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下山浪江湖(1-10) - xp1024.com
                (一)

  在一座人迹罕至的深山裡,谁也不会想到在那样鸟不拉屎的荒山野岭竟然会
有人居住,还是一老一少两个道士。他们所居住的房子是一间不知建于何年代的
庙宇,破烂不堪连蛇虫鼠蚁都难寻着,因为早已拿来祭了道士们的五脏庙哩!

  「额~~嗯……」小胖道士轻轻拍了拍自己犹未满足的胖肚子,打了个嗝:
「额~~奶奶的,连最后一窝蚂蚁都吃完了,看今晚老杂毛不饿得呱呱叫。」

  脑海中幻想着那幅气到跳脚的场景,小道士的嘴角流露出一丝邪笑。这都不
知道是他被老道士抓来这鸟地方的第几个年头了,对自己小时候的记忆虽然都比
较清晰,但唯独对自己的爹妈是谁家在何方这些就显得很模煳,也只是记得自己
是姓萧的而已,而又因为他平日只是「叽叽喳喳」地叫唤个不停,所以老道士直
接给他取名——萧叽叽。

  从平日老杂毛的口中不小心流露出信息来猜,他确定自己肯定不是那种有妈
生没爹教的野孩子,然后被老杂毛好心收养的这麽一个温馨故事,所以,他很肯
定,我一定是一个大富人家的阔少爷,自小衣食无忧、婢女环绕、被爹妈捧在手
心裡的金元宝。而老杂毛定是自己半生不顺、孤苦无依,见我这般福泽深厚、机
灵可爱,比对自己,自然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偷偷潜入本少爷的偌大卧室,带走了当时还天真无
邪,不,现在还一样天真无邪的我,带到了这叫天天不应叫鬼鬼都没的臭屁山,
从此过的是饥一顿饱他娘就没饱过的可怜日子。我的爹妈肯定是急白了头髮、哭
碎了心肠。唉,天哪!为何如此作弄我,难道真是红颜多薄命天妒英才吗?

  「啧啧,行了行了,又在那发你的春秋大梦了。」这真真是活见鬼了,不知
何时屋外悄无声息地站着一个瘦高的白鬚、黑眉、白髮、脸色半黑半白的破烂老
道士。

  「你想吓死本少爷啊?!我要少一根鸡鸡毛,你……死都不够……赔~~」
他奶奶的,虽然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老杂毛那神出鬼没的身法了,但每次还是会
被他吓到差点尿裤子,幸好刚刚拉完了。

  说来也是见鬼了,明明自打来了这裡每天吃的是臭虫蜈蚣,最近连老鼠都已
经好些个月没见着了,但却从来不觉得气虚腿软、浑身无力,相反每次叫骂老杂
毛时犹是中气十足、声如洪钟,难道和每个月老杂毛逼我喝的骚马尿有关?

  「毛都没长,掉你个什麽鬼!兔崽子又在那偷懒想着富家少爷的美梦了吧?
我才刚出去这会儿工夫就不消停。」

  「混账,敢这麽和本少爷说话,罚你……罚你今晚不准让我练什麽破铜烂鬼
的没毛鸟功。」

  「嗯~~不错不错,老道士我真是该死该死该该死,怎能让千金之躯万乘之
尊的萧叽叽萧大公子如此操劳呢,实在罪过啊!唉!」

  真是破天荒啊,老杂毛竟然用这种低声下气的语气和我承认错误,难道他亦
自知浅水难困住我这条冲天大蛟龙,所以趁早及时低下他的老龟头,免得到时我
发了富贵连狗骨头也不给一根他啃?越想越是有道理,嗯,一定是这样。

  「好吧,既然你……」

  「既然这样,所以我们今晚就练它个一整夜九九八十一劫灭天毁地唯我不长
的缩鸡功,不练到它如针眼般大小,誓不罢休!萧大少爷以为如何?」

  看着这老杂毛此刻的低眉顺眼,没想到却口吐如此歹毒之语:「你你你~~
你……」吓得萧叽叽道士浑身颤慄手指哆嗦说不出话来:「唔~~我什麽?」

  「我……我插你祖宗十八代啊我!」

  「你个天杀狗娘养的烂鼻子老杂毛畜生!不是你小时逼我练这邪功,老子会
至今鸡鸡毫无寸进,比起这小拇指还细短吗?」难怪萧叽叽听完要练这鬼头鬼脑
什麽鬼都不知的缩鸡功会如此气愤填膺。

  「哼!那就给我乖乖地接着练这无须功,少给老道耍你那鬼脑筋。」老道士
说完自顾自的找了处地坐下,合上眼也不知是休息还是打坐练功。

  其实萧叽叽来了这臭屁山这麽久,早已不止一次地想过偷偷逃离这裡,甚至
尝试过不知几次了,但每次自以为终于逃脱魔爪想要仰天长啸之时,才发现老杂
毛早早地侧卧在路前悠閒地等着他呢!

  而每次被抓回去的惩罚更是极其残忍,衣裤扒光吊在树上,引诱那些蝎子、
蜈蚣、毛毛虫、蚂蚁等令人寒毛直竖的动物往腿上、屁股上一寸一寸地爬,这些
虫蚁大哥一个没忍住就会在他那白花花的大腿上、大屁股上使劲地咬一口,美美
地吃上一餐,有一次差点把他的小牙籤变成半根牙籤,如是被这样折磨几次算是
把他的胆气消耗殆尽,不敢再妄想了。

  「他娘的,练功练功,练得老子不举,算是什麽鸟功!断子绝孙的老杂种别
让小爷逃出生天去,到时定叫人在我面前扮老哈巴狗叫唤,让你也练练这没毛功
和缩鸡功。」

  萧叽叽就这样一边暗裡不停地咒骂着老道士,一边又得依他吩咐摆着古怪姿
势练着这让人耻毛不长的无鬚功。

  今晚的月色倒是别样朦胧啊,圆圆大大又白又亮就好似本少爷的屁股一样漂
亮,整座山上就有萧叽叽和老道士两人,所以除了平时的互相拌嘴臭骂,自己与
自己说话、与花草树木万物谈情已成为萧叽叽排解寂寞的一种独特方式。

  一,二,三……一百,好,终于是练完了,虽然不知道具体时辰,但这时空
气已经转冷,想来该是快天明了:「喂,本少爷已经练完了,还不快把果子拿出
来!」

  小时的萧叽叽初生牛犊不怕虎脾气够强,老道士如何威逼胁迫他都不肯乖乖
练功,这一计不成便改另一计——利诱,每当萧叽叽依照吩咐练完功后,老道士
都会给予一颗绿油油的小果子。

  初时萧叽叽以为这果子平常得很,山裡肯定多得是,便依然不肯就范,直至
自己快把山翻遍了连棵果树都寻不见时才知这果子的珍贵,尤其是当他将果子吃
下肚时,一股寒气由屁股沟冒起直窜咽喉,「哈~~」随着喉咙裡寒气的排出,
身体竟变得暖洋洋的,更奇异的是刚才练功时的酸痛也一併消失,这事说出来连
屎壳螂都会摇头不信。

  在叫唤了好几声后老道士依然对萧叽叽不搭理时,萧叽叽才走了过去:「又
来这套,装,接着装,啊啊啊~~嘿!」萧叽叽装腔作势地一脚狠踢过去,反正
也会被他躲掉踢不中,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次真给他踢中了,而且还没想到自己力
气这麽大,一脚就把老杂毛踹得老远。

  「哈哈哈哈哈哈……」萧叽叽抑制不住地像疯癫一般狂笑不止。这应该是他
自打娘胎出生以来最为痛快的事,心裡多年怨恨得以发洩,大仇得报,还有什麽
比这更高兴的事。

  在笑了好一阵之后,萧叽叽才发现事有蹊跷,这老杂毛怎麽还赖在地上不起
来,莫不是今天没果子给我吃想着耍赖蒙溷过去?不行,做人一定要说出做到,
杂毛也不能例外。

  「喂,老杂毛还不起来,还给本少爷装死了是吧?没果子就早说,害我辛辛
苦苦的练完功。喂,你,给,我,起~~来~~」

  当萧叽叽的手触碰到老道士时,触手冰凉,老道士的手臂肌肉都已有些僵硬
了!「喂,喂,老杂毛,你起来啊!喂……」越叫越没人应,越叫越慌张,此时
的萧叽叽不知该做些什麽,也不知自己在做些什麽,只是不停地叫唤着老道士,
摇晃着他,但他始终没有睁开眼来。

  到这一刻,萧叽叽才确信老杂毛已经死了,以后再也不能欺负他、逼他练功
了。这应该是件天大喜事,但萧叽叽怎麽也笑不出来,反而两行泪水夺眶而出,
不住地滴落在老道士的身上。

  虽然一直以来萧叽叽都过着这折磨的日子,无一日不想逃离这裡,每日对老
道士的咒骂已经成为习惯,但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无父无母不知自己家在何方
的自己,老道士对他来说就是唯一的亲人,每日的拌嘴打闹是他最快乐的时光,
可如今,不说一声就突然离去,只剩自己在这空荡荡的屋子裡不知该何去何从。

  在哭了好一阵之后,萧叽叽才收拾心情开始准备老道士的身后事,其实也没
什麽好料理的,他身无长物又无亲属需要通知,自己可能就是他唯一算得上有关
係的亲人了,随便挖了个坑埋了就是,只是这墓碑上却不知该写个什麽名字,老
道士从来也没告诉自己他叫什麽,只是让萧叽叽喜欢怎麽叫就怎麽叫,名字什麽
的都是虚的。

  萧叽叽细细想了一会才动手在墓碑上刻下了几行字,所幸平日裡老道士有教
他一些识文断字,否则死后连块碑都立不起来,这可真是莫大的悲哀。

  「你虽然待我不好,但毕竟一起相处这麽久,你死了,我也不好再骂你,否
则你起来从坟裡爬出来可就大大不妙了。你放心吧,你教的功夫我是一刻都不会
再练下去了,还得去找个大夫给我瞧这小鸡鸡的毛病呢,以后我娶妻生子儿孙满
堂了,一定不会跟人提起你和这些年的遭遇的。你安心地快些走吧,啊!不,你
先别走,我先走了你再走,要不和你一起,我怕撞鬼,我走了。」

  最后不捨地看了一眼墓碑,萧叽叽头也不回地大步向山下走去。

  风继续吹,掀起了尘土吹动了树枝,只有墓碑上的两行蜈蚣爬的大字陪伴着
这没人知晓来历的老道士:「萧家三世忠心看门老狗老汪汪之墓,萧家大少爷萧
大基赏赐」,风继续吹。

  漫步在这山野间从来没感受过的畅快,好像每个毛孔都在呼吸,山间的鸟儿
似乎也感受到他的喜悦,吱吱哑哑地歌唱着祝福他:「真舒服啊!啊……唔……
吼~~」

  「他娘的!真是痛快啊……可我又该去哪裡呢?天大地大,我却无依无靠。
唉,管他呢!老子这麽聪明过人还怕饿死不成?四海处处是爷家。哈哈哈……」

  一条小道上杂草丛生,举目望去连东南西北的方向都分不清,「他奶奶的,
走了这麽多天,连个人影都没见着,不是要把老子活生生地困死在这了吗?」自
从下山以后,萧叽叽已经不知走了多久了,但就是没遇见个人,别说人了,就连
果腹的蛇虫鼠蚁都难寻见,饿了好几天了,还好在山上饿肚子早已习以为常了,
饿个几天还不算什麽,但要是再找不着吃的就不好说了。

  「贼老天,你既然放我出来,却又要如此刁难我到底是什麽意思?你个天杀
的,不,地杀的,呼~~他奶奶的,还是省点力气吧!」

  又继续这样漫无目的地不停地走着……

  「登!登!登!」

  「咦?这是什麽声音?不会是我骂了这贼老天,他怒了派妖怪来吃我吧?不
好,还是赶紧先躲起来。」

  萧叽叽立马在附近找了棵大树躲了起来,那骇人的怪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沉
重,好像是从那边来的。

  「这是什麽妖怪?」萧叽叽循着声音偷偷望去,原来是一辆马车,左边的车
轮破了个大口子,看样子马儿也已经有些精疲力竭了。正当萧叽叽准备冲出拦住
马车之时,突然听见一把厚实的声音:「站住!」这时他才发现原来马车后面还
有三人在骑马追赶。

  『看样子来者不善,我还是先别出去了,看看再说。』打定主意后,萧叽叽
隐藏在树后一动不动。

  「纡~~」拉着马车的马儿长啸一声终于体力不支,在刚越过萧叽叽眼前时
口吐白沫,倒地不起,而马车也随之翻到。车内的人倒是抢先一步破顶而出,只
见一男两女飘飘然落下地来,其中一个穿着绿色衣裳的姑娘脸色苍白得厉害,由
另一名黄裳女子扶着才不致跌倒。

  当他们刚站稳脚跟,后面追赶的三人也已乘马赶到,摆出阵势将三人围困其
中。

  「嘿嘿嘿,大美人怎麽不跑了?看这样子难受极了吧!哈哈哈……」首先出
声的是一个长脸鹰钩鼻的瘦高汉子,三十来岁,他的声音极其沙哑,就似石块摩
擦般难听,让人生厌。

  「放肆!满嘴污言秽语。楚妹别怕,有我在呢!」那白衣少年拿着一口宝剑
挡在绿裳、黄裳两女子身前作势保护他们,仔细一看才发觉真是个翩翩美少年。

  「赵壁轩你自身都难保,还想逞英雄,我呸!大美人,你怎麽会看上这麽一
个绣花枕头,还不如跟着我呢!嘿嘿嘿,我可是会好好待你的。」

  「老二,先抓下他们再说,误了大事,你我都担待不起。」

  发声的人应该是这三人之中的老大,四十来岁,长相倒是平平凡凡,唯独是
那独眼让人印象深刻。

  「赵大哥,这可怎麽办啊?」

  「谷姑娘别怕,有我在,不会让他们伤你和楚妹一根头髮的。」这赵璧轩侧
过头去,一脸正气凛然地安抚着那名姓谷的黄衣姑娘。

  「呸!小白脸还想装大英雄,看你怎麽死。」萧叽叽最看不惯这种充大头的
人了,尤其还是比他英俊还左拥右抱的小白脸了。

  「哈哈哈,小白脸还想装大英雄,老子看你怎麽死。」没想到这阴老二竟然
和萧叽叽是一个腔调。

  刚说着话呢,只见阴老二运使手中长剑冲向赵璧轩,赵璧轩不慌不忙横卧宝
剑严阵以待。剑锋突变,阴老二的长剑化作三点剑芒,同时刺向赵璧轩的三大死
穴,这招便是斜月剑法中的第八式——斜月三星。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身上就要被戳上三个大窟窿了,赵璧轩才轻飘飘地使出
了一招莫邪问情。只见週遭气流扭转,阴老二的长剑不由自主地捲入漩涡,剑招
顿时被破。

  招式一老,阴老二急忙运转身法接连使出斜月十三式和第六式藉以疾速的剑
气配合身法才由漩涡中脱离出来。见他脱困,赵璧轩也不细想,紧接着以一招长
江三叠浪在空中接连腾转,飞出了三人围困的战圈。

  刚一交手就险些吃了大亏,阴老二面上有些挂不住了:「兔崽子,老子真是
小瞧了你。」为了扳回颜面,他勐提一口真气运使轻功追向赵璧轩所在。有了之
前的失误,他哪裡敢再托大,一套斜月剑法使得是生龙活虎、杀气逼人,而赵璧
轩家传的莫邪剑法也不是什麽平庸武学,二人一个沉稳老辣,一个剑走轻灵,彼
此之间两柄长剑你来我往斗了五、六十招还是未分胜负。

  却没想到战局瞬间万变,只瞧见阴老二手裡的剑鞘突然射向赵璧轩的裆部,
这招之阴毒可想而知。赵璧轩一个旋身飞转险险避开,刚一站稳,迎面就是一道
寒光直刺而来。

  赵璧轩施展轻功纵身后退,人退剑进,剑进人退,赵璧轩脚尖连点地面借力
使出金乌振翅翻身腾挪,左脚以腿代剑,一招斜风细雨疾速踢向阴老二手肘,欲
迫使他长剑离手。

  谁也没想到,阴老二手中的剑竟像长了眼睛一样,以一种极其刁鑽的角度斜
刺向赵璧轩踢来的小腿,「嘶」,一剑得手,赵璧轩小腿顿时血流如注。正当得
意时,赵璧轩的宝剑竟也刺中了阴老二的大腿,原来这赵璧轩刚刚竟然做出了一
件让天下剑手想都没想到的事情——主动弃剑,把自己手中那口宝剑当机立断地
掷向了阴老二。

  天下学剑之人都视剑如命,剑是名誉,是权势,是金钱,是肝胆相照、生死
与共的兄弟,生死有命唯有剑相伴,剑,大于一切。

  「呸!还道名门正派有多宁死不屈,竟连自己的佩剑都不要了,比起我们这
所谓的邪派还是大大的不如。」

  虽只刺中了大腿,但刚才那力道不可谓不轻,老二只能被迫停下杀招,急忙
点穴止血。

  「哼,只要能杀败你们这些邪魔妖怪,是什麽方法又有什麽重要,飞星剑也
会原谅我今日之举的。」说着这话的赵璧轩隐隐让人感到有一丝不寒而慄的邪意
散发出来。

  「赵大哥!」

  这时赵璧轩才发现在他与阴老二打斗之时,谷姑娘和楚姑娘已经被剩下的老
大、老三制住了。

  「小子,还不束手就擒。」

  「赵大哥你别管我们,你快走,去找你师父来救我们。」谷姑娘一脸焦急地
说道,她怕赵璧轩因她二人真的就坐以待毙了。

  「小美人,人家心裡只有他那个青梅竹马的楚大美人,你这样不顾生死的为
他,可他却未必会领情啊!」身上刚挂彩,阴老二胸中闷气正无从发洩呢,言语
上自是要狠狠地奚落这小姑娘一番。

  「你!阴老儿你住口,这是我的事,与你何干?」

  「好,好好好,好一对痴情女子负心汉,妙,妙极了。哈哈哈哈!」

  被阴老二一语拆穿自己心事,这谷青青不由得红了个大脸却又是嘴硬。

  「赵璧轩你还等什麽?莫以为我真不敢拿她俩怎样。」为首的胡老大恐怕迟
则生变,沉声恫吓道。

  刚才那一场刀光剑影,萧叽叽一招都没看到,不是武功低微,而是他的两个
眼珠子在发现那楚姑娘后再也移不开了,一双圆熘熘的贼眼将她上上下下看了个
遍,哈喇子都快滴到裤裆了。

  「你真以为我不敢?」迟迟不见赵璧轩有所行动,胡老大气恼之下架在楚姑
娘脖子上的大铁刀作势逼近一寸。

  「不要啊!」

  这一声叫唤让在场人都为之一惊。

                (二)

  一个不知是何处的荒郊野外,四男两女六双眼睛都盯着同一人。他身着一件
破烂道袍,髮饰也作道士打扮,不高但微胖,最突出的是他那圆滚滚的小肚子,
遮住了脸看着就像有三、四个月身孕的孕妇,唯独眼睛清澈明亮让人不由得心生
好感。

  「阁下是哪路朋友?这是我们离阴宗的私事,外人最好不要插手。」胡老大
毕竟是三人中的领头,最先反应过来,两句话说得不卑不亢,既道明了自己来历
也同时告诫对方这事他惹不起。

  这时候的萧叽叽才是头疼要死,刚才只是本能地不想胡老大伤害那位楚大美
人,哪想过自己可能也会惹上麻烦,此刻的他脑筋飞转不知如何是好。

  『慌个球!老子连老杂毛那老畜牲都不怕,还怕你们仨能吃了我不成?』心
中打定主意后,萧叽叽整个人气场为之一振,真让人觉得有点世外高人的味道。

  「哼,好大的口气,连我都不知道是谁,就敢搬离阴宗出来招摇,当真是好
笑。」这几句话萧叽叽说得不急不缓、不轻不重,胡老大三人面面相觑,一时都
摸不着头脑。

  「敢问阁下名号,也好叫我等认识认识。」

  「哼!宗裡难道就没人和你们提起过我吗?」

  「这……」胡老大一时语塞,莫非此人与我阴离宗有关?

  「啊!你是……阁下可否借一步说话?」一直沉默不语的韦老三突然想到了
什麽,惊恐又带点恭敬地对萧叽叽说道。

  「……好,但你们可不要骗我一走就伤了这姑娘,否则定要你们三人好死不
得。」

  「是是是,自然是不会的。」韦老三恭恭敬敬地答道,其实只要再多说一会
话,萧叽叽这马脚铁定是要露出来的,只是看这韦老三一副儿子见了老子的乖巧
样才敢答应下来。

  为防止赵壁轩趁机救人,阴老二和胡老大都未跟随过去,只萧叽叽和韦老三
两人走到旁边不远处谈话。

  「虽然尊下声称与我阴离宗有所渊源,但晚辈实在阅历尚浅,难辨真假。」

  「哦,所以……你要怎样才会相信?」说完这句话,萧叽叽冷汗直冒。他娘
的,可千万别是动手过招试我一试,那老子可真是大大的不妙,大大的倒楣。

  「嗯……可否……可否请前辈展示一下本门不外传之绝技——微阳功?」

  「这……我恐怕会误伤了你,我这功夫一使出来,你怕承受不住。」

  奶奶的,老子哪会你们狗屁门派的鬼蛋邪功啊!

