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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本为心》


第一章 大漠烟客

荒漠,极炎之地。

此时正值晌午时分,烈日当空。空气被炙烤得连呼吸都异常困难,目光所及处,热浪波动,扭曲了远处的物什,叫人瞧不真切这是人间还是地狱。

一处沙丘上,一只蜥蜴前后足交替着飞奔前行,追逐一只甲虫。

眼看便要追上,从沙丘之下蓦地伸出两只人手,将甲虫和蜥蜴一前一后逮个正着。

“哈哈~!”一声大笑,沙丘下钻出个人来,只见此人衣衫褴褛,发如枯槁,方方的脸上长满了络腮胡子。

那人也不顾满身的黄沙,提起手来先把那只小甲虫扔进了自己的嘴里,甲虫在他嘴里被嚼得嘎吱直响。

“呸!辣他奶奶的!一股子屎味!”那人狠狠地朝沙地上啐了一口,转手不顾蜥蜴的撕咬翻扭,张嘴一口咬住了蜥蜴的脖子,顿时鲜血飞溅横流,叫人看了不免心生一股恶寒,真是一个怪人儿!

叮铃铃……叮铃玲……叮铃铃……不远处传来了阵阵的微弱的铜铃声。

那方脸怪人止住了吃食,运目远视了一番,又复俯身附耳在沙丘上听了片刻,莜地翻身又钻进了沙地里。

铃声渐响,热浪之中影像逐渐凝实,原是一支商队正朝着这方向行来。

待商队行至跟前,只见数十只骆驼驮负着十数人,其后还载着沉甸甸的包裹。

这些人一身胡服,脸上都护着一层厚厚的纱巾,只留下一双双深邃如蓝宝石般的眼睛。

领头的骆驼异常高大,其上载着一大一小两人。

忽地,那领头骆驼上的小人儿打了个手势,那小人儿对身后的长者说了几句胡语,全队止住了脚步。

那长者摘下了脸上的纱巾,对着那方脸怪人的藏身之处,用一口流利的唐语说道:“不知哪位朋友在此,我等途经宝地,未有告知,多有叨扰,还望勿怪!”

只见说话之人,面容厥瘦,留着些许雪白的山羊胡须,原来是一位老者。

沙丘之下,黄沙流动,那方脸怪人好似身下有物什托着般,徐徐地从沙丘之下升了出来,嘿嘿地笑着说道:“不怪,不怪!没想到你这小小的商队里居然藏着灵觉者!嘿嘿!老头儿!你这商队不简单呀!”

话音刚落,那驼背之上翻身落地数人,将方脸怪人围了起来!

老者顿时一声呵斥,说的乃是胡语,那数人闻言退到了一边。

老者呵呵一笑,翻身落地,上前几步,,对着那方脸怪人作了个唐礼,说道:“这些都是我新带出家乡的勇士,不懂唐礼,还望先生勿怪!”

方脸怪人,眼睛一眯,一个瞬身,绕过老者,身形便飘至了领驼身前,摸着杂乱的络腮胡子绕有所思地对驼背上的小人儿打量了起来,嘴里还碎念道:“星卦显异数……这小胡人不是唐国人……还是个灵觉者……唔……总也沾个异数的边儿……不错不错……”

小人儿被他瞧得心里直发慌,娇呵道:“你个丑八怪!瞎看什么呢!再看我叫阿莫老爹把你的眼珠子给挖出来当响铃儿!”说话间,老者身形移位,挡在了方脸怪人与小人儿的中间。

“妙!妙!妙!”方脸怪人手舞足蹈,“会唐语!还是个女娃娃!果然是个异数!”

其旁一干众人被他这番举动,弄得一头雾水。

阿漠老爹轻咳了一声,对其说道:“敢问先生缘何如此高兴!”

方脸怪人一把抓住阿漠老爹的手,神情激动,急切问道:“阿漠老爹!不!阿漠老弟!这个女娃娃是你什么人?老子要收她做徒弟!”

此言一出,阿漠老爹神情一凝,张口说道,“这恐怕是不行的!”

“谁要做你徒弟!我有师傅!你这丑八怪再在这乱嚼舌头,小心我拿驼鞭抽你!”女娃娃恨恨地举着驼鞭道,“就你这样还吹牛想做我师傅!也不看看自己有什么能耐!”

“阿丽塔!不得无礼——”未待阿漠老爹说完,众人中一阵惊呼。

只见那方脸怪人,如拾级而上般,脚下流沙凭空一步一踏,几个呼吸间,便凌空踏出了十几丈(记:一丈约33米)之高!

方脸怪人哈哈大笑,指尖在空中飞舞,那流沙好似活物般,随着他的指尖在空中书写出斗大的三个字——陈孤雁,凝而不散,遮去了众人头顶那炙热的阳光。

“大漠烟客!”阿漠老爹一声惊呼。

大漠烟客!

这四个字在一个甲子之前,那真可谓是一字千金!

这陈孤雁生于唐国都城,幼年便为唐国国师上清派掌门人古玄收为关门弟子,学成出师为唐国征战四方,年少成名,一时无两。

后不知何故,其主动请缨为唐国镇守西域荒漠,一人一驼荡济于荒漠之中,杀响匪斩妖灵,生生地凭一己之力,踏出了一条唐国与西域诸国的互通之路,来往客商称他为——大漠烟客!

但,一个甲子之前,这陈孤雁便失了踪影,了无音讯,好似从人间蒸发了般再也没有了消息。

阿漠老爹在这条互通之路上,走了整整一个甲子,来回都是关于他的传说。

此次再来唐国,乃是受了其国圣主的委任,带着拜月国国主之女贝丽塔前来觐见唐国帝君,希望唐国帝君允许,让贝丽塔可以进入上清派修行。

这没成想,唐国还没到,上清派的仙师倒是先给碰上了,而且还是上清派的陈孤雁!

“阿漠老弟!你看这样子,行不行呢?”陈孤雁打断了阿漠老爹的思绪,不紧不慢地开口问道。

阿漠老爹闻言,双手交叉抱胸对着天上的陈孤雁行了一个大大的礼,问道:“尊驾真的是大漠烟客——陈孤雁?”

“如假包换!老子就是陈孤雁,至于什么大漠烟客嘛,那是旧的名儿,不提也罢!”陈孤雁哈哈笑道,“快,快,快,你让那小姑娘拜我为师!”

“呸!呸!呸!”贝丽塔下了骆驼,躲到阿漠老爹的背后,探头啐道,“不就会操控之术嚒!有什么了不起!有本事你让这贼太阳下点雨来!”

陈孤雁心里咯噔一下,这荒漠半点水汽都没有,就算是有暗泉绿洲,可眼下也不在附近,这可让其如何施术行雨,一时之间给愣在了那。

贝丽塔见此咯吱咯吱直笑,羞得陈孤雁满脸通红。

陈孤雁咬了咬牙,硬着头皮掐绝念咒,不一会儿只听得天边雷声大作,只见在天际处一朵乌云拖着长长的尾巴正朝这边飞来,其间电弧若隐若现。

陈孤雁心里咯噔一下,心道:“好家伙!老子的灵诀什么时候有这么厉害了?这乌云透着股煞气,莫不是什么妖怪不成……”

正值他思量之间,乌云已至其头顶,次啦一声巨响,晴天霹雳,不偏不倚,这雷正巧落在了陈孤雁的头顶。

好家伙!轰的一声,陈孤雁被雷劈到了地上,全身焦黑,冒着股烟儿。

陈孤雁呀呀一声怪叫,一个鲤鱼打挺,右掌间光华流转,一个歪脖子葫芦不知打哪冒了出来。

此时,那乌云之中轰隆作响,又接连落下数到雷电,直劈陈孤雁。

只见陈孤雁把那葫芦往头顶一举,那落下的雷电悉数钻进了葫芦里。

“何方妖怪敢在此作乱!还不快快现出原形,不然小心你陈爷爷收了你!”陈孤雁对着那头顶的乌云喊道。

那乌云止住了雷劈,多余的雷电在空中汇聚成了俩颗雷球,浮于乌云跟前,滴溜溜左右打转,好似两颗眼珠转。

一时之间,空气仿佛凝结,无声无息。

咯咯一声笑,打破了这瞬时的安静。

“陈老爷爷,你到底行不行呀?怎么你自己喊来的乌云都要劈你呢?怕不是往常坏事做多了,现下来报应了吧。”贝丽塔戏谑地说道。

陈孤雁闻言,哈哈大笑:“乖徒儿,俗话说的好,父债子偿,那师傅的报应也就是你的报应。”

说完把葫芦一收,对着那乌云高声喊道:“喂~!天上的妖怪朋友,适才是我徒弟叫我把你喊来的,这雷你也赏她两道啊!”

那乌云里的妖怪闻言,发出一声怪啸,霎时,妖风四起,如陀螺般将众人围在了里面。

“保护公主!”阿漠老爹一声大喊,众护卫将手挽着手,双掌交叉放于胸前,口中念念有词,将贝丽塔护在了中间。

转眼间,一个如碗般的光幕凝结而成,其上符文流转,乃是胡文。

阿漠老爹立于众人身前,口念胡语,将胸前一水晶宝石双手捧拾置于眉心,只见其眉心红芒闪耀,飞出一物,迎风便长,几个呼吸间便长至五丈之巨。

旦见此物,似蛟非蛟,似龙非龙,全身鲜红呈半透明,有角无鳞有爪无珠,口中秃秃,背上长了两对小小的翅膀,乃是一妖魂。

阿漠老爹对着陈孤雁喊道:“仙长高义!这妖怪已然超出我等的应对范围,还望仙长施以援手!”

陈孤雁于风圈之外,席地而坐,慢条斯理地说道:“不急,不急!”言毕,话风一转,哈哈笑道:“我的乖徒儿!为师在这看你如何斩妖除魔!”

阿漠老爹闻言,心里无奈一声叹,只听闻这陈孤雁如何英雄了得,却不知其行事如此的不按套路,浑没半点唐国儒士的风范,枉费自己对他还仰慕已久。

不过想归想,这妖还是要抵挡的,天晓得这陈孤雁要等到何时才会出手援救。

想罢,阿漠老爹十指张开,嘴里喊了声术语,只见十指指尖各凝结出一滴鲜血,那红色妖魂扭头张嘴一吸,将十滴鲜血吸入腹中。

只听得那妖魂周身噼啪作响,一片片鳞甲如炸豆子般跳将了出来,独角两侧又复长出了一对犄角,眼窝中蓝光流转凝成了一双如猫眼般绿幽幽的眼睛。

妖魂仰天对着那乌云一声长吟,血口之中獠牙毕露,吐着阵阵的妖息。

妖魂一出,那乌云翻滚不已,上下窜动,似是兴奋异常。

未待众人反应过来,那乌云中嗖的一下飞出一物,直射妖魂巨口,霎时间,云消风止。

妖魂嗷嗷怪叫,神色狰狞似是痛苦万分,满身的鲜红色正在慢慢转淡。

“不好!”阿漠老爹大喊一声,斜斜喷出一口鲜血,飞倒在地。

只见那妖魂腹中,一条丈许长般迷你的小蛟龙上下窜动,正在撕咬着妖魂的躯体,妖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缩小。

“孽畜敢而!”“妖怪住手!”陈孤雁和贝丽塔异口同声地喊道。

陈孤雁单手掐诀,一道咒符打出,印在了妖魂身上,妖魂一下子便止住了变小。

与此同时,贝丽塔青丝飞扬,灵觉全开,宝蓝色的眼睛中竟出现了妖翼的如火焰般闪动着的血红色,脸上丝巾被周身萦绕的灵气一冲而开。

只见其肤赛雪,肌如玉,俏鼻梁,酒窝之上映朝霞,黛眉之间如有神,好一个漂亮的女娃娃!

那蛟龙长吟一声,似是勃然大怒,张嘴吐出一珠,金光耀耀,刺人双目。

金珠于妖魂腹中滴溜溜直转,将那妖魂连同陈孤雁的符咒如鲸吸般眨眼间吸入了其中,蛟龙又复张嘴一口将那金丹吸如腹中。

顿时,蛟龙气息急剧攀升,方圆十里内的天地灵气一扫而空,从四面八方向着小蛟龙的身体奔来,十里碧空竟乌云凝聚,一时之间,十里内外如同昼夜!

陈孤雁暗道一声:“不好!这蛟龙要渡劫!”说时迟那时快,第一道雷劫已然落下,砸在了那蛟龙的身上,蛟龙顶雷长啸,雷电悉数没入其鳞片之下,其身形竟壮大了一分。

与此同时,雷劫形成的冲击,将阿漠老爹等人一冲而散,只留下贝丽塔还站在原地。

贝丽塔娇喝一声,双掌合十灵焰闪动,一把弯刀骤然凝现,一个箭步踏出,脚下炎炎生出朵朵花火,直奔那正在抗雷的蛟龙。“乖徒儿不可!”陈孤雁失声喊道,同时飞身而出,欲拦下贝丽塔。

轰的一声巨响!

数道碗口粗大的雷电落在了陈孤雁的身旁,挡住了陈孤雁的去路。

原来这雷劫乃是应天地规则所生,修行本是与天争命,实是逆天而行,故每每有修行之瓶颈处而进阶者无不会引来这无边的雷劫,似是这天地对蔑视规则者的一种惩罚,亦是一种认可。

而这陈孤雁已然经历过了两次的雷劫,适才的举动被天地所误,故此落下雷电似是警告。

陈孤雁一脸苦水,心道:“贼老天啊,贼老天!好歹你我也算是有过交情的,怎么有眼无珠,不认得老相好呢!”

心想间,贝丽塔已然落到了蛟龙的背上,手持焰刀正对着它又劈又砍。

这贝丽塔虽然天生灵体,不过却还未真正进入修道一途,其能如此武勇,大多也只是受其血脉和身上宝物加持所致,她的劈砍对这蛟龙来说就是在挠痒痒。

空中雷电交加,第二道雷劫正在生成,蛟龙未理会贝丽塔的劈砍,身形一晃,直冲苍穹。

陈孤雁见此,怪叫一声,道:“好你个泼泥鳅!自己寻死还想捎上我乖徒儿!罢,罢,罢!遇到老子,算你三辈子修来的福气!”

说罢,只见其双手掐咒,默念一声:“疾!”

腰间乾坤袋光芒一闪飞出一物,形似木梭,微微弯曲呈圆弧,长约尺(记:一尺约033米)许。

陈孤雁张嘴喊了声:“去——!”

那木梭化作一道彩虹,一头扎入了蛟龙的身体中,蛟龙张牙舞爪满脸痛苦,身形于半空中一顿之后,身体竟不听使唤地朝着唐国的方向飞射而出。

“好徒儿!到了唐国,记得报我姓名,保管好使!为师不日便去找你!”陈孤雁运了灵力,扯着嗓子对着蛟龙和贝丽塔远去的身影喊道。眨眼睛,一龙一人便消失在了天际。

陈孤雁摸了摸适才被电焦的须发,对着那头顶失去了目标的雷劫道:“老相好,待会儿下手可轻一点儿……”话未说完,那雷劫已然落下……

第二章 雌雄难辨

唐国都城西北五百里,驼峰岭,山间细雨蒙蒙,满山草木青黄,空气之中弥漫着淡淡的桂花香,猛地一吸不禁叫人打个冷颤,虽是初秋,寒意却已乍起。

其时,山林中鸟虫偃息,除了细雨摩挲草木的沙沙声,只剩山涧清泉叮咚作响,泉水百聚成河,沿着山崖形成一道瀑布激流而下,崖下水雾迷漫,若隐若现地闪着金光。

一阵秋风拂过,吹跑了遮眼的水雾,金光微盛,循着金光望下崖底,只见崖底巨礁上躺着一枚金光闪闪的巨蛋,足足有三尺之巨,其旁还趴着一个身着胡服的小人儿。

忽然间咕咚一声响,一颗崖壁上的山石饱经瀑布的冲刷,终于开裂分家,直直落入崖底水潭,溅起一圈清泉,洒落在了巨蛋和小人儿身上。

只见小人儿一个哆嗦,翻身醒转,正是拜月国公主贝丽塔。贝丽塔一双秀目,四下打量,在身旁的巨蛋之上定住了目光。

贝丽塔乃是天生灵觉者,对于任何灵气波动均异常灵敏,且只要是其接触过的灵气,都能感知出其灵气的种类。

而这巨蛋透出的些许灵气波动,正是之前那蛟龙的气息,不过此时这蛟龙的气息却非常微弱,已不复适才那给人以高高在上的感觉。

贝丽塔黛眉微蹙,一想到阿漠老爹他们生死未卜,自己又被这恶蛟带到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山野岭,怒气陡生,站起身来,双掌生焰,一下子火舌吞吐,将那龙蛋包围了起来。

灵火烤龙蛋,若有大贤在此,定是会痛心疾首,大骂其糟践宝物!

要知道,不管是何种灵兽,在其出生的一刹那便如无主之物般,是与其进行血契的最好时刻,一旦血契成功,除非契主陨落,否则这灵兽便要一辈子都供其驱使。

龙蛋在灵火的炙烤下,纹丝不动,贝丽塔见此娇喝一声,满脸血纹浮现,如丝丝细雨流水般地钻进了眼珠里,这贝丽塔不光是一个灵觉者,居然还是一个血继者。

顿时,贝丽塔双眼如炬,又是一声娇喝,两团小小的火莲从其双眼中飞出,加入了烧烤龙蛋的行列!

一时间,灵火大涨,由红色变成了紫金之色!

片刻之后,只听得咔嚓一声,龙蛋终于有了动静,只见龙蛋上开了几道裂纹。

贝丽塔心中一乐:“好你个臭妖怪,今天我非把你烤熟了不可!替阿漠老爹报仇!”

心想间,马力全开,鼓动全身灵力对着龙蛋施压。

奇怪的事发生了,那龙蛋周围灵火在贝丽塔的加持下,不涨反减,只见灵火顺着裂纹丝丝地被吸入了蛋壳内。

而贝丽塔亦发现,自己的灵力竟然开始不受自己控制,毫无保留地朝着龙蛋涌去。

忽然间,轰的一声响,龙蛋炸裂开来,形成了一股巨大的灵气波。贝丽塔首当其冲,整个身体擦着水面向着一面崖壁倒飞而出,崖壁上尖石林立。

眼看便要砸中崖壁,虚空中虹芒一闪,贝丽塔身形一顿,止住了飞势。

只见其身后,一支如她般大小的木梭斜斜托住了她,木梭飞转回头,又复将她送回了岸边。

待贝丽塔躺稳,木梭浮于半空,又变成了正常的大小,且发出人语:“哎呀呀~!我这才走了没多久,你这小妮子就将蛋给烤熟了?”

言语间,那木梭竟似人般立了起来,朝着龙蛋的位置如探头探脑般左摇右晃了起来。

只见此时龙蛋已然没了外壳,冒着丝丝热气,远看就像一个黑色肉球。

那木梭瞧龙蛋没动劲,竟朝着龙蛋慢慢挪动,挪一点看一会,龙蛋依旧什么动静都没有,除了越来越盛的丝丝烤肉香气儿。

不一会儿,木梭终于挪到了龙蛋旁,底声自言道:“难道真的烤熟了?不应该呀!这可是成了金丹的蛟龙蛋……”

想着,想着,竟壮着胆子对着那黑乎乎的肉球戳了下去。

一戳之下,那黑色肉球竟然动了起来,木梭一声惊呼:“诈尸啦~!”

说着那木梭倒飞而出,边飞边嚷:“女侠救命啊~!妖龙诈尸啦~!”

个小声不小,木梭的叫喊声叫人听了振聋发聩,惊起林中飞鸟一片。

贝丽塔亦在这叫喊声中苏醒了过来,刚起身睁眼,便瞧见一木梭浮于自己面前,微微颤抖,耳畔传来人语:“女侠救命!那妖龙诈尸啦!快快再弄两把火,把它烧成灰!”

贝丽塔左顾右盼,找寻说话的人,可四周空荡荡,哪有半点人影。

木梭在贝丽塔眼前上下飞窜,嚷道:“我,我,我!女侠是我!”

“是你——?”贝丽塔惊呼道,“好呀!还我阿漠老爹的命来!”说着,贝丽塔一把抓住了木梭,狠狠地往礁石上砸去。

“他没死!”木梭急吼吼地喊道。

贝丽塔闻言,手势一顿:“你说的是真的?”“真的,真的!千真万确!我亲眼所见!”木梭接着说道。

“骗人!”贝丽塔说着,双手抓着木梭在礁石上敲了起来。

“哎呀呀~!别敲了,别敲了!你看我身上的字!”木梭讨饶道。

贝丽塔抓起木梭定睛一看,只见木梭尾部赫然写着一行小字,乃是胡文,正是阿漠老爹的笔记,意为:我们安好,你多保重

贝丽塔杏眼微润,喜极而泣,问:“那你怎么没把他也带过来?”

木梭身得自由,正声道:“你当本器灵是神仙嚒?好几十号人加一堆骆驼,别说是飞,就算是拉我也拉不动啊!”

说着话音一转,又道:“女侠快再来两把火,那妖龙诈尸了,你阿漠老爹的事,容后我再慢慢地跟你说道。”

贝丽塔站起身来,平复了下情绪,循着木梭所指方向看去,只见一黑色人形物体在那左右上下的扭动,发出一声声骨骼错位的噼叭声。

“居然还没死!”贝丽塔惊道,说着双掌再次凝聚灵力,两团灵焰幽地闪现,双掌合十,灵焰合二为一,化作一把火焰弯刀,弯刀忽明忽暗晃动不已。

“女侠好样的!替天行道,斩妖除魔就看你的了!”说完,木梭飞到了贝丽塔的身后,躲了起来。

贝丽塔大喝一声,一个箭步踏出,欲手刃这该死的龙妖,还未等其踏出几步,旦觉得手上一凉,火焰弯刀熄灭了。

“哎呀不好!我灵力不够了!”贝丽塔这才发现,今日一天中多次透支灵觉和血继,身体里的灵气早已枯竭,若非她体质特殊,换做旁人早就一命呜呼,驾鹤西去了。

贝丽塔一个反手,抓住了贴在其身后的木梭,喜道:“没了火焰刀,不还有你嚒!既然你是器灵,肯定不会差到哪去!拿你我也一样劈了这怪物!”

说着便拿木梭比作弯刀,欲上前劈砍怪物。

“疯了,疯了!”木梭嚷道,“天雷都劈不死的妖龙,你居然想拿本器灵去劈?快快放了我,要死你自己死去,别拉着本器灵一起!”

贝丽塔一听,顿时也觉得有几分道理,略作沉思,对着木梭骂道:“既然知道打不过,那你还等什么?快点带我飞啊!”

木梭闻言,一肚子苦水,回道:“飞不了了!就刚才崖边救你那一下,我使了巨灵之术,也没多少灵力了!”

贝丽塔一脸黑气,抄起手来就把那木梭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同时蹦起脚,对其又踩又跺!

顿时,木梭哎声连连,求饶不断!

正值二人吵闹之际,那黑色人形怪物已然站立了身形,正一步并两步地朝贝丽塔走来,无声无息。

未待二者反应过来,已然来到了跟前,那黑色人形怪物对着贝丽塔上下打量。

贝丽塔故作镇静,亦不服般对着黑色人形怪物上下打量,只见这怪物有鼻子有眼,五官俱全,站着比贝丽塔高出大半个头,可却又无棱无角,好似捏上去的一般,稍微换个角度便会瞧见一张不一样的脸。

看着看着,黑色人形怪物突然伸手捧住了贝丽塔的脸!

贝丽塔避之不及僵在了原地,口中呆呆地念叨:“魔王大人,千错万错都错在陈孤雁那!这不下雨天凉,我刚才是好心怕您老人家嫌冷,没成想没控制好力度,火候稍微那么大了一丢丢……”

木梭在贝丽塔身后探头探脑,帮腔说道:“对对对,孩童无忌,这妮子是跟您闹着玩儿呢!”

那黑色人形怪物自顾自地看着贝丽塔,也不知是看久了嫌腻歪,终于撤走了双手,对着自己又低头左右转着圈打量了起来,转着转着越转越快,犹如一道旋风,形成了残影。

贝丽塔和木梭一脸懵逼,不知道这怪闹起了哪般花样,可又不敢跑,毕竟也跑不了。

终于,那怪转势减弱,徐徐露出身影,只见其身上大块大块的黑色物质逐渐龟裂脱落,露出了肉质肌肤来,白里透红有如美玉,其脸上亦是露出了真容,黛眉如画,杏眼幽蓝如水,鼻梁挺俏,朱唇轻启,皓齿微露,是一张女人的脸。

贝丽塔一脸惊悚,这张脸她是再熟悉不过的了,每日都要在铜镜里面瞧上好几回!

木梭一声怪叫,这脸跟贝丽塔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就是尺寸稍微大了点儿,可其身下却明明是个男儿身……

第三章 天地无极

唐国,地处东陆,现在是这广袤的土地上唯一的一个国度,自号大唐,自高祖开创,至今已有八百余年。

都城无极,乃是唐国最大最繁华的城市!

此时已近傍晚,可这东西南北城门依旧往来之人络绎不绝。

城墙往外一里,是由人工开凿的护城河,十丈一哨,百丈一楼,其上备有旗手,以传军事。

河内波光灵动,涟漪之中透着道道符文,符文错落有致连成一片,这护城河竟然是座诺大的阵法,真是好大的手笔!

在无极城内一处密室中,分坐着四名青衣男子,似是道人打扮,依次应着东西南北四个城门,各自面前悬浮着一面镜子,镜子质地古朴泛着淡淡的灵光,镜中人影晃动,赫然是四大城门前的画面!

密室中间设一高台,其上坐了位鹤发长者,正在闭目修定。

突然,南城门灵镜闪出一道红光,画面定格在了一对少年男女身上,还未等青衣告禀,那高台之上的鹤发长者已然睁开了双眼,射出一道精光……

这对少年男女不是别人,正是贝丽塔和那蛟龙!

那日驼峰岭之变,实是叫人不忍回忆,一全裸的男人披着一张女人的脸,看得贝丽塔满脸羞红,更令人无奈的是,这蛟龙尽不知羞耻为何物,拉着贝丽塔硬要她看其变得像不像……

最后好不容易,在贝丽塔和金灵子(木梭器灵名字)一番讲解和教育下,这蛟龙才肯罢休,依着贝丽塔的容貌和想象变化了男儿脸,亦出众非凡。

原来,此蛟龙非彼蛟龙!

在荒漠中蛟龙强食了阿漠老爹的契魂,那契魂乃是拜月国上代圣主所斩西域魔龙的一道分魂,看似在阿漠老爹手中本事不大,实是受契主本身实力所制,其生前可是货真价实的元婴期的大妖,真正实力未能发挥出十之二三,故此才被那蛟龙吞食了去。

可那蛟龙也好不到哪去,才堪堪筑基中期,强食魔龙分魂,本该慢慢练化,可却是心急吃了热豆腐,不光把自己给噎着了,还把雷劫给引了来!

这天雷可不比普通灵力幻化成的雷,乃是天地法则孕育而成,金丹之下一道雷劫足以叫任何生灵都化为灰烬!

那蛟龙强行凝练金丹,虽然挡住了第一道天雷,可其内腑早已被陈孤雁打出的一道符咒所伤,实是外强中干,已成强弩之末,故此才想拉着贝丽塔做垫背。

可怎耐陈孤雁出手,垫背没拉成,自己也侥幸活命,但其身受重创,修行一途已然被命运所扼,蛟龙以全身精血骨肉为契,转化成灵力,产下了这枚龙蛋,故此才有了驼峰岭的那一幕。

而现下眼前的这位少年,既是蛟龙的化身,亦是蛟龙的后代,因为其不光继承了蛟龙的一部分灵力还承载了蛟龙一部分的记忆。

可其却如新生婴儿般,懵懂无知,有如一张白纸!

对什么都充满着好奇,害得贝丽塔,区区五百里的路程,生生走了一个月的时间,气得贝丽塔给其取了个外号——鼻涕虫。

此时,这两人站立在无极城南门下,仰望着巨大的城楼,足足有二十丈之高,城门正上方的城墙上,镌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神龙,五爪双角不怒自威,叫人不敢直视。

城门左右镌刻了一副字——“日月乾坤颠阴阳,天地无极造今古。”贝丽塔脱口念道。

“呵!不愧是东陆大国,好大的口气!鼻涕虫,你说是不是?”说着拿胳膊肘顶了下身旁的少年,少年未有回应,只见其两眼空空,呆呆着望着城墙上的雕龙。

金灵子见此,在其腰间一顶,少年回过了神,问道:“你说什么?”

贝丽塔一脸嫌弃,提高了声在其耳边喊道:“我说鼻涕虫!这东陆大国好大的口气,居然敢称造今就古!”

声音之大,震耳欲聋,一时间往来的客商百姓停住了脚步,齐刷刷地看向了二人。

“什么人如此放肆!”城门守卫大喝一声,手持兵刃分开人群,将二人围了起来。

金灵子暗道一声:“溜了,溜了!”钻进了贝丽塔的腰间。

贝丽塔环顾四周,毫无慌乱,不紧不慢地从腰间摸出一物,拎于手中高高举起,只见是一枚足金的令牌,一面刻着拜月使三字,一面刻着大唐二字。

“是使国令牌!”守卫头领认出了此物,对着贝丽塔二人拱手作礼,又正声道:“既然二位乃是拜月国的使者,那便理当知晓我大唐的礼法,为何无故犯我天国威严!”语声激扬,分明是在问责。

“云昕退下!”一声人语自众人头顶传来,只见城楼之上飘下一人,头戴缨盔身披虎甲,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守卫中间,贝丽塔二人身前。

“金丹期!”贝丽塔心头一惊!

唐国不愧自称为天朝上国,居然守个城门都用上了金丹期的大修士,之前师傅常跟自己说起唐国的好,自己还不信,要知道拜月国自上一代圣主仙逝,就再也没有出过比金丹期高的修士了。

而这金丹之上还有元婴的大贤修士和化神期的至圣修士,传说在上古时代在这两者之上还存在着冲虚、望道、大乘三个境界,可惜现如今天地间灵气日益稀少,三百年间已无人新入化神之境!

而这金丹之下,凝体、练气、筑基,倒成了现下的生力军。

只见这说话之人,高约七尺,面色温润,鬓角微微有髯,浅卷不长,明明穿着一身重甲,却带着股书生气。

那人呵呵笑道:“在下大唐都城正南门金卫执事茂荣,未请教二位尊使大名?”

贝丽塔恍过神来,收起令牌,拉着鼻涕虫行了一个拜月国的大礼,正声回道:“小女贝丽塔,这是我的仆从贝大龙(贝丽塔替蛟龙所取之名,本为贝小龙,后蛟龙识得了大小之分,吵闹着改成了贝大龙)。我谨代表拜月国国主向贵国皇帝陛下送上最真挚的祝福,愿大唐繁荣昌盛!小女与使队走散,故此刚才无意冒犯,只求能早一日见到贵国皇帝陛下,帮我找寻我拜月国的使队。”

茂荣听完,亦回礼道:“既然是这样,还请尊使稍后,我这就差人送尊使进城去使馆。至于尊使面见陛下的请求,自有我国御使代为递呈。”

说话间,马蹄声响,一金卫已然牵了一架马车来,马车雕梁画栋,帷帐亦是丝绸质地,两匹高头大马,通身血白,四足焉红,竟然是赤足祥云!

此马号称汗血马中的宝马,凝血于掌,飞奔起来,掌下生辉,犹如踏云而行,端得是日行千里!

据传闻,此马早已濒临灭绝,没成想在这大唐都城竟沦落为普通行脚,直叫贝丽塔心中震惊不已,虽早知道唐国富庶,可却是万万没想到是这般的富庶!

人群分动让出道来,贝丽塔也不推脱,拉着贝大龙登上马车,赤足祥云刨足嘶鸣,由金卫开路,向着城内行了去……

其时秋风瑟瑟,夜幕已然低垂,皎月斜挂繁星点点,无极城中灯火阑珊,各处干道叫卖声不断,来往行人络绎不绝,都城夜市已然开市。

突然,西市之中传来阵阵惊呼,一匹快马不知从何处巷子窜出,在行人中奔驰前行,有避之不及者顿时东倒西歪,物什更是滚落一地!

马背之上乘有一人,一身劲装乃是男儿打扮,英气逼人,正扬鞭策马,其后远处还有一队金卫在追赶着。

却说赤足祥云载着贝丽塔二人自南门进城,向着坐落于西市的使馆一路转辗,二人坐于车内,不时挑帘左右观望,大唐之盛,实是震惊住了贝丽塔!

无怪乎远行之前父王一直告诫贝丽塔,到了大唐一定要遵守大唐礼法,这泱泱大唐单单这无极城便可令拜月国举国诚服!

正值二人流连之际,旦觉得马车一顿,身体一轻,二人冲出了马车,贝大龙下意识地使了招立地生根,立在了帷帐之前,双手灵力涌现犹如生磁,拉住了贝丽塔前冲的身体。

只见赤足祥云对面站立一人,正是适才纵马驰骋的劲装男子,男子身后一匹骏马伏于地上,七窍流血已然毙命。

“呵!御使台的马车!”劲装男子负手轻笑道,“喂,你们是哪国的使者?撞死了我的马,该当何罪!”

贝丽塔二人一脸懵,不知发生了何事。

未待贝丽塔站稳回话,那劲装男子眉头微蹙,面带怒色,又说道:“高个子的,爷问你话呢!”

贝丽塔微微一愣,劲装男子错把贝大龙当成了主事的,稍正衣装下得马车,贝大龙紧随其后。

贝丽塔对着劲装男子作礼,回道:“回尊驾,我们是——”

未待贝丽塔说完,劲装男子不耐烦地说道:“去去去!爷问你话了吗?”

说着绕过马匹,推开贝丽塔站到了贝大龙身前,对着贝大龙上下打量,喃喃地说道:“你这夷族,长的倒是新奇好看,比姑姑府中的那些个面首可强多了……”

贝丽塔心中微怒,正欲发作,其旁引路金卫上前对着劲装男子作礼,说道:“回殿下,这二位是拜月国的使者。”

劲装男子闻言回头,微怒道:“哪来的狗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么——”

话音未完,语气一转:“哟~!这不是岐王家的小六子云昕么?怎么——现在在金卫当差啦!啧啧啧,可惜呀,可惜呀……”

劲装男子酸言酸语,那叫做云昕的金卫满脸通红,顿时语塞。

正在此时,那队追赶的金卫已然赶到,领头之人身着道袍,手持拂尘,高喊一声:“羽紫凝!你给我站住!”

劲装男子闻言一个激灵,对着喊话之人吐了个舌头:“师叔此言差矣,我这不正站着的么!”

说完,对着贝大龙眨了个眼,调侃道:“洗干净了在驿馆等着爷,爷看上你了!”

说完脚下生风,一溜烟地扎进人堆跑了,那道人领着金卫亦又追了上去,徒留贝丽塔傻傻站在原地!

贝大龙心里一阵疑问,为什么要洗干净了等,不洗不行吗……

第四章 有来有往

秋已深,夜如墨,凉如水,寒风起。

无极城郊处一座村庄,家家户户门户大开,一个个男女老少鱼贯出门,双目紧闭摇摇晃晃蹒跚行前,似如梦游,却不知游向何方,有狗狂吠却是只吠无声,端得叫人见了毛骨悚然,诡异莫测。

众百姓人头攒动,一个挨着一个,如行尸走肉,俱都汇于村口一大树之下。

树高三十丈,冠盖八十丈,枝干光秃无叶交错纵横,忽明忽暗漏出点点月光,落在树下,犹如漫天繁星闪烁。

树前站立一人,藏于黑袍之下,叫人瞧不清真容,全身黑气缭绕,袖口嘶嘶作响,露出一吐着信子的蛇头。

黑袍之下传出人语,语声冰冷,不紧不慢:“虫尾巴,不要急,这些人都是给铁妖树准备的,你的口粮是那些鹰爪!”说着一扬袖袍,仰天伸出两只如枯骨般的手,十指指尖各冒着一小团蓝紫色的火焰。

此时,这大树之下,整整汇聚了一千零八十一个村民,站如丧尸神情麻木。那黑袍人念念有词,只见其指尖的团焰逐一飞向树冠,在空中飞绕,片刻间在树冠底下交织成一道奇特的符文。

“成了。”黑袍人如如释重负般幽幽地说道。话音刚落,那符文射出道道紫光,光曲如线,一个不差的连在了树下每一个村民的眉心。

顿时,一道道透明如胶的物质从村民眉心被抽出,赫然是人的魂魄,魂魄顺着曲线而上,经由符文化作点点星光,散落在树冠之上,宛如飘雨。

霎时间,巨树如枯木逢春,枝干之上绿光闪耀,竟生出片片嫩叶来,在月光的照射下一派生机盎然,而树下村民失了魂魄,俱都轰然倒地,生机全无。

此时,村庄外面传来阵阵声响,并伴有灵光闪耀,黑袍人轻抚蛇头,说道:“虫尾巴,你的口粮到了!”

说着一扬袖袍,飞出一条全身乌黑的小蛇,小蛇迎风便长,待其落地已长至三丈之巨!

巨蛇蜿蜒曲折,没入草木间,眨眼便消失在了这夜色之中。

黑袍人转过身,手抚巨树,巨树微微摇曳,似乎是在回应,飘下一片嫩叶浮于黑袍人眼前。

黑袍人伸出左手,双指夹住了绿叶,嫩叶迸发出耀眼的绿光,照亮了黑袍人的脸膛。

这是一张何其怪异的脸,一半是生一半是死,生者眉清目秀宛若书生,死者皮包枯骨形如魔鬼!

黑袍人双指轻轻搓着绿叶,一手轻轻拍着巨树,慢声说道:“光明与黑暗……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那就绽放吧……”

说完,大地竟颤动了起来,一条条巨大的根系破土而出,夹带着村民的尸体,高高甩于空中,如同群龙飞舞。

轰!轰!轰!忽地,巨大的树根借着高势又都俯冲而下,深深地扎入了泥土之中,直捣地下深处。

这时,在地下约三百丈的深处,一块如拳头大小般的石头爆发出耀眼的蓝光,石头表面坑坑洼洼,一半透明一半不透明,着实丑了些,而其周身一丈之内空无一物,竟是一个小小的球形空间。

巨树根系快速下潜,顷刻间便至那丑石旁,树根交叠瞬间便缠住了这小小的球形空间,树根之上根须疯长,争先恐后地向着球内空间探去。

丑石蓝光陡盛,疯长的根须如同飞蛾扑火,转瞬湮没!

地表之上,那巨树竟似吃痛般发出嗡嗡的声响,与此同时,全身嫩叶如同着了火般,发出炙热的光芒,在光芒之中化作一个个残影没入枝干。

巨树被点亮了,只见树皮之下光芒迸射,形成了一条条光带宛如人脉,顺着枝干飞流而下,送入根系。

地底深处,根须如同吃了大补之物,冒出丝丝紫色的火舌,发了疯似的朝球内空间涌去,与蓝光碰撞发出金属相交之声,蓝光顷刻间势弱。

丑石蓝芒吞吐不定,表面坑洼之处出现一个个细小的口子,淌出涓涓红金色的细流,细流铺开包裹住了丑石散出阵阵热浪,扭曲了这狭小的空间。

忽然,蓝色光芒消散,丑石以红金流膜为仗左突右冲,竟想冲出根须的包围圈。但怪异的事情发生了,丑石的红金色流膜一触碰那丝丝的根须,根须上的火舌便黏在了其上面,猛吸着那红金色的细流。

地面之上,黑袍人抚摸着巨树桀桀怪笑:“吸吧!尽情地吸吧!今天,注定是一个新的开始!”

须臾之间,丑石淹没在了根须中间,树皮下的光带再次亮起,不过这次是逆流而上,一下子整颗树被点亮了,树冠上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出朵朵灵花,花呈七色,光耀夺目。

黑袍人幽幽地飞了起来,高过树冠,手中流光一转,出现一把宝剑,剑身长三尺有余,乃是玄铁所铸,刃如秋霜,透着淡淡的寒光,剑柄处正反两面均雕刻着一只赤炎金猊兽。

只见黑袍人手腕一转,利剑于树冠顶轻轻一扫,七色灵花离枝飞出,汇成一道七色彩虹没入剑身之中!

脚下巨树失了灵花,急剧缩小,眨眼之间便缩至五丈,一如往常般大小,枝干焦枯已然没了生机。

黑袍人双手执剑,双目迸射出妖异的光芒,自语道:“三百年了……不知道这一世,迎接我的是光明还是黑暗……”说着,宝剑在空中画出一道彩虹,劈向了这夜幕之顶。

顿时,方圆二十里内天地灵气共鸣,向着宝剑所指方向汇聚,苍穹顶上多个窟窿!

窟窿里漆黑一团,轰隆作响,随着灵气愈积愈多,窟窿逐渐变大,徐徐吐出一物。

那物离了窟窿飞速下坠,几个呼吸便轰然砸在了铁妖树所在的位置,妖树支离破碎化作碎木四下横飞,激起阵阵尘土,其旁陈尸横飞。

尘埃落定,那物露出真容,是一座巨大的牌楼,门高十丈,由四根巨大的石柱支撑,外侧两根浮刻着各种奇形怪兽,内侧两根镌刻着一幅对联!

写道:生死一念莫问道,阴阳两世还言语!

字体遒劲浑厚,叫人看了心生迷障!

牌楼中央上方亦镌刻着几个血红的大字:有来有往!

黑袍人飞身落地,也不作停留,径直走向了牌楼,牌楼好似连着两个不同的世界,黑袍人的身影消失在了牌楼之中。

嘶嘶……嘶嘶……那通身乌黑的小蛇又游了回来,亦紧随黑袍人的步伐进入了楼牌之中,而天空之中亦恢复了适才的平静……

祸从天降、世事无常,这小小的村庄一夜之间惨遭灭村,看着那牌楼之上四个血红的大字:有来有往……

这全村上下老幼的魂魄俱都被那铁树吸了去,来者已逝,逝者何去,即使有往生,他们亦都去不得了……

不一会儿,村口方向隐隐传来人语,循着语声,拉近目光,只见村口歪七扭八地躺了一地的无头尸体,死者均身着夜行衣,领口绣着一只展翅的金色雄鹰。

此时,尸体旁正站着三人,一老者和一对中年男女,三人均穿着也行披风,披风之下隐隐透出御灵台的服饰。

“好个狠辣的手法!青山、云秀你二人守住村庄的进出口,待老夫进去一探!”老者正声说道。

“诺!”中年男女应声而动,那老者身形一闪,一个呼吸间便身至村中,到了牌楼之下。

老者凝目四顾,牌楼之下尸首横陈,地裂土塌,一幅人间地狱,映着这牌楼好似鬼门关前,黄泉路口!

老者沉吟一声,抬手对着牌楼打出一道灵诀,灵诀没入牌楼好似石沉大海,无声无息。

“竟然是座传送之门!”老者不禁自言道,“有来有往……”

看着牌楼上的血色四字,老者略微愣了一下,左手指间光芒一闪,自其空间储物戒中飞出一物,于其面前如陀螺般旋转,越转越大,几个呼吸间转定落地,乃是一身长三尺有余的穿山甲,通身透着金属的色泽,不是活物,竟是一只偃兽。

唐国自高祖起,以修行为立国之本,凡孩童年至十二岁,均要参加修行选拔,以测验其是否具有修行的灵根,凡有灵根者均会被记录在案,各州府会根据其灵根的品质安排修行的去处。

若是一般品质灵根大多会在州府所开设的灵台院内修行,若是高级品质灵根则会有各大宗派前来甄选收取。

而剩下没有灵根者一般则会退回原处,去往私塾,但在这没有灵根的孩童里却还存在一种四体生劫的,此类孩童虽无灵根却天生异能,善于创造,可操万物于掌间,变腐朽为神奇,是成为偃师的不二人选!

可这类孩童比拥有灵根的孩童还少的可怜,据说泱泱大唐已有整整二十年没有选出过这样的孩童了!

而眼前这位老者的灵力波动赫然已在金丹期之上,竟然是一位双修的大贤之士!

只见老者轻道一声:“开!”

那穿山甲眼珠滚动,精光闪闪,四肢爬动,摇头摆尾,好似在向老者讨好般。

“你且进去探寻一番,记住遇事不可冒动,我会在这等你。”老者对着穿山甲说道。

穿山甲得了命令,怪叫一声,化作一支利箭,窜进了牌楼,在牌楼结界上激起了一圈波纹,波纹久久不散。

“不好!”忽然,老者大叫一声,身形一个趔趄!

那牌楼的另一端果然连着另一方世界,老者在那穿山甲上附了一道分魂,分魂正欲显身一窥究竟,怎料那方世界竟生出一股压制之力,分魂险遭重创!

穿山甲欲载其回来,怎么却被牌楼结界挡在了里面,那一方世界已然盯上了自己的分魂,这结界之内容不下金丹期及其以上的修行者……

第五章 再见故人

一夜的光景稍纵即逝,当太阳的第一缕阳光洒落无极城,西夜市炊烟袅袅,还未收摊的小贩摇身一变,做起了早点的生意,吆喝之声经久不绝,荡于大街小巷,唤醒了沉睡的客商。

西市尽头御使馆内,贝丽塔一早就睡意全无,倒是贝大龙在地铺上四肢大张,睡得正香,任凭贝丽塔如何捉弄都无半点转醒之迹。

贝丽塔起身稍作洗簌,打开了窗户,窗户设计得巧妙,尽可将西市之景容于眼皮子底下,这大概是唐国皇帝想叫每一位外国前来的使臣好好欣赏这大唐的盛世!

贝丽塔鼻子一动,楼下传来阵阵肉香,带着股些许的膻味!

贝丽塔心生疑惑,这唐国竟也有人有将烤羊肉看作早点的?

正值疑惑,传来阵阵敲门声,贝丽塔应声上前开门,迎面便是满满的一盘烤羊肉,羊肉金黄其上散着点点孜然,羊油还在滋滋作响,顿时房间内肉香扑鼻,惹得贝丽塔一夜未进食的胃咕咕作响。

所端羊肉之人低着头,说道:“亲人如相遇,美酒羔羊夜光杯,共舞一曲明月夜。”

“阿漠老爹!”贝丽塔惊呼道,眼圈微红,泪珠竟打起了转来。

那人闻言抬起头来,露出真容,正是与贝丽塔走散许久的阿漠老爹。

“不哭,不哭,我的阿丽塔是大人了,哭鼻子可是要叫真主嘲笑的。”阿漠老爹打趣道。

贝丽塔喜极而泣,抱住了阿漠老爹,微微发嗲:“都一个多月了,你到哪去啦?我都以为再也见不到你啦。”

“小心点,我的阿丽塔。”阿漠老爹护住险些掉落的羊肉,说道:“这羊肉可是我亲手为你烤的,你不先尝尝——”

尝字发音未完,贝大龙不知何时来到了贝丽塔身后,双手一把夺过阿漠老爹手中的烤羊肉,滚到一旁大快朵颐,阿漠老爹一惊,将贝丽塔揽至身后。

“鼻涕虫!”贝丽塔抢身上前大喝一声。

贝大龙自顾吃食,一点也没有要理会眼前这二人的意思。

阿漠老爹心生戒备,上下打量贝大龙,问贝丽塔:“这就是你新收的奴仆?”

“是的。”贝丽塔回道,“这条鼻涕虫,阿漠老爹也是认识的?”

“我也认识!”阿漠老爹满脸狐疑,将灵力外放,欲试探这贝丽塔新收的奴仆,怎么料自己灵力一触碰其身体就被弹了回来,且极其迅猛,险将阿漠老爹弹倒在地。

阿漠老爹心中为之一震,自己的修为在这一个月已是大有精进,虽然被那恶蛟夺了契魂,深受重创,但幸得陈孤雁出手救治,死而后立,非但重创痊愈,还突破了卡了自己十年的修炼瓶颈,从筑基初期升至了筑基中期!

当然这全都有赖于贝丽塔的情面,怎料今天自己的灵力竟然连一个毫无灵气波动的少年都探不得!

贝丽塔怒气陡生,对着贝大龙一阵拳打脚踢,嘴里还念叨:“臭鼻涕虫,烂恶蛟!叫你再欺负阿漠老爹!”

阿漠老爹闻言满脸震惊之色,颤声问道:“他……他难道就是……”

“是!他就是那条抢了小红的恶蛟!”贝丽塔嘴上回道,手脚却不见收势,那贝大龙埋头狼吞虎咽,全然不顾这顿拳脚,以他现在的修为,这点拳脚犹如挠痒痒。

虽然阿漠老爹得到了贝丽塔的证实,但其心中仍然是激动澎湃!

要知道,在妖怪之中能够化作人形的可不多见,每一个都是修炼了数百年乃至上千年的老怪物,且修至少都在金丹期,均是妖王般的存在!

他堂堂拜月国虽历史悠久,但在这一朝却只出了一位金丹期的大修士,灵气匮乏,修炼资源的短缺已然成了这整个天地间共同所面对的难题,这也正是此次送贝丽塔前来唐国求道的原因!

而这妖怪化作人形,亦遵循着百年对十岁的法则,眼前这恶蛟所化少年顶多就十五六岁的模样,若真是如此,这恶蛟定在妖怪中是天才般的存在!

故此,阿漠老爹才半惊半喜,惊的是其修为了得,喜的是其貌似真的成了贝丽塔的奴仆。

阿漠老爹平复了下心情,上前拉住贝丽塔,好言说道:“阿丽塔快快住手,些许羊肉而已。”说完,又对着贝大龙恭敬地说道:“妖王如果嫌少,小老儿这就差人下楼再取。”

只见贝大龙托着空盘,满嘴冒油地说道:“好,再取。”

贝丽塔见此心中老大的不乐意,不过妖王二字却是有些耳熟,站于原地思量了起来,思量完毕问阿漠老爹:“这鼻涕虫是妖王?”

此时,阿漠老爹所差之人已然又送来了羊肉,这次是整整一只——烤全羊,贝大龙左右开弓,这手扯羊排那手撕羊腿,赛满羊肉的嘴里还时不时地蹦出好吃二字!

阿漠老爹满脸慈祥,好似看见他那宝贝大胖孙子般,和蔼地说道:“好吃您就多吃点。”说完才正声回答贝丽塔的问题:“不许这样称呼妖王大人!”

贝丽塔心生波澜,双手于腰间慌乱的摸索,揪出一物,是一把缩小版的木梭,恶狠狠地对着它说道:“好你个烂木头!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鼻涕虫是妖王?”

那木梭正是金灵子,只见其在贝丽塔手中挣扎道:“你也没问我啊!”贝丽塔闻言心中怒气又升,双掌间温度陡生,灵焰窜出指缝跳起了舞蹈!

一时间,这小小的御使馆上房内,形成了两幅迥异的画面,热闹非凡……

无极城皇宫,金銮殿,天才微亮,殿前便候满了文武大臣,等待着大唐皇帝。殿内一声高呼:“上朝——!”声音洪亮清澈,绕于雕梁之间久久不散,给这诺大肃静的皇宫似是添了一分人气。

文武大臣鱼贯入内,垂手低首对着朝堂之上拜倒在地,只见这金銮殿富丽堂皇,肃静中透着股威严,梁柱之上雕龙刻凤栩栩如生,柱间悬挂着一盏盏巨大的琉璃,其内灯火晃动,照得这诺大的宫殿无一丝可以藏身之处!

朝上高台龙椅之上,端坐着位慈祥的老者,发须花白,只见其头带紫金冠,身着黄龙袍,冠顶宝珠流光,袍上龙踏祥云,正是这唐国的一国之帝!

只见其手中拿了道符信,笑眯眯地说道:“众位爱卿,都平身吧。”众大臣得令起身,依旧垂手低首,大殿之中又恢复了寂静。

“众爱卿一夜睡得可安好?”等了许久,皇帝终于开口问话。

但一干大臣均心中一紧,今日皇帝怎么话中有话,一时之间竟无人回答。

这时,大殿中站出一人,身着紫袍,袍上绣着大团的花纹,微微拜首回道:“回禀陛下,昨夜老臣一宿未睡,挑灯批阅此次金科的文章。”

皇帝微微颔首,对那老臣说道:“唐国儒生得相辅如此,何愁不可一展宏志!”“谢陛下嘉奖!”那相辅恭敬地回道,回便退回了班列。

皇帝环顾大臣,又问道:“其余爱卿呢?是如林相这般为国操持,还是与周公同游呢?”声音不大却振聋发聩。

大唐皇帝乃是天选之人,受天地皇气所护,虽不可再进行修行,但单凭这一身的皇气,可位列金丹之下第一人!

大殿之上鸦雀无声,众大臣心中均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这皇帝今天是唱的哪出戏,有胆大者偷眼斜瞄,瞧见了皇帝手中握着的符信,顿时暗道一声不好,心中思绪倒流,盘算着自己是否被人劫去了机密,已被告发,脸颊之下汗流如注。

皇帝忽地站起了身,对着殿下众大臣说道:“大唐自高祖开创,便繁盛至今,已有八百余年了!无极城,太过于平静了!”

说完,殿下跪倒一片,高呼:“臣等知罪!”

皇帝重重哼了一声,道:“罪在何处?”说着,将手中所持的符信砸了出去,又正声说道:“李嗣道!你念朕来听听!”

所跪大臣中爬出一人,捧起砸于地上的符信,低头颤声念道:“天保三年十月十日子时……”

“念紧要的!”皇帝说道。

李嗣道闻言双目快递扫过整道符信,唯唯诺诺地念道:“无极城郊西南一百三十八里清泉镇杨家村灭村,亡百姓一千零八,鹰探一十八,凶手疑为异族筑基大圆满修士,留传送法门一座,去往异界,金丹之下方可通过……”

念毕,李嗣道心儿一沉,拜倒在地,呼道:“微臣知罪!求陛下开恩!”

皇帝负手踱步,怒哼一声,却是未有言语!

其旁所立宦官见此,上前一步高声宣道:“即日起摘去李嗣道都城外都统一职,由其副将暂代,限其七日内捉拿真凶归案,着御灵台全力督办!退朝——!”

皇帝率众离开了金銮殿,留下一干朝臣如释重负,按序亦退出了金銮殿,相互之间微微耳语。而那李嗣道早已是肝胆欲裂,虽暂时保住了性命,但却只有七日的期限,七日一过,若未捉住凶犯,怕自己亦还是躲不过鬼门关。

皇帝似此今日这般震怒,已有近十年没有瞧见了,要知晓高祖开国至今,无极城已享了百八余年的平静,而今日却在这皇城脚下出了如此骇人听闻的凶案,而且还是修士所为,这对大唐来说意味着一个不平静的开端……

第六章 宗门招考

唐历十年一轮回的十月十日,乃是众修行大派招纳门徒的日子,为期三天,过时不候,今日正是此日!

高祖立下祖训,各大门派以抽签形式决定其招纳门徒的所在地,旨在均衡各大门派的实力,不以一家独大!

不过却有例外,上清派不知是其祖坟冒青烟还是历代先贤积德深厚,已经整整连着五次抽中无极城!

要知道这都城大抵都是皇亲贵族、家境殷实之辈,这修行之路虽是说比的是灵根道心,但亦是比的修行资源,往往越是大越是繁盛的城市,所招纳的弟子中越是容易出现佼佼者。

今年,抽中无极城的除了上清派,剩余两家分别是道元派和引龙门!

上清派虽然连续五次抽中无极城,并且还出了位护国的国师,但比起其中的道元派来,还只能算是后起之秀,道元派乃是这东陆少有的万年大宗,根深韵古,人才辈出!

而那引龙门,却只是一个二流的小门派,不过其祖师爷在开山之时,引龙门却也可跻身一流大派之列,其号引龙真人,可拘龙为兽,与天挣命,风光无限一时无两!

可惜过于招摇惨死于天劫之下,留下一干徒子徒孙一代不如一代,更别说现如今天地灵气匮乏,哪还有什么龙可拘的!

这次抽中无极城,引龙门门主龙三石也是头疼之极,就凭现在山门这点老祖宗留下来的底蕴,拿什么招这无极城中的皇亲贵族官宦大臣的子弟,倒还不如去个边界小城,随意招几个普通人家的孩童。

再说贝丽塔,把一肚子的气都撒在了金灵子的身上,金灵子器身虽是宝物,但魂器相通,仍是被捶得哭爹喊娘!

其实,贝丽塔也不能全怪罪于金灵子,金灵子跟随陈孤雁多年,没吃过猪肉那亦是见过猪跑的,这贝大龙什么情况,他一老早就看得透透的!

这贝大龙浴火重生,不但侥幸逃得一命,而且还修为精进,修得人形,但其却不似阿漠老爹所猜的那般,他这金丹只能算是半个,尚在伪丹之列,那天劫岂是好惹的主!

贝大龙侥幸重生,心智全无,只留下零星的记忆,又在重生之际吞了许多贝丽塔的灵力,那灵力之中还夹杂着些许贝丽塔的精血。

故此,这二人间颇有些灵兽认主的关系,也无怪金灵子怂恿贝丽塔收贝大龙做奴仆,那贝大龙竟然不恼,还问奴仆好吃么,贝丽塔亦是人小不知,放言,只要做了她的奴仆,保管贝大龙好吃好喝,享尽天下美食!

怎料山路崎岖又无人烟,囊中藏金却是无的放矢,一路上光是顾贝大龙的吃喝,就叫贝丽塔跑断了腿,直叫那一路上的山虫野兽闻风而逃,山空寂寂。

而阿漠老爹等人得陈孤雁搭救,在滚滚天雷下逃得一命,陈孤雁却因成了贝大龙的替罪羊被天雷一顿猛劈,若非他这些年机缘匪浅进阶元婴,怕是挨不住这一顿劈,但亦是受了不少的创伤,不得已临时寻地闭关,故此才没随阿漠老爹等人一同前来无极城。

阿漠老爹先贝丽塔一步到了无极城,早已见过了唐国的皇帝,进献了宝物,表明此番前来的缘由,并讲诉了陈孤雁收徒之事,皇帝陛下已然应允!

但依祖训贝丽塔仍需通过上清派的测验!

这不,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贝丽塔和贝大龙正好赶上了这十年一回的开考日。

一番啼笑皆非后,待贝丽塔二人稍作洗簌用餐,阿漠老爹领着贝丽塔、贝大龙和两名随从赶到了考场,考场位于城东,共分三场,一为开灵二为考问三为举气!

阿漠老爹等人虽已是赶了早,但亦是晚了一步,考场外早已是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各色各样前来参考的人,均和阿漠老爹等人一样步行而来。

原因无他,在大唐律法之中,有明确规定:但凡考场逢考,考场五里之内均不得出现驾乘之物,违者依律法办!

此时时辰尚早,只见考场大门紧闭,门上竖有牌匾,黑底金字:求道院!

贝大龙跟在贝丽塔身后,东张西望,看着这乌压压的人群甚为新奇,扯着贝丽塔的衣角问道:“考试好玩么?”

贝丽塔眼咕噜一转,没回贝大龙,却转而问阿漠老爹:“老爹,贝大龙也能参加这个劳什子考试么?”

阿漠老爹回道:“妖王……不,是龙先生!龙先生怕是参加不了此次考试的!”

说完话风一转,稍带责备地小声对贝丽塔说道:“以后在旁人面前莫要再叫妖王大人贝大龙了,要龙先生!”

贝丽塔老大不乐意:“好好好,龙先生,龙青衣!”

龙青衣所问未得所答,自讨了个没趣,只能自顾自地东瞅瞅西看看,瞅个新奇看个热闹。

“辰初,朝而食,万户开——!”考场内传出一声报时。

音洪而清,一下子盖过了嘈杂的人群,整个考场前仿佛安静了下来!

考场大门应声而开,里面小跑出俩队人分列站于大门左右,均身穿素衣道服,是御灵台的人!

站立落定,门内又走出一人,只见此人长脸大脑门,精瘦的脸上长着两撇微卷的胡子,小眼睛酒糟鼻,嘴巴微咧露出了一对大门牙,也穿了身御灵台的衣服,但其上打满了补丁。

顿时人群中,有人心里直犯嘀咕:“早就有谣言说,这次皇城的督考是御灵台的林鹤言,没成想谣言成真!

完了,完了,这老小子是出了名的放荡不羁、辣手摧花……”

思量间,顿时觉得有精光扫来,只见那林鹤言摘下腰间的酒葫芦,当着这乌压压的人群喝起了酒来,三口下肚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今日,是我大唐十年一次的宗门开考的大日子!我知道,你们中间有皇亲贵族、高官子弟!但,想必你们也是知道我名头的,一会儿进去给我老实点,多整个实际的,少给我来虚的!听见没有?”

顿时,衙下众人一个激灵,异口同声地回道:“听见了。”

林鹤言说完又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口酒,待淡淡地打了几个酒嗝后,说道:“行了,都别站着了,排好队,进去吧!”

人群应声而动,竟然真的自发地排起了长龙,依次签到入门。

贝丽塔等人跟在队伍后面,片刻之后,依着次序来到了考场大门前。

只见大门入口站立一人,手持一张棉纸,其四周缝了圈淡黄色的锦织,纸上空空如也,头也不抬地问贝丽塔等人道:“姓名?”

“贝丽塔!”贝丽塔回答道。

话音刚落,只觉得身前灵气波动,那空空如也的棉纸上竟凝出了字来,字黑如墨,字体方正浑圆,乃是唐字,赫然是贝丽塔三字,几个呼吸之间,墨字隐没,棉纸又还复了适才的空空如也!

“好了,下一位!”那人又头也不抬地说道。

阿漠老爹见贝丽塔通过了门禁,正欲领着龙青衣退下,怎料龙青衣应声脱口而出:“龙青衣!”

话一出口,顿时那棉册之上灵气波动大作,那手持棉册之人一脸诧异,终于抬起了头,看着龙青衣恭敬地问道:“不知道友家世?这手册之上未有道友的姓名。”

“家世?什么叫家世?”龙青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随机,龙青衣高声喊住了即将进门的贝丽塔,“喂,贝丽塔!为什么这上面没有我的名字?”

贝丽塔闻言耳根子直烧,直恨自己怎么被猪油蒙了心,上了金灵子的当,收了这么个宝贝疙瘩,她假装没听见,迈着步子径直走向了考场内。

龙青衣见此,顿时眼急了,自打从破蛋重生,自己便一刻都没离开过贝丽塔,情急之间竟亦大步向里面跨去!

“小子,尔敢!”林鹤言不知打哪找来把躺椅,正仰躺着品着美酒呢,怎料这前脚刚给了下马威,后脚竟真有不知死活的!

说着随手打出一道灵力,于大门处形成了一道禁制,龙青衣顿时身形一顿,止住了去势。

但下一刻,龙青衣体内灵力被一激而出,护于体外,竟隐隐有破门而入的迹象!

林鹤言小眼猛睁,身形一闪,躺椅之上人影空空,竟来到了龙青衣的身旁,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了龙青衣的肩膀上,顿时一股巨力涌来,压得龙青衣脚下青石板上竟出现了些许的裂纹!

“林长老、林师叔手下留情!”有一男一女异口同声地喊道。

男的自然是阿漠老爹,女的却是一位衣着光洁动人的少女,明眸皓齿,三千青丝一束而就,透着股飒爽的英气,约莫十六七岁。

林鹤言应声止住了掌力,扭头对着那少女道:“小阿紫,你认识这人?”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昨日与龙青衣在西市相撞的羽紫凝,只不过昨日乃是男儿打扮。

羽紫凝三步并两步,来到林鹤言的身旁,抓起其一条手臂,笑着道:“何止是认识!他呀,就是前来参考的道生呀!”

“胡说!那锦灵册上根本没有他的名字,你当师叔我真喝醉了不成!”林鹤言正声说道。

羽紫凝未理林鹤言,转而对龙青衣说道:“喂,相好的!一夜不见,竟把名字都改啦!不过,这名字改得不错,我喜欢!你再用你昨天的名字试试!”

龙青衣闻言将信将疑,报了声:“贝大龙!”锦灵册上墨字应声而现,正是贝大龙三字!

林鹤言见此,灵力一收,收回了落在龙青衣肩上的手掌,哼了一声:“你们现在的年轻人,简直胡闹!姓名乃是父母生来所赐,岂能说改就改!”羽紫凝咯咯一笑,拉起龙青衣便跑进了考场。

顿时列队中有人愤愤道:“那女子怎么不应姓名就可以进入考场?”有在旁嘘声道:“小点声,这是当今圣上最小的公主殿下……”

第七章 玄镜开灵

灵气,乃是这天地间最纯粹的能量,自天地初开,便存在于天地之间!

在这天地间的所有生灵中,皆存在着能够与天地灵气相沟通者,而这沟通能力的大小往往是由先天的身体所决定的,这也就是人类口中所说的灵根!

而按品级高低,这灵根可分为五种,从低到高依次为:凡、灵、圣、仙、天,而又有五大属,又分别为:金、木、水、火、土,而在五大属之外,更有传说中的纯阴纯阳之说,但这个怕是只存在于上古时代,现如今怕是连凤毛麟角都没有了!

开灵,作为宗门招考的第一场测验,目的就是测出各前来参考的道生的灵根资质!

当然,在这之前,各州府已经有了初步测验,但这宗门甄选道生非同儿戏,所关乎的乃是大唐的国运,故此每次宗门招考均需重新测验!

因为,在人族悠久的历史中,不乏出现些天赋异禀者,其灵根资质不受天定,可在后天进行自我的升级!而这灵根资质的告跌,亦决定了一名道生日后进入宗门,所获修行资源的多少!

此时,所有道生均已入场,入门过了照壁,一座小山挡住了去路,这考场内竟然介子纳须弥,暗藏洞天!

小山正中央挨着地面有道石门,其上浮刻着一只貔貅首,貔貅嘴里叼了只铜环!

有引路灵使上前,拉起铜环轻叩石门,那貔貅闻声活了过来,睁开了如铜铃般大小的眼睛,瓮声瓮气地说道:“早起没睡醒!”

那灵使应道:“吃完接着睡!”话音刚落,石门轰隆作响,自己旋转了起来,放出了两边的通道。

那灵使向那貔貅道了声谢,引着众道生进了小山内,一入其中,顿时让人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只见小山内别有一番洞天,山顶处开了个大口子连着外面的天地,蔚蓝的天空上不时地飘过几片白云,山腰处不知哪来的泉水沿着山顶垂直落下形成了一道瀑布,瀑布之上挂着一道七色的彩虹。

山下泉水汇流成溪,小溪曲曲蜿蜒着绕成了一个圆圈,溪流湍湍循环往复却不见涨,圆圈内是一片绿草坪,草坪中央竖立着一颗须菩提,须菩提下分立了几人。

溪流拦住了众道生的去路,引路灵使不知打哪摸出把毛笔,于空中点飞急舞画出了座小桥,念道一声“凝——!”那座小桥徐徐落地,驾在了溪流的两端,成了座真真实实的木桥!

此时,龙青衣在人群中瞧见了贝丽塔的身影,贴身挤过人群,来到了贝丽塔的身后,开口问道:“贝丽塔,这人画画的本事真高,你可以叫他教我么?”

贝丽塔闻言一扭头,正对上了龙青衣的呆脸,惊道:“你怎么进来了!”

未待龙青衣答话,有人抢身道:“这人是御灵台的画师,名叫晏姬,绰号飞花朗。我熟的很!”羽紫凝不知何时亦挤了进来,拉起了龙青衣的右手。

贝丽塔狐疑地看着羽紫凝,问道:“你是谁?干嘛抓着他的手!”

羽紫凝咯咯一笑,说道:“哟哟哟~!才一晚没见,撞了我的马就想赖账呀!”

“是你——!”贝丽塔认出了羽紫凝,气声说道,伸手欲拉开其二人。

“肃静!”晏姬出声道,声音不大落入耳中却分外清晰,顿时让人心神一明,一下子打断了三人的说话。

“进!”晏姬又开口道,有靠前者应声而动,鱼贯踏上木桥来到了草坪的中央,须菩提树下,龙青衣三人亦在其中。

只见须菩提正下站立了三人,一人青衣羽冠,一人身披甲胄,一人背负宝剑。

在三人面前漂浮了一只石盆,样式古朴,其上左右各竖了只石耳,盆内均了半盆的清水,透过清水只见盆底刻着三个大字——玄水镜,其后跟着一个小小的仿字。

原来这石盆乃是御使灵台玄水镜的一个仿制品,素有观灵之功效,只要在其里面注入清水,将测试者的双手放入清水中,清水便会变幻出测试者本身灵力的颜色。

而这灵力的颜色亦与那五大属性金、木、水、火、土一一对应,分别为:黄、青、白、红、黑,从这颜色中便可观出测试者者的灵根资质如何。故此,这第一场的开灵,又被众道生私下称呼为“水镜观灵”。

只听得其中青衣羽冠之人一声高呼:“大唐天保年,宗门招考第一回第一场,开灵,正式开始!”

话音落毕,有灵使在其旁念起了名字,有道生应声出列,上得前去,将双手置于石盆内的清水中,只听得石盆嗡嗡作响,盆内水珠跳跃,满盆的清水变成了金黄之色!

“李元尚,金属圣级灵根!”灵使高声宣道,。

人群之中发出一阵低呼,连三名主考修士亦不禁暗暗挑了下眉!

都城果然是都城,随便一个开场就是圣级灵根,这要是在州府级别的地方,怕已是个顶个的存在了!

接着,众道生陆续上前进行观灵,起初还时不时发出惊呼,可到后来众道生已然麻木。这无极城中实在是藏了太多了龙虎,圣级频出就连仙级亦出了五个,最差都达到了灵级!

那三名主考修士中背负宝剑者,此时心中早已打翻了锅碗瓢盆,五味陈杂,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引龙门的门主龙三石!

其旁,青衣羽冠者为上清派次峰的峰主曲灵均,身披甲胄者乃是道元派的外门行走简怀真,只有自己这是一门门主亲自上阵,更别说其后还有考试也需自己亲自上阵,这可真是门派比门派,气死个小门主!

“羽紫凝!”灵使高声呼道,凝字音落,顿时人群安静了下来。

羽紫凝,这个三个字在这无极城中那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据传若是谁叫娃娃哭闹不止,但凡一提羽紫凝三个,保管娃娃哭止声停。

羽紫凝回了声:“来嘞~!”蹦蹦跳跳地跑了上前,故意用力将手砸进了水中,玄水镜中激起一股浪花,浪花飞溅,到了盆顶反弹回落,竟溅不出这石盆双耳的范围。

羽紫凝笑声道:“好玩,好玩!皇兄果然没骗我。”说话间,石盆中的清水荡起层层涟漪,涟漪来回激荡碰撞,如天上的云朵儿吞吐不定,眨眼之间变成了朵朵粉色的花朵,花瓣一片叠着一片,将那蓝色的花蕊衬得光彩夺目。

“镜花水月!”那简怀真脱口呼道,声音粗中带细,这道元派的外门行走竟然是个女儿身!

其旁龙三石和曲灵均亦是大吃一惊!

镜花水月,如梦如幻,这一种特殊的修行体质,乃是这五属中水和木的混合体!

但在这水木的混合属性中,亦存在着不同的混合结果,而这镜花水月最适合修行幻术,传说在那道元派中还存留着上古狐神吕觝遗留的至道幻术,无怪乎这道元派的外门行走会发出惊呼!

“羽紫凝,水木相属仙级灵根!”灵使高声宣道。

顿时,麻木的人群中又点燃了激情,一时之间左右前后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贝丽塔拧着秀眉,一脸不乐,这大唐的公主行为乖张喜怒无常,现在还测出了个“镜花水月”,再看看了身边的龙青衣,不禁暗叹倒霉,今年流年不利,收了个傻子当奴仆,撞着个煞星当同生……

“贝丽塔!”不一会儿,贝丽塔也被点到了名儿。

贝丽塔应声上前,将双手置于石盆内,石盆嗡地一声,发出一道震耳的轰鸣,石盆爆发出耀眼的红光,犹如冉冉升起的太阳!

只见盆内清水变成了如鲜血般妖异的红色,水流汩汩幻化出了一只长尾赤翎的小鸟,小鸟在水面上下翻飞,发出阵阵清鸣,每叫一声变张嘴吐出一道火舌,顿时一股灼热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有修为低下者额头竟出现了丝丝的汗水!

就在这时,石盆上方飘落一片菩提树叶,缓缓落在了长尾赤翎小鸟的身上,一丝清凉自众人心头涌起,那小鸟眉心出现了一竖绿色,止住了向外扩散的灼热!

“无量天尊!”曲灵均呼地出声,“南明朱火,赤地千里,天佑大唐!福赐上青!”

其旁,简怀真轻哼了声,淡淡地说道:“曲灵均,这女娃娃还没说要选你上清派呢!这会儿就感天谢地,就不怕等会儿风大闪了舌头,叫风巨灵拿去当了下酒菜?”

那曲灵均闻言却也不恼,呵笑道:“简先生怕是不知,这女娃娃早已是我上清派的人了,其师乃是我宗门师叔陈孤雁!”

曲灵均声音不大,却字字有力,尤其是最后陈孤雁三字,直击简怀真心胸,就连一旁的龙三石亦露出了一幅不可置信的表情!

外界传闻陈孤雁早已于一甲子前没了踪影,当时其正值风头正茂,以弱冠之年力压东陆各大宗门天才,修为更是到了金丹后期大圆满,只差一步便可踏入元婴,被当时许为百年之内东陆第一天天才!

要知道,这简怀真看似才四十多岁,然则已经有一百一十八岁,而其修为也才堪堪金丹初期,并且在这金丹初期的瓶颈处已经整整卡了二十年,故此才只做了个外门的行走!

“贝丽塔,火属天级灵根!”灵使高声宣道。

贝丽塔应声抽出双手,回道了龙青衣身旁,那玄水镜中亦恢复了平静。

羽紫凝在其旁,对着她上下打量,发出怪异的啧啧之声,贝丽塔被她盯得头皮发麻,下巴微扬瞪眼回敬,两个少女间顿时充斥起一股浓浓的火药味儿。

第八章 一门双杰

无极城不愧为唐国的都城,道生资源丰厚,不说是东陆,怕是整个天下亦可称第一,这第一场开灵足足用了一个时辰才临近结束!

场中还只剩下两人没有被点到名字,龙青衣是其中一个。

“天问!”灵使念到。

话音落地,一个身着淡色素服面容清秀的少年站出列队上得前去,那少年对着三名主考微微施礼后,才将双手没入石盆。

石盆中清水静悄悄,没啥动静,水里冒出了些许颜色:黄、青、白、红、黑,均是淡淡的,五种颜色交替控制着水面的颜色,好似变戏法般!

“天问,五行相属凡级灵根!”灵使高声宣道。

此声一出人之中顿时发出一声惊呼!

凡级,修行中最差的灵根,也是最不容易修得大境界的灵根!

一般身持凡级灵根绝大多止步于练气,除有些有机缘有毅力者可修至筑基,可筑基之上的从古至今怕是超不出五个!

虽说这五者中还存在着一个化神期的大天尊,据说也是五行相属凡级灵根,但人家可是天地灵气匮乏前上古宗门的弟子!

更有传言是得了大机缘,才有此修为,古往今来可谓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店,这叫问天的少年怕祖坟冒了青烟也不会有此道缘的了!

曲灵均微微俯身,对着正欲离去的天问开口说道:“天问,天星官近来可安好?代贫道传句话,让他备好美酒,待此处事了,我定去与他一醉方休!”

天问止住步伐,转身行礼笑着回道:“回曲伯父,家父进来一切安好,美酒早已横呈香满都城,只待伯父前去品鉴。家父亦托我向伯父传句话……”

说着只见其不知用了什么密法,唇动音不出,曲灵均微微蹙眉,心中念起了三个字:阴暗星……

不过,曲灵均嘴上却说道:“好了,你且下去吧。”天问得令退回列队。

简真怀呵呵一笑:“上清派现在真是了得,靠着出了个国师,这是要大小通吃了呀!可惜呀可惜,堂堂大唐第一星官纵是有万贯家财也是挡不住你这曲酒子一顿喝的!”

龙三石适才在听得云里雾里,自己这小门小派已然与官家严重脱节,不比这上清派和道元派,在朝中有人为官,各色消息那可谓是一手抓呀!

不过这大唐第一星官,他龙三石还是知道的,大唐皇帝自命天授,故此在都城乃至各州府都设有“天星宫”,以观星、占卜、看运为任务,为这大唐数百年的气运谋求稳定!

而这第一星官之名,指的就是都城天命道台的首席,官比宰辅,权利大小不可小觑!

“龙青衣!”灵使高声宣道,这御灵台办事高效,将龙青衣的名字改了过来。

全场压轴!

龙青衣在众目睽睽中走向石盆,心里默记着贝丽塔和羽紫凝的话语,手入石盆异象显生,那石盆中的清水竟然避开了龙青衣的双手!

曲灵均三人在石盆旁看个真切,尤其是龙三石,脸上神情激动不已,竟抢先在曲灵均二人前面开口说道:“万物生灵,皆为天造!曲老哥,简先生,不知此处可备有万灵镜否?”

曲灵均开口回道:“此处并无备有,不过御灵台倒是存有一只,我这就差人去取来。”说着便欲唤人。

简怀真哈哈一笑,说:“不必去取了!既然小石头抢先开口,那肯定是将万灵镜带着了!”

龙三石干笑两声,姜还是老的辣,一眼便瞧出了自己的这点思量!

玄灵镜,主要用来观测人族的灵根资质,而若是换了异族,当要用万灵镜方可观测!

可这龙青衣虽然化作人形,但本质却是妖族,故此这玄灵镜出现了排斥的现象!

人群之中,众道生亦察觉之异样,均一脸好奇,伸长了脖子想看个究竟。

贝丽塔亦是一头雾水,没料到这大唐的玄水镜还能出这等的幺蛾子!

倒是其旁的羽紫凝美目变成了弯弯的月亮,笑着对贝丽塔说道:“小丫头,你这奴仆真不赖!不光长得好看,竟然藏有异族血脉!怎么样,你开个价,将他卖给我,我保证不还你价!”

贝丽塔两眼怒火中烧,要不是刚刚得知她公主的身份,不然早就撸袖子开干了,只能重重的哼了一声,扭过头去看向了龙青衣。而人群中,那叫天问的少年看着台上的龙青衣,眼中光芒闪烁。

这时,龙三石早已从储物戒中拿出了一只小鼎,小鼎由青铜制成,其上四面各刻了一只瑞兽,并示意龙青衣改试此鼎。

龙青衣移步至小鼎跟前,低头看去,只见鼎中亦有清水些许,不过水中似有何活物在游动,若隐若现。

龙青衣将双手伸入鼎内,鼎上四只瑞兽活了过来,一只只昂首挺胸,似是在仰天咆哮!

而那鼎中之水如墨滴入水,由一点青色速扩散,眨眼睛布满了整个水面,水面水汽蒸腾缭绕成云,期间电芒若隐若现,一条小小的全身光滑粘稠似泥鳅的小长虫在云中翻腾!

“龙?”龙三石心中咯噔一下,可再细看,那长虫与龙相差悬殊,但这灵气的气息气质中真真实实的透着龙的气息,尤其是这青色,如雨过天青般!

青色正是妖族中龙的代表,虽然龙的灵力亦有其他颜色,但这青色乃是龙最正宗的代表,因为在远古巨灵时代,历代龙神中绝大多数的灵气都是青色的,最具代表的便是木神句芒,而他的青色亦是这种雨过天青的青!

要知道青色也分深浅,有浓有淡,有纯有不纯,海青、山青、水青都很好!

藏青有点扎眼,不大招人喜欢,黑青带龙股邪气,有这种灵力颜色的龙十九心术不正,可无论什么青色,全部都比不上天青!

天青又分好多种,有青里透灰,也有青中透蓝,这些颜色好是好,可也不算十全十美。最美的青色,应是空山灵雨后,水气将散未散,太阳将出未出,如果水气尚浓,必然生出灰色,如果日光太强,必然生出蓝色。

简怀真看着龙三石一脸懵的表情,打趣道:“我说小石头,滑不溜秋的到底是什么种族的灵根呀!”

龙三石闻言,面色微红,耳根子发烫,硬着头皮小声说道:“应该是龙族的血脉,木雷相属,天级灵根。”说话时龙三石在其三人周围设了隔音的结界,说话声旁人听不得。

简怀真、曲灵均闻言满脸震惊:“此话当真!”

“当真是当真,不过……”龙三石又说道,“看其灵力所化之魂却是像龙子一般,怕是龙族血脉所占不多。”

“无量天尊,龙族血脉本就稀少,能占有些许已然是得了天大的机缘!”曲灵均开口说道,“但这天级灵根,龙道友可开不得玩笑!”

龙三石闻言,正声回道:“的确是天级灵根!我门老祖留有遗册,其上清清楚楚地记载了龙的各种灵力颜色、资质鉴别,不会有错,就是这种雨过天青的青色!”

简怀真听了龙三石的话,小眼微眯,似在思考着什么,忽地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小石头宣一回了。”说着,撤去了龙三石所设的结界。

龙三石暗自清了清嗓子,高声宣道:“龙青衣,木雷相属天级灵根!”

此言一出,顿时众道生一片哗然!

天级灵根,这在整个大唐已经整整有二十年没有出现过了!

今天倒好,一下子出了两个!看情况这两人还互相认识,难不成是一门双杰?

众道生神色各异,有羡慕的、有不屑的、也有茫然的。

此时龙青衣已回道了贝丽塔的身旁,高兴地冲她说道:“贝丽塔,我和你一样,也是天级灵根!”贝丽塔未有言语,似乎心有所想。

羽紫凝在旁脸上笑开了花,笑得那是花枝乱颤,衬着其秀美的面容惹得一众道生不禁侧目而视。羽紫凝笑罢,扭头一扫,顿时吓得适才侧目而视道的道生收回了目光,低下了头颅。

“相好的,这丫头不理你,我理你!听说你喜欢各色的美食,怎么样,有兴趣来皇宫做客么?皇宫里呀~可是你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羽紫凝对着龙青衣打趣道。

未待龙青衣回话,贝丽塔接过了话语:“不劳公主费心,我家青衣不愁吃喝!”

龙青衣听不出这二人话里有话,正欲发表言论,却被贝丽塔恶狠狠地一瞪,竟硬生生地将已经跑到嘴边的话语咽回了肚中。

“大唐天保三年,宗门招考第一场,开灵,落毕——!”灵使高声宣道,“众道生请随引路灵使前往下一考场!”

说完,只见简怀真身体一震,其身上甲胄咔咔作响,从其背后长出了一对翅膀,嗖的一声飞向了山顶的大口子,一眨眼便不见了身影。

而曲灵均和龙三石,一个身坐拂尘一个脚踩宝剑亦飞了出去,其后还跟着几名灵使。

待他们身影全部消失,只见那晏姬毛笔在空中又是一阵飞舞,画出了一艘巨船,巨船两旁长了两对翅膀,正忽上忽下微微摇动,漂浮于众道生的头顶,船身一侧吱嘎一声,落下一道云梯。

晏姬收了毛笔,喊了声:“上!”不一会儿,众道生陆续都上了飞出船。

贝丽塔三人站着船弦上看着飞船下方,菩提树愈来愈小,飞船飞出了山洞……

瀑布飞流不止,溪流循环依旧,一时间这空空的山体中,只剩下了水的声音。

须菩提微微摇动着树枝,叶片摩挲地得沙沙作响,偶有几片叶子落下,于空中如蝶般飞舞,谁也没有注意到:这零落的只只叶片上,都淡淡的浮现出“天问”二字……

第九章 考问东西

大风起兮云卷舒,

光之耀兮霓虹现,

幸乘瑞云东去游,

一日看尽大唐花。

众道生身坐飞船,扶摇直上,出山口漫云端,只见云端之上霞光普照,云团中竟然藏了座金碧辉煌的庙宇!

只见庙门大开,朱红色的门柱上挂了幅字,上书:只学不问是为愚,问东问西自成师,横批:逢考必过!

门口站立一人,身高不足五尺,却又生得圆咕隆咚,脸上两条飞眉,长约半尺无风自动,正咧着嘴笑呵呵,一笑肉三抖,是胖不是瘦,好似肉皮球。

飞船于庙宇门口落定,晏姬指挥着众道生陆续下船,羽紫凝拉着龙青衣排在了后面,双眼紧盯着那肉皮球,好似在防卫着什么。

贝丽塔瞧出端倪,硬拉着龙青衣跑到了全端,说来也怪,那羽紫凝竟然没有跟上,两人排到了一名少年的后面,少年身穿淡色素服,正是测了个五行相属凡灵根的天问。

天问似有察觉,忽地转身正好对上贝丽塔和龙青衣,只见天问与贝丽塔一般高低,亦是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

天问伸出右手对着龙青衣说道:“我叫天问,很高兴认识你。”

龙青衣呆了呆,看了眼贝丽塔,见贝丽塔未有言语,便也伸出了手,道:“我叫龙青衣。”

双手一触而交,龙青衣只觉得一股暖流入体,顿觉得浑身上下竟生出一股子说不出的舒服的劲儿,如沐春风般。

“以后我们就是同学了,还请多多关照。”天问笑着说道,稚嫩却又清秀的脸上绽放出一种迷人的笑容,当然,这笑容貌似只有龙青衣一人可见。

未待龙青衣再言语,天问又转过了身去。

“大家肃静!”庙门口的肉皮球笑着开口说道,“想必你们中的有些人,早已得知了些消息,知道此次考问乃是本君监考!那么待会儿进去了,想必大家也应该知道如何做了。”

这时,晏姬走上前去,恭敬地对那肉皮球行了一个礼,说道:“帝江道师!如此,这些道生便全交于您了。”

原来这肉皮球名叫帝江,只见众道生中传出了一阵低呼,只有贝丽塔和龙青衣一脸茫然,全然不明白这肉皮球有何惊人之处。

正值二人茫然时,天问好似脑袋后面长了眼睛,又转过了身来,对着龙青衣二人小声说道:“这帝江乃是一名妖王,是妖怪中少有的老寿星,在巨灵时代跟随过道祖,学识如澔海,可以称得上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可惜美中不足,这江老头自恃才高八斗,对于一般道生所答之问难有满意,故此落得个‘考问杀手’的名号。”

说话间,人群涌动,晏姬已然离去,帝江来回走动,正盯着道生一个一个地入场,说是走动倒不如说是移动,只见帝江下半身藏在道袍之内,袍下空空,竟是漂浮于地面之上!

道生入门过半,天问引着贝丽塔、龙青衣亦进了庙宇。

旦听得一声喊:“羽紫凝!”老帝江脸上忽然变了色。

只见羽紫凝猫着脸慢慢悠悠地走出了人群,对着老帝江嘻声说道:“老道师,好久不见呀~!近来可好?”

老帝江肥肉抖动加快了三分,两个呼吸间便飘到了羽紫凝的身旁,没好气的说道:“好个屁!我的有求必应盒呢?”

“哎呀~!那盒子我拿了打都打不开,带着占地方,索性就将它扔在寝宫了。”羽紫凝故作恍然。

老帝江绕着羽紫凝转了三圈,说道:“呵!占地方?我倒是想起来了,今日我布置考场,貌似缺了一份试卷。不知今日哪个道生出门没看黄历,没试卷可是要拿零分的。”

羽紫凝闻言,心里一阵嘀咕,心道不就是个破盒子,这老妖怪也忒小家子气,好歹自己也是个大妖王,怎么就心眼这么小!

想着心有不甘地故作想起来什么似的,拍着脑袋说:“瞧我这记性,今日走的匆忙,也不知该带些什么,所以就起遣我侍婢将所有的储物戒都带在了身边。老道师,你且等我找找呀!”

说着,只见她装模作样地在乾坤袋里翻找了起来,不一会儿就掏出了一只小木盒,木盒方方正正上着淡红色的漆,边角出镌刻着各色的花纹,盒子顶上刻画了一只通身墨绿的大蛤蟆,嘴里衔着一个金光灿灿的钱币。

老帝江两眼放光,一把夺过了木盒,抱于怀中亲了又亲,好似抱着的是自己的亲儿子般。羽紫凝见老帝江分心,闷头急行,抢在他人前面亦进了庙门。

庙宇内众道生已分席而坐,面前各摆了一张桌子,桌子上备有白纸一张砚台一盏毛笔一支浓墨些许。

庙中四壁空空,无窗无门,只有正中靠里处竖着一座巨大的雕像,雕像手持一只巨大的毛笔,腰间一边挂着一个酒葫芦,一边斜插着一把宝剑,其背后背负着一把巨大的蒲扇,长髯顶冠一幅威严面目,正是道祖伏蓐!

只见道祖雕像之下站着个女子,羽衣霓裳,发髻高挽,约莫二十五六岁的样子,面容姣好,眉目带笑。

“音幻容!”有人认出了这女子,此女子乃是大唐南郡州府上届宗门招考的重头人物,不光拥有水属相仙级灵根,这考问和举气亦是取得了一个中甲、一个上甲的好成绩,被道元派掌门人收为了关门弟,女大十八变其竟然还有人可认得出,想来亦是其相识之人。

这时,老帝江满脸春风的飘了进来,来到了音幻容的身旁,开口说道:“考试期间,不得交谈,不得抄袭,不得舞弊,凡有违者,一律视为淘汰!”说完,乐呵呵地又对幻音容说道:“开始计时吧。”

只见音幻容彩衣一拂,身前现出一物,形如磨盘,以盘中心为支点引着一只小木驴,靠盘圆周处刻着一道道刻度。

“以此时盘为基,待木驴走完一圈,便算计时结束。”音幻容言清字明的说道,话音刚落,时盘里响起了发条机械般的走齿声,计时开始了。

这时,众道生身前的白纸上凭空出现了一行行的字来,众道生一个个研墨提笔,依题而作。

原来,这张张白纸上设有法术,只待计时开始,便自行出现此次的考题,只待道生做完一题后纸上黑字悉数隐没,再给出下题。

当然,也可以选择略过此题,不过若是略过,那么此题便不会再复出现,分数亦是要打折扣的。

一时间庙宇之内百态横生,有抓耳挠腮的,有咬着笔管沉思的,亦有奋笔疾书不带停的,老帝江飘着胖乎乎的身体到处转悠,以防有道生作弊!

龙青衣一脸茫然,他一个妖族哪懂得什么人族的事儿,更别说写字,纯属一文盲!

既然不会,他倒也乐得自在,左顾右盼,只见贝丽塔时写时停,显然身为异国人士,对于唐国的考试还是欠缺不少火候!

要知道虽然这天地间的灵力本源一致,但各地均有其不一样的历史发展,就拿唐国和拜月国来说,因为所处地域不同,一个属于东陆一个属于西域,前者之于修行注重内在自身后天的苦行,而后者去却更多的注重血脉之间的传承!

而这亦和两地的修行法门不同有关,这其间又牵扯到了地域之中修行资源的多少,西域不比东陆,虽疆域不下于东陆,然则荒芜甚多,修行资源十分紧缺,故此这西域的修行者探索出了一种可将自身灵力融入血脉之中的法门,借以让其后代能够更好的拥有先天之力,省去了修行前期要去搜寻修行资源的绝大部分时间。

再看羽紫凝,却只是稍有停顿,一题接着一题,满卷的答案换了一茬又一茬!

龙青衣看得没劲,居然趴在了书桌上睡起了大觉,那帝江路过其旁,直摇脑袋叹气。

时间过半,考场中站出一人来,正是天问,只见他三步两步拿着纸卷交到了音幻容处,又转身退出了庙门。

众道生顿觉得压力一紧,手上加快了书写,没过一会儿,羽紫凝也站起了身,与此同时离其不远处亦站出了一人,乃是之前开灵测了金属仙级灵根的司空明,二人一前一后的交了纸卷,陆续出了庙门。

羽紫凝出门还不忘看了眼龙青衣,怎奈龙青衣睡得正香,全无感觉到佳人那关切的目光。

时盘徐徐转动,眼瞅着便要临近尾考,诺大的考场中还只剩下了三人,两男一女!

其中一男自然便是还在与周公同游的龙青衣,而另一男子亦是同样在与周公同游,不过此人却不是白卷,此人开灵测了个水属仙级灵根,名叫吕良,在这考问刚开始便是一路疾书,不过每道考题所写答案均非常简短,不似旁人那满满一纸,正是在那天问交卷后的一刻书写完毕,继而倒头进入了梦乡。

而这剩下一女却是贝丽塔,小姑娘不甘得个落后的成绩,正绞尽脑汁哭哭寻思着最后一道考题的答案。

叮铃一声响,只见时盘中心漏了个空,窜出一只鸟来,布谷布谷地叫唤着,时间到了!

只见帝江依旧慢悠悠地飘荡着,倒是音幻容,一手收了时盘,一手对着场中所剩道生一挥手,纸卷无风自动,飞到了她的跟前,绕是贝丽塔最后通了思绪,也才写了一半的答案。

倒是音幻容的这一挥,龙青衣和吕良身下的卷子猛地一抽,于两人脸上留下了一道火辣辣的痕子,将两人一同从周公处给拽了回来。

第十章 择石而举

“午正,日中,万物炽——!”云端之下传来一声报时。

第二场考问结束,众道生均退出了庙宇,三两作伴,有闲聊的,有相互安慰的,亦有不合群独自一人的。

此时,老帝江和音幻容亦出了庙宇,正准备开始公布此次考问的成绩。人群中喜忧参半,一时之间竟安静了下来。

音幻容微微向前站了站,开始宣布成绩:

“上甲三名:天问、羽紫凝、司空明,

中甲六名:屈慕灵、李尚元、简沁、禹子归、钟无庶、贝丽塔,

下甲八名:…………

…………

下丁一人:吕良,

零分一人:龙青衣。”

宣布完毕,众道生神色各异,百态各出,谁都没料想到一个凡级灵根拿了考问上甲,而一个仙级灵根拿了个考问下丁,其下还有垫底,天级零分考问。

但亦有沉着冷静的,如天问、司空明,至始至终都都是一个表情,前者面带微笑,后者高冷傲慢。

而龙青衣和吕良这对活宝,却似这成绩与已无关般,惺忪着眼,睡意依旧未退去。

贝丽塔愤愤不平,还惦记着最后的考题,羽紫凝微微颔首,好似赢了比赛的凤凰,骄傲地斜视着贝丽塔。

老帝江今日出奇的高兴,一来兴许是宝盒复得,二来也许是没抓出一个作弊,想来是自己威名在外,而沾沾自喜。

老帝江见此处事了,与音幻容吩咐了几句,将身一纵跳入了云团,云团中传出一声长啸,冲天飞出一白鹤,驾着老帝江消失在了天际。

音幻容嫣然一笑:“考问已经结束,还望胜者勿骄败者勿馁。下面可还是有第三场考试等着你们的哦!”

话音刚落,众道生只觉得脚下云团涌动,身体下坠,片刻之间双脚落定,生出一股实质感,烟消云散,眼前出现了一座小山,而此时众人均身置山脚之下。

环顾四周,只见山脚下设有灵台,台上端坐着三名仙师,其中一人甚为眼熟,正是引龙门门主龙三石,而其旁边两位一人高瘦身着白黑相间劲装,身后亦背负一把宝剑,另一人身穿紫色霞衣,秀发半散乃是一名妇人。

负剑者乃是道元派内门行走剑三十,妇人乃是上清派长老宫骊。

灵台之下设一主事,正是之前考场门外迎接众道生的林鹤言。

众道生瞧见林鹤言心中一凝,本以为两场没见着林老头的身影,只当以为他只落了个门神的差使,怎料想身现此处,看这架势莫不成是第三场“举气”的督考?

“恭喜各位顺利进入第三场考试,鄙人有幸添为此场的督考!”林鹤言开口验证了众人的猜想,“灵台之上所坐的乃是各宗门的主考仙师,他们将评定最后的考试成绩!”

说完话风一转,又说道:“都给我精神点,一会拿出吃奶的劲,别给无极城丢了脸面!嘿嘿,谁若是掉了链子,我的记性可好着呢!”

林鹤言果然名不副实,当着这灵台上三位主考的面,居然公然撂下狠话!

三位主考中,龙三石是第一回来无极城,听闻此言不经莞尔,心道这宗门招考每十年才一次,每次参考人数均不少,而所招之人亦有限数,为了落选,道生岂有不拼尽全力的?

可世间不大无奇不有,并不是所有人都希望登上修行之路的,尤其是这无极城中,俱都是些皇亲贵族、朝廷重臣的子弟,家中富庶加之红尘又多有诱惑,难免不生出几个贪图人世的欢乐之辈,当然这其中也不乏有些醉心于旁门学术之流!

但国有国法,大唐自开创以来,便将修行纳入了唐律,凡有灵根者均需以修行为第一己任,如若不然定将受律法所严惩!

但上有律法,下有对策,即使要修行,但只要不进宗门,留于灵台院,亦可享受这红尘之乐!

林鹤言朝灵台之上稍作示意,剑三十隐隐为三人之首,对着林鹤言微微点了点头。

只见林老道口中默默有词,右手掐诀,众道生只觉得脚下一震,山体似乎摇晃了起来,山坡上轰隆作响,巨石开裂朝着山脚滚滚而来,眼瞅着便要砸到人群,旦听得林老道一声高呵:“冥玄土行妖灵灵!”大小石块应声而停,落在了人群的脚跟下。

“灵根是一名修行者的先天条件,学识是一名修行者的内在力量,而灵气则是一名修行者的控物之本!”林老道转了话峰,“你们脚下的石块,乃是生活在这小不周山的石妖所化,可自行选择石块的大小,以自身灵气为器,不得借助身外之物,限一柱香内将石块挪至山顶,所测成绩视到达山顶的用时长短所定!”

说完,道袍一拂,身前物影凝现,一桌一香炉,香炉内插了只长约尺许拇指般粗细的檀香,香顶烟火微露,飘散出阵阵奇香。

考试开始!

已有道生先行一步,单掌举着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箭步如飞往山顶窜去,正是司空明!

但那石头似乎不爱听人摆布,在其手掌中滴溜直转,转动之时还冒出一根根石刺,可那司空明手掌仿若寒铁,任其如何挣扎始终逃脱不得!

几个呼吸之间,司空明已窜出几十丈远,忽地身形一滞,山坡上异象险生,巨石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幻作一尊尊石人,对其前后左右同时夹击,欲夺下他手中的石块。

此时,山脚下剩余道生亦陆续动身,所选石块各有大小,或拿或抱或举或拽或顶,使出浑身解数展开了一场与石人抢夺石块的竞赛,目标山顶!

山脚之下人去地空,还只站了五人,龙青衣三人组,外加一个吕良和天问。

只见天问选了快极小石块,正眯着眼看着上坡上险象环生的道生,眉宇之间若有所思。

吕良还是老样子,两眼无精打采,一直不停的打着哈欠挠着头,好似睡死鬼投胎,左顾右看,还偷瞄了眼林老道,老道似有察觉,双目回射出一道精光,吕良打了哆嗦,极不情愿地随意挑了块石头,拖着沉重的步伐不紧不慢地登上了山坡。

睡死鬼左摇右晃,一旦有石人靠近,身体便变成了水做似的,以各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全程躲过了石人的拦截,慢是慢了点,可却是一路有惊无险。

再看司空明,只见其周身灵力外放凝成一件羽衣,羽衣犹如蝴蝶的翅膀上下振动,每振一下便空气便荡出一圈涟漪,于其身体三尺开外处于所欲相阻的石人碰撞在了一起,发出金属般刺耳的撞击声,石人身形一滞,竟再也进不得涟漪圈内分毫!

“好霸道的金属灵力!此子不错,小小年纪已经灵力化实,达到了练气中期的境界!”剑三十一眼便瞧出了司空明的修为,“不过,若只是这般用法怕是要吃亏……”

果不其然,虽然司空明挡住了阻拦的石人,但这石人同仇敌忾,你比灵力强横它比数量众人,石人一个接一个,司空明的行速明显降下许多,跟睡死鬼吕良降到了一样,步履蹒跚,半步当作一步。

这时,羽紫凝挑了块老大的石头,咯咯一笑:“相好的,我在山顶等你!”

说完,只见其肩胛间光华流转,竟然也凝出了一件羽衣,不过这件羽衣却不似司空明那般,没有翅膀却生了三条毛茸茸的尾巴!

“天狐羽衣!”龙三石脱口而出,满脸震惊,其旁剑三十和宫骊神色自若,没有半分变化。龙三石暗自砸舌头,只道这丫头定也是来历非凡!

这大唐的修行者种类繁多,有修符箓、术法、炼器、炼体、飞剑、画师、丹药、御兽、灵契……

但究其灵力根源,都逃不出羽士和甲士两大类,当然还有前面所说的修行偃术的偃士!

羽士和甲士、偃士最直接的区别在于,羽士可不凭外力御空飞行,所需的只是自身灵力幻化成的羽衣,甲士、偃士则需借助神形甲和偃甲才可自由飞行,当然修为到了金丹期亦可炼化宝器御空飞行!

而这羽衣的幻形则需借助于灵契,契主所契何种灵兽便决定羽衣所幻何种形态!

天狐羽衣,顾名思义自然所契之首乃为灵狐,若是普通灵狐只可称之为灵狐羽衣,但若要称之为天狐羽衣,那么所契灵狐均需达到妖王级别!

天狐一族乃是妖族大族,在这漫漫历史长河之中更是有过一场段时间执掌过整个妖族,在上古巨灵时代,更是出了一位了不起的大妖,号称狐祖,名为吕觝,身俱九尾,法力与四大巨灵亦是不遑多让,更有传言,道祖伏蓐也在其手上吃过亏!

故此,虽然羽紫凝的天狐羽衣才堪堪三尾,亦是令龙三石心中激荡不已,当然这也充分地体现出了他乡野小门的见识浅短,不知这无极城的厉害!

此时,只见天狐羽衣三条尾巴迎风便长,不大不小刚好缠住巨石。

羽紫凝身形一动,巨尾拖着巨石于她面前开路,所到之处石人好似见了瘟神,纷纷避之不及。只见她一骑绝尘,后来者居上,身影越来越小,不一会儿就超过了司空明,直奔山顶而去!

一时之间,山坡上众道生均是心中一明,左右环顾想夺块巨石如法炮制,怎耐上山之前,一个个都嫌弃巨石太重,选了轻巧的。此时,回过头看着那山脚下一块块硕大的石头,竟然生出一股说不出的亲切感……

第十一章 极大极小

天问看着凝羽紫凝的背影,神色一松,低头瞧了眼手中的小石头,脸上不禁露出一股笃定的神情,迈开步子也向山坡上爬去。

石人现在俱都集中在半山腰处,天问畅通无阻,越爬越快,不消一会便接近了大部队。忽地山腰处石人齐齐站立,停止了动静,齐刷刷地看向了天问手中的石头。

天问将石头高高举起,只见石头泛着绿光,石人好似见了什么宝贝,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向天问涌来,天问手上绿光渐盛,石人一个个噤若寒蝉,于其身前一丈之处停下了脚步。

一时间,山坡上其他道生眼前一阔,适才的险阻山路赫然变成了康庄大道,就连司空明那亦是如此。

哗然一声,众道生争先恐后向山顶爬去,有人领先有人落后,旦停的轰的一声响,山上一处碎石飞溅,有人道生使用灵力破坏道路!

顿时有人高声呵道:“林道师,有人作弊!”

林老道爱答不理,没好气地回道:“人家打你那你就打回去!考试规则又没规定不可以相互干扰!”

此言一出,山坡上炸开了锅,虽然没了石人道的阻拦,但却开始了内斗,小小山坡赫然变成了一个竞技场。

正值众人争斗之际,羽紫凝一马当先,率先登顶,顶上有灵使接应,记录名次回收石块!

那灵使接过巨石,手掌按于其上,道一声:“破!”巨石落地扎入了岩石,没了踪影。

原来这石块乃是这不周小不周山的石妖之后,被林鹤言用法术拘了来,当了此次考试的道具,而这满山的石人便是那石妖所化,阻拦道生只为夺回自己的子嗣!

在这石妖的子嗣中间,有一定的概率产生出两个极端,一个极大一个极小,极大者将会成为石妖之王,极小者将会成为下一代的母石,如蜂王、蚁后般,专职负责石妖的传宗接代!

故此,才出现了适才的一幕,石妖惧怕石妖王,避羽紫凝如鬼神!

而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天问运用五行相克之理牢牢钳制住了母石,叫石妖不敢轻举妄动。

此时,天问被石妖簇拥,形成一道坚硬的防护圈,没受到其他道生的丁点影响,正向着山顶亦步亦趋。

至于司空明,在羽紫凝登顶之后一马当先,在其强横的实力之下,竟没有道生将之作为阻拦的对象,不一会亦登顶成功,成为了第二个到达山顶的道生。

此时,在乱作一团道的山坡之上,吕良好似一股清流,身体周围的一切仿佛都与其无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其总能堪堪躲过各种偷袭,步伐坚定不移,但就是走的十分之慢,好似闲庭信步。

山脚之下,贝丽塔不知在龙青衣耳边说了些什么,只见龙青衣弯腰将贝丽塔驮在了背上,双脚好似飞轮,一溜烟地上了山坡,荡起一长条的尘土,速度之快另人咂舌。

有道生察觉出异端,纷纷出手阻拦,但龙青衣浑无所觉,衣衫鼓鼓,灵力激荡,将所来之灵力悉数反弹,落于人群,炸出一片哭喊。

待其身形落定,已至山顶,第三、第四名,两人后来者居上!

“林道师,这算不算作弊!”又有人出生喊道。

林老道双眉微蹙,看向了灵台之上,剑三十也是第一回主持宗门招考,愣了一下不知该如何作答。

倒是其旁的宫骊掩口笑道:“当然算不得,人家你情我愿,有本事你们也自己找个人驮去!”喊话之人讨个没趣,躲过了飞来的碎石,继续咬牙向山顶爬去。

山顶上,羽紫凝咂摸着嘴,把贝丽塔从龙青衣背上拉了下来:“小丫头片子好不要脸,自己有脚却叫我家相好的背,呸呸呸!”说着拉起了龙青衣双手,美目含情,一阵嘘寒问暖。

贝丽塔拉开二人,插嘴说道:“你堂堂一国的公主,竟然看上了我家的奴仆,我看你才是春心荡漾,不知羞耻!”

“啧啧啧,好酸好酸,是谁家醋坛子打翻了?”羽紫凝不甘示弱。

两个小女人你一言我一句,在山顶之上喋喋不休,司空明飘然站立一旁,对二人未瞧一眼。龙青衣呆呆愣愣,全然不知男女感情为何物,自顾自地看着山下,一番热闹的景象。

正值二人争吵之际,山顶处光线一暗,石妖如众星拱月般将天问送到了山顶,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灵使飘然入内,取了天问手中母石,破了道法将之还给了山体。

石妖作鸟兽散,恶狠狠地扑向了继续爬山中的道生,而就在此时,在石妖军团身后屈慕灵、简沁、禹子归、钟无庶现身山顶,清一色的仙级灵根登顶成功,落了个第六、七、八、九的名次。

天问走上前,对龙青衣打了个招呼:“我们又见面了。”

清秀的脸上目光矍铄,盯得龙青衣有些不自在,不知该回些什么。

倒是羽紫凝停止了与贝丽塔拌嘴,一把搂过天问的肩膀,贼兮兮地笑着说道:“小问呀!你跟我说些实话,天大星官是不是给你开小灶了?”

天问脸色不改,依旧笑脸相迎:“凝姐姐,家父已有近五年的光景没回家住过了。要说开小灶,天星宫与你的长乐宫可只有一墙之隔——”

话未说完,羽紫凝哈哈大笑,接过话去:“好弟弟,姐姐与你开玩笑呢!可千万别当真,天星宫的那套,姐姐向来是最适应不了的。”

羽紫凝没讨到便宜,轻哼一声,目光瞥过左右。

呵!全是都城的老熟人,除了司空明一幅冷脸,其余四人均对着羽紫凝微微施礼。

羽紫凝也不回礼,将目光投下了山下,定在了睡死鬼吕良的身上。

今日宗门招考,除了龙青衣和贝丽塔两个变数,就剩这吕良令人捉摸不透。都城姓吕的到是有几家,但从未听说老吕家出了这么一位过,初选之时亦是未有听闻。

此刻,吕良混在前行的队伍中,别人均是力斗石妖,奋力向上,他却是在戏耍石妖,指东往西脚下行迹飘忽不定,一会儿上一会儿下,令石妖不知到底该追还是不该追。

林老道在山脚下瞧得分明,开口说道:“此次考试全程通灵,此时不拼更待何时?若有对考试过程不满者,可于试后至御灵台调取通灵记录,自行查看!”声音不大,却是一字不差的落在众道生耳中。

只见那睡死鬼吕良一个激灵,心道这林老头也忒奸诈了,这下倒好,全程通灵,自己怕是再也不能蒙混过关了!

自己心系红尘不恋宗门修行,考问拿了丁下倒也说得过去,自己往日最烦看书,家中亦是知道的,可这举气若是再拿个不好的名次,怕是日后家中长辈非到御灵台调取通灵记录不可!心想着,脚下好似抹油,左一扭又一晃一下子跑了上端。

还没等他站稳,左右两侧劲风袭来,夹着阵阵热浪,头顶更是风声壑壑,好似快刀斩风!

好家伙!自己这跑的麻溜,一下子变成了众矢之的,这前面几个都是都城内名门望族的子弟,互为相熟,早已按家族势力大小排好了登顶的名次!

情急之间,身体如陀螺般原地旋转,好似一道旋风,左右火浪被那旋风一带,落入风涡之中。

旋风中,吕良双手抓起两团火灵合在了一起,一手画圈一手画弧,将合并过后的火团向着头顶打了出去,风刃遇上火团顿时没了脾气,声止刃开,一分为二射向了吕良左右,火团去势不变直直撞上了施术之人。

哇的一声!那人被火团撞个正着,虽及时出手灭火,衣裤任是被烧了个七七八八,焦黑之中透着白嫩的肌肤,又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而那左右袭击者亦是闷哼一声,被风刀击中,体内灵力一滞,做不出反击之术。

吕良得此嫌隙,越过几人到了山顶,第十名!睡死鬼一脸悲痛,咬着牙向山下望去,正好对上了林老道的双眼,老道笑意吟吟,对着吕良微微点头,似乎是在肯定他方才的表现。

吕良肩上一沉,扭头一瞧,羽紫凝眯着眼睛,挤眉弄眼:“这位小哥哥好面生呀!刚刚你以一敌三,真是好生威猛!不过——!”

