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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开天门》


第001章 意外

圣元王朝,圣元历大业九年,并州府许家内宅。

许浮生悠悠醒来看着眼前古色古香的房间:“咦,自己不是跟王石、潘石屹几个商业大佬去爬珠峰了嘛,这是在哪?”

不对,这也不像是医院呀;嗯?……这也不是我的身体呀,我只记得遇到了雪崩,掉进了一条冰缝中。

这是?随着疑惑,一阵模糊的记忆瞬间涌进脑海……

原来是这样。

已经身死的他被一股未知力量将灵魂吸附到了现在的这具身体上,而这具身体的人也叫许浮生,他们刚好同名。

这许浮生原是这圣元王朝并州府的一名习武天才,年仅十五岁就已经达到二品武者凝脉境,修道潜质为上上之选。

却被自己的亲叔叔暗中扮成黑衣人废掉了丹田,许元昊原本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却没想到当日的许浮生在晕过去之前还是看到了自己叔叔的身影。

至于加害的理由,应该就是为了让许元昊的儿子能进七星道院。

圣元王朝以道家为尊,传闻修道大成者可长生不老,成仙成圣,有开天辟地之能。修道小成者也武可敌百,料敌于机先,被世俗王朝和各种势力追捧。

这七星道院是并州府一座培养道家弟子的道院,也差不多类似于大型学院,以收徒授课为主。传闻七星道院乃一位道家大成者留下的府邸,有数千部修炼秘诀,且有无数丹药供道院弟子修炼,是以进入条件极为严苛。

各大势力每年只有一个名额,正是为了这个名额许浮生与自己的表弟,也就是他们这一系的许家族长之子定下半年比试之约,谁胜出谁就可进入七星道院,却没想到还未来得及比试就被废掉丹田。

要知这个世界约定俗成的规则就是修道者必先习武炼体,而后体内真气循环形成大周天,方可外与天地沟通,进而修道,而废掉丹田相当于彻底断绝了许浮生的习武修道之路。

可怜的许浮生丹田被废之后每天闷闷不乐,又不敢将此事说与父母知道,怕在许家本就势弱的父母也被自己的亲叔叔也即是许家族长加害,只好自己一个人忍着。

没想到却就此积郁而亡,可能是内心的极度不甘将他这个商界奇才消散的灵魂吸了过来。

对于他这种能和王石、马云比肩的商业奇才,年纪虽轻,可却早经过无数风浪。任何事情在他们眼里都不会让人觉得太过匪夷所思,越是站在一个领域顶端的人才会越发明白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不可知之谜。

通俗点说这碰到的可能就是网络小说里的穿越,呵呵,这也算是另一种刺激吧,许浮生自嘲的咧了咧嘴。

前世对于财富,对于权力等等,很多事情已经经受过的他比任何人都活的更明白。要不也不会闲到去爬什么珠峰,说穿了不就是去寻找一些在生死之间更为刺激的力量,这种穿越要远比爬什么珠峰刺激多了吧。

已经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的许浮生一阵冷笑,再翻翻穿越的这具身体的思想,反倒越发激发了他内心的某种刺激。

前世他就是以一介白身的身份混入了那个世界的金字塔最顶端,怎么能不明白许家的这点猫腻,只不过自己现在占据了这身体,怎么着也不能让别人这么欺负自己吧。

轻笑道:“许浮生,以后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了,你的这些不平事我都管了。放心,我会一个个让他们都付出代价的,或许我会让咱们这个名字在这个世界更不一样点呢。”

直到此刻,许浮生的灵魂与意识初步融合,这一刻,他们或许已经完整的成为一个人。

许浮生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这幅身体,发现这具身体此时的情况竟比想象中的还要遭,丹田被毁之后体内真气四下散到各经脉处堵塞了经脉,身体早已孱弱不堪。

深吸一口气的许浮生摇了摇头道:“看来一切还得重新开始,不过幸好自己同时拥有了两个人的思想,既可研究一下这个世界的修道,又可以用点不一样的手段让这具身体至少能慢慢恢复到正常人的水准。”

刚准备整理一下这个世界相关习武修炼知识的他突然听到门外一阵脚步声传来,其中还夹杂着一个凄厉的哭声叫道:“我的儿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呀。”

房门被推开,一个中年妇女踉踉跄跄的进来扑在床上就哭。

前世父母的身影涌上心头,再加上他如今融合这个灵魂之后那股血浓于水的亲情,他睁开眼睛虚弱叫道:“娘,我没死!”

正在放声痛哭的中年女子蓦然愣了愣,房间内进来的所有人也愣住,这许浮生明明就已生机尽断,怎么这会又活了过来。

许浮生咳嗽一声道:“娘,我因为练功导致经脉闭塞,所以小死了一场,并没有真的死去。”

女人听着这番话才抬起头,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一把抓着许浮生的手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什么情绪的她只是念道:

“乖儿子,活着就好,以后千万不要再练那破劳什子的武功了,娘只要你好好活着。”

许浮生紧紧抓着母亲的手用了用力,表示知道了。

此时门外的一个中年男子也悄悄抹了抹已经泛红的眼睛,许浮生知道那是他现在的父亲,如今许家对外杂事的负责人。

所谓对外杂事无非也就是打理整个许家对外的一些小生意,聊以糊口罢了。这许家也不算什么大家族,用前世的标准衡量,撑死也就是个小富之家而已,只是几个家庭不分家都聚集在一起,才形成了所谓家族。

再加上许青山武道修为只是二品金刚境,所以只能做一些无多大实权的事情,家族的生杀大权如今都掌握在已是一品凝脉境武者的亲叔叔手中。

圣元王朝武道炼体等级分为三品,二品,一品武者,其中每品武者又分初悟,凝脉,金刚三境。

突破一品金刚境有武境小圆满,大圆满;之后便是俞府,神法、灵虚等多重境界,但神法、灵虚这些只是道家修炼到一定境界的传说而已,目前并州府除了七星道院以外,只有白家家主白云帆是一品金刚境,其他基本都在一品以下境界。

许浮生对着自己的父亲点了点头叫道:“爹!”

很少会喜形于色的许青山大步上前,看着自己这唯一的天才儿子连连点头道:“乖儿子,你只要好好活着,就算不能练武修道,我跟你母亲也会养你一辈子,你千万别想不开。”

自从那日儿子去山里采药回来以后,就形同废人,无论谁跟他说话他都只字不发。

探测过儿子身体的许青山也愤怒过,也大骂过,但奈何自己的这儿子比他要倔强很多,无论如何就是不开口,还好今天总算是开口说话了。

许浮生点了点头虚弱笑道:“爹,我会好起来的,你别担心。”

此时门外的几名中年男人也进到屋里,其中一个身着青色衣衫,身形魁梧,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看着躺在床上的许浮生眼里闪过一丝异色。

但随即上前走到许浮生面前露出如沐春风般的笑容和蔼道:“我的大侄子,你可总算醒了,吓死我跟你父亲了。”

许浮生笑了笑勉强起身道:“劳叔叔挂念,侄儿无碍。”

男人正是如今的许家家主许元昊,也就是这个男人废掉了许浮生的丹田,看面相谁也不会想到如此和蔼光明磊落一人竟是如此心狠手辣。

现在还无比虚弱的许浮生只能虚与委蛇,否则再度遭来的可能就是杀身之祸了,刚刚穿越过来的他还不想这么快就离开这个还未来得及感受的世界。

许元昊拍着许浮生说道:“嗯,不用担心,好好养伤,需要什么尽管跟叔叔说。”

说话间许浮生已经感觉到一丝微弱的真元在自己体内游走,心头明了怎么回事的他不动声色的点头道:“侄儿明白。”

“对了,浮生,你知道你这身伤势是如何来的吗?”

“回叔叔的话,侄儿也不清楚,只是那日进山采药,看到一株药草正要上前采,就突然晕了过去,醒来之后就是如今这般模样了。”

许浮生苦苦思索着回答道,似乎真的已经想不起来自己到底经历过什么遭遇。

许元昊长叹一声道:“哎,可怜的孩子……”叹完转头对着许青山道:“大哥,你说孩子可不可能是被什么凶兽袭击?我当日曾进山仔细勘察过都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许青山摇了摇头道:“我也去过,没有一点痕迹。哎,算了,只要浮生还活着就好,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了,免得孩子伤心。”

许元昊又再度安慰一番,这才起身离去。

许浮生望着那个高大远去的背影,禁不住嘴角勾起一丝玩味弧度。

比武力,小爷可能暂不如你,不过玩动脑,爷分分钟玩死你,估计你现在怎么也想不到爷我借了别人的身体活着吧。

“叔叔,你就等着侄儿给你一个惊喜吧!”

第002章 打脸

窗外的阳光倾泻进来,让原本昏暗的房间多了一丝暖意。

许浮生双手放于膝盖处,闭着眼睛端坐于床上,不断呼吸吐纳。倒不是什么练功,只是前世每天就有早晨冥想半小时习惯,已经坚持了十几年,而且这个习惯也确实给他带来不少好处,已经习惯成自然。

这一世的他本就年龄较小,再加上长相清秀,体型消瘦。

一袭青衫在身,坐在床上显得出奇俊雅。阳光透过地面折射在他身上,宛若为他蒙上一层光辉。

过了有十多分钟,许浮生终于缓缓睁开眼睛,眼里闪过一丝迷茫:“不对呀,这体内真气已经完全堵塞,为什么冥想的时候竟还能感受到有气流在体内蠕动。”

前世也有过强身健体习惯的他对什么内家真气还真不算陌生,生意略有小成之后拜访过各种形意,八卦,太极武学宗师的他是相信有内家功夫存在的。哪怕道家玄学他也多少有过涉猎,什么相术、周易、奇门遁甲都有所了解。

要说道家长生不老、奇门遁甲、开天辟地什么感觉比较玄虚,但相术、堪舆之术和修身养性之术还真是有点门道,至少前世他结识过的一些人物就有在某个领域确实让人惊叹的。

活100多岁依然健步如飞的,看个人运势和地势风水能精准道破天机的人物确实存在,而且还帮他避过几次大的危机。到了他那个财富境界的,想结识一些奇人异士相对来说总是要方便很多。

不说道术,单说古武术这块,就他自己跟身边的几个朋友就都保持着练习习惯,而且也一直都有武学大师在指点。

只是练来练去要说强身健体,打几个混混确实有点作用,再神奇的还真没感受过,这一世这个天赋和年龄倒是都可以感受一下。

不断翻阅着脑海里关于这一世的记忆,跟前世的对比,片刻之后他总算有点明白的点了点头。

原来这个世界武者也好,修道也好,都相对专注且简单,先通过修炼自身,而后沟通天地元气洗涤人体自身,再然后成仙成圣什么的。

你可以沟通的天地元气越多,说明你自身与天地外界达到的共鸣就越强,然后可以供你使用的也就越多。

而且修炼真气和吐纳天地元气都有各自不一样的功法相配合,以便修炼的人去更快速的感受真气、天地元气的流动。

历来对神秘不可知的事情就有着莫大兴趣的许浮生如饥似渴的翻阅着脑海里关于这一世的修炼知识,前世对于道家的种种神奇他就有着莫大兴趣,只是一直不得其门而入罢了。

这一世对道家的尊崇,外加这个身体的天赋,总可以去深度挖掘一下修道的神奇奥妙。

只是以他现在脑海里储备的知识,确实也没多少能解答他疑惑的。

许家本就不是什么大家族,只是一个相对富足的殷实之家而已,所有关于修炼习武的知识储备都是极为普通的基础知识,要说广度和深度可能连前世的他懂的多都没有。

这也是为什么要举家族之力都要送出一个子弟进入七星道院的原因,无非就是希望能有更多的见识和修炼资源,希冀有一个奇才能修炼一个俞府境大人物出现,好跟着鸡犬升天。

暂时研究不明白的许浮生也不多想,先想办法摸清这个世界的生存规则再说,修道练武有的是日子。

修道也好练武也罢,无非就是习得一身好本事,卖与帝王家罢了。

只要有足够的财富,乃至可撼动一个王朝的财富,何愁没有什么好的修炼资源。商人低贱,那是因为没有商到一定境界。

如果修道真的可以让人长生不老,有开天辟地之能。那也总得有足够多的资源去满足修炼条件,要是让这世间足够多或者强大的修道者为我所服务,哪还存在什么解答不了的疑惑。

前世已经习惯钱能解决一切的问题的许浮生如是想着。

出神的许浮生虚弱的自言自语道:“不管怎么着,先让小爷好好了解一下这个世界。”

声音刚刚落下,门外就传来一阵喧闹之声。

一个刺耳的声音叫嚣道:“许浮生,听说你这废物又活过来了?来,出来让小爷瞧瞧。”

许浮生眉头缓缓皱起,这个声音就是自己的表弟许俞府,听名字就知道自己的叔叔对这个儿子寄予了多大厚望。

也难怪,这许俞府之前就是许家除许浮生以外修炼天赋最高的,年仅15岁就已经达到二品初悟境。

也正是这样才让许元昊为了让儿子顺利进入七星道院才加害于许浮生,毕竟比试那种事情不确定性太大。

经过一阵冥想已经略微恢复了点气力的许浮生起身缓缓推开房门,看着门外带着五六个公子哥一样人物一脸跋扈的表弟,以前这表弟对自己可是恭恭敬敬的,自从自己丹田被废之后他就开始趾高气昂起来。

生平见过各种嘴脸的许浮生才懒得跟他一般见识,浮起一丝他的招牌懒散笑容:“表弟,你如此兴师动众的来看望我这当哥哥的,哥哥心里可是有点过意不去呀。要不赏你点钱带大伙去喝酒?”

这许俞府原本是来奚落许浮生的,哪想到反被许浮生这个废物调戏,怒气一阵上涌的他叫道:“你个废物还有什么脸做我哥,不教训教训你,你是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呦,当弟弟的要教训我这做哥哥的,啧啧,表弟你可真是越来越威风了,就连两个月后的比试之约都等不及了吗?”

许浮生原本长相就极为不俗,剑眉星目,如今再搭配上他略微懒散的气质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雅痞味道。

许俞府哪经得起许浮生这么挑逗,立刻怒气上涌道:“你个丹田被毁的废物还说什么比试,也不怕人笑掉大牙。”

身后的几名公子哥也极为配合的一阵大笑。许浮生无谓的耸了耸肩,姿势意态说不出的潇洒从容道:“既然不怕,那您还着什么急。

这会奚落我一个废物也不怕玷污了您的身份,既然这么长时间都等了,又何必这么着急呢,弟弟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许俞府不禁一愣,有点疑惑的看着许浮生,以前的许浮生是那种相对木讷,就算被人打死都不会说半个不字的人,今天的许浮生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

可嘴上却依旧不饶人的道:“这么说你是承认你是个废物咯,只要你现在跪到我面前大喊三声我许浮生是个废物,今天就饶了你。”

倚着门框站着的许浮生戏谑的笑了笑道:“哥哥跪一下倒是无所谓,就怕表弟你承受不起呀。”

气势极为嚣张的许俞府恼怒道:“你个废物还敢牙尖嘴利,看小爷不好好收拾收拾你。”

说罢竟是一个前冲,一记凌厉的鞭腿朝着许浮生甩了过去。

已经好多年不跟人动手的许浮生莫名被吓了一跳,到了他们这个境界的人哪会随随便便就跟人动手,动手也有保镖。

几乎是自然而然的格挡,最古老的杨氏太极大架‘手挥琵琶’从许浮生手中使出。根本没有思考,就是许浮生下意识的动作而已。

让人意想不到的情景出现,手挥琵琶的动作只是刚刚作出,手上一股微弱的气流随即随之而动。

许俞府鞭腿被架的瞬间就感到一阵真气紊乱,眼睁睁的看着许浮生缓缓近身,然后一记贴靠,将他推了出去。

身后几个公子哥看到许俞府倒地的瞬间就被惊掉了下巴,他们可是明显感觉到空气中有微弱的气流产生的,这意味着丹田被毁的许浮生不仅没废,反倒更厉害了。

几乎是拔腿就跑,根本没有人去管许俞府的死活。许浮生的名头在他们这一带中间可是有点故事的,绝对是那种人狠话不多的角色,要不是被废掉,哪有人敢来生事。

反倒是倒地的许俞府很快站了起来,惊诧不下于那群公子哥的他也有点疑惑,许浮生的动作明明很慢,可他却就是躲不开。

力量不大,只是感觉莫名其妙。有点不服输的许俞府依旧跃跃欲试,毕竟从许浮生身体上传递过来的力量确实很弱。

虽然他也感觉到了那股微弱的气流转动,但身在局中的他根本顾不上考虑那到底是什么,打死他也不会相信一个丹田被毁的废物能外放真气去影响并沟通天地元气,那可是修道有成的人才有的手段。

要他就此认输,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好歹他也是家族除许浮生之外的天才,不战而逃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只是念头刚动,就见许浮生的双手在他面前逐渐变大,手指如天女散花般拂过许俞府的脸庞。

十几个耳光,清脆的声响不断回荡在小院中。

这次许俞府是真懵了,要说刚才许浮生的大架太极动作看似缓慢,他就是躲不开。这次他可是根本没有看清许浮生是怎么出手的,就被连续扇了十几记耳光。

只是本能动作的许浮生心下虽有疑惑,可也确确实实让他感觉很神奇。自己只是下意识的使用前世所学的古武术动作而已,毕竟练习了很多年,几乎是自然而然,没想到竟有如此奇效,前一招是太极,后面他用的是八卦掌。

他虽然练习的很熟,可前世地位尊崇,真的很少跟人动手,自然也无法体会个中奥妙是怎么回事。

只是简单秉承着对待敌人就要如秋风扫落叶般的他也顾不上研究怎么回事,几记耳光之后。紧跟着就是炮捶架,形意拳,直到确认许俞府已再无还手之力这才起身。

略微有点得意的许浮生一脸戏谑的看着自己的表弟道:“弟弟,感觉怎么样?”

“你还是有点嫩,要回去好好练习武功才是,这太弱了。”

被打的猪头一般的许俞府几乎是爬着离开了许浮生小院,对于今天发生的这一切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虽然有自己轻敌的原因所在,可确确实实许浮生今日的手段让他有力都无处使。

对这一切也有点好奇的李浮生再次摆开了正宗的杨氏太极架,四十八式的杨氏太极被虚弱的许浮生行云流水般使出。

神奇的一幕再次发生,伴随着太极圆润的行走,许浮生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身体各经脉处的真气竟纷纷随着身体的转动而流动,甚至能带动天地间的微弱气流而动。

而且随着太极一式一式的流转,原本虚弱的许浮生面色开始逐渐红润,直到四十八式太极手使完,李浮生竟感觉自己的身体至少恢复到了前世的水准。

不信邪的许浮生再次拉开架势,不断舒展身体,随着他的动作越来越快,周围的气流竟跟着变快,阵阵白气从许浮生身周泛起。

门外,一个刚准备踏进小院的人看着那个身影却蓦然止步,眉头紧紧皱起的他直到看着许浮生再次打完一套太极才缓缓离开,只是阴翳的眼神却如墨汁般浓重。

第003章 夜袭

许元昊书房,许俞府坐在父亲对面一五一十讲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听到许浮生让自己儿子几乎毫无还手之力时,他沉静的表情越发凝重。

许俞府愤恨道:“儿子若有半句虚言您可取消送我去七星道院的资格。”

看过许俞府在自家院中表现的许元昊内心越发不安,他不知道许浮生练的动作到底是什么,但多年的习武经验确实让他隐隐感到不安。

许元昊眉头凝成一个川字,自言自语的疑惑道:“可是我明明探查过他体内,丹田被毁,经脉堵塞,已经是废人一个,怎么可能还有机会?”

“父亲,我看他使的不像是什么功法,反倒有点妖法的感觉,我明明一根手指就能戳死他,可就是感觉有力无处使。”许俞府回忆着下午的过程若有所思的说道。

许元昊挑了挑眉道:“胡扯,哪有什么妖法。只是他这次死过去又醒过来确实跟变了一个人似的,莫非是那小子有什么奇遇?”

“我不管,父亲你一定要帮我报这个仇。”

许元昊冷哼一声道:“技不如人还有脸提要求,滚回去好好习武。”

等到儿子离开,许元昊将自己的一个心腹唤了进来道:“许青山夫妇什么时候回来?”

“回族长的话,去冀州府打理生意的他们应该在半月后才能返回。”

“如此甚好,你去流州府找几个生面孔到许青山的院子做掉那个许浮生,记住,做的隐秘一点。”

管家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退出去,许元昊望着这无边夜色神情凝重道:“侄儿,别怪为叔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生在这不怎么强大的许家吧。”——————————

小院,隐隐有点感悟的许浮生双腿微屈,以太极开步势立于院中,感受着体内的异样。

他一下午尝试了所有他学过的古武术,其他对自身倒是也有强身健体的作用,但似乎只有太极能明显感到不同,不管是与天地的自然契合,还是体内真气的流动,都让人感觉截然不同。

这个发现让许浮生极为兴奋,他虽然不懂道法自然是怎么回事,但结合两个人的记忆自然明白这是极不寻常的事情,甚至有可能改变自己的修行方式。

此时的他还只是凭借商人的敏锐觉得不同寻常,日后他才会发现他的这种敏锐带给这个世界的是多么恐怖的一个改变。让人可以不需要体内真气循环大成就能感受到天地元气流动。

太极本就道家武当张三丰真人所创,而创出太极的感悟正是源自自然界鹰蛇争斗,暗含天地至理。

太极变化,养精气神,动静消长,虚实阴阳相合,致使人跟天地元气产生共鸣并不费力,许浮生只是目前还不知道如何能使共鸣更多或者如何使用而已。

许浮生是那种琢磨一件事不到明明白白地步绝不肯放弃的人,再次拉开太极架势的他,感受着体内真气的蠕动,索性不再尝试与天地沟通,而是随着身体的转动,感受着体内真气流动的方向。

打了不下五遍老杨氏八十五式太极的他终于感觉到了点门道,每多打一次似乎充斥于各经脉处的的真气气流就会壮大一分,而堵塞经脉的真气则会缩减半分。蠕动的气流来源就源自于原有的真气和天地间缓慢吸入的元气。

琢磨到这一点的许浮生终于在多次尝试下找到了那种感觉,这具身体的修炼资质本就是上上之选,练起太极带来的感觉不管跟前世还是以前的许浮生修炼都极为不同。

这种自然流畅和行云流水的程度是前世修炼几十年都无法达到的,这大概就是资质根骨带来的好处吧。跟前世的许浮生赚钱一样,自带开挂系统。

已经摸到门道的许浮生几乎整整一天都耗在了这种极为自然的修炼状态下,随之而来的变化就是体内有几条堵塞经脉已被打通。

打通了五条经脉的许浮生不断调整着自己的状态,只要再打通三条经脉,自己暂时就可以有不少真气使用。

虽然丹田破损使用这些真气之后就无法再进行循环补充,但至少对于目前的许浮生来说能稍许自保就足够,至于其他,还怕以后能有人欺负自己嘛?

况且只要运用太极功法对战,总会有微弱的天地元气进行补充,对于目前孱弱的许浮生来说倒是不用担心没有可补充的天地元气。

人体有十二条正脉,奇经八脉,许浮生现在正在打通的就是奇经八脉,只要打通体内奇经八脉,真气就可温养十二条正经,为其提供气血,调和阴阳,缓慢恢复十二条正脉,到时就就算无法重塑丹田也自可再寻他法。

曾有先代医圣李时珍《奇经八脉考》中曰“凡人有此八脉,俱属阴神闭而不开,惟神仙以阳气冲开,故能得道,八脉者先天之根,一气之祖。”

将自己调整至最佳状态的许浮生再度开始修炼起来,有太极心法和身法的配合,他体内真气炼化的速度越来越快。

太极本讲究个无为自然,顺应天和地时,被许浮生这么执念般的修行,效果反倒不如先前,只是身在局中的许浮生还不自知。

反倒练得越发起劲,直到脸色彻底潮红,许浮生的眉头缓缓皱起,微现痛苦的他猛然咬了咬牙。

体内三条经脉的真气如同沸水般翻腾起来,痛,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痛让许浮生不禁闷哼出声。

感知到堵塞已经开始松动的他再次缓缓运行太极心法,这次比先前更为狂暴的真气炸裂般炸开在许浮生体内。

下一刻,轰隆一声,一条经脉处一股暖流出现,知道又打通一条经脉的许浮生此时已虚弱不堪,但他依然咬牙不肯放弃。

知道错过今天还需要再等待一段时间才能冲开其余二脉,但现在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

深吸一口气的许浮生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其他经脉处传来的暖流,冲击筋脉带来的痛苦也弱了许多,老子连死都过来了,还在乎点这疼痛?

再来。

狂暴的真气再次聚集,对准最后的两条经脉全部灌入,如潮水一般的真气涌入细弱的经脉处。

许浮生猛然一口鲜血吐出。

轰隆一声,杂乱的真气洞穿两条堵塞的经脉汇成两股暖流。

终于通了,许浮生长呼出一口气,面上露出一丝喜色。

心神骤然放松之下,一股疲惫感袭来,许浮生就此晕了过去。

幸亏是在这个世界,许浮生这具身体的承受能力极强,换在以前,这么修炼恐怕早走火入魔。

深夜,许浮生悠悠醒来,感受着奇经八脉通畅以后带来的舒爽,伸了个懒腰道:“哎呀,现在要是有个美人怀中坐该有多好呀……”

咦,什么声音?

听觉比往常敏锐了许多的许浮生立刻竖起了耳朵,居然来的这么快,啧啧,居然有十几个人,修为看起来还都不弱,自己这个亲叔叔还真是看得起自己呀。

也罢,就让许浮生从此刻开始新的人生吧……

说完他猛然起身,对着窗外朗声道:“男人当有十荡十决的豪烈,快意恩仇才是大丈夫所为,几位藏头露尾的算什么人物?”

“可敢出来与我许浮生痛痛快快打一场?”

豪放,浪荡不羁的声音响彻在并州府的夜空之上。

刚刚体会过修行美妙的许浮生正想试试现在的自己到底处在一个什么水准,以许家的实力估摸着也请不起什么高人,否则也不用藏头露尾,拿来练手最是合适不过。

院外的风骤止,只有衣衫猎猎作响的声音,十四道身影同时出现在院中。

许浮生摆了摆长袍,将一头黑发拢在脑后,缓步站定。

原本就儒雅俊秀的他一袭青衫,越显从容。

彼此没有半句废话,许浮生身后的房门毫无征兆的破碎。

许浮生脚尖轻转,沉肩坠肘,左腕背彻底松开,内劲蓄足,右掌向前推出,形成沉拉之势。

吐气掌落,一个身影已倒飞出去,被一记倒撵猴撑飞的身影都未来得及发出声音便晕了过去。

这就是太极配合真气的力量,收发于心,沉劲指哪到哪,而且一旦施展开来就呈连绵不绝之势。

许浮生也不废话,紧跟着就是单鞭,云手,搬拦捶系列招式如水银泻地般使出。

这十四人原本是流落在这并州府的亡命之徒,被许元昊重金请出,只为对付许浮生。

本来十四人还有点轻敌,只为对付一个没有真气的废物而已。

哪想到许浮生竟然如此凶猛,招式行云流水,一旦被沾上,非伤即晕,手下几乎没有一合之敌。

他们哪知道许浮生身上真气虽弱,但杨氏太极拳本就强调以柔克刚,沾粘连随,不丢不顶。

一旦被太极缠丝手缠上,那就注定只能被动挨打。

拳影在匀速颤动中向着其余几人而去,只听得“啊!”“哎唷!”“啊哟!”惨呼声不绝,跟着叮当、呛啷、乒乓,诸般兵刃纷纷堕地。

十三名黑衣人,在一瞬间就被许浮生以缓慢但却迅捷无伦的手法全部放翻。

许浮生在太极上的造诣确实不弱,深得杨氏老太极的身法心要。

大架、长拳、中架及小架,推手、大履、散手均如信手拈来,前世在太极之上淫浸十几年的功夫今日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十三名黑衣人各自倒地,偶有清醒者也不敢再起身,这个少年行云流水的身影如噩梦般压在他们身上,让他们不知如何是好。

第004章 青衣

许浮生望着夜色中的明月,不知道为什么,十三人虽已被吓破胆,但他心头还是隐隐有一种不安,似乎还有某种危险隐藏在夜色中。

在远处看着这一幕的许元昊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这许浮生居然死过一次就变的如此厉害,这武技和功法简直闻所未闻。

许元昊并不知道太极是一种什么功法,但看着许浮生灵动不失飘逸的身法,真是让他惊为天人。

就算许家再破落,作为一家之主的眼界还是在的,许浮生的功法虽然看似平淡无奇,可每一招每一式之间的衔接却是浑然天成,基本一套手法在他手中使出就毫无顿挫感。

这是最让人惊叹的地方,要知道任何武技,总会有修炼之人或者创立之人的习惯或者痕迹,而许浮生手中的这套技击之术几乎与传说中的那些道家术士有的一拼。

没有破绽,如何对敌。

心头浮起抢夺这份武技念头的他喃喃自语道:这套武技没有真气的情况下威力都如此之大,那如果有真气呢?看来此人是再不能留了,倘若日后万一被他修炼出点门道,怕是……

心下计议一定,原本就是准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他遮起面容,足尖点地,整个人就如一道青烟般从空中凌空扑下。

手中两道暗器借他俯冲之势,激射许浮生。

两道劲风迎面而来,许浮生眉头缓缓皱起,知道这才是正主。

顺手捞起一根树枝的他斜上而起,一记太极两仪点中两道暗器,叮叮两声,两块石子落地。

许浮生手臂一阵酸麻,这许元昊不愧是一品凝脉境武者,真元竟是如此雄厚。

念头还未转完,一道掌风就再次袭向许浮生门面,招招杀机,不留一丝余地。

许浮生冷哼一声,松腕蓄劲、肘微屈上提。树枝自然而然指向扑面而来的许元昊,臂由屈而伸,与剑成一直线,笔直刺出。

太极刺剑。

跟随杨氏后人曾完整系统学习过太极所有知识的许浮生对于太极剑法自然不陌生,以他目前的功力根本无法硬抗许元昊的攻击。

只好借点外物使用,手中树枝没有任何花哨,极为干净利落的刺向许元昊手掌。

许浮生看着身穿一袭黑衣遮住面容的许元昊冷笑道:“叔叔,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杀侄儿?连两月之约都等不到?”

被许浮生一剑封死所有后招的许元昊听着许浮生的话眼神闪过一丝狠厉,不闪不避,手掌弯曲,屈指弹向树枝。

铮,一记嗡鸣之声连绵不绝,树枝遇强力崩弹,发出一声清脆声响,骤然断裂。

许浮生双眼微眯,树枝折断的他并未收缩,而是整个人身体猛然前倾,仅剩的树枝直指许元昊咽喉部分。

由慢转快的树枝速度极快刺出,一个断枝竟拉出数道残影,一道道残影如潮水般就此将许元昊的身形笼罩。

根本未想到许浮生居然能使用真元的许元昊面色剧变,身形急速后撤,只是许浮生哪能容他如此轻易退走。

一直未动的左手竖掌前屈,身形猛然侧步,如影随形跟了上去。

已现慌乱的许元昊想过此子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但没想到他的身法跟武技在一夜之间就会发生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与许家一点关系都没,但又是如此强悍。

身后就已是墙壁的他退无可退,被许浮生一记云手绕住胳膊,身形骤然下沉。

不过再如何许元昊也是一品凝脉境武者,身形踉跄只是瞬间功夫,已有决断的他也顾不得再隐藏实力跟声音。

蓦然喊道:“小儿找死。”

全身真元如沸腾一般,一记流炎掌挥出,手掌赤红。

许浮生剑法是精妙,但毕竟真元还不够强大,看到如此凶猛的真元,哪还敢再硬接。

退步,拧腰,闪身避开。

流炎掌的真元轰在墙壁之上,墙壁倒塌,烟尘大作。

此时真元已经消耗差不多的许浮生放声大笑,脚踩烟尘之上,身姿如仙一般,断枝再度凌空斩下许元昊。

他本就狠辣之人,哪管什么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决绝狠辣才是他被誉为商界蓝狼的作风。

许元昊看着这一幕,已不敢再硬接许浮生剑招的他心下长叹一声,整个人没有丝毫耽搁,手中一把箭矢天女散花般笼罩向许浮生。

然后整个人一脚跺地,腾空而起,临走前十四道箭矢从他手中射向此时还留在场中的十四个黑衣人,显然是要杀人灭口。

这几下动作做的干脆利落,无论逃匿还是格杀,许元昊的杀伐决断当真倒也配的上一家之主的身份。

许浮生挑飞暗器,就已听到地上的惨叫声相继传来,显然十几个黑衣人已被全部灭口。

望着夜空中远去的身影,已经没有更多真气可用的许浮生朗声道:“叔叔,今夜之事跟上次的旧账侄儿很快就会向叔叔讨个说法,希望叔叔莫要再像今晚一样落荒而逃。”

毁尸灭迹这种事情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做,许浮生早疲惫不堪,自去休息。

晨光之下,许浮生的小院格外静谧整洁,似乎昨夜这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经过一夜恢复,已精神饱满的许浮生站在小院中肆意挥洒着漫天身影,在晨光中起舞的身影说不出的潇洒从容。

小院外,一个女子安静望着这一幕,一动不动,放佛要保持这个姿势到天荒地老。

她身着一身淡青色连衣裙,三千青丝披肩而下,显得大气磅礴,绝美恬静的脸庞沐浴在晨光之下给人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大青衣,温婉端庄。

阳光漫天洒下,这幕画面显得分外温暖。

收回断剑的许浮生转头,这样一个毫无违和感的身影就印入眼帘。

看着这个女子,许浮生思绪万千,复杂难明的叫道:“婉宁!”

来人是白家白婉宁。

这并州府唯一可称得上大势力的家族只有白家这么一家,倒不是白家有什么厉害人物,而是传说这白家在王朝上层有着极大的靠山。

更有甚者传说白婉宁都不是白家的亲生姑娘,而是当朝国公府的公主,只是暂寄住在白家而已。

不管传说如何,外人自然无法分辨真假。

总之白婉宁是目前这地界地方势力最大的白家白云帆独女,年纪轻轻据说一身功法便神秘莫测。

只是不知许家哪辈祖坟冒了青烟,竟得白家垂青,为二人定下婚约。

原本也并无太多不妥,毕竟许浮生也算是天才人物,即便配不上白婉宁,总不至于让人太难以接受。

只是谁也没想到许浮生会被人毁去丹田,白家内部本有人想毁掉这份婚约,但却被白婉宁一口否决,白家不仅没有人对许浮生恶语相向,甚至到如今依旧照佛有加。

自从许浮生躺在床上之后,白婉宁几乎每日都要来与许浮生说话,奈何许浮生自己心结不解,一直不曾理会,但白婉宁却从未放弃过。

很多人不明白像白婉宁这样18岁就近乎神人的天之娇女为何会对许浮生这样一个已经废掉的人如此深情。

白婉宁也从未向别人解释过,只有她自己知道。当年那个8岁小男孩的身影已深深印在了白婉宁心里,此生除他之外白婉宁心里已再装不下别人。

10岁那年,离家出走流落在外的白婉宁被几名逃窜至并州府的几名武者绑架,被刚好路过的许浮生碰到。

一个8岁的小男孩用牙齿,用一切比稚嫩拳头更有伤害的东西力战三名不入流武者,最终用牙齿咬死一个三品武者,他当时嘴角还残留鲜血碎肉的模样让剩下的两名武者胆寒逃离。

那时候小男孩已一身血腥,全身骨头至少断掉11根的他硬是挣扎着用牙齿解开了女孩身上的绳索,这一幕被外出接应白婉宁的白云帆看到。

白云帆只跟白婉宁当时说了一句话:此生你不应负他!

白婉宁如今已是白家最耀眼的天之骄女,据说不日即将前往都城,被当今国公送往神秘之地修行。但她从未忘记过那个身影。翻阅了这些记忆的许浮生自然明白婉宁的执着在哪,只是如今的他却不知如何面对这份厚重的情感。

只见听着许浮生叫声的白婉宁身体一怔,向来刚强的她在这一刻竟不禁放声痛哭,一边哭一边扑上来抱着许浮生道:“浮生,我不是在做梦吧……”

许浮生轻抚着她的秀发,嘴角洋溢着说不上是温暖还是尴尬的笑容道:“傻丫头……”

白婉宁哭的越发厉害,似乎要将这半年来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边哭边说道:“我还以为你真的不打算再要婉宁了,其实你知道的,婉宁不会在乎你能不能修炼的,只要有婉宁在,婉宁会保护浮生哥哥你的。”

男人一生有这样一个女子对他,夫复何求?

许浮生苦笑一声,本来拿起要拍她肩头的手落在空中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转移话题道:“婉宁,我的真气又恢复了!”

“啊……?”白婉宁一脸掩饰不住的惊讶。

“嗯,我前天小死过去一场,在梦中隐约融合了一个记忆,那个记忆中有几样功法能让我感受到这天地元气的波动。”

“就刚才那套身法?难怪我觉得如此自然,似乎跟天地大道融为一体一般。”白婉宁转而情绪随即低落了下去,似乎对此并不太兴奋,也没有询问他融合的到底是什么记忆。

第005章 大方

以他的敏锐多少能感觉到身边的白婉宁似乎对这修炼之事并不上心,仿佛这些东西在她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他当然不会直接去问这些问题,一直以来他就对白婉宁的身世极为好奇,只是白婉宁从不肯谈论这个话题。他只好不动声色转移话题道:“婉宁,你能带我去买把趁手的武器吗?”

真气较弱的他现在还真需要把像样的武器来应付就像昨天晚上一样的场面,毕竟真气太弱,总要以防万一,能多一件防身的东西自然要多准备一件。

另外他也想去研究一下这个世界跟前世的区别。毕竟刚来这个世界,有的都是记忆,还没真正切身感受过呢。

随着许浮生走出院子的白婉宁突然问道:“对了,浮生,你知道当初是谁废掉你丹田的吗?”

白婉宁温婉的脸庞涌起一股让人颤栗的杀机,她倒是大概也能猜到一点那人是谁,只是目下许浮生一家的处境让她左右为难,就算把许家全杀了,许浮生的情形也无法恢复。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杀了许家所有人,反倒给许浮生父母带来将是更多灾难。

一直以来关于许浮生的事情都让她左右难为,谁让许浮生的父母实力实在太弱。

许浮生眯了眯眼睛,笑道:“傻丫头,这件事情你不用再惦记了,用不了多久我就会亲自解决他的。

前世就从不肯委曲求全的他这一世自然也不会,有仇当场报仇,有恩十年报恩,这才是他的风格。

看着蓦然豪气十足的许浮生,白婉宁眼中泛起一丝涟漪。

有的时候挫折真的可以让一个男人迅速成长。

“好吧,那我们就先去逛街吧。”

千百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田。这就是并州府街道的模样,道路两边没有高耸入云的建筑,大多都在二到三层高左右。

古色古香的店铺,各色不一的招牌,还真如古代电视里演的并无二致。随着二人漫无目的的闲逛,结合着脑海里的记忆和白婉宁的描述,这个时代大概类似以往隋唐那个时代。

各种文化百无禁忌,民间尚武,官家倡道,修行似乎在普通人口中并不是一件让人不可触摸的事情,一切有为法,道法自然,每个普通人似乎都能说一两句道藏里的话。

似乎每个普通人身上都有一种别样的气质,跟前世那种热闹是截然不同的。

生活的气息,氛围极为浓厚。

很快就喜欢上这个时代的许浮生悠然的享受着这一切,在这个时代做点生意怕是很快就能财源滚滚吧。

二人边走边说已经来到一家名叫玄吟阁的武器坊,古色古香的建筑,让人心定神怡。

刚要迈步而入,就听一个阴森声音说道:“呦,这不是许家那个废物天才吗,都废了还出来走动?”

用一个最准确的词语来形容声音来源之人相貌的话,那么这个词语一定是猥琐。

如果还非要加一个副词,应该是‘极其非常’猥琐。

他不仅猥琐还很胖,胖的几乎像一个肉球,本来就被肥肉挤压的几乎已经看不到的小眼睛眯成一条细缝,酒糟鼻一沓一沓的,让人看着就下意识的不舒服。

听着猥琐胖子出言不逊的白婉宁几乎是瞬间眼神转冷,双眼一瞪就准备教训一下这个胖子。

许浮生却悄悄摆了摆手,嘴角浮起一丝招牌的懒散笑容。

脑海里迅速浮上这个胖子的信息,王家老太爷最疼爱的孙子,王阳明,修炼天赋遭的一塌糊涂,如今已经16岁还是一个三品武者。

但不知道这个胖子有什么能力却偏偏哄的老太爷极为高兴,所以也不管他修炼天赋如何,就是疼这个孙子,而且专门为孙子配备了两名二品武者做护卫。

以前的许浮生当然不会跟这种货色有交集,但自从丹田被废之后他们就经常性的会来奚落一下许浮生。

翻阅起这些记忆的许浮生禁不住摇了摇头,立即变出一副喜笑颜开的表情迎向胖子道:“呀,这不是胖哥吗,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边说边上前给了胖子一个熊抱,那股亲热劲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两人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被许浮生这一手弄的满脸疑惑的胖子皱着眉头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暗暗思索着自己什么时候跟他这么熟了?却没发现自己怀里的一个金丝袋早悄无声息的转移到了许浮生袖筒里。

许浮生拍了拍胖子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王哥,就凭您的气势以后出来要多带点人才行,就这两个人怎么能显出您的气势。”

说完拉着白婉宁径直向里走去,留下感觉有点不对劲但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胖子呆立在当场。

两个护卫在胖子身后站着,所以根本没看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有白婉宁看着这一幕,不禁莞尔一笑。

现下的许浮生似乎比以往少了几分狠厉,却多了一些她也说不上来的味道。

要换成以往恢复修为的许浮生一定会饱揍那个胖子一顿,但现在他却是用这种出人意料的方式让胖子吃亏都感觉不到,有点小坏,但无疑却比以前更可爱更让人着迷。

走进店里,许浮生手里掂着分量不轻的金丝袋,听着里边金银碰撞出的悦耳响声,懒洋洋的道:“还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正愁没钱买东西,这胖子就送上门来,真有眼力劲。”

白婉宁嗔了许浮生一眼,似乎在说你没钱我不是有嘛。

许浮生故意装作没看到,自顾自的打量着这满目琳琅的兵器。

许浮生漫无目的的闲逛,边走边听掌柜的介绍。

掌柜的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头,早认出白婉宁的身份,一脸慈祥笑容道:“二位想选把什么武器?小老儿可为二位推荐几样。”

许浮生随口道:“只要一品凝脉境的武者弹不断的长剑就成,品质什么无所谓。”

老头苦笑一声道:“少爷是故意为难小老儿吧,这里大多都是凡兵,很少有能禁得住一品凝脉武者用真元弹不断的长剑,倒是有几把中品灵剑,可也不敢保证一定能承受得住呀。”

白婉宁眼里闪过一丝好奇,他要那样的长剑干什么呢?以前的许浮生可是从来不会假借外物的,在他心里一直认为要想修道,首先得先去强化自身,假借外物如何更近的感受天地气息。

这一世的许浮生观点自然不一样,道家的符纸、桃木剑什么不都是假借外物嘛,只要能修行,何必管什么手段。

冲着老人点了点头道:“你带我们随便看看,我看有没有顺手的,也不一定非要多锋利的剑,其他也行。”

“咦,对了,小老头这里倒是有一样东西挺符合小哥你要求的,不过不是一把剑。”

许浮生精神一震,道:“不是剑也行,走,带我去看看。”

二人随着老头来到二楼的一个储物间,老人指着一个灰不溜秋,似棍非棍似剑非剑的东西道:

“就是这样东西,小老儿也不知道这该叫什么兵器。但却是不轻不重,使用起来极为顺手,且无论用什么都无法让它弯曲。

本以为这么珍贵的东西至少也是件灵阶以上的兵器或者都可能是法宝,可送到冀州府去鉴定一番之后却也没辨别出到底是什么东西,就更不用说卖了。

在小店里放了两年了无人问津,老儿就把他放到这储物间了。”

面对白家大小姐,老儿据实相告。

许浮生走上前,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件武器,约1米长,通体透着玄青色,呈圆形状,类似一根铁棍,可在最底处却蓦然细了下去,顶出一点圆尖,似剑非剑。

他闭上眼睛握住它,细细感受着金属带来的清凉气息,一路向下,直到摸到尖处,他手指仅仅是刚点上剑尖,一滴血珠就印出,但旋即不见。

前世好歹也跟许多古董打过交道,虽然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材料,但想来也差不到哪去。况且他也无所谓武器到底怎么样,只要顺手就行。

他的兴趣可不在这上边,修道,财富,美人那才是他的兴趣所在。

就是它了,许浮生心中下了结论。

老头看着许浮生这幅阵势,也知道碰上了行家。

片刻后,许浮生起身,将它拎在手中道:“就它了,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

老头摇了摇头道:“没有名字。”

“好,那我就给他起个名字吧,无锋。

多少钱?”

老头看了看白婉宁,又看了看许浮生,缓缓开口道:“此物既是碰上少爷这种懂行人物,小老儿就不好再开口了,少爷您看价值几许就给多少吧!”

许浮生爽朗笑道:“掌柜的爽快,千金难买心头好,给你吧。”

说完将刚从胖子怀里摸到的金丝袋扔给老头,老头甫一打开,双眼不禁跳了跳,笑道:“少爷,这似乎有点多了。”

许浮生摆了摆手道:“多的就当我请掌柜的你喝酒了。”

说完不顾掌柜的再三推辞便拉着白婉宁转身离开。

刚出店铺门口,就见猥琐的胖子一脸阴郁的带着两名护卫堵在门口!

第006章 无锋

胖子愤怒尖锐的声音在许浮生耳边响起:“废物,我的钱袋呢,你一个废物tm居然敢阴我?”

胖子是在半路才察觉自己钱袋被人偷走的,回想了一路的情景,再联想刚才许浮生的动作他就明白刚才是被许浮生耍了。

愤怒的他立刻带着两名护卫赶了过来,只是不敢进入玄吟阁闹事,圣元王朝规矩森严,不管什么人都严禁在店铺闹事。

许浮生阻止了白婉宁的动作,看着胖子扭曲的表情,一脸笑嘻嘻的表情,再度跨步就要向胖子走去,胖子却蓦然向后大退一步道:“你别过来。”

显然已怕了许浮生这无声无息的偷技。

许浮生站在原地笑道:“王哥您别急呀,区区十几两银子以王哥您的大度就当资助小弟练武了呗。”

“放屁,那是老子一个月的生活费,整整500两银子。”胖子一脸肉疼道。

许浮生耸了耸肩:“喏,你的钱已经买了这玩意了,有本事你自己拿他退去。”

胖子看着许浮生手里那跟烧火棍没两样的玩意不禁痛心道:“你tm傻呀,500两银子就买个这破玩意,好歹你买个好点的兵器呀……”

说完才想起自己哪有底气去玄吟阁退货,一脸愤怒的望着许浮生道:“畜生,我要杀了你!”“上,给我杀了他!”白婉宁淡然向前一步,望向胖子身后二人。

许浮生依旧不急不缓挡住白婉宁道:“正好试试我新买的烧火棍怎么样,难得胖哥这么有眼力,这种机会怎能错过。”

说完缓步上前,依旧一副懒散模样道:“你们两一起上吧,要不耽搁了胖哥的好事我可过意不去。”

两名武者武器均是长枪,修炼的也是王家引以为傲的金枪决,二品凝脉境实力。

两人疑惑对视一眼,难道这丹田被毁的少年真的又能修炼了?

不敢掉以轻心的二人露出凝重之色,一杆长枪突然划破空气笔直劈下许浮生。

其中一人依旧在等待许浮生反击之刻露出的破绽。

白婉宁淡然站在身侧,看着许浮生表演。

许浮生却是依旧吊儿郎当的模样,右手拎着无锋,放佛丝毫感觉不到危险。

昨天晚上的对敌练习可是让现在的许浮生信心十足。

在长枪触及衣衫的前一刹那,许浮生右手看似漫不经心的抬起,向前一步,自然的仿佛就像平时走路踏步一般。

可下一刻,无锋剑尖已刚好出现在护卫咽喉处,一丝丝血迹从咽喉处留下然后消失不见。

胖子跟另一名护卫早已惊呆,这是什么剑法,自己都没看清楚二品凝脉境的护卫就已经被人点住咽喉。

就连白婉宁眼中都泛起惊奇。

只有被点住咽喉的护卫像是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是疑惑的看着许浮生,怎么感觉就像是自己撞到他的剑尖上一样。

许浮生收回无锋,极为满意的点了点头道:“确实好棍!”

又看着那名还在疑惑的护卫道:“老兄,快点去上药吧,要不待会流血就流死了。”

说完又转头望向胖子道:“谢谢胖爷的500两银子了哈,胖子你还要不要试试无锋的锋利?”

胖子一缩脖子,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许浮生看着胖子的动作不禁笑道:“胖爷你还真可爱,以后有机会好好报答你。”

说完拉着呆立的白婉宁扬长而去,一路上被许浮生一剑,不对,一棍震惊的白婉宁好奇的问着许浮生这是什么剑法。

许浮生自然而然答道:“太极剑。”

若有所思的白婉宁点了点头,便不再发问,仿佛再神奇的事情在她眼中都不值一提。

“对了,宁儿,你现在什么境界?”

“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怎么可能。”许浮生撇嘴道,哪可能有人不知道自己什么水准的。

“反正我很厉害就是了,比你想象的肯定厉害就是了”也知道无法说服许浮生的白婉宁补充道。

“喏,给你。”随手拿出几颗丹药的白婉宁平淡无奇的递向许浮生。“培元丹?”许浮生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他从来没见过这种药丸,但记忆里可是听过不少。

培元丹,有固本培元之效,如多颗同时服用可助真元凝练扩充经脉。

要知道这种丹药可不是市面上随随便便能买到的,但凡能开炉炼丹的必然是修道入门的人,普通人哪可能有这些东西。

白婉宁才不管许浮生的惊诧,一脸云淡风轻道,你目前的境界也就只能用点这些基础丹药,适当用点对你应该有好处。

尽管对白婉宁的身份有存疑,但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这女人到底什么人,以白家目前的实力绝对不可能拿出这丹药。

“你不用想那么多,这个世界上你不了解的事情还很多,我也没法跟你多说什么,但你相信我不会害你就是了。”

不管再怎么惊讶,许浮生总是能很好控制自己情绪的,懒得多问的他也不去追根究底,以后总有机会知道的。

也不当几颗丹药是什么贵重东西的许浮生自然而然接过来,随手便丢进嘴里一颗。

白婉宁哪想到许浮生这么随性,提醒道:“你好歹找个地方准备好再吃呀。”

话音还未落,许浮生随即脸色剧变,一头冷汗冒出。

根本没想到药效竟然这么猛的许浮生虽然知道这丹药珍贵,但好歹也会给人反应的时间吧。

白婉宁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许浮生,左右双手却不断变化出各种手印。

只见许浮生的头顶一股白烟冒出,根本来不及思考的许浮生几乎是自然而然跨步,随手画圆,只见一阵白烟紧跟着许浮生的圆润之势缓慢没入身体。

也就不到几十秒钟的事情,许浮生已完全恢复正常。

这下轮到白婉宁啧啧称奇,本以为怎么也得费点功夫才能吸收丹药之力,哪想到许浮生竟然轻描淡写般就将一半药力融入身体经脉,一半药力消散在空中。

她到无所谓浪费,只是吃惊许浮生的手段,要知道即使她也没办法做到这么淡然自若的。

两个一肚子秘密的人回到许浮生所在的小院,胡乱吃了口饭,便开始不动声色的对话。

“宁儿,你不会真是国公府的公主吧,我可听说当今国公可是极受大帝宠信的,就说位极人臣也不过分吧。”

据说当年极为普通的二殿下能登上大宝之位,也就是如今的皇帝陛下能坐稳龙椅与当年的两位大人鼎力相助是脱不开关系的。

当年举国上下反对二殿下登基,但唯有两人坚定不移的支持二殿下,一位就是当时为圣元王朝一统千秋打下半壁江山深得先皇信任的国公杨素,也就是如今杨清源亲王的父亲,另一位就是掌握王朝玄霜重骑的第一大将军李叔德。

杨素假传圣旨处死四王子,李叔德则是在二殿下最需要之时带领玄霜重骑入京为二殿下扫平所有障碍,正是如此,二殿下也没有辜负二人,登基之后为赏赐二人,将杨素之子封为亲王,李叔德则封为国公,世袭罔替。

白婉宁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简短道:不是,有点渊源罢了,况且李叔德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你不用好奇我的身份,知道了真相对你没有好处的。说说你吧,感觉这次你醒过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

“差不多吧,反正小死一场后感觉都看开了。我要说我融合了另外一个世界的灵魂,你信不信呢?”许浮生略带戏谑的说道。

“总之你跟以前不一样了,倒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白婉宁淡然道。

许浮生心下怔了怔,刚要说话。

却听白婉宁继续道:“只是目前王朝除道庭内那几人,怕是没有人能做到这一点,王朝外的那些孤魂野鬼说不定也有这份能力,可要碰上也应该是他们融合你吧。”

无言以对的许浮生也实在不想过多解释自己身上发生的这些离奇事件,只是越发对白婉宁的身份好奇起来,阅人无数的他敢肯定白婉宁的身世绝对不简单。

只是接下来再问关于白婉宁身世的事情她却避而不谈,反问道:“你目前的身体状况我也解决不了,倒是有一些办法能让你重塑丹田,就是怕给你带来更多麻烦。让我先考虑考虑要不要恢复吧。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还打算呆在许家完成那比试之约。”

本身对武道修炼不是那么热衷的许浮生也没过多纠结白婉宁所说的办法。他对财富,对道家那些改天换地、撒豆成兵的神奇秘术感兴趣,单纯的武道修炼真是兴趣缺缺。再如何修炼不也是一介武夫嘛。

这一天相处下来他也摸清了白婉宁的性格。她不想谈的事情无论你用什么办法都别指望她能开口,在这一点上跟许浮生极像。

白婉宁的问题让他陷入了沉思,一个新奇的灵魂乍来这个世界,一直被各种鸡零狗碎的事情耽搁,还真没顾得上思考这以后的日子打算怎么过。

还真是个值得让人深思的问题。

第007章 野心

仔细思索半天仍有点千头万绪的许浮生不禁长叹一口气,道:“哎,先一步一步来吧,等解决了当下的生存问题再研究这个深奥的哲学问题吧。”

心下却暗自盘算:“总之,老子要先有钱有势!”

被许浮生这么一说倒有点发懵的白婉宁也不知该如何接话,她本就性子清淡,问这个问题也是随口发问,真没想得到什么实质性的答案。

看着天色已晚,随即摆了摆手道:“我先回去了。”

等到白婉宁离开,许浮生坐在门外的台阶上,望着满天星斗怔怔出神。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似乎对日后的生活没有了太多期待,财富积累到一定境界于他而言就是个数字。

要不是来到这个世界,他还真是好像找不到接下去的方向了。前世那么多经历现在对于他来说犹如一片空白,似乎都不知道那么辛苦赚钱,活着的目的在哪里。

这些思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许浮生不禁感慨万千。

哎,不管他了,既然重活一世,这一世怎么都要活得精彩一些。

就先从这许家开始吧。

这许家父子,得想个办法收拾掉,要大展身手,总不能被这么两个老鼠屎坏了大事。

轻轻敲打着门槛的许浮生顿了顿道:“看来还是要先往冀州府一趟去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许浮生随即牵了匹马独自一人便悄悄出城去了。

清晨,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晨光却已经照亮了半边天空,初秋的晨风多少带了点凉意。

许浮生一人一马狂奔在前往冀州府的大道上,刚出发没多久,大道上便迎面过来了一支车队。

勒马站定的许浮生还未开口,便听到了许青山的喊声:“浮生,你这是干什么去?”

“我准备去冀州府找您商量点事。”

“怎么不等我回来再说,你的身体还没恢复,怎么能经得起这种长途跋涉,快跟我回去。”一脸风尘仆仆的许青山关切说道。

“父亲,我们借一步说话。”牵着马的许浮生陪许青山朝路边走去。

“父亲,接下来的话只能你我知道,不能说与任何外人听。”

看着一脸凝重的儿子,许青山脸色也逐渐凝重了起来,点了点头道:“浮生,你说。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爹,您先回答我。您想不想让许家变的更好,让许家所有子弟都有出息,能进道院,能从军从政。让许家老有所依,壮有所用,少有所养,让许家成为这圣元王朝数一数二的家族。”

“爹当然想,可爹更想的是你平平安安就好!”

“爹,那你来做许家的族长吧。”许浮生依旧一脸平静的说道,仿佛在他眼中做许家族长是一件跟喝白开水一样平常不过的事情。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许青山一脸诧异道:“许家族长是要许氏的各家长辈推选的,不是说谁想当就能当的。”

“我知道,爹,您只要接下来按我说的做就行。我知道您一肚子疑问,那我告诉您,上次我丹田被废就是我元昊叔叔做的。”

未等许青山开口,许浮生继续道:“您不用惊讶,只能怪许家太弱了,弱到只能靠这种办法去争取名额。”

已经被一连串事情打击到有点发懵的许青山最终深吸一口气道:“既然这样,那等我这次回去就跟各家摊牌。”

“爹,您摊牌的后果只能是我们被许家驱逐。倒离开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受了这么多年的恩惠,就此一走了之总是有点不太能接受。接下来您只要按我说的做就可以。”许浮生缓缓的道。

接下来的谈话让许青山发现自己原来竟如此不了解自己的儿子。父子两越凑越近,只听的零星几个报账,族老会字眼,大约一刻钟之后,父子二人终于结束这场谈话。

许浮生也不管许青山一脸说不上是震惊还是担忧的表情道:“我要许家所有人的资料,越详细越好,尤其是许元昊身边亲近之人的。”

“浮生……这……”

“爹,您要想让孩儿平安,想让许家更好,就相信我,按我说的去做,我保证不会出问题。”许浮生看着许青山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听到这的许青山终于咬了咬牙点头道:“好!”

“父亲,您按正常速度回家即可,现在我还要立刻返回许家再做一件事。切记,我跟您说过的话不可再跟任何人提起。”叮嘱完这一番话的许浮生看到许青山郑重点头之后,随即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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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并州府落红院内莺歌燕舞,热闹繁华。这里是并州府名符其实的销金窝,从女人到琴棋书画,落红院不敢说都能提供最好的,但也绝对排在中上行列。

这里自然不是普通平民能消费得起的地方,但南来北往的商人和一些手里有点小钱的人们还是使这里的生意蒸蒸日上,尤其是男人。

“落红院”是一座古色古香三层楼建筑,前面是一个宽阔的广场,入夜之际,这里总会停满大大小小的马车。大堂里的装饰金壁辉煌之余又不失风雅,昏暗淡色的灯光将一切都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

二楼被分隔成一个个的包间,分别以不同的艺术风格装饰,这里是阴谋和启蒙的重要发源地。许重天是这里的常客,自从3年前他成为许元昊的心腹管家之后就有了能来这里消费的实力。

虽然一年能来的次数不多,但总归每年都能够有机会来上几次,要知道有多少人都只能在门外眼巴巴的看着呢。

这次又为家主办了一件见不得人的事,仔细想想这也不知道第几件了,反正自从得到家主的信任之后,总会偶尔给家主办一些他不太方便出面的事情。

干点不方便的事情嘛,总会有点不一样的收入。许重天的能力算不上特别出众,但揣摩人心总是有一套,所以这几年下来也算是有了点家底。

就算不能为儿子买个官做,但使点劲总也能去从个军,进衙门当个差。

至于上什么七星道院,那是不敢想了,那是只有家主才能考虑的问题。

搂着怀中这个嫩的都快能滴出水的姑娘,许重天回味的咂了砸嘴。

再次振了振精神,打算再来一次,毕竟来一次不容易,总要够本嘛。

也不管自己的身体是不是能吃的消的许重天刚准备翻身上马,就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被扰了兴致的许重天刚准备破口大骂,门就被人一把推开,看着来人的身影,刚准备脱口而出的话像被人掐住了脖子般,戛然而止。

许浮生随手关门,淡然自若拉过凳子坐下摆手道:“许管家你继续,就当我不存在好了。”

躺在许重天旁边的女子一脸惊慌的掩住脸,手指露出的缝却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许浮生俊俏的脸庞道:“你们坏死了,不是说好了一个人的嘛,怎么又来一个。”

要是别人,许管家兴许还能多说两句,可刚找人去收拾了许浮生的他现在只剩下惶恐不安。他一直以为十几个亡命徒收拾一个丹田被废的废物,应该绰绰有余的。

谁成想十几个人竟然全部折在了一个十几岁的青年手里,这不就是原来的那个天才又回来了嘛。放在以前,借他十几个胆子也不敢对许浮生怎么样的,可谁能想的到呢。

本来还想着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即使事发了也没人能证明是自己做的。心存侥幸的他今天来落红院潇洒,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找上门。

面色惨白的许重天强装镇定道:“这不是浮生少爷嘛,您怎么有空光顾这种地方,您能否回避一下,容小人穿上衣服再来跟您说话。”

“许管家,不用这么见外,这里又没有外人。穿不穿衣服不重要,做人嘛,最重要的是坦诚相见。你放心,我对你的身子是不感兴趣的。不过你可以问问你旁边这位姑娘,是真感兴趣还是假感兴趣。”许浮生端着一杯自己给自己倒的茶水慢悠悠的道。

“哦,对,姑娘,我对你兴趣不大,你不用担心,好好伺候我们许管家就对了。只要伺候好了许管家,本少爷重重有赏。”

躺在许重天身边的女子这才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劲,有点不知如何是好的望向许重天。

总算恢复了一点镇定的许重天对着门外使了个颜色,示意让女人离开。

许浮生也不阻拦,依旧优哉游哉的喝着茶道:“许管家,听说这落红院的姑娘一个比一个好看,价格应该也挺美丽吧。”

知道来者不善的许重天也不敢多说话,只是使着眼色让旁边的女子尽快离开,自己小心翼翼的道:“浮生少爷,小人的这点收入最多也就是一年能来个一次,没想到刚好被您碰上了。

不知是不是小人哪里做错了什么,您让人吩咐一声我就过去了,何用劳烦您跑这么一趟。”

许浮生也不管许重天,只是望着准备离开的女子说道:“姑娘,劳驾您走的时候把门带上,我跟许管家好好聊聊。”

说完这番话这才望向许重天慢条斯理的道:“许管家,您说接下来是您说还是我说。”

“少爷,小人真不知道您什么意思,要不您给小人指点一下。”许重天不断抹着自己额头上的冷汗战战兢兢道。

“看来许管家您是不打算跟我坦诚相见了,既然这样,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只是不知道我叔叔和族老们要是知道了您做的那些勾当,会怎么处置您和您的家人。

尤其是您那个16岁的儿子,大好的人生呀。哎……您就当我没有来过。”说完这番话的许浮生干脆利落的起身,竟是真的朝门外走去。

只见许浮生的一只手还未放到门上,内心一番挣扎的许重天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少爷,是小人的错,求您高抬贵手放过小人一家。”

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弯度的许浮生忍不住摇摇头,就这点心理素质,也难怪许家就这模样。

缓缓转身,摇了摇头道:“许管家,您说让我说您什么好,哎……”

接下来的事情自然就顺理成章了,玩这尔虞我诈的手段,许重天哪是许浮生这种纵横商场十几年,无一败绩妖孽的对手。

在许浮生的大棒加胡萝卜以及循循善诱之下,许重天几乎将许元昊所有的底都翻了出来,其中自然包括了如何谋害许浮生以及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

知道卖多卖少都是个死的许重天也没有了顾忌,又加油添醋说了关于许元昊当家主以来的种种事迹,真是阴险毒辣狠,奸懒馋滑坏,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无所不包,无所不为。

一旁的许浮生忍不住感叹道:“叔叔啊,侄儿只是想诈一诈,没想到您还真是培养了个人才。啧啧,这可不能怪侄儿卑鄙无耻,实在是您的这管家是个妙人呀。”

第008章 构陷

初秋时节的早晨格外安详,宁静。阳光暖暖的照在许家破败的祠堂上,柔和而温馨。

祠堂内,许家各房的男人和长辈们坐在椅子上,动情的听着族长许元昊的汇报,至少今年又是不会太难过的一年。

自从元昊当上这个族长以来,虽然许家依旧比不得那几家,但总算目前是在蒸蒸日上,而且元昊的实力也在稳步推进,今年更是做了好几件让大家都觉得不错的事情。

比如,争取到七星道院的名额,许家又出了许浮生和许俞府这两个天才,如果照这么发展下去,许家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还能再进一步。

“我们今年布店、药铺加矿产的总收入达到了5000两银子,许家各项支出在2000两银子,其余各家根据人数和用度分配,大约能在200两左右。”许元昊不无自豪的说道。

在座的各家听着这个数字也都露出笑容,200两银子,也不算少了,至少一家人的生活是得到了保障。

当然,我们预计明年每家将要分到400两银子。许元昊顿了顿,高声道。

这下,祠堂内的议论声逐渐高昂了起来,都在计算着明年的银两该如何分配。

“咳……咳,不对吧。”一个略带质疑的声音缓缓说道,所有人的视线望向许青山。许青山明显有点紧张,站在旁边的许浮生轻轻敲了敲父亲的椅子,低声道:“父亲,照实说就可以。”

“哦,怎么不对?”许元昊看着许青山一脸不善道。

“我们今年的布店、药铺加矿产的收入为什么是这个数字,我报的数字应该不是这个吧。”许青山望向站在许元昊身后的许管家。

许浮生突然一声咳嗽,望向许重天,两人无形间的目光似乎擦出了火花。

许元昊心下一顿,厉喝一声道:“重天,怎么回事,青山到底报了多少。”

许管家头上冷汗直流,看看许浮生,再看看许元昊,身体发抖,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还以为是虚报的许元昊立即开口道:“重天,不怕,他们到底报了多少,你如实说,我许元昊自会为你做主。”

跪在地上的许重天抖的更加厉害,只是趴在地上,丝毫不敢抬头。

许浮生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望向许重天道:“许管家,我父亲到底报了多少,你倒是说呀。不会是你虚报了数字,拿着去落红院潇洒了吧。嗯?”许重天抬起头来,脸如死灰,他抬头看了一眼许元昊,又趴在地上。

“说!我父亲报给你的收入是多少?”许浮生冷哼一声道。

“是,是。”许重天牙关打战,终于小声的说道:“今年青山大人那边报过来的收入是9650两银子,平均每家能分到的数字是380两。”一石激起千层浪。轰的一声,人群立刻乱成了一团。各种质问、叱骂、指责、怀疑交织在一起,望向许元昊。

许元昊如遭雷击,脸色瞬间雪白。

“那你跟元昊叔叔说的是多少?”许浮生步步紧逼。“是9000两!少爷,各位老爷,我错了,我不该贪图银子的,我发誓我再也不敢了!”许重天大声哭叫着道。

许元昊只觉得无数个霹雳在脑中炸响,气得全身发抖,嘴唇哆嗦着,连话也说不出。

各家的长辈们开始低声议论起来,望向许元昊的目光中也带有了一些怀疑和鄙夷,许青山心下长叹一声,他是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如此……

许元昊一声怒斥,猛的冲了过来,手掌瞬间变红对着许重天打了过去:“许重天,老夫待你不薄,你这个小人!”

许俞府尖叫道:“你……你……你们是串通好的,许重天!你敢如此害我父亲。各位族爷切不可轻信这个畜生的话。”

许浮生向前一步,无锋向上撩起,笔直指向许元昊的流炎掌,淡然道:“叔叔,您这是又要杀人灭口吗?”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猛然用拐杖敲打着地面喊道:“放肆,你们这成何体统。”场面随着老太爷的出面,逐渐安静了下来。

许浮生拦下了许元昊,继续不紧不慢道:“叔叔,您说是你的管家诬陷。可是我父亲所报的数字是多少,何不问一问我父亲呢,而且每年上缴的单据您应该存起来了吧,放在什么地方了呢?”

几位老人家也顾不上指责许浮生不懂礼数,而是转向许青山道:“青山,你管着许家对外的生意,你说,你到底报给元昊的收入是多少。”

许青山看了眼许元昊,略带不忍,只是望向自己儿子,随即坚定道:“我报给族长的数字是9650两,这是今年的收入单据,各位族老可仔细一看。”说完从怀中掏出了一摞早已准备好的单据递到了几位族老手里。

许元昊狠狠瞪了许青山父子一眼道:“没想到我许元昊竟会被你们父子摆一道,只是清者自清,相信族老们会查个清楚,给我一个公道的。”

“叔叔,您既然口口声声喊着自己是冤枉的,那您敢让我们去查一下你们父子的房间吗,是不是你贪墨了咱们许家的银两,咱们前去一看不就知道了吗。”许浮生不紧不慢道。

各位族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底下各家的长房子弟们,忍不住长叹一声道:“哎,元昊你既然说你是冤枉的,那就让各家出一名代表,你带他们去看你银两查看的地方吧。”

各家代表陪着众人朝着许元昊父子的房间走去,走到许元昊的书房中,指着墙面一个暗格道:“那就是存放各项账本和银两的地方,你们可去查看,要是查不出什么,哼,别怪我……”

话音未落,暗格已被打开,众人拿着暗格就要回去,许浮生顿了顿道:“等一下,我们还没去表弟的房间内,既然要查,都要看看嘛……”

走到许俞府的房间,众人立刻翻了起来,不知道是谁一声大喊道:“快来看。”

众人一齐走到许俞府的床边,只见床板已被掀了起来,床下藏的都是金银珠宝,堆了整整一堆。

再看手中拿的暗格,多张书帖摞在一起,仔细一拿就知道不止1万两,许家各房何曾见过这等景象,一个个眼睛都看直了。

许家的吃穿用度,总是有个标准的,看看这些,再看看自家过的,再想一想刚才祠堂内的事情,众人自觉恍然大悟,要是不这么一半一半的克扣,去哪能积累这么多财富。

许元昊浑身一下子变得冰凉,手中的资料散落在地上。他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许俞府扑了出来,抱着父亲喊道:“父亲,告诉他们,这些不是你的!告诉他们是有人在陷害你啊!”

许元昊平静了下来,爱怜的抚摸着自己的儿子,道:“俞府,这些财宝是不是我的已经不重要了。从此以后,父亲不能再照顾你了。”

许元昊望向许青山和许浮生,许青山自是不忍,扭过头去。却见许浮生面无表情,大义凛然,不禁叹了口气:“唉,还是老了,没想到浮生你这次醒来竟真的变了个人,以前的你是没有这么深的道行的。”

许元昊长叹一声,在许家众人的注视下走进了祠堂。从太阳底下走进阴暗的祠堂,首次让他觉得衣衫单薄,许家今年的冬天来得实在是早了些。

只是没人再会记得他当许家族长的这些年为许家做的事情,所有人都只知道他贪了很多很多原本应该属于分给他们的钱。

许浮生不为所动,向来宁肯错杀一千也不肯放过一个的他缓缓望向许元昊和各位族老道:“各位叔叔伯伯,我觉得叔叔对许家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们至少应该给他一个体面。

不如由我这个做侄儿的代父亲来给他一个体面,我以许家二代子女的身份给叔叔一个公平的决战机会,如何?”

要想当许家族长,没有点武力震慑是不可能的,况且他知道不趁着今日解决掉许家父子,后患无穷。

所有人都疑惑的望着许浮生,许元昊却不等众人开口,缓缓道:“好,我接受你的挑战,无论胜负,我都希望你能善待许家。”

许浮生平静望着许元昊道:“叔叔,你若赢了侄儿,侄儿此生再不习武,七星道院的名额让给俞府;只是若侄儿侥幸赢了叔叔,请叔叔和表弟自废修为,将家主之位让与家父,许家自会为叔叔养老送终。”

站在许元昊身边的许俞府勃然大怒道:“许浮生,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挑战我父亲,就先让我来试试你的斤两。”

许浮生看了看许元昊,又仔细打量了一番许俞府笑了笑道:“好呀,表弟,孝心可嘉。只是你们父子,不管是谁,输了可都是要自废一身修为的!”

许元昊眉头缓缓皱起沉声道:“俞府,你退下。”

说完盯着许浮生一字一句道:“只要你肯答应放过俞府,我保证!”

许浮生摇了摇头打断许元昊道:“叔叔,你知道的,如果留下俞府的修为,对你,对我,对许家都不是什么好事,只要他肯自废修为,我保证许家会善待他,甚至我可以把七星道院的名额让给他。”

许青山一把拉着许浮生道:“儿子。”

许浮生拍着父亲的手道:“父亲,富贵险中求,如果我们不这么做,怎么能让许家更好呢。”

在场所有的人望向许浮生的眼神都开始泛起畏惧,不论胜负如何,单就胆量而言,这孩子对自己,对别人是真狠。

只是许浮生就算再天才,如何能是许元昊的对手呢。

第009章 挑战

许浮生摆了摆衣袍,迈步向祠堂外的空地走去。

许家的祠堂外空地足够广,方圆百米以内都没有任何障碍物。

今天可以说是许家近几年最热闹的一天了,不说许元昊的所作所为,几十年了,很少会出现像今天一样二代弟子挑战家主的轰动场面。

虽说许家曾没有严禁二代弟子挑战家主的家规,甚至还极为鼓励许家之人挑战家主,但众所周知每一代家主都是家族内部比拼经族老会推选的,实力最强的人才能登上家主之位。

除了前几代,这一代还从未出现过有这么年轻的子弟面向家主挑战的场面。

许浮生这一次确实震惊了整个许家。

站在场中央的许浮生显然没有这觉悟,只是平静站在场地中间,任由阳光倾泻在身上,悠闲至极。

随着许元昊的身形凌空扑下,这场挑战便无声开始。

没有半句废话,许元昊出手便是最强的许家绝学流炎掌,鼓荡起阵阵劲风,真元澎湃而出。

所有人都为许浮生捏了把冷汗,按照许元昊的这种攻击,除了其他两家的家主之外,二代弟子真的很少有能接的下来的,毕竟武道境界的差距摆在那里。

掌风炙热,犹如一团火焰扑面而来,似乎隐隐还带动了周围天地元气的运转。

许浮生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依旧那般安静站着,放佛流炎掌攻击的不是他一般。

许元昊的双掌拉出道道残影,彻底笼罩许浮生头顶。

只要被流炎掌掌风所笼罩,那高温之下就算境界比许元昊高的人都要受影响,更何况许浮生还曾丹田被毁过,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一夜之间成仙呀。

在所有人的质疑声中,许浮生左脚跨步,太极起手式缓缓划开,顺着许元昊的掌风向下划去,自然转到野马分鬃。

太极讲究顺势而动,借力卸力,四两拨千斤。

整个天地元气似乎随着这一手开始流转,许元昊的双掌不由自主被带向地面。

以往的许浮生从未曾感受的如此清晰,天地元气的流转可以伴随着自己的心意而动。

许元昊自然感受到了其中的玄妙,他从许浮生的举手投足间竟寻不出一丝破绽,仿佛所有的运转本该如此自然。

没有突破到那个神奇境界的人是永远无法理解所谓的天人合一是什么概念。

迫不得已的许元昊只能变招,双掌重重拍向地面,借着掌劲,再次弹身而起。身体借着劲风双手拍向许浮生胸口檀中位置。

许浮生身体向后仰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无锋已然在手。

黑铁棍,也就是无锋悄然向上斜指。没有人能看清许浮生的铁棍是怎么挥起的,也没有人听到任何铁棍划破空气的声音,放佛无锋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放在了那个位置。

剑尖所指,正是许元昊双掌露出的缝隙之处,如果流炎掌掌风扑上许浮生的胸口,那这把剑必然可以将许元昊的手掌一剑洞穿。

一寸长,一寸强!

许元昊能有今天,自然不是绣花枕头,虽然惊诧于许浮生的应变能力,但并不会影响他对许浮生的判断。

虽然武技无比精妙,但真元境界毕竟相差太远。

连续两次被迫变招的许元昊撤去流炎掌,真气汹涌而起,灌注全身。

只是这一刻放佛从未动过的许浮生动了起来,如影随形般跟了上去,太极剑一招接一招的使出,根本不给许元昊撤后的机会。

无锋丝毫没有任何空隙,一剑接一剑,连绵不绝。

真元境界比许浮生高出一个半境界的许元昊竟是被逼着挨打,这是谁也没有想到的事情。

许元昊轻喝一声,双手如仙女散花般拍打在无锋中间位置,整个人猛吸一口气,拔身而起。

失去目标的许浮生原地站定,抬头望向许元昊。

没有任何花哨,无锋抬起,笔直向上刺去,没有颤抖,没有残影,只有一点剑尖,天地之间放佛只余这一点剑尖。

简单稳定到让人窒息。

许元昊一脸凝重,蓦然,他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如雷吼声。

真元如沸腾一般涌向体外,全身衣衫被真元鼓荡而起。

整个人弓身如虾,竟是向着剑尖撞了过去。

所有人目瞪口呆,许元昊竟是要用真元硬接这一剑?

在场的只有寥寥数人点了点头,这才配的上许元昊家主的身份,以己之长攻敌人之短,而且这一剑只有真正落向时才是最强时刻。

如今许元昊未等剑势增至最强便去硬接这一剑,看似危险,却是最正确的选择,只有这样他才能把战斗节奏控制在自己手中。

许浮生深吸一口气,向前跨步,长剑笔直刺向许元昊,他很想试试到底是无锋的剑尖锋利,还是真气更烈。

剑尖从许元昊双手之间穿过,点在许元昊胸口。

时间放佛就在这一刻静止。

死一般的寂静。

长剑与真元碰撞,竟没有发出人们期待中惊天动地的声响,只有剑尖悄无声息刺入许元昊的胸口。

这是什么剑?

无锋!重剑无锋,不是没有锋芒,而是无比锋利。

流血,许元昊胸前印出丝丝血迹,全身真元骤然如一颗气球被放气一般瘪了下去。

战斗至此,第一次有人流血,竟是许元昊,而不是许浮生。

在剑尖透体而入的前一刻,紧紧盯着许元昊一举一动的许浮生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整个人闪电般抽剑而出,弃剑,干脆利落。

却见许元昊嘴角的笑容绽放,喝道:“迟了。”

许元昊的双手向前推出,周遭的天地元力被席卷而入,一股蕴含巨大能量的气旋骤然形成。

在台下的许青山面色剧变,身体就要冲上去,却被旁边的人一把拉住。

许浮生也是剑尖及许元昊身体的时候发现了问题,原来许元昊在感受到剑尖刺破真元之时就彻底放弃了守势,将所有真元凝聚到了双掌之上,真元通过手臂汹涌而出,全部外放。

他这是要拼着自己身受重伤将许浮生用真元彻底轰杀,知道许浮生剑术精妙的他竟是全然放弃了所有招式,只是要用自己的强大真元力压许浮生。

气旋射出。

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整个天地突然变色。

第一次面临如此危机的许浮生咬了咬牙,坐腿转腰,左手下落向右,云摆画弧,勾手分开,双手画圆,太极云手缓缓虚抱住气旋。

这一动作惊呆了所有人,要知道那是许元昊毕生的真气,一旦不小心就会被真气炸的尸骨无存。

许浮生此刻也再无闲暇考虑其他事情,一直觉得这世界所谓武力也不过尔尔的他直到此刻才发现这真气外放竟是如此可怕,此刻他真是有点后悔贸然挑战许元昊了。

只是此刻就算后悔也没有太多用处,只能紧紧虚抱着气旋双手不断随着太极手势而动。

就在此时,一道白色身影从空中缓缓落下,一身白衣的她身姿飘飘若仙。

也不见她手上有任何动作,只是衣袖轻挥,那团原本在许浮生手中的危险气旋已然消失不见。

白婉宁!

所有人惊呼出声。

未等有人开口,白婉宁清冷的声音便已响起,淡然道:“许元昊,你作为一家之主输了便是输了,何必要用这种手段。”

随着她的话音落,再次一记衣袖轻挥,原本还在站立的许元昊便已倒飞出去,一口鲜血吐出,仿佛她根本没有动过一般。

许俞府瞬间朝着他父亲扑了过去,喊道:“父亲……”

所有人都被白婉宁这凌厉的手段震撼,要知道许元昊好歹也是许家武力第一的存在呀,被一个小姑娘竟然轻描淡写的就这般击飞。

不是说白婉宁才一品凝脉的修为吗,这和传说的差距也太过悬殊了吧。

许浮生倒是知道白婉宁不一般,但也没想到如此生猛,根本看不清到底是什么招数,只是衣袖随便摆一摆,许元昊便毫无还手之力的被击飞,看来还要重新审视一下这白婉宁的来历。

只是此时此刻还不是跟白婉宁追根究底的时候,要趁热打铁把今天的目标实现才是他的风格。

看着被白婉宁一手震惊的人群,许浮生毫无羞耻感的再次开口道:“既然叔叔已经输了,那从现在开始,这许家族长便该让我父亲来担任了。

至于如何分配今年的收入,我相信我父亲一定会给大家一个合理的交代的。不知各位族老意下如何?”

众人此刻哪还再敢有什么反对声音,毕竟许元昊父子已经那样了,只好纷纷点头道:“我们没有意见,就让青山来做许家的族长之位吧。”

“我不同意!你们这群卑鄙无耻的小人,我父亲他从来没有贪墨过许家的银两,这都是陷害,许浮生,我要杀了你……”抱着许元昊在角落里的许俞府歇斯底里的喊道。

说着便疯狂的向着许浮生冲来,只是他还未来得及近身,便被白婉宁再次一记衣袖挥飞,只听她淡然道:“愿赌服输!”

第010章 整顿

许青山担任许家族长的事情既然已经定了下来,接下来的很多事情自然就顺理成章,许元昊父子被彻底废掉修为丢在了许家祠堂,再没有人去管他们。

本来按照许浮生的意思本不打算留任何后患,但许青山强烈反对,再加上此时此刻做的太绝了对许家也没什么好处,许浮生只好作罢。

被许青山问及接下来的打算时,许浮生一口回绝了去上什么七星道院。许青山强烈不让,但奈何拗不过许浮生的性子,只好将原本他负责的生意都交给了自己儿子。

早对自己的安排有了既定规划的许浮生拿着所有关于许家生意的资料,暗自盘算着接下来该如何发展。

目前许家的生意不多,也就一个叫药宝斋的药铺,还有一家布店,另外就是许氏村里有一座小型铁矿,因为规模太小,所以官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村落里的势力去把持了。

在并州府很多村落里都有这种不值当官方开采的矿产资源,这个时代官方还认识不到矿产资源的宝贵性。

所以只要不是什么特大型的矿产资源,能供官方打造冷兵器的大型铁矿,小型的一般都是什么人占有了就归什么人所有,也就前世所谓的私挖滥采。

前世一直都是做互联网生意的许浮生其实一直对实体生意是有着很大兴趣的,只是那时候管控太严格,他也一直没什么机会插手。

如今看到这些资料,自然是大感兴趣,津津有味的翻阅完所有的资料后,立刻带着一个许青山安排给他让他熟悉家族生意的小伙子赶往了许氏村落。

刚进入许家所谓的矿产地界,一股扑面而来的怪味就险些把他冲倒在地。

许浮生四处打量,怒目而视。矿洞外到处是低矮破烂的窝棚,甚至让人怀疑是不是猪窝都会比这要体面一些,一道道各种颜色的污水在矿洞外四处流淌,怪味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此时挖矿的村民们都已起身,正自排成一队,等着吃早饭。矿洞外中间空地上架着一口巨大的铁锅,锅里煮着满满的灰绿色粥一样的东西。

一个高壮肥大的监工正在把一勺勺的“粥”分给村民。许浮生皱着眉头走上前去,再一次差点被那“粥”发出的气味放倒。

许浮生强忍着走到锅边,从监工手中接过勺子,舀起一勺仔细的看了看,灰绿色的汤汁中堆着不知名的叶子,看得出来根本就没切过。

“粥”粘粘的,一个气泡翻上来,带出了一条已经煮熟了的虫子。许浮生早餐在胃里疯狂的蠕动着,赶紧把视线从那勺粥上挪开,却看见一众村民们两眼放光的盯着这点“荤腥”,喉节不住的上下滚动。

许浮生面色难看之极,盯着分饭的监工问道:“这里是谁负责准备吃的给这些工人的?”

监工登时觉得不妙:“回大人,是我负责。”

“从买粮到做饭都是你吗?”“是的,大人。”

“妈的!许家每个月给你10两银子,就是让你做这些猪都不吃的东西吗?说!你倒底贪了多少?”许浮生一脚踹出,把这个监工踹倒在地,犹不解恨,冲上去继续朝他的身躯猛踢。

旁边原本围观的几个监工忙上来把他拉开。被打的监工爬了起来,擦了一把脸上的血,露出一股凶狠的泼皮无赖的神色:“少爷,每个月许管家原来可只是给了我四两银子的。您要找也得先找他啊。

何况,他恶狠狠的看了四周一圈,被他目光扫到的村民无不畏缩退后,“就这些工人!我一个月肯用一两银子喂他们已经很有良心了!”

许浮生只气得浑身发抖,他盯了一眼还在架着他胳膊的两个监工,那两人忙放开手,站到一边。

许浮生定了定神:“看来你们几个关系不错啊,我在自己的地盘上动手打人,居然还敢来拦着,嘿嘿,嘿嘿。”

那个被打的监工并不理会许浮生的威胁之意,道:“少爷,你也知道我们许家村人本来就少,您赶走了我们几个,可是再也不会找到其它的人来给您干活了。

总不成您去晋阳城找人来干这种粗活吧?再说何必为了这些村民苦力脏了您的手呢?交给我们就行了。这样吧,以后您每个月只要给我6两银子就可以了。”

这几个监工一个一个显然都惟高大监工马首是瞻。许浮生静默了一会,叹口气道:“那就这样吧。但是现在矿里本身产量就不多,你给他们吃这样的东西,哪有力气干活呢,况且都是一个村落的村民。”

高大监工哈哈一笑,道:“您就放心把这里就交给我吧。我保证他们会象发情的公猪一样干活,这里一直都是靠我这么管理的。”

许二狗的笑声余音未了,就被一声闷哼所代替,随后一张方脸涨成紫红,手捂着胯下慢慢倒下。庞大的身躯倒下后,背后露出了一脸平静的许浮生。

许浮生很满意自己撩阴腿的效果,对身法也颇为自得。跟许元昊的挑战虽然危险,但对他的太极身法磨炼也助益良多。

现在对付这样一个武功一窍不通的普通人,还不是游刃有余,手到擒来?

其它几个监工见势不妙,颇有一拥而上的意思,许浮生冷哼一声,道:“你们几个要是嫌活得太长,不妨来试试。

许浮生不动声色,一脚踏上了许二狗的脚踝,运起暗劲,“喀喳”声里,已是把骨头踏了个粉碎。

许二狗杀猪般的惨叫声里,众监工大惊失色。许浮生再一把拎起许二狗,把他的脸按在仍然架在熊熊烈火的大锅上,一阵轻烟冒起,许二狗刚叫了两声就晕了过去。

许浮生把许二狗扔在众监工的面前,此刻他半边脸上已是焦黑一片,血肉模糊。

前世不知经历过多少腥风血雨的他对这样的场面自然是无动于衷的。那几个村里的监工却面色青白,不住发抖。

许浮生一指其中一个抖得最历害的小个子,当时就把他吓得坐倒在地上。“你,明天起就是这的头,每个月还是给你10两银子,你要把他们给我吃好喝好!

至于这个废物,”许浮生一脚把许二狗踢到监工们面前,阴冷的说:“奶奶的,不是觉得挖矿的村民们都是猪吗?明天他就和村民们给我一起干活!”

“按我说的去做!你们哪一个不高兴的话,就顶替他好了!看来许家把你们都惯坏了,还想给我个下马威,妈的,再惹老子不高兴,你们明天通通都给老子去挖矿!”许浮生扔下一句,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低矮阴湿的矿坑里,许浮生看着村民们一下下地挥动铁锤,几个苦力扶着铁钎,重重的击打下去,几锤下来,就有一些原矿掉落,后面等待中的苦力则把这些原矿装入布袋,运出矿坑。

看着闪着乌黑光泽的矿石一块块的落下,许浮生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场面的他不禁脸色越发难看,只是这个时代就只能如此,也实在没有太好的办法。

就在许浮生的心情越发恶劣的同时,一个五大三粗的监工怒喝一声:“妈的,敢给我偷懒!一脚将一位老人踹到在地。”

许浮生忍不住高喊一声,道:“住手!”

工头扬在半空的手臂立刻停住,急忙跑过来点头哈腰:“您有什么吩咐?”

许浮生看了一眼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苦力,这个苦力看上去有四十多岁,骨瘦如柴,脸上皱纹纵横,每一道皱纹里都填满了黑色的矿粉。一双呆滞、混浊的眼珠里充溢着恐惧。

老人身上只穿了一件看不出本来颜色的麻衫,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可以明显的看到几道深深的青紫痕迹。

老人看了一眼虎视眈眈的工头,只好咬牙爬了起来,再度握紧了铁钎,铁锤落下,巨痛让他的脸抽搐了起来。

老人眯着眼,等着铁锤再一次落下,却迟迟没有等到。他奇怪的睁开眼睛,看到眼前一片雪白的棉布。

老人抬头望去,看到的是许浮生那张温和的胖脸。“垫一垫吧。”许浮生柔声说道。老人迟疑半天,才用颤抖的双手接过了那块棉布,鲜血迅即在上面染上了几朵雪红的梅花。

许浮生转过身来,脸上的笑容消失,对身边呆若木鸡的工头厉声说道:“以后没有绝对必要,不许再鞭打这些苦力!”顿了一顿,道:“谁要再敢如此对待老子的工人,老子让你们跟那个许二狗一样,哼。”

跟在身边的许一品轻声道:“浮生哥,你为什么要对那些工人那么好呀。”

许浮生微笑道:“要善待每一个为你创造财富的人!”

“那你为啥对那些工头却那么凶呢?”

“呵呵,不对他们狠点,他们怎么知道要善待老子的人,没有那些采矿人的辛苦,难道我指望他们去给我采矿吗。”许浮生依旧气愤道:“接下来我们在这里住几天,一定要把这股歪风给我杀下去。”

许浮生钻出矿坑时,太阳已近西山,不知不觉的已在矿坑里呆了大半天。

他几乎仔细观察了开采的每一道工序,也许在那些苦力的眼里,会很奇怪他的所作所为。

但许浮生明白,没有任何一种财富是能唾手可得的。

阴暗、潮湿、噪音和难闻的气味算什么,前世为了财富他能干的都干过的。任何辛苦都无法与财富的诱惑相提并论。在他的眼中,漆黑的原矿都是散发着金黄色的光芒的。

自从与铁矿打上交道之后,许浮生的气质、品味就都飞到了九天云外,几天下来,许浮生与苦力摸爬滚打,每个环节都要仔细观察,整个矿坑的面貌明显焕然一新。

日落西山之际,许浮生和几位工头聚在小饭厅里,吃着改善过的伙食,一餐就这么对付了过去。

已经整整一周了,身后的许一品早已吃不消,许浮生却依旧盘算着该如何加大生产,提高产量的问题。

这是个偏执狂的时代。

第011章 论道

铁矿开采步入正轨,许浮生终于可以休息一下,研究其他的生意了。

虽然目前这个小小的铁矿还看不出它的价值,可随着日后开采量的增大,相信会有大作用的,一向对财富有种特别敏锐感觉的许浮生默默想着。

许家还有一个布店和药铺,要改个名字,布店也不能只卖布了,要换点新奇的衣服来卖。

自己就算没吃过猪肉,总也见过猪跑的。只要把前世那些女装样式画下来,加工一下,相信这个时代的女人们一定会尖叫的。

只是不知道这个时代能不能接受,而且就算制作衣服也要符合品味,相信买的起这种衣服的肯定都是那种非富即贵的女人们,设计还是要讲究一下的。

“一品,你知道咱们并州府有没有什么设计大师呀。”许浮生对着跟在身后的许一品随口问道。

“啊,少爷,什么设计大师呀。”许一品略带发懵的问道。

“能设计衣服样式,指导工人加工的,我要比较有品位,最好知名度比较高的大师。

我想把咱们的布店改卖衣服,顺便把店铺改造一下换个名字,就叫京东衣品吧,你觉得怎么样。”许浮生天马行空的说道。

许一品一脸懵逼的听着,略带的疑惑的道:“少爷,我们布店生意还可以呀,为什么要卖衣服?我听说晋阳城里倒是有一个做道袍的师傅,不知道算不算您说的大师。”

许浮生不置可否,摆了摆手道:“算了,问你也问不出个什么,等我回去问婉宁吧,女人对这方面应该有兴趣的。”

一旦进入工作状态的许浮生是着魔的,回到并州府的许家都未进家门,就赶到了白家,找白婉宁商量他的京东衣品发财大计去了。

白婉宁看上去永远都是那副大气端庄,平静从容的样子,她前两天听许家的人说许浮生去了许家的矿洞,在那里呆了有十多天。

她是实在无法理解许浮生对于财富的热心,在她眼里到没有什么士农工商这一类的等级划分。

毕竟任何一位大修行者哪一个不是富可敌国的,只是有点不太能接受许浮生的这种狂热。

当然她也不会去阻拦,她性格本就淡然,一切于她而言无非都是一种手段,一种选择罢了,万事万物到了极致,都也是修行。

许浮生才不管白婉宁到底在想什么,跟白婉宁相处,虽然他还无法接纳她对于另一个灵魂的感觉,但也不会排斥就是,白婉宁的大气相反让他很是欣赏。

虽然对她的来历依旧好奇,但当下也懒得去追根究底,在他认为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不等白婉宁开口,许浮生即先开口道:“婉宁,我想问一下,如果,我说如果哈,我研发一种长裙样式,你们女人会不会喜欢。”他一边说一边找了个笔简单勾勒,形象的描述道。

只是他的画技实在不敢让人恭维,白婉宁皱着眉头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直接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许浮生看着自己的那个画功难得老脸一红,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做衣服特别有名的大师,就是那种只给达官贵人服务,但特别有名那种。”

这个时代自然没有服装设计这种专门的学科,他也只能尽可能的用他自己的理解描述。

有点不太知道该如何描述的许浮生费力的解释着:“就是那种只要是出自他手的东西都特别精致漂亮,那些名媛贵妇们都以穿他设计的服饰为傲。”

白婉宁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你要找一个艺术大师?比如像画圣吴欢那样的大师?”

“对,就是艺术大师,这画圣吴欢是什么人?”许浮生不耻下问。

白婉宁轻声道:“画圣吴欢应该是圣元王朝第一个以画技入道的大师级人物了吧,传说他从5岁开始学画,30年只画一个鸡蛋,在35岁的时候一朝入道。

从那之后他只要落笔即可引发天地异象,他的任何一幅画都可被列为当世奇作。

据说他所画的任何东西都比原物都要形象,王朝不少达官贵族都以拥有一副他的画作为炫耀的资本。只是这些年听说吴欢已经很少为别人作画了。”

许浮生啧啧称奇道:“这么神奇,连画画都能入道,不是说一般都是以武入道嘛。”

白婉宁温婉一笑,如绽放的莲花一般,柔声道:“那只是普通人的误解罢了,其实所谓入道只是一种说法罢了,任何事物修行到极致自可登堂入室。

所谓道,说玄很玄,说简单也简单,只是看你对一件事物规则的理解罢了。大道三千,殊途同归,哪有那么绝对。

只是一般人很难去领悟,便寄托于靠武力去琢磨罢了,事实上圣元王朝真正能以武入道的人也无非就那么几人。”

被白婉宁一番话说得有点云里雾里的许浮生忍不住问道:“那我们所说的道又是什么,什么一品金刚,俞府这些境界又是如何划分的。不是说修道大成者可呼风唤雨,开天辟地吗。”

白婉宁眉头轻蹙,略微思索的缓慢开口道:“何为道我也无法给你解释,什么万物皆道,道生万物这种解释恐怕只有重玄道庭那位教祖和三十三重天的那些老神棍能给你解释了。

在我理解,道便是规则,这方天地的规则;你能看到这些规则,就算是入道;你能利用这些规则,便算是明道。

这个境界便是你所谓的修道大成,能呼风唤雨了,利用一些手段让天地规则为你所用就可以了。

但要达到开天辟地这种境界,可能还要再高一点,比如你能随时推翻这些规则,这个境界应该只能是三十三重天那些制定规则的人达到的境界了;

当然,如果你能推翻所有的规则之后,再制定一套天地的规则出来,那你便是创世神了。

你们所谓的境界划分便是根据这个道理来定的,俞府以下都是区分武道修为的一种界定。一入俞府,便算是入了门道了。”

许浮生若有所思的一边点头一边摇头道:“那道家所谓的奇门遁甲,命理算术,符咒,阵法这些又算怎么回事,确实很神奇呀。”

“这只是重玄道庭玩的一种手段罢了,毕竟他们是三十三重天最忠实的狗;一些无法修行入道但又极其虔诚或者有大贡献的人怎么办。

只好通过一些以自己命理为代价的秘术去获取或者利用规则,达到他们的目的罢了。

这些随着你以后的领悟慢慢会知道的,除非达到张道陵那样的境界,言出法随,一法通万法通,否则所有手段都只是你利用规则的一种方式罢了。”白婉宁淡然解释道:

“这些我原本打算等你明白了这方天地的规则再告诉你的,但我看你醒来之后似乎就有所反应,我便提前一点告诉你吧,好为日后做点准备。”

许浮生只留意白婉宁所谓的重玄道庭了,哪会留意白婉宁所说的什么日后,他有点好奇的问道:“重玄道庭是什么地方。”

“天下道门圣地,道门祖庭。”白婉宁淡然回答道。

许浮生忍不住问道:“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重玄道庭这应该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秘密吧。”

“这个要等你有足够保护我的能力了再告诉你吧,但你切记,万万不可招惹重玄道庭这样的地方。

虽然重玄道庭从不入世,但他们的影响力大过任何一个世俗政权力。每一个王朝的诞生背后都有他们的影子。”白婉宁郑重其事的叮嘱道。

许浮生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道:“我怎么会去招惹他们,不是有个名人曾说过嘛,干不过他们,就跟着他们干。我巴结他们还来不及,怎么会去招惹他们。

我们还是言归正传,说正事,这画圣吴欢太大牌了,找个我们现在能够得着的。就在这并州府或者冀州府这些地方能找的着的。”

白婉宁看着许浮生不置可否的态度欲言又止,随即平静道:“晋阳城倒是还真有一个,只是他是雕塑大师,制作工艺品的。早年因为得罪了一个权贵,为了避祸,从那以后发誓不再制作任何艺术品。

他制作的艺术品风格风格如云似雾,至精至美却又让人难以抓住其内在,被人称做梦幻大师。不知道能不能满足你的要求。”

许浮生一听,来了精神,追问道:“这个梦幻真有这么历害?”

白婉宁不满的看了许浮生一眼:“他虽然不如画圣吴欢出名,但在真正的制作技艺方面是号称能与时间同在的大师。

只是听说脾气古怪,性子固执无比,要想说动此人给你设计衣服,我看是够呛,一个雕塑大师怎么可能去给你做这些东西。”

“哈哈哈,那可不一定!对付这种老顽固,我有的是办法。”许浮生自信一笑:“他就是块玄钢,也要让他开朵花出来!”

白婉宁皱了皱眉道:“晋阳城不比其它地方,你还是收敛一点好。梦幻大师应该和李家有点渊源,要不是有李家护着,估计早被人所用了。

李家在这块地方经营多年,而且当今圣上即将指派国公李叔德来做太原留守,镇守河北道和几大府系,北方的一切军政大权将都被李家掌控。

你要想做点大事,总不能因为一个梦幻闹出点乱子,到时候可没人能帮你收拾。”

许浮生嘿嘿一笑道:“国公府李家,嘿嘿,我这不是有你嘛。”未等白婉宁开口,旋即再次说道:“你放心好了,对付这种艺术家,办法多得是,我又不会去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这样最好,你自己做什么都留意着点就好。”白婉宁不放心的再次叮嘱道。

走出白家的许浮生喃喃自语道:“看来要先派人去找一些这老家伙的资料了,看他有什么爱好没有,方便投其所好。

实在不行,栽他一赃,让他有理说不清,只能从了我。没有办法再研究其他主意,总而言之,务要让他为我所用才行。而且最好是尽心尽力的那种。”

对他来说,可没有什么手段光不光明这一说,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对他最真实的写照。

第012章 悟道

午后的阳光懒懒的洒落在晋阳城的大街小巷上,许浮生不紧不慢的在贫民区的街道里穿行着,一脸和煦笑容的他仔细打量着两侧低矮的窝棚、崎岖不平的土路和一摊摊已结成冰的污水。

很难想象梦幻大师那样的人物竟然会住在这种地方,这大概便是真正的大隐隐于市了。

来到一个小小的院落前,许浮生停步,就算是瞎子也知道自己找对地方了。

这个10来平米的小院由一道篱笆围成,构成篱笆的不过是普通的木条罢了,可是不知怎的,看了却让人心中无比平静。

院落中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似乎喧嚣脏乱的环境都被那一道篱笆隔了开来。

一个干瘦的老人正坐在院中,一下一下的劈着柴。老人身边放着一个红泥的小火炉,炉上煮着一壶茶。那玲珑的小茶壶古朴高雅,一道道热气正慢慢从壶嘴里溢出来。

前世也算见过不少艺术大师的许浮生不禁心下赞叹,小院虽然简陋,却布置得淡雅天然,连自己这等俗物,也觉身心一阵清静。

老人劈着的那块东西说是柴,不如说是一块树墩,多少有些朽烂了,但在这天里,却是冻得无比坚硬。老人手中一把锈斧,慢慢的扬起,顺势落下,却如切入一块豆腐一样,轻轻巧巧的就劈下一根一尺长,三指宽的柴来。

许浮生轻轻咳嗽一声文绉绉的道:“老人家好,我叫许浮生,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浮生。有些事情想向您讨教,所以特来拜会。”

老人头也不抬的道:“你是什么人!进来连敲门都不会吗?!我一个糟老头子能有什么事情可教你的,怕是你认错人了吧,请出去的时候帮我把门带上。”

许浮生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就被打发走,他嘻皮笑脸的打量着院落,自已拉过了一张椅子,径直坐在老人对面,顺手抄起老人面前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品了起来。

老人脸色不禁变了变,苍老的面庞闪过一丝怒色,旋即又被压了下去。

许浮生也不管老人发怒,眯着眼睛,对着老人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就像是色狼看剥光了的羔羊,也没这么仔细法。

一时之间,院落里静得出奇,只听见老人风箱一样的喘气声。

“梦幻大师!”许浮生轻轻的一声听在老人的耳里却如同炸雷一样,惊得他跳了起来,茶壶也落了下来。

许浮生轻哼一声,也不见起身,只是伸手,那只茶壶轻盈的在空中翻了个身,便稳稳的落入了他的手中。

房间里又静了片刻。

老人缓缓开口道:“梦幻,梦幻。唉,已经十几年没人提过这个名字了。

梦幻大师早已经死了。您要是没别的事,还是请回吧。老头年纪大了,也没多少日子好活了,最后的时候,就是盼个清静罢了。”

许浮生顿了顿,也不再搭话。早研究过梦幻大师之前事迹的他只是随手拿起那个小茶壶观察了起来。过得片刻,摇了摇头,“唉,什么如梦如幻,都是浪得虚名罢了。

光看这茶壶,就知道十多年市井生活,梦幻的双眼,早就被污水淤泥给涂了。看来我是白来了,倒还不如去画苑找几个名家来帮忙呢。”

这一句仿佛触到了老人的逆鳞,只见他勃然大怒,喝道:“你这俗不可耐的小子懂什么叫艺术!快把茶壶给我放下了!别怪老头我把你打出去!”

这狠话,许浮生自是不信。他双眼一翻,望向天空,不屑的哼了一声,道:“我就是什么都不懂,也知道这个艺字,讲究的是鬼斧神工,巧夺天工。

艺术大师,不在环境清幽的佳境创作,难道能在这污水满地,臭气薰天的地方找到灵感不成?画些雕些什么?大妈打孩子图不成?”

老人气得发抖,道:“艺之一道,求的是自然,讲的是神韵!这每一刀下去,莫不要顺乎自然,切合天道,不多一分,不少一毫,恰到好处。

一刀落处,其神自现。天下万事万物莫不是自然,这污水中也有大学问,小儿啼哭也能启灵思。岂是你这黄口小儿能懂的。”

“哦?”许浮生来了兴致,虚心道:“这倒从未听过,还要请教。”

已经被带到沟里的老人盛怒之下,只求训得许浮生心服口服,让他知道,艺术二字,博大精深,其中别有天地,那些沽名钓誉的大师,不过是骗骗许浮生这种俗人罢了。

这一番说教,老人直讲得口沫横飞,指手画脚,一直到天色已黑,还是意犹末尽。当中早不知喝了几壶茶水润喉。

随着夜色降临,院内二人这才醒觉,静了下来。老头是余兴未尽,许浮生则是苦尽甘来。

许浮生站起身来,道了声再会。又哼了一声,小声道:“你说了这么半天,我是没懂多少。你要是真的精深渊博,怎么会给我讲不明白?光是自己知道,却不能传道授业,这大师二字嘛,哼哼,哼哼。”

老头怒极,正欲理论,许浮生却扬长而去。

第二天清晨,许浮生又准时出现在了梦幻的小院之中,这一番斗嘴,从艺术到自然,再到境界之分,时间很快就溜走了。

论到精深,可能许浮生还有点欠缺,可论到斗嘴见识,许浮生自是不落下风的,他总会有办法挑起老头的怒火跟兴致。

就这样日复一日,每天清晨许浮生准时来此报到,与梦幻斗嘴一番,丝毫不管其他事情,偏执的他碰上了固执的梦幻大师,正是棋逢对手。

小院里再也不复往日清静,二人大呼小叫,有时还互相厮打一番。梦幻早已忘了问许浮生为何天天来此吵架,到得后来,每日许浮生离去,都有点不舍。

夜里翻来覆去,只是想明日如何驳得那小子心服口服,也算出了自己多年的一口恶气。许浮生白日吵架,夜里也不闲着。反正他精力强横,只是每天冥想带修炼真气,就开始精神饱满。

夜夜苦读,古往今来、天南海北、神魔仙佛、诸子百家,无所不包,无所不读,实在有难题偶尔还会拉着白婉宁探讨一番。对待人才,他是历来不会吝啬下功夫的。

至于邻里们,早已对二人争吵视若不见,听而不闻了。许浮生每次来,逢人必打招呼,总要带些糖果分给孩子们,还顺手帮了大妈大婶们不少小忙。

其间,更有一次,送了每家每户两匹新布,都是上好崭新的布料。

一来二去,街民们觉得原本就较为俊俏的许浮生越发的和蔼可亲,那些世居于此的老人们也说,这一辈子,从没见过像这么懂事的孩子。

以至于在一天看到许浮生走进梦幻的小院后,一位老人拄着拐杖站在街上大声的说:“浮生这孩子,是个真正的好人啊。

我老顾活了六十多年了,走南闯北也算见过不少人物,这孩子绝对是龙凤之姿。你们别以为我醉了,我这双眼睛看人是绝对不会错的!”民心所向既然已经定了,身边许浮生对立面的梦幻的日子可就不大好过了。邻里们开始是小声议论,后来就是公然议论。

再到后来,邻里们白天里听得二人吵架内容,等许浮生一走,就干脆再和梦幻理论一番。大妈大婶们自有鸡毛蒜皮的道理,其蛮不讲理,缠杂不清之处,比之许浮生可是强得太多了。

可怜梦幻大师每日里白天与许浮生辨,晚上和邻里吵,连休息的时间都被挤占了。

二人之间的论战许浮生也开始渐渐的占了上风,先是在“权贵都不是好人”这一点上许浮生打得梦幻大败输亏。他收买人心手段的也越发历害了,往往晚上梦幻大师基本就没有了休息的时间。

梦幻眼见得自己立场日益松动,心里发愁。但许浮生可是绝不放过落水狗的,很快就辩到了梦幻发的“不再为任何权贵制作艺术品”的誓言上来。

毫不费力的,许浮生就让梦幻认识到了自己的以偏盖全。胸襟之小,实与大师之称过于不符。

这一日,两人在小院里对坐劈柴品茶,看起来闲情逸致,不知羡慕坏了多少每日里营营役役的苦命人们。

梦幻手中斧子飞舞,如快刀切豆腐般劈出了一根根整齐的细柴。

许浮生也不示弱,这些日子和老头的辩论,让他对自然的理解也越发清晰,十指如落花缤纷,撕木墩如撕熟鸡,空手扯出了一条条的木柴。

两人正战到了最要紧处,就是这天道究竟为何物,对天发誓是不是得守。

许浮生恶狠狠的劈着木头,眼露凶光,道:“先不说这世上有没有神,就算真有神的存在,那又如何?”

人间种种不平的惨事,难道还少了吗?既然有神,它又为何不管?如果说是它管不过来的话,那就是说明它能力有限,就算是神,也不是万能的。

充其量只是比你我强大的人罢了,本质却没有不同!”

梦幻却不同意:“天道之所以能用来起誓,那是因为他站在世间万物顶端,俯瞰众生。她所见的,未必我们能见,她所闻的,我们未必能闻。这世间大地,不过都是她制定的规则罢了。

我花了一生的时间,才体悟出一点点大道的规则。以天道的存在为名,所发的誓言,自是具有至高的效力,值得以生命去遵守。”

许浮生开始逐渐对这大道规则留上了心眼,这是他不知第几次在这些人嘴里听到这个词语了。

但他想归想,嘴里却不闲着:“就算那天空里真的有神仙,他们也真的有至高的大威力,但那也是因为我们自己的限制,看不到更之外的世界罢了。

就如同一只只有触觉,只会爬行的虫子,在它的世界里只有长与宽的概念罢了。要让它理解什么是高,怕是难了些吧?好象蚂蚁不会理解你的作品一样,要让你这老古董明白规则之外的世界,嘿嘿,哼哼!”

“我不明白,难道你就明白了?”老头怒道。

“真是不好意思,这些日子看来,对这世间的运行法则,我好象比你懂得多一些。”许浮生大言不惭。

半个月来都没有好好休息过的梦幻终于忍耐不住,大吼道:“好!好!现在真是年轻人的天下了。老头子我活了一辈子,研究自然之道三十年,会的不过就是点砍柴而已。

如果你的柴能砍得比我好,老头子没有二话,这条老命就是你的了。你也不用再如此费尽心机的天天和老头子较劲了。如果你输了,就还老头子一个清静!”

许浮生脑门冒汗,咬牙道:“我对天发誓,咱们一言为定!”心里却道:“这老东西,原来这半个月来一直在跟我装傻,倒是有点门道。咱们走着瞧!”

这些日子以来,许浮生早见梦幻砍过无数次柴。种种手段试探过,老头子一无真气,二无天地元气的波动,应该不会太难对付。

可是此刻见那如柴棒般的瘦小手臂,挥动一把锈斧,有气无力的,却极轻松的砍下几根柴来,他才觉得大事不妙。

许浮生拿起一根柴,细细的看起来,慢慢冷汗自额上流了下来,见那细柴既不挺直,也不匀称,但全身木头纹理,竟是没有半条断裂,浑然天成。

许浮生抄起锈斧,抱过木墩,也是轻轻一斧下去,却听当的一声,那木墩连个印痕也没有。许浮生深吸一口气,真气灌注于手臂,再次运斧,学着梦幻缓缓下落,此次锈斧虽劈入木头,却也仅仅是劈了开来而已。

眼见临门一脚的许浮生不信邪,咬牙切齿,起身用起蛮力,却是斧过木屑横飞。如果说梦幻运斧是全无烟火气的活,许浮生这就是全靠蛮力劈柴了。

许浮生欲哭无泪,十多天的辛苦,卡在最后一关上,却是被梦幻从头耍到了尾。

可是梦幻不曾料到,许浮生还有一手,叫做偏执。

许浮生再不曾挥出一斧,却只是抱着木墩在院中苦思,对周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天色已黑,周围的邻居开始过来呼唤许浮生,他却如石雕一样,动也不动。

入夜,鹅毛大雪自天而降,静坐不动的许浮生成了雪人。

屋内梦幻自在品茶,缓缓的道:“你要能解开这一局,老头子就算为你效力又如何。”

再次入夜之际,许一品带着许青山一行人来到了小院,看了完全不说不动的许浮生,都无计可施,也不敢妄做处置。

众人未曾说一句狠话,只是盯向梦幻的目光中,多了一种怨毒,老头自是不惧,看着许家一众人离去,像许家这样的小家族,他还是不怕的。

再次夜晚降临之际,一个青色身影走进小院,她身着一身淡青色连衣裙,三千青丝披肩而下,显得大气磅礴,绝美恬静的脸庞平静而淡然。

看到白婉宁的身影,老头这才眉头皱起,缓缓起身向前迎去。

白婉宁淡淡的道:“从一开始你就是故意的,对吧。”

老人如临大敌,小心翼翼道:“如此璞玉,不加雕琢岂不是可惜。况且要不是有人故意透漏老儿我的行踪,他怎么能找到老头子我。也就不会有现在这种情况,只是我也没想到他竟如此偏执。”

白婉宁怔怔出神,随后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道:“哎……也不知道是对是错了,你先去吧,希望你能遵守你的诺言,否则……哼!”

老人也不还嘴,只是缓缓退回房间。

白婉宁就这样坐在许浮生对面,入定去了。

日出日落,两人就如雕像一样,不吃不动。

不知过了多少时日,白婉宁的身影动了,也不见她有任何动作,许浮生紧紧抱着木墩悬空浮起,她单手挥下,一道黑色闪电没入木墩。

瞬间的黑色,照亮了整个院落。所有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都静止不动,眨眼功夫,空中的木墩分为两半,滚落于地。

那断处曲曲弯弯,木纹全无一丝断裂。

黑雾涌出,白婉宁轻轻起身,转身离开,离开前看了一眼正在偷看的梦幻大师,如遭雷击的梦幻大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清晨,许浮生动了一动。

转眼间他拍落了身上的尘土,轻轻拾起了地上分为两片的木墩,合为一处。

许浮生轻轻拍门,请了梦幻出来,柔声请他再砍一次柴。

一脸憔悴的梦幻拿了一个木墩,手起斧落,一根细柴落在地上。

在许浮生的感知世界中,梦幻身周一层淡淡的青光闪现,将木墩、斧头和他自己都罩在其中。

许浮生淡淡一笑,柔声道:“那存在的,都是幻影罢了。”

说罢,许浮生单手画半弧,一块木墩轻轻浮上半空,屈指一弹,木墩如春花盛放,每一根最微小的木丝都分离开来,在空中起舞;最后袍袖一拂,那漫天木丝,都平空消失得干干净净。

“多谢大师成全!”许浮生回身,对呆若木鸡的梦幻一揖到地。

当……当……远处悠然的钟声响起。

第013章 国公

花还是花,树还是树,满世界的迷离色彩也未有不同。

不同的是许浮生。苏醒过来的许浮生就如一条池水中的鱼,望出去,整个世界都仿佛在波光中轻轻摇动。

这花,这树,这色彩,如同变成了一幅画,平面的画,一眼便可望过去。

白婉宁的谈话和梦幻大师的经历,让许浮生对这个世界运行规则的理解迈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虽然武道修为境界没有明显提升,但对力量本质的了解已经让他远远超越了这个世界的很多人。至于日后能有多大成就,就要看他在这条路上能走多远。

以往使用太极修行带来的那些疑惑开始逐渐明朗。虽然很多地方还是疑惑,但却是一种对这个世界规则本身带来的疑问,再不是初学时的迷茫。

他这时候才开始明白前世修炼太极拳时老师傅们经常讲的什么所谓太极本就源于自然,天人合一等等到底是什么个意思。

他不知道的是其实太极从天地混沌那会便开始存在,道家一直有太极之初,乃大道本源之说。

但他总算知道这一次的感悟对他的修行确实是大有帮助,只是还不知道到底有多深罢了。

自身实力有了进一步的提高,又得到梦幻大师的加盟,许浮生的发财大计自然也就迈入了一个全新的台阶。

京东衣品的第一稿样板并不是做的衣服,而是利用梦幻大师雕塑的手艺做的人体模特。实在是许浮生的描述不够让梦幻大师理解他想要的。

有了人体模特之后,梦幻大师总算明白了许浮生要的是什么样式,画个简单的衣服对他这种大师来说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只是二人在针对衣服的设计上还很是吵了一番,穿在身上露多露少,露哪遮哪,许浮生的要求自然是要求露的越多越好,但梦幻大师自然不肯,最终许浮生还是败给了梦幻大师。

大师用一句若隐若现才是最大的诱惑让深以为然的许浮生彻底闭嘴。

在审美层面,那许浮生更是没有半点发言的余地了,虽然在前世他也算见识过人,但相比梦幻大师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他是拍马也赶不上的。

店铺改造,衣服样稿设计,这些在有了梦幻大师和他的人体模特加入之后,许浮生就轻松了很多,他只需要大概描述他想要的样子就能让人理解他要什么东西了。

至于在营销方面,许浮生那更是早就制订了详细的发展计划的。只待京东衣品的第一件衣服正式制作完成他便可大展身手。

这一天,许浮生拿着一本梦幻大师丢给他的《太玄经》正看的津津有味,这本书讲的是契重玄之理,是一位五十多年前的书生所做。

他不属于道家的任何一流派,可研究的却是这个世界的存在原理。书中有很多在外人看来是大逆不道之言,比如世界诞生之初到底是什么样子,为何会有道存在。

既然说万物皆道,那道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形式存在的。

诸如此类的哲学原理在书中到处可见,许浮生读的是津津有味。前世的他对这种玄学就极为感兴趣,经过跟白婉宁的探讨和梦幻这一次的顿悟之后让他对这所谓的大道规则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要知道前世做生意的他们对规则的理解要远超于普通人,知道在规则下做事才能风生水起,如今研究的却是远超于这个天地的规则,如何能让喜欢刺激的他不兴奋。

他不知道的是这本书早被王朝定为禁书,被列为异端,否则他也不敢如此光天化日之下就拿出来欣赏。

正看到入神处,神游物外的他突然被一阵刺痛惊醒,却是白婉宁找上门来。

白婉宁依旧那副清冷模样,只是淡淡瞥了眼许浮生手里的书,便毫不在意的说道:

明天李叔德将正式来晋阳城赴任,我欠李家一个人情,要去还掉,不知道此行能否顺利。

我想带你去见个人,即使以后我有什么麻烦,你也能靠上李家这棵大树。这样以后只要你在北方,相信应该不会有人为难你便是。

许浮生好奇的坐起身子道:“原来你真的跟李家有渊源?难不成真是流落在外的公主?”

