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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谍策》


第一章 民国初期

民国初期,1922年。

奉天省。

茫茫夜色下,在鸭绿江北岸河口浅滩,忽然有闪烁的火光从茂密的芦苇丛深处升起,映在波纹荡漾的河面上,点缀出数多大小不一的身影。

拖着一身湿漉漉的衣服上岸,从未如此狼狈过的松井广田转头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不由得面色难看的痛骂出声。

作为执行此次隐秘行动的负责人,他小心谨慎的选择夜晚出行,以便躲避开所有人的注意,却不曾想在未踏上中国国土之前,会出现如此戏剧的意外。

因为一块海面下的礁石,居然令他们一支船队损失了三艘船只,只有两艘船只得以幸存。折损在海上的随行人员和种子更是在数十人之多。

在松井广田望着河面神色阴晴不定的时候,一名身着黑衣的下属来到他身边,低头鞠躬:“报告松井长官,我方的意外损失报告已经整理完毕,请您指示。”

松井广田回过头,收敛起难看的神色,如常一般:“讲。”

“经过统计,我方在海面上沉落了三艘船只,三艘船只上的物资、种子身份名单全部沉入海中”

松井广田脸色愈加难看,打断说道:“人员伤亡呢?”

身穿黑衣的下属腰背竖的笔直,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松井广田的神色,咬牙说道:“报告,我方损失五名军方人员,同有四十一名种子随船只沉海,无人受伤”

松井广田抬手给他一巴掌,怒声问道:“你告诉我,这是意外么?”

黑衣下属吓得心惊胆颤,赶紧低头:“嗨!”

“哼!”

松井广田冷哼一声,看着前方河面荡漾而来的波纹,渐渐眯起眼睛,眺望向远方,淡淡开口说道:“这不是意外。”

黑衣下属茫然的抬起头看着他,不明其意。

松井广田头也不回的说道:“我方在计划时间内抵达中国国土,因中国内部势力混乱,以至于我方受到牵连,再加之种子中出现水土不服的症状居多,我方为保护种子不得已与之交战,虽全部歼灭敌方,却损失惨重听懂了么?”

黑衣下属领会其意,顿时目光骇然的望着他,一时间忘记了说话。

依照军法,这等隐而不报的欺骗行为,可是等同于欺君之罪。

松井广田转身看着他,眼中涌出冷冽的杀气,比之鸭绿江的江水更寒。

黑衣下属不敢直视,头冒虚汗的低下头:“嗨,松井长官。”

松井广田点了点头,闭上凌厉的双眼,淡淡开口:“去吧,统一口径,之后集合。”

“嗨。”

黑衣下属身心俱颤,领命而去。

松井广田没有出声,屹立在岸边的身躯,仿佛在准备着什么。

他此行负责的隐秘任务事关重大,将影响帝国大业,容不得丝毫差错、马虎,一旦因此而出事,他承担不起军法的严重惩罚。

船队遭遇礁石的事情虽是意外,但造成计划中无比重要的种子出现如此重大的损失,他这个主要领导人必须背负全部责任,被迫切腹自尽也并非不是不可能。

但如果说这是遭遇袭击而产生的意外,他就完全可以将重要责任推脱在中国势力方面,自己虽然也会背负一部分责任,却足够脱身而退。

因此,他必须要将因自己指导而产生的意外,改变成受外在因素影响而产生的真正的——意外。

篝火在岸边燃烧,缀着朦胧的夜色。

十名身穿黑衣的身影站在篝火的边缘位置警戒,而在篝火周围则分布着三、四十名年龄幼小的孩童,男孩子居多,女孩子在极少数。

和同龄孩童应有的活泼开朗相反,他们更像是处森林中瑟瑟发抖的小羔羊,抱成一团,恐惧的望着四周,偶尔才有几句声音极低的日语响起。

芦苇微荡,传出沙沙的声音。

十名黑衣的身影看向那里,握紧了腰间的手枪,警惕性十分强烈。孩子们也是望向那里,瑟瑟发抖,不敢发出声音。

篝火摇曳着光芒,松井广田走了过来,视线扫过那时候名穿着黑衣的下属。

十人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低下头的同时,松开了腰间的枪械。

看着十人顺从的表现,松井广田微微露十满意的笑容,只要他们活下来的这十个人统一口径,那么以后别人就很难借今天的事来发挥。

至于

松井广田看向篝火旁瑟瑟发抖的孩子们,神色不起波澜。

事出的时候,他们还在船舱里,能知道什么?

松井广田再度靠近数步,视线流转在这群孩子的身上,观察着他们在陌生环境下的表现。

忽然间,松井广田的视线一顿,紧接着微微皱起眉头,迈步走到篝火一侧的偏僻角落,低头俯瞰着那个死死地抱着一段朽木的小男孩。

“抬起头。”

小男孩浑身一僵,缓缓抬起脏兮兮的小脸,黑白分明的眼睛不知所措地看着松井广田的脸庞,久久无言,像是受到了惊吓。

松井广田仔细端详过小男孩的脸庞,紧锁着眉头,说道:“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没见过你。”

出国前,松井广田曾看过种子的全部资料,也曾亲眼目睹过他们上船的过程,不记得自己曾看过这个小男孩的面孔。

小男孩茫然的看着他,嗫嚅了一下嘴唇,没有回应,转头看了看周围目光注意过来的孩子们,小手紧了紧怀中的朽木。

松井广田神色更显肃穆,看着他一字一顿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吓得小脸苍白,小手一抖,怀中的朽木掉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

“性格如此的懦弱胆怯,怎么能够担当起种子的作用。”

松井广田不屑的撇了撇嘴,看小男孩一副快哭了的样子,也不愿太过逼迫,扭过头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篝火边缘位置的十名黑衣下属面面相窥,随即迈步靠近,对松井广田躬身行过礼节之后,皆是将视线落在小男孩的身上。

微微安静片刻之后,一个仁丹胡的黑衣下属踏前一步,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小男孩,略有些迟疑之后,对松井广田恭敬的说道:“松井长官,他应该是沉没的那三只船只当中的幸存种子,被海浪冲到了岸边。”

松井广田神色忽冷:“应该?你知不知道我最不喜欢别人说这句话,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准确的答复,而不是——猜测。”

仁丹胡头冒虚汗,立刻低头认错:“嗨。”

紧接着,他看着小男孩,喝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茫然的看着他,似乎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

正在两方陷入僵持的时候。

在篝火一旁,一名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站了起来,摇曳的火光映在她的脸上,衬托出她如精灵一般的漂亮可爱。

“松井大人。”

在松井广田望过来的时候,小女孩大方得体的鞠躬行礼,微微张开小嘴,清脆悦耳的童音传出:“在日本登船的时候,我见过他,他和高乔家的几名子弟同行,应该是高乔家的子弟。”

“高乔家?”

松井广田神色微凝,挥手让小女孩坐下,目光落在小男孩身边的一个包裹,示意下属取过来。

那名仁丹胡的下属赶紧上前从小男孩身边取过那个包裹,打开之后,微微一怔,将其中一件贵族服饰呈在手中,交给松井广田。

松井广田抬手接过,目光落在衣服左胸的位置,那里绣着一行工整精致的小字。

仁丹胡看了眼瑟瑟不安的小男孩,小声提醒道:“松井长官,高乔家乘坐的那艘船只,除了他,无一生还。”

松井广田默默地点了点头,神情严肃的对小男孩说道:“你叫高乔上清?”

小男孩看着他,依旧没有出声,隔了一会儿,才试探性的对他伸出小手,像是讨要着什么。

松井广田微微皱眉,转身将那件贵族服饰放在包裹当中,放回小男孩的手上。

在日本,贵族和普通家庭的地位差距尤其严明,高乔家在日本虽不如藤原、源氏、丰臣等名门望族,但也是一方大族。

即便这里是中国,松井广田也不好对贵族子弟有所为难,甚至还要多加照顾。

知道小男孩是高乔家的子弟之后,松井广田便不再理会,转身发布命令:“原地休息,恢复体力。”

十名黑衣下属的腰板立刻竖的笔直:“嗨。”

松井广田离开,十名黑衣下属也随之回到岗位。

在他们离开之后,小男孩缓缓吐出一口气,下巴搭在包裹上,看着篝火的火苗,默默发呆,陷入自己的回忆之中。

他本来是二十一世纪工薪阶级的一名普通的上班族。也曾拥有过理想和抱负,甚至已经在云程发轫的路上踏上了一只脚。

可正当他打算实施伟大抱负的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重大打击直接将他压倒。当他看见检查报告上出现肺癌晚期的四个大字之时,就已经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到了末日黄昏,无可救药。

此后他便断绝了求生的念想,在生命最后的余晖之中,带上自己全部的钱财,毅然决然的踏上了旅行之路。行走在世界各地,领会其他土地的风土人情,尽情享受在人间最后的时间。

最终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呼吸困难的他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从高不可攀的悬崖边坠落而下。结束了痛苦而又碌碌无为的一生。

可不曾想到,在他坠落在空中的时候,忽然有一种外在的力量融入脑海之中。

那是一种古朴而纯粹的力量,隐隐间可以感受到其中腐朽的岁月。他像是灵魂出窍,所有的意识与外界切断了联系。

在白茫茫之中,无意识的他不知道漂流了多久。醒来时已经成为鸭绿江北岸河口浅滩的一名男孩,周围还都是日本人。

而且,那些日本人似乎还把他认成了别人

秦修文轻叹一声,小手放在胸口,摩挲着挂在项链上的漆黑方印,目光复杂。

这个项链是他前世在古玩街淘的小物件,摊主说这是护身的,要二十块,他当时觉得吉利,就顺手买下了。

如今看来,这次的穿越,应该就是这个漆黑方印造成的。

在他愣愣出神的时候,为他解难的那名小女孩远远地走了过来,坐在他身边,偏头用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他,轻声用日语说道:“你好,我叫藤原千代,请多指教。”

秦修文回过神来,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之间,磕磕巴巴的用生疏的日语说道。

“欧乃桑!”

“哎?”

藤原千代微微错愕,不由得张大了樱桃小嘴,露出洁白的皓齿。

秦修文紧张的抿了抿嘴,这句日语是他前世偶尔听到的,对于其中的含义他也不知道,此时说出来也是为了掩盖自己的身份。

可藤原千代惊讶的表现顿时令他为之后悔,唯恐自己再说错话,赶紧转过头,抱着包裹,沉默寡言。

他刚醒来,脑海中混乱的记忆尚未捋顺,就陷入了这群日本人之中。看他们偷偷摸摸的表现也知道并非是什么善类,恐有所企图。

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诛。为了自身安全,秦修文必须沉默寡言,在保证自己的安全之后,再想办法脱身。

气氛沉默了一会儿,藤原千代看向秦修文的眼中,更多了一丝善意,开口笑道:“高乔,多谢你上岸的时候救了我,不然我可能就溺死在水中了。”

秦修文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索性便没有理会,一副沉默寡言的孤僻样子。

藤原千代还要说些什么,却见秦修文忽然抬起头望向河渠的方向。

那里,有声音传过来。

第二章 身陷敌营

鸭绿江的河渠方向燃起许多的火光,熙熙攘攘的高呼声起伏,煞是混乱吵杂,似在呼唤谁的名字。

北岸河口浅滩变得更加安静了,众人望向河渠的方向,那里火光冲天,可见人数不少。

松井广田急步走来,神情严肃至极,对众人发布命令:“所有人休息取消,熄灭火堆,立刻离开这里,不得有误,撤退。”

“嗨。”十名黑衣下属知道事态紧急,立刻领命,将篝火熄灭之后,催促浑身还湿漉漉的孩子们立刻出发。

藤原千代微微蹙眉,不情愿的起身,看着身边望着那个河渠方向还在发呆的秦修文,提醒说道:“高乔,我们该出发了。”

听见耳边响起的声音,秦修文收回目光,敛收起眼中浓浓的惊骇之色。

在这一刻,他脑海中前世与今生的记忆画面终于不再混乱,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也正因为如此,才带给他更大的震惊。

现在是民国初期,那这些日本人就是

秦修文看着行迹匆忙的日本人,顿时有所猜测,心中将警惕性提高到了极致,就连脏兮兮的小脸也僵住了。

他暗暗在庆幸刚才并没有说出汉语,不然他刚刚过来,恐怕就会成为鸭绿江上的一具浮尸。

藤原千代推了推秦修文,小声说道:“高乔,你在想什么?出发了!”

秦修文无声的点了点头,最后望了一眼河渠的方向,咬了咬牙,紧紧抱着怀中的包裹,缓缓迈动僵硬的双腿,跟上了藤原千代的步伐。

事到如今,他根本没有机会逃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松井广田领头带队进入茂密的芦苇丛,此行隐秘任务无比重要的种子则被十名黑衣下属保护在中央,很快消失在芦苇丛之中。原地只留下一堆冒着袅袅黑烟,犹带着丝丝热度的焦黑木炭。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数名衣装简朴,面色蜡黄带着菜色的男人举着火把出现在这里,看着地上犹带着黑烟的焦黑木炭,顿时皱起眉头。

当先一人蹲下拿起一块木炭,随即立刻扔到地上,被烫的直甩手,吸着冷气说道:“之前这里有人来过,停留时间不长,人数不少,应该是刚才看见我们过来就离开了。”

在他身后,一名身材瘦小的男人摇了摇头,轻叹一声:“这世道乱的很,不关我们的事就不要管了,免得引火上身。”

当先那人顿时为之皱眉,想要张口反驳,却不知如何反驳,只好沉默无言,站了起来。

另外一人犹豫了一下,大胆猜测道:“这会不会和日本人有关,这里可是中国边境。”

此言一出,几人不由得面面相觑,沉默片刻之后,皆是摇了摇头,错开了话题。

“世道这么乱,那些事不是咱们这些村民能掺和得起的,还是去找找狗娃那孩子吧!”

几人不再理会地上火堆的事,转身沿着江边向远方走去,几把火把的火光映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

“老秦他家出了那么大的事,就狗娃这一个孩子活了下来,咱可不能让老秦他家断后啊!”

“狗娃那孩子也是,没事瞎往江边跑干啥啊!”

“别埋怨了,赶紧找到狗娃那孩子才是要紧事,他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

说话的声音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

鸭绿江北岸河口浅滩再度重归黑暗,天上的星辉坠在波纹荡漾开来的河面上,波光粼粼似天上流淌的银河。

岸边聚成堆的焦黑木炭发出散乱的声音,冒出很多的黑烟。

五年后。

在中国南部地域的一处隐秘山谷之中,有一处极具东方风格的农家村庄,人家、农田、水利,应有尽有,丝毫没有受到外界乱世的影响,端得是世外桃源,令人怡然自得的所在。

村庄中,许多少年、少女穿着中国农家服饰,一起在田地里耕种,在碎石小路上流连。相互之间操着一口并不太流利的汉语进行交流。

山谷上方,一位眉清目秀的年轻少年穿着沙黄色的作战服,脚踩在悬崖边的巨石上,低头俯瞰着下方和谐共处的村庄。

五年的时间过去了,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当初来到中国国土上的日本人都是领命而来,蛰伏在这片土地上,学习着中国的知识、风俗,以及所见、所知的一切,从而用以渗透进中国普通的百姓之中。以一个中国人的身份徐徐图之,加入中国各方势力,再从中获取情报,以用于今后的战争。

无声看了很久,秦修文解下脖间挂着的项链,将那漆黑方印紧紧的握在手中,用以压制着心中升起的紧迫感。

历史的巨轮正在滚动,他在这磅礴的大势面前,连螳臂当车的微薄之力也尽不到。

这个时期的伟大民族和国家现在和将来所经历的,只不过是它在漫长的五千年历史中的一次劫难。

再熬过这几十年的乱世战争,它就将迎来伟大的民族复兴,翻开崭新的篇章,它的顽强和坚韧令任何困难都不能阻挡它前进的步伐,这是历史的必然,是不可阻挡的趋势。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是一场浴火重生的洗礼。

而自己在这个波澜壮阔的乱世当中,不过是芸芸众生的一份子,微不足道。即便是有他的参与,历史的车轮也不会有丝毫的停滞。

血肉之躯的螳臂当车,终究沦为历史车轮下的一丝血渍。

大势所趋,变数不可改。

他如今深陷敌营,即便有心守家卫国,却也是无能为力。

他觉得自己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在这个乱世中保护好自己,等脱离敌营之后再去尽最大的努力帮助他们度过乱世。

虽然不能影响时代历史的进程,但为民族和国家尽一份自己的力量,也是自己作为一个华夏子民应该做的。

秦修文紧握着项链吊坠,感受着其中的温热,眼中流露出坚毅的神采,如一柄宁折不屈的剑,承载着他的脊梁。

在他想着这些的时候,一位粉妆玉琢的素衣少女爬上山谷,走到他身边,侧头看着他,熟络的笑道:“高乔君,你又在这里看风景。”

秦修文收敛起眼中的神采,恢复如常,望着远方蔚蓝的天空,惜言如金:“嗯!”

五年的时间里,他在第一年装作因惊吓过度而患有口吃,所以沉默寡言,很少说话。也以此在第一年里恶补日语知识,让自己能达到标准的日语地域口音。

现在他已经能在东京口音和大阪口音切换,但也养成了沉默寡言的性格,一向惜言如金,依旧很少说话,除非必要的时候。

藤原千代对他的性格早已习惯,也并未因他的冷漠而有所不悦,相反的是,她是在这五年里和秦修文走得最近的人。

沉默了片刻,秦修文转过头看着一直盯着自己的藤原千代,微微皱眉,问道:“你来这里干嘛?”

藤原千代的眸子转了转,偏头嫣然一笑,说道:“我来看你啊!”

秦修文神色波澜不惊,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无聊。”

藤原千代的笑脸一僵,偏过头不想再理这个木头,赌气似的说道:“是老师要见你。”

一片无声。

难得任性一回的藤原千代久久没听到回应,转过头一看,却发现秦修文已经消失在原地,只给了她一个下山的背影。

“高乔上清,你这个家伙。”

藤原千代气的小脸粉红,恶狠狠的甩了甩拳头,随即起身拍了拍屁股,小跑追了上去。

“高乔君,等等我。”

下山走进村庄,秦修文径直的走向特训营地,自始至终的都没有什么表情的变化。

藤原千代也一改在山谷上的娇俏,面带着矜持的微笑,跟在秦修文的背后。

一路上,所有正在用中文交谈的少男少女在看见秦修文和藤原千代之后,立刻止声避让。

尤其是看见秦修文的时候,很多人的脸上都升起惧怕的神色。

在这个基地当中,秦修文的名气很高。在学生中,他日语成绩排名前列,中文、英语、数学、电报等文学和技术层面皆是排名第一。

且不仅如此,他在枪械的各方面领域皆排名第一,近身搏斗方面同样如此。此外他在比拼的时候都会动用全力,下手格外狠辣,令无数对手为之受伤,更甚是出现骨折、吐血的案例,这等战绩简直让人为之闻风丧胆。

秦修文没有多看他们一眼,径直的路过他们身边,和藤原千代一起走进特训营地。

在他和藤原千代的身影消失之后,身后的少男少女明显松了一口气,紧接着相互诉说起对秦修文的钦佩和不满。

特训营地的办公室。

秦修文和藤原千代走进去之后,对办公桌后面的松井广田恭敬的弯腰鞠躬,齐声叫道:“老师。”

五年过去了,松井广田的气质更显儒雅温和,如长者看着后辈一般,对秦修文和藤原千代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喜爱,起身扶起二人弯下的腰,笑道:“高乔,藤原,你们两个可是老师最值得骄傲的学生,不必拘束。”

两人并未因此而放肆,点头说道:“嗨。”

松井广田摆了摆手,略过藤原千代出色的俏脸,看着秦修文肃然的脸庞,脸上的笑容更甚。

他没有想到,五年前他觉得最没有用处的种子居然会成为他最值得骄傲的种子。

只是,他这个学生的性格

松井广田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对秦修文说道:“高乔,你今天对小野下手未免太重了,他的左臂脱臼,左腿也有轻微的骨折。”

秦修文昂首挺胸,看着松井广田的脸,没有丝毫的悔意,说道:“报告老师,您亲口说过,训练中不努力,战场上的敌人不会因为你不努力而手下留情。弱者需要做的是变强,而不是让强者手下留情。”

松井广田有些头痛,神色故意严肃起来,喝道:“小野他不是你的敌人,他是你的同伴、战友。”

秦修文目视前方,寸步不让,说道:“老师您说过,不论是在战场还是训练场上,只要站在我对面的就是我的敌人。”

藤原千代看着有些哑口无言的松井广田,低头抿起嘴,强忍着笑意。

松井广田站在秦修文面前,神情严肃的盯着他,说道:“那我站在你对面,我也是你的敌人么?”

秦修文不再直视他的双眼,低下头说道:“不是,您是老师。”

松井广田心中微微一暖,对这个让自己骄傲的学生也不愿过多责怪,摆了摆手,发布命令:“算了,你今后不用去对战场和人对练了!”

秦修文面色如常:“嗨。”

松井广田做回座位上,抬起头对一旁的藤原千代说道:“藤原,你也不用去对战场了。”

正在低头偷笑,幸灾乐祸的藤原千代茫然的抬起头:“哎?”

藤原千代缓过神来之后,连连摇头,可怜巴巴的看着松井广田,说道:“老师,我打人从来不像高乔君那么狠的。”

秦修文面无表情的瞥了她一眼,随即回过头,没说什么。

松井广田对自己另一个值得骄傲的学生也很无语,说道:“你也知道你在打人?”

藤原千代神色一滞,隐蔽的瞪了一眼秦修文,都怪他,自己是被这个暴君带偏了,沾染上了暴力因子。

秦修文佯做没看见,默默地等待着松井广田的命令。

松井广田低头翻开手中的文件,对二人说道:“你们这个阶段的课程已经可以毕业了,进行下一阶段伪装、演练方面的主要内容。”

闻言,有些不开心的藤原千代立刻喜上眉梢,语气难掩一丝雀跃,问道:“真的么,老师?”