“不过什么?”吕良一脸疑惑。

羽紫凝拿手一指那被烧糊了的道生,说道:“那位可是镇国公家的小少爷——李尚元!嘿嘿,小哥哥考不考虑加入我的麾下?呵,别的不敢说,只要你跟着我,我保管这镇国公不敢拿你怎么样!”羽紫凝趾高气扬,一幅救人于水火的表情。

“姐姐在上,请受小弟一拜!”吕良忽地单膝跪地。

羽紫凝吓了一跳,心道今儿是怎么了,净碰上些个怪事,不过嘴上却说:“哎呀呀,既然都叫我姐姐了,那么以后咱就是一家人了!别说他一个镇国公,就是你惹了这无极城满城的贵族,只要我有在,就不会少你一根毫毛!”

吕良闻言,心中乐开了花,他本不是这无极城中人,只是受制于家中长辈的安排,参加了此次宗门的招考。早就听闻无极城乃是东陆最繁华的城市,要真如眼前这位少女所言,那自己以后岂不是可在这无极城好好体验一番滚滚红尘、肆意纵乐……

第十二章 花落谁家

生我者父母,

知我者伯乐!

吕良借机大肆溜须拍马,巧舌如簧,引得羽紫凝咯咯发笑,花枝乱颤,百媚横生。

二人一幅相见恨晚的样子,只差拜天地,歃热血,异结姐弟同享富贵共患难,全然不顾在其后登上山顶的李尚元等人!

林鹤言身前,香消时过,计时结束!山顶之上人头攒动,除了几名实力实在不堪者,多数完成了考试,一个个灰头土脸稍有挂彩。

林鹤言神情一正,双指夹住一张符箓,掐绝念咒:“惶惶介子借须弥,清清太乙还乾坤!”

说罢,指间符箓自行飘到了空中,晃晃悠悠地贴到了山脚处的一块岩石之上,符箓连着岩石闪出耀眼的黄光,整座山抖动了起来。

众道生只觉得脚下一空,踩到了软绵绵的物什之上,低头一瞧,整座山体如鲸吸大海般被吸进了那块岩石中,脚下白云突生,托住了其下坠的身体,缓缓降于地面,地面空空荡荡,只剩下了一块半人多高的岩石,其上金光已连同符箓一起消失。

“万山石。”人群中,禹子归小声地说了句。

原来,这块石头名叫“万山石”,相传只有元婴级别的土系妖王坐化之时,才会生成!

此石质地坚硬却不可用于炼器,内含大量土系灵力却不可为人所用,但却可以用来介子纳须弥,并可通过符箓收放,且由于其内部含有众多土系灵力,其内可寄生许多土系妖怪!

又因为五行相克之理,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故此这石块之内自成天地,亦对应上了第一场开灵山洞内的景物,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空间系宝贝!

林鹤言朝着万山石微微招了招手,万山石幽幽升起,向其所在位置飞去,越飞越小落于林老道手掌中心,如弹丸般大小。

林老道一手捏住万山石,一手抄起腰间的酒葫芦,砰地一声,万山石变成了那酒葫芦的塞子!这番动作看在禹子归眼里,痛从心中起,直呼林老头糟践宝贝!

没了山体,周围视线豁然开朗,是一个诺大的院子,四四方方,出口处设有影壁,影壁上侧刻有求道二字,赫然是那“求道院”,原来众道生考了半天的试,始终没有离开过这院子一步!

此时,三位主考施了法术收了灵台,飘然落地,此次招考大大超出往年预期,剑三十和宫骊心中已经打起了小九九,盘算着该如何去争取那几名自己看中的道生。

而龙三石心中却是一团乱麻,本想着捞几个次一点的回去,也算是对的起列祖列宗,但看上的几个均是阴差阳错,三场考试各有千秋、有好有坏。

第一场看上几个灵级灵根的道生,但在后面两场却是表现中上,综合成绩已然不在其预料违犯之内,而又有考问、举起成绩不佳者,灵根资质却均是圣级,更是不可能报名他这个二流的门派!

而此时林鹤言已经在遣散众道生,今日别过,明日再再来看榜。

众道生陆续出得求道院,太阳斜挂已然绕到了西边,一日光景已去大半,众人却均是长舒一口气,这短短的大半日叫人心情跌宕起伏,虽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但出门即得自由,加之肚中早已空空,互相道别,作鸟兽散,俱都跟随在门外等候的家中长辈,回了家去。转眼间,求道院门口门可罗雀,只剩下零星的几个道生。

天问最后一个从门内走出,正好瞧见了剩下的几人,快步上前说道:“龙青衣,你饿不饿,我请你吃饭去!”

所留几人正是龙青衣、贝丽塔和羽紫凝,当然还有羽紫凝新收的跟班吕良,不远处还站着高冷男司空明,屈慕灵更与其在道别。

“好啊!”龙青衣不假思索。

阿漠老爹站一旁,闻言看了一眼贝丽塔,欲言又止。

贝丽塔看着天问,心中微怒,还在为考问没拿到上甲而耿耿于怀,不过嘴上却说道:“好啊,我准了!”

天问捎带疑惑,不知其中缘由,问龙青衣:“这位是?”

“我主人!”龙青衣直截了当。

“暂时的!”羽紫凝开口抢声,一下子撞在了贝丽塔的气口上。

贝丽塔俏脸微红,正欲发作,天问心眼通透,快声说道:“相识即是缘,今天这顿饭算我请大家的!我听说都城新开了家菜馆,每日门庭若市,每日所出菜品均是这无极城内找不着的!那香味隔着三条巷子都能闻到!”

“去去去!我去!”吕良迫不及待,率先支持天问。

贝丽塔同羽紫凝互瞪一眼,同时哼了声,异口同声:“去就去,谁怕谁!”

阿漠老爹心中无奈一叹,自己的这位小公主往日里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这骄横的性子怕是难以改掉了,轻声对着贝丽塔说道:“阿丽塔,如此老爹我先回使馆,你们切勿贪玩,早些回来。”说完,带着几名随从转身离去。

而此时,屈慕灵亦已和司空明作完道别,随众离去。司空明扭头看向天问处,忽地迈开步子走了过来,伸出右手对着龙青衣说道:“我叫司空明,以后请多多赐教!”

龙青衣亦伸出手,与之相握一处,所握之手传来震震麻感,又酥又痒,好不舒服,脸上竟现出一幅享受的表情。

司空明见此,急急抽出手掌,自找羞辱,本想试探下这龙青衣的实力,却不料自己用金属性灵力所化的小小电流,与龙青衣的手掌一触,如石沉大海,没激起半点他的受力之色,心中暗叫好险,这龙青衣的实力果然是在其之上,所幸此人看着面善,竟没有生出反击之力,不然就适才那一握非叫自己当场出丑不可!

司空明故作镇定,转而对天问说道:“太真真是深藏不露,今日亦是叫我大开眼界,日后可省不得我多去天星宫叨扰几番。”

未待司空明有所动作,天问打了个哈哈:“司大少爷说笑,小弟这是勤而补拙,比起大少爷你那只能算是纯属侥幸而已。”说完,话风一转:“天星宫随时欢迎司大少爷,嘿嘿,只要大少爷不嫌唠叨。”司空明呵呵一笑,不再言语,大步流星转身离去。

吕良在旁眼神飘忽不定,抓着羽紫凝衣角问道:“好姐姐,这小白脸是谁啊!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见了姐姐也不打声招呼!”

羽紫凝咯咯一笑:“还是弟弟嘴巴甜!这可不是什么小白脸,这是当朝宰相司空无忌的长孙!我和他呀,打小就认识,也算是一对冤家对头!”

吕良闻言一惊,心道这唐国都城就是不一样,随随便便就见着了个宰相的孙子,拿眼瞥了眼司空明远去的身影,嘴里喃喃道:“是宰相的长孙呀……”脸上竟露出一股神往之色。

话语落在羽紫凝耳中,羽紫凝将眉一挑,一下子揪住了他的耳朵:“好呀~!你这是又想认个哥哥不是?”司空明惨叫一声,叫声撕心裂肺,羽紫凝下手之时用上了灵力,逼得司空明连声求饶。

羽紫凝轻哼一声,放了司空明,傲声说道:“忘了跟你说了!我姓羽,叫羽紫凝!”

“姓羽?”司空明一个激灵,但双手仍然护住双耳,心中思绪飞快闪过,这羽姓可是皇姓!顿时,其挤眉弄眼,一副谄媚之相:“好姐姐,哪的话!我与姐姐那是一见如故,犹如良驹遇伯乐,那可是不带半点私心的!”

天问在旁闻言,轻笑一声,看着这吕良不要脸的样子,真是令人又可笑又可气,招了龙青衣和贝丽塔自顾向前,不再愿再看这“姐弟”二人的情深谊长……

天问几人在这诺大的无极城中兜兜转转,一路流连,龙青衣与吕良二人一个呆一个贼,看什么都新奇,看上什么即便不买也硬要摸上一摸、瞧上一瞧,方肯继续赶路。

而贝丽塔和羽紫凝自然是处处争锋相对,你说东我说西,互唱反调,活生生一对前世的冤家今世碰了头,再续前缘!

天问倒是个和事佬,每每似有火药味冒出时,便巧言将二人岔开,而对于龙青衣、吕良二人亦是耐心十足,凡遇驻足,尽是一一详解,俨然一副都城向导的模样!

待这几人到达目的地,太阳已然落于天边,余晖将天上的云层映得鲜红,红花洒落大地,与万物相遇,迸发出妖异的色彩,餐馆招牌上金色的大字亦是成了红橙之色,“食必回”,有趣的名字!

吕良站住了脚跟,望着满天的红色,嘴里喃喃道:“要是再红一点就更好看了。”龙青衣今日下来已然与吕良相熟,且对其似乎存在着莫名的好感,不解地问道:“你是水属性,怎么会喜欢这红色?”

吕良哈哈一笑,答非所问:“吃饭,吃饭!美景配好酒,好酒配佳肴!”说着竟率先进了这食必回。其余几人嗤之一笑,亦陆续进了食必回。

此时,食必回中早已是高堂满座,呼声不断,跑堂小二来回穿梭,各色香气儿在堂内肆意流淌,在看龙青衣和吕良早已是双眼冒光,嘴角晶光闪闪。

就连贝丽塔和羽紫凝,亦是肚中空鸣,劳累了一整天,饿感袭来。天问看在眼中,心中一乐,高呼一声跑堂小二,小二应声跑来,一阵嘘寒问暖、溜须拍马,跟吕良有的一比。

第十三章 秀色可餐

食必回内鱼龙混杂,店小二亦是见多识广,瞧出这五位气质不凡,尤其是羽紫凝一身衣物,所用之料均是上乘,举手投足间透着股贵族气息。

“贵客五位,楼上雅座有请~!”店小二高呼一声,引着五人登梯上楼,楼上无大堂,乃是一个个单间。

店小二将五人引入一无人单间,单间一侧紧邻着街道,窗户半掩着,透来阵阵临街小贩的叫卖之声,房内陈设虽简却别有雅趣,字画古玩饰品一应俱全,且都摆放得当,叫人看了赏心悦目。

天问五人欣然落座,那店小二眼明手快,早已差人送来一壶上等的好茶,分沏五杯轻放于五人面前,候于一旁,只待五人看单点菜。

还未等天问开口,吕良迫不及待,拿着菜单前看后看,这小小单食必回竟然是与修行者有关,只见菜单之上每一页均画着一幅画,画中食物宛若真实,竟还能飘出各色的香气儿,吕良抓耳挠腮,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选了哪个好。

天问见此莞尔一笑,对那店小二吩咐道:“把你们这所有的招牌菜每样都上一道!”

“对对对,每样都上一道!”吕良紧跟着附和道,“对了,别忘你把你们这最好的酒也给我上一坛!”

羽紫凝秀眉微蹙:“好弟弟,你年满十六了?”

“没满!”吕良一口回道。

“没满那你还要酒?”羽紫凝说着,便又欲拧其耳朵。

吕良把头一矮,躲了过去,辩解道:“我又不是大唐的人,在我们那刚生下的娃娃都可以喝酒!”

羽紫凝一脸不信,贝丽塔冷不丁地开口接话道:“在我们拜月国,也是没有这样的规定的!”说话之时,不忘对着羽紫凝巧以讥色。

羽紫凝闻言秀目微瞪,欲还以颜色,天问怕这二人又要喋喋不休的争论,笑着说道:“凝姐姐,今日特殊,喝些也无妨。再说了,咱大唐过年的时候不也有老少皆饮的习俗么?”

说完,不待二人言语,又对店小二吩咐道:“就依这位公子,取一坛上好的灵酒!”

店小二高呼一声:“好嘞~!几位客官稍后额,小的去去就来!”

不刻间,美酒佳肴陆续上桌,酒名“蕴神”,刚一开盖便香飘四溢,香气之中泛着淡淡的灵光。

此酒乃是取“结还草”的草根、“无子木”的树叶、“开灵果”的果实酝酿而成!

“结还草”的草根乃是普通人的疗伤圣药中的一味药引,素有活血化淤之功效;“无子木”生于荒凉之地,缺水少肥长不出丁点的果子传宗接代,竟演化出了可将树叶作为传宗接代的媒介,但每颗树据说一生只能结出百片这样的叶子!

而“开灵果”的果实,顾名思义具有开灵的效果,当然不是指让一人的灵力从无到有,只是可以增加修行者早期聚集灵气的些许速度而已。

此酒在无极城内虽不说遍布大街小巷,但稍大些的餐馆均是可以买得到的,但若此酒到了地方州府却成了那紧缺之物,无极城的繁华由此又见一斑!

头菜是一道“冰焰雪蛤”,雪蛤被一小团灵火包裹着,火无炙感却透着股寒气,五人纷纷食指大动,蛤肉入口即化,鲜嫩无比,口齿间冰凉过后一阵暖流淌过叫人心生醉意,一口接着一口,根本停不下。

“各位客官,这雪蛤若是配上蕴神,会别具一番风味。”店小二轻声开口提醒。

吕良耳朵贼尖,未待四人下手已是斟满一杯,临了还不忘给龙青衣也倒了一杯,贝丽塔身为异族自是不用顾及这大唐的破规矩,也给自己满了一杯,还故意举起酒杯在羽紫凝面前晃了一晃。

羽紫凝咯咯一笑,对贝丽塔说道:“忘记告诉你了,前些天我刚过了十六岁生日!”说完,亦不甘示弱地斟满了酒杯。

天问无奈一笑,本想着自己不甚酒力,就不瞎参合了,这下倒好,堂堂大唐的公主殿下都斟满了酒杯,自己这做臣子的岂有不满之理?接过酒坛,亦漫漫地斟上了一杯。

羽紫凝举杯相邀,共饮灵酒,灵酒入口甘醇,舌尖之上传来轻微的酥麻之感,好似有什么东西在齿间跳舞,灵酒顺着喉咙下得肚中,一股暖流从胃部流起,传至全身,让人觉得有一种莫名的舒服感。

原来,这蕴神酒除了具有开灵的效果外,还可以与一些低级灵兽一同食用,具有消食健脾之功效。

这头菜冰焰雪蛤中,所用雪蛤正是已经拥有了一丝灵力的灵兽,这小小食必回果然来历不凡!虽说都城之内也有用灵兽做菜的,不过却都是些百年老店,早已成了这都城之内的招牌,加起来也就那么五六家!

“好个灵酒!好个灵兽雪蛤!”吕良左右开工,边吃边说。

贝丽塔闻言心中一震,果不其然,这酒菜同自己料想的一样,是拥有灵力之物,其不禁暗自咂舌!

就算自己身为拜月国的公主,要吃这样的酒菜那也不会时常都有的,而这无极城的一家小小的餐馆里,居然成了普通百姓的桌上之物,心中对这唐国不禁又多了三分的敬意!

思量之间,不忘偷眼瞧了瞧羽紫凝,只见其俏脸微红,一股傲然之气,正在那拉着龙青衣和吕良大肆吹牛,如此小菜在他眼里只能算是打打牙祭,以后只要跟了她,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想吃什么直管和她直言,管够!

羽紫凝口齿打结,显然不胜酒力,三杯下肚已然现了醉意。

贝丽塔喜上眉梢,憋了一天的气,终于找到了出处,顿时变了脸色,拉着羽紫凝一口一个公主一口一个姐姐,说什么不打不相识,冤家宜解不宜结,多个朋友多条路,是自己年纪小不懂事,频频敬酒。

天问看在眼里恐生事端,出言相劝,没想非但没劝成,自己也被搭了进去。羽紫凝醉意渐盛,指天对地硬逼着天问陪饮,这小倒好,没过多久便双双醉倒。

贝丽塔得出恶气,心中豁然开朗,脸色绯红媚态微生,虽然自己从小便饮酒,但这蕴神酒却还是头一遭喝,看着桌上空空的三个酒坛,眼中出现了叠影。

倒是龙青衣和吕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风卷残云般将桌上酒菜一扫而空,各自挺着个老大的肚子抹着油嘴,打着饱嗝,神色悠然。

“几位客官可吃饱了?”店小二候于一旁开口问道。

“饱了,饱了!”吕良拍着肚皮,拿手一指天问,“一会找那趴着的那位小哥结账!他是天大星官家的公子!”

店小二恭声回道:“我们掌柜的说了,这顿饭菜算我们食必回请的,不要钱?”

“不要钱?”吕良闻言,眼中一亮,“哈哈!那个今天肉吃多了,麻烦再来份灵果灵瓜什么的解解腻!”

“小人这就叫人去拿!不过,还请公子随我走一趟,我们掌柜的想与公子您见上一面。”店小二又说道。

吕良闻言一愣,狐疑地打量着店小二,眉间若有所思:“咱可说好,见归见,我身上可没什么值钱的物件!见完就让我们走!”

“那是自然现!”店小二回道,说完先行出了房门,吕良与龙青衣言语了几句,亦跟了出去。

店小二领着吕良在二楼走道内左拐右穿,迂回曲折,不一会儿,来到了一面墙壁前。墙壁上挂着一幅山水画,青山穿云,飞流击石,瑞兽咆哮闲鹤起舞,山涧中有一竹屋,屋顶正飘着袅袅的白烟。

“到了。”店小二停下脚步,开口说道。

吕良盯着墙上的壁画,茫然问道:“到了?”

话音刚落,只听得吱呀一道开门声,画中竹屋门户大开,一道灵光喷涌而出,卷住了吕良道身体,还未等其回过神,灵光倒流,拉扯着吕良消失在了画中。

吕良一阵天昏地暗,只觉得背后凉凉,好似躺在地上,努着睁开眼睛,一张俏脸落入眼帘,是张女人的脸,年纪不大,约莫十六七岁。

只见这脸俊俏间透着股抚媚,妩媚间透着股妖异,笑意盈盈,眼似桃花!

吕良一个机警,跳起身来,环顾四周,只见自身身处一间竹屋之内,屋内玲琅满目,或堆或挂或栓,俱是些灵草、灵果、灵兽,这女子身后案板锅灶一应俱全,锅盖缝隙处冒出丝丝热气,热气散于屋内,叫人闻了沁心沁脾,这个一个厨房!

“你是食必居的老板?”吕良站定,开口问道。

那女子娇盈盈一笑,说:“不不不,我是食必居的老板娘!老板呀~!还没着落呢!”说完对着吕良上下打量,不时发啧啧之声。

吕良被其看得心里发,厉声道:“你想做什么?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的本相!”

“哎哟喂!不愧是阴山老吕家的人!”那女子娇笑道,“怕什么,难道我生了一幅吃人模样不成?我请你来这只是想问你借样东西!”

“什么东西!来前我可说好了,我身上真没什么值钱的物件。”吕良盯着女子,捂住腰间。

“不急不急,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女子笑意更盛,说完衣摆无风自动,那道从锅盖缝处冒出的热气变得越来越多,在空气中飘荡,香气更重了。

第十四章 双阴合并

一夜光景稍纵即逝,无极城天星宫内,一处观星云台之上,端坐着一中年男子,手捋拂尘身着星宫服,衣衫之上尽显湿意,正仰头凝视着天空上仅剩的一丝星光,显然是一幅彻夜未眠之色。

其身旁酣卧着一名少年,身着淡色素服,泛着淡淡的酒气,正是少年天问。而其身旁端坐的这位中年男子,便是大唐第一星官——天无吝!

一声鸡鸣划过长空,天边露出了鱼肚白,天问悠地转醒,举头间看见了天无吝,一骨碌爬起身来,恭恭敬敬地说道:“父亲。”

天无吝淡淡地应了一声,手指天空,说:“天问,你看这天,与往常可有什么不同之处?”

天问顺其所指望去,只见天空蔚蓝深邃,月影星没,似乎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天问心知父亲所问必有其由,双目运转灵力,金、木、水、火、土,天上依旧空空荡荡。

天问闭上双眼,体内灵力飞速运转,互相缠绕首尾相接,五种属性竟然容于一体,天问双目阧睁,射出一白一黑两道精光。只见此时天问的眼睛妖异非常,无瞳无孔无珠,一只煞白,一只墨黑,紧紧盯着天无吝所指之处。

“暗者不暗,明者不明,双阴合并……”天问咬着字说道。

天无吝盯着双星,轻叹一声:“皇皇天命,受载八百!即双阴现,亦是八百!但凡双阴有变,大唐哪一次不是遭逢变故!双阴合并却是首次,大唐不平矣!”

说完,转首又对天问言道:“你且去吧,你母亲飞剑传来纸书,要你回你外祖父那一趟。”

“是,父亲。”天问闻言收了灵目,恭敬地向着天无吝作了拜别,下了观星云台,出了天星宫,一路出了都城南门,向着郊外行去……

原来,昨日那食必回的老板娘把吕良请去之后,便差人把天问等四人分别送了回去。其中,天问所居不在城内,无极城夜间实行闭城,只能将之送到了天星宫,其父天无吝常年寄居在天星宫中,天问自小便随母亲住在外祖父家。

天问行色匆匆,马不停蹄地赶回了无极城外的晓月山庄,进了山庄一路上均有问候,均是庄上的佃户,虽是佃户却无需出租金,外祖父年至弱冠便许下了,但凡佃户,只消一年内做满十件好事,便可免去租金的诺言,故此这庄中百姓均十分敬仰其祖父,称其为陈大善人!

天问一路紧行,进了山庄不消片刻,便回到了其所居之处。只见此时院门早已大开,正有小厮在门口扫着落叶。

“少爷回来了!”杂役瞧见了天问,一把丢了手中的扫帚,飞奔进门。

天问落下马,心中诧异,心道这小虎子今日怎么这般模样,也不与自己牵马,倒是先进屋报信。未待天问进门,院内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笑声渐响,打院内走出几人,一老者鹤发童颜,身形魁梧,矍铄的脸膛上笑意横生,首当其冲,正是天问的外祖父,陈玄海!

其旁还跟着一位老者,只见此人衣衫褴褛,方脸络腮胡,发如枯槁,要有多邋遢就有多邋遢,不是陈孤雁却是何人!

天问将马匹交于小厮,对着陈玄海行礼道:“外孙天问,向外祖父请安!”

陈玄海哈哈一笑,扶起天问:“免礼免礼!乖孙儿,你且来瞧瞧这是谁?”说着,拿手一指身旁的邋遢老者。

天问闻言向其旁看去,那老者正笑呵呵的,对着自己上下打量,并拍手称道:“妙妙妙!老陈家后继有人!”老者目光逼人,好似能看穿自己。

隐约之间,眼前这人似是在哪见过,思量之间忽然脱口道:“难道他是陈玄灵!”言语之间,满是惊讶之情。

“诶~!你应该叫外叔公!”陈玄海轻拍了下天问的脑袋。

陈孤雁呵呵一笑:“别别别!叫我陈孤雁即可!什么陈玄灵、外叔公,听着我不自在!”

“你呀~!”陈玄海指着陈孤雁欲言又止,说完拉起二人的手一同进了门去,大步流星进了厅堂,依次而坐,对着天问一番嘘寒问暖,当然亦是少不了问下宗门招考的事,陈孤雁亦在旁不时地插上几句。

原来,这陈孤雁本是算准了时间的,早于几日之前便已出关,可是紧赶慢赶中途还是出了点小插曲,昨日赶到已是旁晚,已然过了第一天的大考。

路过晓月山庄,念想起故人,便进来瞧了瞧,正好碰上了夜游的老哥陈玄海。陈玄海四十多年未见家弟,都七十多岁的人了,还一把鼻涕一把泪,硬拉着陈孤雁叙了一夜的旧。

心中更是牵挂着考试未归的天问,知道天问虽然功用十分,但灵根资质较之旁人实在是难有胜算,碰巧赶上了陈孤雁回来看望,故此让天问的母亲剑纸传书,让其早些回来与陈孤雁见上一见!

怎么说陈孤雁也是师出上清派,又是上清派乃至于是大唐的百年不出的天才,万一要是落选,也好卖个情面多条后路,就连天问的母亲亦是半夜就赶回了自己的宗门——玄素宗,虽然此前早已上下打点,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故此早早地又回去再次打点。

当然,这俱都是天问母亲和外祖父的一厢之情,天问五行灵根可五行合一,除了其父亲天无吝知晓,还未与第二个人说过。当然,这五行合一也是前几天,天问偷窥了天星宫的“无字天书”,机缘巧合下才生出的能力,故此,还没来得及通知母亲和外祖父。

倒是那陈孤雁由于修为已至元婴,可以凭借双眼借天地灵气之力,轻而易举地看出低级修行者的灵根资质以及灵力运转的情况,无怪乎从古至今,元婴期的修士都是各门各派正真的顶尖存在,配得上大贤二字!

故此,当从天问口中得知期考问拿了第一,举气得了第五,亦是吃惊得一嘴能装下五个鸡蛋,倒是陈孤雁一幅意料之中的表情,幽幽开口说道:“不错,不错!小小年纪竟能将五行合一,嘿嘿,老陈家的祖坟可又要冒青烟啦!”

话一出口,陈玄海脸色顿时变了色,环顾四周,只有他三人在厅堂之内,果断关了门窗,并施了结界。这才回到座位,一脸郑重地问天问:“你外叔公所言当真?”

天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陈玄海豁然起身,对着厅堂内的一个方向拜了起来,大声呼道:“苍天在上,祖宗显灵!庇我陈氏后人,不肖子孙陈玄海在此给各位列祖列宗行礼了!”说着,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天问呆然,还是头次瞧见外祖父如此模样,陈孤雁轻哼一声,似是对陈玄海的此般言举稍有不喜。如此,三人又是言语了好久,直至天问记起今日还需去观榜,陈玄海才停下了滔滔不绝。

陈孤雁得此机会,主动请缨,要随天问一同进城,实乃是心急想去找他那名义上的乖徒儿贝丽塔!陈玄海不疑有他,稍事茶饭后,引了两匹宝马,将二人送出了山庄,站在庄口,看着二人远去的身影,心中一阵促动,一个是百年不出的天才,一个是存有极大变数的道生,上天对老陈家不薄!

无极城中,西市使馆,贝丽塔和龙青衣被送回之时,贝丽塔早已是不省人事,阿漠老爹看了又气又笑,但当着龙青衣的面却又不敢多言。等贝丽塔醒来,早已是日上三竿,而龙青衣却一早就醒了,不为其他,只因阿漠老爹照例一早送来了一只烤全羊!

龙青衣食量惊人,一人吃了一只半,留下半只说要给贝丽塔吃,可眼光之中却是满满的不舍。

贝丽塔一夜酒意已消,记起了今天开榜,稍事洗簌,随意吃了几口大唐的早点,便风一般的拉着龙青衣赶向了城东,自己当然是不会选不上的,只是龙青衣考问得了个零分,若是不去看上一看,心中难免猜疑不定,自己不知不觉中竟然牵挂起了龙青衣的事来。

待二人赶到考场大门,早已过了发榜的时间,不过榜文早已张贴,榜文前只零星的站了几人。只见榜文红底黑字,共分三张,一为天榜、二为黄榜、三为青榜,每榜三十个名额,贝丽塔拉着龙青衣凑上前去,循着榜单依次查找。

天榜第一!贝丽塔的名字高高在上,小妮子惊叫一声,喜上眉梢,手舞足蹈,尽显出一副小女孩欢乐的模样,拉着龙青衣又蹦又跳。

“羽紫凝也是跟你一样!”龙青衣冷不丁地开口说道,虽然他大字不识几个,但心聪目名,这两日早已将所熟几人的姓名牢记于心。

“什么!”贝丽塔面脸置否,急急再看榜单,只见羽紫凝三字虽然在自己姓名下面,但所标注亦是天榜第一。顿时,心中的火热好似遇着了凉水,悄然降温,美目寒光逼人,好似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哟呵~!两个天榜第一!真是厉害了我的凝姐姐!”一道声音幽幽传来。

“吕良!”龙青衣耳朵贼灵,一下子便听出了声音的主人。

只见吕良换了行头,锦衣华服好不富态,站于二人身后,手持纸扇,笑意盈盈,满脸春风,好似变了个人。

第十五章 榜上有名

贝丽塔一扭头,目光咄咄,吕良吓了一跳,又脱口补了句:“却还是不及丽塔公主,甘居其下!”贝丽塔重哼一声,却是未有言语,又还复看榜,查找起了龙青衣的名字。

吕良心中不禁捏了把冷汗,昨日这位小姑奶奶的爆脾气自己可是见识过的,万幸自己激灵,如若不然自己非成为她的出气包不可!

龙青衣面露微笑,问道:“吕良兄弟,昨晚你去哪啦?”话一出口,吕良顿时面皮一热,脑海之中不禁浮现起了那小竹屋内的画面,眼中生花,仿佛鼻间又闻到了那玉体的幽香,一时间竟忘记了回答。

龙青衣喂的一声,一掌拍在了吕良的肩上,掌风落定夹着其浑厚的灵力,激得吕良脖颈处秀发发扬。吕良哎哟一声,从淫思中跳了出来,一股吃痛从肩上涌出,直入脑海:“疼,疼,疼!松手,松手!”

龙青衣心中纳闷,自己明明拍的不重,怎么看吕良的表情如此痛苦,不似作响,应声便撤回了手掌。他哪知道,吕良虽然天资过人,但由于日常懒散堕落,只好红尘之事,少事修行,修为才堪堪过了凝体中期,而他自己却是已至假丹之列,修为差距悬殊,若是其再用力大些,适才一掌非将吕良打趴下不可。

“昨天我去见了个朋友。”吕良缓过痛来,打了个哈哈。

吕良答非所问,龙青衣正欲再问,贝丽塔欢声呼道:“上榜了,上榜了!鼻涕虫你上榜了!”一把将他拉了过去,手指青榜上端。

“鼻涕虫?什么名好!”吕良闻言小声嘀咕,探过头去,与二人挤于一处,嚷道:“我呢,我呢?没看见我名字吧!”

“那儿呢!”贝丽塔手指黄榜末端,没好气地回道。

黄榜三十!与龙青衣的青榜第一,一上一下首尾呼应,难兄难弟凑到了一起。吕良呀呀怪叫,痛心疾首,身旁他人面面相觑,只道他是上得榜端喜极而泣,却不料他是恨那林老道从中作梗,考试不好好考,偏偏要整个通灵,这下倒好,自己的红尘美梦岂不是化为乌有,如梦幻泡影般随风散去!

“呵!我说那狐小子,旁人上榜均是一副喜脸,怎么到你这就成了个丧脸!”一道声音自几人身后传来,声音入耳,贝丽塔听着有些耳熟。

几人转身,只见说话之人乃是一名老者,方脸络腮,衣衫褴褛,发如枯槁,其旁还站立着个少年,正是陈孤雁和天问二人。

吕良心生机警,眼前这位老者邋遢中透着一股质朴,一身气息好似天成,目不斜视的看着自己,背后一阵凉意,好似自己被看了个通透!

“外叔公,刚才您叫吕良狐小子?”天问不解地出声问道。

陈孤雁呵呵一笑,捋了把杂乱的胡子,笑道:“错不了!阴山姓吕的就一家!”

天问恍然,平日里他素爱包揽群书,阴山吕家载于《妖怪之录》一书,书中记载阴山吕家乃是狐祖吕觝与凡人之后,虽是人身,却有半妖的血统,故此倒也入得妖怪之列。

在这书中吕家排名靠前,是当世妖族的大户,近千年内出了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其中便包括唐太祖的帐前带刀鹰卫统领吕鸢,其跟随太祖杀伐四方,官拜叱枭侯,后太祖坐化,其亦无心官场,带着家眷告老还乡,回了阴山吕家。

无怪乎,吕良身为异族却可参与无极城的宗门招考,而在开灵之时,其刻意隐藏了妖怪的灵力,为的就是避免被人瞧出其半妖的身份,却没成想被这邋遢老头一眼瞧破,怎生不叫他心生寒意,心中笃定这老头定是哪个宗门的元婴期的大贤修士!

贝丽塔见着了陈孤雁,心中满是嫌弃,虽是不愿但嘴上仍然轻声喊了句:“师父。”

老头装模作样,伸长了脖子,凑着耳朵,疑声道:“你说什么——?”

“师父——!”贝丽塔愤愤不平,一个箭步窜上跟前,趁其不备揪住了陈孤雁的耳朵,提高了嗓门大声喊到。

声音之大,震耳欲聋,老头一身灵力堪似大海,皮糙肉厚,浑没半点震到的样子,拂下贝丽塔的小手,直了直身板,伸了个懒腰,一脸惬意:“真是舒坦!要是每日这么被人叫上三回,神仙那也做得的。”

龙青衣呆呆站立,看着陈孤雁,觉着有些面善,但又记不起是在何处遇见过,抓耳挠腮,苦思冥想,脸上竟浮现焦躁之情。

陈孤雁紧走两步,来到龙青衣身旁,毫无征兆地抓住了他的双手,龙青衣脸上表情一凝,双目紧闭,慢慢地还复了平静。

不一会儿,龙青衣双目阧睁,射出两道精光,直逼陈孤雁面门,陈孤雁纹丝未动,精光于其鼻尖一指处一溃而散。

“我记得了!你是那贼道人!”龙青衣开口说道,语声冷淡,好似变了个人。

陈孤雁放开了龙青衣,退出两步,负手笑道:“好你个小泥鳅,老夫好心送了你一场机缘,怎么?还倒愿起我的不是来了!”

龙青衣闻言一愣,近日往事涌上脑海,又复看了眼贝丽塔,轻叹一声,一改冷语,扑通一声单膝跪地:“小龙有眼不识仙长,还请仙长恕罪!”

陈孤雁呵呵一笑,转而问贝丽塔:“乖徒儿,为师这份礼厚不厚实?”

贝丽塔轻啐一声,气声道:“龙青衣他那是自愿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龙青衣,这个名字不错!”陈孤雁赞道,“既然如此,那么为师便再送他一个造化!”说完,掌中光华流转,无中生有现出一枚珠子,珠子形似琥珀,芯内拥着一团火红之物。

此物一出,空气之中顿时荡起一股灼热的灵力,灵力之中若隐若现的透出阵阵蛮荒的气息。

“妖丹!”龙青衣起身惊呼。

众人闻言,均对那珠子投去了火热的目光,尤其是龙青衣身后的吕良!

妖丹,乃是妖王之丹,而妖王哪一个不是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妖丹乃是其灵力修为的根本,别说拿出来送人,就是给人看那也是看不得的,除非其身死,否则这妖丹断然是不会离开其半步的!

而这陈孤雁手中的妖丹,散发出的气息赫然已经达到了金丹中期!

众人只觉得面皮被这激荡的灵力烫得发疼,身上衣衫鼓鼓无风自动,若非老道施了术法,将这妖丹的灵力涟漪控制在几人范围之内,恐怕其旁的行人和道生均是要受其波及的。

陈孤雁将手中妖丹一掷,抛向了龙青衣,喊了声:“接着!”

龙青衣接过妖丹,眼中满是火热之情,未作任何停顿,便将那妖丹一口吞进了腹中。吕良在其身后瞧得分明,一脸羡慕之情,不自觉间竟连咽了好几道口水。

妖丹入肚,只见龙青衣须发倒立而起,全身灵力喷涌而出,托着其身体漂浮了起来,灵力于其周身一尺之内形成了一个球形,龙青衣双膝弯曲弓至胸前,双手环抱于胸前。

灵力绕着球形飞速旋转,每转一圈龙青衣的身体便变得模糊一些,不消一会,龙青衣的身影完全隐没在了灵力球形之中,接着只听得噼啪作响,那灵力如水结冰般凝结了起来,色白光亮,宛如一颗巨型鸭蛋!

“乖乖,不得了!这呆货要进阶!”吕良咂舌说道。

贝丽塔闻言心中一惊,脑海之中不经浮现起龙青衣此前破壳而出的景象,小脸顿生红晕,心道这大庭广众,朗朗乾坤,若再来次破壳而出,那岂不是叫整个无极城的人笑掉了大牙!

心想着,便拔腿欲上前,施展障目之术!

“慢来,慢来!”陈孤雁拉住贝丽塔,不急不慢地说道,左手滑过腰间,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宝盒,宝盒晶莹剔透光华流转,乃是冰精所制,盒盖上刻着“如意”二字,贝丽塔靠其最近,顿觉一股耳畔一凉,鬓发之上竟生出朵朵细小的霜花。

只见陈孤雁口中默念术语,慢慢地打开盒子,大手朝那巨蛋一挥,嘴里重复念叨着:“来,来,来……”来字每念一声,巨蛋便小一分,离如意宝盒近上一分,待其念到第十声,巨蛋变成了普通鸭蛋大小,稳稳落于宝盒之中。

陈孤雁轻轻合上盖子,以指代笔,以灵代墨,在空中急速写下一道灵符,指尖一顶,灵符直直落在了宝盒之上。

霎时,宝盒之上出现了一道道精美的雕刻之物,形如藤蔓,翠绿通透,其上还开着一朵朵紫色小花,娇艳欲滴,好不诱人。

而此时,空气之中炙感消散,宝盒周围寒意隐没,陈孤雁轻叹一声,这般动作看似轻描淡写,实则不然,这如意宝盒是自己早些年机缘巧合,于一处古迹中获得,端得是玄妙莫测!

自己捣鼓了二十来年,亦只参透了十之五、六,此盒有生魂孕灵之功效,内成天地,亦是一件空间系的宝贝,但若是将外物置于其中,需要以特殊手段方可为之,自己也是琢磨了好些年头,最近几年才有进展,如若不然,所置之物定会化为虚无,魂归飘渺,化作为这宝盒的滋补之品,变成其内部空间灵力的一部分。

陈孤雁将宝盒给了贝丽塔,开口说道:“你且附耳过来。”

贝丽塔听话照办,只见老头在她耳畔一阵言语,只见嘴动不闻其声,吕良伸长了耳朵讨了个没趣,天问看在眼里不禁莞尔一笑。

陈孤雁耳语完毕之后,拿手指于贝丽塔眉心轻轻一点,只见其脑门处闪出一道灵光,好似一条发光的小蛇,隔着陈孤雁那褴褛的衣衫,只见小蛇从其首而下贴着其肌肤,顺其手臂游至手指,没入了贝丽塔的眉心。

第十六章 竹生金雷

陈孤雁语毕,吕良大舒一口气,心道这老头果然不简单,单凭这一手,怕是与族中长老在伯仲之间,心生九九,眼神闪烁,盘算起了如何与之交好。

“狐小子!怎么着?你也想来一颗?”陈孤雁饶有兴趣地盯着吕良问道。

吕良闻言一乐,顿时打蛇上棍子:“多谢前辈美意,妖丹我是消化不来的,要不然前辈给我整点别的什么,比如仙丹灵药、灵器法宝?”

“睡死鬼!你说什么?”贝丽塔一声厉喝。

吕良脸皮厚实,搓着双手嘿嘿笑道:“阿丽塔,我与龙兄一见如故,你与龙兄又是情同兄妹!以后有什么需要哥哥我的地方,只管言语一声,哥哥我不带二话的!”

陈孤雁哈哈大笑,眼中带光面带贼意,对吕良说道:“既然狐小子如此仗义,我这做长辈的自然也不能小气!”

吕良闻言双眼冒光,满嘴大表忠心:“前辈高义,您是丽塔妹妹的师父,那自然也就是我的师父!师父在上,请受小徒一拜!”说着便要行拜师大礼,却不料腿跪一半凭空止住,任其如何用力均是拜不下去。

“诶~!拜师就免了,我看不如这样,你若真心实意,不妨与我徒儿签订个天人誓约如何?”陈孤雁笑着说道。

闻言,吕良心中咯噔一下,天下间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这陈老头竟然一开就打好了算盘!天人誓约,乃是人与人之间向天所下的誓约,一旦约成便受天地法则所护,若有一方违约必受天谴!时许间,吕良主意未定,脸色纠结。

天问在旁亦是一脸凝色,心道这外叔公不知打的什么主意,这天人誓约可不是随意便可签订的,即使不违约,也难保日后不生出意外,只要誓约中有一方身故或受重伤,另一方必受牵连,轻则灵力受损、重则道基受创!

“呸呸呸!我才不要和这睡死鬼签誓约!”贝丽塔满脸嫌弃,“他不是吃喝玩乐,就是倒头就睡,谁要是跟他签了誓约,那还不是倒了八辈子霉!要活生生地被他连累死的!”

“就是,就是!丽塔妹妹所言极是,似我这般只会拖累妹妹!前辈不如换个要求?”吕良大声赞同。

陈孤雁杂眉微挑,心道自己的乖徒儿浑没半点眼力见,这狐小子看似好吃懒做、不务正事,实则是其血脉的缘故。

阴山吕家,自己年轻之时曾接触过一段时间,与其中的一些天才高手也得了些关系,知晓在这吕家后世的血脉之中,除了拥有狐祖吕觝的血脉,还存在着一丝极其精纯的饕餮血脉,乃是其祖上机缘巧合而得,并溶入了后世血脉,但饕餮本性与狐妖相克,后世之中而有出现,即使出现亦是二中择一。

而眼下,陈孤雁暗中调动了灵力探测,这狐小子身具人、狐、饕餮三种血脉,拥有水火土三种灵力属性。原来,昨日开灵,吕良有意隐藏实力,只拿出了人族的血脉之力,故此也只才测出了一种灵力属性。

陈孤雁轻咳一声,开口说道:“既然如此,誓约那就不签了,这仙丹灵药和灵器法宝,老夫也就现留着了。”

“别呀!”吕良心有不甘,说完打弥芥囊中摸出一个小瓶,通身雪白如羊脂,顶上盖了个红塞。吕良心有不舍,将小瓶递给了贝丽塔,说:“丽塔妹妹,这是我族中长老用秘术所炼的‘聚气丹’!”

贝丽塔接过小瓶,脸露嫌色,这种丹药自己在拜月国早已听闻过,虽然小有名气,但还达不到灵丹妙药的级别,只要有钱,在大唐那也是能轻易买得到的,想着便欲将小瓶还给吕良。

陈孤雁人老识广,一下接过贝丽塔手中的小瓶,出声道:“这个我替我乖徒儿收下了!”又塞回了其手中。

原来,这小瓶中的聚气丹并不是普通的聚气丹,狐祖吕觝同四神之一的火神朱雀同源,二者的火属性灵力均来自天地初开之时的第一团火种,乃是这天地间的万火之祖,而这瓶中的丹药不光可以助普通修行者突破凝体后期的瓶颈、进阶练气期,更是可以使火属性修行者在突破之时,有机会参悟一丝火属本源的法则之力!

实是一瓶对火属性灵根修行者不可多得的仙丹灵药!

陈孤雁单手打了个响指,贝丽塔腰间忽地闪出一道流光,木梭金灵子飞了出来。“小金子,把你的宝贝竹子借我一截如何?”陈孤雁问金灵子。

金灵子鬼叫一声:“不借,不借!肉包子打狐狸有去无回!”

“就那么一小截!”陈孤雁好声好气,“大不了,月励我再多出一滴万年灵髓!”

话一出口,天问、吕良双双变色,万年灵髓,还按月多一滴!

这陈孤雁是不是疯!

万年灵髓有价无市,具有洗髓修灵补根之奇效,只在极少数的大型拍卖会上方可获得,一般亦都是作为作为最后的几件重宝,而在各大宗门之中,亦是存量稀少,莫说是按月一滴,就算是一滴那也是要咬着牙、稀释着慢慢地用!

元婴期修士果然非同一般,更别说是这大唐百年一遇的天才陈孤雁!二人震惊之余,不免心生好奇,不知是个什么样的竹子竟值这么些滴的万年灵髓!

只有贝丽塔不知这万年灵髓为何物,一脸茫然。

“两滴!”金灵子讨价还价。

“一滴!不二价!”陈孤雁捋着胡须,一口咬定,“爱换不换!不换我换别的去!”说着作势便要摸腰间的弥芥袋。

金灵子急急出声道:“别摸!我换!”

说完,只见金灵子从木梭中冒了出来,手中抓着一小截翠绿色的竹子,无枝无叶,其上如盘龙般缠着一道道细微的金色雷电!

原来,这木梭脱胎于南海紫竹林中的一株古木扶桑,其根与紫竹相互错节,成灵之时无意间竟带带走了一小段竹根,日积月累,木梭体内修成了天地,那一段竹根亦得了扎根的机会,长出了几株小小的紫竹。

在陈孤雁进阶元婴之时,天雷降落,其中一株紫竹竟生出变异,变成了金雷竹,古书中曾有记载,巨灵之战中,四神之首的苍龙正是用金雷竹布下的阵法助道祖伏蓐收伏了土系大妖麒麟,这才有了之后的麒麟图腾一说。

“金雷竹!”天问饱学,不愧是考问满分得主,一下便道出了此竹的名字。

吕良平素寡有阅览古籍,不明所以,只觉这竹子生得好生漂亮,却不知其好在何处,竟能与万年灵髓相提并论!

陈孤雁接过金雷竹,拿在手中摩挲了一阵,竹子表面噼里啪啦,金色雷电如凶蛟般,在其指间缭绕,撕咬着陈孤雁的大手,所过之处留下道道焦灼的痕迹。

陈孤雁纹丝不动,手上焦痕几个眨眼恢复如初,嗡的一声响,一道灵力从其抓着金雷竹的手上荡漾开来,竹子表面金色雷电行动一滞,稍后挣扎着发出金属般的啸声,不甘地化作点点金色的雷电铭记,刻在了竹身的表面,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狐小子,接着!”陈孤雁将金雷竹轻轻一抛。

吕良眼明手快,应声接住金雷竹,竹一入手,体力三种灵力均为之一动,汇于掌心流入竹中又还复留回了体内,顿时自己这三种属性一直存留的相斥性竟似弱上了那么一丢丢,而自己卡于练气初期的瓶颈似乎也出现了一丝松动。

此时,吕良才神色恍然,宝贝,这肯定是件宝贝,自己这一小瓶聚气丹,换的太值了!要知道,终然丹药有提升修为突破瓶颈的功效,但终究还是外力,只有通过自身灵力的修行获得的修为那才是可以在修道一途上走得长远的,眉宇之间不经喜色连连!

“哼!记得我的万年灵髓!”金灵子言语之间仍然透着股肉痛之意。说完,又化为一道流光飞回了贝丽塔的腰间。

“恭喜吕兄喜得宝竹!”天问恭贺道。

“岂敢,岂敢!这都是老前辈的厚爱!”吕良回答间仍不忘拍上一拍陈孤雁的马屁,转而又问天问:“嘿嘿,陈老前辈既然是你的外叔公,想必也给了你什么好宝贝吧?可否也借我一观?”

天问双手一摊,说:“没有。”

吕良微感诧异,狐疑地看向了陈孤雁。

陈孤雁轻啐一声:“狐小子,别瞎猜!我给过,是他自己没拿,他这臭脾气活似他爷爷在世!”

话一出口,不止吕良惊讶不已,就连贝丽塔亦是变色三分,这天底下竟有这等的傻人儿!

元婴期修士的赠礼,那岂能有差,这天问怕是不是读书读傻了,就是脑袋里面缺根筋。

可他们哪里知道,天问体质特殊,身俱五行灵根,金木水火土,一环扣一环,若是贸然引入其中一种外界灵力滋补之物,只会打破其刚刚建立起来的平衡。

加之其灵根资质乃是凡级,单以灵根的容纳灵力的能力而言,什么仙丹灵药、灵器法宝,根本不是他所能承受得住的,俗话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故此这陈孤雁的赠礼不要也罢!

此时,陈孤雁撤去了布下的结界,对天问说道:“傻愣着干嘛,还不快去看看自己上没上榜!弄这半天,老夫都饿了!”

“不用看了,青榜第二!”贝丽塔出声制止。

天问闻言微微一笑,脸上浑没半点波澜,转而对陈孤雁说道:“不如我就请外叔去食必回如何?”

“好!就去那!”陈孤雁毫无异议。

“吕良兄……”天问话未说完,吕良撒丫子跑了,边跑还不忘回头喊道:“前辈,我想起家中有急事,今日不便,改日我再请前辈……”转眼间,身影消失在了街角处……

第十七章 通灵缉魔

无极城,御灵台,一处分殿内,依次分席地坐着八人,绕成了一个圆,圆内波光粼粼,是一个水池,水面之中人影窜动,赫然是昨日子时清泉镇杨家村的画面,画面时快时慢,一会儿前进一会后退,乃是无极城“玄天眼”的通灵记录。

无极城作为大唐的都城,安全防护工作一向都是重中之重,除了来回巡逻的金卫、四处设立的卡哨、伏于暗处的鹰探,更是设有大大小小的通灵镜九九八十一枚,而这“玄天眼”便是其中的一枚,体型巨大所观之范围亦是最大,可照无极城方圆百里。

当然,照得越远,消耗越大,这“玄天眼”单次消耗是普通通灵镜的十倍有余,号称“灵石粉碎机”,乃是由前代大偃师游如梦所造。

昨日不偏不倚,正好碰上了十年一次的宗门招考,“玄天眼”子时准时开启,正好记录下了那黑袍人的一举一动!

御灵台督办此案,征调了此通灵镜,虽心中做好了准备,但一经开启有人便心痛不已,看着那一颗颗急速消耗的灵石,心想御灵台下个月的开支又得勒紧裤腰带了,再看着那画面中正在行凶的黑袍人,牙根痒痒,恨不得现在就将其捉拿归案,抽筋扒皮,一谢逝者,二谢灵石!

“停!”其中一人忽然出声。水中画面应声而止,定格在了巨树吸魂上。

“食魂之术,有意思,魔崽子死灰复燃了!”说话之人阴声怪气,脸颊削瘦,衣领下方绣了五颗金光灿灿的星星。

那适才心系灵石之人闻言大叫一声,跳将起来:“好哇!果然是魔徒!走,谁跟我一起去抓他回来!”语声洪亮,传出老远,震得殿中嗡嗡作响,站起身来好似一座小山,肥头大耳,肚皮滚圆,衣领下方绣了四颗金光灿灿的星星。

“坐下!”一人开口说道,声音不大却带着股威严,大脑门高鼻梁,衣领下方绣着八颗金光灿灿的星星。

咚的一声,适才叫喊的那人极不情愿地又坐回了地上,显然对那刚才出声喝止之人唯命是从。

原来这御使灵台共设九位执事,执事之上便无其他官级了,又按能力大小修为高低排资论辈,以衣领下方星星数目为示于众人,由低到高,一星到九星!

此间,所坐之人分别是一星到八星,故此适才出声喝止之人赫然是其中的领头者,至于还有一位九星执事,据说自担当那日起,便神龙见首不见尾,倒是挂了个虚名,大唐皇帝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叫人家修为高呢,且练得一手好丹,正好投了老皇帝的心头之好!

“刚才巫格所言不错,昨日虽未见通灵,但我亦是断定是异族所为!”由一人开口说道,只见说话之人是名老者,须发花白,正是昨日子时出现在杨家村的那位灵力偃术双修之士,其衣领下方绣着七颗金光闪闪的星星。

他话音一顿,接着又说道:“但现在经过通灵看来,我还是低估他的修为,就凭他画面中的那一剑,虽说是借了铁妖树的灵力,但若是自身实力不够亦是使不出那惊天动地的一剑的,依此看来其修为定在金丹中期以上!禹不涣,你还是坐下来慢慢听云老大的,从长计议!”

“闻先生说得不错!以我云翼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人更有可能是金丹后期,亦或是金丹后期大圆满离元婴只差半步之遥!”云老大接话来。

众人闻言均是脸色一凝,金丹后期大圆满,那岂不是可以比肩云老大!在座其余七人,除了闻先生为金丹后期,其他均是金丹初期和中期的修为。一时间,分殿内哑然无声,静得连一根针掉落到地上都听得清楚,禹不涣心中打了个突突,小眼不停地左瞄又斜。

咕噜咕噜……一道生硬打破僵境,只见闻先生身旁卧坐一人,只见此人长脸大脑门,精瘦的脸上长着两撇微卷的胡子,小眼睛酒糟鼻,手持一酒葫芦,正咂摸着嘴品着酒,不时地还露出两颗大门牙,正是老道林鹤言!

不过,此时他却是换了件全衣,身上没了补丁,衣领下方绣着金光灿灿的六颗星星,出声说道:“瞧你们一个个熊样!一个打不过就全上,轮都轮死他!实在打不过,大不了请元婴期的前辈出手不就结了么!”

云翼咳嗽一声,眉头微微皱,说:“林师弟所言也不无道理,虽然此人修为高深,但御灵台也不是吃素的!在座哪位没有越界斩杀过高阶修士!至于有请元婴期前辈,我看还是容后再议!不战而怯,莫说丢了皇上的脸面,只怕金卫和鹰探都是笑掉大牙!”

说完,话峰一转,又吩咐道:“林师弟,你和周师妹负责查清楚那无名蓝色小珠的来历!闻先生,还要再劳烦你走一趟,追查凶手下落,禹师弟和巫师弟会与你同去!简师妹,你负责坐镇玄天眼,一有任何异常,第一时间将消息散出!至于钟师弟,你且去都城统卫军处,胁从一二,也好对官家有个交代!宗门招考的事宜,暂由闻先生的徒弟暂代!”

说完,只见其身影一晃,凭空消失,众人心头一释,纷纷起身,只有林鹤言不管不顾,依旧品着美酒。

只听得他嘴里嘟嚷道:“哼!掌门亲传了不起啊!商议要事都用通灵摄魂之术!”

原来,这适才在此所坐的羽翼并非其本尊,乃是通过通灵摄魂之术,于万里之外投射来的一道虚影,而林鹤言与其乃是同门师兄弟,只不过一个为掌门亲传,一个为次峰峰主的徒弟!

“林师弟休要胡说,云老大现在正是冲击元婴期的紧要关头!此次若非皇上下旨,恐怕他连投射这道虚影都是没有分毫的时间的!”闻先生出声制止。

林鹤言闻言重重哼了一声,爬起身来,自顾自地离开了分殿,众人见了不禁暗暗叹气,亦都各自道别,依云老大的吩咐前去办差了……

而此时,在有来有往的小世界中,一簇群山环绕中发出一声桀桀怪笑,循声向山内望去,只见群山之中竟然隐匿着一座古庙,树木扎堆依墙而生,庙宇森森透出阵阵阴寒之气,庙宇门口站人一人,正是那黑袍魔徒!

只见他止步山门,脚下一条墨黑的大蛇,吐着信子嘶嘶作响,跃跃欲试进山门。“虫尾巴,不着急,这门可不是那么容易进的!”说着,黑袍魔徒单手一挥,打出一道紫黑色的灵诀,灵诀脱手激射而出,直奔山门而去。

咚的一声,灵诀好似石入深水,山门之上荡出了一圈灵气的涟漪,除此之外,便再无半点的动静了。大蛇缩头缩脑,显然也瞧出了这道门的厉害,蜿蜒一折游到了魔徒的身后!

魔徒嘿嘿一笑,张嘴吐出一物,大小如拳,表面坑坑洼洼,冒着些许的蓝光,其上还有红金两色游光若隐若现,正是那之前消失在铁妖树根须之中的丑石。只见魔徒单指轻轻一推,轻说一声:“去!”

丑石应声飞出,落于山门正前方,顿时,古庙好似轻微的颤动了起来,其各墙角处的树木疯狂生长,时许之间便将整座古庙包裹了起来,散出阵阵浓郁的翠绿色木属性灵力。

“嘿嘿!老东西,今日我看你如何护得这破庙!”魔徒双手快速结印,单掌落地,落地之处生出一道血色铭文,飞速连向了正门前的丑石。轰的一声!丑石蓝光大盛,金红两色飞射而出,宛若实质,如游龙般绕其上下飞绕。

“开!”魔徒大喝一声。

丑石应声而动,化作万千虚影,虚影冲天而起,绕着古庙快速旋转,不消片刻,古庙那翠绿色灵力之上绽放出了一朵朵蓝红金色的花火,花火似莲,火舌吞吐一层叠着一层。那满庙的巨木好似碰上的克星,急剧缩小,待其还至本来大小,早已是木枯叶黑,显然被这妖异的花火给活活烧死了。

吱嘎一声响,山门应声而开!

“挑战者,你赢了!山门已为你打开,希望你再接再厉,门里面的一些家伙可是已经跃跃欲试了哦!”门内传出一道声来,话音轻快俏皮。

魔徒收起丑石,召了大蛇,未作停留思考,大步走进了山门,大门轰然合上,在合上的一刹那,那墙角根处焦枯的树木竟又透出了嫩芽……

此时,山林深处,射出一道道目光,有妖有兽,均已有了灵力开了灵智之辈,其中亦有几个妖王几倍的存在,看向那山中古庙,敬畏的声色中带着些许不可思议。

这小世界乃是上一上古修士飞升天外,所遗留在这人界的一处须弥小世界,乃是其究其毕生心血所造,而这古庙正是这小世界的阵眼所在,从上古至今,只有两人进入过里面,一个是人族蛮荒时期的绝世天才拓跋山海,另一个却是一名妖族的无名小辈蚩蜃,均是机缘巧合进入此界,而后能入此庙更是机缘中的机缘!

依稀间,众妖兽似乎觉得此人声音有些耳熟,似乎在几百年听过那么一回……

第十八章 自选宗门

宗门招考第三日,宾主互换,今日是上榜道生自由选择宗门的日子,道生于考前均已填好了要选择的宗门。

名次越靠前者越有优势,所入宗门后可获得的修行资源大大超出一般道生,而这官家为了照顾一些二三流的宗门,立下了所有上榜考生三家均分的规矩,也算是照顾了名次靠后的道生。

当然,也会出现流考现象,如学生经查考试发挥失常,而最后所落宗门不是自己所愿者,可上书请愿,自动放弃此次进入宗门的机会,留待下次再考,但一个道生一生只可有一次流考的机会。

今日,无极城中的守卫和巡逻士兵均比往常多了一倍,因为今日大唐皇帝会于皇宫外行宫中的“宣明殿”,照例亲自督查宗门招考的过程,还会为天榜前三甲者颁发优厚的奖品。

天色微亮,皇宫门前众道生排起了长龙,其旁十步一岗,金卫甲胄锃光瓦亮,手持长矛腰插宝剑,昂首挺胸,面色严肃却带骄傲,十年一次皇帝亲临,这该是何等的荣耀!

人列之中,天问、吕良、贝丽塔紧挨一起,不前不后,是吕良挑的段儿,说秋深了早上天气凉,前后有人好挡风。

吕良得了金雷竹,修炼了一宿,体内此前一些修炼的狭隘之处已然变得宽松了一些,吕良心道,如此看来修行一途也不是那么的艰难苦涩,想来以后自己靠这宝竹修炼起来定可事半功倍,闲暇之余还可游历红尘千万!

人列之首,司空明一席白衣,丰神俊朗,好一个翩翩少年郎!

屈慕灵站其身后,罗裙生耀,粉黛迷人,一副邻家小妹般模样,依着司空明小声耳语,不时传出轻笑之声。

而人列之三所站之人乃是镇国公家的小少爷——李尚元,褪了锦服今日穿了一身宝甲,甲色青灰,肩胛处凸着两只狼头,此甲乃是其祖父所赠,名曰“贪狼噬月”,是其祖父当年征战沙场所披之甲。李尚元一脉相承,竟也是一名甲士!

“进~!”宫墙内传出一声高嘹。

皇宫大门应声徐徐打开,只见门厚三尺有余,左右各有四名壮硕的金卫,手把遥轮面红耳赤。

原来,这皇宫大门乃是由御灵台闻泽延用万年玄铁所造,重逾十万斤,由机械控制,内设灵石阵法,紧要关头可自行激发,抵挡破门而入者。

故此这八名壮硕的金卫,虽然修为都在练气期后期,但仍需使劲全力方可通过摇轮将其打开,而更别说普通修行者想通过蛮力将其破坏!

众道生鱼贯入内,门内早已有御灵台灵使相候,一男一女,正是闻泽延的双徒,姜溯和花青霜。

宫墙之内禁止喧哗,二人一人在前引路一人在后压队,队伍悄然前行,穿过一道又一道的宫墙,绕过几许庭院楼阁,片刻之后方才止步,落定于一座宫殿之外。

宫殿由青岩分砌而成,选用上好的杉木作为支柱,其上刷着朱漆,匾额高悬,上面写着“宣明殿”三个金色大字!

殿门敞开,门前站立着一位内宫宦官,身着花衣蟒袍,其旁还列着两队鹰卫,身着深蓝色飞鹰劲装,各关节处覆有宫廷特制的金丝软甲,一手紧握腰间宝刀,一手叉在腰间,背后还背着一面金刚制的盾牌。

那宦官嘿嘿一笑:“真是劳烦两位灵使了,皇上和几位宗门的仙长,已经在殿内等候多时了,还请随老奴入殿吧!”

原来,大唐皇帝素有早起的习惯,今日虽无早朝,寅时一到照常起身。

一早便到了宣明殿,召来了三大门派的仙师,唠起了家常,光是灵茶就喝了不下五盏!

姜溯、花青霜抱手施礼,姜溯开口说道:“这是我们分内之事,还请李将军替小子与师妹引路!”

“哟~!不愧是闻先生的高徒,嘴可真会说话!来,来,来,都随我进来吧!”那宦官朝众人招了招手,转身进了殿门。

原来,这宦官名叫李镜圆,乃是当今大唐皇帝身边的第一红人,皇宫第一总管公公,年少时便跟随皇上,且在皇上亲征北荒时救驾有功,被封为花衣大将军!

皇帝平素里向来倚重此人,但凡有何重要事宜,均会带着这位李镜圆李大公公。

外界曾有传言,说此人虽无灵根资质,但却是以武入圣,独创经脉修行之法,与人搏斗之时,周身百窍开,可短时间强行吸纳天地灵气为其所用。

更是在皇帝亲征北荒时,斩杀过一位金丹期的修士,实力断然不可小觑!

姜溯、花青霜领着众道生快步跟上,入得殿门,还未来得及行礼,皇帝倒是先开了口:“小霜儿,快过来,让朕好好地瞧瞧!一别三载,浑没半点音讯!”

皇帝今日褪去了龙袍,穿了一件青花素衣,言语之中透着一股慈祥。

“姜溯、花青霜、微臣……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帝话虽如此,但这礼依旧还是要行的,姜溯带着众人齐齐拜倒。

皇帝呵呵一笑,说道:“都起身吧!你这姜小子,跟你师父一个样,什么万岁不万岁的!要是真能活到一万岁,朕还不成了老妖怪!”

“好啊!姜师兄,你说我父皇是老妖怪!”羽紫凝从皇帝的身后挑了出来,叉腰指手,一幅古灵精怪。

姜溯闷声不语,是个实诚的榆木疙瘩,面红耳赤,不知作何解答。

咯咯一声笑,花青霜笑道:“凝妹妹不要再打趣师兄了,师兄笨嘴拙舌,皇舅宽宏大量,定然是不会与她一般计较的。”说话间,三步并两步来到了皇帝身边,矮下了身去,靠卧在了皇帝的膝边。

原来,这花青霜的母亲乃是皇帝同父异母的妹妹,亦是上代老皇帝最小的女儿,皇帝与其在众多皇子皇女中,关系最是要好,故此对这花青霜一向是视如己出,疼爱有加。

皇帝笑意盈盈,轻抚着花青霜的头,全然不顾羽紫凝的言语。

羽紫凝气哼一声,转头秀目在人列中扫过,却是没有发现龙青衣的身影,只瞧见了天问三人紧紧挨着。

吕良眉飞色舞,心道羽紫凝果然是皇族中人,看样子还是当今人皇的女儿,自己果然抱到了颗大树,心中早已想象起了往后美好的妖生。

贝丽塔傲然而立,对上羽紫凝的目光,美目陡瞪,敌意仍在。

羽紫凝心中生疑,怒气微生,却因皇帝在此,不便发作。

大殿上,依次还坐着剑三十、宫骊、帝江、龙三石三人,其后站立着曲灵均、简怀真、音幻容,三人依座而立,只有龙三石背后空空。

剑三十对皇帝恭敬地问道:“陛下,是否开始?”

“开始吧!”皇帝淡淡地说道,说完收手端坐。

花青霜亦站了起来,靠在了羽紫凝的身边,小声附耳传言:“好妹妹,姐姐于域外给你带了几样新奇的小玩意儿……”语声细若蚊蝇,羽紫凝眉眼稍展,嘴角露出了笑意。

只见剑三十站起身来,转而对帝江说道:“如此,还要有劳前辈了!”

帝江闻声而动,却是未作言语,只见其从座椅上飘了出来,两条长眉无风自动,在空中交织错横。

几个呼吸之间,帝江身前无中生有,凭空出现一本厚约半尺,长、宽一尺的大书来,大书陈旧有缺,书面泛黄,上面印着两个烫金的大字——“知书”!

桀桀一声怪笑,那大书挣脱了帝江的长眉,口吐人言:“呀呀呀!沧海桑田天地变,古往今来万事休!莫要哭,莫要笑,喜似悲来悲还喜,留着眼泪笑嘻嘻!将心一横比日月,创字画符记今古,天悠悠,地茫茫,知者,智者,为一书!”声音嘹亮,震耳发聩!

殿中道生均是头次瞧见能口吐人言的书,虽早已有所耳闻,但今日亲见之下,仍是心中震惊不已。就连吕良这个半妖,亦是吃惊不已,从小到大,所见之妖五花八门,这书妖倒是头次瞧见。

倒是天问面色不为所动,眼前这本妖书,严格意义上来说,只能算是半本!

就如刚才其所唱的那般——“知者,智者,为一书”,除了知书,还有一本智书!

《妖怪之录》中有记载,这两本书本为一体,名为道书,知不等于智,智是对知的升华,而智是万物对于道的理解和探索,故此,知书能记古今万物,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但知中有错有对,是非需自辨,而智书则记载有古今万物的最直接的道!

相传这道书乃是道祖伏蓐毕生所铸造,待其羽化后,此书因四灵之战一分为二,各自成妖,除了记载知书为妖族所获,智书则一直下落不明,最近一次传言现世,乃是在三百年之前,魔徒首现之时,据传智书落于当时的大魔师囚太一之手。

不过,当人妖两族联手击败魔徒,对于此书的踪影却是一无所获,有说囚太一玉石俱焚,将此书一同拉做了陪葬,也有说此书已成大妖,早已于开战之前溜之大吉,不然人妖两族也不可能就如此轻松地获得大胜,众说纷纭中,时间的长河,早已将智书的身影从人妖两族的脑海中冲刷变淡,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此等至宝岂是能轻易霸占的!

不自觉间,天问默默地拽紧了手心,手心处微微灼热,似有一点星光若隐若现!

第十九章 皆大欢喜

知书唱罢,飞到了众道生的头顶,时而飞旋,时而停驻,纸张一张一合好似一张大嘴,嘴里还念念有词:“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有灵,反而求道,却不知,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所念之词均出自道祖伏蓐的《道德真经》,众道生耳熟能详,但从这本妖书的嘴里念出,却别有一番韵味。一时间,人列中有人竟入了定,显然是受到了什么启发。

“嘿嘿!司空家族果然名不虚传!”剑三十望向司空明,司空明双目微闭,也已入定,眉宇之间一片释然,周身灵力一松而泻,这司空明竟然凭借着妖书的只言片语,突破了练气中期,进阶到了练气后期!

其余几人亦是微露讶色,心道此子果然不凡,日后好生栽培,定能成为问鼎金丹!

不过,这两日看剑三十的神情,已然是一副吃定了此子的模样,加之此子和剑三十一样均是金属性灵根,想从其嘴里抢食,怕是难上加难,只是不知此子所填是哪个门派。

大唐国律规定,道生所报宗门,一律由妖书——知书提前所记,不可为宗门所知,只有发榜落定,再由妖书统一报出。

除了三个宗门均分九十名道生外,各宗门还有三个互抢名额,只要道生愿意,宗门之间可以互加筹码,竞争资质非凡的道生!

知书飞来飞去,飞到了天问三人的头顶,停下了脚步,止住了念叨,惊疑道:“啧啧啧!怪哉,怪哉!”

“老书妖,怪什么哉?”吕良脱口而出。

知书在三人的头顶,又蹦又跳,嚷嚷道:“不要问,不要说,你的来历我知道!是人是妖无关紧,且问你心向从何?子不言,我不问,域外之力我知晓,若要问源求根本,天地无极始常在!面不改,心不跳,你的心思我知道,五行轮回天注定,万法归一是尽头,求道问道先问己,菩提无根心自在!”

老妖书唱完,一个转身飞向了别处,天问三人呆然而立,心中均是波涛骇浪。

老妖书看破不说破,一下子点出了每人心中的小九九。

皇帝听闻老妖书所言,眼睛微眯,似有所思,转首看向了侧旁的几位宗门仙长,几位仙长亦是面露凝色,知书与道祖同源,往届除了吟唱《道德真经》、报名入派,并无其他言语,却不料今日因这三个娃娃开了金口,端得是话中有话。

这三人中,除了天榜第一的贝丽塔,天问和吕良均是排名靠后,其中吕良拥有水属性仙级灵根,引起知书的注意倒也情有可原,但这天问一个五行相属凡级灵根,虽然其后两场表现可以,但灵根资质可以说是决定一个修行者能走多远的最根本的因素!

五行循环相辅相成,若想获得修为的进阶,必要五种属性同时进阶,可这五行之中又存在相克之理,虽说可以五行相生,但说起易做起难,一个人一心二用尚且可以,但一心五用那可是闻所未闻的,更不要说灵根资质还是最差的凡级,容纳灵力能力的大小又进一步的加剧了天问修为提升的困难层度!

知书飞了一圈,又飞回了帝江的身前,帝江长眉刷刷两下,点中了知书的其中一页纸。

老妖书身形落定,大声唱道:“不错,是它,就是它,准没错了!吾盼今兮已十载,岁月蹉跎人复还,十年一少又十年,今朝有少入道门!别说话,别出声,且容我来瞧一瞧!左瞧瞧右看看,少年英雄真不少,若问少年有几何,整好九十少一人,若问少年入何门,且容我来读一读!

南冥离火贝丽塔,即入上清求根本,

镜花水月羽紫凝,上古道元门中升,

金相如利司空明,且去道元修无上,

利如金相李尚元,道元有你添光彩,

土有双色禹子归,上清玄武呼如归,

水天一色屈慕灵,旦得道元浑天色,

是红非红钟无庶,道元幽火遥相呼,

万木春生怜简沁,上清苍木喜逢春,

……

……

……

三生三色现吕良,直叫道元爱上色,

木生春雷龙青衣,入得上清速现身,

万法归一向天问,上清不清清者清,

……

……

……

哎呀呀,好可怜,上清道元均分色,引龙门中枣三枚,不要急,不要气,天地无极变化多!”

老书妖唱完,长舒了一口气,砰地一声合上书页,绕着帝江转起了圈,边转边唱:“是马得喂草,是鸟得吃虫,人活一口饭,书活一个字!老帝江,莫小气,一个字符不嫌少,万个字符不嫌多!来来来,老书妖饿十年,十年空等小字符,来来来,我的胸怀已敞开,纸虽黄,韵却深!”

帝江面露心痛之色,单手一扬,亮出一只翠绿色的毛笔,拿手指在笔尾轻轻一折,毛笔一分为二,点点绿色的星光从毛笔中飞出,星光越飞越盛,变成一个个拇指般大小的字符,如龙行走蛇,像唐字又像域外之字,且字符笔划流动,还在不停地做着变幻。

只见此时,知书纸张大开,从那毛笔中冒出的字符均飞向了知书那泛黄的纸张,又化作点点星光没入了绢纸之中,绢纸黄中透白,浑没半点字符的踪影。

知书字足符饱,合上了书页,在帝江胸前打了个转儿,化作一道流光飞入了帝江的眉心。

“书妖吃字?”吕良不学无术,看着新奇。

天问微微回头,低声说道:“知书吃的可不是普通的字!”

“那是什么字?”贝丽塔亦不解地问道。

天问左右环顾,将声音又压低了些:“在这天地之间,字符是最基本的记录万事万物的东西,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字符亦是万事万物的化身!若是书写者天赋极高,亦或是修为极高,所写的字符可透出万事万物的神韵,笔峰落地,字符自成一物,存有变化之道,且会生出一种特有的灵力!而这种带了灵力变幻的字符,对于知书而言就如进补之物般,不但能扩充其学识,更可以提升其自身的修为!但古往今来,书写字符能透出神韵来的,却是不多!”

“那吹花郎晏姬呢?他的画那么厉害!”贝丽塔接着问道。

“晏姬叔叔现在还没到那个境界,他的画虽然厉害,但却都是自身灵力运行的结果!字符出神,凭借的是书写者的精神气儿,只有精神气儿到达了一定的高度,在不运行自身灵力的情况下,书写出来的字符才会自己生成那种特有的灵力和变化之道,想变什么全在字符自己本身,不为书写者所掌控!所以,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样的字符一旦生成,那便和书写者没了半点的瓜葛,都是互相独立的存在!”天问不厌其烦地继续讲解。

吕良挠了挠头,听得头脑发胀:“呵!说的这么玄乎!”

天问莞尔一笑,转过头去,不再言语。

而此时,帝江亦飘飘然地回到了座位上,圆鼓鼓的身体把座椅塞得满满当当。

剑三十又站起身来,朗声说道:“诸位道生,相信适才知书的话,大家都已听得明白了!接下来,我和宫骊道友,将依三家均分的原则,挑选适合者进入道元派和上清派!”

说完,话锋一转,又对龙三石说道:“龙道友,你还有三个争抢名额。”

龙三石满脸黑线,心道:“争抢名额?你们道元上清家大业大,我这二流的小门小派,拿什么跟你们抢!”

不过想归想,这剑三十身为道元派内门行走,修为已至金丹后期,嘴上是不可怠慢半点的,恭声回道:“龙师兄说笑,小弟只求有徒弟可收,还谈什么争抢不争抢的。”

剑三十呵呵一笑,未作言语,心道这龙三石到也识趣,此次也只能算其走了霉运,这殿中的道生哪个不都是有些家底的,想来除了那三名报考引龙门的道生,和到下个十年年龄超出报考上限的,怕是争取不到几个道生的,看来此次流无极城流考之人定然会是大唐开国有史以来最多的一次!

接下来,殿中道生分成三块,道元上清依照流程各自挑选出了三十个名额,出奇的是,这两家均没有使用争抢名额,皇帝笑意盈盈,显然对此结果甚为满意。

上清派连着几年坐拥了无极城中优秀的道生资源,也是时候该易主了,也无怪乎,连大唐公主、宰辅大少、国公少主都一同进了道元派,看来除了老皇帝想平衡各门各派的实力,不让一家独大,还似乎隐约透着一丝天道轮回的命数!

倒是引龙门超出了剑三十的预料,除了那三名本来就报考其门派的道生和五名年龄即将超限的道生,还招到了一十八名自愿转投门派的道生,想来这亦是老皇帝提前做了这些道生家族的思想工作,看来这天终究是要变上一变的了。

当然,坊间也有传言,大唐开国之时,太祖杀伐四方麾下的六龙将均出自引龙门,由当时引龙门的一位金丹后期的大修士引领,不过可惜的是,此人在征战中身亡,史书所记甚微,加之年代久远,也无人乐意去考究一二了。

第二十章 何为富足

花落各家,尘埃落定,

天理命数,轮回始常,

求道问道,道心本心,

归元合一,鸿蒙如初。

天地之间,但凡生灵开了灵智,终究逃不过为权利所奴,东陆如此,南夷、西域、北荒更是如此,大概就连被四方所围的内海——洛摩中亦存在着权利的游戏,而更别说四方之外的无尽的苦海中,还存在着的上古的邪恶至极的生灵!

老皇帝站起身来,微微朝李镜圆挥了挥手,李镜圆直了直身板,朗声宣道:“皇命天授,代天执掌万物!尔等既已入得各宗各门,那日后必要为大唐所用,望尔等勤勉修行,不事他物!大唐万载,自会有尔等一席之地!”

说完,从殿门外鱼贯而入四个管事的小公公,躬着身,低着头,双手均拖着一木盘,木盘内装有物什,被一块红布盖着,红布之上流光溢彩,是一块隔绝灵力的灵布!

这是该着皇帝给天榜三甲颁奖了,众道生人头攒动,伸长了脖子,想瞧个究竟。

“尔等肃静!”李镜圆正声喝了一句。

老皇帝呵呵一笑,对李镜圆摆了摆手,说:“无妨,无妨!”

“诺!”李镜圆微微躬身行礼。

接着又直起身板高声宣道:“天榜第一名,贝丽塔,羽紫凝!”念到羽紫凝三字,李大公公还不忘看了眼羽紫凝,微微颔首行礼。

贝丽塔应声出列,羽紫凝亦下得台阶,同贝丽塔站到了一起。

老皇帝跟下了台阶,李镜圆眼明手快,几步来到跟前,搀扶住了皇帝,对不远处两名管事的小公公招了招手,接过了其手中的木盘,呈到了皇帝的面前,皇帝信手揭开了两块灵布。

只见两个木盘内均放了三样东西,一个储物戒,一个水晶盒,一把长约尺许的匕首。

“贝丽塔、羽紫凝,赏芥子储物戒一个,内有紫金一万,黄金五万,极品灵石十枚,上品灵石五十枚,中品灵石一百枚!赏水晶宝盒一个,内有极品筑基丹一枚,五百年火参一株,万年灵髓一滴!赏百辟匕首一把,极品灵级,刻有铭文阵法一十八个,通身由万年寒星屑锻铸而成,出自山皓月大师之手!”李大公公把嗓门拔的老高,生怕别人听不清楚。

此言一出,众道生心头均是为之一震!

大唐通用货币依次为铜币、银钱、黄金、紫金,其中紫金最为珍贵,只有贵族大家才能拥有,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更是一些特殊场所的流通货币,一万紫金,就按当朝宰辅司空无忌的一年俸禄来算,那也得等上三年!

再说那灵石,乃是天地间自然形成,蕴含灵力的石块,分下品、中品、上品、极品,品阶越高所含灵力越是庞大。

普通修行者若是有门派依附,一年也就可获得侃侃获得六枚中品灵石和若干下品灵石,就算资质极好的内门各掌座的亲传弟子,也才只能再多获得六枚上品灵石和十八枚中品灵石而已,就连那“玄天眼”所消耗的灵石也才是中品灵石而已!

而那极品筑基丹可在修士突破练气后期,进入筑基期时,将成功率提高到八成!

若是再配上那一滴万年灵髓,进入筑基是势必是水到渠成,更可以在进阶之时获得意想不到的洗髓炼体之奇妙之效。

至于那五百年的火参,怕是已成了精怪,更是炼制筑基期内一些灵丹妙药的不可多得的一味主药!

而最后那一把百辟,更是难得,山皓月,修为已至元婴初期,除了是一位大贤甲士外,还是一位炼器宗师。

可不要小看这一把匕首,百辟,百辟,百邪皆辟!

乃是金丹期之下邪祟鬼物的克星,加之由寒星屑锻造而成,削铁如泥那是小菜一碟,其上铭刻的一十八个法阵,更是可以激发出寒星屑所拥有的星尘之力!

极品灵器四字,果然是当之无愧!恐怕若是跟普通的金丹期的法宝相比,亦是不遑多让!

这次大唐皇室,可真是大手笔,不光众道人一片震惊,就连几位宗门仙长亦不禁暗自咂舌,尤其是龙三石,更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震惊之情溢于言表,只差一声惊呼!

单这一个储物戒中的紫金、黄金、灵石就够他整个引龙门用上十年!

而在那人群中,吕良心中早已是起了波涛骇浪,这唐国不愧号称为这天底下第一大国,这何止是富得流油,这明明就是一片油海嘛!

吕良偷瞄着贝丽塔和羽紫凝,心中盘算起了小九九,自己昨日领了贝丽塔的人情,但却没能与其同入一门,陈孤雁那怕是说不过去,往后还想要什么好处,怕是难咯!

不过心中又一想,还好自己走了福运,认了大唐公主当姐姐,想来以后就是没了陈孤雁的好处,光靠着这公主殿下,亦是能吃香的喝辣的!思量之间,不禁喜色连连,陷入了阵阵遐想之中。

而那贝丽塔和羽紫凝,正在跪拜谢礼,小丽塔心儿砰砰直跳,好似胸中多了几头小鹿,任凭其如何使唤,就是停不下来。

虽然她也贵为一国的公主,但在这如此丰厚的嘉奖面前,自己的家国竟是显得如此的渺小不堪,想想拜月国内,虽然国王施行仁政、多次减免赋税,但依旧是民不潦生,若非这些年做了大唐的附属小国,得了大唐不少的恩赐,怕是少不得又要出现饿殍遍野的惨况!

老皇帝依旧乐呵呵的,竟伸出手来,扶起了贝丽塔,端详着她的小脸,虽然贝丽塔此时才十二岁,但早已是美人初现,细看之下,别有一番韵味。

“小娃娃,你长的跟你母亲真像!”皇帝突然开口说道。

“咦~!父皇,您见过她母亲?”羽紫凝站起身来,抢嘴问道。

“早些年你父皇向我大唐称臣之时,带你母亲来过我大唐的都城,细细算来,已有整整十五年了,那时候可还没你你呢!”皇帝视线不改,依旧对着贝丽塔说道,“你母亲可是一位了不起的回学家!尤其是天文和术数!”说完,放开了贝丽塔。

羽紫凝未得皇帝正面回答,不免心中生气,秀目一转,又开口说道:“父皇,您还记得我昨日同您提起的龙青衣么?”

皇帝闻言,心中一乐,暗道自己的闺女依旧不是盏省油的灯,适才那知书讲的明明白白,整整九十独缺一人,而那句“万木春雷龙青衣,入得上清速现身”,更是点出了龙青衣此时下落不明!

而昨夜又有鹰探回报,说于“求道院”门口发现了消失已久的陈孤雁,虽然当时陈孤雁设了结界,但无极城中暗藏乾坤阵法,依旧是被发现了些许的端倪,待结界消失,几人中消失了一人,整好被暗处的通灵镜所观察到,消失之人这几日紧随贝丽塔,无需猜测便也知道是那龙青衣。

老皇帝人老心不老,高坐庙堂,却是眼观八方,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羽紫凝乃是老皇帝老来得女,在老皇帝一十六个子嗣中,羽紫凝排行老末,又是仅有的一位公主,平素老皇帝对其可谓是溺爱无度,若拿骄横跋扈四字来形容她,只怕是有不及而无过之。

老皇帝心中一叹,心道,今日不让自己这闺女占上那么一分便宜,怕是回了后宫少不得一顿鸡飞狗跳!

“可是那位木雷相属天级灵根的少年?”老皇帝装模作样地问道。

“正是!”羽紫凝窜上前去,搂住了老皇帝。

“父皇~!像此等英雄少年你就不想见上一见么?”话语中带着嗲意,一声父皇叫得老皇帝心儿酥麻。

李镜圆在一旁挤眉弄眼,心道:“我滴个小祖宗诶~!撒娇您也不看个地儿!这么好些个外人在,你叫皇上威严何在?”

羽紫凝对李镜圆视若无睹,依旧搂着老皇帝不肯撒手,老皇帝面皮微微发烫,轻咳一声:“那朕还要请我的小凝儿替朕引见一二。”

羽紫凝得了逞,松开了老皇帝,装模作样地在人群中瞟了一圈,说道:“他好像今天没来。”

天问在人群中不禁摇头,自己可以说是同这羽紫凝一同长大,二者只才相差数月,可行事风格却似比自己小了三岁,指东说西,端得叫人摸不透其路数。

李镜圆心眼贼精,早就猜到了羽紫凝的用意,跟着出声道:“大胆!龙青衣不事臣礼,其罪欺君!”

羽紫凝咯咯一笑,紧盯着贝丽塔:“李公公的话,你可是听清楚了?”

贝丽塔闻言,扑通一声拜倒在地,高声说道:“皇上在上,龙青衣乃是我的奴仆,他绝无欺君的念想,他就在这大殿之中,只是不便与人相见!”

话一出口,殿中一片哗然,龙三石身形微动,自己在众道生一入门就发现龙青衣不在其中,碍于皇上和其他仙长在此,不便出口相问,其实从一开始,他便对这龙青衣青睐有加。

龙青衣身具龙族血脉,最适合修炼其门内的功法,加之又是木雷双属天级灵根,日后进阶元婴也是更有希望,引龙门说不定可因其再次光耀门楣,本想着用那个争抢名额争上一争,但这必须要经过道生本人的同意方才可以。

龙三石眉头微蹙,心中不免思量:适才贝丽塔说,龙青衣就在这殿中,难不成………

第二十一章 年少之事

“哦?”老皇帝轻疑一声。

天问见此,身形微动,正欲挺身作证,冷不妨一道人语自耳边响起:“三哥,快开门!不然我可要自己进去啦!”语声幽长,在大殿中来回漂荡,天问一个激灵,这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其外叔公陈孤雁。

紧随着声音,打殿门外跑进一小将,单膝跪地,禀报道:“报——!皇上,午门外有一疯癫之人正在叫门,修为极高,一众金卫均奈何不得,御前统领大人已得了消息,正赶往午门!”

老皇帝眉毛微挑,心道:“好你个陈玄灵!朕还没去找你,你却找上门来!”

原来,当今皇帝在上代皇子之中,排行老三,与陈孤雁乃是同年生人,二人自小便为玩伴,交情之深胜似亲兄弟,故此这一声三哥,陈孤雁倒也没有喊错!

“无需阻拦,放他进来!”老皇帝将声一正,目视殿门之外,出口说道,语声不大却分外清晰。老皇帝调用了天命皇气,将声音送出老远,直直落入了午门守卫的耳中。

宣明殿中,一干人等均倒吸一口冷气,皇命天授果然玄妙,若是修行者想将话语送出这么远,却又说得轻描淡写,声音低下,必是要达到了筑基期的修为,对天地灵气有了初步的掌控之后,方才可行!

未待众人缓过神,宣明殿门闪过一道人影,大殿之上多了个人,只见此人衣衫褴褛、发如枯槁、方脸络腮,不是陈孤雁却是何人!陈老头乐呵乐呵的,一只手指还在扣着鼻屎。

“陈玄灵!”李镜圆眼尖,一下子就认出了他。

话一出口,宫骊蹭的一下便站了起来,神情激动,曲灵均在其身后暗自摇头,不是冤家不聚头,自己这位师妹终究是躲不过一个情字,这也难怪她止步金丹中期,已有整整一个甲子了!

陈孤雁斜眼瞟见了宫骊,顿时脸上变了色,竟似有些不好意思,老皇帝看在眼里,心中一乐,心道:“嘿嘿,老小子!无需朕出手,你的这位好师姐怕是就够你喝上一壶的了!”

想归想,不过作为一国之君,威严二字却是不能丢的,正声说道:“陈卿,大殿之上不得放肆!一甲子不见,别来无恙!”

陈孤雁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黄牙:“三哥,还请叫我陈孤雁,以前的陈玄灵早已经不会在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陈玄灵三字于当代之人来说甚为陌生,可陈孤雁三字那可是出现在夫子的史书之中的,那可是如雷贯耳!

众道生一片哗然,这疯癫如乞丐般的老头,居然就是一甲子之前鼎鼎大名的陈孤雁!说话之时,陈孤雁还不忘偷看了宫骊脸上的表情。贝丽塔依旧跪拜在地,听着陈孤雁的声音,如获大赦。

“陈孤雁?”宫骊语声微颤,“天生玄黄,地生万灵!你可还记得我父亲给你起这名字的含义!”

陈孤雁闻言耳根子发烫,宫骊的父亲也就是他的师父,大唐上任国师,上清派上任掌门人古玄,乃是陈孤雁父亲的至交好友,陈玄海、陈玄灵两个名字,均出自其手。

天地初分,玄黄始现,苦海无边,地生万灵!

古玄替他兄弟俩取这名字,是希望他们不忘初心,造福万物!

六十多年前,古玄以一介散修的出生,凭一己之力,修至金丹后期,且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年及而立便被拜封为大唐的国师,其后为当时上清派太上长老之女宫心素看上,招进了上清派做了个上门女婿和便宜掌门。

故此,这宫骊名为其师姐,但两人的关系实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来二去,免不得日久生情。

苦海无边,情海亦无边。陈孤雁少年懵懂,一心修行,哪里知道真正的男情女爱,荒唐之间将生米煮成了熟饭!待其醒悟过来,宫骊却早已是泥足深陷,不能自拔!

故才有了后来陈孤雁遁走西域,藏匿于荒漠之中,潜心修道,不问其他,当然也谈不上了造福万物一说!

但这在宫骊眼中看来,越是躲避的,就越是割舍不下,孤孤零零形只影单地执意产下一子,是爱是恨,恐怕也只有其自己知道了!

“师姐,往日种种皆错在我!还望师姐放下执念,情爱之说对于我,真乃是身外之物!”陈孤雁一改往常,好声好气中肯地说道。

“执念?身外之物?”宫骊身形一闪,一下便来到了陈孤雁的眼前,“太载九年四月二十九日!”

陈孤雁微微一愣,心中猛然一惊,讶声道:“这不可能!”

老皇帝眼露贼光,回到座位,坐等看戏。

剩下众人听着二人的对话,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剑三十傲然而立,目**光,紧盯着陈孤雁,不停地对其上下打量,眼前的这位可是传闻中百年一遇的天才人物,可在他身上,自己却没探到本点的灵力波动!

心中闪过一个念想,传闻这陈孤雁于一甲子之前消失之时,修为已至金丹后期,难不成他已久进阶元婴期了?思量之间,不免心生震惊。

倒是龙三石面无波澜,自己与这陈孤雁整整差了一辈,自己又是小门小派,与一流大派和那些个上古宗门,难有联系,故此现在,在他心中,更多的是如老皇帝一般,是看戏的心态。

吕良贼眉鼠眼,听出了这二人话中有话,拍了拍天问的肩膀,想问个究竟,怎料天问未有搭理之意,自顾自地眉头一皱,似是在思量什么事情。

天问熟读万卷书,自然知道这太载九年四月二十九背后的含义,家书隐卷中有记载,太载八年六月二十九日,正是其外叔公陈玄灵酿成大错之日,上清派教条严苛,虽容许其门内弟子有男情女爱,却绝不容许其在未行婚事前,做任何的逾越之事!

而更别提那,似陈孤雁和宫骊这般苟合之事!

陈孤雁心头一颤,看着宫骊的表情,显然也猜想到了什么。

原来,当年虽然他二人互生情愫,然而陈孤雁顶多只是懵懵懂懂,更多的是那如姐姐般的亲情,加之当时他风头正茂,宫骊怕他起了别心,那日在二人苟合之前,她在陈孤雁的灵茶之中放了三滴“破灵魔焰”的果汁和一滴“青鸾”的眼泪。

这天底下,但凡修为到了筑基期的修行者,均可通过灵力控制,让自己在行房之时不留下子嗣,不光如此,随着修为的越来越高,即使不通过灵力的控制,所能产生后代的几率也会大大缩小!

这也就是为什么东陆的修行者视西域的修行之法为旁门左道,若都似他们这般,东陆之上强者的子嗣遍布,生来就强大无比,还谈何修行问道之说,这亦可能是天道对于修行者所下的一道枷锁!

“破灵魔焰”的果汁可以让修行者的灵气防御,在不知不觉中在一个时辰之内减弱一半,而那“青鸾”乃是上古神兽,与火凤相伴是一对恋鸟,系属于凤凰一派,相传此二鸟在众多神兽之中是最难留后的一对,只有青鸾在遇见人间最最真情挚爱之时,并且流出幸福的眼泪,才可以产下一枚凤蛋!

故此,这“青鸾”的幸福泪实是得来不易,能助高阶修行者提高获得子嗣的几率,但并不是每个修行者均想拥有后代的,修行本是问道,与天挣命,加之现在天地灵气匮乏,在漫长的修行岁月中,过多的子嗣显然是无所大用的!

“师妹,我看你与陈师弟之间的事,还是回了山门再议也不迟!我看,当着皇上的面,陈师弟也不会说个不字,不是嘛?”曲灵均出声打了个圆场。

皇帝呵呵一笑:“陈卿是个通情达理之人,此处事了,朕便派专人送他上上清派!”

陈孤雁闷哼一声,千算万算却没算到有此一劫,这么些年过去了,只当往事已随风散,旧时糊涂事早已在晋升元婴渡劫之时所雪藏,只留一颗道心,就连适才见了宫骊亦只是刹那间现出了那么一丝情愫,却不料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子嗣,打破了内心的平静!

宫骊对着陈孤雁怒哼一声,转而向大唐皇帝微微欠身施礼,恭敬地说道:“陛下,适才是微臣的不是!还望陛下宽恕!”

“宫仙师免礼!你与陈卿的事,朕还是略知一二的!人之常情,何需宽恕!”老皇帝淡声说道。

“多谢陛下!”宫骊又施一礼,“微臣适才想起,门中还有些事务需要处理,还请陛下容我先行退去!”

“宫仙师请便!”老皇帝顺了个人情。

宫骊得令,未顾他人,独自离开了宣明殿。一时间,大殿静得可怕,一双大眼瞪小眼,连一根针落地怕是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咯咯一声笑,羽紫凝打个了僵局,笑道:“原来,这位便是陈叔叔呀,本公主可是时常在耳边听父皇提起你呢!”

宫骊离去,陈孤雁如释重负,记起了来此的目的,嘿嘿一笑:“三哥念旧,小弟铭记在心!倒是你个小丫头得理不饶人,专和我宝贝徒弟作对使坏!”

“哎呀呀~!陈叔叔说笑,我只是想替父皇引荐一下那位少年天才龙青衣,何来作对使坏一说?”羽紫凝眨着眼睛,微微嘟嘴,一副被人冤枉了的模样。

“天地无极,万法通灵!都城之下,哪里是不被你们皇族所监视的!”陈孤雁轻哼一声,“龙青衣正处在假寐破关之隘,日后自会有机会与皇上相见!”

假寐关隘,这可是修为到了筑基以上,突破一个大境界才会出现的术语!

殿中司空明心中一震,司空明被誉为五代之内,最有可能突破元婴期的子嗣!

本以为此次参加宗门招考,可拔得头筹,怎料想老皇帝死心眼,单凭羽紫凝大唐公主的身份,想入哪个宗门不就是他一句话的事儿,偏偏要其遵从祖训,参加宗门招考!

本以为羽紫凝娇生惯养,没什么真本事,却不料被其挤压一筹,这还不要紧,半路杀出的贝丽塔,实是妖孽异常,大大超出了他司空家族的料想!

而现如今,那龙青衣不但身具木雷相属天级灵根,还处在假寐破关之隘,第三考举气之时自己就对其刮目相看,以为他顶多就是练气后期大圆满境界,却没成想到人家身处假丹之境,正在冲击金丹期!

第二十二章 再闻魔字

老皇帝呵呵一笑,开口说道:“既然如此,朕便静候佳期!凝儿,不可与你陈叔叔这般说话!”

老皇帝身俱大唐皇气,又是一国之主,见识通天,自己的天命皇气却近不得陈孤雁身体半尺,此种现象唯有在元婴期修士身上才会出现!

这陈孤雁果然是大唐百年一遇的天才,竟然在短短一个甲子的岁月里便突破金丹后期,进阶为元婴期的大贤修士!

掐指算来,在这大唐百余年的时间里,在他之前,只有五位修士新晋元婴,且都是年岁已高,是各门各派的太上长老一辈,年龄最小者也已经活了两百一十二岁!

陈孤雁竟然在短短的八十多载间,便跻身于元婴期大贤修士之列,对于他们几位来说,简直就只能算是个小娃娃,想来他这些年定是有了天大的机缘,大唐得此子,定是天佑大唐!

羽紫凝咯咯一笑,脆声说道:“既然父皇都这般说了,那我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的!嘿嘿,陈叔叔可要记得你欠了我一个人情哦!”

陈孤雁眼睛一眯,乐呵道:“不用记着了,老夫现在便还你!”说着,腰间储物袋滑出一道流光,抛向了羽紫凝。

“哟~!陈叔叔果然是豪爽之人,不过这情还的份量足不足可还是要我说了才能算数的!”羽紫凝接过抛来的流光。

只见此物如鸡蛋般大小,质感如水,入手微凉,通身呈浅蓝色半透明,其内包裹着两只迷你的血红色小狐狸,小狐狸左突右冲,浅蓝色水球于羽紫凝的掌心中吞吐不定、变化出各种形状!

“这是?”羽紫凝惊疑道。

“这是一只元婴初期荒古媚狐的一魂一魄。”陈孤雁淡淡的回道。

语声不大,一字一词却分外清晰,如掷地有声般叩击了在座每个人的心门!

元婴初期妖兽的一魂一魄!好大的手笔,好一个厉害的百年第一天才陈孤雁!

要知道在现如今,不管是人族还是妖族,元婴期修士都已是顶级的战力存在,且一旦到达了元婴期,三魂七魄可自成一体,凝结成一个半尺大小的同本体一模一样的元婴,能够脱离肉体,发挥出本体七分的战力,且在紧要关头,元婴可分化为三魂七魄,只要留得一魂二魄在,那么元婴期修士即便遭受重创,亦有修复修为的机会!

故此,元婴期修士之间难有战斗,一旦发生战斗那便会是不死不休!这陈孤雁好大的胆量,难不成真宰杀了一只元婴期的妖兽?

人群之中,吕良不免颈后发凉,当今天下,人族独大,妖族大多偃旗息鼓、苟延残喘,有依附人族者形如走狗,权没了半点妖的尊严,当然也有妖族超级大族,因为传承的特殊性,可置身事外,他阴山吕家便是其中一族。

当然,在东陆之上,大唐国律规定不得肆意捕杀妖族,违者将按律法严惩,这条律法还得益于一百多年前的一位先贤,此人姓夫名子,是一位了不起的地理、历史、天文、术数、星象、哲学家!

是在其力主之下当时的大唐皇帝才下此诏令,用夫子的话说:万物同出一源,理应互爱互助,天道轮回好生,如有不偕当击!

荒古媚狐,说起来,同他阴山吕家还是同源,都是上古遗族,均是狐神吕觝之后,只不过荒古媚狐一族不姓吕,乃是狐神之女的后代!

“果然到了元婴期!”剑三十心中一沉。

自己虽然外表看起来只是中年,然则其实已经七十有余,自己作为道元派掌门首徒,又皆是内门第一行走,亦是被誉于内门弟子中百年难遇的天才,但自己这一生均是活在了陈孤雁的光辉之下。

陈孤雁以弱冠之年问鼎金丹,自己却年过而立才堪堪进入金丹后期,本以为借着宗门的底蕴可一鼓作气冲击元婴期,却没成想一冲便冲了四十余年,至今连金丹后期大圆满的门槛都还没摸到!

自己终究还是不如这陈孤雁!

陈孤雁感受着众人异样的目光,哈哈一笑,说道:“大家不要误会!老夫元婴期的修为不假,但这荒古媚狐可不是我杀的!”

“那是谁杀的!”老妖怪帝江厉声问道。

“魔!”陈孤雁斩钉截铁。

此言一出,宣明殿中为之一静!

魔,世间至斜至恶的代名词,在夫子的《史书》中有记载,在远古时代,这一方世界远比现在的要大多了,其中有着各种各样的存在,其中便包含了这魔!

据记载,魔乃是天地间天生之物,不事修行,专以各种生灵的血肉和灵魂为食,不可繁育后代,却可同化异类,端得是祸害无疑!

是道祖伏蓐用大法力将这方世界一分为四,将魔归为一类封在了一个魔界之中,又将修为高于化神期以上的生灵分到了灵界之中!

又因为万物生灵皆有灵魂,其中不乏有些意念强大者、执念不去者,魂魄不散不灭,死后势必化为鬼物,这对于活着的生灵来说,亦不是一件好事,故此又一并将鬼物划分了出去,又命风巨灵一族掌管此界中的怨魂,一经发现不管缘由,一律将其送至鬼界!

故此,现在这方世界,更可称呼其为人界!

但不知何故,人界灵气日益稀薄,界面之力已然为之松动,三百年前的魔徒一战,便是因为人界一处与魔界相连之地发生了变动,打开了一丝裂缝,一道上古魔魂乘机钻入人界,捕获了一名元婴期修士的肉体,竟然学着人妖两族的道统,开山立宗,自称囚太一,号大魔师!

其后,更是引得一些心术不正者加入其中,又不知是何缘故获得了“智书”,修为突飞猛进,竟然突破了元婴期,进入了化神期!这才引起来人妖两族联手与之一战!

天问站于人列之中,心中一紧,适才那一声“魔”字入耳,自己脑袋一胀,一身气血如火般在身体里面跳跃,一道声音自其脑海中幽幽传来:魔本是道,道亦是魔……

若此有其他修行者察觉出他的异样,定可通过灵识内探发现,在他的脑海深处,静静地悬浮着一本古朴沧桑的金色小书,烫金的书面上,写着两个苍劲有力的字——智书!

李镜圆久伴皇帝左右,深知皇帝最忌讳“魔”字一词,抢声说道:“陈玄灵!枉你为元婴期的大贤修士,皇宫之内,岂是可以胡言乱语的地方——!”

“阿圆!”老皇帝喝住了李镜圆,“陈卿并非胡言乱语之人!”说完,又对那陈孤雁说道:“陈卿,朕今日新得了些海外仙岛的灵茶,待此间事了,还请臣卿移步后宫,一同品尝如何?”

“三哥倒还记得小弟的小小喜好,如此小弟就却之不恭了!”陈孤雁顺坡下驴,嘿嘿笑道。

羽紫凝手握荒古媚狐的一魂一魄,不知该如何收藏,脆声说道:“陈叔叔,你不如好人做到底,再把你装这个的物器也一并送我吧!”

“何需如此麻烦!”陈孤雁哈哈一声大笑。

笑声刚落,羽紫凝手中蓝色水球一溃而散,两只迷你小狐化作两道流光,眨眼间钻入了她的两个鼻孔之内,羽紫凝嘴巴大张,手忙脚乱,正欲运起灵力搜寻飞入的一魂一魄。

却不料听得陈孤雁一声:“慢!慢!慢!”

那适才飞入的一魂一魄,刚一触碰其体内的气海,便如静止了般,生生止住了去势!

“魂归万法,急急如律令!解!”陈孤雁单手双指一指羽紫凝,轻喝一声。

羽紫凝灵海之内,那一魂一魄竟然化作点点星光,容入了灵海!

轰的一声!

羽紫凝身上荡出一阵强烈的灵力波动,衣衫鼓舞,露出了贴身所穿的“天狐羽衣”,羽衣流光耀耀,法相凝实,一二三四五,五条狐尾如水蛇般来回扭动!

片刻之后,羽紫凝衣衫复原,羽衣隐匿,又还复了本来的模样,不过此时她的灵力气息却变得更加的凝实浑厚——练气后期大圆满!

陈孤雁出手阔绰,不光叫羽紫凝的“天狐羽衣”添了两尾,还叫羽紫凝距离筑基只差临门一脚!

可千万别小看了这两条尾巴和练气后期大圆满,这两尾可是元婴期荒古媚狐的一魂一魄之灵力所幻化,其中定然存有奥妙,而那练气后期大圆满,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修得的,只有修为到达了筑基期,才可以真正被称为是一名修士!

而当到了练气后期大圆满,只需辅以筑基丹,无论什么品级,皆可顺利进入筑基期!

若是有人未有练气后期大圆满境界,就妄想冲击筑基期,除非拥有一颗极品筑基丹,而这极品筑基丹可不是什么烂大街的货色,整个东陆能够百分之一百炼出极品筑基丹的,怕是超不出五个!

要知道,就连陈孤雁这样的天才,在没有任何外力的帮助下,从练气后期到练气后期大圆满,再从练气后期大圆满突破到筑基期,亦花了整整一年之久!

修行本是与天挣命,普通修行者也不过就是比普通年长之人多活个二三十年,而在突破练气后期至筑基期的这道坎上,有多少修行者花了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乃至更长!

要知晓,随着年龄的增长、骨龄的增加,突破的几率会越来越小,即使最后突破了,修为大多也就止步筑基期,无缘踏足金丹!

神龟虽寿,犹有尽时,何况人乎?

第二十三章 孰轻孰重

大殿之下,众人看得云里雾里,只有少数几人瞧出了真切。

老皇帝就是其中之一,只见他站起身来,招呼陈孤雁:“来来来,陈爱卿这边坐!”陈孤雁也不客气,抬腿几步路,一屁股坐在了先前宫骊所坐之位。

席位间,几位宗门仙长唯唯诺诺,对着陈孤雁连声问好。这也能难怪,现如今陈孤雁可是位元婴期的大贤修士,已然凌驾于众人之上,可位与各宗门的太上长老相提并论!

出了此等的情况,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喜的自然是上清派,愁的自然是道元派,道元派刚刚才收一大批皇亲贵族,眼瞅着在大唐的地位便要扶摇直上,却不料半路杀出个与当年皇帝称兄道弟的陈孤雁,并且还是位元婴期的大贤修士,这莫不是苍天未开眼,有意偏袒他上清派!

倒是龙三石浑无所觉,看个热闹,只是可惜了那龙青衣,这么好的苗子就这么着进入了他上清派,回想之下仍是稍感惋惜。正值期思量之间,陈孤雁对上了他的双目,龙三石一个激灵,问道:“陈前辈这是……”

“嘿嘿!”陈孤雁摸了一把络腮胡,“你小子是引龙门的吧!”

“晚辈正是!”龙三石回道。

陈孤雁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方万山是你什么人?”

“陈前辈认识家师?”龙三石惊疑不定。

陈孤雁笑着又点了点头,又说道:“今晚亥中,我在城西使者驿馆等你!”说完撇过头去,不再言语。

龙三石闻言不经思量了起来,自己师父二十年前便出了山门,云游四方,至今未归!之前也没听师父提起过这个陈孤雁呀,难不成是师父在云游之时遇见的他?他这是要替师父给自己带话?想想也不可能呀!

引龙门虽然现在落败了,但还是有些底蕴的,其门内的分魂之术可谓是在同行之中数一数二,这是因为御龙的特殊性,世间的龙分千万种,但都是神龙的后代,单凭肉体强度就输于金丹期的上品法宝!

引龙门中的御龙人会将自己的魂魄分出一道,附着于龙的身上,为战斗之时被敌人所斩杀留为后路,而那龙可不是一般的物种,想要将那一道魂魄与之相融,那是凶险异常,一招不慎大有被龙反噬之势,在引龙门的历史中,历代均存在有人被龙反噬的案例,这大概也是引龙门越来越落寞至此的原因吧!

龙三石的师父在门中留有一道魂魄,可与万里之外的本体保持沟通联系,就算是要带信也只要让那道魂魄告诉自己即可,何需劳烦陈孤雁,就算是捎来什么东西,那也是要提前知会自己一二的,除非这方万山的本体被什么结界所困,可以断绝魂魄间神识的联系!

龙三石越想越是不安,眼瞅着陈孤雁,可陈老头目不斜视,显然现下不想与自己有过多的交谈!

正值他思量之时,李镜圆早已搀扶起了贝丽塔,让其领了赏赐回到了人列之中,天问道喜吕良眼馋,贝丽塔现在可是个十足的小富婆,就连人群中一干皇亲贵族、朝廷大臣的子女,亦都投来了羡慕的眼光。

“天榜第二名,司空明!”颁奖继续,李大公公扯开嗓子,卖足了力气。

司空明本就在人列前端,小走几步上前,李大公公招过一名管事的小太监,高声报道:“司空明!赏储物戒一枚,内含紫金五千,黄金三万,极品灵石五枚,上品灵石三十枚,中品灵石五十枚!赏如意宝盒一个,内含上品筑基丹一枚,三百年火参一株!赏上品灵器一把,名为惊神,亦出自山皓月大师之手!”

“谢陛下隆恩!”司空明拜倒在地。

“起来吧!司空有你这样的孙儿,何愁家业不兴!”老皇帝微微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李镜圆。

李大公公心有所会,接过木盘,撤去绝灵布,搀扶起司空明,开口说道:“明少爷,往后入了道门,公主殿下您可要替老奴照看一二才是!”

“司空家愿为大唐赴汤蹈火!”司空明接过木盘,大声回道。

只见木盘内,除了储物戒和水晶宝盒跟第一名的一模一样外,还放着一把金属所制的扇子,扇柄处刻着“惊神”二字,此物乃是山皓月大师早年间的作品。

此扇内藏有一套口诀,修习后可凭此扇舞出寂静之步,若执扇者修为到了筑基期,最多可在三十步之内令敌对者身形受滞,神念分散!

除此之外,此扇还可一分为二,幻化为羽士羽衣的一部分,如生双翅,挥舞之下带动的劲风最高可达五千斤之力!

若是那羽士本身所契之灵兽乃为带翅之兽,融合此扇后,可凭个人的体质不同和所契灵兽之不同,生出一种特殊的技法来!

而这司空明所契之兽,正是“九目灵蝶”,此扇仿佛是为量身而做!如此看来,这惊神的实用性实是在那百辟之上!

司空明受了赏赐,退回人列,亦是引起了不小的波动,左右皆有道贺之人。高堂之上,剑三十暗生喜色,看向司空明的目光之中满是柔色,显然是动了收其为徒的念想!

“肃静!”李镜圆高声喊了句,“天榜第三名,李尚元!”