白婉宁被许浮生的姿态逗笑,点了点头道:“渊源确实有,但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只是当年欠了李家某人一个人情而已。”

随即岔开话题道:“李叔德入主晋阳之后,怕是会有大变故发生,我想最好能为你们许家找一条后路,你去不去。”

“去,当然去呀,能结识当今国公岂能不去。”许浮生一脸兴奋的道,早尝过官商勾结是如何发财个滋味的他怎会错过如此良机。

最近他为了生意上好打通哪些关节,很是恶补了不少关于圣元王朝官场的知识,这才明白什么国公的分量。

整个偌大的圣元王朝只有两位国公,一位如今已成为亲王,另一位世袭国公,要不是不能异姓封王,估计李叔德早就成为一方诸侯了。

至于国公这个位置为何如此尊崇,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传闻当年极为普通的二殿下能登上大宝之位也就是如今的皇帝陛下能坐稳龙椅与当年的两位大人鼎力相助是脱不开关系的。

当年举国上下反对二殿下登基,但唯有两人坚定不移的支持二殿下,一位就是当时为圣元王朝一统千秋打下半壁江山深得先皇信任的国公杨素,也就是如今杨清源亲王的父亲,另一位就是掌握王朝玄霜重骑的第一大将军李叔德。

杨素假传圣旨处死四王子,驻守晋阳,出自高门大族李氏门阀的李叔德则是在二殿下最需要之时带领玄霜重骑入京为二殿下扫平所有障碍。

正是如此,二殿下也没有辜负二人,登基之后为赏赐二人,将杨素之子封为亲王,李叔德则封为国公,调往京城,国公位置世袭罔替。

如今这李国公被封河北道行台大总管,山西河东慰抚大使,太原留守,晋阳宫监,几乎掌管了整个王朝北方的军政大权。

更不用说李家原本就在这晋阳府经营数十代,树大根深,此次李叔德就任妥妥的一个异姓王诞生。

看着许浮生那一脸兴奋的样子,白婉宁欲言又止,也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只是说道:“要在明天前赶到晋阳城,我们需要现在就出发,你看你还有什么收拾的,一个时辰之后我们出发。”

一刻钟后,打扮焕然一新的许浮生便走了出来,让向来清冷的白婉宁都为之一怔。

身着一件白色长袍的他头发极为随意的挽起,清秀的面庞搭配上清澈明亮的眼神,不知道是前段时间感悟带来的改变,还是与梦幻大师相处有一段日子的缘故,竟让他整个人的气质都极为出尘,惬意中夹杂着一丝散漫。

就是白婉宁也不得不承认此时许浮生的风度真的能让不少少女尖叫,也可见这次去见李国公许浮生是真下了一番功夫。

许浮生自是深明第一印象的重要性,况且前世那些鸡汤里自身的形象至少价值一个亿的口号还是是他喊出去的呢,怎么会不尽心打扮。

只是这种气质也就维持了不到几秒钟的时间,便被他一幅小人得志的样子彻底破坏:“婉宁,怎么样,我这身行头还可以吧。”

白婉宁不禁莞尔一笑,也不说话,只是淡然转身道:“走吧。”

从并州府到晋阳城也就几百里路的路程,并不算太远,二人坐着白家准备的马车悠哉悠哉向着晋阳城而去。

一路上自然少不了谈天说地,不知为何,近日来二人相处的感觉也是越来越默契。

雄藩巨镇,非贤莫居。这是古人对晋阳的描述,之前来过一次的许浮生也未仔细感受一下这座重镇,这次自然免不了好好欣赏一番。

晋阳历来为北方重镇,北邻东西突厥,南来北往的客商、悍匪、狼盗让整个晋阳城有一种特有的粗犷繁荣。

晋阳一带几乎人人均可骑射,骨子里的彪悍与血性在晋阳城的城防建设上也体现的很明显,并不高大的城墙将整个城池围了起来,似乎只是为了防住漫天的风沙,而不是为了防御敌人。

进入城内,则是特有的异样繁荣,穿着各色衣服的人群密密麻麻,街边的摊位建筑也是密密麻麻。整个城内建筑都都带有一种特别的气质,就是粗犷豪放。

感叹于这个城市如此生机的许浮生也不禁有点蠢蠢欲动,想要下去感受一下这种氛围。

白婉宁自无不可,二人来到承恩门下。才发现早已被挤得水泄不通,这些民众都是来观看国公入城仪式的。

硬扛着人群压力挤到前去,才发现道路早已被封。无数身着深蓝色重甲的骑兵步兵立在道路两侧,达官显贵们有条不紊的站立。

这种情况二人对视一眼,只好悄然站在众人身后,看着远处飞扬的尘土。

突然,视线中出现一条黑线,一支数千人的车队缓缓行来,一杆李字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这支雄壮悠长的车队正是当今国公李叔德的车队,家眷外加数千护卫骑兵以及玄霜重骑,巍峨壮观。

只见最最前边一匹马上,一位夺人炫目,风姿如神的男子端坐,身后数十骑玄霜重骑护卫在两侧。

远远望去,坐在马上的他身形高大,一头茂密的黑发,刀凿斧刻的面孔,充满阳刚的英俊,他的光芒竟似乎比阳光都要耀眼。

许浮生不禁好奇道:“这么年轻,这应该不是李国公吧?”

第014章 神迹

“他叫李玄霸,国公四子,李家最为出色的天才人物。”白婉宁此时也在看着坐在马上的男子,淡然的眼神闪过一丝柔和,柔声解释道。

要说许浮生可能不知道别人,但这位可是耳熟能详了,这李玄霸大概是圣元王朝第一偶像了。不少年轻人都以李玄霸为偶像,这种偶像可不是前世那种追星,而是对英雄传奇的崇拜。

传说这李玄霸出生时就伴有紫色天雷,甚至惊动了天下最为神秘的道门圣地,之后就被道门的人带走,十五年后才返回京都。

一见之下就让当今陛下欣赏不已,连赵公公都曾亲口说过再给李玄霸二十年此子必将是王朝第一高手。

要知道圣元王朝的当今陛下和赵公公那是什么人物,大帝公认的雄才大略自不说。

就说那位赵公公,也都是一直被誉为圣元王朝的第一神秘人物,虽无人知道其修为,但据说其可跟道门的教祖一争长短。

他陪侍了圣元王朝三代帝王,见证了无数风雨,但却安然端坐于深宫内,据说有他在,天下没有人能攻破皇城。

能被大帝跟赵公公这样两位,同时看上眼还喜欢的人一只手都可以数的过来,可想而知李玄霸的优秀!

这种天才跟许家所谓的天才,那自然是云壤之别。

今日的李玄霸身穿玄霜重甲,双手放置于身前,端坐马上,宛如天神下凡。后面太原府大小官员按品阶排开宛如一支长龙,一千玄霜重骑两边护卫,骑枪朝天。

随着车队缓缓行进至承恩门,李玄霸率先下马,下跪。

“恭迎国公!”

整齐划一的声音响彻天际,一身官服的李叔德站在马车车头,看着这一幕,负手站立,气势升腾。绣以蟒蛇的官袍一角迎风而起,身后三子一女安静站立。

在李玄霸之后紧接着数千玄霜重骑翻身下马,下跪,震耳欲聋的声音相继呼应而起,不少本来并不打算跪的一些大人物们此刻也只好跟着下跪。

气焰彪炳,权势滔天!

呆在人群最后的许浮生刚要出声赞叹,却见站在身侧的白婉宁突然面色剧变。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还从未见过白婉宁如此失态。

只是还未等他开口,他的脸色便也开始惊疑不定。

二人双眼紧紧望向晋阳城向南方向的天空,不知为何,一种让人颤栗的感觉出现,仿佛天地元力竟然在这一刻全部散去。

片刻之后,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不对,将目光聚集在了天空上方处。

原本端坐在马上的李玄霸此刻眉头紧皱,整个人突然冲天而起,一把青色战枪凭空出现,遥指天际。

太原府向南方向的天空中突然缓慢积聚的云层瞬间狂暴起来,云团不断翻滚蠕动着,越积越厚,越垂越低,那无形的威压铺天盖地而来。

冲天而起的李玄霸已整个人被一层青色包围,青色战枪刺向云团,可速度却越来越慢,而且战枪的枪尖开始出现涣散,显已尽了全力。

未等许浮生有任何反应,却见站在一侧的白婉宁开始缓缓升空,许浮生一把向她抓去,摇了摇头喊道:“不要!”

“这是我欠他的人情,总归要还的。”

说话声中的白婉宁空中跨步,缓缓升起,一把黑色长剑凭空在手,与那杆青色战枪遥相呼应,斩向那已经要破开的云层。

只见整个天地似乎都暗了一暗,云团停止翻滚。

只是这一停顿并未持续,仅仅是顿了一顿,便再次翻滚起来。

两道身影如飞蛾扑火般冲向云团,只是在这天地威压面前,这一切终是徒劳。

远处翻滚的云团渐渐停止,整个天地竟是晃了一晃,天空中突然亮了起来。

一座数千米高的两扇巨门在所有人眼中渐渐清晰,云团之上金光闪闪的南天门三字熠熠生辉。

那是传说中三十三重天的南天门,据说在南天门之内九天之上有无数仙人存在。

神迹!

人群中不时传出惊讶之声,芸芸百万众生纷纷跪倒在地,默默祈祷。

天地间只余三人站立,李玄霸,与之并肩的白婉宁,在远处望着这一幕的许浮生。

蓦然一滴清泪从李玄霸眼中滴落,但他的身影却依然耸立如山,静静望着那座矗立在云端的天门:“天上的诸神啊,我李家就要断送在你们手中……”

下一刻,天门缓缓洞开,在万丈光芒中,一条百丈长的金色巨龙飞出,在国公马车上方盘旋一圈,随后巨大的身影盘绕着整个晋阳城缓缓落下,直至没入地底不见踪影。

随着漫天的龙气浸入地下,云端上的天门也慢慢合拢,逐渐模糊,直至消失不见。

天地再次还原本来色彩,只是场中却无一人说话。

圣元历605年春节前一天,太原郡晋阳府上下恭迎国公入城。

天降神迹,真龙现世降入太原府。

龙城诞生!

突如其来的神迹打乱了所有人的计划,包括气势滔天的李家和整个太原郡的达官显贵。国公府上下勉强入城,但明眼人都能看的出不少大人物都已经有点不自然。

这也难怪,圣元王朝到如今大帝这一代,不过百年,但却已是当世第一王朝。百万雄师,粮库丰盈。

武有靠山王杨木,宇文述、薛世雄、来护儿这样的世家门阀的当世名将,猛将如林,文有以大帝靠科举制度提拔的虞世基、裴蕴等南方集团的众多名士。

再加上如今大帝的雄才伟略,国势之强,百年未有。整个盛世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突然出这么一个神迹,这让多少年来信奉天授神权,真龙天子的人们颇有点茫然。

这个世道到底怎么了。

大人物们有大人物们的考量,小人物自也有小人物的忧愁。被这一幕弄的有点忧心忡忡的许浮生也不知该如何自处,白婉宁已经被整个人潮包围,就算冲进去找人此时也没多大意义。

况且此时的李家估计也发愁着呢,哪有心情搭理他这种小人物。

许浮生瞥了眼刚才降下神迹的天空,不禁有点酸溜溜的道:“这神迹之下还不知道是福是祸呢,老子就算这时候能傍上你李家,还不一定能有什么好下场呢。还是回去发老子的闷声财去吧。”

第015章 睥睨

太原,国公府中,李叔德站在窗前神色憔悴,望着已经微明的天色,父子五人竟是已经整整站了一夜。

最终李叔德摇了摇头道:“我李家几代忠义,断不能被这神迹毁于一旦,纵陛下不仁,我也不能不义,这造反二字日后休再提起,希望陛下能念我李家几代忠良,不会下手加害。”

李玄霸默默起身,走向门外。只有坐在椅子上的三个男子还不肯离去,中间一位中等身高体型宽阔但却儒雅气度十足的男子皱眉道:

“父亲,这神迹一出我李家就已再无后退余地,除了束手就擒就唯有造反一途可走,况且有重玄道庭相助,我们与王朝也未必不是没有一战之力,您这是上秉天意呀。”

李叔德猛然转身,盯着自己的这二儿子神色瞬间阴冷下去。只是李济安却毫不退步,望着父亲。

李玄霸见状,转身拉着儒雅男子坐下道:“二哥,纵然造反也需慢慢筹划,你就不要再逼父亲了。

最终李济安长叹一声,这才起身离开。李叔德望着两个儿子的背影,长叹一声。

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二儿子军略武功孔孟之道都是上上之选,且为人大度,自小就有贵族风范,内心坚韧无比,沉稳狠辣,自然而然散发一股让人心折的魅力。

记得当年国师大人曾评价自己的二儿子,乃人中龙凤之姿,二十岁时即可济世安民,李济安这名字也正是因此而取。

只是自己还有三个儿子呀,四儿子如今被当今陛下赏识,重玄道庭收徒,且一身修为假以时日当世也可无敌手,可是他性情太过刚直,有时候过刚则易折。

还有大儿子跟三儿子,李建,李吉,哪一个都不让人放心。

坐在椅子上的李建身形消瘦,扮相干练,与李玄霸跟李济安的气质不同,沉稳大气,看上去颇有仁义之风。倒是琴棋书画,军略武功也不差,要是放在平日,此子继承自己国公位置,有兄弟帮衬,李家也只会蒸蒸日上,只是这生逢此等时候,却是让人不得不担忧。

三子李吉遗传其母亲之风,阴柔有余,大气不足,而且行事风格也太过阴柔,阴狠不留余地,这要是平日,李家可为其庇护,这如今,怕是……

唉,李叔德再次长叹一声,挥手让二人也离开房中。

门外,李玄霸二人等着大哥跟李吉出来之后四人再度聚到一起,李济安望向李建道:

“大哥,父亲平日也只有你能劝的了,你让他早做准备吧。我这边还可想些办法再拖一段时间,江湖上那些绿林好汉也还有几个可靠之辈,可是一旦过了这段时间之后怕是李家就再无宁日了。”

李建摇了摇头,缓缓说道:“父亲有父亲的想法,况且现在陛下还什么都没做,我们就扯起大旗反了,我李家届时将陷入何种不忠不义之地。”

李吉阴沉着脸道:“大哥,你总是这么优柔寡断,只要造反成功,日后史书还不是由我们书写?”

李玄霸苦笑一声,制止了众人道:“二哥你最近最好私下扩军吧,值此时候就算我们不反,也要稍许强兵以自保。

如果陛下对李家只是稍将责罚,我们也就此罢了,如若定要赶紧杀绝,你我兄弟也只有战死一途。”

“好了,我们就此散了吧,对了,四弟,那个女人来历不明,你最好还是小心一些。”

李玄霸微微一笑,也不说话,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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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之下,整个圣元王朝,暗流涌动。

太原府真龙降世这一消息立刻以难以想象的燎原速度传遍了整个圣元王朝上层,太原神谕之城龙城的称号不胫而走。

其中李玄霸跟另一个姑娘当日的表现更是被口口相传了出去,甚至不少人猜测当日那个女子可能是魔门圣女,一时之间整个圣元王朝上下震动。

午夜,京都紫禁城太极大殿,殿内灯火通明,当今陛下坐于龙椅之上,群臣依序站立在大殿之中。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静的放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荡起回音,只有微微摇曳的烛火在不断跳动,似乎要为沉默的大殿增添一点火焰。

国师将神迹一事禀报大帝之后,陛下竟罕见的未勃然大怒,而是沉默起来。

正是这样才让所有人胆颤心惊,因为大帝很少沉默,一旦沉默就说明他在思考,而一旦他思考,圣元王朝定要有大事发生。值此之际,谁也不敢在这当口胡乱开口,万一触了霉头死都是轻的。

要知道当今陛下可是个杀星。

所有人都知道陛下只是看着普通或者说他想让人看着他普通而已,他要雄才大略或者心狠手辣起来,整个帝国都会随之起舞,谁敢忘记那些流血的岁月?当年大帝做的那些事情可是至今提起来都让人心有余悸!

当年的太子殿下也算的上人中之龙,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又深得先皇喜爱,所有人都以为太子殿下定会继承大统。

可谁知道就在陛下颁下遗诏的前一天太子殿下突然离奇暴毙而亡,在太子殿下房中竟有先王的两位爱妾在场,先皇大怒之下将太子嫡系全部下狱,改立二殿下杨业也就是当今陛下为太子。

当时,王朝上下都认为二殿下不足以承担王朝重任,可当时仅仅20岁就以太子监国的二殿下却突然大放异彩,对内开科举,兴农业,建东都,修粮仓,对外开疆拓土,东征东北,西通西疆,为帝国如今的版图打下扎实基础。

曾经因为开科举废九品官阶一事,当时还是二殿下的杨业几乎触动了整个圣元王朝门阀望族的利益,再加太子殿下原系人马暗中积攒实力,准备以武力谏先皇,废黜二殿下改立四殿下蜀王为太子,皇位风雨飘摇。

平时闷不做声的二殿下却展示出了让整个王朝震惊的实力,先是深得先王信任的第一国公杨素宣誓效忠二殿下,并假传圣旨处死蜀王。

后是王朝第一武将李叔德率玄霜重骑入京表示支持,二殿下下令屠尽太子一系人马,杖毙半数反对朝臣,那一夜京都血流成河,震惊天下。

那役之后,先皇离奇病逝于宫中,二殿下登上以鲜血铺就的王位,在二殿下的铁血镇压之下所出政令再无人敢发出反对之声。

但王朝的朝堂却也空出了大半,在王朝的半壁江山将垮的时节,二殿下的科举制却让无数寒门庶族看到了进入王朝上层的希望。

一个个璀璨将星文坛明珠冉冉升起,一时间天下英才辈出,迅速填补了朝堂空白,成为王朝的中流砥柱,竟是比先皇在世时更为齐心,也是那时当今陛下赢得了整个王朝的效忠。

之后这数十年的王朝强大,又一次证明了当时二殿下的雄才伟略。粮仓丰盈,国泰民安,版图辽阔,王朝出现空前盛世。

没有人会忘记这些,无论岁月如何变迁,世事如何变换,很多人都会记得是那个看上去普通,但实际心中自有一番壮阔天地的男人造就了如今的太平盛世。

尽管他自皇后离开之后便再不理朝政,但正是这样伟岸的他,才给了圣元王朝人民包容任何事情的气度;没有他,断不会有这些人的今天;

没有他,也绝不会有王朝如今的鼎盛,与其说圣元王朝造就了他,不如说是他一手开创了圣元王朝如今的景象。

能站在朝堂之上的没有傻子,所以自然不会有人率先开口。

“你们都说说吧,此事该如何处置,太傅,你先说说你的看法吧。”大帝朝着大殿中唯一一位落座的老人说道。

老人身穿一身重甲,须发皆白,但即使坐着也是身体笔直,一身铁血气势含而不发,不怒自威。

能在大殿上落座还敢身穿重甲的人,圣元王朝除了当今陛下的世叔靠山王杨木外自然再无别人。

老人能有今天,靠的当然不是在皇室中最不值钱的那点血缘关系。

老人的今天可以说完全是用无数功勋卓著的战功换来的,从先皇开始到如今大帝,靠山王杨木为圣元王朝开疆拓土立下了不世功勋。

当年的王朝统一之战,几年前东征高句丽王朝,均是由杨木指挥,每场战无不克,攻无不胜,树立了他如今圣元王朝定海神针的地位。

可以说圣元王朝军方,只要老人在一天,王朝就可屹立不倒。

更难得的是老人虽然性子火爆,但却一生对杨家皇室忠心耿耿,为了杨氏王朝的千秋万代鞠躬尽瘁。

当年甚至差点起兵踏上天下最神秘的道门圣地龙虎山,要不是先皇竭力劝阻,老人真敢挥兵相向,就是这样一位不敬天地,不怵鬼神的火爆军神却唯独对杨氏王朝尽心竭力。

虽然偶尔也会脾气上来在大殿拔刀,但哪次不是为了圣元王朝的未来兴衰,这一切陛下自然看在眼中,所以曾放言:“只要杨家子孙在位一天,可不敬天地,不敬鬼神,但唯独不可对老人不敬。”

杨木从座位之上缓缓起身,就如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神情平静道:“虽然据史书记载,每次有神迹降世,都会兴起一位帝王,前有始皇汉帝,后有先皇登基,真龙缠身,但陛下也知道老臣从不信神。

我只信杨氏王朝会千秋万代和手中这对水火囚龙棒,不管他李叔德是不是不是什么真命天子,只要陛下给老臣五万大军,就算国公战力无双且有玄霜重骑,老臣也定要让他李家灰飞烟灭。

老夫纵为千夫所指,死后永堕地狱,也可保王朝江山永固。”

老人铮铮铁骨继续道:“陛下,恕臣直言,这时候万不是心慈手软之机,只要我王朝尽起精兵,就算他重玄道庭倾力相助李家也未必能成事,只要永绝后患,我王朝千秋万代自勿用言说。”

站在老人对面一位身穿尚书右仆射官服,须髯极为漂亮的中年男人微微行礼,皱眉说道:

“陛下,国公大人有恩于我王朝,且多年来一直忠心耿耿辅助陛下,从未有过二心。此刻贸然因为神迹就对其下手,一个不好怕是惹起千夫所指,动摇国之根本呀。

我们不能因为区区一个神迹就自己乱了手脚,况且国公坐拥玄霜重骑,此次又去了太原府,京都离其路途遥远,鞭长莫及,等到我们兵临城下,怕是国公跟几个公子早已逃走,斩草不除根,还会有后患。

老臣认为此事可从长计议,慢慢谋划,先下旨招国公以及几子入京,您不是还说要把公主许配给李玄霸吗。到时候他要抗命,我们起兵也占了道理。

如若他托病不来,可先将其官职削掉,让其子继承,国公有四子,到时我们在旁推波助澜,不愁他子嗣为争国公位置不会自杀残杀,届时只有他一个孤寡老人,我们再从容下手也不迟。”

一番文官听着这番话频频点头,不得不承认丞相大人老谋深算,心机狠辣,思虑周详,也难怪陛下对其信任有加。

大殿之上因为一个立刻动手,一个徐徐图之顿时吵了起来,刚才还颇为寂静的大殿之中顿时一片吵闹之声,唾沫横飞,倒是站在靠山王下首的亲王殿下望向陛下,缓缓开口道:

“臣以为太傅跟丞相之言都有理有据,可我想说的是众位大人口口声声不可因神迹一事乱了阵脚,那此刻是在争什么?我圣元王朝千秋万世也好清平盛世也罢,哪个是依靠神迹得来?

对外开疆拓土是我陛下圣明,王朝数十万精兵抛头颅洒热血,诸位将军运筹帷幄得来;

对内清明吏治国库丰盈,是陛下开科举、凿运河、免赋税,各位文臣一心尽忠,天下英才纷纷入仕而来,跟神迹又有什么关系?

无论文治还是武功,区区一个国公能有多少实力?儿子天才?自己英明?但这又能说明什么?难道我泱泱王朝千年气度竟容不下区区一个神迹之下的国公?”

“亲王殿下,话虽如此,可……”

“可什么?我知道诸位紧张什么,孟圣人曾说过,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我圣元王朝不怕对手出现,越是强大的对手,我王朝上下越是齐聚一心,这何尝不是一种鞭策。”

端坐在龙椅上方的陛下突然睁开眼睛,摆了摆手制止了众人的争吵,望着一晚一言不发的国师张清风道:“国师,你有何话说?”

众臣齐望向角落里那位身穿一身灰色道袍,根本引不起众人一丝注意的中年人。这才想起重玄道庭号称上秉天意,此次神迹一事也是国师禀报陛下。

纷纷待其开口,在座的都知道国师大人一身修为已至化境,只是平时不显山露水而已。

张清风微微躬身,神情平静道:“回陛下,臣无话可说。”

众臣恍然,只有陛下若有所思,望着大殿中这支撑了圣元王朝半壁江山的臣子们,缓缓起身,双眼逐渐明亮,一字一句道:

“朕知道你们的意思,清源你的意思朕也明白,你担心朕狡兔死,走狗烹,所以为国公求情。”

亲王殿下瞬间冷汗淋漓,跪倒在地高呼道:“陛下,臣冤枉。”

大帝摆了摆手,负手而立,淡淡说道:“只是,你们好像忘了朕是怎么坐上这皇位的?”

大殿中瞬间鸦雀无声,这种问题谁敢回答。

“所以,朕要告诉你们的是朕从不担心什么神迹。朕这一生就是从不服输的一生,当年父皇不愿孤继承大统,朕不服,所以争来了皇位;

当时朕要开科举,你们不让,朕同样不服,还是要争,争来了王朝的今日;

母后对皇后不满,朕还是不服,所以要争;

正是这样,才有了你们的今日,朕的今日,圣元王朝的今日;

朕从来不惧斗争,对人对天,都是如此。如今,天要选李家,朕很明白的告诉你们,朕不服!所以一定要争;

朕要让这天,这地,这漫天神佛都睁眼看一看,到底谁才是真命天子。

朕不会对李家做什么,朕要光明正大的证明给这众生看,朕才是这天底下唯一的真命天子!”

大帝一席话掷地有声,平淡处起惊雷,一股磅礴气势油然而生,久久回荡在这宽阔的大殿之上。

靠山王跪倒在地,高呼道:“陛下……”

大帝看着这位劳苦功老的老人,走下台阶,将老人缓缓扶起,望着老人道:“世叔,你不相信朕能赢?”

这一刻老人老泪纵横,点头道:“我信,从我看着陛下成长开始就知道业儿你是这天底下最优秀的男人。”

“世叔,朕想再次御驾亲征高句丽王朝,你为朕看着这杨氏王朝如何?”

“臣定不负陛下所托,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好!”连说两个好字,大帝猛然转身走上台阶高声道:“杨清源。”

“臣在。”

“朕命你为黎阳留守,为朕的大军押运粮草。”

“臣定不辱命!”

“宇文伤。”

“微臣在。”

“朕要你即日起打通京都与江南的水域通道,统领尚书部所有事宜。”

“陛下,这时候东征跟开运河,会……”

大帝平静望着宇文丞相,片刻之后,宇文丞相颓然跪倒:“臣遵旨。”

众臣望着大殿之上的那个身影,知道当年那个雄才大略到能让整个帝国随之起舞的一代帝王又回来了。只是值此多事之秋,这到底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谁也说不清楚。

突然,国师大人平静的声音响起:“陛下,请带李玄霸出征!”

大帝点点头,走向后殿,众臣散去。

走向御书房的道路上,赵平缓缓跟在大帝身后。大帝突然开口问道:“赵平,这次朕会不会做错?”

本来佝偻着身子的老人微微直起身子道:“陛下,老奴哪知道什么对错,老奴这一生只知道陛下说的做的永远都是对的。

老奴不敢妄言国事,可却知道当年那个二十岁就成为三军兵马大元帅且战无不胜的二殿下又回来了。”

大帝放声大笑,豪气纵横。

第016章 开业

许浮生自然不知道深宫内宅发生的这些事情,但好歹学过历史的他知道这世道怕是要乱了。

神迹当天白婉宁的出手让他惊叹不已,知道她身世神秘,修为极高,但真不知道竟如此厉害。

恐怕就算不是国公府的公主,也是哪位大人物的姑娘吧。

想到这许浮生就有点愤愤不平,今天白婉宁跟李玄霸那金童玉女的身影让他很不爽。

难道站在天上的不应该是老子嘛…有点酸溜溜的他如是想着。

知道有李家庇护,再加上白婉宁的身手,许浮生也不担心她安全问题。

神迹一事后对傍上李家心里也有了一定顾虑的他便直接返回了并州府。

站在自家店铺门口,许浮生一阵自豪。

门头只是经过梦幻大师的简单装饰,京东衣品这四个字便自然而然有了品味。

正在店里忙上忙下的许一品看着自家少爷站在店铺门口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他就一阵揪心的疼。

就为了这败家少爷的一时心血来潮,把许家经营多年的布店改成了什么京东衣品。

好哇,改也就改吧,毕竟你是少爷嘛……可是关店这么长时间了,啥动静都没,就是干巴巴的装饰这个店铺,邻里街坊都有意见了呢。

二楼倒是改出个裁缝铺,可那梦幻大师和那堆花高价请来的裁缝不知道在里边捣鼓什么,都不让人进,还整天要钱,哪有这么败家的少爷。

许浮生笑眯眯的看着有点纠结的许一品道:“一品啊,你就看少爷给你怎么惊动这并州府吧。

以后你就是这京东一品的掌柜,少爷我要把这京东一品开遍圣元王朝的每一个地方。让所有达官贵人的家眷都穿上咱们的衣服。

怎么样,你是不是有点激动呀,不怕,有少爷给你撑着怕什么。”

看着有点癫狂的少爷,许一品小心翼翼道:“少爷,你不是把脑子烧坏了吧。”

被打断的许浮生也不在意,大手一挥道:“你就等着瞧吧,让我去楼上看看弄的怎么样了,咱们要趁着这几天赶紧开业,好让老子也沾一沾这神迹的光。”

刚来到楼上,许浮生就被一脸兴奋的梦幻大师一嗓子吓了一跳,只听梦幻大师兴奋的道:“成了。”

听着这个消息的许浮生自然也喜不自胜,拉着梦幻大师便去看他的战果。

没过多久,许浮生便悄悄的溜了出去。

下午时分,并州府的街道上出现了一道奇观。

先是一个穿水绿色连体衣服,带着银色面具的女子,走到了街上,她撑着一把小巧玲珑的黄纸伞,那画面简直美不胜收。

再之后跟在水绿衣服后面的还有一个粉红衣服,一个嫩黄,一个湖蓝……

十三个带着银色面具,撑着黄纸伞,穿着统一奇特样式衣服,但却颜色不一的女子出现在了并州府的大道上。

不少人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随着几个女子细柳般的腰肢摆动,沿街走去,并不大的并州府沸腾了。

因为那十三个女人的衣服实在太…,没啥太多文化的他们真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

连体的衣服,仿佛半匹布便做了一件衣服出来。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几件衣服太漂亮,太显身材了,前凸后翘。

白花花的胳膊露了出来,风轻轻一吹,衣服的下摆也被吹了起来,白嫩嫩的大腿露了出来。

下摆两侧开叉,那叉都快开到大腿根部,甚至都能看到里面的亵衣。

这些女子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围观,不但不害羞,反而将腰肢扭的越发厉害了。

这个时代的人们当然不知道有一种衣服叫旗袍。

他们只知道目不转晴的看着这十三个诱惑而神秘的女子。

不知道为什么以往很长的并州府大道,这一次却格外的短,还没怎么走,便到了终点。

随着大道慢慢走来,十三个轻轻柔柔的女子走进了原来许家的布店,只见门头上四个大字京东衣品,就连不知什么是品味的他们都觉得那四个大字真是龙飞凤舞,飘逸潇洒。

随着几个女子走进店铺消失不见,店铺的大门紧闭,大街上的人们迅速沸腾了起来。

大街两边围满了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有些上了年纪的老者,一边回味着旗袍下的大白腿。

一边拿拐棍猛戳地面,愤愤骂道:“伤风败俗,伤风败俗啊。”

在街边闲逛的女人们则看着这么多目不转睛的男人们,酸溜溜的骂着:“这什么不要脸的女人呀,穿这么少就上街,不怕遭雷劈嘛……”

当然,偶尔也能听到那么几句那个衣服真漂亮之类的话语。

男人们则是压低声音、眉飞色舞,嘿嘿的乐着,露出只有彼此间才能明白的笑容。

总之,今天这一幕为并不大的并州府带来了不少谈资。

文人骚客们绞尽脑汁的想着该用什么诗句来形容今天的那几个女人。

朴实的农民们则是悄悄议论着那些女人的衣服如果哪个地方再多露点就更妙了。

总之,所有的人们都在好奇那几个女人到底是做什么的,她们穿着的衣服为什么敢露那么多肉,那个衣服怎么那么好看呀……

导演了这一幕的许浮生自然很满意这个效果,实在是这个时代通讯太过落后,能做广告的渠道又太少,否则号称营销鬼才的他还有好多计划呢。

在这样一个相对保守而封闭的时代,这一场带着神秘而诱惑般的模特走秀带来了让人意想不到的效果。

模特是他去青楼找的,一开始那些女子还不太愿意。毕竟时代局限放在这里,哪怕就算已经做了这行当也还是要注意风评的。

只是在许浮生拿出精美的旗袍和面具后,这两样东西让她们便彻底沦陷了。

实在是旗袍穿在身上的感觉太美妙,她们自己都从来没发现自己竟然会这么好看。

再加上那精美的面具遮脸和不菲的报酬,她们所有的顾虑便彻底打消了。

经过许浮生的一番精挑细选后,13个身材最能凸显旗袍的女人出现在了街上,便有了今天并州大道上的那一幕。

伴着夜幕的降临,不少人都在谈论着今天的奇观。

有小道消息流出,那几个女子都是落红院的头牌,穿的衣服叫旗袍。

还有人说她们穿的衣服都是在许家原来铺子订制的,这就是为什么她们今天去了原来许家的布店。

随着月上中天,几家大小青楼内更是充满了各种小道消息。

而经常去落红院的那些大人物们自然而然得到了不少情报。

于是乎,流言满天飞了起来。

第二日的午后时分,几乎每一家都在谈论着昨天的事情,更有无数夫人小姐们痛骂但却又无比关注着那个衣服到底从哪能买到。

原本并不热闹的许家也突然门庭若市起来,无数曾经和现在的所谓好友们都来探听消息。

整整三日,这场流言的烈火夹杂着神迹的事情席卷了整个并州府。

在这种情况下,许浮生的京东一品正式开业了。

这座落于并州府大道前的小楼,建筑风格沿袭了圣元王朝一贯的华丽风格,土黄色的外墙,高耸狭长的窗户。

经过梦幻大师的简单改造后,建筑顶端微微隆起,延伸的建筑四角分别立有六只栩栩如生的檐兽,显得堂皇贵气。

经过前几日的渲染,京东衣品的开业充满了想象中的火爆。

一大早,光是门外的马车就已成为一盛大景观。

加上人来人往的人群,真可谓摩肩擦踵,人潮汹涌。

还未等开门,不少男人女人,少女贵妇们便争先恐后的涌了进来。

走进内里,一层大厅正中央,十三个穿着颜色不一旗袍,带着银色面具的女性模特呈扇形状站立。

女人们都为之向往的s曲线在这十三具模特身上展露无疑,真可谓增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恰到好处的仿若浑然天成。

今日大厅中女子身上所穿的衣服跟那日在街上看到的又不一样。

每一身旗袍的颜色都鲜艳明亮,每一件衣服上点缀的动植物形象也各有千秋。

有的点缀了荷花,有的点缀了瑞兽,反正都是寓意吉祥又极其富贵的形象。

在旗袍的领处镶满了一枚枚鸽子蛋大小的珍珠,越发显得贵气逼人。

空旷的大厅两侧点缀着一道道小小流泉,饶室而过,湿润着两旁的奇花异草,除此之外便再无任何多余之物。

整个大厅匠心独用的布置,显得富贵堂皇,又不失优雅简洁;

大厅内一动不动的女子们带着银色面具,充满了神秘而诱惑的氛围。

随着人流的涌进,不少人才发现大厅内站立的女子竟一动不动。

仔细一看,才发现竟都是由木头雕刻而成的女性雕塑,除了面孔被面具遮挡之外,从上到下,其余部位没有一丝多余累赘,真可谓巧夺天工。

梦幻大师的雕刻技艺通过这几具人体模特展现的淋漓尽致,整个女性身体曲线雕刻的栩栩如生,如梦似幻,穿上就是根据这些人体模特定制的旗袍,足以假乱真。

大厅内自然充满了惊呼声,在并州府的他们什么时候见过这种东西,就是那些见多识广的大人物们都有点感叹于自己的孤陋寡闻,世上竟有如此身材的美人。

待得知那些不是真人,竟是人体模特后,也越发惊叹于许家这店铺神奇的技艺和手段。

当下便有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摸,还有人在追问这衣服到底卖多少钱,这让站在一旁的许浮生赶紧出声。

只听他略带真气的一句,大家静一静,大厅所有人便望向了他。

有不少人认出了他。毕竟之前,他在并州府也算半个名人,尤其是最近各种小道消息把他渲染的越发神秘。

今日的许浮生可是经过精心打扮的,笔挺的身姿,从容优雅的笑容,再加上他那看似平静内敛但却似乎历经千年沧海桑田变迁的眼神,让人炫目迷醉,纵是千年世家底蕴的公子哥也无非如此风范。

不少人都想听听这位年纪轻轻但却气质从容的掌柜有何话说。

许浮生很满意自己营造的效果,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方便志得意满。

只好收敛自己情绪,略带微笑的轻咳一声,缓缓开口道:“各位,实在不好意思,小店的这些衣服只能根据各位的身材订制。

而且要订做衣服的需要自己准备珍珠一套,前往二楼让大师帮忙量身打造。

至于这加工费用嘛,当然也要根据各位的要求来定。”

众人听的要准备珍宝一套已经议论纷纷,待听到还要让别的男人量自己或者自己女人的身材尺寸时,便望而却步。

毕竟这个时代不管男人女人都相对保守。

许浮生也不多说,只是简单几句后便转身上了二楼。

跟在身后的许一品本来看着热闹火爆的场面还挺开心,以为总算能开张一把。

谁知道自家这位少爷又明着把生意往外推,有点担忧的问道:“少爷,您这样不是明摆着把顾客往外推嘛……”

许浮生一看四下无人,自然便又恢复他的懒散本性,一脸奸笑道:“你不懂,这叫饥饿营销,你越发不让他们买,他们越会买。

哪有女人能经得住让自己变美的诱惑,更何况我们京东衣品要的就是这种高贵范,只做订制。

咱们将来要让这京东衣品成为一种地位的象征,要让那些达官显贵的家眷们一想到京东衣品马上想到的就是自家的地位,就是财富的象征。

还要给那些有钱但又没法彰显品位的富商们一种订制京东衣品衣服,他们就能成为人上人的错觉。

要让那些普通人尖叫和艳羡但偏偏又买不起的骂着,哈哈哈……”

有点似懂非懂的许一品看着一脸兴奋的自家少爷,也不好打断自家少爷的这雅兴。

虽然他没完全听懂什么是高贵范,什么是饥饿营销,但又感觉少爷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不知道为啥,自从上次少爷醒了之后,就感觉少爷变了个人似的。

以前的少爷只知道修炼,要上七星道院,这次少爷醒过来之后却打死都不再去研究什么七星道院,反而是吵着闹着要经商,连修炼都没有以前勤奋了呢。

哎,少爷们的世界真是难懂。

过了片刻,像是想到什么的许一品再次问道:“少爷,我看那衣服制作好像也简单,那万一别人也仿造我们这么做怎么办。”

“嘿嘿,这你算问对了,少爷不怕他们仿造,就怕他们不仿造呢。要是整个圣元王朝的贵族女人们都在穿旗袍,那就是咱们发大财的时候。”

许浮生正做着他发财美梦的时候,门口突然一阵喧哗,却是门口的两个客人突然被人鼻青脸肿的扔了进来。

大厅里窃窃私语的众人连忙向门口张望,却见七八个衣着光鲜的大汉气焰嚣张的走了进来,一望可知便是些地痞流氓之类的人物。

这些大汉进的门来,为首一个嘿嘿一笑,对大厅众人道:“我们是单九爷的人,就是看不惯有些人以次充好。

拿一匹布扯几身衣服出来就忽悠诸位,小的们不才,是来替天行道的。”

原本正要上楼的许浮生脚步一顿,转过身来,双眼微眯。

前世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要是双眼微眯,那定然是准备发狠的征兆。

第017章 混乱

大厅内众人听着单九爷这个名号,安静了许多,有些听过这个名头的还低声议论了起来。

此时进门的众大汉却是一人找了一个模特就要上去去撕扯面具,却听一声怒吼道:“住手,你们是哪来的山野村夫,敢到这里撒野。”

说话的却是刚从二楼走下的梦幻大师。

大师这种对自己心爱之物看的比命都重要的人,怎么能容忍一群流氓去触碰他极为得意的艺术品。

他哪管楼下到底是什么人物,此时的他,怕是当今陛下来了都敢怒斥。

“呦……这是哪家大人没管好裤裆,把你这老不死的露了出来呀。”一位大汉满嘴粗言秽语的对着梦幻大师道。

大师正要好好跟这些流氓理论几句,却被许浮生摆了摆手,示意息怒。

他一边下楼一边好整以暇道:“诸位还真是好大的气魄,对一位老人家都如此厉害,看来这单九爷还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许浮生真是又气又笑,心下却也暗暗吃惊。

一般来说,王朝对于店铺内的地方是有律法保护的,这些不知是什么人竟敢如此嚣张。

本来大好的开业,竟被几个流氓捣乱。

这让他心下吃惊的同时也有点恼怒,如果这次不杀鸡儆猴,日后岂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放肆。

是以未等对方再回话,已经下楼的许浮生便是一脚朝刚才说话的大汉踹了过去。

这饱含气势和真气的一脚真是没留半点余地,只见那大汉便如断线风筝般飞出门外。

那大汉本就不是什么武者,再加上许浮生的出手又刁钻又狠辣,哪还有什么反抗余地。

大厅内众人也被许浮生的狠辣吓了一跳,只是想想前段时间关于许浮生又能修炼的传闻和许家的变故。

众人心下也就释然,又抱着看热闹的心思再度议论起来。

为首的大汉还有两下功夫,朝许浮生扑来,却被最近实力大涨的许浮生一巴掌扇飞出去。

那大汉正要飞出门外,一只大手从门外伸了进来,轻轻松松拎住那大汉,随手放在地上。

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这些孩子们是少了管教,可是却不大好劳动阁下动手吧!”

伴随着这话声,一个精壮的汉子跨进了大门。

这人看上去四十出头,面色黝黑,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无数痕迹,左脸上有一道十字刀疤。

此人身上随随便便穿着一袭灰色短装,腰间别着一把只有王朝军方人士才能有的钢刀,气势凌厉。

他在大厅中央站定:“我就是单九!”

短短五个字,一股气势却是油然而生。

他身后跟着三五个精明强干的手下,再其后则是那些刚刚被扇出去的大汉。

众地痞流氓们在单九身后排成扇形两列,显得颇有气势。

许浮生一看正主出场,却是再不忙出手,他倒要看看这位单九爷到底是哪路神仙。

只听那单九爷沙哑的嗓音不急不徐道:“想必这位就是许公子吧。

您这几日可是在并州府出尽了风头呀。

可能刚才孩子们的话没有说清楚,我这次来,是来谈生意的。”

许浮生转头望向身边的许一品,低声道:“这单九爷是什么人,看起来实力还可以,怎么从没听说过。”

许一品看了那单九爷一眼,压低声音道:“好像不是咱们本地人,我以前听老爷说过。

这单九爷是晋阳城绿林黑道上的一号人物,颇有两下功夫,手底下兄弟怎么着也有数百人。

据说在绿林道上颇有威名。”

下楼的梦幻大师紧跟着解释道:“这单九爷在绿林道上可不止是颇有威名,他是北方六省其中一路的瓢把子。

他还有个大哥是南七北六十三省绿林道总瓢把子。

据说其本人一身功夫也臻至化境,你可要小心一点。”

“我靠,这么牛逼。这不就是黑-社-会么,还是一个省的扛把子?有个哥哥还是全国黑-社-会老大。啧啧……”

梦幻大师和许一品都一脸茫然,不知道许浮生嘴里的黑-社-会是什么东西。

许浮生却不管他两,向前一步。

从容不迫道:“哦?不知道单老大要谈什么生意。”

前世在整个黑白红三道都是呼风唤雨的他还真没把这单九爷当回事。

只是做生意讲究个和气生财,毕竟京东衣品也是刚开始,许浮生不想把人得罪的太狠。

况且还不知道这单九爷背后有什么高人撑着,要打要谈总得先探探对方的底再说。

单九爷平静看着许浮生,嘴角扯起一抹笑容悠然道:其实这生意也简单,我来给你提供安全保障,让你安心赚钱。

这赚来的钱嘛,分点出来,让我这些孩子们有口饭吃,我单九就感激不尽了。”

许浮生略微一愣,这意思难道是来收保护费的?

这可真是没想到,可收保护费怎么会如此大张旗鼓?

他顺着单九的口气接道:“不知单九爷要如何分法?”

“这个简单,三七分帐!包括你们许家所有的生意在内,听说你们许家还有个小铁矿。”

许浮生顿了顿,心下电转。

嘴上却不忘慢慢讨价还价道:“单九爷,您这三成,分得多了些吧!”

单九放声大笑,大厅内立时卷起一阵旋风。

道:“我单九亲自出马,怎会只拿三成!这分成嘛,是我七你三!哼!”

结尾处陡然冷哼一声,声波到处,一股真气波动扩散而出。

厅内众人,功力稍弱些的无不头晕眼花,金星乱窜。

一众年轻姑娘更是跌坐在地,吓得哭了起来。

前世纵横商场的许浮生也算见识过一些大佬级人物。

其中有那么一两个甚至还都是过命交情,在生意上也帮过不少忙。

只是那些人物大都讲究个脸面,即使耍横也讲究个红黑白三道通吃,拼资源讲人脉。

哪有人这么明目张胆的勒索敲诈,况且这都不算勒索敲诈,简直是赤果果的抢劫。

本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的许浮生登时大怒,脸色便开始变的难看起来

敢对他的客人立威,这是最让他不能忍的。

一言不发,一记快若闪电的单鞭手朝着单九爷甩去,同时整个人也紧跟着贴了上去。

却见单九爷身后闪出一人,屈指微弹,一道劲风划过许浮生的胳膊,同时嘴里念念有词。

原本前冲的许浮生蓦然止步。

他面前再不是单九爷那个人,反而多了一扇黑黝黝的大门。大门森严敞开,不知道门后到底藏着什么。

这还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见识如此异术,要不是他对天地元气的敏锐感觉已经到了一定境界,说不定便真一头撞了进去。

许浮生进退两难

在场的众人看着前冲的许浮生蓦然止步,还以为他自知不敌,不敢再动手。

只有梦幻大师察觉到了异样,老态龙钟的他虽没什么功夫在身,但眼界还是在的,只听他淡喝一声道:“砍柴。”

听着这两字眼的许浮生如梦初醒,没有任何犹豫,轻喝一声,单鞭立掌,缓缓劈了下去。

只见面前敞开的大门被劈成两半,中间露出了单九爷。

“咦……”却见动手那人轻咦一声,却是再度大手一挥。

那扇劈成两扇的大门彻底消散,堵在许浮生面前的变成了一片小树林,烟雾弥漫。

有点略微明白怎么个意思的许浮生缓缓闭上双眼。

整个人浸入那日在梦幻大师小院中劈柴时的状态。

再见他睁开眼时,却是双眼都浮上了一层青色。

在他面前望过去便是一片最原始的天地元气,只见他单手一挥,那片天地元气随之而动。

单九爷身后那人闷哼一声,退后一步,遮挡在前的树林烟消云散。

还要有所动作的他被单九爷摆手拦道:“没用,他已经领悟到一点武道的真谛了。”

深吸一口气的许浮生双手画圆,太极长拳缓缓递出。

单九爷毫不在意道:“虽然你也算有点门道,但火候还是差了点。”

同样不紧不慢的递出一拳,两拳并未相交。

可在许浮生眼中,单九爷那一拳仿佛只是随手一挥,却浑然天成,没有引发任何多余的天地元气波动。

只在拳头的一寸之处,一层青色的天地元气缓缓围裹。

最终,两拳相撞。

“蓬”一声沉闷的爆炸声响起,拳波波及到的地方,众人纷纷倒地。

单九爷站在原地纹丝不动,许浮生却闷哼一声,退后两步。

二人正待再次分个高下,却听门外又一阵喧哗。

扑通几声。

那单九爷安排在门口的几个侍卫被人鼻青脸肿的扔了进来。

一个身材高大,带着一顶裘皮帽,一身连襟短打衣服,看年纪在二十五六之间样子的男人率先走了进来。

和男人并排的还有一个弱不禁风的公子哥模样人物,他身材不高,但却异常漂亮。

一个男人长得太过漂亮,便是妖异了。

这样一对组合进入大厅,很容易便吸引人的注意力,再加上他们身后还跟着十几个同样连襟短打的大汉,一看便知是跟单九爷他们一样的类似人物。

第018章 林坏

几十号人一进门,二话不说便将单九爷的人围了起来,原本空旷的大厅瞬间拥挤起来。

只见身材高大的男人径直走到正对峙的许浮生和单九二人中间。

不卑不亢对着单九道:“九爷,我叫林坏,坏蛋的坏。

您是江湖前辈,我尊您一声九爷。

可您这不打招呼,就来我罩的店里横插一脚,有点坏规矩吧?”

许浮生正要开口问这林坏是什么人,身后的许一品已经上前悄悄解惑道:

“少爷,这是咱们并州府绿林道上的好汉,以往我们许家的生意往来都是孝敬到他们这边的。”

这个孝敬许浮生是知道的,这个世界经商是最底端的职业,受到的保护并不多。

除非有特殊背景,一般商人都会找当地的绿林人物孝敬,确保不被各种流氓混混滋事。

还有一些需要需要送往外地的货物和相关生意,一般小商队雇不起正规镖局保护。

但又需要有一些能在各个势力之间说上话的人,就算送钱也得有个通道,确保生意安稳。

于是一来一往之下就有了某些职业,然后有了某些约定俗成的规矩,而这种规矩也都是大家认可的。

毕竟职业低下,再加上有些治安,官方管不到,也不屑去管,就需要某些势力去平衡,所以造就了整个圣元王朝这种不成文的潜规则。

许浮生点点头,好奇问道:“那这林坏背景怎么样,能不能搞定这单九?”

许一品摇头低声道:“我觉得够呛。

少爷您也知道,我们许家没那么多生意,自然就没那么多钱去孝敬他们。

况且就算林坏想给咱们摆平,他也不一定能摆平。

这单九爷可是成名已久的江湖人物,上上下下关系盘根错杂。

林坏只是在咱们并州府有点势力,以前只是个街头混混,现在的势力都是靠他一双铁拳和手底下兄弟们拼出来的。

真正的官方关系和势力跟单九爷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听到这的许浮生不禁讶异道:“啊?那他还敢出头?”

“毕竟拿了咱的钱嘛,况且干他们这行的,不都讲究个脸面嘛,怎么都不能跌份。”

许一品装作一幅极其内行的表情答道。

许浮生看着林坏那一对组合若有所思的摇摇头。

“要是这样的话还真有点意思。”

“少爷您是指什么意思?”

“一品,换作你,你明知道对方是谁的情况下还敢来踩这趟洪水吗?”许浮生低声发问。

“应该不会吧。”

“对呀,换做一般人都不会,那他为什么要站出来。”

“我安排人去找他了呀,况且他收了我们的钱,吃的就这碗饭。”

“换成你,我安排人去找你,你明知道对方是谁的情况下还会来吗?

我看未必,我要不想来,多的是借口打发你。”

二人在这边悄悄耳语。

场上林坏和单九爷的对话也进入了关键阶段。

单九爷悠然的沙哑声音淡然道:

“林兄弟,这次的事情不是你能管的,你也掺和不起,事成之后我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哦……?那看来单九爷今日是必须拿到这7成股份咯,没得商量?”林坏毫不畏惧的沉声道。

“你算什么东西?

敢跟我们九爷讲条件,识相的赶紧滚,否则你今天也别想走出这个门。”单九爷身边一位大汉怒斥道。

林坏看着单九爷并未出声,顿了顿,大笑道:

“哈哈哈,江湖盛传单九爷在道上最重规矩,手下兄弟无数,今日一见,还果真是名不虚传。”

单九爷这边的人一听这略带嘲讽意味的恭维,纷纷怒了起来,说罢便要给这个不长眼的东西一点颜色看看。

林坏却毫无惧色的盯着单九一字一句道:“听闻您的武道修为已到圆满境,在下不才,倒要领教领教圆满境是不是能万人敌。”

说罢对着身后一个大汉点点头,只见那大汉啪啪啪一拍手,门外一个个连襟短打的大汉出现在门口。

初略一看,竟不下50号人。

单九爷看着面前身材高大的林坏,脸色开始阴沉。

今日他本没把这件事放在眼里。在他认为,不过一句闲话的事。在晋阳府道上哪有人敢不给他面子。

谁知在区区一个并州府,今天竟先后碰到许浮生和林坏这一个比一个不怕死的。

蓦然沉声道:“江湖后浪推前浪,真是英雄出少年,看来老夫多年不出山,江湖是把我单某人忘了。”

许浮生看着这场面,再看看林坏旁边那位长相俊美到妖异的男子,不禁一乐。

这林坏倒也真是个胆大包天的人物,有机会倒是可以结交结交。

正在单九爷骑虎难下之际,门外一众大汉让开一条通道,许青山带着许家的十几号人赶到。

许家人马一到,情势便越发微妙起来。

明眼人都能看的出许青山身后这十几号人,都是许家有数的武道修行者,远不是那些地痞流氓能比。

许青山一进门,朝着林坏点点头,对着单九爷拱手道:“不知九爷大驾光临,是许家失了礼数。

只是不知九爷登门有何贵干?

您吩咐一声,许家上下自当为您效力,何劳您亲自走这一遭。”

这一番话给足了单九爷面子,本来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缓和了许多。

单九爷略一拱手,算作回礼。

今日这情形实在容不得他继续嚣张。虽然以他的身手不惧这些人,但好汉架不住群狼,况且这还不在他的地盘上。

看那林坏,再看许浮生,再加上这许青山的这一众许家人。闹僵起来,到最后恐怕也是个灰头土脸,对他名声也颇有影响。

别看许青山嘴上这么说,可那是人家作为一家之主留有余地,他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能带这么多人来?

琢磨到这的他,望着许青山开口道:

“今日是单某唐突,只是单某这人一向还不习惯被人这么招待。

单某这人,一向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今日的事情单某记下了。”

说罢对着身后一众人道:“咱们走!”

看着单九爷服软,许青山也松了一口气,眼下这关算是过了。

只是片刻便忧从中来,今日这么得罪这单九,这日后的生意还怎么做。

就许家这点家底,都不够人家看的。

正待开口说话,许浮生却施施然上前一步道:“九爷,您稍等…”

这一句真是如捅了马蜂窝一般,单九爷身后的人顿时叫嚣起来。

许青山连忙上前拦在许浮生面前,压低声音道:“你要还想好好做生意就闭嘴。”

转身又对着单九道:“九爷明鉴,犬子无知,只是想为各位奉点盘缠,道个歉而已。”说罢对着许一品使了个颜色。

许浮生淡然一笑,拉开许青山道:“父亲,说好的生意方面的事情我来做主。

您放心,我留九爷是要谈生意的,没别的意思。”

说罢不等许青山开口,许浮生便望向单九继续道:

“九爷,小店今日开业的日子被您这么搅和,您觉得一走了之便算作完了?

在下不才,还真是没有听过这样的道理。”

许青山正要阻拦,许浮生低声道:

“父亲,人已经得罪了,我们怎么都无法善了,您让许家众人看我眼色行事。”

对自己这个儿子,许青山是知道的,绝不是什么善类,当下也只能放任他‘胡作非为’。

单九爷怒了,没想到自己已经退了一步,对方还敢这么逼迫。

他却是没想自己这么一捣乱,然后轻飘飘走了给许浮生带来的是什么后果。

许浮生才不管他怒不怒,对他来说,反正已经得罪了,也不在乎得罪的多与少。

今日如果没有个了结,谁知道这单九爷的报复会在什么时候来。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况且,向来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哪有别人欺负他的时候。

单九爷脸色阵青阵白,沉声道:

“不知许公子想要什么交代,划下道来,单九我倒要看看你们许家有没有这个资格让我给你们交代。”

许浮生看了看正在一边议论的林坏和妖异俊美男。

泰然自若道:“许家够不够格,九爷您说了不算。

倒是林坏兄弟今日帮了我们许家这么大忙,我们许家总要给林兄一个交代的。

说罢,对着林坏道:“林兄,今日之事你说了算,只要你开口,许某今日就算舍命也要办到。”

大厅内很大一部分人都还觉得许浮生这事情做的真是漂亮大气,给足了林坏面子。

少部分心明眼亮的人却暗中议论道:

“这许浮生年纪轻轻,心眼倒是多的很。

这林坏今日帮了许家这么大忙,他不感激也就罢了,还要拖人家下水,这林坏该怎么应付。

做的狠了,落个不够仁义的名声,江湖上的报复也都会先针对他来。

就这么算了,今天也算是得罪了单九爷,怎么着都是个左右为难。”

另外一人摇头道:“呵呵,依我看,这林坏也不简单,他这是打算借许家的事情扬名立万呢。

今日之事一出,至少在江湖上能落个敢和九爷叫板,又极为义气的名声。

你看,才拿了许家多少钱,就为他们这么出头。

有这讲规矩的名声,日后还不是财源滚滚?

至于九爷这边,他大概也没想具体要怎样,毕竟这是在并州府地面上,强龙不压地头蛇。

只要过了眼下这关,九爷的报复都好说。

事后要么打,要么谈。只要能顶得住九爷的报复,以后肯定是江湖上一号人物。

只是他大概没想到许浮生会来这一手吧。

啧啧…早听说这许浮生手腕不简单,没想到还真是一号人物。

轻飘飘就将难题推给了林坏。”

另外一人低声道:“你们猜,这林坏会怎么选择。”

“依我看,他要是个聪明人,就会就此揭过。日后也好跟九爷交代。”

“呵呵,他已经得罪九爷了,就这么揭过九爷会领他的情?”

几个人物起了争执,甚至还不惜为此打起赌来。

林坏旁边的妖异美男意味深长的看了许浮生一眼,转头在林坏耳边交代起来。

林坏点点头,朗声道:“既如此,那在下就先谢过许兄好意。”

说罢对着单九道:“九爷,规矩是您先坏的。

按照道上规矩,您捞过了界,应该剁指的。

念在您是江湖前辈的份上,您端茶跟许家认个错,保证再不干扰我林坏罩着的生意,今天这事就此揭过,怎么样?”

第019章 登门

单九爷在江湖上是成名已久的人物,哪能这么容易被两个毛头小子逼迫就范。

脸色一冷,放声大笑道:“哈哈哈…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手段让我单九端茶认错。”

话音落,手势一摆便要动手。

眼看一场大战不可避免,一声厉喝从门外传来。

“住手!什么人敢在并州府城聚众闹事。”

四个身穿黑色衙役衣服,腰间别着朴刀的官差走了进来。

为首一人一张脸黑如紫碳,冰如寒霜道:“敢在府城闹事,我看你们都是活的不耐烦了。”

四个官差竟是让一众桀骜不驯的大汉们都低下了头,哪怕就是单九那样的人物都未见再有出声。

这便是圣元王朝律法的作用,当今大帝铁血手腕推行的政策经过几十年实践,已经深深印入王朝每一位民众骨子里。

传闻当年也有几位不知死活的武道修行者和一名俞府境修行者起了争执,当众杀了两名执法官差。

陛下震怒,动用了整个王朝力量搜捕两拨人,同时派出了三位俞府境大人物坐镇。

拿到双方后,将数人押解京城,明正典刑,连那位俞府境大人物都未放过,传闻行刑的都是俞府境大人物。

经过几次事件之后,这让不少修行者们也再不敢以武犯禁。

毕一旦对抗,对抗的就不单是官差,而是官差背后的整个圣元王朝。

传闻只有一个地方的人能不守律法,便是天下道门圣地,重玄道庭。

但那也都是传说,基本没有听说过重玄道庭的人会入世触犯律法。

毕竟,只要是道门圣地入世的到哪都是大人物。

许浮生不关心这些问题,他只是好奇这些官差为何来的如此之慢。

按理说这里已经如此热闹,早该惊动官府,不知为何这些官差却是迟迟不来。

其中领头官差上前一步道:“谁是这里的负责人,出来说话。”

许浮生和许青山同时上前一步道:“我是。”

“说说吧,怎么回事?”

许浮生对着父亲使了个眼色,挺身道:“我是这家店老板,小店今日开业,有人来闹事。”

“就是这些人。”许浮生指着单九道:“他们说来我这里谈生意,可以保护我店里安全,要7成股份。”

领头官差看了一眼大厅内众人,又深深看了几眼那几个摆在大厅的模特。

冷声道:“既然这样,把人带走,跟我回衙门调查,调查清楚再说。”

“你…你…还有你…”领头的官差指着许浮生、林坏和单九公事公办说道。

许浮生看了眼自从官差出现后便又恢复淡定的单九,心下一沉,这让他感觉不是很美妙。

但依就八风不动,平静从容道:

“好,那我们就去走一遭,大厅内这么多客人也都知孰是孰非,相信官府自会给我们一个公道。”

说罢对着暗自焦急的许青山摇头示意,当先跨步向门外走去,颇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劲头。

刚走出门外。

三辆样式普通,毫无装饰的马车停在了门外。

中间一辆马车的车门被毕恭毕敬的车夫打开,一个儒雅身影从马车里钻出。

其他两辆马车上同时下来两位身穿暗红色官服的男子。

儒雅身影身着一袭白色长衫,未见任何装饰,但气度雍容,儒雅风流。

两位身穿官服的男子下车后便悄然站在儒雅男人身后,如左右跟班。

领头官差看着马车上走下一位身着官袍的男子,下跪行礼道:“府尹大人。”

许浮生忍不住再次望向那个儒雅男人,能让并州府尹跟在身后的男人怎么着也应该是个大人物。

可看上去却那么年轻,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

儒雅身影淡定从容,神秘莫测。

身后的府尹大人自然要上前说话,沉声问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领头的官差正待附身过去说话,却被府尹大人呵斥道:“什么事情,不能正大光明说?还要偷偷摸摸。”

儒雅身影淡然扫了一眼府尹大人,便再次抬头望向京东衣品那四个大字,似乎在琢磨这四个字到底为何会如此漂亮。

领头官差遂将事情始末大致讲了出来。

儒雅身影终于收回望着门头的目光,仿若浑不在意道:“赵府尹,您这治下不甚太平呀。”

赵府尹顿时抹了一把自头上冒出的冷汗,狠狠瞪了一眼说话官差:

“既有人闹事,那你将闹事之人都带回去便是,为何只带这么几人,可是有什么猫腻?”话音落到最后,府尹的威严顿时汹涌澎湃起来。

领头官差略微委屈的看了一眼府尹。

只好小心翼翼道:“闹事之人实在太多,而且我们也不能只听店铺之主一面之词,打算带回去核实调查之后再做决断。”

儒雅身影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一圈,望着一袭青衫,从容淡定的许浮生道:“想必这位就是许公子了,真是英雄出少年。”

赵府尹望向那个领头官差怒斥道:

“胡闹,这么多人证在,随便一核实便知事情原委。

你们却要将店铺老板都带回去,这不是徇私枉法是什么?”结尾处,陡然一声冷哼,声如炸雷。

许浮生有点诧异的看了一眼赵府尹,再望向儒雅男人。

有点回过味来的他嘴角扯起一抹弧度,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嘀咕道:“这场面,有点意思。”

前后一串,久经商场的他要是再不明白几个意思,他也就不配被商界人送蓝狼之称号。

忍不住再次望向那儒雅男人,不禁啧啧称奇,年纪轻轻这手腕便如此炉火纯青,还真tm是号人物。

儒雅男人永远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淡然轻声道:

“赵府尹,这里是人家店铺,不是您的府衙,我看您的威风是不是拿回去用比较合适呢?”

他话语轻柔,一脸肥肉的赵府尹头上冷汗却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悄悄用官袍袖子伸手一抹,挥袖道:“是,李公子,下官知错。”

说完立刻转头望向那个官差,连使眼色。

众官差自然而然押着单九爷一众人等迅速离开。

许浮生眼睛里闪过一丝玩味,缓缓开口道:

“是这样,这位林坏兄弟只是路见不平,是不是也不用带回去调查了呢?”

赵府尹望向儒雅男人,久等不见指示,遂咬咬牙道:“既是路见不平,那自然便不用带回。”

儒雅男人恰到好处的望向许浮生开口道:“忘了自我介绍,在下李济安。”

李济安这三个字一出口,整个现场气氛感觉都顿了顿。

这就是传说中的人中之龙?国公李家二公子?

这李济安的名声可不比李玄霸稍弱,李玄霸是受陛下宠信,武道修为深厚。

这位李济安可就是在江湖市井和朝堂之上同样名声响亮了。

传闻李济安儒雅风流,乃一介贵公子,但为人仗义,礼贤下士且虚怀若谷。

无论对平民百姓还是江湖好汉,都是能帮则帮,能助则助,在江湖跟市井之中无论什么人提起国公二公子都对其礼让三分。

人的名,树的影。

此时再细看,就会发现李济安身形骨骼略宽,身高中等,但却显得异常儒雅挺拔,渊渟岳峙。

一头黑发扎在脑后,显得随性自然,虽不苟言笑,但无论说话还是举手投足,都让人如沐春风。

似乎他待人接物永远如此彬彬有礼,不失风范。

此等人物无论风范气度确实让人心折,可也越是这种人物也就越是让人心惊。

经历过多少风雨的许浮生岂能不明白这种人物的危险。

失神片刻的他瞬间回过神来,难怪感觉今天这一出如此有水准。

环环相扣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原来是在这等着,一想到是如此人物出手,便也释然,理所应当。

此刻要换作一般人,对上李济安,就算不感恩戴德,好歹也要承份人情。

但许浮生显然不算一般人。

只见他极其自然的堆起一脸仰慕,望向李济安不卑不亢道:

“原来是李公子,难怪如此气度逼人,闻名不如见面。

今日一见,果乃人中龙凤,久仰久仰…”

说话间一众人走进大厅,随着李济安进入大厅,整个气氛都安静下来,如大雪初晴后的寂寥清晨。

李济安边走边打量着大厅的模特和旗袍,一直平静的脸庞浮起略微讶异道:

“许公子,这是什么衣服,我等怎从未见过?”

许浮生跟在身后正琢磨这李济安的来意,一听李济安发话。

自然而然介绍道:“这都是梦幻大师的杰作,专为一些女性所订做的衣服,取名旗袍。

如果二公子看中哪件,我一会让人给您包起来。”

在李济安面前,他习惯性将功劳都推到了梦幻身上,同时不忘朝梦幻示意。

“旗袍,旗袍…看来这这世间又要多一种服装样式了,真没想到大师竟然会再次出山。”

李济安自然不会质疑衣服是不是梦幻大师所做,只是有点感慨梦幻大师再次出山竟是以这样一种方式。

已经近前的梦幻大师淡然答道:“都是缘分使然罢了。”显然不愿做过多解释。

李济安也不强求,摇摇头便不再说话,转头望向许浮生道:

“许公子,不知这店铺有多少份子,能不能容在下在这店铺入上一股。”

许家众人一听这话,不禁喜笑颜开。

堂堂李二公子在这店铺入一股,这是什么概念,这意味着许家从此将搭上李家这条线,飞黄腾达自不用说。

许浮生当然不会这么认为,他可不认为现在的他有资本跟李家做生意。

实力不对等,跟李济安这种人打交道,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会把你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况且他也不信李济安专门来并州府是要入他店铺一股。

或许看到衣服样式,有临时起意,但在这之前他敢肯定李济安来并州府的目的不是这京东衣品。

第020章 站队

许浮生虽心下电转,但话还不能不回。

客气道:“小店今日才刚开业,竟入了二公子您的法眼,真是荣幸之至。

只要您感兴趣,小店拱手送上都自无不可。”

李济安淡然摇头道:“你放心,我不用李家占你便宜,算我个人入股。

我出10万两白银,占你一半股份,后续投入也按照这个比例。

你看这个条件怎么样?

当然,价钱还可以商量。”

一听这个条件,大厅众人都疯了,10万两白银意味着并州府半年的赋税收入。

岂不是说就这么个破店值并州府一年的赋税收入?

虽然的确新奇了点,可离这个收入还是差点吧?不少人都纷纷低声议论起来。

许浮生知道绕不开这个话题。

沉吟片刻道:“以李公子您的实力,怎么会看上小店这种生意,应该还有其他条件吧。”

李济安坦然承认道:“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痛快,我也不瞒你。

原本来是打算跟你们许家谈另外一笔生意的,只是看了这个店,我觉得那个反倒是小事了。

也不怕你笑话,别看我李济安人前人模狗样。其实手里资金也少的可怜,父亲对我们的用度管控相当严格,总要自己弄点开销。

我是真的看好你这京东衣品将来的发展,我自认眼光还可以,至少到目前看人看事从未走眼过。

至于条件嘛,有一个,那就是许公子只要你肯一直经营这门生意,我就没有其他问题。”

这李济安如此坦承其事,倒是许浮生真没想到的。

不怕直言自己缺钱,而且坦然承认就是看上这门生意,自信又不失风度,让人听了,只会觉得此人光明磊落,胸襟远大。

话说到这个份上,许浮生倒真是不好明着拒绝。

毕竟李济安不是单九,这种人只要随便露点口风,这许家怕是在这并州府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他个人倒是不怕,但给许家带来的麻烦他也不能不管。

原本他是很有心思搭上李家的,只是这神迹一事一出之后,再靠上李家还真不一定是福是祸。

这让他极为矛盾,有点犹豫的压低声音道:“不知李公子说的另外一件生意,是不是许家的铁矿?”

李济安猛然转身,双眼闪过一丝精光,盯着许浮生。

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袭来,许浮生能敏锐的感觉到四周无孔不入的天地元气钻进自己的身体,探查着每一部分。

许浮生的心狂跳起来,死死压住那股想歇斯底里发作一场的冲动。

没想到这李济安竟有如此修为,且杀气浓郁。

刚才那一道目光,许浮生能感觉到李济安动了杀心。

心下电转的他长呼出一口气,彻底放松开来,任由那天地元气探测自身,随着气息探测到他已经破损的丹田气海。

李济安突然一笑,犹如冬去春来,那股压力瞬间消失无踪。

一道细微声音传来道:“正是,我这次来就是想从你们许家手上买走你们的铁矿,只是这种事情还是不张扬为好。”

瞬间明白过来的许浮生知道他在生死线上游走了一圈,这神迹一事一出,各方暗流涌动。

这李家就算没有造反的心恐怕别人也不会相信,自然而然要增强武备,而大型的铁矿又都在官方手里,不好下手,只能找一些未登记在册的铁矿。

难怪李济安会亲自走这一遭,估计一开始李济安都未必有出面的意思。

只想着让单九出面解决就行。只是没想到单九竟然没把事情搞定,又不好假手其他官员去办,这才不得已让李济安现身。

这种事情一旦留下什么把柄,捅到当今陛下那里去,恐怕李家一个谋逆的帽子是跑不了的。

有些事情,即使都已经公开化了,但该立的牌坊还是要立的。

问出铁矿的许浮生知道自己今天只要一个回答不好,怕就是要让许家满门都跟着遭殃了。

也幸亏自己实力不强,否则今天还不知什么结果。

本想置身事外,浑水摸鱼。

眼下这如意算盘肯定是打不成了。

在这种大势力中间,没点实力,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李家这条船,到目前为止,他不上也得上了,再没任何转圜余地。

心下已有定念的他正待开口答应,两个耀眼的身影出现在门外,所有人一阵失神。

其中一个风华绝代,一袭长裙,三千青丝披在脑后,如一株出水芙蓉,美的惊心动魄。

另外一个光芒耀眼,一身青色玄甲,饰以金色符文,光芒流转于其中。

如刀凿斧刻般的英俊面孔之上挂着如春风化雨般的笑容,身形伟岸,风姿如神。

正是李玄霸和白婉宁到了。大厅中人不少都惊呼起来。

许浮生却心下叫苦,这神迹一出,漩涡中心应该在晋阳国公府,怎么李家两位公子竟是同时出现在了自己这个破店里。

这婉宁也真是的,不知道避避风头…

李玄霸却是对着许浮生率先开口道:“你好,我叫李玄霸,很高兴认识你。

婉宁可是在我面前提过你很多次了。今日一见,果然风采逼人。

这京东衣品的轰动我刚到并州府就听说了,忍不住好奇过来看看。”

“二哥,你怎么也在这里?”跟许浮生打完招呼的他,转过身看向李济安好奇问道。

“我来跟许公子谈一笔生意,刚看完这家店铺,许公子的这奇思妙想实非我等凡人能揣测。

我打算出10万两白银入股一半的股份。四弟跟白姑娘怎么也到并州府了。”

李济安望向白婉宁出声问道,神迹那日他可是见过白婉宁的身手的,直逼四弟修为。

未等李玄霸说话,白婉宁淡然开口道:“我本就并州人。”

李济安并不在意白婉宁冷淡的态度,依旧温和道:“许公子,我们是不是找个地方详谈一下我们的合作?”

许浮生自然巴不得他们赶紧离开店铺,招了许一品过来安排道:“你跟梦幻大师留下招呼客人。”

说罢向许青山为李家两兄弟介绍道:“这位是我父亲,如今许家的家主。

我们移步去许宅详谈,有些事情还要我父亲做主。”

白婉宁才不管这些,一圈转下来,指着中间一件嫩绿色旗袍道:“就这个,我要了。”

许浮生一声苦笑,那可是今天的镇店之宝,白婉宁的这眼光也真是毒辣,可又不能不允。

一脸为难道:旗袍是要量身材的,不是什么人穿上都好,改天让梦幻大师亲自为你设计一款。

白婉宁淡然道:“不用,就这件。”

许浮生自然不敢再说什么,忙不迭的点头应道:“没问题。”

一行人赶回许家府邸,在许家的客厅内众人落座。

将所有下人都安排了下去,客厅只剩许浮生父子,李家两兄弟外加一个白婉宁。

许浮生斟酌半晌,缓缓开口道:“京东衣品的事情我也不要李公子的白银,每年一半的收益权奉上。

只是这铁矿的事情不知李公子打算如何操作?毕竟一旦有点纰漏,我们谁都担待不起。”

一听许浮生如此说,李玄霸看了二哥一眼,开口道:“10万两白银,我出5万两,二哥出5万两,亲兄弟明算账,这样生意才能长久。

二哥,你说呢?”

李济安点头道:“正是,况且我看中的是许公子你这个人,可不单单是这笔生意。如果许兄有志于仕途的话我也可以做安排。

如今这神迹一事之后我李家怕是也即将动荡,大丈夫,生于世间若不能豪赌一场,做一番辉煌事业岂不是辜负这良辰美景。

若他日我李家有成,许兄你也必将位极人臣。”

许青山也不发表意见,只是看着自己的儿子,内心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无论怎样,能得李家这么器重,可见一斑。

许浮生自然不会被李济安的话忽悠到,天知道以后会怎样。

这些世家公子哥,你要没点实力,用的着你的时候什么都敢承诺,用不着你的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但已经被逼到了这个份上,怎么着也得借这个势好好赚一笔,否则日后到底如何还是未知数。

手里有了资源,日后才有做选择的余地。

摇了摇头道:“仕途就算了,我这人一身俗气,丹田已废,只想能赚点钱,养家糊口便是了。

在这过程中二位公子有需要我们许家的地方,自责无旁贷。

至于这铁矿一事,在下倒真是有一点小小建议。

以李公子目前这种做法,这么一家一家收过去的话难免过程中会出什么纰漏,而您又不能一家一家去谈。

何不全权委托几家商号去处理,您只要控制兵器生产的源头下单采购即可,其他的交给商号来做。

可以分开几家,只要手续完善,分开从几家采购,多少还不都是您说了算。

当然这几家商号要都在控制之下,这样就算有心人查起来也大可以推个一干二净,都是商号需要罢了。”

李玄霸若有所思问道:“可是这些商号收购铁矿原料的资金又从何而来?”

李家目前刚到太原府,值此敏感之际,又不能抬高赋税,所需要原料也不是个小数目,这也是李济安为什么会让单九出面的原因。

李济安不好开口说单九的事,但许浮生自然清楚,悠然开口道:“王朝每年给的采购费用交给这些商号就是,截留的利润用作购买铁矿原料。

如若还是不够,将每年的修桥铺路、官盐买卖匀一些给这些商号。

若还是不够,整个北方的官职再分几级,岗位多设置一些,那些手里有钱但地位低下的富商是一定会感兴趣掏钱的。

掏钱的人不敢声张,这部分钱除了用来发饷之外,其他的自然可以挪作他用。

总之,钱不是问题,安全最重要。”

第021章 密谋

李家两位公子虽然都是人中龙凤,但何曾听过这些道理。

时代的局限,自幼家庭的教育,历来都认为经商是低贱事宜的他们怎么可能去琢磨这些。

但他们又都是聪明到极致的人,几乎一点就透。

说白了就是利用王朝的钱成立李家自己的商号,只要李家的权势在一天,花出去的钱都会源源不断回流商号,然后用作壮大自己的势力。

许浮生只是将前世国企的雏形介绍了一点点,这还是他不敢多说,吐露的越多,对自己未见得是好事,否则比这厉害的还有更多。

良久,李济安长叹一声道:

“许公子真是行商的奇才,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既然主意是你出的,我们兄弟二人又在你这里占了股份,这商号给你留一个吧。”

许浮生提出建议,自然等的就是这句话。起身拱手道:“许家定不辱命。”

“许家就搬到晋阳城吧,我会让人给你们寻摸一个宅子。

京东衣品也可以顺势开过去,毕竟那里的达官显贵还是多一些。”李济安缓缓开口道。

许浮生知道这是交换条件,总要有点把柄握在人家手里,否则凭什么信你。况且也容不得他不答应。

只能点头道:“那就谢过二公子,许家这边很多子弟还是想上七星道院,不知道二公子能否帮忙多争取几个名额。”

“这个你找四弟,他在这方面比我有资格多了。”李济安指着李玄霸道。

李玄霸眼中闪过一丝欣赏,点了点头道:“我会跟各个道院的院长们说一声,七星道院,龙虎道院,重玄道院,各家道院都会给你们空出部分名额。”

只见许青山郑重起身道:“谢过二位公子。”

一个家族要想发展,必须有人才,许家往年为了一个七星道院的名额就会争个你死我活。

可如今李玄霸一句话,却是王朝内最顶尖的道院名额都有了,这就是权势的力量。

许浮生当然不知道这可不仅仅是因为权势,而是李玄霸的特殊身份才有的待遇。

众人一番细细密谋,最终敲定所有合作方案。

李家派出一名总账房监督账务,其余方面的事情都交由许家去办。

最后,李济安望向许浮生正色道:“不知许公子对此次神迹一事有何看法?”

许浮生沉吟片刻,还是没有过多说话,只是一字一句道:“我想,会很艰难。”

站到李家这条船上,有些话便要提前说出来。

李玄霸转头望向一直安静的白婉宁。

笑着感慨道:“确实会很困难,但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有些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罢了。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至少还有民心可用。

李济安洒然一笑道:“人这一辈子,不去做几件看似不可能的事情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尤其男人,人生短短数十载,若不能肆意去为自己拼一把,那活着跟畜生没什么两样。

不管怎样,先只要去做了,纵然没实现又有什么关系?”

不得不承认此时李济安的魅力让人心折。

李玄霸起身望向窗外,气势升腾,豪气纵横的说道:

“实力的强大与否绝不仅仅只看眼前,而是要看日后的发展,能调动的资源。我李家还真未必就一定会输。”

看着豪气纵横的两兄弟,许浮生也内心不禁泛起一丝壮阔,也许真的有这两兄弟联手未必就是必输的局面。

李家二位公子谈完事情后便离开,白婉宁要陪着李玄霸去白家走一遭,所以也跟着离去。

屋内只剩许浮生父子二人。

良久,许青山开口道:“浮生,你这一步跨的是不是有点大。我们许家能承载这么大的福荫?”

许浮生忍不住摇摇头,长叹一声道:“父亲,我们没得选择而已,既然没选择,为什么不多争取一些呢。”

“为何非要选择经商这条路呢?”

“父亲,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只是前段时间有所感悟罢了。

一个人实力的强大与否绝不仅仅在于武道修为的高低或者修道是否有成。而是在于他能调动的资源。

纵观历史上的风云人物,哪个不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有无数人心甘情愿为其驱使的;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有足够的资本,比如武力强大,比如知人善任,运筹帷幄,人多势众,财广权高。

而这一切又都得建立在有足够的金钱基础之上,天下熙熙皆为利往,没有足够的利益驱动是不行的,纵使战争来说,哪次战争又不是烧钱的战争。

再说到赚钱,赚钱之道,首在识势,次在得人。首先得识天下大势,知道大势所趋,顺势而为,才能处处逢源,财源滚滚;

否则只能是小打小闹,而不可能成为富可敌国之辈。

值此乱世之际,我们要想要拥有选择的权利,必然要依靠一方;如今难得有李家这棵大树能容我们暂时靠一靠,为什么不借呢。

许家如今最重要的不是在一条路上跑的比别人快,而是在于选择一个正确的方向。

在正确的路上,哪怕是走。

只是我也不知道这个方向是否正确罢了。”

这一番肺腑之言让许青山目瞪口呆,这还是自己儿子吗?

知道他醒来之后像变了个人,但从未想到会有如此见识。

许浮生也知道这番话有点惊世骇俗,苦笑着摇头道:

“我也是那段时间偶有所得罢了。父亲,你还是准备一下搬家的事情吧,我们越早到晋阳城,才会越安全。”

“要不要我安排许家的一些子弟过来帮你,毕竟这么大的事情,你现在身边也没什么可用的人。”许青山皱着眉头说道。

“不用,有一品跟着我就够了。许家介入的越深,麻烦就会越多,人手的事情我会想办法。”许浮生一口拒绝道。

他对许家本身感情并不深,前世从一穷二白到进入那个世界的金字塔。

他见过太多朋友合伙,家族企业的悲剧,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大有人在。

许家只要能在父亲的主导下安安稳稳,开枝散叶就够了。

每年的利润他也会给到足够,其他机会他也会为许家争取,只要许家能慢慢发展壮大这就够了,再多并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只是这团队问题,目前还确实是重中之重。

人力有时穷,不管你再如何你聪明绝顶,也不可能无所不能,只有拥有庞大的团队协作,才能走的更远。

这一点他远比别人看的更远,感触也更深。

当务之急是要找个能放到场面上跟官府、其他势力各种角色打交道的人,还得有一个像单九一样能挡住一些麻烦的人。

说到单九,今天的事情,梁子算是结下了,况且单九那应该是李济安的人,也不可能为我所用。

以当下的境况,太厉害的角色估计不一定能招揽的来,还得自己物色一个可靠又有胆色的人。

嗯,那个林坏看起来还可以,倒是可以笼络一下。

许浮生坐在椅子上出神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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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州府郊区的一座破败院子里,今天出现在许浮生店铺里的林坏正站在一个纤细身影背后,恭敬听着指示。

这幅景象露出去恐怕会惊呆并州府道上所有的青皮流氓,并州府有名的绿林好汉竟然会以如此姿态在一个女人面前。

纤细身影身着一身男装,但声音却是女声。

她的声音没有女人应有的柔弱,也不似男人说话的沙哑粗糙,是一种极为中性但却清淡的语调,类似戏曲中旦角花衫的的腔调。

“单九的事情不用太担心,就算他武道修为再高,也不过一介武夫罢了。

倒是那个许浮生,有点意思,找人摸摸他的底,我记得以前只听说是个修道的好苗子,后来丹田被废后也就消沉了,怎么突然有这手腕了。”

身材有1米8左右,高大魁梧的林坏再没有白天的气概。

如一只听话的波斯猫一般乖巧点头道:“好的,我这就安排人去试试他的底。

只是…姐,一个许家的公子哥有必要我们去查他的底么?”

女人转过身来,双手紧扣,眉头微蹙道:

“一个没用三天就能让并州府传的到处都是的公子哥不简单。

给你一个店铺,你能做出今天的成绩?就算论武来说,你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你想想一个丹田破损还能和单九动手的人分量有多重,你能是单九的对手?

弟弟,干我们这一行就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干活,万事再小心谨慎都不为过。

我们姐弟要想活的久一点,不是光靠拳头就可以的,要靠脑子。

只有活的长久你才有机会去进入更高的层面,否则死人一个还谈什么权势。”

如果许浮生在这里,一定会认出女人就是今天和林坏一起出现在店铺里长得俊美到妖异的男子。

纯以女人论,她的长相并不出色,也就是普通,但身着一身男装却会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俊美异常。

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多余装饰,只有手腕上一根红绳柔和了她一点男性形象。

她不似白婉宁的大气端庄,也不像江南女子的小家碧玉,倒像是李济安那种公子哥的儒雅风范和青楼女子慵懒诱惑的结合。

一种说不出的男性味道和女性妩媚在她身上融为一起,但却不显突兀,仿佛她本就该这样。

有种女人,本身就能让不少男人女人看了都自惭形秽。

林徽羽无疑就是这种人,她是林坏的姐姐,亲姐姐,从小相依为命的姐姐。

林坏也不还嘴,点头沉声道:“姐,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活的更久一点保护你的。”

第022章 打听

并州县衙府内宅,许浮生坐在赵天成赵府尹对面,二人不咸不淡的扯着没营养的闲话。

赵府尹有意无意间都会打听许浮生和李二公子的关系,只是每次聊到这个许浮生就会一笔带过。

这让赵府尹越发心痒难耐,神秘才是挑起好奇的根源。

昨日在京东衣品李二公子要拿10万两白银入股的事情赵府尹是在一旁听着的。

虽然有些机密他无法参与,但知道许浮生现在是李济安面前的红人,自然小心翼翼陪着。

许浮生当然不会吐露什么具体消息,只是打着哈哈:

“赵府尹您是知道的,就是二公子看中了小人的店铺,提出要入股,仅此而已。”

赵府尹自然不信,什么破店铺,能值20万两白银,还不都是做给人看的。

许浮生知道他不信,他要的也就是让他不信。

狐假虎威这种事情,该用的时候一定要用到极致。

趁着昨天李家两位公子的东风,一定要将势借足。

否则总不能有什么事情都去找李济安,那样的话才是真正会被对方看轻。

前世有着无数跟各种妖魔鬼怪接触经验的许浮生深韵其中三味。

领导交代的事情,你要尽可能在不惊动领导的情况下办的漂漂亮亮。

既要学会借势办事,还不能落下什么把柄给别人。

这样领导才会重用你,如果一有事就找领导,那你在领导眼中跟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

况且,县官不如现管,阎王好惹,小鬼难缠。

不把赵府尹这种基层官员照顾到了,他虽不至于给你小鞋穿,但也不会给你帮什么忙。这可不是许浮生想要的结果。

对付赵府尹这种官员,许浮生当然知道要用什么招。

轻轻品尝着这县衙府上好的毛尖,许浮生有意无意道:“再过几天许家就要搬往晋阳城,京东衣品也会开到晋阳城去。

虽然京东衣品的收益我说了不算,但有些原料和渠道还是能做主的,赵府尹要是有什么亲戚需要的话尽管开口,小店一定尽全力满足。”

赵府尹到现在也没看明白京东衣品的价值到底在哪里,自然不置可否。

只是点头道:“如果有需要,下官一定免不了叨扰许公子。”

许浮生也不点破,日后赵府尹就会知道这旗袍的分量在哪的。

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道:“赵府尹,有件小事还要您帮个忙。”

“许公子有事但请吩咐就是,何须如此客气。您说,只要下官能办到的,一定尽力去办。

只求您在二公子面前为我多多美言几句就是了。”

许浮生点头道:“这是自然,我们都是为二公子办事的,事情办好了我自然不会忘跟二公子说赵府尹您在其中的功劳。

我想请人吃个饭,到时候要劳烦您出面帮忙帮衬一番,相信在并州府没有人会不给您这个面子。”

赵府尹一听这些许小事,自然满口答应下来,好奇问道:

“许公子想请谁吃饭,需要下官出面,是白云帆,还是咱们知州大人。”

在他认为,许浮生这种人请吃饭,自然请的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许浮生摇摇头道:“不是,到时候您就会知道是什么人。

我想问一下咱们府城管治安的是哪位尊驾,我想打听点事情,不知道赵府尹愿不愿意帮在下引荐。”

赵府尹心下沉吟,昨天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但那也是受李公子吩咐,不会是这位现在想要报复吧?

许浮生明白他的顾虑,云淡风轻道:“昨天的事情是李公子跟我开的一个玩笑而已。

我找都头只是想打听一个人,他应该是咱们这里对府城三教九流最熟悉的人了。”

听到这恍然大悟的赵府尹连忙点头道:“是凌云轩凌都头,我这就让人叫他过来。”

不出片刻,凌云轩便赶了过来,正是昨天出现在店铺中的领头官差。

年纪在三十许间,满脸风霜,一身都统衣服穿在身上,显得干练利落。

凌云轩也在打量许浮生,他正好奇一个店铺掌柜怎么大马金刀的坐在赵府尹的房间中。

要知道连自己在赵府尹房间都没坐过几次。

赵府尹大手一挥道:“凌都头,许公子想跟你打听点事情,你好好回答。”

这个时代的都头,地位不高,连品级都无。

可却和三教九流的人物都要打交道,收取赋税,管理治安都是都头在管。

许浮生在赵府尹面前托大,但在凌云轩面前却不再端着。

起身拱手行礼道:“凌都头好,在下许浮生,昨日见过。”

凌云轩一脸茫然的回礼,虽心下好奇,却也不便发问。

只是机械说道:“许公子想打听什么,我知道的一定言无不尽。”

许浮生转头望向赵府尹,原本想让赵天成回避,但随后一想,也不是什么大事,便收回目光。

“我想打听一个人,林坏。”

赵府尹一听不是什么入流人物,便失了兴趣。

凌云轩一听却是若有所思的问道:“不知许公子想听哪方面的消息。”

许浮生瞬间明白了凌都头的意思,如果只是一般消息,关于林坏的事情,从并州府的青皮混混口中也能打听出一点来。

但他要了解的自然不是道上以讹传讹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而是相对客观真实的情况。

正色道:“我要知道关于这个林坏所有的资料。

包括他是哪里人,做过一些什么事情,是怎么走上今天这条路的,家里还有什么人,所有真实情况。”

凌云轩点头道:“那我就明白了。

道上都在说林坏是个孤儿,其实林坏有一个姐姐,登记在册的名字叫林徽羽。

林家祖上有没有辉煌并未记载,但从我接手都头这个位置起。

我知道他们是没什么背景的,姐弟二人从10岁起就一直在并州府街头厮混,靠着林坏的义气和够狠闯出了点名头。

其中最值得称道的一件事就是当时还是个小流氓的林坏,有一次因为得罪了王老太爷家的公子,被当时不少人追杀。

林坏就在王家不远的一个房子里守了整整10天,一次趁着王亚杰出门没人跟着,悄悄摸上去将人绑了。

当时急坏了王老太爷,甚至派出了几名一品金刚境的武者寻找林坏。

当时估计还没什么武道修为的林坏却单枪匹马闯进老太爷家谈判。

在一众武道修为均是二品以上的武者包围下,林坏毫无胆怯。

具体跟王老太爷如何谈的外人不得而知,但是自那以后,王家确实再没找过林坏的麻烦。

当时我们还要抓人,也被王老太爷制止。

许浮生悠然道:“还真是一身虎胆。”

不,其实我要说的是这只是记录在案的情况,真实情况是那天去了两个人。

不,是三个人。林坏拿匕首顶着王公子的脖子,进去谈判的是林徽羽。

“哦…?难道他们就不怕放了人,王家把他们都做掉吗。”被勾起兴趣的许浮生沉吟问道。

不知道,谁也不知道林徽羽和王老太爷谈了什么。但最终是林坏当场放掉了王公子,二人还走出了王家。

之后就是林坏一战成名,慢慢手底下有了兄弟,接着一些各家生意上的保护买卖。

“他们有多少人,除了收保护费还有没有其他收入?”许浮生紧跟着问道。

“手底下应该有百十号兄弟,除了收保护费外应该是靠盘剥外地来的商人,打家劫舍收取一些费用,但日子应该过得不算太好。

百十号兄弟,其实大部分都是以前接济过林家姐弟的一些街头混混和孤儿,找不到正经工作只能整天厮混。

林家姐弟又不准手下兄弟做横行乡里,欺负穷人的事情。”

“这么说来,这林家姐弟倒还算好人?他们为什么不自己做点生意呢?”

凌云轩看许浮生这么感兴趣这些,慢慢也放开了言谈。

看了一眼赵府尹道:“其实算不上什么好人,走他们这条道的,不够狠是生存不下去的,经常触犯律法的事情也总会有。

但总的说来,林坏这个人在道上的风评还算很好。守规矩,讲义气。

至于做生意,这些做惯了无本买卖的人哪能吃的了其他苦,况且这么多人也不是一两个铺子能养住的。”

许浮生点头,诚然,做惯哪一行便习惯了吃什么饭。

再加上这个时代交通、通讯都不便利,除非有特殊资源,做生意才能长久。

没有足够的财力和资源支撑,只能小打小闹,养家糊口都是问题。

即便有一些行商可以发财,但由于地位太过低下,也没人愿意去做这一行,还不如回家务农。

打听到这些的许浮生很满意,他要的信息基本都有了。

从不打无准备之仗,这是许浮生这些年的经验,无论大小事情,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已经在一旁听着昏昏欲睡的赵府尹看二人终于告一段落,好奇问道:

“许公子打听这人干什么。莫非想招揽他们?”

“正有此意,我打算明晚宴请他们,不知道凌都头能否和赵府尹一起赏光?”许浮生施施然道。

“许公子说的宴请原来就是宴请这二人?”赵府尹明显不太愿意。

许浮生能理解赵府尹的心思,一方父母官,几个街头混混哪能入得了他的法眼。

倒不是赵府尹不愿让许浮生借他的势,实在是有点跌份。

但许浮生自有绝招,不动声色间从袖中递出一个盒子。

赵府尹转身悄悄打开盒子一看,一座高寸许,溢彩流光的纯金小人。

倒吸一口冷气的赵府尹连忙闭上盒子,这座金人至少价值5000两白银,这许浮生倒真是阔绰。

凌云轩自然知道二人在干什么,转过头去以示避嫌。

许浮生满脸笑容的望向赵府尹。拿人钱财,自然不好再拒绝。

忙不迭点头道:“好,明天下官准时出席。”

“那在下告辞。”许浮生拱手冲着赵府尹说道。

随后走到凌云轩面前道:“凌都头,不如一起走?”

“好!”

走出门外许浮生又从怀中掏出一份礼物放到凌云轩手上道:“还要拜托凌都头帮忙出面邀请二人,这份礼物就权当谢礼了。”

凌云轩不知道许浮生和赵府尹的关系,自然假意推辞,但许浮生怎会给他机会,说完便扬长而去。

第023章 招揽

秀水阁位于并州大道街尾,临湖而建,古色古香的二层建筑。风格古郁,富丽堂皇。

有着并州府第一酒楼的称号,能来这里吃饭的非富即贵。

凌云轩也不知道许浮生的要求,咬牙便定在了这里。

最先到的是林坏姐弟二人,二人实在是琢磨不透有什么人会通过凌云轩请他们吃饭。

问凌云轩,也不说。

猜有可能是单九爷,可单九这种人也不应该通过凌云轩来请吃饭,怎么也猜不出。

经常在道上混,又不愿因为这点小事得罪凌云轩。

林坏最后一句又不是断头台,去就是了,便应约而来。

二人刚到不久,许浮生便也姗姗来迟。

许浮生对林徽羽的第一印象是普通,因为今天林徽羽穿一身淡青色的女装,头发挽起,看上去温婉知性,单以相貌论,实属一般。

仔细一看,才发现林徽羽原来就是那天跟在林坏旁边的妖异男子,脑海里糅合了一下两个印象。再加上凌云轩昨天的介绍,许浮生竟然勾勒不出她的整体形象。

仿佛这几个形象怎么都融合不在一起,许浮生不禁啧啧称奇。

今日的他依旧一身青色长衫,简单率性,加上他也算英俊的面孔,倒也别有风度。

林坏姐弟二人自然也看到了他,林坏不禁怒从中来,他可没忘昨天许浮生还不大不小阴了他一下。

正要说话,林徽羽私下摆手道:“你也有借人家势的情况在先,哪有只许州官点灯,不许百姓放火的道理。”

许浮生也不管二人在谈论什么,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

自然而然走到林坏姐弟二人面前伸手道:“在下许浮生,很高兴再次见到二位。

昨日没来得及感谢林先生的出手相助,所以今天特地补上,聊表敬意。”

林坏一下没反应过来,还愣在原地。

在他印象中能请得动凌云轩的人怎么也不应该是许家这种级别的,否则他们也不用每年单独孝敬一份。

他当然不知道如今的许家已经不再是以前的许家。

林徽羽虽也心下疑惑,但依旧笑容浅淡,从容伸手跟许浮生握手。

神色从容道:“许公子过谦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而已,分内之事,谈何感谢。”

说罢轻轻碰了一下旁边的林坏,回过神的林坏这才伸手。

许浮生也不在意,只是敷一接触,一股大力顺着林坏传来。

心下明白,却仿若浑然不觉的许浮生只是淡定从容的握手,真气随心而动,运到手上。

林坏也知道许浮生身手不凡,可没见识过始终有点不信,这才有心试探。

却没想到握上去,无论使多大力都感觉有去无回,仿佛握到的是空气一般。

脸色开始逐渐涨红的他越发加大力度,在一旁看着的林徽羽眉头皱起,正待解围。

凌云轩和赵府尹联袂而来,远远出声道:“许公子。”

有二人进来,林坏自然松开握着的手,许浮生依旧点头致意,从容淡定,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五人在掌柜的引领下,进入临湖的包间落座。

酒楼是凌云轩定的,掌柜自然要准备的好一些。

等到凌云轩起身介绍到赵天成赵府尹时,一直以来都是浅浅淡淡的林徽羽也坐不住了,起身行礼,更不用说林坏了。

唯有许浮生和赵府尹依旧端坐不动,赵府尹是打心眼里看不起林坏姐弟。

绿林道上的好汉,除非达到二贤庄单二爷那样的境界,否则都也是打家劫舍不入流的强盗而已。

尽管你实力再强横,但就是打心眼里瞧不起,这就是一方父母官的底气。

要不是许浮生的面子,他定然不会坐到一起吃饭。

林坏姐弟倒是见怪不怪,毕竟不是一路人,这么些年受过的罪遭过的白眼何止这些,在这些当官的面前,自己也确实没什么底气。

只是心下诧异许浮生的能量,尽然能劳动一方父母官出面作陪,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今天吃饭的目的又是什么。

凌云轩正要替许浮生开口,许浮生却摆摆手,率先起身道:“这杯薄酒我敬林兄弟,昨天幸亏林兄帮忙,否则小店免不了遭殃。”

林坏此时已经彻底熄了绿林好汉的气焰,着实有点摸不透许浮生的底,起身回应道:“许公子客气,我们就吃这碗饭,理应负责。

只是不知道今日许公子相邀有何贵干,不如一并吩咐下来。”

许浮生摇头道:“今天只是感谢,没有其他事,林兄尽可放心。我这人喜欢交朋友,尤其是林兄弟这样的英雄人物。”

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张书贴,推到林坏面前继续道:“这是价值5000两白银货物的存放书贴,拿这个去大通道观兑换银两,只是聊表谢意。”

这个时代还没有钱庄,柜坊这一类金融机构存在,有的只是一些道观可以存放钱货,拿凭证去兑换所需银两。

圣元王朝崇道,道观是遍布各地的所在,而且有官方背书,所以才有了这种兑换形式。

许浮生的大方惊呆了所有人,凌云轩和赵府尹都不禁怀疑这货是不是脑子有病,动辄出手就是5000两,真当这银子都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林徽羽也没想到,5000两白银,他们一年的收入也不一定能有这个数。

拿这么大金额只是交个朋友,她真是有点不信。

可看许浮生的神态又不似作伪,林坏正要伸手去拿,却见林徽羽用手缓缓推住那张书帖。

柔声道:“如果只是感谢,当不得许公子如此重礼,都是我们分内之事罢了。”

许浮生随手拿起书帖即向窗外扔去,幸亏凌云轩手疾眼快,一把抢了过来。

却见许浮生仿若跟没事人一般道:“既然林兄不肯收,那扔了也罢。

我这人一向喜欢交朋友,行走江湖,走的是路,交的是朋友,朋友多了路好走。

未曾想过索取什么,也向来不会主动给朋友添麻烦,既然林兄有顾虑,那便当没有这回事。”

在座的真是惊呆了,哪有人把这么大金额的书帖说扔就扔的,要知道有多少人为了几百两银子都可以铤而走险。

话说到这个份上,凌云轩自然是将书帖再次推到林坏面前道:“好一句走的是路,交的是朋友,朋友多了路好走。

不如林兄弟收了吧,既然是许公子一番好意,做朋友,日后回报回去便是。”

林坏也被许浮生一番话打动,他们混江湖的,讲的无非就是个别人敬我一尺,我敬别人一丈。

伸手便将书帖拿了回去,林徽羽这次也不再阻拦,只是若有所思的望着许浮生。

既然朋友交了,接下来自然就该是谈正事了。

许浮生望向林徽羽道:“林姑娘,今日找二位过来确实有一件事商量,只是不知二位意愿如何。”

林坏正待开口,林徽羽摆了摆手道:“许公子但请吩咐,我们姐弟能做到的必不推辞。”

许浮生当然明白她的言外之意,从凌云轩嘴里得知了姐弟两的事情,他就知道要想招揽林坏,林徽羽才是关键。

“我这人交朋友向来以诚待人,也不愿拐弯抹角试探。所以就有话直说了,我想成立一家商号,想让二位过来帮忙。

待遇方面,京东衣品一成的股份,商号一成的股份,另外手底下愿意做生意的兄弟也按月给银俸。

二位除了收益分成外,每年5000两的年俸。”

凌都头和赵府尹都被这话惊呆了,两个流氓混混能值这么多钱,听的自己都想去这家商号了呢。

林坏这次没有着急开口,等着林徽羽做决定。

一直浅淡的林徽羽也开始动容,沉吟片刻道:

“这么好的事情我想有很多人会愿意为许公子效劳,怎么会这么便宜我们姐弟二人,想必许公子还有其他条件吧。”

许浮生眼中闪过一丝欣赏,沉稳大气,这是做生意要必备的条件。斟酌开口道:“条件是有,但不是二位想的那样。

交朋友也好,做生意也罢,靠的是互相欣赏认可,单纯招揽对我来说意义不大。目标相同,大家以后处的久了自然而然就会走到一块。

我只是欣赏二位,而我也需要有一个能一起合伙的伙伴。

只是不知二位能不能吃得下这份苦罢了,做生意跟以前的闯江湖将不再一样,有些事情能做,有些事情在我这里是绝不允许的。”

“听许公子的意思是要我们扔下这么多兄弟?”林坏沉声问道。

许浮生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斟酌片刻才开口道:

“是这样,我的商号将要开在晋阳城,有可能还要跑遍整个北方,所以日子过得应该不会太容易。

这个不容易不是指手头的不容易,而是指生活习惯和花钱习惯上的不容易。

有的兄弟应该不想离家太远,而且以往习惯了打家劫舍、好吃懒做这些毛病的人是做不了我们这行的。

可做我们这行,走南闯北又是常态,场面上的事情还需要一些可靠还要能扛的兄弟。

在这个过程中就会有一个大浪淘沙的过程,有些兄弟肯定会掉队。

而我这人又一向喜欢干脆利落,所以有些兄弟是肯定不能留的。

如果一旦留下,日后会让我们之间也会有麻烦。

我想从一开始就要杜绝这个麻烦,所以选人这件事就要着落在二位身上。

当然,走到一起的就都是兄弟,只要守得住我的规矩,待遇方面,按月发银俸。

我这人说话,一向喜欢将所有事情讲到前面,大家能聊的来就继续,如果实在不行那也是我们缘分不到。”

林坏姐弟二人对视一眼,许浮生的条件确实让人心动。

混江湖,其实日子并不好过,手底下兄弟多,开销也大,可来钱的渠道却就那么几条,还不稳定。

如今有这么一条道路,虽然可能约束会多,但她们是愿意的,只是不知道手下兄弟们意愿如何。

林徽羽再次慎重开口道:“可是我们姐弟和手下兄弟们都未做过生意。”

许浮生知道这是意动的表现,摆摆手道:

“这不是问题,只要愿意,都可以学。

而且我们的生意没有那么难,只是买进卖出罢了,账务方面有专门的人负责。”

“那容我们回去跟底下兄弟商量一番,再给许公子答复。”

许浮生满脸笑容拱手道:“那就静候佳音了。”

第024章 辞行

从酒楼出来,许浮生便回到了京东衣品的店铺里。

许一品看着满脸喜色的公子,忍不住问道:“少爷,什么事这么开心?”

许浮生笑着回答道:“最近运气有点好,正缺人手,一下便解决了两员大将。这下我们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了。”

“啊?什么两员大将。”许一品好奇道。

许一品机灵能干,许浮生也有意栽培,大概讲了讲招揽林坏姐弟二人的事情。

许一品咋舌道:“少爷,我们哪来那么多钱招揽他们呀,现在店里一分进账也没有,我们还把今年许家该分配的钱都花了出去。

况且人家现在好歹也是江湖成名人物,能这么轻易被招揽?”

“一品啊,人才的价值远不是钱能衡量的。钱的事情等我们生意做起来不就有了嘛,银俸又不是立马兑现的。

进账不用担心,立马就会有的,银子这东西,流动起来才叫钱。

否则,放到我们手里就是一堆废铜烂铁。至于他们姐弟两,我敢打赌,不出三天,一定会答应的。”

许一品虽然不懂少爷说的道理,但反正知道少爷总是有道理的。

少年心性,还是喜欢听招揽人这一段,低声问道:“少爷你为什么这么笃定他们一定会答应。”

许浮生拍着许一品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一品啊,这结交人,除了江湖义气,以诚待人外。你要知道对方的喜好,弱点,只要掐着这个去做,没有你搞不定的人。

林坏姐弟守规矩,讲义气,这些既是他们的优点,也是弱点。要养活这么多人总要银子的,再加上今天有赵府尹和凌都头的出面。

他们自会联想我们许家背后是不是靠上了什么大的靠山,不怕他们往深里想,就不怕他们不想。

这样一来,不管为了手底下的兄弟安稳,还是他们在并州府日后的日子。

你说他们会拒绝吗?”

动作和语气都老气横秋,他却忘了他的年龄也就跟许一品一般大小。

正说话间,白婉宁登门,身着青色长裙的她依旧清丽无双,温婉端庄,只是这次李玄霸没有陪着。

许浮生立马起身迎过去,已经好久没有正经陪过白婉宁了。

几日不见,她越发大气从容,竟让人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许浮生知道这是修为又有精进,他也说不上来自己对白婉宁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说喜欢吧,好像有点距离。

说不喜欢吧,又仿佛已经相恋很多年一样,这种感觉让许浮生每次跟白婉宁相处,都有一种自然感。

白婉宁也不管许浮生到底在想什么,只是怔怔望着这个一直在自己心底的男子,良久开口道:

“浮生,我这次要出趟远门,去处理一些事情,这次来是有些话要叮嘱你。”

许浮生没问她要去什么地方,也没问去处理什么事情,只是有点疑惑,但还是点头道:“你说。”

“我知道你一直认为单纯的个人力量并不能左右什么,所以你在武道修炼上其实一直懈怠。

但是总有一天你会知道,往往有时候任何的敌对到了最后其实还是要靠武力来解决。

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只有自身强大了才是根本。

值此乱世之际,你还是要好好修炼才能保命,保了命才有资格谈其他。”

许浮生郑重点头,知道她都是肺腑之言,为了他好。

白婉宁继续道:“而武力的强大,又全靠你个人修行,虽说大道三千,万法同归。

但终归要去修行,无论是武道修炼还是感悟其他术法,总要选择一样去修行。

这世间之人,往往以为修炼到一定境界就是强大。就象认为武境大圆满一定要胜过武境小圆满一样。

而有些聪明的人呢,在境界达到一定程度之时,发现强大的真气并不是一切,对真气的了解、控制和运用也非常重要。

于是他们便开始向这方面钻研,比如梦幻大师,没有几斤力气,却能轻易破开堪比石块的硬木,靠得就是对物质本身的透彻了解,以及天地元气运用的至高技巧。

许浮生知道这是白婉宁在指点他修行,最近也正好有点问题要问的他开口道:

“我那天在店铺里对上一个人,他挥手间就能造出一些类似幻境的场景。那是怎么回事,是法术吗?”

白婉宁顿了顿,挥手之间几朵黑色的莲花便从指间涌现,道:“你说的是这种吧。”

许浮生也被这一幕震惊,思索一下当日的情形,点头道:“差不多。”

白婉宁柔声一笑,道:“这就是修炼到一定境界,通过某些秘术去利用天地元气的技巧。

归根到底还是对天地元气理解和运用的技巧,你当日是怎么破的?”

许浮生一边思索一边回答道:“是梦幻大师提醒了我砍柴的事情,我就硬砍了下去。”

“其实以你目前对天地元气的了解和掌握,要远远超过了他,只是你自己还不知如何运用而已。”

“那要怎么才能运用呢?”

“你还记得那天我跟你说过的境界之分吗?”

“当然记得,你意思是我境界还不够?”

“是的,你要想学会运用天地元气,你首先要知道靠什么去运用,天地元气是怎么运转的,就是你要去探寻这个规则。

一盘棋有游戏规则。

一个家族有家法。

一个国家有法律。

水往低流,树向阳光,鹿马逐水草而居,候鸟依天时而徙。

就是这天,也有雨露风霜,也有四季分明。这地,也有山川湖泊,地脉龙气。

世界万物,日月星辰,莫不依规则而行。

你要学会去领悟这些规则是如何运转的,自然就会知道天地元气该如何运用。”

许浮生时而皱眉,时而窃喜,终是有所领悟。

喃喃自语道:“可是这看不见摸不着的,我要如何去领悟呢?”

“这就是修行,你修行的目的就在于此。”白婉宁欣然笑道。

许浮生点了点头,明了道:“好吧。

“可如果那有一天我修行到可以利用这些规则,但碰到的对手却可能是制定规则的人呢,那该怎么办?”顿了顿的他再次提问。

这一问让白婉宁也陷入了沉思,片刻之间她十指轻弹,一道道天地元气以肉眼可见的形状在她指间绽放。

片刻后,一切收敛,终归平静。

她嫣然一笑,伸手凭空画出两条直线道:“那就打破这套规则,重新制定一套出来。真正的强大,其实是要去制订规则。”

许浮生看着那两条天地元气变成的直线时而相交,时而平行。

若有所思道:“那这么说来或许丹田破损也并非全是坏事,自己完全可以研究一套新的修炼方式出来。”

白婉宁赞赏的点了点头,随后掏出一本上面并没有任何字样的书籍,放到桌上道:

“这是一本前代某位棋圣对于天地元气剖析的一本书。

虽然书中有些道理不一定准确,但至少前人的感悟能让你更快速的去理解天地元气的规则。

我知道修行非一日之功,但你的情况本就与一般人特殊,只能靠这种纯感悟的方式去理解。”

许浮生自然而然的收起书籍道:“我就不说谢谢了,只是听你的口气这一趟要走很久?”

“不知道,快则三五月,慢则一年时间,我现在也不能确定。”

“那会不会有危险?”

“应该不会,只是回家一趟而已。”

许浮生知道无法再问下去,平静点头道:“那你路上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

白婉宁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再说话,起身离开。

第025章 村霸

白婉宁走后的第二天,许浮生正在二楼津津有味的看着那本白婉宁留下来的书籍。

前世就知道学习重要性的他这一世自然也不会荒废,任何事情不去学习就会注定落后于人。

经过和白婉宁的一番谈话,结合书中的知识,他对太极的理解也越发深刻。

偶尔自己都可以在无意识间引动天地元气,正沉浸其中琢磨其中的道理和技巧之时。

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闯进店铺喊道:“少爷,不好了。

我们铁矿的工人都被里正的人关押了。现在铁矿也被许二狗带着不少人占了。”

许一品急忙上去扶起老人,许浮生也被这一嗓子喊了下来,一边让许一品扶着老人坐下,一边说道:“许大爷,不急,您慢慢说什么情况。”

“少爷您上次去了矿上,把许二狗给打了以后,他就再没出现过。前两天,他突然带了一帮人去了铁矿,不让我们干活。

领头的监工跟他理论了几句,便被他打了。

我们矿工气不过,便跟他们的人打了起来,哪知道他们里边有个人会点功夫,把监工一脚踢残了。

后来里正就带着几个保长把我们的矿工都给抓了,现在许二狗霸占了铁矿。”

许浮生听完大爷的叙述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前世和这一世这些人的手法也没太大差别。

感到有点又急又气的他嘿嘿一笑道:“这不是碰到村霸了么,这群不知死活的货。”

转头对着许一品吩咐道:“你安排大爷住下,给找个大夫看看老人家的身体。我去一趟府衙。”

去了府衙找到凌都头,将事情说了一遍。凌都头当即便要带人陪着许浮生一起去。

许浮生摆了摆手道:“这种事情哪好劳烦都头您下去,把您的令牌借我一用就行。”

凌都头自然毫无二话,解下腰牌给了许浮生,再次道:“真不用我陪着去?”

许浮生点了点头道:“这种村落之间的事情,你能去一次,又不能每次都去,我来处理就好了。”

凌云轩也知道,有自己的腰牌跟里正保长打交道足够了。

至于村落间的事情,即使自己去了也管不出个子丑寅卯,还不如放手让许浮生自己去处理。

拿了凌云轩腰牌的许浮生又让许一品去通知林坏,随后自己便一个人单枪匹马朝许家村去了。

这个时代的乡村体制为五家为保,保有长。保伍为闾,闾四为族,皆为正。

畿外置里正,党长比族正。在乡村事务的处理中,主要是里正、党长、保长,维持治安,均田赋田,催驱赋役。

里正关押人的场所就是自家院子,破败的草屋,有着五六间房的样子。

“有人没?”走进院子的许浮生喊了两声,没人答应。

最边上一间房里,传出了些许动静。

许浮生径直走过去,趴在窗户缝隙间一看,十几个矿工被绑了手脚,嘴里塞着东西挤在屋子里。

矿工们脸上都是鼻青脸肿的模样。

看着这一幕的许浮生差点气炸,二话不说一脚便将嘎吱作响的破门踹了开来。

正要给几个矿工松绑,院子里走进几人,其中一个红脸大汉满脸横肉怒视着许浮生道:“你是干什么的?”

许浮生抬眼扫了一眼进来的几人,理都不理,继续为几个矿工松绑。

这个挑衅的动作瞬间惹恼了进来的几人,红脸里正大怒道:“哪里来的毛头小子,这里也是你能嚣张的地方?来人,给我把他拿下。”

身后的几人正打算上前,已经给所有人松绑的许浮生施施然站起来。

悠然走到红脸里正面前道:“我倒是想问问你,为什么有人打伤了我们的人你不抓,却把我们伤了的矿工抓起来。

你今天要不给我个说法,我还真得拉你们几个去府衙说个清楚。还是说府衙也管不到你们这里?”

王里正被他的态度和话语激怒了,刚喝的烈酒涌上头,他激动的拿黝黑手指点着许浮生道:

“你算什么东西,也来质问我?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吧,你今天要不把话说清楚,你就别走了。”

几个被松绑的矿工悄悄拉了拉许浮生的袖子,暗示他冷静一些。

毕竟里正也是代表王朝官方的势力,就算去了官府也是官官相护。

许浮生才不管这些,一把抓住里正黝黑粗壮的手指,向下一拧。

嘎嘣一声脆响传了传来,里正杀猪似的嚎叫还未喊出,许浮生就已经一脚又朝着里正心窝踹了过去。

红脸里正闷哼一声,身体如虾米般弯曲起来,脸色涨红,痛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这还是许浮生留了力道,否则这一脚就能让里正三天都下不了床。

一个丹田破损,依旧能单挑一品金刚境武者的人,对付一个没有功夫的里正还不是想怎么踹怎么踹。

那几位跟里正一起的保长也有点炸毛,这年轻人什么来头,二话不说就敢对里正动手,看样子还是个武者。正犹豫要不要一起上的时候。

许浮生已经从怀里掏出一个腰牌,直接扔到里正的胖脸上道:“你不是要交代么,给你交代。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给我交代。”

几人一看那是府衙凌都头的腰牌,冷汗瞬间从额头流下,见腰牌如见都头,这年轻人什么来头。

凌都头那可是管着整个并州府下辖所有乡村治安兼赋税的,他们只是区区其中一个,凌都头那在他们眼中就是顶到天的存在了。

他们要是知道许浮生能和赵府尹一起吃饭,估计自己能把下巴都咬掉。

里正的红脸一阵青一阵白,也不敢再装死,强忍着指间传来的钻心疼痛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

一脸谄媚的对着许浮生道:

“这位公子,实在冒犯,冒犯,在下真不知道您是凌都头的人。

都是小的该死,有眼不识泰山,您别跟小的一般见识。”

许浮生变脸般堆起一个任谁看了都觉得异常真诚的笑容道:“里正哪里话,是在下一时心急,多有得罪。”

王里正也是聪明人,强忍着疼痛,仿佛刚才的事情没发生过一般,另一只手大手一挥豪爽道:

“都自己人,晚上我在家里请公子小酌。”

“里正太客气了,晚上我一定到,我这几个矿工你看?”

王里正忙不迭的道歉道:“之前都是村里人说受了欺负,小人一时不察,被人蒙蔽了,给公子添麻烦了,我这就让人把大家送回去。”

许浮生摇了摇头道:“还是不要劳烦王里正的好,我自己带人过去就好。”

王里正想去通风报信的念头只能熄灭,点头称是。

许浮生从袖中掏出一个钱袋,塞到里正手里道:“王里正是管乡里治安的,要是村里出点什么事情还要您多担待。”

王里正哪敢收这煞星的钱,但拗不过许浮生硬给。只好一脸难为情的将钱袋收到怀中道:

“许公子有什么事但请吩咐,有什么小人帮得上忙的,万死不辞。”

许浮生边往外走,边摆手道:“王里正留步,这铁矿的事情日后免不了叨扰。”

走到门外,一个矿工瞪着眼睛道:“许公子,既然您有凌都头撑腰,都打了他,为什么还要给他钱。不如让他去给咱把铁矿收回来就算了。”

许浮生也不解释,有些事情,有些地方,还是那句话,阎王好惹,小鬼难缠,对待这些人既要示威,也得示好。

太过威慑,以后保不准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太过给脸,又容易招人看不起。

要恩威并用,他才会对你感恩戴德,以后铁矿方面的事情才不至于出纰漏。

别小看这一个小小的里正,怎么也是代表王朝脸面的,十里八乡的村民也都认识,这种人用好了,往往会有意外之喜。

许浮生带着十几个人赶到铁矿的时候,许二狗刚从矿洞走了出来。

看到许浮生的身影不自觉打了个哆嗦,往后一缩,前面的一个汉子大大咧咧道:“二狗,你看到谁了,缩什么。”

许二狗指着身穿白色长衫的许浮生道:“哥,就是那个恶魔,把我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顺着许二狗的方向望去,一个弱不禁风的书生带着十几个矿工正走了过来。

被许二狗称作哥的大汉身材魁梧,紫红色的脸庞,年纪大约在四十许间,看着许浮生那小身板,不禁嗤笑道:

“二狗,你也太怂了,被这么个娘娘腔给烧了脸,断了腿,你真给咱们许家村丢人。”

“哥,别看那个书生弱,人可狠着呢,你也小心着点吧。”许二狗满脸涨红的辩解道。

“哦…我倒要看看他有多狠,你去把兄弟们都给我喊过来。今天哥就为你出这口恶气。”

说话间,许浮生已经带人走了过来,脸上依旧一副懒散表情的他此刻显得极为嚣张,走到大汉身前,也不说话,只是上下打量着大汉。

大汉此刻就一个人,一看许浮生身后十几个矿工,也不敢发作。

被许浮生盯的发毛,眼神略微闪烁。

过了有几十秒钟,许浮生才施施然开口道:“你谁啊,在我家的矿洞里干什么?”

