圆至少百万里,常年浓雾笼罩,我们凡人是进不去的。”/p

“我听闻五山观最近有一次新人入门考核,还有多久?”/p

“仙师说的没错,五年一度的五山观招收新人的考核大会就在下个月十五召开,如今赶往五山坊市的仙师,差不多都是参加考核大会的。”/p

我心里一算,离考核大会差不多还有一个半月时间,恐怕暂时先要在这处坊市先安顿下来了。于是继续言道:“帮我找一处住所,并把这处坊市详细情况介绍一下,如果让我满意的话,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p

那凡人听罢,异常高兴,言道:“得咧,仙师大人明智,小人名叫袁武,常年在此处做一些服侍仙师大人的活计,绝对包您满意。”/p

完事,袁武领着我在坊市中段比较繁华之处找了一家客栈,名唤“仙客居”,要价每天两块元晶。/p

我还不觉得什么,倒是袁武急忙解释道:“仙师大人容禀,这坊市内客栈其实原本是没有这么贵的。一来这家客栈是整个坊市最豪华的,要价本身就高一些,但也胜在更加安全。二来您也知道,最近坊市人满为患,都是为了下月的考核大会而来,那些低廉的客栈早已客满。所以,这处其实也是唯一选择了。”/p

说完,袁武问询似的望着我,眼里有渴望,有急迫,盼我答应,又怕我反对。我猜其必能从中取拿好处,估计这也是其日常主要财源。其实我对北邙界物价本来也没有概念,眼下找一处稳妥居处也正合我意,于是言道:“价格我不会去计较,但一定要给我一处最清幽的居室,绝不能打扰我日常修炼。”/p

袁武见我答应下来,喜出望外,忙不迭言道:“仙师大人放心,仙客居每一间居室都有隔音和聚元法阵,绝对清幽,您大可放心修炼。”/p

完事,跟店小二交割好一个半月租金,取拿了房间牌符,跟店小二到了居室处。/p

此处果然清幽,竟是坐落在一处万顷宽广的大湖畔,湖中假山流泉、荷叶鱼群,轻舟细柳,景致很是怡人。围着湖畔有数十处房舍,如别墅一般错落有致。/p

到了我的居室处,见居室外有一层透明光罩,应是隔绝阵法。店小二持牌符输入气元,在光罩处一挥,立时出现一道拱形门户,恰好可容人入内。/p

我带着袁武入内,店小二随即退下。/p

入内一看,房间极尽奢华,起码也有五星级的档次,怪不得收费这么高,倒是物有所值。/p

一间卧室,金漆大床,茶具书案齐备,宽敞明亮。窗户抬起,迎面就是湖光山色。/p

除此还有一间修炼室,室内布置聚灵法阵,尚未打坐,已能感到元气汹涌而来。/p

我稍作休憩,便由袁武带着到坊市内随意游逛。/p

说起这处坊市,也是由来已久,据袁武说,“五山观”建派之初,就有了这处坊市。或者更确切的说,是先有了这处坊市,后来才有了“五山观”。/p

千万年前,各亘古大派先后搬迁,总有一些人留恋故土,不愿离开。这些人后来便成了散修一流,自发的在此处形成了一座坊市,用以互易所需。/p

久而久之,一些志同道合的高人大能,便成立了以散修为主的修行团体。因散修所学驳杂多样,只有五行功法异曲同工,所以后来就形成了以主修五行功法的修道门派“五山观”。/p

五山观意即五座山峰,分别对应五种五行功法金、木、水、火、土,每一峰在对应的五行功法的修炼都是登峰造极的。同时为了攫取更多修行资源,每一峰也都把自己的五行特点发挥到极致。/p

金锐峰,主修金系功法,主杀伐之术,功法特点元气异常犀利,无坚不摧。同时也是各种法器的主要制造来源,“五山坊市”内的“金宝阁”专售各种法器,就是金锐峰控制的。所有练气士都需要法器护身,由此可知只此一项,金锐峰就可赚的盆满钵满。/p

木灵峰,主修木系功法,主生发恢复,功法特点是元气生机无限,惯于逆境中逆袭反击。此峰充分发挥功法特点,将炼丹这项技能发挥到极致。在坊市内经营一家“丹品阁”,意即可品尽天下灵丹。/p

水淼峰,主修水系功法,主刚柔并济,功法特点是元气绵延悠长,韧性无匹,最适持久对耗之战。历来都是精研阵法、禁制,“五山观”宗门大阵就是出自该峰之手,同时在坊市内垄断了所有的与阵法相关的交易。/p

天火峰,主修火系功法,主毁灭,某种程度而言,其杀伐力度比之金系犹有过之。该峰在坊市内没有垄断资源,竟似是一个集炼器、炼丹、制符于一体的中庸派系。但是天火峰却掌握着五山观唯一的地火天炉,他峰若用,只能仰其鼻息。/p

土原峰,主修土系功法,主防御,功法特点厚重无匹,无坚可破,同等修为下,其它五行功法难破其防。但该峰却是五山观最冷门一峰,盖因男修都愿习杀伐之道,女修都爱习恢复或刚柔并济之道,守御之道,所习之人相对就少很多。但正因此,该峰却担任着五山观和五山坊市众多的执事之职,权柄反而最重。估计这也是五山观高层无数次博弈的结果。/p

随袁武逛遍坊市,没有发现“千象锻元功”所需的其它几种奇珍,虽难免失望,但也在情理之中。毕竟这处坊市主要顾客还是以炼气期为主,似这等奇珍,想来是不太可能出现在这等低端坊市中。/p

打赏了袁武两块元晶,后者大喜,随后拜别而去。而我也返回客栈,重新开始了修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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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三章 祸水

回到客栈后,稍作休息,就直奔修炼室而去。这处修炼室面积倒是不大,只有丈许见方,中间有一天窗,可取日月之光。四角各点一枝檀香,可宁静心神。中间是一座圆形法阵,正是打坐之所。/p

取出聚元蒲团,置于正中,随后盘坐其上,吞吐元气。/p

我之前早有打算,此处临湖而建,水元气充沛,正可借此修习水系功法《水灵诀》,一旦有成,就可将顶阶法器“蓝灵剑”发挥出十成威力,大大提高自保之能。/p

有了前期修行之基,此次修炼果然更是顺利,只用了二十余日就已修至“气涌”阶段。算来时间尚早,就一鼓作气,继续修炼,终在离入门考核两日前,竟再次破镜,进入得“气凝”阶段。/p

按方朔修道感悟所言,练气士一旦修到“气凝”阶段,就可着手凝气筑基。但若靠自身打坐修行,猴年马月也不可得,后修行界终有大能另辟蹊径,研制出了可用于凝液的丹丸出来,大大提高了筑基成功几率,后世练气士称之为“筑基丹”。/p

筑基丹丹方和炼丹主材都把持在各大修行宗门手中,无大功不赏,可称得上是修行界最紧俏的丹药,万晶难得。这也是为何散修难登大道,挤破头颅也要攀附宗门之因。由此,我也更加剧了抓紧加入宗门之愿,早日筑基,迈入修士行列。/p

此时水灵诀已顺利修至后期,我再次打坐,尝试能否将青木诀和土元决也再上一层楼。谁料竟是水到渠成,只一个大周天下来,竟双双破镜,齐齐进入后期阶段。/p

只这次两系功法先后破镜,所引发的动静不小,整个居室周边百丈范围的天地元气全被搅动,似龙卷一样,奔啸而来。而我身体也似无底洞一般,疯狂吞吸,足足一个时辰之后,才渐趋平静。/p

此时水、木、土三系功法齐齐进入练气后期“气凝”阶段,只感觉体内经脉元气涌动,如铅如汞,浑身似有使不完的力气。我哈哈大笑,明日就是入门考核之日,此时功法又有突破,对入门把握更增一分。/p

心情舒畅,抬步而出居室,想去大湖赏湖光美景。只是刚出得居室,迎面却碰到一群人,正姗姗行来。/p

为首之人再熟悉不过,哪怕戴着面纱,仍可一眼看出,正是那日天中所遇天仙一般的女子左诗音。此时正面相对,哪怕心中已有准备,仍为其绝世风姿不由暗赞。/p

随其之后的是几个丰神俊朗的公子打扮之人,一个个都是顾盼生姿,傲气隐然,一看而知身份高贵,惯是颐指气使之人。再之后竟跟了十多名仆从杂役婢女之流,手中提拎着各种服侍器物。/p

毕竟曾有一面之缘,我也不好失礼,按照北邙界礼数,手心手背相贴,平直向前推出,道:“仙子有理。”/p

左诗音见我行礼,几步奔到近前,一双柔荑攀住我的手臂,欢喜言道:“公子,你可让奴家好找,那日你我道左相逢,一见钟情,怎又突然弃诗音而去,可是怪诗音容色不堪吗?”说罢还向自己眨了眨眼。/p

咦,什么情况?我瞬间就愣了。道左相逢是有的,一见钟情是怎么回事?我们拢共都没说上一句话,怎么就一见钟情了?再说了,说你容色不堪,有人信吗?/p

此时左诗音两只小手紧紧掐住我的手臂,似是真的怕我跑了,还有意无意的刮蹭着胸前峰峦。我何时遇到过如此待遇,脸一下就红了。/p

此时我懵了,对面的几个公子哥也好不到哪去。很明显这几人必是爱慕左诗音容颜绝色,故而追求。只这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竟被别人捷足先登。而且怎么看这两人就是早就相识,竟还已两情相悦了。霎时,这群人看我的目光很明显就不太友善了,场间气氛火药味已经十足了。/p

这时我也终于品出了味道,感情这左诗音是为了打发这几只狂蜂乱蝶的无休无止的骚扰,拿我当挡箭牌了,怪不得刚才向我不停眨眼,原来是要我配合她演好这出戏。/p

我心道:“人言红颜祸水,看来真是有道理,这一招祸水东引玩的就极好!”/p

按我本意,此时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刚到北邙,毫无根基,实不宜招惹太多麻烦。/p

可此时左诗音如秋水般的双眼正吧吧的望着我,实在是难以说出拒绝的话。看来这次的黑锅是要背了。/p

正在这时,对面的几位公子中有人言道:“左仙子,不知这位公子是?”/p

眼看着左诗音欲言又止,我才猛然想起,我还从未正式向左诗音介绍过自己,她必是不知道怎么应答。心里既然已经决定背锅,自不能在这样小节上露出破绽,于是急忙抢着应道:“几位公子有理,在下姓张,草字沫凡,朔隐山人士。”/p

“朔隐山,那不是道源祖庭之地吗?常闻那处人杰物灵,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早闻那处如今被几大修道世家把持,不知张兄与朔隐山张家有何渊源?”对面为首公子听毕,竟似吃了一惊,随后探听起我的渊源来。/p

我自是不能和盘托出,但也未加否认,淡淡一笑后,来了个不理不睬,让对方几人更是摸不着头脑。/p

转首向左诗音道:“诗儿,这几位公子是?”/p

左诗音演戏到位,此时竟发起小女儿脾气,嗔怪道:“哼,不告诉你,你说,那日你为何要舍我而去,你是不是看上了别家的女子,不要诗儿了。”说罢眼圈通红,泫然欲泣,直看的对面几位公子怒愤填膺,恨不得上来对我一顿拳打脚踢。/p

我只得随口解释道:“诗儿,你可是误会你沫凡哥哥了,那日我忽感破镜机缘来临,不愿错过,只好找到这处僻静之地潜修了一段时日,刚刚才突破境关。”/p

左诗音这时也果然善解人意,道:“啊,原是我误会沫凡哥哥了,突破境关自然是大事。诗儿恭喜哥哥修为更上一层楼。”/p

我客套道:“诗儿,你我之间还用如此客气吗。对了,你还没有介绍你这几位朋友呢?”/p

左诗音像此时才想起似的,逐一介绍道:“这位是兖州陆氏的陆乘风公子,陆公子可是风属性异灵根呢,修为也早已到了练气后期,这次五山观入门考核是铁定被重视的。这位是东海李氏李一杨公子,虽说灵根属性只有三灵根,但一手控火术却登峰造极,此次考核,极有可能被天火峰录取呢。最后这位是岚州闵氏的闵浩然公子,闵公子可是金木双属性的灵根资质呢,仅次于天灵根呢,录取希望也是极大。”/p

听完介绍,我心中一惊,虽不识这几家修道世家,但想来都是响当当的一方人物。尤其那陆乘风,介绍到他时,流露出的傲然之色是不加掩饰的,这必是常年的优越地位造就的心态。于是再次行礼道:“几位公子有礼,久仰大名了。”/p

这时,为首陆乘风道:“张兄言刚刚突破境关,难不成刚刚的元气大潮是张兄所为?”说毕,李一杨和闵浩然也露出倾听之色。/p

我心下一凛,难不成刚刚的动静招惹了他们,有何不妥。缓缓言道:“刚刚我一心破镜,对身外诸事都无留意,难道刚刚动静招惹到了这处忌讳?”/p

陆乘风道:“张兄多虑了,在这处“仙客居”破镜本也不是稀奇事,历届五山观入门考核,总有人如张兄般在这里破镜。但如张兄这般能引动元气大潮,可是闻所未闻,可见张兄元气之丰厚,实为我辈翘楚。”话中酸意,闻者皆知。/p

我急忙应道:“陆兄客气了,张某资质低劣,若非稍有机缘,实难有今日成就。”/p

此时左诗音适时插话道:“沫凡哥哥,你不带我去你居室坐坐吗,我站了好久,都站累了。”/p

我后知后觉道:“对,对,是张某失礼,几位请。”/p

陆乘风等人见我们一句“诗儿”一句“沫凡哥哥”的叫着,若非玄功有成,怕是都要肉麻死了。此时哪还愿在这处当电灯泡,急忙都找个借口溜走了。只是那陆乘风临走时的偷偷一瞥,目中杀意凛然,让我不由的都打了一个冷颤。心道:“这人阴狠,当防之。”/p

见这几人走远,我才长舒一口气,对左诗音道:“左大仙子,可还愿到陋室一坐?”/p

左诗音此时也收起掩饰,但言语仍不失俏皮,道:“你这人哪,还算聪明吧,谢谢你帮我圆了这个谎,这些时日被这些人烦都烦死了,像一群苍蝇般,赶又赶不走,杀又杀不得,哼,一群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p

我无奈道:“左大仙子,他们是不是癞蛤蟆我不知道,我倒是真正的癞蛤蟆,可您硬是主动把天鹅肉送到我口里来了。”/p

谁知左诗音却是嗔怪道:“哼,你这登徒子,还敢说!那日一见我便调戏与我,若非看你不似坏人,你看我理不理你?”/p

我想起那日空中初见,果有调戏嫌疑,只得讪讪道:“那日初见仙子真容,惊为天人,唐突了佳人,实是在下之过。今日多谢您左大仙子垂青,蒙您看得起,我必把戏演足了,不让他们再骚扰你。同时我会更加努力的修行,让自己尽量配得上你,不致让您左大仙子人前丢脸。”/p

左诗音被逗得咯咯直乐,末了,挥一挥手,袅娜身姿,嫣然离去,同时风中传来一道天籁之音:“加油哦,沫凡哥哥,我看好你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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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四章 考核(一)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我便自入定中醒来,稍事收整,便出了客栈。不料袁武竟早早的等在外边,言道担心我不知路径,误了考核时辰,欲引我前往。/p

我欣然受之,出了坊市后,召出“豹鹏兽”二人共骑一骑,沿着袁武指引,风驰电掣般赶往前方。/p

只小半个时辰,就见前方白雾弥漫,隐隐有抗拒之力阻人前行。袁武言道:“仙师,前方就是五山观护山大阵了,我等凡人之躯是无法通过的,只有仙师施以元气才可通过。小人只能送到这了,祝愿仙师大人顺利通过考核,早登仙道。”/p

看来这袁武果不是第一次做这活计,连祝福话语都很上讲究,我道:“承你吉言。”又赏他两块元晶,后者大喜,连连拜谢。/p

我运起元气,让其覆盖全身,顿时周身变得光朦朦的。这时再向前去,所到之处,周身雾气全部四散而去,为我闪出了一条可供一人通过的通道。/p

我沿着雾中山间小径再行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前方豁然开朗,已是到了山坳中的一座极大广场之中。/p

这广场方圆千丈,东、西、南三边各有石阶通道通向山中,我到之后,仍不时有人自三边通道中陆续到来。/p

北边处,则置一巨型石案,案边坐有五名年长练气士,三男二女,身着道服,款式相同,只颜色竟是金、青、白、红、黄各一,猜想应是五山各有一人到此监督考核。其身后是一条通向山顶的巨型山道,一望无际,直入云端。/p

而此时,广场上已成群的先到了上千号人。我见此,也随意找了一处空旷处,盘膝打坐,静等考核开始。/p

一会后,突听有人喊我,睁开眼一看,竟是左诗音。其嗔怪道:“你这人呀,让人家好等,要不是店家告诉我你早走了,我还在客栈傻等你呢。哼!”/p

我心下歉然,同时也有了一股被人关怀的暖意,道歉道:“对不住啊,诗儿妹妹,我没想到你会等我。这次考核对我很是重要,所以一早我就来了。”/p

左诗音自然也不会再追究,我俩就各自盘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p

再过两个时辰后,广场上已陆陆续续聚满了上万人,真是人山人海了。大家有相识的,有不识的,也有互相套近乎正在结识的,人声鼎沸,嘈杂一片。/p

眼看正午将近,巨型石案前坐着的身着金色道服的魁伟男子站起身,到身侧一座巨型钟鼓前站定,执起鼓槌,用力敲下。只闻“咚”的一声,空气瞬间震荡不休,层层叠叠挤压着肌肤,体内元气都随着鼓荡。/p

旁侧左诗音道:“凝聚元气,随波而动,对你有助益。”/p

我依言而行,让体内元气随声浪一波波循环往复,果然发掘体内元气竟又有了小幅增长,更加凝厚了。/p

我心下感激,微笑道:“多谢诗儿妹妹提醒。”/p

左诗音微微一笑,不再说话。/p

金服男子待声浪平息后,朗声言道:“五山观五年一度弟子招收大会,现在开始。我是金锐峰执事周刚,在座其它四位执事分别是木灵峰白暮云执事,水淼峰孙甜语执事,天火峰费昌南执事,土原峰金天宇执事。考核共分三环,我们五人负责前面二环的考核。”/p

“首先祝贺在场各位,你们已经顺利通过了第一环考核,元气御使。若连这一点都做不到,你们过不了山门大阵,也到不了此处。现在宣布第二项考核开始,测灵根。”/p

“这项考核直接决定你们未来分到哪一峰,修习哪一系功法。闲话不多说,请大家排成五列,逐个到我们五位执事处测试灵根。”/p

言毕,台案前五位执事各自取出了一块晶莹玉石,巴掌大小,内蕴五色。我知道这是修行界测试灵根最简单也是最可靠的办法,测灵玉。凡有灵根的练气士,只要手握测灵玉,玉石就会发出对应属性的颜色,百试不爽。/p

这时,广场上万余练气士已自发排成五列,陆续检测。排成五列后,广场一侧立刻空旷出来。于是凡是检测合格的练气士,全部安排到空旷一侧等待之后的考核,而不合格的练气士,则被劝说离去。/p

我看着合格的练气士畅意大笑,神采飞扬,而不合格的练气士则神情哭丧,有的甚至悲声痛哭。我想,这些人无不寄托着家族希望,只是,有人成功,有人失败,这就是修行界的残酷现状。不由得,我心中也莫名的紧张起来。/p

“段旭,三灵根,合格,右侧候着。”/p

“杨兰,五灵根,基础功法中期,不合格,回去好生修行,下次再来吧。”/p

“袁震,四灵根,基础功法后期,勉强合格,右侧候着。”/p

“陆乘风,双灵根,风属变异灵根,基础功法后期,合格,右侧候着。”/p

陆乘风测完后,在场众练气士一阵喧哗,盖因这是这场考核第一个出现的变异灵根,也是第一个双属灵根。在座的五位执事都交头接耳的口语了几句,面露笑容,似是比较满意。/p

接下来陆续检测出的,最好的也就是昨日见过的双属灵根闵浩然,而另一位昨日见过的李一杨的三灵根,也顺利过关。/p

陆陆续续的,终于轮到了我前方排着的左诗音,只见左诗音的测试者正是木系执事白暮云。左诗音轻抬玉臂,缓缓按至测灵玉上。测灵玉似是有灵性般的恍惚了一下,五色光华交替闪现,随后青色光华如爆炸一般,溅射出尺许青芒,此消彼长,伸缩不定。/p

后面沉稳坐着的白暮云执事,豁然站起,双目直直盯视着测灵玉,结舌道:“天。。。天。。。天灵根?”其它四位执事也都跟着站起,围聚过来。确认无误后,五人脸上喜笑颜开,更多的是兴奋。毕竟,天灵根练气士可称得上是千年难得一见,但凡出现,都会被各大宗门当宝一下藏着掖着,生怕成道前有丁点损失,死了的天才就不再是天才了。/p

周刚执事是最早从兴奋中醒来的,言道:“天灵根现世,此乃宗门盛事,我需立刻上秉峰主。”言毕,起手掐起一道飞符飞天而去。其它四位执事也当即醒悟过来,各自掐诀施法,通知各自峰主。/p

半刻不到,就见五道豪光陆续而至,光影消散,仍刺人眼目,难以直视,我猜这必是峰主一属的人物,说不定就是金丹或者元婴大能呢。/p

五人在确认了左诗音灵根无误后,聚在一处一阵嘀咕。我猜想现在左诗音奇货可居,这几位怕是学凡人一般在做勾心斗角之事,以定归属。/p

最终似是没谈拢,几人说话声也越来越大,最后一模糊看去似是红脸大汉的人,大声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要不禀明掌门,让掌门定夺。”/p

几人一阵默然,稍后竟齐齐点了点头。那红脸大汉见此,抬手发去一封符书。只片刻,天际一道流光划过,倏忽而至近前,光华消散,闪出一昂藏道人,白面无须,道光隐隐,比之那五位,一望而知道行高去不少。/p

此时左诗音玉手已离了测灵玉,这道人柔声道:“小友,可否再重测一次灵根给老夫一观。”/p

左诗音听毕,再次将玉手按下,刚才的一幕又再重现。这道人见此,哈哈一笑,自语道:“宗门中兴有望啊。”/p

随后一牵左诗音玉手,言道:“小友,你资质卓绝,老夫忝为一门执掌,愿纳小友为关门弟子,待遇直入真传。不知小友可愿意?”/p

这道人言罢,先前五人似有不愿,欲言又止,被道人一挥手拦住了。这时只听左诗音言道:“小女子自是愿意的。”/p

那道人听罢,呵呵一笑,道:“愿意就好,愿意就好,随为师去吧。”言罢,驾起祥云,化一道流光而去。/p

临去前,左诗音深深望我一眼,而我,此时尚未从震惊中醒来。想不到天地之所钟,竟是如此不记公平,本已是如花美颜,却又是天赐灵根,真让他人忌妒羡慕都无力了,只有一股深深的挫败感。/p

那五位高人待那道人离去,一阵哀叹,互相指责,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各自离去。/p

而耽误了这么久的灵根测试也终于得再继续,而这一次,该我测试了。/p

我心中一阵紧张,暗骂自己没出息,硬着头皮上前,学前面一样,把手放置在测灵玉上。/p

测灵玉竟发生了跟左诗音测试时一样的开局,五色光华交替出现。但我测试时,光华却总也不固定,五色光华始终持续轮替,且频率越转越快。/p

白暮云初时明显露出惊讶表情,还以为又一个天灵根现世,但见最后五色光华虽然壮大异常,丝毫不亚于左诗音测试时所发青光,但总是不固定。 /p

白暮云斟酌良久,最后言道:“基础功法修的倒是扎实,已至后期,但可惜是五行灵根。唉,勉强算你合格吧,但以此资质,怕是也只能做一些杂役弟子了,你可愿意?”/p

我心中一沉,问道:“杂役弟子?敢问前辈,可有晋升之望?”/p

白暮云倒是有耐心,答道:“自是有的,宗门每年都有弟子大考,若是修行勤勉,晋级到内门弟子也是有希望的。”/p

“那真传弟子呢?”我追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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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五章 考核(二)

只这次白暮云尚未答话,右侧却有人大笑,道:“张兄,我可是服了你,就你这区区五灵根也敢妄图真传弟子。真传弟子可是宗门延续之希望,你区区五灵根能有希望吗,莫不是要五山观灭门绝户?”/p

我扭首一看,竟是昨日有一面之缘的陆乘风,想不到一夜之隔,此人竟似变了一人,嚣张跋扈到极点。/p

还未嫌够,陆乘风继续言道:“张兄昨日还谎称是朔隐山张氏族人,我昨日已着人打探,朔隐山张氏根本没你这号人。你竟还打着张氏旗号蒙骗左诗音师姐,实为君子所不耻。现在左师姐已贵为真传弟子,我劝你还是认清现实,老老实实的做你的杂役弟子吧,哈哈哈。”/p

我听着心中怒极,但知此时不宜与其辩驳,只望向白暮云,望其解答。/p

白暮云真是好耐心,柔声答道:“张小友,虽说刚才这位陆乘风小友说话略显刻薄,但大意是不错的。人还是要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前行。但你也不必妄自菲薄,只要你用心修持,宗门总会给你一条出路的。”/p

我恭敬答谢,然后向右侧行去,只是心中也有疑问:“为何我修行速度如此之快,难以解释。再有,翟临已确认我是变异雷灵根,为何测灵玉却不显示?”/p

怀着疑问,我默然走到右侧,见到陆乘风等人幸灾乐祸的笑意,心中一顿反感,但面上只是漠然。/p

终于,最后一人也测试完毕,此时场中练气士明显少了大半,基本上除我之外所有的五灵根练气士全部被剔除了。由此可见,五灵根练气士竟是修行界最常见的一种。悲哀的是,他们就像老天开的玩笑,注定没有太大成就,撑死可享百年寿元,最后不得不如凡人般化尘化土。/p

望着场内剩余的三千多人,金服周刚竟表现的还是满意之色,难不成往届考核还不如这届?/p

周刚随后言道:“恭喜在场诸位通过了第二关考核,但到此还不能称你们为五山观弟子,因为还有最重要一环,炼心路,考验诸位道心坚凝程度。若无一坚凝道心,便不配为我五山观弟子。”/p

言毕,其闪在一旁,竟是由白暮云继续言道:“诸位,宗门为视郑重,同时激励各位奋发修道之心,特为这第三环考核设下赏额,第一个到底终点者,赐筑基丹三枚,顶级法器任选一件,第二位到达终点者赐筑基丹一枚,顶级法器任选一件,第三位到达终点者,赐筑基丹一枚。下面,第三环考核,炼心路,考核开始。”/p

广场众炼气士不乏像我这样已至练气境后期之人,只待一颗筑基丹,就有可能鱼跃龙门,跨入修士行列。此时听到如此丰厚赏额,广场一下就乱成了一锅粥。大家几乎是一窝蜂似的就冲向了五位执事身后台阶,那就是炼心路。/p

我几乎是不由自主的,也随着人流冲上了台阶。/p

远处看还不觉得,走进才发现,这登山台阶可真是宽阔,每一级起码也有二三丈宽度,可容十数人同时攀登。/p

但奇怪的是,本来大家数千人蜂拥而上,就像上战场杀敌似的雄赳赳气昂昂,可自踏上台阶第一步开始,周遭一切都消失的干干净净,好像刚刚的一切都只是幻像而已,只有呼呼山风还在耳边徘徊。但我心里明白,那不是幻像,现在才是幻像。/p

这炼心路,怕是被大能施了高级幻阵,用以考验炼气士道心。此类手段,我在翟临识忆中早有耳闻,基本是各大修行宗门招收弟子时的常规测验手段。/p

心中有底,当下不再犹豫,大踏步而行。/p

这炼心路,共有九千九百九十九级,前边的三千级,只是施加了简单幻像,只要正常有修为在身之人,都会轻易破除,剔除的都是一些侥幸过得前关的滥竽充数之人。/p

再三千级,幻像会变得逼真,扰人五感,各种精灵鬼怪纷至沓来。若非道心坚定者,怕是在这一阶段就要疲于应付,最终力竭而败。此一关将会有为数不少的炼气士被淘汰。/p

后三千级,幻像再强,直达人心,让人明知是幻像也不敢下定决心扫除障碍,最终耗尽心神而败。能过得此关者,道心可算得坚凝。/p

但最难为的,却是最后的九百九十九级,到了这一环,幻像会勾动人心,挑拨情绪,让人真假难辨。到此一环凶险极大,胜则道心圆融无暇,对日后修行甚有裨益,败则道心崩毁,大道难期。/p

此时,我走在第一个三千级台阶上,步履沉稳,不急不躁。周遭风声如鬼哭狼嚎,四周山雾似猛兽野鬼,然在我眼中直如无物。我目不斜视,只小半个时辰,已入中段。/p

进入第二个三千级,果然幻像升级,自周边云雾中不停蹦跳出叫得上名的叫不上名的猛兽,咧开血盆大口,扑咬而至。这猛兽幻化的栩栩如生,纤毛毕现,没有心理准备之人,怕是立时就要施法抵挡。而我仍是目不斜视,猛兽扑至,只当清风拂面,任你千魔百鬼,我自一心而定。/p

如此又过半个多时辰,终于走至后段。我看不到其他人,也感知不到,不知自己目前排名。眼下也无暇思索排名位次,力争上游而已。/p

第三个三千级,幻境果真再次加强。这次幻境竟幻化成我曾经的相识之人,儿时玩伴,曾经的青梅竹马,曾经的两小无猜,还有,我的父母。他们伸长了手臂,拽住我的衣服,念着我的名字,似呢喃,似呼唤,似嗔怨。哪怕我明知是假,我也真的好想再看一看他们,我的亲人,我的朋友。/p

我闭上了眼睛,却流出了眼泪。/p

我流出了眼泪,却硬起了心肠。/p

祝福我吧,我的亲人,我的朋友,我已决心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你们只能作为我的助力,而不是阻力。/p

念毕,我闭着眼睛,昂然前行。/p

我不知道的是,此时在台阶尽头,正有一二八年华的绝美女子向下张望。此人身着五山观弟子统一道服,只颜色却是紫色,那是代表真传弟子身份的服饰,是五山观弟子中最尊崇的存在。/p

此时这女子一声轻“咦”,向旁侧侍女问道:“那人是谁,查下资料。竟能以如此之快的速度冲入末段?”/p

侍女翻查片刻后,答道:“回禀小姐,此人名张沫凡,只是。。。只是一个五灵根炼气士。”/p

“什么?五灵根?”少女似是吃惊不小,若非这炼心路绝不可能做手脚,估计都要怀疑我是作弊了。/p

随后,这少女眉头皱起,思索良久,终于渐渐舒展开,喃喃道:“区区五灵根也想染指头名奖励,痴人做梦。虽不知你如何能如此快至末段,但这末段考验可非之前可比,你还是自求多福吧。”/p

而此时,终于又有人进入到末段考核了,少女美目望去,竟浑身一颤,竟似痴了。/p

此时的我,正艰难跋涉在末段的九百九十九级台阶之上。这最后一段台阶,不光是幻像加强,竟连重力也有了很强加幅,比平常至少增强了一倍有余。/p

若在平时,体现出的后果倒也不至太明显,然此时我已马不停蹄连攀了九千级台阶,体力损耗本就极大,此时多重作用下,呼吸如拉风箱般,大口喘气。每迈步一级台阶,都要用全身的力量支撑,脚上已不知磨了多少血泡,腿也酸胀难忍。/p

我真的想坐在台阶上歇歇,哪怕多喘几口气也是好的。可是我不能,我知道此时一定要憋住这口气,若此时松懈了,稍后自己还会给自己找更多理由,那等待自己的只能是失败了。而我,不能接受失败。/p

好在我虽然还没接受锻体功法锻炼,但自己毕竟人高马大,身强体壮,常年的坚持锻炼这个时候体现出了效果。虽步伐缓慢,我仍旧是稳稳的,一步一个台阶的向上攀登着。/p

突然,背后有凉风袭来,我以为又是幻化出的猛兽之类,无心理会,继续迈步。只这次,腿迈到半空,却怎么也落不下去。因为背后发出了一个我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这个声音以前天天听到,现在却只能在梦里听到了。/p

“沫沫,你怎么走这么快啊?”/p

“沫沫,我是妈妈啊,你怎么不回头看看妈妈。”/p

“儿子,我是爸爸啊,你去哪了,我跟你妈找不到你了。”/p

。。。/p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如决堤洪水一般肆意畅快的流下,我哽咽出声,嘴里喃喃道:“爸爸,妈妈。。。”/p

我好想回头看看他们,我知道,此时他们必是幻化的如同真人,可哪怕明知是假,我也想再看看父母的容颜,我太想他们了。/p

我的理智已经控制不住我的身体,我缓缓的转头,但就在要转过的最后一刻,丹田处却有一物突然一热,继而似有一股温泉流遍周身百脉,最后归于泥丸,令我神魂一震,瞬间清醒。/p

我霎时出了一身冷汗,直呼好险。同时心中也有了疑惑,丹田内的紫清灵珠为何会在此时“发威”,难道这就是方朔临终前所说的紫清灵珠能带来的益处?/p

怀着疑问,我抛除杂念,不顾耳畔亲切呼唤,决然的迈步前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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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六章 不公

我不知道的是,此时台阶尽头的绝色少女正瞪圆了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我,就像在盯着一只怪物,嘴里还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这么快。。。”/p

言毕,眉头紧皱,良久后,似是下了极大决心,恨声道:“哼,既是你自触霉头,可怪不得我了。”/p

而我在经过了刚刚的惊险后,竟有如神助一般,越走越顺利。刚刚紫清灵珠激发的热流就像是大补之药一般,竟让我的体力都有了大幅恢复,而身旁幻像,却已被我一目看透,再不能对我产生威胁。/p

如此,我最后的这段路,竟走的像第一个三千级一般轻松,不由得,嘴角都绽开了笑意。此时甚至还有闲暇去想,若是侥幸赢得头名,可是有三颗筑基丹的奖励,如此一来,我就可以尝试一下冲刺筑基期了。/p

终于,看到了最后的一级台阶,胜利近在眼前了。我心中兴奋不已,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只是,一只脚刚刚迈上台阶,另一只脚尚未落定,就听一声娇咤道:“让你得意,下去吧!”随后竟是一股强劲罡风迎胸袭来。/p

“不好!”我大呼一声,但那罡风来的太快,根本来不及躲闪,仓促间,只依稀看得施法暗算我的是一个身着紫衣的女子。随后我就如破麻袋般被抛向空中,朝台阶下摔去。/p

我如腾云驾雾一般,也不知横亘了多少台阶,然后如重物坠地,“咣”的一声砸在了一级台阶上,顺势又滚落了不知多少级。/p

浑身剧痛,让我差点一口气憋死过去。我躺在一级台阶之上,一动不敢动,直到呼吸吐纳了数十次后,才让疼痛稍缓。/p

我慢慢坐直身子,仔细检视着伤情,万幸,只是肌肉挫伤,并没有骨折。此时我才有心思思索刚刚发生的事。/p

毫无疑问,我应该是第一个到达终点的,虽则刚刚只是匆匆一瞥,但的确没有其它测试者的踪影。而那个紫衣女子,应该是真传弟子,以今日测试,按理说应是监察执事一流,却为何要对我出手?/p

我不由得想起在山底广场上被陆乘风嘲讽的话,难不成,因为我是五灵根,而故意不让我得头名,以使得头名奖励明珠暗投?/p

想到这点,我真是恨,心里不停咒骂:“好你个五山观,亏你们也自称名门正派,原来竟是一帮言而无信,卑鄙无耻之辈!”同时心里也不停咒骂那紫衣女子。/p

此时,五山观的这种做法却激起了我的凶厉之心,我心中暗下决心,你们越不想让我得到,我偏偏就非得给你们看,啪啪打你们脸!/p

于是,奋起余力,我再次向着终点冲去。/p

而此时在终点处,旁侧的小侍女正张大嘴巴瞪大眼珠的看着脚下的炼心路阶梯,结舌道:“小。。。小姐,你。。。你把头名摔。。。摔回去了?|”/p

绝色女子冷声言道:“是又如何?区区五灵根也配夺得头名,传出去整个北邙星都会取笑我五山观。你管好自己的嘴,不该说的不要说。”/p

小侍女惶恐道:“小姐放心,婢子自不会多言,但这人若心中不平,难保不会上告,刑律长老若知道了,那。。。那可如何是好?”/p

谁料绝色女子毫不当回事,继续冷言道:“他若不知好歹,我自有办法收拾,入门试炼,死个把人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他若识趣,我也不愿做绝,大不了次名给他,权当作补偿罢了。”/p

我自不知我的名次已在那终点摔我之人一念之间而定下,我此时憋着一股气,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再次向终点冲去。/p

然而,当我一只脚踏上象征着终点的最后一级台阶时,相同的一幕再次发生。/p

又是一道罡风袭来,又是来不及躲闪,再次腾云驾雾,再次摔倒在台阶上,筋骨欲裂。/p

只是这一次,我看清了那女子的容颜,堪称绝色。我看清了她的出手,仅是轻轻一拂,罡风顿起,这是筑基期才能施展的法术威能。我看清了她冷冽的神情,有戏谑,有无视,就像看一只蚂蚁、虫豸,神情明白无误的告诉我,就是不让我得头名,我能如何?/p

这一次摔的更重一些,我足足缓了半刻钟才缓过劲来。心中无声咒骂着那卑鄙的紫衣女子,我再一次迈动了脚步。/p

我每一次重新攀登这最后一段台阶,周遭幻像都如之前般直达人心,父母的呼唤从来就没有止歇过。/p

但我此时心已冷硬,既知是虚幻,又何必无谓牵挂?/p

有些爱,有些情,放到心底最深处,且深埋,不是为了忘记,而是为了珍存。/p

所以此时这末段阶梯的幻像在我看来直如土鸡瓦狗,再也没有威胁。而在无形中,这些幻想也将我的道心打磨的更加圆融凝实。/p

而体能的损耗,则让我心中疑虑翻腾。按说两次无情的空中摔打,早该是筋断骨折,可实际却都只是造成了一些简单挫伤。虽说仍是疼痛难忍,到底没有发生最坏的情况。/p

我突然想起,当初翟临逼我服用的那枚“生生造化丹”恐怕不是凡品。翟临当时也说,除了栽种灵根之外,这造化丹最大特效是可以持续改善炼气士筋骨血脉,难不成现在就已经开始体现效果了?还是说,正是因为这两次摔打,激发了造化丹的改造血脉的功用?/p

如此说来,终点那臭丫头,数次摔打我,反而是无意中助我锤炼肉身,激活造化丹药力了。/p

如此想通,我心下一定,再次下定决心,勇攀高峰。/p

这一次还是顺畅无比的攀到顶点,毫无意外,又是一道罡风袭来,又是来不及躲闪,再次腾云驾雾,再次摔倒在台阶上,筋骨欲裂。/p

只是这一次,我来得及喊出了一声“不公!”,我也看到了那紫衣女子面色上除了戏谑、无视之外,多了一丝无奈。/p

检视伤情,呼吸吐纳,缓解疼痛,挣扎站起,转身继续。/p

第四次。。。/p

第五次。。。/p

第六次。。。/p

。。。/p

第九次。/p

我再一次登上了终点,大喊一声:“不公!”/p

只是这一次,意料中的罡风拂胸没有来,却迎来了一阵刺耳的大笑声,而声音也是我当下最讨厌的陆乘风的声音:“哈哈哈,张兄,你可以啊,竟然只比我慢了一小步。但可惜啊,头名已在我手,你只能屈居次名了。”/p

此时我终于站定在终点处,看着眼前的三个人,陆乘风,紫衣女子,还有一名小侍女。/p

我面色阴沉,定定的瞪视着那紫衣女子,一字一顿道:“谁是头名,她最清楚!”/p

陆乘风迷惑的望向我,问道:“你什么意思?”/p

我没有答他,仍旧盯视着紫衣女子,冷声问道:“规则是你们定的,为何言而无信?”/p

“放肆!”紫衣女子尚未答话,小侍女却娇咤一声。/p

“你道你是谁?这里是你可以撒野的地方吗?你面前站着的是我们五山观第一真传弟子苏芮莹苏小姐,本次考核最终裁事。你一个区区五灵根炼气士,还尚未正式入门,苏小姐便在这处处死你,都无人会来过问,你还不知好歹!”小侍女小嘴吧吧的说个没完,若非那紫衣女子狠狠瞪了她一眼,怕还要继续说下去。/p

而我经此一提醒,心中一惊,一下出了一身冷汗,意识到这小侍女全是一片好意。此时我若坚持出头争这头名,估计不但头名争不来,性命都要丢在这了。/p

紫衣女子自然看出了小侍女的伎俩,也看得出我已领悟了她这番心意,仍旧用看蚂蚁般的戏谑目光看着我,道:“怎么,这头名你还要吗?”/p

此时我真有一种窝囊至极的感觉,我被摔打了九次,我憋的一股气是为了什么?我本来就是要打你们脸的,可如今呢?/p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我的命还有用,我须好好护着。/p

沉默良久,我低声道:“弟子刚才鲁莽,一切愿听凭师姐安排!”/p

紫衣女子似早料到我会如此说,微微一笑,道:“算你识抬举,这次名就赏你吧。”/p

但旁边的陆乘风却不干了,对着紫衣女子冷声问道:“你这是何意,头名到底是谁?难道不是我?”/p

不知道是否错觉,我明显在紫衣女子苏芮莹面上看到了一丝羞赧和慌张,就像做错事的小女孩被情郎发现了一样。/p

果然,苏芮莹将陆乘风拉去一边,小声的嘀咕了一阵,陆乘风才怒色稍散,但偶尔看向我的目光,摄人杀机更是不加掩饰。/p

此时斜阳西坠,眼看已近黄昏。/p

小侍女此时走到苏芮莹身畔,一阵耳语。苏芮莹听罢,无奈叹息道:“看来这一届,只得你二人竞得全功,其他人都已放弃了。不过总也好过上届,一个到达终点的也无。”/p

言毕,其拿出两个小瓶,分别抛向我和陆乘风,同时言道:“这是你们应得的筑基丹,善用之。”/p

同时又一下抛出了十数件各式法器,俱都绽放着各色毫光,一看而知皆是顶级。/p

苏芮莹伸手一指陆乘风,柔声道:“小风,你先选。我给你个建议,你是风属异灵根,选这件风吟剑最是适合,配合你的风属灵根,能召唤出风灵兽,堪比筑基期的攻击呢。”/p

陆乘风并没有急于选择,而是大概都看了看之后,最终才选定了那把风吟剑,然后道:“谢过师姐!”/p

苏芮莹客气一笑,然后看向我,喝到:“姓张的小子,该你选了!”/p

我心中一阵腹诽,小爷长的不比那陆乘风差呀,怎的对我就这个态度。/p

但腹诽归腹诽,还是毫不犹豫走上前去,一把握住了一件样似龟壳的法器。我攻有“蓝灵剑”,一直缺一件防御法器,而这龟壳一看而知是防御法器,且灵光隐隐,当不是凡品。/p

果然,苏芮莹见我选了这件龟壳,小声道:“哼,算你有眼光!”/p

言毕,其召出一把血红法剑,飘然其上,然后对着我和陆乘风以及小侍女一指,我们身不由主的也落于剑光之上。/p

苏芮莹纵剑而下,直落山底广场。而此时,广场上还存留的炼气士竟还不足之前的十分之一,仅剩二百余人了,可见这最后一关考核的残酷。/p

我知道,接下来就是五峰分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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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七章 杂役

剑光隐去,苏芮莹我等四人现于众人面前。周刚等五位执事立即上来见礼,口中直呼:“见过苏师姐!”

而苏芮莹竟坦然受下,随意摆手道:“不要多礼了。”

随后一指我和陆乘风,道:“此届招收弟子,比之往届强出不少,竟有两人竞得全功。这位陆乘风师弟夺得了此次考核头名,资质、秉性俱是上乘,就由我带回祖峰调教。至于这张沫凡嘛,虽是取得了考核次名,心性不错,只是这资质就差强人意,好好打磨,未始不是一块璞玉。至于其他人,你们五峰自行斟酌分配吧,祖峰不与你们争了。”

言毕,剑光再现,其带上陆乘风和小侍女,化一道流光飞空而去。

五位执事面面相觑,最后,天火峰费昌南粗声道:“此次两个好苗子都让祖峰摘走了,净剩下这些歪瓜劣枣给我们分,岂有此理!”

白暮云闻声,小声道:“费师兄,同为五山一脉,慎言!”

孙甜语也言道:“白师姐说的是,费师兄,要我说,最该生气的就是白师姐,要知道,天灵根那小丫头可是木属灵根,正应该分到木灵峰的,还不是被掌门生生抢走了?”

费昌南闻声,也知失言,悻悻的不再言语。

这时周刚言道:“几位,时辰不早了,早些分了归属,各归其峰吧。”

言毕,五人又聚在一处好一阵嘀嘀咕咕,偶尔看向我们的目光,就像把我们当货物一样,估计正是定我们这些人的归属。

当小半个时辰过后,天色已彻底暗下来了,但广场上仍旧亮如白昼,我知道这是阵法的作用。五人终于商议妥当,周刚走上前来,对我们言道:“我们五峰已商议完毕,定了你们的归属,我先说明一点,这不是征求你们意见,你们若不同意,可以选择放弃。下面我点到名字的跟我回金锐峰。”

周刚说完,开始陆续点名,而点到名字的,逐渐聚拢到周刚周围。

周刚一口气点了近五十名各种资质的炼气士,其中竟包括仅剩的一名双属性炼气士,闵浩然,其它更多的是三属性和四属性炼气士。我本来正是属意金锐峰,可惜他们没有选我。

周刚点名完毕,随即放出一架大型法舟,正是可载多人飞渡凌空的飞行法器,随后招呼点到的人上了飞舟。周刚向其它四位执事一拱手,告辞而去。

随后白暮云上前,依旧是点了五十多人名,依旧没有我,白暮云也告辞而去。

随后是孙甜语,点了六十多人,告辞而去,依旧没有我。

终于,费昌南站了出来,第一个就点到了我,随后陆陆续续又点了五十多人,其中竟还包括了昨日有一面之缘的岚州李氏李一杨。其见我们竟是分到一峰,冲我微微一笑,我也点头致意。

点名完毕,正好还剩五十多人,全部分到了土原峰。费昌南召出了一把色泽金黄的芭蕉扇,迎风一抖,霎时涨至十丈大小,然后招呼我们齐齐站在了其上。随后费昌南向土原峰执事金天宇拱手告辞。

只见芭蕉扇迎风而起,一晃就到了天中,随后就如风筝般迎着风疾飞而去,几息之后,就远离了考核广场。

我们只听得风声呼呼过耳,虽天色暗淡,仍可看到底下连绵青山此起彼伏,不时有流光划过,应是巡视弟子之流。

忽忽行了一个时辰,终见前方有座灰红火山,山体庞大,如一大椎,高有万丈,直探云端。底下山体不时有星火流光爆出,山口处却不时喷出火舌,一道灰白烟柱,飘摇入天,夜色难掩其恢宏。

见此情景,终于有人忍不住问费昌南此为何处,费昌南不无自傲的说:“到了,这就是我们天火峰了!”

“火系吗?”我喃喃道。虽不是我最想选的金系,但火系也是可以接受的。

自昨日水、木、土三系功法同入后期,我心中便有一个大胆计划,既然造化丹给了我五灵根,那就要善加利用。别人眼中五灵根是垃圾糟粕,我偏要反其道而行,让其全面开花。

而且,我已有明显感觉,三系功法同入后期后,我体内元气凝厚程度比之单系要强横太多,几是成倍增长,这更加大了我五系同修的决心。

而这次考核,最终分配到火系,正可顺势将火系功法修至后期。

正想着,芭蕉扇已载着我等落向山脚一座火红大殿。在殿前广场,我等陆续下来,抬首望向大殿,见大殿正中大门门梁上挂一道金漆大匾,上书三个火红大字“金焰宫”。我心下微哂,好俗的名字。

费昌南边领我们朝内走去,边解释道:“这处金焰宫是峰主日常清修之处,我先领你们拜见峰主,安排你们各自去处。”

入得大殿,正中是一间百丈宽敞的大厅,厅前香火缭绕,摆放着数百块祖师牌位。费昌南直接将我等引向左侧厢房。

入得其内,见有一红脸大汉端坐榻上,一身火红道袍,灵焰飘飘,环绕其身。其人道气隐隐,明明坐于榻上,却给人虚实难辨之感。我等远处一观,可不正是今日在广场见的那红脸大汉吗。

大汉身旁站有六人,男女老幼皆有,应是弟子一流。我等进入时,正小心陪着笑,与大汉闲聊的样子。

见我等俱已入内,费昌南躬身行礼道:“天火执事费昌南参见峰主,见过诸位师叔。”

大汉此时抬头,道:“免礼。考核结束了?”

费昌南直起身,恭谨答道:“回峰主,此次弟子招收考核已完满结束,我天火峰共分得弟子五十三人,此是人员详情,请峰主过目。”言毕,其捧出一枚玉简。

大汉一招手,玉简便至其手中,随后覆以额上,良久后,方始拿开。

大汉扫视我等一眼,缓缓道:“本座单天心,忝为天火峰之主,欢迎诸位小友加入。我天火峰不像金锐、木灵等峰进项丰厚,财力通天。我们天火峰资源紧张,故不得不仰赖诸位戮力同心,为天火出得一份力。”

我等连声道:“不敢,愿听凭峰主驱使。”

单天心听毕,脸上露出满意之色。随后点出包括我和李一杨在内的六个人,道:“你六人留下,其余人等由安蝉带下去吧,你等自行安置即可,不必报于我知。”

大汉身前一白眉老道,上前两步,拱手道:“弟子谨遵师命。”随后引着余下之人陆续又出了厢房。

随后大汉对我等余下六人道:“你等六人或资质优异,或道心坚凝,若为杂役,本座也觉屈才。”

随后大汉略一思索,对座前其余五人言道:“薛岸,着你等五人各领一人收做记名弟子,回去善加调教,必不使其明珠蒙尘。两年后是门中大比,届时再定各峰排位,望你等不要令本座失望。”

底下五人轰然应诺,随后从我六人中各择一人,拉至自家身后,到最后,只独独把我一人留在了场中。

我已隐隐看得被选走之人面上的幸灾乐祸之意,心中哀叹,这还真是一个唯资质论的世界。无他,此时六人中,只我一人是五灵根,其它众人皆是三灵根。想那峰主五位弟子,起码也应是筑基金丹一流修为,我等资质,当是一目了然。

见人已分毕,独无人选我。峰主似也有些头痛,望着我道:“张沫凡,你能通过炼心路,足见道心坚凝,我若让你做杂役,你可有怨言?”

我心知此时当争则争,不然事机定毕,怕是悔之晚矣。于是定声言道:“秉峰主,弟子自认不落人后,虽资质低劣,但坚信天道酬勤,历来修行勤勉,方始有今日后期之境。”

言毕,我双膝下跪,以头触地,诚挚言道:“祈求峰主赐下一线机缘,弟子来日有成,必结草衔环以报。”

峰主见此,沉默良久,末了深深叹息一声,道:“罢了,常言道“饮水不忘打井人”,本座成道前,资质也是低劣,幸得恩师垂怜,引我入道,方有今日成就。既你向道之心弥坚,我又何吝也赐你一番机缘?正好我身边还缺一听用之人,你可愿来?”

我心道:“在你身边听用,怕是时时都要伺候,我又何来时间修炼?”当下犹豫不决。

倒是旁边有一峰主女弟子好意提醒道:“呵呵,师尊,看来这小友是高兴坏了,都回不过神了。还不谢过峰主大恩!”

我此时才恍然,不管以后如何,现下必须先应下来,不然说不得真的要去当杂役弟子了。于是赶紧答道:“弟子刚刚高兴过了头,弟子愿意,愿意!”

峰主似乎也很高兴,言道:“你莫要高兴的太早,你虽在我身边听用,但一应待遇仅是位同杂役弟子,修炼资财,却要你自己想办法了,我这处,却赏不了你多少。而我动辄闭关十数载,在我身边听用,原本也不需你做得何事,只帮我打理好这处宫阙即可。”

我连忙应道:“是,弟子谨记。”

此时,其它弟子看我的眼神就很幽怨了,想不到我这人如此“厚颜无耻”,一番跪拜乞求后,竟真得了峰主垂青。毕竟,可时时伴在峰主左右,那在其等眼中可是天大的造化和机缘了。

诸事已毕,众弟子尽皆告退,带着新入门弟子一齐退了下去,我却不知该往何处。站在峰主下手,手足无措。

峰主见我拘谨的样子,似是想到了自家初入道时的样子,看着我呵呵而笑,道:“沫凡,你也无需拘谨,我这处没那多规矩。厢房旁边有一耳室,你日常可在那处清修即可,有事我自会摇铃唤你。峰内每七日在传功堂有长老讲解功法奥义,你可前去聆听,如有不明处,也可向长老提问。藏经阁有海量功法典藏,但借阅需费元晶,你自己自择之。你可明白了?”

我心下一片感激,这单峰主当真是没有架子,平易近人,由衷感激道:“弟子明白了,多谢峰主指点。”

峰主缓缓闭上双目,冲我一挥手,示意我可退下了。

正文 第二十八章 讲经

出得厢房,在旁侧果然见得一耳室,仅数丈见方,布置也是极为简陋,仅一塌、一桌、一凳而已。桌上摆有一粗糙泥壶,另有两个茶盏。

我推门而入,至榻上盘膝坐下。想着今日发生诸事,直如做梦一般。历尽千难万险,最后终是入得门中,当初的规划又有一步得以实现。

下来之事,当继续勤加修炼。

首先,当把火系功法也及早修至后期,在这天火峰,火元气极其丰厚,此事应是易为。

这中间,应多去得藏经阁,将现阶段能修习的功法秘诀尽量多的加以参研,毕竟,艺多不压身。当然,每七天一次的传功堂自是要去的。

待四系功法修炼有成,应该再觅良机,去得金锐峰,将金系功法补足,同至后期。

届时,想来自身元气将凝厚无比,那时就可尝试筑基,毕竟自己是有一颗筑基丹的。

而一旦筑基有成,自己在门内地位将直线上升,那时修为在身,天下之大尽可去得了,可选之路途也就更为宽广了。

定下了未来规划,心中也算踏实了很多,此时才想起检视此次考核的收获。

首先,毫无疑问,自是那颗筑基丹了,这可是所有练气士梦寐以求之物了。从须弥戒中取出盛有筑基丹的玉瓶,缓缓倒落至掌心。

“咦,怎么多一颗?”我望着手中闪着灿灿蓝光的两枚豆粒大小的丹丸,不由得惊呼一声。

我记得清清楚楚,白暮云公布赏额时,次名奖励应是筑基丹一枚,顶级法器任选一件。可此时滚落在我手中的筑基丹明明是两枚。

我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合理解释了:那苏芮莹看来是良心难安,反正没有第三名,索性将第三名应得的筑基丹一并给了我,毕竟,我可是白白被她摔了九次呢,那头名本来就该是我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多出一枚筑基丹到底是意外之喜,给我日后筑基增加了一倍的希望,我喜滋滋的重新收起了。

接下来的奖励就是那龟壳法器了。

我将此物从须弥戒中取出,此时时间充足,自然仔细研究。翻来覆去研究了几遍,竟在内侧底部处发现两个精致小篆,名曰“归元”。我不解其意,决定先炼化再说。

于是将龟壳法器置于双掌掌心,运起元气缓缓炼化,这一炼就是大半个时辰过去,终于使得这龟壳与自己心意相通。

我将龟壳祭起,遥空一道元气点于其上,轻念一声“疾”,霎时,龟壳法器一下便化为丈许大小的巨大盾牌,同时一化为三,将自己团团围住,并缓缓旋转。

我心中大喜,果然是件不凡的防御宝物,看来正是唤作“归元盾”。

有心一试这归元盾的防御威力,我将蓝灵剑召出,指挥其对着归元盾遥击一记。只见一道幽蓝剑光瞬间而出,对着归元盾一斩而下。剑光及盾,如一石块掷于湖面,泛起层层涟漪,几息之后,逐渐抚平,而归元盾,分毫未损。

我心中大喜,连呼:“好宝贝!”

如今我攻防两端均有顶级法器护道,已无短板,接下来可一心放在修炼上了。

此次考核不但收获了两枚筑基丹,且还喜得一件顶级防御法器,说得上是收获颇丰。但要真论起来,恐怕是造化丹对我血脉的改造才是最大的收获。毕竟,那九次摔打不是白挨的,我现在已能明显感觉到,我的血脉之力已得到质的提升,皮肤下的肌肉正蕴藏着无穷的力量。

一夜修炼,眨眼而过。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我刚自入定中醒来,耳旁就听峰主传音道:“若没记错,今日就是传功堂讲经之日,你且去吧,我这处不需你伺候。”

我闻言大喜,恭声言道:“多谢峰主垂怜,弟子去了。”

言毕,我径自出了金焰宫,此时才想起,我不识传功堂所在,但此时自不能再返回找峰主询问,只能自己摸索门路了。

于是沿着殿前广场甬道前行,七拐八绕后,总算遇到一执事弟子,态度谦卑的打听一番后,总算知道了路径所在。

这天火峰如一大椎,峰底异常广大,饶峰底一圈,至少有千里方圆。金焰宫恰在正南方向,而传功堂则位于西侧。当我好容易找到时,传功堂一楼大殿已经挤满了乌央乌央的上千人。

我望着这么多人,心下正茫然,突听有人唤我。

循声一看,却是李一杨,正挥舞着手臂向我打招呼。我微笑点头,径直走过去。

“张师兄早啊,想不到师兄在峰主处听用,也有闲暇来传功堂听讲。”

“李师兄早,峰主仁慈,怜我修行不易,准我来此学习。”

这时旁人插话道:“张师兄,我等几人虽被师尊收入门下,列入内门弟子,但与张师兄这杂役弟子一比,却还犹嫌不如。毕竟师兄是峰主身边人,日后少不了要师兄关照。”这人也是昨日一同入门的弟子,但说话语气可有些阴阳怪气。

我只得客气言道:“师兄客气,你我分属同届同门,自当守望相助。”

此时听得一声钟磬声响,讲经开始了。

“众弟子,贫道张邵阳,忝为天火峰传功堂长老。今日由我为众弟子讲经。今日讲经内容是“五行生克之理”,天地初开,阴阳既成,交相糅杂,五行乃生。。。”

这一听,我就彻底沉迷到讲经的内容中,真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我对五行生克本也囫囵了解一些,却哪及得由前辈大能当面讲经来的有效果。此时方知,过去所理解有太多错漏,太多偏颇。

天地初生,大道衍化,阴阳便即诞生。阴阳是天地准则,是万物属性,是实实在在又虚无缥缈的东西。而五行就是阴阳存在的依据,是阴阳作用的结果,是表象,是实质化之物。

因为有了阴阳,世间才有了金木水火土,才有了万物。五行是阴阳相互作用,此消彼涨的结果。阳消阴长是为金,阴消阳长是为木,太阴极限是为水,太阳极限是为火,阴阳平衡是为土。

明白了此理,才能理解五行生克之理,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

正是通过控制阴阳消长,才能掌握五行变化。炼气士一旦悟透此理,才能灵活运用五行之变,凭空增强自身手段或削弱对手手段。

简单举个例子,对手以火系功法来攻,此时若以木系功法迎之,则会加剧对方火势,势必加速败亡;而若以水系功法迎之,则会立竿见影,轻易抵挡。

同理,若在施法时,预以火系攻之,可同时施以木系功法助之,则更增功效。而若要效用最大,则需五行循环,环环相生,环环加强,最终施法效果则必强大至极。

听完此次讲经,我更坚定了五行同修的信念。此时我反倒有些庆幸自己的五行灵根,似是冥冥中天道已为我铺就大道,我只需坚定信念,踏步前行即可。

讲经完毕,日近黄昏,接下来就是弟子答疑解惑的时间。

众弟子踊跃提问,因听讲弟子不乏前辈师兄,更有数位甚至是筑基期的前辈,所提问题有深有浅,但让我等也可触类旁通,深有启发。

终于轮到我等新入门弟子提问,李一杨率先问道:“张长老,弟子有一问,既是五行相生能使术法发挥最强效用,那岂不是五行灵根反而成了得天独厚的资质,我等三属、双属,甚或天灵根岂不反有不及?”

张邵阳闻听,微微而笑,耐心答道:“我已明了你之所问,是否他人也有此疑?”言毕,其环视一周,果然见多人点头。

张邵阳清清嗓子,缓缓言道:“修行界所公认的天灵根最优,其次是双灵根或者异灵根,以此类推,这并没有错。但这是以成道的难易程度而言。但若只判断灵根属性的优劣,老夫却以为应该反过来,五灵根最优,四灵根次之,以此类推。但五灵根虽可使五系循环,相辅相加,但对天地元气的感知和吸收却远逊于单属灵根,成道基本无望,老夫的这番理论却成了笑话。”

我听到这番话后触动很大,原来,并不是只有我认可五灵根的优秀,五灵根也是有成道希望的。

想到此处,我站起身,恭声问道:“长老,弟子有问。若五行俱修,并同至后期,筑基时难道还需要逐系筑基吗?”

张邵阳向我望来,审视良久,默默点头,半晌言道:“五行灵根,练气已至后期,当是下了苦功的,怪道有此一问。你之所问,老夫私下以为,体内元气是一元多属,多属同修只是增强元气凝厚程度,使一套元气分别具备了五行属性。以此来说,一旦凝气筑基,化元气为真元,代表筑基成功。其它各系真元便可直接修成,不会再经过一次化气为液的过程。”

听毕,我心下豁然开朗,连声言谢。自己五系同修本已艰难,若是筑基时还需分别完成,那可当真难为了。

待答疑完毕,今日讲经就彻底结束了,众弟子纷纷攘攘的陆续离了传功堂。

到得外间,李一杨拉住我道:“张师兄,接下来欲往何处去?”

这李一杨虽是世家公子,但却从没架子,多次示好与我,我倒也不好拒人千里。微微笑道:“天色尚早,张某不欲早归,欲往藏经阁去寻几本功决来看。李师兄可愿同往?”

李一杨喜上眉梢,乐道:“英雄所见略同,我和于师兄原本就是要去藏经阁的。”

于师兄名于剑虹,也是昨日新入门弟子,之前也有点头之交。

三人说定,不再犹豫,打听好方位后,奔藏经阁而去。

正文 第二十九章 选功

藏经阁在天火峰正北,是依山而建的五层阁楼,其上宝光隐隐,外部当有厉害禁法。

我等三人一路步行而来,至此处时已是入夜时分。

每人向值守弟子缴纳了两块元晶,方才准许入阁。一入里间,就有一肥胖中年道人迎了上来,一脸谄笑道:“欢迎几位小友,可是来借阅功法?”

“师叔好,我等三人昨日刚刚入门,想来藏经阁看看有无合适功决,以备日后修习。”我等急忙回道。虽看这胖道人形貌不佳,可身上隐隐散发的灵压,绝对是货真价实的筑基修士,我三人自不敢稍漏不敬之意。

果然,胖道人见我等是新入门弟子,笑容更甚,眼睛都笑的只剩一条缝了。看我们的眼神,就像我们都是待宰的小绵羊一般。

胖道人振振有词,言道:“几位师侄真是明智啊,须知早一日借得功法就早占得一份先机,大道之上,争得就是这份先机。”我等不意此人竟能说出如此道理,人虽其貌不扬,不想竟是话含玄机。

其人引着我等进入一楼藏经大厅,言道:“诸位师侄,以你等当下修为,这一楼藏经正是合宜,可在此处尽情挑选,选中哪本,到我处拓印即可,最后师叔定会给你们一个优惠价。”

我等疑惑道:“师叔,不知楼上所藏典籍我等何时可以观览?”

胖道人耐心解释道:“这一楼所藏,适宜练气期所用,二楼嘛,主要是筑基期功法,你们当下还用不上。至于三楼往上,则最低也是金丹期功法,上面禁制重重,没有峰主谕令,是不允许上去的。”

我等恍然,反觉如此才正常。接下来我们三人就各行其事,各自找寻着心仪功决。

这一楼藏经大厅面积广大,不下百丈方圆,所藏基本全是练气期功法,优劣不一。我翻看一会后,竟在其中还看到了数本凡间医药圣典和武学秘籍,心里不禁无奈道:“这里怎么像个大杂货铺。”

没办法,这里数万本功法,实在不可能一册册翻查,只好又折回去向胖道士请教。这胖道士倒是有问必答,看样子,真的是拿我等当顾客看待了,就是不知最后会收我等多少元晶。

得了胖道士指点,这次果然很快就翻到了心仪术法。《驱物术》、《灵隐术》、《望气术》、《金刚罩》、《水灵罩》、《水箭术》、《火球术》、《土衣术》、《木盾术》等等,我一口气挑选了二十余块玉简,最后双手都要拿不下了。修行界虽有纸张,但不禁久藏,一般修行典籍几乎都是用法力印刻至玉简上。

我所挑选的功决全是五行基本法术,但却是现阶段我最需要学习的。一来可以增加防身手段,二来也可以加深我对五行功法的理解和运用。这些功法只算小术而已,离神通大法相去甚远,当然了,那等神通功法这藏经阁也未必有藏,即便有藏,也不是现在的我能消费的起的。

选完这些,我见李一杨和于剑虹仍未选好,当下也不急着离去,于是就在大厅信步所至,随意翻看。

“咦,《符道真解》!”我随手翻出了一本典籍,讲的竟是符箓之道。

我在翟临识忆中,早就知晓,修行界有四大辅助职业,分别是丹、器、阵、符,虽非直通大道之法,但历来是生财之道。若想在修行界混的风生水起,没有一技傍身,前路维艰。

就如这五山观五峰,说到底生财之道还是靠的金锐峰的炼器,木灵峰的炼丹,水淼峰的阵法,都算是将四大辅助职业精研到一定境界了。而天火峰,却是每种都参与一点,每种都做不精。若非要说哪种职业更精通一些,那只能说是这制符术了。

制符术,说白了就是通过符笔、丹砂、符水为媒介,利用体内气元或真元驱动,将自身精通之法术,封印至符纸上。对敌时,只需撕裂符箓,就可将封印法术激发以攻敌。制符中的每一个环节,任何细小差错,都会让符箓在最后生成时功亏一篑,不是废纸一张,就是毁成齑粉。

修行界历经亿万载精研,发现若是封印简单的五行法术,则制符成功率往往很高,而若要封印大型法术,往往对制符材料和技巧有超高要求,经常得不偿失。

所以,现今修行界出售的符箓,以五行法术为主,而其中又恰恰是以火系法术最多。

那是因为,五行中只有金系和火系是主攻杀,其余三系主守御、恢复和坚韧。而炼气士之所以选择符箓作为攻袭手段,正是看中其可以蕴藏一道瞬发法术,那自然首选攻袭法术了。而金系锋锐的特点决定了以金系制符不可能有高成功率,所以火系却成了首选。

我翻看了典籍介绍,发现这本符书竟是少有的入门真解,正适合初学者用。于是不再犹豫,也选了这本。

此时李一杨和于剑虹也终于选定了功法,正在门口处与胖道士攀谈,还不时看向我,但也没有催促之意。

我走近后,歉意笑道:“不好意思两位师兄,让你们久等了。”

李一杨客气道:“哪里话,张师兄,我们也是刚刚选定。”

随后见我捧着一大抱玉简,李一杨和于剑虹瞪圆了眼,嘴都合不上了,胖道士倒是在一旁看得直乐,看来是又可以小发一笔横财。

李一杨善意提醒道:“张师兄,你怎的选了这么多术法,你。。。你能练得过来吗?”

我报以感激的一笑,言道:“多谢李师兄提醒,小弟打算把近期能学的法术都借回去,接下来一段时日将全身心投入到修炼中,不打算在其他事上再花精力了。”

那两人见劝不住我,也不好再劝。于是三人一起请胖道士帮忙复制玉简。

我一共选定了二十三块,李一杨选定了三块,于剑虹选定了四块。最后胖道士见我们选定了这么多,原本三块元晶一枚玉简的费用,给我们便宜到两块元晶一枚。反正价格都是他说了算,我们也只能装作得了优惠,做出感激涕零的样子。

李一杨和于剑虹的玉简拓印的很快,我们选取的基本都是基本法术,没有太玄奥内容。再者胖道士毕竟是筑基修士,神魂强大,拓印这些玉简对其来说不费吹灰之力。

但到给我拓印时,前边都没什么,胖道士看我选了《符道真解》,讶然的看向我,问道:“师侄,你可是想学习制符之道?”

我点头称是,不知其为何有此一问。

胖道士上下审视我一番,赞叹道:“师侄果是有志向之人,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只是师侄知不知晓,这制符之道说穿了也没什么,无非就一个熟能生巧罢了。但若有一杆好点的符笔,却是能事半功倍的。师叔我这处恰有一杆珍藏许久的符笔,看师侄你这么上进,愿意割爱给你,你看如何?”

我张大嘴巴,半晌合不拢,感情这胖师叔说了半天,是要推销符笔啊。但我既然决意学习制符,那制符材料却是必须采买的。于是只得顺着胖师叔之意,问道:“谢谢师叔,可否容弟子一观?”

胖师叔果然忙不迭的答应,翻箱倒柜了好半晌,才在哪个犄角旮旯找出了一个精致锦盒,打开后,果然有一只精光闪闪的符笔,一看即知不是凡品。

胖师叔的话适时响起:“师侄,不是师叔我自吹自擂,这杆符笔是师叔练气境时所用,伴随了师叔四十年岁月,这里都是感情啊。这笔杆是三级妖兽独角狼狼王独角制成,笔豪是狼王胸前本命狼毫制成,用以制符,至少要平添三成成功率,绝对物超所值啊。”

我不怀疑胖师叔有自吹自擂的成分,但这笔的品质一望而知,是做不了假的,当下也非常心动。斟酌良久,方才缓缓言道:“师叔见谅,您也知道,我们是昨日方才入门,身上本就拮据,而师侄刚刚又选了如此多的术法,若再买入这只符笔,实在是怕承担不起。”

胖师叔应也看出我的难处,沉默良久,最后咬牙道:“这杆笔放在我这也用不上了,难得碰到你这上进弟子,师叔我就吐血甩卖给你吧。这杆笔,加上刚刚拓印的二十三本功法,你给我二百元晶就行,算你捡了大便宜。你要知道,光这一杆笔,放到坊市都至少值二百元晶呢,要不是我跟“金宝阁”的李麻子不对付,我早就挂到坊市去卖了。”

我心下猜测这胖师叔应是说的不假,二百元晶也正好是我能承受的极限了,虽还余下一百多元晶,但日常修炼也需用到,不能一气用光。

当下言道:“师叔,既如此,师侄我就愧受了。只是这制符用的丹砂符水和符纸,师叔却要送些与我,师侄我实在是再无财力了。”

胖师叔也不知是真信了还是假信了,嘴里磨磨叨叨的抱怨个没完,大意就是亏大了,最后到底是帮我找来了两打符纸和一小瓶丹砂和符水。

财货交割清楚,胖道士捧着一小堆元晶,又恢复了市侩本色,一脸谄笑的将我们送了出来。毕竟,新入门弟子中,似我这般舍得花钱的倒是少见。

正文 第三十章 静修

与李一杨、于剑虹互相道别,他们随师长住在洞府中,在天火峰之西,而我要一直向南行。

我们约好七日后在传功堂再见,经此一日交流,发现三人彼此之间虽谈不上如何交心,但都算是心慕大道,无甚心机之人。前路崎岖,若能得一二朋友相伴,也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披着夜色,一路星光明月相伴,耗费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回到了金焰宫。

偷瞧了厢房内峰主一眼,仍端坐在榻上打坐。我不敢打扰,回到自己耳室。此时方觉腹中饥渴,只得将昨日在客栈时备下的吃食胡乱吃了几口,想着什么时候能从峰主处讨些“辟谷丹”来就好了。

一夜打坐无话。

第二日一早,峰主摇铃唤我,我赶忙起身,一路小跑的进到厢房,躬身行礼道:“峰主,您唤我?”

峰主轻抬眼帘,缓缓道:“昨日讲经可还懂得?”

我连忙答道:“谢峰主关心,长老讲经玄奥高深,不敢言懂,只略有所得。”

峰主缓缓点头道:“嗯,你还年轻,来日方长。唤你来是我近日修行陷入瓶颈,枯坐无谓,意欲远游。我不在时,你持此牌符,谨守金焰宫,祖师灵堂在此,不得放人进来滋扰。你自己除去传功堂听讲之外,它时要勤勉修行。”

我心中一惊,急忙问道:“峰主远游,可需弟子随侍?”

峰主呵呵笑道:“不用,我去之处,穷山恶水,带着你可不方便。你不要担心,此去短则半载,长则年许即会回返。”

言毕,向我抛来两物,一块巴掌大洁白玉符,一个储物袋。峰主言道:“我既答应赐你机缘,也不好对你不闻不问,这储物袋中有二百元晶,够你日常修炼所需。另有一瓶辟谷丹,你可每月服用一颗,即不再有饥饿之感。前路漫漫,你好自为之。”

单峰主说完,整个人突然变得模糊起来,最后竟似水雾一般,逐渐消散。我知道峰主已经离去,只是遁法高超,我不能见。

我对着峰主所坐位置,躬身一礼,朗声言道:“弟子恭送峰主,祝峰主此行顺遂。”

回了自己耳室,想着现在金焰宫只得自己一人了,行事倒是方便了许多。

于是将“聚元蒲团”取出,盘坐其上,海量元气随之汹涌而至,而火属元气无疑是最浓郁的。

翟临所留火系基础功法名唤“火焱诀”,说起来昨日在藏经阁竟也有幸寻得,但因自己已有,就没再复制。

此时依法诀所述,盘膝而坐,双手平放于膝,各抓一块火系元晶。神魂紧守,气归丹田。通过呼吸吐纳,引元气入体,先流通任督二脉,继而贯通全身经脉,循环往复。

此事基本每天都在重复,已经熟练无比,尤其后来修习水系功法,气感强烈,简直如有神助,几乎是以一日千里的进境修至后期。

此时修习火系功法,熟悉的感觉再次传来,火元气汹涌涌入经脉,流经全身。毕竟是火属元气,代表焚毁一切的力量,我直觉经脉里流通的不再是元气,而是火焰,我怀疑自己是不是下一刻就要焚烧成灰。

此时我突然想起昨日讲经所学的五行生克之理,此时不妨尝试用之。于是起得心念,让自己体内元气尽作水属。

果然,如此一来,重新吐纳的火元气再入体内经脉,全部由水属元气承载,灼烧之感顿消,清凉之意流遍全身。

摸对方法,下来修炼就顺利多了,仅半日功夫,自己体内火元气就已小有成就,已入“气流”阶段。这样的修练速度若让他人知晓,只怕会惊世骇俗了。

仍旧像当初在山洞潜修一样,我并不是一味修炼,而是利用后半日的时光习练法术,毕竟,我可是一口气借了二十余本法术,够我练习一段时日的了。

我首先习练的是《驱物术》,这门法术是修行界最常见最实用的法术,是练气士的最基本技能,就如凡人的吃饭、穿衣、说话一般,可以看做是练气士的本能技能。其实说白了就是对元气的精妙运用,倒是不用结印就可发动。

我对着桌上茶具,弹指打出一道元气,缠绕在手柄处,用手感觉了一下元气力度,然后屈指回招。只见茶壶“嗖”的一下向我飞来,亏着我闪的快,不然准得砸在脸上。

我仔细回味着刚刚的过程,反思着失败之处,元气量施放过多,操作力度太大,控制过于死板,不够精细灵活。

于是重来,这一次我弹出的元气细如蛛丝,在茶盏把手处缠绕了几圈,屈指回招却如蜗牛一般,只缓缓挪动,我一看,又失败了。

好在峰主远游,我没有其它顾虑,有充足时间练习。一次不行就十次,十次不行就百次,总会让我习练纯熟。

整整一下午,我的成就就是终于可以让茶盏飘向空中,并慢慢的向我靠拢。而意料之外的好处就是,元气愈发坚韧,哪怕蛛丝细小,也会坚韧如钢。

见驱使茶盏这等死物还是不算纯熟,我突发奇想,若驱使法器不知效果如何。

我随手召出蓝灵剑,以往对敌,皆是握于手中,以剑气伤敌。若是能隔空御剑,想想都是威凛。

将蓝灵剑平放于桌上,隔开三步远,弹出一丝元气,缠绕在剑柄处。这一刻,就如情人相见,骨肉相连,立时心心相印,灵犀点通。我试着召唤,只觉心中所想,如臂使指。

我心中大喜,畅快至极,哈哈大笑,想不到这御剑术就这么简单。

耳室窄小,难以施展,我奔出金焰宫,来至广场。并指一点,蓝灵剑如天外飞仙一般,疏忽而来,疏忽而去,最远竟可一气去到百丈之外。心念发出,剑光阵阵。

我有心一试威力,但金焰宫是宗门重地,不能在此破坏。只得来到山脚,御剑对一块大石点去。这一刻,蓝灵剑喷出尺许豪光,直如切豆腐般将大石一切为二,看得我自家都目瞪口呆。

其实我心中知晓,这多半是靠得蓝灵剑自身锋利,与御剑术没有丁点关系,只是驱物术对有灵性之物更易操控罢了。

此时日近黄昏,回得耳室,我已觉腹中饥饿,于是服下了一颗峰主早上刚刚赐下的辟谷丹。丹药入腹,只片刻功夫就觉腹内饱胀,再无饥饿之感。

虽是天色暗淡,但耳室内置有数颗月光石,直照的耳室亮如白昼,毫不影响视线。

以后每日晚间我计划练习制符术,胖师叔说的对,这肯定是一门熟能生巧的技艺,要靠长年累月的勤学苦练才能掌握。

我先参研了一番《符道真解》,因是入门典籍,并不深奥,以我当下修为竟也轻易就悟通悟透了。

依着典籍所述,取出少量丹砂置于一灵碟内,然后取适量符液置于其中,稍加搅拌,浓如汁墨即可。

下一步就是最重要一步了。取符笔稍沾丹砂,绘纹于符纸之上。

此处是有规律的,大体是有几种固定符文,攻杀、守御、恢复、缠绕等,事先计划封印的法术必须匹配对应符文才能成功,否则即便成功封印,也难以生效。

我计划尝试封印的法术是“青藤诀”,这是我现在唯一掌握的攻袭法术,但实际却是缠绕类法术,所以要练习的符文是缠绕符文。

我先以手凭空临摹了数遍,觉得熟练无误后,才尝试以符笔绘制。沾取丹砂,运气于笔,笔走龙蛇,一气呵成,瞬间跃然于符纸之上。

“哈哈,成了。”望着灵光隐隐的符纸,我心内激动。可突然一盆冷水浇到头上,完蛋,忘了封印法术。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似乎又遇到了当初习练法术时的尴尬,施法与画符总是不能同步。要么符已画完,施法才完成一半,要么施法早早完成,符文却只画到一半,要么就是虽然时间控制的刚刚好,但符文连贯缺失,成了废符一张。

眼看一打符纸就要用尽,我心中开始急躁起来,破口大骂道:“死胖子,不会卖给我的是假笔吧,还说增加成功率,结果一张都没成!”心中下定决心,要是剩下一打符纸再不成功,我非找他去不可,退钱!

我也意识到此时心境有些燥乱,今日不宜再继续画符。于是盘膝而坐,呼吸吐纳,心终于渐渐平静下来。

两个大周天下来,天已蒙蒙发亮。此时昨日苦修一日的疲惫已一扫而空,大好时光,正待我来!

前半日还是苦练《火焱诀》,靠着附近原本充沛的火系元气,加上聚元蒲团的功用,同时吸纳火系元晶,修为进境以肉眼可辨的速度急速增长。以目前的修行速度,只怕数日功夫就能修至“气涌”阶段。

后半日继续练习驱物术,只觉对于元气操控更加纯熟起来,哪怕是茶盏等死物,也基本可以做到精准操控了。

见时间尚算充裕,我又研习了一遍《灵隐术》和《望气术》。这都是一门小术,习成后,《灵隐术》可隐去修为,只要不是高出自己甚多的练气士,是看不出自身真实修为的。而《望气术》却刚好相反,若习练有成,只要不是高出自己修为甚多,修为都可一望而知。

按说这两术之间是矛和盾的关系,谁者生效,全看施法者修为高低。但其实《灵隐术》效果往往高于《望气术》,毕竟一个有意躲藏,另一个便是有意望取,也总是望不真切。

这两术也是不需掐诀,只靠元气操控即可施展。也可能我练习《驱物术》已入门径,此时习练这两术,竟有轻车熟路之感,只个把时辰,竟已有小成。

晚间再练制符术,这一次心态放平,不悲不喜,不急不躁。数次后竟如有神助般,鬼使神差的真的成了一张。

此后的一月,我难得的过上了一段静修的日子,除了每七日去讲经堂听讲,基本都是在金焰宫苦修。每日虽枯燥乏味,但也充实无比。尤其自己的修为进境一日千里,心中也涌起了无限希望。

正文 第三十一章 索丹

平静的修炼终在一日被打破。

这日,我突感龙虎交汇,火系功法再做突破,正式进入到后期“气凝”阶段。

此时自己体内真的是渊深如海,只觉呼吸之间都是气势如虹,元气凝厚到可以轻易透体而出,如剑芒一般可喷射尺余长短。

在这月余时间,我已熟练掌握了驱物、灵隐、望气这些辅助法术,并且又修习了《水灵罩》、《水箭术》、《火球术》、《土衣术》、《木盾术》这些实用攻袭和防御法术。虽不敢说瞬发而出,但基本都可以在一到两个呼吸之间完成掐诀施法。

可以说,此时的我,已再不是修行新兵,而是一个熟练掌握了十数种法术的“老人”了。

而更令人可喜的是,我的制符术在经历了最初的惨痛失败后,终于迎来了春天,此时已可以将包括《火球术》,《土盾术》、《水箭术》在内的五六种法术熟练封印,成功率竟高达六成以上。

而且因为我的元气精纯,我绘制的符箓竟能维持原法术九成威能。千万不要小看这个九成效果,要知道,一般新的制符师能把符箓威能维持在七成就已是优秀了。

此时的我早把最初胖师叔送我的符纸用完,不得不去他那里又买了五打。我到现在想起胖师叔看到我竟如此快的掌握制符诀窍,那目瞪口呆的表情,我都还忍不住笑。

胖师叔直说我是制符天才,一个初学制符师,要想将成功率控制在五成以上,起码也要持续不断的坚持练习半年以上。而我能在短短月余时间就把成功率控制在六成以上,简直可以说是天生制符师。

其实我也曾经仔细思索过这件事,最终我的判断是,正是因为我的五行功法掌握的熟练,所以使得我对于跟此相关的一些技能天生具有优势,也就是别人眼中的天赋。

就在进入静修一月后的某日,李一杨突然造访,言其师尊莲花居士下个月就是三百岁寿诞。其入门后一直蒙其师尊照拂,深感其恩,故而想去坊市采买一株上年份灵草作为贺礼。

只是其囊中羞涩,五百年以上的灵草动辄千数元晶,岂是他一个刚入门的小小练气期买得起的,故而向我开口相借。

这莲花居士我入门那日也见过,正是好意提醒我的那位女修,单天心峰主最小弟子,十年前刚刚进入金丹期,可说是资质绝顶,前途无量。难怪李一杨决心要讨其欢心。

然而这月余时间,我每日修炼都要消耗元晶,练习制符术采买了符纸丹砂之类,又花去不少元晶,如何还能有富余外借。

我只能委婉的如实相告,很明显的,李一杨十分失望,言其已向至交好友借了个遍,可还是差出百数元晶。

我见其实在为难,灵机一动,道:“李师兄,元晶我这处实在是无有。你要实在为难,师弟近日正在学习制符之术,如今已制得一些。师兄若不嫌烦难,可尽数拿去,看能否在坊市处换得一些元晶应急。”

李一杨一听,知道我这处也是尽力了,如今没办法,只好死马当活马医,只得道:“多谢张师兄,如此,师弟就愧领了。”

我取出一打二三十张各式符箓,多数都是攻杀之术,还有部分是守御和缠绕之术,灵光隐隐,尽数交于李一杨手中。

李一杨见数量不少,脸上总算绽出笑容,一再向我致谢,然后才转身而去。

只是其走出没多远,却又折回。

李一杨欲言又止,最后似是下定决心,低声道:“张师兄,小弟最近听得一传闻,金锐峰内门长老薛子上,也是金丹修为,闻得师弟考核取得次名,获赏了一枚筑基丹。而其正好有位子侄辈一直卡在练气后期十数年不得突破,其有可能要到师兄这处求取。望师兄早做准备。”

我听后心中一凛,金丹期的长老,向我求取筑基丹?说的好听,怕是跟强抢也没区别吧。

想来李一杨原本不是非要提前告知于我,正是因为我在元晶这事上帮了他,他才投桃报李。我还是感激道:“多谢李师兄提醒,不知这薛长老是如何知道我这处有筑基丹的?”

李一杨听后,支支吾吾,最后还是言道:“张师兄听后莫生气,还不是陆乘风那狭隘小人,我今日去找他,本是想他现在贵为真传弟子,手头定然宽裕,若能相借一些元晶,我也就省的四处筹措了。谁知这人现在傲气的很,压根看不起我们这帮老兄弟,三言两语就把我撵出来。还向我打听你,言道次枚筑基丹给你就是暴殄天物,他知道薛子上四处求取筑基丹,故而特意将此事告知,你说他可不可恶?”

我听得正是陆乘风搞鬼,心里恨极。也不知我何处惹到了他,他竟处处针对我,心里打定主意,将来若有就会,一定好好给他一个教训。

我再次向李一杨致谢,后者似是急于去坊市售符,没再啰嗦,转身走了。

我回到耳室,闻听此事后,暂时也没心思习练法术。再次打开装有筑基丹的玉瓶,将两粒筑基丹倒入掌心。心下开始了思索。

如今我四系功法已入后期,独差金系。我原本还在考虑如何能找个理由,到金锐峰修习一段时日,将金系功法补齐。现在出了索丹这档子事,说不得,也可能是我的机会来了。

我又找了一个玉瓶,将两粒筑基丹分别放置。刚做好此事,就听金焰宫阵法外有人呼唤。我心道:“来得好快!”

出了金焰宫,就见广场半空中正站着一名古道威严的老道,一身金色道服,与那日周刚所穿倒是相似,只是更显华贵。

见我出来,老道飘然落地。我走上前,行礼道:“前辈好,单峰主远游,不在宫内,恐要前辈白跑一趟。”

那老道上下审视我一番,傲声言道:“我此来非是找单峰主,而是为你而来。”

“为我?不知晚辈有何可效劳之处?”