李尚元应声出列,大步向前,身上甲光粼粼,派头十足。

“李尚元!赏储物戒一枚,内含紫金三千,黄金两万,极品灵石三枚,上品灵石二十枚,中品灵石三十枚!赏水晶宝盒一个,内含上品筑基丹一枚,两百年火参一株!赏上品灵器一对,名为奔雷,出自山皓月大师之手!”李镜圆招来最后一个管事的小太监,接过木盘高声宣道。

“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尚元拜倒在地。

李镜圆看着拜倒在地的李尚元,一脸慈祥,盘算着这第三名的赏赐跟司空明的第二,也不遑多让,心道皇上果然还是向着自己,也不枉自己鞍前马后的伺候了这些年!

原来,这李尚元和李镜圆乃是本家,当年李镜圆救驾有功,封了个花衣大将军,有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同族胞弟李从武硬是从一个小小的校尉,爬到了大唐镇国公爷的位置,这其中少不得李镜圆的功劳!

不光如此,就连前日那李嗣道,李从武之子,李尚元之父,亦是皇上看在了李镜圆的面子上,只落了个暂时革职,将功补过的惩处,若是换作旁人,轻则贬为庶民,重则发配边疆,客死他乡!

老皇帝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李尚元因李大公公的缘故,时常会进宫与之作伴,这娃娃除了脾气犟一点脑筋反应慢一些,相比于羽紫凝的骄横跋扈,还算是非常讨人欢喜的,笑着说道:“小元子,起身吧!穿这么厚的甲,要是跪疼了,又不知道哪个老家伙要在我耳边嚼舌根子了!”

“谢皇上!”李尚元站起身来。

李大公公笑而不语,撤去绝灵布,将木盘递给了李尚元。

只见木盘中,储物戒和水晶宝盒依旧,其旁还放置了一对软甲所制的拳套,此物亦是山皓月大师早年间的作品。

此全套适合近战之人所用,整好适合李尚元甲士的身份,修行者携带之后,通过与自己的灵力相契合,一拳之力轰出可达翻倍,且出拳之时快如闪电,势如惊雷,十步之内,同阶较量,必然命中目标!

不光如此,此拳套还会根据携带者自身灵力属相的不同,生出一种额外的制敌效果,如这李尚元的金属相,命中目标后,会令目标受创之处产生麻痹的效果,效果时间长短,视双方修为差距而定!

除此之外,此拳套还有一个秒用!

旦凡甲士,均会获得属于自己的神形甲,但并不是所有的甲士都出得起给自己的神形甲镶嵌主魂的钱的,而这主魂大多是精、怪、兽、妖的精魄,也有可能是一些神兽、荒兽、巨灵的,但那些个只在少数,毕竟神兽、荒兽、巨灵可都是些修为强横称霸一方的存在。

而待神形甲镶嵌了主魂,甲士在必要关头,通过自身灵力激发主魂觉醒,变化成为主魂生时的模样,防御大增攻击力大增,但此乃两伤之术,不到万不得已,是没有多少人愿意使用的!

而若甲士神形变化之时,配有此拳套,无论是何种主魂,均会生出锋利的爪子,质如金刚,挥爪之下自带风刀!

李尚元现下得了其祖父李从武的“贪狼噬月”宝甲,此甲所镶嵌了一只双头铁狼妖王的精魄,已然达到了金丹期法宝的等级,若是再配上这奔雷拳套,端得是如虎添翼!

不过,现下李尚元才堪堪练气初期,这套宝甲的威力,还发挥不出十之一二,而更别提神形变化之道了,但这奔雷拳套倒是正好合用!

人列中,司空明暗自咬牙,老皇帝实在是太过偏心,就此看来,自己这第二名徒有虚名,所获赏赐与那李尚元大差不差,司空家族自己大唐开国至今,历代为官,虽大多是文官,却是位高权重,为大唐、为天下亦是不知谋了多少的福祉!

他李家在朝才短短的几十年,就爬到了他司空家的头上,面色虽未改,但心中却是生出了一股无名之火,这火好似那深渊的冥火,不暖人心,充满了阴暗之力……

第二十四章 偶遇子归

一日的光景稍纵即逝,受完赏赐,众道生退出了皇宫,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各宗门的仙长们也依次向大唐皇帝告辞,回了暂居之地,准备明日带着新招的门人赶回宗门。只留下了陈孤雁,去应了老皇帝的灵茶之约!

按照惯例,今天乃是大唐十年一次的大日,无极城今晚会有通宵达旦的各色欢庆活动,会有来自各地的民间艺人于南城门下的大街上表演各色的杂技、歌舞,亦有吟诗诵词的风雅之事,还有一些美食、器物沿街免费品尝,一应费用皆记在大唐皇室的头上,并且每回皇室还会安排一出特殊的节目。

这是彰显大唐之盛,亦是让修行者与民同乐,待到第二日寅时,会由这届的道生代表,于天星宫观星云台之上,带头点燃天灯,用以向上天祈愿,愿上天继续厚爱大唐,厚爱天下苍生!

此时已是傍晚,下午乌云蔽日,天色早暗,街道各处早早地掌起了灯火,南城门下人头攒动却无声响,城楼上几名金卫拥护着一位身穿官袍的文士,只见那文士手执一道圣旨,左顾右看,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铛铛铛!旦听得几下金属敲击之声,城楼之上传出一道人语:“戌初,日暮!天地昏黄,万物朦胧,有火为源,光照人间!”声音浑厚有力,一字不差地落在了南城门下每个人的耳中。

话音落定,那身穿官袍的文士打开圣旨,照本宣读:“天保三年十月十二日戌初,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朝复得少年入道门,朕感天地之恩,赐大唐之盛,特准尚书台之奏,开南市,同欢庆,祈福上苍,钦此!”

南城门下,齐齐拜倒一片,同时高声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接着,人群之中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欢笑之声,南市开场了!

贝丽塔拿了天榜第一,获得了大唐皇帝丰厚的赏赐,阿漠老爹老泪纵横,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都在念叨着拜月之神,说这全是靠了拜月神的指引,贝丽塔才能获此殊荣!

老头不厌其烦,在贝丽塔耳边唠叨个不停,好似一只没头没脑嗡嗡作响的蚊子!

贝丽塔耳朵被磨出了老茧,恰得天问带着吕良造访,吕良人生地不熟,非要拉着天问做向导,去夜游南市,半路有想起了新认的小妹妹,一溜烟地赶到了城西使者驿馆,要邀请贝丽塔一同前去。贝丽塔如获救星,未等阿漠老爹同意,便逃出了驿馆,催着天问快快带路!

阿漠老爹也未出驿馆追赶三人,大唐都城固若金汤,今晚又是十年一次的盛宴,几个娃娃上街玩耍,想必也不会出什么岔子,而且还有天问跟着,天无吝这个大唐第一星官的名号可不是什么虚名!

片刻时间,天问三人来到了南市,各色行人在街市中穿梭不停,街边叫卖之声更无间断,今晚大唐皇室买账,购买者只买不问价,只需买完在各摊位之前张贴的灵符上记录下自己所买之物的名称和价钱即可,商贩自然是卖足了十二分的气力,想在今晚大捞一笔。

贝丽塔和吕良走走停停,见什么都甚为惊奇,不一会儿的功夫,手中已然拿了不少东西。

“天哥,为什么这商贩之中并无修行者?且也没有修行之物进行售卖的?大街之上来回走动也大多数都是些普通百姓?”吕良一口咬下手中竹串上的一个鱼丸,嘟囔着问道。

天问闻言,不经一笑,回道:“这是唐高祖立下的规矩!在高祖之前,每次庆宴都少不了要出些什么岔子,大多都是些买卖上的纷争,且都是出在修行者的身上!由于这庆宴旨在让普通百姓一同分享这份上天赐予的恩赐,所以少不得一些看热闹的百姓也会卷入此纷争,虽然大唐律法严苛,但那是相对于普通人而言,修行者历来都是大唐的立国之本,自然也是高普通百姓一等,这就难免会有些人仗着家族势力知法犯法!即便是东窗事发,也只会落得个不痛不痒的罪责!这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终究逃不出权利二字!”说着说着,天问双掌握拳,目光之中寒光微露。

“哼!我阿爸说过,你们东陆人最是贪婪狡猾,果不其然!”贝丽塔秀目一扬,抢声说道,手里还正把玩着一个五彩泥人,泥人手持一棍,红脸白发身披金甲,呲牙咧嘴,好似怒目金刚!

天问一时间哑口无言,吕良眼珠子左右一晃,岔开了话题:“丽塔妹妹,你可知你手中泥人的来历么?”

“臭懒鬼!不准你叫我妹妹!”贝丽塔怒气冲冲,“这泥人怪模怪样,你整日不学无术,难道你知道!”话语之间,满是鄙夷之色!

“嘿嘿!妹妹说笑!”吕良脸皮厚实,依旧我行我素,接着说道,“这泥人的本尊名叫京大圣,是东陆千年之前的一位大贤修士!”

“哼!元婴期非常了不起么?”贝丽塔打断吕良说道。

“元婴期是没什么非常了不起!”三人背后响起了一道人语。

三人应声转身,只见身后站了一胖子,短发小眼,红光满面,手中还抓了只啃了一半的鸡腿。

“禹子归!”天问认出了所站之人。

“哦!你是那个天榜第四!”吕良说完,咕噜一声又吞下了一个鱼丸。

贝丽塔轻哼一声,说道:“小胖子,听你的话你也认识这个泥人?”

禹子归呵呵一笑,却是未及时作答,只见他三下五除二,眨眼之间消灭了剩下的大半鸡腿,连那骨头都一同下了肚。

禹子归这才抹了抹嘴,回答道:“是!元婴期的确不是非常了不起!嘿嘿,光这无极城中的元婴期修士,怕是不下双手之数!”

说完一顿,话音一转接着说道:“丽塔公主手中的这个泥人,可不是一般的元婴期修士!京大圣,本名京无涯,生于大唐之前的百家争鸣的时代,是上燕国京氏皇族一脉,天赋异禀,以甲入道,十岁入筑基,十五岁成金丹,二十八岁跻身元婴,五十六岁问鼎元婴,可以说是两千年内的第一天才!手中常持一棍,名为混元棒,有破碎虚空之能,身披一甲,名为山猿巨岳,所契之兽乃是上古真灵山岳神猿,搬山倒海,上天入地,就是与那四灵——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比起来,那也是各有千秋!单以甲士而论,这京大圣在当时可以说是化神之下第一人!”

“哎呀我去!原来这京猴子还有这么多道道!”吕良吃完了一串鱼丸,又吃起了一串炸丸。

“子归说得不错!”天问缓过了神来,“不过,他还少说了一点!这满大街的泥人匠,都会捏京大圣的像,就连我大唐百姓过年之时,门上所贴亦会出现京大圣的身影!”

“这是为什么?”贝丽塔不解地问道。

“还能是为什么?肯定是驱邪避凶呗!”吕良一口笃定。

天问轻声一笑,说:“不错,正是吕良说的驱邪避凶!”说完一顿,拿眼睛扫了一下三人的表情。

吕良满脸得意,一副瞎猫碰上死耗子的表情,贝丽塔秀目微挑,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禹子归胡摸着后脑,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

天问哈哈一笑,接着说道:“绝大多数人都认为这是因为京大圣的修为,实则不然!老夫子兴许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史书》没写全,可在《妖怪之录》中却有记载,京大圣之所以会成为门神,被用来驱邪避凶,那是因为京大圣有可能去过一趟魔界!”

“什么!魔——”禹子归闻言大惊道。

天问眼明手快,将身一纵,捂住了禹子归的嘴巴,轻声说道:“小点声儿,你想叫金卫把你抓起来吃几天免费的饭菜么?这事虽有记载,却也没法去考究真假!当然,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就解释得通为什么人们会将京大圣的像画作门神了,一定是有人早些时候得知了此消息,制作了这画像,而后后人效仿乃至今朝风靡东陆,然而受制于大唐禁谈魔鬼,故此后人只知其用不知其因!”

其余三人闻言均是倒吸一口冷气,魔界那可传说之中邪魔外道汇聚的世界,里面的生灵皆邪恶无比,且修为极其强盛,不要说这京大圣能从魔界全身而退,就是能进入魔界那也是令人骇然的听闻!

而夫子的《史书》中记载,京大圣早于千年前闭了生死关,冲击化神期,之后便没了此人的半点消息,禹子归若有所思,喃喃道:“难道……”

“对!”天问眼睛一亮,接着说道,“京大圣极有可能还活着!说不定还早就突破元婴,进入了化神!”

此言一出,三人均齐齐捂住了嘴巴,若说元婴期修士是这世界之中天道的一丝化身,那么化神期修士便代表了正真的天道!

元婴期修士可与天地法则进行沟通,并能将十之一二为其所用,而化神期修士却直接可以与天地共鸣,举手投足间均可透出这方世界中的天地法则之力!

故此,在这方世界中,化神期修士是禁止随意出手的,即便是要出手,亦要克制自身修为,在做好充足的结界防御的前提下才可,否则一旦贸然出手,势必会引起一方天地灵气的混乱,空间的塌陷破裂,乃至于与其他三界相连,一旦如此,那后果必然是不堪设想!

当然,化神期修士作为人世间神一般的存在,是极具威慑之力的,虽然其自身不可贸然出手,但并不代表其没有其他手段!

如化神期的偃师,所建造的偃甲战力最高可达元婴后期,单这一项便可碾压绝大多一般的宗门存在,而更别说还有炼丹、炼器、画符布阵等的本领!

这单单一名化神期的修士,就好比成了一个巨大的兵工厂,不管是谁想啃这块硬骨头,都得事先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

第二十五章 祸从天降

今有乐兮,福泽厚兮,

天地之恩,万民同敬,

我为青舞,琴瑟笙箫,

我为高曲,百鸟合鸣,

舞飞冲天,凤游万里,

曲上九霄,龙腾四方,

携天之灯,表我敬意,

天道惶惶,今古无极,

天道惶惶,今古无极!

…………

…………

一曲高歌将盛宴推上了顶峰,只见一辆富丽堂皇的游车在南城门一侧使出,缓缓于人群之中向北前行,车上配有一队管弦乐手,中间有一女子正在载歌载舞。

吕良、禹子归两个吃货棋逢对手,从街头吃到快街尾,只差扶墙而立,天问、贝丽塔紧随其后,有说有笑,听着歌声扭头观瞧。

“哎呀,妈呀!”吕良鬼叫一声,“是我凝姐儿!”神情夸张,嘴巴好似能塞下五个鸡蛋。

果不其然,那游车之上的女子正是大唐公主羽紫凝,只见此刻的她,一身浓妆艳抹,搔首弄姿,哪里还有一个十六七岁小姑娘的模样!

禹胖子闷声发笑,贝丽塔神情讶然,天问笑意盈盈,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

原来,这次皇室内部抽签,羽紫凝不偏不倚正巧抽中了最长的签,无奈之下只能接受了这份特殊的差事,虽心有一万个不乐意,但这是祖规,亦只能硬着头皮,死马当活马医,为此还跑了好几趟长公主府,虚心求教了不少时日!

这还别说,今日这歌这舞,倒颇有几分韵味,就算是比起那一般的歌姬,那也是别有一番风韵!

南市人群之中,有不少是无极城居民,一下子便认出了这位公主殿下,心中惶然,齐齐拜倒一片,高呼“公主千岁”!有不熟者,跟着亦跪拜在地,只当是行君臣之礼,却不知是羽紫凝名声在外,这一众百姓之中可是有不少有幸,亲眼目睹过这位公主殿下的往日风采的!

吕良心中发乐,脸上却装模作样,语重心长地对贝丽塔说道:“丽塔妹妹,凝姐姐这番为国为民,实在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好公主!我看你们之间定是存在什么误会,改日我约个局,大家喝杯言合酒,重新做个朋友怎么样?”

贝丽塔闻言怒目而视,摩拳擦掌,一步步地将吕良逼到了一处墙边,恶狠狠地说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看你皮痒了不是!”

吕良喉结蠕动,自咽苦水,心道这眼前的哪里是个妹妹,分明是个祖宗,自己这两日稍有言语不当,便要被其拳脚相加,若不是看在陈孤雁的面子上,这这种拳脚,自己早就溜之大吉了,哪还会有兴趣与其同游南市!

“快看,有流星!”禹子归突然大喊一声。

贝丽塔头也不回,冷声说道:“死胖子,你少管闲事!”

禹子归尴尬一笑,不知如何接话,吕良后背发凉,眼瞅着今晚是躲不过这顿拳脚了,心中酸楚,不经想起了自己的祖父,祖父虽然严厉,也时常打骂自己,然而没回一番打骂过后,其祖母均会偷偷给他塞些好吃的……

“不对!”天问突然沉声说道。

“什么不对!”贝丽塔闻言扭头,只见天空北际,朝着皇宫的方向,天星宫观灵台上方,一颗星星爆射出闪耀的光芒,光芒愈演愈烈,几个呼吸间便直逼满月之盛!

肉眼所见,虚空扭曲,天空之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同一时间,无极城中爆发出数道惊人的气息,瞬间便汇聚到了天星宫观灵台之下!

而此时,观灵台上天无吝也停下了念诵祈福之文,司空明作为这次道生的代表,站在在其旁,抬头仰望着这奇观异象,两旁还侯着四个天星宫的执事小星官。

“福之祸兮,祸之福兮!诸位前辈,还请施法拖上片刻,容我将护城大阵全部激发!万莫让漩涡里的魔物冲破最后的界面之力!”天无吝作为大唐第一星官,虽然修为只有金丹中期,然而他却可以说是大唐灵觉第一人,其对于灵力勘测的灵敏度显然已摸到了天人合一的门槛,一眼便识出了此漩涡之内的灵力气息!

只见灵台之下所站四男二女,身上所透出的气息赫然都到达了元婴期,轰的一声,六人冲天而起,分为六个方向,双掌之上光芒陡射,汇于一方,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半圆形光幕,扣在了那漩涡的出口处,光幕之上,六个迷你的金乌首尾相接,变幻出一个又一个不同的符文,每变一次,那光幕变厚上一分!

“六阳千变阵!”司空明认出了此阵。

天无吝席地而坐,右掌击在了身前的石板之上,石板上刻有一个五行八卦。只见天无吝五指指尖,流出汩汩鲜血,鲜血顺着地面的纹路,瞬间布满了整个八卦图案。

“天地无极,乾坤日月,五行万法,急急如律令,开!”天无吝一字一词咬着牙念到,开字音落,只见石板上的八卦射出道道金光,映得天无吝面如紫金!

轰然一声,以整个观灵台为中心,爆射出一圈灵力的涟漪,只见自观灵台根脚处八个方向,贴着地面闪过一道巨大的流光,直奔无极城中的东西南北和四个夹向!

片刻之后,八个方向的末端,一道道巨大的光柱,自地面冲天而起,汇于一处,如烟火绽放,,落下一朵朵飘零的彩色灵花!一时间,无极城内响起了数道不同的鸣叫之声,南起龙吟、西接虎啸、北出凤鸣、东有玄武嘶嘶不断,而无极城正中还有一只麒麟虚影,昂首顿足,一副王者风范——阵成!

而此时无极城中,稍知修行之理的人皆认出了此阵,一时间人言揣测,不知是何缘故,竟然令无极城的护城大阵全面开启,莫不是与那北空之上的漩涡有关?

大唐皇宫之中,皇帝早已走出了宫殿,看着这天空之上的异象,一脸凝重,就连平素里疯疯癫癫的陈孤雁都拉下了脸来,显然是遇到了什么棘手之事。至于城中各处要塞、关卡,所有将领士兵皆披甲上阵,一副草木皆兵、如临大敌之姿!

突然间,天空之上的漩涡凭空消失,六阳千变阵中无中生有,大变活人,站着一个光溜溜的青年男子,男子俊美异常,双目微闭,长发迎风飞舞。

天空之上,一为首的掌阵老者开口喝道:“何方妖孽!还不速速现出原形!”

青年男子侧耳一听,桀桀一笑,说:“这方小世界还真是有趣,灵气这么稀薄,却还能生产出这般灵力浑厚的低级物种!也罢,今日就拿你来开祭我的新生!”话音刚落,只见其扬起一臂,对着那适才出声呵斥的老者,五指凌空一抓。

只见六阳千变阵的光幕之上,金乌首尾分解,符文一溃而散!

“不好!孙师兄小心!”一元婴期的女子出声喊道。

不过为时已晚,六阳千变阵破了角,那名孙姓老者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之力,嗖的一声,向着青年男子飞射而去。砰!身止人定,孙姓老者的脖颈被青年男子牢牢只手钳住!

“你…你…”孙姓老者你字未完,一身灵力倒流而出,顺着那青年男子的手臂,没入了其七窍之内。

“妖孽尔敢!”其余五人齐齐喝声,法宝、术法、符箓齐出,直射那阵中的青年男子。

青年男子纹丝不动,另一只手打了个响指,只见那飞来的法宝、术法、符箓齐齐静止在了空中。“去!”青年男子又打了个响指,那飞来的法宝、术法、符箓倒射而出,从哪来回哪去。

五名元婴期修士未及所料,均被打了个正着,除了有三人情急之下激发了护体羽衣和神形甲,堪堪落得个轻伤,剩余两人未有防备,一人被自己的符箓打个正着,全身上下焦黑一片,另一人被自己的飞剑削去了一条臂膀!

而此时,那孙姓老者已然变为了一具枯尸,一个迷你的透明小人在其头顶挣扎不已。这时青年男子双目阧睁,灰白的眼珠中两个金色的瞳孔耀耀生辉,嘴角划过一道妖异的笑容,淡淡地说道:“你这元婴倒似不弱,竟然能扛住我的三层功力!不过即便如此,蝼蚁终究还是蝼蚁!”

话音刚落,也不见那青年男子有何动作,那枯尸之顶的小小元婴发出一声惨叫,身形被拉得老长,尖叫着被那青年男子吸入了口鼻之中。

“不错,这元婴之中竟然还是夹杂着一丝法则之力!”青年男子略带满意地说道,说完五指一松,那孙姓老者的尸体笔直落下,砸在观灵台下方,地面轰然一声,被砸出了一个一丈见方的凹坑,元婴期修士肉体强度堪比一般法宝,却抵不过那青年男子的一爪之力!

天空之下,皇宫之中,老皇帝神色凝重,沉声道:“化神期的妖魔么?”

“不,是元婴后期大圆满!若真是化神期,空间早就塌陷了!”陈孤雁双目紧盯着那空中的青年男子,不知不觉中气息节节攀升,身形暴涨了一半!

原来,此时无极城中并无化神期修士坐镇,有且只有那适才冲天而起的六名元婴期修士,其中那死去的孙姓老者修为在元婴中期大圆满,剩余五位中除了一位刚刚踏入元婴中期,其他四位均只是元婴初期,而元婴后期乃至元婴后期大圆满之境的大贤修士此时并未在城中,就算是现在启动传送法阵将其召回,也需得等上一时半刻!

而那青年男子一击之下,这无极城中的顶级战力,顿时去了一半,陈孤雁此时身为无极城中现存的第七名元婴期修士,此刻自然不再隐瞒事实的实力,一手护住了大唐皇帝。

第二十六章 孤雁出战

“有意思!”那天空之上的青年男子,并未对剩余五人再做动作,反而将目光投向了皇宫之内,老道陈孤雁的身上。

只见青年男子单手一指,一道灵光激射而出,与护城大阵碰于一处,嗡的一声闷响,护城大阵发出了微微的颤动,观灵台上天无吝闷哼一声,张嘴吐出一口鲜血,而城中各处阵位上的掌阵者亦齐齐吐出一口鲜血。

“没想到这一方小小的世界中,竟然还存在着如此有意思的阵法!”青年男子眉头一皱,自语道,“哼!当这样便能逃得过去么!”

话音刚落,青年男子单手凌空一抓一挥,一名受重创的元婴修士身体一轻,如炮弹般激射而出,眨眼之间狠狠地砸在了护城大阵上!砰的一声巨响,那名元婴修士顿时血肉横飞,就连元婴都没有出逃的机会!

“四妹!”剩余四名元婴期修士齐声呼喊。

而护城大阵光芒为之一暗,四灵虚影被一激而发,迎风便长,长至十丈之巨,分立于四方,对着天空中青年吟啸不止,而中央的麒麟显然亦被激怒,张嘴吐出一道巨大的光柱,直射那青年男子所在之位!

青年男子纹丝不动,桀桀怪笑一声,双手微扬,又欲故技重施。

“快跑!我们在他的领域之内!”剩余四名元婴期修士中,一位弄年模样的汉子大喝一声。

说时迟那时快,在那青年男子的一抓之下,仍然留住了其中一个元婴期修士!

只见那青年男子将所抓之人单手一掷,砸向了激射而来光柱,轰的一声巨响,无极城下地面震颤,又一名元婴期大贤修士身形俱灭,而那麒麟发此一击后,身上流光为之一滞,气息竟似弱了一分!

天空之下,皇宫之内,陈孤雁暗自倒吸一口冷气,这个不知来历的青年男子竟然如此强横!

领域!

那可是化神期修士才能拥有的特殊技能,!

领域之内他便是天道法则,虽然其适才所体现出的领域才堪堪三十丈见方,然而若是与不知其底细的人对战突然使出,就是越阶杀敌也是不在话下的!

陈孤雁眉头紧锁,若有所思,现在无极城的情况已然十分危急,守城六名元婴期的大贤修士已然陨落一半,看这情形,那青年男子从始至今,所有动作都是轻描淡写,显然未出全力,这护阵之外的剩余三名元婴期修士只怕是凶多吉少!

现下金卫已经组织人手,前去开启传送法阵,只消一刻的时间便可召回在外的几位元婴后期和化神期的修士!

然而,若果那青年男子接下来施展全力,怕是这护城大阵挡不住这一刻的时间,到时候就算是召回了那几位,恐怕亦是为时已晚,无极城中早就变成了人间炼狱!

而适才那青年男子看了一眼陈孤雁,这其中缘由只有陈孤雁自己知道。

陈孤雁神色一怔,下定了决心,高呼一声:“所有御前金卫、鹰卫听令!全力护住陛下,容老子去会他一会!”话一说完,大笑一声,化作一道流光冲天而起。

天无吝执掌大阵,对阵中各处均了然于胸,一下便认出了向大阵外飞去的陈孤雁,嘴里默喊了一声:“叔叔!”

眨眼之间,陈孤雁飞出阵外,此阵只可出不可进,若要进需得执阵者开道!南市街中,天问心神紧绷,陈孤雁此去可说是壮士断臂,背水一战!

再看那陈孤雁,飘然落于那青年男子五十丈开外,大喝一声,身上衣衫尽毁,露出虬实的肌肉,须发倒立变成了火红之色,双目之中充满血色,只听得其大喝一声:“你们几个还愣着干嘛!速速回阵,巩固四方!”

剩余三名元婴期修士闻言应声而动,未作丝毫停留,急急飞向大阵,天无吝眼明手快,护阵上的通道即开即关,三名元婴期修士死里逃生,不经大舒一口气,分开飞散,固阵一方。

青年男子嘿嘿笑道:“不急,不急!你把你的禁制放开,不然你可不是我的对手!”

陈孤雁心道:“果不其然,这厮能看透自己身体中藏着的玄妙!”

将心一横,呀呀呀怪叫一声,只见其脸膛之上出现了一道黑色的纹路,嘴巴大张,长出了两对一指之长的犬牙,额头之上异物突起,一只独角破皮而出,十指利爪毕现,背后顺着脊梁更是冒出一根根一尺长的骨刺,一根无毛的尾巴在其身后左右甩动!其修为气息亦是节节攀升,元婴初期…元婴中期…元婴后期…直至元婴后期大圆满才结束!

青年男子轻轻地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有意思!似这等低级物种的肉身,居然能够融合鬼——”

未待他鬼字说完,轰的一声,陈孤雁先下手为强,身体在空中化作一道残影,瞬间便到了青年的身旁,爪里利刃指扫其面门。

青年男子后知后觉,身体微微向后一躬,堪堪躲过三指,哧的一声,那剩下二指在其脸颊之上划过,窜起两条火舌,皮开血流,陈孤雁一击得手!

青年男子呀呀一声怪叫,未待其施展领域,陈孤雁已然退回了原处。

“你,很好!”话音刚落,陈孤雁只觉得心神一怔,双眼昏黄,身体竟在一霎那失去了知觉!

“不好!是精神类的攻击!”陈孤雁牙关一并,咬破舌尖,突如其来的疼痛感顿时传遍全身,眼前顿时一明。

但下一刻,一张俊脸映入眼帘,青年男子已然身至自己跟前,陈孤雁心中一惊,欲作逃散,却发现四只麻木,自己已然失去掌控之力!

陈孤雁低头一瞧,只见自己的四肢关节之处各插了一支长约尺许,粗约二指的飞针。

“嘿嘿!本座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归顺于我,日后我助你飞升灵界!第二,继续反抗,待我取出你身体中的鬼物之后,吸了你的魂食了你的魄,然后将你挫骨扬灰!”青年男子一手按住陈孤雁的肩膀,将其压倒至半跪之姿。

陈孤雁重重地啐了一口,骂道:“归你奶奶的头!老子认天认地认爹娘,就是不认什么狗主人!”

说完大喝一声,背后骨刺脱体而出,势如飞剑射向了青年男子全身各个要害之处,与此同时,常尾高悬如风车般飞速旋转起来,拉着陈孤雁于呼吸之间退到了百丈之外!

青年男子双掌左右挥舞,将所来骨刺系数掸飞!

陈孤雁吹了声口哨,那根根骨刺回射其身,噗呲几声,对着那四枚飞针一顶,飞针为之一松,陈孤雁头顶元婴凝现,元婴打出数道灵诀,封住了四枚飞针对其身体内灵力的侵蚀,而后元婴一双小手结出一个古怪的咒印,那根根骨刺合而为一,化作了一把骨刀,骨刀左右一挥将陈孤雁的双手双脚齐齐砍断!

“好魄力!”青年男子似乎对此甚为赞许。

陈孤雁元婴又复没入体内灵海之中,呲牙咧嘴,神情痛苦,咔咔咔,又重新长出一对手脚!

陈孤雁大喝一声,手中骨刀一变,变成一把丈长的长矛,其后尾巴连上了长矛的尾部,变成了一节节骨制的链条,一手执矛一手执链,肩胛之处异物涌动,无中生有又长出了一对臂膀,左右各抓着一面骨镜,一面镜生雷电,一面镜生真火,怒目呲牙,眉心一竖印记陡然打开,变作了一只绿色竖目!

“好,好,好!”青年男子轻轻拍手,“居然是鬼界的叱咤阴兽!难怪你有胆上来与我一战!嘿嘿,若是在半日之前,本座对上你怕是溜之大吉!不过现在嘛,就算是五五之分,本座也要将你收入麾下,本座的真实实力可远远不止这些!”

“真的是这样吗?”陈孤雁出声说道,声音闷寒,全然不似从前。

说完,只见其在左手储物戒上一摸,掌中出现了一颗浑圆的金色小珠,一张嘴舌头伸出老长,将那枚金色小珠卷入了腹中。

陈孤雁全身肌肉膨胀,其上布满了如乱麻般的金色电流,其气息亦是更上一层!

青年男子见此,神色大惊,脸上表情变了三变,咬牙说道:“算你狠!报上你的名字,日后本座定来再取你性命!”

陈孤雁嘿嘿一笑:“你爸爸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听清楚了,老子叫陈孤雁!下辈子记得投个好人家!”话音刚落,背后双镜齐齐面向了那青年男子,射出两道光柱,一金一红,青年男子身形一顿,竟然失去行动的能力!

青年男子呀呀怪叫,一身浑厚的灵力激荡而出,双目中金光宛若实质,亦对着那双镜回射流光,双镜颤抖不已,青年男子竟然迈出了一步!

说时迟那时快,旦听得九天之上轰隆作响,漩涡又现,这陈孤雁居然在此时通过两伤的法术将自身修为提高到了元婴期的临界之处,想通过进阶化神期的天劫对付这来历不明的妖异男子!

眨眼之间,天雷汇聚,陈孤雁适才所吞之丹,赫然就是之前龙青衣进阶金丹失败时的天雷所汇聚而成的,只见其将周身雷电悉数运至头顶独角之尖,形成了一颗小小的雷球。九天之下,那巨大的天雷似为其所感,轰然落入,没入了那小小的金色雷球之中。

第二十七章 大战落定

陈孤雁大喝一声,长矛拖手掷出,快如闪电,噗呲一声扎入了那青年男子的胸腔之中。只见其独角一顶,那金色雷球连着不顿涌入的天雷,滚到了骨链之上,骨链噼叭作响,瞬间布满了天雷之力,天雷顺着骨链游上了长矛,,直直没入那青年男子的胸中。

青年男子张嘴吐出一口鲜血,肉体元神此时均被天雷所制,一身本领难以发挥,咬牙切齿地说道:“陈道友,你不可以杀我!我乃是灵界之人,你若杀我,届时灵界降临,势必屠你百族!”

陈孤雁置若罔闻,将手中长链的一端高高抛起,长链疯长,一下子便连到了那雷云之中。

做完此事,只见他眉间竖目迸发出一阵绿色的光芒,光芒四散,于其身体一尺之外,形成了一个椭圆形的屏障,将其护在了其中,将其气息悉数隐没。

九天之上,天雷只剩下了青年男子这唯一的目标,一道道巨大的天雷轰然如下,尽数砸中了其身体。

青年男子面容惨淡,嘴角笑容发苦,三百年前自己棋差一招,落得个半死之身,三百年后身体修复才不足一日,却要身形俱灭!

心念之处,仍有不甘,聚起所有的灵力,护在了元神的周围,燃烧了所有的心神之血,顶着天雷的轰击,才堪堪将元神分出了十分之一来,将身体仅存的血肉悉数化为转化为火属性,短暂的克制住了那十分之一元神外围的天雷之力,用最后的心神之血将其送出了体内,无声无息,直射远方,转眼间便消失在了无尽的夜色之中!

那头顶的天雷斯似乎有所察觉,甚为恼怒,加大了轰击的力度!

十息之间,那青年男子神形俱灭,化作一丝灰烬!

天雷似乎意犹未尽,巨大的电弧在夜空中如游龙走蛇,搜寻了好一会儿才愤愤离去。

而就在那名妖异男子神形俱灭之时,在一处阴暗的地下通道之内,一个黑袍之人发出了一声极为凄惨的叫声,叫声在通道内回荡,黑袍缓缓抬起,露出了一张半人半鬼的脸来!

适才的战斗好似在电光花火之间,片刻时间才去了一半,无极城中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欢呼,有如劫后重生!

无极城自建立以来,还重未遇到过何方攻城的势力,今日却被单单一个来历不明的青年男子打了个措手不及,就连元婴期修士都陨落了三位!

皇宫中,老皇帝眉脸舒展,撤去了层层重兵,急召各路大臣将领入殿议事。

而观星台上的天无吝,凭借着大阵灵识全开,正在探知着是否还存有其他敌人。

天空之上,绿色屏障消散,露出了陈孤雁的身影,此时他已然恢复了本来的面貌,赤着上身,气息紊乱,眉角间竟似又苍老的几分!

南市中天问、贝丽塔再见陈孤雁,心中如释重负,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定,就连臭懒鬼吕良亦大大地舒了一口气。

豆子眼禹子归,其父乃是御灵台四星执事——禹不涣,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厉害,早就于开战的那一刻,辞了三人赶往了御灵台,以供殿内执事差遣。

而羽紫凝亦下了游车,赶回了宫中,要知道,这陈孤雁适才就在那皇宫之中,他不守着老皇帝却跑出去打架,不知皇帝现在如何,平素里看似没心没肺,在紧要关头倒是体现出了她的一片爱父心切!

盛宴变凉宴,草草收场,就连天灯亦未点燃,这实是大唐开国之来首次,惶惶天朝上国,竟然也会有此一日!

贝丽塔此时已回到了驿馆,心中越发觉得自己国家的渺小,今晚若此事现于拜月国都,只怕是要国破山河碎,亦或是兴许都提不起那妖异男子的半分兴趣!

天问吕良兵分两路,吕良去了万通馆,花了十块低级灵石的代价,买了半刻的时间,用万通馆内的万里传音筒,定向联系上了阴山吕家的家主——其父吕世先,向其禀告了今晚无极城中所发生的一切。

而天问则匆匆赶往了天星宫,此时天星宫外戒备森严,刚一入门,便看见一队队金卫来回游走,宫内各执事、管事来回奔走。

原来,适才的男子来历诡异,陈孤雁已然将其来自灵界的消息告知的皇帝,皇帝第一时间着天无吝启动天星命宫大推衍之术!

天星宫命大推衍之术,所需材料繁复,需要投入大量人力,为此还从御灵台抽调了不少擅长推衍的术士。

只见此时天星宫正宫之内,依着一定的方位位置,端坐着一百零八名正在进行推衍术士,天无吝坐在正中,双手举过头顶,在空中左掐又划,一片星云出现在了众人的头顶之上,群星有名有暗,忽闪忽闪,宛若实质!

“守心神,踏宫门,叩首在上,入阵!”天无吝大喝一声。

连着天无吝在内,正宫之内的一百零八人齐齐闭目入定,头顶群星移形换位,一星对一人,不偏不倚不多不少,正好每人头顶各顶一颗明星!

待群星落定,这一百零八人动了起来,摆出了各种奇形八怪的姿势,相互之间一个连一个地,身体接连在了一起。

霎时,众人头顶的星星均衍射出一条光线,光线有曲有直,亦是毫无规则,和这一百零八人一样,首尾相接,一个接一个的连在了一起,好似一张星图,落下道道星光,依次照在了其对应之人的脑门之上。

嗡嗡嗡,正宫之内响声成片,每人头顶心处均开出了三朵形态各异的灵力之花,灵花花瓣自震嗡嗡作响,自其花蕊处飞出点点星光,又还复没入了头顶的星星之中。

顿时,众人头顶的星光好似活了一般,依着众人的次序缓慢的移动了起来,唯有天无吝头顶那颗最亮的星星纹丝不动。

星图之上,群星闪耀,将那所吸的灵花之力,悉数通过星线输送到了天无吝的头顶!

天无吝头顶此时并未开有灵花,却有一个小人悄然站立,高约尺许,跟天无吝本人长得一模一样!

天无吝尽然以金丹中期的修为,借助这大推衍之阵的法力,生生将魂魄凝婴,这无异于是拔苗助长,一旦大阵撤去,不光其修为倒退,灵根亦会受到不可修复的创伤,这对以后进阶元婴那可是天大的忌讳!

然而,今日乃是非常时刻,当行非常之事,在家国面前,个人小义气又能算得了什么!

只见那稚嫩的元婴,正仰着头注视着头顶星图的变化,待那星图运行满一百零八大周天,群星共振,其自身头顶之上的星星更是变得巨大无比,宛若夏日正午的烈日!

烈日之上,出现了一道小型的龙卷,龙卷细长高破正宫之顶,不知通向何方!

只见,天无吝的元婴将身一纵,飞入了头顶的“烈阳”之中,而后经过“烈阳”进入龙卷,随着龙卷向上的曲道不知去了何方,而宫中众人姿势依旧,口中均念念有词。

天星命宫已然开启,而大推衍之果就在其中,天无吝以其头顶的天星为门,以那龙卷为命数之道,至于其能否顺利入宫一探大推衍之果,众人均是难以料定。

这天星命宫大推衍之术,连着今晚这次,大唐开国至今,只有三次,前两次一次成功,一次成功了一半,却不知这是成功还是失败……

而此时,金卫已然将传送法阵全面开启,无极城中数道惊天的一闪而逝,大唐皇室最顶级的战力终于回来了!

陈孤雁独自离开了皇宫,站着街角的一处,感受这一闪而过的气息,不禁暗自摇头,这几道气息比起刚才的青年男子,除了那两位化神期的大圣修士,其余四位均是差了其一大截!

今夜之所以能斩杀此人,在很大的程度上是那青年男子轻敌在前,术法被天雷克制在后,这才令陈孤雁有隙可乘!

刚才如果那名青年男子,一开始便以命相博,怕死的只会是自己,此人隐约之中似乎远远不止元婴后期大圆满的修为,定是与自己一般身体受了什么限制,如果真是如此,一旦其拼起命来,恐怕就算是那两位化神期的大圣修士归来,亦是在其手中讨不得好,就算是要将其诛杀,怕是也要挂上些彩!

陈孤雁苦笑一声,内窥自身体内,体内灵海紊乱,元婴萎靡不振,刚刚一出手便亮出了自己苦心修炼了数十年的底牌,体内的一道枷锁似乎变得松动了些,灵海深处不时地传来阵阵咆哮之声。

原来,这陈孤雁在荒漠之中偶遇了引龙门前任掌门方万山,二人结伴一同游历人间,于一处上古修士的遗迹之中发现了一处禁制,二人合力打开了禁制,却不曾想那到禁制竟然是一处空间节点,一头连着人界一头连着鬼界的一角!

他二人阴差阳错,进入了鬼界,整个鬼界之中已然大变模样,已不在是那道祖伏蓐所封时的光景。

在鬼界,天空之中亦有阴晴圆缺,星斗幻形,只不过那太阳泛着绿光,月亮泛着红光。

而大地之上,除了无尽的鬼物之外,赫然还存在着其他的生灵,其中便包括了那叱咤阴兽,此兽以各种鬼物为食,且可通人界的修行者一般,不断的进阶修为,单以陈孤雁捕获的这只而言,修为赫然达到了人类的元婴初期!

而在那数如澔海般的鬼物中,经过数万年的演变,亦然开启了灵智,更有甚者,还划线圈地自号为王!

眼下,鬼界之中十方势力割据,每方均有数名鬼王级别的存在,修为极其恐怖,均已到达冲虚之境!据传,其中最大的一方势力——秦广王,离那忘道之境只差半步,赫然到达了冲虚后期大圆满的进阶,雄踞一方!

而更有甚者谣言,这秦广王野心勃勃,待他破境之时,便是他一统鬼界之日,到时候挥师破界,要重返人界!

第二十八章 前尘往事

陈孤雁与方万山二人误打误撞,正好落入了鬼界秦广王的领地之内,以他二人在人界元婴初期的修为,到了那却只能算是俩二流货色!

领地之内,鬼兵鬼将眼线众多,他二人未及半日就被那秦广王的手下擒了去!

鬼界之中出现了活生生的人类,那可是件大大的稀罕事儿,将陈孤雁二人擒住的乃是个元婴后期的小鬼将,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连夜马不停蹄般从领地的交界之处赶到了王城,将他二人进献给了秦广王本人!

秦广王大为欢喜,重赏了那名小鬼将,破格将其提拔为大鬼将,所有修炼资源和俸禄均翻了三番!

那秦广王本身天成,是鬼界形成之后,内部自然孕育而生,除了头顶双角、全身阴寒无比,其他均与人界修士并无二样,全然不似陈孤雁二人一路所见的鬼兵鬼将,一个个犬牙交错、头角峥嵘、奇形怪状!

那秦广王命人卸了陈孤雁二人的枷锁,竟然以礼相待、把酒言欢,不光如此,还盛邀二人游历其领地范围!

所到之处,目之所及均是一片残败的景象,鬼怪生灵杂居一起,房屋鄙陋,一个个身形削瘦,且还有不少衣不蔽体,就算是那些个城主、贵族之辈,亦只是穿了个全衣!

鬼界的荒芜,由此可见一斑!

原来,道祖伏蓐心有所偏,在他进行人界之时,刻意将世界上最最荒芜贫瘠的土地分给了魔界和鬼界,而大地作为万物生养的根本,从源头上便克制住了鬼界的发展!

若非如此,鬼界之中怕是早已经产生了大乘期乃至大乘期以上的鬼物了,一旦修为到了大乘期,就可凭自身灵力为基借助其他特殊的手段,将道祖伏蓐所设下的界面之力打开一道口子!

当然,这道口子也是有大有小,维持的时间也有长有短,一切皆视破界之人的大乘期修为的强弱和那特殊手段的厉害程度而定!

秦广王志向恢宏,立志要终止十方势力的割据场面,一统鬼界,精修历法、广施仁政,并集各方实力,一同制定一套可供鬼界可持往复的休生养息之法,待他日自己进阶大乘,再集一界之力,破界重返人界,为鬼界千千万万的鬼物生灵,谋求一个万古可存的欣欣向荣的立身之所!

陈孤雁和方万山二人知此,均是震惊无比,如此看来,这鬼界竟似有几分可怜之处,然则鬼物天性阴邪,岂是他秦广王想改就能改的,亿万鬼物都会听其摆布?

若真如他所言的那般,日后进入人界,那人界势必生灵涂炭,世界支离破碎!

要知道在人界,修为到了化神期的修士,施展三层以上的法力,便可令一方天地空间塌陷扭曲!

而现下鬼界之中,达到化神期的鬼物和生灵怕是已经不下千数!

更别说待他日秦广王修至大乘,这数量怕是翻上几番也是有可能的,人界虽大,然则受制于道祖的天道术法所限,定然是容不下如此多的超高阶的鬼物、生灵的!

除非,有人能打破道祖的限制,重新开启人界被封印的世界本源之力,否则一旦鬼物破界,势必会引起人界崩塌!

陈孤雁二人极力劝说秦广王,然而那秦广王却是个偏执狂,任你如何百般劝说,他还是一意孤行,认为那道祖所设的天道术法限制,既然是人设下的,那么自然便可为人所解开。

船到桥头自然直,待他破界之后,定然会找到破界之法,实在不行,大不了他所有化神期以上的鬼物、生灵压制修为,只要生活水平能够提高,降低修为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自己这般努力,还不是为了过上理想之中的美好的生活么!

陈孤雁知此,实在是感到汗颜,自己修道十数年,只为修为不断精进,能够一睹天道真容,却不曾想大道至简,高高悬于九天之上的道,普普通通的生活锁事亦是一种道,道分千万,道是什么,全凭个人自我感官!

秦广王待二人如至亲,极力挽留二人留在鬼界,但他二人仍有所牵挂,重新回到了所来之地,找到了那一处禁制,却不料那条禁制通道乃是一个单向通道,是上古修士在鬼界设立的一处监察节点,若想逆向而回,非得冲虚期以上修士开启,且修为越高者开启成功的几率越大!

他二人本以为没了希望,没成想秦广王好人做到底,亲自上阵开启了那条禁制通道,然而其修为也只是冲虚后期大圆满,只开启了一半的通道,而设下这条禁制通道的上古修士,定然在超过了冲虚后期大圆满,在望道乃至是大乘之境界!

如此看来,这处禁制的人界源头,怕是并非人界本来的产物,那处遗迹极有可能是从灵界跌落而下!

陈孤雁、方万山来时乃是两个人,而这道禁制在上古作为鬼界的监察节点,每次也都是只可通过两名监察仙使,现在秦广王才开启了一半的通道,那么自然也只允许陈孤雁、方万山二人之中一人可以返回人界!

方万山当时已有两百余岁的高龄,自知此生再无修为进阶的可能了,而陈孤雁作为人族百年一遇的天才,他日定然有极大的可能进阶化神,所以毅然提出自愿留下,让陈孤雁返回人界。

陈孤雁于情于理,自然是百般推脱,但方万山心意已决,并且道明,想留在鬼界助秦广王一臂之力,用其毕生所学,为鬼界的亿万鬼物、生灵谋求福祉!

秦广王闻言竟然热泪盈眶,一身阴寒气息竟似被火点燃了一般,双目之中全是火热之情!作为回报,他将自己培育了百年的叱咤阴兽送给了陈孤雁,并告诉了其炼化的口诀心法。

此兽虽然才元婴初期,但乃是鬼物天生的克星,且得秦广王看重亲自培养,品阶不凡,据秦广王自己说,此兽乃是一异种,其中奥妙当陈孤雁将其正真炼化融合,便会知晓!

如此,这才有了陈孤雁刚刚变身成怪的模样,也解释通了他为何要让龙三石于今夜亥中,在使者驿馆等待自己。陈孤雁抬头看了看天色,离亥中还缺半刻的时间,到城西驿馆,代故人传法,正好赶上!

至于这盛宴,怕是继续不下去了,不过适才看老皇帝的神情,恐怕明日凌晨寅时的祭天之礼,还是会如期举行的……

一夜光景稍纵即逝,虽然无极城遭此突变,但大唐威严却不容有失,待太阳斜辉初洒,祈福的天灯如期飘起,带头者不变,依然是司空家的大少爷司空明,但主事祭祀之人却换了个人。

天无吝大星官元婴完好归来,不辱皇命,获得了一个令人满意的推衍结果,连夜便去了皇宫,向皇上告禀,但此次推衍却折损了半数以上的推衍术士,等天无吝元婴回归,这些人已然灵力枯竭,不刻间便坐化仙逝而去!

天无吝心痛不已,修行者本来就是普通人中脱颖而出的一小部分,而其中能够观星、占卜、精通阴阳五行者,那可谓是千里挑一,而在这些人中还能够进一步擅长推衍之术的,那更可能是万里挑一,而这些被精心挑选出来的修行者,统称为术士!

也就这无极城中,在短短的时间内便可召齐一百零八名擅长推衍的术士,若是换了其他州府城池,能够第一时间凑满十人,怕是已经是众多州府中顶尖的存在了!

而此时无极城中早已戒严,街角、大路上均空空荡荡,那些原本应该由普通百姓来点燃的天灯,现下都被金卫收到了各处城墙之上,随着司空明点燃第一个天灯,各处金卫紧随其后。

霎时间,无极城上空灯火飞悬,有了化神期大圣修士的坐镇,护城大阵已然撤去,数以万计的天灯犹如断了线的风筝,越飞越高,直至视若明星般大小,才在苍穹之中被风吹散化作离支碎片,乘着风儿不知洒下了何方!

天星宫中,天问站于一处院落里,抬头仰望着这漫天的飞灯,心中思绪万千!

就在昨夜那妖异男子现身之时,自己体内竟然生出一股亲切之感,在其脑海深处,那本小小的智书迸发出炙热的光芒,智书与其心神相通,似乎对那男子的气息异常的欢喜,天问本欲一问究竟,却不料智书在那男子形神俱灭之后便又隐匿的身影,任凭他如何呼唤均不见其影。

这本智书得来蹊跷,似乎是凭空而现,那日天问于天星宫藏书阁,无意间闯入了先贤在藏书阁内所设的一处机关阵法之中,发现了原来藏书阁中暗藏天地!

阵法之外为明室阵法之内为暗室,明室之中藏书千万,均是一些众所皆知的各路书籍,如占星算命、铸鼎炼丹、修行之术、大唐国史、人间百态……

可谓囊括古今、自成乾坤,就算是天问这般一岁识字、三岁成诗、五岁成文、噬书如命者,也才堪堪看博览了此处一半的书籍!

而那暗室之中,藏书的数量却显少得可怜,且所藏之书均是年代久远,在明室之中也有类似的,但这暗室中的书籍却记载得更为详细,对一些事物事理更是一针见血,其中便包括了那本《妖怪之录》的精编版,其上记载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细微的辛密故事,而在明室中的书籍上多处却是一笔带过的。

第二十九章 智书归化

不光如此,在暗室中还收藏着一些有关上古修士的书籍,修炼法门、机关阵法、五行学说、偃甲之术、炼丹之道、炼器之门等等,均是超出了世人现在对修行的理解。

在那些书籍记载看来,现下的各种修行之术均是太过沉疴,有些术法明明只需两步,到了现如今却偏偏要慢五步,其上注解精妙绝伦,但这也是只能局限于上古时代,道祖伏蓐的天道术法限制还未开启之前!

现如今的人界早已不似从前,灵力日益稀薄、越来越难产出高阶的修士了!

当然,这未必不失为一件好事,灵力稀薄,那是因为道祖伏蓐的天道术法经过万年的演变,已然不再是一道单单的术法,而是演变成了一种拥有了灵智的灵力的混合体,此混合体灵力庞之极,正是不断蚕食人界灵力所致!

而人界灵气的稀薄,进步一阻碍了其他三个世界的高阶生灵物种潜入人界,危害一方!

除此之外,暗室之中还收录了一些零碎的残破之物,有天外星陨之石、有上古遗迹中的五色神土、有不知来历不能阅览的残卷碎片、也有一些大唐开国至今征战四方所缴获的奇怪的小玩意儿!

这其中便包括了一片叶树,大不过二指,观其之上所覆的灰尘厚度,便知此叶从被收藏进来,已经有了不少年头。

那日天问误闯暗室,一番阅览后于角落的一处不起眼的架子上发现了这枚树叶,一开始还以为是哪位前辈随身带了进来,遗留在了此时,不过待其细细观察之后断定,此叶乃是前人故意藏收。

天问好奇心作祟,左右无人,又没找到出去的阵眼,轻轻吹去其上的尘灰,拿起了那片树叶。

异变突生,天问手中那片原本枯黄的树叶,竟然爆发出惊人的灵力,冲击得暗室之中灵风乱作,架子上的书籍纸张翻合不止!

嗡的一声,天问只觉得双耳一鸣,手中树叶由黄变绿,宛若新生,翠色欲滴,一副生机勃勃的模样!

与此同时,各书籍脱架而出,浮于空中,大张大合,宛如展翅的蝴蝶,缓缓向天问靠拢,绕着天问上下飞舞,并发出阵阵耳语,似人、似兽、似妖、似灵!

天问心儿突突直跳,眼前这般景象,实在是怪得出奇,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只是一枚再也普通的小小树叶。

此时,天问发现捏着那片树叶手指上,好似粘了胶水,任其如何使劲,都甩脱不得。

树叶光芒越来越盛,嗖的一下,天问只觉得双脚一轻,身体被那片嫩绿色的树叶高高拉起,同那些古籍一般,一同悬浮了起来。

霎时,更加奇怪的画面出现了,那一本本古籍中飞出了一个个小小的字符,字符在空中跳跃连成了一条蜿蜒曲折的线条,并如同音符般交奏起一道空灵的曲子。

曲子入耳,天问心神一怔,此曲仿若天成,直叫人听了飘飘欲仙,如痴如醉!那字符组成的线条在天问头顶转了整整九圈后,一头扎入了他手中的那片嫩绿色叶片之中!

轰的一声响,天问脑子一片空片,失去了一切知觉,耳不能听、目不能视、鼻不能闻、嘴不能说、四肢无触感!

此状态约莫持续了片刻的时间,等到天问睁开眼睛,暗室之中还复如初,手中空空荡荡,哪还有什么树叶的身影,而那角落的架子上,也只留下了数道天问的指印!

正在其出神之时,阵法灵力波动,暗室内人影一闪,变出一个人来。

“父亲!”天问惊道。

来人正是天无吝,就在适才暗室内光怪陆离之时,明室中亦是发生了突变,万书齐动,向着藏书阁内的一角,似人跪拜般不停地敲击着书架,有更甚者竟然还飞离了书架,对着那一角处不停地冲撞!

这势必惊起了阁内的几名执事,并引来了正在入定问道的天无吝。

藏书阁内设有通灵镜,镜子的一端正好连着天无吝入定的静室,阁内的惊变搅动了原本平静如水的灵力分布,通灵镜发出了警报之声,唤醒了入定的天无吝。

天无吝匆匆赶来,一眼便看出了有人闯入了暗室之中,然而守护暗室的阵法非同一般,天无吝又未事先知晓,开启阵法倒是颇费了他一番手脚。

等他入阵,正好尘归尘土归土,一切如初,除了傻站着的天问,暗室之中并无差漏之处。

当然,事发突然,天无吝亦是未有察觉到那角落的架子上少了一片枯叶!

这个藏书阁中小小的暗室,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进入过了,就算是天无吝自己,自其接管天星宫至今,也才只进入了两次,却没料到天问怎么闯了进来。

天问虽然为人敦厚老实,但也不傻,自然是装傻充愣,回给天无吝的言语半真半假。

天无吝未有察觉出异样,责备了一番,便将他带出了暗室。

在这之后的半年时间内,天问一切照旧,仿佛并未受到那暗室的丝毫影响,依然隔三差五跑去天星宫的藏书阁,借阅书籍。

直到有一天他在修行之时,按照一本古籍上的修炼法门,误打误撞般,竟然将自己体内的五种灵力均衡的混在了一起,似浑然天成,五种灵力之间摒弃了原本的相互排斥之力!

就在其自发惊讶之时,体内血脉突然奔腾,全身灵力自行运转起了大周天,速度之快,令人乍舌!

天问由于灵根资质低下,平日里只可运行小周天,且运满一周尚需一炷香的时间,而那大周天更是需要其父天无吝在旁帮衬,方可为之!

而现下天问体内,仅仅才半炷香不到的时间,灵力就自行运转了整整三十六个周天!

不光如此,那五种灵力首尾相接好似一个圆环,圆环中间一分为二,一半黑一半白,形似太极却独独少了两个颠倒阴阳鱼眼!

太极一成,天问脑袋中嗡的一声鸣响,脑海之中无中生有,闪出一团金色的光芒。

天问双目紧闭,现下体内灵力已然不受自己控制,唯有通过心神去探索,只见那团金色的光芒一出现,自己气海中的那个太极图案竟然动了起来,自其丹田向上,顺着大周天运行的路线,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他的脑海之中!

太极图案绕着那团金色的光芒上下飞转,好似一片纸张被风鼓着在一簇火堆上翩翩起舞,仿佛对那团金色的光芒是既欢喜又害怕,小心翼翼,忽近忽远。

忽然间,天问紧闭的双眼一松,脑海之中那令其心神刺痛的金色一闪而没,露出了那光芒背后的真身——一本沧桑古朴的金色小书,书面上写着智书二字!

天问心惊神骇,智书二字可不是什么通识,普通的书籍中没有半点其记载,就算是一些被各大书院、贵族书阁所珍藏的典籍中,也是记之甚少,就是有那也是不尽详细,只令人一知半解,只知道此书乃是道书的半个分身,玄妙莫测!

至于其内记载为何物、如何妙用,那都是一概不写的,想来定是各方掌权人约定俗成的章法,此书牵涉甚广,所有关于它的秘密只可口口相传,且一代传一人!

正当天问发愣之时,那智书二字好似活了过来,跳出了书面,拆了笔画变成了两个小小的墨色小人,两小人交头接耳,一会指着那太极图案指指点点,一会又瞅着天问的心神若有所思。

片刻之后,那两墨色小人似乎达成了意见的统一,一左一右,翻开了那本沧桑古朴的小书,它二人手脚飞快,书页被翻得刷刷作响。

只见它二人翻一会儿停一会儿,不时不时地在纸张上摸索着什么,片刻之后,声停书合,两个墨色小人一人一手扬起了一只拳头,拳头之上指缝之间,一左一右,射出两种光芒,一黑一白。

只见它二人拳头一掷,脱拳飞出两团物什,一团漆黑如墨好像一块黑曜神石,一团白如初雪好像一块羊脂宝玉。

那太极图案欢鸣一声,飞身上前,一下便接住了那两团物什,不偏不倚,正好接在两个颠倒阴阳眼的位置。

霎时,天问所处的房间中,天地灵气从四面八方涌入,一头扎进了天问的身体内,而在他脑海中,那两个墨色小人又变成了两个大字回到了书面之上,并悄无声息地整本书凭空消失。

再看那太极图案,只见此时它阳中有阴,阴中有阳,其外圈还有五灵相绕,黄、青、白、红、黑,竟然生出一种叫人说不出的好看的感觉!

而此时天问身体膨胀,好像一个巨大的皮球,双脚离地,倒有几分老妖怪帝江的模样。天问欲出声呼救,却发现嘴虽张音未出,变成了个哑巴,扑腾着四肢,想划向门窗,却是原地打转,非但没划出半步,自己还被自己转得头晕目眩!

正在这时,他脑海中的那太极图案,嗖的一下,打哪来回哪去,顺着大周天运行的路线,又回到了天问的丹田之中!

猛然间,体内膨胀不已的天地灵力,好像找到了出口,悉数飞入了那太极图案里面,而天问的身体就好像一个漏了气的皮球,在房间里面左右上下乱窜,一会儿脸撞到了梁柱,一会儿屁股挨到了地面。

不消片刻,天问鼻青脸肿,四肢酸楚,身上更是淤青成片,但那一身膨胀的灵力却消失得无影无踪,身形又变成了本来的模样,而那太极图案静静地悬浮在他的丹田之中,阴中有阳阳生阴,阳中有阴阴助阳,五行往复共生灵,周而复始,始如初!

第三十章 一道诏令

日上三竿,天色大亮!

皇宫中传出了加急的诏令!所有考上宗门的道生,暂缓入门一事!并着令各宗各派的掌门,于三日之内皆尽赶来都城,如有得令怠慢者,将视为欺君叛国之罪!

此令一出,无极城中各处大街小巷,皆是一片哗然!看来昨日一战,必定是惹得老皇帝龙颜大怒,大唐开国至今,一向以天朝上国而自诩,何时受过如此重创!

就算是那三百年前的剿魔之战,那也只才陨落了一位元婴期的人族大贤,而那一战足足持续了一月有余,哪料想到单才一个晚上,就在这号称坚不可摧的无极城,一下子便陨落了三位元婴期的大贤,而对方却只才一人!

大唐皇帝震惊之余,心中所想皆是怒气!想他大唐每年以无比丰厚的修行资源栽培道生,尤其是对高阶修士,那更是不遗余力,若是哪方有可进阶元婴之修士,朝廷必然会倾囊相助!

而作为回报,所进阶元婴期的修士,需与大唐皇室签订一份天人誓约,以臣子的身份为大唐基业服务一个甲子的时间!

在这服务期间,元婴期修士更是可以获得比在宗门更加优越的修炼资源!但就在昨晚,大唐花重金栽培出来的元婴期修士,却抵不过那名妖异男子的一招!这怎能不叫皇帝动怒!

但那名妖异男子明明已被陈孤雁引天雷所诛杀,皇帝这番着急着叫各大门派的掌门赶来都城,却不知道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实是令人捉摸不透!

不过,这却不失成为城中百姓修士茶余饭后的谈资,你一言我一语把这事儿传得神乎其神,有说什么那名妖异男子大有历来,来自另外的三界,还有说什么那名妖异男子其实就是人界中的修士,是来自北荒的荒族,这次来是报八百年前大唐高祖灭国之仇的,更有甚者说什么这民妖异男子形似人族,是哪个宗门的高阶修士走火入魔,一不小心杀到了无极城!凡此种种,不胜枚举!

若非有金卫巡视,这荒唐之言怕是要传到老皇帝的耳中去,虽然老皇帝仁慈宽厚,但在这非常时期,难不保老皇帝心生不悦,随手下道旨令,这无极城的大牢怕是要被塞爆!

再说贝丽塔,苦等一宿,好不容易等到那龙三石与陈孤雁作了道别,本欲拉着陈孤雁说道说道,却不料陈孤雁没打招呼就遁走一方,不知躲到哪里养伤去了。

贝丽塔自然是心生闷气,但却是没有发作,知晓陈孤雁昨夜一战,看似轻巧实则凶险万分,走得如此匆忙,定然是受了不小的创伤,思量之间气消了一半,不经意间竟然心中多起了一道挂念。

阿漠老爹笑意盈盈,心道圣主大人果然没有占错,此番前来一路上有惊无险,还收获颇丰,显然是真主保佑、月神开眼!

三日光景匆匆而过,这期间天问每日都来城西驿馆,与贝丽塔谈经论道,显然是受了陈孤雁的差遣。

虽然天问灵根资质低下,但他对道法的领悟能力却是十分了得,比起贝丽塔高出了一大截!贝丽塔虽然考问得了个中甲,只与天问的上甲差了一线,但实则是她死记硬背,尤其是涉及东陆上古之时的道语术法,只知其形不知其意,哪能跟天问这个噬书如命的学究相比!若非天问受制于自身的灵根资质,宗门招考的天榜之上定然有他一席之地!

天问诲人不倦,每每遇着贝丽塔有难解之处,均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给其讲解,讲至兴处还亲自上阵为她演示。

天问现在五行合一自成阴阳,对于灵力的操控之力可谓是如鱼得水,即使是一个个最最普通的术法,在其手中拈来,也能呈现出不一样的色彩!

就拿贝丽塔的火属灵力为例,贝丽塔天生火相,又是一名灵觉者,灵觉者天性对各种灵力均异常灵敏,但她除了能召唤出比同阶修士高出一倍有余的火属灵力、攻击强横之外,对火属灵力的细微控制却是一塌糊涂!

天问五指大张,丹田气海稍稍用力,那太极图案慢慢地转动了起来,五色灵力徐徐汇入阴阳鱼中,阴阳鱼眼光芒逐渐变盛,缠绕着飞出两道灵力,顺着他体内的经脉涌到了掌心之中!一下子,一团炙热的焰火出现在了天问的掌中,五行合一!这是天问无数次修行的成果!

贝丽塔感受着天问手中的火属性灵力,面露讶色,这灵力的浑厚程度竟然同自己不相上下!

可眼前的天问明明才凝体中期,而自己可是货真价实的练气初期境界!

而且自己乃是一灵单修,又是天级灵根,容纳灵力的程度远远不是天问那凡级灵根所能相比的,加之他又是五行相属,怎么可能施展出如此浑厚的火属性灵力!

未待贝丽塔出声发问,天问双手交替揉捏拉碾,那团炙热的焰火好似一个面团,在其手中不断变幻,不消片刻,一只栩栩如生火红色的小鸟凭空而现,绕着天问的手掌上下翻飞,好不漂亮!然而只才翻飞了十几下,那火红色的小鸟便化作点点火光,一溃而散。

“呵!果然还是受制于灵根资质的限制!”天问不经出声叹道。

贝丽塔看得出神,顿时心生向往,对天问求道:“天问,刚才的那个法术你可以教我么?”

“当然可以!”天问呵呵一笑,回道,“不过这个并非什么法术,这乃是修行者自身对灵力的一种操控之术!想变什么,变得不好不好,全在修行者各人的意念之力!”

“意念之力?”贝丽塔不解。

“对!”天问斩钉截铁,“这意念之力是每个修行者的必修之课,意念越是强大,对自身灵力的操控越是厉害!传闻中,意念十分强横者,可令自己通过灵力施展的术法,凭空增加三分之一的攻击效果!”

贝丽塔闻言,小嘴张得老大,在未来大唐之前,在拜月国内可是从来都没有听过什么意念之说!今日听来,却不想这意念之力竟然有如此厉害的地方!顿时,眼神火热,尽是求学问道之色!

天问心明神会,未待贝丽塔相求,主动请缨:“刚好我之前有过一段学习,今天就由我来担当一下你的老师,如何?”

贝丽塔咯咯一笑,媚眼横生、花容娇颤,引得天问神色一怔,暗叹道:“好一个漂亮的小女子!”不过天问并非乃是意志不坚者,稍一出神便有还复如初。

接下来,他二人在驿馆的专设修行室内,一个孜孜不倦,一个虚心求教,倒真有几分师徒的模样。

未及片刻,修行室中传出一声惊叫,贝丽塔不愧为拥有火属天级灵根,竟然在这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掌握了天问所教的心法口诀和掌控灵力的窍门!

只见此时的修行室内,一只长约一尺的长尾赤翎的小鸟正绕着二人飞舞着,贝丽塔手舞足蹈,俨然一副小女孩家家的模样。

天问看着那飞舞的小鸟,喃喃道:“这就是南明朱雀神么?”

“天问!你说我是不是天才?”贝丽塔高兴之余,竟然一把搂住了天问,脆声问道。

天问背心一热,一片柔软的触感隔着衣衫传遍全身,一股少女处子的清香飘入口鼻,耳边传来的人语中透着微微的热气,直呼得他双耳发痒,面皮发烫,红晕阧生。

天问本欲回答,却不料嘴张一半,到了嘴边的话却嘎然而止。贝丽塔自以为讨了个没趣,放过了天问,单手一挥,将那朱雀火鸟招到了手中,秀眉微拧,说了一声:“变!”

那火鸟应声变幻,眨眼之间变成了个小人儿,小人儿眉清目秀,透着一股少年气息,正是天问的模样!

贝丽塔嘴巴紧闭,集中意念,只见得那小人儿伸了个懒腰,张嘴口吐人言:“天才!当然是天才!不然怎么能拿天榜第一呢!”

天问闻言心神一怔,缓过了囧境,脸上全是讶然之色!这贝丽塔实在是太过妖孽,竟然只通过自己的只言片语,就领悟到了操控灵力中的一个全新的技能——吹花郎晏姬的看家本领,通过将自身灵识附着在灵力之上,令自己灵力变幻出来的东西可以拥有原物本来的神韵和声音!

天才!果然是天才!

怪不得其外叔公陈孤雁抢着要收她为徒,天级灵根已然是凤毛麟角的存在,而这天生的灵觉更是如虎添翼,就算是在那些超一流的上古宗门中,此等资质怕也是要位列佼佼的!

贝丽塔自顾自地玩得不亦乐乎,虽然她也贵为唐唐一国的公主,但受制于国力弱小、道路险阻、信息闭塞,就算其在拜月国中的师傅——拜月国的圣主,都是对这意念之说一无所知,而在这唐国之中,如此精妙的心法口诀竟然只是出自一名少年的口中,而这名少年还是唐国少数的资质极为低下的修行者!

天生万物,万物相竞,

地分东西,东西不同,

东富西贫,西贫没落,

惶惶天道,偏而不公,

客从西来,只为求公,

求公正道,道泽四方!

第三十一章 重启学宫

三天的时间,贝丽塔得了天问这位小老师的指导,受益匪浅,体内灵海更加浓郁浑厚,隐隐有突破练气初期的迹象,这令她同天问的关系无形之中有进了一步。

而天问经过言传身教,同样也领悟到了一些平时自己独自修行所摸到的玄妙之处,体内气海在这几日的不断调用那太极图案,愈发凝实,竟然悄无声息地突破到了凝体后期!

修行之道始于凝体,是初步掌握将天地灵气吸纳进入自己的身体之中,而后不断地将之提炼凝实。

修士在凝体期时,体内灵力皆是气态,随着修为的一步步提升,待到凝体后期之时,体内灵气到达了身体容纳的极限,气态的灵力便会一点点的凝结成液态,待全部凝结完成之后,凝体期修士方可冲击练气期!

一般来说,凝体期到练气期是水到渠成的,不存在什么瓶颈之说,除非那修士修有特殊的功法,功法自带境界瓶颈,那么在冲击练气期之时,身体之中会因各功法的不同而出现不同的瓶颈,有些需要借助外力,有些却只能靠自身的实力!

一旦修士冲击练气期成功,体内便会形成灵海,所有灵力都成液态之姿,同样容量的丹田之中,蕴含的灵力将会是凝体期的十数倍之巨!

更有一些天才修士,或因灵根资质的特殊、或因修炼功法的特殊、或因肉体神魂的特殊、或因借助外物等,会在体内修炼出各种变异过后的灵海,而后拥有各种异于普通修士的极其厉害的技能!

而眼下在贝丽塔的灵海之中,一丝变异正在悄然酝酿着,在一片火红之中两道翠绿色的游丝慢慢壮大,忽隐忽现!

天问体内倒是没有什么大的变化,除了气海更加浓郁,底部已经出现了些许凝结的势头外,那太极图案依旧静静地悬浮着,无声无息。

在这三天,除了天问来教导贝丽塔,懒鬼吕良每日一到饭点,便会准时出现在驿馆之内,厚着脸皮蹭吃蹭喝,吃完拍拍屁股走人,俨然没把自己当成外人,对着天问和贝丽塔左一口弟弟又一口妹妹,叫得是朗朗上口!

整整三日,一日不落,除了吃饭,剩余时间却不知去了何处厮混!

除此之外,羽紫凝竟然来了一趟,大抵是受了老皇帝的教诲,又蒙了陈孤雁赠送婴魂和守护无极城的恩,居然大包小包地带了不少物什,着实是令贝丽塔和天问大吃一惊。

不过细细一想,这羽紫凝还是怀了自己的小心思,明明有储物戒不用,偏偏拎个金丝彩花的大包袱,这不明摆着是要别人都知道贝丽塔受了她羽紫凝的恩惠么!

三日的光景,各宗各派的掌门陆续赶到了无极城,一个不落!

时限一到,悉数都被召进了皇宫,皇宫之外重兵层层,无极城中全部戒严,东西南北四门更是直接坐镇了元婴期的大贤修士,端得是连一只苍蝇都别想飞进城内!

皇宫朝堂之上,一个个各宗各派的掌门一头雾水,虽然在第一时间里获得了无极城被袭之事,然而远水解不了近渴,大唐皇室禁止所有宗门在无极城所辖的范围内设立传送法门!

这次大唐皇帝如此火急火燎地召众人前来,却未似以前那般提前说明事由,只怕是今日众人今日讨不得好!

老皇帝高坐龙椅,不怒自威,大公公李镜圆手持拂尘,向前一步,高呼一声:“跪!”

应声,大殿中齐刷刷跪倒一片,各宗各派的掌门均是心中讶然,往日里皇帝可从未叫他们行过如此大礼,看来此番来都城,定是吃不了什么好果子!

“众爱卿平身!”老皇帝沉声说道。

众人得令起身,垂手低头,均不敢直视老皇帝,生怕被他逮着做了出头鸟。

“古清!”老皇帝眼光从众人的头顶扫过,喊中一个名字。

“臣在!”只见一男子应声出列,年纪约四十出头,身着一件青灰色的道袍,发髻高挽,面容清癯。

老皇帝微微颔首,又说道:“你父亲古玄近来可安好?”

“蒙陛下恩泽,家父一切安好!”那名叫古清的男子正声回道,说完话音一顿,又故接道,“家父时常在臣耳边念叨陛下,前两日得知臣奉命前来都城,还嘱托臣给陛下带了一些家父近些年游历山河偶得的灵物!”

原来,这名叫古清的修士正是上清派上任掌门古玄的儿子,也正是上清派这任的掌门人,年过不惑,一身修为竟然达到了金丹后期,离那大圆满亦是只差一线。

老皇帝哈哈一笑,说道:“好!古卿的好意朕收下了!”说完话音一转,对着古清问道:“你可知道,朕此番召你前来所为何事?”

“这……”古清眼角左瞄又斜,一时语塞。

“有话但说无妨,朕恕你无罪!”老皇帝大手一摆。

古清暗自咽了口口水,忽地跪倒在地,高声说道:“陛下,臣知罪!”

“知罪?你且说说你罪在何处?”老皇帝轻笑道。

“无极有难,作为臣子却未能替陛下分忧,此乃罪一,天降妖魔,作为守护人族结界的宗门之一,却未及时发现无极城上空存有空间塌陷的隐患,此乃罪二,驱魔护道,作为与皇室签订天人誓约的宗门之一,所培养出的修士却不堪一击,此乃罪三!”古清嗓音清亮,短短几句话简明扼要,直接道出了老皇帝心中的不悦。

“好!说得不错!”老皇帝拍手称道,不紧不慢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刷的一下,各宗各派的掌门又悉数跪倒在了地上,齐声高呼:“臣等知罪!”

一个个均是后背发凉,心中发怵!

要知道,虽然在场的都贵为一门之主,但与这大唐皇族相比,那还是差得远了,若非如此,他大唐羽家怎能独掌东陆八百余年!

大唐皇室一向握有一张鲜为人知的底牌,虽然天子身俱天命皇气,需执掌龙脉,不可修行,但这并不妨碍皇室中的其他成员进行修行,在场的少数掌门人均是心中有数,在这大唐皇室的手中,掌控着一支“潜龙军”!

光是化神期的修士便有三位,元婴期修士更是有数十位,更别说其下的金丹、筑基期的修士了!

而练气、凝体期的修士那更是没有资格加入这支军队的。

这支“潜龙军”乃是大唐皇室最后的底牌,若非万分危急的关头,是断然不会出手的!

就是在那三日之前的那一战中,只要他大唐皇室未伤根本,想来老皇帝也是不会轻易让这支暗中的军队出手的,更何况对方只才一人,他大唐皇室每年资助各宗门那么多的修炼资源,所获得的元婴战力竟然却挡不住对方一击之力,这怎能不叫皇帝龙颜大怒!

“既然都知道错哪了,那么朕且再问你们,如何改之呀?”老皇帝负手问道。

一干大大小小的掌门人,大气不敢出,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如何作答。

“云仲!你来回答!”老皇帝又喊中一个名字。

应声,只见一人爬出人列,依旧呈跪拜之势,瞧不见真容。

只听得其声:“回陛下,依微臣愚见,各宗各门当派出最得力的人手,全面仔细的巡查各处结界,一旦发现异常第一时间进行补救!至于派驻都城的元婴期前辈,还需劳烦皇上下道旨令,设立元婴实战能力督查一职,不定期对各宗各门进行随机的检查,以勘验皇室所助之人是否刊用,而后再决定是否继续资助!”

“不错,有点道理!那朕便第一个派人督查你道元门!”老皇帝说道。

云仲心中咯噔一下,果然枪还是要打出头鸟的,万幸自己门中向来管教甚严,就算是第一个查,怕也是出不了什么纰漏的。

“还有想说的吗?”老皇帝环顾各大掌门人,又再问道。

众人闭口不语,老皇帝呵呵一笑,又复说道:“如此,那么便由朕亲自来替你们说!”说着,他竟下了龙座,走到了一干大大小小的掌门人的身旁,李大公公紧随其后欲伸手搀扶住老皇帝,老皇帝龙袍一甩,掸开了李镜圆。

“玄素门、天行宗用人有误,即刻消减一半对其资助的修行资源!并限你两派于一年之内重新补上天人誓约的修士,修为最少需在元婴中期,记住,朕需要的是能杀敌护城之人,不是什么废物废材!”

说完,老皇帝话峰一转,“朕欲重启三百年前的学宫之策,朕给你们一年时间,一年之后,朕想看到宫成生学!”

老皇帝前段的话语反响平平,除了玄素门和天行宗的掌门,其他掌门均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更有甚者心里还偷偷直乐。

这两门近几百年没少受大唐皇室的恩赐,出了不少金丹期的修士,就是元婴期的修士也均是出了好几位,而这其中便包含了在三日之前战死的那三名元婴期的护城修士!

但后面的一句话,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场所有的掌门人均是闻言抬头,用诧异不解的眼光看向老皇帝。

未待众人反应过来,老皇帝出了金銮殿,李大公公嘶声力竭高喊一声:“退朝——!”亦三步并两步般追了出去。

第三十二章 一道分魂

三百年前,人妖两族与魔徒一战,令人妖两族见识到了自身的不足之处!

那魔徒虽然行为暴戾、喜好杀戮,但那是对外而言,其对内可谓是团结一致,各修士之间竟然摒弃了门户之见,按大魔师的要求,组建了道魔学院,不论身份地位如何,只要有真才实学,便可入校为师!

并且对于招生一事,更是广开门户,无需测验灵根资质,也不看其出生如何,均可入校,无怪乎那大魔师竟然凭一己之力,生生地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培养出了一支强大的魔徒军队!

军队之中皆尽是些厉害的角色,单以元婴期修士的数量而言,就足以碾压人、妖两族中的任何一族!

学宫之策,便是在那大战之后,一小众修士、大臣提出来的谏言,可各宗各派均已自立传承了上千年乃至上万年,而所谓传承无非就是时隔几年招纳新的道生入门,再一步步的培养成才,门户之间的鸿沟早已经是愈演愈深。

这要是真由大唐皇朝亲自开设学宫,招纳道生进行培养,那岂不是断了各宗各派的传承之路!

一时间,朝堂之上人言鼎沸,搞得当时的宝定皇帝隔三差五便罢工,不事早朝,就这样闹了大半年也没闹出个结果,一来是此策突然被提起,难免不叫各宗各派生心生不满,二来是当时的宝定皇帝性子偏弱,左右拿不定主意!

没成想时隔三百多年,被这天保皇帝又给提了出来,虽是口谕,但却是没有给各宗各派的掌门人留半点的回旋余地。

一众大小掌门面面相觑,退出了朝堂,心有怒气却不敢言语。

三百年内整个东陆据众所知,已无人新晋化神,而早在三百年前,大唐皇室便有了三位化神期的大圣修士,战力可在超级大宗中位列前五!

而在三百年的时间里,大唐皇室元婴期修士的数量更是突飞猛进,占据了这三百年中整个东陆人族新晋元婴期修士的半数以上,单单在这最近的一百年中,五位新晋的元婴期修士中,他大唐皇室便占了三位!

更别说元婴之下,金丹、筑基期的修士,那更是远超各宗各派!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才一日,这重启学宫之策就传遍了无极城的大街小巷,几家欢喜家愁!

有权有势者愤愤不平,如此一来,自己家族在一些宗门中维系了数百年的关系和利益,岂不是要化作泡影?

而作为平民阶层,却是喜色连连,不进宗门进学宫,学宫所倡导的是人人平等,这无异于是给那些无身份背景的平民子弟打开了一道修行的大门。

要知晓,即使平民子弟考入了那些宗门,在相同灵根资质面前,那些权贵的子女却每每获得特殊的照顾、优厚的修行资源,自然在未来也是更加有可能修得大道!

这是不公,不是天定是人为,是权利所为之!

天问得此消息,倒是表现得甚为平静,修行之事对于他来说在哪都一样。

倒是贝丽塔和吕良反应颇大,前者一心向往上清派,如此一来自然是入门无望,愤愤难平,只要谁在其面前一提起此事便气鼓鼓的,少不得讨一顿骂。

而后者听闻此消息,眉开眼笑,大声叫好,不入宗门入学宫,想来这学宫大概都是要建在大型的城池附近,不似那些宗门建在些深山老林里,如此一来正好合了他游戏红尘的梦想,每每想起嘴角皆不自觉地上扬!

他二人一左一右,互为对立,贝丽塔的一肚子气正好找到了出路,一日三餐顿顿打骂,那懒鬼吕良却似橡皮做的般,浑无所觉,打骂之后照旧嘻嘻哈哈,妹妹妹妹叫个不停!

如此,大唐所有的新晋道生均滞留在了家中,无所事事,不过朝廷慷慨解囊,所有道生一律按月领取相对应的修行资源,每月初一十五,均会由各大州府的灵台执事组织授业解惑。

一来二去,两月光景转瞬即逝,无极城中飘起了鹅毛大雪,目之所及均是一片白色。

这日,在无极城外的清泉镇杨家村中,一队队金卫来回走动,村中那两月前从天而降的牌楼门前,围坐着三十六名紫袍修士,呈天罡布阵之形,手中各持一尺许长的符笔,持续不断地在自己身前画着各种形状的符箓。

只见那一道道符箓灵光激射,源源不断地汇聚于一处,而后落于那牌楼石门中间的结界上,迸射出一道道五彩的光芒,映得皑皑白雪五彩缤纷。

“成了!”只听得有人出声说道,旦见说话之人乃是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身形矍铄。

正是御灵台的七星执事闻泽延!

其身后站着三人,其中两人自然是简不涣和巫格,另一人身披虎甲,身形壮硕,宽胖的脸膛上留着两撇八字须,正是之前被皇帝降了罪的李嗣道。

此前,皇帝命天无吝进行天星命宫大推衍之术,天无吝不辱皇命,不光推衍出了那名妖异男子的出路,还一同发现,那男子赫然与那在清泉镇杨家村行凶之人存在了隐秘的联系,天无吝拼着折损三十年阳寿的代价,最终在天星命宫中找到了答案!

原来,那名被陈孤雁斩杀的妖异男子与黑袍凶徒,实乃出自一体,是于三百年前随着那大魔师一同进入的人界,当时他们的本体似乎受了很重的伤,境界大跌,无奈之下为保万全,那本体竟然将自己的神魂一分为七,此后便没了踪迹。

没成想三百年后这几道分魂不知如何修炼得道,循着本体的记忆,竟然开始在人界游荡,似乎在搜寻着什么东西,就这眼前的牌楼之内似乎是一处上古遗迹,依照零碎的线索,这里面定然藏有十分了得各种天材地宝,乃至是一些上古修士的传承!

并且,依据天星命中的推衍,这两者的本体极有可能来自传说中的灵界,而他本来的实力隐约已经达到了忘道的巅峰!

却是不知其为何会跌入人界,天星命宫似乎也受了某种规则的限制,并未再多地告知天无吝更多有用的信息。

而经过无极城中化神期大圣修士的亲自查看,那黑袍之人的修为竟然在元婴后期,这实在是超出了金卫的掌控范围,加上李镜圆大公公不时地在老皇帝耳边吹风,李嗣道有惊无险官复原职,还被委以重任,负责守卫此处的牌楼结界!

而此处结界经过大唐皇室首席阵法宗师山皓日的勘探,乃是上古修士所留,结界之内拥有极强的排外压制之力,经过反复的测试,结界那头的世界之中,最高只允许外界的筑基期修士进入。

不过,既然这方小世界是人设的,那么自然也可以通过人为而解开,山皓日抽调了各门各派的精通阵法的三十六名金丹期修士,布下了天罡破界阵,经过两个月的时间,终于将这结界之内的压制削减到了允许金丹期修士进入的地步!

另一方面,为以防万一,各宗各派精通阵法的元婴期修士均提前出关,此时正在赶往次处的途中,以希进一步削减那小世界的压制之力!

不过,就在半刻之前,坐镇此处的三名元婴期大贤修士得了诏令,现在正在这村庄的一处小结界中与皇帝、各大臣、各前辈进行通灵,似乎出了什么要紧的事!

此时,闻泽延静静地望着牌楼,牌楼风雪不侵,雪花于其一丈开外便消融殆尽,隐约间牌楼似乎晃了一晃,其上所写的牌匾和对联突然发出刺眼的红光,那正在施法的三十六名金丹期修士均是动作一滞,手中符笔齐齐脱手!

“不好!”闻泽延双目运神抵住了刺眼的红光,大喝一声。

正在此时,三道身影凭空而现,一股惊人的威压蓬勃而出,替那三十六名金丹期修士挡住了刺眼的红光,那三道身影互成犄角之势,浮悬于牌楼上下,双掌翻飞,轰出三道光柱,融入了天罡破界的阵法中,稳住了摇晃的牌楼。

那三十六名金丹期修士重持符笔,又加入了阵法之中,一时间,那刺眼的红光悉数消失,牌楼又恢复了正常。

“泽延!三日之后会有来自各地的历练小队来到此处,届时山皓日前辈也将降临,你且做好充足的准备,至于到时候是谁领队进入这小世界之中进行历练,自会有人通知你等!

去吧,此处暂由我们守护!”天空之中一男子开口说道,只见他身穿御灵台的服饰,衣领下方绣着九颗金光灿灿的星星。

“是!古师兄!”闻泽延等三名御灵台执事异口同声地回道。

原来,这名男子姓古名方,看似三四十岁,其实已由一百多岁高龄,他以丹入道,故此身边常备有还少驻颜丹,且修为已至元婴后期。

正是此前在外逍遥的御灵台九星执事!

无极城一战后他便被召了回来,又因其精通阵法,故此便被派到了此处镇守,在此的众人均以其为尊!

除此之外,他还是那上清派的上任掌门、大唐上任国师古玄的同父异母的兄弟!二人关系甚好,这也无怪乎老皇帝对他平时的懒散态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第三十三章 入门寻宝

原来,阵法宗师山皓日在那方小世界中,设置了一道通灵小阵,而就在半刻之前,通灵小阵发生了崩塌!

山皓日通过最后所传回的信息,分析出那方小世界的阵眼已然被人寻到,就其适才的灵力波动来看,那小世界的界面之力已然产生了裂缝!

山皓日宗师推断出,那小世界在外界之力的维持下,顶多只能再坚持住月许时间,便要轰然崩塌破碎,化作虚无!

而自从山皓日宗师勘探到了那方小世界中藏有众多的天材地宝,数量之巨极有可能比大唐现存的几处洞天福地加起来还要多,大唐皇室便紧锣密鼓地召来了各宗各门精通阵法的修士,以期通过不断地削弱那小世界的压制之力,好让修为更加高的人族修士可以进入其中,探寻那天材地宝,以壮大唐的立国之本!

本想待那些元婴期的阵法修士加入之后,再将那小世界的压制之力削减上几分,再让组织好的各队人马进入其中,却未料到情况有变,故此才紧急下令,命组织好的队伍提前动身,于三日之后,齐汇清泉镇杨家村,入界寻宝!

由于是提前进入,那小世界的界面压制之力还未削减到最理想的状态,故此原本的队伍规模由原来的二十几队减少到了十队,各带队之人的修为也由最高的元婴期降到了金丹期,每队十人!

这次,经过无极城遇袭一事,老皇帝更加看重了修士的实战实用的本事,故此在每个队伍中抽出了三个名额,悉数分配给了这届新晋的道生!

无极城独占九个名额,天问、贝丽塔、吕良不偏不倚,正好分在了一队,而带队之人正是御灵台七星执事闻泽延,另外还配有副队一人,也是金丹期修士,不过却没见过,只知道是上清派所派遣过来的,其下还配有五名筑基期的修士,均是同阶之中百里挑一的好手!

而羽紫凝却和禹子归分在了一起,同队的还有简沁,领队之人是天行宗的一名金丹后期的修士,副队乃是御灵台四星执事禹不涣。

好巧不巧,这禹不涣同禹子归实乃父子,前者对此分配甚为满意,后者却十分不满,平日里儿子挨了老子的不少管,本以为这次可以出去好好玩玩,哪知是他禹子归时运不济,还是他父子二人心有灵犀,分在一组,怕是少不得束手束脚!

更为可气的是,还同羽紫凝分在了一队,往后一月,怕是要难熬咯!

最后一队,司空明、屈慕灵、李尚元聚在了一起,三者皆是高官权贵子弟,自然少不得家族力量暗中周转,带队之人赫然选中了道元派的金丹后期大修士剑三十!

那剑三十以剑入道,而剑道乃是众多修炼法门中为数不多的选择,因为剑道作为数一数二的攻击类道法,且修炼剑道的修士在同阶之中往往技高一等,但修炼起来苦涩艰难,能坚持且有突破者少之又少,故此剑道一途正每况日下!而那剑三十身处金丹后期已经有十数年的时间,同阶之中罕有敌手,无怪乎会被屈、李、司空三大家族鼎力推荐!

除此之外,这副队的人选也经过了三大家族的精心甄选,乃是御灵台六星执事林鹤言!林老头不知走了哪门子的狗屎运,在观看了陈孤雁奋力斩敌一战之后,竟然有所顿悟,直接闭关入定,于一月之前出关,晋升到了金丹后期!

且这林鹤言的母亲,乃是从屈家出去的,选他担任副队,想来在血缘的情面上,他也会有所偏护!如此看来,单凭剑三十和林鹤言,这一队的整体实力已然位居三队第一!

三大家族如此明目张胆,老皇帝倒是没有意见,现在在他眼中看来,除了自身的修为本事,其他外力均是虚无缥缈的东西,他三大家族越是护短,反而越是不能让自己的子弟得到真正的锻炼!

对此,羽紫凝竟然同老皇帝的看法一致,她从小就不服管束,天不怕地不怕,这好不容易得到了寻宝机会,自然是越少束缚越好,这一点倒同禹子归颇为相似!

三日一到,杨家村内热闹了起来,这日雪止云开,露出了久违的太阳,牌楼门前多了十列服色各异的修士,右臂之上皆带了一圈铭纹,铭纹中间镌刻着一个金色的唐字!

据阵法宗师山皓日推测,这牌楼门内的小世界不单单连着东陆,极有可能还连着其他几方势力,如今这小世界已然出现了裂缝,其他几方势力说不定也发现了这小世界,说不定也正在调齐人手进入其中进行寻宝!

故此,山皓日在三天之内赶制了整整一百道可跨界传送的铭纹,所带之人只要没有遇到元婴期修士或者空间系修行者,只要启动铭纹便可将自己传送回大唐,但由于那方小世界产生了裂纹,边界正在不断的变化,所以每张铭纹根据佩戴之人所处的位置,传回到大唐的具体位置也不尽相同,不过经过三位化神期大圣修士的规则之力的加持,每张铭纹回传的位置不会超出无极城方圆两千里的范围!

一阵北风呼过,卷起树枝上的点点残雪,零落在众人头顶,透过阳光,折射出五彩的光芒。

天问看着人列的前端,阵法宗师山皓日亲临,亲自加固了天罡破界阵,并请来了一位大唐皇室的太上长老——三大化神期大圣修士之一,只见那人隐匿在一席白袍之下,混在这漫天的雪色中,叫人瞧不出真切!

“开始吧!”那白袍之人突然说话,声音悦耳竟是女声,且极其清脆,好似十七八岁的少女般!

山皓日闻言,转身对那三十六金丹期阵法修士和悬浮于牌楼之上的三名元婴期阵法修士大喝一声:“开阵!”话音刚落,只见牌楼门上血色大字一暗,门内传来了轰隆隆的声响。

“速度依次进去!此法只可维持半刻的时间!”山皓日转尔又对身后所站的十支队伍大喝道。

原来,这牌楼门上的结界暗藏玄机,通过此门者均会被随机传送到内部小世界中的一处位置,山皓日苦心专研许久,终于找到了一个破解之法,可将以十人为单位的一队人一同传送至同一处位置,然而此法极耗法力,这半刻的时间已然到了那三十六名金丹期修士和三名元婴期修士的极限!

队伍应声而动,天问所处的队伍一马当先打了个头阵,一阵天旋地转两眼发黑,待眼前再复明亮时,他这一队已然身处在了小世界里面。

只见他们落地之处乃是一片森林的腹地,腹地约莫百丈见方,长满了二尺来长的杂草,在腹地中央矗立着一垒石块,高约十丈。

举目四下眺望,只见此处亦然也能瞧见太阳,不过这里太阳暖暖的,不似冬日,脚下所踩着的杂草呈现出嫩绿之色,而四周一眼望不到边的森林更是绿色葱葱,哪里是一副冬日的景象!

只见闻泽延晃动着身体,欲飞起身来对此地勘探一二,却不料扑腾了数下都还是双脚着地!

此地禁飞!众人反应过来!

无奈,为保险起见,闻泽延分别派出一名王姓筑基期男修士和一名孙姓筑基期女修士,分别前往森林腹地边缘和腹地中心那垒石之下进行勘探。

未及片刻,那前往森林腹地边缘的王姓男修士急急倒退,森林之中传来来阵阵瘆人的吼啸声,在那密林暗处亮起了一双双猩红的眼睛!

而另外一边,那孙姓女修士发出一声惊叫,那高高的石垒之上出现一个古怪的图腾,似猴非猴,犬牙交错,双目猩红,头角峥嵘,三头六臂,煞白的脸颊之上左右各布着三道暗红色的疤痕!

图腾一出,那森林中吼啸之声大盛,一双双猩红的眼睛上下窜动,显得暴躁不安,但却都止步腹地边缘,不敢再前进分毫!

再看那王姓男修士,一条臂膀皮开肉绽献血横飞,白骨若隐若现,伤口之处布满了道道爪痕,正在瘫坐在地上痛苦不堪地挣扎着!

“别动!”只听得一人出声喝道,并一手按在那王姓男修士受伤的肩膀之上。

说话之人乃是一名中年男子,身穿上清派的道服,脸色蜡黄,颧骨微凸,正是此次上清派派遣过来担任副队的一名金丹中期修士,名叫萧默。

只见他刷刷刷在那王姓男修士肩膀处快速点了几下,血止肿消,那王姓男修士神情一松,显然其痛苦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把这服下去!”萧默直起身来,对着那王姓男修士抛出一枚丹药。

王姓男修士一边道谢一边接过那枚丹药,未作停留顺势便将其吞入了腹中,令人惊奇的事情发生了,那王姓男修士受伤的臂膀上,皮肉快速长合,几个呼吸间,除了那被无名利爪撕破的衣衫不可修复和道道残留的血渍外,臂膀恢复如初!

上清派居然派出了一位以丹入道的金丹期的丹道大师!

丹药一途,与剑道相似,极难修炼成大道!每位修行者当修为达到练气期时,便可选择一种适合自己的修炼法门,剑道是入门易晋升难,可丹道是入门难晋升亦难!

以丹入道,练气期称之为丹徒,筑基期称之为丹师,金丹期称之为大师,元婴期称之为宗师,化神期称之为神师!

泱泱大唐,可以被称呼为丹道宗师只有堪堪三位!化神之上,神师之称,大唐自建国以来便没有出现过!

第三十四章 被困孤岛

大道千万条,条条通大道,

有道非常道,道同易不同,

闻道有先后,不比高与低,

逍遥证道去,静享苦中乐!

这一首无名无姓的前代修士所作的打油诗,天问看着这白骨生肉的神奇之象,不经低低喃念了起来,修行求道,与天争命,它对于每个人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出师不利!哪来的这么些多的野兽!”懒鬼吕良啐了一口,打断了天问的思路。

语声不大,但在这空旷的腹地中,却显得分外清晰。闻泽延轻咳一声,纠正道:“那些可不是普通的野兽!”说话之时,眼神环顾众人,露出了期许的目光。

天问缓过神来,眼睛一亮,指着那石垒之上的图腾出声道:“是山鬼魈!”

“不错!”闻泽延赞许道,此次名为寻宝,实则是老皇帝要好好历练一番这些新晋的道生,天材地宝终有尽时,只有人力才是永恒的资本!

“山鬼魈?那是什么东西?”贝丽塔在旁不解地问道。

闻泽延并未作以解答,而是拿目光示意天问接着往下说,天问心明神会,开口接着说道:“山鬼魈,系属兽类,与妖同源,但却不可幻化人形,喜阴恶阳,群居在山林之中,以吸纳的月光作为媒介,从而将天地灵气转化为自身的灵力修为,修为最高可至金丹期!”

说完话语一顿,对着四周环顾了一番,又接着说道:“此处地势开阔,乃是夜间山鬼魈吸纳月光的不二之选,那石垒之上的图案已然大大超出了普通山鬼魈的模样,想来定是这片山林中山鬼魈王!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贝丽塔还是头次听闻这种野兽,被勾起了浓浓的兴趣,追着问道。

天问看了眼闻泽延,闻泽延眼神温和,鼓励他继续往下说去。天问定了定神,正声说道:“只不过这幅山鬼魈王的画像有点奇怪,不似书中所记载的一般!三头六臂,难不成已经超越了金丹期的修为?”

话音刚落,懒鬼吕良一声哀嚎,惨叫道:“完了完了完了!元婴期的野兽!我的美好人生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么!”

贝丽塔手势微扬,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吕良反射性地脖子一缩,止住了哀嚎。

闻泽延暗自苦笑一声,这天问小小年纪见识却深,只可惜灵根资质过于低下,不然说不定又是一个天才般的存在,想罢开口说道:“放心,山鬼魈最多只可修炼到金丹中期,金丹后期的那可是闻所未闻的,这是天地规则之力设下的限制!除非山鬼魈发生变异,倒也不排除出现金丹后期的可能,但这却是要冒着被天地规则之力惩罚的风险的,轻则境界倒退,重则魂飞魄散,而更不要说突破金丹后期晋升元婴期了!那画像是有些奇怪,不过大概应该是臆想出来的,就像我们人族的一些图腾一样,和实物也是有失偏颇的!”

“闻先生,那么我们现下该做些什么?”萧默突然开口问道。

“不急,不急,先原地休息,等上一等!”说完,召回了那名孙姓女修士,招呼众人原地休息。

而另外一边,在那名孙姓女修士一离开石垒一丈的范围,那图腾便又隐没了下去,没了踪影,森林中吼啸不止的山鬼魈们亦都安静了下来,密林暗处又恢复了本来的模样。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自腹地与森林的边缘处跑出一只穿山甲,通身透着金属的色泽,飞快地向着众人跑来。分坐在外围的几名筑基期修士应声而动,作出了防御之姿。

闻泽延缓缓起身,开口止道:“莫慌,是我的偃甲兽!”原来,在王、孙二人发生突变之时,他便将这穿山甲悄悄地放了出去,命其进入森林,寻找可以出去的路线。

只见那穿山甲一个飞窜,跳到了闻泽延的怀中,探着脑袋在他耳边一顿唧唧吱吱地叫唤,其余九人面面相觑,不知其在说些什么,只有闻泽延不住地点头,脸上的表情不停地变化着。

“臭懒鬼!那穿山甲在讲什么?”贝丽塔压低了声问吕良。

吕良满脸狐疑,说:“它说什么,我怎么知道!”

“你是妖!它是半妖!你不懂,除了闻泽延还有谁懂!”贝丽塔笃定道。

吕良苦笑一声,求饶道:“我的好妹妹,哥哥是狐妖,是犬科!”

贝丽塔不依不饶,以为吕良不满自己,刻意不说,正欲再三发问,不料天问在她耳边开口说道:“那穿山甲说,此去一路畅通无阻,这森林中除了山鬼魈并无其他拥有灵力的兽类,且山鬼魈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并未对它进行出手阻拦!它跑到了森林的尽头,看到的却是一望无际的海面,这是一座岛屿,整座岛上除了我们身处的这块腹地,其他地方都是茂密的森林,而它也并未找到可以出海的线路!”

懒鬼吕良眼珠子瞪得老大,表情夸张,问道:“这也是你在《妖怪之录》上学会的?”

天问轻轻一笑,回道:“不!这是我在《妖怪的语言》上学会的。”

“我的天哪~!你一个人族,怎么尽喜欢学些妖怪的东西!我看你一定是妖怪转世,错投人胎!”吕良鬼叫道。

闻泽延收了穿山甲,正了正声,开口对众人说道:“不错!天问适才所讲属实,我们眼下正处在一座孤岛之上,四周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并且我刚才已经试过,此岛方圆百里之内不可飞行!”

此言一出,几人面面相觑,这言下之意不就是说自己这几人被困在了此处么!当真是应了吕良的话——出师不利!

闻泽延面无波澜,萧默嘿嘿一笑,说道:“我看闻先生不急不躁,想来是找到了什么应对之策!”

“不错!”闻泽延哈哈一笑,回道,“上天无路,出海无望,此岛上却只有山鬼魈一种拥有灵力的兽类,我料想此岛并非天成,乃是上古修士刻意造之,且布下了阵法!既是人造,那定当在阵法中间留了出路!”说话间,脖颈微扭,双目看向了那腹地中心的石垒。

“我知道了!”天问脱口而出,“出路在那垒石块之下!”

“哦~!”闻泽延回头看了眼天问,意味深长地说道,“那你来说一说,为何出路在那垒石块之下?”

这次不单是闻泽延,剩余几人均也对天问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尤其是那萧默,他在来之前便对队伍里的各名修士做了十足的调查,除了贝丽塔、吕良不是唐人,鲜有信息记录外,剩余几人的身份信息可都是随手可得的!

虽然提前得知了天问乃是此次考问满分的三位得主之一,但其修为低下不说,且灵根资质也极为不堪,五行属相在外人开来,同时拥有五种不同属性的灵力,理应更加厉害才是,但实则不然,五行之间相克易相生难,而更别说同时要令五种属性间均是相生之态,这谈何容易!

不仅如此,天问的灵根资质只才是凡级,这无异于是雪上加霜!萧默一阵惋惜,此子天性聪慧,若是他的灵根资质再提升一下,哪怕是到灵级,说不定将来此子也还是有希望进阶金丹的,虽然几率不大,可毕竟好过这凡级灵根,往后最多止步筑基!

天问往前挪了几步,重现审视了一下这座孤岛,才开口讲道:“这岛森林密布,主属为木,其外为海,次属为水,而山鬼魈属火,水生木、木生火,火又生土!你们看,这腹地之中凭空多了垒石块,石块属土,其上又隐刻着山鬼魈的图腾,正好应对上了火生土!但凡阵法,都逃不出五行之列,这岛有水、有木、有火、有土,却独独缺金!我猜,只要我们找到了金,那便可找到生门,从而逃出这座孤岛!”

吕良、贝丽塔嘴巴张得老大,大得都能吞下一只拳头,其余几位筑基期修士也神色惊讶,刚才天问所说的那些,他们几人都是有过学习的,但情急之下却是没有将所学进行活用,看这眼前的这名少年怕是才堪堪十二三岁,且之前他们几个也听闻了有关于天问的一些消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毕竟凡级灵根已经整整三百年没有在宗门招考中出现过了!

自己几人比起他来,那真可谓是不知高出了多少等级,却没成想今日在此被他啪啪打脸,数十年的修为阅历,竟然比不过一个凡级灵根的小小少年郎!

“天问,这又是你从哪里学来的?”吕良不经发问。

“《五行奇谈》!一般的书阁都可以借的到!”天问轻轻一笑。

贝丽塔闻言,心中默记下了书名,连带着《妖怪之录》、《妖怪的语言》又都在心中默念了几遍,生怕自己忘了!

等这次回去之后,自己一定要发奋图强,虽然自己灵根资质是天级,但脑袋中的知识量若是同天问比起来,那好比一个在天一个在地,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

不经暗暗发誓,一定要赶超天问,无形之中,天问在她心中的地位和重量又上升了一个台阶!

至于懒鬼吕良,却是心中窃喜,现在不用去宗门改入学宫,眼前的天问博学多才,正是他最薄弱之处,看这情形,往后他二人分到同一学宫的概率极大,大树底下好乘凉,看来以后可有大腿抱咯!

第三十五章 寻找生门

“不错!生门正是在那石垒之下!”闻泽延肯定道,“不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此生门开启的时间只在夜晚!

“那为何是在夜晚呢?”有人不解地问道。

闻泽延哈哈一笑却是不言,笑盈盈地看着天问。天问面皮一烫,心知自己今天多言了,这位闻先生怕是赖上自己了,心中苦笑一声,正欲开口接话。

冷不丁地,贝丽塔抢声说道:“我知道!因为只有在夜晚,山鬼魈才会走出森林,汇聚那垒石块的下面!”

闻泽延微微一诧,倒忘了队伍中还带着位天榜第一的道生,哈哈笑道:“贝丽塔说的非常对!”

贝丽塔现学现用,得了夸奖,俏脸上尽是得意的神色,看在吕良的眼里,活似一头骄傲的凰鸟!

萧默蜡黄的脸上亦是挤出些许的笑容,按陈孤雁现在的辈分,眼前的这个小妮子理应叫他一声师兄,只不过师门有言在先,不可偏袒护短,故此萧默也没有表明身份,而贝丽塔亦只是将他当作了一位上清派的普通前辈!

“所有人听令!从现在开始到日落,没有我的允许一律不准踏入森林半步,也不准靠近那石垒十丈之内!”闻泽延突然提高了嗓门,正声说道。

说完,只见他在萧默的耳边低语了几句,便一个人独自离开,走向了腹地边缘,不消片刻,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幽暗的森林之中!

几名筑基期修士结成一道阵法,将天问三人护在了中间,而那萧默却走向了腹地中心,于那石垒十丈开外停止了脚步,只见他迈开双腿,踏着宫步,绕着那石垒转起了圈来。

每数步一停,口中念念有词,脚上符文涌现,并不时地摸出一枚丹药放在了所停的位置,而那丹药一经离手,便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不消片刻,萧默止住了身形,面向太阳,盘腿而坐,闭起双眼入起了定来!

“萧前辈这是在做什么?”贝丽塔出声问道。

“还能做什么?在布阵呗!”吕良不可置否地抢在天问前面回答道。

“布阵!”贝丽塔闻言一疑,而后话音一转,又故问道,“哟!那你倒是说说,萧前辈是布的什么阵啊?”

“嘿嘿……”吕良面皮一烫,尴尬的笑了笑,被问了个正着。

“你别为难吕良了!”天问出声解围,“吕良非我族类,不谙阵法之道,这就好比你我不懂狐族的幻化之道一样。”

“对对对!要说幻化的本领,我阴山吕家称第二,那就没人敢称第一!”臭懒鬼得了便宜还卖乖,一副要蹬鼻子上脸的模样。

贝丽塔嗤之以鼻,转首向天问求解,对吕良摆出了一副不爱搭理的样子。

天问看着这对现世的冤家,心中不经发笑,但脸上却是毫无波澜,回贝丽塔道:“萧前辈刚刚每数步便掏出一枚丹药。,应该是布置了一座丹阵!”

“丹阵?”贝丽塔接口问道。

“对!”天问斩钉截铁,“这天底下所有的阵法都不是凭空而现的,每个阵法都需要有一定的器物作为基石,激发出灵力,再通过一定的术印将这些灵力连结在一起组成一座阵法,在阵法之中,还可以设置一处或多处阵眼,而阵眼所选器物的好坏则可以直接影响这阵法的强弱!”

贝丽塔听了一知半解,她在拜月国之时,并未系统地接受过阵法的讲解,所知的一点也都是拜月国的圣主言传身教,但局限于那名圣主是半途入道,且修行的乃是召唤之术,所以对其他的修炼法门均也是懂了些皮毛。

故此在发现贝丽塔资质惊人之后,毅然决然地提出要将贝丽塔送到唐国来学习修行之道!

并且由于其年轻之时,曾游历过唐国,并有幸见识到了上清派的高超道法,故此在贝丽塔临行之时,再三嘱咐阿漠老爹,一定要将贝丽塔送入上清派中!

却没成想,无极城突遇敌袭,老皇帝临时改卦,贝丽塔与上清派失之交臂,不知道这个消息若是传回到了她的耳朵里,她该是什么样的表情!

天问看着贝丽塔呆呆的表情,以为自己没有讲透,又接着说道:“我只是略微的看了些有关阵法的书籍,所以只能看出萧前辈布置的是一座丹阵,至于是何种丹阵,这阵又有何功效,我却是不得而知了!”

吕良闻言一乐,开心地笑道:“哈哈!你个百事通居然也有不知道的事!”

笑不过三,咚的一下,吕良毫无防备,头上吃了一记贝丽塔的爆栗,耳边更是传来了贝丽塔恶狠狠地话语:“臭懒鬼!你给我老实点,不然小心你的一身狐皮大衣!”

吕良闻言一哆嗦,扮了鬼脸,扭头转身,拿背朝着二人,活似受了气的小媳妇!

天问毕竟是少年,心中一腔笑意终于按耐不住,噗呲一声笑出了声来,贝丽塔见此亦是花枝乱颤,咯咯直笑!

懒鬼吕良本是装腔作势,却不料连天问都发出了笑声,顿时胸中积满了郁闷之气,哆嗦的身体颤抖地更加厉害!