  「不不不,不用施展出来,只需将裤裆解下,让晚辈瞧瞧前辈是否已经神功
大成就可以了,晚辈自然知道受不起您的一招半式。」

  「你……你要看我下身?嗯,这样也好,免得说我动手欺负你这小辈。」

  刚才的几句答话,其中凶险实在是笔墨难以形容,原本听到韦老三要看自己
的下体,萧叽叽的第一反应就是——断袖之癖。今日为了救那大美人儿,恐怕是
晚节不保了,刚想推脱,忽然联想到:『微阳功不会就是缩鸡功吧?他娘的,赌
他一铺。』这才有了后面的答话。

  既然已经谈妥,萧叽叽也不犹豫,三下五除二快速地解开裤裆,挺直了胸膛
展露出他那小牙籤。

  「果然是,果然是,果然是啊!」韦老三激动地连连说了三声果然是,随后
毕恭毕敬地双手向上又向下地行了个古怪动作,低着头小声说道:「尊老没想到
您还尚在人间,离阴宗霜色门心灭道麾下弟子韦忠陀拜见无须尊老。」

  「好了,不要这麽多礼,免得让那三个小娃瞧见起了疑心。」

  「尊老的意思是……」

  「这三人现在还不能动,我有其它打算。」

  「这,尊老长年在外,恐怕不知其中的一些事情,这三……」

  「混账!本尊考虑的事是你们能猜测到的麽?如果现在将这三人抓回去,误
了后面的大事,你是否担待得起?!」知道自己竟然变成了这离阴宗所谓的无鬚
尊老后,萧叽叽的一个胆子就好似多长了十个,对着韦忠陀说话毫不客气,大有
一语不合心意,立毙其当场的气势。

  「……一切谨听尊老的安排。」韦忠陀思量再三,自己不过是心灭道下小小
的一个道众,真要误了大事,十颗脑袋也不够砍。而且瞧尊老适才的体态迹像,
明显已神功大成,已经达到返老还童的境界了,他一巴掌过来,老子的脑袋就要
搬家,这事实在是他惹不起也管不了。

  「待会你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萧叽叽在韦忠陀旁耳语了几句。

  「哼!你好大的胆子,刚冒充我们离阴宗的人,想救他们?找死!」一刹那
间,韦忠陀突然向萧叽叽发难,一招黑虎挖心直取萧叽叽的心房。萧叽叽一个后
退,藉着这微妙的距离以手掌为盾,恰到好处地挡住了韦忠陀的攻势,然后五指
一合、手肘扭转再灌以强大内力,韦忠陀顿时倒飞出去,口吐鲜血,右手应该是
废了。没想到萧叽叽这一招馀劲如此之强,韦忠陀飞出了二十馀米还是止不住身
形,直往胡老大和阴老二那裡撞去。

  韦忠陀虽然年龄是三人中的末尾,但其功力与胡老大只在伯仲之间,这一点
他们二人是知道的,见这貌不惊人的胖道士一招就将韦忠陀打成重伤,才发觉原
来来人是如此高手,恐怕三人今日是要命断于此了。

  当下也顾不得那两个女娃了,一齐出手飞向韦忠陀,先把他接下来再说。两
人左右单掌刚一抵触他的肩头便发觉了奇怪,韦忠陀顺势倒在胡老大怀中,只是
两个眨眼的工夫,胡老大和阴老二脸色齐齐一变。

  「今日先放过你们,我们走。」胡老大一句话说罢,和阴老二一同急急忙忙
地带着受伤的韦忠陀往北边树林遁去,三、四个起落便不见了他们踪影。

  刚才所述事情看起来一大段,实则从发生到结束只是半杯茶都不到的工夫,
根本让人无从思考到底发生了什麽,在赵璧轩和谷、楚两位姑娘看来,就是这胖
道士路见不平突然现身相救。

  看着那三名恶人已经不见了,赵璧轩勉强带着伤腿走向不远处的谷、楚两名
女子,「你们定是被那恶人点了穴道。」说着赵璧轩运转内力在手指上,在她二
人身上连点数下。

  「呼~~赵大哥你的伤不要紧吧,有没有事啊?」谷青青刚能动弹就询问着
赵璧轩的伤势,只此一点,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她的心意了。

  「我没事。你和楚妹都没受伤吧?」话虽然都这样说,可他的眼睛由始至终
只看着姓楚的姑娘。

  「对了,刚才真是多谢兄台的援手,未请教如何称呼。」这时赵璧轩才想起
了不远处的萧叽叽,连忙抱拳感谢。

  「不用不用。额,我也只是恰巧路过,本来不想多管閒事,只是那三人一看
就知不是什麽好鸟,心中一时气愤不过,这才出手帮了一把,还望这位小哥不要
怪我犹豫之罪,让你受伤了。我姓项,单名一个宫。」本来萧叽叽就看这赵璧轩
哪儿都不顺眼,瞧他刚才的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口气,真是让人火大,非要奚落
他几句不可。

  「……哈哈,四海之内皆朋友,今日有缘结识项兄真是太好了。」这赵璧轩
的涵养工夫确是不错,听出了萧叽叽的画外音也不生气,一句恭维既留了面子又
转移了话题。

  「项……项宫,项……宫,相公,啊!你这人……你这人怎麽……怎麽这样
无赖啊!」谷青青唸叨了几遍萧叽叽临时想出来的假名才发觉其中奥妙,尴尬不
已。自己还傻傻地唸了好多遍,赵大哥会不会生气怪我?

  这点小把戏其实赵璧轩刚一听到就想明白,但出门在外谁不是小心翼翼,大
家不过是萍水相逢,不愿透露自己的名字跟来历也是很正常的,所以他也只是装
傻充愣不把他揭穿。

  「我这又是哪裡耍无赖了?姑娘真是冤枉我了,爹妈给我起了这麽个名字,
不管好坏,为人子女当然是听之顺之,哪裡是我要故意戏耍你的。」论起耍无赖
逞口舌、颠倒黑白的能力,十个谷青青也比不过萧叽叽的一根脚趾头来得厉害。

  「楚妹,楚妹,你怎麽样了?怎麽都不说话?」三人刚才一直说话,却没发
现一旁的楚姑娘一直沉默不语,赵璧轩这才发现有点不对劲。

  「我……我……我没事的,多谢……这位项……项公子。」楚姑娘的一句话
说得断断续续、有气无力,却又甚是好听,酥酥软软的。

  「赵大哥你不用担心,师姐只是真气耗损过多,体力不支而已,休息会就不
碍事了。」

  「这样就好。现在天色已晚,也不知附近有没有人家可以投宿暂住。」听了
谷青青的解释,赵璧轩也就放心许多,开始考虑起了今晚的住宿问题。本来行走
江湖哪有那麽多事情的,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哪裡都可睡得,只是旁边还有两位娇
滴滴的姑娘,再加上一个不知来历的男子,实在是多有不便。

  「哎呦,我饿死了,你们这有吃的吗?」

  「噗!你这人,刚才还那麽耀武扬威地打跑了阴老二,这会就肚子饿了?」

  「嘿嘿,姑娘有所不知,正是因为为了打赢那什麽阴小儿,才是将我最后一
点内力消耗光了,现在肚子是咕咕叫的不停。」萧叽叽自然是不能说自己已经连
着饿了好几天没吃过食物了,这才稍微建立起的英雄形象不得跌倒谷底,哪个有
名有姓的英雄人物会食不果腹、三餐不济的,说出来都丢人。

  「那……不如就将那匹累死的马儿宰了先让项兄填饱肚子吧!」

  「好好好,如此真是妙极了。」也不待赵璧轩三人的意见,自己就同意了。

  「那楚妹、谷姑娘,你们和项兄先在这裡休息,我去看看附近有没有人家,
顺便捡些柴火回来也好做饭。」

  其实赵璧轩的本意是打算邀这萧叽叽和他一起去四週看看的,毕竟放着一个
不知底细的男子和两名弱女子在一起实在不放心,只是看他刚才那恶鬼样也不似
是装出来的。再说以他刚才露的一手功夫,真要是有所企图、心怀不轨的话,自
己三人一个受伤、一个累倒、一个武功平平,加起来都不是人家的对手,自然是
不用多疑心了。

  「赵大哥,我陪你一起去吧!你刚刚受了伤,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外的太危险
了。」

  「多谢谷姑娘关心了。我打小就随师父在深山野林居住,什麽危险没见过,
这点小伤不碍事的,你留下来照顾楚妹吧!」

  这句话说得婉转,可萧叽叽一听就知道人家不过是不放心自己,留下一个保
护那个姓楚的姑娘。

  『哼!小人之心,老子要想害你们,联合刚才的三个恶人就是了,你们还不
得死翘翘。』萧叽叽在心裡暗暗地咒骂一句,也不管他们,自顾自地走向那匹累
死的马儿,想着待会该从哪裡开始切好呢?

  交代一番后,赵璧轩便走向黑夜深处去探路去了。楚姑娘背靠一棵大树在那
运功休息,谷青青也坐在一旁休息,不知在想些什麽。

  这边先表过不提,话说回刚刚逃走的离阴宗的三个恶徒,刚刚还身受重伤的
韦忠陀仍好端端的站着,一点也不像是身上有伤的样子。

  「老三你真的没认错?刚才那胖道士真是无须尊老?」

  「本门的无上神功微阳功我虽不曾见过,但也听人说过,神功大成后鸡鸡小
如牙籤,耻毛寸根不长,这些体徵他都有,哪裡会错。再加上本门十大尊老当年
的那场宗内大战死的死、关的关、残废的残废,现今还好端端存活于世的只有三
人,墨阳尊老镇守宗内,青都尊老仙游在外不问宗内教务,只这无须尊老当年不
知何故离开宗裡,至今未归,所以那场大战他才没有参与。」

  听着韦忠陀的解释胡老大、阴老二也已信了八成。

  「唔,我也记得一些门内资历较老的门徒提起过,这无须尊老未入宗时就是
一个小道士,后来受不了道观主持的虚假贪财才一刀杀了那老道,离开了道观,
后来辗转才加入了本宗,可他自始至终都严守那套清规戒律没有娶妻,平时也是
一副道士打扮。」

  「对,适才我也是突然想到这一点呢,和刚刚的他不谋而合,才敢确定身份
的。」见着胡老大说出了本门尊老的一些私密往事,一旁的阴老二也不好再加怀
疑。

  「看他那年纪真是看不出来会是尊老级别的人物了,嘿嘿!这微阳功当真是
神妙得很,能使人返老还童、青春永驻,如果学了,天下的美人岂不是尽归我享
有?」

  「哼,痴人说梦!不说这微阳神功秘笈已随当年那场大战不知所踪,就算是
摆在你面前,没有一甲子的深厚内力我看你敢不敢练!」

  「哈哈,老大,我这不过是说着过过嘴瘾,哪裡不知这微阳功博大精深,旁
人不得要领或是内力不足,强行修炼的话是极易走火入魔的。」阴老二讪讪地笑
了声带过。

  「可这微阳功虽然厉害,但是练得自己下体变得那般细小,不能行这伦常之
道,岂不是做了……嘿,做了那活生生的太监了!」

  「你找死啊?这话要是让刚才那位无须尊老听见,我们三人都活不了,这等
神功的其中奥秘哪是我们能够知道的。」听着阴老二那肆无忌惮的言语,胡老大
忍不住斥责了他一顿。

  「好了,别说这些了,这三个小娃我们没抓到,回去之后还不知该如何向门
主交代呢!」

  「直接说是无须尊老的指令就是了,有什麽好交代的?」

  「话虽如此,但这种事情,你说出来也得有人信才行。无须尊老消失多年,
突然出现叫谁谁也不敢相信啊!再说,现在宗内情况複杂,宗主、副宗主和墨阳
尊老三人斗得厉害,这无须尊老突然回来,也不知会掀起多大的反应,也不知他
是偏向哪边,所以这事我们还得从长计议,说错一句话都死无葬身之地。」

  「一切听老大安排!」

  三人就在原地合计商量了好一阵才收拾行装往西北方向走去。

  话又说回萧叽叽那边。

  『哎,这姓赵的小子去了那麽久还不回来,真是饿死老子了,要是在山上,
早就生吃活剥这肥肥的大马了,只是这两个小姑娘在,我不能丢了面子。』

  「这位小姐,不知刚才那三名恶人是什麽缘故要那样追杀你们?」

  反正閒来无事,萧叽叽趁机和她们攀谈起来打发时间,也好亲近那位楚姑
娘。

  「嗯~~你别叫我什麽小姐了,我叫谷青青,这是我师姐楚紫璿,我们是炼
心门门下的弟子。刚刚那是赵璧轩赵大哥,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松间山庄的少庄
主,他师父可是神机老人哩!」说着这话时,谷青青的脸上表现得无比骄傲,好
像自己才是那来历不凡的赵璧轩一样。

  『嘿嘿,这傻姑娘,竟然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把底细全都说出来了,我这
刚踏足外界也知人心险恶,看来她是呆在那什麽炼心门中久了,人情世故是一点
不懂啊!』这话当然不会当着谷青青的面前说出,只是萧叽叽在腹内私语而已。

  「哦,难怪难怪,原来都是大门大派的弟子,难怪这一出手就是与鸡不同,
哦哦,与众不同,口误口误。哈哈!」

  「不知道项公子是哪位高人门下?刚才看你一招打败那韦老三,不是亲眼看
到真是不敢相信。」谷青青似乎没有听出刚才萧叽叽话中的调侃之意。

  「小弟只是一座屁屁观的一名小道士,并不是什麽名门名派,只是自小身体
比较强壮,蛮力大些,估计刚才那韦老三只是一时不备才会被我打飞。」

  「皮皮观?!这名字好古怪啊!对了,刚才那韦老三拉你到旁边都是说了什
麽呀?」一听萧叽叽只是一个小道童,谷青青也就没了追问下去的兴趣,在她眼
裡,萧叽叽不过是误打误撞走了好运。

  「嗯……刚才他要伤这楚姑娘,我一急叫住了那韦老三,本想冒充他们门派
中人,好拖延时间给那赵公子解救你们,谁不想几句话就被那韦老三识破,接着
就动起手来了。」

  「原来如此。要不是那阴老儿使诈,赵大哥断然是不会输的,他们这些邪派
妖魔太不要脸了。」

  萧叽叽的这几句话,七分真三分假加上刚才韦老三的那几句喊叫,当真是天
衣无缝,让人不得不信。如此两人又是聊了好些江湖上的事情,萧叽叽常年居住
深山,往往问出的问题让人啼笑皆非,饶是如此,那楚紫璿一直是未开口说过半
句话,只是运功打坐,脸上汗都出来了。

  「项公子你在这帮忙照看会我师姐,我去去就来。」

  「你……哦,好的好的。」萧叽叽刚想询问她这是要到哪儿去,突然想到人
有三急,瞧她这模样肯定是要去方便却又不好意思说出来,自己也就不拆穿了。

  说着,谷青青就起身走向了一旁的草丛深处。她这才刚走一会,萧叽叽正回
过头去看那美若天仙的楚姑娘时,发现她竟含情脉脉、面泛桃花,两隻眼睛像是
要滴出水来似地看着自己。

  「楚姑娘,你……」

  「我……我好热啊~~你热不热啊?」

  她的这一声叫唤真是让人把骨头都化了。当萧叽叽还不明白发生什麽事的时
候,楚紫璇已经一步一步地爬向了他。

                (三)

  刚才有谷青青在旁,萧叽叽正襟危坐也不敢细看,这时才发觉这楚紫璇竟是
这般美豔动人:精凋细琢的脸庞,皮肤好到好似可以掐出水来,明亮的眼睛一眨
一眨的,就如同今晚闪耀在夜空中的浩瀚星辰一样,嘴巴不大不小却红润厚实,
随着她急促的呼吸,胸前的景观也是一颤一颤的。

  「咕噜~~楚……楚姑娘,你这是怎麽了?我刚才还不觉得,你一说还真是
有点热了,真是奇怪。」

  萧叽叽在山上这麽多年,何时见过这样的美人、这样的场景,对于男女之事
自然是不懂的,只是小时候的记忆告诉他,女孩子的身子是看不得、摸不得的,
看了摸了就要娶她为妻。

  「是吗?我也好热啊,这该怎麽办?」楚紫璇双眼迷离,说出的话也软绵绵
的,现在只要是个正常男人听了都会受不了。

  「那……那不如我们把衣服都脱了吧,好凉快凉快。」狠狠地吞了一大口口
水,萧叽叽才挤出了这麽一句话。

  「好啊!」让萧叽叽没想到的是楚紫璇连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了,刚说着话
呢,已经动手解去自己的衣裳。现在的萧叽叽脑子一片空白,连思考的能力都没
了,傻傻地看着她脱衣服。

  「我都脱完了,你怎麽还不脱啊?」

  就在萧叽叽发呆的一会工夫,楚紫璇已经是快速地脱下了衣服,身上只有一
件亵裤和紫色小肚兜,那肚兜根本遮掩不住她那曼妙火辣的身材,胸前的两团白
肉都有些包裹不住从旁边被挤了出来。虽然没有镜子,但萧叽叽自己都不用猜也
知道,他的脸肯定是熟透了,全身颤抖着,手都不知该放在哪儿。

  「你不脱,我来帮你脱吧!」

  这一定是做梦!这一定是做梦!可她的手确实是实实在在的碰到我了,好光
滑啊!摸着好舒服啊!等萧叽叽反应过来时他已是赤身裸体,那破烂的道袍已经
被丢在了一边。

  「噗哧~~你这肚子好有趣哦,像是怀了孕似的。」

  「嘿嘿,营养过剩,消化吸收太好了。」这一句调笑让萧叽叽轻鬆了一些,
没那麽紧张。

  「但我还是很热啊!怎麽办?」

  「咕噜~~那不如把这紫色的小衣也脱了吧!这次,我来帮你脱。」

  「那你快点哦,我好像快烧起来了。」

  这短短的时间萧叽叽都不知吞了多少口水,但还是口乾舌燥、浑身燥热。当
他的手触碰到楚紫璇的肌肤时,浑身抖个不停,眼睛要冒火了,看着她那光洁的
脖颈真想狠狠地舔上一口。

  那肚兜只是繫了一个活结,轻轻一拉就自己脱落了,只是没有了最后的一道
防线,楚紫璇胸前的两团大白兔迫不及待地弹了出来。

  望着这比自己拳头还要大许多的奶子,萧叽叽死死地盯着完全说不出话来,
两颗鲜嫩的乳头还未等挑拨就已经自己站立起来暴露在空气中,萧叽叽下意识地
舔了舔发乾的嘴唇。

  「你……你在看什麽呀?别看~~」这软绵绵又具有诱惑力的声音根本毫无
说服力。

  「我……我……我没看,我……我就是想舔。」

  「你……哎呀,羞死人啦!」

  这一句满含欲拒还迎的味道,萧叽叽听完头脑顿时像炸开一样,直扑向楚紫
璇,顺势将她扑倒,一隻大手迅速地附上两团肉球,肆意地揉搓。

  「嘶~~」看楚紫璇的表情应该也是极尽享受,见她没有反抗,萧叽叽这时
才算是彻底放开了心,也不顾她反对与否,那颗大头直接埋进了肉团深处,真想
一辈子不出来,死在这上面也值得了。

  『吸~~好香啊!她的身体怎麽比那花朵还香?』

  萧叽叽贪婪地伸出了舌头,放肆地在那两隻大白兔上舔舐,楚紫璇的巨乳上
沾满了萧叽叽的口水,她的双手在萧叽叽宽大厚实的嵴背上四处游走抚摸,极尽
挑逗之事。

  「咦?你这裤子还没脱呐!」

  「对对,裤子还没脱,脱了脱了。」口中喘着粗气的萧叽叽三下五除二快速
地脱下了他的裤子,这下子他已经一丝不挂,身上毫无遮掩了。

  当楚紫璇的目光渐渐往下移,瞧向他两腿之间时立时眉头紧皱,目露不可思
议的神色。而一旁的萧叽叽还满心欢喜地想像后面所要发生的事情呢,两人目光
交集时,萧叽叽顿时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从火裡进入了万丈冰窖。

  「我插你娘的老杂毛啊,啊啊啊啊啊啊!!!!!!!!!!」

  从未有一刻是像现在这样痛恨过他,萧叽叽现在真是恨不得长出一双翅膀飞
回那座臭屁山把那老杂毛的坟挖开,把他拉出来鞭尸十万次。

  「啊!你们……你们在干什麽?」

  一声惊叫彻底打破这份宁静,两人循声急忙看去,谷青青正涨红着脸,瞪大
眼睛望着他们,吓得两人急忙找寻着自己的衣服遮掩暴露的躯体。

  这时的楚紫璇好似一场大梦刚清醒过来一样,惊慌恐惧又无助地勐盯着一边
同样衣不遮体的萧叽叽,刚才发生的一幕幕迴荡在脑中冲击着她的心灵。

  「你……你们……你这畜生!!!!」

  听着怒气冲天的声音,萧叽叽连头都不用回也知道那是谁,要不怎说人生如
戏,戏如人生呢!好死不死,连那赵璧轩也刚巧回来,把两人的丑态看得清清楚
楚、明明白白。

  「……唔~~」望着青梅竹马、自小和自己一起玩到大的赵璧轩,这个再过
不久就要成为自己丈夫的男人,楚紫璿此刻完全说不出话,眼泪却再也收不住的
崩溃下来,蜷缩着身子抖动个不停。

  「啊啊啊啊……我杀死你这畜生!」

  这对于自小在蜜罐裡长大,从未受过屈辱的赵璧轩来说,自己的未婚妻竟然
和刚刚认识的陌生男子在野地裡做那羞人的事情,这简直是奇耻大辱,脑子只有
一个想法,非要宰了这狗娘养的萧叽叽不可!