“你家的?你也不去十里八乡打听打听我许长龙,我许长龙的弟弟你也敢动,今天算让我逮着你了。”

许长龙虽然心虚,但嘴上却依旧叫嚣着道。

许浮生也不说话,只是一副你确定的眼神看着许长龙。

许长龙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念头还未落下,许浮生一脚就蹬了过去,许长龙伸手便去格挡。

第026章 群氓

许长龙的手刚挨上许浮生的腿,一股大力瞬间传了过来,整个人不禁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许浮生不禁讶异的看了大汉一眼,没想到大汉还是个武者,修为倒是不高,反应还可以。

许浮生转过身问着旁边的矿工道:“就是他踹废咱们一个工人?这里杀人犯不犯法?”

矿工点头道:“就是他。都是乡下,许长龙又是这十里八乡的头,谁敢惹他?”

许浮生拉长声音道:“哦…原来如此,那看来还真是不犯法。”

话音落,看着许长龙道:“小子,那你今天算完了。我的人,谁都不能欺负。

你记住,我叫许浮生。”

前世就一直很护短的许浮生霸气侧漏说道。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许长龙知道今天碰上硬点子了。

不过他想着这在自己地盘,等一下兄弟们就过来了,就算再厉害,怕他也架不住人多。

一个乡下人,就算有点武力,能看到的世界也是一小块,所以他想当然的这么认为。

是以虽然心虚,但还继续硬撑道:“我倒想看看你是怎么让我完蛋的。”

许浮生正要再次出手,身后一阵躁动。却是许二狗带人赶了过来。

粗略望去,十几个穿着短打衣服的壮汉,还有几十号穿着农村衣服的人,手里拿着各色农具武器围了上来。

十几个矿工脸色都变了,他们都是老实巴交的人,家里没有良田,都是为了生计才在矿上干活。

以前有许二狗监工,也没什么麻烦,什么时候经历过这种阵仗。

许浮生撇了眼涌过来的人群,不置可否。

放到前世,或许自己一个人搞不定,还得找人出面解决。

但来了这个世界,经历过几次也算不大不小的高手对决之后,哪会把这么几个青皮流氓放在眼里。

只是他自有打算,也不动怒,双眼微眯道:“都来了吗?”

许长龙一看自家人马到了,气势一振,胸膛也挺了起来,向前一步,冷哼一声道:

“给我打!打死这群狗日的,敢来我许家村闹事,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

众人正要一拥而上,一阵如雷蹄声响起,当前一匹白色高头大马风驰电掣般直冲而来。

在眼看着踏入人群间,马上汉子勒紧缰绳,白色战马一声长鸣,擦着一个壮汉的前额前蹄着地,一个高大壮汉从马上一跃而下,风姿卓越。

紧随其后的是十几头颜色不一,但气势汹汹的马匹,马上的汉子均是黑色短打衣服,腰间鼓鼓囊囊别着长刀,气势逼人。

再之后是几十号整齐划一,黑衫短打的汉子气喘吁吁跟着跑了上来。

如果不是马匹颜色和这群人的喘气声让气氛有点不和谐,这一幅画面绝对可以成为绿林道上的经典画面。

一众人不用吩咐,即各自散开包围了许二狗带来的人马,冷冽的刀锋在阳光照射下光亮逼人。

双方气势根本不在一个档次,几十号农民看着这一幕,手上的武器都开始打哆嗦,他们最多见过的也就是里正带着保长耀武耀威。

何曾见过这种阵势,这群人就像军队一般,光气势就已经让人胆寒。

当前高大汉子正是林坏,一身黑衫短打的他步履稳健的朝许浮生走过来,问道:

“许公子,我们没有来晚吧。一接到你的消息,我就带着兄弟们赶了过来。”

“还行,正好。”许浮生懒洋洋的道:“这群人要砸你们的饭碗,你自己看着处理吧。”

林坏耸耸肩,转头看着手下弟兄道:“兄弟们,你们都听到了,这群乡下人要砸你们的饭碗,许公子让咱们自己处理。”

话音还未落,林坏身子一拧,一把长刀便如闪电般朝着刚才还在嘚瑟的许长龙劈了过去。

许长龙歪头一闪,刀锋顺着耳朵劈了下去,一声凄厉的喊声响起,一扇耳朵已经飞了出去。

双方早已剑拔弩张,神经紧绷,林坏这一动手,等于给出了信号。

几十号汉子如狼似虎的扑了上去,有些还敢反抗的被就地放倒,一帮农民早被吓破了胆,纷纷扔了武器蹲在地上。

林坏这次带来的本就手底下极为能打的兄弟,都是刀头舔血吃江湖饭的,哪是这群乡下的青皮能比的。

现场一阵鬼哭狼嚎,许二狗早趴在了地上,看了这阵势的他连头都不敢再抬。

唯一还算有点功夫的许长龙早被林坏一刀吓坏,愣是看着这场面没敢动手。

不到一分钟的功夫,战斗就已经结束,一地的狼藉,棍棒农具丢的到处都是,几个敢反抗的汉子也躺在地上嚎叫着。

“住嘴。”林坏声如炸雷般吼道,现场顿时一片静悄悄的,再没人敢出声。

转头问着许浮生道:“许公子,接下来怎么处理?”

许浮生摆了摆手道:“以后铁矿方面的事务就要你来管了,你自己看着办。”

他也有心看看林坏的能耐,所以跟无事人一般在一旁看着,看林坏如何处理。

拎着长刀的林坏也不废话,拧身看着眼前一直哆嗦的许长龙道:

“听说你在这里能罩得住。现在给你个机会,拿起刀像个男人一样跟我过两招,赢了我放你走。

输了,你自废一只手,带着你的人滚蛋,别说我林坏以大欺小,没给你机会。”

许长龙虽然有点功夫,但此刻哪敢动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各位好汉饶命,在下有眼无珠,以后保证再不敢来生事。”

林坏眼里闪过一丝鄙夷,刀尖挑起许长龙的下巴,道:

“世上有这么容易的事?你要是个爷们,痛快点给我个交代,否则让我动手,你可就没那么好过了。”

许长龙原本只是一地痞流氓,哪有这种胆魄,只是磕头如捣蒜般求饶。

林坏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长刀瞬间斩下,一道血光飞溅。

许长龙一只手已经跟身体分家,刀锋太快太锋利,连疼痛都未来得及感觉便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右手掉在了地上。

不知道是害怕还是疼痛,头一歪晕死过去。

林坏眼睛都不眨,横刀立马道:“以后这里就是老子的地盘,谁敢在老子的地盘上闹事,下场就是这般。

江湖走马,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们把人抬回去,能活过来让他长点记性,死了也是他的命。

有什么仇什么怨,老子都接着。”

一群人手忙脚乱的抬着昏迷的许长龙离去。

林坏走到许浮生面前道:“许公子,你看这么处理是否可以?接下来还有什么吩咐?”

许浮生摆了摆手道:“说了你自己处理,只要你自己觉得可以便好。你的兄弟那边都安排妥了?”

林坏点头道:“该说的我都说过了,兄弟们也想走一条正经路。”

“好,我只对你,有什么事情你只要自己能担得起就好。我提醒过你,听与不听都在你。

日后出了什么问题,你只要对我,对其他兄弟能有交代就好。”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扔到林坏手里道:

“给愿意加入商号的兄弟们都换身行头,做生意再跟以前混江湖不一样,以后都以商号的名义出面,就要有商人的样子。

从现在起,这个铁矿就交给你来管,你安排人接手。

另外把你手底下的兄弟都散出去,打听哪里还有类似这种的小铁矿,能买的直接买过来,安排人接手。

不能买的提前预定60%的产量,从收购到运输,以后都由你这边负责,矿石原料自有人购买,我们只需要运到指定地点交接即可。

暂时先这样,这生意简单,以后你慢慢就会熟练的。”

说着顿了顿,又道:“不过再简单的生意,里边也会有很多门道。

你自己要好好琢磨,就算我今天都告诉了你,不碰到事情你也未必会记得,咱们来日方长。

只是有一样,你不要想着为了证明自己,一个人包揽所有事情。你不可能所有事情都能亲力亲为,挑几个合适的人帮你打下手。

对于下边的人该让的时候让,该狠的时候要狠。把握这个度就好了,遇事让你姐多给你出出主意。”许浮生老气横秋的说着。

人这一辈子最怕碰到肯认可自己,对自己掏心掏肺的人,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大抵如此。

林坏此刻就觉得自己赌对了,看一个人,看他的胸襟,气度,许浮生虽然年轻,但无疑是这类人中的佼佼者。

能让林坏有这种感觉,对于管理过上万人企业的许浮生来说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识人用人有时候是一门艺术,对什么样的人用什么样的方式,吃过无数亏的他比很多人认识更深刻。

看着林坏三言两语便让十几号人留下,还挑了其中一个人负责安全,许浮生就知道林坏开始慢慢上路了。

所有的事情无非都是相互磨合的过程,有些人在某些方面确实一出生就比别人稍微擅长一些,这就是天赋,容不得半点作假。

能让这么多人死心塌地的跟着,林坏本身就具备了一定领导能力,只要引导得当一定会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从带人过来到处理许长龙,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到安排人留在铁矿看场子,运输路线挑选,几乎一点就透,至少许浮生对于目前林坏的表现很满意。

一些小瑕疵,那都是小问题,以后慢慢在磨合的过程中自动就会纠错的。

等到林坏那边安排妥当,许浮生随手将凌都头的腰牌丢了过去道:

“晚上你带着以后在铁矿负责的人去找里正,将许家村的事情处理一下。”

说完也不理还有点不太理解什么意思的林坏,径直离开。

第027章 结交

许浮生一走,林坏却是犯难了。

他从十几岁出来在街头厮混,三教九流的人都打过交道,但唯独跟官府打交道少之又少。

平日里即使有也是哪个兄弟犯事,托人去捞,根本没有正常接触过。

而且以往江湖上的人,一旦有事,也都是江湖事江湖了。

要么打打杀杀,要么义气服人,总有迹可循。可一旦牵涉到官府中人,江湖那套拿出来总是感觉有点不对劲。

况且许浮生刚说过,做生意就要有生意人的样子。只是这生意人到底什么样子,这还真是个难题。

他当然不知道许浮生让他去接触里正,其实也存在了考量他的心思。里正这个官不大,但其中却极有学问。

林坏要是能处理的好,将是一大助力。处理不好,在这边负责铁矿的人会有点麻烦,但也不有什么太大问题。

刚好可以拿来看看林坏除了处理江湖事干脆利落之外,是不是还能领悟其中的窍门。

旁边一位壮汉看着林坏愁眉苦脸,不由问道:“坏哥,你是有什么犯难的事情吗?”

自家兄弟,林坏自不会隐瞒,将许浮生的交代说了一声。

只听汉子大大咧咧说道:“我看坏哥你是吃了人家的饭就患得患失起来了,里正也好,府尹大人也好,虽然是官。

但他们也都一个脑袋,两条腿,跟其他人有啥不一样。

咱江湖上的朋友该怎么处,怎么处,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实在逼急了,咱不给他干不就完了。”

林坏摇摇头,又点点头,随即像是想到什么一般一巴掌扇到大汉脑袋上,道:

“鸣子,以后不干的这种话休要再提,否则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兄弟。

把我的话跟下面的兄弟们也再强调一遍,愿意干的留下,我们去做生意走个正经路子。

不愿意干的我林坏也不拦着,但不干这种话休要再让我听到。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既然已经答应了许公子,就要说到做到。

我们混江湖的,最讲一个信字,遇到点事情就打退堂鼓,那我们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

大汉只是随口一说,哪想到会惹来林坏的这一番重话。

他们都是打小在街头混大的,对林坏只有敬重的份,当然不会有任何怨言,点头道:“坏哥,我记住了。”

林坏说完脸上便泛起一片喜色,大手一挥,意气风发道:

“你刚才的话倒是提醒我了,管他娘谁是谁,无非都是一个脑袋两条腿的人,老子还不信摆不平他。我们这就去找里正。

不过让兄弟们就不要去了,除了留下看铁矿的兄弟以外,其他人都回去等我消息。

鸣子你陪我一起去,把身上那些长刀、护腕什么都下了,我们要正正经经的去拜会里正。”

鸣子自然照做,正打算去安排兄弟们,只听林坏又道:

“对了,我们这样空手去不太合适,你安排兄弟们去买两只杀好的鸡,顺便再买几壶好酒。”

周鸣一拍大腿道,竖了个大拇指道:“不愧是我坏哥,我这就去办,晚上灌翻这帮孙子。”

等到所有事情准备停当,周鸣一只手拎着两只还活蹦乱跳嘎嘎叫的公鸡,另一只手拎了一兜看上去就像不知道从哪淘来的几坛酒,兴奋的走了过来。

林坏却是眉头直皱,里正虽然官不大,但这东西就这么拿过去人家一看还以为诚心怠慢,刚要说话。

周鸣却先气喘吁吁的开口道:“坏哥,实在是村里没啥买东西的地方,就这两只鸡还是半买半抢弄来的。

酒是从一位老人家那儿淘的,说是藏了有十年呢。实在弄不来什么好货了。”

“什么?半买半抢,你们又去抢人家的东西了?”林坏眉头皱紧,脸色一沉道。

周鸣赶紧摆手解释道:“哎呀,坏哥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再说我们怎么可能去抢几个庄户的鸡,要抢也要抢那些大户人家。

鸡是花了高价从农户手里买的,他们不愿卖,我一只鸡给了10钱才买下。”

林坏脸色这才缓了下来,不放心的再次叮嘱道:

“鸣子,以前我们是没有办法才要去抢,现在有人给我们钱让我们生活,不管大户穷人,我们以后坚决不能再去做这些事情。

既然拿了别人的银子,我们就要守人家的规矩。”

周鸣虽有点觉得大哥不复往日的豪气,变的有点啰嗦。但还是点头称是,知道大哥是为自己好。

看着手里的东西,有点犯难道:“哥,那我们这东西咋办,要不要拿给里正。”

林坏也有点踌躇,以前还从未因为这些许小事这么纠结过,但又想想这是做正经事,自然要慎重一些。

论打打杀杀,周鸣还比较在行,但跟官家打交道,周鸣也是外行。

两人实在商量不出个结果,周鸣忍不住说道:

“坏哥,我觉得你可能想的有点多了,天下没有不吃荤的猫。

如果礼物不行,我们直接给他塞点银子就是了,我就不信看到银子还有不动心的。”

林坏总觉不妥,但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咬了咬牙道:“也行,那这几样东西就不带了,我们就这么去。”

这边刚走出铁矿,里正派来的人也到了,一听许浮生已经走了,但是把腰牌留给了林坏,来的人自然就把林坏二人当做上宾看待。

领着二人来到里正家的院子,席面已经摆好,几个保长作陪。

里正看着许浮生没来,虽然心下疑惑,但也松了口气。对许浮生那个煞星他实在是心有余悸,又得罪不起。

林坏一看这阵势,倒也光棍,心里的忐忑丢到一边,率先开口道:

“各位大人好,在下并州府林坏,现在在许公子的商号做事,以后还要拜托各位大人多多照顾。”说完拱手致意。

其中有个保长明显听过林坏的名头,附到里正耳边一阵嘀咕。

王里正听完瞬间站了起来,满面春风道:“原来是林兄弟,久仰大名,请坐请坐。”

林坏还有点不明就里,根本不明白为啥里正对他会这么客气。

他现在还不太明白其中的诀窍,凶名在外有凶名在外的好处,里正这种没有品级的乡村官员不比赵府尹凌都头那种入了品级的,可以看不起他们这种混江湖的。

里正、保长这类人,其实在圣元王朝地位并不高,不入品级,打交道的又都是乡里乡亲,偶尔还要跟一些打家劫舍的强人打交道,能认识一些绿林好汉那是值得出去吹嘘的事情,自然不敢不敬。

林坏虽不明就里,但打定注意想结交里正,自也免不了一些场面上的客气话,这一顿酒喝的那叫一个天昏地暗,荡气回肠,双方都曲意奉承结交,自然是宾主尽欢。

随后林坏拉着里正走到外间,拿出一封早准备好的封套,私下塞到里正手中道:

“王大人,这是兄弟一点心意,以后在这一片还要仰仗王大人照顾。

您要拿我当兄弟,就不要跟我客气,要是以后不打算帮小弟的忙,小弟以后定不来叨扰。”

王里正捏捏封套,感觉少也有十几两碎银。

不禁暗自感慨这江湖好汉就是大方,但仍旧一番推辞道:“能结交林兄这样的人物是我王大彪的荣幸,兄弟你这是在打哥哥的脸。”

林坏附到王里正身边低声道:“王大哥,这是许公子的心意,他说了,一定要让大人收下,我要是再拿回去还怎么交差。

小弟初来乍到,第一件事就办不好,这脸上也挂不住。大哥就算帮小弟的忙了,日后必有所报。”

说完重重拱手,江湖人讲究个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林坏这也算豁出去了,拿出了江湖上讲究人办事的方法套路里正。

酒热正酣的王里正一看这场面,倒也不再推辞,直接收了起来道:

“林兄弟给我面子叫一声老哥,那老哥再拒绝就不讲究了,以后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王大彪的事。”

客气话说完,里正紧接着又低声问道:“林兄,我顺便问一句,这许公子到底何方神圣,竟然有这能耐,能让林兄弟你鞍前马后。”

林坏还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情,但实际到目前为止,他也还有点摸不透许浮生背后到底有谁,但有钱有势肯定是跑不了的。

含糊说道:“王哥,许公子的能耐您以后自会知道,我只知道赵府尹都要把咱们许公子奉为上宾。”

王里正一阵心惊肉跳,拍着胸脯道:“我的个乖乖,难怪难怪…。

林兄弟,以前多有得罪的地方,你一定要替哥哥在许公子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林坏恢复江湖大哥本色,大手一挥道:“这是自然,你我兄弟,都不是外人,何必这么生分。”

吃饭喝酒喝到这个份上,哪还有什么话说,都是酒到就干。

不一会,里正这边五人就都已经醉的不省人事,林坏、周鸣也头晕目眩,但还勉强能站稳。

二人对视一眼,开怀大笑,里正这个任务看样子算是圆满完成了。

第028章 待人

林坏回到并州府,也不去见别人,直奔京东衣品而来。

许浮生正在店里琢磨着最近的开销和搬往晋阳城的事情。

京东衣品的生意远没有他想象中的火爆预期,除了开业当天围观人多外,之后便是门可罗雀。

订单就更不用说了,开业半月有余,一张订单都没有。

他一直认为这个时代对于女性的束缚并没有那么严格,所以坚信凭女人天生的爱美之心一定能压倒些许流言,订单也会如雪片般飞来。

却忽略了虽然束缚不严格,但衣服的尺度过大却极易引来非议,毕竟穿衣要有大家风范这观念是深入人心的。

许浮生知道要想打破这个局面,必须得有个导火索,如果一直这么等下去,他也相信旗袍一定能拓开市场,但天知道会要多久时间。

现在的他可没有太多时间,毕竟发财大计才刚开始第一步就卡壳,这对后续的影响是不可估量的,要知道这衣服店是他敛财的一个重要环节。

这个环节通畅,资金周转才会顺畅。这是预收款项,一旦订单多了,可用的资金就不是小数目,这样在接下来的生意中才能占得大头。

否则李家的其他几个商号就会提前抢占一些有利生意,自己虽不虞担心挣不着钱,但有些事情一旦操作不好极有可能会出现一些料想不到的意外。

还是要想办法刺激一下市场才行,正琢磨着用什么办法才能刺激市场,林坏走了进来。

一脸风尘仆仆的林坏把铁矿和里正的事情都原原本本交代一番,许浮生自然不吝赞赏。

“干的漂亮,你放手去做就好了,我这边你不用考虑那么多。”

林坏有点犹豫道:“许公子,这跟官府打交道,我觉得我们这帮粗人还是有问题。

要不以后这种事情您来出面?”

许浮生看着这么刚猛一大汉,在这种事情上犯难,不禁一乐。

不过转念一想,这个时代等级规矩森严,也不怪林坏这样的人会怵跟官府打交道。前世自己刚开始创业的时候恐怕连他都不如。

想到这一节,许浮生觉得应该重视,收敛笑容,正色道:

“林坏,我明白你的顾虑在哪。但事情我交给了你,那就是要你全权负责。

如果我出面了,那你永远都学不会如何去跟官府打交道,就只能是负责其中一部分。

那就不是我要的全权负责,我既然找上你们姐弟,就是看中你们有这方面的天赋。

你不要自己先把自己局限,我不希望是这种结果。

里正的事情这次你处理的很好,跟人打交道,就该这样。

你那个兄弟说的很对,大家都是一个脑袋,两条腿,没有谁比谁天生高贵,也没有谁比谁天生低贱,首先你要放平自己心态。”

这一番话是林坏从未听过的,他从未体会过人与人之间是平等的,这是什么概念。

许浮生也不管他的犹豫,只是自顾自说道:“当官的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你这么一想,他跟你没什么两样,所以你自己心里就不能先虚。

当然,这不是一下能解决的,毕竟人家官位在那放着,看着就要比人高一等,自己胆怯也是应有之义。”

林坏深以为然的点头。

许浮生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声音加重道:

“所以,你要想消除这个胆怯,唯一的办法就是跟他去混熟。一旦混熟之后你就会发现某些方面他们还要仰仗你。”

“可我就是不知道该如何去跟他们混熟呀?”林坏皱眉嗫喏道。

“那你以往跟道上的兄弟是如何混熟的,跟里正又是如何混熟的呢?”许浮生反问。

林坏想了想,道:“以往道上的兄弟,我们都是义气相投,一见便觉投缘。

有的是不打不相识,打一架了解之后大家也就成为了朋友,总之都很简单。

里正那是因为有凌都头的腰牌,可是跟里正,即使一顿酒之后也算很相熟了,但总觉着中间还是存在一层隔阂。”

许浮生不等他思考,继续道:“先抛开凌都头的腰牌不说,你觉得和你相处,里正和兄弟有什么差别吗?”

“好像有,但我又说不上来差别在哪。”林坏继续思索着道。

“那我再问你,假如有人欺负了你的兄弟,你是不是会二话不说为他出头。”

“当然…”

“那如果有人欺负了里正,你还会不会这样?”

“不一定,有可能会,有可能不会。”林坏回答道,随即眼神一亮道:“对呀,就是这个差别。”

“那你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差别吗?”许浮生继续发问。

“我的兄弟我把他当自己人,里正那里我只是想着让他帮忙办事,处理点我们照顾不到的地方。”

许浮生拍了拍手,起身道:“对呀,说穿了,里正这边,你只是想利用人家而已,你又没把人家当成自己人,你能要求人家把你当自己人嘛?”

“可是…”林坏正要说话。

许浮生摆摆手道:“不用解释,我知道这个解释你听了会觉得有点难以接受。但事实就是这样,人一辈子,不可能所有人都成为朋友。

有的是兄弟,有的是亲人,有的只是你想利用他而已。

情同此理,换做别人也是如此。你如何待人,别人就会如何待你。

我知道你不一定认同,但大抵如此。可能会有例外,但也是极少数。况且这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那您的意思我要想结交别人,就必须要先想我要跟他成为什么样的关系,然后再去想办法结交。”

“对。”

“可是该如何结交呢?”

“一个交法,设身处地的站到对方的角度去想问题,他会有什么难处,如果你是他会怎么办。

这一个前提,就是你得了解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有什么喜好,特殊情况。

你了解的越多,就越能真正的设身处地,对症下药”许浮生悠悠说道。

“我有点明白您的意思了,对待朋友兄弟,要设身处地;对待别人,要掌握其情况,投其所好。”林坏恍然大悟道。

许浮生赞赏的点了点头,顿了顿道:

“差不多这个道理,但有一样,你要记住,投其所好只是方式,他能让你做任何事,交任何人都事半功倍;给你讲个故事:

以前有个做官的,他对金光闪闪的东西有一种特殊癖好;

有两人找他办事,一个送了1万两银子,一个送了价值8000两银子的一座金佛,送金佛的人所托之事第二天便办好了。

送钱的人呢一直拖了2个月才办好。

这就是投其所好带来的好处,同样的事情你对待的人,挑的点不一样,就可能是不一样的结果。

但做之前一定要问清楚自己的目的,良心所在。

你如何待人,人就会如何待你。

一样米养千样人,也许以后你会碰到各种各样的人,但一定要记住这一条。

否则恩将仇报来的时候,你会觉得不公、委屈,但事实上种什么因,享什么果,任何事情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林坏深吸一口气,再不敢有任何看轻许浮生的念头。郑重点头道:“谢公子金玉良言,林坏受教。”

许浮生笑了笑道:“不用这么正式,正好我有件事情也想问你。

你看我店铺里这衣服,如果让你买一件送人的话你想送给谁?”

林坏打量着那虽然漂亮,但衣不蔽体的,撇撇嘴道:“送给怡红院的小红吧。”

“那如果要让你100两银子买来送人的话你会送给谁?”许浮生继续问道。

“100两?”林坏惊呼出声,随后撇了撇嘴一脸嫌弃道:“1两银子我都嫌它贵。”

许浮生哑然一笑,拍着脑袋道:“忘了,我问错人了。

对了,铁矿那边这批矿石出来之后,你跑一趟晋阳城,将货物送去。”说着顺手掏出一个早已写好的地址递过去,继续道:

顺便让你姐过去留意个兄弟们落脚的地方,然后看看有什么合适的铺面,买两个,银子我随后会安排人送到。”

林坏点头:“好的,公子。

下边的兄弟们回报说,吕梁山那边小铁矿很多,我打算送完这趟货物走一遭,公子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去,一起去。我还没去过吕梁山呢,顺便欣赏一下那边的风景。”

想着来了这个世界,都从未正儿八经出去看过一番的许浮生当即说道。

林坏离开,许浮生就再次琢磨起自己的旗袍生意,盯着天花板的许浮生咂摸道:“看来要刺激一下这些不开化的女人才行。”

许一品刚好走了进来,许浮生立即招手道:“一品,你过来,我问你点事情。”

同样一脸愁容的许一品有气无力道:“少爷,什么事情?”

“咱们并州府有没有哪家老爷娶妾时轰动全城,但后来结了新欢就忘了旧爱的。”

许一品一脸狐疑的打量着自家少爷,心里腹诽道:

“少爷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吧,放着白姐那样的女人不动心,整天琢磨点有的没的。”

许浮生一巴掌拍到许一品想入非非的脑袋上道:“跟你说正事呢,别乱想。”

“额…少爷,这个太多了,咱们并州府有钱人家的老爷娶了新欢忘了旧爱,这家家都是如此呀。这怎么回您呢?”

“娶的时候最轰动的有没有?近几年,最好是娶的时候就有争风吃醋那种的。”许浮生耐着性子继续引导。

“哎,少爷,你这么一说,还真有一个。

以前落红院的头牌就被咱们王老太爷的公子给赎身了,当时可是轰动了全城。

白家的二公子也为其赎身,两人那叫一个争风吃醋。

最后还是王家更胜一筹,被王公子娶了回去。

因为要娶那个叫阿樱的女人,王老太爷差点没被气死。

刚开始,据说王公子每天都不出门,两个人白天黑夜的黏在一起。

后来听说王老太爷又给儿子娶了一房小妾,这才好了很多。不过这几年很少听说阿樱了。”

想着王家那个胖少爷,许浮生也笑了起来,看来总要跟这货发生点关系。

许浮生若有所思,转而看着许一品笑眯眯道:“一品,少爷平日里对你怎么样?”

“少爷待我自是极好的,只是少爷你这大手大脚的性子要改一改了。”

“咱不说这个,少爷想让你去办件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少爷这个忙。”

“少爷,你突然这么客气干什么,有什么事情你吩咐就是了。”

“是这样的,我想让你去找一趟这个阿樱,你就说我有办法让王公子再恢复对她的宠爱,但务必要让她来一趟咱们店里跟我详谈。”

“啊…少爷,你怎么还管这种闲事,你不会是动了别的心思吧?”许一品一脸狐疑。

“不会,少爷我有分寸,都是为了咱们的旗袍卖的好。”

“这跟卖咱们的衣服有什么关系。”许一品一脸天真的问道。

“天机不可泄露,你抓紧去办。”

“可是…少爷,我一个光棍怎么能见到人家的妾室呢。”

“哎呀,你可以通过他家的下人找呀,好好想想,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

“好吧,少爷,那我想想办法。”

“一定把话带到啊!”

第029章 火爆

许一品通过王老太爷身边的一个下人找到了伺候阿樱的一位婢女,塞了5两钱外加一通以后女主人过上好生活,以后婢女地位也会水涨船高的一番话。

婢女便兴高采烈的去跟女主人讲了,阿樱这几年近况也不是太好,自家婢女也不是外人,听她这么一说,便答应见见这位许公子。

就这样,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两个彼此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有了交集。

见面的地点是许浮生的京东衣品。

阿樱确实绝色,虽然年龄偏大了点,但身材看上去丰腴柔滑,鹅蛋脸,柳叶眉,长相极为动人。确不辱没并州府曾当红头牌的名号。

许浮生仔细打量过女人的身材后,心下便越发有了信心。

带着阿樱介绍了一遍店里的旗袍以后,阿樱眼里的艳羡就开始遮都遮不住。

许浮生权当没看到,只是将阿樱请到二楼就坐,产生了如下谈话。

“阿樱姑娘,我有办法让你重新获得王公子的宠爱,你想不想试试?”

阿樱看着色眯眯的许浮生,身体不自觉的一挺,略带撒娇的警惕道:“奴家当然想,可不知许公子能有什么办法。”

许浮生也不是什么道德君子,欣赏着女人优美的曲线,悠然说道:“只要你肯听我的,保你如愿以偿。”

“许公子真是急煞奴家,有什么话您说就是,难不成还要奴家求你才肯说吗。”

许浮生啧啧称奇,这女人媚态流露,一般男人还真是忍不住。

但他早已是花丛里打过好几滚的人,自不会在意这点小阵仗,慢悠悠道:

“我们京东衣品免费为你定制三件旗袍,外加一双鞋子。

你呢,等到王公子去的时候穿上它就行,我保证王公子一定能回心转意。”

阿樱撇了撇嘴,一脸不信道:“许公子你的衣服是漂亮,但能有你说的这么神奇?况且王公子早连奴家的门从哪开都忘记了。”

许浮生神秘一笑道:“你听我安排就行,王公子一定会登你的门的。

但是你一定记住,等衣服做好了,你每隔2天换一件,顺带等王公子恢复了宠爱,你要替我们私下里宣传一二才好。”

阿樱多少有点不信,但想到能免费拿到3件这漂亮衣服,也不错,姑且试试又不会损失什么。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为阿樱丈量身材,做衣服。

许浮生的想法很好,但有个问题却把他难住了。

他是了解男人心理的,穿衣诱惑远比赤果诱惑来的更刺激。

本想高开叉旗袍配尖锐高跟,一定能诱惑倒那没见过世面的王公子。

但在高跟鞋的制作上却出了问题,这个时代还没有高跟鞋这种样式,自然没有做的厂家。

他虽然前世见过,但要他动手那肯定是做不出来的。

找来梦幻大师商量一番后,雕刻倒是能雕刻出许浮生所描述的鞋款样式,但却没人会制作。

在一旁的许一品灵机一动道:“能不能拿男士的皮靴样式,按照这个雕刻的模型制作一个。”

许浮生想了想,也是个办法。圣元王朝男人跟士兵都有穿高皮靴的习惯,略微将就一下也不是不行。

梦幻大师问道:“那你要的细高跟用什么去做?”

许浮生只是有前世的概念,哪知道具体怎么做,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道:“用铁,底下用木头做个根垫。

实在不行不做细跟,做个方块状的坡跟也行,用木头雕刻出来,包一层皮质,二者粘上去。”

“那怎么穿呢?穿起来应该不会太舒服吧。”梦幻大师忍不住担心的。

许浮生顿了顿道:“先不用管它穿着怎么样,只要搭配起来好看就行,反正阿樱也只是在家里穿。

怎么舒服的问题大师您找个鞋匠仔细研究一番,看该如何最大程度的达到又好看又舒服的境界,这样咱就又可以赚他娘一笔。”

七天时间一晃而过,许浮生正忙着配合许青山搬往晋阳城,许一品来报告事情进展。

听到所有工作就绪,许浮生自然欣喜若狂,低声吩咐了许一品一番,随即赶往京东衣品。

看到成品,许浮生就知道成功了一半,这三件旗袍一件为白色梅花图案,淡雅天成;

一件为紫色牡丹,神秘高贵;另一件则是淡蓝孔雀图案,诱惑不失青春;

配合阿樱的身形曲线,可以想象到的迷人。

只是鞋子依旧有点差强人意,只是用女士布鞋的样式用皮质做了出来,加了5厘米的细跟。

许浮生有点摸不准穿上什么样子,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勉强来用。

得到通知的阿樱早在京东衣品等候,许浮生让梦幻大师将准备好的东西拿了出来,道:

“有一个不情之请,想让姑娘帮忙穿上看看,不知是否可以。”

阿樱早被那三件旗袍吸引了目光,都没有听清许浮生在说什么。只是满眼欣喜的掩嘴叫道:“这都是给我的吗?”

许浮生忍不住摇摇头,就这么换衣服怕是肯定不行,也不再勉强。

点头道:“是,但你要切记,鞋子不宜多走路,在家穿好等着王公子过去就行。”

阿樱哪还有心情听许浮生的叮嘱,一颗心满满都是自己穿上这个衣服的模样,媚态横生。

许浮生知道此时再说什么也是白搭,他也想验证一下自己的想法是否可行,于是叮嘱了阿樱一番注意事项后便让她回去准备。

夜幕降临,王公子气冲冲的走进了阿樱的闺房,闺房之中二人到底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外人不得而知。

但接下来王公子却是连续几天都呆在了阿樱那边,据说房间内的床嘎吱作响就没有停过。

这种事情,在那些不得宠的女人间传的最是迅速。

再加上有心人的从中推波助澜,有好事者说阿樱不仅复宠,都有可能肚子里坏了王公子的孩子。

这就好比在秋后干燥的森林中投下了一个火把,流言的烈火立刻熊熊燃烧了起来。

不少人都希望能向当事人请教,当事人自然是喜不自胜,炫耀般讲了自己是如何复宠的,这中间自然少不了京东衣品旗袍的功劳。

阿樱的口气略微得意,今天她特地穿着一身王公子最喜欢的那身紫色旗袍,脚下踩着高跟鞋,细腰如杨柳般摆动。

得意的说道:“那天王公子怒气冲冲的来找我,看到我穿着这身衣服,竟然目瞪口呆,之后你们就都知道了。”

女人们也在上下打量着阿樱的穿着,以往都知道有一家店卖这种衣服,但谁也不好去买来试穿。

如今竟然真的有人穿了,看上去竟是如此漂亮迷人,难怪王公子能回心转意。

于是乎便暗中下了决定,反正也不会穿给外人看,自己在家里穿总没问题,这样的话自己说不定也可以复宠。

而那些正得宠的则暗自想着,自己要如何保持目前的地位,不能让那些小狐狸精比下去,自然也要下点功夫。

于是乎,京东衣品的访客骤然多了起来,人潮来往,川流不息。

各色马车将“京东衣品”门口挤得水泄不通,为争一个位子,车夫们往往还要口角一番。

订单自然也如雪片般飞来。

看着这一幕的许浮生颇感欣慰,自己这一个代言人找的总算合适。

许一品也在一旁目瞪口呆的佩服道:“少爷,您真厉害。”

“那当然,你不看谁出马…”许浮生洋洋自得的回道。

“可是,少爷你怎么就敢让人去传王公子被白公子带了绿帽子的闲话呢,万一王公子把阿樱休了你的办法不就落空了?”许一品疑惑问道。

许浮生神秘一笑,低声道:“阿樱只要没有真的勾搭白公子就不会有问题的,我路给她铺好了,就看她手腕如何,如今看来这阿樱孺子可教。”

许一品似懂非懂,许浮生也不解释,一脸只有经历过花丛的男人才知道的神秘笑容。

至此,许浮生发财大计的第一步有了良好开端。

第030章 要人

接下来的日子,许浮生全身心投入了举家搬往晋阳城的忙碌中。

京东衣品有许一品和梦幻大师招呼着,虽忙的不可开交,但总算好消息不断,忙也乐在其中。

林坏姐弟二人则是领了许浮生的任务前往晋阳城去运送货物和打点所需场面。

林坏带着几十号兄弟押着十几辆拉着铁矿石的特制马车在前边赶路,林徽羽坐在一辆马车中看书,书名为《冲虚经》,是市面上流传的道家书籍。

林坏押运的消息早通过手下人的口传了出去,从并州府到晋阳城这条道上的一些绿林好汉多少也跟林坏有过交集,再加上运输的东西在他们眼里也并不值钱,自然乐得卖个人情。

一路相安无事的走了下来。车队临近晋阳城时,却出了一件让人意料不到的麻烦。

城门守备处的两名军官查验货物之后,以涉嫌载运兵工物资的名义断然下了全部扣押的命令。

林坏上前交涉,出具了并州府关凭路引,晋阳城接收处的地址,但城门守卫却看都不看。

冷声道:“此次货物和负责载运的人一律扣押,罚银3000两。”

林坏皱了皱眉,虽心下腹诽,但谨记着许浮生交代的话,也不便争吵。

私下将两名守卫引到一边,掏出一个钱袋,谄笑道:

“两位大哥,我们是奉了上边的命令载运。两位大哥高抬贵手,日后小人自有补报。”

两名城门守卫却看都不看,直接推开道:“我不管你奉了谁的令,你们已经涉嫌倒卖兵工物资,如果不想让我们动粗。

你们就识相点跟我们走,否则,哼!”

林坏何曾受过这种窝囊气,忍不住便要发作,一身男装的林徽羽从马车中走了下来,一只手摁住林坏。

神色从容道:“两位大哥,我们日后在这条道上载运的会更多,这次货物你们暂且扣下。

容我们回禀了我家大人再来跟您报道,您看这样是否可以?”

说话间将林坏的钱袋递了上去,两位守卫对视一眼,不动声色的收下钱袋道:

“我们只是奉上命办事,既然这位公子如此说,那我们便容你们去回禀复命,但货物肯定是要扣押的。”

林坏正要争辩,林徽羽却摆了摆手道:“那谢过二位大人。”

说罢拉着林坏转身便走,林坏忍不住道:“姐,我们这样被扣了怎么跟货主交代,许公子那边怎么交代。”

林徽羽淡淡一笑,顿了顿道:“你还看不出这是有人故意刁难我们嘛,再磨下去都不会有结果。

许公子怎么教你的,跟人打交道,事缓则圆,找两个兄弟去打听一下负责城门守卫的领头是谁,我们再做计较。”

林坏也冷静了下来,沉声道:“那我们要不要派人去跟许公子说一声。”

林徽羽摆手道:“不用,以后这条路我们走的只会更多,不摆平这帮官兵大爷,以后少不了麻烦。

况且,这是有人故意刁难,我们必须先弄清楚原因,到底是针对我们来的还是针对许公子来的。

这样我们才能知道下一步怎么走,先自己处理。只要有官方凭证路引,应该问题不大。”

林坏知道自己姐姐的本事,点头道:“那我这就安排人去探听消息。”

一行人空手进入晋阳城,找了一间院子将众人安顿下来,林坏便带人出去打听消息,林徽羽则去街上寻找房屋中介。

傍晚时分,林坏带着两个兄弟回到院子里。不多时,林徽羽也赶了回来。

林坏沉声叙述着打听来的消息,城门守卫处的领头叫谢龙,晋阳城八个城门,他分管从并州府这边来的这一道。

手底下有10几个大头兵。听说为人极黑,过路的商旅没有不被他抽成的。

“消息可靠吗?”林徽羽平静问道。

“这是从一个以前的道上小兄弟那儿得来的消息,以前有过接触,应该可靠。”林坏斟酌回答道。

林徽羽眉头微蹙,若有所思道:“若只是要钱,都好说,怕的是背后有人捣乱。

我们这次来了单九爷的地盘,第一趟载运,万事不得不存个小心。

能不能让人打听到这个谢龙的行踪,我们登门拜访一次,只要不是狮子大开口,我们给就是了。”

林坏早有准备的说道:“已经打听到了,听说这个谢龙喜欢去怡红院,每天晚上都会去那里找一个叫芙蓉的女人,晋阳城不入流的混混都知道。”

“既然这样,林坏你带两个兄弟去一趟怡红院,不要怕花钱,只要能让他松口给出我们的货物便可以。

但有一样,切记不要冲动。”林徽羽安排道,她是女人,不大好去怡红院那种地方。

林坏带着人去了,林徽羽则坐在房间内等消息,虽然她向来算无遗策,但第一次来到晋阳城和官方打交道,再加上对林坏的担心,心下难免焦急。

这一等,便是几个时辰,就在林徽羽忍不住想前去探个究竟的时候。

一个兄弟踉踉跄跄的进门,声音急促道:“羽姐,出事了,坏哥被谢龙的人带走了。”

听到这,林徽羽迈出去的脚步收了回来,深吸一口气的她压下烦恼。

迅速恢复冷静,平静从容的声音,冷清道:“小谷,怎么回事,你坐下来,慢慢说。”

也许是林徽羽的从容镇定感染了小谷,他也逐渐平复,开始讲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林坏带着两个兄弟去了怡红院,刚好谢龙也带了几个手下的官兵,林坏便开口相邀,再三邀请下谢龙才答应一起吃饭。

可吃饭的时候却是几个人对林坏和两个兄弟爱搭不理,只顾自己吃喝,一旦说到关于货物问题,谢龙就一口咬定是上边交代的,打着官腔。

那时候坏哥就有点怒了,但一直克制着,等到一群人吃完饭,自然给几个人安排怡红院的姑娘,坏哥单独将谢龙找了去,塞了银子。

坏哥一直等到他们都消遣完毕,去找谢龙问明天能不能提走货物,谢龙却含糊含糊说了句:再说吧。

这下坏哥恼了,该吃的吃了该拿的拿了,还不给办事。

他便拿刀出来架上了谢龙,这下炸锅了,城门官兵都不答应了,当即喊了几十号人过来。

当时怡红院的主事人出来说了句话,坏哥便放开了谢龙,一众官兵便将坏哥带走。

谢龙临走时让我来通知咱们这边管事的,并且放了狠话:以后我们的货物见一次扣押一次。

林徽羽听小谷说完这些话,眼里闪过一丝狠厉,但依旧从容问道:

“怡红院的主事人为什么能管的了这个事情,既然管了,为什么能让他们把人带走。”

小谷答道:“怡红院背后的东家据说是晋阳城知州大人,当时怡红院的管事不让人闹事。

但打了官差,谁也保不了,他承诺不会让这些官兵伤害坏哥,只是让我们来搬救兵。”

林徽羽点点头道:“那我知道了,你先去睡吧。我明早去见见这个谢龙。”

“可是今晚坏哥会不会…”小谷着急说道。

林徽羽缓缓起身,气势升腾,一字一句道:“如果林坏少一根头发,谁做的保我找谁,谁动的人我杀谁。”

第二天一早,林徽羽便换上了一身青色衣裙的女装,带着小谷赶到了怡红院。

林徽羽看着怡红院的管事人,云淡风轻道:

“武管事,人是你让带走的,我也不要你给我把人带回来,你带我去见见这位谢队长,这应该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武管事年龄在三十许间,身着一身短衫,留两撇胡子,双眼极为有神,一直以来被东家倚为左膀右臂,在晋阳城十几年,见过的世面可谓不少。

可看到一身女装的林徽羽时,他觉得自己还是见过的人太少。

眼前的女人虽然不漂亮,但气度从容,仔细观察,仿佛能从这个柔弱女人眼中看到格外的强硬。

他倒是不怕,但也不愿招惹这么一个让他有点摸不准的女人,点头道:“这是自然,我这就带您过去。”

林徽羽一边起身,一边对着小谷不容置疑的说道:“你留在这里等消息。”

武管事眼皮一跳,但也不多说什么,带着林徽羽前往城门处的阁楼里。

城门的阁楼是专门用来为守卫城门的官军休息用的,阁楼里好几间房。

武管事明显对这里很熟,所有人看到武管事带着一个女人进来,都是笑脸以对。

带着林徽羽来到谢龙的房间,敲了敲门,可却没人应声。

林徽羽平静看着武管事,无奈之下的武管事直接推门,略微用力,房门打开。

谢龙正在穿衣服,已经穿到军靴,看着进来的二人,语气不善道:“武管事,你这是什么意思,城门重地你也敢带人擅闯?”

武管事自然知道谢龙不满意昨天自己的作保,但他有他的底气,自然不惧,只是淡淡答道:“今天要见你的不是我,是这位姑娘。”

说完拉开身子,指着自己旁边的林徽羽介绍道:“这位是来找谢队长要人的。”

第031章 就范

林徽羽接着武管事的话缓缓开口:“谢队长是吧,林坏是我弟弟,您扣的货物和人都是我的。”

谢龙已经穿好军靴,满脸发红的起身,脸色越发难看,但也不知道林徽羽到底何方神圣,有点摸不准。

略带倨傲道:“要人?哈哈,阁下是哪位?凭什么来要人,难道阁下不知道王朝律法规定?

无故殴打军官,贩卖兵工物资,只要我上报,无论哪一条都够你们吃不了兜着走的。”

林徽羽只是一脸平静的看着谢龙,也不说话,只是平静的盯着。

气氛有点微妙,武管事轻咳一声道:“人我已经带到,你们二位谈,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林徽羽微微一笑,嘴角扯起一抹极为动人的弧度,她柔声开口道:

“武管事,您不急着走,我今天来是给谢队长道歉的,您做个见证。”

说完也不管武管事,径直从袖中掏出一应并州府的官方路引文凭放到桌上,路引凭证上一张3000两银票的书帖,缓缓推到谢龙眼前。

谢龙也不说话,他倒想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想做什么。

只听林徽羽缓缓开口道:“谢队长,昨天的事是我弟弟不对,我来给您替他道歉。

官方路引凭证,还有我的诚意,都在这里,您看这件事是否有的通融。”

谢龙看都不看,冷哼一声道:“我用不着道歉,这些话你留着去跟官府衙门说吧。”

林徽羽依旧淡定,点头道:“好,看来谢队长是觉得我诚意不够。”

一边说话,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从她袖中掏出。

武管事和谢龙脸色都变了变,但想到自己身为男人,怎么能怕一个弱女子,身体便越发挺的笔直。

“噗嗤”一声,林徽羽拿着匕首扎到自己左肩膀处,一丝鲜血顺着匕首流出,林徽羽却仿佛没事人一般,平静淡然。

武管事和谢龙真是被惊呆了,就算这个女人拿匕首捅了谢龙,武管事都不一定会吃惊,但哪能想到她会对自己这么狠。

林徽羽只是平静望着谢龙,没有一句废话,她仿若没事人一般,将匕首缓缓抽出。

“噗嗤”再次一声,林徽羽拿着匕首扎到右肩膀处。

左肩膀鲜血随着匕首的抽出,瞬间喷涌,右肩膀的血迹渗出,画面格外诡异震撼。

但林徽羽的脸色却仿佛从未变过,除了惨白以外,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刀锋没入的不是自己身体。

武管事和谢龙看着这一幕打起了寒颤,今天站在这里的要是一个男人,他们也许会佩服。

但一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人,却如此刚猛,他们就不只是佩服,而是心底的寒意止不住的往外渗。

林徽羽看着谢龙,手再次落到匕首上,武管事知道自己碰上了狠人。

挺身而出道:“谢队长,我看此事就此作罢,林姑娘你也不要这样,我带你去治伤。”

林徽羽笑了笑,手上动作不停,淡然说道:“谢队长不点头,我今天就扎到让谢队长点头为止,谢队长总会体会到我的诚意的。”

“好了,好了,你们的货物现在就安排人提走,林坏的事情我也不再追究了。”

谢龙忙不迭摆手说道,他今天算是见识了什么叫狠人。

林徽羽却没有动身的意思,继续云淡风轻道:“谢队长,该罚的罚了,该给的也给了,您该出的气也出了,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吧。”

谢龙知道今天碰上了硬茬,也不敢再作,有点犹豫的说道:

“林姑娘,实不相瞒,不是我要难为你们,是最近上面压下了任务要注意从并州府这边过来的铁矿运输,让我们关照。”

林徽羽的整个衣裙已被鲜血染成了红色,头也不抬的问道:“是谁?”

谢龙此刻只想早点打发走这位猛人,毫不犹豫的答道:“我们也是上头交代下来的,但听说是单九爷跟上边打的招呼。”

林徽羽点了点头道:“那我明白了,今天的事情就感谢谢队长的照顾了。”

说完转身便走,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武管事跟谢龙对视一眼,颇有点心有余悸道:“赶快去把人放了,是什么人能让这么个女煞星效力。”

林徽羽走下阁楼的时候,林坏就已经在城门处等着,看着一身鲜血的林徽羽。

林坏登时大怒,双目呲裂道:“是谁干的,我这就去找他。”

林徽羽此刻才露出一丝虚弱,摆了摆手虚弱道:“我没事,就是有点失血,让兄弟们拿了货物赶紧送去,现在不要节外生枝。”

武管事也劝道:“此刻找个郎中赶紧给林姑娘看伤要紧,其他事情等给林姑娘看好伤再说。”

几个人用马车载着林徽羽去看伤,小谷带人去提货物并交验。

武管事看着远去的马车,不禁感慨道:“真不知道什么人才能驾驭如此烈性的女子。”

等到林坏带着林徽羽找到一家医铺,吓了一跳的医生急忙安排林徽羽坐下,开始包扎。

一番忙碌,包扎完毕,医生才松了口气道:“太危险了,幸亏扎到的地方都没伤及要害和血管,否则恐怕早失血而亡。”

林坏听着医生的话也松了口气,自然问道:“姐,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

是不是那个姓谢的,老子这就去宰了他。”

林徽羽摇了摇头道:“是我自己扎的,不碍事,我知道往哪扎不会伤到要害。”

从小就在街头厮混打架的她是真的知道人体的每一个部位,哪个地方伤害大,哪个地方伤害小,为了保护自己和弟弟,这些早印入她骨子里。

“啊…”林坏刚要开口,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双眼泛红道:“姐,是我冲动害了你,我错了。”

林徽羽露出一个外人从未见过的溺爱笑容,柔声道:

“没事,不怪你,姐知道是那谢龙太过分了点。但以后他应该不会了,这件事也不要再跟任何人提起。

派人去通知许公子一声,我们的铁矿生意已经有人盯上了,是单九爷。”

林坏咬了咬牙,心下记下了谢龙这笔账,随即说道:“上次得罪了单九,这次怕是冲我们来的。”

林徽羽摇了摇头道:“不是,他们不知道是我们运送货物,既然吩咐下来,应该盯的是这门生意,让兄弟们在晋阳城都小心一点。”

“我知道,姐,你不用担心这些了,你最近好好养伤就是,其他事情我来处理。”

林坏柔声道,顿了顿又道:“姐,那要是谢龙一直不肯放我,你今天岂不是…”

林徽羽再次一脸宠溺的说道:“傻弟弟,姐姐能那么傻么。他今天要一直不点头,我下一次匕首就是捅在他身上的。”

林坏一脸自责的低下头,再不说话。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每次惹出祸事,都是姐姐一力担当。

林徽羽自然知道自己弟弟的心思,柔声安慰道:

“我们姐弟从小相依为命,没有彼此,弟弟有事,姐姐怎么可能看着你出事不管呢。以后做事前只要多想想还有姐姐就够了。”

林坏郑重点头道:“姐,我以后一定不再这么冲动误事了。”

林徽羽却板起脸,沉声道:

“林坏,你记住,这一次你没有做错,任何时候思虑周全没错,但该忍的时候忍,该出手时一定不要给对方留有余地。”

林坏一看看姐姐动怒,自然点头道:“姐,我知道了,你快躺下休息,等今天换一次药,晚上我再过来接你。”

林徽羽不知道的是这一次的事情已经让她在晋阳城某些权贵的耳朵中留下了黑蔷薇这么一个称号。

许浮生得知这个事情时,已经在半月后,他还是偶然从林坏手底下的几个兄弟口中讨论得知的。

经不住他的再三逼问,那些人才将事情的大概经过描述给了许浮生听。

听到是林徽羽拼着受伤出面解决了这件事情时,许浮生当时什么话都没说,但许家举家迁往晋阳城的进度却是快了很多。

这次迁往晋阳城的人中,许浮生只挑了许一品和梦幻大师带的几位裁缝,其他原来许家的掌柜和帮手,还有其余裁缝都没带走,留在了并州府主持京东衣品的工作。

许家挑选的良辰吉日比原计划搬往晋阳城的时间提前了半个月,十几辆马车浩浩荡荡从并州府出发,引来的动静自然也不小。

赵府尹首先前来相送,紧跟着就是闻风而来的大小官员,家族,反正都在传许家傍上了国公府。

再加上白家也是在今天搬往晋阳城,大小路径都被拥挤的水泄不通。

许浮生一看这阵势就已经头大,照如此方式赶路,最快也得5,6天。

他自然受不了这么慢的效率,于是以打前站的名义带着梦幻大师和许一品先行一步。

三人几乎是马不停蹄的赶路,许一品好奇的问道:“公子,我们这么着急赶路是有什么急事要办吗?”

许浮生双眼微微眯起,想起前几天关于底下人说的关于林徽羽的事情,点头道:“是的,很急。”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双眼微眯的时候内心一定波涛汹涌。

远处,夜幕缓缓降临,笼罩了晋阳城。

第032章 护短

了解许浮生的人都知道他是个很矛盾的人,该低头的时候没有任何犹豫就会低头,而该狠辣的时候又极为狠辣。

前世被商界称为蓝狼,便是因为他极为矛盾的性格和对敌手法

有的时候睚眦必报,有的时候却宽容的让人以为他是个人畜无害的人物。

这样一个没人能摸透性格的选手,但却所有人都知道,他有一个极其明显的特征。

那就是护短,极为护短,且基本有仇不过夜,除非实在得罪不起的除外。

记得前世有一位很有背景的公子哥仗势欺人,打了许浮生下属公司的一个保安。

许浮生却根本不管对方背景,不惜得罪那位公子哥背后的势力。

动用所有关系让那位公子哥不仅给那位保安赔礼道歉,甚至还让那位公子进去呆了两周。

当然,他也为此损失了几个亿的项目。但每当有人提此事问他是否后悔的时候,他却只有一个答案:“千金难买爷乐意。”

许浮生进入晋阳城的时候,已经月上中天,带着梦幻大师和许一品找到林坏他们落脚的地方,已经三更时辰。

林坏此时还未休息,最近这几天事情给他带来了很大冲击。

一直在琢磨事情的当口听到敲门声,便起身前去开门。

开门一看,是许浮生,惊讶的他都忘了招呼几人进门休息。按理说,许浮生最快也得5天后才会到晋阳城的。

许浮生才不搭理他的惊讶,自顾自带着梦幻和许一品走入院子,发号施令道:

“给他们两找个地方休息,林坏,你准备一下,跟我出去一趟。”

林坏一边叫了几个兄弟起来安排梦幻大师和许一品,一边问道:

“公子,这么晚了我们要去哪?要不要带几个兄弟?”

许浮生摆了摆手道:“不用,就你跟我去就行,我们边走边说。”

林坏一头雾水,但也没有多问,只是随便换了身短打夜行服便跟着许浮生出门去了。

二人走在晋阳城的街道上,许浮生边走边问道:“你姐伤好点了没,那个城门军官家住哪里?”

林坏还有点未反应过来,疑惑道:“啊?哪个城门军官。”

许浮生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刚问出口,林坏便反应过来许浮生问的是什么事情了。

有点不信但又觉得许浮生不像是在开玩笑,犹豫道:“公子,您这么晚是要去找那个军官报仇么?”

“怎么?有问题?”许浮生自然反问道。

看许浮生的表情,林坏就知道许浮生不是在开玩笑。

心下有点感动,但又有点犹豫道:“公子,我姐的伤已经无大碍了。

况且那是朝廷军官,我们一旦得罪死了以后这条路便算是完了。”

许浮生转身,故意诧异的看着林坏道:“怎么,难道你不想为你姐报仇?”

“我当然想呀,可是…”

许浮生粗暴的打断林坏的话,开口道:“既然想,哪来那么多可是。”

“可是我们毕竟以后都要走这条路的呀。”

许浮生眼里闪过一丝欣慰,但也不解释。

淡然说道:“路又不是他家开的,他不行可以换个行的人来。

这些都是我该考虑的问题,你只需要考虑怎么报仇就对了。”

顿了顿,继续道:“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我这人有仇从来不过夜。”

他的语气加上他的表情,林坏的豪气和进来被压抑的怨气顿时爆发了出来。

兴奋道:“公子,那我们现在就去怡红院,谢龙那狗东西应该在怡红院落脚。只是…在怡红院怕不好动手。”

“怎么?”

“这怡红院的东家背后有靠山。”

“哦……”许浮生拉长声音,接着云淡风轻道:“有靠山怎么了,难道你是觉得我没有靠山?”

他极其诧异,又感觉欠揍的表情,让林坏竟无言以对,但内心的兴奋却又是不断的往外喷涌。

他的性格本就是那种豪爽性格,只是最近总觉得自己拿了许家的钱,要做生意走正途,便不想更多去节外生枝。

好多事情能忍便忍了,不愿意给许家带来什么麻烦。

哪知道碰上许浮生这么个主,真可谓是久旱逢甘霖,相交恨晚,豪气顿生道:“公子,我服了。我们现在就去,立刻马上。”

许浮生欣然点头道:“对,就该这样,做生意跟你混江湖没什么两样,该忍的时候要忍,但不该忍的时候一刻都不能等。

区区一个城门小吏,我们也要忍的话那你也就没必要跟我一起合作了。

回去告诉你姐,除非是当今陛下和那几个老不死的,剩下其他人都没有让我们忍的资格。”

说完顿了顿,大手一挥,豪气纵横道:“走,我们在晋阳城立足的第一步就拿怡红院和这个军官开刀了。”

接着像是自言自语,但依然那副欠揍的表情嘟囔道:

虽然这个谢龙有点官小,会让别人说我们欺负人,但谁让他正好赶上了呢。

这不还有个怡红院,加起来也勉强能做一做对手了,就从他们开始,高调点告诉一下晋阳城,老子来了。”

林坏这回算是彻底服了,做生意也好,混江湖也罢,跟着这样的人才够味。

二人一路边走边说,半个时辰之后便出现在了怡红院门外。

尽管深夜,怡红院依然烛火通明,纸醉金迷。不管哪个时代,这种地方永远都不会在晚上歇业。

二人进入怡红院,因为林坏的原因,招待的小厮留了个心眼,紧紧跟在二人身后。

许浮生虽然看上去年轻,且有点风尘仆仆,但长相俊雅,气度沉稳,有高大威猛的林坏在身后半步跟随,越发显得身份不凡。

出手便是十两银子的赏钱,这让原本有点警惕的小厮也喜笑颜开。

谄媚道:“二位爷,今天有点太晚了,好姑娘们都已经被人订了,二位爷要不明日再来?小人给您预留房间。”

许浮生双手背后,上下打量着怡红院素雅但却富贵逼人的布置。

漫不经心道:“我们不找姑娘,谢龙在哪个房间,带我们过去。”

小厮看了一眼林坏,前两天在怡红院发生的事情可是记忆犹新。

有点为难道:“这位公子,现在天色已经这么晚了,谢大人已经休息了。不如您明日再来拜访,如何。”

许浮生耸耸肩,不置可否道:“林坏,带路,我今天还非得会会这位谢大人不行。”

林坏当即向前走去,小厮一看这阵势,悄悄招了一位侍女过来让通知武管事。

他自己则小心翼翼的阻拦着二位客人,拖延时间。

许浮生自然知道他的把戏,也不屑与他为难。

好整以暇的跟在林坏身后向二楼走去,等到小厮陪着二人走到谢龙所在的房间时。

正要开口提醒一下房间里的人,武管事带着两位连襟短打的汉子走了过来,冲着小厮摆了摆手。

虽然被打扰,但依旧保持礼貌的武管事向前一步朝许浮生拱手道:

“这位公子,这么晚了打扰客人休息不是我们这的待客之道,不知您有什么事情可直接吩咐,或者明日您去城门处拜访谢大人也好。”

许浮生同样满脸笑容的打量着武管事,从上到下,从头到脚,那幅表情像发现什么宝贝似的。

武管事被许浮生的举动弄的有点摸不着头脑,但经过林徽羽那一次事件之后。

他可再不敢对许浮生掉以轻心,天知道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奇葩人物。

况且眼前的许浮生,看起来年轻,但那身气度一看便不是等闲之辈,自不便态度强硬。

良久,许浮生才懒洋洋的开口道:“武管事,对吧?听说您这里很有背景,背后有好些大人物在撑腰?”

武管事拱手客气道:“不敢,不敢,小店只是开门做生意罢了。”

嘴上虽然说着不敢,但表情却是承认了这地方有背景,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许浮生微微一笑,仿佛是在商量一般,轻轻柔柔道:

“呵呵,如果换作我是你,不了解对方是什么背景的情况下,一定不会多余管这趟闲事。

可既然管了,那就一定要管出个样子,哪有管到半中间撒手的说法,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武管事心下一凛,知道这是林徽羽背后的人物站出来了。

虽有点后悔管了这趟闲事,可对他来说倒也没有太过担心,毕竟自己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罢了。

他也在私下打量着许浮生,在这怡红院呆了十几年,这晋阳郡所有的高官,大人物,公子哥自己不说都认识。

但至少也都有过了解,肯定没有眼前这一位。

可看他的气度神态,又确实不是一般人。

有点摸不准的武管事也不便等闲视之,收敛倨傲神态,道:

“公子,怡红院只是个生意场所,向来不管闲事。之前这位林兄弟的事情也是影响到了店里生意,在下才迫不得已出面。

至于谢大人的事情,那位姑娘也已经出面解决,您看是不是就此揭过便算了。”

许浮生脸色瞬间转冷,双眼微眯道:“算了?呵呵,您说的真轻巧,敢情刀子不是扎到您身上的吧。

武管事,要是你现在自己扎自己三刀,那我便就此算了,你觉得意下如何?”

武管事虽心下恼怒,但因为闹不清对方身份,也不敢轻举妄动。可要让他自己扎自己三刀,只凭一个来历不确定的公子,那是万万不行的。

正僵持不下之际,房门打开,一脸酒气的谢龙衣衫不整,睡眼惺忪道:“是什么人在门外喧哗,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第033章 嚣张

到底什么样的行为能够算作嚣张,武管事觉得无外乎也就那么几样。

要么靠背景耀武扬威,要么靠武力嚣张跋扈。

但这一次,武管事是真开了眼界,风度翩翩的公子哥进门总共没几句话,听上去也都彬彬有礼。

可在谢龙开门说话的那一刻,所有人就都惊呆了。

公子哥竟然一句话没说,一脚就将还是朝廷军官的谢龙踹进了屋内,撞倒了屋内的桌子,凳子,叮铃咣当作响。

踹完不算,竟像早遗忘了旁边还有武管事几人在,旁若无人大摇大摆的走进屋内,看着倒在地上还发懵的谢龙施施然道:“你叫谢龙?”

武管事真是被气坏了,多少年了,他见识过不少狠人,也见识过不少嚣张的公子哥。

但还真的从未见过如此嚣张的年轻人,竟然浑没把怡红院和他武管事放在眼里。

他很生气,近几年,他从未像今天这么生气过,这个年轻人简直嚣张的太过分了点。

朝着身后两人一努嘴,便打算教训一下这个来历不明的公子哥,得罪人便得罪人吧。

许浮生拉了张凳子好整以暇的坐下,眼帘轻轻上翻,瞥了脸色铁青的武管事一眼,淡然道:

“武管事,还是那句话,我要是你,在不了解对方底细的情况下最好不要妄动。

有些人,你,包括你背后的主子都不一定能得罪的起。”

说完竟是再不搭理武管事,俯下身看着刚被一脚踹的清醒过来的谢龙,一只手拍打着谢龙的胖脸道:“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谢龙一脸狰狞道:“小子,我不管你是谁,你记住了,你今天殴打的是朝廷军官,你一定会为你今天的行为后悔的。”

谢龙觉得自己最近已经够倒霉了,没想到今天竟碰上了这么一个神经病,他发誓只要过了眼下这关,一定要让眼前的这小子生不如死。

许浮生不自觉的起身耸肩,一只脚踩上谢龙的手掌,轻轻拧转。

根本不管谢龙杀猪般的惨叫,柔声道:“龙哥,难道你上官没教过你,不知道底细的人最好不要得罪么?

你得罪前也不打听打听货物是谁的,林徽羽是谁的人,你就敢扣,你知道你得罪的是谁吗?嗯?”

武管事脸色阵青阵白,刚下了的决心又被许浮生一句话动摇了,确实如此,人家敢这么嚣张,应该不是无名之辈。

可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许浮生在怡红院如此折腾,这样下去以后怡红院的牌子就算毁了。

朝着身后二人使了个颜色,一直跟在武管事的身后二人身影晃了晃,林坏正要动手。

却听许浮生平静的说道:“林坏,谢龙交给你,你姐怎么伤的,要么让他自己扎回来,要么你替他双倍扎回来。其他人交给我。”

他早看出武管事身后二人的修为不弱,林坏应该对付不了,是以出声说道。

许浮生跟林坏缓缓互换了个位置,看着武管事道:“看来你很不明智,非想试试身手。”

说话间一个身影已经快速闪动,朝着林坏扑去,另一个人照着许浮生一记掌风袭来。

二人一出手,许浮生就知道他们其中任何一人都比许元昊更强,这晋阳城真不愧是一州之地的中心,区区一个怡红院,打手就有如此武道修为。

他变戏法般不知从哪拎出一根黑铁棍,横跨一步,错身拧腰,一只手持棍向着一个身影砸去,另一只手挥出道道残影拦向朝着他扑来的身影。

朝着林坏扑去的身影根本没料到许浮生的还有兵器,而那根铁棍砸来的气势竟影响了他体内真气的运转。

只好身形向上拔起,一只脚踩向铁棍,整个人却是凌空向着林坏扑去。

而朝着许浮生扑去的身影却是毫无花哨的跟单掌跟许浮生的手掌碰到了一起。

刚一接触,他便感觉不对,碰到对方的手掌真气仿佛像陷入了一堆棉花之中,毫无着力之地。

正犹豫间,一股真气瞬间从许浮生的手臂传来。

嘭,一声,真气激荡的爆响传来,身影倒退而回。

许浮生同样借着对方的掌力,极速后撤,无锋斜刺而起,刺向正在空中的另一道身影,一股天地元气顺着无锋剑尖射出。

来人哪想到许浮生能这么快返回,且有剑气射出,登时手忙脚乱,整个人在空中一记翻滚,堪堪避开从无锋剑尖处射来的剑气,退了回去。

三人交手也就是刹那之间的事情,其中的凶险远非一般人能看的出。

被许浮生逼退的二人对视一眼,脸上泛起凝重,他们根本没想到一个年轻人居然有如此修为。

武管事的惊讶更是溢于言表,他从未想过这样一个嚣张跋扈的公子哥能击退两个武境小圆满的高手,这两人可是东家花了大价钱找来的武道高手。

怡红院这种地方,来的三教九流都有,江湖上的狠人,武道中人,达官贵人,东家为了安全,通过知州的关系网罗了一批愿意为钱卖命的武道高手。

这两人即便不是这一批人中的顶尖高手,但也绝对是中上水平,哪想到一个照面竟被一个公子哥样的人物逼退。

再不敢存任何侥幸心理的他阻了阻正打算再次出手的二人,向前一步沉声道:

“公子,得饶人处且饶人,谢龙您只要带出怡红院,即使您出手杀了他我们也不管。

可在这里出了点事情,我们东家怪罪下来谁也担待不起。”

看了许浮生的身手之后,武管事这话便是服软了,默许许浮生将谢龙带走处置。

许浮生却理都不理他,扯了扯嘴角,双手拄着无锋堵在门口施施然道:

“武管事,我记得当时我的人在城门处动刀子,你也在现场吧。

以你的背景,现场说句话,谢龙应该会卖你一个面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几人在门外对峙,房内却早已狼藉一片。

受伤的谢龙也不再硬撑,知道必须过了今天这关,才能谈的上报复,否则看着双眼已经泛红的林坏,他要不动手,真的可能交代在这里。

谢龙此刻是后悔跟愤恨交杂,早知道不惹这批煞星了。可堂堂王朝军官被对方这么逼着,内心的屈辱却又是让他满腔愤恨。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没有那种魄力,拿着一把匕首比划了半天,都没扎第一刀进去,当然也是在等武管事他们冲进来。

武管事此时的心情和谢龙一样,也着实后悔没有早一步说话,只是事情已经发生。

只能缓缓说道:“我们也没想到林姑娘竟如此刚猛,我确实没反应过来,她便扎了自己一刀。

第二次没扎下去的时候我就说话了。

公子,事情已经发生,只要您今天不在怡红院动谢龙,我愿意给公子一个交代。”

说完竟是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静待许浮生开口。

许浮生平静盯着武管事,二人对视良久。

许浮生这才缓缓开口道:“林坏,扎完没,没扎完把人带走。”

这边话音刚落,房间内的谢龙自然听到了外边的谈话,也彻底死了心。

生死和自残相比,还是后者更值得选择。

拿着匕首在林徽羽同样的位置,又快又狠的扎了下去,第三刀扎在自己的大腿处。

林坏等着谢龙扎完,起身答道:“谢大人已经自己扎完了。”

许浮生看着武管事,摊了摊手双手道:“喏,这是谢龙自己扎的,不是我不给武管事你面子。”

武管事脸色阵青阵白,整个人身体开始挺直,气势升腾,身后的二人也开始同时真气运行。

许浮生脸上泛起了郑重。

没想到武管事竟然也是武道高手,而且境界应该比身后的两人还要高。

这晋阳城还真是藏龙卧虎,区区一个怡红院,便能有这般高人。

惹上这种人才是麻烦,武力倒是其次,主要是要脑子有脑子,要手腕有手腕,要背景有背景,还能屈能伸。

许浮生也不得不严阵以待,今天怕是一个不小心便可能阴沟里翻船了。

拄着无锋的双手缓缓放开,右跨步,太极起势摆开,天地元气开始缓缓聚集。

气氛一触即发。

看到许浮生的太极动作,武管事瞳孔一缩,不知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升腾的起势开始逐渐散去,整个人再次恢复到以往平淡无奇的模样。

朝着许浮生拱手道:“公子,今日之事怡红院记下了。夜路走多了,难免会碰到点麻烦,希望公子长命百岁。”

许浮生严肃的点头道:“托武管事的福,一定会的。我知道你老人家不服气,但接下来你就会知道我就是你惹不起的那种人的。”

说完,对着林坏道:“仇也报了,走吧。”

说完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继续道:“哦…对了,我们现在住在文庙街。

林坏,给谢大人把我们的地址留下,也好方便他来报复。”

今天晚上极其痛快淋漓的林坏深深点头,写下一份地址丢在地上,跟着许浮生扬长而去。

走出怡红院,林坏兴奋道:“公子,我林坏从不佩服别人,今天是真服了,以后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许浮生摆摆手,打趣道:“我们都是正经生意人,不要跟我来你们江湖那套。”

“那您还这么嚣张…”

“哎,嚣张是一种习惯,慢慢就养成了,我也不想。

对了,你不会真的把我们现在住的地址留给谢龙了吧。”

“啊,当然是真的呀。”

“哎呀,我发现你真是缺心眼,我就那么一说。

你写个假地址糊弄一下不就完了嘛…我们都是生意人,这么实诚干什么。”

“……”

第034章 购粮

北方冬日的早晨,寒冷而肃杀。

昨夜折腾了一夜的许浮生还在房中睡觉,就被一阵叮铃咣当的敲门声惊醒。

门外的林坏焦急道:“公子,现在院子外都是王朝士兵,还有晋阳府的官差,把我们整个院子都围起来了。”

还在半睡半醒间的许浮生浑不在意道:“让他们等着,大清早的都不让人睡个懒觉。”

话虽这么说,人还是起身开始穿衣服,一边穿衣服一边自言自语道:“这群货来的还真够早的。”

等到许浮生穿好衣服拉开房门,林坏还在门外等着。

只是院子里却早站满了士兵,还有十几个官差,双方正在争执。

许浮生他们落脚的院子坐落在文庙街,是一个进出极为宽敞,但看上去极为破败的院子。

站满这么多肃杀干练的士兵和官差后,就越显冷清。

许浮生也不管他们的争执,招手对林坏低声耳语道:“昨天晚上安排你的事情做了没?”

“我一大早就安排兄弟过去了。”林坏也低声回答道。

院中士兵和官差的争执在看到许浮生出来后也慢慢停了下来。

大清早被逼着来拿人的他们本就一肚子恼火,再加上双方各说各有理,难免就起了争执。

官差说他们是接到有人在怡红院闹事过来拿闹事人的,士兵们则是听说了北城门的谢龙被人扎伤,奉城门司督总过来拿人的。

历来当兵的看不起衙门当差的,再有许浮生扎伤的人又是王朝军官,自然义愤填膺的要先拿人回去。

官差们虽然势弱,但也得了上官吩咐,一口咬定这是扰乱秩序,归衙门所管,一定要将案犯押解回衙门。

因为这个双方便开始争执,最终应该是双方谈拢了条件,看到许浮生出来后便停了下来。

其中一位领头官差阴沉着脸,向前一步道:“哪个叫林坏,你们昨晚涉嫌扰乱城中治安,且持器行凶,现要捉拿你等回官府审问。”

院子里大早上这么吵闹,其他人自然也醒了过来,都纷纷走出院中,一听这话众人当即哗然,甚至有人返回房中操起了家伙。

这么一来,院子里便显得热闹起来,而几十名士兵此时却不再出声,仿佛等着要看几名官差的笑话。

领头的官差看着这一幕,原本阴沉的脸色越发如墨般黑了下来。

沉声道:“看来罪行还不止于此,你们现在又加了一条私下聚众,欲与官府对抗的罪行。”

许浮生正计算着时间,林坏却挺身上前,面对官差朗声道:

“我就是林坏,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现在就跟你们回衙门,跟在场的兄弟们无关。”

林徽羽也被人扶了起来,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招了两名兄弟过来相问,大家也都是一头雾水。

却听官差依旧黑着脸道:“有关无关你说了不算,昨天晚上和你一起行凶的是哪位,请一便出来。”

早上起来还未来得及梳洗的许浮生一头长发披肩而下,衣服也并未整理妥当。

懒洋洋的上前道:“是我,能否容各位官爷稍后再来拿人,等我洗漱完自会陪各位走一趟。

或者你们双方再商量商量到底是先跟哪个部门回去交差?”

许浮生的表情再加上他挑衅的话语,顿时激怒了那几个正在看好戏的士兵。

对于他们来说,就是许浮生仗势欺人扎伤了谢龙,虽然谢龙平时为人刻薄,关系也不怎么样。

可再怎么说也是一个阵营里的兄弟,自然极其愤怒许浮生此时的嚣张态度。

当即向许浮生走去道:“这么说,你就是那个扎伤我们谢大人的公子咯。兄弟们,拿人!”

十几个身穿甲胄,脚蹬皮靴的士兵整齐划一的朝着许浮生两侧散开,然后以许浮生为中心,围拢。

许浮生看着这一幕,也不得不说圣元王朝的士兵素质着实不弱,就是一些城门司的官兵都有如此气势,可想而知那些闻名天下的征战队伍又该是如何凌厉。

前世的他就对某一部分人群有着特殊敬意,自不愿无端得罪这批人,是以任由他们将自己围了起来。

在一旁的林坏却急了,昨晚已经被许浮生彻底折服的他认为,绑他可以,但弄走恩公却是不行,当下便要有所动作。

许浮生对着他使了个眼色,示意稍安勿躁。

今天的这一切早都在他计划中,他也正打算借着这批人向晋阳城高调宣布一下自己的靠山,这样以后在太原郡做起事来才会顺手很多。

林徽羽在一旁听着官差和士兵的对话,大概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有点哭笑不得,但心下也难免有些许感动。

复杂难明的看了许浮生一眼,索性双手抱胸,打算看看许浮生接下来怎么处理。

士兵们正要动手绑人之际,门外一阵骚动传来。

许浮生知道自己等的人到了。

果不其然,一如既往儒雅形象的李济安身后跟着两位一看便气度不凡的人走了进来。

看了看院中的情形李济安也怔了怔,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许浮生派人去通知他的时候可什么也没说,只是说他自己提前到了。

士兵们一看这阵势也愣了,李家二公子近来在军中走动也算频繁,他们虽没近距离接触过,但远远也看到过身影。

再加上身后跟着的两位大人其中一位他们可是认识的,晋阳县令刘文静,这晋阳府大小事情都是这位素有贤名的刘县令做主。

官差们纷纷上前给刘大人行礼,士兵们却是手足无措,不知下一步该如何动作。

许浮生替他们上前解了尴尬,对着李济安拱手行礼道:“在下许浮生,见过李公子和二位大人。”

李济安是什么人,哪能容许浮生拜下去,满脸笑容的上前抢先一步扶住许浮生道:

“在下并无官职在身,许公子无须多礼。”说完看似极其亲热的低声道:“老弟,这是怎么回事。”

许浮生自然不会真的认为这是李济安对自己倾心相待,但他也乐得这般。

大家都是江湖上大风大浪闯过来的人,谁还不明白谁怎么回事。

李济安的这手,高明之处在于对外显示了他礼贤下士的名声,对内又显得跟自己极为亲热。

而许浮生自然巴不得他这样,在外人眼里这就是自己和李家的关系非同一般,李济安都对他极为客气。

都是人精里打过滚的人,配合这些许小事哪还有什么问题。

是以故作亲热,低声道:“因为运输矿石,有人从中作梗,我为了不惹人怀疑,便将城门军官一个叫谢龙的打了。”

一听许浮生这么说,李济安心下便有数了,缓缓起身,笑容满面道:

“各位兄弟,许公子和在下是相交多年的朋友,各位容我一点时间和他说点私事,再让大家把人带走。

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大家难做,如果真有聚众滋事殴打军官一事,我李济安定会禀明官府,公正处置。”说完朝着身后的刘文静使了个眼色。

李二公子都如此说了,其他人哪还有说话的余地,抓也不是,走也不是,面面相觑。

刘文静当即招手让官差过来低声嘱咐几句,官差头领走过去和士兵头领低声嘀咕。

片刻之后,满院子的人便都散了去。

林坏手底下的兄弟们自然兴奋坏了,没想到自己东家竟然如此生猛,背后竟然是李家这样的靠山。

他们可不管什么神迹不神迹的,李家在北方那是顶到天的存在了。

林徽羽也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若有所思的看了许浮生一眼,便转身回房去了。

许浮生一脸热情的迎着李济安和二位大人进入房中,让林坏招呼着招待客人。

只是院子是租来的,哪有什么下人伺候,只能是几个大老爷们端茶倒水。

所幸李济安不介意这些细节,只是身后的刘文静和刘文安有点皱眉。

他们没想到能得李二公子推崇的是这么一位年轻人,而且手底下这些人看着也像是一些地痞流氓。

许浮生是注意细节的人,自然不会怠慢,一边朝着林坏使眼色,一边拱手道:

“在下初到晋阳城,还未找到落脚的地方,招待不周,请各位见谅。”

李济安也为许浮生解围道:“许公子昨天晚上才到晋阳城,没有落脚的地方也实属正常。

二位大人不会在意这些小事,另外,我已经在晋祠那边为许家找了一座宅子,稍后我让人带许公子过去。”

这样一来,刘文静二人便不好再多说什么,笑着拱手道:

“上次从并州府回来便听李公子念叨许公子如何奇才,今日一见,果然是年轻俊彦。”

一阵客套寒暄,接下来便开始转入正题。

先是刘文静一脸真诚的关心问道:“不知刚才怎么回事,许公子怎么刚到晋阳城便同时惹上了这些当兵的和官差。”

许浮生看了李济安一眼,李济安微微点头,示意直说。

许浮生便知道这刘文静和李家的关系非同一般,这种时候不是自己人哪能听闻这种机密。

许浮生顿了顿,斟酌道:“其实原本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想着以后这般运输少不了折腾,如果每次都被盘查,没有个合适的借口我怕被有心人盯上。

所以自作主张故意高调了点,想着换个自己人去把守城门。

另外,这样也直接等于宣告我星辰商号开业,这样一来就算有人说什么,也是生意往来运输铁矿。”

“可你这么高调,谁都知道你背后站的是李二公子,岂不是…?”刘文安皱眉说道。

许浮生心下骂娘,其实他无非就是找个借口掩饰他的护短而已。

可又不能不答,缓缓起身道:“是这样,如果高调宣布了,即使有人查实,那也是因为商号所贩,明面上能说的过去。

可暗地里所用,一旦被人查出,那扣什么帽子都是他们说了算的。

这些东西,瞒是瞒不过有心人的,只是大家都要隔着一层布来做。

如果一旦扯掉这张遮羞布,那我们面临的将会是民众的直接指责。

我想这应该不是我们目前想看到的。”

李济安点点头道:“正是如此,我们目前给民众的印象是要无辜一方。

给王朝的印象就是李家好色贪财,无能贪婪,怎么都可以,但万万不能给别人留下把柄。”

许浮生是真心佩服像李济安这样的这些世家公子哥,年纪轻轻,心思却是早千锤百炼,难怪能在外界留下如此声名。

这些许小事一旦揭过,大家也就都不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转而说道:“那接下来许公子是怎么打算?”

一旦进入状态的许浮生那就再不是吊儿郎当的模样,正色道:“星辰商号和京东衣品的铺子我都已经提前派人来挑好了。

接下来我打算星辰商号和京东衣品同时开业,到时候还要李公子来捧场。

您在京东衣品的入股本金不如也在开业当天再重申一次,这样的话外界应该还会有其他解读。

另外星辰商号除了铁矿生意外,我打算尽可能的收购粮食,谁也不知以后情况会如何。

不如借此机会趁早派人收购,以备日后不时之需。

星辰商号的分店要开到王朝每一个产量的富庶之地去,此事我打算一旦开业就着手操办。

其他商号也如此这般即可,至于其他生意我要好好了解了解之后再作道理。

只是其中买卖官爵这一项,却是一定要保密,只能私下里交易。”

李济安深深看了许浮生一眼,点头道:“那就这么办,这位刘文安是刘兄的堂弟,以前晋阳城的账房师爷,如今我调了出来为咱们的商号做账房。”

许浮生被李济安这一眼看的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不禁暗自后悔说购粮之事。

值此敏感之际,多一句嘴便多一项是非。

只是话已出口,便不好再多余解释,只是对着刘文安拱手道:

“那日后账务这块便要麻烦刘大人了,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尽快熟悉,然后运作起来。”

刘文安同样拱手称是,之前对许浮生还有点看轻,但这一番谈话下来,便再也不敢小觑了。

一个能有如此敏锐目光和气魄的人,断不是可以拿年龄来衡量的。

而且他在李济安面前不卑不亢,思路清晰,怎么着也能算一号人物。

李济安一边思索着许浮生的话,一边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缓缓开口道:

“入股的本金就没有必要当天再重申一次了,这样会显得多余,现在此刻一动不如一静,本金我会提前安排人给你送来的。

另外购粮一事,一定要动作迅速,抓紧办起来。如果钱不够,我会想办法。”

许浮生自然点头称是,不着痕迹解释道:“粮食将会是乱世最为暴利的商品之一,我相信一定能赚到购买原料所需的利润。”

接下来又仔细商量了一番开业的事情和其他生意上的事情,李济安这才带着刘文静和刘文安二人离开。

第035章 计划

走出门外,李济安仿佛不经意般问道:“刘兄,你觉得许公子说的购粮一事如何?”

刘文静近来和李济安走的极近,知道这位公子的手腕。

斟酌片刻才道:“我看许公子对经商一事极为熟稔,想来他的看法必有独到之处。”

李济安一边走一边沉吟道:“但愿如此。”

刘文静顿了顿,继续道:“不管如何,许公子现在和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相信以公子您的风度驾驭一个一心商贾之人,他应该会感恩戴德的。”

李济安洒然一笑,道:“你说的也对,我诚心待他,他应该能感觉的到。

只是我第一次见他,便颇觉有趣,这一代年轻俊彦中,很少有我看不透的人。

咱们这位许公子可是胸有丘壑的人物,你有机会去并州府了解一下他的手段便知道了。

以他的才能,给他一州刺史的位置我觉得都是委屈了他。

只是此人却像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只热心于商贾,真是让我看不懂。”

刘文静笑着回应道:“一人有一人的爱好,说不定咱们这位许公子就是喜欢经商。”

等到三人在晋阳县衙门前分道扬镳,坐进马车的李济安却声音冰冷道:

“找人去给我盯死这个许浮生,一旦有什么动向随时来报,如果发现他和王朝的人有接触,格杀勿论。

一个并州府的小家族子弟,一眼便能看出这天下大势,还知道要先备粮草,要说这乱世出英雄,那这英雄也太不值钱了点。”

此刻坐在房内的许浮生也正后悔不已,李济安看他的眼神明显是起了防备,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真是有点后悔自己的多嘴,原本想着乱世发横财,不偷不抢那无非也就是兵器,粮食这些东西。

可他却忘了,这是前世带给他的知识。

在这样一个时代,许家这么一个小家族,自己怎么能一口断定粮食是战争的必备物资,还想到了李济安前面购买粮食。”

只是话已出口,后悔却也无用,这一课让他有点警醒。

一个人一旦超前这个时代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李济安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明哲保身之道莫过于庸庸碌碌,或者贪财好色,要给别人能抓住自己的弱点,别人才能放心用你,想到这的许浮生打定主意以后要收敛一点。

抛开这个不想,便要先去看看林徽羽的伤势,昨天晚上来的太晚,今天一大早又这么多事,他还没有机会去看林徽羽的伤势。

来到林徽羽屋外,发现林坏也在房间里,本来正坐着的姐弟二人立马起身。

许浮生摆了摆手,对着林徽羽道:“你身上有伤,坐着就行,我们之间无需这么客气。”

林徽羽也不矫情,点头再次坐了回去,问道:“许公子找林坏有事?”

许浮生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来看看你的伤势如何了。”

“劳公子挂怀,已经没什么大碍,我们这些人,些许小伤不会影响太大的。

许公子有事安排,尽管吩咐就是了。”林徽羽浅浅淡淡柔声道。

许浮生怔了怔,被林徽羽这么一说,自己到不好意思再说那些好好养伤之类的客气话了。

想了想道:“也罢,正好有点事想跟你们说,今天便一起说了吧。林坏,你去把梦幻大师和许一品找过来。”

林坏领命而去,房间内就剩许浮生和林徽羽二人,气氛倒略微有点尴尬起来。

许浮生琢磨了半天,最终说道:“你也看到了,我们的生意其实是李家在背后撑着。”

林徽羽不禁被许浮生的表情逗的莞尔一笑,她还从未见过那个看上去处理所有事情都风轻云淡的许公子会有如此表情。

许浮生倒不是有什么歪心思,只是他对林徽羽观感比较复杂,以前一直觉得她应该是一位像孙二娘一样的狠角色。

哪知道接触之后才发现竟是一位有大智慧的温婉女人。

而这一次和谢龙争执之后,又发现远不止于此,有点像铁娘子。

这样一个女人,真是让人可敬之余又有点心疼,一个女人,要不是逼不得已能对自己这么狠?

林徽羽却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般,依旧浅淡道:

“其实不是那样子,江湖走马,风也好,雨也罢,只是不想惹太多麻烦而已,否则谢龙应该不是我的对手。”

许浮生饶有兴趣问道:“哦?你现在什么修为。”

林徽羽摇摇头道:“境界不大清楚,但手底下功夫应该不弱。”

二人正说话间,林坏带着许一品和梦幻大师走了进来,二人中止了探讨对方修为的话语。

许浮生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这算是咱们进入晋阳城以来的第一次碰头,在座的就是我们星辰商号的第一批班底了,我来说一说我接下来的计划。

一品以后负责京东衣品的事宜,梦幻大师负责技术环节;林坏负责星辰商号的所有事宜;账房方面的问题李公子会派一位人过来。”

许一品和林坏对视一眼,都欲言又止,许浮生却根本不管他们,继续道:“徽羽你这边需要负责招人和商号,京东衣品两边的协调工作。

接下来我打算把星辰商号的分号和京东衣品开到整个圣元王朝去。

星辰商号主要负责铁矿石原料运送,粮食买卖,收回来多余的粮食卖给太原及周边各郡;

京东衣品则依旧是我们的旗袍和鞋子。”

“啊,公子,我们哪来那么多人和钱。”许一品忍不住惊出声道。

“钱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有李家的10万两银子应该足够前期铺垫了,人不够就招。

按照这个标准招人,每一个地方派三个人,一个负责星辰商号购粮,对林坏负责,需要能吃苦,头脑灵活的;

一个负责京东衣品的订单,不管是去跟别人合作还是自己接收,同样要能吃苦,头脑灵活的,对一品你负责;

另外一个则负责开支记录的整理,需要踏实可靠,识文断字的,对账房负责。

每三个月各地向直属负责人汇报一次情况,多弄点信鸽或者飞禽能传递消息的,用驿站也可以。

然后各地所有汇总的情况都汇总到徽羽这里,这样便可以根据各地情况适当调整人员。”

许浮生这是将前世华为的销售管理组织办法搬了过来,但由于这个时代的通信局限和环境使然,只能是先摸索,天知道结果会怎样。

梦幻大师听着频频点头,不得不承认许浮生在经商方面确实有着别人无可比拟的天赋。

林徽羽从未听过这种办法,感觉很新奇,但总觉得哪里又有不对,出声问道:“那这些人万一派出去不受控制或者私下串通怎么办?”

“创业之初,难免会出现各种问题,但只要按照这种模式,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三个人各自负责的事情不一样,汇报的对象也不一样,所以很难所有口径都统一一致。

当然,也会有例外,等哪个地方出问题,我们再换哪个地方。

至于不受控制,不用担心,所有银俸分成三部分,一部分给到他们家里,一部分留待总部,年底统一发放,个人的银俸从当地商号扣除即可。

这就需要招人的时候一定要详细将每个人的情况记录,徽羽这边的任务其实是最重的。”

林徽羽点了点头,还在消化许浮生的理念,这个办法听起来确实有效且简单,可还有一个问题去能找到这么多愿意背景离乡的人。

许浮生想了想道:“最好找那种愿意出去闯的,是在不行就带家眷过去也可以,我们管吃住。”

“这样一来,人员成本会不会太高。”林徽羽继续问道。

许浮生摇摇头道:“不会,只要他们能踏实干活,这点银子不是什么问题。”

这个时代的人还没有月薪这一概念,而且用工极为便宜,对于做惯大生意的许浮生来说这点自然不是问题。

唯一的缺陷就是这个时代的人不愿意经商,且不愿背井离乡。

但重赏之下,总会有那些趋之若鹜的人的。

许一品嗫嚅着道:“公子,我怕我做不来掌柜。”

林坏也紧跟着点头道:“我还是给公子你打下手吧,掌柜这个事情我怕我也做不来。”

许浮生大手一挥决断道:“我说你们能做的了便能做的了,不要再废话。林坏,你这边近期关注一下吕梁山那边的铁矿。

另外手底下人员的衣服赶紧该办的都办了,我们要在开业之后给别人一个不一样的形象。”

“是,公子。对了,公子,我听说单九爷那边最近也在盯着吕梁山的铁矿生意。”林坏皱眉说道。

“我知道,生意不是一个人能做的完的,他要识相点,大家和气生财;

他要不识相,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许浮生悠然道,这一刻谁要挡他发财,他能活劈了那人。

“对了,徽羽,你这边要物色一个清客,最好是熟悉王朝所有官制,律法,且吃喝玩乐样样精通,能跟晋阳城的这些达官显贵们都搭上话的这么一位人物。

以后我们做生意免不了有用到的地方。价钱不要怕高,但一定要可靠,能干。”

林坏有点不解的说道:“我们都有李公子在背后撑腰了,还要这种人做什么。”

许浮生笑了笑,道:“做生意跟混江湖有时一样,有时又不太一样,能面面俱到的地方一定要面面俱到。

阎王好惹,小鬼难缠,有这么个人我们做什么都会方便一些。

咱们是正经生意人,能不打打杀杀解决问题那是最好的。”

“明白了,那公子您还那么嚣张。”

“……”

第036章 叮嘱

由于李济安和许浮生的关系被许浮生以及某些当时在场的人刻意传播,以讹传讹。

再加上许浮生扎伤谢龙一事,最终的结果是谢龙被调走,据说去了国公府当侍卫,而许浮生毛事没有。

这让许浮生这个名字和星辰商号立刻在晋阳城的某些圈子里挂上了号,有国公府做后台,那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招惹的起的。

这样一来,明里暗里各种背地里的关系都收到了东家们的告诫,在晋阳城最好不要招惹这样一位年轻人。

有了这一层关系,许浮生接下来的日子所有事情顺利的一塌糊涂。

众人各司其责,负责装修店铺的装修店铺,招人的招人,各项事情有条不紊推进着。

有梦幻大师的品味,店铺装修风格自也不用怀疑。

而林徽羽处理各种事情的能力也着实让人目瞪口呆,任何事情在她那里就没有一件不是处理的干干净净,井井有条。

账房业已到位,将李济安的10万两书帖交给了林徽羽去挥霍。

众人忙的热火朝天之际,许浮生也没闲着,带着一帮人给许家清理宅子。

算算时间,许家一行也该快到了。

三天后。

伴随着许家入城的便是一切已经准备就绪的星辰商号和京东衣品同时开业。

这也算是许浮生用另一种方式告诉晋阳城的人许家扎根晋阳城。

有李济安的关系在,自然是晋阳城大小权贵,认识的不认识,都来捧场。

由于星辰商号的铺子和京东衣品的铺子就是隔街而对,是以开业当天,大小马车竟是挤满了整个街道,声势浩大。

让人意料之外的是京东衣品开业当天的订单就达到了并州府最高峰时期的订单,许浮生本以为是有心人捧李家的场。

哪想到原因却是根本不在于此。

而是因为晋阳城某位大人物的妾室是并州府人士,一次回乡探亲时发现并州府的贵人家眷都如此穿着。

看着漂亮之下便悄悄订了一套回来,哪知道一定回来立刻惊艳了她们这个圈子,自然还有某位老爷。

于是乎,京东衣品就有了今天的盛况。

许浮生也不禁感叹这意外之喜真是让人心花怒放,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人的运气来了真是挡也挡不住。

在这一层消息加持之下,许浮生自然越发卖力。

经过精心打扮的他发自内心的笑着迎接每一位客人,这些人在他看来都是财神爷。

不多时,一个让许浮生有点意外,但想想也是情理之中的人前来道贺。

怡红院的武管事带着五千两书帖登门,一为道贺,二也委婉表达了东家不想结怨的意思。

许浮生自然求之不得,生意人讲究个和气生财,事情能有如此圆满结局,他自是乐见其成。

亲自叮嘱林坏为武管事准备了一份厚厚回礼。

武管事原本还担心许浮生不好说话,哪想到对方这么上道。

一来二去之下这交情自然就建立起来了,这也让许浮生动了让武管事做清客的念头。

等到李家二公子和四公子同时登门道贺,现场整个气氛便达到了高峰。

二位公子一如既往的风采逼人,两兄弟站在一起,一个儒雅风流,一个光芒耀眼,真是让现场所有的男人都觉得自惭形秽。

现场的女人们则是暗自尖叫着,甚至某些人还想着能跟这样的男人一夜风流那也是人间快事,再有不少人觉得要是能来个双飞便更是欲生欲死了。

不少有心人则在心中又加重了对许浮生的看法,能让王朝这么耀眼的两位公子同时捧场,这说明许浮生在李家的分量很重,原来心中的判断自然也要重新作出估计。

许浮生迎着两位风云人物进了待客的休息区,由于梦幻的布置,整个休息室显得简雅大方。

三人落座,侍女将茶水送了上来便退了出去。

李济安率先开口:“今日能有如此规模,足见浮生你的手腕。

只是,这生意之道我虽不大懂,但想来跟做官的道理差不多。

虽然今天开业氛围很好,但还是要注意细水长流,毕竟这些人也不可能天天如此捧场。”

许浮生自然点头称是,李济安继续道:

“能不能请梦幻大师和制衣服的人去趟国公府,府里有些人对那个旗袍极感兴趣,特央求父亲让我来买几件,当然,价钱照付。”

许浮生也不禁窃喜,没想到这京东衣品竟这么快就打入国公府,忙不迭的点头应承下来,当下就安排人去了。

“除了生意之外,铁矿和粮食方面的事情也要抓紧,父亲近期打算肃清太原郡周边的土匪,这武器方面可能要加大生产。”

许浮生自然明白这是国公打算开始扩军,否则些许土匪整顿哪用如此大张旗鼓。

但深明藏拙的许浮生也当不知道,点头道:“我正打算明天往吕梁山那边去一趟,近期会大量收购铁矿石。”

李济安点了点头,看了李玄霸一眼,起身道:“我先去外边看看情况,好歹我也是股东之一。”

许浮生知道这是接下来李玄霸有话要说,静待李玄霸开口。

李玄霸动作优雅的喝了口茶,但明显感觉有点不自然的问道:“婉宁去哪跟你说了没?”

许浮生心下疑惑李玄霸和白婉宁的关系,但也不方便直接开口询问,只摇头说道:“没有,她说要出去处理点事。”

“哎…我的调令已经到了,再过几个月可能便要被王朝派往高句丽征战了。

不知道出发前还能不能再见她一面,我欠她的到现在为止也还没有还上。”

许浮生也不知该如何接李玄霸的话,试探性问道:“您跟婉宁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李玄霸仿佛陷入了回忆。

良久,才悠然道:“她嘱咐过我不许跟你说她的身世,但我想你迟早有一天都会知道的。

我们是在十万大山深处相识,那一年她救了我一命。”

许浮生正要再次开口,却听李玄霸继续道:“我去出征之时,重玄道庭可能会派人进驻晋阳城。

到时候局势便可能会大不一样,我提前给她留了一份书信和一件东西。

如果她一旦遇到什么危险或者应付不来的事情,只要打碎这枚戒指,我便能知道。

另外等她回来之后,你可以先让她住进国公府,这样至少不用再顾虑安全问题。”

说着李玄霸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和一枚看上去不知什么材料制成,但却是晶莹剔透的戒指,推到许浮生面前。

“你跟她的婚约我也有所耳闻,只是你们注定会是两个世界的人,有些事情等你知道的再多点,你便明白我说的意思了。

我知道她的心早有所属,但我欠她的,总归要还。

这个,便算是一点叮嘱吧。让她切记,遇到道庭之人时万勿逞强。

天下之大,高人数不胜数,而道庭中的高人又是外界想象不到的多。”

有点酸溜溜的许浮生此刻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反倒忘了问李玄霸为什么会这么叮嘱白婉宁要特意注意重玄道庭的人。

只是心里暗自想着,敢惦记老子的媳妇,哪天一定要你好看。

现在是做不到了,谁不知道李玄霸是年轻一代中最耀眼的俞府境高手。

所幸李玄霸也并未多呆,只是交代了许浮生一番之后便起身离开。

留下拿着一封信和戒指暗自琢磨的许浮生独坐。

良久之后,终于摁下拆开信看一眼和把戒指扔掉的念头,他将东西随手收入怀中,自去忙了。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安顿完许家入住的事情和忙碌完开业,已经是三天后。

许浮生终于闲了下来,这才想起还要和林坏去趟吕梁山。

刚一进门,林坏便兴冲冲的道:“公子,吕梁山那边前去探路的人传回来消息,说孝义附近有很多小铁矿,他们愿意卖掉手里的铁矿。”

许浮生满意的点了点头:“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要快的话我们明天就走,只是去吕梁山那边的路上有点不太平。

那地方穷乡僻壤,绿林好汉和山间土匪横行,我们得多带点兄弟确保路上万无一失。”

许浮生近来也算下功夫了解了一下太原郡及周边地区的形势。

这个时代的北方还是极为落后,绿林好汉们劫个道啥的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只要不是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一般也没人去追究,动兵剿几个不成气候的绿林好汉和土匪有点不值当。

靠县衙府仅有的官差呢,又连人都找不着,所以只要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案,官府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琢磨了一下这趟可能会遇到的麻烦,许浮生点头道:

“兄弟们是要多带点,但提前也安排我们的人去路上该打点的就打点一些,这样日后做起事来也方便。”

“已经安排下去了,这次我打算带30个兄弟过去,这样一旦谈成的话他们便可以留在当地照应。”

“好,那我们明天一早出发。”

第037章 山匪

早晨的晋阳城万籁俱静,并不宽阔的街道上只有零星的劳作身影在走动。

一队统一青色短打衣衫,高头大马的队伍出现在街道上,这一支队伍在寂静的街道上相当惹眼。

当前一匹马上是一位看上去年龄不大的公子哥,但胜在一袭青衫在身,长相俊雅,清秀脱俗。

柔弱公子哥身后跟着一群如狼似虎的壮汉,这群人看上去约莫有30多人,都是统一色的短打青衫,高头大马。

是以看上去极为精神,但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又让人隐隐约约觉着不像什么好人。

一行人自然就是打算前往吕梁山的许浮生一行。

这些行头是许浮生特意交代让林坏置办的,他的原话是,要一眼看上去就极有气势,但又不能让人一看就是地痞流氓。

人靠衣装,马靠鞍。

这幅打扮之下,乍一看,确实打眼,像民国时期上海滩的青帮大亨带小弟们去游街。

一行人早备好了各种路引凭证,是以毫无阻碍的出城而去。

吕梁山位于晋阳城西侧,走出晋阳城十几里地,便开始慢慢进入山区,众人的骑马速度开始放缓。

行进不多时,前方一片光秃秃的树林出现在眼前,大路穿林而过。

近几日的许浮生在天地元气感悟方面又有精进。

他也正想试试能否驱动天地元气探查前方路况。

坐在马上的他开始凝神冥想,脑海中勾勒太极起势,一股只有他能感觉到的细微元气随心而动。

这一查探之下,竟发现林中隐藏着不少人。

只是这些人实力并不怎么样,除却其中一人还能感到些许真气波动,其余人只是身体略微比别人强壮罢了。

此时林坏也感觉到林中的异样,低声道:“前面怕是有劫道的,我们是绕路过,还是直接杀过去。”

许浮生本就出来散心,难得起了恶作剧的心思。

低声道:“绕什么路,让兄弟们把钱袋都挂到外面来,看看他们敢不敢来取。”

林坏也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最近一直困在店里学着如何打理生意,已经很久没有和人动手了。

转头大声喊道:“兄弟们,碰上同行了,把钱袋都放到外面来。我们慢慢穿林往过走。”

只可惜猎物们似乎也有危险直觉,30多个如狼似虎的青衣大汉在林间就差没扯面大旗,上书:我有钱,来打劫我啊。

有人甚至下马开始牵马穿行,隐藏在林间的人却未有任何动静。

林中埋伏众人一个个透过木林死死盯着那些钱袋,却伏在地上不敢稍动。

这土匪首领也很有点小聪明,手下众人纷纷请将上前。

他却盯着许浮生道:“不行,你看这伙人的行头就知道来者不善,我们要上去不是找死吗。”

许浮生一行等了良久,也不见土匪出来,只好作罢,许浮生拎起无锋在林间刻下一行字。

‘此处绝无土匪陷阱’

刻好字后,众人方才骂骂咧咧离去。

一个时辰之后,又一队人马入林,一个看起来是护卫首领的人驰到树前,仔细看了看这个告示。

思索片刻,便让众人严阵以待,横刀出鞘,缓缓跟上。

众土匪见了这等阵仗,自是不敢轻举妄动。

再过一会,一小队商旅来到此处,看了告示吓了一跳,立即决定绕路而行。

“达哥!”一个土匪趴在首领身边,低声道:“再这样趴下去,兄弟们要受不了了。

为什么不派两个人去把字给刮了?”

“废物!跟了我这么久都没半点长进!那娘娘腔说不定正等着我们出去呢!

命都危险,还想打劫?

去告诉兄弟们,想保命的给我趴到天黑,不许说话,不许行动,大小便就地解决。

现在就指望着天黑以后咱们再动手了。”那首领说完,侧耳伏地,仔细听起周围动静来。

又一只手拉了拉首领的裤角,那首领低声怒喝道:“不是让你们老实趴着吗?!”

背后却没有回答。

陈达向左回头一看,见所有手下都笔直站在原地,动都不动,一脸恐惧的盯着自己背后。

再向右回头一看,见那已经过了树林的娘娘腔此刻竟笑眯眯的盯着他。

双手拄着一根黑铁棍,懒洋洋的道:“爷看上去是面嫩了点,但娘娘腔还说不上吧。”

那首领这一惊可非同小可,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幸好还有份急智,扑地跪在地上,伏地痛哭起来。

这一哭倒把许浮生也弄得呆住了,问道:“怎么?是不是上有高堂,下有妻儿啊?”

陈达浑身一抖,差点把“你怎么知道?”给说了出来。话到口边,又咽了回去。

他哭声不绝,心思急转,道:“小人遭奸臣迫害,全家遇难,是以不得以在此地劫掠为生!”

许浮生冷哼一声,示意不信。

陈达急道:“小人自幼父母双亡,先寄人篱下,后流离失所…”

许浮生无锋从地上拎起,不经意间划过一棵树木,只见一条崭新缝隙露出。

“小人名叫陈达,乃这吕梁山人氏。

原是军中一名校官,六年前因得罪上司,被发配回家,于是便召集了弟兄们干起了这打家劫舍的勾当。”这一番话说的又快又急。

许浮生仔细打量了几眼这个首领,见他二十三四年纪,中等身材,还算眉清目秀。

适才能忍住诱惑没上前抢劫,还有点自知之明,更难能可贵的是,这群土匪居然纪律看上去还很严明,这人倒是有点能耐。

想到这里,许浮生哈哈一笑,无锋再度拎起,说道:“你对这吕梁山的大小事情都熟悉吗?”

“是的,这吕梁山附近有多少强盗土匪,绿林好汉小人一清二楚。

甚至就是吕梁山有多少达官贵人,这些达官贵人的亲眷又有哪些关系,小人也都铭记于心。”

“哦?你记这些干什么?”

“回大人,研究这些是为了知已知彼。

劫什么样的人会触犯哪条律法都有说法,被劫之后官府处理程序也很重要。

比如军队粮饷不能劫,府尹大人们给大人物送出去的礼物不能劫,家眷亲属的财物劫时不能杀伤人命等等。

这样收获虽然少些,不过官场惯例,报喜不报忧,只要事情能在自己这里盖得住的,就绝不会上报去自寻烦恼。

所以小人打劫近六年,还没有真正被官府给围剿过。”

许浮生也被陈达这一番话折服,点头双眼放光道:“你奶奶的!这样吧,今后你就跟着我干,保证比你打家劫舍挣得更多。”

那首领感激涕零,道:“多谢大人栽培。

小人能跟着大人这样的明主,那是三生有幸,家门…”

许浮生听得头大无比,怒喝道:“闭嘴!再乱拍马屁,小心我这铁棍不长眼睛。

让你这帮兄弟先回去休整,过段时间我会给他们安排点活,你先跟我走,我要了解点事情。”

午后斜阳下,众人再次上路。

只是这次衣甲鲜明的队伍中多了一个土匪山贼打扮的人,颇不和谐。

陈达此刻紧紧跟在许浮生身旁,正在领受教诲。

“以后拍马屁,要恰到好处,不能乱拍一气。

你奶奶的,老子我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你这不着边际的马屁拍上来,我如何听得舒服?”

“小人明白了,大人您英明伟岸,风度翩翩…”

许浮生虽然还觉有点刺耳,但仔细再琢磨琢磨勉强也就接受了,自认为自己这一世的长相也确实还能算的上英俊潇洒。

听着陈达的马屁,许浮生突然问道:“我这趟来是收购铁矿的,你知道吕梁山哪的铁矿最多,你觉得我从哪下手比较好。”

陈达如数家珍道:“当然是孝义郡的铁矿最多,那里地区偏僻,但偏偏矿石较多,到处都是那些村民们自己掏的铁矿石。

看大人您是打算用这些铁矿石干什么,要是制作兵器,那要把那一带所有的小铁矿都收了下来,然后才方便。

要只是倒卖一番,那付钱把他们掏出的矿石买下就是。

不过,我最近听说唐老大放出话来,这些铁矿不许卖给外地人。”

“哦?哪位唐老大?”许浮生好奇问道。

“就是咱们吕梁山最大的响马头子,唐安之唐三爷,据说手底下数千兄弟,连官府都奈何不了他们。

其本人据说武道境界也至圆满,很是厉害。

而且他和绿林道上的二贤庄单二爷是结拜兄弟,整个吕梁山地区,唐老大一句话,没人敢不买账。”

“你见过他没?”

陈达摇摇头道:“没有,小人就是自己单干的买卖,有几次唐老大倒是想拉小人入伙,但小人一向自由自在惯了,没有答应。”

“哦?唐老大还想过招揽你?

你都不投奔唐老大,这次怎么这么轻易就跟我走了,哼哼…”许浮生的手紧了紧。

陈达急忙慌道:“大人目光如炬,其实小人和唐老大有仇,我跟他山寨一位娘子有染,被他发现了,派人追杀了我好几次。”

“哼,以唐老大的势力追杀你,你还能这么逍遥,活的好好的?”一根天地元气形成的针扎扎实实刺入陈达大腿。

鬼哭狼嚎的陈达道:“一是山上有人给小的通风报信,另一个是唐老大其实个人武功并不高明,只是手底下有个落草的道士,有点道行。

那道士又不肯出山来找小人,所以只能放任小人活的好好的。”

许浮生由天地元气凝成的针再次往里深入一点,道:“唐老大武功不高,怎么能做的了响马头子?

你当我好蒙,是不是?”

陈达急忙摆手:“大人,小人这次没有骗您,唐老大能坐稳这把交椅,一是因为单二哥的名头。

另一个是他们经常给孝义郡的那些达官贵人处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而他那人生财有道,且散财大方,不少过路的好汉都受过他的恩惠,这样一来二去之下就有了如今的名头。”

许浮生点了点头,这才散去那根元气针。

冷哼一声道:“这还差不多,以后你再敢在我面前动歪念头,我拿针扎满你的全身。”

说罢背对着陈达再次向前行去,此刻林坏带着一行人还未赶上来。

这条路上只有他和许浮生二人,许浮生又是背对着他。

陈达缓缓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手抖了又抖,心内挣扎之极。

匕首上的寒光映得他脸孔狰狞无比。

第038章 下套

终于,陈达长叹一声,咣当,匕首掉落在地。

许浮生这才转过身来,笑吟吟道:“怎么?想通了?”

“是,想通了,小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是大人的对手。

既然技不如人,那再怎么挣扎也是自取其辱。”

“很好,你能想通这点还算明白点道理。

你这人,心思太活络,不给你点机会你总觉得心有不甘,现在想通了还不算晚。

我这人…你慢慢处,处久了就会发现我的好处。

我不要求你如何忠心耿耿,只要你肯踏踏实实为我做事,我自不会亏待你。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人生在世无非求财而已,我不亏待你,你还能负我不成?

刚才你只要动手,那根针就不是扎进大腿,而是你的脑袋了。”

陈达再次长叹一声,这才收敛失落的情绪,沉声道:“小人愿为大人差遣。”

“这还差不多,我这次来吕梁山,就是为了铁矿石而来,你再说说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陈达这才认真琢磨起来,仔细斟酌着词句道:

“看大人什么态度,如果只是做生意,我建议大人先礼后兵,派人去跟唐老大接触一下,交个朋友,这样以后吕梁山地区便太平无事。

如果您有心立威,那不如先放出风去,等一一拜会完吕梁山的一些大人物后,看有没有机会干掉唐老大。

这样一来,群龙无首之下,您拉拢一部分,打压一部分,慢慢变成自己的势力,以后的生意自然就畅通无阻了。”

许浮生欣赏的点点头道:“不错,那就这么安排吧,你先派人去通知唐老大一声,我们拜访拜访。

另外让你的人摸一下唐老大有什么喜好,一般出入在什么地方,他要识相,大家一起发财,他要不识相,也好解决。

就这般双管齐下去办吧,我没有太多时间。”

说完掏出一张5000两的书帖,递到陈达手中:“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担心钱。”

许浮生的出手是真叫大方,动不动便是五千两,陈达抢劫两年下来也未必能有这个数字。

不禁疑惑道:“公子,您就不怕我拿钱跑了?”

许浮生耸肩反问:“你打家劫舍不是为了钱?

难得碰到我这样的冤大头,不用抢劫就能有钱花你还不乐意?跑了那只能说明你脑子有泡。”

陈达心悦诚服,驾马先行离去。

林坏他们此刻也赶了上来,看着陈达离开,不禁疑惑道:“公子,你怎么把人放走了?”

“他去给我们打个前站,办点事。”

“你不怕他跑了不回来?”

“他是个聪明人,不会的。”

一行人进入孝义郡,立刻引起了不小轰动,这个北方的偏僻小城破败不堪。

可却极为热闹,人来人往,集市上贩卖东西的人占满道路两侧。

许浮生不禁有点疑惑,前来接他们的人解释道:

“这边农田较少,但各种矿产资源却是偏多,是以来往的商旅较多,大多数人家为了生活就出来做点小买卖。”

客栈早已提前安排妥当,是当地最大的客栈,传闻也是唐老大的产业,在这里一般没人闹事。

由于人数太多,分开了三家客栈才把人全部安排住下。

颇有兴致的许浮生非要拉着林坏几人去逛街,美名其曰领略乡土风情。

前世的许浮生就有个习惯,每到一个地方出差,总会出去逛一逛,感受那个城市的风土人情。

一行人的穿着打扮簇新,看上去气势不凡,不长眼的地皮流氓也不会来找事,倒是乐得清静。

走了几百米,前方却是堵的水泄不通。

许浮生打发一位壮汉前去探路。

不大功夫,壮汉回来,说前方因为一桩战马买卖的事情,唐老大的人把那几个外地来的给围了。

许浮生一听又和唐老大有关,便打起精神道:“走,我们过去看看。”

众人听了片刻,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

这几个卖战马的外地人,将一匹马卖给了当地一位地痞流氓,以30两银子一匹的价格卖出。

本来谈好的买卖,钱货两清即可,可那位地痞流氓没付钱,却硬生生说钱已经付给了外地人,马是他的了。

几位大汉自然不干,就起了争吵。

那位地痞流氓于是喊来了一帮兄弟,将几个外地人给扣起来了,哪想到几个外地人手底下也不弱,竟打伤了其中一位,这下捅了马蜂窝。

一位壮汉指着最前面气焰嚣张的一个红脸大汉道:“那位是唐老大的小舅子。”

许浮生最见不得有人比自己还嚣张,琢磨半天正打算上前。

林坏一把拉住,低声道:“这是唐老大的地盘,我们初来乍到,还要做生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许浮生也有点犹豫,林坏说的有道理。

现在还不知道陈达那边什么情况,一旦这么上去得罪了人,颇有点得不偿失。

他本也不是想管闲事的主,主要是看那个红脸大汉太嚣张。

只好作罢,但还是愤愤不平骂道:“这tm吃相太难看了,纯属抢劫。”

事情的发展往往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他们不想惹事,可这句话却被那红脸大汉一个手下听到,低声附在红脸大汉耳边一阵嘀咕,对着许浮生他们一阵指点。

许浮生看这阵势,努努嘴道:“喏,这可不是我想惹事,只怕是人家不会放过我们了。”

话音还未落下,几个地痞流氓便围了上来,当先的红脸大汉气焰嚣张的拿手指点着许浮生道:

“小子,你刚才说什么?你知道你现在摊上事了没?”

许浮生没怒,林坏却恼了,什么时候这种下三滥也敢在他这种一方老大面前吆五喝六了。

本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哪知道这些人如此不识相。

登时就要动手,许浮生却眼珠一转,摆了摆手,压下林坏的动作。

满脸赔笑道:“这位大爷,小的们只是路过,一时说错了话,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这次如何。”

林坏有点疑惑,公子今天这是怎么了,以往他可是比谁都要嚣张。

况且他刚才还叫嚣着要打抱不平,怎么这会认怂。

只是此刻不便发问,只好按下动作,看看公子又打算演哪一出。

这世上,有些人,得饶人处且饶人,处处结善缘,这种人有底蕴有城府,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可有些人,却是你越软弱,他越觉得你好欺负,经历过多少事情的许浮生深蕴其中的道理。

起了某些心思的他自然要好好利用一下这个道理。

那大汉看着他们这一群人本也就存了痛宰肥羊的心思,一看对方如此软弱可欺,气焰自然越发嚣张。

叫嚣道:“哼,小子,此刻才知道认怂!

晚了,今天没有二百两银子,你别想走出孝义郡。”

许浮生不以为意,依旧满面笑容的点头哈腰,顺手掏出一个钱袋。

递上去道:“这位大哥,我这里有三百两,小小意思,不成敬意,您看我们是不是能走了?”