天问见此收住了笑声,还复平静了下心情,引开了话题,同贝丽塔探讨起了其他道法上的事来。

不知不觉,太阳从东边移到了西边,悄悄地落到了树梢的下面,夕阳从树枝缝间笔直的穿过,在腹地阴影的上方形成一道道美丽的光柱,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腹地中央的石垒之上。

光斑错落有致,叫人一见之下,竟然生出一股迷恋之意。

就在此时,奇怪的一幕出现了,那点点光斑竟然脱离了光柱,自成一体,在那石垒之上游离了起来。

光斑越游越快,不一会儿,那正座石垒竟然通身明亮了起来,好似一根巨大的发着光的石柱!

而那森林之内,吼啸声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忽然间所有山鬼魈都显得兴奋异常,腹地边缘的黑暗处又亮起了一双双猩红色的眼睛!

而同一时间,腹地边缘森林暗处,飞奔出来一个身影,速度之快,眨眼之间便来到了萧默的身旁,身形落定露出面目,正是消失了大半日之久的闻泽延!

只见此时的闻泽延,身上衣衫东一个窟窿西一片焦痕,满头大汗,面色绯红。

喘着粗气喃喃自语:“还好,还好,阵法还没开启,图腾还没激活!”

说着不知打哪变出了一个火红色的小盒,小心翼翼地交到了萧默的手上。

萧默接过小盒,口中念念有词,双掌间灵力翻涌而出,瞬间包裹住了那小盒,只见他双手轻轻向着石垒的方向一推,灵力裹着盒子徐徐地飞到了石垒的顶上。

“开!”萧默轻喝一声。

轰的一声,小盒应声打开,从里面窜出了一条条长着翅膀的小鱼,小鱼身长不过一指半,通身呈青白之色,一条金色的细线从其腮部一直连到了尾鳍,随着身形的游动,那条金线散发出一道又一道的金光,金光随线直下没入尾鳍,转化为五彩的霓虹色,霎是好看!

只见那一条条的小鱼绕着石垒上下飞窜,并不时地在那石垒之上轻啄,不一会儿,那石垒上的光芒便暗淡了不少!

与此同时,众人耳边吼啸声不断,且越来越近,只见那藏身于森林幽暗处的山鬼魈跨过腹地边缘,正随着收减的夕阳余辉的范围,正逐步逼近腹地中心!

“速速向我靠拢!”闻泽延大喝一声,天问几人应声而动,俱都汇到了他的身边。

只见闻泽延单手一挥,指间储物戒中闪出一道流光,落于地面迎风便长,眨眼之间,草地上无中生有,变出一个三人高的偃甲蛋!

只听得闻泽延轻道一声:“开!”那枚偃甲蛋应声打开了一扇弧形小门,正好可供一人出进。

“你等几人进入偃甲蛋中,未得命令,不得出来!”闻泽延对着天问几人吩咐道。

说完,只见他转而又对萧默说道:“一会还要有劳萧师弟控制丹阵替我抵挡片刻,那些山鬼魈虽然修为不高,但数量实在庞大,还请师弟万勿掉以轻心!”

说完也不待萧默回话,催着天问几人进了那偃甲蛋。

“收——!”

闻泽延单手掐了一个术印,话音刚落,只见那枚偃甲蛋急速缩小,又变成了一道流光飞入了他的储物戒中!

“空间类属性的偃甲!”

萧默不经暗自一惊,早就听闻这闻泽延乃是一位道法、偃术的双修之士,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偃甲一道本就是属于凤毛麟角,而偃甲亦分多种属性功用,这其中就属空间类属性最是难以制造!

因为偃甲本就是死物,不过就是靠了灵石驱动方才可以行动自如,若是偃术再高些家底再后些,也可拘来有一定修为的妖、兽的魂魄来担当偃甲的主心!

不过这些毕竟都是单独的个体,而要偃甲之内自成一个完整的小空间,可令活物在其内生存一定的时间,那可不是花些灵石、拘些魂魄来便可以做到的,除非偃师自身对空间法则有了一定领悟,否则断然不可能造出空间类属性的偃甲!

而空间法则的领悟,那可是元婴期修士才可以触碰到的,并且也只能算是个门槛,若想像那两月前那名陨落在无极城上空的妖异男子一般,将空间法则之力打造成自己的领域,非天赋特殊者,不到化神期那断然是没有一丝可能的!

第三十六章 破阵求生

做完这些之后,只见闻泽延踏入了丹阵,嗡的一声鸣音,自石垒急速扩展,吹得腹地中的杂草荡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西边树稍缝中的最后一抹阳光消失在了暮色之中!

天阴地暗!一只只山鬼魈拔足狂奔,吼啸之声变得愈发急促,才堪堪几个呼吸,便已进入了石垒二十丈的范围之内!

“起!”萧默蜡黄的脸皮绷得紧紧的,突然大喝一声。与此同时,萧默脚下光芒四射,那之前消失的铭纹又再复出现,不多不少,一共八个铭纹!

八个铭纹对着天空射出一道一人粗细的光柱,高约十丈,正好与那腹地中心的石垒一般高低!只见那八根光柱左右各射出一道弧形光幕,汇于一处,轰然一声鸣响,以石垒为中心的十丈至二十丈的范围内,一只只山鬼魈止住了身形,双腿好似粘了胶水,再也迈不出半步!

喝!好家伙!这萧默除了炼丹厉害,居然还是一位造诣不凡的阵法师,他竟然利用了这片腹地禁飞的特点,利用丹阵之力激发出了此地十倍的重力场!

金、木、水、火、土,金主利、木主生、水主阴、火主阳、土主重,土虽然没有金的锋利、木的升级、火水的阴柔、火的阳刚,但作为五属之末,首之生属,拥有极强的重力属性,所为重力,单以字面解释,就是重量排第一!

而根据夫子的《史书》真理篇中记载,但凡事物重量达到了一定的高度,便可产生一种吸力,吸力有强有弱,弱者如三月春风暖人心脾,强者如海上飓风噬物吞灵!

眼下,这萧默便是利用了此处现有的禁飞重力,通过阵法加持,将其提升了整整十倍!现在,别说是金丹期修士不能飞,就算是走,金丹中期以下的金丹期修士那也是要举步维艰的,而更别说这一群修为才堪堪练气、筑基的山鬼魈!

不过此阵颇耗灵力,若非萧默是一名炼丹大师,又提前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以丹药之力替换灵石器物,怕是换做别的一般金丹期修士,在如此仓促的情况下是乃以布下这类似的阵法的,即使布成了那也激发不出此地十倍的重力!

要知晓,丹药可不比灵石和其他器物,一枚丹药的制成往往需要消耗数种名贵的药材,或是天材地宝,或是妖兽的精血皮肉,亦或是灵怪的神魂之力,而现如今天地灵气匮乏,数百年间早就没再有新发现的洞天福地了,更别说还要去抓一些有了修为的妖兽和灵怪!如此,炼丹之道的不易,由此可见一斑!

而另一边,随着石垒上的光芒愈发暗淡,那之前消失的图腾又再复出现,并且好似活了一般,在石垒表面呲牙咧嘴,三头转动目射寒光,六臂齐挥利爪毕现,一副要跳脱出来的样子!

闻泽延嘿嘿一笑,对着那图腾说道:“我等误入此地,本无意冒犯兽王!不过我等有皇命在身,不可久滞此处,迫不得已才请出兽王!还请兽王开启阵眼,放我等离去,日后相见,定当不忘兽王之恩!”

“卑鄙的人类!休要欺骗本王!”那石垒上的图腾突然口吐人言,厉声啸道。

“如此,那就请兽王不要怪在下鲁莽了!”话音刚落,只见闻泽延一手挥出一道符箓,射在了石垒上面,镇住了跃跃欲出的山鬼魈王,一手掐了一个引灵诀,指向了那正围着石垒飞绕的飞鱼,只见飞鱼一条接着一条地合在了一起!

眨眼之间,飞鱼消失了,并作一团丈长的夹杂着些许金色的青白云团!云团忽地飞到闻泽延的身前,闻泽延伸出一手,握住了云团的一角,云团左凸又凹,不断缩小!

待缩至三尺之长时,云开团散,一把锋白身青、尾柄金黄的宝剑握在了闻泽延的手中!

闻泽延双手紧握剑柄,腰马合一,将那柄宝剑直直插入了石垒下放的泥土之中!

“人类尔敢!”山鬼魈王急声大吼。

但为时已晚,剑一入土,腹地地面顿时颤抖了起来,那一众被重力所缚的山鬼魈均匍匐到了地上,双头抱头,诚惶诚恐!

蹭!蹭!蹭!蹭!

石垒一丈见方的四个边角处,泥土均开裂了一道口子,口子向着石垒急速扩张,才堪堪几个呼吸,四道一人宽、深不见底的裂缝正好连上了高高的石垒!

轰的一声巨响!

石垒底下突然塌陷!出现了一个一丈见方的深坑!闻泽延拔出宝剑,抽身而退!

深坑之内,石垒已然坍塌,而闻泽延适才所射的那道符箓,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只三尺之高的山鬼魈,三头六臂,同那图腾一模一样!正是此处的山鬼魈王!

那山鬼魈王捶胸顿足,三只脑袋对着坑外的闻泽延咆哮不止,散发出了气息,赫然达到了金丹初期!

只见此时那山鬼魈王被四条手臂粗细的铁链所缚,铁链的一头分别连到了深坑的四个角上,而坑角处分别飞悬着四个斗大的鬼脸面具,鬼脸呲着牙,一口咬住了铁链的一头!

“嘶——!”闻泽延不经倒吸一口冷气,这岛古里古怪,物种单一不说,四周环海一望无际,显然是与世隔绝,却偏偏布有大阵,料想此岛必有隐秘宝物!

原本以为,那山鬼魈王是被上古修士所拘,置于此处看守此岛的隐秘宝物,而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

水、木、火、土,独缺金,闻泽延之前通过穿山甲得知,此岛之外的海里游泳着一种特殊的小鱼,可凭翅在水面翱翔,且水中带金!

故此,通过金生水之理,猜测金毕竟存于海中!

果不其然,待他入了海中,发现海水浑浊,除了那条条游戈的飞鱼,并无其他生灵的踪迹!这鱼乃是金的化身!故此,他抓了不少飞鱼,用来作为打开阵眼的一把钥匙!

可现在阵眼打开了,地下阵眼中心哪有什么隐秘的宝物,分明只有一只山鬼魈王!如此看来,那山鬼魈王才是此岛的阵眼所在!

不过,火能生土,却会克金,这山鬼魈王又被阵法所缚,难不成此地并非是什么上古修士的藏宝之地,而是一座关押山鬼魈的牢狱!

细想之下,闻泽延不经背冒冷汗,山鬼魈的火可以生出土,而土又能生出金,但金与火却是相克之物,故此就算土中生出再多的金,只要山鬼魈的火不灭,金的量就达不到开启阵法的程度!

而为了以防万一,上古修士在岛外的水中留下了开启阵法的钥匙,水能克火,除非通过外力,否则山鬼魈只能望洋兴叹,永无出岛之日!

“卑鄙的人类!你不是想开启阵法吗?来啊!有本事你下来啊!”山鬼魈王挣扎着咆哮道。

此时,闻泽延心中思绪飞转,上古修士果然高明,山鬼魈王作为阵眼,只能生不能死,一旦死了这座大阵就会支离破碎,乃是化为虚无,而岛上的所有生灵亦将随之陪葬!但山鬼魈不死,又要将金与其完好相融,这真是叫人好生为难!

正在这时,异变阧生,那原本匍匐在地的山鬼魈竟然挣脱了重力的束缚,四肢并用,爬到了丹阵的边缘,不断地撕扯着丹阵的光幕,全然不顾光幕对其的伤害!霎时间,残臂断腿四处横飞,浑带着片片血肉,散落在光幕内外,一片令人作呕的景象!

“闻先生!这群山鬼魈疯了,还请速战速决!”萧默大喊一声。

闻泽延身体一怔,心中苦叹,何止是萧默撑不住多久,在他指间的储物戒子中,那枚偃甲蛋也只能撑住半刻的时间,半刻一到,蛋内空间空气的含量将持续减少,届时若不及时将天问几人放出蛋外,他们将因窒息而死!

思量之间,心中已然有了对策,只见他将手中的宝剑高高举起,单手对着宝剑剑锋所指的天空射出一道符箓,口中念念有词:“以我之命,契为神魂,遥感天雷,以剑引之……脚踏四方,聚土为灵,吹风为雨,承金之生……开!”

“开”字一出,昏暗的天空中云团齐聚,云中雷电隐隐,丝丝细雨凌空飘落,而在闻泽延脚下,泥土从四面八方汇聚升高,将他抬到了离地三丈高的地方!

“引雷神诀!”山鬼魈王怪叫一声,声音中满是惊悚。

“闻先生快!”萧默显然快坚持不住,虽然那些山鬼魈修为不高,但奈何数量实在过于庞大,丹药之力已经快接近枯竭!

嗖——!

第一只山鬼魈突破了丹阵的光幕,脱着残缺的身体飞入了深坑之中!

桀桀一声怪笑,只见那山鬼魈王张开了血盆大口,一口吞下了那只残缺不堪的山鬼魈!

铮!铮!铮!

四条铁链晃动不止,那被锁住的山鬼魈王,气息竟似变强了一分!与此同时,更多的山鬼魈突破了光幕,不顾萧默的狙杀,发了疯似的冲进了深坑!

“孽畜尔敢!”闻泽延沉声一喝,头顶天空光芒大盛,一道碗口粗线的雷电从天而降,直直落在剑尖之上!剑尖在空中挑了一剑花,卷起一片细雨,细雨如龙卷般缠上了剑身。

“定!”闻泽延又大喝一声!

顿时,雷电为宝剑所引,如天女散花般,源源不断地悉数落在了山鬼魈的身上,其中有几道最粗最亮的电弧轰然击中了那山鬼魈王!

第三十七章 无独有偶

麻痹!

一只只山鬼魈僵住了身体,时间仿佛静止了般!

与此同时,石坑上方飘起了漂泊大雨,闻泽延脚下的泥土涌动,化作四只大手,紧紧拉住了那四根晃动不止的链条。

“去!”闻泽延手中的宝剑脱手而出,直射山鬼魈王。

宝剑嗖的一声,没入了山鬼魈王的腹部,消失不见了。

山鬼魈王气息一收,三头变一头,六臂变双臂,变成了普通山鬼魈的模样!

闻泽延大舒一口气,说道:“成了!”说完,云开雷消,雨止土散。

砰!砰!砰!

一只只山鬼魈僵住的身体都跌落的跌落,倒地的倒地,已然被雷电麻痹之力所控住了,毛发之上还冒着丝丝的焦气!

丹阵中,萧默微喘着粗气,虽然他修为已至金丹期,但此等杀戮还是头次遇着,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不过看着这满地的残碎的山鬼魈尸体,心中仍是隐隐作呕!

闻泽延轻轻一纵,跳入了深坑,从一只只山鬼魈的身体上踩过,径直来到了山鬼魈王的身边。

只见他伸出右掌,五指微曲如爪,指尖冒出五团灵焰,青白的焰色中泛着淡淡的金光,臂膀一振,右掌顺势推出,整好击在了适才那柄宝剑消失的地方!

“不好!”下一瞬间,闻泽延突然惊叫一声。

就在这时异变阧生,那原本降了气息的山鬼魈王睁开了眼睛,脖颈之上虚影转动,肩胛之处赫赫生风,三头六臂再次出现,与此同时,山鬼魈王的眉心出现了一道金色的印记,正是那适才消失的宝剑的模样!

轰的一声!

深坑之中燃起了熊熊烈火!缚于其身的铁链竟然出现了裂纹!

“哈哈哈!”山鬼魈王桀桀一声怪笑,呲着犬牙,仰天长啸,“真是天助我也!风清子,你关了我万年又如何!今日,便是本王的重生之日!”说完,它双目一转,盯住了身前的闻泽延。

闻泽延遇此突变,急欲抽身而退,但却发现自己的右掌竟然被那山鬼魈王的腹部牢牢吸住,任凭他如何使劲,都脱离不了!

“人类!谢谢你助本王开启阵眼!待我吸光了你的灵力,再来好好品尝你的血肉!嘿嘿!金丹期修士的血肉,本王可是已有万年没有品尝过了!”说话间,闻泽延体内的灵力疯了似的,飞速的通过其手掌,被吸入了山鬼魈王的体内!

金丹初期……金丹中期……金丹后期…金丹后期大圆满!

不到片刻的时间,山鬼魈王的气息步步攀升,显然到达了金丹期的顶峰,而再看闻泽延,一身灵力十去有七,若是再吸下去,怕是不止灵气枯竭,就是灵根亦将受到毁灭性的打击!

但奇怪的是,山鬼魈王到了金丹后期大圆满,此处天地竟然没有形成雷云。

“难道——这山鬼魈王本来的实力在金丹之上,元婴之内!”闻泽延心中凉意阧生。

而另一边,失去了闻泽延灵力的加持,雷电的麻痹之力已然消失,一只只山鬼魈又复起身,除了在深坑之中的被熊熊烈火所烤,剩余的均攻向了萧默,阻止他出手援救闻泽延!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关头,令人更加惊奇的事情发生了,闻泽延左手中指上的储物戒突然迸射出一阵耀眼的光芒,直刺得在场的所有生灵,眼前白亮一片,失去了视觉!

嗡的一声,仿佛天地都在颤抖,白光消失了!

孤岛、闻泽延、萧默连同山鬼魈王和那群山鬼魈都凭空消失了!

海面空空,哪里还有孤岛的踪影!

只见飞鱼自由自在地游曳着,不时地穿出水面,带起串串浪珠,在天边彩霞的映照下,生出一种无尽的孤独之美……

小世界中,一处峡谷之间,正有几人披荆斩棘,拥簇着一道光芒,向着峡谷的一侧奋力前行!

只见为首两人,一人高高瘦瘦,穿了一身劲装,另一人肥头大耳,肚皮滚圆,穿着御灵台的服饰,衣领下方绣着四颗金光灿灿的星星,不是禹不涣却是何人!正是羽紫凝所在的队伍!

无独有偶,除了天问一队遇到了麻烦,羽紫凝所在的队伍亦是运气不佳!

牌楼门中的结界,将她十人传送到了这个峡谷,此峡谷两侧崖壁高耸入云,崖上更是怪石嶙峋,暗藏深穴。

起初,她几人本想直接从这飞出去,但此地同那之前的孤岛一般,禁飞!

峡谷中怪木横生,且布满了各种长着尖刺的荆棘,放眼望去不着边际!

木畏火,被金克,恰巧队伍之中整好有一名火属性的筑基期修士,且已经到达了筑基后期,只差一步便可晋级金丹。

乃是领队的那名天行宗金丹后期修士的亲传弟子!

此人使出了一招灵火吞噬之术,欲将这些怪木荆棘一把火烧个干净,却不料这杂乱的怪木荆棘之中早已出现了精怪,居然借助着地势,召出了崖顶云团中的雨水来,火计不通!

其后又有人提出,可怕到崖壁之上,绕过谷底的怪木荆棘,寻找出口。

此议全票通过,不过为了以防万一,那名领队的天行宗金丹后期修士亲自出马,登上崖壁前去探路!

登至十丈之高,恰好超过了怪木荆棘的高度,瞧见了这峡谷底部的全貌,只见此峡谷有进无出,独有一个口子,而他们这十人整好处在了峡谷的最里端!

放眼望去,此峡谷长约五里,越靠近口子处,怪木荆棘越是繁密!将那道口子遮去了三分之一,观其大小,整好可以通过一个人的身形!

正待他欲爬高几丈,再往前些去探个究竟,不料崖壁上黑影飞窜,那怪石嶙峋间的深穴之内,窜出了数不尽的怪虫!

有晃着尾勾的蝎子、百足的蜈蚣、吐着信子的毒蛇、全身通红的蛤蟆、成群结队的彩色蚊子、奇形怪状的昆虫………

乌乌压压,一股脑儿地向着那名金丹后期的修士爬去、飞去、游去!

金丹后期果然非同凡响!

只见那些毒物还未靠近其身体半丈之内,便被他的护体灵力撕得粉碎!

若是有心者细瞧之下,定可发现在他那激荡的灵力边缘,九把透明的长约一掌的飞剑,正以极快的速度飞绕,在他身体半丈的范围内形成了一个无形的剑罡——这名天行宗的修士竟然也是一位剑道大师!

不过,他有剑罡护体,可百虫不侵,但在他脚下的修士可遭了殃!那被其剑罡撕粉碎的毒物汁液飞溅,不少均落到了谷底,饶是禹不涣眼明手快,仍是少护了三名队员!

除了两名筑基期修士,剩余一名正是大唐公主羽紫凝!

顿时,谷底发出两声惨叫,一名筑基期修士仰头观望,毒液正好溅在了他的一只眼睛之中,双手捂脸,倒在地上痛苦不堪。

另一名筑基期修士躲闪不及,一片毒液落在了她的脚上,鞋子被腐蚀出了一个大洞,脚背之上血肉模糊,白骨毕现,靠在崖壁上咬牙切齿,隐忍着剧痛苦苦呻吟!

倒是羽紫凝毫发无伤,其身穿的天狐羽衣竟自动激发,五条尾巴左右一挥,将落下的毒液悉数都掸到了别处。

只见羽紫凝的气息比两月前更加浑厚,已然达到了筑基期!

看来,陈孤雁的礼没有白送,而羽紫凝亦没有辜负陈孤雁的一番心意!

那名天行宗的金丹后期修士见此飞身落回到了谷底,崖壁上那数不尽的毒物追了几步,竟然在离怪木荆棘一尺远的高度停住了脚步,不再向下前进分毫——谷底的怪木荆棘竟然是这些毒物的克星!

此路不通!

若单是以那名天行宗修士和禹不涣的修为,通过爬上崖壁绕过谷底的怪木荆棘逃离这峡谷,那定然是可行的!

但若是要再带上八名修为较低的修士,怕是很难实现!就算是羽紫凝适才可通过天狐羽衣抵御毒物的毒液,但就以她堪堪筑基初期的修为而言,在如此众多的毒物面前,怕也是只能撑上片刻的时间!

如此看来,上天无门只有入地!

金克木!要想出峡谷,只能通过一路的披荆斩棘了!

还好,在每个队伍之中,均配有一名以丹入道的修士!

羽紫凝这一队,配的乃是一名筑基后期的女丹师,虽然修为未及金丹,但却炼得一手好丹,而同队中的简沁亦出生丹道世家,在其一旁帮衬,在片刻的时间之内,她两人就处理好了那两名筑基期修士的伤势!

这才有了现在的一幕——那名天行宗的金丹后期修士和禹不涣在前开道,禹子归同那名天行宗的筑基后期修士断后!

前两者均身俱金属性,只见两人大开大合,所到之处断木横飞,后两者,禹子归身俱土金两属,土生金、金克木,加上另外一人的灵火吞噬之术,对付些受了重创的怪木荆棘,绰绰有余!

不过,这满谷的怪木荆棘却好似杀之不尽,你前进一尺,我就再长出一丈,如此往复,这大半日的光景,羽紫凝这一队才堪堪走出一里!

现在天色已然昏暗,羽紫凝家大业大,正跟在队伍中间,两手握着两块极品灵石,将三丈的范围内照得恍如白日!直惹得禹不涣,边奋力劈木斩棘,边不住地痛心疾首!

这可是极品灵石呐!

就算是以他御灵台四星执事的身份,在一年的俸禄中,也只才能领取到三块极品灵石!

第三十八章 月满生精

清风拂明月,

送光入幽谷,

谷深不知数,

唯见石森森!

在第一抹月光通过崖壁怪石上水雾的折射,终于落到了谷底之时,满谷的怪木荆棘停止了疯长,枝枝叉叉,仿佛都挨到了一起,比之前更加地紧密了!

羽紫凝一众身形一止,只听得两侧崖壁里面轰隆作响,震得怪石乱颤,刷刷刷地从崖壁上滚落下不少的碎石。

众人循声往上观瞧,借着月光,只见原本在崖壁上互相撕咬的毒物均停止了撕咬,匍匐到了崖壁之上,簌簌发抖!

轰隆声渐响,两个巨大的身影出现在了崖壁之上,两声巨啸冲天而起,将那崖顶的云团悉数吹散!

只见崖顶缝间,一轮满月当空,峡谷之内陡然变亮。

在月光的照射下,那两个巨大的声影现出了真容,只见一只长约十丈之巨的蜈蚣和一只高约五丈的蛤蟆,在两侧崖壁上遥首相望!

“臭长虫!十年不见,你这身板倒愈发苗条啦!”一个闷声闷气的声音突然出现在羽紫凝几人的耳中。

耳中鼓膜巨震,震得几人脑袋发胀!

“嘿嘿!一样,一样!”一个尖声尖气的声音接话道,“丑蛤君,你的宝贝疙瘩也愈发凸显啦!”

峡谷底部,禹不涣拧着眉毛,凑到了那名天行宗金丹后期修士的耳边,轻声问道:“岚师兄,你看我们还继续不?”

原来,这名天行宗的金丹后期修士名叫岚卢,正是他禹不涣的同门师兄!

“不急,禹师弟!我们先静观其变!”岚卢回道。

“哪来的几只没毛的猴子!”

丑蛤君瞧见了谷底的几人,开口怪叫一声,好似见着了什么稀奇的玩意儿!

“啧啧啧!小点儿声!人家那边可是有一位金丹后期的修士!”臭长虫一眼便看出了羽紫凝几人中的最高修为。

“呵!猴不犯我,我不犯猴!我可不喜欢吃没毛的猴子!”丑蛤君声如闷雷,言语之中似乎对人类存有嫌隙,说完语声一转,嘿嘿笑道,“臭长虫!我记得你以前可是吃了不少没有毛的猴子!”

此话一出,谷底众人心中一紧,望向崖顶的目光,均不自觉地聚汇到了那条大蜈蚣的身上。

“哟~!说哪的话!”臭长虫阴阳怪气,“年少不经事,现在我可已经戒荤啦!”

“哼!”丑蛤君重重地哼了一声,“好好的荤戒了做什么!偏偏要同我来抢这十年一回的月精!”

臭长虫怪笑一声,却是不再言语,转而盯向了天空中的那轮满月!

原来,在这方小世界中,月亮同外面的人界大不相同。

此处的月亮,需时隔十年,才能圆整一次!

这月亮在这十年内会生成一种名为月精的东西,是妖兽、精怪的大补之物,但这月精数量极其稀少,且出现的时间不会超过一炷香的时间,需万里无云,方可落下!

一旦有云在,那月精便会躲进云中,随着云跑到别处潜心修行,不出百年,必成精怪,等那时再去寻找,怕是不知道到底是谁吃谁了!

在这方世界中,一共出现过两次月精逃跑,并且都逃跑成功。

月精乃是这方天地所生,世界的压制之力,在它身上形同虚设,按时间推断,这两个逃跑的月精极有可能,已经拥有了化神期及化神期之上的修为!

上古修士,果然厉害!

当然,这也是由于在上古时代,道祖伏蓐所设下的天道术法还为完全压制住人界的世界规则之力!

故此,虽然道祖伏蓐以大术法将修为高于化神期的生灵悉数都划分到了其他三个世界,但在这之后的漫长演变中,人界依旧出现了化神期以上修为的生灵!

故此,在人界之中,还隐藏着不少上古修士通过大术法所开创出来的小世界。

就在那一蜈一蛤紧紧盯着月亮之时,峡谷谷底,怪木移形,荆棘飞窜,不断地堆积在一起。

不一会儿,又一个巨大的身影出现在了峡谷之中!

见此此身影高约八丈,满身布满荆棘制成的铠甲,木手木脚木脑袋——是一只树精!

“哟!榆木疙瘩居然也成精了!”臭长虫尖声叫道。

“又多一个来抢食的!”丑蛤君大为不快,“臭长虫,你干的好事!”

“丑蛤君,话可不能这么说!十年前,要不是你自恃修为比我高了半筹,我怎会将到手的月精拱手让人!”臭长虫满腹委屈。

原来,月精是有灵性的东西,会自择其主,往年这两只妖兽均是平分秋色。

却不料十年前,那臭长虫不知走了何狗屎运,独占鳌头,丑蛤君自然是老大不乐意,竟然恃着自己修为已到了金丹中期的瓶颈之处,比那臭长虫高了半筹,突然出手抢夺月精!

臭长虫自然非其敌手,几次交回之后,臭长虫心想,即使自己得不到月精,也断然不能叫这只癞蛤蟆得了去。

故此,竟然将得到的月精,悉数打入了谷底的怪木之中!

丑蛤君暴跳如雷,臭长虫则溜之大吉,谷底怪木荆棘不知是何来历,天生便有克制此处毒物的本领,就算强如丑蛤君和臭长虫这般的金丹中期的妖兽,都拿之奈何不得!

丑蛤君亦只能自认倒霉,悻悻地回到了自己的巢穴,继续潜心修炼,再等十年!

哪成想,才堪堪十年时间,这峡谷之内的怪树已然成了气候,更是于今日,在受了羽紫凝这队人的刺激之后,在满月之时,化身成精!

顿时,令羽紫凝几人如临大敌,摆出了防御的阵势!

只听得那树精朝着峡谷上方,咿咿呀呀叫个不停,丝毫没有要理这几个脚下小人儿的意思!

“它在说什么?”小胖子禹子归忽地出声问道。

“它在跟上面的那两只妖怪打招呼,也想分一杯月精的羹!”羽紫凝接口说道。

小胖子不知月精为何物,正欲出声再问。

头顶上方传来了丑蛤君闷如沉雷的声音:“你个小树精!你蛤爷爷还没找你算十年前的那笔帐!你却还送上门来,舔着脸还想再分一杯月精的羹!啊呸!没门儿!”

那树精闻言,似乎大为恼火,对着崖上又是一阵咿咿呀呀的怪叫。

“它说月精乃是有缘者得之,再说那月精本来就是自动择主,若是丑蛤君心中仍旧记恨十年前的那笔帐,大可下来与自己打上一架!”这次未待禹子归发问,羽紫凝率先作了翻译。

这时,丑蛤君闭嘴不言,显然十分忌惮这谷中的树妖!

臭长虫转动着两条硕大的触须,阴阳怪气地说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咋地,一点也不懂得尊重老人家!开口闭口就什么打打杀杀,难不成真以为我们的丑蛤君还会惧怕你们这些后生小辈么!臭蛤君,你说我说得对么?”

丑蛤君没有好气,重重一哼,依旧没有言语。

就在臭长虫说话之际,空中的月亮由白转黄,并泛着淡淡的蓝光,月精要出现了!

九天之上,一道如流星般的光弧,击在了月亮的背面!轰的一声!天地仿佛都为之一颤!

那月亮之上的黄色一溃而散,如蝴蝶一般脱离了月亮的表面,在空中飞舞而下,离崖顶越来越近。只见那蝴蝶通身黄亮,两侧翅膀上均散布着点点蓝光!

丑蛤君、臭长虫、树精均屏住了呼吸,一动不动,气息仿佛完全融入到了这方天地之中!

天空中的光蝶向着四方随意地飞散着,当其在到了靠近崖顶的高度,突然均改变了方向,汇聚于一处,所有光蝶竟然全部朝着羽紫凝所在的峡谷中飞来!

就在这同一时间,原本在各处静候月精降临的妖兽、精怪都炸开了锅!自此小世界初建至今,从未有过如此奇观!

而在这峡谷之中,丑蛤君和臭长虫虽面无波澜,但内心之中亦然也炸开了锅。

所有的月精都朝着自己所在的峡谷飞来,那该是何等的数量!

若按往年,飞到此处的月精能有万分之一,那已然是烧了高香了!

全部月精!它二妖岂不是要进阶化神!

月精越飞越近,转眼便飞过了崖顶,进入了山谷,两只大妖满心欢喜,一脸虔诚,正等着接受月精的洗礼。

却不料,那所有月精在经过它二妖身边之时,竟然未作停留,径直向峡谷下方飞来!

树精手舞足蹈,心道莫不是自己的虔诚感动了上苍,这才引来了无数的月精?

从此往后,自己定要好生修炼,不负上苍的眷顾,为这方世界的秩序贡献出自己所有的力量!

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那所有的月精在经过树精的身边之时,也未作停留,而是不断地下落,径直飞到了羽紫凝的头顶,变成了一个花环,戴在了她的头上!

这下,不止二妖一精目瞪口呆,就连羽紫凝几人亦目瞪口呆!

尤其是羽紫凝,虽然她能听懂妖兽、精怪的语言,但她并未从中知晓月精到底为何物!

还未等几人换过神来!那树精勃然大怒,双臂齐齐落下,欲将众人砸成肉泥,岚卢轻哼一声,正欲使出飞剑进行阻拦!

就在这时,异变阧生!

那月精所幻化成的花环迸射出道道蓝光,刷刷几下,树精的双臂应声而断,并被高高抛起,直射崖上的两只大妖!

轰!轰!

两条树精的断臂一左一右,正好卡住了两妖的脖颈,将其死死地订在了崖壁之上!

第三十九章 照盘全收

天地生万物,而分为阴阳,

阳为日之华,阴为月之精,

小小米粒珠,岂敢撼阴阳,

华生泽万物,精生利众生!

月精择主,自古不变!但这择后未相融,便生出护主之意,这恐怕还是头一遭!

饶是羽紫凝跟随皇上,见惯了各种厉害的修士、奇怪的术法,但这月精实在是生平第一次。

再看那树精,断臂之处泛着淡淡的蓝光,没有半点的汁液流出,但却不似之前那般可以不断重生。

而那崖壁之上,任凭丑蛤君和臭长虫如何挣扎,均挣脱不开那双断臂的钳制!

就在这时,羽紫凝身体一轻,竟然摆脱了此地的禁飞之术,悬浮了起来。

其身体表面竟然也出现了黄色光芒,并不时地冒出点点蓝光!

嗡的一声!她头顶的光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在她眉心出现了一个浅浅的黄色的月亮印子,月亮的周边描着一圈蓝色!

身后更是法相凝结,赫然是一只栩栩如生的狐狸,一二三四五六七,竟然比之前多了整整两条尾巴!

“狐神!”丑蛤君和臭长虫惊叫一声。

“尔等小辈,不事自身修行,却妄想通过外力提升修为,一而再再而三,如此往复,谈何大道!”羽紫凝突然开口说道,不过声音却变了,变得阴沉寅成的,全然不似往常。

只见羽紫凝眼睛忽左忽右,显然是被什么控制住了,嘴巴早就不归自己了!

“狐神在上!我等知罪!还请狐神看在我们并未兴风作恶的面上,饶了我们!往后我们定当痛改前非,好好修行,为我妖族争光!”臭长虫率先大表忠心。

“哼!油嘴滑舌,留你不得!”

话音刚落,那其中的一只树精断臂一把掐爆了臭长虫的脖颈!

一颗黑色珠子中,一条小小的蜈蚣正在不断地哀求着:“狐神大人饶命,狐神大人饶——!”

未待其喊完,只见羽紫凝单手一挥,将那枚黑色珠子摄到了手中,手掌轻轻一握,那臭长虫仅剩的魂魄化作点点星光,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摊开手掌,那枚珠子由黑变金,正是那臭长虫的金丹!

完事,又对着崖壁上的丑蛤君说道:“小蛤蟆,我与你祖上也算有源,今日就暂且饶你!若有下次,定斩不饶!”

“谢狐神!狐神之命,小蛤顶当铭记于心!”丑蛤君话音刚落,其脖颈处的树精断臂化作粉末,一溃而散!

“小树精,你倒是挺有意思!虽然我一时间看不出你的来历,但我料想将你放于此处的那名修士定然位不一般的修士!”狐神转而对那谷底的树精说道。

树精咿咿呀呀,一阵比划。

狐神闻言,轻笑道:“呵!冲虚期么?不然,不然!似此等有意思的小世界,岂是区区一名冲虚期的小辈可以开创的!嘿嘿,今日你我有缘,我便赐你一道机缘!”说完,只见他一手将金丹射出,一手挥出一道黄色灵光,灵光点点,如蝶飞舞,正是那消失的月精!

树精未有迟疑,张嘴同时接住了金丹和月精!

咔!咔!咔!

那树精得了金丹和月精急速缩小,几个呼吸间便缩至四尺左右的高度,断臂之处又复新肢,形如孩童!

且身上气息一凝,生生地从假丹境突破到了金丹境,无声无息,哪里有什么雷劫。

“果然如此!”狐神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丝笑容!

谷底众人看得一头雾水,不知道这大唐公主殿下闹的是哪出。

明明有这么厉害的帮手,怎么不早点召唤出来,苦苦害了众人劈砍了大半日的怪木荆棘!

可他们哪里知道,羽紫凝自己现在也是一头雾水,自己穿天狐羽衣不假,但那天狐的魂魄分明才堪堪金丹后期,怎么跟狐神扯上了什么关系!

不光如此,现在看来,自己羽衣中的狐神魂魄竟然还十分完整,想来那飞入自己体内的月精也与他有极大的关系。

不管如何,等重新获得了身体的掌控力之后,自己定要好生找他询问询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多…多谢…谢…狐…狐神成…成全!”树精口吐人言,磕磕碰碰,竟然是一个结巴树精。

“我知道了!这树精是矩木!”禹子归突然鬼叫一声,“只不过,只不过……”他双手挠头,苦苦思索着后面几个词该如何作解。

原来,此树精的真身乃是一节矩木!

天地初分,四方不稳,时有天塌山崩之事发生,当时的世界正处在神灵的时代,比起道祖伏蓐所在的巨灵时代,不知还要久远多少!

当时的世界五族鼎力,分别为金族、木族、水族、火族、土族,均是各方神灵的后代!

当当时最大的撑天之柱——不周山倾倒后,天地间最最原始的灵气——鸿蒙之气竟然逃离了这方天地,回到了混沌之中!一时间,几乎所有的神灵均飞向了混沌,去寻找那消散的鸿蒙之气!

天塌之事,显然已再无神灵的帮助。

在当时的五族之中,土族黄帝之次子——轩辕羿,天生五行,五行又生五德,在不周山倾倒的那一夜,竟然领悟到了阴阳的真谛,且触摸到了一丝混沌气息!一夜之间,判若两人,举手投足,尽显神灵之势!

遨游天际,在一片天地混沌之处,取得了一节无名之木,此木拥有极其顽强的生命力。

那轩辕羿唤其为矩木,并以此为基,在原不周山顶修建了一座悬浮于九天之下的天空之城,不分昼夜地在上面凝炼可以用来修补天窟的五色神石,并以神石为引,重铸不周山!

矩木因此得名!后不知何故,上古五族无故消失,只留下了与凡人所产的子嗣,那天空之城在其功德圆满后,化作碎片飞向了各处!

一时间,天地灵气没有了去处,这才有了巨灵的崛起,人族的鼎盛,道祖的一统!

在这之后的岁月中,每隔数百年便会有修炼成精的矩木现身世间,均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因为在此前,有人无意中发现,矩木若是进行修行,在每个境界提升之时,并不会引来天雷天劫。

而若是在一名修行者经历天劫之时,身边携有一只矩木精的话,所受天劫的轰击会有所减少,至于减少多少,那便还要看那矩木精的修为如何,修为越高减少得越多!

不仅如此,矩木还可以帮助修士,在经历天劫之时减弱受受心魔的影响!

不过,自巨灵时代结束,矩木已成了更加稀罕的物件,别说几百年现世一次,就是等上千年,怕也是难等一回!天地灵气的匮乏,由此又可见一斑!

“只不过有人在它身上施展了至幻之术,刻意降低了它的修行速度!”狐神接过禹子归的话,接着说道,“嘿嘿!高明,不说就以我现在的修为,就算是全盛之时,要想对矩木施展至幻之术,怕也是要费上不少手脚的!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话一说完,羽紫凝从天而降,砸了个狗吃屎!

“啊~!”羽紫凝爬起身来,一声尖叫,顺手便摸出了一把镜子,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照照,补起了妆来。

嘴里还不时地嘟囔道,“好你个狐神!说借就借,说还就还,也不跟本公主打声招呼!呜呜~!瞧把我这俏脸给摔的,皮都蹭破了,发型都给砸乱了!”

剩余几人闻言,心中均是觉得好笑,可对方是大唐公主殿下,一个个都都抿着嘴,使劲地憋着笑意。

禹子归越憋越想笑,噗嗤一下,竟然笑出了声来!

未待他笑到第二声,脖颈处一凉,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出现在了下巴下面,手柄处耀着百辟二字。

禹子归表情一凝,大气儿都不敢出,生怕羽紫凝一个不小心,真对自己下了狠手,自己可连媳妇都还没娶呢!

岚卢和禹不涣见此,急身上前,好说好骗,足足费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叫羽紫凝放下了匕首,饶恕了禹子归。

当然,皇家颜面岂能说犯就犯,子债父偿,普通之物已然都不在羽紫凝的眼中,禹不涣肉痛至极,拿出了一整块寒星屑石,才堪堪叫她稍感满意!

有了这块寒星屑石,羽紫凝手中的这把百辟,可再上一个台阶!

十年一回的月精择主拉下了帷幕,结巴树精得了大机缘,死皮赖脸,硬要给羽紫凝做小弟。

不光是它,就连丑蛤君都抛下了之前对人族的成见,要给羽紫凝做仆从!

树精还好,虽然木手木脚,还结结巴巴,但好歹也算丑,身形大小也带得出去。

可那丑蛤君不仅大的离奇,还满身疙疙瘩瘩,实在是奇丑无比,她堂堂大唐的公主,若是带了这么个丑玩意儿出门,那以后还不叫无极城满城的皇亲贵胄笑掉了大牙!

最后倒是禹子归瞧出了羽紫凝的心思,出言点拨了丑蛤君,丑蛤君闻言哈哈一笑,化作一道旋风,落在了结巴树精的头顶,通身金黄光滑无异物,一对眼睛碧绿,形如拳头大小,竟然颇俱几分令人喜爱的模样!

原来,这才是丑蛤君的真身!

它本是上古神兽碧眼天蛤的后代,传承至今已然落魄了,加之其一身血肉乃是众多丹道修士梦寐以求的宝物,故此不得已,才变化了模样,苟且偷生于这小世界之中!

不成想,今日吞月精不成,反倒被狐神识破了真身!

他权衡再三之下,认定在羽紫凝身上,说不定有望得到复兴他碧眼天蛤一族的机会,故此委下修为身份,竟然甘心成为一名刚刚踏入筑基期的人类的仆从!

第四十章 各有所遇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一笑泯恩仇,矩木树精自来熟,不消一会的功夫,倒跟禹子归打得一片火热,只可惜他言语磕绊,每讲到兴起之处,都要结巴上不少时间!故此,禹子归替其取了个名字——巴巴木!

此名说好不好,说坏不坏,倒也得了羽紫凝的认可。

至于丑蛤君,那自然也是要重新取名的!

丑蛤二字,对于羽紫凝的身份来讲,实在过于不堪!小公主观其长了对碧绿的眼睛,随手取了个名,就叫碧眼君!大蛤蟆对此毫无异议,举双手双脚赞成!

羽紫凝一队不仅有惊无险,还平白无故地得了两个金丹期的打手!一妖一精在前开路,羽紫凝走路生风,脸上尽是欢喜之色!

禹子归在其身后大肆溜须拍马,夸张她天纵之才,明日之珠,大唐的未来非她不可!小胖子巧舌如簧,比之懒鬼吕良亦不遑多让!惹得简沁侧目连连,尽是鄙夷之色!

不一会儿的功夫,峡谷空空,无声无息,还复了往日的寂静……

天空之上,难得的圆月光照四方,多一分嫌亮少一分嫌暗,柔柔散散地抚触着这方天地间的万物!在一片一望无际的花海中,几个人族修士来回走动,走来走去,都走不出三十丈之外!

这几人被困住了!

目光由远及近,只见其中一人一席白衣,丰神俊朗,少年翩翩,正是大唐宰辅家的大少爷司空明!其旁还跟着屈家的小姐和李家的小少爷!表情凝重,看向四周花海的目光充满了警惕之色!

原来,司空明这一队从传送到这方世界的那一刻起,便被困在了此处!此地遍布了高及膝盖的粉色花朵,花瓣大张,共分三层,每层八片,花蕊中间呈现出浅浅的蓝色!

起初,他几个不以为意,只认为这是一片普通的花海,但在行走了一段路程之中,赫然发现,自己这队人竟然在原地踏步!而后又尝试了不少路径,均是无功而返,顶多走出十丈的距离!

饶是有剑三十这般厉害的剑道大师在,也拿这些花朵没辙,无论其护体飞剑如何劈砍,均好似水中捞月,那些花朵只是微微一晃又还原如初!

倒是林鹤言瞧出了端倪,这片花海乃是一座巨大的幻阵,所有花朵可能都是虚假的,都是由幻阵之力幻化出来的!

碰巧的事,队伍之中整好没有精通幻阵的修士,茫茫花海,要想寻找阵眼谈何容易!

就在他几人一筹莫展之际,天色已暗,月上枝头,他们惊奇地发现,随着月亮的不断升高,他几人所能走出的距离也越来越远,由之前的十丈变成了三十丈!

就在这时,距离月精的出现整好到了一炷香的时间,花海之中产生了变化!

只见花蕊中间的蓝色慢慢的变深,空气中多了一股沁人的香气,众人头顶上方飘落下星星点点的蓝光,好似夏日夜晚的萤火!

众人抬头观瞧,只见适才由白变黄,由黄变白,溃散出无数只双翅星蓝的黄色光蝶的月亮之上,那最外圈仅剩的一点蓝光,正以肉眼可见速度消失着,溃散到了天空之中,化作星星点点的蓝光,悉数飞落到了这片花海之上,均不偏不倚地着在了花蕊中间。

不消半刻的时间,当那最后的一点蓝光融入花蕊之后,所有的花朵都合上了花瓣,变成了一个花骨朵,花瓣由粉转黑,再由黑转黄,几个呼吸间,花骨朵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大如鸽蛋的金黄色果实,果实外面布满了一片片如蛇甲般的鳞片!

“这是什么果子!”一名筑基期修士向身前的一枚果实伸出了手掌。

“不可!”林鹤言急忙出声制止。

但为时已晚,那名修士已然俯身握住了一枚果实!

嗖!嗖!嗖!……

一个个金黄色的果实,连带着整株植物,凭空消失了!

“啊—!”的一声尖叫,那名手握果实的修士,也一同消失不见了!

司空明几人周围,一下子豁然开朗,脚下一片柔软!在月光的映衬下,目之所及,黄光耀耀——他们一队人正处在一片沙地之中……

而同一时间,在一处湖泊岸边,从天落下起人,砸在岸边的沙地之上!两男两女,正是在不久前,随同孤岛一起消失的,天问、贝丽塔、吕良和那名孙姓女修士!

巨大的湖面下,一个硕大的虚影正贴着水面,向暗边缓缓游来!波开浪溅,一团黑影顶着两只灯笼冒出了水面,噗嗤一声,不少湖水从那团黑影上洒落,淋在湖岸边昏迷不醒的四人身上!

阿嚏!阿嚏!阿嚏!……

喷嚏之声此起彼伏,四人被冷冽的湖水激醒,抬头一眼便瞧见了那高高在上的黑影!四人一个激灵,爬起身来,靠到了一起!

那名孙姓女修士挺身而出,挡在了三人前面!

借着月光,只见团黑影显露出了真容,头生双角,黄瞳竖睛,鼻孔两侧飞舞着两条黏哒哒的触须,吞吐之间,尖牙毕现!

“蜃龙!”吕良率先叫出了声。

贝丽塔秀眉微挑,轻声疑道:“臭懒鬼,你居然认识它!”

吕良悻悻一笑,弱弱地回道:“只知其名,只知其名。”

说完,二人不再言语,又抬头紧紧盯向那团黑影!一龙四人,你不言我不语,就这样足足对峙了一刻的时间!

“嘿!”蜃龙终于按耐不住,口吐人言,“那个白白净净的小子!”

吕良左看右看,以为蜃龙是在喊自己,正欲应答,不料却被喝住:“不是你!是左边的那个!”

声如洪钟,瓮声瓮气。

天问一脸平静,似乎对此早有预料,站出身来,走到了三人前面,恭敬地回蜃龙道:“不知前辈唤我做什么?”

“嚯嚯嚯~!”蜃龙发出了一阵奇怪的笑声,笑得脑袋直颤,又抖落下不少湖水。不过,这次四人均有了准备,施法将飞来的湖水都弹到别处。

“前辈?这个称呼我喜欢!”蜃龙笑完,接着说道,“小子,你去过那只臭猴子的地盘了?”

天问闻言一怔,心道这头蜃龙怎么知道自己这四人去过了那孤岛,听其语气,它还与那只山鬼魈王似乎相识!

不久之前,自己几人在那闻泽延的偃甲蛋中,一阵天旋地转,而后就一直迷迷糊糊的,似乎那偃甲蛋不知因何原因破裂了开来,他们几人被卷入了一道不明的灵力漩涡之中,直到适才醒来,才发现自己这一队已然被那不明的灵力漩涡所冲散了!

“嘿!你不说我也知道!那只臭猴子满身骚味,不要说就在眼前,就是隔了十里八里的,我也能闻着它的味道!”蜃龙似乎对自己的嗅觉十分得意。

天问被其说的一头雾水,自己并未亲见山鬼魈王,身上哪来的它的气味!而这蜃龙还说什么就在眼前,莫不是那只山鬼魈王也随那灵力漩涡来到了此处?心想之下,不免目有斜视。

“小子!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让那只臭猴子屈尊于你的?你又是怎么将它带出那座鸟不拉屎的破岛的?”蜃龙眯起了硕大的双眼,俯下了龙头,盯着天问好奇地问道。

闻言,天问心中一惊,急急神识内探!好家伙!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只见现在自己的丹田之中,在太极图案的上方静静漂浮着一座小岛,木色森森,中间留了一片长满矮草的腹地,腹地中间垒了一堆石块,石块上面印着一只山鬼魈王的图案!除了少了那些藏在森林中的山鬼魈,跟那之前的孤岛简直一模一样!

体内自成天地!这可是化神期修士才能拥有的神通!

啊的一声,天问终究还只是一名少年,惊叫了出来!

蜃龙眨了眨眼,咂摸着说道:“看来,这连你自己也不知道!”

说着,只见它鼻侧的两条触须飞舞,一左一右,贴到了天问的耳朵之上,嘀嘀嗒嗒,不少粘液顺着天问的耳背,流到了衣领之上,看得他背后三人隐隐作呕。

正当天问回过神来,欲出声制止之时,耳边传来了蜃龙的声音:“小子别动!虽然我同臭猴子不对眼,但既然它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好歹也让我同它打声招呼!”说话间,蜃龙分出了一道灵识,探入了天问的体内!

就在这时,惊变突生!

四条明晃晃的铁链从天问的腹部飞出,咔咔几下,将蜃龙捆了个正着!

“瞎了我龙的眼!臭猴子,你居然敢阴我!”蜃龙破口大骂。

此时,在天问体内的那座孤岛上,山鬼魈王的图案跳出了石垒,背后拖着四条明晃晃的铁链,铁链的那头没入石垒。

只见此时的山鬼魈王面露阴笑,背后的四臂各执一根铁链,这四根铁链由细转粗,一直延伸到了天问的体外,正是捆住蜃龙的那四条铁链!

透过铁链,一道声音从天问的腹部传出:“老泥鳅,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今日是我脱困之日,亦是你得自由之时!来,来,来,让我来帮你一把!”

“呸!你能安这么好的心?”蜃龙重重地啐了一口,“别忘了,我身上的枷锁也不比你的轻!有本事,你倒是使劲拉呀!”

话音刚落,只见它身上一紧,四根铁链急急回缩,蜃龙身体一颤,竟飞速地变小了起来,并随着铁链的收势,不断地靠近天问的腹部!而湖水之中,无风无浪,哪有半点蜃龙口中枷锁的影子!

这时蜃龙才变了颜色,惊叫:“臭猴子,你撒手!我在这儿待惯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放字未完,蜃龙变成了巴掌大小,随着铁链一同没入了天问的腹中。

嗡的一声!天问体内还复了平静,那石垒的背面多了一条蜃龙的图案!

第四十一章 盗龙者也

风清云也淡,

山空鸟自在,

百转千绕回,

扶摇上九天!

又一缕初升的阳光散落人间,在晨雾的折射中,弥漫出暖人的光泽!

天问四人在湖岸边待了一宿,懒鬼吕良好奇了良久,一直追着天问想问个究竟,可天问也是一知半解,悻悻无果,懒鬼吕良倒头呼呼大睡直至天亮!

倒是贝丽塔忍住了好奇,心知天问的身体之中定藏着不为人知的玄妙,眼下连天问自己都一问三不知,想来要知晓这玄妙的真容,还需出了此处,找陈孤雁来判定判定!

而那名孙姓女修士,作为四人中最高的战力,一宿未眠,替三人担当起了警卫的职责!

不一会儿,阳光的温度使晨雾渐渐消散,露出了天问四人所在之地的真容。只见四人正处在一片不大不小的湖泊边,脚下是一片沙地,身后百丈远的地方长着茂密的丛林,丛林深处耸立着一座不高不矮的青山,而湖泊的另一头,远远望去,亦耸立着一座不高不矮的青山!

两座青山隔湖相望,山脉绵延,在湖的两侧汇聚到了一起,山脉脚下,长满了茂密的森林!

“不好啦!不好啦!老蜃龙逃跑啦!”一个又尖又细的声音划破长空,只见一只长着巨喙,拖着长尾的五彩大鸟,擦着水面来回盘旋,边飞边叫。

山林应声而动,沙地与森林的边缘处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身影,飞快地向着湖暗边跑来,转眼间便到了天问四人的身后!天问几人回头一瞧,好家伙,乌压压的一片尽是些飞禽走兽!

“是人!快跑!”为首的一只像牛般的野兽突然惊叫一声。

轰隆隆!来时一阵风,去时一阵风,踏得地面真震!转眼间,那群飞禽走兽又退回到了沙地的边缘处,忽闪着各色的眼睛,遥遥盯着天问四人!

天问四人呆呆而立,不知道这群飞禽走兽闹的是哪般,为何见了人类如此惧怕!

就在这时,那两座青山山顶土石崩裂,两个硕大的青山身影,飞快地从山上跑了下来,所到之处巨木横飞,百兽让行!不消片刻,两片密林之中,硬生生地被踏出了两条道来!

咚!咚!两声巨响!

那两个硕大的身影顺势跳入了湖水之中,激起阵阵巨浪,巨浪外向扩散,推着湖水直直漫到了天问四人的脚边!

湖水之中一阵搅动,带起条条雪白色的长鱼,那五彩大鸟一口一条,在湖面之上吃个正着!

“吱吱鸟!”懒鬼吕良认出了那只五彩大鸟。

那鸟循声侧头,惊叫一声:“臭狐狸!”

“你俩认识?”贝丽塔轻疑道。

“不认识!”吕良同那五彩大鸟异口同声。

正待贝丽塔接着再问,天问轻声解释道:“吱吱鸟和狐狸是伴生兽!前者为后者探路警戒,后者为前者提供食物和庇护!”

“哪来的野小子,见识倒不浅嘛!”吱吱鸟放过了长鱼,飞到了湖岸边,盯着天问说道。

“你怎么不怕我们?”天问轻疑一声。

吱吱鸟在四人头顶飞绕了几圈,最后落在了懒鬼吕良的肩上,傲然地回道:“我可不比那些胆小鬼!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方圆百里之内,谁不认识我吱不二!”

“说一不二么?”贝丽塔笑着问道。

“哟~!好俊的女娃娃!”吱不二看清了贝丽塔的脸,怪叫一声,伸长了脖子探头探脑,欲再靠贝丽塔近些。

却不妨吕良重重打了个喷嚏,嘟囔着喊道:“小心点,你的羽毛搁我脸上了!”一嘴的口水,整好喷在了吱不二的巨喙之上。

吱不二呀呀一声怪叫,从懒鬼吕良的肩膀上跳到了贝丽塔的肩上,对着吕良破口大骂:“臭狐狸,死狐狸,骚狐狸!你几天没刷牙了!”

懒鬼吕良对着自己身前重重地哈了口气,拧着鼻子嗅了几下,自顾自地说道:“不臭呀!我前天才刷的牙!”

这回,不止吱不二面露嫌色,就连天问、贝丽塔和那名孙姓女修士都一同露出了鄙夷之色!

“吱不二,为什么这里的鸟兽能口吐人言?我看这里并未有金丹期的修为存在!”天问似乎发现了什么。

“吃能言果啊!”吱不二不以为然。

“能言果!”天问、吕良、孙姓女修士齐声惊呼。

只有贝丽塔对此浑无所知,出声问道:“能言果是什么啊?”

“人有人言,兽有兽语,妖有妖话,精有精意,怪有怪论!吃了能言果,你就能同时通晓人、兽、妖、精、怪的语言,不光能听,还能讲!”天问说道,“不过,这里的鸟兽为什么要讲人语呢!”

“呵!还不是那风老头立的破规矩!”吱不二言语之中,竟然带着些许的不满。

贝丽塔闻言,微微撇头,对上了吱不二的眼睛,脆声问道:“那这个果子哪里能吃到呢?”

吱不二拿鸟喙指着还在搅动的湖面,回道:“想吃?那可得问问那两坨烂石头!”

话音刚落,湖面波开浪溅,从湖底飞出两个硕大的身影,砰的一声,同时落到了天问四人所处的沙地之上!

四人定睛观瞧,只见这两个硕大身影的真容,赫然同两月前举气之中遇着的石妖一模一样,只不过一边是土灰色,而这里的却由于全身长满的青苔,而呈葱翠之色。嘀嘀嗒嗒,青苔里面积蓄了不少湖水,正顺着石妖身体上的石缝往下滴落,干燥的沙地上顿时潮湿了一大片!

“吱不二!你可知那条蜃龙逃向了何处?”其中一只石妖开口问道。

“不知道,没看见!我只负责报信!要问问这几个人类,他们比我早到岸边!”吱不二滑头滑脑,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哦?是这样吗?”另一只妖盯向了天问四人,高声问道。

天问四人闻言,心里打起了突突,那蜃龙哪里是自己逃跑,明明是被天问收进了体内!这一问之下,天问不免心中发虚,一时之间竟不知作何回答。

那名孙姓女修士亦悄悄地移动了身形,将三人一鸟护在了身后,眼前的这两只石妖透出的气息不弱,竟然在筑基后期之境!

以一敌二,对方又是妖怪中防御力量数一数二的石妖,心想之下,那名孙姓女修士的一只手,悄悄地摸到了腰间的储物袋之上,做好了突击的准备!

“是这样没错!”贝丽塔瞧出了天问的窘境,突然出声说道,“但我们并不知道什么蜃龙,我们也只是恰巧路过,在这里稍事歇息而已!”

“哦~!恰巧路过!那怎么在中间的那小子的身上,我闻到了一丝龙的气味?”那只石妖又接着问道。

“小偷!盗龙贼!”吱不二飞起身来,大声喝道,急欲与四人划清界线。

“不,我们不是!”懒鬼吕良矢口否认。

“大哥!”另一只石妖开口说道,“跟他们废什么话!是与不是,到了湖底自见分晓!”

“好!”好字刚落,沙地之上刮起了一道旋风!

天问几人只觉得身体一轻,被卷入了旋风之中,那名孙姓女修士虽已有防备,却还是被着了这两只石妖的道!

“烂石头!往哪吹呢!快放我出去,我不要去水里!”四人耳边传来了吱不二的叫喊声,旋风无眼,吱不二避之不及,亦被一同卷了进来!

只见那道旋风卷着四人一鸟,轰的一声击在了湖心中央,湖水应声分开,出现了一道口子!

旋风嗖的一下,钻入了湖面之下!

那两只石妖紧随其后,在水面合上之前,亦一同钻进了湖面之下!

不消片刻,湖面又恢复了平静,沙地边缘的一干飞禽走兽,大眼瞪小眼,你看看我看看你,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静过了片刻,有胆子稍微大些的,挪着碎步,慢慢地向湖岸边靠近,一只、两只、三只……,不一会儿,整整一圈湖岸边上,立满了各种飞禽走兽,一个个目不斜视地盯着湖面!

而就在这湖面之下,天问几人飞旋的身体有了着落,旋风散去,只见四人正处在一座晶莹剔透的宫殿前门,头顶波光耀耀,一个半圆的水泡将这宫殿及其之外的十丈范围扣在了湖底!

水泡外面,一条条通身雪白的长鱼,正欢快地来回游动,还不时地在水泡表面轻啜,惊起一串串小水泡汩汩地向着水面浮去,鱼群随着水泡扭动着身体,好似那翩翩起舞的蝴蝶!叫人看了,竟然生出一股喜爱之意!

“碧晶宫!”一道声音打破了四人的遐想,只见吱不二冲到了宫殿的大门旁,正盯着那门上的匾额发怵。

“吱不二!你给我老实点待着,别乱碰这里的东西!”一只石妖开口说道。吱不二假装没听见,继续扇着翅膀在门前东摸摸西瞅瞅,似乎认识这宫殿。

“那人族小子!”另一只石妖高声喝道,“一会儿你跟我们进去!蜃龙的消失到底与你有没有关系,等下便会知晓!”

就在这石妖说话之际,吱不二绕着门前的两根柱子左转三圈,又转三圈,轻轻地拿巨喙在门上叩了三下,宫门咔咔咔地变起了形来,一只高约两人的兽脸出现在了宫门之上!

只见那兽脸鼻孔朝天,耳分六瓣,脑袋两侧长着两根直直的尖角,嘴巴张得老大,却没半颗牙齿,里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肉须,一只独目正在左右打着转儿!

第四十二章 九字真言

“去哪儿?”兽脸盯着吱不二问道,百须齐动。

“三号别院!”吱不二兴冲冲地嚷道。

噌的一声,两只石妖齐身而动,嘴里同时大喊道:“吱不二!你敢!”

“各位!我先走一步!”说完,只见根根肉须缠上了吱不二,将其拖入了那张兽脸的大口之中,两只石妖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停——!”那兽脸吞完吱不二,朝着两只飞奔而来的石妖慢条斯理的叫道。

那两只石妖应声而停,对着那兽脸行了个礼,恭敬地说道:“魂兽大人,万不可将吱不二放进三号别院。”

“放不放我说了算!既然是它将我唤起,它理当有权选择去哪!”那被唤作魂兽的兽脸幽幽地说道。

“可是大人,我们此番前来是想去五号别院,借尊上的大还心镜一用!”一只石妖出声解释道。

魂兽耷拉着眼睛,懒洋洋地说道:“一年开一次,一次选一院,这是规矩!”

“是是是!小的知道,但蜃龙不见了——”另一只石妖赶忙说道。

“什么!”魂兽独目爆睁,满是不信,“大阵分毫未动,它怎么能不见了呢!”

“我兄弟俩句句属实,还望魂兽大人明察!”说着,两只石妖又行了一个大礼。

闻言,只见那魂兽闭起了眼睛,百须齐出,疯长开来,转眼便触到了水泡壁上。

“我去你俩的石姥姥,这等大事,怎么不早说!”未及片刻,那魂兽收了肉须,破口大骂。

“完了,完了!一年开一次,一次选一院,这是尊上设下的规则!这座大阵要是长时间缺少了蜃龙,那东西怕是要震不住!”语声急促,仿佛热锅上的蚂蚁。

两只石妖闻言,均也神色一变,竟然开始瑟瑟发抖。

就在这时,天问的脑海深处,一团金光幽地出现,金光渐渐凝实,现出了一本古朴沧桑的金色小书,书面上镌刻着两个苍劲有力的字——智书!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天问突然开口说道,一字一顿,音沉气定。

魂兽闻言瞧向了天问,这才注意起这四名人族修士,疑道:“小娃娃,你个凡人之身,伏蓐的后辈,怎知我神族的九字真言?”

“真言也好,九星也罢,皆是天数!”只见此时的天问好似变了个人,不光语声大变,其双目亦变了颜色,一只煞白,一只墨黑,无瞳无孔无珠,“你且将临、兵移至反星之位,斗、者、皆送至文曲之后,阵、列同出,前、行隐没!”

“小娃娃,你谁呀!你说动就动?”魂兽嘴皮子虽硬,但暗地里还是按着天问所说的那般,自行布了一道微型的北斗九星阵,稍一尝试,便发现此法可行,九星之阵可同时开启三处!

独目神色闪烁,愈发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族小娃娃藏着古怪,可任凭自己的神识如何探测,均是无功而返,无形之中,在天问的身体表面隐藏着另外一道灵力,抵挡住了它的神识!

天问笑而不语,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双目中射出一白一黑两道光芒,不偏不倚地整好落在了那两只石妖的身上。

两只石妖嗖的一声,凭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两块阴阳石,一黑一白,形如游鱼。

“你到底是谁!”魂兽惊叫一声!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帮助你们!”天问淡淡地回道。

说完,只见天问对着那两块阴阳石轻轻一挥,阴阳石飞射向了那两根门柱子!

轰的一声响!

整座宫殿为之一颤,两块阴阳石没入了门柱之中,湖底掀起了巨大的气浪,直吹得天问身后三人睁不开眼!

而后,只觉得脚下一震,气浪消散,几人面前出现了一只巨大的乌龟,正伸长的脖子盯着天问!

贝丽塔几人惊奇地发现,这只巨龟的双目居然跟天问一样,一黑一白,无瞳无孔无珠。

而在那巨龟脖颈处下方的底壳之上,魂兽的那张怪脸正舞动着肉须,飞掸着适才因其浪而卷起的湖底青苔!

“开道人,你找我?”巨龟开口问道。

“是,我找你!”天问一口回道。

“找我做什么?”巨龟又问道。

“我想进九号别院!”天问不容置否。

“唔…不行…不行!”巨龟不同意,“开道人,你的修为太低了!去不得,去不得!”

“去得,去得!老蜃龙在我这,皮猴子也在我这!”天问欢快地回道。

说完,只见他伸出双掌,掌心光滑流转,一左一右,出现了一条龙和一只山鬼魈!

“哈哈~!这不是太玄大哥么!”老蜃龙惊喜的叫道,转而又对天问吼道,“小子!快快把你龙爷爷给放了,不然等太玄大哥出现,必定没你的好果子吃!”

“好啊!我等着!”天问笑道。

“既然这样,开道者,你有资格去九号别院!”巨龟终于肯首。

“开道者!“不光老蜃龙大声惊呼,就连山鬼魈王都为之一振。

两只大妖怪这才注意到了天问的双眼,满脸不信!

开道者,那可是风老头钦定的可以开启这方小世界之人的尊称!

小世界自风老头开创至今,不知都过了多少万年,也只才赢来了三个开道者,这三者便是前文所提到的拓跋山海、蚩蜃和那名黑袍魔徒!

不过,这三人还并未达到正真的开道者的层次,也仅仅只是开启这方世界的一角而已,而且那第三个开道者黑袍魔徒,还未出得这方世界,显然连那一角都还未正真的打开!

眼前的这个白白净净的人族小子,修为才凝体后期,放之修行界,那可是最底层的修为了,严格意义上来讲,他都还没有正真踏入修士的行列!

可谁会想到,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人,居然会成为风老头预言中的第四名开道者!

“太玄!你确定你没看错!”山鬼魈王出声问道,显然还想再次确认下,开道者的名号,那可不是随便叫的,每一位开道者都有可能成为这方世界正真的主人!换而言之,也将会是他山鬼魈王的真正的主人!

“错不了,错不了!”巨龟回道,“鬼魈,你自他体内而出,难道没有感应到么!”

巨龟所指的正是天问丹田之内,那静静悬浮着的太极图案,只不过图案在下孤岛在上,山鬼魈王又被石垒所困,故此并没有亲眼瞧见天问体内的异处!

山鬼魈王默默不语,细想起了前一夜,自己借那名人族金丹后期修士,险先冲破阵印的束缚,却不料在那名修士的一枚储物戒上翻了船,未待自己有所感觉,就稀里糊涂地,连带整座孤岛都出现在了这个小人的丹田之中,那一干猴子猴孙也不知了去处。

自己几多尝试,发现在这小人的体内,隐约之间暗藏天地般的威压,竟叫自己出不得林中腹地半步!

现在回想下来,那道的威压不正与风清子的阴阳道有几分相似之处么!

“你叫太玄,那我便称呼你一声玄前辈,如何?”天问兀地又出声说道,“我还有三个同伴,我想让玄前辈讲他们带入其他几处别院之中!”

巨龟闻言,点了点头,说道:“可以,可以!你有这个权利!不过他们修为亦十分低下,进去之后,是生是死,有缘无缘,我可做不了担保!”

“多谢前辈!”天问回道,说完扭头撇向了贝丽塔三人,似乎是在征求他们的意见。

这三人目瞪口呆,显然现下的天问,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可以不进去么?”吕良试着问道。

“可以!不过只要阵法开启两处及两处以上,这里的屏障便会消失!你会游泳么?”天问笑着说道。

“我去!”贝丽塔同那名孙姓女修士异口同声地喊道。

贝丽塔性子要强,如此机缘摆在面前,断然是不会让它擦身而过的,倒是那名孙姓女修士如此决绝,大大出乎了天问的料想!

原来,这名孙姓女修士虽然在桃李年华便修至筑基中期,然则实是她勤奋过人所致,要知晓,她的灵根资质才堪堪灵级,若非得天大机缘,此生怕是永远要止步此境,无缘金丹!

而这次的寻宝之旅虽然早就知道必定充满了危险,但她还是毅然决然地在门内第一个报名,就是不愿自己止步筑基无缘金丹,想在这方世界之中寻得一丝机缘,再是不济,也可以通过上缴所获的宝物,换取些许功名利禄,让自己的家人百年无忧!

就在天问向巨龟提出这要求的一刹那,她便下定了决心,不管生死与否,定要随天问一同进去!

“啊~!”吕良鬼叫一声,“天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有这么个地方,故意坑我!狐狸天生怕水,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不是水属仙级灵根么。”天问淡淡地说道。

“那是两码事!”吕良愤愤不平,“我们有言在先,我要进那个最容易的!”

“最容易的……”巨龟沉吟了一会儿,接着笃定地说道,“你小子真有眼光,这个不止是最容易,还是景色最宜人的地方!不过——”

“不过什么?”吕良听得兴起,抢声问道。

“不过——等你进去了,便知晓了!”巨龟打了个哈哈。

说完,巨龟张开了大嘴,嗖的一下,还未等吕良反应过来,便将他吸入了肚中!

与此同时,在巨龟的背上,龟甲分为九片,除了一片呈灰色之外,其他八片均无色无泽,呈透明之姿!

在吕良入肚的一瞬间,那片灰色的龟甲变成了银色。

第四十三章 各自入阵

巨龟吞完吕良,低头问天问道:“开道人,下一个去哪?”

“玄前辈,你肚子能找到这个么?”未待天问回话,贝丽塔出声问道,手掌之中托着一只由灵力幻化而成的长尾赤翎的小鸟。

巨龟看了眼贝丽塔,喃喃道:“呵!居然是只先天凤鸟!我这正好有你的一个去处!”

话音刚落,大嘴陡张,贝丽塔脚下生风,亦被吸进了巨龟的肚中。

巨龟打个了响嗝,从嘴里冒出丝丝火星,只听得它喃喃说道:“味道不错,很纯,很纯!”

终于轮到那名孙姓女修士,她向前走了几步,怯声说道:“我想找到能进入金丹期的方法。”

“勤勉有余,先天不足!只求金丹,这个好办!”话一说完,又将那名孙姓女修士吸进了肚中。

“开道者,到你了!”巨龟看向了天问。

就在这时,魂兽突然插嘴说道:“老大,真的要让他进九号?万一砸了怎么办?”

巨龟哈哈一笑,声如洪钟,震得湖里长鱼一阵乱窜,说道:“幽幽岁月,不灭不减!你我早就超脱了岁月的限定,即使砸了,大不了魂归虚无!尊上曾经猜测过,在虚无之上另有天地!若真要砸了,对于我们,说不定会是另一种新生!”

幽幽不知多少万年过去了,巨龟早就看淡了生死,它在此的目的便是等候开道者,现在开道者已然站于自己面前,岂有不试之理!

而就算砸了,大不了自己拼了数万年的修为,与那物同归于尽!

天问自然对它的想法浑无所知,笑着说道:“砸不了也死不了!区区一只无相魔,小菜一碟!”

“什么!小菜一碟?那可不是普通的无相魔,那是无相天魔!”魂兽大声喝道,“别说你们人族现存的高阶修士,就算是你们那什么道祖伏蓐再世,碰上这无相天魔只怕顶多也只是在伯仲之间!”

“可它受伤了!”天问依旧不以为意。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魂兽不甘示弱。

“它还不完整!”天问我行我素。

“小子!看来你知道的还真不少!不过我告诉你,就算你得了蜃龙和鬼魈的帮助,想要对付那只无相天魔,你最好拿出你所有的后手,不然一会儿,我们可救不了你!”魂兽恶狠狠地告诫道。

巨龟轻哼一声,似乎对魂兽的言语有些不悦:“魂初!各人头上一片天,各人心中一种道,道法自然!开道者说行,那便是行!别忘了,我们是为开道者而生!”

魂兽闻言闭上了嘴,不再多说什么。

天问轻轻一笑,说:“那就开始吧!”

应声,巨龟又张开了大嘴,将仅剩的天问也吸进了腹中。

湖底巨大的水泡在刹那间支离破碎,一个个硕大的气泡自湖底飞出,撞上了不少长鱼,带得湖中水流产生了一个个小小的漩涡,最后冲出了湖面,夹杂着些许的湖水,在湖面之上溃散开来,化作点点细雨,又复落入了湖中!

阳光穿过山林,照射到了湖面之上,架起了一道迷人的彩虹,直看得湖岸边的一圈飞禽走兽如痴如醉!

湖面之下,湖床之上,巨龟静静地趴着,无声无息,进入了龟息之境。

在它背上,又有三片龟甲变了颜色,一片火红,一片青翠,一片半白半黑。

巨龟肚中另有天地!

懒鬼吕良先人一步,在一阵头昏眼黑之后,复见光明,同时一股浓郁的草药味扑鼻而来。

吕良睁开双眼一瞧,一片林圃出现在了眼前,约莫百丈见方,其内灵木丛生,草药遍地,由一圈荆棘制成的篱笆围着,高约一人。

而在他身前,竖着一道竹门,门自开着,门上架有一道匾额,上面写着“百灵园”三个朱色大字,朱漆斑驳,似乎也有些年头了!

吕良身为狐妖,嗅觉自然是灵敏异常,鼻子在空气中轻轻一嗅,便闻到了数种自己熟悉的几种灵药的味道,味浓甘醇,怕是少说也得有五百年以上了!

吕良心中一乐,想都未想,便大步流星般地迈过竹门,踏入了园内!

砰的一声!竹门自己关上了!

“小偷!小偷又来!快抓小偷!”一道声音自自己身后传来。

吕良闻声一瞧,那两扇竹门有鼻子有眼,叫喊之声正是出自其口。

同一时间,篱墙飞出四条藤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上了吕良的四肢!

呼的一声!吕良被高高架起,吊在了半空之中!

吕良左右一瞧,只见那藤蔓青中带紫,长着一根根黑色的小刺,末梢处长了一对红色的叶片,牢牢地扣在了自己的脉门之上。

“缚妖藤!”吕良惊叫一声,叫声之中竟带着些许的兴奋。

“哈!居然是只臭狐狸,不是那只贼鸟!”吕良身上传来人语。

他低头一瞧,地上站着个不足一尺的小东西,八足九头,有鼻子有眼,面生根须,头顶一根茎干,茎干的顶部长着三片绿色的叶子,叶子中间堆了五颗火红的小果子。不过令人惊奇的是,八足不整,九头有缺,就连那头顶的果子也是东少一个西少一个!

“九头参!”吕良友又是一声惊叫。

缚妖藤,九头参,这要是在外面的人界,这可都是可遇不可求,有价无市的灵草、灵药!

缚妖藤,顾名思义,有缚妖作茧的本领,天生便是妖族的克星,传闻中开了灵智的缚妖藤,可事修行,更是以妖兽为食!其本身坚如金铁且韧性十足,肉体强度堪比一般的法宝,乃是用来炼制妖族修士神形甲的不二之选!

而九头参更是不可多得,一百年一头,五百年一果,如此算来,这吕良身下的这颗妖参怕是至少已有两千五百年的高龄!

这怕是只有人族的化神期修士,才与之一较年龄的高低!

除此之外,这九头妖参无需另行炼制成丹药,便可令白骨生肉,半死之人复活,比起那五百年的火参不知要好过多少,只怕是强如元婴期的炼丹宗师和化神期的炼丹神师,也是要争得头破血流的。

如此稀罕的两样灵草灵药,同时出现在了吕良的眼前,怎能不令他动容!

不过,这见面的方式倒是独树一帜,不分青红皂白,便将自己五花大绑。

“两位好汉!我才刚来,不是什么小偷!”吕良在半空中扭动着身体,解释道。

“没问你话呢!老实点!”缚妖藤的一对红色叶片上长出了对眼睛,下方茎干处咧开了道口子,恶狠狠地瞪道。

九头妖参哈哈一笑,说道:“我管你刚来后来,狐狸没一个是好东西,专干偷鸡摸狗的事!哼!说!你把那只贼鸟藏哪了?”

吕良闻言,顿时明白了其中的缘由,这地方定是那吱不二所选的三号别院,此地长满了各种灵草灵药灵木,吱不二肯定是有备而来,现下在此处犯了事藏了起来,自己正好撞在了枪口上,做了冤大头!

吕良眼睛一转,笑着说道:“两位好汉,适才我进来之前,隐约间看见有一只长着巨喙的五彩大鸟飞过,你们说的可是它!”

“对对对!它在哪?”缚妖藤如小鸡啄米般地问道。

“就在那边!”吕良不假思索。

“哪边?”缚妖藤不明所以。

“就那边!”吕良又重复了一遍,接着说道,“你把我捆得这么紧,动都动不得,我怎么指给你看!”

“好,好!我这就给你松绑。”缚妖藤扑棱着叶片说道。

“慢着——”

说时迟那时快,还未等九头参喊完,吕良早已经暗暗运起了灵力,一得四肢稍有松懈,灵力迸射,将那树根藤蔓悉数都震飞开来。

同时张嘴吐出一道火舌,缠上了缚妖藤,缚妖藤虽然坚比金铁,但在灵火面前亦是束手束脚,这下宾主互换,换成了它被灵火所化的锁链给捆了个结实。

那九头参见势不妙,高高一跃,重重地扎向了脚下的泥土。咚的一声!泥土坚硬无比,九头参碰了一鼻子的灰,小脑袋上更是撞出了一个个包来,眼睛发黑,足下不稳!

“哈哈!老妖精,滋味如何?”吕良大笑,对着九头参问道。

原来,吕良一得自由,便调动了体内饕餮的土属性灵力,土生金,眼下这九头参脚下的那片泥土的硬度怕是不比缚妖藤差到哪去!

吕良飘然落下,走到了九头参的面前,一把将它揪了起来,笑着说道:“老妖精,你说的不错,我们狐狸最爱干偷鸡摸狗的事!但我今天不偷鸡也不偷狗,专偷你个老妖精!”说着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一个翠绿色的珠子。

“含沙射影!”九头参一声惊叫。

吕良眉毛一挑,面露讶色,说道:“你居然认识含沙射影?”

原来,吕良手中的这颗珠子名为含沙射影,是一件极复历史年代感的空间系法宝,是狐神吕觝年轻时候的杰作!

一珠之间,含天射地!

此珠虽然品级才堪堪法宝中品,但却拥有一种特殊的本领,只要是被此珠吸入过的生灵,均会在其内留下影子,而此珠的主人只要通过往里面注入自身的灵力,便可将这些影子转化为本体的模样,并且可拥有本体的一种技能,至于技能可发挥出本体多少的实力,那便要看此珠的主人修为如何了!

第四十四章 雷竹再现

此珠在吕良手中,也不过只才数日,乃是其家族为了此次的寻宝,特意差人送来的宝贝。

但在此珠被送来之时,珠内空空,早就被其家族中的长辈,用大法术将原有的影子和所纳之物,悉数取了出来,留给吕良的只是空珠一枚!

就在这时,九头参突然爆发出一声惊叫,声音之大,震天动地!

吕良只觉得双耳发鸣,身上更是鸡皮疙瘩成片,揪着九头参茎干的右手,正不住地颤抖。

轰隆隆!轰隆隆!

大地颤动了起来!自灵园的密林深处,似有一物,正向了竹门这边跑来。

未待吕良缓过神来,一个硕大的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

吕良定睛观瞧,此身影足足有三人之高,竟然是一只长了三个脑袋的巨犬!

巨犬呲牙咧嘴,口水流了一地,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球球,这狐狸跟那只贼鸟是一伙的!快咬他!”九头参急喊道。

缚妖藤走扭又晃,也跟着嚷嚷道:“对,咬他!狠狠地咬他!”

巨犬应声出爪,带起一道劲风,直奔吕良右臂!

吕良急急后退,但还是慢了半步,刺啦一声,右臂肩膀处的衣服被撕开了三道口子,露出了其内的羽衣,羽衣自动激发,抵挡住巨犬的利爪再向内进半分!

吕良一阵吃痛,虽得羽衣护体,但还是有部分爪力渗透到了皮肉之下,眼前的这条巨犬不容小觑,其适才的一爪之力,显然已有筑基的修为,而自己才堪堪练气初期。

九头参借机逃脱了吕良的手掌,溜到了巨犬其中一颗脑袋的顶上,双手叉腰,趾高气扬地指挥巨犬道:“球球,好样的!对付像狐狸这样的小偷,一定要快准狠!”

吕良思绪飞转,快速地在脑海中搜寻着克制犬妖的办法,二者修为差了一个大境界,普通的手段显然是不能凑效的,但平时不事修行,不爱学习,一时之间哪里能想到什么好办法,这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事非经过不知难!

思量之间,巨犬的第二爪已然挥至,吕良全身灵力应激而动,悉数转化为了水属性,身体好似面条般的,一次又次地躲过了巨犬的利爪!

但长此以往却不是办法,自己的灵力终有枯竭之时,到时候还不是要落入狗嘴,化作灵泥!

呜呼!

自己虽谈不上风流倜傥、学富五车、肩比先贤,但好歹也是阴山吕家一棵草,俘获了无数狐妹芳心的美男狐!怎可就此稀里糊涂的葬身在这!

就在这时,左手掌心传来阵阵麻感,依旧握于他左手手中的那颗含沙射影珠迸射出道道电弧,透过指缝传遍了左手。

这时,吕良的左手好似一颗雷球,电弧缭绕,发出阵阵刺刺的响声,明亮至极!

“是金雷竹!”吕良心中一怔。

原来在数日之前,吕良得到此珠后,曾拿金雷竹作为参照,将其摄入过珠内。

适才情急之下,自己并未来得及收好含沙射影珠,此珠吸纳了刚刚自己无意中流出的灵力,竟然激发出了金雷竹的雷电属性!

只见雷电一出,那巨犬的攻势竟然一慢,三个狗头紧紧盯向了吕良的左手,眼神中透出了忌惮之色!

吕良心明眼亮,大喝一声,将水属性灵力转化为了土属性灵力。

土生金,吕良左手的电芒大盛,汇一处,竟形成了一把明晃晃的金色小剑,长约二尺!

吕良反手将剑往上一撩,正好对上了落下的利爪,刺啦一声,利爪急急倒缩,爪尖窜出一溜的火星,焦黑一片!

雷电乃是妖族天生的克星!

陈孤雁将金雷竹赐给了吕良,实是大有深意,但吕良惫懒,起初金雷竹给其带来了不小的顿悟感,对它的兴趣还是十分浓厚的,但在几番尝试之下,发现雷电属性一经发现自己动用了妖属的灵力,便发了疯似的要劈自己!

故此,他亦未对其再进行深入的研究。

吕良自叹一声糊涂,自己怎么将这个克妖的宝贝给忘了,虽然其身上带了不少家族长辈给的好东西,但想来想去都不是能一击退敌的!

他生性惫懒,能少动则少动,能少出力则少出力,这突来的金雷正好合了他意。

只听得那巨犬嗷嗷嗷三声狂啸,向后退了几步,其头顶的九头参亦变了神色。

“球球不要怕!臭狐狸修为没你高,即便手持金雷,他也撑不了多久!”九头参一语正中要害,说完只见它面露肉痛之色,从自己的一个脑袋顶上摘下了三颗红色的果子,又复大喝一声,“球球接着!”

巨犬应声张开三个血盆大口,刚好一口一个果子!嗡的一声,巨犬身上气息一长,节节攀升,直至筑基后期!而在其毛发之外,更是形成了一道肉眼可见的火红色的罡气!

好家伙!这九头参的三颗果子竟然蕴含了如此庞大的火属灵力!

火克金,它竟然想利用这来抵消掉金雷的压制之力。

巨犬嗷呜一声,又冲上前来,利爪挥舞,犬牙撕咬,吕良频频用手中的金色小剑抵挡,但这次却是效果甚微,小剑上的雷电还未触及其皮毛,便被其外所覆的火灵罡气消耗掉了!

一人一犬你进我退,数个回合之后,吕良手中的金色小剑赫然暗淡了不少。

吕良心急如焚,分出一道神识探入自己的储物戒中,去翻找那根被自己雪藏的金雷竹,储物戒中杂物林立,其中有不少是他收藏的人族新奇的小玩意儿,都是原本打算带回阴山进行二次倒卖的!

正所谓欲速则不达,吕良心里越是着急,那道探入储物戒的神识越是集中不了精神!

又过十数回合,犬妖毫发无伤,吕良虽无见彩之处,但一身的衣衫显然已经破烂不堪,若非有羽衣护体,只怕少不了要以光腚见人。

事已至此,吕良已无退路,心中似有笃定,口中默念起了一阵艰涩难懂的术语。

闪躲之间,只见吕良身上仅剩的衣衫正逐渐化为灰烬,身上的羽衣也正在慢慢的隐匿,不一会儿,竟然变成了赤身裸体的样子!

“哎哟喂~!臭狐狸打不过就脱衣服,这是要耍流氓!”九头参鬼叫一声。

巨犬攻势一顿,其中一只两只脑袋嗷呜呜地叫唤了起来,看向吕良的眼睛变得赤红,舌头伸得老长,哈喇子直淌!乖乖!这三头犬妖竟然是雌雄同体!

妖虽有类别之分,但那都是对低级的妖而言,似这只筑基期的犬妖,早就跳出了种族限定的认知范围!眼下,这赤身裸体的吕良在它那两个脑袋看来,不啻于是秀色可餐。

“瞎了我的妖眼!这画面太辣眼睛了!”缚妖藤也大呼小叫。

就在这时,只听得吕良暴喝一声:“解!”

咔咔咔!

一片片鳞甲从他的皮肤之下冒了出来,布满了四肢,身上长出了一尺来长的鬃毛,头上生出两只弯角,胸前长出了一对眼睛,肚子上长出了一张布满尖牙利齿的大嘴!

半兽化的饕餮之身!

原来,吕良一阵的神狐血脉竟然被这饕餮所克,一山不容二虎,故此家族长辈在其体内设立下了封印之术,仅余下十分之一的饕餮血脉可供吕良驱使!

然而不知何故,就算是如此,吕良身为百年内传承了最精纯的狐神血脉的吕家子弟,竟然依旧摆脱不了饕餮的影响,使其境界一直处在缓慢提升的状态中!

这也是为什么吕良明明有羽衣,但却只是一个初形,功能仅仅类似于护体灵衣般,不像其他吕家子弟般,可凭狐神血脉之力,凝结出一件完整的灵狐羽衣,而随着自身修为的提升,这羽衣还可逐层进阶,依次有灵狐、圣狐、天狐、神狐乃至传说中的道狐!

吕家人也尝试过嚷让吕良全开饕餮血脉,但一经全开,那饕餮之力便会不断蚕食狐神血脉和人族血脉,并且吕良本人亦会进入狂化状态,他肚子上所幻化出来的大嘴,见什么吞什么,端得是恐怖至极!

而现在,吕良通过解印之术,放出了一半的饕餮之力,欲凭借这半兽的状态扭转局势!

只见此时的吕良,双目已然充血,脑海之中一直有一道声音不断地冲刺着自己,叫他进一步解开封印,放开手脚,将这满园的灵草灵药灵木吃个痛快!

吕良面色痛苦,显然有些控制不住的样子。

就在这时,那道进入储物戒指的神识传来了信息,那节金雷竹自己跑出来了!

未待吕良有所察觉,那节金雷竹自行飞出了储物戒指,静静地浮在了吕良的面前。

顿时,吕良觉得全身气血一滞,那适才回荡于自己耳边的声音竟然消失了!

而在另一边,九头参不愧是活了数千年的老妖精,一眼便认出了金雷竹,惊叫一声,大喊道:“球球快撤!”

犬妖应声而动,嗖的一下,倒退出了十丈之远。

“嘿嘿!老妖精,你不是要咬我么?来呀,接着来——”

吕良来字未完,那节金雷竹飞一个瞬身,飞到了他的头顶,未作丝毫停留,径直扎入了他的脑袋之中!

嗡的一声!吕良脑海一片空白,两眼一黑,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之力,以神魂之态出现在了自己的身体之中。

第四十五章 雷竹显威

在吕良身体之外,九头参哈哈大笑:“臭狐狸,死狐狸,烂狐狸!偷鸡不成蚀把米!变什么不好,偏偏变个充满邪气的妖魔!这小倒好,该着你自己被雷劈了!”

双手捧腹,九头齐笑,笑得头顶的茎叶一阵乱颤,一不小心,震到了适才被吱不二咬出的伤口,笑声戛然而止,哎哟哎哟一阵哭爹喊娘,七嘴八舌不停地问候吱不二的长辈亲属!

而至于缚妖藤,由于吕良兽化,那原本属于狐神血脉的火属灵力,已然化作点点星光,一溃而散。

缚妖藤得了自由,绕着篱墙游出老远,虽然它开启灵智未久,但出于本能,这兽化后的吕良给了它一种打心眼里发出的恐惧之感!

而与此同时,吕良以神魂之态静静地站在自己的灵海之中,只见此时他的灵海分为白红黑三块,其中黑色独占半壁江山!

在三者的中间,金雷竹静静地悬浮着,白色灵力紧挨着它,红色灵力稍远些,黑色灵力则靠的最远!

金雷竹转了个圈,突然迸射出无数道电弧,电弧从四面八方汇聚,轰的一下,击在一个悬浮于黑色灵力上方的一个四象符文之上!

封印全部解开了!

那黑色灵力嗷呜一声,沉寂了十几年,终于摆脱了那道该死的四象封印术的压制之力。

只见它身形暴涨变幻,足足有红白两种灵力的两倍之巨!

片刻之间,幻化成一只怪模怪样的妖兽,只见它人面羊身,头生双角,四肢布鳞,又多长着一对人手,脖颈下方靠前胸处长了一对狭长的眼睛,在这对眼睛的中间的下方又长了一张血盆大口,好似虎口!

正是饕餮的模样!

饕餮得复自由,昂首顿足,怪啸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嘿嘿!你解了我的封印,一会儿我留你全尸!”

话音刚落,饕餮张开血盆大口,用力一吸,卷起一道飓风,飓风过处,灵海涌动,眼瞅着红白两色灵力把持不住,要被飓风所撼。

倒是金雷竹叶不动,杆不晃,站如磐石!

叮的一声!

吕良只觉得神魂一松,饕餮的压力消散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清凉之意,叫人倍感舒服。

就在这时,金雷竹上仅长着的三片竹叶自行脱落,在空中稍作停留后,便化作三道金光直射吕良的三种灵力。

声势之快,迅雷不及掩耳,还未等那三种灵力反应过来,便隐入了它们的内部!

嗡的一声!吕良旦觉得神魂一凝,红、白、黑三种灵力仿佛被定住了般,没了半丁点的大气。

其中,黑色灵力已然化形成为饕餮的模样,身不能动,嘴却可说!

“烂竹子!你对我使了什么妖法!”饕餮鬼叫道,“有本事放开本大爷,堂堂正正地和本大爷一战!”

金雷竹现在光不溜丢,好似一根打狗棍,只见它在灵海之上盘旋了一圈,而后朝着饕餮的方向飞了出去!

咚!咚!咚!

不多不少,狠狠地在饕餮的脑门上敲了三下。

每敲一下,饕餮的身形便矮上一分,三下敲完,饕餮变成了和红白两种灵力一般的大小。

“竹爷爷!竹爷爷!别再敲了!再敲我就要被敲没了!”饕餮急声求饶。

南海紫竹林,相传乃是上古神灵观自在菩萨的道场所在,观自在虽修为通天,但却心系天下生灵,尤恶邪秽贪嗔之物,属于上古佛教派系。

而那紫竹林是他精心栽培之灵物,物随其主,天性便有克制邪秽贪嗔的本领!

金雷竹,源于南海紫竹,又身俱雷电属性,且是雷电中最最厉害的金雷。

故此,对于邪秽贪嗔之物,产生出了一种特殊的本领——可以令邪秽贪嗔之物的本源灵力遭受永久性不可恢复的创伤!

就那适才的三下,每一击都直叩饕餮的血脉本源,在它的本源血脉之中生出了三颗小小的金雷,金雷好似具有魔力一般,竟然将它三分之二的本源血脉牢牢吸住,且断了它们与自己的联系!

金雷竹仿佛听懂了饕餮的求饶,三击过后,便又飞回了原处!

饕餮气焰尽收,又对着金雷竹说道:“竹爷爷,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看不如这样,从此以后,只要有你的地方我就退避三舍,如何?”

灵海之中鸦雀无声,静默了片刻,突然闪出一道孩童的声音:“不成!照你的意思,我一走你就又要故态复萌?”声音柔中带刚,叫人听了分不出男女。

这根金雷竹竟然也成了精!

“不不不,您误会了!有您这三颗金雷在,小饕我翻不了身!”饕餮急忙辩解。

“那也不成!”金雷竹还是对饕餮存有戒心,“这个身体的主人现在也是我的主人,我看这里不错,我打算就在这里住下了!”

此话一出,白红两种灵力发出一声轻快的鸣叫声,只有饕餮一脸苦楚。

“哼!你们三个给我老实点!”金雷竹接着说道,说完话峰一转,“那之前下术的人,实力也太次了,我给你们重新加点料!”

话音刚落,红白两种灵力涌动变形,变成了一个白胖透明的小人,和一只火红色的独尾狐狸!

紧接着,小人、狐狸、饕餮的额头之上金光耀耀,凝出了一片金色的竹叶。

刺啦一声,三片竹叶各自闪出一道的闪电,轰然一声撞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雷球。

白、红、黑,雷球三色均分,其外面还缭绕着丝丝金色的电弧!

吕良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神魂连同七魄,瞬间被拉至了三色雷球的下方,头顶心一紧,光秃秃的金雷竹立到了自己魂魄的顶上,一头正好插入那三色雷球之中!

还未等他做出何种感知,眼前一明,神识又重新回到了灵园之中。

四肢百骸灵力激荡,没有半点的阻塞,稍一查验,吕良惊奇地发现,自己的修为竟然从练气初期暴涨到了练气后期,体内的灵海更是足足壮大了三倍!

人、狐、饕餮三种灵力周而往复,全然没了往日的争锋相对。

再看此时吕良的身体,虽然依旧是半兽之姿,但四目清明,已然没了狂化的迹象,且双角消失,变成了一对长长的狐耳,背后亦长出了一条硕大的狐尾!

吕良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犬妖和九头妖参,适才犬妖给他的灵压已然削弱了大半,隐隐之中,自己竟然生出一股对其的藐视之意!

犬妖,妖族低等种族,现在吕良的狐神血脉前面开启,又得另外两种灵力的加持,无形之中显然已经激发起了少许的狐神之威!

莫说这只三头犬妖已有筑基的修为,就是达到了金丹期,单凭吕良的血脉之力,亦可对于产生一种无形的威压!

此时的三头犬妖正在不住的低声咆哮,眼中满是对吕良的忌惮之意,任凭头顶的九头妖参如何安抚,都无济于事!

吕良哈哈一笑,开口说道:“来来来,卷毛小狗!再与小爷大战三百回合!”说话之间,胸腹间的大嘴嗷嗷怪叫,似乎也对那三头犬妖颇为藐视!

“臭狐狸,你开挂!这是作弊!我们不服!”九头参大为不服。

“哦~!真的吗——”话音未落,吕良所在位置留下一道残影,九头参只觉得脚下一轻,吕良出现了犬妖头顶,一把将其高高揪起。

犬妖后知后觉,挥舞着利爪,想把吕良赶落下来,不料此时的吕良已不似从前,那一对高耸狐耳有听微识几的本领,还未等它利爪挥至,狐尾重重地向下一砸,借势跳下了犬妖的头顶,落到了二十丈开外。

犬妖虽皮糙肉厚,但亦是吃痛不已,那被砸的脑袋眼冒金星,呜呜直叫。

一脑虽昏二脑却醒,只听得嗷呜两声巨啸,犬妖全身火属罡气一收,两个血盆大口之中红光耀耀,灵力波动惊人!

好家伙!这犬妖竟然孤注一掷,聚起自身所有的灵力,以九头妖参的火属罡起气为外层,不刻间,从血盆大口之中,对着吕良轰出了两个红色的火球!

火球声势如虹,快如闪电,正中吕良!

轰!轰!轰!

吕良所站之处,原地开花,烟雾滚滚,目不能视。

“球球!你往哪打呢!”烟雾之中传来了九头妖参的叫喊之声。

烟雾散尽,吕良毫发无损,倒是九头妖参自食其果,焦黑一片,隐隐透出阵阵肉香。

只见吕良胸腹间的怪嘴正不住地舔着舌头,似乎刚刚吃到了好吃的东西。

吕良哈哈一笑:“卷毛小狗,送礼也不提前打声招呼!害得我白白浪费了一颗!”

原来,虽然情急之下饕餮所化的怪嘴突显威能,吞下了一颗火球,但另外一颗却没了销路,吕良顺手便拿九头妖参当作了挡箭牌。

虽然火球的外部乃是九头妖参的果实所化,但内部里灵力却不是,好在它经年累月,虽未修行,但一身血肉早已不下普通法宝,灵力过处,只烤熟了些外皮,故此才有阵阵肉香!

此时若是有炼丹师在此,定会痛心疾首,大骂吕良暴殄天物,不要说拿这九头妖参的一须一足一果,就是刮下些外皮,那也是炼制一些丹药的上成药引!

眼下,这焦黑的一片,不知道要消耗掉多少颗丹药的上成药引呀!

第四十六章 熔岩炼狱

三头犬妖气息一弱,眼瞅着吕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顿时心生退意,说走就走,嗷呜一声,扭头跑进了密林,哪里还顾及吕良手中的九头妖参!

“球球,你给我回来……”犬妖几个纵身便消失了身影,九头妖参叫喊不及,苦从悲来,呛声嚷道,“没义气!真是没义气!苍天啊,大地啊,太玄大哥你在哪啊!前有贼鸟,后有奸狐,这片灵园,今日九头我可保不住啦……”

吕良笑而不语,口中默念术语,手中含沙射影轻轻一晃,九头妖参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了珠内。

做完这,吕良又手举含沙射影,笑眯眯地走向了缚妖藤。

“你,你要做什么!”缚妖藤鬼吼鬼叫,“我不进去,我不进去……”还未等它喊完,吕良一寸不落,足足六百多丈,把缚妖藤也收进入含沙射影之中。

顿时,篱墙上为之一明,少了缚妖藤的缠绕,整个灵园仿佛都变得通透些了。

“卷毛小狗哪里跑!”吕良大吼一声,保持着兽身,循着三头犬妖退去的身影,追进了密林,三纵两越,眨眼间也消失了身影……

巨龟体内,五号别院,说是别院不如称其为熔岩之地来得更为贴切。

只见此处漫天灰红,大地上火山林立,岩浆横流,所到之处石消土焦寸草不生,宛若炼狱!

“啊——!”的一声惊叫。

天空之上突然裂开了个口子,一个个小小的身影从口子中跌落出来,飞速下落。

飞到一半,那身影一顿,止住了下坠之势,竟然在空中打了转来,晃晃悠悠越飞越下,不一会儿,便落到了熔岩跟前。

只见这道身影的主人肤赛雪,肌如玉,俏鼻梁,酒窝之上映朝霞,黛眉之间如有神,不是贝丽塔却是何人!

此时的她背生双翅,宛如飞凤,羽衣鼓鼓,耀耀生辉。

小姑娘左瞧瞧又看看,身下尽是些不毛之地,哪里还有个完整地落脚的地儿!

忽然间,贝丽塔眼前一亮,就在这片炼狱的最中间,有那么三丈见方的地方,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绿色。

贝丽塔扇着翅膀,摇摇晃晃地飞向了那片绿色,目光及近,那片绿色乃是一块草地,草高约两人,茎占一半,叶分两片,无花无果,散着淡淡的清香。

不一会儿的时间,贝丽塔飞到了草地上方约莫一丈高的地方,其下绿草无风自动,好似波浪,自其中心向外荡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涟漪扩至最外,又陡然降落,落到茎干根处,贴着地表辐射出一圈绿色的波浪,一直蔓延到草地外十丈远的地方!

波浪过处,熔岩凝结,焦土复色,激起阵阵水雾,水雾升向空中约莫三十丈之高,又复向着炼狱中央汇聚。

不刻间,云生雷鸣,半空之中划过几道闪电,滴滴如黄豆般大小的雨珠滚滚而落,悉数落在了这片草地之上。

贝丽塔未有防备,被雨水淋个正着,哎呀一声,跌落到了草丛里。

绿草好似极具韧性,纷纷主动让过贝丽塔,擦其身体,又复挺立,依旧重复着适才的景象。

三丈之内另有天地,贝丽塔站起身来,在草丛中寻找出路,所到之处,绿草纷纷让行,但无论其如何走动,却始终找不到出口!

贝丽塔双足蹬地,欲拔地而起,再升到空中,却不料这草生有古怪,只许进不许出,叶片交错,在贝丽塔的头顶形成了一层又一层的密网,密网水火不侵、刀枪不入,竟然将她困在了草丛里面!

贝丽塔怒气鼓鼓,在草丛堆里一阵拳打脚踢,肆意发泄心中的怒气,但那绿草却浑无所觉,挺立依旧!

正值贝丽塔泄愤之时,草丛外面,炼狱之中,从一个个火山口处,爬出了不少稀奇古怪的妖兽,均目**光,紧紧地盯向了炼狱中央的这片草地。

这些妖兽虽然样貌有别,不过属性却出奇的一致,均是火属性灵力!

就在群妖侧目之时,东、西、南、北四个最大的火山口爆发四声惊天动地的巨吼之声!

定睛观瞧,东出一兽,形似老牛,却无毛有鳞,两蹄两爪,两侧尖角顶端生有分叉,好似两把鱼叉。

西出一妖,形似鼠蝠,却长人面,舌长一尺,胸腹两侧长着四对红目,叫人看了顿生恍惚。

南出一兽,其状如鹤,赤文青质,喙白紫眼,丰满的羽毛之下生着六只巨足,爪如钢勾寒光逼人。

北出一妖,状如蛟龙,红鳞三爪,嘴尖如喙,背脊之上长着根根的骨刺,骨刺中间连着黏哒哒的青蹼,一张一弛,发出阵阵沙沙的声响。

若此时眼尖者在此,定能认出这四只妖兽的来历,这四只妖兽在上古时代可谓是赫赫有名,位列上古十大凶兽!

东为震天青兕兽,西为八目人蝠妖,南为不火赤鸟兽,北为阴火甲龙妖,劣迹斑斑,作恶多端,在巨灵时代之前便已销声匿迹,不成想却是被人拘了困在了此处!

四股煞气冲天而起,惊得万妖匍匐,颤栗不止,连个大气都不敢出!

此地寸草不生,虽然作为已事修行的妖兽可以凭借天地灵气不再进食,但此间的妖兽均非善类,都是不事自我修行,而是通过残杀其他生灵,吞食其血肉精魄,进而提高自身修为的存在!

故此,在这炼狱的无尽岁月中,这些妖兽之间争斗杀戮不断,弱肉强食,能活到现在的,一个个都是老奸巨猾之辈!

现在不知何故,四只大妖齐出,怎能不令万妖胆战心惊,万一惹恼了它们,怕是少不了要被当作今日的晚餐!

草丛之中,贝丽塔听得真切,虽目不能视,但亦是被这四声巨吼声吓了一跳,感受了那四股冲天的煞气,心里不禁对那太玄生出了责备之意,说好的来寻宝,怎么宝没见着,落到这个鬼地方,还碰上了说不定是什么凶兽般的存在!

正值她心中嘀咕之际,脚跟处传来一丝清凉,似有一物挨了过来。

贝丽塔转身一看,是一颗一尺来高的青色巨蛋,正亲昵地蹭着自己的小腿肚。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贝丽塔吓了一跳,龙青衣的巨蛋还历历在目,眼下在这古里古怪的地方,竟然不声不响地冒出这么一个青色巨蛋,怎能不叫她心中一惊。

只见她快速地退后几步,与那枚青色巨蛋拉开的距离,却不料那枚青色巨蛋好似长了眼睛,跟着她的脚步翻滚了几下,始终不离她小脚半步!

“停!”贝丽塔轻喝一声。

青色巨蛋应声而止,与她只有半步之距,摇摇晃晃,竟然发出阵阵咯咯咯的笑声,好似五六岁的孩童。

贝丽塔拿手一指,对着那枚青色巨蛋喝道:“你是何方妖怪,还不速速现出真身,不然休怪本公主手下无情!”

那枚青色巨蛋闻言,咿咿呀呀一阵又蹦又跳,在地上一阵笔画,绿草挪位,让出了一小片沙地,只见地上不一会儿多了些许歪七扭八的鬼画符!

贝丽塔疑神疑鬼,端详了老一会儿,也没瞧出个究竟,不知道它画的是些什么东西!

“那个……麻烦你还是讲出来吧!你画的这些我是真看不懂!”贝丽塔垂头丧气,被那枚青色巨蛋硬顶着看了半刻时间的鬼画符。

青色巨蛋不依不饶,似乎对认定了贝丽塔能够认出它所画之符,贝丽塔稍嫌不耐,顺手就在青色巨蛋上敲了一记!

咔嚓——!

青色巨蛋上出现了一道裂纹!

紧接着,草丛上方雷鸣大盛,透过青草叶片的缝隙,一道道闪电划破了长空!

好家伙!这回不止群妖匍匐颤栗不止,就连那四只大妖都一下矮了身段,盯向炼狱中央草地的目光之中满是忌惮之色!

“青兕大哥,莫不是仙水草里的那东西要出来了?”不火赤鸟忽地出声问道。

还未等震天青兕开口,八目人蝠幽幽地说道:“哼,我看未必!适才我觉察到了一丝人族的气息!”说完,长舌一舔,发出阵阵啧啧之声。

“人族气息?”不火赤鸟疑道。

“错不了,蝠兄那条长舌可不是白长的!”阴火甲龙咯咯直笑,笑声阴沉,竟是个女声,“嘿嘿!没毛的猴子本事不高,一身血肉倒是唯美至极!咱可说好,一会要抓着了,头可得归我!”

“八目,收好你的口水!”震天青兕沉声一喝,“阴火,收起你的欲念!你们莫不是忘了我们为何被囚于此!”

“哼!为何!”八目人蝠闻言,气不打一出来,说道,“还是不因为那该死的风清子!”

“就是!这都数万年过去了,风老头都没再来瞧过我们一眼!不火,我们四个之中,属你跟风老头打交道最多,你说这风老头会不会已经坐化了啊?”阴火甲龙阴阴一笑,打着哈哈问道。

“不可能!大阵还在,这就说明那只该死的老乌龟也还在!那老乌龟可是风老头的契魂之兽,当与契主同生同死,除非风老头解了它的魂契!”不火赤鸟一口否定。

震天青兕沉吟片刻,突然出声说道:“阴火的话也不无道理!除了契主自动解约,你们莫不是忘了,只要契兽再将契约转契到一只魂兽身上,便可自行解除与契主的契约!”

第四十七章 大明孔雀

“这不可能!”不火赤鸟惊叫一声。

“有什么不可能的!”阴火甲龙笑道,“那只老乌龟可是上古神灵的遗种,风老头一向对其要紧的很,肯定会为其留意后手!”

“但魂兽在我们所处的年代,就已经销声匿迹了,难不成神族又回来了?”八目人蝠沉吟道。

“神族回归?”震天青兕轻哼一声,道,“若真是如此,我们岂能在此苟活这么些年!依我看,定是后世之中出了什么变数!我们时间怕是要到了!”说完,对着那炼狱中央的仙水草地长叹一口气!

三妖闻言,正欲出声询问震天青兕何出此言,嗡的一声,仙水草中射出一片霞光,正好落在了草丛上方的雷云上面!雷云为之一颤,炼狱之中所有的天地灵气疯狂窜动,均向着那团雷云涌去!

“不火,你猜的没错!仙水草中的那东西要出世了!”震天青兕开口说道。

“什么!”三妖齐声惊喝。

仙水草中的东西不知何物,自这小世界开创起,便被风清子放入了这炼狱之中,天性便有压制这炼狱中无尽妖兽的本领,但在这数万年中却一直都没有现过真身!

震天青兕等四妖乃是这里修为最高的存在,已然超过了化神期,在冲虚之境!

福之祸兮祸之福兮,虽然四妖失了自由被囚于此,但也正是因为这样,风清子在它们身上下了封印之术,又利用这小世界的压制之力,将它们的修为都控制在了化神期以下的修为,故此才没有被道祖伏蓐规划到别的世界去!

神灵时代结束之后,五族大乱,纷争不止,足足打了有万年之久,后却不知是何缘故,五族中但凡占有神灵血脉的存在,均在一夜间消失不见,之后便开启了数万年凶兽横行、百家争鸣的乱世,而此小世界的主人风清子,便生于那乱世之中,以凡人身躯修至大乘之巅,隐隐摸到了一丝真神的门槛!

一生逍遥自在,行事更是嫉恶如仇,侠骨铮铮,故此在他大限将至之时,开创了这方小世界,以大修为大术法,拘来了不少凶兽大妖,精怪灵宝,设下层层禁制!若是后世之人中,有通晓阴阳生死者,便可获得此方世界的认可,进而开启这方世界之中一个一个的宝藏!

岁月无情催人老,在这小世界完整不久后,风清子便销声匿迹,没了踪影,有说他突破了大乘境界成了真神,亦跟随着神灵的脚步去寻找鸿蒙之气了,也有说他大限已至,不知在何处坐化仙逝了,众说纷纭,乱世依旧!