秦修文也是眉毛微挑,目光闪烁。进入下一阶段,是不是也就意味着距离离开这里的日子不远了。

第三章 代号黑鸦

当天从特训营离开之后,秦修文和藤原千代就远远地抛下了村庄中的少年少女,提前进入下一阶段的训练内容。

面对松井广田和其他教官的教导,秦修文和藤原千代学的很刻苦,也很快。

第一年将所有知识课程学完。

第二年进行反复性训练,让动作熟记于心。

第三年将第二阶段的课程磨炼成肌肉记忆,将简单的动作磨炼成如机器一般。

第四年进行下一阶段的学习,逼供手段、催眠、策反、搜集情报、筛选情报等间谍特务方面的全部课程。

这是他们今后最主要的工作,所以不论他们学会没有,成绩如何,都要经历反复的学习和实践,过程枯燥无味,像是不停运转的机械,整整学习了两年时间。

自此,他们的课程也全部学完,已经功成圆满,可以毕业了。

特训营所有课程结束以后的第六天,松井广田秘密召见了秦修文。

在特训营的办公室内,松井广田看着眉宇间仍有一丝幼嫩的秦修文,心生感慨,说道:“高乔,你是我最值得骄傲的学生。”

秦修文鞠躬行礼,说道:“多谢老师夸奖,学生定方不负老师的栽培,为我大日本帝国奉献一切。”

“好,好,好。”

一口气连说三个好字,松井广田非常满意,起身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的笑道:“天皇一定会保佑你的。”

秦修文神情严肃,挺正军姿:“嗨。”

松井广田摆了摆手,坐在座位上,有些犹豫的看着他,眉头紧锁,尽显纠结的神色,说道:“高乔,你全科的成绩和表现,我认为你更应该到前方担任指挥官来操控战争,而不是只当一名间谍。”

他盯着秦修文的眼睛,想要看清那双清澈的眼睛中更深处的地方。

秦修文神情肃然,说道:“不论去哪,学生都愿为帝国奉献一切。”

松井广田闻言更是满意,放下心中的某种想法,对他笑着说道:“高乔,老师在你毕业之后送你一份礼物。”

秦修文默然听之。

松井广田从文档中拿出一张名单。秦修文心中一凛,立刻猜测出那张名单的作用,余光悄悄扫过,却发现松井广田抬起头看向他,便赶紧收回目光,心中暗暗可惜。

如果掌握了这张名单,并且操控得当,那么日本的这次隐秘行动在今后定然损失惨重。

即便没有怀疑过秦修文,松井广田仍然很谨慎,没有让秦修文看见过多的名字,转身依照名单的序号从保险柜里拿出一张资料,交到秦修文的手里,神色严肃的交代道:“从今天起,在中国这片土地上将再也没有高乔上清这个人。你的名字叫于洪涛,代号黑鸦。”

秦修文接过名单,军姿挺直:“嗨,我叫于洪涛。”

松井广田继续说道:“资料上面都是你的家庭背景资料,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背熟,让你完全变成于洪涛,而不是高乔上清,记住了么?”

“嗨。”

“在你毕业之后,你的首要任务就是打入中国官方势力,窃取资料,在需要你的时候,我们会启动你。”

“嗨!为大日本帝国,学生保证完成任务。”

松井广田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好了,去吧,三天后你们一齐出发。”

“嗨,学生告退。”

秦修文领命,转身离去。

松井广田坐在椅子上,看着秦修文离去的背影消失,低头在一张空白的纸上写下。

“黑鸦,重要。”

三天后。

秦修文、藤原千代和二十余名初露峥嵘的少年少女在特训营集合,皆是穿着中国民俗风格的服饰,简单朴素,贴切平民老百姓的条件。

特训营空地一侧停放着十辆黑皮汽车。

松井广田站在讲台上进行毕业演讲,从精神到行为,细致入微,讲了一个多小时才完毕,然后宣布秦修文等人毕业。

藤原千代看了一眼身边的秦修文,发现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告别。

秦修文、藤原千代等毕业的学员全部被送上了车,上车后眼前蒙上了黑布,十一年前来这里的时候也是如此,似乎是害怕他们泄露了训练基地的位置。

站在讲台上,看着十辆接续前往各自方向的汽车,松井广田神色严肃,目中更有炙热的色彩,自语说道:“希望你们能不负大日本帝国的众望。”

话落,松井广田转身离去,原地留下最后一道声音。

“所有人继续训练,尽快毕业。”

骄阳之下,汽车渐行渐远。

山路颠簸,坐在汽车内部的秦修文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脚下的路有多难走,且汽车左右变路的频率很频繁,他能察觉出这是在故意混淆他们的方向感,极有可能在一处绕圈,于是默默地将背后勾画方向的手指松了下来。

他没想到,日本人对待自己人还如此提防。

等了近一个小时,脚下的道路渐渐平稳,很少传来颠簸感。

秦修文猜测汽车可能走上了大路,开口说道:“我现在能把眼罩摘下来了么?”

“不能。”

一道似乎受过创伤的沙哑声音冷冷的回应:“擅自摘下眼罩,我有权利对你进行军法处置。”

秦修文微微皱眉,黑色眼罩后方的眼睛猛地睁开,溢出一丝冷光,却没有选择冒然行动。

虽然汽车里的杂音很乱,但他灵敏的听觉,可以感受到在他身侧有一道轻微的呼吸,前方的主驾驶和副驾驶同样有。说明这个汽车里除了他还有三个人。

对方一定还有枪支,不了解对方实力之前,秦修文根本没有自信能够赤手空拳的制服车内其他三人。

若想要在此脱离开日本人的掌控,唯有等待时机。

秦修文默默地闭上双眼,长达十一年的等待已经过去了,也不差在一时,且等待时机,反正自己也没有暴露。

或许察觉到车内的气氛忽然变得沉闷,主驾驶的位置传来一道平和的声音:“别着急,再过一会儿你们就可以把眼罩摘下来了。”

秦修文微微点头,没有说话,只是很隐蔽的将一丝细线缠在指尖的位置,没有让任何人看见。

另外那道声带破损的声音也没有说什么,明显是以主驾驶的人为主。

汽车继续在路上行驶,路面颠簸的令秦修文感觉下肢出现了一丝麻痹感。但行驶了这么久,却始终没有人说可以把眼罩摘下来。

秦修文默不作声的抬起手握住胸口的项链吊坠,方印的温度和轮廓令他感觉到了一丝安心。

长期处在黑暗当中不能视物,即便心里不会出现恐惧,也会有所不安。

秦修文本身在日本就属于冒名顶替,一直处于警惕、提防的状态,生怕自己暴露,落入十死无生的局面。

此刻主驾驶、副驾驶二人对自己人的提防,更是让他产生疑虑和不安,心中冒出许多驳杂、混乱的想法。

在日本特务课上有一条:永远不要相信他人。

一念至此,秦修文松开紧握着的项链,猛地抬手将眼罩摘下,露出闪烁着冷厉光芒的眼睛,手掌一挥,在主驾驶和副驾驶的二人刚刚察觉的刹那,一丝细线落下,随之在主驾驶那人颈部紧紧的勒住。

“八嘎,你干什么?”突如其来的惊变,令副驾驶那名偏胖的日本人一阵慌乱,随着一声愤怒的喝问,扭身用手里的勃朗宁手枪对准秦修文的脸。

“咔嚓”接连数声骨折的清脆声音响起,副驾驶那名日本人举起手枪的手掌在秦修文的手掌下扭曲成一个怪异的姿势。

“啊”他刚发出惨叫,就见一支黑漆漆的枪口塞在了他张开的嘴里,顿时瞳孔收缩到了极致,吓得一动不敢动,冷汗顺着额头淌下,瞪大了眼睛看着秦修文,露出祈求的神色。

汽车开始左右摇晃,秦修文看也不看他一眼,扯了扯手中的细线,制止住了主驾驶那个日本人掏枪的小动作,冷冷的说道:“别乱动,在路边停车,不然我这手一旦抖起来”

主驾驶和副驾驶的日本人顿时头冒虚汗,车速降了下来,停在路边。

这看似很复杂、应该很漫长的过程,实际上只不过在很短的时间内发生。汽车里的局势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看了一眼身边摘下头罩,老老实实坐在那里不动的男同窗,秦修文没有理会他,直接把主驾驶和副驾驶的枪支等热武器给缴了。

自始至终,和秦修文同行的同学藤田佑下都不敢发出声音。在训练基地里,秦修文暴君的凶名几乎统治了他们这些种子十一年的训练生涯,根本没有几个人敢去捋他的虎须,一向避而远之。

将沾着胖子口水的勃朗宁扔到一边,拿起另外一把南部十四式手枪,在手中掂量把玩。秦修文看着前方两人露出恐惧的神色,心中微微松一口气,他也没有想到,他的行动会如此顺利。

一方面他对主驾驶和副驾驶的日本人实力很大的高估,另一方面他们两人也不会想到自己人会突然发难,让他占了先机。

在他身边,藤田佑下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

秦修文的暴君之名果然名副其实,刚刚出了基地不过几个小时,就惹出了事端。

藤田佑下很小心的用余光瞥了眼秦修文手中把玩着的南部十四式手枪,心中暗暗叫苦,生怕自己受到鱼池之殃。

安静的车厢中,渐渐有一股杀气弥漫。

察觉到这股危险的气息,主驾驶的日本人脸色苍白,厉声问道:“这是军部大人们严格交代下来的命令,高乔,你敢抗命?”

副驾驶的日本人身体紧绷,根本不敢有所异动,因为此刻秦修文的枪口正对准着他,那股威胁着生命的气息令他眼睛都不敢眨动。

秦修文微微眯起眼睛,手指扣在扳机上,枪口对准副驾驶上日本人的眉心,慢慢用力。

死亡的气息笼罩而来,副驾驶的日本人想要挣扎,眼睛充斥着血丝,咆哮道:“高乔上清,你要背叛大日本帝国不成?”

此时此刻,汽车上的三个人仍然不知道秦修文为什么会突然发难。

极度危险的死亡气息弥漫整个车厢,空气似在此刻凝固,令人呼吸变得困难。

秦修文眼中流转的冷光微微一凝,在这一刻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若有所思的迟疑片刻,忽然将手中的南部十四式手枪一转,放在腿上。

在三人紧张的注视之下,他忽然轻松的笑了笑,像是刚做完恶作剧的孩子一样,将主驾驶脖子上的细线收了回来,耸了耸肩,笑道:“对不起,两位先生,我只是想见识一下我们大日本帝国出色军人的实力,只是没想到”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是瞥了眼二人,顿时让二人感到一阵羞愧和愤怒。

主驾驶的日本人摸了摸脖子上残留的那道血痕,副驾驶的日本人想要攥紧右手,却是痛的面容扭曲,不出意外的话,他的手腕应该是有一定程度的骨折。

看着后座上宛如变脸的秦修文,两人共同的暗骂一声:“疯子。”

试探?

刚才那一瞬间,上过战场的经验告诉他们,这个高乔上清真的会开枪。简直就是一个疯子。

秦修文没有理会二人愤怒的视线,将那丝细线缠好放在袖子里,同时将那两把手枪也收了起来,放在腰间,没有归还的意思。

主驾驶和副驾驶的二人看得眼睛一瞪,但也不敢再招惹这个疯子,只好冷哼一声,以示不满。

主驾驶的日本人冷冷的说道:“这件事我会原原本本的上报给军部。”

秦修文只是笑了笑,并没有什么反应。

他在日方是执行蛰伏任务的特务,并不受军部的管辖,而是受内务省特高课的直接管辖,如果军部想要惩罚他,走的步骤简直不要太繁琐。

而且他的身份还是在执行任务,这件小事注定会小事化无。

副驾驶的日本人狠狠地盯了他一眼,神色极为难看的转过头,说道:“川野君,先去附近的医院。”

他右手的手腕已经骨折,拖延不得。

汽车启动,继续行驶。

主驾驶和副驾驶的二人没有继续强迫秦修文和藤田佑下戴上眼罩,因为心情极度不佳,全程也没有再说话。

藤田佑下愈发感觉高乔上清这个人根本招惹不得,十分忌惮的靠在车窗边,两人之间留下很大的空隙。

秦修文根本没有理会这些,扭头看着窗外一逝而过的荒凉景色,体会着这个年代的荒旧、乱世,默默地思考着。

方才他占据绝对的主动权,确实可以轻而易举的杀了汽车里的其他人,但就在他开枪的一刹那,他犹豫了。

杀了他们三人,他在日本训练基地潜伏了十一年的等待和目地,自然也就宣布了结束。

但这也意味着高乔上清这个日本人的身份将彻底失去作用,会被日本军部列入叛徒名单。

而一旦他被证实了叛徒的身份,那么训练营地的位置定然会迁移,那这些作为种子的少年少女也将被悉数召回,重新布置身份,再去执行任务。

不仅如此,他在训练营地所知、所见的一切都会朝着他未知的方向去变动。

如此一来,他的作用顶多只是拖延了日本蛰伏的时间。

小不忍则乱大谋。

高乔上清这个身份还需要留下,等待日后会有大用。

第四章 脱开桎梏

不知名的小镇里。

一辆黑皮汽车驶了进来,在街路上众人的瞩目之下,径直开进了一家日本宪兵驻守的医院。

提供批文检查之后,副驾驶那名偏胖的日本人在护士的帮助下前往骨科治疗。

秦修文和藤田佑下则是脱离他们,和医院里挂科的中国百姓混淆在一起,用以隐藏身份。

不久之后,主驾驶的川野一男找到了他们,依旧没给秦修文什么好脸色看。

“跟我走。”

川野一男转过身,相隔五米之远在前面带路,秦修文和藤田佑下跟在后面。

医院走廊里渐渐无人,川野一男扭身走进了一间无人的医用办公室,秦修文和藤田佑下左右看了看,也跟了进去。

进了房间后,或许是对秦修文的观感太差,川野一男不想多客套什么,打开窗子,遥指着南方,直入主题:“那个方向就是中国的首都:南京。”

秦修文和藤田佑下顺着他指引的方向望去,眼中各有光芒闪烁,松井广田转达特高课的任务时,着重提及南京城市,让他们尽最大的努力打入南京,获取情报,为日后做准备。

川野一男继续说道:“我的任务就是把你们带到这个地域,现在我的任务结束了,剩下的路全靠你们自由发挥。”

秦修文和藤田佑下点了点头。

川野一男说道:“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因为已经结仇,秦修文就没有太多顾忌,转身就往外走。

藤田佑下微微一怔,随即对川野一男歉意一笑,躬身告别之后,也是往外走去。

“高乔上清,你等一下。”秦修文身后再度响起川野一男的声音。

藤田佑下脚步微顿了一下,没有停留的走了出去。

秦修文转过头,看着目光像是要吃了他一样的川野一男,笑了笑,问道:“川野君,你还有事么?”

川野一男走到秦修文身前,因身高的劣势微微仰视着他,加重语气说道:“高乔上清,你触犯了军法,今天的事情我一定会在军部和特高课告你一状,让你付出代价。”

秦修文微微侧头,恰好可以看见他脖子下方的那道血痕,杀意在眼中微不可查的一转,笑道:“我等着。”

被秦修文无所谓的反应所激,川野一男气得脸色青一块白一块:“高乔上清,你”

秦修文眼睛微眯,踏步拉近两人的距离,低头看着他,强势的气魄倾覆而下,也是加重语气说道:“川野,我提醒你一遍,再叫我的名字之前请加上尊称,我姓高乔”

川野一男愣了一下,旋即脸色更是难看。

用高乔家的贵族头衔狐假虎威一番,秦修文没有和他多说什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之后,扭身走出了房间。

医用办公室内,微微安静了一会之后,川野一男狠狠的砸了一下桌子,怒骂道:“八嘎”

秦修文对办公室内川野一男的表现毫不知情,即便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出了办公室之后,发现藤田佑下已经消失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离开了医院,独自去执行任务。

特高课交代下来的任务就是独自行动,避免身份泄露产生连锁反应。所以藤田佑下独自去行动也不稀奇。

想必藤田佑下对此更是求之不得,毕竟在秦修文这个暴君身边太过危险,说不定什么时候小命就没了。

事实也是如此,秦修文现在非常可惜,原本他就打算在和藤田佑下同行的时候,挑个机会把自己这位十一年的同窗送回日本天皇的怀抱。

很是惋惜的摇了摇头,秦修文走出了医院大楼,在隐蔽的位置隐藏自己,将那辆黑皮汽车的车牌号记下来之后,扭身走出了医院。

走出了医院之后,秦修文随便在一个摊位要了两碗面条,这十一年他在训练基地吃日本大厨做的中国饭菜,吃的都快要吐了,终于能有机会吃一吃祖国的正宗美食了。

不得不说,特高课对于行动资金给的还是很大方的,发布给秦修文的活动资金就多达两根金条,一百枚银元。

如今这个年代,普通老百姓的一家三口一个月也花不了三个银元。秦修文所得的资金即便对富豪而言,也是一笔巨款。

吃完两碗面之后,因身揣巨款,秦修文在花销上也就没有节制,将一枚银元放在桌子上,喊道:“老板,不用找了。”

“哎呦喂。”

正在忙碌掉汤的老板吓了一跳,赶紧擦了擦手,走了过来,点头哈腰的说道:“多谢大爷您嘞!”

秦修文摆了摆手,扭身离开这个小摊,走在破落的街道上,街道两侧以食物叫卖居多,没有几个卖什么高雅、好玩的小物件的。这个年代的普通老百姓活着都成问题,还有几个能陶冶什么高雅情操,那些都是富人的享受。

在街道上走了一会儿,体会过这个年代的风土人情、生存环境,秦修文轻叹一口气,然后站在一个摊位前,装作不经意一般的回了一下头,很快就转了回来,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冷笑的弧度。

不理会摊主小贩的推销,秦修文扭身穿过街道,走进一个偏僻的胡同里。

在他进去之后,三名拎着菜刀、铁棍、铁锹的男人很快冲了进来,看着冷冷清清、空无一人的胡同,顿时愣在原地。

“人呢?”

“那小子长翅膀飞了不成?”

“算了,别找了,那小子早跑远了。”

“妈的,那小子身上至少还有十个银元。”

“算了,大哥,老天爷这是不让咱们哥三个发财。”

“走吧!”

眼见着到嘴的鸭子飞了,三个男人忍不住破口大骂,一阵泄气,转头走出了胡同,不欢而散。

他们没有注意到,在胡同上方的墙檐上,秦修文就蹲在那里,低头看着他们,手里玩转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秦修文微微皱眉,他还以为是川野一男和那个胖子不知死活的跟了上来,没想到却是三个地痞流氓偷偷摸摸的跟了上来。

秦修文微微一想,知道这是自己财富外漏的后果,翻手将匕首收了起来,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神色复杂的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算了,今天心情不错,就看在是同为中国人的份上就饶你们一条命。”

翻墙跳了下去,秦修文很快从这个胡同里消失,经过左右打听,来到县城的一家银铺里,将十枚银元兑换成一堆散钱,以作日常生活使用。

兑换了散钱之后,秦修文为了避免先前出现的那一幕,万分小心的隐藏踪迹,然后从这个小县城里离开。

离开县城之后,秦修文站在荒凉的土地上,一时之间,心情复杂至极,望着周围人际渺茫的环境,竟不知道何去何从。

依照特高课发布下来的指令,是让他们获取中国官方的信任,而如今这等乱世,想要获取信任唯有一条途径,那就是参军,立下战功,从而获取情报。

战场上子弹不长眼睛,血肉之躯也抵挡不了子弹,生命的损失是必不可免。特高课发布下来的任务,能够得以幸存并且能够执行的人不知会有几人!

秦修文根本不是日本人,犯不着为特高课的命令而拼命努力。他其实想回这个世界的家看看,可思前想后,在那个村子里自己也不过是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儿,觉得回去也没什么太大意义,也就打消了念头。

“回训练基地?”

秦修文眼中忽生杀意,抬起头仰望着汽车开来的方向,想了想,便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且不说训练基地的守卫力量有多么森严,仅仅一个教了他十一年的老师:松井广田,秦修文就满心忌惮,不敢轻易出手。

若不然,在训练基地的十一年里,秦修文早就出手了,何必现在再跋山涉水的赶回去。

坐在路边的沙堆上,秦修文单手拄着下巴,无声想了很久,最后才做下决定。先重游一下这片土地,领会一下当今乱世的各方势力,顺便找找自己的十一年同窗,送他们回归天皇的怀抱。

再之后

秦修文抬起头看向南京的方向,面沉如水,一双明亮的眼睛,锐利的似一把刀子。

他日归来入南京,魑魅魍魉皆成灰。

心中既然做出决定,秦修文毫不留恋的转身而去。

第五章 北平李家

半年后。

冬季。

寒雪飘飘,笼罩在北平城这座历史古城上。

漫天飞雪,在阳光下散着银光,仿佛是无数颗银色的星辰。

温度低了下来,一层新雪渐渐覆盖住了北平城的地面,放眼望去,一层晶莹洁白的美丽绸缎蔓延向远方。

北平城中,往来的平民百姓都穿着厚重的棉衣,戴着棉帽,用作抵挡风寒,即便如此还是冻得剑腮通红,沾着雪花附在干裂的脸上。

在北华街道有名的清风酒馆,裹得严严实实的清秀少年推门走了进来,轻轻拍打掉身上的积雪,对酒馆里走过来的伙计笑道:“李少爷邀我过来的。”

闻言,酒馆伙计赶紧洋溢起热情的笑容,点头哈腰的笑道:“是秦先生吧,李少爷交代过的,您里面请。”

话落,他扭身在前边带路。

秦修文点了点头,视线掠过清风酒馆继承明朝风格的古色装饰结构,脚步随着伙计到了二楼。

停在一处淡雅的山水屏风前,伙计恭敬的告知之后,对秦修文告别,扭身回到了酒馆大厅。

看着伙计离开的背影,秦修文绕过屏风,走了进去。

背靠着酒馆的木窗,淡雅画境的屏风立在三个方向,形成一个雅间。在雅间的餐桌旁,坐着一位戴着金丝眼镜,文质彬彬的青年。

见秦修文进来,他赶紧起身迎接,笑道:“修文,快来坐。”

秦修文客气的笑了笑,将大衣放在一侧的衣架上,坐在青年对面,笑道:“熙言,这么急着叫我来,是有什么事情么?”

坐在他面前的是北平城李家的大少爷,李熙言。

李家在北平城虽然不是什么屈指可数的大家族,但能量却也不小,在市委、警察局、军方都有一定的人脉。

而作为李家的大少爷,更是常人高不可攀的大人物。

说起来,秦修文与李熙言的相识也是有些巧合。

这世道真是乱的很。

在他刚入北平不久,在夜里寻找日本人的时候,就恰好碰见当时遭遇了袭击的李熙言。

当时李熙言一方陷入劣势,他也没出手相救,全当自己是一个场外看戏的。直到袭击一方吐出了几句日语,泄露了日本人的身份,秦修文这才悍然出手相助,翻转了局势。

如此一来,二人的缘分也就结下了。

李熙言笑着摇了摇头,给秦修文一杯烧酒,无奈的问道:“你最近都在忙着什么,约你吃顿饭简直太不容易了。”

秦修文接过酒,没有多做解释,只是说:“难得看见雪景,出去走了走,散散心。”

二人在餐桌上寒暄了许久,喝下去半壶烧酒,皆是脸色微红,正处微醺的状态。

“等一下啊!”