那大汉一看许浮生如此爽快,三百两银子连眼睛都不眨就掏了出来。

心下贪念更是遏制不住的涌了上来,人性就是如此。

只见他眼珠一转道:“好,你可以走了,不过他们却是要留下。

200两银子是一个人的价钱。”

许浮生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那不怀好意的笑容越发明显。

只是大汉明显已被银子冲昏了头脑,根本未发现有什么不对,只幻想着今天能大发一笔横财。

当然,就算发现了,他也不会在乎的,他觉得在吕梁山这个地界,有唐老大罩着,没有他摆不平的事。

许浮生一脸为难道:“大哥,不是小人不给,是小人身上暂时没这么多银两,您看能否通融通融。”

看着许浮生认真讨价还价,红脸大汉歪头一想。

也是,这么多人要好几千两银子,确实有点太多了,眼珠转了转继续道:

“那你有多少,看在你这么爽快的份上,我给你行个方便。”

许浮生一脸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小人在客栈还有点珠宝首饰,怎么也值个一千两银子,要不您带人跟我去取一趟,您看怎么样。”

红脸大汉一听,手掌重重拍在许浮生的肩膀上大声笑道:“哈哈,小子,很上道。

走,我陪你去取。以后在这个地界,有什么事提我尤俊金的名字,保你平安。”

尤俊金兴冲冲带着一行人陪许浮生往客栈去了,剩下几个人留在原地看着林坏他们。

林坏手下一个兄弟低声道:“坏哥,公子这是要干什么,我怎么有点看不懂。”

林坏摊摊手:“我也不懂,不过公子自有他的道理,我们且等等再看。”

许浮生带着一行人来到客栈,尤俊金一看是自己姐夫的地盘,带这么多人进去不大合适。

大手一挥道:“你们在外面等着,我进去跟他拿钱。”

众人就在客栈外留了下来,只有尤俊金陪着许浮生往房间去了。

走进客栈,陈达正一脸焦急的在大厅等着,看到许浮生进来正打算上前,许浮生却冲他使了个眼色,示意稍安勿躁。

陈达一看陪在许浮生身边的是唐老大的小舅子,有点摸不清什么套路,只好停了下来。

许浮生把尤俊金引进自己的房间,顺手将房门关上。

尤俊金此刻才感觉有点不对,可看看许浮生的身板,再看看自己,想必出不了什么问题。

贪念盖住了所有的不对劲,催促道:“东西在哪,快点拿出来。”

第039章 威逼

许浮生好整以暇的理了理衣衫,施施然转身。

一脸戏谑道:“尤哥,你说我该说你是真傻,还是猪油蒙了心。”

红脸大汉此刻终于有点反应过来,但仍旧有点发懵的看着许浮生道:“你是在说我吗?”

“啊…你刚看出来?”许浮生努了努嘴,一脸无辜。

“你tm是不是在找死,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有你撒野的份?”尤俊金一脸不可置信的愤怒道。

许浮生不紧不慢掸了掸青色长衫上的土,慢条斯理道:

“我知道这是吕梁地区孝义郡,还知道你是唐安之的小舅子,你想不想知道我是谁呢?”

红脸大汉是贪,也略微有那么点蠢,但还不至于蠢到无可救药。

此刻他终于想起了许浮生这一行人的打扮,再结合许浮生此刻的说话和表情。

一股冷汗瞬间冒了出来,对方明知自己的底细,还敢单枪匹马把自己引入这家客栈,这…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许浮生也不着急,饶有兴趣的看着尤俊金阵青阵白,茫然无措的脸色。

良久,尤俊金才抬起头,满脸狰狞道:

“小子,我不管你是谁,现在客栈外还有我几十号兄弟。

而且,你知道你现在住的地方是属于谁的地盘吗?我今天一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说话间,整个人朝许浮生冲了过来,同时准备大声呼救。

许浮生耸耸肩,不置可否,一脸可惜的摇摇头道:“哎,人太蠢了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他虽然动作语气依旧慢条斯理,可双手却没闲着,一股微弱的天地元气随之而动,一根无形的针已扎进尤俊金脖颈处。

张牙舞爪的尤俊金连许浮生的衣角都未沾到,整个人便瘫软倒地,嘴张的极大,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许浮生暗暗得意,最近自己操控天地元气的这能力又增强了不少。

虽然无法调动太多,但少量的已经可以随心所欲。

凭自己现在的这手段,对付一个刚入武境大圆满,还不能练成护体罡气的人估计都能让对方立时吃个大亏。更不用说尤俊金这种不入流的小混混。

他才不会觉得用这身手对付一个混混有什么羞耻感,对他这种向来信奉恃强凌弱,以多打少的人来说,对方越弱才越好欺负,让他没事去欺负李玄霸,那不是找死嘛…

颇为得意的许浮生理都不理瘫软在地的尤俊金,施施然出门招呼陈达过来。

吩咐道:“出去把门口那群人打发走,告诉他们就说他们老大说了,钱已经拿到了,让他们把人放回来。

然后,回老地方等着,晚上给大家发银子。”

陈达点头称是,有点犯难的说道:“公子,我派去跟唐老大那边接触的人回话了,礼物被退了回来。

唐老大说,其他万事好说,但这铁矿石的事情肯定没得商量。”

许浮生双眼不自觉眯了眯,不动声色道:“好,我知道了。

不谈就不谈吧,我们再想办法。接下来该怎么办你先去看着整,不着急,咱慢慢来。”

安排走陈达,许浮生再次回到房中,看着躺在地上挣扎的尤俊金。

歪着脑袋,慢条斯理的继续道:

“尤哥,我呢!是个生意人,不喜欢打打杀杀。

也觉得这世上没什么是不能谈的,无非大家交换而已,不知道尤哥你是不是也这么觉得。

要是你觉得是这个理,那咱们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聊聊。”

尤俊金忙不迭的点头,许浮生极为满意道:“你看,我就喜欢跟尤哥你这种识时务的人打交道。

不过你也知道,这世道不太平,虽然我不喜欢打打杀杀,但有些时候也由不得我。

有些人总喜欢自作聪明,本来好好的生意就被这种人搅黄了。

我不喜欢这种人,尤哥你应该不是这种人吧。”

尤俊金的红脸涨的越发红了起来,不断摇头。

许浮生一脸了然表情,深以为然道:“当然,我相信尤哥你肯定不是。”

一边说话,桌子一脚已经被许浮生不经意间切了下来,许浮生手里把玩着木块,饶有兴趣的看着尤俊金。

趴在地上大口喘气的尤俊金看着这一幕,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许浮生如沐春风的满脸微笑道:

“尤哥,在下就是有点小爱好,不用吃惊,我的元气针已经取出来了,你可以说话了。

来,来,咱们坐下说话。”

尤俊金看着笑眯眯的许浮生,心里的恐惧慢慢浸遍全身。

他不怕那种叫嚣着厉害的猛人,最怕这种看上去笑眯眯,可心里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笑面虎。

自己姐夫就有点这种风范,看似一团和气,可动起手来却是杀人不眨眼。

许浮生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尤哥,我跟你说句实话。

我这次来,是想跟你姐夫交个朋友。做生意嘛,大家一起发财多好,何必动刀动枪。

你跟我说说他平日有什么爱好,喜欢出没什么地方。

当然,他手下兄弟的情况要是方便的话你也可以给我透露一二。”

尤俊金有点犹豫的看着许浮生,他自然不信许浮生是真的要跟姐夫交朋友,交朋友有这么欺负人家小舅子的嘛…

许浮生耸耸肩,摇头道:“哎…你看,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这样吧,尤哥,你识字吗?”

尤俊金小心翼翼的点头道:“多少认识几个。”

“那就好办了,这样,你不方便说,那就给我写点关于你姐夫还有手下弟兄们的事情。

这么多年,你应该也做过点见不得人和对不起你姐夫的事情,一便写下来,交朋友嘛,大家都真诚一点。”

许浮生推给尤俊金一张纸和笔,认真问道:“需要我为尤哥你磨墨吗?”

尤俊金看着许浮生认真的表情,此刻内心一万头羊驼奔过,在许浮生一脸真诚的表情下,尤俊金终于拿过了纸和笔。

许浮生像是想起什么一般,说道:“哦,对,忘了告诉你,我有个朋友叫陈达,他多少知道一些关于你姐夫的事情。

我这人呢…没啥太多优点,就是好奇,最好尤哥能告诉我点一般人不知道的。”

尤俊金此刻是真的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没事干招惹这么一个煞星干什么。

想奋起反抗,可想想许浮生刚才无声无息的手段,还是自己小命要紧。

想到自己的小命,姐夫也就可以先放一边了,毕竟自己出了事也要姐夫来救嘛…

一旦想通,下笔便没了犹豫,洋洋洒洒一刻钟的功夫,便密密麻麻写满了一张纸,写到兴处还仔细琢磨,似乎在琢磨该如何遣词用句。

许浮生耐心也出奇的好,足足等了一个时辰。

直到林坏敲门,尤俊金才意犹未尽的放下毛笔。

满脸希冀问道:“公子,我是不是能走了?”

许浮生拿起十几张纸,仔细端详半天,悠然道:“当然,你已信守你的诺言,我怎么能失信于尤哥你。

只是还有个小小疑问,需要尤哥你来替我解惑。”

尤俊金一脸好奇,等待许浮生开口。

“你说要是你这张纸上写的都是假的,我该怎么办?”许浮生很认真的问道。

尤俊金急忙摆手:“公子,这上面的句句属实,我可以对天发誓。”

许浮生摇摇头,有点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道:

“哎…尤哥,不是小弟信不过你,是你的誓言实在不怎么能让人相信。

咱们打个商量,你看我的意见如何。当然……只是探讨哈。”

尤俊金连连点头,只要不是要命,万事好商量。

“我这有颗药丸,你吃了呢,一个月之内不会有任何事情。

等我核实完你写的东西,要是真的,一个月后你来领解药;

要是假的嘛…你也知道,我也实在是逼不得已。”

说完从怀中掏出一颗看上去不起眼的药丸,轻轻推到尤俊金面前:

大家都叫它断肠丸,效果如何我也不知道,不过听说吃了它的,没有解药,都会穿肠烂肚而死。

尤俊金脸色剧变,整个人瞬间站了起来。

许浮生怎么可能容他出声,元气针再次顶在咽喉处。

不带一丝烟火气的轻柔道:“尤哥,万事好商量,交个朋友而已,这么激动干什么。

人这辈子,命只有一条,哪有什么值得拿命去拼的。

当然,你要是个好汉,那大声喊了也算,我便再不逼你,就当成全你的忠义。

事后我会如实跟你姐夫说,你是如何为了他宁死不屈的。”

尤俊金本就欺软怕硬之人,怕疼怕死是他这种人的通病,脸色纠结片刻,最终跌坐在地。

片刻后,脸色如死灰般惨白的他双手抱头,扑通一声跪下道:

“公子,我不想死,要是如实写了,我姐夫也不会放过我的。”

许浮生点头,越发柔声道:

“尤哥,还是那句话,大家处朋友,我怎么可能拿这些东西去害你,只是交个朋友而已,绝不外泄。

你也不愿意交一个不知底细的朋友,不是吗?

大家出门之外,无非求财而已,打打杀杀那都是逼不得已的事情。

我保证,只要你诚心跟我交这个朋友,我拿人格担保,一定不会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

尤俊金抬头,满脸惊疑:“真的?”

“千真万确!”

接下来,尤俊金再次坐到桌上,写了一刻钟。短短两张纸,却像是耗尽了他浑身力气。

许浮生拿起两张纸仔细看了看,这才点头道:“这还差不多,既然尤哥你如此够朋友,那小弟再苦苦相逼也就过分了点。

这样,我这里有一千两银子,你拿走去给兄弟们分了,今天的事情你我都烂到肚子里,就此一笔勾销,如何?”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第040章 布局

等到尤俊金离开,林坏推门而入,好奇问道:“公子,你把他怎么了,我看他出去的时候脸色跟死了老娘似的。”

许浮生扬了扬手里的纸张,努努嘴,漫不经心道:“天知道,我只是跟他聊了聊天而已。

你拿这个,去安排兄弟们盯紧这上边所说的地方,做的隐秘一点。”

接过纸张一看,林坏顿时不可置信的惊叫出声。

随后压低声音道:“公子,这可是唐老大的秘密,你怎么知道的。

难道是?”一边说一边朝门外示意,指的自然是刚走的尤俊金。

许浮生看上去极为装13的淡然摆手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单纯交个朋友而已,留点把柄给别人,合作才能愉快嘛…”

林坏此刻真是顶礼膜拜,他真不知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这位公子。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在别人要害处扎这么个暗桩。

刚才他还在疑惑公子要干什么,现在看来公子就是公子。

只是街上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硬生生被他摆弄成了可进可退的大手笔。

有这份东西在,对付起唐安之,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打死他都不信尤俊金能乖乖把这秘密轻易露给他,公子一定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虽然已经确信这上边的东西千真万确,但久混江湖的他还是小心问道:

“公子,这上面的东西万一是假的怎么办?

而且,尤俊金要是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了唐安之,我们可就被动了。”

许浮生洒然摆手:“不会的,你看他写的这些东西。

以他惜命的程度,是绝对不会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的。

一旦说出去,第一个不放过他的反倒不是我们,而是他那个姐夫。”

林坏深以为然的点头:“那我这就去办,我们明天还要不要下乡去看一看?”

“不用,去也白去,今天陈达已经传回话来,唐老大说了,铁矿的事情没得商量。

那些人一定不会卖给我们的。我琢磨着应该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那我们?”

“不用担心,跟他们好好玩一玩呗,做生意,他们还太嫩。

接下来你让我们的人化整为零去盯这几处地方。

另外,明天搬出这家客栈,放出风去,就说我们知道买不了铁矿,准备撤了。

趁这几天好好在吕梁山周边玩几天。”

林坏看着许浮生的表情,就知道公子已有对策。

动脑的事情他一向不太擅长,不再多问,便退出安排一应事情去了。

没过多久,陈达返回客栈,坐在许浮生的房间低声汇报着他这边的情况:

“人我已经安排下去了,但以唐老大的谨慎,估计我们最近很难有机会得手,只能等这阵风头过了下手。”

许浮生还是很满意陈达办事能力的,食指轻轻敲打着桌面道:“你按你的计划去做就好。

明天准备一下,我打算亲自去见一见这唐安之。”

陈达有点疑惑,又不便发问。

许浮生顿了顿,解释道:“初来乍到,拜拜码头而已,买卖不成仁义在嘛…

听说这唐老大喜欢一些古玩器具,你去淘几样好东西送过去。”

陈达一头雾水,但由于对许浮生发自内心的畏惧。

知道自己这位公子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他不愿多说,自己也不好多问。

顺着许浮生道:“您看是不是等后天再去,太好的货色我怕来不及准备。”

许浮生抬抬眼,翻了个白眼道:“你这几年抢下来的好货不多也有那么几件吧。

照银子算,我又少不了你的。”

陈达急忙摆手,就要解释。

许浮生却单手一压道:“不用解释,我知道你存下那些货的心思。

不过…我跟你说,那些东西不能换成银子都是扯淡。

盛世古董才有价值,乱世你存下的那些东西还不如换成银子来的直接。”

陈达悚然一惊,旋即明白过来许浮生的意思,沉声道:“那属下这就去准备。”

许浮生沉吟着继续嘱咐道:“嗯!

你把吕梁山周边这些能数得上号的绿林好汉能去拜访的都拜访一圈。

不要担心破费,备点厚礼,就说我们东家做生意的,以后免不了会经常走这条路,交个朋友,希望他们多多关照。

还有,听说唐安之手下有个狠人,姓牛,你看熟不熟悉。

找两个女人和备份大礼送过去,就说是你自己所送,希望他能帮你在唐老大面前说几句好话。

这几件事,最好今天晚上就去办。”

“公子,我怎么有点不太明白您唱这几出的意思。

那几路响马,晾他们也不敢来跟我们过不去。

而且咱送这姓牛的这么大礼就为了我这点破事,太重了吧。”陈达终于忍不住说道。

许浮生也不解释,淡然道:“让你做什么,照我说的去做就行。

出门在外,多条朋友多条路。

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用它存点交情说不准将来有大用。”

陈达真是服了这位爷,他的思维跟正常人脑回路总是不太一样。

心下想着反正花的也不是老子的钱,按老板吩咐的做就是了。

许浮生才不管他想什么,他自有一套驭下的办法,性格不同,对待方式自也要不同。

陈达这种人太聪明,往往事情不宜解释太多,解释过多反倒会让他有自己的想法。

利不可独,谋不可众,这是多少前辈们总结出来的金玉良言。

等到陈达起身准备离开,许浮生像是想起什么,一拍桌子道:

“忘了另外一件事,拜访完唐安之,接下来你跟我去接触一下孝义郡目下最大的父母官。

这件事要私下进行,你去安排一下。”

“啊?公子,我没有联系通道,郡守那是什么样的人物,哪是我这种人能接触上的。

况且,他不抓我就算好的了,我哪敢去凑这个热闹。”

许浮生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浑不在意的扔给陈达道:

“拿这个去,他会见你的。我要这次见面,完全保密。”

拿到手书信,陈达瞳孔一缩,手不禁又抖了抖,信上的国公印鉴是如此的耀眼。

这才知道自己被逼跟的这位真是大有来头。

“好好替我办事,自不会亏待你。”许浮生不紧不慢道。

这次陈达是真有点感觉自己傍上了大人物,再不复之前的憋屈。

仍有点疑惑道:“公子,既然咱们能直接跟大人物们接触,那还搭理唐安之这号人物做什么。”

许浮生不屑的撇撇嘴道:“这就是你一直只能混个不入流土匪的原因。

有时候并不是你有了某一层关系,你就可以高枕无忧。

他只是方便你更快的进入某个圈子而已,如果你真要把这个东西当成倚仗,那你就输了。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利益,哪怕是亲爹亲娘,跟你自己利益冲突的时候。

你首先考虑的也会是自己,更何况只是上司。

你觉得凭这封信我就能让郡守出兵剿了唐安之?你知道唐安之跟郡守有什么交易。

有些东西,有些圈子,没有足够的实力你是没办法驾驭的。”

一席话让陈达冷汗直流,自己自诩也算聪明人物,无论从军还是做土匪,都一直自命不凡。

只是觉得自己生不逢时,怀才不遇,没个合适的机会一飞冲天而已。

如今许浮生这一番话真是让他惊醒,这才发现自己对于这个世界和人性的认知还真是只停留在想象阶段。

想通这一点的他整个人觉得像是前面为他打开了一扇门,双目放光。

一字一句道:“公子,我记住了。”

陈达的表情许浮生自然尽收眼底,他对陈达的能力是很满意的。

如今稍加点拨,能醒悟这个道理,以后再多加磨炼,自可大胆用他,反正吕梁山这边也需要一个能长期驻守的人物。

只是有些话还不宜太早告诉他,遂摆摆手:“去吧,明天一早过来接我。”

第041章 示弱

夜幕之下,陈达的脚步是极为轻快的。

被困扰数年的他这次一朝想通,整个人精神焕发。

等在门外的土匪小弟看着老大满面喜色,出声询问,陈达才懒得解释其中奥妙。

只低声吩咐道:“去告诉兄弟们,今天晚上都动起来。

不管去偷去抢,给我准备两个服服帖帖的美人回来。

另外,让钩子把我那份压箱底的货色给我拿来,我有用。”

“老大,那可是你打算做传家宝的宝贝,这是要干什么。”

陈达一巴掌拍在那土匪脑袋上道:“让你去你就去,问这么多干啥。

你只要记住,今天晚上过后,我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夜半中天,十几个土匪终于把老大安排的事情办妥。

两个装着麻袋的大活人被大伙抬着搬到陈达面前。

陈达挑开麻袋看了看,很满意。

自己手底下这百十号兄弟,在他的熏陶下,审美眼光还是不错滴。

领着一众人偷偷摸摸来到一处院子前,一个手下兄弟低声问道:

“达哥,这不是牛老二家嘛,咱抬着这两大活人来牛老二家干啥。”

“送礼!你去敲门。”

一头雾水的大汉不明白自己老大给牛老二送的哪门子礼。

这牛老二可是唐老大的左膀右臂,一直跟自己弟兄们不怎么对付。

可老大的话又不敢不听,遂不情不愿的上前敲门。

院子里一阵凶狠的狗吠声传来。

吱呀一声,院子里的开门声响起。

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骂道:“哪个不长眼的,半夜来扰老子的清静。”

陈达上前一步,朗声道:“牛卫兵,是我,陈达。”

院子里一阵动静传出,大门嘎吱打开。

领头的大汉披头散发,满脸横肉,一幅凶相怎么遮都遮不住。

身后几个兄弟拎着趁手的东西,杀气腾腾。

“陈达你个狗日的,大半夜来我这干什么。”

“牛哥,以前小弟多有得罪,这次是专程来给您赔礼道歉的。”

陈达一脸真诚的拱手致歉,说罢,勾勾手,指着身后的小弟道:“把礼物给牛哥抬上来。”

众人把两个麻袋抬上来,牛卫兵一头雾水,他真是摸不准这陈达到底要干什么。

看那麻袋里装的倒像是活人,存了好奇的他正要让打开看看。

陈达那边的人却早把麻袋打开。

这一看,牛卫兵的眼睛顿时被吸了过去。

两个看上去如花似玉的美人,娇滴滴的站在麻袋中,双眼红肿,楚楚可怜,梨花带雨。

陈达一看这阵势,就知道牛老二动心了。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两千两的书帖递到牛卫兵手中道:

“牛哥,这两美人是兄弟专门找来孝敬你的。

这银子也是小弟一点心意,以前的事情多有得罪,以后还要多多仰仗牛哥。”

牛卫兵看着两个美人,直到陈达说话才把他惊醒。

两个美人早把他迷的晕头转向,反倒忘了问陈达为何给他送这么大礼。

陈达也不容他推辞,低声道:“牛哥,这是咱两的交情,唐老大那边您有机会能替小弟说几句好话便说。

实在不行我也不勉强,但咱哥俩这交情从今天起就算有了。以后您有事随时招呼小弟。”

牛卫兵大手一挥道:“陈达兄弟,你这个朋友我交了。

放心,以后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有机会我一定给你跟大哥说情。”

“既然这样,那小弟就不打扰大哥你美梦了。小弟先走一步,祝大哥今天晚上玩的开心。”

陈达拱手,干脆利落带着兄弟们离开。

路上还是有兄弟忍不住发问,陈达心里也不知道为什么许浮生要这么干。

但不能堕了自己做老大的威风,故作神秘道:“你们不懂,咱们这叫以退为进。”

一晚上,陈达带着兄弟们拜访遍了吕梁山周边能拜访的绿林好汉。

自古以来,礼多人不怪,陈达携厚礼拜访,笑脸对人,哪有不收的道理。

除了那么少数几位,有点担心陈达是有所求,死活不收。

但在陈达软磨硬泡兼再三保证,只是一些东家生意上的小事需要照应后,这些人才收下了厚礼。

做了一晚的财神爷,直到天亮拂晓时分,陈达才算松了口气。

看看天色,一晚没睡的他干脆找了一辆马车停在客栈门口等许浮生去了。

在车上稍眯了会,天色大亮之后,陈达走进客栈。

许浮生正在一楼和林坏他们吃着早餐,看到陈达进来,招手道:“这边,过来一起吃。”

陈达坐毕,刚要汇报情况,许浮生不紧不慢道:“先吃饭,天大的事吃完饭再说。”

陈达也不废话,捡了个包子囫囵吞枣的便开始吃喝,一顿饭吃的那叫一个风卷残云,荡气回肠。

等到吃完饭,憋了一肚子疑问的陈达正待开口询问,许浮生不紧不慢开口道:“都办完了?”

“嗯,办完了,他们都收了。可是…”

许浮生施施然起身:“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出三天你就会知道答案的。现在我们去会会这位唐老大。”

憋的实在有点难受的陈达,顿了顿,起身道:“马车在门外,是无尘阁的马车。”

今天的许浮生是经过精心打扮的,锦衣绫缎,服饰极尽华丽。

无锋也被撇在了一旁,反而附庸风雅般拿了把扇子,扮极了纨绔子弟的角色。

许浮生坐进马车,陈达、林坏外加十几个兄弟骑马跟在后边。

一行华丽队伍朝着孝义城外驶去。

唐安之在孝义城外十里处,有一座庄园。

在山上还有一座响马寨子,手底下兄弟没有上千,至少也在几百号左右徘徊。

一般情况下,唐安之基本都会住在庄园,只是偶尔一些特殊或者棘手情况,才会去山寨处理。

一行人驰马行到庄园外,在几百米处缓缓放慢速度,已经有黑衫短打装扮的汉子迎了上来。

许浮生的天地元气散了出去,发现这座庄园至少藏了不下数百人。

而且其中有几个,真气波动极为雄浑,说明这唐安之还是颇有点实力的。

心下琢磨着自己的计划,觉得一上来没有硬拼是正确思路,至少眼前这座庄子凭自己现在的修为是拿不下。

两位大汉进去通报,许浮生也走下马车,四处打量着眼前这座庄园。

与其说是庄园,不如说是个庞大的院落集群,根本没什么美感和绿化可言。

里三层外三层的房间扎堆在一起,杂乱无章。

过不多时,十几个身影从庄园内快步走来。

走到不远处,一个听上去极为浑厚的声音传来道:“许公子大驾光临,唐某有失远迎。”

话音落下,唐安之已领着人走到近前。

许浮生在打量唐安之的同时,唐安之也在打量着许浮生。

许浮生不失礼貌的拱手道:“久仰唐老板威名,此次特来拜会,颇有唐突,还望唐老板恕罪。”

二人一边寒暄,一边向庄子内走去。

唐安之跟外界形容的出入极大,看上去身材矮小,且略微发福,微胖的圆脸上堆满笑容。

深色的短褂外加一条黑色裤子,踩着一双黑色布鞋。

无论怎么看都不像一个绿林好汉,响马头子,倒像一位大腹便便的富家翁,员外郎。

许浮生在他身上只能感觉到略微的真气波动,手底下功夫应该如外界传闻般不怎么样。

可正是这样,才让许浮生觉得这唐安之不简单,一个手底下没两把刷子的人能驾驭这么多响马土匪,这本身便是一种过人的能力。

他可从来不认为武力强大便是一切的根源,只有大脑才是。

没有脑子,武力再高也只能是为人驱使。

看前世那些知名道上人物,哪个是武力强横之辈;除了少数那么几位,剩下的,还不都是普通人。

众人迎进大厅坐定,富态的唐安之满面春风,笑着说道:

“许公子前些日子派人送来的礼物唐某未收,但今日许公子大驾光临,在下略备薄礼,算作回礼,还望许公子万勿嫌弃。”

许浮生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满不在乎道:“唐老大客气,区区一点薄礼,还要回礼,这不是打我许浮生的脸嘛…

陈达,把我今天给唐老大准备的礼物送上来,让唐大哥看看我的诚意。”

站在身后的陈达拿着一个装饰极为华丽的盒子递上前。

低声道:“唐老大,这是我们许公子备的厚礼,请您笑纳。”

唐安之看着陈达,眼神闪过一丝阴沉,但瞬间恢复如常。

笑容满满的接过盒子,打开一看,不禁顿住,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会送这么重的礼。

深吸一口气,盖上盒子推辞道:“许公子,这礼太重了,唐某人万万承受不起。”

许浮生本就有意试探,自然盯着唐安之的每一寸表情,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面上却滴水不漏,大大咧咧摆手道:

“都是毛毛雨啦…不值什么钱。我就是仰慕唐哥您的威名,交个朋友而已。”

唐安之自然不信,只是推辞,陈达站在中间一脸尴尬。

许浮生顿了顿,咋咋呼呼的一拍桌子,猛然起身道:“唐哥,你这人太不爽利。

不收便不收,这么文绉绉的做什么。陈达,既然唐哥不收,你把东西拿去扔了吧。”

唐安之听着这话眼皮登时跳了跳,不管是真是假,他总要假意阻拦。

拱手道:“许公子,万万不可,您认可唐某的能力,那是唐某的荣幸。

只是这无功不受禄,无端拿许公子这么贵重的礼物,确实不妥。”

许浮生假装认真的考虑了考虑,点头道:“唐哥你说的也对,那这样吧。

这份礼物便算是我替陈达给您赔不是了,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我觉得唐哥你大人有大量,便饶他这次算了。”

唐安之脸色不禁为之一塞,自己说的无功不受禄,那现在帮了这个忙便算是有功了。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啧啧,好像还真是这么个理。

只听许浮生满嘴胡说八道继续道:“唐哥,您要觉得不行,我再让人给您送几个更漂亮的妞过来。”

唐安之此刻真是有点不知如何应对,他本以为许浮生应该是个小有城府的人物。

哪想到是这么一个纨绔,心底原来的敬重尽数转为轻蔑。

顿了顿道:“既然许公子一幅盛情,那在下便却之不恭了。”

收了礼物,说话自然便越发随便,唐安之实在有点不耐烦许浮生的高谈阔论,委婉暗示道:

“许公子,您今日前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拜托唐某。

只要不是铁矿的事情,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许浮生心里冷笑,你个老狐狸,早早拿话堵死老子。

面上却是毫不在意道:“唐哥,我怎么能让你为难。

铁矿的事情我不做了,我打算买点新奇玩意带到别的地方去卖,到时候路上的事情还要您多多照应。”

这下唐安之也愣了,敢情闹了半天,人家早放弃铁矿的事情了,只是心下依旧有点疑惑。

再次试探道:“许公子这次来难道不是为了那些铁矿?”

“哎呀…那都是误会,我这人就是喜欢折腾点赚钱的买卖,铁不铁矿的无所谓,只要赚钱都好说。”

许浮生今天的演技绝对可列为教科书式的表演,穷人乍富的暴发户纨绔嘴脸表现的淋漓尽致。

有钱,怕惹事,也不想招惹道上人物,遂拿钱买平安。

只见唐安之的脸色顿时轻松了起来,面带喜色道:

“既是如此,那有什么需要许公子尽管说话,唐某一定照办。

至于这铁矿的事情,着实是一位哥哥开了口,他要我一定帮这个忙,我才答应。

不然…一定成全许公子。”

许浮生装作浑不在意,又是一顿吹嘘,直到所有人脸上都泛起不耐。

看不过去的陈达这才拉了拉许浮生道:“公子,我们该走了。”

像是意犹未尽的许浮生满脸疑惑道:“啊?我跟唐哥还没聊够呢。”

唐安之连忙拱手道:“许公子,有事您先忙。

我们接下来有的是机会,在下随时欢迎您来做客。”

许浮生这才一脸不情愿道:“好吧,那就不叨扰唐哥了,在下这就告辞。

这次呢,我采购完所要的东西,打算明天就前往下一个地方。

走得比较匆忙,等下次有机会来吕梁山,一定再来拜访唐哥。”

唐安之自然忙不迭的点头称是,拱手道:“我这里就是许公子的家,随时欢迎。”

等到许浮生一行人离开,唐安之对着身后的人吩咐道:

“去客栈查一下他们登记到哪天,是不是真的要走?”

身边一位大汉道:“我看不像说谎,这许浮生一看就是有两个臭钱就不知道怎么嘚瑟的主。

我看今天来就是想跟您谈铁矿生意的,却被您一口堵死。

他知道动不了铁矿生意,自然不会再呆下去。”

唐安之一改之前的富家翁形象。

眼神阴翳道:“如此最好,就怕这些人是装疯卖傻,暗地里却搞什么小动作。”

“大哥你真是多虑了,你看那许浮生的做派,再看他招揽的人。

除了有钱,大概便什么都不懂了。何况,在我们的地盘,他能搞什么小动作。

在孝义郡,他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就算他不服还能翻天不成?”

唐安之沉吟片刻,转头望向身后一位身穿道袍的中年男子道:“铁兄,你怎么看。”

“实力一般,是个丹田破损的废物。”

第042章 钉子

许浮生一行走在返回孝义郡的大道上。

陈达若有所思的想着今天许浮生的表现和让他办的事情。

一个模模糊糊,但细节依然不甚清晰的计划浮上心头,再次望向马车的眼神越发敬畏。

“可就算这样,那也没法子能吊出唐老大呀。”正自出神想着的陈达自言自语嘟囔道。

旁边的林坏出声问道:“你说什么?”

惊醒的陈达摇摇头:“没什么,刚才想事情想出神了。”

“嘿嘿,你是不是也特别佩服咱们公子,他对兄弟们是没话说的。”林坏压低声音道。

陈达想的自然不是这个,但也不好反驳,点头附和道:“确实,为了我的事情让公子破费了。”

林坏撇撇嘴:“自家兄弟,说什么见外话,都应该的。”

一行人回到客栈,许浮生随即安排林坏一行人去办理离开客栈的手续。

走出客栈外,许浮生叮嘱林坏道:

“你带着我们所有的兄弟,包括之前来的,买点特产和新鲜玩意,满满当当装上几辆车离开,往晋阳城方向去。

切记,一定要进城,等晚上的时候再带几个身手好的兄弟返回这边找我。

联络渠道我会让陈达安排,现在我坐上马车,你们只管办事即可,不用管我。”

林坏一脸兴奋的点头,知道公子这是有计划要执行。

兴高采烈的带着浩浩荡荡一行人去办事。

这么浩荡的队伍离开,自然极其扎眼。

走在路上,坐在马车中的许浮生探头朝陈达问道:“郡守那边派人去过了没?”

“已经去过了,郡守那边答应晚上跟我们见一面。

公子,需要预先准备点什么吗?”

“不用,今天晚上只是见个面而已。”

夜幕时分,许浮生趁着密林掩护,带着陈达悄然返回孝义城,直奔郡守府而去。

在郡守府内宅见到了孝义郡守曲文定,自免不了一番寒暄客套。

但双方本就不熟,气氛自然谈不上热络。

许浮生也不再客气,直截了当说道:“在下这次来是受李二公子所托,做点生意。

可能会对郡守境内治安有些许影响,但在下保证一定会尽量消弭。

至于郡守的帮忙,在下也一定会如实禀告国公,离开孝义之前也会给您备一份大礼,聊表谢意。”

曲文定是一个身材中等,皮肤偏黑的中年人,国字脸,不苟言笑。

听着许浮生的话不禁皱眉道:“既然是李二公子的生意,下官自当全力支持,些许问题也一定能过就过。

可一旦造成什么大的不利影响,别怪下官到时候不留情面,上禀国公。至于大礼,就免了。”

许浮生也不介意,洒然一笑道:“小人明白,我在孝义不会呆太长时间,陈达以后会负责这边的事情。

肃清或者招安一股土匪也算曲郡守您一方父母官的功绩,我保证他们以后一定都会改过自新,唯您马首是瞻。

请您给他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曲文定听着许浮生一番话,脸色缓了缓,仔细看了看陈达。

内心想着自己一介文官,还能让境内土匪响马投诚,脸上确实有光,这下再让那些吃干饭的武官看看他们还有何话说。

这个功绩于日后升迁也好处不小。

想到这一节,曲文定的脸色就再不像刚才那般难看,随口问了陈达一些事情,这次见面便算成功结束。

有点不太明白今晚会面意义的陈达走出郡守府,低声问道:“公子,我们这次见面什么都没说,我看曲郡守好像也不太好说话,接下来是不是会有点麻烦。”

许浮生笑了笑,嘴角微翘道:“无妨,我这次来就是看看他的态度,只要他们这些人两不相帮就算对我们最大的帮忙了。

怕的是我们做了,他们却帮着对方,那才是麻烦。

大家都是明白人,只要我们做的不让他们为难就好了。

接下来你有的是机会跟他们打交道,这世上哪有不吃腥的猫,看他胃口大小罢了。

你今晚去找尤俊金,将这封信给他,不要多说,他看完信就会明白。

给他准备2000两银子和一位美人,告诉他只要他帮我这个忙,之前的事情大家一笔勾销。

如果他要见我,你告诉他,事成之后我会带着东西去找他。”

陈达接过许浮生手中的信,心里那个模糊的计划越发清晰起来,沉声道:“我这就去办。”

二人分道扬镳,许浮生返回陈达准备的藏身处。

陈达则带人去尤俊金家。

尤俊金这几日真可谓是恍恍惚惚,他不知道那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公子哥拿了那些东西到底要做什么。

但那些东西一旦露出去,别说他只是唐安之一个小妾的弟弟,恐怕亲弟弟都不一定能见到明天早晨的太阳。

正暗自琢磨,有人来报,陈达登门拜访。

尤俊金当然知道陈达,一个不甚入流的土匪,还勾搭过自己姐夫的一位妾室,只是这货基本不在孝义城内活动。

所以姐夫一直也拿他没什么好办法,只能放任其逍遥。

唐安之都拿他没办法,自己就更不用说了,在城内横行一下还行,跟人家比无论兄弟还是色胆都差了点成色。

据说这陈达手底下不少兄弟,劫道的活干的风生水起。

大家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这陈达找自己干什么。

虽心下疑惑,但无论如何这都是在自己地盘,不能坠了威风。

沉吟片刻道:“把人带进来。”

陈达是孤身一人来的,对上许浮生,他差了点火候。

但对上尤俊金这种货色,那真是一个人的气势就盖过几十号人。

“尤老弟,我受人之托来给你送封信,你看要不要让兄弟们先避一避。”

陈达大马金刀的一脚踩在尤家那实木椅子上,风风火火说道。

尤俊金心下一个咯噔,但嘴上却不落下风道:“受什么人之托,不要耍花样,有事说事。”

陈达不屑的咧咧嘴,那封信直接扔到尤俊金面前道:“你先拆开看看。”

颤抖着双手打开那张纸的尤俊金,脸色瞬间变白。

啪一声合上纸张对着左右道:“你们先下去。”

一众大汉离开房间,大口喘着粗气的尤俊金脸色又惊又怕道:“谁让你来的,他在哪。

前日不是说过,那件事情不会跟任何人说的嘛…”

“信我没拆开看,公子只是让我转告你,只要你帮了这个忙,之前的事情就一笔勾销。”

陈达心下虽疑惑到底什么事情把尤俊金吓成这个样子,但想想许浮生没让他知道,自然是没打算告诉他,也就压下那点好奇。

尤俊金脸色缓了缓,双手压在桌面,低声道:“他在哪,我要见他。”

“公子说了,事成之后他就会带着东西来见你。”

尤俊金愤怒的一砸桌面,压低声音道:“我去哪给他找美人和宅子。”

陈达学着许浮生的样子,耸肩努嘴道:“我给你准备好了。

喏,这是宅子地址和钥匙,美人明天就会送过去。”

尤俊金脸色阵青阵白的再次打开纸张,信上并没太多内容,只是要求尤俊金以小舅子的名义送一座宅子和一名美人给唐安之。

东西许浮生都准备好了,就是东西送出去之前一定要让唐老大亲自过来看一眼满不满意,只要满意,事情就算办成。

尤俊金眼珠子转来转去,暗自琢磨着许浮生的要求。

如果只是以自己的名义送个宅子和美人那自然是好事一桩,只是为什么他不直接送,却要以自己的名义送呢。

一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对了,一定是有求于姐夫,直接送怕被拒绝。

要是这样的话自己帮这个忙应该也不是什么问题。

他倒是不疑许浮生敢在孝义城内对唐老大动什么歪念头。

仍有点不确定的他对着陈达疑惑问道:“他还说了什么。”

陈达摊摊双手:“没了。”

“好,那容我想想,你回去告诉他,我帮他办成了这件事,他不拿东西来见我,我一定会…。”

尤俊金咬牙切齿道,说到最后他自己都觉得有点说不下去。

陈达嘿嘿一笑道:“我家公子那人,向来信守诺言,答应你的一定不会食言。”

说罢扬长而去。

屋内,桌上烛火忽明忽暗跳动着。

房间外,夜色渐渐笼罩整个孝义城。

良久,独坐许久的尤俊金这才长叹一声道:“哎,无论如何先过了眼下这关再说吧。”

第043章 杀人

唐安之最近很开心,异乎寻常的开心。

昨天刚收了两件很有分量的重礼,是那种没有任何麻烦的重礼。

原本他还有点担心晋阳城那边交代过来的事情不太好办。

想了很多办法准备对付来收铁矿的人。

哪知道来的却是一个没什么心机的纨绔公子哥,都不用他出手,便很识时务的知难而退。

自己的人一直盯着他们回了晋阳城,这必然做不得假。

而且,听说来拜会自己之前,这孝义郡各路好汉还都收了那小伙子几件不同程度的礼物。

有钱,大方,是个会做事的人。

只可惜是个纨绔公子哥,一点都不知道体恤大人们的心血。

那些礼物,都送了自己该有多好。

在这孝义郡,有我唐某人罩着,还怕别人生事?

哎…至于那个陈达。既然收了别人的礼物,那便算了吧,反正也逮不着他。

那个年轻人有句话说的好,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衣服旧了,换个新的就是了。

但这好的宝贝可是能收藏一件算一件。

更让人惊喜的是,今天早上还收到了自己小舅子送来的一份心意。

虽然礼物不算贵重,但难得他有这份孝心。

不是只知道给自己闯祸,多少心里还记挂着自己这个姐夫的好。

这不,非要求自己去看一看送的宅子和美人合不合胃口,还说不合胃口的话他再想办法。

人一辈子活到自己这个份上,也算小有所成了。

虽然名声说出去不怎么好听,比不了那些当官吃饷的,但比一般人还是强上太多。

毕竟那些大人物们有什么不太方便出面,棘手的麻烦事,也要自己出面解决…

混到这个份上,还求什么呢。

唯一遗憾的就是自己这幅身体不能习武修道,不然,如此日子混个长生不老,那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到底老了,些许事情,就让自己如此感慨。

还是趁着身子骨能动,去看看小舅子给自己准备的礼物吧。

那小子能力不怎么样,可在挑美人这方面还是颇有一手的。

这种事情去的人当然不宜太多,况且,现下孝义城内应该也没什么人敢对自己不敬。

带了两个平常的贴身护卫,唐老大坐着自己的马车向城内驶去。

只是思绪却早飞到了别处,也不知那女人长什么样,身材如何,床上功夫怎么样,会不会伺候人。

随着平稳的马车离孝义城门越来越近,唐安之的内心也慢慢燥热起来。

恨不得立刻就能赶到那所宅子,好好跟娇小可爱的美人倾诉一下自己最近的得意。

马车行到地方,尤俊金满面笑容的在门外候着。

唐老大平稳的从马车内受着搀扶走下,脚步沉稳,安然若素的接受着小舅子的马屁。

“姐夫,您看这座宅子怎么样?我特意给您老人家挑的。”尤俊金谄媚道。

他没有注意到唐老大从下车伊始就根本未看过宅子一眼,而是一直往后宅走去。

“不错,不错,你带我四处看看。”

尤俊金卖力的介绍着,唐老大也没有丝毫不耐烦的听着。

只是脚下的步伐却略微加快了些,介绍的有点口干舌燥的尤俊金偷偷瞥了眼自己姐夫,不禁感慨,到底是一方老大。

明知屋内有美人,还如此耐心。

领着唐老大走到东厢房,尤俊金这才止步。

略微有点尴尬道:“姐夫,我就不进去了。这件事情你可千万别告诉我姐,要不她会打断我腿的。”

直到此刻,唐安之才略显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呼吸明显加重的向屋内走去。

尤俊金扯着两个护卫向外院走去。

压低声音道:“走,走,让大哥好好玩,我请两位去喝花酒。”

两名护卫自然应允,哪有老大在房中做事,小弟在门外站着光明正大偷听的,忒不像话。

偌大一个院子,除了少数几个伺候的佣人在前院外,后院中为了不打扰唐老大的好事,竟是一个人也没有。

三个突兀的身影就这样悄无声息出现在院中。

许浮生带着林坏和陈达光明正大的从后院中踩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走出。

林坏和陈达虽然也算胆大包天,但毕竟做贼心虚,还略微有点紧张。

反观许浮生,跟逛自家院子一般,神色平静的他还有闲情四处打量院子的布置和景致,品评花草种植的种类是否偏少。

三人走到东厢房门口,听着屋内的无边风月和若有若无的喘息声。

许浮生饶有兴致的驻足,侧耳倾听。

身后的陈达和林坏一阵无语,大哥,咱是来办正事的。

您哪来这么多闲心,还有时间听这玩意,以前咋没发现您还有这嗜好。

只可惜屋内的动静并未持续太久,只听唐安之一声如牛的喘息声之后,屋内便安静了下去。

许浮生啧啧嘴道:“这唐老大也真是太水了点,才这么点时间。”

说话间,吱呀一声。

门被轻轻推开,突兀的声音打破了这份云雨之后独有的宁静。

还在炕上气喘如牛的唐老大看着三个突然冒出的身影,大脑一片空白。

陈达趁势拉过一张凳子,拿衣袖假装挥了挥比脸还干净的凳面,谄媚道:“公子,您坐。”

许浮生毫不客气的坐下,一脸和气的望向唐安之道:“唐哥,扰了您的雅兴,千万别生气。

您跟嫂子这点事,我们是不会说出去的。

要是您还有精力,请继续,当我们不存在好了。”

看他说话的表情,不像来找麻烦,倒像是跟自家兄弟来一起寻花问柳一般。

到底是一方老大,唐安之愣神片刻后,终于恢复了应有的沉稳。

也不顾自己赤身果体,缓缓起身。

沉声道:“许公子,你不是已经走了么,怎么突然找到这个地方来。

有什么事,大家可以坐下来慢慢谈,没什么事情是不能商量的。”

“唐哥一看就明白人,既然大家都是明白人,那小弟也就不兜圈子了。

我来这,是想跟唐哥你借样东西一用,不知唐哥肯否割爱。”许浮生悠然抿着茶道。

唐安之脸色一沉,混迹江湖多少年的他可不是那种初出茅庐的初哥。对方既然找上门来,那自然是有所倚仗。

只是对方是怎么知道自己行踪的,难道是尤俊金?

可那是自己的小舅子呀,怎么会出卖自己。

许浮生安静坐着,好整以暇的打量着躺在炕上瑟瑟发抖的女人。

真是个绝色呀,难怪唐安之这么猴急猴急。

“我唐安之这次认栽,以后你许公子在吕梁地面上的所有生意我再不插手。”

唐安之临危不乱,沉声应付,暗中思忖着该如何脱身。

许浮生嘴角轻轻勾起一抹弧度,摇头道:“唐哥,小弟不是三岁小孩,今天借不来这样东西。

您觉得我能就这么轻轻的来,轻轻的走?”

唐安之片刻之间脸色数变,张嘴便要出声。

许浮生竖起食指柔声道:“嘘!唐哥,我这人不喜欢打打杀杀,溅一身血多难看。您别逼我。”

元气针顶在唐老大的咽喉处,一片冰凉。

“杀了我,你们也逃不出孝义城。”悚然一惊的唐安之垂死挣扎。

原本就俊雅清秀的许浮生微微一笑,满目生辉。

“呵呵,那就不是您该操心的事了。

原本很简单的事,是您非要复杂化,在下也实是迫不得已。

陈达,唐老大不愿意,你来吧?”

“公子,我就个劫道的土匪,不杀人的。从没杀过人。”

许浮生耸肩,翻了个大白眼道:“大哥,我是个生意人,你要没有那我就更没有了。”

说罢转头望向林坏。

林坏也匆忙摆手:“公子,别看我,我也没有,杀人那是犯法的。”

“那…要不抓阄?”许浮生歪着脑袋沉吟道。

三人没心没肺的商量着到底该由谁来动手,唐安之那边却绷不住了。

他当然不信对方敢三个人找上门,会是什么善茬。

“我只是受人之托,杀了我,你就不知道我是受何人所托。”唐安之又快又急道。

许浮生不为所动,歪头望向陈达。

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仿佛能滴出水,含情脉脉的看着陈达。

陈达浑身汗毛倒立,毛骨悚然,拱手讨饶。

“是单九爷,我也是受单九爷所托。

许公子,您大人有大量,放我唐安之这一马,在下以后唯您马首是瞻。”受到生命威胁的唐安之继续挣扎。

许浮生缓缓起身,淡然道:“一个不留,我要他的脑袋有用。”

“公子…”林坏欲言又止。

“杀人这种事,我做不来,还是陈达你来吧,做土匪嘛,总要杀人的,杀一杀就习惯了。”

许浮生平静叙述,仿佛不是在说杀人,而是在安慰别人,吐啊,吐啊,就习惯了。

陈达咬了咬牙,朝着二人便扑了过去。

一阵噼里啪啦声响后,一把匕首划过,鲜血喷飞。

林坏一把掩住受到惊吓,正要尖叫出声的女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但下一刻,陈达匕首再次划过。

喘着粗气的他用力将唐老大的脑袋割了下来,随手撕下一块布,包起来颤抖拎在手中。

双手拄着无锋,站在门外的许浮生面无表情,微微抬头望向那并不刺眼的阳光,一半影子慢慢拉长。

三人悄无声息的走出门外。

林坏低声道:“公子,唐老大既然都答应了,为什么还非要杀他。”

“我不信他!

我知道你不忍心杀那个女人。”许浮生双眼微眯道:“可是…不杀她会影响我接下来的计划。”

林坏瞬间噤若寒蝉。

许浮生面无表情继续道:“陈达,把唐老大这颗脑袋给牛二送去,告诉他,我送他一份前程。

他要不答应,你就把人头给他留下。

告诉他,杀害唐老大的凶手将会是他。

何去何从,让他自己选。”

“可是…”陈达正要出声,却像是突然想通什么一般,登时张大了嘴。

原来是这样,一切尽是都在这里等着。

那份异常丰厚的重礼,加这颗人头,再加一个尤俊金。

要说不是牛二为了上位勾结陈达、尤俊金杀了唐老大,官府都不会相信。

有谁会相信跟牛二向来有间隙的陈达给牛二送那么大礼,仅仅是为了让牛二在唐老大面前求情。

况且,许浮生已经给陈达在唐老大面前铺垫过了,还用的着牛二?

整个计划原本不清晰的部分在陈达的脑海中瞬间豁然开朗。

设计尤俊金做暗桩,送礼布局,见唐安之示弱,吊出唐老大。

之后,杀人,栽赃,这一套计划缜密的让人胆颤心惊,环环相扣,步步成局。

“啧啧,这手段…死在公子这种妖孽手里,也算没辱没你唐安之一方老大的身份。”

“可是尤俊金那边?”陈达顿了顿问道。

“牛老二要是答应,就送给他当礼物吧。

要想坐稳老大这个位子,总要有个理由,抓个凶手给别人交代的。

另外,你去找一下曲郡守,把这颗人头送他当礼物,他也一定会喜欢。

以后的事情不用我教你怎么做了吧?”

“明白了,公子深谋远虑,属下佩服,我这就去办。”

第044章 归途

很多事情一旦提前定好方向,接下来如何处理就是水到渠成般自然的事情。

也是许浮生早预料到的结果。

唐老大的死虽然在土匪内部引起一些轰动。

但牛卫兵的手段足够雷厉风行,被逼接受陈达的协议后,结果就已经有了定局。

没出三天,牛老二就把杀害唐老大凶手的三个脑袋提了回来。

正是尤俊金和那两个护卫。

至于为什么没有活口,牛老二给的解释是因为擒拿过程中三人反抗,所以被就地解决。

而尤俊金作为唐老大的小舅子,为何要联合两个护卫密谋杀害唐老大,牛老二拿出的证据也足以解释一切。

尤俊金之前背着唐老大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担心东窗事发。

于是以送宅子和美人的名义,勾结护卫杀死了唐老大,之后还将唐老大的脑袋送给了郡守大人,邀功请赏。

牛二的人在捉他们时,他们还在一家青楼花天酒地。

打斗中也从他们身上搜到了不少证据和几千两银子的书帖。

虽然在很多人看来此事还有颇多蹊跷之处,但架不住死无对证。

再加上牛卫兵的强力干预,自也就没人再会因为一个死人去折腾什么,只要大家利益不受损害便是。

牛老二顺理成章的接过唐老大的位置,承诺唐老大之前的生意继续维持,还接下了一个来自郡守府的大生意。

如此局面,自然皆大欢喜。

虽然内部依旧有那么少数人内心不满,但也掀不起什么太大风浪,毕竟大多数人还是支持牛老二的。

至于那些心怀不轨的,也属内部争权夺利,一概以雷霆手腕镇压便是。

心满意足的牛卫兵内心深处还真是有点感谢陈达和他那位背后的神秘东家。

自己虽也算被逼无奈,但要不是这样,哪能有今天的风光,坐上这朝思暮想的老大位置。

同时也越发惊诧陈达背后之人的手腕,竟能打通郡守那样的大人物,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牛老二在满心欢喜的同时,陈达近来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

在许浮生的授意下,他利用牛老二的势力和唐老大的脑袋赚了个盆满钵余。

跟郡守府达成协议后,这吕梁山暗地里的势力向左向右便都由他说了算,这是多大的赚头。

当然,这一切,都要归功于背后那位许公子,手腕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陈达清楚记得在去见郡守之前,许浮生那漫不经心的嘱咐。

“有了唐老大的脑袋,郡守一定会很高兴。

但也会很不满,以后多少大人物们不方便出面处理的事情就此没了人解决。

当然,这也就是陈达你的机会,你一定要跟郡守府承诺。

以往一切照常,之后所有事情唯郡守大人马首是瞻,曲大人自然会答应交易。

之后你再去跟牛老二谈,以前唐老大的关系现在都转到了你手上,他只要保证以前的一切照常运转,你还能额外给他一些好处。

这样你就牢牢抓住了两边,至于铁矿的事情,没了唐老大这个障碍,想来不应该再办不好。

以后运送铁矿的任务,牛老二肯定碍于情面不好参与,你便可顺势交给之前收过礼物的那些绿林好汉。

这样一来,一举数得,大家都有钱赚,你稳坐钓鱼台,暗中掌控这一切。

你便是这场事情最后最大的赢家。

陈达当时听完这番话,如醍醐灌顶,惊叹之余不免也感慨这波操作确实于各方来说都是皆大欢喜之局。

事情还可以这么玩,畏惧之余对许浮生的钦佩也与日俱增。

果如许浮生所料,事情进行的惊人般顺利。

而陈达也真的在这一件事中成了最大赢家。

当然,这一切的幕后还是许浮生。

陈达越发感叹自己前十几年的奋斗都是在瞎折腾,还不如公子几天时间,就搏来了这在以往根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对许浮生特意交代的铁矿生意,自然也格外上心。

最近已经将孝义郡周边的小铁矿收购的差不多齐活,下一步就是去周边继续收购。

这一天,许浮生跟陈达坐在屋内闲聊。

只听许浮生说道:“铁矿的生意既然步入正轨,接下来我就打算回晋阳城了,那边出了点事,需要我和林坏回去处理。

你在这边好好干,以前那些打家劫舍的事情以后就不要再干了。

把手底下兄弟们安置一下,衣服什么全部换成跟林坏他们一样的种类,以后都以星辰商号的名义出面。”

陈达满口应下,感慨道:“以前都是生活不下去,才冒着被杀头的危险去干那些事情。

如今咱在这边有这么好的局面,哪还用再去干那无本买卖。

倒是公子你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不如在这边多呆几天,我还有好多事情要跟您学习。”

许浮生撇撇嘴:“我要再呆几天,你不得心里骂我祖宗。

我不走,影响你在孝义耀武扬威。”

陈达嘿嘿一笑道:“怎么可能,公子您这是冤枉我。”

近来已经和许浮生混熟的陈达现在也敢跟老板开开玩笑,这放在以往是绝对不可能的。

对许浮生的敬畏真是印到他骨子里,那神出鬼没的手段,大巧若拙的手腕,聪慧近妖的脑袋,啧啧…

不过最近一段日子接触下来,发现自己这个老板,平日里相处起来还算平易近人,没什么架子。

也不会动不动就拿那看不见摸不着的元气针扎人,只要事情办的好,他还是不吝赞赏的。

许浮生摆摆手,正色道:“不呆了,在这边已经耽误了半月功夫,晋阳城那边还有很多事等着处理。

记住我跟你说过的话,铁矿的生意一定不能有耽搁,否则小心你的脑袋。

到时候我背后的人怪罪下来,我也保不了你。”

陈达郑重点头,沉声道:“公子放心,我一定会牢牢盯住这边铁矿生意的。”

吸取上次李济安的教训,再三告诫自己低调低调再低调的许浮生。

一口拒绝了陈达邀请道上所有绿林好汉来高调送行的好意,悄悄带着林坏出了孝义郡。

正如徐志摩那首《再别康桥》,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当然,他是带着满满的收获走的,陈达的效劳,铁矿生意的稳定,这些都是此行的收获。

只是他做的,走的都比较低调而已。

二人骑马狂奔在返回晋阳城的大道上。

许浮生对着林坏皱眉问道:“那批货还没查出是什么人所劫?”

前些日子,一个兄弟来报。

从并州府到晋阳城的一批铁矿石被一堆来路不明的人劫走,至今道上也未传出任何风声。

而且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来提条件,这是极不正常的事情。

林徽羽也派人问过那条道上的绿林好汉,都说没劫过那一批货。

林徽羽说没有,那自然便是没有。这一点,许浮生还是相信林徽羽处理事情的能力的。

“我姐说有可能是单九爷派人做的,太原郡周边,只有单九爷有这个能力,能悄无声息劫走这么多货物。”林坏放慢骑马速度,根据着得来的消息回答道。

“又是这个单九爷,还真tm是阴魂不散。”许浮生咧嘴骂道。

“单九爷倒不要紧,主要是单九爷背后的单二哥麻烦。

再加上他现在也是为李家服务,我们没有证据也不好做什么。”林坏一边抖着缰绳,一边说道。

近来跟着许浮生,好多事情他也零星知道了点大概。

许浮生双手十指轻轻敲打着马背,一边思考一边问道:“一般你们江湖上碰到这种事情,怎么处理?”

“找个中间人说和,如果谈判不行,那大家就划下道来。

明档明抢的下战书,干一架,谁赢了东西归谁。”说起这种江湖手段,林坏自不陌生。

琢磨着可行性有多大的许浮生眉头缓缓皱起,诚如林坏所说,单九爷好解决,对付这种人,手段可谓多的令人发指。

但大家都是为李家做事,有些事情做的太绝,便容易引人注目,惹人反感。

况且,做生意讲究个和气生财。

如果跟做掉唐安之一样,杀了单九爷,那再来个单八爷,还有什么绿林道上南七北六十三省的总瓢把子单二哥。

这一个个做下去,什么都不用干,光对付这些人就够麻烦了。

猴年马月才能实现自己的发财大计。

得想个一劳永逸的解决办法,以后才能专心做生意,许浮生如是想着。

想到此,已有决断的他顿了顿,开口道:

“让你姐那边通过武管事给单九爷递个话,大家有什么事,痛痛快快坐下来谈。

和气生财,只要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万事好商量。

如果不能谈,让他划条道下来,我们星辰商号接着。

大家依足江湖规矩解决,输的一方让出一部分利益交给对方。

从此以后,大家各干各的,井水不犯河水。”

“好的,公子,我这就回去安排。”

二人一边说着,一边骑马进入晋阳城,这次自然再没人敢拦着许浮生二人。

进入城中的许浮生摁下马匹速度,道:“我回家一趟,你去商号忙你的,晚上星辰商号碰头。”

林坏点头称是,说罢二人分道扬镳。

许浮生朝许宅行去,林坏则朝相反方向赶往商号。

第045章 借人

华灯初上时分,星辰商号的铺子内烛火通明。

许浮生安静坐在椅子上听几位掌柜汇报生意近况。

“现下京东衣品的订单已经多到做不过来,光是收到的预订单,现在已有上千件。

几个裁缝累死累活也就是十天才能出一件。

照此情况,要交付这么多订单恐怕要用上一年的时间。”

许一品这些日子也渐趋沉稳,有了点掌柜风范。

许浮生十指如弹琴般轻轻敲打着桌面。

淡然道:“让梦幻大师把衣服样式都画下来,然后刻成模板。

以后就让客人自己挑选要哪件。

另外,你去找一些合适的衣服铺子一起合作。

我们出旗袍模板,他们出裁缝和人员,大家一起来做。

这样即减轻我们的负担,又能拓宽销路。

也就解决了你当下的困境,分成你看着办就行。

生意嘛…没有一个人是能都吃下的。

有钱大家一起赚,路才能走的更宽。”

说完顿了顿,琢磨一番后继续道:

至于现在接下的订单,你根据客人的重要性划分。

看看哪家地位更高一些,你就先给哪家做。

这些事情多去请教请教武管事,这方面,他比我们熟。

当然,别忘了,钱要给到位,白帮忙一次半次可以,多了就会惹人生厌。”

许浮生三下五除二解决掉许一品的困扰后,望向林徽羽。

“星辰商号这边一部分人员已经安排了出去,前期需要招的人太多。

我只是挑了黎阳、江都、东都、汉中几个粮食富庶的地区先派了一批人过去。

铁矿石这边,除了那批被劫的货物外,其他都安然无恙的送到了指定地点,已经结算。

并州府那边的铁矿出现了新矿洞,李公子安排了一批人过来,加大了开采力度。”

身着一身男装,显得异常绝色的林徽羽有条不紊说道。

许浮生赞赏的点点头,前世就喜欢当甩手掌柜的他,向来信奉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如今手底下有了这一批班底,生意步入轨道的进度明显快了不少。

等到账房那边将现下的银钱用度汇报完毕,已经夜半时分。

许浮生想了想,对着林坏问道:“单九爷那边什么情况?”

林坏挠挠头,有点为难道:“武管事下午传来话,对方已经下了战书。

三天后,并州府十里外的密林。

双方各带人马真刀真枪干一场,谁打赢谁让一部分利出来。”

“你们什么意见?”许浮生看了一眼林坏姐弟,出声问道。

林徽羽缓缓起身,拿着一叠纸张推到许浮生面前道:

“这是单九爷和单家相关兄弟的资料。

带兄弟们硬拼,我觉得情况不甚理想。

单九爷混迹江湖多年,手下兄弟不少。

况且他有单二哥这层关系在,各条道上的绿林好汉都得卖他面子。

如果到时候大家都去助威,那人数比例就会相差太大。

我们这边,道上名声还不够,硬拼起来会吃亏。

我的想法是不如私下协商解决,哪怕我们让一步也无所谓,只要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即可。

区区一个单九倒是不必太过担心,主要是单通这人麻烦。

璐州府单通,生于巨富之家,家财巨万。

江湖盛传,他个人武道修为已至大圆满。

兼且他为人豪爽大方,专号结交各路豪杰,收买亡命徒。

手下愿意为其卖命的兄弟数不胜数。

生意遍及整个圣元王朝。

南七北六十三省的各路瓢把子都是他手下,每年劫下来的财物都会上缴一半给单家。

钱财于他来说如过眼浮云,凡是绿林中人,只要单二哥一支令箭传去,无不听命。

我最怕的是解决掉单九,单通再冒出来,这样的话我们的生意就不好做了。”

许浮生手里翻看着林徽羽提供的资料,不禁感慨,有这么个人在,真是让人省心不少。

你能想到的,想不到的,她都考虑到了你前面,而且早想好了怎么做。

许浮生深感欣慰道:“正是如此,现在解决掉单九,风险和回报不成正比。

我们都是正当生意人,哪有空跟他们这些地痞流氓成天打打杀杀,太跌份。

这也是我让林坏去传话的原因,大家按照江湖规矩解决,这单通总不会再说什么。

我可听说此人盛名累累,豪侠仗义,又自诩英雄人物,这种人想来应该极重规矩才是。”

林坏和林徽羽纷纷点头,异口同声道:“是这样,江湖上盛传如此。”

“所以,我们只要不是做掉单九,光明正大解决的话单二哥一定不会出面干预?”

许浮生好奇问道,他可是很少见林坏姐弟同时如此推崇一个人。

“是的。”

“你们这么一说,我倒是真想去拜会一下这位单二哥。”许浮悠然说道。

被林坏姐弟这么一说,许浮生是真想见见这位单二哥。

因为这人,让他想起了前世历史上一位可怜可敬的人物,便是那位《说唐全传》中的单二哥。

那个历史里的单二哥,在许浮生认为是个糊涂蛋。

可却着实是义之所在的代表。

他放着巨万家财和大好的响马前程不做,为了一帮tm所谓的兄弟扯旗造反。

好哇,你造反便造反吧。

一个做带头大哥的,竟被一帮小弟带到了沟里,听起原来手底下一个杂毛道士的指挥。

最他娘可笑的是,他如此义气,换来的却是那帮兄弟最后都背叛了他。

双方敌对之际,众人往死里坑他,却无一人和他站在一起。

最终便是单二哥以悲情式英雄人物形象结束一生。

两个形象的重叠,让许浮生迫不及待想见一见这位传说中的单二哥。

是否是那个单雄信,要是的话自己怎么着也拉他一把。

自己虽然不是这种人,但也极为欣赏这种人物。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缺什么羡慕什么吧。

想到此的许浮生眼珠一转,这种人说来最难对付,其实也最好对付。

既然喜欢名声,那便送他一份名声。

已有决断的他骤然起身,一字一句道:“就按单九爷说的办。

林坏你把能带的兄弟都带齐,人少不要紧。

记住,最要紧的是气势。

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办,我还不信他一个别人手底下混黑的,能有通天本事。

事毕之后,我们走一趟璐州府,去拜会一下这位单二哥。

做生意嘛,总是朋友满天下的好,嘿嘿,嘿嘿…”

说到最后,许浮生洒然一笑。

林坏一听这话,顿时热血沸腾。

这种江湖大战,自己都还没参与过呢。

这可是闯名头的大好时机。

经过这几件事之后,他对许浮生的能力是绝对信任。

不由挤眉弄眼道:“公子,要不要通知陈达,让他也来凑一凑这个热闹。”

许浮生摆摆手道:“不用,我自有安排,你这边准备就行。

另外多备点行头。

怎么着也不能堕了咱星辰商号,你林大爷的威风。

那天我要是看不到气势,你可别怪我到时候拿针扎你。”

林徽羽看着此刻还有心情开玩笑的二人,不禁莞尔一笑,妖异如媚。

淡然道:“算我一个!”

——————

深夜,晋阳国公府外。

一身黑衣的许浮生,出现在守卫面前。

“二位军爷,我找四公子,能否劳驾通报。”说话间两个钱袋已递到二人手上。

但守卫理都不理,身体如标枪般笔直,目不斜视道:“无关人等,不得入内。”

“呦…这圣元王朝的士兵素质竟然如此彪悍,连两个守卫都这般规矩。”许浮生咂舌道。

正琢磨着该如何悄无声息的能进去找到李玄霸时,一个熟悉身影朝大门处走来。

许浮生急忙低声喊道:“龙哥,龙哥。”

正四下巡逻的谢龙一听有人喊他,不禁皱眉。

自己身体刚好,刚调到国公府不久。

上下还没有相熟,是什么人喊自己喊的这么亲热。

朝着声音来源处望去,一个挫骨扬灰,他都忘不了的身影正探头探脑的招手。

看着那身影,谢龙不禁一个激灵,这煞星又来干什么。

自己能有今日看似明升暗降般的调动,不都是拜他所赐么。

可是又想想这个煞星的作风,谢龙还是硬着头皮走了上去。

离着许浮生还有百米远,随即站定身形道:

“许公子,是你在喊下官吗?”

许浮生一打量,就知道谢龙还怵着自己。

厚颜无耻的低声道:“谢大人,前段时间的事情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今日在下来找四公子,能不能麻烦通禀一声。”

听罢这话,谢龙松了口气。

不是什么大事,有点疑惑道:“许公子,你白天光明正大来拜访,哪有人会拦你。

你这大半夜的的来,还穿着一身夜行衣,到底要干什么。”

“我有要事找四公子相商,不宜太多人知道,麻烦行个方便。”

不多时,谢龙领着许浮生来到李玄霸门外。

谢龙站定,低声道:“公子就在房内。”

“谢过龙哥,今日之事切记不可外传。”许浮生毫无羞愧感的嘱咐着谢龙。

“下官明白。”

许浮生推门而入。

房间内的李玄霸正端坐在椅子上等他到来。

对面一杯冒着热气腾腾的茶水显是刚为许浮生备下。

没有丝毫见外的许浮生端起茶,抿了一口叹道:“真是好茶。”

李玄霸也不介意,饶有兴致的望着许浮生。

询问道:“你来找我何事?”

“听说四公子您手下有一队玄霜重骑,能不能借来一用?”许浮生压低声音大言不惭道。

这一开口,李玄霸都吓了一跳,诧异道:“你借玄霜重骑干什么!”

“跟一个江湖混混约架,人手不足,来找四公子借点。

你不也还是商号股东嘛…”

李玄霸登时被许浮生逗笑。

不禁哭笑不得道:“你用玄霜重骑去跟几个江湖混混打架?你到底怎么想的。

况且…对付几个江湖混混,你去找二哥便是。

还用的着这深更半夜,偷偷摸摸来找我?”

许浮生一改往日作风。

略带羞涩道:“跟我约架那人跟二公子有点渊源,他应该不太方便出面。”

李玄霸顿了顿:“既是这样,杀鸡焉用牛刀。

玄霜重骑要是被你带去跟江湖混混打架,让人知道了非笑掉大牙不可。

你想借多少人?我明日安排人去找你。”

“要是玄霜重骑这种战力的,估计有个五六百人即可。

要是其他兵种,我也不太好判断。

总之,多多益善吧。”许浮生狮子大开口。

李玄霸双眼一翻,不禁乐道:“你知道500玄霜重骑意味着什么战力吗?”

“不知,只知极为厉害。”许浮生如实答道。

“500玄霜重骑可破王朝十万郡兵,数万武备精良的圣元府兵。”李玄霸极为霸气说道。

嘶,许浮生倒吸一口冷气,以往只知玄霜重骑战力无双,没想到竟如此彪悍。

“那岂不是有数万玄霜重骑,可横扫任何一国度。”许浮生吃惊说道。

李玄霸倒是没有不耐烦,颇为无奈的为许浮生科普道: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一个重骑的培养要耗费数十倍府兵的供给,尤其精良战马,更是短缺。

王朝举国之力,目前也就只有父亲手上的这3000玄霜重骑。”

许浮生默然,不过他对这些才不感兴趣。

只听李玄霸顿了顿,继续道:

“这样,我给你安排200府兵。

对付江湖混混,这200人可对数千。”

许浮生一听李玄霸如此说,那便彻底放下心来。

自觉此行颇为满意的点头道:“谢过四公子。”

“你怎么觉得我就一定会帮你,你难道不怕我跟单家那拨人也有关系吗?”

李玄霸饶有兴趣的望着许浮生问道。

许浮生心下一惊,但依然面色如故。

嘿嘿一笑道:“以四公子如此风范,在下敢断定您不会跟那些不入流的江湖混混有所交集。”

李玄霸微微摇头,笑道:

“恐怕你想的是我这种公子哥,不屑于跟那些江湖人士打交道吧。

其实不然,江湖之大,远不是你目前看到的这些,我倒是有心结交。

只是我目下身份确实有点特殊,不宜过多接触。

否则被人误会,那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当然,我愿意帮你不是因为这些。”

“那是?”许浮生心下明白,但依然反问道。

“一半因为婉宁,一半看好你。

明天我会让人去找你,你安排他们即可。

务必不可露出他们的身份。

否则,被有心人知道,参我一本,你就得跟着遭殃。”李玄霸正色嘱咐道。

一晚嬉皮笑脸的许浮生知道这是正事,沉声道:

“明白!我会让他们换上我这边准备的衣服。

武器也全部让他们换成木棍,这样,只要你跟我不说。

谁也不会知道我这批人是从哪找来的。”

“好!”

第046章 约战

第二天一早,许浮生就等到了李玄霸安排的人。

一个看上去极为普通,从头到脚一身灰色短打衣衫的的中年男子。

身材中等,双目半垂。低眉闭眼,沉默寡言。

乍一看,这种人扔到人堆里都分辨不出谁是谁。

可看的久了,会发现男子站在那里,像一杆随时可出鞘的标枪,气势含而不发。

他的身体仿佛永远保持在那种笔直状态。

待他双目完全睁开时,身上若有若无的杀气便会瞬间变的浓郁。

“我叫魏子通,李将军让我来的。”中年男子自我介绍道。

“将军?”许浮生一拍脑袋,刚想起李玄霸已被册封为征东先锋将军。

“四公子跟你说过没,让你来干什么?”

许浮生啧啧称奇的望着魏子通,他可是能看出眼前之人的不简单。

这种人,乍看平淡无奇,可就像六七十度的衡水老白干一般。

初闻不过如此,一旦入口。只有品评之人才能感受到其中的冷冽辛辣。

“将军说,一切听从您的安排。”中年男子惜字如金。

“那就好。”许浮生朝着进门的林坏招手道:“林坏,你带魏先生先去熟悉地方。

另外,把我让你准备的衣服在明天交给他们的人。”

继而转头对着魏子通道:“魏先生,接下来由他安排你先熟悉情况。”

“好!不过有一条,将军说行动期间将由我全权指挥。”魏子通双目低垂,沉声道。

许浮生不禁一乐,这李玄霸真是太给力。

他真想看看这200府兵对上几百流氓会是个什么结果。

林坏带人去熟悉情况。许浮生便无所事事的琢磨解决掉单九后,该如何能跟单二哥见一面。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三天后的傍晚时分。

晋阳城外密林处。

渊渟岳峙的单九爷双手负后,夕阳洒在他挂有刀疤的脸上,杀气四溢。

身后密密麻麻的人群簇拥而立,初略望去,竟不下四五百人。

残阳如血,气势升腾!

五六百号人气势凶横凌厉,一个个身形彪悍,杀气腾腾。

不时有人高呼两句,谈笑风生,显浑没把即将到来的约战当回事。

不少人低声议论道:“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都值得咱九爷动这么大阵仗。

还不如找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派几个高手去悄然做掉,多简单省事。

哎…九爷到底老了…再不复当年那般单枪匹马闯敌营的威风了。”

有人出声骂道:“闭嘴吧,你懂个屁。

九爷这么安排,自有九爷的道理。

江湖事江湖了,这是规矩。”

跟在单九爷身后的灰衫中年男子,沉声道:

“九爷,今天这阵仗会不会太过隆重了点。对方毕竟初出茅庐。”

“对待敌人要有最起码的敬意。

况且,那个年轻人是一个让人期待的对手。

希望我们准备的能让他满意。”

单九爷平视前方,淡然说道。

过不多时,在众人的议论声中。

大路尽处,一道青色洪流缓缓出现。

三百多号统一青衫短打的男子,手提木棍,垂落地面,缓缓行来。

整齐划一,威武壮观!

三百人的队伍没有一丝杂乱,整支队伍除了脚步声,没有一丝多余杂音。

随着整支队伍整齐划一的逼近,气氛开始逐渐变的沉闷而肃杀。

最前方一位男子将垂下的木棍缓缓挥起。

300人的青色队伍开始慢慢分流,由一而生,逐渐分成三道洪流。

左右两侧的队伍沉默如一,中间阵型队伍微显散乱。但在中间青衫中年男子指挥下却很快如臂指使。

队伍伴着行进,渐成三角阵矢,隐成冲锋阵型。

阵势一旦形成,虽无冲天气势,却于无声处起惊雷。

杀气顿时弥漫整个密林!

林间的鸟儿被杀气一激,纷纷飞起,振翅之声连绵不绝。

望着这一幕的单九爷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高估对方。却没想到依然低估了敌人的手段。

身后数百人再不复刚才的豪勇,一部分人开始惊疑不定。

另外一部分,眼中却已然显出惧意。

看这阵势,对方来的根本不是什么绿林人物,道上好汉。

倒像是军队!

尤其那三角冲锋阵矢。

懂行之人一眼即可看出,那是圣元王朝府兵预备冲锋的阵型。

这些人虽有青衫短打遮掩气息。

但瞎子都能看出,左右队伍的二百人明显是久经训练的沙场人物。

中间那支队伍看上去倒像是跟自己这些人同属一类,江湖气息浓郁。

但也架不住左右护卫之下,根本分辨不出三百如一的人马到底是何来路。

整个密林霎时间安静下来!

除了天空中的振翅鸟鸣声,数百号人同一时间沉默。

跟在魏子通身后窃窃私语的许浮生和林坏也被这股肃杀气氛感染,停下讨论。

林坏咂舌吐槽道:

“公子,咱这是不是有点不讲江湖规矩和道义。

说好的火拼,你整来200号府兵,让这些江湖人物怎么看待我们。”

同样身着一袭青衫的许浮生翻了个白眼,丝毫不以为耻。

甚至还略带自豪的理直气壮道:

“谁说这是府兵,谁tm敢说这是府兵。

你有什么证据说他们是府兵。

难道江湖打架,还不兴大爷我花钱雇亡命徒吗?

这些人都是老子花钱雇来的…

再说,我不找人,难道就指望你那百十号兄弟跟人家对面四五百人干仗吗?”

“……”林坏无语。

自家这位公子,真是不知该用什么话来形容。

你说他无耻吧,偏偏他振振有词,好像说的还挺是那么回事。

这边还在议论,那边却早在静默之后炸开了锅。

魏子通却一如既往的沉默着。

他一言不发,但整个人却双目完全睁开,顿时气势升腾!

没有半句废话。

许浮生原本还想在开战前和单九爷好好聊几句。

却听魏子通一声低喝,木棍前指,道:“杀!”

左右二百人便开始小跑,踏声如雷,整个地面都开始颤抖起来。

二道青色洪流,奔驰如雷般涌向对方。

一片青色彻底覆盖密林!

最当前一人,一根棍下气势凌厉。

青色洪流所到之处,数百人被轻而易举分割开来。

之后便是二百人以十人为一小队,三小队为一组。

最前面的小队分割敌人,从已经混乱的敌阵中切出一部分人群。

与随后跟上的两个小队合围,片刻间就将那些习惯了打家劫舍的绿林好汉放倒在地。

然后再分割,再围打,井井有条。

所有人的棍势都极为简单,前刺,横劈,没有一丝多余动作浪费。

许浮生望着这一幕不禁咋舌。

确如李玄霸所说,就算单九爷准备数千之众,也根本不是这二百府兵如此冲锋的对手。

这还是之前再三交代过下手要轻,否则让这二百人手持兵器,单九爷身后那些人今日恐怕将无一活口。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较量,战争机器对上江湖混混。

结局可想而知。

当然,也有数位武道修为高绝的人物拖住几支小队。

但在大势面前,基本没什么作用,只是延缓结束的脚步而已。

片刻之后,地面之上便再只余数百号青衫站立。

单九爷那边数百人除少数武道修为高绝的好汉外,全部被放倒在地。

哎呦,哎呀惨叫之声响成一片,密林之内一片狼藉。

许浮生望向被数小队青衫府兵包围,但依然不落下风的单九爷和灰色衣衫中年男子。

缓步上前,对魏子通道:“让他们住手,我跟单九爷说几句。”

魏子通一声低喝,数十名青衫士兵令行禁止。

顾不上感叹如斯精兵的许浮生望着单九爷,施施然开口:“九爷,您服了没?”

单九爷沉默片刻,缓缓抬头。

一字一句道:“有本事你跟我单独一战试试!”

许浮生洒然一笑:“我知道您不服,觉得我是倚仗兵锋。

可成王败寇,不论手段!不是吗?

再说,您觉得我会放着大好形势不顾,跟您单挑论输赢吗。

我要真那么做了,恐怕您指不定得心里骂我脑子进水。

您说是不是这么个理?”

单九爷身后一位声如隆钟的大汉道:

“说穿了你不就是不敢跟我们九爷交手…

如此无耻,还要被你说的冠冕堂皇,真是笑煞人也。”

许浮生才不理他,无耻?老子是凭本事无耻,咋滴?

他再次望向单九道:

“九爷,今日就算我杀了您,相信江湖上也不会说:是我许浮生不敌您单九,对不?”

单九爷沉默,知道再如何指责对方也已无法挽回今日之败局。

虽然自己这边还有十几位武道修为高绝的人物。

可对方数百人,一旦结阵,便可锁死自己这些人。

最后的结果,要么被真气耗尽而死,要么只余逃命一途。

除了那些俞府境以上的大人物,还没听过有哪个武道人物能硬拼一支军队的。

许浮生看着单九爷有点为难的脸色,从容道:

“九爷,在下有个提议,不知可不可行,九爷您姑且先受累听一听!”

顿了顿,继续道:不如我们今日就此罢手,不论胜负怎么样?

单九爷眉头缓缓皱起,似是不信许浮生能这么轻易放过这大好机会。

许浮生笑了笑道:“我知道您不相信。

可我真是如此想法,我是个生意人,跟你们江湖中人不一样。

我们生意人,讲究和气生财,花花轿儿众人抬。

冤家宜解不宜结。

所以…

我们今日就此罢手如何?

晋阳城以东的铁矿生意归您;以西的归我。

大家以后有什么还可以相互往来,彼此照应。

做生意嘛,多条朋友多条路,朋友多了路好走。

不知您意向如何!”

单九爷真是有点摸不准眼前这个年轻人了。

当时下了战书,说好的一旦一方认输,那便要让出这门赚钱买卖。

如今他明明占尽优势,却依然给足自己如此丰厚条件。

经历了多少江湖风雨的他自然不信世间会有如此好事。

事出无常必有妖。

他沉默以对,想看看对方耍什么花招。

许浮生也知道单九爷这种人不会这么轻易相信自己。

此时此景,任谁也不会相信自己能把这么大利益轻易拱手让出。

不用说这个时代,怕是前世那些人也不会相信。

哎…

世上能有多少人真正明白利不可独这四个字的含义。

他思索片刻,旋即再次开口道:“既然九爷不愿相信在下。

那这样!在下久仰单二哥威名,想拜会一面。

可否烦劳九爷引荐,到时咱们让单二哥来做个见证。

这样,你看如何?”

单九爷不禁愕然,这年轻人真有如此胸襟?

是这世道变了,还是自己老了?

心下意动的他缓缓开口道:“我有个问题,你这些人是从哪找来的?”

“我可以向您保证,这些不是我从国公处借来的人。

我知道,您也同样在为李家效力,不信您可以回去问李二公子。”

单九爷不解道:“可太原郡周边,除了国公,谁还能调动二百府兵?”

许浮生顿了顿,摇头道:

“人员来历我不便透露,但因为您这一架,我花了至少十万两白银。

您完全可以认为我是花钱办到的。”

“啧啧…年轻人真是大手笔,十万两白银?

赢了还肯放弃这么好的局面…”单九爷不禁咋舌。

许浮生不紧不慢解释道:

“九爷,还是那句话,我是个生意人,不逞一时之快。

我希望我所花的每一分钱都能物有所值。

假如,今日要能跟单九爷您结下这份善缘,又何止是这十万两白银的事情。

有您在道上照应,相信我的生意也会顺风顺水。”

“哈哈……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既然许公子如此好意。

那单九便在璐州府等你!”

单九爷放声大笑,他当然还是不太相信许浮生的话,所以打算带许浮生去见单二哥。

有单二哥作保,即使耍什么花样,也自有人收拾他。

单九却不知这正中许浮生下怀。

许浮生是真想去会会这位单二哥,否则也不会有如上提议。

许浮生拱手告别单九,一场纷争就此暂告一段落。

走在回去的路上,一个兄弟不解道:

“公子,为何您对唐安之身处弱势,也要赶尽杀绝。

可对单九爷,占尽优势却还如此大度。

另外,这府兵真是咱花十万两白银雇来的吗?”

许浮生神秘一笑:嘿嘿,这个…自然是骗单九的,爷去哪给他整10万两白银。

顿了顿继续道:谷子,你知道西游记里为啥猴子每次碰到有背景的妖怪都得去搬救兵,没背景的妖怪就可一棍打死。

“什么西游记里的猴子?”

许浮生随即一拍脑袋道:“哦,对,忘了,你们不知道。”

林坏现在觉得自家这位爷,脑回路跟正常人有点不太一样,你永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爷,那批人真猛,那是从哪找来的?”

“不该问的不要瞎问!”

“爷,既然没花钱,你为啥还要骗九爷,说人是花银子找来的。”

“靠,我不说花大价钱找来的,他能信嘛…”

众人七嘴八舌的乱问,许浮生也理直气壮的回应着。

林坏早习惯了这位爷的风格,也乐得大家热闹。

过了半晌。许浮生才幽幽解释着之前的问题说道:

单九爷摊了个好哥哥,唐安之没有呀。

况且,我也着实不喜欢唐安之那种人。

有种人,你对他再好,他该反咬你一口的时候绝不会有任何犹豫,不如一了百了。

单九爷不一样,他们这种人,重义气,一言九鼎。

只要大家四四六六说清楚,他就真的不会再乱来。”

“可是…我们打赢了,还要让出这么多利益,是不是有点?”林坏皱眉不解道。

许浮生微微一笑,摆手道:“怎么,不值?

做人嘛,眼光放长远一点,不能光看眼下。

存着这份交情,你知道将来我会换来什么…”

虽然知道公子可能还会有更大的想法,可林坏还是觉得有点不值。

嘟囔道:“如果将来什么都换不来,不就亏了。白白给单九爷这么大块蛋糕。”

“哎,这一点,你不如你姐大气。

交朋友,做生意,不能太着相。

万事总要有个开头。

有了开头才能有以后。

至于以后,事在人为!”

许浮生说完便不再过多解释。

有些解释,只会越解越糊涂。

只有等时间长了,他们才会慢慢发现其中的奥妙。

第047章 结拜

晋阳城外密林一战的结果很快便传入有心人耳朵里。

许浮生和星辰商号在绿林道上声名鹊起。

当日战况被有心人秘密汇总成多种版本,四处流传。

不少大人物们则开始再次重新估计许浮生和这个星辰商号的分量。

能招到200府兵助阵江湖纷争,可见这星辰商号在王朝军方也有一定能量。

只是当事双方却对这件事的结果却是出奇默契,守口如瓶。

直到一周后,又一条遍及整个绿林道的消息传出,这件事才被扒开重重迷雾。

时间退回到三天前。

璐州府,单家宅院。

古木阴森,大厦连云,院落规模齐整,碧柳萦绕,鸟声稠杂。小桥虹跨,景色清幽。

从院落布置便可看出此间主人不是巨富之家,也是名门望族。

院中一间客房内。

红木椅中,上首一人青袍大袖,一支紫木发簪别着发髻,浓眉大眼,双目有神。

算不上英俊,却别有一种粗犷豪迈味道。

左侧下首,一个一袭青衫,儒雅俊秀的年轻公子哥安然端坐。

在他之后分别站着一位年纪在二十五六间,身材高大,英气不凡的男子和一名看上去漂亮的有点妖异的男子。

右侧下首,脸上一位刀疤纵横明显的中年男子。

左侧下首三人自然就是前来拜会单二哥的许浮生和林坏姐弟,右侧坐着的便是单九爷。

两天前,接到单九爷邀请前往拜会单二哥的通知,许浮生便带着二人马不停蹄赶来。

上首的单二哥跟他前世书籍中描述的不太一样,根本不是什么青面鬼脸,面若灵官。

相反,从许浮生的审美角度看。

单二哥放在前世也算家财巨万的豪气帅大叔,至少比马爸爸帅了不知几许。

只见上首男子率先出声,客气道:

“听老九说,近日结识一位非常了得的少年英雄。

今日一见,公子器宇轩昂,儒雅风流,果然气度不凡,比老九所说更为出彩。”

单二哥声如其人,粗犷豪迈,但却分贝适中,即使略带客气的寒暄,让人听着也极为舒服。

有些话当然不能太当真,任何场合都讲究个互捧,许浮生自然明白其中道理。

遂起身致意,拱手行礼,朗声回应道:“二爷过奖。

在下才是久幕二爷威名,早欲来拜会,但一直不得其门。

今日借九爷的光,终于得见,此行不虚。”

许浮生这番话虽也是恭维,却无虚言。

他心下是真的早想来拜会一下这位单二哥,好印证一下前世印象。

“听闻老九所说前日之事,不知许公子之意究竟如何。

单某不才,逢江湖朋友捧场,浪得虚名。

只是单某这人一向快言快语,话里藏不得私,故此直言详询,还望公子海涵。”

单通虽然长相粗犷,所说之话却文质彬彬,颇有章法,一看便知是饱读诗书之人。

说话如此直截了当,还不惹人反感,也算没白混江湖这么多年。

许浮生暗中留意着单通的坐姿,衣着打扮,心下好奇,面上却不露端倪。热情朗声回应道:

“在下虽人微言轻,却也是堂堂七尺男儿,言出必行乃我辈行事宗旨。

二爷若不信,现可立文书;如有半句虚言,在下情愿将名下所有生意拱手相让。”

“公子言重。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何用文书,徒惹外人笑话。

公子既如此爽利,那单某便带家弟先行谢过。”

单通起身,爽朗大笑,不忘拱手致意,。

旋即望向单九:“老九,你还不谢过许公子大度。

难得公子胸襟广阔,不与你一般计较。”

单九发现自己还是看轻了对面那年轻人。

看人家坐在椅中,论气度,不输自己兄弟二人。

论谈吐,不卑不亢,有礼有节。

如此笃定发财的买卖,轻描淡写便让与自己。

自己却还在疑神疑鬼,单这一点,自己就已落在下风。

确实是个人物!

当即起身,真诚拱手致谢道:“许公子雅量,单九佩服。

以后但凡许公子接触的生意,单九定不再碰。”

许浮生急忙起身,避开单九行礼。

平静从容道:“九爷言重,以后还要仰仗您和二爷照应,有钱大家一起赚才是道理。”

“哈哈哈哈,好个有钱大家一起赚。

老九,你听听,这才是做大事之人应有的气魄。许公子快请坐。”

单通声音明显比刚才亲近许多,十分热络道。

“不过…”许浮生顿了顿,等到单九和单通均一脸疑问望向他。

继续道:“在下今次来此,除九爷这件事之外,还有一件生意想与二爷来做。只是…”

说到只是,便停了下来,明显不便多说。

单通狐疑问道:“只是什么?许公子直言即可,不必有所顾忌。”

“只因接下来这桩生意实不好与外人道,是以…”

许浮生顿了顿,颇有点不好意思道:

“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当然,也是确实仰慕二位爷的风采。

欲高攀,想和二爷、九爷结为异姓兄弟,不知二位肯否屈就?”

林坏姐弟二人蓦然张大嘴巴,自己这位公子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一来话都没说几句,就想和单二爷结拜兄弟?

况且你们年龄差了不知几许,江湖辈分也隔了几层,突然来这么一招,人家能答应吗…

坐在上首的单通亦有些发怔,结拜这种事情于他自不陌生。

江湖好汉,投缘爽利,结拜也是常事。

只是这许浮生虽然也算少年英雄,可初次见面,就直言结拜,未免有点草率。

可又想起人家方才刚不计前嫌,和老九达成协议。

自己一口回绝,未免显得有点不近人情。

想到此,不由心头一动道:

“老九,许公子既有此意,不如你们二人结拜如何?这样一来,大家便是一家人了。”

许浮生故作欣然点头道:“那就高攀九爷!”

单九这边刚才对许浮生已有好感,如今又是二哥吩咐,自不敢不怠慢。

客气道:“公子客气,能与公子结为异性兄弟,单九不胜荣幸。”

说罢吩咐众人摆香案,准备一应结拜之物。

众人在房中闲坐,只听许浮生接上前言道:

“这桩生意涉及颇多,是以小弟刚才不敢直言。

现既已是一家人,浮生便直言相告。

我现下手中有份差使,可给江湖众兄弟谋一出路,还可为一方百姓造福。”

说到此处,单通便留神倾听,刚才许浮生用这个吊足了他胃口。

许浮生本就有意吊他,自越发压低声音,从容不迫道:

“在下手中有不少从军的官爵名额,虽无四品以上官职,四品以下却可一言而决。”

“啊?有这种好事?”单通不由惊呼出声,两道横眉顿时立了起来。

“目下国公在太原扩兵,军中空缺较多,只要些许银两,有一身好武艺,便可得一实缺。

这也是在下所言,可为江湖众兄弟谋一出路之由。”

这个时代,有一官爵在身,是几辈光宗耀祖之事。

别看那些绿林好汉啸聚山林,逍遥自由。

只要有一条光宗耀祖的出路,他们比谁都积极。

许浮生深明其中诀窍,是以紧跟着继续道:

“只是此事不便外传,且需要一个江湖上颇具名望之人主持大局。

是以在下刚欲邀二爷主持。

此外,还有许多利民生计,也需要大量人手去做。

故此,方欲高攀,想与二位爷结拜,共谋大事。”

许浮生悠然抿茶说道。

单通再也坐不住了,刚才他还不愿与人结拜,此刻这个消息一出,心思顿时转了起来。

不为其他,若能为自己手下这些弟兄谋的一条出路。

那在江湖上,我单某人的声望岂不是可更上一层楼。

当下不由出声道:

“既若此,许公子稍后,容我和二位贤弟跪拜祭天。”

许浮生心下得意一笑,有你忍不住的时候。

名利两字,他至今还没见有人能勘破,自不虞单雄信不答应。

世人尝言:不怕他想法多,就怕他没想法。

林坏目瞪口呆,刚才还在婉拒,如今却是主动加入,这转变,啧啧…

只有林徽羽微笑着若有所思。

单家结拜,极有讲究!

摆香案,设香炉。歃血滴入酒中,黄纸写定名字,焚香祭天。然后跪拜秉香告天:

今有我单通、单虎兄弟与许浮生歃血为盟,结为异性兄弟。

从今往后,我三人吉凶相共,患难相扶,如有异心,天神共鉴!

说完饮罢杯中血酒,酒杯摔落在地。

许浮生还不太习惯江湖这一套戏码,单通二人却是驾轻就熟。

三人起身,态度自不比前番,明显亲热起来。

只见单雄信随手招过一个小厮,当着许浮生的面叮嘱道:

替许公子画张像,拿我令箭通传十三省众兄弟。

今有义弟许浮生一名,今后凡有关星辰商号车队,道上兄弟再不可劫掠。

但有违令者,三刀六洞,按规矩处置。

许浮生自然拜谢,他终于达成所愿。

只听单通亲热道:

“三弟,你在璐州府多住几日,你我兄弟畅饮三天,然后我安排人带你四下转转。”

“小弟正有此意,如今哥哥有命,无敢不从。”

许浮生明白接下来才是重头戏,很多生意上的事情,都要在这几天商量明白,自不急着走。

接下来几日,众人便是在房中各种密议。

其中好多细节具体该如何操作,生意利润如何分配,这都是要提前商量的。

最终,协议定下,落成文书。

除卖官所得银两都交付国公府外。

其他要采用大量人手的生意,如修河筑坝,贩卖粮食等。

许浮生以个人名义持股一份,单家兄弟二人出人出力持股若干,剩余股份留作备用。

留给某些大人物和各家道上兄弟,这样一来,大家雨露均沾,生意便可快速步入正轨。

向单家兄弟解释其中道理,自然费了许浮生一番口舌。

单好在单家兄弟二人均是明事理之人。好多道理,许浮生一点就透。

局面皆大欢喜。

分赃完毕已是几日后,许浮生提出告辞。

几日相处下来,三人感情早不可同日而语,就差睡在一起彻夜长谈。

临走,自然不舍之意越甚。

连许浮生这种向来不为感情羁绊的人也颇觉不舍,但大局初开,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是以只能不舍辞行。

但临走之前他还有几句话要嘱咐单雄信。

几日相处下来,发现单通此人确是一位值得结交的人物。

虽和前世书中所描写的单雄信不甚相同,但在义薄云天方面,却让许浮生自叹拍马也赶不及。

是以忧心忡忡嘱咐道:“二哥,小弟此去一别,再见不知何时。

特有几句知心话说与二哥听,二哥切记!”

看着单雄信点头。许浮生才继续道:

“二哥,如逢乱世,万勿轻言造反。

即使扯旗,也一定要牢牢握住兵权。

且,以后凡有道士接近于你,一概不留!

二哥切记小弟所嘱。”

“三弟何出此言!”单通疑惑问道。

许浮生却无法再过多解释,语重心长道:

“二哥,小弟自幼修道,可见部分未来之事。但天机不可泄露。

二哥谨记小弟今日之言即可。

如无事发生最好,一旦有事,望二哥切记今日之言。”

单通见许浮生说的郑重,几日相处下来,也知道自己这位三弟有着不似同龄人的沉稳。

一般不会如此强调一事,如今既再三嘱咐,自有原因。

遂点头正色道:“二哥记住了!三弟你们一路保重!”

走出单宅,林坏恍如做了一场大梦。

他跟着许浮生这才几许光景。

公子竟是硬生生凭一己之力直接挤入了在外人看来一辈子都无法挤入的圈子。

这让他不禁有点疑惑,这个世道已经变的如此神奇了嘛…

“知道公子厉害,但从未想过有人可如此厉害。”林坏不禁感叹道:

林徽羽也露出佩服神色。

这位许公子,真可谓是天纵奇才。

做人做事,都是当断则断,毫不拖泥带水。该舍的时候天大利益亦可毅然放弃。

该争的时候,却是寸土必争,斤斤计较;狠辣起来也是睚眦必报,绝不留情。

这样复杂的性格,在他身上却没有丝毫冲突,可见一斑。

如今看来,自己姐弟二人的选择应该没错。

“公子,你是如何舍得将这么多利益让给别人的?”

林坏好奇问道,他实在好奇许浮生为什么可这般大方。

有些道理,世人都懂,可却不是谁都能做到这一点。

许浮生洒然一笑:“见得多了,经历的多了,就知道做生意,其实做的是圈子。

好多人都在摸爬滚打,一直不入其门,是不懂该放的放,该联合的联合。

世上的生意,钱财,不可能都由一人所得,即便是皇帝老子也不行。

况且,很多事情,有舍才有得,你舍得出去,才能换的回来。

万事万物,无非都是交换而已。

时间长了,交换久了,就慢慢形成了固定的利益圈子,你好我好大家好,何乐而不为!

很多人怕谈利益圈子,有不屑的,有羡慕的,也有认为堆金积玉,钟灵毓秀的。

其实没那么玄乎,无论是生意人,读书人,还是做官者,都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这些人在一起,结朋唤党,也是圈子。

二哥在江湖上号令一起,便可聚众数千,也是圈子。

这些圈子,说穿了都是利益圈子,看似是义之所在。

其实以义相交的背后都是各得其所,圈子里的人交换,既赚情谊,又赢利益。

以义生利,以利和义,所以稳固。没有哪个圈子能光靠义气生存。”

许浮生一番话,让林坏和林徽羽同时陷入沉思。

到底是什么经历,让一个人看世事,如此现实又薄情。

这个时代的他们,是不完全认同许浮生这番话的,只是不知从何反驳而已。

自此,一行三人便沉默着向晋阳城方向行去…

第048章 受伤

和单九一战本就让许浮生这个名字在绿林道上声名鹊起。

如今和单二哥结拜的消息一经传出,越发如日中天。

由此带来的,除了让许浮生名满圣元王朝绿林道以外,更多的还是肉眼可见的利益。

星辰商号的铁矿运输、购粮计划自单家加入后,人手短缺的情况立刻得到弥补。

整条线无论从人员还是铺面,瞬间丰富起来,带来的好处自然是所有生意快速稳定起来。

京东衣品的合作商家借此也拓展到了王朝各个地域。

旗袍之风迅速由北向南盛行,各种王朝贵族,巨富之家,仿佛家里没件旗袍,出门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一些个没落的门阀贵族和小有成就的商人,更是花费大把银两为家眷们都订购了旗袍,好像家眷们穿上旗袍,家族便再度跻身了王朝上层。

而自此带来的,便是许浮生的京东衣品火遍圣元王朝。每月收入的银钱滚滚而来,便说日进斗金都不为过。

可见世人重名,自有原因。

由于合作虽定,但生意都是刚刚起步。

是以接下来的几个月,许浮生竟是没一刻得闲。

三个月的时间很快在忙碌中溜走,至此,各项生意完全步入正轨。

只需按部就班,便有源源不断的财富流入口袋。

许浮生终于闲了下来。

这一天,许浮生正在商号店铺中优哉游哉品茶茗香。

琢磨着这些日子以来的成就,不免也有一番得意。

自己这忙碌一场,短短几月时间,如今便有如此场面。

真是时来易觅千金两,运去难寻酒一壶。

做生意,有的时候,除了手腕,运势这种东西还是很重要的。

当然,这离他要达到富可敌国的梦想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是以,许浮生有点犹豫,接下来是不是应该立刻上马另一个计划。

如果这个计划一旦启动并落成,那自己便立刻可称为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只是…

这个计划在这个时代,实在有点太过惊世骇俗。

而且没有王朝上层强有力的人物支持,怕是很难推行下去。

可这个计划在许浮生认为又是最能赚钱的项目,前世久经商场的他可是知道其中的暴利所在。

毕竟蚂蚁金服和几个商业银行他曾经都有参股。

再看工商银行,始终名列世界第一的市值就可知道金融行当到底有多暴利。

这个时代还没有正统的钱庄和柜坊,所有银钱往来,生意通商,都靠道观给出的字据和书帖,其实多有不便。

这个计划在他腹中已经酝酿有一段时间,但始终有点不太敢迈出第一步。

实是这背后牵扯的利益太大。

想到此的许浮生像支成精的狐狸般摸着下巴砸砸嘴,嘟囔道:

“要不花点钱搭个王朝上层的关系?”

这个念头一出,许浮生自己也吓了一跳,想想李济安那边,又想想自己的金融计划,踌躇起来。

正踌躇之际,一个踉跄青衣身影闯入店铺。

看着眼前的白婉宁,许浮生吓了一跳,再顾不上他的什么狗屁金融计划。

她的青色长裙多处破损,脸色惨白,连头发都是一团乱麻,嘴角还残余着一丝血迹。

再无往日的一丝温婉风采,向来从容端庄的她怎会弄的如此狼狈?

来不及多问的许浮生一个箭步上前,紧紧搀扶住已经摇摇欲坠的身影。

匆忙喊道:“快去找医生,快去!”声音中都带了一丝颤抖。

白婉宁微微摇头道:“医生?医生是什么?”

许浮生一拍脑袋,这个时代医生的称呼应该是郎中才对,自己一着急倒是忘了。

转头咆哮道:“快去找郎中,要最好的!”

“不用,我只是脱力而已,现在立刻送我去国公府。”

白婉宁拽了拽许浮生的衣角,恢复了些许气力。

许浮生一看白婉宁还有余力说话,情绪这才稳定了点。

刚才情急之下也没顾得上探查她的伤势,不禁好奇问道:“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白婉宁在许浮生心里,那是可与李玄霸比肩的高手,自然好奇是什么事情能让白婉宁如此狼狈。

白婉宁伸手探入怀中,欲言又止,最终长叹一声道:“此事说来话长。

你这儿不是久呆之地,应该还有人在追我。

你现在送我去国公府,相信他们不敢去国公府搜人。”

“到底是什么人在追你?”许浮生皱眉追问。

“重玄道庭。”

许浮生倒吸一口冷气,这下着急了。

这些日子以来,这四个字什么含义,他已经整的明明白白。

那鬼地方号称天下道门圣地,虽不出世,可整个王朝上至门阀望族,下至平民百姓。

都以能修道为第一殊荣,影响力可想而知。

信仰有多可怕,许浮生虽未亲身经历过。

可近现代的电视剧中那些人为了信仰二字,妻离子散,深入敌后潜藏几十年都初心不改的,便知端倪。

知道不宜耽搁的他立即朝一个小厮招手,吩咐道:“去找一辆马车来。”

“对了,四公子让我交给你一封信和戒指,他应该是被大帝指派出征去了,我已经有好长时间没见过他。”

许浮生掏出那封他一直想看,又没好意思拆开看的信和那枚碧绿色戒指。

“李玄霸出征了?”白婉宁呆了呆,绝美的脸庞浮起一丝为难。

“怎么?”许浮生不禁略带醋意道。

白婉宁自然感觉到了许浮生的醋意,苦笑一声道:

“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我和李家只跟玄霸有所交集,其他人不怎么熟。

他不在,我就不方便去了。”

“那就不用去了,就呆在这里吧。”许浮生大手一挥豪气道。

片刻后又像是想到什么一般摇头道:

“不行,我这里不安全。人多眼杂,一旦出事,你我逃都没地方逃。

这样,我和李二公子还算有点交情,我带你去吧!”

白婉宁顿了顿,像是心下在想着什么,最终点头道:“那就这么安排吧。

我只是需要找个绝对安全的地方静养几天而已,一旦恢复便无大碍了。”

说话间,小厮已经驾着马车过来。

许浮生搀扶着白婉宁坐上马车,同时太极心法缓缓调动,一股真气递了过去。

只是这一递过去,却像是泥牛入海,只听白婉宁低声道:

“没用的,你的真气对我没有作用,不要徒劳了。

我只是需要修养几日,我修炼的功法每年都会有几天的虚弱期。”

听她这么一说,许浮生只好作罢,让白婉宁自然而然靠在他的肩头,朝着国公府行去。

马车来到国公府,许浮生随手掏出一枚令牌,侍卫即刻放行,打开中门让马车驶了进去。

白婉宁不禁讶异的看了许浮生一眼,虚弱问道:“你最近和李家走的很近?”

许浮生明白白婉宁的言外之意,此时和李家走太近并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顿了顿道:“也没有,只是一些生意往来而已。”

他也不愿让虚弱的白婉宁担心,便不再去多说什么。

只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最近和李家接触的有多频繁。

为了生意,拉了单家进来,这些日子他已成了国公府的常客。

马车行进后院,李济安已得到下人禀报,迎了出来。

看着马车好奇问道:“浮生你今日又带着什么好东西过来?”

许浮生将白婉宁搀扶下车。

李济安看着白婉宁也怔了怔,惊诧道:“白姑娘?”

神迹那日白婉宁的身影,李家众人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古典绝色,身手高强,背景神秘。

原本李济安还有心招揽,奈何这女人除了对玄霸还算客气,对李家其他人一概不假辞色,便只好作罢。

许浮生对着李济安开门见山道:“二公子,我想让白姑娘在国公府暂住几日。

她沾染了点江湖上的麻烦,需要找个绝对安全的地方静养几日。

我思来想去,在太原郡,应该没有比国公府更安全的地方了,所以特来叨扰。”

近来李济安和许浮生的关系已紧密了许多,自不用过多客套。

李济安当即点头道:“没问题,我这就安排人去准备西厢的院落,让白姑娘放心在此静养就是。”

许浮生一听西厢院落,顿时深深一揖,道:“谢过二公子!”

西厢院落是李家接待贵客的地方,如今却被李济安让了出来当做白婉宁的静养之地。

无论如何,这份情谊都值得这一记大礼。

李济安广服宽袖,大袖一挥,赶紧扶住许浮生道:“你我之间何用如此客气。”

西厢院落一应布置俱全,自不需要如何准备。

很快便进来几名侍女伺候白婉宁休息。

看着白婉宁无恙,许浮生也松了一口气。

国公府中他不便多呆,看着众人安顿好白婉宁,他便告辞离去。

走出西厢院落,李济安还在外等候。

二人聊了聊最近生意上的事情,李济安便看似漫不经心问道:

“白姑娘身上到底发生了何事,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许浮生犹豫一番,最终还是未将重玄道庭之事说与李济安。

敷衍说道:“她应该是修行出了点岔子,需要一个地方静养。

你也知道,修行中人,最忌外人打扰。”

李济安也不再多问,只是若有所思的望向西厢院落,轻轻一瞥道:

“哎…也不知道四弟现在出征如何了。”

第049章 战火

远在万里之遥的辽东战场之上,李玄霸与左右翎卫大将军坐在马上,极目远眺,三人均是面色如冰。

圣元历,大业602年春,圣元王朝尽起30万精兵东征高句丽王朝,大帝陛下御驾亲征。

宇文述、来护儿左右翊卫大将军、前锋营大将王朝第一勇士李玄霸随军出征。

王朝第一亲王殿下官拜黎阳留守,负责大军辎重事宜,督运粮草。

宇文丞相总领尚书部,行使监国之权,负责凿通京都与江南之间水域。

这一战,三人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连夺数座城池,可在这关键时刻后方粮草却出了问题。

只听李玄霸沉声道:“再这样拖下去怕是我大军还未到平壤便已先饿死在这战场之上。”

宇文述同样面色凝重。

叹了口气道:“陛下已经派人去催,我们也只能等。

陛下又严令大军所过之处不许掠夺粮草,有任何战况均要及时回报。

不是我不肯出兵,实在是君令如山哪……”

李玄霸望着远处那条狭长通道,短短数日时间,因大军粮草未能及时跟上,已经损失了数万精兵。

几人不敢擅自做主进攻,已派人去回禀陛下。

但正是这样却让高句丽王朝在通道上建成个数个临时加固而成的小要塞。

三道六米左右的土墙依地势逐渐建起,山道两边山势险峻,高句丽人在上面建了十余个堡垒。

他们为数不多的武者还有士兵全部聚集在堡垒之内,居高临下,足以打击整个通道正面。

宇文述跟来护儿均是圣元王朝名将,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可是没有陛下之命却是他们也不敢擅自出战,尤其现在粮草短缺之际。

万一被人背后吿上一状,二人纵是有十颗脑袋也承担不起这战败罪名。

“二位大人,若正面强攻下这条放线,你们看是否可以让大军进驻平罗进行休整?

否则,照如此等下去,谁也不知道亲王殿下什么时候会将粮草运来。

万一十日之内粮草不能及时运到,怕是我们这三十万大军能退回去的也为数不多。

届时恐怕面临的就不是陛下的指责,而是整个王朝的指责了。”李玄霸皱眉说道。

虽然明白陛下为什么会选择此时选择对高句丽王朝开战,但无论如何李玄霸也不允许有战败的名声落在自己头上。

只是不知为何向来运筹帷幄的亲王殿下,此次竟然在开战之初,粮草方面便出了问题。

宇文述跟来护儿对视一眼,缓缓开口道:

“这高句丽王朝已经被我军彻底打怕,此次定然会龟缩在放线后面不敢再出头。

正是这样,我们正面强攻怕是也得承担跟对方一样的损失才有可能成功。

这种做法,陛下定不会同意的,我们还是再等等吧。”

李玄霸无言望着远方,知道两位大人说的都是实情,只是,唉…

自己不是政客,实在无法将这么多将士的性命拿来赌博。

为什么这次亲王殿下会如此失策呢?

李玄霸心头蒙上一层阴影,眯起眼睛道:“那如果将这些堡垒全部清除掉呢?

这样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大举进攻,进入平罗休整?”

“玄霸,你又想亲自去冒险了吧,你要出点什么事我们如何向陛下交代呀?

况且对方也不是傻瓜,在堡垒之中肯定做了万全准备。

我们全军能爬上去那堡垒的也没有几人。”宇文述语重心长的说道。

李玄霸深吸一口气,盯着宇文述跟来护儿一字一句道:

“现在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拿下面前这些堡垒。

今夜我会亲自带人动手,望二位大人一定不要错过这次战机。”

“玄霸,不知道你有什么办法可以拔掉这些堡垒。

要知道对方的堡垒里肯定存在不少域外修行者存在的。

你要不能说服我们二人,我们可不敢随便让你出征。

万一出点什么事我们可没法面对陛下的怒火。”

“此次出征随我来的有玄霜重骑中的十二名幽灵战士。

还有数名道庭中术武双修的大修行者。

更何况还有我在!”

说到最后,一股睥睨气势油然而生,这就是王朝第一年轻高手的底气。

宇文述跟来护儿同时看到了李玄霸眼中的坚定,对视一眼,点点头道: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如果玄霸你真能神不知鬼不觉拿下这些堡垒,明日晚上之前我大军定会在平罗休整。”

是夜,高句丽王朝的哨兵正望着远处圣元王朝的大军,随口打了个哈欠。

已经连续几天了,看样子,圣元王朝的这些军队也不敢轻易强攻这些堡垒。

而平原王又下令自己这方死守不出,看来这场战争又安全了。

突然,其中一个哨兵觉得自己眼前一花。

好像半空中有个人影一样,他自嘲的笑笑,这半空中怎么可能会有人影。

但是,他揉了揉眼睛,瞬间惊恐的张大了嘴。

真的有一个人静静浮在半空,略带怜悯的看着他。

那道人影全无动作,这个哨兵却发现自己的意识瞬间模糊了起来。

力气迅速流失,然后才是心口一阵钻心的痛,可是他却再也叫不出来了……

李玄霸如鬼魅一般飘到堡垒上方,刚才动手,他就察觉到了一个偌大护罩的存在。

李玄霸沿着护罩闭着眼睛感受一番,瞬间已经搜索出两个机关阵师的存在。

两道乳白色的天地元气迅疾凝为实体,毫无凝滞的穿过了堡垒厚厚的墙壁。

没入刚刚被护罩警报惊醒的两个阵师胸膛,击碎了他们的心脏。

整个堡垒还在沉睡之中。

李玄霸从容穿窗而入,一点也没有惊醒里面正在熟睡的士兵。

他的身影在整个堡垒中忽隐忽现,手中多了一把青色战枪。

若仅仅是定睛凝视一下,他就如同在自己的城堡中散步一样悠闲。

然而整个堡垒中的血腥气却是越来越重了。

片刻之后,李玄霸的身影出现在一片死气沉沉的堡垒顶部。

将几根长长的绳索垂下了山崖。

过不多时,几个身影出现在堡垒上,随后跟上的是此次随李玄霸出征的玄霜重骑。

他们深吸一口气,仔细品味着其中沉重的血腥气。

嘴角浮现出一丝狞笑,战场之上才是修炼的好地方。

身影陆陆续续攀上堡垒。

一会工夫,李玄霸从士兵中精选挑选出来的五十人就都从崖底爬了上来。

李玄霸悄悄一指不远处的另一个堡垒,这批死神的使者就溶入了夜色中。

悄悄向那些沉睡的目标潜去。

月亮渐渐西沉的时候。

在平罗通道西边山冈的十二座堡垒中,有九座堡垒里面的驻守者已经永远地投入了阎王的怀抱。

终于,偷袭者们的幸运在第十座堡垒处结束了。

一个身影无意之中触动了一个机关,惊动了余下三座堡垒中的守军。

五六个高句丽王朝的术士和武者登上了堡垒顶楼。

片刻功夫,十几道五颜六色的光芒从几人手中疾射而出。

不知是何种力量构成的冲击光芒还未到达偷袭者们的区域,一声奇异的历啸声就在战场中响起。

六把青色战枪带着乳白色的焰尾,如雷轰电闪般将暴露出位置的术士和武者钉在了墙上。

掷出六把由天地元气凝结而成的战枪,李玄霸的脸上也掠过一层白色。

他缓缓自空中降落在地,等待着天地元气的补充。

没有了武道修行者们的支援,普通的士兵就只能沦落成被屠宰的对象。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平罗通道上的要塞乱成了一团。

时不时会有一道五颜六色的光芒从西侧山顶上飞下,在要塞里洒落。

昨夜西侧山冈上的战斗爆发后,平罗城也试图派出军队上山增援。

但都被来护儿与宇文述的派出的轻骑所阻,还差点丢掉平罗城。

至此,城内原本就为数不多的军队更是龟缩不出。

李玄霸亲率三千轻骑杀入通道之中,高句丽王朝军队就此溃逃出要塞。

李玄霸也不急追,只是远远吊在身后。

直到平罗通道中溃逃的士兵逃到平罗城下,平罗城守将打开大门。

三千轻骑如闪电般撕破了平罗城的防线,平罗就此落入李玄霸手中。

随后来护儿与宇文述大军进驻平罗休整。

这一战,王朝勇士李玄霸的威名再次响彻圣元王朝。

在李玄霸的威名被人们传颂之际。

重玄道庭三千龙虎卫号称上秉天意,以探寻神迹为由进驻太原府。

整个天下为之震动,这是多少年来重玄道庭第一次正面参与这种政治交锋。

天下震惊之余,龙虎山深处,两封密信悄然送进京都国师大人手中,之后被分别送往黎阳,太原郡。

夜幕之下的种种交易似乎正在酝酿着什么,暗流激荡。

国公府书房内,当今国公大人与李济安相对而坐,神情凝重,二人手里分别捏着一封书信。

良久,书房中的沉默被国公大人一声长叹打断。

李叔德手中的密信瞬间变成一片灰烬,摆了摆手道:“安儿你自己去看着办吧。”

李济安点头,微微行礼,起身离开。

————————

辽东行宫之中,大帝陛下不断发泄着自己的怒火。

对下首跪着的一干人等咆哮道:

“朕要你们有何用处?

谁能告诉朕,这粮草为何至今还未送到?

杨清源在干什么?去催运粮草的人为何至今未回?”

众人噤若寒蝉,陛下已经连续三次派出轻骑去催运粮草。

可本该在一周之前就到的粮草却迟迟未到,而且也未有人回禀。

可纵是这样,谁敢轻言亲王殿下的不是。

最终,站在陛下身后的赵平轻咳一声道:“要不让老奴去看看?”

大帝沉吟片刻,深吸一口气摇摇头道:

“我对他还留有最后一丝希望,你去了这一切就都无法挽回了。

大军不是已经进入平罗了嘛…我们再等等。”

——————

黎阳留守府中,亲王殿下大帐。

亲王一身重甲,下首诸将领面色凝重,这是陛下已经派人来第三次催运粮草了。

亲王殿下却迟迟以粮草未征集够等各种理由推脱,将陛下的三批亲信竟然私下扣留。

甚至第四批去截杀的小股队伍也已经派出。

诸将心中都升起一股寒意,亲王殿下这怕是有二心呀。

原本潇洒风流的亲王殿下如今短短数月两鬓竟已生出许多白发,再无一丝意气风发。

良久,亲王殿下才沉声开口道:

“诸位,想必粮草一事众位已全部清楚,此次怕是你我都凶多吉少了。”

其中一位满脸胡须的将领扯了扯胸甲,扯着嗓子道:“殿下,事到如今,不反也得反了呀。”

众位将领对视一眼,将心头的震惊摁下,纷纷附和道:“殿下,此时已不是犹豫之时。”

说话间,几位相邻的将领蓦然抽刀劈下自己身侧的伙伴,显已得到亲王殿下的授意。

几个心下正已有所准备的将领愤然抽刀反抗,还未来的及出声。

大帐外一队身穿重甲的武士涌入,大帐内,顿时血流成河。

一位将领临死前声嘶力竭的喊道:“殿下,你这样做如何对得起陛下?”

亲王殿下看着这一幕,缓缓闭上眼睛,眼里两滴清泪流出。

喃喃自语道:“美人,我能为你做的这一世已经都做了。”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亲王殿下收敛情绪,缓缓开口:“清儿他们已全部安排好了?”

其中一位将领躬身行礼。答道:

“目前已全部到了太原府,道庭三千龙虎卫即将入驻太原府。

小姐的安全已安排妥当。”

“那就好!”

圣元历602年4月,大帝御驾亲征一个月之后,圣元王朝第一亲王杨清源起兵反叛。

亲王殿下起兵占据黎阳,三战三捷!

并兵分三路进击东都。

这一消息竟是比神迹一事流传速度都快的传到了王朝各个角落。

整个圣元王朝贵族阶层为之震动。

要知道亲王殿下可是代表了自圣元王朝成立以来的一众贵族阶层。

圣元王朝,大乱将起!