  赵璧轩的功夫刚刚萧叽叽是看过的,自己哪裡是他的对手,拿起衣服头也不
回地快速往反方向奔跑而去。而一边的谷青青就在他逃跑方向的不远处,奇怪的
是她见萧叽叽跑来时丝毫没有阻拦,任由他跑走。

  说也奇怪,萧叽叽这时才发现自己竟然身轻如燕,跑起来丝毫不费劲而且快
速无比。管他呢,赶紧逃命要紧,赵璧轩适才的一场比斗已经伤了小腿,刚才又
在外找住宿的地方不及回气,一时间真气不足,在追了几里路后已经彻底找不着
萧叽叽的踪影了。

  「啊!!!!!!!」赵璧轩仰天长啸,他想把心中的滔天怒意全部宣洩出
来,可越是这样,他越是气愤填胸,在荒野上不知待了多久,才失魂落魄地返回
去。

  他也不知道回去该做什麽,该如何面对这马上就要成为松间山庄少夫人的楚
紫璿,他也不知该如何面对武林同道的耻笑,松间山庄往后又该如何在武林中立
足。

  不,绝不能让这事外传出去!绝不能让松间山庄近百年的威名就此毁在他的
手裡!他是江湖上人人敬仰的松间山庄的少庄主,还是神机老人的徒弟,这种让
祖上蒙羞让师门受辱的事绝不能发生!对,心中打定主意,赵璧轩急忙往回走,
不一会就到了他们休息的那棵大树旁。

  「楚妹呢?她人呢?」看着树旁只有谷青青一人,赵璧轩连忙开口询问。

  「赵大哥,你总算是回来了,师姐她……在你们……在你去追赶那恶贼时也
走了。」

  「什麽?!她走了?她怎麽会走了呢?!你怎麽能让她走呢?!你为什麽不
拦住她?!」

  「我……我是想拦,可根本拦不住啊!我武功低微,根本不是师姐的对手,
也追不上她,我不知该怎麽办,只能在这等你回来。」

  说着说着,委屈的谷青青忍不住哭了起来。被自己心爱的人吼骂,还是为了
别的女人,心中的委屈真是难以言表。

  「好了,别哭了,我只是一时着急,并不是存心骂你的。我现在……我……
我也不知该怎麽办是好。」这句话赵璧轩说得有气无力,哪还是刚刚那个临危不
乱、意气风发的赵公子。

  「唔~~赵大哥,你别难过,肯定是那淫贼见师姐有伤在身,难以反抗,才
会……才会……才会那样的。」

  这不说还好,这一说刚才的一幕幕丑态又展现在赵璧轩眼前。

  「……我们先去找回楚妹再说。」赵璧轩对于谷青青的安慰只是点了点头,
深吸一口气,照着谷青青所说的方向,两人又急急忙忙地追去。

  话又说回我们那採花未遂、差点被杀的小淫贼萧叽叽,在不知奔跑了多久发
现后面没人追来后,他才停下了脚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累死老子了……他娘的,差点就死了。」

  「哎,刚才到底是怎麽回事?那楚姑娘怎麽会突然变成那样?难道她一早就
是看上了我,见我这非比寻常的王霸之气,被我深深地吸引,恰好刚刚又只有我
们两个,她才将芳心表露无遗,然后好死不死那谷青青和那赵小子又恰巧回来,
被他们撞见。嗯,想来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萧叽叽自言自语地将整个经过认
真地回想了一遍再加上自己的推敲,想来相去不远。

  『经这麽一闹,紫璇到底是女孩子家,脸皮薄,以后再见她该如何开口啊?
唉,谷青青和赵璧轩这对狗男女真是坏人好事。』

  在萧叽叽心中已经自动将谷青青和赵璧轩两人归为一对,而他和楚紫璇好像
才应该是理所当然的金童玉女,他丝毫也没想到之前赵璧轩和那楚紫璇才是订下
婚约的未婚夫妻。

  「他奶奶的,刚才追赶得急,吓得本少爷连裤子都丢了,唔~~得赶紧去找
个大夫来瞧瞧我这『小』毛病才行,不争气的东西!」正说着话呢,萧叽叽低头
瞧见自己的小物件才想起了刚刚楚紫璇那震惊又带有鄙夷的眼神。

  「唉,这忙了大晚上,天都快亮了,我还是赶紧去找件裤子遮一遮我这小兄
弟,别冻着啦!」说完话,萧叽叽也不辨东南西北,随便找了个方向就去了,反
正不要回头碰到那赵璧轩就行。

  一座破庙裡,庙裡的神像都已经残破得差不多了,到处都是灰尘,显然是很
久没人来过,就这破地方连乞丐都嫌弃。

  但就是这样的地方,竟然有五个大汉和一个身着红衣的年轻女子,还是一个
貌美如花的年轻女子,皮肤白皙,个子在女性中该算是略微高挑了,她的面容第
一眼就会给人一种清新脱俗之感,不大不小的清澈眼睛充满了灵气,可她的眼神
和嘴角却不时地流露出一丝邪气让人心寒。

  「哼!今天总算是逮着你这个小妖女了,乖乖地束手就擒跟我们回去,要不
然……嘿嘿,有你苦头吃的。」说话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疤脸大汉。

  「哦,我要不乖,你又要拿我怎麽样啊~~」那小妖女真是话说出来甜死人
不偿命,听得那几个大汉口乾舌燥的眼泛绿光。

  「嘿嘿,自然是将你捆起来,好好地用刑啦!」说话的是一个较为矮小的光
头,他的语调极其下流,在场的其他人听了,个个都发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声。

  「我道你们这些所谓的正道人士有多麽的高风亮节,原来个个都是道貌岸然
的伪君子,比起我们这魔教还要卑鄙下流。呸!」

  「哼!你们这些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诛之,也不知多少无辜百姓死在你们手
裡,对你略施惩诫已是格外开恩。」疤脸大汉一脸正气地说着。

  「好啊,就让我看看你们有什麽本事能诛杀我。」

  话未说完,红衣女子从袖中甩出了两把短刀杀向了那疤脸大汉,疤脸汉也不
敢托大,后退几步将女子引进他们的战圈。

  这一点的小心思红裳女子又怎会不知,但她只是嘴角轻蔑一笑,全然不放在
眼裡,还是照着疤脸汉冲去。刚一进他们的包围圈,身后一股刀风已经砍来,红
衣女头也不回首,曲起左腿一脚踢出,准确无误地往那使刀人踢去。

  「啊!」没想到她的腿劲奇大且快速无比又精准非常,那一脚不偏不倚地踢
中了身后那拿刀汉子的心窝,大汉顿时被踢飞出去,昏死在一旁。

  这一动作只在眨眼间就完成,而红衣女右手的短刀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斜
飞出去,往右边另一个拿刀的大汉飞去。原想耻笑她几声,连角度都没对准的大
汉,怎麽也想不到那短刀好似长了眼睛一样竟然自己又绕了回来,一刹那间就划
破了自己的喉咙,还旋转了一週才回到红衣女的手裡。他到死也想不通这一切是
怎麽发生的,只能瞪着大大的眼睛死不瞑目。

  话说这麽多,其实刚刚连着打倒两人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但这一来就让刚刚
还仗着人多势众的正道人士慌了手脚,战意已去了一半。

  只见这红衣女子身势并未作停留,接着杀向那疤脸大汉。「啊!」也不知是
眼见一下就死伤了两名弟兄,心有怒火,还是想大声呼喊给自己壮胆,疤脸顺势
噼出了一刀,那红衣女竟然不躲不避,直直地往他冲去。眼看着这大刀就要砍下
来了,这一刀非把她这小身子噼成两半不可。

  可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红裳女轻移脚步,一个侧身,险险避过了这夺命一
刀,而她左手中的短刀也顺势飞出,直插疤脸汉的心房,右手运功打向疤脸汉的
大刀,顿时大刀往旁边飞了出去,将一名见机逃跑的瘦子砍死。

  这整个过程真是让人歎为观止,来不及思考。

  「女侠饶命啊!女侠,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是小人该死,女侠饶命啊!」
眼见伙伴瞬间惨死,刚刚还出言侮辱的猥琐光头立时跪了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
的求饶,这模样可能连他那爹妈都没见过。

  「哦?刚才还是小妖女,这会儿怎麽又变成女侠了?」

  「这……小人该死!女侠这广阔胸襟岂是那些自命不凡、暗地裡藏污纳垢的
名门正派所能比,女侠才是真正救世救难的活观音活菩萨。小人家中还有七十岁
的老母照养,儿子不满三岁都不识字,我要死了,这一家老老小小该怎麽活呀?
圣姑饶命啊!」

  「哈哈哈!好,说得好,我平日就最瞧不起你们这些假清高的正派人士,看
你说得这麽可怜,本圣姑就给你一条活命的机会。」

  也不知是否真是被那光头的一番感人肺腑的发言所感动,刚刚还杀人不眨眼
的女魔头竟然要大发慈悲放过他。

  「我问你,再过几日的洛阳城笔尖堡英雄大会都有谁参加?」

  「是是是,有洛阳的金刀门、河北的黑旗帮、浙江杭州的左枪门,还……」

  「够了,儘是一些小门小派。」

  「啊!不不不,还有还有,还有松间山庄、万剑山庄、星月宗和那麒麟谷都
会参加,据说连那神龙见尾不见首的神机老人和半毒仙也会来。」

  「没想到那两个老不死的都会来参加。」红衣女子听到最后两人名号时,若
有所思地自言自语了一句。

  「圣姑,我知道的就这麽多了,求您饶命啊!」瞧着这红衣女子阴晴不定的
脸色,光头汉子差点没哭出来。

  「最后一个问题,你们海沙帮今次的交头暗号是什麽?」

  「这……哦哦,是……海沙海沙,唯我不杀。」

  「噗~~哈哈哈!好了,你可以走了。」

  「多谢圣姑不杀之恩!多谢多谢……」一句话还没说完,光头男拔腿就往外
跑,只是他还没跑几步,就发现再也跑不动了,原来是他的头颅和他的身子早已
分了家。

  「我说让你走,可没说不杀你。」红衣女冷笑了一句,不慌不忙地拾起那把
短刀。

  「你还要在后面呆多久?给我滚出来!」突然红裳女厉声喝道,只不知是对
谁说的,在这寂静无人的庙裡。

                (四)

  「你还不出来是吗?是否也想像他们一样?」红裳女再一次喝道,语气冰冷
得连週遭的空气都冷了三分。

  「慢慢慢,出来了出来了,圣姑切莫动手。」

  一句话未说完,从那台上供奉的破烂释迦摩尼像后面走出了一个灰头土脸的
胖道士,就是之前的我们的那位淫道士——萧叽叽。

  只是此刻的他衣不蔽体,双手尴尬地遮掩着自己的身躯,那红裳女却也是胆
大,直直地盯着浑身打量着他,也不避讳。

  「你在后面躲了多久了?」

  「我……我刚刚只是在后面睡觉,什麽都没看见!什麽都没听见!」萧叽叽
连忙摆手示意,可这一鬆手,身上的衣带就敞开了,露出了他那羞于见人的小牙
籤,红裳女的眼角馀光不小心瞥见,那细嫩的脸蛋顿时红得像个大苹果。

  「咳咳,这麽说你都看见、听见了?」

  「没有没有,没有啊!冤枉啊!圣姑。」

  「呵呵,你这呆子,连撒谎都不会,你若没瞧见听见,又怎麽会叫我圣姑?

  这可是刚刚死去那人求饶时喊的。」

  没想到自以为聪明绝顶的萧叽叽这回吃了个瘪。

  「这……我是……」

  「竟然你看见,今日留你不得。」

  萧叽叽话没说完,眼看着红裳女就要动手。

  「且慢!你不能杀我。」

  「哦,你倒是说说为何不能杀你啊?你要说不出来,包管你生不如死。」红
衣女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对这其貌不扬、普普通通的小道士格外有耐心。

  「你可知道我是谁吗?」

  「哦?你倒说来听听。」萧叽叽的这一句话倒是引起了她的兴趣。

  「哼!我是离阴宗的无鬚尊老。」

  见刚才那几个大汉口口声声地喊她妖女,又见她出手如此狠辣无情,定然不
是什麽好东西,和之前遇到的那三个离阴宗恶贼相似,我这样一说保准没错,萧
叽叽如是想着。

  红衣女刚刚咋一听萧叽叽的来路还愣了一愣,数息过后,寺庙裡爆发出一阵
银铃般的笑声:「哈哈哈!笑死人了,哈哈,你要坑蒙拐骗也该去多打听点江湖
消息,这离阴宗的尊老哪个不是七老八十的老头,且他们个个武功高强,凭你这
龟蛋模样也想冒充?」红衣女边笑边说,肚子都快笑痛了。

  「我话没说完,你急什麽?我是无鬚尊老的关门弟子,萧大吉。一直随师父
在山裡修炼,这回是头次下山,想来你肯定是没听过我的。」所幸萧叽叽反应灵
敏,懂得见风使舵,不慌不忙地又编出了另一套说辞。

  「哦,那你倒是说说看,这无鬚尊老长什麽模样,又会什麽神妙武功啊?」

  红衣女好整以暇的抱着胳膊,戏谑地看着萧叽叽。

  「嗯……我师父他老人家确实是年纪颇大,但看去还是精神抖擞。他身材瘦
高,长年穿着一身道袍,白鬚黑眉,最奇妙的是脸色半白半黑,与常人不同。」

  萧叽叽的脑筋一边疾速运转想着说辞,一边又偷偷盯着那女子的脸色。

  『他奶奶的,老子果然蒙对了,看她的表情,本少爷定是说得丝毫不差,加
上那韦忠陀的说辞,原来那平日裡虐我像打猫撵狗一样的老畜生老杂毛真是这什
麽鬼屁尊老,老子要赚大发了!』萧叽叽察颜观色如是想到。

  「咳咳,师父他老人家最为厉害的武功当然是那绝妙非常的微阳功和那无鬚
功哩!想必你应该知道吧?」一语中的后,萧叽叽的胆子愈发大起来,都敢戏弄
起这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了。

  「这些事情你是从何处听来的?」红衣女听完,脸色微微一变。

  「这有什麽听来的,若非是我亲眼见过师父,练过这无上神功,哪裡能说得
这般形象。」一听这红衣女的问话,萧叽叽就知道自己这回真是福大命大。

  『对了,刚刚看他,瞧他那裡,确实是如传说般一样有练完那门邪功后的体
态特徵,而且他对那无鬚尊老的描述也和当日爹爹说的一模一样。那无鬚尊老失
踪多年,如今武林知道这号人物的人都甚少,外人是根本无法捏造出来的,这些
别派秘辛连我也还是听爹爹说起才知道。』

  红衣女在腹内计较了一阵之后,神色略微好转:「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自家人打了自家人,小妹在这给哥哥赔个不是了。」

  「哈哈哈,无……」这一个「妨」还未出口,红衣女勐然一掌打了过来,却
是正中萧叽叽的肩井穴。却不料她手掌刚一触碰,萧叽叽的肩头往后一缩一回,
反将她震退好几步才止住身形,连同体内气血都有些翻腾难受。

  『原来他内功如此深厚,刚刚却是在戏耍我,这人真是太可恨了。』这一试
之下,红裳女更加确定了萧叽叽这尊老弟子的身份。

  「哎呀,姑娘你没事吧?你怎麽突然打我啊,没伤着你吧?」

  刚才那一掌萧叽叽又怎会不知是她要故意试探自己,现在只是故意扮傻装作
不懂,免得勾起她的怒火让她下不来台。而让萧叽叽更吃惊的是,原来自己竟有
这麽厉害吗?这麽凶狠的小妖女打了我一掌,我竟然毫髮无损还把她给逼退了,
哈哈哈,老子真是福泽深厚,嗯,那老杂毛的罪孽算是免了万分之一了。

  这一切只是发生在几个眨眼之间,而萧叽叽却能思虑如此深远,不可谓不是
聪明过人啊!

  「哼,你这人明摆着故意欺负我,现在还要扮好人。」

  「哈哈,如果不是小姑娘你要试我一试,我又怎麽能够欺负到你呐?你说,
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小妖女也是快人快语,心中有话也不瞒藏,全都说了出来:「你……好,
刚才那一下就当我之前怀疑你,给你赔不是了,咱俩扯平了。」

  「嘿嘿,好说好说,大家是同道之人,自当同气连枝才是。未请教姑娘是何
门派的高足?」

  「哈哈哈,你这人真是有趣,明明一副无赖相还偏要学人讲话文邹邹的。」

  「嘿嘿,我也有点不习惯这样,那本少爷就不卖弄才学了,他奶奶的。」萧
叽叽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这才像样嘛!像那些整日都是繁文缛节、满口仁义道德的正派人士一样,
虚假得很。」听着萧叽叽的满口粗话,红衣女倒是毫不见怪。

  「既然你报了自己的来历,我自然也不会骗你,我是天正教教主李沧佰的女
儿李琳儿,要不是我们天正教和你们离阴宗颇有些渊源,只是你刚才第一句话出
口,我就要杀你,管你是正派邪派。」

  听完,萧叽叽不禁背后冷汗直冒,连着暗道几句「好险好险」。

  「额……这天正教是个什麽教?你爹爹很厉害吗?」本来萧叽叽还想客套几
句,突然想到这李琳儿不喜欢那些假模假式的客套场面,索性就将自己的疑惑问
出。

  「咦?看来你真是初入江湖,竟然连天正教和我爹爹都不知道。」李琳儿对
于萧叽叽的问题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她都有点怀疑这萧大吉是否在装疯卖傻。

  「你当真不知道?这江湖上的邪派大大小小不计其数,厉害点的有苗疆的万
毒门、腐蛊派,西北的冷袖堂、狮王堡,东北的讲武道、天池三十六刹和伪善兰
若,南方则是独尊谷和千手赌坊较为强硬,但这些门派见了我们天正教也得客客
气气的。怎麽样?」

  李琳儿颇为傲气地对江湖上的大小门派如数家珍般的唸出,萧叽叽此刻赶紧
用心记下,想着以后再遇到歹人要诈敌哄骗时也不至于一问三不知。

  「那我们离阴宗算是怎样?」既然自己冒了这离阴宗无鬚尊老关门弟子的名
儿,当然是要多多瞭解一下它的背景才行。

  「你师父也当真是奇怪,既找了你当弟子,又不和你说自己的宗派来历,还
要我这外人给你讲解,真是有趣得很。」

  「嘿嘿,平日他只是逼我练功,很少和我提起这离阴宗的事,这回让我出来
闯荡江湖,才稍微告诉我一点宗内的事,让我不至于到时误杀同门。」

  这一句萧叽叽说得虚中有实、实中有虚,任李琳儿其奸似鬼也分辨不出。最
妙的是,萧叽叽并未吐露老杂毛无鬚已经身故的事情,反倒告诉她是无鬚那老杂
毛让自己出来见识见识世面的,其后面隐藏的意思即:老子可是背后有棵大树罩
着的,你要敢动我,非剥了你的皮不可。

  既巧妙地化解了李琳儿的质疑,又适当地敲打警告她一声,无怪萧叽叽要如
此小心,毕竟刚才见过了这小妖女的手段,知道她并不是什麽善男信女,而刚刚
听她的话语,像她这样的女魔头杀人做事该是从来不问原则,如果不搬出点厉害
人物震慑,恐怕讨不了好。

  「嗯,那我就给你说说,咱们坐下说话吧,站着怪累的。」李琳儿说着就将
倒在一旁尸体还未冰冷的几个大汉踢向一旁,空出了一块土地坐下。萧叽叽并没
有立时坐下,而是找到刚才被李琳儿踢昏在一旁的年轻汉子,将他的衣服裤子扒
下穿了起来。

  「嘿嘿,还好你没被杀死,要不污血都把这衣服弄髒了。」

  「噗哧~~」见萧叽叽那穿衣服的滑稽模样,李琳儿忍不住笑了出来。

  穿戴完毕,萧叽叽寻了个乾淨地方坐下。

  「那我现在就和你说一说你们这离阴宗的事,这些也都是从我爹爹那儿听来
的。」李琳儿顿了顿,接着说道:「你们这离阴宗想当年可是武林数一数二的邪
派,多少正派人士闻风丧胆,可是给我们这些所谓的歪魔邪道大大地出了口气,
所以当时的邪派中人大都以你们马首是瞻,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件大事,才导致如
今的离阴宗和当年比起来弱了许多。」

  「哦,发生了什麽事?」萧叽叽听着这李琳儿说起江湖往事,就好像小时候
听说书人讲故事一样有趣,不觉地入了迷。

  「当时离阴宗内有十大尊老,个个武功出神入化,飞叶摘花百步之内也能取
人性命,加上当时的宗主离宿南的英明统帅,一时之间意气风发,真是寻不出第
二个人来相比较,我爹爹提起你们这前任离宗主时也是佩服得很。

  只可惜离宗主后来竟然无缘无故突然暴毙,导致离阴宗群龙无首,十大尊老
有的说宗主死得蹊跷,可能是有内奸下毒云云,要求查出凶手。而另一方则是说
宗主强练本门微阳神功,一时不慎走火入魔才会身故,宗内一日不可无主,应该
马上另立新宗主才是,就此吵得不可开交。」

  「这真是奇了怪了,既然像你说的宗内能人高手这麽多,难道连自己宗主是
怎麽死的都不诊断不出来?」听完李琳儿的话,萧叽叽不免有了疑问。

  「不是查不出,而是根本就没法查。据说是当晚那离宗主的房内传出一声吼
叫,外门的弟子不敢擅入又怕出了什麽事故,只好去请尊老们来,待得尊老们赶
到走近房门时,房内突然发生爆炸,功力低微的弟子直接被炸死在当场。等到浓
烟散尽之时再往裡查看,只见房内衣服碎片、残肢断指到处都是,只能从那断手
的大拇指上的铁指环信物辨认出是离宗主本人,当真是死得不明不白,让人摸不
着头脑。」

  「那后来呢?」萧叽叽越听越有味道,听完这如此诡异的死亡事件也不觉得
害怕,也算是他的一大特点吧!