将筷子放在餐桌上,李熙言神神秘秘的从餐桌下面拿出一个长形盒子,精致华贵,一看就不是凡品。

秦修文微微一怔,看着这个长形盒子,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说道:“这个盒子不像是近代的,价格不便宜啊!”

他虽不爱好古董,却也有几分见识,看李熙言这样子,这个盒子恐怕没有几根金条买不下来。

李熙言没有解释,微微一笑,打开盒子从中取出一卷画,小心翼翼的铺在一侧的桌案上打开,抚手示意秦修文过来观看。

秦修文神色茫然的走了过来,看着画上的素墨山水和一行诗文,只是觉得此画年代久远,画境十足,诗意也不错,却看不出更多的门道来,

秦修文看着李熙言,不解的问道:“这是?”

李熙言对此去如奉珍宝,激动而又骄傲的笑道:“这是我偶然从民间搜集上来的《辋川图》,经过多方验证,是画家王维的真品。”

秦修文闻言不由得一惊,王维可是古代的名人画家,不仅有“诗佛”的称号,也是中国诗画结合的鼻祖,只可惜他的画迹在后世已经查无踪迹,只有宋朝画家模仿他的画迹遗传下来,在二十一世纪令世界为之仰慕。

不曾想到,王维的真品居然会出现在民国时期。

可在刹那的震惊之后,秦修文看着这幅画,微微皱眉,开始怀疑起来它的真实来。

王维的真迹难寻,似乎早就已经遗失在历史的岁月当中,那李熙言找的多方势力既然没见过真品,又如何证明这幅画是真品。

如此一想,秦修文心中的情绪渐渐平复,看着李熙言激动狂喜的神色,摇了摇头,没有不识相的将猜测说出来。

毕竟他的猜测也不见得是准确的,他在这方面也只不过是一个门外汉。

李熙言百看不厌的欣赏过后,见秦修文明显不感兴趣,轻叹一声,将画收了起来,珍贵的放在长形盒子里,然后挥手示意秦修文坐下,自己也随之坐下,说道:“因为这幅画,我李家在七天后要举行一场赏宝宴会,邀请各界名士来参加,不知修文你感不感兴趣。”

他将一份精致的邀请函放在餐桌上,对秦修文微微一笑。

秦修文低头看了一眼,说实话,他对这种文人雅士的宴会没有任何兴趣,根本欣赏不来。

李熙言笑着说道:“市政府和军方也有人参加。”

秦修文心中一凛,抬头看了他一眼,这才领悟出来李家举行这场赏宝宴会的目地并不简单,恐怕是想要以此来发展人脉,壮大家族势力。

李熙言看向画时露出过可惜之色,想来李家也抱有将此画献宝给大人物的想法,想要抱上大人物的大腿。

秦修文一瞬间想了很多,那么,如果有大人物出现在这个赏宝宴会上,这场赏宝宴会的动静必然会大起来,到时候日本人定然不会缺席。

他微眯了眯眼睛,拿过请帖,对李熙言笑道:“当然有兴趣,我去。”

希望到时候出席的日本人会让他提起兴趣。

秦修文心中想着事,面上却和李熙言聊的天南地北,十分和谐有趣。

如此又聊了很久,将酒水饮尽之后,感到醉意袭来,李熙言和秦修文才相互告别,离开了清风酒馆。

从清风酒馆离开,再回到北平城下脚的住所之时,天色已晚,落日刚刚从西方降下,傍晚的夜色初现。

洗了一把脸,清了清酒气。

秦修文将大衣解下挂在衣架上,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雪夜,将项链解下,握在手中,丝毫不觉得寒冷。

十一多年来,秦修文能清楚的感觉到身体的某些变化,此时他即便身在屋里,房外的风雪涌动的声音清晰入耳,甚至院外一只野猫的脚步声也是传入耳中。

从窗口放眼望去,黑夜下的光线极其微弱。可他却能清晰的看见院落围墙墙角,有一只躲在木板下面因野猫经过而而瑟瑟发抖的小老鼠。

甚至胡同口那家饭店传来的菜香味,酒味都可以远远的闻到,他都可以从味道分析出菜肴和酒的年份。

这一切都说明他的身体素质在这十一年里飞跃的进步到让人匪夷所思的层次,无论是听觉还是听觉、视觉,还有力量、速度、反应等各方面能力的提升,都远远超乎常人的想象,变得非常强悍。

且,在如今这等零下三十多度的严寒,他丝毫没有感觉到寒冷,只不过较比春季略微清凉了一些而已。

他相信冥冥之中真的有人类不知道的神秘,而他就在这不可捉摸的神秘的中心,对世界的认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紧紧的将项链握在手中,秦修文静静地躺在床上,闭眼假寐。

时间渐渐流逝,皎洁的明月升到天空,漫天星辉倾洒而来,落在银雪大地上。

月黑风高。

秦修文忽然睁开了双眼,丝毫没有困意,精神奕奕的起身换了一身雪白色的夜行衣,也刻意换了一双较大,脚底没有纹路的胶皮鞋。

熟练的换装之后,秦修文吹灭了房间里的蜡烛,房间坠入一片黑暗。

在黑夜中,一道融入雪夜的白色影子轻飘飘的踩着地上驳杂的脚印,一个翻身从门口跃了出去,没有留下任何声音和痕迹,远远的消失在胡同那头。

第六章 和顺商会

夜色已深。

北平城,和顺商会。

外边的店铺漆黑一片,万籁俱寂。在和顺商会的内院则是全然不同,木窗映出灯光在雪地上,隐隐约约的人影在窗后涌动。

不仅如此,内院的庭院之中还有穿着大衣的五人队伍在巡逻,腰背挺直,一看就不是易于之辈。

巡逻队伍多次经过内院的正房,可见正在正房中休息的人身份贵重。

秦修文此刻就趴在外边店铺的房檐上面,和积雪融为一体,让人分辨不出。

看着下方戒备森严的巡逻队伍,他神色波澜不惊,像是捕猎之前的豹子一般积蓄着力量,极具耐心的等待着致命一击的时机。

在三个月之前,一名温尔尔雅的商人在这里盘下了一家店铺,直接改名为:和顺商会。

秦修文在一个月之前才注意到这家商会,因为街坊邻里在聊天的过程中提起过这个名字,在路过的时候他就走进去看了看。

和顺商会的店面很大,内部装饰和摆设全是中国化的风格,华贵大方,奢华程度远远超出同规格的商会级别。

刚刚走进商会的时候,一切都很正常,秦修文也没有升起什么怀疑。直到他注意到香火供奉的佛像,在佛像下放着一块极为漂亮精致的黑色勾玉,才开始心生疑虑。

勾玉,是一种非常古老而又珍贵的物品,多流传于日本,被奉为是神道的一种力量。

在日本,勾玉不仅可以当作饰品,还可以产生神灵,作为神之间联系的器具,一直被认为有改善运势和除魔的能力,是传说中的三神器之一。

在训练基地中,秦修文曾多次见到过这种勾玉,就连他的包裹里还有一块勾玉,差异只不过是制作勾玉的玉石不同。

疑心一起,就没有打消下去。

越待在和顺商会,秦修文就越觉得这个和顺商会有问题,而且和顺商会的味道和他待了十一年的训练基地特别相似。

不动声色的离开之后,他转身就开始低调调查,在当天夜晚潜入之后,在内院里亲眼目睹了让他无比熟悉的日本礼节,这才确定和顺商会的人全部都是日本人。

只是不知这些日本人费尽心思隐藏身份的到北平究竟有什么目的,秦修文就一直追查了一个月,直到前几天才确定,这些日本人是在觊觎中国的文物,想通过隐藏身份来夺取文物。

得知了他们的目地是不怀好意,秦修文便想要找个时机对那名商人下杀手。

可是天不遂人愿,当天就下了一场鹅毛大雪,而且日本商人也特别谨慎,一直待在商会之中,直接导致他的计划直接遭到了搁置。

新雪铺满了北平城,给他的暗杀提增了不止一层的难度。

从暗杀的角度来讲,下雨最易,天气正常的时候稍高,而雪天为最难。

因为白雪不仅光滑,还会发出声音,同时还会暴露脚印的踪迹,这样一来,即便是完成了暗杀,也很难全身而退。

特工如果碰到这种天气,只能自认倒霉,放弃暗杀的任务。

这半年以来,秦修文已经暗杀了二十余名心怀不轨的日本人,手段堪称老辣,可对于这样的恶劣天气,还是提不起过多的自信。

内院里的巡逻也不曾松懈下来,即便换班的时间也不过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秦修文根本没有任何可乘之机。

再度等待了一个多小时,没有找到机会潜入的秦修文只好放弃了暗杀的想法,深深地看了一眼内院的正房,就打算抽身而退。

暗杀,他有很大的把握可以完成,但事后他没有把握能够全身而退。

权衡利弊,没有五成以上的把握,他不能轻易冒险,毕竟他的性命远远比这个日本商人的性命要重要得多。

“就是这”一道极低的声音传来。

秦修文刚欲撤退的动作僵在原地,瞳孔微微收缩,心中的警铃开始铛铛作响。

这道声音的主人就在他所处的房檐下方。

事态紧急,容不得他思考为什么没有察觉到有人接近,手臂微扬,握着反射月光的匕首埋在雪中,身型微微弓起,眼睛紧紧的盯着脚下的砖瓦,一旦有人出现,他将立刻倾覆全力,展开雷霆一击。

“你确定那个佐藤赤坎就在里面?”房檐下面再度响起一道压低的声音。

闻言,秦修文知道不是自己暴露了,紧绷的身躯这才放松下来。

在房檐下方的空地上。

一身江湖匪气的黑脸青年怒挑着眉毛,眼睛都要冒出火来,咬牙切齿的低声说道:“一定是他,佐藤赤坎这孙子就算化成灰我都认识。”

在黑脸青年身边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他略微沉吟一下,说道:“佐藤赤坎不是日本的军官么?他怎么会乔装来到北平城?”

黑脸青年着急的直跺脚,催促道:“别管了,大哥,咱直接杀进去给死去的弟兄报仇。”

青年明显谨慎许多,摇了摇头,说道:“别急,先上去观察一下再做决定。”

房檐上方的秦修文心中一凛,警惕性提到了最高,悄悄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黑脸青年急得不行,再度催促道:“大哥”

青年神色一板,说道:“听命令。”

无视掉黑脸青年焦急的神色,青年抬头看着房檐,想了想,没有冒然上去,而是从兜里掏出一根金属丝,走到店铺的窗户边将伸了进去,很快打开之后,转头对黑脸青年小声说道:“跟我进来。”

话落,他悄无声息地翻身进了店铺。

后面的黑脸青年急得直跺脚,最后还是翻身进了店铺,顺手把窗户关上。

店铺里没人,两人刻意压低了脚步,一路从一楼走到二楼的窗边,扒开窗户的扇叶,恰好看见了内院里巡逻的队伍。

黑脸青年手放在腰间,看向内院的正房,咬牙切齿的说道:“佐藤赤坎就在那里面。”

“别冲动。”

青年脸色微变,按下他腰间的手,摇了摇头,说道:“这里守卫太森严,只凭我们两个是杀不了佐藤赤坎的。”

“大哥。”

黑脸青年看着他,眼中涌动着仇恨的光芒,声音沙哑的说道:“咱们兄弟里,松子他们十一个人都是死在了佐藤赤坎这孙子手里,现在佐藤赤坎这孙子就在咱们面前不过二十米远,我不杀他,我心里憋屈啊!”

青年眉毛跳动,眼中也有心痛的神色,但还是克制住了这种冲动,意味深长的说道:“黑子,不是大哥不想报仇,而是咱兄弟二人不能送命。佐藤赤坎这里守卫森严,明暗加起来至少有三十人以上,只凭你我二人恐怕没杀到佐藤赤坎的身前就已经丧命,得不偿失啊!”

青年拍了拍黑子的肩膀,看着他失魂落魄的神色,说道:“仇一定要报,但我们要找时机下手,而不是做无用功。”

黑子失魂落魄的点了点头,转头看着内院的正房,还是流漏出不甘心的神色。

房檐上。

将店铺内二人交流的内容悉数听到耳中,秦修文看着那间正房,心中喃喃着佐藤赤坎的名字,没有想到这居然还是一条大鱼。

日本军部的军官,怪不得手下的守卫如此森严。

秦修文眼中有杀气流转,可一想到没有可乘之机,便消散一空了。

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下,他此刻有些琢磨不出下面这两个家伙的来历。

国党?

红党?

还是绿林?

看这个黑子有些野性的脾气,以前世的经验来看,他更倾向于来自于绿林。

只是现如今世道混乱,各方势力的人也不全是训练有素的军人,说不定是国党或者是红党的人。

正当秦修文猜测他们二人来历的时候。

“嘭!”的一声枪响,内院正房的窗户上绽放出一个细孔。

“嘭,嘭,嘭!”紧接着又是三声枪响,均是穿过窗户,留下三道位置错杂的黑洞。

“嘭,嘭,嘭”

枪声一响,内院中巡逻的守卫立刻手持着枪支对准店铺的位置进行还击。

内院房屋的灯光接续亮起,一时间灯火通明,穿戴整齐的守卫很快冲了出来,有人蹲在掩体后面,有人冲进正房,有人在雪夜里向店铺方向潜行,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军人,分工明确。

惊变在突然之间发生。

房檐上,秦修文根本没有准备,看着倾巢而出的守卫,微微一呆,然后脸色直接变黑,忍不住破口大骂:“这个煞笔”

第七章 黑夜杀机

秦修文此时头上青筋直跳,恨不得立刻下去把那两个人给灭了,管他什么来历。

不怪他心情恶劣,他们两个人枪声一响,位置直接就暴露了。

就在他们二人上面的秦修文也逃脱不得,必定会被牵连进去。

不出所料,两道明亮似火的灯光直接照了过来。

亏得秦修文身手敏捷,一个翻身藏到了房檐后面,躲避开了投射而来的灯光。

内院正房的佐藤赤坎也被这一惊变吓醒,看着被打碎的镜子和花瓶,神色恼怒至极,在房间里发下命令:“搜,把袭击我的人搜出来,不论死活。”

“嗨。”

内院中的守卫低头领命,动作谨慎的靠近店铺,后方还有枪火做掩护。

枪声一起,周围街道的各家灯光也是亮了起来,但却没有人不识趣的出来凑热闹。生在这个乱世的人都知道不要什么事都掺和,免得引火上身。

店铺内,青年拉着像是疯了一样的黑子躲在掩体后面,无数个子弹穿过木板,飞过他们的头顶,带来毛骨悚然的生命危机。

青年再难保平静,拎起黑子的衣领,脸色难看的大声问道:“你疯了?”

“啪。”子弹穿过,木柜上的花瓶碎裂,摔在地上。

“走。”

青年顾不得再教育黑子,拉着他的胳膊,弯身走到窗口,将窗户打开之后,神色焦急,快速说道:“快走。”

黑子挣脱开青年的手,眼睛发红,咬牙说道:“大哥,你先走,我要去杀了”

“啪。”青年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根本没时间多说话,拎着他的衣领翻身从窗口跳了下去,落地之后立刻重复说道:“快走。”

“现在不是你逞英雄的时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快跑。”

青年拉着黑子快速沿着街道方向逃命。黑子回头看了一眼,旋即狠狠地咬了咬牙,转身跟上青年的步伐。

两人这边逃命,和顺商会内院摸过来的守卫兵则分两路。

一路搜查店铺,另一路则是冲出店铺,恰好看见了仓皇逃命的两人,举枪射击。

“嘭!”的一声枪响,黑子的左臂绽放出一朵血花,顿时闷哼一声,捂着胳膊和青年扭身拐进胡同里。

“八嘎”

见两人消失在视野之中,冲出来的守卫怒骂一声,持枪追了上去。

“嘭,嘭。”胡同口忽然探出青年的半边身子,持手枪连射两发子弹,顿时令守卫为之躲闪,同时举枪还击。

“走。”

还击之后,青年和黑子立马转身跑进胡同,刚跑出没有多远,就听见身后传来匆忙的脚步声。

两人立刻扑到路旁的推车后面,躲避开后方守卫的射击。

“嘭,嘭。”两声枪响之后,突然戛然而止。

青年察觉到不对劲,转头从推车的缝隙里看向胡同口,顿时瞳孔一缩,目露惊色。

在胡同口跟进来的两名守卫居然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胡同口外面的街道上,一名守卫忽然注意到高墙上翻跃过一道白色的身影,顿时抬枪射击,用日语大喊道:“那里还有人。”

胡同里,青年和黑子抬起枪口指着那名从墙上一跃而下的白色身影,有些惊弓之鸟的就要举手射击。

没想到那道白衣身影在空中的时候变换一个诡异的姿势,刚刚落地就闪到了墙垛后面,根本没有给他们任何开枪的机会。

白色身影刚躲墙垛后面,就传出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你们还不跑,追兵马上就追来了!”

青年微微一怔,然后看了一眼胡同口两名日本守卫的尸体,收了手枪,警惕的问道:“你是什么人?”

“你管我是什么人。”

在墙垛后面,听着街道上渐渐接近的脚步声,秦修文一咬牙,直接窜了出去,像是一阵风一样冲向青年和黑子,怒道:“还不快跑?”

青年和黑子也不傻,知道这个神秘的白色身影没有恶意,便赶紧转头往胡同里面跑。

然而让他们两个很是惊讶和汗颜的是,即便他们拼尽全力在逃命,那个神秘的白色身影仍然很快超越了他们。

尤其路过他们身边的时候,还来了一句:“快跑啊!”

青年和黑子抿了抿嘴,一声不吭的埋头向胡同里面跑。只要进入下一个胡同口,他们就可以脱离危机了。

北平城的胡同口错综复杂,就像是一座迷宫,只要逃进了里面,就意味着逃出了生天。

正在飞快向前奔跑的途中,秦修文忽然嗅到了一股危险的味道,仿佛有莫大的危机即将降临,心中警铃开始铛铛作响。

自从来到民国时期开始,秦修文的体质就一直在被改善增强,自身的感知能力也远远超出常人,更是有一种类似预知危险的能力,完全超越了普通意义的一种直觉。

多年来,他要已经习惯了这个能力,所以当这份预知出现之后,他完全没有半点犹豫,顿步闪身贴到了墙边,顺带着一脚把青年和黑子踹倒,像是连体葫芦一样,速度之快让人来不及反应。

黑子勃然大怒:“白东西,你干什么?”

话还没有全部说完,他立马就知道了。

“嘭,嘭,嘭”数发子弹射在胡同的尽头。

青年和黑子赶紧缩下了头,躲在墙垛后面。

“真麻烦。”

秦修文心中暗骂一声,看着胡同入口的方向,开口说道:“枪借我用用。”

没等青年和黑子回话,他就掏出了一把手枪,对准走进胡同口的五名追兵来了三枪。

“嘭,嘭,嘭!”两发子弹直接穿透了两个追兵的眉心,一道鲜血混着脑浆顺着弹孔向外喷出,倒地身亡。

秦修文的枪法即便很准,射速也非常快,但对方也是训练有素的军人,察觉惊变的刹那就寻找掩体躲在了后面,导致最后一枚子弹落空,然后开始还击。

黑子看着秦修文手里的手枪,觉得有些眼熟,就摸了摸自己的后腰,一摸一个空。

青年趁此机会也展开回击,枪法即便是和秦修文相比也不是相差太多,但对方已经提高警惕,也就是打伤了一个追兵的手臂。

“咔咔咔”秦修文对准追兵的方向再度扣下扳机,却无语的发现没有子弹了。

没有手枪,黑子面对枪战只能干瞪眼,黑着脸看着秦修文,闷声说道:“这是我的——枪吧?”

“嗯,借来用用。”既然没有了子弹,秦修文就将顺手拿过来的手枪扔了回去,然后看着人数渐渐多了起来的追击一方,也是无奈。

他没有带枪,随身只是带了近战、暗杀的冷兵器,唯一的两把能远攻的匕首还在胡同口那两具死尸的脖子上,没有办法参与这边枪战。

“还有子弹了么?”秦修文问道。

黑子知道是在问自己,将手枪放回腰间,无奈的摇了摇头:“没了,我就有七发子弹。”

青年收回头,喘着粗气将手枪扔给秦修文,对他说道:“我枪里还有最后的三发子弹,你枪法比我好,你用。”

“那么多人,三发子弹能顶个什么用。”

秦修文咬了咬牙,真心摸不懂他们两个人加起来也不过这点子弹,怎么敢在和顺商会开枪引起枪战的,还把自己给牵扯进去了。

刚才他要不是跑的快点,一旦陷入和顺商会的守卫包围,有嘴也是说不清,一个弄不好,小命就搭在里面了。

观看了一下四周,秦修文躲在墙垛子后面,在子弹击打墙壁的声音之中,对他们二人说道:“距离前面胡同的交叉路口还有二十三米左右,我们直接冲过去。”

青年和黑子对视一眼,皆是咬牙点了点头,齐声说道:“好。”

秦修文双腿微屈,抬起三根手指,严肃的说道:“我数三二一,直接跑。”

两人点头答应:“好。”

“三。”

“二。”

“一。”

“跑。”

声音落下,三人直接贴着墙边冲了过去。

秦修文头也不回的回手将三发子弹打光,用以压制对方的火力。

二十三米的距离,在全力奔跑之下,只不过不到五秒钟,秦修文三人就转身拐进了另一条胡同口,然后不停歇的继续快速奔跑。

等后方追击的守卫抬起头一看,顿时神色难看,大声说道:“他们跑了,快追。”

等这些守卫跑到这条胡同口的时候,秦修文、青年、黑子三个人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领头那人怒气未消,挥了挥手,命令道:“继续追。”

另外一边,秦修文、青年、黑子一路狂奔,一口气穿过了十多条胡同,冲到一条街道上。

黑子瘫坐在路边,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行了,我们跑了,没人追了”

说完,他直接躺在了地上,胸口快速的上下起伏,累的够呛。

青年也好不到哪去,坐在地上大口喘息着,感觉肺里面有团火在烧着,根本没办法开口讲话。

唯有秦修文好些,只是轻喘了一会儿,就缓了过来。

等缓过来一些之后,青年抬起头,看着一身白衣,戴着头套和口罩,只露出一双清亮的眼睛在外面的秦修文,拱手说道:“在下林德,多谢侠士出手相救。”

一听这话,一旁像是躺尸一样的黑子费力的坐了起来,也是面色严肃的拱手说道:“在下刘建成,外号黑子,多谢侠士出手相救。”

“先别扯什么谢不谢的,咱们来说说正事儿。”

秦修文翻了翻白眼,冷笑一声,然后看着一脸茫然的二人,面色极为不善,咬着后槽牙问道:“和顺商会那四枪,是你俩谁开的?”