“我问你,你是否叫张沫凡,此次弟子入门炼心路考核得了次名?”

“不错,正是晚辈,晚辈也正是得了次名。”

老道听后,竟稍显紧张,急忙问道:“你是不是获赐一枚筑基丹?”

我听完,知道正题来了,如实答道:“不错,正是真传苏芮莹师姐亲手所赐。前辈为何有此一问?”

谁知老道听完,竟是毫不客气,冷声言道:“哼,我知道你只是区区五灵根,那枚筑基丹给你也是明珠蒙尘,你让出来吧。老夫是金锐峰长老薛子上,自然也不会以大欺小,功法、法器你想要什么任你挑,自不会让你吃亏就是。”

我听后略作沉默,在对方明显显得不耐烦之时才缓缓言道:“薛长老见谅,以您的修为自然是用不上这枚筑基丹,不知薛长老要来何用?”

薛长老听后,满脸的无奈,涩声言道:“告诉你也无妨,老夫有一子侄,是我这世上唯一的血脉亲人,资质也不差,是三属灵根。可似乎是命数使然,先后服用了两枚筑基丹,总也不得功成。老夫观其修为,再得一枚筑基丹肯定能成,所以才来向你求取。”

我做出了然状,言道:“可怜长老一片苦心。可以长老之尊,仍不能向门内求取一枚筑基丹吗?”

薛子上无奈言道:“你有所不知,筑基丹的数量历来被各大宗门严格把持,否则那些修道世家如何肯乖乖归附。老夫纵有些权柄,也不可能无限索取。而坊市内又基本不可能有筑基丹流出,徒呼奈何。”

我沉默半晌,方才言道:“薛长老,你之意我已明了,弟子愿将手中这枚筑基丹奉上。”言毕,自须弥戒中取出装有一枚筑基丹的玉瓶,双手奉至薛子上面前。

薛子上一把夺过,立即倒出查看,确认无误后,喜上眉梢,哈哈大笑。末了,才想起我来,似是对我如此识时务很满意,连带语气也温和了几分,言道:“说吧,你想要什么,功法还是法器,只要老夫有的,皆可予你。”

我缓缓摇头,道:“弟子别无所求,只是感念长老一腔拳拳爱护之心,愿无偿奉上。况且,以晚辈五灵根资质,这枚筑基丹对晚辈而言怕也起不了作用。”

薛子上听毕,上下审视我一番,强硬道:“不行,我怎可强抢小辈之物?你莫要啰嗦,想要什么尽管言来,便是我现下无有,也会想办法为你弄来。”

我见其如此说,适时的表现出无奈之态,最后只得言道:“既是长老有令,弟子只好厚颜相求了。长老也知,弟子是五行灵根,五系功法皆可习得。但弟子一直心慕金系而不得,入门时又未得贵峰看中,心内抱憾良久。弟子有一求,可否请长老行个方便,容弟子到金锐峰修行数月,但有所得,弟子必感激涕零。”

薛子上明显舒了一口气,怕是也担心我提出一些非分的要求,到时大话已说出,要是再做不到,可就在小辈面前丢人了。但只是借用金锐峰修行,这对他来说简直不是个事。

薛子上当即爽快言道:“我道何事,此是小事,我可允你。正好我在金锐峰尚有一闲置洞府,内中一应设施俱全,可借你使用半年。内中书屋尚有一些功法典籍,也允你随意翻阅,你看如何?”

我听后大喜,若得如此,可是超出了原来心中所想,赶紧恭声言谢。

薛子上继而又言道:“事不宜迟,你且收拾一下,这就随我去吧。”

我答应一声,返回金焰宫。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只把聚元蒲团收起,便就又出来。

我启了金焰宫禁阵,单天心言其远游少则半年,多则一载,我若去金锐峰修行,这处无人看管,只得以禁阵相护。

薛子上见我收拾完毕,挥袖将我揽入身旁,起一道遁光,直奔天外而去。

正文 第三十二章 雷动

在天中倏忽行有一个多时辰,前方终见有一片连绵山脉。这片山脉植被不茂,色泽灰黄,薛子上路上已有言说,这是五金之气过盛之故。

再行一刻,终见前往一道通天矗地的笔直山峰,直如一把巨剑,直刺天穹。我何曾见过如此险峻的奇峰,直看得目瞪口呆。

薛子上不无骄傲的说道:“这就是金锐峰了,五山观最高峻险傲的一座山峰。没有师长提携,你们小辈是上不得此峰的。”

我方缓过神,连忙称是。

薛子上带我飞上巨峰中段处,停落在一处突出的巨岩之上。虽说是中段,可离峰底至少也有万丈高度,周边云雾缭绕,直如仙境。

薛子上对着岩壁轻喝一声“开”,只见对面岩壁,一阵翻腾滚动,竟如水波一般向两侧退却,显露出了中间的一道拱形通道。

薛子上引着我入内,向我介绍了洞府布置,果真是卧室、修炼室、书房、丹房、宠物室一应俱全。

随后,薛子上扔给我一道牌符,告知凭此可出入此间洞府,令我今后半年内就在此安心修炼,其会在半年后再来接我下峰。

交代完毕,薛子上便驾云而去,只剩我一人留在峰上。

我望着薛子上遁光离去,心下思索,虽则我在此处修炼自由,但实际却哪也去不得,跟禁足在此也没有什么分别了。但我原本就是来此苦修的,倒也没什么可抱怨的。倒是舍却一枚筑基丹换来这次修炼机会,也不知到底是得是失?

眼下顾不上患得患失,我回了洞府,挥动牌符,启了禁阵,这样哪怕薛子上再来,也无法径直闯入,给了我反应时间。再就是这法阵可以遮掩元气波动,便再有之前突破时产生的元气大潮,也不虞被人发现。

来到修炼室,这处果然也设有一座聚元法阵,元气浓厚程度比之外界更加浑厚。我取出聚元蒲团,置于阵法中心,然后盘膝而坐。

翟临所留金系基础功法名《金锐诀》,主杀伐。我此前已将功法详细钻研过,早已了然于胸。

此时依功法行功,呼吸吐纳,但觉海量元气汹涌而至,随呼吸疯狂涌入经脉血肉。然而只过得几个呼吸,我就大呼一声“不好!”

只觉自己浑身似被千刀万剐般疼痛,口鼻流出了大量血渍。便是之前已经做过心理准备,也未曾想金系元气竟有如此锋锐,未施任何法术,就已如刀似剑般,怕是只这几口元气,自己体内经脉已是伤痕累累了。

我强忍着浑身剧痛,再次盘膝而坐,强施木疗术修复受伤经脉,一个大周天下来,疼痛终于缓解。

此时,面对这金系元气,我就像面对着一只刺猬一般,无处下手,一想起那万刃临身的感觉,浑身就不寒而栗。

待伤势彻底复原,我决定再次尝试。修行嘛,我原本就知道绝对不会是一帆风顺的,畏难不前,懦夫也。

这一次,我做足了准备,首先,聚元蒲团不能再用,甚至这聚灵法阵都不能再用,我把修炼地挪至了起居室。相信只要在这金锐峰范围呢,金系元气怎么也不会太稀薄。

其次,我将体内元气全部转为火属元气,利用五行生克之理,利用火元气为载体,载运金元气行走全身。正如当初修习火系功法时,利用水元气为载体一样的道理。

准备工作做完,我盘坐在榻上,缓缓吐纳,引得一缕金元气入腹。果然,没有了聚元法阵和聚元蒲团的元气加成,这一口金元气显得温和多了,再不像之前那般汹涌暴躁。

元气入腹,立刻让火元气将其包裹,然后缓缓的流散至全身经脉,麻麻的,痒痒的,酥酥的。果然,如此一来身体经脉完全可以承受,甚至我觉得哪怕再汹涌一些也可以尝试。

于是,我再次来到修炼室,盘膝坐于聚元法阵上,再次吐纳。这次明显金元气要浓厚许多,体内经脉又有了一些刺痛之感,更多的是麻痒,但到底还是坚持了下来。

我就在这不断的麻痒与疼痛中,坚持着不断吐纳,一日夜后,体内金元气总算小有规模,而此时身体竟也渐渐适应了这种感觉。我知道,造化丹又发挥了锤炼血脉的作用,让自身血脉更坚韧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又恢复了往日的修炼节奏,上午呼吸吐纳,习练金系基础功法,下午就习练法术。

话说之前到藏经阁借阅的二十多本五行法术已经全部修炼完毕,这若说出去怕又会惹人惊艳,只能说我自身的五行天赋实在是优异。

尤其现在我的施法掐诀,原本还是需要单手掐诀的,每次施法都要一到两个呼吸才可完成。但后来我不断加强掐诀速度,并且仔细研究掐诀施法的原理,到最后只要想要施展哪个法术,脑海里就自动模拟了掐诀施法,竟真的舍去了单手掐诀的环节,做到了念动法生。要知道,在修行界,念动法生,言出法随,这可是元婴真人专有技能。我学会这一招不知道能唬住多少人。

眼下手中所有法术皆已习练纯熟,突然想起薛子上曾言说他书房内典籍可任我随意翻看。

既如此,那就不客气了,我那一枚筑基丹可也不能让他赚的太轻松。

想到就做,信步来至书房。这处面积倒不大,五六丈见方的样子,靠近墙壁,有一排书架,零零散散的摆放着数十枚玉简。另一侧是一张硕大书案,上面笔墨纸砚俱全。书房内置除尘法阵,纤尘不染。

我踱步至书架处,随意抽取了一枚玉简,抵在额头,查看起其中内容。

“《金玉功》,筑基期法术,习成后金属元气覆以全身,刀剑难伤。”

“《碎金诀》,筑基期法术,习成后激发体内真元,可放出金罡,削金断玉,直如切瓜。”

“《金光万丈》,筑基期法术,习成后百丈内可迸发豪光,生成金光幻境,无外力相助,难以破之。”

连翻了四五枚玉简,全是筑基法术,全部要求以真元驱动方可习练。以我当下修为,还是太过勉强。

正打算放弃,回修炼室继续打坐,扭头间突然发现书架底部似有一锦盒。其它功法都是直接放置在书架上,这却珍藏在锦盒内,当非凡品。

我捧出锦盒,打开后果然也是一枚玉简,急忙贴在额头,查看起来。

“《心念剑经》,凝缩金属元气,化气为剑,以丹田孕养,念动剑起,杀人无形。”

我大喜,这个牛啊,这个可以学。我别的没有,金属之气我要多少有多少。

当下翻动经文,死死的记在脑海里,以备下来修习。

这心念剑经原理也很简单,只要金属元气丰厚,就可以不断压缩,凝练成剑形,置于丹田反复温养,培养灵性。需用时,只要一个念头,心剑即会瞬发而至。因为本就是元气凝练,无色无形,所以就更加难以防御。

只是这心剑有一个缺陷,那就是每一剑都是一次性攻袭,用后就消耗完了,再用还需要再次花时间凝练。我心道,这也没什么,大不了多凝练几道备用就是了。

我打定主意后,便回到修炼室。如今《金锐诀》已顺利进入中期“气涌”阶段,元气尚未凝练,眼下修习《心念剑经》还未到时机。于是只好继续加强制符术的练习。

如此,又过得月余时间,这一日,金系功法在反复吐纳后,终于再有突破迹象。其实,这已经比我预计时间晚了半月左右,没办法,为了力求稳妥,我当初只能放缓修练速度。

随着最后一次吐纳结束,我感知到突破之机已然来临。神魂之力一下铺洒而开,覆盖了里许范围。

凡神魂所及之处,天地元气如万流归海般,蜂拥而至。这一次的突破,所造成的元气大潮,比之当初在“仙客居”还要庞大。

只见在金锐峰山腰处的这处洞府,就似无底洞般,疯狂吞吸着海量元气。亏得有阵法遮掩,不然这元气大潮气象怕是会引起轰动。

而我此时身体,就像停不下来的机器一般,就像一个饕餮猛兽一般,总也吃不饱,总也不嫌够。

随着元气不停向体内经脉灌注,我浑身经脉鼓胀欲裂,五系元气交相在体内发威。

金系似万剑噬体,把浑身经脉捅个千疮百孔,木系疯狂修补肉身,酥麻难当,水系涤荡经脉,排出积血杂质,火系似烈火焚身,锤炼强化,土系是老好人,调节各方,维持平衡。

当各系元气在我体内征伐不断,修炼室内竟也异象渐生。元气越积越厚,渐成雷云。雷电闪动,不断劈下,道道打在我身上。我体内本就五味杂陈,这雷光打在身上,竟毫无痛感,反而大大舒缓了体内压力。然而此时若有外人在场,就可以清晰看到,我双目雷芒闪烁,与空中雷电呼应交错。

元气大潮持续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慢慢的恢复平静。

而此刻盘膝坐于修炼室的我,满脸的疲惫与兴奋。就在刚刚,金系功法正式突破至后期“气凝”阶段,我现在五系功法均已至后期,只差一步,就可凝元筑基了。

此时体内元气已经积蓄到快要满溢,我试着搬运元气,只觉体内如潮似海,汹涌澎湃。随手施了一道“金刚罩”法术,只觉罩壁凝厚无比,如有实质。这效果,比之一般金刚罩的效果起码要高出几倍。

来至洞口,我再试着发出一个火球术,弹指间,一道大如脸盆的超级大火球炸向山壁,只听“呼”的一声,整个砸中的山壁瞬间融化,直接熔出了一个半丈深的大洞。

我心中大喜,看来五系同修后,体内元气和施法强度果然比预料中的还要强大,我估计我现在的元气强度至少是一般练气士的五倍以上,不枉我废了如此大的苦心。

随手又施了一个土系法术,将熔透的山壁恢复,这处毕竟是薛子上的洞府,不能留下太明显的痕迹。

回到修炼室,仔细回味着这次修炼所得,回味着突破时的感受。突然,想起刚刚的元气大潮灌体时,耳边似有雷霆声响,当时以为是幻觉,就不甚在意。而此时盘膝回味当时感受,发现脑海中又有雷霆声响,雷声入耳,直如就在耳边。

我回想起当初翟临为我鉴定灵根时的情景,似在我目中发现雷光闪动,因此判断我身具雷灵根。但后来经历如此多事,雷灵根却从未再显现。就连弟子入门考核测试灵根,也未再检出。

难道我身上的雷灵根属性特殊,只有在特定条件下才能激发?我心中只好胡乱臆测。

在须弥戒中翻找了好半天,总算找到一块铜镜。凝神望去,只见我双目中雷芒隐隐,电气缭绕,眨眼间目中雷光爆闪,直刺人眼。

我心下大喜,雷灵根,终于觉醒了。

正文 第三十三章 炼雷

雷灵根诞生,这绝对是好事,证明我可以尝试着修习雷法。在翟临识忆中,我知道雷系法术一直都是超强的攻袭法术,比之金系和火系犹有过之。只是雷灵根在修行界太过稀少,所以雷系练气士万不存一。

之前我也曾钻研过《念雷诀》,但因为要求筑基真元方可驱动,以我那时修为,实在勉强。

但现在我五系已至后期,体内元气强大到如潮似海,或者此时可以一试了。

再者说,我这一双雷电之眼太过惊世骇俗,若这么出去见人,怕是要被当成怪物了,总得想办法遮掩一下。

此时离薛子上约定的半年之期还有三月余,五系功法已至后期,当初的计划得以实现,接下来无非是继续打磨功行,待回到金焰宫后,再尝试冲关筑基。若得功成,自是最好,实在不行,接下的时日便是再想法谋取筑基丹了。

至于在此处筑基,我想都不敢想。按方朔留下的心得体悟上言,筑基时凝气为液,需要周遭数里天地元气灌顶,方始能筑牢道基。

而我五系同修,根基比之他人更是数倍牢固,若得筑基,怕是搅动的天地元气更是宏大,到时这处的法阵怕是不可能再遮掩的住了,必是惊世骇俗。这与我低调修行的初衷相悖离,智者不取。

既是眼下修行不再急迫,倒可以利用这余下的一段时日修习法术。首先是《念雷诀》,若是稍得皮毛,以雷系法术超强攻击力,怕是今后一段时日也足以作为自保手段。

再者,《太上炼神决》自当初在传送阵洞窟内简单修习了一下,这之后再无进境,正好也一并再做尝试。

这之后若再有闲暇,也可尝试将书房内几本筑基期的功法试练一下,万一能驱使,不失为将来护身的一大保障。

说起《念雷诀》,当初也曾仔细参悟过,只是不得真元施展,一直未曾寻得门径。

这门功法晦涩艰深,难怪明言筑基期才可修习。

这门法诀讲究天人交感,首先必须是雷灵根方可修习。因为只有雷灵根方能感知天地中游离的雷系元气。

仅此还不够,还需让躯体与雷元气呼应共鸣,让身体持续沐浴在雷系元气之下,做到彼此交融,合而为一。让自己像熟悉身体一样,熟悉雷元气。

然后,当雷元气已与自身产生亲和,可以召之即来的程度,此时让自己的躯体变成一个容器,不断存贮积攒雷系元气。

到最后,积累的雷元气达到一定程度,就会雷我共存,雷即是我,我可化雷。

到这一步,《念雷诀》才算小有成就,已基本可以做到嘘呵生雷,迈步雷遁的境界。

但这一步一步说来容易,做起来可就难如登天了。翟临当初穷尽一生,也仅仅是摸到小成门槛。更不用说,这中间与雷霆亲近接触,一个不慎,就是玉石俱焚的下场。

但我既下定决心修习,又如何能畏艰惧难。我心下喃喃道:“不就是被雷劈吗,只要不死,劈着劈着就习惯了。”

只是,上哪里去找雷劈呢?

有云方有雷,水汽蒸腾方有云,那就要有水有火。

我想起洞口崖边正有一道流天飞瀑,或者可以拿来做些文章。

出得洞口,距崖边十丈远处正有一道飞瀑直流而下,上不见顶,下不见底,只闻哗哗水响。

我用驱物术引来一绺水流,悬于半空处。然后起一道火球术,置于其底烘烤。此时我这一个火球术大如脸盆,高温将周遭空气都烧融的弯曲变形,何况被烘烤的水流。

只见水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蒸腾、挥发,慢慢化为雨云积蓄到空中。如此几次下来,头顶竟积蓄了一块数十丈大小的一块雨云,其内雷鸣电闪,轰隆阵阵,马上就要化雨而下。

我望着雨云,却手足无措,雷霆既生,可是如何召唤下来为我所用?蓦然想起我双目中的雷霆,灵机一动,或者如此这般可以尝试一下。

我望着头上雨云,气运双目。果然,双目中突然雷霆乱闪,似暴动一般。雷光如有实质,喷出双目,直射出丈许长短方才止歇。

而此时,神异的一幕发生了,我双目中发出的雷霆竟似个引子一般,发出雷光后,天中雷霆竟似得到牵引,倾泻而下,一道一道向我劈来。

雷霆及身,只挨了一道我就被劈的昏死过去,意识陷于混沌之前,脑海中只来得及咒骂一句:“这你妈真不是人干的事!”

似是过去一瞬,又似是过去了很久很久,当丹田处传来一阵清凉,意识终于慢慢的回复。

我挣扎着盘膝坐起,检视着身上伤情。

此时的我简直可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全身漆黑,似一段巨型焦炭。也不知自己晕倒后又被雷劈了多久时间,能活着真是万幸。

体内伤情倒是稍好一些,只是雷霆灌体时,对经脉有一些撕裂和刺伤。只是这肉身伤情,也不知要多久才能恢复。

我心下一阵后悔,看来贸然尝试习练《念雷诀》还是太仓促了。

挣扎着回到修炼室,起木疗术抓紧恢复。直过了一日一夜,体内经脉才算复原,但皮肤上的伤势却还要持续治疗。

再过得两日,皮肤上的伤势终于稍有起色,能感知到皮肤下的血肉正疯狂生长,编织着新的血肉,新的表皮。

又过两日,原本如焦炭般的皮肤一块块发生龟裂,如蜕皮一般,用手轻轻一碰,就成片脱落。

我把老皮一块块仔细剥落,再看此时皮肤,白嫩光洁,柔中带韧,韧中带刚,如会呼吸一般,可以感知到空中细微的元气波动。

我心中大喜,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没有这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一顿雷劈,又如何让自己的肉身焕发新生。

但此时再想当初所为,仍是心有余悸。下来便是再练,也不能如此直接暴力了,必须做好充分的防御准备。

我又打坐两日,让自己精气神都恢复到巅峰状态。

然后出得洞府,轻车熟路般再次造出一片雨云。

只是这次我没有贸然牵引雷霆,而是做好了当下能做的所有防御措施。土衣术,金刚罩,水灵罩,木盾术,一口气全部施展出来,如此还不放心,又把归元盾祭出,环绕在身侧。

如此心里才踏实一些,眼中雷芒闪烁,牵引起空中雷霆。

果不其然,雷霆受到牵引,一道接一道,轰隆隆的劈落而下,尽数被外围归元盾挡下。但归元盾在不停的雷霆劈砍下,也如筛糠一般不停抖动,受损颇大。

既便如此,归元盾也没有将雷霆尽数挡住,一些细小雷霆还是从缝隙中钻入内圈,但又被随后的水灵罩和金刚罩挡下,真正能钻入内层土衣术的雷芒已经少之又少。

虽是雷霆被这几层防御尽数挡下,但雷元气是货真价实的,并没有随雷霆被挡住而消失,而是尽数弥漫在以我为中心的丈许方圆的空间中。而我,也正如典籍中所述,被雷光沐浴,跟无尽雷元气交融到一起。

雷霆暴躁,易怒,如不可理喻的婴孩,也如阅尽人生的老顽童,掌控着宇宙中最犀利的能量,却肆意挥洒,随心所欲。

我欲让你向前,你劈我。

我欲让你向后,你劈我。

我欲让你弯曲,你劈我。

我欲让你汇聚,你劈我。

我越是要征服你,你越是劈砍的迅疾。

无数次后,我知道我错了。

雷霆,天生就是不服管束的性子,只可人就你,岂能你由人?你自诞生,就是注定要直来直去,遇神杀神,遇佛劈佛。

但这岂不正如我辈修道一般,宁折不弯,一往无前。仙道无路勤为径,披荆斩棘勇攀峰。

我放弃了驯化雷霆,他是如此高傲不羁,正可堪我辈修道榜样。宁向直中取,不向曲中求。我若强求,怕是今生与雷无缘。

心中放定此念,恰好雨云浇洒完毕,雷霆息敛。

然而此时,空中弥漫的雷芒却似明了我心意般,如万流归海,竟齐齐钻入我的血肉经脉,如体内元气一般,随经脉流转全身。

我心中大喜,哈哈大笑一声,看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想不到自己无心之举,竟招得雷霆归顺心意,主动来投。

有了这一次成功经验,接下来的修炼就顺利多了。

而我经此之后,体质似乎变异一般,变成了招雷霆喜爱的“招雷”体质,每日都要被雷霆洗礼两三次,每次个把时辰。

到得后来,我对雷霆劈砍更是产生了免疫一般,即使撤去归元盾和几层防护,一样可以挺身受之。虽说每次仍旧被劈的灰头土脸,但身体已然无碍。

如此就这样每天白天在雷劈中度过,晚上打坐恢复,调理体内元气,忽忽又过得两月。

这日,再一次沐浴雷霆之后,我忽感体内雷元已是满溢,再也不能多存贮一分,即便强行纳入,随后也会流逝到空气中。我感觉到,到了这一步,可以尝试施法了。

平定心态,捋顺元气。依典籍所述,想象我即是雷,雷即是我,心之所至,雷影随行。

看准六十丈外一株手臂粗细迎客青松,心念一声“咤”,只听霹雳一声,一道指头粗细的青雷自天中劈落而下,瞬间打中青松。再定睛看去,哪还有青松,那处除了一道深洞,再无他物。

我心中大喜,这念雷诀第一层总算是练成了,这可是代表着筑基期修士才能掌握的法术,以我练气期修为竟已勉强可施展,必是将来对敌的一大杀手锏。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回宫

我看的清楚,这雷霆凭空而生,没有准备,没有前奏,只是我心念一发,瞬间即生。我不知道筑基一击有多大威能,只是心下臆测,这雷霆一击,怕是筑基修士也无法直接承受。

只是这法术,以我当下修为施展还是太过勉强,只这一击,就耗去了我体内三分之一还多的元气。以我这时修为施展,怕最多也只能发出三击。看来只能作为关键之时保命之用。

再者,雷霆之力代表天地法则,似是因为太过暴虐,没有强悍的肉身难以驾驭。施展念雷诀,只这一击,我已浑身酸痛,几近虚脱。看来方朔当初说的是对的,这念雷诀的施展必须要有强大肉身配合方可,将来若有机缘,还是要想尽办法将《千象锻元功》所需的天才地宝凑齐才行。

眼下炼雷总算小有成果,接下来还有月余时日,还需多加巩固。

然后多余时间就可以尝试修炼《太上炼神诀》了。这部功法是锻炼神魂之用,若是修炼有成,神魂之力起码是常人数倍有余。尤其我本身就已吞噬过方朔神魂,神魂之力先天就已强大,若再加锻炼,效果更会逆天了。

最直接的好处就是神魂铺洒开后,所能涵盖的范围更加广大,可以提前探知各种危险因素。

再者神魂之力强大,可以不惧各种幻境、媚术的干扰,直指本来。同时对于功法秘诀的参悟能力可以大幅加强。

以我的理解就是,《太上炼神诀》是可以锻炼大脑的功法,可以无限提升脑容量和智力,让任何外在因素难以影响。

当然,如此强大的功法修炼起来是不可能容易的。

这第一层的最低要求就是一心多用,起码做到一心三用以上才算是入门。到最后神魂分化,甚至可以一心百用,千用也不在话下。我甚至恶趣味的想到,这不会人格分裂吧。

我先从最简单的一心二用开始。

盘膝坐于聚灵法阵,呼吸吐纳,打坐修炼。同时分出一半心神,不断施法。修炼室不好施展攻袭法术,我只好不断练习各种防御法术,土衣术,金刚罩,水灵罩,木盾术,轮番施展。

原本这几种防御法术是我习练的相对纯熟的,基本可以做到念动法生。但此时一心二用,我有一种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的感觉。

要么吐纳被打断,才勉强施展成功一种法术;要么就是勉强让心神控制吐纳,但施法再也做不到连贯。莫说念动法生,连掐诀的连贯性都做不到。

我一看这样不行,这不是练习强度的问题,是方式方法根本上就是错的。从来人们做事,都是力求专一,现在我要做的,偏偏是力求分心。

我在方朔留给我的修行感悟中搜寻半天,没有找到可供参考的有价值信息,翟临的识忆也没有可借鉴之处。看来,这一次要我自己想办法了。

首先,必须给神魂做出一个设定,设定一个主意识和若干个从意识。主意识执行神魂中下达的主命令,不管其它从意识要做什么,主意识必须稳坐钓鱼台,不被任何外在尤其是内在因素所干扰。

而从意识就可以执行分命令,最初这必然是一个艰难的过程,甚至比当初刚开始习练法术时还要艰难。毕竟,从无到有容易,从有到优难。

定好大的方略,我再次尝试练习。

这一次,我潜意识中告诉自己,主意识只管打坐修炼,不要被其它因素干扰。

同时分出一缕神魂,注入一个从意识,让从意识重新习练法术。

我心里默默的告诉从意识:你什么都不会,你只是刚刚诞生的一缕意识,你要从头开始习练法术。

这缕意识被我潜在的设定为一张白纸,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一切都要从头学习,从头来过。

心中这样想,手中也这样做了。如婴儿学路,小儿学语,无数次跌倒,无数次气馁,都被我强大的内心鼓励再鼓励,相信总有成功的一日。

终于,在盘膝打坐的过程,我成功施出了一道金刚罩。这一刻,我喜极而泣!

掐指算了一下时日,这一次修炼,竟不眠不休的一口气打坐了二十余日,是我修炼以来最长的一次。

意识到这一点,我才发觉此刻头痛欲裂。毕竟,毫不间断的连续二十余日一心二用,对神魂实在是一个太大负担。

好在一切都是值得的,有了第一次分心成功,后续修炼就有希望了。

我尝试着用木疗术恢复神魂,没有作用,木疗术只能修补肉身,对神魂伤势毫无用处。

我尝试着激发“三生木灵珠”,毕竟这是养魂至宝。果然,木灵珠在感知到我神魂受损之后,竟发出一波一波的温暖柔润光芒,神魂在沐浴之下,一阵神清气爽。只片刻功夫,头痛之感彻底消失,不仅如此,神魂还有一丝壮大之感。

我心中惊叹三生木灵珠的神异,同时也很庆幸,对木灵珠,自己似乎找到了正确的使用方法。

接下来的时日,我每天一边加强一心二用之术,同时也参研了书房中的几本筑基法术。《金玉功》是比金刚罩更强大的防御法术,值得习练,《碎金诀》在筑基期也是比较犀利的攻袭法术,除却顶级法器的攻击,单以法术攻击而言,算是极为强大了。

因为时间有限,两种功法只能略作修炼,至于其它的一些筑基功法,也只能大概了解,更没有时间尝试修炼了。

终于,这一日洞府外罡风涌动,我知道与薛子上约定的修炼期限已到,便略作收整,出得洞府。

洞府外一朵罡云之上,正是半年未见的薛子上,仍是古貌清奇,傲然不羁。奇怪的是其身旁却站有一锦衣青年,与薛子上有七分相似。

我主动见礼道:“薛长老,半年未见,您老风采依旧。”

薛子上审视我一番,言道:“不错,半年未见,你修为果然更上一层楼,若非资质低劣,倒真可堪为一可造之材。可惜了!”

我连忙谦逊言道:“长老抬爱了,小子只是半年苦修,略有所得而已。至于未来成就,在下历来坚信天道酬勤,我若坚持不懈,尚有一线生机,否则就是自绝于大道。”

薛子上不期我有这样一番话,连连点头。末了对旁边年轻人言道:“又杰,这位便是张沫凡小友。你此番功成,若非张小友将筑基丹大义相让,怕你也无法如此顺遂。还不好好谢谢张小友。”

那年轻人连忙向我屈手为礼:“张师弟,在下薛又杰,此番筑基功成,全赖师弟仗义相助,在此多谢了。日后若有需用在下之处,只需到金锐峰言语一声,在下一定在所不辞。”

我一听,连忙客气道:“薛师兄太客气了,筑基丹给了薛师兄才是物尽其用。倒是在下,尚未向薛师兄恭贺破关之喜,祝薛师兄大道有望,长生在手。”

薛又杰很是高兴,双方又客套几句。然后薛子上言道:“张师侄,时辰已到,薛某送你回金焰宫吧。”

我赶紧躬身行礼,道:“有劳薛长老。”

踏上祥云,一路风驰电掣,终于回到了阔别半年之久的金焰宫。薛子上两人并未多加停留,峰主不在,我也不敢贸然邀其入宫一坐,客套几句后,二人就告辞而去。

半年未归,入宫后到各处稍加检视,未见任何异常。本来这处就是峰主静修之地,在天火峰没有一定身份之人,轻易是不会踏足此处的。

回想这半年的苦修,金系功法如愿修至练气后期,并意外的练成了《念雷诀》的第一层功法,同时《太上炼神诀》也已摸到门路,日后勤加练习,相信迟早能有所成就。

现在想来,利用一枚筑基丹,换来了这次修行机缘,并且赢得了薛子上长老及薛又杰的好感,实在难言得失。

好在我还留有一枚筑基丹,虽说以五灵根资质来说,一枚筑基丹就筑基成功的希望实在渺茫,但我始终觉得,我的灵根资质绝不是简单的五灵根,否则不可能有如此快的修炼速度。那么,或者,还有一线筑基希望呢?

眼下多思无益,当下最要紧还是抓紧打磨功行,待自己体内元气凝练到极致,那时再服用筑基丹,或者还能增加一分筑基可能。

现在离峰主离去已过去大半年时间,按峰主去时所说归期,怕是随时都有可能回转,这段时日,不好再外出了。

既然如此,那就恢复之前的修行规律,上午打坐修炼,下午继续练习一心二用之术,到了晚间,继续练习制符术。

如今我又修习了金系法术,并且《金玉功》和《碎金诀》以当下修为也勉强可以施展了,正好可以试着练习这种列为中级符箓的法术。

中级符箓指的是封印的法术至少要有筑基期修士全力一击的水平,在制符界算的是上比较主流的符箓了,一般消费人群起码也是筑基期修士。

相对应的,中级符箓价格也更加昂贵,自然制符成功率更是低的可怜。

我怀着踌躇满志,将手中剩余的两打符纸精心炼制,最终竟是一张也没有成功,不啻为对我一个致命打击。胖师叔还说我对制符有天赋呢,难道初级符箓与中级符箓就有这么大差距吗?

怀着满腔愤懑和无限疑问,我只得再次踏上藏经阁,向胖师叔虚心求教。

正文 第三十五章 生意

胖师叔仍旧是热情的招待了我,俨然把我当成了小财主。

我道明来意,尤其把我的不解充分表达了出来。

胖师叔看着我,就像看着一个怪物一样。言道,要么是我好高骛远,不知天高地厚,要么就是我才华横溢的啥啥都挡不住了,是制符此道百年不出的天才。

胖师叔还算是个实在人,并没有敝帚自珍,而是耐心的向我解释。代表筑基期水平的中级符箓,其制作与初级符箓确实是有极大区别的。

首先自身的条件必须具备,那就是像初级符箓一样,自身意欲封印的法术必须是绝对纯熟的,否则便是封印成功了,效果也绝对是差强人意。法术施法的纯熟程度和施法的真元凝练程度,直接决定了符箓封印法术的功效和威能。总不好花大价钱买来的中级符箓,扔出去却只是给人挠挠痒痒。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因为中级法术比之初级法术威能宏大许多,再用初级法术适用的丹砂和符纸,已完全不能承载其威能。所以必须使用与其相匹配的中级丹砂和符纸,否则便是再练几百上千次,也不可能成功。

找到了问题的症结,我心中总算恍然,压抑的一口闷气总算吐了出来。

接下来跟胖师叔好一顿讨价还价,吐血买了两打符纸和一小瓶丹砂。

但是我并不打算回去就练习,因为我自认我对两种筑基期金系功法掌握的并不熟练,虽是勉强可以施展,但用来制符,还远远不够。

但我相信,只要稍后勤加练习,这种情况总会改观的。

刚回到金焰宫,好巧不巧的,碰到了一个老熟人。

“哎呀,我的张师兄啊,你这些日子跑到哪去了,可让师弟我好找啊!”李一杨离的老远,一看到我就是一顿呼天抢地。

虽说彼此还算熟识,但对方怎么如此热情,我懵懵懂懂,不知所谓。淡淡问道:“李师兄,找寻师弟可是有事?”

李一杨双手捧着我的手臂,上下打量我一眼,吃惊道:“半年未见,怎的张师兄如今修为竟如此深厚,小弟竟难以看出深浅。”

我淡淡笑道:“师兄谬赞了,小弟这半年一直闭关苦修,方才出关未久,方始有今日成就。不知李师兄找寻师弟所谓何事?”

李一杨这才言道:“前次师弟为家师采买灵药贺寿,奈何囊中羞涩,多亏了师兄慷慨解囊,才让师弟我过得此关。家师收得贺礼非常高兴,当下就收了小弟为正式弟子,并赏赐了小弟好些珍宝。后来我才知家师正需要此灵药炼制几炉灵丹,我送的正逢其时。”

我知道李一杨等一众内门弟子,当日只是被峰主安排门下弟子收做记名,并非正式。按照以往惯例,必是修到筑基期后才会被正式纳入门楣。此次李一杨仅是送对了贺礼,而讨得恩师欢心,对其而言自然是一大喜事。

我连忙道:“恭喜师兄被莲花居士看中,大道可期。”

李一杨连忙摆手,呵呵笑道:“师兄莫打趣师弟,这些还不是拜师兄所赐。话说,师兄果是大才,如此年轻便是制符高手。师兄所制符箓,不但封印的法术威能巨大,远非一般法术可比,更难能可贵的是,竟还保有了原法术九成以上的威能。我把符箓拿给坊市“天符阁”的掌柜看的时候,掌柜那眼神就跟看到稀世珍宝一样,愣是出了比一般符箓多出了三成的价格。”

我一听,心中讶然无比,我虽然知道我制得符箓比之一般符箓威能更大,但也没想到能多卖出三成的价格。然现在只能谦虚道:“师弟别无所长,也只对制符有些兴趣,可能勤学苦练久了,才有了这般效果吧。”

李一杨此时忽鬼鬼祟祟的左右张望了一下,见无人,方始放下心来,压低声音说道:“师兄,你有如此神乎其技,不应埋没,可愿以此聚敛财源?”

我见李一杨表露出了此来真意,心中一动,便顺应答道:“虽说钱财对我而言仅是修道外物,但日常总也要有需耗,若能轻易获得,自然不会推拒。不知师兄如何敛财?”

李一杨似是不好意思,抓耳挠腮好一阵才喏喏言道:“师兄若还能制得之前那类符箓,可交由师弟拿去出售。师兄放心,师弟只是赚个跑腿的辛苦钱,大头自然都是给师兄的。想来,每张都要比市面贵上两成以上。”

我立时明白了李一杨的如意算盘,不外是拿着我的符箓出售,自己从中扒下一层皮去,到我手里自然不会比市面价格低,但也不会有原有的高价了。

我心里琢磨开了,我日后自是常年苦修,修道外物根本无暇赚取,但元晶等又是日常修炼必须之物。我此前所得,到如今也基本耗用完了。日后若要赚取元晶,说不得真得靠售卖符箓为生。但我又不能三天两头跑去坊市售卖,若是李一杨有此心,那倒真不失为一个办法。虽则让他赚去一些,然权衡利弊,也是值得的。

于是我拉住李一杨双手,郑重言道:“李师兄,你我份数同届同门,彼此交心已久。师兄也知,我是一心苦修之士,无心旁骛。但修道外物确然又不可或缺。师弟别的本事没有,制符倒是稍有心得。师兄若是有心,今日你我君子协定,我供符箓,师兄售卖。只是师弟这处却有一个条件,需师兄答应。”

李一杨听到前边所说,本是大喜,后又听得还有条件,心中直吓得砰砰直跳,生怕这事再有反复。诺诺道:“师兄,请。。。请讲。”

我见他这样子好笑,也不意再去戏耍他,简单言道:“无它,望师兄不要将我之事透露出去就行。”

李一杨明显舒了一口气,故作潇洒道:“我道何事,此事自是应当,便是师兄不提,小弟也绝对守口如瓶。”

见他应下,我才缓缓道:“师兄,日后售符所得元晶你我二八分账,师弟所拿,只要不低于市价,我心足矣。余者,皆作为师兄酬劳如何?”

按李一杨之前定价,便是二八分账,我所得起码也是市价水平。这个时候我适当给他一些甜头,也算以退为进,正好试试这李一杨是不是一个贪得无厌之人。若是欲壑难填,主动在我,我自然随时可推说修炼繁忙,无心制符,单方取消协议。反正说好了只是君子协定。你若先小人,我自然不会眼睁睁让你坑。

李一杨听我如此说,立刻羞红了脸,指天赌誓道:“师兄你这是骂我啊,你对我有恩,我焉能做出如此不义之举。师兄放心,二八之说再也休提,师弟每张符箓只抽取多出的三成中的一成即可,其它必是如数奉上。如有虚假,让我道途止步,难入轮回。”

我一听这誓言可谓极重了,也算是试出了李一杨心意,当下见好就收,痛心疾首道:“哎呀,师兄你怎起如此重誓?使不得,使不得啊。唉,算了,都依师兄吧。符箓交于师兄售卖,我信得过。”

言罢,我把这半年来陆陆续续制成的符箓,用一个闲置的储物袋装了,递给李一杨。这些符箓起码也有数百张,攻袭为主,防御次之。

李一杨心神沉入储物袋中略作探查,一看如此多符箓,立即乐的合不拢嘴,直呼:“师兄好手笔啊,这可是一大笔财富!”

我淡淡笑道:“师兄,我现下也是囊中羞涩,若是得闲,还望师兄早日回信。”

李一杨心领神会,忙不迭道:“师兄放心,长则三日,短则一日,必携元晶再来寻师兄。”

言罢,其摆摆手,大步离去。

我返回耳室继续打坐修炼,忽忽到得第二日午后,李一杨竟再次来到金焰宫。

我望着其一脸雀跃神情,讶然一笑,道:“李师兄,仅过得一日,不想师兄就得回返,此行可是顺遂?”

李一杨双手捧过一个鼓鼓囊囊的储物袋,言道:“怎敢误了师兄之事。此行极是顺遂,“天符阁”高掌柜一看符箓品质,当即尽数收下,并且价格比之前估计的还略高了几分。只是小弟听其话外之意,以后师兄所制符箓,他“天符阁”想独家销售。兹事体大,小弟不敢擅专,此来特问一下师兄之意。”

我沉吟了一下,想到此也不是坏事,终究该我得的也不会少了,独家销售反而少了无谓的风险和麻烦。于是言道:“师兄,你之意我已知晓。此事你可允了高掌柜,但有一条,我只对你,别人莫要引来见我。”

李一杨听后大喜,言道:“师兄放心,此是应当,师兄只要坐等数元晶即可。”

我神魂探入储物袋,三千元晶,而且全是中品元晶,虽说一百枚下品元晶可换取一枚中品元晶,但其实却极少有人换取。毕竟中品元晶可不只是元气更加充沛那么简单,关键之时有可能救得一命的。

当下市价一枚初级符箓最多不超过十枚元晶,三千元晶这个数额比预计确是多出了数百,而且全部换成了中品元晶,我心下也自满意。

见李一杨仍站在那处,巴巴望着我,心中了然,定是还想再拿符箓。

我心中计较了一下,以初级符箓而言,一打符纸能成得七八张,我每日晚间画符,至多也只能制得十数张,再要多就只能牺牲白日修炼时间了,这是我决不允许的。

于是言道:“李师兄,小弟日常修炼紧张,只晚间有闲暇制符,每日可制得十数张,再多怕是心有余力不足。”

李一杨心下估计略有失望,毕竟符箓少了,他赚的也少,但自不敢置喙,只得连忙称是。

当晚我便又制得十数张符箓,第二日一早李一杨就早早过来,满脸激动之色,取走符箓后直奔坊市而去。

如此,只花了三个月功夫,我的须弥戒中就塞满了元晶,足有万数之多。在练气期练气士中,算是小有身家了。

而我不知道的是,此时坊市中,关于一个传奇的制符大师,“张大师”的传说已经不胫而走。传闻这“张大师”以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就已熟练制得各种低级符箓,且效果比之市面其它符箓强大倍许,从来都是有价无市的局面。奈何这位“张大师”每日只产出十数张符箓,一投入市面,从来都是一抢而空,让广大低级练气士徒呼奈何。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异象

在这三个月时间,除了每七日去讲经堂听讲,我基本都是在金焰宫静修,差不多是足不出户。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的修行也有了长足进步。

首先,令人可喜的是,我的一心二用终于可以熟练自如了。初时我可以在打坐修炼的同时,任意施展所学法术,熟练程度已不亚于专心施法。后来我又尝试同时施展两种法术,经历了最初的磕磕绊绊,最后竟也熟练掌握了。

现在若有外人看我一心二用施法,一定会惊得下巴掉在地上。只见一个人站在地上嘴唇翕动,一个呼吸功夫,一道庞大锋利的水箭,一个大如脸盆的火球,就那么突兀的凭空而生,向着一个目标呼啸而去。

任是谁,面对这直如偷袭的攻击,都会手足无措,怕只能闭目待死了。毕竟,这可是相当于两个同境界的炼气士同时施法攻击,简直就是欺负人。

一心二用虽然给我带来了不言自喻的实惠,但离《太上炼神诀》第一层的修炼标准还是差着一大截。按法诀所言,起码要做到一心三用才算是达到修炼的门槛,否则根本达不到修炼对神魂的韧性和强度要求。

除了一心二用有了突破,我重点修炼的两种筑基法术,《金玉功》和《碎金诀》也有了突破性进展,虽说还做不到念动法生的程度,但掐诀施法,也已熟练无比。

但毕竟这两种法术都是筑基法术,原本是需要筑基真元才能驱动的,以我体内气元的凝厚程度,至多也只能施展七八次而已。

虽说尚不能做到念动法生,但想来也只是因为我以体内气元驱动法术稍有迟缓造成,若它日我一旦筑基,相信不难做到。

但此刻法术的熟练程度,已足够我练习绘制中级符箓了。有了更高级的丹砂和符纸,这次练习竟真的成功了。虽说成功率只有三成左右,而且因为是气元驱动,法术威能只能保持原法术的七成左右,但也足以让我高兴了很长时间。

我现在还记得当我拿出五张中级符箓给李一杨时,他那惊愕的表情,那大大张开的嘴巴,放进一个鸡蛋肯定是绰绰有余了。

中级符箓的价格比初级符箓可是成几何倍数的增长,一张初级符箓也就十枚元晶左右,但一张中级符箓,可是百数元晶起步。毕竟,在关键时,一张符箓有可能保得自己一命呢。

我对眼下的修行环境和进境都算是比较满意的,毕竟,从我入得北邙界以来,一直都希望在一个平静的环境中安心修炼,盼着若是能直通大道才好。

但好日子总会结束,平静的修行终有一日会被打断。

这日,我正在金焰宫前广场处练习一心二用。只见一道飞剑环绕身周,蓝光灿灿,如一个鬼魅幽灵般,疏忽在前,疏忽在后。同时不时有一个大火球凭空呼啸而出,要么就是一道水箭激射而下,要么就是一道金芒劈斩而至。

剑光、火球、水箭、金芒、土墙,交替而出,却又暗含妙理,似遵循着某种韵律,如羚羊挂角,白驹过隙,杂而不乱,张弛有道。

这是我在掌握一心二用之后,专门习练的一种技击配合之法。既是一心二用,那就是两人同时对敌,自不能像泼妇打架般,张牙舞爪,一哄而上。自然要讲究奇正相合,主辅有序,明攻暗取,虚实难辨。

我正练的酣畅,突觉心神产生一股压抑之感,这感觉来的突兀,萦绕在心头迟迟挥之不去。

我自踏入修行以来,尤其在习得《念雷诀》之后,早已生出一丝冥冥中的天人感应。此时心神这种异状,必非无因,定有大事要发生。

我不得已停下修炼,抱剑于胸,昂首立于广场,任凭劲风吹拂,凝望向天际。

此时天际云端已生出一幅异象,一团撑塞满眼的红云似天外来客般,硬生生挤入这方世界,而且还在不断放大,缓缓的自天际由东向西移动。

我睁大双目,难以置信的看着这副奇景,脑中想的是科幻电影里无数次刻画描写的外星人入侵地球的画面,心里无声呻吟着:“什么事都能赶上,难不成平静了上亿年的北邙界,因为我的到来,竟要被外星修士入侵一次不成?”

我知道我想的有点扯,莫说外星入侵,北邙界土著早在千万年前,就已经组团入侵别的星球去了,还轮得到被别人入侵吗?

那这团通天矗地的红云到底是何物?

眼看红云仍在向我们五山观的方位移动,看似缓慢,实则一定迅疾无比,短短的一刻钟过去,红云竟已弥漫了半个东方天空。

此时,各色遁光从五山观各处灵山秀水飞跃升空,尽皆浮在半空处,眺望东方。

大家似乎都对这惊天异象充满疑问,彼此交头接耳,神魂传音。但最后,没有人能说出个所以然。

大半个时辰之后,弥天极地的红云终于飞跃过五山观上空。此时离得近了,终于能看到,红云中似乎有一座庞大地陆,被一圈青红色的光罩环绕,内中有宏伟宫阙,还有无尽连绵山脉,密密麻麻的森林、如镜般的湖泊。最重要的是,有无数的珍禽异兽在内中纵横驰骋,似乎得到某种召唤一般,如潮似浪般朝着一个方向蜂拥而去。

红云过处,罡风肆虐。我在广场立定,狂风直吹的衣衫欲裂,脸颊生疼。若非此刻功法有成,体质刚毅,恐怕真要被一阵风吹跑了。

我站在地上尚如此不堪,可想而知那些浮在天中的修士一流。金丹修士还好,强定身形,岿然不动;那些筑基修士,真的是被罡风吹的天边去了。好在这些人都是功行有成,便是吹跑了也不会摔死在地上,闹出乌龙事件。

但经这一闹,门中总算有大能发号施令了,一道浑厚温润之声自耳边响起:“五山观所有弟子听令,各自安守洞府,收摄心神,无令不得外出,违令者门规处置。”这声音弥布五峰,却又似当面训言,似能将声音直达神魂深处。

我听得出来,这是掌门的声音,那日入门弟子考核,就是这个人亲手带走了左诗音,也不知现在她可还好。但想来以她木系天灵根的绝顶资质,门中一定会倾力培养,自不会像我这般,穷尽心思谋求修行资源。

我按定心神,不去想这些,得了掌门吩咐,不再观望天中奇景,回得了金焰宫耳室,继续打坐修行。

第二日,李一杨还是雷打不动的早早来到金焰宫取符,见面后自免不了聊起昨日天中异象。

“张师兄,昨日天中异象你也见得了吧,你可知那是何物?”李一杨上来就问。

我自是不知,但看李一杨这神情,竟似知道什么,也对,他师尊莲花居士毕竟是金丹大能,于是微笑问道:“听李师兄这话,似是知道那红云是何物?”

李一杨连连摆手,道:“师弟如何能知,但昨日我正在师尊处聆听训诫,异象发生后,师尊嘱我安守洞府,她自家倒是追着那红云去了好久,至今晨方归。师尊言说,那红云中有一处地陆,内中似是圈养着无数珍禽异兽,竟似是“兽灵宗”的手段。师尊追着那红云直到西海,红云一个猛子就扎入大洋,直激起了百丈风浪,可苦了沿海的凡人村落,一瞬间全部夷为泽国,只怕因此丧生的凡人不计其数。”

我心中也是一阵唏嘘,劝慰道:“此是天灾,我等炼气士都不能稍加抗拒,何况凡人。便是我辈,不得大道,终是惘然。”

李一杨听得心情低落,取了符箓,再客套两句后即便离去,而我也返回耳室继续修炼。

此时在北邙星中南区域,“兽灵宗”总坛灵兽山,一座规模宏大的议事大殿内,正有十几名身着奇装异服的修士在激烈争吵。

这些修士男女老幼皆有,有人灵蝶环绕身前,有人猛兽匍匐在脚边,有人巨蟒缠身,但不论何人,周身都是罡风流动,威势无俦。明眼人一眼就可看出,这些都是修行界一言九鼎的元婴大能。

然而,此时这些元婴大能竟如凡人般扯着嗓子互相争吵,场面实是不堪。

末了,居于主座的此代“兽灵宗”宗主袁正罡清喝一声:“都闭嘴,招你们来议事,不是让你们来吵架的!我也看出来了,找你们也议不出什么。此是非常之时,我便行使宗主令权,一言而决,你们可有异议?”

底下十几号元婴修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还是不服不忿,最终不得不点头道:“唯宗主命是从。”

袁正罡似是比较满意大家态度,缓缓点头,然后言道:“想我兽灵宗亘古留存,不期有今日灾劫。此次主宗之劫,想来大家已有所耳闻,主宗太上长老齐天上人受灵界上宗天灵宗之邀,破界去往上界,耗时百年方得回返。谁知回返后却拐了一条真龙血裔下来,囚在主宗灵兽园。这条真龙倒也硬气,手段施尽也不肯认主,最后齐天上人一发狠,抽了它魂魄,欲炼做血肉傀儡。谁知如此一来却惹了大祸,灵界龙族举族出动,打上天灵宗,迫其供出罪魁。得知罪魁在我北邙凡界,龙族大能打破两届通道,举族来犯,只一日间就将主宗尽数夷灭。太上长老陨落之前,启动灵兽园两极分光大阵,遁破虚空,奔我北邙祖地而来,这就是诸位昨日所见。”

在座诸人虽对情形已有所猜测,然从宗主口中明确得知,还是脸色大变,主宗完了,分院如何自处?

袁正罡顿了顿,继续言道:“主宗已亡,我等失了靠山,今后当有自危意识。往日仗着主宗威势,我等勉强可与五山观、天剑门成三足鼎立之势,如今这局面怕是要打破了。我欲封山百年,诸位可有意见?”

“什么?封山百年?”

“不可啊宗主!”

“何至如此?”

众人一听要封山百年,立时炸了窝,你一言我一语的极力劝阻。

袁正罡清喝一声:“都闭嘴,你们懂什么?那条真龙虽魂魄已失,但肉身和一身精血尚在,就藏在灵兽园内。我若得之,闭关百年,不难突破化神。不然,没有化神修士坐镇的宗门,又如何守得住老祖宗留下的最后这点基业。我意已决,明日即亲赴五山观和天剑门,与两派掌门当面相商。”

正文 第三十七章 任务

异象之后的第三日一早,我正于耳室打坐吐纳,突感外界罡风涌动。我心中一惊,连忙出得大殿,果见天中有一道熟悉人影。

这人国字方脸,脸色通红,一身火红道袍,周身灵焰飘飘,道气隐隐,正是天火峰峰主单天心。

我急忙躬身行礼,道:“弟子张沫凡恭迎峰主回宫。”

单天心落下身形,上下审视我一番,微微点头道:“免礼吧。半年多未见,你修为果是大有长进,看来这段时日确是未曾懈怠。”

我连忙应道:“谢峰主夸赞,弟子自知资质低劣,只能以勤补拙,不敢稍有懈怠。”

单天心再次点头,正欲回宫,突然扭头朝天边看去。未几,一道金光如流星般,自天边飞来,直奔单天心。

单天心伸手接住,正是一柄闪着寸许长豪光的巴掌大小剑,我心下一惊,这不正是高阶修士才会用到的“飞剑传书”吗?此物异常珍贵,往来传递信息异常迅捷,一般没有重大事件,即便高阶修士也轻易不会动用。

果然,单天心接到飞剑传书,满脸凝重,随之将飞剑贴在额头,似在查看其中内容。末了,仍是一脸疑惑之色,口中喃喃道:“掌门急召,难道是因灵兽园之事?”

随后,单天心叮嘱我道:“掌门召我有事相商,你先回宫吧。”言罢,其踏起祥云,奔天外而去。

我心中也是疑惑非常,隐隐觉得,有大事将要发生。然我这等最底层的小炼气士,根本左右不了任何事。既是多思无益,不如安心修炼。

单天心一早离去,至晚间入夜时分方得回返。回到金焰宫,其立时连发十数张符书,飞奔四面八方而去。

小半个时辰后,十数道遁光陆续而至,有人罡风涌动,有人丹煞汹汹,我知道,这些人应该就是整个天火峰最顶尖的高阶修士了,此中修为最低者也是金丹大能,而元婴修士竟也有二三位。

此些人在峰主厢房一坐就是整夜,厢房外灵光隐隐,隔绝法阵竟也启动,以防窥探。

第二日,李一杨竟难得的迟到了,直到午后方至。我将符箓交给他后,似闲聊般,问起迟到缘由。

李一杨犹豫半晌,方才言道:“告诉师兄当也无妨,反正峰内稍后也应有布告。昨日我师蒙峰主相召,师兄当也知晓吧。议的就是那日天中红云之事。原来那红云是天外兽灵宗主宗的灵兽园,其宗内出现叛徒,妄想盗取灵兽,不料触发了护园大阵两极分光阵,结果使得灵兽园遁回北邙星祖地。兽灵宗主宗处理叛乱之事无暇分心,所以让北邙星分院全权处理灵兽园之事。分院宗主袁正罡倒也知趣,知道此事既已浮出水面,凭他一家取不走整个灵兽园,所以已与我五山观和天剑门做出妥协,愿意共同探取。其内诸多灵兽宝物,能者得之。”

我一听,觉得不会如此简单,问道:“这不是好事吗?三家宗门元婴修士数不胜数,各派出几人不就解决了。”

李一杨一副你不懂的鄙夷表情,言道:“哪有师兄说的那么简单,你不知道这两极分光阵,是上古时就有名的禁断隔绝大阵,一旦启动,必是分个阴阳两极,进不去也出不得,邪门的紧!要说这兽灵宗说共同探取灵兽园,也是拿出了诚意的。原来袁正罡宗主虽说不是宗门正传,但也是有秘传在手的。其恰好就知道如何破解这两极分光阵,不对,不是破解,是削弱。禁阵削弱后,刚好能容筑基以下修为的炼气士入得其内。到时,满地灵兽宝藏可就是予取予求了。”

我心中一惊,连忙问道:“练气期就能入得其内?这可是天大机缘。”

李一杨答道:“是只有练气期能入得其内,修为高了反而进不去。不过师兄说这是机缘倒是不差,昨日峰主召集各长老弟子等相商,就是研究如何择选人选,好入内谋取灵兽。探寻灵兽园正是定在一月之后,想来这几日峰内应会公布择选标准,师兄静待即可。”

李一杨言毕匆匆离去,我却立在风中久久沉吟不语。

近来打坐修炼,心中总有焦躁之感,几番按定心神,效果总是不佳。

方朔留给我的心得感悟中言说,练气士也不能一味打坐修行,必须要适当历练,使心境磨砺圆润,与修为同时提升方是最佳。

这也是峰主为何闭关修行一段时日后就外出游历,与打磨心境不无关系。

既是灵兽园现世,那倒不失为一个好机会,正好将这些时日的修炼成果拿出去检验一番。

抱定打算,我便回得耳室继续修行,同时等待峰内布告。

坐下不一会,峰主摇铃召我,我将衣衫略作整理,急忙来至厢房。

见礼后,单天心言道:“沫凡,近来门内有一大事。那日自天外而来的红云你可见得?”

我连忙点头称是。

单天心继续言道:“那是天外兽灵宗主宗的灵兽园。兽灵宗分院宗主袁正罡前日已来我门内知会,言其主宗内发生叛乱,致其灵兽园遁回北邙星祖地。值此非常之时,其愿与我和天剑门共谋灵兽园,各凭本事所得。因为灵兽园护园法阵之故,只有练气期才能入得其内。故掌门已要求五峰各自举荐十人,于一月后在西海天光岛集合,三派共探灵兽园。其他人都有师长告知,我见你功行深厚,故特意问你一声,你可愿往?”

我一听大喜,这正与所想不谋而合,但面上丝毫未加流露,只缓缓点头,言道:“弟子多谢峰主挂念,弟子愿往,为宗门略尽绵薄之力。”

单天心似对我回答很是满意,微笑点头道:“很好,我赐你一张保命符箓,危急之时说不得能护你一命。”

言毕,一道金光落入我手中,正是一张灵光湛然的符箓。我心中大喜,这可是元婴大能的符箓,关键之时的保命之物。有了它,就多了一道安全保障,焉能不喜。

见我收下,单天心又言道:“那袁正罡说得轻巧,但我觉兽灵宗此事必不简单,其言语定是有所保留。但此乃阳谋,既是凭白相送,宗门也没有却之不收的道理。你此去,也是凶险异常,灵兽园中成年灵兽必是不少,有些甚至堪比金丹、元婴修士,你能避则避,勿要招惹。若有机会,尽可多捕捉一些幼兽回来,宗门必不吝赏赐。”

我连忙应道:“弟子不敢,若有所得,必尽数上交宗门。”

单天心沉吟一下,再看我一眼,言道:“除此之外,我个人有秘密任务给你。曾有传言,兽灵宗曾捕得一条真龙血裔囚在灵兽园中,你此行若有机会,看能否寻一些真龙精血回来。若有所得,我可允你,亲自收你为徒,保你筑基,甚至未来成就金丹也未必不能。”

我听后心神大震,真龙血裔?收我为徒?峰主这几句话简直振聋发聩,足足几息之后方才缓过神,连忙伏地大礼拜谢,言道:“多谢峰主抬爱,弟子必不惜性命为峰主谋得。”

单天心又言道:“练气期内,本峰确也没有更合适人选了,他人纵然资质胜你许多,然修为却远没有你深厚。所以本座将宝押在你身上,望你不要让我失望。你切记,此行凶险,莫要有妇人之仁,必要时可行杀伐之道。本座再赐你两道攻杀符箓,以应危急。”单天心说此话时眼中杀机迸现,一代峰主之威爆然展露。

言毕,又有两道符箓飞射向我,然却一晃而逝,我检视一下,发现却在我脑海中飘荡。

单天心言道:“此乃元婴攻杀符箓,以你修为难以施展,但我已稍做手脚,你可以神魂催发,然用后神魂必是大损,切记慎用。”

我再次大礼拜谢。心中明白,此番峰主赐下如此重宝,若不用命,怕是难以交差。同时心中也发狠下定决心,必是要谋一个大好机缘回来。

单天心似还不放心,又言道:“我之宝物,以你当下修为难以驱使,倒不好给你了。除此之外,你可还有所需?”

我知道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毕竟,一月之后,我就要去拼命了。此时自是多一些保命之道才好,于是言道:“五行功法之类,弟子这段时日倒也习得不少,但只遁法一项,一直没有寻得合适功法,恳请峰主赐法。”

单天心稍作沉吟,随后取出一枚玉简,言道:“我天火峰藏经阁确实没有上乘遁法,也是你运道好,此番外出游历,毙了一个一不长眼的野修,在其身上,竟得了一部不错遁法,你拿去修习吧。只这一月时日,不知你能习得几分,就看你自家造化了。”

说罢,将玉简抛向我,我一把接住,当下不敢查看,只是再次拜谢。单天心挥挥手,示意我可以退下。

说起遁法,原本《念雷诀》第一层修炼成之后,是可以施展雷遁之术的,但我只尝试了一次就放弃了。

那一次,我一下遁出百丈之外,但付出的代价却是,体内气元消耗殆尽,浑身筋骨移位,肌肉撕裂。我一直不停的施用木疗术足足七日方才恢复。

经此一事,我也彻底死心了,没有强大体魄,贸然施展雷遁之术,非但不能救命,恐怕跟找死无异了。

因此,回得耳室,我连忙检视玉简内容。

这枚玉简记载的遁法名唤《九天十地诀》,意思是一旦修炼有成,九天十地尽可去得。

说是一套功法,其实却是以五行遁法为基础,不断衍化、变幻的一套综合法术。

毕竟,世间万物均是由五行构成,此法一旦修成,确实是世间各处均可去得。

尤其又是五行法术,正是我擅长的领域。我心下一喜,这正是为我量身打造的功法。

正文 第三十八章 遁术

时间仅有一月了,若想在一月内把五系遁法全部习完不太现实,看来只能先将最实用的土遁术学会,若还有时间,不妨再尝试习练木遁术和水遁术。

至于金遁和火遁,在遁法一途并无优势,修行界历来习练的人极少。日后若有闲暇,不妨再尝试习练,此番是不做指望了。

再有,此番灵兽园之行必是危险万分,我还要在其它方面也多做一些准备。起码在符箓一项,这一月要多制一些留作防身,暂时只能不再售卖了。

说起来我原本出售符箓就是为了谋求修行资源,现在身家丰厚,所以售卖符箓也不再急切了。

再有,临行前看来要再去一次坊市,采买一些灵丹妙药和高阶法器以备不时之需。

第二日,李一杨照常来取符箓。我也没有瞒他,将此事直言相告。

“李师兄,你昨日走后,峰主即召我过去,此番探寻灵兽园,峰主令我一同前往。所以我这一月需做好准备,售卖符箓之事,只得暂停了。”

李一杨听后大吃一惊,不知道是更惊讶我能得峰主青睐还是吃惊我终止售卖符箓。其失望之情毫不掩饰,涩声言道:“师兄此为自是应当,实不相瞒,师弟和于剑虹那小子此番都被各自师尊推荐,一月后将与师兄一起同赴天光岛。我此番才知,练气期内似我等几人,便已算是出类拔萃了。其他人,要么资质更佳,早已筑基,要么资质更逊,还不如我等。师兄虽资质差些,但这份修为,练气期内,又有几人比得上?”

我也未料到,李一杨和于剑虹竟都会参与此次灵兽园之行,毕竟彼此相熟,与李一杨关系还算亲近。

我自须弥戒中取出一打符箓,有十多张,递给了李一杨。同时言道:“师兄,这些符箓尽是中级符箓,封印了筑基法术《金玉功》和《碎玉诀》,你和于师兄每人分得几张吧,就不要拿去出售了。”

李一杨大喜,一再言谢。末了,其露出遗憾之色,言道:“唉,师兄此时终止售卖符箓,可是错失了发财良机。要知道,自兽灵宗与我五山观和天剑门商定共探灵兽园后,三派炼气士可谓群雄涌动,齐赴我西地。毕竟,灵兽园就落在西海,离我五山观最近,我们也算半个地主了。最近五山坊市已经开始热闹了,我听高掌柜说,下月还有好几场规模颇大的拍卖会要举行,届时会有不少奇珍异宝、灵符妙药要现世了。”

我一听,来了兴趣,正好我想在临行前去采买一些宝物护身,此次正好是个机会。

于是言道:“我等下月十五就要出发去往天光岛,不知拍卖会定在哪日?”

“怎么,师兄也有意参加拍卖会?”

“自是要凑凑热闹,我也需采买一些灵药宝物护身的。”

“如此太好了,高掌柜说拍卖会定在下月初十,每日一场,到时师弟定会提前来提醒师兄的。”

“如此有劳师兄了。”

“师兄太客气了,师兄不再售卖符箓,着实可惜了!”

李一杨念念不忘符箓之事,我心中无奈,只得呵呵一笑而过。

送走李一杨,我便专心修习土遁之术了。

五行遁法,简而言之,就是利用五行元气对五行之物的亲和与相容性,做到令其为我所用。不光是行遁,行遁只是在五行之物内的穿行之术,相对而言是最易掌握的。难的是隐遁和控遁。

隐遁是利用五行之物达到的隐藏遮掩之术,施展到极致,不光肉眼难分真伪,便是神魂搜寻也无迹可寻,真正达到了见面不相识的程度。

而控遁更加玄奥,可利用五行之物控锁敌身,禁绝元气。一旦锁拿住,那可真是生死两难。我之前习得的“青藤诀”严格来说其实就是一种最简单的木系控遁之术。相传控遁练到极致处,还可借物代形,凝练替身,端的是玄奥无双。

既是已明此理,那下来就是勤加修习了。

不得不说,我对五行法术似乎天生悟性通明,只十余日,行遁之术就已收放自如。

一旦施法,土元气覆盖全身,可瞬间隐于土石之中,周遭漆黑一片,肉眼已起不到作用,此时必须神魂全开。

感觉周身土石与自身土元气浑为一体,行经之处,土元气如凡间皇者一般,土石之流一遇,自动向四周回避。

而且在土石内遁行迅捷无比,土石在土元气的催逼下,一边退避,一边竟以一种难以理解的方式,拱卫着“土之皇者”在自身领域随心所欲。遁行之速,如有神助,比之在天中骑乘“豹鹏兽”也不逊色。

但这行遁之术有一个致命缺陷,土元气必须时刻不停的环绕周身,一旦元气耗尽,“土之皇者”也便被打入尘埃,那就是把自己置入绝地了。

好在我元气凝厚至极,便是遁行几日几夜也是无碍,在如此长时间内,若还是不能摆脱险境,那也是命数使然了。

待熟练掌握了行遁之术,下来我却陷入了矛盾中。我难以取舍是再修习一门行遁之术,还是继续修习土系的隐遁之术。权衡利弊,我还是决定继续修习隐遁之术,毕竟在一片未知的险境,首先还是隐藏保命要紧。

严格来说,隐遁术并没有修炼成功的概念,因为它泛指的是修炼者利用五行元素隐藏自身的效果。

所以就有相对的概念,对修为低劣者而言,可能简单修习就会隐藏的很难被发现。但对于大能,或者观察敏锐者而言,哪怕修炼到极致,也有被发现的可能。

隐遁术仅是令修炼者提高自身相对的隐藏效果,但我却以为,这未必不能作为一种刺探和偷袭手段,在灵兽园之行,说不定能发挥一些作用。

隐遁术的修行也非常顺利,到得第十五日,也就是拍卖会正式开始之日,我已堪堪掌握了诀窍。

此时施展开来,周身弥布着一层土灰色光罩,可随意融于土石之流,但并不是遁入其内,而是与周遭环境契合一致,融为一体。

这日早间,李一杨早早就来到了金焰宫,在宫外发传声符唤我。

我这时恰巧正在巩固隐遁之术,人其实就贴身在广场一根高大石柱下。见李一杨过来,我心中想,正好可用来检视这段时日修行效果。

心中一念,土遁术施展开,整个人瞬间隐没于地下。神魂展开,看准李一杨所站位置,遁至其背后。倏忽现身,以手为刀,横架其脖颈之上,清喝一声:“李一杨,你命休矣!”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只在一两个呼吸间即完成,从始至终,李一杨都丝毫未察觉。

李一杨吓的浑身一哆嗦,差点跪在地下。勉强转过头,一看是我,长出了一口气,狠狠地拍了我一下,抱怨道:“师兄忒的可恶,不知道师弟胆小吗,就这一下,差点让你吓出尿来!”

我也歉然一笑,道:“呵呵,师兄勿怪,我这一月一直习练土遁之术,见师兄来此,一时手痒,忍不住试炼了一番。”

李一杨眼露惊奇,不可思议道:“土遁术?我也习练过啊,可怎达不到师兄这般神出鬼没的效果?怪道师兄所制符箓效果奇佳,难不成师兄修为高深,随意所施法术也比我等强出太多?”

我不意在此事与其纠缠,顾左右言他道:“师兄一早来此,难道拍卖会要召开了?”

果然,李一杨雀跃道:“师兄所料不差,今日午后就会开始第一场拍卖会。因是我五山坊市主持,故而我五山观弟子持弟子令牌都可免费参加。”

我等入门后,师门都赐下代表弟子身份的令牌,令牌上铭刻“真”、“内”、“外”字样,分别代表真传弟子、内门弟子、外门弟子。

我虽在峰主身边听用,但真实弟子身份其实是外门弟子,也就是杂役弟子,身份令牌上刻着“外”字样。而李一杨和于剑虹却得金丹修士收为弟子,享内门弟子待遇,身份令牌上刻着“内”字样。

我对这些并不在乎,只要能参加拍卖会即可。

我让李一杨在广场稍等,我回得宫内向峰主告假。

峰主听得我说要去参加拍卖会,并不反对,反而一再问我,是否元晶充足。我告知峰主自己靠着售卖符箓已赚得一笔不菲收入,但峰主显然不信。

毕竟峰主也是从底层炼气士爬起,售卖符箓能获利几何?峰主随手抛来一个储物袋,只淡淡说道:“拿去!”

我神魂探入其内,一万元晶,全部都是中品。这一刻,我心内真的被感动了。纵然峰主有私心在内,但这份照顾和关爱,是做不得假的。

我心想,自入门开始,峰主对我都照顾有加,于公于私,都要报得此恩。我也不再矫情,深施一礼,退了出来。

李一杨并没有飞行坐骑,我招出豹鹏兽,在李一杨一脸艳羡中招呼一声,二人共乘一骑,奔五山坊市而去。

到得坊市门口,却见于剑虹早早等在那处。我与他也久未见面,彼此互相客套了几句。尤其是于剑虹,一再谢我赠符之情。看来李一杨还有些良心,并未将这份人情据为己有。

三人彼此携手,共同向坊市内走去。

这时,李一杨忽神秘一笑,在我耳旁低声道:“师兄,我知你喜欢低调,不愿公开你就是张大师之事。但这“张大师”的身份现在这五山坊市可是炙手可热,多少人想着盼着巴结你。高掌柜早就曾言,只要你愿意,必以顶级贵宾之礼待之。那可是实打实的实惠,师兄不妨考虑考虑。”

我心下沉思,我的符箓之术是要长久习练下去的,虽说通过李一杨售卖现下也算愉快,但终究隔着一层,日后免不了要与商家打交道。既如此,倒不如现下公开,换取实惠。

于是言道:“师兄所言也不无道理,此事就由师兄做主吧。”

李一杨听后大喜,高兴道:“放心,必不让师兄失望。”

李一杨知道我是苦修之士,便是让我与商家牵上线,也不虞甩开他。而为了让我走上台面,商家必是给出了他足够好处。

既已说定,李一杨便领着我和于剑虹直奔坊市内专售符箓的店铺“天符阁”而去。

正文 第三十九章 掌柜

回想大半年前,我为参加入门弟子考核,还曾在坊市内“仙客居”落脚。就是在那里,结识了李一杨、陆乘风和闵浩然,并与左诗音莫名其妙的“一见钟情”,如今想想,竟是恍如昨日。

说起来,这五山坊市当初也曾在凡人袁武的引领下粗略逛过,知道有三条主干道,正对坊市门口是一条,在这左右两侧还各有一条。

中间主干道主要是售卖法器和各色大小客栈,右侧主干道主要是售卖符箓,“天符阁”正是在右侧主干道。而左侧主干道却是售卖各式灵丹,还有一些布阵器具。

可能是灵兽园之行迫在眉睫,按照三方约定,三大派各派出五十名练气期弟子参与此次探寻。经过这一月时间,兽灵宗和天剑门参与探寻的弟子也都在师长带领下,陆陆续续到来了。而他们此行最理想的落脚点,自然是这五山观脚下的五山坊市。

所以,此时坊市街道上可说是熙熙攘攘,随处可见穿的花花绿绿的兽灵宗门人,还有穿的英挺不凡,背后一道天剑图案的天剑门门人,自然也少不了身着统一服饰,只是颜色不一的五山观门人。当然,最多的还是不断招徕生意的小商小贩,扯着嗓子不断吆喝,但可惜,光顾的人并不多。

这些小商小贩常常贩卖一些来路不明之物,贸然买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苦主找到,免不了又是一番纠缠。再者,他们手中也没有什么好货色,真想买到中意之物,还是要去大的商铺才行。纵然价格贵些,但买来心里踏实,无后顾之忧。

李一杨是坊市常客,一路过来,不论小商小贩还是店铺小二掌柜之流,见面都是点头哈腰,不停招呼“李公子”,看得我跟于剑虹简直自惭形秽,直觉我俩就是俩跟班的。

李一杨也是眉飞色舞,趾高气扬。感觉到了坊市,这家伙就跟龙归大海,虎入深山一样,简直是长袖善舞,左右逢源。

好在李一杨除了打招呼,倒也没耽误时间,领着我和于剑虹,左拐右拐的到了右侧主干道。这条街道主要是售卖各式符箓的,“天符阁”恰好就是规模最大的一家。

“天符阁”门面也是极为敞阔,五层阁楼,雕栏玉砌,金碧辉煌。外置一道宏伟禁制,将整个阁楼囊括其中。门口正中一道金漆大匾,上书“天符阁”三个遒劲大字。

早听李一杨说过,这“天符阁”虽是五山观产业,但其实主要把持在天火峰手中。毕竟,天火峰虽是辅助技能所学驳杂,制符、炼器、炼丹均有涉猎,但真要论一论,也确实只有制符术尚能拿得出手。

我等刚到得阁楼门口,守在门口的店小二眼尖,早已看到李一杨。小二连忙迎上,一边点头哈腰,一边言道:“李公子,您今日来的可早,这次可带来了张大师的符箓?”

李一杨把店小二拨开在一边,不客气道:“皮二,少废话,这次本少爷可是请来了贵客,赶紧请高掌柜下来。”

皮二满脸为难,一步不动。李一杨见此,照其屁股一脚踹去,嘴里骂道:“少罗嗦,快去!”皮二这才赶紧转身,跑去阁内。

李一杨这才回头跟我解释道:“师兄勿怪,这帮店小二跟我混熟了,没大没小的,不跟他们急眼,还以为我跟他们开玩笑呢!”

我淡淡一笑,自然没当一回事,只是随着李一杨慢慢踱至阁内。

阁内一楼是一间宽敞大厅,摆放着十多张白玉桌椅,用来待客,尽显豪奢。

我们进来时,大厅竟已坐满了人,各有一个小伙计陪谈,真是生意兴隆。

只听临近门口的一桌,一个五大三粗的魁梧汉子,拍桌而起,嘴里大喊道:“俺只要张大师的符箓,那是能保命的。你给我的这都是些什么破烂货,欺负俺给不起钱吗?”陪谈的小伙计一味陪着笑,不停的解释,只是那大汉就是不依。

旁边也有两三桌附和道:“就是,你们“天符阁”对外宣扬独家出售张大师的符箓,我才大老远跑来的,早知道也只有这些货色,我至于吧吧的跑来你这买吗?”

我听到这些话,真的是愕然以对,没想到我制的符箓竟有如此抢手。

此时通往二楼的楼梯处传来“蹬蹬”响声,我等三人望去,只见一身着灰衣的枯槁老者正自楼上下来。老者看到李一杨,立即加快了脚步,边走边喊道:“哎呀,我的李大公子啊,你可算来了,快来救命吧!”

李一杨拱手见礼,道:“高掌柜有礼!”

高掌柜上前拉着他手,轻声道:“见什么礼,我问你,这次可带来了张大师的符箓?”那眼神,热切的都能喷出火来。

李一杨双手一摊,老实言道:“没。”

高掌柜一听,如丧考妣,继而大怒,道:“臭小子,没有张大师的符箓,你来做甚!还有几天就要去往灵兽园,你不在洞府好生修行,还满世界乱跑,是要我告诉你师傅,罚你面壁吗?”

李一杨浑没当一回事,只是拉住高掌柜的手,附到其耳边,小声说道:“师侄虽然没带来张大师的符箓,但也不算有负所托,因为师侄这次可是把张大师本人给请来了!”

高掌柜瞬间眼睛瞪得溜圆,稍显佝偻的身子都挺直了,眼睛眨也不眨的在我和于剑虹中间来回扫视,最终,视线定在了我的身上。

我心道,姜还是老的辣,瞬间就判断出了谁是正主。几步走上前,拱手行礼道:“小子张沫凡,见过高掌柜。”

高掌柜似是刚刚回过神来,连忙托住我的双手,道:“哎呀,赶紧免礼!我说今天门口怎么有喜鹊叽叽喳喳的叫呢,感情今天有贵客登门!”

高掌柜随后扭头朝一旁的皮二吩咐道:“你招待李师侄他们,我有贵客,要亲自接待,有天大的事也别来打扰!”

皮二赶紧点头称是,然后有点怔愣的看着高掌柜亲热的牵着我的手上了二楼,把满脸笑意的李一杨和也搞不明状况的于剑虹留在了楼下。

高掌柜紧紧牵着我的手,似是生怕我跑了般。到了二楼,引我入了一间雅致厢房,屋内各式摆设高贵典雅,檀香醺醺,一看而知主人也定是个雅人。

我二人进屋后,高掌柜随手一挥,一道透明光罩莹然而起。

高掌柜解释道:“小友勿怪,这是老夫在此清修的静室,这禁制可以隔绝神魂探查,小友在此可放心交谈。”

我颔首言道:“高掌柜有心了。”

高掌柜接下来才郑重言道:“小友,您。。。您便是张大师吗?”

高掌柜毕竟是长者,看李一杨对其的态度,似乎也是门中一位高人,我如何能尊大,急忙言道:“高掌柜抬举了,小子只是粗通制符,不敢称大师。”

高掌柜听毕,却沉吟起来,半晌后言道:“大师勿怪,非是老夫对大师不敬,但此事重要,老夫不得不汗颜相求。”

我心下疑惑,不知其所指,只得言道:“高掌柜也是我门中高人吧,有什么话请直言。”

高掌柜道:“唉,什么高人,老夫也是天火峰修士,三百年前就已是凝结金丹,但百年前与一仇家争杀,我虽毙了他,却也被其重伤,今生大道无望,只得来这坊市为宗门略尽绵力。”

我心下唏嘘,便是金丹大能,不得长生大道,终是不得逍遥。

高掌柜继而言道:“大师所制符箓品质绝佳,尤其大师尚还如此年轻,简直让我辈汗颜。”

见此,我也问出了心中一直疑惑的问题,道:“前辈,晚辈一直疑惑,便是晚辈在制符一道稍有心得,也不致以大师相称,以前辈修为,难道尚不能制得品质更高的符箓吗?”

谁知高掌柜听后却哈哈大笑,并连连摆手,稍后才言道:“大师太过菲薄,也太小瞧了制符一道。须知术业有专攻,并非修为高就代表技艺高。说实话,老夫在制符一道虽不是门外汉,但若与大师相比,拍马难及。”

我心中疑惑更甚,追问道:“这是为何?”

高掌柜言道:“我等遵您为大师,并不因您所制符箓等级有多高,而是因您能把符箓品质提升到极限。大师也见了,楼下那些小小炼气士是如何追捧您的。便是老夫能够炼制金丹期符箓,其等拿来无用,徒呼奈何?而练气期符箓,老夫便是术法再精通,却也难以达到大师的水准。”

我心里终于有些恍然,看来有些技艺还真不是修为高就能精通的,还要靠个人天赋和对术法的领悟程度,而我,恰恰在这两方面都比别人更有优势而已。

此时高掌柜竟突然变得忸怩起来,搓着双手,不好意思道:“大师,非是老夫不敬,但本阁之前已有过共识,若大师莅临,本阁必以上宾待之,同时会有诸般好处赠予大师,只是。。。只是。。。”

我看这高掌柜吞吞吐吐的样子,心下了然,替他言道:“只是需确认晚辈的身份。”

高掌柜听了猛抬头看向我,然后又低下头,言道:“唉,让大师猜中了,阁里也是为慎重起见,望大师见谅。”

我也不意为难他,直截了当道:“麻烦贵阁准备丹砂、符笔等物,可方便?”

高掌柜立时明白了我的意思,这是要现场制符,以证己身。连忙道:“方便,方便,请大师稍候。”言罢急忙走出厢房。

只盏茶时间,高掌柜又急匆匆而回,取回来一只灵光闪闪的符笔,丹砂也是色泽鲜亮,一看都是此中极品。

我也不愿多耽误时间,当着其面,轻车熟路的连制三张符箓,分别是《火球术》、《金刚罩》和《水箭术》。或许因为符笔和丹砂品质极高,此次制符效果比之以前效果也更佳一些。

此时高掌柜已是瞧得目眩神迷般,见我制完,犹自喃喃道:“神乎其技,神乎其技!”

我将三张符箓递给高掌柜,微笑言道:“前辈,如此可能证得在下身份了?”

高掌柜接过符箓,点头如小鸡啄米般,陪笑道:“当然当然,您绝对是张大师无疑。下来,老夫便要跟大师说说,本阁能给出大师您的优待,绝对包您满意。”

正文 第四十章 待遇

我听后心中一动,微笑言道:“哦?高掌柜如此一说,在下还真有些好奇,贵阁能给出在下何种待遇?”

高掌柜赶紧言道:“大师放心,虽然这条街上售卖符箓的店铺不少,但如何能与我天火峰“天符阁”相比,我们给出的优待,是其它店铺望尘莫及的。”

我知道此时我不能表现的太过意动,不然让其看出虚实,自家身价有可能就会贬低不少。故而听其如此说,只淡淡言道:“是吗,在下洗耳恭听!”

果然,高掌柜似乎有些诧异我的宠辱不惊,用一丝带着欣赏的眼光看着我,继而言道:“大师可能有所不知,五山坊市虽说主要是我五山观的产业,但外来修真家族、小门小派,甚至一些散修在此经商的也很不少。为了垄断坊市的经营,宗门很早以前就令我等各峰支柱商铺联合起来,成立了“五山商铺联盟”。一来可以完全垄断坊市主要商品价格,再者也只有联盟才有资格主办拍卖会等交易盛事,而“天符阁”正是联盟主要成员之一。实不相瞒,今日下午的拍卖会,正是由老夫主持。”

我大吃一惊,想不到还有如此一层关系,眼前的高掌柜竟还有如此身份。

高掌柜似乎很满意我的表情,呵呵一笑,继续言道:“本阁给出大师的第一项优待,赋予大师商铺联盟永久的顶级贵宾待遇。凭此待遇,大师可在商铺联盟任意店铺享受六折优惠。大师,您日后也免不了要采买一些修炼外物,这可是实打实的实惠啊。”

我默默点头,只此一项,我便有些心动了。我日常制符花费不小,这还只是绘制最初级符箓,日后若绘制高阶符箓,花费只怕成几何倍数增长。这项优待说的简单,其实却最是实惠,可为日后修行省下不少元晶。

高掌柜见我没有太过惊喜的表情,也不失望,继续言道:“刚刚也跟大师说过,坊市内但凡有拍卖会等大型交易盛会,只有我商铺联盟才有资格主办。我们给出大师的第二项优待,就是拍卖会前会提前通知大师当届的拍卖物品,以让大师优先选取,提前做好交易准备。”

听到这项优待,我倒吸一口冷气,真的动容了。坊市商铺一般出售的都是市面上的一些常见货品,而拍卖会才是真正的奇珍异宝汇聚之所。我修行“千象锻元功”一直缺少最珍贵的几位主药,心中本来就想在拍卖会碰碰运气。若能提前得知拍卖会商品清单,无疑是占了天大先机。

抬眼看到高掌柜正一脸笑意的看着我,心中一凛,知道被他看去了不少虚实,只得淡淡道:“这倒有些意思了。不知这几日拍卖会物品清单也可提供吗?”

高掌柜见微知著,立即答道:“那时自然,只要大师点头,随时可将清单给大师过目。”

我不欲如此急迫,只微微点头,然后问道:“贵阁所说优待只这些吗?”

高掌柜连忙言道:“自然不止。这第三项优待,本阁对外宣称聘任大师做本阁长期客卿,可等同峰内金丹长老待遇,每年可得本阁万数元晶供奉。大师,我知道您不缺元晶耗用,但这笔数目可不算少了,便是金丹修士也足够一年修炼之用。”

我默默点头,知道高掌柜所说属实。要知道练气期日常所获元晶,一年也只得数百块,筑基期也只有数千块而已,以我身份能享金丹期万数元晶供奉待遇,足见其诚意。

高掌柜也不再兜圈子,不待我问,继续言道:“除此之外,阁内长老早知大师仍是练气期,特让在下早早备好了三件宝物,赠与大师权作见面之礼。只因大师一直潜修,今日才有缘得见,这便请大师过目。”

言罢,其伸手一拂,三件锦盒一字排开置于桌案之上,然后作出请的手势。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自然不用假惺惺的客气。我几步上前,伸手打开左侧的锦盒,入目是一枚丹丸,黄豆大小,发出灿灿蓝光。

“筑基丹!”我惊呼一声,这枚丹药我再熟悉不过,因为我须弥戒中刚好就有一枚。

“不错,正是筑基丹,赠予大师,刚好物尽其用。”高掌柜呵呵笑道。

我心下奇怪,筑基丹太过珍贵,便是金锐峰薛长老想为后辈谋得一枚,尚要向我这低辈弟子强行索取,这“天符阁”又是从何得来。心中想着,脸上的疑惑之色便表露无疑。

高掌柜是察言观色的老手,一下就看出了我的顾虑,连忙解释道:“大师,您大可放心,这枚筑基丹来路清明。本阁长老,有多位在门内都是位高权重之人,搞来一枚筑基丹,实在不是什么难事。”

我心想也是,微微点头,继续查看下一只锦盒。

中间的锦盒一打开,一团宝气铺面而来,定睛看去,竟是一艘精致飞舟。

因为练气期气元不够凝练,若要飞临行空,一旦气元不畅,极易造成高空坠落的恶果,若是肉身不固,摔死也不稀奇。

但若有飞行法器,就可不虞此事发生。因为飞行法器本身就具备飞行功能,最大特点就是可以不用练气士输入元气,利用元晶也可驱动。只要元晶提供能源不断,练气期一样可以驱使,而且丝毫不影响飞行速度。

但飞行法器的售价对于练气期而言,实在可称得上是天价,动辄数千元晶,多少人因此望而却步。

这艘飞舟一看就知品质极高,虽说我已有飞行坐骑,这艘飞舟于我而言并不急需,但也足见“天符阁”诚意了。

我默默点头,言道:“贵阁有心了!”