  「后来全宗当晚戒严,将方圆十里搜了个上上下下也找不着外人的踪迹,也
寻不着离宗主,自此大家才确定那被炸得尸骨无存的就是离宗主本人无疑。也正
因为找不着外人潜入的痕迹,一部份尊老才认为是有内奸作祟,可他们又毫无线
索,无从查起,而另一方则是认为离宗主练功有误才会走火入魔死得这麽凄惨。

  但听我爹爹说,他早年还未创立天正教时曾与那离宗主有数面之缘,两人交
浅言深,彼此还以武会友,离宗主毫不藏私还指点过他一些武学之道,以他看来
当时离宗主的武功已是登峰造极了,恐怕世间除了那少林的不见神僧又或那不问
世事的天下五绝才可比拟吧!」

  「唔~~这样说来,这离宗主的死确是疑点重重。」萧叽叽仔细思量一番后
给出了自己的见解。

  「后来宗内又讨论出个什麽结果来了?」这些江湖不外传的趣事当真是比那
岳飞、三国还要精彩得多,萧叽叽的好奇心完全被勾引了出来。

  「想知道吗?」

  「想!想!你快说啊,急死我了。」

  「那可不行,这些事情都是江湖上的不为人知的秘密,我也是从我爹爹那才
知道,这可是花钱也买不来的,现在这麽便宜就说给你听,天下可没有这麽好的
事。」没想到李琳儿这小妖女突然话锋突转,她一双明亮的眼珠子裡充满着了狡
黠。

  「这……你想怎样?」萧叽叽一时摸不透她的心思,只好试探性地问道。

  「呵呵,其实也没什麽,只是想你帮个忙。」

  「什麽忙?杀人的事我可不干的,师父让我下山之时赌咒发誓,绝不能滥杀
无辜,但遇到那大奸大恶之人,管他正道邪道,都要他再不能行人道。」

  「哈哈哈~~」萧叽叽的这一番鬼扯引得李琳儿大笑不止,但她就是这麽肆
无忌惮的笑也还是能让人感到如沐春风般的温柔。

  「那就好了,绝不会让你滥杀无辜的,只是想你陪我一起去看看十天以后在
洛阳笔尖堡召开的英雄大会的热闹,这总可以吧?」

  听着李琳儿慢悠悠地说出了她的条件,萧叽叽也不答话,暗自想道:『这妮
子想去那什麽英雄大会瞧热闹,但听那刚才死去的那人说,去的都是正派人士,
她的身份多有不便,去了万一被人认出来,可就有她苦头吃的了。想来是看我刚
刚露的一手深厚内力,以为本少爷武功高强,便想用这一个故事哄我去当她的便
宜保镖,嘿嘿,这妮子也真是够狡诈。

  不对!难不成她在刚知道我是尊老弟子的那会开始就设好了这圈套?乖乖,
原以为只老子机智聪明,没想到外界的人也都是这般其奸似鬼,看来我以后真要
多防着她点才行。』

  萧叽叽在腹内计较了一通后才打定主意:「好,反正我刚下山来也不知去哪
儿,就陪你一起去那什麽狗熊大会瞧瞧热闹。」

  「哈哈,好,咱们就一起去那狗熊大会看这帮饭桶搞什麽鬼。」

  李琳儿哪裡知道她僱的这免费保镖是一招半式也不会,顶多是内力深厚,能
挨几下打而已,真要遇到高手恐怕只能束手待毙,一旦出事会不会保护她倒不知
道,第一个逃跑是肯定的。

  其实萧叽叽说的不知去哪儿也是实情,这外面的花花世界他都有多少年没见
过了,多走一走都有可能迷路,旁边有一个如此狡猾又臭味相投兼且貌美如花的
漂亮姑娘相伴相游,也算是人生一大乐事。

  「那我就接着说了,咳咳,后来这十大尊老分为了两派,相互争吵个不休,
最后一次议会之时,脾气火爆的淨一尊老和那天琥尊老大打出手,其他尊老本来
是想劝架的,说着说着没想到也加入了战局。当时宗内的弟子门徒也各分阵营,
一见这尊老都出手了,自然也跟着一起动手。这一场内斗真是打得天翻地覆,血
流成河、尸横遍野,一直持续了四天四夜才以主张选举新任宗主的那一派多了一
位尊老的优势获胜。」

  「多了一位?十人分成两派,要麽五五分,要麽再不济也该是比另一方多两
人才是啊!」

  「你真笨,消失的那位尊老自然是你的师父无鬚尊老了,当年他不知是何原
因,在离宗主身故之前就离开宗内外出去了,一直到离宗主过世他也没回来。期
间其他尊老四处派人去找,也不见回音。」

  「哦,原来如此,看来师父是有先见之明,知道离阴宗必将发生大事,不想
惹祸上身,又恐一身绝学埋没人间,才带了天资聪颖的我回去教养。」这萧叽叽
若是肯静下心来写书编故事,也该是一位名传百里的说书大家了。

  「哈哈,那你可就想错了,当时离阴宗四处的宗教门人遍寻无鬚尊老,想他
回来共同商讨宗内接下来的大事,可惜怎麽也找不着,甚至之后有些尊老开始怀
疑是他下的毒手。」

  「他奶奶的,这群老杂毛真是异想天开,师父打小就教我做人要知恩图报,
不可滥杀无辜,又怎麽会杀他们的宗主,这对他又有什麽好处?!」萧叽叽这下
可急了,老杂毛虽然对他不好,自己每日巴不得他跌落山崖摔得粉碎,但却不容
外人如此诋毁他,这心态也真是奇怪。

  「这猜测也只是随口提到,后面也就没人再提这事了,理由也是像你说的一
样,这事确是对他没什麽好处。只是要告诉你,往后遇到离阴宗的人切莫着急表
露身份,他们不见得如何待见你,毕竟无鬚尊老许多年不在,还有当年的这些风
言风语,对他,门人自然不敢说什麽,但你这麽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关门弟
子,人家未必会买帐。」

  「好险好险,要不是今天知道这许多事,往后用这无鬚尊老弟子的身份到处
招摇,给离阴宗撞见恐怕就大大不妙了。」萧叽叽听完,背后直冒冷汗、心头狂
颤,之前那韦忠陀三人要不是误会他是老杂毛,恐怕自己不一定唬得了他们。

  「那场大战后,九大尊老死的死,伤的伤,离阴宗元气大伤,最后只剩两个
尊老手脚完好,一个是墨阳尊老,他在宗内处理善后事务、主持大局;另一个青
都尊老经此一役看破红尘,不再理会宗内俗事,自己一个人閒云野鹤逍遥自在去
了。剩下的那些反对另立宗主的尊老全都被关了起来,之后在墨阳尊老的提议下
另立离宗主的侄儿冷无崖为接任宗主。」

  「离宗主难道没有子嗣吗?」

  「你难道不知道吗?!」

  听着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萧叽叽有些蒙了,自己不过是随口一问,这李琳儿
怎麽像是看见了妖怪一样惊恐?

  「你师父难道没告诉你,练了这微阳功,是不能成亲生孩子的,就和那……

  哎呀,你懂的罢?」

  李琳儿的后半句话还未说完,萧叽叽只听到「不能成亲」便已是头脑发蒙,
两眼呆呆的直盯着她。

  「你说什麽?再说一遍!不能成亲是什麽意思?!你说,你是说我就和那说
书故事裡的阉人太监一样,断子绝孙,是个残废?!」

  对萧叽叽状若疯狂的连珠炮式的询问,李琳儿顿时也有些不忍,「这个……

  这个我也不清楚,这门神功我也没见过,只听别人稍微提起过,或许另有什
麽法子是别人不知道的呢?你也不用这麽担心。」李琳儿虽是魔教妖女,但她心
肠却也不坏,见萧叽叽此刻如此失魂无助,不禁安慰道。

  『……这老杂毛已经死了,到底有救没救,我又该找谁去问呐?天哪,真是
要这样耍我吗?!』萧叽叽呆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想了想。

  「你真没用!男子汉大丈夫,几句话就吓成这样。别说你这功夫没人知道底
细,就算……就算以后真是那样,江湖之大,奇人异事如此之多,难道不能找个
厉害大夫把它瞧好吗?!你现在这样发呆又有什麽用?!」

  见自己的一番劝解萧叽叽置若罔闻,李琳儿不免火上心头怒声斥骂,一来,
自己贵为天正教教主的女儿,何时如此轻声细语安慰过人,他还不领情;二来,
自己平时最痛恨的就是那些出点事情就吓得腿软脚软的草包废物男人。

  这一顿臭骂才是把萧叽叽骂醒了:「对啊,天无绝人之路,老子就不信自己
这麽命贱。」如是安慰自己一番后,萧叽叽才振作起来:「琳儿你教训得是,天
大地大,老子就不信没人能治好这毛病。」

  虽然两人只是初次相识,可刚刚的一番安慰劝解,实在是把两人之间的距离
拉近不少。

  「这就对了。嘿嘿,况且我已经想到一个法子,或许能救你。」见着萧叽叽
重新振作了精神,李琳儿才慢悠悠地说出这句话。说完也不管他那张的大大、足
以吞下鸡蛋的惊愕表情,起身就往外走去,直到她走到那条车马大道上,萧叽叽
才回过神来。

  「琳儿你等等我,你把话说清楚啊!到底是什麽方法?你慢点!」

  此刻的萧叽叽就好似在茫茫大海裡马上要淹死了,突然看到一块浮木,黑暗
中见到一丝光亮一样,说着就紧追了出去。

  常林镇,是去洛阳的必经之路,各地的商旅来往洛阳做买卖之时皆会在此落
脚,因此也造就了这里的经济繁荣昌盛,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络绎不绝,街上
充斥着小贩们的叫卖声、商队的烈马嘶叫声。

  俗话说福与祸相依,这个繁华鼎盛的地方其实也暗藏着危机,常林镇方圆百
里之内光是有名有姓的山贼绿林就有七八拨,更别提那两三个人结对专挑落单路
人打劫的小毛贼了,那是数不胜数。

  所以一般的商队都至少配有二十来人的保镖,日头一过晌午就不再走,宁愿
在这歇一晚明天一大早再赶路,因为这方圆百里只有这常林镇一个能歇脚的地方
,加之附近树林丛多、地势险恶,赶夜路实在是危险,绕是如此,时常还是能听
到某只商队被山贼打劫无一活口的噩耗。

  悦来客栈二楼,一男一女正在吃饭,饭桌上摆满了许多精致小菜,有珊瑚金
钩、凤尾金鱼、玛瑙银杏、荷叶肉、锅烧鸭、酥炸春花肉……看着就让人流口水


  「你,额~你说,说的是真,额~真的吗?」

  此刻的萧叽叽一边不停地往嘴里塞东西,腮帮子鼓得大大的,却又一边说着
话,附近的食客看着他这饿鬼投胎的模样都面露鄙夷。

  「这一路上你都问了多少遍,我骗你干嘛。」

  与他同坐的女子自然是李琳儿,对于萧叽叽的问题她显得很不耐烦,因为这
一路上她都不知道回答了多少遍同样的问题了,不回答他吧,他还是会接着问,
像只苍蝇一样嗡嗡叫恨不得把他毒哑才好。

  「嘿嘿,那,那就好,那我就,就放心了。」

  再一次得到肯定答复的萧叽叽继续扒拉着碗里的米饭,他这辈子哪里见过这
么可口的饭菜,巴不得把碗都吃下去。

  「但你也不用高兴的太早,我早就说过,他这人脾气怪的很,未必就肯出手
医治你。」

  李琳儿不咸不淡地说道,这一说完,萧叽叽脸色又变的有些暗淡,放下了手
中的碗筷抹了抹嘴,道,「唉,只要有希望就好,我知你是怕我希望越大,到时
人家不肯医我又或是医不好,那,那就……唉~」

  「唔~只要他肯医治,我相信绝对有办法可以治好的,他这半毒仙的名字可
不是白叫的。」

  李琳儿说道。

  「不过也真是奇怪,别人的外号都希望越好听越好,起个什么医仙、医圣、
赛华佗的也好,他这名字里非要加个【毒】,让人听了就心慌。」

  萧叽叽一脸不解地问道。

  「呵呵,你说的那些名儿只有卖大力丸的江湖郎中才会取的,有本事的人才
不屑用这种名号那,而他这名字也是有来历的,因他救人都会要别人为他办一件
事作为条件,但他又怕那人被治好后言而无信,于是在医治的时候就给他下毒,
事情完成后才给完全治好,又因他这人向来不在乎什么正派邪派的区别,性子亦
正亦邪,各占一半,只要是自己看得顺眼的,就是十恶不赦、罪大恶极的恶人也
给医治,看不顺眼的刀架在他脖子上都没用,所以这截然不同的【毒】、【仙】
二字恰能体现他的做事风格和绝妙医术。」

  听完李琳儿的解释萧叽叽也是一脸的苦闷。

  「千万别是我这八字和他不合,让那下毒老怪看了不舒服,不治我才好。」

  「你吃好没有,吃好就快走罢,这里离洛阳还有一段不小的路程那,累死了
几匹马才到这里,不快点怕是赶不及。」

  「好了好了,我把这鸡腿拿上路上吃。」

  「小二,结账!」

  说着两人就起身准备结账离开,「哎!来了……嗯~一共是二十一两八钱,
承您惠顾。」

  「……,……」

  「怎么了?」

  见着李琳儿在身上摸了半天还是没掏出钱的怪样子,萧叽叽忍不住问道,而
一旁的小二此时已经脸罩寒霜,想是猜到了什么,李琳儿将萧叽叽拉到一旁小声
说道。

  「糟了,我的钱包好像被人偷了。」

  「怎么会这样,啊!对了!一定是刚刚那个撞你的小孩,一定是他偷的。」

  萧叽叽这时才想起来刚刚走在街上的时候一个破破烂烂的小孩不偏不倚就撞
向了他们,对方只是一个可怜孩子,当时他们也没多想。

  「我想来也是他干的,只是现在又哪里找得到他,我钱包被偷,你一个穷鬼
,现如今别说付饭钱了,就连待会买马赶路的钱都没有。」

  李琳儿一脸无奈地说道,出门在外还是钱最重要。

  「怕什么,不给钱就是了,我们要走,他还能拦的住我们这两个绝顶高手不
成。」

  如果是什么名门正派的子弟,为了自己和师门的声誉,自然是不会想到这吃
霸王餐的念头,可萧叽叽长年在这深山里长大,也没人教他做人的礼义廉耻的一
套,对于这世俗观念极是淡薄。

  「你的脸皮当真是厚的可以。」

  「嘿嘿,夸奖夸奖。」

  听完萧叽叽的建议,李琳儿白了他一眼,打从刚认识她就知道萧叽叽这人无
耻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但此刻竟然连吃霸王餐这种事都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出来
,真是让她叹为观止。

  「你这方法现在可行不通,现在洛阳英雄大会召开在即,各路武林人士齐齐
往那赶,光是刚才一路走来,遇见的门派就不知有多少,我们要是这么明目张胆
地吃霸王餐,他一喊叫把事闹大了,被人认出来就糟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嗯~有道理,我怎么没想到。」

  按着这李琳儿的话一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两位客官,你们这聊完没有,要不你们先把饭钱结了再慢慢聊也不迟。」

  小二的话虽然说的客气,但任谁也能听出那言语里的不耐烦,「你急什么!
难道我们还会赖账不成!」

  输人不输阵,就算没钱也要先把面子撑足了,萧叽叽如是想道。

  「哼!」

  毕竟只是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店小二,听着萧叽叽嗓门一大,他也就不敢
再说什么了。

  「这位小二哥,我们兄妹出门走的匆忙,没带什么银两,能否用我这翡翠项
链来抵押。」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无怪李琳儿一改妖女狠辣的性格如此的温柔。

  「哼,我就知道你们没钱付账,没钱还点这么多菜。」

  小二那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儿,让一旁的萧叽叽气的火大。

  「我看看,也不知这项链是真是假,我看是不够抵这饭钱的。」

  说着小二就拿过李琳儿手中的翡翠项链细看。

  「混账!这翡翠项链是我家祖传之物,哪里是假的,别说这区区一顿饭,就
是买下你们整间客栈都绰绰有余。」

  萧叽叽听见小二的话火冒三丈,说着一掌就拍在桌子上以做声势,【砰】地
一声,那桌子应声碎裂,桌上的菜肴碗盘摔的到处都是,引得周围吃饭的食客都
往这瞧了过来。

  这真是大大出乎萧叽叽的意料,本来他只是想拍个桌子做出点声响吓吓那小
二的,没想到能一掌拍裂了这实木桌子,但他心思飞转面上不动声色。

  「乖乖,老子的功夫当真是厉害,只是不懂的如何随心所欲地运使,只能失
灵时不灵地无意间使出来,以后看来得想个法子找人学个一招半式的才行。」

  「小二哥你别怕,我这哥哥脾气不太好,没有恶意的,这翡翠项链确是我家
祖传下来的,不会是假的,你大可放心,待过几日我再回来赎回它,麻烦你保管
好就是。」

  对于萧叽叽突然显露的这一手,李琳儿表面表示歉意,实则内心暗喜,她不
是第一次行走江湖,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对于这种欺软怕硬、见钱眼开的小人,
就不能客气,否则就要受气吃亏,但现在又不好用强,萧叽叽刚刚的一下恰合她
心意,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谅这店小二也不敢再多加纠缠。

  「那……好吧,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骗吃骗喝的人,我就代你保管,如果五
天以后你没回来赎回,我只能把它卖了抵钱,你可不能找我麻烦。」

  萧叽叽的那碎桌的一下果然起到了作用,店小二的态度顿时客气了许多。

  「那是自然的,五日之内一定回来赎回,那么我们先走了。」

  说完就和萧叽叽走出了客栈。

  「现在该怎么办,你身上还有什么项链、手镯的没有,这没马骑的,走到那
洛阳,怕是狗熊大会早结束了。」

  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两人现在也不知该怎么办好,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谁没事身上戴那么多首饰,太俗气了,那项链是我唯一值钱的首饰了。」

  李琳儿没好气地说道,往四周看了看,李琳儿眼珠子一转,说道,「有办法
了,既然买不了马,只能【借】马了。」

  「借马?怎么借?你说偷啊!」

  萧叽叽仔细一想就猜到了李琳儿的心思。

  「说偷多难听,只是江湖救急,以后多给他些银子就是了。」

  「哼~你这一走,以后还如何找到他,明明就是偷,真是比我还脸皮厚。」

  萧叽叽心内一阵腹诽,也不拆穿。

  「那还等什么,快找一匹马【借】走罢,要不他们都要走了。」

  「急什么,好歹要挑一匹好马才行,要不没走多久就没力了,反而耽误行程
。」

  说完,李琳儿也不顾萧叽叽自顾自地往左右有马陪行的人看了起来,过了好
一晌才说,「你看到没,那个胖子身边的马就不错,我们就挑那匹。」

  边说边挑了挑下巴示意萧叽叽那马匹所在,萧叽叽顺着她所指方向看去,一
个三十来岁商贾打扮的胖子正在酒家的马槽旁喂马。

  「哈,那匹马有什么好的,瘦不拉几,又长的黑不溜秋的,难看死了,还不
如那人牵的那匹白马好。」

  萧叽叽面露不屑地说道。

  「笨蛋,没见识了吧,那匹黑马可是千里马,你看,它浑身上下无一点多余
的膘肉,四肢紧实有力,刚才听它的嘶鸣声,声如洪钟直冲云霄,再看它毛发乌
黑油亮,柔顺有序,眼神坚定,就可知是一等一的好马,你说的那匹白马固然好
看,却是肉多松散,左边的前腿虚提,应该是有旧患,跑不了长久,听它声音低
沉杂乱又接连喘气不断,想是胆子小的很,一旦受惊容易误事。」

  李琳儿极有耐心地解释道。

  「啊哈哈,我也是这样觉得,难怪看了那匹黑马怎么也看不上那白马了,哈
哈。」

  听完李琳儿的相马经萧叽叽头如斗大,一句也没明白,只是听她说来理据充
足该是不会有差,只好打个哈哈混了过去,李琳儿白了他一眼也不和他计较。

  「待会你去引开他注意,我好去牵马。」

  又与萧叽叽合计了一会后,自己走到马槽附近伺机行动,萧叽叽呆在原地脑
筋转了几转才走上前的,他经过那胖子身边站住,盯着他看了看,那胖商人也瞧
见了萧叽叽,两人四目相对,「唉~唉~」

  萧叽叽只叹了口气,接着往前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看了看他,「唉~唉~
唉~」,他也不说其他的,又是叹了三声,接着走了一步又回过头来。

  「这位兄台,为何见者我就连连叹气,这是什么缘故?」

  那胖贾终于是忍不住问道。

  「唉~我,唉~,还是不说的好,你好自为之,自求多福吧。」

  说完,萧叽叽也不理会他就往前走去。

  「慢着,哎,你等会儿,兄台你先把话说完呀。」

  胖商人听完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心下不安,将马儿绑在了边上就追了过去,
一手拉住萧叽叽正色道,「这位小哥有话不妨直说,你这话说半句,我实在不明
白啊。」。

  萧叽叽只好一脸无奈地转过头来,又是连叹几口气才慢悠悠地说道。

  「实不相瞒,小弟姓蔡名纯,祖上都是学这观人面相之术,也曾昌盛过一时
,只是传到我这一代已经没落了,所以不提也罢,免得辱没先人大名,只是适才
看大哥的面相,有所,有所……唉~,总之近日不太顺而已,许是小可学艺未精
,看差了罢,大哥你无需放在心上,只当我胡言乱语吧。」

  萧叽叽说完就要走,那胖贾紧抓着他的手,哪里肯放。

  「无妨,小哥有话直说,说错了,就当个玩笑好了,今日我们认识也是有缘
。」

  这胖子到底是商人,一句话说的大方得体滴水不漏,让人心生好感。

  「唔~好吧,我且随便说说,你也随便听听,我看你两耳肥大厚实,该是家
中殷实,只是这耳垂短小,四十岁前该是无忧无虑,看你鼻梁高直挺拔,人中细
长,皆是福泽深厚的面相,只可惜眼角生痣隐有泪痕,再看你眉头粗乱无序,怕
是最近有烦心事困扰,嘴角干裂隐隐间有血丝,恐是,恐是……你最好小心为妙
。」

  萧叽叽似模似样地对胖贾上下说了一通,刚开始还是阿谀奉承的一套,后面
越说越邪乎,听完萧叽叽的评说,那胖贾直瞪着眼睛看着他。

  「哈哈哈,小哥真是爱说笑,小弟家中光景不错确是事实,但最近自己及家
里一切都好,没什么烦心的事,好的很那。」

  「那就好,那就好,小可才疏学浅,误了官人功夫了。」

  萧叽叽淡淡地说道,他娘的,老子乱说一通要真对上才是见鬼了那。

  「无碍的,听小哥说的头头是道果然是真功夫,额,只是小弟好奇心盛,如
你所言,这样的人是否活不过四十,又或有什么解救的办法,小哥别见怪,小弟
对这玄学之道也是颇有兴趣。」

  胖贾笑吟吟地说道。

  「他奶奶的,好你个奸商,老子刚才的一通胡说没想到还真给老子说对了,
你却又不承认,现在又想来匡我的话,真真是个大奸商,坏透了。」

  萧叽叽心内暗骂几句,表面为难道,「即是今日有缘,我就与你接着说道说
道,像是这样面相的日,该是在每日晌午时分,面朝北边,双目闭拢,手悬于顶
,直步走去,走了百来步后再大头朝下,倒立而起,借着太阳正气一点一点地消
弭身上业障,如是反复几次该可全消。」