第050章 断肠

这一消息传到太原郡之时,正在店铺中看账目的许浮生蓦然一愣。

纵是李家反叛也轮不到已位极人臣,受陛下信任有加的亲王殿下反叛呀,这是怎么回事?

百思不得其解的许浮生摇摇头,望着窗外的残阳如血。

他的眉头缓缓走起,不知为什么,近几日右眼皮总是乱跳,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深吸一口气的他遥望向远处的国公府,要不要把婉宁接回来?

国公府,书房之内。

李济安看着近来或明或暗招揽而来的众人。

沉声道:“对于亲王反叛一事诸位有何看法,不妨大胆直言。”

下首一位身穿道袍的儒雅男子沉声道:

“不管亲王殿下此时如何士气恢宏,终归也只会是昙花一现。

王朝现有百万精锐,反观亲王殿下,只有数千骑兵,外加征调而来还未经训练的民夫。

实力相差太大,又如何能抗衡?

哎…恐怕大帝回师平叛之日就是亲王授首之时。

但不管怎么说亲王殿下这次叛的真是恰到好处。

实乃天助我李家,能让大帝东征高句丽无功而返这就是给了我李家天大助力。

在座的诸位仔细想想,我们近看,大帝南征好像对我们太原府是有好处,可以喘息一段时间。

可放长远来看,是不是一件坏事?

如果大帝一旦南征成功,声势就要盖过神迹。

那在王朝内的呼声就会更高,所谓民心所向,也是很可怕的。”

众人纷纷点头,承认此人说的正确。

李药师继续道:“所以说,亲王殿下起兵反叛对我李家来说其实是好事。

其一,能让大帝东征高句丽无功而返。

其二,让王朝贵族阶层撕裂了一个几近无法弥补的口子;

只要我们现在让这把火燃的猛烈一些,那这个口子将会越撕越大。

届时我太原府登高一呼,岂不是天下归心?”

众人左右议论,但不得不承认此人说的句句在理。

李济安听着这番言论。

再想想重玄道庭最近刚到的几个大人物,不禁一个颤栗。

这重玄道庭到底隐藏了多少实力?

居然能让一个杨氏亲王说反就反。

还有这个李药师,区区一介谋士竟有如此眼光。

“如何再添一把火呢?”想到此处的李济安肃然问道。

李药师侃侃而谈:

“如今宇文伤在河北道,山东郡,征调百万民夫开运河,民众早已怨声载道。

只是有大帝南征一事期待,矛盾还未凸显。

一旦大帝无功而返,必将怨声载道。

届时我们让几人出面登高一呼,不少不甘心的人定会纷纷作乱,此乃其一;

另外大帝从辽东回师定是保境安民。

我们可派一支军队扮成王朝军队烧杀抢掠,扰乱民心。

届时再推举一人起兵,民众也会归附,此乃其二;

这之后最重要的就是削弱其实力。

我们可北联突厥,让其大兵压境。

到时李家出面引导民心舆论,让各阶层倒逼大帝正面出战。

大帝自会无暇顾及我太原府,那时,我们自可安心在后方大肆发展,收纳降兵。

到那时,天下乱世已现,王朝气数一尽。

大帝就算再如何雄才大略也不可能保住这圣元王朝。

这之后只要我李家起兵,各路豪雄莫不纷纷归附。

岂不大事可成?”

许浮生如果在场,听着这一番话定会震惊不已。

此人观大势,用计之神,竟像是在百年之后。

且思虑周详狠辣,又环环相扣,滴水不漏,步步如神来之笔,心思之狠毒也是让人侧目。

竟不顾天下生灵涂炭,也要让王朝气数散尽,李家登高而起。

自古书生误国,竟是如此之意。

众人望着这位穿着道袍的儒雅男子不禁一阵胆寒。

如此恶毒之策,只怕只有此人才敢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

李药师显然也不介意,说完之后只是微微躬身就坐回自己的座位。

李济安顿了顿,眉头缓缓皱起道:“三原,那件事安排的如何了?”

“我已经让三公子的人去做了,到时候就算出什么事也断不会牵连到二公子您。”

李济安点点头,望向国公府后院西厢院落。

不禁长叹一声道:“哎,为了大业,只能牺牲你们了…”

说罢,转身沉声道:“记住,一旦动手,务必不可留下活口!

否则…后患无穷!”

—————

此时的白婉宁正坐在院子里发呆,刚刚出浴的她换上了一身素净的黑色长袍。

这几日,她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重玄道庭的到来延缓了她离开。

哎…

“小姐,您的汤好了,快趁热喝了吧。”

正叹气间,一个侍女端着一个青花细瓷的小碗走进了小院。

白婉宁不经意的嗯了一声,然后就像往常一般端碗喝了下去。

轰,整个世界突然破碎!

一切的景物都被分割成无数的碎片,四处飞舞着,看得白婉宁天旋地转。

体内的经脉如同被几万根针同时扎进去一样,体内真气在飞速的流失着。

她倒在了地上,蜷成一团,死死抵御着这种撕扯到灵魂深处的痛。

破碎的世界慢慢变成了一片白色,模糊之中她好像看到了侍女惊恐慌张的神色。

白婉宁已经没有机会再向侍女问出为什么这个问题,她觉得眼前的整个世界都慢慢暗了下去。

她不明白为什么呆在国公府如此安全的地方还会碰到这种事情。

就在此时!

一个阴柔悦耳的声音响起:“圣女殿下,在下重玄道庭关若白,很荣幸目睹您的美丽!”

另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重玄道庭宋东明奉真君之命来请圣女殿下回山。”

另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道:

“重玄道庭赵天阳见过圣女殿下!”

“圣女殿下,我们无意冒犯您,这就请您交出东西,跟我们回去吧。

您喝下的是紫薇真君亲自配的圣水,还是放弃了吧。”

阴柔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白婉宁的眼前一片黑暗,在前方她感觉到了三个强大力量的存在。

她停止了挣扎,勉强站了起来。

纵然有万箭穿心的痛苦,但在对手面前,她还是骄傲的站了起来。

三个身穿灰色道袍的男子走进了这个很小但却别致的院落,将她围在了中间。

道袍上印着龙蟒纠缠的图案,正是龙虎山天师的标志。

“殿下,您还是不要再打其他主意了。

这个院子里没有人会来救您的。

您还是跟我们回去吧,我们并无意冒犯您。

只是上命难违,请勿让我等危难。”

白婉宁嘴角扯起一抹冷笑,她没有说话,只是低声说了三个字:轮回颛。

三人脸色同时剧变,迅速启动,如离弦之箭一般射向白婉宁。

只是刚才还站在原地的白婉宁却早已不见,就如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夕阳红的浓郁,将一天的晚霞都涂上了暗红的色彩。

夕阳下,许浮生正在商铺中来回走着,不知为何,他心中莫名的烦乱。

夕阳如血!

突然,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从隔壁传来。

许浮生心下大跳,缓缓走了过去,眼前的一幕却让他瞬间颤抖了起来。

一个美丽到让人窒息的身影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许浮生几乎是飞一般的扑在了地上,小心翼翼的将她扶起。

一只手搭在了她的手腕上,抑制不住的颤抖让他的双手仿若有千斤之重。

许浮生如被当头浇了一盆冰水,一时之间竟是脑袋一片空白。

“婉宁,婉儿!”他的声音下意识的已经有了一丝哭腔。

他的心在不断抽搐,这是什么人干的。

她体内的经脉竟是如被烈焰焚烧过一般早已残破不堪。

突然,她的手动了动。

许浮生瞬间惊醒过来,不顾一切的将真气送入她的身体,她的眉头缓缓皱了皱。

慢慢苏醒了过来。

她缓缓睁开眼睛,印入眼帘的正是那张她动用魔门秘器也想要来看上一眼的男人。

看着他那双眸子中的不知所措,她的心像是被什么刺中一般。

“婉宁,是谁对你下的毒手?你不是呆在国公府吗?”

他的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双眼中冒着熊熊火焰,那股火焰的名字叫凶残。

她摇摇头,一只手勉强抬起,轻轻抚上了他的脸庞。

虚弱不堪,断断续续道:

“浮生,不要想为我报仇的事,那些人太强大了。

是我连累了你,你快离开这里吧。

我本不想来此。

可在临走之前却还想再见你一面。

请原谅我的自私!

允许我放纵这一次吧!”

此刻的许浮生早已泪流满面。

是爱?是痛?

他早已分不清楚。

白婉宁强忍着体内的剧痛,声音急促道:

“浮生,我这里有几样东西,有的是我父亲从道庭抢来。

还有一部分是我从道庭偷来的。

另外剩下的是我们魔门的不传之秘。

有了这些,即使远赴南疆道,也足以让你成为一方强者。

只有南疆道才能躲开重玄道庭的追杀,那里信仰巫门。

快走吧,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圣元王朝此后将没有你的容身之地了。”

“好,我们一起走。”许浮生缓缓将她抱了起来。

“浮生,我已经不行了。

我喝下了紫薇真君亲自配的毒药,体内经脉尽毁,已经快要死了。”

“重玄道庭,我日你们祖宗!”他颤抖的声音咆哮起来。

星辰商号的小楼外三个声音同时响起:

“圣女殿下,您还是不要挣扎了。

我们道庭三大天师同时出动,已经给足了您面子。”

许浮生从未有如此刻般,发自灵魂深处的憎恨过一个地方。

以前或许也曾有过各种愤怒情绪,可却从未如今日一般刻骨铭心。

听着窗外的声音,许浮生恨不得将窗外的人扒皮抽筋。

原来,我才是不知珍惜的那个人!

“啊…”已经泪流满面的许浮生痛苦的仰天长啸。

有一种痛,叫痛彻心扉!

小楼向街的墙面无声无息间坍塌,三个修长的身影现出身形。

一个身穿青色玄甲的男人附在关若白耳边低语几句。

关若白看着许浮生的眼神变了变。

许浮生抬头望着关若白。

良久,他好像明白了这一切。

嘴角扯起一抹诡异笑意,很开心的笑道:

“哈哈哈…原来如此!

李济安,重玄道庭!好,很好…”

关若白出人意料的没有动手,揖了一礼道:

“无量天尊!

许公子,我们从未想过为难你。

只要你交出身后的女人,我以道庭名义保你安全。”

许浮生微微一笑,柔声道:“好呀,人我这就交给你们。”

三人同时一怔!

大概没想到会如此轻易!

却见许浮生突然挺直了身躯,一双眼睛完全转成了青色,整个人如岳峙渊停,气势冲天而起!!

“呀……呔!!”许浮生突然一声大喝,太极心法全力发动

三股无比精纯的天地元气凝成的针刺向三人咽喉。

空中竟然出现了若隐若现的乳白色波纹!

根本未来得及反应的三人只是护体真气一闪就感觉自己被刺的倒飞了出去。

在飞出去的空档,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不是说许浮生是个丹田被毁的废物吗,他是如何利用天地元气的…

恍惚之际,一个让人刺骨阴寒的声音传来:

“老子就是死也要拉上你们这群道庭的杂种垫背!”

话音落,许浮生嘴角扯起一抹狞笑。

捏碎了那枚来自于李玄霸的碧绿色戒指!

光芒中,他伸手轻轻抱起白婉宁,向外走去!

白婉宁彻底闭上眼睛,只是眼角却流下两滴清泪。

轰,一声响彻太原府的爆炸声突然传来。

星辰商号的楼顶被掀飞了出去!

一袭青衫抬头望向如血的残阳。

小楼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

第051章 问情(上)

夕阳,映红了山岗、森林和农家。

李玄霸驻马静立在山冈之上,身前当今大帝陛下望着这夕阳如血,长叹一声。

李玄霸知道陛下是在叹息亲王殿下的起兵反叛。

只是如今有神迹出现在太原府,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来劝慰陛下。

大帝叹息一声后就转头望向李玄霸,这个他最喜爱的孩子。

所有人都以为大帝喜爱李玄霸是因为他的惊才绝艳。

大概只有赵平能猜到一点点大帝喜爱李玄霸,其实是因为李玄霸骨子里有很多东西与大帝很像,比如重情。

如果一般人大帝陛下赐婚,不管如何都不该拒绝才是,可李玄霸却硬是因为心里的一个女子抗拒这么多年。

“玄霸,你说朕这一生是不是太过自负了?

原本朕以为就算清源再如何也不会背叛我才对,可他却偏生就是反了。

要说这些年朕薄待了他,他还有理由反。

可这些年朕是怎么对他的,你们也有目共睹。”大帝缓缓开口。

李玄霸悚然一惊。

大帝会不会因为杨清源一事也对李家动手?

“玄霸。”大帝看着出神的李玄霸叫道。

“请陛下恕微臣不敬之罪。

不知为何,近来微臣心里总是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所以刚才有点出神。

不过这次亲王殿下反叛确实有违常理。”

话音落,李玄霸手上的一枚碧绿色戒指突然无声碎成粉末。

李玄霸脸色剧变,这枚戒指与当日留给许浮生的是一对。

他说过如果婉宁一旦有事,便可启动这枚戒指。

可为何会突然碎掉呢!

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必须要回去看一眼!

大帝看着他的脸色,关切问道:“玄霸,怎么了?”

“陛下,请恕微臣之罪。

微臣有急事要赶回晋阳城,不能助陛下南征了。”

李玄霸突然跪倒,言辞恳切中带着决然。

大帝点了点头道:“要不要让赵平陪你走一趟?”

李玄霸摇了摇头,起身!

脸色闪过一丝决然。

“这样吧,让赵平那老东西助你一臂之力,你也可快点回去!”

——————

星辰商号铺子外。

数百身穿重甲的府兵森严林立,阳光照在寒甲上,折射出一片血红!

许浮生看着这一幕,满面泪痕的他仰天长啸。

喃喃自语道:“婉宁,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夕阳透过地面,折射在他身前。

悲凉浓郁!

为首将领看着许浮生抱着白婉宁走出,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但随后便是决然!

寂静长街,府兵冲锋。

兵锋所指,只有二人!

许浮生的黑色铁棍上已经沾满鲜血,他全身上下早已被血水淹没。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如此挣扎,也不知自己杀了几人。

只知道无锋抬起,落下!

“公子!林坏来了。”

一道震天如雷的喊声传来,激荡在这寂静长街。

“我叫林坏,坏蛋的坏!”

随后一百青衫出现在长街尽头。

没有一人说话,却人人脸色坚毅。

无他,唯有赴死而已!

飞蛾扑火!

青色淹没了寒光。

交杂在一起。

许浮生早已不知身在何处,只是抱着白婉宁的手却始终未曾松开。

一个青色身影拦在了他身前,那个俊美到妖异的男子眼中神色复杂难名。

终于,尽数复杂化成一句:

跟我走!

他好像没有听到,只是机械的重复着手中的动作。

林徽羽眼中闪过一丝刺痛,毅然决然拉着他趁着混乱悄然离开。

晋阳城郊外,一处破落的宅子。

许浮生醒了过来,印入眼帘的是林徽羽那张平淡无奇的面孔。

他正要挣扎起身,林徽羽双手扶住他道:“你体内真气已完全透支,不能再动。”

“婉宁呢?”

她在那边,应该快不行了。

“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许家,放弃眼下这一切,值吗?”

“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有些事情,这次不做,这辈子就再没机会了。我去看看她。”

许浮生不顾阻拦,仍旧起身。

看着那张昏睡的绝美面孔,许浮生眼中所有的悲伤尽数转为冷冽。

“我们要想办法出城!”

“不行,你们二人的身体都经不起长途颠簸。

况且,此刻城内为了你们,已经全城戒严。

现在,没有人能出的去。

这里暂时还是安全的,这个地方是我刚到晋阳城时备下的。连林坏也不知道。

当时只是想着将来有一天出事,这里可作为秘密落脚点。

你知道,混我们这行的,总要多备点藏身之处。”说到林坏,林徽羽的声音颤了颤。

许浮生已经恢复往日的冷静,双手拄着无锋森冷道:

“找不到我,他们不会对林坏怎么样的,只是可惜了那些兄弟。

从现在起,断绝跟一切的外界联系。

你找个乞丐让他趟京东衣品。

让一品去找杨少保。

就说你安排的。

不要提我。

记住!

不管花多少钱。我们都要出城!”

“额…”白婉宁悠悠醒了过来。

“咦,这是哪?”

一只手轻柔抚上她的脸颊,许浮生柔声道:

“我们还在晋阳城,这里暂时是安全的。”

白婉宁虚弱的笑了笑,挣扎着起身道:

“这片土地眼前已经没有安全的地方了。

接下来你只需要听我说即可。

浮生,是我对不起你!连累了你!

可谁让我喜欢你呢。

10岁那年,我出山历练。

碰到了我曾经救过一命的李玄霸。

由于当时正是我所修虚弱的那段时间,他将我送到了白家。

那天外出,我碰到了你,你知道吗?

从那一天起,我就知道我心里已再装不下任何人。

这些年,我一直未曾说出这些,是害怕我的身份会害了你。

魔门祖庭和重玄道庭在信仰位面相争多年。

他们是不会放过和我有关系的人的。

可是,现在我都告诉你了。

我知道这份重担你不想背。

可谁让我喜欢你呢!”

她话语轻柔,却字字千钧!

林徽羽和许浮生早已再次泪流满面。

“婉儿,你不要说了…

是我错了,我对不起你。

我不该把你送进国公府。”

放声大哭的许浮生双手抱头,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他好恨…

婉儿,我不在乎你是什么身份,我只在乎你!”

天空中一道惊雷闪过,大雨倾盆而下。

房间内的门,无风自动,缓缓洞开。

一个瘦小干枯,风烛残年,身着一袭青色道袍的老人安静站立在门外。

身后两个身穿紫红色道袍的中年男人,手握拂尘。

许浮生安静望着这个其貌不扬,似乎没有一丝真气波动的虚弱老人。

二人对视良久…

这一刻,时间放佛已经静止!

老人长叹一声。

对着身后两人道:“带他们走吧…”

然后转身蹒跚离开。

二人正要有所动作。

“住手!!!”

一身断喝传来,这声断喝声音并不大。

却似乎激的在场几人心都跳了几下。

门外那条长街上,一人一骑正急驰而来!

纵马长街,蹄声如雷!

如雷的蹄声溅起了雨水,惊醒了众人。

他满身雨水,跨下战马也是累累伤痕。

却依然赶了回来!

他遥望白婉宁的身影。

脸上浮起一丝微笑。

柔声道:“婉宁,这次欠你的可以还你了!”轻轻的语声在每一个人耳边回荡。

来人一头茂密的黑发,刀凿斧刻的面孔,英俊高大的身影此刻立在场中伟岸如山。

“玄霸,你怎么回来了?”

干枯老人身后的二位道袍男子吃惊喊道,显然认识李玄霸,而且还知道他随军出征。

李玄霸微微躬身行礼,以无可挑剔的礼仪姿态道:“玄霸见过二位师傅。”

老人身后的两人,其中一人面色转冷,断喝道:“玄霸,你真要作出如此大逆之事吗!?

你若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以后不说龙虎卫,就是教祖大人的位置难道还会落入别人之手吗?”

李玄霸微笑不答,只是一杆青色战枪蓦然在手。

周身仿若燃起了青色的火焰。

整个人缓缓升空。

战枪遥指二人!

眼睛却望向老人的背影!

眼神决然!

老人缓缓转身,长叹一声。

龙虎山两位真君身体猛然挺直,气势冲天而起。

远处六个身影缓缓在上空中现出,重玄道庭二位真君,三大天师,四座护法!

惊世阵容!

李玄霸再不搭话,战枪前指,已表明他的态度。

没有人知道他为何如此执着!

只有白婉宁轻叹一声!

8岁那年,李玄霸从龙虎山入西疆十万大山深处历练,认识了她。

那天,他被一众魔门高手包围。

是她不顾族人反对将他救下,8岁的她将长剑横于颈间放言:

“要么我死,要么放他走!”

是救命之恩吗?

她苦笑一声。

李玄霸望着她的面孔,嘴角的冰冷悄然融化。

姓李名玄霸的他,自13岁那年碰到她起。

他就发誓,在此后的时间里要为她挡下此生所有风雨!

一辈子!

一道青色的火焰自他战枪枪尖处冒出,如一颗流星般射向空中的六人。

空气中随着天地元气的剧烈震动,青焰竟逐渐壮大。

关若白率先一剑斩向青焰,只是长剑刚刚触及。

已是俞府境的关若白就已经倒飞出去,吐出一口鲜血。

宋东明,赵天阳也先后斩在青焰之上,口吐鲜血,踉跄后退几步。

青色火焰之势竟是越来越旺,无人能阻挡片刻!

四大护法面色逐渐凝重。

当前一位男人身影一闪,径直站在了青色火焰前方。

手中一杆玉采流光的战枪缓缓点上了青焰,他的动作很慢,放佛重若千钧。

院内上方烟尘四起,男人被青焰逼的连续向后退去。

他的双脚在地上犁出两道深沟,几缕黑烟从他双手上冒起。

但他却骤然大喝一声,身形竟是凭空又拔高稍许,将青焰缓缓顶在了枪尖处。

第052章 问情(下)

另外四人同一瞬间启动,手中武器劈上青焰。

天地元气震动,青焰终于燃烧势尽,四下散了开去。

李玄霸却再不看战果,纵身而起。手中青色战枪斩向身前两位授业师傅,紫薇真君,太乙道君。

枪影如繁华绽放,笼罩在二人头顶。二人对视一眼,眼中说不尽的惋惜。

四只手缓缓伸向空中,不快不慢,恰到好处的握住了那杆青色战枪。

其中一人惋惜说道:“最后劝你一次,此时回头还来的及。”

却见李玄霸双眼已尽转红色,身周的天地元气竟隐隐凝为实质。

这一刻,天空似乎也被这一片血色染红。

李玄霸长啸一声,青色战枪光芒再放,笔直压下二人。二人的脸色也转为凝重,此时的李玄霸竟是已突破俞府,入神法,引发了天地异象。

二人身周涌出颜色不一的天地元气,将战枪缓缓托了上去。

空中传来一声沉闷的轰鸣之声,空间似乎也发生了轻微扭曲,大地剧烈震动起来。

远处的三大天师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原本三人以为李玄霸不过俞府境。

以他们三人联手之力定可拿下,可此刻看着李玄霸的身姿他们早已说不出话。

两道电光先后闪过,李玄霸的身形一个踉跄,从空中掉落下来。

与此同时,二位真君也是面色惨白,其中一人嘴角已流出鲜血。

远处的三大天师同时射出手中武器,要将李玄霸毙命于此。

一柄长剑甚至已破开李玄霸的青色玄甲。

只是下一刻,长剑就已寸寸断裂,关若白口吐鲜血,缓缓倒了下去。

李玄霸的身影再次冲天而起,战枪上的青色光芒汹涌而出,喷射向二人。

无数奇异的啸声响起,空中三道身影速度之快竟已拉出残影,三个身影不断的交错着。

在一个身影骤然从空中栽落的时候。

天地变色!

只见太原府的上空竟是缓缓散开,一道紫色天雷自空劈下。

一个模糊的金色身影出现在天际,闪电劈在青色身影之上,竟是缓缓清晰。

天劫!

原本只是佝偻站立的老人蓦然睁开双眼,望着这一幕:

“李玄霸,你既已现出天界真君身形,就可破空升入仙界,为何还要如此冥顽不灵?”

这一道声音淹没了整个太原府,如无数道炸雷在人耳边响起。

天地之间似乎只余这一个宏大至极的声音。

却见李玄霸在空中缓缓现出身形,望着地下白婉宁。

露出一个温暖至极的笑容。

心里默念道:“婉宁,等着我!”

转而对着老人朗声笑道:“我李玄霸不需要成仙,这一世为人已够!”说完,战枪竟是斩向天雷,将那道天雷与金色身影隔开。

老人叹息一声,这声叹息竟也是清清楚楚的在众人耳边响起。

“你既已触犯天规,那天自不容你!”紫色雷电竟是比先前粗了一圈,劈在了战枪之上。

无坚不摧的青色战枪隐隐被融化,李玄霸的双手已渗出丝丝血迹。

老人的声音继续响起:

“我以天之名义,剥去你之神格;

我以地之气息,镇压你的身躯;

判你此身再不入轮回!”

老人凌空一指!

李玄霸在空中的身躯像是被重物所压一般缓缓落向地面。

老人伸足向前,在地上轻轻一踏,整个大地似乎都颤抖了起来。

紫色雷电正中李玄霸头顶,再次暴涨三分。

此时的李玄霸已浑身是血,眼睛处流下两滴血泪。

老人的声音淡淡道:“临!”

李玄霸缓缓倒了下去,只是在倒下去之前他的双眼再度亮起。

体内一点青色,宛如飞蛾扑火般落向许浮生跟白婉宁所在的地面。

老人叹息一声,并未阻止。

许浮生在听到老人那巨大的声音之时就已彻底昏死过去。

只是他还紧紧抱着白婉宁早已冰冷的身体,一点青色缓缓滴落在白婉宁身上。

天空中一道炸雷闪过。

似乎犹在说那句:婉宁,此后我要为你挡下此生所有风雨!

天空中的颜色瞬间黯淡了下去。

终于为那一身江南烟雨覆了天下,容华谢后,不过一场,山河永寂。

————————

许浮生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梦境。

巨大的天地之间,巨门缓缓打开。

八尊栩栩如生的雕像,浮空而立的黑色巨棺一一印入他的脑海。

只是此刻他的心神早已麻木,对这一切都视而不见。

黑色巨棺中一滴乳白色的光芒缓缓漂浮在他的头顶。

为他洒下淡淡柔和光芒。在这逐渐的温暖中他突然放声痛哭,泪流满面。

他哽咽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喃喃自语道:“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我要把她送进国公府。”

上方那点乳白色光芒似乎黯淡了一下,随后再度洒下那柔和光芒。

不知痛哭了多久,许浮生蓦然起身,仰天长啸。

脸色狰狞!

重玄道庭,李家!老子一定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蓦然,他醒了过来。眼前一片黑暗!

周围伸手不见五指,他伸手,上下左右似乎都有格挡。

隐隐约约中似乎有一个女人的叹息声传来!

“我这是在哪?已经死了吗?”

许浮生下意识的发出声音,只是这声音却似乎就在这黑暗之中回荡,久久无法散去。

他缓缓起身,默默感受着体内空空如也的真气。

太极心法缓缓运转,一丝丝周围的天地元气朝他身上涌来!

直至头顶形成一团气旋!

蓬!

一声爆炸声响起。许浮生现出身影,抬眼望去,刺眼的阳光漫天洒下。

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再度回到他的意识之中。“你还没死?”一个激动的温婉声音传来。

许浮生一眼望去。一袭男装的林徽羽瞪大眼睛望着他,仿佛见鬼一般。

“怎么回事?”许浮生疑惑开口问道。

“当日一战,李玄霸被天雷劈成傻子。和白婉宁的尸体一道被带回了重玄道庭。打扫战场的人以为我们也都死了。

梦幻大师将我们二人的尸首留下,说要好生安葬,就此逃过一劫。

不知他用什么手段竟唤醒了我,可是却怎么都无法唤醒你。

晋阳城又不是久留之地,我便让梦幻大师将你葬于此处。谁知道你突然又醒了过来。”

许浮生沉默了下去。

“许家并未受到太多牵连。林坏被收监后,随后又被李济安调入了炮灰营。只要大难不死,等立够军功便可恢复自由。

京东衣品的生意还需要一品掌握着,所以他也没事。”

林徽羽安静说道。

“哎…是我连累你们了!”许浮生望向林徽羽,郑重道。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林徽羽没有回应,只是安静问道。

许浮生陷入沉思。

良久,他闭上眼睛。

缓缓深吸一口气,默念道:

“冷静,冷静!要想报仇就要冷静。”

默念数遍之后,终于平静下来。

神迹,重玄道庭,李家。

很好!

“婉宁,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为你报仇的。只要他们参与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他伸手从怀中拿出当日白婉宁交给他的包裹,轻轻抚摸。

“去南疆。”

说罢,毅然决然转身。

两道茕茕身影向着岭南方向行去。

第053章 培养

正午的烈日已渐渐西斜,然而炎炎热力却似乎没有丝毫减弱。

南疆道大山密林深处。

两个清瘦身影不紧不慢相随漫步林间。

“徽羽,我们这一路走来,从各家店铺中收罗了多少银两。”

许浮生抬眼望着远去的落日,眯眼问道。

“星辰商号和京东衣品一共收罗了差不多有5万两银子。

如今已都换成了金叶子,在折换过程中损耗了些许。”

身着男装的林徽羽淡然答道,继而皱眉道:

“公子,咱们这么做不会让重玄道庭和国公府知道我们没死吗?”

“我就是要他们知道。

老子现在不能拿他们怎么样,恶心他们一下总可以吧。再说,那是老子的心血,总不能白白都让他们得了吧。”

“可是这样会暴露我们的行踪,一旦重玄道庭再次派出人马追杀,我们是逃不掉的。”

“呵呵,如今我们已进入南疆道,只要他们没法派出大队人马截杀。

想要你我的命,他们不付出点代价是拿不走的。”

许浮生伸了个懒腰,淡然说道。

“魔门不传之秘里有记载。重玄道庭影响力遍布圣元王朝,可唯独南疆道一直不受其影响。

据说道庭曾数次试过深入南疆道,都被挡了回去。这里各种族林立,且巫术秘法自成一个体系。

甚至政治上都是只受封,不听调。这里暂时应该是安全的。

等我们站稳脚跟。他们只要敢来一个,我就杀一个。来两个,我宰一双。

总有一天,我要带兵踏平他龙重玄道庭和国公府。”

二人正是从北边一路逃亡而来的许浮生和林徽羽。

如今的二人比以往更消瘦了几分。

清秀的面容也被岁月浸染了些许风霜。只是那双眼眸乍看上去还是那么平静。

林徽羽知道,许浮生现下的平静跟以往有了很大不同。

以前公子的平静从容是那种自然而然的淡定,可如今的平静之下却如隐藏着一块万年寒冰。

这些日子以来他日以继夜的修炼,每日玩命的用各种古怪方式压榨这幅身体。

显然是在做着什么准备。

长叹一声的她收起复杂莫名的颜色,快步跟上前边那个身影。

“给你的那些东西,进入南疆道之后一定要小心保存。那可都是重玄道庭的不传之秘。”

许浮生边走边说道。

这些日子他已经把白婉宁留给他的东西都熟记于心。

其中有半部奇门遁甲,一部魔门功法,还有一些重玄道庭的不传之秘和各种笔记。

白婉宁留下的这半部奇门遁甲堪称神书,书中对修道之人向往的一切均有描述。

符篆,道法,阵法,法宝,金丹,身外化身,飞剑均有描述。

只是只有一半,所以好多地方只能了解一点细节。但这也足以让许浮生这些日子里实力突飞猛进。

有魔门功法和他太极心法的配合,许浮生这些日子以来,能调动的天地元气已经足以形成元气剑。

如今,他甚至能变幻出一些迷惑人的简单术法,甚至阵法造诣也加深了不少。

林徽羽最近的实力也在许浮生的影响下突飞猛进。

修炼起来,甚至比许浮生都要快上一截。

二人也不知道具体该如何修炼,只是参照着半部奇门遁甲和魔门功法自行摸索。

许浮生甚至将太极心法也写了下来,和林徽羽一起研究。

这些辛苦自没有白费,如果非要衡量二人现在的境界。

即使不到俞府,也该超出武境大圆满了。

只要一想到当日那个干枯瘦弱老人的身影,许浮生心底就一阵发寒。这世上竟可以有如此强大之人。

是以这些日子以来他发疯般钻研那些典籍和书籍。

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再面对那个老人时至少可以有一战之力。

以往他虽然对这些感兴趣,可心底却一直必以为然,总认为武力是最末流的手段。

只有权势,金钱才能带来他想要的一切。

可经此一役之后,许浮生发现自己错了。

权势金钱固然重要,个人实力也同样重要。

权势可以带来一手遮天,金钱也能换来覆雨翻云。

但人生难免会碰到就如当日那样的狭路相逢。

那个时候,归根究底,靠的不就是最纯粹的个人实力?

那日,他要有干瘦老人的实力,和李玄霸联手,二人未必不能将重玄道庭覆灭。

而且,金钱这种东西,失去了权势的遮掩,就如浮萍一般,眨眼便烟消云散。

自己苦苦奋斗的那些,要不是在来的路上和林徽羽席卷了一点,现在还不是都进了别人口袋?

如果自己手里有一支战无不胜的军队,李济安敢这么轻易出卖自己和婉宁吗?

所以,权势要有,金钱要有,个人实力也同样要有。

只有这样,才能有朝一日对敌重玄道庭,李家。

边走边琢磨的他嘴角扯起一抹冷笑,加快速度向前方行去。

翻出大山,远方一条大道出现在二人眼前。

此刻的大道上不少衣衫褴褛的难民正艰难前行着。

不明白为何会有这么多难民南逃的许浮生正准备让林徽羽下去询问一下发生何事。

远处的一堆难民就喧闹起来,一瞬间大家围了过去。

许浮生上前时,一堆难民正殴打着地上两个骨瘦如柴的孩子。

心下动念的他站在原地看着两个蜷缩成一团护住要害的孩子。

这么一番毒打两个孩子都一声不吭,死死护着怀中的东西。

许浮生已经看出躺在地上的其中一个孩子是一个女孩,留神听了一番。

许浮生才知道,原来是这对混在难民中的孩子不知道从哪得到了半袋米,于是就引发了这场哄抢争端。

一个看上年龄较大的难民已经将一个男孩翻了过来抢夺那半袋食物,可小男孩却死死抱住,无论怎样挨打都不肯放开。

看到小男孩倔强眼神的瞬间许浮生就下了决定。

他上前一脚将那个难民踹倒在地,伸出手掌递到小男孩面前,可小男孩却一脸警惕的望着他。

许浮生弯腰,能融化的冰雪的微笑道:“来,给我你的手。”

小男孩不为所动。

许浮生耐心的等待着,在他清澈平静的目光下,小男孩的眼神开始松动。

躺在地上的小女孩却早已经把手放进了许浮生温暖的手中。

她的稚嫩目光里充满着信任,期待,紧接着另一只黑漆漆的小手也放进了许浮生手中。

不少难民看着许浮生的装扮,眼神中现出犹豫,可片刻之后却都被贪婪所取代。

他们慢慢围向许浮生,被许浮生踹倒的难民率先扑了上来。

许浮生不紧不慢将二人从地上拉起,转身,一记凌厉的鞭腿将难民踢飞。

两个孩子紧紧挨着许浮生,瞪着眼睛看着这些缓缓靠近的难民。

在踢飞那个难民的同时,一道凝成实质的元气箭刺入难民咽喉处。

那个难民双手捂着自己喉咙,瞪着眼睛向后倒在了地上,身体与地面接触发出冰冷的声响。

所有人的动作都缓了缓,望向那个难民。

只见鲜血不断的从他指缝中流出,双眼中充斥着不甘的翻滚两下,脑袋一歪就此死绝。

鬼啊…

一声突兀的尖叫声响起,鲜血狠辣刺激了这批难民的神经。

所有人一哄而散,四下逃了开去。

他们无法理解,那个难民的咽喉为什么会突然喷出鲜血。

许浮生转头,两双清澈的眸子带着一丝恐惧望向他。

他露出一个温暖笑容,柔声道:“这是给你们上的第一堂课,鲜血跟死亡会带给人们恐惧。”

两个孩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许浮生蹲下身。

看着两个孩子道:“你们愿意跟我走吗?”

小男孩还在迟疑,小女孩却已经点头道:“愿意。”

小男孩也只好点头。

好奇两人关系的许浮生挑了挑眉头道:“兄妹?”

小女犹豫片刻之后方才点头。开始给许浮生讲起二人的故事。

两个孩子虽然只有13岁,但说话做事却已经像是大人一般成熟。

口齿清晰的为许浮生讲了二人的关系和这批难民的由来。

原来两个孩子本是辽东人士,是邻家,但二人从小一起玩耍。

因为目前辽东有一支王朝军队四处烧杀抢掠。父母双亡的他们就随着村子里的人走上了南逃之路。

他们已经在路上整整逃亡了三个月,通过河北道的时候还差点被河北道的难民们杀死。

二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逃出生天。

根本不明白发生什么事的许浮生皱着眉头望向北方。

记得他离开之时,圣元王朝虽暗流涌动,可并没有如此之乱。

为什么短短数月,辽东跟河北道就会多了这么多难民。

难道说杨清源起兵竟已攻占了河北道和辽东?

这个问题的答案没有人可以给他解释。

苏月苏凡毕竟还是两个孩子,只知道现在王朝世道混乱,哪知道这些。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的许浮生摇摇头将脑海中的想法驱逐。

不管如何,自己总有一天会北上的,暂时就先增强实力吧,手头总要有点可以使唤的人。

“你们两想成为武者吗?”

许浮生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狐狸尾巴。

也是,要不是有所图,他这种人是怎么会做这种仁义之事。

两个孩子眼神同时亮起,他们一路以来也听过不少关于武者传说。

知道武者都是一些大人物,梦想着自己也有绝世武功的二人自是忙不迭点头。

许浮生微微一笑,对于他来说,现在判断一个人的天赋那简直是再轻而易举不过的事情。

这两孩子,根骨天赋都是上上之选,心性也已被苦难磨炼。

悉心培养,一定可以成为合格的帮手。毕竟有人有势才能施展他的某些计划。

许浮生原本是只打算带着林徽羽进入南疆道的,现在他决定再等等。

如此之多的难民,总能挑选几个好苗子出来。

转头望向林徽羽道:“他们就交给你了。”

林徽羽和许浮生的默契这一路早熟练于心,自然知道自家公子想做什么。

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好!”

第054章 训练

将两个孩子扔给林徽羽,许浮便再度离开。

他相信,林徽羽明白自己想要什么,这是二人一路逃亡的默契。

随后他从包袱中翻出一身崭新的黑色长袍换上,又将从京东衣品拿来的银色面具遮在脸上。

再次来到山林前。

从北而来的难民虽然没有成群结队,但陆陆续续的身影却总不间断,这让他越发好奇北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经过多次打听,终于隐隐约约摸到了一点信息。

杨清源原本气势如虹的叛军在陛下回师之后就被彻底粉碎。

宇文述以雷霆之势将叛军彻底碾压,亲王殿下与一众家属臣将自尽而死。

黎阳一带的战火波及到了河南道,因此难民纷纷往南而来。

不过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更多的是东北、河北、山东一带出现了大量的叛军扰乱百姓生活。

本来宇文丞相修建运河一事已劳民伤财,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圣元王朝的军队竟是发疯一般杀人。

再加上大帝南征败北,无数民众纷纷指责,于是全国各地掀起一片反抗之声。

据说已形成几个领袖人物分别带领几批民众与王朝军队对峙。

听着这些信息的许浮生迷惑越来越重。

他怎么也想不通事情为何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莫非是有人扮成王朝军队推波助澜?

想到这的他倒吸一口冷气,强压下心头的震惊,又从人群中挑出两个看上去心智坚韧的孩子。返回去交给林徽羽。

如此反复半月,许浮生挑到了连苏月苏凡在内的孩子有18个。

明白这已是极限的他便不再等待。

回到山林间,发现18个孩子已经全都在盘膝修炼,许浮生不禁满意的点点头。

林徽羽无论在执行还是战略层面,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紧紧盯着他们看了一会,许浮生便大概了解了这几个孩子的状况。

有的可能心智不错,但天赋确实有限,再努力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凝练出真气。

对此他也早有心理准备,能挑到几个心性上佳的孩子就已经是占了乱世的便宜。哪可能让他找到都是习武的天才。

默默记下那几个孩子的名字,便开始考虑接下来的计划。

他一边斟酌,一边开口道:

“徽羽,我们的计划要有所改动。接下来的日子,你就好好训练他们。我先去进南疆道打探点消息。”

林徽羽依旧浅浅淡淡道:“好!”

“我不需要他们有多高的修为,但一定要忠诚。

无条件服从我们的命令,必要时刻,用点道庭秘术也在所不惜。

这些孩子,都是我仔细观察过的。即使习武不成,只要为他们选择到合适的路,也都会有大作用。

那几个天赋不错的,可以直接修行魔门功法。

强行纳天地元气为己用,应该可以很快增强他们的经脉。”

林徽羽微微皱了皱眉,但还是点头道:“好!”

许浮生再次飘然而去,留下林间一个长得妖异俊美的男子和十八个孤苦伶仃的孩子。

只听林徽羽缓缓开口道:

“从今以后,你们十八个人就是一个整体,我为你们的身份已经想好了名字,青衫卫。

从现在开始,你们不可以再用以前的名字。改姓白,编号一到十八。

从苏凡开始为一,我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教你们习武以及各种知识。

但你们只需要记住一条,无条件服从我以及带你们所来之人的命令。

否则,我会随时将你们送回难民中间。

你们有3个月的修炼时间,一个月后我会带你们进入南疆道去寻求更适合你们的发展方向。”

这半月以来已经领教了林徽羽手段的众孩子纷纷点头。

相对成熟的他们知道相比于做难民,他们更渴望强大。

林徽羽面无表情道:“正式训练从今天开始,第一课,学会如何在野外生存。

从现在开始,停下你们的修炼,不允许带任何食物。走进这山林中去,七天之后返回到这儿。

第一个回来的我会单独传授他一门心法。”

苏月跟苏凡是跟林徽羽相处时间最长的。

知道真正的魔鬼训练这才开始,对视一眼,迅速向山林间行去。

其他几个年龄较大的也立刻跟上,只有几个最近几天才刚到的孩子还不明白发生什么事。

林徽羽却再不管他们,坐下来盘膝修炼。

这些天里,许浮生昼出夜归,谁也不知他一个人在干什么。

但每次回来都会留下一些食物,和各种用品。另外传授一些前世的训练知识给林徽羽。

什么俯卧撑,格斗术,古武术,一股脑的塞给林徽羽,也不管她到底能不能记得住。

————

深夜,南疆道第一古城,凤城天心客栈内。

许浮生站在窗前望向对面那座府邸。

他已经在凤城盯了快两个月的时间,每天换着不同的客栈,在不同的地点。

那里住着一位南疆道名义上最高的人物,南疆王。传闻他有二子一女。

许浮生的目标是那位南疆公主。

这两个月以来许浮生已经大致摸出了他们的出入规律,南疆人开放。

这位公主几乎每隔三天都会去打一次猎。

他们行走的路线,许浮生也已经摸的一清二楚。

接下来,就是该启动他计划的时候了。

——————

山林间,已经得到通知的林徽羽将一众孩子集合了起来,安静等待着许浮生的到来。

两个半月的时间,原本瘦弱的孩子们不仅没有消瘦,反而比以往更为强壮。

虽然衣衫褴褛,破烂不堪,但这些孩子的双眼竟是出奇的坚韧明亮。

其中有几个已踏入了三品初悟武者的行列,虽然还不足以称之为高手。但要知道他们才刚刚开始修炼。

这样的成绩说出去完全可以震惊那些武道修行者。

其中苏月更是已成为三品凝脉武者。对这些日子以来的训练成果极为满意的林徽羽看着这一幕。妖异俊美的脸上终于绽放出一丝笑容。

她相信,这十八个孩子,在不远的将来一定会带给许浮生更多的惊喜。

除了白大,白二,白九、白十二、白十三、十六几个孩子爆发出了让人满意的水准。

其中白十八是最让林徽羽欣赏的。

如果单论相貌,十八除了身高之外其他并无特殊之处。

可实际却是十八除了长相以外无论修炼天赋,心性,感觉,都是十八人之中的佼佼者。

林徽羽也是通过这些日子的观察才逐渐发现,十八似乎有一种能力,越挫越强。

越是强大的危险越能激发他的某些天赋。

而且无论在哪种危险情况下,他总是能最先判断出最佳逃离路线,保证自己安然无恙。

知道这种能力独有的林徽羽很是在十八身上下了一番功夫。

虽然她不知道未来这些孩子到底会被许浮生带向深渊还是地狱。

但现在,她坚信,这些孩子将成为许浮生踏入南疆道的第一批力量。

天色微蒙时分。

一个身影缓缓从林间行来。

许浮生开口吩咐道:“十八,你先进和田城打听一则消息。南疆和田城地下的最大势力是谁。

他会出现在什么地方,有什么喜好,我要知道他的一切事情。

另外,去购买十八套汉人衣衫,要青色。照我带的面具去找铁匠铺打十八个。

中午,我们在和田城最大的客栈等你。”

说完将面具跟一个钱袋递到十八手中。

白十八沉稳点头,接过东西之后就启程离开,很快消失在山林间。

许浮生率着众人走出山林。

望着这些日子已经蓬头垢面的林徽羽道:

“走吧,我们也进城去洗漱一番。”

一行人浩浩荡荡行向南疆道边界第一座城市,和田城。

可能是风俗关系,作为南疆边界第一座城市的和田城。建筑风格跟北方城市的建筑风格截然不同。

基本都是木制石制的房子,细腻中带着刚硬。而且没有所谓的城门跟守军,似乎这里浑不设防。

可许浮生却知道这南疆道自有秘术,如果真有人一旦图谋不轨这座城市的防卫力量可能就会苏醒过来。

随着朝阳缓缓升起,一行人在研究着和田城的建筑跟防御中缓缓入城,未受到任何阻拦。

一众孩子都还未见过南疆风俗,自然好奇的东张西望,可却无一人敢出声或离开队伍。

许浮生看着这一幕满意的点点头。

众人来到城内最大的客栈,许浮生扔出一个金叶子过去。

原本一脸恼怒的小二立刻惊为天人,顿时将这一群看似乞丐般的难民奉为上宾。

有钱,走哪都是大爷,这句话放之四海而皆准。

安排一众孩子住下,洗漱,顺便等待着十八。

中午时分。

白十八进入客栈。

将衣衫、面具交给林徽羽后开始叙述此次带回的消息。

由于近期,许多汉人难民逃来南疆道。与本地一方地头蛇势力对峙起来,所以目前说不上哪方势力最强。

沉吟片刻的许浮生敲着桌面,缓缓开口道:

“徽羽,你带人去找一趟难民这方的势力头领。我出1万两白银,要他们帮我做一件事。

至于做什么事,你告诉他们,没有危险,只是需要很多人配合演场戏而已。”

林徽羽点头,转身带着十八离开。

望着林徽羽离去的背影。许浮生敲打着桌面道:

“我来去会会这本地势力!”

第055章 伏击

南疆的冬日并不寒冷,暖暖的阳光洒在地面之上,让人仿若置身于北国江南。

一袭黑衫的许浮生独自一人漫步在和田城街头,默默体验着这份短暂的宁静。

不知多久,自己已经从未这般悠闲过。自从白婉宁走后,便再也快乐不起来了。

哎…

由于他身穿汉人衣衫,且身形挺拔。

逃亡的半年让他儒雅俊秀的外表增添了不少阳刚气息和岁月风霜。

千年世家公子哥的底蕴相貌与成熟揉杂在一起,迷人风度频频引人注目。

感受着这些好奇善意目光的许浮生将天地元气向四周散去。

无数纷繁复杂的意念一一印入他脑海。

默默体会着南疆道的各种习俗风情和这世间的人情冷暖。

他早已不知走过多少街头,孤独而落寞的身影让人望着就能体会到一种悲伤。

三个街区外。

悦风客栈,几十号人高马大的南疆汉子簇拥着一位蓝发碧眼的大汉走出。

许浮生缓缓迎了上去,淡然开口道:“蓝库尔老大,可否留步稍叙。”

蓝库尔身材高大,穿一件虎皮上衣,蓝发碧眼,头发卷曲。

望着许浮生的面孔,蓝库尔眉头缓缓皱起:“你是汉人?”

蓝库尔是这和田城地下势力的老大,手下拥有不少和王朝的走私通道,赌场。

有底气,说话自然便极不客气。

许浮生倒是并不在意,微笑点头,从容淡定。

他之前就派十八去了解过这蓝库尔,大概知道点他的底细。和田城是南疆道与圣元王朝北方城市陆地连接最紧密的枢纽。

虽然南疆道不受朝廷管制,但暗中却会与中原地区通商。因此,蓝库尔在和田掌握了不少财源。

而且这蓝库尔还是一名一品金刚境武者,靠着武力和为人狠辣在南疆享有一定名气。

看着许浮生的气度,原本气势凶狠的蓝库尔竟破天荒客气道:

“不知阁下找我蓝库尔何事?”

许浮生拾阶而上,平静道:“我来送一桩大富贵给蓝老大。”

“哦?什么大富贵?”蓝库尔嘴角扯起一抹嘲讽笑意。

许浮生耸肩,不置可否道:“蓝老大平日也是如此对待客人?”

“你们中原不是有句话嘛,朋友来了有好酒,至于不是朋友的人嘛…”

蓝库尔阴阳怪气道。

许浮生也不生气,径直走进客栈道:“既如此,当我们没见过。”

就此与蓝库尔擦肩而过。

“等等,阁下如何称呼,有何指教不妨直言。”蓝库尔最终敌不过内心已被勾起的好奇。

“蓝老大何不进来,坐下说话。站着多累呀。”许浮生施施然坐定,好整以暇道。

这蓝库尔也是个妙人,竟真的转身走进客栈。

坐到了许浮生对面,依旧嘲讽道:

“不知阁下所说的大富贵是指什么?”

“我要是把你对头,那批汉人的藏身地点卖给你,蓝老大你觉得这个算不算一桩大富贵。”

许浮生就像拿着棒棒糖诱惑小红帽的大灰狼一般,柔声开口。

“啊?”蓝库尔惊讶出声。

“我还可以给你将大部分汉人调走。”

许浮生仿佛没听到他的惊讶一般,施施然再次抛出一个诱饵。

蓝库尔登时站了起来,最近和田城新来的那批汉人难民一直和他作对。

他几次都想动手干掉那几个头领,但奈何那帮人虽然武力不高,人数却是极多。

每次冲突,他们都能随时招来数百号人,这让蓝库尔也颇为无奈。

如果真有机会能除掉这批人,蓝库尔自是乐意之至。

“你是一个汉人,能有这么好心?”蓝库尔半信半疑道。

“当然,我是有条件的。”许浮生不紧不慢。

“什么条件?”蓝库尔快速发问。

许浮生仿佛只是在描述一件可有可无的事情般,淡然道:

“给我准备十八匹马,借我点人去做一件事。

事情办完之后让我做这批汉人的老大。当然,这和田城的一切还是唯蓝老大你马首是瞻。”

蓝库尔惊疑不定,虽然一向听说汉人好内讧。

但他还是无法判断眼前的年轻人所说的话到底真假。

“我知道蓝老大你不信,不过我不需要你信。

你只要准备好足够的人马,到时候我会让人来给你消息。

只要你确认可以动手,再行动手怎么样?”

蓝库尔盯着许浮生,仿佛要看透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内心世界。

“等我信。”许浮生轻飘飘扔下三个字,随即起身离开。

一众大汉竟是没有一人阻拦。

良久,蓝库尔阴沉着脸,招手道:“派个人去跟着他,看看他去过什么地方,住在哪。”

“是!”

许浮生回到客栈,林徽羽也刚好走了进来。

直接说道:“事情已经办好,对方答应出200人给我们用。”

“好,派人去将做事的地址送给他们。记得安排我们的人跟上。”说完许浮生写下一个地址交给林徽羽。

同时招手让十八过来道:“你去门外告诉跟着我那个南疆人。

让他们安排一人去跟着我们送地址的人。等我消息再动手。”

十八望向门外,一个蓝发碧眼的南疆人迅速撇过头去。

林徽羽若有所思。

深夜,十八再次悄然出门。

———

凤城,南疆第一座古城,也是南疆道最为尊崇所在,历代南疆王都居住在这里。

晨光微曦,一道模糊的黑线从凤城巨大的石门中央穿出。

数十名身着南疆奇异华丽服装的男女策马奔向远处的一座密林。

在南疆道到处都是群山密林,雾气湿气极重。

一行人在靠近密林时逐渐放缓速度,显然对这里极为熟悉。

当前一骑马上坐着一位身材傲人的女子,她一头长发用一根金色发髻盘起,显得极为飒爽干练。

身后一位长相俊美的年轻男子纵马上前一步道:

“公主,我们要不要等二公子他们一起?”

被称为公主的女子摇头道:“二哥他们随后会赶来,我们自己先走。”

说完一夹马腹,纵马向前行去。

不远处的茂密林间,许浮生望着数十骑进入森林。

深吸一口气,眼神转冷,将银白色的面具覆在脸上。

身后数十号黑衣人同时遮面,一股神秘肃杀的气息弥漫林间。

一行人凌晨时分就已到了这里。等的便是这一刻。

许浮生计算着时间,默数到十的时候,几声鸟叫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不远处,身穿南疆服装的公主一行人突然慌乱起来,当前十几骑瞬间失去了踪影。

不过这一批人明显不是庸手,几乎立刻镇定下来。

一位身穿锁甲的男子皱眉道:“有人在这里布置了阵法,罗布,你速回凤城报信。

请大祭司和黑羌铁骑来救公主,其他人仔细搜索附近,看是否有什么可疑人物。”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一阵烟雾伴随着湿气升腾而起,有七八骑已经栽倒在地。

变故发生的太过突然,锁甲男子只能眼睁睁看着其他人倒下。

迅速捂住嘴鼻的他正全神戒备,一支极其粗糙的箭矢就破空而至射向他。

锁甲男子身子一缩,整个人翻到马腹之下。事实证明了他确实不愧为公主护卫首领。

人刚翻到马腹之下,一阵箭矢对着马匹射去,马儿哀鸣一声倒在地上。

如果他刚才要是腾空而起,此刻被射成刺猬的就不是马而是他本人了。

锁甲男子足尖点地,一支似枪非枪的长杆武器擎到手中。

只是就这么片刻功夫,剩下的七八人就已又倒下去一半。

可是到此刻,他们却连敌人在哪都没看到。

锁甲男子暴喝一声道:“何方贼子居然敢袭击南疆公主?”

被许浮生找来,躲藏在山林间射箭的汉人难民听着这一声喊。

顿时发出惊讶叫声,望向正在指挥的林徽羽。

似乎想要问不是说这批人是蓝库尔的走私马队吗,怎么这会变成了南疆公主?

林徽羽却再不搭理众人,跟十八对视一眼,迅速向许浮生指定的地点撤去。

对于在山林间锻炼过数月的他们,这点密林对他们来说如履平地。

根本来不及追击的汉人难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二人逃走。

其中一个首领模样男人喊道:“我们中计了,快撤。”

刚才的动静早已惊动了剩下的南疆公主护卫。

锁甲男子跟几个仅剩护卫凌空扑下,人手一杆长槊,瞬间挑飞几个难民。

这批难民只是人数众多,而且擅长运用阴谋诡计,这才在和田城与蓝库尔抗衡。

但要说到武力,着实不怎么样。

片刻之间,这批人就已经被七八个护卫杀得七零八落,四下逃散。

许浮生看着这一幕,对着身后众人冰冷道:“去杀光那批汉人。”

身后数十号黑衣人瞬间冲了出去,这批人都是蓝库尔精心准备的,身手也算不凡。

虎入群羊。

许浮生摸着那蓝库尔准备的弩箭,不禁感慨。

这南疆道确实是个神奇的地方,这种王朝禁器都能出现在捞偏门的人手中。

许浮生抬手一道弩箭射向两个正在逃跑的汉人难民,鲜血瞬间喷出。

骑在马上的他眼神冰冷的望着这一幕。

跟着数十号黑衣人杀下去的还有白十八一行人。他们双手颤抖着不知该如何下手。

虽被林徽羽训练多时,但还从未见过如此血腥场面。

这些人都是汉人难民,还是自己这边花钱雇来的。

许浮生也不管他们。

林徽羽望着这一幕,正准备策马上前。

却被他一把拦下道:“让他们见见血也好。”不忍的林徽羽转过头去。

数十号黑衣人个个手持弩箭,又是在山林间。

那批汉人难民首领被锁甲男子跟公主护卫缠住,其他人又只顾逃跑,根本无暇反抗。

一炷香的功夫,近二百汉人就被屠戮殆尽,山林间一片血腥气息萦绕。

许浮生释放出天地元气感知片刻。

对着林徽羽道:“带蓝库尔的人去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第056章 救美

林徽羽转身带着数十号黑衣人四下散去。许浮生单骑策马上前,到达战场。

锁甲男子跟护卫对视一眼,看着眼前这神秘年轻人,惊疑不定。

却见许浮生一言不发,双手伸出,漫天的天地元气瞬间涌入他手。

十指轻弹,数十道元气箭射向他们咽喉。

无声无息。

除了锁甲男子,其他人根本未想到世间竟有如此杀人手段,这是只有神秘的南疆上师才有的手法。瞪着双眼脸色铁青的向后倒去。

锁甲男子身前亮起一道光芒,竟挡下了许浮生的元气箭。

他沉着脸望向许浮生道:“你是什么人?”

许浮生微微一笑,如恶魔般的声音轻柔道:

“我是来救公主的,只是这个功劳你是没福享用了。”

一边说话的他太极心法运转,一杆由天地元气凝成的黑色长剑从他手中射向锁甲男子。

锁甲男子身周的黄色光芒再度亮起,黑黄二色相接。

持续片刻。

砰!

黄色护罩破裂,黑色长剑径直穿过锁甲男子胸膛。

许浮生纵马上前,一道弩箭直接射入其咽喉。

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还未完全死绝的护卫首领终于倒了下去。整个过程持续不到一分钟。

场中再无活口。

等到林徽羽带着十八他们回来,所有人面色惨白,眼中的不忍和泪珠就快滴出。

林徽羽也声音沉重道:“都杀干净了。蓝老大的人已经赶回去支援。”

“好!

我们的血腥之路才刚刚开始,以后你们的双手会沾染更多鲜血,要慢慢适应。

现在随我去救人,把面具都带上!”许浮生淡然冰冷道。

说完踏马上前,将几丝血迹涂抹在身,独自走入他在林间布下的幻阵中去。

这幻阵还是从半部奇门遁甲中学来的。

从一开始,他来南疆道就没想过要小打小闹,他要玩一把大的。

这一切都只是为了上演现在这出英雄救美的戏码而已。

许浮生走进阵法中时,南疆公主一行二十余骑已只剩下五六骑护卫在公主左右。

其他人均走散在这幻阵中。

看着许浮生神秘的身影进入,五六骑均一脸戒备,抽出长剑指向许浮生。

许浮生身形挺拔,再加上丝丝血迹跟一袭黑色衣衫,银色面具,神秘清冷到极致。

许浮生望着众人,突然冷哼一声道:“不识好歹。”拔转马头就走。

南疆公主突然出声道:“慢着。”

许浮生缓缓停下,扭头冰冷问道:“怎么?就凭你们想留下我?”

“你是谁?”

“如果想活命就跟我走。”说完再不说话,一马当前行去。

南疆公主身后一人道:“公主,此人神秘莫测,我们要小心。”

公主深吸一口气,看着已经快要消失的背影咬牙道:“跟着他走!”

说完一夹马腹,跟了上去,其余人只得紧随其后。

走在前面的许浮生嘴角扯起一抹谁都看不到的弧度,一道黑色天地元气悄然从身侧射向远处。

后面一声尖叫声传来,本来紧跟着的南疆公主已彻底消失不见。

其余人盯着许浮生的背影怒斥道:“你究竟何人?我们公主呢?”

许浮生转头,带着面具的脸根本看不出表情,只是冰冷道:

“不想死的就不要乱动,我现在去救人。”

说完一拽马头,从原地消失。

这个幻阵是圣元王朝重玄道庭钻研出的奇门遁甲阵法,神秘至极。

只要走入其中就会被天地元气形成幻境所迷惑。传闻儒圣诸葛亮曾用八卦阵困住敌方数十万大军。

如今许浮生只学了点皮毛,但要玩一点把戏却也足够。

阵法中另一处,一座幻化的山崖间,南疆公主因刹马太急。

马匹受到惊吓,将公主翻了下来。许浮生走近时,刚好看到掉在地上的公主。

他伸出一只手,声音没有一丝温度道:“上马。”

南疆公主面色微红,但还是不由自主的将手放进了他修长白嫩的手中。

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一股大力传来,她整个人已骑在马上。

紧贴着身后的许浮生,这个暧昧姿势让从未跟男人这么近的她一阵脸红,内心狂跳。

许浮生却依旧冰冷道:“想活命就不要乱动,这个阵法很诡异。”

南疆公主点头,定神道:“谢谢你救了我,我叫凤倾城,你叫什么?”

“许浮生!”

“你是汉人?”

许浮生不理,专心致志望着前方,小心翼翼骑马而行。

凤倾城望着他认真的模样,突然特别想翻开看看面具之下的他到底长什么样。

这股冲动竟是如此强烈。

南疆女子从不掩饰自己的想法跟行动,她突然伸手就摘下了他的面具。

手法快速绝伦,就连许浮生都未来得及反应,或许他是故意如此。

许浮生转头,两张脸互相印入对方眼帘。

望着许浮生的脸庞,凤倾城瞬间觉得有一道电流击在了自己身上。

那是怎样一张迷人脸庞呀,冰冷深邃的眼神,儒雅俊秀的外表。

两鬓些许的白发浸染着岁月的风霜,成熟迷人的风度让任何女子看一眼都无法忘记。

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凤倾城脸色瞬间红了起来,如一朵骤然绽放的带刺玫瑰,她整个人都僵硬起来。

许浮生也不说话,只是嘴角勾勒起一抹邪魅弧度望向凤倾城。

双眼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你知道摘下我的面具会有什么后果吗?”

凤倾城茫然摇头,许浮生在她耳边悄然道:“我师父说过,谁摘下我的面具谁就会嫁给我。”

本来已经俏脸泛红的凤倾城听着这一句话顿时整张脸都布满羞红之色。

恼怒的瞪了许浮生一眼,悄然流媚。

似乎缘分就是这么奇妙,南疆道多少俊美且实力不弱的青年都未曾带给自己这种感觉。

可眼前这个如一团谜一般悄然出现的男子却让自己砰然心动。

强大,神秘,英俊…

曾在梦里无数次憧憬过的爱情居然真的就这样无声无息出现在了自己身边。

就像长生天专门为自己安排的一般。

这种感觉如梦似幻。

朦朦胧胧中被许浮生带着与护卫们聚集在一处。

一个长相俊美的青年看着坐在许浮生马上发呆的凤倾城,望了许浮生一眼道:“公主,公主。”

凤倾城这才恍然醒来道:“怎么了?”

长像俊美的青年看着南疆道所有青年心目中的女神南疆公主居然整个人都贴在许浮生怀里。

嫉妒之色一闪而过,道:“公主,此地不宜久留,您乘我的马匹走吧。”

许浮生淡然道:“没有我,你们永远也走不出这座阵法,现在跟我走吧。”

凤倾城也微微点头,丝毫没有下马之意。

一行人七拐八拐之后终于走出幻阵,出现在山林的空地之上。

只见满地的血迹跟尸体,在这些尸体周围十八个带着银色面具的人纵马而立。

人无声,马不嘶。

南疆公主的护卫们立刻长剑前指,全神戒备。

许浮生对着凤倾城道:“那是我的人,我们赶到时就看到一群汉人围着几个南疆人厮杀。

是你那个临死前都要护主的护卫让我进去救你们的。”

边说边面不改色的指了指被他一剑洞穿的锁甲男子。

凤倾城惊叫道:“库勒布!”

整个人从马上长身而起,如一道青烟般飘落在地上扶住那个锁甲男子。

公主身后长相俊美的男子盯着许浮生道:

“你是汉人,为何还要杀掉汉人帮助我们,说不定你们是一伙的呢!”

许浮生面色一冷,双眼微微眯起,散发着凌厉气息的十八骑同时纵马戒备。

只要许浮生一声令下他们便可出手。

凤倾城怒喝道:“罗布,你胡说什么?不是他你能从那座阵法中走出?”

许浮生淡然道:“既然有人不欢迎我们,我们这就离开。”

说完拔转马头作势离开。

凤倾城却突然起身道:“等等。”

许浮生勒马站定,凤倾城缓缓开口,神色复杂道:

“我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我相信你。希望你能送我一程,将我送回凤城。”

她双眼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意,盯着许浮生等待他的回答。

在她灼热的目光之下许浮生面色微微缓和,沉默不语。

片刻之后伸出手道:“上马!”

敢爱敢恨历来是南疆女子的风格。

凤倾城毫不犹豫握住他白嫩但却有力的双手,整个人飘然坐于马上。

这次许浮生毫不客气的拦腰搂着她纵马向前狂奔。

十八骑紧随其后。

罗布看着这一幕双眼的嫉恨再度一闪而过。

这时的许浮生却突然转头望向罗布,眼神冰冷,罗布突然感觉自己如当头浇了一盆凉水。

凤倾城突然凑到他耳边道:“他可是彝族族长的儿子,你要杀他小心老头子找你拼命哦…”

许浮生突然转头,凤倾城措不及防之下就被许浮生咬住了嘴唇,一阵激烈热吻。

许浮生含糊说道:“不管他是谁的儿子,只要敢得罪我,我就会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纵马跟在身后的林徽羽看着这一幕,神色复杂难名。

只是有面具遮掩,并不虞被人察觉。

许浮生马上,微微喘息的凤倾城迷恋的望着许浮生脸庞道:

“浮生,你一个汉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奉师傅之命出山历练。”

“你师傅是什么人?”

许浮生摇头神秘道:“师傅曾严令不许透露他的相关信息。”

凤倾城也不在意,她知道很多南疆上师都非常神秘。

“那你接下来准备去哪?”

“不知道!”

“留在凤城陪我好不好?”

“你不怕我是坏人?”

“就算是坏人,我也认了。”她伏在他怀中呢喃道。

此时的许浮生望向北方,眼神清澈冰冷,哪有半点谷火焚身的模样。

第057章 等待

一行人沉默着穿行到密林边缘,一阵厮杀声传来。

所有人立刻举起手中武器,作出战斗姿态。

许浮生扫了一眼那批公主护卫,实力都不弱。

一个身穿南疆特有华丽服饰的男子突然跌跌撞撞从树林里冲了出来。

许浮生悄然摆手,十九骑袖口的弩箭同时对准男子。

密林中传出一阵厮杀和呐喊,漫天箭矢朝着高贵男子射去。

凤倾城看着眼看就要被射成刺猬的男子惊叫道:“二哥。”

许浮生心下一动,只是已来不及救援。

却见凤倾城在马上猛然坐直,双手合十念了一番奇怪的咒文。

一股黑色火焰瞬间猛然烧起,将那批箭矢裹挟在了火焰中。

来不及感慨南疆秘术神奇的许浮生喊道:“徽羽,救人!”

原本他只是打算利用南疆公主培植自己的势力。

没想到这么快就碰上被人追杀的南疆王次子,还真是老天爷眷顾。

只是不知道敢于追杀南疆王次子的这批人什么来头。

看他们的箭矢质量跟射出速度明显不是弱者,自己这十几人未必能拦得住他们。

林徽羽已脚尖点在马头,闪电般飘向男子,一把拎起男子,再度飘回,身姿飘然。

华服男子脸色略显苍白,一双带点蓝色的眼珠泛着妖异。

看着凤倾城坐在许浮生马上,虚弱道:“小妹,这些是什么人?”

几十名气势森然,身穿褐色骑甲的蒙面人从林中踏马而出。

这批人显然没想到会碰到其他人,为首的首领愣了愣。似乎有点犹豫是否该继续追杀下去。

凤倾城皱眉,一脸怒容道:“你们是什么人?”

许浮生缓缓开口道:“二公子,看这批人的装备跟身手应该是南疆正规军队。

难道凤城里发生了战乱,居然有人敢在这里截杀您?”

男子犹豫一番,但看许浮生跟身后的十九骑气度不凡。

这才说道:“他们应该是大哥的贴身卫队凤火卫。

趁我今日出来与小妹一起打猎,在林间埋伏截杀。”

许浮生听到这个消息心底暗惊,这南疆王王位竞争居然已激烈到了这个地步?

不过转而暗喜,这样最好,局势越乱自己才有机会混水摸鱼。

凤倾城听到这个消息却是没有丝毫讶异之色。

望着领头首领道:“卡风将军,既然二哥已被我救了下来。

我想你应该可以退走了吧,难不成你想连我一起埋葬在这?”

领头首领沉吟片刻,他们都知道南疆王可以纵容两个儿子互相厮杀。

但却绝对不允许伤害南疆公主,这已经是二位公子之间不成文的规定。

只是眼看成功在即,难道要功亏一篑?

林间的肃杀气氛随着卡风的沉默越来越浓。

这次就连凤倾城的脸色都开始变了,他没想到对方见到她还不肯退走。

许浮生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但知道对方也在忌惮。

只是看目前形势,这种忌惮怕是只能持续一时。

一旦对方下定决心,那可就真是危险了。

想到此处,许浮生双眼微眯,单手一拉缰绳。

身后十九骑看着许浮生的动作,同时身体微弓,马蹄踏起,发起冲锋姿势。

瞬间一股神秘肃杀的气息弥漫开来。

二公子再次望向许浮生的眼神便开始不同,区区二十人就有如此气势。如果是八百八千人呢?

如果此人能为我所用,想必我的凤灵卫战力可再上一个台阶。

对面的蒙面人显然也没想到这二十骑居然能散发出如此强烈的杀气,座下马匹受惊微踏。

他们当然不知道许浮生使用了点道庭秘术的小手段。

许浮生紧紧盯着对面的骑兵首领,天地元气瞬间汇聚,一把黑色长剑出现在手。

气氛一触即发!

只见带头首领整个人顿时僵硬在原地。

能凭空凝出元气剑,这是南疆祭师和一些神秘上师才有的手段。

片刻之后,转头对着手下众人沉声道:“撤!”

二公子再次望向许浮生,眼光炙热。

许浮生刚才的攻击手段显示了他高绝的实力。

这无疑是老天爷赏赐给自己对付大哥的合适人选呀。

许浮生此时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瞟了二公子一眼,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二十余骑小心翼翼穿出林间,确认没有埋伏后,这才松了口气。

许浮生搂着凤倾城与二公子并骑而行,并未因凤青釉的刻意拉拢而有所动容,只是冰冷沉默。

凤青釉也不在意,知道有本事的都会有点性格。况且,有能力的人有点脾气才好控制。

他当然不知道许浮生到目前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故意做给他们看的。

从许浮生到南疆那一刻开始,他就是为了这一刻而来。

英雄救美,在凤青釉面前展示实力,什么神秘师门,这一切都只是为了靠近权势中心。

他来南疆的唯一目的就是要获取权势,保持适度的神秘可以抬高很多东西。

比谁都明白想要对付重玄道庭必须有强大权势作为后盾的许浮生感慨万千。

原本英雄救美只是他计划中的第一步而已,打算靠公主上位的他没料到凤青釉会出现的这么及时。

既然老天爷这么眷顾,许浮生现在就更有信心在南疆道获取他想要的一切。

漫无目的的聊着南疆的一些趣闻,凤青釉的话题不由自主就转到了许浮生的师门身上。

凤倾城靠在许浮生怀中回答道:

“浮生只是奉师傅之命出来历练,二哥你赶快收起你那点小心思吧。”

“哦?许公子师从哪位上师?”

许浮生严肃的摇头道:“师门有命,不许泄露师傅信息。”

凤青釉不仅没有不悦,反而还露出一丝兴奋神色。

他想当然认为许浮生应该师从南疆某位神秘上师,所有人都知道南疆道那些上师的神秘。不许透露也是应有之义。

但这更说明许浮生身后有着神秘强大的师门。

有这样一个强大的助力,对自己来说无疑是值得庆祝的一件事情。

一定不能让大哥将他拉拢走,凤青釉暗道。

这是一个有趣的循环,凤青釉越这样想就越配合许浮生的神秘。

许浮生淡然道:“倾城,你刚才用的是南疆鬼火?”

凤倾城点头。

“难怪…听师傅说,南疆鬼火只有神秘强大的巫师才能修炼有成,没想到你竟有这修为。”

“妹妹她从小就被我族的巫师看中,教授神术。”

凤青釉为了拉拢许浮生,自然不介意透露一些信息。

许浮生点点头,便不再说话,对于南疆秘术他并不了解,也不敢多言。

只是心下暗自琢磨这巫师在南疆道应该是什么样一类的人物。

一路行来,他看凤倾城体内真气并不雄厚,刚到一品初悟境。

但南疆秘术却是随手所发,神秘至极且实力超强。

如果不是有器物相助,那就应该是南疆秘术的修炼对真元要求并不高。

如果真是这样,那跟重玄道庭的某些秘术还有异曲同工之妙。

众人各怀心思。

半个时辰后,二十余骑进入凤城。

凤城跟北方的建筑风格截然不同,充满了浓郁的南疆风格。

木制的阁楼,石制的墙壁,画着神秘复杂的图文,整个城市看上去便充满神秘之感。

刚到南疆王府门口,就有人迎了出来。

看着多出的许浮生一行人和公主的七八骑。迎出的首领吃惊问道:“公主,这是怎么回事?”

凤倾城将路上的事简略叙说一番,便指着许浮生道:

“是这位勇士救了我跟二哥,赶快去通知父王,他应该好好感谢一下我的救命恩人。”

许浮生前段时间只是在外围观察,如今进入内里,自然要好好研究一番。

四下打量着这南疆王府,与其说这是王府。

不如说这是一座凤城中的山城,院落并不华贵,却自有一种神秘厚重。

许浮生从未见过的石制墙面,极为光滑。一块块巨大的青石石围成了一座山城。

下马随着凤青釉一行人进入王府,又是一番奇特景象。

王府占地极广,府内分布着数百房舍,以十多条井然有序,青石铺成的大道连接起来。

最有特色处是依地势层层上升,每登一层,分别以石阶和斜坡通接,方便车马上落。

道旁遍植奇花异草,又引进山上泉水灌成溪流。

主要建筑群结集在最高第九层周围约达两里的大坪台上,楼阁峥嵘,建筑典雅。

以木石构成,由檐檐至花窗,缕工装饰一丝不苟,营造出一种充满浓厚的南疆文化气息。

许浮生一行人到达正中央主殿时,才发现主殿内已坐满了服饰不一的人群。

凤倾城低声对着许浮生道:

“今日应该是各族族长来商量一个月后族会事情的。

族会上会推举出南疆王的继承人,所以大哥才会那么急着要杀二哥。”

路上也零零星星听说了一些事情的许浮生微微点头,一幅高傲,漠不关心的样子。

心下却暗自盘算起来,接下来该如何利用这种环境进行一些操作。

南疆道由十数个客家民族组成,南疆王为最强大一族,通过拉拢分化各种手段让各族臣服。

私底下关系错综复杂,各个大族都有自己的武装力量。

不足以统一各族,但用来自保却是绰绰有余。

因此,南疆道每逢大事都会由各族族长坐在一起商量解决。

近年来因为年迈的南疆王身体急剧恶化,需要推举出新的南疆王继承人。

南疆王有三子六女,二公子因为其母为羌族之女,因此获得了强大的羌族跟各小族支持。

而大公子则有彝族等古老民族以及神秘的南疆上师支撑,实力远超二公子。

三公子由于无心权势,所以只有大公子跟二公子在明争暗斗。

可能由于南疆道属于蛮夷文化。因此二位公子的争权夺利也是赤果果的肆无忌惮,没有一点权谋美感。

相比于圣元王朝的政治纷争,南疆道的王位之争就如两个孩子在打架。

许浮生跟着凤青釉兄妹走入大殿,大殿内原本吵闹的氛围立刻安静下来。

二公子遇袭的消息显然他们都已知道。

凤青釉未等众人开口就望向最前面对着一个身穿华服,但一脸阴翳表情的男子道:

“大哥,是不是看到我回来你很失望?”

许浮生蓦然感觉那个阴翳男子望着自己怨毒的神色一闪而过。

心下不由摇头,看来南疆王的这两位公子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不过,碰上自己,也算他们幸运吧,至少能让他们见识一番什么叫真正的阴谋诡计。

只是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火中取栗,以往这些手段只是在商界纵横捭阖,还从未卷入过政治。

仔细打量了一番大公子和二公子,许浮生心下已有计较。

雪中送炭远比锦上添花要来的靠谱,而且相对来说。

看上去二公子远没有大公子那么决断,这对自己来说不也正好省事?

“老二,难道你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敢带外人来我议事大殿,还是一个汉人,你可知罪?”凤青罗盯着许浮生缓缓开口。

所有人立刻开始低声议论起来,南疆道对汉人不排斥,可也绝对算不上欢迎。

凤青釉冷冷笑了笑道:

“大哥,你还没弄清楚状况就不要急着为我安罪名,况且你还没有那个权力治我的罪吧。”

说完指着许浮生道:“我给诸位介绍一下。

许浮生,就是他跟他的随从今日将我跟小妹救下,否则我可能都没机会在这里看到大家。

除此之外,他来自南疆大山深处,师从一名神秘南疆上师。

从现在起,谁要是与他为敌就相当于与我跟小妹为敌。”

许浮生不禁讶异,这凤青釉居然还有点政治头脑。

先为自己安上一个神秘南疆上师弟子的身份。

然后通过这种场合来拉拢自己和公主,让所有人都死了拉拢自己的心,啧啧,有点意思。

只是二公子的话并不能完全阻止所有人的质疑。

至少大公子一派的几个族长立刻便开始发难:

“殿下,就算是您的救命恩人也不该带到我南疆议事大殿中呀。”

凤倾城压低声音为许浮生介绍道:

“说话的是彝族族长罗克勒,就是罗布的父亲。大哥最忠实的拥护者。”

介绍完,她抬头望向罗克勒道:“罗叔,人是我带来的,您不用针对二哥。

这件事我已经让人通知过父王,是父王让我将他带到正殿的。

如果您还有意见等会父王来了,您再出声。”

罗克勒老脸一阵尴尬,只是对南疆公主他也不敢不敬。

倒不是单纯因为凤倾城是南疆王的女儿,主要是她还有一个身份,巫师的关门弟子。

巫师在南疆道就是神一样的存在,无论哪一族都不敢对巫师不敬。

看着这幅场景,许浮生若有所思。

看来凤倾城在南疆道的位置很不一般呀,倒是要好好利用一番。

很快大殿内就再度寂静了下来,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在众人簇拥之下被推了出来。

看到老人的瞬间许浮生不禁诧异。

这就是叱咤南疆道,让圣元王朝陛下也忌惮不已的南疆王?

怎么会老成这样?

他实在太老太虚弱了点,要不是亲眼所见,许浮生根本不敢相信。

南疆王的干枯瘦弱并不似重玄道庭掌教那般看上去苍老瘦弱。

而是病态的虚弱,皮包骨头,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凤倾城叹了口气,低声道:“父王当年因为寻求长生而误服了一味药就变成这样了。

这些年全靠师傅在用秘术维持生命,如今怕是已走到尽头了。”

许浮生也长叹一口气,原本他还指望仰仗南疆王的雄才大略,看来如今一切只能靠自己了。

老人并未与各族族长说话,而是望向许浮生,沙哑道:“你就是救下倾城的人?”

许浮生缓缓点头。

老人顿了顿,似乎在打量许浮生。

面对这样一位老人,许浮生也不敢造次,只能安静等待。

良久,老人长叹一声道:“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么?”

第058章 挑战

老南疆王这句话说的声音很低,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什么人听。

只是他的声音极度虚弱,没有一个人能听清楚他说了什么。

老人也不在意,只是摆摆手,看着许浮生道:“你是汉人?”

许浮生以标准的圣元王朝礼仪躬身行礼,点头答道:“是。”

“那怎么会出现在我南疆?”

凤青釉立刻替许浮生回答道:

“他自幼在南疆长大,师从十万大山深处的神秘上师,这次奉师命下山锻炼,刚好路过救了我们。”

这次老人的眼皮抬了抬,似乎是为了确认一般:“你真的师从南疆上师?是师从哪位上师?”

许浮生摇摇头,自然再度拿出师门之命作为挡箭牌。

突然,凤青罗身边一人朗声道:“既然你说你师从南疆上师,可是谁能证明呢?”

凤倾城低声为许浮生介绍道:“那是大哥身边的黑袍祭师。”

许浮生望向那个将自己裹在黑暗中的人,眼睛微眯。

知道此刻不能有一丝露怯的他声音骤冷道:

“尊敬的祭司阁下,您是在质疑我救下公主跟二公子的事情吗?”

这一问就极其诛心了,凤倾城原本难看的脸色越发难看。

黑袍人立刻摇头沙哑否定道:“当然不是,我只是在怀疑您南疆上师弟子的身份!”

许浮生突然嘴角扯起一抹玩味弧度,向前一步冷哼道:

“那我就可以理解为您是在挑战我咯?”

南疆上师都是神秘且脾气古怪之辈,许浮生知道怎样说才符合自己身份且不会露馅。

再加上此刻也确实需要展示出相应的实力才能在南疆道赢得应有的尊重。

全场静默,没有人说话,就连南疆王似乎都想看一场好戏。

黑袍祭司冰冷的点头道:

“如果你要这么理解也不是不可以,我只是不希望我王跟公主蒙受欺骗。”

许浮生再不答话,单手伸出,太极心法运转。

身周天地元气立刻以肉眼所见的速度聚集,汹涌澎湃。魔门心法同时运转,一把由天地元气凝成的黑色长剑已然在手。

许浮生嘴里同时振振有词,仿佛真的是在默诵什么咒语。

片刻之后,这把黑色长剑周边仿佛燃起了火焰,在熊熊烈火下,黑色长剑脱手而出。

笔直刺向那位黑巫师,仿若一道黑色闪电撕开了空间。

这次的出手许浮生没有丝毫留手。

在许浮生的感知中,黑袍人似乎体内没有一丝真气,可身周却有一层浓郁的黑色在防护。

黑袍看着黑色长剑在自己身前停滞,嘴唇上下微动,似乎在默念什么咒语。

对此早有准备的许浮生怎么会让他将咒语念完,蓦然一声低喝道:“破!”

黑色长剑上的烈火似乎燃烧的更旺,压成一条笔直的长线,切开对方的防护,刺了进去。

黑袍巫师的胸前滴血。

长剑就此散去。

电光石火之间,仿佛胜负已分!

黑袍巫师的咒语直到此刻才全部完成。

只见一道黑烟一闪而逝。

许浮生眉头微皱,他感觉自己身上好像多了什么东西,可此刻遍查身体也没有任何反应。

黑袍巫师却干脆利落的认输,躬身行礼道:是在下无礼,冒犯公子!

生死间几经磨练的许浮生虽然感觉不对,可却没有任何证据,知道无论如何都需要先过眼前这关。

遂抛开杂念,缓缓抬头,眼神如刀锋一般冷冽。

扫了一圈众人道:“不知现在还有谁对在下的师门有怀疑的?”

所有人目光瞬间集中到站在凤青罗身后的黑袍巫师身上。

凤青罗也脸色铁青的转头。

这黑袍在搞什么鬼,既然挑衅了,那就光明正大做掉对方呀。

黑袍却置若罔闻,只是诡异微笑道:

“公子身手不凡,在下只是想确定公子身份而已,现在可以确认了。”

这一句话说出,无疑彻底承认了许浮生的身份。

所有人此刻望向许浮生的眼神便充满惊惧,这男子看上去年纪轻轻,却是如此厉害霸道。

一出手就就可以让阴毒出名的黑袍认输,这师门力量想来定然强大无比。

看来要重新考虑一下二公子的分量了!

凤青罗阴毒的眼神一闪而过,却也不便在继续难为。

许浮生望向南疆王,淡然道:“在下只是奉师命下山历练,偶然碰到公主跟二公子的事情。

略加施以援手,并未指望得到什么报答,但若是因此招来什么麻烦,那在下就只能告辞了。”

说完竟是再不理众人,径直向大殿外走去。

凤倾城一把拉住许浮生,望向老南疆王娇嗔道:

“父王,是他救了女儿呀,您就是这么对待自己女儿的救命恩人吗?”

老南疆王看着自己女儿满脸的情意,忍不住摇头笑道:“傻丫头。”

说完对着许浮生道:“刚才是我南疆府对客人招呼不周,老朽在此给少侠赔罪。

还望这位年轻的勇士看在本王的薄面上忘记刚才的不愉快。让我在此代表南疆道各族欢迎许公子做客山城。”

凤倾城一脸期待的望向许浮生。许浮生缓缓转身,似乎在思考。

片刻之后,他以无可挑剔的礼仪姿态再次躬身道:“敢不从命!”

凤青釉跟凤倾城同时松了一口气,满脸喜色。

他们就怕这古怪的上师一发脾气较真离开,那才是真的损失。

南疆王看着许浮生的表现,眼里闪过一丝欣慰目光。

应该就是巫师预言中的人了。心思缜密,沉稳狠辣,知进退,师门神秘,实力强大,也能配的上倾城。

再看倾城的心思,也不用担心有什么抗拒,看来一切真的是早已注定。

只是…

旋即老人便微微摇头,转而抬头,傲然自语道:

“就算真是命中注定又如何?我南疆一脉就要与这诸神争上一争!”

接下来是各族议事,由于许浮生的神秘身份和南疆王的挽留。

让他得以在大殿中落座,旁听这一场关乎南疆王位继承的大事。

这一场讨论直至夜晚,才最终敲定各种细节,决定一个月后正式召开族会推举。

老南疆王由于身体不适,临时安排了许浮生暂时先住在二公子府上之后就中途离开。

只是却将族会议事交由大公子主持。

许浮生也不得不佩服南疆王的老辣,虽然看上去垂老依依,却一点都不糊涂。

如此制衡,让外人根本摸不清老王爷到底倾向于哪一位儿子。

议事完毕,一脸欣喜的二公子拉着许浮生去为他筹备欢迎仪式的篝火晚会。

今日许浮生的表现让他脸上大大有光,父王又让他暂时住在自己府中,这还不能说明问题?

凤倾城由于许浮生的原因,自然也要陪着一起出席。

许浮生看着大公子离去时的怨毒眼神,眼睛微眯,嘴角再度浮上他的招牌笑容。

心中冷笑道:这场继位之争才刚刚开始而已,谁笑到最后才是赢家。

南疆道的夜晚与北方自是不同,篝火晚会也是独具特色。

各族女子都极为豪放热烈,上身半果着,用艳丽的油彩绘着代表着各族猛兽,数片流苏挡在下身,舞姿神秘而优美。

凤青釉满面红光意气风发的拉着许浮生一一为他介绍着他这一系的各族亲信。

由于许浮生今日的表现已传到各族,各族的勇士们对许浮生也表现的极为敬佩。

许浮生对这种原始场面自然是游刃有余,再加上他适当的神秘和风度翩翩,让不少南疆道女子都暗抛媚眼。

凤倾城这种时候自然是陪在许浮生身侧的,挽着许浮生的手臂,就像护犊子的母鸡一般宣示着自己的主权。

大部分人看着公主这幅姿态也明白,自己是不可能和以美貌驰名南疆的公主争的,都去寻找自己的如意郎君。

二公子看着这一幕知道公主重要性的他立刻大声喊道:“现在!”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等待二公子的即兴演讲。

二公子继续道:“我宣布,许浮生以后就是我府上的首席上师。

你们以后见他就如见到我,谁要敢对他不利就是对我凤青釉不利。”

凤倾城立刻撇嘴道:“二哥,浮生是我先看中的,要做首席上师也应该是我公主府的人。”

凤青釉放声笑道:“那就做我府上的客卿好了,这样也不耽误做你府上的首席上师。”

凤倾城挑眉道:“这还差不多。”

许浮生微笑看着这一幕,长呼一口气。至少目前的初步目的是达到了。

只是该故作姿态时还得适当矜持。他微笑开口道:“二公子,这怕是有点不太合适。

一方面我出门是为了历练,另一方面我看今日怕是得罪了大公子。”

凤倾城兄妹异口同声冷哼道:

“哼,浮生你就放心在这里历练,大哥要是敢对付你,我们兄妹一定要他好看。”

许浮生这才装作盛情难却的点头应下。

至此,气氛再次热烈。

第059章 魂盅

南疆王府一间密室内,风烛残年,一脸苍老的老王爷坐在一个黑影对面。

黑影似乎整个人都隐藏在黑暗之中,让人根本看不清楚身影,更不用说脸庞。

老王爷半眯半闭着双眼道:

“巫师,你预言中来自神秘不可知之地的人似乎出现了,我看倾城对他颇有情意。”

“我的预言直到如今依旧充斥着各种模糊,王爷又如何有此判断呢?”黑影的嗓音如大雪纷飞般沧桑。

“感觉,今日看他的表现和预言相对,似乎有点相像!”

老王爷彻底闭上眼睛,似乎这一段话就已耗费了他不少力气。

黑影顿了顿,似乎在思考老王爷的这一番话。

良久,黑影才在黑暗中点头道:

“我也有这种感觉,只是公主对我南疆道来说很重要,不如让让我们再等等看。

公主的婚约还是慎重一点为好,而且驸马如果真如预言中所说,那他必然要肩负起王爷您的期望。”

老王爷再没有说话,似乎是默认,又似乎已经坐在对面进入梦乡。

————————

与此同时,南疆王大公子府上。

黑袍巫师一脸平静的坐在凤青罗对面,淡然道:公子不必担心,他只是一个骗子罢了。

虽然他的种种手段我看不明白,但他一定不是师从南疆上师。

否则中了我种下的魂盅,怎么可能连一点察觉都没有。”

“真的?”凤青罗也再顾不上黑袍的狼狈,此刻急需强心剂的他精神一振道:“那我现在就去拆穿他的身份。”

黑袍微微摇头道:“大公子何必急于一时。

只要大公子一声令下,我现在就可以让他生不如死。

现在他的小命就掌握在大公子你手中,您想让他生就让他生,想让他死他就活不过下一刻。”

凤青罗沉声道:“真的?”

黑袍重重点头,似乎为了向大公子确认一般从怀中掏出一个纸人道:“大公子请看。”

作为南疆王大公子的他,即使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知道被种下魂盅的人本体都会以一种奇怪的方式呈现在施术者面前。

黑袍掏出的纸人像极了今日的许浮生,尤其是面部轮廓。

在如此小的纸人身上竟是栩栩如生,这说明魂盅已完全植入了对方的身体。

凤青罗不禁大喜,阴森笑道:

“不错,不错,既然这样。那就让老二他们先嘚瑟几天,蹦的越高跌的才会越惨。

不过这几日也不能让那个许浮生闲着,好好折磨一下,一定要解我心头之恨。”

黑袍点头应下,房间内顿时响起无数咯咯的阴森笑声,阴风阵阵。

正在二公子府上的许浮生自然不知道发生的这一切。

只是坐在床上冥想的他突然感觉头部一阵恍惚。

脑海中突然多出一条黑色虫蛊。

盅术!

南疆秘术之一。

在白婉宁给的魔门秘卷中他看到过一些关于南疆秘术的描述。

许浮生登时警惕起来,这应该是白天黑袍在自己身上种下的。

蓦然,他感觉脑海中的那条黑色盅虫竟是动了动。

紧接着,许浮生就感到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剧痛传来。

正在冥想的他不禁一声闷哼蜷缩在地。

知道这种蛊术极难对付的他立刻运转体内真气向脑部汇去。

疼痛稍有减弱,可真气流入的地方却丝毫不影响黑色蛊虫的蠕动。

强忍剧痛的他不断回忆着魔门秘卷中关于蛊术描述的部分。

终于想起一条,那是半部奇门遁甲中关于医术部分的阐述。

南疆有一种神秘蛊术,一旦被人下蛊,早期尚可通过草药,金针刺穴的方法逼出毒虫。

到后期,如果没有施术之人的解药,轻则身死道消,重则被人炼制成傀儡。

金针刺穴!

死马当活马医的许浮生此刻也来不及去找金针,动念间,天地元气聚集。

形成数根青针,按照奇门遁甲中的穴位同时扎了下去。

痛,深入骨髓的痛!

片刻之后,那条黑色蛊虫竟像是被什么力量禁锢一般,不再蠕动。

痛如潮水般退去。

一身汗水浸湿衣衫!

正待一鼓作气将这条黑色蛊虫驱逐,门外侍女清脆悦耳的声音打断他的动作。

心下一动的他便放弃了彻底驱逐的想法。

“公子,二公子让我来请您去他那边一趟。”。

许浮生勉强应道:“告诉二公子,我随后就到。”

声音无比的沙哑虚弱。

门外的侍女似乎犹豫片刻,才小心翼翼的再次开口道:

“公子,你不是生病了吧?怎么听您的声音有点虚弱呢?”

“没事,刚才在修炼。”

听着侍女缓缓走远,许浮生才从地上爬起。

身体经历过这场非人般的折磨后,无比虚弱的的他将嘴角跟手上的血迹拭去。

换了身衣服旋即迈着艰难步伐向二公子的房间行去。

甫一进入书房,二公子以及下属一众人纷纷起身相迎,二公子更是快步上前。

许浮生脚下一个踉跄,众人这才发现上师的脸色竟是没有一丝血色。

惨白的让人可怕,脚步也虚浮至极,哪还有半分昨日孤傲挺拔英俊潇洒的模样。

二公子立刻扶住许浮生关切问道:“浮生兄,这是怎么回事?”

许浮生有气无力的摆手道:“没事,每次练功完毕都会这样。”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不禁庆幸自己没有成为那神秘受人尊敬的南疆上师。

看样子没有哪一种荣誉是能轻而易举获得的。

这南疆上师所修功法竟是如此凶猛,能将那么厉害一人折磨成这副模样。

二公子也不疑有他,小心翼翼的扶着许浮生坐定,确认许浮生没事之后这才缓缓开口道:

“一个月后就是族会召开的时间了,各位有什么好办法助我,不妨大胆说出来。”

一位身材高大极其威猛的老者粗犷说道:

“二公子,你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我羌族一定支持二公子。”

其他人纷纷附和。知道这群粗人也不可能给自己什么建设性意见的二公子一脸殷切的望向许浮生。

许浮生明白二公子望向自己的意思。

在这群人眼中,南疆王位之争最高级的手段无非就是暗杀掉对方。自己身手这么好应该能担此重任。

他们似乎从不管这种赤果果的暗杀会引发什么后果,只知道杀死对方就算完事。

虽然说任何阴谋伎俩的终极无非也就是以这种最原始的暴力争端落下帷幕。

但他们却压根不懂,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花哨技巧的暗杀只会让这场争端陷入一个死循环。

谁都不是傻子,一次暗杀不成后对方铁定会加强防范。

而暗杀一旦改为明杀,那和兵戎相见有什么区别?

现在大公子和二公子已经势成水火,哪有暗杀的机会。

退一万步说,即使暗杀成功了,对自己也没有丁点好处。

刺杀成功,南疆王要平息大公子一系人的怒火,一定会将暗杀之人交出去。

刺杀不成功,面对大公子的反击,双方兵戎相见。

南疆王还是会将暗杀之人推出去平息这场纷争。

如此不划算的买卖许浮生怎么可能会去做。

他来南疆道是获取权势的,又不是来当炮灰的。

缓缓摇头道:“我们为何不换种方式?”

二公子疑惑的望着许浮生,似乎在问换什么方式?

他的疑惑自然代表了众人的疑惑。

许浮生顿了顿,解释道:

“现在表面上看,南疆王位的归属最终要由各族来决定,但我们似乎都忘了一个最重要的条件。”

“什么条件?”二公子急切问道。

“我听倾城说,王位继承人在彻底继承王位之前,老王爷应该有着绝对的罢免或者说指定权,对吧?”

众人纷纷点头。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

如果能让老王爷指定或者说剥夺另一个人的继承权,是不是就不需要如此费劲?

到时候二公子再要做什么是不是也将易如反掌?”

另一位瑶族的老族长摇头出声道:“话虽如此,可问题是老王爷从不肯表露有偏向哪一方。

这么多年了一直如此,这才让王妃生的大公子占尽优势。”

所有人纷纷点头,均有点疑惑的看着许浮生,不明白他想要表达什么。

许浮生微微笑道:

“现在的问题其实就是只要取得老王爷点头,那一切就要顺利很多?对吧?”

所有人纷纷嗤之以鼻,这不是废话么,问题是谁能让老王爷点头?

老王爷一个人就要比大公子一系所有人加起来都难搞。

许浮生毫不在意,老神在在的平静道:“我明白各位的想法,但我想大家都高估了一个问题。

老王爷并没那么可怕,老王爷也是人,是人就会有弱点,有喜好。

我们只要抓住其弱点或满足其喜好一定可以得到我们的想要的。

大家仔细想想是不是这样?

你讨好一个人,无非就是投其所好,你只要伺候的他爽,那他自然就会偏向你。

可要暗杀大公子还要笼络一群族长,你是不是需要对应他们不同的爱好来满足?

众人纷纷点头,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许浮生像引诱小红帽的大灰狼一般,继续一步一步深入道:

“这么说,我们接下来的问题是不是只要考虑怎么满足老王爷的喜好。

或者说找出老王爷的喜好在什么地方就行?”

“老王爷现在最大心病不就是他的身体吗?”一人脱口而出道。

许浮生点了点头:“对呀,这么明显的弱点我们为什么不抓,却要去做那么多费力不讨好的事呢?”

有人开始摇头:“我们都知道,可问题是南疆道就连巫师都不能完全治好老王爷,谁还会有这种办法?”

在场所有人都没发现他们此刻已经都开始跟着许浮生的步伐在走了。

许浮生摇摇头,便故作高深的再不说话。

大厅中所有人望向许浮生的目光中都带上了一丝疑惑。

莫非他有让老王爷身体好起来的良药?

二公子沉吟片刻,凑到似乎已经睡着的许浮生身边道:“怎么?是不是不方便说?”

许浮生点点头,毫不避讳的说道:

“我手里确实有一种药方可让老王爷的身体好一点。

但是这个药丸炼制需要几天的时间,而我炼药又不能被人打扰,因此这件事情需要保密。”

二公子听到居然有此良方,立刻激动的语无伦次道:“这是自然,浮生你需要什么尽管说。

你炼制药丸期间我调一批黑虎羌骑来保护你,保证你不受任何打扰。”

说完转头望着大厅中众人道:“今日之事一定要保密,谁要泄露,哼!”

大家自然纷纷点头,许浮生半眯半闭着双眼看着大殿中的众人。

他知道一定会有人将今日之事说给大公子听的,不怕他不上道。

第060章 献计

直到所有人离开,房中只剩下许浮生跟凤青釉,许浮生才再度缓缓开口:

“二公子,您如此礼遇,浮生也不知该如何报答。

按道理论,我不该参与这些纷争,但是作为朋友,我真心希望二公子能赢得王位。”

二公子爽朗笑道:“你我兄弟何须如此客气,只要我登上王位,你一定是南疆道最受尊敬之人。”

许浮生装作感激涕零的诚惶诚恐模样,立刻便要起身。却被二公子一手扶住道:“你身子虚弱,坐着说话。”

许浮生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在平复自己的情绪。

良久才道:“古语有云,士为知己者死,二公子如此礼遇,浮生只有舍命报答了。只是…不知有句话我当讲不当讲。”

“你我之间无需客套,但讲无妨。”二公子一脸豪迈。

“其实今日我在大厅中说的我能炼制那种药丸是假话。

毕竟老王爷的身体我今天看到过,已经是风烛残年,老迈年弱了。”

许浮生说完这句话便顿了顿,似乎要留给二公子一点反应时间。

果然不出所料,听着许浮生的话二公子几乎吃惊的跳了起来:“什么?”

看着二公子的这副模样,许浮生心下也不知该悲哀还是高兴。

按理说,凤青釉这种城府,真不适合做南疆王,即使勉强做了,怕是也只能碌碌浮生。

对南疆人民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可对于自己来说这不正是自己希望看到的?

凤青釉不是如此没有城府,自己怎么可能有机会掌握权势,返回北方报仇?

二公子要是真的雄才大略,怎么可能会对自己言听计从,帮助自己达到想要的目的呢。

这是一个不可调和的矛盾。

所幸许浮生才不管那些,他是那种我死后,哪怕洪水滔天都不在意的人。

早已心志如钢的他,这些复杂情绪仅仅是一闪而过就被他压下,继续开口道:

“二公子您先别急,听我为你慢慢道来。”

凤青釉坐卧不安的在原地走来走去催促道:“你快说。”

“虽然我没有这种良药,但你想今日之事是不是必然会传到大公子耳朵里?”

二公子正待勃然大怒,但却硬生生被许浮生冷静的目光看着停了下来。

仔细思索一番,便无可奈何的点头。

许浮生继续道:“那大公子是不是会来抢夺这个药丸?”

凤青釉继续点头。

许浮生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自顾自说道:“这不就是机会?

到时我炼制一颗一般医术大家都会认为是奇药的药丸。但其实对于南疆王来说却是能加速死亡的药丸。

我们假装被大公子的人夺走,那时他定会献给老王爷来取得老王爷的欢心。

如果老王爷身边有高人识破这个药丸的功效,那大公子必然面临的将是老王爷的怒火。

如果老王爷认不出这颗药丸,那就是大公子为了王位杀父。

到时您登高一呼讨伐大公子,相信老王爷一系跟公主都会站在您这边。

就算是大公子那边的人我们也可以相对简单的就拉拢分化过来。

应该没有谁会愿意跟一个连自己父亲都杀得主子,您的王位不是唾手可得?”

这一席话让青釉彻底呆滞。

许浮生这种‘只要害死竞争对手,我不管怎么都能活’的思维。

放在前世跟北方的宫廷斗争中,或许会因为恶毒跟用计之深瞬间引来一片赞美之声。但放在南疆道这种未开化的地方那就真是惊天之语了。

这份缜密心计让凤青釉根本反应不过来,以他那简单的思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如此弯弯绕绕的东西的。

许浮生看着凤青釉的表情就知道他被震惊,在说出这番话之前他就考虑到了凤青釉的反应。

最终,许浮生沉吟片刻跪倒在地道:

“今日之事是我实不知该如何报答二公子对我的赏识,才无奈献出。

无论用还是不用都在于二公子您一念之间,但浮生绝不会透露半句。”

却见呆滞的凤青釉终于从震惊中醒了过来。

望着许浮生茫然道:“浮生,你跪在地上干吗,你刚才说什么?”

许浮生没有起身,重复将之前的话说了一遍。

凤青釉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开心的放声大笑道:“太好了,太好了,我真是捡到宝了。”

一脸兴奋之色的凤青釉扶起许浮生道:“浮生兄,没想到您除了秘术之外竟还拥有如此深不可测的智慧。

容我拜上一拜长生天,感谢他为我带来如此珍贵的礼物。”

许浮生平静从容起身,眼神清澈如水,二公子的反应既在他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这些人眼中根本无所谓什么恶毒不恶毒。没有受过兄友弟恭父慈子孝这些文化熏陶的他们根本无谓这些事情。

从凤青罗赤果果的追杀凤青釉,老王爷袖手旁观就可看出,这里讲求的是弱肉强食。

这种观念之下,凤青釉又怎么可能是什么善男信女。

只是他们杀人向来讲究直来直去,没有这么多花花肠子而已。

凤青釉有点焦急问道:“要如何才能让大哥相信他得到的药丸就是真的?”

许浮生优雅的微微一笑:“剩下的这些事情交给我来办就好,二公子您放心等消息就是。”

他平静的表情淡漠到让人可怕,放佛刚才只是说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二公子此刻是真服了许浮生,放声大笑道:“你拿我的令牌可调动任何人,放手施为。”

说完,昂首挺胸走出房间。许浮生看着二公子的背影嘴角再度挂上他的招牌笑容。

他当然不会笨到告诉二公子自己是因为中了黑袍的盅毒,才敢如此肯定大公子会上当。

要让凤青釉死心塌地的信任他,就不能流露出半点软弱。

况且,万一大公子也对自己感了兴趣呢,这件事不就是会更有趣?

接下来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为了让这一出戏演的逼真,许浮生不仅让林徽羽把所有人调到住处附近。

闻名南疆道的黑虎羌骑也被许浮生调来,在周围防护。

凤青釉府上的什么奇花异草,跟不少珍贵物件更是源源不断的送进了许浮生房中。

不出意料,黑袍这几日也果真再没有动用魂盅折磨自己,让许浮生欣慰之余还略微有点小失落。

期间凤倾城来过无数次,但都被白大挡驾在门外。

这让热情似火的凤倾城很是跑去找二哥大闹了几场。

折腾出这么大动静,许浮生自然不能什么都不做。

只是做的事情,要说出去估计能让凤青釉直接气疯。

许浮生所谓的药丸倒是炼制了,但炼制的却绝不是什么能耗费这么多奇珍异草的的药丸。

而是能帮助白大他们修行的药丸,培元丹,半部奇门遁甲中对此有着详细描述。

虽然炼制药丸是门技术活,但许浮生根本不在乎那些奇珍异草,无数次浪费之下总有那么几颗能用。

炼制完之后就丢给林徽羽,让那些孩子们自行服用。

他跟林徽羽早已过了需要服用药丸增强体内真气的阶段。

林徽羽又教了白大他们一套十八人连起来,可互通真元的阵法。

十八人结成阵法,便可互相抵消药力。

许浮生也不虞担心有人说什么,反正当时说的也不是什么长生不老丸。

只要是能让任何人都感觉神奇,但唯独对老王爷有致命伤害的药丸就成。

实话实说,培元丹有此功效。无论随便哪一颗拿出去都是对人体大有裨益的奇药。

尤其是对修炼真元的武者,但对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嘛,那就真要看运气了。

如此猛烈的药效,除非武境大圆满以上的武者,或者年轻力壮的修炼真气者。

服用后还必须有人助其行功才能完全化解,其他人嘛…那就真是只能呵呵了。

十五日后终于搞定这一切的许浮生伸了个懒腰。

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自语道:“也是时候了,不知道白大他们这次能增长到什么境界。”

“白大!”

房门应声而开,一身南疆装饰的白大推门而入。

“你达到一品凝脉境了?”

白大兴奋点头道:“十八,十六他们几个也都到一品凝脉了。”

林徽羽推门而入道:

“除了少数几个只是突破一阶之后。

其他人这次都是连续两节突破,现在他们十八人已经全部都是二品以上的武者了。”

“二品武者…”许浮生重复着这个字眼,忍不住想放声大笑。

虽然二品武者还算不上高手,但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他就从无到有培养出6名一品武者,12名二品武者,这种成绩就算放到圣元王朝也是斐然成就。

更何况照如此发展下去,日后只要掌握南疆道的权势。

二品武者完全可以批量生产,一个二品武者不算什么,但要是几千几万个呢?

那该是何种声势?只是再想想重玄道庭这么多年,掌握那么多资源,手里该有多少这样的人物。

哎…

想到此,许浮生便有点意兴阑珊。

林徽羽像是知道他想什么一般:“事在人为!”

林徽羽说话永远都是如此简短,可却每说一字总是能直指人心。

许浮生深吸一口气,点头道:“对,事在人为!

武力不行,老子还有其他办法。折腾不死他们,老子誓不罢休!”

“蓝库尔那边安排了没?”许浮生顿了顿,问道。

林徽羽点头道:“已经接触过了,知道我们雇佣消息的汉人已经都死了。

蓝库尔是个聪明人,没有确实把柄,我们又送了他这么份大礼,他不会乱说的。我已经让十八去盯着他了。”

许浮生满意的点点头,虽然早知道林徽羽的能力。

但每次处理完事情,都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的能力永远超出人预料之外。

第061章 演技

“去告诉二公子,丹药炼成了,记得一定要注意保密。”

许浮生终于再次焕发斗志,伸了个懒腰,懒洋洋道。

迈步走出房门,漫天的阳光洒下,他微微眯眼抬头,那神情像极了一条修行千年的狐狸。

虽然自己这边一定可以做到保密,但相信二公子的城府会出卖这一切的。

现在只要等大公子那边动手就算完成计划中的第一步了。只是还没等到二公子兴冲冲的来找他。

却听一个兴奋的声音远远传来道:“许浮生,你终于舍得出来了?”

随着声音由远而近,身穿南疆道特有红色华服的凤倾城如一道青烟般飘了进来,一脸喜色。

瞬间换上一脸歉意微笑的许浮生望向凤倾城。

平心而论,凤倾城即使不算有倾世之姿,也绝对算的上美艳动人。

这份动人又完全不同于江南女子的小桥流水,而是飒爽干练,热情似火,就仿佛能融化一切男人的灵魂。

可是此刻许浮生的心却是除了白婉宁的身影跟那股刻骨铭心的仇恨外,早已冰封。

再容不下半点东西,对这南疆公主竟是除了利用之外兴不起一点涟漪。

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会觉得自己利用这样一个对自己用情至深的女子是一种罪恶。

可每当想起白婉宁当日的身影,他就有一种抑制不住的滔天恨意,那股怒焰可以压倒一切。

内心悄然叹息的他脸上依旧挂满让人迷醉的微笑,略带歉意的看着凤倾城。

从怀中掏出一条红宝石项链,不容拒绝的为她带上,在她耳边低声道:

“合适的东西总应该带在合适的人身上,就当是我为最近几日没能陪你的道歉吧。”

他的嗓音低沉而迷人,充满磁性。红宝石又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与凤倾城雪白的肌肤相映成辉。

凤倾城一脸激动的望着许浮生,双眸炽热的仿佛能喷射出火焰。

绵绵不绝的情意让人不由深陷其中,她看着他迷人的脸庞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娇嗔。

她的双手环上了他的脖颈,炽热而剧烈的吻了下去,南疆女子对爱情的执着和热情奔放再无一丝保留。

许浮生的双手同样环上了她丰腴而充满手感的腰肢,回应着她热情似火仿若能融化一切的情感。

就在凤倾城已经拉着许浮生准备进入房间的时节,两声不解风情的轻咳打断这一切。

一脸兴奋的二公子跟目光复杂难名的林徽羽站在院中,凤倾城狠狠瞪了一眼二公子。

这才气喘吁吁的起身,眉宇间满是风情。

“那药丸炼制出来了?”

凤青釉此时已根本顾不上凤倾城那杀人般的目光,只是兴奋问道。

许浮生点头道:“现在只要等鱼儿上钩即可。”

凤倾城一脸疑惑的望着打着哑谜的二人,道:“二哥,你们在说什么?”

凤青釉一脸神秘的摇头道:“天机不可泄露,好了,我不打扰你们了,你们继续。”

说完就洋溢着满脸兴奋离去,似乎刚才来就是为了确认一下这件事情。

许浮生忍不住笑了笑。

蓦然,脑海中那条已经沉寂一段时间的黑色盅虫动了动。

感受着盅虫跳动的许浮生心下暗叫一声道:“来了。”

望向凤倾城跟林徽羽道:“你们先去找二公子,我出去办件事。”

话音落,整个人就如一道风般飘出院外。

本来有心跟上去探个究竟的凤倾城却被林徽羽拦下,摇头道:“公子做事不喜别人打扰。”

凤倾城这才不甘心的作罢。

魂盅并没有如那日般折磨许浮生,而是带着某种奇异的韵律缓缓跳动着。

许浮生知道这南疆秘术种类繁多,且极为神奇。但毕竟对其不甚了解,只能一边缓缓释放天地元气感知着周围,一边体会着这盅虫的跳动。

像是闲逛一般漫无目地的走在这凤城街头,挺拔俊秀的身影让不少凤城街头的女子时不时对其指指点点,偶尔还会抛个媚眼。

南疆道历来风俗开放,许浮生对此也不在意,只是不断走着,等着那个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黑色盅虫蓦然停止跳动。

许浮生缓缓抬头,在这热闹的街头前方一抹黑色骤隐。

一如既往平静的许浮生也不说话,只是沉默跟着那一个始终若隐若现的黑影前行。

最终,在黑影的带领下,七拐八绕之后才来到一处位置极其隐秘的阁楼前。

黑影止住身形,缓缓转身,摘掉头罩,露出他阴森干枯的面容,正是黑袍巫师。

眼眶深陷的他眼眸中闪烁着阴森仇恨,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声响起道:“小子,你没想到会有今天吧。”

许浮生任由他咯咯的阴森笑容回荡在耳边,平静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淡然开口:“你不用在我面前装神弄鬼,带我去见大公子。”

黑袍声音戛然而止,让人不舒服的声音极其刺耳的说道:

“小子,我的魂盅味道怎么样啊?是不是有生不如死的感觉呢?”

许浮生双眼不易察觉的微眯,随后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黑袍似乎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有个性,刚要发动魂盅再让那个不知死活的小子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突然想到大公子的吩咐,这才冷哼一声道:“跟我来。”

此时的黑袍满脑子都是事后让其生不如死的念头,却没注意到许浮生望向他的目光中厉色一闪而过。

许浮生忍不住暗自摇头。奇门遁甲中说,盅术只要施术之人死后,盅虫就会自动消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要不是这出戏还要让大公子配合,还真可以拿他做个试验,说不定还可以学一些南疆秘术。

进入阁楼的二楼,高大彪悍的大公子早已坐在房中,身后两个悍勇的彝族武士站立,倒也衬托的大公子气势非凡。

看到许浮生进来,凤青罗也不废话,抬头盯着许浮生道:

“听说你手里有能让父王身体好起来的药丸?”

许浮生自顾自的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极其淡定道:“大公子的消息倒是灵通。”

凤青罗眼神中闪过一丝怒意,但知道那颗药丸珍贵的他也极为罕见的没有动怒。

略微有点不耐道:“拿出那颗药丸,我让黑袍绕你一命。”

许浮生缓缓摇头道:“如果把药丸给您,二公子也不会放过我。”

黑袍正要开口,许浮生却再度开口道:

“不用想着逼供,这么珍贵的药丸我岂会带在身上?

要是没我的指点,除了二公子外再不会有人知道那颗药丸在哪。”

凤青罗怒气上涌,青筋暴起,猛然一拍桌子,刚要开口。

许浮生却极为平静淡漠的望向他道:

“大公子,谈事情就要有谈事情的态度,如果您要一直这样那你直接让黑袍动手就是。”

凤青罗从未见过如此对生命淡漠之人,让他的怒火也不禁降了几分。

深吸一口气道:“说,你要怎么样才肯将药丸交出?”

许浮生露出一个满意的赞赏笑容,不急不缓开口道:

“药丸我可以给你,但你要让黑袍解除我身上的盅虫。

另外你也要配合我演一场戏,否则我无法向二公子交代。”

凤青罗大手一挥道:“没问题。”

黑袍突然道:“大公子。”

许浮生转头望向欲言又止的黑袍道:

“我知道你们不相信我,药丸我可以先给你们。你们不解除盅术也可以,但要答应我另外一个条件。”

“说!”

“让我为大公子效力。只要大公子当上南疆王之后给我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我可以为大公子提供二公子的很多信息。

您也不用担心我会反叛,甚至随时可以让黑袍用魂盅杀死我。”

这一番话说的凤青罗眼里闪过一丝鄙夷之色,在南疆道,这种两面三刀的人物最不招人待见。

不过还是颇为赞赏的冷哼道:“看来你还比较识时务嘛…”

许浮生像什么都没看到一般,微微一笑道:

“那是自然,现在谁不知道南疆道最有希望继承王位的就是大公子您。当日救下二公子时只是不明情况而已。”

这凤青罗倒是比凤青釉决断许多,没有丝毫犹豫道:

“只要你肯效力于我,我现在就可以保你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许浮生骤然跪倒在地道:“多谢大公子。”

看到许浮生如此识势,凤青罗也不禁豪迈放声大笑。

“药丸我现在就可以交给大公子,但是大公子还要帮我一个忙。

今天晚上一定要让人去盗取这颗药丸,否则属下是不可能长期呆在二公子身边的。”

凤青罗点头道:“这是自然,那药丸现下在何处,快去拿来给我。”

许浮生极为配合道:“就藏在刚才来的路上。”

凤青罗对着身后一名护卫道:“陪着上师去取一趟药丸。”

等到许浮生离开,黑袍沉吟片刻道:

“大公子,他是个骗子,所说的话不可全信。”

凤青罗毫不在意的摆手道:

“他的命现在握在你手里,怕什么?

再说,我就不信有不贪财恋势之人,只是一般没那个机会罢了。

你不用说了,等到我继承王位之后他任由你处置便是。”

黑袍想了想,似乎也确实如此,便不再说话。

大约一个时辰后,许浮生跟着那名护卫返回,呈上一个通体泛着青色光芒的宝盒道:

“这就是增元丸,能在短时间内刺激人体内生机,让人精力充沛。”

凤青罗一脸喜色的接过盒子,缓缓打开,一阵异香顿时充斥满屋,让人心旷神怡。

看着那枚隐隐有光华流转的药丸,凤青罗已信了八分,但还是不放心的交给黑袍道:

“黑袍,你看看。”

黑袍接过那颗药丸,仔细打量一番,又缓缓闭上眼睛,似乎是在查探什么。

良久才睁开眼睛,露出一片奇异之色,他虽然不精通炼药之术。

但南疆道巫师一般都会炼制点简单毒药,也大致能分辨出药效跟所用药材。

这颗药丸确实神奇,所用药材无一不是奇珍,更难得之处在于这些药材如此组合炼化之后竟似乎真的有能激发人体机能的作用。

许浮生心下不禁冷笑,他对此药丸有着绝对的信心。

重玄道庭流传数百年的东西,唬一唬这些蛮夷之地的人,还不是轻而易举。

就算精通炼药之人也绝对不敢说此药无法激发人体内生机,更何况是一个黑袍。

再加上自己用性命作为赌注,绝对不会有人怀疑。

本来这些药丸会有药香,但也绝无如此之香。

只是许浮生为了做的更逼真,更容易让人相信,在最后两颗药丸里添加了一些自己组合的香料。

同时又添加了一点玉石粉末,故意造成如此效果。

看到药丸,凤青罗对待许浮生的态度又自与先前不同,终于多了一丝敬重。

他也不得不承认眼前此人确实有点真材实料,或许真的让此人相助也不错。

“大公子,晚上之事一定要逼真,否则您就再没机会对二公子下手了。

最好能让黑袍出手,另外可再派一个人引开护卫注意。”

凤青罗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那属下告辞,出来久了会引起二公子的注意。”

凤青罗目的已达到,便放他离开。

走出院落的许浮生嘴角不自觉的扯起一抹嘲讽弧度。

论阴暗,论权谋,南疆道老王爷恐怕也得掂量掂量自己。

当晚,二公子在许浮生的建议下调集了大批护卫严密防护着二公子的府邸。

这消息自然很快传到了大公子耳朵里,都以为自己是最大赢家的两位公子倾情上演了这幕大戏。

是夜,凌晨时分。

二公子府邸,一道黑影避过了三重护卫闯入,身手奇高的他在府邸内竟差点突破到二公子房中。

但最后却被骁勇无比赶来救援的黑虎羌骑团团围住,最终用乱箭射死。

此人竟是极为悍勇,在临死前还点燃了一把大火。

二公子府上因为这一个大胆的刺客乱成一团。

与此同时,另一道黑影此时趁着二公子府上的混乱悄然潜进了府中。

在所有人放松警惕之后,黑影突然从一个密室中离开,扬长而去。

根本来不及反应的护卫们这才知道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只是,那颗被二公子无数次叮嘱要看好的宝物却被敌人偷走。

二公子大怒。

第062章 命运

南疆王府。

凤倾城如一只蜷缩的波斯猫一般依偎在老南疆王怀中,撒娇道:“父王,您就想个办法让他永远留在南疆嘛…”

老南疆王一脸慈祥笑容,看着自己这个最疼爱的女儿,调笑道:“女大不中留呀。”

“父王……”

“好了,好了,不逗我们的小公主了。”

“凤儿。”老南疆王缓缓睁开眼睛,望向远方,神色肃穆。

看着逐渐严肃的父亲,凤倾城也缓缓坐直了身子,父王很少会在她面前流露这种凝重。

“父王知道你喜欢那个汉人,可你要知道你是我南疆道的凤凰传承血脉。

你的驸马将会成为我南疆道凤凰传承的守护者,你确定要靠婚约将他永远留在南疆?”