高掌柜只是微笑不语,示意我继续打开第三只锦盒。

第三只锦盒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面具模样的法器。两只眼孔漆黑空洞,看去时只觉内有无尽漩涡,似要将神魂生拉硬拽的拖入其中。

好在我神魂强大,只是一个恍惚,就强迫自己不再去看。扭头问高掌柜道:“高掌柜,这面具是何物,很是邪门,似能吞噬神魂一般。”

高掌柜一脸惊讶的看着我,言道:“此宝名为“千幻万化”,传言是利用传说中的幻兽“蜃龙”的皮毛制成。戴之可随心幻化,便是修为高你一层也难辨真伪。且此物还有一桩奇效,可去幻存真,实是诸多幻阵之克星。此宝也可将人拖入幻境,若是神魂不固,怕是陷入其中则无力自拔。大师刚刚只是一瞬恍惚,足见神魂之坚凝。”

我淡淡言道:“这没什么,在下只是天生比一般人神魂强大一些。倒是贵阁,竟能舍得将如此至宝送人,实令在下不解。”

高掌柜呵呵笑道:“大师不必疑虑,不如此也显不出本阁的诚意。而且此宝虽说效用强大,比之一般法宝也不遑多让,但实则有一弊端。此宝对神魂要求严苛,一般人难以驾驭不说,反易受其害。我观大师神魂凝固,说不得此宝赠予大师,正是物尽其用。”

我心下诧异,问道:“此宝如此神异,便是以掌柜金丹修为,也不得驾驭吗?”

高掌柜连连摆手,道:“大师误会了,以老夫修为自然御使得,但效果对同阶修士而言,也只聊胜于无罢了。然对低阶修士,自然也用不上此宝。此宝对其御使者而言,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就是一鸡肋耳。”

我这才了然,看来要想发挥此宝威能,必是同阶中神魂强大之人御使方可。如此说来,此物与我,倒真的是相得益彰。

到此,“天符阁”诚意已经表示的足足的。无论之前的一些承诺还是最后的这三件宝物,都足以打动我。但我深知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对方也必是要我付出足够的代价,或者说能给对方带来比这些更优厚的利益方可。

于是,我正色言道:“高掌柜,贵阁给出的优待的确丰厚,在下也确实心动。不知贵阁需要在下如何做?”

高掌柜一副“你果然识相”的表情,悠悠言道:“无他,请大师继续为我“天符阁”效力。”

这个答复我丝毫不觉意外,只是奇怪,其便是不提,我也没有终止提供符箓的计划,为何又要大张旗鼓大费周章的提供如此优厚待遇?

高掌柜似乎看出我的疑惑,解释道:“大师,本阁给出如此优待,说实话,便是本阁阁老也未必能享有。如此做的初衷,一来,自然是希望能够交好大师,日后能愉快的长久合作。再者,大师以前所提供符箓数量还是太少,难以满足市面需求。我们希望大师每年起码能提供万数初级符箓,或者半数的中级符箓,自然,这些符箓该付多少元晶都会分文不少。如此,才能给阁内一个交待。”

话到此已算是说开了,对方意图无非是让我提高符箓的产出量,好尽可能多的挣取利益。说实话,这也无可厚非,对方本就是商家,能给出如此丰厚的优待,若不能收取足够利益,那才叫见鬼了。

我心下沉吟开了,让我为了利益而牺牲修炼时间,这是绝不能允许的。修道外物自然多多益善,但也不能本末倒置,我既已立志求道长生,不入道祖之境,决不罢休,又岂能为了这小小利益而动摇根本。

但若说每日利用晚间时间提升制符量,倒也未必不能。如今我已熟练掌握一心二用之术,制符更是如有神助,想来一日制得三十张不是难事。日后若能将分心术修至高深,制符技艺必是水涨船高,满足“天符阁”要求当不是难事。

高掌柜见我沉吟良久,面上忽阴忽晴,自己心里也跟着七上八下,生怕我不愿意,那前边的努力可就泡汤了。然而此时,自己筹码已经全部摆出,再想拿出更优待遇,又岂是自己临时能定的?

我看着高掌柜紧绷的脸颊患得患失的样子,只觉好笑。心里打定主意,正视其道:“高掌柜,在下可以答应贵阁要求,但也需贵阁答应我一个条件方可。”

高掌柜忙不迭点头道:“您说您说,只要您答应,万事好商量。”

我微微笑道:“您不必这般,我不是贪得无厌之辈。我想请贵阁答应的条件是,不能对外透漏我的身份。我是一个苦修之士,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高掌柜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欢声言道:“这个您大可放心,本阁必会守口如瓶。话说回来,李一杨那小子口风也是紧得很,之前也只是说了您是我天火峰弟子,练气修为,其它的其实本阁也是不知。”

其如此一说,我对李一杨更高看了几分,看来这个朋友倒是交的值了。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凤木

万事商定,高掌柜明显轻松了很多,看来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

高掌柜先是言道:“大师,这三件宝物请先收起。飞舟和“千幻万化”面具需要炼化方可使用,此事不急,您回得居所后再做不迟。”

我依言收起三个锦盒,随后见高掌柜从储物袋中摸出两块令牌样式的物品,一件漆黑如墨,一件鲜红似血。

高掌柜先将红色令牌递给我,言道:“大师,此是本阁供奉令牌,您滴血炼化后,可凭此辨识您的身份。”

我接过后随手收起,我对这供奉身份其实并不在意,但多一个身份说不定日后也有用的到之处。

高掌柜随后举起另一件漆黑令牌,郑重言道:“大师,这便是坊市内只有顶级贵宾方可持有的“黑松令”,持此令牌在坊市内任何店铺都会受到热情接待。同时,此物还是一件顶级防御法器,一旦滴血炼化,可自动御敌,轻易是攻不破的。”

我想不到此物竟还有如此功用,当即大喜接下,并对高掌柜点头致谢。

高掌柜随后摸出一袋元晶,递给我道:“按说供奉元晶都是年末方才分发,但本掌柜做主,大师您的供奉元晶可提前支取。”

我接过储物袋,神魂一探,果是一万元晶,且都是中品。对高掌柜点头道:“高掌柜有心了,在下多谢。”

到此诸事算是有了了结,却见高掌柜有些忸怩,似是欲言又止。我只得问道:“高掌柜有话可直说。”

高掌柜这才道:“唉,刚刚楼下大厅的情形大师也看到了。如今大师中断了符箓供应,本阁真是度日如年啊。大师,您能不能救救急?”

看着高掌柜一脸希冀,想着刚刚到手的这些优待,到了嘴边的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最后只得一声叹息。

我自须弥戒中取出一打符箓,正是我为此次灵兽园之行提前准备的,有数十张的样子。我递给高掌柜道:“这些符箓你先拿去吧,灵兽园之行前,我也只能提供这些了。”

高掌柜一看全是中级符箓,虽然品质比初级符箓略逊,但也是难得的精品了,心里一下乐开了花,忙不迭的向我道谢,并又付给我一大笔元晶。

看着高掌柜有如绝处逢生的样子,我也不由觉得好笑。突然想起一件关键事,连忙对高掌柜道:“高掌柜,下午的拍卖会当真由您主持?”

高掌柜果是聪明人,闻弦歌而知雅意,连忙应道:“自然不会有假,商铺联盟各主要商铺,每家掌柜这几天都会轮流主持拍卖。我现在就把此届拍卖大会拍卖清单拿给您过目。”

说罢,其立即递给我一枚玉简。我接过后往额头一贴,果然见到里面琳琅满目,各式奇珍,好多我竟不知其功用,还是临时向高掌柜请教才晓得。

“九还丹,木灵峰独家灵丹,一枚可保七日内性命不失,哪怕再重的伤,只要当下还留得一口气,就还有活命机会,底价八千元晶起拍。”

“秋水剑,顶级法器,可聚水元气为己用,呼吸间可编织幻境,杀人于无形,底价二千元晶起拍。”

“九天神鹰兽卵,成年可与金丹大能相争,遁速可直逼元婴大能。底价五千元晶起拍。”

粗略一观,近百件拍品竟无一不是精品,起拍价起码也要千数元晶,最终成交价恐怕都会翻倍增长。我手里的几万元晶怕是真的未必够。

突然,我看到了一个奇怪的拍品,顿时满脸古怪之色,并用异样眼神看向高掌柜。

“张大师符箓五张,起拍价一千元晶。”

高掌柜一下就知道了问题所在,不好意思道:“唉,大师您的符箓现在是奇货可居啊,我们手里也就留了这五张,拿在拍卖会也只是试试水而已。至于这介绍嘛,您的名声已经在外,还用得着介绍吗?”

我心想,各行有各行的门道,你爱卖多少钱是你的本事,我也不关心。继续浏览清单,这一次终于看到了一件梦寐以求的宝物。

“凤栖木一截,上古神兽凤凰栖息灵木,凤涎滴落,浸染脚下灵木而生,历来是炼体圣药。底价一万元晶起拍。”

我不由得露出大喜之色,“凤栖木”正是《千象锻元功》所缺主药中的一味。

传言说,上古有凤雀,落于枯椿,见世间生灵疾苦,感而落泪。泪滴树干,枯木逢春。凤雀乃火神,后人得“凤栖木”,发现其内蕴含强大火力,且生机浩荡,以之入药,可生死人、肉白骨。以之炼体,可得不死之身,遂传为神物。

我已得到“虎血石”,若此番能顺利拿下“凤栖木”,那就只差“真龙血”、“玄龟壳”了。

若能四象集齐,《千象锻元功》第一层就可正式修炼。到时《念雷诀》也会同时向下一层推动。若能修成,以后修炼将是一片坦途。

这四象分别代表金木水火四行,土属居中调和,暗合五行之道,但只是《千象锻元功》第一层所需,以之筑牢炼体之基,方可习得后续功法。

到得后续,便需搜罗世间神兽精血,精炼己身。至得百象方可算小成,至得千象才算大成。若有一日,能集齐万象精血,那便是天地之大,唯我独尊了。

力道境界无法等同与修道境界,但想来修至完满,起码也不次于道祖之境。

如今我功法秘诀一概不缺,只缺外物和时间,心中急迫啊。

高掌柜察言观色,见我喜上眉梢,赔笑问道:“大师可是有中意之物?”

我淡淡道:“高掌柜说笑了,这玉简内诸物,样样都是奇珍,哪样不令人心动?只是在下有自知之明,无法染指罢了。只这里有一物,于我修炼有益,还请高掌柜能相助一二。”

“哦,不知是何物?大师已是自己人,若有看中之物,在下必尽力斡旋。”高掌柜毫不犹豫答道。

“不知这“凤栖木”是谁人之物,依高掌柜之见,最终能以多少元晶成交?”我仍旧淡淡问道,似是毫不在意,只是随口问问而已。

高掌柜沉思了一阵,然后才一拍脑门,恍然道:“啊,我想起来了,这是钟老鬼拿来寄卖的。钟老鬼是中域朔隐山钟家当代家祖,也是朔城城主,卡在金丹后期也有些年头了。早就听说,这老鬼不知从哪得来一种秘法,利用四象之物,可提助凝婴几率。但四象之物收集极难,这老鬼几百年也只得了这“凤栖木”一种而已。说起此事,这钟老鬼还曾闹出过一个大笑话。”

我露出好奇之色,问道:“是吗,高掌柜说来一听。”

高掌柜见我感兴趣,鼓起精神,绘声绘色讲了起来。结果我越听越心惊,到最后也只能赞叹天意有钟,人奈之何。

原来我手中的这块“虎血石”竟也是钟家老祖之物,只是这物由凡人寻得,本就是要进献给钟家老祖的。谁料在途中被贪婪无度的“朔隐五煞”给劫了,后来又好巧不巧的被我给反杀,这宝物就落在了我的手中。

钟家老祖可能因此彻底心灰意冷,几百年时间才收得一件“凤栖木”,那要凑齐四象,自己寿元早就终了了。于是把手里的这件“凤栖木”也不要了,还不如换些元晶留给后辈来得实在。

高掌柜沉吟道:“四象之物极为少见,在有用之人手中自然是无价之宝,但无用之人也会弃之如敝履,所以倒是很难言说最终成交价。”

我明白了高掌柜之意,但机缘在前,又如何能放弃?我沉思了许久,最后灵机一动道:“这钟家老祖既是为后辈谋取修炼之资,那就未必只是元晶才行。请高掌柜与钟家老祖沟通一下,能否以符箓代之,数量好商量。”

高掌柜一脸诧异的看着我,似是在说“你可真舍得”,然后道:“大师此法应当可行,这钟老鬼原本就曾向我求取数量不菲的一批符箓,点名要大师所制,只因大师您终止了供应,才没成交。大师既有此意,我看此事八九能成。反正这“凤栖木”原本就是定在最后一日拍卖的,时间上倒是能容我与钟老鬼详细商谈,大师静待佳音即可。”

见此事有希望,我心中总算轻松了不少。

随后,我又问起了“九还丹”的行情,高掌柜就比较为难了。

据高掌柜所言,这“九还丹”是木灵峰独家灵丹,且只有元婴大能才有能力炼制,说是保命灵丹也不为过,极少流通到市面上。这一次木灵峰能拿出五颗,正好五日拍卖会每日一颗,在以往已是极少见的情况。

为此,这次拍卖会才吸引了不光是练气期,甚至有筑基期和金丹期修士到来,竞争必是惨烈万分,实在是难言最终成交价。只据以往情况估计,至少也要两万元晶一枚。

但是高掌柜也给出了承诺,若是我真有意竞拍,无论最终竞拍价是多少,其都可做主以竞拍价的六折售卖给我,也算兑现了顶级贵宾应有待遇承诺。

我得了高掌柜承诺,心下也有了着落,下定决心,这次拍卖会一定要夺得一枚。

至于其它固本培元之类的灵丹妙药,我倒不是十分感兴趣。因为固本培元类的灵丹妙药,纵然可以为修炼提供捷径,省去许多打坐静修之功。但也正因此,易使修为不固,道基不稳。

而且灵丹妙药便是效果绝佳,也是靠着仙草灵木、妖丹兽魂之属炼制,本身就是杂质掺缠,其内蕴含元气难以精纯,远不如元晶这种天地元气自发生成之物。以之修炼,当下虽然进境迅猛,长久下来,得不偿失。

故而一般修道之人,轻易不会服用此类灵丹。除非资质低劣,修道无望,而又想迫切提升修为,才会在瓶颈时服用灵丹以提升境界。

但疗伤保命类的丹药自不在此属,所以在修行界现状,往往疗伤保命灵丹比之固本培元丹药要昂贵许多。这也是为何如此多人想要竞拍“九还丹”的原因。

见诸事已了,我便拜别高掌柜,言道下午交易会再见。高掌柜一脸赔笑,点头称是,并亲自送我下楼。

与高掌柜二楼厢房这一番长谈,时间也只用去了半个多时辰,说短不短,说长自然也算不上长。

谁料刚到得一楼大厅,耳边便听得一声娇咤:“李一杨,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若不娶我,今生今世,我必追你到天涯海角!”

正文 第四十二章 冤家

我脑袋一蒙,心道怎么个情况,这李师兄可以啊,这么会功夫,就拐了媳妇到手,而且看情况还是上赶着倒贴的。

再定睛一看场上情况,才觉有些复杂。

此时场中有五人,李一杨一脸惨淡愁容,隐含怒色,却怎么看怎么像是色厉内荏,正被对面一妙龄女子死拉着衣袖不放。

这女子生的倒是颇为秀美,柳叶弯眉,明眸皓齿,且一脸英气,一看而知必是极有主见之人。此时一手拽着李一杨衣袖,另一手竟是持剑在手,剑芒吞吐,看得出剑道修为必是不弱。

果然,再看其衣衫,竟是天剑门真传弟子服色。

我心下一惊,天剑门?李一杨怎么会招惹到这群疯子?

再看李一杨旁边,于剑虹一脸尴尬,而且竟似憋着笑意,只是象征性的在劝解。

而对面女子旁边,也是有一男子在旁劝解,一看而知也是天剑门门人。神情倒与于剑虹相仿,尴尬中透露着一股无可奈何之意。

倒是苦了皮二这店伙计,不明状况,满脸焦急的左劝右劝。但这四人中两人剑拔弩张,两人神情尴尬,像玩笑又不似,只把皮二急的满头大汗。

周围客人见这边看着要动手,虽说坊市有严令不允许在此施法争斗,但万一真斗起来殃及池鱼,也是犯不着的。故而早早都避得远远的,要么干脆就赶紧逃离。

正巧这时高掌柜陪着我下得楼来,皮二看到高掌柜,可算是看到了救星,连忙请了高掌柜过来调节。

天剑门这边见我们这多出来一人,气势上倒也没弱得半分。倒是李一杨看我下来,连忙喊道:“师兄救我,救我啊!”

我也是一脸尴尬,但既是朋友,总也得帮忙解围。于是问道:“李师兄,你这是什么情况,难不成走了桃花运?”

李一杨哪有打趣逗笑的闲情,苦着一张脸,为难道:“师兄莫来打趣我,便是桃花运,也只是桃花霉运,快帮我解围。”

我看那女子听到“桃花霉运”,明显美目微挑,眼含怒色。只得言道:“李师兄,此是我五山观坊市重地,自有坊市规矩在。师兄为我五山观内门弟子,没人能在此处欺负了你。但你让我帮你,总也得让小弟知道个原委吧。”

再对那女子言道:“仙子且先松手,此处动武,绝非明智之举。我宗门长辈在此,若是李师兄德行有亏,必会还仙子一个公道。”

那女子看看李一杨,再看看我,最后看向了高掌柜。

此时高掌柜也是面含怒气,毕竟“天符阁”在坊市内算得有头有脸,今日竟被人在此扰了生意,好说不好听。

那女子同门此时也在旁吩咐道:“师妹,松手吧。”

那女子这才不情不愿的松了衣袖,收了法剑。

李一杨脱了身,忙不迭的躲到我身后。天剑门二人自然看了过来,搞的我挠着头发,一脸尴尬。

这时高掌柜才对李一杨怒声道:“怎么回事,老实交代!”

李一杨看今日这关是无论如何过不去了,只得把事情原委一五一十的交代了。我等听完,只觉这二人也算是一段孽缘了。

李一杨所在李氏家族在东海是远近闻名的一大望族,在修行界,几乎代代都有天资绝顶之人,家族内筑基金丹修士司空见惯,便是元婴老祖,也几乎每代都有留存。

靠着修行界的强大实力,李氏一族在凡俗界也是势力庞大,几乎每朝每代都是公卿宰辅满堂,更有一次甚至直接问鼎皇位。

如此庞大的家族势力,作为东域霸主的天剑门自然不会等闲视之,自是极力交好。

其实不光是天剑门,修行界各大修行宗门,哪一家不是依托周边数量庞大的修道世家拥护和支持,才得以千万年屹立不倒。以散修成道,古来至今能有几人?

所以,李氏家族作为天剑门的强力拥护者,长久以来也得到了天剑门的提携和照顾。家族内修士,倒有大半都是天剑门出身,主修的也都是高阶剑术。

但到了李一杨这代,李氏一族却有了青黄不接的尴尬。一来族内元婴老祖寿元将近,其若一去,李氏一族对修行界的影响力必然大减,在天剑门的权柄也必是一落千丈。

再者年轻一代的族人,资质都不甚好。以李一杨三灵根资质,竟是小一辈中顶尖之人。

李一杨便因此作为李氏一族年轻一代中的领军人物被族内培养。其也算争气,年纪轻轻便已修至练气后期,尤其一手控火术,小一辈中无人能敌,小小年纪就已远近闻名。

但凡事都怕比较,李氏一族有些日薄西山的意思,但同为东海大型修真家族的闻氏,却显出中兴之兆。

闻氏的实力原本就不弱于李氏很多,只是古往今来都被李氏的锋芒所掩盖。在其数代家主韬光养晦之下,家族逐渐显现出兴旺之势。

首先,闻氏在天剑门领长老之位的当代家主闻剑歌不负众望,顺利凝成元婴,寿享两千载,并且在天剑门地位大大提升,权柄日重。

再者,闻家小一辈中,竟出了一名天生剑心之人,就是今日这位女主角,名唤闻剑娘。

传言这闻剑娘出生时,天生异象,五色彩霞映入产房,剑吟声声不断。

如此异象,天剑门化神期的太上长老都被惊动,亲自前去探查,并亲口鉴定这女孩是天生剑心,命里注定就是修剑奇才。最后言道,闻剑娘成年后,会收其为亲传弟子,并赐下了好多护身宝物。

李氏与闻氏,同为东海大族,彼此间自然少不得恩怨纠葛。多少代下来,曾经剑拔弩张过,曾经如胶似漆过。但整体而言,有天剑门在中间调和,彼此多数时候相处的还算相安无事。

如今李氏一族见闻氏中兴难以遏制,尤其小一辈中竟出了一名天生剑心的奇才,这在剑修眼中,可是丝毫不亚于天灵根的绝世奇才,李氏自然紧张万分。

就在天剑门太上长老宣布将来要收闻剑娘做亲传弟子消息传出后,李氏那位寿元将近的元婴老祖立即召集李氏一族族老,共商应对之策,如何才能为李氏一族谋求一条阳关大道。

商量的最终结果,就是由李氏这位元婴老祖,亲自上门,为李一杨提亲迎娶闻家这位天生剑心的修道奇才。

闻氏族长自然心下不愿,但闻氏刚刚有中兴之势,李氏虽日薄西山,但瘦死骆驼比马大。此时若明言拒绝,李氏若因此翻脸,闻氏也绝对招架不住。

绸缪再三,闻氏也只得用上缓兵之计。言道闻剑娘出生才不过满月,现在定下亲事稍显不妥。再者,闻剑娘毕竟是天剑门太上长老明言要收取的徒弟,结亲之事自然也要那位点头才行。

李氏一看人家所说也确实在理,关键此时形势比人强,自己这方也不好逼迫过甚。于是双方约定,待闻剑娘年满十六岁后,双方再议此事。

时间匆匆,十六年一晃而过。

李氏旧事重提,只是这次李氏做足了准备。

首先李氏利用天剑门影响力,并送上很大一批珍宝,说动了那位太上长老不要阻挠此事。然后李氏很是拿出了数件顶级法宝灵材作为聘礼,把李一杨一番打扮,再赴闻氏。

若说这李一杨,生的倒是一副好皮囊,一番装扮下,更是丰神俊朗,顾盼生姿。但其本人其实却很是抵触这番联姻,娶一个各方面都比自己强的老婆回家,日后夫纲还能振的起来吗?

李一杨那时到底年轻,宗族的重要性在其心中只怕还比不得自己的逍遥自在重要,一番思量下,竟打起了自己的小心思,想要毁了这桩婚事。

这次提亲,李氏一族异常重视,准备工作做的极好,诚意也是十足。闻氏被堵在门口,再也没有借口推脱,只好急思对策。

族老们在客厅商议联姻之事,无人顾得李一杨。这小子心思活,左逛右逛,连打听带瞎蒙,竟找到了闻剑娘闺房阁院。一众下人见他仪表非凡,竟没一个敢拦的。

按李一杨说法,他找到闻剑娘阁院处,见闻剑娘正在练剑。只见整个阁院剑光灿灿,千万道剑光如游鱼一般,环绕在那英姿少女身周,呼吸间纵横往复,颇有章法。

整个阁院无一枝花木,全是土石金属之流,想来是剑光犀利,涤荡来去,花木在此难以存活。

李一杨见此,心下大凛,暗道自己虽入道为早,但若真个与闻剑娘放对,怕是一个照面就得败下阵来。于是更加深了李一杨毁了这桩婚事的决心。

闻剑娘习练完毕,便返回闺阁沐浴。其父母早言今日有李氏公子来此求亲,一会是要见上一面的。

李一杨一看来了机会,随手施了一张隐身符箓,跑去人家女子闺阁偷看闻剑娘洗澡去了。

闻剑娘闺阁内早有下人备好的澡桶,内有香精和花瓣,热气氤氲。闻剑娘罗衫褪尽,缓步迈入澡桶,全然不知这一切都被李一杨这登徒子看个一清二楚。

房间内闻剑娘雪肤玉臂,香水泼洒,好不惬意,怎料得正有人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可餐秀色,冰肌雪肤,峰峦叠嶂,芳草萋萋,从上到下,看了那叫一个通透。

李一杨随手施展的自然不是高级符箓,时效也就盏茶时间。眼看着时间到了,李一杨缓缓的由虚变实,明目张胆、昂首挺胸的出现在了闻剑娘的面前。

这一刻,李一杨目不转睛,满脸坚毅,毫无愧疚之色,显得是无比的理直气壮,气壮山河。

闻剑娘毕竟是修道人,没有像凡人般惊声尖叫,而是捂了胸前峰峦,与李一杨这厮一顿对视,最后看的李一杨都不好意思了。

末了,闻剑娘道:“初时以为你是急性子,但你眼神清明,不是色欲迷心之人。你故意闯我闺房,是想令我生厌,而推拒这桩婚事吧?”

李一杨奇怪道:“你知道我是谁?”

“今日上我闻府求亲之人,不正是阁下吗,李一杨公子?”

“仙子聪慧,唐突来此非我本意。但仙子也知,我非仙子良配,勉强结合,相看两厌而已。”

谁料闻剑娘竟说道:“本来我是要拒婚的,但你今日来此,我改主意了。我身子都被你看光了,而且看了如此之久,今生不嫁你,还能嫁得别人吗?”

说罢,闻剑娘也懒得遮掩了,松开了双手,就这么大大方方,赤身裸体,一丝不挂的出了浴桶,轻轻的踱步至李一杨身前,轻抬秀首,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就这么痴痴的望着李一杨。

李一杨顿时头皮发麻,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想不到这女子心思跟一般人全不一样,自己一番胡来,竟反让她对自己情根深种了,这下怕是麻烦大了。

“孽缘啊!”李一杨一声悲叹。

正文 第四十三章 约定

而彼时客厅里的商讨也接近尾声,闻氏没有更好办法,只得说必须问过闻剑娘意见方可。李氏知道其有意推脱,虽恨得牙痒痒,但也无法。

闻氏族老去问闻剑娘意见时,李一杨正被提前察觉的闻剑娘藏到了衣柜内。听到衣柜外的对答,听到闻剑娘斩钉截铁的答应了这桩婚事,李一杨觉得自己的人生彻底完蛋了。其失望之情比之闻氏族老更甚。

这之后,两家亲事定下,李一杨却做出最后反抗,逃婚了。

他没有在长辈安排下进入天剑门,而是跑到了极远的西域,拜入了五山观。

而李氏漫天撒网搜寻,总是找不到,也是在近日才得到此消息,并直接告知了闻剑娘。可巧了又发生了灵兽园之事,闻剑娘作为天剑门选中之人也要参加,才有了五山坊市之行。

而闻剑娘,在坊市内守株待兔已经有半个多月了。原本打算再等不到李一杨,其就要闯上五山观找人了。

也不知闻剑娘如此天资卓绝的人,怎在情字一道上就钻了牛角尖,竟是生了执念,非李一杨不嫁。据其所说,自李一杨逃婚后,这闻剑娘在剑道修为上,竟再也没有丝毫长进。

而我也曾有耳闻,若修道之人因情而生执念,要么两相结合,结道双修;要么执起慧剑,斩除执念之根源。

这也是为何初时闻剑娘见得李一杨,手拉衣袖苦苦哀求,盼其回心转意。待得看到李一杨心如铁石,毫无转圜余地,这才心灰意冷之下,执起慧剑,意图斩了这执念根源。

我心下一阵唏嘘,叹道:“果是孽缘啊!”

高掌柜也是冷哼一声,对着李一杨骂道:“孽障!”

这时那闻剑娘同门迈步而出,向高掌柜行晚辈之礼,言道:“前辈有礼,在下商青雀,此番灵兽园之行,天剑门领队之人。刚才之事,确是敝师妹鲁莽,请前辈念在此事情有可原,莫予追究。”

高掌柜听得此话,豁然抬头,冷声言道:“商青雀,天剑门练气期中第一人,天生剑体,未到四十岁已感悟剑意至理,果是奇才!”

我心下大吃一惊,想不到这位其貌不扬,竟是天剑门小一辈中第一人。曾听闻此人天赋奇才,入道前在凡俗武林中就已是剑皇之流,称霸江湖,呼风唤雨。

后来天剑门长老怜其人才,埋没于江湖太过可惜,这才提携至天剑门培养。发现其乃万中无一的天生剑体之资,更得宗门重视。

此时经高掌柜这一提醒,再看其人,只觉双目刺痛,心下暗惊,难道这商青雀竟是已至剑意护体之境。

修剑至此,已算得窥入门径,等闲手段已无法近得其身,说是万法不沾有些夸大,但同辈之中,已难有手段再伤得其分毫。

这商青雀倒是谦虚,拱手言道:“不敢当前辈夸赞。但小师妹是本门太上长老青剑上人关门弟子,为这情之执念,剑道修为至今已两年停步不前。还请前辈主持公道。”

高掌柜尚未言语,李一杨从我身后闪出头来,对着闻剑娘冷声言道:“哼,天剑门“商闻双璧”真是久仰大名!,一个剑心,一个剑体,多好的天作之合,你又来寻我作甚!”

谁想那闻剑娘听得此言,竟似受了奇耻大辱一般,再次拔剑,横在脖颈,哽咽言道:“李一杨,你不是人!我不管他人怎么说,但我跟师兄清清白白。自从那日见了你,我心中再也装不下别人。你若不信,今天便在你面前以死自证!”

话音刚落,两道声音异口同声响起:

“不可!”

只见商青雀一脸焦急,又是羞愤!想要阻拦,又怕伤到闻剑娘,关爱之情溢于言表。

而我背后的李一杨也是紧张的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满脸的汗都急出来了。嘴唇哆嗦道:“你。。。你真是个疯子!”

闻剑娘梨花带雨,虽止住哽咽,仍倔强的瞪着李一杨,似是在说,你不娶我,就死给你看!

高掌柜一阵头大,真后悔摊上这码事。其先劝闻剑娘收了法剑,然后沉吟半晌,很是拿不定主意。

让他们带走李一杨?在这五山观脚下做了这事,先别说能不能对其师尊莲花居士交代,单是这脸面也丢不起。

不让带走?开玩笑,那可是化神老祖的嫡传弟子,自天地空间剧变,化神期已是北邙界能够存留的最高修道境界了,自己小小金丹修士能够得罪得起?

所以高掌柜思来想去,这事不能管,谁惹的事谁去收拾首尾。故而瞪着李一杨,大声骂道:“混帐东西,谁管你的破烂事,你自己惹的事自己解决。”

李一杨恍若未闻,只是可怜巴巴的看着我,不知何时起,他竟拿我当他的靠山了,我真不知该是喜还是悲。

商青雀也看出了异样,对我拱手道:“这位兄台,不知如何称呼?”拱手同时对我眨了一下眼睛。

我瞬间汗毛乍起,感受到了无穷危机临身。但此时此刻,心慌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要冷静!

我于顷刻间判断出了危机来源,商青雀在眨眼之间,释放了一道剑意。这剑意以神魂为载体,无形无体,心念即生,与我刚刚学会的《念雷诀》有异曲同工之妙。所不同的是,商青雀施展的竟如行云流水,了无痕迹,不似我般,每次施展要花掉半条命。

既是神魂剑意,那便是冲着神魂而去,我心下稍稍一定,神魂正是我的强项!

如今危机临身,我来不及再做思考,于瞬间强行激发神魂之力,在身前尺许处结成一道神魂屏障,将自己完完全全的护在其内。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三生木灵珠”竟也成功被激发,立即补充神魂损耗,无形中更是增强了神魂屏障的韧性和厚度。

神魂剑意瞬间与我的神魂屏障短兵相接,空中似乎发生了一阵刺耳剑鸣,但看于剑虹等人神态,却又似全无感觉。

我心下恍然,这是直达神魂的声音,除了出招的商青雀和应招的我之外,其他人全都听不到。

但高掌柜却豁然转身,狠狠的盯着商青雀。

似是一瞬,又似是过了很长时间,在不停的神魂消磨中,那道神魂剑意终于消散于无。而我的神魂屏障也只剩下薄薄的一层。

我知道,在这场神魂比拼中,我输了。对方一道神魂剑意,却要我激起全部神魂应对,我可以持续补充神魂消耗,对方却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但即便如此,我的神魂之力最后竟然也所剩无几,由此可见,对方神魂之强大,剑意之强大。

但是我也是赢家,因为我安然无恙。我确定对方只是试探,因为这道神魂剑意对我没有丝毫杀意,便是击中我,也只是让我神魂受损,取不走我性命。

看着商青雀眼神内的震惊之情,还有掩饰的很好的一丝失望,我心下诧异,感觉哪里好像不对。

我仔细的回想着刚才的交手,越想越不对,对方那道剑意是直指神魂的,应该瞄准头部才对。可商青雀瞄准的明明是我的肩部。

“不对,他不是冲我下手,而是李一杨!”

李一杨身材中等,头部刚好到我的肩头位置。这商青雀必是因闻剑娘的那番话感受到了羞辱,自己天之骄子,苦追不得之人,竟是爱上别人,偏那人还不知珍惜,这让其如何受得了。

于是铤而走险,利用魂剑伤人,虽取不走李一杨性命,但以其神魂之力,怕是打成白痴毫不费力。

我心下暗骂:“好个阴险小人,枉为天剑门小辈第一人!”

但也知这时拿他无可奈何,便是高掌柜察觉了异常,但我二人交手,只是瞬间的事,抓不到他把柄,也拿他毫无办法。

我只冷冷的瞪了他一眼,简单回道:“在下张沫凡,与李一杨师兄乃同门师兄弟。”

说罢也不再理他,拉了李一杨到一旁商量对策。整个过程,闻剑娘都全程注目着李一杨,生怕后者跑了,直看得商青雀眼里冒火。

这商青雀在凡俗界中就已是剑皇一流,早已习惯了前呼后拥的飘然感觉。后被天剑门长老带入修行界,被发现了身具天生剑体,更是如众星拱月般,被宗门哄着捧着。

及到闻剑娘入门,这位天生剑心之人也让商青雀一阵惊艳,认为这简直是上天安排给自己的姻缘。更何况自己在修行界毫无根底,但闻剑娘背后却有闻氏庞大的家底,还有宗门闻氏老祖撑腰。自己若是能将其迎娶到手,那简直如虎添翼,修道之路将是一片坦途。

然而现实却残酷的令人发指,这意中之人竟对自己只有同门之谊,毫无男女之情。时间长了才知道,原来其早已有了婚约,心有所属。知道这个消息,商青雀如遭了晴天霹雳,恨得牙根痒痒。其暗暗发誓,必要毁了这桩姻缘,将闻剑娘抢到手中。

这才有了刚才的失控,有了大庭广众之下对李一杨的冒险一击。其心想,自己将李一杨打成白痴,没有证据,没人能证明是自己做的。自己毕竟是天剑门小一辈第一人,谅五山观也不敢拿自己如何。

谁又想到,如此隐秘之事,半路却杀出个程咬金。自己耗费大半剑意神魂才勉强发出的必杀一击,连筑基中期都不敢硬接的一击,竟被这个年轻人举手抬足间就消弭无形。简直让自己又惊又惧,又恨又痛!若不是这个年轻人修为一览无余,其真要怀疑是哪位高人隐藏了修为在此呢。

现在高掌柜也发现了端倪,见我领着李一杨到了一旁,其也未动,只是紧紧的盯着商青雀的一举一动。商青雀再也没有动手机会,只得报以苦笑,老实站在闻剑娘身旁。

我知道李一杨心中已然是有了闻剑娘,不然刚才人家要抹脖子,这位也不至于如此紧张。而且还早早知道什么“商闻双璧”之说,看来平常没少关注人家的事。

既如此,我便劝李一杨不妨把话挑明了,彼此都是修道人,为了一点男人尊严,而错失天赐伴侣,岂不可惜。

我跟李一杨嘀嘀咕咕了半刻钟时间,这位扭扭捏捏的可算想通了。偏又放不下脸面,还要我去跟闻剑娘说,我心中一声苦叹:何苦来哉!

我转身回到场中,对闻剑娘一拱手,道:“闻仙子,李师兄已有决定,答应与仙子亲事。”

闻剑娘笑容绽开,喜上眉梢。商青雀眉头紧皱,眼神阴冷。

我接着言道:“但是师兄需仙子答应一事。你们彼此现下修为低劣,此时不宜完婚。故师兄希望与仙子做出约定,待师兄哪日结成金丹,便是与仙子大婚之日。在此之前,只能互道珍重,共勉前行。”

正文 第四十四章 飞针

闻剑娘听毕,眼中失望之意表露无疑,但终归不是最坏结果。况且自己意中人心慕大道,有凌云之志,自己心中也很是欣慰,心道终究自己这番心意没有错付。

闻剑娘对我身后李一杨道:“一杨哥哥,他人说的不算,我要你亲口对我说。”

李一杨只得探出身来,道:“剑娘,你天资胜我百倍,你我本非良配。但你心中有我,我对你亦非无情。你我若想比翼双飞,共结连理,不至金丹,终是水月镜花。请剑娘放下执念,专心练剑,日后你我大道有成,何愁不能长相厮守。师兄刚才有一言送我,“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一杨便借花献佛,转赠于剑娘。”

闻剑娘听得此语,竟是痴了,喃喃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末了,闻剑娘终于展颜一笑,道:“一杨哥哥,我明白了。此番灵兽园之行了结,剑娘便返回天剑门闭关清修,不至金丹不再下山。请一杨哥哥也不要懈怠哦,到时被我落的太远,剑娘可不要你了!”

大家都想不到闻剑娘也有俏皮一面,彼此都相视一笑,一番争执终于圆满解决了。

商青雀拉着闻剑娘告辞离去,临走时,一个眼神犀利,一个面带不舍。唉,看来修行界也有恩怨情仇啊。

我也拉着李一杨、于剑虹二人跟高掌柜告辞而去。

来到街道上,对李一杨说,想买一些顺手实用的法器,其便领着我轻车熟路的朝中间主道的“金宝阁”而去。

我对李一杨道:“那个商青雀不是善茬,对李师兄你怀有敌意,灵兽园中若是遇到,能避则避,莫做意气之争!”

李一杨叹气道:“唉,我又如何不知,都听师兄的就是。”

殊不知在坊市另一条主干道上,此时正发生着类似一幕。商青雀对闻剑娘道:“师妹,此次灵兽园之行,当务必小心那张沫凡,此人绝不简单,若是遇上,能避则避,莫做无谓之争。”

闻剑娘似是听到了,也似心不在焉,只缓缓点了点头。

到了“金宝阁”,竟是比“天符阁”还要气派许多,果然不愧是五山坊市最吸金之处。

“金宝阁”算得金锐峰独家产业,处处显出金锐峰特色,整个阁楼都是金碧辉煌。金漆梁柱、金匾金字、金砖铺地,连伙计服饰都是金丝编织。这些凡人眼中无价之宝,在修道者眼中,也无非就是一些装饰物而已。

店伙计与李一杨果然也是相熟的,连忙把我等迎进了阁内。这“金宝阁”果然比“天符阁”还要热闹的多,大厅虽然宽敞,此时竟已挤满了人,有些客人甚至不得不站着了。

灵兽园之行在即,买得一件趁手法器,无疑为此行增加极大的安全系数。正对大门的整整一面墙壁,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法器灵具,一件件灵光闪闪,一看而知非是凡品,俱被一道道禁制光华限定在墙壁上。

顾客们挤在墙下,指指点点,品头论足。有向伙计咨询价格的,也有扯着嗓子讨价还价的,有的神采飞扬,有的唉声叹气,气氛热烈,跟凡人菜市如出一辙。

我让李一杨和于剑虹各自随意,自己找到伙计,道:“能否请得掌柜一见。”

伙计迟疑道:“仙师勿怪,此时生意繁忙,掌柜早已有言,除非金丹以上修士至此,掌柜是不亲自接待的。”

我也不意为难他,取出“黑松令”到其眼前一晃,道:“认得此物吧,如此可能请动贵阁掌柜?”

那店伙计大吃一惊,嘴巴张的老大,然后忙不迭的作揖道:“尊客勿怪,小人有眼无珠,请尊客稍待。”

然后,其一路小跑的向阁楼上跑去。只过了不到盏茶时间,楼上就有一金袍大汉下得楼来。这大汉魁梧无比,一般人在其面前就跟孩童一般,一把络腮胡子,看去很是豪爽的样子。

随着伙计指引,其来到我面前,躬身行礼道:“鄙人邱山莽,忝为“金宝阁”掌柜,不知尊客光临,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我挥挥手,道:“邱掌柜客气了,在下是宗门晚辈,当不得邱掌柜大礼。”

这邱掌柜修为高深,其给我的压迫感,竟丝毫不亚于“天符阁”的高掌柜,一看而知也是门内高人。

邱掌柜见我颇懂礼数,也自露出灿烂笑容,道:“尊客,一楼是招待一般顾客之处,太过嘈杂,请随我来吧。”

言罢,其头前引路,我便跟在其后,一先一后上了二楼,却不停留,又奔了三楼。边走边解释道:“二楼是招待筑基修士之处,老夫一般只在三楼招待贵客。”

我见二楼大厅果有三五修士,在店伙计陪同下窃窃私语。这些人身上灵压甚重,确是筑基有成之辈。

到得三楼,邱掌柜引我到一处精致雅间,看得出当是邱掌柜清修之所。

宾主落座后,邱掌柜开门见山道:“尊客,今日光临我“金宝阁”,真是令本阁蓬荜生辉。不知尊客想购得何种珍宝?只要本阁有的,必会令尊客满意。”

我心下满意,看来这高掌柜所言不虚,这“黑松令”果然效用无穷,可以令这一阁之主对我一个小小练气期和颜悦色,客气非常。而且对方识趣的很,只言交易,不言身份,甚至多余的废话一句都不说。

我很满意对方态度,当下也不啰嗦,直接言道:“邱掌柜,五日后即是灵兽园之行,在下也有幸参与此事,特来此求取几件护身宝物。不知邱掌柜可有教我?”

邱掌柜似是早料到如此,微微点头,道:“尊客,实不相瞒,如今光顾本阁之人,倒有大半是去参加灵兽园之行的。峰内为此,特意赶制了一批顶级法器,正好拿来给尊客一观。”

言毕,其打出一道传音符,不过片刻,就进来一妙龄女子。这女子身着一身金光灿灿的长裙,双手平举一白玉托盘,托盘内有一精致储物袋。女子脚踏莲步,缓缓行至邱掌柜身前,低声禀道:“禀掌柜,适才孙执事取走一批法器,补充先前售出部分。而今库藏只得这些法器了,共计九件顶级法器,三十八件高级法器,中低级法器共计四百零三件,俱在储物袋内了。”

邱掌柜随手将储物袋招至手中,淡淡道:“知道了,下去吧。”

待女子走后,邱掌柜走至书案前,随手一拂,立时有九件法器一字排开,每一件都是毫光逼人,灵性盎然。

邱掌柜道:“尊客,此是本阁仅存的九件顶级法器,请尊客过目。”

我也未客气,走上前逐一鉴别,每看一件,邱掌柜都适时的在旁详加介绍,有何功用,有何注意事项,售价几何,一项一项,如数家珍。

这些法器中,有刀、枪、剑、斧、钩、叉、扇、笔。我心下奇怪,又不是上战场打仗,做这么多兵器干什么。虽说都是杀伐之宝,可这也显得太过俗气了吧。

邱掌柜似是看出了我的无奈,微笑解释道:“尊客勿怪,自来杀伐之宝,还是多以兵器形态面世,毕竟不如此无法最大程度的发挥杀伐之宝的功用。”

兵器一流的法器我不喜欢,扇和笔我也不是很中意。我心下无奈,只好继续看下去,待看到最后一件法器时,竟发出了一声轻“咦”,因为这竟是一套飞针法器。

邱掌柜的声音适时响起:““五行遁空针”,一套共计五枚飞针。这套飞针品质极高,是以九级妖兽“遁空鱼”的本命飞刺为主材炼制而成。这“遁空鱼”天生具备五行遁术,而且已至九级,那可是堪比金丹后期的修为,捕捉极难。若非这套飞针御使条件太过苛刻,恐怕早就作为本阁镇阁之宝出售了。”

看着邱掌柜无奈叹息,我心下奇怪,问道:“不知御使有何条件?”

邱掌柜道:“无它,若想发挥这套飞针最大威能,最好是五行灵根练气士御使。每系灵根御使一根飞针,纯熟后,当真是来去无影,便是神魂都难以察觉,取人性命如探囊取物,实是阴人暗杀之利器。若是其它灵根御使,那效果就要打个折扣了。”

我心下大动,五行灵根?这莫不是为我量身打造的不成。当下也不再迟毅,直接问价要买。

邱掌柜一脸的不舍,最后还是言道:“这套飞针本是售价万五元晶,尊客若是想要,只需九千元晶即可。”

我心下一惊,暗道果然宝物没有便宜的。亏得高掌柜先把供奉元晶给了我,不然要想拿下这套飞针,怕是真得咬牙吐血了。

元晶宝物交割清楚,我妥善的收到自家须弥戒中。邱掌柜才言道:“尊客,这套飞针是我峰内元婴大能炼制,本是要炼做本命法宝的,奈何差最后一个法阵尚未镌刻,就寿元耗尽,徒呼奈何。望尊客善待这套法器,不使其蒙尘。本阁答应尊客,若尊客日后成就大道,可免费为尊客将其提升至法宝层级。”

我感受到了邱掌柜的诚意,点头道:“邱掌柜有心了,在下必不忘此语。”

交易已毕,邱掌柜再次躬身将我送下楼来,就返回阁楼中了。我见李一杨跟于剑虹仍旧在与伙计讨价还价,应是看中了某样宝物。

我一看反正时间还早,就自己在法器墙壁前闲逛,权当等李一杨他们了。

墙壁上的法器虽然也是灵光闪闪,但我在上楼前就已大概看过了,只是一些中低级法器,只有个别几件高级法器,至于顶级法器,则是一件也无。

然而此时一眼看去,竟在右上角位置,看到有一件玉箫,通体晶莹白皙,灵光隐现,品质非凡。

我心中一动,招呼了伙计取来一看,触手温润,无风自鸣,闻声竟然令心境为之平和,果然是一件顶级法器,只不知功用如何。

伙计解释道:“仙师好眼力,这宝物名“九天镇魂萧”,是一件辅助修炼的至宝,若是修炼烦躁之时,一曲箫声就可安抚心神,平复气血。这宝物是刚刚才从库藏中取出展示,不想被仙师一眼相中。”

“九天镇魂萧”,好怀念啊,在地球时,我学习成绩极差,但唯独对音乐极是喜爱,各式乐器都能摆弄,尤擅吹箫。

既是妙手偶得,说明此宝与我有缘,自是不能弃之。便对伙计道:“伙计,这件宝物我要了,作价几何?”

谁料话音刚落,便有一清脆女生咤道:“慢着,这宝物我要了,看谁敢抢!”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冲突

我循声看去,见一穿着暴露的绝色女子正站在身前丈许远处,一脸热切的看着我手中玉箫。

这女子红裙赤足,两条玉臂和膝盖以下全都裸露在空气中,皮肤白腻,散发出一股淡淡幽香。

更奇怪是满头青丝竟是扎成了一个个小辫子,蜿蜿蜒蜒的披洒在不大的头颅上,头颅摆动间,像极了一群蛇在头上爬动。

在其身后还站着一个威猛青年,身披虎袍,一脸淡然的守在其后。这青年肌肉虬结,皮肤下似是蕴藏着无穷的爆发力。若非猜到其是兽灵宗练气士,还误以为其是力修呢。

我只看了一眼,瞬间就判断出,这青年是一个危险人物,其危险程度恐怕不亚于商青雀。虽然我从未接触过这人,但我就是一眼就断定,其是能带给我巨大威胁的人物。

我看着少女,微笑道:“这位仙子有礼,怎么,仙子也看上我手中玉箫了?”

我故意点明玉箫在我手中,是我之物。你看上是你的事,但让不让你却是我说了算。

这女子似是平时跋扈惯了的人,毫不在意这是大庭广众,直接威胁道:“没错,本小姐喜欢这玉箫,你识相的就赶紧让出来,不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心里暗骂这女子不识好歹,本来这玉箫我虽喜欢,但并非是必得之物,你若客气相求,我未必不能让给你。但你如此盛气凌人,真当我是泥捏的不成?

于是我也不再客气,淡淡道:“不好意思,这玉箫已经有主了,在下无意割舍,还请仙子另寻它物吧。”

那女子一听我拒绝,当下气的蹦起来,骂道:“哪里来的臭小子,敢跟本小姐抢东西?这玉箫多少钱,大不了我出双倍给你。”

店伙计看气氛紧张,一直在旁赔笑,不敢插话。此时见问,连忙答道:“这件“九天镇魂萧”作价一万元晶。”

女子立即掏出了一个储物袋,递到我面前,道:“这是两万元晶,便宜你了!”

我并未去接,而是冷声言道:“不好意思,多少钱我也不会相让。”

女子气结,骂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随后,只见这女子嘴唇微噘,做吹口哨状,但并没有声响发出。只见其满头蛇形辫子里突然蹦出一条黑色小蛇,尺许长短,颜色跟女子头发一般无二,夹杂在满头蛇形辫子中,还真不易察觉。

黑色小蛇从少女头上窜出后,径直奔我激射而来,蛇芯吞吐,尚未及身,一股腥臭之味已然扑鼻,烦恶之感顿生。

我心下一凛,暗道:“剧毒,好狠毒的女子!”

当下也不再客气,心中法诀一催,一颗脸盆大小的火球瞬间挡在身前三尺处,热浪袭人。

那黑色小蛇虽然是灵兽,但毕竟没有人的急智,顷刻间哪还能掉转方向,只见其直直的撞在火球上,发出了烤肉般的“吱吱”声,瞬间化为乌有。我再随手一挥,火球散去。

只见那女子瞪圆了双眼,嘴巴微张,眼泪瞬间就流出来了,嘴里喃喃道:“你杀了小黑,你杀了小黑。。。”

几个呼吸后,其声嘶力竭的大吼道:“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其面容扭曲,五官移位,那形象再也没有丝毫美丽可言,倒像是厉鬼现世,状若疯魔。

但少女好像也看出我的厉害,自己并不敢上前,而是返身拉住身后青年手臂,厉声道:“你还愣着干嘛,去把玉箫给我抢过来,然后杀了这小子为小黑报仇!”

青年并未回话,只是板起脸,缓缓点了点头。

青年大步走到我面前,手一伸就抓在了玉箫尾部,动作快如闪电,我竟只看到一道残影。

青年低喝一声:“交出来!”手上用力,向外一夺。

我瞬间感觉有一股如山般的巨力袭来,手中玉箫竟是握拿不住,眼看就要脱手而去。

我心中发狠,用力握住玉箫,竟被青年一把连箫带人都拉扯了过去。

如今我跟青年之间只隔着一步距离,彼此各执玉箫一端,互相角力。

拼力气我不是青年对手,于是心中一动,调动经脉内火属元气,向着玉箫内浇灌而入。

只见青年握住的玉箫一端,眨眼间由莹白转为火红。青年眉头微皱,却硬不撒手,只听握住玉箫的手掌不停发出灼烧的“吱吱”声。

虽然青年也立即施展了一个防护光罩,但还是敌不过我苦修得来的火系元气犀利,只几个呼吸间,一股焦臭味就散发了出来。

青年是左手握箫,强撑着不撒手。见我也不撒手,其又抬起右臂,照着我手臂就砸了下来。

我如何能让他得逞,以这青年的力气,这一拳要是砸实,我这手臂肯定就保不住了。

关键时不能慌,这是我经历诸多磨难之后总结的保命法则。

此时对方攻袭手段眨眼即至,要么撒手认输,要么只能迫其收手。此时我的傲气上来,如何能够撒手。心中一发狠,招一道水箭直射青年双目,心道:“你废我一条手臂,我就让你双目失明!”

没想到这招围魏救赵还真有效,青年看水箭犀利,应是自忖难以接下,只好收回右臂,一把拨开了水箭,挡在双目之前。

青年眉头皱起,眼神微眯,似是也感到了我的棘手。毕竟先不论我的法术威能如何,这手瞬发的手段就够让他吃惊的了。

此时,双方各执玉箫一端,虽然青年力气胜我,但我以火属元气附着玉箫之上,这青年需尽力护住左手,也无法全力相争,场面竟一时僵持住了。

旁边的女子明显看得不耐,嘴里不客气的骂道:“秦龙虎,我父亲、师傅夸你是练气期第一人,你竟然连一个臭小子都收拾不下,还妄想我嫁给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做梦吧!”

这叫秦龙虎的青年听完少女的话,似是受了极大刺激,大吼一声,身躯像充了气一样膨胀了起来,手臂都粗大了一圈。左手再也不顾火元气的灼烧,发力一拽。

瞬间,我感到一股比之前大了倍许的巨力袭来,但仍是倔强的死握着玉箫不撒手,被秦龙虎一把拽到了眼前。

我心道,看来不拿出点实力,是无法善了了。

空着的左手一掐诀,一道尺许长金罡跃然而出,正好迎向秦龙虎挥来的右拳。刹那间拳罡相遇,秦龙虎的半个拳头被一削而断,鲜血喷涌而出。

秦龙虎似是被这个结果惊呆住了,也顾不得再争夺玉箫,几步退到远处,点穴止血,然后吃了一颗补充气血的丹药。

而我虽没有被直接击中,但巨大的反震力也迫得自己连退四五步才站住,胸腹的震荡却没停止,有些头晕目眩。

此时场中早已围了一大圈人,大多是看热闹的。李一杨、于剑虹二人也早早站在了我身后,盯住了对面女子,怕他们二打一。

楼上传来“咚咚”的下楼声音,邱掌柜几步走到场间,扫视了一下,问我道:“尊客,到底发生了何事?”

我心道,此事终归还是要邱掌柜协调解决,所以也不隐瞒,一五一十的把情况说了。

邱掌柜再看向陪同我的活计,伙计道:“这位仙师大人所说属实,并无夸大。”

邱掌柜点点头,转而面向那少女,目光冷峻,寒声道:“袁菲儿,老夫早就警告过你,这里不是灵兽山,不是你可以恣意妄为的地方。”

这叫袁菲儿的少女似乎一点也不怕邱掌柜,只微微一笑,挑衅道:“恣意妄为又如何?你能拿我怎么样?这小子不识抬举,敢跟我抢东西?今天这事,他把玉箫交出来,再给本姑娘赔礼道歉,我就算给你邱老儿一个面子,不予追究。否则,看你如何跟我父亲交代。”

邱掌柜气的直哆嗦,再一看秦龙虎断掉的手掌,惊讶的看向我,似是很震惊我能将其伤到。

其俯身拾起秦龙虎断掉的半截手掌,取出一道青色符箓,走至其面前,把断掌与秦龙虎手臂对接,然后将青色符箓在断掌处一拍,一道青光闪动,两截断掌各自生出无数肉芽,互相勾连,只眨眼的功夫就又长到一起。

秦龙虎躬身道谢,邱掌柜摆摆手,转身对袁菲儿道:“袁菲儿,你和秦龙虎身份尊贵,老夫确实拿你们无计可施。况且,袁宗主曾有恩与我,我也不想恩将仇报。但此处是五山坊市,是我五山观宗门范围,在这里就要讲这里的规矩。这位尊客是我“金宝阁”,乃至整个坊市的贵客,我们绝不可能慢待,你还是跟你师兄早点离去吧,莫要无理取闹了。”

袁菲儿听后大怒,张口就要骂人,却被秦龙虎一把摁住,言道:“师妹,今日到此为止吧,邱世叔既已出面,我们不能硬来。”

于是袁菲儿立即把骂人对象转为了秦龙虎,道:“你这个废物,你连一个小角色都收拾不了,你不给小黑报仇,我这辈子都不会嫁给你!”

秦龙虎无奈,看向邱掌柜,邱掌柜摆摆手道:“带她离开吧,让他父亲好好管教。”

秦龙虎略略点了下头,一掌切在袁菲儿后脖颈,后者立时昏厥,被秦龙虎一把横抱在手,转身大步离去。

到得门口时,其又转身而回,直直盯着我,道:“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我心道,这是要秋后算账的意思吗?

今天被对方压着打,我心里也憋火,对方若想报复,正好新帐旧账一起算。于是点头道:“五山观杂役弟子,张沫凡。”

对方似是很吃惊,喃喃道:“杂役弟子?”

然后颇为欣赏的看着我,言道:“你很不错,龙虎自出道以来,还未曾一败,今日你给我上了一课。希望灵兽园之行,尊驾不要令我失望。”

言罢,其转身大步而去。

此时,邱掌柜才一脸歉然的对我言道:“实在抱歉,让尊客受委屈了。此女仗着是兽灵宗宗主之女,一向嚣张跋扈,碍于身份,我也不好惩戒与她。今日尊客给他一点小小教训,正好让她收敛一下气焰!”

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也意兴阑珊,随口敷衍了几句,交了元晶,收起玉箫。一看时间,拍卖会马上召开了,便拉了李一杨和于剑虹,奔拍卖大会会场而去。

正文 第四十六章 拍卖

拍卖大会的会场位于坊市中部的一座大型广场上,离“金宝阁”还有一刻钟的距离,我和李一杨、于剑虹见时间充裕,便就徒步而行。

李一杨非常兴奋,看我的眼神满眼都是崇拜,啧啧道:“师兄你太厉害了,你知道那秦龙虎是何许人吗?那可是兽灵宗小一辈中的第一人,一直被吹捧说练气期内无敌,更传闻其曾手撕过筑基修士呢,是兽灵宗宗主袁正罡的关门弟子。就这样的人物,竟被师兄一道罡气削去了半截手掌。哇,师兄,说你是我五山观小一辈第一人绝对实至名归。”

于剑虹也在旁不停点头,道:“师兄之能,小弟拜服!”

我连连摆手,赧然道:“你们别把我捧上天了,刚才那秦龙虎没有发挥真实实力,虽然我也有所保留,但真要生死相搏,胜负实是五五之数。你们灵兽园之行,若是与之遇上,能避则避。我感觉这人比天剑门的商青雀还要危险。”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一会的功夫就到了坊市中央。

这里建有一座规模宏大的大殿,名曰“生源殿”。这大殿占地万丈方圆,四面各有一个门口供客人出入。

因为这几日每日午后都有一场拍卖会,所以大殿周围巡弋的练气士增加了很多,来来往往的修道人也是络绎不绝。

我们的身份自然没有问题,经过逐一检查后,便被放行。

入得大殿之后,发现这里是一间极为宽广的大厅,呈扇形布置。正前方是一座十丈长短的玉台,迎面是呈阶梯布置的数千个座位,共分三层。

此前已从李一杨嘴里知晓,第一层的散席都是给我们这等练气期小人物准备的。而二层却是一个一个小型隔断,座位也更考究,是给筑基修士准备的。至于三层却是一间一间雅间,那是给金丹以上大能准备的,我们只有眼馋的份。

不知道若是我出示“黑松令”的话,能否谋得二层或是三层的一个席位。但我不想过于招摇,反正在哪里拍卖都是一样的。

我等三人找了三个联排座位坐下,便自顾自闲聊起来。此时拍卖大厅已经坐满了八九成人,彼此要么交头接耳的交谈,要么闭目打坐,离约定的拍卖时间眼看就到了。

再过得半刻钟,突闻“咚”的一声钟响,灯光齐聚前方玉台,霎时玉台发出光芒万丈,伴随着仙乐阵阵,一身灰衣的高掌柜迈步走到玉台中央。

仙乐止歇,高掌柜深鞠一躬,满脸含笑,言道:“诸位同道有礼,鄙人高舒扬,相信在座很多同道认识。在此再郑重介绍一下,鄙人忝为坊市内“天符阁”掌柜,同时是坊市联盟的常任执事之一。今日这第一场拍卖会也正是由鄙人主持,还望各位在座同道多多支持。”

言毕,高掌柜又把拍卖会的规矩简单介绍了一番。

第一条,所有竞拍物品均以元晶结算,每一次的竞拍加价都会提前定好,最终价高者得。

第二条,钱货必须在拍卖大会后台当场交割清楚,过期则拍卖结果作废,并对竞拍人做出严厉惩处。

第三条,若是元晶不足,也可以物相抵,价值由坊市联盟其余四位常任执事共同判定。

第四条,若是胡乱竞拍,扰乱拍卖会秩序,那要承担五倍拍卖金额的惩罚。

这第四条一出,会场一片哗然,但是一股恢宏威压却一闪而逝,随之整个会场立时变的鸦雀无声。因为这威压虽然只是现出了一瞬,但所有在场之人心跳都漏掉了一拍,压抑的气都喘不过来,恨不得匍匐在地,顶礼膜拜。

我的感受自然也好不了,只这一瞬间,我就判断出来,这幕后镇压之人,绝对是元婴真人无疑。因为这股威压,我也只有在单峰主身上,才偶尔感觉得到。

规矩定好,高掌柜似乎很满意大家的反应,也就不再啰嗦,开始一件一件的拍卖起来。

前面的拍卖物品主要都是一些灵草灵材之类,为制药师、炼器师所钟爱,虽然没有拍出天价,但却没有一项流拍,且都拍出了一千元晶以上的价格。

这些灵草灵材,虽说平日在坊市内也能购买到,但出售价格丝毫不比拍卖会低。毕竟商家没有一个省油的灯,赔本买卖永远也不会做。

虽说这些物品没有流拍,但毕竟受众群体较小,竞拍者也只有稀稀拉拉的三两个人,显得拍卖会很是冷清。

但是接下来的法器拍卖,立时把大家的积极性都调动起来了。

能进拍卖场的法器都是极品一流,那可是练气期的炼气士抢破头颅也想拥有一件的。每一件法器都是先展示,再介绍,然后竞价开始。

第一件就是秋水剑,底价只有区区的两千元晶,但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百元晶。

这第一件法器就把现场的气氛给带动了起来,这个底价怕是商家故意压低的,就是为了调动大家竞拍的积极性。因为打死我也想不到,最终成交价竟达到了一万八千元晶,被二层的一名筑基修士拍走了。

在这之后,又有数件法器拍出,有飞天流星锤,劈山斧、打神鞭等,每一件都拍出了一万以上的高价。

这些法器我之前早已知晓,但都不是很中意,不然肯定要高掌柜提前给我运作,想方设法也要拿到手中的。

接下来的一件拍品也是之前早就看到的,九天神鹰兽卵,底价五千元晶,每次加价不少于二百元晶。

这枚兽卵是兽灵宗拿出拍卖的,练气期极少能有人养得起,基本竞价者全是二层三层的筑基、金丹修士。最后到底金丹修士财大气粗,一口把价格喊到了三万,再也没人有底气加价了。

三万元晶,也是今天这场拍卖会的标王价格了,看得我们一层这些练气期直呲牙,深切的体会到了什么是大能的风采。

高掌柜似是很满意到如今的竞拍结果,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笑意。待九天神鹰兽卵交割完毕,其再次上台,手中托着一盏玉盘,内中放着五张符箓。

高掌柜言简意赅道:“张大师所制初级符箓,三张攻袭,两张守御,底价一千元晶,不设加价额度,竞拍开始。”

我心道:“来了!”

高掌柜说完,二层三层尚不觉什么,但是一层练气期却炸了窝。这些人好多都是月前就已到了五山坊市,但却苦求我制的符箓而不得,现在终于醒悟了,原来是“天符阁”捂符惜售。

这些人一边心里痛骂“天符阁”的无耻,一边咬牙发狠:“妈的,拼了命我也要拿下这几张符箓。”

最终,竞拍价格就跟长了脚似的,一路攀高,很快就突破了四千元晶大关。

这时,就连二层三层的高阶修士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这几张符箓必是功能强大,就算自己用不到,但是可以给自己的门生后辈用,以给他们灵兽园之行增添一分保险,于是也都参与了竞价。

好家伙,最后这五张符箓的价格竟然达到了八千元晶,这是包括我和高掌柜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抢走这五张符箓的竟然是身居二层的筑基修士,听声音还是一位女修。

不管怎么说,符箓大卖对我而言毕竟是好事,我只淡淡一笑,就不甚在意。倒是李一杨,嘴角抽搐,一脸呆滞的看向我,那眼神很是幽怨。

至此,拍卖大会已经接近尾声,该是压轴拍品出场了。

高掌柜走上台来,朗声道:“下面介绍本场拍卖会最后一件压轴宝物,九还丹一枚,保命灵丹,多余介绍我就不说了。底价八千元晶,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伍佰元晶。”

“我出八千元晶。”

“八千五。”

“一万”

。。。

毕竟九还丹的功效在修行界闻名遐迩,竞价也像滚雪球似的,一路迈向了一万五千元晶大关,直看得我咂舌。

我现在身上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一万五千元晶,但考虑到高掌柜说会给我一个六折价格,那我最多能承受的价格是两万五千元晶。

眼看价格喊到了一万五,只有四人还在坚持,三层两人,二层两人。我不再犹豫,当即喊价:“一万八千元晶。”

沉默了短短的一个呼吸后,二层一个女生喊道:“两万元晶。”

这个女生听声音很熟悉,应该就是刚刚拍下那五张符箓之人。现在竟然还有如此财力,竟表现出对这九还丹势在必得之势,我心中预感到了一丝不妙。

“两万一千元晶。”三楼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喊道。

“两万二千元晶。”我一咬牙,狠狠道。

“咦,竟是练气期的小友,财力不俗嘛。两万三千元晶,你若超出此价格,我便让给你又何妨。”三楼声音说道。

我刚要加价,二楼的女生斩钉截铁道:“两万五千元晶。”

我心下一声哀叹,争不过了。三楼也再没了生息,偃旗息鼓。

高掌柜连喊了三遍,确认再无人加价,公布了二楼女修竞拍成功,同时宣布今天的拍卖会结束,明天同一时间还会继续。

没有拍到九还丹,我有些意兴阑珊,但又安慰自己,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明天还有一场,不一定没有机会。

与李一杨、于剑虹二人随着人流走出了拍卖大殿,这二人整场拍卖会都没有几次竞价,只有看着眼馋的份,心情自然也不会太好。

刚出得大殿,忽然背后传来一声大笑,一个阴阳怪调的声音随后响起:“呦,这是谁呀,这不是张沫凡师兄吗?想不到张师兄也能来参加拍卖会,看来杂役弟子的修行境况没有传闻那么艰难嘛。”

能用这种腔调跟我说话的人自然只有陆乘风了,想到当初其怂恿薛子上夺我一枚筑基丹的事,我心中就暗恨,现在竟然又来招惹我。

但毕竟份属同门,而且人家现在贵为真传弟子,级别比我高出好几档,倒也没办法视而不见。只得转身,略拱手,淡淡道:“原来是陆师兄,倒是巧了。”

李一杨入门前与陆乘风倒是相熟,但入门后几番求到其门上都碰了壁,关系早就生分了。见我行礼,其也只好拱手道:“见过陆师兄。”

陆乘风眼神中闪过一丝恚怒,冷声道:“原来是李大公子,倒是久违了。不知李公子什么时候跟张师兄走到一起了?”

李一杨听后大怒,强自忍耐,胸膛急剧起伏。好半天才冷声道:“张师兄为人品性高洁,霁月清风,时常照顾我等兄弟,自然得人拥戴。”

于剑虹适时的向李一杨身边靠拢,摆明立场。

陆乘风面上羞恼之意一闪而现,继而又被强自压下,缓声道:“原是如此。宗门今日传下法旨,此番灵兽园执行,由我带队,望几位师弟好自为之,莫堕了师门威名。告辞!”

正文 第四十七章 赠丹

看着陆乘风远去的背影,李一杨狠狠地骂道:“呸!什么玩意!宗门掌权的都瞎了不成,就他这种人也配做领队,比张师兄差远了!”

宗门内原本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修为相当者为示尊重,彼此都以师兄相称。但刚刚陆乘风已经明确称呼我等三人为师弟,自然是认为高我们一等了,敬重之意已荡然无存。

我虽不忿,但也无奈,宗门掌权者看中资质优越的陆乘风是理所当然,但这对希望低调的我而言未尝不是一个好消息。

于是劝李一杨道:“李师兄,陆乘风毕竟资质优异,掌权者作此决定无可厚非。我等也无必要过于担心,门规在上,谅他也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

骂了,笑了,三人共乘一骑,返回了天火峰。

此番坊市之行,虽说志在必得的九还丹因为囊中羞涩,最终没有到手,但还是收获颇丰。

首先,从高掌柜那处得来了一枚筑基丹,一艘飞舟,一张面具宝物“千幻万化”。

然后从“金宝阁”购得一套飞针法器“五行遁空针”,一件辅助法器“九天镇魂箫”。

除了筑基丹外,其余四件都是顶级法器一流,对我此次灵兽园之行,甚至今后修行都大有裨益,必须抓紧炼化。

法器的炼化,修行界通常有两种方式。

一种是普通炼化,纯以体内气元打熬,要多花一些水磨功夫,耗时较长,且炼化完成,炼主自身修为怕要倒退几分。

但这普通炼化也有一桩好处,一旦宝物易主,新的主人再次重新炼化,仍能发挥宝物十成威能。

再有一种炼化方式是滴血炼化,俗称血炼。这种炼化方式顾名思义,指炼主需以自身精血为引,融入法器中,炼化时外攻内引,可以极大的加快炼化速度,同时炼化后效果更好,可凭空增强宝物三成威能,且御使时更加如臂指使。

但这种血炼之法,也有一个无法绕过的弊端,因为栽种了前主人精血,后来的主人再如何炼化,最多也只能发挥宝物原有威能的七成左右。

修行界中常说“宝物依主”,也即是说一宝不侍二主,怕与此也不无关系。

对我而言,自然选择血炼了。在修行界,我就像一个无产者一样,失去的只是锁链,得到的将是整个世界。因此,我自然不会考虑将来宝物易主的影响,或者真到了那一天,也就是我命陨之时。

我首先炼化的是飞舟,即便是血炼之法,也并没有想象中快速,堪堪一个时辰,才终于炼化完毕。

感受到飞舟与我灵犀相通,心心相印,我心中大喜。有了此飞舟,我终于可以实现当初飞临登空的愿望,像一个真正的修道之人一般,往来飞纵了。

炼化第二件宝物“千幻万化”时,除了体内气元大耗之外,竟将我的神魂吸收了一小部分进去,吓得我当即就差点中断炼化。

好在“千幻万化”也不贪婪,只是吸了一小口而已,就放弃了对神魂的索取。而在吸收神魂之后,竟在法器内自动生成了一张面孔,正是我的面孔。

面孔生成后,这件面具宝物就似对我产生了依恋一般,不但配合我加快自身的炼化速度,竟还能模模糊糊的传递给我一股信息,告知我应该如何更好地御使这件宝物。

我心下大喜,宝物有灵,这是修士成就金丹之后,长期以丹火培炼的法宝才有可能,而这“千幻万化”,明明还只是一件极品法器。难怪高掌柜当初说,此物与法宝相比也不遑多让。

“千幻万化”对我今后行走修行界助力很大,我将其置于丹田温养,以求培炼其灵性。

下一套宝物“五行遁空针”的炼化,竟是出奇地顺利。五根飞针果然是五行各一,我分别以各系元气对应炼化,小半个时辰就炼化完毕。

这可是一套阴人利器,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但修行界比凡间险恶犹有过之,防人之心绝不可无,这套飞针正好拿来护我成道。

我将这套飞针也置于丹田温养,五根飞针如穿花蝴蝶般在丹田元气海洋中纵横飞跃,灵性十足。

心中一唤,一道金光一闪而逝,快如闪电,若非神魂强大之人绝难察觉。再看墙壁,已被击穿了一个筷子粗细的孔洞。要知道,我所居耳室也在金焰宫内,这可是被加持了强大禁法的。

我心中惊诧于金系飞针强大的穿透力,心里想到,这要是对着秦龙虎心脏来一下,估计那位不死也得丢掉半条命吧。

心里自得一乐,又把其余四根飞针逐根召出来演练,果然各具威能,潜力巨大。但时间毕竟有限,想要演练纯熟,或者演练至五根飞针配合无间的程度,怕还要花费极大的水磨功夫。

若哪一日,我的《太上炼神诀》能够登堂入室,一气同时控制五根飞针,想想那效果都觉得兴奋。如今,虽然能同时召出五针,但最多也只能御使两根攻敌了。

待最后炼化完“九天镇魂箫”,已是月上枝头,至深夜时分了。

连续炼化四件法器,且都是极品法器,而且都是用血炼之术,精血的损耗,元气的损耗都是巨大的。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过了今夜,我的攻防两端都有了长足进步,入到灵兽园,保险和把握也更强了几分。

此时我已头晕目胀,稍有晕眩之感。盘膝打坐也未能缓解,反还使心情有了几分焦躁。

我并没有强行迫使自己稳定心境,因为方朔留给我的修炼心得曾说,修行时一旦心绪不稳,万不可强行修炼,因为这是走火入魔的前兆,或者说是走火入魔的一个导火索。此时当顺应心意,以柔缓手段加以调和,平抚心绪。

正好今日四件宝物入手,飞针已经演练过了,其它三件倒也应该提前演练熟悉一番。

打定主意,便召出“千幻万化”,覆在脸上,心意所动,便幻化出了另一个人的面貌。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堂弟张茗禹。此时看来,与我倒还有七分相似。

我用手轻轻抚摸眉梢眼角、脸颊下颌,心中轻叹:“茗禹,哥哥借你面相一用。”

出得金焰宫,见明月当头,繁星遍洒,凉风习习,鸥鸦声声,一派祥和舒畅。

我心中也受感染,召出飞舟,顷刻间由数寸大小变成三十余丈的擎天巨舟,周身光华自生,一看即知法阵已自动启动。

入门考核时,也曾见金锐峰执事周刚召出飞舟载人,但他的那架飞舟只有十余丈大小,远不如我这架气势恢宏。

我施一轻身术,纵跃到飞舟之上,心念一动,飞舟“嗤”的一声,化一道流光,直奔天边而去。

天火峰自然是千里方圆的最高的一座巨峰,但可惜这是天炉,远观尚能感叹其为天地奇景,但却因峰顶高温,修为低劣如我,根本无法近前。

我驾驭飞舟奔向的是千里外的另一座巨峰,名唤“天矮峰”,意思是天与其相比,都嫌矮了。

这座山峰仍在天火峰范围内,但因为峰上无有大型灵脉,少有炼气士在此开辟洞府。我就想在此处登临峰顶,对月吹箫,安抚心绪。

飞舟遁速奇快,不到半刻钟就到了目的地,只是再看阵法机枢,五块中品元晶,已经变得灰白,看来宝物虽好,这元晶耗用也是不低。好在以我现在身价,这点耗用自然算不得什么。

我收了飞舟,立身在“天矮峰”峰顶,见此处植被繁茂,山石嶙峋,山泉自崖缝间喷涌而出,汇而成流,化一道万丈匹练,激落到崖底。远处众峰皆小,明月在望,星光遍洒。心中豪情顿生,赞道:“好一幅夜色美景!”

前走几步,脚下便是万丈深渊,身边是潺潺溪流,化瀑飞落。

取出玉箫,抬首望向明月星空,想起曾学过一曲《月色思念》倒很是应了此时景色。

双臂自然向前,双手持箫,轻按箫孔,调匀呼吸,吐气,吹奏。

清亮的箫声穿破夜空,回旋婉转,忽高忽低,忽轻忽响。低到极处之际,几个盘旋之后,又再低沉下去,虽极低极细,每个音节仍清晰可闻。渐渐低音中偶有珠玉跳跃,清脆短促,此伏彼起,繁音渐增,先如鸣泉飞溅,继而如群卉争艳,花团锦簇,更夹着间关鸟语,彼鸣我和,渐渐的百鸟离去,春残花落,但闻雨声萧萧,一片凄凉肃杀之象,细雨绵绵,若有若无,终于万籁俱寂。

箫音声传百里,虽则止歇,但万物蛰伏,周遭仍是万籁俱静,一如我此时心境,祥和,澄澈。

自遁入这方界空以来的颠沛流离,千难万险,殚精竭虑,似都在这一曲箫声中得到疏解。一直以来对父母亲人的思念也在箫声中得到了平复和安抚,对大道的孜孜以求,兴奋雀跃,更是得箫声滋养,坚定了道心,却消弭了执念。

我并没有刻意灌输元气,但这“九天镇魂箫”仍能平复心绪,镇定心神,可见效用非凡。

一曲箫声终了,夜色更深,正欲回返金焰宫,哪知刚一转身,却见十丈开外处,俏生生的立着一道倩影。

月光照耀下,那人周身染上了一层银色光华,身着银白宫裙,与月光简直要融为一体,飘然出尘,不似凡间人物。我心中讶异,暗道:“莫非真是天上仙子不成?”

那人见我转身,轻声问道:“是沫凡哥哥吗?”

我心中一惊,在这方世界,似乎只有一人以这种称呼对我,自然就是左诗音,于是回道:“诗儿妹妹?”

“沫凡哥哥,真的是你?你的样貌怎么变了?”左诗音一见果然是我,急忙问道。

我倒忘了自己还戴着“千幻万化”,心意一动,便回复本来,同时答道:“让诗儿妹妹见笑了,只是一种遮掩样貌的小手段。倒是诗儿妹妹,如此晚了,你还来天火峰作甚?”

左诗音气鼓鼓道:“还不是为了你这呆子,我听闻你也要去灵兽园,怕你危险,特地为你寻来了几样护身之物。”说罢,也不问我意见,直接抛来了一个精致储物袋。

我随手接过,神魂一探,面上古怪之色一闪而过。这里竟有一枚九还丹,还有五张“张大师”符箓,除此之外,竟还有一套阵法。不用说,今日拍卖会上二层那拍走符箓和九还丹的女修就是面前这位了。

我推辞道:“诗儿妹妹,这太贵重了,我受之有愧。”

左诗音不接话茬,而是言道:“沫凡哥哥,那陆乘风与我同在祖峰修行,突破筑基只差临门一脚。平日接触,其对你恨意难掩,此番你可一定要小心他。”

末了,其不再听我多说,竟召出一柄青翠木剑,一跃而上。再言道:“沫凡哥哥,诗儿已然筑基,哥哥可要加油。”

然后一个纵跃已到了百丈开外,却又倏然回头,嫣然一笑道:“哥哥,你吹的箫声真好听!”言罢,佳人鸿飞天外,只余暗香袅袅。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天光

望着远去的遁光,摩挲着手中精致的储物袋,尚留有余温暗香,心中微叹:“最难消受美人恩,傻妹妹,你这番心意,可让为兄如何报答?”

驱舟回了金焰宫,却见单峰主正在广场前等我,见我回来,其点一点头,微笑道:“那丫头不错,你莫负了她。”

我正欲分辩几句,峰主却摆摆手,道:“我今日方知我身边还藏着一个能人,“张大师”,你藏的可够深的。”

自今日在坊市表露身份,我便知晓这事必会传到峰内,只是没想到白天的事晚间就会传到峰主耳中,看来峰内对坊市有着无法撼动的掌控力度。

虽知道结果,但峰主如此说还是让我汗颜,只好硬着头皮答道:“峰主恕罪,小子原本只想制符换些修行资源,没想到却在此道小有天资,被有心人添油加醋吹捧出了点名气。“张大师”之称,小子绝不敢受,此事小子从未放在心中,故而也非有意隐瞒。”

谁料单天心听后竟哈哈大笑,道:“沫凡,你多虑了,本座并没有怪责之意。你所制符箓我已看过,当得起大师之称。天火峰出了一名制符奇才,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会怪责?”

言罢,单天心再说了一些勉励的话,叮嘱这几日做好准备,一切以灵兽园之行为重,就回返宫中了。

我沉吟半晌,想不通峰主何意,见多思无益,便也回了我所在耳室。

一曲箫声,让心境得以平复,再次打坐,心思澄澈无比,两个大周天下来,天已见明。如今气元搬运早已熟练无比,周天运气也比以前快了何止倍许。

李一杨和于剑虹一早便携手而来,邀我今日再去拍卖会。

但我九还丹已经到手,再也没有急需之物,便婉谢了二人。二人只得悻悻而去,而我也返回耳室。

昨日将近期所制符箓都抛给了高掌柜救急,现在身上所剩无几,正好这几日可以集中炼制一批。

随着法术的纯熟,体内气元的凝厚,如今再制初级符箓,真可称得上是得心应手,游刃有余。并且制出之后的品质也更加优异,几可称得上完美了。

此时制符速度也明显提高太多,一日就能制出二百余张。我隐隐有所猜测,那炼体圣药“凤栖木”怕是能够入手,故而早早备出大批初级符箓必是明智之举。

到得傍晚时分,李一杨和于剑虹竟又联袂而来。李一杨略带兴奋,今日其没有空手而归,在拍卖会拍得一件心仪顶级法器,是一把火红飞刀,与其火系功法正是相得益彰。

于剑虹却有些丧气,今日还是没有收获。他师尊龙火道人早年只是峰主的看火童子,后峰主见其资材不凡才收做弟子。龙火道人虽也是金丹修为,但于剑虹毕竟只是记名弟子,得其照拂并不多。若非其自己争气,恐怕早就泯然众人矣。

我和李一杨均都安慰他不要灰心,毕竟拍卖会还有三日,并非没有机会。

随后李一杨又讲起今日拍卖会,说那日遇到的兽灵宗的刁蛮女,今日发了疯似的,连拍了好几件顶级法器,并以三万元晶的天价拍走了今日的压轴拍品九还丹,看得人眼气。

我哂然一笑,暗道,这女人还真是不懂收敛,怕是迟早要吃亏。那秦龙虎倒是个人物,若是心系在这女人身上,怕是有的苦吃了。

末了,李一杨又说道:“今日在拍卖会碰到了高掌柜,他请师兄明日一定到“天符阁”一趟,说有要事相商,师弟只得把话带到。”

我心中一动,看来“凤栖木”的事有了答复,于是谢过李一杨和于剑虹,二人也没再多做停留,携手而去。

第二日,李、于二人仍是一早来到,我等三人再赴坊市。

到了“天符阁”,果不其然,高掌柜一见我就恭喜道:“恭喜大师,前日大师定下此事,我便与钟老鬼飞剑传书。本料他会作一番思虑,总得三五日才能答复,谁料他昨日便回了信。钟老鬼说他早就仰慕大师神技,此番交易,其愿换取大师所制初级符箓千张,为示诚意,其愿先将“凤栖木”交予大师。大师何时将符箓制好,何时交予老夫即可。”

我心下大喜,收下了装有“凤栖木”的锦盒,一再向高掌柜道谢。在高掌柜一脸希冀的目光中,不得不再拿出百张符箓,惹来高掌柜一脸赞叹。

我与高掌柜商定,若是日后坊市内有四象材料出售,一定要第一时间告知我。毕竟宝物可遇不可求,若靠自己寻觅,还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凑齐。

我自己的事处理完毕,接下来便陪着李、于二人闲逛,主要是为于剑虹求得一件护身法器。其原有法器只是中级,在灵兽园这万险之地,难以护持己身。

只是于剑虹也是心高气傲之人,宁可不买,也绝不将就,这股性格倒让我很是欣赏,便决心帮他一下。

下午拍卖会,我再无意出手,但看拍出一件火系飞剑时,明显看出于剑虹一脸心动的表情,但只喊了两轮价格,到八千元晶时就放弃了。

我一看那飞剑品质不凡,没有一万五千元晶怕是拿不下,便自作主张,将自己仅有的元晶全部押上,总算拍下了这件法器。

钱货交割清楚后,我将装有飞剑的锦盒直接抛给了于剑虹,道:“于师兄,宝剑赠英雄,灵兽园之行,望你多加珍重。”

于剑虹看着盒内宝剑,再看看我,喏喏不知何言。

倒是李一杨解了尴尬:“小于子,你少矫情,张师兄是拿你当自家兄弟,你尽管收下就是,日后有了出息,还怕还不了这个人情?”

于剑虹这才收下锦盒,只冲我爽朗一笑。三兄弟又抱团在一起,有说有笑起来。

拍卖会结束,我等立即返回了宗门,离灵兽园开启只有两日了,必须抓紧做好一切可能的准备才行。

而今我在各方面准备都已充足,只是对灵兽园尚了结不足,对此行对手兽灵宗和天剑门功法更是未知,倒是需要提前做足功课,做到知己知彼才好。

然而到天火峰藏经阁去查阅了半天,却没有得到太多有用信息,兽灵宗御兽,天剑门御剑,这是妇孺皆知的事,但功法特点却甚少提及。

无奈,为了提高几分此行把握,只好在晚间时分向峰主求教了。

峰主果然知无不言,从其口中,我总算有了大概的认识。

首先说灵兽园,竟是兽灵宗开派祖师降龙老祖的成名道宝,自成一界。内蕴御兽驱灵的大道法则,兽灵宗弟子在其内御兽驱灵,成功率大增,并且威能也会大幅提升。可惜万载前空间剧变,这件道宝竟被空间挤压破损,内蕴法则崩毁,如今只是一件残破的空间至宝而已。

而兽灵宗,自然是御兽的行家,对敌时指挥灵兽上前争杀,御主却躲在其后操控,占了很大便宜。但也正因此,兽灵宗修士只修灵兽,少修己身,本身的道法神通实在乏善可陈,若被抓到正主,败亡只在顷刻间。

相对而言,天剑门就难缠的多了,这可真是一帮修剑的疯子,虽然功法上也有明显弊端,攻杀有余,守御不足,但正因此,其等偏偏用攻杀的优势弥布了守御的劣势。这就是这帮疯子的可怕之处,对敌竟是只有攻势,从不守御。便是能被敌人攻破防御,但至少也能换个同归于尽。

我不由得想起地球上有一种武学叫做《独孤九剑》,也是只有攻招,没有守招,正是因为攻其必救,所以不用守御。遇到这类对手,唯一办法就是出招更犀利,更迅猛,让对方攻势一开始就被压制才行。

往后的两日,我便不断假想一旦与这两派对敌,如何应对。

忽忽两日过去,灵兽园之行终于开始了。

这日一早,峰主便将我唤到身旁,道:“此番灵兽园之行,掌门令我带队,你便随我一起去集合之地吧。”

言罢,其召出一朵火红祥云,带我直奔云空,须臾间已不知飞纵了多远,再落地时,已是置身于一座阔大广场之上。我定睛一看,这不正是入门考核时的那座广场吗。

此时广场上已三三两两聚集了不少弟子,见得峰主降临,齐声拜见:“弟子等拜见单峰主。”

单峰主摆摆手示意免礼,打眼一扫,竟看到了一个绝色女子,讶异言道:“苏丫头,你怎的也跟着来了?”