直至天之四灵崛起,道祖伏蓐降世,才结束了这数万年之久的乱世!

伏蓐集金、木、水、火、土各族的特长,开创出了适合人族修炼的五行之法,门槛之低,古今第一!若是拿现如今人族对于灵根资质的级别分类来作为对比的话,在上古时代,凡、灵两级怕是连修行的资格都是没有的,而在天级灵根之上,更是存在着神级、太阴、太阳、混沌等级别!

伏蓐身具五行之力,又怀五德之身,通阴阳,涉混沌!外界传言,就连早已消失的鸿蒙之气,他都得了一道,放之在神灵时代,如此修为当位列前五!

这也无怪乎他他开天辟地的本事,能够将原来的世界一分为四,且数万年互不相侵!

就在这时,炼狱中央半空中的那团雷云已然积聚了大量的天地灵气,云丝不散,宛若实质!刺啦一声!空中划过一道五彩的闪电,滚滚大雨再现!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每滴水珠都呈现出五彩的光芒,越往下落,每滴水珠便靠得越近,未及下落一半,便汇聚成一条五彩的水龙,朝着仙水草丛的一处飞去!

仙水草丛中,贝丽塔目色连连,眼瞅着草叶分开,放入一条五彩的水龙,水龙飞到了青色巨蛋之上,沿着裂纹,一滴不落地都被吸入了蛋内!

蛋壳之上彩光流转,竟然凝结出一朵朵五彩的花纹来,花瓣一张一合,好似天边吞吐不定的晚霞!

片刻之后,云开雨止,天空之上,一轮泛着绿光的太阳若隐若现!

炼狱之中,群妖低鸣,均齐刷刷地看向了天空之中那轮若隐若现的太阳!

“青兕大哥,是阴阳!”不火赤鸟喊道,“我记得风老头曾经说过,谁若能令这片炼狱之中照入阴阳,那这片炼狱将会重现天日,自由的大门将再次敞开!”

“哼!自由?”震天青兕不以为然,“只怕这自由也是相对而言吧!”

“青兕兄说得不错!”八目人蝠赞同地说道,“这片炼狱中的妖兽,哪一个不是双手沾满了鲜血,能苟活到现在,那都是靠了风清子的福!自由?我看只是换一个地方罢了!”

“哟!蝠兄话可不能这么说,一个地方待得久了,不免闷得心慌,挪挪也是好事!”阴火甲龙打趣道。

“自由也罢,换个地方也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们终究逃不出风清子的五指山!”震天青兕释然道。

就在这四妖说话之际,仙水草丛中再生异变,只见那枚青色巨蛋上的五色花纹忽地隐没,其顶上的那道裂纹咔嚓一下,瞬间疯长布满了整个蛋壳!

好家伙!贝丽塔被吓了一跳!这蛋中之物要破壳而出!瞬间,两月前那龙青衣赤身裸体的模样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羞臊之意阧生,不自觉地捂住了眼睛,生怕又有什么不堪入目的东西从那枚青色巨蛋中跑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蛋片飞溅,激荡起了一圈惊人的灵力涟漪,绕过贝丽塔的身体,顺着仙水草向四周扩散。

轰的一声!

整个炼狱为之一震,所有熔岩都凝结不淌,所有焦土都恢复了原色,大团大团的水雾从地表升起,整个炼狱之中,除仙水草丛所在的位置,均下起了漂泊大雨!

一时间,炼狱之中所有的妖兽,包括那四只大妖都又复钻入了地下,这雨实在是凉得瘆人!饶是它们都是火属,且修为不弱,都吃不消这大雨的刺骨般的寒意!

仙水草丛中,贝丽塔透过指缝,瞧见一只一毛不挂形似土鸡的长颈大鸟,站在了适才那枚青色巨蛋所在的位置,昂首挺胸,双目之中满是傲声!

贝丽塔撤下手掌,拍着胸脯说道:“还好,还好,不是什么不堪入目的画面!”

大鸟咿咿呀呀,舞动着一对肉翅,不知道在说着些什么。贝丽塔心中一明,原来这只没毛的大鸟才刚刚划形,还未通晓人语,这也难怪它只会咿咿呀呀,好似人类一岁的婴儿。

“那个鸟兄,你这样不冷吗?”贝丽塔打了个喷嚏,问道。

虽然仙水草丛上方没有下雨,但现在整个炼狱的温度却因为在这之外的瓢泼大雨陡然降温!贝丽塔也只才是练气的小修士,强度外面的四妖都要暂避大雨的寒意,更何况是她!

大鸟低头瞧了下自己的身体,呀呀怪叫一声,贝丽塔只觉得眼前一亮,身边的仙水草消失不见了,而在那大鸟身上绿光耀耀,竟然长出了一根根一尺来长的绿色羽毛,脖颈处蓝光流转,长出了寸长的深蓝色短羽,头顶生冠色呈蓝绿,屁股后面拖着一节长长的尾羽。

咿呀一声长啸!

只见它扇动了下双翅,尾羽一展而开,形成了一片半圆形的尾屏!

随着这一声长啸,水雾消失,大雨绕道,均向着炼狱中央飞来,化作一条条水龙射入了它的尾屏之中!一时间,尾屏之上出现了一个个圆形图案,绿、黄、橙、蓝、黑,内外到内,一圈又一色,好似一只只怪异的妖目!

“大明孔雀!”经过天问两月的精心辅导,贝丽塔一眼认出了眼前改变了模样后的大鸟。

“大明孔雀,先天之灵,古佛之母!”群妖复出,震天青兕出声惊道。

天地初分,混沌一片,孕有灵物,谓之先天,寿与天齐,傲之四方!这其中便有一灵名为大明孔雀,此灵喜好吞噬万物,在一次昆仑山闲游时,碰上了上古佛教的老祖宗如来,一口吞下,幸得如来已修为通天,破其背脊而出,欲杀之,又怜其乃是天地所生,谅之。

后在上古佛教中还尊其为佛母,号孔雀明王!

不过,这只大明孔雀却稍有些差异,竟然还拥有克制火属妖兽的本领,想来定是上古大明孔雀的遗种,不是明王真身!但就算是如此,单凭先天之灵的血脉之力,此兽已然凌驾于众多生灵之上!

天地的眷顾,岂容蚍蜉轻撼!

另外三只大妖闻此名字,莫不是心中巨惊,饶是它们在上古乱世曾称霸一方,吞食了不少高阶修士,但如果要同这大明孔雀比起来,那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佛教老主如来,后天之人却拥有先天之身,在五族之前,神灵、元始、佛教三分天下的时代,如来的修为可位列第三,这大明孔雀能将其一口吞下,虽然最后被如来破脊而出,但就此一吞,显然非一般先天之灵而能为之!

这种巨惊,是发自血脉、发自灵魂深处的巨惊,与修为无关!

第四十八章 先天灵火

天生我兮命多舛,

我修道兮心多问,

问不及兮道途渺,

渺之离兮魂归无,

无上有虚号混沌,

混沌又孕一天地!

蓦然间,震天青兕竟然想起来了这首五族中,木族圣女空桑仙子的遗作。

想它震天青兕本是波母之丘上古瑞兽兕的后代,原本是一心向道,潜心修行,却不料被火族烈山侯给惦记上了。

那厮骗过了土族高层的耳目,将波母之丘兕之一族几乎尽数抓了去,扒皮的扒皮、抽筋的抽筋、拘魂的拘魂,若非震天青兕当日受土族土蛮之邀去了别处,恐怕它全族早已剩不下一丁点的血脉!

此后,才有了震天青兕十恶不赦的凶名!

万年之内,震天青兕吃了整整十位火族的城主,就连强如望道境界的火族长老,也有两位阴沟里翻船,被它偷袭成功,落下了不小的创伤,更别说城主级别以下的火族修士!

炼狱中央,没了仙水草的遮掩,贝丽塔的视线豁然开朗,环顾四周,只见一只只形态各异的妖兽驻足,正凝视着自己所在的位置。

大明孔雀昂首挺胸,对着四周的妖兽发出一声清快的鸣叫。

霎时,群妖匍匐,好似在对其行礼,就连那四只大妖竟然也抵挡不住这声清鸣,也微微地下了头颅。

大明孔雀脸上满是傲然之色,似乎群妖的拜礼十分受用。

贝丽塔心生波澜,这大明孔雀果然名不虚传,这四周的妖兽修为显然都不弱,气息均在自己之上。

而在东、西、南、北的那四个巨大的身影,气息更是强横,如此的气息,贝丽塔也只有在强如陈孤雁般的元婴期修士身上才会感受到。

“山皓日大师不是说过,这里妖兽的修为最高不会超过化神期,因为这方小世界已然与外面的世界无形之中产生了千丝万缕的联系!而如果是这样,化神期当也是这个小世界里面顶尖的存在,负责看守这个小世界!那么至于那些被看守的,修为一定都在化神期之下,且以元婴以下居多!这里倒好,在这么个巴掌大点的地方,居然藏着四只元婴的老妖怪!该死的老乌龟,一定是在坑我!”贝丽塔面露凝色,思量道。

大明孔雀似乎看出了贝丽塔的心思,唤叫一声,亲昵地在她身旁蹭来蹭去,挥舞着翅膀对着四周的妖兽指指点点,眼神之中满是鄙夷之色。

“别蹭了,别蹭了!再蹭你的羽毛都要掉了!”贝丽塔推开了大明孔雀,“我知道你出生高贵,日后前途无量,但你也不瞧瞧自己现在的修为,就是加上我,估计也不够人家打一顿牙祭的!”

原来,这只大明孔雀虽然是先天之灵的后代,天生具有克制其他妖兽的威严,但就其透出的气息而言,才只堪堪练气后期,也就比刚刚突破练气初期的贝丽塔高了一个小境界,这怎能不令她心生怯意,埋冤起了巨龟太玄。

大明孔雀见贝丽塔不拿正眼瞧自己,心中有气,冲着贝丽塔一阵咿咿呀呀的比划,还不时地对着四周的妖兽指指点点。

“孔雀大哥,你说的我真听不懂!”贝丽塔不明所以。

大明孔雀闻言,一声长啸,几乎用尽了体内所有的气,长啸一过,四周空气一紧,飞速地朝着它的口中窜去,只见它边吸边转圈。

好家伙!四周山地上的妖兽都飞了起来,顺着空气飞窜的方向越飞越小,直至没入大明孔雀的口中。

三圈一过,山地空空,只剩下了东西南北四只老妖怪的身影。

贝丽塔嘴巴张得老大,竟然忘了大明孔雀还有一招吞噬万物的本领,不过这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眼前的这只大明孔雀才堪堪练气后期,竟然能够吞入如此多的妖兽,其中还不乏有金丹期的存在,先天之灵,果然非同凡响!

可她哪里知道,现在的这只大明孔雀已然到了吞噬能力的最大限度,而且贪多嚼不烂,这些被它吞入的妖兽会以自由形态生存在它腹中的空间之中,若想将它们进一步消化转为灵力以供自身使用,怕是非得等到有了金丹期的修为方能为之!

不过千输万输,却是不能输了脸面,大明孔雀打了个饱嗝,拍着胸脯对着贝丽塔洋洋得意,看这意思是在说:“怎么样?我厉害吧!”

“诶~!别光顾着炫耀呀!那儿还有四只的呢!继续呀!”贝丽塔催促道。

大明孔雀拟人般的悻悻一笑,挤眉弄眼,似乎在说:“我上过了,该你了!”

“我上?”贝丽塔终于明白了一回它的意思,“你不是在开玩笑?我一个小小人族练气中期的修士,去跟四只元婴期的老妖怪打?你莫不是得了失心疯了?”

“没毛的小丫头,你说谁是老妖怪呢!”八目人蝠幽幽地说道,说话间八目齐耀,射出道道刺眼的光芒。

贝丽塔旦觉得脚下一轻,头脑一重,耳边竟传来阵阵人语:“过来…快过来…对…朝着我走过来…”双脚不听使唤,竟朝着八目人蝠的位置迈开了脚步。

大明孔雀清鸣一声,尾屏再次展开,尾屏之上五光齐耀!

“啊——!我的眼睛!”八目人蝠一声惊叫,八目之中有四目闭上了眼睛,剩余四目泛着红光,淌着眼泪。

贝丽塔幽地转醒,停止了脚步,呆呆地回想着适才发生了什么。

“嘿嘿!蝠兄,忘了提醒你了,大明孔雀的五色神光可是数一数二的瞳术,就你那两下,怕是不够人家的台面呀!”阴火甲龙言语之中尽显挖苦之色。

“蝠兄弟,你不要紧吧?”不火赤鸟关切的问道。

“不要紧,休息片刻即可,这只大明孔雀修为还尚低!”八目人蝠回道,说完话峰一转,对阴火甲龙说道,“阴妹妹,既然你知道的这么多,你不出手试上一试?那个小丫头可是天生火灵哦!”

“天生火灵!”

阴火甲龙不疑有假,八目人蝠那条长舌可不是什么摆设,对周边灵力探测的本领在同阶之中,那可是数一数二,这也无怪乎它要先行出手,天生的火灵,对火属的妖兽来说,那可是天大的补品!

“试试就试试!”阴火甲龙狠说说了一句,说完,只见它的身影原地消失。

还未等贝丽塔有所反应,足下泥土一陷,双脚之上缠上了一物。

贝丽塔低头一瞧,乃是一节布满红色鳞甲的蛇尾,与此同时,在她脚下一尺的范围内,形成了一个怪圈,圈子边上凹下去三寸,布满了一层绿色的粘液,粘液遇风就燃,窜出两尺来高的火苗,火苗不红不烫,呈浅绿之色,一下子便将贝丽塔同大明孔雀隔离了开来!

大明孔雀尖叫一声,欲冲破火墙,对贝丽塔施以援手,却不料体内群妖乱窜,扑腾了几下愣是没有挪动半步!

火圈之内,贝丽塔足下泥土松动,眼瞅着自己被一寸一寸的拉进泥土之中。

贝丽塔急急调动灵海之中所有的灵力,转化为熊熊火苗附着在了蛇尾之上,下沉速度为之一减!

“哈哈~!天灵之火是我的了!”贝丽塔脚边泥土破裂,钻出一个硕大的蛇脑袋,嘴尖如喙,尖笑着叫道,呲溜一声,贝丽塔用灵力转化出的火苗被阴火甲龙吸入了腹中!

贝丽塔灵海之中的灵力倒泻而出,全部涌向了身体下方,未及片刻,已经十之去三。

就在这时,在贝丽塔的灵海深处,发出一声极为不爽的鸣叫之声!

贝丽塔四肢一震,一只赤翎长尾的小鸟竟然从她的腹部飞了出来。

“南冥朱雀!”不火赤鸟惊叫一声,认出了贝丽塔的本源灵鸟!

“不——!”

一声惨叫划过了整座炼狱,阴火甲龙被朱雀啄去了双目,朱雀一声欢鸣,双爪揪住蛇头,双翅一震,贝丽塔双足得复自由,泥破之处被揪出一条老大的怪蛇。

朱雀张开小嘴,对着惨叫的阴火甲龙喷出一道火舌,直入它腹中,一时间,整条蛇妖燃起了熊熊大火!

朱雀又是一声欢鸣,将其一掷,把阴火甲龙扔到了下方的一处空地之上,片刻之后,火势渐消,留下了一条硕大的蛇衣——阴火甲龙竟然在此后蜕皮了!

北面火山口身形一闪,阴火甲龙的身影又复出现在上面,只不过现在它气息萎靡,双目流血,显然已经失明,且适才的蜕皮之术,消耗掉了它不少的灵力!

“阴妹妹,先天火灵的滋味如何呀?”来而不往非礼也,八目人蝠幽幽地问道。

阴火甲龙阴沉不语,喘着粗气。

“两个先天之灵!”饶是震天青兕年岁最长,也未同时见过两个先天之灵,就是在神灵叱咤风云的时代,先天之灵那可也是稀罕的物种!

“这小世界要变天了!”震天青兕不禁沉吟起来,双目不经意地瞟过西北两个方向,眉角微蹙,不知在作何感想。

这时,不火赤鸟突然开口说道:“青兕大哥,风清子曾经说过,会有一名真正的开道者从外界而来,继承他的衣钵,难不成那个女娃娃就是他口中所说的真正的开道者?若真是这样,我们岂不是要——”

“哼!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想让我认她做主,想都别想!”阴火甲龙恶狠狠地打断了它的话语。

第四十九章 二妖认主

“阴妹妹说得不错!”

八目人蝠站在了阴火甲龙的一边。

“单凭这先天之灵的血脉还足以令我们四个臣服于她!古往今来,拥有先天之灵血脉的生灵并不少见,但能够笑到最后的却是寥寥无几,这小丫头才只练气中期,若是我们四个现在就臣服于她,签下魂契,那便是将我们四个的身家性命都赌在了一个未知之数上!更别说日后她若遇着强敌,万一被强敌所杀,我们也将会一同魂飞魄散!”

只听见他继续说道。

“你的话的确不无道理,那你倒是说说,现在我们该做出何种的选择?”震天青兕开口问道。

“那还用说,肯定是合力抓住那个黄毛丫头和贼孔雀!”阴火甲龙抢声说道。

“然后呢?”震天青兕接着问道。

“食其血肉,挫其筋骨!即使是留在这里饱受炼狱的煎熬,也好过出去与人当奴作仆!”阴火甲龙接着说道。

“真的是这样吗——”

震天青兕话音未落,砰的一声,阴火甲龙硕大的身躯整个都趴到了地上,动弹不得,蛇喙紧闭,连开口说话都显得十分吃力!

同一时间,只见北方火山上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身影,轰然落下,砸在了阴火甲龙的身上,激荡起一圈浓浓的烟雾!

待烟雾散尽,露出里面的身影,只见震天青兕将阴火甲龙压在了身下,一只爪子摁在了它的头上!

“青兕大哥,你这是?”八目人蝠惊声叫道。

震天青兕闻言不语,倒是不火赤鸟拍着双翅高声嚷道:“恭喜青兕大哥突破元婴,重返化神!”

此话一出,别说八目人蝠和阴火甲龙惊魂不定,就连贝丽塔和大明孔雀都吓了一跳。

这只青兕居然扮猪吃老虎,刻意隐藏了实力!

不过,难道风清子的世界压制之力成了摆设?

未待他们细想,天空之中,雷云涌动,天劫将现!

“是进是退,你们做个选择!”震天青兕大声喝道。

“我……”八目人蝠主意未定。

而震天青兕身下的阴火甲龙还在拼命反抗,全身燃起熊熊的绿色火焰,火焰之中附带着强烈的腐蚀之力,转眼间就将震天青兕身上的皮毛烧出了不少的凹坑。

不过震天青兕岂是如此轻易就能被其所伤,只见那凹坑之处,皮肉飞长,不刻间又还复来本来的模样!

“愿听青兕大哥差遣!”不火赤鸟高声回道。

“好!”震天青兕大喊一声,“既听我差遣,那便先纳个投名状来!”

“不好!”八目人蝠暗道一声,急欲没入地下。

它快,不火赤鸟更快,还未等它钻入一半,留在外面的双足一紧,被不火赤鸟牢牢钳住,再也下不得半分!

“做妖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八目人蝠转身求饶。

不火赤鸟大笑一声,道:“山河不再,相见无期!八目,你的死期到了!”

八目人蝠闻言阴声一笑,双翅陡然振动,扇出两道灰色的焰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轰在了不火赤鸟的身上!

“哈哈!鹿死谁手,还是未知!”

话音刚落,只见不火赤鸟全身被那灰色的焰火所覆盖,片刻间发出阵阵咔咔之声,不火赤鸟变成了一尊石像,只留一个脑袋依旧完好!

“石像鬼火么!嘿嘿,雕虫小技,今天本尊让你开开眼!”

不火赤鸟怪笑一声,只见它紫目之中淌出两滴紫色的眼泪,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白喙上侧的鼻孔之中。

不火赤鸟轻轻一嗅,两滴紫色眼泪没入口腹,叮的一声,鸟喙由白变黄再变金,金光耀耀,仿佛宝剑!

咔嚓!咔嚓!咔嚓!

不火赤鸟脑袋下方的骨头仿佛裂开了般,只见它那仅剩的脖颈被拉得老长,金喙在已经石化的身体上一阵乱啄,石裂像破,八目人蝠的石像鬼火之术被它破解掉了!

“啊——!”的一声惨叫,不火赤鸟的六只巨足,将八目人蝠的双足撕扯成了四节!

不火赤鸟讥笑道:“蝠兄,此时若不拼命,只怕再也没机会啦!”

“不火,你欺妖太甚!我跟你拼了!”八目人蝠高喊一声。

只见他口中长舌如蛇飞窜,一下子缠上了不火赤鸟脖颈,双翅不停地扇出一道又一道的灰色焰火,攻向了不火赤鸟的六足,以希能抵挡住其继续对自己进行撕扯!

与此同时,八目再次齐张,射出道道金光,展开了对不火赤鸟的精神力攻击!

不火赤鸟脖颈受制,足下一顿,脑袋嗡嗡作响,凝聚的灵力隐隐之中出现溃散的迹象。

身体受制,嘴上却是不依不饶:“蝠兄,再加把劲,我还可以的!”

说话间,只见它双目之中再次淌泪,不过这次却不再是紫色,乃是紫中带青,青中带白,约莫留出十数滴。

那十数滴眼泪静静地漂浮于空中,不火赤鸟巨喙上下左右一转,将那十数滴眼泪悉数都吸进了腹中!

顿时,八目人蝠觉得长舌一紧,好家伙,不火赤鸟仿佛吃了什么大补之物,在眨眼间长至了三十丈之高,足足是八目人蝠的三倍之巨!

变大后的不火赤鸟欢鸣一声,脖颈上一松,震开了八目人蝠的长舌,六只巨足一顿乱踩,竟然将石像鬼火悉数踢飞,而且气息暴涨,隐隐间到了元婴后期大圆满之境!

比八目鬼蝠的元婴中期整整高了一个半小境界!那些许的精神攻击自然是对其效果甚微了。

这只鸟妖竟然也隐藏了自身的实力,虽然它是火属大妖,却不谙火道,一身本领的源泉均系于它那紫色的双目,外界曾传言,此鸟乃是凤族支系,有缘得见过一缕鸿蒙之气,它那双紫色的双眼也正是在此之后才拥有!

“不——”随着一声惨叫,不火赤鸟的喙一下子变得老大,一口衔住了八目人蝠。

一口下去,不知将它全身多少的筋骨给咬断了,只见它巨喙轻轻一甩,咕噜一声,将八目人蝠整口吞进了腹中!

再看震天青兕那边,没有丝毫的战斗迹象,完全成碾压之势,阴火甲龙显然没了生机,只留一个小小的元婴被震天青兕禁锢在一个小小的灵力之球内!

与此同时,天空中的雷云已然凝结完毕,电光闪现,天劫就要降临了!

“不火,放出你的元婴!”震天青兕高声喝道,“开道者,敞开你的神识!”

贝丽塔闻言一惊,怪不得这四只老妖怪窝里反,原来把自己当成了天问,认作成了这方小世界的开道者。

看这阵仗,这剩下的两只妖是要认她做主,签订魂契。

天底下竟还有这等送上门的好买卖!

贝丽塔自然是照办不误,魂契的签订流程,她可是亲眼目睹过好几回了,自然是要轻车熟路些。

说时迟那时快,第一道雷劫已然落下,轰向了震天青兕所在的位置!

偷梁换柱!

震天青兕在阴火甲龙的元婴外面裹满了自己的本源灵力,李代桃僵,接住了第一道雷劫。

一声凄厉的惨叫!阴火甲龙的元婴在雷劫之中飞灰湮灭!

同一时间,震天青兕和不火赤鸟的身影出现在了炼狱中央,贝丽塔的眼前!。

此时,只见贝丽塔神识大开,脚踏七星,足生彩莲,口中念念有词。

另一边,震天青兕放出了自己的元神,不火赤鸟放出了自己的元婴,只待贝丽塔与其签订魂契!

“成了!”贝丽塔暗道一声。

话音刚落,异变阧生,那只消失的朱雀又复从贝丽塔的腹部飞了出来,一声欢鸣,左右猛啄,不多不少,啄掉了震天青兕的一角一蹄,不火赤鸟的一目一翅!

而就在这时,魂契也亦然生成,只见此时的贝丽塔满脸血纹浮现,如丝丝细雨流水般地钻进了眼珠里,眉心映出一朵红色的火莲!

火莲飞旋出两条细长的紫金色灵识,分别落在震天青兕的元神和不火赤鸟的元婴之上,补上了被神鸟朱雀所啄去的一部分肢体!

而作为回应,震天青兕的元神和不火赤鸟的元婴,复原之后,又一分为二,如复刻一般!

那复刻出来的一半元神和元婴又循着两条细长的紫金色灵识,回到了贝丽塔的眉心之内。

神鸟朱雀吞了两只大妖的一部分身体之后,似乎想对其给些回报,只见它各绕着震天青兕的元神和不火赤鸟的元婴飞转了三圈,每转一圈,便张嘴吐出一滴鲜红的液体!

“谢主人恩赐!谢神鸟大人福泽!”震天青兕和不火赤鸟异口同声地说道。

而这时,震天青兕和不火赤鸟收了元神和元婴,气息陡然降落,降到了练气后期大圆之境。

魂契在,同生死,修为境界亦相左!

贝丽塔虽然平白无故得了两个大妖做小弟,却因震天青兕要躲避这方世界特定的天劫,与自己签下魂契,而降修为拉低到了自己同等境界!

魂契受契主自身实力所致,不管所契之物修为几何,一旦契生,修为境界只低不高,顶多也是只在同一个大境界中能够靠后些,就如现在的贝丽塔一样,契主是练气中期,契妖是练气后期大圆!

时也命也!不似那羽紫凝,不用签订魂契也能收两小弟,虽然才金丹期,不过却是非常实用。

若是贝丽塔此时知晓了羽紫凝的情况,只怕又要是醋意大生,直呼老天无眼,尽是偏袒她东陆唐国!

第五十章 是为正果

而天上的雷云失去了目标,发出几声闷响,似有不甘,化作点点细雨一溃而散!

细雨绵柔,洒向大地,顷刻间,炼狱不复,竟然长出了成片成片的绿草来,鲜嫩至极。

瞬间便布满了整座炼狱,一派生机勃勃!

贝丽塔身边,大明孔雀咿咿呀呀叫唤个不停,绕着神鸟朱雀打起了转来,举手投足间尽显谄媚之色!

贝丽塔看在眼里,不禁发笑,道:“你也想要好处?”

大明孔雀闻言侧目,如小鸡啄米般直点头。

“唐国有句老话,叫子欲取之必先予之!你凭什么也要好处!”贝丽塔笑着问道。

大明孔雀颇为不悦,昂首顿足,拍着肚子,似是在说:“凭什么!凭我吞了一肚子的妖兽!”

“哦~!这样啊!”贝丽塔拖长了音说道,“那你自己问它要呀!”

搞了半天,原来这贝丽塔没有发言权,大明孔雀略显失落。

自己去要?神鸟朱雀正眼都没一眼,怎么要!

贝丽塔看出了它的难处,装作出主意,道:“你身上可有什么稀罕的宝贝,拿出来给大家瞧一瞧,兴许朱雀看得上眼,也赐你三滴真血呢!”

此话一出,震天青兕和不火赤鸟眼睛一亮,这大明孔雀的名号在上古时代可是非常响亮的,它身上的稀罕宝贝,那一定是至宝呀!

不经意间,眼神火热,对大明孔雀满是期许。

大明孔雀左三步右三步,左一圈右一圈,踱起了步来。

约莫片刻的时间,它似乎拿定了主意,一声长啸,鸟嘴大张,吐出了一个如弹丸般大小的东西,似金非金,似木非木,呈五彩之色!

“五彩神石!”震天青兕不愧是土族瑞兽之后,一眼便道出了此物的名字!

不错,此物正是土族皇帝次子轩辕羿,在矩木之上凝练而出用以补天的五彩神石!

怪不得大明孔雀能够施展出五彩神光,原来是炼化了一块五彩神石。

它识货,贝丽塔可不认识,开口说道:“什么五彩神石!就这么一块还没指甲盖大小的东西,也想换神鸟朱雀的真血!”

闻言,大明孔雀一阵肉痛,脖颈处的皮下涌动,噗,噗两下,又吐出了两块五彩神石,且一块比一块大,第二块大如鸽蛋,第三块大如鸡蛋!

“三块五色神石!”震天青兕和不火赤鸟齐声惊呼。

五色神石,补天之物,是轩辕羿集尽天地之物才得以凝练而出!

这大明孔雀真不愧是号称能够吞噬万物的主,居然连五色神石这种只可言传,不可亲见的至宝都能吞得到,看它适才的模样,一定还有私藏!

一想到这,震天青兕和不火赤鸟莫不是心中汗颜,真是妖比妖,气死妖。

贝丽塔注意着二妖的神色,显然也猜到了这名叫五色神石的东西绝非凡物,装模作样地说道:“也罢,就看在你刚刚吞了那些许的小妖的份上,同时也秉着不能厚此薄彼的原则,就拿你这三块什么五色神石换三滴朱雀真血吧!”

主人有令,朱雀岂敢不从,其实它早在大明孔雀吐出第一块五色神石之时,就已经按耐不住了!

五色神石属土,火能生土,既然这五色神石可以补天,那么能将它凝练出来的火一定超越了先天之火,说不定会是传闻中的太阴之火,或是太阳之火,更有甚者,还可能是在这天地间从未出现过的混沌之火!

可惜了五色神石这么好的出生,这大明孔雀吞了它这么些年,竟然只演化出了一种五色神光的本领,却没能领悟它的源火真谛,真是暴殄天物!

神鸟朱雀未作停顿,一口吞下了三块神石,发出一声欢快的清鸣声。

而后亦同样地,在大明孔雀的头顶飞转了三圈,每飞一圈,便吐出一滴鲜红的液体。

三滴吐完,在空中打了飞转,又飞回了贝丽塔的腹中!

而此时,炼狱之中草中生木,木长参天,天空之中云开雨止,那轮泛着绿光的太阳显露出了真容,整个炼狱仿佛变得通透起来了!

“主人,我们可以出去了!”震天青兕说道。

“怎么出去?”贝丽塔不解地问道。

震天青兕闻言看向了大明孔雀,只见大明孔雀双眼一翻,露出了一片珠白,突然口吐人语:“不错,是正果!震天青兕,不火赤鸟!”语声老气,声如洪钟。

“小妖在!”震天青兕和不火赤鸟异口同声。

“你二妖虽已认主,不过还未到真正现世的时机,就权且先留在大明孔雀的体内慢慢修行吧!”大明孔雀接着说道。

“谨遵太玄前辈法旨!”震天青兕和不火赤鸟话音刚落,大明孔雀张嘴用力一吸,将二妖吸入了体内!

吸完,转首对贝丽塔说道:“小姑娘,天灵之体虽是翘楚,但山外青山山外楼,强中自有强中手!还望你好自修行,开道者前路漫漫,坎坷不定,未来还需你助他一臂之力!”

说完,贝丽塔只觉得眼前的事物飞旋,片刻之间便失去了对外界的知觉……

太玄体内,七号别院,较之前二者,此院当可称为一座真正的别院!

只见此处房舍林立,呈四方之姿合拢在一起,只留中间一片敞亮的空地,此时在空地之中,正站立着一个女子,正是与天问几人一同落入此地的孙姓女修士。

此女祖上也曾是无极城的望族,只是家道中落,现在的孙家早已不复从前的繁盛,只是堪堪比普通百姓过得好些。

此女唤名如兰,乃是家中长女,虽刻苦异常,勤勉修行,但限于资质平平,进入上清派已有整整十年,却还未到达能够出师的修为!

家中为了她,已然耗尽了资财,不能出师也就意味着不能擅自走出山门,更不可能成为大唐编制的修士,从而得以领取俸禄补贴家用。

其实,她来此的要求并不高,金丹期现在还遥遥无期,只求在此能够寻到机缘,提前踏入筑基后期,达到出师的门槛,好提前获得编制!

这一次大唐宗门的招考,她最小的弟弟也参加了,并且获得了一个不差的名次,拥有圣级灵根!

虽说现在大唐皇帝在筹建什么学宫,到时候每位入学的道生都会得到朝廷的修炼资源,但僧多粥少,加之还有强弱先后之分,哪个道生不都是要再向家中索取些,不然一不留神便会落后他人。

要知道,虽然学宫提倡平等,但那是对入学要求的平等,说到底还是要看接下来修炼的成果如何,学宫之策曾有名言,每三年进行一回大考,考试合格者均会遭到淘汰,逐出学宫,无论他出生如何,家族背景如何!

眼下,孙如兰看着自己四周的房舍,正在猜测着太玄将自己放到此处的用机。

只见她思量片刻,朝着一处房舍走去,房舍均是木制,门窗之上皆贴有纸糊,令人不能瞧见里面的样子。

说也奇怪,这些房舍均普通至极,没有丝毫的灵力波动,宛若普通农家庭院,没想到在太玄的体内竟然还藏着这般普通的地方!

孙如兰轻叩木门,想看看此处有无修士存在,连叩几下,均是无果。

只见她轻轻推开一扇木门,迎面袭来一股霉味,房舍久闭,吹出了一阵尘灰!

孙如兰微掸几下,步入门内,只见房舍之内古朴别致,藏书两架,案桌一张,交椅一把,文房四宝一套,四壁之上挂满了各色的字画!原来是是个书房!

孙如兰走马观花,四处流连,发现四壁上的字画均是凡尘的内容,没有半分修行的字眼和图画。

她撇过墙上的字画,转而走到那两排书架旁边,随手翻阅起了上面的藏书,连翻几本,连看几层,均是凡尘的一些名人传记、真史野史、字画精要、百科通要,看其年代标注,都在道祖伏蓐之前。

没成想,在道祖之前,人族的文化竟然也如此的苍盛!不过,她依旧没有找到她所想要的东西。

绕过书架,她又来到了案桌之旁,只见平滑的案桌上,两块惊堂压着一张两尺见方的白纸,而在白纸的中间,单单地画着一个如拳头般大小的墨团,墨团圆正无比,黑光耀耀,竟然不是风干之态!

孙如兰凑上前去,墨团明可见影,竟照出了她的面目。

孙如兰微微一惊,此处果然还是暗藏玄机!

还未等她细想,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她瞥过墨团的目光赫然发现,墨团之中的另一个自己竟然咧着嘴正对着自己发笑。

孙如兰神情一愕,却不料另一个自己笑得更加开心了,还不时地对她扮着鬼脸。

见此,孙如兰不经倒退几步,重新打量了起这房舍内的一切。

案桌之上,白纸中央,墨团幽地仿佛变成了活物,扭动着墨汁竟然变幻成了人形,与孙如兰如出一辙,但却不见双腿,只变幻出了她的一半身体!

墨色小人对着孙如兰频频招手,孙如兰一惊,问道:“你是要我过去么?”

墨色小人点了点头。

孙如兰慢挪几步,又复来到了案桌旁边,只见那墨色小人伸出了一只手,似乎想与她握上一握。

孙如兰笃定了神色,也伸出了一只手掌,不快不慢,正好接住了墨色小人的小手!

一股清凉传便全身,只见那墨色小手一溃而散,化作流墨,顺势便缠上了她的整条手臂。

下意识地,苏如兰急欲抽身而退,但却为时已晚,两个呼吸之间,孙如兰变成了个墨人儿!

嗖的一下!墨汁倒拽,白纸中央无中生有,出现了一个墨色的漩涡,漩涡向上扩散,整好能吞一人。

电光火石间,房舍之内又恢复的平静,四壁依旧,藏书静立,白纸含墨,墨成一团!

第五十一章 初遇无相

在孙如兰消失片刻之后,房舍内爆发出一阵怪笑声,只见挂于四壁之上的字画仿佛活了起来,一个个墨色的大字在纸绢之内龙飞凤舞、弹冠相庆,画中之物亦喜笑颜开、飞奔游走!

而书架上的藏书更是从高处跌落,在地上又蹦又跳,仿若一场大型的舞会!

案桌的笔架之上,最大的一支毛笔挣脱了挂勾,口吐人言:“小的们!我们马上都要重获新生啦!”

此话一出,字画藏书更是兴奋不已。

“老大,老大!我们俩刚才演的怎么样?我俩可是一动都没动!”压着白纸的两块惊堂齐声问道。

未待毛笔回话,桌角上的一方砚台突然开口:“你俩还有脸问!刚刚墨二哥变幻之时,我明明听到你俩的窃笑声!”

“对!我证明!”白纸扬出一角,抢声说道。

“瞎吵吵什么!成大事者不拘细节!”毛笔喝道。

话音刚落,墙上一幅字帖发出一声大笑,帖内字分拆旁,凑出了一句话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去去去!咬文嚼字,就属你万山帖最厉害!”说完,毛笔话锋一转,“白三千,墨二黑里面什么动静?”

“无可奉告!”白纸斩钉截铁。

“嘿——!”毛笔在桌上跳了几步,站到了白纸的边角上,嚷道,“三天不画上房揭瓦!你信不信我画你个满脸春花!”

砰,砰,砰!砚台快挪几步,溜到了毛笔的身旁,制止道:“笔老大,你消消气!白三哥不是有意的,这无可奉告可是老头子立下的规矩,我们只需静候即可!”

“哼!”笔老大似乎余气未消,对左右惊堂命道,“惊五惊六,你俩给我压实点,别让风惊了墨二黑!”

“得令,老大!”两块惊堂木应声喝道。

“看什么看!都给我回去!”笔老大对着四周一喝。

好家伙!字画还原,藏书归位,一切又回到了孙如兰进来之前的模样……

太玄体内,九号别院,目之所及,空白一片,渺渺茫茫,无边无际。

天问的身影仿佛凭空而现,融在这片空白之中,仿佛格格不入!

“无中生有么?”说话间,天问闭上了一只眼睛,只张开那只黑如浓墨的。

噌的一下,天问急急向一侧闪出一步,一道无形的劲风从其身旁擦过!

虽然天问避之及时,但脸颊之上仍是被那劲风划破了一条细小的口子。

丝丝鲜血从伤口流出,顺着脸颊汇聚到了下颚处,嘀嗒一声,一滴鲜血落到了这片白色之中,好似落在了水面之上,自天问脚下荡起一圈涟漪。

鲜血转眼间,便融入到了这片白色之中,无声无息!

“无相魔,我瞧见你了!”天问开口说道。

阴阴一声怪笑,在一片白色之中走出一个身形,落定一瞧,是个人形,有鼻子有眼,竟然跟天问长的一模一样!

只听得他笑着说道:“有意思,竟然跟那风老头一样,都是修的阴阳道!不错,不错,你的血中还藏着些许五行的滋味!嗯……还夹杂着一丝大道的气息!”

“你很喜欢我的鲜血么?我再送你些如何?”天问笑着问道。

嗖的一下,无相魔飞到了天问的身旁,只见他的身躯好似水蛇般,缠上了天问的身体,耳鬓厮磨,吹着淡淡地热气,说道:“小子,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作为风老头的开道人,你会安这么好心?”

“安没安好心,试试不就知道?”天问闻言,莞尔一笑。

“恭敬不如从命!”无相魔伸出舌头,在天问脸颊的伤口上,重重地舔了一下。

只见天问脸颊的伤口处飞出一团鲜血,血红之中五色隐现!

无相魔得好便收,嗖的一下,又回到了原位。

咂摸着嘴细细地品味了一番后,才开口说道:“嘿嘿!你这小子有点意思!说吧,你来这找我,想得到些什么?”

“好!明人不说暗话,我以五行阴阳供你食用为代价,换你与我签定魂契,供我驱策万年!”天问正声说道。

“哈哈哈哈!旁人见魔都是避之不及,你这小子却要同魔共生!有意思,真是有意思!”无相魔大声笑道,“嘿嘿,我看驱策万年就免了,你的五行阴阳我就收下了!”

话音刚落,天问耳边劲风又再袭来,无相魔化作一道残影攻向了天问。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天问轻轻向后一退,腹部射出两团灵光,轰然一声,正好对上了飞袭而来的无相魔!

无相魔未有始料,被那两团灵光弹回了原处!嘤嘤几声哭叫,无相魔变幻了样貌,呈卧坐之姿,哭呛道:“天问,你弄疼我了!”语声如莺,虽带着哭意,竟也非常的好听。

定睛观瞧,那无相魔竟然变成了贝丽塔的模样,梨花带雨,衣衫残破,香肩微露!

天问不禁一怔,心道无相魔果然厉害,单凭适才片刻的时间,就看截取了自己些许的记忆片段,变化出了贝丽塔的模样!

“啧啧啧!一夜不见,老魔头你去变性了?”

那两团灵光胀大之后,露出了其中隐藏的身影,只见蜃龙和山鬼魈王一左一右,挡在了天问的前面,两者背后均连着几根明晃晃的铁链,铁链的一头没入天问的腹部,说话的正是蜃龙。

“哼!老魔头,我们又见面了!”山鬼魈王也开口说道。

无相魔闻言咯咯直笑,爬起身来,嗲声嗲气地说道:“天哥哥,这是你养的泥鳅和马猴么?真的好可爱呀!”

“呸!老魔头,你才是泥鳅,你一家都是泥鳅!”蜃龙大声吼道。

山鬼魈王亦是怒吼一声,毛脸两侧的暗红色疤痕忽地张裂开来,飞射出六团紫红色的鲜血,又见他猩红色的双目射出两道火光,落在了那六团紫红色的鲜血之上!

刺啦一声!那六团冒着火光的鲜血汇聚到了一起,化作了一把微型的长矛,长约三尺!

“老魔头,接招!”山鬼魈王大喝一声。

说完,只见他六臂之中伸出一臂,抓起那长矛用力一掷,直射无相魔。

与此同时,蜃龙也发动了攻势,只见它长须飞舞,从自己鼻孔之内,卷出不少粘液,须绕成圈,鼓着龙嘴,轻轻一嘴,从须圈之中飞出了许许多多的气泡!

气泡无风自动,均飞向了无相魔所处的位置!

血色长矛气势如虹,前胸进后背出,将无相魔扎出了个窟窿,窟窿之上紫火缭绕,阻挡住了伤口的愈合。

而就在此时,那许许多多的气泡也飞到了无相魔的身旁,将他围了起来!

无相魔呜呜咽咽,还在装腔作势:“天哥哥,你欺负人家也就算了,怎么你家的泥鳅和马猴也来欺负我!我…我…我不活了…呜呜…”

“开!”山鬼魈王大喝一声。

只见那无相魔胸前窟窿之上的那团紫火,应声蔓延开来,眨眼间便布满了他的全身。

无相魔惨叫一声,紫火熊熊燃烧起来,不刻间,无相魔所化的贝丽塔便香消玉殒,变成了一垒灰烬!

啵!啵!啵!

靠近灰烬的气泡一个个地破裂开来,洒出一道又一道的霓虹,霓虹之中光影若隐若现。

“啊——!”的一声,灰烬缠到了一起,刮起了一道旋风,将那些霓虹吹出了一丈。

旋风落定,露出了一个人形身影,全身隐没在黑色之中,光露出一个脑袋,竖着两只尖尖的耳朵,却是没眼没鼻没口,一张煞白的脸上光不溜秋——无相魔露出了真面容!

只见他左右环伺,显得对四周的气泡颇为忌惮。

但与此同时,无相魔身上的气息却发生了变化,竟然从刚刚的凝体后期上升到了元婴后期!

遇强则强,遇弱则弱,这便是无相魔的本领之一。

“泼泥鳅,你除了会搞些泡泡,你还会做什么!”无相魔没好气地说道。

“你懂什么!我这叫做术业有专攻,专克你无相魔一道!”蜃龙洋洋得意。

山鬼魈王轻笑一声,说道:“依我看,你俩应该是前世的孽今世的缘,歪瓜配劣枣!”

“呸——!你才跟他是歪瓜配劣枣!”蜃龙和无相魔异口同声地喊道。

天问微微一错愕,本以为无相魔该是什么十恶不赦之徒,却没成想同这蜃龙和山鬼魈王一样,也是一个油嘴滑舌的老无赖。

“波泥鳅,大马猴!风清子都消失了数万年,你俩还这般为其卖命,何苦呢?不如我们仨联手,一同闯出去如何?”无相魔好言说道。

山鬼魈王沉默不语,倒是蜃龙一口否决了他的提议:“出去?出去你好吸食人类的七情六欲?出去你好为非作歹?”

蜃龙与山鬼魈王不同,前者乃是风清子刻意留于此处看守无相魔的,从某种意义上说,这蜃龙该当同太玄、魂初一样,都属于这个小世界的看管者之一。

而后者却是曾在上古乱世犯下不少错事,才被风清子抓了来,囚于那孤岛之上,以希通过岁月的洗礼,让他洗心革面,重新做个好妖!

至于这无相魔,乃是在道祖伏蓐之前,天地所生的一种魔灵,天性以类人的七情六欲为食,一旦有人被其食了七情六欲,就会变成一具麻木不堪的行尸!

且无相魔生有异能,能相由心生,遇强则强,遇弱则弱,故此在上古乱世中,祸害颇多!

第五十二章 百里鸣一

不过在今日,无相魔却阴沟里翻船,栽在了一个凝体期的少年手中!

天问有智书护体,能不受无相魔的七情六欲的诱惑,这已然令他的一身本领打了对折,而剩下这两只大妖,虽说受这方小世界的压制,修为才堪堪元婴初期,但他俩却拥有克制无相魔的天赋,只要小心应对,当是可与无相魔打个伯仲之间。

无相魔善于通过七情六欲变化,从而影响人的心智,刚好山鬼魈王所拥有的噬灵鬼火能够打破他的幻相。

而那蜃龙吹出的泡泡更是惊奇,可令触之者亲身体验被其祸害过的生灵的各种痛苦,此痛苦可直达触之者的灵魂深处,轻者神识不稳,重者神魂分裂!

纵然无相魔无情无欲,这泡泡也可令其短时间内有情有欲,好好地感受一下这无尽的痛苦!

不过,无相魔是个异类,在此被囚禁了数万年,触破了不知道多少的泡泡,但也均只是神魂不爽,却没见其身体受创!

风清子将蜃龙安放于此,本意是要令无相魔感受那些被他所害的人类的痛苦,以此希望他能改过自新,但魔终究还是魔,就算再有数万年,只怕也难以完全消磨掉他心中的魔性!

但蜃龙的存在却起到了另一个作用,那便是通过不断地干扰无相魔,让他无法安心凝聚其身体中的一种物质!

要知道,虽然无相魔可以遇强则强,遇弱则弱,但这都是有前提条件的。

在无相魔的身体内,长着一颗的肉球,乃是第一只无相魔吞了一口混沌神兽的血肉而生成的,此肉球玄妙无比,能通过宿主的修炼,凝练出一种称为镜心的寄生物质,而这镜心也正是无相魔遇强则强的根源!

通过镜心这种寄生物质,无相魔可以利用类似镜面反射的一种原理,在自己体内映射出敌对之人的修为,并且可以通过七情六欲的加持,将修为升到同等境界的最高点!

但万事万物皆有其薄弱的一面,一旦无相魔第一次接受了这镜心物质的寄生,镜心便可以自动激发,且不受宿主控制,这也就是为何无相魔会遇弱则弱!

当然,这镜心物质的纯度和数量,还决定着无相魔越强则强的上限!

故此,在风清子将无相魔体内的镜心物质化掉九成之后,便派蜃龙在此,阻止其凝聚这名为镜心的物质!

天问受智书所引,稀里糊涂地当了回什么开道者,来到了这太玄体内的第九别院,旨在是收服无相魔,至于怎么收服,收服之后做什么,天问全凭智书安排,只要他说往东,那他就绝不会往西!

要知道,强如他体内的太极图案,就算是收服了蜃龙和山鬼魈王两只大妖,见了那智书也要摇尾乞怜,好似智书才是其真正的主人,饶是天问都号令不动它!

就在这时,无相魔突然开口:“天问小子!你那五行阴阳对我来说没太大诱惑力,我喜欢的是人类的七情六欲!虽然我不知道你体内隐藏着什么,可以抵挡住我对你七情六欲的魅惑之力,但就算你们三个一起上,也不一定能耐我如何!”

无相魔此言非虚,以他现在所展现出来的元婴后期大圆满的实力,在此间已然是立于不败之地,更别说他还有其他后手,无相魔的凶号,岂是浪得虚名!

蜃龙和山鬼魈王大眼瞪小眼,自然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若非有阵法和小世界之力的压制,他们俩所谓的相克之技恐怕都难以完全牵制住他!

天问闻言,心中也是一怔,在脑海之中频频呼喊智书,但却是语声空空,无人回应。

就在天问心急之时,他丹田之内的太极图案有了动静,正所谓好狗会看门,这太极图案一看智书大哥没动劲,心知自己表现的时候终于到了,是该让智书大哥刮目相看一下了!

幽地一下,那太极图案竟然飞出了天问的身体,出现在了他的头顶上。

“两仪图!小子,你是元始天尊门下?不对……”无相魔先是一惊,而后语速一顿,似是陷入了回忆之中。

蜃龙和山鬼魈人王闻言回头一瞧,亦是一惊:“阴阳图!”

“不对,不像是真正的阴阳图!”蜃龙又否定道,“真正的阴阳图,老头子在的时候我见过,只是一圆横分一半,一半为阴,一半为阳!并没有五行属性相环绕,上下也并不是呈两条鱼的模样,还多了两个小点!”

天问听着他们的话语,心中也是一惊,饶是他博览群书,也还未听闻过两仪图和阴阳图的名号。

只知道道祖伏蓐创出了太极之图,虽说自己的比那多了个五彩圆环,但也是大差不差,却不知这两仪图和阴阳图为何物?那元始天尊又是何人?

只见那太极图案在天问头顶飞旋一圈,甩出一条五彩的神链,穿过泡泡间的缝隙,没有弄破一个泡泡,将无相魔捆了个结实!

“金、木、水、火、土!融合得不错,但我早已跳出了五行,这个对我没用!”无相魔不急不慢地说道,也不作任何挣扎。

闻言,太极图案发出嗡嗡两声清鸣,两条阴阳鱼的鱼眼射出两团灵光,一黑一白,附着上了五色神链,眨眼之间便顺着神链游到了无相魔的脸上,不偏不倚,整好分别落在了原本属于眼睛的两个位置上!

“啊——!”的一声惨叫,那一黑一白两团灵光,竟然幻化成了无相魔的两只眼睛!

同时,五色神链上射出道道五彩的光芒,一下便将无相魔身旁的泡泡悉数刺破,无数的霓虹好似得了助力,皆尽往无相魔新生的眼睛里面钻去!

扑通一声,无相魔跪倒在地。

只听得他凄惨地叫唤道:“我不服…我不服…我不怕你们…哈哈…我不怕你们…天问小儿…你还有什么本事尽管招来…不就是受些神魂分裂的痛苦么…”

叫着叫着,竟然又重新站立了起来,但却有些摇摇晃晃。

“我不服!哈哈!我不服!这些痛楚比起天外之狱,还差得远呢!”只听得无相魔接着喊道,言词清晰了不少。

物境随主,毕竟天问还修为尚低,这太极图案也还未修至极致,不然何止是令无相魔神魂生出些分裂,就是令他三魂七魄均分家,那也是有可能的!

那太极图案似乎受到了极大的藐视之意,竟然快速地旋转了起来,眨眼之间成了模糊的一片!

忽然间,天问只觉得眼前景象一片,自己出现在了一个房舍之内,耳边传来了一阵哭啼之声,天问循声观瞧,房舍一分为二,那哭啼之声是从里屋传出,在里屋的门口,一个中年男子眉开眼笑,手舞足蹈。

不一会儿,哭啼之声渐止,里屋门帘一挑,一个老妪怀抱一襁褓走了出来,对着那中年男人恭贺道:“恭喜家主,贺喜家主!是个少爷!”

中年男子闻言仰天大笑,高声呼道:“苍天有眼,我百里家族终于有后啦!”

话音落毕,天问眼前视线一亮,发现自己又身处在一座巨大的演武场中。

只见场中站着两个小小的身影,虽然都穿劲装,束箍着头发,但仍可以看出那是一男一女两个孩童,都是约莫五六岁的样子,只见其中的那名男童气喘吁吁,身上挂了不少彩,嘴角之上也留着丝丝血迹。

“百里鸣一!你让我很失望!”只见场边站了位中年男子,面有怒色,气哼一声,甩袍而去,正是出现在之前画面中的那位中年男子!

这时,天问眼前的画面再次变幻!这次,天问只觉得耳边风声壑壑,定睛一瞧,自己竟然站在了一颗巨大的松树顶之上。

举目四望,云从脚下过,天可触手及——自己来到了一座山峰的顶端!

微风送耳语,山峦之巅,悬崖边上,坐拥着两个年轻的身影,正在耳鬓厮磨。

趁着徐徐下落的夕阳,三千青丝轻扬,神仙眷侣,亦当不过如此!

就在这时,一声暴喝打破了这看似美好的画面,山峦的一侧跑上一群人来,手持兵刃,一个个凶神恶煞、面目狰狞!

“百里鸣一,你好大的胆!竟然敢勾引金族圣女!”为首一人高声喝道,只见他面容修长,身穿华服,脚踏金靴。

未待那被叫做百里鸣一的青年出声解释,其身旁的那名女子竟然一把将其推开,眼中含泪,带着哭腔说道:“上官师兄,就是他,就是他把我诱骗到了此处!他还对我…对我…呜呜…”

“金师妹!你——”百里鸣一顿时觉悟,终有万般解释,都如梗在喉,再也不愿多说一个字!

“百里小贼!人赃俱获,你还要作何狡辩!来啊,替我将他拿下,压至昆仑殿,听候金神的审判!”复姓上官的男子沉声喝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百里鸣一突然仰天大笑,笑声之中透着股决绝,“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我百里鸣一虽未有建业,无甚大名,但亦不容许你等小人肆意妄为!”说完,将身一纵,跳下悬崖,竟然以死明志!

咯咯咯,响起一串笑声,那名刚才还在哭泣的女子竟然转悲为喜,一头扎进那名复姓上官的男子的怀中,双臂交合缠上了他的脖颈,吐气若兰,轻轻地在他耳边问道:“师兄,我刚才演的可好么?”

那男子哈哈大笑,说道:“好,好,好!师妹真是一个妙人儿!嘿嘿,我看这回他百里家族还如何坐稳土阳城的第一把交椅!”

第五十三章 前因后果

天问脚下一空,急急下坠,眼前由明转暗,一股尸腐之味扑鼻而来!

昏暗之中,一片火光陡然出现,刺得天问瞳孔一紧,目不能视。

片刻之后,双目渐渐地适应了这突如其来的火光,只见在光亮起之处平躺着一个人,而那团火光正是其通过自身灵力所激发出来!

借着火光,只见那平躺之人衣衫破败,似乎是经过什么东西撕扯,脸上血肉模糊,瞧不出真容,身体上爬满了各种不知名的毒虫,正在吞食着他伤口之处的血肉,显然那人已经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唔…这是哪里来的小可怜!”阴暗之处传来一声人语,一个身影幽地出现在了火光的旁边。

火光闪烁,将那道身影拉得老长,无足无手,好似一团黑气,在黑气的上端映着一小块白色的物什。

那块白色在黑气的表面游动,一会儿变成一只眼睛,打量着那平躺之人,一会儿变成一个鼻子,轻嗅着空中的气味,一会儿又变成一张大嘴,念念有词。

平躺之人重重地咳了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顿时引得不少毒虫蜂拥而至,疯狂地吮吸着那一大口鲜血变成的血雾!

“都让一下!”那团黑气上的白色变成了一张大嘴,开口说道。

应声,那些毒虫如潮水般退去,停止了继续贪食那平躺之人的血肉!

说完,只见黑气上的大嘴中伸出一条老长的舌头,半白半黑,重重地在那平躺之人的脸上舔了一圈,使其露出了真容!

天问借着火光观瞧,正是那名叫百里鸣一的青年!

“你,你是谁……我这是在哪……”百里鸣一轻咳一声,睁开双眼,问道。

“我是谁不重要,这是哪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马上就要死了!”黑气不紧不慢地说道。

“死么……”百里鸣一自言自语,“哈哈……哈……”

未笑两声,一口鲜血喷出,又在空中形成了一片血雾,火光边缘毒虫沙沙作响,稍显暴躁。

“年轻人,你就这么想死么?”黑气淡淡地问道。

稍一喘息之后,百里鸣一回道:“呵呵,像我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就算不死,依然也是废物一个,还是死了好,死了一了百了!”

“真的可以一了百了么?你的亲人怎么办?你的家族怎么办?”黑气接着问道。

“怎么办……怎么办……”百里鸣一又陷入了自言自语。

“如果我有办法让你不死,并且重获新生,不再是一个废物呢?”黑气仿佛看透了百里鸣一的心思。

“什么!”百里鸣一闻言一惊,又复牵动伤势,吐出一口鲜血。

“当然,这可不是免费的。”黑气接着说道,“作为交换,我需要你的七情六欲——”

黑气还没说完,百里鸣一打断了他的话语,决然地说道:“我换!”

“别急,别急。”黑气仍旧不紧不慢,“第一,这得你自愿,第二,你得毫无保留,哪怕只剩一丁点都不行,第三,交换过程中,你得完全敞开心扉,不能有半点杂念,不然你会生不如死!”

“我——愿——意!”百里鸣一一字一顿地说道。

“好嘞!如你所愿!”

嗖的一下,那团黑气张开白色大嘴,一口含住了百里鸣一的整个脑袋,黑气鼓鼓而动。

不消片刻,百里鸣一除了脸上一片白色,身体其他部分均布上一层厚厚的黑气,赫然同那无相魔的样子一模一样!

约莫过了半炷香的功夫,百里鸣一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低头审视着自己的新躯,双手轻轻一握,迸射出两团刺目的灵光,一下便把这片昏暗之地照得通亮,仿若白昼!

天问运目四下观瞧,原来此地正在适才那山峦的崖底,怪木丛生,毒虫横行,脚下是一片泥泞的沼泽地,草间还不时地鼓出些许气泡,气泡被毒虫轻轻一触就破,散发出阵阵尸腐的气息!

“哈哈哈!”百里鸣一大笑一声,“金瑶,上官浩!我要让你们也生不如死!”

说完,只见他心胸之处飞出一团又团的灵光,紫色、蓝色、黄色、绿色……

色无同色!

一、二、三、四……

整好十三个!

只见那一团一团的灵光聚到了一起,组成了一个夹杂着十三种颜色的小人,小人有鼻子有眼,也左右环顾着新生的躯体。

“错不了,错不了!这是七情六欲的滋味!”小人面露癫狂之色。

“你到底是谁?”百里鸣一终于平复下心情,对那小人问道。

“我是无相魔!哦~!不,现在你才是无相魔!”小人话说一半,改口道。

“五无相魔?”恍惚间,百里鸣一似乎觉得这个名字在哪听过。

小人哈哈大笑,说道:“想不起来,不要紧,你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会知道你是谁的!”

说完,小人的身影慢慢地变成了透明之色,不消一会儿,其身体竟消失了大半。

“你要死了?”百里鸣一满脸讶然,“你救了我,换走了我的七情六欲,就是为了求死?”

“不,我这不是求死!我这是往生,轮回!一个崭新的开始!”小人面无痛楚,神色十分平静,似乎对此发生的一切都早有预料。

“往生?轮回?崭新的开始?”百里鸣一依旧一头雾水,不过他转眼一想,自己重获新生,且获得了无上的力量,还管这档子事作甚!

心想之间,不免陷入了对自己新的身体的痴迷之中。

“记住!在我救你之前,你最后的执念是恨!它将会是你的生门,也会是你的死门!你不再会真正地拥有七情六欲!小子,我看好你,希望你能成为无相天魔!嘿嘿,可惜我看不到了……”

语声越来越落,直至小人最后一点虚影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黑暗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火光,天问又身处在了一片战火之中。

战火的中央,尸骨拔地而起,好似一个小山,足足有二十多丈之高!

尸山顶上,站着一个黑色的身影,有脸却无眼无鼻无口,正是无相魔百里鸣一!

不过,此时的他却与之前有所不同了,在脑袋的两侧长出了一对尖尖的耳朵。

尸山底部,环簇着许许多多奇装异服之人,面露怯色,你推我我推你,就是没有一个敢往上踏出一步的!但在这些人中,却没有一个弱者,修为最次者,亦在金丹初期!

“你究竟是何方神圣!屠我族类,破我山门!”

人圈外围,依次分离者几个人,只听得其中的一位老者突然大声喝道,修为之高,竟然已到到了冲虚之境!

百里鸣一桀桀怪笑,说道:“我是谁,这很重要吗?上官阴汜,说那么多做什么!有本事你亲自上阵,别白白叫自己的族人枉送性命!”此话一出,尸山底部所围的人圈之中,不经往后退出了一片!

“大胆妖魔,休得猖狂!且容你烈爷爷来会一会你!”话音刚落,人圈后面飞出一彪形大汉,浑身上下冒着火焰,踏着空气便冲向了尸山顶部。

“来得好!”

百里鸣一阴笑一声,身体如陀螺般快速一转,竟然变成了与那彪形大汉别无二致的模样,紧接着化作一转旋风,旋风之中又冒着熊熊火光,冲向了那彪形大汉!

轰的一声巨响!

两者在尸山腰处撞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圈强横的灵力冲击波!

只见尸山山腰往上的尸骨冲天而起,又如天女散花般陡然下坠,砸向了尸山底部的人圈之中。

人圈见势奔散,却不料又被灵力冲击的余波所祸,顿时伤的伤,死的死,阵脚自乱!

适才的一击,彪形大汉从尸山腰处一直退到了尸山底部,而百里鸣一半步未退,正饶有兴致地盯着尸山底部的彪形大汉。

“烈将军,你不是我的对手!我不想杀你,你还是退去吧!”百里鸣一开口说道。

“辣他奶奶的!你厉害,烈某甘拜下风!”说完,大步流星扭头就走,都不带有一丝停顿的,直看得众人面面相觑。

烈焱,烈将军,火族赤炎城城主,一身修为早已到了冲虚之巅,被称为五族新晋十大才俊之一。

虽然其外表粗旷,但其真实年龄只才堪堪弱冠!

其天性暴如烈火,嫉恶如仇,是此次唯一前来助战的火族修士,往日里与人比斗,均要打至数百回合才会罢休!

却没成想在今日,与那无名妖魔才对了一击,就匆匆离去,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这妖魔的修为飘忽不定,一会儿高一会儿低,完全无法用常人的目光来进行理解,难道这妖魔的修为已然到了望道之境界?

不要说他们觉得匪夷所思,就连烈焱自己都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通过适才的一击,自己明明可以感觉到,那妖魔的修为同自己一般,也在冲虚之巅!

但却不知为何,自己竟然在他手下都没走过一个回合!想他烈焱烈将军,向来自诩为冲虚之境第一人,好心前来替上官老儿助战,却没成想阴沟里翻了船,栽在了一个无名妖魔的手中,真是瞎了他火奶奶的眼,此番回去,自己还有何颜面再接着做赤炎城的城主!

第五十四章 无相臣服

年少轻言凌云志,

老大才知万骨枯,

旧土新草一茬茬,

古来将相如流水。

烈炎走后,画面突变,只听得百里鸣一仰天长啸,忽地虚影一晃,化作千万只无相魔在空中乱舞,不时地俯冲而下,在人圈中穿梭!

顿时,人群中修为定力稍低者,或狂喜、或大怒、或独忧、或哀惧、或示爱、或憎恨、或流欲,众生百态,一应俱全!

天空之中,万千虚影又合而为一,露出了百里鸣一无相魔的尊容。

只见他变幻出一张白色大嘴,用力对着空气中一吸,那受其蛊惑的修士一个个如烂肉般摔倒在地,一团又一团的魂魄徐徐从那些修士头顶飞出,均保持着适才肉体所展现出的七情之态,悉数没入了百里鸣一的口中!

再看百里鸣一,只见空白的脸上,一张张人脸如翻书页般刷刷刷地闪过。

喜、怒、忧、惧、爱、憎、欲,一样不缺!

眼、耳、鼻、舌、身、意,宛若实质!

“妖魔!你欺人太甚!”

上官阴汜冲天而起,夹带起一阵狂风,吹得漫天黄沙,目不能视!同一时间,上官家族的几名长老也应声出击。

大地开裂,颤抖不止!

轰!轰!轰!轰!轰!轰!

六声巨响过后,黄沙退去,一座巨大的土锥拔地而起,覆盖住了尸山。

土锥呈六面之姿,在每一面的中心,均飞立着一名上官家族的长老,双手结印,激射出道道铭纹,铭纹飞落到了土锥的表面,连在一起,形成了一座大阵!

土锥顶端,上官阴汜单足而立,只见他口中念念有词,突然暴喝一声:“收!”

土锥应声而动,一丈、两丈、三丈……

直至缩小到了一人大小!

“家主,还是您老英明!”一名长老突然开口说道,“这妖魔如此托大,定是万万没想到我们会提前在此布下大阵!这次量他有望道的修为,也定然是插翅难逃!”

“不错!”又一名长老开口接道,“不过,就是可惜了不少家族子弟的性命——”

“诶——!莫长老,些许低级子弟的性命与整个家族的存亡比起来,又能算些什么呢!”之前那名长老打断了后者的言语。

“休要再争论了!”上官阴汜出声制止道,“此妖魔来定是来历不凡!哼!待我将其炼化后,夺了百里春秋的城主之位,些许外门子弟,那还不是招之即来!”

“哦~?听你这话,外门子弟的人命就不是人命了?”土锥之中突然传出了声响。

上官阴汜几人闻言一惊,心道这妖魔怎么如此厉害,自己这七人的修为均在冲虚之境,且通过激发上官家族的祖脉之力,布下了这六阴土缚大阵,莫说这妖魔毫无防备,就算是望道中期的修士来了,在有所防备的情况下,入了此阵,也断无依旧能够保持清醒!

“惊不惊讶?意不意外?”土锥中,百里鸣一接着说道。

“不好!快撤!”上官阴汜大喊一声。

不过却为时已晚,只见土锥的六面光华流转,竟然变成了一面面巨大的镜子,每个镜子里面均站着一个与镜子面前的长老,身似神不似的人像!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六面镜子依次破裂,镜中的人像好似失了束缚,得了自由,嘤咛一声,化作一道流光飞入了镜前六名上官家族长老的眉心!

上官阴汜老奸巨猾,在适才大喊之时,便已急身而退!

随着镜面的碎裂,土锥也随之崩塌,百里鸣一的身影再复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去!杀了上官阴汜,将他的神魂完整地带到我面前。”百里鸣一淡淡地说道。

六名上官家族的长老应声而动,去势如虹,攻向了上官阴汜!

一时间,天空之中,虚影跳跃,法宝灵诀有如爆炒的黄豆般,在空中激撞飞碰,噼里啪啦,轰隆刺啦,响个不停。

未及半刻,六去二回,两名上官家族的长老拖着残躯,将上官阴汜的神魂完整无缺地给百里鸣一带了回来!

“你不能杀我!”上官阴汜的神魂疯狂地吼道,“我上官家的老主可是土族大祭司!”

“土族大祭司?”百里鸣一幻化出了一张人脸,面露讥色,说道,“放心,我暂时不会杀你!我要你亲眼看着你上官家族之人一个个受尽折磨而痛苦地死去!”

“不——!你是魔鬼!你是魔鬼——”未待上官阴汜喊完,天问眼前的画面陡然消失,眼前一片白亮,他又回到了第九别院!

蜃龙和山鬼魈王大眼瞪小眼,一头雾水,全然不知刚才天问经历了什么。

“你都看到了?”无相魔突然出声问道。

只见此时的无相魔萎倒在地,太极图案已然收回了那双眼睛,正待天问欲回话之时,其脑海深处的智书突然有了反应,天问脑袋嗡的一声,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无相天魔百里鸣一,你的前因我知晓,你的后果我也知晓,我喜欢你这样真性情的汉子!”

天问语声清脆,一分为二,一高一低,好似有两个声音同时从他嘴里发出。

“你——到底是谁?”无相天魔百里鸣一沉声问道。

“我是你!”天问拿手一指百里鸣一,“我是他,又是他!”接着又拿手依次指向了蜃龙和山鬼魈王。

“我还是我!”最后,天问又拿手指向了自己。

“我明白了……”百里鸣一停顿了一会,“那我若是臣服于你,我能得到什么?”

“一个完整的你!”天问淡淡地说道。

“好!我跟你!”百里鸣一站起身来。

“去!”

天问单手一挥,腹部间链条急急收缩,蜃龙和山鬼魈王一前一后,又被其收入了其丹田之中。

没了施术者的控制,蜃龙吹出的气泡一溃而散,化作虚无,均消失不见了。

天问走到百里鸣一的身旁,伸出右掌,在他额头上面轻轻地按了一按,一片金色的树叶印记出现在了他的额头之上。

树叶荡出一层金色的涟漪,贴着他黑色的身体瞬间荡至全身各处,百里鸣一金光闪闪,退去了黑色外表,恢复了人形,只剩下脸部依旧雪白一片,无眼无鼻无口。

“以后你跟我混!表现得好了,我还你真身!”天问语气笃定。

“谢主人!”百里鸣一拜倒在地。

天问打了个响指,抬头对着那太极图案说道:“今日你表现不错!往后自有你的好处!眼下,还要你再使一把劲,将他也收进这小子的丹田之内。”

太极图案欢鸣一声,绕着百里鸣一飞绕了几圈,生出两滴黑色的灵液,飞射到了百里鸣一的脸上。

嗡的一声,整个空白的空间震荡了起来,如流水般悉数朝着百里鸣一脸上的那两滴白色灵液飞涌!

眨眼之间,空荡不复,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混沌,而在百里鸣一的脸上,出现了两只纯黑色的眼睛,有珠无瞳!

“锦上添花!你倒挺有眼力见!”天问对着太极图案说道。

“谢主人赐眼!”百里鸣一再次拜倒。

“去吧!”天问轻轻地挥了挥手。

应声,太极图案内飞出两条一黑一白的长链,直直地没入了百里鸣一的背部,紧接着,那太极图案虚影一晃,又钻入了天问的体内,长链跟着急急收缩,嗖的一下,将百里鸣一也拉进了天问的身体里面!

天问脸上神色一变,终于又重新掌控住了自己的身体,而脑海之中的智书又再次隐匿了身影。

天问灵识内探,只见此时在他灵海之中的孤岛已经改变了原来的模样,变成了个球形,一边草木森森,中间竖着禁锢蜃龙和山鬼魈王的石垒,一边空空荡荡,只有百里鸣一独自在打着座儿!

球形上下自转,太极图案依旧漂浮于其下方,不过却交替照射出如太阳般的光芒,球形之上白昼交替!

“开道者,你很了不起!恭喜你收服无相天魔,同时你也获得了一次一窥鸿蒙的机会!记住,你只有一刻钟的时间,时间一到此处阵法就会全部崩塌!”太玄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了天问的耳中,“当然,如果你在这一刻的时间内寻获了鸿蒙,那么此处的所有,将皆尽归你!”

话音一落,在混沌的深处闪过一道紫光,紫光如火星四射,忽地崩裂开来!

一时间,在这一片混沌之中,亮起了无数的紫色光点,犹如漫天繁星。

天问心有所会,原来这才是风清子在太玄体内留下的最后一道考题,在这浩瀚无垠的紫色星空中,去寻找那一缕真正的鸿蒙之气,这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有灵,反而求道,却不知,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天问耳畔响起了《道德真经》的内容,声音悠长空明,仿若天外之音。

天问嘴唇微张,下意识地竟然也跟着念了起来,一字一句,声音由低转高。

混沌中那无数的紫星,竟然随着天问声音的高涨,也不断地变得愈发明亮起来,迸射出刺眼的紫光!

第五十五章 九星共耀

一生二,二生三,三三得九,

天生地,地生泽,泽泽得灵,

九九归一为至极,

灵灵轮回乃刚常,

至极刚常无两般,

归一轮回是始终,

…………

…………

紫色的星光交横错杂,在混沌之中不停地变化着,组成了一行又一行的字!

天问只觉得混沌中的紫色星光随着文字的变化,愈来愈发凝实。

待他念完整篇的《道德真经》,星可罗列——混沌之中还只剩下了九颗硕大的紫色星光,与其说是星光,倒不如说是月光,只见这九颗紫星每个均有满月的大小!

就在这时,混沌之中响起来阵阵悠远的梵音和道音,直击天问心神!

同一时间,太玄体外,他的九片龟壳之上光芒四射,冲出水面,直上九天!

惊得湖畔的一干飞禽走兽四处溃逃,又回到了森林的边缘。

“老大,那小子成功了?”湖底下,魂初开口问道,语声急切,带着些难以置信。

“九星共耀!错不了!”

太玄瓮声瓮气,语声笃定。

太玄话音刚落,那九道光柱消失不见了,太玄的身形也急剧缩小,变成了三丈大小,气息也随着变弱了不少!

湖底虚影一晃,天问、吕良、孙如兰的身影出现在了太玄的面前。

只见一手抓着一个椭圆形的红色果子,一手抓着一只五彩大鸟,正是之前失了踪影的吱不二。只听得吱不二叫唤道:“臭狐狸,把你的爪子撒开,有本事堂堂正正地和我一较高下!”

吕良头发杂乱不堪,衣衫上添了不少爪痕,笑着说道:“好你个贼鸟!别的本事不会,就会耍耍嘴皮子!现在你鸟赃俱获,我看你还如何往我身上泼脏水!”

“呸!不要脸的臭狐狸!说我是偷,那你那又算什么!”吱不二扑腾着翅膀嚷道。

“我这是请,请它们到人界游玩!不信你自己去问问它们!”吕良回道。

“小偷!骗子!”吱不二继续叫唤道。

“贝丽塔公主去哪了?”孙如兰出声问道,打断了吕良和吱不二的争吵。

“那个小丫头得了正果,去了别处。”太玄回道。

天问沉思不语,适才在太玄体内九星共耀,连成了一条线,悉数没入了他体内,紧接着自己便觉得天旋地转,离开了九号别院,出现在了湖底。

现在在他的灵海之中,那颗球形足足壮大了三倍!

球面之上,新出现了八片不同的区域,其中有三片一目了然,一片灵药园,一方四合院,一处正在重建的虚无之地,正是吕良、孙如兰、贝丽塔适才所处的别院,剩下五片朦朦胧胧,看来还需天问亲自去探索。

而在球形外围,依次环绕着九颗紫色的小球,呈现出一圈椭圆的轨迹!

“开道者,恭喜你!你现在是这片世界的半个主人了。”太玄开口说道。

“半个?为什么不是一个?”未待天问出声,吕良抢声问道。

“因为在这片世界中,还存在着另一个开道者!”太玄回道,说完转而又对天问问道,“开道者,我相信,你最后会将成为这个世界真正的主人!”

天问闻言,回道,“太玄,你呢?”

太玄抬头看了看湖面之上的天空,平静地说道:“按你们现在的世界,我应该会飞升灵界。”

天问似乎若有所思,半晌后才开口说道:“如此,那还要劳烦你在灵界多静侯些时日。”

吕良听得一头雾水,正欲出声问个究竟,却不料听得轰隆一声,天空之上劈下一道惊雷!

湖水中央应声分出一片无水之地,一直延到天问几人的所站之处。

“多么新鲜的空气!”魂初猛吸一口,突然开口说道。

“开道者,我们日后灵界再相见!”太玄正声说道。

说完,四足一蹬,激起湖底一阵尘土,向着苍穹之上飞去,不一会儿,它的身影便与天空融为了一体,消失在了天问三人的眼中。

“咦?哪儿漏水了?”吕良疑道。

天问、孙如兰闻声观瞧,只见水墙底部裂开了几道口子,正在滋滋地飙水,三人所站的湖底已经潮湿了一片!

“快走!”天问大喊一声。

不过却为时已晚,水墙轰然倒塌,一下子将天问三个淹没在了其中。

吱不二和吕良在水中手舞足蹈,拼命地挣扎,却不料两者惊奇地发现,湖水非但没有侵入自己的耳鼻之中,自己还能张出声!

吕良得了金雷竹的帮助,已然打通体内三种灵力间的隔阂,区区水中游戏,自然不在话下。

一经发现有此本领后,吕良在水中肆意畅游,在鱼群之中来回穿梭,好不欢喜,倒是他手中的吱不二提心吊胆,生怕吕良记恨在心,突然松手,将它送入湖底深处!

再看天问和孙如兰,均也在湖水中畅行无阻,孙如兰身为筑基期修士,自然不用说。

倒是天问,其身体之上竟然凝现出了一件黑白相间的羽衣,分出一黑一白两片衣角,在水中徐徐划动,好似鱼儿的双鳍。

天问竟然在不知不觉中突破了凝体后期,晋升到了练气初期!

此时,他丹田之内的灵气已然全部凝结成了灵液,数量之巨,令人咂舌,就是比起普通练气后期的修士,恐怕也是不遑多让!

几番游戏之后,三人浮出了水面,游到了湖岸边。

“主人救命!”

吱不二对着天问一声尖叫,叫得吕良耳膜一震,险先将吱儿不二松脱开来。

“主人?”天问小声疑道。

“主人破了此处的大阵,自然我们的主人!”吱不二提高了嗓门一字一眼地说道,边说边不住地向湖岸四周的飞禽走兽使眼色。

好家伙!

那一干飞禽走兽似乎个个都心有所会,你爱着我我挨着你,屁颠屁颠地向着天问三人的方向跑了来,踏得沙地直颤。

“主人,主人,主人……”

一只只飞禽走兽口吐人言,摇头晃脑,将天问三人围得水泄不通……

五日的光景匆匆而过,在一处山谷的出处,剑三十、林鹤言二人带着余下的七人,已经在此侯了整整两天!

只见有一名筑基期修士伏于地面,正拿耳朵贴着地面探听远处的动静。

“前辈,它们来了!”只听得他对剑三十说道。

“布阵!”剑三十一声令下,以林鹤言为首,几人迅速进入自己的预定位置,口中念念有词,手中均拿着一张符箓。

不刻间,山谷之外传来阵阵脚踏声,声音渐响,只见山谷处扬起了大片的尘土,在尘土之中,闪烁着一双双猩红的眼睛,尘土落定,露出了一只只壮硕的三角青牛。

领头的一只身形更是其他的三倍之巨,散发出来的气息赫然已经到达了筑基后期大圆满,立金丹期只差一线!

目光向后延伸,只见这牛群的数量约过万许,其中拥有筑基期修为的赫然有数百只,且身形魁梧,均比一般的青牛要大上一半有余,都簇拥在那领头青牛的身后!

那领头青年一声长鸣,整个牛群止住了脚步,只见它对着山谷之内看了又看,嗅了又嗅,不时地拿眼瞥向牛群后方,不知道是在找什么。

山谷之上的隐蔽处,剑三十紧扣宝剑,虽然林鹤言亲自绘画符箓,提前布下了阵法,但面对如此多数量的牛妖,其心中仍是有点担心!

山谷处的牛妖乃是上古青兕的旁系遗种,一身皮毛坚硬无比,堪比一般灵器的硬度,是炼制人族神形甲的上等材料。

这群牛妖是他们于三日前在此发现的,当时这牛群奔腾而出,他几人未有所准备,看出此地乃是这群牛妖的巢穴,所以才在此侯了两日,想将这群牛妖一网打尽!

整整万张有余的牛妖皮,且群牛妖的体型均大于人界中的同类,那该可以做多少套神形甲呀!

若是可以将此牛妖群一举拿下,此次回去定是能在皇帝面前获得不少嘉奖。

过了一会儿,那牛妖头领妖似乎拿了定了主意,率先向着山谷内奔来,牛群亦步亦趋,紧随其后!

“一百丈……五十丈……十丈……”

剑三十默默衡量着牛妖群距离完全入阵的丈数。

“起阵!”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山谷上方八个方位闪耀起躲目的光彩!

轰!轰!轰!

随着一声声巨响,山谷之中,土石崩塌,地裂尘起,一座金石之阵拔地而起。

只见牛妖群的八个方向,竖起了八面十丈之高的石墙,石墙之上寒光耀耀,竟然附着了一层厚厚的金属。

而在八面墙的一丈宽的缝隙之中,幽火阧生,熊熊不灭!

顿时,牛群乱成一片!

一声高亮的哞叫,制止了牛群的慌乱!

同一时间,那数百只筑基期的牛妖呈围拢之姿,将那牛妖头领围在整个牛群的中央。

剩余牛妖按修为高低,由里到外层层递减,从山谷上方向下看去,此时的牛妖群由里到外,组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圆环,圆环一圈挨着一圈,好似水中那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接着,牛妖头领又长哞一声,每只牛妖肩并着肩,角并着角,竟然又凝结出了一圈又一圈的青色的灵力之墙。

墙中风生壑壑,此牛竟然是木属,且是木属中罕见的风体!

第五十六章 虎口夺食

木畏火,被金克,但如果木属中演化出了风体,那么当风大到一定程度,可不再惧火,且风为无形之物,受金的克制之力亦会削减上不少!

不过此时,既然容不得剑三十等几人细想,只听得他高喝一声:“动手!”

大阵应声而动,石墙之上尖刺凸起,眨眼之间,飞射出一根根一丈长的利箭。

与此同时,墙缝之间的幽火窜出老高,一根不落地将所有利箭均染上了熊熊的火苗!

嗖!嗖!嗖!……万箭齐射!

牛妖群中此起彼伏,发出一声声惨叫!

有近半数的风墙支离破碎,数千只修为稍低的牛妖被利箭扎了个透心凉,死伤一片。

剩下的一半风墙之中,除了那数百只筑基期修为的牛妖所组成的风墙外,其他也都东一窟窿西一窟窿,不再是完整的模样!

牛妖头领长哞一声!那些受伤的牛妖竟然不约而同地开始吞食地上死去同类的血肉!

“快!阻止它们!”剑三十急声大喝。

不过为时已晚,只见那吞食了同类血肉的牛妖体型疯长,每只均长到了三丈之巨!

刨蹄嘶鸣,一头冲向了石墙!

砰!砰!砰!……

那些牛妖一触碰到石墙便炸裂开来,化作一团血雾。

击得八面石墙摇晃不堪,无法继续凝结出利箭,未及片刻,八面石墙中已有三面出现了细微的裂纹!

“孽畜敢尔!”

剑三十终于隐忍不住,亲自出手。

擒贼先擒王!

剑三十俯冲而下,身后的宝剑一分二,二分四,变化许多虚影,组成了一个锥形剑罡,护着剑三十直奔牛妖头领而去!

牛妖头领经年累月地修行,早已通灵,一眼便瞧出了剑三十金丹后期的修为。

只听得它急急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一声出千声来,剩余的数千只牛妖齐声尖啸,啸声直指俯冲而下的剑三十!

“好厉害的牛妖!”

饶是剑三十已拥有金丹后期的修为,在此千牛齐啸声中,亦没讨得好去。

只见他落势一顿,巨大的剑罡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之中,啸声与剑罡碰撞在一起,向四周发出一种令人抓狂的刺耳声!

山谷上方,屈慕灵修为稍低,且未有防备,心神一怔,张嘴吐出一口鲜血!

“灵儿!”司空明大喊一声,便欲上前。

“别动!”林鹤言急忙出声制止司空明。

说完,只见他单手打出一道符箓,整好落在了屈慕灵的背上,屈慕灵身形一震,又还复了正常。

“引灵符!林执事,你这……”司空明欲言又止。

林鹤言目不斜视,淡淡地说道:“灵儿算起来,也算是我的外侄女!放心,老夫是不会加害于她的!”

而就在刚才屈慕灵心神首创之际,其所控制的石墙在墙脚处裂开了一道口子,却没有被人察觉到!

就在这石道石墙的背后,一个身影在暗地里忽隐忽现,借着墙缝间的火光,那道身影露出了真容,只见她肤赛雪,肌如玉,俏鼻梁,酒窝之上映朝霞,黛眉之间如有神,不是贝丽塔却是何人!

原来那日她被太玄提前送出了那大阵,来到了一处荒地,连着两日都没瞧见有一个带喘气的。

好不容易在一天前瞧见了带喘气的,偏偏却是这群牛妖,贝丽塔见势不妙,拔腿就跑,却没成想跑到一半,大明孔雀幽地转醒!

这下倒好,这厮胃口甚好,居然在短短的两日内就将那些火属妖兽悉数消化殆尽,一眼便盯上了这片牛群。

出于天生对先天之灵的恐惧,加之大明孔雀新生了一种技能,能够模仿并散发出高阶修士的气息,她一人一妖与这牛群宾主互换,追了半日,却不成想竟然追到了牛妖的老巢来了!

贝丽塔和大明孔雀万幸慢了一步,否则定然也会同这群牛妖一般,落入龙三十一队人所布置的阵法之中!

“女王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贝丽塔心中响起一道声音。

只见大明孔雀在她旁边探头探脑,不时地偷瞄两眼阵中的牛妖,看着那一只只化作血雾的牛妖,心中不免滴血,这可都是美食呀!

原来,这大明孔雀消化了那些火属妖兽之后,修为已经到了筑基初期,虽然还不能口吐人言,但倒可以与她心神相同,传递话语。

也不知道它跟谁学的,非要称呼贝丽塔为女王大人,说这样才能体现出它大明孔雀的主人,身份尊贵!

“对面是大唐的修士,也算是自己人!只要我们不惹事,应该不会拿我们怎么样。”贝丽塔在心中回道。

“自己人!”贝丽塔不说还好,话一出口,大明孔雀怪叫一声,在贝丽塔心中传话道,“女王大人,我去助他一臂之力!”

贝丽塔急欲出手阻拦,却不料大明孔雀手脚更快,噌的一下,窜过幽火,跑到了牛妖群的面前,对着牛妖群和半空的剑三十一阵比划,咿咿呀呀叫个不停。

剑三十和牛妖群均是一惊,前者惊的是在阵法全开的情况下,竟然有妖怪自己跑进来送死,不过待其稍一探测,赫然发现此妖所散发出的气息竟然也同自己一样,在金丹后期!

而牛妖群则是遇见旧敌,自然心生恐慌,在这半日的奔逃中,少说也有数十只同类惨遭其口,成了它的腹中餐!

贝丽塔在石墙后面叫苦不迭,大明孔雀这厮跟吕良比起来,实在是有过之无不及,见啥吃啥,不吃不罢休。

心中连连祈祷,只求它此去别帮了倒忙,这龙三十可有金丹后期的修为,若是惹怒了他,她拜月国定然是吃不了兜着走!

更别说,他这一队中还有一个大唐御灵台六星执事林鹤言和三位大唐重臣的子弟!

再看阵中,大明孔雀大摇大摆,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吞食起了地上牛妖的血肉来,边吞边对牛妖群露出挑衅之色!

是可忍孰不可忍!牛妖止住了尖啸,转尔盯向了面前的大明孔雀!

牛妖头领似乎若有所思,片刻之后,只听得它低哞一声,打里圈分出十只筑基初期的牛妖,首尾相连,光影交错,竟然合体成为一只三丈大小的青牛!

只见那青年嘶鸣一声,风风火火地冲向了大明孔雀。

大明孔雀心中一乐,想都未想,一张嘴变得老大,整好一口将那袭来的牛妖吞下,连一根牛毛都没有剩下!

天空中,剑三十负手而立,亲见大明孔雀一口吞下十足牛妖,心中愈发笃定其拥有金丹后期的修为!

“这位妖王!此牛妖群乃是我等几人先行发现的!先来后到,还请妖王高抬贵手!”剑三十出声说道。

大明孔雀闻言,怪叫一声,对着剑三十一阵比划,还不时地对着贝丽塔的藏身之处指指点点!

剑三十见此心中不免一疑,看着这大明孔雀所指的方向,心道难不成阵外还隐藏其他妖兽?

可自己几人怎么却未有丝毫的察觉,难不成是元婴期的老妖怪?

心之所想,背后不免冒出了丝丝的冷汗!

而在另外一边,贝丽塔亦是战战兢兢,虽然不知道自己出于何种原因,可将自身的气息完全融入这个小世界之中,可对面飞着的可是货真价实的金丹后期修士。

大明孔雀这贼厮狐假虎威,竟还对着自己的藏身之所指指点点,真不知其是安的什么好心,若真是被剑三十发现了自己是大明孔雀的主人,怕是少不得要记恨于自己,往后在大唐的日子也少不得要受人排挤!

就在剑三十和贝丽塔各有所思之时,大明孔雀突然发出几声怪叫,倒在地上,捂着肚子不停地打着滚。

只见它的肚子忽大忽小,好似一个皮球,球面上不时地冒出一个个牛妖脑袋来!

牛妖有毒?

剑三十脑海中一种猜测一闪而过,但又很快地否定了这个猜测。

自己亲眼看着那孔雀妖王适才已然吞食了不少牛妖的血肉,若是有毒,适才便会发作,怎么却还要等到现在?

此时的大明孔雀心中咒骂不停,千算万算没料到牛妖还有这一招!

原来,并非牛妖有毒,其实是牛妖明知自己落入了它的口中只有死路一条,但却拼着求死的心态,在它体内还未完全消化之际,又一分为十,将所有的血肉之力悉数融到了牛头之内!

现在大明孔雀的体内,正有十只牛头在胡乱的飞窜!

牛头外均裹着一层旋风,风利如刃,借着三只尖角,由如长了刺的长矛。

饶是大明孔雀急急调用体内灵力,凝水成冰,想冰住那十只牛头,怎耐这十只牛妖已然有了筑基初期的修为,冰东冰西,难免顾全,看来只有等一炷香后,通过自己的慢慢消化才能恢复行动了!

牛妖王一计得逞,长哞一声,牛妖群继续对向了天空中的剑三十!

剑三十看看谷底的牛妖群,又看看贝丽塔的藏身之处,忽地高声喊道:“不知哪位妖族前辈在此,在下道元门内门行走剑三十,在此见过前辈!如若前辈不嫌弃,还请现身一见,也好让晚辈稍尽地主之谊!”

声音嘹亮清澈,在山谷中来回传荡,一字不少,都落入了贝丽塔的耳中!

第五十七章 震天现身

贝丽塔闻言,如坐针毡,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剑三十看破了身影,认出了本来面目。就在她犹豫不决,思量着到底要不要出面之时,大明孔雀有了新的变化!

只见大明孔雀的肚子恢复了本来的大小,那乱窜的牛头也消失不见了,鸟喙大张吐出一物,那物迎风便长,眨眼之间,身形落定,变成了一只与那牛妖头领一般大小的怪牛来,怪牛无毛有鳞,两蹄两爪,两侧尖角顶端生有分叉,好似两把鱼叉,正是被贝丽塔收伏了的震天青兕!

震天青兕仰天长啸一声,惊得牛妖群阵形一变,险先溃散开来!幸得那牛妖头领急声哞叫,阵住了其他牛妖的心神!

震天青兕与那牛妖头领遥首相望,你啸一声我哞一句,好似对话一般,看得藏在暗处的贝丽塔心中咯噔一下,心中升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

果不其然!

震天青兕突然对着剑三十长啸一声,开口说道:“人类小辈,你竟敢屠我族类!”

剑三十身形一晃,心中一紧,不知为何,此怪牛明明才练气后期大圆满的修为,但其传出的气息却凌厉无比,有着一股无形的威压,冥冥之中,似有相识!

大明孔雀鬼头鬼脑,正打算趁着三方势力不注意,溜之大吉,却不料其气息被牛妖头领牢牢锁住,走三步退两步,被牛妖群挡住了逃跑的路线!

“明王大人!此群牛妖皆与我同源,还请你嘴下留情!”震天青兕头也不回地说道。

大明孔雀闻言微微一愣,而后停止了脚步,又是一阵咿咿呀呀地比划!

“明王大人严重了,些许低阶后代,能入明王大人的口腹,那是他们的福分!”震天青兕接着说道,说完转而又对那头牛妖头顶了低鸣了一声。

牛妖头领闻声,极不情愿地撤去了对大明孔雀的锁定气息,仍心有不甘地低哞了几声。

“人族小辈,我谅你是初犯,留下你的一臂,你走吧!”震天青兕语气傲慢,虽然其现在修为限制在了练气后期大圆满,但毕竟自己现在真实的修为乃是货真价实的化身初期!只要他舍得损耗些心神之血,令魂契打开一丝口子,就算是对面现在站着的是一位元婴期修士,他也敢与之一战!

不过,此法存在不小的风险代价,光是心神血的损耗就足以令他肉痛不已,要知道,心神血乃是各种生灵打娘胎里带出来的物什,不会随着岁月的增长而增长!故此,所有生灵对于自己的心神血向来是视如生命,不会轻易舍得使用的!

不仅如此,魂契乃是天定的契约,即使是打开一丝口子,也会收到天命的惩罚,轻则陷入沉睡,重则神魂受创,影响日后进阶更高的修为!

故此,这震天青兕现在也是狐假虎威,断一只手臂,对于一名金丹后期的人族修士而言,顶多是失些颜面,人族丹药登峰造极,随随便便便可令断臂重生!

“牛妖,休得猖狂!”山谷上方,林鹤言大喝一声,飞身而下,其之前所在的位置被另外一道身影所代替,那道身影的主人与林鹤言一模一样!

好家伙!这林鹤言不光是位符箓大师,竟然还是一位修有分身秘术的羽士!只见其羽衣鼓荡,宛若展翅的金雕!

“剑兄,区区练气期的小妖而已,何必如此畏首畏尾!”言语之中,林鹤言似乎对其大为不满。

剑三十轻笑一声,说道:“林执事,我劝你还是仔细观瞧后再下定论,此妖绝非只有表面上的这点修为!”

“哼!有没有,一试便知!”说话的同时,只见他双翅快速扇动了几下,飞射出数根一尺来长的羽翎,去如闪电,在空中擦出了一道道火花!

叮!叮!叮!

震天青兕不闪不躲,迎头接住了那几根羽翎,羽翎好似射在了铁石之上,除了击出几颗火星外,在震天青兕的脑袋上没有留下丝毫的印记!

震天青兕轻笑一声,正欲出言讥讽,却不料耳畔轰隆数声,那几根羽翎竟然炸裂开来,形成了一团不小的灰雾,遮住了其双目,灰雾之中雷电隐隐,噼啪作响,瞬间落到了震天青兕的身上!

身体一麻!震天青兕竟然不能动弹了!

“牛妖,且吃我一刀!”林鹤言暴喝一声,双手握实,掌心处夹着一张黄色的符箓,只见他将合十的双手举头头顶,重重地向下一斩,那张黄色的符箓光芒四射,飞射而出,竟然变成了一把长约一丈的弯刀,向着那震天青兕的脖颈后侧砍去!

牛妖头领一声长哞,急欲指挥牛妖群出手阻拦,却不料林鹤言早有准备,八面石墙上的利箭又复凝现,夹带着熊熊的火苗射向了谷底,不过这次的目标却不是牛妖群,而是震天青兕!只见那利箭入地一半,插成了一个圈,将震天青兕围了起来,挡住了前来帮忙的牛妖!

轰的一声巨响!震天青兕被弯刀砍了个正着!

贝丽塔只觉得脚下地面一震,震天青兕完好无损,倒是在天上飞着的剑三十和林鹤言跌落到了上,将地面生生地砸出了一个人形深坑!

“终究还是受制于魂契的约束……”震天青兕喃喃自语,眼前恢复了清明。

砰!砰!砰!人形深坑中飞射出了不少碎石,均攻向了震天青兕!

震天青兕单爪随意挥舞,将射来的碎石一颗不落地弹向了山谷顶部!霎时,山谷顶部亮起了数道亮光,林鹤言飞身而下之时,早已留了后手,在每个阵角处均设置了一张防御系的符箓,在此时起到了作用,将射来的碎石悉数轰得粉碎!

轰隆一声!

剑三十和林鹤言重新回到了地面,脸色凝重!尤其是林鹤言,适才的一击他乃一气呵成,调用了四成的灵力,本以为这对于斩杀一只练气后期大圆满的牛妖已然是绰绰有余了,却万万没想到,这一刀连人家的鳞甲都没砍破半片!

而至于剑三十,此时他的心中愈发笃定此怪牛定然是刻意隐藏了修为,自己所放出的灵识,一到其身旁便如石沉大海,了无音讯!不光如此,在阵法之外,还隐藏着一位迟迟不肯露面的老妖怪!

“人族小辈,我现在反悔了!我不光要你自断一臂,我还要他和山谷上的剩余之人都自断一臂!”震天青兕得寸进尺,显然被林鹤言适才的一刀所激怒了。

“大明孔雀!你站那看风景呀!你倒是拉着点这夯牛啊!对面可真是自己人!”贝丽塔传音道。

“女王大人,你这要求过分了!你的牛你不知啥脾气?我去拉,这不是鸡蛋碰石头,以卵击石么!”大明孔雀油嘴滑舌,看出了震天青兕对这群牛妖十分重视,不愿淌这趟浑水。

“好啊!胆子变肥是不是?你等着,等我再召出朱雀,有你的好果子吃!”贝丽塔心中叫苦,这孔雀看似乖巧,实则不然,简直就跟吕良一模一样,好吃懒做,还喜欢贫嘴,不过却独独惧怕神鸟朱雀!

自前几日朱雀吞了震天青兕和不火赤鸟的部分身体,以及那三块五色神石后,就一直处在沉睡之中,这厮便有恃无恐,此次若非他赶着这群牛妖,自己又怎会落到如此不尴不尬的境地!

阵法中央,群牛欢鸣,似乎是在为震天青兕呐喊助威,声音撼天动地,震得山谷两侧石壁上碎石崩落了一地!

剑三十心知此事定然不能善后了,把心一横,不再压制自己的实力,轰的一声,只见其所站之地爆射出惊人的灵息,如巨浪般向着四周席卷而去,灵息之中金光闪烁,一道道无形的剑气若隐若现,并发出阵阵刺耳的嗡鸣之声!

嗡鸣之声顿时盖过了群牛的欢鸣之声,灵息过处,金光交错!震天青兕首当其冲,只见得好似有数千把看不见的利刃在其鳞甲表面,不断地劈砍突刺,而他身后的牛群更是发出一片片此起彼伏的惨叫之声!

片刻之后,灵息消散,震天青兕的鳞甲之上竟然出现了不少裂口和残破!牛妖群更是又死伤了不少!

未待震天青兕还击,剑三十身形合一,犹如一把利剑,势如惊鸿,嗖的一声弹射而出,眨眼之间便已到了震天青兕的头顶!

震天青兕下意识地调动灵力,护住了其头顶,却不料剑三十虚影一晃,变成了三十把一模一样的人剑合一,围而不攻!

“这便是剑三十的成名绝技三十剑么!”林鹤言心中一惊。

震天青兕轻咦一声:“好霸道的剑气,好惊人的剑意!倒有几分金族上神白夷的味道!来吧,就让我瞧瞧,在这后世之中,能否再出一位上神白夷!”话音刚落,只见地面泥土如潮水般涌动,顺着震天青兕的两蹄两爪蔓延直上!

几个呼吸间,震天青兕的鳞甲表面覆盖上了一层泥土,泥土颜色通红,好似被火烤了一般,咔咔咔地竟然变成了一件形似人族神形甲般的铠甲!

剑三十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听得他暴喝一声,那三十把人形飞剑各自又幻化出七道虚影,虚影徐徐转动,形成了三十朵剑莲!剑莲一朵接着一朵,快速自转着轰击在了震天青兕的身体之上!

一时间,震天青兕被剑莲组成的虚影所淹没,完全没有一丝躲闪的机会!

第五十八章 联手退敌

贝丽塔在暗处看得胆战心惊,心道这就是金丹后期剑修的本领么?

不要说那三十朵剑莲,就光是那一朵剑莲的剑气,恐怕就能将她拒之百丈之外!

且此剑莲能自动锁定目标的气息,适才剑莲阵起之时,剑三十留了一道剑意锁住了贝丽塔所在的方位。

贝丽塔现在与地方天地融为一体,自然能够感受到这道凌厉的剑意,心知只要其有任何大动作,剑三十定会分出几朵剑莲攻向自己,用以拖住自己,不让自己对震天青兕施以援手!

“女王大人,你不去帮下自己家的牛牛么?”大明孔雀不知何时溜了回来,躲在了贝丽塔的身后,传音道。

“帮忙?哼,你是叫我去送死么!”贝丽塔没好气地回道,“枉你还为什么先天之灵,孔雀明王之后,打起架来倒是第一个开溜!”

“女王大人,这你就说得不对了!我是去帮忙的,帮的是那人族修士对付牛妖群,谁会料到你家的牛牛竟然是个情种,还跟那头母牛有一腿!你说我不走,还留在那里做个碍眼的呆鸟么!”

大明孔雀三言两语,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你——”

正待贝丽塔欲再出言教训下大明孔雀之时,耳畔响起来一声巨响!

只见阵中,剑莲消散,一小一大两个身影反向飞退,轰轰两声,剑三十被重重地砸在了一面石墙之上,不偏不倚,正是贝丽塔和大明孔雀藏身的这面!

石墙顿时四分五裂,倒塌了一半!

山谷上方,一声惨叫划过长空,跌落下了一个身影。

林鹤言眼明手快,飞身将其接住,是一名执阵的筑基期修士,只见他七窍流血,心脉俱损,已然没了生机!

而另一边,倒飞而出的震天青兕一屁股坐在了牛群外圈的牛妖身上,偌大的余劲悉数落在了身下的牛妖身上,连哀嚎惨叫都没发出,在他身下及其紧挨着的几只牛妖当场毙命,化作一滩肉泥!

“完了,完了,完了!这梁子算是结大了!”贝丽塔心急如焚。

心绪的波动,顿时泄漏出了一丝气息,被石墙之上的剑三十察了个正着。

先下手为强,剑三十下意识地挥出一道剑气,直射石墙脚下贝丽塔的藏身之处!

金丹后期剑修的剑气,岂能是贝丽塔这等练气期的小修士所能承接的。

轰的一声,石墙脚下炸起一团尘土!

贝丽塔闷哼一声,饶是她情急之下取出了一件拜月国圣主所赐的防身法宝加以抵挡,仍是受了不小的创伤,虎口震裂,全身衣衫被剑气刮得支离破碎,露出了其贴身的羽衣!

不仅如此,她体内灵海翻涌,在丹田五脏之内乱窜,全身各处的经脉刺痛不已,显然短时间已无法聚起灵力做任何抵抗了!

危难之时,大明孔雀终究还是认贝丽塔这个女王大人,挺身而出,护住了贝丽塔的气息,对着石墙上的剑三十呀呀怪叫。

尾屏全开,爆射出五彩的神光!

剑三十心神一恍惚,仿佛失去了自己对身体的掌控力,脚下一滑,从石墙上向向跌落!

林鹤言刚放好那名筑基期修士的遗体,扭头就瞧见了极速下坠的剑三十,一眼便瞧出了他中了人家的幻术,只听得他大喝一声:“明!”袖袍一甩,射出一张灵符,眨眼间便出现在了剑三十的脑门上,爆裂开来,射出一片刺眼的白光!

剑三十眼前一清,从五色神光中转醒了过来,急急止住了身体,噌的一下,飞退出老远,甚为忌惮地看着那片残破的石墙。

不知那石墙后面究竟是何方老妖,竟然如此厉害,只才一个眼神,便令自己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之力。

不过说也奇怪,此老妖明明拥有如此厉害的瞳术,却为何一直迟迟不肯露面!

“林执事,我们碰上硬茬了!”剑三十落到了林鹤言的身旁,低声说道。

“剑兄说的没错!适才是我唐突了!”林鹤言终于认清了现实,主动低头认错。

就在他二人低声言语之际,震天青兕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啸声,只见此时的他铠甲尽毁,身上的鳞片也折损了不少,露出了东一块西一块的模糊血肉!

震天青兕何等受过如此屈辱,一个小小的人族金丹后期修士,竟然令他发肤受创,实在是有一口恶气如鲠在喉,不报不快!

不过,他身为贝丽塔的契兽,主仆一体,适才剑三十的一击令贝丽塔深受重创的同时,也对他体内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震天青兕长啸过后,心知自己现在是外强中干,同时面对两名人族金丹后期的修士,断然是没有丝毫胜算,顶多求个自保!

但他同时也观察到,眼前的这两名人族修士似乎出于何种未知的原因,并没有看破贝丽塔的真实修为,似乎对其甚为忌惮!

震天青兕心知今日力敌不过,只可智取,且时间紧迫,拖上一分,贝丽塔暴露的可能性就多上一分,真到那时,怕是自己几个均要做那人族剑修的剑下亡魂!

想罢,只见震天青兕身体表面燃起了熊熊烈火,烈火过后,鳞甲恢复如初,同时其头顶的双角支支叉叉,竟然合在了一起,变幻成了一条独眼蛟龙,蛟龙火舌吞吐,挥舞着三趾金爪,在空中划出道道破空的鸣音!

“剑兄你快看!”林鹤言与剑三十背靠着背,出声喊道。

剑三十闻言转头,整好瞧见了震天青兕的异样,暗道一声不好。

急声吩咐道:“林执事,谷顶的几位道生就有劳你了,我来拖住这里的妖兽!”

“可是你怎么办!”林鹤言放心不下。

“放心,我只是抵挡片刻,自会赶上你们!快走!”剑三十轻喝一声,使出一道飞剑,把林鹤言送出了谷底。

同一时间,只见他神色一正,口中念念有词,双手印术变幻,晴空霹雳,一道闪电落到了他的双手之上。

闪电瞬间遍布其全身,一时间,剑三十衣衫尽毁,露出了一件铠甲!剑三十竟然是一名甲士!

剑三十目色凝重,咬牙切齿,竟然对着自己的左手劈出一道凌厉的剑气,刷的一下,左臂齐肩断落,却无半滴鲜血飞溅!

“牛妖!且吃我这一剑!”

说着,只见他右手握左臂,左臂轰的一声化作一团血雾,血雾向内一收,露出了一把青色小剑,剑身两侧从剑锋至剑柄,刻着两条细长的血色符文!

随着剑三十的一身暴喝,在他身前形成了一道足足有十丈之巨的剑影,牢牢地锁住了震天青兕的气息,作势便要劈向震天青兕!

震天青兕不敢拖大,高喊一声:“明王大人,还请助我一臂之力!”

话音刚落,大明孔雀已然来到了震天青兕的身后,他自知此时情况非比寻常,竟主动出手!

阵法上空乌云凝现,忽地下起了瓢泼大雨,皆尽落在了剑三十的十丈范围之内。

雨水在半空中凝结成冰,形成了无数把冰锥,砸向了剑三十!

不仅如此,还有少许的雨水未凝成冰锥,而是聚到了那剑影之上。

剑三十虽有雷电附体,不畏冰锥,但剑影受冻,自己又为冰锥所分神,手上动作顿时一缓!

此时,震天青兕更是突然出手,只见他头顶的蛟龙身形飞长,一口咬住了剑影,牙口间还不时地吐出阵阵龙炎,剑影一冷一热,被那三趾金爪用力一扯,竟然支离破碎!

剑三十咬紧牙关,张嘴吐出一大口心神之血。

轰的一声,只见他身前炸开一团血色火焰,将雨水所结之冰悉数融化!

而他却借着这团血雾遁走一方,此时那道雷电才真正显现出了其作用,带着剑三十在空中划过,好似一道流星!

而青色小剑虽失了主人,但剑意仍在,没了凝冰的束缚,顿时化作一道流光,直射震天青兕元神所在之位!

说时迟,那时快,震天青兕张嘴吐出一物,软软糯糯黏黏稠稠,好似呕吐之物,那物一经出现便缠上了那把青色小剑!

噌!噌!噌!

青色小剑几经减速,终于在离震天青兕脑门前三指开外的地方停了下来。

饶是震天青兕身为上古十大凶兽,也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这名人族剑修实在是厉害,竟然以身养剑!

得亏他心生退意,不然他要是拼死相搏,就按自己现在的修为限制,只怕现死的只有自己!

大明孔雀不知何时跑到了震天青兕的跟前,正指着他脑门前的青色小剑和黏稠之物,咿呀怪叫。

“明王大人,此物不能给你!这我可是我压箱底炼制的本命法宝!”震天青兕听出了他的意思,出声拒绝。

大明孔雀心有不甘,仍旧不停比划着。

“息壤乃是土族神物,我也是费尽心机才偷得这么一点!沧海桑田,现在土族早就不在了,我从哪里给你再找些息壤来?”震天青兕解释道。

正待震天青兕和大明孔雀争论之时,贝丽塔恢复了行动能力,探到剑三十等一队人皆尽离开了山谷后,这才从石墙后面走了出来,才走没几步,背后石墙接二连三地轰然倒塌,引得群妖出侧目!

第五十九章 沙漠鬼兵

贝丽塔的出现,引得牛妖群一阵混乱,显然它们对人类修士还存心忌惮,尤其是低阶牛妖,适才深受其害,不住地刨蹄低哞。

震天青兕还复了双角原本的模样,发出一声长啸,牛妖群顿时便止住了骚动。

但依旧层层叠叠,牢牢地将牛妖头领护在了中间!

“女王大人,你看看你家牛牛!真的太害本雀的心了,我好心帮忙,只才管他要些烂泥,都不肯给我!”大明孔雀先行告状。

贝丽塔走上前来,那息壤依旧束缚着那柄青色的小剑,小剑嗡嗡作响,仍旧在做最后的挣扎!

震天青兕开口说道:“主人,此剑虽被我抹去了那名剑修原有的神识,但却已经开了灵智,不肯降服!”

贝丽塔气色略差,端详起了这把青色小剑,只见在小剑的剑柄处,刻着细细的两个小字——无锋!

脑海之中顿时闪过一个片段,在这两个月中,她恶补了不少东陆古籍,知晓了不少辛密往事!

无锋二字正是出自一本有关于上古木族的古籍之中。

书中记载,木族东南麓山之巅,生有一木,名为玄木,此木千年开一花,万年结一果,果孕玄妙,能化万物。

木族第二十代青帝灵飞,登帝之时,适逢玄木结出一果,有族人借此进献,灵飞得此妙果,在一年之内突破了望道后期的瓶颈,进阶到了大乘期。

后有传言,青帝灵飞手中的一把三尺青锋,号曰无锋,正是那枚玄木之果所幻化!