  萧叽叽哪懂什么消灾解难的法子,只好胡说一通,岂不料那胖贾听完就好似
中邪一样,照着萧叽叽说的动作步骤闭着眼睛一步一步地往北边街道走去。

  「哈哈,世上竟然有如此蠢笨之人,老子真是好运,待会说给琳儿听,她一
定笑死。」

  看着胖贾已经走远,萧叽叽立马往马槽看去,哪里还能寻得见那黑马的身影


  「驾~驾~哈哈,怎么样,我说这是千里马吧,你还不信。」

  「信了信了,你慢点,我肚子疼,刚才吃多了。」

  在距离常林镇十多里的野外,黑色千里马正驮着一男一女在飞快奔驰。

  「谁让你吃那么多的,活该,哎~你手往哪里放!」

  萧叽叽在马背上被颠的头昏脑胀的,又怕摔了下去,双手不自觉地摸上了李
琳儿的腰。

  「没有,我这不是怕摔下去吗?」

  「你敢再乱动,我把你手砍下来!」

  这样一来萧叽叽倒是老实多了。

  「这还有多远啊?」

  「快了,依这马的脚程,今晚就可走出这片树林,明天再赶半天就到洛阳了
。」

  「我就怕我这肚子非疼死不可,唉~对了,咱们给这马起个名儿吧,以后就
是兄弟了。」

  萧叽叽捂着肚子提议道。

  「哈哈哈,你这人真有意思,竟然和马做兄弟朋友,不过说的也是,这好歹
也是千里马,没个名字该多平庸,嗯~~~。」

  李琳儿这一说完就思索了起来,该起个什么名好那。

  「就叫小黑吧,多贴切。」

  「难听死了,这么俗,唔~不如就叫墨影吧,墨为黑色,正似他的毛皮,而
他速度飞快,一眨眼的功夫就飞出老远,只看到一道影子飞过,墨影既贴切又好
听。」

  这女子与男子到底是不同,起的名字两者截然不同。

  「好,以后就叫它墨影,墨影啊墨影咱们以后就是一男一女一马共闯江湖了
。」

  「嘶~嘶~~」

  这马儿似是通灵了,嘶叫了几声当作应答。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了,现在天已经黑了,萧叽叽和李琳儿还在树林里奔波
,四周静的吓人,偶尔能听到几声树枝压断的声音,突然前方的树林里鸟儿一窝
蜂地飞了出来,李琳儿及时拉住了缰绳。

  「纡~前面有人!」

  说完驾着墨影就往一旁的矮坡躲了起来。

两人刚隐藏好,前面的树林就响起了接连不断的马蹄声,萧叽叽探出头来一
看,只见三个镖师打扮的大汉和一个衣着华丽的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骑着马急急
地奔跑过来。

  「别跑,站住!」

  他们四日刚一出树林,后面就响起了叫喊声,紧接着就是一大批身着粗布衣
服面带杀气的的大汉追了出来,只听得马蹄声连绵不绝,粗略一看,至少有五六
十人,他们一个个手上都拿着兵器,或砍刀或长枪或铁锤,如果上前仔细一看,
就会发现,还都沾着血。

  这四人显然是遇到土匪了,那华服男子也不知是骑术不精还是胯下的马儿受
了惊吓,只见那马儿前腿一曲将那男子摔了下来,三个镖师一看那雇主受伤急忙
停了下来,这一歇,后面的强盗趁机就追了上来,一下子把他们围在了中间,三
个镖师立时策马将地上的雇主围住。

  「嘿嘿,你们倒是忠心,留下来陪他一起死。」

  说话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瘦小的光头汉子,他将马驱前几步说话,后面另有三
四名大汉随着,显是地位不低。

  「哼!我们震远镖局每一个是孬种,既然接了这趟镖,死,也要保雇主的安
全。」

  三名镖师中较为年长的一位应声回答道。

  「好,我霸三刀最佩服的就是热血的汉子,今天就破例,你们三人走吧。」

  从马群的后面慢悠悠地骑出一匹马来,坐在上面的想是刚刚说话的人,看他
浓眉细眼,胡子拉碴,由右边嘴角起一道刀疤直到额头,显得极是骇人。

  「多谢你的好意,刚才已经说了,要保这位雇主的安全,要走就一起走,你
既已得了财物,何必要赶尽杀绝那?」

  「那可不行?我霸三刀的手下从没活口,刚刚破例放了你们,已经是破天荒
头一遭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你们谁都不用走了。」

  只这一会的功夫,场上的情形急转直变。

  「王镖头,是我害了你们,你们别管我了,快走罢。」

  那华服商人说道。

  「黎老板,我们走镖的没别的本事,靠的是信誉吃饭,凭的是一股子义气,
三十五个兄弟出镖,如今只剩下我们三个,就算今天我们弃你而去,尽管保了命
回去,往后传了出去,哪个雇主肯用我们,镖门又怎么容得下我们,今天我们是
决计不会丢下你的,要不来日到了阴曹地府也没脸见那三十二个弟兄。」

  那王镖头正义凛然说话铿锵有力,他这一番话说出来着实感动了不少在场的
土匪,他们这帮人干的是今日吃饱明天不知死在哪的刀头上舔血的买卖,最懂得
也最看重的就是义气二字,听那王镖头说完颇有感触。

  「大哥,已经死了这么多兄弟了,我们何苦还要白白送上性命,我们走罢。


  三人之中一个最年轻的镖师说道。

  「贵子,你说的是什么话!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你这样说对得起刚刚为你
挡刀而死的祥子吗?你……唉~你给我闭嘴。」

  王镖头转过头去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望着贵子。

  「我……我……」

  「哈哈,贵子,你干脆和王镖头直说了吧,王镖头,如果没有贵子,我们又
怎么能这么巧在那条道上埋伏那,你的那些弟兄又怎么会个个毫无还手之力,这
都是贵子的功劳,你的好兄弟啊,哈哈。」

  旁边的一人黑脸大汉抢话道,王镖头此刻表情复杂,既是不敢相信又是惊恐
万分,他如何能想到这个自己待他比亲兄弟还亲的贵子,竟然干出出卖兄弟、出
卖雇主的事情。

  「贵子!你说,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王镖头压抑着怒火问道,他要一个答案,那叫贵子的镖师被王镖头的样子吓
住了,骑着马竟然往那土匪堆里靠拢,答案已不言而明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是你的兄弟啊!!」

  王镖头咆哮道。

  「大哥,你别怪我,我……我,我家里还有老娘、妻子孩子要养,当镖师赚
的这点钱根本不够,我,我也是不得已的。」

  「你要养老婆孩子,难道他们就没有老婆孩子吗?!你让他们的老婆孩子怎
么办,你个畜生!!!」

  王镖头怒骂道。

  「嘿嘿,贵子你就直说了吧,王镖头你也不能怪他,贵子欠了长胜赌坊一屁
股的债,他要还不出钱,他的老婆只好卖进窑子,孩子也只能卖给其他人家,所
以,他不得不出卖兄弟换取钱财,你说是不是啊,贵子。」

  刚才的那黑脸大汉颇为得意的说道,王镖头一脸惊恐地看了看贵子又看了看
那黑脸大汉。

  「王镖头我知道你想的什么,那长胜赌坊就是我们开的,打家劫舍毕竟不是
长久之计,开这么一个赌坊一来能挣钱二来也好打探镖队消息,一举两得,要不
今日也不能这么容易就劫了你们,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完话,王镖头突然仰天长笑,笑声中尽显悲凉之意,众人不明其意,其中
辛酸实在不能与外人道。

  「哈哈哈,一个是有情有义、铁铮铮的好汉子,一个是卖友求荣、猪狗不如
的畜生,真是该死。」

  不知从何处飘来一句雄厚略带冰冷的嗓音,只听话音未落,一团黑影从众多
土匪眼前快速飞过。

  「呃~~」

  贵子手捂着喉咙突然从马背上倒下,众人定睛一看,原来他的脖子早穿了一
个大洞,流血不止,却又一时半会死不去,神色骇人地来回挣扎,顺着流血的方
向看去,杀他的竟然是一块小石头,此刻上面满是血渍,霸三刀看了眼中尽是恐
惧之色。

  「是哪位朋友,还请出来见上一见。」

  霸三刀不愧是大当家,最早反应过来,沉声问道,虽然表面不露声色,但他
内心实是惊恐万分,不说这石子是从何处飞来的,单凭小石子就可射穿咽喉取人
性命,这份劲道功力至少他生平还没见过。

  「哼!」

  一声沉闷的哼声像是在人耳边打鼓一样,众人心头不禁颤了颤,紧接着从那
去常林镇方向的树林里走出了一匹白马,那马儿身上遍布五彩斑斓的细点,马上
骑着一个人。

  待得走近,大家才看清,原来是一个二十来岁、身材高大的青年男子,面皮
白皙一头青发,浓眉大眼目光深邃,轮廓就好像刀削的一般,身上穿一身黑色劲
服与夜色融于一体,腰间悬着一口青色长剑,只从其面相上来看就不是什么好说
话的人。

  「飞虎寨在此办事,还请朋友行个方便,请不要插手,日后定当酬谢,大家
交个朋友。」

  在见过了刚才那一手,老辣机警的霸三刀又怎会把他当普通侠客看待,这几
句话说的极为客气。

  过了数晌那男子还是不答话,众人一时不明白这青发男子的意图,都只是拿
着兵器不动,手心却是不自觉地出汗许多。

  「哼,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和我交朋友,本来你要杀人放火和我一点关系
没有,只是我看这位镖师铁骨铮铮有情有义的很,心里佩服,今天你让他们走了
,我也放过你们。」

  青发男子毫不客气地说道,霸三刀细咪双眼,想道,「今日那长胜赌坊的事
情已经让他们知晓,一旦走脱了,定是不保,到时搞不好还会顺藤摸瓜找到老巢
来寻仇,那就什么都没了。」

  心内计较一番后,霸三刀缓缓说道,「小子,我看你年纪轻轻武功倒是不错
,怜惜你这人才,杀了可惜,莫以为我怕了你不成,识相的就快点滚。」

  霸三刀颇为霸气地说道,虽然他刚才瞧青发男子露的那一手就知他武功高强
,但自己这边有六十多兄弟,双拳难敌四手,任他武功再高也得死在乱刀之下。

  「哈哈哈,你绝不是第一个这样跟叶某人说话的,但之前像你这样说话的都
已死在我的剑下,我本来不想多费时间,饶你们一命,只可惜你们自己找死,怨
不得别人。」

  这性叶的只笑笑说道,既然脸皮撕破就不用客气了,先发制人,霸三刀一个
手势后面的匪徒接连策马杀去,几十人的喊杀声不绝于耳,确是声势颇为浩大。

  那姓叶的青年两腿一震腰间的青色长剑飞出,右手探出顺势取剑,同时胯下
白马就朝匪潮冲去,只见他手中长剑运使如飞,眼睛眨也不眨,像是一杆长枪长
驱直入,无人能挡,匪徒稍一靠近,就被他周遭的剑网刺中,那白马也显然身经
百战,随主人杀入人群中却丝毫没有惧意。

  如是碰到普通镖队,仗着这许多人加上对地形的了解和安排,自然是无往而
不利,只是刚刚他用小石子杀人夺命的那一下已经让这帮乌合之众胆气尽失,未
战先怯。

  只是这一盏茶的功夫,地上已经躺满了尸体,马儿吓得四处逃窜,再看那霸
三刀,脸色阴晴不定显是后悔自己的决定。

  「哈哈,痛快痛快,还有谁不怕死的,都来吧。」

  那姓叶的男子豪气喝道,六十多人的匪群现在给他杀的只剩下十几个,剩下
的土匪哪里敢再上去送死。

  「好,今日你杀我这么多兄弟,我霸三刀要是不讨回这笔债,今后也不用混
了。」

  霸三刀怒道。

  「没想到你还算有点义气,好,既然你叫霸三刀,我就接你三刀,绝不还手
,如果你连我一块衣角都砍不中,那你今后也就不用混了,把命留下。」

  姓叶的男子说道,这话对于剩下的那群被吓破胆的土匪来说无疑是天上掉馅
饼,绝无仅有的好事,霸三刀此刻心中又燃起了一丝希望,本来他是没打算能活
着离开的,事情的转变却大大地出乎他的意料。

  他这霸三刀的诨名也是道上兄弟起的,因身材高大异于常人,力气也比平常
人打的多,所使的大刀刀长四尺有余,重八十多斤,一刀砍下来呼呼生风,普通
人哪里挡的住,自他出道以来还未有人能接他三刀,这才有了霸三刀的诨名。

  「好,你可得说话算数,绝不能还手。」

  「废话少说,来吧。」

  那姓叶的一句话没说完,霸三刀已策马杀来,只见那姓叶的男子不躲不避骑
在马上静待他杀来。

  「啊!!」

  只一眨眼的功夫,霸三刀已经冲到跟前,大刀举起作势砍下,谁知那白马却
整个站立起来扬起前蹄朝那霸三刀的坐骑踢去。

  这白马的力劲奇大,霸三刀坐下的黄骠马被它一踢,整个往旁边斜翻出去,
霸三刀身形顿时受挫也摔了下来,这大刀再不能砍下,绕是他还有些本领,在快
倒地之时,以大刀为支撑,连着两个空翻安安然然地落在地面,不致让人看了笑
话。

  「还有两刀。」

  那姓叶的轻飘飘地说道。

  霸三刀猛吸几口气,双手持刀再往那姓叶的身上看去,他这一刀是斜劈,姓
叶的纵使能躲过,他胯下的白马却非被劈成两半不可,杀不了人起码杀了他的马
出口鸟气。

  哪知这叶小子在马背上旋转一圈,左脚疾速踢向大刀第六节处,想他这一脚
顶多是稍阻刀势,恐怕自己会连腿带马一起给劈了,却没想,那大刀竟然应声折
断,剩余的断刀长度根本不足以伤到他和他那白马。

  「怎么会这样,我的霸王刀怎会,不该会断的。」

  霸三刀一脸茫然地看着手中的断刀说道。

  「你这刀确是奇重无比又锋利非常,我适才一脚其实该是踢不断它的,只它
身完整,心却已受损。」

  「心受损?」

  霸三刀喃喃道。

  「每一把兵器都有其特有的性格和与生俱来的使命,你这霸王刀出世时便是
为了争夺天下、逐鹿群雄之用,那想到它在你手里却是滥杀无辜、欺凌弱小,专
杀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百姓,郁郁寡欢,人有傲骨刀亦有傲骨,看似刀身完好
实则其内已经残破,本来它最弱点该是第四节处,那是它刀脉主筋所在,只是这
样一来,你那剩余的断刀便会伤到我的七步,所以只好改为第六节踢打。」

  叶性的男子的缓缓说道。

  「我输了,心服口服,你动手罢。」

  霸三刀颓然跪倒在地有气无力地说道。

  「哼,此刻你手无寸铁,杀了你只会侮了我天元剑,你滚吧,下次再看到绝
不饶你。」

  说完也不看霸三刀策着马走向剩余的歹徒。

  「你们今后再要是落草为寇、滥杀无辜,我叶某人定要把你们五马分尸,死
的凄惨,听明白了吗!滚!!」

  「听明白了,听明白了,不敢了,多谢大侠饶命,多谢多谢……」

  一个【滚】字刚说完,剩余的匪徒如蒙大赦丢下兵器各自急急忙忙地散走去
了。

  「多谢少侠救命之恩,敢问尊姓大名,来日定当报答。」

  之前的那黎老板走上前去表示感谢。

  「哼!我爱做什么就做什么,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你也配我来救,趁着我心
情好,你也给我滚!」

  本来是想表示感激之情,却没想到碰了一鼻子的灰还被臭骂一顿,好在他经
常与各色人群打交道,见惯了这些场面,也不说什么,只双手作揖鞠了一躬,剩
下的王镖头两人见那姓叶的脾气古怪,也不敢再上前说话,双手抱拳行了个礼,
和那黎老板乘着马急忙往常林镇方向返回。

  「多谢大侠不杀之恩,我仇霸天今后绝不敢再干这拦路截道的事了,大侠教
训的是,连这霸王刀都有傲气不屑做这欺凌弱小的事,我仇霸天再不是东西,也
不能让它看低了,现今天下大乱,我欲往徐州投军,告辞。」

  霸三刀对着姓叶的背影鞠了一躬,自顾自地离去了。

  世事真是变幻无常,刚刚还是一副风云变色、血流成河的人间炼狱,现在却
是一个人也没有了,只地上的尸体显示着这里之前发生过大战。

  今晚的月色有些昏暗,连人影也看不清,一人一马,好不孤单。

  「山坡后的朋友请出来吧。」

  那姓叶的突然说了一声。

  山坡的萧叽叽与李琳儿浑身冷汗直冒,这人是一开始就发现他们还是刚刚才
发现的?「原来他一早就发现我们了,难怪刚才杀人贼群的时候,见他使招都有
所保留,当时还觉奇怪,原来是怕我们偷袭,这人武功真不简单。」

  李琳儿如是想到。

  这一点萧叽叽自然是看不透,他的内力虽然深厚,但论武功见识却是什么都
不懂,既然已经被发现,再躲也没意思,两人牵着墨影走了出来。

  「哈哈,少侠武功真高,佩服佩服,我们只是赶路,刚才见贼人声势浩大才
躲了起来,没事的话我们先走了,后会有期。」

  萧叽叽一通话快速说完,没等姓叶的反应作势就要拉着李琳儿骑上墨影走去


  「慢着,沈厚财在哪?不说清楚你们就别走了。」

  姓叶的男子冷冷说道。

  「沈厚财?谁是沈厚财,我们不认识他,少侠是不是误会了。」

  萧叽叽茫然道。

  「误会?哼~你要不认识他,这黑旋风又是从哪儿得来的,我就是一路寻着
这马儿独有的脚印追来的。」

  「黑旋风?你说这墨影吗?哎呀,这真是误会啊,我这,唉~沈厚财!你是
说那胖老头吧,是不是商人打扮的?」

  萧叽叽隐隐有些不安起来。

  「哼~你还说不认识。」

  「不是,是这样的……」

  当下萧叽叽将自己如何遇到那沈厚财又如何从他手里【借】了这黑旋风的事
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这次萧叽叽如此老实,实是刚才见他功夫知道他的厉害,
实在不想惹下这个煞星。

  「哈哈,我凭什么信你?」

  听完萧叽叽的解释,姓叶的冷冷说道。

  「你这人有完没完,都和你说清楚,你爱信不信,我们还要赶路那,你再纠
缠别怪我们不客气!」

  李琳儿大声喝道,她是天正教的小公主,几时受过这样的气,好言好语还可
多说几句,一语不合她心意,谁的面子她都不给,可这一下却让一旁的萧叽叽吓
出了一身冷汗。

  「姑奶奶你干什么呀!没事惹他干嘛,真动起手来,我可帮不了你呀。」

  听完李琳儿的话,那姓叶的也不生气,只冷眼盯着李琳儿看。

  「他奶奶,原来是个色鬼,这可怎么办,我可打不过他,到时琳儿不是……
唉~快想办法,快想办法…….」

  还未等萧叽叽想出办法,姓叶的转身骑上马说道,「哼,算你们命大没撒谎
,他逃不了。」

  说完也不管萧叽叽他们策马飞奔而去。

  「呼~呼~还好还好,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萧叽叽顿时整个人松软下来,差点跌倒,李琳儿也急急喘了几口气,只不像
萧叽叽那么狼狈,她刚才话虽然说的硬气,但心里也在打鼓,她加上萧叽叽动起
手来恐怕也讨不了好。

  「他娘的真晦气!这沈厚财是谁?」

  萧叽叽骂了一句。

  「你把之前的事情再说一遍给我听,一个细节都别落下了。」

  李琳儿当下就叫萧叽叽把整个诓骗胖贾的经过仔仔细细地再说一遍给她听,
于是萧叽叽将整件事再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这样看来,那胖子就是他口中的沈厚财,他是一早就知道我们打他马的主
意,故意装作让你骗到的。」

  「他奶奶的,我说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这龟蛋真是个大大的奸商,老
狐狸太诈了,他和姓叶的小子定是仇家,打不过他找我们代罪,让我们当替死鬼
引开那姓叶的小子,哼!下次见到那胖子饶不了他。」

  萧叽叽和李琳儿皆是机智过人之辈,前后一推敲就大概猜到了那胖贾沈厚财
的阴谋。

  「我看这人殊不简单,也不知他什么时候知晓我们要算计他的马的,只是在
那么短的时间就想出这条金蝉脱壳的计谋,心智确是高超,往后再遇见要多小心
才是。」

  李琳儿谨慎地说道。

  「嗯~我们快走罢,这里这么多死人,不吉利。」

  说完,两人骑着墨影就接着往洛阳奔去。

洛阳,位于河南西部、黄河中游,因地处洛河之阳而得名,立河洛之间,居
天下之中,既禀中原神州敦厚磅礴之气,又具南国水乡妩媚风流之质。

  山川纵横,西靠秦岭,东临嵩岳,北依王屋山、太行山,又据黄河之险,南
望伏牛山,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此刻的洛阳,各路武林人士云集,叫得
出名的叫不出名的都有,他们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笔尖堡英雄大会。

  自从多年以前在离阴宗宗主离宿南的带领下,邪派武林一度压过正派武林,
那时可说是魔长道消,正派弟子死伤无数,直至离宿男突然暴毙离阴宗随之大乱
的发生,正派武林才得以喘息、反抗。

  经过这么多年的休养生息,现在的正邪两派的势力可说是不分伯仲、分庭抗
礼,武林因此也算是有了难得的太平日子。

  但最近的几个月来,武林中连续发生命案,死者都是正派中成名已久的武林
人士,有崆峒派的大弟子【清风一剑】胡葆森、星月宗四长老【连环手】付曲、
北霸帮帮主田独霸、松间山庄二庄主【仁义孟尝】裘尚义……,最过悲惨也最让
人气愤不齿的一宗命案是净月庵上上下下七十六名出家尼姑均遭被害,且还是衣
裳不整、受辱而死。