那被唤作苏丫头的人竟是苏芮莹,真传弟子第一人。只见其笑脸如花,拽过了旁边的一个俊逸青年,竟是陆乘风,对着单天心施礼道:“见过单叔叔,侄女近日刚刚凝结金丹,左右无事,便陪风弟一起去灵兽园。风弟是第一次执行宗门任务,单叔叔可要照料一二啊。”

单天心看了陆乘风两眼,点点头道:“果是资质非凡,比那个天灵根的小丫头也不差多少。”回头又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那意思是“比你可强多了!”。

我迈步上前,对苏芮莹施礼道:“见过苏师姐,陆师兄。”

苏芮莹似是对我还有印象,点点头道:“张师弟好福气,竟能在单叔叔身边修道,可要好好珍惜这得来不易的机缘。”

倒是陆乘风,见我与单峰主如此亲近,不屑和不爽就差写在脸上,只拱了一下手,淡淡言道:“张师弟好福气,希望在灵兽园中也还有这般好的福气。”

我淡淡一笑不予理会,自找了李一杨、于剑虹去聊天。转眼时间过去,人终于集齐。此时才发现此去灵兽园之行练气士,到有大半都是同届入门之人,好多都是熟面孔。

单天心召出一个硕大的酒葫芦,往空中一扔,一下就化作了数百丈大小,遮蔽了大半个广场,清喝一声:“众弟子,随我出发。”

单天心随手一拂,众人身不由己的便落在了葫芦之上。葫芦头一个摆动,便朝着西海腾空而去。

便是这般风驰电掣的速度,也足足耗用了五个多时辰,才堪堪到达西海岸。

此时金阳已开始西坠,已不如午时那般刺眼,如一浑圆火球一般悬挂在天边,散发出万丈金光,被西边的云彩遮挡,云彩也被镶上了火红的金边。偶尔露出的金光尽洒在了海面之上,波光粼粼间,绵延无尽。正应了那句诗:“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又再前行了一个多时辰,海面上终于浮现了一个黑点,天光岛到了。

天光岛是一座珊瑚小岛,岛上贝类繁多,积年累月下来,其分泌的贝脂遍布岛屿各处。夕阳照射下,小岛流光溢彩,与夕阳相映成辉,岛天同光,故名曰天光岛。在方圆百万里海域,都算得一道奇景。

但这小岛本身无甚矿藏,只是常有修士外出捕杀海兽,常在此停歇,故而设有一小型坊市,以便易市,正是归五山观所有。

正文 第四十九章 无视

我等到来后,坊市执掌赶紧上来拜见。其也是一名金丹修士,似是常年被海风吹拂,皮肤黝黑红润。

这人姓戴,在金锐峰领一内门执事之职。其引着我等降落到天光岛最高峰“同光峰”。说是最高山峰,其实在见惯了五连山险峻高峰的人眼中,充其量只算是个小土包而已。

山峰上提前修筑了数个宽敞凉亭,我们竟是最早到的,在单天心示意下,便各自找地方盘坐休息。

约莫又过了个把时辰,一声鹤唳从天边传来,只几个呼吸功夫,一只翼展数十丈的白羽仙鹤就飞纵到眼前。

这只仙鹤神骏异常,一身羽毛洁白无暇,长喙红顶,眼露精光。隐约看到其背盘坐着百十号人,穿的花花绿绿的,正是兽灵宗练气士。

单天心拱手道:“我道是谁,原来是火鹤姥姥,不想这次灵兽园之行,是您老领队。”

白鹤上有一拄着龙头拐杖的老妪蹒跚上前几步,回礼道:“原来是单峰主,不想百年未见,单峰主也至后期了,贵门中兴可待啊。”

单天心呵呵笑道:“踏山不是山,仰首又一巅。不至长生,终是虚妄。”

火鹤姥姥默默点头,一挥手,兽灵宗练气士平缓落地,自发的汇聚到另一处凉亭处,也自盘膝打坐,静待天剑门到来。

这一等就又是一个多时辰,眼看夕阳就要没于海面,天色昏暗下来。凉亭内适时点起来数枚月光石,把凉亭周围照的亮如白昼。就在众人等的快要失去耐性时,远处海天相接处出现一幕奇景。

一道连天接海的恢宏剑光似是凭空出现在那里,远看去,在空中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白痕,似是把天都切开一道口子。

只眨眼功夫,剑光便至眼前,抬眼望去,竟是一柄百余丈长的宽刃大剑,通体散发出黄澄澄的光芒。无论是五山观还是兽灵宗,谁曾见过如此巨剑,一个个目瞪口呆的望着半空,神情呆滞。

好半晌后,一阵隆隆之声方才传来,更让我等低辈弟子震骇。这是剑遁速度太快,划破虚空的声音根本跟不上剑速,造成此刻声音方至。

巨剑上数十名身着统一门派服色的天剑门炼气士,一个个精神抖擞,神情傲然。见已到得地方,未得长辈吩咐,便自发的跳下巨剑,寻空处打坐调息去了。

倒是那巨剑主人,一个神情慵懒的中年大汉,最后才跳下巨剑,随手一招,巨剑倏然缩小,至门板大小后,被其一把抓在手中,随手扛在了肩上。

其扫视一圈,看到了单天心和火鹤姥姥,也不近前,只打了个剑礼,淡淡道:“单峰主有礼,火鹤姥姥有礼,后学末进萧巨剑来迟,望乞见谅!”

单天心呵呵笑道:“萧道友有礼,想不到贵门竟舍得派道友前来,倒是幸会了。”

那火鹤姥姥也言道:“萧道友,老身有礼了。你我三派本来就是约定今日汇聚于此,明日方才是开启灵兽园之日,所以道友可并未来迟。”

名叫萧巨剑的大汉微微点头,转身到了一个空置凉亭内,也不坐下,就站在其下,望着远方逐渐隐没的夕阳。

我看着身旁微张着嘴的李一杨,问道:“怎么,李师兄认得那人?”

李一杨咽了咽干涸的嗓子,苦笑一声,道:“想不认识都难,这人在北邙星西域和南域或许名声不甚响亮,但若说在东域,所有修道之人,没有不认识的,这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杀魔。”

我被勾起了兴趣,眼神示意李一杨继续。

反正闲坐无聊,李一杨便讲了讲这位杀魔的故事。

说起这萧巨剑,可说是天剑门年轻一辈中的第一人,以区区三百岁寿元就凝结了元婴,资质逆天。但这还不足以令其成名,其之所以成名是因此人嗜杀成性。传闻其成就元婴后,一月之间将东域大大小小魔道修士斩杀殆尽,死在其剑下的亡魂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虽是斩妖除魔,大快人心,但天剑门怕他因杀入魔,因此勒令其禁足门内,无令不得外出。此次灵兽园之行,却不知为何放了这位杀魔出来。

这位虽说只有元婴初期的境界,但剑修岂能以修为论,故而不论是单天心还是火鹤姥姥,都不敢托大,反而对其客客气气。

我心下震惊,看来只要有了实力,哪怕杀人如麻,别人对你也只有敬畏,而不敢稍有怠慢。

夕阳彻底隐没,月上树梢。长辈在前,众修无人敢于喧哗,各自眼观鼻,鼻观心,为明日的灵兽园之行积蓄最后的力量。

这时,刁蛮女袁菲儿却走到我们所在凉亭,向单天心恭敬行礼道:“单峰主,晚辈袁菲儿有礼,家师火鹤姥姥有请峰主到天中一叙。”言毕,其垂手立在一旁。

单天心点点头,扭头对一旁的苏芮莹道:“苏丫头,我去去就来,你照料好诸弟子。”

苏芮莹赶忙应是,单天心一跺脚,化一道流光疏忽没入云中。

袁菲儿看到我在远处打坐,冷哼一声便扭头走向了天剑门所在,一番言语后,那扛巨剑的萧巨剑也飞身到了空中。

三家长辈都到了云中商议要事,剩下一批小辈便放开了手脚。

以往相识的,有交情的攀交情,有仇怨的怒目而视,要么就相骂互怼。以往不识的,便挑着顺眼的相互攀谈,毕竟到了灵兽园,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仇敌强。

李一杨家世显赫,爱好交游,兽灵宗和天剑门倒真有一些故识,尤其是天剑门,倒有大半与其相识。其中尤以闻剑娘的到访,让三派炼气士看得眼红。毕竟闻剑娘天生剑心,早已闻名北邙,本身姿色也是不俗,这样一个玲珑剔透的人竟会对五山观一个小小练气士露出小鸟依人状,直看得三派炼气士眼睛跌落了一地。

李一杨一开始颇显局促不安,但到底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一会的功夫就与闻剑娘有说有笑起来,看其样子,倒是很陶醉于大家的注视与羡慕,看得我和于剑虹直摇头,也看得陆乘风直咬牙。

陆乘风从未料到这个自已一直看不起的二世祖,竟会得闻剑娘青睐,早知如此,当初应该着意招揽才是,如今却迫得其与自己越来越疏远了。

可见世事无常,人算不如天算。若人与人交往,总是抱着功利之心,未必能交得下人心。而若以诚待之,反而更易令人折服。

我这边胡思乱想,却见从天剑门队伍中走出一英挺少年,看去只有十五六岁,稚气都尚未脱净,直奔我而来。

到得近前,其恭敬行礼,朗声言道:“可是张沫凡张师兄当面,小弟天剑门孙虎,奉商青雀师兄之命,请张师兄到凉亭内一叙。”

说罢,其指向了远处一空置凉亭。商青雀早已等在那处,背身负手而立,望向远处星空。海风拂动,吹起其剑服飘飘,颇有仙风道骨之资。

我正欲答复,身后传来一冷傲之声,道:“你是何人,来此何事?”

我一听便知是陆乘风,心中一笑,便闪在一旁,冷眼旁观。

孙虎傲气不减,但也未失礼数,拱手道:“天剑门孙虎,奉我家商师兄之命,来此请张师兄,有事相商。”

陆乘风看看我,又看看远处凉亭的商青雀,嘴角抽搐,似是喃喃自语,又似是问话孙虎,道:“商青雀,好大的名声,他找张沫凡何事?”

孙虎听闻,也不隐瞒,道:“在下不知,想来左右不过与灵兽园之行有关。”

陆乘风羞怒道:“告诉你家师兄,我为五山观此番领队之人,有何事与我相商便是!”

孙虎当即回道:“我家师兄没请你,恕难从命!”

陆乘风气极,但也不好发作,只得对我挥挥手道:“好好,张师弟,既是人家请你,你还不速去速回。”

我淡淡一笑,就当看了场耍猴戏,同时暗自警惕,不知商青雀找我何事。以他身份不可能不知道陆乘风才是带队之人,却故意请我不请他,难不成要故意激怒陆乘风针对我?

我缓步踱至凉亭处,商青雀见我到来,却只微微一笑,道:“张兄请稍待。”

未几,从兽灵宗队伍中走出一魁梧青年,直奔凉亭而来,正是兽灵宗练气第一人秦龙虎。

待三人都到得凉亭内,商青雀开门见山道:“二位师兄有礼。青雀不才,为明日灵兽园之行,想与二位商量一些事宜。”

我指着陆乘风,直接言道:“商师兄,你怕是搞错了,我五山观此行是陆乘风师兄带队,你应该请他过来相商才是,小弟可无权做主。”

商青雀看着我指的方向,哈哈笑道:“张师兄,你何必妄自菲薄。青雀虽不才,但此辈中人,三派中能让我看入眼内的,也只得张师兄与秦师兄二人,余者,皆碌碌之辈耳。”

其声音丝毫未加掩饰,此处几座凉亭本来相距就不算远,这声音自是被陆乘风听个一清二楚。其原本盘坐于地,听闻这段话后气的一下蹦了起来,面上青筋隐现,脸色忽红忽白,羞怒难当,一脸恨恨之色看着凉亭内的我。

我心中大骂商青雀卑鄙,这挑拨之计再明显不过,但偏偏对陆乘风极是有用。看来这位也不是无的放矢,倒是真对陆乘风脾性做了了解的。

被人如此算计,我心中如何能高兴得了,既是难为友朋,且被你多次暗算,当下也不客气道:“有屁快放,小爷没时间陪你。”

想不道这厮涵养功夫倒是做的好,并不生气,望向一言不发的秦龙虎,道:“两位师兄,明人不说暗话,我辈修为比之余者高出甚多,明日入得灵兽园,若有意对师弟师妹们为难,怕是难撄我等锋芒。但我等都有同门,若放肆厮杀,最后无非是一个三败俱伤之局。今日请二位师兄来,便是想定一规矩,此番灵兽园之行,我等三人独自行事,不能与师弟师妹们争抢。”

听毕,我与秦龙虎都陷入沉吟,这商青雀打的好主意,想直接将我两派其眼中第一战力束缚住,如此一来,以闻剑娘为首的其它天剑门炼气士就有了绝对优势。

未想到秦龙虎第一个言道:“此番灵兽园内我有必得之物,谁若拦路,唯有一死!余者,只要不来招惹我,随你们吧。”言罢,其看我一眼,然后转身就走回了兽灵宗队伍中。

我也站起身,缓缓言道:“我也是此意,我欲得之物,不论贵派还是兽灵宗,神挡杀神,魔挡屠魔,莫谓言之不预!”

言毕,转身回了五山观队伍中。

正文 第五十章 入园

陆乘风见我回来,两步上前,冷声道:“张师弟好大的面子,竟能与那两派练气第一人平起平坐,是何原因?”

我故意露出一脸诧异,道:“陆师兄,这你应该去问商青雀啊,小弟如何能知?”

陆乘风碰了一鼻子灰,但如何能就此罢休,继续问道:“我为此行领队,你也要听我安排。我问你,你们刚才所议何事?”

陆乘风占住了大义,我倒也不好公然违逆于他,只好敷衍道:“没什么,商青雀希望我们进入灵兽园后,能与他们两派和平相处,莫做无谓厮杀。”

陆乘风不信,逼问道:“就这些?”

我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样子,盘坐在一隅,不再理他。

陆乘风怒极,正要继续逼问,天中一道火红光华疏忽落地,单天心回返了。

单天心吩咐陆乘风道:“召集众弟子到凉亭内集合。”

众弟子原本就在凉亭附近休憩,话语一落,便都向凉亭靠拢,一时凉亭内人头攒动,每个人都是一脸疑惑。

单天心见人已集齐,挥手施了一道隔音光罩,正好罩落整个凉亭。这才言道:“刚才三派主事之人一番商榷,此番灵兽园之行,定下一些事宜,现在统一跟你们交代一声。我只说一遍,事关你们自家生死,听不听在你们自己。”

言罢,其摸出一枚玉简,道:“此是灵兽园地图,是兽灵宗提供,稍后每人拓印一份。我谅他兽灵宗不敢在地图上做文章,但这地图的详尽程度怕是值得商榷,只能作为你们此行参照之用了。若是入得其内,能从兽灵宗门人手上抢得一份,再做比对,那自是最好。”

言罢,其把玉简交予陆乘风,开始逐个拓印。空白玉简是炼气士常备之物,只盏茶功夫,一行五十人就全部拓印完毕,玉简又传到了单天心手中。

单天心再言道:“灵兽园是上古破损道宝演化而成,而今只能算作一件空间至宝,内蕴十万里宽广空间,算是自成一界,且宝成时便自带禁断大阵两极分光阵,端的玄妙。

明日金阳初升未升,阴去阳生之时,便是此大阵一年内禁阵威能最弱之时,兽灵宗届时会启用其宗门传承法器,使两极分光阵启开一隙,到时你等需抓紧入得其内。

一入其内,空间方位错乱,阴阳两极颠倒,幻像丛生,你等需谨守灵台,追本朔源,方可再见本来。否则一入其内就会在阵法之内迷失,直至元气枯竭而死。

入得其内后,但要不死,你等就有一场大机缘。这灵兽园内元气丰厚至极,胜外处十倍,便是资质再差,修行一年半载,也不难有筑基之望。

你等此行要想出来,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自行筑基成功,施展兽灵宗独门法印,便可脱得牢笼。法印也刻印在刚才玉简之内,你们稍后自行查看。此外,还有一法能出来,便是等满一年后,兽灵宗会再次将阵法启得一隙,届时你们方可出来。”

众人听得面面相觑,看来此行真是祸福难料,要想在灵兽园筑基,又有几人能有把握?

单天心再言道:“此番灵兽园之行,宗门甚为重视,望你等互帮互助,同心同德,为宗门多谋取一些利益,宗门也必是不吝赏赐。”言罢,其一挥手,让众人又各自散去了。

我盘坐下来,将玉简贴在额头,检视里边内容。果然,里边是一片宽广地图,高山、湖泊、平原、沙漠,森林,各式地貌竟然都有。但是可惜,地图标注的不够详尽,只简单标注了诸如“黑暗森林”、“太古荒原”、“落魂沙漠”等地名,一看而知不是善地,但有何危险,却只字未提。

玉简末端果然还藏有一组法印,虽然繁杂,但脱不出“九字真言”范畴,对我而言实在是不值一提,只一会功夫,便已掌握的滚瓜烂熟。

抬首看一下远处的兽灵宗和天剑门,也是刚刚召集过的样子,一个个都手捧玉简,加紧熟悉其中内容。

时间缓缓流逝,很快到了第二日五更时分,明月黯淡西垂,东方泛起了鱼肚白,时间要到了。

各派主事之人一声招呼,大家又都上了坐骑,风驰电掣般往西而去。只盏茶功夫,就看到露出海面的一处小岛。

整个小岛被一层黑白两色光膜覆盖,难以看到岛上诸物,偶尔有海鸟落于其上,瞬间昏厥,掉落到海中。

单天心告知我等,那便是两极分光阵,可颠倒乾坤,隔绝阴阳,修为不到者,只消靠近就会迷失自我。

在我等暗暗称奇之时,火鹤姥姥纵云而去,驾临到小岛上空。哆哆嗦嗦中,从怀中摸出一枚黑体白底的小印,上有龙凤盘绕,口中含珠。印章上刻着“阴””、“阳”二字,字体古朴,看去颇有洪荒之感。

单天心喃喃道:““阴阳和光印”原来还在北邙,并未被带走。”

火鹤姥姥将小印抛去空中,小印在一阵咒语声中滴溜溜的转动几圈,便化作了一枚小山一般的硕大法印。这法印成形之后,龙头凤头分别自法印中探出,一首看向东方,一首看向西方,栩栩如生。

龙口明珠汇聚东方旭日阳光,明珠瞬间被点亮,如一耀目火球,似是将东方天光全部吸来,使得东方又陷入黎明前的黑暗。凤口明珠汇聚西方太阴月光,顷刻间月华汇集,银灿灿似一玉盘。

待两颗明珠亮到极限,一声龙吟响彻天际,一声凤唳传诸环宇,两颗明珠霎时如软体一般被挤揉在一起。旋得半圈后,两颗明珠糅杂在一起竟成了一幅太极图案,阴黑阳白两条太极鱼,首尾相衔,只一个晃动间,就刺出一道黑白两色的粗大光柱。

光柱一头刺向天穹,不知多远,一头竟刺向了脚下的小岛,岛上那黑白两色光罩竟丝毫遮挡都没有,一下被刺出了一个丈许大的黑窟窿。

这时火鹤姥姥大喊道:“所有弟子听令,立刻进入灵兽园,这阴阳极光只能坚持一刻钟,一刻钟后就会熄灭,快!”

兽灵宗弟子自无怀疑,一个个争先恐后的跳下那黑洞中。

天剑门和我五山观得了箫巨剑和单天心之令,也只好放下心头犹豫,一个个眼含决绝之色,毅然的跳了下去。

我也没时间多做思虑,纵身一跃,直奔那黑洞落去。

并没有想象中的自由落体,我好像跳进了一个大水池,身体只是缓缓的下降,周身暖洋洋的,并没有什么不适。

抬头看向四周,是一片灰蒙蒙无边无际的空间,空间里充斥着黑色和白色的光点,飘飘荡荡,密密麻麻。伸手一抓,却并不着力,只得捞了一个空。

我心下思量,难不成这就是阴阳两极之力?那可是世间万物的最基本属性。典籍有载,凡是能驾驭阴阳之力为己用的,都是涉及到法则层次的最高等功法,传说只有修炼至上境界巅峰的渡劫大士才能掌握一些皮毛。

我能感觉自己似乎在缓缓下降,但在这空间内,五感已失去作用,肉眼、神魂也无法探知空间边界,简直无计可施。

单天心说这里阴阳颠倒,方位错乱,要谨守本心方可破除迷幻。我心中想着这句话,猜到一种可能。当下我便闭上双眼,收摄五感,神魂也收回谨守灵台。

心中默念一句“道心所至,便是彼岸!”抬腿便向前迈出,只走了两三步便发现已是脚踏实地。

我缓缓睁开双眼,触目所及,已非是那处灰蒙蒙空间。

这里应是一处庞大森林,四周全都是参天巨树,每一棵起码也有四五人合抱粗细,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看不出有多少棵。看向天空,也被森林枝叶遮挡的严严实实,只有偶尔的一点缝隙才能透出一线天光,灰蒙蒙的看着都压抑。

奇怪的是,这里的树木虽然枝干青翠,但叶子却形如人掌,漆黑如墨。

我此时正好立在一棵巨树之下,脚下是层层叠叠的漆黑落叶,头上是遮挡的严严实实的枝叶,使得这处空间黯淡异常,如同黑夜。

我将神魂全力铺洒出去,一下延伸至两里之外,并未发现任何灵兽迹象。取出地图,仔细对照后,判断此处应该就是“黑暗森林”了。

不得不说这灵兽园的元气却是凝厚异常,比之外界何止浓厚了十倍。只是不知为何,这里的元气让我呼吸间竟有一种不舒适之感,似乎元气中还掺杂着别的东西。

我最初的打算,是先寻一处稳妥之地,尝试能否筑基成功。若万幸能得功成,不但实力会有一个巨大的飞跃,而且可以施展兽灵宗的遁离法印,进退由我不由人,下来做事便少了很多顾忌。我想商青雀和秦龙虎之流,应该也会抱着这种打算吧。

想来三派其他人若是在灵兽园狭路相逢,争杀一番是免不了的。我三人既已立下约定,不插手他人争夺,正好可利用前期这段时间修炼,同时也可避免了前期的争杀。

拿定主意,便辨明方向,朝着灵兽园中间的区域赶去。地图中那里以红色圆圈标记,且有一座宫殿图案,当是灵兽园中心。这路上若遇合适之地,正可觅地潜修。

给自己施加了一道轻身符,一步便可迈出三丈远,一时健步如飞。神魂自然全力铺洒,然感知范围内,不但没有任何妖兽,便是活物都没遇到几只。脑海里不由想起,异象发生那日,看得灵兽园内万兽奔腾,似是朝着一个方向而去,难道是大迁徙?

虽说没有妖兽袭击,但这黑暗森林中,手臂粗的藤蔓到处都是,且非常具有攻击性,一旦感知到生人靠近,同时会有五六条群起而攻。好在这些藤蔓行动缓慢,大部分都被我灵巧避过,实在避不过去,一个脸盆大小的火球术打过去,也会被瞬间燃灭。

心中有疑问,脚下却不停,连续奔袭两日两夜后,终于出了这让人压抑的黑暗森林。

终于看到外界天光了,没有想象中的蓝天白云,视野所见全都是灰蒙蒙的天空,没有星辰,没有日月,天空中只有淡淡的青色雾气随风飘动。

前方视野中有一座百丈高矮的小山峰,山峰上植被茂盛,可喜的是终于不是黑暗森林中的黑叶树木,而是与外界相似的青翠林木。

我迈步前行,一柱香的功夫就到了山脚。深吸一口气,不由叹道:“这里元气竟要凝如实质,真是修炼的好去处!”

刚要迈步登山,却听“嗷嗷”一声咆哮,山腰处突然闪出一头金毛巨猿。巨猿浑身金毛闪亮,双臂捶胸,面目狰狞,一双铜铃般的巨目狠狠的盯着我。

更可怕的,这巨猿双目之间,额头正中,正缓缓的睁开了第三只眼睛。这只眼睛竖立额头,瞳孔血红,泛出道道血色红光,诡异异常。

我喉咙发涩,近似呻吟的喃喃道:“三目血猿!”

正文 第五十一章 舐犊

“三目血猿”的信息我在天火峰藏经阁内曾翻阅过,只是内中记录的不甚详细,只说这血猿算是上古异种,身含远古神兽“擎天巨猿”一丝血脉。成年后,便有翻山倒海之能,力大无穷,比之专门炼体的力修犹有过之。

只是藏经阁的记录远没有翟临留给我的识忆中详细。翟临识忆中记载,这“三目血猿”最神异之处在于其天赋神通,第三只血目一旦开启,战力何止倍增。

血目本身可激发“血魄蚀光”,一旦被打中,可直接腐蚀神魂,轻则神魂破损,变成痴呆,重则神魂破灭,空留躯壳。

此外,“三目血猿”还可在最危急之时,崩毁血目,反哺己身,使自身顷刻间拥有其祖“擎天巨猿”的一丝威能。仅仅这一丝威能,便可令其具有开山裂地之能。

面前这“三目血猿”已经开启第三目,修为怕是不亚于筑基修士,应该起码也是四级灵兽。我瞬间做出决定,即刻退走,再觅良地修炼。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我虽有退走打算,但这血猿怕是灵智没有开化,看不出我心思,只道我是来此与其争抢领地。顷刻间,血猿便愤怒了,立时变为攻击状态,浑身金毛以肉眼可见速度慢慢变为淡红。

血猿一声咆哮,从半山腰蹦落而下,眼看再有几个起落就要到我眼前了。

我急得连摆手势,告知它我马上退走,可这傻子根本看不懂,丝毫不理会。眼看血猿离我只有十来丈远了,攻势未到,但其从山上扑落而下带来的狂风倒先其而至,打在脸上,像被人打了耳光一样的疼。

我无奈之下,一声叹息,看来只好应战了。

心中一动,土遁术施展,人瞬间隐没于地下丈许深处,同时神魂放开,锁定血猿一举一动。

血猿到了我立定之处,见我隐没于地,大怒。其举起双臂,如锤般狠狠砸落。只听“轰”的一声,一下砸出了一个半米深的巨坑。

深处泥土中的我被强大的冲击波迎面打个正着,一口血狂喷而出。当下强打精神,让自己又遁离的再远一些。

我心中大怒,暗道:“出师未捷身先残!畜生,非得给你点教训!”

我先服下一颗疗伤灵丹压住伤势,然后一心二用,各系法术轮番招呼,自己则隐于十丈开外的一块巨石内遥控。

好一头血猿,果是皮糙肉厚,脸盆大的火球术砸在其身上,只是把金毛烧去一片,皮肤却只烧出一小块黑斑。水箭术打中也只是划出一道血痕而已。这些常规的五行法术,看来给其带来的伤害不足以致命。

倒是我这连番攻击,彻底激怒了血猿。其第三只竖目圆睁,发出一道丈许长血红光芒,来回巡视。所看之处,树木枯折,土石崩毁。这应该就是“血魄蚀光”了,果然厉害。好在我躲得够远,血光至我藏身之处,已无甚威能,不然还真不安全。

我心中急思对策,看来只好试试那一招了。

心中一念,五六条手臂粗的巨大藤蔓瞬间破土而出,交相缠绕着迅速的缠住了血猿的身体,顷刻间就把血猿包成了粽子,并且越缠越紧。

血猿反应过来,一声怒吼,浑身发力,如脱衣服般三两下就把藤蔓从身上剥除,上半身整个露出来了。然而下半身毕竟是藤蔓根部,虬结有力,非是一时半刻能够挣脱的。

我心道:“机会来了,等的就是这一刻!”

心中一催,张口喷出一道肉眼难见的纤细金光,眨眼间穿破岩壁,直奔血猿额上血目而去。

那血猿正奋力剥除脚上缠绕的藤蔓,眼看挣脱在即,突然一阵寒意袭来,其猛然抬头,却已晚了。

那金针一个晃动就刺破其额上血目,我本意要刺破其头颅,给他一击毙命。怎奈这血猿果是神异非凡,肉身已是打磨的好比灵宝法器,我这金针竟然刺之不破。

血猿被刺瞎了额上血目,疼的捂着额头发出凄厉嘶吼,其想抓住金针,我怎会让其得逞,一见刺不破头颅,第一时间就将之召回。

血猿捂着额头嘶吼了一阵后,突然猛地站直,右爪用力,一把竟将额上破损血目抠了下来,然后不带丝毫犹豫的一把放入口中,大嘴“吧嗒吧嗒”咀嚼两下后,就咽了下去。

我心中一惊,预感到有不好的事要发生了。

果然,血猿吃下血目后,几个呼吸功夫浑身皮毛就变成了血红之色,身躯也像膨胀了一般,变成了五丈高的血色巨猿。

其双臂猛一捶胸,朝着天空一声怒吼,然后猛然看向我所在的岩石。

我心中大喊一声:“不好!”

刚要施展土遁术遁离,血猿竟已如风而至,对着巨岩就是一拳砸下。

仓促间我只来得及召出归元盾和金刚罩,但如何能抗衡血猿变身后的巨力。巨拳砸下,岩石顷刻崩为齑粉,金刚罩破碎,归元盾被打的变形,撞在我身上。我一口鲜血喷出,打着旋的撞向了数十丈外的山峰。

浑身疼痛欲裂,分不清身上多少处骨折,只知道这一下我就已经身受重伤。

远处的血猿双手再次捶胸,似是很满意自己刚才的杰作,耀武扬威一般对着我一番嚎叫,然后像猫戏老鼠一样,缓缓的走向看上去一动不能动的我。

我大骂一声:“叫你妈得意,去死吧!”

一声霹雳,无中生有般,血猿头顶十来丈高处突然窜下一道手臂粗细的青色雷光。血猿只来得及抬头,刚刚露出一丝惊愕之色,霹雳已经打在其头顶。

霹雳来的快也去的快,战斗只在一声短促的惨嚎之后就结束了。

眼看那血猿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浑身焦黑,我长舒一口气,危机总算解除了。我连着给自己服下了好几颗疗伤圣药,才算勉强压住了伤势。又盘膝打坐行功一番,催化药力。直到小半个时辰后,才能勉强站起。

然而让我惊得下巴都要掉了的事情发生了,那血猿竟没有死,竟也缓缓的站了起来,但最后到底徒劳无功,又跌倒了。

我不敢轻举妄动,只好默默观察。那血猿几次想站起都失败了,最后只好放弃,竟徒手向前爬行起来。

那血猿明明重伤垂死,这番动作又是何意。我心中不解,好在元气恢复了一些,便施展土遁术跟在其后。

血猿慢慢爬行,胸腹处似是受了重伤,地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血痕,触目惊心。但他并没有放弃,虽然缓慢,却一刻不停的慢慢爬至了峰顶处。

峰顶植被更是繁茂,山石也只在掩映间偶尔可见。在经过了一条丈许宽溪流后,终于看到了一面刀削斧劈似的垂直崖壁,崖壁上有一座深邃山洞,洞高三丈有余,有暖暖山风自里吹出。

血猿见到洞口,面上终于露出一丝欣慰之色。未作犹豫,继续缓慢又吃力但坚定不移的爬向洞口,我也隐没在地下随之进入了山洞。

洞内并非想象中黑暗,洞壁上有不知名矿石发出莹莹蓝光,在其照射下,事物倒也清晰可见。

血猿又爬行了十余丈后,在尽头处一个拐弯,竟露出了一个硕大巢穴,有五六丈见方。地上铺着厚厚一层干柴枯草,边角处摆放着一圈火红玉石,数量有上百块之多,散发着暖暖的热量,怪不得洞内会有暖风。

“火炎玉!”我心中惊呼一声,这是锻炼火系法宝的最佳材料,我毕竟是天火峰练气士,对一些珍惜火属材料还是熟悉的。按照坊市价格,拳头大一块火炎玉就能价值千晶,这里这么多,怕是价值能达到天文数字了。

但是真正吸引我的并不是这大量的火炎玉,而是巢穴里侧两只并排而卧的幼猿。

这应是两只出生不久的幼猿,在娘胎里泡的浮肿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消肿,身材只有尺许大小,毛发也未长齐,肚皮鼓鼓,脸蛋红润,并排而眠。看得出来,两只幼猿睡得很是酣香,不时的抬抬小手,踢踢小脚,偶尔还喷出一个小鼻涕泡。

血猿一脸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孩子,把旁边被蹬掉的小草被子轻轻的盖在他们瘦小的身体上,动作是那么轻柔,让我一下想起了妈妈。曾几何时,妈妈也是这样对我的吧,在我懵懂不知时,妈妈早早的就对我倾注了无尽的爱。母爱,有时就是这样伟大而不讲道理。

我的眼眶湿润了,看着这舐犊情深的一幕,竟不忍打扰。

这原本也是一个幸福的家庭,却因为母亲的伟大,要驱散一切有可能对自己孩子有危险的因素,跟一个毫无敌意的陌生人发生了莫名其妙的争斗,最后要弄到家破人亡。

我心下唏嘘,这“三目血猿”真是让人既悲且叹,可怜可敬。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母爱从来就是这样的不讲理,可以不计自我,超越生死,这也正是母爱可贵的地方。

“三目血猿”望着自己尚在襁褓中的两个孩子,一会呵呵发笑,一会又眼泪滴落。时间缓缓流逝,血猿的生机也终于一点一点流逝了。

唉,该是有个交代的。我心里想着,从地下现出身形。

血猿看到我出现在洞窟内,神情一下紧张起来,努力支起上半身,紧紧的把两个孩子护在身后,同时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我的一举一动,生怕我作出伤害她孩子的举动。

我看出了血猿眼里的色厉内荏,但对于一位伟大的母亲,对于一位临死也要守护自己孩子的母亲,我必须报以起码的尊重。

我诚恳言道:“不管你能不能听懂,我还是要说,我并无意伤害你,还有你的孩子,最后这番结果真的不是我想看到的。我非常敬重你作为一名母亲的行为,因此,我可以为你做出一个承诺。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两个孩子,抚养他们长大成材,并且,永远也不会奴役他们,不会与他们签订灵兽契约。你可以安心的去了。”

不知道血猿是否听懂了我的话,我看到她的神情发生了变化,对我保有的警惕终于放开,脸上的紧张也舒展开了。她最后又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两个孩子,嘴角露出笑意,眼帘却逐渐低垂,终于,缓缓的闭上了。

我在洞外挖了一个深坑,将血猿尸体葬在了里边,给她立了一道坟丘。想了想,又在坟头立了一道石碑,上书“伟大母亲之墓”。

我心中一叹,为何总让我遇到这样的事,这已经是我埋葬的第二位母亲了。难道天道故意撩拨我这根痛到骨髓的神经,鞭策我不忘根本,砥砺前行?

正文 第五十二章 筑基(一)

返身回了洞窟,望着熟睡中的两只幼猿,心里思索开了。

“三目血猿”都是以家庭为单位的群居妖兽,如今却只有母猿守卫着自己的孩子,那公猿呢?

想到这处,我浑身发冷,若是此时公猿返回,见到我在洞中却不见自己伴侣,那能发生什么还用说吗?我此时身受重伤,那几乎是十死无生之局。

我收了众多的火炎玉,足足占了我半个须弥戒指空间。然后轻轻的将两只幼猿挪至灵兽袋中。此次灵兽园之行,宗门为我们每位参与的练气期弟子,都派发了一个超大灵兽袋。将灵兽置于其中,不但可以方便携带,内置阵法还会助益灵兽修炼。

在洞窟再检视一圈,收集了几种外界难见的灵草,见再无它物,便赶忙遁离了。

接下来朝着灵兽园中心位置再行了数百里之后,又遇到一座山峰,这山峰比血猿栖居的那座小了很多,说是个土包更合适一些。

但这里的元气程度倒丝毫不比之前的差,因此山丘上也栖居着好多灵兽。但这些灵兽多是三级以下,更应该说是灵兽幼崽,再也没遇到相当于筑基境界的四级以上灵兽了。

这些灵兽没有我看上眼的异种珍奇,见到多是随手打发了。以他们这种只相当于练气期的灵兽之能,根本扛不住我的五行法术,几乎一个火球术就能让他们灰飞烟灭。

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山顶,山顶景色倒也秀美,山石嶙峋,林木葱葱,溪水潺潺,鸟鸣声声。

我在一处山崖旁,用蓝灵剑随手辟出了一个洞窟,不求有多整洁宽敞,只要能容身即可。接下来的日子就要在这处冲关筑基了。

为求稳妥,我突然想起左诗音曾赠我一套阵法,冲关时最忌外力打扰,倒是正好用上此物防护。

来前我曾特意钻研过这套阵法,想不到竟是赫赫有名的“锁灵阵”的一种,名唤“五行锁灵阵”,我不由想起方朔老祖曾在地球布置的那道锁灵大阵“乾坤锁灵阵”,对这“五行锁灵阵”的效果不由期待起来。

这“五行锁灵阵”共由五组阵盘布置,由一杆阵旗驱动。阵盘内分置五行之物,镶以中品元晶,埋置在东南西北中五方。为求稳妥,我没有刻意增大阵法范围,只以自己为中心,在方圆百丈范围内埋置阵盘。

阵盘埋置完毕,我手挥阵旗,一个晃动间,以自己为中心,霎时拱起了一个倒扣巨碗形状的光罩,光罩五色流转,看上去神异非凡。

这“五行锁灵阵”最大功用就是锁住元气波动,元气能进不能出,可以最大限度提高阵法内元气浓度。外界便是能根据元气走向找到阵法,但要破这阵法,没有筑基后期修为,便是十天半月怕是也难竟全功。在这段时间,我可以有足够精力筹谋避遁之策,自不会坐以待毙。

阵法已经铺就,我便盘坐洞内,开始了吐纳练气。

首先必须要把此番争斗所受伤势全部恢复,脏腑的震伤可以用木疗术缓缓恢复,但筋骨的折断,是麻烦事。

我强忍剧痛,把骨骼一根一根恢复原位,又服用了一些生肌造血的灵丹,涂抹了一些接续筋骨的药膏。然后缓缓搬运元气,助化药力,加快恢复。

似乎是造化丹又再一次发挥了作用,每次受伤恢复过程,筋骨都会得到持续强化。这次受伤如此之重,本以为怎么也要月许时间才能勉强复原。谁知只在十天后,全身伤势竟得以痊愈。而我此行所带疗伤灵药,也下去了一大半。

这些灵药虽不是固本培元之类,但多次服用之后,与造化丹改造经脉的功效同时作用,竟在巩固筋骨之余,也增加了一丝元气。我现在体内气元,当真是渊深如海,再也无法增得一丝一毫。我知道,筑基的时机已经到了。

练气士之所以称之为练气士,是因为在练气三境,全部都是以搬运元气作为施法手段,所不同的是,每一个大境界之间,施法者能够施展的搬运手段不同罢了。

练气期只能简单的利用气元施展法术,而筑基期却可以将气元凝练成液,施法强度至少提升了十倍以上。金丹期则是将液态真元进一步凝练,结成丹精,施法强度又提升十倍以上。而至元婴期之后,修士即可凝练真元法相,施展大法神通,威能比之金丹修士,提升了何止十倍。至于再往上的化神、炼虚、合体、渡劫境界,便是触及到天地法则之力了,到那时,修士之间比拼的就是对法则的运用了。

人之经脉,好比容器,天地元气,便存贮在经脉之中。

元气的凝厚程度,一是取决于经脉的坚韧及容量,这直接决定了元气存贮量的多寡。但练气士都是人种,彼此经脉的差异相差不大。便有天资优异者,经脉天生比常人更加坚韧粗阔,但元气容量也不会高出太多。

除此之外,元气的凝厚程度还取决于元气的质量,或者说元气的密度。元气的属性越多,密度越大,同等的元气容量则品质更高,更加凝厚扎实。从这个角度而言,五行灵根无疑要优于天灵根。

这是一个天大笑话,但这也是事实。

然而五系同修难如登天,尤其每一次大境界的突破,都是量变到质变的一个质的飞跃。五系同修虽然可以在同境界下占有元气凝厚的优势,但正如负重登山,越到高处,越是举步维艰。

而天灵根者则不然,其正如轻装上路,每一次境界的突破都极为轻松,如有神助,相比之下,当然更加有望触及大道。

所以,修行界的共识就是,天灵根是上天宠儿,五灵根是上天弃儿。

多么可悲可笑,我偏偏就是那个弃儿。

但不论宠儿弃儿,上天总是给我了这一线机缘,让我怀揣信念,坚定前行。我相信天道酬勤,天生我材,怎可无用!

我在洞窟内盘膝而坐,想了很多,终于坚定了道心,排除了所有杂念。我心道:“筑基破关,就在今日!”

从须弥戒指中取出玉瓶,倒出了一枚筑基丹,蓝灿灿,豆粒大小。这小小丹丸,不知让多少练气期的修道之人趋之若鹜,百死而不得。从某种意义而言,这已经不仅仅是一枚丹丸,它更代表一线希望。

未做犹豫,我一把将筑基丹抛入口中,未做咀嚼,而是直接咽至腹中。

霎时间,如干柴遇到烈火,胸腹一下暖热如火烧。庞大药力在胃液腐蚀下,迸散而发,沿着体内经脉,激流至全身,转眼间我浑身肌肤颜色都变了,一开始是淡红,慢慢的竟化作了血红之色。

我并未慌张,筑基丹的服用功效早已在典籍中了解过,这种症状完全是正常现象。

我只是善加引导,把药力引向浑身经脉,涤荡全身,不留死角。

药力流经之处,经脉被挤压扩充,慢慢的竟涨大了一倍有余,并且还在持续涨大。

这时才是最痛苦的,经脉疼痛欲裂,感觉自己就要爆开了一样。浑身元气如脱缰野马,横冲直撞。身体出了一身一身的冷汗,皮肤上排出了一层一层的灰色物质。

我浑身像要被撕裂了一样,再也忍不住这种痛苦,开始大声哀嚎,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身上的痛苦。

我不由想到,难道上天的弃儿真的就没有一丝成道的机会吗?

我不甘心,心中好恨命运的不公。

就在无尽的痛苦快要麻痹神经,意识快要陷入混沌时,突然,经脉深处冒出了一缕绿色物质。开始只有一点,慢慢的绿色物质如雨后春笋般,在全身经脉处处绽开。

这绿色物质攀附在经脉壁膜之上,竟然极大的减轻了经脉撕裂的痛苦,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补着损伤的经脉,使经脉更加坚韧。

终于,随着经脉的拓宽和坚韧,脱缰的野马再也不能对我产生威胁,它终于累了,不停奔涌的浪潮终于有了止歇的趋势。

在丹田,无尽的元气大海底部,在不停的碾磨和挤压之下,量变终于发生了质变,生诞出了第一滴液滴。

然后这一滴液滴就如星星之火一般,以燎原之势点着了经脉内的元气。

所有的元气似得了命令般,就近抱团,凝聚,压缩,最后凝成一滴晶莹剔透,五色隐现的玉珠般液滴。

方才还充盈在经脉各处的气元,眨眼功夫都凝气成液,经脉内竟在这短短时间变成了空旷大道。

液滴沿着经脉壁膜滑落而下,三两汇聚,渐渐的,终于凝聚成流。这真元之流越积越多,渐渐竟汇成了一条小河。真元之河沿着体内经脉飞速流转,最后回流至丹田。

真元流经之处,经脉似久旱逢甘露般,疯狂的从真元中汲取营养,立时焕发出勃勃生机。莫名的绿色物质逐渐隐退至经脉深处,像绝世神将一般,一战功成,便隐退江湖,深藏功与名。

庞大的经脉只有一缕浅浅的河流在流淌,一股空前的空虚之感油然而生,我像饿极的狼一样,发出了一声饱含欲望的咆哮。

空气震动了,不,是空中的元气听到了我的呼喊和召唤,它们躁动了。

方圆五里范围,不论是金木水火土哪一种属性的天地元气,似朝圣一般,翻滚着朝我奔腾而来。

“五行锁灵阵”能进不能出,顷刻间阵法范围内,天地元气就被压缩到极致。

我大口一张,滚滚元气喷涌而入,并立即凝气化液,融入到真元之河。真元之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壮大,逐渐填塞到全身经脉,汇入丹田气海。

原本接近干涸的丹田内,终于又开始汇聚成海。只是这次不同,不再是虚幻不可触摸,而是真真正正的真元之海。海面之上,五色霞光缭绕,归元盾、真道碑、遁空针等宝物在海面纵横飞跃,好不畅快!

但这还远远不够,经脉内还远远没到饱和状态。

我大吼一声:“饿呀!”,声传十里。

范围扩大了一倍,十里内的天地元气狂奔而至,便是“五行锁灵阵”不拒元气入内,也被这狂涌之势冲撞的变形。

我再一次如神兽饕餮一般,大口吞吸元气。

只是这一次,我察觉到了不妙,一股极大的危机竟不知不觉袭上身来。

正文 第五十三章 筑基(二)

“这,这股青灰色的真元是什么东西?”

从刚刚吞吸天地元气时我就发觉,虽然这些元气很顺利的凝气为液,但除了金木水火土五行真元之外,还有一股青灰色的真元掺杂其内。

真元之河原本晶莹透明,细看有五彩光霞缠绕,这是五行属性的表象,再正常不过。

但这股青灰色真元竟也随着天地元气凝液,并汇入真元之河中,并且随着天地元气的大量吞吸,这股青灰色真元越积越多,大有独立成河之势,并且最终竟然也汇入了丹田真元之海。

我毕竟刚刚筑基,对真元的了解和掌握实在匮乏,无论翟临的识忆和方朔的修炼心得,都没办法解释这青灰色真元的来历。莫名的,我对这未知事物感到了恐惧。

随着天地元气的无限吞吸,这种恐惧也渐渐转为了实质。我发觉我原本清明的心境竟有了一丝狂暴,一股杀戮的欲望竟在不知不觉中袭上心头。

我立即意识到了不妥,心中大凛,怎么会这样?我本能的想要终止吞吸天地元气,避免青灰色真元的继续壮大。

然而此时真的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值此突破的关口,若强行中断,轻则突破失败,修为尽丧,重则走火入魔,一命呜呼。

我只有不停的继续吞吸元气,尽快将经脉填满,使突破完成。接下来再想办法消除这异种真元。

到了这个时候,我心中也隐隐有了推断。其实不止现在,自打刚入灵兽园时,我便察觉到了不妥,这里的天地元气在呼吸间让我感觉到不舒适,其中定然掺杂了其它物质。

后来看到天中飘散的青灰色雾气,初始以为只是云雾而已,但现在结合我体内的青灰色真元,我基本可以判断,这当是灵兽园内千万载下来,积攒的大量妖气。

而我此番突破,同样将妖气凝气为液,化为了大量妖元吸入经脉。

妖魔一属,生性残暴,杀虐成性。千万载下来,其散发的妖气自然也带上了本质属性。如今被我不明之下吸入体内,所以才对我神智产生影响。

想明白之后,我顿时苦恼起来。

看来这真是一个难解之局,我入灵兽园,只有突破筑基才能方便行事,突破筑基就必然借助此处充沛的天地元气,吸纳天地元气必然要连带着妖气一起吸纳,但妖元一多,一旦惑主,便会令我成为只知杀戮的狂魔。

死局,死局!

我难以停下吞吸之势,十里范围内的天地元气还有妖气仍旧奔腾不止的向我而来。我眼看着经脉内的妖元之河逐渐壮大,隐隐竟与体内五行真元有了分庭抗礼之势,我苦恼的无以复加。心中想着,难道突破成功之时,就是神智丧失之时吗?

随着妖元之河的持续壮大,最终汇入丹田的妖元终于成了规模,真元大海上,竟有了小半都是青灰色的海面。归元盾、遁空针似是极为厌恶这青灰色真元,远远的躲在五行真元内。倒是真道碑丝毫不惧,仍旧畅游在大海中。而千幻万化这张面具,本身就取材于神兽后裔,竟也不具妖元,反而在妖元之海内更显灵动。

随着妖元之海的壮大,异变终于发生了。

吞入体内的那枚紫清灵珠,一直寄居在丹田元气之海内,几如定海神针一般,轻易感知不到,但却一直岿然不动。这么长时间,记忆中只有在入门试炼时,在最危急的幻境里,它曾显威救过我。

而此时,紫清灵珠再次发威,它如一块巨大磁石一般,疯狂的吞吸起妖元来,妖元之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下降,五行真元重新又霸占了丹田。

不止如此,丹田之内的妖元吸收完后,经脉内残存的妖元也不由自主的全部汇聚到丹田,继而被紫清灵珠吸走。

本来渐趋狂暴的心绪也终于又回复清明。

我心中大喜,这枚地球留给我的唯一遗物,终于再一次救我于危难。难道冥冥中父母在天之灵真的在保佑我吗?

此时妖元被紫清灵珠吞吸,原本渐趋鼓胀的经脉再次空乏起来。而十里内的天地元气已经被我吞吸一空,看来还是不够。

我大喊一声:“不够,再来!”声音中饱含畅快,声传四野。

这一次,我把神魂伸张到极限,二十里内的天地元气沸腾了,万流归海之象再次上演,我就像无底洞一般不停吞吸,来者不拒。

而紫清灵珠,再次显威,只要妖元入体,就像认准门路一般,径直汇入丹田,然后被紫清灵珠吸纳。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经脉内彻底饱和了。汩汩真元如长江大河一般奔腾不息,滋养着浑身经脉血肉。

此时我身躯饱满,原本稍显瘦弱的身材变得魁梧粗壮,加上我一米九的大个,此时我就像一个专修力道的钢铁巨汉一般。

好在宗门服饰也是一件品级不低的法器,不然怕是要被我现在的身材撑破了。

我朗声一笑,终于功成筑基了。如今我算得上是修士一流,终于算是正式进入了修行界了。

欣喜之后,我又重新盘坐而定,仔细的检视起筑基之后的身体变化。

首先自然是经脉的粗壮阔大,如果说练气期的经脉是羊肠小道,那此时的经脉只能用通天大道来形容,粗壮了何止数倍。此时经脉内奔腾不息的真元强劲有力,但也只能顺服的沿着经脉奔流,而再不能给经脉带来压力了。

我不知道正常筑基期的经脉强度有多大,但直觉告诉我,我自身经脉比之一般人要更加强劲的多。因为我想到了,在我经脉鼓胀欲裂的时候,经脉深处涌现出的绿色物质,像修补剂一样,不断修复和强化我的经脉。我不知道这样的结果是出于造化丹还是紫清灵珠,但终归是护佑我平安度险,并使得我的经脉得到进一步强化。

除了经脉的强大,肉身的强化也是毋庸置疑的。经脉就像输送营养的管道,最终的目的是储存真元,并滋养肉身。此时魁梧的身材正是真元滋养肉身的结果。我心中想到,有了现在强大肉身做基础,日后凑齐四象之物,习练《千象锻元功》必可事半功倍。

除了肉身的变化,最显著的变化莫过于神魂的强大,此时神魂展开,可直达二十里之外。而据我所知,正常筑基期修士,神魂最多也只能达到四五里便是极限。我此时初一筑基,就已是一般筑基修士的四五倍之多,当真是骇人听闻。我想,这里必然有当初吞吸方朔神魂造成的影响。

想到此处,我不由又想起方朔留给我的炼神功法《太上炼神诀》,虽然我已可一心二用,但离第一层入门还有一定差距,将来若有暇,还要加紧习练。

除了这些身体的变化,最大的收获无疑就是气元到真元的转变。我随手施展了一个简单的火球术,发现不但施法更加顺畅,几无凝滞,再就是法术强度大到让人目瞪口呆。练气期顶多大如脸盆的火球术,以真元驱动竟可大如磨盘。随手砸在地上,竟熔出了一个丈许宽的大洞,炽烈难当。

我心下大喜,若能将五行法术修到如此境地,恐怕一般法器威能也不过如此。

然而想到此处,我突然意识到一件非常尴尬的事情。

此番灵兽园之行,之前无论兽灵宗还是我们五山观,都未对灵兽园内详情多加透露,我也是万没料到可以在此地筑基,更没想过筑基之后的事情。

那就是后续筑基期的功法,我从没有做出任何准备。

我此前所修习的功法都是五行基础功法,这些功法不敢说在修行界是烂大街的货色,但起码一般修仙家族,甚至散修都可以轻易搞到。

但这些功法有一个相同的弊端,他们都是修行基础功法,最多只能供炼气士修至练气后期而已。至于筑基之后,那必须辅以筑基期功法修习才行,否则修为难有寸进。

我此时的尴尬就是空有一身充沛真元,但却无一套可用筑基功法用以修炼,徒呼奈何!

至于之前曾修习的《金玉功》和《碎玉诀》,那只是筑基期的法术而已,是施法手段,并非主修功法。

我郁闷的长叹一声之后,却也并不颓丧。只要此番平安出得灵兽园,将来总有机会寻得合适功法。至于眼下,还是尽最大可能提升自身实力为上。

首先,自然要先巩固一下筑基修为,把自己从身体到功法全部捋顺,先做到知己,才有可能破敌。然后就要将目前所有法器以筑基真元重新炼化一番,以增强威能。

我刚要入定修炼,却发现自己身上黏黏的甚是不舒服,这才留意到,身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油脂状物质,散发出一股酸臭味道。

我恍然一笑,这应是服用筑基丹后,药效对身体的改造凝练时,排出的体内杂质。

走出洞外,褪下衣袍,随手召出一道雨云,将自己从上到下冲洗个干净。

待神清气爽,洁净无垢后,这才返回洞窟,继续加紧修炼。

这一修炼就是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

巩固修为,捋顺经脉倒是简单,只花了三五日就完成了。

但是重新提升五行功法却没有想象中简单,可能我本已将五行功法修炼到了一个很高境界,再要前进哪怕一小步,都异常艰难。

好在在我坚持不懈之下,终于还是达成所愿。如今以真元驱动五行法术,真可算是随心所欲,念动法生。若是敌人看不透我的修为,只以这手念动法生的技巧,说不定真能唬住人,以为我是元婴大能呢。

最让我欣慰的是《金玉功》和《碎玉诀》,终于也能做到念动施法,虽然施法时间比之初级法术还是长出许多,但也足以自傲了。

至于归元盾、千幻万化和遁空针,倒是重新又用真元祭炼了一番,威能比之当初,又强大了很多。毕竟,顶级法器本身就是筑基修士的标配,练气期使用,实有小儿舞大刀之嫌。

倒是那真道碑,被我用真元祭炼一番后,竟能发出道道青光,将我罩定,能够轻易防御住蓝灵剑的剑光和五行法术,只是不知道极限如何。只眼下看来,竟比归元盾防御还要出色,可算是保命利器了。

只是我心下断定,这叫做“无极真道碑”的宝物可是道宝啊,是成仙得道之人方可驾驭的宝物,怎么可能只有一些防御的皮毛功用?这件宝物必然还有着无穷妙用等着我去挖掘,但恐怕也会遭无数人垂涎。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轻易示人。

眼看诸事已了,算算进入灵兽园已经将近两月时间,也该出关看看了。

正巧,我要出关,却有人堵上了门口。

正文 第五十四章 较量

“咦,是他?”我心中一声惊呼。

此时二十里外,一名身披虎袍的魁梧青年,正骑在一头吊睛白额大虎之上,一脸凝重的向我的方向看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兽灵宗练气期第一人秦龙虎。

而他身下这只大虎,看去颇为不凡,全身毛色雪白,身长三丈有余,迈步间,虎虎神威,却对背上之人尽显顺服之色,不敢稍有违逆。怪道这人唤作秦龙虎,想来御虎的手段当是不凡。

秦龙虎沉吟半晌后,拨转虎头,径直朝我所在赶来。

二十里路程,对这跋山涉水如履平地的白虎来说,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

秦龙虎到得近前,看到阵法布置在外,怎还不知此处有人潜修。

这小子是真不含糊,到得近前后,丝毫不带犹豫,从虎身上一个纵跃,人已至半空中。然后如出膛炮弹一般,径直砸向了阵法光罩。

只听“轰”的一声,“五行锁灵阵”剧烈摇晃,虽还不至于一击破损,但只要坚持下去,迟早还是要被打破的。

我心中一声叹息,果不其然,这秦龙虎也已筑基功成了,不愧是小一辈天资卓绝的人物。此时其肉身之力,比之当初在金宝阁强出何止倍许,怕是与当初那三目血猿相比也不遑多让。

坐以待毙是不成的,虽与秦龙虎接触不多,但我直觉这绝对是一位坚忍不拔的人物,拿定主意后,轻易难以改变。指望他大发善心,知难而退,那是想都不要想的。

我站起身,心念一起,召出千幻万化敷于面上,变化出一个地球发小面貌,心中一叹:“小沫沫,哥哥借你面相一用。”

小沫沫叫祁隽杨,是我发小,因为我们两个小名一样,父母为了好区分,就分别叫做大小沫沫。如今斯人已去,徒留追忆。

手中阵旗随手一挥,撤去阵法,见秦龙虎自觉的站在原处,并未像疯子似的向我扑来。

我缓步踱出洞外,对其一拱手道:“原是兽灵宗秦师兄,秦师兄不去寻同门,到我闭关之处不知所谓何事?”

秦龙虎眼睛微眯,紧紧盯着我,冷声言道:“五山观门人?你是何人,入园时可未曾见过你?”

我心下一惊,这秦龙虎当真不好对付,看去似个粗莽汉子,不想做事非常缜密,五山观一行五十人,他竟都能记住面相。怕是我这遮掩之术,已被其看破。

但当下却并不承认,只敷衍道:“在下无名小卒,秦师兄自不会认识的。”

秦龙虎上下审视着我,眼中精光爆射,似要看到我的骨子里。但千幻万化毕竟神异,怎会被他轻易看透。

果然,秦龙虎见看不出破绽,微微点头,道:“好手段,这般改换面貌,我竟看不出破绽。”

我刚要松口气,谁知这厮却又道:“看你修为,当也是筑基功成了。正巧,五日前我也踏入筑基之境,正想找人磨练,试试我当下手段。”

我一听暗自摇头苦笑,这厮比天剑门更像疯子,为这个理由竟会找同境界修士较技,当下却强撑道:“秦师兄,据在下所知,我门中张师兄与你和天剑门商师兄有约,你们不会对我等其余弟子出手。秦师兄又何必苦苦相逼?”

谁料秦龙虎听后,竟哈哈大笑,然后道:“既如此,这位师弟权当是我秦龙虎违约在先吧。”

我心中大骂这秦龙虎不要脸,刚要再说什么,这厮已如离弦之箭一般直奔我袭来,边跑边说:“少说废话,接招吧。”

我暗道“不好!”,这秦龙虎一身力道修为,怕是已不在那三目血猿之下,若是被其近身,只能等死了。

当下不再犹豫,急向后撤,同时心中连催,三道土墙术连续拔地而起,以当下真元驱动,每一道都厚有半丈左右。同时又召出金玉功护罩和归元盾。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在后退途中,三道土墙接连发出轰轰轰的巨响,不用说,秦龙虎不费吹灰之力就打破土墙。

但毕竟趁此间隙,我已与其拉开了一段距离。而今我与其之间仍相隔着五十余丈,虽然以其速度眨眼即至,但总算留给我一定的反应时间。

亏着早前与三目血猿有过一番生死相斗,让我对与力修交手有了一定的经验,知道绝不能让其近身。否则哪怕没有正面击中,但那股巨力的冲击也会让脏腑受伤。

秦龙虎见一击之后毫无效果,却并不气馁,只缓缓闭上了双目,霎时间,一股无形气势蔓延开来,秦龙虎自身体魄竟以一种可怕速度极速攀升,转眼间,竟变成了一个高有三丈的巨人。

这一幕,不由得让我想起三目血猿吞噬血目之后的变身,难不成秦龙虎也有相似手段,那恐怕要大事不妙了。

当下我不再犹豫,召出蓝灵剑,挥手间,水雾翻滚,一头十余丈长的蛟龙翻腾而出,直奔秦龙虎而去。同时火球术,水箭术,金芒土陷,藤蔓缠绕,全都往其身上招呼。

恍惚间,这秦龙虎身上就似成了战场一般,轰轰声不停,水雾泥烟,火蛇金芒,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可怜这秦龙虎变身后异常高大,正好被当成了活靶子。

而他那头白虎灵兽,见主人危急,急得“嗷嗷”狂啸,却被我连施几道法术阻住了。先用几道藤蔓将其缠绕住,然后步上了跟其主人一样的命运,只闻惨叫声传来,也不知一轮攻击之后,能否留得命在。

既然出手,那便不能容情!

这秦龙虎是此番兽灵宗领队之人,若说兽灵宗对五山观和天剑门还藏有什么猫腻,那也只可能藏在秦龙虎身上。若能将其击杀在此,说不定能收获一些有用信息,为下来行事带来很多便利。

拿定主意,便不再犹豫,心下一催,发动了后手攻击。

只见虚空之中,两道淡不可见的虚影一闪即逝,直奔秦龙虎而去。而后者,此刻仍在竭力抵挡我的五行法术,全然顾不得其余。

下一刻,一声惨嚎发出,心神感应中,两道偷袭飞针已然建功。

我知道,秦龙虎双目已瞎,几条主要经脉已被我挑断。

不得不说这秦龙虎肉身强横果然不下于三目血猿,若非我筑基后重新炼化过遁空针,刚才偷袭,真未必能攻破其强悍防御。

我本以为胜局在握,然而下一刻,让我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了。

秦龙虎发出一声震天咆哮,然后,感应中白虎所在位置一阵剧烈的元气波动之后,竟突兀的消失不见了。

而秦龙虎所在位置,元气在一阵剧烈震颤后,突然爆发了比之前强出一倍有余的强大波动。

烟消云散后,我定睛看去,倒吸一口凉气。

此时的秦龙虎简直不能再称作人了,五丈高的身躯上,全是焦黑一片,个别之处,甚至传出了阵阵肉香。两条大腿,分别被五六道手臂粗的藤蔓缠绕的结结实实,膝盖处,甚至能看出森森白骨露出。两条手臂无力下垂,那是肩膀处经脉被挑断的结果。

真正让我震惊的是,秦龙虎的头颅,此时牙凸嘴咧,双目圆突,满脸鬃毛,额头皱起一个隐隐的“王”字。这哪还有原本稍显憨厚的面貌,说是一个老虎头更贴切一些。而且更为诡异的是,原本被刺瞎的双目,此时一片血红,犹如两个血窟窿,深邃无底,一眨不眨的盯着我。

我心中涌起一片寒意,此时的秦龙虎哪还像个人,更像是人和老虎的结合体。我心中急思,典籍中兽灵宗御兽手段极多,存有这有人兽合体之术倒也不奇怪。

此时秦龙虎说话了,其竟露出一脸赞叹神态,啧啧道:“了不起,不想五山观此辈中,竟有人能将五行法术修炼至如此境界。若非我突破筑基,体魄远胜从前,只怕刚才这一轮攻袭,已然让我命丧黄泉。”

我却哂然一笑,道:“秦师兄,你既苦苦相逼,在下只好舍命相陪。如今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可还要再与我争斗下去?”

谁料秦龙虎听后竟哈哈大笑,继而言道:“小子,你高兴的还太早呢,你既逼我用出“兽源回溯”,害我损失一条相濡以沫的灵兽,我又岂能放过你。你看好了,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战斗!”

言毕,秦龙虎周身泛起一层红光,几乎是在眨眼之间,其浑身伤势以肉眼可见速度迅速复原。此时再看,其浑身上下,除了一些脏污的痕迹外,哪还有半点伤势。

我心中一声哀嚎,道:“想不到秦师兄竟是传说中的不死之身,不灭之体,看来小弟真的没有胜算了。”

不料秦龙虎却道:“不死之身,不灭之体?你太抬举我了,那是炼体到极限时方才具有的能力。我这只是小道而已,非要说的话,只能算是自愈之体。”

言毕,其活动了一下筋骨,似是在适应变身之后的身体。腿上的藤蔓如同无物般,抬腿间就扯断了。

其再看向我,言道:“小子,你也算是个人物,五山观能让我另眼相看的,除了一个张沫凡,也就只有你了。接下来,你若不拿出看家本事,那就把命留在这吧。”

言罢,其一个晃动,我竟只看到一道光影奔我而来。速度太快了,以至于其人奔向我时,其最初所站位置还留有一道残影。

我心中大骇,暗道:“不好!”

以秦龙虎如今速度,我已经来不及施展法术了,况且,以其变身之后的实力,一般五行法术怕也伤不得他。

“可恶的自愈之体!”我心中暗骂。

来不及了,看来只有强行施展最后的压箱手段了。

此时神魂感应已经跟不上秦龙虎的速度了,但我知道他离我越来越近,一旦被他击中,这一次,怕是难逃一命。

当下不再犹豫,心中催起了那个久违的术法。

“咔嚓”一声,霹雳响起,一阵恍惚后,我已遁至二百丈之外。

“雷遁术”,是我目前唯一能施展的瞬间遁离术,但在练气期时,其对体魄要求太过苛刻,基本一次使用,就会丧失战力。

但现在筑基之后,肉身强劲太多,此番施展,虽然仍是筋骨酸痛,头昏目胀,但好在人还清醒,战力仍在。

再看向原先站立处,秦龙虎一脸惊愕的看着二百丈之外的我,喃喃道:“这,这是雷遁之术?”

我洒然一笑,道:“秦师兄有句话说的很好,筑基之后,未与同辈切磋,还真不知如今实力如何。只是见过我雷术手段,怕是难留你性命了。”

当下,不再藏拙,心念一动,霹雳声接连响起,一道一道劈向秦龙虎。

好个秦龙虎,当真是快如闪电,虽然被第一道、第二道念雷诀劈个正着,但并没有给其带来致命伤,其竟凭借极快的身法,侥幸避开了后续几道雷霆。

但这雷霆之力是带有麻痹作用的,几息之后,秦龙虎速度在麻痹作用下,还是逐渐放缓了。所以,接下来的几道雷霆,结结实实的劈在了他身上。终于,秦龙虎被劈倒在地。

就在我想给他最后一击,毙其性命之时,秦龙虎说出了一句让我大吃一惊的话。

“张沫凡师兄,还请手下留情!”

正文 第五十五章 收获

我瞳孔微缩,冷声言道:“你是如何识破我身份的?”

秦龙虎蜷缩在地,全身焦黑,以近似呻吟的声音答道:“张师兄易容之术天衣无缝,在下并没有看出破绽。只是我断然无法相信,五山观练气期内竟有两位妖孽般的存在,可以轻易将我击败。所以在下方才诈言。张师兄,你上当了。”

我心里一阵无语,不想竟在这样伎俩面前着了道。

但这秦龙虎实在不是简单角色,刚刚较量时只要稍有犹豫,只怕此刻倒在地上的就是我了。

当下为求谨慎,抛出一道封符,直接打在其丹田之处,封印了他真元。这封符在修行界是最实用之物,物美价廉,几乎人手必备。一旦施展,丹田处真元被彻底锁拿,再也无法调动分毫。

如此犹不放心,又召出十余道粗壮藤蔓,将其吊立而起,并从头到脚缠的结结实实的,几乎都看不到人了,只有半张脸还露在外面,可正常说话。

如此,其真元被封,肉身被制,便是还有余力挣扎,我也可在其挣脱前给予其致命一击。

说起来,通过刚刚交手,我也大致对自己的念雷诀有了新的认识。筑基之后,真元雄浑,施展念雷诀比之练气期要轻松许多,无论身体还是神魂,勉强尚可承受。以当下修为,想来连续施展十余次不在话下,再多,怕是身体负荷就要超出极限了。

处置好秦龙虎,知道遮掩之术对其已无作用,索性收了千幻万化,恢复了本来面貌。

秦龙虎头颅也被制住,艰难扭头看向我,啧啧赞叹道:“果然是张师兄,龙虎这次算是彻底败服了。想来这雷法也算是师兄真正的底牌了,有此手段,同辈中谁人能与师兄争锋?”

我自不会理会秦龙虎的赞美,缓步走到近前,冷声道:“秦师兄,既在灵兽园相遇,你我便是是敌非友。如今你又见识了我真正的杀手锏,你倒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秦龙虎缓缓点头道:“不错,易地而处,龙虎亦难掩杀心。此番既败给师兄,本该任由师兄处置。然龙虎承宗门大恩,点滴未报便即赴死,实在难有颜面见地下宗门前辈。故而厚颜求师兄饶得一命。”

我仔细观察秦龙虎神色,未想竟是言出真诚,不似作伪。当下沉吟道:“难不成这秦龙虎与翟临一样,是一个对宗门愚忠之人?”

当下也不忙答他,随手一招,把他手上那枚须弥戒指摘了下来。同时言道:“秦师兄,我给你时间慢慢说服我,你是聪明人,千万别动歪心思,不然在下保证,在师兄挣脱束缚之前,必会送师兄兵解解脱。这枚须弥戒指权当给我的补偿了,想来秦师兄自然是非常乐意的。”

秦龙虎嘴角一阵抽搐,最后只好无奈的叹一口气:“自然,一些外物而已,张师兄若喜欢,尽管拿去。”

我神魂探入其内,比我的戒指空间要小很多,但也比一般储物袋要大的多了。须弥戒指在储物法器之中算是中高级货色了,一般只有筑基甚或是金丹修士才有财力佩戴。我这一枚是翟临馈赠,而秦龙虎这枚想来也是师门长辈赐下的。

戒指内东西不多,一堆元晶约莫有数万的样子,被我毫不客气的挪到了自家戒指空间内。

此外还有一些丹药,多是补充气血,锤炼肉身之用。将来我若习练《千象锻元功》,倒是省了采买丹药的麻烦,自然也毫不客气的据为己有了。

倒是在一个玉瓶内,竟发现了一枚九还丹,真是意外之喜。我拿在手中,向秦龙虎摆摆示意,后者涩声言道:“这是敝师妹在坊市拍卖所得,被姥姥赐予我防身之用。既被师兄寻得,合该是师兄之物。”

想不到秦龙虎蛮憨厚的样子,竟也懂得屈伸之道,我并没有露出鄙夷之色,反而有些欣赏他了。

取走了这几样物品,戒指中就只有三件装饰精致的锦盒看去还有些价值了,我将三件锦盒一字排开置于岩石之上。

启开第一件,尚未见得何物,一股浓郁药香却已扑面而来。打开一看,却是一支“九叶奇香草”。

传言这灵草是炼制“化神丹”的主药之一,只有元婴后期大修士,在突破化神之时方可服用,历来是突破化神期的不二神丹,服用后可凭空增加三成成功率。

这奇香草自出生发芽开始,每千年才能长成一叶,成熟后可生九叶,药性最佳。但修行界哪能寻得九叶奇香草,早被无数修士挖掘一空了。修行界现如今连三叶奇香草都甚为少见,五叶已是极品了。而此时锦盒中的这一株,竟然已然生出了七叶。这若抛到修行界,怕是一众元婴大能都要抢破头了。

如此珍贵至极的一株灵药,竟在秦龙虎这小小筑基修士之手,实在是令人诧异。

秦龙虎看出了我的一脸疑惑之色,也不卖关子,摇头苦笑道:“想我费劲千辛万苦才诛灭了那守草“金螂兽”,不想最后都便宜了你,师兄的气运可当真令人艳羡。”

我嗤之以鼻道:“莫说的好听,我若败于你手,你也不会对我客气!”

秦龙虎正色道:“张师兄说的是,修行界本就是弱肉强食,我既败了,便无话可说。”

秦龙虎头颅低垂,用饱含不甘的语气道:“这奇香草早在七千年前就被栽种在灵兽园“太古荒原”之中,历来有不亚于元婴期的强大妖兽守卫。故而能够无风无险的一直成长。此番我兽灵宗主宗发生变故,我得师门之命,采摘这奇香草。奈何虽则灵兽园内发生变故,多数灵兽都已迁徙,但这奇香草仍是有两头八级“金螂兽”守卫,那可是相当于金丹中期的强大妖兽。我拼死与之一战,为此耗费掉了师门所赠保命符箓,才将其一举击杀,并利用其血肉精华,一举突破筑基。若非我保命符箓耗用一空,又如何能如此轻易败于你手,让你捡个天大便宜!”

我听罢哈哈大笑,道:“这就是时也命也,秦师兄身负重任,却无故招惹与我,确是有负师门所托!”

言罢,正欲打开第二件锦盒,突然想起一事,不由问道:“秦师兄,你也是在灵兽园内筑基成功,筑基时可曾发现有何不妥?”

我本料秦龙虎虽受制于我,但毕竟是敌非友,不见得为我解惑。谁料这秦龙虎竟是一坦荡君子,并不藏私,直接答道:“张师兄是说这方天地内的庞大妖气吗?说实话,我也很奇怪为何师兄竟未受妖气影响,仍是神清气明?”

我点点头道:“果然是妖气,我能不受影响,也只是侥幸而已。倒是秦师兄,不知你又是如何过滤掉妖气的?”

秦龙虎哈哈大笑,道:“我为何要过滤妖气,你等眼中之洪水猛兽,焉知不是我眼中之仙草良药?”

我颇觉奇怪,虽说兽灵宗终日与灵兽为伍,但自身修行终究是依靠元气,从未听说还能依靠妖气的。

秦龙虎见我皱眉思索,也不拿捏,可能也知道这也不能作为拿捏我的资本。当下解释道:“师兄莫猜了,我的情况特殊,你是想不到的。”

我适时作出一副聆听状,道:“愿闻其详。”

秦龙虎叹了口气,缓缓道:“师兄有所不知,我并不是纯血人种,而是人妖结合之后。我家族是北邙星南域十万大山边缘的一个小家族,守着一条小小灵脉而生。因靠近十万大山,妖族祖庭之地,经常受妖族侵扰,家族难得兴盛。我母十八岁那年,更是被一头相当于筑基期的六级虎王强暴,因而有了我。我虽生得人身,却遗传了“嗷啸猛虎”的一丝血脉,自幼力大无穷,修行资质也是极佳。族长遮掩了我混血杂种的身份,倾力培养与我。奈何天意难违,到底有一日,整个家族被一头大妖夷为平地。只有我,因着这一丝妖兽血脉,被其饶过一命。看着整个家族无数尸首,我满心绝望。正在此时,我师袁宗主路过,随手就灭了那大妖,救我与危难。宗主当时只问我一句话:“小哥,可愿拜我为师?””

我震惊秦龙虎的身份和遭遇,不想这人也有这般凄苦的故事,也是一个苦命人。

秦龙虎也似乎陷入了回忆中,沉默了一会,才又继续言道:“所以,师兄应该明白了,此地妖气与我而言并非异种,反是我筑基之助力,肉身之资粮。正是靠了这无穷妖气的助力,我才能顺利筑基。”

我缓缓点头,这才又揭开了第二个锦盒。

这个锦盒内竟是一副漆黑拳套,通体散发着黑幽幽的光泽,入手沉重,碰撞时发出如金似铁之声。

我疑惑问道:“秦师兄,不知这副拳套有何来历?”

秦龙虎缓慢扭头,看向这副拳套,不料竟激动起来,道:“张师兄,这副拳套只是低阶法器,于你而言不值几何,但对龙虎却有特殊意义,还请留给我。”

我斜睨着他,一副不信的样子。

秦龙虎急了,但又不敢过于冲撞于我,一阵神色变幻后,涩声言道:“我少时习拳,拳力过大,没有拳套能够久用。母亲深入十万大山,丢掉半条命才灭杀了一只黑背犀牛。母亲花了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才为我缝制了这副拳套。可惜,我尚未用给母亲看,家族就遭了灭顶之灾。自此后,我一直将这副拳套珍藏,从未再用过。这副拳套是母亲留给我的遗物,请师兄留给我。”

听完秦龙虎这番话,我久久无语,我再一次见证了母爱的伟大,哪怕并未亲见,我也相信,秦龙虎说的一定是真的。因为只有母亲,才会为儿女如此无私付出。

我默默收起拳套,封好锦盒,重新又塞入道秦龙虎的须弥戒指。秦龙虎感激的对我点点头,眼中有泪光在闪烁。

终于,轮到最后一个锦盒了,我不由得有些期待。

然而最后一个锦盒打开,却让我有些失望。这里边并没有什么光华四溢的宝物,或者生死人肉白骨的灵丹,有的只是一块巴掌大小的灰扑扑的石头板板,上面环绕着一层淡淡水气。

这石头板板边缘并不齐整,看得出似乎是被硬生生掰断的。板面上有纵横线条,不似人为,倒像是天然纹理。

我搜肠刮肚的仔细思索,也不能判断这是何物,不得不把目光看向秦龙虎。

秦龙虎露出苦笑之色,最后也不得不说道:“四象灵材,玄龟之壳。”

我听后大吃一惊,这块灰扑扑的东西是玄龟之壳?我千思万想的四象灵材?

看出我的疑惑,秦龙虎道:“确是玄龟之壳,如假包换。说起来,这灵兽园传说就是利用玄龟炼制,我们所在都是玄龟的腹腔之中。这处存有玄龟之壳也并不稀奇。”

我心中大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当下也不矫情,直言道:“这玄龟之壳于我有大用,在下只好夺人所爱了!”说罢就收在了自己须弥戒指中。

正文 第五十六章 结盟

秦龙虎似是不觉得意外,只是颇为好奇的问道:“难不成张师兄也想走炼体之道?”

我心中疑惑,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秦龙虎呵呵笑道:“这玄龟是上古水神,玄龟之壳虽是无上宝材,但历来多用于锻炼筋骨,以水属润物细无声的特点,增强筋骨韧性。故而我猜师兄想走炼体之道。只是炼体之道前路崎岖,若无绝大毅力,怕是难为。”

我点点头道:“秦师兄不愧是过来人,对炼体知之甚详。只我欲为之事,前方便是荆棘密布,刀山火海亦不能阻我分毫。”

秦龙虎沉吟半晌,忽而言道:“张师兄既有此心,龙虎愿奉上一份机缘,不知张师兄可愿意?”

我心下诧异,但面上未露出异色,只淡淡言道:“愿闻其详。”

秦龙虎扭动了一下头颅,以便让自己说话更顺畅一些。这才徐徐言道:“炼体宝材,历来以四象之物为首选,其中更以传说中的真龙之血为最佳。我说的机缘便是这真龙之血。”

“真龙之血?”我大吃一惊,不由问道。这可关系到峰主交托给的任务,若能完成,得其收为亲传弟子,日后修行将会顺畅许多,由不得我不关心。

秦龙虎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呵呵笑道:“没错,正是真龙之血,而且就在这灵兽园内。师兄可愿与我结盟,共谋之?”

我哂笑一声道:“秦师兄,你倒真是打的好算盘,以此来换取自己一命吗?可我为何要跟你结盟,杀了你,再从容把这灵兽园翻找一遍,真龙之血还不是我囊中之物?“

不料秦龙虎听后竟似听到了天大笑话,哈哈大笑不止,眼中的戏谑嘲笑之意难以掩饰。

我料其必有下文,所以也不生气,静等其笑够了再说。

果然,秦龙虎见我没有反应,只好讪讪言道:“张师兄勿怪,只是刚才张师兄之话太过想当然。这也难怪,灵兽园内发生变故,张师兄并未遇得大妖,故而才会有误解。龙虎便把自己所知事情由来详细告知师兄吧。”

我在秦龙虎对面盘膝而坐,双手各抓一块中品元晶,打坐调息,回复刚刚争斗耗费的真元,同时言道:“洗耳恭听!”

秦龙虎这才细细道来:“宗门传言,灵兽园乃是我兽灵宗开派祖师降龙老祖以一头成年玄龟炼化而成,这种逆天大妖道行堪比真仙一流,故而一被炼制,直接一跃而成道宝。因其内妖气冲天,故而历来在此养练灵兽,效用非凡,可极大的提升养练速度和效果。我兽灵宗也正是因此才奠定了立派之基,与其它几大亘古大派相比丝毫也不逊色。

后来降龙老祖破界飞升,却把这道宝留下镇压宗门,然千万载下来,灵兽园妖气已经淡化了很多,再也培育不出堪比我人道修士中境界或是上境界的灵兽了。

尤其万载之前,万界虚空剧变,这件玄龟道宝也被挤压破损,若非还有两极分光阵支撑,怕是早已坍塌不存。即便宝体仍在,但妖气散逸太多,如今这片灵兽园至多也只能培育出九级灵兽,也只是相当于我金丹后期修士而已。

距今八千多年前,北邙星灵机殆尽,宗门只得携灵兽园去往外星另觅立派之地。而到了现在这一辈,掌管灵兽园的是宗内一名唤作齐天上人的太上长老。这位齐天上人有秘法可与我宗门灵界上宗勾连。一次得上宗相邀,破界而去灵界,不知其如何竟拐了一条真龙回来,就关在这灵兽园内。”

讲到这里,秦龙虎停下,观看了一下我的神色,见我闭目打坐调息,也看不出什么,只好继续说下去。

“齐天上人把真龙拐到灵兽园内,软硬兼施,意图将其收为灵宠。为此甚至不惜让自己本命灵宠九命大蛇,以色相诱。可这真龙乃天地宠儿,最是高傲,如何也不肯就范。就在齐天上人为此事苦思绸缪之时,真龙远在灵界的族群却炸了窝。似是这被拐走真龙在龙族内身份不低的样子。其等打上灵界上宗,逼其道出罪魁齐天上人,并施展逆天神通打通两界通道,率众攻袭我兽灵宗主宗。

只是龙族却是去晚了,原来齐天上人见真龙不肯就范,就发狠直接将其抽魂炼魄,徒剩一尊龙躯,想练成真龙傀儡。可怜齐天上人正在踌躇满志之时,真龙一族已然杀到。

真龙一族之间应是有微妙的神魂感应,其等竟在第一时间察觉到那条真龙已然陨落,当即大发雷霆,一日间就将我主宗尽数屠灭。

齐天上人到底功行深厚,使出浑身解数,并在九命大蛇拼死护佑之下,得以留有残喘之机。临死之时,齐天上人勉强将灵兽园两极分光阵激发,令其遁回北邙星分宗。接下来之事,想来师兄也都知道了。但我却要说一些师兄不知道的。

齐天上人临死前,感念九命大蛇与己相守一生,并对自己有拼死相护之恩,最后,并没有让其陪着自己一起死,而是将其一同置入了灵兽园。同时又将自己最后一点本源精血附着在灵兽园内,与其一起遁回了北邙星。只是灵兽园入北邙时,声势浩大,所有人都在关注灵兽园,又有谁会在意一团精血悄然遁回了兽灵宗。

那九命大蛇原本是有化神修为,但此番重伤,我家宗主料其最多只有元婴修为而已。但即便如此,以我等炼气筑基修为,若想从其手中取拿到真龙之血,也是痴人说梦。

所以我家宗主便施展手段,将齐天上人那团精血融入我体内,只需以秘法驱使,在灵兽契约约束下,那九命大蛇也只能乖乖顺服,到时我等就可轻易取拿精血。

这就是龙虎意欲献给师兄的机缘,不知师兄意下如何?”

我深呼一口气,缓缓睁开双眼,双目有灵光雀跃闪动。

看了秦龙虎一眼,不解问道:“秦师兄所谋为何?不会凭白送我机缘吧。”

秦龙虎倒也不客气,道:“自是有所求。我之一切,都是师尊所赐,此番来前,已立下重誓,必为师尊携龙血而回,助师尊早日登临化神之境。不过师兄也不必担心,想来那真龙之血应不止一瓶之量,在下仅求一瓶而已。”

我心下沉吟,不想这秦龙虎倒是与自己抱着一样的心思,只不过他是为了报谢师恩,而我除了为了报答单天心照顾之恩,更多是为了谋求更好的修炼条件。

相比之下,倒是秦龙虎的所作所为更让人钦服一些,九死而不忘师恩。不似我,多了一些功利心。但这也是无奈,我自踏入修行界,为的便是成就道祖之境,逆转时空,回溯本源,与父母亲人重归团聚。为此,我一直紧迫甚至有些急迫的不懈修行,以期缩短这段修行岁月。

不得不说,秦龙虎这番言辞深深打动了我,若能与其结盟,不用说,能够获取龙血的可能性会大增。但刚刚还是生死相争的两人,转眼竟要结成盟友,这事怎么看都觉得太过荒谬。

所以我也不忙答复他,而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道:“秦师兄,这次似乎是你想当然了。按你所说,这灵兽园内不光有那只九命大蛇,还有许多堪比金丹修士的高级大妖。便是不论他们,我们三派还有大量同门在此,你倒说说,你如何能顺利取拿龙血。这种事,难道还能弄得人尽皆知吗?”

秦龙虎似乎一点不惊讶我有此一问,反而点点头道:“师兄所虑不无道理。但凡事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谁又能保证万无一失?”

这样的答案自然不能让我满意,但也知道对方所说在理。毕竟这灵兽园内,如今变数太多,确是难言最终结果。

当下再问了我比较关心的另一个问题,淡淡道:“我知兽灵宗御兽手段极多,想来贵派自有办法在灵兽园内互相联络,不知现下各派情形如何?”

“岌岌可危!”秦龙虎看我一眼,却只淡淡说出了这四个字。

言罢又道:“便是师兄不问,我稍后也会如实相告。“灵犀蝶”不知师兄是否耳闻?这种灵蝶一胎可产卵百余,这百余灵蝶一旦长成,彼此间会有微妙的灵犀感应。我兽灵宗就是以此手段,在入园之后的十余日就基本汇聚到一起了。只因我当时在与“金螂兽”生死相搏,后又冲击筑基,才误了与同门聚首之机。

但在与师兄争斗前,我以秘法刚刚与同门取得了联系,得其汇报,方知现在三派形势颇为不妙。如今,整个灵兽园内,凡是四级以上妖兽,竟似得了召唤一般,大多汇聚在一起,齐奔中心区域的灵兽殿,以致形成了规模庞大的兽潮。

巧合的是,我等三派要想在灵兽园获取更大利益,最终的方向也必然是灵兽殿,因为真正稀有并资质优异的灵兽基本都放在灵兽殿饲养,所以双方在灵兽殿的生死相遇就成了必然。我得到消息,五日前,我三派练气士撕破了围聚在灵兽殿之外的大量妖兽的包围,终于在灵兽殿外会师。三方现在摒弃前嫌,一致对外。

如今三派阵法精英已然铺设了规模庞大的防御法阵,一面抵御,一面正在强攻灵兽殿防护法阵。只是攻阵双方都难有进展。

灵兽殿的防御法阵是两极分光阵的阵眼所在,守御自然极严。守御法阵是修行界赫赫有名的“阴阳转轮阵”,我方不识诀窍,三日来难有寸进。

至于妖兽一方,毕竟尚未结婴,灵智未生,只知一味蛮冲,在我方持续守御之下,也是难有成效。

只是这般下去,对我三派明显不利,这些妖兽可以不眠不休的冲撞,我等却人力匮乏,难以久持。”

听其说完,我疑惑问道:“秦师兄既知那“阴阳转轮阵”,难道没有破解之法吗?”