不过,贝丽塔转而一想,上古木族青帝的佩剑,那该是何等的至宝,怎么可能落到一个小小的人族金丹期修士手中。

此剑定然是件仿品,不然不要说剑三十金丹后期的修为,就光凭这一把三尺长的小剑就足够灭了此处所有的生灵!

不过仿品归仿品,看这架势,此剑脾气定然不小,该如何将之收服呢?

想着,想着,贝丽塔心中灵机一动,传音大明孔雀:“息壤你怕是得不到了,要不然我做主把这把宝剑送你如何?”

大明孔雀闻言侧目,回音道:“女王大人,你是开本雀的玩笑吗?这玩意儿见谁捅谁,我要它做什么?”

“我说大明,你的祖上可是吞过古佛的!一把烂木剑就把你给唬住了?行,你不要啊,我留着给别人!”说完,作势便要去握那把剑。

“住手!雀可杀不可辱!一把烂木剑,也能吓得住我!看我不把吸干它的灵力,把它变成一坨护花的肥泥!”

大明孔雀怪叫一声,抢在贝丽塔之前,一口咬住了那把青色小剑的剑柄。

震天青兕眼明手快,急急把息壤全部收回,生怕大明孔雀这厮趁机吞食!

没了息壤束缚的小剑,左突右晃,画面十分喜人!

只见此时的大明孔雀,好似唐国中的杂耍艺人,仰着头,左三步右三步,仿佛在练什么单口举重般!看得贝丽塔咯咯直笑。

大明孔雀也心中纳闷,自己可是吞噬万物的祖宗,怎么今日却连一把小小的烂木剑都吞不下!

莫不是自己消化上出了什么问题?还是身体沉睡太久,还没有恢复?

一干牛妖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这只贼孔雀是在闹哪样!

适才还生龙活虎,吞食自己同伴都不带喘气的,怎么到了这会却变得如此不堪,连把烂木剑都对付不来?

就在贝丽塔同一干牛妖看戏之际,只见她腰间光芒一闪,飞出一物,一道声音兀地出现,打破了此处尴尬滑稽的场面:“呀!这不是玄木之果么!”

话才说完,那道声音惊叫一声,道:“贼孔雀,怎么你也在这里!”

大明孔雀闻言一愣,侧目一瞧,只见不知何时,一支木梭飞到了自己的身旁!

“金灵子!”贝丽塔惊呼一声。

金灵子闻言,幽幽一转,高呼一声:“呜呼哀哉!小丽塔,你怎么跟个贼鸟混到了一起!”

“贼鸟?它?”贝丽塔指着大明孔雀问道。

大明孔雀一头雾水,心道这块丑不拉几的木头又是哪飞出来的,看样子,似乎与女王大人相熟,难道它是自己前世的相知?

“看什么看!贼孔雀,别以为你弄了身新毛,我就认不出你了!识相的话,快快把玄木之果放了,不然小心我捅你个一佛升天!”金灵子大声喝道。

贝丽塔笑而不语,传音给大明孔雀:“小雀雀,你以前的名声可不怎么样啊!”

“女王大人,这块丑木头又是哪个?”大明孔雀问道。

“丑木头?”贝丽塔不禁说出了声。

话音刚落,金灵子化作一道流光,捅向了大明孔雀的五谷轮回之处,大明孔雀未有防备,被捅个正着!

咿呀一声尖叫,大明孔雀一下子窜出老高。

玄木之果顿时得了自由,虚影一晃,竟然没有逃走,也未再作出任何攻击之姿,而是飞到了金灵子的身后!

震天青兕看得头皮一麻,没想到自己的这位小主人身上竟然还藏着一块扶桑木,并且还如此的凶悍,居然敢对明王大人下此狠手,不自觉地移动牛尾,遮住了自己的五谷轮回之处!

不光震天青兕如此,身后的那一群牛妖亦是如此,心中震惊,真是一山还有一山高,强中自由强中妖!

大明孔雀咿呀一声,似乎记起了什么,远远地落到了三十丈开外,颇为忌惮地盯着金灵子!

“贼孔雀,你竟然也有今日!哈哈哈!筑基初期,看我以后不玩死你!”金灵子大声笑道,说完流光一闪,裹着那把青色小剑,一同消失在了贝丽塔的腰间……

话分二路,却说羽紫凝一行,平白无故地得了两只金丹期的妖怪做打手,一路上顺风顺水,一个个腰间鼓鼓囊囊,显然颇有收获,不光如此,就连队伍的阵形都壮大了不少,足足多了六个人,看其所穿服饰,均是大唐南郡州府的道生!

只见树精在左,蛤妖在右,宛若两尊门神,开道前行。

一路上修为稍低的精怪妖兽,莫不是望风而逃!

翻山越岭,跨河穿泽!

这一日,羽紫凝一行人走到了一片沙漠的边缘,举目望去不着边际。

说也奇怪,这沙漠的边缘处界线分别明,与边缘处的植被互不侵犯!

小胖子禹子归心思缜密,取了一抔沙子洒在了界线一边的植被之上,沙子才一落地,便刮起了一道无名的旋风,旋风裹着沙子又回落到了沙漠之中。

小胖子如此往复试了几回,结果出奇的一致!

沙漠之中藏着古怪!

饶是碧眼君在这小世界里活了这些年,也从未来过此地,更别说知晓其中所藏的古怪了。

慎重起见,羽紫凝一行人决定绕道而行!

但令人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无论他们如何绕道,那片沙漠不增不减,始终离他们只有半丈之远!

巴巴木性直气暴,几番折腾后,终于按耐不住,怪叫一声,道:“好…好沙子!让…让我来…来会…会你!”

噌的一下,从植被这边蹦到了沙漠里!

沙子应声而动,巴巴木脚下才一落实,沙子地下就伸出了一双枯手,白骨森森间,夹着不少黄沙颗粒,细细望去,那些细小的黄沙竟然在那白骨之上徐徐流动,循环往复,不曾有一丝一毫落回沙漠之中!

“是鬼兵!”岚卢见识不浅,一眼便认出了那双枯手的主人!

话音未落,那双枯手已然牢牢钳住了巴巴木的双足,猛地一使劲,巴巴入地三尺,双足失去了自由行动的能力!

“雕…雕虫…小记!”说着,只见巴巴木身下黄沙流动,生出一根根硕大的根须,“起…起!”巴巴木连踹带拉,从身下的黄沙之中拉出了一具人形枯骨,枯骨之上根须缠绕,令其不能动弹分毫!

巴巴木一脚踏在了那具枯骨的胸口,咔嚓一声,枯骨胸骨碎裂,零落一地!

“哈哈…哈哈…哈哈哈!”巴巴木放声大笑。

“木疙瘩,你摊上事儿了!”碧蛤君忽地出声提醒。

众人闻言,均是心中一愣,就连岚卢也未察觉出异样,碧蛤君何出此言?

未及众人多想,轰隆一声,耳畔遥遥传来巨响,众人循声一瞧,好家伙,在远处沙天相交之处,扬起了成片的沙尘暴,声势如雷,正向着这边快速卷来!

巴巴木回头一瞧,怪叫一声,道:“呀!捅…捅马蜂窝了!”不过,他却不躲不闪,反而踏步向前,迎向了袭来的沙尘暴!

只见他每踏两步,身形就变大上一分,轰的一声,与那沙尘暴在不远处撞到了一起,竟然不相伯仲!

沙尘暴首尾交汇,将巴巴木团团围了起来,叫羽紫凝等人一时间瞧不出里面的战斗情况!

“碧眼君,你还不帮忙?”羽紫凝娇喝道。

“公主殿下请慢,巴巴木应该对付得来!碧眼君还是留作后手的好!”萧默出声制止道。

话音刚落,只听得巴巴木一声大喝,滚滚沙尘一溃而散,跌落出许许多多的人形枯骨,均也身覆着些许徐徐往复流动的黄沙,且都手持着何种兵刃!

“灵器!”禹子归惊呼一声。

只见那落于一地的鬼兵少说也得有一万只,每只手上的兵刃均隐隐冒着灵光,赫然都达到了灵器级别!一万多件灵器!只怕就算是一些一流的宗门,也拿不出这么多的灵器呀!

第六十章 木命木生

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

顿时,有两名筑基期修士眼睛一红,脑袋一热,一脚踏进了沙漠,欲出手抢上几件灵器!

才一入内,便有鬼兵侧目,继而冲向了那两名人族修士。

富贵险中求,那两名人族修士不退反进,迎头便那几只鬼兵战于一处!

只见那两名人族修士修为不弱,脑袋也甚为好使,竟然协同作战,只才十数个回合,便击杀了一只鬼兵,夺下了其手中的一把长矛!

“哈哈哈!是中品灵器!”其中一人大笑道。

“小心!”

另一人急声提醒,但却为时已晚!

那剩余几只鬼兵见有同伴被杀,顿时气焰暴涨,竟然在眨眼之间合而为一,变成了一只四头八臂,高约一丈的怪物,且气息一下子从练气后期上升到了筑基初期。

左右兵刃好似面团般,被拉扯成了一弓一箭,嗖的一下,正中那大笑之人的胸口。

笑声嘎然而止,枯骨怪物发出桀桀怪叫一声,第二箭再复出现!

“回来!”岚卢高喊一声。

剩下那名筑基期修士应声飞退,但还是慢了半步,那枯骨怪物的第二箭从其左肩飞过,砰的一声,扎在地上,一条臂膀胡乱挣扎,鲜血浸染黄沙,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刺眼的猩红!

那名修士死里逃生,瘫坐在地,左肩处鲜血汩汩,伤口之处泛着丝丝绿色,脸色苍白!

“尸毒!”简沁轻呼一声。

禹不涣闻言身形一闪,宽厚的手掌在其伤口处一抹,那丝丝绿色皆尽消失!

“快!给他止血疗伤!”萧默吩咐道。

队中丹师应声,从震惊之中缓过神来,急身上前替其治疗,简沁在其一旁帮衬。

队伍之中,除了羽紫凝和禹子归,其他修士和道生均也是心中发麻,适才发生的事宛若在电光火石间,却已有人阴阳两隔,果然生死只在一念!

“生死一念莫问道,阴阳两世还言语……”

禹子归竟然不自觉地念起了那牌楼之上的联子。

再看那名中箭的修士,全身血肉溃烂,已然变成了一具白骨,双手一用力,拔下自己胸口的长矛,成了鬼兵中的一员!

而那只枯骨怪物追至离沙漠边缘还有一丈之距的地方,便停止了脚步,一分为四,还复了本来的模样,发出桀桀四声怪叫,又冲回了鬼兵群中!

此时,巴巴木有模有样,居然学着鬼兵的样子,将左手化盾,右手化刀,大开大合,杀得鬼兵碎骨成片。

但那鬼兵却似不死之身,饶是变得支离破碎,只消在地上重新捡拾身体所残缺的部分,便可恢复如初。

一时之间,鬼兵有如附骨之蛆,杀之不尽!

“木疙瘩,别一味地猛攻,物理伤害对这些鬼兵没用!”碧眼君出声说道。

“那…那怎么办?”巴巴木问道。

“非生即死!”禹不涣忽地抢声说道,“木兄,你不妨试试你的本命木生术!”

“好…好嘞!”巴巴木应道。

话音刚落,只见他停止了攻击,抖动起了身体,有如猴崽子出浴,向四周的鬼兵洒下多如繁星的木屑!

碧眼君大嘴一张,说了句:“木疙瘩,我助你一臂之力!”接着,只见一条水龙从其口中飞出,径直飞到了巴巴木的头顶,水龙昂呜一声,化作万千细雨绵延下落!

沙漠之中现绿色,碎木得水现新生!

枝枝叉叉,叶叶交错,巴巴木所在的百丈范围内长出了一大片森林。

鬼兵避无所避,成了森林的一分子!

只见每棵树上均挂了些白骨,白骨入木三分,还在不停地做着挣扎,样子要有多怪就有多怪。

有伸出一只手掌的,有露出半截小腿的,也还只冒出一个脑袋的!

桀桀怪叫之声,此起彼伏,经久不绝!

“吸…吸!”巴巴木大喝一声。

树木接着疯长,其上的白骨渐渐停止了挣扎,表面那徐徐流动的黄沙也停止了流动,一点一滴皆尽还给了沙漠!

巴巴木见此一乐,欢叫一声,竟然撤去了术法,绿意顿散,木枯作土,随风一吹皆成沙!

“慢着!”碧眼君仍旧喊慢了一步。

那失了生机的千万枯骨中,忽地窜起一个枯颅,飞起数十丈之高。

嗷呜一声,风沙再起,遮天蔽日,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巴巴木一根筋,暗想着自己的屁股自己擦,独自站在风沙之中,准备伺机再次出手。

未及片刻,风止尘定,一个巨大的阴影铺天盖地而来,阴影之下,巴巴木变身后的八丈身高简直如同婴儿!

嘎嘎一声怪笑,众人耳畔传来了一道声音:“臭木头,多谢你替我清路明道!”

“金丹后期!”萧默暗道一声。

“不…不客气!没…没啥…啥事,再…再联系!”说着,巴巴木便欲开溜。

“相见即是缘!我正好缺件铠甲,我看你好精做到底,不如就再牺牲一下吧!”

说完,一只巨掌从天而降,直奔巴巴木的矩木脑袋!

巴巴木乃是矩木之身,岂能轻易被抓,只见他背后生两条手臂,斜斜向上一顶,眨眼之间变大了足足三倍,正好接着了那落下的手掌。

与此同时,只见他足下黄沙涌动,顷刻间覆盖了其全身!

轰的一声巨响!金丹后期对金丹初期,饶是巴巴木出生不凡,亦只才支撑了数个呼吸。

巨掌应声拍在了地上,将巴巴木拍了个稀巴烂!

“木疙瘩!”羽紫凝惊呼一声。

“主…主人,我…我在这呢!”

羽紫凝眼前黄沙涌动,巴巴木从底下钻了出来,还复了孩童般的大小。

巴巴木使出了傀儡替身之术,从黄沙底下溜了回来!

“现…现在…怎…么办?”巴巴木自知自己几斤几两,转而将难题丢给了羽紫凝。

羽紫凝瞧着那巨大的骷髅怪,心中亦是发怵,嘟囔了一句:“你问我,我问谁去?”

禹不涣呵呵一笑,说道:“公主殿下,您那不是还有把百辟么!”

“禹不涣!”羽紫凝轻喝一声,“我的百辟只才是上品灵器,你居然想靠它去对付一只金丹后期的骷髅怪!”

“嘿嘿!”禹不涣干笑两声,接着说道,“是,也不是!臣想借殿下的百辟作为剑引!同时还需岚师兄在旁掠阵一二!”

羽紫凝闻言,心中虽有不舍,但大敌当前,自己与此众人均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将心一横,从储物戒中取出来百辟,郑重地交到了禹不涣的手里。

“禹不涣!这可是御赐之物,你可要看紧了些!要是弄坏,只怕你陪不起!”羽紫凝交代道。

“哼!什么御赐之物?不还是左手换右手,肥水不流外人田么!”禹子归小声嘀咕道,他刻意控制了声音扩散的范围,但还是隔墙有耳,被碧眼君给听了去!

“禀告主人,胖小子在背后说你坏话!”碧眼君赤胆忠心,脱口而出。

“碧眼君,你不要血口喷——”禹子归话未说完,后背一凉,腚上一沉,整个身体如炮弹般射了出去,目标直指沙漠中的骷髅怪!

计划赶不上变化,这边老子还未准备好,那边儿子便被人家踹了出去当了诱饵。

只听得骷髅怪嗷呜一声,兴奋异常,微微躬身,张开了大口,准备将禹子归一口吞下!

说时迟那时快,禹子归看似平时因身形问题而慢手慢脚,但此时却应变飞快!

只见他衣衫之上光华流转,一件甲衣忽地凝现,咔咔咔咔,甲衣忽地又脱身而出分成数块,闪出一阵耀眼的黄光,黄光落定,一个乌龟空壳套在了他的身上!

就在此时,骷髅怪的大嘴已然降临,禹子归四肢一收,脑袋一收,躲进了龟壳之中!

嘎嘣一声!龟壳倒飞而回,数颗如一人般大小的牙齿从骷髅怪的口中飞出。

龟壳在空中如陀螺般飞速旋转,不偏不倚,正好又落回了原处!

禹子归四脚朝天,脑中天旋地转,噗呲一声,张嘴喷出一口污秽之物,避之不及,半数落回了自己的脸上!

“咦~!真恶心!”羽紫凝才看了一眼,便扭过了头去。

其余几名同队之人亦喉结蠕动,胸中犯呕,俱都移开了视线,就连其父禹不涣亦捂住了口鼻!

“禹师弟,此时不出击,更待何时!”倒是岚卢身为领队,看清楚了局势。

他虽不知小胖子禹子归的神形甲有何玄妙,却切生生地感应到,适才的一磕,已然另那骷髅巨怪的气息一沉,竟隐隐之中有所下降!

应声,禹不涣收起视线,高喝一声,道:“碧眼君,还需你再来两条水龙,凝结成牢!”

话音刚落,两条水龙从天而降,飞速旋绕,一座巨大的水牢凭空而现,从四面八方,挡住了那骷髅巨怪的退路!

“岚师兄,神剑御雷!”禹不涣再次高喝一声。

声止雷现,万里无云的沙漠上空,一朵乌云陡然凝现,乌云下方,一柄明晃晃的飞剑浮于半空。

轰隆一声,乌云之中劈下一道闪电,击在了那柄飞剑之上!

就在此时,禹不涣身形一晃,原地消失,继而出现在了水牢顶部!

只见他衣衫尽隐,露出了神形宝甲,背后肩胛处宝甲移形换位,变出了两个半圆形的物什,双手紧握百辟,高高扬起,暴喝一声,重重地将百辟插入了水牢顶部!

第六十一章 浓雾飘香

天空之中,以剑为引,雷电徐徐落下,皆尽没入了禹不涣肩胛处的两个半圆形物什中。

禹不涣体内灵海疯转,那落雷竟然变成了液态,顺着甲衣,徐徐流动,汇到了他双手之中,沿着百辟,一滴不落地融入到了水牢之中!

水牢墙内,金红两色忽隐忽现,若是细细观瞧,便会发现那金红两色互相交织,一会儿成文,一会儿成符!

水牢之中,骷髅巨怪威猛不再,瑟瑟发抖,塌陷的眼窝不住地盯着那金红两色游走,似乎对其十分忌惮!

嗷呜一声怪叫,骷髅巨怪脑袋一沉,头入胸腹,变成了一个无头怪物,身体表面头骨峥嵘,灵光耀耀。

只见数千只鬼兵又复出现,只不过这次不是单一行动,而是聚在了一起!

轰的一声,无头怪物背向而驰,冲向了水牢的一处墙面,灵器飞射,断骨横飞!

而水墙之中的金红两色似乎也找到了宣泄之处,密密麻麻,多如繁星,游上了无头怪物的身体表面。

才一接触,千鬼哀鸣,凄凄厉厉,瘆人心脾!

水牢顶部,禹不涣满头大汗,满色苍白,显然此法极耗灵力,未及半刻,双手竟然不住地颤抖起来,手中的百辟也出现了脱手而出的势头!

而另一边,岚卢和碧眼君似乎也异常吃力,金丹后期的怪物,果然非等闲之物!

就在这时,巴巴木眼瞅着合三方之力,竟然还未能将那骷髅巨怪诛灭,心急如焚,双足一迈,再次冲入沙漠,也想助上一臂之力!

“不可!”禹不涣察有所觉,急声出言喝止。

但却为时已晚,巴巴木不知何时变出了一把十丈长的木矛,顶尖如锋,脱手而出。

木矛破墙而入,正好扎在了无头怪物的背心窝子,后背进前胸出,冒出三丈,不多不少,刚好穿过另一面水墙!

“臭木头,多谢!”一声怪笑,一个枯颅趁着木矛逃出了水牢,一溜烟地,消失在了沙漠深处!

巴巴木心中咯噔一下,顿知闯了祸,大喊一声:“怪…怪物…哪…哪里跑!”竟然也快步跟着追了出去!

“木疙瘩回来!”羽紫凝娇喝一声,想都未想,一脚踏入了沙地,追向了巴巴木。

“主人等等我!”顿时,碧眼君撤了术法,亦跟着羽紫凝追入了沙漠的深处!

水牢失了碧眼君的加持,顿时轰然倒塌!

哎呀一声!

禹不涣收势不急,神形甲为雷电所累,无法飞行,重重地砸到了沙地之中!

另一边,岚卢见水牢消散,禹不涣坠地,急急收住雷电,开云止雷,却心神一怔,张嘴吐出一口鲜血,显然也受了不小的创伤。

无头怪物本为断了生机的鬼兵所组成,现在失去了主心枯颅,顿时支离破碎,散落一地,白骨皑皑间灵光闪烁,在适才与水牢的抗衡之中,竟然还残留下了不少的灵器!

风轻云淡,黄沙无垠,悠悠天地,又还复了原本的平静……

又过数日,一处洼地凹坑,杂草丛生间人影若隐若现,低低传来几句人语。

“音前辈,我们还要在此处候到何时?”发问的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再等一个晚上,如果还抓不住那珠顿魂草,我们便离开此地!”

回话的又是一个女子,声音清脆,甚为空灵。

“记住,一等天黑,便要将阵法竖起,切万不可有轻视之意!如果我料想得没错,那株断魂草在今晚便会化形!”那女子接着说道。

此言一出,惊声连连,妖草化形,那可是进阶金丹期的标志!

自己这一群人均是从其他队伍中走散出来,一路上磕磕绊绊,汇到了一起,途中有几名道生实在忍受不了,自行启动了肩上的传送铭文,回到了人界。

眼下,就属这位音前辈修为最高,但也才只是金丹中期!

一连三日,自己这一队人穷尽所及,也未能抓住这棵筑基后期的妖草,如今它却要晋升金丹,想要再抓住它,那岂不是更加异想天开!

夜色悄然临近,洼地中光明不复,昏昏沉沉,荡起了阵阵浓雾。

浓雾中灵光忽闪,势成八角,一个阵法一闪而过。

一轮新月上枝头,数只寒鸦独自鸣!断魂未出,洼地却有了动静!

浓雾之中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兽鸣,兽鸣之中夹杂着人语,语声飘忽不定,叫人听不真切。

凹坑中,那潜藏的数名修士均是心中一凛,心道难不成外面的是来自唐国的其他队伍的道友,不过细细一想,兽语盖过了人声,听这声势,定是一方兽群来到了此处,数量之巨,不下一千!

莫不是那名同族道友遇着了麻烦,是被那群妖兽追赶至此处?

死贫道不如死道友,凹坑中一干人竟然屏息凝神,静坐壁上观!

穿过浓雾,循着人语,只见洼地外围处,密密麻麻拥簇了一群飞禽走兽,而在其最前端处,三只硕大的妖熊一马当先,背上各自驮了一个人类修士!

两名少年,一名年轻女子,正是天问、吕良、孙如兰三人!

“天问弟弟,此地妖雾缭绕,目不能视,透着一股阴寒之气,我看这是一处凶地!”吕良装模作样地说道。

“臭狐狸说得没错,雾气之中还夹杂着淡淡的尸腐味!”吱不二飞落到了吕良的肩上,嚷道。

兽群低鸣不前,显然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天问举目四望,虽然其身为此方小世界的开道者,但在还未成为其真正的主人之前,对于这小世界的一些特殊的地方,仍旧不能掌控一二!

“天问少爷,吕公子和吱不二说得没错,我的罗盘到了这里便失了准头!”

孙如兰也开口说道,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块罗盘,其上的指针摇摆不定。

就在这时,夜色愈发浓厚,几人鼻尖一动,一股奇怪的味道在浓雾中蔓延开来。

紧接着,兽群开始变得骚动不安,尤其是一些修为较低的妖兽,向着浓雾深处跃跃欲试,若非前排高阶妖兽镇住心神,只怕兽群早已奔散!

忽地,兽群后方发出了阵阵闲碎之声,天问三人扭头一瞧,兽群纷乱,东躲西藏,似乎在避让着什么东西。

三人身下一动,熊妖竟然也跟着让开了道!

未待天问行动,孙如兰率先点燃了两团灵焰,顿时将三人身下照得通亮!

“我的妈呀!怎么这么多毒虫!”吕良鬼叫一声。

只见在兽群让开的道上,数万只大大小小的毒虫疯也似地涌进了浓雾深处,对路过之处的兽群置若罔闻。

就在三人惊奇之际,兽群中纷乱再起,不少妖兽竟然未经天问允许,擅自跟着毒虫所行的方向狂奔而去!

天问呼之不及,未及片刻,兽群十之去七,还只剩下些修为稍高,定力稍强的妖兽。

“吱不二,你知道它们这是要去找什么吗?”天问转头问下了吕良肩上的吱不二。

吱不二摇晃着巨喙,若有所思地回道:“在妖草中,存在着一类靠其他妖兽精血为食的物种!据传,这类妖草会在夜晚散发出一股特殊的气味,恶臭无比,但却对一些低阶妖兽有着致命的诱惑,俗称尸香!”

说完,吱不二沉吟了一会,又接着说道:“但普通尸香顶多也就吸引几只小妖兽!这里的尸香却能同时吸引数万只毒虫,还附带了我们的不少同伴!我看我们还是跑吧!”

“好啊!你要我们见死不救?”吕良叫道。

“它们那都是自愿,要救你去救,我顶多留在这里给你收尸!”吱不二义正言辞。

“天问少爷,你看……”孙如兰出声问道,显然通过经历了前几日的事,已经把天问当作了三人中的领队!

“一日为主,终身为主!吱不二,还请你前面带路!”天问正声说道。

吱不二惨色连连,既得天问发话,它岂有不尊之理!

懒鬼吕良脸色阴晴不定,原本他也只是嘴上说说,哪料到天问小子一根筋,在这时候竟然还跟一群妖兽讲什么信义,不过转而一想,自己不也是一只半妖么?

“天问好弟弟,你看是不是要留点人手在这里做接应呀?”吕良心中打起了小九九。

天问心明神会,顿知吕良心思,笑着说道:“你这个提议倒是不错!我看这样,孙师姐修为最高,在这里留以后手,也好看住这些剩下的妖兽!”

吕良闻言,脸色惨白,叫唤道:“里面危险重重,我修为低下,去了也帮不上你这个开道者的大忙啊!”

“帮得上,帮得上!”天问不待其继续唠叨,嘴里吹了声口哨,两熊飞奔,一鸟在前,转眼间便消失在了浓雾之中!

就在二人进入浓雾的同时,在浓雾的最深处,一潭清水倒映着一轮明月,潭水色如浓墨,十丈之内浓雾不复,目之所及,一片清明。

潭水水面,一个个气泡不时地从水底冒出,才一出水面便自行溃散,迸溅出无数细微的水珠。

临近潭边,斜长着的杂草刺刺作响,一遇水珠,竟然变得焦枯一片!

水里有毒!忽地平地刮起一阵风,将那些细小的水珠悉数吹进了十丈之外的浓雾中。

不消一会,浓雾中传来了声响,似乎异常兴奋!

第六十二章 断魂现身

却说在浓雾中潜伏的一队大唐修士,清清楚楚地感应到了数以万计的气息涌入了这片洼地之中,其中还有不少已经有了些许修为的妖兽!

那音姓女子心中一凛,在那万道气息中,竟然隐隐察觉到了两丝熟悉的气息!

但受制于浓雾的影响,阻隔住了不少灵力间的联系,一时之间,难以笃定那两丝气息主人的身份!

同队队员不明所以,还以为顿魂草已出现,险先提前开启阵法!

天问和吕良伏在熊背,跟着吱不二一路追赶,雾气由浓转淡,远远看见了那些擅自入雾的妖兽的背影!

吕良欲出声呼喊,却被天问止住,此地凶险未知,断然不能冒失,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屏息静神,继续加以伪装,与熊妖的气息融为一体!

迈过妖兽群,数万只毒虫已然靠近了清潭的边缘,忽地,万虫急止,停下了前行。

仰头探脑,对着身边的雾气贪婪的吮吸着,露出了拟人的满足感,似乎这薄雾之中藏着甘甜的老蜜!

妖兽应势止步,静静地看着那些毒虫吮吸雾气,无声无息。

令人惊奇的一幕发生了,一只只毒虫身形暴涨,气息也随之而变,不少毒虫竟然在片刻之间拥有了凝体期的修为!

砰!砰!砰!……

有毒虫承受不住灵力的暴涨,被撑破了肚皮,血肉洒落了一地!不远处的妖兽应声而动,或飞或窜,寻着间隙,来到了毒虫爆裂之处,大口大口地争抢着洒落的血肉!

天问和吕良远远地瞧着,不免头皮发麻,胸中犯呕,画面不堪直视,真是叫人恶心至极!

倒是吱不二对此毫不感觉,怪叫一声,竟然也加入了妖兽吞食毒虫血肉的行列。

不过,吱不二却不同于其他妖兽,只见它上下飞窜,叼起只只完好的毒虫,不吃死物,只吃活物!

还不时地飞回到吕良的肩上,将所叼的毒虫故意在吕良面前晃悠,搞得吕良脖子一歪,张口便是一阵呕吐,直至肚中空空无物!

他座下的熊妖哀怨一声,显然对此大为不满。

片刻之后,薄雾消散,露出了不远处的清潭!

而此时,毒虫的数量已然跟妖兽持平,一只只膘肥体硕,竟然跟妖兽长到了同样的大小,其中更是灵力波动异常,有三分之一赫然达到了练气初期和练气中期的修为!

而那些吞食了毒虫血肉的妖兽,虽然修为未见有所增长,但其身体表面却均浮现出了条条黑色的铭文,古怪之极!

明月斜洒,将毒虫和妖兽的影子拉得老长,正好遮住了天问和吕良!

忽然间!

空气之中荡起了一阵又一阵脆如铜铃的声音,每荡一声,天问和吕良便觉得鼻间涌入一股香味,香味越来越浓,声音越荡越响!

“准备!”洼地暗处,音姓女子传音给同队队员。

七七四十九,不多不少,声音嘎然而止,清潭的水面中央黑水涌动,一根泥柱徐徐伸出,直到高于水面三丈之时才停止。

只见泥柱光不溜秋,沾满了不少黑水,折射出不少月光。

泥柱顶端一颗小草无风自动,三叶一花,叶分三色,一黑二白三红,花呈蓝紫,花蕊处透着点点的黄光!

“顿魂草!”天问轻呼一声。

“动手!”

洼地暗处音姓女子一声令下。

清潭八个角处,闪出八团各色的灵光,灵光漫过潭边早已焦枯的杂草,落到了水面之上,电光火石间,寒光乍起,黑水凝冰,泥柱晶莹剔透,宛若大唐皇帝宫殿门前的八宝琉璃柱!

与此同时,空气中香气一凝,不增反减,那无风自动的断魂草僵住了身形,表面覆盖上了一层淡淡的薄冰!

霎时,毒虫嘶鸣,妖兽乱吼,似乎对适才发生的一切甚为不满。

未待天问、吕良查明情况,洼地暗处寒光一闪,飞出一道人影,快如闪电,直奔清潭中央泥柱之上的顿魂草而去!

毒虫、妖兽虽灵智初开,但均猜出了此身影就是另断魂草冰冻的罪魁祸首,怪啸连连,飞扑上去!

一时间,漫天毒液横飞,利爪尖牙毕现,风如利刃,煞气冲天。

“找死!”只听得一声娇喝,数道寒光闪现,毒虫、妖兽被斩落了一片!

回首间,天问瞧见了此人的真容,惊呼道:“音幻容!”

“天问!”那人亦回了一声,不过身形却未止步。

只见她羽衣自舞,发髻高挽,红白的脸上两道柳眉微微一蹙,正是大唐南郡州府上届宗门招考的热门道生,音幻容!

只见她足下飞点,在空中踏空而行,手中寒光吞吐,竟然是两把半丈之长的冰刀,毒虫、妖兽才一靠近其身,便身首异处,而那两把冰刀之上却滴血未沾,不知是何宝物!

“呀!是自己人!”吕良从呕吐之中缓了过来,欢声呼道。

“啧啧啧!这位小姐姐长的可真漂亮!就是下手忒狠了些!”吱不二贼头贼脑地赞道。

音幻容去势不减,转眼间便杀入了清潭的范围之内,一入其中,那些毒虫、妖兽均停止了追赶,在潭边不住地嘶鸣、低吼,就是不敢踏入清潭半步!

“起!”音幻容飞到了断魂草的上方,手中冰刀碎裂,变成了数百枚一指大小的梭形冰锥!只见她双手飞舞,那数百枚冰锥对着断魂草的根部泥土狠狠地一扎而入!

轰的一声!

土破冰裂,泥柱支离破碎,露出了其内错综复杂的根茎,从清潭冰面之上透出,直直连到了冰面之上十丈高处的断魂草底部!

就在这时,清潭边闪起了一双双猩红的目光,毒虫、妖兽变得暴躁不安!一只…两只…三只…终于有按耐不住的,踏入了冰潭之内!

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

才一踏入冰潭,不少毒虫和妖兽,从四肢往上开始逐渐冰冻,变成了一尊尊冰雕!

有修为稍强者,虽未全身冰冻,但也是步履蹒跚,每踏出一步,均要震落下不少身上的冰块。

“拦住它们!”音幻容高喝一声。

话音刚落,冰面之上异变阧生,一根根锋利无比的冰柱,如雨后春笋般破冰而出,将冰面之上的毒虫和妖兽扎了个透心凉!

“主人,你不救你的小妖兽啦?”吱不二忽地戏谑地问道。

天问面皮一烫,不知该做何解答,吕良随手一个暴栗,敲在了吱不二的脑门上,说道:“它们已经着了魔怔,贼鸟,就属你话多!”

言虽如此,但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吕良已然知晓了天问的为人,古道心肠,惩恶扬善。

眼下,一边是自己同族修士,一边是刚投身自己的妖兽小弟,自然难以取舍!

天空之上,音幻容双手朝天用力一握,那数百枚冰锥又复凝聚到了她的手上,变幻成了两只硕大的冰手,足足有一人之巨!

只见她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将两只巨手伸向了断魂草的花朵!

“不可!”天问见此惊呼一声。

但却为时已晚,只见断魂草花朵之上的薄冰一触就破,花蕊处黄光一闪,射出一物,正中音幻容的眉心!

“抓到你了,抓到你了!”

断魂草摇身一变,竟然变成了一个青年男子。

赤裸着上身,脸色墨黑,身体却煞白,肚脐眼处印着一朵蓝紫色的花,腰身往下以根代腿,好似一个八爪鱼,轰然一声落到了冰面之上!

只见他右手牵引着一根黄色细线,细线的另一头正好没入音幻容的眉心,此时音幻容的脸色正变幻不停,忽喜忽怒忽哭忽默,好像十分痛苦,在与什么较着劲!

“你跑不了了!美人儿,为了你我可足足偃了三天的息,都快将我憋死了!”那男子对着音幻容轻声笑道。

说话间,冰面破裂,湖水之中窜出数百根大大小小的根须,扎向了冰面上的毒虫和妖兽!

一只…两只…三只…

毒虫凹陷,妖兽泄气,变成了一具具干尸!

那一根根大大小小的根须好似皮管一般,其内有物汩汩涌动,皆尽涌向了那青年男子身下的八条主根之中。

“金丹后期…你是故意引我们来此…”音幻容断断续续地说道。

“嘿嘿!美人儿说的不错!”青年男子笑着说道,“待我取了你的元阴,我就可以晋升元婴期啦!到时候,我定要去那破庙把场面找回来!”

“你想做什么…”音幻容艰难地问道。

“做什么?嘿嘿!花前月下,得遇像你这般美妙的佳人,你说还能做什么呢!”

那青年男子阴笑道,单手一挥,洒出漫天的花瓣,妖异之极!

“你休想!”音幻运起身上尽可调用的灵力,涌向了右臂上的传送铭文。

“你这东西不错!”青年男子甩出一条根须,扯下了音幻容右臂上的传送铭文。

“天问好弟弟,咱跑还是不跑?”吕良忽地出声问道。

天问闻言,笑着回道:“吕良,你大展身手的时候到了!”

“什么——”

吕良话还未说完,只觉得身体一空,被其屁股下的妖熊高高颠起,继而臀部一痛,身体日如炮弹般砸向了冰面上的那名青年男子!

吕良在空中鬼叫一声:“天问!你阴我!”

“物尽其用而已!”

天问回落到了熊妖背上,淡淡地说道,语声不大,却叫人听得分外真切。

第六十三章 无相劫火

“嘿嘿!竟然还有不怕死的!”那青年男子阴声笑道,甩出一条根须,正好卷住了飞来的吕良。

刺啦一声!

那条根须之上闪出一片金光,竟然自断了那条根须!

那青年男子轻疑一声,变了脸色。

紧接着,只听得砰的一声,吕良被甩砸到了冰面上,摔了个四脚朝天,好似一只大王八。

“哎哟喂~!臭狐狸竟然有两下子!”吱不二高声嚷了句。

“吕良,你用金雷竹拖上一刻钟!”说话间,天问从熊妖背上飞身而下,来到了清潭边上,心知对面的乃是金丹后期的大妖,只可出其不意,断无当面一击的可能。

适才在踏进浓雾的那一瞬间,灵海内沉睡的蜃龙忽地醒了一下,向其点播了此处的情况,知晓了断魂草的存在,但些许是年代久远,这株断魂草不知在何处得了机缘,竟然从蜃龙口中的筑基中期上升到了金丹后期,实在是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想!

“一刻钟?天问,你莫不是得了私心疯!这可是金丹后期的大妖!”吕良爬起身来,指着那名青年男子说道。

同一时间,只见他羽衣鼓舞,法相凝结,身体外侧布满了一层金雷。

“有意思,竟然是只半妖!”青年男子阴笑一声,根须卷土重来,夹带着无尽的威压对着吕良轰去!

吕良呀呀怪叫,法相上的狐狸毛发根根竖起,竟然同时脱体而出,萦绕着丝丝金色电弧,应上了轰来的根须。

砰的一声!

只才一击,吕良就被轰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潭岸边的泥堆上!

饶是金雷天生便有克妖的本领,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仍是不堪一击。

不过,那青年男子的攻势却是一顿,金雷的麻痹效果起到了作用!

只见他斜眉歪嘴,虽未受伤,但那阵阵的麻意,还是令他稍感不适。

就在这时,天问的身形陡然出现在了音幻容的身旁,只见他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把三尺宝剑,手起剑落,一下子砍在了那条黄色细线上。

嗡的一声!

那根黄色细线晃动不已,却未有分毫断裂的迹象,天问身体倒飞而出,重重地砸在了一块碎冰之上,碎冰一斜,将他滑入了冰冷的潭水之中!

“不好啦!主人落水啦!”吱不二扯开嗓门大喊道。

此时的妖兽已然有不少恢复了清醒的状态,听闻吱不二叫喊,顿时有如下饺子般,争先恐后地扎入潭水之中。

而另一边的吕良瞧得真切,顿时急了眼,如今的天问已然成了他后半生的依靠,岂容他人肆意伤之!

咔咔咔!

一片片鳞甲从他的皮肤之下冒了出来,布满了四肢,身上长出了一尺来长的鬃毛,头上生出两只弯角,脑袋两侧竖起了两只毛茸茸的尖耳,胸前长出了一对眼睛,肚子上长出了一张布满尖牙利齿的大嘴,身后冒出了一条硕大的狐狸尾巴。

半兽之身!

吕良竟然为了天问,再次化作了他最不喜欢的样貌。

“好精纯的饕餮血脉!啧啧啧,今日该着我撞大运!嘿嘿!花前月下,美人相伴,神血作酒,共度良宵!”

话音刚落,根须再至,重重地砸向了吕良所在之地!

轰!轰!轰!

数道巨响过后,潭边溅起了一圈尘土,尘土之中传来了几声惨叫。

“老妖怪!我在这呢!”

吕良不知何时跳到了青年男子的根须上面,躲过了适才的一击,只见他身形如水,在根须之间来回穿梭,胸腹间的大嘴还不时地在根须之上咬上两口。

饶是那青年男子已有金丹后期的修为,亦感到一阵吃痛,饕餮之力果然厉害,竟然能对其硬度堪比普通法宝的根须造成伤害!

只见他面露愠色,将腰一挺,肚脐眼处的蓝紫色小花忽然喷出许多烟雾,蓝中带紫。

顷刻间,清潭之上便目不能视!

烟雾中,吕良头脑发胀,呼吸困难,一颗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每跳一下,手脚上的气力便少上一分。

烟中有毒!

刺啦一声!金雷再现!

不过这次,金雷仿佛失去了作用,那蓝紫色的烟雾不退反进,在吕良身边越积越多。

“嘿嘿!滋味如何?”青年男子戏谑道。

“酸甜可口,美味至极!”

吕良死鸭子嘴硬,不肯服输,心中万般念想闪过,飞速地搜寻着制敌之策。

想来想去,忽地神色一变,似乎有些不舍,手中光华一转,出现了一张人形符箓。

只见其口中念念有词,轰的一声,平地起风,紫色烟雾向四周飞散,一个巨大的身影忽地出现在了清潭的上方!

尖牙利嘴,长耳六尾!竟然是一只狐妖法相!

一尾练气,二尾筑基,三四五尾铸就金丹,六七八尾成就元婴,九尾化神。

眼前的这只狐妖,拥有六条尾巴,修为赫然达到了元婴期!

不过,奇怪的是气息却卡在了金丹后期大圆满处。

“哼!一道分魂而已!”青年男子似乎对眼前出现的狐妖无动于衷。

狐妖背上,吕良伏卧着身体,这张符箓可是他保命的本钱,是家中老祖所赐,拥有其三成法力,实力堪比元婴初期的修士!

却没想到被用在了此处,还因界面对外来生灵的压制之力,将其实力从元婴初期压到了金丹后期大圆满!

只见吕良脸色半紫半蓝,显然中毒不轻,手脚微颤,正努着力维持住脑袋的清醒。

时间不多了!

吕良心中明亮,一边是生死不明的天问,一边是唐国的道师,自己的这只狐妖法相定然只能救走一人,这该如何抉择?

自不动,敌却动!

那青年男子竟然率先出手,八条主根飞出一半,其上黑气缭绕,一下便缠上了狐妖的四肢!

吕良身形一晃,急忙出声回击,六尾齐落,势如快刀,重重地劈在了那四条主根之上。

四条主根顺势往下一沉,竟然借着狐尾的劈砍之力,将其从天上拉了下来,轰隆一声,狐妖法相落到了水中,溅起了大片的水花!

水花漆黑如墨,飞向四周潭边的毒虫、妖兽,顿时惨叫之声络绎不绝,凡沾水者,皮肉溃烂,哀嚎连连。

吕良羽衣鼓舞,飞在半空之中,全然还没反应过来,心中暗道一声不好,这次怕是要认栽了!

不自觉地,左手竟然触向了右肩上的传送铭文,心想反正自己也在百灵园中捞了不少好东西,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大不了等学有所成后,再为天问报仇!

就在这时,那名青年男子身下水花翻涌,轰的一声,狐妖法相再次出现,爪如利刃,牙如锯齿!青年男子应声飞退,留下了四条断根!

“好厉害的尖牙!那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灵力可以消耗!”

说话之间,潭中黑水倒飞而上,接在其根断之处,一阵黑光闪耀,四条主根完好如初。

再看那狐妖法相,气息已然弱了一些,身体上的皮毛更是出现了焦黑之色,显然这潭水的毒性对其也能产生腐蚀之力!

“完犊子,完犊子!我看我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吕良心中,退意占据了上风。

就在其准备启动传送铭文之时,那名青年男子忽然脸色一变,发出哎呀一身惨叫,清潭之中耀起了红光!

嗖!嗖!嗖!

一只只妖兽有如飞鱼般窜出水面,呈抛弧之姿,擦着那青年男子的八条主根而过,又复潜入了水中!

只才数个呼吸,八条主根独剩一根,只见那条主根颜色有白转红,越靠近水面越红,直直没入潭底,不知连向何方?

噗呲一声,水面冒出了个人头,张嘴吐出一口潭水,潭水非黑非红,竟然未带任何异样!

“天问,你没死!”吕良一声惊呼,眼角微润,竟然喜极而泣。

“小子!你敢暗中捣鬼!”青年男子声音凉如寒冰,脸色铁青。

天问徐徐升出水面,笑着说道:“彼此彼此!断魂草,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青年男子反问道。

“你放了音前辈,我灭了你老巢的火!”天问说道。

“哈哈哈哈!小子,你真以为些许灵火就能牵制住我么!”青年男子放生大笑道。

“能不能,你大可一试!”天问淡淡地说道。

“哼!大言不惭——”话未说完,断魂草所化的青年男子再次变了脸色,“无相劫火!小子,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这火你灭不了!”天问笃定地说道。

“哈哈哈哈!”青年男子再次放生大笑,“好,好,好!前有佳人,后有无相,丢个老巢又能算什么!”

“不好,这厮要鱼死网破!”吕良鬼叫一声,急忙指挥狐妖法相上前抵挡,既然天问没死,他自然是选择救下天问!

狐妖法相将灵力运到了极点,把身体一横,挡住了那青年男子的去路!

“滚开!”只听得一声暴喝,那青年男子自断一臂,使出惊天一击,轰掉了狐妖法相的一半身体。

去势不减,依旧向着天问所在的位置射去!

“百里鸣一!”天问心中大呼一声。

“主人!我们有约在先,这颗小妖草未到元婴,我是不会出手的!”丹田之中传来了回音。

闻言,天问在心中急声呼唤蜃龙和山鬼魈王,但二者亦是未有回应,更别提要召唤那太极图案和智书了!

第六十四章 请魔入瓮

就在这时,突变再起,几人只觉得身下生出一股巨大的吸力,便急急下坠,落入潭水之中!

水面转起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裹着天问、吕良、音幻容,还有那断魂草所化的青年男子沉入了潭底!

潭底红光耀耀,片刻之后,红光一收,满潭的黑水冲天而起,化作倾盆大雨陡然落下,遮天蔽月!

“哎哟…哎哟…”吱不二东躲西藏,那冲天而起的雨水之中竟还夹带着好些妖兽,从天而降,砸中不少毒虫同时,也令吱不二无处藏身!

再看那洼地中的清潭,空空如也,一望无底,哪里还有天问等人的身影!

而那狐妖法相没了吕良在身边,又复变成了一张人形符箓,其上布了不少残缺之处,不偏不倚,正好落到了正东躲西藏的吱不二的头上……

此时,距离大唐各路修士进入此方小世界已然过去了整整十日!

才堪放晴数日,无极城中又飘起了鹅毛大雪,城中空空荡荡,寒冷的天气令人们缩紧了脖子,都聚到火房之中。

说是火房,其实也就是通过特质的房屋结构,在房梁、墙面和地板之间布下灵火,又设有通风之口,灵火徐徐燃烧,产生出的热量通过房屋架构俱都传到了屋内,饶是外面天寒地冻,在火房之内也只需穿些单薄的衣衫,并且灵火的大小又可为人所调控,端得是暖人心脾!

不止如此,火房之内还设有温泉,推拿按摩,美食杂艺,实是无极城冬日藏身的不二之选!

不过,由于燃烧灵火所需的原料为灵石,故此这小小的火房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享受的!

一刻钟一两黄金,比起食必回的蕴神酒还要贵!

靠近西市,是火房的集中地,门口无人看管,独自竖着一只硕大的招财猫,厚厚的门帘挡住了吹来的风雪。

其中,在一处最大的门庭口,遥遥传来几声争执,只见一衣衫单薄的汉子被人架了出来,丢到门前的雪地上。

那汉子一阵骂骂咧咧,几欲再次冲入门庭,却均被挡回了雪地,激起片片积雪,落入了自己脖颈之处,缩头挠背,引得那门庭前的两名小厮捧腹大笑!

就在这时,顺着西市主道,遥遥传来阵阵马蹄之声,蹄声渐近,只见四匹高头大马拉着一辆马车疾驰而来,马身通白,四足赤红,竟是四匹赤足祥云!

不知马车之中坐着的又是哪家的王孙公子,竟然能同时驱策四匹赤足祥云,端得是身份了得!

转眼之间,马车已然临近,车驾上一少年执鞭高嚷:“让开,让开!挡路者死!”赤足祥云乃是通灵之兽,四匹同驰,竟然隐隐散发出一股惊人的灵息!

这汉子本是凡人,受此灵息,顿时便双腿发软,跪倒在地,再也不能挪动半步!

赤足祥云奔势不减,径直朝着这汉子飞奔而来,奔到近处,前蹄忽地高高扬起,窜出老高,竟然带着马车从这名汉子的头顶呼啸而过!

“哇——”的一声,那汉子屁股底下潮湿了一片,双目齐泪,竟然哭出了声。

这下倒好,那火房门庭口的两名小厮更加笑得肆无忌惮,笑声之高,足足能够传出几条巷子,直笑得直不起腰来才渐渐收住!

不过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在适才那架马车从这名汉子头顶呼啸而过之时,一道状如丝线的黑气从马车底下窜了出来,无声无息地没入了那名汉子的口中!

突然,哭声戛然而止,那名汉子徐徐站起了身来,手脚僵硬异常,好似木偶人般!

只见他身体未动,咕噜一声,脑袋一百八十度大反转,眼珠微凸,嘴角上扬,还挂着两道口水!

“啊——”

这回轮到那两名小厮变了脸色,只才一声,那两名小厮便瘫倒在地,七孔流血,眼窝森森,失去了双目。

而那名汉子咕噜一声,又将头转了回去,嘴巴里鼓鼓囊囊,似乎在嚼着什么东西,嘴角还残留着丝丝血迹,只见他步履蹒跚,一样一晃地走进了那座火房!

与此同时,在无极城的一处暗室之中,一面通灵镜亮起了耀眼的红光,但室内却不知为何空无一人,那镜面的红光闪烁的片刻,又恢复了平静。

次日清晨,一则重磅消息传遍了整个都城,天苑火房发生了凶案,整整一百三十六条性命,死者均七窍流血,被人挖去了双目,惨不忍睹,就来验尸的仵作都直呼残忍!

御灵台监察司,一名中年男子高坐在上,正听着手下灵探的回报,只见他听完若有所思地说道:“看来此事并非普通的凶案……”

“那依钟执事看来,此事是何方势力所为,还请告知,也好让在下回去向上头有个交。”

其旁还坐着一位身形臃肿的唐国官员,急切地问道。

只见那男子衣领下方绣着三颗金灿灿的星星,正是御灵台的三星执事,钟奎!

“众灵探听令,一个时辰之内,我要知晓昨日无极城内各处要塞中的所有灵通记录!同时通知缉盗司全体出动,挨家挨户查问有无异常之事!”钟奎高声吩咐道。

“钟执事,那在下这边……”那名唐国官员欲言又止。

“李侍郎请放心,大理寺那边下官自会亲自前去说明!”钟奎久混迹于官场,自然看破了这位李侍郎的心思。

“那就有劳钟执事了!”李侍郎闻言,满脸堆笑,稍作道别后一摇一晃地离开了御灵台监察司。

钟奎看着李侍郎远去的背影,心中微微一沉,天大星官果然没有算错,魔崽子终于按耐不住了,溜进了都城!

此时大殿空空,只剩下了钟奎一人,只见他稳坐木椅,吱嘎一声,木椅徐徐转动,一圈过后,其实空空如也,钟奎的身影消失不见了!

与此同时,天星宫中一处暗室内虚影一闪,钟奎的身影再次出现,暗室中闪过数道强横的气息,修为之高,赫然都达到了元婴期!

“且慢众位前辈,来者乃事御灵台的钟执事!”一个人影抢身向前,挡在了那数道强横气息的前面。

应声,那数道强横的气息嘎然而止,空气之中静可听几,仿佛适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晚辈钟奎,见过众位前辈!”钟奎鬓角处隐隐流汗,咚的一声,单膝跪地。

“起来吧!说,来此有何要事?”昏暗中一个苍老的声音忽地响起,声音不大,却字字直叩钟奎的心门。

钟奎身体一颤,神色更加恭敬,正声回道:“禀前辈,天星官果然没有算错,魔崽子提前进入都城了!”

“好!那魔崽子现在在何处,老夫现在就要生祭祀了他!”又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昏暗之中传出。

“回禀前辈,晚辈已着人前去追查下落,想必半日之内必有回信!”钟奎闻言心中一怔,此声音听着有些耳熟,似乎是自己所相熟的一位元婴期前辈。

“哼!钟小子办事磨磨蹭蹭,派些灵探能有什么大用!”那人接着说道,话语之中似乎有些不满。

“殷前辈还请勿怪,钟执事原本就不知道这‘请魔入瓮’之事,派些灵探大肆搜捕,也正好让那魔徒能放下戒心,误以为我等只当他是一名普通的恶修!”那先前挺身而出者开口替钟奎辩解道。

“哼!天无吝,魔已入城,你的禽魔大阵是否已布置妥当?对方极有可能是元婴期的魔徒,上次一战历历在目,可别又阴沟里翻了船,不然皇上那边可说不过去!”那殷姓元婴期修士谑声说道。

原来,这名挺身而出者正是大唐第一星官天无吝,只见此时的他修为愈发静纯,竟然已经到了金丹后期大圆满,隐隐间竟还透着一丝元婴期修士才有灵气波动!

只听得他轻轻一笑,回道:“殷前辈请放心,那魔徒入城,乃是由商前辈一路诱引,只才金丹后期!下官定当将他完好无损地擒拿至此!”

就在他话音落地之时,天星宫外虚影飞窜,几名身着劲装的修士正在追赶着一个衣衫单薄的汉子,只见那汉子神色麻木,腿脚却十分利索,!

逃窜之际,还不时地向身后使出阴招,百丈之内,哎呀两声,两名劲装修士避之不及,顿时被其所伤!

那汉子桀桀一声怪笑,手中竟然不知何时多了四颗人眼,嘴巴大张一口便将四颗人眼悉数吞进了腹中,三窜两蹦,躲过身后修士射来的攻击法术,越过高墙,跳入了天星宫中!

“谁!”天星宫内顿时齐声发出一道暴喝,在一片白雪皑皑之中,哪里还有什么藏身之处,才一入墙,那汉子便被站岗的金卫逮了个正着。

不过,那汉子却呵呵一笑,笑容呆滞,有如痴儿!

身体如幽灵般在雪地上穿梭,才堪堪数个呼吸,雪地之中已然倒了数名金卫,鲜血染红了白雪,空气之中弥漫起了一股血腥味!

那汉子又复吞了数颗人眼,足不沾地,朝着宫内飞窜,方向直指观星灵台!

就在他朝天星宫深去之时,高墙之外的那几名劲装修士却停止了追赶,抄起那两名死去同伴的尸体,汇于一处,手足相接,一阵移形换位,竟然合为一体,衣衫尽毁,露出了块块偃甲!

这数人竟然并非真人,乃是可以幻化组合的仿生偃甲人!

第六十五章 生擒魔徒

宫墙之内,那名衣衫单薄的汉子身形飞奔,所过之处,一干金卫有如纸糊泥塑,不刻间,便奔到了观星灵台附近。

只见观星灵台四方更是金卫重重,在靠着灵台最里面,势成八角,分坐着八名宫服修士,身上灵光隐隐,赫然都在金丹之列!那八名修士席地而坐,每人身前均插着一面小小的幡旗,幡旗之上铭刻着怪异的符文,符文外侧均还画着一只妖兽!

目光随着那八面幡旗往上,只见一座八角光幕将观星灵台围了起来,光幕由下至上徐徐靠靠拢,直至灵台顶端合于一处,迸射出夺目的光团,光团斜洒而下,正好照住了灵台顶部的方寸之台!只见在那光团斜辉里面,一缕若有若无的黑气正在左突右冲。

那汉子怪叫一声,足下奔势不减,全身上下竟然缭绕起了阵阵黑焰,所过之处积雪消融,留下道道焦黑的足迹!

“御敌!”不知是谁大喊一声。

金卫应声而动,两两分立,从中分出一圈人来,身形飞跃,筑起了一圈人墙,紧接着一声齐声大喝,人墙外侧金光耀耀,一面面圆盾忽地凝结而出,固若金汤!

盾凝之时,那周身冒着阵阵黑焰的汉子已然攻到,砰的一身,重重地砸在了盾墙之上,盾墙向内一凹,险先破开一道口子!那汉子一击而退,在盾墙之上留下了团团黑焰,只见那黑焰如附骨之蛆,眨眼间布满了整圈盾墙,惨叫之声此起彼伏,那黑焰竟然能够侵蚀由数百件中品凡器所组成的防御之墙!

人墙应声倒塌,砸向了靠里的人群,不过剩余金卫却似早有准备,早就在头顶筑起了一层灵幕,将砸下之人悉数弹飞!

“出击!”金卫再变,只见灵幕之中金光耀耀,忽地射出万道利箭,直指那周身冒着黑气的汉子,只见那汉子左闪又躲,似乎对这金色利箭破有忌惮。

“收!”只听得金卫之中有人大喝一声,那万千利箭所过之处竟然出现了条条金色的丝线,丝线刺刺作响!

那汉子身形一滞,被那丝线交错纵横般地架在了半空之中,与此同时,那没入雪地的支支利箭淌出条条金色的细流,细流有条有理,竟组成了一个巨大的铭文,顿时射出无数道金光,淹没了半空中那名汉子的身影!

“凝!”又听得有人大喝一声,金光陡然收缩,回落入了雪地上那巨大的铭文之中!

此时再看那汉子,全身黑焰消失不见,皮开肉绽,白骨森森,头颅低垂,似乎没了生机,令一干金卫大舒一口气!而就在这时,那汉子腹部隆起了一个鼓包,似有一物要破体而出!

轰的一声!

那汉子血肉飞溅,所有金色丝线应声齐断,一个怪物取代了那汉子的位置!

只见它浑身上下光不溜秋,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好似一只人形蜥蜴,舌长三尺,头生双角,两条手臂上布满了一双双紧闭着的眼睛!

“有点意思!没想到人族的阵法如此厉害,竟然能够逼我现出真身!”那怪物居然口吐人言,长舌徐徐一舔,接着说道,“哼!那老头装模作样,别以为本尊不知道他是故意引我来此!不过这又怎样呢!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终究还是本尊快人一步!嘿嘿,待我吞了这缕天魔分魂,就算人族化神期修士来了,也抓不住我!”

说话之间,那怪物不再隐藏实力,双足用力一瞪,轰的一声,激射而出,直奔那观星灵台之上的那缕黑气。

金丹后期的实力一览无余,窜起了护身灵力岂是区区些许小小金卫便可抵挡的!

顿时,金卫阵型溃散一片,已然再无重组阵法之力!

“妖孽!尔敢!”八角之上的一名金丹期人族修士大喝一声。

八面幡旗应声而动,各飞出一道虚影,虚影迎风便涨,眨眼之间,变成了八只如人般大小的妖兽,宛若实质,吼啸之声更是震天动地。

“呱噪!”

那怪物双臂之上陡然睁开八只眼睛,精光爆射,轰然一声,那八只妖兽竟然齐齐调头,攻向了那八名人族金丹修士。

如此异变,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八人之中有人未有防备,顿时反被自己幡旗中的妖兽打了个正着!

八角光幕微微一晃,出现了一道裂口,那怪物嗖的一声,未有恋战,钻入了光阵之中。

“哈哈哈哈!这缕天魔分魂是我的了!”只见他长舌快速一卷,那缕黑气落入了他的腹中。

紧接着,天星宫中爆发出一圈惊人的灵力波动,在那之前的暗室之中,只听得天无吝说了句:“成了!”暗室中灵气一荡,再无半点喘息之声。

观星灵台下八角之处,虚影一晃,八道庞大的灵压忽地闪现,替代了之前的八名金丹期人族修士,与此同时,天空中响起一道梵音,一个人影出现在了那怪物的头顶不远处!

再看此时的怪物,气息修为节节攀升,元婴后期大圆满,半步化神!

不过此时的他已然变了脸色,就在他修为到达半步化神的那一刹那,他适才所吞的半缕天魔分魂竟然向其传出两个字——快跑!

此时,他才明白,这一切都是那老头的圈套,自己已成了人家刀板上的鱼肉,只是令他想不通的是,若是想要抓自己,那老头明明有化神期的修为,却为何将自己引至此处,还偏偏要等食了这缕天魔分魂后才对自己下手?

“羊舌孽!三百年不见,你的智商可不见长啊!”天空之上传来一声人语。

声音入耳,那叫羊舌孽的怪物听着甚为耳熟,抬头一瞧,阴叫道:“山皓日!”

“不错,智商没长,记性到还不赖!怎么样,天魔的滋味如何?”山皓日笑着问道。

羊舌孽低头不语,神识急急向外扩展,好家伙,东西南北,宫墙之外,均隐匿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

“化神期修士!”羊舌孽心中一沉,随后身边空气一凝,光阵再起,不过这次的却比适才不知强上了多少倍,灵台之下多了八道元婴期修士的气息!

“羊舌孽,这回你跑不了了!你看这是什么?”山皓日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枚蓝色的珠子,珠子的表面流动着丝丝血色细纹。

“摄魂珠!”羊舌孽脸色大变,摄魂珠乃是昔日大魔师的至宝,是仅有的几件可以克制其功法的宝贝。他适才大言不惭,只要得了天魔分魂,就算化神亲至也住不住他,但这前提是要在其功法不被克制的情况下!

“羊舌孽,老夫有一提议,你若配合我们,老夫便出面向皇上求情,留你全尸,渡你魂魄!”山皓日戏谑道。

“老匹夫,你莫要欺人太甚!”羊舌孽不再按耐,周身黑焰再次燃起,双臂上的眼睛全部张开,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但在摄魂珠面前,他的功法显然是徒劳的,就在他双臂上的眼睛全部睁开之时,山皓日手中的摄魂珠自行脱手,在他头顶飞绕,每绕一圈,便有数道精光从几双眼睛中飞出没入了珠内,继而闭上了眼睛,片刻之间,他双臂之上的眼睛又都变成了紧闭的状态!

与此同时,灵台八角之处飞出八条明晃晃的长链,直直没入羊舌孽的胸腹之中!

噌!噌!噌!

一个透明的元婴被链条徐徐从羊舌孽的体内拉出,元婴柔若无骨,好似一团烂泥!

“去!”

只听得山皓日轻喝一声,从他指间飞出一个通身雪白的小瓶,小瓶滴溜一转,飞到了羊舌孽元婴的面前。

啵的一声,小瓶自行开启,从瓶口飞出一缕黑气,钻入了羊舌孽的元婴之中!

轰的一声!八条长链险先被一轰而开!

羊舌孽的元婴极度膨胀,向四周卷出数道惊人的灵压!化神期!羊舌孽的元婴竟然踏过了那半步之遥!

“众位前辈,此时不出手还更待何时!”山皓日高呼一声。

四股威压冲天而起,整座天星宫被一座巨大的法阵护在了其中,九天之上雷云涌动,天劫将至!

“天爱卿,你有几层把握将开启那道传送法阵?”皇宫之中,一处楼阁之上,老皇帝凝视着天星宫上方的异象,开口问其身旁的天无吝。

“回陛下,七层!”天无吝恭敬地回道。

“观星灵台是龙脉的宫门,此举当可令我大唐的元婴修士进入那方小世界?”老皇帝接着问道。

“陛下放心,臣已推衍出了那小世界的来历,只要借助那羊舌孽的回光之术,此举定然可行!”天无吝话语之中,信心满满。

“可是天大星官,那羊舌孽吞了两缕天魔分魂,已然冲破了元婴的束缚,进入了化神期!而作为传送引子,它的元婴也将进入那方小世界,单凭一枚摄魂珠,真的可以令其乖乖听命么?”老皇帝身旁,李大公公忽地插了一嘴。

“李公公,你可千万别小瞧了那枚摄魂珠,三百年前那大魔师正是凭借此宝,独自一人立扛我人妖两族七名化神期修士!难道,你忘了吗?”天无吝正声说道。

“可是……”李大公公显然对此还稍有担忧,这也难怪,此次进入那方小世界的名单之中,赫然就有他李家仅有的一位在暗中供奉着的元婴期修士的名字!

一位元婴期修士的供奉之物,定然价值菲然,更不要说他李家已在暗中整整供奉了二十年!

第六十六章 回光之术

就在三人说话之际,九天之上的雷劫已然落下,轰的一声,落在了观星灵台上方的大阵之上,大阵微微一晃,饶是这执阵的四位都是已经经历过化神雷劫之人,在天雷的一击之下,亦是体内灵力一阵翻涌!

“山皓日,快快出手,魔徒的雷劫不同寻常修士,只怕我们坚持不了多久!”天星宫正南方响出一道人语。

果不其然,天空之上的第二道天雷已然生成,在一片金白两色之中,竟然穿插着丝丝黑色的电弧!

轰然一声,又复落在了观星灵台上方的大阵之上,这次大阵晃动得更加厉害了,那丝丝黑色电弧一与大阵相触,便如鱼如清水,融入到了大阵的光幕之中!

“不好!”山皓日暗道一声。

只见那丝丝黑色电弧在大阵光幕之中游走飞窜,竟然不断地变粗变大,大阵的灵光似乎暗上了几分!

山皓日来不及多想,只见忽地在羊舌孽的头顶凌空盘膝而坐,双手翻飞,凝结出数道令人眼花缭乱的术印,口中更是念念有词!

忽地,只见观星灵台上方发出一阵嗡鸣声,点点红光闪过,在其八个角处出现了一盏盏琉璃彩灯,灯焰晃动,折射出炙热的红光!

与此同时,山皓日双手徐徐向头顶一推,天空之中陡然出现了一个数十丈之巨的八卦图。

八卦图徐徐转动,降下八道各色的光柱,正好落在那八盏琉璃彩灯之上!

嗡的一声!

灯焰大盛,滴滴灯油自上而下徐徐下坠,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那观星灵台下方的八名元婴期修士的头顶!

灯油顺着八人的头顶倾流而下,瞬间便布满了八人的全身!

“舍阳还阴,清升浊留!羊舌孽,回光不开,更待何时!”

山皓日声如洪钟,一字一词,铿锵有力,直震得灵台下方的金卫东倒西歪,心神剧震!

话音刚落,那枚摄魂珠徐徐转动,还射出道道精光,皆尽没入了羊舌孽肉身手臂上的眼睛之中。

百眼齐睁,射出遮天蔽日的精光!

这时,那八卦图又有了动静,只见图中阴阳骤开,生出一股吸力,悉数将那遮天蔽日的精光吸进了阴阳之中!

八卦图案飞速转动,嗡的一声,又降下八道光柱,落入彩灯,彩灯灯焰一熄,继而也跟着飞速转动,那滴滴灯油飞连成线,跟着越转越快!

“去!”

山皓日双指射出一道精光,没入摄魂珠内,只见摄魂珠滴溜一转,沿着八角飞绕了起来。

每绕一圈,便缠上一根灯油连成的丝线,隐隐约约,丝线的一头似乎拉扯着一个透明的东西,在摄魂珠上缠绕了数圈之后,便被吸入了珠内!

转过八圈,那摄魂珠停止了身形,猛地向上一窜,飞入了八卦图阴阳的中心!

羊舌孽的元婴顿感一紧,八条长链倒飞而起,将他一同拉入了那八卦图的中心!

这时,天空之上的天雷已然落下了不止五道,大阵光幕中的黑色电弧竟已汇聚成了一条长约十丈的黑色电龙!

大阵裂纹横生,显然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只见那八卦图案越转越小,几个呼吸间就只才一丈大小了!

“成了!”

就在山皓日如释重负般地长舒一口气之时,异变阧生,那条黑色电龙嗷呜一声,终于破开了大阵的一道口子。

嗖的一下,一头扎入了那正在变小的八卦图案之中!

“不好!”

山皓日见此,猛地朝自己胸口一拍,张嘴吐出一大口心神之色,以指代笔,在空中点点画画,凌空绘成了一道斗大的血色符文。

符文一经生成,便化作一道红色流光贴向了八卦图案的表面!

咔嚓一声!

黑色电龙应声沿着八卦图表面断成了两截,而那八卦图案得了血色符文的加持,眨眼之间便缩至成了一个小点,嗡的一声,消失在了天空之中!

九天之上,雷云一溃而散,却独独留下了这半截黑色电龙,只见那半截身躯才堪数息,又复长全,一声长啸,把矛头指向了山皓日。

山皓日身形在半空中一晃,暗道一身不好,适才那一招乃是自损之招,一时间哪里还调得起十足的灵力来抵抗这眼前的黑色电龙。

更别说这黑色电龙乃是元婴冲击化神的天雷所化!

而就在这万分紧急的关头,山皓日身下的观星灵台忽地发出一声长鸣,灵台顶端生出一股吸力,一下便将那射来的黑色电龙吸到了灵台之内!

远处楼阁之上,老皇帝眉头紧锁,开口问道:“天爱卿,这也在你的预料之中?”

“启禀陛下,这未在臣预料之内!此次龙脉只是起到固灵之用,这冒然吞入黑色天雷,恐怕其中缘由还需请陛下宽些时间,容臣前去查明之后,再来容禀。”天无吝小心翼翼地回道……

而再看观天星宫处,随着雷云的消散,大阵已然撤去,宫内一片凌乱。

冲击化神境界果然非同一般,适才所产生的灵压有如飓风过境,大片大片的房舍被其摧毁,原本布置的金卫更是死伤过半!

观星灵台处,一道虚影一晃,天无吝回到了天星宫,只见他搀扶起了坐卧在地山皓日,恭敬地说道:“适才有劳前辈了!”

山皓日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道:“一把老骨头了,经不起折腾了!”

说完扭头看向了那八名元婴期修士,只见此时八人全身上下均被一层厚厚的油脂所覆盖,浑没半点活人生气。

山皓日调动起些许剩余的灵力,对着灵台之上十指一勾,那灵台八角之上的八盏琉璃彩灯徐徐而落,径直落到了对应着的,每一位元婴期修士的头顶。

噌!噌!噌!……

那八盏琉璃彩灯才一落到那八名元婴期修士的头顶,便一一复燃!

“天星官,这八名元婴期道友的肉身便交由你保管了!记住,只要灯不灭,千万不可妄动其身!”山皓日对天无吝叮嘱道。

“山前辈放心,晚辈自当竭尽全力守护各位前辈肉身的安全!”天无吝神色一正,恭敬地回道……

就在无极城发生惊变之时,天问也遇到不小的麻烦,不过前者是打打杀杀,后者却是令人难以启齿!

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之处,天问幽地醒转,脑袋昏昏沉沉,全然不记得自己在那清潭底部经历了什么!

他四下张望,却目不能视物,欲在掌心燃起灵火,却不料自己丹田内灵海空空荡荡,哪里还有半丝灵力的影子!

正值他苦恼之际,脖颈处一热,似有一双手臂缠上了他的脖子,耳畔一热,吹来阵阵热气,紧接着一股女子身上独有的香气侵入口鼻!

身旁有人,还是一名女子!

正待天问欲出声询问之时,脸上滑过一道热气,嘴巴一紧,被堵了个严实!

天问心中一颤,不知此女子是何人,怎么如此放荡不羁,终然是黑灯瞎火,孤男寡女,但二人既未照面,又不相熟,岂有一上来就发生肌肤相亲之理的!

饶是天问博览群书,道心甚稳,亦不经脑袋嗡嗡直响,一片空白!

天问虽还未过成人之礼,但已然有十五出头,是个半大的少年了!一时之间,自然难以把持!

叮的一声!丹田之中,那太极图案落下一滴灵液,在他的灵海之中荡起一圈涟漪!

顿时,天问脑袋微微一清,意识到了自己正在做着什么!双手用力,急欲将那女子推开。

可令他尴尬的是,脑袋是清醒了,可灵力却是没有恢复的,只觉得那女子经他一推,反而将自己箍得更紧了些,隐隐之间流露出一股无形的威压!

与自己缠在一起的是名女修士!且是一位修为在筑基以上的女修士!

难道是孙如兰?不对,她应该在洼地外围待着,怎么也会卷入此地!

难道是音幻容?细思恐极,天问不敢再继续往下想去,硬着头皮,使出了出奶的劲。

用力之大,不免不自觉地并起了牙关!

嘤咛一声,一股鲜血的味道顺着咽喉流入了他的腹中!情急之中,那女子被他咬了一口!

出乎其意料的是,那女子非但似乎对此毫不在意,不退反进,似乎变得更加兴奋,双臂徐徐下游!

天问神色大惊,急欲出手阻拦,不料腹中一热,似乎窜出一团火来,涌于咽喉,直冲脑海。

一股谄媚至极的声音在脑海中荡漾开来,天问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手脚竟然开始变得不听使唤,不去抵挡那女子,竟然也开始在那女子身上游走。

天问心急如焚,仅剩的一丝清明在丹田和脑海之中大声呼喊,智书、蜃龙、山鬼魈王、百里鸣一无一作答,倒是从那太极图案中飘出一道声音:“真是个没用的主人,既然不能反抗为何不好好享受呢!”

好家伙,太极图案竟然能开口说话了,天问有如抓到了根救命的稻草,不过令他郁闷的是,那太极图案只才说了一句话,便陷入了沉默。

时间转瞬即逝,天问仅剩的一丝清明也被那道谄媚的声音所捕获……

第六十七章 无名石台

少年天问灵力皆无,不堪疲惫。

昏暗之中无法辨别时刻,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地响起一声女子的惊叫!

紧接着,嗖!嗖!两声!

两团灵焰无中生有,落在地上,驱逐了昏暗之色,还露了此处的真实面容。

那女子一声惊呼过后,却是陷入了沉思,只见她盯着地上的天问看了许久,右手中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几度欲刺向天问的胸腔,却均是悬而不落,生生地定在了离天问胸腔的半尺远处!

只听的得那女子微微一叹,手中寒光一闪,匕首消失不见,回首之际,长发微荡,露出了真容!两眉似柳,眼如月,白皙的脸上印着两抹绯红,鼻子挺俏,朱唇微咬。

天问猜得没错!女子正是道元门的音幻容!

轰的一声!

音幻容忽然认准了一个方向,四肢堪堪一用力,身形便飞了出去,消失在了远处的昏暗之中!。

只留下原地一个足有三尺深的凹坑!

适才一下,音幻容所展现出来的灵力修为赫然已经达到了金丹中期。

就在音幻容消失的那一刹那,天问咕噜一声,幽地转醒,只见他爬起身来,急急向四周察探,目光最终定在了音幻容消失的方位!

“她到底是谁?”天问喃喃自语,转头之际,看到了自己身旁的三尺凹坑,心中更是惊疑不定。

“难道真的是……”

只见他摇了摇头,断无可能,若真是那人的话,自己怎会还好好的站在这里?

自己不死,定是难消那人心头之恨!

天问脑袋发胀,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想了,他转而查看起了自己的身体状况。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之前自己还是只是灵海之内灵力空空,而现在不光是灵海,自己的灵脉根基居然也发生了异变,足足缩小了一半!

这下倒好,本来灵根就不行,现在如此一来,自己岂不是成了一个废人!

呜呼哀哉!当真善以善待,恶以恶待,自己只才睡了一觉,现报就已降临!

天问顿时心凉半截,急欲向丹田之内的太极图案进行沟通,怎料更加令他郁闷的事情发生了,神识受阻,自己的丹田竟然被封住了!

就连自己这个主人都不能一探究竟。

就在他苦闷之时,叮咚一声,昏暗中响起了一道水滴之声!

顿时,天问被拉回了现实,水滴声唤起了他身体的干涸之感,只见他捡起地上的一团灵焰,循着声音,约莫向左走了二十来步,一个一丈见方的水池出现在了他眼前。

叮咚!

又有一滴水从空中急急落下,滴在了天问面前的水池之中!

天问将灵焰举过头顶,只见在他头顶约莫十丈的高处,一尊尊雪白的钟乳石在灵焰的照射下,反射出点点水光,石影晃动间,又有数滴水从高空落下,无论水滴是从何处落下,均会在半空中改道,最后滴落到天问面前的那水池之中!

有水出现在眼前,天问更加觉得口干舌燥,不及多想,横竖现在都出不去,宁做涝死鬼不做旱死鬼!

只见他将灵焰搁在了一旁,俯下身,双手抄起一瓢清水,咕咕地喝了起来。

一下,两下,三下……

直至肚皮鼓鼓才堪堪起身!

“开道者,你醒啦!”一道声音忽地出现在了天问的耳中。

天问一个激灵,高喝一声:“谁在那!”

叮的一声!

那钟乳石上下落的水珠一凝,竟然静止在了半空之中!

水池水面翻滚,汇于一处,徐徐向上抬高,转眼之间,凝成了一个透明的人形。

顿时,天问双足一蹬,拾起地上的灵焰便退出了好几丈远。

“开道者,昨晚睡得怎么样?”只听得那透明的人形出声问道。

闻言,天问面皮一紧,耳根子发烫。

“哈哈?”那透明的人形放声大笑道。

“你是谁?这是哪?”天问将心神一凝,岔开了话题。

“我是这个小世界的开创者!”那透明人形得意地说道。

天问闻言心中一惊,脱口而出:“风清子!”

“不错!我就是传说中美貌与智慧并存,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无敌真神风清子!”透明人形摇头晃脑,言语激扬。

天问一脸黑线,心道这风清子可是传闻中超越大乘期的存在,言语怎么如此轻浮?

“不,你不是!”天问忽地神色一凝,开口喝道。

“哎哟喂~!果然不愧是开道者,竟然被你看透啦!”

那透明人形脱离了水面,身形一闪,竟然飞到了天问的身旁,单手一斜,斜靠在了天问的肩上。

顿时,天问肩头一凉,丝丝水珠,滴滴答答,贴着其身体,落到了他的脚尖之上。

这回,借着手中的灵焰,天问将水人的模样看得是一清二楚!

只见这水人虽有鼻子有眼,但随着体内池水的流动,脸上的样貌却在不停地变化着,一会儿男一会儿女,一会儿少一会儿老!

“开道者,说说,你是怎么样看出我不是风清子的!”

那水人凑到了天问的耳畔,轻声问道。

才一开口,水珠飞溅,将天问的发丝沾湿了一片。

“风清子的气息我感受过!”天问回道。

说话之际,心中不免想起了孙如兰,也不知孙师姐现在在何处,安全与否?

“啧啧啧,年纪不小,竟然还是个情种!”水人忽地将脸凑到了天问的鼻尖。

“呀!你——”天问身体猛地向后一退,那手指着那水人的脸惊呼道。

只见水人体内池水流动,不知何时竟然变幻出了一张女子的脸,正是孙如兰!

“嘿嘿,昨晚的佳人前脚刚走,你就担心起别的女人来!”水人阴阳怪气地说道。

天问感受着适才身体上残留水珠的凉意,顿时心中一惊,眼前的水人可通过与人接触,便能知人心境!

“哈哈哈!”水人又变化了模样,笑得更加肆无忌惮,“总算能找个人逗一逗了,这么些年可把我憋坏了!”

“你到底谁?”天问拧着眉,沉声问道。

“我是谁?这个答案得你自己去找!”

忽然间,水人变了声音,语声空洞,仿佛来自悠远的地方。

话音刚落,天问只觉得眼睛一阵刺痛,无数道强光从四面八方闪现,直叫他捂住了双眼!

片刻之后,刺眼之感渐渐退去,透过指缝,天问瞧见了一片清明!

徐徐撤下手掌,这才看清楚了此地本来的面目。

只见此地乃是一处封闭的空间,除了头顶那高悬的根根钟乳石外,四面均是石壁,空空荡荡,足有百丈见方,在石壁与地面相交之处,均布着五个幽暗的通道。

收回目光,天问看向了那水人处,只见在水人身后的不远处,突兀的摆了个高约三丈的石台,石台下方不远处就是那一池清水。

而这眼前的一片清明,正是拜那石台所赐,只见在石台的上方摆着一个石匣,石匣半开,无数道流光从匣中飞出,落在布满水迹的钟乳石上,而后向下方折射出片片白色的光芒!

天问心中微微一沉,自己适才就在那水池边上,怎么就没有发现那个石台呢?

“开道者,想要知道答案,自己去石台上面!”水人似乎看破了天问的心思,双手叉腰变回了适才吊儿郎当的模样。

天问此时哪还有什么退路,眼角余光扫过五个幽暗的通道,自己灵力皆失,冒然闯入,指不定会遭遇什么不测!

看着眼前的这个水人,到似不是什么坏人,将信将疑,慢挪着步子走向了那石台。

看着那石匣中不断涌出的流光,越靠近石台,一股莫名的冲动感愈发强烈,好像那石匣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自己,在自己的血脉深处,灵根之内,一股难以言语的欲望正在不停地挣扎着,似乎要冲破自己身体的束缚!

但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身下脚步却愈愈发沉重,刚开始每迈一步,似乎只是略感吃力,待行至一半,每落一步均有千斤之重。

就连地面,也被踩出了一窜不小的足印!

天问满头是大汗,牙关紧闭,若是在往常,这千斤的重力,凭自己的修为,定然不在话下的。

可现在自己灵力皆无,这千斤的重力只有靠自己的肉体前去抗衡!

天问心中疑惑愈发凝重,若非自己灵根资质平平,在肉体之上下了不少功夫,别说一半的路,就算是三分之一,只怕也是难以做到的!

那石台上的石匣之中到底藏着什么要秘密?难道是关于成为这方小世界真正主人的密法?还是什么惊天的至宝?

天问不经扭头再次盯向了身后的水人,水人负手而立,回以眼色,态度十分明确!

看来这万般缘由,只能靠自己去探寻了!

第六十八章 最后十步

还有十步之遥!

此时的天问已然到了肉体的极限,现在每踏出一步何止足足有五千斤之重,全身经脉连着皮肉无不发出阵阵难以言喻的刺痛感!

“开道者,好样的!竟然能走到十玄之数,再努把力,胜利就在眼前!”水人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旁,脚下没有半点受到重压的迹象!

“石匣之中……到底是何物……”天问咬着牙,艰难地蹦出一句话。

水人闻言,绕着天问转了一圈,若有所思地回道:“好吧,好吧,开道者!既然你能够走到十玄之数,那你有权提前知晓一些秘密!”

“什么秘密?”说话之间,天问双腿直颤,整个身体随时都向地上倾倒的苗头。

“天地五行,阴阳乾坤,弱肉强食,自古不变!可自一个叫伏蓐的小子出现以后,世界就变了,五行逐一而分,什么灵根资质,什么五行相属,统统都是狗屁!”水人言词激荡。

天问闻言一惊,他博览群书,自然熟知万古之事!

道祖伏蓐所创立的修行大统,乃是根据人族的体制,故意定制而成的!

人族肉体孱弱,不似上古五族拥有神灵的血脉,虽各有主修的属性,但均要以五行为前提,因为五行相生相克,只要领悟了要领,以五行相生之理,便可源源不断地将其他不同的属性转换为自身的主属性!

此法可使修士在斗法之时,大大降低环境因素对其主属性的影响!

这也是为何上古五族的修士之中,能人辈出,可掌控这片天地数十万年之久。

不过,此法也非寻常五族修士而可为之,需看其传承神灵血脉的纯度如何!

只有纯度达到一定高度者,才会被允许修行此法,与此同时,也将会被当作族中核心弟子,大大加以培养!

但此法于毫无半点神灵血脉的凡人来讲,无异于是一剂攻心的毒药!

因为没了神灵血脉的加持,凡人的肉体脆弱无比,别说五种属性同时进入身体修行,单是一种也足以令凡人生死道消!

幸得伏蓐的出现,其以凡人之体,竟然获得先天五行,五行又生五德,继而演化阴阳,在入真神之境时,机缘巧合下,得窥凡人之躯的奥妙!

天地是公平的,在为凡人关上一扇门的同时,又打开了另一扇窗户!

在凡人的不断延续之中,通过特殊的交合,便能有机会令其后代产生变异,此变异的最终状态就在现如今人界修士的灵根。

不但如此,一旦拥有了灵根的凡人再次繁衍后代,其后代之中,产生灵根的几率会大大提高!

灵根的存在从根本上解决了凡人不能进行修行的问题!

道祖伏蓐也正是通过那知晓的一丝玄妙,掌握住了那特殊的交合之法,令人族产生了第一代拥有灵根的修行者!

不过万事皆有其利弊,凡人的繁衍能力实在太过厉害,修行者的数量与日俱增。

并且,由于凡人肉体孱弱,在无尽的岁月之中,演化出了出众的智慧,此智慧更是帮助人族修士修为境界突飞猛进!

祸端随之而来!

故此才有了后来道祖伏蓐以大法,将此前的世界一分为四,还在人界之中设下天道术法,通过岁月的累积,不断地压制人族修士能够修到的最高境界!

天问脑袋发胀,古书上的记载在其脑海中翻涌而过!是书中记载有误?还是眼前的这水人大言不惭?

水人轻哼一声,似乎又看透了天问的心思,接着说道:“人类本为五行的产物,伏蓐小子舍本逐末,当真是糊涂至极!人族肉体孱弱不假,但一味地截流而不是想着去开源,那岂非饮鸩止渴,终有尽时!”

说完,语声一顿,盯着天问问道:“开道者,你知道在人界之外,还有几个世界么?”

“三个!”天问咬着牙蹦出两个字。

“不对,再想想!”水人说道。

天问沉默不语,若有所思。

“六个?”约莫过了片刻,天问才又蹦出了两个字眼。

“哈哈!开道者,看来你知道的还算多!不过,你还少说了两个!”水人得意地说道。

还有两个?天问思绪千万,脑海之中,文字翻飞,均是无果!

人、鬼、魔、仙!这四界自当不用多说!

适才天问试探着反问六个,也只是根据古籍上的只言片语所推测的,没想到还少了两个!

在一些极为古老的书籍中曾有记载,这片天地乃是生于混沌,众多上古神灵也是追着鸿蒙之气进入了混沌之中。

那么在这四界之外,混沌当属一界!

而在另一些书籍中还曾有记载,在四界未分之时,生灵死后,魂魄并不会久留于这天天地之中。

有人曾猜测,天地之外还隐藏着一个专门接纳各种灵魂的世界,并替其取名为冥界!

至于他所猜测的最后一个世界,更是虚无缥缈的传说!

人类可根据星辰变化之力,占卜古今,于是便有人猜测,我们所处的这几个世界均被一个极大的世界所掌控着,今人非今人,古人非古人,芸芸众生,皆只是那个大世界的一道道投影,刹那浮生!

借此,有人将之命名为宇宙!意为无限的空间和无限的时间!

天问回看向了水人的眼睛,想从他的眼神中找寻一丝答案。

“嘿嘿!开道者,话已至此,如果想知道真正的答案,那么就请你再多走几步!”水人轻声笑道,说完又闪到了一旁。

短短几句对话,实在是令天问心神剧震,将心一横,再次直起腰板,艰难地抬起了一只脚!看来,那石匣中的秘密定然惊天动地!

砰的一声!一脚落地!泥沉三分!

就在这时,石匣发出一声嗡鸣!从匣口飞出一团红色灵光!

轰的一声!

那团青色灵光击中了一块钟乳石,钟乳石应声裂开,顿时飞落下不少碎石。

轰鸣过后,那钟乳石所处的位置上出现了一个一尺见方小洞,洞内闪着一片红色的光芒。

与此同时,天问觉得身体之内似有一物爆裂开来,一股磅礴之力从那爆裂之处瞬间传至全身各处,是灵力的感觉!

天问心中一喜,不曾想这向着石台走路,竟然也能恢复灵力。

一脚落地,二脚再出!才抬一半,那脚便落不下去了。

只见天问面红耳赤,额头更是青筋凸起!

“落!”只听得他大喝一声,那股磅礴之力如洪水猛兽般皆尽涌到了那只落在半空中的脚上。

顿时,大力涌来,一足踏下,地面都微微一颤!

石匣之中嗡鸣之声再起,又复射出一团橙色灵光,如法炮制!

天问头顶,又多了一个一尺见方,闪着橙色光芒的小洞!

这一次,天问不单身体内再次爆裂一物,整个心神都随之一凝,一股磅礴的精神之力席卷了他整个脑海!乏意顿失!

黄色、绿色、青色、蓝色、紫色、白色、黑色!

随着天问一次次落下的脚步,其头顶上方又多了七个闪着不同颜色的小洞!

第九步!还差一步!

这时,天问的气息虽未有多大的改变,但其体内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在他身体里面,赫然出现了九个穴窍,有如漩涡般在他身体各处徐徐转动!

“了不起!了不起!竟然能走到第二玄!”

水人拍着手说道,每拍一下,双掌击在一处便化作一滩水,溅落到了地上!

说也奇怪,这么些时间过去了,那水人行动之余,已然落下了不少水来,但那些水一落到地上,便消失不见了,他的身形也未变小一丝一毫!

此时,走到倒数第二步的天问已然没了适才的疲惫之态,笑着对那水人说道:“还有一步,你就真的不能再透露些信息么?也好叫我待会儿有个心理准备!”

“不可说,不可说!”水人摇头晃脑,好似官堂中教课的老夫子。

“开道者,如果我是你,现在我会好好地静下心!行百里者半九十!最后一步,看似轻巧,实则往往最是艰难!”

水人的话,犹如醍醐灌顶,顿时令天问清醒了不少!

是的!

通过适才的九步,在他身体里产生出的九个穴窍,给他带了一股无比的自信!这是一种从骨子里所散发出的自信!

就好比是在他还未将五行融会贯通之时,即使在人前再怎么伪装,读再多的书,始终都抹灭不了他发自骨子里的自卑感!

凡级灵根,终究只是凡级灵根。

即使是拥有了五行属性,那也只是一个希望渺茫的笑话!

就算是其融汇了五行,登上了宗门招考的大榜,他亦未有如此的自信。

天问依言静下心神,将脑海之中的杂念悉数摒去,一颗心全部落在一只即将抬起的脚上!

这时,他的气息变了!

变得若有若无,仿佛从未出现过,又仿佛无所不在。

是了!

他的气息已与此处融为一体,他可以是他自己,也可以是那洞中的物体,更可以是那闪烁着的九团光芒的其中一种,又或是九团光芒的融合体。

嗡的一声!

那一脚不紧不慢地落在了实处!

阵阵梵音从四面八方响起,一片片道音自天问头顶洒落,皆尽涌向了天问的身体!

顶上石壁,九个小洞光芒齐闪,聚汇成束,均也射向了天问的身体!

第六十九章 吕良为质

而就在此同时,天问体内的九个穴窍自行移动,对上了那射来的九束光芒!九个穴窍之间竟然生出了丝丝联系,循环流动,汇聚出一股暖流,直奔他的丹田!

而身体之外,那梵音与道音相互交织,竟然组成了一个个就连天问也不认识的,古涩难辨的符文,落到了他身体表面,闪出道道金光之后,隐入了他皮肤之下。

如此惊变,却只在电光火石之间,洞中又恢复了平静,顶上石壁中的九个小洞也隐没了各色的光芒,遥遥露出了点点白光。

“开道者,你赢了!”水人笑着说了一声。

说完,异变再起,那水人眉眼不再,四肢消融,竟又化作了一个水团!

嗖的一下!化作一条细长的水柱,飞入了石台之上的石匣之中。

紧接着,整个山洞开始轰隆作响,地面颤抖不止,一片片碎石从石壁上脱落。

这山洞要塌!

天问不及多想,双足一用力,竟然高高跳起,丝毫没有了适才的重力束缚,他急急将那石匣超入摄入怀中,重重地又落回到了地面。

这时,山洞摇晃得更加厉害了。

正待天问欲择路而逃时,石台下方咔的一声,破开一个洞,其内空空,正好能够容纳一人!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这片山洞足有百余丈见方,现在以天问还未恢复灵力的身体而言,若想跑到那五条隧道之中,少说也得数十息的时间。

而眼下碎石横飞,难免不被砸个正着,更何况那五条隧道之中还凶险未测!

天问将身一纵,跳入了石台下方的洞中。

轰隆!轰隆!轰隆!……

转眼之间,山洞坍塌,在碎石飞溅的缝隙间,天问瞧得真切,那五条隧道亦未幸免!倒是天问的藏身石台,不知是何质地的石块砌成,片片碎石的轰砸之下,竟然完好无损!

一阵天摇地动之后,外面的世界陡然变得更加明亮了。

忽然间,石台外面传来了一声愤怒的吼声,直震得天问心神发颤,体内气血翻涌!

“是谁?到底是谁?”那怒吼之声一变,转而化为了怒喊。

此时,天问体内的丹田已然发生了一丝松动,身体之中的九个穴窍源源不断地,向丹田之内输送灵力,一点一滴,灵海似乎恢复了一些。

不光如此,他还感觉到自己的灵根似乎正在发生着变化!

石台之外有三股气息!天问恢复了些许的灵识。

隐约之间,其中两道甚为熟悉,另一道却异常陌生,且气息之中充满了一股暴戾。

突然间,天问心神一紧,一股无名的威压陡然出现,顿时肩上一沉,似有万斤重担忽地压下!

自己的气息被人锁住了!

天问急欲奋起反抗,却不料耳边嗡的一声响,才刚有恢复迹象的灵海一溃而散,丹田更是自行封闭,与天问的心神切断了联系!嘴角之上,更是溢出了丝丝鲜血。

倒是那九个穴窍转速陡升,牵引着所产生的灵力,转而流向了天问的经脉之中。

天问身体微微一松,这九个穴窍之中暗藏玄机!

“大手笔!竟然是用整块混沌元石雕砌而成!”天问耳畔响起了一个声音,音清字明,就在石台外侧!这石台竟然自行恢复,将天问护在了里面。

“里面的小辈给我听着!我不管你用何种方法获得了无极之水的认可!那东西不是你所能掌控的!若是识相的话,乖乖交出那物,兴许我还能饶你一命!”那人又再说道。

“兴许?”天问心中一疑,忍不住想对其破口大骂。

但眼下受制于人,外面的极有可能是一名金丹期乃至金丹期以上的修士!

故此,强忍下心中的愤怒,好言说道:“不知前辈口中所说的那东西到底是何宝物?晚辈无意间触动了这片世界中的一处禁止,也只是刚刚才被传送至此,稀里糊涂地被困在了这里面!”

“嘿嘿,小辈!是与不是,待你出来便知!”那人阴声笑道。

“可是前辈!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出去!”天问所言非虚,适才他只觉得眼前一黑,这石台便恢复如初,将他困在了里面!

眼下他好不容易聚起的灵力,又复消散,就算是这人真的放他一马,他自己也未见得能找到出去的方法!

就在二人僵持之际,天问旦听得一声人语:“天问,是你么?”

“不好!”天问暗道一声。

未待其出声提醒,石台外传来一声惨叫!

紧接着,只听得砰的一声,似有一物从空中坠落到了地上。

“嘿嘿!小子,这是你的同伴吧?”那人桀桀怪笑道。

“你把他怎么样了?”天问语声急切。

“啧啧啧!”那人咂摸着嘴回道,“放心,死不了!这小子身俱两种真灵之血,我可舍不得就这么把他给杀了!”

天问心眼一沉,吕良凶多吉少!

“小子,我有一个提议!”那人接着说道。

“什么提议?”天问接下话来。

“嘿嘿!虽然我暂时不会杀了他,不过我却可以和他好好地玩上一玩!”那人话中有话。

“你到底想怎样?”此时的天问纵然身怀至宝,却都只是摆设,显然到了技穷之时。

“不急,不急!我给你一刻钟的时间,你想办法从里面出来!”那人阴声笑道,“而我呢,和你的这位小伙伴玩一个游戏!在这一刻钟的时间里,每过片刻,只要他承受不住我三成的威压,我便割下他的一块肉来当下酒菜!你说如何?”

“你——”天问气急败坏!

未待天问说完,那人怪笑一声,提高了声音说道:“游戏开始了!”

紧接着,天问只听见石台外传来一声惨叫!

吕良本已被那人重创,这陡然施加的三成威压,令他从昏睡中转醒。

“一块肉!”那人淡淡地说道。

“慢着!”天问急欲喝止。

吕良又再发出一声惨叫,那人言出必行,已然从吕良的大腿一侧抓下了一块肉来!

纵是此时心乱如麻,天问也还是需强震住心神,脑海中字眼翻飞,搜寻着出去的法门!

猛然间,他胸口一凉,透着衣衫,隐隐闪出道道蓝色的光芒!

是那无名石匣!天问急急将手伸入怀中!

适才他丹田受封,灵海干涸,情急之间,难以聚起九个穴窍中产生的微弱的灵力,将它摄入储物戒中!故此,才将它藏入了怀中。

取出石匣!只见石匣蓝光耀耀,顿将幽闭的石台之内照得通透。

天问定睛观瞧,只见那石匣之下不知何时沾上了点点血迹!嘴角间血腥之味犹在,天问陡然明白,这石匣上的点点血迹乃是出自其口!

难道这蓝光是因自己的鲜血而产生的?石匣之中到底隐藏着什么?可否打开这石台的禁制?

一连串的问号在天问心中冒了出来。

石台固然是要出去的,可出去了又能怎样呢?那人修为如此之高,若无特殊手段,即使是出去,终将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眼下,这石匣已然成了天问的救命稻草!

此石匣定然就是那人口中的那东西!若是掌握了此匣中之物,说不定能够找到破敌之策。

一念及此,天问双手同时用力,欲将那石匣开启,却不料石匣纹丝未动!

啊的一声!第二道威压再次降临到吕良的身上!

“第二块肉!”那人语声依旧保持着不紧不慢。

这回,吕良却没有再发出第二声惨叫!显然已经不堪折磨,又昏睡了过去。

怎么办?

才静下心神的天问又复陷入了乱麻之中!

只见他并起全身的气力,强行调用经脉之中那微弱的灵力,顿时一股如钻心般的刺痛感遍布全身,额头之上更是冒出豆大的汗珠来。

“给我开——!”天问神情夸张,咬着沉声喊了一句。

嗡的一声!石匣落地!整个石台都微微一颤!天问更是重重地向后砸在了石台内壁上。

噗——!

天问张嘴吐出一口鲜血!鲜血之中闪着点点黑白相间的星光!

不偏不倚,那一口鲜血正好落在那石匣表面。

咔嚓一声!石匣表面出现了无数的裂纹!

天问的那口鲜血顺着石匣表面的裂纹飞速流动,眨眼间,血凝纹开,石匣化作无数块碎片向四周激射而出。

此时的天问四肢无力,已然不能动弹分毫!眼睁睁地看向那一大部分碎片朝自己射来!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那碎片好似空气般,穿过了他的身体,落在了他身后的石台内壁上。

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

那石匣的碎片生生地挤进了石台内壁里面!

紧接着,石台内壁上竟也出现了道道细小的裂纹。

还未等天问细看,那适才石匣所处的位置,一个圆圆的身影一闪,一枚黑白参半的珠子出现在了立他鼻尖半尺的地方!蓝色的光芒,正是此珠射出,端得是怪异无比!

“哈哈哈哈!好小子,你果然是在欺骗本尊!”一阵阴笑闪过,那人在同一时间察觉到了石台的异变。

铺天盖地的灵压再次袭来!

“不好!那人要提前动手了!”天问暗道一声。

就在这时,异变阧生!

只见那枚黑白参半的珠子滴溜一转,飞到了天问的胸口之处,与此同时,那石台裂纹扩张,亦化成了无数碎片。

嗡的一声!

天问眼前陡然一亮,那无数碎片竟然贴向了天问的身体表面,形成了一件石甲!

第七十章 逃出生天

石台既破,威压即至!

一只由黑气缭绕的巨掌从天而降!还未触及天问的头顶,轰的一声,他身下所站之地已然出现了一个深约一尺的手形凹坑。

“小子!将无限元石给我!”那人的声音再次出现在天问的耳畔。

这时,天问才看出清楚了石台外面的景象!碎石片地,头顶和远处均是白茫茫的一片。

只见在其前方不远处,站着一个身披黑袍之人,在帽檐之下,一张怪脸吓人至极,一半是枯骨,一半是俊秀人脸!正是那灭村的魔徒!

“吕良!”天问一声惊呼,发现了躺在那黑袍人身旁的吕良。

“小子!一物换一物,你把你胸前的那颗珠子给我,我便将你的这位朋友送还于你如何?”黑袍人的巨掌悬而不落,显然担心会伤到他口中的那枚无限元石。

“那要是我不答应呢!”不知为何,天问身前的珠子给他一种无比的自信,仿佛只要拥有了它,这天地之间,便再无任何束缚!

不光如此,他身上的这件石甲更是奇妙,竟然能够与他体内的九个穴窍产生联系。

那九个穴窍所产生的微弱灵力,经由全身各处的经脉,透过皮肤,一点一滴地涌入到了石甲之内。

而石甲在吸收了这些微弱的灵力之后,竟然无师自通,在其里面运转起了大周天,每转一圈,那灵力便壮上一分,又再复流入天问的经脉回了九个穴窍之中。

就这样,天问经脉中灵力在穴窍和石甲之内循环往复,未及片刻,天问的气息已然恢复到了练气初期!

不过令他郁闷的是,丹田依旧处于封闭状态,而那越来越多的灵力,也并不向丹田流去!眼看着经脉被那来回折腾的灵力,鼓动得越来越大,马上就要到了天问身体所承受的极限!

“哼!小子,滋味不好受吧!”那黑袍人竟然看破了天问身体的处境。

天问闻言一怔,疑惑地看向了他。

黑袍人嘿嘿一笑,道:“无限元石,非神体者,不可驱之!你一介凡胎肉体,修为也只才堪堪入门!嘿嘿!得了它,等于是在自寻死路!”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在天问的脑海中闪过:“狗屁神体!有什么好得意的!天问,接他一掌!”

话音刚落,天问的双手自行举起,十指大张,越过头顶!

与此同时,自其脑海深处飞出一个个五色字符,自上而下,瞬间便布满了他身体之内的所有经脉!

“啊呀呀呀——!”天问发出一声大叫,似乎十分痛苦。

那些五色字符一入其经脉,便好似无数只蚂蚁般,在经脉边缘处不断地撕咬,经脉破了又合,合了又合,在几个呼吸之间,竟然足足壮大了十倍!

只见他胸前的一处石甲,咔的一声,破开了一道口子,出现了个凹坑。

那无限元石应声,咚的一下,镶嵌在了那凹坑之内。

猛然间,天问体内的灵力飞涨,气息也随之节节攀升!

练气中期……筑基后期……金丹初期……金丹后期大圆满!

轰的一声!两股惊人的灵力冲天而起!直奔那天问头顶的黑色巨掌!

“不自量力!”那黑袍人轻哼一声,显然对此不放在心上。

金丹后期大圆满又如何?在他半步化神的修为前面,此等修为简直就是土鸡瓦狗!

轰然一声!天问的两股灵力同那黑袍人的黑色巨掌撞在了一起,顿时,一股惊人灵压朝着四方飞速扩散,所过之处,碎石成灰!

就在那黑袍人不以为意之时,异变阧生,只见天问的那两股灵压之中竟然变出道道五色的流光,才一与那黑色巨掌相遇,那黑色巨掌便如遇到了金刚丝般,便切割成了无数块。

砰的一声!那黑色巨掌一溃而散!

而另一边,那黑袍人向后退出半步,脸上气色一沉!显然,天问的这一击对他产生了些许的影响。

“干得漂亮!”忽地,远处碎石迸溅,闪出一名女修士。

“音道师!”天问认出了那女子。

只见音幻容未有言语,而是身形忽隐忽现,在离那黑袍人和天问转起了圈来。

“幻术么?看来虫尾巴被你困住了!”那黑袍人开口说道。

说着,天问只觉得眼前光怪陆离,身体如坠入云端,不分东西南北。

正待他欲生出反抗之力时,耳畔传来人语:“别动!你现在在我的幻术之中!待我救下吕良,稍后自会带你离开这里!”声音的主人正是音幻容。

“嘿嘿!区区金丹中期的幻术!想困住本尊,你还嫩了点!”光怪陆离之中,那黑袍人咆哮道。

紧接着,只听得闷哼一声,天问腰间一紧,整个身体被人拉着倒飞而出!眨眼之间,已不知飞出了多远!

只听得身后,遥遥传来人语:“小辈尔敢……啊……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就这样,天问不明所以地被人拉着足足飞了一个时辰,才堪堪停下!一路上风驰电掣,连个说话的机会都没给天问落下。

咚的一声,天问被重重地摔到了地上,擦着地面滑出老远,饶是他肉体强度已远超常人,也被摔了个鼻青脸肿!狗不吃屎!

紧随其后的,还有那一直陷入昏睡之中的吕良。

臭懒鬼身体受创,气息微弱,更是摔得头破血流,奄奄一息!

而天空之上,音幻容将天问和吕良扔下之后,便化作一道流光,未作丝毫的停留,扬长而去。

天问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慢挪着身体来到了吕良身旁,向其脖颈处徐徐伸出了右手。

“还好,心脉未断!”天问沉吟一声。

只见此时,他身体表面的石甲已然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巴掌大小的青灰色玉石,玉石中间镂空,独镶着一颗黑白参半,隐隐冒着蓝光的珠子!正是无限元石!

二者合而为一,无绳无线,自行挂在了其腰间,随身而动,仿佛天问腰间生着一股吸力,将它牢牢地吸在了腰间的方寸之地间!

而其身体之中的经脉亦恢复成了本来大小,那九个穴窍依旧不急不慢地自行转动着。

但那适才的磅礴灵力却残存了些许!

“吕良有救了!”天问心中一喜。

只见他运起那残存的灵力,悉数涌向了左手指间的一枚储物戒上,储物戒上光芒吞吐不定,显然光凭这些残存的灵力,还不足以在那储物戒中进行精准的搜物之术。

只见天问脸上神色变了又变,嗡的一声,那些残存的灵力已到了强弩之末,终于支持不住,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了空气中!

天问手中多了一个通身雪白的小瓷瓶,瓶上赛着一个红色的塞子。

“聊胜于无!”天问长吁一口气。

只见他拔下瓶塞,顿时一股浓郁的药香味从那瓶口溢出,稍稍一嗅间,四肢百骸,暖人心脾!

小瓶一斜,一颗缠绕着紫色纹路的白色药丸出现在了天问的手中。

赤阳白玉丹!若此时有其他修士在此,定会发出一声惊呼!

此丹乃是元婴之下的疗伤圣药,可令白骨生肉,断骨复原,经脉如初!

果然,终然强如修士,也还是要看其家门如何!就算是一般的金丹期修士,也难求到一枚赤阳白玉丹!

在黑市上,单单一枚赤阳白玉丹,便可至少换得一把极品灵器!若是有人急需此丹,开出下品法宝也是常有之事。

只不过,天问的脸上却没写着高兴二字。

此丹虽功效无比,但却不能调理灵海,更不能复人心神!

眼下,吕良虽心脉未断,但其体内的灵海已然被那黑袍人搅乱,不光如此,就连他的心神也受到了重创!

半步化神的修士三成威压!岂是凭区区练气后期的修为就可抵挡的!

此次吕良能够捡回一条性命,已然是不幸中的万幸。

只见天问轻叹一声,蹲下身去,轻轻将他扶起,将手中的那枚丹药送到了他的嘴边。

才一靠其嘴唇,那赤阳白玉丹便化作丝丝暖流,自行流入了吕良的口中。

顿时,血止淤消,皮破之处自行复原,那大腿两侧深可见骨的伤口更是徐徐愈合,宛若新生!而后,只听得他周身噼叭作响,断骨复原!皮下青筋涌动,百脉再通。

一枚金丹期修士的疗伤圣药,居然被用在了一名小小的练气后期修士身上,而且还是个半妖,若是让别的修士知晓的,定然会痛骂天问暴殄天物!

不过,天问心中却是未有多想的,一路走来,吕良已然成了他的至亲密友。

虽然他才虚长自己数月,还不时地偷奸耍滑,常以大哥的身份自居,然则天问早就看出他乃是心善之辈!区区一枚赤阳白玉丹,身外之物,何足道哉!

再者以他父亲,天无吝,大唐第一星官的面子,丹药向来只多不少,权利的游戏往往就是如此简单粗暴!

这也就是为何强如修士般的存在,也甘愿为大唐皇室卖命,虽有迫于其绝对实力的原因,但更大的程度上,谁还不是想在获得更高权利的同时,去获得更加丰厚的修行资源,还有那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修行无岁月,红尘好作乐,

神魔莫相劝,千杯醉不归,

有道不无道,入世不出世,

你言天混沌,我说地空空,

…………

…………

第七十一章 巨裂犀兽

三日过后,在一片无尽的山脉之中,闲云游荡,翠木葱茏。

忽地,平地一声雷!

鸟飞冲天,兽奔于林,一颗高约数十丈的参天古松轰然倒下。

山林之间被砸出了一片空地!

只见那空地之上,一人一兽正在遥遥对峙,在那人背上还背负着一人。

目光及近,只见那兽高约五丈,好似一座小山,独角青眼,皮灰如土,呈龟裂之姿,好似树上即将脱落的老皮。

而与其对峙着的,乃是一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虽发丝凌乱,但依旧遮掩不住他那清秀的脸膛!一身青衫早已破败不堪,倒是肩上的一圈金色铭文犹如新物,其上镌刻着一个小小的“唐”字!

此人正是少年天问!而其背后所背负的自然便是臭懒鬼吕良。

在这三日,天问背负着吕良东躲西藏,无时无刻不在提防着那黑袍人追来。

今日偶然闯入这片山林,却不料撞上了眼前的这只妖兽。

此兽名为巨裂犀,虽然才堪堪练气初期,但一身皮肉的坚硬程度却可堪比练气后期的妖兽!

是妖兽中为数不多,专修肉身的种类。

通过适才的一击,此妖兽已然也看出了天问的真实修士。

凝体后期!

此时,天问心中早已萌生退意。

闹出这般大的动静,指不定会被哪方势力所发现,他与吕良二人,一个残一个弱,实在是需要处处小心!

心中思绪飞闪,不经意间,眼光下移,飘到了其腰间的无限元石上。

此石玄妙不比,在这三日内,每当夜幕降临,天空之中露出漫天星斗之时,便会自行脱离天问的腰间,飞到他头顶一尺之高的地方。

在同一时间,他身体内的九个穴窍变得忽大忽小,将经脉之中的灵力一吞一吐。

无限元石徐徐转动,漫天星斗仿佛受到了无形地牵引,化作无数道各色的流光,飞落到了那无限元石的表面。

紧接着,天问心神便会随之一凝,九个穴窍猛地一吞,那无限元石之上竟然飞洒出无数星光,一分为九,皆尽涌入了天问的身体。

顿时,一股极为精纯的天地灵气,出现在了天问的经脉里面,如阳春白雪般,唤醒着他身体里的每一分血肉,潺潺而流,流入那穴窍之中。

那天地灵气,每流一息,天问身体中的经脉便会长上一点!