都活了两辈子的人了,今天居然被两个愣头青差点坑死。

第八章 神秘飞刀

林德微微一怔,看着眼前神秘人物身上的雪白色夜行衣,一瞬间仿佛明悟了什么,不由得瞥了刘建成一眼。

刘建成此时也是举起手,耿直的点头应声:“我开的。”

没等秦修文开口,他很是懊悔的重叹一声,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恨意,咬牙说道:“只差那么一点,我就杀了佐藤赤坎。”

秦修文眉毛微挑,嘴角升起一丝扯动的弧度,说道:“一点?我看是差之千里吧!佐藤赤坎根本未曾出现,你便对着他的房间胡乱打了一通,怎么可能打到他。”

黑夜当空,佐藤赤坎的房间也没有亮灯,没有办法推断他所在的位置,刘建成此番鲁莽的举动,在秦修文看来只有两种可能。

一,他是被日方打入中国的间谍,在此时举枪射击既能够警醒佐藤赤坎,也能够让佐藤赤坎锁定他的位置,从而脱离危机,再到擒获。

二,他是真的对佐藤赤坎仇深似海,仇人在前,已经控制不住自身的杀意,所以才鲁莽冲动,不顾一切的拔枪射击。但如果真是这样,也证明他没有什么脑子,是个愣头青,兼白痴

从秦修文方才和刘建成短暂的相处来讲,他主观更加倾向于后者,这人就是个愣头青。

刘建成黑脸微红,有些羞愧难当,又有些恼羞成怒,说道:“真就差了一点”

秦修文哑然无语,心中忽然升起一种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哎?”

刘建成忽然瞪着眼睛看着他,惊声问道:“不对啊,你怎么知道的?”

秦修文一向冷静的心境在此刻也是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强忍着暴虐的情绪,瞥了眼他受伤出血的左臂,再看向他仿佛没有任何感觉的脸色,心中也是不得不佩服,这是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

只可惜,脑子不是很好使,是个愣头青。

“算了,今天这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下去了。不过麻烦你以后出门带点脑子,别像是一个白痴一样。”

他拍了拍额头,轻叹了一口气,打消了秋后算账的想法,但还是对刘建成这个愣头青有所不满。

说罢,没有理会刘建成的神色,扭身就打算离去。

林德赶忙上前一步,将刘建成扯到一边,微笑说道:“今天我们兄弟多亏了侠士相救,不如侠士留下一个名讳和地址,让我们兄弟二人在日后好报答这次恩情。”

秦修文脚步一顿,深深地看了林德一眼,锐利如刀的眼睛,仿佛要将他的内心全部勘破。

“算了。”

他收回目光,摇了摇头,说道:“有缘日后再”

转头,一个不小心看到了刘建成的黑脸,他直接改变了口风:“还是别见了!”

话落,他双腿微微一屈,犹如一个弹簧一样,直接翻过了路边的高墙,最后的一缕白布划过白雪,消失不见。

秦修文的性格一向谨慎,虽不至于说多疑,但心理防线却是特别高,常人很难突破这层隔阂。

且,他平时也不去结交乱世当中的英豪,一个人独来独往的惯了,所以对于林德的话,第一个升起的想法就是拒绝。

且他虽然觉得刘建成倾向于脑子一根筋,才鲁莽冲动的开了枪,但也不排除刘建成是日本间谍的因素,即便他觉得这种因素也很小。

而且他们还是刚刚相识,秦修文如何能将自身的名讳和落脚的住址交给他们。

刘建成的黑脸微微发红,抬手指着秦修文离去的方位,不服气的问道:“大哥,那个白东西是不是在骂我,看不起我?”

林修默默地收回目光,瞥了眼神色仍然很是不服气的刘建成,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看着他受伤的左臂,问道:“你的伤势怎么样!”

刘建成看了看血淋淋的左臂,像是毫无痛觉的咧嘴一笑,直接将刚才的话抛到脑后,大大咧咧的说道:“没事,命大,就是一个小擦伤,回去清理一下就好了。”

“我看看。”林修微微皱眉,然后拿过他的左臂,将手轻轻地放在那道略有烧焦味道的伤口,面无表情的微微一捏。

“嘶——”

刘建成神色大变,顿时疼的直吸冷气,粗眉直跳,像一只灵活的猴子躲避开林修的魔爪,龇牙咧嘴的回头问道:“大哥,你干啥啊,疼死了”

“不错,还知道疼!”

林修笑着拍了拍手,随即冷下一张脸来,盯着他的眼睛,轻声呵斥:“知道疼就长点记性,今天因为你的冲动行事,不仅咱们二人差点搭进去,还牵连了一个无辜的人。”

刘建成微微缩了缩脖子,避开他盛怒生威的视线,小声的认错道:“对不起,大哥,我以为那么大点的房子,就能乱枪打死佐藤赤坎呢!”

林修的眉毛不由得跳了跳,神色也是难看了些许,气急之下直接伸腿踢了他两脚,怒道:“你是白痴么?”

刘建成神色悻悻的低下头,任由林修踢他出气,反正他皮糙肉厚的,被打了也不疼。

用力的踢了他两脚,再见他这幅模样,林修也是懒得继续收拾他了,扭身沿着街道往远走,严厉警告道:“这种事情也仅此一次,你以后再办事多动点脑子,别跟没长似的。”

刘建成拍了拍屁股,起身跟在他的后面,闷声不吭的点了点头。

经过今天的遭遇,即便是他的性子,也多少有些侥幸,若不是不是那个神神秘秘的白东西多次搭救,他和他大哥恐怕早就已经成了和顺商会里面的两具死尸。

又过去了一个小时

连夜大肆搜索胡同以及周围的守卫没有得到任何收获,便扭身回到了和顺商会。

刚回到和顺商会,就见一支肃装、整齐的警察队伍从店铺里走了出来。一位局长级别的警察更是笑容满面,手里拎着一个价值不菲的手提箱,在门口大发雄威,对手下严肃说道:“保护北平城的和平是我们的职责所在,眼下贼寇猖獗,我们作为执法者,坚决不能容忍此类状况的发生,从现在开始,立刻全城搜索贼寇,必定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是。”在场警察皆是众口齐心的答应。

见状,陈局长满意的点了点头,拍了拍结实的肚子,对走出来相送的佐藤赤坎笑眯眯的说道:“田老板,那本局长就先行一步了,再有此类事情发生,就立刻联系警局,我们定然鼎力相助。”

佐藤赤坎化名的田老板谦卑的笑了笑,以标准的汉语说道:“那在下也就不客气了,今后就有劳陈局长多加照顾了。”

“这是哪里的话,一切都好说,好说,哈哈哈”

陈局长满意的哈哈大笑,一摆手,威风满面:“田老板不必多送了。收队,回警局。”

佐藤赤坎的脸上一直带着笑容,等目视着警局人马离去之后,扭头看向搜查完毕归来的手下,笑容立刻消失不见,升起一抹温怒。

“人呢?”

负责追击的守卫队长咬了咬牙,站了出来,低头回禀道:“报告大尉阁下,袭击大尉的敌人一方共有三人,他们的武力一流,枪法精准,应该是经验丰富的军人,属下等人无能,只是击伤了其中一人,而在敌人的反击之下,我方死亡四人、轻伤一人”

佐藤赤坎听不下去了,挥手给了他一巴掌,大怒道:“八嘎,你们真是一群废物。”

守卫队长不敢反驳,低头道:“嗨。”

佐藤赤坎冷哼一声,环视过四周被惊变惊醒的庭院,知道在外面不适宜说太多,便扭身带着他们回到了内院。

回到内院,佐藤赤坎的心情平静了些许,收敛起怒气,召集此行带队而来的手下,开始详细询问起袭击自己的那三人究竟是什么人。

一群手下面面相觑,不安的低下头,正处天黑,距离相隔甚远,他们根本无法看清对方的容貌和身材,只能模模糊糊的看清他们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

一问三不知,佐藤赤坎神色更加难看,用力的拍了下桌子,怒骂一声废物之后,扭身看向一个伙计装扮的年轻人,问道:“你可有什么发现?”

伙计将衣袍上的白雪打落,默默地摇了摇头,说道:“只找到了两个人的脚印,另外那个人很谨慎,将踪迹都破坏了,无法推测出他的身高和体重。”

守卫队长抬头看了一眼佐藤赤坎的神色,犹豫一下,然后将一件沾着血的衣服打开,从中取出两把工艺精巧的匕首,说道:“袭击方的三人除了使用的是勃朗宁手枪,还有人使用中国的飞刀手法,这是在田野君和风衣君身上取出的两把飞刀。”

佐藤赤坎扫了一眼,然后看向那名“伙计”,面带询问。

伙计走上两步,拿过匕首,左右观摩一番,然后对他摇了摇头,说道:“市场上比较常见的工艺制作,后期应该还经过个人的加工,很难找出产地,无处可寻。”

佐藤赤坎神色难看的握紧了拳头,心中充满了无力,挥手命令道:“既然如此,就推测出那两个人的资料,然后开始在北平城暗中搜捕,其余人守在这里,提高警惕,他们要是还敢再来,必须全部留下。”

他的眼神露出很是浓烈的愤怒和杀意。

闻言,一众手下应声说道:“嗨!”

第九章 尝试潜入

漆黑的深夜。

北平城。

踩着他人在路上留下的脚印,秦修文像是黑夜中的幽灵一般无声无息的奔过,回到下落住所的门前,扭身观察一二,才翻身从门前跃过,快步回到了屋里。

没有点燃油灯,秦修文直接在黑夜当中将雪白色的夜行衣脱下,擦了擦脸,换上了一身平常的居家衣饰。

翻身上了床榻,将窗户打开,迎着寒冷的夜风,秦修文枕在床角,隔空眺望着和顺商会的方向。

看了一会儿,秦修文不由得摸了摸下巴,皱眉自语一声:“佐藤赤坎”

今天,他在楼阁房檐上不经意间听到了林德与刘建成的谈话,大致可以猜测出佐藤赤坎这个人在日本军部的地位似乎并不一般。

而且在和顺商会时,那些守卫巡逻、分位的规律和警惕性,即便是他,也有种面对刺猬的无从下手的感觉。

再加上后续而来的短暂交手,更是证实了他的猜测。

那些守卫在遭遇惊变的第一时间,并没有任何慌乱,反而是在第一时间,默契的分工明确,确定位置的反击、隐蔽前行、相互配合,无不彰显出他们惊人的军事素质,甚至已经是战场上的老兵。

因刘建成而起的追杀时,对方和他们有过几次交手,虽占了些上风,却更是让秦修文心中升起浓浓的警惕,心中暗暗庆幸没有冒昧潜入,不然即便是成功暗杀了佐藤赤坎,他也会随之陪葬。

在胡同口的追逐交锋之中,别看他占了一些优势,将击杀、脱身的动作一气呵成。

其实,他也已经尽了全力。

要知道,他可不是什么初出茅庐的菜鸟,在训练基地之中可是接受了长达十一年间的军事训练,而且各门课程皆是排名第一,即便不是,也是排名前列。

这些守卫能给他带来压力,依他的猜测,这些人至少接受过两年以上的军事训练。

在这个民国时期,接受过两年军事训练的人完全可以说是战场上的高手,他们的杀伤力一点也不容小觑。

而能拥有这样一支两年以上的老兵组成的随行队伍,也恰恰证实了秦修文对佐藤赤坎的猜测。

日本军方的少尉并不具备这样的资格,最低也需要是中尉,或者说是大尉。

当然,如果是怀有特殊目地,需要人员减量,即便是少佐军衔以上,也并非不是不可能。

如此想来,秦修文忽然动作一顿,安静了一刹那,然后用力的拍了拍额头,一脸的懊悔。

听林德和刘建成的话,他们对佐藤赤坎应该会很熟悉,他在之前应该详细打听一二,不急着脱身的。

孤单一人行动惯了,居然有了如此之大的疏忽。

为了这个疏忽,他还要冒险走弯路,去调查佐藤赤坎的身份。

秦修文摇头叹息一声,却是不经意间看见了白天应约时,李熙言给他的那张邀请函。

动作微微一顿,秦修文眼中闪过光芒,暗暗思忖。

佐藤赤坎明面上的身份是和顺商会的会长,之前据他观察,佐藤赤坎的潜在目地应该是觊觎中国的文物。

虽然他如今觉得佐藤赤坎此行的目地恐怕不仅如此,但想来如此之大的文物宴会,佐藤赤坎也不会缺席。

如果佐藤赤坎真的出席在这个宴会上,那么他无疑就是秦修文在等待的大鱼。

只要佐藤赤坎走出和顺商会,不论是在外面,或者是宴会上,秦修文都会有很多的可乘之机。

暗杀的难度比之在和顺商会,不知道要简单多少。

只是,佐藤赤坎除了觊觎中国文物的目地之外,是不是还有其他的目地?

他的直觉告诉他,佐藤赤坎此行的目地,一点也不单纯。

如此一支精良的队伍,只是为了文物?

秦修文默默沉吟了许久,最后望着和顺商会的方向,自语一声:“明天再去探探”

话落,他将窗户合上,盖上被子,慢慢的闭上了双眼。

漆黑的房间陷入一片无声的安静,只有偶尔从窗外拂过的风雪,传出大自然轻微的律动。

第二天清晨,东方刚刚升起鱼肚白的颜色。

秦修文睁开精神奕奕的双眼,起身将窗户打开,眸子一扫,看到院落里自己设置的那些痕迹并没有变动,才收回视线。

洗漱完之后,秦修文刻意穿上了很厚的棉袄,外面还披了一件很长的袍子,然后看着镜子,抬起手对自己的脸鼓弄了一阵子。

很快,一个身材宽胖,粗眉大眼的憨厚青年就出现在了镜子里。

他微微一笑的时候,双眉微低,眼睛就剩下一条缝隙,给人一种老老实实的谄媚味道,有一种这个时代里下等人特有的傻劲。

秦修文对此很满意,仔细端详了半天,确定没有瑕疵之后,才扭身走出房门,在门口观察了一会儿,在胡同里没人经过之后,才闪了出来,装作一副路人走过的模样。

路上碰到几个见过面的邻居,他们也没有察觉到这个憨厚的小胖子就是那个住在附近,往日里孤僻成性的俊秀少年。

沿着胡同路口穿插不停,秦修文来到和顺商会的门前,抬头看了一眼,发现这里就跟平常一样,昨天晚上的事情就像是没发生过一样。

略微调整一二,秦修文像是刘姥姥进贾府的时候一样,面带惊叹的走了进去,左看看右看看,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店铺里的伙计皱了皱眉,一脸嫌弃的避开了这个土包子。

秦修文也乐得如此,像是没看见周围人嫌弃的目光一样,在和顺商会的店铺里面闲逛,都是看了一遍。

他之前已经来过这里,对和顺商会的格局和位置自然熟悉,所以在刻意的走偏之后,一个扭身消失在伙计的视线之内,走向了通往内院的后门。

“站住!”

秦修文刚刚要踏入后门,忽然一个穿着黑衣的壮汉从门后闪出,站在他的面前,目光冷冽,生硬的用汉语问道:“这里,闲人免进。”

秦修文心底一沉,要知道在之前这里可是没人守着的,都怪刘建成那个愣头青,因为一时冲动,提高了目标的警惕性,给他的行动带来了难度。

秦修文心中埋怨了一声,然后立刻装出一副被吓了一跳的样子,倒退了两步,指着门后面,疑惑的憨声问道:“这不是卖东西的地方么?”

黑衣壮汉微微皱眉,冷冽的目光盯着他那张憨厚的胖脸,见到他的表情和反应,心中打消了怀疑,生硬说道:“不是,这里是人员休息的地方,你可以走了。”

“啊?”

秦修文眨了眨眼睛,胖脸一红,然后挠了挠头,悻悻地转过身,像是感到不好意思一样,低头走了。

黑衣壮汉看了他一眼,没有再怀疑,转身回到了后门后面,继续守卫。

秦修文低头直接走出了和顺商会,沿着街道走到一个路口,脚步才停了下来。

回头看着和顺商会的位置,秦修文微微皱眉,升起一丝严肃的神色,这个黑衣壮汉,在昨晚他并没有见过。

这也间接说明,和顺商会在暗中的防卫布置,又是提高了一个档次。

“晚上再来看看!”

见机会渺茫,秦修文深深地看了一眼之后,扭身沿着街道往回走,在中途随便找了一个没有人的角落,恢复了真实的容貌,然后回到了家。

坐在家里等到落日,从落日再到天黑,再到深夜万籁俱寂的时分。

秦修文换了一身昨晚那身雪白的夜行衣,正打算出门的时候,想了想,回身从床下的暗格里拿出一把勃朗宁和一把南部十四式,放在腰侧的位置。

这两把手枪是半年前他刚从训练基地毕业时,从负责带他们出训练基地的军部两人手里夺过来的,之后也一直没有还给他们,放在身边当做防身之用。

这半年来,他也有过几次动枪的经历,以至于手枪里面的子弹就只剩下了三颗,没有后备,平时根本舍不得用。

佐藤赤坎的身份不一般,守卫也值得他谨慎对待,所以他为了安全起见,必须把这两把子弹所剩不多的手枪带上。

悄无声息的离开,在高墙上翻跃,融入黑夜当中,让人分辨不出究竟是雪还是人。

来到和顺商会附近的位置,秦修文忽然脚步一停,看着近在咫尺的和顺商会,慢慢地眯起了眼睛。

从墙角探出头,望向几个胡同角落里,以秦修文的视力,清晰的看见那几个方向共有八个像是驻步下来休息的人。

而且身型都是隐蔽在阴影和掩体后面,视线多是落在周围,或者是和顺商会上面。

秦修文一看就知道这是和顺商会的人,不由得皱起了眉毛,刚才若不是他性格谨慎,恐怕就直接暴露自己了。

再度望向和顺商会,秦修文眉头皱的更紧,现在的和顺商会说是深潭虎穴,也毫不为过。

他如果继续查探下去,就有很大几率暴露自己。

轻轻拂过腰侧的两把手枪,秦修文迟疑片刻,脚步微退,扭身离去。

既然事不可为,那便不为。

第十章 赏宝宴会

接下来的六天时间里,秦修文每天都会改变不同的容貌,想要通过多种渠道潜入和顺商会的内院。

食材运输、物流、市政府工作人员、求职人员等多种方式,他都尝试过,但最后都是无一失败,即便进入了内院,也会被看护的很紧,根本没有机会查探,更没有机会进行暗杀。

再一次在夜里回来,秦修文解开夜行衣,换了身衣服之后,就躺在床上,有些疲倦的吐了口气。

握紧了脖颈上的项链,手指摩挲着那温润的轮廓,秦修文这才感觉疲惫散去了些许。

今天,他第一次冒险潜入了内院的文档室,时间紧急,随手翻阅几本记录交易信息的文件,发现其中没有任何有价值的资料之后,就出了和顺商会。

躺在床上,秦修文扭头看了眼桌上的日历表,眼中闪动着光芒。

看来只能在明天李家举办的宴会上,对佐藤赤坎一探虚实了。

不管能不能调查出佐藤赤坎隐藏的目地,明天他都会趁此时机下手,不然等下一个时机,不知又是何时了。

他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佐藤赤坎耗下去。

秦修文起身看着窗外的黑夜,紧了紧身上的衣裳,他在北平城停留的时间太久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北平城李家举办赏宝宴会的风声就传遍了整个北平城。

北平城中的大家大户皆是整理行装,带着随行家眷前往李家赴宴。

一时间,北平城的繁华街道上竟是熙熙攘攘了起来,相互之间交谈的声音更是显得极为热闹。

这场宴会造成如此热闹的局面,并不是说李家的名声导致的,而是来自于画家王维的那幅《辋川图》。

在历史上,王维是何许人也,那可是一代诗佛,以清新淡远,自然脱俗的风格,创造出一种“诗中有画,画中有诗”“诗中有禅”的意境,在诗坛树起了一面不倒的旗帜。

诗中有画,画中有诗。

此言可是古代多位知名诗人、画家对其的评价。

王维其名远扬,流传于世的真迹更是渺渺,如此一来,王维真迹的价值更高,非金财能比之。

如今王维真迹现世的消息传出,北平城岂能不热闹起来。

大家大户最好面子,即便有些人家不对王维真迹有什么认知,可为了自身的面子,也唯有强自出头参加宴会,以免受人暗中腹诽一个“暴发户”“没文化”的名头。

如此一来,李家门前的来客更是络绎不绝,往来者的身份皆是非同一般,在北平城最低也是一方人物。

秦修文没有张扬,很低调的随人流走进富贵奢华的李家,环视过四周之后,发现不论是李家家主,还是李家长子李熙言都没有出现,在厅中负责招待的也不过是李家的老人和一些小辈。

宴会大厅当中,神色清晰露出不满的人不在少数,更有甚者对李家的招待者用言语为难了几句,以此来对李家表示不满。

秦修文只是扫了一眼,像是一个透明人靠在一侧的假山上。明明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却极少勾引起他人的注意力。

李家门前的客人接续走了进来,从秦修文的身边路过。

秦修文微微抬起头,略微诧异的看了眼宴会的大厅,李家家主和李熙言居然还没有出现,要知道家族势力和李家差不多的几家已经在表达不满了。

作为主办人,他们居然还没有出现?

秦修文指节敲了敲裤腿,看向门外,现在都没出现,是不是意味着再之后出现的宾客当中的人,和此刻大厅里面的客人在身份地位上并不是一个等级,需要李家区别对待呢?