“在下确有秘法,只现下还不是道破之时。”秦龙虎淡淡言道。

看来这秦龙虎还是有所保留的,不过看其神态,似是有些把握,倒不像是要去拼命的莽夫。

“不知那商青雀是否也已筑基成功?”我继续发问道。

“看来师兄像我一样,也小瞧了他,其实这人实力强绝,是个人物。若我所料不差,这人应是入园前就已筑基成功,不知用了什么秘法,竟然能躲过两极分光阵的束缚,成功入得园内。想来其一入园内,立时就让自己恢复了原有修为。就是不知,此人现在何处。若非那“阴阳转轮阵”需我派秘宝方可开启,我真要怀疑其已入了灵兽殿。说不定,此番谋事,最大的变数便是应在此人身上。事不宜迟,还请师兄早做决断!”秦龙虎慎重言道。

看得出来,秦龙虎是抱着诚意结盟的,虽然其生死可说在我一念之间,可对方竟能抱着视死如归的态度对我侃侃而谈,倒真是让我另眼相看。

我沉吟再三,觉得此事大有可为,便对秦龙虎言道:“师兄心意,我已知晓。既如此,便如师兄所愿!”

正文 第五十七章 汇合

秦龙虎听到我终于答应了结盟,眼角露出了掩饰不住的欣喜。毕竟,不光自己死里逃生,留得一命,师门重任也有望能够完成了。换了是谁,经历过绝望之后又看到希望,心中的喜悦自然可想而知。

可是我却兜头又泼了一盆冷水给他,冷声言道:“秦师兄,我虽答应结盟,但却有个条件。师兄之能不在我下,若非在下运气好,说不定现在倒下的人就是我了。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却不可无。所以,在下只好做一回小人,给师兄种上一种禁制。师兄若同意,结盟立时生效,若不同意嘛,也简单,在下就麻烦点,自己去灵兽殿碰碰运气吧。”

秦龙虎听了这话,脸上神色一变,随后又变得舒缓,最后苦笑一声,道:“也罢,为了打消张师兄顾虑,龙虎同意。但若能出得灵兽园,还望师兄能还我自由。”

我点点头,道:“那是自然,出了灵兽园,我自会帮秦师兄解除禁制。”

随后双手掐诀,缓缓调运体内雷元。说起来这种唤作“电棘雷珠”的禁制还是当初在习得《念雷诀》时,捎带着习练的,当时也只是为了日后不时之需,不想今日真有用武之时。

片刻后,一枚闪耀着耀眼雷光的拇指大圆珠在手掌间生成,我让秦龙虎张开嘴,一把就塞到了其口中,并助其吞咽至丹田处,沉于真元之海。

然后才道:“秦师兄,千万不要试图将其驱离体内,我实话告诉你,这种雷珠我也是第一次凝练,若是不小心爆开了。师兄虽练体境界高深,难不成五脏六腑也如精钢一般吗?我也不妨告诉你,我这雷法随心念而生,师兄若有二心,生死也只在我一念之间。”

不想秦龙虎虽面色难看,倒也拿得起放得下,道:“我既已合盘托出,也未尝不是想借用师兄之力,又岂会再生异心,那样做对我毫无益处。”

我点点头,认可了他的说法。这才一招手收了藤蔓,并去了封符。

随后将他的须弥戒指还了给他,并给了他一些疗伤灵药。

靠着灵药的药力和秦龙虎本来的自愈之体,两日后,秦龙虎又变得生龙活虎。

因为这一次要与同门汇合,再掩饰面貌已是多余,所以只施展了《灵隐术》掩藏了筑基期的修为,抱着凡事低调的心态行事。

我对秦龙虎道:“秦兄可有飞行坐骑,我们自天中过去应会少些阻碍。”

秦龙虎却嗤笑一声:“张兄怕是不知,灵兽殿外围聚的大妖当中,至少有三只八级飞禽守候,我等自空中而去,怕是要成了活靶子。”

我脸色一苦,道:“难不成就这么径直闯过去?”

秦龙虎却抛来一个小瓶,内有液体,闻之腥臭难当。

秦龙虎道:“张兄,这是“逐天臭鼬”的尿液,这种灵兽没有太大本事,但这尿液气味,却可让绝大部分妖兽望而却步,涂抹在身上,妖兽绝不会轻易近身。”

说罢,秦龙虎将尿液倒在手上,在脖颈、脸颊、胸腹等部位都涂抹起来。

我虽一脸嫌恶,但也只能有样学样,一边抹一边心里骂:“这一次小爷要是取不到龙血,可真是赔大了!”

秦龙虎见我涂抹完毕,也不啰嗦,自灵兽袋中又召出一头猛虎,只是这一只却是纯黑颜色。

刚才检视战利品,倒也看过了他的灵兽袋,可惜,竟然清一色全是虎妖,并且还都只是平常货色,真是让我大失所望。看来,这秦龙虎要么就是对虎妖情有独钟,要么就是御虎之能远超常人。

秦龙虎一跃跨在虎妖背上,回头看我一眼。我也不客气,一个纵跃也跨了上去。

这头虎妖如此雄壮,驮两个人自然不在话下。当下秦龙虎一声令下,虎妖甩开四条腿,奔着灵兽园中心区域,一骑绝尘而去。

不眠不休的一路跋涉了一日一夜,期间穿过了一片万里宽广的莽莽荒原,荒原里是无边无际的一人高的高大野草,通体灰绿,散发着令人烦恶的腥臭味。

秦龙虎说这就是“太古荒原”,别看此时风平浪静,看去人畜无害。那是因为这里的强大妖兽得了召唤,都去往中心区域了。这里是鼎鼎大名的“嗜血狂狼”的聚居地,鼎盛时期,至少有十余只九级大妖,千余只四级以上妖兽,族群更是数以百万计。这样的实力,在我修行界,便是大型宗门怕也难以匹敌。

过了“太古荒原”,稍事休息了一下,给虎妖喂食了些口粮,便又再启程。这次只行进了百余里,就看到前方有一巨型盆地突兀的出现在眼前。

这巨型盆地深陷地下千丈有余,青灰色的妖气浓郁的有如实质,飘飘荡荡的看不清地底面貌。我放开神魂一探,受妖气影响,却也看不真切,只看到似乎是密密麻麻的影子在来回蹿动。

秦龙虎深吸一口气,似乎很是舒爽的样子,看的我眼睛发直。其自嘲一笑,道:“修行界视妖修为洪水猛兽,却又想方设法的想要奴役他们。我兽灵宗御兽的核心要义,就是视灵兽为至亲骨肉,不以奴役为目的,而是视其为道途伴侣。灵兽契约只是最下乘的御兽手段,真正上乘的手段,是倾心相交,结为知己挚友!”

我听得颇感新奇,并大受启发,兽灵宗屹立亿万载而不倒,果然不是偶然。

秦龙虎指着眼前盆地道:“张师兄,这下边就是灵兽殿所在了,只是现在盆地内遍布妖兽,下来就要小心了。”

我微微点头,淡淡道:“总是要面对的,走吧。”

秦龙虎一拍虎头,黑虎低吼一声,向前一窜,腾云驾雾一般,奔着盆地而去。

几个起落后,我们已安然着陆,再看前方,乌央乌央的竟然全是妖兽,看的人头皮发麻。

这些妖兽果然是以“嗜血狂狼”居多,丈余长的身躯长着一身青灰色的皮毛,却顶着两只血红似铜铃般的眼睛,龇着数寸长的獠牙,低声咆哮,目视前方,对我们的到来竟丝毫不觉。

此外,还有数量众多的“铁背豪猪”,身躯庞大,有三丈之长,一身皮肉称得上铜筋铁骨,刀枪难入。奇怪的是这“铁背豪猪”竟也双目血红,一脸呆滞相的哞哞低吼着目视前方。

我甚至在妖群中看到了一只身高五丈有余的“三目血猿”,双目血红,失魂落魄般的晃在妖群之中,让我下意识的认为这就是我杀死的那只血猿的伴侣。

我心下觉得奇怪,再看向空中飞翔的“碧眼金雕”和“双头火鸦”,竟也是双目血红,茫然的在空中飞着,丝毫也没有察觉到我们到来。

我心下疑惑,对秦龙虎道:“秦师兄,情形似乎有些不对。”

果然,秦龙虎也察觉到了异样,点点头道:“不错,这些妖兽竟然处于失魂之态,这可有些蹊跷。”

“何为失魂之态?”我奇怪道。

“失魂之态,特指妖兽在更高级妖兽的境界和血脉压制下,失魂落魄之态。严格来说只是神魂被压制,并非被夺走。”秦龙虎耐心解释道。

“哦,那以师兄之见,现在这种情形是如何造成的,对我们下来行事可有影响?”我关切问道。

秦龙虎低下头,沉吟良久,口中还不断喃喃自语,一会点头,一会摇头。我知道他正陷入沉思,故而也耐着性子等候,并未多做打扰。

约莫盏茶功夫后,秦龙虎终于抬起了头,只是看其脸色,却是眉头深锁,一脸愁容。

秦龙虎扭头对我道:“张师兄,恐怕我们要抓紧了。”

其看我一脸疑惑,又解释道:“如今这番情形,有喜有忧。喜的是,群妖失魂,我们跟同门汇合更多了几分把握。忧的是,我担心这情形怕是那九命大蛇有意为之,而这么做的理由也不难猜,其怕是想夺取群妖本源妖气,借以疗伤。若是九命大蛇恢复了修为,我也不敢保证齐天上人留下的这团精血对其还有几分压制之力。”

我明白了原委,接着秦龙虎的话说道:“所以我们必须抓紧时间,赶在九命大蛇修为恢复前去抢夺龙血。我现在怀疑,灵兽园这番异变,群妖汇聚于此,说不定都是九命大蛇搞得鬼。”

秦龙虎点点头,道:“事不宜迟,我们走。”然后一拍虎头,朝着妖群赶去。

但只行了十余丈,虎妖双目颜色就逐渐变为淡红,身体有一层淡青色的妖气逐渐渗出,散逸到空中。神情也变得呆滞起来,只是靠着本能朝前蹒跚行去。

秦龙虎见机不妙,看来这虎妖虽是灵兽,但被九命大蛇压制效果却丝毫未减。其只得将之收入到灵兽袋,与我徒步前行。

好在群妖失魂落魄,只凭身体本能来回游动,对我二人竟似视而不见。

如此,我和秦龙虎在群妖中穿梭而行,行有大半个时辰,终于看到前方有一道穹顶光罩,那应就是同门架设的阵法。

然而此时阵法却不似秦龙虎描述的那般岌岌可危,虽说有数只大妖反复冲撞阵法,但看去倒似是凭本能行事,对阵法的威胁实在不值一提。

我疑惑的看向秦龙虎,后者也是挠头,最后道:“师兄,答案近在眼前,我等进入阵法后问明同门,想来就会水落石出。”

说罢,其抛出一道传音符,直奔阵内而去。

然而,想象中的阵门大开却并没有发生。

半个时辰后,秦龙虎见阵法还没反应,只得再次抛出一道传音符。

这次过了盏茶功夫,前方阵法终于启开一道缝隙,我和秦龙虎见机不再犹豫,各自闪身进了阵内。

然而见了阵内情形却让我二人颇感吃惊。

以袁菲儿为首的兽灵宗一方与以陆乘风为首的五山观一方,此时看去竟是剑拔弩张,而以闻剑娘为首的天剑门似持中立,正在居中劝和。

此时兽灵宗门人有四十余人的样子,但天剑门和五山观却都只有二十余人。

本该占优势的兽灵宗一方,却一个个似是受了极大委屈,怒目圆睁的瞪着陆乘风。

见我二人入得阵来,三方都看了过来。

兽灵宗一方,一男弟子急奔出几步,见到秦龙虎,竟是喜极而泣,拉着秦龙虎到了兽灵宗一方,口中还小声说着什么。

而我也自动来到五山观一方,果然看到李一杨和于剑虹都在,心下稍微放心了。

李一杨二人见到我后也是大喜,把我拽到一旁,互道这些时日的经历。我自然不会如实相告,只说入园后即被大妖所伤,不得不潜修疗伤。路上碰到秦龙虎,这才携手而来。

倒是从李一杨口中,知道了如今情形的来龙去脉,听后不禁唏嘘不已。

而兽灵宗那方,在秦龙虎回归后,本来安定了下来。这时突听秦龙虎一声爆喝:“陆乘风,还我师弟命来!”

正文 第五十八章 寻仇

我豁然一惊,扭头看去,只见秦龙虎已然变成三丈高的巨人,眉宇间尽显狰狞,凶狠狠的盯着陆乘风,似要择人而噬。

陆乘风此时距秦龙虎只有二十余丈的距离,听到秦龙虎的爆喝,再见到此时的秦龙虎后,脸色剧变。

陆乘风不假思索的连忙召出了一面莹白巨盾,如叶似羽,通体散发出银色光泽,将陆乘风整个护在其中。

似还嫌不够,陆乘风双手车轮般飞快结印,似要施展什么术法防身。

秦龙虎哪还容他从容施法,右脚跺地,整个人如陨石坠地一般,只一个眨眼功夫就砸到了陆乘风面前,一拳轰在了莹白巨盾之上。

那灵盾一看而知必是一件极品灵器,果然不凡,虽然被秦龙虎一拳轰的扭曲变形,朝内里陷出了一个大坑,但到底没有破碎。可惜后面的陆乘风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陆乘风虽然没有被秦龙虎拳劲直接打中,但跟其交过手之后,我深有感触,只是那股巨力的冲击,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果不其然,陆乘风狂喷一口鲜血,整个人一下萎靡了不少。

哪怕遭此重击,陆乘风仍是强撑着将术印结完,一道庞大的风盾绕体而生,顷刻间沙尘流转,将秦龙虎推出了丈许开外。

得此喘息之机,陆乘风手上不停,又召出一柄灵剑出来,往空中一抛。我一看,正是弟子入门考核时他选取的那把风吟剑。

陆乘风嘴上咒语念动,手上结印不停,完毕后,朝空中灵剑一指,道一声:“疾!”

顷刻间,风吟剑蓝光大放,灵动异常,摇头摆尾间,就幻化成了一头风灵兽,丈许大小,周身风刃环绕,威武不凡。

风灵兽一声怒吼,朝着秦龙虎一扑而下!

此时秦龙虎已然对着那莹白巨盾狂轰滥炸了数十拳,便是极品灵器,也已被轰的支离破碎,好似破布一般,直看得风盾内的陆乘风眼角抽搐,心碎滴血。

毕竟,便是对身为真传弟子的他而言,极品灵器也不是俯拾皆是,那也是通过多少次努力争取而来的。

再一拳下去,只听“撕拉”一声,那品相不凡的极品灵盾终于还是被彻底打破了,也不知将来还能否修复。风盾内的陆乘风血脉相连,一声闷哼后,又吐了一口鲜血。

而此时,那风灵兽也终于扑在了秦龙虎身上,一人一兽转瞬间就厮打成了一团。

这一切,只发生在了极短的几个呼吸之间,待到秦龙虎撕破灵盾,与风灵兽滚做一团,众人才将将反应过来。

一时间,五山观和兽灵宗众弟子都是剑拔弩张,互相喝骂、指责。若非闻剑娘所在的天剑门极力劝和,只怕一场混战在所难免。

而我虽然不耻陆乘风的为人,但其在门中地位尊崇确是不争的事实,五山观众弟子自然以其为首,对其拥趸回护者甚多。

我回想着李一杨刚刚讲过的事情原委,不由暗叹一声:报应来得真快!

原来三派入园后,发现灵兽园内似有变故,哪有灵兽成群的样子,转来转去也就发现小猫小狗两三只,似我与“三目血猿”的遭遇,实在是极少。于是所有弟子把当下第一要务都自觉地变成了找到同门,然后向中心区域灵兽殿进军。

在这一点上虽说兽灵宗有“灵犀蝶”这一大优势,并且入园后目的明确,但毕竟集齐所有弟子耗时良久,待其等赶到中心区域时,发现最先赶到的竟是天剑门。

其实这也不算稀奇,天剑门举门皆剑修,他人在练气期时或许无法御剑行空,但天剑门诸修入门第一课就是御剑而行,故而纵横往来迅捷无比,比他人快也不出奇。

天剑门入园后六七日便聚集了三十余同门,然后挺近灵兽殿。但被殿外乌央乌央的浩荡灵兽大潮震骇住了,只得在外围结阵驻扎。但仍是被几只大妖趁夜突袭几次,损失了十余名弟子。

若非兽灵宗众修及时赶到,天剑门已有暂退的打算。

有了兽灵宗相助,两派人马有惊无险的挺进到了灵兽殿脚下,但又被护殿阵法“阴阳转轮阵”所阻,不得不再次结阵驻扎。

虽然两派阵法师技艺精湛,两派弟子也是众志成城,但灵兽大潮实在无休无止,阵法眼看岌岌可危了。

数日前,陆乘风率领的三十余五山观弟子终于来到兽潮外围,一来就显示出了筑基期的修为,并甩出了一张逆天符箓。得此相助,仍是损失了十余人才得以扫平了眼前障碍,使三派终得聚首。

但五山观弟子的加入,于眼前情形也只是杯水车薪,若不能及时破开灵兽殿法阵,众人最后仍逃不过命丧兽口。

陆乘风一来就以筑基修为占据了主导地位,强迫兽灵宗弟子道出隐秘,然兽灵宗除秦龙虎外,余下弟子所知有限,如何能让陆乘风满意,于是其又逼迫兽灵宗弟子以身试禁。

兽灵宗弟子大怒,强硬抗拒,却被陆乘风以霹雳手段瞬杀一人,想要杀一儆百。岂料惹恼了袁菲儿,于是两人大战一场。

两人一个修为高深,道法精奇,一个浑身是宝,玫瑰带刺。一番斗法下来,竟是旗鼓相当,谁也奈何不得谁。到最后,到底是陆乘风修为更胜一筹,欺袁菲儿法力耗尽,一举将其击败。

兽灵宗余下之人也只好认命一般,在陆乘风逼迫下以身试禁,先后有两人已折在了阵法内,尸骨无存。

事情转机发生在三日前,本是焦躁不安,疯狂冲撞的兽潮,似在一瞬间被抽走了魂魄般,一下都变成了行尸走肉,对法阵的冲撞也只是无意识的行为了。

三派人员劫后余生,暗呼侥幸。

然而虽则兽潮暂时停歇,谁又知道何时再次发狂,所以破除灵兽殿禁阵仍是十分紧迫之事。

虽则三派阵法师也有数人,但毕竟技艺尚浅,在这传说中的“阴阳转轮阵”面前,短时又如何能立见成效?

本来陆乘风还欲再逼兽灵宗以身试阵,但这次却遭到了兽灵宗强力反弹,不惜群起相争。

我和秦龙虎的现身正是这这种情形下, 也幸好是在此时,若再晚得片刻,说不定一场火拼将不可遏止。

我倒是能理解陆乘风的嚣张跋扈,毕竟其作为五山观此行领队之人,肯定希望自己满载而归,而后得宗门器重,道途将通达顺畅。

只是这陆乘风平日虽则嚣张,但绝不是个意气用事的蠢人,怎的这次却接连杀人?以其聪慧,不可能不知道现下不宜发生门派互斗。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而言,与兽灵宗之间更应携手进退。

蓦然,我想到了一种可能,难道是?

此时秦龙虎与风灵兽已然要分出胜负。

纵然风灵兽神勇异常,周身风刃环绕,将秦龙虎撕扯的皮开肉绽,浑身挂彩。但我知,这压根没有伤到秦龙虎根本,其一身钢筋铁骨才不会在乎那些皮外伤。

果然,再有片刻,秦龙虎一声怒吼,一把捉住了风灵兽的前后肢,一提一拽,臂膀骤然发力,风灵兽便在一声惨嚎后,化作一团残风而去。

可怜陆乘风,一直疯狂的灌输元气维持风灵兽的攻势,此时已是油尽灯枯之势。又见风灵兽被夷灭,再遭重创,又是一口血喷出,仰头便向后倒去。

秦龙虎这边战罢,一道冷冽目光瞥向陆乘风,大步朝其奔去。

这时,陆乘风身边却闪出一柔弱倩影,一把扶住陆乘风。同时甩出一张符箓,我面上一阵古怪,因为这正是我所制的一张“青藤符”。

这位女弟子说来也是同我一届入门,名唤姜媛熙,后来被分至水淼峰学道。

听李一杨说起五峰俊才,这姜媛熙算是一号人物,尤其阵法造诣精湛,入门即被水淼峰大能看重,得以重点培养。

此时姜媛熙出手救助陆乘风,倒是让我想起入门时的点滴印象,似是姜媛熙偶尔看向陆乘风的目光中,果是颇多柔情。

此时得“青藤符”对秦龙虎的稍微阻拦,姜媛熙已是双手如车轮般掐诀施法,末了一声娇咤:“道法:水镜之术!”

我心下一声赞叹,果是阵法奇才。

这“水镜之术”是水淼峰大名鼎鼎的筑基期防御阵法,克制五行法术,反弹力道攻击。原本起码也要三名练气期练气士才能勉强施展,不想这位姜师妹竟是几个呼吸间就可以独立完成。

青藤符并没有对秦龙虎造成困扰,几乎是在抬腿间就扯断了。待到秦龙虎到得陆乘风跟前时,“水镜之术”刚刚好施法完毕。

随着姜媛熙施法完毕,一道水镜般光膜凭空而生,呈球状将姜媛熙和陆乘风护在其内。

秦龙虎不识厉害,一拳砸去。岂料想象中的光膜破碎没有发生,光膜随着拳劲急剧下陷,但下陷到一定程度,光膜壁突有银芒刺出,似仙人掌一般刺中秦龙虎的巨拳。

秦龙虎收回拳头,眉头一皱。然后大吼一声,只见整个右臂突然涨大一圈,整个人一跃而至空中,头下脚上的向光膜砸去。

尚未砸中,无形气势已压迫的地面狂风骤起。

姜媛熙一脸绝望之色,知道这“水镜之术”不可能抗的住这雷霆一击。

果然,下一刻,一道刺人耳膜的撕裂声响起,定睛看去,哪还有光膜,姜媛熙和陆乘风已然暴露在秦龙虎面前。

姜媛熙一脸绝望,已顾不得男女之嫌,紧紧搂住陆乘风,看样似是铁心要做一对生死鸳鸯。

秦龙虎哪有心思怜香惜玉,一脚将姜媛熙踢开,然后掐住陆乘风脖颈,一把提起,整个人都悬空了。

五山观门人见陆乘风落于秦龙虎之手,焦急下各自取拿出法器,大声呵斥,要秦龙虎赶紧放人,否则就跟兽灵宗玉石俱焚,同归于尽。

兽灵宗自然也不甘示弱,各种奇珍异兽忽忽都招了出来,一时间兽吼连连、鸥鸦啁哳,气势上也丝毫不弱。

可把以闻剑娘为首的天剑门一众给急坏了,左劝也不听,右劝也不听。按说两派相争对其影响不大,可没了两派相助,靠天剑门一家是绝破不开这灵兽殿阵法的。

秦龙虎掐住陆乘风,直把陆乘风掐的面色通红,眼睛凸出。再有之前伤势,嘴角鲜血尚未干涸。本是玉树临风般的人物,此时竟看上去好不凄惨。众目睽睽之下,领队的威风算是荡然无存。

秦龙虎大骂:“姓陆的,以修为压人,你算什么英雄好汉,也配称男人?”

陆乘风虽然刚刚服用了姜媛熙喂食的几颗疗伤丹药,但此时仅是微微醒转,听得秦龙虎喝骂,眼中也是露出绝望之色,继而突然一股狠厉凶光自眼角冒出。

我一直关注陆乘风神色,见此心中一紧,立即传音秦龙虎道:“师兄小心!”

秦龙虎倒也机警,听闻警讯,一拳砸在陆乘风腹上,直砸的陆乘风“嗷”的一声,身子都弯成了虾米。

然后才看到,陆乘风无力下垂的右手指间,夹着一张青翠宝符,青光隐隐,寒气森森,让人一看之下心悸非常。

我心下一凛,这必是宗门大能所赐,带来的灵压比之单峰主赐予我的灵符还要更甚。若是刚才不加阻止得以激发,此间谁能承受?

陆乘风此时彻底绝望了,刚才的同归于尽之举被提前识破,秦龙虎有了警觉,纵然还有手段也已无望施展。此刻只能被掐着脖子,徒劳的大口喘着气,嘶哑着喊道:“姓秦的,给小爷一个痛快吧。”

正文 第五十九章 入殿

滚落在一旁的姜媛熙勉强挣扎站起,一下扑倒在秦龙虎脚旁,悲伤欲绝,乞求道:“秦师兄,陆师兄纵然有错,也是事出有因。你此时若杀了他,虽得一时畅快,但两派必然火拼,师门重任又由谁来完成?”

秦龙虎冷哼一声,道:“事出有因?既是心智不坚,又何必强行破镜?以此做借口就可欺凌与我不成?”

姜媛熙闻言,脸色一变,喃喃道:“果然。我入园后尝试破镜筑基,然异种真元汹涌而至,扰人心神。我只得强行终止,还暗骂自己道心不坚。看来这异种真元果是元凶。”

我暗暗点头,果然与自己猜想相符。看那陆乘风双目青红,果是神智不清之象。如此,其之前所做残虐种种,倒也有了好的解释。

那陆乘风稍作喘息,责骂道:“姜师妹,莫求他,他不会放过我,徒惹人耻笑!”

两派如今剑拔弩张,若是秦龙虎真下杀手,看来火拼是在所难免。

陆乘风生死我自是不在乎,便是秦龙虎不动手,我也想找机会给他一个教训。但五山观其余弟子都是同门之人,彼此多有点头之交,若是伤亡过重,我心下也是难安。

唉,看来当下只好出面保一保这位陆师兄了。

我缓步踱至近前,李一杨想拉住我,却被我轻轻挣开,摆一摆手示意无事。

到得近前,我对秦龙虎道:“秦师兄,此时若杀了陆师兄,对我两派后来行事必有影响,智者不为,请秦师兄以大局为重。”

秦龙虎豁然看向我,眼中有不甘、愤怒、无奈和不解,涩声道:“张师兄,公道何在?”

我淡淡道:“师兄应已看出,陆师兄筑基并未竟功,异种真元入体,已被扰了心智。此前种种,未必是其真实意愿。”

秦龙虎仍是不松手,道:“纵然此言是真,那我几位师弟就枉死了不成?”

见其苦劝不听,我只得传音道:“秦师兄,何必争一时意气,此间当以大局为重。师兄这番施为,贵派弟子都看在眼内,便是不杀了陆乘风,于贵派而言也算有了交待。”

见其不为所动,又言道:“师兄筑基是自然而为,张某也是侥幸功成。但陆乘风已然被妖气侵袭,日后能否根除仍是两说。再者,此间尚有大事未完,过了此时,师兄再动手也不迟。”

秦龙虎似在思索,呆立半晌,末了长叹一声,传音与我道:“师兄,陆乘风无德无能,难为贵派表率。只有师兄统率贵派,你我两派方可戮力同心,携手而为。此前种种,请师兄见谅。”

我听毕心中暗赞,好一个心思缜密的家伙。

秦龙虎言罢,缓缓放下了陆乘风,同时劈手夺过了其指间宝符,想随手揣入怀中。

岂料宝符刚一入手,其低喝一声“不好”,然后猛然甩向圈外。

只见宝符尚在半空就已然炸裂,“轰”的一声如天崩地裂,一圈青色光波辐射而出,地面一下被炸出了一个深数丈,有十余丈宽广的巨坑。

好在秦龙虎臂力强绝,一甩之力已然将符箓甩出了数十丈远,不致波及到三派弟子。但卷起的爆炸余波,也将三派弟子吹得东倒西歪,人人脸上变色。

只见陆乘风恣意狂笑,道:“没有见识的乡野鼠辈,大能符箓也想据为己有,你也得有那个命!”

秦龙虎铁青着一张脸,刚刚真是险到极点。其挥手打了陆乘风一个响亮耳光,直打的脸颊开裂,满嘴白牙尽数脱落。

秦龙虎道:“若不是张师兄替你求情,你以为我不敢杀你?”,言罢,像甩丢敝履一般随手将陆乘风甩落在地,转身而去。

陆乘风扑倒在地,却立即挣扎站起,朝着秦龙虎追去,嘴里歇斯底里的骂道:“秦龙虎,你杀了我呀,我不要张沫凡替我求情,你要是个男人你就来杀了我呀!”

姜媛熙大惊,赶紧抢上一把拽住陆乘风,生怕真的惹怒了秦龙虎,要是其改变主意,五山观谁又能挡得住。

秦龙虎似是根本没有听到背后呼喊,在一众兽灵宗门人崇敬的目光中走回了聚集之处。便是一向刻薄待人的袁菲儿,目光中也多了几缕柔和。

我摇了摇头,朝着李一杨走去。谁料刚迈动脚步,背后陆乘风却疯了似的哈哈大笑,道:“张沫凡,你莫得意,我便是输给了秦龙虎又如何,我便是异种元气入体又如何?我可是筑基修士,待出了灵兽园,掌门为我拔除异种元气,我还是会高高在上,踩死你跟踩死一只蚂蚁一般,哈哈哈。。。”

我豁然转身,这一刻,心中杀意沸反盈天!

但我知道现下绝不是动手时机,刚才是怎么劝说秦龙虎的?

我迎向了姜媛熙一脸愧疚的表情,她搀扶着陆乘风,虽同样狼狈,却不失风采。

我暗赞一声,对陆乘风道:“陆师兄贵为真传,这番言语可有失身份了。”

再转而对姜媛熙道:“姜师姐,陆师兄身受重伤,心智受损,劳烦师姐多加看顾了。”

姜媛熙连忙道:“自是应当。有劳师兄解围!”

随后,姜媛熙搀扶着陆乘风到一旁养伤,陆乘风兀自口中不清不楚的叫嚣,不外是要给我颜色看之类的话。

我强压怒火,倒不觉得什么,不想陆乘风这番话,却惹得三派众弟子的一致鄙夷。

便是五山观弟子,也多是鄙夷摇头,自发的远离了陆乘风。

我心中无奈,实在不知因何原因,这陆乘风对我嫉恨如此?

李一杨上前迎着我,口中恨恨道:“师兄救他作甚,这种人死不足惜!”

我只得随口解释道:“大局为重,不可因他误了大事。”

正说着,突见五山观众弟子竟纷纷聚拢过来,脸上洋溢着笑容,毫不掩饰的释放着善意。纷纷言道:“师兄义薄云天,此行愿以师兄马首是瞻。”

这番作为直看的陆乘风睚眦欲裂,却又无可奈何。宗门虽令其为领队,但各峰原则上都有自行其事之权,宗门也不好深究。何况眼下其身受重伤,颜面尽失,威信荡然无存,门人更是不愿羽附。

我一面安抚好众人,一面看向秦龙虎,果然他也看向我。

这秦龙虎真不简单,明着找陆乘风寻仇,其实竟是一箭三雕。一来重伤陆乘风,虽未灭杀,但也算报了弟子被杀之仇;二来可以在众弟子面前树立威信,展露实力,震慑宵小; 三来给我莫大颜面,让所有人知道其对我的看重,以便让我也树立绝对威信。

我心中暗呼侥幸,若非一直隐忍底牌,这人岂能败于我手?

正在这时,一位天剑门门人过来,见礼后道:“张师兄有礼,我家闻师姐邀师兄有事相商,请师兄移步。”

我一看,果然闻剑娘已踱至一僻静处,负手而待。同时远处也有另一天剑门门人去了兽灵宗那处,当是去邀请秦龙虎了。

我点点头,迈步向其走去,李一杨本欲跟上,走两步后,略一犹豫,还是停在了原处。

到了闻剑娘近旁,秦龙虎也应约而至。我见闻剑娘面有沧桑之色,此番灵兽园之行当是受了些苦。

见礼后,我道:“闻仙子,贵派商青雀师兄不知现在何处?”

闻剑娘赧然道:“张师兄见谅,非我不说,只是妾身也是不知。我等天剑门众弟子自入园后便四处搜寻,并未见得商师兄下落。”

我看向秦龙虎,后者也是一脸疑惑。以商青雀之能,当为此间第一人,若说遭了不测,可能性不大。我不由得看向了身后的巍峨大殿,那便是灵兽殿,灵兽园的真正核心。

闻剑娘道:“此番五山观与兽灵宗争斗,妾身已是尽力劝和,奈何陆乘风师兄一意孤行,才致兽灵宗弟子有损,妾身深表歉意。亏得张师兄出面,才让两派争斗消弭于无形。只不知,接下来又该如何行事?”

我看一眼秦龙虎,后者会意,道:“此间阵法,名唤“阴阳转轮阵”,是一座守御大阵。不识诀窍,只会让阴阳轮转,难撼分毫。但我此行得师门所赐“阴阳和光印”法符一枚,可禁断阴阳,破开阵法一瞬,足够我三派人员进入。”

闻剑娘欣喜道:“那太好了,秦师兄高义!只不知进入灵兽殿后,我等又该如何行事?”

秦龙虎道:“灵兽殿分五层,每层都充斥着庞大妖气,各以禁阵相阻。越向上妖气越浓郁,当然,所饲养灵兽也越珍稀。”

言罢,其又看了我和闻剑娘一眼,指着远处正在疗伤的陆乘风,沉声道:“二位,你们也都看到了,妖气入体,会侵神夺智,筑基期尚不能抵挡,何况你等练气期?以在下估计,便是我兽灵宗,终日浸染妖气,至多也只能进入到三层而已。至于你们,能入到二层,就各安天命吧。”

闻剑娘大惊失色,但也知秦龙虎所言不虚,一时间彷徨无措起来。

我劝解道:“闻仙子,我等此行还是以保命要紧。再说,虽然只能进入前两层,但能放在灵兽殿饲养的也必是奇珍,对宗门也算有了交代。”

闻剑娘点点头道:“诚如张师兄所言。”

于是,三人再商议了一番入殿细节,便各自散去。最终只得出一个结论,里间灵兽,能者得之。

我知道这四字规则一定,殿内必是刀光剑影,再无情谊。但也无奈,众弟子为了名利都在此一举,铤而走险,放手一搏,虽死无憾。

回到五山观阵营,我让李一杨招呼众弟子集合,将刚才商定之事做了交代。

大家闻听后也都是面色大变,有人庆幸,有人不甘,但最后也只得认命般长叹一声。毕竟,陆乘风恶果在前,谁也不愿冒着神智受损的风险硬闯灵兽殿三层。

我吩咐大家当晚养精蓄锐,次日一早破阵入殿。好在阵外庞大兽潮受失魂状态影响,对阵法威胁已然很小,让大家紧绷的神经得以放松。

次日一早,秦龙虎过来对我和闻剑娘招呼一声,便奔灵兽殿而去。

其到近前,随手召出了那头威猛黑虎。那黑虎咆哮一声,突然低头一呕,吐出一只尺许长短的白玉盒子。

秦龙虎俯身捡起玉盒,再收起黑虎。然后一个弹指,将玉盒盖子弹开,取出一张黑白两色的符箓,并随手把玉盒甩落在一旁。

这符箓上刻满符文,看去玄奥难懂。符箓中间却是一枚小印图案,看形貌正是那日火鹤姥姥开启两极分光阵时用的“阴阳和光印”。

秦龙虎将符箓夹在两手中间,口中念念有词。随着咒语的不断吟诵,双掌间的符箓也是黑白两色光芒大放。

待到咒语吟诵完毕,秦龙虎一声大喝,将手中符箓向前一推,正好没入了阵法中。

只见这之前让众人一筹莫展的“阴阳转轮阵”,竟似冰雪遇到热油般,迅速融化,转眼间便溶出了一个数丈见方的大洞。

秦龙虎大喊一声:“此时不入殿,更待何时?”,言毕,自己一个闪身就钻了进去。

众人本还不甚放心,怕这兽灵宗藏着什么猫腻,此时一见对方领队已经先一步进去了,心中疑虑顿消。于是众人争先恐后的蜂拥而入,毕竟,殿内灵兽数量是死的,自然是手快有,手慢无。

临到闻剑娘时,她突然回头看向李一杨,扭扭捏捏,欲言又止,最后一跺足,道:“一杨哥哥,你。。。你要小心,剑娘去了!”随后一头扎入了阵内,不见了人影。

李一杨猛上前追上两步,但闻剑娘已然入阵,他只得喃喃道:“剑娘,你也保重!”

我对着李一杨揶揄一笑,招呼了于剑虹,笑道:“走吧,我们也进去吧。”

正文 第六十章 殿内

一步迈入阵法,只觉一阵天旋地转,黑白光影交错显现,数息之后,方才觉得脚踏实地。

放眼望去,眼中所见皆是蒙蒙青雾,滚荡间几是凝如实质。我心道:“好浓厚的妖气,这比之外界简直浓厚了十倍有余!”

脚下所踏是一条望不到边际的甬道,地上铺着一层说不清材料的地板,似金似木,踩上去柔中带韧。

甬道宽有十余丈,两侧墙壁上镌刻着各式花鸟虫鱼,奇珍异兽。线条古朴,处处充斥着一股蛮荒之气。

每隔十丈,甬道两侧各有一根丈余粗细的顶梁大柱,其上悬灯挂盏,内置月光石,徒劳的照射着雾气,难看深远。

既是肉眼看不清远近,我便将神魂铺洒开,霎时,整个甬道千丈的范围全部映入脑海内。

看来妖气纵然可以侵神夺智,但对神魂感应却并不影响。

妖气跟天地元气一样,对于练气士而言,呼吸间就会吞入丹田气海,进而在经脉间循环往复,并最终导入泥丸,侵神夺智。

若想彻底隔绝妖气,那是不可能的,但是练气士可以转入先天内息,通过闭气与外界元气隔绝。

但内息只是一口先天真气,不可久持,最后还是要通过呼吸吐纳补充。所以妖气的影响不可能彻底隔绝,最后仍是靠个人意志来克制。

但我是个例外。

侥天之幸,我体内的紫清灵珠自被方朔老祖炼化后,发生了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的妙用。到目前为止,已经多次在关键时救我于危难。

虽然我对其仍知之甚少,但起码我知道这宝物能够吞吸妖气,哪怕化气为液,进化为妖元,也是来者不拒,统统吸纳。

此时进到灵兽殿内,我丝毫没有刻意抑制,只是正常呼吸。果然,随着滚滚妖气进入体内,妖气万流归海的情况再次发生。

感觉中滚滚妖气入体后,先是化作涓涓细流,然后顺服的流入丹田气海,一头扎入海底的紫清灵珠,无衰无绝。

我心中暗赞神异,说不得,这将成为我灵兽殿内最大助力。

神魂感应中,甬道有千丈长短,末端有一青色光团,若无意外,当是通往下一层的入口。

甬道两侧各有四道门户,应是蓄养奇珍之所,其内应是设有隔绝法阵,神魂竟是难以侵入。

我走近一道门户,尚未进入,已闻得其内传出兵刃相击的声音,夹杂着娇咤怒喝的争执声。

“五山观的狗杂碎,这“识灵鼠”是我兽灵宗先看到的,你们要抢不成?”

“去你的兽灵宗,老子早看你们不顺眼,抢的就是你!”

“哎呀,天剑门的疯子,背后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

“偷袭?你水平太差,不识大爷玄功道法,怪得了谁!”

。。。。。。

我心中一叹,乱了,乱了,利字当头,人性的贪婪暴露无疑,任谁也劝不住了,随他去吧。

此时李一杨和于剑虹也已入内,我嘱咐二人道:“两位师兄,殿内凶险,若无十足把握,不要进入三层以上。小弟尚有要事,先行一步。”

于剑虹伸手想要拉住我,却被李一杨挥手阻住,对我点点头,道:“师兄保重!”

我知于剑虹想结伴而行,但李一杨应是猜出我另有所谋,所以阻住他,让我放心而去。我心中颇感欣慰,得友如此,夫复何求?

我要去之处,生死难测,这两位友人平日相交莫逆,又何苦连累了他们。

不去看于剑虹的不解目光,也不理两侧争杀怒喊,我一拂衣袖,直奔第二层入口而去。

一步踏入甬道尽头的青色光团,再一次天旋地转,再一次脚踏实地。只是这一次,尚未等我缓过神,一道劲风已是当胸袭来。

匆忙间我辨不清来物,只得心念一催,召出归元盾护体。非是我自大,以当下三派弟子的实力,能够攻破我归元盾防御的,除了秦龙虎外,还真找不出别人。

果然,袭来那物一下斩在归元盾上,只激起了数圈涟漪,就再难寸进。

我定睛一看,原是一柄绿油油的尺许长小剑,看形貌倒似青竹制成,摇头摆尾,腾挪闪动,灵性非凡。

我弹出一道《碎玉诀》罡气,正中小剑,只闻妖雾弥漫的甬道内传出一声闷哼,似是背后偷袭之人心神相连下受创不小。

我神魂展开,见甬道内竟是埋伏了四个人,两个天剑门弟子,两个兽灵宗弟子。刚才偷袭自然是天剑门为之。

我冷哼一声,心道:“不来惹我便罢,也算给秦龙虎和闻剑娘一点颜面,若是自己找死,当我不会杀人吗?”

我面不改色,迈步前行。突闻前方“扑棱棱”之声响起,神魂感应下竟不见异常,心中立时警觉起来。

待到得离声音五六丈距离时,终于看清,竟是密密麻麻一片红云,急速的飞扑而至。细看之下,发现竟是小如芝麻的飞虫,似蛾似蚁,浑身鲜红似血,只这一片,怕不下万数。

“噬魂蛾!”,我在翟临识忆中迅速认清了这物根底,也算是颇有来历的一种奇珍,成年后专食练气士神魂,并兼有麻痹功效,所以神魂难以感应。

这飞蛾一旦成群,战力恐怖,叮咬下神魂麻痹,基本上是十死无生之局。

我哂然一笑,念动间,一颗磨盘般大小的超级火球已然呼啸着砸向飞蛾,一个扫动间便有半数飞蛾飞灰湮灭。没错,这飞蛾纵然神异,但天性惧火。

那边火球尚未熄灭,第二颗火球又已生成。只闻暗中兽灵宗驱蛾那人,心疼的直吸凉气。

我嘿嘿一笑,这“噬魂蛾”以神魂为食,难以饲养,这一片飞蛾也不知耗费了主人多少心血,不想今日都折在了这里。

这边飞蛾被夷灭殆尽,又有两柄飞剑呼啸而至,同时一只丈许长碗口粗的巨蟒无声无息的已然绕到身后。这一切在神魂感应中,无处遁形。

但以我目前筑基修为,这些练气期的手段实在是小儿科。我不闪不避,任由飞剑攻袭,蟒蛇缠绕,丝毫不能阻住我前行脚步。

正要施展杀招,毙了这四人,偷袭之人也终于觉出了不对。

“住手!”妖雾中也不知谁喊了一声。伴随着这一声呼喊,两柄飞剑和巨蟒迅速撤离。

“敢问对面可是张沫凡师兄?”妖雾中有人问道。

“是我。”我淡淡答道。

“啊?”这一次是四人异口同声的惊呼。

沉默了几息。

“我等有眼无珠,不识张师兄真身,我家闻师姐早有明言,天剑门弟子遇张师兄则退避三舍。”似是天剑门的一人说道。

“我家秦师兄也交待过,兽灵宗弟子不可与张师兄交手。”似是兽灵宗的人说道。

我心中无语,祭起的杀招也只好引而不发。只得淡淡道:“你们运气真好!别让我知道你们手中沾了五山观弟子的血。”

是威胁,也算警告,我能为五山观做的也只有这么多。各人有各人的路,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没有人是必须在别人的庇护下成长的。各派派出练气期弟子前来,虽说有无奈,但也未尝没有历练的意思。

言罢,妖雾中噤若寒蝉,长久没有回音。我冷哼一声,不再理会他们,径直奔着甬道尽头的青色光团而去。

天旋地转后脚踏实地。

“你比我预计的来的晚。”妖雾中有声音响起,是秦龙虎。

“中了你们和天剑门弟子的埋伏,耽误了点时间。”我凝视着声音的方向,轻声道。

“你杀了他们?”秦龙虎显出身形,眉宇间透着关切。

“差一点。”我玩味的看着秦龙虎,淡淡道。

“谢谢!他们现在虽然修为低劣,但百十年后,必将成为宗门栋梁,能不折损,自是极好。”秦龙虎解释道。

“看不出秦师兄竟是个野心家?”我颇感兴趣,这样一个外表粗豪的汉子,实在与印象中的野心家贴不上边。

“随师兄怎么说吧,兽灵宗是我的家,我只是希望它能够强大起来。”秦龙虎有些黯然。

家?多么让人怀念的字眼,这种强烈的归属感让我都不由的有了一些嫉妒。

其实想想也能明白,自兽灵宗主宗出现变故,北邙星分宗失了靠山,宗门威势必是不复先前,兽灵宗如今已是人人自危。若能精诚团结,尚有一线中兴之望,若是人心各异,分崩也只在旦夕。

我与秦龙虎并排前行,路过三层灵兽室,问道:“秦师兄不进去搜罗灵兽吗?”

秦龙虎不为所动,淡淡道:“能到这一层来的没有几人,我们时间紧迫,办完大事再来不迟。”

我感受着空中妖气,这里妖气比之前两层浓郁更多,几要凝出水来。此种情况下,除了筑基修士,确也没人能在此长留。

我点点头认可了秦龙虎的说法,再问道:“秦师兄可否将这灵兽殿所蓄养灵兽介绍一二?”

秦龙虎倒也干脆,道:“有何不可。”

“第一层所蓄养都是普通灵兽,只是比之外界资质更优异一些。”

“第二层蓄养的要更珍稀一些,一般都是具有某种特殊天赋的灵兽,取回宗门,是可以重点培养的。”

“至于这第三层,若典籍记载无误的话,蓄养的应该都是变异灵兽。变异灵兽指的是灵兽在不断繁衍和进阶时,极低概率发生的异变,会产生独一无二的天赋神通。争斗时,若无破解之道,往往会成为影响战局的关键因素。”

说到这时,第三层的甬道刚好走完,秦龙虎示意下,先一步迈入第四层,我也未加思量,随后而入。

第四层已然没有多少妖气,弥漫在空中的是一滴一滴的妖液,地上也积蓄了厚厚的一层,直没脚面。

秦龙虎站在一旁,大口吞吸,看得我直咂舌。

秦龙虎讪讪一笑,道:“让师兄见笑了,难得有如此充裕的妖元,只这一路行来,我的修为就明显升高一筹。”

言罢,其像看妖怪一般看着我,疑惑道:“师兄真乃奇才,我自负人妖共体,尚不敢视妖元如无物,仍需徐徐炼化。但师兄竟可呼吸自如,丝毫不受影响,至今仍神智清明,实在令龙虎费解。”

我摆摆手,随口应付道:“没你想的那么玄奥,我的功法有些特殊,虽不能吸纳妖元,但也可不受其影响。”

秦龙虎也不深究,两人又是齐头并进。前方尽头就是通往第五层的入口了,也不知那里是福是祸。

秦龙虎继续先前未完介绍,道:“这第四层,典籍介绍历来只收存蛮荒异兽,以及其直系血脉,每一只都有无穷潜力。说实话,宗门派我等进入灵兽园,最终目的不外乎寻一头蛮荒异兽等级的灵兽回去,可以作为宗门护法灵兽饲养。一旦有成,其潜力无限,修为可直追化神大修。”

我大吃一惊,竟还有这等神兽?

岂料秦龙虎接下来却泼了一盆冷水,道:“蛮荒异兽在我们北邙界实是凤毛麟角,即便是还有留存,以其堪比化神期的修为,谁又能擒捉的到?若所料不差,这第四层当是空的。”

说到这,秦龙虎唏嘘不已,想这灵兽园自成就道宝,历亿万载,不知培育了多少珍禽异兽,如今却只能养一些小猫小狗之类的角色。看来宗门有其兴衰,宝物又何尝不是?

唏嘘中,终于到了第五层入口处。秦龙虎拉住我手臂,沉声言道:“师兄,此去难言祸福,你我当谨守诺言,戮力同心!”

我点点头,道:“秦师兄放心,在下言出必践!”

正文 第六十一章 九命

不同于前面四层的妖雾弥漫和妖元密布,第五层空间竟是难得的通透清明,一览无余。

这应是一间庞大殿堂,四四方方有千丈宽广。因有数不清的横梁巨柱,上面悬灯挂盏,所以殿堂内倒是亮如白昼。

殿堂内无甚摆设,只是在中心处有一座硕大祭台,高有十丈,呈方形,顶部面积至少有百丈见方。倒似极了印象中的金字塔形貌。

祭台顶部有一巨型宝座,高背四脚,有常人卧榻一般大小。上面雕龙画凤,绕椅背正中一颗宝珠旋飞,流光溢彩,一看即知不是凡物。

最奇异的是,宝座上正有一绝美女子横卧于上,眉目如画,唇红齿白。一头黑发未作挽髻,任其散落,如流云飞瀑,长可及腰。

远远望去,真真宛如人间仙子。

奇的是,这女子眼眸狭长,似睁似阖,双耳尖尖,晶莹如玉。面颊白皙,毫无血色,倒似大病初愈一般。其身着白色宫裙,细看之下,白裙上红色点点,倒似极了鲜血洒落。

女子慵慵懒懒的斜靠在宝座上,宝座似自带阵法,发出清莹宝光,将女子团团罩住。

令人更惊讶的是,祭台之下,一名身着天剑门服饰的俊逸青年,手拄宝剑,跪立于地,满脸不甘之色的望向祭台,不是商青雀是谁?

见我二人到来,商青雀没有好气道:“你们怎么来的这么晚?”

我不由道:“商师兄好本事,你那同门满世界找你,不想你却神不知鬼不觉的到了这处,原是欲拔头筹。”

秦龙虎也道:“这处护殿大阵“阴阳转轮阵”不得诀窍,绝难进入。我倒不知,天剑门修剑奇才商青雀,何时成了阵法奇才?”

商青雀传音道:“你二人也莫阴阳怪气,我能到此,一是实力使然,二来确实也有几分运道。至于这破阵嘛,更是简单,我得祖师恩赐一张破界符。若是外间那两极分光阵,自是不敢言破,这“阴阳转轮阵”,根本不值一提。”

我和秦龙虎听得直撇嘴,破界符在修行界是鼎鼎大名之物,是阵法宗师精研的专门破禁之物,一般阵法在其面前直如虚设,哪怕宗门大阵也难挡分毫。只有如两极分光阵这等传说中的上古奇阵,或者才能抵挡。

也正因此,破界符在修行界中一直是无价之宝,炼制也是极为不易,据说要阵法宗师数年才能炼得一枚,足见其珍贵。

天剑门竟舍得在灵兽殿耗用一张破界符,足见其对殿内之物的重视。我隐隐有所猜测,天剑门高层怕是对真龙一事早有耳闻,此番竟是做足准备,志在必得。

缓过了神,我对商青雀道:“商师兄既是早来,可否将此间情形详细道来?我三派虽有争斗,此时也应暂息兵戈,携手对外才是。”

果然,商青雀并未藏私,只是看神情却有些颓丧,赧然言道:“说起来丢人,我确实比二位早到几日,进殿后的情形让我大吃一惊。这祭台上半空处有一条横亘百余丈长的双角金龙幻影,威武不凡”

我和秦龙虎暗吃一惊,既有金龙幻影必非无因,此前猜测当是为真,心底不由得有些振奋。

商青雀继续言道:“台上那女子不知是何人,我进来时正疯狂吸纳妖元,似是在借助此地庞大妖元疗伤,当时竟并未理会我。我本想趁她无暇他顾,尝试偷袭。不料尚未动手,竟被她一指罡气打晕在地。”

“你们进来时,我也只是刚刚醒转不多时。但那金龙幻影已然消失。我见这女子似是昏厥,想趁机偷袭将其擒下,怎料竟是连那宝座禁阵都难以打破。”

“此人修为起码也在金丹之上,不然我不会一点还手之力也无。秦师兄也算此间半个地主,不知可有以教我?”

秦龙虎见问,扭头看我一眼,我微微点头,其才道:“我主宗齐天上人育有一条本命灵蛇,名曰“九命大蛇”,若无意外,当是她了。”

“什么?这不可能,她不是随齐天上人一起战殁了吗?”商青雀大吃一惊。

“那是散布到外界的消息,当时毁掉的只是一具蛇蜕而已。真正的九命大蛇已被齐天上人临死前挪入了灵兽园。”秦龙虎谈及门中前辈所为,神情淡淡。

商青雀似是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沉默半晌,方才长叹一声,似是终于拿定主意。

其盯着我和秦龙虎,传音道:“两位师兄,明人不说暗话,真龙之事,我宗门早已知晓,现下没必要再做掩盖。青雀此来,仅为谋求一对金龙之角,想来二位所谋,当也在那龙躯之上吧。”

到了此时,确也无谓隐藏,我点点头道:“不错,我和秦师兄自是有所谋而来。”

商青雀兴奋道:“果然。现下形势明摆,这女子要真是九命大蛇,那我三人合力也是十死无生之局。然宗门重任不可畏艰而弃,青雀愿与二位师兄共同筹谋,火中取栗。”

我看向秦龙虎,恰好其也在看着我,最后两人都缓缓点了点头。

我对二人道:“我有宗门所赐元婴攻杀符箓一张,只用后神魂受损,也不知能否派上用场。”

商青雀大喜道:“看这九命大蛇当是受伤颇重,绝不可能恢复巅峰修为,元婴符箓当是有效。我这处也有宗门长老所赐一枚“天剑符”,当能再添助力。”

言罢,其又看向秦龙虎。

秦龙虎无奈,只好道:“齐天上人一团本命精血已融入我体内,稍后战起,我适时催发,必可牵制九命大蛇。”

商青雀一惊,似是没有料到兽灵宗还有如此后手。只缓缓点头,道:“贵宗好深的心思,真可谓机关算尽,佩服!”

“哼,不如此,我派基业不要尽被你等所夺!”秦龙虎没好气道。

商青雀也不生气,只淡淡一笑,便与我二人商讨起如何偷袭这九命大蛇。

议必,从秦龙虎处得知这祭台上宝座名为“侵龙夺凤座”,是当初降龙老祖以九龙九凤尸骨锻炼而成,可自行汇聚九天妖气,历来为妖修至宝,可极快加速灵兽成长,也算得是这灵兽殿乃至灵兽园的镇压之宝。

只是这宝座锻炼时有一缺陷,功亏一篑,未至道宝层次。这宝物宝成之日天行有缺,阴阳失衡,致最后宝成时五行缺火,成一残品。

故而我手中的这张火系攻符最有希望攻破宝座防护阵法,而后再由商青雀施展杀招。

我正欲以神魂为引,催动神魂中符箓,秦龙虎却伸手一阻,道:“且慢!”

我和商青雀不由望向他,知其必有下文。

秦龙虎道:“你等有所不知,这九命大蛇来历颇不简单。宗主曾言,其体内似曾遗传了一丝上古神兽九头圣虫的血脉,被其练成了九层蛇蜕,可以替死九次。若不能一击必杀,最后仍能修了回来。”

商青雀不耐,道:“你兽灵宗忒的麻烦,哪似我天剑门,凡事只在一剑之间,哪似你们这般弯弯绕绕的?你且说,到底如何能一剑毙了她?”

“绕开肉身,斩神断魂!”秦龙虎一字一顿道,说完,煞有介事的看向商青雀。

商青雀神情一凛,却又看向我,道:“你们两个混蛋,原来在这等着我。但若论神魂强大,张沫凡师兄,你却也丝毫不弱于谁。”

我呵呵一笑,道:“商师兄所说不错,但在下神魂强则强矣,但守御有余,攻杀不足,想来师兄应是深有体会。此时你我戮力同心,可不能藏私。”

商青雀冷哼一声,道:“我纵有心,但我这一道神魂剑意纵然可以直斩神魂,却也未必伤的了这九命大蛇,修为差距可是明摆着的。”

似怕吵醒九命大蛇,秦龙虎无声大笑,道:“谁不知你天剑门“天剑符”可寄托神魂,你若无此符便罢,既有,怎的驱使,还用我一个外行教你?”

商青雀大怒,骂道:“窥我天剑门隐秘,你们兽灵宗当真不想在这北邙星混了?”

我不知“天剑符”还有如此玄奥功用,似是涉及天剑门秘法,但此时不宜相争,只得劝道:“商师兄,大敌当前,当有取舍。”

商青雀猛吸一口气,压下怒意,冷冷道:“稍后我自会见机行事,准备动手吧。”

见此,我点一点头,沟通泥丸宫中两张攻杀符箓中的一张。话说这两张攻杀符箓,自单天心赐予之后,就一直寄存于泥丸宫中温养,此时已能做到心意相通。

沟通完毕,宝符在泥丸已是跃跃欲动,只待神魂牵引,就可激发。当下不再犹豫,鼓动神魂,疯狂灌注到宝符之中。

纵有单天心提醒,但是宝符疯狂吞吸神魂的情形,仍是让我心都提到嗓子眼。约莫吞吸了四分之一的神魂之力,宝符总算吃饱喝足,而我此时已是头晕目胀,强撑不倒而已。

下一刻,我冲着宝座遥遥一指,神魂牵引中,一道火红豪光自额头直射而出,一个闪动就打在宝座光华之上,激起层层涟漪。

几息之后,宝座光华却仍未散去。

就在我以为此举失败之时,异变发生。整个大殿温度突然急剧上升,空中凝结出了似是水珠一般的火红光斑,以宝座为中心,准确的说是以宝符击中之处为中心,缓缓汇聚而去,并且速度越来越快。

又过几息,宝座光华外似是系上了一条火红丝绦,并且不断灼烧光华。宝座光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变淡,终于在某一刻,彻底崩散。

“疾!”商青雀在我施法时便也同时催发符箓,此刻时机把握的刚刚好,一声大喝,自其指间飙射出一道犀利剑影,金光湛湛,数寸长短,似瞬移一般的下一刻直接出现在了九命大蛇的额前。

就在此时,九命大蛇突然睁开眼睛,面上毫无慌张之色,反而似带着一丝轻蔑与不屑,轻抬玉臂,两根如葱般的玉指恰到时机的夹向了袭来的小剑。那情形,似是那玉臂玉指早在那处等候了许久,为的就是这一刻。

然而下一刻,九命大蛇神情一呆,面上不屑顷刻间被极度震惊的表情替代,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口中惊呼道:“齐。。。齐天!”

得此一隙间歇,那小剑虚影猛地一个跃动,一剑扎入了九命大蛇的额头。

九命大蛇瞬间如遭雷击,斜卧的身姿猛地坐起,双手抓住头颅,樱唇咧张,似要大声呼嚎,然嗓子却像灌满了痰液,用尽全力,也只不断发出“嗬嗬”的咕噜声音。

这一刻,这位妖修高人,哪还有出尘仙子的仪态,简直状若疯魔。最后连坐姿也无法维持,蜷缩在地,只偶尔发出一声呻吟。

商青雀施法后神魂大损,此刻瘫软在地,好在没有昏厥。其叫了一声“趁她病要她命!”,拼命御剑斩击。然几道飞剑斩击之后,发现九命大蛇全身竟毫无损伤,连衣物都斩之不破。

我等三人看的直咂舌,这才明白之前计策实在太恰当了。也亏得我三人齐聚,若少得一人,这计策都未必能生效。我三人各自对望一眼,均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庆幸。

过得一刻,见九命大蛇似是毫无动静了,商青雀第一个按耐不住,挣扎着站起,抬步向祭台走去。

秦龙虎本待跟上,我却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不急。虽则我等三人暂时结盟,但秦龙虎却是实打实的盟友,而商青雀,到底跟我有过争执,印象中有失君子之风,难以放心。

所以,让商青雀去探探虚实也好,晾他也不能甩开我和秦龙虎独吞。

商青雀上到祭台,正欲检查九命生死,我神魂深处突然产生一丝强烈悸动,来不及思索端由,我大吼一声:“小心!”

然而,已经晚了,本该死了的九命大蛇猛然窜起,一掌拍在商青雀胸口,后者打着旋的划出一条抛物线,直接砸落在了四层通往五层的入口处,生死不知。

正文 第六十二章 龙族

事起突然,我和秦龙虎根本没有时间阻止,几乎在我大喊示警的同时,商青雀就被偷袭击飞。

这一刻,我和秦龙虎都懵了,甚至都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去查看一下商青雀的伤势,而是如临大敌,全神戒备。因为无论怎么看,此刻的九命大蛇都透露着一股诡异之感。

刚才九命神魂被斩绝非作伪,那此刻立于祭台之上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此刻的九命大蛇,昂首挺胸立于祭台宝座之前,眼眸毕睁,瞳孔幽蓝,目光深邃,邪异无比。

此刻的九命大蛇,给人一种错觉,这不是常伴人类修士的灵宠,而是纵横捭阖、睥睨天下的绝世君王,是一个大权在握,执掌生死的一代杀魔。

其对台下一脸震惊戒惧的我和秦龙虎毫不在意,而是自顾的扭动着脖子,活动着关节,给人的感觉,这就像是刚刚得来的躯体。边活动口中还自言自语道:“小长虫,还敢抵抗?”

秦龙虎第一个反应过来,强自压抑着内心的恐惧和疑惑,涩声言道:“你。。。你不是九命,你是谁?难道是夺舍?”

恰好九命大蛇也似活动完毕,饶有兴趣的看着秦龙虎,末了才道:“咦,契约束缚?这股血液的味道,跟那个叫齐天的蝼蚁倒是很像,该死的东西!”

言毕,其对着秦龙虎隔空一抓,秦龙虎便不由自主的朝着九命大蛇飞去。任凭秦龙虎如何挣扎,最后仍是被九命一把掐住了脖子。

我心中大骇,这是什么级别?筑基修士在其面前竟是连挣扎的余地都无,与蝼蚁无异。

我如何能眼见得秦龙虎就这样赴死,当下底牌尽出,归元盾和各式防御法术接连祭起,同时心中狂催《念雷诀》,电光火石间,一道道雷霆接连劈下。

九命大蛇似是刚刚受创颇重,此刻躯体反应能力竟比想象中的迟缓许多,我接连发出的几道雷霆,竟是都劈个正着。

但是雷霆过后,九命大蛇却仍是挺立在祭台之上,一手掐着秦龙虎,毫发无伤,不由得让我的心直跌到谷底。

九命大蛇赞叹道:“念雷诀?好功法,不想下界竟还有流传。可惜你只有筑基修为,不然还真不好应付。”

得此间隙,我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何能夺舍九命大蛇?”

这“九命大蛇”听后哈哈大笑,似是胜券在握,也不急着杀秦龙虎。笑毕言道:“罢了,老夫一世英雄,也不欺你们几个小辈,就让你们做个明白鬼吧。”

“老夫龙奇,是灵界真龙族长。你们下届蝼蚁,竟敢诱骗我龙族血脉,还抽魂炼魄,是可忍孰不可忍。老夫便率我龙族儿郎,打上天灵宗,逼问罪魁,然后打入凡界,夷灭兽灵宗。哼,敢欺我龙族之人,必要血债血偿!”

“只是不曾料到那蝼蚁竟还有如此宝物,临死前竟让他施展了一招金蝉脱壳。事起突然,老夫仓促间只能裂出一缕分魂,附在这条小长虫身上。刚刚我正与她争夺这具躯壳的控制权,难分胜负。若不是你们斩了她神魂,我还不能在一时半刻内占了她的躯壳。”

我听完后大悔,不用说,那蝼蚁就是齐天上人了。我们费尽周折,甘冒奇险,不想竟是弄巧成拙,为他人做嫁衣。

龙奇讲完,面上厉色一闪,道:“这下可以死的明白了吧?”言罢,手上用力,一把拧断了秦龙虎的脖子。

然而预料中的尸身扑地并未发生,倒在地上的竟是一只浑身漆黑的狰狞巨虎,正是来前我与秦龙虎共乘的那一只。只是此时黑虎气息全无,不知秦龙虎用了什么秘法,竟是替了自己一死。

“灵兽替死之术?你也是兽灵宗的人?”龙奇悠悠问道,神情沉着。在绝对实力面前,小鱼小虾再翻腾,也逃不出猎人的掌心。

墙角处,秦龙虎倏地现身,面上难掩悲戚,一脸仇恨的望向龙奇。不单单因为灵宠被杀,主宗上下数十万弟子,可说全是因此人而亡。

下一刻,秦龙虎一声巨吼,低喝一声“兽源回溯”,当初人兽合体之术再现,五丈之身拔地而起,周身红光缭绕,一双血目牢牢盯着龙奇,似要择人而噬。

秦龙虎传音道:“师兄,你有九还丹,速去救下商青雀。合我三人之力,未必不能跟这老妖怪周旋。放心,他并不是夺舍九命大蛇,我能感觉到契约束缚仍旧有效。他只是暂时的神魂侵占,发挥不出九命原有实力。而我等是生力军,此消彼长,未必没有胜望。”

龙奇似能看透人心,大笑道:“哈哈,蝼蚁,老夫修为通天,便是随便一缕分魂,又岂是你等蝼蚁能抗衡?纳命来吧!”

言罢,龙奇右足跺地,整个人如闪电一般直扑秦龙虎,同时右臂呈鹰爪状,直捉秦龙虎心脏。

秦龙虎庞大身躯似是没反应过来,直到龙奇手掌堪堪接触到了秦龙虎胸膛,秦龙虎才大喝一声,双手握拳,呈锤状,朝着龙奇头部猛然砸下。

按说以龙奇速度,秦龙虎双拳在没有打到他之前,就已然能掏出秦龙虎心脏,要了秦龙虎性命。

但在这一刻,龙奇却诡异的呆愣了一瞬,以至于掏向秦龙虎心脏的手掌,只在其胸前抓出了一个碗口大小的血印,秦龙虎的轰天巨锤已然砸落在了龙奇头部。

龙奇如出膛炮弹,“轰”的一声直飞出去,砸落在了祭台脚下,几个滚落后,半晌也没有了动静。

从秦龙虎变身到与龙奇交手,说来话长,其实只是发生在几个呼吸的时间。

得了秦龙虎交代,我已然扶起商青雀,喂食了一粒九还丹给他,并助其催化药力。

刚刚的一击,虽没有直接要了商青雀的命,但是胸口肋骨却打断了四五根,体内脏腑也受创颇重。

好在九还丹大名不虚,药力催化后,能感到一股勃勃生机已然在其体内滋生,并迅速的修补受损部位。

又过片刻,商青雀终于悠悠醒转,一顿猛咳,吐出几口淤血,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

我把眼前情形简要介绍了下,沉声道:“商师兄,眼下生死命悬一线,有何手段都拿出来吧。”

正说着,祭台处龙奇终于缓缓站起,喃喃自语道:“契约束缚吗?真是麻烦,看来这具躯体是不堪大用了。不过你们也太小瞧我龙族了,今日便让你们见识一下我龙族道法之威。”

言罢,其双手掐动,傲声道:“龙法,千流剑瀑!”

随着话声一落,整个五层大殿凝聚出了无数水滴,并逐渐变细变长,隐隐凝成了小剑形状。下一刻,满天的水剑朝着我们三人无差别的狂攻而至。

秦龙虎大喝一声“小心!”人已先一步挡在了我和商青雀身前,无数水剑打在秦龙虎身上,噼啪有声,只眨眼的功夫就被打成了筛子。

不止如此,那水剑犀利强劲,有的甚至从秦龙虎身上透体而出,又奔我和商青雀而来。秦龙虎炼体之威我亲身领教过,以他之能尚不能挡住这些水剑,可见其犀利程度。好在这些水剑被秦龙虎一挡已然势尽,朝我们打来的尽数被归元盾挡住了。

此时的秦龙虎如千刀万剐一般,好不凄惨。其竭力调运护体血光,修补躯体。终于在某一刻,水剑攻势停歇,而秦龙虎也终于支撑不住,扑倒在地。

龙奇一脸惊艳的看着秦龙虎,啧啧称赞:“好坚强的体魄,好难缠的小子。不过若非界面压制,老夫实力万不存一,焉能让你们这般得意?”

言罢,其手臂掐动,又要施法。我焉能坐以待毙,当下鼓动体内雷元,不要命的劈落而下,打断了龙奇正常施法。

下来的一段时间,只要龙奇想要施法攻袭,我都是一顿雷霆斩落,必不让其顺利施法。

几次之后,龙奇大怒,对我痛骂道:“竖子,安敢如此欺我!我看你有多少雷元?”

我体内的确没有多少雷元了,心中焦急,面上不免露出了一丝绝望。

商青雀见此,传音言道:“张师兄,我还有一道天剑符,只这次再用,我神魂之力即会耗尽,难有再战之力,故而下来要靠师兄帮衬了。”

我心中大喜,此时孤注一掷,压箱手段都要拿出,也道:“商师兄尽管施为,在下手中也还有一张攻符,稍后自会稍加牵制。”

言罢,不再犹豫,再次激发泥丸宫中最后一道攻符。同样的火元凝聚,如一条丝绦一般对着龙奇缠绕而去。

龙奇大惊:“火之法则?”,随即纵跃腾挪,疯狂躲避。但那火红丝绦竟是紧追不舍,大有不追上不罢休之势。

几次之后,龙奇终于放弃躲避,任由那火红丝绦缠绕在身上。只是其身上却释放出一层水雾,瞬间弥漫全身,朦胧起来。

火红丝绦与水雾霎时打起了拉锯战,初时火红丝绦仍能占据上风,将水雾灼烧的蒸汽升腾。但攻符毕竟是一次性宝物,汇聚火元气之后就成了无源之水,而那水雾自龙奇体内散发,却可持续为之。故而几番下来,火红丝绦终于尽落下风,终至消散。

龙奇破口大骂:“原来是银样蜡枪头,只有一些皮毛之威!混账小子,忒的难缠,这条小长虫体内元气,竟然耗用殆尽,可恶啊!”

话音刚落,一道肉眼可见的金光剑影倏忽攻至,直没其额头。

龙奇注意力一直在攻符所化火红丝绦之上,全没留意商青雀一直以神魂催发的天剑符,这一下被打个正着,面上表情一下凝滞。

身后商青雀施法完毕,“咕咚”一声扑倒在地,我将其搀扶住靠在墙壁之上,喂食了几颗补益神魂的灵丹。

秦龙虎也已挣扎站起,浑身伤势渐消,但护身血光却稀薄至无。

三人中只有我情形稍好,虽则两次激发攻符,神魂受损,但好在未受重伤,仍有再战之力。

而此刻的龙奇已是面容扭曲,咬牙切齿,看来纵然自身境界高出我们甚多,但神魂被斩,也是难熬。尤其其本身便是一缕神魂附体,这针对神魂的一剑,正是打在了他的软肋上。

终于,下一刻,龙奇似受伤猛兽,仰天长嚎,而后自其体内溢出一道魂体。

这魂体通体清莹,古貌清奇,着一水蓝长袍,无风自动。魂体头生双角,眉飞入鬓,双耳尖耸,颌下长须。顾盼间威风凛凛,睥睨绝伦。

看来这应是龙奇本相了,只是比之当初方朔神魂却是虚淡了太多,应是刚才那一剑起了效果。

龙奇魂体一出,直奔祭台龙凤宝座而去,魂体盘膝坐于其上。双手如车轮般摆动掐诀,一声大喝:“龙法,万元归宗!”

言毕,初时尚不觉什么,但几个呼吸之后,一阵轰隆之声响起,整个空间都开始震动起来。

一股庞大的妖元灵潮自五层入口处疯狂涌入,如一条滚滚长龙,直奔龙奇而去,而后者也如巨鲸吞水一般,似无底深洞,来者不拒。

秦龙虎大惊,大喊一声:“不好!他要补充妖元,阻止他!”

秦龙虎硕大身躯一下堵在了五层入口处,尽量减少妖元流入。但妖元如汹涌洪涛,如何能阻止的住。

我心中焦急,试着用五行法术攻袭龙奇魂体,但其体外似有一层保护罩,所有法术尽被吸收,根本伤不得龙奇分毫。而雷元已然枯竭,念雷诀也已施展不得。

无奈之下,我也只能采用最笨办法,堵在了五层入口处。同时催动丹田紫清灵珠,同样鲸吞妖元,向龙奇口中夺食。

不想真的误打误撞,妖元虽则仍是疯狂涌入,但在我和秦龙虎严密封堵和吞吸之下,竟然真的效果显著,最后被龙奇成功攫取的竟然尚不足十分之一。

龙奇一脸无奈,口中骂道:“混蛋,真是两个怪胎!”

正文 第六十三章 殇劫

妖元狂潮终于止歇,堵在五层入口处的我和秦龙虎终于得以残喘一口气。

而祭台宝座上的龙奇魂体也终于站起身,一脸意犹未尽,吧唧嘴道:“虽则补益不理想,但想来灭杀你们几只小虫子应是足够了!”

言罢,龙奇双臂挥动,似要结印施法。岂料刚一掐诀,却又停下了,疑惑道:“咦,又有人来,真是烦死了!”

我和秦龙虎一惊,闪身到入口旁边。

只见入口处光华一闪,一个英挺修士闪身而入,不是陆乘风是谁?

四人相见,俱是一惊。

“陆乘风!”

“咦,是你们!”

然后,陆乘风先是看到了瘫倒在一旁的商青雀,再看到了站立在祭台上的龙奇魂体,最后定睛在我的身上。

“什。。。什么?张沫凡,你竟也筑基了,先前你是掩盖了修为?”

如此剑拔弩张的时刻,我哪料到他会有此一问,只得随口应付了,只道侥幸云云。

然后立即引入正题,将此间情形略作介绍,至于真龙一事,倒是略过不提。至于商青雀和秦龙虎,自然也不会多话。

我随即说道:“陆师兄,纵然先前我等有过嫌隙,但大敌当前,我等必当同心同德,不然难有活路!”

陆乘风点点头,脸上竟露出一缕笑容,只是在这种情形下,这缕笑容怎么看怎么诡异。

陆乘风道:“原来你早已筑基,先前看我竟是看猴儿戏了。”

我不得不再次强调:“陆师兄,大局为重!”

陆乘风点点头道:“对,对,大局为重!”,我见他言语时明显言不由衷,瞳孔渐红,脸上厉色隐现,不由得全身戒备起来。

下一刻,陆乘风一把抽出风吟剑,我急忙招归元盾护身。岂料陆乘风并不攻向我,而是反身一剑将身侧瘫坐在地的商青雀扎了一个透心凉!

可怜商青雀本已处于半昏迷状态,此刻哪会料到本应是盟友的一方骤然下杀手。纵然刚刚吞食过九还丹,暂时吊住了性命,但在这筑基修士全力一击下,元罡催动,如何还能留得性命。

顷刻间,商青雀目中露出了疑惑、不甘、愤怒和自嘲的神色,涩声言道:“不想我商青雀一世英杰,末了竟会命丧小人之手!”

下一刻,一股神魂波动从商青雀额头迸发,电光火石间击中了陆乘风。陆乘风神情巨震,抱头痛嚎。想不到商青雀临死前仍能反击陆乘风,这种直接攻袭神魂的手段,果是登峰造极了。

一道金灿灿小剑从商青雀胸口蹦出,绕着商青雀已然没有生气的躯体转了一圈后,一下穿透五层入口,消失无踪。

“寄魂剑?”翟林识忆中竟有这小剑的形貌,传说正是为了寄托神魂之用。一般是宗门为了保护重要门人而配发的保魂护魂的至宝。如此看来,这商青雀的神魂应是遁走了。

我心下一松,刚才三人携手抵御龙奇的攻袭,我已答应在商青雀丧失战力之后对其照应,不想最后却是死于非命。故而我心下多少还是有些愧疚。

从陆乘风杀商青雀,再到商青雀反击,其实只发生在几个呼吸之间。故而商青雀神魂遁走后,我和秦龙虎才反应过来。

秦龙虎大怒,大骂道:“陆乘风,你疯了!若没有商青雀,我三人早已命丧人手,你,你怎么下得去手?我真后悔当初没有一拳毙了你!”

此刻的陆乘风似是终于熬过了神魂的斩杀,不再哀嚎,只是面目却越加狰狞。嘶吼道:“你们都该死!我陆乘风天之骄子,从来没有人敢无视我,你们竟然视我如无物?那我就要杀、杀光你们,打服你们!”

我一看,此刻陆乘风已然双目通红,又有失魂症状。

秦龙虎破口大骂:“竖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言罢就要上去给陆乘风一点教训,可此时,五层入口波动再起。

波动止歇后,定睛看去,竟是闻剑娘领着十来名天剑门弟子同时进入。

双方互见,又是一番惊讶。待到其等看到商青雀尸身,悲从中来。

然而眼下实在不宜内斗,我只得说,商青雀死于歹人之手。陆乘风冷哼一声,倒也没傻的承认是自己杀的。

这边尚未续完前情,五层入口波动又起,这次竟是两拨人同时进入,争争吵吵,似是争抢着闯进来的。

我一看一方竟是五山观众人,李一杨和于剑虹二人赫然在列。另有金锐峰闵浩然,水淼峰姜媛熙,还有一位木灵峰名唤方森的师兄是一位老弟子。而印象里在入殿前还曾见到一位土原峰名唤周坤的弟子,此时却并未一起进来,不知是已然陨落,还是被困在前四层某处。

另一拨是七八名兽灵宗弟子,只是那刁蛮女袁菲儿却并未在内。

双方进来时都是法器在手,剑拔弩张,似是进来前就已在争斗。

眼下三派弟子基本实力相当,纵然天剑门人数多些,但商青雀已然命陨,实则在三派中却是实力最弱的了。

说起来包括天剑门在内,此间现身的各派弟子,基本都是有伤在身,人人挂彩。我心下一声哀叹,不会三派目前只剩这些人了吧?

我拉住李一杨问清了事情来由,原来三派弟子本是遵照我等嘱咐,不敢深入三层以上。但刚刚突然所有妖气都急速消散,剩余的对三派弟子几无影响了。

于是三派弟子这才摸索着逐层向上,发现每一层都是妖气消隐无踪。众人这便大起胆来。期间免不了争斗厮杀,各派都是死伤惨重。眼下众人即便不是此行三派全部人员,也相差不多。

我正欲将眼前情形略作介绍,让大家提防。祭台上龙奇却已等不得了,哈哈大笑道:“让老夫耐着性子等待多时,看来人都到齐了吧?”

我心下微凛,警惕心骤然提升。

龙奇魂体对我言道:“小子,你不是自负雷法高妙吗,下来让你见识一下我龙族雷法,也好让你知道天外有天。”

言罢,龙奇双臂如幻影般急速掐诀施法,最后双手一搓,再一拉,一团蓝色光球已成型在其双掌之间。这光球外缠雷电,噼啪有声,内里却如水似雾,缓缓流转。

随着龙奇双臂越张越大,雷球也是越变越大,最后大如海碗一般,一股恐怖威压镇落人心。我再想阻止,已然晚了。龙奇低喝一声:“龙法,龙亟枪!”。

话音刚落,自雷球上一下分出数十条分支,越拉越长,最后真的如枪似矛一般,几个闪动已然奔我们杀落而来。

我大吼一声:“全力抵御!”

同时一把拉过李一杨和于剑虹到身后,把自己当下所有防御法术全部激发,最里层则是归元盾护体。

刚刚做好这些,龙亟枪闪电已然临身。最外层的防御护罩一阵狂闪,顷刻告破。但看龙亟枪威能,连一成都未能消耗,全部砸在了归元盾上。

归元盾纵然是防御至宝,但也有其极限。在龙亟枪碾压攻势下,只是坚持了几个呼吸,就“嘭”的一声崩成碎片,心神相连下,我一口血差点喷出。

好在龙亟枪经此一拦,终于消耗了大部分威能,直接打中我身体的已然不足全部威能的三成。

纵然如此,这可是龙族族长分魂亲手施展的雷法,以我筑基修为硬抗也实属勉强,此时我又一次体会到了初练《念雷诀》时的窘境。

也亏得当初习练《念雷诀》被雷霆劈的习惯了,对于这种雷霆入体的麻木感觉已多少有了一些免疫能力,再者筑基后体魄有了质的飞跃。否则,说不得,又要被雷霆劈晕过去。

尤其在龙亟枪临身时,我有意激发目中雷灵根,以之接引龙亟枪雷霆之力。果然,已然枯竭的雷元有了小幅恢复,让我心中大定。毕竟,《念雷诀》已是我目前最好的自保手段。

只是在接引雷霆时,丹田中某物却轰然一震,让我心中一动。

我挡下了攻向我的几道龙亟枪,身后的李一杨和于剑虹自然无恙,两个人正目瞪口呆的看着如神人一般的我,因为有对比就有高下,而别人此刻,怎一个惨字了得。

天剑门以闻剑娘为首本有十余名弟子,虽得我提醒,所有人都施展了防御法术或法器,但练气期修为实在是太低,对抗龙亟枪无异以卵击石,只一瞬间就被轰杀大半,并且几乎都是灰飞烟灭。

亏着闻剑娘似也得了宗门师长馈赠,凭一道剑盾符箓硬挡下了大半攻击,才护得自己和三四弟子得以存活,只是也都是身负重伤。

而兽灵宗一方,秦龙虎本是重伤未愈,纵然刚刚吞吸妖元,令护体血光得以恢复一些,此时也不能尽护得众弟子安全。

尤其龙奇在见到秦龙虎的能力后,似是有意加重了对他的攻袭,龙亟枪的攻击倒有大半是奔着他这一方去的。

可怜秦龙虎拼尽全力,兽灵宗弟子仍是伤亡殆尽,纵有未死之人,也已形如焦炭,苟延残喘而已。

秦龙虎看的目眦欲裂,对于一个对宗门荣辱极端看重之人,眼睁睁看着同门师弟师妹惨死,自己却无能为力,这种屈辱和无力感,恐怕也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

而我五山观这一方,情形竟是最好的。我尽力护住了李、于二人不伤,陆乘风也凭着一道翠绿符箓硬扛住了龙亟枪的攻袭。

只是可怜姜媛熙,反应稍慢半分,未得全力抵御,竟被龙亟枪打个正着,顷刻就被轰成飞灰。

我心中一恸,这位姜师姐资质绝佳,为人也是敢爱敢恨,本有大好道途,怎料竟命陨于此。

同样倒霉的还有木灵峰的那位名唤方森的师兄,不知是没有强力手段还是未舍得施展,只施展了普通的防御法术和法器,也是直接被轰成了灰。

倒是闵浩然其人,竟凭借一把灰扑扑的古旧布伞,硬扛住了龙亟枪的威能。纵然布伞开裂报废,自身也受了轻伤,但到底保得性命并无大碍的样子。

这闵浩然世家出身,为人向来冷傲孤僻,虽自身资质也是极佳,但却不擅为人处世,据说很是不为金锐峰长老所喜,处境凄惨。不想竟能硬扛住龙奇的一轮攻袭。

倒是陆乘风看后惊讶道:“岚州闵氏的乾坤伞?虽然只是仿制品,但也算名不虚传了!”

看着地上一片狼藉,众弟子眼眸中毫不掩饰的惊惧,我心中一叹,不想一道法术竟将这些踌躇满志,自命不凡的天之骄子打落凡间。这残酷的修行界,强者果然可以一手遮天不成?

龙奇对眼前结果似乎也是不甚满意,一脸不甘的神色,似是不相信竟有如此多人仍能存活下来。但刚刚龙亟枪似乎耗费其妖元不少,仓促间也无力继续攻袭。

我仔细思虑之后,对秦龙虎道:“秦师兄,众弟子尚未筑基,留在此处帮不上我们,反而让我等多了后顾之忧。不妨让其都退下吧。”

秦龙虎闻言,似是想到了凭白陨落的弟子,眼中悲戚之色难掩,最后沉重的点了点头。

我扭头对李一杨和闻剑娘道:“李师兄,闻仙子,你们带领众弟子退到安全地带,不要再上来,也不要让其他人再上来,我们来对付这老贼!”

后者听后,均点了点头,搀扶着幸存弟子匆匆离开了五层。经历了刚刚的生死,他们也明白了,以他们修为继续呆在这里,几乎等于送死。纵有不甘,也只得退去。

见众弟子退走后,秦龙虎扭头对我道:“师兄,老贼只凭神魂之体存贮不了多少妖元,我料他再也发不得几招。只要我等能抗住,最后定可将他制服。可恨陆乘风那疯子杀了商青雀,让我等损失了一方战力,不然焉能如此被动!”

言毕,竟对我炸了眨眼。

我心中一动,心领神会道:“是啊,商师兄精通神魂剑意,也只有他方可对神魂状态下的老贼产生致命威胁,我等却无能为力了。可惜可惜!”

话音刚落,陆乘风已然像炸了毛的野猫一般,仰天长嚎一声:“啊。。。你们竟敢无视我,我陆乘风定叫你们后悔!”

我和秦龙虎相视一笑,再看向此刻的陆乘风,我却惊讶的合不上嘴。

只见陆乘风如神魔临世一般,身形骤长,肌肉虬结,长发飘起,眼珠通红。最诡异的是额头正中竟睁开了第三只眼眸。

我我惊呼一声,道:“这。。。这是,鉴真神目?”