  这一桩命案直接让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少林派大为震怒,天下佛尼本一家,何
况出家人向以慈悲为怀,净月庵上上下下死的这么凄惨,哪个心存良知的热血男
儿见了都会怒发冲冠。

  于是,由少林、松间山庄、奚云道观这三家在正派中极具实力的门派联合发
帖召集群雄,望集结全武林正道人士的力量共同揪出凶手,召开地点就定在洛阳
笔尖堡。

  笔尖堡堡主【双笔探花】谢柏舟为人最是急公好义、古道热肠,且刚正不阿
、赏罚公平,武林中人对他都很是敬佩,由他举办最是恰当不过。

  时值正午,洛阳城门口慢悠悠地走近一匹黑马来,马背上骑着一男一女,男
的没什么特点,让人看了一眼就忘,只是那女的真是闭月羞花、婀娜多姿,让人
一见倾心。

  「赶了一晚上的路终于是到了,哎呦~我屁股都疼死了。」

  「不是你吃那么多,一路上一直拉肚子,我们早就到了,你还说那。」

  李琳儿不满道。

  「哈哈,你这样一说,我这肚子又饿了,我们先去找间客栈休息休息吧。」

  萧叽叽摸着肚子说道。

  「你忘了,我们早就没钱了,所以,先要去找到我们天正教在洛阳的分堂口
才行。」

  「你们天正教在这里都有人吗?」

  「那是自然,我们天正教在中原四处都有堂口驻扎,一来方便打探消息二来
也可做些生意,要不然这么大的一个教派,每日所花银两这么多,要如何支撑下
去,只是他们藏得隐秘,不懂本教的暗号标记是找不着的。」

  李琳儿颇为得意地讲解道。

  「嘿嘿,你看这是什么。」

  说着,萧叽叽就从怀中掏出了一袋银子。

  「银子?!你哪来的银子?」

  「你忘了?之前树林死的那些土匪,走的时候从他们身上搜刮来的,都是不
义之财,现在我【借】来用用,也算是帮他们积功德了,他们也会感谢我的。」

  萧叽叽得意地说道。

  「那好,你既然有了银两,先去找间客栈住下、填饱你的肚子。」

  「你要去哪儿?不和我一起走吗?」

  「我还另外有事要办,办好之后自然会去找你。」

  李琳儿说道。

  「那你到时怎么找到我呀?」

  「这个我自有办法,你不用担心,难道还怕我跑了不成,别忘了,你可是答
应过我要一起去看那狗熊大会的。」

  李琳儿笑道,又跟他嘱咐了几句,就自己一个人乘马离去。

  走在这繁华的大街上,萧叽叽显得有些无所适从,这里可比那常林镇大太多
了,人潮流动乌泱泱的一片,他久住深山从未看过这样的景色,耍杂的、唱戏的
、卖冰糖葫芦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真热闹啊。

  「我还是先去找间客栈住下,好好填饱肚子,明天再让琳儿带我出去好好玩
玩。」

  于是萧叽叽边走边逛,客栈倒是找到好几间,但都早已经客满,想吃个饭都
要排队。

  「他娘的,怎么会有这么多饿死鬼和老子争,倒霉。」

  萧叽叽生气地骂了一句。

  「咦!那边还有间客栈,我快去看看,别又被人抢先了。」

  说着就急急忙跑了过去。

  「掌柜的,还有房间吗?」

  「客官,真是不好意思,小店已经客满了,您到别家看看罢。」

  那留着八字须的胖掌柜略带歉意地说道,萧叽叽叹了口气正打算离开,一名
小二跑到胖掌柜身旁轻声耳语了几句。

  「哎~慢着,客官,且慢走。」

  萧叽叽回过头来不解地看着他。

  「刚才刚好有一位客人退了房,您现在可以入住了,我马上叫小二去打扫一
下,你先坐着喝口茶。」

  胖掌柜说道。

  「哈哈,真是大吉大利天助我也,没房间也给我挤出了一间来。」

  萧叽叽如是想道。

  「那就好,额~我这肚子快饿扁了,我先吃饭吧。」

  萧叽叽笑着说道。

  「好,小二,带这位客官到楼上入座。」

  胖掌柜说完,就来了一个麻脸伙计引着萧叽叽到二楼的饭桌前坐下。

  「客官,您想吃点什么。」

  「把你们最,那个,随便吧,能填饱肚子就行。」

  萧叽叽本来是想说【把你们最好的菜都端上来】,可转头一想,自己搜刮来
的这点银子不知道够不够付,到时候被抓去见官就惨了,萧叽叽许多没下山不知
道现在的物价几何,他袋子里的那些银子包下整间客栈都足够。

  「好嘞~您先喝口茶休息片刻,菜马上就来。」

  说着麻脸小二就走了下去,这二楼的景观倒也不错,萧叽叽一边喝茶一边看
着这街上的景色和那漂亮的姑娘。

  「嘿嘿,屁股真大,一扭一扭地真漂亮,不,还是那绿衣服的长的好看些。


  萧叽叽坐在椅子上一脸贱笑地对街道上来往的年轻女子评头论足着。

  这时远处的街头突然出现一阵骚动,只见原本拥挤的人潮立时分开两边,硬
是在中间空出了一条道来,这时才看清,原来是两个身着武功劲服的男子在打斗
,武功倒也稀松平常,只是两个人半斤八两一时之间谁也胜不了谁,旁边围观的
百姓既想看热闹又怕伤到自己,都退得远远的。

  「唉~又来了,每天打来打去,有什么好打的,争名夺利全都是假的。」

  不知什么时候那胖掌柜的已经站到了萧叽叽身边。

  「掌柜的尊姓大名,刚才的一番话正合我的心思。」

  萧叽叽谦虚地问道,刚刚掌柜的一番话恰好说出了他的心声,他一直住在山
里,对于人世间的种种名利权财他一直没有多大体会,下山以来见多了这打打杀
杀,予他内心实是造成极大冲击与不解,所以胖掌柜适才的一番话顿时让他有知
己之感。

  「哈哈。小人哪里有什么大名,小的姓柳,贱名不值一提,大家都叫我老柳
。」

  柳掌柜笑笑说道。

  「哈哈哈,原来是柳掌柜,听你刚才的话,这里难道每天都会有这样的打斗
发生吗?」

  「那倒不是,以前是偶尔发生,只是最近半个月才开始变得频繁,因那笔尖
堡英雄大会的召开,这半个月来洛阳一下子聚集许多武林人士,人满为患,这些
好勇斗狠的人聚在一起,往往一语不合就会大打出手,就像公子刚才看到的,街
头流血、无名死尸躺在地上没人理会是每天都会发生的,唉~我们这些做生意养
家的每日心惊胆战,怕他们在店里闹事,又不敢拒之门外。」

  柳掌柜面露忧色地说道。

  「难道就没人约束他们吗?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都不出面管管吗?」

  萧叽叽略为气愤地说道。

  「哪里管得了,现如今洛阳城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他们那些大
门大派的至多是约束自己的门人弟子不要在外惹是生非,其他人他们管不了也不
想管。」

  柳掌柜说完连叹几口气。

  「侠以武犯禁。」

  其实在山上那无须老道也有教萧叽叽识文断字、读些书,只是他要故意气他
,教一遍不懂教两遍不会教第三遍全忘了,现在听这柳掌柜说完再联想到刚才发
生的事,一句五蠹中的警句脱口而出。

  「是啊,谁说不是呐,喏,你瞧,连和尚都吃荤了,这世道怕是要乱了。」

  说着就以嘴巴示意了一下,萧叽叽顺着看去,果然在他右手边角落里坐着一
个和尚,看起来六七十岁了,白眉白须的,穿着一件蓝色僧袍,手中正拿着一只
肥鸡撕咬,双手沾满油渍,一点也没出家人的样子。

  正当萧叽叽出神看他的时候,那蓝衣老僧似有所感,也抬起头来,两人目光
交汇在了一起,萧叽叽不知怎么打了个寒颤。

  「来喽~客官您的菜好了。」

  这会儿聊天的功夫,厨房已将饭菜煮好,麻脸小二这时刚好端了上来,一边
报着菜名一边摆好。

  「那客官您请慢用,吃好了让小二带您去休息,小老儿先去忙了,失陪。」

  「好的,掌柜您先去忙罢。」

  柳掌柜拱了拱手便和麻脸小二走下去了,昨天吃的饭菜基本都被马儿给颠了
出来呕在路上,到了现在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萧叽叽不顾旁人目光胡吃海塞
起来。

  说也奇怪,以前在山上受苦经常是三餐不济,但也没觉得什么太多感受,这
一入俗世自己这肚子就变得金贵起来了,正当萧叽叽左手一口汤右手一只鸡吃的
开心的时候,他似乎感到有人盯着自己,抬起头来,只见刚刚坐在角落的那老和
尚正站在旁边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你好啊。」

  老和尚笑着说道,刚刚离得远,这时走近了,萧叽叽才看清,这老和尚虽然
已经年届古稀皱纹满布,但却是红光满面,眼睛炯炯有神,慈眉善目一副得道高
僧的模样。

  「我很好,大师好啊。」

  萧叽叽一时不明随口答了一句。

  「可否让老僧一同入座?」

  「这……哈哈哈,当然可以,大师请坐。」

  「阿弥陀佛。」

  道了声佛号老和尚就往萧叽叽的旁边坐下了。

  「不知大师如何称呼,初次见面,不知有什么见教。」

  「你看,下雨哩,这雨真好看啊,从天上落下,一尘不染,只是到了世间难
免被其他东西玷污,可惜、可喜、可爱,善哉善哉。」

  老和尚似是没听见萧叽叽的问话,看着窗外的天空自语道。

  这时萧叽叽才发现,天空已经下起了蒙蒙细雨,路上的行人渐少,刚刚还在
打斗的两个武士已经不见了,只留下地上的一滩血渍,却不知是谁的,随着雨水
的冲刷那血渍也渐渐变淡,街上现只剩一些人还打着伞在走,与之前的拥挤人潮
相比顿时清静了不少,让人的心情也平静了许多。

  「可惜世间上的凡人整日只知醉生梦死,争名逐利,从不知静下心来好好欣
赏这上天赐予的礼物,施主是第一次下山吧。」

  原以为老和尚要和自己废话连篇地讲佛论道,没想到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萧
叽叽这时才开始觉得这老和尚有点门道。

  「大师为何这样说?我自小就是住在朱家庄的,这次只是凑巧来洛阳看热闹
的。」

  萧叽叽有心试他一试,看他是胡乱猜对还是真有本事。

  「哈哈,阿弥陀佛,施主眼神清澈如水,一点也不像这尘世间的人,都被欲
望迷住了眼,这是骗不了人的。」

  「大师错了,只我练了一些邪门中的障眼法,你才一时瞧不出来。」

  萧叽叽有心与这老和尚作对,偏不承认,而且在他看来这老和尚不像有功夫
的厉害角色,就算是,也是一个于佛门不容的酒肉和尚,想来也是坏事作尽,所
以直说自己是邪门中人他一点也不担心。

  「哈哈哈,佛曰:无人相、无我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哪里有什么邪门
正统呐,邪门中人心存善念就是好人,正派中人为非作歹也是个恶魔,正邪又岂
能一语而断。」

  萧叽叽这时才觉得老和尚有几分意思,合他的胃口。

  「如此说来,大师又是好人还是恶魔那?」

  萧叽叽不肯罢休反问道。

  「老和尚,嘿嘿,是一。」

  老和尚说到中间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大光头。

  「一?那是什么意思?」

  「一是万物之始,也是万物的终点,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世间万物尽管形
态各异、性情有别,却都难逃脱这一个【一】,恶法菩提,阿弥陀佛。」

  萧叽叽听完这几句话,头如斗大完全不明所以。

  「大师不是出家人吗?怎么刚才见你满嘴的荤腥?这于佛门的规矩可是大大
的不合。」

  萧叽叽虽然听不明白却又不想示弱人前,也不追问,只好岔开话题。

  「鸡鸭鱼肉、蔬菜水果哪个不是生命,有何不同?难道只因为它们不能叫唤
、不会流血就可排除在外,吃的心安理得吗?吃鸡是杀生,吃菜也是杀生,无鸡
无鸭,无佛无我,都是一样,既能吃的了菜当然也可吃鸡吃鸭,固执于鸡鸭鱼肉
,岂非着相。」

  老和尚慢悠悠地说道,这几句话乍一听似乎强词夺理,仔细一想却又好像有
些道理,萧叽叽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这时窗外的雨势愈大,随风吹入打在他们的身上,两人却似乎都未察觉,萧
叽叽此刻正襟危坐精神高度集中,全身的肌肉也在紧绷着,这一点连他自己都未
察觉。

  「今日有缘得见得道高僧,听大师适才一番佛理受益良多,敢问高僧法号?


  「阿弥陀佛,大师小师,高僧秃驴,都是这么一个圆圆大光头,又有什么分
别那,见与不见、知道与否都是一个缘,施主何必执着。」

  「哈哈哈,大师这话错了,大师秃驴竟然都是相同,我这一声高僧,不过是
一个称呼,大师在意我的这一声称呼,岂非着相。」

  萧叽叽的全身劲力这时才算是找到了一个出泄口,一句话说的脸都涨红了起
来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哈哈哈,是了是了,我还是缘法不够,施主慧根深具,善哉善哉。」

  对于萧叽叽近似发怒的语气老和尚不怒反喜。

  「老和尚唤作不虚,施主请了,阿弥陀佛。」

  说完,不虚老和尚双手合十道了声佛号,起身离座尽管走了楼梯下去,待得
他离去好一会儿萧叽叽才回过神来,细细想着刚刚所发生的事情只觉像梦一样,
伸手一摸,这才发觉背后的衣裳早已被汗水浸湿了。

  「刚刚我是在做梦吗?不对,不是梦,那和尚是什么人?不虚,不虚,不…
…不见,不见!」

  萧叽叽这时猛然想起李琳儿闲聊时和自己说过的一些武林名宿,这不见神僧
正是其中一位。

  「不虚不见,这不虚老和尚定是那不见老和尚的师兄或是师弟这一辈分的,
难怪给他吓出一身冷汗来,奇怪?本少爷和他只是初次见面,他怎么好端端地找
上我,还说了这一堆莫名其妙的话。」

  正当萧叽叽百思不得其解时,一把好听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呆子,在那傻愣着,又在想什么那。」

  萧叽叽转头一看,李琳儿正俏丽丽地站在自己身后,这时的她已经换了一身
打扮,鹅黄色的长衣裙子,下身的边角绣着几朵紫色的曼陀罗,煞是好看,发髻
也做了改变,梳的是一个百花分髾髻,配合她那张精致的脸蛋,一时间美得不可
方物,萧叽叽看得出神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呆子,看什么呐。」

  李琳儿低下头含羞嗔怪道。

  「哦,那,我……嘿嘿,琳儿你真好看。」

  「呵呵呵,你这人最是滑头,才不信你呐。」

  李琳儿嘴角轻轻一笑,眼波流转,一副小女儿家的可爱模样尽显出来。

  「嘿嘿嘿……」

  萧叽叽看着自顾傻笑也不辩驳。

  「哼,刚才是不是又看见哪位漂亮姑娘了,魂都没了。」

  这几句话说的满含醋意,她自己说完后都忍不住红了红脸,萧叽叽经她这么
一说才猛地想起刚才所发生的事情,丝毫没听出她言语中的其他味道,沉声说道
,「刚刚我遇到一位神僧了。」

  「哦!神僧?什么意思?」

  李琳儿被他的话吸引住了,追问道。

  当下萧叽叽就把自己如何进了这间客栈,又如何遇到那位神僧及和他的一番
对话仔仔细细地说了出来,「真他娘的邪门,跟他说完话,我后背都湿了。」

  萧叽叽嘟囔了一句。

  「蠢材!」

  谁知李琳儿听完竟一脸惊恐地大骂了他一句。

  萧叽叽顿时有些傻眼了,说的好好地怎么突然就骂自己了。

  「这……怎么,琳儿你怎么突然生气了,好端端地骂我做什么?」

  萧叽叽不解地问道。

  「你闭嘴,快把左手伸出来。」

  李琳儿急切说道,也不理会萧叽叽,自己直接就去抓他的左手,拉起他的袖
子,将自己的食指、中指、无名指搭在他的寸关尺上。

  萧叽叽一瞧,这是给我把脉呐,这好端端地怎么突然想起给我号脉来了,虽
然心有疑惑,但瞧着李琳儿这一脸严肃的神情,当下也不敢出声打扰她,过了好
一晌,李琳儿才算诊断完毕收回了手,瞧她面色看不出是喜是忧。

  「琳儿,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你别吓我啊。」

  萧叽叽心下担忧,瞧她半天不言语,终是忍不住出声询问。

  「我问你,刚刚那个贼秃有什么奇怪举动没有,或是你现在身体有什么不适
的?」

  「…….唔~他好像没什么特别的举动,就是坐在我旁边和我说了一堆佛理
之类的,我现在身体和往常一样,没什么事啊。」

  萧叽叽虽然一时不明白李琳儿言下之意,但这时也不敢马虎,将他和不虚老
和尚整个谈话的经过细细想了三遍才答道。

  「真的没有不适,这可是生死攸关的事,你可千万别儿戏闹着玩啊。」

  李琳儿望着萧叽叽正色道。

  「我骗你做什么,你倒是先告诉,到底怎么了,难道我中毒了不成?」

  萧叽叽经过这一会儿的功夫将李琳儿的一连串奇怪举动推敲了一下,想来只
有一个可能——自己中毒了。

  「你可知道刚刚那贼秃是什么人?」

  李琳儿沉声道。

  「什么人?那老和尚不是叫不虚吗?该是那少林派的得道高僧,是那不见神
僧的师兄、师弟才是,难道他骗了我?」

  「什么狗屁神僧!你中计了!」

  李琳儿皱眉怒骂道。

  「那不见和尚确是少林寺的得道高僧不假,可这【不】字辈的僧侣传到现在
只余两人,另一位不嗔和尚也在一年前就已经圆寂了,现如今少林寺辈分最大的
就是不见和尚,除他以外再无第二个【不】字辈的僧人,所以你说的那什么不虚
神僧我敢肯定十成十是假的,神棍还差不多。」

  「哈,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什么呐,那我至多是被他骗了而已,只是这贼
秃可恶些罢了,吓死我了。」

  萧叽叽听完拍了拍胸,长吁一口气。

  「呵呵,你道他只是骗耍你这么简单?我问你,你适才说和他说完话背后都
湿透了,是不是?」

  「嗯~没错,到这会儿才干了那,邪门了。」

  「若我料想的不错,那是人家在用一门叫做搜魂夺魄的功夫在和你比斗那,
要不是命大,你到时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李琳儿颇为恼怒地说道,萧叽叽听完一时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的处境竟有这
么危险,这不可能呀。

  「这怎么可能,我也没和他打架动手啊,他又怎么能取我性命?」

  「这门邪功注重的只是精神上的比拼,并不是像寻常武功一般的动手过招,
和那摄魂大法、控心术等武功有异曲同工之妙,若是心志不坚或是内功不纯极易
中招,一旦中招受控者将为施术者之命是从,痴痴呆呆半死不活。」

  萧叽叽听完背后又是冒起一身冷汗,目瞪口呆地不敢相信,明明是那样一个
和蔼慈祥的长者竟然会对自己施展这么歹毒的邪功。

  「这,可是你又怎么能这么肯定他使的就是那【搜魂夺魄】,而非像你说的
什么摄魂大法这样别门的武功?」

  萧叽叽疑惑道。

  「按你所说,照他的僧人打扮和他怪诞言行,如果我推断不错的话,他该是
那【伪善兰若】的妖人才是,这搜魂夺魄就是源出那邪派,再无第二家会了。」

  「伪善兰若……」

  萧叽叽低声念了几遍。

  「不错,这伪善兰若是位于东北地域的一个门派,行动向来极为隐蔽,据说
最早是少林寺的一位僧人创立的。那僧人虽是学那普度众生、清心寡欲的佛门经
典,但他偏生与众不同,别人对佛祖菩萨总是奉若神明、言听计从,但在他看来
佛不过是人凭空所编造出来的,只是禁锢人的七情六欲的恶魔,要想成为真正的
【佛】,该是遵循【本心】,哎呀,这些佛家的大道理我说了你也不明白。总之
就是,佛门的清规戒律他是一样也不守,喝酒吃肉样样都做,刚开始做的隐蔽,
最后还是被其他僧众给发现了,禀报了方丈,把他抓了起来,打算第二天由戒律
堂、达摩堂、方丈三堂会审再做定夺,谁知他当晚打伤了看押他的两名僧人连夜
逃出了山门,众人平时只道他是疯言疯语、想法怪诞而已,却从不晓得他竟学会
了一身高强的少林功夫,所以让他轻易逃脱。他逃出后对少林更是恨之入骨,更
加觉得自己对【佛】的理解一点没错,那些少林的和尚只是怕他说出了这千百年
来的真相动摇了他们的统治,才容不下他,于是他便创立了这【伪善兰若】,意
在与这释门的存善去恶的思想唱反调,本来这事至多是理念不同,算不上什么大
奸大恶,直到这伪善兰若传到第三代寺主的时候竟被一个西域车师来的番僧所担
任,自此才越走越偏,专门妖言惑众,蛊惑人心,例如挑拨那兄弟不和互相残杀
,勾引那良家妇女占了人家的清白身子这类的恶事,他们门下的门人平时总是一
副得道高僧的正经模样,口蜜腹剑话说得好听,却专干这些阴险无耻、损人利己
的事,像这般行事连我们这些所谓的【邪派】都有所不齿,那【搜魂夺魄】的邪
功就是由那番僧从西域带来的,你之所以会汗湿后背、此刻手脚乏力,实是刚才
与那妖僧在内力和精神上大斗了一场,这邪功就是借助言语、精神、内功三者合
一进行比斗,像你刚才那样毫无戒备实在是险之又险,只是我不明白的是,按你
所说的,他刚才只要和你多辩论几句再比斗一会,想来应该就能击溃你的精神进
而控制你的心智,但他在那关键时刻竟会突然罢手,实在是想不明白。」