默默想了一会儿,秦修文默默地摇了摇头,不再想这件事情。

他来参加宴会的目地并非是来猜测这些与他不相关的事情的,他的主要目地还是觊觎中国文物的日本人。

就例如,佐藤赤坎。

秦修文沉默等待的时间并没有很长,参加李家赏宝宴会的人数渐渐多了起来之后,一副灰色中山装的佐藤赤坎便出现在李家的门前,面带笑容,温文尔雅。

秦修文的目光当即一凛,为避免引起他的察觉,用余光注视着他,手掌轻轻拂过腰侧的枪柄,随即紧紧的握住寒光凛凛的匕首。

自始至终,他的气息都没有丝毫变化,如是波涛海岸上的一座顽石。

佐藤赤坎化名之后的身份对人际关系的处理极为妥善,刚入北平城不久就与多位家财显赫的人士结交,此刻正在李家门口同他人寒暄,低调随和的言谈很受他人的欢迎。

秦修文看着他,神色不动,心中则在想着需要通过什么样的手段才能完成对佐藤赤坎的暗杀。

下毒、枪杀、偷袭、暗杀

无数种方案在秦修文的脑海中发芽,并且逐渐完善。

默然间,秦修文低着头踏前了一步,气息更加平和普通,像是暴风雨爆发之前的平静。

“老板”一声生硬、恭敬的声音乍然响起。

五名装扮相同的男子接续从佐藤赤坎的身后冒出,位于他的身周,恰好对准五个容易偷袭的死角位置。

佐藤赤坎笑着点了点头,随之邀请同自己交流的人一齐进去李家,准备参加这场赏宝宴会。

秦修文前行的脚步微顿,微微皱起眉头,不着痕迹的扫过那五名忽然出现的男子腰侧位置。

在那个位置,他们均是有一致的鼓起,以秦修文的眼力不难猜出那里藏着枪械。

摩挲了一下腰侧的两把手枪,秦修文默默地摇了摇头,直接打消了贴身进行暗杀的想法。

这五人的动作干练,目光有神,潜藏着令他感到危险的气息,应该是在战场上杀敌过的老兵,所以才养成了这种气息。

秦修文眼中的光芒闪烁不定,在思考以什么样的方式才能完成对佐藤赤坎的成功暗杀。

正在他思考这些事情的时候,李家的赏宝宴会上忽然出现骚乱,场上一片哗然,似乎是某个身份大的惊人的大人物出现在了赏宝宴会上。

久久不见出面的李家家主和李熙言也是急匆匆的出现,来到门口等候,面带恭维的神色。

宴会中的其他宾客也是匆匆而来,簇拥在李家门口。

门外传来停息下来的汽车声音,稍过片刻,一位面貌平平,侧脸留着一道疤痕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此人身穿黑色的中山装,魁梧的身形弥漫出一股铁血的气魄,每踏进一步,都会给宴会中的宾客带来很大的压力。

在他身后,跟着十名同样便衣而来的男人,身上的气质很明显,都是军人。

看见此人,佐藤赤坎的神色微变,在眼中掠过一丝忌惮,随即恢复常态。

一直在暗中注视着他的秦修文神色微异,不由得看向这名中年男人,心中暗暗猜测此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李家家主李彬和其子李熙言恭恭敬敬的走到那人身边,面带恭维之色的与其交谈,顺便转身将之引进李家。

秦修文耳力出众,从宴会吵杂的声音中,模模糊糊的听到了李家父子和那中年男人的交谈,顿时知晓了此人的身份。

北平城军方势力的上校,也是北平城正规军第十八师师长,邹文涛。

秦修文曾耳闻过此人,可谓是鼎鼎有名。

他是中国民国陆军军官学校,也是后世“黄埔军校”的第二期毕业生,一毕业之后就参加战场,有手段,有谋略,短短几年就立下了赫赫军功,军衔蹿升的速度令人咂舌,若不是上面刻意压制,邹文涛如今已经是少将军衔,由此可见他的军功究竟有多雄厚。

如此一般的人物,也难怪需要李家特殊对待。

在这个时代,拿着枪杆子也就意味着拿着权利。

“你腰上是什么东西,拿出来看看。”李家门口忽然响起很不和谐的声音。

秦修文从邹文涛的身上收回目光,转头望去,顿时微微一怔,随即神色多了几分趣色。

在那边,随邹文涛而来的十名军人已经和佐藤赤坎的五名下属对峙上。

秦修文能看出那五人腰上藏着枪械,能跟随邹文涛而来的十人自然也能看出来。

以他们作为军人的天职,自然不允许潜在的威胁出现在身边。

所以,现场的气氛很是凝重。

佐藤赤坎的五名下属对视一眼,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手放在腰侧,用行动证明了一切。

他们也是军人,绝不能容忍自己失去了枪械,在他们眼里,军人失去了枪械,就像是没了牙的老虎。

况且,让他们拿出来就拿出来,那岂不是有失大日本帝国的尊严,这与投降有什么区别。

邹文涛一方的十名军人见此神色更是漠然,动作几乎一致的接触到随行的枪械,气息冷冽,大战一触即发。

一旁的佐藤赤坎见状,也是不敢再继续旁观下去,走了出来,挥手令手下取消戒备,随即面带微笑的对那十名军人躬身表示歉意,说道:“长官,实在抱歉,鄙人是和顺商会的会长,在前些时日遇见了一次夜袭,所以不敢放松警惕,还望几名长官见谅。”

为首的那人不言苟笑,神色冷漠的看着他,说道:“让他们把枪交出来,不然别怪我们采取强行措施。”

其余九人也是不动,神色愈加冷冽,不难猜出这是他们最后的一声通知。

第十一章 一枚徽章

佐藤赤坎的笑脸一僵,抬起头与对方领头的那人对视起来,看着对方眼中不加掩饰的威胁,心中不由得升起怒气。

但他也知道千万不能和他们发生冲突,所以只好强自忍下,扭过头,强装平静的命令道:“把枪交给这些长官。”

五名下属没有多问什么,对他们而言,佐藤赤坎的命令就是一切,所以没有迟疑的将腰间的枪械都是交了出去。

邹文涛一方之中,为首的那名军人没有任何表情的变化,接过五支手枪之后,仔细看了他们五人一眼,再环视过四周的宾客,才出声说道:“宴会结束之后,再来门口取你们的枪。”

“多谢长官。”

佐藤赤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扭身带着五名下属走向宴会的大厅。

围观而来的宾客并没有任何人露出对军方态度强硬的不满,反而态度更加的恭维和尊敬。

秦修文也是看了那十名军人一眼,不得不说,他们强硬的态度让他在今天暗杀的行动上减少了很大的难度。

不过,既然暗杀的难度降低了,那他是不是可以继续打探一下佐藤赤坎的真正目地呢?

究竟是为了觊觎中国文物,还是另有目地。

秦修文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最后做了一个冒险的决定。

看着佐藤赤坎等人消失的背影,秦修文没有冒然的选择跟上去,而是扭身找到了负责接待的李家侍者,向他要了一张纸和笔。

拿到纸和笔之后,秦修文扭身走到宴会中一个隐蔽的角落,宴会中的众人现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李家展出的《辋川图》上,根本不曾有人将注意力放在他这个外表看似人畜无害的少年身上。

熟练的将一行工整纹绣的日文写在那张纸上,秦修文略微犹豫片刻之后,在尾端加上了一个略显高贵的徽章符号,这是日本高乔家的家族徽章,也是贵族身份的象征。

秦修文写完之后,仔细观看了一遍自己写下的内容,感觉没有整体内容没有差错之后,才抬起头看向宴会的大厅,驻足片刻,迈步走入。

举行赏宝宴会的大厅,都由李家用心整理过,高贵大方,盛大而又庄严,今日前来的宾客也均是盛装出席,更添几分风采,果然不像是一场枯燥、腐朽、无聊的古物盛会。

秦修文迈步走入之后,刻意观察一番,比较知名的古物研究大家和一些比较知名的各行业老板、家族掌门人都聚集在《辋川图》的展台前面,仰头瞻仰,也时而左顾右盼的交流出声,均是惊叹有加。

在古玩方面比较受人景仰的几位大家正拿着放大镜,对着《辋川图》交流心得,讲述其中的技巧、手笔给在场的宾客们听。

而作为秦修文此次行动目标的佐藤赤坎便在倾听的行列当中,且位置也颇为靠前,再近几步便可触指到这幅画,秦修文甚至可以从侧面看清他充满火热和占有欲望的目光。

秦修文微微眯眼,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过贴身保护他的五名下属,然后将口袋中的一枚徽章掏出,放在手心里,顺手将那张纸条揉成团,扔了过去。

正在目视着《辋川图》的佐藤赤坎,心中酝酿着无尽的激动情绪,野心勃勃的在思考如何能够将这幅画买来,亦或是盗来也可。

如此珍宝,若是交与军部,他佐藤赤坎必然是大功一件,因此升官加爵也不是难事。

只是

佐藤赤坎微微仰头,扫过身处在画前,只给他一道背影的邹文涛,心中充满了忌惮的情绪。

“擦”轻物掠过的声音。

佐藤赤坎微微一怔,低头看了眼忽现异样的衣服口袋,没敢轻举妄动,隐蔽的给了手下一个眼神之后,才缓缓转过身看去。

只见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正站在那里,浑然没有任何遮掩自身的意思,看他扭过头来,抿嘴一笑,尽显淳朴、无害。

佐藤赤坎顿时为之皱眉,心中忽得升起一种被顽童捉弄的恼怒,神色不是很好看,便要给手下一个眼神,让他们给这个不知好歹的少年一个教训。

可就在刹那之后,他的瞳孔猛地收缩到了极致,只感觉浑身坠入冰窖,后背有些发凉,像是看见了什么惊悚的东西一般。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那少年歪着头露出一抹微笑,垂下身侧的右臂抬起,一枚反射着阳光弧线的精致徽章出现在手中,正对着佐藤赤坎的眼睛。

“咕噜”佐藤赤坎咽了一口口水,有些不敢置信的自言自语:“高乔家”

那少年看见他的脸色,神色并未有什么波澜,扭身给他一个背影,步伐很慢。

佐藤赤坎开始头冒虚汗,看着衣服口袋中的那抹异样,忽然心生一股沉甸甸的压力,高乔家的子弟找自己干什么?

余光瞄着少年慢步远去的背影,佐藤赤坎咬了咬牙,顾不得思考这究竟是不是来自中国一方的暗算,手伸入口袋中,取出那张纸条。

“佐藤赤坎,我是高乔上清。”在日本这行特别简单日文后面,还有一个特殊的笔迹和一个勾画精致的徽章图案。

佐藤赤坎的瞳孔更是为之收缩,心生紧张,他作为日本军部的大尉军官,自然能认出那个特殊的笔迹来自于一个非常可怕的地方,日本特高课。

只是,这个高乔上清任职于特高课,是如何知道自己的身份,又为何要找到自己?

佐藤赤坎略微迟疑一瞬之后,看着那个少年的背影,用眼神示意一下五名下属,然后带着他们跟了上去。

日本的尊卑制度严谨,哪怕只是一个贵族的旁系子弟,别说佐藤赤坎这个大尉,就算是少佐军衔的军官,只要是平民出身,也要给贵族几分薄面,更别提这个贵族少年还有一个特高课的特殊身份。

所以领会这个少年的意思之后,佐藤赤坎不敢迟疑,立即尾随身后跟了上去,但为了避免这是一场针对他的阴谋诡计,他还是谨慎的将五名下属带上了。

秦修文微微侧头,看着远远跟上来的佐藤赤坎六人,并没有什么异样之色,佐藤赤坎带上五名手下,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出了宴会大厅,秦修文脚步微顿,四处环顾一番,然后沿着一个隐蔽的方向走去,越走人迹越是稀少,直至无人。

他与李熙言交好,来过李家做过几次客,对这里的环境和设施自然熟悉,隐蔽行踪在李家找到一个偏僻的地方,也并不难。

途中,秦修文多次回头,见佐藤赤坎六人远远地缀着,才放心的进入一间类似闲置库房的地方。

佐藤赤坎等六人也很快走了进来,看着站在大厅正中央的秦修文,立刻驻足在门口。

秦修文偏头瞥了一眼,用许久未曾开口的日语说道:“把门关上吧!”

一名下属看向佐藤赤坎,目带询问。

佐藤赤坎定目看着秦修文,头也不回:“关上。”

“嗨!”五人点头应声,随即两人出门守在门口,其余三人呈三角形守在佐藤赤坎身侧。

佐藤赤坎神色镇静,看着秦修文年轻的面孔,未有犹豫,直入主题道:“高乔君,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一般来说,军部是负责战争的地方,特高课是负责谍战的组织,两方虽有各方面上的合作,却也是一直处于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之下。

如今这名高乔上清突然找到他,属实有些奇怪。

秦修文面不改色,唯独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平淡的瞥了一眼佐藤赤坎的那三名下属。

佐藤赤坎怔了一下,随即神色严肃的说道:“他们都是跟随我的勇士,高乔君尽可相信。”

秦修文没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

见此,佐藤赤坎心底微沉,不知这位高乔家的贵族子弟究竟是何意,还是说最近有什么大事情发生了。

微微沉默之后,他还是没有将这三名下属撤出门外,而是语气谦卑的笑道:“高乔君,有话不妨直说,想必你找我过来不是让我来猜哑谜的吧!”

秦修文瞥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说道:“看来,佐藤君并不信任我的身份。”

佐藤赤坎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微微怔然之后,违心的摇了摇头,道:“高乔君说笑了,阁下的身份通过两份东西都足以证明,佐藤自然不会有任何怀疑。”

说到这,他迟疑了一下,抬起头很认真的看着秦修文的眼睛,目不转睛的问道:“只是,高乔君是如何知晓我的身份的,又为何找到我的?”

他的身份就属于日本军部,而日本军部的行动和任务除非不得已的情况下,是不会和特高课想通的。

这也是他对秦修文有所怀疑的依据。

秦修文神色未有波澜,眼睛也不眨的说道:“对于我的身份,我能告诉的已经尽数说明,至于更多则是来自于特高课的行例,设计到保密条例,不能轻易与人说明。”

佐藤赤坎默默地点头,一瞬间对秦修文的身份联想了很多。

秦修文说完,神色忽然变得极为严肃,无比认真的对他说道:“而佐藤君的另外一个问题,和我正要通知你的事情相关。”

第十二章 军部叛徒

佐藤赤坎神色不解的看着秦修文严肃的神色,微微迟疑片刻,语气更显谦卑的说道:“高乔君请说。”

秦修文淡淡地瞥了眼像是泥塑木雕般一动不动的三名下属,笑了笑:“佐藤君,你确定要我如此说出么?”

佐藤赤坎点了点头,严肃说道:“我们都是大日本帝国的勇士,高乔君尽可放心。”

眼见着秦修文似乎因某种事情而有所迟疑,他心中仍有警惕,但也不免胡思乱想了起来,微有几分悚然。

秦修文看着佐藤赤坎微凝的脸色,面色不动的摇了摇头,对他开口说道:“佐藤君若是不信任我的身份,便倾耳过来一听,但此事绝对不允许不该知道的人知道,这可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的铁律,谁也违反不得。”

说话间,他瞥了眼那三名下属,显然在暗指他们就是不该知道的人那一列。

佐藤赤坎微微一笑,佯做没听懂他话中的意思。

见状,秦修文笑容微妙,看着佐藤赤坎的眼睛,慢慢走近,很是认真的说道:“此事,也事关佐藤君的安全问题。”

佐藤赤坎的眉毛不由得一跳,神色终于变色。

刹那之后,他神色收敛起来,对秦修文露出几分勉强的笑容,有些试探性的说道:“高乔君莫不是在吓唬我?”

他平生最为惜命,即便是上过战场,立过战功,也依旧如此,如今听闻有事情影响到自己的生命安全,哪里能够冷静得了。

秦修文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招了招手,让他倾耳过来。

佐藤赤坎身躯一紧,犹豫片刻之后咬了咬牙,想着这位高乔家的子弟看样子也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即便是想要加害自己,也有些难度,更何况自己还有下属在一旁保护,能有何事情。

一念至此,佐藤赤坎的身躯微松,随着秦修文的动作倾耳过去。

秦修文并未有任何动作,真就俯身过去,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话。

“军部当中出现叛徒,极有可能是中国军方的特务。”

佐藤赤坎身躯一僵,只感觉全身置于冰天雪地之中,心中充满了惊骇,日本军部居然会出现中国的特务?

此事,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可随即,他又是心生疑虑,对秦修文的话产生了一些怀疑。

未等他发问,秦修文神色肃穆,继续低声说道:“特高课对此极为重视,课长亲自监督,任命我和几位同僚必须严查此事,将这个隐藏极深的特务缉拿归案,从重发落,严惩不贷。”

佐藤赤坎的心念微微动摇,不知该不该信任秦修文的话,忙问道:“高乔君,这件事情我怎么没有听上面提起过,特高课是从何处得到的消息?”

秦修文微微咧嘴,眼中带有高人一等的色彩,傲然说道:“我们特高课本就是从事这门工作,且能力完全可以碾压世界上任意一个间谍势力,对方的手段在我们特高课眼里也不过是小儿科而已,既然已经着手调查了,就不用和你们军部的那些门外汉通报此事了。”

佐藤赤坎闻言,心中微恼,却不敢冒然得罪这位贵族子弟,只好暗自腹诽道:“说的厉害,到最后不还是因为一个特务而兴师动众,若我们军部出马,什么特务,早就拎出来杀了。”

秦修文目带倨傲,不满的瞥了他一眼,道:“佐藤君,可是在偷说我们特高课的坏话?”

佐藤赤坎心中一凛,暗暗震惊他的直觉如此准确,随即赶紧收敛起心思,微笑说道:“不敢,我对特高课一向极为敬仰,只可惜没有遇见过特高课的大人,如今一见高乔君,真是免去了我的一份遗憾。”

听见夸赞,秦修文如涉世未深的少年一般,想要故作老成,却也似忍不住的露出得意之色。

用余光偷瞄着他的佐藤赤坎不禁微微摇头,将横在心头的怀疑彻底打消,想着果然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心性还没有成熟。

特高课也不过如此,派来一个少年执行任务,当真是可笑至极,也不怕出现什么意外。

心中微有鄙夷和轻视之色,但他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反而是神态更加恭维。

不管怎么说,特高课的特权还是要比他大尉的身份要高,若是交了恶,苦的只能是自己。

秦修文掩嘴咳嗽一声,看向佐藤赤坎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善意,然后低声说道:“这名特务身份不详,行踪非常小心谨慎,我们目前还没有找到他的踪迹,所以不敢轻易透露身份,唯恐打草惊蛇,让他一直潜伏下去。”

佐藤赤坎点了点头,仍有心神因此事而受到牵扯,军部当中果真出现特务?

秦修文继续说道:“其实,因这名特务而生出的事情,想必佐藤君也应该有所耳闻。”

佐藤赤坎不由得一怔,连忙摇头,茫然说道:“高乔君可是在说笑?我似乎不曾耳闻过啊!”

秦修文神情严肃,神神秘秘的低声说道:“你可知最近几个月,发生在军部当中的暗杀事件?”

一听是这件事,佐藤赤坎的瞳孔不禁一缩,心神大乱。在近几个月当中,日本军部的南方区域忽然出现暗杀军官的事情,一开始此事并未引起太大的注意,只是这种趋势未免太快,三个多月的时间,军部损失的军官就多达二十一名,引起军部的重视和怒火,已经严查至今,却没有丝毫的线索。

一瞬间联想了许多,他骇然的看向秦修文,难道最近几个月发生在军部的大事和军部特务的事情相关?

秦修文点了点头,没有避讳此事,对他说道:“军部内那些熟见的军官被暗杀大可解释,可执行任务的军官对外界而言乃是绝密,这些军官的突然遇袭,就没有引起过军部的怀疑?”

佐藤赤坎的手指微颤,神色不免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看着秦修文,倾听他的下言。

秦修文神色中多了几分愁色,说道:“据我观察而知,我们大日本帝国当中的这个特务恐怕和中国军方早有联系,他来传递信息,而中国军方则是执行暗杀。”

佐藤赤坎忙问道:“那高乔君的追查可有线索?”

秦修文迟疑一下,微微点头,对他说道:“这些时日,我们特高课通过那些暗杀者留下来的踪迹,一路搜寻各地,不得已分开,而我自己也是根据他们的一些踪迹来到了北平城。”

话落,他抬起头,严肃至极的说道:“而我在北平城调查之后发现,他们在北平城留下足迹最多的地方就是和顺商会,所以我怀疑其中有蹊跷,就传讯到特高课,确定了你的身份,才想找机会见你一面,和你说明其中厉害。”

秦修文表露出来的情真意切,非常具有信服力。

佐藤赤坎吓了一跳,神色顿变:“你是说,他们接下来要暗杀的目标是我?”

秦修文点头,道:“这也是我先前为何与你提及此事事关你的生命安危,不得有误。”

说到这,他非常关切的说了一句:“佐藤君可是军部的军官,想必手下也都是精英,那不知道有没有察觉到最近和顺商会有什么异样,或者发生过什么意外?”

秦修文这句话非常具有引导性,直接让佐藤赤坎想起了七天前夜晚的那场暗杀,至今都不曾找到凶手。

他将这件事和秦修文提及了一下,将现场还原,一字不差的详细至极。

秦修文微微皱眉,神色当中有喜色,也有凝重,缓缓说道:“可以确定,这是我们要找的人无疑。”

佐藤赤坎心神一震,暗呼侥幸,随即连忙问道:“那高乔君可是有了什么线索,是否需要禀告给特高课?”

这几天来都不曾找到那三个人,他也是寝食难安,生怕一个时候不注意就永远的醒不过来了。

如今天降助力,他自然要竭尽全力的将这块心病解除。

秦修文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顿时让佐藤赤坎露出不解的神色,不明其意。

秦修文说道:“此事我早已禀告给特高课,课长没有说什么,只是和我说明你任务的重要性,容不得马虎,让我尽快带你撤离。”

“撤离?”

一听闻这个字眼,佐藤赤坎的神色顿时变得急迫,颇有些不甘心的模样,咬牙说道:“此次任务对我大日本帝国今后的战略有着重大作用,若是错过了这一次,下一次不知又是何时了。”

虽显急迫,但他还是收留了几分口风,没有详细说明他的任务。

秦修文心中一凛,他只是诈了一下,果然诈出了问题,佐藤赤坎来北平城的目地果真不似觊觎中国文物那般简单,暗地里的任务恐怕非常重要。

只是这个任务究竟是什么呢?