正文 第六十四章 神目

此刻的陆乘风,好似秦龙虎一样,完成了变体,虽则身形外貌发生了很大变化,但最令人惊异的,却是额头正中裂开的第三只眼睛。

这第三只眼睛是一只竖目,无眉无睫,瞳孔幽深,望去如一眼黑洞,最深处有丝丝幽光,呈漩涡般绽出,望之目眩神迷。

别人或许不识这神目,只道一般。然我从方朔老祖留给我的识忆感悟中,却清楚知道这物的根底,当真是传说中的神物。

在修行界,瞳术的修炼虽远逊于道术和体术等主流流派,但威能却绝不在其它流派之下,甚至远超其余。

但因为瞳术的修炼条件极为苛刻,除了要拥有一颗不惧艰辛、万死不悔的坚凝道心,最重要的却是必须要有一颗能承载瞳术威能,并顺利激发的神目。

人自然生长的双目自然也可以淬炼瞳术,然而人的双目毕竟是肉身凡胎所生,天道已然赋予了它使命,那就是视物,看清世间万物。从这般意义而言,人生双目的视物功能也算一种瞳术。

然练气士追求的却是具有特殊功能的瞳术,但越是追求,才越是心惊。瞳术竟同道术一样,没有止境,不知其终。也正因此,才让无数修道人趋之若鹜,百死不悔。

纵然修行界经历亿万载发展至今,仍没有完全了解瞳术的极限。就我目前所知的,当初遇到的狐妖,其双目激发的血色晶光,就是瞳术的一种,只不过只有一些迷神炫智的功能,若神魂稍强,就可克制。

再者之前遇到的三目血猿,那第三只眼睛所发出的“血魄蚀光”,就是一种相对高级的瞳术了,可以腐蚀神魂,甚至可以反哺己身。

但以上这些瞳术都是源自远古血脉,是他们祖宗传下来的,只有一脉相承的妖修之体才能生成。外人纵然艳羡,却也抢夺不得,至多也只能培养成灵兽供用。

而作为万物灵长的人类,若想修得强悍瞳术,却就难如登天了。

而且瞳术的修炼无法可循,有人穷一生精力,梦寐以求,众里寻它而不得;有人却机缘巧合,无心之举,蓦然回首已在侧。

方朔识忆中就有一个极为有趣的例子,一烧火的伙夫,一生一事无成,只会烧火做饭。给大户人家烧火,给官兵烧火,给土匪烧火,眼中从来只是盯着灶膛火苗看。

有一日,强人来袭,家人命在旦夕,伙夫情急下,双瞳突然变得火红,内有火苗窜动。顷刻,火苗跃然而出,直扑强人。强人惊惧,却如何也扑之不灭,这火苗竟是不惧水土。最后强人葬身火海,火苗才凯旋而回。

这故事真假自然难以考证,却也说明瞳术的强大。似迷神夺智、破幻除障、召水引火只是小道,练到极致处,甚至可以看破生死、明辨因果,成得大道。

故而,纵然明知希望渺茫,修道人仍是孜孜以求,希冀修得一种逆天瞳术。

在修道人无数岁月的钻研修炼中,纵然瞳术的获取仍是没有规律,但却也总结出了一些宝贵的经验。

首先,人类练气士虽然获取瞳术异常艰难,但获取后却都可以持续提升,不断修炼,发掘瞳术的极限威能。

当然,这也受限于人类练气士本身资质和与瞳术的匹配契合程度。若二者都是极佳,那最终以瞳术成道也存在理论的可能。

方朔识忆中,与其同期的练气士中就有以瞳术成道的,人称“天眼神君”,眉间也有一颗竖目,开阖间可颠倒昼夜,判定生死。在同行九人中实力强横,位居上流。

其次,人类练气士仿效一些上古异兽,研创出了“天眼”一脉瞳术。简言之,就是第三颗眼睛。

理论上,凡是眉间竖目成功开启,都可称之为“天眼”。天眼可在人身双目之外额外御使,而且多数都有一些神妙威能,令庞大练气士趋之若鹜。

而且最关键一点,天眼不但可以持续提升威能,本身竟似法器一般,只要稳定成型,就可以炼化使用。这就让夺取“天眼”成为了可能。

新的宿主只要完全炼化夺来的天眼,照样可以御使,并且威能不减。

所以在修行界,一旦哪个天之宠儿拥有了天眼,首先想到的不是如何御使,而是如何掩藏,防止被他人强行夺取。

因为,在修行界历史上,天眼被夺的例子实在太多,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宿主天眼被夺,自身虽不至命陨,但修为也基本被废了。因为拥有天眼之人,基本一身心血都在一颗天眼之上,一旦被夺,等同于斩断根基,破灭道途。

从这一点看,如今陆乘风展露天眼,自然是因为我和秦龙虎一番激将之法起了作用,让其激怒下把最珍贵的底牌暴露出来。

但还有一种令人心悸的可能,那就是陆乘风对自己天眼威能有绝对信心,自信可以应付此间情况。

而在其眼中,此间除灭杀龙奇魂体之外,见过其神目神通的我和秦龙虎,自然也不会留下活口。

而我偏偏也清楚晓得,陆乘风展露的这“鉴真神目”的确具有这般威能。

在修行界历史上,亿万年之久,纵然获取瞳术之法无法可依,但对已经现世的瞳术却被前辈大能归类总结过。“鉴真神目”就是其中最鼎鼎大名的瞳术之一。

“鉴真神目”顾名思义,去伪存真,直面事物本质,是其最基本的神通。

但在达成这项神通之前,却附加的生成了众多实用的小神通。其中最为人艳羡的就是锤炼神魂。

不单是“鉴真神目”,其实天眼神通,本质上都是神魂之力的巧妙运用,借由天眼施展而出。只是“鉴真神目”对神魂锤炼尤其显著而已。

事实上,天眼神通的升华晋级,也只有在神魂之力不停焙炼下才有可能发生。而神魂之力的提升,难之又难,这也造成修行界中天眼神通基本都只有初级阶段的威能。

方朔如此了解“鉴真神目”的神通威能,只因为其在肉身未腐毁之前,也曾拥有一颗“鉴真神目”,并借由“鉴真神目”将《太上炼神诀》修炼至极高境界。

也正是“鉴真神目”与《太上炼神诀》相辅相修的关系,方朔最后将“鉴真神目”也修炼至极高层次。正是见识了“鉴真神目”升华后的威能,方朔才对其大加赞赏。

据其所言,“鉴真神目”修至后来,强力催动下,已然可以看透本质,窥破未来。正是因此,其才笃定紫清灵珠被盗后,地球仍未陷入绝地,因为“鉴真神目”窥看到一线生机。

可惜,如此的一颗传奇神目,最后竟因元气衰竭,随肉身一起腐毁成灰。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陆乘风一旦展露神目,我便惊讶的叫出了声。在极大地危机之下,前所未有的机缘已然摆在眼前。

我话音一落,陆乘风猛然扭头看向我,一脸震惊的神色毫不掩饰,好半晌才道:“张师兄,你果然没令我失望,是我陆乘风看中的对手。我这只神目世间少有,便是祖山上太上长老也是查遍典籍才敢确认,不想你却能一口叫出。”

我心中一震,“张沫凡”又变成了“张师兄”,这陆乘风前后态度大变,似是变了一个人。

我试探道:“陆师兄,原来你才是隐藏最深的一个人,你果然有自傲的资本。祖山收你为真传,果是慧眼独具!”

陆乘风却嗤笑一声,道:“你当祖山上的老不死为什么收我,还不是看重我这颗神目。若非之前神目尚未定型,说不得,我也没有机会来这灵兽园。”

我心中一动,问道:“既如此,陆师兄所为何来?”

陆乘风嘿嘿一笑,顾左右而言它:“张师兄,秦师兄,乘风纵有傲骨,但也并非蠢人。先前种种,实非本意。我虽不屑辩解,但也不想让同辈英才小瞧。如今我神目已出,神智清明,倒可与二位共谋大事了。”

实则自陆乘风变身后,秦龙虎甚至龙奇都有些意外,听得我与其侃侃而谈,竟是都未作搅扰。

此刻秦龙虎听陆乘风如此一说,只得暂时搁置恩怨,点一点头。

陆乘风转首看向龙奇,道:“二位师兄,且看我手段。”

言罢,陆乘风劈手甩出一张青翠符箓,额中竖目一道黑色光芒一闪,打在其上,符箓得此激发,一个闪动,直奔龙奇而去。

龙奇自施展“龙亟枪”后便一直袖手,应是酝酿元气,准备再做攻袭。此时见符箓攻来,看声势已知不凡,不得已下双臂连挥,口道:“龙法,如封似闭!”

顷刻,一道丈许大小的无色光罩莹然而生,将龙奇罩了一个严严实实。那道青翠符箓打在其上,竟只泛起丝丝涟漪,难近分毫。

然陆乘风却邪异一笑,似是毫不在意。果然,下一刻,符箓跌落在地,却如一颗种子一般,顷刻间就发芽生长,一颗藤蔓眨眼间就枝繁叶茂,将龙奇施展的光罩包裹的严严实实。

龙奇在内里哈哈大笑,道:“无知小辈,老夫的“如封似闭”隔绝天地,凭你这凡俗手段能奈我何?”

陆乘风朝着龙奇缓步而行,边走边道:“呦,老前辈,您应是魂体现世吧,此间妖气已经基本荡清,外间纵有,远水不解近渴。您无妖气补益,情形可是不妙呢。”

龙奇道:“哼,老夫手段,你们几个小辈如何。。。?”

话未说完,龙奇似遇到极为震惊之事,大骂道:“你。。。你这藤蔓是何物,为何能吸取我神魂之力?”

此时陆乘风已离龙奇只有几丈远距离,闻言又是邪异一笑,道:“前辈当不是我们这界之人吧,可曾听过“噬魂藤”?这藤蔓别的神通倒也没有,却独独对魂体情有独钟。管你是凡夫俗子还是天外飞仙,但叫缠住,三魂七魄总得给你扒一层皮下来!”

龙奇听得大怒,吼道:“几个小辈,忒的难缠。想不到此番竟被你们这般戏耍!”

此时陆乘风已然临近龙奇,只见其额间竖目一道黑幽幽晶光一闪,直射入龙奇激发的护罩之内,口道:“夺魂!”

只听护罩内龙奇一声惨叫,哀嚎道:“小鬼,你夺我神魂,我与你不死不休!”

陆乘风才不理,眼中志得意满之色再不掩饰,狂笑道:“哈哈,果然是条老龙,龙族神魂的滋味果是美妙!什。。。什么,怎么回事?”

突然,陆乘风神情陡变,似遇到极恐怖之事,额间竖目眨了几下之后,倏然闭阖,陆乘风本人也直挺挺倒在了地上,半晌不动,似是昏死过去了。

此时却传来了龙奇的大笑:“无知小辈,老夫数十万载阅历,明知你身有“鉴真神目”,必预夺我神魂,又如何会不作防备。凭你肉身凡胎,也敢夺我龙族神魂,怕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完后,龙奇一声大喝:“龙法,虚空遁破!”

只觉神魂感应中,护罩内的龙奇魂体倏地消失,下一刻,大殿一角处,空间波动一起,龙奇魂体又再闪现。

只是此时的龙奇,神魂之体黯淡了许多,看来刚才陆乘风的“夺魂”之术并非无效。

再看刚才那护体光罩,没有了龙奇的妖元支撑,在“噬魂藤”的吸摄下,几个呼吸的功夫,就消失无踪。

看来这“噬魂藤”不光能吸收神魂,对天地元气也有吸摄作用。纵然此时护罩破碎,仍旧吸摄着空中残存元气。

再看龙奇,此时一脸阴沉的盯着我和秦龙虎,似是恨极了我俩,低骂道:“臭小子,纳命来吧!”

正文 第六十五章 降龙

龙奇正要掐诀施法,看情形这次这条老龙是铁了心要拼命,一脸恨意,纵是魂体也难掩其面目狰狞。

我急运雷元,预故技重施,打断他施法。

然而此时,五层入口波动再起。我和秦龙虎一脸惊异,按说已然和众弟子有过交代,谁还能在此时再赴险地。

波动停息,一道倩影俏立而现,竟是袁菲儿其人。其飞快扫了一眼此间情形,见到秦龙虎无恙,惊呼一声:“师兄!”

趁着我和秦龙虎分心之际,龙奇却手中未停,待袁菲儿进入后,刚好掐诀完毕,见袁菲儿尚无防范之心,一声低喝:“龙法,龙亟枪!”

霎时间,一道雷光电枪纵跃而至,秦龙虎只来得及喊一声“小心!”,却远水解不得近渴。因为龙奇也不傻,怕我二人赶去救人,这龙亟枪自然分出数道,分别攻袭我二人。

眼看着刚入此间的袁菲儿就要命陨于此,我心中颇为哀叹。然而下一刻,却见袁菲儿腰间一块龟型玉佩白光一闪,幻化出了一头玄龟幻影,高达数丈,刚好挡在龙亟枪之前。

霎时龙枪龟盾一阵豪光迸射,纵然龙枪犀利,却总也攻不破龟盾防御。在几个呼吸之内经历数轮此消彼长后,龙枪终于威能耗尽,化作一缕袅袅青烟飘散而去。而那块玄龟玉佩也终于寿终正寝,化作飞灰洒落无踪。原地只留下花容失色的袁菲儿,怔怔无言。

秦龙虎以五丈身躯硬抗两道龙亟枪,身躯纵然坚逾金铁,也顷刻被轰出了两个碗口大的血洞,好不凄惨。

好在此刻秦龙虎护体血光已然恢复不少,伤口及时被血光充斥,隐约可见内里肉芽交织,眨眼就恢复了大半伤势。

倒是我最为凄惨,因为归元盾破损,各式防御法术难撄龙亟枪锋芒,几乎九成威能都轰在了我的身上。

纵然我极力激发雷灵根,眼中雷光迸射,不断牵引雷元,消减雷枪攻势,仍是被轰的体无完肤,外焦里嫩。

我蜷缩在地,持续的雷电轰击让身体已然麻木,哪怕浑身焦黑如碳,却也感觉不出如何疼痛。正是这种身体的麻痹,反而让我警惕之心大起,在这生死存亡的一刻,任何一点大意都会命丧当场。

我急忙吞服了数颗疗伤灵丹,同时疯狂的施展“木疗术”恢复伤势,纵然蜷缩在地,整个身体却被一层翠绿青光环绕。

果然,数息之后,药效显现,肉身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恢复。皮下组织疯狂生长,焦黑体表不断剥落,新的皮肤再次生成,更加白腻,坚韧,隐隐散发出一股莹润之光。

在整个恢复过程,经脉内的绿色物质再次显现,像催化剂一般,加快药效的扩散,同时参与新皮肤的生成。正是由于绿色物质的功效,新的皮肤才如此焕然一新,犹如脱变。

而且,刚刚虽然被轰击的极惨,但在有意间,我也印证了心中的某个猜想。望着此刻有些气急败坏的龙奇魂体,我清楚的感觉到,胜利的天平已经在向我们倾斜。

此刻的龙奇,一脸震惊的看着我们三人,实在没有想到,酝酿了良久的一记杀招竟是毫无效果。纵然我们三人人人命悬一线,甚至可说是惨不忍睹,但总是能绝处逢生。这无异于狠狠的打着这位异界大能的脸。

龙奇呆立当场,眉头深深皱起,甚至都忘了嚣张的骂我们。

正在龙奇震惊,我和秦龙虎抓紧恢复伤势的当口,五层入口处波动再起,光华消隐后,只听一声熟悉声音响起:“张师兄,快救救小于子!”

我猛然扭头看去,只见李一杨浑身染满血迹,两行浊泪挂满两腮,手中抱着一人,竟只剩半截残躯,下半身竟是齐腹而断,隐约可见脏腑,仍在渗着血。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于剑虹。

我心中一恸,我入五山观后,一直苦修,极少与众弟子交往。李一杨和于剑虹算是为数不多的几个知交好友,不想竟落得如此下场。

李一杨看到我,大哭道:“师兄,救救小于子。兽灵宗的妖女要强入五层,我们众弟子苦劝不听,最后竟下狠手打杀了我们好几人。闵浩然师兄已然陨落,连小于子也被她打成重伤,快要死了!”

我心中震怒,狠狠的瞪着袁菲儿,后者却毫不在乎,冷哼一声,几步走到秦龙虎跟前。

我顾不得发怒,急忙取出最后一颗九还丹和一把疗伤丹药,一股脑都喂给了于剑虹,嘱咐李一杨助化药力,待此间事了再做计较。

李一杨见柳暗花明,小于子能死里逃生,也是喜极而泣,拜谢几番后,再次返身出了五层。

这时秦龙虎却传音道:“师兄,按说众弟子私下争杀也算此间规则,但我观师兄与贵师弟情意甚笃。请师兄信我,待此间事了,必给师兄一个交待。”

我心中一动,面上神色不变,只微不可察的略点一下头,便把目光重新投注在场间。

此时龙奇魂体正一脸凝重的看向我等,不远处的陆乘风仍旧瘫躺在地,生死不知。

秦龙虎将袁菲儿拉到身旁,嘴唇翕动,似是在对袁菲儿密语着什么。

袁菲儿看看静伏不动的九命大蛇,看看龙奇,又看看我,面上震惊之色难掩,最后仰视着秦龙虎,脸上竟难得的露出几分娇羞。

下一刻,袁菲儿自须弥戒中接连取出三张符箓,每一张都宝光氤氲,灵气逼人。

袁菲儿娇咤一声,喝到:“老贼,你已是强弩之末,乖乖纳命来吧!”

下一刻,袁菲儿将手中符箓一把甩出,灵光爆射中,只听“轰、轰、轰”三声巨响,再看时,已是三只巨兽落地。

一只十丈高白毛巨猿,目露凶光,手执一柄狼牙棒,在手掌中一颠一颠,酝酿一击必杀之势。

一只火红羽鹤,翼展一张,足有二十余丈,只站在那处,周遭已是火焰缠绕,灼烧的虚空都泛起涟漪。

最后却是一只硕大玄龟,比之前龟型玉佩所化还要更大,牢牢的挡在袁菲儿和秦龙虎之前。

袁菲儿挥手间,巨猿和火鹤一个纵跃,直奔龙奇而去。那玄龟却一口将袁菲儿吞入腹中,自身也缩起了头颅和四肢,来一个死守不出。

龙奇见状,却哈哈大笑一声,道:“你兽灵宗真是蠢不可及,在我龙族面前御兽,简直是天大笑话。我们龙族是万灵之尊,莫说这几张“寄灵符”,便是他们本体亲至,也得乖乖顺服。”

言罢,龙奇闭目调息,蓦然一声爆喝:“龙威灭世!”

只见一道无形波动一起,如涟漪般向四周扩散。

速度更快一些的火鹤首当其冲,一声凄哀鹤唳传来,那火鹤在绝望之中已然崩毁,化作了股股精纯妖元散落空中,被龙奇大口一吸,全部吞入腹中。

稍后的白毛巨猿情形也好不到哪去,在惊惧绝望下,刚要转身奔逃,那还来得及,也步了火鹤后尘。

再远一些的玄龟情形稍好些,抵挡了几息之后,硕大头颅探出,目中惊疑之色尚未散去,已被恐惧替代。那情形,就似遇见了克星一般,似是先天就被血脉压制,根本兴不起丝毫抵挡的勇气。

袁菲儿本以为入到玄龟腹中更为稳妥,结果此时恰好被殃及。玄龟崩毁解体,强大的冲击如何是她一个练气期小练气士能够抵挡的,瞬间就被击晕过去,打着旋的撞落在墙壁上,随后失去意识,瘫倒在地。

秦龙虎就站在其身侧,奇怪的是,袁菲儿被击飞之时,却丝毫没有搭救的意思,而是抓紧吞吸玄龟化成的妖元。

此刻三只召唤出的巨兽几乎在顷刻间都被夷灭,化作了精纯妖元,使得整个五层大殿内妖气再次凝厚起来。

我和秦龙虎自然意识到不妥,再加上殿内还有一棵“噬魂藤”,两人一龙一藤,竟是暂息兵戈,跟龙奇再次抢起了妖元。

只片刻功夫,弥散到空中的妖元就被掠夺一空,纵有残余,也都被“噬魂藤”慢慢的一点一点吸尽。

秦龙虎看了一眼袁菲儿,眼中失望之色明显。恐怕他也没想到,赖以为底牌的三只寄灵兽,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其实不单是这三只灵兽,便是身为万物灵长的我,在那一招龙威之下,也有发自内心的战栗。只是没那么严重,被强行压制而已。

倒是秦龙虎,毕竟有一半妖族血脉,经此一番冲击,“兽源回溯”变身之体终于再难以维系,恢复了常人大小。

龙奇得到刚刚妖元的补益,又见秦龙虎失了变身,得意大笑道:“哈哈,小虫子就是小虫子,在老夫面前螳臂当车,只会被碾压成灰!”

秦龙虎望我一眼,一脸不甘和颓丧。对于当初结盟的承诺而言,我知道他尽力了。那么,接下来只能靠我自己了。

我盯着龙奇,道:“龙前辈,您到此间按说是与兽灵宗的宗门恩怨,小子本不应插手。尤其您还是天外大能一缕分魂,得罪了您,于我而言实属不智。”

龙奇道:“怎么,小子,现在想罢手了?你想的美吧,我龙族从来都是睚眦必报,不如此如何立我龙族之威?”

我淡淡一笑,道:“龙前辈,您想多了,正是因为知道您此刻的态度, 我反而不得不跟您背水一战。你我之间,只能有一方存活。”

龙奇听毕,上下打量着我,良久后道:“宝气护体?果然,你才是最难缠的那个!”

言罢,战起。

龙奇似乎知道龙亟枪奈何不得我,这次竟是双手抱锤,喝道:“龙法,三千水狱!”

只见龙奇拳锤连震三次,三团脸盆般大的水球轰射而出。

我正欲施法防御,却突感不妙,这攻势根本不是奔我而来,竟全是奔秦龙虎而去。

我大骂一声卑鄙,跟刚才袭击袁菲儿一样,这老龙竟是丝毫不顾脸面,专挑弱的打。

此时也不及细想,下意识的一催念雷诀,一个霹雳就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已然出现在秦龙虎身前。

心中一唤,早在丹田气海等候多时的那物倏地显化到身前,几乎同一时间散落层层青光,将我牢牢罩定。

下一刻,三团水球轰轰轰的砸在青色光罩之上,被砸中部位纹丝不动,三团水球却尽没其内。青色光罩在一阵颜色变幻后,最后变成浅红色。

下一刻,让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了,自浅红色光罩壁上,倏忽间跳出了三颗浅红色水球,这水球跟之前水球相比,更加庞大,就像是之前的水球被无限吹大了一般。

这一刻,冥冥中我与这三颗水球竟生出了感应,竟似如臂指使一般。

我心念一动,三颗水球一字排开,激射向了龙奇。龙奇尚未从震惊中醒来,此刻一见水球来袭,匆忙间连忙躲闪,颇为狼狈。

匆忙逃窜间,龙奇大喊:“不可能,这是什么宝物,为什么能反弹我的法术?”

这宝物不是别物,正是“无极真道碑”,我隐藏到最后的杀手锏。若非刚才抵挡龙亟枪时,真道碑在丹田似是吸收了部分雷电之力,帮我抵消了一些伤害,我还不能下定决心将其召出。毕竟,直到现在为止,我对这传说中的道宝仍是知之甚少。

此时龙奇极力躲闪,似乎对这三个大水球恐惧之极。

我发挥一心二用之能,控制两颗大水球围追堵截。同时极力尝试一心三用,勉强控制着第三颗水球从旁策应。

不得不说,只有在实战中磨练技法,才是最有效的。一心三用之法,往常如何修炼,总也不见成效。此时千钧一发之际,竟难得的用的像模像样。

终于在某一刻,龙奇一个疏忽,从旁策应的水球一个偷袭,结结实实的把龙奇打个正着。水球如牢,无数水滴延展成丝,将龙奇牢牢绑缚在水球空间。

后边两颗水球毫不迟疑,疯狂的砸在了龙奇魂体之上,只把龙奇打了一个千疮百孔,魂体之状都惨不忍睹。

正文 第六十六章 匕现

良久良久,龙奇魂体终于又恢复人形,只是此刻的龙奇,魂体稀薄的简直如同透明。

龙奇呆呆的看着我,眼中充满无尽的萧索与无奈,最后自嘲一笑,道:“罢了,老夫此行,已是尽力,但人算不如天算,只得无功而返。”

下一刻,龙奇魂体双臂掐动,然后朝眉心一点,整个魂体顷刻间有规律的震动起来,魂体边缘开始模糊,仿佛下一刻就要消散于无。

正在这时,一道声音突兀响起:“想走?做梦!”

只见两丈远处,陆乘风不知何时已然醒来,额中竖目幽光闪动,喷出一道拇指粗细的黑光,一下打中龙奇魂体。

龙奇魂体一呆,施法竟被打断,震动的魂体转眼静止下来,一脸绝望的看着陆乘风。

陆乘风一脸得意,反手取出一件翠绿玉瓶,尺许大小,宝光流动。

其左手持瓶,右手食中二指在瓶上一抹,对龙奇道:“不枉我费尽心思得了这件“聚魂宝瓶”,老龙王,你放心,你的神魂我必不浪费分毫!”

龙奇大急,道:“你。。。你要用我龙魂养炼神目,我龙族必不放过你!”

陆乘风面露不屑,瓶口对准龙奇,口中念念有词,道:“吸!”

下一刻,龙奇魂体如一团云雾一般,被宝瓶生拉硬拽的拖近瓶口。

龙奇满脸绝望,最后疯狂道:“我便是自绝于天地,也不会让你得逞!”

然而下一刻,龙奇魂体却脸色大变,嘶声道:“你。。。你对我做了什么,为何我控制不住自己?”

陆乘风哂笑一声,道:“我神目玄妙否?不拥有它,你永远也体会不到这种掌控生死的感觉。”

然而龙奇已经听不到了,他的神魂之体一下崩毁,只留下一团如云似雾的东西飘在空中,被宝瓶几下吸收完毕。

因为陆乘风收取龙奇魂体,也算是盟友所为,我和秦龙虎都没有上前阻止,只是静立旁观。

此时见其将龙奇魂体收取完毕,大敌已除,彼此总算松了一口气。

自和秦龙虎入到五层大殿,到如今争斗结束,看似一波三折,其实也只是发生在了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

在这一个时辰里,有携手抗敌,也有一夫当关,有两肋插刀,也有背后捅刀,有生死相护,也有生离死别。有时不经历生死,人真的不容易成熟,不经历背叛,也真的难以看清一个人的秉性。

比如现在。

“陆乘风,你根本就没有晕倒,你是装的,你眼看着我们跟龙奇斗的你死我活,却袖手旁观?”秦龙虎反应过来,厉声责骂陆乘风。

陆乘风收起宝瓶,歪着头斜睨着秦龙虎,嘴角弯起,淡淡笑着。这笑容越来越大,声音也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哈哈大笑,狂笑不止。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一种不祥预感油然而生。

果然,下一刻陆乘风道:“秦师兄,修行界历来都是强者为尊,成王败寇。为了做强者,些许隐忍又算得什么?”

“放屁,置同门友盟生死于不顾,此时隐忍,是贪生怕是,是卑鄙无耻!”秦龙虎仍是大骂。

陆乘风也不恼,只面上表情逐渐平静,最后淡淡言道:“大道途上,颇多坎坷,忍辱负重也罢,嚣张跋扈也好,只要最后成功的是我,背些骂名又如何?倒是你,秦师兄,你如今变身已消,又如何是我对手?”

“你说什么,你。。。”秦龙虎大惊,然而已然来不及,又是一道漆黑光线自陆乘风额中射出,眨眼间击在了秦龙虎额头,让后者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完。

秦龙虎一个恍惚,终于眼帘慢慢垂下,轰然倒地。

陆乘风似做了一间微不足道的事一般,象征性的拍拍手,这才慢慢转身,看向了我。

“咦,我真的很奇怪,张师兄与秦师兄既是友盟,见其有难,为何方才不来援手?”陆乘风问道。

我呵呵一笑,心念如电闪动,终于下定了某个决心。这才对陆乘风道:“我不救他,一来我救不了他,二来嘛,接下来他还是躺下休息一会比较好。”

陆乘风诧异,然后慢慢点了点头,道:“看来张师兄打算孤注一掷,与乘风在此做个了断了?”

“闻弦歌而知雅意,你既视我为对手,我若连这点都猜不到,岂不显得陆师兄不智?”我微微一笑道。

陆乘风唇角上扬,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意,道:“不错,不错,想不到偌大的北邙星,第一个让我生出知己之感的竟是张师兄。若非形势所迫,倒真想与师兄结为知己。如今嘛。。。”

陆乘风话未说完,陡然一道黑光直奔我眉间而来。

我心中大骂,看来这陆乘风说到做到,为达目的,简直不择手段。

好在我从刚才起便一直谨慎防范,此时见黑光袭来,只把“无极真道碑”往身前一挡,黑光便径直扎在了青色光罩上。

下一刻,黑光青光彼此消磨,刚刚吸收龙奇法术的青光,此时竟是碰到了难啃的骨头,反复消磨下,也不见黑光如何变弱。

陆乘风惊讶言道:“师兄这宝物端的不凡,要知道,我这鉴真神目可说是天地生养的神物,自诞生之始,就蕴含一丝天地法则,轻易难有宝物可以抵挡。”

我心中骂道:“小爷的无极真道碑可是道宝,虽然现在发挥不出十成威力,但本身也是蕴含天地法则的。”

终于,在反复消磨下,黑光似无源之水,终究比不得青光有我竭力支撑,最后慢慢消散于无。

陆乘风神情凝重,眉头皱起,看来这“鉴真神目”应是其最后一道杀手锏,若仍是奈何不得我,此间争斗应是可以及早结束了。

果然,下一刻,陆乘风召出了风吟剑,一把祭到空中,双手如车轮般迅速掐诀,然后一道法诀打在风吟剑上,道一声“疾!”。

风吟剑如活了一般,摇头摆尾间,再次幻化成了风灵兽,张牙舞爪的向我扑来。

“比拼道法?”我心中一动,看来之前猜测无误,鉴真神目的确不能无限制使用,陆乘风已经不得不靠道法取胜。

我哂然一笑,比拼道法,我又有何惧之?

我也召出了蓝灵剑,心念一催,蓝灵剑在空中一个翻滚,再次显形时已然化作了一条十余丈长的蛟龙,见到风灵兽扑来,不用吩咐,一个翻滚就挡住了其去路。

两条灵兽都是法器演化,顷刻间就撕咬在一起。风灵兽一身风刃随行,如刺猬一般难以下手,但蛟龙毕竟身躯更为庞大, 也能发出水箭、水球等法术攻袭,故而两兽斗在一起,一时竟是难分胜负。

陆乘风瞳孔微缩,见这边僵持不下,无奈下再发出一道鉴真神光,竟是瞅准我将注意力集中到两兽相斗时,行偷袭之举。

好在无极真道碑的护体宝光一直都在,青黑两色光芒再次斗在一起,片刻后,黑光再次消散。只是这一次,青光也终于变淡了。

只是这次之后,我明显感觉神魂一阵疲乏。看来无极真道碑这种道宝级别的宝物,单以元气催动是不行的,对神魂的消耗果然巨大。

陆乘风明显也看出这点,道:“看来张师兄这宝物耗用不低啊,你这护体青光已然变淡很多,不知道还能支撑我几次鉴真神光?”

我冷哼一声,道:“彼此彼此,陆师兄的鉴真神目专以神魂为资粮,恐怕也发不出几次了吧?”

似是说中了痛处,陆乘风大怒,道:“你真当我奈何不得你?那便让你见识见识真正风系异灵根的实力!”

言罢,其双手掐诀,下一刻人便消散于无。

我心中一凛,本还想趁他施法时故技重施,用念雷诀打他。不想这陆乘风道法果然精奇,施法速度极快,竟是未能来得及。

而且看样子,其刚才所施应是风遁术,随风而隐,便是神魂也难以捕捉,果然不愧是异灵根,玄妙无端。

此刻我和陆乘风各自杀手锏都需要神魂支撑,但我自信神魂强大,必不会败于他。只是这无极真道碑我只会防御,不懂攻袭之法,故而在这一项上,却是奈何不得陆乘风。

其次双方法器各自化灵,此刻打的有来有往,怕是一时三刻难分胜负。

本来我还有“遁空针”可做偷袭,但尚未得机会施展,陆乘风竟先一步随风隐去,这件宝物怕是无用武之地了。

我慢慢退至墙角,不让自己腹背受敌。

下一刻,一道尺许长风刃凭空而生,顷刻间向我攻来。我心念一起,催出几道防御法术,同时起一道雷法打在风刃生成之处。

一时风刃、金芒、土烟、水雾此消彼长,好不热闹。但雷法攻袭之处却毫无动静,应是被陆乘风躲开了。

不得不说,以风系异灵根施展的风系法术,威力强绝,与我雷法相比竟似也不遑多让,不是我施展的普通防御法术可比。但好在我勉强做到一心三用,以三敌一,倒也守的轻松。

本来我原想以无极真道碑硬接这风刃,毕竟刚刚的法术反弹效果实在惊艳。但一来我自信以道法可以取胜;二来对无极真道碑毕竟知之甚少,不能冒险;三来纵然神魂充足,也当用在刀刃上,防范随时可至的鉴真神光。

最终,这番攻袭到底仍是落个不胜不败。

接下来,陆乘风似是不服气一般,不断变换位置,发出风刃、龙卷等风系法术,都被我严防死守住了。

而我发出的雷法,也是次次劈空,可见陆乘风几乎是在急速行进中施法,没有固定位置。

这样一番下来,我们彼此竟都是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感。

陆乘风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不想张师兄竟隐藏的如此之深,不但身具雷系异灵根,道法修为竟也远胜乘风。此前乘风嚣张以对,怕在师兄眼中如跳梁小丑一般了。”

我也报以苦涩一笑:“今日方知,陆师兄的嚣张跋扈,也是一种掩藏手段。以陆师兄之能,当得起真传之称。”

下一刻,远处风灵兽发出一声凄凉嘶吼,竟是先一步败下阵来,化作一把伤痕斑斑的废剑。但我蓝灵剑所化蛟龙情况也是不妙,再难维持形体,重新化作蓝灵剑后,返回到我身旁。

陆乘风似是终于感到了棘手,于虚无中无奈叹息了一声。

下一刻,风刃再现。只是这一次,风刃强度明显降低了很多,竟只有之前一半左右大小,尚未杀到我跟前,竟逐渐隐没,消散于无。

我还道这是陆乘风的新手段,集中心力谨慎守御,结果竟是半晌也没动静,那道风刃竟是真的消散了。

“哈哈哈”陆乘风得意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不知陆师兄为何发笑,陆师兄似乎并未赢得在下呢。”我疑惑问道。

“张师兄,我自先前争斗开始,便召出一颗“噬魂藤”,吞吸此间元气,如今终见成效。此间元气,已是荡然无存。”陆乘风解释道。

我感应一下,果如陆乘风所说,此刻五层大殿内,元气竟是稀薄至无。我们没有龙奇召聚妖元的本事,那么接下来争斗竟是要在“绝元”之境进行。

“绝元”之境下施法,所耗将是自身苦修的法力,施法时不得外界元气补益,还要考虑“噬魂藤”的影响,故而消耗法力比之平时更多。便是得元晶补给,也是入不敷出,是真正的伤筋动骨。

下一刻,陆乘风显露身形,抓出了一把元晶,开始补益损耗元气。这元晶枣核大小,璀璨灼眼,竟是比之中品元晶元气充裕太多,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上品元晶!”我惊呼一声,一颗心开始下沉。

正文 第六十七章 胜负

上品元晶在修行界中绝对是最紧俏的一类物资,因为除了传说中的极品元晶之外,上品元晶几乎可算练气士补益元气的最佳补品,比之中品元晶补益速度,快上百倍不止。

也正因此,上品元晶在修行界十分抢手,虽以价值来说,一枚上品元晶可换取百枚中品元晶,但其实根本没人会傻到去换。

上品元晶几乎都是把持在元婴修士手中,便是低阶修士侥幸寻得一枚,也基本都是用在突破瓶颈等关键之时。

然而此刻,陆乘风竟拿出上品元晶补益元气,可见其对此战的重视程度,真的是你死我活了。

我发一道雷法打去,陆乘风再次隐没,雷法劈空。

我神情一凝,感觉到了不妙。

我自信无论法力还是神魂之力都要高出陆乘风,正面比拼,不惧持久战。

但陆乘风随风而隐的风遁术让我失了目标,敌暗我明,让我各种攻袭手段派不上用场,只能被动挨打。

再加上陆乘风手中有上品元晶补益元气损耗,那么在法力比拼上,我便没了优势。

我心思电转,一边急思良策,一边小心应对陆乘风时不时发来的法术袭击。终于,一咬牙,心中做出了一个大胆计划。

下一刻,我随手撤掉了护在身前的水罩、金刚罩、土墙术,仅仅留着无极真道碑护体,同时取出一块中品元晶,也开始装模作样的补益元气。

果然,陆乘风哈哈笑道:“怎么,张师兄,法力不足了吧?你能坚持到现在,法力修为简直让我惊艳,便是我,法力也所剩不多了。”

我装作强自硬撑,嘴硬道:“别得意,你我彼此彼此,鹿死谁手,殊未可知!”

陆乘风不屑道,声音仍旧从四面八方传来:“张师兄,死心吧。我有上品元晶补益元气,为此,我可是苦求了苏芮莹好几次。亏着她犯了花痴,对我有求必应,此番果然有了用武之地。”

言毕,似是觉得对我打击不够大,再言道:“还有,最近坊市吵得沸沸扬扬的张大师符箓,师兄可曾听过?张大师所制筑基期符箓极少,不巧刚好被我搞到几张。一会正好拿师兄试试真假,看看这张大师是否浪得虚名。”

听完这话,我神情一阵古怪,随后信手抽出几张符箓,淡淡道:“陆师兄谬赞了,得众位道友看得起,起了这个虚名,在下实在不敢当。”

远处虚空波动一起,陆乘风一脸震惊的现身而出,眼睛瞪得极大,应是怎么也想不到这张大师竟是与其苦斗许久的敌手。

我起一道雷法劈去,陆乘风仓惶隐去,再次劈空。

“张师兄,虽说以前我嫉妒你多是出于掩藏自身,但现在对你多加了解之后,这种妒意更是让我如火中烧。乘风自幼资质绝佳,修行上从不输人,只有你张沫凡,竟是处处压我一头。连我喜欢的女人,也只对你情有独钟。今日若不杀你,怕我心头魔障难除,大道再也难期。”陆乘风寒声道,周围空气都似骤然下降。

下一刻,一道数尺长风刃奔袭而来,威能竟是比之前强了倍许有余。纵然在中途被“噬魂藤”吸收部分威能,真杀到我跟前时,仍是不亚于先前所发。

我将心提到嗓子眼,眼下各式防御法术已撤,只留真道碑防御,纵然心中有所猜测,法术临身时,也还是有点提心吊胆。

高速旋转的风刃急速切割在了青色光罩之上,这一刻我冷汗直冒。连陆乘风都现身而出,一脸紧张的盯着战果,额中竖目幽深难测,似乎正在积蓄能量,准备致命一击。

风刃毫无凝滞的斩入光罩,却并没有斩入进来,更像是被吸收掉了。我一颗心终于缓缓归位,大口的喘了一口气。

倒是陆乘风,见风刃切入进了光罩,以为我毙命在即,嘴角都开始翘起,眼中除了志得意满,竟难得的溢出一缕可惜和不忍之色。

然而下一刻,陆乘风笑容便僵住了。只见青色光罩被风刃斩击后,颜色瞬间变为淡蓝,与之前吸收龙奇“三千水狱”法术后的淡红色明显不同。

淡蓝色光罩一阵鼓动,在刚刚风刃斩击的位置,倏忽间就冒出了一道更加巨型的风刃,足有半丈有余,直奔陆乘风而去。

陆乘风脸色大变,怪叫一声,眨眼就随风而隐。

但那巨型风刃却并不消散,仍是奔着殿内某处追去,并不断变幻方向。

我心中大喜,看来这番冒险是值得的,无极真道碑果然可以反弹法术。但是令我颇感费解的是,我之前也曾多次用法术试探真道碑威能,但却从未发生过反弹的情形。

看着远处风刃仍不停追击的情形,我心中一动,难不成无极真道碑位列道宝,自身已然通灵,能分辨敌我?

若是如此的话,倒是解释的通,凡是被无极真道碑甄别为恶意的攻击,便会逆转反弹。而且不仅反弹,法术还会大幅增强,并有自动追敌之能。

果然,只有这般逆天神通,才配得上道宝之名。

我心下大定,既如此,那么接下来就要攻守易位了。

我冷哼一声,抬手一指,一道闪电照着风刃前方数丈远处,决然劈下。那处正是根据风刃追索敌踪线路上,陆乘风的必经之处。

霹雳响过,陆乘风狼狈现身。可惜,仍是没有劈中。陆乘风现身位置离闪电落下处只有不到半丈的距离,亏得他能在急行中说停即停,这风遁术果然玄妙。

即使如此,陆乘风也是骇了一大跳,颇有些劫后余生之感。但如此一停顿,后方追索的风刃就再也躲不过了。

此时风刃在追索如此之久后,在“噬魂藤”反复消磨下,已然缩小许多,只有半尺左右大小了。

但即便如此,陆乘风最趁手的防御至宝,先前已被秦龙虎击破,此时仓促下,只得紧急起一道风墙防御。

风刃随即打在风墙上,下一刻穿透而过,威能几无影响,狠狠打在陆乘风胸口。陆乘风抛飞而出,伴随着一声惨嚎,狼狈着地,再一次生死不知。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腿一软,瘫坐在地。

利用手中元晶,我稍微补充了一些元气后,缓步来到陆乘风身边。

此时的陆乘风,头歪向一侧,胸口被斩出了一道数寸深的伤口,隐隐能看到腹内脏器,正汩汩冒着鲜血。

我扳正陆乘风的头颅,见额中竖目仍在,心中舒了一口气。

正在这时,心中警兆忽现!

正要躲避,已然昏死的陆乘风豁然睁开双目,额中竖目忽的射出一道小儿臂粗的幽黑光芒,正正的打向我额头。而此时的陆乘风,圆睁的双目正绽放出疯狂的光芒。

这次的黑光强度比之之前都强上太多,真道碑所化青色光罩仅仅只是消化了部分威能,仍有手指粗细黑光破罩而入,打在我额头上。

我头脑瞬间一蒙,只有一个意识:大意了,一心想着谋夺“鉴真神目”,在陆乘风倒地后,以为胜券在握,反而没有用念雷诀补刀。

而陆乘风才是真正孤注一掷的那人,见识到真道碑威能后,已自知难以正面取胜,故而铤而走险,来了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

陆乘风挣扎着站起身,随手翻出一只玉瓶,倒出一粒灵丹,正是九还丹。陆乘风将九还丹一口吞入腹中,将玉瓶随手甩丢,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张师兄,乘风底牌尽出仍不是你对手,小弟拜服。但生死争杀,从来不是只靠蛮力,这一点上,张师兄却不如我了。我生在世家,从小经历了无数尔虞我诈,只要能赢,可以无所不用其极。我这孤注一掷,果然竞功!”陆乘风看着我,终于开始以胜利者的口气说话。

我静立不动,苦不能言。此时我的脑海中,已是翻江倒海。

那束鉴真神光径直冲入泥丸宫中,一下扎入我的神魂之中,并一顿搅动,不断的吸摄我的神魂。

此时我头痛欲裂,紧急催动“三生木灵珠”,所有神魂瞬间被木灵珠所化豪光包裹,紧锁起来。

鉴真神光犹不罢休,再一次意图搅动神魂,却毫无花哨的与“三生木灵珠”斗在一起。一时间金光黑芒在泥丸宫中纷至迭现,斗个旗鼓相当。

到最后,终于黑光威能被消耗一光。可怜“三生木灵珠”也寿终正寝,“啪”的一声碎裂开来,化作无数光斑,随后被神魂尽数吸收。

我心中一阵空落落,这件翟林遗留给我的本命至宝,数次救我于危难,想不到最后功德圆满,却终是蜡炬成灰。

而这一切,看似漫长,其实仅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甚至陆乘风以胜利姿态说的话只是刚刚说完,正在坚定不移的朝着我走来,想要采摘胜利的果实。

我心念一动,沟动丹田某物,嘴角也露出了邪异的笑容。

下一刻,在陆乘风一脸惊愕不解的目光中,数道针芒鱼贯而出,似穿针引线一般,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在陆乘风胸腹四肢反复穿插,一时间鲜血斑斑,如梅绽开。

考虑到陆乘风刚刚吞服过九还丹,为了稳妥,我指挥“遁空针”将其身上所有穴位、每条筋脉、全部脏腑都毁坏殆尽,就连双目都刺瞎。直到确认陆乘风的确生机绝灭,再不可能复生,方才罢休。而这时,陆乘风方才缓缓瘫倒在地。

看的出来,陆乘风临死时仍是不解、不甘,为何唾手可得的胜利竟然丢失?我对着其生机绝灭的躯体平静言道:“对不起,我不能死,我有必须活下去的理由!”

下一刻,我翻手取出一只精致玉盒,起蓝灵剑在陆乘风额中一挑,一颗幽黑眼珠蹦落而出,我立即伸手接住。

在接住的一刹那,脑海中一阵恍惚,无数画面纷至沓来。

兖州陆氏,这是北邙星西北部的一个庞大的修真家族,比之李一杨的东海李氏也只稍逊一筹。

一幅画面中,一名中年男子喜极而泣,因为其刚出生的儿子被检测出具有风属异灵根。他第一时间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家族老祖,老祖大喜,举族同庆。

画面一转,在一间雅致小院内,一个三四岁的孩童正在院内搬运法力,旁侧坐着一个温婉妇人。俄而,一道数寸长的风刃成形,眨眼间切断了十数丈外的一棵手腕粗细的青竹。孩童欢呼雀跃,妇人脸上绽开笑颜,爱怜横溢。

画面再一转,在一间昏暗的木屋内,烛光摇曳。妇人和中年男子看着桌上散放着的数块元晶,愁容满面。纵然族内有些照顾,似也满足不了小男孩日常修炼所需。

末了,男子毅然的对着女子说着什么,女子伤心欲绝,却又无可奈何。他们都没发现,木屋外的墙角下,十来岁的小男孩正一脸懵懂。

下一副画面,中年男子回来了,是被抬回来的。他应是执行任务失败,被人大卸了八块,尸体都残缺不全。小男孩伤心欲绝,正在这时,眉心处有黑光绽放,一颗幽黑的眼睛诞生。旁侧族人瞬间都被夺魂而亡。

家族老祖闻讯而来,见后如获至宝,强行将小男孩抢走。妇人大急,预阻拦,如何是老祖对手。丈夫刚刚陨落,孩子又被抢走,妇人急怒攻心,一口血喷出,在小男孩眼睁睁下,撒手人寰。

小男孩受眼睛影响,频繁袭击族人,好多族人都被其夺魂而亡,奈何老祖一意回护。他看向小男孩的目光,就像看着一件稀世珍宝。

终于,小男孩的行为引发族人众怒,他成了族人眼中的怪胎和恶魔。所有人都疏远他,并密谋杀死他。但因为老祖的原因,没人敢明目张胆,只能制造一次又一次意外。

终于,小男孩十八岁左右时,族人制造的一次意外,差点让其丧生。小男孩决定不再隐忍,他趁老祖闭关,族内大能外出之际,一夜间杀光族人。黑夜中,小男孩身披黑色隐身衣,风遁术施展开,随风而隐。便是修为高出他的族人,也被他一一偷袭得手。

小男孩搜刮了大量元晶,连夜逃出族地,在荒山野岭间修行,常年与妖兽为伍,一过便是五年。在一个偶然机会,得知五山观招收弟子,便日夜兼程赶来。

没错,他便是陆乘风。众人眼中的天之骄子,不想竟有如此悲惨的经历。他对家族老祖充满恨意,以杀死他为奋斗目标。只是,怕是这个目标再也无法实现了。

正文 第六十八章 原委

我掐断了与“鉴真神目”之间的神魂感应,心中唏嘘不已。

陆乘风是这颗“鉴真神目”的第一任宿主,自开眼后便一直在陆乘风神魂滋养下生长,直至最终定型。故而即便陆乘风身陨,鉴真神目中仍保留了陆乘风的一些深刻的神魂印象,甚至他自身都未必察觉到。

而在方朔的识忆中,龙魂恰好是“鉴真神目”最好的擦拭剂和定型灵药。只有通过龙魂的洗练,鉴真神目才能彻底清除前任宿主的烙印。也只有通过龙魂的滋养,鉴真神目才能彻底扎根宿主,再也不能为他人所夺。

这也就不难理解,在传出灵兽园可能藏有真龙后,为何陆乘风铁了心要来灵兽园,甚至不惜大开杀戒也要抢夺龙魂。

因为如果陆乘风得不到龙魂,那鉴真神目在暴露的情况下,迟早也会被大能抢掠,自己即便不死,终究也是大道难期。

而若侥幸得了龙魂,使鉴真神目彻底扎根己身,那大能就再也无可奈何。说不定反而倾力培养,作为宗门将来的中流砥柱。

不得不说,陆乘风有实力也有运气,只是可惜,他遇到了我,让他所有谋划功亏一篑。

我摇了摇头,将鉴真神目装入玉盒之中,随手贴了一张封印符箓,收入了须弥戒内。如今此间还待收尾打扫,现下不宜深入研究这颗传奇神目。

望着陆乘风浑身染血的躯体,我默哀了几息,权作对对手的敬重。然后取出一张火球符,砸落下去。

只听“轰”的一声,一颗硕大火球瞬间点燃了陆乘风躯体,片刻间就烧作飞灰,随风散去,原地除了一枚须弥戒,空无一物。

任你再是天骄,如何桀骜,不登大道,终究化作一捧灰尘。最后尘归尘,土归土,风流轮转,造化弄人。

将远处商青雀的须弥戒也收了起来,本想一起将他的躯体火葬了,突然心中一动,只是收在了须弥戒内。须弥戒内不能藏纳活物,但既已身陨,那也没有所谓了。

正要唤醒秦龙虎,突然神魂中发生一丝异样波动。我猛然回头,双目似要射出寒芒一般,紧紧盯住了已生死不知多时的九命大蛇。

“九命前辈,原来你一直在旁看戏,现在可看够了?”我寒声问道。

九命大蛇见再也藏不下去,却并不言语,反而身躯一个翻转,撤了人身,复了本相。竟是一条二十余丈长的巨蟒,通体雪白,身如水桶,一对眸子鲜红似血,却呆滞木讷,毫无灵性。

九命恢复本相后,旁若无人,几个蜿蜒就爬上祭台,上了龙凤宝座,身躯往椅背上一撞,眨眼间就消失无踪。

我大感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几个起落,我到了祭台上,打量着龙凤宝座。这宝座整体流光溢彩,龙凤翩舞,绕椅背中间一颗宝珠旋飞。纵然此处元气几乎绝灭,仍能在宝座上感到丝丝妖元生成,端的是一件宝物。

看了许久,看不出端倪,我伸手轻抚宝座,触手温润,如木似玉,也未发现端倪。最后,目光定格在椅背上的宝珠之上。

这宝珠拳头大小,一半镶嵌在椅背上,一半露出在外。露出部分晶莹剔透,好似透明无物。但细一看却虹彩四溢,内中似有千山万水。

我伸手轻抚宝珠,然而在触及的一刹那,整个人“轰”的一下如腾云驾雾一般,下一刻已是脚踏实地。回过神,再定睛看去,半天合不拢嘴。

这是一处狭小空间,方圆超不过里许,整个空间被一层青灰色的雾气包裹。纵然外间已是绝元,此间仍旧妖元充沛,毫无枯竭之兆。

空间内无花无草,无树无木,只是在正中位置,被无数不知名尸骨堆积成了一座百余丈的小山。小山顶上有一座尸骨搭积成的小屋,我进到空间时,正巧看到九命大蛇的蛇尾消失在屋内。

这些还不足以令我震惊,真正让我震惊的是,小山脚下,一条百余丈长的金龙蜿蜒盘旋。这金龙腰躯如缸,双角似棘,四爪虬张,龙须舞荡。浑身金鳞璀璨,凶威无限。即使隔着如此之远,仍让人忍不住想要顶礼膜拜。

这便是齐天上人擒住的那条真龙无疑了。此行根本目标就在眼前,我便是再如何冷静,终究掩不住一丝雀跃。

只是这真龙双目闭阖,长久不见一点动静,看来传闻无差,果然已是陨落于此了。

震惊过后,我正思索是否要登山一探究竟,耳边响起一道悦耳之音。

“看来外间争斗,是张小友胜了,妾身恭喜了。”声音悦耳,不急不躁,只隐约透着无力之感,似是元气不足。

我心中一惊,盯着山上小屋,疑惑问道:“可是九命前辈?外间云波诡谲,前辈却在此作壁上观,果然高明!”

九命听后,却言道:“小友莫要紧张,妾身实无恶意。小友既能来到此间,说不得真是天意使然,妾身想与小友做一番交易,不知小友意下如何?”

我心中一惊,心思电转。迟疑片刻后,却不接她话茬,而是问道:“九命前辈是此间当事之人,能否先为沫凡解惑?”

九命呵呵笑道:“自是应该,妾身原本也正要告知。”

九命似在回忆过往,沉默半晌,方才言道:“说起兽灵宗,原本也是北邙界亘古留存的大宗,也曾经叱咤风云,一时无两。但随着万界虚空剧变,大能修士纷纷破界飞升,兽灵宗不可避免的衰落了。”

“其实也不止兽灵宗,亘古大宗纵然底蕴深厚,但树大招风,也一直为人所忌。尤其北邙星灵机耗尽,人心早已浮动。内外交困下,遁走他域也是无奈之举。”

“但外域又岂是太平的?那些外域土著纵然不识修炼之法,但无数年与天地相争,也有一套锤炼自身的法门。修到极致,并不弱于修士多少。”

“兽灵宗在外域安身之所唤作虎敢星,传闻初至时,宗门前辈发现地星上有上古神兽白虎残骸,地星上妖元浓厚,群妖肆虐,人身灵长多被奴役,苦不堪言。”

“兽灵宗历数千载方才靖平妖乱,独霸地星。然此时也是底蕴耗尽,青黄不接。宗门掌权者筹谋苦思,无不以振兴宗门为己任。最终,兽灵宗集剩余资源,成功勾连灵界上宗天灵宗,乞求其念在一本同源的情分上,多加照拂。”

“果然,天灵宗此后常有照拂之举,诸如召潜力深厚者入灵界听道授法,或是赐下灵界稀有灵宠等。在一段时间后,终于让兽灵宗又中兴起来。我身具九头圣虫血脉,正是在这时,在灵界血脉觉醒后,被赐给了兽灵宗,携带下界。”

“其实我们灵宠也是无奈,无论在灵界还是在凡界,都免不了被奴役的下场。在灵界,以我驳杂的血脉,最后必然泯然众人。倒是在凡界,因为血脉优异,反而能得宗门倾力培养。故而我知道自己将要下界,被种下灵兽契约时,却并没有如何抵触。”

“我被赐给了这个唤作齐天的男人,那时他还只是元婴修为。齐天本身资质奇佳,得我之助后,更是如鱼得水。齐天在兽灵宗有很大影响力,是兽灵宗的中坚力量,年纪轻轻便执掌灵兽园,其后更是在宗门举荐下得以入灵界进修。”

“齐天不负众望,在灵界顺利化神。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不得不说,齐天待我不薄,各式修炼资源从不吝啬,我随后也化神成功。按照齐天最初想法,原本这样一直修行下去方是最好。但天灵宗不允,每名入灵界进修的修士,只有百年期限,期限一到,必会遣返回凡界。眼见百年之期将至,齐天大急,却又无可奈何。”

“一日,齐天正在修炼时,我懒怠无聊,便独自一人外出游玩。往常也有此种情况,我与齐天有契约束缚,彼此心思想通,倒也不虞有危险。不料这次却发生了一件始料不及的事。”

“我沿着灵山秀水一路游玩,兴致起时,早忘了路途远近。惊觉时,已是离了天灵宗势力范围很远。正要返回,却见一处天中飞瀑气势磅礴,底下一汪清潭灵气氤氲。我很是欢喜,便褪下罗衫,入潭洗浴。谁料想这处早有他人看中,一直在暗中偷窥。”

“待我洗浴完毕,那人便也现身,言道喜我美色,欲纳我为侍妾。我等灵宠,纵然已化作人身,但终究没有多少廉耻之心,故而那人虽是无礼,我却也没有多少恼怒。只道我为人灵宠,身不由己。那人却哈哈大笑,好不张狂,言道自己叫龙奎,是龙族三大龙子之首,无人敢忤逆其意。他让我带话给齐天,他要为我赎身,解除契约。”

“解除契约纵然不错,但又要为人侍妾,仍是不得自由,反而还要日夜被人采补。故而我心中并无欢喜,也不打算告知齐天。然而我和齐天心意相通,他终究看出了端倪。一再逼问下,我只得将此事如实相告。”

“齐天听闻后,先是大惊,继而大喜,若能得一条真龙为宠,日后不论凡界灵界,上天入地,都可去得。齐天随后设下了一个胆大包天的陷阱。而诱饵,自然便是我了。”

“齐天亲自外出,在远离各方势力范围之处,布下了天罗地网。然后让我出面邀龙奎来此一聚。龙奎不虞有诈,欣然前往。因为龙奎修为远胜齐天和我,齐天怕单以阵法难以取胜,故而又让我假意逢迎,在酒菜中施以慢性剧毒。唉,不想最后假戏真做,龙奎用强,妾身终究失身给他。”

“数日后,龙奎察觉有异,厉声喝问。齐天见再也遮掩不下去,立时发动。龙族道法玄妙,正面争斗,我和齐天二人果然不是龙奎对手。好在有大阵辅助,龙奎又已中毒在先,强运法力,只会加快毒发。最后,有惊无险,终于将龙奎擒下。”

“齐天早就听闻龙族行事霸烈,擒下龙奎,已然闯下滔天大祸。纵然百年之期未至,齐天仍是匆匆拜别天灵宗,重新回返了北邙界。齐天回返后,第一时间将龙奎关进灵兽园,借用“侵龙夺凤座”的无上凶威镇压龙威,威逼利诱,意图将之收为灵宠。”

“龙奎纵然为人浮荡,但身为龙族的铮铮傲骨却是令人惊叹,十数年间,面对齐天的软硬兼施,仍是抵死不从。这期间,纸包不住火,龙族发现龙子走失,举族出动,大肆寻找。”

“龙族利用秘法,追寻到了龙奎的最后失踪之地,将周边大小数十家宗门、世家一夜间夷灭,仍是找不到线索。最后,靠着我无意间遗留的一股淡弱妖气,追寻到了天灵宗。”

“天灵宗如临大敌,但毕竟也是灵界有数的大宗门,开启宗门大阵后,龙族一时莫之奈何。最后,龙族族长龙奇御驾亲临,只一招就破开天灵宗宗门大阵,天灵宗跪拜求饶,通过齐天的异常举动,推断出了他就是罪魁。因为顾忌人族大能出手,龙族逼问出了罪魁之后,只象征性的轰灭几座山头,并未灭门。”

“但兽灵宗就没有这般好运了,龙奇施展通天手段,强行破开两界门户,龙族杀来了。北邙界威名赫赫的兽灵宗,在龙族面前简直如土鸡瓦狗,哪怕有界面之力压制,仍旧完全不是对手。兽灵宗灭了。”

“说来好笑,龙奎觉察到龙族来袭,获救在即,对齐天一通冷嘲热讽。齐天知道大祸临头,反而做出了更疯狂的举动,直接将龙奎抽魂夺魄,可怜一代天骄,就此陨落。”

九命大蛇声音舒缓,娓娓道来。其作为齐天上人的灵宠,与龙奎也有过一夕之欢,按理说多少应有些情感羁绊。但是九命大蛇从头至尾几乎都是以旁观者的语气在讲述,几乎没有什么情感波动。

如果非要说有,那也只能是其作为灵宠的无奈。

正文 第六十九章 交易

俗语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而在修行界,为了一窥大道,练气士甚至可以做出更疯狂的举动,哪怕泯灭人性也在所不惜。

我深切的意识到了修行界的残酷,我的手中已经开始沾染鲜血,而且将来只会越沾越多。

十八岁的我,失去了父母,离开了故土,为了渺茫的目标,终究要冷硬了心肠,告别了幼稚,催着自己越来越成熟,越来越冷血。

我深深的叹息了一声,九命误解,以为我为龙奎的遭遇唏嘘。我也懒得解释,只是问道:“后来如何呢?”

“后来?后来之事,张小友应该也能猜到,兽灵宗被夷灭了,毫无悬念。齐天纵然有些手段,终究被打成重伤。我自九头圣虫血脉觉醒后,便一直利用血脉神通,共修成九道分身。然而那一战,为了救下齐天,我一气陪下了七道分身,为他死了七次,才让齐天得以苟延残喘。”

“而在这时,齐天终于发现了我身上的异常,发现我早已怀有身孕,而且怀下的是龙奎的血脉,龙族的种子在我体内发芽了。一直以来,我担心齐天会对我腹内孩儿图谋不轨,故而一直压抑孕息。那一刻,七道分身消亡,终究还是暴露了。”

“我还记得齐天当时的表情,一时捶胸顿足,懊悔无限,一时又指天骂地,叹天道不公。最终,齐天面向兽灵宗方向,对祖师三拜九叩,痛哭流涕。齐天言道自己是宗门罪人,只能最后再为宗门留下一道希望之种。”

“随后齐天召出灵兽园,让我躲入园中疗伤,想法诞下腹中胎儿。他自己则燃烧最后生命,激发了两极分光大阵,让灵兽园得以遁回北邙星。只是天意弄人,龙奇在最后一刻赶来,一击重伤了我,并附下一缕分魂随我一同遁入了灵兽园。”

“我察觉到不妙,只得牺牲最后一道分身,以身为笼,暂时隔绝了龙奇分魂的感应,自己本体则遁入这处秘境。因为我察觉到,我那腹中胎儿,得十年孕育,就要诞生了。”

“我等上古血脉,孕育子嗣历来极难,每次怀胎分娩,都要吞吸无量天地元气。我以九头圣虫血脉怀下龙种,自然也不例外。尤其我还是重伤之身,怀胎分娩自是更加艰难。”

“无奈之下,我只得点燃血脉,利用血脉先天威压召聚灵兽园妖兽齐聚灵兽殿。我利用血脉和修为优势,强夺众妖兽妖元,得此补益,终于顺利诞下卵胎。我这孩儿,纵然尚在卵胎之中,但华光四溢,胎息强劲,将来必是根器深厚。不枉为娘舍命生下你。”

九命说到此处,我已是震骇非常。不想我等众人都是猜错了,九命召聚妖兽,强夺妖元,竟不是为了疗伤,而是为了分娩。而说到自己孩儿,九命母性难掩,爱怜之意油然而生,隐隐还透着一股自豪。怪道她隐现油尽灯枯之兆,原来一切都是为了自家孩儿。

我心下一动,猜到了九命所说的交易所指。

果然,九命继续言道:“我现在也算猜出了齐天的心思,他让我躲入灵兽园,却又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为兽灵宗北邙分宗留下了一团精血,用以束缚我。看来他果然把主意打到我孩儿身上,意图再度控制我可怜的孩子,以为兽灵宗东山再起的资本。”

“亏我舍下七道分身救他性命,到头来仍是欲壑难填。他这种人,不缺资质,不少外物,喜好钻营,擅使阴谋。于门派而言可为栋梁,于友朋而言难为知己。我为他舍下七条性命,也算报了往日恩情。从今往后,两不相欠。”

“九命前辈是要为自家孩儿谋一个清白出身,日后与兽灵宗再也毫无瓜葛?”我淡淡问道。

“不错,我这一生,自生来就被人奴役,从无真正自由可言,这可能就是灵宠的宿命。我已油尽灯枯,自然死不足惜。但我那孩儿尚在卵中,我绝不想他再步上我的后尘。故而,我才冒昧向小友提出交易一说。”九命涩声言道。

兽灵宗覆灭原委,既已搞清,我也开始关心起九命口中的交易一事,故而言道:“如何交易,愿闻其详。”

九命沉默半晌,似在审视着我,良久后言道:“为表诚意,请小友进屋来谈。”

我心中一动,未作迟疑,抬步登山。虽说已然见识了修行界太多的尔虞我诈,此时必要谨慎。但我相信九命刚才所述为真。大道之前,便是人心贪婪,我断不信连骨肉亲情都可舍却。

骨山无路,便是历经无数载岁月,骨骸之上仍旧散发着无上凶威。我怀疑这就是那九龙九凤的尸骨,怪道可以压制龙奎的龙威。

我手脚并用,只片刻功夫便到了小屋之前。细看下,原来小屋也是骨质,挑选的一些齐整的骨骼堆积而成。

我寻门而入,发现小屋内另有乾坤,比之外间所见要宽敞许多,起码也有百丈宽广。而在正中位置,一张四方大塌上铺满七彩羽毛,一名绝美女子,正席塌而卧。这女子无疑就是九命大蛇了。

我留意到女子身侧有一枚水桶大小的卵蛋,整体如琉璃般散发着七彩光芒。九命柔荑轻展,不断的抚摸着卵壳,爱怜无限。

我进到屋内,对九命拱手施礼,道:“小子张沫凡,见过九命前辈。”

九命大蛇脸色极为苍白,元气大损的模样,对着远处一张骨凳道:“张小友不必多礼,请坐。此处原是齐天修道之所,他也算是苦修之士,对居所从不妆点,故而这处简陋,连茶水也无,怠慢小友了。”

我摆摆手,道:“无妨。”

九命也不啰嗦,缓缓道:“我观张小友相貌不凡,必是根器深厚之人。我欲将我这未出世的孩儿托付于你,请小友将其抚养长大,那时他愿何去何从,也都随他心意吧。便是他要回归龙族,也都随他。我与龙奎虽无情义,但毕竟一夕夫妻,且我骗他在前,终究对其有愧。然我为其留下子嗣,也算对得起他了。”

言罢又道:“我对小友仅有一个要求,小友需立下天道誓言,绝不强逼我孩儿签下灵兽契约,也绝不会奴役他。就让他快快乐乐、自由自在的活一世吧。作为交易,我愿将灵兽园拱手相送,另外,外间那具龙奎躯体,自然也一并赠与小友。”

我大吃一惊,疑声道:“什么?灵兽园?你能控制灵兽园?”

九命呵呵一笑,娇颜如花,轻声言道:“小友不必怀疑,这灵兽园原本就是降龙老祖以一头成年玄龟炼制,本身原是一件空间道宝,只不过现在失去了往昔威能,只是一件顶级的空间宝物而已。而控制这件宝物的秘钥,就是当初的玄龟晶核。”

言罢,九命柔荑轻摆,手中已多了一枚小巧之物。这物小如印章,外形似一只小龟,头颅、四肢、龟壳俱全。通体黄褐,晶莹剔透,内中隐有光华流转,好似活物。

九命道:“只需炼化此物,灵兽园便为小友之物。那时心念一动,可随时召唤,园内各处均可去得,园内阵法,也可任由小友驱动。小友纵非灵修,但如此一件空间至宝,玄宗大派都会梦寐以求,小友当晓得其珍贵。”

我缓缓点头,这件宝物于个人而言,或许难以发挥功用,但若是宗门借以豢养灵兽,那将会打破兽灵宗对灵兽的垄断。功用之大,难以估量。

九命又道:“我听闻小友此来是为谋求龙血,恕妾身直言,龙血为天地精华,贸然取之,只会散发天地,绝然取不到手的。妾身刚好知道取血之道,愿一并赠与小友。”

九命言毕,只微笑着看我,似是等我决断。

这不啻为一桩极大机缘,同时又感念九命大蛇一腔慈母之心,于情于理都无法推却。

当下我不再犹豫,郑重言道:“张沫凡今日在此立誓,必护佑九命前辈子嗣长大成人,不以契约束缚,也绝不对其奴役。天道在上,若违此誓,人神共弃!”

九命听我立完誓,神情一松,笑容更盛,一股欣慰之情展露无疑。

而我在誓言发下之后,神魂中蓦然多了一丝感应。这是对危险的预知,就好比前方是万丈悬崖,决不可以身犯险。我瞬间多了一种明悟,日后但凡对九命这孩儿稍有加害之心,无异玩火自焚。

九命道:“小友也莫要忧虑,我那孩儿可一直放置在此孕育,时机到时,自会破壳而出,不会影响小友修行。”

我心中原也担心照顾这孩子可能会影响今后修行,听九命如此一说,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随后,九命将玄龟晶核推送到我跟前,同时以传音之法传授祭炼法门。我依法而行,九命也在一旁辅助,只花了半个多时辰,就顺利将之炼化了。

我将晶核收归丹田,让元气之海将其浸润,瞬间头脑中出现一幅幅画面。

绵延无尽的黑暗森林,一马平川的太古荒原,风暴肆虐的落魂沙漠,心中一动,园中每片区域,每个角落,无不历历在目。

我看到了灵兽殿内,天剑门和五山观仅剩的几名弟子正蜷缩在角落里,盘膝打坐,吐纳疗伤。如今兽灵宗弟子除了五层大殿内的秦龙虎和袁菲儿,竟是陨落殆尽。

我看到如今兽潮没了束缚,已然四散而去,各归家园。此时的灵兽园,才终于恢复了处处危机四伏的情形。

突然,我目光一凝,在一座小山之上,一头五丈高的狰狞巨猿正疯狂咆哮,巨猿额中竖目横开,鲜红似血。

我心中一动,看来这便是“三目血猿”家族的那只公猿了。只见公猿捶胸咆哮,啸声凄厉,声传四野,闻者欲哭,久久不绝。

我收回了目光,对九命点一点头,以示谢意。

九命道:“恭喜小友,现下小友已为灵兽园新一任主人。”

言毕,九命柔荑轻点,一道莹莹光华缓缓飘来,到我额头处一隐而没。我神魂中瞬间多出了一篇接引真龙精血的法门。

我大喜,盘坐在骨凳之上参悟起来。

这法门并不复杂,但却颇多禁忌,稍有不慎,就可能让龙血散发无踪,徒做无用之功。

我花了一柱香时间,将这法门彻底参悟透彻,这才站起身,对九命大蛇一拱手,告罪一声,转身出了骨屋。

谋取龙血是此行第一要务,不能出得半点差错,故而我在悟透法门之后,第一时间就要确认是否有效。

几个飞纵,再次来到山脚,踱步至龙奎躯体处。

强忍着龙躯凶威,站近到龙头处,一手执起蓝灵剑在手,起全力斩在龙须之上。只觉入手柔韧,大半力道都被卸掉。再看那龙须,只斩出了一个米粒大小的缺口。

我心中惊叹龙躯的强大,只得调运金属元气附在蓝灵剑上,再次斩击,果然效果好于上次。如此这般狂劈乱砍,足足花了小半个时辰,才终于斩断了一根龙须。

我小心将龙须收起,按照法门操作,将龙须断口做了处理。这才取出专门盛放龙血的玉瓶,接引在龙须断口处,再施法门催动。

只见龙须断口处不断渗出如金豆一般的血液,噼啪有声的滴落到玉瓶内,只盏茶功夫就集满了一瓶。

我如法炮制,再接一瓶后,这才将法门收起,重新返回了骨屋内。

再到骨屋,九命面色已不是苍白,而是现出灰败之色,看来所余时光果是不多。

此刻九命只是一脸爱怜的盯着那枚卵蛋,对我已是不闻不问。

我心下戚戚然,忽而想到一事,问道:“九命前辈,可曾为卵中孩儿取过姓名?”

九命猛抬头,道:“竟是忘了此事,亏得小友提醒。”

九命沉吟片刻,继而道:“我盼他一世自由自在,再不似我这般任人驱策。就取他爹爹的姓,唤他龙由己吧。”

名字取好,九命深情凝望,喃喃叫着“由己”,声音逐渐转低,逐渐细不可闻,直至断绝。

正文 第七十章 返回

随着九命大蛇气息断绝,其再也维系不得人身,最终化作了本相,成了一具二十余丈的雪白巨蟒。

我对着九命大蛇遗体深鞠三躬,然后单独空出了一个须弥戒,将其身躯纳入须弥戒内。

九命一生企盼自由,但这灵兽园却好似牢笼一般,葬在这处并不恰当。我想日后找一处灵山秀水,再做安葬。

处理完这事,再看榻上那枚卵蛋,此刻正不断吞吸着周遭元气,也不知何时才能破卵而出。我将卵蛋摆正平放在羽榻上。这羽塌也不知是何羽毛,温润柔软,聚元守魂,正好可助长卵蛋孕育。

一切收拾妥当,我这才转身出了骨屋。看了一眼山脚下盘旋的龙躯,心道暂时放置在这里也好。然后心念一动,已然踏出秘境,回返到了五层大殿。

此时秦龙虎与袁菲儿仍是昏迷未醒。看来鉴真神目的夺魂之光果然凶猛,秦龙虎纵然肉身强大之极,但神魂之力却并不突出,恐怕在这鉴真神光侵袭下,这次要受很重的伤了。

至于袁菲儿,毕竟修为仍低,受此重创,不死已是侥幸。

我将灵兽园之行经过重新梳理了一遍,拿定主意后,缓步走到秦龙虎身前。

我一指点在秦龙虎额头,输一道精纯元气入其体内,感受异样。

看来秦龙虎就算没有我相助,也基本将鉴真神光的威能消耗殆尽。在我元气触动下,终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意识回体,秦龙虎先是悚然一惊,直起了上半身,然后谨慎的审视起了当前形势。见到我正蹲伏在其身前,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张师兄既然无恙,此间争斗,看来最终是师兄胜了?”秦龙虎小意问道。

我直起身,盯着秦龙虎双目,目中有寒光一闪而过。

良久后,我道:“此番灵兽园之行,颇多曲折!各派弟子见万兽成潮,齐聚灵兽殿,惊觉事出有因,故而齐心探查。怎料到头发现九命大蛇未死,正是其借兽潮元气用以疗伤。不仅如此,众弟子还发现龙族大能一缕分魂潜藏在内,意图抢夺殿内一尊龙躯。”

“在九命大蛇带领下,众弟子虽重伤了那龙魂,但自身也是死伤惨重。商青雀师兄、陆乘风师兄为救护众弟子,当场身陨。而你我也是拼尽全力才得以侥幸逃生。至于九命大蛇与龙魂之间谁胜谁负,我等就无从知晓了。”

秦龙虎听完,目瞪口呆,然而下一刻却恍然而悟,连声道:“师兄说的再对不过,龙虎明白!”

我心中暗赞,果然是个聪明人。这才自戒指内取出一只玉瓶,抛给他。

秦龙虎接过玉瓶,忙不迭打开一看,大喜道:“竟是金龙之血,此番总算不负师门重托!”

我提醒道:“这瓶龙血自然是助九命大蛇抵御龙魂的报酬。只是可惜了那具龙躯,最后不知所踪。”

秦龙虎点点头,自是领会了。然后几步走到袁菲儿处,施法将其唤醒。

袁菲儿“嘤咛”一声,缓缓醒来。看清形势后,先是一惊,然后一喜。

秦龙虎将其搀扶起来,不待其说话,先言道:“师妹,你重伤了张师兄那位师弟,速速向张师兄赔罪!”

袁菲儿大惊,几乎不相信秦龙虎能说出这样的话,大骂道:“你说什么?让我赔罪,你疯了吗?”

秦龙虎面上露出了不出所料的神色,有些寂寥,有些解脱,还掺杂着一丝无奈和不忍的表情。

下一刻,只听“噗”的一声,秦龙虎硕大的手掌已然穿透了袁菲儿的娇躯,手中抓着一颗兀自跳动的小巧心脏。

袁菲儿惊骇欲绝,艰难的扭头看向秦龙虎,哪怕生命急速流逝,她还是呻吟着问道:“为。。。为什么?”

秦龙虎“啪”的掐碎心脏,缓缓抽回手臂,面无表情,冷冷道:“为什么?自是向张师兄表明心迹!”

也不知袁菲儿是否听到,只见她缓缓闭上了秀目,逐渐陷入了永寂。可怜一代天之骄女,从来都是众星捧月,最后竟是如此惨淡收场。

整个过程我一直冷冷旁观,其实有此结局,心中也有所预料。然而亲眼见证如此美好生命就此消逝,多少还是有些不忍。

“秦师兄其实不必如此,你这样做,如何善了呢?”我话音透着一股苦涩,其实心中明白,秦龙虎这是有意授人以柄,以加强与我的同盟。

果然,秦龙虎道:“师兄勿虑,我能取得龙血,于宗门已是大功。师妹虽死,至多功过相抵,不致有碍。龙虎堂堂男儿,岂能日日受她之气,昨日有因,故有今日之果。”

我点点头不再多说,这秦龙虎枭雄之资,实不可小瞧。

秦龙虎知趣之极,一直不探问此间结果,以其聪慧,应是也猜出几分真相。

我道:“稍后灵兽园将会遁去无踪,余下弟子也都会挪出园外,师兄只做不知即可。”

秦龙虎点点头,踱步至角落处盘膝而坐,自顾打坐调息。从始至终竟是未再提解除“电棘雷珠”禁制之事。

看来秦龙虎为示结盟诚意,不但将杀死袁菲儿的把柄授予我,竟是连同自家性命也一同交予我手,果然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我不再理会他,神魂中再次探查灵兽园。此刻灵兽园恢复了应有的野性和喧嚣,各种妖兽盘踞在自家领地,巡视、咆哮、争斗,以最原始和野蛮的方式,优胜劣汰。

三派弟子只剩下可怜的几个人,天剑门以闻剑娘为首,共有三名弟子幸存;五山观除我外,只有李一杨和于剑虹幸存;兽灵宗最惨,竟然只有秦龙虎一人活到最后。

我正欲施法将这些人挪出园外,突然发现灵兽园某处角落,一道金灿灿小剑茫然的点啄着各处虚空,想要逃离此间,却总也找不得门径。

“寄魂剑?”我心中一惊,看来这应是那枚寄托商青雀神魂的寄魂剑了,虽是逃出了灵兽殿,但被外间两极分光阵相阻,始终逃不出灵兽园。

平心而论,我对商青雀是有愧疚之心的,虽说陆乘风杀他事起仓促,但我确实未能照顾周全。

死者已矣,徒呼奈何。

我抬手轻点,下一刻,那小剑似失了束缚,一个纵跃,已然跳出此间,遁至园外。

手中不停,对着灵兽殿内众人连连点下,众人在一片惊愕之中,消失无踪。轮到秦龙虎,其站起身,对我一拱手,也已遁走无踪。

我将此处再打扫了一遍,捡拾了袁菲儿的须弥戒,一张火球符助其化灰而去。

见再无其它,这才轻念法诀,将灵兽园收归虚无,将玄龟晶核深埋丹田精元之海。这才一步跨出,再见月朗星稀。

出得灵兽园,外间似是刚入夜色,繁星点点,冷月似银。

我召出飞舟,望空中一抛,瞬间化作三十余丈的擎天巨舟。我一步登上飞舟,按星象辨明方向,疾驰而去。

行了一刻钟左右,见前方黑影隐现,其上灯光点点,天光岛到了。

到了近前,我收起飞舟,凌空奔岛上落下。早有两道遁光提前而至。

我站落身形,见站在身前的正是单天心和苏芮莹,拱手施礼道:“沫凡见过峰主,见过苏师姐。”

“张沫凡,我且问你,陆乘风师弟在何处,怎不见他出来?”苏芮莹抢在单天心之前,急切问道。

我故意挤出难过表情,沉声道:“灵兽园遭逢变故,众弟子死伤惨重,陆乘风师兄为救护众弟子,已然陨落其内,身死魂消。”

“什。。。什么?”苏芮莹如遭雷击,身体剧烈晃动,几要站立不稳。

单天心一抖袖,将苏芮莹扶立住,沉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细细道来!”

我连忙称是,将与秦龙虎约好的说辞详细讲了一遍。其实整个过程基本都是事实,只是最后灭杀龙奇和陆乘风之事,被有意篡改了。而入秘境,得灵兽园之事才是被我有意隐瞒的。

单天心听毕,眉头深锁,趁着苏芮莹神情恍惚之时,对我露出了一个询问的表情。

我自然明白他意之所指,以微不可查的幅度轻轻点了点头。单天心这才眉头舒展,对我露出一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正在我庆幸似乎可以安然过得此关的时候,苏芮莹突然尖声道:“不可能,不可能,我绝不相信风弟会死,我父亲赐了他那么多化神符箓,你们都安然无恙,他怎么可能死?”

言罢,苏芮莹一把抓住我手臂,神情都扭曲了,寒声问道:“说,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风弟到底在哪?”

我体质本已很是强悍,但苏芮莹毕竟是金丹修士,被她一把抓住,手臂竟是撕裂一般,疼的直咧嘴。

单天心见此,衣袖拂过,苏芮莹如遭雷击,瞬间松手,一脸震惊的看着单天心。

“苏丫头,你理智点,沫凡于宗门有大功,不是可以随意伤害的人。”单天心淡淡道。

“单叔叔何意,他只不过是一名普通的外门弟子而已,你要保他?”

“老夫承诺过,只要沫凡能活着从灵兽园出来,老夫就收其为徒,纳为亲传,老夫言出必践。”

“你。。。”苏芮莹大惑不解,但也知有单天心在此,自己是无论如何也难为不得我。最终只能恨得一跺足,驾剑遁去。

单天心也一拂衣袖,带着我呼吸间就到得山头。那处凉亭处,李一杨和于剑虹正在打坐调息。他们先我一步出来,看来似是也无大碍了。

见我过来,李、于二人赶紧迎上,关切之情绝不作伪。于剑虹更是感激,得九还丹相助,他已接续断肢,只是元气损耗极大,怕是要很久才能彻底恢复了。

单天心道:“你三人且在此处恢复元气,明日一早我们一同返回宗门。”

我等连声称是,正要返回凉亭,两道迅捷遁光不约而至。

我扭头一看,正是天剑门萧巨剑和火鹤姥姥,随行还有闻剑娘和秦龙虎等幸存弟子。

“单峰主,我天剑门弟子商青雀陨落灵兽园,想找贵门张沫凡师侄了解详情。”

“我兽灵宗宗主之女袁丫头也命陨园内,老身想向张小友了解一下当时情况。”

我见闻剑娘一脸颓丧,低头不语,应是被萧巨剑训斥的不轻。毕竟以战力而言,天剑门实为三派第一,但此次却成绩惨淡,弟子更是死伤惨重,对宗门无法交待。

而秦龙虎则更加不堪,两边脸庞已是肿胀欲裂,好似猪头。看来袁菲儿身死,火鹤姥姥虽不致要秦龙虎抵命,但这番皮肉之苦却是免不了的。

我刚要言语,单天心却挥手阻住,对萧巨剑和火鹤姥姥道:“两位,我五山观真传弟子陆乘风师侄也命丧灵兽园。两位问我要交待,那我去问谁要交待?”

我心下感动,单天心这是铁了心要保我,不枉我为他拼命一场。

“单叔叔,三派几位幸存弟子都在,正好可以当面对峙,看他们有无说谎。”不知为何,苏芮莹竟在此时现身身后,并帮腔天剑门和兽灵宗。

单天心大怒,但毕竟无法当场发作,只对着苏芮莹冷哼一声,便闪在了一边。

其实对峙也没有什么结果,闻剑娘、李一杨和于剑虹等人只看到了前期争斗,见证了龙奇的存在。虽然那时九命大蛇已然不省人事,但他们却并不知情。只能从侧面证明了我们所说的真实性。

而与秦龙虎更不存在对峙问题,这番说辞本就是提前约定好的,两人对峙简直可说是天衣无缝。

对峙完毕,萧巨剑冷声言道:“兽灵宗事前所言不尽不实,致我派天才弟子陨落,日后我家太上长老必会讨回公道。”

言罢,再也不看他人,拉上闻剑娘和其余弟子,腾空踏上巨剑,疏忽而去,只余无尽风雷之声和闻剑娘看向李一杨的那抹柔情。

“竖子,竟敢威胁老身,我兽灵宗若有隐瞒,怎会让宗主千金殒命?”见萧巨剑已然远去,也不知听没听到其所说,低声骂了几句后,只得惺惺的闭口不言。

倒是单天心言道:“火鹤姥姥,小辈弟子折便折了。但那灵兽园消失无踪,也不知是九命带走了还是龙魂带走了?若是龙魂的话,以龙族睚眦必报的性情,将来可是福祸难料啊。”

火鹤姥姥一惊,低头喃喃了几句,也不答话,带着陆乘风也转身离去了。

原地只余我五山观众人,夜风轻拂下,颇有些凉意。

正文 第七十一章 拜师

是夜,我自打坐中醒来,见李一杨和于剑虹仍在亭内打坐调息,却独不见单天心和苏芮莹,不知他们是另有休憩之所还是隐于一旁。

天中繁星西沉,朗月当空,地上似水银泻地,亮如白昼。耳旁海浪声响,海风呼啸,酸涩的气味充塞口鼻。

曾几何时,也有无数次这样的场景,只是那时,我并不觉得珍稀。如今物是人非,天地变幻,相似的场景,却能直击内心。

我信步而行,不意竟踱步至一处临海巨崖。

百丈悬崖下,涛生涛灭,拍拍打打,卷起了无数白莲般的浪花。海风更大,吹得衣衫猎猎声响。

经历了众多的鲜血和厮杀,经历了隐瞒和欺诈,在这样一个风不平浪不静的夜晚,我的心也如这海浪一般,一波一波,一浪一浪,不断地拍打,拍打。。。

心绪难平,我随手取出“九天镇魂箫”, 轻按箫孔,调匀呼吸,缓缓吹奏起来。

箫声清亮,却压不过海浪的低沉,此起彼伏间,竟是呼喝有律,最后也如海浪般层层推进。下一刻,箫声也似撞在了悬崖上,炸起碎银雪花,在海风吹动下,弥漫五内。

最终,箫声逐渐低沉婉转,呜呜间,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层层叠叠。

箫声止歇,呼呼风声中仍有断断续续的哭声传来,时而抽抽啜泣,时而声嘶怒号。

我猛然转身,见十丈开外处,一道紫衣倩影立在那处,手中倒持宝剑,面上梨花带雨,茫茫怔怔,时哭时笑,竟似陷入了魔怔。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苏芮莹。

“师姐何意?这是要来杀师弟吗?”我神情渐凝,冷冷问道。

苏芮莹茫然不觉,竟似未听到我说话,口中自顾喃喃。

我放开听觉,只听道:

“峰哥,二十年前我不让你去,你偏要去,我拗不过你。你答应我会回来,以后都宠我爱我,听我的话,跟我做逍遥神仙。可。。。可你到底没回来,呜呜。。。”

“后来风弟出现了,他跟你长得一模一样,连性情都一样,我真的以为是你转世重生了。我把他当做你,我把什么都给了他。可是。。。可是。。。”

“他非要去灵兽园,那里有什么好的,几只畜生值得他冒死去争吗?看着他倔强的神情,我知道我又拗不过。我苦求爹爹,要了好多护身符箓给他,到头来,他还是死了。呜呜。。。这是命吗?呜呜。。。死老天,为什么?”

我静静听着,半晌无语。

这苏芮莹看来也是个性情中人,在血腥残酷、尔虞我诈的修行界,可算是个异类了。看来她有过一段情伤,旧伤未去,又因陆乘风再添一段新伤。

我正愁着怎么安慰一下她,却见天中落下一道火红身影,正是单天心。

单天心在苏芮莹额头轻点一指,道:“苏丫头,醒醒吧。死者已矣,何必徒增伤悲?”

苏芮莹一惊,止住哭声,茫然的看了下眼前,缓缓收起手中宝剑。

片刻后,苏芮莹似是已安抚好情绪,对单天心拱手道:“单叔叔,黎明将至,侄女便先行一步返回宗门,太上长老还在等侄女禀报此行结果。园内收获,请单叔叔稍后拟定清单呈报掌门即可。”

单天心点点头,苏芮莹便驾剑东去,从始至终,都未看我一眼。

我对单天心拱手见礼,道:“苏师姐似有杀我之心?”