  等李琳儿说完,萧叽叽浑身不禁打了个激灵,真是后知后觉、后觉后怕。

  「呼~呼~真是好险好险,世上竟有这么可怕的武功,那贼秃驴的心肠竟然
是如此歹毒!可他怎么会找上我那,真是想不明白,这些妖邪恶魔做事真是匪夷
所思,唉~算了,我们不想这个了,对了,琳儿你刚刚干嘛去了,我都在这等你
半天了。」

  萧叽叽天性豁达,竟然想不透就不再去想,想也没用,平添烦恼。

  「你这人倒是心宽,以后我不在你身边自己要多加小心才是,算了,跟你说
了也不长记性,我刚刚除了去分堂拿些银两以外,还查探了一下那海沙帮的消息
。」

  「海沙帮?」

  「对啊,你忘了,咱们初认识的时候,在庙里被我杀掉的那几个饭桶就是海
沙帮的帮众。」

  听她这么一说萧叽叽才想了起来。

  「当时我不是还问了他们今次的接头暗号吗?就是为了这次英雄大会溷进他
们帮派里好方便进入那笔尖堡用的。」

  「那你查到他们在洛阳的落脚点没有,明天可就要召开那狗熊大会了。」

  萧叽叽问道。

  「说来就有气,也不知是什么情况,那海沙帮竟是到现在还不见鬼影,不知
道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岔子了,我这之前的计划算是泡汤了。」

  李琳儿无力地说道。

  「那怎么办?要不明天我们就这样直接进去,他们总不能每个人都认识吧。


  萧叽叽提议道。

  「猪头,你当这英雄大会是菜市场吗?想进就进,这次的大会举办的很是隆
重,邀请的都是武林上有名有姓的人物,每个人都需凭请帖进场,否则再大的地
方也容纳不下这么多想浑水摸鱼的人啊。」

  李琳儿白了他一眼说道,萧叽叽毕竟在深山里长大,对这些规矩是一点也不
知道,只好讪讪一笑。

  「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夜入笔尖堡。」

  李琳儿嘴角微微翘起。

  因为中午下过一场大雨,到了晚上天空一片干净,显得月光格外明亮。

  「琳儿,我看还是想其他的办法吧,万一被抓住就惨了。」

  萧叽叽和李琳儿两人此时正在一堵高墙外张望。

  「还有什么办法,你怎么这么胆小,抓住了到时候再逃出来就是了。」

  李琳儿颇为气愤地说道。

  「不是,我自然是不怕的,但我担心到时打起来顾不上你,你要失手被抓住
就倒霉了。」

  萧叽叽这一番话说的大义凛然,却不知到底是担心谁失手会被抓住呐。

  「呵呵,这你不用担心,我就算武功不及你,但想抓住姑奶奶,也没那么容
易。」

  李琳儿笑笑说道。

  「好了,别废话了,赶紧翻墙进去,要不给其他人见到我们鬼鬼祟祟的,就
麻烦了。」

  说着也不理会萧叽叽,脚尖连点白墙几下在空中连身翻转,一下就跃上了墙
头。

  「快点上来,还等什么。」

  李琳儿催促道,「奶奶的,这可怎么办,我哪里会这飞来飞去的轻功,这下
非露馅不可。」

  此刻的萧叽叽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不可能啊,老子这么一身高强的内力,不可能连个墙都翻不过去,踩两下
,再转两下,刚才她好像就是这样轻松上去的,唔~我先试着跳一跳,别回头摔
死了。」

  打定主意后,萧叽叽勐吸一口气,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起!」

  低声喊了一句,下蹲再弹跳而起,没想到竟然一下超过了那一丈多的高墙。

  「哈哈哈,本少爷真是天纵奇材!哈哈哈……哎~~」

  还没等他高兴完,身子就往地面急坠下去,手脚在空中胡乱地挥舞着,在这
电光火石之间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这一下有了落足点,凭借着少些的借力
让他直往那院里飞去,只见他朝那花圃中飞去,扎扎实实地摔在了上面。

  「哎呦~痛死我,他娘的。」

  萧叽叽一边揉着手脚一边咒骂着。

  「你刚才在干嘛,那么大动静万一把人引来怎么办。」

  刚刚还在墙头的李琳儿几个翻身就来到了他身边。

  「我……我这…….嘿嘿,我不是觉得好玩吗?快别说了,好像真的有人来
了。」

  萧叽叽变色道,两人急忙往那院落的墙角的大树后面躲去,等他们刚一隐蔽
好,就看见两个灰衣仆人打着灯笼从月门中走了出来,他们拿着灯笼在四周看了
看。

  「咦~奇怪,明明听到有动静的。」

  其中一个较胖的仆人说道。

  「我都说你听错了,你还不信,哪个小贼吃了豹子胆敢闯入我们笔尖堡,呵
欠~困死了,快回去休息吧。」

  另一个仆人说着也不顾那胖仆人自己往回走去。

  「奇怪,难道我真听错了?」

  胖仆人挠了挠头再看了几眼也跟着走了回去,那躲在树后的萧叽叽、李琳儿
两人大气都不敢喘,直到他们离去才放松下来。

  「呼~幸好他们没走过。」

  萧叽叽拍了拍胸口庆幸道。

  「别废话了,快点走吧,先找个地方藏起来。」

  说完,低着身子沿着墙角快步走去,萧叽叽只好跟上,两人在这偌大的院落
里小心翼翼地穿梭着,奈何这院子实在是太大了,花草树木到处都是,假山林立
,一个院子接着一个院子,岔路又多,两人根本摸不着北,只能胡闯乱撞,有时
还会遇上巡夜的守卫,急忙之下又只能改道,这样东闯西撞的也不知走到了哪里


  「哎呦~累死我了,随便找间房间呆着,等到明天狗熊大会开始再走出来不
就好了吗?还找什么。」

  萧叽叽此时靠在一座假山后面气喘吁吁地抱怨道。

  「你这个猪头,随便找一间,万一有人住的怎么办,那不就被抓个正着了吗
?得找一个偏僻没人去的地方,这样才安全,懂了吗?」

  李琳儿看着萧叽叽没好气地说道。

  「懂……」

  萧叽叽这一个【了】字还没出口,只见李琳儿向他打了个噤声的手势,他及
时地止住了声音,静下来仔细一听,不远处一阵细细簌簌的脚步声正向他们这里
走来,两人背靠假山动也不敢动。

  「徐总管你说的是真的吗?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一阵略带阴柔的声音的耳边响起。

  「那还有假?我骗你做什么,只要你照我的吩咐去做,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

  现在说话的想来该是那【徐总管】。

  「可这……唉~,这万一让堡主知道了,我这小命肯定不保啊。」

  那阴柔男子担心道。

  「天知地知,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事成之后,你拿着银两隐姓
埋名远走高飞,堡主就算知道了又去哪里找你。」

  那徐总管沉声道。

  「可我还是担心啊。」

  「哼,你是嫌钱少吧,这样,我再给你多加一百两,总共两百两,你下辈子
都不用愁了,你若再多借口,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徐总管略为凶狠地说道。

  「是是是,小的当然知道徐总管的厉害,嘿嘿,小的一定办成,您就放心吧
。」

  一听到价钱翻倍,那阴柔男子的担忧立马烟消云散,话语中都带着三分笑意


  「知道就好,你先回去吧,别让人发现了。」

  阴柔男子应了一声告了个退就离开了,那徐总管独自站在原地也不知想些什
么,过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这两人的对话,萧叽叽听得煳里煳涂的,等那徐总管走了,刚想出声询问李
琳儿,只见李琳儿又在嘴边打了个手势,又见李琳儿手指往前面指了指,萧叽叽
小心地从假山后面伸出了半个头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人影在长廊上
鬼鬼祟祟的,每走几步就往旁边身后张望。

  「原来还有其他人和我们做同样的打算,嘿嘿,不对!看他样子怎么也不像
是偷闯进来的,他这鬼鬼祟祟的是要干什么?」

  此时李琳儿刚好也看向了他,两人目光相交,都猜到了对方的想法,李琳儿
头一偏,萧叽叽极有默契地点了点头,两人一起偷偷地跟了上去。

  因为怕被那人发现两人只是远远地吊着,兜兜转转了好一圈才来到一间庭院
,说也奇怪,其他地方都有守卫来回巡逻,唯独这个地方不见一个人影,静的吓
人,花圃中的虫鸣声听得清清楚楚。

  那人在一间房屋前站定,谨慎地往四周看了看,好一会儿才推开房门走了进
去,随后又关上了房门,萧叽叽和李琳儿两人也不敢走近,只在远处望着,只见
没过多久,房内就点上了灯,一时照亮了整个房间,但屋内的情况却看不清楚。

  「我们走近点看看,要不在这里干等也没用。」

  萧叽叽好奇心起,提议道,李琳儿思虑了一会才点了点头,由于这里没人巡
逻,两人不需要顾虑其他只需不要被屋内那人听见即可,矮着身子轻手轻脚地走
着,很快就熘到了那房屋的窗户底下。

  两人屏声静气侧着耳朵专心地听着屋内的动静,这一听却把两人惊得目瞪口
呆、头脑发蒙。

  只听见房内响起一把年轻男子的声音,听声音不过才十八九岁,略带撒娇的
语气说道。

  「……妈,你就答应我吧。」

  随后又响起了一把好听的女性声音,只听声音想来年纪应该不大,语气中满
含温柔和无奈。

  「奇儿,前几日我不是才帮你刚解决了吗?才几天功夫,怎么又要……又要,
那个了,你现在正是练武学习的最佳时候,沉迷于……这些里面,你这辈子就毁
了,而且这么晚,让人看见怎么办?让你爹知道了,看不打断你的腿。」

  房里的那位夫人说到隐晦处时娇羞不已,说到后面语气又变得严厉起来。

  「我才不怕呐,有妈妈在,爹就是敢打我也不敢动你一根头发呀。」

  奇儿毫无顾忌地说道。

  「他敢!这个挨千刀的,自己做下那么不要脸的丑事,呵呵呵,江湖上仁义
无双的笔尖堡堡主谢柏舟,竟然被一个魔教的淫妇迷惑住,干出这么不要脸的苟
且之事,一旦抖搂出去,我看他谢柏舟如何做人、如何面对谢家列祖列宗,我要
不是顾及你外公的名声,早就带你离开这肮脏的地方了。」

  听完这段对话,萧叽叽才算明白原来房内是那堡主谢柏舟的妻儿。

  「妈你别伤心,孩儿平时总是刻苦练功读书,一刻也不敢荒废,孩儿知道妈
妈对我寄予厚望,哪里敢偷懒,不信我耍套棍法给你看,看看我有没有偷懒。」

  那谢奇急切安慰道。

  「扑哧~你个调皮鬼,这么晚了,你要在这里耍棍闹出动静,不是要把人都
招来吗?再说,在这小小的屋子里又怎么耍的开。」

  谢夫人听完儿子的抚慰,忍不住笑出了声,她平日里都有安排婢女在儿子身
边伺候,他有没有偷懒、贪玩她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只是刚才为了推脱找借口
罢了。

  「嘻嘻,我这套【棍法】,妙就妙在安静无声,不靠近房间根本听不见,而
且非常适合在狭窄的地方演练,哈哈哈。」

  说完,谢奇自己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世上还有这般神奇的武功?我怎么从未听过,怕是连你外公都不知道。」

  谢夫人不解地说道。

  「呵呵呵,只是这武功太过厉害,妈妈等下看了别大呼小叫把人引来才是。」

  「哼~你也太小瞧你妈妈我了,你外公武功这么高强,妈妈虽然没得他真传,
但世上厉害神奇的武功也差不多听他说过练过,你尽管使出来就是了。」

  谢夫人不服气地说道,自己好歹出生于武林世家,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今天
竟然让自己的亲生儿子小瞧了,心下想着待会儿等好好和他说说这学无止境、天
外有天的道理,要不小小年纪就这么轻浮自大,以后可是要吃大亏的。

  「哈哈,那我可来咯。」

  那奇儿话刚说完,屋里就响起了一阵细细簌簌的声音。

  「哎呀~你,你干什么,耍棍就刷棍,你怎么脱衣服了。」

  「嘻嘻嘻,妈妈不是你要看我耍这套棍法吗?我不把衣服脱了,这【棍】可
怎么耍的开呀。」

  奇儿大笑道。

  「哎呀~你,你,你……」

  谢夫人这时才明白,儿子口中那惊天动地的【棍法】是什么武功了,一时大
羞说不出话来,紧接着只听见一阵拉扯厮打的声音。

  「……冤家,不知我前世造了什么孽,生了你这么个小坏蛋,专来欺负我。」

  这一句话语带娇羞,三分恼怒七分羞涩,直把人骨头都叫酥了。

  「妈妈,你就可怜可怜我罢,这几天不见你,我浑身上下都难受死了。」

  谢奇撒娇道。

  「哼~你平日里不是和小环那丫头玩的开心着吗?还会记得我,和你那死鬼
老爹一个德行。」

  说到后面,谢夫人忍不住有些哽咽。

  「我,这,我是……皇天在上,我谢奇如果心中除了我妈妈外,还存有其他
女子的话,让我不得………」

  「别说了,我知道,你和小环也只是打闹,没有不规矩的地方,要不然,你
看我不打断她的骚蹄子!」

  当谢奇正要赌咒发誓时,谢夫人及时地止住了他,她就谢奇这么一个儿子,
神明在上,有些话是万万开不得玩笑的。

  「妈,今晚爹又不在堡里,我就睡在这儿吧。」

  「哼~那个不要脸的老东西,又去找那个淫妇了,是不是?」

  「嘿嘿,爹爹要是不走,我怎么敢来找您。」

  谢奇笑着说道。

  「你还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半夜三更地偷溜到自己妈妈房间里,做那…

  …做那不要脸的事,你胆子可真不小。「

  「嘿嘿嘿,我就是胆子再大,那也得妈妈愿意才是,妈,这么晚了,你睡觉
怎么也不关门呀,万一有坏人进来怎么办,而且睡觉竟然也不宽衣,是在等什么
人吗?难道是在等我吗?哈哈哈……」

  谢奇调侃道。

  「你,你还说,我一时忘了关门了,穿着衣服就是防着像你这样的淫贼。」

  谢夫人的那点心思当面被自己儿子揭穿,一时大窘。

  「好呀,我是淫贼,就是要采你这朵美娇花,嘿嘿嘿。」

  谢奇淫笑一声说道。

  后面沉默了好一会儿没动静,接着就听见粗重的鼻息声和亲吻声。

  「乖乖,这两人竟然是母子,还做出那有违伦常的禽兽之事,这真是天下奇
闻。」

  在外头偷听的萧叽叽此刻口干舌燥、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个不停,虽然明知
房中两人做的事于道德伦常大有不合,但脑海中还是忍不住天马行空地乱想,只
觉得刺激无比。

  再看那李琳儿,整张脸涨的通红,眼睛低着也不敢看向萧叽叽,萧叽叽此时
浑身燥热,但屋内只能听见两人的喘息声,这可急死他了。

  这时的他已经被情欲迷住了心智,大着胆子将手指沾了点口水往窗户上的竹
篾纸捅去,稍一用力就被他捅开了个小孔,慢慢直起身子将眼睛往那小孔凑去,
只见屋内一男一女正在激情地接吻抚摸。

  这时才看见,原来那谢夫人也不过是三十多的年纪风韵犹存,眉宇之间自有
一股习武之人的英气,想来年轻时肯定是一个大美人,或许是因为有练武强身的
缘故,她的皮肤细腻光滑一点也不输那年轻小姑娘,那谢奇油头粉面的,不说话
活脱一个美少女,难怪这么讨女人欢心,连亲娘都弄到手。

  谢奇刚刚就是已经脱了衣服的,只穿了一条裤子,只不知这谢夫人什么时候
也把衣服脱了,胸前的景象甚是壮观,侧面看去,那屁股饱满挺翘,两具雪白的
肉体紧紧地抱住一起互相上下抚摸着,一点也没发现屋内的春光被躲在窗外的萧
叽叽看了个遍。

  其实这谢夫人家学渊源,只是身为女儿身早早就嫁给了谢柏舟,此后养尊处
优再没练过武,所以武艺倒是平平,至于这谢奇则毕竟年轻,功夫在这同龄人中
虽算是不错,但终究是浅了点,否则也不会被萧叽叽两人跟了一路也没发现,再
加上此刻他们两人欲火焚身,哪里还会注意到屋外有没有人偷窥,是以根本没有
发现正看得面红耳赤的萧叽叽。

  身旁的李琳儿见萧叽叽竟然在偷看,拉了他几下毫无反应,本想自己走掉算
了,但想到本来两人就是要找一个清静地方躲避到天明的,再没有第二个地方比
这更合适了,当下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思虑了一会最终还是留了下来,见那萧叽叽看得目不转睛,她一时也好奇心
起,虽然她是魔教的妖女,但对于这男女之事毕竟也没见过,心中难免也会好奇,
于是学那萧叽叽在窗户点戳开了一个小孔,凑上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见这时谢奇和谢夫人两人已经躺到了那大床上,谢夫人伏在谢奇身上,张
开她那鲜艳欲滴的嘴唇在谢奇的脸庞、胸口不住舔舐,逗的谢奇不住发出若有若
无的呻吟,逗弄了一会后,谢夫人将玉手缓缓移到了谢奇的胯间,柔嫩的小手往
那儿抓了抓。

  「哦~妈你轻点,抓坏了,以后可使不了那【棍】法了。」

  「呸~废了才好呐,这东西这么坏,只知道欺负他娘。」

  谢夫人娇嗔道,手上的动作却轻柔了许多,毕竟姜还是老的辣,谢夫人只这
么轻轻抚弄,也不着急,可这谢奇的身子早就被逗弄得火烧火燎的,实在是忍不
住了,伸手快速地脱掉了自己的裤子,这回这娘俩才算是【坦诚相见】。

  「扑哧~瞧你猴急样,没出息的。」

  谢夫人笑骂道。

  「嘿嘿,见了妈妈这样的大美人,如果还不着急,那才是大大的不敬那,妈
你好美啊。」

  别看这谢奇才十五六岁,哄起人来真是甜死人不偿命,那谢夫人听完显然很
受用。

  「妈,你看它又变这么大了,你得帮它下下火才行。」

  谢奇挺着他那硕大的阳具笑着说道,此时谢夫人的目光完全被儿子的阳具所
吸引,也不知听没听见他的说话。

  「这……他这东西怎么又大了几分,这讨债的冤家。」

  谢夫人看着儿子那几天不见,又粗大几分的阳具不禁想到,正当她出神之际,
忽然感到身子被往下一压,嘴唇顿时触碰到了那阳具上,原来那谢奇看她想得出
神,无防备下将她肩头往下压了一压。

  「妈,我快要受不了了,你先用嘴帮我缓缓。」

  说着,即以一种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自己娘亲,谢夫人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也不说什么,只见她缓缓低下头张开了红润的嘴唇一寸寸地将他的龟头包裹进自
己的口中。

  「嘶~」

  这一下顿时让谢奇倒吸一口凉气,显是有些太刺激,对于儿子的反应谢夫人
眼中露出了一丝狡黠之意,显是很满意儿子这可爱的反应,紧接着她不再满足于
只是占领龟头,将儿子的阳具一寸一寸地纳入口中,头部上下地耸动着,将那粗
大的阳具在嘴里不住地吞吐着,那阳具上沾满了她口中的香津,如是上下吞吐舔
弄了好一会。

  「妈,可以了,让我进来吧,你再弄下去我受不了,又该射了。」

  「……布兹~射射射,就知道射,才这么一会儿就受不了了,真没用。」

  谢夫人听完,用了吸了最后一口,猛地一抬头,将那硕大龟头吐出,发出了
一声奇妙的声音,抱怨道。

  「嘿嘿,有用没用,你待会就知道了。」

  谢奇也不和她多辩解,跪着身子将谢夫人放下,让她平躺在床上,扒开她那
圆润的双腿,用手往里面摸了摸。

  「怎么这么多水啊,妈,你不是是尿尿了。」

  谢奇一脸坏笑地问道。

  谢夫人知道那坏小子是故意调笑自己,只不好意思地侧了脸过去,不答他的
话,谢奇也不追问,怕到时候真热闹了她,可就没好果子【吃】了。

  怪笑了一声,移动着膝盖靠近谢夫人的胯间,将自己那粗大的阳具对准方位,
猛地一下插了进去,两人同时呻吟了一声,还没等她适应,谢奇就挺动着腰部开
始前后运动,伴随着他的每一下进出,谢夫人总是忍不住呻吟,那声音让人听了
真是热血沸腾。

  见谢夫人一脸陶醉的模样,谢奇嘴角坏坏一笑,突然腰部加快了速度,每一
下的进出变得又快又大力,谢夫人刚开始还能忍受,后面渐渐地呻吟变得急促起
来。

  「啊~噢~你,你慢点,等,噢,噢~别,别那么,用力呀……」

  谢夫人忍不住拍打了几下儿子的胳膊,示意他慢一点,谢奇却不理会她。

  「妈你怎么了,我已经很慢了,你这就不行了,刚才是谁说我没用的,嘻嘻
嘻。」

  谢奇看着自己母亲一脸坏笑地说道。

  「你,噢~噢~我错了,还,还不行吗?嗯~~妈妈错了,奇儿最棒了,唔
唔~~噢~就饶了,饶了妈妈吧,哦~~………」

  对儿子的【报复】她感到好气又好笑,身体却再承受不了这种连续的撞击,
只好开口讨饶道。

  见自己目的达到,谢奇哈哈一笑就乖乖地放慢了速度,如是谢夫人才得以喘
息休息,这一番快速的运动让谢奇也有些体力不支起来,接着抽插了几下后,双
手抱起了母亲,自己则顺势向后仰卧下去,这样一来,就变成了那女上男下的观
音坐莲势。

  用手拍了拍母亲的臀部,示意她可以开始运动了,那谢夫人在刚刚的连番撞
击下还没恢复过来,一时没力,谢奇见母亲毫无动作只在那喘气,调皮心起,顿
时腰上用力,连番猛插直入,谢夫人一时不备,险些跌倒。