秦修文的脑筋高速运转,但苦于没有掌握什么线索,只是大致猜出几条不确定的路线,不能说明什么,于是微微停顿一瞬之后,对佐藤赤坎摇了摇头,说道:“佐藤君,你应该知道身在这场宴会当中的邹子涛,此人心狠手辣,手上沾满了我们同胞的鲜血,若是军部当中的特务和他联系上,别说是你,就算是我,也要留在北平城,那项任务也自然完不成,甚至有暴露的危险。”

邹子涛凶名在外,佐藤赤坎不禁皱眉,面露难色,有些踌躇不定。

秦修文以全身心为佐藤赤坎生命安全思考的样子,劝说道:“佐藤君,人是活的,任务是死的,等我们解决了这名特务,到时再来执行任务也不晚,更何况,这还是课长的命令,课长大人比之你我更加分得清孰轻孰重。”

佐藤赤坎听劝,顿时放下几分担忧,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那我们何时动身离开。”

秦修文眼睛微转,不动声色的说道:“自然是尽快最好,只是事关此项任务的人员需要全部撤出,事情较为繁琐。”

他猜测执行这个任务的不仅有佐藤赤坎一方,可能还有另外一方,所以模糊不清的试探一番。

虽是模糊不清的试探,但冒险程度还是很高,秦修文不由得绷紧了身躯,随时准备应对突变。

佐藤赤坎没有察觉到异样,反而是紧皱着眉头,说道:“高乔君,这真的需要么?那人的身份应该还没有暴露。”

“那人”

秦修文的眉毛跳了跳,心中一凛,面上则是不动声色的说道:“这也要看佐藤君的任务执行到了什么阶段。”

佐藤赤坎没有怀疑,回答道:“初步接轨,还没有谈及到深层次。”

秦修文在心中顿时锁定了一个方向,佐藤赤坎口中的那人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自己的同僚,来自于受特高课管辖的特务,而从佐藤赤坎所说的初步接轨来推断,这名特务执行的应该是策反一类的任务,并且已经有所效果。

而且能让日本人如此重视,对方定然不是易于之辈,身份可能会很高。

不得不说,佐藤赤坎的这两句话非常重要,直接让秦修文猜测出了准确的方向。

秦修文想要知道的更多,便神色严肃的说道:“看来只能撤出了,免得军部那个特务与邹子涛联系上,调查出你,再顺藤摸瓜的调查出他。”

佐藤赤坎考虑着自己的生命问题,在此刻没有任何怀疑,为难说道:“可是我也不知道他的身份,我们目前还处于地下联系,只知道他应该是张君的手下,更多的则是不清楚。”

秦修文眼中的光芒一闪,对佐藤赤坎所谓的张君身份进行猜测,口中则是顺着往下说:“没关系,课长已经通知过我,那人的身份我清楚,不过我对张君那里的建筑不是很了解,想要尽快见到他,将他带出,还请佐藤君告知一二。”

佐藤赤坎想了想,说道:“张君平时都在军方行政楼的三层办公室,建筑很简单,只是巡逻非常严谨,高乔君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佐藤赤坎露出关切和担忧之色,在他想来,秦修文若是冒险被捕,自己也脱不了干系,恐怕会受到牵连。

秦修文仿佛没有听到,眉头皱成川字,低声自语:“军方行政大楼的三层办公室”

“姓张,那会是他么?”

第十三章 联络地点

秦修文眼中闪动着光芒,对佐藤赤坎口中的张君身份已经有一个猜测,锁定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若真是那个人,这事就麻烦了。

秦修文不禁微微皱眉,面带难色。

佐藤赤坎察觉到秦修文的异样,还以为他在思考如何进入北平城的军方,说道:“高乔君,不如我们先等待一二,今天我就通过地下通讯通知他?”

“不用,我自有想法。”

秦修文回过神,摇了摇头,瞥了那三人一眼之后,招手让佐藤赤坎贴耳过来,低声说道:“我和你说一下我的想法,千万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

此时的佐藤赤坎对秦修文的身份已经没有了丝毫的怀疑,完全随着他的节奏而动,没有迟疑的倾耳过去,心中对于他的计划也更是好奇。

秦修文低声说道:“宴会过后你先将和顺商会的人撤出大部分,然后立即通过地下联系处在军方的那个人,再将剩余人员分散在附近,不要冒险,而我则去军方行政大楼监视,如果邹子涛真的收到了军部特务的联系,中国军方一定会有大动作,到时候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去联络地点附近找你汇合,到时候再一齐离开北平城,将此事禀告给军部和特高课。”

佐藤赤坎心中不禁对秦修文升起钦佩的情绪,随即说道:“可是,这样你就太冒险了。”

“没关系,天皇陛下会保佑我的。”

秦修文坚持己见,一副对日本天皇忠心耿耿的样子:“现在你将地址告知于我,在宴会结束之后,我立刻去中国军方行政大楼那里进行监视,你也回去将和顺商会的人遣散开,我们双方同时行动。”

说话间,他还透露出浓浓的关切:“还有,你一定要小心,你已经被人盯上了,行动一定要隐秘。”

“高乔君尽可放心。”

佐藤赤坎神色严肃的点头,随即迟疑片刻,对他说道:“那,等你从中国军方的地方离开之后,就去平阳街155号找我,到时候我会将人安排在那里。”

此地,也是他和隐藏在中国军方的特高课特务的地下联络点。

按常理来说,这种联络地点一般仅限于直线联系,不得透露给他人知道。

但他此时对秦修文的身份很是相信,而且军部又出现特务的事情,让他心神有些乱,索性没有隐藏,直接说出。

秦修文用力的点了点头,也是猜出这是他和特高课特务的地下联络地点,心中不由得暗呼侥幸,多亏佐藤赤坎是军部的军官,而不是特高课经过严格训练的特工,不然地下联络点这种地方,想要通过交流、恐吓来诈出来,无疑是痴心妄想。

其实对于佐藤赤坎和那名特高课特务的地下联络手段,秦修文也有心想要探出,可见到佐藤赤坎方才说出地下联络地点时的隐藏和犹豫,秦修文也就知道,希望太过渺茫不要抱什么幻想了。

联络手段,这可是绝密当中绝密,即便是长官也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秦修文如果问出,也就意味着自己的身份有问题,瞬间暴露。

“其实还有一件事。”

秦修文似乎碍于某些制度不便说出,俊秀的小脸上略带几分犹豫,然后一咬牙,做出某种决定,更是贴近佐藤赤坎的耳边。

佐藤赤坎心中一突,还以为又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心中也有好奇,便支起耳朵用心倾听。

“高乔君,请说。”

“其实”

秦修文的手臂微转,藏在袖子里。

“我想告诉你”

一抹银色的刀尖于袖子下方初露峥嵘,像是酝酿着风雨欲来的危机。

“我”

吞吞吐吐的声音缓缓传出,一抹微挑的弧度在嘴角勾出,杀意自双眼中狂涌而出。

“就是”

“那个特务!”

声出,刀影现。

一抹寒光惊现,自佐藤赤坎的喉咙前方掠过,一丝血线流出。

佐藤赤坎满目骇然的看着秦修文冰冷无情的眼睛,心中满是震惊、愤怒、懊悔、仇恨等复杂的情绪,不甘心的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是吐出一口血沫,身体无力的颓然倒地,失去了生机。

秦修文一改人畜无害的少年形象,像是一个少年杀神,冷冰冰的看着佐藤赤坎倒地,神色没有升起丝毫的波澜。

杀佐藤赤坎,本就是秦修文最早的打算,根本没有转圜的余地。

抬起头,看向骤然而动,奔涌而来的三名下属,秦修文面无表情的将匕首持在手中,双腿微沉,像是一只灵活的猴子一般蹿开,动作速度惊人,并没有第一时间选择和他们硬碰硬。

那三名下属第一时间来到佐藤赤坎身边,看着他死不瞑目的眼睛和身下的那滩鲜血,顿时变得龇牙欲裂,看向秦修文的眼中,堆满了仇恨和杀机。

“有特务”

伴着一声怒吼,门外传出响声,那二人也要推门冲进来。

秦修文对此极为冷静,就像是重复了许多遍一样,丝毫不慌的冲向那三个下属,动作简洁明了,而又速度惊人。

下一秒就来到了他们三人的面前。

秦修文如今的身体素质究竟有多强,他自己都不清楚,凭借着惊人的速度和力量,他仅仅出了一拳打在一人的喉咙处,就传出骨骼碎裂的声音,那个位置出现了一个凹陷的弧度。

“嘭!”

那人被强劲的力量轰击出去,带着一个椅子撞到墙角,木质的椅子被撞散,他也倒在地上,双眼无神的吐着血沫,身体不断的痉挛,随之一停,失去了生机。

秦修文一拳出过之后,便没有理会,另外一只手握着匕首划过,将出现在背后的短刀提住,随即招式错乱且迅猛的数刀连动,让对手防不胜防,一连倒退,最后被一刀划过喉咙。

最后剩下那人神色大变,不由得伸手入腰侧,摸了一个空,这才想起手枪已经交了上去,不禁瞳孔收缩,看着仿佛杀神一样的秦修文,心生绝望。

他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

秦修文没有说话,后脚重重一踏,犹如离弦之箭,向他冲了过去。

瞬间过后,那人拿起短刀的手臂扭成一个怪异的姿势,传出一连串的碎裂声音,但他还来不及发出嘶吼,一道寒光就止住了他最后的声音。

飘然落地,秦修文仿佛只是表演过一遍华丽的舞蹈一般,身上没有沾上明显的血迹,神色自若的抬起头,看着推门冲进来的两名黑衣,手腕翻转,匕首变换着寒光,像是一朵银色的花儿。

那二人推门之后,来不及看向倒地的佐藤赤坎和三名同伴,便对上了秦修文的那双眼睛,不由得心中一颤,升起一种仿佛被洪荒野兽盯上了一般的感觉。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看着似乎很冷静,但藏在深处的暴戾和凶残却又让人心生惧意。

秦修文依旧没有说什么,像是不愿与死人多说话一样,很是简单的动了。

动作不华丽,但很快,快的让人目不暇接。

短暂的兵戈相见之后,秦修文随手将匕首贴在一具尸体的衣服上擦了擦,恢复了不沾血迹,寒光凛凛的样子之后,他便收了起来。

扭头看着房间中多出的两具尸体,秦修文微微垂头,踏步扫过地上的血液,来到佐藤赤坎的身边,从他口袋里翻出自己给他的那张纸条,放回自己的口袋里。

转身从六具尸体的身上踏过,秦修文在门口擦了擦脖子边上的一道细口,然后再看了看沾着血渍的袖子,微微皱眉。

方才他为了尽快解决这六个人,不让他们引起外界的注意力,迫不得已的冒险为之,以最快速度击杀六人,自己也受了点小伤,还在衣服上留下了血渍。

所幸,他的冒险是成功的,没有引起外界的注意力。

竖起衣领遮住了伤口,然后将两边的袖子进行对称折翻,恰好遮掩住了身上的血渍,只不过看起来多少有些怪异,不伦不类。

“看来,不能在李家久待了。”

秦修文摇了摇头,然后开门走出了这间偏僻的房间,扭头看四处无人之后,才沿着石板小路一路直行,重新变得和一名普通少年一般,人畜无害。

至于身后的那处库房,则变得是一片安静的死寂,短时间内怕不会有人发现,房间里面还有六具死尸。

回到宴会大厅的路上,李家有名仆人找到秦修文,告诉他大少爷李熙言在找他,不过现在李熙言忙着在招待宾客,等招待事宜结束之后,再来和他汇聚。

秦修文摇了摇头,没有打算和李熙言再见面,让仆人帮忙转告一番,说自己有急事需要离开宴会,便没有停留,离开了李家。

李家举行赏宝宴会的目地和想法,秦修文虽然猜的八九不离十,但也没兴致参与进去。

如今佐藤赤坎已死,他隐藏的任务秦修文也已经尽数知悉,留在这里也就没了意义。

从李家离开之后,秦修文先是回了一趟家,将纸条和沾着血渍的衣服处理之后,换了一身衣服,然后就来到了佐藤赤坎口中的平阳街155号。

第十四章 守株待兔

平阳街,位于北平城东方的区域,属于条件尚好,但称不上富贵、繁华的区域。

道侧的二层楼较多,墙体呈青石灰色,各家各户还在墙上摆着盆栽、蒜头、辣椒,看起来是个民风比较淳朴的街道。

秦修文沿着这条街道找到了平阳街155号,这间住宅很大,但一看就很长时间没有住过人了,比之街道的他处,多了些许冷清的气氛。

他站在门口,观察着这间住宅的外观、特点,没有冒然选择进去。

在没有确定佐藤赤坎和卧底在军方的那名特务究竟使用如何手段进行通讯,和没有确定卧底特务的身份之前,他不会冲动行事,以免出现差错,惊动了对方。

其实,秦修文在训练基地的学习当中,也曾经学过地下联络的各种手段。

这些手段数不胜数,可以利用周围的任何东西进行传递信息,甚至一个花瓶的摆设方向,都能代表出各种想要传递的信息。

这种方式一直限于上线和下线二人知道,所以即便是秦修文受过多年的专业训练,在这里面对这个住宅,也是摸不着头绪,只能暂时壁上观,守株待兔。

秦修文搓了搓手,没有着急,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变换一个位置,为了避免引起他人的注意,他都会在距离住宅比较远的位置进行观察,视线刚好能够看清住宅周围的一切情况。

以他的观察力和对特高课的了解,即便有人多看一眼那个住宅,他都会将注意力放在那个人身上,再进行推断。

从执行间谍任务的角度来说,作为一名特工,多数都会拥有以下几个条件。

单身、独居、低调、孤僻,这样的条件无疑是最有利于特工隐藏自己的身份,暴露的几率降至最低,同时也能更放心的执行任务。

从严格的训练当中毕业的秦修文对此深有体会,所以他注意的目标都固定在街道里独来独往的人身上,像是一只目光锐利的鹰隼一样,死死的盯着,没有丝毫的懈怠。

在漫长的等待当中,天色渐渐昏暗,濒临黑夜的降临。

做了一天无用功的秦修文并没有什么颓然和不耐烦的神色,他对此早有准备,已经做好了在这里打持久战的打算。

在平阳街道上,秦修文找到了一家位置比较好的小旅馆,刻意要了一个窗边在街道上方,可以看见平阳街155号住宅的二层楼阁。

在此期间,秦修文并没有高调行事,而是装作一个从外地逃难而来的读书人,编造了些谎话,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低价租下了这间楼房。

目前对方的身份不明,顾忌到附近有可能存在对方的探子,或者因自己的高调行事,让周围的街坊交头接耳,再传入对方的耳中,对方极有可能直接放弃这个联络地点。

秦修文冒不得险,以免落得前功尽弃的下场。

拿着椅子,坐在窗边,秦修文头倚在窗扇上,透过一道缝隙,盯着那个住宅。

与此同时,李家举行赏宝宴会的热议还在北平城里弥漫。这个时间,各家各户也都吃饱喝足了,家里人聚在一块堆,围绕着今天李家赏宝宴会的事,热热闹闹的来一个饭后闲谈。

古物专家鉴定此画为王维真迹、哪几家老板参加了赏宝宴会,市政府、军方的大人物参加等等。北平城里面将这些事谈得天花乱坠,添油加醋一顿说,更是将宴会这事吵得火热,在北平城里面几乎人人皆知。

在此热议当中,赏宝宴会上的《辋川图》更是热度的首选,毕竟它最后的结局可是令无数人瞠目结舌。李家在宴会举行时,居然将这幅无价之宝的名画送给了身位军方上校的邹子涛,而且邹子涛还收下了。

一时间,流言蜚语不断的发酵,报社媒体也是通宵彻夜的写稿子、发稿子,将赏宝宴会后的余波推到一个新高度。

身处在旅馆的秦修文,也通过隔音性极差的隔板,听到了旅馆中那些客人的交流,在死盯着住宅之余,也不由得竖起耳朵偷听。

李家将《辋川图》献于邹子涛的事,秦修文并不意外,甚至北平城各家报社媒体的后面都可能有李家的影子进行推动。

如今,邹子涛收了李家的《辋川图》,自然不可能对李家视若不见,甚至会多加照顾,这也就意味李家在北平城有了一个带着枪杆子的大靠山。

秦修文甚至觉得,李家现在的靠山有可能比他们自己想的还要大,因为据他的了解,邹子涛并不爱好古董,反而是北平城军方的一名将军,听说这位将军是个彬彬有礼的文人,对古董特别钟爱,喜欢收藏。

但这个想法终究只是一个没有根据的猜想,秦修文也没有多想,转而将注意力放在别处,仔细而又认真的倾听旅店客人们的交谈。

在李家,他处理过的佐藤赤坎连带着属下五人的尸体还放在那个位置隐蔽的闲置库房内,当时正处在宴会时期,几乎北平城所有的势力都将目光放在李家,他只能选择将那些尸体放在库房里,不敢轻易移动。

他此时此刻,并不希望佐藤赤坎等人的尸体会被发现,然后曝光出去。

和顺商会的背景是日本军部,佐藤赤坎身死的事情一旦被曝光出去,不仅会引起日本军部的重视以及和顺商会可能会引起的骚乱,甚至如今身处在中国军方的日本间谍也会收到来自特高课的通知,继而提高警惕,潜伏下去。

从目前的局势来说,佐藤赤坎等人身死的消息一旦曝光出去,百害而无一利。

至少,这个消息也要等秦修文把潜伏在军方的日本间谍揪出来之后再曝光,才不会影响到他当下的行动。

但此事也要看天意,那处闲置的库房虽很隐蔽,但也不排除李家会有人前去打扫、动用的几率。

秦修文的性格一向谨慎,因此想的也非常全面,将容易出现差错的地方都注意到了,一旦出现意料之中的差错,也早有准备。

其实,他也可以去将有关于佐藤赤坎的事情全部交于中国军方处理,让军方处理此事,但又怕所托非人,让那个人有所察觉,从而完成逃脱,那可就一失足成千古恨了。

所幸,秦修文听了很久,都不曾听到有关于李家发现尸体的事情,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看样子,李家还没有发现那处闲置下来的库房。

不过,佐藤赤坎已死毕竟是事实,长时间的查无音讯,定然会引起和顺商会那边的注意和查探。

这个事实也掩藏不了多久就会被人发现。

所以,如果潜伏在中国军方的那个日本间谍没有在此事曝光之前出现在平阳街155号,那么秦修文只能另寻他路。

将此事交给中国军方处理,或者

秦修文在窗口的身型微侧,看向远处隐约可见的灯火之处,微微眯上眼睛。

佐藤赤坎曾说过,被策反的张君是在军方行政楼的三层办公室工作,那个地方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待那里工作的。

据他所知,在军方行政楼三层办公室工作的也不过才五人尔,今天在赏宝宴会上出现的邹子涛赫然就在其中,其余四名最低也是中校军衔,统领一方队伍,都是手握实权的人物。

而在其中,唯有北平城正规军第十八师的主力团团长一人姓张,名为张龙。

此人原本也是一名骁勇善战的战士,可随着邹子涛的名声鹤起,他的名气渐渐被掩盖,慢慢的不再被人提起。

再后来,他更是沉沦于酒色当中,在北平城寻花问柳,广纳金财,堕落至此。

如此一来,在日本人眼中,张龙无疑是最容易被策反、掌控的一个人。

秦修文此刻心有疑虑,不知张龙究竟是否被成功策反,不过根据佐藤赤坎已经初步交涉的口风来说,情况似乎不容乐观。

秦修文不禁微微皱眉,想了想,在心中落下决定。

若是潜伏在军方的日本间谍在消息曝光之前没有出现,他就立刻找机会抓捕张龙,到时候用不用刑逼供,再看张龙的表现决定。

既然已经初步交涉,也就意味着不论张龙现在有没有被成功完成策反,他都应该清楚策反他的那名日本间谍的身份。

不过此举不到迫不得已,秦修文是不会动用的,张龙毕竟是军方上校,即便已经沉沦至此,他的个人作战能力和戒备也不会有太大幅度的降低,而且身边的警卫兵必不可少,绝对不能轻易冒险。

当下,还是将注意力主要集中在那个日本间谍身上,希望他会在消息暴露之前,出现在平阳街155号。

秦修文长吁出一口气,将思绪冷静下来,在黑夜当中,那双明亮至极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那栋住宅,没有一刻的放松。

黑夜,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往往都是间谍特工从潜伏状态走向幕前的最佳时间之一。

秦修文不敢疏忽大意,在窗前的身型仿若是一座屹立于此的石雕,眼睛定格在住宅。

第十五章 时间迫近

昼夜交替。

第二天的旭日已经在东方冉冉升起,朦胧的光辉普照而来。

旅店二楼,一夜等待未果的秦修文微微闭上眼睛,略带疲倦的吐出一口浊气,然后抬手握住了项链的吊坠,这才感觉精神振奋了许多。

他毕竟不是机器,一晚上将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住宅,多少感到有些困乏,不过有项链的神奇作用在,他很快就从那种状态中清醒过来。

这个时间,街坊邻里的鸡鸣声响成一片,各家各户随之都传出锅碗瓢盆的声音,炊烟袅袅升起。

秦修文看了眼渐渐添增起人迹的街道,神情再度专注起来,生怕遗漏了日本间谍的踪迹,将目光在住宅附近徘徊。

他的心里在此刻有种紧迫感,佐藤赤坎等人一夜未归,和顺商会一定会发现些什么,甚至在昨夜就已经派出去人调查了,李家的那处闲置库房隐藏不了多久,被发现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依秦修文的推测,那些日本人只要不是蠢货,就一定会将目标锁定在李家身上,在今天就会前去登门拜访。

不过,李家本身就是有头有脸的大家族,如今更是搭上了军方这座大靠山,岂能是说让人怀疑就让人怀疑的。

如此一来,再加上和顺商会和李家这两方势力交涉的时间因素,李家的那处闲置库房最迟也等不过明天晚上就会被发现。

潜伏在军方的日本间谍如果不在消息曝光之前出现,秦修文只能执行备用方案,独自行动,冒险抓捕张龙。

秦修文目露决绝的神色,然后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他给自己预留的时间是今晚凌晨之前。

如果在这个时间之内,消息没有暴露,那名日本间谍也没有出现,那么为了避免途生变故,他就会在凌晨之后的时间进行布置、踩点,以用于最快的速度抓捕张龙。

倒计时,十七个小时整。

秦修文将这个数字牢记在心,然后就那么站在窗边,仿佛感受不到疲惫一样看着那个住宅,一言不发。

时间慢慢的流逝,街道上路过许许多多的人,都不曾多看那间住宅一眼,更没有引起秦修文的注意。

从凌晨到晌午,从晌午再到落日。

秦修文始终站在窗边观察,没有吃任何东西,只不过是喝了点水,用以维持身体机能的运转。

耐心,是作为一名特务应有的基本素质。

即便内心的紧迫压力越来越重,秦修文在脸上也是不动声色,眼睛死死的盯着平阳街155号的住宅。

“看来,这场赌博是做了无用功了。”

秦修文心中微微一沉,不由得摇了摇头。

间谍之间的联系时间是不定的,有一天、三天、七天、一个月的,还有通过报纸来传递消息、见面的。

秦修文在不知道佐藤赤坎和日本间谍之间的联络方式、联络时间的情况下来到这里守株待兔,本身就是一场赌博。

如今日本间谍没有出现在地下联络点,他虽然有些失落,但却没有什么意外之色。

眼看着黑夜袭来,明月已经在天空映出皎洁的影子。秦修文低头看了眼时间,还剩下八个半小时到凌晨。

“八个半小时,事情说不定会出现转机。”

秦修文没有着急,仍就站在那里盯着平阳街155号的住宅,丝毫没有因为时间逼近而生出放弃的想法。

黑夜降临,街道上的人迹渐渐消失,最终陷入一片无人的寂静。

处在黑暗的环境当中,透过窗叶,秦修文仍就在那里盯着。

倒计时,六个小时。

三个小时。

一个小时。

半个小时。

秦修文轻闭上双眼,不再做什么妄想,而是已经在脑海中思考如何找到时机抓捕到张龙,打算从他身上拿到关于日本间谍的消息。

濒临凌晨时分,秦修文的气质愈加平静,低头数着凌晨倒计时的时间,准备时间一到,就出发前往张龙的住处。

张龙偏爱于寻花问柳,时常去那些风流之地,这倒是他的一个最佳机会。

一念至此,秦修文在凌晨到来之前的最后一分钟之内,扭身从桌上拿起护身使用的勃朗宁和南部十四式手枪,放在腰侧,这是他安全的保障,哪怕其中只有三发子弹。

最后一秒转过,秒针指在整时的方向。

秦修文没有自言自语的多说什么,神色很是平静的抬起头,将简易随行的东西放在身上,最后看了一眼住宅,随即目光一转,望向漆黑夜色下的街道,神色一愣。

江口平川最近的心情非常好,甚至有些激动,他也没有想到有生以来第一次执行任务,就会完成的如此顺利。

可,这份激动的心情他注定是无法与人诉说而出的。

尤其在今夜,他在睡前一想到未来宏图可期的人生,就有些兴奋难抑,有些失眠。

想来想去,他看了一眼日期,发现和下线鼹鼠联系的时间已经近在眼前,此刻又睡不着,便起身穿上一套便衣,戴上高帽,出了住处,饶了一段时间,确定身后没有追踪者之后,才来到了平阳街155号。

他看了一眼平阳街155号的正门,然后站在正门对面的墙角,背靠着一个堆满旧雪的推车,低头点了一根烟,轻轻一吐,烟雾缭绕。

透过朦胧的烟雾,他瞧了眼平阳街155号围墙上的盆栽,其中有一个盆栽的边缘位置有一个年头比较老旧的缺口,即便在黑夜当中,也可以清楚看清那个轮廓。

平阳街155号的住宅本就老旧,杂物较多,这个盆栽在其中,根本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然而,这却是江口平川和他的下线鼹鼠的主要地下联络方式。

这个盆栽的缺口如果对着街东,便意味着有消息传递,反之对着街西,则意味着一切如常。

如果缺口对着街东,说明有消息传递,那江口平川就需要在平阳街155号住宅的大门东侧放上一块转头,示意自己已经收到,鼹鼠在第二天就会将消息放在北平城城南的一处很少有人光顾的破庙里。

这种消息传递的方式很隐蔽,即便其中一方被追踪,也很难查到另外一方的身份。

江口平川微微眯了一下眼睛,确定那个缺口朝着的方向是街西,便知道鼹鼠那边没有任何问题,应该是在等待自己的下一步行动指示。

想到任务,江口平川的嘴角不由得翘起一丝弧度,策反中国军方上校,如此一个大功劳,足以让自己今后的军事仕途通畅无忧了吧!