“你那一曲箫声不错,对内可以安抚神魂,对外可以勾动人心。苏丫头至情至性,不想却被你那箫声勾动情伤,差点走火入魔。”单天心看着天边,怅然一叹。

单天心又道:“她也是个苦命的人,为情所困,自筑囚笼。若非如此,以她天资,又是门主之女,大道坦途,只在脚下。”

我倒是第一次听说她原是门主之女,心中颇感震惊。

单天心拉住我手道:“沫凡,你这次立下奇功,我对你承诺不变,回返山门后,便昭告五峰,收你为亲传弟子。”

我闻言大喜,施大礼拜谢道:“弟子多些峰主成全!”

次日清晨,朝阳初升,紫气东来之时,单天心一拂袖,召出宝葫,拉起我和李、于二人,驾葫向宗门而去,直到傍晚时分,才回到宗门范围。

单天心收了李、于二人灵兽园内的收获,也不细查,便放下他们,令其自行返回居所。只带着我直奔“金焰宫”。

入得宫内,单天心先拜了祖师,这才返回左侧厢房,坐定主位。

我刚欲禀报,单天心却挥手阻住。只见其从怀中取出一枚牌符,正是“金焰宫”的禁制法符。

单天心手持牌符对天一挥,一道清莹光芒激射而出,下一刻,只听“嗡”的一声,“金焰宫”护宫大阵已然尽数开启。此时此刻,便是化神大能来强攻,怕是没有三五天也是攻不破的。

单天心这才笑颜轻展,温声道:“沫凡,现下无碍了,此番经过,你详细道来。”

我道一声是,却不急禀报,而是自戒指中取出那枚装有龙血的玉瓶,和此次灵兽园收获的灵兽,恭恭敬敬双手捧至单天心身前。

这些灵兽都是自陨落的弟子身上收集而来,并无甚珍奇之物,被我统一放置在一个灵兽袋内,也算交付了此行一项任务。

单天心伸手接过,将灵兽袋搁置在一旁不理,只捧着玉瓶,仔细看了片刻,这才对我点点头,道:“不错,的确是真龙精血,而且是最珍稀的金龙之血。沫凡,多亏你了!”

我连声不敢,这才将准备好的另一个版本的灵兽园经过道来。

禀报完毕,单天心犹自不敢相信,直花了一盏茶的时间来消化。我只得在旁静候,眼观鼻,鼻观心,丝毫异色没有流露。

单天心道:“你是说,陆乘风杀了商青雀,并利用天眼神目重创了龙奇神魂?”

我回道:“不错,的确是陆乘风杀了商青雀。”

随后我取出了寄放到须弥戒内的商青雀尸身,继续言道:“弟子担心如实告知箫前辈,会引发天剑门对我五山观的仇视,故而隐瞒了此事。秦龙虎那处,因我对其有救命之恩,故而也愿意帮忙隐瞒。”

单天心检视了商青雀尸身,点点头道:“能从大局考虑,你做的很好!只是可惜了那颗天眼神目,也不知是哪一种神目,你确定陆乘风死了吗?“

我回道:“请恕弟子孤陋寡闻,无法分辨神目种类,但似乎是可以影响神魂。那时情形危急,商青雀已死,众弟子在龙奇一招“龙亟枪”的道法下,死伤惨重。我自作主张让余下弟子逃出五层大殿,只和陆师兄、秦龙虎两位筑基弟子助九命大蛇抗衡龙奇。”

“面对龙族道法,我依仗峰主所赐宝符勉强抵挡,秦龙虎专修肉身,复原能力极强,也堪堪抵挡得住龙奇法术。但陆师兄此前似是耗尽了护身宝符,在“龙亟枪”攻袭下,没有抗衡之力,直接化作灰烬。此是弟子亲眼所见,做不得假。”

“我等随后又被龙奇一招唤作“三千水狱”的道法打中,身体和神魂都被束缚。但那时龙奇也是元气耗尽,跟九命谁胜谁负,我却不得而知。只是弟子最后挣开束缚时,怀中已有了这瓶龙血,但大殿中却再无他人。弟子斗胆猜测,最后胜出的当是那九命大蛇。”

单天心喃喃道:“九命大蛇吗?那还不是最坏结果。”

然后一弹指,地上的商青雀尸身顷刻化为灰烬,一点痕迹也没留。

单天心又道:“你刚才所言,不可再对他人言说,烂在肚子里吧。”

我急忙道:“弟子明白!”

单天心道:“七日后我会昭告五峰,收你为亲传弟子,位同真传。届时少不了要五峰同庆,你且回去做些准备吧。”

我再三言谢,然后又道:“弟子有一请,望峰主允准。”

单天峰道:“沫凡,你即将成我弟子,以后在我处可不必如此拘谨,有话可畅所欲言。单某人也是一个豪爽汉子,不喜欢那些扭扭捏捏。”

我忙言道:“是,弟子知错。弟子生性喜静,五峰同庆过于铺张喧哗。况且此次灵兽园之行,众多师兄师姐陨落于内,弟子内心深感不安,故而斗胆请峰主低调置办。五峰通传一声即可,至于我峰内,召集众位师兄师姐,关起门,自家庆祝一下也就是了。”

单天心叹息一声,道:“难为你有此心,好吧,就依你。”

我再大礼拜谢,这才出得厢房,返回我自己的修炼耳室。

虽然时隔仅是一月余,但经历了众多血雨腥风,再次回到我独有的小小耳室,竟难得的感到温馨。

好在此次虽冒奇险,但收获也大,不但修为成功突破筑基,还得了一件空间至宝,内里还有一条完整龙躯。但这也不啻为一只烫手山芋,是绝不敢显露人前的。

除此外,最大收获就是那枚传奇神目“鉴真神目”了,但这修行界传奇至宝更是不能显露分毫。不然,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我还是懂的。若没有稳妥环境,我是绝不敢取出探究的。

不光如此,得自商青雀、陆乘风和袁菲儿的三枚须弥戒,此时也不能轻易探查。在这“金焰宫”中,任何一个角落都在单天心视线之中,还是不要轻惹事端。

我只象征性的取出几枚火炎玉,装作喜不自禁的样子把玩。果然,片刻后,单天心就摇铃唤我。言道其近期正要打造一件火系法宝,正缺几枚火炎玉,奈何五山坊市也是断货,正不知何处去寻。

闻弦歌而知雅意,我这个即将入门的徒弟怎能没有眼力,当即恭恭敬敬的奉上五枚火炎玉,只言是孝敬师傅的小小敬礼,扮演了好一出父慈子孝的戏码。

再回得耳室,不理其它,只安心打坐,恢复损耗真元,一眨眼,七日时间已过。

这日清晨,被一道冲天法符的破空声惊醒。片刻后,一个道貌岸然的白眉老道便驾云而来,看样貌竟似比单天心要老得多。但若没记错,他反而是单天心的弟子之一。

片刻后,老道又再离去。

约有一个时辰左右,日上三竿。老道领着七八名红衣女弟子到得“金焰宫”广场上。一番吩咐后,女弟子们便各行其是,处处张灯结彩,披金戴银,好一番妆点。

这边单天心再次摇铃叫我,只让我站在其身旁候着。

又过了约有个把时辰,只闻外间罡风涌动,陆续有人驾云而至,纷纷入至厢房里间向单天心见礼。来者有的唤峰主,有的唤师尊,竟还有人唤师祖的。只片刻功夫,厢房就挤满了不下百人。

但此刻厢房内在单天心主座之下,却只有左四右三七张座椅,此刻只坐了六个人,余者莫不是站在其后,恭敬束立。

单天心看了左侧第一张座椅上的那位白眉老道,老道会意,扫视下方后,秉道:“秉师尊,三代以内弟子,已全是到齐。”

单天心点点头,道:“今日召聚你们,是为师又新收一名弟子,便是张沫凡。沫凡此次灵兽园之行,为宗门立下大功,尤其为我天火峰增光无数。他日后便是你们七师弟,你们做师兄师姐的,要多加照拂。”

我适时站起,向在座各位师兄师姐恭敬见礼,其等自也是客气非常,“七师弟”叫的亲切暖人。

此时我也是方知,单天心座下六名弟子名姓,分别是:大师兄安蝉,二师兄薛岸,三师姐祝灵儿,四师兄于洪,五师兄龙火,六师姐孟莲花。

见礼完毕,再等片刻,各峰竟都是派出代表观礼贺喜,多是峰主弟子一辈,或是峰内掌权长老。而“祖峰”一脉,竟是苏芮莹亲至。其虽是容颜憔悴,笑颜不显,但各峰敬其身份,倒都是客气非常。

于是单天心又领我等入到祖师祠堂,拜过祖师,行过大礼,我便是单天心第七位嫡传弟子了。

我本是要奉上一份见面礼,但单天心却一挥手说免了。反是其捧出一枚锦盒,内装紫色袍服一套,华光隐现,一看不是凡品。这正是象征真传弟子身份的服饰,本身也是一件极品防御法器。

单天心道:“自今日始,你便是我的七弟子了。师门威势或可为强助,亦可令人荒靡。望你修身修己,早登大道。日后若能为师门增光,我必赏你,若敢胡为,我也必不饶你!”

我再三拜谢,轰然应诺。

正文 第七十二章 安居

是夜,“金焰宫”广场上,宾朋满座,灯火辉煌。

虽说已是极力将庆宴范围缩小,但仅是天火峰,单天心以下三代弟子,就已然超出百人。虽说都是师兄弟,但彼此都是常年清修,轻易见不上一次。

趁着这次峰主收徒的机会,正好彼此交流一下感情。一些心眼机灵的小辈弟子,更是得了机会在前辈面前卖弄,极尽曲意逢迎之能事。

广场上一气铺开了十几桌酒席,单天心更是拿出了珍藏数百年的灵酒佳酿。一些女弟子更是献歌献舞,助推气氛。

但单天心毕竟前辈高人,只象征性讲了几句祝酒词,浅尝一杯后,便回了厢房歇息,只说让我等尽兴。

其余四峰观礼之人,见单天心撤了,自家便也象征性对我说了一些恭喜的话,敬一杯酒后,驾云而去。

倒是峰内这些师兄师姐以及师侄辈的人,敬酒不断,片刻功夫我就疲于应付了。虽说灵酒极佳,我明显感到体内元气有增厚趋势,但昏沉之意渐浓,怎也不能在此时露出丑态。

无奈下只得强催神魂,打起精神,这才勉强应付。

轮到李一杨敬酒,这小子哝哝半天,最后以蚊子大小的声音叫了声“张师叔”,神态忸怩滑稽,差点让我把一口酒喷出来。恨得其师莲花居士差点用秀足踹他。

我连忙解释我们私下本就是好兄弟,随便惯了,莲花师姐这才作罢。

于剑虹为人方正,恪守规矩,对我敬酒时恭恭敬敬叫了一声“张师叔”。我知道这一声称呼大多是对我的感激和认可,但自此之后,怕是以往那些兄弟情谊,再也不能超脱辈分尊卑之上了。

我还是想帮一帮他,毕竟,于剑虹才真是跟我相似的人。同样资质不高,没有背景,但却有一颗向道之心。

我拉住于剑虹,向其师龙火道人好一番夸奖。最后于剑虹自己都有些脸红,一直拉我衣襟。

龙火道人非常诧异,但见我一番热情,倒也明白过来。当即表示收于剑虹为亲传弟子,以后可在其身侧听道。于剑虹大喜,连忙拜谢,并对我投来感激目光。

这一场庆宴直到三更时分才算结束,自有女弟子收拾打扫。我送过众位师兄师姐后,拖着疲惫身躯,方才晃晃荡荡返回了耳室。

自到得这方世界,从来都是谨小慎微,步步为营,似今日这般放松倒也难能可贵。尤其众弟子虽说有逢迎客套成份在内,但整体还算兄友弟恭,一派和睦。

我心想,人都是向往美好的,起码在这一刻,我愿意相信大家是以诚相待,彼此没有利益相争,没有勾心斗角。

我打着酒嗝,爬上耳室床榻,头一扎,昏睡过去。

次日一早,我猛然惊醒,为昨日荒唐暗暗自责。大道遥遥无期,还是不容懈怠。

稍作洗漱,清洗掉了一身酒味,便早早来到单天心所居厢房请安。

单天心取笑道:“沫凡,你酒量不行啊,比你几位师兄师姐可差很多。”

我赧然道:“弟子修为低劣,如何能与师兄们相比?”

单天心道:“你既已筑基,可见平常修行是极勤勉的,假以时日,未必不能超越前人。话说回来,宗门规矩,凡筑基修士,皆可自择灵山开辟洞府,你再守在我这处就不合适了。你大师兄安蝉统管灵山分配,那处我已打好招呼,你稍后可去找他择取,必会让你满意。”

我心中大喜,总在金焰宫中,虽说守着单天心,有近水楼台之便。但伴君如伴虎,平常太多避忌,不是自己一亩三分地,终究少了畅快和随意。

单天心又道:“你既为真传,地位显赫,切记日常要为宗门众弟子做好表率,不可恃强凌弱,恃宠而骄。再者,我不知你是否选定筑基功法,祖峰“道经阁”处有我宗门最核心的道典经籍,真传弟子每十年可观法一次,借阅一册,你稍后可持真传令牌前去择取。”

我再次大喜,真是想瞌睡就有人来送枕头,我正愁筑基后没有合适功法修习,这次简直是天赐良机。

问明安蝉洞府位置后,我便再三拜谢单天心,这才出了金焰宫。

眼下第一要务当是选定修炼之地,先安定下来再做其它打算。故而我召出飞舟,马不停蹄赶往安蝉洞府。

安蝉洞府在天火峰以北万余里处,那处也是一座地火天炉,唤作“炙火峰”,只是比之天火峰主峰要小很多。偶尔锻造一些法器尚可,若是祭炼法宝,火力就稍嫌不足,炼出的法宝少有珍品。

但那处火元气充裕之极,比之天火峰也只稍逊一筹,故而也是一个修炼的好去处。

我驾起飞舟,只小半个时辰便赶到了“炙火峰”,这处山峰只有千余丈高,但至少有十数个山头,连绵不绝。但这处火力虽足却不集中,整个区域放眼望去一片火红,有如炼狱。

我便是在高空,也被烘的口干舌燥,只得施展水法护体,这才稍感凉爽之意。

正欲传符叩门,远处已然有一道遁光眨眼而至,红衣白眉,不是安蝉是谁?

“哈哈,小师弟,我料你必来寻我,早在此恭候多时!”安蝉见面就客气非常。

我赧然道:“让师兄见笑了,小弟思寻常在师尊座前搅扰,不是弟子应为,故而只得汗颜相求。”

安蝉摆摆手,道:“师弟说哪里话,举手之劳而已。且随我到洞中细谈。”

我收起飞舟,随安蝉到得其洞府,见府内倒也干净整洁,只数名小童服侍在侧。

落座,倒茶,闲聊。安蝉展开一张巨幅画卷,上面峰峦叠嶂,此起彼伏,颜色金绿蓝红黄色彩斑杂,其上却又锦旗密布。

安蝉道:“小师弟,这副画卷便是我天火峰范围,五种颜色分别对应金、木、水、火、土五种元气属性,自然颜色浓淡也即代表那处的元气浓厚程度。画卷中但凡有锦旗的位置,均是已有人占据之处。空白位置,可任由师弟择取。”

我观察画卷良久,心中思绪翻滚。

以我五属性灵根资质而言,各系属性均可修炼。但我已是打定主意,将来要五系同修的。如此一来,这修炼之地当真要好好筹谋一番。

我仔细分辨着画卷中颜色,尽可能多的囊括元气属性,同时又要避开标有锦旗的位置。

仔细观察了数遍之后,忽然发现一处颇合心意。于是指着画卷左下角不显眼位置,问安蝉道:“大师兄,这处如何?”

“这,这不是风月湖吗?难道师弟看上这处了?”安蝉诧异道。

我疑惑道:“怎么,这处有何不妥?”

安蝉解释道:“这处位置,是我天火峰与金锐峰和水淼峰交汇之处,唤作风月湖。以景致来说自是极佳。但作为修炼之所就。。。”

看着安蝉欲言又止,我紧张道:“有何不妥,师兄尽管道来。”

安蝉只得言道:“这处位置虽则风光旖旎,但元气属性驳杂,水源来自湖北的水淼峰主峰,故水元气很是充裕;湖西有一座小型金矿山脉,金锐之气也很浓郁;西南位置有一座绵延百余里的火山群,常年烟火不断,火元气自是不必说;正东位置是这片区域的最高峰,唤作“迎日峰”,也算得上我天火峰范围内的有数高峰。师弟,如此一个属性驳杂的区域,你如何能去得,让我如何跟师尊交代?”

我哈哈大笑道:“妙,妙啊,师兄不必再劝,我就选这处了。师弟我资质极差,属性驳杂,但却心比天高,想试试多属同修之道。这处正合我意,简直为我量身打造。”

安蝉闻言大惊,忙劝道:“什么,多属同修?师弟千万三思,要知道,我辈修士,看似寿元绵长,但在求道途上,也是眨眼即逝。便是专心一道,又有多少人似我这般止步眼前?我一直悔恨,年轻时旁骛太多,以致荒疏了修行。师弟尚且年轻,千万不要误入歧途啊!”

听到安蝉发自肺腑的劝解,我心下一阵温暖。虽然只做了一天的师兄弟,但这白眉老头却是真的拿我当小师弟爱护了。但我之心意,又如何能与他讲的透彻?

当下坚决道:“师兄不必再劝,我已决定了就选这处,望师兄一定成全!至于师尊那处,自有师弟前去解释,定不会怪责师兄。”

安蝉见我态度如此坚决,只好无奈摇了摇头,然后再看向我选中那处区域,暗暗沉吟。

良久后,安蝉言道:“师弟,按说筑基期弟子选择修炼之所,至多不能超出方圆五百里范围。但这处这风月湖就占了数百里区域,把这处划给师弟也太过委屈你了。既然师弟坚决要选这处,师兄我便自作主张,再把范围向外扩延五百里区域,权当对师弟的一点补偿吧。”

我心中一喜,还有这等好事,面上却未曾流露,只言道:“师兄,这样不好吧,不会惹人闲话吗?”

安蝉嗤笑道:“笑话,你我分属峰主一脉,在这天火峰,谁敢置喙?再说了,我既掌灵山分配之权,难道不照顾自家人,还要去照顾外人不成?”

我见其如此一说,也只好赔笑不再多言。

下来安蝉便把“迎日峰”向东再移了五百里范围,把本应是两个人修行的区域,尽数划给了我。完后又给了我一个储物袋,告知内里是一套简易阵法,用以标记区域归属,防人误闯。至于布阵之事,则要我亲自施为了。

我再三拜谢,临走时悄悄在其桌角处放下一枚储物袋,内里放置了两块火炎玉。我观安蝉也是修炼火系功法,这两块火炎玉正是投其所好,也算是对他一番善意举动投桃报李吧。

拜别安蝉,我驾起飞舟,火速赶往所属区域,路上免不了又是一番激动。毕竟,以后那处可就是我的私人修炼之地了。

沿着划分好的修行区域转了一圈,发现果如安蝉所说,金、水、火、土属性都较为充裕。唯一不足的是木系元气较为稀薄,看来以后只好以元晶补足了。

心满意足后,我马不停蹄,沿着区域外沿,每隔数十里就抛下一杆阵旗。一圈下来,安蝉交予我的一套阵旗刚好够用。我取出控制阵盘,一通施法后,阵旗相互勾连,阵法便即启动。以后若有人擅自闯入,我都会第一时间得知。

但这套阵法只是警示用的简易阵法,毫无防御可言,便是练气期都可轻易拆除。看来以后安置完毕,当想办法采买一套高级阵法才行。但高级阵法动辄天价,怕是短期内难以实现,只好徐徐图之了。

布阵完毕,我驾舟直奔湖东的“迎日峰”而去,因为那处高耸,正是安置洞府的最佳去处。

行有片刻,就到了湖东水岸,再往前去不久,一道巍峨的巨大山峰已是充塞满眼。

忙活许久,此刻已是夕阳斜坠,余晖洒在“迎日峰”上,郁郁葱葱,满山林木都被镀上一层金黄,不想“迎日峰”上这送日之景竟也如此迷人。

再向前去,感应中突然有一股异样精纯的木元气扑面而来。我心下奇怪,便是满山林木,也不应有如此精纯的木元气才是。

辨明方向后,我便循着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元气追本溯源。待绕着山峰转了一大圈后,终于找到了根源所在。

只见在“迎日峰”向南的一侧悬崖之上,距峰顶约有百丈左右高处,有一巨型平台,看形貌不似人为,应是多年风雪侵蚀所成。这平台面上坑坑洼洼,有几处还有几道崖隙裂缝,不论怎么看,都是一处险地。

但在这平台一侧,偏偏生了一株无比巨大的桃树,枝繁叶茂,遮天蔽日的涵盖了里许之远,虬根盘结,以至于根系下扎了至少有百十余丈。无尽的精纯木属元气不断从躯干中散逸,再飘散至空中。

“好一株仙树!”望着满树桃花,我不由惊叹道。

正文 第七十三章 凡音

这桃树应是蟠桃一属,现在正是花季,芳香四溢,元气清洁。呼之则一阵神清气爽。我不由暗呼:真是一个修炼的绝佳之地。

站在崖侧,眺望远方夕阳斜坠,只见云山雾海中,一轮红日遍洒金辉,整个西天都染成金黄。

在此修炼,若日日都可欣赏这般天地奇景,感受日月流转,大道轮回,也不枉修道一场。

我见天色已晚,今日也是奔波了一天,有些疲累。便赏了一会日落后,随即折返了金焰宫。

到得金焰宫,先去向单天心禀报了今天选取修炼之地的事情。单天心听说我选了风月湖,也很是诧异。

单天心道:“那处元气属性驳杂,可不是修炼的好去处。你刻意选了那处,别告诉为师你是想五属同修?”

我低下头,面容坚毅,道:“弟子资质低劣,便是专修一道,也是大道难期。既如此,弟子愿走一条与常人不同之路,是福是祸,弟子甘之如饴。”

单天心叹息一声,道:“你如此说,也不无道理。资质和外物只为助力,难为舟楫,修道最终仍是重在道心。你选的那处区域我也知晓,没有太过出众之处,倒是“迎日峰”有一株万年蟠桃树,颇为不凡。”

“万年蟠桃树?”我惊呼出声。

“怎么,你已经见过了?那颗老桃树算是我五山观的奠基之树,是五山观立派之日,创派祖师一凡大师亲手栽植,不想竟能一直活到现在,且越加茁壮。好似我五山观,气势蒸蒸,如有天佑!”单天心难得的自豪道。

“大师?”我奇怪道。

“没错,一凡大师修的是佛门释家一道。可惜佛门不兴,一凡大师也无有传人,传承却是终结了。”单天心惋惜道。

佛门在上古时与道门曾是一时瑜亮,不让分毫。但因佛门多修肉身,金刚不坏之躯固然威力无穷,但成道太过艰难。久而久之,便为众多修道人所摒弃,纵有传承,也极是稀少。

我也暗叹一声,随后言道:“弟子有一事相求。”

“何事?”

“弟子修炼之地已是择定,但尚缺一套高级阵法庇护,不知何处去寻,请师尊指点。”

单天心听毕,沉吟片刻,随后笑道:“原是此事。你运气不错,前年我观天火峰护峰大阵运转不畅,特意求水淼峰祁峰主重新炼制了一套,旧的这套就一直搁置无用。你既相求,就赐了给你吧。”

我大吃一惊,护峰大阵,那是不下于一般宗门大阵的顶级阵法,按理绝不是我这小小筑基弟子可消受的。

我连忙道:“这。。。这太贵重了,如何使得?”

单天心道:“左右不过一套阵法,你是我弟子,赏了你也算物尽其用。再珍贵,又如何比得上那一瓶龙血?”

我见其如此说,知道他是有意要赏我谋血之功,这才不再言语。

但单天心又道:“这套阵法种类繁复,布下后你那方圆千里区域尽可囊括。但你造诣不够,我去请水淼峰派人帮你布下吧。你切记不可对师兄们言说,免得他们说我偏心!”

我只得大礼拜谢,这才返回歇息。

次日清晨,单天心早早召我相见,其旁却候着一位三十许的美貌妇人。经单天心介绍方才得知,竟是水淼峰专授阵法之术的教学长老,名唤安敏柔,我唤其“安师姐”。

单天心说道,安长老是阵道大家,由其助我布阵,必可放心。

我再谢单天心,便引着安敏柔到了我那修炼区域。

安敏柔知我算是单天心得意弟子,一路上客气非常。到了目的地后,接过布阵器具,嘱我自行其事即可,布阵之事她一力承担。

我再三谢过后,安敏柔便自顾去布阵了。我则奔上“迎日峰”蟠桃树处,清理这处平台。

我取出蓝灵剑,将平台各处凸起尽数削平,又将各处缝隙填补,最后以土行法术拼接压实。前前后后忙活了一个多时辰,这处平台才算是干净平滑了。

我心道:“日后在老桃树下搭一茅庐,旁侧置一软榻,一桌茶水,修炼疲乏时,躺在其上,迎迎日出,送送日落,弹琴吹箫,品茗吃果,那是何等畅快写意!”

我嘴角溢出笑容,抬头看到平台尽头的崖壁,直如刀削斧劈一般。我想,在这处当开凿一处洞府。

想到便做,我将崖壁上附着的藤蔓一把火尽数烧净,露出崖壁本来面貌。然后手起剑落,开始开凿。

这一番施为又是一个多时辰。虽然蓝灵剑削铁如泥,但这处岩石竟也是坚硬如铁,开凿起来,颇为费力。到如今也只堪堪开凿出了一座十余丈的厅堂,一间修炼室,一间寝室。其它所需尚不急迫,可等日后有暇再做雕琢。

听闻外间罡风涌动,出外一看,是安敏柔已然布置完毕,竞功得返,正一脸笑意的看着我。

“师姐辛苦了,我这处洞府新立,连一杯清茶也无法奉上,当真是怠慢的很!”我歉然道。

安敏柔摆摆手,笑道:“同为五山一脉,不必客气!”

随后,安敏柔将两枚牌符递于我手,叮嘱道:“张师弟,此处大阵我已替你布置完毕。各处阵旗均已埋设在隐蔽之处,非是掌符之人难以察觉。大阵分内外,有迷幻、御敌、五行攻袭、隔音、除尘、聚元等功效,皆以牌符操控,望师弟好生保管!”

言罢,安敏柔就要告辞离去。我连忙拦住,伸手递过一个储物袋,言道:“岂能让师姐白忙,小弟这处也没有能拿得出手的礼物,这三千元晶都是水属,只能略表谢意,请师姐笑纳!”

安敏柔笑着摇摇头,道一声保重,便驾云而去。

我递出的手只得惺惺缩回,心中好生感动,谁说修行界就无真情!

我取出阵法牌符一晃,整个“迎日峰”发出“嗡”的一声响,霎时光芒四起,阵法已然启动。

我心下满意,这才驾起飞舟,赶回金焰宫向单天心回禀。

再见单天心,禀明此行结果,而后言道:“师尊在上,弟子明日即搬赴新居,日后弟子不在身侧,您老一切保重。有事一张符书,随时可以召聚弟子。”

单天心道:“我这处你不必挂心,管好自己就好。你走后我也将再次闭关了。这次闭关也不知何年何月方能竞功。”

我道声遵命,心中却想着,看来这次闭关当与那瓶真龙精血不无关系。

单天心再道:“你既乔迁新居,亲朋好友自当恭贺,我便帮你通知吧。时间嘛,择日不如撞日,就定在明日即可。”

我自无不可,又厚颜求了几坛佳酿,这才返回歇息。

次日一早,我便拜别单天心,返回了“迎日峰”。既是定在今日置办乔迁之礼,怎也要做些准备。

最尴尬的是,此处连桌椅茶具也无,如何待客?我只得徒手削砍、捏制。正忙得不亦乐乎,外间飞来一道传音符,一看原是李一杨、于剑虹二人到了。

我大喜,可算来了救兵,赶忙迎了进来。

李一杨到得平台,看我铺了一地的石头瓦块,对着于剑虹捧腹大笑,道:“哈哈,小于子,你输了吧!我就说张师兄肯定不会置办这些东西,必是自己动手赶制。一百元晶,拿来!”

于剑虹一副痛心疾首模样,倒也不赖帐,割肉一般递给了李一杨一个储物袋。直看得我呆愣一旁,不知何意。

于剑虹道:“师叔,一杨跟我打赌,说你这处肯定连桌椅都未置办,我输了。”

我大囧,自灵兽园返回后,似是因为经历过同生共死,李一杨就对我越发亲近。即使我拜单天心为师,跟他差了辈分。他非但不以为意,反而常以“张师叔”调侃我。

我佯怒道:“臭小子,你俩敢取笑我!”

李一杨却不以为意,道:“我说“张师叔”,我俩可是来帮你的,你且看,这是什么?”

说罢,李一杨掏出一个储物袋,向下一抖,只见数十张华贵桌椅依次排开,铺开了一大片。其上瓜果、佳酿、香茗、杯盏,竟是一应俱全。

我大喜,哈哈大笑,这些东西自然不值什么,但仓促间还真是难以筹集。我捉住李一杨双手摇晃,道:“好兄弟,你真是帮了“师叔”好大的忙!”

三人玩笑之后,将酒席均匀摆开,我这才想起请他们参观“寒舍”。结果自然是看得李一杨直撇嘴,我也知道新居简陋,见不得人,只好傻笑陪着。

李一杨不屑的给了一个“猪舍”的评价,便自告奋勇,帮我开凿洞府。我自然乐得清闲,只管在一旁端茶倒水。

不得不说,李一杨这种生在世家的公子哥,审美和艺术造诣是一流的。在他的大力挞伐之下,只一会的功夫,洞府就被开凿的有模有样。卧室、修炼室、书房、丹房、宠物室等一应俱全。而且布局合理,空间更是比之前宽广许多。

我看的啧啧称叹,李一杨自然也是自鸣得意。再稍作整理后,第一波客人已然来至。

不出意料,是几位师兄师姐联袂而来,随行的还有他们的几位得意弟子,在拜师礼上也都混了脸熟。

为示诚意,我亲自将他们迎入阵内,陪同一起到得平台之上。众人一路评点风景,到得平台上后,见那一株伟岸桃树,都发出惊叹之声,直夸我选了一个好去处。

我客气应对,引他们入席,陪着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无非是恭维与谦逊,说一些没营养的话。但师兄弟间联络感情,这也是必须的礼节。

众位师兄师姐自然也都不会空手前来,几乎每人都封上了一份重礼,看得李一杨这见惯宝物的世家子弟都眼冒红光。

我让李一杨将礼品登记造册,以备日后查看。毕竟,修行界好些习俗与凡人几无区别。人情债,有来是要有往的。

聊了几句后,又有客人陆续而至,只是这次竟是一个认识的也无。还是师兄们介绍方知,竟是其余四峰筑基辈的翘楚人物,最不济也是峰主弟子或长老弟子一流。

这些人一个个道气隐隐,傲气天成,最显著特点是都年轻得很,果然都是不凡人物。见面后更是彼此恭维,直呼久仰之类的话。

这些人无论气质还是修为,都当得起天之骄子之称。而他们能对我如此客气,自然是因为我已拜单天心为师,与他们起码可以平起平坐了。

我招呼客人入席,说了些感谢致辞,宴席便开始了。

一时蓝天白云,凉风迎送,花香酒香,觥筹交错。这处一凡大师曾经的清修地,隔了万余年后,竟在这一天,热闹至极。

这一番宴饮直到了月上枝头方才散尽。作为主人自然要将宾朋恭送出阵,再互相道一声珍重,互勉修行。

望着众人身影逐渐远去,我方转过身,打算回府收拾残席。突然瞥见不远处,月光下一道倩影,怯生生站在那处,直直盯着我。

这身影瘦弱纤细,着一件银白宫裙,随风摇摆,似要飞天而去。人影沐浴在月光下,周身也泛起一层银色光华,清丽脱俗,不似人间凡物。

我看不清人脸,却心中一动,道:“诗儿妹妹,都到了这处,为何不进去呢?”

那人嘻嘻一笑,嗔怪道:“你又没请我,再说大阵挡着,我也得闯得进去啊!”

我知这是有怪罪之意了,连忙告罪,当先前行,引着向平台飞去。

这左诗音来历颇为神秘,竟是谁也不知她的根底。尤其资质绝顶,考核时直接被门主收为亲传,在门中算是炙手可热的人物。

最初我对她本也有防范之心,但她多次主动交好,从无恶意流露。我想起陆乘风曾经说过“情有独钟”的话,心中感动。

不管如何,佳人柔情似水,我亦甘之如饴。纵然言情太早,至少不能寒了人心。

到得平台处,满目狼藉,让我颇感汗颜。左诗音倒是没有责怪,一边偷笑,一边自顾收拾出一张干净桌椅。

坐定,彼此互道这些时日的近况,也算相谈甚欢。眼见月色愈浓,左诗音也有了离去之意。

望着左诗音萧索身影,我心道:终究也是一个柔弱的小姑娘。突然心中一动,摸出一块空白牌符,催神魂之力拓印,完后递给左诗音。

看着左诗音一脸疑惑,我笑道:“既是大阵阻了妹妹,让今日言谈不得尽兴。我这做主人的无以赔罪,就把这外间大阵“钥匙”赔给妹妹吧,以后妹妹就可随意走动了。”

左诗音唇角上扬,道:“算你晓事!”

言罢踏云而去,只飞遁了百余丈,却蓦然回头,问道:“沫凡哥哥,你这处景致不错,可曾起了名字?”

“今日方才乔迁,尚不曾。”我答道。

“那依妹妹之见,不如取名叫“凡音阁”如何?”左诗音道。

言罢,也不管我同不同意,自己一溜烟的已是跑个没影了。

“凡音阁!沫凡与诗音的雅致阁居吗?”我喃喃道。

正文 第七十四章 盘点

凡音阁,我呵呵一笑,心道这名字也不错,那就遂了这丫头心意吧。我随手一剑劈下一块丈余高巨石,施法竖立在崖壁一侧,起剑如笔,写下“凡音阁”三个遒劲大字。

只是如此一来,跟左诗音相处便越加暧昧。而我心中始终有一根紧绷的弦,实不知来日福祸,也不知能否拖累了她。

我叹息一声,随手收拾了残席,转身返回洞府。

自灵兽园开始便一直奔波劳碌,便是出了灵兽园,这几日也是一刻不得闲。如今总算有了自己的修行之所,一颗紧绷的心也是难得的放松了。

我躺在卧室宽阔的石床上,心道今夜不打坐,就让我再享受一次凡人的休憩吧。我抛开杂念,忘却痛苦,怀揣着对明日的憧憬和内心坚定的信念,沉沉的,沉沉的睡去了。

这一觉睡得好不酣畅,到终于自然醒的时候,发现竟已是次日的黄昏时分。我伸伸懒腰,鼻内发出了一声满足的轻哼。

赏了片刻夕阳美景,闻了一会桃花芳香,让心情更加舒畅。这才返回了洞府。

封上石门,安心盘坐在修炼室,此刻终于有了自家的一亩三分地,不必再担心隔墙有耳,可以安心的检视灵兽园之行的收获了。

首先是自己从“三目血猿”洞窟内收获的火炎玉,纵然送给了单天心和安蝉数块,但须弥戒内还有百余块。这可是一笔天价财富,可以换取巨额元晶。

我将火炎玉统一放置在一个单独储物袋中,想着日后可徐徐放到坊市寄售。若是一气抛出,怕是会把市场价格打乱,也会让收益大打折扣。

整理完火炎玉,信手一翻,取出一枚须弥戒在手,正是商青雀所有。

我将神魂侵入戒指内,首先看到的是一堆元晶,约有三万余,堆在角落里,被我毫不客气的挪入了自己戒指内。

还有数瓶疗伤灵丹,在市面上倒也算得上乘货色,也被我收起,以备日后之需。

除此外,就只剩下几本典籍和玉简,偌大空间内竟再无它物,让我很是无语。

想想也是正常,商青雀入道前身在江湖草莽,就修炼而言实是毫无根底。若非大能提携,难有后来成就,囊中羞涩倒也可以理解了。

我取出戒指内的典籍和玉简,验看起来。

两本典籍均是不知名兽皮缝制,其上用墨笔绘画着一套套图形,其旁用红笔分别作出注释。看来这应是世俗武林的武功秘籍吧,不知有何玄奥,竟让商青雀一直珍藏至今。

我翻开第一本,封页上写就两个鲜红大字,《剑经》!

我倒吸一口凉气,嚯,好大的口气!须知天下习剑者千千万万,练剑之法更是多如沙数,怕是天剑门也不敢为典籍取这么霸气的名字。

怀着好奇之心,我缓缓翻开《剑经》典籍。结果越看越心惊,越看越钦服,最后竟生出只有《剑经》这名字才能配得上这部典籍的感觉。

这部典籍严格而言已非武功秘籍,而是以剑入道之法。传授的也不是一招一式的刻板剑招或剑法,而是教人习剑的方式和方法,是真正的授人以渔。

典籍言道,极于剑者可得剑,极于心者可得道。始于剑法,终于剑道。

我不由猜想,这必是一位剑道至尊创作的典籍。因为道之一念,已不可能是江湖草莽能够企及的境界了。

我不由得赞叹一声,剑道世界,看来很是精彩。我珍而重之的将这部典籍收好,日后有暇必要习练一番,也去品一品那精彩的剑道。

拿起第二本典籍,这才是江湖腥风血雨中才能诞生的典籍,名唤《剑皇宝录》,其内记载着无数的精彩绝伦的剑招和心法。我甚至怀疑,商青雀当初就是凭着这部宝录,才能被尊称为江湖剑皇。

可惜再玄妙,也只是一本普通的江湖典籍,于练气士而言,实无用处。

我信手胡乱翻看,不想在最后几页,突然发现一段经注,唤作《玄剑心经》,竟是传授如何修炼后天剑体之道。

我大感兴趣,一气看完,终于理解了为何商青雀会如此珍视这两本典籍。这两本典籍,以我一个剑道外行人来看,都能看出其珍贵程度,更何况商青雀这专修剑道之人。

这两本典籍,一本授道,一本授法。毫无疑问,商青雀正是靠着《玄剑心经》才后天养练出了剑体,而后被天剑门大能惊为天人,收为真传。若不是灵兽园意外身陨,商青雀未来必可在剑道一途大放异彩。

两本兽皮典籍已是如此珍贵,不知那玉简又是载有何等真经?我将玉简贴至额头,亟不可待的催动神魂查看。

《斩神经》?

出乎意料的是,玉简内并没有记载什么高深的剑诀神通,而是神魂的锤炼和运用。修至入门后可凝练出神魂剑意,而针对的目标也是对手神魂,一旦命中,轻则神魂受损,头痛失神;重则神魂屠灭,成行尸走肉。

到此时我也终于有些恍然,怪道商青雀可以神魂剑意攻袭,原来根源在此。但那神魂剑意威力实在不俗,攻袭无形,直斩神魂,我一直艳羡不已。日后有暇,必要习练一番。

至此,商青雀戒指内的各种物品全部清点完了,元晶和丹药倒没什么,但这三本剑道典籍实在是无价之宝。老实说,这番收获,已经远远超出了我当初的预期了。

商青雀已然如此,那陆乘风呢,这个隐藏至深的对手,他的须弥戒内又有什么宝物,我不由期待万分。

然而神魂侵入戒指内后,我却大失所望。

戒指内除了万数元晶和一些丹药外,就只剩下一些辅助材料而已。而这些材料,虽然珍稀,但却用途极少。若是所料不差,应该正是巩固神目扎根宿主的辅助材料,而主材,自然便是龙族神魂了。

我正欲将戒指内诸物收起,却又发现角落处放有一巴掌大小锦盒,不由又燃起一丝希望。

取出锦盒,怀着期待心情打开,一片刺目光华恣意奔放。我定睛看去,竟是一排十来颗枣核大小的元晶。

“上品元晶!”我大喜惊呼。

与陆乘风争斗时,已然知晓其手中有上品元晶,不想竟有这么多。按说以他真传弟子身份,是不太可能搞到如此多的上品元晶的。

我不由又想到了苏芮莹此女。看得出苏芮莹对陆乘风情根深种,以她掌门千金的身份,搞到如此多上品元晶就不甚稀奇了。

只是他们都没有想到,最后这些上品元晶竟都便宜了我。我嘿嘿一笑,将元晶妥善收藏了起来。毕竟上品元晶太过珍贵,我打算日后修行遇到瓶颈时,再取出使用。

最后就只剩下袁菲儿的须弥戒了。

不同于男款须弥戒,袁菲儿的须弥戒小巧玲珑,其上镶有一颗蛇头形宝石,亮晶晶直灼眼睛。

虽然袁菲儿是宗主千金,但毕竟修为仍低,我本没对她的戒指报太大希望。但真正侵入戒指内时,简直让人目瞪口呆。

首先,袁菲儿这枚须弥戒空间之大,比之翟林送我的这枚还要大出一倍有余。不仅如此,戒指内还被分隔成了两个空间,一个储物,一个寄养灵兽。

储物这边,最显眼的就是摆着一排五光十色的各式法器,足有十余件,其中至少有四五件是极品法器。

我看的暗暗咂舌,随手一件件取出演练。

一把碧绿玉尺,挥手间可以打出千百道尺影,每一道都不下于一道普通法术,可以作为群殴时的神兵利器。

一把奇异小剑,剑体弯曲如蛇,前端分叉如蛇头吐信,驱动后可以自行追敌,一旦命中,命中处顷刻一片焦黑,竟是难得一见的剧毒法器。

一件蝉翼羽纱,披上后可以隔绝神魂感应,以我的强大神魂尚且如此,可见在同境界下可以达到极好的隐身效果。可惜这明显是件女装,日后送给左诗音,也不知她会不会喜欢。

最后一件明显是极品法器的宝物,竟是一对黑漆漆的拳套,也不知她一个女孩家家的,要这种法器为何?

我取出戴在双手,瞬间一股神秘力量汇聚双拳,这力量好像带有魔性,不停地催着我赶紧挥拳,打破面前一切障碍。

我信手一挥,只听“呼”的一声,一个黑蒙蒙的拳头虚影无中生有,从虚空中蹦出,直奔对面墙壁而去。下一刻,只听“轰”的一声,墙壁已被砸了一个水缸大的巨坑。

我大吃一惊,要知道,现在的修炼室可是加持了阵法的,便是用法术攻袭也不一定能留下痕迹。这简简单单挥出的一拳,竟有如此大的力量?

看来这次真是捡到宝了,我正打算要开始修炼《千象锻元功》,若能再得此拳套相助,简直如虎添翼。

我不由猜想道,这拳套袁菲儿要来无用,难不成是打算送给秦龙虎的礼物不成。可惜礼物最终尚未送出,自己却丧命在了被送礼人的手中。只能说是造化弄人了。

其它一些高级法器再也不能入我之眼,被我一股脑都收拢起来了。储物这边还有十余万元晶,倒是一笔不小财富,也被我尽数收拢。

最后还发现一个碧玉锦盒,其上用一道灵符封印着,看上去珍贵非常。我随手揭掉符箓,打开玉盒,发现竟也是一枚玉简。

我将玉简贴在额头检视,竟是一本关于培育灵兽的典籍,唤作《万兽典》。典籍中将世间万兽分门别类,并详细列举了每一种灵兽的培育经验,如何饲养,如何进阶,如何相处。

这本《万兽典》可说是兽灵宗千万载下来所有智慧的结晶,按说绝对应该是宗门的不传之秘,不知为何竟如此轻易的放置在一个小小练气期弟子手中。

我手中正有两只“三目血猿“幼崽,正打算要好好培养。纵然不以奴役为目的,我也希望他们好好长大成人。那这《万兽典》倒也能用得上,在我手中倒也不算明珠暗投。

储物这边再无它物。我又将神魂侵入了灵兽寄存区域。这里可算是五花八门了,足有十余只各种珍禽异兽,而且大多都是变异灵兽。我不由猜想,灵兽园第三层,怕是让袁菲儿一个人搬空了。

变异荆棘鸟、变异嗜血狂狼、变异九天神鹰,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应有尽有。而且这些灵宠很明显仍是幼年,尚未认主。

一只变异灵兽在修行界的珍稀程度,不亚于天灵根。此处一气竟有十余只,我不由怀疑,难不成这是兽灵宗主宗无数代的全部积累?

我并没轻动这些灵兽,毕竟尚未习得养育之法,一旦有损,实在是巨大损失。

除了这些变异珍稀灵兽之外,在角落还发现一只不知名小兽,状似小猫,通体雪白,无一杂毛,正趴伏在笼中闭目眠息。

我神魂注视它时,它竟敏锐的察觉到了,倏忽惊醒,对着我神魂方向猛抬起头。那一刻我看清了,这不是猫,这是一头白虎。虽然不知与上古神兽白虎有何关联,但我知这单独放置的一只白虎绝不简单。

这白虎对着我神魂方向猛然一声咆哮,清音肃肃,竟让我神魂跟着一颤。其余变异灵兽闻之,更是瑟瑟发起抖来。

“邪门!”我咕哝一句,缓缓将神魂退出了须弥戒。

正文 第七十六章 观法

待胖老头水木上人和苏芮莹都离开了金焰宫,我才终于松了口气。转头看向单天心,发现其正一脸疑惑的看着我。

“你是如何得到三生神木的,可否向为师言说?”单天心问道。

我一愣,不想单天心对这三生神目也感兴趣,当下只得编出一个故事,道:“师尊容秉,沫凡生在朔隐山外一个小村庄,因连年战乱和妖兽肆虐,在很小时就已是孤儿。一次在妖兽追逐时,误入一处秘地,竟是一座前辈洞府。”

“那洞内有一拇指大小的宝珠,我初时以为是仙丹灵药,饥不择食竟将之食用了。几天后也未曾发现异状,就不以为意。弟子后来继承那位前辈遗泽,得以修行入道,再后来方才拜入五山观。”

“你是说你把那宝珠吃了?”

“是。”

“有何反应?”

“弟子也是真正开始修行后方始察觉,似乎神魂之力比之他人强盛一些。”

“那宝珠看来应是以三生神木为材练就的一枚三生木灵珠了。怪道你可以不惧水木师叔搜魂。”

我故作疑惑的看向单天心,然单天心却也并不解释,只是笑笑道:“你莫担心,此是好事,既是你的机缘,旁人便夺不去。只是今天你让水木师叔吃了个哑巴亏,也不知日后“经阁”观法,他会不会为难于你。”

我心中一动,问道:“师尊方才言说,我五山观有三位化神大能,不知除了这水木师叔祖外,另两人是谁?”

单天心怔然,叹息一声,随后言道:“掌门师兄苏天雄与我一师同门,但资质远胜于我,早在百年前便已踏入化神之境。此外,金锐峰洪荒师叔,也是化神大能。我五山观正是有这三位化神修士坐镇,方才稳居北邙三大派之一。”

“那何为祖峰?”我再问道。

“祖峰是我五山观真正核心之所,汇聚了我五山观最精英的弟子和资源,负有宗门传承之责。你虽也位同真传,但不在祖峰,无论地位和权限,都不能跟祖峰真传弟子相比。”单天心耐心解释。

“不知弟子能否获得同等权限?”我再问。

“除非脱离五峰,并得祖峰收纳。”单天心道。

我一惊,随即道:“弟子并无此意。”

“我自然知晓,除此外,若想获得同祖峰真传弟子同等待遇,要么立下不世奇功,宗门破格允准。或者你哪一天能至元婴境界,也还有些希望。”

“元婴境界吗?那还远得很!”我无奈道。

“心中有道,无期会变有期,你不可气馁!”单天心训言道。

我连忙称是。

单天心又道:“明日始,为师闭关修炼,你不必来此请安了。有事可与诸位师兄师姐相商。”

我道:“弟子知晓了,祝师尊修为更进!”

言罢,方退出金焰宫,返回了我的凡音阁。

出了今日这事,一时心绪烦乱,竟也无心再打坐。恰好午时风光极好,阳光和煦,柔风轻拂,桃花香美。

我记起前日乔迁宴上,师兄们真有送我香枕软榻的,便翻找了出来,铺在桃花荫下,惬意斜卧。想想今日之事,想想日后前路,一时昏昏沉沉,竟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时,已是夕阳斜坠,见眼前立着一道倩影,正笑吟吟的看着我。

我连忙坐起,赧然道:“诗儿妹妹何时到的?为兄一时偷懒睡着了,真是怠慢了!”

左诗音道:“也是刚来而已,看哥哥睡得香甜,不忍打扰。”

我将左诗音迎进厅堂,宾主落座后,沏上一壶香茗,陪着左诗音闲聊起来。

虽说往日我们也有交集,但似这般品茗闲聊倒是第一次。我们极为默契,只谈风月、修炼之事,都没有探询个人的隐私。

好在左诗音似出身不俗,对一些修行界的神通秘法,世家大族的典故秘事,所知颇多。而我继承了翟临和方朔的毕生识忆,更是对此如数家珍。故而宾主相谈,常有笑声相伴,倒也言谈甚欢。

我透露出想近日去祖峰“道经阁”观法之意,但不想今日得罪了祖峰太上长老水木上人,心中颇为忐忑。

“那个胖老头?他最和善不过了,沫凡哥哥不必担心,诗儿陪你去。他若敢难为你,我就揪光他满脸胡子!”左诗音自高奋勇道。

“哦?诗儿妹妹与水木师叔祖相熟不成?如此,哥哥就先谢过了!”我心中大喜,诚挚道谢。

“我平日常去“道经阁”碰机缘,自是常见那胖老头。那老头虽说吝啬小气,但为人还是蛮和善的。”左诗音道。

我心中一惊,“道经阁”对我等五峰真传仅十年方可开放一次,但左诗音竟可经常去得,想来这就是五峰真传与祖峰真传的差别了。但想想以左诗音天灵根之资,如此倒也合情合理。

我与左诗音约好三日后去“道经阁”观法,便送了她出阵。

左诗音前行几步,忽而回头莞尔一笑,道:“沫凡哥哥,你掩藏的够深啊,我可是发现了你的秘密哦。”

我心中一惊,不知她所指何事,面上却毫无波澜,也回敬一笑,玩笑道:“诗儿妹妹,彼此彼此罢了。”

岂料我这话刚一落音,左诗音神情陡变,本来笑意荡漾的俏脸,瞬间浮现一缕震惊、不解、不甘、无奈、矛盾的表情。

我正后悔说错话惹得她不高兴了,左诗音却并无责备,只是强颜一笑,便御剑而去。

我站在原地,看着远去倩影,心中百思不得解。难道说今日言谈,我展露出了超出我应有经历之外的见闻,让左诗音看出了什么。可即便这样又如何,谁又会关心我的过往?

倒是我那句试探性的反击,本是无心之发,但好像真的击中了左诗音,她为什么会有那种表情?她一定有什么秘密。

想不通便不再去想了,她既诚心待我,难得有这样一位红颜知己,我自然也愿意倾心相交。

回了洞府打坐修炼,三日便一晃而过。期间“三目血猿”幼崽醒来,对“饲灵丸”很是喜欢,各吃了一枚后,便又呼呼睡去。

这日一早,左诗音便到了“凡音台”,我当初给了她外阵牌符,内阵因为涉及隐秘,自然是不能给的,故而她也只能在平台等候。

听她喊了几声,我才连忙出了洞府。看她面色,应是早忘了前日不快,一如往常。我故意露出一副睡眼惺忪、狼狈不堪的表情,惹得左诗音一通取笑。

稍作洗漱后,我便放出飞舟,载着左诗音直奔祖峰而去。虽是入门已近一年时间,但祖峰却是一次未曾去过。那里禁制森森,一般弟子轻易是进不得的。

祖峰得名是因其身负传承的身份,倒不是因为地理位置。按位置而言,祖峰偏居五山观势力范围之南,坐落于一潭大湖之内,与水淼峰毗邻。

行有一个多时辰,穿越了水光旖旎的水淼峰范围,果见前方有一片方圆十余万里的大湖。一股精纯的元气扑面而来,湖面上都显氤氲之态。祖峰便坐落在湖中心的小岛之上。果然,宗门核心之地,较之五峰元气更为浓厚得多。

在左诗音指点下,我驾舟朝湖心飞去,又行有小半个时辰,终于见到了一座万里宽广的小岛。岛上没有通天巨峰,但峰峦起伏,山头众多。山林掩映间,能看到一处处亭台楼阁以及一道道倏忽来去的遁光。

好在有左诗音开路,一路不光将祖峰各处都做了简略介绍,遇有禁制处,左诗音也只是拿牌符一晃,就全部放行。看得出祖峰各处均是禁制森严,常有一队队巡守弟子往来巡弋。

但众弟子似对左诗音颇为熟悉,见面都恭敬行礼,也不盘查便直接放行了。我不由暗呼侥幸,并大为感动,若非左诗音带路,自己来决不能这般顺利。

左拐右拐,穿云破雾,在群山间行了又有小半个时辰,终于在一处山脚茅庐处按下云头。这处茅庐就似是山间野草野树胡乱搭建而成,让人不由担心一阵风雨飘摇就会倒塌一般。

我一脸疑惑的看向左诗音,左诗音捂嘴娇笑,然后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竟似压抑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怎么?沫凡哥哥是不是疑惑,道经阁在哪?”左诗音道。

听她如此一说,我反而心中一动,试探道:“你别告诉我,这破茅庐就是道经阁?”

“哈哈,哥哥真是聪明!”左诗音肯定答道。

随后也不卖关子,解释道:“可别小瞧了这破茅庐,这是咱们五山观的一件空间至宝,名字就叫“道经阁”,稍后你自会见识它的玄妙。”

言罢,左诗音轻移莲步,走至茅庐一侧,那里悬挂着一件破旧铜铃。左诗音随手晃了晃,一阵悦耳清音震颤而出,让人心神都跟着一颤。

铃声尚未止歇,自茅庐内滚出一个肥胖肉球,不是水木上人是谁?

“诗丫头,又是你来了,我这处寡淡的很,你还没玩腻啊?”水木道。

左诗音上前一把掐住水木的胖肚腩,分辨道:“胖老头,你这破茅庐,求我我还不愿来呢。今天可是陪着沫凡哥哥来寻机缘的。沫凡哥哥新晋真传,按理可是有观法权限的。”

我立即上前见礼,道:“沫凡拜见师叔祖!”

水木见是我,也是颇感惊讶,随后道:“原是小友,小友既是初次来道经阁,按门规,老头儿得跟你磨叨磨叨规矩。”

“小子洗耳恭听!”纵然路上已从左诗音口中大概知道规矩,我还是恭敬答道。

水木对我态度还算满意,点点头道:“道经阁是一件空间至宝,被我五山观历代弟子祭炼,如今已有一丝灵性蕴生。内中有我五山观历代弟子搜罗的各种玄功大法、神通典籍、大道奥义。但这些典籍奥义已被道经阁隐去,只有有缘之人方可见得。故而,道经阁观法,其实是寻找自身机缘。”

顿了一顿,水木笑呵呵的看着我道:“小友,你也可以这样理解,你进道经阁观法,其实不是人观法,而是法观人。只有看中你的大道奥义才会显现而出,这时才是你观法的时候。若是始终没有被看中,你也可能空手而回。你确定要进入吗?”

观法规则我早已知晓,心中更是下定了决心来的,当即郑重言道:“弟子已决定,请师叔祖成全。”

水木上人却看向左诗音,后者兀自仍抓着水木的大肚腩不放,一双妙目有些紧张的看着我,好似怕水木刁难我一般。

水木也不挣脱被掐着的大肚腩,似是早已习惯了,反而对着左诗音揶揄问道:“他进经阁观法,你紧张啥?啊,他不会是你的。。。”

“死胖子,你瞎说什么?赶紧开门!”左诗音一声娇咤,赶紧打断水木的话,一张脸早已红透,扭扭捏捏,再不敢看我,只顾着对水木发火。

水木哈哈一笑,一挥手,茅庐大门已是敞开,内里黑洞洞一片,看不真切。

“小友且去吧,限时一个时辰,时间到了自会被挪转出来。”水木再提醒道。

我不再犹豫,拱手告辞,一步踏入门户。

正文 第七十七章 道源

一步踏入,恍惚间就似踏入了另一个世界,这道门户就像是两界关门。

一片漆黑,毫无光亮。脚踏处浮浮沉沉,虚虚荡荡,不似实地,竟似在无尽虚空中。周遭元气倒是浓厚的很,比之外界尚要充裕许多。

既然目不能视物,我便试着将神魂展开,但只延展出丈余距离,便似触到了一堵巨墙。我心中暗叹,果然,这处空间有对神魂之力限制极强的禁制。

既然难有作为,我只能茫然前行。但在这处,体内法力竟也被压制,连御气行空都做不到。好在四周都是漆黑一片,也分不出哪处是地,哪处是空。

我只得徒步而行,朝着一个方向一直前行。

走了约有小半个时辰时,四周仍是漆黑一片,我心中不由有些焦躁了。五峰真传只有一个时辰观法时限,时间一到必会被挪转出去,可如今一套典籍功法都没有显露。难不成这些功法都是如此高傲,看不上我这五灵根资质不成?

随着时间流逝,我的心绪越加糟糕,最后,竟出了一身冷汗,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我立感不妙,这处空间本身已身具灵性,我原本资质就差,若是心性再紊乱,恐怕这道经阁更是看不上我。

意识到这一点,我强运法力,将须弥戒内的“九天镇魂箫”取出,也不管时间地点是否恰当,就地吹奏起来,吹得正是安抚心神的箫曲。

这一番吹奏,又过了半刻钟时间。一曲奏毕,紊乱心神已是彻底抚平,再看这处空间时,双目如朗星一般,似能洞彻万物。

蓦然,有星光出现,一开始以为是错觉,但星光越来越亮,逐渐放大,从远处似流星一般向我飞来。这时我才确定这不是错觉,真的有功法看中我了。

星光近前,至我伸手可及之处方才停下。我定睛看去,隐在层层光华内的是一枚晶莹玉简,小巧玲珑。

我大喜,不管适不适合我,总算不虚此行。我探手将玉简取在手中,连忙贴在额头处查看。时间不多了,我必须抓紧。

“《金霄裂空诀》”我喃喃道。

这是一部金系功法,可一直修炼至元婴之境。修至大成,可以无量金锐之气发动神通大法,撕天裂地,只做等闲。

我心道:这功法攻杀有余,然只注一道,却太过失衡,并不合我心意。

实则我的想法必为修行界所不取,修行界历来讲究专修一道,纵有兼顾,也必分出主次。似我这等,要五属同修,且还妄想齐头并进,他人只能当做笑话了。

我将玉简拿离额头,重新放飞,不料其却似不舍一般,久久不愿离去,兀自在我身周丈许处来回飞舞。

果然,宝物有灵。可惜,它选中了我,却并不适合我,我只能辜负它的一片心意了。

此时又有两道星光飞来,仍是到得近前处便停下,摇摇晃晃,似是等着我检阅。

我呵呵一笑,看来如今局面打开了,只是时间所剩不多,也不知能否选中心仪功法。

随手摘取一枚玉简,贴近额头。

《木源经》,木系顶级功法,可直达化神之境。一旦有成,可沟通天地木元,木元气生生不息。附带神通大法多以缠斗消耗为主,最适合持久斗法。

我心道:这绝对是木系顶级功法,是木系修士梦寐以求的玄功大法。可惜仍是偏向一系,有失均衡,仍不为我所喜。

我放飞了这枚玉简,果然这枚玉简也未离去,与之前的《金霄裂空诀》一样,仍在我身周盘旋。

我也顾不上思索原因,又摘取了另一枚。

这次却是一块石质残碑,碑头处刻着几个大字:《九霄镇魂歌》。

这竟是一部专修神魂的攻杀之法。因为是残碑,只有修至元婴境界的一段经文。但即使如此,也能看出这部功法的不俗。经文有言,这部功法一旦修至大成,可以抛却肉身,神魂成道。斗法时更是侵魂夺魄,杀人无形。

只是可惜,一来这部功法是残品,后续难以为继。再者,我已有《太上炼神决》这部炼魂之法,不好再贪多。故而这部功法也不是最佳选择。

我再次将这枚残碑放飞,再看身前,竟已然有了十余部功法典籍等待审阅,多数为玉简,也有碑文和丝绢,还有一些竟是书写在一些妖兽皮革上。而在更远处,还有密密麻麻数十道星光正在汇聚而来。

我既感欣慰,又感头痛。现在不愁没有功法选中我了,可是如此多功法都要一部一部翻阅,也不知时间能否来得及。

多思无益,还是抓紧时间翻看吧。

《崩天诀》,土系神通大法,修至极处可改天换地,只手遮天,不取。

《沧浪诀》,水系顶级功法,可修至元婴之境,大成后统御万里之水,无风起浪,不取。

《烽火连天诀》,火系神通大法,大成后招引九天神火,燃尽万物,不取。

《雷元经》,雷系功法,需雷灵根方可修炼,可招引天雷攻敌,附加雷遁神通。但这功法比之《念雷诀》简直是小儿科,不取。

《追云遁》,竟是一部遁法神通,修成后,踏云而行,眨眼万里。这倒是一门不错神通,可惜现在当务之急是择选主修功法,只得暂时放弃。

《开山诀》,这是一部练体之法,大成后开山崩石,只等闲事。便是手撕金丹,硬抗神通也不在话下。

。。。

一刻不停的连着查阅了十余种功法,发现不是单一的五行法术,就是炼神、练体之术,都不能令我中意。

而此时身前已经聚集了成百上千枚功法典籍,将我围成了一个功法球,一件一件不断发出熠熠青光,似在雀跃的表达着自己愿意顺服的心意。而在更远处,成千上万的星光似流星一般仍在汇聚而来。

然而我此时非但没有丝毫欢喜之意,反而涌起了无限怒气,大骂道:“早你们干什么去了,现在知道投奔我了,小爷没时间了。”

水木胖老头讨厌的声音在虚空适时响起:“小友,观法时间只有不足半刻钟了,可曾择选出心仪功法?”

我没好气道:“不曾!”,也不知水木能否听到。

不能再浪费时间了,我看着把我围成球的五花八门的各式典籍,看着他们一个个摇尾乞怜,奴颜卑媚的样子,打心眼里瞧不起。到了此刻,我真心感到无奈。难不成要我随便选一本吗?

不能乱,不能乱,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是关系到自己今后道途的大事,决不能草率行事。

蓦然,我心中一动,想起了水木上人曾说的,道经阁观法,实质是在寻找机缘。我初进道经阁时,是功法典籍审阅我,初时都没看中我,后来不知犯了什么病,又都拿我当宝。

于是造成了现在的窘境,该到我审阅功法时,因为功法太多,根本挑不出心仪之法。那么我大胆猜测,我是否可以把这个权力重新交予这批功法典籍?

时间紧迫,我必须赶在被挪转出道经阁前选定功法,那么就不得不试了。

我闭上双目,谨守心神,双手做平托状推举向前,头颅却垂得很低。然后大声言道:“晚辈张沫凡,今日经阁观法,预择取大道典籍以助我成道。晚辈资质低劣,灵根五属俱生,为修行界所不耻。但晚辈道心清明,且有通天之志,若良禽来栖,必不致辱没玄功声名!良禽来栖!良禽来栖!”

我大喊数声,突闻前方典籍群中一阵轰乱,噼里啪啦似有一物在向前冲撞。几息之后,冲撞声止歇,“啪”的一声,一物已落入我双掌之中。

我睁开双眼,见手中正捧着一枚巴掌大小的卷轴,触手温润,通体莹白。这卷轴也不知什么材料制成,似玉非玉,似骨非骨,沉沉甸甸,青光莹莹,看卖相着实不凡。

卷轴一端似骨柄,另一端却有一圆形凹槽,似应有镶嵌之物。我亟不可待的将卷轴贴在额头处,想要查阅其中所载。

那只卷轴只在额头一贴,我就似触电一般浑身一震,握在手中的卷轴已脱手而去。

我大惊,赶忙想要捉住卷轴。却见卷轴竟飘在身前,正徐徐展开,我不料有此变故,只得注目观察。

卷轴好长,堪堪展开了丈许长度方才停止。只见此刻卷面上似有密密麻麻无数芝麻大小的符文涌动,彼此勾连、组合,隐隐似有玄奥阵法操控一般。待到最后,所有符文一下隐没,整张卷面瞬间大放异彩,恍如天日。

周遭典籍尽皆一震,似遇到极恐怖物事一般,惶惶如丧家之犬,顷刻间全部遁去无踪。

我大感兴趣,强忍着卷面豪光,仔细向卷面看去。但卷面实在太过耀眼,根本无法看清。倒是在卷轴两端,一端画有一幅手掌图案,另一端有一团嫣红,竟似鲜血一般。

我不解其意,手足无措。但卷轴似很是急迫,绕着我不停旋转,似在催我施为。

猛然间,我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我挥手止住了卷轴动作,卷轴也似通灵一般,瞬间静止不动。

我一口咬破中指,挤出一滴精血滴落至卷轴那团嫣红印记处。只见精血滴落,瞬间就隐没无踪,似是被卷轴吸收。我又举起右手,一掌按在了卷轴手掌图案处。只见卷轴一震,光华逐渐消隐,瞬间又恢复成一枚卷轴形状。

这卷轴不待我招呼,竟一下向我飞来,从我额头处一穿而入,径自沉入丹田气海。但如此仍不罢休,竟奔着元气之海海底那枚紫清灵珠而去。

我心中诧异不解,这卷轴到底是何物,怎会与紫清灵珠亲近。然而下一刻,让我更不能置信的一幕发生了。

卷轴与紫清灵珠一碰面,就似久违的情侣,磁石的两极,瞬间贴合到一起,刚刚好嵌入轴柄前端凹槽处,严丝合缝,再无法分离。那一刻,五彩虹霞环绕,清音袅袅相随,我不由得想起那句诗: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我心中震惊无比,怎么也不会想到还能发生这种事。这紫清灵珠来自地球,而这卷轴必是北邙界之物,两者本应风马牛不相及,但偏偏就交融的合为一体。

因为有了刚才的滴血认主,我与卷轴已有了冥冥中的一丝感应,此刻见卷轴与紫清灵珠融合,我只得再试着召唤一下。

再次令我震惊的事发生了,这一次这融合了紫清灵珠的卷轴竟乖顺无比的显露在身前,再不似先前紫清灵珠的桀骜了。

我大喜,既然能听召唤,那就说明还是可控的。

我将卷轴取拿到手中,仔细观察,这次终于发现在卷轴两端轴柄处,分别刻着一个小字,上边是“道”,下边是“源”,字体是修行界远古时期流行的篆体。若非有方朔识忆相助,恐怕我还真不认识。

“道源?”我喃喃道。

我试着将卷轴再次打开,但这次卷轴却毫无动静。我无法,又试着将卷轴贴近额头,以神魂读取。这一次终于有大量信息涌入脑海。

《道源经》,天地既开,大道衍生。道生阴阳,后衍五行,以五行而生天地万物。追寻天地大道,当溯本逐源,逆流而上。五行和合,阴阳轮转,是为道源。

看到这,我心中颇有些失望,这种大道经义固然珍奇,但并不是具体的修炼之法,于我当下而言难有益处。但再看下去,又有了柳暗花明之感。

在《道源经》开篇总纲之后,竟附着一篇修炼功法,唤作《分源聚合功》。这篇功法讲究以五行精元凝练五行分身,以神魂为引,分至五方,各自修炼,本尊即可聚合功力,引导修为。

我看到此处,心中雀跃不已,这套功法简直为我量身定做,再契合不过了。

正高兴时,忽感空间波动袭来,我知道时辰到了,连忙将《道源经》收归丹田。下一刻,便被逐出了道经阁。

正文 第七十八章 分聚

到得外间,见左诗音正关切的看着我,水木也在一旁呵呵笑着。

“小友,可曾有收获?”水木问道。

我装出一副懊恼不已之态,悻悻道:“弟子愚钝,阁中诸典籍好似都已通灵,竟都隐身不见,弟子当真空手而回了。”

水木似早有预料一般,摆摆手道:“小友,莫灰心,你还年轻,十年后可再来。”

倒是左诗音的失望之情难以掩饰,但见我无功而返,也只好过来安慰。我也只能报以自嘲一笑。

拜别了左诗音和水木上人,我便独自驾舟返回凡音阁。一路上心中雀跃不已,恨不得早点返回,试一试这新得的玄功之妙。

一路翻山越岭,跋山涉水,又花了个把时辰才终于回到了我的凡音阁。我一挥手将所有禁制尽数打开,这才闪身到了修炼室,细细参悟起这看似不俗的《道源经》。

这《道源经》虽未明言,但以其总纲经义来看,应是一部直通大道的玄功典籍,起码不应止步于元婴、化神之境。但可能是受我修为所限,我此刻仅能参悟到筑基期内的功法奥义。再往后,纵然明知有海量经义,但任凭神魂如何发力,也丝毫参悟不到。

我暗暗警醒自己,不可好高骛远,当脚踏实地。

这部《道源经》虽未明言必须五行灵根方可修习,但通过其内《分源聚合功》来看,只有五行灵根才能将这部功法发挥最大功效。尤其经义所言最后溯本逐源,需要五行合一,那我这五行灵根与这部《道源经》当真称得上是绝配了。

道源,道源,看来未必仅指道之源头,而是教授修士如何寻找道源之法,这是授之以渔之道。

我双手捧着道源经,颇为感慨。这枚道源经卷轴不知有何来历,但显而易见原本是残缺之物,正是紫清灵珠补足了所缺。那么到底是我在道经阁的召唤起了作用,还是紫清灵珠与道源经卷轴之间冥冥中自有吸引力?

毫无疑问的是,这枚道源经合该我得,只有我能补全它,或者未来也要靠它成全我。我猜不透这内中玄奥,只能将它归结为天赐缘法。

紫清灵珠是地球留给我的唯一遗物,现在它与道源经卷轴合为一体,那这枚卷轴对我而言就不单是一部功法,更多的还是一种心灵的寄托。

由此更让我坚定信念,既是天赐缘法,那日后就以这《道源经》做主修功法,兑现“良禽来栖”的承诺。

下来就是参悟《分源聚合功》,因为这是适合筑基期就开始修炼的功法,故而参悟起来并没有超出当下修为的理解范畴,仅一夜功夫倒也囫囵的参悟透了,剩下只是需要实践验证其功效了。

压抑不住心中雀跃,见外间天光隐现,我也无心再打坐修持,便驾了飞舟直奔外间风月湖而去。

风月湖方圆数百里,湖心处倒也有几座里许大小的小岛,山势不高,只有百余丈高矮。

我落在小山顶上,盘膝而坐,缓缓吸纳水元之气。因为这处风月湖与水淼峰毗邻,湖水更是自水淼峰万丈飞瀑汇聚而成,故而水元气相当浓郁。

我依照《分源聚合功》功法,以《道源经》卷轴为源头,盘膝吐纳, 只片刻功夫,无尽水元气竟汹汹而至,沿着体内经脉疯狂流转,最后尽皆汇聚至《道源经》卷轴内。而我只是相当于一座桥梁而已,整个过程竟不需要我再作参与。

按照《分源聚合功》所述,《道源经》卷轴就似一件法器一般,可以通过汇聚天地元气而凝结晶核,待到晶核凝聚,方能施展分身凝炼之术。

但我实在不知这个凝炼晶核的过程需要多久,能否顺利。好在如今在自家地头,安全无虞,我倒也耐得住性子等待。同时不断观摩卷轴的状态。

忽忽十天过去了,卷轴终于有了变化。只见卷轴轴柄处那枚镶嵌的紫清灵珠上,此刻竟凝结出了一滴蓝色液滴,豆粒大小,蓝灿灿似宝石一般。这大概就是水之晶核吧。

这一枚晶核竟然让卷轴疯狂吞吸此处元气达十天之久,导致此刻湖面的水元气明显稀薄了许多。好在元气能得源头补充,不久后仍会恢复,不然可就是涸泽而渔了。

既然晶核已然凝聚,下一步就是凝炼分身了。其实这凝炼分身之法,与五行遁法有异曲同工之妙。五行控遁之法,可借由五行之物凝炼替身,危急时可瞒天过海,替死逃生。

但控遁之术很是玄奥,我在灵兽园之行前,本有意修炼,可惜因为时间紧迫,只修炼了行遁和隐遁的一些皮毛。

但控遁再玄奥,终归也只是借用五行之物凝炼替身,有形而无魂,在法眼灵透之人面前根本无所遁形。但这《分源聚合功》竟另辟蹊径,以神魂为引,以五行晶核为介,竟可凝炼出类似分身之躯。

道家向来有“一气化三清”之说,那便是真正的分身大法,每一道分身都有自主意识,且可以平分本尊法力修为,外人根本难以区分差别。

这《分源聚合功》凝聚出的分身虽无法与一气化三清相比,但分身因为栽种了本尊神魂,故而也有意识。这意识虽然只会执行本尊命令,不能自行其事,但如此却也不虞会有异心。

而且,正是因为一魂分体,本尊与分身同根同源,最终才能以神魂为桥梁纽带,将分身修为嫁接给本尊,以助本尊提升修为。

这分身唯一缺点,所有行为都是依靠五行晶核驱使,五行晶核是能量源,但却是消耗品。分身固然靠着体内五行晶核,可以施展一些力所能及的法术。但一旦晶核元气耗光,分身也即消亡。到时只能再次凝聚元晶。

但若只是将分身作为修炼助力,依靠分身汇聚元气,提升修为,那估计至少也可维持五年左右。这个时限已经让我比较满意,大不了到时再凝聚一次分身而已。

此刻我将水系晶核接引到手中,能够感受到其内蕴藏的极为精纯的水系元气,竟是比之上品元晶也不遑多让。

我自神魂球中分出一缕分魂,起指至额头处,将之牵引而出。分魂呈现一团水银般的球体,在我右手食指肚上飘动。因为神魂之力强大,分出这一缕分魂倒是影响不大,只是稍有头晕而已。

下来便是关键之处,必须让水之晶核融入分魂之内。我左手捏着晶核,右手控制分魂。我将两枚豆粒大小球体缓缓靠近,慢慢融合。

一切都很顺利,两粒小球融入到了一起。下一刻,我以神魂之力控制分魂,让其炼化晶核,重组身形。

只是到了这一步,进展却很是艰难。因为习惯了驾驭泥丸宫中庞大的神魂,对这种小如豆粒的分魂,在精妙操控上明显力有不逮。前后数次都失败了,以致最后分魂都因损耗太大,不堪使用。而本尊神魂与之一脉同源,自然一损俱损,头痛不已。

看来,《太上炼神诀》终归还是没有登堂入室,以致对神魂的操控显得太过稚嫩。

无奈之下,我只得反复尝试。到最后,神魂鼓胀只是小事,反复失败致使水系晶核也损耗巨大,不得不再花时间凝练。到最后,我那股不服输的倔劲也被激起来了,就不信不成功。

我在这里一耗就是两个多月时间,神魂鼓胀难忍时,就服下丹药恢复,晶核损耗后,就重新吸纳元气凝练。总之就是不断抽取分魂,不断融合,不断操控分魂炼化晶核,然后不断失败。

记不清到底失败了多少次,期间无数次的失败带来的挫败感,甚至一度让我怀疑《道源经》是否可靠,是否真的适合我。我甚至都想过放弃,这耽误的两个多月的修行时间,到底值不值?

答案是肯定的,无数次的失败带来的是无数次的分魂操控训练,我对神魂的操控能力,尤其是细致入微的操控能力,正以一个恐怖速度在提升。终于在这一天,在某一次的失败后,我突然有一种感觉,下一次,我就会成功。

然后,我真的成功了,我以分魂完全炼化了那枚水之晶核。这一刻,我长出了一口气。天道酬勤,一切的努力果然没有白费。

接下来凝练形体就是水到渠成了。毕竟是一脉同源,形体凝练的非常顺利,而且与本尊简直一模一样。只是眼神稍显呆滞,这也无奈,毕竟分魂的初衷也只是完成一些简单动作而已。

我带着分身飞至半山腰处,在一处水元气最浓郁之处,随手开辟了一座丈许见方的洞穴。然后一挥手,对着分身道:“今后,你便在此处打坐修炼。”

分魂得到指令,对我点一点头,便自顾走进洞穴,盘膝而坐,朝向湖面吐纳起来。

顷刻间,分身体内水之晶核发出耀眼蓝芒,无尽水元气便狂涌而至,以水之晶核为中心,尽数汇聚至分身体内。分身身体似无底洞一般,来者不拒,若不打扰,恐怕会一直吸纳至晶核耗光。

我心中大喜,总算成功安置了一具分身。下来就要如法炮制,再将其余属性分身凝聚出来。

第二处去的地方,是在我修炼区域西南位置的火山群,尚未临近,已能感到炙热的温度。这里常年火山喷发不断,以致天空被遮蔽,一直昏暗无光。

我感受着火元气浓度,挑了一处最浓郁处落下遁光。这是在一处火山口上,底下暗红岩浆不断翻涌,似是随时都有可能喷发上来一般。

我不予理会,只在火山口位置盘膝打坐,开始吐纳火元气。

又是十余天时间,火之晶核凝聚而出,再次牵引分魂,融合,炼化火之晶核。可能有了前期那么多次失败,这一次竟出奇的顺利,只一次就将火之晶核成功炼化,继而凝练出了第二具分身。

因为担心火山喷发对分身产生伤害,我不得不在火山口处布下一套防御法阵,然后指挥分身安坐其内,打坐修炼。

第三具分身,是金系分身。虽则修炼区域西北处有一座小型金脉,但金系元气浓度相比其余几系,仍显稀薄。我直用了二十余天,方才成功凝练出了金之晶核,继而凝练出金之分身。

但金元气稀薄必然影响修行进境,不得已我只得又花了十余日,将这处金脉打开,让分身置于金脉之内。这样一来,金元气浓度倒也不亚于其余几系了。

至于土系,原本我的区域内并没有太过突出之处,这一系本就是五行中居中调和的属性,只要身居大地,都可汲取海量元气。但安蝉师兄偏偏赠多送了我五百里区域,而这处区域正好有一处土元气极其浓厚的戈壁荒漠。

于是顺理成章的,我又安置了土系分身。

而木系,自然要着落在凡音台上那株万年蟠桃树了。

我原本想以本尊之身亲自修炼木系元气,但既然其它四系都是分身修炼,为了确保五系平衡,木系最好仍是用分身修炼。如此还能将本尊解放而出,修炼其它功法,各不耽误。

我在洞府靠上位置又开辟了一处密室,将木之分身置于其内修炼。那里紧贴蟠桃树,木元气丰厚至极,且在内阵防护范围内,不虞有危险。

做好此事,五系分身全部安置完毕,我有些迫不及待的赶至修炼室,准备接引元气。

按照《分源聚合功》功法,手中掐诀不断,口中咒语吟诵,最后食中二指朝天一指,口中清喝一声:“五行聚元,疾!”

这一刻,五道分身神魂一震,似是得了召唤,各自起了一个与本尊一模一样的手势,同时道一声:“疾!”

下一刻,五道精纯元气似五条通天巨龙,齐奔而至,向我体内经脉疯狂灌入。

我目瞪口呆,内视丹田气海,我的修为竟以一种骇人听闻的速度疯狂提升。

正文 第七十九章 中期

纵然心中早有准备,但此刻真正确认了修行进境的急速提升,仍让我有一种不真实之感。

我甚至担心如此疯狂的提升修为,会不会为今后修行留下什么未知的隐患。但反复查看下来,五行元气均衡稳定,充沛强劲,修为竟是稳扎稳打的在提升,根本看不出任何异常。

我只得暂时放下心中忧虑,等日后再做观察。

此时聚合法诀施展之后,就像红娘牵线,喜鹊搭桥,引着两位有情人搭上了姻缘,自由得他们交融如一,缠缠绵绵。而作为牵线人的本尊,反而彻底解放了出来,完全可以自行其事。

我看着不断增长的真元气海,以这种修为增长速度,只怕数月时间,修为就会再上层楼。想到此,心中豪情顿生,有此宝诀相助,何愁大道无期。

既是主修功法已步入正轨,最紧迫的事总算解决。我也终于可以将心思放在几部辅修功法上。

首当其冲便是《千象锻元功》,这部被方朔奉为“无出其右”的顶级练体功法,自得到之日起我便心心念念的想着修习,奈何所耗天材地宝实在太多,尤其四象灵材,更是可遇不可求之物。

然而现在终于在机缘巧合下,竟然凑齐了修炼入门所需的四象灵材,至于其余辅助材料,花些时日,应是不难筹齐。

如此,这《千象锻元功》就具备了修炼条件。一旦这部顶级练体功法修炼有成,肉身足够强横,那么就可以尝试将《念雷诀》向下一层功法推进。

第一层念雷诀向第二层推进,几乎是有了质的飞跃。第一层功法只是召聚一道雷霆而已,无法连贯攻袭。但一旦掌握了第二层念雷诀,那就有能力同时召聚成百上千道雷霆,形成“雷霆炼狱”神通,到那时,只要敌人在覆盖范围内,那真是无所遁形,只能生生被劈死。

但这不但要求强横体魄以承载雷霆威力,同时催动雷元,理论上也只有金丹修士的丹元才能勉强完成。想想翟林勤勉不辍的修行了千余载,最后也只是修成了第二层,就可知其难度。所以,提升修为,凝练真元强度,也是修习念雷诀的前提。

除此之外,当下可以直接修行的就是《太上炼神诀》了。在灵兽园与龙奇和陆乘风斗法时,生死一线,竟让我得以突破一心三用,使我终于可以推开《太上炼神诀》第一层的大门。

《太上炼神诀》第一层功法,一旦修炼有成,将使我目前本就异常强大的神魂再强倍许。到那时,恐怕便是与金丹期的神魂强度相比,也不遑多让了。

除了增强神魂外,第一层《太上炼神诀》还附带了一门非常实用的神魂法术《魂隐术》,依靠强大神魂在体外凝聚一道神魂防护,可以让自己隐于无形,便是高出自己一个修为境界也难以察觉。

从某种意义而言,这《魂隐术》比之五行隐遁术要高明太多。若是两厢结合使用,再加上阴人利器“五行遁空针”,恐怕同境界下,很难有人挡得住这等偷袭。

除了这三大辅助功法外,我对从商青雀处得来的几部剑修典籍颇感兴趣,尤其是《斩神经》之术,若能习得,以我强横神魂,不啻为又一强力杀手锏。修行之余,必要尝试一下。至于是否辅修剑修之道,短期内怕是难有余力。

正在谋划今后修行计划,突然收到一张传音符,竟是李一杨到了。

我将其引进阵法,到得厅堂内,宾主落座,先是聊一聊彼此近况,然后李一杨方委婉道明来意,不外乎求我继续生产符箓,延续以前生意。

我思索着正好《千象锻元功》修习辅材尚缺不少,正要去坊市采买一些。另外火炎玉也可适当抛出一些,委托“天符阁”高掌柜代售。售卖符箓一事也需跟高掌柜言明规矩,可顺水推舟卖李一杨一个人情。

于是也不啰嗦,择日不如撞日,拉上李一杨便直奔坊市而去。李一杨虽得其师尊莲花居士赏赐了一件飞行法器,但质地较差,如何与我飞舟相比,自然由我驾飞舟载着他一同而去。

李一杨路上自然对我一番恭维,说道数日不见,我的修为竟似又有进境,竟让他有一种渊深难测之感。我连忙谦逊几句,说道他也不差,离筑基也只差临门一脚了。

大半个时辰后,“五山坊市”终于到了。高掌柜见我这位“张大师”亲临,大喜下亲自迎入密室,连带着李一杨也沾光,喝到了稀世珍茗。

宾主落座,我也不作无谓客套,直接递给了高掌柜一个储物袋,内里装有十块火炎玉,让其代为出售。

高掌柜大喜,言道这火炎玉十分紧俏,且多为我天火峰所需,必可卖出高价,说不定还能上拍卖会,那就更有可能拍出天价了。

我听的暗暗点头,果然所猜不错。随后,我又将一份清单递给高掌柜,言道拜托其代为收购。所需花耗从火炎玉收入中扣除,最后多退少补即可。

高掌柜看过后,拍胸脯保证,快则半月,长则月余,必可办好此事。我这才放心下来,毕竟《千象锻元功》的修炼不可久拖,还是越早修炼,越早提升实力的好。

最后,才终于谈到了售卖符箓一事,高掌柜和李一杨俱都精神一振。

我道:“高掌柜,我如今虽已筑基,但时日尚浅,所掌握的筑基法术也是极少,故而短期内仍是以练气期符箓为主,日后待修为深厚,再逐渐增多筑基符箓。”

高掌柜听得连连点头,没有任何意见。虽然筑基符箓售价更高,但练气期基数大,需求量则更大一些,对天符阁而言,练气期符箓收益反而更高。

最后,我交代高掌柜,因为日常修炼紧张,无暇直接参与交易,售卖符箓一事以后仍是全权由李一杨负责处理。听得李一杨喜上眉梢。高掌柜看他一眼后,心中自也有数,自然也不会反对,忙不迭的答应下来。

诸事已毕,我也不想在此多耗时间,便匆匆拜别而去。倒是李一杨,说还要与高掌柜有事相商,并没有随我一同返回。

我独自驾舟而回,临近天火峰时,突然心中一动,按下云头,却奔去了藏经阁。既是后续打算加强筑基符箓的炼制,一些实用法术自然必须习练精通。

胖道人见到是我,惊讶的合不拢嘴,毕竟,也只是几个月不见,如今我已是筑基修士,与他平起平坐了。而且若论起身份,我作为峰主亲传弟子,峰内真传修士,只怕比他还要高出许多。

胖道人再不似当初的嬉笑随意,市侩吝啬,而是口呼“师兄”,恭谨的引着我到了二楼筑基功法区域。我心道,果然修为决定一切,什么样的修为配什么样的待遇。

我自然不会刁难与他,凭心而论,这胖道人除了贪财市侩一些,为人实是不差的。且我时间宝贵,当下只是客套几句,便自顾挑选起功法来。

这一番挑选,我将五峰各系功法中最经典实用的几乎都挑选了出来,最后一算,竟然有二十余册。

胖道人看着我抱着的一捧玉简,再一次震惊的合不拢嘴,估计怎么也不信我选这么多功法是用来习练的。最后一结算,竟然要一千多元晶。这笔元晶对一般修士而言或许不少,但对如今的我而言,也只能算作九牛一毛了。

借完功法,再无它事,我便驾舟直接回了凡音阁。尚未到达时,分身元气就已接续上,修为再次急速提升。

通过这次外出我也看出了端倪,这《分源聚合功》是有距离限制的,若离开五行分身超出千里范围,聚元效果就会掐断。而一旦返回,聚元效果又会重新接续。对于这样的功法特效,我还是非常满意的,因为无形中为我减少了诸多后顾之忧。

因为最初的修炼计划中,将《千象锻元功》排在了首位,而高掌柜承诺的收集材料的期限最迟也不过月余,故而我也不打算重新调整,正好趁这段时间抓紧修炼一下刚收集的各系法术。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又开始了以往的忙碌。上午参悟、习练各系筑基法术。下午修习《太上炼神诀》第一层功法和《魂隐术》,同时演练一心三用之术,操演各系法术以天地人三才之阵相互配合。至晚间便是绘制大量练气期符箓和少量已熟练掌握的筑基期符箓。

如此,匆匆过了二十余日,李一杨来访。

看着李一杨一脸兴奋之情,我知道,千象锻元功材料多半已经收集齐了。

果然,李一杨递过了两个沉甸甸的储物袋,一个里面是各色千象锻元功所需辅材,按照当初我提供的明细,足额足量,分毫不少。另一个储物袋里,竟然还有万数元晶。李一杨说这是售卖火炎玉并扣除采买材料后余下的部分。

我很满意,一再向高掌柜表示感谢。末了掏出了这些时日的收获,千数枚各式符箓。不得不说,随着一心三用的熟练掌握,如今再绘制练气期符箓简直是神速。直惊得李一杨张大嘴巴,好半晌才一把夺过了装有符箓的储物袋。

按照我的本意,既然材料已经集齐,自然马上投入修炼锻元功才好。但当我静下心想要开始的时候,冥冥中却有一种感应,告知我时机未知。

我很是诧异,自从踏入修炼之途,这种冥冥中的感应便时有出现,并且预知的福祸,每每都能应验。如今既然感应时机未知,我不由得有了犹豫。

我寻思道,缓一缓也好,正好修为经过这段时日的疯狂提升,已经隐隐似要触及到中期的屏障了,这比我当初预期的竟还要快出一些。

丹田似鼎,精元如液。如今这丹田之鼎太小,精元大海却已经将要满溢。当下出路理论上有两条,要么将精元压缩,达成质变,要么将丹田提升,扩充鼎容。

压缩精元是不可能实现的,因为液态精元的下一个层次便是丹元,那是金丹修士方能具备的真元性质。从液态真元到丹元的变化,是质的飞跃,只有当大境界提升时,才会发生的变化。

除此之外,另一个办法就是使丹田炉鼎容量增大,从而使能容纳的液态真元数量剧增,直到下一次满溢。相对于修为境界而言,就意味着每一次小境界的提升。

按照修行界亿万载经验,筑基后每一个大境界下都分为初期、中期、后期三个阶段,每一次小境界的突破,都意味着丹田鼎炉容量扩充。当到后期圆满之境时,丹田便已扩充至极限。这时只有通过大境界的突破,使精元性质发生变化,从而再演循环。

当下,我遇到的便是筑基后第一个小境界的突破关口。按照现在修为提升速度,怕是再有十余天就到了冲破屏障之时。值此之时,确实不宜再作旁顾,而是一心一意静待破关。

我深入修炼室,取出珍藏的上品元晶,一手各握一颗,打坐调息起来。

此时,外间有五道分身聚合五行元气,内里有本尊吸纳上品元晶海量精纯元气。内外相辅下,修为以恐怖速度直逼初期屏障。

然而十日过去了,修为虽然已经直抵屏障,但在海量元气汹涌冲击下,屏障仍旧牢靠,修为仍在提升,并没有终止。

无奈下,我抛开了已成废石的两块上品元晶,又取两块。既然还有提升空间,那我就继续吸纳,看看到底能到何种程度。

又十日过去了,感觉丹田已经充塞到极点,但修为竟仍在缓慢增长。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像一个元气炸弹,要么炸开屏障,要么炸毁自己。我心中不由诧异非常,难道五属同修就真这么难以进境?