  「哎呀,你个小孽种,想把你娘累死呀,喘口气都不行。」

  谢夫人骂道,谢奇只是傻笑了几声,两人随后休息了好一阵。

  「妈,你说是我厉害,还是爹厉害。」

  谢奇笑问道。

  「呸,不要脸的东西,竟然问这种问题。」

  谢夫人羞道,见母亲不答,谢奇作势又要搞怪。

  「哎呀~你别动,让我歇会,你真是上天派下来要我命的冤家。」

  说着在谢奇身上拍打了一下。

  「嗯~时间上还是你爹比较久,不过,你恢复的比他快,还,唔~比他坏。」

  谢夫人想了想红着脸白了儿子一眼说道,听完母亲的评论,谢奇笑个不停。

  「谁说我时间短,多做几次,我一定能胜过爹爹,嘻嘻嘻。」

  说着又活动起了腰部,经过刚才的休息,谢夫人体力也恢复了不少,扭动着
腰肢配合起儿子的动作来,一时间房内又充满了他俩的呼吸声,和那刻意压抑着
的呻吟声。

  这谢夫人显然极其了解儿子的敏感点,或挤或压或扭,每每都使那谢奇一脸
陶醉与享受,如是上下抽插了好一阵,谢奇突然坐起身来,轻轻地将母亲放倒,
恢复最原始的体位,开始腰上发力,大力地抽插,直插的他妈妈不住用手拍打他,
他却根本不顾,一阵猛插,就这样抽插了百来下后,喉咙发出一声低吼,谢夫人
的四肢像八爪鱼一样紧紧地抱住了他,这一刻儿子和母亲终于完成了最完美的融
合。

  「又射在里面,要是怀孕了,看你怎么办。」

  谢夫人拍了儿子一下说道。

  「嘻嘻嘻,真怀上了,就给我生个小弟弟,那才有趣。」

  谢奇笑着说道。

  谢夫人也只是口头上故意吓吓谢奇,平日里她都有准备一些避孕的药物,且
她在嫁人那天,就有看过了一些闺房中不外传的古籍,学晓了一些避孕的秘法,
所以根本不担心会怀上儿子的种。

  两人又是打闹温存了一番,正要起来擦洗身子的时候,忽然不远处的院子传
来许多急促的脚步声,个个手拿火把、灯笼,把院子照的通亮,这不仅把屋内的
谢奇母子吓了个魂不附体,更是把躲在房外的萧叽叽两人惊了不小,趁着这一阵
响动,两人借机赶紧往旁边的隐蔽处躲去。

  不一会,那群人就赶到了这小院来,只听一个中年男子沉声道。

  「夫人,堡里进了贼人,小的特来问安。」

  听这声音,躲在墙角的萧叽叽两人一下就辨认出了是刚刚在假山旁与人说话
的【徐总管】。

  「嗯,我没事。」

  谢夫人在房内答道,徐总管听罢双眼一转,走上台阶,刚想推门而入,这门
却自己打开了。

  「你们这群饭桶!堡里进了贼人都不知道,万一伤到我娘,把你们都拉出去
砍了都没用。」

  原来这谢奇见那徐总管要推门闯入,于是早他一步开了门。

  「怎么少爷也在?」

  「我适才见一道人影从我门前闪过,就起身去追,想瞧个究竟,哪知却让他
跑了,我又担心娘的安危,就跑来看看,接着你们就到了,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
还不去搜拿那贼人,愣在这里干什么?出了事情,看我不扒了你们的皮!」

  谢奇怒目圆睁,大声斥骂道。

  「奇儿,徐总管,我这里没事,你们快去别处搜搜吧,千万别让那贼人作恶
才是,明天就要召开那英雄大会了,可不能出了差错。」

  见场面有些尴尬,谢夫人及时出声制止了谢奇。

  「是,小人马上去搜,夫人和少爷自己小心。」

  徐总管低头应了一声,打了个手势,又带着仆人守卫往别处搜去,见他们走
远了,谢奇说道。

  「妈,堡里进了贼人,你这院子又没个婢女丫鬟的伺候,一个人太危险了,
要不今晚你先搬回阅风阁去住吧,他们这样一闹,我也不好留下来陪你,我不放
心。」

  谢夫人听完,想了想点头答应了,吹了蜡烛带上房门,谢奇带着谢夫人就往
外走去,又是过了还一会儿,四下静悄悄地。

  「他们都走了。」

  「嗯。」

  「琳儿,他们好像发现我们闯入堡里了,我们还走不走?」

  萧叽叽问道。

  「当然不走,干嘛要走,这么好的一个地方。」

  李琳儿笑着说道。

  「好地方?」

  「对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想,他们刚刚已经带人搜过这
里,自然是不会再回来了,我们留在这里,没有比这更好的地方。」

  「对哦,还是琳儿你聪明。」

  经李琳儿这么一解释,萧叽叽豁然开朗。

  「琳儿,我想……」

  「想什么想!今晚你睡在外面,我睡房里。」

  还未等萧叽叽说完,李琳儿立时出声截住了他,说完,也不理他自己往房中
快步走去,关上了房门,只留萧叽叽一人在外面吹风,一夜无语。

翌日清晨,一大早萧叽叽就被李琳儿叫醒了,毕竟两人是偷闯进来的,不趁
着堡里的人还未全醒赶紧藏起来,让人发现了,绝对吃不了兜着走,两人又跑到
厨房趁着厨子不注意,偷偷拿了点吃的填饱了肚子,接下来就一直躲在一个隐蔽
处再不乱走。

  时间过得很快,大概到了辰时的时候,两人虽然离得远,但也已经能听见杂
七杂八的走步声、说话声、喊叫声……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两人合计了一下,
时辰已经差不多了,是时候该出去了。

  好在两人记忆过人,在昨晚的东躲西藏中,将这堡里的一大半地方都走了个
遍,现在只需躲着点仆人别让他们看到即可,经过一阵的躲躲停停,两人终于是
到了笔尖堡的宴会大厅。

  只见此时宽阔的大厅中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人群,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
笑容满面,相互攀谈着,萧叽叽与李琳儿躲到一旁也装作熟识的样子,东扯一句
西扯一句,眼角却是四处观察着会场中的人物。

  只见在大厅中央,有五个年纪颇大的人在相互交谈着,离他们周围的一圈地
方都空了出来,无人敢靠近,显得这几人有些鹤立鸡群,引得萧叽叽两人不由得
看去。

  「哎,那穿着绿色长衣的大叔是什么人,看起来其他几个人都对他很客气的
样子,来头很大吗?」

  萧叽叽望着那中央的五个人其中的一个,好奇地向李琳儿问道。

  「啧啧,偷闯入别人家里,连主人家都不认识,萧大侠恐怕是古往今来第一
人了。」

  李琳儿略带戏谑地说道。

  「嘿嘿,我顶多是空前,却未必绝后,哈,原来他就是那个老乌龟谢柏舟,
嘻嘻嘻,你说他要是知道昨晚的家丑会不会气的当场吐血身亡,那可是天下第一
大笑话了,我们是否要去做这个【好心】的告密者。」

  听着萧叽叽的对那谢柏舟的调笑,李琳儿脸红了红却也不答,说者无心听者
有意,这让她不禁又回想起昨晚的那桩【丑事】。

  「咦,要开始了吗?」

  两人转身向大厅中央看去。

  「各位武林同道,多谢大家在百忙之中能来参加这英雄大会,承蒙玄澄大师
和冲云道长、赵庄主看得起,大会有幸在鄙堡举办,谢某与有荣焉,在此谢某多
谢各位赏脸了!」

  说着那谢柏舟抱拳向场下所有人行了个礼,众人皆口中称道【哪里哪里,谢
堡主客气了】,也是抱拳还了一礼。

  这开场白就让萧叽叽看得发困,这些正派人士虚礼忒的太多。

  「好,谢某也不多占用时间了,我们还是请枯澄方丈来主持大会开始。」

  说着谢柏舟做了一个退让的手势就退到了一旁。

  「阿弥陀佛,老和尚就占着这年纪的便宜,厚着脸皮先说几句话吧,想来诸
位都知道,此次召开英雄大会是为了什么事,近一个月来武林中连续发生命案,
被害的都是成名已久的正派人士,其中有的是在场诸位的亲朋好友又或是师道尊
长,若是一般的江湖仇杀,按江湖规矩,胜者为王,技不如人输了也怨不得他人
,可,唉~,可那净月庵上上下下七十六名全是出家女尼却是有什么罪?修心念
佛与世无争,又能惹下什么仇家?竟,竟是死的如此凄惨,我武林人士只要一丝
善念尚存,便不能容许这大恶人逍遥法外,所以此次召集诸位前来,就是为共同
商讨如何抓住这行凶恶贼。」

  「枯澄方丈,这恶贼到底是谁?我们绝不能就这样算了。」

  场下的一人问道。

  「阿弥陀佛,说来真是惭愧,至今凶手是谁我们还是毫无头绪,唉~。」

  搞了半天,原来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那还开这大会做什么,萧叽叽听罢摇
头暗笑,会场中一时交头接耳,只是说话声都小的很,想是都在推测凶手何人。

  「嘿嘿,既然你们都不说话,那老常我就说几句话吧。」

  场下突然响起一阵笑声,萧叽叽循声看去,原来是一个腰圆肩宽的大胖子,
留着八字须,细长眼,模样颇有几分狡诈之意。

  「这人是不平门的常相,那不平门专管这武林上的不平之事,其实却有多少
冤假错案是出自他们之手的,谁都知道,无聊的很。」

  李琳儿在一旁解说道。

  「哦,常施主难道知道凶手是谁?」

  枯澄方丈问道。

  「哈哈哈,老常哪有这本事,连枯澄大师和冲云道长几位高人都看不出头绪
,我老常就是多长颗脑袋也是想不出来的,只是我接下来要说的是另一桩命案,
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该是和这次要抓捕的恶贼无关,那凶手至今也是逍遥法外
,只是那人来头太大,老常人小力微对付不了他,想趁着今天这个机会请各位武
林同道做主,为马家庄上下一百零七口无辜惨死的冤魂做主。」

  说到后来那常相声音沙哑,颇为伤感,众人听罢又是议论纷纷。

  「阿弥陀佛,马家庄的灭门惨案老衲也略有所闻,只是这也是一起无头案,
却是不知要如何做主。」

  「哈哈哈,天网恢恢,老天有眼,那恶贼怎么样想不到,他杀尽马家一百零
七口时,却有一人未死,他躲在暗墙之后躲过了这场灾难,马少爷,你出来吧,
你来和大伙说说,不用怕,大家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说着常胖子的身后走出一个十来岁的男孩,面带悲愤,眼珠在框里打转,刚
开始大家见他年纪幼小,原以为是哪个人家的弟子,并不在意,却没想到,原来
他竟是那马家庄的少庄主马绍云。

  「各位前辈,请为小侄做主啊!我爹妈死得好惨呀!」

  马绍云说完一声长啸,双膝曲起就要跪了下去,却没想一股暗劲由底下传来
直冲髌骨,使他再不能下跪半分。

  「阿弥陀佛,马少爷无须多礼,死者已逝,请节哀,阿弥陀佛。」

  枯澄方丈轻挥袖袍,轻轻将那马绍云隔空扶起。

  「大师,我全家死的好惨啊,他,他们,唔~~」

  马绍云说着说着却是泣不成声。

  「马少爷你知道那歹人是谁吗?说出来,不要怕。」

  一旁的常胖子劝解道。

  「那日,我躲在那暗墙之中,那贼人并没有发现我,他在和家父比斗时,报
了名号,我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是谁?」

  「他说自己便是罗思纹是了。」

  「罗思纹?」

  在场的众人皱眉轻念道,却都记不得武林中有这号人物。

  「这罗思纹好像从来没听过江湖上有这号人物,竟然能一人杀了马家一百零
七口,该是武功不差,有些名气才是。」

  旁边一人疑惑道。

  「不错,小侄时常听家父念叨江湖上的各位高人前辈,却都想不起有罗思纹
这号人,后来等那贼人走了,过了半个时辰才敢出来,地上一片死尸,我爹,我
爹他就倒在血泊当中。」

  「后来马少爷是否有什么发现?」

  「不错,原来那贼人做了恶,恐人不知,竟在墙上留下了他的名字。」

  马绍云悲愤说道。

  「名字?当时我听到这个噩耗的时候,人离马家庄不远,也曾去查看,却没
发现墙上有什么字迹啊。」

  远处一个三十多岁的大汉说道。

  「我怕恶人到时后悔会去而复返,于是将那块墙皮铲下,收藏起来,就躲了
起来。」

  「难怪难怪。」

  马绍云说完从怀中拿出了一块一尺多宽用油布包裹的东西,徐徐打开,正是
那被他铲去白色墙皮,众人定睛一看,只见那墙皮上刻着几个楷体小字,字迹中
颇有名家风范,且大小深度均一,显然刻字者是一位内功深厚的用剑高手,那墙
皮写的正是——杀人者谷苏城,众人哗然,转身都往左边角落的一个蓝衣少年望
去。

  「怎会是他?」

  李琳儿惊讶道。

  「怎么了,你认识他?」

  萧叽叽问道。

  「不,我并不认识,只是听我爹提起过这人,说是近年来年轻一代中少有的
高手,剑术高绝,只是为人孤傲,没什么朋友,很少人见过他的样子,至多是听
过他的名字而已。」

  李琳儿解释道。

  「大家看见了吧,证据确凿,还有什么可以抵赖的。」

  那常相大声喊道。

  「谷苏城你还不一五一十地招来!那马家上下是如何得罪了你,你要这样赶
尽杀绝!」

  常相转头向着蓝衣少年喝道。

  众人从中间分开一条道来,那蓝衣少年肩挑古剑徐徐走来,这时萧叽叽才看
清他的样貌,面容清秀俊朗,身材高挑比之一般的中原男子更有几分狂野的味道
,嘴角微微一笑流露出一股玩世不恭的气质,马绍云见到他时全身战栗,过了好
半响才平复下来。

  「请问贵庄发生命案是什么时候?」

  谷苏城问道。

  「是去年的十月二十三。」

  马绍云猛吸几口气压抑心中愤怒回答道,能否让凶手伏法成败在此一举,他
绝不能自乱阵脚。

  「那就怪了,去年自六月至十二月这大半年我都在西域游历,今年开春才又
踏足中原,如何能在万里之外杀人行凶。」

  「嘿嘿,你说自己在西域,可有人证?」

  常相问道。

  「没有,谷某独来独往惯了,身边没什么朋友。」

  「那就是了,这只是你的片面之词,做不得数。」

  常相轻蔑笑道。

  「小兄弟单凭这这几个字就说是谷某干的,怕是有些牵强吧?就不能是别人
栽赃嫁祸,况且那人自己也说了,他的名字是那罗思纹,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

  马绍云一时哑口无言,答不上来。

  「嘿嘿,他当初说是自己叫那什么罗思纹,想是让马庄主掉以轻心,诈敌之
计,杀光了人做下了这大案子,自然想炫耀一番,墙上刻得才是真名,且这几个
字用剑之巧,可不是一般庸手能办到的。」

  常相在一旁推理道。

  「对对对,就是这样,况且你怎都想不到吧,我在那暗墙的缝隙中清楚瞧见
了你的模样,就是你,化成灰我都认得。」

  马绍云激动的浑身发抖。

  「马少爷请把死者身上的伤口要害仔细说出来,大家一听自然就会明白。」

  常相说道。

  「嗯,我爹身上有五处剑伤,致命的一剑是在玉堂穴的下三寸的地方,伤口
大小一样宽窄分毫不差,左肩还有一道伤口,皮开肉绽经络齐根被切断了。」

  马绍云回忆道,后面他又接连说了其他几名死者的死状,众人听罢,这不就
是谷苏城的成名绝技冥灵剑法,听完这一连串的证据、说辞,大家心中都已经信
了八九成。

  「大家请看!」

  那谷苏城话一说毕,肩上古剑出鞘,右手轻抬正好握着剑柄,只见他拿着古
剑,在地上的地砖上飞舞起来,数息功夫,收剑站定,只见地砖上刻着【杀人者
谷苏城】的字样,和那墙皮所写一字不差,只是笔迹却完全不同,地砖上的字笔
走龙蛇,让人一看就能感受到书写者那放荡不羁的性子。

  「且让老道来说几句话吧。」

  那在中央的一直沉默不语的冲云道长突然发话,大家伙朝他看去。

  「谷兄弟和老道当年以剑会友,一见如故,彼此相交多年,期间也有书信往
来,刚才见少庄主拿出的那片墙皮,我一看那字便知不是他所写,大家若是不信
,到时可到奚云观一辩真伪,适才见少庄主情绪激动,我不好立时说出,谷兄弟
勿怪啊。」

  没想到连这享誉多年的冲云道长都为谷苏城作证,其他人哪里还有怀疑,谷
苏城对着冲云道长轻轻一笑。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谷某当时在外地也听人说起过这件命案,和马少爷
所说分毫不差,而且听那人将矛头隐晦地指向了谷某,本来心中有气想给他们一
个教训,但转念一想终非上策,只有找出那叫罗思纹的真凶才能还我清白,于是
我明察暗访,拜托辞令仁查找线索,终于是在江西一带抓住了这罗思纹,且他也
已经答应今日会来笔尖堡投案,说明真相,大家大可稍等片刻。」

  谷苏城说道。

  「哈哈哈,适才的笔迹可以刻意为之,你或许在墙上留的字是故意写的和平
时不一样,这个我们就不去管他,当它作废,但此刻我以为你又有什么借口脱罪
,原来是找替死鬼,你说的那罗思纹是否四十来岁,阔脸粗眉,左边有颗黑痣,
如果是的话,你就不用等了,那人在路上遇到我们,竟主动投案说自己就是罗思
纹,哈哈哈,真是天下奇闻,杀了人作了案竟然会主动认罪,我没听他说什么废
话,当场师兄弟五人一齐就把他杀了。」

  常相语带讥讽笑道。

  「常相你欺人太甚!你说杀人的是罗思纹,现在真凶出现在你眼前,你不问
明作案缘由、如何作案,却把他杀了,现在又一口咬定是我谷某人作的案,死无
对证,你又要我拿出证据证明不是我杀的,试问天下有这道理吗?!」

  谷苏城愤怒说道。

  本来无论是真是假,都应先听那清楚再说,却没想到这常相竟然不问青红皂
白,一下就把他杀了,现在又要这谷苏城自己拿出证据来证明他不是凶手,杀人
的已经死了,要没杀人的自己说出证明,真是荒天下之大谬。

  「那我可管不着,我对事不对人,那冥灵剑法是不是只你会使,马少爷描述
的样貌是你不是,只凭这几点就可断定凶手是你。」

  常相一脸正义凛然地说道。

  「哈哈哈,好好好,我要是说出了那罗思纹所使的作案手法,你可别说我打
你脸。」

  谷苏城怒极反笑。

  「欢迎欢迎,我也很想知道那人到底是怎么作案的,这可是比三侠五义还好
看哩。」

  常相一脸戏谑地看着谷苏城。

  「好,诸位看好喽,待会儿会有一个名叫【淳相】的来打他,和这常相长的
一模一样,毫厘不差。」

  众人听罢,全都面露不可思议的神色。

  「哼~」

  常相抱着胳膊讥笑了一声,只见谷苏城在原地转个不停,他速度太快众人看
不清楚,大概转了百来圈才停下,这时大家定睛一看,哪里还是刚才的那个翩翩
俗世佳公子,明明和那粗腰肥胖的常相一模一样,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孪生
兄弟,只是衣服有所区别,除此之外再无别的不同。

  那【淳相】对着常相咧嘴一笑,与他面对面的常相却是一副眼珠子快掉在地
上的痴呆样。

  「瞧好了。」【淳相】大喝一声,双手齐出攻向常相,如此近的距离骤然发
难,就算那常相有所准备也是难以招架,打了个踉跄,绕是他手上功夫不错,几
招对拆过后扳回局面。

  其实他却不知,这【淳相】所用的不过是三成功力,只是想让大家看得明白
,不想他太快败下阵来,两人手上虎虎生风或探或抓,一时斗得难分高下,对拆
了四五十招后才有人发现端倪,这二人所使武功竟是如出一辙,连那走位身法也
是一样的,乍看起来,还以为是对着镜子在演招。

  这时【淳相】突然手势一变一招索命连掌,攻向常相左肋,右手手肘微曲,
左脚踩向巽卦位,右脚划地旋转,以自身为轴,向常相猛攻而去,只见他掌势如
狂风暴雨连环打出,快的看不见影子,这时【淳相】见时机差不多已使出了真功
夫,那常相哪里还能招架,这三十多掌雄厚的连环掌劲尽皆落在常相脸上,一时
打得他眼冒金星找不着南北。

  待得他连转了数个大圈站定,众人一看,不禁哄堂大笑,那常相原来就是一
副肥胖大脸,这时脸上连受着几十下重掌,浑然一个猪头像。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枯澄大师这时的这一句【善哉善哉】却不知是什么意思,待得好半晌常相才
恢复意识。

  「你说,刚才打你的是我谷苏城还是你那孪生兄弟【淳相】那,大家也都看
到了,那人长得是否和他一模一样,我问你,我刚才使得是不是你们不平门的独
门绝技纯本掌,这本门的功夫你该不会不认识吧,那也就是说,刚才打你的是这
【淳相】而非我谷苏城,那【淳相】若是去杀人,是否也能断定就是你这常相干
的。」

  常相被谷苏城的这几句话问得哑口无言,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此时的【淳相】又摇身一变恢复了翩翩公子模样的谷苏城,让在场所有人又
是惊叹不已。

  「诸位,刚才我所使的不过是这易容大法的粗浅功夫,只是想告诉诸位,要
想变成另外一人并非没有可能之事,单凭眼睛所见未必是真,我谷苏城别的没有
,硬骨头还有几根,做了就敢认!没做的事休想让老子来背黑锅!」

  谷苏城一语话毕,在场之人皆肃然起敬,心下为之折服,一旁的常相偷偷往
后挪了几步。

  「怎么,冤枉了人,连个歉意也没有,这就想走?」

  谷苏城笑道。

  「我,我,我只是对事不对人,请注意你的态度。」

  常相语带哭腔捂着肿脸夺门而出,众人对着他的背影纵声大笑。

  「叶某人不请自来!谢堡主勿怪!」

  堡外突然响起一声悠扬浑厚的声音,就像在人耳边说话一样,震的人耳膜生
疼。

  「好内功!」

  枯澄方丈心下暗道一声。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