三天的时间内,他的经脉竟然粗壮了足足一分!

人体的经脉如同灵根一样,乃是天生之物,在身体成长的每一个阶段,都会有所增长。

但这种增加是有极大的限制的,而且并不能通过后天的手段,对其进行控制。

饶是天问博览古籍,却还未听说过有什么功法,能够重修修士的经脉和灵根的!

才堪堪三日,天问竟然在丹田受制被封的情况下,以全身经脉为媒介,凝气成灵,将修为恢复到了凝体后期的境界。

不光如此,自己对于灵力的调动也愈发随心所欲,肉体的强度隐隐达到了练气中期。

得此至宝,天问非但没有丝毫的兴奋之色,反而愈发苦闷,现有一本道祖的智书,后来一块极有可能出自风清子之手的无限元石!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若是稍有不慎,被人知晓了这两件至宝的存在,自己这条小命焉能完好?

就在天问思量之际,巨裂犀的第二击已然轰至。

天问身随心动,单足斜斜一蹬,顿时带着吕良斜飞而出。

一道旋风在其适才所站之地陡然炸开!化作千丝万缕,自下而上,追着天问,席卷而去!

木属!风形!

天问心中一动,没想到这巨裂犀竟然还是只异种!

未待他做出任何动作,那丝已然缠上了他的脚踝,飞退的身形瞬间一顿。

嗖——!天问才飞出一半的身体又向原处返回。

只听得那巨裂犀长啸一声,前身高高跃起,又陡然落到地上,激起阵阵尘土,一些低矮的草木更是顺势倾倒了一大片。

草木伏倒之际,天问眼中一亮!

一只迷你的小巨裂犀躲在草木之中!这里是那巨裂犀的巢穴!

天问心中顿时明朗,但身下却又发生了突变。

只见在那巨裂犀一震之后,其身体表面的块块龟状毛皮落了一地,触地不及三息,沉入泥中,消失不见!

噌!噌!噌!……

那道旋风窝处,一根根石刺破土而出,长约半丈,好似一把把锋利的长矛。

糟糕!木土两属!这巨裂犀竟然对自己起了杀心!

这要是落了回去,自己和吕良岂不是要成马蜂窝?

一念及此,顿时经脉之内灵力疯转,欲斩那千丝万缕。

说也奇怪,他经脉之中的灵力无阴无阳,更无五行!但只要他在脑海里集中意念,此灵力便可随意转变,阴阳五行无所不能!

只听得晴空一声霹雳,天问一掌中射出两道金光!

金光在空中滴溜一转,发出阵阵嗡鸣之声,好似剑鸣。

嗖!嗖!

那两道金光在千丝万缕之中来回穿梭!金克木,天问欲凭此脱身!

令他诧异的事情发生了,那千丝万缕只是不住地来回晃动,并无半点折断的痕迹。

风虽属木,却是无形之物,好一个以柔克刚!

你有妖术,我有道法!

天问单手一挥,射出两张符箓,身上气息一转,金生水!

水属灵力喷薄而出,悉数落在了那两张符箓之上!符箓溃散,顿时一股寒气凭空而现。

咔嚓!咔嚓!咔嚓!

那千丝万缕竟然在同一时间停止了晃动,折射出晶莹剔透的光芒。

冰系术法!

那两道金光再次折回,电光火石间,千丝万缕碎无可碎!天问脚踝一松,得复了自由。

巨裂犀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身上气息一变,显然此术对它的影响不小。

不过二击不成,三击再生!

地面之上发出咔咔咔的声响,一根根石刺根部断裂,急急升到了空中。

未待天问折身远去,那石刺陡然袭来,声势如虹,转瞬即至!

天问全身灵识大开,早就料到此兽定然不会就此轻易放过自己,只听得他轻喝一声:“来得好!”

身上气息陡然一变,弹出一指,一颗形似桃核的东西,他口中更是吐出几个古涩难会的字眼!

砰的一声!那物猛然炸裂,化作万千个细小的碎片。

“引!”天问轻念一声。

那还未消散的,碎无可碎的千丝万缕,似乎受到了何种牵引,均纷纷没入了那碎片之中。

紧接着,那万千碎片陡然加速,迎上了那根根石刺。

轰!轰!轰!

爆裂之声不绝于耳!

那一根根石刺来势一减,石破土裂,一个个翠绿色的嫩芽破刺而出,须臾之间,更是落地生根,长出数千根藤蔓。

巨裂犀发出一声惨叫,它怎么都未料到一名小小的凝体后期人族修士,竟然能够将接二连三地挡下它的看家本领!

未待它再次作出动作,一片绿色陡然遮住了其视线。

那落地生根的藤蔓竟然缠上了它的身体,令其失去了行动能力!

不仅如此,那藤蔓之上竟然透着古怪,只要它稍稍一动,便会长出无数根尖刺,饶它是个以皮糙肉厚所著称的妖兽,也不免觉得十分吃痛,痛侧心神!

天问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才堪落下,若非他恢复了部分修为,不要说催动刚才的两张冰系术法符箓和木灵种子,就是将它们从储物戒中精确地找出,在这电光火石间,那也是绝无可能的!

只见他背负着吕良身形一闪,并未就此离去,而是来到了那巨裂犀的巢穴之旁。

“果然!”天问暗道一声。

他熟读《妖怪之录》,对巨裂犀的生活习性那可谓是倒背如流。

巨裂犀生性胆小,即使是出于本能,要保护幼崽,也觉不会以命相博!

适才他匆匆一眼,在草木伏倒之际,看见了一只小巨裂犀的身影,便料定此小兽定然不凡!

母兽土木双属,还具风形!其子焉有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道理?

只见巢穴之内,一只如小狗大小的巨裂犀正伏于草木之上。

这只小巨裂犀的模样与其母亲有些不同,独角却有四耳,皮灰如土却没半点龟裂,在其脊背之上,长着一长条金色的鬃毛,从其后脑一直延至尾巴。

又是异种!

天问心中微微一诧,妖兽繁衍出变异的后代,古往今来,虽不算什么稀奇的事,但也只是极小的一部分。

一连两代产生变异!这恐怕就要算是件稀奇事了!

此兽身体之中定然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一念及此,天问顿时心中拿定了主意,忽地俯下半身,顺手便抄起了那巢穴之中的小巨裂犀,头也未回,赤足狂奔。

耳畔风声大作,那巨裂犀的咆哮之声越来越弱,直至消散。

不刻间,他背负吕良,夹着小兽,已经狂奔过了好几座山头。

一手手中还紧握着一个小瓶,一颗颗丹药好似嗑黄豆般接二连三地吞入腹内!

聊胜于无!

虽然丹药之力不能进入丹田,而其转化的灵力也受到经脉的排斥,但借着药力激发出的灵力,天问足下生风,奔势不减!

也就是像他这样的高官子弟,若是换做寻常人家的子弟,谁能像他这般滥嗑丹药!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不过,在天问眼中,似丹药、符箓、法宝之流,终究是身外之物!

若非此次其母亲和外祖父强行给他准备了,他也不会随身携带如此多的丹药。

倒是经此一行,他终于认清了现实,在没有绝对的实力之前,多些身外之物,也未必不是件坏事!故此,才抓了这小巨裂犀!

再过片刻,其身形便消失在了这片山脉之中……

第七十二章 同族相残

两日后,天问背负着吕良终于走出了这片绵延的山脉,才出山脉,一片粉色映入眼帘。

人界飞雪芳菲尽,不知转入此中来!

成片成片的桃林花始盛开,眺目一望,绵延数十里,鼻尖猛地一动,花香自来。

天问环顾四周,未见异样,徐徐放下了背上的吕良。

吕良至此,已经足足昏睡了四天四夜!饶是他穷尽自己所备之物,也仍未见其有一丝一毫的苏醒迹象。

腰间乾坤袋一阵翻涌,似有一物在其内作祟,天问单手一拍,一只小兽滚落而出,身灰如土,四耳独角,一串金毛纵贯脊背,正是那只小巨裂犀。

只见它落地之后并未逃跑,而是极为亲昵地在天问腿上蹭来蹭去,还不时轻轻地发出低鸣之声。

天问指间黄光一闪,飞射出一颗丹药,丹药土黄,左右表面布着两道细细的青色条纹,好似两条游走的蛟龙!

妖灵丹!

若是此时吕良清醒过来,一定会放声大呼。

修士修为至筑基期者,便可豢养属于自己的精怪妖兽,而其境界不可超过主人自身的修为。

但豢养精怪妖兽乃是件极耗本钱的事,若非财大气粗,或是仰仗有宗门依靠,寻常筑基期修士是断然不会豢养的,除非其成功进阶金丹期,在强大修为的帮衬下,才能稍有资本进行豢养。

而这妖灵丹正是豢养精怪妖兽的一种上品灵丹,最高可服用至其筑基后期之境!不仅如此,此丹布有两条青色纹路,一条一转,赫然已达到了二转成色!

须知,凡丹药者,在金丹之下,三转为极!若想再多,非金丹以上的丹药方可拥有。

虽说大唐修士众多,修炼丹道一途的也不在少数,然则能够炼制出二转,乃至三转妖灵丹怕是不多见的。

故此,即使是一转或是无转的妖灵丹,在豢养之时,往往也只会喂食给修为到了练气中期以上的精怪妖兽。

可眼前小巨裂犀虽说是妖兽之后,但却还未事修行,只能算是一只普通野兽而已。

天问竟然拿出一枚二转妖灵丹,果真是财大气粗,不愧是大唐达官之后。

不过说也奇怪,此丹药力惊人,这小巨裂犀竟然食若无事,看其接丹的动作甚为娴熟,怕是已不是第一回了。

看来天问没有看错,此兽身体中定然藏着玄妙,只是行色匆匆之间,难以一窥究竟。

忽地,那小巨裂犀吞下妖灵丹之后,四耳窜出老长,足足变长了三倍。

只见它曲膝弓足,将耳朵贴到了地上,数息之后,又猛地一跳而起,对着桃林深处的一个方向发出阵阵不安的低啸声。

林中有有动静!

不及多想,天问单手在腰间一拍,又将那小兽摄回了乾坤袋之中,背起吕良躲向了桃林的另一个方向。

还未等他跑出多远,身后遥遥传人人语。

“道友救我……”

天问身形微微一顿,停止了奔跑,身形一晃,消失在了原地。

片刻之后,林间脚步声大作,一道身影出现在了天问适才所在之处,只见这道身影的主人衣衫微有残破,其上沾染了不少早已干涸了的血迹,青丝凌乱,是名女修士。

右臂上携带着一圈残破的铭文,其上书写着一个唐字。

只见她停下身来,自言自语道:“刚才明明感觉到此处有人族修士的气息……”

还未等她言语完毕,一声高喝陡然降落:“这次我看你往哪里跑!”

那女修闻言神色一变,如临大敌,刷刷刷,对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射出三道寒光。

“雕虫小技!”

一声阴笑,那三道寒光倒射而回。

叮!叮!叮!

三枚细长的钢针迸落到了地上,那名女修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弧形弯刀。

距其不远的空地之上虚影一晃,出现了一个翩翩少年,一席白衣,丰神俊朗。

“司空明!”

暗处,天问不经心中一怔。

原来,他并未继续奔跑,而是利用其父所赐的一张绝灵符隐藏了起来。

他腰间乾坤袋中的小巨裂犀拥有一项特殊的本领,听声辨修为,适才他奔逃之际,通过心神沟通,知晓了身后之人的数量和修为境界。

两人,且均是筑基初期!

一味地奔逃是毫无意义的,更何况自己还背负着一个吕良,故此才放开胆子,原处躲藏,想来凭借其父金丹期修为所写的一张灵符,躲避两个筑基初期的修士,那定然是绰绰有余的。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其中一人会是司空明!而且数日不见,其竟然突破了练气后期,进阶到了筑基初期!

“你到底是什么人?”言语之中,那名女修带着无尽的怒气。

“死人是不需要知道这么多的。”司空明淡淡地说道。

“阁下莫要欺人太甚!那枚阴月果,我已然拱手相让,为何还要赶尽杀绝!”

说话间,那女子身形再次移动起来,化作一圈残影,将司空明围绕在了里面。

“呱噪!”

只见司空明背后虚影一晃,那一圈残影竟然应声静止,紧接着,他脚下歪歪扭扭,好似跳舞般,几个闪烁间,便击中了一物。

一声闷哼!

那名女修从残影圈中跌落而出。

不过她并未打算就此束手待毙,只见她将手中弯刀向身形一抛,双手结出一个术印,猛地喷出一口精血,漫过术印落在了弯刀之上。

弯刀发出一声清脆的嗡鸣!

在其身前滴溜溜一转,寒光一闪,化作一个半圆形的钢罩,钢罩飞速转动,将她护在了里面。

与此同时,只见她双掌翻飞,两张符箓凭空而现。

“爆!”

那两张符箓陡然爆裂,正好迎上了司空明飞射而来的身影。

“来得好!”

司空明来势不减,背后虚影一凝,射出九道金光,金光汇于一处,一枚金色的锥子陡然凝现。

嗖的一声!

穿过符箓爆裂的范围,轰然一声,击在了那女修护体的钢罩之上。

咔嚓嚓!钢罩长出了无数裂纹。

“不——!”

一声不甘地嘶吼,那枚金锥破罩而入,从她左胸贯入,破背而出。

再看司空明处,那两张符箓爆裂所产生的千万雷弧,竟然对他未产生丝毫的伤害,不仅如此,反而化作丝丝电流,流入其身上的羽衣之内。

“救我——!”

一道微弱的灵力从那名女修指间射出,竟然直指天问的藏身之处。

被发现了?

天问气息一凝,做好了随时准备战斗的姿势。

那道灵力才飞出一半,就因后劲不支,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了空气中。

“哼!是同伴么?“司空明轻哼一声。

随手挥出一道金光,射向了天问藏身的方向,轰的一声,天问身后的泥土炸出了一个不小的凹坑。

“跑了么?”

司空明收回手掌,五指对着那名女修轻轻一抓,那破裂的钢罩汇聚起来,重新凝成了一把弯刀。

“死在自己的刀下,也算是你的福气!”

弯刀高高扬起,猛然落下,那名女修尸首分家,眼睛微凸,死不瞑目!

天问身上气息一凛,没想到往日里一向和颜悦色的司空明,竟然如此狠辣,弑杀同族如踏草菅。

“出来!”

一声爆喝,又一道金光再次袭来,这次直指天问的藏身之处。

“不好!”天问暗道一声。

四肢同时对着地面发力,嗖的一声,向后飞出了绝灵符。

“果然有人!”司空明阴声笑道。

司空明使诈!天问心中一怔。

天无吝身为金丹期修士,所写灵符自然非同一般,岂是一名小小的筑基初期的修士就可识破的。

适才那女名女修也只是随意一指,旨在引司空明出手,好逼天问现身。

没想到,一击落空,天问也并未现身。

司空明心细如发,自己击杀同族,自然是要按一万个小心,若真被人看了去,日后回到唐国,他司空家定然会因他受到不小的牵连!

故此,在杀了那名女修之后,他再使出一。没成想,瞎猫碰上死耗子,令天问现出了真身!

“天问!”司空明眉头微蹙,沉声说道。

天问站立身形,满脸凝色,亦回了句:“司空明!”

两人遥遥站立,四目相对,却无第二句言语。一时间,空气之中蔓延开了一股诡异的气息。

终于,还是天问按耐不住,率先再次出声:“司空明,我有个提议。”

“你说。”

“今日之事,我权当没有看见过,而你,也就当没有看见过我们两!怎么样?”

“好!不过,你两得起心神誓约!”

“可以!不过吕良心神受创至今未醒,这个……”

“哼!你最好不要欺骗于我!”

“这个自然。”

司空明心知,天问家族背景极深,其外叔祖父陈孤雁还是位元婴期的大贤修士,难保他身上不带几件保命的宝贝!

不光如此,他二人不似刚才的那名女修,臂上传送铭文完好,他可没有十足的把握,在一击之内,将二人同时毙命。

二人话不多说,只见天问依司空明之言,立下心神誓约,在有生之年,决然不会将今日所见之事告之于第二人,若违誓约,定受心神反噬之劫!

等天问立完誓约之后,司空明未作丝毫的停留,身形一闪,消失在了桃林深处。

第七十三章 龙将骊龙

落花无言,人死无声。

辗转化泥,终归一处。

春去秋来万物替,

人走茶凉魂魄无,

老泥新翻裹尸去,

无名桃木权作碑。

天问终究还是心慈之人,待司空明走后,刨土挖坑,以木为碑,以花作钱,料理了那名女修的身后之事。

几番多愁,几番善感,死去的终究不能复生,活着的终究要赶路前行。

就在天问没走出多远,桃林深处又复传来了声响。

“天杀的,是哪个搅了我的桃林?惊了我这么些个宝贝疙瘩!是谁!是谁——!”

龙语?

天问脚下步子一慢,心中微微一诧。

只才一诧,一道无形的威压陡然降临,牢牢地锁住了他的气息!

“小子,是不是你?”

声音清澈,却泛着淡淡的空洞。

天问赢声猛地抬头,果然,一个硕大的龙头出现在了他的头顶,比之蜃龙还要大上三分。

只见这龙的青色鳞甲之间,竟然镶嵌着不少粉色,状若桃花,娇嫩欲滴。

“小子,我问你话呢!”那龙陡然提高了嗓门。

语毕无果,又自言自语地说道:“呵!我该是老糊涂了,一个小小的凝体期人族,怎么会听懂龙语呢!”

“骊龙!”

“嗯——?好小子,你竟然懂龙语!”

“龙族大名鼎鼎的六龙将之一!”

“呵!这么些年过去了,竟然还有人记得我!”

“当然记得,如雷贯耳。”

“小子,别扯开话题,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不知道,不是我。”

“小子,你可知道欺骗我的下场?”

“《人与龙的呼尔誓约》第一条:双方不得背信弃义,欺骗对方,违者受心劫一道。”

“小子,你是谁——?”

骊龙终于凝起了神色,狐疑地看着天问。

“一个知古道今的书虫而已。”

天问气定神闲,全然不受骊龙威压的丝毫影响。

对峙片刻后,天问身上的威压陡然消失,骊龙选择了相信他。

“好了,你就可以离开这里了。”骊龙留下一句话,扭头飞回了密林深处。

天问在原地呆了十息,忽地迈开步子,不退反进,循着骊龙消失身影的方向,亦跟着走进了桃林深处。

越往深处,桃林越稀,桃树越越发粗壮繁盛,待离那骊龙的气息越来越近之时,单单一颗桃树便足足占据了约半亩田地的大小。

“小子,你跟来,就不怕我吃了你?”骊龙头也不回地说道。

“堂堂风龙将,何时落到了以食人族小修士度日的境地。”天问轻笑一声。

骊龙轻哼一声,不再言语,显然没有将天问和吕良当作一回事。

这也难怪,一个昏睡不醒,一个才堪堪凝体后期!眼前的骊龙虽然不知因何种缘故,修为境界大跌,但好歹也还有金丹后期的修为。

天问心中思绪飞闪,这骊龙乃是四灵之一,苍龙麾下的六龙将之一,修为更是处在传说中的忘道之境,是与道祖伏蓐同时代的存在,它怎么会出现在这方小世界里?

难道说在道祖之后,那风清子依旧存活于人界?

一念及此,天问不经神色微微一凝,心道这风清子果然不是一般大乘修士。

隐约之中,他似乎觉得风清子的修为定然也同道祖一样,破了大乘境界,到达了更高的层次!

再看向眼前的这条骊龙,只见他盘绕在一棵巨大的桃树之上,此树占地一亩有余,高约二十丈,枝叶交错间,竟然藏匿着一颗颗硕大的仙桃!

桃大如人,粉中带青透着白,才堪堪一瞥,就牢牢吸引住了天问的目光。

“果然没猜错!”天问心中一凛。

眼前的这棵桃树,更确切地,应该称呼其为人木,而其上的桃形果实,则应称之为人木果。

此木记载于《精怪奇谈》里面,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三千年果成熟!

一次结果三十颗,果熟之时,可化人形,故此称之为人木果。

除此之外,此果遇土则入,遇火则化,遇水则融,遇金则落,遇木得生!

故此若想采摘此果,需备金器一件,木器一个,否则只会落得个两手空空。

不过,若是等此果完全成熟,在每一批果子之中,会有一果化作人形,转为精怪。

相传,这枚能够转为精怪的果子,具有无上的玄妙!

曾记载有人得了此果,荣登大道,成为一脉之主,修为之高,位列大乘!

不过年代久远,书籍之中难有缺漏,记载那人姓甚名谁、是何门何派的章节,却正好不知遗落到了何处。

“一……五……十五……二十……”

骊龙在树枝间游走,挨个地清点着人木果的个数。

“二十五个!天杀的,竟然惊走了五个!”

骊龙仰天长啸,声贯数十里,荡于天地之间,久久不散。

就在这时,天问腰间的无限元石再次有了反应,只见它猛地射出,在空中滴溜溜一转,徐徐飞向了人木。

空气之中,弥漫开了一股诡异的气息,万木齐齐发颤,桃花飞舞不落,那人木之中更是咯吱咯吱地发出了怪异的声响!

“风先生?”骊龙低下硕大的头颅,盯向了无限元石,“不对,只是一道微弱的气息……”

无限元石表面蓝光一闪,一道身影飞射而出,才一落地,便溅出不少水珠,正是那无名山洞之内的水人。

只见他此时又变幻了样貌,变成了一个长髯飞眉,仙风道骨的老者,负手而立,翩翩欲绝。

“骊龙,好久不见呀!”水人眉角含笑,开口说道。

“你是风先生的无极水魂?”骊龙脸色一变,微带诧异。

“是我,没错!”水人神色傲然。

咚的一声,骊龙落到了地上,溅起不少落红,落红一震而起,飘于空中自行飞舞,悬而不落。

“尊上大德!小龙恳请先生施法,召回那被惊走的五枚人木果。”骊龙向水人低下了龙头。

“我不行!这事你得找他!”水人拿手一指天问。

天问神色一呆,诧异道:“找我?”

“对!没错就是你!”水人斩钉截铁。

这回,就连骊龙都满脸诧异之色,眼前这位风先生的无极水魂,自这名少年腰间的玉石中飞出,难不成这名少年就是预言中的,真正的开道者?

水人心思神敏,肯定了骊龙的猜想:“他就是开道者。”

话音刚落,平地刮起一阵巨风,将骊龙硕大的身形围拢在龙了里面。

片刻间,风止影落,从其中徐徐走出一个妇人,年约三十,柔美的脸色微带粉色,额头生了一对触角,长约三寸。

只见她款款走来,走至天问身前,忽地身形一矮,单膝着地,对着天问行了一个大礼。

“妾身骊龙,参见开道者大人!”

天问心中一明,开口说道:“前辈请起,我是你们口中的道开者不假,但前辈为何行此大礼?”

骊龙站起身来,微微低头,回道:“妾身受风先生之命,在此等候大人已有万余年了。”

“等我?”天问微微一诧。

“是的大人!”骊龙接着回道,“妾身在此的任务就是看守住这颗人木。风先生曾对妾身说过,待人木果真正成熟之时,开道者便会出现在我的眼前,来收取那枚能够化形的人木果。”

说完,她语声一变,似有几分自责:“只可惜妾身失职,适才因故离开了半个时辰,却不料因此被贼人惊走了五枚人木果。”

天问闻言,心中思绪万千,自己莫名其妙地成为这片小世界的开道者,一路行来,惊险连连,收获却颇丰,真不知道那风清子在打的什么算盘?

自己只是一名小小的人族低阶修士,如何担得如此的厚爱和重任?

数日之前,那一声声主人,犹在耳畔,如今却不知它们魂归何处?

大道渺渺,自己这般,真的可以么?

一念之间,不经拿眼神瞟向了无极水魂。

无极水魂回以眼色,轻咳一声,说道:“别看我,看我可没用,要想找回人木果,还得靠你自己。”

“如何靠自己?”天问回问道。

“不急,不急,等到太阳下山你便会知晓。”无极水魂装模作样,手捋着长髯,神秘兮兮地说道。

天问抬头看了看天,此时太阳西斜,已然临近傍晚,又复瞧了瞧枕靠在自己肩上的吕良,心中微微一叹,是福跑不了,是祸躲不过。

看来,自己也只能在此等到天黑之后,再另做打算了。

想着,便将肩上的吕良平缓地放下,将其斜靠在了人木之上。

骊龙心明神会,又对天问行了一个大礼,恭敬地说道:“多谢大人不责怪之恩!此处事了,妾身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你说。”

好事要成双,好人须到底!此时的天问,已然不再抗拒开道者的身份了。

“妾身有一朋友,也受命于风先生,在此方小世界中等候大人的降临,不知大人可否随妾身前去,与他见上一面?”骊龙语声不急不缓,充满了恭敬之意。

“你是说蜃龙?”天问心中一明。

骊龙闻言一惊:“大人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何止知道,开道者还与他相识。”无极水魂忽地插嘴。

骊龙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看向天问的眼色更加恭敬异常,不自觉地,她的脸似乎低得更下了。

第七十四章 太乙斩灵

“大人,那蜃龙他……”骊龙欲言又止。

天问尬然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说道:“他在这儿。”

“那可否……”

“只怕不行,我的丹田灵海被封住了……”

“是妾身唐突了。”

说完,四下无言,静候夜幕降临。

天问接连几日匆匆而行,饶他已是修行之人,却奈何修为低下,早已饥肠辘辘。

肚中空响不绝,在寂静的人木树下,尤为清晰。

“大人,你饿了?”

“恩……”

一人一龙言简意赅。

天问心生埋冤,乾坤袋和储物戒中虽是鼓鼓囊囊,但却没有半点食物的影子,辟谷丹倒是还有一瓶,可那东西毕竟满足味蕾上的享受。

骊龙原地虚影一晃,手上多了只生灵,肥头大耳,形似兔子,却长着一对小肉翅。

还未等天问有所反应,那骊龙将生灵轻轻往前一抛,双手食指挥舞,眨眼间,那生灵自行开膛破肚,毛皮尽褪。

紧接着,只见骊龙指间一弹,一团灵火凭空而现,包围住了那浮于空中的生灵。

片刻之后,阵阵肉香袭来,引得天问肚子的空响竟似大了三分。

这时,骊龙又双手挥洒,不时地向那灵火之中洒去阵阵粉状之物,那阵阵肉香之中多出几股不同的勾鼻香气。

百还草……芷回……灵椒……结香果……

均是一些低阶灵草、灵果制成的粉末!

“成了。”骊龙止住了手上的动作。

灵火应声熄灭,露出了炙烤后生灵的模样,表皮金黄,滋滋冒油。

顿时,更加诱人的香味扑鼻而来!

“大人,轻慢用。”

只见骊龙一指一挥,那炙烤后的生灵徐徐飞到了天问眼前,自行分成了大小合适的肉块。

天问喉结涌动,满嘴的口水早已吞咽了不下数十次!

可还未等天问先行动手,一道身影忽地一闪而过,抓走一整块后腿肉。

“真香!”

只见无极水魂嘴张似虎,竟一口将那整块后腿吞下,后腿在他半透明的身体里弯弯绕绕,未及片刻,便从他的身后滑了出来,落到了草地之上。

看得天问满满食欲,顿时去了一半!

“尊上,这是给大人准备的!”骊龙秀眉微蹙,言语中带着责怪之意。

无极水魂哈哈一笑,摸着肚子说道:“我是先生,他是大人,理应也有我一份!不错,不错,外酥里嫩,肥而不腻,甘甜之中带着些许的辛辣,麻香之间带着微微的涩意,真是余味悠长呀!”

天问感受着骊龙期盼的目光,努力将刚才的画面从脑海之中赶走,一伸手抓住了一块兔肉,徐徐地将其送入了自己口中。

才一入口,一股清香便在口齿间碰撞,化作道道暖流,如飞流直下的瀑布般,顺着咽喉直奔五脏。

霎时间,天问觉得四肢百骸,几日的奔波劳累顿时不复存在!

紧接着,在口齿咀嚼之间,果然如无极水魂所言的那般,端得是美味至极!细细品来,只怕这道无名之菜,比之大唐皇帝的御用名菜,也是不遑多让的。

“只要大人喜欢,往后妾身每日都做给大人享用,保证不带重样的!”

骊龙看在眼里,看得出,此菜极受天问青睐。

因为就在她说话之际,天问左右开弓,已然风卷残云般,消灭了一大半的烤肉。

无极水魂长眉飞舞,煞有介事地说道:“我记得风老头在时,也爱吃你做的饭菜!嘿嘿,这小子在这一块,倒与他有几分相似之处。”

“尊上倒是好记忆,妾身些许厨艺,也能入得先生法眼,自然是妾身的福分。”骊龙对着无极水魂微微欠身道。

说完,话峰一转,问其道:“不知尊上可知先生这些年去了何处?”

无极水魂打了个哈哈:“不可说,不可说。”

接着话峰一转,抬手对天一指:“你们瞧瞧,多美的夜色!”

闻言,天问咽下了手中最后一块烤肉,跟着骊龙一起抬头看向了天空。

奇怪的一幕发生了,人木树的枝干竟然随着众人的目光,左挪右移,露出了一片天空来。

只见一轮明月在空中,正循着某种轨迹,徐徐移动,而那千万颗星星,正闪烁着不同的光芒被那轨迹所牵引,在空中交织,旋绕成了无数条弧形的流光。

“这是……”

“别说话!”

无极水魂打断了骊龙。

语毕,那轮明月陡然变亮,那无数条弧形流光缓缓汇入月亮之中。

无限元石再次有了反应!

在天问腰间虚影一晃,径直出现在了天问的头顶,天地灵气猛地一缩,如鲸吞大海般,俱都涌向了天问头顶的无限元石。

就在这时,月光忽地一聚,形成了一道光束,不大不小,正好将天问罩住。

天问身体一震,体内九个穴窍疯转了起来,所形成的灵力皆尽涌向了其中的一个穴窍!

“啊——!”

天问放声大吼,似乎痛苦至极。

无限元石之中,天地灵气与月光交汇相织,不时地发出阵阵嗡鸣之声。

忽地,嗡鸣声一止,一股股肉眼可见的灵力从那无限元石中徐徐流出,没入了天问的头顶。

“啊呀呀呀——!”

天问面部扭曲,仿佛全身的经脉血肉都在燃烧,这是发自魂魄的痛苦。

忽地,一道如闪电般的霹雳在天问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的魂魄一分为二,模样未变,只是一大一小,小者只才大者的九分之一大小!

未有丝毫的停顿,那小号魂魄身形一闪,顺着经脉,眨眼间便出现在了那灵力汇聚的穴窍之旁。

稍稍一顿之后,魂魄入窍,整个天地间的灵气仿佛为之一凝,就连那月光和星光都仿佛被冻结了一般!

轰——!

一股无比浓郁的木属灵力从天身上席卷而出!

无极水魂身形一晃,躲到了骊龙身后,只见月光回射,星辰归位,整座桃林直颤,漫天桃花飞舞,形成了一片粉色花海,遮天盖地。

天问脚下泥土一松,破土飞出五个物什,高大如人,正是那五枚被司空明惊走了的人木果。

就在这时,在其右手手腕处,陡然射出一道青色光芒!

那道青色光芒在空中徐徐一转,绕成了一团如拳头般大小的青色光团。

人木树上沙沙直响,叶开果现,不多不少,连着刚才破土而出的,正好三十枚。

嗡的一声!

那团青色光芒一震,道音忽现,竟以肉眼可见的弧形,撞上了那三十枚人木果。

嗖!嗖!嗖!……

人木果不见了!那团青色光芒也不见了!

天问头顶的无限元石刺啦一下,劈出一道金色雷电,将夜空劈开了一道缝隙!

当啷一声!

一个人影从那缝隙中跌落了出来,是一个未满三岁的孩童。

人木果化形了?那剩余二十九呢?都跑了?

天问心中一连串的问号!

“小东西,得了人家的好处,就想一走了之么?”

说话的是无极水魂,只见他不知何时,变幻出了一张水凳,正翘着二郎腿,悠闲地捋着长髯。

“哼!谁跑谁是孙子!我这明明只是活动活动筋骨。”

那孩童虎头虎脑,生得跟个瓷娃娃似的,头扎两个冲天鬏,以树叶为衣,赤着一双白嫩的小脚丫子。

“妾身恭喜主人再收宝贝!”

骊龙微微欠身,满脸含笑,笑意之中透着一股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是……”天问呆然。

“小东西,人家问你话呢。”

无极水魂手中又变幻出了一支长长的烟斗,有模有样地吞吐着水雾。

“哼!”那孩童轻哼一声,似乎不屑与无极水魂搭话。

“好吧,我承认!我是得了你的恩惠,吞了你的一团青光,借此吸收了我的二十九个兄弟姐妹。”

那孩童一边说着,一边绕着天问转起了圈来。

“你是人木果?”

“是。”

“你化形成精了?”

“这不明摆着么!”

问完,天问又陷入了语涩,不知该再问些什么好。

“没事了?没事我可走了哦!”

那孩童见天问没了反应,跨出一步,便欲转身离开。

可还没等他跨出第二步,金色雷电再次出现,咔咔几下,那孩童的双手双脚和脖颈处,均多了一枚金光闪闪的圆环。

刺刺啦啦!

那五枚圆环忽地一缩,紧紧箍在他的身体上!

“你耍赖!背后使诈,非英雄所为!”

那孩童扭回头来,只见其脖子以下皆尽定格,跨出了第二步,悬而不落。

“不是我,是它!”

天问拿手指了指头顶的无限元石,一脸无辜。

“哼!以为这样就能拦住小爷么!”

那孩童满脸不屑,忽地吹了一声口哨,应声,只见他身上的片片树叶陡然飞出,化作一把把翠绿色的小剑。

铛!铛!铛!……

一阵金属交加之声,那五枚圆环完好无损,道是那一把把翠绿色的小剑之上,裂开了不少的口子。

“这不公平,我不服——”

未待他喊完,无限元石又复射出一道金色闪电,不偏不倚,正好射在了他的眉心。

砰的一声!

那孩童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把木剑,剑身布满青金两色的条纹,条纹缠绕交织,汇成了一长串的铭文。

在其剑柄两侧,刻着两个金色的小字,一侧为“太”,一侧为“乙”。

“太乙斩灵剑!”

无极水魂终于变了脸色。

噌的一下,从水凳上跳了起来,却不料起的太急,重重地呛了口水雾,又复弯下腰去,被咳嗽止住了言语。

第七十五章 骨骸白启

“太乙斩灵剑?”

天问虽博览群书,但却从未见过这名字。

“没想到先生竟然留了此剑给大人,真是岁月无情人有情!”

说话之际,骊龙目色悠长,抬头看向了那无尽的夜空。

“你也认识这把剑?”

无极水魂依旧处在咳嗽之中,天问转而问向了骊龙。

“回大人,此剑乃是元始天尊首徒的本命之剑,可斩断这世间所有的灵力!”

骊龙神色连连,似乎回忆起了过往之事。

“这么厉害!”

天问嘴巴大张,脸色写满了不信二字。

只见他右手才轻轻一抬,那剑自行飞落到了他手中,手掌翻转之间,他竟然运起了灵力,想一试此剑的威力!

“不可——!”

无极水魂大喝一声,不知何时恢复了言语之力。

但,为时已晚!

天问经脉内的灵力,如洪水卸闸般,奔腾而出,皆尽涌入了他右手中的太乙斩灵剑之中。

一剑落下,毁天灭地!

只见天问身前的夜色一分为二,轰隆一声,地面上裂开了一道长约十丈的大口子!

土破泥溅,暴露出了不少人木树的根须。

砰的一声!

天问瘫倒在了地上!

适才一剑,将他经脉中的灵力洗劫一空,就连那九个穴窍都停止了转动,不再有丝毫的灵力流出。

嗖的一下,那无限元石又回到了他的腰间。

而无极水魂,也化作一道蓝色流光,依附到了无限元石之上。

没了灵力的输入,那把太乙斩灵剑嗡的一声,一头扎进了天问的右臂之中,皮为破血未流,只是在其右臂上留下了一道淡淡青金两色剑印。

天问眼皮越来越重,眼前的景物也变得越来越模糊,未及片刻,便昏睡了过去……

一夜无言,骊龙独自守候在天问身边,直至天明,寸步未离。

第一缕阳光穿透人木树枝叶的缝隙,落到了天问的脸上,紧闭的双眼陡然感受到光亮,吃力地睁了开来。

然而他四肢乏力,竟连坐卧起来的气力都没有了,几番尝试,均是无果,骊龙心明神会,上前扶起他。

按说,骊龙本可以通过将自身灵力渡给天问,让他恢复些许的气力。

不过,此招她在昨晚已然试过了,自己的灵力才堪堪进入天问的皮表,便被一股反震之力所退回,饶是她修为高深,也束手无策。

看来解铃还须系铃人,大人的事,终究还得靠大人自己。

“我昏睡了整整一晚?”

“是的,大人。您感到好些了么?”

天问手脚微动,经脉之中依旧空空荡荡,倒是那九个穴窍恢复了丝丝的转动之力。

不过,单单只是转动,并无丝毫的灵力流出。

太乙斩灵剑果然非同凡响!

静坐一刻,随着太阳光在他身上越积越多,那九个穴窍的转速徐徐加快,一股股微弱的暖流涌向了他的四肢百骸。

乏力顿失!不过,依旧灵力空空。

天问徐徐起身,环顾四周,昨夜的那一剑,余威犹在,地裂之处,那被斩断的根须已然失去了生机,竟然在一夜之间变得干枯不已。

人木树乃是不可多得的灵树,能吞吐日月精华,纳天地灵气,且已在此活了万年之久。

没想到,竟然被一个才只拥有凝体后期修为的人族修士,一剑斩去了一大片生机!

天问摸向了自己的右臂,看着其上的小剑印记,似乎若有所思。

“骊龙,你知道怎么从这里出去么?”

“这个……妾身不知。”

“那风清子于你就没再嘱咐过别的什么了?”

“回大人,先生说过,万法随缘,只要妾身等到了大人,一切自会明了。”

答非所求,天问淡然一笑,看来这风清子布局甚深,自己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回头看了看树下的吕良,他倒是想通过传送铭文一走了之,但眼下吕良昏睡不醒,自己又灵力皆无。

每道传送铭文都暗制有特殊的灵文,只能其携带者自己通过灵力控制,才可启动。

这也难怪他连着数日带着吕良四处奔逃!

不仅如此,贝丽塔同自己走散,生死未卜,若是就此离去,他又该如何向陈孤雁交代呢?

“大人放心,只要有妾身在,断不会让大人和大人的朋友受到分毫的危险!”

骊龙年久成精,看出了天问的心思。

天问轻轻一叹,暗道只能如此了,只求接下来顺顺当当,挨到此次寻宝试炼结束,到那时,自会有人族高阶修士同时施法,将剩余之人一并接回唐国境内……

三日后,一片一望无垠的沙漠边缘,出现了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遥遥传人人语。

“骊龙,你可知道这是何处?”

“回大人,据我所知,先生曾于无意间获得了一具天外骨骸,拥有无上玄妙,后将其搁置在了一处沙漠之中,想来便是此处了。”

“哦?什么样的无上玄妙?”

“此骨虽血肉尽失,但却神魂不灭,力大无穷,能聚沙成灵。虽然修为不高,但只要身在流沙之地,便可不死不灭!不仅如此,此骨在修士渡劫之时,还可硬抗天雷,替其分担一二。当然,所抗天雷的多少和大小,也需视其修为而定!”

“原来如此!那么我们绕道如何?”

“只怕不行……”

“为何——”

还未等天问音落,沙漠之中遥遥传来声响,只见一片巨大的沙尘正追逐着两大一小的身影,向着天问和骊龙的所在之处奔来。

“人族?”

天问轻疑一声,通过三个晚上的吸纳星辰之力,他已然恢复了些许的灵力,到了凝体中期。

骊龙徐徐向前一步,挡在了天问的身前。

片刻之间,那沙尘和三道身影已然临近,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陡然袭来。

“只才有元婴期么……”

“这就是你说的修为不高?”

饶是有骊龙所护,他的身体还是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大人,他以前可是冲虚之境,虽然也只能算是普通高手之列……”

“额……”

天问一时语塞,这么说来,元婴期三字落于骊龙之口,只才二字蜃为贴切。

冲虚之境界只是普通高手,道祖之前的时代,那该是何等盛世!

天问体内,九个穴窍加快了转动的速度,产生出丝丝暖流,竟然替其抵挡住了这无形的威压。

这时,天问才能聚积起心神,探过骊龙的肩膀,不远处,一张熟悉的人脸落在了眼中。

“羽紫凝!”

“大人认识?”

“何止认识,她还是我大唐的公主。”

“如此说来,大人是想让妾身出手相救?”

“我可以说不么?”

不是冤家不聚头,连着三日,天问和骊龙一个大唐修士都没碰到,没成想,这第一个却是羽紫凝。

虽说往日里,这刁蛮公主没少祸害天问,但身在异界,相见即是亲人,加之她身份特殊,天问岂有不救之理?

就在天问思索之间,骊龙虚影一晃,陡然出手!

只见那沙尘追势一止,无中生有,被一片花海拦了下来。

一声高亢的龙吟响彻天地之间,沙尘忽地一沉,皆尽落回了沙漠之中,露出了一个巨大的身影,足足有十五丈高!

那是一具雪白的骨骸,枯骨之间,细沙流动,透着点点的灵光。

在那骨骸的眼窝之处,两团绿幽幽的灵火,无风自动,不停地闪烁着。

“白启,你还认得我么?”

不知何时,骊龙恢复了真身,一条长约十丈的神龙出现在了天空之中。

“你是……”

幽火忽明忽暗,那骨骸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忽地,骨骸大吼大叫,双手握拳,在空中胡乱地挥舞着,拳风所至之处,花瓣溃散!显然,只才有金丹后期的骊龙困不住他许久。

只见骊龙爪如利刃般,在空中划出十道风刀,风刀飞射,射向了那骨骸的各个关节之处。

铛!铛!铛!……

好似金属相交,十去七落,只有三道风刀命中目标,一在其肘,二在其肩,三在其膝。

咚的一声!

骨骸单膝着地,失去了半个身体的行动能力。

与此同时,骊龙青色鳞甲间镶嵌的粉色齐齐一耀,射出无数点粉色星光,随着她的一口龙息,皆尽没入了那漫天的花瓣之中!

锃!锃!锃!……

十条粉色锁链阧然凝现,从各个方向射出,缚住了那具骨骸。

骊龙十指大张,不多不少,正好一指一链!

“大人,妾身只能困住他片刻!若想将其降伏,还需大人助妾身一臂之力!”

“我?如何相助?”

天问满心疑问,但骊龙却不再言语。

丹田受封,智书隐没,经脉孱弱,九穴徐徐,就算是乾坤袋和储物戒中,也无可击败元婴期精怪的法宝!

就算是有,凭借他的修为,如何操控得住?

无限元石!

危急关头,死马当须作活马医!

只见天问顺手抄起腰间的无限元石,咬破指间,滴滴鲜血溅落到了它上面。

无限元石嗡鸣一声,但却没有丝毫的动静。

“快,快,石头大哥,此时不动还待何时?看在你我几日的情面上,你再帮我这一回,如何?……”

天问心中,好话连篇,指尖的鲜血也越滴越滴,那无限元石来者不拒,皆尽将其吸入了黑白两色之中,与其融为了一体。

“快,大人!还有十息……”

就在这时,天问手中的无限元石终于有了动静!

第七十六章 逆生宝葫

无限元石陡然飞出,落到了那具骨骸的头顶。

接着,一道梵音从天而降,径直落在了无限元石之上。

嗡的一声!

无数个金色的符文从无限元石中飞出,符文飞旋着,舞动着,皆贴到了骨骸的身体表面。

如此异象,自然引得羽紫凝那一人二妖侧目,停止了奔跑。

“好……好……好大的……一……一条龙啊!”

巴巴木磕磕巴巴,好不容易吐完了七个字。

就在其话音刚落之际,那漫天的符文竟然兵分二路,一路飞向了巴巴木!

“妈……妈呀……有……有鬼!”

巴巴身形一动,又欲再跑。

他快,符文更快!

嗖!嗖!嗖!……

几个呼吸间,巴巴木浑身金光灿灿,如同换了新颜,穿了新衣!

“呵!木疙瘩,不赖呀!这颜色,配你,合适!”

碧眼君放声大笑,打趣道。

羽紫凝瞧在眼里,还未等她出声问我缘由,异变再生!

只见骨骸和巴巴木身上射出刺眼的金光,叫人目不能视。

旦听得轰隆一声,再次睁眼,金光消失不见了,而骨骸和巴巴木也消失不见了。

沙漠之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顿时,大力涌来,两人一龙一妖,皆都被卷入了漩涡之中……

一阵天旋地转,头昏眼花,咚的一下,天问背面落地,摔了了个四脚朝天。

还未等他睁眼起身,身上一重,掌中一柔,似有有个物体压到了自己身上。

啪——!

天问脸皮火辣,被人打了一巴掌,身上的重压感也随之消失。

睁开眼,只见羽紫凝正站在不远处,怒火中烧的瞪着他。

骊龙变回了人身,站在一旁,掩口闷笑。

“哟,主人!这是你人族的相好么?”

碧眼君最后落下,没瞧清楚适才的状况,冒然出口。

砰的一声!

已经恢复了迷你身躯的碧眼君,如皮球般,被羽紫凝踢到了一处角落中。

“哎哟喂~!主人我又说错话了?”

羽紫凝闷声不语,天问徐徐起身,环顾四周,只见自己几人正身处在一个巨大的地下宫殿之中。

地上铺满了巨大的岩石,一块足足有三丈见方,一根根十人合抱的石柱撑起了这座宫殿,石柱表面光滑无比,明可见影。

石柱分为两列,在半腰处悬挂着一盏石盘大小的灯,灯中灵火跳动,竟然分成数团,如幽灵般游荡。

天问举目望去,只见顺着石柱往里,地面按级升高,最里处便也是最高处,摆着一张石制的龙椅,龙椅之上,闪着一团金色的光芒。

“这是什么地方?”

羽紫凝率先开口,眼神之中,怒意犹在。

“这碧落黄泉殿。”

说话间,骊龙变了脸色,似乎对此地有所熟知。

“碧落黄泉殿?”天问回过神来。

“是的,大人。妾身有幸,曾随先生来过此处,只不过……”骊龙欲言又止。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已不复从前的模样……”

说完,骊龙又陷入了沉默。

这三日来,天问已然知晓了骊龙的脾性,虽然她尊自己为大人,不过在其心中,那风清子才是她真正的主人,有些话,有些事,她不愿与第二人再多说半句。

“哎哟喂!这么多月精炎焱!”

碧眼君跳出角落,鬼叫一声,后肢一蹬,瞬间便跳到了石柱底下,只见他长舌一卷,裹住了一团灯中灵火,咕唧一下,吞咽下肚。

“不可——!”

骊龙出声喊道,但却为时已晚!

大殿之中,忽地轰隆作响,那一根根撑殿的石柱好似活了过来一般,长出了四条胳膊四条腿。

四足前后爬动,无数拳影对着碧眼君所在之地,铺天盖地地落下!

轰!轰!轰!……

碧眼君小小的身体,瞬间便被拳影淹没!

“碧眼君——!”

羽紫凝放声喊道,欲飞身而去,却臂膀一紧,被天问拉住。

“主人,我在这呢,我没事!”

碧眼君不知何时使了一招水替之术,跑了回来。不过,其身上青紫相间,显然还是吃上了几拳!

“这些石柱,每一拳都有金丹初期的一击之力,小蛤蟆,你很幸运。”骊龙淡淡地说道。

碧眼君沉默不语,心知骊龙说的没错,若是刚才他慢了半步,定是早已身死道消,化作一滩肉泥!

天问、羽紫凝心中一凛!

每一拳都有金丹初期的一击之力?

这大殿之中的石柱足足有数百根,是何人这么大的手笔,让具有金丹期修为的石妖,心甘情愿地只做一根撑殿的石柱!

“大人,请随我来!”骊龙恭敬地对天问说道。

说完,话峰一转,对着羽紫凝和碧眼君说道:“记住,别再碰这座大殿中的任何一样东西!”

语毕,只见她款款向前,双手交叉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那数百根石柱竟然回到了原位,恢复了本来的模样!

二人一蛤紧随其后,不住地东瞄西瞟,那一根根石柱上端,都出现了一双双土黄色的眼睛,跟着他们的步伐,亦步亦趋。

路不远,步却慢,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骊龙引着他们走到了大殿的尽头,站在了那石制龙椅之下。

站定落地,天问瞧清楚了那黄色光团的真容,只见是一个奇怪的葫芦。

葫芦表面,紧贴着着一圈白色骨架,仿佛是天生的般,葫芦以黄色为主绿色为辅,绿色如游走的蛟龙般,一半印在葫芦面上,一半缠在白色骨架上。

而在其瓶口处,装着一个小小的骨制塞子,塞子顶端是一个小小的颅骨,颅骨燕窝处闪着两团绿幽幽的灵火。

“先生果然炼成了!”骊龙语声微颤。

“炼成什么了?”天问不解。

“逆生葫。”

“这是什么宝贝?”

“时光倒流,返老还童!”

“什么——?”

天问和贝丽塔同时惊声呼道。

“嘘——!小点儿声,别又把石柱引来了!”

碧眼君心有余悸,不住地拿眼睛扫着身后的石柱,生怕它们又再暴起。

“大人,请将你所有灵力都汇聚到左手手腕处的穴窍中。”骊龙正声说道。

“然后呢?”

“上前一步,拿起逆生葫。”

天问依言照办,还未等他踏出一步,羽紫凝抢先出手,抓住了逆生葫。

“哼!好你个天问,你眼中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公主?这葫芦中透着我小弟的气息,你这是要在我嘴里躲食么?”

羽紫凝两条秀眉拧到了一起,一手抓葫芦,一手指着天问的鼻尖。

“这……”

天问语涩,羽紫凝所言非虚,那葫芦之中的确透着适才那树精的气息。

就在他犹豫之时,啵的一声,羽紫凝竟然拧开了瓶塞。

“万万不可——”

骊龙声出身至,却仍是半了半步。

逆生葫中卷出一道青白相间的匹练,不偏不倚,正好迎上了飞身而至的骊龙。

骊龙急身而退,双掌向前一挥,扇出数道流光,欲抵挡住那道青白相间的匹练。

但急中生漏,仍是有近半的匹练落在了她的身上!

“啊——!”的两声。

令人瞠目结舌的画面发生了,只见骊龙的身形一矮,眨眼之间,竟然变成了与天问年龄相仿的少女!修为气息也随之变弱,降到了筑基期。

而另一边,羽紫凝瘫倒在地,一身灵力皆尽被逆生葫所吞没!

未待天问反应过来,逆生葫晃晃悠悠,自行飘到了天问的左手之中。

葫芦入手,顿时一股冰凉之意传遍全身,出乎意料地,并没有再吞噬天问的灵力。

这时,天问左手手腕处皮肉一紧,其内的一个穴窍飞速转动,忽地射出一道黄色光芒,那光芒如游龙飞凤般,绕着他手掌徐徐一转后,嗖的一下,射入了逆生葫中。

砰的一声!

骨塞自行归位,那道凉意也随之消失,之后便再无半点异样之事。

“乖乖了不得!这葫芦堪比先天至宝!”

碧眼君蹦蹦跳跳,来到了羽紫凝的身旁,只见他伸出伸出长舌,不住地在羽紫凝脸上来回舔舐。

“你做什么?挪开你恶心的舌头!”

羽紫凝大声咆哮,虽然她灵力尽失,但说话的气力还是有的。

就在她主仆二人纠缠之时,大殿的另一头一道流光向着天问所在之地射来。

未待他正眼看清,那物已然到了眼前,虚影一凝,竟然是那无限元石。

整整半个多时辰,这宝贝跑哪去了?

想归想,天问可不敢向其发问!眼前的这主神秘莫测,万一将其惹恼了,指不定自己又要遭哪门子的殃。

咚的一声!

无限元石之中落出一个物什,由上及下,由小变大,是个人!

“吕良!”天问脱口而出。

原来,在一日前,这无限元石中的无极水魂忽地醒转,无意之中似乎记起了什么,也不跟天问作何商量,裹着吕良便不知跑向了何处。

现在,无限元石的表面,那一层蓝盈盈的流光再次出现!显然,无极水魂回来了。

天问俯身查看,才一触碰到吕良的身体,脸上就露出了又惊又喜的神色。

吕良的心神之力已然恢复了七七八八,体内的灵力竟似比之前又浑厚了几分,隐隐间,竟有一丝筑基的味道。

不过,看其架势,一时半刻,多半还不会醒来。

无限元石在天问身前滴溜溜一转,似乎在向他炫耀着自己的功劳。

“多谢神石替小子找回朋友,日后小子定当努力修行,绝不辱没神石的名号!”

天问心明神会,起手作揖,满脸恭敬之色。

无限元石似乎对此十分受用,欢鸣一声,又回落到了天问的腰间。

第七十七章 是友非敌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吕良伤愈,天问得宝,本是幸事。

但,骊龙还少,羽紫凝失灵,纵然心中有幸,也难露欢颜!

忽地,大殿移形换位,脚下石块徐徐升高,几人头顶之上豁然开朗,不刻间便又回到了地面之上。

流沙依旧,不停地冲刷着岁月留下的痕迹。

“大人,妾身……”

“骊龙,你不必担心,待回了大唐,我一定想办法解了你的逆生之术!”

“如此……那妾身就有劳大人了……”

言虽如此,但骊龙心中清楚,此术玄妙莫测,断然不是区区人界的修士便能解开的!

不过,她却未出言道破,想来甚是顾及自己这位新任大人的颜面。

说完,天问瞅向了羽紫凝,只见其竟然恢复了些许的气力,站起了身来,正煞有嫌弃的擦拭着自己的秀脸。

“看来这蛤蟆的口水有点用处。”天问心中不经莞尔一笑。

“大人,我们现在该去往何处?”骊龙显然对天问马首是瞻。

天问闻言欲答,却不料羽紫凝抢先出声:“当然是去找各队人马了!”

“大人,这……”

“就依公主之言。”

天问自觉理亏,无故害得羽紫凝丢了小弟,还搭上了全身的灵力,若是再不依她,只怕回唐之后,少不得又要挨不少的祸害。

这时,沙漠之中已然变得清明了不少,举目远眺,只见沙漠的另一头竟然出现了一片绿色。

天问背着吕良,骊龙扶着羽紫凝,其后还跟着碧眼君,五人小队驶向了那片绿色。

看似近,行则远,足足走了半日,他几人才走出这片沙漠,踏入了一片无尽的草原!

说也奇怪,这片草原除了草还是草,整整三日,他几人一路行都,连一只其他生灵的影子都没瞧见。

第四日,草原之中终于有了动静。

随着阵阵西风,一声人语落入了天问几人的耳中,隐约之间似乎还透着打斗之声。

天问身子一矮,打了个手势,全队潜伏,又见他打开了乾坤袋,将小巨裂犀放了出来。

那小兽已然长大了不少,气息赫然到达了凝体初期!

小兽落地,低鸣一声,张嘴接住天问抛出的一枚妖灵丹,咕唧一声,灵丹下肚。

只见它四耳猛地窜出老长,脑袋一侧,贴到了地面之上。

哼哼呼呼……哼哼呼呼……

那小兽向天问传回了信息,摇头晃脑,似乎在向天问邀功!

天问单手一抖,又复射了一粒妖灵丹,那小兽心满意足,屁颠颠地自行回到了乾坤袋中。

“一个金丹后期,一个金丹初期,一个金丹中期,两个筑基中期,两个练气初期!”

语声不紧不慢,天问神色凝重地,剑眉微蹙。

“小问子,没想到你私藏颇丰呀!”羽紫凝不怀好意地说道。

“大人,可否有什么不妥之处?”

骊龙活久见多,看出了天问神色中的异样。

“那个金丹后期的气息不是人族。”

“什么——?”

羽紫凝急急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自己的叫喊之声传了出去。

“怎么办?”天问二者使了个眼色。

“什么怎么办!跑呗!”羽紫凝灵力尽失,已然没了斗志,什么大唐皇室的荣耀,守护子民的安慰,早就抛之脑后。

“旦听大人安排。”骊龙未有选择,保持了中立。

天问微微沉默片刻,双指缝处光芒一闪,一张符箓凭空而现。

只见此符长约半尺有余,通身金黄,其上画着一个翠绿色的符文,符文外侧环绕着一圈密密麻麻的黑点。

“转灵化身符!”羽紫凝认出了此符。

说完,脸色一变,对着天问小声说道:“小天子,你是不是疯了!虽说这是山皓日亲自给你绘制的,但你修为低下,你真的以为单单靠一张灵符,就能够瞒住金丹后期的耳目?”

天问闻言,并未接话,而是转向了碧眼君,对着说道:“碧眼君,公主殿下和吕良就暂时交给你啦!至于骊龙,还请你在旁协助碧眼君一二。”

其实,天问心中甚为明了,一名金丹后期的异族足可力战十数名金丹中期的人族修士!

看来,父亲料想得没错,天地将变,东陆祸事再起,这小世界将成为其他几处陆地与东陆发生战争的导火索。

但,天问并非贪生怕死之人,在大义面前,更不是一个胆小怕事之人!

这转灵化身符,可令修士在一炷香的时间,将自身灵力与气息转化为任意一种其他生灵的灵力和气息。

当然,前提是需看那修士所处何种环境,身旁有何种带有灵力的生灵。

说来也巧,虽然天问几人走了三日,除了草,并没有见到其他的生灵,但此世界天地灵气极为浓郁,这些遍地的青草已然可以吸纳天地灵气,可以算是灵草了!

天问将羽紫凝、吕良托付给碧眼君和骊龙,就是想凭此符单身前往,纵然帮不上忙,也好探些情报带回无极城,让大唐早做准备。

说完,身形一闪,融入了这片草原之中。

骊龙紧随其后,大人的安危胜过一切,虽然她修为倒退,反老还少,但些许的保命手段还是有的。

片刻之间,天问眼前绿色一收,在这看似无尽的草原之中,竟然隐匿着一片沙地,足足有两百丈见方。

此时,在那片沙地之中,灵光飞散,正有人在激斗!

天问借助转灵化身符,屏息凝神,双目运起灵力,定睛观瞧。

只见,那正在激斗的是三个身影,二打一,两名人族,一名异族。

那异族生得高大无比,竟然是寻常人族的两倍之巨,头生双角,面色青灰,发丝如血。

而那两名人族中,竟有一位相熟之人,正是御灵台的四星执事禹不涣,而另外一人却是眼生,但看其臂膀上的铭文,想来是其他队伍的副领队。

那异族两手空空,全凭肉体与两名人族两名金丹期的大修士争斗,任凭各种术法法宝攻击,

均只是在其身体表面留下一道淡淡的印痕,变恢复如初!并且,他动作十分随意,好似在戏耍一般。

倒是禹不涣和另外一名人族金丹期修士,身上挂彩不少,气息更是凌乱不堪,显然已经到了抵抗的极限!

而在三人身后,呈尸数具,均是大唐修士,在尸首旁边,还护着三男一女,似乎正在防备着什么东西。

“禹子归、简沁!”

天问心中一凛,大概猜出了缘由,心中思量起了有何出手相助的办法。

就在天问思量之际,沙地之中异变突起。

上方天空中,忽地出现了一个硕大的漩涡,咚的一声,摔下一具尸体!

“岚卢前辈!”天问气息一凝。

人族金丹后期的剑修,竟然陨落于此,那漩涡之中定然藏着猫腻。

果不其然,才堪数息,那漩涡陡然消失,从其中跌落下了一个身影,只见其亦是头生双角,面色青灰,发丝如雪,但其身形却不高大,与常人一般大小。

金丹后期!

天问倒吸一口冷气,禹不涣他们危矣!

天问神色一决,摸上了左手的储物戒,灵光隐隐,似有一物将出。

“大人请慢,且容妾身试上一试。”

骊龙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他的身后,一下按住了其右手。

“你——”

“大人,妾身虽然修为下降,但却积有一道先生于我的封印之力,封印之中蕴藏着妾身未受伤之前的一道分魂之力!只不过,历经万年,这道封印已然湮灭了不少,想来这分魂也所剩无几,但对付两名金丹后期的五族遗嗣,想来还是绰绰有余的。”

话音刚落,天问手上一轻,耳畔划过一道风声,骊龙已然出击。

紧接着,轰隆一声,沙地之中炸起一团冲天的沙尘,遮天蔽日,直叫众人目不能视。

片刻之后,一声高亢的龙吟响彻草原,沙尘徐徐落定,一条二十丈之巨的神龙盘绕于空中,不怒自威。

元婴初期!

那两名异族飞身后退,脸上终于现出了凝色。

人族修士亦是大惊,心神戒备,不知这突然冒出的神龙是敌是友?

“赤兄,没想到这小世界中竟然还隐藏着一只真正的巨灵!修为不弱,还是元婴初期!”

那矮个的异族说话有条不紊,竟没有丝毫的怯意。

“很好!抓了她,大功,一件!”

那高个的一词一顿地说道,说话间,摩拳擦掌,竟然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神龙再次长吟一声,显然被那两名异族的话语激怒了。

只见她龙嘴一张,数道厉风陡然吹出,去势如虹,自旋着,犹如一道道小型的龙卷风!

轰!轰!轰!……

龙卷正中目标,将那两名异族卷入了其中。

龙卷之中,只见两名异族白发疯飞,全身皮肉汩汩而动,似有数百只毒虫在其皮下乱窜,脸部表情夸张至极,但身体却好似被定住了般,不能动弹分毫!

“哎哟!赤兄,点子太硬!”

那矮个的异族怪叫一声,显然没料到神龙还有此一招。

“忍住!死不了!”

那高个的异族咬牙切齿,似乎看出了什么。

“好眼力!”天空之上,骊龙暗道一声。

原来,此招乃是她成名之前的小伎,将自身灵力注入每一丝风中,若是对敌之人中了此招,那带有灵力的风便会顺着其毛孔,钻入其身体之内,犹如万针穿行,不断地穿刺着其身体之中的血肉!

第七十八章 天问出手

片刻之后,风止,那两名异族恢复如初,似乎并未因此受到身体上的创伤。

“该我们了!”

说话间,那高个异族虚影一晃,猛地出现在了骊龙的上方,无数拳影蜂拥而至,皆尽落在了骊龙硕大的身躯之上。

“嘿嘿,赤兄慢些,请容小弟也施展一下!”

平地一声雷,那矮个异族在天空之中闪过,留下了一道弧形闪电。

紧接着,漫天刀光耀耀,那矮个异族竟然折下了一只角,以角化刀,在一息之内,接连劈出数百道无比凌厉的刀光。

轰!轰!轰!……!

骊龙硕大的身躯被漫天的拳影和刀光所淹没,直看得沙地中的一干人族修士目瞪口呆。

尤其是禹不涣,更是心有余悸,适才若是那高个异族修士使出这般实力,他与其身旁的另一名人族金丹期修士,焉有活命的可能?

就在这时,漫天拳影和刀光一凝,连同那两名异族,好似静止了一般,俱都定在了半空之中!

嗡的一声尖鸣!

漫天拳影和刀光化作点点星光,消散不见,那两名异族一前一后,重重地砸落到了沙地之中,只留半个身体露在空中。

骊龙再复显露了身影,只见此时她身上的鳞甲已然出现了丝丝裂纹,鳞甲之上的光泽也黯淡了不少。

砰!砰!两声。

两名异族从沙子底下跳了出来,身上皮肉微有绽裂,嘴角一侧均挂着一丝血迹。

神龙伤了两名异族!

禹不涣由悲转喜,绝处逢生,看来这突然冒出来的神龙,竟是来替自己几人助战的。

“不是,普通,巨灵!”

“额……赤兄,这不明摆着么,人家可是龙族!”

“合体,再来!”

“嘿嘿,小弟就等赤兄发话呢!”

话音刚落,那两名异族背向而驰,飞出约百丈后,又猛对射回,轰然一声,撞在了一起,激起了大片的沙尘。

“不好!”

骊龙暗道一声,急急聚灵于五爪之上,一口气挥出数百道声势惊人的罡风,但却为时已晚。

“嘿嘿,来得好!”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那沙尘落定,打里面徐徐走出了一个妖异的男子,身高七尺有余,发丝白紫相间,额头独长一角,面容修长俊美,呈青白之色。

只见他不急不缓,双掌交叉徐徐向前一推,一股无形大力对上了那数百道罡风。

轰然一声巨响!

那妖异男子倒退三步,骊龙倒退十丈!

“果然还是神魂受制么……”

骊龙神色微变,一击之下,竟然落了下风。

沙地边缘,青草之间,天问双拳握实,这突然出现的妖异男子,其气息竟然与解开分魂封印后的骊龙,不相上下!

“真带劲!赤兄,你说是不是?”

“带劲!”

那妖异男子的体内竟然生出了两个不同的声音。

“骊龙小心,这是北荒秘术——灵魔天合!不要与他正面对抗,他的合体只能只能坚持一刻!”

天问终于按耐不住,撤去了灵符,跳入了沙地。

“天问!”

沙地之中发出几声惊呼,众人均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万没想到,天问竟然与眼前的这条神龙相熟。且看其架势,这神龙八成是受了天问的差遣,才出手相救自己这几人。

“哟呵,竟然来了个识货的!赤兄,你看?”

“无惧,一刻,足矣!”

话音未落,攻势再起,众人耳畔响起一种怪异的呻吟之声,脑袋一震,瞳孔竟然开始涣散起来,就连骊龙都心神微微一颤。

但就只这一颤,破绽顿生!

那妖异男子飞身旋转,化作一道青色流光,如丝带一般将骊龙捆了个结实。

嗷呜一声!

青光凝实,一条与骊龙体型相当的木龙出现在了天空,只见其尖牙毕现,一口咬在了骊龙的脖颈之处。

顿时,骊龙鳞甲崩裂,离那尖牙入肉,还只差一分之距!

骊龙吃痛无比,全身鳞甲猛地一收一放,漫天桃花在现,俱都贴向了那木龙的身体表面。

眨眼之间,木龙由青转粉,被万千桃花一点一点地蚕食了身躯。

“还没有完呢!”那妖异男子的声音再次袭来。

只见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节骨鞭,口中念念有词。

忽地,骊龙身上再次吃紧,木散骨现,一条长长的骨鞭缠绕在了她的身上,骨鞭的一头正牢牢地被拽在那名妖异男子的手中!

不仅如此,那骨鞭的骨节之处,嗖嗖嗖地,窜出了不少紫色的火焰。

那火焰一经出现,便如附骨之蛆般,疯了似地拼命往骊龙鳞甲破裂之处钻。

顿时,骊龙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虎落平阳被犬欺,堂堂龙族六龙将之一的骊龙,竟然被两名金丹后期的五族遗嗣击败!

“大人快跑……”

骊龙对天问大声喊道,显然她已无击败那名妖异男子的可能了。

“嘿嘿!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未待沙地之中的人族修士有何动作,从四面八方传来无数道琐碎之声。

天问举目四顾,只见在沙地的边缘处,出现了一圈密密麻麻的白色骨蚁,大小如鼠,交织错叠,嘴里不停地吞吐着什么,如铸墙一般。

片刻之间,一个白色的半圆形光幕,将整个沙地倒扣在了其中。

“筑灵骨蚁!”

天问不经倒吸一口冷气,此蚁乃为北荒特有,骨架外露,长在了血肉的外侧,具有有吞噬生灵灵力的本事。

且可将吞食的灵力储存在自己体内,待有外敌来袭之际,再将那灵力再复吐出,筑基成一道坚硬的灵墙!

若是单个筑灵骨蚁还不足为惧,但若是成千上万的筑灵骨蚁聚在了一起,恐怕就连一般的金丹初期修士,也得绕道而行。

眼下,这筑灵骨蚁的数量怕是至少在一万以上,怪不得那名妖异男子如此狂妄!

在看禹不涣一行人的表情,却无太大的变化。

显然,在天问与骊龙赶来之前,他们已经与这筑灵骨蚁打过了交道。

看那禹子归四人所护着的几具尸体,面如枯槁,衣衫塌陷。显然,也是被这群筑灵骨蚁所害!

不自觉地,天问又复摸上了自己左手指间的储物戒指。

有这上万只筑灵骨蚁在,那天空之上的妖异男子,显然未将沙地之中一干人族修士放在眼里。

“对!就是这时!”

天问心中一声吼,左手指间灵光一闪,一颗丹药飞入了他的口中。

紧接着,一张灵符出现在了他的手中,砰的一声,猛地将其贴到了他自己的胸口处。

忽然之间,天空中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漩涡,漩涡一闪即逝,落下一道流光,无视筑灵骨蚁筑成的灵墙,径直落入天问的头顶之处!

“玄素门的降灵秘术!”

禹不涣嘴巴大张,好似能吞下一颗龙蛋。

说话之间,天问发丝倒立而起,全身血脉沸腾,筋骨更是劈啪作响,表情狰狞,显然痛苦万分。

凝体中期……练气中期……筑基中期……

天问的气息节节攀升,数个呼吸间,竟然窜升至了筑基后期大圆满!

“还是自己实力太弱么……”

天问喃喃自语,这道降灵符,乃是其母亲好不容易才向她门中师尊求来的,如果现在天问丹田未封,依旧有练气初期的修为,想来就是升至金丹初期,也未是不可!

但此术风险极大,且依天问现在的修为,顶多坚持片刻,实为保命符一张,而非如现在般,用于对敌。

说时迟,那时快,天问抄起了腰间的逆生葫,砰的一声,打开了骨塞。

原来,他是想借降灵术的灵力,操控逆生葫!

此葫以羽紫凝筑基初期的修为,就可令金丹后期的骊龙返老还少,想来自己也一定能够令那名妖异男子年龄倒退,修为下降!

一念及此,全身灵力涌向了手中的逆生葫,牢牢地锁住了那名妖异男子的气息。

逆生葫纹丝未动!

“哈哈哈哈!哪来的野小子,鼻里插了两根葱,就想冒充大象?”那妖异男子放声大笑。

“无名小辈,不许你向大人无礼!”

骊龙尖声厉喝,身体拼命挣扎,那妖异男子手中一紧,骨鞭竟然被骊龙撑大了几分。

“嘿嘿!听好了,我兄弟俩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北荒双煞便是我们!”

说完声音一分为二。

“老大,赤青骨!”

“老二,阴风炎!”

此话一出,天问顿有所悟。

“赤青骨,阴风炎!”

天问大喝一声,把逆生葫的口子对准了那名妖异男子。

“诶——”字未完,惊变却生。

天问只觉得葫芦之上,产生了一股巨大的吸力,不光灵力倒流,就连全身气血都奔腾不息,涌向了他的双手。

而与此同时,那天空之中的那名妖异男子身形一晃,倒飞而下,飞向了天问所在之处。

眨眼之间,一个七尺有余的异族,竟然变成了黄豆般的大小,嗖的一声,被吸入了葫芦里!

紧接着,逆生葫在天问手中飞速地旋转了起来。

啊的一声!

天问双掌中燃起了一团无比炙热的灵焰。

只见他飞身撤掌,退出了三丈之远,而那逆生葫却自行飘浮在了空中!

那灵焰色呈金黄,在葫芦底下熊熊燃烧。

葫芦之中传出了阵阵惨叫之声,赫然是那名妖异男子所发出。

而众人头顶一亮,那筑灵骨蚁所筑的光幕,竟然一溃而散,化作点点星光,消失在了空中。

第七十九章 宝葫显威

片刻间,惨叫之声逐渐变淡,直至消无。

嗖嗖两下,逆生葫中飞出两个东西,不偏不倚,正好落到了天问的手中。

是两个乾坤袋!

逆生葫在空中滴溜溜一转,灵焰覆灭,虚影一晃,又复回到了天问的腰间。

逆生葫在其腰间向着无限元石左摇右晃,似乎在炫耀着自己的功绩,可惜元石静如磐石,对其置若罔闻。

适才种种,均只发生在极短的时间之内,直看得沙地中一干人族修士目瞪口呆。

尤其是小胖子禹子归,更是惊得差点掉了下巴,虽然早就料到天问绝非表面上这边不堪,但却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能与神龙为友,且凭一己之力,击杀了两名金丹后期的北荒异族!

虽然,这在很大的程度上,天问依靠了那个长相颇为奇怪的葫芦。但物随其主,此战,天问功不可没。

天问随手将那两个乾坤袋一收,便奔向了已然落到了地上的骊龙。

异族虽灭,骨鞭犹在,层层叠叠,将骊龙压在了下面。

天问心急万分,双掌翻飞,掀起一块又一块的巨大骨节,顿时,沙地之中犹如仙女散花般,下起了骨雨。

说也奇怪,此次这逆生葫竟然只将降灵符所产生的灵力系数吸走,并在吸收天问本身经脉之中的灵力。

当然,还有那些气血,做了那灵焰的燃料。

不刻间,天问所在之处,骨节消减,徐徐露出了一个较小的身影。

“骊龙,你怎么样?”

天问俯身搀扶,脸上表情却是一变。

站立落定,众人只见一个约莫十岁左右的女童出现在了自己的眼中,且其气息也只才练气中期的模样,哪里还有神龙的影子?

“难道……”

禹不涣身为御灵台四星执事,自然见识非凡,须臾间,便将其中的缘由猜出了七七八八。

只见其上前几步,躬身说道:“多谢神龙前辈出手相救!”

“要谢,就谢我家大人!”那女童开口说道,语声孱弱,显然受伤不轻。

“这是自然,不消前辈多说,禹末也是要好好感谢一番的天问的。”

说完,身形一转,对着天问行了一个大礼,恭敬地说道:“多谢天少爷救命之恩!”

闻言,天问回过了神,终于确认了眼前的这名女童正是适才的骊龙,看来那逆生葫的术法余威犹在。

竟然趁着骊龙深受重创,将她还原到了十岁左右!

就在这时,咚的一声响,沙地地面一颤,一个硕大的身影越过筑灵骨蚁,跳入了沙地。

一只硕大的蛤蟆出现在了沙地之中,足足有五丈之高,正是羽紫凝的妖宠,碧眼君!

“戒备!”

禹不涣一声令下,仅剩几名人族修士身形一闪,俱都靠拢到了天问和骊龙的身边,呈合拢之姿,隐隐将他二者护在了中间。

小胖子禹子归挤眉弄眼,欲与天问悄悄搭话。

却不料天问目不斜视,一步踏出,喊了一句:“碧眼君!”

“好你个天问,那破葫芦果然跟你有一腿!”

大蛤蟆未言语,羽紫凝却发了声,只见其徐徐从碧眼君身后站了出来。

“参见公主殿下!”

禹不涣带头,拉着一干人族修士拜倒在地,只留天问和骊龙呆呆站立。

“啊——!天问,你见到本公主不行君臣之礼,不怕我问你的罪么?”羽紫凝怒气未消,逮住了机会便伺机威胁。

“我——”

天问话音未落,两眼一黑,会昏倒在地。

“主人!”“天问!”

众人齐呼。

降灵符的反噬之力终于爆发,在天问体内如万马奔腾,不止气血翻涌,骨肉震荡,就连那才堪堪恢复的心神之力,也被一冲而散……

数日后,昏睡中的天问手指微微抬了一下,徐徐睁开了眼睛。

才一睁眼,一片刺眼的白光迎面而来,紧接着,脖颈处一凉,丝丝寒气陡然灌入,身下颠簸起伏,似乎自己躺在什么物体身上。

这是一片雪地,地域之广,目不能及,足下雪深过膝,队伍前端,禹不涣一马当先,骊龙紧随其后,正向着一座高耸入云的雪山徒步前行。

队伍后面,跟着一条长龙,身形闪动,密密麻麻,正是那数万只的筑灵骨蚁。

看来,失去了主人的骨蚁,已经被禹不涣等人所掌控了!

“哈!天问你醒啦!”

小胖子禹子归第一个发现,率先出声。

天问循声侧目,只见禹子归哼次哼次,额头冒着热气,身后背着吕良,正关切地看着自己。

队伍应声而止,骊龙身形一闪,便出现在了天问的身边。

“大人,您醒了。”

“我们这是要去哪?”

未等骊龙回话,一道声音抢先发话:“去哪?自然是跟着你的好仆人,前去寻宝咯!”

说话的是羽紫凝,天问眼前一暗,一双目中带火的双眼,出现在了离自己鼻尖一尺不到的地方。

“既然醒了,那就请赶紧下来,别赖着我的妖宠!”

还未等天问出声,天问便觉得臂上一紧,身体一斜,滑落到了雪地里。

骊龙眼明手快,一把接住天问的身体,天问微微一旋,落定了身形。

“原来自己在碧眼君的背上。”天问这才看清了队伍的全貌。

羽紫凝高高在上,站立于碧眼君的头顶,正趾高气扬地盯着天问。

“大人,您没事吧?”

“无妨。骊龙,我们这是要去哪?”

“去这片世界最后的终点。”

“那是什么地方?”

“往前,那雪山之巅!”

天问顺着骊龙所指,遥遥望去,在这片白雪的尽头,一座雪山高耸入云,不见其顶。

“这山是……”

“方——寸!”

骊龙一字一顿,目光之中隐隐透着一股火热。

闻言,天问心中一惊,此山名,他可是如雷贯耳,神往已久!

据古籍记载,在天地初分之时,共有四座神山,分别为:不周、方寸、灵台、昆仑。

这其中,不周为撑天之用,灵台为古佛道场,昆仑为神灵起源,单这方寸记载甚少,只说是一上古大派的宗门所在,似乎其相关记载,都被人刻意抹去了一般。

眼下,不周已倒,灵台消失,只有昆仑依旧还在人界,不过已无往日的风采。

没成想,这四座神山中最神秘的方寸,竟然会被风清子藏于此处。

“那山上到底有什么?”

羽紫凝满脸怨色,显然这一路行来,被骊龙吊足了胃口。

天问轻轻一笑,看破了羽紫凝的心思,对着骊龙依葫芦画瓢,重复了一遍她的问题:“骊龙,方寸山上藏着什么?”

骊龙环顾众人,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天问正声说道。

“是的,大人。”

骊龙神色一凝,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足足片刻,才再次开口。

说道:“妾身昔日身份低微,虽得先生赏识,但这关于方寸山的事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好啊!你既然不知道,那你还执意要带着我到这一毛不拔的鬼地方来!”

羽紫凝怒气冲冲,噌的一下,从碧眼君的头顶跳到了雪地里。

“还请公主稍后,容骊龙说完,再议此事也不晚。”

天问一步向前,竟然一手挡住了羽紫凝。

在天问昏睡的这几日,每晚,那无限元石均会自行吸纳星辰之力,而后传入他体内的九个穴窍之中,现在的天问已然从降灵之术中缓了过来。

“妾身带大人来此,也是受了先生的吩咐,至于其中缘由,还需大人亲上方寸,才可知晓。”

说完,话峰一转,接着说道:“这方寸山乃是上古时代,元始天尊的道场所在……”

“元始天尊?”

未待骊龙说完,天问忽地轻疑一声,猛然间想起,这名字,在那第九号别院中,无相魔百里鸣一也曾对自己提起过。

“是的,大人!在上古时代,三分天下,一为神灵,二为古佛,第三便是这元始天尊所在的元始门。”骊龙娓娓道来。

“哇!那前面那座山上,岂不是藏了了不得的宝贝!”

禹子归惊叫一声,摩拳擦掌,却忘了身后还背着吕良。

哎哟一声,那摔于雪地之中的吕良竟然发出了一声惨叫。

“臭狐狸,你是不是早就醒了!”

小胖子拳如奔雷,作势便要砸向吕良。

“嘿嘿,好兄弟,说哪的话!我这明明是被你摔醒的!”

吕良身体如水般幽地一闪,躲过了小胖子的一双肉拳,躲到了羽紫凝的身后。

“好姐姐,你看看,有人可要当着你的面,欺负你家弟弟!”

话音刚落,羽紫凝向前一步,迎上了小胖子,发丝飞舞,衣衫鼓鼓。

“她竟然恢复了灵力!”天问心中一惊。

果然还是大唐皇室财大气粗,想来羽紫凝身上,定是带着不少的灵丹妙药,否则纵然其天资过人,也绝无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了所有的灵力!

“大人,这……”

骊龙语塞,不知该不该接下去说。

“你说。”天问回道。

“是的,大人。方寸山上到底藏着什么,妾身真的是不知道的,但先生曾无意之中向妾身透露过,那方寸山上藏着一则笺言。”

“一则笺言?”

“是的,一则关乎于这片世界之外的笺言。”

“这片世界?是人界,还是这小世界?”

“不,都不是,是人界原本的世界。”

此言一出,众人莫不是瞠目结舌,人界原本的世界之外的一则笺言?

那该是一则什么样的笺言!

第八十章 神山方寸

事已至此,断无回路。

天问、吕良苏醒,羽紫凝亦恢复了灵力,队伍之中,陡然添色不少!

那雪山看似近,行则远,又经过整整两日,他一队人才堪堪靠近神山方寸的山脚。

期间,吕良提议,为何不是使用飞行之术,如此一日,岂不日行千里?

对于吕良的提议,天问也颇有疑问,不过存在即有其道理,除了天问,其他人均脸色不变,自顾前行。

吕良见此心生不快,自行飞起,几个呼吸间,便飞出了百丈之远。

只听得其在前方哈哈大笑,笑声之中充满了得意之色。

但还没笑满三声,砰的一下,吕良的身体陡然下坠,重重地砸到了雪地里,雪松如棉,将他埋在其中。

禹子归放声大笑,得报适才胸中的一口不平之气。

原来,此处的风雪之中藏着端倪,只要离地一丈,那漫天的风雪,便会使修行者的灵力凝结,无法控制自如。

就连修为已至金丹中期的禹不涣,在这漫天的风雪中,也只能飞出五六里远。

故此,他这一队人,才会亦步亦趋地在雪地中慢行。

就在他们临近山脚之际,脚下猛地传来一股剧烈的震动,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响,神山之上,滚滚积雪如沙尘暴般陡然向山下袭来!

“是雪崩!快,靠拢结阵!”

在禹不涣一声令下,光阵阧起。

轰!轰!轰!……

铺天盖地的积雪,瞬间便淹埋掉了天问一队人的身影。

雪崩足足持续了一刻,待停止之时,连同那数万只筑灵骨蚁都消失了身影。

就在这时,神山之上遥遥传来声响,似乎有人在此打斗!

积雪之下,天问心中一凛,万没想到,竟然还有其他修士会来到此处。

依骊龙一路上所讲,此山的所在,只有寥寥数人知晓,均是风清子的仆从。

而眼下,神山上所传来的气息中,赫然有人族修士气息!

难道此界之中,还存在着其他开道者?

想归想,身体却是万万不能动的,大家心照不宣,以不变应万变,施法掩盖住了自己的气息。

循着声音,拉近目光,只见在神山的山腰处,一个黑袍人傲然而立,黑袍之下,映着一张半人半鬼的脸。

而在其手中,还抓着一名少女,少女已然昏睡,长发斜散,叫人看不清真容。

与此同时,只见他另外一手的五指大张,每根手指上均连着一根丝线,丝线的一头连着一名少年,一席白衣,丰神俊朗,但目色空空,仿佛无魂的游尸,正是司空明。

而在那黑袍人的身旁,横七竖八地躺了不少人族修士的尸体!

在尸体的外围,还分立着四名服饰各异的修士,三男一女。

气息之强,修为之高,无一例外都在元婴后期!

“阁下好手段,竟然能挡住我四人一击之力,不知阁下师出何门何派?”

四人中的一个耄耋老者忽地开口,手赤一把骨扇,骨扇表面泛着些许红色的火焰。

“嘿嘿,将死之人,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那黑袍人轻笑一声,显然未把四人放在眼里。

“阁下此话未免托大,适才我四人联手,均只才出了三层功力!且你我都已修至元婴后期,谁手里不还藏点私!”

那老者将手中骨扇猛地一合,一只红色小鸟飞射而出,快如闪电,瞬间便到了那黑袍人的眼前。

嗖的一声!

那黑袍人五指微动,司空明犹如牵线木偶般,挡在了他的胸前。

“厉师兄不可!”

四人中的一名妇人急声呵道。

手中陡然射出一物,轰的一下,击溃了那只火红色的小鸟。

“有点意思!”

未待那物折回,一股无形大力,竟将它与那名妇人的心神联系生生切断。

“你——”

话未说完,那妇人闷哼一声,嘴角挤出了一丝鲜血。

那物一番突闪后,静止在了空中,现出了原形,是一支玉簪。

“风师妹你——”

“无妨,厉兄。只是一件早年间的金丹期法宝,祭炼得久了,难免与心神之力牵连深些。”

说完,那妇人话峰一转,提高了声音:“我们追逐阁下数日,并无其他所求,只求你放了手中那名少年!此间之事,我四人定当守口如瓶。”

“哦?那要是我不放呢!”

黑袍人左手一松,将贝丽塔丢到了地上,手掌轻轻一挥,将那枚玉簪摄入了手中。

“若是不放,自然叫阁下早登极乐——”

话音未落,四人中的一名儒袍男子突然发难。

只见其双手轻轻一搓,一个如陀螺般的物什凭空而现,只才一个呼吸,便飞到了那黑袍人的头顶。

轰的一声!

那物什陡然变大,应声砸到了地上,激起阵阵积雪,是一个硕大的铜钟。

不偏不倚,正好将那黑袍人倒扣在了其中!

“郝兄,此时不动手,还更待何时?”那儒袍男子高声一喝。

话音刚落,四人中的那名青衫壮汉,原地虚影一晃,眨眼之间,便出现在了铜钟的顶部。

只见其双掌按于胸前,猛地用力,哇的一声,吐出一大滩黑色的液体,俱都落在了铜钟的表面。

紧接着,只听得适才的那名儒袍男子大喝一声:“开——!”

那铜钟竟然应声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细孔,小如发丝,那其表面的黑色液体,如同找到了去处,俱都钻入了那细孔之内!

钟顶之上,那青衫壮汉身形再次一晃,双掌翻飞,在铜钟表面,留下一张又一张的符箓。

待其身形折回之际,那铜钟俨然成了一个五颜六色的大粽子。

“给我震!”

这时,只见那儒袍男子双掌交叉合十,目瞪齿切,全身灵力激荡,一侧鼻孔中更是流下了一道鲜血。

铜钟有了反应!

只见其外侧爆发出五颜六色的灵光,直叫人头晕眼花,而钟内则是轰隆作响,好似九天之雷,直叫人振聋发聩。

“嘿嘿,郝兄的三元黑水和符法可是愈发精纯啦!”那儒袍男子笑道。

“哪里,哪里!若非白师兄的困灵钟已至圣器中品,小弟也绝无一展拳脚之劳的!”

那青衫壮汉呵呵一笑,徐徐收回了掌中的灵力。

“司空少爷,你怎么样了?”

“风师妹小心——”

那耄耋老者呼之不急,异变阧生。

只见那妇人才堪靠近司空明,司空明猛地抬头,张嘴发出一声尖啸,在啸声中疾射出一黑色物体。

妇人心神一恍,竟然呆立在了原地,那黑色物体迎风便长,眨眼之间,便缠上了她。

嘶嘶……嘶嘶……

竟然是一条黑色巨蟒,体长三丈,正张开其血盆大口,对着夫妇吐着信子。

“孽畜!”

妇人莜地转醒,发出一声暴喝。

顿时,只见其身上飞出两道金光,快如流星,一左一右,正好击中其脑袋。

嘶嘶一声怪叫,蛇头应声而落,顿时喷洒出不少黑色的蛇血。

“哼!区区金丹中期的妖兽,也敢来此偷袭!”

那妇人身体一震之下,残留的蛇身刺啦一声,化作千万碎肉,散落在了这片雪地之中。

碎肉所到之处,积雪消融,燃起了团团黑色火焰。

“风师妹快退——”

耄耋老者见识不凡,一眼便瞧出了此中端倪,但却为时已晚。

只见妇人才堪堪走出几步,那适才被其砍落下的蛇头,陡然飞起,嗷呜一声,一口咬在了其一条臂膀之上。

“啊——!”

一声惨叫划破长空,那臂膀应声而断,血洒四方。

蛇头一击得手,抽身飞退,回到了司空明的身边,司空明目光虽滞,但嘴角却扬起了一抹怪异的微笑。

与此同时,那洒落在雪地各处的黑色火焰,呲溜溜的如小蛇般,在几个呼吸间,游到了蛇头的下方,一阵黑光闪耀,黑色巨蟒恢复如初。

再看那妇人,断臂之处黑气缭绕,竟然凭其元婴后期的修为,也无法将之驱除。

“嘿嘿!你们玩够了么?”

困灵钟里传出了一道人语,语声不急不慢。

“你还活着!不可能!”

儒袍男子面容失色,合十的双手不住地颤抖,鼻孔间流淌的鲜血,竟似有厚上了几分。

困灵钟上灵光凸闪,钟身忽大忽小,似有一物,将要破钟而出。

“白贤弟,老夫助你一臂之力!”

话音刚落,那名耄耋老者身形暴涨,贴身羽衣出现在了身体外侧。

啊哈一声大喝!

手中骨扇再次展开,只见其张嘴吐出一口精血,喷在了骨扇之上。

“去——!”

老者再次大喝一声,羽衣忽地一聚,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了骨扇之中。

骨扇脱手而出,悬于空中,发出一声清鸣,真叫人心神一震。

骨扇之上,红色灵火有小变大,直至将骨扇全部吞没,嗖的一声,那灵火之中飞出了一个东西。

是一只体长三尺的怪鸟,全身金黄,唯独双脚是红色,长着三个大小不一的脑袋。

“是厉师兄的三头金雕!”那青衫壮汉倒吸一口冷气。

话音未落,那怪鸟一声长啸,擦着雪地疾飞而出,直射困灵钟。

“白贤弟,收灵!”

耄耋老者高呼一声。

应声,那铜钟表面灵光一暗,嗖的一下,那怪鸟穿过钟面,进入了钟内!

“巨灵遗种?”

钟内传出一声轻疑。

轰!轰!轰!……

钟内似乎展开了激烈的打斗,铜钟的身形大小,变化得更加剧烈了。

再看那名儒袍男子,脸胀通红,身体直颤,情急之下,竟然以脚代手,在其储物戒中取出了几瓶丹药,如嗑黄豆般吞咽之后,才堪堪震住身形!

第八十一章 元婴殒落

不刻间,声止钟定!

那儒袍男子长吁一口气,放下了双掌。

“多谢厉师兄出手,此恩,小弟定当铭记于心!”

“呵呵,白贤弟言重了。你我乃同族,理当一同进退。”

就在他二人说话之际,青衫壮汉猛地飞身而退,同时大喝一声:“不好!”

轰的一声!

铜钟化作无数碎片,疾射而出,裹挟着无比凌厉的杀气。

铛!铛!铛!……

耄耋老者身体一曲,竟招出了一面圆形盾牌,而另一边,那失了一条臂膀的妇人,单掌翻飞,一把寒光耀耀的匕首出现在其手中。

但另一边,那儒袍男子闷哼一声,张嘴吐出一大口精血,竟然未作出丝毫的抵抗。

噗!噗!噗!……

足足有数十枚铜钟碎片,射入了其身体,一片血肉模糊。

只见其头顶灵光一闪,一个透明的小人忽地飞出,正是那儒袍男子的元婴。

还未等其飞出十丈,他的肉体便轰然炸裂,变成了一团血雾。

“嘿嘿!什么困灵钟?纸糊泥塑般。”

铜钟散尽,露出了其内黑袍人的身影,只见他一手抓着那只怪鸟,一手握着一团黑水,气定神闲。

“厉师兄、风师妹快跑,此贼绝非元婴后期修为!”

那儒袍男子的元婴大喊一声,作势便欲逃离这片雪地。

“呱噪!”

话音未落,黑袍却至,一只枯手陡然降临,不偏不倚,正好将那元婴擒于手中!

“啊!你竟敢——”

那元婴苦苦挣扎,发出最后一声惨叫。

黑袍人红舌舔过嘴唇,竟然食了一个人族大贤修士的元婴!

“他是魔师!”已飞出百丈之远的青衫壮汉脱口而出。

咔!咔!咔!

一件神形甲陡然凝现,这壮汉竟然是位符、术双修的甲士。

背后一声轰鸣,身形陡然向着山下疾飞而去!

“嘿嘿!现在想走,还走得了么!”

那黑袍人身影原地消失,速度比那壮汉快落了十倍!

轰——!

才只一个呼吸,那青衫壮汉的身体便如断了线的风筝般,疾射而回,砰的一声,重重地砸在了那耄耋老者的身旁。

“有点意思,竟能接我一击。”

空中虚影一凝,黑袍人已然回来,只见其手中捏着一枚黑色鳞片。

雪地之中,那青衫壮汉的神形甲已然变得七零八落,气息也随之降到了元婴初期,在其裸露的身体表面,一枚枚黑色的鳞片裂纹横生,正冒着丝丝鲜血。

“麒麟甲!师尊果然没有料错,那一滴麒麟真血落入了道元门的手中!”那断臂的妇人沉思道。

只见那青衫壮汉喘着粗气,徐徐从雪坑中爬出,对着那黑袍之人说道:“阁下当真要赶尽杀绝?我道元门中可是有两位化神期老祖坐镇,阁下此举,是想与我道元门开战么?”

黑袍人闻而未回,自顾自地,在两指之间摩挲着那枚鳞片。

喃喃道:“有意思,竟然是我还从未见过的巨灵。”

说完,头也不抬,单手轻轻一挥,那青衫壮汉陡然升起,四肢胡乱挣扎,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自己的脖子。

耄耋老者瞳孔一缩,心中已然认定了眼前的这黑袍人,绝非普通元婴后期修士!合自己这四人之人,竟然未能撼其分毫。

适才在铜钟之内,他竟不知使了何种手段,控制住了自己的三头金雕,且有意让其传回误导信息。

今日,只怕自己这几人全要命丧于此!

一念及此,耄耋老者不再藏私,全身气血燃烧,口中更念出一些古涩难会的字词。

另一边,那断臂妇人亦心有所会,一口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在自己身上点点画画。

黑袍人见此,竟不为所动,五指成爪,猛地一握!

砰的一声!那青衫壮汉头颅爆裂,一个小小的元婴被一道无形之物,箍在了半空中。

“虫尾巴,你的口粮到了。”

话音刚落,那青衫壮汉的尸身飞射而出,嗷呜一声,司空明身边的黑色巨蟒张开了血盆大口,将其一口吞下,连半滴鲜血都未溅出!

啊呀呀~!

那耄耋老者率先发动攻势。

黑袍人只觉得耳畔风声一闪而过,自己的身体竟然就此僵住,目之所及,一切都变得极为缓慢!

“时间法则之力么?”他嘴角微微一扬,竟然发出了一声轻疑。

而另外一边,那断臂妇人亦停止了点画,一片耀眼的血光陡然闪现,嗡的一声,一个血色傀儡从天而降,气息赫然也在元婴后期。

那血色傀儡未作丝毫停留,却是攻向了那黑色巨蟒。

叮的一声!那妇人原地消失了。

此时的巨蟒已然发生了变化,只见其吞食了那青衫壮汉的尸身后,气息修为猛窜,竟然升至了元婴初期,天空清明,丝毫不见雷劫的身影。

不仅如此,那巨蟒头顶竟然生出了一只独角,上身胸腹前,更是长出了一对黑足,每足上又生有两只如弯刀般锋利的爪子。

轰的一声,与那血色傀儡斗在了一处!

“你的同伴逃跑了。”

黑袍人淡淡地说道,依旧不急不缓。

耄耋老者灵识全开,早已有所察觉,不过其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这一丝法则之力,乃是他耗时数十年才有所顿悟到的,若想使用,必须燃烧起自己的心神之血,且对敌之时,只可胜不可败!

否则,便会生出无上心劫,只怕此生再无进阶化神之说了。

只见他身体残影连成一片,好似一个球形空间,将那黑袍人困在了其中。

球内,一道气息上下飞窜,速度之快,还未等那黑袍人有何动作,刺刺刺,便在他身上留下了数十道深口见骨的创伤。

不过,那伤口却无半点鲜血流出,才堪堪数息,便恢复如初。

“速度尚可,力量不行!”黑袍人忽地开口。

说完,嘿嘿一笑,话峰一转:“米粒之光,岂敢同日月争辉!”

话音刚落,球形空间内,闪出无数道耀眼的白光。

“我这是在哪?”

耄耋老者忽然顿住了身影,眼前画面飞闪,仿佛逝去的光阴倒流,自己又回到了那无邪之年。

“这是领域?”

耄耋老者出声道,声音清脆悦耳,充满了稚嫩感。

“不——!

十息时间,还未等其明白发生了什么,身体猛然一坠,元婴被一只枯手牢牢卡住。

肉身在下坠之中,砰的一声,化作点点星光,融入了这片天地之中。

“前辈,晚辈错了,求前辈高抬贵手,不要杀我!”

那元婴急切的说道,已然没了适才的威风。

“放心,我暂时不会杀你。”说着,那黑袍人手腕一转,不知将他藏到了何处。

雪地之中,激战正酣,那黑色巨蟒竟以元婴初期修为,力战元婴后期的血色傀儡,而不落下风。

隐隐之中,那黑色巨蟒所吐出的黑色火焰,似乎正好克制住了那血色傀儡。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血色傀儡上的灵力,已然消耗了不少,气息也随之变弱了不少。

嗖的一下!那黑袍人出现在了,黑色巨蟒和血色傀儡的中间。

“虫尾巴,去把那逃跑之人抓回来!记住,要活的。”

嗷呜一声,黑色巨蟒信子在空中一扫,猛地转身,向着山下的一个方向疾射而去。

“嘿嘿,小东西,我这正好缺个苦力!”

黑袍人手腕一转,一面黑色幡旗出现在了手中。

此幡一出,那血色傀儡陡然变了脸色,怪叫一声,转身便想逃离此地。

不过,却为时已晚!

只听得黑袍人轻轻说了一声:“定!”

那血色傀儡陡然止步,保持着逃跑之姿,僵在了原地。

黑袍人衣诀飘飘,慢悠悠地飞到了其脑袋一侧,也不见他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才一摊手掌,那枚黑色幡旗便自行飞出。

嗖的一下,射入了血色傀儡的脑袋之中。

轰的一声!

血色傀儡激荡出一圈凌厉的威压,气息又复回到了元婴后期,并且,其身体的颜色也由红色逐渐转变成了黑色。

只见它脸上一番挣扎之后,张嘴吐出一道血色流光,向着九天之上疾射而去!

“哼!既然来了,还想走么!”

黑袍人单手一扬,天空之上,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血色流光随之灰飞烟灭。

就在这时,在人界东陆唐国境内,一片一望无际的山脉中,传出一声怒吼:“是谁!到底是谁!竟然斩杀我一缕神魂!”

直震得万兽匍匐,修士胆颤!

此山脉不是何处,正是那玄素门所在,而那怒吼之人,正是玄素门中,唯一的一位大乘期老祖!

当时,此时身处于这方小世界的黑袍人,是断然不会听到这怒吼之声的。

只见他侧目看向了,那黑色巨蟒追赶的方向,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恨意:“若是前几日,便恢复了此等实力,岂能让那女子掠走了那小子……”

不错,此黑袍人正是前几日,与天问对战的怪人。

那日,山洞坍塌,他一身修为被之前的护洞大阵所耗,所剩不足十分之三,加之天问又有至宝护体,这才让音幻容从他手中救下了天问和吕良。

此时,经过数日,他的修为已然恢复,并且隐隐之中,还提升了不少!

只见他望着山脚之下,嘴里喃喃道:“我的神魂终究还是被那人所制么?七魂已去三,四魄不知踪。这天,也太不公了……”

第八十二章 冤家再聚

方寸山下,积雪之中。

天问忽地心神一凛,有两股惊人的气息,正一前一后,向山下飞来。

其中,那在前的气息,隐约之中,天问似乎在哪见过。

未及他细想,积雪之外轰然一声,那后者追上了前者,斗在了一处。

顿时,山脚下灵力飞射,落向四方,激起不少积雪。

忽地,天问身边发出一道闷哼,有人受伤了!

“快跑!”

一道声音出现在了众人脑海,是禹不涣在传音。

但却为时已晚,天问所在之处轰然一声,被炸出了一个深坑!

就连适才禹不涣令筑灵骨蚁,布下的数十道灵墙也被一轰而散。

只才一击,众人便七零八落,多有折损。

适才,天问眼前一暗,骊龙和吕良挡在其身前,替他承了此一击,但饶是如此,他嘴角还是溢出了一丝血迹。

骊龙闷哼一声,张嘴吐出一大口鲜血,吕良则倒飞而出,落于一处,一侧肩胛上破了个大洞。

另一边,两名筑基期修士一人重伤,一人陨落,禹子归因护住简沁,一条臂膀焦黑一片。

倒是羽紫凝,因得两名金丹期修士和碧眼君的保护,毫发未伤!

不过,那两人一妖却是受伤不小,气息更是下降不少。

“师祖奶奶!”一声惊呼,天问终于看清了积雪之外的激斗。

只见两道激斗的身影应声而退,对峙分立,乃是一个独臂妇人和一条黑色巨蟒!

“天问?”那独臂妇人轻疑一声。

话音刚落,那条黑色巨蟒竟然身形一折,弃了妇人,射向了天问。

那日山洞一别,黑袍人对天问恨之入骨,虫尾巴作为其妖宠,自然早就将天问的模样刻画在了自己脑海之中。

才一个照面,它便认出了天问。

说时迟,那时快!

骊龙身影一闪,猛地变大,恢复了兽身。

霎时,一条硕大的神龙凭空而现,身长三丈,与那黑色巨蟒不相上下!

一声龙吟震彻天地。

那黑色巨蟒竟然为之一顿,显然被龙吟所震慑。

龙乃是万妖之王,虽然骊龙修为大减,但血脉之威犹在。

就在这一顿之时,天问腰间的逆生葫竟然有了动静,只见其左右一晃,自行飞到了天问身前。

砰的一声,骨塞一松,飞出两道流光!

落于雪地,光芒一凝,现出了两个小小的身影。

一高一矮,仿若孩童,却头生双角,面色青灰,长着一头白发。

正是那之前的两名北荒异族,不过却同骊龙一样,返老还了童。

轰然一声!

那两名异族的身体疾射而出,击中了黑色巨蟒。

刺、刺两声,巨蟒身上出现了两条深可见骨的伤口,伤口之处紫焰缭绕,与其血液所化的黑色火焰缠斗于一处。

紧接着,众人眼前虚影一晃,一个巨大的身影从天而降,砸在那黑色巨蟒的脑袋之上!

飞雪落定,一个巨大的怪人把那黑色巨蟒压在了身下,巨蟒吃痛不已,正嘶嘶怪叫。

只见其长尾一扫,瞬间便还上了一击,紧紧地勒住了那怪人的脖子。

不仅如此,那黑焰大盛,盖过了紫焰,附着到了怪人的身上,只才数个呼吸,便将其皮肤腐蚀了一大片。

但那怪人却神色自若,毫无惧色和痛苦,嘎嘎一声怪叫,一手掐蛇七寸,一手流光一转,召出了一条长约三丈有余的骨鞭。

手腕猛地一震,骨鞭陡然缠上巨蟒。

咔!咔!咔!

骨鞭每节竟然生出三根骨刺,骨刺犹如鹰爪般,牢牢地嵌在了巨蟒的皮肉里,那被黑焰压制的紫焰陡然窜起,眨眼之间,由紫变金,将黑焰切割无数,死死裹住!

黑色巨蟒气息一落,竟然发出一阵呜咽之声,声音低沉,却破空百里。

“不好!快将它斩杀了!”

断臂妇人猛然出声,单掌更是迅速翻飞,射出一道金光,直奔那巨蟒的头颅。

“好胆!”

一声厉啸从天而落,震人心神,乱人气血。

巨蟒身前虚影一晃,黑袍人凭空而现,叮的一声,金光被其双指轻轻一夹,再也不能动弹分毫!

金光随之一暗,现出原形,是一把尺长的匕首,匕身两侧刻着金色的符文,两条血色刻痕贯穿匕身。

黑袍人一声冷哼,匕首化作数段,灵性尽失!

独臂妇人一声闷哼,仅剩的一臂陡然炸裂,身体随之一震,倒飞而出,轰然一声,不省人事。

“是你!”

天问一声惊呼,认出了所来之人。

“小子,我们又见面了。”

黑袍人话音未落,两道劲风从高处来。

不知何时,那怪人竟然又复生出了两条手臂,拳生紫焰,对着黑袍人猛然砸下。

拳落一半,猛地一顿,两只硕大的黑色巨手,不知在何处冒了出来。

顿时,一股大力涌来,将那怪人掀翻,使其飞离了巨蟒的身体。

铿的一声!

骨鞭犹在,在那怪人一退之下,竟然缠得更紧了些。

顿时,巨蟒吃痛不已,不住地发出呜咽之声,身上更是血肉模糊!

“去!杀了他。”

黑袍人双指轻轻一挥,积雪应声而起,一声嘶吼,一个巨大的黑色傀儡缠上了那怪人。

“虫尾巴,你来。”

黑袍人再次开口,骨鞭应声而断,巨蟒身影一闪,陡然变小,化作一道黑光,没人了黑袍之中。

就在这时,方寸山上又有一道身影快速奔下,未及片刻,那身影站立落定于黑袍人身旁。

只见一名少年目色空空,肩上抗着一个少女,头发披散,瞧不清真容。

“司空明!”

羽紫凝轻喝一声,忽地踏出一步。

“公主小——”

未待禹不涣将“心”字喊出,眼前虚影一晃,一股无形的威压猛然而至,直压得他再也吐不出半个字来。

“有意思,一个小小低阶物种,竟然能够容纳住如此精纯的巨灵血脉!”

羽紫凝身体呆立,脑后传来人语,紧接着肩上一沉,一只干枯如骨的手掌落在自己的肩上。

“你……”

羽紫凝嘴巴大张,却发现只才说出了一个字,自己便成了个哑巴,光张嘴,不说话。

“小姑娘,本尊欲在你人界开宗立派,你可否追随本尊?”

那黑袍人手掌未撤,猛地出现在了羽紫凝的面前。

“追你姥姥的大头鬼,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想让本公主追随?”

羽紫凝旦觉得心神一松,憋了许久的言语,破口而出。

“嘿嘿,居然也是位公主,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黑袍人撤回了手掌,轻轻地拍了几掌。

“你抓了贝丽塔!”

天问一声惊呼,无怪乎他隐约之中,觉得那司空明肩之人甚为熟悉。

“嘿嘿!小子,你既能得到无垠之水的认可,取走无限元石,想来也是有大造化之人!不如这样,你乖乖将无限元石交出,再让我种下神魂之力,追随于我,我便饶你们一命,如何?”

黑袍人负手踱步,来到了天问身前不远处。

骊龙长吟一声,尖牙毕现,对着那黑袍人虎视眈眈。

“小泥鳅,凭你也敢在此班门弄斧?嘿嘿,就算是你族龙王亲至,也不见得能耐我何!”

那黑袍人傲然而立,显然未把骊龙放在眼里。

闻言,骊龙微微一颤,心知眼前这人所言非虚,在其身上,她隐隐能感觉到来自上古的气息,不怒自威。这样的气息,她只在大乘期修士身上感受过几回。

就在这时,另外一边的战斗已然接近尾声,在绝对的修为境界面前,饶是那怪人皮糙肉厚,身怀数种不凡的功法,还是败下阵来,仓皇而逃,飞回了逆生葫中。

砰的一声,骨塞自盖,逆生葫在空中滴溜溜一转,又复回到了天问的腰间。

黑袍人脸上神色一闪而过,就在适才他陡然出现之际,他就对那葫芦生出了探测之力,却没想到那葫芦霸道至极,将他的神识猛然震回。

故此,这黑袍人才隐忍至今,都还没对天问下手。

不是他对自己修为的不自信,只是他修为早已不复从前,而是这对面的人族小子实在太过妖异,几日不见,修为落到了凝体后期,却又再添至宝,实在是不得不令他多加小心,以免再次阴沟里翻船。

“不知尊驾如何称呼?”天问忽地开口。

“名字么?嘿嘿,你可以称呼我为黑曜。”

黑袍人踱着步子,眼睛微眯,似乎回忆着什么。

“那不知黑曜前辈来此山做什么?”天问接着问道。

“那你又来做什么呢?”

黑袍人未作回答,却是反问天问。

闻言,天问神色一怔,开口道:“前辈即便不说,小子也能将前辈的来意猜上一二。”

“哦?你说。”

“此山名为方寸,乃是上古宗门元始的所在,元始门在上古时代连同这方寸山,一起无故消失。此山所在,只有此方小世界中缪缪数人知晓,前辈不请自来,想必定是与那元始门大有渊源!”

“小子,看来你知道的不少。”

“不多,不多,比起前辈,小子知晓的只能算是九牛一毛而起。相反的,前辈此番来此,怕是想寻找什么东西吧?比如,就像这无限元始这般的。”

说着,天问扬起了腰间的元石,煞有介事地对它摩挲了一阵。

黑袍人半死半生的脸上,神色接连变换,看向天问的眼神之中,又多了一分惊疑不定。

第八十三章 日月同生

约莫片刻,那黑袍人才恢复了正色。

天问见此轻轻一笑,再次开口:“不知前辈已来此多久,可寻到那要找之物?”

“嘿嘿,听你的话,难道你知晓那物的所在?”

黑袍人闻而不答,却是反问,眼中幽火闪烁不定。

“前辈,实不相瞒,小子承蒙风老先生厚爱,忝为此界的开道者!对于那物,小子的确是知晓不少的。”

天问气定神闲,言语之中透着份坚定。

“小子,不要跟本尊拐弯抹角,有话快说,有屁快放!”那黑袍人显然看破了他的心思。

天问微微施礼,迈开步子,竟绕过了骊龙,与黑袍人迎面相对。

只听得其开口说道:“天地方寸间,斜月三星洞,有元生始为道,无元死未求心!”