仰头看着挂在夜空当中的明月,迷幻般的烟雾弥漫在眼前,江口平川在此时此刻忽然想到一个人,左手下意识的微微揉着似乎仍带有那种痛楚的后腰,眼中生出一股又是敬佩又是仇恨的复杂光芒。

那个人也不知在毕业之后去了哪里,不过想来以他的能力也应该不会堕了他的名头。

而今自己的大功近在咫尺,希望以此能在日后堂堂正正的站在他面前,以平等的身份和他对视,开口告诉他:你曾经不屑一顾的手下败将,如今已经和你不分上下。

幻想着未来发生的那一幕,江口平川面带满足的笑容吐出最后一口气,随即将烟头扔到地上踩灭,然后扭身就走。

他停留的时间不长,动作也很是隐蔽,就像是一个普通人在夜里走路走累了,在中途歇下来,抽了一根烟。

然而,正打算踏步离去的江口平川忽然心跳停了半拍,听着耳边传来那道皮靴踩着雪地的声音,内心凛然,强做平静的抬起头看向前方。

在他前方的街道上,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身影正在缓缓走来,此人身材较高,因冬季穿得比较厚而看不出他的胖瘦,因背对着月亮,容貌不详,性别也是不详。

常年以来的军事训练,让江口平川在后天培养了一种敏锐的感知力,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他就感觉这个人有问题,却又说不出来哪里有问题。

微微迟疑片刻,他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抬头看着徐徐走近的黑衣身影,平静的眼神里藏着极深的戒备之色。

背地里,他已经悄悄地握住了一把特制的匕首,藏在袖子里面,随时可如毒蛇出洞一般让人无处生还。

如果遇敌,动用枪械的目标太大,而且从贴身来讲,还是近身武器比较占便宜。

而且,江口平川对自己近身搏斗的实力非常自信,即便遇敌,也有把握杀之。

脚步渐行渐近,踩着雪地的声音轻缓而均匀,没有丝毫的紊乱。

江口平川不敢乱动,将状态维持在最佳的状态,默默地看着黑衣人走近。

脚步声突然停下。

江口平川心中咯噔一声,随即嘴角紧紧地抿着,盯着停在五米之外的黑衣身影,心中隐藏的情绪起伏不定,这是什么人,自己的身份暴露了么?

微微迟疑片刻,江口平川看着那道黑衣身影,强装平静的笑了笑,说道:“朋友,半夜三更拦在我的面前,可是有什么事情,不如抬起头来,和我细说?”

他想要看清黑衣人低着头的脸,却发现模糊一片,很难分辨出此人的容貌。

第十六章 同窗相见

站在江口平川面前的黑衣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传出一道平静如水的声音:“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深夜出现在这里?”

听到声音,江口平川不由得怔了一下,感觉这道声音似乎和记忆当中的某道声音极为相似,但当他仔细回想的时候,又是记不清像是谁的声音了。

但此刻没有时间多做回想,江口平川将注意力集中在黑衣人的身上,微笑说道:“我为何出现在这里,似乎和阁下没有任何关系。”

说着,他话音一转,说道:“而且,我也想知道,阁下为何会深夜出现在这里,还挡在我的面前。”

他虽是笑着,但眼中的光芒却迥然不同,带着几分冷冽和杀机。

“为何挡你?”

黑衣人似乎是嗤笑一声,站在他前方的身型不动丝毫,缓缓抬起头来,问道:“你说,我为何挡你!”

江口平川心中微怒,声音生硬的说道:“我现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再不让开,我就依照阻碍军法的罪行对你进行处理。”

他并不认为自己的身份会被暴露出去,他潜伏在军方至今,将消息发出去的次数有限,且行踪隐蔽,根本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

即便是下线鼹鼠暴露,也无法确定他的身份。

他有自信,自己并没有暴露,所以底气充足。

“呵呵”

黑衣人只是笑了两人,然后将脸全部抬起,露出一张清晰的少年面孔,笑着露出两颗洁白的虎牙,反射着月光,缓缓说道:“处理我?就凭你,似乎还没有这个实力!”

江口平川看清少年的面孔,顿时瞳孔为之收缩,内心深处的恐惧顷刻间被激发出来,头皮发麻,震惊的失声大喊:“高乔上清”

江口平川,和秦修文一样都是出自训练基地的种子,而且还是同期毕业。

当初在训练基地,高乔上清这个名字就是一个神话,留给同为种子的他们只有一道背影,就像是永远无法翻跃的大山,只是屹立在那里,就会带来浑厚的压力。

可若仅仅如此,便就罢了。

在江口平川的认知中,高乔上清这个人在进入训练基地的第一年开始名声不显,是许多种子背地里为之嗤笑不已的懦夫,可在第一年的中后期,这个普遍认为是懦夫的家伙突然发力,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各方面综合能力、数据突飞猛进,且格斗能力堪称无敌,而且下手极度狠辣。

和高乔上清这个人交手过的人,除了藤原家的那个女人,其余人至少也要躺在床上休息半个来月,即便是他们在背地里联手偷袭也依旧如此,甚至有一人因此造成了无法恢复的伤势,直接在中途就退出了训练基地。

他,也是曾和高乔上清交过手的人之一,然后因此被迫修养了一个多月,自此即便年龄比高乔上清大上三岁,也是有多远躲多远,不敢触碰这位暴君的眉头。

哪怕心中一直有和高乔上清较量的想法,但他也从来不敢表露出来。

万万没想到,高乔上清在今晚会如此突然的出现在他面前,而且还和他说了这么多的话。

要知道,在训练基地时,高乔上清的口头语一都是“嗯”“哦”等非常简单的词汇,很少有人能让他多做交流。

如果不是这样,江口平川在刚才就能听出秦修文的声音。

看着呆若木鸡的江口平川,秦修文神色不起波澜,以纯正的汉语说道:“我在训练场见到过你,你输了。”

江口平川缓过神来,听见这话,神色极为尴尬,然后依照标准的日本制度俯身行礼,说道:“高乔君。”

秦修文瞥了他一眼,没有依照常规回礼,而是开口说道:“我记得,你是叫做江口平川吧!”

训练基地的种子一共不过几十人,相互之间熟悉了十多年,即便不想记住他的名字,也会记住。

感受到秦修文语气中的傲慢无礼,江口平川心中即使很不舒服,也不敢得罪秦修文,低头说道:“是的。”

秦修文点了点头,再次开口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江口平川心中微微一凛,抬起头对他说道:“高乔君,特高课的制度你也清楚,执行任务,保密条例在身,恕我不能告诉你。”

秦修文微微皱眉,暗道麻烦。

江口平川看着他,神情严肃,开口问道:“高乔君,你不应该按照特高课的命令去执行任务了么?为何今天会出现在这里?”

闻言,秦修文没有解释,而是神色不悦,扭头看着他,直接说道:“你管我?”

江口平川一时语塞,脸色涨红,随即很快的将怒火压制了下去,低头说道:“不敢。”

且不说高乔上清的实力本就碾压他,高乔上清更是还有一个无比尊贵的贵族身份,日本尊卑制度森严,他不过是平民出身,如何也招惹不起贵族。

秦修文冷笑一声,随即环视过四周,说道:“这么看来,你就是负责策反张龙的特工了。”

江口平川微微一愣,随即一脸茫然的问道:“什么张龙,高乔君,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修文眉头挑了一下,以一个犹如在看着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他,然后笑了笑:“你说呢?”

江口平川的心渐渐下沉,高乔上清是如何知道这个任务的,是通过特高课那边,还是鼹鼠这边出现了问题。

而且,高乔上清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目地又是什么

江口平川的心中疑虑成云,一时间竟不敢出声说话。

“说吧!”

秦修文看着他,问道:“初步接轨之后,你对张龙的策反究竟进展到了什么地步。”

江口平川的心中惊疑不定,想了想,他还是决定装傻充愣,摇头说道:“高乔君,你究竟在说什么啊!”

秦修文笑了笑,说道:“装傻就没意思了吧!”

江口平川脸上的笑容愈加勉强,但仍就一句话都没有透露。

秦修文微微蹙眉,然后给出解释,说道:“特高课最高指示,任命我潜伏在北平地区,在窃取情报的同时,也要配合你们的行动。”

江口平川愣了一下,随之神色渐渐难看,有些发黑。他是听明白了秦修文的最后一句话。

配合?

准确的说,是来分功劳比较合适吧!

江口平川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心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当然,他也并没有被愤怒冲昏了理智,作为特高课的特工,他知道特高课在每一步的行动之前都会通过各种信息传递给特工,提供下一步任务的指示。

而高乔上清所说的配合行动,他在之前可没有收到过通知,高乔上清未免太让人怀疑。

以他的猜测,应该是鼹鼠那边出现了问题,将消息透露给了高乔上清。

可,高乔上清今天出现在这里的目地究竟为何,为什么他感觉到事情很不对劲的诡异。

当然,他也没有怀疑高乔上清会背叛大日本帝国,因为高乔上清受到上面重视是众所周知的事情,高乔上清不会傻到背叛大日本帝国,将自己一片平坦的政治生涯毁掉。

江口平川静静想了很久,然后伸出手,对秦修文说道:“既然如此,我需要看一下特高课的任务批文。”

秦修文摇了摇头,说道:“课长口令,为隐藏行踪,没有签署任务批文。”

江口平川心中咯噔一下,精气神提高,神色愈加警惕,厉声说道:“执行任务怎么可能没有任务批文,而且我在之前也没有得到过特高课的指示,高乔君,你是在擅自行动,课长大人若是知道此事,你难逃其咎”

“没有得到指示?”

秦修文瞬间注意到江口平川不经意间透露出的信息,不由得心中大喜,自己这位老同学在特高课的身份似乎比自己联想的要高啊,极有可能藏有一部地下联络的电台。

以秦修文对特高课间谍特工的了解,最普通的情报人员普遍代号为鼹鼠,更高一级的情报人员则是代号为信鸽,信鸽这个级别的情报人员都有一部电台,在得到情报之后会通过电台把情报发回本部。

秦修文猜测,江口平川极有可能就是信鸽级别以上的情报人员,但也不排除他所说的没有得到指示,是通过收音机来收听电台密码,从而可以接收日本本部的指令,这是谍报组织里最常用的手段之一。

不过以佐藤赤坎在日本军部的身份依旧需要服从江口平川的任务来说,江口平川的身份,八九不离十,是信鸽级别或以上的情报人员。

江口平川的咆哮声犹然在耳边环绕,秦修文的眸子转了转,打算故技重施,便冷哼了一声:“闭嘴。”

江口平川果真吓了一跳,止住了到了嘴边的话。

“你这么大声说话,是想要暴露自己日本间谍的身份么?”

秦修文不满的瞥了他一眼,眼眸里尽显凶光,顿时让江口平川的气势萎靡了几分,然后才神情严肃的说道:“大日本帝国的军部出现了一名中国间谍,近期让军部损失了二十余名军官,军部和特高课震怒,已经围绕着这片地域进行内部搜查,准备找出那名中国间谍,不过那名中国间谍的身份还处在暗处,不明身份,所以近期特高课和军部的指令都会采用隐蔽的方式,以免被中国间谍暴露出去,影响大日本帝国的战略部署。”

江口平川对日本军部近期损失二十余名军官的事情也有所耳闻,但也并没有相信秦修文的话,信念没有丝毫的动摇,摇头说道:“高乔君,职务在身,你不要为难我,如果没有任务批文和特高课的指令,我是没有权限让你知道有关于任务的内容的。”

秦修文微微皱眉,暗道麻烦,真正的间谍特务果然不是佐藤赤坎那样的人可比的,他们信念坚定,严格服从指令,保持冷静的心境,不会因外界的因素而有任何的动摇。

想要通过面对佐藤赤坎的方法来面对一名真正的特工,果然不切实际。

秦修文叹了一口气,对江口平川说道:“看来只能选择别的方式了!”

江口平川不解其意,还不明白秦修文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秦修文忽然动了,在江口平川骇然的神色中,风驰电掣,犹如一道黑色的旋风,拉近与他之间的距离。

“高乔君,你”

“嘭!”

第十七章 明朝地牢

北平城驻地军方大院。

一辆挂着军牌的黑皮汽车驶入,停在行政楼的大门前。

北平城正规军第十八师的主力团团长张龙揉了揉越来越雄伟的肚子,然后推门走了下来,仰头看着行政楼顶端的国徽,微微眯了眯眼睛,觉得有些刺眼。

带着警卫员走进行政楼,张龙低头掏出一根烟点上,然后瞥了一眼向他行军礼的门卫,摆了摆手,说道:“邹师长、徐参谋长他们都到了么?”

门卫军姿挺直,目视前方,朗声道:“报告团长,邹师长很早就到了,徐参谋长还没到。”

张龙摸了摸肚子,哈哈一笑,说道:“老徐一直都说我懒惰成性,没想到我今天起个大早到了,他却还在温柔乡当中,舍不得出来。”

门卫顿时头冒虚汗,不敢接这个话茬,只能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说曹操曹操就到,张龙的话音刚刚落下,一道浑厚的声音就在他背后响起:“张团长,背地里说人闲话,不好吧!”

张龙转头望去,便看见穿着一身笔挺军装的徐天踏步走来,停在他的身边。

张龙微微一笑,说道:“老徐,今天你可是起晚了,比我晚到一步。”

徐天神色平静,说道:“张团长若是愿意早到,不妨以后天天早到,顺便激发一下主力团懒散的军律。”

张龙直接被怼了一句,也没有在意,笑着说道:“老徐,你可是说笑了,我们第十八师主力团一直都是勤奋训练,刻苦操劳的楷模,何时懒散过。”

“希望如此。”

徐天瞥了他一眼,然后视线转向他的肚子,说道:“你们主力团是受师长的直接管辖,我一个参谋自然管不到你们的头上,不过我还是想问一句,张团长,你现在还能再上战场了么?”

张龙摸了摸肚子,笑眯眯的说道:“当然能,老徐可不要小看老兄弟我。”

话不投机半句多,徐天没有再说话,扭身沿着楼梯走上。

张龙依旧一副笑眯眯的模样,看起来非常和善,看了一眼徐天的背影,等了一会儿,才带着警卫员走上去。

到了办公室,张龙环顾过在场的属下,忽然发现好像少了一个人,不由得微微皱眉,说道:“李锐跑哪去了,怎么不在这?”

一名穿着军装的少尉军官报告,说道:“报告团长,李少尉今天还没来,应该是起晚了吧!”

“起晚了?”

张龙自言自语了一声,随即对众人说道:“行了,都回去工作吧!”

回到上校级别的独属办公室,张龙坐在柔软的座椅上,神色有些忧虑,自言自语:“江口平川的生活作息一直都很规律,平时也没出现过迟到的先例,今天怎么”

军方少尉李锐,自然就是日本间谍江口平川在中国的明面身份。

如今李锐首次没有在工作时间之前出现,顿时让张龙遐想颇多,心有忧虑,生怕自己刚刚转换不久的身份被暴露。

可转而一想,张龙又觉得自己的神经过于敏感多虑了,江口平川在国军的直属长官就是自己,只要自己不说出江口平川的间谍身份,别人谈何而知。

一念至此,张龙的神经慢慢放松了下来,随便交代给门外的警卫员一句话。

“李锐到了之后,让他来见我。”

“是,团长。”

与此同时,在北平城一处非常偏僻的地方。

这里有一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室,在地下室潮湿的环境里,散发着难闻的恶心气味,令人作呕。

地下室的铁门忽然打开,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落在一个四肢被绑在铁架上的散发男人身上。

秦修文在门口看了一眼,然后沿着楼梯走了下来,随便搬过来一个木凳,坐在江口平川的面前,看着他满身狼藉的伤痕,笑着说道:“明朝时期,这里是一位三品国务大臣私自建立的一处地牢,专门用以惩罚仆人和仇人,后来府邸被封,这个地牢也就被遗忘了,沉寂了大约有五百年的历史,如今再度重开,不知道江口君对这里还满意么?”

前世在得知自己肺癌晚期之后的旅行当中,秦修文曾游历过这处古迹,在导游绘声绘色的描述当中,对这里的记忆颇为深刻。

如今恰逢回到民国时期,他就自行将这处隐藏了近五百年的地牢重新开启了,充作审讯室来用。

经历过一夜审讯的江口平川颤了颤睫毛,缓缓张开青肿的双眼,透过那丝轮廓看清秦修文的脸,顿时溢出仇恨的光芒,嘴角一咧,鲜血直接溢出,说不出的凄惨。

江口平川上气不接下气的吐声说道:“呼,高乔上清,你放弃吧,你想要的消息,我一定不会告诉你,一定不会”

秦修文的笑容微冷,说道:“这不是我想要的正确答案。”

江口平川凄惨至极的哈哈一笑,索性闭上眼睛,一言不发,任由天命。

秦修文冷哼一声:“冥顽不灵。”

江口平川只是笑了笑,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样子。

秦修文自然知道对付这种间谍特工,只是通过逼问、恐吓是突破不了他的心理防线的,所以在这个基础上还要加上严刑拷打。

秦修文没有一丝一毫的手软,神色冷漠的从地上拿起一桶已经发臭的脏水泼在江口平川伤痕累累的身躯上。

“啊~”江口平川顿时间面容扭曲,仰头痛吼一声,随即又是瞪着泛红的眼睛盯着秦修文,大口喘息着粗气,强行忍耐着身躯上的痛苦。

秦修文眼睛都不曾多眨一下,仿若是一个冷血的刽子手,依旧笑着说道:“水里我加了少量的盐,江口君感受如何?”

“呵”

江口平川忍耐着不断传递到大脑的痛痒之感,轻蔑一笑,费力说道:“高乔上清,你也是经历过军事训练的特工,应该知道严刑逼供对我们来说,是不会起作用的,你何必做无用功呢”

“无用功”

秦修文冷漠的笑了笑,看着他明显透露出痛苦的双眼,说道:“我从来都不相信有人能够抗住肉体上的折磨,你能坚持到现在,只能说明你的意志力很强,但以你强大的意志力,你又能坚持多久呢?”

江口平川眉毛跳了跳,肿成一条缝隙的眼睛用力的睁大,怒声说道:“高乔上清,你真是疯了,你究竟要干什么?”

秦修文摇了摇头,笑道:“疯了么?还没有!”

话落,扭身拿起一根长长的铁钳子,走到江口平川的面前,控制住他不断挣扎的手掌,按住他的一根手指,缓缓地在指甲下扎了进去。

十指连心,那种强烈的痛苦顿时让江口平川的脸色一块青一块白,双眼上翻,不断的发出哀嚎。

折磨还没有结束,一根,两根,三根,直到第十根插在江口平川的指甲里。

江口平川近乎痛得昏厥过去,身躯不断的颤抖,哀嚎不断,气息愈加衰弱。

无视掉他的表现,秦修文神色冷漠的看着他,平静的审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江口平川费力的睁开眼睛,任冷汗侵入了双眼,嘴角的弧度上升,充满了讥讽。

秦修文像是没看见,继续说道:“你潜入北平城驻地军队的目地是什么?”

“”

“你的上线是谁?”

“”

“你的下线有几人,分别是谁?”

“”

“你对张龙的策反任务,进展到了哪一步?”