凤倾城郑重点头,抬头一脸倔强的望向老南疆王道:“女儿知道。”

“那你想好了?巫师曾预言过,你的驸马将最终带领南疆一脉走向命运的彼岸。

而且我也从他的身上看到他所背负的太多,你未必会是他最后的牵挂,即使这样你也愿意?”

这一次凤倾城再没有说话。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

凤倾城缓缓抬头,一字一句道:“我愿意!

女儿不知所谓的前生今世到底如何。可从拿下他面具的那一刻,女儿就知道此生要等的人就是他了。

为了他,即使永堕沉沦,女儿也认了。”

良久,老南疆王缓缓起身,望向远方,气势升腾,放声大笑道:“这才是我的女儿。”

“孩子,你长大了,我南疆凤凰血脉最终没有后继无人。

无论它最终是走向辉煌还是终结,终究是我们自己的选择。

婚约我会让老巫师见过他之后在族会上宣布。

但,凤儿,你要记住你今日的选择,无论日后如何,都不可后悔。”

凤倾城郑重点头。

“王爷,大公子求见。”门外侍卫出声禀报。

“让他进来吧。”

凤青罗小心翼翼的捧着一个盒子进入,找了张椅子坐下将盒子放在桌上才如释重负的长呼出一口气。

南疆道的王权思想并不严重,是以,只要是各族族长以及南疆王子女见到南疆王都不会下跪,且相对言谈都比较开放。

“父王,儿臣今日给你带来一样东西,保您老人家喜欢。”

凤倾城好奇道:“大哥,你拿的是什么?看上去好贵重的样子。”

南疆众所周知,凤倾城是老巫师弟子。

因此,无论大公子还是二公子都在表面上对这个妹妹疼爱有加。

虽然凤倾城心下更喜欢二哥多一点,但她也知道自己身份,并不会因为一些事情特意疏远凤青罗。

凤青罗极为神秘的道:“这是我让人去中原带回来的药丸。

据说,此药能治百病,我让黑袍跟族内几位祭祀仔细研究过,都说此丸对父王身体颇有好处。

早在三年前,我就曾让和田城那边的人去为父王寻找一些能够让父王身体好起来的灵药。

如今,总算找到一枚。

凤倾城一脸兴奋加惊讶道:“真的假的?那父王岂不是又可以好起来了?”

老南疆王最大的心病就是自己的这幅身体。

当年要不是误服什么南疆上师炼制的长生药丸,也不会造成如今每天需要用南疆秘术来支撑生命。

听到凤青罗的这番话不禁一阵欣喜,据说圣元王朝的一些神奇炼丹师是真的可以炼制出一些很神奇的药丸。

这些年自己也有派人前往中原寻找,可总是没什么太大效果,没想到凤青罗居然能找到。

“父王,不信您可以打开看看。”

凤倾城立刻起身,将那枚看上去就无比贵重的盒子打开,顿时,一阵异香充斥于屋内。

老王爷不禁发出惊讶之声,还从未闻到过如此异香的药丸。

赞赏的看了凤青罗一眼,随即吩咐凤倾城将盒子盖上道:

“你们先回去吧,我去让老巫师去看一看。”

凤青罗不禁一阵欣喜,知道父王已经心动,心下对许浮生的恶感也减少不少。

兄妹二人走出房间,凤倾城跟大哥打了声招呼就向凤青釉的府邸走去。

凤青罗同样望着凤青釉的府邸,嘴角扯起一抹阴狠笑容道:

“二弟,看来你注定要输大哥这一筹了。”

凤倾城赶到二公子府上的时候,许浮生正跟凤青釉坐在房中商量昨夜之事。

待到凤倾城兴冲冲飞进房中将凤青罗献上药丸一事说与二人,凤青釉长呼出一口气。

望向许浮生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表情,旋即兴奋道:“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

未等凤青釉走出房门,凤倾城就飞一般扑进许浮生怀中。

在他耳边低声道:“如果我肯嫁给你,你是不是就可永远留在南疆?”

许浮生的身体不着痕迹的一怔,但脑海中闪过重玄道庭老人那个身影,旋即点头。

“父王已经答应会为我们订下婚约了。”

“啊……”

“是我去求父王的,你可不许负我。”凤倾城如水一般温柔道。

抱着凤倾城的许浮生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之色,但旋即而起的就是满脸欣喜。

看来目前所做的这一切都没有白费,一把抱起凤倾城走向自己的住处。

在远处看着这一幕,脸色苍白的林徽羽嘴角抿起。

许浮生的房内风情弥漫之时。

南疆王府密室中。

老南疆王坐在身处黑暗中的老巫师对面,眯着眼睛放佛睡着一般。

黑影不急不缓的开口道:“大公子送的这颗药丸确实神奇,乃圣元王朝的武者梦寐以求之物。

只是对王爷您却未必是什么好东西。”

“哦……此话怎讲?”

“哎……我也不知大公子此举是有意还是无意,如果真是有心,那…”

“巫师的意思是这颗药丸不仅对我无用,还会要命?”

黑影点头道:“如果是一般武者服用此药物确有神奇之效,能拓宽经脉,扩充真元。

可如果是老王爷您就此服用下去,怕是会立刻七窍流血而死。”

“此药歹毒之处就在于任何人看来此药都有激活人体内生机的药效,可对于年弱体迈的老人来说无疑就是催命符。

如果真是大公子所为,那其心可诛。”

老南疆王不禁放声大笑,看来我的这两个儿子还不都是废物呀。

不仅敢对自己兄弟姐妹下手,如今主意都打到自己父亲头上来了。

黑影欲言又止,老南疆王摆手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就是我这有勇无谋的儿子所为。

要不是这般没脑子又如此狠毒,我还真不介意让他做南疆王,可惜…”

“王爷为何如此笃定?或许大公子只是无心过失而已。”

“你何时见过我的两个儿子会有如此孝心,为自己的父亲考虑的?

他要不是断定此药能骗过老巫师,怎么会拿来给我。”

黑影也沉默下去,不得不承认事实确实如此。

“我今日答应凤儿为她赐下婚约了。”

“王爷,您考虑好了?”

“嗯,我时日无多,能早点了却这一桩心愿我也算瞑目了。”

“那我在赐下婚约之前见他一面吧。”

“嗯,我南疆凤凰血脉还需要先生你照看着。”

“我会尽力!”

三天后,正在二公子府中的许浮生突然接到南疆王邀请。

仔细打扮一番的许浮生跟着南疆王的人进入山城。

只是这次走的却不是上次的青石大道,而是径直通过山城前面,进入后面。

远处一个巨大的石制祭祀神殿矗立,来人恭敬弯腰道:“王爷在里面等你。”

心下大概明白是因为什么事情的许浮生也不惊慌,从容迈步而入。

宽阔的大殿中烛火摇曳,石壁之上刻满各种图文,饶是以许浮生的广博也认不出这些图文,神秘至极。

在大殿的正中央处,一个若隐若现的黑影双手负在身后站立,许浮生蓦然有一种错觉。

似乎这个背影已经历经千年风霜,沧桑庄重。

“孩子,你来了。”如大雪纷飞般沙哑沧桑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

许浮生双眼却没有一丝涟漪,微微回应道:“老巫师?”

“来吧,走到近处看看我南疆道的千年传承,孩子。”

没有丝毫不适的许浮生一步一步跨近南疆老巫师,直到与黑影并肩站立。

转头,一张比想象中还要年轻的脸庞印入眼帘。

原本以为老巫师应该是一个行将就木老人,许浮生眼中也不禁闪过一丝诧异。

清癯的容颜,笔挺的身姿,身着一身黑色长袍,神秘但平易近人。

看着许浮生眼中的疑惑,老人缓缓开口道:

“知道我为什么要见你吗?”

许浮生点头又摇头道:“应该是为了倾城吧。”

“孩子,可以告诉我你从哪里来吗?”

“中土。”

“为什么要来南疆道。”

“来寻找一些东西。”

“可是力量?”

“差不多。”

“我曾在命运的彼岸看到了南疆道的未来。

预言中曾说将有一位从不可知之地而来的少年。

从黑暗中走来,以凤凰之血为引,带着南疆一脉走向辉煌,直到命运的终极。”

“那个少年是我?

实话实说,我信命,但从没想过要背负这些。”

“呵呵,孩子,没有人能逃脱宿命的轮回,你我都只是在命运的河流中挣扎而已。”

“命运是什么?”许浮生平静问道。

“记得很久以前,我的老师曾经说过,命运如一条奔流的大河。

有无数的支流汇入,又从无数的河道中宣泄而出。

我们人类就如同大河中的无数生物,被河水带着从一条河道冲入了另一条河道。

这河中的水,就是命运吧。

可惜,大多数鱼是不知道河的存在的。”

许浮生摇头道:

“如果命运真是这样的话,巫师看到的未来到底是哪一段的未来?”

“连中原的道庭都不敢号称能窥探命运,我们南疆一脉更不敢妄图去挣扎。

只是每条河流中都会有一些稍微强大的鱼,能够跃出水面。

看清一段前方的路,但也就是在那短短的一瞬间而已。

能够看清的,往往只是面前的一部分而已。”

“可是,巫师,如果说能够看到未来。

那去躲过不好的命运,迎接幸运的降临。这样您预见到的未来岂不就不是未来了?”

老巫师微微一笑道:“当初我也曾经向老师提出过这个问题。

他的回答是,在一条河流中,绝大多数都是泥沙和浮萍,根本无知无识的随波逐流。

只有少数的人有所觉醒,发觉到有一些无形的力量在左右着自己。

于是他们挣扎、奋斗,却往往是毫无结果。

有少数的幸运儿被带往了一条幸运的河流,他们还以为这是自己的力量使然,于是俨然以征服命运的强者身份出现。

其实,他们不过是河中一只稍大的鱼而已,一旦命运转换,这些所谓的强者又会重新沉入水底。

大鱼中有一些会不经意的跃出水面,这时会看到一些前方的河流。

有一些大鱼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不断坚持着跃出水面,试图看清前方的河流走向。

可鱼并不是鸟,从命运的河流中跃起次数多了,代价就是自己的生命。”

第063章 指婚

“只是为了一些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命运值的为此付出生命吗?”许浮生微微一笑,邪魅如一树桃花。

老巫师长叹一声,沙哑道:“正因不知真假,才越发要去窥探。

这世上总有一些东西,比生命更重要。不是吗?”

“好吧…巫师,我们来聊聊正事吧。您这么晚找在下来应该是有话要说吧?”

许浮生淡然问道,他的表情依旧平静,哪怕面对的是南疆道最神秘的巫师大人。

老巫师微笑望着面前的图腾缓缓道:

“孩子,你不用对我如此戒备,我今天来只是想看看倾城选定的人。

你可能不知道,每一届南疆道的驸马都会是守护南疆天凤一族传承的存在。

倾城是我南疆天凤一族的传承,驸马作为保护传承的人选,我自然要慎重一点。”

听着这个消息的许浮生心下一惊,但转瞬就是狂喜。

他根本没想到南疆公主之所以尊贵原来是因为这层缘故。

对于一心只想获得权势的他哪还有比这消息更为激奋人心的。

只是他虽然心下狂喜,但表情却依旧如故,缓缓开口道:

“那先前巫师的预言跟这又有什么关系!”

“呵呵,孩子,我不相信到现在你还会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世间哪有白得的事情,你要想获得力量或者说权势必然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许浮生耸耸肩道:

“好吧,您的意思,如果我要迎娶公主便要承担起看护南疆天凤一脉的重任?”

“你可以这么理解!”

“那我能获得什么好处呢?”

“我这里有天凤一族的八百影卫,他们会为你效力,至死不渝。”

“那您呢?”

“老朽自然也会为公子差遣!”

“任何事情吗?”

“只要不违背我南疆世代信奉之命,自当无不遵从!”

许浮生默然,他虽然拥有着前世的记忆。

但对于信仰这种东西的理解,跟这个时代的人还是略有差别。

沉默片刻,无论如何都不想放弃这个机会的他眉头缓缓挑了挑。

“孩子,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智慧的同时也看到了一些仇恨。我知道你来南疆道是想要寻找一些复仇的力量。

我答应你,只要你肯为天凤一族尽心竭力,公主一脉将会是你很大的助力。

我没有多少的野心,只要能将南疆道一代一代传承下去便是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头最大的心愿了。

至于到底是辉煌还是没落,老头子我只想安静等待着那一天。”

许浮生呵呵一笑,淡然道:

“南疆道有您这样的智者在,不要说传承,恐怕崛起都只是个时间问题。”

老巫师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道:

“我在南疆道已经呆了几百年,早没有那个勇气敢去向命运抗争了。

我老了,南疆道也老了,它要想焕发出生机,只能从你们身上实现。”

许浮生知道要想获得权势,肯定要付出点什么,况且也只有南疆道真正强大了,自己的报仇大计才好实现。

点头道:“那就如您所愿吧,希望您不要食言。”

老巫师呵呵一笑,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说不出是落寞还是欣喜道:

“那就让老头子陪驸马一起见证这天凤一族的辉煌吧。”

二人并肩走在这南疆道最神秘的大殿中。

突然一个恭敬的声音在殿外响起道:“许公子,南疆王请许公子前去议事大殿。”

老巫师点点头,与许浮生对视一眼道:“去吧!”

随着守卫迈入议事大殿,许浮生放眼望去,竟发现各族族长都已聚集于此。

许浮生明白这是南疆王要对大公子动手了,脸色不变的他微微扫过一脸欣喜的凤青罗。

心下摇摇头,旋即安静望向老王爷。

原本坐在椅子上半眯半闭着双眼的老王爷看到许浮生进来的瞬间,双眼缓缓睁开。

望向许浮生一脸慈祥道:“浮生,来我这边坐。”

这一句话出口,除了凤青釉和凤倾城,几乎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变。

已经多少年了,除了凤倾城,就连大公子跟二公子都没有此殊荣能坐到老南疆王旁边去。

心里有底的许浮生也不拒绝,只是极为淡定的摆了摆衣袍。

以无可挑剔的姿态行礼之后便径直走到南疆王旁边坐下,淡定从容的让人咂舌。

老南疆王看着这一幕欣慰点头,不说其他,光凭许浮生的这份气度跟长相就足以能配的上倾城了。

等到许浮生坐下,老南疆王缓缓开口道:

“即日起,青罗你自行去祭祀大殿闭门思过,什么时候反省过来再出来。”

大公子及其一脉的人脸色几乎是瞬间剧变,这等于是直接剥去了大公子继承南疆王的资格。

彝族族长率先按捺不住道:

“王爷,此举恐怕不妥,值此敏感之际。大公子就算犯下天大的错误也不应该不让他参加族长大会吧。”

对于南疆道的这种议事风格许浮生上次便已领教过,他也想看看南疆道是如何处理这种事情的。

毕竟这种议事风格虽然表面看似开明,可在这种时代之下基本没有什么好处。

不开化的文明之下根本不可能孕育出高级的权力等级制度,权力的分散往往就意味着战争、野心。

这也是为什么圣元王朝几千年的传承都是中央集权制度的原因。

南疆王看了一眼彝族族长,并未说话,而是转头望向更多大公子一脉的族长。

这一望,大殿之上瞬间乱了起来,大公子一脉的各族族长纷纷出言反对。

而二公子一脉的族长又据理力争,一一列举大公子这些日子来的所作所为,一致认为南疆王的决定正确。

老南疆王看着乱哄哄的大殿,微微一笑,转头望向许浮生道:“浮生,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许浮生此时怎么会接他这种话头,略微摇头道:

“在下不知,只是为什么不听听大公子怎么说?”

老南疆王极有深意的看了许浮生一眼,转而抬头淡然道:

“青罗,你也认为父王的决定不妥么?”

凤青罗也不畏惧,望着老南疆王一字一句道:

“孩儿不敢,只是不知道父王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孩儿真的做了什么错事?”

他的这副姿态倒是让老南疆王越发笃定那件事就是大公子做的,微微点头道:

“好!既然你想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错事,那为父也不会让你不明不白的受罚。”

说完对着身后的护卫微微颔首,一个护卫将今早凤青罗送来的盒子端了上来。

所有人都停下了吵闹声疑惑的望向那个侍卫。

老南疆王声音逐渐转冷,冷然道:

“这是今天早上青罗送给我的药丸,说可以减缓我体内的伤势。”

所有人面面相觑,难道这也有什么不对嘛?

老南疆王淡淡的声音继续响起:

“我将这药丸送到了老巫师那里,你们猜巫师说了什么!”

大殿之下的议论之声不绝于耳,有人不禁喊出道:“莫非是毒药不成?”

这一嗓子让整个大殿都静了静,所有人第一时间望向了大公子。

这次就连凤青罗脸色也开始变得难看了起来,眼神阴郁的他几乎是第一时间望向了许浮生。

他却忘了许浮生此刻就坐在南疆王身边,他这一眼南疆王自是有所感应。

根本没想过这一眼是望向许浮生的老王爷眼神几乎是瞬间凌厉了起来。

就算老南疆王城府再深,被自己的儿子这样阴郁的盯一眼,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老南疆王眼神几乎是骤然冷了下来,双眼缓缓睁开扫视一周道:“你们还有异议?”

老南疆王在南疆道积威已久,这一道冷冽森然的目光当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虽然南疆道向来讲究大事要由各族族长通议之后方可定夺,但南疆王在这个位置上坐了这么久又怎么可能没有点制约他们的手段。

只见老南疆王摆摆手,每个族长瞬间便是手里都多了一份看上去极为古老的兽皮。

几位原本反应剧烈的族长看到这个兽皮时几乎是同一时间,脸色便开始剧变。

许浮生眉头缓缓皱了皱,不明白老南疆王这是干什么的他心下正疑惑间。

却听老南疆王再度缓缓开口道:“即日起,青罗没有得到我的允许,永世不得踏出祭祀大殿。”

这次,再无人敢出声反对,凤青罗刚刚起身,老南疆王便是再度挥了挥手,只见两道黑影直接就将凤青罗带了下去。

许浮生都不禁感叹老南疆王的手段凌厉老辣,居然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凤青罗便是直接将其带了下去。

不过这倒让他也松了口气,至少凤青罗要解释起来,虽然没人会信,但无形中也会多一点麻烦。

大殿中的气氛沉默片刻之后,老南疆王便是再度缓缓开口:“现在我再宣布一件事情。”

所有人沉默着安静等待,等着老南疆王宣布事情。

老南疆王罕见的流露出一丝笑意,望向许浮生道:

“从今以后,他就是我南疆道的驸马了。

今日我先为他们定下婚约,等到新南疆王继任之时老巫师将为他们主持婚礼。

另,即日起,许浮生入住南疆王府,正式成为我南疆首席供奉。”

这个消息几乎是立刻让刚受打击的族长们炸开了锅。

第064章 巫门

老南疆王也不等他们说话,淡淡说道:“这是老巫师指定的,你们有什么话可直接跟巫师去说。”

这一句话直接将众人已到嘴边的话全部逼了回去。

南疆道,论地位尊崇,恐怕南疆王也稍逊老巫师。

巫师指定的人,他们哪敢反对。

再加上公主原本就是巫师的关门弟子,师傅为弟子指定成婚人选,天经地义,谁又能说什么。

随着这一消息的宣布,大公子一系的人马几乎瞬间便颓败下去。而二公子一系的人马们则全部面露喜色。

今日大公子被剥去继承人身份,不出意外,二公子将顺理成章继任下届南疆王。

如今驸马一直都是二公子一系的人,这一次他们完全可以说是大获全胜,哪有不兴奋之理。

二公子跟凤倾城几乎都是笑成了一朵花。老南疆王脸上浮起淡淡的笑容。

许浮生与凤倾城的婚姻,王位的继承同时做出决定,让他心中的两个大石也是落了下来。

接下来就是盛大的狂欢庆祝了,许浮生换上了一身墨绿色的华丽礼服。

长相原本儒雅俊秀的他这么一打扮,搭配上他的冷冽气质,气度自又是不同。

两鬓些许的白发为他年轻的面孔增添了些许沧桑,举止的从容不迫让儒雅的他自然而然地生出一股威严。

一身淡蓝色服装的凤倾城美艳过人,巨大的红宝石静静躺在她雪白高耸的胸肌上,吸引了无数俊男的目光。

许浮生端着酒杯,和凤倾城一起与宾客权贵们寒喧着,欣然领受着或违心或真心的祝福和赞美。

“神秘的南疆道,守护传承,自己总算没白谋划这一场。”

望着一张张堆满笑容、被珠光宝气笼罩着的脸。

许浮生长叹一声。

自己本只想做个富可敌国的富家翁,却非要卷入这种政治是非。

哎…只是要想报复重玄道庭和李家,又不得不卷入这些是非。

正细细思量之间,许浮生脑海中的那魂盅蓦然动了动。

许浮生双眼微微眯起,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这一劫迟早躲不过。

附在凤倾城耳边低语道:“我去见一趟老巫师,晚上就在老地方等我吧。”

凤倾城脸上闪过一丝红晕,密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悄然避过众人视野的许浮生走出王府,向着风青釉的府上狂奔而去。

所幸距离并不远,转瞬之间便到。

身穿一身天青色长袍的林徽羽几乎是鬼魅般便出现在了许浮生面前。

她一把扶住踉跄的许浮生皱眉道:“公子,你怎么了?”

许浮生咬牙道:“中了魂蛊,你守在房外,没有我的允许不要放任何人进来。”

说完,他一脚踢开房门便闪身而进。

安静等候在门外的林徽羽眼里闪过一丝深深的担忧,但还是悄然关上了房门。

刚进入房中,许浮生几乎是一头便栽倒在了地上。

冷汗几乎是成滴成滴的滴落在地面之上,嘴唇已经被咬出一个深深血印的他蜷缩在地上。

双眸微微紧闭,在他的额头处隐约可见一个黑色虫影在不断蠕动。

数根元气针瞬间扎入几处穴道,黑色虫影渐渐停止蠕动。

大汗淋漓的他强忍剧痛,一点一点将元气针不断凝长,深入。

直至钉在那条虫影上,一声隐隐约约的尖叫声传来。

虫影身体僵直,逐渐泛白,随后消散。

凤青罗府上,正盘膝坐在床上紧闭着双眼的黑袍巫师蓦然吐出一口鲜血,随后一头栽倒下床。

许浮生长呼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双眸中隐隐的青色光芒流转。

原本英俊的面孔上额头处多了一抹青色,在这种淡青色的映衬下,他略微苍白的面孔流露出了一种奇异的魅力。

知道那条蛊虫已经消散的他,站在镜前望着自己此时此刻的面孔,极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修长俊秀的身形,儒雅从容的气质,奇异中带着些许冷冽沧桑的双眸。

英俊的面孔,一点淡绿的青色,两鬓些许的白发,整个人比以往多了一丝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稚嫩尽掩,威仪顿生!

走出房门的他脸上再无一丝疲惫,转头望着林徽羽道:

“走吧,趁着这个狂欢的夜晚,陪我去杀个人!”

二人并肩走在长街,林徽羽望着长街方向突然问道:

“你这样做,对的起她吗?”

许浮生的脸上难得流露出一丝迷茫,摇头道:

“我来这里,不是来做好人的。

我的目标就是利用南疆道的势力,婚姻也好,爱情也罢,只是加速这个过程的一剂猛药而已。

你知道我最终的目标是什么!”

“可是这样你觉得她会开心吗?”

“如果她活着,我想应该不会吧…”

气氛就此沉寂了下去。

二人在沉默中行走,很快便到达了这次的目的地。

南疆王大公子凤青罗府邸。

大公子被南疆王禁足,今晚又是庆祝狂欢,二人没费什么功夫就轻而易与进入了院落。

天地元气漫天散开,许浮生很快便找到了黑袍巫师所在的房间。

身穿一身黑衣的他如暗夜中的行者,仿佛与整个天地夜色都融为了一体。

如狸猫一般的他到达黑袍巫师的房间时,却见黑袍巫师脸色惨白的晕倒在地。

许浮生也没想到自己运气会这般好,一道黑色的箭矢漂浮在黑袍巫师的咽喉处。

一根元气针扎在黑袍的大腿根处,黑袍缓缓醒了过来。

看到面前的许浮生,面色剧变之下便要出声呼救。

箭矢刺破了他的咽喉,刚要发出的声音戛然而止。

许浮生如恶魔般的声音轻柔响起:

“尊敬的巫师阁下,如果你还想好好活着,那最好不要乱动。

你知道的,只要我手轻轻一抖,你便将回归巫神的怀抱。我想这应该不是你想要的结果!”

“你敢对尊敬的黑巫师一脉动手,你不怕受到巫神的诅咒吗?”

黑袍苍老的脸上浮起一丝红晕,激动且沙哑的咆哮道。

“那您为我下蛊时怎么便不怕受到巫神的诅咒了呢?”

格瓦纳咬牙切齿道:

“你这个骗子,别人看不穿你,难道你以为我格瓦纳也看不穿你的伎俩嘛…

你根本不是什么南疆上师的弟子,你一身所学均来自黑暗中的魔门。”

“哦?格长老好有见识,还知道黑暗中的魔门,那您是否可以讲一讲巫神的传承呢。”

“啊呸,你这个魔鬼,你休想从我这得到半点关于巫术的知识。”

“看来格长老是非要逼我用刑啦!”

“我们巫师一脉的身躯早已献给了巫神,你不用想着能从我这得到什么,都是徒劳。”黑袍巫师一脸怨怼。

“好吧,我知道一般的刑讯手段可能对您没用。

但您既然知道魔门,那就应该知道我有一些办法能让你魂飞魄散,永远都无法回归您期望的祭坛。

而且,我会将您的身体埋入地下,让您永远暗无天日。”

许浮生悠然笑道,在来之前他就已经看过一些关于南疆巫门一脉的禁忌。

巫师死后一般都会用烈火焚烧,将所谓的灵魂和身体献祭给巫神。

如果一旦被埋入土中,那相当于玷污了躯体,将永远无法再回归巫神的怀抱。

甚至巫师一脉会因此招来诅咒,许浮生对这些当然将信将疑。

但既然是半部奇门遁甲中记载,总有一定道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搬出来使用。

没想到这一番话却起了奇效,许浮生的话音刚落,原本怨毒的黑袍瞬间脸色惨白。

纠结半天,最终屈服。

巫术传承自上古巫神一脉,有白巫术、黑巫术、接触巫术、模拟巫术、蛊道巫术、预思、摄魂、灵媒等各种分支。

黑袍巫师是传承自最古老恐怖的蛊道巫术一脉,许浮生的蛊虫是被黑袍巫师以灵魂为引,植入到脑海中的。

随着每天人气血的流动,会慢慢滋养蛊虫血脉,直到与许浮生全身血脉融为一体,到时候他便会成为黑袍巫师的傀儡。

“可是我听说蛊虫需要将各种毒虫放置在一起,经过日夜厮杀,最终活下来的虫子被施术者以血滋养,需要一定介质才能传递到别人的身体。

你当日并未与我接触,怎么会将蛊虫植入到我脑海!”

“通过介质那是最粗浅的手段,嘘之以气,视之以目,皆能传其毒于人;用介质者,蛊之下乘也。”

“除了蛊术,你还会什么?”

“巫术一道博大精深,光是蛊术,已经让我格瓦纳穷尽毕生钻研,哪还有其他空闲时间去揣摩别的神术。”

“你既然都要死了,是不是可以将蛊术教给我呢?”

“下蛊之人必须身怀巫神血脉,且需要在毒虫中静坐七七四十九天,被万毒撕咬,方可修炼蛊术。”黑袍平静叙述道。

“你确定你不是在骗我?”

“我现在骗你还有意义吗?”

“那我脑海中的蛊虫现在怎么样了呢?”

“他已经消散了,我这施术者都遭受了反噬。你是如何破掉我魂蛊的?”

“这世上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你安心去吧!”

话音落,箭矢洞穿黑袍巫师咽喉。

“你说过会让我回归巫神的怀抱的!”含糊不清的声音伴随着一道血箭喷出。

“我会的。”

许浮生迈步走出门外,本以为能获得一点南疆巫术的他意兴阑珊的将一个火折扔向房中的书籍。

很快,熊熊烈火便燃烧了整个大公子府邸。

第065章 构想

大公子府邸起火,黑袍失踪,这两件原本很重要的事在大公子失势后,波澜不兴的便过去了。

和凤倾城如愿定下婚约,许浮生便顺理成章的搬进了公主府。

虽然二人还未正式举办婚礼仪式,但大家都知道这是迟早的事情,也不用再避讳。

一大早,折腾了一晚的许浮生刚起床,侍女便在门外通禀道:“许公子,二殿下来了。”

“让殿下稍等片刻,我这就过来。”

白嫩肩膀裸露在外的凤倾城慵懒妩媚,一边起身一边埋怨道:

“二哥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他不休息,难道也不让别人休息吗…”

“你再睡会,我去见二哥就好了…”

收拾停当,来到客厅。

凤青釉看到许浮生顿时如看到亲人一般,一脸亲热的扑上来道:

“浮生老弟,好手段,现在大哥已经被彻底没有继承王位的希望了。你看我们接下来要如何做?”

经过这一次事件之后,凤青釉已经开始依赖于许浮生了。

在他眼中,强大、神秘且智慧的许浮生就是长生天专门赐给他的人才。

自己图谋了许久的王位在人家这里不费吹灰之力便搞定,简简单单便让大哥被彻底禁足。

是以一大早花天酒地完的他,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找许浮生商量下一步计划。

许浮生抿了一口南疆特有的茉莉花茶,语重心长道:“殿下,您现在还不宜高兴的太早。

大公子只是被禁足,假如有一天老王爷突然解禁,谁胜谁负还很难说。”

“啊…那怎么办?要不现在派人去做掉大哥,这样的话父亲便再没退路了。”

凤青釉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丝狠辣道。

许浮生沉吟片刻,摇头道:

“殿下,先说你的人不一定能进入祭祀大殿,再说,进入也不一定能成。我可听说祭祀大殿有好多老怪物在守着。

我们现在本身已占据了有利地位,这种冒险的事情万一不成,便给了别人借口。”

“那怎么办?现在决不能让大哥翻身,一旦翻身,你我都要遭殃。”凤青釉急道。

“二哥,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扩大稳固你继承人的地位。

大公子如果没了其他几族的支持,即便放出来也只是没了牙的老虎,不足为惧。

倒是如何获得其他几族的支持,要好好谋划一番。”

许浮生五指不断轻轻敲打着桌面,斟酌道。

凤青釉也不打断他的思考,一脸期待的望着这位妹夫能给他再出几招出奇制胜之策。

许浮生最终开口,语气郑重道:

“二哥你现在手里有几族支持,也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现在应该是向老王爷和南疆道展示您才干的时候,一旦大家信服,其他便再不成问题。

您现在不妨向老王爷提出想修建一座学院,要为南疆道网罗和培养人才。

现在的南疆道,各项事务均由各族把持。老族长们总会老去,一旦老去的时候,南疆道又将何去何从?

而且南疆道要想兴旺发达,必须向中原地区一样,要有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注入。”

“啊?这样能有用吗?”凤青釉一脸怀疑道。

南疆各族掌权的时代已经由来已久,岂是一个学院可以解决的问题。

况且,这当口,成立什么学院,不会让老族长们觉得这是在针对他们吗?

许浮生微微一笑,点头道:

“我明白二哥你的顾虑。咱们不妨换个角度想。

我们现在既然争取不到大公子一系老族长们的支持,是不是可以折中一下,争取他们后辈的支持。

您一旦成立学院,就让各族将子弟们送来学习,不管是哪一族,都可以进入。

老族长们总会有老去的一天,死后那些权利迟早得交给下一代。

届时您担任院长,一段时间相处下来,总有机会笼络他们。

到时,这些人一旦掌权,将都要惦念您的好处。

只要掌握了南疆年轻一代的命脉,南疆王的王位难道还能有别人不成?”

被许浮生一席话顿时惊呆的凤青釉想来想去,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一扫颓唐,兴奋道:“是这个道理,这么一说,成立学院可是一举多得的事情。

即可掌握人心,明面上又能让父亲觉得我很有才干,方便推进学院的成立。

可是各族族长怎么会把子弟们送入学院学习呢?”

“给他们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许浮生缓缓起身,一字一句道。

“什么理由?”

“我会让倾城去找老巫师,让老巫师担任学院名誉院长。优秀者可获得老巫师的亲自教学。这个理由够不够?”

“啊…太够了。可老巫师能答应吗?

巫师一脉是南疆道最神秘的传承所在,这些东西能随便传授给外人吗?”

凤青釉再次提出疑问。

“这个二哥你不用担心,我会让倾城说服老巫师的。”

许浮生一脸笃定,见过老巫师的他是知道一定可以说服老家伙合作的。

“那就好,浮生,你实在是我的福星。

学院成立后,我会让父亲安排你做副院长的。”凤青釉一脸意气风发。

许浮生淡然一笑,仿若浑不在意道:

“谢过二哥好意,只要二哥能坐稳南疆王位,我便安心了。其他对我来说,均是过眼云烟。”

凤青釉哪会容他这般想法,早已想好要将许浮生绑上自己战车的他,一定要给许浮生安排一个满意的地位。

等到他离开,许浮生喃喃自语道:我的目标便从这里开始吧。

前世的他在一本小说里看过,有个主角的理想是能够建立一所学院。

很多年后,从那里走出去的学生中最好也许是某个地区手握重兵的将军,也许是王朝最虚伪的宰相学士,他也可以是最放荡不羁的吟游诗人。

或者是足够被称为整个圣元王朝的公害,而这些人,在见到我的时候,都会毕恭毕敬对我行礼,喊我一声‘院长’,我想那将是我最大的荣耀和幸福。

许浮生此刻将那人的理想用来做了复仇的第一步。

深明有人有枪才能报仇的他,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壮大的机会。

学院的想法来自于前世一个伟人,而且事实证明。

从那所黄埔军校中走出去的人,确实为那位伟人做出了常人想不到的贡献。

凤青釉心下计议已定,便立刻兴冲冲的离去,为自己的王位大计奔波去了。

许浮生依旧坐在房中,琢磨着自己的全盘规划。

林徽羽进入房间的时候,许浮生还沉浸在自己庞大的构想当中。

许浮生入住公主府,林徽羽带着十八人也名正言顺的住了进来。

由于是驸马的人,所以公主府特意腾了一个院落出来,安置他们。

许浮生从沉思中醒来,林徽羽正安静端坐,望着窗外。

“徽羽,我的第一步计划已经完成。接下来该启动我们的第二步构想了。”

林徽羽转头,安静等待下文。

“我需要构建一张庞大的情报网络,最好能渗透到圣元王朝的各个角落去。

现在十八他们还缺历练,我又不便出面,所以,希望你能挑起这个重担。

这个任务很艰巨,也会很危险,是你我都预料不到的危险。

前期可能还是只需要秘密找一些可造之才,加以训练即可。

到后期,这些人要深入到圣元王朝的各个角落去,到时候管理和危险都是无处不在。

我本不愿让你做这件事,可现下实在无人可用,只能你先担起来。”

林徽羽微微一笑,满目生辉,云淡风轻道:

“从跟着你走出太原府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没有退路了。具体要如何做?”

许浮生一边琢磨一边开口:

“十八是个可造之才,锻炼几年后便能挑起你这边的担子。但前期所有事情还都需要你亲自盯着。

以十八他们为核心,尽可能挑选一些15岁以上,最好能识字的汉人。

教他们如何杀人,如何获取、整理情报。

前期人数可以先少,但一定要教会他们忠诚,为此用点魔门手段也在所不惜。

这些人一经培养,日后放出去一旦出问题,我们便会受到波及。暗地里他们便是做这些工作。

刺探情报,暗杀、卧底,他们的身份决不能让第三人知悉。

具体如何操作我也不会,但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写一份手册给你,你照着这个我们再慢慢摸索。

明面上我打算成立钱庄,届时你们都归钱庄节制。

前期我会先给你安排一批南疆人,想来那些人的身手足够保护你的安全。钱庄的事情,前期你要先学起来。

可以先跟蓝库尔商量合作,在和田城先成立一家试水。

主要经营存款,放贷业务,任何人的金银珠宝均可存入钱庄。

然后拿钱庄出具的汇票可随时兑换,放贷业务就是我们可以给任何人提供借银业务。

但所有借款人必须有相应的抵押物,借出去的时候本金为5两银子。

以一年或半年为期,收取相应抽头,然后还银,退还抵押物。

这是一项非常庞大的工程,我知道不是一朝一夕能做成,但总要开始第一步。

在合适的时机我会大力推广钱庄,只要让南疆道和圣元王朝的高层认可,我们便算初步成功。

我最终的目标是南疆钱庄所出的汇票可以全国通行使用。

届时我们便有了可以抗衡道庭的本钱。”

林徽羽安静听着许浮生的庞大构想,出声问道:“我们哪来那么多钱可借?”

“有人借就会有人存,存入的钱便可放出去。

我们钱庄随时备好一定的本金即可,小额存取可即时兑换,大额存取均需提前三天预约。”

林徽羽一针见血的问道:“如果我们的钱借出去收不回来怎么办?”

“那些抵押物直接委托商行售卖,所有抵押物价值必须高于借款数目。”

“可这样的话,谁还会来借钱?”

许浮生赞赏点头,林徽羽所问的问题都是一针见血。

“不用担心,我们钱庄不是给穷人开的,而是给那些急需变现的人和商旅们开的。

那些手里没钱的人,即使借给他们,他们也不会还的。

只要慢慢推行下去,南疆钱庄的汇票既容易携带,又可周转。

只要我们的点布的够密,足够方便,会有很多人愿意跟我们合作的。

当然,也总会有那么一些特例,所以需要我们有强大的武装力量。足以震慑那些想针对我们下手的人。

其实,钱庄最大的问题在于解决信任,一旦有了信任,那我们拥有的便是整个王朝的财富。”

林徽羽缓缓起身道:“可是前期的本钱和信任,我们便很难过这一关。”

“用你的话说,事在人为!

信任这种东西,总要靠特殊契机和慢慢积累才能建立,不急。

至于本钱嘛,除了我们这次带来的以外,去找蓝库尔。看他要命还是要钱?

既然已经上了我的船,再想下去便很难了。”

林徽羽平静点头道:

“前段时间有人去找过蓝库尔,应该是在调查公主遇刺一事。蓝库尔没有说不该说的。”

“我知道他是个聪明人,他肯定已经听说了我当驸马的事情,聪明人知道此刻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倒是刺探消息这种事,我们可以学一学绿林道上那些好汉们的方法。

三教九流都跟他们有关系,刺探一些情报倒是相对轻而易举。

反正这些事情都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办成,我们着急也没用。

先一步一步迈出去吧。”许浮生苦笑道。

第066章 选址

成立一座学院自然不是嘴上说两句话便能行的事情,要设置课程体系,挑选老师,还要设定学员名额、条件等等各项事宜。

许浮生早忙的焦头烂额,虽然成功说服了老巫师担任名誉院长,让学员招收不再那么困难。

但诸多杂事还得他一项一项敲定,凤青釉去南疆王耳朵旁吹吹风还行,其他事情指望他是不可能的。

不过好歹安排了几名助手过来协助,至于剩下的事情,全权交由许浮生做主处理。

倒是凤倾城近来帮了许浮生很多,从南疆风俗习惯到各族什么情况,都详细为许浮生做了介绍,还派了两名族内的祭司来帮许浮生整理资料。

最终,一份大体的规划做了出来。

初步决定,南疆学院招收100名学员,一半名额交由各族子弟选择,一半名额通过公开筛选。

公开的筛选名额的办法当然是许浮生提出来的。

按照凤青釉的说法,100个名额都不够十几个族长分,还公开遴选什么。

被许浮生一番我们只要拉拢各族最关键的精英,其他还要给自己补充一些人才,同时又要压制各族权力和构建二公子在民间的名望,所以要适当放出一些名额的说法说服。

最终定下了100学员这套方案。

南疆学院的课程分别设置了文化课,巫术课,军略课,武技课,管理课,艺术课六门课程。

六门课程的老师分别从各族挑选了几名德高望重的祭司教受文化和巫术课。

南疆军队的副帅教军略和武技课,许浮生领衔了管理课,唯独艺术课没有人教,被暂时搁置。

每位学员进入学院起,要学习满一年,实习一年方可算正式毕业。

学员毕业之后将优先被南疆王府的军队、行政职能部门挑选,优秀者可入各族祭司名下做弟子。

每人学费定在50两银子一年,不足部分由南疆王府补贴。

学员每周上课五天,休息两天,方便各族子弟将学习成果在自家管辖范围内习演。

名誉院长为老巫师大人,院长为凤青釉,未来南疆王。副院长、政教主任为许浮生。

因为政教主任这个名头,凤青釉还很是向许浮生请教了一番。

最终明白就是一个主管什么校风、校训、校纪建设的职能,便彻底没了兴趣。

许浮生为各族族长均安上了名誉副院长头衔,但不许插手院内实务。

这间接等于许浮生以后在学院说话将一言九鼎。

至此,南疆学院的规划最终完成。

此阵容一经公布,立马传遍了整个南疆道,前来报名的学员差点挤破头。

公主府也立刻门庭若市起来,不少人挖空心思希望能和许浮生这位驸马爷搭上关系。

奇怪的是许浮生却谢绝了一切访客,并放出话,如果想要进入学院,请完全按照院规报名,等候遴选。

林徽羽见到许浮生的时候,很好奇的问起了此事:

“此刻不恰好是结纳南疆各族的大好时机,为何却一概拒绝了这些人的好意。”

许浮生嘿嘿一笑道:“我目前的处境不需要结纳他们,只要握住了凤青釉和公主这条线即可。

倒是你,可以通过蓝库尔放出话去,有办法搞到名额。

十几个名额总是能空出来的,就算老王爷和二殿下知道了也不要紧。

我如今孤身一人,总要培养点自己的势力。

你正好借此机会,大发一笔横财,同时如果有不错的苗子也可以吸收。”

林徽羽实在不知该如何回应,无奈且佩服的拱了拱手道:“高,真高!

有的时候我真不明白你的脑袋里到底装的是什么,这种事情都可以变成生意。”

“这世间一切在我看来都是生意,交换,无非看利益是否对等而已。”许浮生缓缓起身。

林徽羽也不跟他争辩,只是开口道:

“我已经和蓝库尔谈妥,近来新近的汉人我也让白大出去独当一面了。

只是我们要物色的人才却是少之又少,这些难民很少有识字的。

被迫流离失所的都是穷苦人家,那些人家的孩子或许吃苦种田可以,但识字这个要求太高了。”

“那就挑选一些天赋好的,可以掌控的,先适当训练起来。到时候你可以多教教他们识文断字。

不识字是没有办法整理情报信息的。”许浮生皱着眉头道。

他知道林徽羽说的都是实情,可现阶段他必须尽快架构情报网络,现在他就已经彻底对圣元王朝失去了消息。

这对他日后的复仇计划极为不利,是以极为迫切的让林徽羽组建信息部门。

商业时代,拥有先人一步的消息便相当于拥有了金钱。

如今,他要将信息和金钱同时抓起来。

有一层更深的用意他没说,那便是掌握了金钱动向,其实便掌握了很多人的信息和走向。

再深一步,掌握了银钱的流通,便相当于掌握了半个王朝的动向。

他前世仔细研究过《货币崛起》和《货币战争》。

其中或许有夸张成分,但大部分事情,有的时候经济决定上层建筑这句话是决然没错的。

林徽羽虽然不懂这些,但作为一个合格的执行者。

他相信林徽羽一定会完美将他的计划执行下去的。

以她的天分和智商,用不了多久,便会明白他这么做的用意。

二人都是对细节苛求的人,一直针对青衫卫和南疆钱庄的组建聊到凤青釉来,林徽羽这才意犹未尽的离开。

凤青釉若有所思的望着离去的林徽羽,不禁感慨,到底是神秘的南疆上师,连部属都这么英俊,如果要不是个男人,那该多好。

“二哥,你怎么有时间跑我这边了呢,最近你还没有被各族族长缠的脱不开身吗?”

许浮生伸了个懒腰,懒洋洋问道。

凤青釉一脸兴奋道:“妹夫,真有你的,你这个学院的事情一出。

以往几个跟我不对付的老族长都上门来求我了呢。要求把族内的子弟名额再多给一些。

你看是不是给把那些平民的名额少一些?”

“二哥,我说过多少遍了,一旦你开的口子越多,你将越疲于应付。

到时候恐怕这100个名额不仅不够用,你还要得罪那些族长。

这样,我们南疆学院的一番筹划就白费了。”许浮生语重心长道。

这凤青釉什么都好,纨绔子弟的做派该有的都有,脑子也不算太笨。

但就是没有主见,根本经不起人劝说,只要有人在耳旁一吹风,定好的事情准变。

只是现在还必须有这么一个人在前边扛着,许浮生不得不好言安慰。

凤青釉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主,一看许浮生态度这么坚决,原本一肚子的话便不再出口。

转而说道:“学院的地址父王已经给挑好了,把原来一个汉人的宅子改成学院。

我去看过那个地方,的确是个雅致的好地方,占地面积也足够宽广。

我让人去收拾一番便能做学院的院址了。”

许浮生也知道,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建一座完整的学院是不可能的。

只能退而求其次,找一个占地面积相对大的地方。

既然挑好了地方,许浮生作为真正意义上的执行者,当然要去看一看。

由于这些日子以来,许浮生已成为了南疆道的话题。

他的过往经历,神秘、强大被不断放大。

经成立学院一事之后,风头更是一时无两。

由此带来的便是来拜访的人越来越多,所有人都知道驸马以后肯定会在南疆道立足,总会需要一些自己人。

趁着现在巴结,还有机会,等到真正登上高位,恐怕再想巴结便来不及了。

是以要想出门,必须偷偷摸摸。

二人经过一番乔装打扮,最终从后门乘着马车驶向城外。

许浮生没想到这个院子竟然完全符合他预期的学院模式,不禁好奇道:

“这个院落的主人呢?为什么会把这么好的院子卖给王府。”

“这个院子的主人是一个汉人,二十年前王朝陛下安排来到凤城的。

美名其曰为教化万民,来了这里之后便建议王府盖出这么一座院落。

然后就开始给周边的孩子们传授一些中原文化,慢慢的,来求学的人越来越多。

他便开始扩建这个院落,后来我们才发现他是王朝派来的探子,被老王爷下狱了。”

“汉人?探子?”许浮生心下一动。

他倒是知道南疆道目前的处境,二十年前,迫于天下一统的大势老王爷不得不接受了圣元王朝册封。

但一直属于表面称臣,实际却依旧是一个独立王国。

当今陛下曾几次三番想要插手南疆事务,但被派来之人不是死于非命就是被彻底架空。

没想到居然在二十年前便安插了探子进来,对于当下急于组建信息部门的他正缺人才。

有机会倒是要见见这个汉人,如果可以的话顺便可以收为己用。

只是当下时机还不合适,许浮生只能将这个念头暂时摁下。

眼前的院落占地约有百亩,里边分布着各式圣元王朝风格的房间,中间还有一个极大的宽阔广场。

距离凤城东边城门守卫不足五里,出了城门不到十里便是山林,可见选址是用过心的。

凤青釉选这个地方作为学院的校址当然是图便宜,但老王爷能点头,说明考虑到的便还有一层,安全。

这里驻扎训练的各族的军队士兵,一旦有事,可随时增援。

同时也方便提克里副帅前来上课。

院子里原本的空场地被种植了大片大片的绿地和花圃,只是没有人打理,早已荒废。

而里面原本一排排的房间,只要简单改造后便可做成校舍。

看着面前这个院落的许浮生极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就是这里了。

南疆学院便从这里起航吧!

第067章 授课

南疆,和田城外,山林间。

“我叫林徽羽,今后这个名字将会伴随你们很长一段时间。

接下来的时间里,你们只需要记住一件事即可。

从你们加入青衫卫开始,你们的生命,乃至全部,将都要无条件奉献给我,以及我忠诚的人。

在这里,只有一条,服从,无条件服从!

哪怕前面是万丈深渊,我指着让你们跳,你们都要毫不犹豫的跳下去。

一旦加入,至死不悔,如有叛者,处以极刑!

这是我们青衫卫的宗旨,现在,每人到我这里领一颗药丸,以后每个月都会给你们发一次。”

“正式的训练将从今天开始,第一课,如何在野外生存。

从现在开始,不允许你们携带任何食物,走进这山林中去,七天之后返回到这儿。

第一个回来的我将单独为他颁发一枚理想勋章,记住,你们将为自己的信仰献身!”

“快点快点快点……”

“再快一点——”

“跑得这么慢!你是没吃奶吗…”

“跳——”

“接住了,走——”

亢奋的人声响起在大雨里,阴暗的林野间,一道道人影在疯狂的吼喊与喝骂中冲出树林,踏过了浑浊的水浪。

昏暗的天色里,这些人大多浑身赤膊,稚嫩的身体在不断膨胀。

在他们视野前方的悬崖大喊一声,纵身跃下。

悬崖高度接近两丈,这些人跃上半空,便要翻过身来,后背朝下。

大雨之中,悬崖下方的两名同伴调整着位置,砰的一声,在雨中将落下的汉子接住。

然后,一人跑向前方,落下那人立即起身准备接住下一名同伴。

近两丈的距离,也就是六米,这样的高度,加上跃下之人体重都不轻。

后背朝下的情况下,又无法使出轻身的动作来,每一个人的跌落都如同炮弹。

下方两名男子奋力接住,手臂也要承受巨大的力量。

有的甚至会被砸得跪倒在地,而落下者往往还没调息完毕,就得起身前去接住另一名同伴。

整个场面应接不暇,几乎令人窒息,因为若有人真接不住,或是缓冲不够,落下者脊背着地,很可能就会因此被砸得五脏移位,甚至重伤身死。

而在悬崖边上,上身赤膊的监督者仍在雨中不停的大喊:“快点!”

“快点跳!”

“不许迟疑——”

“相信你的兄弟!”

“想想你们是谁——”

“想想你们的理想,你们的信仰!”

“你们是最强的——”

白大和十八站在山林间,沉默监督着这一切。

披蓑衣、戴斗笠的林徽羽站在远处望着这一幕,平静如水的眼神让人看不出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以上是青衫卫常规训练的一些画面,每个新人加入都要给他们先上思想课,然后加以实训。

她通过各种手段招揽了一些勉强符合要求的人,到现在为止已经差不多有三十人了。

训练办法都是许浮生写给他的手册里特别注明的,忠诚,信任都要经过千锤百炼。

只是如此残酷的训练方式,让她有的时候会纠结,二人也曾在这个问题上探讨过对错。

但许浮生的原话是:“就是要随时有出意外的可能,他们才知道什么叫把命交给自己人!

让他们忠诚于我们,相信自己人,用命来信,来忠诚,只有这样,真到放出去的时候才会有用。”

除了每天的思想训练课以外,还有很多模拟训练,例如叛变后的刑讯逼供,卧底的场景。

这些从汉人难民中精挑细选出来的选手,几乎每天都在经历着生死间的历练,当然,效果也确实可观。

到现在为止,已经有二十人突破了武道二品修为,这是谁都没预料到的成绩。

与此同时,一所名为南疆学院的学校也正式开幕。

许浮生身着一袭青衫,站在学院门口。100个名额中大部分名额是定好的,少部分是真正公开遴选的。

选人的方式很简单,每人做一套关于理想的试题,然后许浮生根据答案和个人资料,悄悄观察便定了下来。

许浮生选人的条件,理想,天赋。

理想崇高的人一旦坚信一件事,便会笃定到底,有天赋的人则相对好培养。

看着陆续到来的100名学员,许浮生没有让他们直接进入。

而是自己站在了大门口,拦住了所有人的去路。

“安静一下。”看着下面一百双眼睛好奇的盯着自己。

许浮生很满意的看着这群年轻人开口:

“在你们走进这扇大门之前,我,身为主管校风校纪的政教主任,有些话要对你们说明!

这些话并不好听,所以我说完之后,如果有人不满意,你们可以离开这里!”

虽然这些人不知道政教主任什么意思,但他们知道这个年轻的副院长是南疆公主的驸马,南疆新贵,得罪不得。

况且,族里花费了大代价让自己来求学,怎么都不可能轻易退走。

“我知道,你们之中的大多数人,大多来自于各族最优秀的年轻人。

但是,记住,进入这所学院起,便再没有身份一说,你们只有一个名字,学生。

如果让我知道你们其中有谁凭借自己的身份仗势欺人,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将你们赶出学院。请不要怀疑我的决心!

在你们原本的人生轨迹之上,你们最大的期望便是来自于族内的权利,庇佑。

除此之外,生活没有任何希望!任何期待!

你们没有冲出南疆的理想,没有出人头地的野心,没有迫切渴望想得到的东西。

或许,你们其中一些没有继承权的子弟可能最大的愿望便是能获得继承权。

可惜,有的时候争来争去发现得不到的还是得不到。

不要紧,在这里,我会让你们如愿以偿的!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你们坚信自己的理想是正确的,哪怕这个理想是带领南疆统一圣元王朝。

我记得有个先辈曾说过,人生没有理想,那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从今天起,你们要记住一个词语,理想。

你们要有为理想献身的勇气,为理想情愿埋葬一切的想法。

理想和欲望略有分别,欲望是权利,但理想不是,他是你们发自内心深处想得到的,崇高的信念。

或许,你们进来的时候,还有很多人都对你们露出了羡慕的目光!

是啊!你们一定以为,将来你们从这所学院出去,你们都将获得自己想要的。

你们错了!”许浮生忽然用尽力气大吼了一声:“我可以告诉你们,你们都错了!!”

许浮生脸上的笑容很冷:

“在我这里,只有愿意付出的人才能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如果你们的毕业考评不及格,你们将会被所有人嘲笑,甚至被剥夺继承权。

进入这道门,你们将开始一段魔鬼生涯,如果没有坚定的信念,我相信你们会撑不下去的。

严酷的训练,随时会有的生命危险,在这里你们将遇到前所未有的困难,在这里,只有理想主义者才能生存。

现在,请告诉我,你们还愿意进入这所学院吗?”

所有人脸色一黯,有人的脸上已经露出了犹豫的表情。

“但是!”许浮生高声喝道:

“但是,只要你们能从我这里走出去!合格的走出去,我保证。

你们将会和所有人,包括现在的你们,完全不同!!”

“我能教给你们的,是真正地东西!是如何用理想去战斗!

如何真正的,最有效率的完成你们崇高的理想信念!如何利用所学知识去获得自己想要的一切!

你们的未来,会站在第一线,为南疆道去流血,去奋斗!”

许浮生看着下面的人:

“现在,我给你们一分钟的时间考虑,觉得失望的,可以回去。

我不会追究你们的责任。我给你们自由地选择。”

没有一个人离开,他们的脸色开始逐渐坚毅,南疆道历来民风彪悍,他们最受不得别人激。

“很好。”许浮生满意的点头道:“将来的某一天,你们会为今天的选择而感到高兴的。

在我这里,你们将学会什么叫为了理想而献身,我也会毫无保留的教给你们最最实用的本事!

我保证在不久的将来,你们的名字都将被载入南疆史册!”

随后,许浮生凭空在手,几个黑色的元气大字在空中凝成。

为了理想而献身!

这句用天地元气凝成的字体,在空中熠熠生辉。

100名学院看着这位驸马爷,每个人的眼睛里都露出了一种只有年轻人才会有的热血的激动的目光。

这些目光或者表达的意思都是不同的,但是唯一的共同点是:都有着对许浮生的尊敬。

“现在!”许浮生忽然大声叫道:

“我将开始你们的第一堂课,进入学院的演武场。

两两组队,捉对厮杀,胜出的最强者将成为你们这批人的头。

规则不限,除了不可杀人,你们可以使用你们任何,最擅长的武器,法术,只要胜过敌人,我不在乎过程。”

“公子,这不公平!”一个身材魁梧,但略微局促不安的年轻人低声道。

“哦?怎么不公平?”许浮生饶有兴趣的望着他。

“我们这些人中,有的学习过骑射,有的学习过巫术,还有的学习过武技。

但也有人什么都没学过,这么做,对那些没学过的人来说不公平。”

年轻男子嗫喏说道,他虽然不敢大声,但依旧坚持说了出来。

许浮生如恶魔一般微笑道:

“哦…那我再告诉你们一件事。

这个世上从来没有所谓的公平,从你们出身开始,便注定了不公平。

如果想寻求公平,那你们至少要先做到一件事,强大。

要如何强大?我刚才已经给出了你们选择。

既然你提出了异议,那便从你开始吧。

站到演武场中间,任何一人均可挑战你。

直到你落败,下一人顶上,反复挑战,直到谁站到最后,谁便将是你们这群人的头!

我听说,在南疆,只有一种人会受到尊敬?

你们可不可以告诉我,是哪种人?”

“强者!”众人异口同声。

“对,这就是一个强者为尊的社会。

别抱怨不公平,去把自己强大起来吧,我说过,你们可以使用任何方法。”

第068章 北方

道开天门第068章北方太原府,晋阳城,国公府书房内。

李济安端坐上首,儒雅气度依旧让人心折。

听着下首之人的汇报,他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没死,还从商铺中卷走了7,8万两银子?”

他的语气不可置信,重玄道庭掌教出手,怎么可能人还没死。

“各家商号传来的消息确实如此,有人用印鉴取走了商铺的银两。”

“是哪些商铺,知不知道他的去向?”李济安逐渐恢复平静,冷静问道。

“应该是向南去了,所有被掠的商铺都在南边。”

“向南?”李济安沉吟片刻,随后抬头道:

“最南端应该只有南疆道才不受道庭影响,我们有没有人在南疆?”

刘文静摇头道:“没有,南疆道被南疆王统治二十年,连陛下和道庭都伸不进手,我们就更不用说了。”

“那有没有其他办法能派人去杀掉他,无论什么代价。”李济安蹙眉道。

“公子,我们有必要对这么个小人物赶尽杀绝吗?既然他都逃了,那放他一马便是了。”

李济安缓缓起身道:“你们没办法理解此人的可怕。

我倒不是担心他的武力,而是他这个人本身的可怕。

你想想,星辰商号和京东衣品在他手里才多长时间,便已是如今规模。

要不是他的这些手段,我们哪有这么多钱去扩军。”

“可再怎么说,他也是一介商贾,能有何作为?”

从未发怒过的李济安猛然一拍桌子道:

“放屁,我当日就曾说过,此子即使入仕,也可为一代人臣。

你们没跟他接触过,我每跟他接触一次,便会发现这个人的心思缜密到可怕。

如果他只是一介武夫,我倒不担心。可凭他的手腕,既然成为仇人,那他定会来复仇。

我还专门嘱咐过,针对此人,务必不可留下活口。

怎么还能让人走脱!

去,给道庭传讯,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另外派一些绿林好汉秘密前往南疆道,将画像给他们,格杀勿论!”

刘文静还是第一次见李济安如此忌惮一个人,当即前去安排。

“对了,昨天我听说魏子通带着原来四弟身边的几十个亲卫离开晋阳城了?”

李济安仿佛不经意间出声问道。

“是的。魏子通昨天去见了国公大人,出来后他们就召集起还活着的六十个亲卫离开了晋阳城。

您知道,在四公子死后他们就宣布退出了玄霜重骑,并且得到了国公的同意。

他们这次离开,看来也是得到了国公的默许,所以我没有派人阻拦他们。”

“他们是往哪个方向走的?”李济安眉头略皱。

“向南,直奔南疆而去。二公子。”

李济安沉吟着,修长手指极有节奏地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

他的手指突然一顿,刘文静的心立刻提了起来。

“父亲的话…先不要管。

你立刻调集一千,不,三千精锐府兵,务必在出北方前截住他们,全部格杀,一个也不许放过。

还是那句话,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即使下着这样的命令,李济安的声音仍然冷静无比,但刘文静却总是不由自主地感到阵阵无可抵御的寒意。

他再次强调道:“记住,那个许浮生,越早除掉越好。

你帮我去军营调一下,现在我要见林坏。

还有吕梁山那个陈达,想办法通知他,我希望后天这个时候,能够在这里见到他。”

步入房间的林坏与半年前有了很大不同。

他的面容中多了许多苍桑,长发随意披散着,显然没有经过任何修饰。

数道纵横交错的疤痕在他原本英俊的脸上平添了许多杀气。

诡异的是,一股又一股血腥气不住从林坏充满了划痕的陈旧铠甲中冒了出来。

林坏远远在房间的另一头站定,从容道:

“二公子,实在报歉,我杀的人太多,这奇怪的血腥气我自己也控制不住。

希望不会让您太过不快。您召见我这个囚犯,有什么吩咐吗?”

李济安眉头微皱,站起身来向林坏走去。

每走一步,血腥气就会降低一分,直到身前,李济安完全掩盖了林坏身上的杀气。

林坏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不明白他是怎么做到的。

然后换成了尊敬,躬身一礼,李济安看得出来,这一次才是真正的尊重。

“你在炮灰营呆了多久了?”

“已经有半年多了,这半年多以来,我也一直很好奇为什么每次同伴都会死去,可我依然能活下来。”

林坏非常直率,他知道这些是许浮生背叛后带来的惩罚,所以没有任何避讳。

李济安淡淡问道:“如果我们现在举兵反叛,你觉得胜算能有多高?我想知道你真实的看法!”

林坏愣了愣,想了想,答道:

“现在我们还没有把握,虽然亲王反叛为王朝带来了很大伤害,但王朝的数十万雄兵犹在,尽管造反之人如过江之卿,但我觉得还不是起兵的时机。”

“嗯,看来这些日子没有白安排你去炮灰营。

很好!从现在起,炮灰营所有人的罪行将得到赦免。

你将免除炮灰营的一切职务,升任中郎将,炮灰营以前那些人都划归你旗下。

另外我会调3000府兵归你调遣,这些任命今天下午就会下达。

而你,从明天开始,我希望能看到一个全新的林坏。”

林坏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向李济安行军礼,大步走了出去。

————

夕阳如血

晚霞将浓得好似化不开的艳红涂抹在一望无际的山林上,大群大群的宿鸟正飞回窝巢中,鸣叫声此起彼伏。

急骤的马蹄声打破了山林的详和,数十骑风雷般从远方的山岭上奔驰下来,毫不减速地冲入密林之中!

这些骑兵个个骑术高明,人马简直已经融为一体,在茂密的树林中灵活至极的穿行,速度竟然不比在平原上奔驰时慢太多。

宿鸟受到惊吓,纷纷飞起。野兽也本能地感觉到了威胁,早已经躲得无影无踪。

就是偶有凶悍的野兽,也嗅到了空气中不同寻常的味道,早早地将骑兵们的去路给让了出来。

急驰的骑兵们人人身穿藏青色短袍。

这通常是重骑全身甲下的底衣,但奇怪的是,这些骑兵身上都没有披挂任何铠甲。

他们身上都风尘仆仆,可气势却一直升腾。

这群人无比专注地跟在最前方骑在纯黑色战马上的骑士身后,向树林深处不停奔去。

没过多久,远方山岗上出现了一个骑兵的身影,他的盔甲反射着夕阳的光芒,亮得刺眼。

随即蹄声隆隆,一个又一个轻骑驰上了山冈,在那个骑兵身后排成整齐的队列。

数个骑兵策马来到为首那人身后,凝神观察着密林中被惊起的宿鸟方位。

其中一人开口道:“刘大人,真没想到啊!就这么一会功夫,他们居然能够跑出这么远!

刘大人,全军突击是追不上他们的,我带二百先锋去追一下试试吧!”

刘文静轻哼一声,道:“追不上就收队!”

那骑兵有些不服,道:“大人!我至少有五成把握可以追上他们!”

“追上干什么?送死吗?”

年轻骑兵的脸色微微泛红,提高了声音道:

“刚才我们收拾那三十多骑可没花多少时间,才折损了不到一百人!

我看他们也不过如此,给我两百人足够了!

他们长途耐力比我们强得多,再不追就追不上了!我们回去怎么交待?”

刘文静冷哼一声,问道:“一切责任自然有我担着!还轮不到你来操心!

你看不起四公子的卫队吗?我问你,给你多少人你能够把三千府兵死死拖住十分钟?

好好想想吧!收队!!”

月亮升起又落下。

隆隆蹄声在日夜交替中保持着匀速一路南去,除了每两小时一次短暂的休息外,再无任何停留。

三天之后,三十多骑终于走出了山区,踏上了一望无际的平原。

长嘶声中,战马一匹匹地倒毙在地,无一幸免。

所有人衣衫褴缕,除了为首的魏子通身姿依然挺拔如标枪之外,其余的人都无力地坐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

魏子通默默挥刀,将陪伴了自己多年的战马肢解,随后生起一堆火,烤起马肉来。

所有人都默不做声,开始动手肢解起自己的战马。

这些忠实地陪伴他们走过无数战火的伙伴,以后将以另一种方式继续与它们的主人血肉相连。

黄昏时分,三十一座土包永远地留在了太行山脚下。

魏子通带着众人迈着缓慢却坚定的步伐向平原深处走去。

他熟知圣元王朝地理,知道这里已经离开北方,进入了洞庭湖平原一代。

只要离开了北方,暂时这些人便是安全的。

在广阔的平原上行走了两天,越过许多小村落后,魏子通终于看到了一条宽大的主路。

他们从这里继续向南,不到一天,一座小镇已经遥遥在望。

到了岭南地面,便再也不必忧虑会有追兵了。

魏子通决定在此稍做修整,补充些补给之后,再继续南下。

看着身后默默跟着自己的三十个人,魏子通心中忍不住一阵悲凉。

谁能想到半年多的时间,曾经从玄霜重骑中精挑细选出来给李玄霸做亲卫的他们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

自从四公子死后,他们这些跟随大帝出征的人便再无机会返回玄霜重骑,很多大人物们把手伸向了他们。

有的人甚至干脆被栽赃嫁祸,入狱。

就连魏子通,都因为曾经被四公子安排帮助过许浮生,被密查了很久。

幸亏那次四公子只是安排了自己一人,另外的200府兵,否则怕是这六十多人都不会再有机会离开了。

他们如今每人的装备除了一身衣服之外,就只有手中的一把钢刀了。

在三天三夜的疾奔中,有十几位强悍的士兵永远地倒在了密林之中。

现在剩下来的这三十多位,不论从任何一个方面看,都是最优秀的士兵。

数天前那场突如其来的截杀始终是他心中一片巨大的阴影。

他完全不知道那三千府兵到底来自何方。

他们训练有素、手段狠辣,为首的将领有着高超的指挥手段。

魏子通曾跟着四公子身经百战,能谋能断,一见情况不对。

当即安排了一半亲卫迎头死战,魏子通则带着剩下的一半人全力逃跑。

逃出一半怎么都比全军覆没要好。

魏子通知道,这场截杀的主使者绝不会是国公大人。

离开晋阳城前,他们曾专门征得了国公的同意。

若是国公想要他们留下,完全有能力毫不露痕迹地将他们从世间完全抹去,何必如此费事?

排除了国公,那么太原府有能力发动这么多轻骑来截杀自己的人,就只有那几位公子了。

只是不知道是三公子还是二公子,自己曾拒绝过三公子的招揽,以他那阴狠性子倒是也能做得出。

可是魏子通总觉得三公子应该没有这么狠的手腕能调动这么多府兵和战马,倒是那位向来温尔文雅的二公子还差不多。

自从四公子死后,二公子曾派人多次密查他们,只是实在没什么合适的理由,这才作罢。

第069章 惊变

“好了,今天就讲到这里。”许浮生拍拍手结束了今天的课程。

“哦,对了,管理是一门艺术,要在实践中去学习。

这周休息时间,你们有机会的,可以回族里施展一些我教给你们营造氛围的小技巧。

有什么心得回来跟大家一起分享。”

说完这番话,许浮生走出所谓的教室。不过是一个空旷的大房间,里边放置了各种桌椅板凳。

这些日子以来,他不厌其烦的讲课其实都是在为100名学员洗脑。

这批学员年轻,其中有不少南疆各族的优秀子弟,在未来的某一天。这些人或许将成为许浮生复仇计划里最中坚的力量。

是以,他将前世的各种管理技巧,不遗余力的植入了这批人脑海中。

同时植入的还有为信仰献身,为南疆道未来奋斗至死的理念。

年轻人容易冲动,这样的教学效果下,效果无疑是显著的。

至少有一大半学员已将许浮生视为了他们,乃至整个南疆的指路明灯。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了许浮生的沉思。

一匹黑色羌骑疾驰而来,马上的人一个飞奔跪倒在许浮生面前,惊慌失色道:

“许院长,二公子有急事相请,请您立刻过去!”

许浮生眉头缓缓皱起,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否则不会动用黑羌铁骑来送信。

迎风站立的他立刻蹲下身低声道:“出了什么事?”

黑骑脸色犹豫,但还是低声说了出来。

“老王爷死了!”

平地起惊雷,谁也没想到纵横南疆几十年的老王爷会突然死了。

如果这个消息出在凤青釉已经顺利继承南疆王后,还不至于让人惊诧于此。

可在这个当口,突然死了,那意味着南疆王位之争将陷入不可预料的境地。

许浮生也顾不得矜持,立刻翻身上马,纵马向着南疆王府驰去。

来到二公子府邸时,原本议事的客厅已聚满了人,包括支持二公子的各族族长,还有南疆一道的数个郡县长官。

看到许浮生进来,众人立刻停止了议论,将目光望向这位新近的驸马爷。

“消息属实吗?”许浮生进门直接发问。

“是伺候老王爷的侍卫传来的消息,千真万确!”羌族族长沉声道。

“老王爷的身体虽然虚弱,但一直有老巫师为其续命,怎么会突然逝去?”许浮生皱着眉头不解的问道。

凤青釉打断许浮生的问话,一脸焦急道:

“现在探究父亲的死因已经没有意义,我们的当务之急是要准备下一步计划,大哥应该马上就会得到消息。

如果他一旦从祭祀大殿中走出,那南疆必将一番大乱!父亲走了,便再没人能镇得住他了。”

许浮生深吸一口气,老王爷的死彻底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这次的事情一旦处理不好,那他在南疆道的立足也将成奢望。

此时确实不是探究老王爷死因的时候,他当机立断道:

“现在,立刻去派人通知老巫师和拉姆将军。

南疆王府全面进入戒严状态,不许任何消息从王府传出。

丹族长,立刻调遣黑羌铁骑置于祭祀大殿山脚,一旦有人试图进出入大殿,格杀勿论!”

羌族族长丹木吉转头望向凤青釉,他还不太习惯这个汉人发号施令。

许浮生双眼微眯,望向这位身材魁梧的羌族族长,眼中的森寒之意让人不寒而栗。

凤青釉也知道轻重缓急,况且几次事情之后,他对许浮生的智慧已经彻底拜服,当即点头道:

“立刻按照驸马的话去执行,一刻不得耽搁!”

说完,又望向大厅内众人道:“各位,此刻已到了我南疆生死存亡之际,请各位务必齐心协力,才能保我南疆不乱。”

众族族长立即点头称是,此刻大家也再顾不得什么其他心思,只有先稳固了二公子的地位,才有大家日后的春天。

“驸马,接下来怎么做,消息拖不了太久,各族马上就会知道的。”

凤青釉转头望向许浮生。

“这件事还要二哥你亲自走一趟,以老王爷名义召见大公子,将人从祭祀大殿带出。

请各位族长立刻通知族内军队,随时准备调动围剿叛军。”许浮生沉声道。

“这么做会不会太过激了,万一引发叛乱怎么办?”毛南族族长皱眉道。

许浮生脸色铁青道:“现在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万一老南疆王没有留下遗嘱。

大公子一系一定会重新夺取王位的,到时候我们将再没有任何回转余地。

届时,各位觉得凭几族之力能对抗拥护大公子一系的人马,让二公子登上王位吗?”

南疆12个世居部落,至少有一半拥护凤青罗。

而且以彝族为首的,壮族,苗族,侗族各族战力也远比二公子一系强大,这也是之前为何凤青釉处处被大公子压制的原因。

各位族长听到此处,立刻让身边侍卫回去传讯。

他们也觉得驸马说的有道理,只有先摁住大公子本族。

其他各族没人带头的情况下,才不会造成大的麻烦。

凤青釉有点犹豫道:“我去祭祀大殿,大哥万一不跟我走怎么办?”

许浮生心下长叹一声,但此刻也顾不得许多,只能死保凤青釉。

凤青釉性格本就优柔寡断,无人撑腰,他绝不敢私自对大公子下手。

他沉吟片刻道:“我让公主以老巫师的名义去提人。但是,二哥,你必须让你的风灵卫全力配合我。”

凤青釉立刻点头,随手掏出调兵虎符交给许浮生道:

“我这就让风灵卫卡鲁将军听你调遣。”

许浮生也不客气,接过虎符,压住内心的烦乱。

招了一直跟着的白五过来道:“现在立刻去和田城,通知教官集合所有人在公主府等我。”

白五领命离去,卡鲁进门待命。

许浮生亮出虎符,在卡鲁耳边一阵密语。

随后,卡鲁也领命离开。

前世许浮生虽然亲自主持并参与过不少商战,但还是第一次参与这种血腥的权力角逐。

心内既刺激又紧张,还不能让别人看出,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别样的兴奋。

富贵险中求,如果这次赌对了,那他将获得前所未有的好处。

安排完这一切,许浮生终于松了口气,缓缓吐出一口气,道:

“二哥,你现在立刻赶往王府,确认王爷的死讯后便可安排人去通知各族族长了。

我现在回公主府,等候消息,各族族长在此等候消息即可。”

一脸紧张的凤青釉也知道此时不是纸短情长之际,给许浮生使了个眼神之后迅速带人离开。

回到公主府,凤倾城已经披甲在身,准备赶往老王爷处。

看到许浮生进门,立刻说道:“浮生,你来的正好,我们一起去看父亲。”

许浮生拉住凤倾城的手,扶着她上马道:

“倾城,老王爷的事情还不能确定真假,我现在前去不方便。

你现在去祭祀大殿,带着大哥一起看老王爷。

如果消息属实,不能让大哥连老王爷的葬礼都无法参加。”

凤倾城狐疑的望向许浮生,以往他跟大哥从来不对付,今日怎么会为大哥说话。

许浮生微微一笑,柔声解释道:

“事情来的太过突然,我们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子,最起码的人伦之礼还是要的。”

凤倾城眼眶微微一红,点头道:“我这就去,一有消息我就让人来接你。”

凤倾城离去不久,林徽羽已带着十八他们赶了回来。

所幸距离并不太远,骑马也就几个时辰的时间。

许浮生也来不及跟林徽羽寒暄,沉声道:

“徽羽,你带人去跟着公主的人。等到大公子离开祭祀大殿,路上会有人动手。

如果动手之人不能得手,你要立刻让人填上,务必不能让凤青罗活着回到议事大殿。”

林徽羽还想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看着许浮生凝重的脸色,知道事情定是严重至极,立刻带人转身离去。

过不多久,王府议事大殿消息传出,老王爷殡天。

各族族长立刻赶往南疆议事大殿,所有族长,南疆道各路郡守、官员,齐聚南疆议事大殿。

无人顾及此刻大殿哀默的气氛,都在窃窃私语,仿佛不能相信老南疆王真的离开。

那是南疆道的一座大山,有他在,南疆才有数十年的风调雨顺,安居乐业。

值此南疆王位悬而未决之际离开,这个消息让所有人心头蒙上一层阴影。

许浮生赶到议事大殿时,只听各大族族长正在商讨该由谁主持葬礼事宜。

不少人请大公子出山主持大局,按照南疆风俗伦理论,葬礼确实该由长子主持。

凤青釉正如热锅上的蚂蚁般来回踱步,他的威望根本不足以压制各族族长。

看到许浮生进来,眼睛一亮,便要开口。

许浮生微微摇头,径直向老巫师走去。

此刻也没人管什么驸马,都在各自商量着自己的事宜。

走到老巫师身侧,许浮生趴下身低声密语几句。

只听老巫师轻咳一声,整个大殿立刻静了下来。

要说此刻还有谁能镇得住各族,也只有老巫师一人了。

“各位稍安勿躁,半个时辰前,我已经安排人去祭祀大殿请大公子了。

这会,他人应该快到了,等到大公子到达,我们再开始议事。”

老巫师说完这番话再度陷入静默,整个大殿都沉默了下来。

“报!”

一阵寒风突然扑进议事大殿,一人带着一身血污奔了进来。

第070章 夺位

道开天门第070章夺位一个时辰前。

丹莱尔刚刚在祭祀大殿山底完成布防,一匹如闪电般的骏马疾奔而来。

丹莱尔立刻下令黑羌铁骑拦截。

疾奔而来的黑衣人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中,勒住马匹,看着眼前的阵势人马而立。

拔出弯刀,怒喝一声道:“给老子闪开,误了大事,老子砍了你们全家。”

丹莱尔不紧不慢道:“卡风将军,你这身打扮是要急着去哪啊?是要给大公子去报信吗?”

黑衣人一惊,眉头皱起道:“你是何人,居然知道我的身份?”

“嘿嘿,卡风将军,老王爷去世的消息晚一点我会通知大公子的。

你先去下边好好休息一下吧!”话音落,数把长枪扎向黑衣人。

黑羌铁骑是由族内最精英的男子组成,他们从小打猎习武,一身战阵功夫即使对战突厥铁骑也可不落下风。

更遑论区区一个卡风,数骑突进,几乎是片刻之间便解决战斗。

丹莱尔沉声道:“抓紧清理血迹,不要让人看出任何端倪。

让儿郎们四下散开隐藏,一旦发现有单人通过,格杀勿论!”

半个时辰前。

凤倾城带着数十侍卫骑马疾驰而来。

藏在周围的黑羌铁骑望着这行人,望向丹莱尔道:

“丹将军,公主的人,我们要不要拦截?”

丹莱尔肩头落下一只鹞子,抓过密信,看了一眼,摇头道:“可以了,我们撤!”

数百人马立刻隐秘离去。

凤倾城到达祭祀大殿时,被人拦下。

凤倾城亮出一枚刻有浴火凤凰的令牌,立即被人带着进入大殿。

片刻之后,凤倾城带着早已憔悴不堪的凤青罗走出祭祀大殿。

凤青罗犹不敢置信道:“三妹,父亲的事是真的吗?”

凤倾城摇头,上马道:“我们现在立刻赶过去,或许还能见到父亲最后一面。”

一行刚出山脚,如雷蹄声从四周传来。

数百蒙面黑衣人手持弯刀纵马而立,凤倾城心下一惊,冷声道:

“你们是什么人,敢阻拦我凤倾城去路?”

“公主殿下,我们没打算拦您,只是希望大公子能跟我们走一趟。

他一旦去了议事大殿,怕是便再也走不出来了。”当前一个蒙面人声音沙哑道。

凤倾城狐疑的望向凤青罗,她不太相信大哥刚得到消息便已经有了计划。

只见凤青罗脸色一沉,道:“三妹,他们恐怕是冲着我来的。你带人先走,我现在撤回祭祀大殿。”

凤倾城心中一沉,来请大哥的主意是许浮生出的。

能掐住这么精准的时间拦截自己,难道是二哥和自己相公合谋?

她绝美的面庞浮起一丝复杂难名的神色,望向数百蒙面人道:

“你们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难道还敢乱来?”

“公主殿下,如果您非要反抗,那小人只能下令屠杀了。”为首蒙面人沉声道。

他接到的命令是除了南疆公主外,其他人可一律格杀。

说话间,凤青罗已经掉转马头,纵马向着祭祀大殿行去。

他知道这些人肯定是冲着他来的,不管三妹知不知情。

今日一个不小心,自己便再无机会回归本族了。

只要能到祭祀大殿,这几百人是不敢冲进祭祀大殿的。

数百骑顿时拔马追去,数十骑仍旧留在原地,阻拦凤倾城回转祭祀大殿。

身披轻甲的凤倾城抬头望着刺眼阳光,喃喃自语道:

“你就是为了利用我吊出大哥吗?”

凤青罗见机极快,他本人马术极精,纵马狂奔之下,数百骑竟一时追不上他。

为首蒙面人眼中闪过一丝焦急之色,一把钢刀瞬间砍在马屁股上。

受惊的马屁如闪电般窜了出去,拉近和凤青罗的距离。

他收到的命令是,无论如何,都要格杀凤青罗。

一追一逃之间,凤青罗已进入祭祀大殿山腰。

只要再往前500米,便可呼喊祭师出面救下自己。

只是在他正要放声呼救时,一把凭空出现的黑色长剑洞穿了他的咽喉。

“救…”

声音戛然而止。

不远处的林徽羽面色沉静如水,正待上前将尸首收回,两名身穿黑色长袍的身影走出祭祀大殿。

林徽羽深吸一口气,悄然转身离开。

南疆议事大殿中。

“大公子被歹人袭击,已经身亡,尸体现在祭祀大殿中。”

一身血污的人闯进大殿又快又急的一口气说道。

大殿内一片哗然。

听到这个消息的凤青釉先是一喜,随后醒悟过来的他立刻愤怒道:

“什么?大哥被歹人截杀?大哥人在祭祀大殿,怎么可能有歹徒能冲入祭祀大殿!”

“大公子得知老王爷的死讯后,和公主一行正准备返回王府。

却被数百歹人拦路,大公子奋死搏杀,但最终被人一剑穿喉。”侍卫低声答道。

“啊?那公主呢?公主受伤了吗?”凤青釉立刻急道。

“公主一行没有受伤,大公子为了引开贼人,独自一人在返回祭祀大殿的路上一个被杀。”

凤青釉长呼出一口气,拍了拍胸脯道:“还好,还好,公主没事就好!那贼人抓到了吗?”

侍卫摇了摇头道:“小人不知,是公主让小人回来禀告各位的。”

许浮生听到是凤倾城让人回来禀告时,愣了愣。

老巫师极有深意的望向许浮生,长叹一声。

大殿内议论纷纷,除了极少数人外,这些族长们都未曾想到仅仅一天,竟然会发生这么多的事!

南疆王和长子竟是同一时间身亡,这不仅在南疆,甚至在圣元王朝都是一件大事。

在座的都是各族族长,一时之间纷纷考虑起利益得失来。

凤青釉大手一挥,杀伐决断道:“罗布,大公子是你们彝族人。

你立刻调彝族人马前去搜寻杀害大公子的歹人。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若抓不到歹人,休怪我不客气。”

下首的彝族老族长心头一紧,望向自己的独子道:

“快去,一定要将凶手绳之以法。”

凤青釉继续道:“立刻解除大哥的凤火卫武装,不可让他们兵变。

另外,丹族长,你立刻去彝族请大哥的夫人和儿子过来,让他们看大哥最后一眼。”

凤青釉接连下着命令,他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兴奋与残忍之色。

大厅内各族族长一阵胆寒,二公子这是打算清洗大公子一脉的人了。

只要控制了凤青罗的老婆孩子,彝族人马又被调开。

那后果是什么,在座的人用屁股都能想的到。

浮生看了一眼羌族族长和几位之前在二公子府上的各族族长,几人立刻明白过来什么意思。

丹木吉当即站了出来道:“我南疆一天内出了这么不幸的两件事,我的心中是无比的难过。

可现在还不是我们难过的时候,我们南疆出了这样的大事,要防有些人趁火打劫。

依我看,眼前我们需要暂时封锁所有消息,同时让二公子尽快继承老王爷之位,好稳定人心。

等一切大局已定,再通知圣元王朝。各位认为如何?”

未等其它人回答,一直站在二公子这边的几位族长急忙站了出来,慷慨激昂道:

“丹族长说的是老成之言!

二公子已经是老王爷指定的继承人,现在大公子身亡,二公子继承老王爷之位理所应当!

眼前情况紧急,我看不必再等了,今天就安排二公子的继位仪式吧!凤大人,您认为如何?”

几位族长均望向一直昏昏欲睡的老巫师,此刻只要老巫师一点头,便大事可成。

所有人都心惊肉跳的等待着老巫师的答案,大殿内寂静到一根针落下都可惊起阵阵惊雷。

终于,老巫师缓缓抬头,一字一句道:

“巫师不可插手族内事务,如果各族没有意见的话确实要尽快选出南疆王。”

这种时候,老巫师都点头了,大公子一系众人即使再不情愿,也无法反对,只能沉默。

二公子所展示的血腥手段让各族都心中惴惴,在场的人虽然不明白事情具体经过。

但从眼前来看,老王爷刚死,大公子走出祭祀大殿就能被歹人袭击身死。

祭祀大殿周围哪能有什么歹人,还不都是这位二公子的手段。

大家都是一族族长,心中很清楚明白怎么回事。

可此刻大公子一死,所有的事情确实需要有人来撑着。

而最合适的人选莫过于二公子,二公子这一番动作,心思之狠、下手之毒,实在出人意料。

依附大公子一系的各小族也担心一旦反对,二公子的屠刀紧接着便会接下来指向自己。

自己这些小族可没有那些大族的力量,所以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只有彝族、壮族、苗族、侗族四族族长提出了反对意见,老王爷刚死,大公子死因还未查明,如何能仓促让二公子继承老王爷之位。

无论如何也要等抓到杀害大公子的凶手,安葬完老王爷之后再行选举南疆王。

二公子一系各族自然不同意这种说法,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何能等?

大殿内顿时吵成一团,逼不得已,所有人再次望向老巫师。

老巫师略微思索片刻道:

“那这样,既然四族有不同意见,其他各族的说法又都有道理。

那就先让二公子暂代南疆王位,主持大局,等抓到凶手,安葬老王爷之后,再行推选。”

这样一来,四族族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点头同意。

于是乎,在各族热诚无比的拥戴之下,二公子凤青釉暂代南疆王,主持大局。

其时距离老王爷身死,大公子意外死亡,不过三个时辰。

虽然只是暂代,凤青釉还是立刻下达了一道道命令。

首先王府军队立刻配合彝族搜寻杀害大公子凶手。然后老王爷的尸体运往祭祀大殿,各族举孝百天。

各族私军严阵以待,立刻准备开往南疆防线,防止圣元王朝兴兵进犯。

第071章 解释

“老王爷到底怎么死的?”

“人老了,就要死呀…”

“那怎么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这个时候没?”

“难道死亡也可以挑时间吗?”

“可是……”

“可是什么?死的有点不是时候?

这么好的机会,没见你没把握住呀…”

这是南疆祭祀大殿中某个角落,发生在许浮生与老巫师之间的对话。

“你不是一直靠秘术支撑老王爷生命的吗?怎么能让他就这么走了…”

“一个人心里最大的牵挂放下了,便再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除非巫神再给他一次生命,否则谁都无法拦阻死神的来临。”

“……”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生活远比现实更荒诞。如果一直平稳下去,你可能还要等待更长时间。”

“那你为什么不支持二公子直接继承王位?”

“我只是南疆信奉的巫神使者,并不能决断所有事情。各部落的事务终究要靠各个部落裁决。

如果你不能助二殿下过了这个坎,那说明青釉那孩子还不足以承担南疆道的重任。

虽然这个时候是急躁了点,陡险了点,可这不也是你的机会吗?

你们中原人不常说富贵险中求,这就是你施展手腕的时候。”

“你明知道…”许浮生停住了他想说的话,转而问道:“你答应我的人什么时候给我?”

“到了该出现的时候他们就会出现在你身边!”

“你大爷……”

“公主那孩子心善,你要待她好一点。”

二人的对话最终因为大殿内的嘈杂声,哭声,不得不停止。

许浮生不知道此刻在大殿中的,有多少人是在真心实意追悼老王爷和大公子。

但他知道,现在大殿中大部分人的心思早已不在老王爷的葬礼和大公子身死的事情上。

大家都在考虑着下一步的得失。许浮生也在担心着,他在担心林徽羽得手后的安危。

担心二公子接下来的王位该如何才能名正言顺的稳固。担心着一切影响到他计划的事情。

唯独不担心的便也是和大殿中人一样,老王爷和大公子的葬礼将如何举办,什么时候举办。

凤青釉以搜寻杀害大公子的凶手为由,已经开始了清洗。

大公子一系的很多人被怀疑勾结歹人杀害大公子,全部下狱。

天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勾结歹人,又是如何勾结歹人的,只是站错了队而已。

凤青釉极度的兴奋,手握生杀大权的感觉,让他极度欢愉,同时他又有一丝不安。

不安来源于自己只是暂代南疆王,来源于大公子一系的四个大族依旧虎视眈眈,来源于那些人望向他的眼神并没有同对待老王爷那般恭敬畏惧。

他的命令会受到阻碍,他的计划总有人在反对。

不知不觉走到许浮生旁边的凤青釉略带紧张道:

“驸马,我们该做的都已经做了。

可一个月之后的推选如果四个大族还是反对,到时候怕是不太好办。

我们目前还没有掌握南疆道的军队,凭现在几族的势力是无法同时对敌四族军队的。”

如今的许浮生已彻底成为凤青釉的智囊,经过这一系列事件之后,他对他只差言听计从。

许浮生沉吟片刻,斟酌道:“要想稳固南疆王这个位置,我们需要点外力。

如果现在能让圣元王朝陛下对老王爷一样,下一道敕封南疆王的懿旨,二哥你就名正言顺多了。

趁着这段时间要抓紧拉拢各族力量,将老王爷身前手里握着的军队力量彻底掌握。

手里有了自己的中央军,这样才能确保坐稳南疆王这个位置。

否则一旦战乱,二哥你手里的几族都不一定会倾力相助。

届时一旦输了,那便再无机会。谈判最忌讳的便是上桌前没有足够的筹码!”

凤青釉深以为然的点头,随后疑虑道:

“可我们现在要防的就是圣元王朝兴兵,怎么能从陛下手里要来懿旨呢?”

许浮生从未如此慎重过,他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这一计划会带来什么后果。

但又不得不如此去做,思索半晌,终于开口道:

“王朝兴兵一定要在南疆叛乱的情况下才有机可趁。

现在我们只要安排可靠的人去圣元王朝,找几位重臣。

向陛下禀明南疆老王爷虽然身死,但已选出了继承人。南疆道将平稳过渡,不会发生任何纷乱。

这样陛下便应该不会再有任何动作,只能依照前例。

当然,我们也要付出一点代价,比如放开和中原通商的通道,每年为王朝象征性的上贡。”

“啊?可是这样,那四族岂不是更有借口反对我继位了吗?”凤青釉急忙摇头道。

许浮生压低声音道:“所以,这些事情都要秘密进行。一旦陛下下旨敕封,那我们便占了先机。

就算略微吃点亏,只要稳固了王位,到时候我们反悔不去上贡,陛下也不能说什么。

更重要的是,开放通商,对二哥你也有足够的好处。

二哥的部族要养自己的嫡系军队,必须手里有银钱,没有足够的银钱,我们是养不出强大军队的。

只是名义上让一步,对二哥你来说,怎么都是划算的买卖!”

凤青釉一脸认真的倾听着许浮生所说,琢磨半晌,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只是象征性的上贡,并不会损失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便能得到这么多好处。

这笔买卖,无论怎么算都是自己占优势的。

想到此,他一脸严肃的点头道:“那就按照驸马说的去做。

只是要安排谁去秘密接触圣元王朝,南疆各族肯定不行。

此事一旦走漏风声,我们将会面临各族指责。

驸马,我现在能完全信任的人只有你了,可现在这种局面又离不开你。

该怎么办才好呢?”

许浮生一脸感动神色,郑重道:

“能得二哥青睐,是我许浮生的荣幸。

前往圣元王朝一事,我来为二哥秘密进行,谋划人选。

只是办这件事前,我需要跟二哥要个人。

这个人事关重大,如果二哥不答应,我便无法进行下一步。”

凤青釉低声慷慨道:“驸马,你我兄弟之间何用这么客气。

你现在就算要天上的星星,要是有办法能取到,我一定摘下来给你。你说要挑什么人,全凭你做主。”

“二哥,有你这句话,我便赴汤蹈火都在所不惜。

我要的其实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只想要前段时间被抓的那个汉人探子。

我需要一个能跟汉人之间有联络的人牵线,才能把我们的想法递到王朝上层去。”

凤青釉装作一脸埋怨的样子,随手将自己的腰牌扔给许浮生。

“我还以为你想要什么人,这么简单的事。你随时拿我令牌去水牢提人即可。

你去看看倾城吧,她从回来都一直在父亲身边哭,你们还一句话都没说过呢。”

谈完正事,凤青釉再次开口。

许浮生望向大殿处那个披甲的身影,眼神平静,微微点头。

脸上如那一湖水波,潋滟恍惚,是惊涛骇浪,还是古井不波,外人无从知晓。

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此刻心中想的是什么。

他轻轻迈步走向凤倾城,蹲在她身边,顺势揽过她的肩膀。

柔声道:“别哭了,人死不能复生。让老巫师为王爷向巫神多做祈祷吧。”

她的身体略微僵硬,随后才缓缓放松。伏在他肩膀,一头秀发遮住她的脸庞,让人看不出表情,只是无声的眼泪却打湿了他的青衫。

没有人知道她的悲伤到底是因为父亲和哥哥的死去,还是因为其他。

许浮生长呼出一口气,沉默片刻,再次低声开口:

“大哥的事情是我故意的,对不起!”

听到这句话,凤倾城放声痛哭,她的双手缠上他的腰间。用只有她和他能听到的声音哽咽道:

“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他是我大哥呀,你怎么忍心让我去骗他。”

他沉默以对,只是揽在她肩膀的手越发的紧了紧。

凤倾城如自言自语般喃喃道:

“我不怪你,要怪只怪我喜欢上了你。大哥是我对不起他。”

她双手的指间狠狠扎入他的腰间,随后瘫软在他怀中。

许浮生深吸一口气,眼神平静道:

“有些事情,我不想骗你。

可我又不能告诉你,我需要权力,需要很大的权力。

大哥不死,二哥便无法坐上南疆王位,我便无法得到我想要的。

从一开始,我便利用了你对我的喜欢。”

凤倾城终于止住了哭声,她缓缓抬头,望着这张让她着迷的脸庞。

她的双手缓缓划过他的脸颊,双眼红肿的她趴在他的耳侧。

“你是从一开始就在骗我,对吗?你所有的话都是在骗我,对吗?”

“没有,有些事情是真实发生的。”他依旧冷冽,但双手微微颤抖。

“那…那句谁摘下你的面具谁就会嫁给你是真的吗?”她锲而不舍。

“是真的。”许浮生点头,脸上浮起一丝苦笑。

“哦…”她就此沉默。

她不想再去问他到底喜不喜欢她,她也不敢再去问,她害怕知道答案。

又或许,有些事情注定便没有答案!

谁让她喜欢上了他呢…

她想起了部落里那首民谣中唱的歌词。

你就像是我年少时偷吻到的露珠,此后山长水远,仆仆来奔赴,既做我的眼泪,也做我的湖。

喜欢一个人,没有道理可讲。

第072章 交易

南疆大牢,被称为巫神诅咒过的地方。

在南疆道,一旦被下狱进入南疆大牢,那便相当于永世不得回归巫神的怀抱。

这里关押的都是各部落被神遗弃的人,有人亵渎了巫神,有人背叛了祖先,还有人因为这样那样的各种原因被关了进来。

但不得不说的是,能被关进这里的,都至少曾经在部落中是很重要的人。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特殊的人物也会被关进这里。

比如不能明正典刑,但又极为重要的罪犯,汉人,也会被关进这里。

南疆大牢的环境极好,和普通的牢房截然不同,这里没有刑具,只有青石和水。

燃烧着无烟油脂的灯火照耀着整个大牢,大牢四壁是整齐的青岩砌成。

被收拾得一尘不染,完全没有青苔和老鼠这些大牢必备的副产品,更不用说什么刑具。

所有犯人都被分隔成单间,大半个身体浸泡在清澈的泉水中。

倒不是南疆人优雅,而是所有人都认为进到这里便是被处以了极刑,比死亡都可怕,哪还需要什么折磨。

许浮生见到宇文飞烟时,他便是被浸泡在水中,除了脸色略显苍白外,身上没有一丝伤痕。

这让许浮生都不得不感叹这些犯人的待遇是真好。

二人相互注视着对方,没有一个人先开口说话。

宇文飞烟知道能进到这里,肯定是得到了南疆王的允许。

至于找自己干什么,无外乎就那么几件事。

从他被发现的那一刻起,便压根没打算从这水牢中活着走出去。

许浮生倒是真的在非常认真的观察着水牢中的这位。

这人看上去年纪在四十许间,身形消瘦,两鬓略微有白发露出,一袭白色长袍在身。显得儒雅而睿智,像前世那种大学里的教授。

他不禁讶异这么一位书生气息浓厚的人,怎么会被在二十年前派来做卧底。

如果他长得再普通一点,或者说再阴翳一点,许浮生都可以理解。

可怎么都不能理解这样重要的棋子怎么会让一个教书先生来。

他略微失神片刻,随即哑然失笑。

自己是前世小说和影视剧看多了,经商多年,从没接触过这一类人,好奇之下竟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

宇文飞烟看着面前这个英俊的汉人男子跟傻子一样,不禁诧异出声:

“小伙子,你笑什么?”

“哦,不好意思,失礼了。

看到您想起一些有趣的事情,便笑出声了。”许浮生拱手行礼,认真回答道。

“你一个汉人怎么能进到这里?”宇文飞烟微微一笑,很自然的问道。

一个人好奇也好,兴奋也罢,总会略微流露点情绪。

可宇文飞烟的问话却让人没有这种感觉,就像是两个人很平淡无奇的唠家常一般。

语气一般,神态一般,眼神也一般,一般的让人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许浮生撩起自己的长袍下摆,直接蹲下身,自然而然回答道:

“我奉王爷之命来找您聊点合作的事情。

放心,我来,不是让您说出你其余布置的探子在什么地方的。”

“哦?那还能有什么事。”宇文飞烟依旧淡然。

许浮生换了个姿势,平淡道:“放你回圣元王朝帮我们王爷牵个线。”

“啊?我没听错吧?”宇文飞烟终于不再一般,眉头缓缓皱起:“是不是南疆道出了什么事?”

到底是老牌卧底,瞬间便反应过来南疆道有事发生。

许浮生淡定点头道:“是的,老王爷死了。”

这一句平淡无奇的话语,却是瞬间让宇文飞烟整个人都愣在水中。

他在南疆二十年,是真正能体会的到那位老王爷的高超手腕。管理数十个大族,数千部落,让南疆人都可以自给自足;

对外一直镇守南疆,名义上的南疆王,实际上的南疆皇。

这样一个人死了,自己却被关在这水牢里,无法动弹。也不知道外界的人有没有将消息传回王朝。

许浮生等他消化掉这个消息,紧接着继续道:“大公子也死了…”

宇文飞烟长叹一声,他二十年枯燥,但却一直平静的卧底心神,被这两个消息彻底粉碎。

最可恨的是自己卧底二十年,这样的大事竟然一个都没有赶上。这不得不说是做探子的悲哀。

“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谈谈了呢?”

许浮生没办法完全理解宇文飞烟的心思,但设身处地的站到对方的角度去想,不得不说这是一个遗憾。

“你真的可以放我出去?”宇文飞烟恢复了他的儒雅从容,开始步入正题。

“当然,既然我能出现在这里,自然不会是来寻你开心。”

“你是什么人?”

“我叫许浮生,很快会成为南疆道的驸马。”

“你想让我帮现在的王爷牵线,得到敕封?”

“和聪明人谈话就是愉快,正是如此!”

“你不怕放我出去,换来的不是敕封,而是大军压境吗?”

许浮生缓缓摇头道:

“南疆还没乱,大军压境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就算乱了,对你们也没有什么好处,你们想要的是一个完整,平稳的南疆。大家都是痛快人,我跟你聊点实在的。

帮我便是帮你自己,也是在帮圣元王朝,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你们要的无非是南疆道,这个目标我可以帮你和你背后的人实现。

但前提是大家都有合作的诚意,做生意讲究个对等,现在就不妨当成我们是在谈一桩生意。”

许浮生的口气不像是在探讨南疆道的未来,倒像是在菜市场里漫不经心的说这棵白菜多少钱。

“哦?怎么说?”宇文飞烟已经进入角色,他在南疆二十年,很多事情根本不用深谈,便知道眼前的年轻人说的是事实。

“我迟早要回到王朝,在那边还有很多人等着我。

我希望回去的时候能有足够的力量,去获得我想要的东西。

我给你和你背后的人想要的,你们给我,我想要的。

这样大家不是很愉快的合作吗?”

许浮生耸肩,浑不在意道。

宇文飞烟沉吟片刻,一字一句道:

“你如何能保证可以给我们想要的东西呢?”

“你跟你背后的人帮我达成我想要的愿望,我帮你们卖了南疆道,就这么简单。”

许浮生嘴角扯起一抹自嘲弧度。

“你希望我们如何帮你?”宇文飞烟再次开口。

“我不知道你是谁的人,我也不关心。

但你既然能在二十年前被派来,那现在你的主子肯定是大人物。

我要借你背后之人的势,第一,给二公子敕封正式的南疆王;

第二,我要有权随时动用你们的探子部门,包括整个南疆和圣元王朝,你留下来帮我;

第三,我希望圣元王朝能正式允许一个叫南疆钱庄的机构辅助互市通商,要给予律法和道德上的保护。

当然,做生意讲究个有来有往。你们给我要的,我也会先给你们一些想要的。

第一,南疆王将正式每年上贡,实际上的,不再是名义上的。

第二,南疆和中原地区将全面开放互市通商,我们可以合作打通南疆、吐蕃、番邦乃至整个王朝的市场。

你们要什么?象牙?珠宝?丝绸瓷器?茶叶?南面有的,当初是禁运,现在我替你们送过去。

你跟你背后的人想向南疆输送什么?你们的官盐?粮食?瓷器?

现在我替你们卖,每年卖多少,按照什么价格,你们说了算。如果觉得赚的不够?

不要紧,我们南疆去跟吐蕃、番邦互市,帮你们把东西卖出去。

只要是可以商量的事情,大家都好谈。

老实说,这么做生意,大家都稳赚不赔。

你们现在觉得吃不下的,我们联手,你们在王朝内跟谁关系好,运回好东西优先他们。

他们有什么东西可以卖的,我们帮忙卖。

只要做起来,大家有共同的利益,盟友关系不就稳定了吗?

我可以跟你保证,跟你们关系好的,家家户户绫罗绸缎,珍玩无数。

要闹事的,咱们一起让他们睡觉都没有棉被…这些大体事项,如何去做,我都会写下来给你。

你可以拿回去给你们背后的主人看看,不必担心我是空口说白话。

一旦互市几年,南疆汉人都不分什么彼此的时候,我们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推动我们最终想要的结果。”

许浮生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宇文飞烟飞快的消化着这些消息带给他的震撼。

他从未想到二十年都没得到什么,今日在这水牢内却得到了他们这些人朝思暮想的东西。

其中随便拎出一项,拿回去都是大功一件。

良久,宇文飞烟沉声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无法做主,需要向上面的人汇报。

你口中的南疆钱庄是具体做什么的机构?”

许浮生毫无风度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解释道:

“主要为了大家互市通商方便,存银,放款;

只要是南疆钱庄的汇票,汇票就是类似书帖的东西,都可以当成银两来流通。

要不每次买卖需要的银钱数目太大,不如自己做一家机构,既能方便我们互市,又能赚点别人的抽头。

你背后的人如果感兴趣,可以一起参股合作。具体方式和内容我都会写下来给你。”

“可以,我是宇文家族的人。我出去后便立刻将消息传回去。”宇文飞烟不是笨人,一点即通,随即郑重道。

许浮生大手一挥,淡然道:

“不用,这种大事,还是你亲自回去一趟。

我现在还不方便出现在圣元王朝,不然我可以跟你一起回去说服你背后的人。

消息你要亲自带回来,我希望下次你再来时便可以留在我身边,我急需要你们的情报。”

“成交,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谁也不会想到在这水牢内,二人再平淡不过的唠家常谈话,就把整个南疆道的前程给卖了个七七八八。

第073章 冷血

暗地里的交易永远不会有除了知情者外的第三人知道。

宇文飞烟已被秘密放走,返回圣元王朝谈判。

刺杀大公子的刺客依旧未被抓到,血腥的清洗还在持续中。

许浮生拿着凤青釉送来的密信,仔细看着上边被打了红叉的名字,粗略望去,已经不下几百个。

这都是许浮生建议凤青釉要除掉的人,坐在对面的林徽羽皱着眉头看着那封密信道:

“公子,既然凤青罗已经死了,还有必要杀这么多人吗?

这样杀下去难道不会让各族越来越忌惮,反倒发生战乱吗?”

据她知道的,这次清洗已经牵扯了一千多人,每一个打红叉的名字都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她本来觉得自己已经够冷血,可此刻看来,比了那些身居高位者,她都算是特别仁慈的。

许浮生轻轻弹着手里的密信道:“斩草除根这样的道理你应该明白。

这上边的很多名字或多或少都跟凤青罗有关,要想将南疆道这片草原清理干净。

这些人就都是草根,务必要清除掉。

否则复仇的短剑不知何时就会再次伸出,二公子现在做的就是要帮我们把这些根拔掉。

至于各部落反叛,现在还不到时候。

有的时候血腥手段往往可以让人恐惧,恐惧之下所做的选择就不会太过冲动。”

“可是这么血腥的手段对二公子治理南疆也会有影响。”林徽羽听着这个血腥的解释,略微不适应道。

“我要的就是这种结果。

凤青釉有他的好处,有野心没能力,处事优柔寡断,本来在王位争夺之中就处于下风。

现在突然有了这样的好事,他的位置越不稳,我们发挥的空间才会越多。

如果他的王位稳固了,那我们恐怕也很快会被列入敌人的名单中。

他杀了这么多人,弄的人人自危,其实屁股底下的宝座就不是很稳了。

为了坐稳这个位置,他还得依靠更血腥的手段去镇压。

这样恶性循环下去,我们就可以培植更多自己的势力,他的宝座就会越发不稳。

等到有一天我们想取而代之或者他想对付我们的时候,我们收拾他就会容易很多。

不会有谁愿意站出来殊死保护一个双手沾满各族鲜血的刽子手的。

我们来到南疆,不是来做好人的。

我们的目标就是要夺取整个南疆道,方便我们将来复仇。

扶助凤青釉或者是其它人,都只是为了达到这一目的的手段而已。

你很聪明,只是不忍这么多条生命眨眼间被夺去而已。

可是…这种妇人之仁会影响你的判断。用不了多久,你就要去面对更危险的事情。

这次我说这些,是希望在未来的某些时候,你的善良天性不要影响你做出正确的判断。”

林徽羽艰难的点点头,如果说这么多鲜活人命都算是妇人之仁的话,那自己将来得做到多冷血才可以。

“明天你就回和田城,青衫卫的培养要加快进度。

另外物色一些漂亮的汉人或者南疆女子,给予培训,我希望未来能有一批合适的女探子。

毕竟女人在这方面,天生要比男人有优势。

不出几个月,圣元王朝的消息就会传回来。到时候,你就要把他们撒出去了。”

许浮生吩咐完毕,林徽羽离开,他则再度忙碌起来。

近来接受凤青釉的私下委托,要招兵买马,组建属于凤青釉自己的秘密力量。

还无法大规模扩散招兵信息的他只能初步将南疆学院中的某些学生当作了自己班底。

鉴于这支军队的属性,许浮生打算把他牢牢握在自己手中。

因此,许浮生打算去找一趟老巫师,让他将那八百影卫分一半编入这支秘密军队中。

另外还得物色一名能领兵的将才,这样就能确保自己掌握了这支秘密部队。

说干就干,许浮生立刻出门前往南疆王府密室。

现在的南疆王府由于老王爷的去世,已经荒废不少。

凤青釉无法名正言顺的住进来,只好让老巫师镇守着这座王府。

没有了世俗事务的搅扰,偌大的府邸明显冷清不少。

许浮生的身份已经彻底公开化,自然没人会阻拦他前去见老巫师。

来到密室,一身黑袍的老巫师正好整以暇的泡好一壶茶,仿佛已经知道有客要来。

许浮生哪有心情跟老巫师品茶,一见面,便开门见山直接了当道:

“你答应给我的帮助呢,把人抓紧给我。”

老巫师沙哑的声音不紧不慢响起:

“我已经安排了一部分人加入你的青衫卫了,剩下的也是该完全交给你的时候了。

可是,孩子,这部分力量对你既是助力,也是制约,你答应我过我要好好善待公主一脉的。”

许浮生一字一句道:“巫师,我答应你的是守护这份传承,带给天凤一脉新的未来。

我只能保证这个目标的实现,很多感情的事情并不由你我左右,这你是知道的。

公主近来一直呆在祭祀大殿,我想您应该去劝一劝,毕竟人死不能复生。”

老巫师叹了口气,摇头道:

“哎,倾城那孩子从小就倔强,她心里这个坎只能自己过。情字一事,真是害人不浅。

孩子,如果你不能善待倾城,那我拼着无法回归巫神的怀抱,也不会让你的想法得逞的。”

许浮生沉默片刻,终于不再坚持,妥协道:

“我只能保证好好待她,但无法保证会爱上她。”

老巫师双眼望向密室中的图腾,语气说不出的荒凉:

“爱情这种事情老朽也无法左右,也不会苛求过多。

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你只要保证好好善待她就好了。

只要满足这一条,我会给你最大的支持的。”

“巫师,这最大的支持包括在危急关头,您和天凤一族都会站在我这边吗?”许浮生紧紧盯着老巫师问道。

良久,老巫师点头,终于道:“是的,若真到了危急关头,我和天凤一族一定会站在驸马你这边。

但是,您跟倾城的婚事也是该提上日程了,否则日久容易生变。

你要想尽快掌握大权,驸马这个身份越早落实越好。

虽然二公子现在一直依赖于你的出谋划策,可一旦事情真的定下来。

恐怕驸马你会成为青釉第一个防范的对象,你与倾城结婚以后,也能安一安整个南疆的心。

至于日后你想要做什么,就会方便很多。”

许浮生知道老狐狸是在跟他讨价还价,可不得不承认他说的确实有道理。

思索片刻道:“有道理,可现在老王爷刚死。

诸事繁多,再安排一场婚礼不会有什么其他意外吗?”

“正因为老王爷和大公子刚死,南疆道人心惶惶,所以才需要这样一场婚礼,安一安各部族的心。”

“好,那就这么办。”许浮生终于放下了一点心事。

自从和老巫师开始接触,自己就一直处于被动。

如今得到老巫师的这种保证,总算让他踏实了下来。

“巫师,这一切,不会是你早就计算好的吧?”许浮生有点疑惑的望着老巫师。

老巫师笑道:“驸马,我们没有野心。老朽我想要的,只是天凤一族能传承下去。

只要你不是把天凤一族当成随时可丢弃的棋子,我们是不会成为你的敌人的。

你的所有计划、目标,我们都会全力支持你。”

“天凤一族有您这样的智者,传承也好,崛起也罢,应该没什么问题才对,何必用我一个外人呢?”

老巫师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道:“南疆道有老王爷在,或许我们还可偏安一隅,勉强苟活。

可惜老王爷的寿限已到,天下将乱,整个王朝烽烟四起的时候,我们南疆是不可能置身于外的。

我们不需要崛起,只要能够完整的生存下去,为了生存,我们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我也老了,你是我见过的人中,唯一可不遵循任何规则的人,天凤一族的传承交到你手上,我放心。”

许浮生沉重的点点头,此刻他已经站在了复仇的战车上,根本不可能再停下来。

老巫师这边目前能利用的这些权势,对他来说既是力量,也是制约。

一旦筹谋不好,届时恐怕老巫师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只是这份力量虽然明知是把双刃剑,自己却也不得不牢牢抓在手中。

否则拿什么去对抗重玄道庭那样的庞然大物。

想到这的许浮生喟然长叹一声,缓缓起身离开密室。

第074章 练兵

道开天门第074章练兵对于整个南疆道来说,这个冬天是个多事之秋。

南疆王病逝,一代守护南疆的霸主离开,留下一个悬而未决的南疆王位。

而本来具备继承资格的大公子凤青罗突然遭人刺杀,歹徒至今尚未伏法。

可是因为缉凶,已经有近千人被波及牵连。

二公子暂继南疆王位,以彝、壮、苗、侗为首的四大族又坚持以各种理由不予配合。

在此种情形下,好不容易商量定的老王爷葬礼也已经被连续推迟了数天。

直至今日,才最终决定老王爷的葬礼于本月举行。

可在这之前老巫师又偏偏宣布了一件重大事情。南疆供奉、南疆学院副院长许浮生要和南疆公主凤倾城大婚。

于是乎整个南疆道都开始忙碌了起来,这样的婚事绝不是小事。

虽然时间有点仓促,但凤青釉还是下达了尽可能让这个婚礼隆重的诏令。

他明白,此时此刻还有很多事情仰仗这位驸马和自己的妹妹以及背后的老巫师的。

婚礼在紧张而忙碌的筹备中拉开,南疆道大大小小的部落都派人来参加了婚礼。

相比于这场婚礼的重要性而言,这个婚礼并不算特别隆重,除了老巫师这个证婚人还算重量级以外,其他只能算是常规准备。

索性许浮生和公主都没有在意,二人依旧保持着若即若离的状态。

仿佛这场婚礼于他们来说只是一个过场,并没有人去当真。

等到婚礼结束,二人步入洞房。

许浮生心里浮上一丝愧疚,自己为了争权夺利,利用这样一位为了爱情飞蛾扑火的女子。

只是这丝念头刚刚浮起,便被他压了下去。

最近一段时间,二人见面的机会原本就少。

再加上许浮生的所作所为让凤倾城伤透了心,是以最近一段时间凤倾城看到许浮生基本没什么话说。

漫长的一夜在二人沉默中虚度过去。

第二天一早,门外侍女来报,有一位叫凤灵儿的女子求见,说是老巫师派来的。

许浮生一听是老巫师派来的,就知道这是剩余的数百影卫负责人到了。

穿戴打扮完毕,在客厅见到了凤灵儿。

这是一个神秘、美丽的女人,身高按照前世的标准算,应该有1米7左右。

一身简单黑色的巫师袍在身,让她绝美的脸庞看上去平添几分冰冷。

她的肌肤是一种诡异的白,没有一丝血色,但微薄的嘴唇却是异常猩红。

凤灵儿身上似乎不住向外放射着丝丝缕缕的刺骨寒气,一头金黄色长发在寒气中缓缓飘动。

她的眉眼中是湛蓝色的双眸,深邃而动人,鼻子高挺,越发凸显她的魅力。

“见过驸马,巫师让我带四百影卫向您报道!”凤灵儿躬身行礼,她的礼仪也标准到无可挑剔。

“其他人呢?”许浮生一边探测凤灵儿的实力,一边问道。

“其他人已经在学院集合完毕,等候您的下一步指示。”凤灵儿平静答道。

“你们这批人被训练的最多的是什么?”许浮生继续问道,他发现自己的天地元气竟探测不出凤灵儿的具体实力。

“杀人,战斗!”话音落,许浮生感觉凤灵儿身上竟然涌出一股足以凝成实质的杀气。

这让他对八百影卫战力的估计又上了一个新台阶。

“我所有的命令都会得到彻底的执行吗?”许浮生不放心的问道。

“是的,巫师告诉我们的是,就算您要我们付出生命,我们也不会有任何犹豫。”

凤灵儿如同一台机器般毫无情感的说道。

许浮生缓缓起身,望向门外吩咐道:

“那这样,通知影卫所有的人去彝族、苗族、壮族、侗族四族,侦查他们部落最近的动向。

同时告诉他们,在保全自己的情况下,尽可能刺杀各族的祭师和将领。现在他们还没有防备,应该容易得手。

所有人完成任务后原地等候新的任务,你从今天起便开始贴身跟着我吧。”

凤灵儿脸色变了变,但依然毫不犹豫的遵循了命令,躬身道:“是!”

许浮生也不理凤灵儿,转身向门外走去,他正打算去学院看看。

林徽羽突然带人来了,正诧异间,许浮生突然发现林徽羽身后一人看上去极为面熟。

那个人也在上下打量着许浮生,眼中有着一丝不可置信的神色。

“你是?魏…魏…”许浮生试探的问道。

“难道你是许公子?”

许浮生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在万里之外碰上以前的故人,之前魏子通的印象还深深留在他脑海里。

现在的魏子通衣着普通,一脸风霜之色,乍一看就像是个普通的中年男人而已,连笔挺的身姿甚至都有点佝偻。

乍见许浮生,魏子通也有点激动,人生四大喜事,他乡遇故知肯定算一件。

只是二人当年也只是打过一次交道,并不算太熟,此番重逢,虽然激动,但彼此都还可克制。

“你身后跟着的这些是不是…?”

魏子通侧身,微笑道:“这几个都是当年追随四公子的玄霜重骑,我当年也是受公子委托去带了200府兵。”

十几个玄霜重骑的士兵此刻脸上都染上了些许风霜,已经没有丝毫的意气风发,代替的是平静、杀气和冷酷。

许浮生一个一个看过去,然后才吃惊问道:“你们怎么会流落到南疆?这样的士兵还有多少?”

魏子通淡淡说道:“连我在内,这次来到南疆的只剩下29人了。

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们这些人除了打仗,也没有什么其他技能。

兄弟们过去都是当兵吃饷的,多少有些面子和原则,做不来强盗,只好做一些保护商旅的买卖。

这次来到南疆刚好碰到林公子这边招护卫,我们便加入了。”

许浮生真没想到林徽羽会带给他这么大一个惊喜,对着魏子通压低声音道:

“魏大人,我现在是南疆驸马。您肯不肯暂时委屈一下,来我麾下任职。

目前南疆王正让我负责招募一支秘密军队,我现在迫切需要有一批人才加入,您看?一切条件、待遇都好商量。”

魏子通沉吟片刻,道:“许公子,我们已都是自由之身,以前也听四公子提过您的一些事情。

反正我们也是四处流亡,既然留下能够帮您,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许浮生心里大喜,兴奋的搓着手,道:“太好了,这里环境太差,走,我带你们到新的住处去。”

林徽羽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家公子这么兴奋,脸上浮起一丝笑容。

一行人骑马赶往南疆学院,许浮生好奇的向着林徽羽问道:

“这么一批人,你怎么舍得给我送来?”