“小子你到底是谁?”

黑袍人语声低沉,仿若寒冰,众人闻言均是身体一凉,心中一紧。

“我只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族无名小辈。”天问神色不改,“小子倒是有个提议,不知前辈是否愿意一听?”

“说。”

“我们与前辈一同寻那物,若是前辈先寻着了,我们便臣服于前辈,但若是我们寻着了,小子想拿那物与前辈做个交换,换我等几人的生命和自由。”

黑袍人闻言,仅剩的一条眉毛微微一挑,淡淡地说道:“小子,何必如此麻烦,待我在你身上种下神魂之力,那物的下落,我自会知晓。”

天问闻言,脸色微微一变,暗道一声不好。

适才那几句话,均是其腰间那无限元石之上的无极水魂,传音给他的。

一念之间,不经摸上了腰间的无限元石!

见此,那黑袍人忽地嘿嘿一笑,道:“好小子,本尊便破一次例,依你。”

此话一出,众人莫不是长舒一口气,虽然危机犹在,但却有了一线希望,现在全队人和那名断臂妇人的生死,似乎都系在了天问一人身上!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事。”

话音刚落,那黑袍人五指飞弹,接连射出数道黑光,未待众人有所反应,肩上刺啦一声,那圈传送铭文均碎成数片,已然失去了效用。

众人心中一凛,暗道此人心思缜密如斯,看来即使现在侥活一命,在接下来的登山途中,定是要小心翼翼,不然惹恼了此人,只怕要道消身陨!

“前辈,在登山之前,小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说话间,天问的眼睛盯向了司空明肩上的贝丽塔。

“不行。”

“为何?”

黑袍人悠地转身,身形只才微微一晃,便出现在了司空明的身旁。

只见其伸出一指,对着贝丽塔一点一挥,贝丽塔悬浮了起来,徐徐地飘向了天问。

天问双臂大张,接住了贝丽塔的身体,一手搭其脉门,生出一道灵识。

“嗯~?”天问轻疑一声,只见贝丽塔身体完好无损,并不像被人禁锢了神魂。

但,自己了的灵识行至她丹田灵海之处,却发现,她的丹田也如自己的一般,处于自我封闭的状态。

且在丹田之外,一股五色的流光正徐徐环绕,天问的那道灵识只才微微一触,便生出一股吞噬之力,顿时便与自己的本体断了联系。

“小子!这丫头与你一样,身上也藏着不少秘密,若不是我修为尚未恢复,哼,她早就如这个白净小子一般,做了我的傀儡!”

黑袍人言语之中似乎带着一丝不甘。

天问闻言心中一叹,也不知这贝丽塔在这小世界中有何际遇,竟能在这魔头手中保得全身。

不过,嘴上却说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小子定当全力以赴,替前辈寻得那物。”

黑袍人身体一转,传出两字:“上路。”

众人唯唯诺诺,不敢有悖,互相搀扶,紧随其后。

那司空明身形一闪,奔向一处,抗起了那断臂妇人,跟上了队伍。

而那具黑色傀儡,则跟在了队伍的末端,担负起了押队的职责,在其前面,那仅剩的千余只筑灵骨蚁首尾相接,串起了一条长龙。

此山高逾万丈,越往上越艰难,凝气成冰,风雪如刀!

不仅如此,就连一众修士体内灵力运转的速度,都似慢上了三分,而只有那黑袍人和司空明、黑色傀儡行动如常,似乎丝毫不受此间环境的影响。

连赶大半日,他这一队人才堪堪行至半山腰——之前这黑袍人与人族修士争斗的地方。

目之所及,尸骸满地,早已被风雪所侵,有修为稍低者的尸体,更是被冻得四分五裂!

队伍为之一顿,不少人胸中犯呕,作势欲吐,却因风雪之寒,已到咽喉之物又陡然下坠,如食冰锥,顿时生出一股恶寒。

“嘿嘿,小子!若是他们似你这般识时务,也不至于埋骨于此。”那黑袍人轻描淡写地说道。

天问闻言,欲言又止,才一开口,风雪便至。

“小子,我有个提议。”那黑袍人见此轻轻一笑,接着说道,“再往上,你的这些同伴,只怕是难以撑住这极寒之雪!不如就你我二人上去,让他们留于此地如何?”

此话一出,天问心中一怔,山脚之下地势平坦,易于奔逃,且无风雪压制之力,看来此人心中早有此意!

未待天问有所回应,那黑袍人虚影一晃,已然以灵力裹住了他的身体,轰然一声,消失在了山腰处。

风雪依旧,剩下的这些残兵败将众目相对,看了看硕大的黑色傀儡和司空明,又环顾了四周的尸骸,心中均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一句话:生死一念莫问道,阴阳两世还言语……

另一边,天问虽得黑袍人相护,但耳畔风声壑壑,目不能视。

约莫过了足足一个时辰,他才感觉到身体停止了飞奔,徐徐睁开了双眼。

只见漫天的风雪陡然消失,眼前更是一片开阔,目之所及,无边无际,自己和黑袍人已然来到了方寸山顶。

此时,天色已近昏暗,天边已然闪起了点点星光。

“小子,此山已至末路,你倒是说说,我们该去何处寻找那物?”

黑袍人撤去了天问身上的灵力,负手而立,目视天际。

“等!”

天问手握无限元石,竟然吐出了一个字来。

果然是万物有其极处,亦有其反处!

这方寸山漫山的风雪如刀,越是靠近山顶之处,风雪越是厉害,只有修为在元婴以上者,才能挡住这般风雪,登临山顶,却独独在这山顶的丈许范围内,无风无雪,温似三春。

黑袍人闻言,席地而坐,竟然开始闭幕养神。

相顾无言,时如流水,漫天星光大盛,夜幕陡然降临。

这时一轮弯月悄然升起,不偏不倚,正好落到方寸山山顶上空。

月光直直洒落,汇聚成束,照在了天问身下的一丈之地内。

顿时,在这山顶的一丈之地,发生了一丝异变。

天问只觉得全身的毛孔仿佛大开,丝丝暖流入体,途经经脉最终汇入那九个穴窍之中。

穴窍吞一吐二,不消片刻,他的气息竟然从凝体后期恢复到了练气初期!

黑袍人缓缓抬起眼睛,嘿嘿笑道:“小子,临阵磨枪,越磨越亮,我可等着你替我找到那物呢。”

天问沉默不语,一道声音传入耳中:“左走三步,前走三步,向右一跳,向上一跳,向后一跳!记住,最后一跳需屏息凝神,灌注所有灵力于双腿。”

声音是无极水魂的,不过语气却不似从前,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天问不疑有他,听话照做。

黑袍人悠地起身,显然瞧出了些许端倪,隐约之间,却又猜不透天问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最后一跳!

只见在所有灵力的加持下,天问身体倒飞而出,已然跳出了这一丈之地。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一丈之外,天问的身体悬而不落,月随其身,亦跟到了他头顶。

而下一刻,天空陡然变亮,适才那月亮所在之地,竟然出现了一个硕大的太阳!

日月同生?

黑袍人不经眼睛微眯,但还未等其多想,那漫天的白光陡然聚拢,汇成一束,同样落在了那山顶的一丈之地内。

一声闷哼!

黑袍人身影一矮,那光束之中似乎蕴含了无尽的威压,令其低头曲膝,脸色一凝。

不仅如此,那光束之中还生出丝丝绿色之物,缭绕飞旋,皆尽汇聚到了黑袍人的身上。

锃!锃!锃!

绿色忽地凝实,四条锁链凭空而现,齐齐飞出,一头飞到了天问手中,一头扎入了黑袍人的四肢。

“啊——!”

黑袍人发出一声长啸,身上的袍子一片一片化为灰烬,露出其真正的身体。

这一具何等奇怪的身体!

只见其胸腹和背部之上,镶嵌着数百个大大小小的头颅,人、妖、兽、精、怪。

“小子,你敢阴我!”

黑袍人面目狰狞,那半枯的脸色幽火渐盛。

未待天问回话,神山颤动,黑袍人的身前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方寸天地间,斜月三星洞,有元生始为道,无元死未求心。”

洞中忽地飘出一道声音,正是之前天问在山脚下,所讲之言。

这时,天问腰间蓝光一闪,无极水魂凭空而现,长髯飞眉,仙风道骨,依旧是风清子的模样。

只听得其淡淡地开口:“冥尊,万年不见,风采依旧啊。”

第八十四章 再登方寸

光束曜曜,可撼日月。

只见那被称之为冥尊之人,忽地神色一松,脸上幽火一敛。

开口说道:“风清子,你果然没死。”

无极水魂飘飘冉冉,绕着那一丈之地转起了圈来,双手左挥右舞,漫天星斗竟似被其所引,化作一道道流光,皆尽涌向了方寸山顶。

星光汇聚,一个硕大的金色符文陡然凝现,不大不小,正好一丈见方。

“冥尊,在下欲想借你一件东西。”

无极水魂开口说完,长舒一口气,似乎适才的举动令其耗神不少。

“哦~?堂堂真神境的风半仙,竟然会向我这样的一名小辈开口借东西,真是稀奇。”

冥尊挺起胸膛,百头齐动,发出声声怪异的叫声,竟抵挡住了这光束的威压。

“冥尊戏言,老夫只是虚长些年岁,倒是冥尊,身为元始后人,将来必定会有更大的造化。”

无极水魂措辞一变,道出了眼前这人的来头。

“废话少说,你想向本尊借什么?”

“十滴仙灵血!”

“风清子,你莫不是在讲糊话!十滴仙灵血,你认为以我现在的修为,能拿得出来么?”

“拿不拿得出,还请冥尊自行考量。不过老夫有言在先,这十滴仙灵血将是开启这三星洞的仙引,一旦入洞,我只求冥尊,准我传人取走一物。”

“何物?”

“一则笺言。”

“哦?”

“山外之山,天外天,道外有道,心中心。”

“好!但,你这法链……”

“放心,事成,便无。”

寥寥数句,暗藏玄机,直听得天问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话音刚落,只听得那冥尊口中念念有词,身体上的各色头颅狰狞异常。

砰!砰!砰!……

不少头颅忽地爆裂,化作了五光十色的烟雾,将他身体围绕在了其中。

只见他生脸未动,死脸却动,嘴张半边,猛地一吸,将那五光十色的烟雾皆尽吸了腹中。

紧接着,他全身气息一凝,双臂猛然一震,十指大张,射出十滴黑色的液体。

“黑色的仙灵血……”

无极水魂不经面露疑色。

“要是不要?”

冥尊气息有降,显然这十滴所谓的仙灵血,令其耗灵不少。

“哈哈,冥尊万莫生气,老夫只是第一次瞧见仙灵血还有黑色的,纯属好奇,纯属好奇。”

说着,无极水魂双手翻飞,金色符文生出十股吸力,将那十滴仙灵血吸入其中。

嗡的一声!

仿佛时间为之一顿!

天问只觉得自己的呼吸仿佛停止了一般,无极水魂和那冥尊的身形也都僵立不动。

金色符文流光一转,变成了金黑两色,牵引着亿万星辰之力,嗖的一下,飞入了那黑洞之中。

霎时,天问眼前一花,落日回升,枯木还芽,耄耋重生,沧海再现。

时间正在逆流!

还未等其反应过来,身体一晃,亦跟着进了那黑洞之中。

身体急速下坠,一整颗心仿佛都浮到了嗓子眼,倒是手中紧实,锁链犹在,且其上不时地传来重感。

看来那冥尊,亦同他一起坠入了这无尽的黑洞里。

“天惶惶,地悠悠,有元为始,始生灵,灵开三浊万物清!”

耳畔传来无极水魂一声吟唱,顿时天问眼前一明,脚下一实。

环顾四周,赫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山脚处,一条青石台阶组成的石道,蜿蜒曲折,如蛇如龙,随着山体高耸入云。

山脚处石阶旁,突兀地竖着一块丈许高的石块,上书两金色大字:方寸!

才撇一眼,天问便觉得脑袋里一阵嗡鸣,刺痛不已。

“小子,镇魂石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看的!”

冥尊忽地出口,迈开步子,绕过天问,径直来到了那大石旁边。

只见其徐徐伸出一掌,摸上的石块表面,待其摸至那两个金色大字之上时,大字猛然金光一盛,在空中凝出一行小字:元始门下人,万古轮回生。

“门已不复,生又何用……”

冥尊神色微暗,喃喃自语。

“冥尊何故如此,方寸既在,元始定然还存有变数。”

山脚下虚影一晃,无极水魂凭空而现。

说完,话峰一转,接着说道:“我适才之术,名为刹那芳华,虽得冥尊仙灵血为引,此界日月星辰之力为助,但却因灵媒本体的修为孱弱,才堪堪练气初期,故此次术只可坚持三个时辰!时辰一到,此术自解。”

天问闻言一怔,此间拢共才两个带喘热气的,这无极水魂口中的练气初期,不正是自己么!

还未等他出声,手中锁链一紧,那冥尊已然开始登山。

天问被其顺势一带,亦然踏上登山的石阶,才只一步,他便觉身体微微一重。

“这台阶藏着古怪!难道跟之前在山洞之中一般?”

“不错,一步三斤力。”

无极水魂不知何时飞到了他侧旁,印证了他的想法。

“一步三斤?可这方寸山的石阶,少说也得有好几十万阶……”

“风清子,‘足下三生’乃是欲入我元始门之人,方可得到的考验,你这样,只怕不合规矩!”

冥尊闻言回头,面露不悦。

“老夫只是想对他稍加历练,若是冥尊不允,老夫倒是有个提议。”

“什么提议?”

“若是他过不了‘足下三生’这关,老夫便去了你身上的禁制,让你独去三星洞,如何?”

无极水魂飘飘然然,笑着说道。

“好!还忘你不要食言。”

说完,迈开步子,头也不回,向山上行去。

这下倒好,可苦了天问,两者之间系着锁链,他只能亦步亦趋,不停地在其后面追赶。

才堪堪走了一刻,天问双脚下的重力就已经增加到了五万多斤,已然接近了他身体的极限!

五万多斤,这可是足以比肩练气后期甲士的力量,若非天问往日里在肉体之上勤下苦功,近几日又得九个穴窍之力。

不然,只怕在那一万斤之时,他便再也登不上一阶了!

“风清子,我看你还是趁早解了我禁制,你这传人怕是连半山腰都登不上。”

冥尊身形一顿,幽幽地开口说道。

天问闻言面红耳赤,顿时上了脾气,高声嚷道:“走,继续!”

无极水魂轻轻一笑,却是不言,看着二人再次攀登方寸神山……

十万斤!

天问身体猛地一顿,饶是受到锁链的拉扯之力,他也是再难走出一步。

这‘足下三生’不仅能令接受考验之人足下生出巨力,还可阻绝外力对其的帮助,故此,终然锁链那头连着的那冥尊,拥有元婴后期大圆满的修为,亦只能两眼一瞪,干着急。

此时,天问身体内九个穴窍疯转,身体百孔俱开,不停地吸食着空气之中的天地灵气,经脉之中的灵力浓度更是加深了不止一倍。

但饶是如此,这十万斤的重力,对于现在只有练气初期修为的他来说,已然是完成了一件极为不可思议的事。

要知道,就算是羽紫凝这样身具仙级灵根,天资卓越的筑基初期修士,也只能堪堪承受住十万斤之力。

就在这时,

无极水魂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知而为智,智则通道。伏蓐,你又何苦非要屏着执念,一意孤行呢。”

话音刚落,一道久违的金光忽在天问脑海中闪现,金光徐徐旋转,好似刮起一道劲风,直令他的神魂不能视物。

风落,目明,一本金色的小书赫然出现,样式古朴沧桑,书面上镌刻着两个苍劲有力的小字——智书!

“风清子,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这小子,可是我先瞧上的。”

智书一张一合,好似一张大嘴。

“但他自生阴阳,可容乾坤,未来的路,岂是你我所能左右得了的?”

无极水魂好言说道。

闻言,那智书微微一静,再复说道:“那依你之言,该怎么样?”

“开诚布公,同心同力!至于他以后如何抉择,那是他自己的事。”

“这……”

“难道你就不想让他一窥元始所留的那缕鸿蒙之气?”

说完,无极水魂便不再言语,将神魂之力撤出了天问的脑海,只留下独自思考着的智书。

未及片刻,天问全身气息一松,再次迈出了一步!

丹田再开,灵海再现!

天问迅速灵识内探,直惊得掉下了下巴。

只见他灵海之内,日月同生,星辰遍布,灵海之中晶光耀耀,赫然是筑基期修士才会产生的灵力化晶!

体内灵力澎湃如奔腾的怒江,将身体之上的重力一消而除。

但令其奇怪的是,他的修为境界依然只才练气初期。

“小子,难怪风清子要收你做传来!嘿嘿,原来你悟通了阴阳!”

冥尊忽地开口,天问这才感觉到了自己双目的异样,右眼灼热如火,左眼阴寒如冰。

只见他伸出一掌,聚灵为水,透过水面,他赫然发现自己双目,一黑一白,再现阴阳。

天问心中微微一怔,暗道一声奇怪!

可眼下时局非常,看来若是想弄明白这其中的缘由,只有等摆脱了眼前的这冥尊,才能安下心来,思量探究之策。

一念及此,天问静下心来,连蹬十步,一改适才的颓废模样,这足下的十万斤重力,已然不在话下!

第八十五章 分道扬镳(喜欢的请支持一下)

话不多说,登山继续。

待天问迈过山腰,那巨力再次涌来,他的速度又随之一降。

但他身体之内却在发生着变化,灵海之内布上了一层浅浅的土黄色,正断断续续地向着那些灵晶中涌去,太极图案徐徐转动,生出五条各色的旋臂。

黄、青、白、红、黑,正是天问的五行属性。

只见那微微泛黄的灵晶受五条旋臂所引,从灵海之中一飞而出,绕着太极图案滴溜溜一转。

五条旋臂消失不见了,那块块灵晶变成了以黄色为主,其余四色为辅,飞出丹田进入了天问的经脉之中。

那五色灵晶途径百脉八穴,最终在汇聚到了其左手手腕处的穴窍中。

猛然间,天问身体一顿,腰间的逆生葫发出一声嗡鸣,只才一下,便出现在了天问的左手之上。

未待天问作何反应,左手手腕处忽地生出一股吸力,嗖的一声,逆生葫消失了。

顿时,一股极为精纯的灵力自其左手手腕处的穴窍中流出,在其经脉之中徐徐流动,却过丹田而不入。

流经三周之后,天问只觉得仿佛全身毛发都为之一轻,那灵力竟然漫过经脉,流入了其血肉之中!

顿时,足下石阶一颤,一道声音陡然出现。

此音仿若天成,才一入耳,便似飘飘欲仙,直叫天问神魂一颤。

紧接着,在其丹田内之内,一道电芒忽地一闪而过,那太极图案上的球形物体之上,猛地发出一声龙吟兽啸,乌云阧生。

刺啦一声!

雷成雨至,范围不大,正好将那球形物体和太极图案笼罩在其中。

“这……”

天问赫然发现,那点点细雨竟都是灵力所化,且气息陌生,不似自身灵力,乃是无中生有!

“小子,本尊可以放过你的同伴。”

冥尊停下了脚步,忽地开口说道。

天问轻疑一声,却是未有言语。

冥尊嘿嘿一笑,接着说道:“当然,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天问终于平复下心情。

“换你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

“他日你若得大道,在你力所能及之内,还我一个人情。”

“好!”

天问想都未想,便脱口而出。

“嘿嘿!冥尊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无极水魂幽地出现,不知适才去了哪里。

就在这三人说话之际,山道陡势逐渐变缓,树木却愈发高大,均在一丈粗细以上。

不刻间,眼前豁然开阔,一股奇香扑鼻而来,只见在距山顶还有四分之一的地方,一座洞府阻断了石道。

洞外瑶花艳艳,古松侍立,青苔通幽。

洞门紧闭,两侧石壁上镌刻着两列大字,字色朱红却略显斑驳:天地方寸间,斜月三星洞。

咚的一声!

那冥尊竟然拜倒在地,对着那洞门磕起了响头。

看得天问一愣,不知其何故如此。

“冥尊果是个念旧之人,实是令老夫钦佩不已,只可惜人去山空……”

无极水魂忽地开口说道,身形微微一晃,飘到了洞门口。

只见他徐徐伸出手掌,在那洞门上轻轻一点,天问只觉得耳畔嗡的一声,便瞧见无极水魂的半个身体没入了洞门之中。

“既来之则安之!”

话音刚落,无极水魂的身体便全部没入了洞门之中。

紧接着,天问手中一紧,洞门上虚影一晃,那冥尊已然也跟着进了这斜月三星洞。

“小子,要进便进,别磨磨蹭蹭,拖本尊后腿。”门内传出了一道声音。

天问闻言,不经轻轻一笑,身随心动,快走几步,来到了洞门旁,依葫芦画瓢,伸出手掌贴向了洞门。

还未等其触碰到,那洞门之上荡出一圈金色涟漪,洞门两侧的十个大字有了反应。

朱光一耀,那十个大字竟然浮射出一个个字影,于洞门前徐徐一转,陡然加速,冲向了天问的面门。

呼的一声!

犹如春风拂面,了无痕迹,字影不见了。

“小友既然过了足下三生一关,老夫无所馈赠,些许残存字符的精神气儿便一并送于你,还望你好生体悟……”

耳畔传来一道声音,仿佛来自洞内。

话音刚落,那十个字影便出现子了自己脑海之中,可还没等他细细观瞧,智书冒了出来。

猛地书页大张,生出一股强大的吸力,顿时,那十个字影便如断了线的风筝般,悉数被吸到了书页之中。

字影左突又冲,欲逃离智书的魔爪,却不料砰的一声,书合影消。

“你……”

“你什么你!你这十个字,顶多算是前几日的利息……”

智书幽幽地丢下一句话,金光一闪,又消失在了天问的脑海之中。

“小子,本尊的耐心可是有限的。”门内又传出了那冥尊的催促之声。

外有对头,内有窃贼,天问暗道一声倒霉,抬起步子亦跨入了洞门。

只觉得眼前一暗之后,又陡然复明,只见这洞内竟然另有天地:

小桥流水鱼自游,古松悬壁仙鹤鸣,

百花布锦争相斗,万兽忽现祥瑞生,

有云七彩架天边,高堂庙宇云中现,

若问庙宇如何去,摘得闲云三两朵。

只见无极水魂双手拉得老长,从天上摘下了三朵白云来。

“我不需要。”冥尊开口说道。

无极水魂闻言呵呵一笑,说道:“非元始门下,三星洞内不得飞行,若是拜会庙门,需得流云相助。你虽为元始后人,但时隔久远,你还记得第一次坐流云的感觉?”

无极水魂话中有话,勾起了冥尊的回忆。

“也罢,权当游戏一番。”

说完,冥尊翻身上云,无极水魂紧随其后。

天问眼明手快,翻上了最后一朵流云,唯恐那冥尊再声催促。

云柔似棉,却坐而不落,任其如何飞舞,其上所坐之人都稳如泰山,不摇不晃。

流云速度极快,只才片刻,便飞到了庙宇门口。

三人翻身落定,只见庙门早已大开,入门一口大钟,其旁悬吊着的一根圆木无风自动。

铛!铛!铛!……

待其三人完全入门,圆木静止,不多不少,正好九下。

门内设有石阶,其上灵光大盛,赫然达到了极品灵石的品级,直惊得天问目瞪口呆。

此石阶高二尺,宽一丈,由一块整石雕砌而成,由下往上,足足有九九八十一阶!

石阶两旁均分别设有一个石台,石台上面放着一张蒲团,蒲团上面灰蒙蒙的一片,显然已经搁置许久。

石阶尽头有一石座,石座背后是一面白墙,微微泛黄,却依稀可见,曾有一张巨画和一副对联,曾挂于此。

“风清子,本尊想要的东西真的还在这里?”冥尊忽地开口。

无极水魂呵呵一笑,道:“眼见未必是真,不见未必是无。”

“何意?”

“道无处不在。”

话音刚落,只见冥尊闭起双眼,抬起脚,直径走上了石阶。

走上一阶,身体便顿上一顿,越往上,顿的越久。

天问瞧得犯疑,正欲出声问个有缘,却不料后身一痛,无极水魂一脚踢在了他屁股上。

“傻愣着做什么!你也给我上去。”

好家伙!

天问的身体竟然越过九九八十一道石阶,径直落到了那石座之上。

不过,这落姿却是差了点,头朝下,腿朝上,摔了一个大大的狗吃屎。

“哎哟~”

还未等他起身,石座有了动静,原地一转,天问消失不见了。

“你来啦。”

一道声音落在了天问耳中,听着有些耳熟。

“你是刚刚那个……”

“对,是我。”

话音刚落,天问便觉得眼前一亮,自己来到了一片无尽的虚空之中。

漫天星斗触手可及,日月阴阳近在咫尺,一片清明、一片混沌、一片幽暗。

“你是元始天尊?”

“是,也不是。”

“那你是?”

“我只是他的一缕分魂,但却同时拥有数人的执念。”

“谁的执念?”

“不可说,不可说。”

“那你将我拉来这里做什么?”

“虽不可说,却可悟。既然风清子和伏蓐都选择了你,那想来你定是有大造化之人。”

“你怎么知道?”

“这个,你以后会慢慢知晓。我所剩时间不多了,能悟多少全看你自己了。”

话音一落,星辰齐耀,日月互换,清明之中多了一混沌,混沌之中多了一丝清明,幽暗之中多了一丝明亮。

这几者交织在一起,组成了一缕灰蒙蒙的紫气,射入了他的阴阳双目中。

嗡的一声!

天问身体一实,适才砸脸的疼痛感又在袭来,赫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庙宇之中,依旧保持着适才的姿势。

而此时,那冥尊已然行到了他跟前,却未停步,绕过他所在的石座,来到了白墙跟前。

只见他未作丝毫的停顿,竟然走进了墙内。

咔嚓一声!

天问手中的锁链应声而断。

“小子,我已解了你同伴和那傀儡的禁神之术,他日相见,可别忘了你的承诺!”

墙面荡起一阵涟漪,墙内传出了那冥尊的声音。

说完,那冥尊语声一顿,又补充了一句:“小子,我虽然放过了你,可人界之中还藏着我的其他分魂。嘿嘿,希望你能活下来……”

语声落定,白墙恢复如初。

紧接着,天问只觉得脚下一空,身体飞转,一股寒意再次袭来!

夜色如墨,太阳隐匿,明月依旧,自己又回到了方寸山的山顶。

第八十六章 羊舌孽现 (求收藏、推荐)

上山容易,下山难。

没了冥尊灵力的保护,这漫天风雪的威压俨然落到了天问身上。

饶是他身体之中产生了异变,但终究不是元婴期修士,只见他整个人都趴到了地上,一点一点地向下挪动。

而此时,他丹田之内的灵雨已然停止,在球形物体之上,竟生出了些许的变化,出现了一条蜿蜒曲折的河流,蜃龙和山鬼魈均进入了入定状态,显然在感悟着什么。

倒是那无相魔百里鸣一没什么大反应,依旧自顾自地修行着,对天问不管不顾。

在他左手手腕的穴窍中,依旧不停地流淌出道道精纯至极的灵力,过经脉至全身,替其抵挡着这无尽的风雪。

斗转星移,月隐日现,直至天明时分,天问才挪到了半山腰处。

而其身体内的那道道精纯至极的灵力也逐渐消散,他通过一夜的摸索,已然弄清了其中的缘由。

原来,那逆生葫不单单拥有令人返老还童的本事,它还能够将对方削减掉的灵力提炼之后占为己有。

适才,就是它飞入了自己的穴窍之中,通过穴窍之力,将其自身占据的那些灵力输送到了全身各处。

但此灵力终究不是自己的,所以才过丹田而不入,纯属消耗型。

眼下,那逆生葫已然退出了天问的穴窍,回到了他的腰间。

“是天问,天问回来了!”

人群中,吕良率先发现了天问的身影。

嗖的一下,骊龙瞬间便出现在了天问的身旁,搀扶起他,急切地问道:“大人,您没事吧?那黑袍人呢?”

天问颤颤巍巍,这一夜的风雪,显然将他冻得不轻。

只听得他开口说道:“我没事,只是消耗掉了不少灵力而已。至于那黑袍人,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骊龙心明神会,不再追问缘由,看来自己的这位小主人,定然是完成了风先生留下的考验。

众人围拢上来,司空明亦在其中,只见其神色闪烁不定,显然恢复了心神。

天问心中一动,心道这冥尊果然是个守信之人。

他环伺众人,开口说道:“此地并非说话之地,我们还是先行下山的要紧。”

至此,天问显然成了这一群人中的主心骨,就连往日里骄横无比的羽紫凝,此时也不再发表半点异议……

两日后,天问一行人日夜兼程,终于走出了方寸山的范围,风雪消散,艳阳高照,万里无云。

只见他们来到了一片绵延起伏的丘陵地带,方眼望去,满是一片绿色。

嘤咛一声,昏睡了许久的风姓妇人终于醒转过来,只见其面容苍白,豪无血色。

“师祖奶奶,您感觉好些了么?”天问身形一闪,出现在了他身边。

这两日来,他掏尽了自己的家底,才令他母亲的这位师尊有了醒转的迹象。

“好多了。”风姓妇人淡淡地回了一句,又复进入了闭目养神,显然双臂齐断,伤到了她的本源。

天问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大贤修士往往最重颜面,既然如此,他也便不好再出言多问什么。

不过,他心中却是一叹,师祖奶奶是醒了,可自己背着的贝丽塔却还是未醒,真不知她体内到底产生了何种变故。

就在他一行人落脚休憩之时,密林之中传回了一声惨叫,赫然是那前去探路的,那名金丹初期修士所发出。

“有情况!”

众人均是心中一凛,应声而动,以背相靠,做出了防御之姿。

这时,密林之中又传来了一道声音:“羊舌孽,你只才是一个没了肉体的元婴,有摄魂珠在,即使是夺舍他人,亦只是徒劳一场!识相的,赶紧束手就擒!”

“嘿嘿!你当本尊是傻子么?”

一声阴笑,密林之中飞出一道身影,正是那名前去探路的金丹初期修士,只不过其现在,血肉模糊,神情怪异。

“哟~!半路居然还能碰着这么多点心。”

那人身形在空中微微一变,竟然朝着天问几个飞来。

“不好,是元婴期修士!”

禹不涣大喝一声,双手十指连动,猛地弯腰,双掌击在了身前的地面之上。

轰!轰!轰!

一面土墙拔地而起,挡住了那人的身影。

“嘿嘿,既然你着急着要寻死,那我便先成全你!”

话音刚落,禹不涣只觉得石墙一颤,竟然四分五裂,一道阴风迎面袭来!

“妖孽尔敢!”

说时迟,那时快,密林之中射出一道金光,叮当一声,正好击中了那道阴风。

“师尊!”

禹不涣惊叫一声,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其面前,只见其长发一束而就,身穿一件淡灰色道袍,

面容瘦长,头发花白,是个老者。

只才看了一眼,天问便觉得一股凌厉的剑意直射自己双目。

“元婴后期剑修!”

天问双目黑白两色微微一转,瞧出了来人的修为。

“不涣,你师兄呢?”老者头也不回地问道。

禹不涣闻言,身体一颤,低声回道:“师兄他……”

“白发人送黑发人!好个天道无常!”那老者发出一声长啸,手腕微微一抖,一剑挥出,直指那羊舌孽。

“呵!老东西死了徒弟,这是要拿我出气?”言虽如此,手中动作却是不慢。

只见他急急张嘴,射出一道黑色电芒,与那剑威装在一处。

轰然一声,一股罡风向着四周倒卷而出!

“保护公主!”

天空之中传来一声高喝,又有三个身影飞出了密林。

身形落定,势成犄角,将羽紫凝,连带着天问几人均护在了身后。

顿时,罡风过处,石飞树倒,天问几人的视线阧然开阔!

“四名元婴后期修士!”

天问神色一凝,看来在自己进入此界的这段时间,无极城定然发生了不少事。

“云伯伯!”羽紫凝忽地出声。

话音未落,这新出现的三人中,一个身披铠甲的中年男子回过身来,对着羽紫凝微微施礼,道:“臣,救驾来迟,还请公主殿下赎罪。”

“无罪,无罪!云伯伯来了,凝儿就什么都不怕啦。”羽紫凝直起身来,笑着说道。

那中年男子闻言再次施礼,却是没了言语,回过身去,盯住了前方的羊舌孽。

这时,那风姓妇人轻咳一声,睁开了眼睛,环顾四周,忽地开口对着那老者的背影说道:“岚师兄,怎么你们在这里?羊舌孽不是被摄魂珠所牵制着么?”

原来,那大唐皇帝不知用何术,探测出了在此界中,竟然隐藏着两条极品灵脉,这才不惜下了血本,以羊舌孽的回光之术为引,元婴为媒,开启了传送法阵,将八名元婴后期修士送入了此界。

不仅如此,更是以无上秘术相辅,可令这八名元婴期修士进入此界后,修为境界不变!

而至于那两条灵脉所在,一处便是在那方寸山内,故此才有了四名元婴期修士追逐黑袍人的一幕,当然,这其中也包含了一点私心。

眼下的这位断臂风姓妇人,不止表面上是玄素门人,在暗地里还与司空家族保持着往来,是司空家族私下了供奉的客卿。

而另一条灵脉所在,正是天问数日前所在之处——太玄身下的湖底!

不过造化弄人,就在他八人开分行动之时,那半条雷劫所化的黑色电龙,追上了擒着羊舌孽的这队人。

这黑色电龙本是来劈羊舌孽的元婴的,却不料羊舌孽所食的那道天魔分魂,竟然借助其元婴之力恢复了活性,与其元婴合二为一,吞食了那条黑色电龙。

现在,在众人眼前的羊舌孽,在没有合适肉身的情况下,竟然拥有了元婴后期大圆满的修为!

故此,即使是这四人有摄魂珠在手,一时之间,也耐何不得他。

不仅如此,这羊舌孽阴险狡猾,看出了他几人身负重任,虽得了自由,却是不跑,一路上对四人偷袭不断,硬生生带偏了他们的航线。

现在,距离一月的期限已然所剩无几,实是令这四人陷入了两难之境!

“嘿嘿!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忽地,那羊舌孽突然放声大笑,身形在空中微微一晃,竟然消失不见了。

“不好!他要夺舍风师妹!”

岚姓老者猛然一惊,急急转身,飞向了那风姓妇人。

“嘿嘿!风师妹?老东西叫得好生亲切,莫不是与这妇人有过一腿?”

“不好!”

飞身而至的岚姓老者惊呼一声,急急对着身前挥出一掌。

砰的一声!

老者倒退而回,那妇人却是借着那掌力飞到了空中。

“哈哈哈!哈哈哈!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那妇人已然被夺舍成功,只见羊舌孽在空中放声大笑,双肩猛地一震,陡然长出一对新臂!

轰的一声!

一股灵压冲天而起,直惊得整片山脉的禽兽飞的飞,奔的奔。

“化,神,期!”

岚姓老者一字一顿地说道。

这时,众人只觉得双肩之上,仿佛大力涌来,直压得自己身体直不起腰杆。

“岚师兄,快拿摄魂珠!”

一名元婴后期老妇急声喊道。

话音未落,惨叫之声迭起,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只见那羊舌孽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透明的小人,正是那老妇的元婴!

“老虔婆,我忍你很久了!嘿嘿,让我尝尝你元婴的滋味如何?”

“不——”

一声凄厉的惨叫,羊舌孽舔了舔舌头,已然将那老妇的元婴吞进了腹中。

他双目扫过众人,戏谑地说道:“下一个,该是谁呢?”

第八十七章 一声师傅(喜欢更多的朋友可以喜欢此书)

空气仿佛已经静止,众人耳畔,似乎只剩下了自己的心跳之声。

岚姓老者目色一决,牙关猛地用力,咬破了自己的舌尖,一股极为精纯的心神之血涌入了其腹中。

“妖孽,看招!”

只听得他大喝一声,猛然踏出一步,竟然恢复了行动之力。

紧接着,他额头红光一闪,眉心一分为二,飞出一把血色小剑。

岚姓老者凭空踏步,双掌一合,那血色小剑与他的飞剑合二为一,只见他全身灵力倒泻而出,皆尽涌入了他身前的剑中!

霎时,漫天剑影无数,铺天盖地般地淹没了那羊舌孽的身影。

“有意思,竟然蕴含了几丝金属法则之力,倒是有几分剑域的样子。”

剑影中羊舌孽嘿嘿笑道,却是背负着双手,任凭剑影飞砍,留下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但那伤口只才一瞬,便恢复如初,浑无半点鲜血飞溅。

岚姓老者御空飞舞,身体上的血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着。

“云师弟,摄魂!”

话音未落,那中年男子陡然出手,口中念出一道古涩难会的咒语,双掌在胸前飞点。

一枚蓝色的小珠凭空而现,其上血纹隐隐,妖异至极!

此珠一出,那羊舌孽的身体竟然为之一颤,那被剑影所劈砍出的伤口,竟然减慢了愈合的速度,并且流出了丝丝鲜血。

“此珠依然有效!”

岚姓老者眉角一挑,露出了些许喜色,但下一刻,他的脸色却猛然一变。

“不好!云师弟快收珠!”

话音未落,只见那漫天的剑影陡然一凝。

刺啦一声,一条黑色电弧缠上了剑影,只才一瞬,便找到了那剑影的本体!

电光火石间,岚姓老者须发倒立,衣衫焦枯。

众人只觉得眼前虚影一晃,一个小小的元婴到了人群之中,那岚姓老者竟然舍弃了自己的肉身!

就在这时,漫天剑影溃散,只才一个呼吸,那云姓中年男子倒飞而出。

轰然一声,砸中了一块岩体,岩体四分五裂,将其埋在了下方!

“云伯伯!”

羽紫凝低呼一声,欲跨步而出,却被天问拉住。

此时天问已将贝丽塔交给了骊龙,自己则挡在了羽紫凝的身前。

这时,那羊舌孽已然将那枚小珠抓入了手中。

只见其面目狰狞,哈哈大笑:“这就是摄魂珠!这就是大魔师的力量!”

笑罢,只见其目光微斜,盯向了天问。

“嘿嘿,小子!我很好奇,你一个低阶人族修士,怎么身上会有大魔师的气息?”

天问闻言心中一怔,暗道:“难道他说的是那冥尊?”

顿时计上心来,轻轻一笑,开口说道:“你可是说的身穿黑袍,半人半鬼的那个的么?”

“哦~!身穿黑袍,半人半鬼?他果然没死……”

话音未落,羊舌孽身形再动,不紧不慢,朝着天问走来,似乎看破了天问的小心思。

“曹师弟,快!”岚姓老者元婴大喝一声。

这时,那适才一直未出手的青年男子应声而动,脚踩宫步,形成了一道残影,围住了众人。

三息之内,阵法阧生!

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上,凝结出四道虚影,赫然是苍龙、白虎、朱雀、玄武。

“小四灵阵?没想到,你们的皇帝老儿竟然下了如此血本!”

羊舌孽身形一顿,被挡在了阵法之外,脸色阴沉,显然一时之间,还不能破阵而入。

说完,忽地他又嘿嘿一笑,道:“阵法终究要靠灵力支持,我倒是要瞧瞧,你们有多少灵力可以消耗!”

话音刚落,只见其双掌一扬,从其掌中飞出无数缕黑气,眨眼间便游上了阵法表面。

顿时,阵法表面刺刺作响,一缕黑气抵消一点灵光,才过片刻,小四灵阵已然暗淡了不少。

“曹师弟,此时已不是藏私的时候了!”

岚姓老者的元婴大吼一声,只见其一头冲进了阵法的光幕之中!

嗡的一声,光幕为之一明!这岚姓老者竟然以燃烧元婴之法,生生地扛住了那一缕缕的黑气。

“好,本尊敬你是条汉子!如你元婴不散,本尊替你重塑肉身,收你为麾下魔师!”

羊舌孽神色一正,似是被岚姓老者的大义所感。

这时,那曹姓青年倒拧的双眉一松,显然也拿定了主意。

只见其掌中红光一闪,一个红色小瓶凭空而现!

顿时,一股令人窒息的灼热感席卷了整个阵法内部。

“朱雀神血?”

碧眼君身为大妖,一眼便瞧出了这股灼热感的本源。

那曹姓青年单掌急急挥舞,接连对着那红色小瓶打出数十道法诀,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瓶塞。

一声尖鸣!

小瓶之中飞出了一只赤翎长尾的小鸟,浑身冒着火焰,约莫巴掌大小。

“去!”

曹姓青年单指一点,欲令那小鸟飞入南方阵眼之中。

却不料异变阧生!

躺在骊龙怀中的贝丽塔,忽地飞身而起,那小鸟似乎听到了什么召唤,竟然自行切断了与那曹姓青年的联系。

嗖的一下,飞入了贝丽塔的眉心!

顿时,阵法内的炙热感猛然消失,砰的一声,贝丽塔又落回了骊龙的怀中,依旧昏迷不醒。

“完了,完了!丽塔妹妹你这闹的哪样?好端端地,你吞什么鸟呀!不知道我们都没了传送铭文呀!”懒鬼吕良鬼吼鬼叫。

“臭狐狸!鬼叫个什么,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爷爷又是一条好汉!”小胖子禹子归义愤填膺,似乎做好了慷慨赴死的准备。

“吵什么吵!要生同生,要死同死!我们不还有天问在么!”羽紫凝轻喝一声。

一语惊醒梦中人,吕良上前一把抱住了天问,嚷道:“好弟弟,那个黑袍人你都不在话下,想来这什么羊舌孽定也是手到擒来来!快,快,快,有什么绝招快快使出,帮前面的人族前辈一把!”

“嘿嘿!好小子,竟然深藏不露,连本尊都看走了眼!”

羊舌孽阴声笑道,手中黑色电芒吞吐不定。

“若不是我失了原来的肉身,这小小的小四灵阵岂挡我片刻!罢,罢,罢!既然如此,本尊也该使出些真本事了。”

话音未落,两把丈长的弯刀在其手中陡然凝现,刀身漆黑如墨,其上电弧缭绕!

只见其猛地一跃而起,双刀齐齐挥落,轰然一声,那阵法的光幕犹如纸糊泥塑般,眨眼之间便化作点点星光消散不见了。

噗呲一声!

那曹姓男子张嘴吐出一大口鲜血,身体更是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而出,砸入了一片密林之中。

紧接着,羊舌孽虚影一晃,出现在了天问身前三丈远的地方。

“公主快走!”“主人快走!”

禹不涣和碧眼君飞身而起,水龙咆哮,土金夹击,欲拦住那羊舌孽。

“哪来的跳蚤!”

话音未落,也不见那羊舌孽有何动作,一左一右,禹不涣和碧眼君被弹飞出了数百丈!

天问眼前虚影一晃,肩上一沉,羊舌孽陡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小子,告诉我,那黑袍人现在怎么样了?”

“他——”

话音未落,天问脑子猛然一阵刺痛!

羊舌孽的声音竟然直接出现在了天问的脑海中:“小子,我喜欢听实话!当然,我也很擅长搜魂之术。”

但就在这时,其脑海之中闪出一道金光!

“小子,你到底是谁!”

羊舌孽的神念退出了天问的脑海。

天问闷哼一声,这羊舌孽孽竟然对他下了毒手!

这时,那羊舌孽的黑色灵力如毒蛇一般,在天问身体里面飞窜撕咬,饶是其身怀阴阳乾坤,又具九大穴窍,但在这绝对的实力面前,自己终究还是如蝼蚁一般!

丹田之中,百里鸣一猛地睁开了眼睛,身影一闪,化作千万道虚影,挡住了侵来的黑色灵力,护住了他的丹田!

但也仅是如此,百里鸣一受制于天问的修为境界,目前还无法现身与这羊舌孽对抗。

就在这万分危急之时,一道声音出现在了天问的耳畔。

“你叫天问?”

“你是风清子?”天问听出了声音的主人。

“不,我只是他的一缕残魂,靠着无极水魂才残喘至今。”

“那前辈你……”

“前辈?呵呵,其实你更应叫我一声师傅。”

闻言,天问微微一怔,才回道:“师傅……”

“哈哈哈!乖徒儿,乖徒儿!有你这句师傅,不枉我苟活万年!”

“师傅你要……”

“乖徒儿,你听着!若想参悟无限元石的奥秘,掌控九天穴窍的法门,等为师走后,你可自行去你丹田之中寻找,不过切记,万莫贪进!”

“师傅——”

心中话音未完,只见他腰间无限元石上的蓝色光芒微微一暗,飞出一道流光,直直的没入了他右手手臂的剑形印记上!

顿时,方圆一里内的天地灵气忽地一凝后,便如潮水般疯狂地涌向了天问的右臂。

“小子,你——”

“你”字未完,一道无比凌厉的剑意陡然生成,剑意之中竟然包含了一道完整的天地规则,似乎可以斩断一切可感知的关联!

羊舌孽暗道一声不好,急欲撤手而退,却不料天问的肩上竟然生出了一股巨大的吸力,将其手掌牢牢地吸住。

羊舌孽乃是一个狠辣之人,顿时以掌为刀,砍断了那只无法撤走的手臂!

但却为时已晚,只见天问右手青光一闪,一把木剑幽地凝现,顺势向上一撂,一道百丈之长的剑光呼啦一声,正中飞身而退的羊舌孽!

第八十八章 摩洛由来(求收藏、推荐)

刺啦一声,那羊舌孽新得的肉身竟然一分为二!

“啊——!”

一声不甘的怒吼,那羊舌孽又复变成了元婴之姿。

在其身后,一条长约三百多丈的巨壑陡然出现,断木飞溅,大地颤抖,就连不远处的一山坡顶部,也被劈开了一道口子。

“小子,今日之仇,他日本尊定当加倍还报!”

羊舌孽黑光一闪,眨眼间,便裹着摄魂珠,不知飞出去了多远。

这时,天问手中青光一闪,那柄木剑再次隐入了他右臂之中。

天问呆呆而立,一手摸上了腰间的无限元石,耳畔似乎依旧徘徊着风清子的声音。

而他体内,丹田依旧,穴窍徐转,并无半点的灵力流失。

他举目四望,四周一片狼籍,一众人族修士更是死伤惨重。

“天问,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身后,羽紫凝已然认可了天问的实力。

“结束了。”天问神色淡然。

话音刚落,众人只觉得眼前景物变得摇摆不定,才只一瞬,整个小世界就变得支离破碎……

三日后,人界一处天空之中,忽地晴空一声霹雳,出现了一个一丈大小的漩涡。

漩涡一闪即逝,从其里面跌落下了一个人影。

只听得哎哟一声,那人似乎摔得不轻,足足过了片刻,才从地上爬了起来。

只见他衣衫之上多有缺漏,头发杂乱不堪,但一张甚为清秀的脸却依稀可辨,正是天问。

只见天问举目四望,四下野草丛生,渺无人烟,连只带喘气的野兽都瞧不见。

一阵微风拂来,吹来了丝丝不咸不淡地味道。

“这是……”

天问轻疑一声,身体一纵而起。

居高临下,遥在天际,一派水天相接之色,水色深蓝,无波无浪。

天问悠地落回地面,心中暗道一声倒霉。

看此情形,他大概是因那小世界破裂的乱流,被传送到内海摩洛之中的一座孤岛上。

他静下心来,神识内探,发现这乱流亦对自己的身体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丹田之中,太极图案颜色暗淡,球形物体没了动静,就连那灵晶也没了踪影,而那九个穴窍更是停止了转动,经脉之中灵力空空。

天问苦笑一声,平白无故得来的,终究是留不常的,打铁还需自身硬呐!

只见他迈开步子,走向了远处,足足走了一个时辰,才堪堪走完了整座岛屿,可愣是没有瞧见一个带喘气的,倒是在岛屿的东西两头,各发现了一个深不见的黑洞。

黑洞内伸手不见五指,其内阴风哀嚎,风中却半点的海水味,不知通向何处。

摩洛之中,浮毛可沉,且其上方会形成一股无形的吸力,饶是强如金丹期的修士,若非有特殊的引渡法宝,到了摩洛也只有绕道的份。

天问苦着脸,走到了一处高地,看来若想离开此处,还是需求助他人。

只见他盘膝而坐,双眼微闭,神识来到了脑海之中。

“智书前辈,您老在么?”

“不在。”

“这……”

只才两字,智书便没了回应。

“太极前辈,您老在么?”

天问神识下游,死马当活马医。

“何事?主人。”

天问闻言,心中一喜。

“您能带出这摩洛么?”

“不能。”

“为何?”

“哼,还不是你那好师傅干的好事!一个完整世界的乱流之力,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应付得了的?”

语声之中,太极图案似乎对风清子大有不满。

“那——”

“不行!”

还未等天问把话说完,太极图案就陷入了沉默之中。

“怎么办?”

天问心中闪过了一丝焦虑。

猛然间,他想起了风清子那最后的几句话语。

只见他神识在丹田之中悠地一转,飞入了那球形物体之上,目标七号别院。

七号别院中,虚影一凝,现出了天问的身影。

天问双眼微微一扫,只见此处房舍林立,呈四方之姿合拢在一起,只留中间一片敞亮的空地。

只才他一出现,其中的一间房舍之中,爆发出了阵阵的欢鸣之声。

“这是……”

天问紧走两步,推门而入。

足下一顿,似乎踩到了一物。

“哎哟~!”

天问循声低头一瞧,只见是一块砚台。

“沉,沉,沉!主人快抬脚。”

那砚台在他脚下露出半截,有鼻子有眼,竟然口吐人言。

天问心中一惊,砚台成精,这可是闻所未闻,只见他挪开了脚,放出了那砚台。

还未等他出声细问缘由,眼前一阵眼花缭乱,一张张字画和一本本书籍拦住了自己的去处。

字画之中,字飞画舞,好似都活了过来一般,直叫天问看呆了眼!

字符有神而成精,古往今来,虽偶有发生,但谁也不曾见过有满屋子的字画和书籍成精的。

就在这时候,但听得一声高喝,字画和书籍应声让开了条道。

只见一只粗大的毛笔,蹦蹦跳跳地来到了天问的身前,其后还跟着两块惊堂,一张白纸,白纸中间淌着一团黑墨。

那毛笔对着天问微微一弯笔杆,开口说道:“笔一成,率众兄弟,在此拜见主人!祝主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话音未落,一副字帖窜了出来,其上字符变化,眨眼之间凝出了一行小字:错啦,错啦!笔老大你这是给人祝寿的话,该当是要说,祝主人修为有进,道比天高!

笔老大呵呵一笑,对着左右使了个眼色,顿时那两块惊堂嗖嗖两声,将那幅字帖按在了地上,拖到了别处。

“主人见笑了,手下弟兄不懂事,这修行一途,本就是与天争命,既是争命,那当然是长生最为最要啦。”

笔老大干笑两声,不咸不淡地说道。

天问心中微微一愣,心道,我这师傅都是给我留些个什么呀?

不过,其嘴上却是说道:“笔一成,你说得很对!”

“谢主人夸赞。不知主人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天问闻言,心中微微一思,才开口说道:“求路。”

“哪里的路?”

“摩洛。”

“摩洛?”

笔老大轻疑一声,似乎还从未听过这名字。

只见他对着左右大喝一声:“查,摩洛为何物!”

一声令下,只见所有的书籍都应声而动,纸张翻飞,哗哗直响。

约莫过了片刻,书合纸停。

一本装订较新的书籍跳了出来,对着笔老大说道:“回笔老大,这摩洛乃是伏蓐时代所生,是一片死海,浮毛可沉,非元婴修为而能通过。”

笔老大闻言,似乎若有所思。

“可有出路否?”天问问道。

“还请主人上坐。”

笔老大答非所问,而是身体一侧,示意让天问坐到其身后的案桌之旁。

与此同时,那张白纸晃晃悠悠地飘了起来,不偏不倚,正好落到了案桌之上。

“砚方四。”

“在。”

“磨墨!”

“是,笔老大。”

“惊五、惊六。”

“在,笔老大。”

“镇白!”

“得令。”

说完,笔老大一纵身,跳到了案桌之上。

对着天问开口说道:“还请主人自行寻解。”

这时,天问已然坐到了案桌之前。

“这是要自己写字么?”

天问心道,不解地看向了笔老大。

“笔起,字落,寻根求源。”

笔老大话音刚落,嗖的一下,出现在了天问的手中。

而那白纸之上的墨团幽地消失,出现在了砚台之中,飞快地旋转着。

这时,一股无形之力仿佛控制住了天问的手掌,举起手中的毛笔,在砚台之中飞点了几下,刷刷刷地在白纸之上,写下了摩洛二字。

字成,异变阧生!

天成只觉得眼前一黑一亮,自己就身处在了另一片天地之中。

只见自己整漂浮在空中,头顶一片蓝天,太阳毒辣异常,自己只才漂浮了几个呼吸,身体之上就已赶到了阵阵的灼痛之感。

而在他身下,则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大海,深蓝色的海面波涛汹涌,散发出无数的水气,在阳光的折射下,耀出七彩的霓虹。

就在这时,天问只听得耳畔一声尖鸣,循声一瞧,只见从太阳之中飞出了一团火球,直奔自己身下的大海。

嗷呜一声!

大海之中掀起一股冲天的巨浪,一个硕大的黑影破浪而出。

轰然一声,黑影与火球相撞在一起,激起了一股无比惊人的气浪,直令天问的神识震颤不已。

黑影倒退,回到了海面之上,而那火球却纹丝不动,立于原地。

这时,天问才瞧清楚了那两者的真容。

“烛龙、金乌!”

天问脸色一凝,认出了两者。

他脑海之中思绪飞转,回忆着自己的所有翻阅过的古籍,并未找到烛龙与金乌互有关联的信息。

就在这时,那烛龙竟然口吐人言:“金乌!老夫不过是误吃了你一枚卵,你就将我摩洛海族屠杀殆尽,你这不免有些欺龙太甚了么!”

天问闻言,心中一惊:“这是摩洛的由来……”

还未等他思量完,那空中的金乌一声长啸,双翅一收,变成了人形。

只见她头戴金冠,脚踩祥云,身披一件金光耀耀的宝甲,面若满月,竟是一位女子。

只见她双手陡然大张,猛喝一声,十指应声而断!

“烛龙,我知道我还杀不了你,但我却可以镇压你!今日,我便拼了我这十指巫力,将你镇压入这万丈海渊之中,并立下诅咒,叫你摩洛海族永无新生之日!”

话音刚落,十指猛然射出,天在晃,海在动,天问神识一溃而散,又复回到了案桌之前……

第八十九章 摩洛海底

“主人可有答案?”

“一知半解。”

“还请主人名言。”

“金乌的十指巫力。”

天问话音刚落,那笔老大嗖的一下飞出了他的手掌。

只见它刷刷地凌空飞点,写下:金乌、十指、巫力六字。

案桌之下,那一本本古书又再纸张翻飞,满屋子只剩下了书页刷刷刷的响声。

约莫片刻,书合纸定!

“金乌,神族,太阳神的化身,已被伏蓐完全封印在了太阳体内。”

“十指,精怪,非金乌原生,乃是其共生之灵,集天地精华而生。”

“巫力,金乌与十指的灵力融合,具有极为强大的诅咒之力,是一种禁止使用的神力。最后一次使用,乃是在万年之前,金乌镇压烛龙于黑海。”

三本书排着队,有模有样地念完了三句话。

“可有什么破解之法?”天问出声问道。

话音刚落,又有一本古书跳了出来,开口说道:“今日果昨日因,逆转阴阳,轮回现。”

“这是……”天问陷入了沉思。

笔老大轻笑一声,对天问说道:“这得主人自己去悟,若是我们将它点破了,那它就入不了主人你的因果了。”

天问似乎有所顿悟,但就在这时,异变阧生,他的肉体感受到了两股截然不同的气息,从岛屿的两侧冲天而起。

他猛然睁眼,又复回到了身体之外。

目之所及,黑压压的一片,只见无数的巨型蝙蝠和各种奇形怪状飞鱼,在空中相互撞击着、撕咬着。

透过它们之间的缝隙,只见太阳已然西下,余晖映入海面,所到之处,红如鲜血。

这蝙蝠和飞鱼来自岛屿两侧的洞穴之中!

天问目运灵光,已然发现了这两者的出处。

这些难道是金乌和烛龙之间战火的延续吗?

就在这时,天空之上的巨型蝙蝠占据了上风,已然将那些飞鱼赶回了东边的洞穴之中。

巨型蝙蝠似乎发现了天问的存在,竟然调转矛头,冲向了天问。

不过,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天问的阴阳双目竟然自行开启,无数的巨型蝙蝠从他的身体之中穿过,他的身体仿佛变成了一个透明的物什。

但那些巨型蝙蝠却并未因此放弃,依旧不停地冲击着天问的身体,但却均是无功而返。

忽地,一道凄厉无比的叫声划破长空,驱散了最后一丝天边的晚霞。

紧接着,天问只觉得身体猛地一震,脚下的岛屿竟然以南北为界,裂开了一道深不见底的巨壑。

那适才消失的怪鱼又复出现,从裂口一侧洞穴之中飞出,轰的一声,皆尽飞进了那道深不见底的巨壑之中。

天问身边的巨型蝙蝠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扇动着翅膀,跟上了那些怪鱼的步伐。

天问微微一愣之后,脸上神色一正,似乎决定了什么。

只见他轻轻一跃,抓住了一只巨型蝙蝠的双足,那蝙蝠顿时有所察觉,身体在空中左摇右晃,似乎想天问挣脱开来。

却不料天问双手手腕处的穴窍之中生出了两股强有力的吸力,竟然丝毫不为其所动。

天问眼前猛然一暗,耳畔阴风哀嚎,凄凄厉厉,叫人听人直想挠心掏肺!

不过才堪片刻,眼前又陡然明亮了起来,天问双目之中,黑白两色徐徐流转,只见自己已然来到了海水之中。

那光亮似乎是从海底所发出,越往深处越发明亮,并不时地还射出道道不同颜色的光芒。

天问抬头往向海面,只见海面之下的颜色,已经由白天所见的深蓝之色变成了黑色,阻挡住了天问的视线,令不能瞧见海面之上的境况。

事已至此,唯有跟随着这蝙蝠继续向行,到那海底一探究竟。

巨型蝙蝠不断下潜,天问只觉得四周的海水变得越来越冰冷,仿佛连他身体之中的灵力运转都为之一滞,竟似慢上了三分。

同时,二中出现了隐隐的嗡鸣之声,那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令他心神震颤不已,双眼之中的阴阳竟然开始涣散。

就在这时,他身体之中的太极图案又陡然恢复了一丝神色,射出两股一黑一白的灵力,自其经脉涌向了他的双目之中。

顿时,一丝清明在其脑海之中扩散开来,他的双目之中又恢复了坚定之色。

忽地,天问只觉得脚下一实,发现自己已然降落到了海底。

一个巨大的光罩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光罩之上流光溢彩,叫人瞧不见里面的情况,显然适才他所看到的光亮,便是从此处所发出。

天问环顾四周,只见那些巨型蝙蝠和怪鱼分成了两个阵营,均止在光罩的十丈之外,眼神之中,似乎透着一种既欢喜又恐惧的神色。

就在天问微微一诧之时,那光罩之上的流光猛地一凝,停止了流动。

十双眼睛忽地出现在了那光罩之上,上下游走,聚到了一起,向天问所在之处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稀奇,稀奇!竟然是个人族小子。”

一道尖声细语的人言从那光罩之中传出。

天问闻言微微一愣,心中闪过一个念想,双目之中黑白两色一闪,身体慢慢凝实。

只听得他开口问道:“不知几位与太阳神金乌是何关系?”

“嘿嘿!大哥,看来这小子是有备而来啊!”

“哼!难道是这妖龙的伙同?”

“老四,你睁大你的眼好好瞅瞅,他还是个娃娃!”

“三姐此言差矣,哪个规定,娃娃就不能成为这妖龙的同伙?”

“六弟,不许对三姐无礼!”

“哼!二哥你就知道帮着三姐!”

“……”

“……”

光罩之中七嘴八舌,听了半天,直叫天问听晕了脑袋。

看来这十指离了那金乌,已然各自成了精怪,乍听之下,似乎他十指之间,还俨然分帮结派。

“够了!都给我住嘴,从现在开始,只准我一个说话。”

最开始的那道声音忽地提高了嗓门,喝止住了那九指。

“小子,我且问你,你来这做什么?”

“找一个出路。”

“什么样的出路?”

“能够出得这片海域的出路。”

“唔……练气初期……却悟通了阴阳,了不得。”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哦,那个简单,飞过去。”

“若是飞不过呢?”

“游过去。”

“若是游不动呢?”

“好吧,好吧。那就只能等我们炼化了这妖龙,还原了这片海域本来的颜色,你就可以出去啦。”

“那要多久?”

“快啦,快啦。兴许再过一万年,我们就成啦。”

“……”

天问苦笑一声,看来想从金乌的十指这找到出路,希望甚为渺茫啊。

不过,他转眼一想,又想起了那本古书说的那句话。

只听得他又复开口问道:“如果我能令金乌神之蛋完璧归赵呢?”

“小子,你莫不是在说糊话?”

“你看这是什么?”

天问扬起了腰间的逆生葫。

“这是……有点眼熟……”

那声音沉默了片刻,忽地鬼叫一声,道:“这是长生藤上的长生葫?”

可才叫完,却又嘟囔了起来:“不对呀,长生葫芦的骨架可是长在里面的……小子,你这葫芦叫什么名字?”

“逆生葫。”

“哎哟~!我想起来了!它是……它是……”

那声音的主人似乎在忌惮着什么,始终不敢说出想说之话。

但就在这时,整个光罩忽地变得颤抖不止,一声高亢的龙吟自其内传出,直震得四周的海水翻涌不止。

光罩一边,那些怪鱼欢呼雀跃,好似十分喜欢这道龙吟之声,争先恐后地冲向了那光罩。

轰!轰!轰!……

怪鱼化成了齑粉,溃散在了冰凉的海水之中,而那光罩却变得更加地颤抖。

“好愣着干嘛,我叫你们不说话,可没叫你们不干活啊!”那十指中的老大大喝一声。

话音刚落,那光罩之上,流光再次溢彩,五光十色间,光罩之中的烛龙发出一声闷哼,光罩又恢复了平静。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烛龙发出了凄厉的惨叫,似乎在遭受着什么极为痛苦的惩罚。

而此时的光罩之外,巨型蝙蝠纷纷扑向了残存的怪鱼,怪鱼势弱,不一会儿便被巨型蝙蝠杀了个七七八八。

这时,天问才看清楚,那些巨型蝙蝠竟然是以此怪鱼为食物。

不过令其奇怪的是,为何蝙蝠还能下手呢?眼前的这些蝙蝠虽然体型巨大,可是在它们身上,他并未感受到丝毫的灵力波动。

就在天问微微诧异之时,蝙蝠已然打扫完了战场,欢鸣着又复游向了海面,来时快,去时也快,约莫片刻,天问便瞧不清了它们的身影。

而就在此时,那洒落到海底的怪鱼碎肉,好似活了一般,像蚯蚓一样,皆尽钻入了海低的泥沙里面。

令天问惊奇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眨眼之间,在那海底的泥沙里,冒出了无数个嫩芽,嫩芽遇水便长,只才片刻,便开花结果。

果子齐声迸裂,飞游出无数个细小的东西。

天问定睛观瞧,赫然发现那些小东西跟适才的怪鱼长得一模一样!

还未待天问再细细查探,那些小鱼只才在海水之中轻轻一摆尾,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那泥沙里的茎叶,在一瞬间枯萎死去,又复变成了海底的泥沙。

第九十章 重铸金乌

这时,那十指似乎已经腾出了手来。

光罩之中又复传出了人语:“小子,就凭你这练气初期的微末修为,也能使得了你那腰间的葫芦?”

“我不行,不还有十位前辈么?”天问笑着回道。

光罩之中的金乌十指似乎陷入了沉思,这逆生葫的厉害,它们可都是知晓的。

这东西吸起灵力来,那叫一个狠,简直就是个无底洞,时间倒流,逆转阴阳,这风险可是极大的!

除非找到那长生葫,二者相辅相成,不然要想逆转万年的光阴,就凭这十指仅剩的化神期灵力,只怕是要被吸成原形。

光罩之外,天问一手抄起了逆生葫,一手握住了无限元石。

猛然间,漆黑如墨的海面好像破开了一道口子一般,一道柔和的光束竟然出现在了海水之中,不偏不倚,正好将天问笼罩在了里面。

“这是星辰之力!那玉石……”

光罩之中又复传出了声音。

天问沉默不语,双眼紧闭,感受着那星辰之力通过手中的无限元石,徐徐地流入他的经脉。

过八穴,经丹田,徐徐汇入了他左手手腕处的穴窍之中。

忽地,只听得啵的一声,逆生葫的骨塞自行弹开,飞出了两道流光。

流光在天问身前滴溜溜一转,落于地面,变成了两个长相怪异的小人,头生双角,面色青灰,发丝如雪。

“赤青骨,阴风炎,见过主人。”

两个小人对着天问拜倒在地。

天问双眼陡睁,开口说道:“护我左右,卫我心神。”

“是,主人!”

天问一声令下,两个小人分立了开来。

这时,天问的阴阳双眼之中忽地射出了两道紫芒,一前一后地飞入了那逆生葫中。

嗡!嗡!嗡!……

逆生葫芦震颤不已。

只见一丝丝灵力,从天问左手手腕处徐徐流出,竟然托浮起了那逆生葫,晃晃悠悠地飘到了天问身前的光罩顶部。

葫芦猛地一晃,嘴朝下,尾朝上,翻了个个儿。

霎时,只见那光罩之上的流光忽地一凝,生出了些许变化。

光影横生,旧事再现!赫然是那烛龙偷食金乌之蛋的画面。

光罩随之一震,已沉寂下来了的烛龙又有动静,只听得它嘶吼道:“那不是我!那不是我!”

“百里鸣一,我需要你助我一臂之力!”

天问在丹田之中轻喝一声。

“是,主人。”

语声微弱,显然那百里鸣一还未恢复元气。

紧接着,只见天问张嘴吐出一缕黑气,没入了那光罩之中。

“这是……”

光罩内,十指齐声惊呼。

只见那画面之中,在烛龙的影子之中,赫然出现了一双猩红的眼睛。

“是天魔!”

有一指认出了那红眼的身份。

就在这时,光罩之内的烛龙忽地变了一个声音,阴沉无比:“外面的人族小子,你身上怎么会有我天魔一族的无上魔气?”

“这个无需你知道。”天问淡淡地回道。

“哈哈哈哈!”烛龙阴笑道,“就算发现了我又如何?我现在早已与烛龙融为一体,同生共死!只要它不死,我便也不死,就算是那只金乌来了,她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天问闻言,轻轻一笑,说道:“如果我能令你与烛龙分开呢?”

“小子,你可以试试。”那天魔似乎对自己信心十足。

“嘿嘿,恭敬不如从命!”

说完,天问语声一变,高喝一声:“十位前辈只需借予小子灵力,小子自有办法令金乌之蛋再现!”

“好!兄弟们,咱就赌上一把!”

话音刚落,光罩之中射出十道灵光,飞到了那逆生葫的身旁。

顿时,十股惊人的灵力向着四周席卷开来,海水翻涌,巨浪横生。

赤青骨、阴风炎双掌翻飞,在天问身体四周布下了层层灵幕,但却只才堪堪挡住了数息,那层层灵幕便一溃而散,将他二人的身体冲飞了出去。

倒是天问却纹丝未动,只见那无限元石飞绕出道道银白色的光辉,将天问笼罩在了其中,抵挡住了这强横的冲击。

此时,那逆生葫已然变大了足足十倍,无数道青白相间的匹练席卷而出,落入光罩之中。

整个摩洛仿佛都震动了起来,海面之上无数道高达百丈的巨浪肆虐,前浪推后浪,直令摩洛沿岸的生灵遭了殃。

而海面之下,光罩之中,则是发出阵阵不甘地嘶吼,金乌十指卯足了全力,将自身灵力源源不断地送入那逆生葫中。

足足半柱香之后,整个摩洛才恢复了平静,金乌十指的光芒变得暗淡不已,显然都消耗了不少本源之力。

再看此时的光罩,已然变得通透无比,光罩之内的景象一览无余。

只见光罩之内,一条黑龙和一团黑影正遥相对视着,黑龙气息孱弱,身上束缚着十根明晃晃的锁链,而那团黑影则气息浑厚,长着一双猩红的眼睛。

“哈哈哈!天意,这是天意!老妖龙的灵力都是我的了!”那团黑影叫嚣着。

只见它身形猛地暴涨,似乎要破罩而出,但就在其接触到光罩的一刹那,它仿佛被雷电电了一般,全身抽搐不已,道道电芒出现在了它的身上,电芒色呈青白。

“这是……”

未待它说完,电芒忽地一紧,将它捆了个结实。

嗖嗖两声,飞绕出两条似链飞链,似绳非绳的东西,透过光罩,没入了那逆生葫中。

嗡的一声!

逆生葫荡开了一圈黑色的涟漪,直激得金乌十指东倒西歪。

天问忽地仰天长啸,只见荡开的黑色涟漪竟然忽地调转了方向,皆尽涌入了他的左手手腕处。

一条黑色的细线忽地凝现,过肘游臂至肩,又一个穴窍发生了突变。

就在这时,那光罩之中的黑影急速缩小,咣当一声,黑影消失不见了,落下了一个如拳头般大小的红色物体。

“这是……”

金乌十指稳住了身影,疑道。

天问猛然踏出一步,一手按在了那光罩之上,开口说道:“烛龙,金乌后代的本源之力犹在,你愿以残躯换你黑水一族的生机么?”

烛龙努着头,吃力地回道:“误食金乌之蛋,错皆在我,若非我贪信天魔的谄媚之言,望它能助我突破雷劫,晋升神位。我黑水一族,岂能有今日的下场?今日幸得先生去我心中之魔,些许残躯,若是还能堪用,先生尽管拿去,只求先生赐我黑水一族一线生机!”

天问面色依旧,平静地说道:“金乌乃与凤凰同源,皆可涅槃重生,今日我以你之血肉为媒,让这金乌的本源之力再获新生,这亦是你黑水一族再获新生之日。”

说完,只见天问口中念念有词,那逆生葫应声转动,生出一股巨大的吸力。

只才一瞬,天问身前便空空如也,光罩消散,烛龙和那金乌的本源之力,皆尽被吸入了那逆生葫中。

“小子,这就成了?”

金乌十指出声问道。

这时,天问的气息已然将降了不少,只听得其有气无力地说道:“还需九九八十一天。”

说完,便一头栽到在了海底……

日新月异,斗转星移,三天之后,天问才再次睁开眼睛。

只见此时的他,已然回到了那孤岛之上,而那道深不见底的裂口亦消失不见了。

靠着与逆生葫的联系,他才得知,是金乌十指把他送上的岸,不过他们却是依旧留在了海底,守着天问的逆生葫,只待九九八十一天满,见得金乌,他们也算功德圆满,这摩洛海域也才能获得新生。

天问苦笑一声,那日夜晚的种种,其实有一大半均是在那智书指引下所做的,而若非又得金乌十指全力相助,这金乌复活一事,也只能是一场空谈。

练气初期的修为,实在是过于低下了,看来在这八十一天之中,他可得拼尽全力提升修为。

不然,就算是那十指金乌解了摩洛的诅咒,单凭他现在的修为,要想渡过这摩洛海域,只怕也是极为困难的。

只见他徐徐站起身来,走向了那怪鱼的洞穴。

摩洛剧变,所有怪鱼均消失了踪影,海上天气多变,那洞穴倒不失为一个藏身的好去处。

眼下,天问手中还有不少的辟谷丹,想来应该是能够撑到金乌重生的那一日……

第九十一章 波母之果

短短一月不到的时间,天问便经历了种种人生起伏,也见到了何为生,何为死。

眼下当务之急,是要巩固一下修为,然后再去探究其身体之内,那太极图和九个穴窍的秘密。

身随心动,既是巩固修为,那自当是需要一些丹药的。

可当他在身上摸索了好一阵子,才赫然发现自己的储物袋和储物戒,似乎遗失在了那小世界的乱流之中。

忽地心中一顿,似乎想起了什么,急急神识内探,果不其然,那赤青骨和青风炎已跑了他丹田之中的球形物体之上。

若是自己没有记错的话,之前靠那逆生葫缴获的两个乾坤袋,已然在几天之前就还给了他二人。

即是如此,想必主人管手下借些丹药,也是无可厚非的吧。

一念即此,只见他幽地一下,神识化形,出现在了丹田之内的球形物体之上。

三号别院,万物复苏,已然不再是一片熔岩炼狱,灵气浓郁十足,正是静修的好地方。

“主人!”

赤青骨和青风炎拜倒在地。

天问轻轻一笑,道:“两位请起。”

“不知主人到此有何事?”青风炎问道。

天问闻言,耳根子微微一烫,稍带羞意地回道:“不知你二人身边,是否携带了什么丹药?”

话音刚落,只听得清风炎苦笑一声,回道:“回主人,只怕我兄弟俩要令主人失望了。我兄弟俩因修行功法特殊,喜好直接生食各种生灵血肉,因此身边不曾备有什么丹药。”

“呵呵,是这样啊……”天问干笑一声,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不过,主人……”阴风炎欲言又止。

天问见此,眉毛微挑,问道:“不过什么?”

“在赤兄的乾坤袋中倒是有一物,是在那方小世界中所得额,想来应该可以帮助主人。不过,此物透着诡异,我二人到现在都还未能将其弄明白。”阴风炎低头回道。

“哦?竟然是连你们两都弄不明白的东西?也罢,那就交由我试试吧。”

话音刚落,天问的神识又回到了身体之外,只见他手中流光一转,凝现出了一只通身黄色的盒子,盒子不大不小,正好盈盈一掌,其上还贴着一张血纹符箓。

盒子在他掌中窜动不已,似乎有东西欲破盒而出。

就在这时,他腰间的无限元石有了反应,其上蓝光一转,一道身影幽地浮现,正是那多日未见的无极水魂。

“哟,小子!运气不错,竟然能偷到‘波母之果’。”

无极水魂竟然认识他那掌中之物,伸长了鼻子绕着他的手掌打起了转来。

天问轻咦一声,道:“波母之果?”

这名字他可是在古籍之中见过的,波母者,上古土族胜地也,由神兽兕的后代守护。

其内有一沙树,说是树,却状若荆棘灌木,只才一根,便可生出数以万计颗相互独立的主干。

可吞食天地灵气、日月精华,每五千年便会产下一果,唤名波母之果。

传说此果不光孕含了无比精纯的土属灵力,还生有一道完整的法则之力,至于是何法则,却要因人而异,只有待得到此果之人,服之才能知晓。

不过,书中也有明言,此果已通灵性,善于幻化和遁术,且有着不弱的修为,这也难怪那赤青骨和阴风炎,还未能将其分而食之。

但此物连他两都搞不定,自己难道就可以么?

无极水魂似乎瞧出了他的心思,哈哈一笑,道:“小子,需要帮忙么?”

“怎么个帮法?”

天问接口问道,无极水魂这厮可不似他主人,断然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无极水魂站住了身影,装模作样地回道:“当然是耗费我的神魂之力啦!我一个没了躯壳的孤魂,也只有这个可以使了……哎……就是不知这次使了,下次又要何时醒啦……”

“呵呵,前辈若是有什么条件,不妨提出来,看看小子我可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天成心眼通透,自然听出了这无极水魂的言外之意。

“这可是你的!不许反悔!”

“不反悔。”

“好!那你把那本智书借我瞧瞧,我便再耗些神魂之力,帮你这把。”

天问闻言,微微一愣,苦笑一声,回道:“前辈,不知能否换个条件。这智书,我可使唤不得。”

“哼,不行!我就要这个!”无极水魂坐到了地上,撒起了泼来。

“这……”

天问不禁语塞,万没想到这厮竟然如此的不要脸,无奈之下,只得硬着头皮去找那智书。

说也奇怪,智书竟然没有回绝,但也提出了一个它的条件。

约莫片刻,天问舒展了眉头,开口对着无极水魂说道:“前辈的这个条件,智书答应了。”

“嘿,太好了!那还等什么,快叫它出来。”

无极水魂一蹦老高,把脸凑到了天问的眼前。

天问身体微微后倾,接着说道:“不急,不急。智书说了,需得前辈出了手才可一观,并且,智书还提出了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无极水魂一个激灵,向后退出了几步。

天问呵呵一笑,回道:“还请前辈将那无限元石的禁制全部解开。”

“不行,不行!”

无极水魂闻言,直摇脑袋。

“若是如此的话,那小子只有请智书亲自出手,帮小子开启此盒了。”

天问故意编了谎,嘴角上扬,带了一抹戏谑之意。

无极水魂捶胸顿足,哀嚎道:“命运弄人,苍天无眼,我就只才剩这最后的一处容身之地,若是禁止全部解开,那我……”

“前辈放心,智书说了,它自由办法帮前辈重获新躯!”

天问收了戏谑,正声说道,这话倒是智书的原话。

无极水魂陷入了沉思,约莫片刻,只见他神色一正,开口说道:“好,看在伏蓐的面上,我便信它这回。”

话音刚落,只见他身体之上的蓝光渐盛,嗖嗖两声,从其口中飞出两滴蓝色的液体。

与此同时,他又轻呵一声,道:“小子,转阴阳,调五行,用木属灵力!”

天问不疑有他,调动起全身的灵力,徐徐转化为木属灵力,皆尽涌上了他手中的那盒子之上。

“去!”

随着无极水魂的一声令下,那两滴蓝色液体忽地出现在了天问手中小盒的上方。

两滴蓝色液体滴溜溜一转之后,猛然落下,重重地击在了小盒之上。

天问身体猛地一矮,手中的小盒好似变成了万斤之重!

“这是……”

未待他说完,符碎,盒开。

只见小盒之内,一个大小如鸡蛋般的土黄色之物,正在挣扎不已。

在其身上,缠绕着数百道细小的蓝色根须,根须的源头正是天问手心之中源源不断涌出的木属灵力。

这时,只听得无极水魂又复开口:“小子,盒子虽已开,不过我可得提醒你,要想炼化这枚波母之果,可非片刻的功夫!还有,可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条件。”

话音未落,无极水魂蓝光一闪,竟又回到了那无限元石之上。

天问见此,微微一怔,心道这厮竟然没骗自己,开启此盒,果然令其耗神不少,看来往后还需对他好些的为好……

想归想,这盒既已开,那这正事还是得先做的。

只见天问伸出两指,指尖灵光隐隐,欲使一招引灵之术,对这波母之果小试牛刀。

那盒中之果,似乎受到了何重牵引,一丝丝土黄色的灵力飞绕而出,缠上了天问的那两指的指尖。

与那隐隐灵光相交,没入了天问的指尖。

忽地,天问身体猛地一震,脸上露出了一股难以相信的表情。

那几丝灵力只才在他身体之中运转了一个小周天,便令其灵海之中凝结出了一颗完整的土黄色灵晶。

不仅如此,那灵晶之上还延伸出了一条细小的灵丝,连上了他那太极图案外侧的土属性灵力。

天问体内的五行之力被打破了平衡,变成了以土为主,但奇怪的是,体内并未出现什么不适和异样!

天问心中一片愕然,若是换在一年之前,只怕出现此等景象,自己定是又要走火入魔。

他身体之中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明明他只是别人眼中的蝼蚁,为何却成了伏蓐、风清子、元始天尊手里的香馍馍?……

一个又一个的疑问涌上了天问的心头。

天问抬头看了看洞穴外的景象,残阳如血,海水瑟瑟。

昏黄的太阳倒映在海中,侧头望去,好像两只眼睛,你看着它,它也在看着你……

第九十二章 晋升筑基

一月后,孤岛上,微风依旧,碧空如洗。

忽地,岛上东边的洞穴之中传出了一声巨响,地面震颤,乱石飞溅,临近的海面荡起了一圈十多丈高的巨浪,以道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涌去,涌了足足五里才堪堪停下。

洞穴之中,天问披头散发,衣不蔽体,正在痴痴地发笑。

如果现在有人在此,定会发现,天问的修为赫然突破了练气期,晋升到了筑基初期!

天问神识内探,只见现在他的丹田之内一片土黄之色,并不时地折射出刺眼的光芒,这是灵力化晶!

在这短短的一个月内,天问竟然炼化了其手中的那枚波母之果,硬生生地凭借着它所孕含的土属性灵力,突破到了筑基初期。

太极图案徐徐流动,其上飞绕出无数条细小的旋臂,连上其下的每一颗土黄色灵晶。

这些灵晶所产生的灵力,经由太极图案的凝练,于两个阴阳鱼眼处徐徐流出,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颗土黄色的小圆球。

说是圆球,倒不如说是一团非常致密的气体。

天问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圆球,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此球定是金丹的雏形。

不过,筑基初期就凝结金丹雏形,这可是闻所未闻的,饶是天问博学多才,纵览古籍,也还是头一次见着。

看来多半与那太极图案脱不开干系!

就在这时,那颗土黄色圆球忽地一颤,射出一道黄白黑相间的匹练,落于天问的手中。

嗡的一声,天问又回到了丹田之外。

只见他低头看向了自己的手中,一枚长约三寸、黄白黑相间的长针躺在了他的掌心,长针质若金玉,入手微凉。

天问的指尖触过那长针,嗡的一声,无数个星星点点的灵光,忽地从那长针之内涌出。

只才数息,便全部射入了他的眉心之中。

这是?

只见在天问脑海中,那无数的星星点点交织在一起,组成了一张微微泛黄的薄纸,薄纸之上细写着不少小字。

天问微微一扫,便将其一字不差地记在了心中——这是一篇控物的法门。

原来,他手中的这枚长针名叫“子母九环针”,拥有一道完整的神魂攻击法则,可令中针者在片刻之内丧失其神魂对其肉体的控制,当然如果敌对者修为差距巨大,此针的效果也会随之大打折扣。

并且,那法门共分为上、中、下三篇,每练一篇,便可令此针再衍生出三枚分针,拥有其本体的五成之力。

除此之外,法门之中还有明言,当修炼此法门者每练成一篇,还可令此针的气息将上三分。

若是三篇全部练完,此针便会如冰入水般,在突袭之时,无声无息,叫人防不胜防!

不过此针如此之好,却也有其弊端,此针内所含的法则之力,一击之内,无论击中与否,均会因此消耗。

如果想再次令其拥有那法则之力,还需其主人将之回炉凝炼,至于其凝炼的手法,在这篇法门的末尾处,倒也给了详尽的介绍。

天问苦笑一声,眼下四周空空如也,他到哪去找个练手的?

西边的那洞穴之中倒是窝着不少的巨型蝙蝠,可人家数量之巨,到那了,谁练谁还指不定呢!

天问掌中流光一转,将那枚长针又收回到了丹田之中。

这时,他才重新静下心来,查看着自己体内可还有其他的什么变化。

那九个穴窍依旧不紧不慢地转动着,一如往常,倒是他那全身的经脉之中出现了少许的变化。

只见在他的经脉表面,不知何时附着上了一层土黄色,正徐徐地向着自己的身体表面渗透。

“这是……”

天问伸出双指,指尖灵力吞吐,好似一道剑锋,嗖的一下,划过了一条手臂的皮肤。

呲——!

灵力在其皮肤之上划过了一条白痕,白痕微微一闪,便消失不见了。

天问见此,双目微微一凝,又再伸出双指,指尖灵力吞吐,嗖的一下,划过了身边的一块十几丈的大石。

大石应声齐断,变成了两半。

天问脸上闪过一阵狂喜,万没想到,凭借着那枚波母之果进阶筑基,竟然还能有此收获。

他适才的两指之力看似轻巧,实则已有万斤之力,却只是在其皮表留下了一道白痕,且那白痕须臾之间便恢复如初。

只见天问忽地神色一凝,举掌为刀,轻喝一声,挥出了一道土黄色的风刀。

风刀一现,便生出了一道尖锐刺耳之声,好似金属之间的互相摩擦之声般。

轰的一声,风刀砍中了天问的一条手臂,手臂分毫未伤,依旧只是伤过了一道浅浅的白痕。

而与此同时,那余下的风刀擦着其手臂,落到了天问脚下的岩石之上,猛然间,只听得天问暗道一声不好,飞身而出,到了那洞穴之外。

才一站稳身形,便听得身后轰隆作响,那洞穴塌了!

天问见此仰天长笑,笑声之中满是自得之意,这十几年来,他虽然借着其父亲的名望混迹于帝都,但内心深处却是无比的自卑,生在这个修行者的世界,低下的灵根仿佛就好像一个无形的重物般,压在他的心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无论他看再多的书,都亦改变不了他此生止步于凝体境界的事实!

笑罢,天问平复了一下胸中的情绪,筑基初期,这只是成为一名真正的修行者的开端,往后的路可还长着呢。

而眼下的这一望无际的摩洛,还正等着他去跨越呢,筑基初期的修为可还是远远不够的。

一念及此,只见天问又呆立住了身影,以神魂之姿又出现在了他的丹田之内。

天问飞身在灵海之上,静静地看着那笔一成口中的“道玉球”(太极图案上方的球形物体)足足片刻,猛吸了一口气,虚影一晃,等虚影再次凝实,他已出现在了那三号别院的竹门外。

天问抬起头,看了眼那三个朱红色大字——百灵园,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而入。

刚一入门,便有一物飞扑而来,天问只觉得双肩一沉,双眼一黑,似有有一物趴到了自己身上。

紧接着,一条舌头舔在了他的脸上,黏黏哒哒,还带着股腥臭。

“你就是球球?”

天问轻轻将它推开,问道。

耳畔传来了狗吠之声,天问擦拭了下脸,睁开了眼,只见一只三头怪犬正对着他摇尾乞怜,好不欢喜。

正是一月多前,与懒鬼吕良有过一次交手的球球,只不过现在的它变成了一人大小。

吕良在这三号别院中的所作所为,他也是早已知晓了,那厮仗着其手中的那颗含沙射影珠,连哄带骗带偷带抢,在这百灵园中足足掳去了三十六颗五百年以上的灵草、二十株八百年以上的灵木、八支一千五百年以上的灵花、三枚能言果、一根缚妖藤和一株化了形的九头参。

实在是令百灵园元气大伤,这还不算那吱不二偷的!

天问此次来此,是想寻找几味灵草、灵花,按着从笔一成那得到了几张筑基期灵丹的丹方,和一只风清子留下来的丹炉,打算尝试着炼制几炉丹药。

不过他从笔一成的口中得知,这百灵园中的生灵除了几个化了形开了智的,剩下的皆是些食古不化的,依旧一心只念叨着上一任的老主人——风清子,只怕天问来此会碰一鼻子灰。

这也难怪,那懒鬼吕良要用到哄、骗、偷、抢!

难道自己真的也要学他?天问想到这,不禁莞尔一笑。

笑完,嘴角旁又出现了一丝苦楚,不知道他的那些伙伴们现在都身在何处?都安好否?

抬头,将目光射向了灵园深处,此次来此无论如何都要有所收获,只因他已从笔一成那得知,在这几种丹药之中,有一种可助其利用那无限元石进行修炼。

至于如何修炼,一切还需等其将那丹药炼制成功后,再行告之。

若是天问练不成此丹,就是那笔一成提前告知了他,那也只是空欢喜一场。

不仅如此,自那无极水魂帮助天问拿下波母之果后,便陷入了昏睡之中,至今未醒,而那无限元石似乎也受到了他的影响,每日夜晚也不再自行吸收那些星辰之力,以供天问体内的九大穴窍修炼。

第九十三章 能言果树

天问神色一正,迈开步子走向了灵园深处,球球紧随其后。

两侧树木逐渐高大,灵草灵花也逐渐繁盛,药香之气也愈发浓郁,但天问却没有停下脚步。

只见他径直向内,一直走到了灵园的中心,才停下了脚步。

一颗大树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树高约十二丈,树围约三丈,抬头望去,枝繁叶茂,密得将阳光都挤成了丝线。

此树的叶子甚为奇特,状若宝剑,就是剑身稍稍宽了些,略带着弧度,颜色绿中泛白,给人以一种金属的质感。

“开道者,你来啦。”

粗粗的主干上,忽地凝现出了一张人脸,眉角间皱纹横呈,显然是一张老者的脸。

天问循声一瞧,笑着回道:“你好啊,老寿星。”

“哈哈哈哈哈~!”

大树笑了起来,声若洪钟,震得满枝的树叶挲挲直颤。

“可有好久好久,没有人这么称呼过我啦!”

“是吗?那我往后一直这么叫你。”

“哈哈~!真是个嘴甜的开道者。说吧,你来这做什么?”

“我想取点东西。”

“这恐怕不行,孩子们都受了惊吓,即便你是开道者,他们未必也会买你的帐。”

“那请问老寿星,我该做些什么呢?”

“拿出你的真诚。”

“我懂了。”

天问双眉之间一片释然。

他眼前的这颗树便是能言果树,此树虽然没有什么大的神通,却是天地之间最古老的树之一。

它所结的果子能令万物开灵,且互通智慧。

而它口中的真诚,其实亦是风清子所设下的一个考验。

此间的植被虽都是木属,但经过多年的演化,早已生出了其附属的属性,更有甚者附属替代了主属,融贯了五行。

而这真诚便是天问通过自身灵力的五行转换,担当起此园的园丁一职。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难,这园中植被的种类怕是早已不下万种,若是一一照拂,怕是时间有限,耽搁不得。

只见天问在能言果树下盘膝而坐,双目微闭,脑海之中思绪飞转,正在思量着良策。

忽地,脑海之中闪过一道金光,智书幽地出现。

也不见其说话,书页自行张开,从其里面飞出不少字符。

“这是……”

只见那些字符错落有致,竟组合成了一篇心法口诀。

“守元抱一,凝灵出五,五携阴阳,神分万千……”

足足坐了半柱香,天问才徐徐起身,原来这篇心法口诀所讲的乃是如何将任何一种单一的灵力转化为其他四种属性,并通过阴阳之力的加持,令这五种属性同时共存,并且其中还传授了如何将自己的神魂之力化作千丝万缕,而后再附着在这些灵力之上,进行极为精细的操作之作。

天问心中一亮,回想起之前在他丹田之内那场灵雨的景象,顿时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不过还得先试验一番。

只见他转过身,附耳球球,压低了声,嘴皮子微动,不知讲了些什么,那球球便转身离开了此处。

约莫一刻,球球去而复返,只见在它身后还跟着几株灵草、灵花,颜色各异,显然具有不同的灵力属性。

只见天问微微示意,让球球退到一边。

紧接着,只见他又盘膝而坐,闭起了双眼,心神之力慢慢延伸,连上了丹田之中的灵海和那徐徐转动着的太极图案。

这时只见徐徐汇入太极图案的土黄色灵力,不再通过两只阴阳鱼眼汇入那颗雏形金丹之中。

而是在太极图案的外侧之时,由黄转青、白、红、黑,五灵再次均分。

接着,只见那均分后的五灵徐徐涌入阴阳鱼中后,又慢慢地从其内冒了出来,化作千丝万缕,每一缕上都附着上了一道阴阳之力。

只见这时的天问,脸色白若宣纸,额头更是冒着颗颗豆大的汗珠,显然此法耗神不少,而这却非最难之处。

这时只见天问的神魂眉头紧锁,表情狰狞,轻喝一声,一道虚影自其神魂之中分出。

魂分之术,此乃元婴期修士才能拥有的神通,却出出现在了天问的身上。

须知,就算是元婴期修士,非神念坚定者,也断然不会轻易地就将自己的神魂分出一部分。

此术分险极大,若是成功了,那这名修士同时拥有了两个神魂,修炼起来自然会加速许多,但若是没成功,不单那欲分出去的神魂将永不存在,就连其主体神魂亦将留下不可修复的创伤,对其往后的境界提升将会留下很大的影响。

轻则境界不稳,实力弱于同等修为的修士,重则止步元婴无缘化神,除非遇到天大的机缘,但就算是如此,当其晋升化神期后,元婴转化为元神之时将会收到阻碍,其所凝结出的元神将是一个残废的元神,至于残废到何种程度,还需因人而异。

不过书中有记载,曾有一名分魂失败的元婴期修士,侥幸晋升到了化神期,其所凝结的元神虽四肢健全,却仿若痴呆!

由此可见,这魂分之术实是凶险万分。

就在这时,只见天问所分出的那一部分神魂左突右冲,似乎极不稳定,而其主体亦是微微发颤。

约莫过了片刻,天问的神魂才恢复了平静。

只听得他开口说道:“去!”

话音未落,他那魂分而出的那一部分神魂便化作千丝万缕,飞出了百灵园,飞出了道玉球,迎上了那千丝万缕的五灵之力。

一丝对一缕,分毫不差!

又过了约莫片刻,那千丝万缕万缕的神魂之力去而复返,引着那五灵之力出现在了天问身前的上空,正好对着那球球所引来的那几株灵草、灵花。

“凝灵成雨,落!”

天问的神魂双手交叉,结出了一个术印。

声落,雨落。

只见那五灵之力陡然转化成了灵雨,在那神魂之力的控制下,金对金、木对木、火对火、水对水、土对土,一丝不差地对上了各株灵草、灵花。

霎时,只见那几株灵草、灵花猛然迸发出夺目的灵光!

噌!噌!噌!……

那几株灵草、灵花竟似长高了三分,透出了更加浓郁的灵气。

这时,那千丝万缕的神魂,又再合拢到了一起,变成了酷似天问模样的一个虚影。

“开道者,你做得非常好!”

身后,能言果树忽地又开了口。

天问徐徐起身,长吁了一口气,笑着说道:“还是老寿星点拨的好。”

“真是嘴甜的开道者。”

说完,它便又不再多说一个字。

天问将心平静了一下,凌空踏步向上,未及片刻,便走到了整座灵园的上空。

只见他凌空盘膝而坐,一如适才的模样。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的灵雨无丝毫的困阻,一切皆水到渠成。

只才片刻的时间,整座灵园的上方都飘起了蒙蒙灵雨,由天问的神魂之力指引着,落向了灵园中的每一个生灵,包括球球和那能言果树。

灵雨足足持续了一刻,直至其灵海之内的那些灵晶所储的灵力消耗了三分之二,能言果树才出声喊停了天问。

“够了,够了,贪多嚼不烂,留点下次。”

能言果树拉长了声音,幽幽地喊道。

天问闻言,止住了灵雨,收回了神魂之力,又落到了地上。

他抬头看着能言果树,道:“现在我可以取了吗?”

“不急,不急,吃饭尚需消化,何况汲取灵力?”能言果树回道。

天问哈哈一笑,道:“是我心急了。”

“心急的我见多啦,你还算不上。”能言果树说道,“开道者,谢谢你的灵雨,我有两样礼物要送你。”

话音刚落,自其枝叶之中飞落下了两个东西,一个快一个慢。

天问眼睛手快,一前一后,接了个正着,定睛一瞧,乃是一枚果子和一片金色的树叶。

第九十四章 心穴之启

果子其状如梨,生得鲜红欲滴,留着一个白色的小柄,小柄两侧各长着一排黑色的尖刺。

“老寿星,这就是能言果么?”天问仰着头问道。

“是,也不是。”

能言果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似乎犯起了困来。

“那这是什么?”

“是一枚能言果王。”

“有什么妙用么?”

“通万物之言,学万物之法。”

“多谢老寿星。”

天问双眼放光,笑着说道。

“老寿星,那这片树叶呢?”

“你将它放到你的右臂上试试。”

“是这么?”

说着,天问将那片金色的树叶贴向了他右臂的剑印之上。

还未等其贴到皮肤表面,那剑印之中竟然射出一片青光,落在了那片金色树叶之上。

嗖的一下!

天问手中一空,那片金色的树叶竟然消失不见了。

紧接着,他的右掌之中光华一转,一把木剑凝现而出,正是那把太乙斩灵剑。

“这是……”

天问右掌中,灵力微微一转一收,那把太乙斩灵剑又消失不见了。

再一转一放,剑又出现了。

天问的脸上露出了狂喜之色:“多谢老寿星。”

“哈哈哈,这都是你福缘所致,心诚而开。”能言果树嗡嗡笑道,“不过,这片金叶也只能助你能主动控制此剑,若想发挥出此剑真正的威力,还需你自身勤勉修行。”

说完,只见他的那张大脸又深深地打了个哈欠,树皮表面灰光一转,隐入了树干之内。

天问见此,对着其树干深深地作了个揖,一转身带着球球去向了别处。

阴风草、明月果、火流木、无根藤……

天问一路游走,一路采摘,未受到丝毫的阻碍,显然适才的灵雨已令其获得了园内众生灵的一致认可。

约莫过了半柱香,天问回到了丹田之外。

只见此时他的身前,摆满了各种一堆东西,其旁还摆着一只丹炉。

丹炉有四只脚,四脚之上又有四耳,四耳之上生着四只形态各异的生灵,凝目细看,只见是苍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灵。

四灵均张着嘴,朝向了炉鼎中央上方的一个宝顶,宝顶成四个尖角,正好对上了四灵的四张嘴。

丹炉下白上黑,在四耳的中间均浮刻着两条相绕的阴阳鱼。

“这便是传说中的四灵洪炉?”

天问的双手抚摸过炉身,洪炉发出了酷似欢鸣的嗡叫之声。

天问体内的灵力为之一震,太极图案的转动速度竟然加速了三分。

“笔一成果然没有骗我……”

天问感受着体内的变化,肯定了之前笔一成的相告之言。

这四灵对应的属性乃是:木、金、火、水,而烘炉本身则代表了土属性。

以土为主,木金火水为辅,这正好应对上了他现在丹田之内灵力分布。

只见天问双掌翻飞,一心五用,将木属送入了苍龙嘴,将金属送入了白虎口,将火属送入了朱雀喙,将水属送入了玄武头。

接着,调动起身体之内所剩的土属性灵力,徐徐地送入了黑色炉身中。

烘炉有了反应,只见那几条相互缠绕的阴阳鱼好似活了过来一般,在黑色的炉身上相互旋绕着徐徐游动。

而那四灵在吸食了天问的灵力之后,口中皆灵光隐隐,猛然各自吐出一道光柱,正好落在了其所对应的炉顶角上。

轰然一声,炉盖开了道口子,一股仿佛来自洪荒的气息席卷而出,直扑天问的面门。

这气息之中还夹杂着些许残留的丹药之味,猛然入鼻,直令天问心神一震!

这是何等的灵药,时隔多少万年,些许残留的气味就能令其气血沸腾,九窍加快了转速,在白日之中,竟然又流转出了丝丝灵力。

而他灵海之内,那些已近干涸的灵晶,竟然开始慢慢地恢复。

但这也只才维持了片刻,毕竟只是一些残留的气味。

天问心中五味陈杂,炼丹一途,果然玄妙无比,不知此次自己借助这四灵洪炉,是否可以顺利地炼制出他所想要的丹药来。

就在这时,只见那炉盖在四灵之力的徐徐推动下,终于全部开启。

入药!

只见天成不急不慢地按部就班,将地上之物,一样一样地放入了烘炉之中。

约莫一刻,他止住了手上的动作,双手结出一个术印,轻呵一声“起”。

砰的一声,炉盖自行封合,地面一颤,烘炉窜到了空中,离地足足有一丈之高。

这时,天问改变了手中的术印,同时咬破了一个指尖,鲜血飞流而出,却悬而不落。

“火起!”

只见天问依旧保持了术印之姿,双手徐徐往上一顶,那浮于空中的鲜血竟然凝结成了一个古怪的符文,嗖的一声,印在了白色的炉底之上。

嗡,嗡,嗡……

无中生有,白色的炉底外,竟然生出了一团团的五色火焰,火焰异常炙热,即使隔着一丈,天问亦觉得面皮吃痛不已。

但他却不能移步,依旧保持着手中的术印,那五色火焰的引子虽是他鲜血所凝结成的符文,但这符文的稳定程度却受着他双手结成的术印的影响。

这也只是他修为低下,如果他现在已有金丹期修为的话,只需凭借心神之力,便可在远处牢牢地控制着这血色符文的稳定性。

一刻……两刻……三刻……

直至天黑,天问依旧保持着那姿势不变。

不过,此时的他已然快接近油尽灯枯之境,可那四灵烘炉之内却依旧还没动静。

终究还是自己修为太弱了么?

天问脸上已经毫无血色,就连两侧的脸颊也变得凹陷不已,眼窝深深,血肉干涸,仿若一具枯尸体,双眼不住地一张一合,显然已快支撑不住了。

就在这时,沉寂了一个月的无限元石终于又有了反应。

只见它自天问的腰间飞出,绕着他的身体滴溜溜一转后,飞到了他的头顶。

天空之上,亿万星辰围着月亮徐徐转动了起来,仿佛一个五彩斑斓的漩涡,但漩涡的深处却明亮异常。

月光猛然一收,汇成了一道光柱,不偏不倚,正好落到了天问的头顶。

真是令人惊奇的一幕,整个摩洛海上,除了天问头顶的这一柱光,均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咚咚,咚咚,咚咚……

“这是……”

天问赫然发现,一股暖流自他心脏流出,瞬间便传送到了身体各处,包括他的丹田灵海。

这股暖流好似沙漠中的一道清泉般,滋润了他那干涸不已的身体!

他心脏每跳一次,那暖流就壮大上一分,而他的身体之中的血肉便又恢复上了一分。

不仅如此,那暖流流至其丹田之处时,竟然自行转化了他那灵晶之中的灵力,土黄之色正在恢复,太极图案又恢复了转动。

这是九大穴窍中的心穴!

枯木逢春,再获新生,天问竟然误打误撞地,又开启了他体内的一个穴窍。

当然,这还都是靠了那无限元石,若非它及时苏醒,只怕天问今夜要被这四灵洪炉吸成人干。

星辰之力依旧源源不断地通过无限元石输送入天成体内,流至心穴处,转化为热流滋养着正在消耗的血肉和灵力,而那时间也正在悄然的流逝着。

足足过了两个时辰,那四灵洪炉才有了几丝反应。

只听得炉内隐隐传出声响,好似有东西在其内来回的击撞,渐渐地,击撞之声越来越大,而那洪炉底部的火却是越来越小。

“终于要完成了么……”

又在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四灵洪炉终于在最后一丝五色火焰湮灭之后,缓缓落到了地面。

这时,那炉内的撞击之声已然十分清晰,仿若是寺庙中的击钟之声,直叫人耳膜震颤,心神不稳。

而此时,那无限元石身形一闪,又回到了天问的腰间,亿万星辰归位,摩洛海上又恢复了往日的景象。

夜虽静谧,却有光亮所照。

九第九十五章 无限分家

炉开,丹出。

会飞的丹药?

天问呆呆地看着那浮于洪炉上方的丹药。

只才一颗?

天问双眼低垂,赫然瞧见炉内空空如也。

双眼上移,又再盯向了那颗丹药。

只见那颗丹药色呈白玉,其上旋绕着四道丹纹,青、黄、红、黑,每道均有着不一样的颜色。

“这就是那丹方上所写的‘培元丹’?”天问喃喃自语。

此丹的模样竟然跟丹方中的有些出路,丹方之中记载,此丹色呈白玉,丹纹呈黑色,是筑基期修士所服用的灵丹,亦是三转为极,怎么此丹会有四道丹纹,且还色不相同?

天成心中疑声连连,脑海之中思绪飞转,搜寻着有关于道药的古籍记载。

有了!

天问忽地双眼一亮。

培元丹,又名小五灵丹,丹方乃是由上古五族的遗方修改而来。

人族,身体孱弱,极难同时修炼五灵之力,故此有丹道神师将之改进。

水者,万物之源,土者,万物之本。

故此,那丹道神师以水属为载,土属为介,篡改了那丹方,使之能够为普通人族修士所用。

不过……会飞的丹药……这可是超越了筑基期的存在……

赫然是已经达到了金丹期法宝的水平!

天问徐徐伸出一手,欲将其拿于手中,却不料那丹药虚影一晃,竟然躲了过去。

不止如此,那丹药还喷出了一道赤色的火舌,击中了天问的掌心。

天问一阵吃痛,急速地收回了手掌,低头一瞧,只见掌心一片焦黑。

天问苦笑一声,看来这炼丹不易,想吃丹也不易。

就在这时,他的腰间猛地一动,无极水魂醒转了过来,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小五灵丹?”

无极水魂轻咦一声,猛地抬起了蓝幽幽的手掌,抓向了那枚丹药。

说也奇怪,那枚丹药竟然不躲不闪,静止在了空中,任凭那无极水魂将它抓入手中。

“谢谢啊。”

无极水魂将那枚丹药扔入了口中。

丹药入咽喉,过心脉,至五脏,这次却未从其后门而出。

却是停在其丹田之处,徐徐飞转,旋绕出道道五色的灵力,涌向了无极水魂的身体各处。

“啊~!真是舒坦!就是品级差了些。”

无极水魂伸了个大大懒腰,气息似乎有所上升。

天问一脸愕然,自己这累死累活地忙了一天,到头来却只是给别人做了嫁衣。

无极水魂似乎瞧出了他的心思,道:“小子,这点蝇头小利才只能算是利息,可别忘了你是怎样才晋升到筑基期的。”

“是,是,前辈说的是。”天问恭维道。

无极水魂微微点了点头,接着道:“我既已苏醒,那么便履行之前的承诺吧。”

“前辈请稍后。”天问回道。

说着,神识内探,与智书取得了联系。

约莫片刻,只见他双目之中金光一闪,掌中多了一物。

泛着金光,一尺见方,赫然是一本厚厚的大书,样式古朴沧桑,烫金的书面上镌刻着两个苍劲有力的墨字——智书。

“嘿嘿,这就是那伏蓐小子的宝贝妖书?”

无极水魂急急出手,欲将智书抄入手中。

“老不死,怎么说的?”

天成掌中金光一闪,智书消失不见,转而出现在了无极水魂的头顶。

砰的一声,书落,水散,无极水魂的脑袋好似西瓜一般,炸裂了开来。

但只才一瞬,蓝光一闪,碎头再生,无极水魂完好如初。

只见他讪讪地笑道:“瞧我这张破嘴,伏蓐兄开辟四界,奠定人族道基,当真乃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小弟我一向敬仰得很,今日一见,当真是三生有幸,小弟此番的心情犹如……”

“说人话!”

智书之中飞出了两个金色小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我想借书一观。”

无极水魂止住了谄媚之色,道。

闻言,两个金色小人凑到了一起,一番交头接耳后,拿定了主意。

道:“好!但你只准看,不准碰!还有,只有一刻的时间。”

说完,只见智书徐徐飞到了无极水魂的身前,两个金色小人交错着来回翻动着书页。

“停……等会儿……对,就这张……”

无极水魂边看边说,不停地指东点西,脸上神色一会儿呆滞,一会狂喜……

砰!智书合上了。

“诶~两位,再让我看一眼呗……”

无极水魂哀求道。

“不行!”

两个金色小人神色绝然。

无极水魂垂头丧气,好似一个被抢走了心爱的玩偶的娃娃,无精打采,满脸不乐。

“该你了!解开无限元石的禁制。”

两个金色小人催促道。

“哦,知道了。”

无极水魂依旧无精打采。

只见他一挥臂膀,将手伸得老长,一下便取走了天问腰间的那枚无限元石。

“小子,借你的阴阳眼用一下。”

无极水魂对着天问谁道。

天问闻言,双目一转,阴阳再现。

“看这。”

无极水魂将无限元石摆到了自己的头顶。

天问应声移动双目,将目光定在了无极水魂的头顶。

两股吸力凭空而现,只见一黑一白两道灵力自天问的双目之中流出,全然不受天问的控制。

那两道灵力不折不弯,径直飞落到了那无限元石之上。

这时,只听得无极水魂口中开始念念有词,所念之词竟然古涩难会,就连天问都还从听过。

只才数息时间,天问的黑白两道灵力便将那无限元石包裹了起来。

与此同时,那无极水魂的蓝色发丝蜿蜒曲折,包裹到了那黑白两色的灵力之上。

“开!”

约莫片刻,只听得无极水魂一声轻呵,天问眼中的吸力陡然停止。

无极水魂的头顶闪射出了九种颜色,红、橙、黄、绿、青、蓝、紫、白、黑。

嗖,嗖,嗖……

那九种颜色各自为政,射向了天问身体的不同部分,目标——九大穴窍。

“这是……”

在这一霎那,在天问的丹田之中,出现了一个白色光球,好似一轮小小的太阳。

“烫!”

忽地,天问委下了身去,只见他捂着肚子,神色痛苦万分。

身体各处均开始冒起了黑烟,皮肤之上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火点。

“剩下的就交给你俩了。”

无极水魂开口对着那两个金色小人说道,语声低落,有气无力。

这时,那合十的智书猛然再次张开,金光一闪,出现在了天问的身边。

只见书页之中飞射出无数个大大小小的字符,涌入了天问的皮肤各处,一丝清凉涌上了天问的心头。

约莫过了一刻,天问终于又直起了腰身,身上各处的肌肤又恢复如初,脸上的痛楚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难以名欲的喜悦之色。

此时在他的丹田之中,那颗白色光球所散发的光芒不再那么的灼人,变得十分柔和,落在他丹田之中的每一处,令人觉得暖洋洋的,好似冬日的太阳般。

而那柔光所落之处,竟然令灵力的增长速度加快了一丝。

这时,只见无极水魂伸手在他自己头顶一抹,手中多了一物,乌黑如墨,其形状跟天空之中的月亮一模一样。

只见他将手中之物交给了天问,说道:“我虽解开了无限元石的禁制,但按你现在的修为,还只能控制其阴阳之力!你手中的乃是阴石,可助你于在夜晚吸收月之精和星辰之力。而你那体的那团白色光球,乃是阳石,可助你在白日里吸收阳之华,转化为自身的灵力。”

日之华,月之精,这才是无限元石真正的面目!

天问脸色喜色连连,对着无极水魂不住地道谢。

“小子,好好修炼,待你日后修为高了,还可将阳石与阴石相交,产生混沌之力。”

无极水魂又补了一句。

说完,只见其脑袋微侧,看向了智书,嘿嘿笑道:“两位小哥,现下无限元石不复,我也没了容身之所……不然这样……两位小哥行个方便,带我去书里住两日,怎么样……”

砰的一声!

水花四溅,又是一记爆头。

金光一闪,智书又回到了天问的脑海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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