又过了十日,元气虽然仍在缓缓吸纳,但修为终于增无可增,我的眼、耳、口、鼻已开始溢出鲜血。

就在我以为我要爆炸的时候,无形中一声震荡神魂的巨响发出,“轰”的一声,好似天破了!

终于,筑基中期了!

正文 第八十章 熬炼

我长出了一口气。

内视丹田,原本莹白如玉的丹田壁垒,此刻竟泛起一层金黄,斑斑点点,如恒河沙数。我会心一笑,丹田这“白璧金砂”之象,就是典型的筑基中期之象。

而此刻的精元之海,明明更加宽广博大,但映照在丹田内,竟有一种几近干涸之象。我知道,这是丹田炉鼎的进阶扩容造成的精元缩减的假象。真正的精元之海,比之筑基初期起码高出倍许不止。

而以我五属同修之法,本就比之一般修士法力高出数倍有余,此刻进阶中期,只怕更是远超凡众。

此次破关,体内又被排挤出大量杂质糟粕,再加上之前鲜血渗出,此刻浑身恶臭。我到得外间平台,施水法痛快清洗了一遍,这才又满怀畅快的返回了修炼室。

感受着五行分身仍旧源源不断的提供元气,但修为提升速度已经明显下降了许多。

我心中一动,招出《道源经》卷轴,重新查阅,果然,《分源聚合功》中,竟然多出了一段经文。这段经文竟是教授如何提升分身修为,保证与本尊同步。

我心中大喜,果然不愧是天赐缘法。

虽然经文并不复杂,但兹事体大,我必须保证万无一失。故而我直花了两日时间将其彻底参悟透彻,然后才沟通分魂,施法将修为同步。

施法很顺畅成功,下一刻,五道分魂尽皆一震,分身修为瞬间完成了从筑基初期到筑基中期的进阶。

再下一刻,五道分身的元气吐纳量骤然大幅提升,供给本尊的元气简直如冲天蛟龙一般。而本尊的修为,又恢复了往日急速提升之势。

我哈哈大笑,得此功法相助,何愁大道无期!

看着此刻丹田几乎干涸之状,若要达到筑基后期修为,恐怕没有数年积累是不可能的。但以我如今不到二十年龄,有此成绩已然惊才绝艳了。

我出了修炼室,到得厅堂,发现两枚传音符正在阵法外闪烁。这次闭关破镜,原以为只需十来日时间,没想到竟花去了一月有余,看来外间曾有友朋来访过。

信手摘取了一枚,竟是左诗音此女。其言道多次来访,见我都在闭关,问我是否寻得心仪功法。若是没有,其可以求掌门师尊恩准下赐。但又怕我反对,因而先问我意见。

我心中一片暖意,在异界他乡,能被人像亲人一样关怀,无论如何,都是一件幸福之事。

想来以左诗音的天资,必是得掌门宠爱无端,求得一门玄功正法当不是难事。但此女七窍玲珑,善解人意,生怕此举伤了我自尊,因而先问过我意见。

我自然是不允的。《道源经》太过神异,决不可公之于众。但为作遮掩,还需有筑基功法拿来撑做门面。这件事当要好好思虑一番。

我又摘取了另一枚传音符,不出所料,是李一杨发来的。因我一月未曾露面,他首先关心了一下我这些时日的处境,然后委婉的催要了一下符箓的进度。

这件事倒真是有点惭愧,这一月时间竟是一张符箓也未曾绘制,看来要赶制一些给李一杨交差了。

说做便做,我返身进了修炼室,开始抓紧时间绘制起符箓来。

进入了中期后,体内真元更加浑厚,之前习练的筑基功法再无凝滞,早已醇熟于胸。故而这次的符箓开始以筑基期为主了,只有当绘制疲累时,才绘制一些练气期符箓,权当做休憩了。

这一次绘制,一下就用了三日时间,简直是不眠不休。中间只是太过疲累时才打坐中断了几次。此次绘制取得的收获也是非常丰厚的,足足绘制了筑基期符箓五百余枚,练气期符箓千余枚,而且品质又拔高了一个层次,绝对称得上符箓中的精品。

我呵呵一笑,看来真是技不压身,有这一门手艺在,以后修行资源当是无虞了。

我将符箓贴身收好后,便驾起飞舟,奔莲花师姐洞府而去。结果到后,发现莲花师姐洞府禁制大开,如临大敌一般。我心中一动,猜到了某个可能。便祭起一张传音符,向洞内发去。

盏茶功夫过后,阵法裂开一个门户,我立即闪身而入。

只见府外平台上,莲花师姐在前,李一杨在后,正满面笑容的恭迎我。

我打眼看了一眼李一杨,见其面上荧光隐隐,正是刚刚筑基之象,便哈哈大笑道:“恭喜“李师侄”筑基功成,从此为吾辈中人矣!”

李一杨大囧,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也听不真切,想来不外乎是“臭小子”之类的话。

莲花师姐却一脸惊异的看着我,问道:“小师弟,这才多少时日未见,你这修为难道已到了中期不成?”

我连忙摆手,谦逊道:“师姐莫夸我,都是师傅垂怜,赐了些灵丹妙药,我也是侥幸而已。”

便是如此解释,莲花师姐和李一杨仍是把我当做妖孽一般看待,我只得转开话题,顾左右而言它。

闲聊一会后,莲花师姐知趣先行离去。我便抓着李一杨,将那一袋符箓交给了他,同时悄声吩咐了几句。李一杨先是一脸吃惊看着我,最后连连点头。

事情交代完毕,我又对李一杨衷心恭喜了几句,并取出一把上品法器的火系飞剑当做贺礼赠给了他。我本想赠他一件极品法器,奈何却没有合他所用。并且似极品法器一般都是师长所赐,我纵辈分在这,但私下与他仍是平辈相交,赠极品法器便有些不妥了。

在李一杨恭敬陪送下,我出了莲花师姐洞府,又一路驾舟返回了凡音阁。

此时修为已至筑基中期,近期内再无旁骛,已是时机成熟,终于可以修行《千象锻元功》了。

我启了护峰大阵,钻到修炼室,将《千象锻元功》第一层功法从头到尾,原原本本的参悟起来。

虽然一直心仪这部功法久矣,但往日一直为修炼资材烦恼,如此不厌其烦、字斟句酌的参悟,倒真是第一次。但是,参悟的结果真的让我有些无语。

前面的修炼之法和修炼功诀的确都是玄奥无端,参悟起来纵然佶屈聱牙,但终究能够尽数悟透。而修炼能达成的效果也的确令人心动,可说比一般的锻体之法要强横太多。

而且锻元功主要改变的是修士肉身内在,对外在形象影响不大,比之一般锻体之法,动辄化身数丈之躯,在灵活和速度方面,更显优势。

但让我始料不及的是,《千象锻元功》在向第二层突破时,竟有一段时间不定的“绝元期”。

《千象锻元功》第一层修炼有成时,若不继续修炼则罢了,但若想继续修炼后续功法,则必将经历一段“绝元期”。在“绝元期”内,体内法力全部被禁锢在丹田之内,不能调动分毫,只能保留肉身之力。

直到哪一天,功法顺利突破,法力才能继续调运。并且不单是第一层向第二层,以后锻元功的每一层突破,都会遇到相似的“绝元期”。

这简直太令人矛盾了,对修士而言,纵然肉身再强大,但没有法力,各种防护法术都不能施展,各种法器都不能御使,终究守御太过薄弱。但另一方面,这锻体之法又是功效显著,且对我今后修习《念雷诀》也会助益良多。

我思虑再三,还是决定要修习。首先我费劲心机才筹集到了入门所需各式灵材,若因此放弃,太过可惜。再者这部功法所描述的练体功效确实打动了我,我丝毫不怀疑一旦第一层修炼有成,绝对比之当初秦龙虎的练体之境要强横的多。

俗语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凡人尚且明了此理,作为修士的我,怎么也不能因为预知的困难而固步自封。即便将来会遇到“绝元期”,大不了多做些准备措施,以应不测罢了。

既然下定决心,那便不再耽搁。我默运法诀,将灵兽园开出一隙门户,闪身就进了其内。

此刻的灵兽园,再不似我们三派弟子刚刚进入时的风平浪静,而是危机四伏,残酷的上演着优胜劣汰的“丛林法则”。

我不理这些,径自遁入灵兽殿。经过这段时日的恢复,灵兽殿内又恢复了原有的妖元浓度,比之外界园区要浓厚数倍。想到袁菲儿灵兽戒内还有许多变异灵兽,我心中一动,长久放在戒指内也不是办法,短期内我也无心培育,不如还是放归灵兽殿吧。

我将十余只各色变异灵兽全部做了滴血认主处理,以防他们日后不听管束。然后也不亏待他们,全部安置在了灵兽殿五层妖元最浓厚区域。

但是那只貌似白虎的灵兽,一口吞了我的精血后,竟毫无顺服之意,让我颇感诧异。难道这还真是什么上古异种,简单的滴血认主降服不住他?我没时间多想,多给他加了几道束缚后,也扔在了五层的角落处。

然后才再次深入秘境,再次依照九命大蛇所传收取龙血之法,取拿了一瓶龙血。

返回修炼室,如今灵材齐备,可以修炼了。

《千象锻元功》有载,欲修此功法,方法有二。其一,以丹炉熬炼灵材,取其汁液,服用,利用五脏六腑消化之能,取其精华,淬炼肉身。其二,利用鼎炉熬炼灵材,制成药液,肉身浴之,待精华取尽即可。

两种方法各有利弊。服用法见效快,但药力过猛,肉身尤其是五脏怕难承其力,最大弊端是药力流失甚多,有暴殄天物之嫌。

而熬炼法见效较慢,一次熬炼至少要月余时间方才建功,但以肉肤承其力,相对而言所受痛苦较小。关键是此种方法可以最大限度吸收药力,不致过多浪费。

几乎不需要怎么思索,我自然选择了第二种方法。不是因为担心承受不住磅礴药力,而是四象灵材实在难寻。龙血则罢了,有一条完整龙躯供应,应是不虞所需。但其余三种都是可遇不可求之物,由不得半点糟蹋。我此前所作准备也全是按照“熬炼法”配置的。

既是熬炼,则需炉火,我那百里火山刚好适用。我驾舟飞至火力最旺盛的那一眼火山口处,先检视了火系分身的修炼状况。只见庞大火元气以分身为核心,正疯狂汇聚,一切正常。

看了一眼火山口内暗红的岩浆,我从须弥戒内取出一件小巧鼎炉。随手一抛,鼎炉便打着旋的倏尔变大,直到丈许宽大方才停歇。我对鼎炉一指,其便一个挪遁,正好坐落到火山口上。

下一刻,庞大火力一阵烘烤,鼎炉内温度直线上升。这时,我才将各式辅助灵材一一抛掷入内。各式辅材入内后,只小半个时辰,便全部融化,呈现暗灰色的灵液,蓄积了小半个鼎炉。

到了这时,我才将四象主材抛入其内。只见主材入鼎后,灵液以肉眼可见速度迅速变红,最后竟鲜红似血,并且奇香四溢,香飘四野。

我大喜,果然与典籍所载相符,灵液炼成了。

到了这一步,只剩最后一环,肉身熬炼了。

望着鼎内汩汩冒着气泡的灵液,我眯起眼睛,淡淡一笑。下一刻,我紧咬一下舌根,神魂一振,随手施了一道水系法术护身,纵身跳进了鼎炉内。

鼎内灵液此刻已经积蓄了半丈深,我像泡澡一样,一下躺进去,连整个头颅都没了进去。

因为决然,所以迅速,以至于我没入灵液时,灼烫之感尚未来得及传递给神魂。

水系防护几乎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在接触到高温灵液的一瞬间,几乎就破灭了。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疼痛,强大的灵液药力似要将我整个皮肤扒开,强行将药力灌注到肌肉内、血脉内。

与之相比,滚烫之感简直可以忽略不计,因为肉身在承受着比之高出无数级别的疼痛。

我狂催神魂,强迫自己保持清醒,认真观察着整个熬炼过程。

十息过去了,我坚持着。

盏茶时间过去了,我坚持着。

一柱香时间过去了,我坚持着。

一刻钟。

一个时辰

。。。

半天之后,鼎内灵液仍在汩汩沸腾,我就像大锅炖肉一般,咕嘟咕嘟的熬煮了三个时辰。

此刻肉身表层皮肤已经尽数煮烂,肌肉组织也几乎要崩毁了,仅剩下一些坚韧的肌肉纤维,勉强牵连着全身骨骼。纵然神魂仍保持清醒,但肉身若彻底崩毁,那神魂再强大也失去了意义。

好在经脉深处已经开始不断释放绿色物质,不断的修补肉身和肌肤。我知道这必是“生生造化丹”的锻体功效,也亏得这神丹能持续改造肉身,不然我绝坚持不到现在。

我实在没料到熬煮所受的煎熬竟暴烈至此,我最初怀着视死如归之心,我以为可以无视这些痛苦。但是现在,我看不到希望,或者下一刻,我真的就要死去了。

就在我犹豫是否在死亡边缘中断修炼时,柳暗花明般的转机出现了。

正文 第八十一章 邀请

在这一刻,只觉丹田处突然绽放出一缕清凉之意。

原本一直静卧丹田真元深海的《道源经》卷轴,确切的说是道源经轴柄前端的紫清灵珠,突然青光大放。庞大的青色物质瞬间浸染到真元之海内,源源不绝,将原本清莹的真元之海眨眼间便染成了青绿色。

被染化了的青绿色真元藉由经脉再传递给全身,几乎在几个呼吸间,全身经脉、血肉都被这股莫名出现的青绿色物质灌溉起来。

而让人惊异的是,一旦被这股青绿色物质浇灌后,疼痛感便大幅缩减,而且竟逐渐被一股清凉麻痒之感替代。

再下一刻,本来被熬煮的毁坏殆尽的肉身,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生长起来。无尽的血肉纤维好似织布一般,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反复交织生长。只用了一柱香左右的时间,一副新的肉身之躯便塑造完成。

转折来的太过突然,直到这一刻,我仍旧没有搞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股青色物质,竟有些似曾相识?难道是。。。

猛然间,我突然想到了,我在灵兽园时,无论是筑基还是在灵兽殿内,紫清灵珠都曾经吞噬过大量的青灰色妖元。我正是因此才能安然筑基,并且不惧灵兽殿内的妖元袭扰。

可是如今,紫清灵珠吐出的怎么是澄澈的青色物质?并且明显不是元气形态,因为其反而要藉由我自身真元传递作用。

而且最关键的,这青色物质在我体内运行了如此之久,但我仍旧神清气明,神智毫无被影响之兆。

通过分析以及对当下情形的判断,我隐隐有了一个大胆猜测:紫清灵珠就像过滤器一般,滤去了妖元中狂暴负面的元素,却保留下了代表蓬勃生机的正面元素。一旦宿主遇险,情形危急时,便主动渡于宿主,助其渡过难关。

恍然而悟后,我恨不得大笑三声。终归到最后,救我于危难的还是地球留给我的遗物。我自然而然的认为,这紫清灵珠凝聚着父母的爱,凝聚着地球人类的希望,他们会一直护佑着我,直到我成道那天。

如今肉身之躯塑造完成,但表层皮肤尚未凝结。无尽的纤细经脉贲张细口,开始吞噬灵液中磅礴的药力。

虽然我已在鼎炉中熬煮了大半天,但一直与剧烈疼痛抗衡,根本没有余力施展锻元功法诀。鼎内灵液药力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没有被吸收、炼化。

此刻经脉内有从精纯妖元中提炼出的青色物质和“生生造化丹”释放的绿色物质,两厢作用下,肉身恢复速度已经完全超出了鼎炉熬煮的破坏速度。而我,也终于可以凝定心神,开始修炼这期盼已久的《千象锻元功》。

平躺炉鼎,依照功法描述掐诀施法,控制全身经脉吸引灵液药力。药力入体,一瞬间竟是五味杂陈。其实真正对肉身起作用的也只有四象灵材所化药液,辅材只是起到调剂和中和作用。

但四象与五行相合,是道源演化,暗隐阴阳大道,为天地所钟。哪怕只是一滴眼泪、一滴精血、一片残壳,但所孕藏天地法则、道源至理却是做不得假。此刻竟一股脑被我这血肉之躯轮番体验了个遍。

玄龟身具上古圣兽玄武血脉,五行属水,为北方之神。这一股龟壳所化药液一入经脉,霎时如临寒冬。经脉无论粗细、主副,一瞬间都被冰冻凝结,哪怕身置在滚烫鼎炉,仍被冻得瑟瑟发抖。

凤雀是上古圣兽朱雀血脉,五行属火,为南方之神。这凤栖木纵然只有凤雀的一滴眼泪,但火源之力浩荡无比。这边刚刚被冻结的经脉,瞬间再被融化。经脉经此速冻速解,韧性全失。

虎血石是上古圣兽白虎咳血染化,但白虎属金,为西方之神,哪怕这滴精血已被稀释削弱了无数,但金锐之气仍是浩荡无边。此刻一入体内,面对韧性全失的经脉,一顿涤荡,霎时经脉便已是支离破碎。

不得不说,最后是真龙精血力挽狂澜。龙族是上古四象圣兽青龙所衍生,历来被尊为四象之首。青龙属木,为东方之神,天生便主生发和恢复。故而龙血入体后,面对支离破碎的肉身和经脉,丝毫不惧,源源不断的提供生机修复。

经历过最初的慌乱后,我也终于明了了其中道理。面对四象之力,若是胡乱吸纳,最后必是身死魂消之局,便是有紫清灵珠和“生生造化丹”相助也是徒劳。

既是源于五行,那因果衍化,解铃还须系铃人。当下,我暗运五行元气,分别接引,循循善诱。几番之后,纵然仍是难捱,但在紫清灵珠和“生生造化丹”药效辅助下,终究是挺了过来。

此时我也大体明白了这《千象锻元功》的法诀原理,是利用四象之力不断破坏和修补肉身,就如同锻铁一般,在无尽锻打后,才能获得百炼精钢。而四象之力更加彻底,竟是要彻底破坏凡躯,重新锻打一副能够承载道源之力的“道躯”。

难怪法诀中以四象为基,因为四象锻体后,“道躯”有成,那便可承载世间万象之力,使“道躯”圆融完美。到那时,可能对领悟道源之力,也会如虎添翼,事半功倍了。

我本在为抓住规律而兴奋,但下一刻,始料不及的一幕却发生了。

青龙本就为四象之首,真龙精血更是我现取自真龙之躯,所蕴藏的四象之力强大至极,远非其它三象可比。而且真龙为万灵之尊,睥睨世间万千生灵。此刻一入我体内,竟是视我体内血脉为下等凡物,不断驱除。

我大怒,肉身重塑我尚能容忍,但我这身血脉可是父母生养,你这小小爬虫也敢欺我?哪怕我锻元不成,功亏一篑,也不能容许这等事发生。

下一刻,我如悬崖勒马一般,瞬间中断了吸收真龙药力,任凭白虎、朱雀、玄武三象药力肆虐,勉力支撑。

但此刻,“道躯”已初步凝炼,正是四象之力最好的依附之所。我强行中断了龙血的吸收,龙血之力就像饿极了的疯狗见到新鲜血肉,不断地冲撞着经脉入口。

其实在三象之力肆虐下,我自己也是强自支撑。但为了驯服龙血之力,也只得如此。谁主谁仆,必须分清,不然为了修炼迷失了自我,这是决不能容许的。

我见时机成熟,便放开一隙,容得一缕龙血之力进入经脉。若其仍不改桀骜,那便再晾它一晾。好在这龙血之力倒也乖觉了,进入经脉后,主动与我自身精血融合,全力修复肉身。

我心中大定,逐渐放开了对龙血之力的束缚。有了龙血之力的修复,四象之力又恢复了平衡。并且这时的龙血之力终于低下了高傲的头颅,乖顺的融合到我自身精血之中。

而自身精血,这一刻融入了大量的龙血之力,原本鲜红的血液,此刻竟呈现出了一种淡金色泽。我心中暗感诧异,难道自身精血在融入四象之力,尤其是融入真龙之血后,发生了某种异变不成?

但此刻察觉不到任何异常,我也无心旁骛。我只得将《千象锻元功》功法不断催动,徐徐吸纳鼎炉内的灵液药力,不断的重复着肉身的重组再造。

渐渐的,渐渐的,我觉察到了肉身在逐渐变强,以至于我加大了药力的吸纳,也再不能给我带来痛苦。

终于,一个月之后,这一鼎炉的灵液终于被我吸光了药力,鼎内灵液变成了清澈的凡水。而不出意外的,我终于顺利的修成了《千象锻元功》第一层功法。

此刻我浑身肌肤已经重新生成,洁白光滑,柔腻如玉。若仔细观察,会发现皮肤表层不断有淡淡荧光闪过。虽然整体不复之前那般肌肉虬结,略显文弱之态。但实则皮肤下的肉身,每一道肌肉纤维都似乎充斥着无穷的力量,如果需要,绝对可以瞬间爆发出惊人之力。

我自鼎炉内一跃而出,竟直接跳起了数十丈高,然后在火山口外轰然落地。望着山崖上被砸出的一个丈余深的大坑,我怔怔的挠着头发,看来这种惊人神力还真的需要一点时间适应。

神功初成,我哈哈大笑,也不遁空而行。重新换上崭新服饰后,就朝着凡音阁方向大步奔跑而去。这次有心而发,一步便飞纵百余丈高,轰的一声砸落在地后,立即再次飞纵。

于是,在一阵轰轰之声中,我不断纵跃,奔跑速度竟不比驾舟飞遁慢上多少,只花了一刻钟便到了“迎日峰”山脚。然后如猿猴一般,手脚并用,急速攀升到了凡音台。整个过程,竟是毫无吃力之感。

到得洞府外,发现又有几枚传音符在阵法外。

我取了第一枚,是李一杨发来的,我心中一喜。果然其言道我所托之事已是办妥,有暇可去莲花师姐洞府一叙。

第二枚竟是安蝉师兄发来的,其言道自师尊单天心闭关,一直不知我近况如何,很是挂念,约我有暇去其洞府一叙,有事相商。

但是第三枚传音符却有些出乎意料,竟是薛又杰,金锐峰内门长老薛子上的子侄。当初薛子上强势从我手中借走一枚筑基丹,而我也以此为契机入金锐峰修习金系功法,倒是阴差阳错的与这薛又杰结了一番善缘。便是刚刚开辟洞府时,薛又杰也曾亲来恭贺我乔迁之喜。

但除此外,我与薛又杰只能称得上点头之交,实无深情厚谊。不知其发来传音符所为何事?

怀着疑惑,我打开传音符,不想竟是一份宴会邀请。其言道,五峰大比将在四月之后正式开始,届时五峰将择选筑基弟子参与,为各峰争得排名。最终取得前三甲者,不但可为峰内赢得排名和荣誉,还可得宗门重赏。

为了提前摸清各峰灵秀弟子底细,每届五峰大比前,都会有峰内真传弟子组织一次“群英宴”,旨在交流和切磋。

而薛又杰不仅是薛子上这位金锐峰实权长老的子侄,更是在不久前被金锐峰峰主西门无恨收为记名弟子,也是位列真传的人物。故而其是有资格举办“群英宴”的。而我作为天火峰峰主亲传弟子,自然便在邀请名单上。

“五峰大比,下月十五?”我喃喃道,离宴会日期尚有二十余日,但是否参加心中一时倒是拿不定主意。

摘取了最后一枚传音符,是左诗音发来的,言道上次向掌门求取功法之事,我未作回复,她不知我心意,未敢贸然做主求取。但又担心我没有主修功法耽误功行,嘱我出关后有暇一叙,再谋良策。

我心中一暖,不想那傻丫头还在想着这事,看来有机会真得跟她解释一下了。

眼下距“五峰大比”尚早,既是还拿不定主意,那便还是抓紧修行吧。我召出飞舟,驾舟直奔莲花师姐洞府而去。

到得后,莲花师姐正值闭关。李一杨见我一月未见,竟似换了个人,人虽消瘦不少,但却更显英姿风采。

一通打闹后,言到主题。

李一杨递过一个储物袋,我当其面翻出了五枚玉简。一一检视后,发现果是我所需之物,当下大喜不已。

李一杨奇道:“以师兄真传之尊,宗门师长处不难求得正法玄功,为何却舍本逐末,搜集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五行杂法?”

我呵呵笑道:“谁说这是杂法?大道之下法有千万,最终脱不出一个殊途同归。我不欲拾人牙慧,倒想走一条由己由心之路!”

李一杨听得呆了一瞬,赞叹道:“师兄好气魄!”

正文 第八十二章 愿往

这五枚玉简正是我上次来,拜托李一杨到坊市收集的五本筑基典籍,五行各一,正合我五行之属。我有《道源经》在手,自然不会深入修习,但却可拿来做遮掩。

这类典籍虽算不上玄功大法,但在修行界也算珍稀至极。大派弟子有玄功正传,尚不觉如何。但庞大的散修却对其趋之若鹜,宁愿倾家荡产也要谋取。

这五本典籍尚不能入得李一杨青眼,但仍旧花费了巨额元晶方才采买得到。即便我作为五山坊市贵宾,优惠极大,但上次制符所售元晶也是花个精光。

我再次对李一杨致谢,见其仍在巩固筑基修为,便也不再多做打扰,事毕便驾舟告辞而去。

我并没有急着回洞府,而是径直去拜访大师兄安蝉。

到了安蝉所在“炙火峰”,扬手发出一道传音符。片刻后,只见一道火红遁光眨眼即至,遁光隐去,现出一红衣白眉的老道,不是安蝉是谁?

我恭敬行礼道:“沫凡拜见大师兄!”

安蝉虚托一下,微笑道:“小师弟,不必拘礼,我可是盼你许久了。还想你若再不出关,我怕是要闯一闯你那凡音阁了。”

我一脸疑惑,正要问缘由,安蝉突然见鬼似的大吃一惊,指着我道:“师弟,你。。。你。。。你筑基中期了?”

我挠着头皮,装作不好意思道:“月前侥幸突破的,比之师兄师姐还是相差甚远。”

安蝉惊的合不拢嘴,半晌方道:“若我没记错,你是在灵兽园内突破筑基之境的,这才短短数月时日,你便再次破镜。以你五灵根资质,竟有如此修炼速度,简直骇人听闻。”

我心中一苦,看来这还真不好解释,但《道源经》是绝不能公开的。难道以后要我掩藏修为不成?最后没办法,只能是来个一问三不知,装作自家也是莫名其妙。

好在安蝉也没有追根究底的意思,震惊过,赞叹过,最后言道:“我本来还心有疑虑,师弟既然再有突破,说不得该是师弟缘法。”说罢,也不解释,拉着我直奔其洞府而去。

入到洞府,宾主落座,自有婢女前来奉上香茗灵果。婢女仆从一流,安蝉当初本要为我安置,但都被我婉拒了。我生性寡淡,不喜仆人服侍,再者身上秘密众多,也要防人探查。

一边品茗,安蝉才又接续了刚才的话茬。

安蝉道:“师弟入门也近两载了,不知对“五峰大比”了解多少?”

我心下恍然,原来安蝉找我竟也是为了五峰大比之事?但我对此实是知之甚少,正好可借此机会向安蝉请教。

当下言道:“师弟惭愧,仅知这是我五峰间排定座次的盛事,其余实是所知聊聊,正要向师兄请教。”

安蝉呵呵一笑,问道:“师弟是不是接到了那“群英宴”的邀请,这一届“群英宴”是金锐峰主办,不知是金锐峰哪位真传?”

“师兄所料不差,向在下发出邀请的,是金锐峰薛又杰师兄。”我平静答道。

“哦,是他?那就难怪了,薛家在金锐峰向来权柄甚重,由薛家主办,倒也合适。”安蝉露出果然如此之态。

轻啜了一口香茗,安蝉才又继续言说,这次将这“五峰大比“由来原原本本讲了一遍。我也终于了然,为何各峰对五峰大比如此重视。

要说五山观,原本最初是一个散修组织,历史却很是久远,可以追溯到千万载前。那时北邙星灵机即将枯竭,各亘古大派陆续迁移至外星,另觅立派之所。

但总有一些人留恋故土,又觉成道无望,便留在北邙星了此残生。这些人离了宗门,在故土却沦落成散修,便是最初五山观的发起者。

后来这些人为了互易所需,便建起了一座坊市,也就是“五山坊市“的前身。

因为北邙星曾经的灵山秀水,基本都被各大亘古大派采掘一空,不再适合大能修士修炼。偏偏坊市附近的灵脉因为不出众,反倒保留了下来,在当时竟成了北邙星少有的元气充沛之地。

于是这些散修便就近拣选灵秀之地,按照元气属性,扎根在了这处。五山观宗门所在范围,当然不止五座主峰,其实大大小小各系灵脉数不胜数,五座主峰只是灵脉更集中丰厚一些。

随着坊市声名的外传,这处灵秀之地终于在当时的修行界成了一片末世桃源。越来越多的散修汇聚于此,纵然灵脉众多,也大不过人的欲望和野心。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争斗。

为了占据更多的灵秀之地,获取更多的修行资源,这些散修竟以五行功法为纽带,自发的团结到一起,形成了最初的五峰建秩。五峰均以上境界大能为领袖,汇聚了众多的中低境界修士,俨然成了五个门派。

五峰间常年厮杀争斗,绵延了无数载,陨落了无数精英修士。这处再不是修行界的世外桃源,而成了无序的杀戮和侵略的战场。

终于有一天,有人厌倦了。一位相对而言德高望重的大能前辈,出来制止了厮杀与抢掠,提出要建章定序。于是,五山观诞生了。

为了平衡资源的分配,大能提出了“五峰大比”,采取排位方式分配资源。而最初的参赛限制,是各峰出十人混战,取最后胜者人数排位,每百年重新排定一次。

但随着万界虚空剧变,大能尽皆飞升,原来的规则也早已更改。如今仍是各峰出十人,峰内可推荐、可比试,不拘形式,只要满足人数要求即可。大比时限也变更为每五十年排定一次。

但金丹以上修士斗法威能宏大,一个失手有可能造成重大损失,故而各峰间都默契的将参加大比弟子修为限制在筑基期。这样一来可以展现各峰低阶弟子潜力,二来如有变故,大能修士也能及时处置,不致造成恶果。

再后来,各峰都默契的派出了五峰真传弟子之类的人物。毕竟相对而言,真传弟子无论修为、功法都比之一般内门弟子更具优势,更能为峰内争得理想排名。

而现下排名已经不单单影响灵脉资源的分配,甚至包括了五山坊市宗门产业收入的分配,以及凡俗界获取的大量修行资源的分配。可以说,随着资源的增多,如今的“五峰大比”比之当初争夺的更要激烈了。

而资源的分配,祖峰不参与比试,但因其特殊地位,仍可独占三成资源。五峰大比头名也可独占三成资源,而次名可占两成,三名却只能占得一成了。最可怜却是第四、第五名,竟只能各占得半成资源。

修炼资源与各峰弟子发展潜力息息相关,故而每届大比,各峰都会将最具实力的筑基弟子派出,以求谋得一个好名次。

我听的唏嘘不语,看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道理,便是放之修行界,也是一样适用无比。

想到这,我不禁好奇问道:“师兄,不知我天火峰以往排名如何?”

安蝉却露出一缕寂寥之色,叹息良久,方才言道:“五峰大比,十次有九次都是金锐峰夺冠,木灵峰次之。我们其余三峰也只得争一争这第三席。”

“我们天火峰千年以来最好成绩,还是师尊筑基期时夺得了次名。师兄不才,当年也曾参加过大比,却只得了第三名。而近两届大比,我天火峰竟是两次都没有取得前三,与水淼峰排在最后。”

“竟是如此糟糕!”我不由得叹息道。

安蝉苦笑一声,道:“这也难怪,金系道法犀利,本就为五系之首。再者其等得了大量资源,功行更是精进。尤其每当宗门招生大典时,好苗子几乎都被祖峰和金锐峰抢走,留给其余各峰的都是平庸之材。久而久之则强者愈强。木灵峰功法绵长,又得掌门帮衬,这次名的交椅倒也坐的极稳。”

“其余三系,土原峰功法厚重,我天火峰却偏中庸,水淼峰阵法之道精奇,但放单斗法却非所长。故而这第三席之位倒是常有替换。”

然后安蝉却直直的看向我,郑重道:“故而这第三席之争,其实我三峰都有机会,关键看人。”

“师兄何意?”我不解道。

安蝉忽尔起身,面向金焰宫方向,拱手言道:“师尊闭关前,曾召我过去,言道天火传承不易,到师尊执掌,更是举步维艰,皆因缺少外物所致。师尊嘱我,此番五峰大比,当竭力谋求第三席之位。但眼看大比在即,我却连大比弟子都尚未拟定完备。”

我奇怪道:“我天火峰也算人才济济,金丹、元婴修士都不在少数,难道连区区十名筑基精英都找不出?”

安蝉摆摆手道:“师弟有所不知,修为是修为,道法是道法。我天火峰筑基修士数百人,便是后期修士也有数十人。但这都是些砸铁吹炉之辈,能有如今修为都是靠的水磨功夫,真要与人斗法,只怕一个回合都坚持不下来。”

“啊?”我简直不敢相信。

“本来你莲花师姐不论修为还是道法,都是我天火翘楚,怎料她数年前龙虎交汇,竟凝得金丹。呵呵,难道真是天意,天不佑我天火?”安蝉颓丧言道。

“我峰内真传应也不少,多是修为精深之辈,怎还选不出双掌之数?”我仍是不解。

“说不得,也只能拿他们胡乱凑数了。只是如此一来,我愧对师尊之托!”安蝉竟有破罐破摔之势。

“师兄何致愁苦至此?”我大惑不解。

安蝉苦笑一声,解释道:“金锐峰与木灵峰资源丰厚,弟子也是资材出众,且不说他。那土原峰近年出了一个天生”厚土之体“的弟子,防御之术堪称无敌,便是耗也能把其余弟子耗死。水淼峰出了一名阵法天才,阵法修为已至隔空御阵之境,基础法术也是精通醇熟。与之相比,我天火实无胜算!”

我自入门后便一直潜修,对各峰弟子情况少有打探,还真不知各峰都有哪些灵秀弟子。听安蝉这一说,才知天下之大,英才辈出。

安蝉见我低头无语,似是会错了意,忽尔言道:“师弟,师尊曾言,灵兽园内凶险无比,师弟却能化险为夷,并圆满完成任务,足见道法、智计皆是上上之选,故而推你参加大比。我初时还忧心师弟修为仍低,如今看来,到底是师尊慧眼识珠。”

我一惊,连忙道:“什。。。什么,师兄要我参加大比?这如何使得,小弟修为低劣,去了岂不误事?”

安蝉似有所料般,伸手下压,让我稍安。然后道:“师弟,修炼不只是闭门造车,还当与同辈切磋,才能更上层楼。你放心,现下已不同往日,大比时祖峰太上长老会莅临会场坐镇,必不致一名弟子有性命之忧。”

“再者,此次大比,师兄我也不奢求名次了。但若师弟侥幸赢得第三席,峰内必不吝重赏。元晶、功法、法器等一应外物,予取予求。若能侥天之幸取得头名,不但峰内重赏,更是可直入祖峰,享有祖峰真传同等待遇。”

我大吃一惊,犹记得当初单天心说过,要想享有同祖峰真传同等待遇,要么立下不世之功,要么修成元婴之境。那看来这取得五峰大比头名,竟算是立下不世之功了?

我结舌道:“享有祖峰真传同等待遇,那“道经阁”也可随意观看吗?”

“那是自然!”安蝉斩钉截铁道。

“既如此,小弟愿往!”

正文 第八十三章 赴宴

拜别安蝉,我便径直返回了凡音阁。

五峰大比之事,原本还拿不定主意。一来即便已至筑基中期,但与它峰翘楚一比,修为仍是相差极大,就如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再者,五系法术我确实习得许多,但却多为基础,以威力而言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想到这,我不由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提前安排李一杨收集了五套五行功法。若没记错,这五套功法虽说上不得台面,但却都附带了一种小神通之术。此时距大比尚有数月时日,正可趁此好好修习一番。

功为修道之本,法为求道之舟。因为法术威力有强弱,修道人为了区分,特意将其做了划分。

一般金丹以上大修,因为丹元凝炼,法术威能宏大无比,修行界一般以“神通大法”称呼。

而练气期时施展的法术,因为威力较弱,上不得台面,至多被称为“小把戏”。

但是筑基期的法术,若是修士精元醇厚,功法威能出众,施法时,威力就会比一般筑基法术强大的多,但又远不及金丹大法。故而修行界一般将其称之为“小神通”之术。

即使是“小神通”之术,除了要有合适的法术秘诀,通常不至筑基后期,也根本无力施展。

下来这段时日,修为上不可能再有突破,唯有在道法一途上,寻求精进了。我回到修炼室,决心抓紧参悟功法。

正欲参悟时,突然想起一事,不由得连拍额头,暗怪粗心。我现在不再是孑然一身了,光顾着修炼,我差点忘了还有两个小宝宝要养。

几步走到宠物室,果然,两只小血猿早就醒了。看样子应是饿昏了头,蔫蔫的。见到我来,几步蹦过来,嗷嗷叫着要吃的。自从他们母亲死后,我是他们唯一见过的人,无形中竟已将我当做他们的父母亲人了。

我暗暗自责,连忙取出几粒饲灵丸喂给了他们。同时心中想到,我日常忙于修炼,这处洞府倒真是需要有个仆从打理。但外人我又如何信得过,这倒是一件头疼的事。

我安抚了一阵血猿,这才返回修炼室,开始集中精力参悟起新得到的几部功法。

金系功法唤作《金芒诀》,可修至金丹境。但太过中庸,根本发挥不出金系锋锐特点。倒是附着一道唤作“金芒万丈”的小神通之术,施展后可以自身为核心放出万丈金锐之气,全方位无差别的攻击。但作为弊端,自身元气损耗也是极大。

木系功法唤作《逢春诀》,仅可修至筑基顶峰。虽则如此,其实却是一部不错的恢复功法,习成后,自身元气可以提升三成回复速度。尤其附着的一道唤作“渡元术”的小神通,竟可通过牺牲大量元气达到类似“九还丹”的功效。这就有点逆天了,关键时说不得能救自己一命。

水系功法唤作《净元功》,功法倒是可以直入金丹,但除了对精元稍有洗练之效,其余却乏善可陈。倒是附着的一道小神通之术“雾隐术”却让人眼前一亮,像极了五行遁术中的隐遁之术,施展后可召聚范围广大的雾气,自身可随意隐与其中。

火系功法唤作《熔天诀》,竟是一部难得的可修至元婴境的功法,是李一杨花了大笔元晶自拍卖会拍得的。这部功法最大特效是进境较快,门槛低,瓶颈少。但相应的,修来的元气也虚弱的多,与人斗法,怕是十斗九输。好在其后附着的唤作“紫炎”的小神通还算不错,可以凝聚元气,生成高温火焰,极致时竟能达到超出筑基期的攻击威力。

土系功法唤作《震地摩天诀》,看名字真是很霸气,但其实却是这五本典籍中最鸡肋的一本。因为这竟是一部残缺功法,只有最基础的心法部分,后续功法到筑基期后就遗失了。好在里边附着一道小神通,唤作“峰峦叠嶂”,竟是难得的土系防御神通。一旦施展,可以召唤数十道岩石壁垒抵挡法术,比之土墙术根本不在一个级别。

这五部功法收来本就是为了遮掩《道源经》之用,但我还是比较看重这五种小神通之术,可让自己道法威能提升一个层级。但若要习得小神通,那这五部功法也是必须先修习纯熟方可。

好在以我当下修为境界,再参悟这五部功法已是驾轻就熟,只花了两日时间就基本将金、木、水、火四系参悟透彻。

只有土系的《震地摩天诀》,原以为只是鸡肋功法,不成想其内所载心法竟是独辟蹊径,深奥至极,颇有大法玄功之貌,直花了七日方才参悟囫囵。我在参悟过程中,甚至由此及彼,对其它四系功法也有颇多领悟。

我不由感到遗憾,可惜这只是一部残缺功法,若能得全本,不啻为又一强大臂助。

五套功法都已参悟完毕,眼看离“群英宴”尚有十日时间,倒是可将功法稍加演练。

小神通之术威能也算不小,我还是比较珍惜眼下修炼之地。故而将演练之地选在了“迎日峰”东域的那片戈壁荒漠。

莽莽戈壁中,一片黄沙漫天之象,偶尔看到几块顽石或灌木隐没在沙堆丛中。

我在疾驰中双手飞速掐诀。下一刻,只见浑身金光大放,如日中天一般。无尽金色豪光一瞬间充塞满眼,眨眼间将百丈之内一切洞穿。而我本人,早已借土遁之术沉至地下。

这一招“金芒万丈”的小神通一下就耗去了体内近半成真元。这还亏得我真元浑厚,若是一般人,怕是起码也要耗去近半真元。

我急速运转《逢春诀》,体内耗去的真元快速回复完满。我暗暗点头,果然这《逢春诀》功效甚佳。

再下一刻,我双手掐诀,无尽水雾之气以自身为中心,迅速向四周散逸而去。眨眼间,周围千丈范围,尽呈水雾之象。而我本人却化作了近似透明之状,悄然隐没在水雾中。

这时,我心中一动,五行遁空针鱼贯而出,如游鱼一般绕身飞走。行进中所遇的巨石、树木,一瞬间被刺穿了千百次,直到我人已远去,才轰然崩毁。

这种隐没偷袭之术,实在是阴人神技。若能再将《魂隐术》习练纯熟,那便连神魂也无法感应。如此一来,同境之下,又有几人能防得住?

我再次急速掐诀,空中低喝一声:“紫炎!”

下一刻,体内超过一成的真元急速压缩,自口中爆破而出。只见一道粗如水缸的紫色火柱,对着前方地面“轰”的一声砸落而去。一股慑人高温,激起层层冲击,辐射向周边。

云雾散去,尘埃落地,我被眼前景象惊呆了。前方数十丈外,一个数丈深浅的熔岩巨洞映入眼帘,其内兀自汩汩冒着熔岩气泡,不断向周围辐射着高温。

我心中暗道:果然,火系功法练到极致有毁天灭地之威,丝毫不逊色于金系功法。

最后,我再次掐诀,演练最后一道小神通“峰峦叠嶂”。只见千丈范围内,一瞬间树立起了无数的巨大石壁,起码高有百丈,厚有数丈。此消彼长间,将我牢牢护在其内。而我,早在施法同时,就心念一动下,隐没于其中一道石壁内。

五系神通俱都试演完毕,不得不说,有了《道源经》的强大元气支撑,当真演练起这五套功法,竟也像模像样。当下欠缺的不外乎就是得心应手的熟练度而已,若能像一般功法那般做到念动法生,那便是金丹修士,想来也敢斗上一斗。

接下来几日,我便一直在荒漠中演练,把我现下所会的各系功法玄功,俱都融汇到一起。同时设想各种极限情形,压榨自身潜能。

不得不说,如此极限状态下,演练的效果还是很令人满意的。最显著的就是五种小神通之术,已经初步掌握。再者就是《魂隐术》在反复磨练下,竟也精进不少,在实战中必可大放异彩了。

算着日子,“群英宴”也终于到了。我返回凡音阁,痛痛快快沐浴了一遍,洗去了这些时日的灰尘和疲惫。

然后穿上象征五峰真传的紫色法衣,对镜自揽。自《千象锻元功》第一层功法练成,“道躯”初成,失了往日魁伟之资,此刻倒多了几分潇洒飘逸之态。

我哈哈一笑,驾起飞舟,直奔“群英宴”而去。

请柬上说,“群英宴”举办地设在“金锐峰”之西的一座小山上,这处正是薛又杰的修炼之地。金锐峰本就在五山观势力西端,与我天火峰距离遥远。我驾舟直飞了数个时辰,眼看月上中天了,才堪堪找到那座小山。

这小山不甚高大,仅有千余丈高,与金锐峰主峰相比,也只能称得上一个小土包而已。但整个山体弥漫着浓厚的金锐之气,虽说尚比不得金锐峰主峰,但比我那条金系矿脉,强出何止倍许,看的我羡慕不已。

此刻当是为了置办“群英宴”,整个山体挂满月明珠,望去何止万数。将整个山体照映的亮如白昼,与月争辉。虽说这等物事对修道人而言不值什么,但薛家财富,仍是可见一斑。

我正欲发传音符进去,背后忽有人靠近。我刚欲回头,一道熟悉之音已在耳旁响起。

“沫凡哥哥果然来了,不枉我等你两个时辰。”

我一阵赧然,这才回过身,道歉道:“有劳诗儿妹妹久候,这段时日一直闭关苦修,误了时辰,实是哥哥的不是。”

月色下,左诗音一袭白裙,云鬓高挽,恍如月中仙子。只是容颜似是清减了些,更显楚楚娇怜。

左诗音关切道:“前翻拜访,恰逢哥哥闭关,我只得留言给你。也不知哥哥是否寻得心仪功法?”

“有劳妹妹关心,已是寻得,这些时日正是在苦修。”我连忙道。

“哦,不知是何玄功妙法,可否让妹妹得知?”左诗音问。

“这个。。。”我支吾着,心中知道那五套功法上不得台面,但现在左诗音既问,不告知也说不过去。

“怎么,连妹妹也不方便透露吗?”左诗音催问。

“自然不是,只是几部上不得台面的普通功法而已。”我见搪塞不过去,当下将那五套功法简单介绍了一下。

结果左诗音越听脸色越差,听到我找了五本“垃圾”功法,竟然还珍而重之的刻苦修习,竟已是秀眉冷对了。

“哥哥,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修炼不是儿戏,一步错误终生啊!你怎可如此草率行事?”左诗音声音逐渐增大,颇有责问之意。

“这个。。。这个,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吧,我觉得这些功法还是很有可取之处的。”我也很诧异左诗音的反应,但想着人家是关心我,只好耐心再解释道。

“糊涂!我已说过我可向掌门师尊帮你求取玄功,顾忌你颜面才不便擅专。你怎可舍珠玉而取砖石。是因为你男人的自尊,还是修道于你本就可视作儿戏?”左诗音几乎是不留情面的大声喝问了。

我听她如此说,纵然明知其是一番好意,但也是怒气上涌,当下也冷声道:“修道之事,我自有主张,我自己做的选择,是福是祸也会甘之如饴。此事,不容他人置喙!”

“你。。。你。。。你简直不可理喻!”左诗音气结。

正在我二人争吵时,自小山上急速飞来一道遁光,到得近前现身,正是此间主人,金锐峰真传薛又杰。

其拱手道:“见过张师弟,见过祖峰左师姐。二位能来,真使寒舍蓬荜生辉!”

我和左诗音也连忙停了争吵,拱手见礼。虽则如此,但面上都还带着不忿,左诗音更是有些泫然欲泣。

主人开了护峰之阵,一行三人便飞入阵中。只见其内亭台楼阁,飞鹤回雁,酒香琴音,清歌雅舞,好一派热闹景象。

我等尚未落地,一道清冷之声已倏尔响起。

“诗儿妹妹,谁惹你生气了,我杀了他!”

正文 第八十四章 切磋

我一惊,抬头看去,只见一个锦衣华服的富家公子似的人物,几个踏步已是飞纵至跟前。尚未到时,一股深沉威压已是先一步压迫而至。

“筑基后期!”我暗自吃了一惊。

这公子哥不光长得丰神俊朗,高大挺拔,人也是白面如玉,顾盼生威。一双豹眼直直落在左诗音身上,关切之情一目了然。

左诗音收了面上不快神态,对这公子嫣然笑道:“哪有什么人惹我生气,只是来时,遇到一蠢物,见他可怜,本要给他点恩惠。哪料那蠢物却并不领情,徒废了我这番心意!”说完还拿眼斜瞄我一眼。

我大囧,这女子真个不是好惹的,惹了她,怕是当时就要找回便宜。如今被骂作蠢物,竟也得生生受了。

还不等我说什么,薛又杰已是笑着上前,恭声道:“慕容师兄,我来介绍,这位是。。。”

可是薛又杰话未说完,那锦衣公子已是上前牵了左诗音衣袖,径直回了底下楼阁,竟将我二人视作了无物。

我怒极而笑,对薛又杰道:“薛师兄,这人是谁?对你这主人家竟也不留丝毫情面。”

薛又杰脸上臊红,摆摆手道:“师弟常年苦修,对宗内翘楚少有耳闻,不知他也不奇怪。这位便是木灵峰排名第一的真传弟子,慕容缺月。是慕容世家近百年来最得意的弟子。”

“慕容缺月资质极佳,又有世家做后盾,二十五岁便即筑基,拜掌门真人为师。如今四十不到,竟已是筑基后期修为,是此次五峰大比木灵峰最核心的人物。在他眼中,我等实在不值一提,或许只有我金锐峰第一真传陈师兄才会让其正眼相看。”

“竟是拜掌门真人为师,那不是与左诗音是同门师兄妹?”我好奇道。

“不错,他二人正是同门师兄妹。只不过,掌门真人出自木灵峰,却未将慕容缺月收入祖峰。当是要为木灵峰留下一员强将,特意与我金锐峰争这大比排位。”薛又杰解释道。

言罢,薛又杰便引着我落入下边阁楼。

这处阁楼高三层,坐落在一汪百丈大小的荷塘之畔。围塘有一圈廊道,其内铺满软榻酒席。此刻正有十余身着真传弟子服饰的人物,自斟自酌,也有人身畔有侍妾相伴,你侬我侬。

而更远之处,刚刚那锦衣公子正陪在左诗音身侧说着什么。而左诗音左顾右盼,也不知在找寻何人。

荷塘半空处,有一朵十余丈的彩云,也不知是神通演化还是法器幻化,几如实地。正有三五身姿曼妙的舞姬随乐起舞,巧笑倩兮。

我随着薛又杰到了三层阁楼处,早有七八人聚在此处饮酒,见我二人进来也不甚在意。经薛又杰介绍,方知都是金锐峰此辈真传。

互相见礼后,我便挨着薛又杰而坐。而薛又杰竟也不去敬陪宾客,而是只和我等席上之人喝酒闲聊。

我奇怪道:“师兄不去陪陪客人?”

薛又杰嗤笑一声,道:“师弟不知,不是我不去陪,而是那些人眼高于顶,人人视我为敌,我又何苦自讨苦吃?若非这“群英宴”是大比潜规,我家老祖又刻意让我操办,谁乐意揽这差事?”

席上其他人听得此说,竟也都附和,把这“群英宴”当做走过场一般对付。

见我不解,薛又杰解释道:“这群英宴本意是各峰为大比积攒声势,展示手段。但谁人也不傻,真正压箱手段怎可能告知于人。尤其我金、木二峰几乎次次把持头名和次名,说句不中听的话,你等其余三峰已是失了心气。如此情况下,又有几人将这群英宴当回事?”

我了然道:“怪不得,此刻所聚真传也仅得二十余人。”

薛又杰点点头,道“没错,都是来走走过场而已。我倒没料到慕容缺月会亲来,说不定就是为了来会会我陈师兄。只可惜陈师兄今夜未至,可能要他白跑一趟了。”

“祖峰不是不参与五峰大比吗,为何左诗音会来此?”我又问道。

“这个,以往虽出于礼数,每次群英宴都会邀请祖峰观礼,但其等向来不至。这次祖峰竟派得人来,我也是未解其意。”薛又杰道。

我心下沉吟,这左诗音不会专程来这堵我的吧?其为何会对我修道之事如此关心,这种关心程度似乎已超出了朋友之谊,便是以男女之情解释也是不通。

我这边想着事,喝着酒,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席上之人攀谈。可能知晓我出自天火峰,对金锐峰五峰大比无甚威胁,故而金锐峰诸真传也都撤去防范,彼此聊得倒甚是开怀。

又过片刻,薛又杰抬头看看夜色,喃喃道:“时辰差不多了。”

薛又杰放下酒杯,站起身,几步走到阁楼围栏处,对着空中彩云一挥手,立时乐止舞歇,乐手舞姬尽皆退下。

薛又杰对着底下廊道内各真传弟子朗声道:“诸位师兄,良辰美景,荷塘月色,五十年一届的群英宴今日由小弟操办,小弟多谢诸位师兄能赏光参加。时辰也不早了,小弟便抛砖引玉,先献丑了。”

言罢,其几个踏步,已是飘落在彩云之上。只见其双手车轮般掐诀,几息后一声清喝“疾”。霎时,其浑身金芒骤起,眨眼间便化作了一个丈许大小的金色芒球。

芒球内传出声音道:“请诸位师兄赐教!”

金系法术大多都是化作金芒或金光之形,锋锐无俦,似这般化作球体倒是少见。我猜薛又杰这道法术似是守御之术,但金芒吞吐,应当具备反刺之能。

沉默了数息,廊道内闪出一魁梧青年,粗喝一声,道:“土原峰林荣飞,请教师兄!”

言罢,其也是急速掐诀,末了道一声:“石雨术!”

只见以彩云为中心,本来亮如白昼的荷塘突然阴暗下来,抬头看去,成百上千的拳头大石块,也不知如何生成的,已是噼里啪啦的向彩云上的薛又杰砸下。

但石块尚未砸中薛又杰,已被其外无尽金芒先一步隔挡开来,随即爆起一捧烟尘,四散而去。纵然石雨连绵不断的砸落,但金芒明显更胜一筹,除了稍微黯淡了一些,竟是一块也没有砸到薛又杰本体。

石雨散去,林荣飞无奈摇头,只得道一声“佩服”,重归其位。

我相信这林荣飞必然还有其它手段,但现在明显是道法之争,既然输了一招,那便是输了。再换手段,便有了耍赖之嫌。

薛又杰胜了一局,却并不下来,道一声“承让”后,仍是站在彩云上。

底下廊道内蓦然传来一声冷哼,也不见人影,只传来一道阴测测的声音,道:“土原峰,石坚!”

下一刻,一道粗如水缸的巨大石柱从廊道内一轰而出,石柱前端竟形象的幻化做了一个巨大拳头形状,眨眼间便砸在了薛又杰所化金色芒球之上。

薛又杰一声惨叫,芒球破散,自己如炮弹般砸回阁楼。但同时,一道金光却也沿着石柱溯本逐源,刺向了廊道内出手之人,到此时仍未露面的土原峰石坚。

我见薛又杰身不由己的飞落而来,若不救助,怕是要砸在围栏上,颜面必将大失。于是赶忙施展了一道水系法术,用柔劲抵消了其前冲之势,并潇潇洒洒的一个落地,刚好落在了围栏之后。

而那追踪的一道金芒,钻入廊道后,只听一阵叮当之响,然后便没了声息。

只这一下,不明就里的人还道薛又杰应对的游刃有余,虽说没有胜得这石坚,但至少也是个平分秋色之局。

廊道内又是一声冷哼,不情不愿的道了声“佩服”。而薛又杰却面色阴沉,然后冷哼一声便转入了内里,重新入席而坐。

我关切问道:“薛师兄,可有伤到?”

薛又杰对我投来感激一笑,道:“胸腹间有些震荡,调息一下就好。土原峰,石坚,我记住他了!哼,别在大比让我碰到他,不然绝饶不了他!”

我见薛又杰无事,也放下心,将关注力又放在彩云上。

此时,廊道内又有动静,只见一翩翩女修,脚踏云气,几步奔至彩云之上,环顾一圈后,道:“水淼峰,温馨,请各位师兄指教。”

这女修体态婀娜,身材欣长,着一水蓝宫裙,秀发垂腰,肌肤似雪。其声音略显沙哑,但低沉柔婉,却又别有一番风情。

席上一金锐峰真传低声骂道:“奇哉怪也,今届群英宴要变天不成?怎么土原峰和水淼峰的小鱼小虾也敢来蹦跶?我去会会她,让他知道天高地厚!”

其他真传竟是同仇敌忾,一起给他打气。

金锐真传两步便踏出阁楼,一个纵跃已是奔彩云而去。尚未落实,已是双手掐诀,手中一道拇指粗金芒眨眼间便飞射而出,直奔彩云上的温馨而去。

看得出这位真传应是想着一招制敌,所以出手毫不容情,温馨若是被打中,只怕免不了要留下一个血窟窿。旁观众人眼看着这娇弱女子要负伤而败,已是不忍直视,

然却见温馨面对这锋锐金芒淡淡一笑,似缓实疾间,两手虎口对接,向外一拉,一道水幕竟然生成。而此时那道粗大金芒刚刚好打在水幕之上。

下一刻,震惊众人的一幕发生了。只见金芒打在水幕上后,霎时折射反弹,以丝毫不逊于来时速度又打了回去。而那金锐峰真传此时尚腾身在空中,金芒好巧不巧的打在了其臂膀处,瞬间就被洞穿了一个拇指粗的血洞。

伴随着一声惨叫,金锐峰真传鲜血喷薄而出,自身更是尚未落到彩云上,已是被打了回去,直直摔在了荷塘里,好不狼狈。

自有同门去打捞那摔落的金锐峰真传,而此时云上的温馨却似做了一件微不足道之事般,再次环顾一周,继续迎接挑战之态表露无疑。

此时席间雅雀无声,众人有的捧着酒杯,有的尚在谈笑。看到此景后,竟都似静止了一般,保持着动作半晌不动。

末了,不知谁说了一声“隔空御阵!”,声音有怀疑,有惊叹,更多的还是深深的无奈。

我饶有兴趣的看着云上的温馨,想起了安蝉师兄说的话。看来这位便是水淼峰那位隔空御阵的阵法天才了,果然非同一般。

温馨等了片刻,仍无人上前挑战,只得敛衽一礼,以胜利者的姿态飞身落回了廊道。

这时,廊道内又有一人闪身而出,双足一跺地,如离膛炮弹般砸落在了彩云之上。这人身材矮小粗壮,穿着短衫短裤,皮肤灰黄。其环视一周后,以一种阴测测的声音道:“土原峰,石坚。”

然后也不见他如何施法,以身为核心,竟顷刻凝聚了一道球形土墙。不仅如此,土墙竟似流体一般,不断流转,表面还隐隐有符文闪动。

阁楼内席间众人纷纷大怒,因为大家都看出来了,这位就是刚刚将薛又杰打落云间的人。

“混账,又是这小子!”

“土原峰,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都能称霸王了,太嚣张了!”

“反了,反了,这届群英宴还让这群跳梁小丑反了天不成?”

“区区筑基中期,竟敢来此丢人现眼!“

。。。

骂归骂,半晌却无人出战。虽然这石坚表露的修为与我相当,也是筑基中期,但刚刚那位真传狼狈之态在前,此刻竟是无人敢再出风头。

薛又杰攥紧拳头,手心出汗,恨得咬牙,却迟迟不动。最后,其求助似的看向席间一位颜姓真传。刚刚介绍过,这位正是薛子上的亲传大弟子,已是筑基后期的修为。

颜姓修士面上一凛,缓缓站起身,在其余真传的加油鼓气下,几步来到阁楼围栏,一个纵跃已是来至彩云之上。

接下来,这颜姓真传将各种知名的金系杀伐之术轮番施展,不断打向石坚所在土球。然而,土球之上只是激起一捧烟尘,随即便在符文流转之下,恢复如初。

颜姓真传犹不甘心,不间断的攻击了半刻钟之久,却迟迟打不破那土球。不得不说,以道法修为而论,其元气绵厚,道法广博,当得上真传之称。但明显石坚道法却更胜一筹。

最后,颜姓真传见久攻不破,只得丧气罢手,灰溜溜的返回了。

这时,远处廊道内突传来一声嗤笑,道:“一群乌合之众!”

正文 第八十五章 挑衅

只见廊道远处,陪在左诗音旁的那位慕容缺月现身而出。其一脸鄙视的目光看向我们所在的阁楼内,脸上嘲讽之意表露无疑。

“想不到,陈无心不在,你们这帮喽啰如此不成器,无能、无胆,简直丢金锐峰的脸。若你们只有这点能力,那这五峰头名,我看还是赶紧让出来的好!”慕容缺月毫不留颜面的骂道。

被骂的金锐峰诸真传唾面自干,一个个此时竟老实的没人出来反驳。

慕容缺月脚踏虚空,行至与彩云齐高,看向彩云中那个硕大土球,笑道:“你便是土原峰那个天生“厚土之体”的弟子吧,有点意思。但你别忘了,你修土,我修木,我天生就克你。所以,你必败无疑。”

土球中石坚闷声道:“打了才知道!”

慕容缺月一声冷哼,也不掐诀,直接并指一点,一道绿光便激射而出,直直打在土球之上。

下一刻,土球以肉眼可见速度变绿,继而发芽。几乎在几个呼吸间,土球竟长满了绿色植被。

这植被不知是何异种,似是灵草,也似灵木,不断的向土球内扎根而去,继而汲取元气,催动生长。只盏茶功夫,土球便已显瑟瑟之态。

又过半晌,土球内石坚声音传出,充满无尽萧瑟之意,道:“想不到你已可催动木之精源。我之败,不在道法,而在修为。待石坚他日修为有成,必再向慕容师兄讨教。”

慕容缺月恍若未闻,径直回到廊内。那处,左诗音对眼前诸事恍若未见,正呆呆出神。

下一刻,石坚所施土球轰然崩塌,其本人也是一阵摇晃,险些要跌下彩云。还是其师弟林荣飞见机得快,赶紧上前扶住,将其扶回了廊内调息。

看来刚才这石坚连接两场挑战,所耗也是巨大。慕容缺月第二场挑战有胜之不武之嫌,但石坚倒也磊落,并未纠结。因为明眼人也都看得出,慕容缺月实力确实更胜一筹。

我看得暗暗心惊,果然此届大比人材辈出。不说别的,金锐峰必然已经有了很大压力,因为今晚这群英宴,金锐峰可说颜面无存。

最明显的,土原峰和水淼峰已经强烈的表达出了要出头的意愿,并且都有拿得出的代表人物,尤其是水淼峰的温馨,实力不容小觑。

而慕容缺月这种名声在外的核心真传,还有尚未露面的金锐峰第一真传陈无心,都算得上五峰头名与次名的最有力竞争者了。

水淼、天火、土原三峰固然想一争第三席之位,但又怎肯仅止于此,必然想向次名甚至头名冲击。而金锐、木灵二峰传统头名和次名拥有者,又怎肯轻易让自己地位受到冲击。

我心中暗道:“看来这次五峰大比,真是群英汇集,比之往届要热闹得多。”

想到这里,我突然有一疑问,便向薛又杰道:“薛师兄,师弟有一事不解,望师兄解惑。”

“师弟尽管问。”可能感念刚才援手之恩,薛又杰对我倒是客气非常。

我于是将心中疑惑说出,道:“金锐峰向以法器犀利闻名,可为何刚才不见诸位师兄御使法器?可是有何约规?”

谁料问完之后,薛又杰竟是呆呆的看着我,半晌无语。不单是他,其余听到我发问的真传弟子,也以同样的目光看着我,就像看着一个傻瓜。

末了,还是薛又杰回过神来,苦笑一声,道:“师弟看来真是苦修之士,竟连此事也不知晓吗?”

“请师兄解惑。”我更加奇怪了。

“唉,说起来,五峰大比传承久远,最早是五峰混战,可说为了取胜,简直是不择手段。后来,宗门先贤认为,若大比假以外物,难言公平,最后难免成了比拼外物之争。长此以往,不利宗门传承。故而先贤在我五山观立派之时,便定下门规,大比之上,只演道法,不比外物。”薛又杰悠悠道来。

我这才恍然,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实是小弟孤陋寡闻了。只是如此一来,器、丹、符、阵这些辅助一系,却是难派用场了。”

“确然如此,但辅助一系在我五山观地位超然,不得不说,也是无形中对其等的一定补偿。当然,若能修习到似刚才那位温馨师姐一般,隔空御阵,那便也是道法的灵活应用,却不在此禁之列。否则,在大比上,一旦引入外物争胜,不但立时判输,宗门还会有严厉惩处。”薛又杰看我一眼,继续解释道。

“多谢师兄赐教,不知这大比规则如何制定?”我继续问道。

“五峰大比分两轮比试,首轮每一峰都需与他峰至少一人斗法一场,赢三场者晋级,输三场者淘汰。若只赢两场或输两场,则只能随机再增补一场,直到晋级或淘汰为止。而次轮每届定规都不尽相同,无非就是各峰拼抢前三而已。具体如何,现在只能拭目以待。”薛又杰道。

我听得暗暗点头,这是首次听闻大比规则,当真是受益匪浅。

而此时场上,自慕容缺月败走石坚后,便一直再无人上前撄战,倒显得有些冷场了。我倒也无所谓,正可趁此闲暇多向薛又杰讨益大比之事。

薛又杰却道:“张师弟不下场吗?我虽向天火峰诸真传发去宴贴,然今夜却只师弟一人而来。师弟若不下场,怕是会有损贵峰颜面。”

我听后面上一凝,倒是忽略了这个问题。正思索时,廊道内却有人开口了。

“今届群英宴,金锐峰虽为地主,却让慕容大失所望。倒是水淼、土原二峰,真是让人眼前一亮,这才有点意思。怎么天火峰一直无人上场,难道天火人才凋零至此吗?”慕容缺月冷笑道。

阁楼内,诸金锐真传齐齐看向我,有的劝我忍一时之气,有的骂那慕容缺月嚣张。因为天火一向弱势,竟无一人劝我上场,似乎上场也无非是自取其辱罢了。

我放下酒杯,对薛又杰和诸金锐真传道一声“失陪”,在其等惊讶目光中,悠然起身,缓步至阁楼围栏处。

我单足跺地,巨大反震力瞬时带着我纵向前方彩云,轰的一声砸落其上。

“天火峰,张沫凡,向诸位师兄师姐讨教!”我轻声道。

安静数息后,远处廊道内突然传出一阵压抑不住的狂笑之声,直笑的咳嗽连连,引得众人尽皆看去。

只见远处廊道内,慕容缺月笑的前仰后合,还煞有介事的不停捶着胸口,连旁侧的左诗音都看的一脸茫然,不知这位犯了什么病。

慕容缺月强自压抑止住笑声,对着我道:“这位师弟你说什么,你就是张沫凡?”

“正是,慕容师兄想要赐教吗?”

“哈哈哈,凭你,还不配我赐教。”

“那师兄因何发笑,又如何听闻区区姓名?”

“要说张师弟之名,此刻怕是宗门内人尽皆知。区区五灵杂根,靠着阿谀奉承、趋炎附势,竟讨得天火单峰主欢心。而且去了一趟灵兽园,不知藏在哪处旮旯,竟得不死,最后还蒙单峰主收作真传。张师弟啊,你可真称得上杂灵根的“奋斗”楷模,连我慕容缺月都得说声佩服了!”慕容缺月阴阳怪气道。

我听得这些诽谤谣言,几要发笑,只得强自忍耐。还不得不“恭维”道:“慕容师兄所知甚详,不愧为仅次于金锐峰陈师兄的宗门“第二”真传。”

其实金锐峰陈无心与这慕容缺月谁高谁低我并不知情,但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我是懂的,所以并不影响我以此激将。

果然,慕容缺月听后,大怒,大骂一声“找死!”。

慕容缺月大怒后,却并不上台,而是言道:“我最近听闻一个五山观开派以来最大的笑话,今天众多真传弟子聚会于此,我便说出来大家一起开心一下。”

众人见我和慕容缺月打起了嘴仗,也都被勾起了兴趣,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慕容缺月身上。

“半年之前,宗门内某个新晋真传弟子获得一次祖峰观法之机,对我五峰真传而言,这是多么难得的天赐良机。可这位真传可好,在“道经阁”耗尽一个时辰,竟然一部功法玄功都未能现身,最后竟落得空手而回。自我五山观立派以来,哪位真传闹出过如此大的笑话?”

言罢,慕容缺月竟又是自顾的哈哈大笑起来。而这次,听闻了这个故事的真传弟子,竟也附和的哈哈笑了起来。只有一人,仓惶的像做错事的孩子,恨不得躲进廊道的阴影里。

我心中一沉,知道我“道经阁”空手而回的只有左诗音和水木上人,再看左诗音此刻神态,我自然认定了是她背叛了我,告知了慕容缺月此事。

联想到她今夜对我的态度,我奇怪自己竟然没有生气,反而莫名的有些失落。心底最深处,还有一丝自己也不愿承认的酸酸涩涩的感觉。

我不悲不喜,静静的看向左诗音。她慌乱的眼神左躲右躲,不愿与我接触。

“唉!”我心底叹息了一声,看向了慕容缺月。

“慕容师兄,你说的那人就是我!”我平静道。

“你连一部正传功法都不曾习得,凭什么站在这里,你也配?”慕容缺月大喝一声。

听到喝骂,我嘴角弯起弧度,哂笑一声,道:“配不配,师兄马上就会知晓。”

下一刻,手中法诀一掐,先将《魂隐术》施展出来。

廊道内的慕容缺月本还要再骂,然而嘴巴刚刚张开,尚未发声,却似被人掐住脖子一般,嘴巴兀自张着,却发不出任何生息。

不单是他,此刻场中真传弟子,只要对我稍加留意之人,猛然都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我,犹如见了鬼一般。

因为在这一瞬间,我在他们的神魂感应中消失了。尽管我就这样显而易见的站立在彩云之上,肉眼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但任凭他们如何疯狂催动神魂搜寻,神魂感应中,我却是消失不见的。习惯了以神魂观物的修士们,发现对手在神魂感应中消失,这才是更恐怖的事。

下一刻,我再次掐诀,这一次我催动了“雾隐术”。在几息之间,这处山头便被浓密大雾包裹,白茫茫一片,几步之外便什么都看不到了。

我看着廊道内众真传哗然一片,纷纷施展防御法术护体。而更远处的慕容缺月更似气急败坏一般,不断施展法术驱赶浓雾,但收效甚微。毕竟,无论功法如何上不得台面,这“雾隐术”是不争的小神通之术,岂是如此好驱散的?

我冷然一笑,随雾而动,第一个就找上了慕容缺月。这慕容缺月如此针对我,看来是看出左诗音对我的不同,因而心生妒意,故意给我难堪。

反正数月后五峰大比还是不可避免的对上,况且今夜也要为天火峰争得几分颜面。既如此,那就施展手段,给他点颜色看看。

此刻慕容缺月已是施展了数道防御法术,身周各色光华环绕,凝厚非常,看得出的确是修为精深。若以五行法术破敌,怕是难以一击建功。

既如此,那就狠狠的刺激他一下,杀杀这位天之骄子的傲气。

我心念一动,勾动了体内一物。下一刻,心念急催,只见一道无形波动一个纵跃,已是瞬移一般直奔慕容缺月额头而去。

而此刻的慕容缺月,冥冥中似乎也感受到了危机,面色大变下,双手急速掐诀,大喊一声“道法:木灵降世!”

随着咒音落下,浓雾中凭空生诞出一缕翠绿,然后如燎原之火一般,迅速蔓延。随着翠绿蔓延,无尽浓雾如沸水化雪一般,消散的干干净净。

但到底是晚了,待慕容缺月看清我身形时,那道波动已连破其数道防御光罩,荡清障碍,直直的钉在其额头处。

这波动不是别物,正是我那道一直培炼,却从未真正使用过的元气之剑。本来此时用遁空针最是合适,但规则却约定不能借用外物。而除此外,我最犀利的攻袭手段除了念雷诀,便只有这用《心念剑经》凝练的元气之剑了。

此刻慕容缺月额头正中,正有一点嫣红迅速放大,一滴滴豆粒般大的鲜血沿着鼻梁滚落而下。

正文 第八十六章 章战前

此刻若是生死争杀,我只需心念一催,立时可取了慕容缺月小命。

但这是在五山观宗门之内,并且是在群英宴上,数十只眼睛正在盯着,给他点教训可以,伤他性命是万万不可的。

我只得缓缓散去了元气之剑,淡淡道一声:“慕容师兄,承让了!”

慕容缺月恍若未闻一般,直接瘫软在地。生死一线最是考验人,经历过死亡的人才知道生的可贵。

此刻的慕容缺月再不敢骄狂叫嚣,脸色苍白的吓人,浑身冷汗淋淋,似是窒息一般,只是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刚刚慕容缺月最后施展的道法至少也是一道小神通之术,能够轻易破去了我的雾隐术。不得不说,若是正面斗法,我虽自信能胜,但也绝不会如此简单。此次取胜,关键还是靠着隐身的手段和犀利的杀伐之术。

一击立威的效果已然达到,各峰核心弟子的手段也见识了一二,这群英宴我便也不欲多呆。我虽自忖道法不落人后,但天下英才何其多也,还是抓紧返回,为五峰大比多做一些准备的好。

当下便转身对诸真传道:“小弟今夜有幸见识诸位师兄师姐手段,实在不枉此行。大比在即,小弟功行尚需打磨,便先告辞了。待大比之日,再领教诸位道法神通。”

言罢,也不再啰嗦,直接踏云而起,几个闪动便欲奔天边而去。

只是方行了数里远,背后却有一道悦耳之音唤我,道:“沫凡哥哥,请留步!”

我停下脚步,却未转身,淡声道:“何事?”

“哥哥,你听我解释,不是我,不是我说的。”

我心下一动,难道错怪了她?但我本就不甚在意此事,所以也谈不上有多生她的气,只是见他将此事告知他人,心下烦味而已。

想到左诗音过往亲密之举,今夜却又性情大变,实在猜不透此人,故而此刻实是意兴阑珊。我之道途,容不得有半点懈怠和纵欲,或者趁今夜之事,当趁机做个了断。

打定主意,我便不再纠缠,只是平静言道:“诗儿妹妹,算了,无所谓的。你我也是一样,各有各的缘法,顺其自然才好,勉强为之,只会不欢而散。下来我要闭关静修,大比之前,你便不要来寻我了。”

言罢,再不停留,化一道流光直奔天边而去。

左诗音还待解释,疾奔几步, 最终无奈停下。看着我远去遁光,面上浮现无限寂寥之意,喃喃道:“看来,他果然还是起了疑心。”

而此刻的群英宴,喧哗无比。

薛又杰手中仍摆出握着酒杯的动作,却浑然没有留意到酒杯已坠落在地。他看着我远去遁光,嘴中喃喃道:“要变天了。。。”

廊道内,石坚找到温馨,神情凝重,问道:“温师妹,方才张沫凡若是针对的是你我,不知师妹有几成把握可以接下那一击?”

温馨看向远处兀自瑟瑟发抖的慕容缺月,秀眉微蹙,最后叹息一声,道:“石师兄太抬举我了。看得出,若非张沫凡没有杀心,慕容缺月怕是性命不保。而小妹自问道法比之慕容师兄相差远矣,若是那一击是对小妹而来,恐怕只有等死而已。”

言罢,温馨也是彻底失了继续饮宴的兴致,对薛又杰道一声谢,便起遁光袅袅而去。

石坚看着慕容缺月,又看一眼温馨远去的遁光,沉重的坐在了酒席之上,大口大口的灌起了酒。

我自然不知后续之事,但今夜这一番施为,宗内怕是有一番轰动。

我一直追求低调修行,但此刻方知,大道在前,当争则争。争锋之路,为求那一线机缘,也只能彰显手段,荡平障碍,那又如何低调得了?

回至洞府,已是清晨,虽说有些乏累,但时间紧迫,却也不能放纵休息。

接下来还有三月时间,当要好好规划一下修炼计划。

首先,《千象锻元功》第一层既然已经修成,那就具备了修习《念雷诀》第二层的条件。虽然不知能否在这三月时间窥得门径,然但有所得,必然又是一招强力杀手锏。

其次必须尽快修成《太上炼神决》第一层功法,使神魂强度短期内再有突破。同时加强一心三用之术和“魂隐术”的熟练应用,使其能够得心应手。

此外,丹田内当初以练气期元气培炼的那枚元气之剑,昨夜小试锋芒,果然犀利无俦,轻易破了慕容缺月防御法术。在不允许使用外物的前提下,必然可作为一大杀器。可惜元气之剑是一次性消耗品,这几月时日当下苦功再培炼一枚。

除此之外,《九天十地诀》中关于控遁之法,我心慕已久,若是能将其中替身之术与《分源聚合功》的分身之术合二为一,以我一心三用之能操控,必然可以假乱真,迷惑对手。而分身却可在旁,伺机一击必杀。

心中谋划良久,决定每日上午修习《念雷诀》第二层功法,下午修习《九天十地诀》控遁之法,晚间修习《太上炼神决》第一层功法。至于一心三用,则不间断施展,元气之剑,也需时刻培炼。

我起了修炼区域内外大阵,摆出闭关之态。左诗音经我昨日言说,想来这段时日也不会再来寻我,那么下来当可放心修习了。

《念雷诀》的修行区域,我选在了风月湖,那处水汽丰厚,有助于我召聚雷霆。

此时筑基中期真元雄浑,再不似当初初学时那般,还要一缕一缕的招引水源。此刻心念一动,起水系法术一引,百丈方圆内的庞大水源“轰隆”一声,被挪至了百丈高处。

心念一催,一心三用下,催动了三道火系法术在其下不断烘烤。庞大水雾瞬间蒸腾而起,在头顶千丈高度汇聚了一团里许大小的雨云。

这雨云越积越厚,终于在某一刻,其内有电光闪动起来。

我一看时机成熟,下一刻,双目内雷光喷射,直射出丈许长短。雨云中雷霆似是得了感应一般,轰隆轰隆的开始对着我不断劈下一道道青色雷霆。

纵然已经适应了雷霆洗礼,但不间断的接受霹雳,比之当初雷霆洗礼的强度强了何止倍许。纵然已然成就“道躯”,肉身强大无比,此刻仍是感觉肌肤血肉麻痒难当。

体内雷元以恐怖速度积攒增长。要知道《念雷诀》第二层功法的招牌神通是“雷霆炼狱”,而炼狱施展需要庞大到无法想象的雷元支撑。

积攒雷元变成了一个长久而枯燥的过程。纵然我为修成神通耐得住寂寞,但肉身的持久麻痒就如小刀割肉,实在难熬。

我心中一发狠,暗道:既如此,那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于是接下来我一边疯狂吸纳雷元,一边催动雷遁术,在雨云范围内纵横往来,通过雷遁术对肉身的撕扯,以抵消肉身的麻痒。如今以“道躯“的肉身强度,雷遁术终于可以持续施展,再不虞肉身强度不够了。

此刻若有人在旁观看,定会惊得合不拢嘴。只见在一团不断迸射闪电的雨云之下,瓢泼大雨中,一道青色人影时隐时现,时东时西,倏忽隐没,直如鬼魅。

然而《九天十地诀》控遁之法的修行,初始却极不顺利,无论尝试多少次,都以失败告终。后来我不得不静下心神,重新将《九天十地诀》从头到尾参悟了一遍,这才终于发现了一些端倪。

《九天十地诀》虽将五行遁法分作行遁、隐遁和控遁三类,看似并列,其实却绝不会如此简单。我心下猜测,恐怕这三种遁法其实是循序渐进,环环递增的过程。

而我当初为了在灵兽园之行提升自保之力,只简单修习了土遁之法,其余各系却均未涉猎。看来大道之法绝不能好高骛远,必要一步一个脚印才能走的稳固。

于是下来的时日,我便放弃了控遁之法的修行,而是专心修习起了五行行遁之术。

结果这次似是找对了门路,尤其有了土遁修行的经验,其它四系修习起来倒是驾轻就熟,只短短月余时间,就将五行行遁之法都粗略掌握了。

如今只要在五行元气充沛之地,我都可轻易的融入元气,迅速穿行。若能在下来时日再修成隐遁之法,那骗过修为较低之人,怕就不是难事了。

好在隐遁之术只是锻炼利用元气隐藏自身形体的技巧,倒是不涉及道法经义,只要勤加演练,熟能生巧是迟早的事。

但即便如此,我仍是又花了月余时间,才堪堪将隐遁之术掌握熟练。我能在几息之内,判断元气属性,分析环境特征,施展技巧将自己隐于无形。若是心细如发之人仔细观察,自然仍能看出蛛丝马迹。但有这点时间差,足够我施展其它手段制敌了。

行遁和隐遁都已粗略掌握,下来再修习控遁之法,果然立竿见影。

我施法掐诀后,对着一块头颅大小的石块一指。下一刻,石块内的土元气被瞬间激发,“嘭“的一声炸散开来,形成了一圈人形光圈。这光圈随着土元气的汇聚,逐渐清晰,最后终于整个面目、躯干逐渐显现而出。

我定睛看去,这土元气化作的人形与我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的一般。只是这人形双目呆滞无神,只能静止不动。而且人形外缘明显有些模糊,坚持了几息之后,便轰然溃散,飘散无形。

尽管如此,我仍是大喜不已,毕竟从无到有,这可是一个极大突破。我相信若能坚持习练,控遁之法迟早会掌握纯熟的。

然而事实却非常残酷,我接连数天疯狂习练,替身人形却仍旧与当初一般,只能存在几息时间。我不得不再一次陷入了思索。

元气?恍如黑夜中亮起了一盏灯火,我一瞬间恍然大悟。

被我施以控遁化作替身所用之物,一直都是普通岩石,其内本身蕴藏的就是极为淡薄的土元之气,难怪不能支撑长久。

想到此处,我来到凡音台,看着眼前那株万年蟠桃树,感受着其内充沛至极的木元气,脸上露出了笑容。

我随手折下几段粗大一些的树枝,裁剪成数寸大小。然后对着其中一段,再次掐诀施法。这一次,法诀一至树枝,如同火源点燃了油锅,只听“轰“的一声,炸开了无尽的木元之气。

下一刻,木元气急速汇聚,几息之后,一个与我一模一样之人已是站立在身前。

看着眼前之人在我面前维持了半刻钟仍是状态稳定,我哈哈大笑。苦修三月,终于炼成了控遁之术。

此刻我终于确认,控遁之术不但要将五行遁法操练纯熟,还要有适合的施法载体。简而言之,施法载体必须是蕴含丰富的五行元气方可。

此刻这具躯体只能称得上是替身,但无神入主,只能做做摆设,却唬不住明眼之人。

我想到了《分源聚合功》分身之术的生发原理,自神魂中分出一缕分魂,将这分魂之球打入了替身之内。有了之前凝炼分身的经验,此刻再操控分魂掌握这具替身,竟是顺利无比。

替身有了分魂入主,终于有了自主意识,可以受我本尊操控了,这时这具替身才勉强可以称作分身了。

我大喜之下,指挥分身施展了几个小法术,竟也如同本尊一样熟练无比。只是分身在发出几个法术后,身形却立即变得模糊起来。

我心道果然,分身可以在分魂控制下施法,但耗用的都是自身元气。元气耗光,分身也即会消散。而且这分身虽行动无碍,却不能修炼,这却是一大弊端了。

我又试着多凝炼几道分身,但超出三具之后,却再也无法操控。看来这分身之术与《分源聚合功》中凝聚的修炼分身还是有极大区别,竟受我主魂一心三用影响,而不能再多操控。

但利用三月时间取得如今成就,我还是非常满意的。除此之外,这三月时间,我每天都勤加修习《太上炼神决》,终于也在近期修成了第一层功法。如今神魂强度又有飞跃,神魂一展,竟可以涵盖四十余里范围了。

此外,那道重新培炼的元气之剑也已小有成就,毕竟这次是以筑基真元培炼而成,估计此时威能,应是远超当初耗用的那枚了。

总的来说,这次闭关修炼,当初设定的目标基本都已达成,如今实力早已是再上层楼。下来当信心满满,静待大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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