林徽羽不咸不淡回答道:

“他们杀气实在太重,根本不适合做情报工作者。

而且我们目前已经有一批特别的南疆人加入,知道你这儿缺这种军队人才,所以就带了过来。”

众人来到南疆学院,安顿着魏子通一行人住下,许浮生便带着魏子通前往教室。

“魏大人,我希望你有时间能对目前的这一批学员加以训练。

另外我需要你私下去各部族物色合适的人选纳入到你的部下去,我希望这支军队能打上你的烙印。”

许浮生毫不怀疑魏子通的能力,对于练兵这一块,他是门外汉,但魏子通绝对是这个领域的专家。

当年的玄霜重骑能闻名圣元王朝,魏子通作为李玄霸的贴身跟班,想来也不会差到哪去。

在许浮生的主导下,四百影卫有一半纳入了魏子通麾下。

100名学员此刻也早集合到了演武场上,许浮生有心考较魏子通的能力,站在一旁看看魏子通将如何训练这批学员。

寒风中,魏子通将二百影卫都跟一百学员扔到了一起。

只见一股青色光芒围绕魏子通身周缓缓涌出,他来到这批新兵前,一个一个地打量着他们。

从头看到尾,又从尾走到头,然后在队伍前站定。

所有人敬畏地看着魏子通身上的青色光芒,那代表了绝对的实力。

不管是真气还是天地元气外放,那代表了魏子通的实力至少比他们任何一人都强。

“我叫魏子通,从现在起,我就是你们的教官、上司还有敌人!”魏子通的声音平静,却每一个字都清晰的响彻在操场上。

“现在,让我看看你们的实力,不管你们有什么本事,都拿出来展示。”

全场一片静默,魏子通继续道:“或者你们谁自认自己的武力还可以,来,向我出手。”

这次终于场中有人不服,开始跃跃欲试。

一刻钟后,十几个人被放翻在地,几乎没有一个人能在魏子通手底下走过三招的。

就连场外的许浮生和林徽羽看着都咂舌不已,魏子通的出手根本没有一丝多余,那种战斗技巧,许浮生都自认不是对手。

如果纯以武力论,许浮生可能用各种手段,能干掉魏子通,但那是因为他能调动天地元气。

可如果是带兵冲锋,许浮生带一千兵马,都未必能干掉三十多个人组成的玄霜重骑。

魏子通冷哼一声,喝道:“看来你们的实力都跟娘们一样。

从今天起,我将剥夺你们学员、士兵一切身份,因为你们不配。

在我魏子通手底下,从来没有软蛋,什么时候你们能打过我手下这三十多人中的任何一个了,你们才可以说是我魏子通教的你们!”

“现在天还没亮,风也很冷!可是和战场比起来,这已经是天堂了。

那么,你们还能在天堂中呆多久呢?我告诉你们,从今天以后再没有时间了。

从明天开始,你们将接受我地狱般的训练,你们要想顺利从我这里毕业!你们就给我拿出吃奶的力气来。”

这批学员已经被彻底激怒,只有二百影卫依旧冷静,但所有人的身体都已挺的笔直。

“很好,现在还算有点样子。

从今天起,你们只有一个名字,南疆卫!

南疆卫中没有怂包,只有勇士,真正的勇士!

我们的口号是:不管敌人有多少,我们只问……”

魏子通停顿一下,然后是凝聚真气的惊天怒吼:

“他们在哪!!!”

第075章 领军

道开天门第075章领军谁也没想到老王爷死后的第一件大事会从彝族一个小部落开始。

原本还在南疆学院看魏子通训练的许浮生接到消息时,都有点莫名其妙。

彝族反叛都不会让人吃惊,彝族的一个小部落反叛,这是怎么回事?

一边让魏子通召集人手,许浮生一边向前来报讯的人问道。

“二公子派人去搜寻杀害大公子的凶手,抓了纳苏部落一位毕摩,引发了整个部落的反叛。

他们先是把二公子派去的一百多风灵卫扣留,随后又把前去营救的卡鲁将军一箭射伤。”

“毕摩是?”许浮生疑惑问道。

“纳苏部落是山民部落,毕摩是族中有人死亡后送灵的祭师。

和祭天的祭司不太一样,但也是祭师的一种。”来人小心翼翼的解释道。

许浮生一拍脑袋,不禁暗叹二公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南疆道的各种风俗习惯最忌别人扰乱,抓了人家的毕摩,人家能不拼命么?

当然,这是他错怪了凤青釉,是下边的人执行命令时出了差错,倒不是凤青釉让搅的人家葬礼。

“这纳苏部落实力怎么样?”魏子通插嘴问道。

“纳苏部落是彝族的一个山民部落,世居族人并不多,只有数千人。

但由于他们的子民自小在山中长大,纳苏部落的男子大多都是出色的猎手和战士。”

“能打的有多少?”许浮生皱眉问道。

“至少有数百战士,由于部落居民向来不参与族内大事。纳苏部落的战士只有彝族族长才能调动。

纳苏部落的反叛让各族都蠢蠢欲动,其中尤其以大公子一系的四大族反应最为强烈,他们甚至已经在私下研究怎么支援纳苏部落。”

众人一行边走边说,现在说什么已经都于事无补,只有迅速评定纳苏部落的叛乱,才能镇压各族的反叛决心。而且一定要速战速决!

许浮生带着凤灵儿,魏子通,林徽羽三人来到凤青釉府上时,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在地上到处乱窜的凤青釉就像看到救星一般扑了上来。

“驸马,纳苏部落的反叛,你有什么好建议?我们要抓紧把这个部落的叛乱镇压下去才可以,否则那四大族会立刻举兵的。”

来的路上许浮生心下已有主意,顿了顿道:“王爷,为什么不派羌族铁骑去平叛?”

黑羌铁骑无疑是二公子一系最大的战力,三千黑羌铁骑,足可横扫数万步兵。

羌族族长丹木吉上前道:“驸马,不是羌族铁骑不去平叛。

而是纳苏部落世居山林,我们的士兵去了根本发挥不出任何优势。

人少了无济于事,人多了,万一彝、侗、壮、苗四族再起兵,那凤城的战力就会大打折扣。

只靠毛南、瑶、水各族是抗衡不了四大族的。”

“好,既然这样,各族抽调数一千精兵给我,我推荐一人去平叛。”许浮生毫不犹豫的说道。

对于各族来说,出一千精兵,并不会影响战力。

除了黑羌铁骑不动以外,各个部落的能战之兵多一千少一千并不要紧。

凤青釉当即同意,同时说道:“风灵卫所有人也给驸马你,你看还需要什么,只要我能满足的,都满足你。”

“除了风灵卫,我还要老王爷留下的人,分拨我一半,我即刻带人出发。

另外还需要王爷给这位我新招揽的人才封个官职,这样也好名正言顺去平叛。”许浮生也不客气,直接了当提出要求。

此刻为了叛乱,要凤青釉给什么都可以,何况只是一官半职。

当即点头道:“现在就封驸马你为平叛大将军,你举荐的这位为副将,所有平叛事宜全权归你节制。”

许浮生转头望向魏子通,魏子通不着痕迹的点点头。

大殿内的众人也都知道事情紧急,都前往抽调精兵去了。

许浮生则带着几人前去整编军队,自然是魏子通整编,他在这方面是一窍不通的。

半天的时间,五千精兵,外加魏子通训练的四百人分别编入队伍,其中100学员都被放入各族军队中做下层军官,美名其曰为实习。

凤灵儿则带着原来的人马和其余人员被编为许浮生的贴身卫队。

就这样,许浮生平身第一次的带军就这样完成了,他在南疆道的日子也从此拉开帷幕。

这一次,只要他能平叛成功,那带来的就是驸马在南疆道的位置将不可被动摇,一旦平叛失败,恐怕他和二公子都要受到波及。

就连二公子一系恐怕都会对他起别的心思,没有任何功勋自不适合身居高位。

幸亏许浮生不是初掌大权的初哥,深明专业人做专业事这个道理的他将大军的指挥权,全权交与了魏子通,没有任何掣肘。

除此之外,他还让林徽羽和凤灵儿分别各带五十人前往部落探查地形敌情。

安排了这两项之后,他就每天在马上冥想,修炼真气,近来由于诸多杂事,让他的修炼都有点止步不前。

南疆道领土极广,东临大海,西邻群山,除去少数几座沿海的大城外,其余世居的数百部落基本都藏在群山之中。

数千人队伍的行军在这山中,急行军也用了将近7天时间。

等到离纳苏部落三十公里,魏子通下令扎营。

有魏子通在,自然不用担心扎营有什么问题,虽然南疆各族军队的习惯不通。

但在魏子通数天的强压下,基本都已经能按照圣元府兵的正规扎营办法扎营。

在这种情况下,确实没有什么人敢来轻捋虎须。

一夜无话,第二天大军行进时,林徽羽和凤灵儿同时返回。

带回了大军急缺的情报,叛军大约有两千人,其中应该混杂了不少小部落的战士。

领头的是纳苏部落的弗雷尔,其一手箭术出神入化,据说百米之内,只要他想射的,没有射不中的东西,无论活物还是死物。

二千人的构成差不多有八百纳苏部落的战士,剩余的由各个部落组成,目前他们都在纳苏部落中集训,应该是已经得到了平叛大军前来的消息。

说着,二人同时掏出一张地图,只见上面完全标注了纳苏部落的进山口,负责放哨的人员,等等,地图标注的基本已经精确到了每一个人,每一个地方。

这让魏子通喜出望外,不禁好奇这两女人是如何做到的。

许浮生也略微好奇,林徽羽的身手他知道,有了半部奇门遁甲和一部魔门圣典,自己现在的修行进度都不一定能赶上她。

凤灵儿居然也能搜集到这么全的信息,这让他不禁对凤灵儿的实力也重新评估起来。

不知道老巫师教给这些人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第二天天一亮,魏子通就让大军逼近纳苏部落山脚下,摆开阵型。

许浮生好奇的打量着眼前进山的窄路,开口问道:

“子通,进山只有这一条路,如果我们强攻的话得损失多少人?”

“如果对方在山口布满弓箭手,我估计2000人都不一定能攻的进去。”魏子通皱眉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

“让大军就在山脚,我带您的卫队和我们自己人进攻,一旦打开通道,再让大军开进。”魏子通平静道。

许浮生摇了摇头道:“不行,这样损失太大,你们都是我不可多得的宝贝,死伤一个我都疼的要命,更何况这般自杀性的冲锋了。

他们不急,我们也不急。

让人给他们的首领去带个话,三天之内出山投降,我既往不咎。

否则,等我大军封山之后,一旦进军,部落中大小村民将一个不留。”数个传令兵领命向山脚行去。

许浮生则返回营帐中休息去了,凤灵儿和林徽羽紧紧跟在身后。

林徽羽皱眉道:“要不要我进山去暗杀掉他们的头领人物,群龙无首之下我们进攻就方便多了。”

许浮生摇头道:“不用,这么着急平叛干什么,好歹也要平个几天才行。现在我们占足了优势,何必冒险。

等着就可以了,倒是可以安排几个人前往部落分化一下各族首领。

对了,让魏子通今晚扎营看上去那么稍微松懈一点,能把他们诱出来一网打尽最好了。

我估计他们今晚不会出来的,看明天吧。”

天色渐暗,纳苏部落的竹楼中。

几个叛军首领正在商量着下一步的计划,只见其中一个英气逼人的青年道:

“大哥,让我带人今晚去偷袭他们吧,趁他们大军未稳,我们先冲一阵子再说。

要不等他们在山脚扎营扎稳,那我们就被彻底封锁了唯一的进山通道了。”

首领模样的人身材魁梧,一脸胡茬让人看不出年龄。

但上身赤果的他浑身上下都冒着强悍的气息,一条条的肌肉棱角明显,整个身体仿佛没有一丝多余赘肉。

另外一个青年当即出声阻拦道:

“不行,他们大军刚到,我们还不知对方虚实,一旦袭营失败,就会让他们起了防范。

日后再想偷袭就难如登天了。”

几个人因为是否袭营炒做了一团,为首之人却也不加制止。

直到一个身穿山民衣服的人进来报告:“首领,山下有人传来消息。

对方说他们将军说了,要我们三天之内出山投降,叛乱既往不咎。

否则等大军进山将屠杀我们整个部落,一个都不放过。”

大厅内几人一听,顿时都呆住了,一个不留!

片刻之后,当先主张袭营的男子大声喊道:

“大哥,我们跟他们拼了,你现在让我带人去,我把他的人头给你送上来。”

为首的首领顿了顿道:“召集部落中的祭司和各家议事。”

“大哥……”红脸男子叫道。

只见为首的男人一声大喝道:“闭嘴,你有多少人马,你了解对方的底细吗?

你能承担得起部落被屠的罪名吗?照我的话去做。”

第076章 收服(上)

道开天门第076章收服大军封山的第二天正午,进山口走出一人。

他身高约莫2米,身上穿一件白熊皮的袍子,虬结的肌肉大片大片裸露在寒风之中,似乎完全不知道寒冷为何物。

他左手提着一把沉重的大砍刀,背上背着一张足足有一米半的巨大角弓。

淡黄色的弓弦不知是由何种生物的筋制成,足有二指粗细,弓身则闪耀着淡淡的光泽,看上去已经很有些年头了。

他站在山口,望着大军声音洪亮道:“哪位是这次领军的首领,请前来说话。”

魏子通纵马上前,道:“来者何人,报上你的来意!”

“我是纳苏部落的首领纳哈尔,我代表纳苏部落向你们挑战。”

魏子通眼中精光一闪,一层青色的光芒流转全身,大喝道:“说出你们的挑战!”

纳哈尔大声道:“为了避免更多伤亡。

我们各派出五名战士比武,三局两胜,如果我们赢了,你们退出这片山林。

如果你们赢了,我们俯首称臣,不再闹事!”

魏子通一声冷哼道:“你们打的倒是如意算盘,打伤我们的人只是俯首称臣就算了吗?”

“那你待怎样,如果你拒绝我们的提议,纳苏部落将誓死不降,我倒想看看你们如何进山!”纳哈尔同样大声喝道。

许浮生纵马上前,凭空凝出一直黑色箭矢,冰冷道:

“接受你们的挑战也不是不可以,但如果你们输了。

我要求纳苏部落从此臣服于我,你们的战士要加入到我的军队中,我也正需要你们这样勇猛的战士。

作为补偿,我今后将选择一块肥美的土地给你们生活,你们从此将不必在严寒的季节,在山林中谋求温饱。”

看着许浮生手中凝结的箭矢,纳哈尔神情凝重道:“此事我需要和部落中的勇士商量后才能给你决定。”

许浮生摇头道:“纳哈尔先生,我敬重您的勇猛,但不要想还有别的办法。

你们没有谈判的条件,要么答应我的条件,要么等我大军开进山中。

所有部落村民我将一个不留,也许您认为我进攻会损失很大,但我不在意,我只在意我的治下是否还有叛军存在!”

纳哈尔喘息加重,犹豫道:“我要求再加一场30人对30人的群战。

我要让你们知道我纳苏部落的强大不在于强者的数量,而是战士的质量。”

“好,我答应你们!”许浮生同样凝聚真气,大声回应道。

由于双方互不信任,约战地点定在了进山后的第一片空地上,这里距离纳苏部落的圈楼还有一定距离。

纳苏部落出站的清一色部落中的战士,让许浮生意外的是这些战士中竟然有一名女性存在。

她身材健美高大,身穿一身豹皮,一头火红的长发扎成一根巨大的马尾。

腰间挂着两把巨大的弯刀,背后则背着一张跟她体型成正比的角弓。

许浮生利用天地元气扫过这些出站的战士,发现这些人真气并不雄厚,就连部落首领似乎体内都并无多少真气。

这让许浮生不禁有点犹豫,但想想自己这边有林徽羽、凤灵儿、再加上自己和魏子通,至少胜四场没有问题。

这时,不少部落中的男人女人也开始在另外不远处聚集,打算观战。

许浮生和魏子通留神发现,这纳苏部落男女加起来足足超过四千多人口。

而且男人女人看上去都异常彪悍,大一点的孩子看起来都颇有战斗力,一身肌肉扎实有力。

这么算下来,纳苏部落正式的战士至少在一千人左右,再依托如此易守难攻的地势,难怪风灵卫的卡鲁将军都会失败。

其中还有几位穿着看上去像祭司和巫医一样的人物。

许浮生和魏子通对视一眼,都大大吃惊于纳苏部落的实力。

“子通,你看我们怎么安排出战顺序?”许浮生低声询问道。

魏子通想都不想,道:“现在是稳胜的场面,完全没必要用策略。

从最强到最弱,先由我出站,然后原来的玄霜重骑中的人按照实力出站。”

许浮生摇头道:“不要让玄霜重骑的人出战,暴露我们的实力。

灵儿第一个,徽羽第二个,你第三个,我第四个,第五场应该没必要比试了。”

魏子通吃了一惊,望着许浮生有点不可思议,许浮生微微一笑道:“相信我,没问题。”

纳哈尔看起来很懂一些兵法谋略,早早就排定了出战的次序,自己位居中央,打得是进可攻退可守的主意。

当凤灵儿几个参战的人站到空地上时,纳哈尔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本来以为自己这一方出战的都是部落中最精英的强者,已经稳操胜券。

没想到对方出战人物的实力强弱竟完全摸不准,甚至第一个出战的都是一个女人,根本看不出实力。

事实上越是这种看上去好欺负的,往往越不好对付。

但阵势已经拉开,此刻根本没有回头的可能。

比试正式开始。

凤灵儿面对的是一个使一把猎叉的战士,他比纳哈尔还高出一头,身体跑动时,全身的肌肉都在蠕动,隐隐泛出古铜色的光芒。

凤灵儿低声询问许浮生出站的策略,许浮生沉吟片刻道:

“速战速决,别打死就行。”

纳哈尔明显听到了这番对话,不禁冷哼一声。

凤灵儿飘然下场,直直地向对手走去。

纳苏部落的战士见到一个如此俊美单薄的美人儿,猎叉高高举起,可犹豫着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真砸下来。

“塔特!别小看对手!出全力!”纳哈尔大声喝道。

纳苏部落战士一声惊天动地的狂吼,猎叉夹带着一股烈风向凤灵儿胸前刺去!

去见凤灵儿如鬼魅般身影晃动,身周拉出一道道残影。

一股烈火猛然扑起。

片刻后,被烧成一片漆黑的战士呆呆地站在原地,不能动弹。

凤灵儿足尖轻盈地点在他的狼牙棒上,一把碧绿的细剑虚虚地点在他瞪得滚圆的眼珠上。

长剑一送、破脑而出是件再小不过的事了。

第一场比试就这样胜了,纳哈尔的脸色青得吓人。

第二场林徽羽下场。

林徽羽的实力早已超出一般武境大圆满的境界,凭空一把黑色长剑在手。

对战的战士并没有轻视眼前这个长得俊美妖异的男子,他随手摘下弓箭,数道连环箭矢便射向林徽羽。

他的羽箭在射出时还能勉强分出先后,可五星连珠射完后便再没有任何差别。

五道箭矢包围了林徽羽的前后左右上,没有任何空隙。

场外的许浮生都不禁为林徽羽捏了一把冷汗。

却见林徽羽站在原地,黑色长剑如有了灵性一般后发先制的分别点在五道箭矢的正中央。

叮叮叮,五声清脆的箭矢掉落声响起。

随后黑色长剑笔直刺向战士的咽喉处。

刚开始,战士还能挡下一击。

可越到最后,黑色长剑的速度越来越快。

最终,黑色长剑点在战士咽喉处。

连输2场,纳哈尔已经坐不住了。

亲自下场,魏子通也起身走向场地中间。

他手拎一把长枪,亲自对战手持弯刀和身背角弓的纳哈尔。

二人的对战着实精彩。

饱经沧桑的魏子通枪技剑法都已洗尽铅华,简练实用。

没有丝毫多余动作,纯以速度精准见长,破腕、刺膝、点喉,招招不离要害。

纳哈尔的动作则是灵敏至极,猎人的直觉和跑动让他高大的身影动如脱兔。

总能恰到好处的躲开魏子通的杀技和实时格挡住快要命中的枪尖。

魏子通虽然真气运用到枪上,人枪如龙,可纳哈尔却总是能以最少的力气挡住魏子通的枪尖。

这纯是一场武者之间的技巧战斗。

大战正酣。

纳哈尔突然暴喝一声,弯刀脱手而飞,整个人从地面跳了起来,摘下了背上的巨大角弓。

一层淡紫色的薄膜浮上纳哈尔的眼睛,魏子通的身影清晰出现在他的瞳孔中。

纳哈尔吐气开声,一支如电劲箭向着魏子通射去。

纳哈尔所用重箭长达五尺,箭头有螺旋型沟槽,尾羽也是同向螺旋,箭一离弦即不住旋转,发出糁人的呜呜声。

常年在山中狩猎的他们,箭技已达巅峰。

凤灵儿不禁大喊出声:“小心。”她对看上去较为木讷的魏子通着实有好感,觉得这样的男子才是真正的英雄。

许浮生却好整以暇的望着这一切,他相信魏子通的实力,让魏子通对战纳哈尔,也是为了魏子通在军中的威信和收服纳苏部落以后方便他领导。

而魏子通也着实没有让人失望,望向如闪电般射来的箭矢,他不闪不避。

长枪前指,三尺青色光芒从枪尖处暴涨。

青色掩盖了箭矢,重箭在青色光芒中彻底炸成粉碎。

未等纳哈尔再次搭箭,魏子通的三尺枪茫脱手而出,笔直扎向纳哈尔胸前。

随后整个人如一道青烟般跟了上去,在长枪即将洞穿纳哈尔时,一只手握住了枪柄。

纳哈尔彻底呆滞,他不敢相信自己引以为傲的箭技就这么被人破了。

但他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知道刚才是魏子通一直让着他,所以干脆利落的拱手认输。

许浮生上前一步,微笑道:“纳哈尔先生果然是重诺的英雄。

既然我们胜了,那按照先前的约定,您的部落战士都要划归我的名下。

您可以放心,我对于部下的生命是无比爱惜的。

我对英勇的纳苏部落战士的爱护,不会在您之下的。”

“等等!”高大女战士喊了一声:“战斗还没有结束!我们还有两场没比呢!”

第077章 收服(下)

道开天门第077章收服“可是,我们已经连胜三场了,这位漂亮的女士,这个结果已经不可更改了!”

许浮生皱眉道。

女战士倔强地道:“我知道!可是骄傲的纳苏部落战士不能带着一场不胜的战绩结束这场比试!

我强烈要求将余下的两场比完!”

许浮生和魏子通对视一下,魏子通低声道:“一定要狠狠地打击他们!

一场也不能让他们胜了!大人,继续比吧!”

许浮生点了点头,撩起长袍,迈步下场。

纳苏部落女战士弯刀出鞘,巨大的弯刀在她手指间灵动地舞出几个刀花。

见许浮生空手对战,她急于洗刷之前的屈辱,也并未提醒许浮生用武器。

清脆地喝了一声,疾冲了过来!

许浮生有点犹豫,对于他来说解决这个女战士很容易,可是很多手法太干脆了又起不到震慑效果。

将天地元气干脆凝成一把黑色长剑的他第一次真正开始一招一式使用太极剑。

女战士的身手着实不弱,弯刀如一团银芒般舞成一团,天地元气凝成的黑色长剑竟然奈何不得女子的弯刀。

许浮生也不急,太极刺剑,平带、拦剑、云剑一招一式的使出。

由于许浮生进来的武力大增,这一次的太极剑法如翩翩起舞一般,不带任何杀气。

以身驭剑,与剑诀衬,相随成势。神、意、气、力完美相融,身躯各处神妙相随,吐纳精准自然,动作刚柔并置。

当然,这是许浮生一直在留手,否则以他现在的身法,三两招便可将女战士拿下。

众人看的热闹,没想到许浮生这个翩翩公子哥不仅人长得俊俏,舞起剑来也是神采奕奕。

女战士久攻不下,不禁怒喝一声,弯刀从上而下全力劈至。

许浮生也不疑有他,架剑格挡。

却见女子袖中突然飞出一片红雾,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女战士随手摘弓,拉弓,射箭,动作快如闪电,一气呵成,三支碧绿色的箭矢一箭跟着一箭的箭尾射向许浮生胸口。

前箭的力道或许还不算刚猛,但随着后箭递上来的劲道叠加。

前箭的速度和力量划破了空气,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呜呜声。

林徽羽顿时惊呆,整个人飞身而起,扑向女战士。

同时口中喊道:“小心!”

许浮生从未如此刻般感到危险,生命受到威胁的他再顾不得隐藏实力。

黑色长剑化作一层黑色铠甲附在胸口,整个人极速向后退去。

虽然黑色铠甲阻挡了一下箭矢,许浮生后撤的速度也足够快。

但箭矢还是射在了他的身上,当的一声,箭矢正中许浮生胸口!

林徽羽已经一把长剑劈向女战士,纳哈尔也惊呼一声,喝道:“玛依拉!别下那么重的手!”

箭矢上沉重雄浑的力道将许浮生击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在地上挣扎了两下,才爬了起来,胸口的巨痛让他脸色发白,他不知道是不是有肋骨给震断了。

女战士的箭技威力,实在是太恐怖了!

箭矢最终还是没有穿透天地元气和许浮生体内真气形成的防护铠甲,掉落在了地上。

但许浮生胸口的长袍已经破了一个细洞,如果不是许浮生见机的快,近来实力大有长进。

有雄厚的真气和天地元气的快速两层格挡,他已经被这一箭洞穿。

许浮生怒极,他嘴角微露狞笑,摆手阻止了林徽羽的动作,道:

“姑娘,你既然想要我的命,那我们这场战斗,就到一方付出生命为止好了!”

许浮生眼中浮上一层青色,抬手一指,十余个天地元气凝成的箭矢向女战士周围射去,挡住了她周围的一切退路。

随后,一把黑色长剑带着奇异的低啸闪电般向玛依拉刺去!

玛依拉脸色已经完全白了,她一咬牙,另一把弯刀出鞘,交叉一架,试图挡住这把黑色长剑。

弯刀与黑色长剑刚一相触,就嘭的一声,化成了漫天的碎铁!

黑色长剑去势丝毫末变,剑尖都亮起了一小团银光!

“公子!不要!”

另一把黑色长剑凭空拦向了许浮生的黑色长剑。

两把黑色长剑堪堪停在玛依拉的胸口五寸处。

虽然并未击中她,但女战士的胸甲上已经起了一片龟裂。

林徽羽一把拉住了许浮生,在场的也只有她才能在这片刻之间拦下许浮生。

许浮生恨恨地哼了一声,看也不看惊魂未定的玛依拉,转头对纳哈尔道:

“尊敬的纳哈尔勇士!我看最后一场就不要比了吧,免得有什么死伤,伤了和气!

最后一场群战我看也不必举行了,不论是三十人还是三百人群战,结果都是一样的。”

说着,许浮生向玄霜重骑原来的战士们和数百影卫一指,道:

“纳哈尔先生,这就是我的战士们,你应该知道我没有吹嘘。

与他们并肩作战,没有辱没了你纳苏部落的勇士们。

今后,我会根据你们部落战士的战功,来决定分配给你们的土地大小与富饶程度的,这也很公平,不是吗?”

纳哈尔这时才看到了原来的玄霜重骑的三十多人,脸色再次大变。

无奈点头道:“谨遵将军阁下的吩咐。”

是夜。

与纳苏部落的各首领们一夜欢饮之后,许浮生等人回到了军帐之中。

他的军队数量太多,所以依旧驻扎在进山口处。

这也是许浮生还不放心新归顺的纳苏部落居民们,担心自己的军队受到偷袭。

夜深人静,许浮生仍未睡觉或冥想,正与魏子通密议。

“公子,现在大局已定,不妨明天看看他们的诚意再说吧。”魏子通苦劝道。

“子通,这些野蛮的战士桀骜不驯,极难管束,他们是不是真的信守承诺,谁也不知道。

如果他们明天翻脸,还不如趁现在他们没有防备的时候突袭,灭了这个不安分的部落好了!

这些家伙很强,如果不能为我所用的话,那就会象在扎在我们肉中的一根毒刺一样,非得拔了去不可。”

“公子!就算您一定要灭掉纳苏部落,我们以后可以让他们在战场上慢慢消耗嘛。

这些纳苏部落的战士力大无穷,如果配上重甲,将是非常优秀的重装步兵。

公子,你今天是怎么了,以往你绝不会因为这么点小威胁就放弃这么好的机会的。

不冒点险,怎么能成大事呢?”魏子通继续苦心劝道。

许浮生悚然而惊,长出了一口气,叹道:

“看来今天的那场比试把我给吓着了。

这些纳苏部落的战士,嘿!还真是他妈厉害。

就依你说的办吧,不过,今晚营防一定要小心!”

许浮生离开魏子通的营帐,正往回走,正好看到林徽羽从营帐中走了出来。

“徽羽,谢谢!要不是你,我真会杀了玛依拉的,那可就糟了。”

林徽羽嫣然一笑,道:“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你出离愤怒。

必须要拉你一把,否则你杀了那个女人,那整个部落将跟我们不死不休,我想这应该不是你想要的结果。”

许浮生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林徽羽的头脑手腕确实在关键的时候会帮他很大忙。

许浮生突然发现林徽羽跟了自己这么长时间,两人基本除了讨论正事以外,都没什么可说的。

林徽羽一直以男人打扮示人,弄的许浮生都差点以为她就是个男人了。

这夜深人静,突然沉默下来,许浮生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把林徽羽当成普通女人看过。

该有的嘘寒问暖,殷切关心,从未有过,反倒是人家一直以来默默的帮着自己。

他突然心底一阵愧疚,有点汗颜道:

“处这么长时间,都快忘了你是个女人了。

等忙完这段,有时间你去逛逛街,买点胭脂水粉,衣服什么的。”

林徽羽哑然一笑,看出了许浮生眼中的窘迫,点头道:“好的,这次回去我就给自己放几天假。”

她仿佛从不会有多余的情绪,看上去永远那么浅淡,平静。

这月黑风高的夜晚,二人实在没什么太多适合交流的东西,互道一声晚安之后便各自去睡了。

纳苏部落的圈楼内,各家的领头人都聚集在这里议事。

今天的几场战斗已经带给众人深深的震撼,此刻只是就双方的条件而讨论。

“既然我们输了,那就应该按照原来的条件答应人家。

否则,传出去会让各个部落都笑话我们纳苏部落不讲信用。”有人提议如此提议。

也有人持反对意见道:“如果真的按照对方的条件。

那我们纳苏部落的所有战士就都将加入他们的军队,如果日后万一有什么问题,我们部落的安全谁来考虑。

不如只给对方招募一些还没正式经过训练的战士让他们带走,这样一来我们履行了诺言。

二来还能保存我们部落的实力。”

最终纳哈尔望向部落的祭司道:“祭司大人,您的意见呢?”

身穿五彩斑斓祭袍的祭司沉吟片刻,随后才道:

“纳苏部落是斗不过对方的,我看他们的首领应该是爱才之人。

我想加入他们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祭司都这么说了,那作为纳苏部落首领的纳哈尔自然明白了祭司的意思。

他猛然起身,声音高亢洪亮道:“我们纳苏部落的八百战士加入对方的阵列,就这么定了。”

三天后,许浮生的大军走出了山区,与进山时不同的是,这一次阵中多了八百纳苏部落战士。

南疆的千里河山,就要在熊熊战火中启幕了。

第078章 刺杀

谁也没想到许浮生的这次平叛竟会如此顺利,基本没什么太大损伤就拿下了号称猎人部落的纳苏部落。

不仅如此,还让许浮生的队伍中增加了八百纳苏部落的战士。

这一消息传回凤城,二公子自然兴奋异常,其他几族的族长却是脸上都挂不住了。

自己这些人这么多年的地位,眼看就要被这个外来的驸马超出一头。

在所有人的殷切期盼中,许浮生并未直接返回凤城。

而是带着数千人马由纳哈尔指点,一路练兵,一路招兵买马。

许浮生的想法很简单,趁着这次怎么着也要让各族都出点血,自己的班底现在还比较弱。

除了魏子通带领的几十名玄霜重骑,和凤灵儿的四百影卫外,再就是刚招揽的纳苏部落的战士们。

纳苏部落的战士们战力自不必说,但都出自山林,桀骜不驯,相对难管。

要把这批人彻底训练下来,还需要大把的功夫,尤其在军纪这一块。

至于其他人,那都是从各族抽调来的子弟兵,一旦回去就要交还给各族。

许浮生自然要让魏子通趁这段时间能招揽一些便招揽一些。

南疆深山中还有很多悍勇的部落,由于穷山恶水,是以这里的人都异常生猛。

部落中的人常年依靠在山林跟几百斤的畜生打交道为生。

许浮生的归途中特地绕了很远的路,让纳哈尔前去招兵。

虽然收效甚微,但聊胜于无,总有那么一些部落为了生存加入。

一路下来,原本纳苏部落的八百战士中又加入了数百其他部落的战士。

总共算下来,魏子通手底现在统领的直系人马已达两千之众。

按照魏子通的想法希望能仿造玄霜重骑打造一支那样的军队出来,但实在难以从这些人中能挑选出合适的人选。

且在许浮生的强烈要求下,不得不更换思路,转而训练重装步兵和重骑的配合。

毕竟玄霜重骑那样的队伍不是一朝一夕能打造出来的。

有了方向,魏子通自然便知道该如何操练这批人,三十多个原玄霜重骑的战士被许浮生当成了会下蛋的母鸡。

再三叮嘱魏子通,这批人不可轻易上战场,只要有他们在,优秀的骑兵就可以一个一个训练出来。

在他认为,再多的战士也是消耗品,但魏子通这批人不一样,有他们在,就可以源源不断的训练消耗品出来,这些人一旦损失一个,那可是无法弥补的。

至于各部落招揽来的这些战士,许浮生也觉得都是极为不错的战力。

这些人一个个身手矫健灵活,且都力大无比,成年男战士可以轻易的挥动四十公斤的巨斧。

一些女战士也能随意使用重装步兵标准的十五公斤战斧。

经过反复试验,男战士完全可以装备重达一百公斤的超重钢甲,而女战士披上六十公斤的全身铠甲也不影响战斗。

完全就是一尊尊的活动堡垒!

更为可怕的是,这些战士人人都有一手箭技,中近距离的杀伤力极其恐怖,几乎箭无虚发。

许浮生已经秘密传信让二公子去为这批人量身定做合适的铠甲。

经此一役,许浮生已经彻底在南疆道掌握了一定话语权,这二千军队对任何一个部族都是威慑。

再加上老巫师的支持,许浮生在南疆道可以说总算有了真正的一席之地,等到二公子的敕封真正下来,那许浮生便可大展拳脚。

回到凤城,已经是在半个月后。

向凤青釉再次详细报告了此次出征的收获,凤青釉虽然早已得到密信,但还是感叹驸马就是驸马。

能文能武,简直全才到了极点,自己有这么个人辅佐真是幸事。

凤青釉也向许浮生讲述了最近各族的动向,大公子一系的四大族听到许浮生只用数天时间就平叛了纳苏部落后,终于开始安分起来。

不知是在图谋更大的叛乱,还是真的暂时安静了下来。

至于二公子一系的族群,都开始忙着安排自己的人添补已经空缺的体系。

当凤青釉问及许浮生有什么需要安排的人或事没有时,许浮生果断提出了南疆钱庄的计划。

当然,关于跟圣元王朝的某些交易没有提及,只是提出在南疆道设置这么一个机构,用来负责缴税,辅助互市通商。

凤青釉根本不懂许浮生想要什么,一听不是什么重要机构,自然满口答应下来。

并承诺许浮生,只要自己一旦正式封王,到时候就给许浮生划几座大城出去归他治理。

许浮生自不会把这些未来的承诺当回事,得到自己想要的钱庄计划,又陪凤青釉闲聊一会后,便自行离开。

至于军队武装的粮饷,军备,铠甲,武器这些自然有凤青釉去操心,以南疆王这些年积累下来的财富,养这么点军队自然不在话下。

许浮生正从南疆王府驰马前往南疆学院。

突然,心头一震悸动,天地元气蓦然散开,发现周围竟有十数个真气雄浑,基本都在武境大圆满以上的高手严阵以待。

这场刺杀来的如此猛烈,又如此猝不及防!

数道寒光大作!无数淬毒暗器当头罩向。

叮叮叮叮一阵碎响,像雨点一样的暗器遇着无数道黑色天地元气凝结的粗针。

一把黑色长剑直劈最前方一位高手。

前方一人手持一把长刀正面扑来,他知道此刻只要给许浮生让开这条路,那这次刺杀便会以失败而告终。

他们策划了这么久的行动怎么都不可能就此放弃。

真元长剑对战长刀,毫无花哨,两把兵器相交。

长刀周身突然绽放一圈乳白色光芒,硬生生和黑色长剑对砍一记,并无损伤。

许浮生一言不发,黑色长剑前段光芒再涨。

从剑端竟然再次凝结出一把极为短小的短剑,直刺全身都笼罩在黑衣中的人。

这一招连黑衣人也未曾想到,他接到的消息是对方只是一个无法修炼真气的人,就算有点实力,应该也不会太过厉害。

哪想到对方竟然能凝聚天地元气,这是俞府境高手才有的表现。

顾不得是情报失误还是对方另有奇遇,望着刺向自己的短剑,黑衣人低喝一声。

全身真气暴涨,竟然隐隐流转于全身,这是真气护体。

一支短剑蓦然刺中黑衣人胸口,短剑发出嗡嗡颤音,与对方的护体真气僵持起来。

许浮生嘴角扯起一抹弧度,心随意动,黑色短剑迅速边长。

嗤一声,如一袋水破裂发出的声音一般,黑色短剑刺进黑衣人的胸口。

身后,左右,四把长刀从四周劈向许浮生。

刀锋划破空气的声音发出刺耳的呼啸声。

这是四位武境大圆满高手的全力出手。

就算许浮生此刻是一名真正的俞府境高手,他也必然无法同时当下这四把长刀。

更何况他还不是。

但他还有很多手段,比如奇门遁甲中的幻阵。

许浮生随手挥起,数道天地元气凝成实质旋即布下一方幻阵。

四个武境大圆满的高手身前再无许浮生的身影,而是各自同伴。

虽然只是刹那,这些人便反应过来了不对,但这一瞬间的功夫已经足够许浮生做很多动作。

四个黑色天地元气凝成的细针悄无声息刺向四人咽喉。

许浮生脚尖点地,瞬间飘动起来。

一声叹息出现在许浮生耳侧。

一把凭空出现的长剑笔直刺向正在跑动的许浮生咽喉处。

俞府境高手!这才是真正的杀招。

许浮生只能躲,躲得狼狈不堪。

他就地一滚,堪堪避开长剑。

可身周的天地元气却一阵波动,许浮生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双手抚向他的脸庞。

这就是俞府境的实力,许浮生心头升起一丝明悟。

太极手法心随意动,双手画圆,仿佛虚空抓来了一团团天地元气。

然后迎着那双手印了上去。

咦,对方轻咦一声,似乎没想到许浮生还有这一手。

一声沉闷无比的响声发出,许浮生再次向后翻滚。

对方也现出身形,一个女人,一袭青衫,毫无任何装饰的女人。

但她没有头发,一个女人,光头,脚踩一双绣满荷花的布鞋。

说不出的诡异。

至于长相,有些人的确可以让人强大到忽略其长相。

许浮生翻滚后,女人并未再次出手,而是好奇的看着许浮生。

在她的感知中,许浮生破损的丹田应该没有修复,可他却依然能调动天地元气。

这让她很是好奇。

许浮生也因为女人的一时好奇,从地上站了起来。

颇有点狼狈的他皱眉问道:“姑娘,我们有仇?”

那女子顿了顿道:“好像没有。”

因为这一句对话,许浮生终于领略到了对方的容貌,说她的长相,许浮生不知该如何形容。

但那双眸子却是异常明亮,竟似将眼前所有的景物都收在了她的眼中,青青亮亮,无比中正。

“那我是何处得罪了姑娘?为何要对在下下手?”许浮生在拖时间。

对方似乎也怡然不惧,姑娘认真思索一番道:“也没有,我只是受人之托。”

“方便问是受何人所托吗?”许浮生心下一沉,他以为是重玄道庭已经找到了他的藏身之地。

“哦……一个朋友。”女人微笑答道,同时极浅淡的问道:“不知公子是想拖到什么人来救你?”

许浮生长叹一声,摇摇头。

却在此时,异变突起!

第079章 金融

女人随手一挥,帮助被困幻境中的人破开幻阵。

嗤,嗤,嗤,嗤…一共四记破风之声,极有次序感的依次响起。

四人的刀锋就飘在了许浮生的上空,就连空气中的阵阵微风,似乎都被这几刀切成了无数的片段。

真气的的碎片像无数个断刃一般,飞舞在许浮生头顶四周。

许浮生的全部身心都被面前的女人缠定,根本不敢放开手脚去迎击四把长刀。

四朵黑色火焰如绽放的莲花一般,凭空出现在许浮生头顶,朵朵绽开。

身穿白衣的凤倾城纵马赶来,她人虽然在马上,可南疆鬼火却早释放而出。

一直盯着许浮生的光头女人略微遗憾的轻咦一声,随手大袖一挥,四朵黑色火焰被笼入元气中。

光头女人动,许浮生便开始动,数支由天地元气凝结而成的黑色箭矢直刺女人胸前。

刺的地方有点不像那么回事,光头女人面上闪过一丝愠怒,但也知道今天的刺杀再没办法成功。

许浮生的实力已经远超她的想象,她可犯不着因为受人所托而把自己陷进来。

整个人开始凭空升起,轻叱一声道:“撤!”

数道身影便向四周散去。

凤倾城此刻也来到许浮生身侧,皱眉道:

“这些是什么人?”

许浮生盯着女子升空离去的方向,眼神阴翳,最终长叹一声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圣元王朝派来的。”

一声柔弱的叹息声在他耳侧响起:“别人都叫我竹叶青。”

许浮生蓦然抬头,哪还有什么人影,转头望向凤倾城道:

“今天的事情谢谢你!”

凤倾城怔怔的看着满身尘土的许浮生,神情复杂道:

“以后出门多带点人吧。”说完这句话便纵马离开。

这场刺杀让许浮生的心头浮上一层阴霾,自己在南疆的事情看来已经有人知道了。

如此看来,接下来的计划得提上日程了。

否则等重玄道庭那等庞然大物倾力来犯,自己还没有自保之力就坏事了。

琢磨着下一步该如何走的许浮生马不停蹄赶到南疆学院,在一间教室内拉着最基础的班底召开了来到南疆后的第一次正式会议。

参会的有林徽羽,凤灵儿,魏子通,纳哈尔,这四人是目下许浮生最坚实的班底。

魏子通手里握着三千人马,纳哈尔是纳苏部落的领头人物,林徽羽那边是南疆钱庄和情报系统的关键人物,凤灵儿则是代表了老巫师这一面的力量。

这也是许浮生来到南疆折腾这么久,除了圣元王朝那边还在发展的之外所有力量。

只听许浮生徐徐说道:“我已经跟二公子商量过了,打算成立一个专业的部门,暂时就叫商业金融局吧,主管日后南疆道整个行商这块。

徽羽,你那边的南疆钱庄计划要抓紧开始动了,前期我们先从南疆设点开始。”

众人还未听懂许浮生所谓的商业金融局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林徽羽便已开口问道:

“我们要大面积设点的话目前手里没有备用金,而且印刷南疆汇票也需要时间,和田城那边现在还无法满足我们需要。”

这几个人里,林徽羽无疑是最了解许浮生计划的人物,而且近来也一直在跟许浮生讨论所谓的钱庄业务,已经慢慢明白了他的构想。

许浮生转头望向魏子通道:“我们手里这批人马的军饷什么时候能从王府那边领到?”

“上午已经安排人去交涉过了,说要等到二公子批示之后才能领。”魏子通不知道许浮生问这个的目的,但还是严谨答道。

许浮生顿了顿,道:“我已经跟二公子说过了,你明天再去派人领即可。

领到这批军饷之后先直接存入南疆钱庄,用汇票为大家发放军饷。

徽羽你负责安排白大他们去给这批人解释汇票的用途,专款专用,务必不能有任何停滞。”

林徽羽略微思索片刻道:“这样的话这批人肯定都会直接兑走,我们手里还是没有可以储备的备用金。”

魏子通有点不明白二人在说什么,是以并未插嘴。

许浮生双眼微眯道:“我知道这批军饷没什么用,但我要从现在开始让大家开始习惯这种汇票的方式。

至于备用金,我们就先拿南疆道的行商开刀吧。”

说罢顿了顿,转头望向凤灵儿道:“灵儿,你安排人去衙门,去南疆各个大一点的城市查。

南疆道有名的走私行商,还有地下势力的人物。

我要知道他们所有的信息,包括他们背后的人物,走私的线路等等,必要时可动用王府势力协查。”

凤灵儿也不明白许浮生的计划,但她有一个很好的习惯,只负责完全执行命令,从不过问其他。

“你想拿那些人先开刀,没收他们的财物用作备用金?”林徽羽皱眉问道。

她是知道其中利害关系的,虽然许浮生现在是南疆驸马。

但毕竟根基还浅,这么一做势必会惹来南疆各个根深蒂固势力的反扑。

许浮生双眼浮上一层阴霾,生意略微沉吟道:“要想打开局面,必须要动点真格的。

否则我们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时机。”

林徽羽怔了怔,她也发现了许浮生今天的不对劲,但还是没再说什么。

她比谁都清楚他心里的那根刺在哪。

魏子通终于开口问道:“意思这次的军饷不用现银和吊钱,要用另外一种叫汇票的东西?”

“对,拿这个汇票去南疆钱庄兑换银两和吊钱。”

“这样会不会引起那些士兵的不满?”魏子通有点犹豫道,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要这么发饷的。

许浮生也有点犹豫,不知道这么做会不会引起其他后遗症,毕竟这是一次试探性的改革。

转头望向纳哈尔道:“纳哈尔,你觉得这么发饷会不会有问题?”

身材高大的纳哈尔思索了片刻道:“我尊重您的意见,只要能兑换,应该没有问题。

我们的战士也不习惯身上带着那么多钱,如果能直接发到部落的家中去会更好。”

说到这儿,许浮生灵机一动,道:“对,如果能直接替战士们将饷银发到家里会更好。

徽羽,以后钱庄这边的业务增加一项寄送业务。

收取一定服务费,我们的点要覆盖足够广,这样让各地的人直接动用各地的汇票去送即可。”

林徽羽点了点头,跟着许浮生,对于他的行商经验早不会有任何惊讶。

而且各地的管理模式她也早有想法,还是参照以前星辰商号的管理办法。

只不过这次,青衫卫会在南疆钱庄的每个点设置一人,其余二人从本地招募即可。

“还有一个难点,如果南疆汇票开始发行,我们要怎么才能防止别人偷偷印制?”

林徽羽提出了一个她思虑很久都没有想到解决办法的问题。

许浮生思索着前世的经验,琢磨片刻道:

“派点人去圣元王朝给我抓,或者挖,不管用什么办法,弄点会造纸的工匠回来。

然后在南疆学院周围建立一个秘密造纸厂,弄一种不一样的纸张出来。

然后每一批汇票印出之后,分三拨人核验,最终在流到市面上之前每张汇票上要有至少三道防伪标识。

这三道防伪标识分别为核验三人的印章,这个印章我来想办法制作,交给你的人使用。

钱庄的人在拿到汇票之后首先检验这三道防伪标识。”

许浮生的防范办法很简单,说穿了就是靠三枚印章。

他的想法是这个时代相对落后,用前世的文字加图案雕刻三个印章出来,也算防伪标识。

很多人都不会明白那是什么意思,这样,要仿制的人就必须先仿制纸张,然后再仿制印章才能造假,无形中难度会增加很多。

他也不知道这办法到底能不能用,但还是拍板先按这种方式来。

林徽羽大概能听懂一点,但目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这么去做。

说完这番话,思索片刻的他继续道:“这个纸厂很关键,一旦开建之后就全面戒严。

任何消息和人都不得向外露出,纳哈尔你带着纳苏部落的战士负责这个造纸厂的安全工作。

我要这个造纸厂暂时成为绝密,一旦消息外漏,我拿你是问。”

纳哈尔声音洪亮道:“是!纳苏部落的勇士愿意为您效劳。”

召开完第一次正式会议,许浮生便知道这才是正式开始踏足南疆的第一步。

他的钱庄计划势必会惹起一些风雨,但许浮生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已经决定要尽快启动这个计划增强实力的他,在今天的刺杀下,已经顾不得再温火慢炖了。

“徽羽,把白大白二给我留下,其他人你都带去吧。

争取这一次就多开设几个点,银子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可以留意一下金矿银矿这方面探测的人才,我觉得南疆这么多山,一定有这类型的矿山。

有了这些,我们就有了储备金。”

“好,你今天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林徽羽干脆利落的答应后,随即问道。

许浮生脑海中浮起那个光头女人的身影,最终还是摇头道:

“没有,只是想加快我们的计划而已。

你这次出去设点,身边一定要多带点人,有任何情况安全第一,只有活着才有一切可能。

我会先起草南疆道推行商业金融计划的奏疏,这份命令一旦生效,我们的计划才算正式开始。”

第080章 开刀

在凤青釉的大力支持下,许浮生正式成立商业金融局。

办公地点设在南疆学院。

由于大多数人根本不明白这个部门的具体职能和作用,竟然罕见的在各族族长的沉默中通过。

成立伊始,许浮生的第一批商业金融局班底采用了南疆学院学生。

各族的子弟纷纷被安上了副处长,处长,副局长等头衔,反正没有科员。

之后,许浮生下达了第一道任务,统计整个南疆道行商数量,以及各族每年所报的银钱收入。

按照规模大小统计,并计算商业所占份额的百分比。

这些学生跟着许浮生学了这么久,多多少少能明白许浮生所谓百分比的概念。

为什么许浮生要通过这些人去办这项任务,他的想法也很简单。

这些学生家中都是南疆各族的子弟,还有所谓富商之流的儿女,让他们去统计这些数字相对容易。

虽然可能报上来的数字都有水分,但从这以后,每年都会进行统计。

慢慢的在各种统计中就可得到真实数据,况且他已经派出了凤灵儿去了解真实情况,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开刀的由头而已。

在各项工作的推进忙碌中,时间转眼便到三个月后。

三个月的时间,林徽羽他们的南疆钱庄开设了将近30多个网点。

第一批仓促印制的南疆汇票也正式流到各个网点。

商业金融局的统计数据已经整理出来,凤灵儿带回了很多有用的信息。

万事具备,许浮生便打算正式开始他的计划。

第一步,传讯南疆道各大行商齐聚凤城,启动南疆汇票在行商间流通。

第二步,他打算向南疆道行商征税,按照统计收入的20%收税。

当然,这两个计划暂时只是他的想法。

他比谁都清楚,如果没有一定霹雳手段,是不可能按照他的想法进行的。

所以,他的第一把屠刀便打算从和田城开始,由于和田城为接壤圣元王朝的第一座大城。

那里走私商人,行商极多,像蓝库尔那样的地下势力人物也有不少。

如果通杀一批,怎么也能捞到不少,之后还还可以直接从和田城开始征收商税。

但怎么开刀既能立威,又能让商业金融局正式开展工作,许浮生还是要斟酌一下。

比如找点证据什么,然后如果有人不配合的话直接将罪名安到他们头上,然后行刑,没收财产。

正琢磨着怎么打响第一枪,林徽羽到了。

汇报了一番南疆钱庄设点和秘密兴建造纸厂的事情后,许浮生便将话题转到了和田城。

“徽羽,我想第一步先拿和田城开刀,你有什么想法?”

林徽羽近来因为要日夜不停的跑南疆各城,所以显得整个人都清瘦了不少。

眉头微蹙道:“拿和田城开刀,那蓝库尔怎么办?”

她们跟蓝库尔合作已有一段时间,由于许浮生成了南疆驸马,蓝库尔在各方面都还算合作,是以提出了她的第一个意见。

“如果他能舍得自己口袋里的东西并配合我们,一切好说,如果不行,那他只能做第一个刀下鬼了。”许浮生毫无感情的冰冷说道。

林徽羽本想开口劝一劝,但看着许浮生两鬓的些许白发,又悄然将话咽了回去。

点头道:“那我回去准备。”

“不用,这次我跟你一起去和田城。”

第二天,许浮生带着五百卫队,凤灵儿、林徽羽启程赶往和田城。

这是许浮生成为南疆驸马之后第一次回和田城。

刚进和田城,便已经有人通知了和田城的土著郡守,许浮生却根本没打算去拜访他们。

直接带人赶到了蓝库尔的府邸,一行人刚到,许浮生便吩咐道:

“灵儿,你带人先将这座圈楼围起来,等我的命令。”

随后便带着林徽羽,白大,白二三人直接走进蓝库尔的府邸。

蓝库尔的护卫看着这一群士兵,自然不敢阻拦,只能迅速前去通报。

蓝库尔正陪着自己的小妾耳鬓厮磨,突然听着有士兵闯他的府邸,有点惊疑不定的他立刻拎起了自己的弯刀,让下人去通知土著郡守。

说话间,许浮生已经进入房内。

一看是许浮生和林徽羽,蓝库尔也松了一口气,当即行礼道:“参见驸马爷,不知驸马今日到此有何贵干?

有什么事您吩咐一声就好了,哪还用劳动您大驾。”

许浮生满面春风的微笑道:“蓝老大,一别数月,您风采依旧。”

等到众人落座,蓝库尔好奇道:“驸马爷,您此次到和田城有什么要事?

有用到小人的地方您尽管开口,小人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蓝库尔是真心佩服兼畏惧许浮生,来到南疆时间不长,已经从一个汉人一跃而成南疆驸马,供奉。

前段时间听说又带兵平叛纳苏部落,弹指间便解决了问题。

这让蓝库尔吃惊之余又有点担心,他混迹黑道多年,深深明白,知道一个大人物的秘密有时候并不是什么好事。

让人庆幸的是,林徽羽还一直保持着跟他的良好合作,他也从中捞到了不少好处,这让他担心之余不免也有点放松。

今日许浮生的到访着实让他吃了一惊,有点不太明白怎么回事,是以极为小心翼翼的陪着。

许浮生也不废话,直接开口道:“我奉王爷之命,成立了一个商业金融局。

想让各路行商,走私商人都统一纳入我这个部门的管理体系中。

大家以后行商统一用南疆钱庄的汇票,并向商业金融局缴税。

我这趟来和田城就是希望蓝老大能起个带头作用,帮我把和田城的这些商人说服。

不知蓝老大肯否帮忙?”

蓝库尔消化着许浮生口中的商业金融局概念,不由自主脱口问道:

“驸马您希望我做什么?”

“你带头将家产尽数存入南疆钱庄,我保证你可以随时小额兑换。

等到让所有和田城的商人和低下人物都习惯我们这套运作方式的时候,你可以尽数再兑换回去。”

许浮生丝毫没有要人家家产觉悟的欣然开口。

蓝库尔悚然一惊,语气不忿道:“驸马爷,这不合规矩吧?

况且就算所有行商都使用了南疆汇票,圣元王朝那边也不可能流通,让我们这些人怎么办?”

蓝库尔是知道南疆钱庄的,但没想到许浮生吃相会这么难看,一下要自己捐出所有家产,这…

许浮生摆手道:“圣元王朝那边你不需要担心,很快就可以流通,就看你配不配合我接手后的第一个差事吧。

我知道你心疼,可你也是和田城南疆钱庄的股东,所有收益你都有份的。

如果配合我的工作,我们还是朋友,亲密无间的朋友。

我这人对待朋友,一向大方,您是了解的。”

“如果不配合呢?”蓝库尔的脸色明显开始有点愠怒。

“如果不配合,那你将会成为我的敌人,对待敌人,蓝老大你一向是怎么做的?”许浮生悠然道。

蓝库尔愤怒的跳了起来,挥舞着手中的弯刀道:“驸马爷,您最好别欺人太甚。

您别忘了我手里有你见不得人的东西。”

许浮生双眼微微眯起,不阴不阳的笑道:“哦?我可以理解为您是在威胁我吗?看来蓝老大你真是要钱不要命。”

南疆人历来彪悍,手拎弯刀的蓝库尔此时已经彻底红了眼,直接起身道:

“驸马爷,您的要求太高了,请恕蓝某无法遵命。”

许浮生微微一笑,起身掸了掸长袍下摆道:

“蓝老大,你放心,我现在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说罢径直转身离开,边走边淡然吩咐道:“从现在开始,这座府邸全面戒严,不许任何人任何消息从这里出去或者进来。”

蓝库尔狂怒道:“你敢?”

许浮生微微顿身,停步,怔怔的盯着仿佛要冲过来的蓝库尔柔声道:

“蓝老大,今天我不动你,只是因为还需要个动你的理由,借口,好震慑一下其他人。

如果你真敢拿刀劈过来,那我就算你是一条汉子,今天就可以给你个痛快,你要不要试试?”

蓝库尔面孔狰狞,内心挣扎,纠结许久,最终还是没有拿弯刀朝许浮生劈去。

许浮生平静道:“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一天后如果还不答应就别怪我不念旧情了。

我知道你舍不得,可你要清楚钱得有命才能花。”

说完许浮生带着一行人离开,留下五百卫队将蓝库尔的府邸围成了一个铁桶,算是暂时将蓝库尔软禁了起来。

林徽羽有点担忧道:“这么做会不会太过激?

万一蓝库尔不配合,我们一旦大开杀戒,那还会有人配合我们的计划吗?”

许浮生边走边说道:“我也不知道杀戮到底能不能让这些人恐惧,可不杀戮他们注定不会配合。”

“蓝库尔跟和田城的土著郡守也有关系,万一郡守不配合您,到时候怎么收场?”林徽羽还是依旧担忧,现在的许浮生太激进了。

如果他肯多花点心思,悄无声息的解决这些人并没有什么太大问题。

可现在他一到和田城,就将屠刀高高举起,这并不是件好事。

恐惧之下会让那些行商,地下势力联合起来对付许浮生一个人。

就算许浮生有军队,一旦那些人联合起来,除非真的出动南疆大军。

否则,就凭这些人在本地盘根错杂的关系,再加上原本就对许浮生怀恨在心的几个大族。

到时候,这些人联合起来,对付一个毫无根基的许浮生,并不会太费劲。

第081章 张网

许浮生下榻的地方还是他第一次到和田城时的客栈。

林徽羽提醒了他这家客栈背后的老板其实就是蓝库尔,但许浮生依然毫不犹豫的住了下来。

甚至因为住这家客栈,连郡守大人准备的豪宅都没去,谁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只有林徽羽大概明白一点,这是要给蓝库尔一个机会,也是找一个开刀的由头。

深夜时分,蓝库尔府邸飞出了几支狮鹫。

许浮生的卫队中由于没有能直接升空的武道高手,所以在猎杀中,还是让走脱了一只。

呆在大厅的蓝库尔正跟自己的心腹商量着什么事情。

“我们不可能坐以待毙,将许浮生当初怎么截杀公主的消息传给郡守。

让他去找守备军和各族族长商量。同时通知我们所有的兄弟,让他们准备动手。

如果这次能直接暗杀掉许浮生,那我们以后就再不用顾虑其他问题。”

心腹知道自家老大的心思,有许浮生之前刺杀公主的消息传出。

到时候如果真的干掉了所谓南疆驸马,蓝库尔也可以说是为南疆道立了一大功。

听说那个许浮生只带了五百卫队,还都留在了蓝府。

在和田城,自家老大怎么着也能召集点好手。

只要这些人听从指令,去刺杀许浮生,自家老大也算行险一搏。

传消息的原本就不指望那些狮鹫鸟,而是自己另有安排,相信外边的兄弟们肯定会得到消息。

以蓝老大在和田城的势力,再加上土著郡守的配合,相信没什么太大问题。

此时的许浮生正坐在房间内和林徽羽品茶,二人还有闲心在打赌今晚许浮生到底会不会动手。

子时,许浮生也有点等的不耐烦,起身来回踱步道:“蓝库尔不会是不来了吧?

给了他这么好的机会,难道他真能忍的下去?”

林徽羽好整以暇的坐在椅中,安然若素道:“总要准备完全方好出手,十八刚才已经来报过了,今晚和田城的地下都开始动了起来,他们还是没忍住你给出的这个机会。”

许浮生望着漆黑的窗外,笑了笑道:“可能换成我,我也会忍不住铤而走险吧。

这其实并不是什么看不懂的计划,只是大家都在赌人性而已。

蓝库尔在赌,以他的势力,有郡守配合,肯定可以杀了我。

我赌他一定会忍不住动手,为了钱财可以不要小命。”

说话间,十八在门外低声道:“公子,有数百黑道人物将客栈悄悄围了。

其中有几个武道高手,可能还有几个南疆鬼巫,我们恐怕挡不住,您跟小姐要不要先撤。”

林徽羽淡然出声道:“不用,你们继续跟外面的人保持联络。

记住,一定要等到他们动手再传讯,另外盯紧领头的,我要活口。”

“明白!”十八再次悄然离去。

“看来这次蓝库尔真是倾巢而出了,都动用了压箱底的人物。”许浮生啧啧感慨。

“这不正合你意吗?闹的越大,你杀他的理由才会越足,也越能震慑其他人。”

许浮生知道林徽羽嫌他动手太早,但他不能不急,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

二人正说话的功夫,外面突然嘈杂起来,刀锋出鞘声,脚步声混杂着迸发开来。

许浮生房间的门被一脚踢开,门外数十个黑衣蒙面大汉手持钢刀冲了进来。

看着屋内只有许浮生和林徽羽二人,领头大汉都怔了怔,他本以为这次袭击怎么也会遇到点像样的抵抗,哪想到会如此容易。

许浮生看都不看进门的几个大汉,而是侧耳倾听着屋顶上几个似有似无的脚步声,知道这上面的才是杀招。

为首的黑衣大汉向左右使了个眼色,几人便从左右包抄了上来。

“杀!”黑衣大汉一声怒吼。

数人刀锋直指许浮生,坐在椅中的林徽羽大手一挥,一股罡风扫出。

数个黑衣人便跌向门外。

他们都是混黑道的,身手可能略微有点,但对上林徽羽这种已经快要触摸到俞府境的高人,还是不够看的。

但这些人胜在人多,够狠,虽然被林徽羽的身手震慑,但门外的那些大汉依然叫嚣着冲了进来。

许浮生也不管他们,对付这么些街头混混,林徽羽动动手指头即可。

要防范的是屋顶的那十几号真正的高手。

嗤,嗤,嗤数道弩箭射出的声音响起。

几道箭矢顺着屋顶激射许浮生,黝黑的箭锋在烛火下反射着冷冽的光芒,一看便涂了剧毒。

许浮生后撤一步,数道天地元气从他身周卷起,凝成箭矢迎向那几道弩箭。

随后一把黑色长剑凝结,刺向屋顶。

整个屋顶被凌冽的天地元气瞬间掀翻,十数个黑衣身影凭空现出身形。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道:“鬼巫。”

声音落下,几团黑色落下,笼罩了整个房间。

许浮生也不敢贸然去接,南疆鬼巫一直以来都很神秘,他也不甚了解这些人的手段。

只见几团黑影落入房间,迅疾形成一个个人影,朝着许浮生冲来。

这些身影没有一丝人气,且行动僵硬。

许浮生黑色长剑分成五把短剑,劈向几个人影。

一劈即中,可却就像劈到了空气,人影自动分成两半之后便再度恢复黑色团状,然后再度形成人影。

这变故是许浮生也没想到的,几个黑色人影顿时让他为难起来。

正为难间,屋顶的数十个身影疾冲而下,刀锋直劈许浮生。

正对付那群黑道流氓的林徽羽一看手忙脚乱的许浮生,整个人轻叱一声。

脚尖点地,滑向许浮生身侧,数道剑影直射几个南疆鬼巫的黑色人影。

有人应付南疆鬼巫,许浮生就轻松了很多,黑色长剑挽出数朵黑色剑花,挡下屋顶的人群。

叮叮叮叮,数道兵器相交的声音响起,几个身影倒飞出去。

还有五六个人落在了房间内,原本狭窄的房间顿时拥挤起来。

许浮生看着这群黑衣人,知道今晚的主角差不多算是都到了。

嘴角扯起一抹冷冽弧度,淡然道:“好了,既然都来了,那就收网吧。”

话音落,数朵彩色烟火炸响夜空。

落在屋内的众人正惊疑不定,怀疑是不是许浮生在虚张声势。

念头还未落下,天空中出现数十个黑衣人影。

客栈外,一个个密密麻麻,身穿甲衣的身影现出身形。

为首一人沉默不语,静待这些士兵凝成阵型。

还在客栈外的南疆黑道人物也被这一幕惊呆,从四周涌出的正规士兵粗略望去不下数百人。

人人盔甲,长枪,短刀,弓箭。

为首之人轻叱道:“留几个活口便可,其余人等一概格杀勿论。”

正规士兵战斗,这些南疆黑道人物就算再骁勇都是白搭。

只是一个回合,人群中就响起鬼哭狼嚎的求饶声。

为首之人却不为所动。

这是真正的屠杀,不到十秒钟,这些人已被吓破了胆。

一声逃啊,大部分人疯狂的向四周逃去。

只是在这群战士面前,逃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

弓箭,弩箭在手,一个个身影如被收割的麦子般倒地。

客栈上方,十数个黑色身影围成一圈,默念着什么咒语。

片刻之间,数十朵南疆鬼火点亮夜空。

而一直隐藏在黑暗中的三个南疆鬼巫现出身形,他们全身笼罩在黑暗中。

看着那一团团亮起的南疆鬼火,面孔扭曲,这些人是他们这些黑巫的天敌。

房间内的几团黑色光芒早已散去,凤灵儿推门进入。

对着许浮生躬身行礼道:“公子,我们的人已经在收网。这些人要留活口吗?”

许浮生望向呆在屋内的几人,耸肩道:“各位,你们是束手就擒呢还是打算拼死反抗?”

屋内几人对视一眼,挣扎半晌,最终还是扔掉了手中武器,束手就擒。

屋里屋外,上方下方,战斗都是很快便结束。

动用军队力量对付点地下势力的人物,基本没什么悬念。

这边刚刚活捉好几十号人,客栈外就有不速之客到来。

土著郡守带着一大队人马到达客栈外,要求参加许浮生。

门外守着的士兵不为所动,冰冷答道:“没有驸马手令,任何人不得进入。”

看着这一个个几乎装备到牙齿的士兵,土著郡守脸色阴沉。

这些战士如何进入和田城的,他竟然一点消息都不知道,这让土著郡守也很是恼火。

当即大手一挥道:“把他们的武器给我卸了,竟然有人公然持械对抗我和田守备军。”

守备军官却怔怔站立,犹豫着要不要动手。

郡守看不出好歹,他可是能看出这群战士的战斗力,那浓郁的杀气,一看便是身经百战的老兵。

郡守一看守备军官竟然不太听令,不禁恼火,却又无可奈何。

正僵持不下之际,许浮生带着林徽羽施施然走出。

望着这位脸色不善的和田郡守,许浮生当即对着守门的士兵训斥道:

“放肆,怎么能对脱脱北郡守无礼。”

转而即满面春风的笑道:“郡守大人大驾光临,在下有失远迎,手下人不懂事。

还望郡守大人恕罪。”

明知道许浮生的笑容假到不能再假,这位郡守大人也不便公然说什么。

只能打着哈哈道:“是下官招呼不周,还望驸马爷见谅。这是?”

指着门外的士兵和那些被捆成粽子的黑道人物,脱脱贝明知故问。

许浮生微微一笑,伸手道:“郡守大人里边请,我们屋内说话。”

第082章 明抢

道开天门第082章明抢许浮生迎着郡守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这才刚到和田城。

就有人公然行刺我这商业金融局局长,南疆驸马,难道和田城的治安已经乱成这样了吗?”

脱脱贝心下怒骂,却也不好此刻便翻脸,他今天来是有要事商量的。

低声道:“近来太多难民涌入和田城,这治安确实让下官头疼不已。

这批人竟然敢惊扰驸马,在下定当严惩不贷。”

“好,有郡守大人这等精明强干的父母官在,相信这些许宵小之徒不在话下。”许浮生一脸认真的夸赞道。

脱脱贝是标准的南疆毛南族人,身材高大粗壮,但说话却是温声细语。

他犹豫的试探道:“下官一定尽力保护驸马爷的安全,我这就安排人回去突审这批胆大妄为的枉法之徒。

一定给驸马爷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许浮生也不接话,热情的邀请着脱脱贝落座道:“大人请坐,在下正想去拜会大人相商要事。

相请不如偶遇,正好跟大人相商一番此次王爷交代的命令。”

已经熬了一整晚的脱脱贝有心骂娘,可许浮生又不给他这个机会。

只能点头道:“驸马爷您说,有什么事情您尽管吩咐,下官一定尽力去做。”

“好,那我就开门见山直说了。

这次来和田城是奉王爷之命处理一些商业金融局的事情,我想让和田城大大小小的行商和走私商人都纳入我们的统一管理。

同时跟这群人征收商税,他们这么多年也捞了不少,是该整顿整顿了。”许浮生抿着茶悠然说道。

脱脱贝早知道了商业金融局这个部门,但一直没弄明白具体是做什么。

现在一听,才明白许浮生想干什么,这明显是变相敛财。

脸上浮起一丝难为道:“驸马爷,不是下官不配合您。

主要是和田城行商数量太多了,这种事情一旦公开征税,一个不好怕是会激起民变呐…”

许浮生深以为然的点头道:“这也正是我想跟郡守大人您商量的事情,您主政和田城多年。

想必心里肯定有合适的办法,有您全力配合,王爷的这个命令才能执行的下去。

否则一旦激起民变,你我都担不起这个责任呀。”

脱脱贝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推辞道:“驸马爷您说笑了,不是下官不执行这项命令。

实在是太难了,公开征商税这在整个南疆都没有出现过

那些行商手里又或多或少都有点武力,一个处理不慎,你我怕是都将成为祸乱南疆的千古罪人。”

许浮生顿时脸色一沉道:“郡守大人,那您的意思是打算置王爷的命令于不顾呗?”

脱脱贝沉默一阵,坚决道:“驸马爷,不是下官想抗命,实在是这项任务一旦不慎会动摇南疆根本,还请驸马三思!”

许浮生顿了顿,仿佛真的在思考脱脱贝的话。

片刻之后,不禁叹了口气道:“哎…我何尝不知王爷这个命令想要执行的难处。

只是王爷刚刚坐上王位,这第一个命令就执行不下去,以后会更难做的。”

脱脱贝听到许浮生的口气松动,不禁抬头道:“不是下官不配合驸马您,实在是不好办。

如果能跟圣元王朝通市的话,我们征税也能有个说法,可这什么都没有,公开征税影响确实太过恶劣。”

许浮生一脸配合的点头道:“还是郡守大人看的明白,既然这样,那征税的事情就先暂缓吧。

还有一件事,郡守大人这次却是万万不能再推辞,如果连这件事也推行不下去,那我就只能辞去王爷给的这个职位了。”

脱脱贝一听征税的事情暂缓,心头也松了一口气,喝着茶道:“什么事情,驸马您请吩咐,只要下官能做到的,一定尽全力配合。”

“虽然不能征税,可也还是要将这些行商进行统一管理,王爷打算让这些行商交易统一都用南疆钱庄所出的南疆汇票。

这样既能节省行商交易的效率,又能便于管理这些居无定所的行商。”

许浮生看似不得已的最终抛出这个问题。

脱脱贝有点犹豫道:“这个倒不是不能办,只是这个南疆汇票能让各大行商认可吗?”

“所以要让一些有影响力的行商率先使用起来,才能推行的下去。

这件事情还必须要郡守大人您登高一呼,才能推行的下去。”许浮生言辞恳切道。

脱脱贝还不能理解许浮生推行南疆汇票的意义,可又不能几次三番回绝许浮生。

沉思片刻,这才缓缓开口道:“这件事情下官可跟各地乡绅一起商量。

只是下官听说您一进城,便让人围了蓝库尔的府邸。

这个蓝库尔可是这些行商中的领头人物,您看是不是可以让他配合出面促成您想要的事情。”

许浮生极有深意的看了这位郡守大人一眼,啧啧嘴道:“郡守大人这个建议倒是可行。

那我这就安排人去把商业金融局的执法队撤回来。”

话音刚落,门外凤灵儿的声音响起道:“驸马,那些人已经招供。他们都是受了蓝库尔的指使来行刺您的。

这些人的供词都已签字画押完毕,您看接下来如何处理?”

说罢递上一堆供词,以影卫的手段要一些这点供词,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脱脱贝脸色铁青的看着供词,明知凤灵儿跟许浮生在配合演戏,但他还偏偏发作不得。

只见刚才还和颜悦色的许浮生登时大怒。

“啪。”许浮生一拍桌子,怒不可竭的骂道:

“这蓝库尔胆子真够大,竟敢公然行刺我南疆官员。

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他们是不知道这南疆道是谁的天下了。

把蓝库尔给我抓起来,查,一查到底,看背后有没有人指使。

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敢对我们王爷和公主不敬。”

一通怒骂加几顶帽子扣下去,脱脱贝额头登时浮上一层冷汗。

明知许浮生是在借题发挥,但他还偏偏毫无办法,谁让人家掌握了这么多供词。

斟酌半晌,才徐徐开口道:“这件事情性质实在太过恶劣,您在和田城遇险。

下官难辞其咎,不如将人交给下官审理。下官一定给驸马一个满意的交代。”

这个时代可没那么明确的治安执法到底该由谁管,脱脱贝也只能是和这位正在气头上的驸马爷商量。

许浮生故意顿了顿,食指,中指微扣,指关节轻轻敲击着桌面道:

“按说我没有权利处置这件事,可这些人实在是这些人欺人太甚。

不过郡守大人既然开口,那本驸马也不好再说什么,那就把下面这些人交给郡守您。

至于蓝库尔一家嘛,在没有查出背后是否有人指使的情况下,还是让我的人监禁吧。

大人,您看这么处理怎么样?”

脱脱贝还想再说什么,看着许浮生阴翳的眼神,还是闭上了嘴。

人家有供词的情况下,拿着蓝库尔就是开刀的由头,刀锋指向谁便是谁。

要是不能让这位驸马爷得到他想要的结果,那能咬出谁指使,还真不好说。

毕竟人在人家手里,怎么拿捏都是这位爷说了算。

再加上这驸马爷带着这么多兵强马壮的人马,就算真的硬拼,自己也未必能把这位爷怎么样。

还是回去想想办法看怎么满足这位驸马的要求吧。

送走脱脱贝,许浮生嘴角扯起一抹玩味弧度。

有了蓝库尔这张牌在手,接下来在和田城想动谁那就是看自己心情了,哪怕是这个土著郡守。

有点的得意的许浮生扭头望向凤灵儿道:“让影卫给我把蓝库尔一家全部控制起来,先不要动他。

留着他还有好多事情可做,但一定不要让他死了,或者是见任何人。”

林徽羽轻呼出一口气,叹道:“这么做会不会太狠了点,蓝库尔的家人毕竟是无辜的。”

许浮生顿了顿,点头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没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

他不配合我就要想到这个结果,他的家人你派人去看管吧,孩子肯定不可能留,其他人你自己看着办吧。

让玛依拉带人去查抄蓝库尔所有的家业,跟郡守那边说一声,让他派人协助。

从明天开始,我要蓝库尔名下所有的产业都归南疆钱庄所有。”

林徽羽点点头,心里不禁一声长叹,自从当年晋阳城一事出了之后。

许浮生的心思她已经猜不准了,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步将要干什么。

第二天一早,一队队全幅武装的士兵和守备军,和田城衙门的人直奔蓝库尔名下的产业。

几乎扫荡般一家家清理,一张张商业金融局许浮生签署的封条封住了大门。

整个和田城刮起一阵风,数百人被捕,十数万银钱被没收,价值十数万的产业瞬间都被所谓的充公。

一时间,整个南疆道的行商和地下势力的人物都紧张了起来。

他们已经多少听到了点风声,传闻这位商业金融局的掌门人是南疆驸马。

此次来南疆道便是整饬行商环境,并向这些行商征税的。

背后有庞大势力的紧急动了起来,小有身家的则赶紧动用关系打听各种风声,至于没有背景的一些商人则都悄悄离开了和田城。

许浮生才不管这些,任由他们猜忌着,将这种恐慌传递下去。

第083章 魔鬼

和田城郡守府。

和田城有头有脸,知名的黑道人物,大走私商人,各部族的白手套们齐聚一堂,商量着关于近期打听到的各种消息。

一位颧骨深陷,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道:“郡守大人,驸马要针对行商征税的消息是不是真的?

如果放任咱们这位驸马爷这么搞下去,那咱和田城多年的行商基础就毁了。”

作为彝族部落对圣元王朝贩卖物品的领头人,近来的这些事情已经让他按捺不住。

脱脱贝也是有苦说不出,看着这大厅内的众人,他也知道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被赶下这个位置。

在座的这些人联合起来,搞掉他一个小部落的郡守简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可许浮生那边又拿着蓝库尔这个关键人物,死不松口,而且最近的这些查抄产业的动作近乎就是明抢。

一位看上去已经上了点年龄的沧桑老人皱着眉头道:“郡守大人,这位驸马到底想做什么,我们能配合的一定尽全力配合,但不能这么肆无忌惮的搞呀。”

这是和田城行商多年的一位长者,他在走私贩卖这一块有着极大声誉。

脱脱贝一阵头疼,苦着一张脸开口道:

“诸位,驸马爷初任商业金融局这个差使,一心想要打开局面,下官也只能配合。

至于征税的事情,目前还在商定,并没有明确出具规定。”

“那蓝库尔的家产被抄到底是因为什么事?”一位大汉咄咄逼人问道。

脱脱贝看了一眼说话的大汉,沉声道:“蓝库尔竟敢指使人行刺南疆驸马,当场被驸马爷的人抓住,这种罪行,便是砍头都不为过。

各位,如果还想好好在这和田城行商,那就要想办法搞定咱们这位驸马爷。

有谁要是敢做一些对咱们和田城不利的事情出来,那别怪本郡守翻脸。”

大厅内众人一时纷纷议论起来,他们也知道这中间肯定不是脱脱贝搞鬼,只是利益受损,又找不着正主,逼不得已只能来找这位和田城的父母官。

最终,大家议论暂歇,开始说话的老人再次开口道:

“郡守大人,以您的意思,我们要如何配合这位驸马爷,才能尽快恢复我们的行商秩序。”

脱脱贝假装沉思片刻,有点犯难道:“具体如何配合我也不知道,但听说这位驸马爷要整顿这行商秩序,专门成立了一家叫南疆钱庄的具体机构。

具体做什么,我目前还不太清楚,各位可以回去详细了解一番,然后再从长计议。”

脱脱贝可不会直接就说出许浮生的诉求,他虽然不懂行商。

但为官多年,深明自保之道,许浮生要想拿到自己想要的。

必须得跟这些人或者这些人背后的人较量一番才行,自己只能是从旁协助,不可能直接替他冲锋陷阵。

众人虽然这次从郡守府并没得到什么太多有用信息,但总算知道了南疆钱庄这么个机构,解决事情有了个头绪。

众人离开郡守府,便让下人们去打听南疆钱庄,同时也将信息传回给背后的人。

许浮生近来过得也不轻松,这些行商们总有办法能探到南疆各部族去,直接导致二公子都派人来了一趟和田城,让许浮生收敛着点。

许浮生自然知道凤青釉的心思,他的王位还没有坐稳,如果自己这么搞下去,极有可能引起各个部落的强力反弹。

但许浮生可没打算收手,反而越发坚定了要实施他计划的心思。

只有快速掌握了南疆道行商,他的南疆钱庄和商业金融局才能在接下来的盛宴中分一杯羹。

至于南疆道乱不乱,他可不关心,乱了更好,也方便他浑水摸鱼。

连续婉拒了一批批想要登门拜访的商人后,许浮生终于在南疆钱庄接见了第一个和田城的大商人。

二人产生了如下谈话。

“驸马爷,我是代表一部分行商来的,您希望我们如何配合您的工作?”老人开门见山。

“请叫我许局长,我这个商业金融局的职能是来帮助大家规范市场秩序,让大家都能合法行商的,以此提高商人地位的。”

“可是您目前的所作所为让我们看到的却不是这样,请问您的诉求是什么?

我代表部分行商答应您,只要还能按照以前的规矩来,该孝敬的我们一分不少。”

许浮生摇摇头道:“每一次变革都会有阵痛,希来长者,你们误会了我的意思。

我不需要孝敬,只是希望未来在南疆,商人将成为一种令人尊敬的营生。”

“我们今天来之前,已经让人存进了南疆钱庄五万两白银。

如果您愿意,相信我们每年都至少可以存入这么多。”希来一脸诚恳。

许浮生当然知道他们存入了南疆钱庄5万两白银,否则他也不会答应见面前此人。

他缓缓起身望向窗外道:“希来长者,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

但我可以保证,这个钱您可以随时动用,我希望的是以后南疆道所有行商都可以使用南疆汇票来交易。

等到发展到一定规模,我们再来进行征收商税。”

希来听到这个要求,眼皮跳了跳,看来这位驸马爷根本不是冲着这点小钱来的。

只是蓝库尔的下场已经摆在了那里,他们实在没有鱼死网破的勇气。

况且,就算鱼死网破,也不一定能拼的过对方。

老人长叹一声道:“不是我们不使用南疆汇票,而是我们这些行商走南闯北,南疆汇票的兑换和信用很难得到保障。

况且要让它流通起来,至少需要所有人认可这种汇票。”

许浮生话语铿锵道:“我知道前期会让大家不太适应,但我要做的绝不仅仅是只管理大家。

我们商业金融局也会帮助大家来赚钱,等到圣元王朝和南疆道一旦通市。

大家便可以正大光明的进行交易,而且我会保证大家的收益至少要比以前高很多。

如果我们南疆所有行商都能一致对外,那我想跟圣元王朝的交易价格一定不会太低。

您做了这么多年生意,想必明白我的意思。

而且圣元王朝流入南疆道的各种货物,我们也可以按照各家的能量,配备相应份额。”

希来听到要和圣元王朝互市,顿时一惊,一脸惊疑道:“南疆要和圣元王朝通市?”

许浮生点点头,笃定不疑的答道:“是的。”

“如果真的可以如您所说,那我们愿意支持您的变革。

只是光我们支持恐怕还不够,许大人您还要说服更多人参与进来才可以。”

老希来语重心长。

许浮生嘴角扯起一抹冷笑,悄然道:“我想他们很快便会同意的。”

老希来带着内心的忐忑离开了南疆钱庄,许浮生亲自将这位老人送了出去。

他的目标是希望这些人配合,只要他们配合许浮生的动作,那他很乐意为这些人提供服务。

很快,许浮生所说的话便传遍了整个和田城的行商圈和地下势力的圈子。

这次很快分成了两派,正经行商和走私商人们都觉得未尝不是一种办法。

其他各大族的白手套们却觉得许浮生是要断他们的财路,几家欢喜几家忧。

许浮生没有给这些人考虑的时间,他只是做了一个决定。

得知蓝库尔所有财产都已经被查封并划归到南疆钱庄名下的时候,他的屠刀便举了起来。

蓝库尔因为公然行刺南疆驸马,被安上了谋逆的罪名。

他和他的家人将于三天后在和田城外明正典刑,斩首示众。

人头将在城门处悬挂三天,以儆效尤。

这则消息一出,所有人都坐不住了,谁也没想到这位驸马爷竟然这么狠。

没收了蓝库尔一生所得不说,还要杀人全家,这简直是强盗行径。

但在这则消息下,南疆钱庄近来却是实实在在收到了不少存钱的人。

粗略估算,不下十万两白银。

和田城市面上,悄然流通起了一些小额汇票。

当然,这点星星之火在大势之下根本不足为道。

这一招让许浮生魔鬼的名头迅速在行商的圈子里流传了起来,但也依旧有那么少数人并不在乎。

他们背后还有更强大的部族力量,彝族部落的白手套玛卡已经在和田城经营多年。

他自认有彝族这个大部落在前顶着,这位驸马爷是不敢动他的。

坐在他的豪宅中,静静听着下属打听回来的消息。

“听说那位驸马爷又出了新动作,要求所有行商都去郡守府领行商证,持证的人可光明正大的做生意,并得到商业金融局的保护。”

玛卡揉了揉凝成川字的眉头,叹道:“这个许浮生到底想干什么,怎么完全不按照规矩来。

去办这个行商证的有多少?”

下属回禀道:“和田城至少有一大半的行商已经被这位驸马爷的手段吓破了胆,唯独还没有屈服的就是我们和侗族的人。

玛卡大人,要我说,不行就配合他们工作吧,想必他们也不敢对我们乱来。

而且我听说凡是领到行商证的,将来和圣元王朝互市时都可优先获得货物的分配份额。”

玛卡听到这儿也有点心动,可他知道自己的身份,还决定不了这等大事。

是以悄然嘱咐道:“你现在立刻赶回凤城,向族长禀报此事,等他们定夺!

不管怎么样,眼下他还不敢对我们怎么样,否则彝族第一个饶不了他。”

第084章 借刀

发放行商证的消息是真的,为了增强所谓行商证的公信力。

发放地点选在了和田城郡守府的行文宅院,取得行商证的条件很简单。

只要去南疆钱庄存入超过10两白银,凭借南疆汇票即可获得一张行商证。

有效期一年,到期之后继续补领。

取得这个行商证后所有经商行为将得到商业金融局的保护。

连续三天,郡守府都有人来陆续领取行商证。

白大正在统计发放的行商证,细心的他很快便将结果整理了出来。

此次一共发放近289张行商证,根据商业金融局统计的数据,目前还有几大部族的商人未来领取行商证。

许浮生听着这个消息,双眼眯起。

如果一旦有人带头捣乱,那这项计划再想进行下去便要费不少周折。

眯着眼的他转头望向凤灵儿道:“给我去收集彝族这个玛卡的信息,越全越好,最好有一些触犯律法的事情。”

林徽羽惊讶道:“你不会想拿他开刀吧?这样我们会得罪彝族的,到时候二公子都不敢保你。”

彝族作为南疆大族,拥有的战力和地位,着实不弱。

这便是即使大公子死亡之后,彝族依然敢和其他三族站在一起对抗凤青釉的底气。

以如今许浮生的实力,要是得罪了彝族,恐怕事情会变得更为棘手。

许浮生淡然道:“既然要杀,那就一定要杀到大家感到害怕。

如果彝族真的敢因为一个玛卡便和我兵戎相见,那恐怕他们存在的时间也不会这么久了。

放心吧,我有分寸。”

这段日子一直跟在许浮生身边的白二天真的问道:“为什么不直接带人去把几个商人抓了,还要去查他们的一些事情。”

从汉人难民中挑出来的十八人如今都已跟着林徽羽成长为得力下属。

其中白大和白二的武道修为最为精纯,白大已经武境小圆满,而白二作为白大的妹妹,修为已经快突破小圆满进入大圆满境。

由于平日里兄妹二人都身着男装,所以长时间下来几乎所有人都忘了白二和林徽羽其实是女人,白二已经出落成了大姑娘。

她这么天真的发问,许浮生也不禁被逗乐,笑着解释道:

“这不是个人恩怨,单纯杀了那几个商人可能会有点作用,但肯定不如明正典刑起到的效果要好,我们的目的是要名正言顺的让商业金融局运转。

有的时候,名分这个东西还是很重要的。”

白二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便不再说话。

许浮生和林徽羽早已成为他们骨子里崇拜的对象,在她们心中,许浮生便是神一般的存在。

在许浮生他们讨论着下一步计划的同一时间。

凤城,彝族族长大公子罗布的房间内。

风尘仆仆从和田城敢来报讯的人正向罗布汇报着许浮生在和田城的所作所为。

听到许浮生已经拿下了那么多行商,罗布的脸色越发难看。

从凤倾城开始,他就对这个许浮生没有一丝好感。

只是父亲一直不让自己针对许浮生,再加上这个许浮生的一身修为也确实让人深不可测,所以二人一直还没有机会正式交手。

如今,老南疆王一去,现在彝族几乎已经快要完全独立,根本不把凤青釉放在眼里。

许浮生的所作所为他们自然便更不会支持,只是他们也没想到许浮生的手腕这么狠辣,竟在这么短时间内搞定了和田城的大部分行商。

玛卡作为彝族在和田城的代表,所有经商行为代表的都是他们彝族的利益。

罗布自然不乐意自家生意有人染指,沉吟半晌道:

“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驸马所谓的商业金融局打开局面。必要时我彝族会正式出面干涉。

另外你今晚就住在这里,我去见父亲,明天我会告诉你们回去之后怎么做。”

说完这番话,罗布便快速去往父亲房间。

他作为彝族族长的独子,日后必将肩负起承担彝族的重任。

是以老族长为了锻炼儿子,几乎所有事务都会让这个儿子参与。

罗布一直以来做的也可圈可点,在彝族的军队中已经建立起自己的威信。

听着罗布的汇报,老族长苍老的脸上浮起一丝凝重。

身居部落首领多年,他多少能明白一点许浮生想做什么,如果只是行商,那也就罢了。

可如今许浮生手里掌握了凤青釉的秘密力量,同时又开始整顿商业,这就让老族长不得不警惕了。

银钱加上武力,想必用不了多久凤青釉就可坐稳自己的王位。

想到此的老族长眼神一凛,淡然道:“前些日子驸马遇刺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吧。

这个时候,我想我们彝族还是不太方便直接出面干涉的。”

罗布被老族长耳濡目染多年,虽然勇武胜于头脑,但不代表彻底没有。

瞬间即明白了老族长的意思,既然有人想要许浮生死,那便借一借这把刀好了。

这样既避免了彝族直接伸手许浮生的事务,又轻松解决了这位驸马。

“不过驸马的手段你我都知道,保险起见,还是让大祭司的人也可配合一下。

要么不动,一旦动手,务必不能给对手留下翻身的机会。”老族长的声音依然云淡风轻,但却坚定异常。

罗布眼神闪过一丝阴冷,重重点头道:“爹,我知道了。”

凤城东北方向的一座院子内,一位身穿南疆服装的女人安静恬淡的端坐在院中,闭目养神。

女人身形修长,即使南疆繁琐的服装也没能完全掩盖她动人的曲线,如羊脂白玉般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身下的紫藤椅。

如果不是女人的光头太过显眼,这无疑是一幅古典江南仕女慵懒的经典画面。

一位黑衣汉人安静站在女人身前,恭敬道:

“郡主,我们的人已经查到了,许浮生去了和田城。

走了大概有七天时间,我们要不要动身跟过去?”

“他带了多少人去?”女人的声音犹如,清脆入耳。

“他带了五百卫队,而且身边跟了两个年轻人,看修为都在武境小圆满左右。”

女人摇晃着藤椅微微一笑,摆手道:“那我们还去干什么,我们是来刺杀许浮生的,不是打仗的。”

“可是…”

女人缓缓起身,声音转冷:“没什么可是,来时秀宁应该跟你们说过。

我没有任何义务配合你们,想要我出手看我心情,明白吗?”

黑衣汉人不甘的点点头,慢慢退去,只是心里却暗骂道:无非也是一条丧家之犬罢了,在大爷面前装什么,要不是打不过你,老子早把你扒光了。

对上眼前这位,他们纵使已经都是武境大圆满的高手,依然没有任何胜算。

俞府境修为,那是已经窥探到了大道规则的存在,确实不是他们能惹的起的。

黑衣汉人刚刚退下,旋即再次走了进来,面色古怪道:

“郡主,有人求见。”

光头女人也有点吃惊,自己来南疆的消息应该还没有人知道,而且这个地方也是王朝在南疆安排的秘密地方,居然到了这里还有人能找到。

“他说他是彝族人。”

光头女人顿了顿,沉吟半晌,这才点头道:“让他进来吧。”

片刻之后,罗布带着一位全身都罩在祭师袍的人走进院中。

光头女人看着罗布身后的祭司,几乎是本能的瞳孔一缩,微微向前踏出一步。

身后的祭司同样沉默不语的踏出一步,他已经感受到了眼前女人的强大。

罗布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光头女人,论相貌,罗布确实未曾见过如此绝色。

论气度,女人的云淡风轻仿若云雾缭绕的深山古寺,一般人根本无法看透她的底蕴。

他是第一次对一位女子生出好奇,由于他的出神直接导致天地元气剧烈震荡起来。

黑袍祭司闷哼一声,向后退去,光头女人刚才也吃了个暗亏,悄然压下了波动的体内真气。

被天地元气的震荡惊醒的罗布迅疾开口:“这位美丽的女士,我是彝族罗布。

此次前来并无恶意,只是看看我们是否有合作的可能。”

光头女人冷哼一声道:“我们来凤城只是寻找一件丢失的东西,没什么好合作的。

你们还是怎么来的,怎么回去吧,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罗布丝毫不以为意的道:“这位勇敢的女士,我们相信您的武力。

可是,为什么不好好坐下来谈一谈呢?

毕竟,不是谁都有勇气刺杀我们南疆驸马的。”

罗布的话音刚落,竹叶青的眼神已瞬间转冷,气势升腾。

几个黑衣汉人已隐隐约约站到院落中的四周。

大有一言不合,便将二人彻底除去的举动。

罗布看着眼前的局面,不禁后悔自己的托大,但还是平静道:

“各位,这里是凤城,既然我能找到这里,那说明这里就不再是什么秘密。

我知道各位的战力强悍,可我们南疆凤城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来去自如的。

我想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为什么不好好坐下来谈一谈。

我们负责为你们提供消息,做掩护,事成之后还可保证诸位离开。

这么好的事情,各位为什么要如临大敌呢?”

光头女人摆摆手,四周的黑衣汉人这才收起刀锋。

“我们凭什么信你?”

罗布心下也松了口气,缓缓开口道:“就凭我是彝族族长的独子。

我可以给你们提供驸马的行踪,甚至可以给你们创造机会。

但我唯一的要求便是,一定不能再失手。”

竹叶青直接转身,向着屋内走去,罗布和彝族祭司紧跟身后。

第085章 白二

道开天门第085章白二和田城,南疆钱庄的后院内。

凤灵儿跟许浮生汇报着所有关于玛卡的情报。

许浮生听的直皱眉,打断凤灵儿道:“难道这个玛卡竟然没有做过什么触犯南疆律法的事情?”

“有,但都构不成什么实质性的铁证。况且他本人也不是武者,只是个普通人。

很多事情都有下面的人在办,短时间内我们还真没查到什么有力的证据。”凤灵儿语气永远清冷,没有波动。

许浮生有点牙疼,他真没想到,在一个白手套身上竟然查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一直有着前世思维的他本能觉得,只要是个商人,或多或少总会有点见不得人的勾当。

却忘了这个时代,尤其在南疆道这种不开化的地方。

根本没什么真正完善的律法,除了一些王府指定严令的事情,几乎并无什么明文规定或者律法去约束别人。

除了一些官员,还有贪污、渎职这些罪名,真正的平民和商人能够得上砍头这种大罪的真是少之又少。

皱眉的许浮生语气长叹一声道:“那既然查不出来,那就给他找一点铁证吧。

让徽羽去派几个汉人跟这个玛卡接触一下,务必要有书信这一类的铁证存在。

勾结汉人,意图贩卖南疆机密,这个罪名应该可以够得上砍头了吧?”

凤灵儿一阵恶寒,无奈点头道:“是。”

凤灵儿刚出门,白大走了进来。

“公子,今天玛卡派人存了1万两白银进来,还派人去办了行商证。”

“哦?”许浮生惊讶道:“怎么回事,这个玛卡嗅觉这么灵敏吗?”

白大摇头道:“不知道,但下边的人说了,这个玛卡想跟您见一面。”

许浮生顿了顿道:“那就见一面吧,让他明天上午来南疆钱庄。”

白大怔了怔,再度摇头道:“下边的人说,玛卡想单独约您在郡守府见面。”

一听郡守府,许浮生也没多想,只当这个玛卡怕自己动他,所以约在了郡守府。

点头道:“好,那就明天郡守府见一见他。”

与此同时,和田城郡守府,脱脱贝看着眼前的祭司,一脸为难道:

“祭司大人,在郡守府动手,一旦失手,那我们毛南族将会面临驸马一系的疯狂报复。

我们只是一个小部落,为何要掺和进他们大部落的争锋中呢。”

坐在对面的祭司不为所动,声音沙哑道:“我们没有选择,这次跟彝族交换的是我们毛南一族的祭祀圣物。

这次的事情我们不会直接参与,你等明天驸马进了郡守府,你便回凤城去。

就算真出了什么事,你也可以推的一干二净。明白吗?”

脱脱贝为难的点头道:“下官明白。”

他实在不想得罪正如日中天的驸马,况且驸马最近的一系列动作让经营和田城多年的他看明白了一些事情,或许是好事也说不定。

可在族内,祭司们都是代表神灵的存在,虽然他们不直接插手族内事务,却对各族有着极大的掌控力,脱脱贝也不敢不遵从祭司的命令。

第二天上午,许浮生带着白大白二赶往郡守府。

许浮生进入郡守府的同时,脱脱贝从郡守府后门离开。

正在南疆钱庄坐镇的林徽羽听到青衫卫汇报,脱脱贝出城时她便霍然起身。

许浮生刚刚踏进郡守府的行文书房,却未在房间内看到一个身影。

下意识的他便感觉不对,正待转身。

一阵低沉的咒语在他耳边响起,天地元气仿佛都在这一刻被禁锢。

许浮生除了体内的真气还可动用,竟然不能引发一丝天地元气的波动。

白大和白二此时才感觉到了不对。

慌乱之下的许浮生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心头默念冷静的他,调动体内真气灌入双手。

右脚横跨一步,沉腰,双手抱一。

随着他的动作,一把刀锋凌空而下。

冷冽的空气瞬间灌入,许浮生双手前伸,后发先制般握住劈向的刀锋。

一道剑影已经从右侧肋下串出,刁钻毒辣。

生命受到威胁的许浮生冷哼一声,双手夹着刀锋向左撤去。

肋下一阵刺痛,剑影划破衣衫,拉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天地元气的禁锢,让许浮生的挪动都慢了稍许。

在白大和白二看来,天地元气似乎有了灵性,全向许浮生身周汇去,一团团肉眼可见的乳白色波纹将许浮生包围在了中间。

二人再也顾不得许多,拼命扑了上去,白大接下来自上方的刀锋,白二的长剑点上了右侧的剑影。

腾出手的许浮生怒不可竭,这离他上一次被刺杀才刚刚过去没多久,这些该死的人便再次出现。

此刻的他根本顾不得发泄怒火,只是屏气凝神,突然侧身,作势向右扑去。

整个人却是陡然横移,灌注真气的双手如抓向空气一般朝着左侧扑了过去。

“出来!”许浮生一声怒喝。

左侧原本空无一人的地方悄然现出一个全身笼罩在黑暗中的祭司。

祭司也没想到许浮生竟然在毫无天地元气可用的情况下还能发现他的身影,只是他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看着许浮生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看到祭司眼神的瞬间,许浮生心头一阵警觉。

整个人向后倒去,一把短剑擦着他的头皮刺过。

“咦…”一个熟悉的轻咦声在许浮生耳边响起。

一个全身南疆红衣的女子从祭司身后转出,她的恬静脸庞是如此美丽,衣服色彩是如此鲜艳,那颗光头又是如此明亮。

倒在地上的许浮生看到女人的瞬间,瞳孔随即收缩,眼前这个女人带给他的印象是那么深刻难忘。

只是此刻根本来不及说话,倒下去的他毫无风度的向右侧就地一滚。

一把长剑便已经划过许浮生刚才躺着的地方。

竹叶青饶有兴趣的看着垂死挣扎的许浮生,轻笑道:“这次你肯定躲不过去了。”

一边说话,一把长剑已如毒蛇般向着许浮生刺去。

没有一丝花哨,均是直刺,可速度却已经快过了空气流动。

长剑发出的阵阵颤音激荡的天地元气似乎都开始松动。

许浮生从未想过自己可能还未走出南疆,便提前身死。

只是此刻死亡却离他这么近,他不知躲过了几次,却也不知道下一次还能否再次躲过。

许浮生的脸上已被长剑划开一道口子。

竹叶青也没想到许浮生竟然这么顽强,已经彻底失去逗他兴趣的她。长剑骤然加速,连续朝着许浮生点出三剑,一剑快过一剑。

直取许浮生咽喉。

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剑尖,细长而尖锐,一阵冰寒。

已经看到死亡朝自己招手的许浮生突然一声怒吼,不想死的他竟然蛮横的爆发出一股蛮力,脚尖点地,身体在地面凭空滑行了一点。

这一点让他避开了这必杀的三剑,但依然没有避开剑尖刺入身体。

三剑一丝不漏的刺入了许浮生的腹部,三股血箭从同一个伤口涌出,如三朵妖艳的红莲花般绽放。

还在对敌的白二看到了许浮生的危险,再顾不得对手的她轻叱一声,长剑直指光头女人。

竹叶青嘴角扯起一抹冷笑,右手微微挥动,白二身周的天地元气似乎塌陷了一点。

黑袍祭司单手一指,白二便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场锁住。

白二心下骇然,她自觉自己的武道修为已经不弱,没想到在这二人面前竟然还未动手,便被制住,眼前的这二人到底是什么人,竟有如此实力?

竹叶青望向已经晕死过去的许浮生,又是一道剑光亮起,长剑如毒蛇般拉出一阵残影,刺向许浮生的心脏。

白二的呼吸停顿了,她的心脏仿佛也在这一刻停止跳动。

在她惊慌的瞳孔中,长剑一寸一寸的接近了许浮生的心脏。

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骤然响起,白二周围突然涌出一丝丝乳白色的波纹。

她再次尖叫一声,竟然从力场中挣脱,带着一身流转光芒朝许浮生扑了过去。

就如一只扑向明火的飞蛾。

在接近光明的瞬间,她会感觉到温暖和光明,还是痛苦,除了飞蛾,没有人会知道。

她纤细的身躯快得带起了一道乳白色的残影,投向了许浮生躺在地上的身体。

这个瞬间,她身着男装的身影是如此的美丽和凄凉,连光头女人也为之动容。

手中的剑不由自主的慢了半分。

白二终于抢到短短的一瞬,在细剑落下前,她扑到了许浮生身上。

细剑毫无滞碍地穿入了她的后背!

衣衫裂开,光头女人才发现白二竟然是一个少女。

这把毫不起眼的细剑是想象不到的锋利,白二感觉到冰凉的剑身在自己身体里流畅地前进着。

可是她却感觉不到任何痛苦,她知道,在生死之间,她的感觉变得千百倍的敏锐,不是不痛,只是还没有来得及感觉到痛。

细剑转眼间,已经从她的右胸穿了出来,剑尖所对,仍是许浮生的心脏!

白二再次尖叫一声,整个人拼死向右一扭,她的骨头与细剑磨擦着,发着了让人牙酸的吱呀声音!

细剑在她身体里切断了两根肋骨,但剑尖终于被带偏了一点,贴着心脏刺向了许浮生的身体。

看着这一幕,被三个黑衣汉人缠住脱不开身的白大双目欲裂,大叫道:“月儿!”

他们兄妹姓苏,他叫苏凡,妹妹叫苏月。

只是加入青衫卫之后,她便再没让自己喊过她的名字。

只记得她说过,她一定要报答那位救下他们的哥哥。

所以她刻苦修习武道,像个海绵一般吸收着她各种能吸收的东西。

是以当初十八人中,苏月的武道修为进境是最快的。

第086章 刚烈

道开天门第086章刚烈白大的怒吼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只是让他的伤口又多增添了两道。

竹叶青在看到白二是女人时,手底下就停顿了一分。

只是她也完全没有料到眼前这个女子会如此刚烈。

她向来的习惯是不浪费任何一分力气,所以剑尖硬生生被白二的身体带偏。

同为女人,刚才惊鸿般的一瞥,苏月瞬间的飞蛾扑火身影已经深深地震憾了她。

看着她的鲜血如泉般喷出,甚至还在顺着剑身向上逆流,她长叹一声。

根本不敢想象在她完全被鲜血浸透的衣服下面,有着一个怎样可怕的巨大伤口!

是什么感情才能让她不顾生死,竟然用身体隔开那可切割一切的长剑。

看着这个无比刚烈的少女,她的心中突然变得极为萧瑟。

她分神的时间很短,可就是这一瞬间,一朵朵鬼火在大厅内出现。

同时一个身影如闪电般扑向竹叶青,黑色长剑切开了一切阻碍,直刺她的咽喉。

房间内似乎整个顿了顿,天地元气开始再度流转,凤灵儿面如冰霜的望向那位黑袍祭司。

林徽羽的黑色长剑仿佛刺破了空间,没有任何停留的便已经出现在了竹叶青的咽喉处。

已经感觉到天地元气异动的竹叶青已经来不及格挡这一剑,无奈的她脚尖点地,凭空向上升起。

黑色长剑在她的右肩处切出一道血箭。

整个房间内响起了奇异而尖利的呼啸声,两个身影在房间内不断追逐着。

二人的身周流转着天地元气的光芒,不知道长剑已经对敌几次。

任何进入二人身周的东西都会被切成粉碎。

大厅内的人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两个身影,其他的便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竹叶青突然现出身形,她的南疆服装已经被长剑切开几道口子,全身近乎赤果。

面色泛红的她手中长剑一闪,刺向空无一人的前方。

林徽羽刚好在她的剑尖前现出身形,林徽羽的处境也没有比竹叶青好到哪去,全身除了要害之处还有遮挡之外,雪白的肌肤全部果露在外。

正对着剑尖的林徽羽轻叱一声,不闪不避,空中淡淡的黑影闪过。

一把长刀凌空冲着竹叶青的头顶劈落,竹叶青吓了一跳。

暗骂道:“又来一个疯子。”

她的身影再一次变的飘忽不定,那把刺向林徽羽的长剑也就此消散。

劈向竹叶青的长刀也斩了个空。

林徽羽不知疲倦的再次朝着竹叶青追了过去,由于林徽羽这些日子来的精进,她的修为早已超越许浮生,即使还未入俞府,但也只差那么一个顿悟。

二人本身修为相差并不太多,她的修为或许还不及竹叶青,但她拼命的状态却是让竹叶青也只能退避。

两道呼啸的身影再度追逐起来,房间内奇异的啸声如同有十几个闷雷炸响。

屋内的黑衣汉人们早都退了出去,唯一留下的便是凤灵儿和黑袍祭司。

空中突然一朵艳红炸开,鲜血喷溅飞出。

竹叶青长叹一声道:“我没想和你拼命,请恕我不能奉陪了。”

话音忽远忽近,一个淡淡的身影从上方穿出。

受伤的林徽羽身影渐渐清晰,此刻的她已站立不住,只能依靠长刀的力量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胸前,后背染满了鲜血。

虽然林徽羽已重伤至难以行动,但她现出身形,还是让黑袍祭司眼神一凛。

正是这一刹那,凤灵儿双手快速颤动起来,口中振振有词。

黑袍祭司突然突出一口鲜血,便要向门外冲去。

一直呆在门外的白大却突然冲了上来,一刀劈向黑袍祭司。

苏月的死已经让白大彻底癫狂,他已经受伤极重,但还是毫不犹豫的冲向了彝族祭司。

这一阻挡,也注定了黑袍祭司今天陨落的命运,凤灵儿的数朵黑色莲花火焰在黑袍身前点燃。

刚刚踏出门外的黑袍祭司瞬间变成一个火人。

林徽羽没管其他人,只是步履蹒跚的走向许浮生,她试图将苏月从许浮生身上拉开。

可是苏月的十指紧紧抓着许浮生,都深深陷入了肉里。

她静静看着二人一动不动的身体,林徽羽的双手抚上了许浮生的脸庞,她的双手略微颤抖。

手指从脸庞滑落到脖颈,停顿片刻,这才松了口气。

疲惫的她强忍着眼中的泪水,转头望向凤灵儿道:“让老巫师来一趟,另外让影卫去把全城的郎中都找来,人还活着,务必要救活他。”

凤灵儿试图将苏月和许浮生分开,却发现也是徒劳。

眼中浮起一丝慌乱的凤灵儿点头道:“好,我这就去派人通知师傅。”

凤灵儿接到的任务是用生命护卫许浮生的安全,虽然她并不懂为什么要护卫这个她第一眼看上去就不喜欢的男人。

但这不是她该操心的事情,她该惦记的是如何保证许浮生的安全。

在老巫师培养的影卫一脉中,命令高于一切。

可如今却是她完好无损,要护卫的人奄奄一息,这多少让她有点慌乱。

没有一刻耽搁的她立刻动用影卫的紧急传讯通道,将许浮生重伤的消息传回了凤城。

同时下达了封锁整个郡守府和全城收捕郎中的命令,四百影卫几乎完全占据了郡守府,不让任何人靠近。

另外剩下的人则全城开始收寻郎中,整个和田城因为许浮生的遇刺乱成了一团。

可惜郡守大人不知去了哪里,没有人出面主持大局。

只能任由许浮生的人马在城中作乱,大肆搜捕郎中。

如此杂乱环境下,再没人顾得上去找那些商人的麻烦,好不容易打开的局面几乎是瞬间崩塌。

林徽羽也不去管这些事情,此刻重伤的她只是坚持守在许浮生旁边。

等到影卫近乎将和田城所有的郎中都抓来时,林徽羽才侧身让出通道。

被逼着的郎中都聚到了许浮生身边,号脉的号脉,止血的止血。

其中一个年龄偏大的老人皱眉道:“病人伤势过重,失血过多,恐怕是挺不过去了。”

老人说的是实话,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下,一旦失血过多。

除非大罗金仙再世,否则一般人还真没什么办法能将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林徽羽疲惫的双目望向老人,平静却不容置疑道: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想办法救活他,否则你们都要为他陪葬。”

众郎中一听,顿时炸开了锅。

林徽羽冷艳瞥了凤灵儿一眼,一个影卫毫无征兆的便将一位叫的最凶的郎中拿匕首抹了脖子。

鲜红的血液喷溅了身边的郎中一身。

所有人都被这血腥一幕震惊,没想到这些人说动手便动手,根本不留一丝余地。

鲜血的刺激下,再没人敢说话,只能愁眉苦脸的对着许浮生走过去。

在死神的逼迫下,一众郎中开始各显奇能。

有人将上好的金疮药拿了出来,有人主张金针刺穴,还有人立刻开补血的药物。

甚至为此还吵了起来,林徽羽也不管他们,只是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最终一位德高望重的郎中制定出了治疗方案,先行止血,然后灌药,实在不行再行金针刺穴。

被逼的众人施尽了浑身解数,终于将许浮生的所有伤口暂时止住了流血。

主持医治的老人小心翼翼的望着林徽羽道:

“暂时止住了失血,可是人实在失血过多。

再加上他之前丹田破损,今日又将体内真气耗尽。

要想救活他,必须恢复他的丹田,让其自身血液循环方可,否则,现在靠外力是无法医治的。”

“那就想办法。”凤灵儿冷声道。

老人怔了怔,摇摇头道:“我们这等凡医是做不到的。”

话还未说完,凤灵儿已经冷哼一声。

“不过,老朽行医多年,曾听说过南疆有一些神秘的巫医有回天之术,或可救下这位公子。”

老人急忙补充道。

林徽羽望向凤灵儿,凤灵儿思索片刻道:“南疆道确实有一脉巫医擅长救人,有回天之术。”

“在哪?”林徽羽没有半句废话,安静问道。

凤灵儿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或许师傅知道。”

话音刚落,一位影卫上前低声回报道:“巫师传讯过来,让我们把人带回凤城。

连同那名赴死的女子一起带回去,老巫师说有办法能保住二人生命。”

林徽羽皱眉道:“苏月已经彻底身死,怎么保命?

公子目前的状态根本不适合舟车劳顿,让他怎么回凤城。老巫师为什么不过来?”

影卫悄然看着凤灵儿,低声解释道:“老巫师说他现在还不能离开凤城。

驸马遇刺的消息一旦传回,那凤城一定会有纷乱,他还要摁住蠢蠢欲动的各族。”

林徽羽也知道自己无法强迫老巫师,只是内心的焦急让她忍不住有一股怒火无处发泄。

沉吟半晌道:“那让所有影卫一起护送吧,将这些郎中带上。

如果半路上公子出什么事情,别怪我去踏平你们南疆王府。

就算老巫师他有通天之能,我林徽羽活着一天,就让他一天不得安宁。”

说完便转身离开,再不管凤灵儿等人阴沉的脸色。

三个时辰后,数百人护卫着两辆马车驶离和田城,朝凤城方向而去。

骑在马上的凤灵儿望着那两辆马车,眼神复杂。

她也是刚刚得到消息,和田城之前没有配合许浮生的几位商人几乎全部死于非命,一家老小全部被杀死在家中。

其中彝族代表玛卡家中更是血流成河,据说除了玛卡不在府邸之外,几乎府里凡是活着的都变成了死物。

她知道,这是来自于那位平日里看似不显山漏水的林徽羽的报复。

相处这么久,她才知道林徽羽原来是个女子。

第087章 求医(上)

去往凤城的道路上,数百森严的兵甲护卫着两辆显眼的马车缓慢行进。

围在两辆马车前的不是影卫,也不是士兵,而是十六个带着银色面具的年轻人。

他们一言不发,气氛沉默,但却杀气凌冽,仿佛刚从尸山血海间走出。

凤灵儿不知道这十六人的来历,但她知道这十六人就是在和田城行凶的凶手。

不知道是什么人培养出了这十六个神秘的杀手,但她知道这十六人的血腥毒辣。

仅仅十六个人,就杀掉了数个大族的商人,并且灭了人家满门。

要知道那些商人身边一定不缺身手较好的亡命之徒,还有各族派来的勇士。

默默想着林徽羽所做一切的她不禁开始对许浮生的观感有所动摇。

如果他真的那么冷漠无情,能有这么多人为他甘愿赴死吗?

在她的印象中,许浮生是一个让人永远看不透的人。

他的手段狠辣,为人冰冷无情,仿佛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没有人知道他的内心到底藏着什么。

自从他来到南疆,已经带来了不少灾祸。老南疆王身死,大公子凤青罗遇刺,整个南疆似乎都开始走向纷乱。

不知道为什么,老巫师还要将自己这些他精心培养的影卫交给这样一个人。

或许有什么自己还看不懂的东西存在吧,她默然的如是想着。

正出神的她突然一阵悸动,望向其中一辆马车。

两道颜色分明的黑白色波纹冲天而起,天地间一股剧烈的震动传来。

凤灵儿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她竟然这么快就恢复了?

和田城离凤城离得不太远,虽然由于马车中有受伤的许浮生在,但有三天的时间也足够赶到凤城了。

可这才仅仅过了两天时间,虽然林徽羽从出了和田城开始就一直呆在马车中恢复伤势。

但这也太快了点,受了那么重的伤,就算没日没夜的修炼,不也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嘛…

她竟然在两天时间内便恢复完全,看样子实力还略有精进。

或许自己的南疆鬼火现在也不一定能奈何她了吧。

圣元王朝的武道修行真让人神奇。

坐在马车内的林徽羽默然伸了个懒腰。

她知道自己突破那层枷锁了,感受着体内汹涌澎湃的真气和全新的天地元气丝丝涌入体内,她长叹一声。

综合了魔道二门的修行知识带给她的是武道修为的突飞猛进,早已跨过武境大圆满的她一直在寻找跨进俞府境的契机。

没想到这一次的重伤,却奇迹般让她彻底看到了那武境大圆满之上的门槛。

武道修行的卡顿感悟,在许浮生的重伤和竹叶青的刺杀下,豁然开朗。

原来一直卡着的那个点现在终于跨了过去,原来俞府境竟然是这样。

跨入俞府,便等于迈入了大道修行之门。

此刻的她全身伤痕尽去,整个人仿佛脱胎换骨一般。

原本平淡无奇的脸庞竟像是浮上了一层朦胧的光辉。

心念一动的她缓缓升空,马车的车顶悄无声息的粉碎。

她漂浮在空中,眼前的一切尽收眼底,随后尽数化作平静。

她伸手一招,许浮生的身体在天地元气的衬托下,缓缓飘在她手中。

“我先带他去见老巫师,你们快点赶来吧。”

平静温婉的声音从上空传来,她的身影已然逐渐飘远,风姿绰约。

凤灵儿张大嘴巴,所有人都惊诧望着那个身影。

浮空而立,那是南疆道只有一些传说中的人物才能达到的境界。

老巫师或许可以,但她从未见过。

————

南疆王府上空,一个脸色苍白的身影抱着一人缓缓降落。

纵是她已入俞府境,这么浮空赶路,也掏空了她所有的力量。

除了天上的诸神和一些陆地神仙之流的人物,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能御空赶路。

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神奇的力量竟然让她就这么一路御空行来。

刚刚降落,王府内便瞬间传来数道尖锐的呼啸声,这是南疆王府的秘密防卫力量。

老巫师从密室中走出,看着林徽羽的身影,长叹一声。

他摆摆手,让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高人散去,数股汹涌的杀气这才蓦然消散。

老巫师走到疲惫的林徽羽身前,柔声开口道:“把他交给我吧,我能保他不死。”

他的声音依旧沙哑,沧桑如大雪纷飞。

林徽羽缓缓点头,温婉平静道:“人可以给你,但他要不能醒过来,我一定杀尽你们巫师一脉。”

老巫师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望了许浮生一眼,眉头缓缓皱起。

长叹一声道:“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能醒来,只是他的伤势我有办法。

恢复他的丹田我老人家却没有办法,而且他被彝族的大祭司在临死前下了诅咒。

想要让他醒来,需要去找一个人,南疆鬼医,只有他才有这回天之术。”

“人在哪?”林徽羽安静问道,语气决然。

老巫师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低声道:

“容我老人家想想办法。

这位南疆鬼医从未出过苗族圣地,就是老朽也从未见过他。

只是听说苗族的蛊毒之术能让有回气生血,重塑血肉之能。

但也不知真假,且这位传说这位鬼医从不为苗族之外任何人治病。

就是当年老南疆王身体抱恙,求他出手医治,他都未肯出山,只是传了一道医方过来。”

“你只需要告诉我人在哪,我去找他。”林徽羽依旧淡然,只是眼神却开始缓缓亮起。

“这鬼医出生于苗疆大山深处,在苗族有着极高的声誉,甚至不下于祭司。

你就这么去找他,恐怕不妥,还是容我老人家想想办法吧。”老巫师委婉劝道。

林徽羽一言不发,缓缓踏前一步,气氛瞬间紧张。

老巫师沉默片刻,最终将一张地图从怀中掏出,递向林徽羽。

“标注的地方就是苗族鬼医可能在的地方,你要知道你这一去,有可能无法活着回来。”

林徽羽伸手拿过地图,淡然道:“如果他不能醒来,那我活着回来又有什么用?”

老巫师长叹一声:“哎……都是些傻孩子。”

她望向许浮生,眼神平静,随后毅然转身离开。

走出南疆王府,魏子通正在门外等他。

看着面前女子,魏子通沉声道:“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林徽羽摇头道:“如果你死了,那公子的一切心血就白费了。还是我一个人去吧。”

“可是…”魏子通还要说话,林徽羽却早已向远方行去。

远处一道烟尘荡起,十六骑奔驰而来,朝着林徽羽的身影追了上去。

蹄声如雷。

林徽羽转头,望向这十六个许浮生从汉人难民中挑出的天才,嘴角浮上一丝温暖笑容。

“你们留在南疆,还有机会。这次前去,我也不知还能不能回来。”

已经成长为青衫卫中一代情报天才的十八纵马而立,沉声道:

“我们的生命是父母给的,可眼下的这一切却都是您和公子给的。

是您告诉我们,公子的命令高于一切,现在正是需要我们的时候。”

“好吧,你们都想好了吗?这次有可能我们都无法回来。”林徽羽望向前方,眼神平静。

“我们来了,便代表我们的选择。”

“好!那就走吧!”林徽羽飘然上马,指向前方。

十七道毅然决然的身影向着远方的群山行去。

十天后,远方的地平线上,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渐渐清晰。

林徽羽不知道这座山里的苗人到底有多少,其中又隐藏着什么强大力量,但她还是义无反顾的来了。

十七骑在这高大的山峰下显得无比渺小,但他们人人脸色平静。

山脚越来越清晰,等到十七骑驻足在这座山脚下时。

五个身穿南疆特有暗黑服饰,手持弯刀的男子拦在了前方。

其中一人缓缓开口道:“尊敬的勇士们,你们即将踏入的是苗族巫医所在的地方。

这里不是你们能来的地方,请回到你们来时的地方吧。”

林徽羽望着五位苗疆战士,眼神平静而决然道:

“我有事找苗疆鬼医,请你们让开道路。”

五位苗疆汉子皱眉道:“我们这里是不欢迎你们这些不速之客的,请尽快离开。”

林徽羽微微皱眉,但还是耐着性子道:“我们是来找鬼医,请他救人的。”

迎接她话语的是五位苗疆汉子骤然拔刀,厉声道:“鬼医是不会给苗人之外的人治病的。

请你们速速离开,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林徽羽的脸上浮起一层怒色,随后再不搭话。

五道天地元气凝成的黑色箭矢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五个身影面前。

其中一个惊讶的声音响起,另外四人则抽刀便劈下那道黑色箭矢。

苗疆战士的刀锋穿过黑色箭矢,却并不能阻挡黑色箭矢。

五道黑色箭矢突然变得缓慢起来,随后慢慢漂浮在五个身影面前。

林徽羽再次开口道:“我对你们没有恶意,只是来找鬼医前去救一个人,这个人对我很重要,请你们让路。”

五位苗疆汉子看着眼前的黑色箭矢,脸色越发难看。

其中一人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一道焰火冲天而起。

身后的十六骑突然纵马上前,十八随手一道弩箭便射向那人。

林徽羽皱了皱眉,大袖一挥,将十八的弩箭荡开。

并不想节外生枝的她知道一旦杀了此人,那势必会跟这群人形同水火。再想让鬼医救人,怕是便难如登天了。

过不多时,山林间突然传来息息萃萃的声音。

不少穿着苗疆服饰,脸上涂抹着绿色树汁,身形壮硕的汉子从林间跳跃而出,他们的身手敏捷,体型健硕。

不下近百号苗疆战士缓缓将十七骑包围,他们手中巨大的角弓对准林徽羽一行。

其中一位领头壮汉声若隆钟道:“这位美丽的女士,你带着这几个神秘的人来我们苗族圣地做什么?”

“我来找鬼医,请他去救一个人。”林徽羽平静望着眼前的这些骁勇战士。

“圣医是不会外出治病的,请你们还是回去吧。”

林徽羽深吸一口气,声调略微提高道:“我不想和你们苗族巫医一脉为敌,但我这次来一定要见到鬼医,请你们前去通报,或者我自己去见鬼医。”

“不可能。”一位汉子瞬间怒斥道。

林徽羽眼中闪过一丝怒意,身后的十六骑同时纵马上前,亮出弩箭对准近百苗疆战士。

剑拔弩张!

第088章 求医(中)

苗疆战士看着这些外来人竟敢如此无礼,登时大怒。

勇敢的苗疆战士连山中猛兽都不曾畏惧,又岂会害怕眼前这几个如蝼蚁一般的汉人。

叽哩哇啦的他们喊着苗疆特有的语言便打算将眼前这些人撕成粉碎。

林徽羽看着眼前这一幕,深吸一口气,脸色瞬间转冷。

她知道南疆道各族林立,且风俗各异,但从未曾想过这些苗人竟如此刁蛮。

她早已忘了这只是苗人的规矩而已,只是她自己求医心切罢了。

十六骑纷纷勒紧缰绳,只待林徽羽挥手,他们便打算杀光这些苗疆战士。

却见林徽羽长啸一声,身周天地元气迅速汇聚,整个人从马背上开始缓缓升空。

数百道由天地元气凝成的箭矢漂浮在她身前。

向来温婉平静的她三千青丝荡起,高声喝道:

“鬼医,今日林徽羽前来求医,还望成全。否则,徽羽只能得罪了!”

她的声音经过天地元气的增幅,瞬间传遍整个山峰。

那些骁勇的苗疆战士看着这个人缓缓升空,眼神中不由露出惊讶。

浮空而立,这是一些南疆传说中人物才有的境界。

声音飘散片刻,却无人回应。

那些惊讶的苗疆战士脸色也逐渐开始平静,纵是传说又如何,苗人什么时候畏惧过敌人?

领头壮汉一声大喝,近百苗疆战士纷纷摘弓,指向空中的的林徽羽。

浮空而立的林徽羽长叹一声,数百道箭矢从她身周激射而出,覆盖了苗疆战士。

她的眼神却始终平静望着那座山峰的山巅。

十六骑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意,策马狂奔,冲向这些苗疆战士。

林徽羽长叹一声,微微摇头,低声道:

“你们好好活着,等我回来。”

林徽羽长啸一声,身周的一半乳白色光芒,一半黑色光芒,相映成辉。

她整个人如一颗流星,投向了山峰。

这一刻,她早已忘了生死,没有人知道,她这么年轻的俞府境强者,如此执着又是为了什么!

十六骑望着远去的身影,逐渐向着山峰登去。

他们开始纵马从山脚插入,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能起多大作用,但依然舍生望死的向着这苗族圣医所在的地方冲了过去。

山腰处出奇的平整,孤零零的矗立着几座简易的木屋,远处还有一个庞大的祭坛。

林徽羽毫不犹豫的出现在了这半山腰处,在她身后,数个黑色的身影想要上山阻拦。

她却毫不在意,只是停在原地,刚才的消耗让她也感觉吃力。

正中间一座木屋的门无风自开,一个看起来极其瘦弱的身影拄着拐杖走出,他看起来非常单薄,苍老,双眼浑浊。

“美丽的姑娘,尽管你拜访我的方式并友好,但我还是要欢迎你。”他的声音低沉而厚重,不显苍老。

在林徽羽的身前蓦然现出无数毒虫,蝎子,蜈蚣,还有林徽羽认不出的生物,密密麻麻。

林徽羽的身前再度亮起两道黑白分明的光芒,她向着这些女人看到便会尖叫的生物踏前一步。

随后略微颤抖的身影终于开始稳定而坚决的向着老人走去,无数毒虫瞬间将她淹没,但却始终无法突破她的护罩。

她的声音隔着毒虫响起:“想必您就是苗疆鬼医吧,请问我该如何称呼您?”

老人如苍老树皮般干皱的脸庞浮起一丝讶异,随后轻轻摆手,无数毒虫瞬间消失不见。

“美丽的姑娘,你称呼我鬼先生即可。你杀了我这么多苗人,又冲上了我族的祭祀圣地,只是想找老朽求医吗?”

“是的。”林徽羽坚决的点头,她的脸色苍白,可眼神却明亮而坚决。

“看来要医治的那个人对你很重要,可是你如此闯入我苗族圣地,这就是你求医的方式吗?”老人的话语轻柔,仿佛只是闲谈,并无质问。

林徽羽脸上浮起一丝歉然,柔声解释道:“迫不得已,还望鬼先生见谅。

需要医治的人对我很重要,还望您可以出手相助。”

老人微笑着摇了摇头,苍老的声音继续响起道:“这位美丽又可敬的女士,想必来之前你就应该知道我不会为苗人以外的任何人治病。

对不起,你还是回去吧,虽然你和你的人伤了我不少苗人,但看在你救人心切的份上,苗人可以原谅你们的不敬。”

已经走到老人一米身前地方的林徽羽皱了皱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烦躁,平静道:

“您如何才肯出手救人,只要您答应救人,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任何代价吗?哪怕是生命?”老人脸上浮起一丝笑意。

“只要您肯救人,我的命,您可随时取走。”林徽羽平静而决然。

“呵呵,能让一位姑娘如此挂念,想必那位是你的心上人吧?”老人并未搭话,而是饶有兴致的问道。

林徽羽微微一怔,随后摇了摇头。

老人也不再追问,只是平静而淡然道:“美丽的姑娘,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

尽管我很为你的付出而感动,但是老朽曾发誓,绝不会为苗人以外的任何人行医。

这是我的规矩,姑娘你还是请回吧。”

林徽羽平静的望着眼前这位老人,沉默片刻,随即双手缓缓握起。

老人望着一袭男装的林徽羽,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这位美丽的姑娘,不要想着你可以掳走我,然后逼我为人救命。

老头子行将就木,已经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况且,就算你姑娘你武力高绝,可想要从这里带走老朽,怕是也不可能。

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回去吧。”

林徽羽没有说话,可身周的天地元气却剧烈的涌动起来,她伸手抓向老人。

原本消失的无数毒虫瞬间出现在老人身前,然后更多的毒虫从平台上爬了出来,一眼望去,无穷无尽。

数个身穿暗金色服饰祭袍的身影出现在平台之上,开始默诵咒语。

林徽羽蓦然感觉天地元气的流动开始缓慢,那些毒虫开始噬咬她的护罩。

息息萃萃的声音,毒虫撕咬爬行的声音,密密麻麻,诡异而惊悚。

鬼先生望着这一幕,悄然叹息一声,他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道:

“美丽的女士,只要你肯就此离去,我苗人定不会为难你。”

脸色越发苍白的林徽羽此刻已经彻底无法看到外边,在她眼中充斥的只有护罩外无穷无尽的毒虫。

或许这些毒虫下一刻即可咬开护罩,纵是她如斯强悍,也不禁内心忐忑。

说穿了她只是一个女人而已,这些毒虫如果放到一个普通女人面前,只怕立刻就会将人吓晕过去。

“鬼先生,山脚出现了一支八百人左右的军队,他们的战力很可怕。

还有一个会用南疆鬼火的女子已经带着数十个人上山,她们说是奉老巫师之命来请您救人的。

领头的女子说,如果您不肯答应救人,他们将踏平我们苗人这个寨子。”山腰处,一个苗疆人走上平台,望着鬼医禀报道。

一位身穿祭袍的祭司不禁皱眉道:“他们难道打算跟我们苗族开战吗?”

说话间,山腰处已经冲上一人,她的一身白衣已经染满污渍,可见上山之路走的并不平坦。

身后跟着十数个天凤卫,她们登上山腰便将女子围在了中央。

脸上挂着一丝血色的白衣女子扒开人群,径直朝着鬼先生行来。

其中一人立刻喊道:“公主。”

所有人立刻张大了嘴,眼前这个女子竟是南疆公主?

凤倾城走到鬼先生身前站定,缓缓开口道:

“想必您就是苗疆鬼医,师傅曾说过您是南疆唯一一位医毒均有回天之力的人。

当年父王身体抱恙,请您出山,您都未曾前往医治,而是送了一道毒方给师傅。”

鬼先生躬身行礼道:“苗族鬼医见过公主殿下。

老巫师先知先觉,学究天人,怎肯让公主涉险来我苗毒之地。”

“是我自己要来的,我的丈夫有生命之危,恳请您出面救他一命。”凤倾城躬身还礼,柔声开口。

苗族是南疆世居不落,不亚于彝、壮、侗等各族的存在,且苗疆战士骁勇,族人擅毒蛊之术。

老南疆王在时,对苗人也是礼敬有加。

鬼先生大手一挥,围困着林徽羽和漫山的毒虫再次瞬间消失不见。

老人笑着指向林徽羽道:“这位姑娘今日也是来求老夫救人的。

但我苗族的规矩,公主您应该知道,老夫是不能为苗人之外的任何人治病的。

纵是驸马爷,老夫也不能破例。”

林徽羽看到凤倾城,微微一愣,二人都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对方,发起愣来。

最终还是凤倾城率先回过神来,咬了咬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

“鬼先生,倾城知道苗族的规矩,可丈夫生命垂危,倾城只能厚着脸皮来此。

还望先生施以援手,日后倾城必将做牛做马报答。”

老人看着跪倒在地的凤倾城,一脸为难,伸手扶住她到:

“公主殿下,不是老朽不肯出手,实是其中缘由一言难尽。您…哎…”

一位身穿祭袍的祭司缓步上前道:“公主殿下,我苗人为南疆可付出生命,可圣医实有迫不得已的苦衷,还望您不要苦苦相逼。”

南疆女子历来性烈如火,凤倾城以公主之尊已跪下哀求,这鬼先生却死活不肯出手。

凤倾城霍然起身,满脸冰霜道:“鬼先生,倾城苦言相求,您却仍苦苦拒绝。

那倾城只好得罪了,今日如不能让您为我丈夫施以援手,那倾城必将屠尽这个苗族寨子。”

那位祭司不禁勃然大怒道:“公主殿下,难道您不怕引起苗族和凤族的战争吗?”

凤倾城昂首凌然道:“如若鬼先生不肯出手,那我凤苗两族便开战吧。凯莱尔,让他们动手!”

第089章 求医(下)

“慢!”鬼先生缓缓出声,他长叹一声:“哎…老朽陪你们去救人。”

四位身穿暗金色祭袍的身影顿时围了上来道:“圣医,不可!”

鬼先生长呼出一口气,摆了摆手道:“好了,不要说了。

为了我苗疆一脉不被战火牵连,老朽就走这一趟吧。”

说完顿了顿,望向凤倾城道:“公主殿下,要老朽救人可以,您也需要答应老夫一个条件。”

凤倾城一听鬼先生答应救人,顿时松了一口气,点头道:“鬼先生您说,只要倾城能做到的,一定为您办到。”

老人悠悠开口道:“我苗疆一脉不想卷入各族纷争,请您务必保证,日后若是南疆战火重燃,定要留我苗疆一脉传承。”

凤倾城欣然点头道:“这个您大可放心,只要鬼先生您肯出手,我凤倾城以南疆王名义向您保证,一定会让苗疆安稳生存下去。”

鬼先生意味深长的看了凤倾城一眼,欲言又止,随即转头望向林徽羽道:

“这位美丽的女士,您想救之人应该跟公主所求是同一人。老朽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您不要拒绝。”

林徽羽沉吟片刻,抬头道:“您说。”

“我有一位徒弟,老朽希望姑娘可将她带在身边,请务必确保她安全。

以姑娘的心智和武道修为,他日必可登顶大道之巅,老朽有一天若离去,还望姑娘照拂我这个弟子。”

林徽羽深吸一口气,知道鬼先生这个嘱托必有深意,但为了许浮生,她只能答应,缓缓点头道:“可以,只要我不死,我一定护他周全。”

“斐儿,你出来吧,这次去凤城,你跟我一起去。”随着鬼先生的话音落下。

一位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苗疆小女孩怯生生走出,走到鬼先生面前,泫然欲泣道:

“师傅,我们可以不去吗?”

“傻孩子,师傅苟延残喘活到今日也是为了苗疆一脉,如今既然有公主殿下作保,又有这位美丽的女士保护你,那师傅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乖!”

老人抚摸着小女孩的头顶,一脸慈祥的柔声道。

四位祭司看着老巫师欲言又止,仿佛有什么话不方便当着众人的面道出。

鬼先生微微一笑,对着林徽羽和凤倾城道:“二位,请稍待片刻,容老朽整理一番所用之物后,便陪二位走一趟凤城。”

二人对视一眼,虽心下着急,但鬼先生已然答应,便不好再行催促。

鬼医带着小女孩和四位祭司走入木屋,一位祭司迅疾上前道:

“鬼先生,您不能答应他们,一旦您踏出苗疆之地,那您…”

鬼医制止了祭司的话,淡然道:“我已经活的够久了,老夫这一辈子只出过一次苗疆,也是那一次被人断言了老夫这一生。

如今我大限将至,命运的河流汹涌而漫长,如果能以老夫之命留下苗疆一点传承,为未尝不是好事。”

“可斐儿是我苗疆祭司选定的人,您怎么能让那位女士带走。”另一位祭司焦急道。

“那位掌教真人说过,老夫出山之日,便是南疆战火重燃之时。

既然这个世道要乱,那我们苗疆一脉总要留点薪火传承。

那位姑娘他日必可登顶大道之巅,斐儿跟着她,或许能避开命运之河的席卷也未可知。

老夫心意已决,你们各归其位,静待时机吧。

苗族不想卷入这世事纷争,可谁也避不开命运神灵的眷顾,只能奋勇向前。”

数个时辰之后,鬼医带着小女孩踏上去往凤城方向的道路。

山脚下,凤倾城的天凤卫列阵以待,十八一行纵马呆在右侧。

鬼医望向凤倾城道:“公主殿下,老夫老了,受不了骑马的颠簸。

您带着这些人先行一步吧,让这位姑娘陪着老朽坐马车前往凤城吧。”

凤倾城皱了皱眉,正要说话,林徽羽点头道:“我陪着鬼先生,公主您尽可放心。”

凤倾城也不好再说什么,点头道:“好,那就有劳先生。”

说完带着众人纵马离去。

林徽羽冲十八招手道:“你们跟着公主的卫队回去,路上小心。”

十八还要说话,林徽羽已经摆手道:“听命行事!”

等到众人离开,鬼医微笑着道:“徽羽姑娘,您打算去哪找马车呢?”

林徽羽头也不回的道:“鬼先生已有办法,何必还要找寻马车。”

话音刚落,林间一头巨大的怪虫奔出,停在鬼医身侧,微微颔首。

林徽羽看着这支巨大而丑陋的怪虫,内心一阵翻涌,但还是强忍了下来。

这支巨大的怪虫背上竟铺有三个人的坐垫,鬼医拉着小斐儿爬上虫背,望向林徽羽道:

“姑娘,这支蟾贝在苗疆是独有的圣物,可日行千里,比马匹要快了许多。”

小斐儿也细声细语道:“姐姐,不要害怕,大毛他不咬人的,你上来吧。”

林徽羽咬咬牙,这才踩着这支奇丑无比的怪虫爬了上去。

三人就这样朝着林间行去。

南疆凤城,彝族族长府邸。

罗布望着父亲道:“父亲,我听说公主带着天凤卫去了苗族,应该是去请鬼医的。

我们不能放任他们,否则那个许浮生一旦活过来,那一定会疯狂报复。”

彝族族长来回踱步,一边思索一边说道:“纵是救活驸马,他的刺杀也与我彝族无关。

如果我们出手截杀公主的天凤卫,那势必将惹恼公主一脉。”

“父亲,如今二公子一心依靠羌族,我彝族本就是他的眼中钉。

大公子一死,我彝族本就举步维艰。如果再放任这般下去,我们只能退回部落。

如果这次拦截,不杀公主,而是只将鬼医杀死,生擒公主,那到时我们便可以拥护公主的名义反抗二公子。

只要我们把驸马所做的那些事宣扬出去,我们只称公主是受妖人所惑,为了保护公主才出此下策,那其他各族也指责不了我们什么。

到时候我再把公主生米煮成熟饭,一旦有变,我们可以推举公主一脉的继承人继承南疆王位。”

老族长望着眼前自己的儿子不禁吃了一惊,这还是自己那有勇无谋的儿子吗,他居然能想出此等计策?

“那些汉人还没走吗?”深深了解自己儿子的老族长冷声道。

“儿子已经安排他们离开南疆了。”罗布沉声答道。

“那这些东西是谁教你的?”老族长一拍桌子,怒喝道。

“是…是…是那位汉人姑娘出的主意。”罗布看着父亲大怒,不敢隐瞒,直接说道。

老族长冷哼一声道:“他们不了解南疆,难道你也不知道吗?

老巫师只要在一天,我们就不能打公主的主意,除非她自愿。

否则,是你还是我来承受老巫师的怒火?”

罗布听着父亲口中的意思,顿了顿道:“父亲,那如果公主是自愿呢?”

老族长长叹一声,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一直惦记着凤倾城。

要不是许浮生半路杀出,说不定自己的儿子真的有可能将公主娶回。

沉吟半晌老族长才缓缓开口道:“你带人去截下公主,万万不可伤了公主。

另外让罗林尽快将驸马的那些消息散布出去,还有南疆学院那里有一个驸马严令看守的地方。

让人去看看那里怎么回事,要么不动手,一旦动手务必将驸马的势力彻底清除。明白没?”

“明白!”罗布重重的点了点头道。

南疆道是个很神奇的地方,各族林立,且各族均有自己的私军。

一旦对外,南疆几乎可谓全民皆兵,且可统一调遣。

这也是圣元王朝为何一直无法拿下南疆的原因,就连重玄道庭的信仰都无法进入这里。

可一旦对内,各族均有自己的算计,兵力分散,时常会有各部落之间的纷争。

所以老族长才敢如此放肆,甚至反对现在的南疆王。

苗族所在山区离凤城相距数千里,凤倾城带着天凤卫彻夜疾驰。

连续三天,才堪堪走出苗族山区,进入彝族所在的纳吉州。

马匹已经受不了这种强度的奔驰,凯莱尔开口建议道:

“公主,我们需要休息一日再走。否则我们的马匹将会累死的。”

凤倾城从小骑马打猎,自然知道这一点,只好无奈点头道:“好吧,那就在纳吉州休息一天吧。”

作为南疆最尊贵的公主,她何曾受过这种奔波之苦。

只是为了那个她不知该恨还是该爱的男人,她才不顾师傅和二哥的反对,带人杀到苗疆山区。

冒着两族开战的危险,强行请了鬼医出山。

那个男人原本不值得她为他如此付出,他从一开始便是利用自己。

到后来更是利用自己杀害了大哥,按照南疆的办法,应该将他喂了蛊虫。

可她看到他冰冷的躺在南疆王府的密室时,还是忍不住想要救他。

她清楚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时,这个男人那神秘而深邃的笑容,他的吻是那么令人迷醉。

她喜欢他,凤倾城很清楚的知道。

可他喜欢她吗?凤倾城也知道,但她实在不愿去想。

爱情到底是什么,凤倾城真的不明白,但她实在不忍看他那样冰冷的躺在那里。

所以她来了。

嗷…

默然思索着自己爱恨情仇的凤倾城差点被受惊的马匹掀下马背,原本一直向前的马匹突然停在了原地,不安的踏着马蹄。

远处,一条黑线突然如洪流般涌来!

第090章 拦截

道开天门第090章拦截等到凤倾城看清那道洪流时,彝族的战士们已到五百米外,粗略望去,不下两千战士。

尽管没有身披铠甲,可众所周知,彝族部落的人均是天生的战士,他们的战力只有壮族、羌族方可匹敌。

凤倾城看着当前坐在马上的罗布,凤目一瞪,怒喝道:

“罗布,你彝族想要造反吗?你竟敢私自带兵拦截公主。”

罗布俊美的脸上浮起一丝阴森笑意,缓缓开口道:“公主殿下,我们已经查明驸马是汉人派来的奸细。

您受妖人蛊惑还不自知,我们是来帮助您的。听说您为了驸马,还专程去了趟苗族,我看请苗医治人就不必了吧。”

凤倾城一张俏脸冰寒道:“罗布,你可知道诬陷驸马在我南疆也是大罪。

看来你们彝族是打算正式脱离我们南疆道了,竟敢公然拦截我的人。”

罗布胜算在握,胸有成竹的笑道:“公主殿下,恐怕您还不知道当初在林间刺杀您的汉人就是驸马指使的吧。

当然,您也是受了蒙蔽,这就请您随我回彝族去吧。

您也看到了,反抗只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我想您不想你的天凤卫遭受无妄之灾吧。”

坐在马上的凤倾城气的浑身发抖,但心下却一紧。

她现在已经知道许浮生接近她定然别有用心,可她还真没想过到底该怎么对待驸马。

如今罗布一口咬定,难道他手里真的有什么证据吗?这样的话对驸马可是不利,一旦各族提出反对意见,纵然二哥也保不了他。

凤倾城顿了顿,皱着眉头道:“你说驸马指使汉人刺杀我,你可有证据?”

罗布看着一身白衣,美不胜收的凤倾城,压了压心头的邪念,昂然道:

“我当然有证据,和田城的蓝库尔在临死前将消息传给了我的人,现在有蓝库尔的供词为证,公主您随我回去共同面见二公子。”

凤倾城咬了咬牙,大怒道:“罗布,你休在这里胡言乱语。我凤倾城与驸马一见钟情,是我师傅钦定的婚姻。

你一定要你为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我南疆人从来没有束手就擒的习惯,你想要我就这么跟你回去,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说罢对着身后的近百天凤卫道:“凯莱尔,准备战斗!”

罗布看着凤倾城,眼神闪过一丝阴翳,对着身后一为彝族将领嘱咐道:

“不可伤了公主,其他人一个不留。”

说罢,大手一挥。

数百精骑外加一千步兵同时战枪前指。

凤倾城身后的近百天凤卫脸色煞白,他们不到百人对上彝族两千战士,除了被屠再没有任何可能。

可是保护公主是他们的职责,诚如凤倾城所说,南疆还没有过未战先逃的战士。

脸色肃然的他们默默祈求着各自的神灵保佑,动作却出奇的一致,同时拉紧疆绳,身下的战马前蹄开始刨地,准备冲锋!

一直跟着凤倾城的十六骑望着眼前这一幕,眼神坚毅,开始纷纷纵马上前。

十八纵马到凤倾城身侧,低声道:“公主,您可以先走,我们可以阻挡一阵。

只要您离开,他们是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

凤倾城看了带着面具的十八一眼,断然拒绝道:“我们南疆从来没有抛下战士的习惯,今日纵然我战死,也一定要和他们一起。

你们不是我的人,你们可以先走,回去告诉驸马,让他不要被仇恨蒙蔽了一切,请善待他身边的每一个人。”

说罢一拉疆绳,竟然率先纵马朝着彝族战士冲了过去。

十八深吸一口气,望向身边的同伴,对视一眼,同时纵马跟着凤倾城自杀似的冲向对方阵营。

之后便是数十号天凤卫,发出怒涛狂潮般的吼叫声冲了上去。

坐在马上的罗布都被吓了一跳,他们就这么点人,竟敢对自己发起冲锋。

又惊又怒的他手臂下切,喊道:“除了公主,给我杀光他们!”

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斗。

第一回合,近百天凤卫就倒下去了一半,十六骑也人人身上带伤。

要不是罗布严令不许伤害公主,再加上凤倾城神出鬼没的南疆鬼火,估计一个回合这批人就会一个不剩。

穿过彝族战士阵型的凤倾城脸色泛起一阵潮红,转头望去,身后已仅剩不到40人。

胳膊被长枪划开一道口子的十八再次沉声道:“公主,我让十六他们陪着你先撤吧。”

凤倾城摇摇头,绝美的脸庞浮起一丝哀伤道:“走不了了,罗布既然敢动用私军来此,那我就走不了的。”

双方对调位置的罗布望着凤倾城的方向,脸上浮起一丝狞笑,自己马上就可以得到梦寐以求的那个女人了。

笑容刚刚敛去,地面便是一阵颤抖。

还未等罗布喊出黑羌铁骑四个字,一道黑线出现在不远处,如雷的蹄声淹没了现场所有的声音。

三千黑羌铁骑和数百青色重甲骑士毫不停留的朝着彝族战士们的阵型撞了过来。

只是眨眼之间的事情,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黑骑便如一道锋利的刀锋一般横切而过。

要不是罗布见机的快,这场重骑冲锋便可让他变成肉泥。

三千黑骑在前方数百青色重骑的带领下穿过彝族战士的阵型,便便纷纷拔转马头。

其中一个全身都被青色盔甲覆盖的将领纵马停在凤倾城面前,拱手行礼道:

“魏子通奉王爷之命前来接公主殿下,请恕下官甲胄在身,不能行礼。”

凤倾城看着眼前这三千黑羌铁骑,不禁喜极而泣,转而即望向彝族战士方向,咬牙切齿道:

“去,去带人给我把罗布抓起来,我倒要问问他,是谁给他的胆子,敢拦截我。”

魏子通顿了顿道:“公主殿下,驸马已经醒来,此次是他请了王爷派出黑羌铁骑。

但驸马说了,现在还不是跟彝族开战的最好时机,就算将罗布抓回去,我们也无法定他的罪,否则彝族第一个便会串联各族摆脱王爷。”

凤倾城一听驸马醒了,精神一振道:“鬼先生他们这么快已经到了凤城了吗?”

魏子通点头道:“鬼先生在前日便已经到达凤城,他让我向公主殿下说声抱歉。

他不跟您一路的原因便是算到了会有人拦截您。”

凤倾城怔了怔,随即摆手道:“只要救醒驸马就好了,驸马现在怎么样?”

“鬼先生说了,还要再治疗半月时间,驸马以前的重症方可完全恢复。眼下已经可以下床走动。”

“那就好!”凤倾城终于松了一口气,再次望向彝族战士的方向,才发现罗布已经带着人向远处逃去。

眼中闪过一丝愤恨的她也知道驸马说的是正确的,她还没想挑起南疆内乱,强压下心头的怒火道:“真是便宜他们了,我们走吧!”

说罢,率着魏子通的一众人马向着纳吉州前去。

凤城,南疆王府密室。

鬼先生坐在许浮生面前,低声默诵,双手不断挥舞。

无数毒虫瞬间覆盖许浮生的全身,躺在床上的许浮生眉头紧皱,不知是疼痛所致还是想到了什么事情。

老巫师,林徽羽,凤青釉一行站在远处,尽管已经见过几次鬼先生的手段,但他们还是心有余悸。

那么多毒虫爬满一个人的身躯,看着就让人瘆得慌。

所幸众人多少了解一点苗医的手法,且许浮生已经在鬼先生的医治下曾醒了过来。

便不再置喙,而且鬼先生也解释过:

“这些毒虫都是靠苗人精血养成,他每治疗一次其实相当于都是在为许浮生输血化经。”

大约一个时辰后,满头大汗的鬼先生大手一挥,那些毒虫凭空消失不见。

许浮生再度缓缓醒了过来,脸色还毫无血色,苍白如纸的他感受着体内的空虚,动了动手指。

凤青釉,老巫师,林徽羽同时围了上来。

许浮生虚弱问道:“去接公主的人回来了吗?”

凤青釉摇了摇头,道:“还没,但黑羌铁骑和魏将军昨日已经出发,应该不会有事。”

原本许浮生受伤之后,凤青釉都打算放弃这位劳苦功高的驸马了。

在他想来,除了圣元王朝那件事还未落定,驸马的作用其实也并不大了。

只要驸马一死,自己做的那些事便再没有人知道了。

哪想到彝族竟然开始公开反对二公子,且各处散布谣言说是驸马指使汉人刺杀公主,驸马是汉人派来的奸细。

凤青釉虽然优柔寡断,但并不是傻子,知道彝族这一切彝族都是冲着自己来的。

一旦驸马被认定成汉人的奸细,那他这代南疆王当初对驸马的所有支持都可被解读为自己也是支持汉人的。

到时候圣元王朝的敕封一旦下来,那自己真是百口莫辩,恐怕一直维护自己的羌族和毛南几族都会反对自己。

这让凤青釉不禁又想起驸马的狠辣和智慧,一桩桩一件件,这才开始后悔。

要是驸马还在,彝族玩的这些技巧驸马肯定会有办法。

又听说了凤倾城不顾反对去苗族求医,向来犹疑的凤青釉竟然罕见的开始支持起凤倾城,再加上驸马经鬼先生治疗,又醒了过来。

这才有了黑羌铁骑和魏子通前去大军接凤倾城的动作。

凤青釉正待问计于驸马,鬼先生上前一步道:“诸位,驸马的伤势还未完全恢复。

他的丹田曾经受损,如今要想彻底根治以前的病症,还需十几日静养。

这段时间,各位还是不要再来打扰的好。”

凤青釉看看老巫师,又看看许浮生,只好不甘心的闭嘴。

林徽羽听着鬼先生的话,眼神不惊一亮:“鬼先生您有办法恢复驸马的丹田?”

虚弱的许浮生听着这话眼睛也亮了一下,尽管自己现在即使丹田破损,也可引动天地元气。

但毕竟还有缺陷,一旦天地元气被秘法禁锢,他自身的真气其实便还是停留在一品金刚的范畴,根本无法对敌高手。

要不是这样,也不会被那个光头女人弄成重伤。

如果真的可以恢复丹田,那他日后可调动的真气便可以随着修为的加深而变多。

鬼先生微微一笑道:“老夫并无那等逆天本事,但有办法为驸马打通后腰的雪山气海。

以苗疆毒虫的精血之力将驸马的经脉运转跟后腰的雪山气海相连,这是可以办到的。”

许浮生听了不是能恢复丹田,便兴趣缺缺,已经被完全被仇恨占据脑海的他,现在只要是能提升力量的东西都会感兴趣,除此之外,一概无所谓。

只有老巫师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许浮生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活了几十年的他可是知道的。

第091章 恢复

鬼先生没有道破其中的意思,老巫师自然也不会点破。

众人相继离开密室,屋内只剩林徽羽领着小斐儿照顾许浮生。

想着自己受伤,外界已不知乱成什么样的许浮生转头道:

“徽羽,现在南疆学院那边彝族的人撤了没有?

我真没想到彝族反应居然这么强烈,公然反对二公子不说,还敢勾结外人,真是小觑了这些南蛮。”

林徽羽点头道:“纳苏部落的战士们还算忠诚可靠,有他们守着,彝族的人没有一个进入了造纸厂。

因为二公子的命令,彝族已经不不愿的撤回去了。

公子,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养伤。外面的事只有等您体好了才能继续下一步。”

许浮生长叹一声,他实在没想到彝族竟然反抗这么激烈。

看来自己对南疆这个神奇的地方了解还是不够,要不然也不会出这么大的纰漏。

有点无奈的他皱了皱眉头,不顾虚弱的说道:“外面还要有人主持大局,徽羽你还是要回和田城去。

一定不能让南疆钱庄的计划被人打乱,至于彝族,再等两天,圣元王朝那边应该快有消息了。

只要那边消息一动,我们就想办法先把彝族这颗钉子拔掉,不然迟早会被这几个大族坏了我们的大事。”

林徽羽怔了怔,正要说话,旁边的小斐儿却嘟着嘴道:

“哼,徽羽姐姐,你看他一醒来就说这些事。他都从来没关心过你,你还肯…”

林徽羽一把捂住了小斐儿的嘴,小姑娘脸色通红的嘟嘟囔囔。

许浮生有点狐疑的看着林徽羽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林徽羽有点慌乱道:“没有…”

说罢竟是不等许浮生再问,便拉着小斐儿出门去了。

走出门外,小斐儿委屈的道:“徽羽姐姐,你为什么不让我说话…”

林徽羽有点哭笑不得摸着小斐儿的头,柔声道:

“斐儿乖,不许告诉那位哥哥关于我去苗疆求医所做的事。

那位哥哥问你的时候,你只要说是公主请来的鬼先生就好,不能多说别的。好不好?”

斐儿一脸不解的皱眉道:“徽羽姐姐,可是你明明为了他,差点跟师傅打起来哎…”

“斐儿乖,听姐姐的话,姐姐给你买糖吃,好不好!”

鉴于糖果的惑,即使不理解姐姐为什么不让自己说她差点为了那位哥哥丢掉生命,还是点头道:“好吧,那我不告诉哥哥。”

“可是姐姐明明就是为了那位哥哥差点跟师傅打起来嘛…”小斐儿自顾自的嘟囔着。

躺在上的许浮生不明白林徽羽为什么不让小斐儿说话,他只是听老巫师和林徽羽说。

公主为了去把鬼先生请来为自己治病,差点跟苗族开战。

其他的便再没有人告诉自己了,他敏锐的感觉林徽羽一定有事瞒着自己。

只是能瞒什么呢,想不明白的许浮生索不再去想,他相信林徽羽不会害他的。

要说他现在可以相信的人,除了林徽羽和自己,还真的再没有其他人。

老巫师也好,魏子通也罢,大家都是彼此利用,根本谈不上什么信任。

放下这个心事,他便再度开始琢磨起南疆道的事。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这南疆各族要没有一定手段制约,真的什么事都能干的出来。

他一直以为彝族绝不会因为一个白手跟他公然撕破脸。

哪想到对方竟这么大胆,不管不顾的跟有二公子撑腰的自己来作对。

只是南疆各族的关系又极为奇怪,单一个彝族还好说。如果一旦对付彝族。

再让壮族、侗族几个族一起联合起来反抗,那凤青釉的王位还真是岌岌可危。

必须要想个办法分化一下各族关系,还要彻底打压下这个彝族的气焰去才行。

彝族的战力他多少知道一点,派兵围剿肯定不现实。

不要说凤青釉会不会担心南疆大乱,恐怕老巫师第一个就不肯。

老巫师…

嗯,许浮生眼珠转了转。

对呀,这么好的办法,自己怎么就没想起来呢。

想到这个的他他眼中不闪过一丝兴奋,这个计划一旦实施,那南疆各族,甚至凤青釉后对自己都得忌惮三分。

这样自己接下来的南疆钱庄也好,商业金融局也罢,一定不会再遭到类似这样的南疆各族反对。

想到此的他脑海里不开始琢磨该如何实施自己的这个计划。

既要外界造势,还得有个具有权威的人解读,这样才能双管齐下达到自己的目的。

想到此的他不再度想起老巫师,旋即嘿嘿一笑,等到生米煮成熟饭,他不说话都不行。

有了这个计划的他心下大定,这把要cāo)作好,自己在南疆的地位一定会尊崇至极。

接下来的子许浮生不断在脑海里完善着自己的计划,每天接受着鬼先生的治疗。

凤倾城也被魏子通和黑羌铁骑接了回来,期间来看过许浮生一次。

只是二人之间因为横亘着一条巨大鸿沟,并无多少亲可言。

二人的关系现在越来越不像夫妻,反而像熟悉的陌生人。

看着这一幕的老巫师也不知该如何劝解这对冤家,纵使他有通天彻地之能。

可在这种感问题上却他也是一筹莫展,只能长叹一声,希冀着时间能去抹平二人心中的疙瘩。

随着许浮生的体恢复越来越好,可鬼先生看上去却一天比一天苍老。

老巫师仿佛也像知道了什么一般,看着鬼先生的眼神充满了说不出的复杂味道。

这天,鬼先生为许浮生治疗完毕,许浮生上的毒虫这一次并未消失。

而是纷纷从许浮生上掉落下来,挣扎半晌后都掉在地上一动不动。

鬼先生苍老的面容上呈现一种异样的灰白,一口鲜血吐出。

老巫师深吸一口气,缓缓上前,鬼医摆摆手。朝着林徽羽和小斐儿招手道:“斐儿,你过来。”

林徽羽拉着小斐儿走到鬼医面前,小斐儿突然哇一声哭了出来,喊道:

“师傅,你怎么了!我们的小毛怎么都死了呀…”

“斐儿,师傅大限将至,以后不能再陪你了。你以后要好好听徽羽姐姐的话,不许耍小子。”

斐儿虽然还不知道师傅说的是什么意

思,但她已经感觉到了师傅的哀伤,满脸泪痕的点头道:

“师傅,你不要离开斐儿,斐儿以后一定会听话的。”

鬼先生慈的摸着小斐儿的头,望向林徽羽道:“徽羽姑娘,我答应你们的已经做到了。

还望你后一定护斐儿周全,她现在年龄还小,但长大后始终是要回归苗族的,届时还望姑娘你护她周全。”

林徽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还是义无反顾的点头道:“我一定会好好保护斐儿的。”

鬼医望向深邃如波的老巫师,笑道:“老伙计,我要先走一步了,有人曾断言老夫走出苗族之,便是大限将至之时。

老夫一直恪守这条预言,可终归还是逃不开命运女神的眷顾,终迎来了这一天。

如果能凭老夫这一条命,换来苗疆和斐儿的后安宁,也算值了。”

老巫师平静的眼神没有一丝波澜,只是望着鬼医灰白的脸色,悄然道:

“老伙计,一路走好!”

等到许浮生醒来时,发现室内气氛悲凉沉重,皱眉道:“发生什么事了?”

小斐儿一脸厌恶的看着他,一言不发。林徽羽低声道:“鬼先生走了。”

“怎么回事?”许浮生一脸不解道。

随后突然愣了愣,他发现自己体内的真气竟然可以循环了,整个人体内充盈着澎湃真气。

自己丹田恢复了?有点不太明白自己上发什么了什么事的许浮生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经脉真气的流向处。

发现自己所有的真气循环竟然从后腰处的雪山气海为起点,向各经脉处传去。

林徽羽也发现了许浮生的异常,她的手轻轻搭上许浮生的手腕,蓦然眼神亮了起来。

二人对视一眼,彼此眼中的惊讶都挥之不去。

要知道一旦体内真气可以循环,那许浮生未来的武道修为必加可以更上一层楼。

等到二人消化完毕,许浮生才再次问道:“到底怎么回事?鬼先生怎么会死?”

林徽羽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许浮生的问题,最终还是老巫师上前一步道:

“为了医治你,鬼先生走出苗疆,他数十年用精血养成的毒虫为了拓开你的雪山气海。

几乎全部耗尽精血而死,其实也间接相当于损伤他的精血。

他本就已风烛残年,如何能经得起这种损耗,你可以理解为他是为了救你而死。”

许浮生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道:“鬼先生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许浮生知道鬼医必然有条件,否则不可能会冒着这种危险来救自己。

“他答应医治你的条件便是后尽可能不让苗疆卷入战火,然后保护好斐儿的安全。”

林徽羽立刻开口解释道,她是知道许浮生的野心的,最怕他再将苗族牵扯进来。

沉吟良久,许浮生看了看仇视着他的小斐儿。

默然点头道:“好吧,我答应他,后尽量不让苗族卷入各族纷争。

斐儿以后徽羽你就带在边吧,尽量护她周全便是。”

体已经彻底恢复的他缓缓起,不紧不慢走向门外道:

“将鬼先生好好埋葬,我们的反击也是时候该开始了!”

第092章 祸乱

纳吉州,彝族部落议事大殿。

连夜从凤城风尘仆仆赶来的罗克勒阴沉着一张脸坐在上首位置,大殿两侧都坐满了人。

一个彝族祭司不知是兴奋还是激动的颤抖着喊道:“巫神已经数百年未曾降下神谕了。

如今各族的祭司们都收到了巫神传下的神谕,该是我们南疆崛起的时候了!”

大殿内所有祭司都深以为然的赞同道:“是呀,时隔百年,我们南疆终于再次受到了神的眷顾。”

罗布父子脸色惊疑不定的看着摆在他们面前的纸条,那一行行南疆特有上古文字写就的神谕是如此醒目扎眼。

谁也不知道神谕具体怎么来的,可就是一夜之间几乎各族的祭祀大殿外都飘出了这么一张字条。

所有人都不知道字条上的文字到底是什么,还是彝族一位老祭司用上古南疆文字最终破解了出来。

神谕是用南疆上古文字写就的,除了一些神秘的南疆上师和先贤哲人,已经没有人认识南疆的上古文字了。

字条里的内容只有一句话:“天凤涅槃,浴火重生,南疆当兴,神佑驸马。”

在南疆这种各部族都信奉图腾神灵的地方,一条神谕足以引发一场史诗级的战斗。

类似的场景在南疆各部族议事大殿纷纷上演,没有谁敢质疑这条纸张内容的真假。

即便是最权威的祭司都不能,也不敢去质疑神谕内容的真实性,一旦质疑,那意味着亵渎神的威严。

故事的主角驸马爷此时正坐在南疆学院的办公室内,一脸春风得意。

满面春风的他毫不掩饰自己发自内心的愉悦,笑吟吟的道:

“怎么样,这招天降神谕是不是让各族都开始惊疑不定了呢?哈哈哈哈…”

林徽羽坐在许浮生对面,一脸说不出是佩服还是无奈的表情,幽幽说道:

“确如公子所料,各族都已经开始召集族会,商量神谕的内容了。”

她也没想到许浮生竟然敢想出这样近乎渎神的招数,让各地南疆钱庄的青衫卫去各族祭司大殿散布这个纸条。

一张小小的纸条,几乎引发了整个南疆各族的震荡,所有祭司都在解读纸条内容。

许浮生嘿嘿一笑道:“不这样,这些南蛮哪会真心让我们驱使,跟我们合作。

这还不够,宇文飞烟应该快到了,要动用他在南疆的人,还有学院的弟子。

尽可能把这句话传到各族部落中去,我要让南疆每一个平民都开始传唱这句话。

这些事情就应该先从孩子开始,你去通喻各地南疆钱庄的人找一些孩子,编成童谣让他们去传唱。

另外,你还要准备一下,我们在南疆王府也应该来一场盛大的表演。

最好是天降陨石这一类的戏码,或者是从公主府邸的地下挖出一块刻有这句话的石碑。

到时候让老巫师出面一解读,那我这神谕之人的称号应该就再不会有人怀疑了。

哼,到时候就先从彝族开始,一定要将罗克勒父子除掉,敢挡我们的路,我要让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还有,青衫卫中那些让你训练的姑娘,挑几个出来,有合适的机会就分别送到羌族、壮族、傣族这三个族去。

我不管他们是邂逅还是勾引,一定要打入各族的核心,我听说羌族的二公子特别喜欢汉人姑娘。

另外一个就留着吧,我要把她献给我们未来的南疆王。”

林徽羽听着许浮生毫无情绪波动的指令,心头不禁一阵微颤,有点不忍道:

“公子,我们有必要这样吗,一旦您真的成为神谕之人,那各族必定不会再反抗您的。”

许浮生长叹一声,旋即坚定不移道:“

徽羽,我们是外来者,要想达到我们的目的,我们就不能踏错一步。

你应该明白我最想要的是什么,要达到这个目的光靠一个神谕是不够的,必须有其他手段配合。

我现在能信任的只有你了,我们没有别的选择。南疆的力量要想为我们所用,我们要走的路还很长。”

林徽羽望着许浮生两鬓的白发,最终深吸一口气,旋即坚定的点头道:“好的,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安排。”

“青衫卫的人员吸纳和训练也不能放松,南疆钱庄一定要牢牢抓在我们手里。

至于情报、暗杀这些工作,等宇文飞烟来的时候交接给他吧。

反正他们在南疆二十年,应该有着完整的系统和大量的情报人员。”

“宇文飞烟能信任吗?”林徽羽皱眉道。

“我们只要抓住最核心的东西即可,至于能不能信任不要紧,要看我们的目的是不是一致。

目标一致的情况下我相信我们暂时是可以毫无保留的信任彼此的。”

听着许浮生的回答,林徽羽长叹一声,她真有点担忧这样下去公子会走火入魔。

可她又不知该如何劝说,只能将内心的担忧隐藏起来。

安排完这些事情的许浮生想了想,继续道:“现在和田城那边怎么样了?”

“和田城的商人已经被吓破了胆,现在都处在惶惶不安中,我们要不要出面安抚?”说到正事,林徽羽立刻恢复精明干练。

许浮生想了想,摇头道:“不用,先让恐惧困扰他们一段时间吧,逐利是商人的天性,一旦有生意可做,他们就会开始恢复本性的。

和田城的手段你做的太过激了点,但也不要紧。等我们弄完这个计划,从和田城开始,我们一个一个城市的杀过去,我不信敢有人不合作。

一定要让南疆钱庄先遍及整个南疆,我们可以跟各种商人合作,不管是入股还是出资。

我要的是我们的产业遍及整个南疆,通过商业聚拢一批重利甚于重名的部族首领、地方豪强。

这些家族的子弟、核心人物届时会因为利益跟我们紧紧的捆绑在一起,

这将会是一个庞大的利益联盟,等到一年两年乃至三年之后,这个利益集团将再没有人能撼动,到时也就是我们收割的时候了。

商业就是这个利益联盟的核心,商人在这个时代地位还太过低下,可但凡从商的又都是在地方上有些势力的人物。

背景有强有弱,但总体还是不太成型,有一个好处便是,这些人为了庞大的利益,他们可以去做任何事情,哪怕是卖掉整个南疆。

我们要通过南疆钱庄和商业金融局将他们紧紧绑到我们的战车上来,只要我们可以给他们提供货物和庇护。

他们就可以打着官方名义去行商,于他们大有益处。

当然,这些事情的解决还要找几个大的商人来谈,我记得灵儿提供的名单里在海州和广州有一个以从商为生的大族?

先派人去跟他们接触一下,只要有人带头,我们立个规矩,应该就可以慢慢拉拢起来。

有了这些产业,我们的情报系统也就建立了起来,一旦这些东西形成机制,我们就算有了力量,这将是一举数得的事情。”

林徽羽在许浮生的熏陶下,现在对商业的嗅觉已经极其敏锐。

她自然明白许浮生说的都是可行之策,立即点头道:“我立刻通知海州的掌柜,先通过他们去接触。等凤城这边的事情安排完毕,我亲自去海州一趟。”

许浮生也知道自己的计划极为庞大,不是一时之间便可完成。

但此刻他的内心又有一股烈火在燃烧,让他忍不住一下就想完成自己的构想,从而返回圣元王朝。

在这种矛盾心情下,许浮生的面色显得有点狰狞可怕。

一双冰凉的小手附上他的额头,才让他瞬间恢复清醒。

林徽羽默然闪电般的抽回自己的双手,装作若无其事般淡定道:

“我们一定会回去的。”

说完这句话她便像逃一般离开了房间,走出门外的她仰头望向灰暗的天空。

身穿男装的她背影显得异常孤单而纤弱,没有人知道她在抬头的那一刻心里想的又是什么。

在各族讨论神谕内容的间隙下,日子悄然溜走了三天。

三天后,许浮生心心念念的宇文飞烟终于到了凤城。

宇文飞烟这一来一往用了3个月的时间,进入凤城的时候都是通过秘密途径进入。

看着整个人都精神焕发的宇文飞烟,许浮生强压内心的激动问道:

“敕封到了?”

宇文飞烟郑重点头道:“陛下已经安排了特使来传旨,预计10日后达到海州。

陪行的还有数艘巨舶,数千护卫,那些船上装满了圣元王朝的各种物产,瓷器,粮食,布匹等。

这是宇文大人安排第一批进入南疆的货物,您说的钱庄计划,宇文大人也颇为心动,但现在中原局势动荡,还不适合大规模开展。

需要南疆和中原的贸易达到一定程度时,他才好上报陛下。

前期可以先通过我们的渠道在民间试着开立起来,要让圣元王朝的商人适应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

许浮生听到敕封的旨意下达,内心的一块大石便落了下来,只要圣元王朝答应联手,那事情就成了一半。

听到中原局势动荡时,心头不禁一动,好奇道:“中原地区发生了什么事,竟然会局势动荡?”

宇文飞烟长叹一声道:“现在王朝内烽烟四起,各路绿林好汉不知受了什么人的唆使,纷纷举兵造反。

虽然都还未成气候,可亲王的反叛已经开始动摇了王朝根基。

如今再加上各地的绿林大豪反叛,百姓生灵涂炭,尤其河北山东辽东一带,更是难民几乎都加入了叛军队伍。”

许浮生也没想到才一年时间,圣元王朝的局势竟然已如此危急,有点焦急的他皱眉问道:“那太原李家呢?”

宇文飞烟眉头紧皱的摇了摇头道:“如今北方已经被叛军彻底搅乱,太原李家正大举征兵,美名其曰替陛下分忧,出兵平叛。

可众所周知,神迹一出,重玄道庭公开支持,明眼人都已明白太原李家包藏祸心,起兵是迟早之事。

可陛下却不知为何,始终没有让宇文元帅举兵讨伐,不仅如此,还封了国公二子为秦王,四子为赵王。

哎,谁也不知道陛下到底在想什么,现在的圣元王朝已经是风雨飘摇了,绿林道上甚至开始流传什么十八路反王,六十四路烟尘。”

许浮生也没想到局势竟然会这么不堪,圣元王朝在他的印象中国力雄浑,兵峰所指,几乎战无不克。

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这让许浮生的心头浮上一层阴霾。

可现在的他根本获取不到任何有用信息,只能支离破碎的听着宇文飞烟的描述。

长叹一声道:“哎…”顿了顿道:“这十八路反王,六十四路烟尘又是怎么回事?”

宇文飞烟苦笑一声,有点羞于启齿道:“是绿林道上一些造反的黑道人物,扯旗称王的被称为反王。

未称王的也都占据某个郡县或者水路,纷纷敛财招兵,准备称王。”

许浮生也不禁呆了呆,宇文飞烟说的让他不禁想起前世一个时代,隋唐。

不在局中,根本无法窥探全貌的许浮生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杂念排除。

缓缓开口道:“圣元王朝的局势你要盯紧,这些反王,还有朝中局势都要随时汇总。

现在先不管这些,我们当下有个要紧的事情,争取在钦差来之前我们要做成。

我会让林徽羽配合你,从此刻起,你就要接手并迅速完成我们在南疆情报系统的架构。”

宇文飞烟这次秘密返回南疆道,就是因为之前的双方约定,对许浮生的这一系列安排也不会太过惊诧。

而且再重返南疆之前,就有人耳提命面的跟他说过,全力配合许浮生在南疆的行动,一旦计划完成,那将是震动整个圣元王朝的事情。

是以他毫不犹豫的点头道:“我这就启用原来的情报网,公子你下一步的计划是?”

许浮生将自己造神的计划全盘交代出来,语气郑重道:“这件事情一定要快,最好能在各地的部落中也能启出点石碑之类的。

另外你安排点人配合徽羽,在南疆王府也同样来一场表演。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宇文飞烟听完许浮生的计划,目瞪口呆,随后便是惊为天人。

他着实没想到许浮生竟然会出这么一招,在南疆生活20年的他闭着眼睛都可以想到这招数的好处,简直是…

宇文飞烟怀着一颗激荡的心情走出门外,许浮生的这个计划越发坚定了他的判断。

此子一定可以祸乱南疆,让圣元王朝从中取利。

第093章 神使

南疆王府偏殿外。

匆匆赶来的凤倾城,凤青釉兄妹二人望着眼前这一幕都瞪大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二人指着地上的一大块石碑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快去请巫师。”

他们兄妹是一早接到下人禀报赶来的,公主府一位花匠在移植一丛树花时发现地底竟然有一块巨大石碑。

下人们疑惑之下便将石碑启了出来,可石碑上的文字却是谁也不认识,信奉神灵的南疆人只好去禀报凤倾城和凤青釉。

过不多时,许浮生和老巫师一起出现在院外,二人极有深意的对视一眼,旋即迈步走了进来。

凤倾城兄妹看着二人同时出现也不以为意,只当是同路碰到了而已。

凤青釉焦急的拉着老巫师道:“巫师,您快看看那块石碑上的内容是什么。”

南疆历来信奉鬼神,突然在王府出现这么一个巨大的石碑,谁也不知道到底意味着什么。

老巫师不慌不忙的走到那块高达数十米的巨碑前,装模作样的仔细观察起来。

所有下人都惊疑不定的闭上嘴巴,凤倾城和凤青釉也同时凝神屏息等待老巫师的答案。

只有许浮生饶有兴趣的看着装模作样的老巫师,一早他便去找了老巫师摊牌。

大约过了一刻钟,老巫师才缓缓起身,一脸喜色的望向凤青釉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喜从何来?”凤青釉一脸懵逼,但还是好奇的虔诚问道。

“这是块天降陨石,上面的文字是巫神降下的神谕,用的是南疆上古时期的文字。”老巫师激动的说道。

凤倾城着急道:“师傅,那神谕内容是什么?”

“天凤涅槃,浴火重生,南疆当兴,神佑驸马。”老巫师神色一正,同时肃然开口,那凝重的表情仿佛真的在宣读巫神神谕。

“啊…?”凤倾城兄妹二人同时惊讶开口,望向许浮生。

兄妹二人正惊疑间,不少族长都带着祭司闻讯赶来。

最近几日,不知怎么回事,原本只有各族祭司知道的神谕内容突然在各个部落平民之间流传开来。

各族族长几经查访,才发现几个大部落中竟然有山民也启出了神谕石碑。

这一消息几乎是迅速传遍了整个南疆,连山林里的一些部落都开始传唱神谕内容。

如今一早又听说王府外也启出了石碑,自是迅速带着各族祭司赶了过来。

这样一来,院内瞬间便挤满了人,下人们都开始悄悄走出院子,将院落留给各大部落的首领和祭司们。

羌族族长丹木吉望向凤青釉道:“王爷,听说王府也启出了神谕石碑?”

凤青釉复杂难名的看着许浮生无奈点了点头。

各族族长一听这个消息,同时望向老巫师。如果说还有谁能确认这条消息的真实性,那历来以先知和智慧闻名的老巫师无疑是其中之一。

毛南一族的祭司望向老巫师问道:“巫师,您看这神谕的内容?”

此时的老巫师仿若神游物外,修长的身影加清癯的容颜,越发显得神秘莫测。

众人也不敢去催这位老巫师,只是安静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老巫师终于缓缓开口:“神谕内容便是指我们南疆的驸马,巫神派了新的使者来指引我们南疆。”

极度的寂静之后便是哗然,再之后便是望向许浮生的眼神多了说不出的敬畏。

听到这句话,许浮生便知道大事已定,有老狐狸的配合,骗过这些南蛮肯定不成问题。

内心终于松了口气的他脸上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惊疑不定的他瞬间跪倒在地。

望向凤青釉和老巫师道:“浮生不敢质疑神谕,只是…只是这实在太难以让人相信。

浮生只想为南疆奉上自己的一片心意而已,如何能承受巫神的神谕。”

老巫师匆忙避开,虚空大袖一挥,一股大力托住许浮生,言语中多了莫名的庄重道:

“神使大人万万不可,您是巫神指定的使者,我等怎敢受您如此大礼。

巫神已百年未曾降下神谕,如今终于再次降下神谕指引我南疆一脉,该当是天佑我南疆…

我等虽然不知其中道理,但既然巫神选择了您,必然有其原因,我等岂可妄揣神意。”

凤青釉听着老巫师的一番话,也终于反应了过来,立刻上前扶着许浮生道:“神使大人万万不可。”

各族族长面面相觑,祭司们则只差匍匐在地,只有凤倾城略带疑惑的望向许浮生。

纵是以她的想法,也不敢揣测这神谕究竟真假,这里毕竟是神鬼横行的南疆。

乱哄哄之后,各族终于认清了现实,南疆驸马竟然是巫神的使者,这或许便真的是神佑南疆吧。

至于巫神为什么会选中一个汉人作为使者或者神谕为什么会降临的这么奇怪,这些东西早已不在祭司们的考虑范畴。

如果神的旨意谁都能明白,那神还能称之为神嘛…

凤青釉的政治智慧在这一刻又发挥了作用,他双臂一挥,高声道:

“既然巫神降下了神谕,那我南疆必将振兴,我南疆应该为神使大人立刻举行盛大的篝火仪式,宣召整个南疆。”

各族祭司纷纷点头赞同,如此盛事,再如何隆重都不为过,各族应该祭祀巫神,上禀长生天。

许浮生悄然凑到凤青釉身边道:“王爷,浮生永远为您马首是瞻,我的仪式不应该如此隆重。

圣元王朝的使者在近日将到,应该在您的敕封仪式上宣布我神使的身份。

届时我再宣誓对您效忠,这样您的威望必将盛极南疆。”

凤青釉一听许浮生的表态,顿时喜笑颜开,深以为然的低声道:“你我兄弟,何必如此见外。

就依驸马你的建议,届时你我兄弟齐心协力,创我南疆不世之基业。”

许浮生眼角余光悄悄扫过今日来的所有族长,并没发现彝族族长罗克勒。

阴阴一笑道:“王爷,现在各族有神谕之事牵绊,应该不会再有异动。

只是我看彝族一直都对大公子之死存疑,而且这次又对公主出手,我想彝族应该对您的不敬付出一些代价才行。”

凤青釉有点为难道:“我现在虽然有羌族和其他几族支持,但是对付彝族。极有可能引发整个南疆战乱,不太好办呀。”

凤青釉也早对彝族极为不满,只是目前他的势力还不足以完全征服彝族,是以显得颇为犹豫。

许浮生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低声道:“王爷,只要等您正式继位,彻底掌握了南疆的军事力量。

我再以神使的身份对壮族、侗族几族施以怀柔手腕,让他们参与瓜分彝族,届时彝族还不是咱们的板上鱼肉,任咱们宰割?”

凤青釉悄悄冲许浮生伸了个大拇指道:“那联络壮族、侗族的事情你去办,时机一到,我们便动手灭掉彝族。”

凤青釉自从暂代了南疆王位,对许浮生的依赖除了圣元王朝的事情,其他事务方面都开始有点渐渐减少。

转而更多事情去找他更亲近的羌族和毛南族去办,某些瞬间他甚至都在别人挑唆下开始防范这个驸马爷。

如今许浮生一跃成为神使大人,他这南疆王也不敢再跟以前一般对待许浮生。

虽然历来祭司,神使不会直接参与世俗实务,但这些人对南疆的影响却是无处不在。

这南疆日后的发展,某些事情上许浮生的建议将极为关键。

看来,对驸马爷的笼络力度要跟以前有所区别了,悄然之间已经转换心态的凤青釉如是告诫自己。

许浮生将凤青釉的表情尽收眼底,他对自己这次的计划很是满意。

神谕计划带来的效果,简直堪称完美,一箭近乎雕上了整个南疆。

接下来只要用心笼络其他各族,凭借自己神使的身份,南疆这些祭司的力量迟早将转换为自己可以使用的力量。

有时候,许浮生对信仰这个东西真是爱到了骨子里,仅仅是这么一个简单的造神计划,就迅速让许浮生拥有了神圣的光环,同时还有各族的敬畏。

想到此,再想到重玄道庭,许浮生就又悚然一惊。

重玄道庭作为道门的正统存在,在圣元王朝又有多少这样的信徒,让人根本不敢想象下去。

心中的那点得意悄然尽释,随之而起的便是如山岳般的压力。

想到此处的许浮生再顾不上琢磨其他,要抓紧干掉罗克勒父子,将自己的钱庄计划推行下去。

与重玄道庭这样的庞然大物争斗,胜负早已不是数场战斗的胜利能决定的了。

这种争斗,拼的是资源,各种各样的资源。而所有权力的根本,无非就是资源的分配权。

想到此的许浮生立刻去找林徽羽和宇文飞烟研究下一步的计划。

留下各族族长和祭司们开始盛大的讨论神使的欢迎仪式该如何如何操办。

许浮生成为神使的消息一出,以往的各种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没有谁敢冒着渎神的尊严去质疑这个神使的真假,神谕内容的真实程度。

这或许便真正验证了前世一本书中的话,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对于许浮生来说,这自然是好到不能再好的事,但对于彝族来说,这或许将是最大的噩耗。

针对彝族的计划,许浮生早勾勒了出来,此番再度跟宇文飞烟和林徽羽探讨只是印证这个过程中可能出现的事情罢了。

琢磨着怎么好好利用神使这个身份的许浮生缓缓开口道:“让青衫卫彻底锁定罗克勒父子的行踪。

等到王爷的敕封仪式完成,我便会以神使的名义巡查各地,到时就是对罗克勒父子下手的最好时机。

但现在,我们还要联络一下各族,共同商讨彝族这才是我要的。

徽羽,我让你送给各族的几个女人办了吗?”

林徽羽回应道:“已经分别送进壮族、侗族、羌族了。”

许浮生满意的拍拍手道:“那就好,反正有巫神的指示,无论我们做什么都将会是对的。

另外,这段时间倒是要趁着神使传遍整个南疆的时机,我们赶快将南疆钱庄的计划推行下去。

顺便将宇文这次带来的那批货物通过和田城领了行商证的那些人分发出去。

只要他们有了利润,别人看到利益慢慢就会配合我们。

仪式那天,王爷会正式宣布我神使的身份,到时我会让徽羽你出面来兼任商业金融局的差使。

这样,你跟宇文一明一暗,我们便可在南疆的商业上无往而不利。”

林徽羽和宇文飞烟分别点头,他们如今是真正见识了这位爷翻云覆雨的手段。

就这短短几天时间,竟变成了巫神的使者,日后说他会成为南疆的王都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第094章 分化

“徽羽,你去把克拉木找来,就说我找他有要事商量。”许浮生思索片刻,再次开口道。

林徽羽转身出去寻克拉木,克拉木是壮族族长的三公子,这位克拉木虽然并不是壮族族长的顺位继承人。

但其母亲一系却是壮族狼兵统领人物,手里握有调动壮族狼兵的权力,在壮族有着不弱的影响力。

如果未来许浮生能以神使的身份支撑三公子坐上壮族族长的位子,相信他的这个学生一定会以他这个老师马首是瞻。

这也是许浮生为何不直接通过他的身份去联系壮族族长,却要找克拉木商量彝族事情的原因。

克拉木随着林徽羽一起走进许浮生的房间,随即躬身行礼。

许浮生在南疆学院的地位那是至高无上的,前段时间弄什么商业金融局,克拉木也出了大力。

如今这位驸马又蹦出神使这么一个身份,更是让克拉木感觉自己的这位老师确非凡人。

许浮生看到克拉木进来,立刻起身亲热的上前扶住正要行礼的克拉木,满面春风的开口道:

“克拉木,你最近的工作表现很不错,现在我有件事关整个南疆未来的事情需要你的智慧和忠诚,想听听你的意见。”

克拉木身高1米8左右,身材消瘦,脸色略微苍白,并不像一个壮族人,反而跟汉人有点相像。

听着许浮生的话,感觉自己受到莫大重视的克拉木立刻激动道:“院长大人,您请发问,克拉木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许浮生亲自拉着克拉木坐到椅中,语重心长道:“克拉木,你也知道南疆现在面临着很大的问题。

尤其在各族议事这个问题上,大家永远无法达成一致的统一,从而导致我们南疆其实远远落后于圣元王朝。

我期望你能在未来某个有利的时机,去争取壮族族长的位置,这是为了我们整个南疆的发展,也是为了壮族的繁衍壮大。

你的几个哥哥你也知道,虽然都勇武过人,但都头脑简单,我觉得他们并不是合适的壮族族长继承人。”

“啊…”克拉木惊讶的看着许浮生发出声音,他怎么也没想到院长找他来要说的竟然是这个事情。

“这一切都是为了南疆,我认为只有天才的你才最适合带领壮族,从而让未来的南疆变的更好。”许浮生同时肃然道。

在许浮生平静的注视下,克拉木逐渐平复了自己的情绪,斟酌道:“院长,您也知道,要坐上族长的位置。

我们壮族需要得到各个部落首领的认可,还要得到祭司们的祝福,我还有很多兄弟姐妹,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许浮生点头道:“确实如此,但我想克拉木你是不缺忠诚和勇敢的。

据我所知,你的舅舅还是壮族狼兵的首领,以你的智慧和勇敢,是可以得到族长的继承权的。

当然,祭司和反对的人,你会得到来自巫神的祝福和我们学院的帮助。”

克拉木深吸一口气,强压着内心的激动,微微颔首道:“我愿意去为此做出努力,只是老师您希望我怎么做?”

许浮生昂然起身,望向窗外,语气逐渐激昂道:“我的有生之年都会为了南疆的美好而奉献。

我并不需要世俗的权力和财富,我想的只是南疆能在我们有生之年彻底崛起,为此,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可偏偏有人在阻止我们为了南疆的美好而奋斗,他们已经彻底背弃了巫神,他们应该得到惩罚。”

克拉木心中涌起一股热血,起身回应道:“老师,您说的是彝族吧,您是希望我说服家族放弃和彝族的联盟吗?”

许浮生摇头微笑道:“不,如果仅仅是不和彝族联盟,我以神使的名义便可要求你们放弃和彝族的结盟。

我希望的是彝族的首领们能得到惩罚,他们的军队归在壮族的麾下,他们的族人应该为南疆的建设而去奋斗,而不是躲在山中苟活。”

克拉木大吃一惊:“难道老师您想挑起和彝族的战争吗?彝族的士兵悍勇,山民也可拿起兵器即投入战斗,这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那些背弃了神的,终将会得到惩罚。彝族的战力在没有各族的支撑和祭司们的支持下,他们并不会太强大。

在勇敢的壮族狼兵眼中,其实彝族的士兵都是懦弱的存在。

而且,如果有了这一份针对彝族的战功,我想克拉木你成为族长的呼声可能会更多一些。

有什么能比俘获彝族首领的战功更能提升你在壮族中的威望呢?”

克拉木沉吟起来:“话是没错,可要想说服壮族解除盟约,还出动狼兵,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许浮生微微一笑,淡然道:“也许并不会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彝族的领地壮族将优先得到划分。

壮族的祭司和彝族的祭司也会在神的感召下帮助勇敢的克拉木。

如果在你坐上族长的过程中,有一些反对的声音,我想你会得到宇文大人的帮助,他手底下有着优秀的杀手。

克拉木你也知道,我们都将为了南疆的未来而奋不顾身,在这个过程中,难免会有流血和牺牲,但至少,我们站在了正确的一方。

我们将得到巫神的引领和庇佑,我想勇敢的你一定会愿意承担这份重任的。”

克拉木沉思片刻,在大义和私利结合的诱惑下,他怦然心动,他不是无能之辈。

深知夺权过程中的残酷,如果能得到院长大人和神使大人的倾力相助,成为族长将会顺利很多。

“院长大人。”克拉克犹豫着问:“您希望我成为壮族族长后做些什么?”

“克拉木,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我不会要求你做什么。而是要看你愿意为南疆崛起而付出什么。

我对你们的要求和目的只有一个:努力让南疆的未来变的更美好。

让我们南疆子民走出这个故步自封的天地,让我们的子民和士兵可以踏上更多的土地。

克拉木你愿意为你在进入学院之前立下的誓言而奋斗吗?”许浮生转身,紧紧盯着克拉木问道。

深吸一口气的克拉木双脚一并,郑重点头道:“院长大人,我愿意!我会努力说服我家族的支持者。”

许浮生欣慰的点头道:“好,我没有看错你。”

他拍着克拉木的肩膀,郑重道:“我希望在合适的时机,壮族的狼兵能够在彝族的领地边界上集结。”

等到克拉木离开,宇文飞烟有点好奇的问道:“公子,难道你真的打算用重兵讨伐彝族吗?”

许浮生微微一笑道:“不会的,我们做的只是未雨绸缪而已,难保罗克勒父子不会奋起反抗。

我们的计划是要将罗克勒父子在彝族的影响力彻底拔除,同时让各族瓜分了这个强大的部落。”

说完他顿了顿道:“徽羽,你还要通过青衫卫给彝族的祭司们递一封信,以神使的名义。

另外,通知影卫和宇文你那边的人,我不管动用什么办法,去散布一条罗克勒父子已经被巫神遗弃的消息。

罗列一些他们的罪状,有没有真实凭据不要紧,但一定要易于传播,我会在适当的时机提出这个事情的。

在散布消息的同时别忘了去侦察彝族各个部落的地形和城防情报,一定要防着罗克勒父子他们狗急跳墙。

这次,我要让罗克勒父子成为整个南疆的耻辱,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

——————

羌族族长丹木吉的府邸内,两具身体纠缠在一起,片刻之后丹木吉发出了如牛的喘息声。

一切的旖旎结束,只剩下床上躺着的美人低声抽泣着。

丹木吉低声的哄着这位美人,自从看到这个汉人小美人的第一眼起。

五十多岁的他仿佛重新寻回了二十岁时的青春热血!

绝美的容貌,无可挑剔的气质,柔弱的身材。

让丹木吉的心魂为之所夺,无论从哪一方面评价,这个汉人小美女都是当之无愧的绝色。

但是这个美人自从来到他的帐下就从未笑过,这让丹木吉的心也变得阴悒。

“梅兰,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遭遇,你告诉我,我一定会为你做主的。”丹木吉急切的追问道。

梅兰只是抽泣着,并不说话,这可急坏了丹木吉,他着急的搓着双手反复追问。

终于,美人低声的抽泣道:“族长,我们来到和田城逃难的家人都被彝族的人抓了去。

我的妹妹和弟弟都被当成了彝族的奴隶,可是我却没法拯救他们。”

丹木吉一听是彝族的人搞鬼,立刻暴怒道:“你放心,我一定给你讨回这个公道。”

作为羌族的族长,凤青釉坐上南疆王位后,羌族便获得了无上的权力地位。

尤其羌族作为战力强悍的一族,正是有羌族的支持,才让凤青釉堪堪坐稳了暂代的南疆王位。

丹木吉早对跟羌族一直作对的彝族不满,如今又听的这种消息,越发不忿。

看来一定要想办法对彝族动手了,驸马跟彝族也不对付,要联合一下,然后让王爷出面兴兵讨伐彝族。

吞并彝族后,羌族的实力将遥遥凌驾于其他各族之上,或许掌控整个南疆也许不再只是个梦想。

心下打定主意的丹木吉旋即安慰着小美人道:“梅兰,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讨回这个公道的。”

梅兰一脸感激的扑了上去,她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什么。

从被林公子送进彝族,她就知道自己是来做什么的,经受过洗脑的她深知该如何配合暴怒的丹木吉。

这个极有暗杀与表演天分的美人将是许浮生手中有力的一张王牌,随着她日益成熟,这张牌的威力会逐渐显现的。

许浮生绝不怀疑这一点。

第095章 敕封

圣元王朝特使来南疆传旨。

这是老南疆王三十年前向圣元王朝俯首称臣后的第二次。

第一次还是在老南疆王打退圣元王朝的第一次兵马时。

双方为了天下快速和平统一,约定南疆裂土称王,名义上南疆道向圣元王朝称臣,实际上南疆各项事宜由南疆王节制。

正是由此,形成了南疆现在独立的特殊地位,此后三十年圣元王朝与南疆井水不犯河水,彼此各自相安。

如今,老南疆王一死,圣元王朝便再次遣特使而来,各族均好奇此次特使前来的目的。

是以整个欢迎仪式显得极为盛大,各族族长,一些大部落的首领,还有数千南疆军队拱卫的凤青釉。

几乎南疆各阶层都出现在了凤城门外,等候着特使到来。

大约一刻钟后,远方出现一支盛大的车队,为首一匹马疾驰而来,高声宣道:

“圣元王朝特使崔文武驾到,请南疆王接旨。”

南疆各族族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南疆虽然名义上隶属圣元王朝管辖,可实际上从未真的接受过圣元王朝的管理,自然不知要如何接旨。

凤青釉从华丽的大攆上走下,强压着内心的激动平静望向前方。

在这群桀骜不驯的族长眼中,自己代表的是整个南疆,自然不能堕了南疆王的威风。

随着华丽的车队到达,一位身穿圣元王朝官袍的男子从当前一辆马车上走下。

看了眼周围乱哄哄的人群,知道南疆彪悍且未开化民风的他也不以为意。

他这次来传旨只是走个过场,其他要务已经着宇文飞烟前去对接。

走下马车的他也不管他人,直接从怀中掏出一张绣满黄龙的圣旨,高声喝道:

“南疆各族接旨!”随后紧接着抑扬顿挫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三代之得天下也,在于得民。故民者,国之本也。古之圣人有云: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

南疆一众人包括许浮生在内听的均是一头雾水,等到特使念了差不多有几分钟。

才听特使切入正题道:“是故民者,国之主也,天子代民而有天下,为君者,讲信修睦,选贤与能。

当今南疆王次子凤青釉,聪敏好学,既贤且能,甚善,已具南疆王者气象。

经前南疆王上诏,着其二子继位。朕意,可着凤青釉继任南疆王位,允南疆和王朝通商互市。

闻诏即刻生效,不得延误。钦此。圣元历607年十月。”

听到最后,各族族长终于明白了这份圣旨的意思,就是皇帝派特使来敕封凤青釉,且老王爷之前就有诏书。

除二公子名正言顺继承王位以外,南疆将和圣元王朝互市通商。

各族族长望向凤青釉,游移不定。现在人家有了圣旨在手,便再不是暂代南疆王,而是正式的南疆王了,至少名义上是这样。

如今,彝族罗克勒父子还在纳吉州,眼看壮族、侗族的族长便要出列反对圣旨。

凤青釉一看,立刻上前接过圣旨道:“南疆凤青釉接旨。”

说罢,他不等其他人开口,拿着圣旨的他几乎是高声喝道:

“现,我宣布,南疆驸马许浮生劳苦功高,被巫神赐福,选中为神使。

此乃我南疆之福,即日起,我南疆建神使殿,祈迎巫神指引。”

谁也没想到凤青釉会来这一招,直接将焦点转移到许浮生的神使身份上。

各族族长登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要他们说反对迎接巫神吗?

只见许浮生单膝跪地,对着凤青釉道:“参见王爷,神佑南疆!”

话音落,一道乳白色的光芒从他身上涌出,如水般泻入地下。

随后又有一道光柱冲天而起!一道威严、低沉的声音吟唱着谁也听不懂的神秘咒语。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惊,几乎是瞬间跪了下去,高声喊道:“参加王爷,神佑南疆。”

天地间回荡的咒语和众人的声音合并在一起,显得盛大而庄严。

至于咒语,当然没人能懂,就是许浮生也不知道这些咒语具体说的是什么。

神秘的咒语,若是人人都能听懂,如何显出神使大人的与众不同。

异常盛大的欢迎仪式在巫神的赐福下完成,接下来便是各族欢迎王朝特使,为其举办篝火晚宴。

趁着众人还沉浸在巫神的赐福中,许浮生早已来到凤青釉身边,二人相视一笑。

许浮生低声道:“王爷,我打算让我的副手来负责商业金融局,操办跟圣元王朝互市通商的事情。

接下来,我想该是巡查整个南疆的时候了,这样也方便将王爷和巫神对南疆的祝福传递到每一个民众心中。”

凤青釉的王位一定,再加上如今许浮生的身份,对于传播神的旨意可以稳固他的王位。

他自乐见其成,立即点头道:“好,就依神使大人的意思。”

这是一个狂欢的夜晚,许浮生、凤青釉、王朝特使都是这场晚宴的主角。

————

三日后,许浮生带着林徽羽、宇文飞烟、凤灵儿和四百影卫,以及凤青釉专门为许浮生配备的千人卫队正式踏上了所谓的巡查旅程。

巡查的第一站便是和田城,所谓巡查自然只是掩人耳目,实际上的目的当然是为了解决这次宇文飞烟带来的货物。

在新任郡守的迎接下,许浮生正式下榻早为其备好的神使府。

所谓的神使府便是蓝库尔之前留下的府邸,被郡守用来简单装饰一番,便成了迎接神使大人的府邸。

驸马爷兼神使大人入城的消息一经传出,之前各家领过行商证的大商人们立刻闻讯赶来。

最近他们可是听说了关于这位驸马的传说,南疆驸马,巫神神使,尤其神使这个头衔。

那意味着在南疆拥有了至高无上的地位,这再不是以前的什么商业金融局局长能比的。

各族的白手套们也得到了族老会的吩咐,全力配合神使大人的巡查。

许浮生毫不避讳的接见了各位以大商人们为代表的行商团,他这次来就是兑现之前的诺言的。

许浮生站在大殿的上首位置,一幅华丽的祭祀黑袍,威严而庄重。

他缓缓开口道:“神佑南疆,我此次来是为大家赐下来自巫神的祝福的。

圣元王朝和南疆互市通商已经定了下来,之前领到行商证的各位将是第一批正式和王朝通商互市的人选。

这次特使前来,带来了一批来自中原的货物,各位可以和这位宇文掌柜接触,按照各自的实力来采购所需物资。

各位拥有的货物也逐一进行登记,跟宇文掌柜交涉,他此次除了售卖王朝货物之外,还将采购同等份额的南疆物资运往圣元王朝。

日后商业金融局的差使将正式由南疆钱庄的掌柜林徽羽担任,各位需要商业金融局和南疆钱庄配合的,我们将不遗余力。

之后南疆和圣元王朝的贸易将完全合法化,你们将得到来自于神的祝福和商业金融局的保护。

所有交易均受合法保护,且完全依靠各位的意愿,南疆新商业秩序的建立还需要在座各位的倾力配合。

我只有一件事告诉大家,只要你们发现没有领到行商证的人敢私自贩卖走私货物。

举报到商业金融局,我们会对走私之人以走私罪论处,所有财产一律充公,犯罪之人杀无赦!

这是将极大的保障各位的商业权益,我许浮生代表南疆向大家承诺,一定会为大家创造一个有利的商业环境。”

许浮生这次带来的可都是干货,且是实打实的财富,其中无论哪一条,对大家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商人本就以逐利为主,大家一听如此优厚的条件,顿时喜笑颜开,纷纷朝许浮生行礼致谢。

接下来的事情便是林徽羽,宇文飞烟和各大商人的谈判,这么大宗货物的交易,所需货币自然也不是小数。

这时候大家才发现南疆钱庄汇票的好处,直接以汇票便可以进行等额交易。

丰厚的利益带来的便是这些商人和背后势力的配合,许浮生自然乐见其成。

有越多人地利益和他绑在一起,对他将来的计划便越有助益,这些人还可以因此成为他的利益同盟,和这些宗族、本土势力建立利益联盟,好处显而易见。

处理完和田城的一应事宜,宇文飞烟此次带来的货物已经消灭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许浮生打算前往海州交易,那里是河运贸易的天堂。

以前许浮生还不知道圣元王朝的河运贸易已经极为发达,这次宇文飞烟为他带回来消息,他才发现,这个时代河运其实极为发达。

甚至大宗货物的运输基本都靠船运,由于战争需要,大宗粮草和货物的运输不便。

当今陛下凿开了贯穿南北、东西,四通八达的运河。

也由此造就了圣元王朝极为发达的河运交易,南疆道拥有两座大型的港口城市,一个海州,一个广州。

那里充斥着各种船家,把持河运的势力,老南疆王在世时几乎不过问港口城市的治理,几乎是任由当地的宗族把持。

许浮生要打通南疆钱庄计划,两个港口城市是必须前往的地方,否则就根本谈不上构建南疆新商业秩序。

只是在此之前,他还要先去一个地方。

纳吉州,传闻罗克勒父子现在在纳吉州,罗克勒父子和他的仇,还有彝族问题。

这些都是当前首先要解决的,只有解决了这个心头之患,有了威慑力,许浮生商业串联整个南疆的计划才方便更快速的推行下去。

第096章 态度

纳吉州是一个平淡单调的南疆城市,一直处在彝族部落的掌控之下。

由于靠近群山,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靠山吃山,整体并不富裕,但也不至于在冬天饿肚子。

纳吉州的土司郡守是彝族人,当初罗克勒任命的,所以基本所有事务都由彝族族长说了算。

神使大人即将到来的消息让这个城市近几天开始热闹起来,毕竟有机会见到传说中的神使,对于信仰神灵的山民来说,诱惑还是很大的。

只有罗克勒父子坐在郡守府坐立不安,近来一些不知道从哪传出的谣言,让罗克勒父子在整个彝族的威信都大受影响。

外边很多人都在传,罗克勒父子已经被巫神遗弃,由于他们已经信奉了黑暗魔神,犯下了各种渎神的罪行。

好在罗克勒担任彝族族长多年,还保有一定的威信,经过强力弹压,总算将这些流言蜚语压了下去。

只是彝族的祭司却对此事出奇的保持了沉默,罗克勒求见了好几次大祭司,大祭司都回绝了他的见面要求。

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信号,虽然他还能暂时保住族长的位置,可天知道这些祭司们啥时候一发疯。

说他们真的信仰魔神,那彝族的子民岂不是能将他们父子撕碎。

在罗克勒忧愁的同时,许浮生带着他的卫队已经抵达了纳吉州。

在纳吉州的城门外,许浮生被守城的士兵拦了下来。

他带的人实在太多了,四百影卫,千人卫队,这么多人进城足够掀起一场小型的战争。

直到许浮生表明身份,守城的士兵们才惊讶的张大嘴巴,没想到神使大人这么快就来到了纳吉州。

其中一个看上去颇为机灵的士兵还没有完全被神使冲昏头脑,几乎是飞奔似的报信去了。

许浮生也不急,坐在马车上的他安静等待着,身后的卫队都列队在后,护卫着神使大人。

过不多时,城中的祭司带着城中的官员们几乎全部闻讯赶来,唯独罗克勒父子和土司郡守没有出现在人群中。

身着墨绿色祭司长袍的他欣然领受着这些人的跪拜,其中一位年长的祭司激动着道:“神使大人,请问您此次来纳吉州是有什么神谕示下吗?”

这句话一出口,原本乱哄哄的城门口瞬间安静了下来,等待着神使大人的回答。

许浮生如沐春风般微笑道:“我此次正是带着巫神的旨意来的,我听说彝族的一些首领已经背弃了巫神,神说背弃他的应该得到惩罚。”

城门处挤满了人,听到许浮生的话,顿时吃惊的议论纷纷。

“天啊,居然是真的,真的有人背弃了巫神。”

“是谁呢,他们在纳吉州城里吗?”

那位老祭司颤颤巍巍的说道:“神使大人,背弃神的信仰的确应该受到惩罚,可是我们如何才能知道是什么人背弃了巫神呢?”

许浮生身上涌出一圈乳白色的光芒,淡然道:“巫神会告诉我们的!神说,信仰他的,必将得到他的指引。”

近来他已经把天地元气凝结这种华而不实的光芒练得纯熟,装久了,许浮生有时候都觉得自己真的成为了神的代言人。

城门处终究不是长谈的地方,众人迎着许浮生走进城内,他的卫队自然已经有人去安排扎营。

直到一行人走到郡守府,阴沉着脸的罗克勒父子才和郡守大人走了出来。

看到许浮生得意洋洋的表情,罗克勒虽然心下恼火,但依然行礼道:“见过驸马爷。”

许浮生却并未搭理他,也不管他涨红的脸色,而是径直朝里面走了进去。

郡守府的陈设都遵循了南疆特有的风格,粗重,简陋,结实。

大厅内巨大的青石裸露在外,简单画着一些南疆特有的图腾。

罗克勒终究是一族族长,怒气刚刚上涌,旋即压了下去。

作为主人身份的他再次开口:“驸马,您这次到纳吉州来有何贵干?”

许浮生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打量着周围布置的他缓缓开口道:“我这次来是带着巫神的旨意来的。

我听说这里出现了渎神者,想必罗族长也听说了一些吧。”

说完他极有深意的扫过罗布,笑意盎然。

听到许浮生说话的罗克勒父子心下大跳,但依旧不动声色问道:“请问神使大人说的渎神者,巫神可有示下?”

许浮生微微一笑,神秘莫测的点头道:“当然,巫神是无所不能的。”

罗克勒紧张的继续追问道:“神使大人可否明示,我现在就派人去找到他们。”

许浮生依旧和煦的摆手道:“罗族长不要心急,巫神会给我们指引的。”

说完许浮生望向彝族祭司道:“尊敬的长者,您可以带我去看看这座小城吗?

或许那些渎神者此刻正在做一些毁灭证据的事情呢。”

“愿意效劳!”祭司躬身,一脸恭敬的回应道。

祭司带着许浮生一众人离开,大厅内便只剩了罗克勒父子二人。

罗布一脸阴翳道:“父亲,如今驸马已成为神使,他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不如趁着他刚到纳吉州,还未站稳脚跟,一不做二不休?”边说边做了个横切的手势。

罗克勒也一脸阴沉,有点犹豫的摇头道:“如今他成了神使大人,我们已经动不得了。

况且他身边又有那么多人贴身保护,没有祭司的配合,我们哪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除非…”

罗布一看父亲不再继续说话,立刻焦急的问道:“除非什么?”

罗克勒意味深长的看了自己儿子一眼,罗布心下电转,立刻反应过来,张大嘴巴道:“除非动用彝族军队。”

话说到这里,大厅里的气氛便沉默了下去,动用大军那便意味着彝族将正式割裂南疆。

不说目前的局势,举兵能否成功,单一个神使,恐怕就会让不少人不再站到罗克勒父子这边。

父子二人沉吟良久,最终罗克勒喟然长叹一声,徐徐开口道:“今晚我会去找一趟驸马爷。

布儿你要连夜出城,回到山城,将可以控制的军队先抓到手里,但切记不可让祭司们知道。

之后再派人去联系壮族、侗族其他各族,如果彝族一旦发生纷乱,他们要跟我们一起响应。

万事先做最坏的打算,如果一旦我和驸马不能达成协议,你就要带兵杀进纳吉州。

这是最坏的结果,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轻举妄动,否则我们将成为南疆的千古罪人。”

罗布看着父亲苍老的面孔,双手紧紧握起,眼中闪过一丝怨恨,不忿的点头道:“我这就去。只是…父亲…”

罗克勒摇摇头道:“他的身份已不同往日,如果低头可以换来谅解,是值得的。至少我们不会被巫神抛弃。”

罗布张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开。

罗布刚刚离开纳吉州,消息便传到了正在陪祭司装神棍的许浮生耳朵里。

许浮生只是微微颔首,低声吩咐凤灵儿道:“派人盯紧他们父子的行踪即可,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

许浮生陪着祭司逛遍纳吉州三条主街道的时候,罗克勒出现在街角。

一身华服的罗克勒极为谦逊的对着许浮生躬身行礼道:“彝族罗克勒见过神使大人,晚宴已为大人准备妥当,特前来请大人移步。”

许浮生诧异的看了眼罗克勒,略一琢磨,便明白了罗克勒的意思。

嘴角扯起一抹怪异笑容的许浮生点头道:“好,那许某就却之不恭了。”

纳吉州的菜系很单调,主要是以各种肉食为主,清淡的菜品很少。酒是烈酒,肉也是半生不熟的肉。

许浮生也不以为意,整个南疆的菜系都是如此,倒不是罗克勒故意轻慢。

席间罗克勒试探着说道:“神使大人,您今天说的背弃巫神的人可有找到?

彝族上下愿全力配合神使大人,只要您差遣,我彝族愿为神使大人效犬马之劳。”

罗克勒此言便是赤果果的表明心迹了,已经大概明白罗克勒想法的许浮生微微颔首,高深莫测道:

“对于渎神者,巫神已早有示下,只是时机还未成熟,如果有需要,自然要劳烦罗族长鼎力相助。”

罗克勒死死盯着许浮生的眼睛,却从他平静如水的眸子中根本看不出神使大人的真实想法。

内心暗叹一声,表面不动声色道:“彝族全体上下都将是神使大人最忠实的拥护者,罗克勒可以巫神的名义起誓。”

许浮生品尝着一块还带有血迹的牛肉,看似极为满意的点头道:“我自然相信彝族的信仰。”

一顿不冷不热的宴席完毕,许浮生施施然起身被领着去休息。

罗克勒看着许浮生离去的身影,内心犹疑不定,思虑着是否还有必要再去求证一下。

自己已经表现出了很大的诚意,彝族的效忠相信要比任何礼物都贵重。

走在回房间的路上,许浮生眉头微皱道:“徽羽,今晚你去办那件事情。

同时通知克拉木和梅兰,我要壮族和羌族的军队尽快在纳吉州集结。”

林徽羽疑惑道:“罗克勒已经表现出了如此大的诚意,难道我们还要动手?”

许浮生眉头紧皱道:“第一,我不是特别相信罗克勒的态度;

第二,即使罗克勒父子真的有心效忠于我,我也没打算放过他们父子。

白二不会白死,我一定要给整个南疆的人看一看得罪我这个神使的后果。

这样对于我们接下来的计划才能起到想要的威慑效果。”

林徽羽欲言又止,许浮生摆摆手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就算彝族再反抗,这次也注定了罗克勒父子的死期。

况且,南疆不乱,我们怎么有机会拿到我们想要的。”

第097章 雕像

晨曦时分,向来不习惯早起的许浮生今日却意外的早早从床上爬了起来。

梳洗打扮完毕的他,一身暗金色神使长袍,长发被一根青色丝带绑在肩后,神色淡漠的安静站在窗前,仿佛在等着什么。

他双手十指轻轻敲击着青石窗沿,突然,食指顿了顿,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神使大人,这么早冒昧的来打扰您实属不该,可眼下有件事还需您出面做主。”

许浮生缓缓打开房门,一脸庄严神圣的他看着彝族老祭司柔声道:

“大长老,您不必惊慌,巫神早曾降下神谕,魔神是不会出现在南疆的。”

大长老原本紧张的表情听到许浮生这句话,先是一惊,随后这才略带疑惑的道:“神使大人您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许浮生微微颔首道:“当然,神是无所不能的。我曾在巫神的指引下看到了一些事情,也感觉到了黑暗的气息。”

二人一边说话一边向院外走去,大长老这才开始为许浮生详细叙说今天早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约卯时时分,纳吉州的城主府上空突然出现了一团漆黑如墨的云团,而且在云团中隐约能看到一个身影,兼有嘶吼声传出。

彝族的祭司们望着这一幕不知所措,请了大长老前来查看,都不明白为何会有这种异象出现。

这才让大长老第一时间前来寻找神使大人。

听完大长老叙说的许浮生依旧平静淡然,微微点头道:“应该是有渎神者在献祭魔神,昨日我就隐约察觉到了黑暗的气息。

可是巫神并未曾有明确的指示,如今看来那些渎神者就在城主府无疑了。大长老您这就带我去这城主府转一转吧。”

大长老看着许浮生如此胸有成竹,自然越发笃信许浮生真的便是巫神派来指引南疆的使者,否则怎么可能未卜先知发生了何事。

整个城主府并不大,二人仿佛只是闲逛一般,很快便逛完了城主府。

走到城主府东南角的一座碉楼时,许浮生开始放缓步伐,神色逐渐凝重。

大长老自然注意到了这一幕,略带紧张的问道:“神使大人,可是发现什么了?”

许浮生仿佛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一般,皱眉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大长老立刻答道:“这里是纳吉州处理州内事务的地点,郡守和族长都在这里休息。

神使大人,是这里有什么异常吗?”

许浮生一言不发,沉默良久,直到大长老都开始按捺不住。

许浮生才长呼出一口气,一字一句道:“大长老,您去叫所有人来吧,我想我发现为什么会有黑暗气息的出现了。”

彝族大长老悚然一惊,随即犹豫道:“神使大人,您确定黑暗气息是在这里出现的吗?”

许浮生也不说话,只是平静望着眼前这座青石砌成的石楼。

大长老立刻从怀中掏出一枚古老的饰品,缓缓闭上眼睛,一股若有若无的波动传出。

许浮生暗暗吃惊,虽然不明白大长老拿的到底是什么,但也明白这是大长老在通知族内的祭司,不得不说这些祭司在南疆确有其神奇的地方。

片刻之后,呆在纳吉州的彝族祭司几乎都赶了过来,之后便是林徽羽,凤灵儿带着许浮生的卫队也赶了过来。

数百人几乎是立刻将这座石楼围了起来,所有人都好奇的看着许浮生和大长老。

这么大的动静,罗克勒自然早被惊醒,带着几个手下从石楼内走了出来。

看着眼前这一幕,罗克勒心下一沉,但还是硬着头皮上前给大长老和许浮生行礼道:

“见过神使大人,见过大长老,请问这里是发生了什么事?”

许浮生不说话,大长老便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听着大长老叙说的罗克勒内心顿时警觉起来,他警惕的看了许浮生一眼,忍不住发问道:

“神使大人,您真的发现了黑暗的气息?”

许浮生淡淡的看了眼罗克勒,平静道:“开始我还没注意,但现在我知道了。”

许浮生的声音听在罗克勒耳中,就如同丧钟一般。

“黑暗的气息就来自罗族长你身上,今天凌晨你一定是通过某种仪式在献祭魔神,才引发了天地异象。”

罗克勒尽管心里已经开始警觉,但直到前一刻他还抱有一丝幻想,神使大人或许会接受他的效忠也说不准。

但现在许浮生的这句话彻底打破了他所有的幻想,罗克勒包括在场的所有人都呆住了。

“这不可能,许浮生你敢陷害我?”罗克勒突然歇斯底里的叫了起来。

许浮生耸耸肩,双手一摊道:“很遗憾,这是真的,我想此刻你房间内一定藏着关于黑暗魔神的东西。”

大长老此刻也有点游移不定,如果是其他人,大长老都不用再搜藏,直接便可将人捉了。

可现在对面的是彝族族长,内心犹豫的他望向罗克勒道:“族长,不如你这就带大家去看看你的房间吧。”

罗克勒知道许浮生已经铁了心要置自己于死地了,他一定会有办法在自己房间里搜出什么东西的。

但束手就擒也绝不是他罗克勒的风格,脸色铁青的他瞬间恢复了一个族长的姿态,怒斥道:

“神使大人,你虽然是巫神的使者,可有些事情也不是能胡乱指认的。”

许浮生柔和动听的声音里带着丝丝寒意:“罗族长,巫神早有指引。

如果渎神者们真的通过献祭魔神,希冀得到魔神的指引,那给南疆带来的恐怕不是幸运,而是灾难。

甚至彝族都会因此而遭受巫神的抛弃,子民们将从此过上水深火热的生活。”

罗克勒怒斥道:“神使大人,您不用危言耸听,彝族到底有没有渎神者,恐怕您一个人说了不算。”

许浮生不以为意道:“我想彝族的人大部分还是信仰巫神的。”

说罢他转头望向大长老道:“大长老,您认为呢?”

大长老看着许浮生清澈的眼神,咬咬牙道:“当然,彝族对巫神的信仰一直虔诚。

克勒,你既然不承认有献祭魔神,那这就带我们去你的房间看看吧,看是否真的如神使大人所说。

相信神使大人这么说定是有原因的,如果没有那是最好了,或许是别人在这里献祭魔神也说不定。”

罗克勒此刻已经没有其他选择,只能无奈的点头道:“如大长老所愿,只是我希望您前去搜藏,我和神使大人在这里等。”

大长老刚要点头,许浮生冷笑道:“罗族长,您是想让大长老背着被巫神抛弃的危险袒护你吗?”

大长老刚要辩解,许浮生便继续道:“我当然相信大长老,可是这件事情关系到整个南疆,我想还是公开的好。

大长老不介意的话可以从现场选一些代表出来,免的有人说不公平,您说呢?

鉴于罗族长跟我的对立,我可以不去,但至少我的卫队要派一个人去查看,他们代表的可是王爷。”

许浮生说的虽然好听,但大长老已经活了快七十多岁,哪还不明白神使大人这是怕自己袒护罗克勒。

想了想,点头道:“这个办法也好,至少让大家都可以见证一下克勒是不是有渎神的行径。”

许浮生这边派出的是林徽羽,祭司这边是大长老和另外两名祭司,剩下的便是纳吉州城内的彝族大人物。

一行人浩浩荡荡走进石楼内,来到罗克勒的房间前,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从房间内传来。

大长老面色一变,缓缓推开房门,房间内除了整齐的布置外并无其他异常。

走在最后的林徽羽缓缓闭上眼睛,房间的角落内一股浓郁的黑暗气息升起,一闪即没。

一众人直奔角落,将面前的柜子打开,一个涂着漆黑色雕像的盒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大长老看着这一幕,长叹一声的他缓缓打开那个盒子。

一个栩栩如生的暗黑根雕像躺在盒中,林徽羽看着那个雕像,眼神闪过一丝不为人知的哀叹。

不大的盒子内竟然刻满了各种符文,隐约看去仿佛像一座微小的祭坛。

大部分人虽然还不明白这是什么,但足以说明一些问题了。

大长老刚要拿起那个盒子,一股浓郁的黑暗气息再次出现,盒子上的符文也缓缓亮起。

逐渐形成一个漆黑的身影,一声怒斥声传来:“快盖上盒子。”

却是许浮生和罗克勒出现在门外,许浮生也不管众人的诧异,缓缓抬手一招,一道乳白色的光芒从他身上闪现。

那个被大长老打开的盒子瞬间闭上,整个黑暗气息瞬间消失。

许浮生冷冽的扫了一眼众人,淡漠道:“如果将魔神的分身放出来,整个纳吉州都会被屠为平地。”

大长老虽然并未感觉到那个黑色身影有多危险,但此刻也不敢再跟许浮生争辩,毕竟驸马是巫神的使者。

许浮生这才转身望向面如死灰的罗克勒,柔声道:“罗族长,此刻您还有何话说?”

罗克勒露出一个惨白的笑容,摇了摇头道:“真没想到你们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我房间放了这些东西,我输的不冤。”

许浮生转头对着大长老道:“大长老,这是你们彝族的族长,我想人还是交给你来处理吧。

相信彝族会给巫神一个满意的交代的,不过我还是要提醒您,暗黑魔神的气息必须要用圣火才能焚化,否则还会带来灾祸。”

第098章 预谋

罗克勒被大长老和祭司们带走了,他颓然的身影突然让人觉得是那么孤单。

罗克勒像是想通什么一般,一脸释然的平静。他边走边问大长老道:“阿爷,您说神使大人真是巫神的使者吗?”

大长老看着这个熟悉的后辈,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长叹一声。

“那您说这世上真的有神吗?”罗克勒仿佛自言自语般再次开口。

大长老这次无比坚定的点了点头,拍了拍罗克勒的肩膀道:“孩子,你已经迷失在了信仰的彼岸。”

“阿爷,我要说我没有献祭魔神,您信吗?”罗克勒笑了笑,一脸平静。

大长老浑浊的双眼缓缓闭上,拍着罗克勒的手微微抖了抖。

他也不知该如何选择,信了,那是对巫神的不敬;不信,那也是对信仰的不忠。

走在城主府内,不少人对着罗克勒的身影开始指指点点。

良久,罗克勒长叹一声道:“也是,信不信的已经不重要了,大部分人相信就够了。”

此刻,天际的浓云骤然聚集了起来。

走出城主府的许浮生紧了紧披风,淡然吩咐道:“灵儿,罗布现在回到彝族山区了吗?”

“昨日影卫传回消息,罗布已经带着彝族的部分军队走出山区了,看方向是奔着纳吉州来的。”

许浮生顿了顿,挥挥手:“那就通知壮族和羌族吧,让他们准备集结队伍。”

“神使大人,我不明白,为什么罗族长会突然放弃巫神的信仰,献祭魔神呢。”凤灵儿不解的问道。

“灵儿,重要的不是彝族信仰什么,而是南疆未来的方向到底该走向何处。也许他们只是迷失了方向而已。”

“可是…作为巫神的使者您难道就不能挽救他们吗?”

“他们已经背弃了巫神,信仰和灵魂都交给了别人,只有圣火才能挽救他们。”

许浮生感觉自己最近越来越像一个神使了,至少,现在,这种感觉很不错。

以神的名义行事,无论对错,只有盲从,他默默的想道。

“那您为什么要把罗克勒交给彝族的祭司们呢?难道您不担心他们会私自将罗克勒放走吗?”凤灵儿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许浮生微微一笑,他的声音如恶魔一般响起:“如果放走罗克勒,那彝族将彻底被巫神抛弃。

我想他们不会做出如此愚蠢的选择的。”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彝族的祭司们留着罗克勒,罗布才会带兵来纳吉州,这样才能有借口彻底染指彝族。

彝族的祭司们很快便决定了三天后将正式用圣火焚烧渎神者,显然祭司们已经得到了族里传来的消息。

罗布带了一部分族人已经离开了彝族的山区,朝着纳吉州而来。

如果不尽快焚烧罗克勒,恐怕彝族内部就会首先大乱。

许浮生也默许了祭司们这一擅自主张的行为,并且承诺了大长老,只要渎神者被圣火焚烧,他会宽恕彝族的其他人。

大长老不知道的是,无论什么时候焚烧罗克勒,其实都无法阻止罗布为父报仇的。

况且,罗布再有一天,就会带着近8000彝族战士到达纳吉州。

祭司长老们的信息可是远不如他的情报系统来的直接快速。

在许浮生的预料中,一天后,罗布便带着人到达了纳吉州城下。

由于他们全幅武装,而且罗克勒又变成了渎神者,纳吉州的城门自然要对他们关闭。

得到消息的大长老很快带着彝族的祭司赶到了城头,大长老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一身戎装的罗布道:

“孽畜,你敢?难道你们真的都要背弃巫神的信仰吗?”

罗布驻马而立,他一点也不担心大长老会动摇他的军心,这8000战士是罗克勒一系的人马。

而且在族内罗布就已经给他们反复灌输了神使是假的,这一切都是神使公报私仇,为了报复彝族。

不得不承认,罗布在领军方面确实是一名合格的将领,他能很快便让这8000人相信他,这便是一种能力。

彝族的战士们装备并不精良,但胜在兵员素质较高,身强体壮,眼神犀利,一看便知是山林出身。

8000人驻扎城下,虽然队形并不整齐,但气势却雄浑凌冽。

罗布端坐马上,眼神阴翳道:“大长老,你们受了驸马的欺骗,一个汉人怎么可能是巫神的使者。

我父亲更不可能是渎神者,他对巫神的信仰跟我一样虔诚,谁想欺骗巫神,我罗布第一个不答应。”

“不答应…!”排山倒海的呼喊声从8000人口中喊出。

大长老看着这一幕,气的嘴唇都开始哆嗦起来,手指着罗布,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身穿神使服的许浮生缓缓走上城头,林徽羽和凤灵儿一左一右护卫。

直到许浮生的身影出现,城下的呼声才停止了下来。

许浮生看着城下这壮观的一幕,内心也同样激荡不已,这种刺激远比个体生死间带来的观感更为雄浑。

内心波澜壮阔,但面色依旧如故的他体内真气缓缓聚集,一股浓烈的天地元气在他头顶旋转,逐渐凝成实质性的乳白色光芒。

这一手便让所有人将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许浮生缓缓开口道:“神说,那些背弃他的,终将被他抛弃。”

他的声音如巨钟敲击,宏大而清晰。

城下的8000人明显起了骚动,这是实实在在的神迹。

罗布在城下咬牙切齿道:“姓许的,你不要在那装神弄鬼。识相点,将我父亲放了,否则,我定取你狗命。”

许浮生缓缓望向大长老长叹一声道:“大长老,罗布父子已经被魔鬼遮住了双眼,不知道是不是彝族的所有人都被魔鬼遮住了双眼呢?”

说罢未等大长老开口,许浮生再次声音洪亮的说道:“各位彝族的勇士们,罗克勒父子已经被魔鬼遮住了双眼。

原本,我答应过大长老,只要将渎神者们惩处,巫神是不会怪罪他的子民的。

可如今看来,你们是都要放弃对巫神的信仰了吗?

彝族的勇士们,你们告诉我,你们是否已经背弃了巫神,堕入了黑暗魔神的怀抱?”

最后的声音许浮生刻意加持了天地元气,远远的扩散在天地中间。

这一声音发出,城下顿时骚乱起来。

罗布怒吼一声,站立在马上道:“儿郎们,城上的神使是假的,我的父亲,彝族的族长被他诬陷。

我们南疆的巫神是不可能让一个汉人来做使者的,你们不要再轻信他的蛊惑。”

罗布的这一声喊,明显让那些纷乱的战士们静了静,大家面面相觑。

许浮生缓缓摇了摇头,望向大长老,原本苍老的大长老此刻显得越发苍老,眼神也出现一丝犹豫。

许浮生眼神瞬间冰冷,扭头望向凤灵儿道:“放信号弹!”

一道绚烂的烟花从凤灵儿手中飘起。

过不多时,远处传来了如雷的轰隆声,纳吉州北方的烟尘遮天蔽日。

无数道洪流从远方疾驰而来,最先露出身形的便是魏子通带领的南疆卫重骑和纳苏部落的八百勇士,紧跟在后面的是三千黑羌铁骑。

在魏子通的右侧,无数土黄色的战士一一现出身形,壮族狼兵,他们的队形散乱而整齐。

每7人一组,大约70人为一队,近1万战士统一而坚定的朝着纳吉州城下行来。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各族的南疆战士也一一出现在众人视线处。

当先坐在马上的魏子通长剑一挥,传令兵立刻吹起号角,联军同时起步,缓缓向着彝族的战士们逼来。

每走十步,就呐喊一声。三万多大军同声呐喊,气势立刻冲天而起!

联军一直逼到里许外才停下脚步。

号角长鸣声中,黑羌铁骑和魏子通的南疆卫,在阵前十米处列成一道冲击骑兵线。

随后纳苏部落的重装步兵手持巨盾如潮水般奔出,在重装骑士前列成数排。

长弓手们则跟着重装步兵缓缓上前,一直逼近到一箭之地,才缓缓停住。

站在城头的许浮生望着这一幕,不禁万千感慨,来到南疆这么长时间,这才算是真正站稳了脚跟。

城下的罗布和彝族战士们却都开始脸色发白,尽管如此,彝族的战士们依然竭力保持着那股凶狠的气焰。

大长老看着这一幕,才知道这位神使大人早有准备,上前一步道:“神使大人,城下都是巫神的子民。

您可否宽恕他们的不敬呢,这些孩子只是受了一时的蒙蔽而已。”

许浮生面无表情的望着大长老,冷声道:“恐怕您内心也未尝没有对巫神不敬的想法吧。”

大长老欲言又止,从怀中掏出一份刻有彝族图腾的饰物道:

“神使大人,老朽的一生都奉献给了巫神。

如果老朽的不敬能换来城下这些孩子的性命,老朽愿意回归巫神的怀抱。”

许浮生长呼出一口气,伸手搀扶着正要跪下去的大长老,声音柔和道:

“大长老,巫神将会看到彝族的奉献的,您再劝一劝他们吧。

只是渎神者是一定要受到巫神的惩罚的,这一点相信您跟我将会是一致的看法。”

大长老点头道:“老朽愿为神使大人效劳!”

说罢大长老起身再次对着城下的彝族战士们说道:“彝族的勇士们,巫神没有抛弃你们。

如果你们愿意放下武器,你们会得到神的宽恕的,神使大人已经答应了老朽。”

第099章 赴死

两军交战,最忌军心动摇。

如今在大长老的劝说和南疆军队的威胁下,彝族的勇士们明显开始动摇。

有了一个,就会有第二个。

直到8000战士有一半放下武器,罗布看着身后的彝族战士放下武器,便知道大势已去。

只是有些事情明知不得已也要为之,已经显出颓势的罗布不再望向城头。

掉转马头,看着彝族的众将士,罗布风姿卓越的立于马上一字一句道:

“兄弟们,我不怪你们,只是城内还有我的父亲,你们的族长。

作为人子,我不可能看着父亲被人诬陷而无动于衷。

作为彝族的勇士,我不能放弃我们的骄傲,向他们屈服。

现在,我将要去面对这群恶魔,你们都是彝族最勇敢的战士,也是巫神的子民,请放下武器离开吧。”

说完这句话,罗布单人纵马向着三万大军的方向行去。

原本已经动摇的彝族将士们望着罗布的背影,再次动摇。

跟放下武器时一样,有了一个跟上去,便有了第二个,也有近一半的人选择了跟在罗布身后。

大长老长叹一声,缓缓闭上双眼,一行清泪从眼中滴落。

谁都知道这群人已经再不可能回头,可那毕竟是彝族的4000儿郎呀,今天就要埋骨此地。

许浮生双眼微微眯了眯,他也没想到罗布还能有这么大影响力。

只是4000对3万,指挥这场战争的又都是南疆各族的领兵将领,胜负从双方开始角逐那一刻便已经有了结果。

悠长的号角声突然响彻云霄,将众人的思绪拉向了城下。

战斗开始了。

双方的箭雨划过长空,向着对方阵中落去。

南疆联军一方的战士们一声呐喊,巨盾纷纷举起,遮拦着天上的箭雨。

但仍有许多长箭穿过盾牌间的缝隙,深深插进士兵们的身体里!

一时间,惨叫声此起彼伏。更有力道强劲的长箭直接穿透轻步兵持的手盾,插在他们头脸之上!

罗布一方也好不到哪去,虽然箭雨覆盖的范围有限,但没有多少防护的彝族战士们很容易便被射伤。

第一轮箭雨射毕,双方便已各倒下数百战士,只是相对南疆联军这边来说,几百战士实在微不足道。

魏子通大手一挥,令旗摇动,纳苏部落的重甲勇士们开始移动,缓缓向前推进。

而南疆卫的重骑和黑羌铁骑已经分别向左右两翼移动,准备发起冲锋。

号角声再次响起。

魏子通骑枪前指,南疆联军开始了排山倒海的冲锋。

罗布带领的数千战士在这一刻也开始眼神亮起,随着罗布的长剑前指,一马当先。

这场自杀式的冲锋从一开始便充满了悲壮和血腥。

撞击,纠缠。

仿佛两道洪流狠狠地撞击在坚固的长堤上,掀起了滔天的巨浪!

不得不承认彝族战士们的单兵作战能力极其顽强,以步兵对抗骑兵冲锋,竟能阻住对方的冲势。

只是代价太大了而已,彝族的战士们仅这一瞬间便倒下去了三分之一。

战局进入最残忍的相持阶段,彝族的战士们互相推挤着,努力将刀剑插进敌人的身体。

魏子通看着这一幕也开始脸色阴沉,他从未想到区区数千人竟能阻拦骑兵的冲锋。

虽然靠的是一条条生命,但那也足以说明这数千人的战力和意志之强。

魏子通大手一挥,身后数十个骑士闪出。

魏子通身周一圈青色的光芒泛起,身后数十人同时真气光芒闪现。

“杀!”魏子通一声低喝。

数十人的马蹄声仿若千军万马,随着魏子通和数十个骑士的冲入。

原本僵持的战局在瞬间被打开一条通道,这数十人枪下没有一丝浪费,停留。

人过枪走,一个个彝族的战士便会被夺去生命。

就在战阵即将被凿穿之际,浑身是血的罗布带着人出现在了前方。

此刻的罗布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处完整,脸上也被鲜血沾满,只是不知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数十个单薄的身影像千军万马一般出现在铁骑前方。

魏子通看着罗布的身影,暗叹一声,不得不承认这个年轻人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为了给予对手最大的尊敬,魏子通手中长枪朝天,一声大喝:“南疆卫,我们的口号。”

身后数十人同时喊道:“向前!”

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冲锋。

不管罗布有多英勇,多悲壮,从一开始便注定了他失败的命运,有些东西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随着罗布被斩于马下,这场战争几乎很快便落下帷幕。

彝族战士包括罗布在内,大部分当场战死,还有部分人重伤等死。

许浮生带着大长老一行走下城头,沿途穿梭来去的联军将士见到他都掩饰不住心中的恐惧和恭敬,纷纷以最标准的姿势行礼。

许浮生面无表情,对这一切都视而不见,他的思绪早已飞回白婉宁被擒那日。

如果当日自己有这么多勇敢作战的军队,是否还会被重玄道庭把人带走?

想着这些的许浮生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战场中间,联军的各个将领纷纷前来见礼,等待着神使大人的下一步安排。

看着罗布倒在地上的身体,许浮生突然意兴阑珊,这些日子以来一系列的争斗无非都是为了争权夺利。

如今真的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目的,他却并没有意料中的兴奋和激动,反而颇有点无奈。

跟在身后的林徽羽首先感觉到了许浮生的情绪,顿了顿的她还是缓缓开口道:

“神使大人,接下来联军如何安排?彝族这边该怎么办?还需您示下!”

许浮生深吸一口气,强打起精神吩咐道:“彝族的渎神者们已经伏诛,但未免彝族发生战乱。

大长老还是带着联军前往彝族的山区吧,如果还有渎神者,相信大长老会有合适的处置办法。

至于彝族的族内事务,我想王爷和彝族的各部落首领会商量出行之有效的解决办法的。

我这边巡查完其他城市会去趟彝族山区,巫神是不会抛弃他的任何一个子民的。”

许浮生以神使的身份见过各族将领后,便让军队开始后撤修整。

他则带着魏子通和几位将领,还有彝族的祭司们返回纳吉州。

壮族的狼兵统领是克拉木的舅舅,一位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

看上去身材高大,极其英武,但几句聊下来后就发现此人心思缜密,眼光独到。

“神使大人,难道您真的不趁着这个机会去趟彝族山区吗?”宋文召不紧不慢的问道。

这次罗克勒父子一死,彝族数千战士身死,彝族的实力一落千丈。

必然会成为各族瓜分的首选,此时作为神使的许浮生要走一趟彝族。

能得到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既可以名正言顺的瓜分彝族,又不虞担心有人说什么。

毕竟谁再说什么,渎神者也是有同党和家人的,一旦被归为渎神者,那就是整个南疆的公敌。

作为壮族实权系的宋文召是真没想到许浮生会放弃这个机会,实在有点看不透驸马的他只好出声询问。

许浮生也没解释,只是微微一笑道:“等宋统领和各族商量完彝族的事务,我会去一趟的,届时还望宋统领不嫌叨扰。”

宋文召何等老道,一听许浮生的话便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作为新近的神使大人,又是克拉木的支持者。

无论从哪个角度考虑,神使大人的这个态度都算对壮族有了交代,他自然也要有所表示。

拱手行礼道:“神使大人言重,壮族永远都是巫神最忠实的子民,随时欢迎您带来巫神的指示。”

跟聪明人打交道,好多话是不需要说太明白的,三言两语便表达了各自的意思。

众人说话间,各部族的战士已经集结完毕,宋文召和羌族首领可都在关注着魏子通这边的整军。

领兵多年的他们无论如何不会看不出魏子通的厉害,这么多人的队伍在魏子通的指挥艺术下如臂指使。

虽说数千人的队伍只有纳苏部落的八百战士和那几百重骑战力彪悍,其他人并无太多出奇之处。

可是在这种可怕严整的军纪下,用不了多久,那些普通人就会成为勇敢的战士,未来定会是一支人见人怕的恐怖军队。

最可怕的是魏子通带领的那数十个骑士,数十人的冲锋堪比黑羌铁骑出动。

无论从他们的眼神还是动作,一看便知是久经沙场,一个个眼神平静似冰,完全没有任何感情波动。

这种眼神宋文召曾经在一支军队中看过,也记忆深刻。

这是专属于‘屠夫’的眼神。

屠夫是圣元王朝的军队私下流传的一种特殊称呼,只有身经百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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