“”

从昨夜开始,反复无数次过的问题再度响起,与之前一般,没有任何回应。

秦修文微微皱眉,感觉非常不耐烦的站了起来,低头俯瞰着江口平川的脸,抬手勾起他的下巴,双眼紧紧地盯着他的双眼,缓缓说道:“江口君,你如果给了我准确的回应,我就会放你一条生路,这个买卖,如何?”

江口平川咧嘴一笑,说道:“高乔上清,你当我是傻子么,我要是说了,还能有命在?”

秦修文低头敲了敲插在江口平川手指里的十根铁钳,给他带来难以承受的痛苦,一脸的狰狞:“不说,就是死,为什么不赌一赌自己的性命呢?”

江口平川痛的身躯不断痉挛,大口的喘息着,精光发散的双眼看着秦修文,已经濒临昏迷的状态了:“高乔上清,你究竟要干什么?”

秦修文歪着头,说道:“干什么?我现在做的还不是很明显么?”

“呼,你如果想要功劳,何必冒着被特高课责罚的风险到我这里抢夺,咳咳以你的能力,这种功劳对你来说不是唾手可得的么?”

秦修文微笑说道:“看来江口君是猜测错了我的目的,重申一下,我对你的功劳不感兴趣,我只对你的上线、下线、任务感兴趣,江口君若想免收皮肉之苦,不妨开口说说。”

江口平川怒火中烧,不断的在铁架上挣扎,即便是承受着痛苦,吐出一口血沫,面目狰狞的怒吼道:“高乔上清,你要背叛大日本帝国不成,违反军律,私自对同伴动刑,罪大恶极,即便你的贵族身份也保不住你!”

“别喊。”

秦修文不耐烦的抠了抠耳朵,对着手指吐出一口气,视线瞥着江口平川狰狞的面孔,说道:“背叛?是谁和你说过,我会服从日本人的管理。”

江口平川怔了一下,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秦修文拍了拍手,露出人畜无害般的微笑,说道:“重新认识一下,我叫秦修文,来自中国。”

此言一出,江口平川彻底愣住,只觉得浑身坠入九天寒域,寒风刺骨,冰冷恐怖。

第十八章 暴君手段

北平城军方驻地,行政楼。

上校级别的直属办公室,一整天无所事事的张龙坐在座椅上,瞥了眼原封未动的军方文件,然后起身来到窗边,看着下方在训练场挥舞汗水的士兵,神情有些恍惚,仿佛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多少年前,自己也是在战场上抛洒热血的战士,骁勇好战,是众多战友敬佩的对象。可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肩上的军衔升了,胸前也挂着军勋,但胸腔里的热血却好像是变冷了。

摸了摸膘肥的肚子,张龙心里突然出现一丝悔意,或许在当时得知李锐身份的时候,他应该立刻禀告给师长,杀敌以证自己的军心,而不是受利益驱动,成为一个卖国贼。

神色复杂的叹了一口气,张龙动摇的心境渐渐稳定了下来,他知道如今已经踏在日本的船上,注定是回不过头了。

况且,日本人那边源源不断送过来的惊人利益,也让他不想回头。

张龙低头看着训练场里面的军人,说不出什么意味的笑了笑,扭身回到座椅上,闭眼坐了一会儿,拿起桌上的通讯电话,拨通过去:“我是张龙,李锐少尉还没有到么?”

“报告团长,李锐少尉今天还没有到军部。”

张龙微微皱眉,说道:“今天李锐可曾给军部打过电话,申请请假了么?”

“没有,不过这段时间李锐少尉的心情似乎不错,可能是突然有事,脱不了身吧!”

这种案例在国军里面还是很常见的,一般在第二天写个书面报告交上来就行了,也没有多少人当一回事。

“行了,那就等李锐少尉到了之后,让他来见我。”

“是,团长。”

挂了电话之后,张龙抬起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时钟,心境有些不安,现在都已经是接近工作结束的时间了,李锐还没有出现,也没有给军部这边一个消息,不知道是不是真出了什么意外。

随着时间的推移,张龙的内心愈加惶恐不安,后背渗出一层冷汗,甚至已经做好了撤逃的想法,就怕李锐一旦暴露,把自己给牵连进去。

一旦东窗事发,他将四面楚歌,没有任何活路。

在紧张、煎熬的情绪下,张龙不一会儿就抽了一盒烟,烟头将面前的烟灰缸堆满,无不诉说他此刻的心情。

“去江口平川的住所看看,如果他不在,不,如果他明天还不出现,也没有消息传来,我就立刻离开北平城。”

张龙的内心迫切,但同时也有一种侥幸心理,如果江口平川真的是被事情拖住了呢?一旦自己冒然消失,军部这边一定会严查,到时候自己的身份也就暴露了。

想到就做,他此刻的心情拖延不得,整理了一番军装,就打算离开军部,前往江口平川下落的住所。

当然,他一定不能穿着军装去,必须隐蔽行踪,万一江口平川真的暴露了呢?自己岂不是送货上门?

未等他出门,办公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把张龙吓了一跳。

此时此刻,他的内心正处于敏感阶段,看见突然响起的电话,遐想颇多,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接了起来,保持正常的腔调:“你好,这里是正规军第十八师主力团团长办公室,我是张龙。”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不卑不亢的声音:“张团长,您好,我是师座办公室的通讯员,冒然打扰,还请见谅。”

“师座办公室。”

一听是来自师长办公室,张龙内心的紧张立刻提到极致,耳边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跳声的回响,头冒虚汗,嗓子都变得干涩起来:“师座是有事找我?”

“是的,师座让我通知各位校级军官,上级在北平城的战略部署正式发布,需要召集主要负责军官展开会议,事关党国重要部署,张团长务必到位。”

听到是工作事宜,张龙顿时松了一口气,转而又是注意到北平城的最新战略部署,心中一动,有些贪婪的想着,这个战略部署如果交给日本人,自己会得到多大的利益。

张龙摸了摸肚子,笑道:“好的,劳烦禀告师座,张某稍后就到。”

“好的,张团长。”

挂断了电话之后,张龙神色难掩兴奋,甚至将江口平川的事情都抛到了脑后,迫不及待的出门前往师长办公室。

他刚刚被策反,只提供了一个小情报就获得了两根金条,而今战略部署这么大的情报,日本人说什么也得给他二十根以上的金条吧!

明朝遗留下来的地牢旧址。

四肢被绑在铁架上的江口平川就像是一堆烂肉,散发着难闻的腥臭味道,严格来说都已经没有了个人样,甚至都没有力气再发出哀嚎。

秦修文就坐在他的面前,俊秀脸蛋上的神色很难看,没有丝毫的怜悯,死盯着他看不出形状的脸,不耐烦的问道:“江口君,你还不肯说么?”

“说什么?”

此时此刻,江口平川的意志已经模糊了,耷拉着脑袋,虚弱至极的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要我说什么?”

秦修文嘴角上扬,眼中冷芒涌动,声音在江口平川的脑海中循环,阴森而又恐怖:“真是一根顽固不化的烂骨头。”

江口平川无力的笑了笑,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和他狡辩。

秦修文从一旁燃烧的木炭堆里拿出一根很长的铁烙,烧得通红的铁片就那么印在他的胸前,顿时传出滋啦滋啦的声音,一股烧焦的腥臭味弥漫在这处暗无天日的地牢当中。

“啊”江口平川的身躯不断地痉挛,强烈的痛楚令他传出很低的哀嚎,随之而起的就是费力的咳嗽声。

“还不说么?”

秦修文对此视若无睹,目光异常的冷漠,动作没有迟缓的将一杯盐水泼在他的身上。

江口平川一阵哀嚎,然后发出一道极低的声音:“你想问什么?”

秦修文微微眯着眼睛,笑了:“终于肯说了么?”

江口平川大口喘息着,没有说话。

秦修文重新坐在椅子上,看着没有了人样的江口平川,惋惜的摇了摇头,说道:“江口君,早说不就好了么?何苦遭这个皮肉之苦。”

江口平川扯了扯嘴角:“呵呵”

秦修文神色一正,漠然问道:“姓名。”

“你知道的,江口平川。”

“隐藏在中国的姓名。”

“假的。”

秦修文又是一杯盐水泼在江口平川的身上,俯身看着他,冷漠说道:“老老实实的配合我,知道么?”

“嘶”

江口平川抽着冷气,勉强的笑了笑,然后点了点头。

秦修文再度问道:“中国姓名。”

“刘永志。”

“上线是谁?”

“松井广田。”

秦修文眼睛眯了一下,说道:“下线是谁?”

江口平川费力的抬起头,咧嘴笑了笑,露出残缺不堪的牙齿,说道:“同伴不问么?”

秦修文神情冷漠,说道:“说。”

“小野三太、流枫准良、藤原千代”

秦修文神色微动,更显冷漠,猛地抬起手一只手。

“啪。”一记响亮的巴掌落在江口平川的脸上。

秦修文微微俯身,眼神里充满了阴鹭,淡淡说道:“耍我?”

“不想听么?”

江口平川吐出一颗沾着血的牙齿,对秦修文虚弱的笑了笑,说道:“还有一个叫高乔上清,他可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的贵族子弟”

“啪!”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他的脸上。

秦修文冷漠说道:“江口君,你知道么,你是在拿你的生命冒险。”

江口平川勉强的笑了笑,无力的低下头。

“或者说,你现在本身就是在求死,想让我杀了你。”

在蜡烛昏暗的火花下,秦修文低头擦拭着右手上的血渍,淡漠无情的说道:“可是,你的方法注定是无用的,在我没有从你嘴里得到足够的情报之前,死亡对你来说,只是一种不该有的奢望。”

“咳咳”

江口平川仍然能笑出来,说道:“没用的,你不如直接杀了我,你我都是接受过训练的特工,清楚的知道想通过肉体的折磨来审讯一名怀揣着信仰的特工,只是一种妄想。”

“信仰?”

秦修文嗤笑一声,说道:“不论在什么时候,信仰都只是一种慰藉,你想靠着一种追不到根源的信仰来扛过刑讯,那才是妄想。”

江口平川摇了摇头,缓缓吐出两个字:“无知。”

“阶下之囚而已。”

秦修文没有动怒,而是当着他的面拿出一个药盒,顿时令江口平川为之瞳孔收缩,浑身发冷,看着秦修文的眼神,仿佛在看着一个魔鬼。

秦修文说道:“在这个时代里,多息磺胺是最好的消炎药,而且真正的乱世还没彻底到来,这种消炎药在市场上还是颇为常见的,所以你不用担心我用刑过量,让你感染去世,当然,身体躯干上的一些损伤,我就没有办法了。”

江口平川用力的挣扎,绝望的发出咆哮:“暴君”

“谢谢,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秦修文露出笑容,无视掉江口平川的挣扎,注射进入一支多息磺胺,然后看着他绝望的眼神,笑道:“很多逼供的手段你都尝试过了,我还有一种手段,相信你会很感兴趣,并且会因此喜欢上它。”

江口平川挣扎无果,最终服从了命运,看着秦修文,也不知道是对他说,还是对自己说:“没用的”

秦修文起身介绍道:“这种逼供手段对刀功的水准要求极高,不过我的刀功你放心,我会从你的脸部开刀,渐渐剥下你的皮肤,再向里面灌溉盐水”

江口平川打了个寒颤。

秦修文没有迟疑,直接拿着一把很薄的刀子站在江口平川的面前,在他的脸上缓缓玩转着刀花,带来冰冷的触感。

秦修文森然笑道:“逼供、疗伤,这是一个循环不息的过程,我有的是耐心。哦,对了,江口君,在未来的几天,你可有什么爱吃的食物想吃呢?”

江口平川闭上眼睛,整个人瘫了下来,仿佛失去了精气神,以极低的声音说道:“我说”

第十九章 拿到情报

秦修文微微一怔,然后收起即将落下去的刀子,看着仿佛失去了信仰一般失魂落魄的江口平川,满意的笑了笑,语气变得柔和下来:“江口君,你终于想通了。”

江口平川闭上了眼睛,失魂落魄的说道:“你问吧!”

秦修文点了点头,坐回木椅上,正色问道:“姓名。”

“日本名字:江口平川,中国名字:李锐。”

“代号。”

“黄狼。”

“潜伏在中国的身份地位。”

“国军正规军第十八师主力团干事,少尉军衔。”

“任务。”

“策反任务,主要目标为第十八师师长邹子涛、第十八师主力团团长张龙、第十八师参谋长林立群等人,策反成功张龙。”

秦修文皱了皱眉,神色变得严肃,居然已经策反成功了么?虽说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他还是有几分恼怒,问道:“策反之后的情报传输几次,以及各自内容。”

“一次,正规军第三十二师团部加强连的长官名单,以及各自习惯和善于分布作战的地点。”

秦修文神色微凝,说道:“这道消息在多久之前传递出去的。”

江口平川始终不曾睁开眼睛,说道:“昨天凌晨三点。”

“上线是谁?”

“特高课情报处直属。”

“下线是谁?”

“两名,代号鼹鼠,身份具体不详,其中一人和我一样都在中国军部,另外一人是日本宪兵部队派来辅佐我行动的,不过这个应该已经被你解决了吧!”

江口平川始终未曾怀疑过秦修文的身手,以他的能力若是潜伏在目标身边的三米以内,完全可以保证一击必杀,就算目标是训练基地的老师松井广田,他也不认为松井广田能活下去。

秦修文点了点头,没有否认,继续问道:“张龙的形象。”

“身高一米七左右,短发,圆脸,单眼皮,小眼睛,爱笑,肥胖,有一个摸肚子的习惯”

“你现在就将毕业之后的大半年里,你的所有生活都复述一遍。”

“一九三三年毕业之后,我就来到了北平城附近,恰好碰上军队招收青壮,我就顺势加入了第十八师主力团,主力团在一次行动当中遭遇偷袭,我奋力搏杀六人,被张龙看重,军衔便一路提升到了少尉”

江口平川平淡讲述了从训练基地离开之后的军事生涯,非常枯燥无趣而又危险,但秦修文都在认真倾听,分析着其中的细节和逻辑性,来推断他的话究竟是真是假,一点也没有松懈,最终得出结论,他说的是真的。

获取了足够的情报之后,秦修文将这些情报牢记在心,然后看着不成人样的江口平川,微微沉默。

一连说了很久,江口平川的嗓子变得非常沙哑,抬起头看着秦修文,说道:“我说完了,还有问题么?”

秦修文摊了摊手,说道:“没了。”

江口平川笑了一下,说道:“你需要我潜伏在特高课为你窃取情报么?”

秦修文也笑了,摇了摇头,说道:“需要,但不敢。”

事实果然如他猜想的那样,高乔上清这个日本贵族的身份在日本人那边还是有很大作用的,将来可能作为他对付日本人的一个凭借。

如今他在江口平川面前的身份已经暴露,即便他很需要特高课的情报,也不可能冒这个风险。

江口平川瞳孔收缩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才声音沙哑的开口说道:“可是你之前说过,我如果说了,你会让我活着。”

秦修文说道:“你也说了,那是之前。”

江口平川想要挣扎,眼中燃起面对生的希望,说道:“我想活着,高乔君,你给我一个机会,我回到特高课,一定能拿到让你满意的情报,相信我。”

“相信你?一个日本人?”

秦修文摇了摇头,说道:“看在你提供情报的完整成分,我会给你一个没有痛苦的结束方式。”

“不,不,不”

“还有,我叫秦修文。”

秦修文说完最后一句话,抬手挥起一道极薄的刀刃,恍如一道极光在江口平川的喉咙之前划过,看着他充满了求饶、仇恨、不甘的双眼,没有做声,扭身离开。

在他身后,江口平川的尸体渐渐冰凉,失去了生机。

地牢的铁门重新关上,这个腥臭的地牢重新恢复为暗无天日的模样,不知再度开启会是何时。

从明朝遗留下来的地牢离开,秦修文看了看坠向西方的红日,没想到这场审讯居然进行了这么久,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低头嗅了嗅身上的腥臭味,秦修文想了想,没有回到家里换身衣服,而是直接来到了北平城的军方驻地,仰头看着庄严气派的军部大院。

江口平川已经失踪了一天的时间,张龙这边不知道有没有察觉,所以秦修文不敢耽搁,直接来到军部进行监督。

可,军部的戒备森严,较比之和顺商会的等级高出不知一级。

和顺商会是外松内紧,而中国军部则是外紧内也紧,管理制度非常严格,秦修文根本没有潜入进去的机会。

此时,秦修文看着戒备森严的军部,有些头痛的扶住额头,他潜入不进去就只能等,等张龙自己出来,可这样一来,自己未免太过被动,中途极有可能出现差错。

江口平川一天不出现,也没有消息,张龙肯定有所怀疑,找不到他的话,极有可能就在今晚出逃。

秦修文也只有这一次可乘之机,错过这次机会,再想要找到张龙,不知道有多困难。

想了想,秦修文也没有办法能够冒然进去,转身走到军部驻地街道对面的一处酒楼,坐在靠近窗边的位置,观察着下方的军部大门。

军部的制度虽是全天制的,但那是针对普通的士兵而言,像是少尉级别以上的军官只要没有公务在身,都可以回到北平城下脚的住处。

从秦修文这个角度看去,可以看见一些少尉级别以上的军官都走出军部大门,但却没有穿着校级军装以上的军官,更没有符合江口平川对张龙形象描述的人,就连肥胖的人都很少见。

在这个贫困潦倒的时代,能找出一个肥胖的人,相当不容易。

等了很久也不见张龙出现,秦修文不禁对自己的推测产生了怀疑,是不是张龙得到江口平川没到军部的消息之后就察觉到了,直接跑了。

可想了想,从北平城老百姓口中了解的张龙应该是一个爱慕虚荣、贪图富贵的人,这样的一个人让他就因为一个很简单的怀疑,而放弃自己现在的身份地位,几乎不可能,除非是得到了什么决定性的消息。

江口平川说过,在军方还潜伏着一个日本间谍,代号鼹鼠,地位没有他高,但身份不明,是否是这个人有什么渠道得到江口平川的消息,从而透露给张龙,让他提前逃脱呢?

还是说,张龙作为军方上校,需要处理军务,没有准时回家?

沉默中,秦修文将各方面因素全部想到,同时也在盯着军部大院,默默等待张龙的出现。

这个时候,秦修文充分体会到了独来独往带来的弊处,那就是力量太过单一,情报不够全面。

其实江口平川下落的住处他应该也去一趟的,毕竟电台和密码本都在那里,同时也可以从那里的痕迹推测一下张龙究竟有没有去过。

但他一走,在军部这边他就监视不到,根本无从得知张龙有没有在这个空余时间溜走,完成逃脱。

思考片刻,秦修文不知道张龙目前究竟在军部还是已经完成逃脱了,在这里监视有一半的几率是在做无用功,于是他果断离开了酒楼,前往江口平川下落的住处。

在江口平川的住处,秦修文发现江口平川留下来的那些小痕迹并没有变动,这是在训练基地特工课程中的一种小手段,如果外人进入特工布置过的房间,就会留下痕迹,让特工察觉有人来过。

例如门把手上绑着一根头发、门后铺上一层浅灰,或者在进入房间必然经过的地方放上一种不易察觉的小物件等等,方法有很多种,但都是细节。

张龙或许曾经在战场上是一名出色的战士,但术业有专攻,间谍特工方面并不是他擅长的领域,如果他来过,以秦修文的能力定然能发现他来过的痕迹。

确定张龙没有来过,秦修文也随之确定张龙应该还没有察觉到江口平川已经失踪,那么就不至于出逃。

这么一想,秦修文放下心来,在房间的暗格里将江口平川的电台和密码本找出,仔细检查过之后,发现没有问题,才带着电台和密码本离开了江口平川生前落脚的住处。

离开之后,秦修文掂量掂量了电台,将密码本藏在内衣的最深处,忽然在这时想到,临毕业的时候,松井广田曾经嘱咐过他,属于他的那份电台和密码本保存在特高课,等他确定他的身份在中国稳定下来之后,再去取出。

如今时间过了大半年,不知道现在仍就保存着电台和密码本的特高课会不会认为自己已经死了呢?

这么一想,秦修文的脸上不由得升起几分趣色,暗暗想着当一个认为死去的人再度站在你们的面前时,你们的表情会有怎样的变化呢?

拎着承载着电台的小型行李箱,秦修文轻若无物的来到张龙家附近,听着院子里面的聊天声音,确定张龙现在还没有回家。

江口平川失踪了一天,张龙应该已经有所察觉了,但又不确定是不是身份暴露被军部逮捕,为了避嫌,他即便心中担忧,也一定不会在刚出军部之后就去江口平川的家里,尤其此时身上还穿着军装。所以,张龙现在有很大的可能性还在军部处理军务。

想到这,秦修文拎起行李箱,再度回到了酒楼,继续监视。

第二十章 必经之路

傍晚降临,繁星闪烁。

北平城军部大院,会议室。

召开完北平城最新战略部署的会议,身为上校军衔却拥有着将军级别职务的第十八师师长邹子涛坐在首位,双眼环视过下方勤勤恳恳的一众校级军官,神色一丝不苟,肃穆说道:“北平城是南京政府看重之地,校长亲自颁词,让我等竭尽全力的整理城中事务,北平城的安全系于我等手中,各位同僚,任重而道远,千万不要忘记初心啊!”

会议室里的众多校级军官立刻起身,挺正军姿,众口齐声的说道:“请师座放心,我等誓死效忠党国,绝不辜负校长的看重。”

“很好。”

邹子涛微微点头,随即目光转向自己右手位置的张龙,神色微有几分复杂,又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无力。

当年,他名声未起的时候,张龙还是一名骁勇善战的猛将,手刃过数多乱臣贼子,被众多兵士所敬佩。

如今,他已经成为一方军队的师长,而张龙却已经丧失了本心,在酒色当中沉沦,成为国党军队的一个蛀虫。

邹子涛敲了敲桌子,没有宣布会议结束,而是非常严肃的看着张龙,说道:“张上校,第十八师主力团的重要性,你作为团长应该非常清楚吧!”

会议上,张龙一直都是笑眯眯的,此时听到邹子涛点名自己,顿时一怔,随即连忙说道:“报告师座,属下清楚。”

邹子涛面无表情,说道:“可是我最近听闻主力团的训练态度懒散,甚至有老兵顶撞长官,以曾经的荣誉说事,你可知道?”

张龙脸上的笑容绷不住了,神色极为严肃,态度端正:“报告师座,发生这种事情,属下有错,最近在工作上疏忽管理,愿承担错误,请师座责罚。”

邹子涛瞥了他一眼,说道:“这么说,张团长是知情的了?”

张龙心中一凛,忙说道:“报告师座,属下先前并不知道,今天听师座提起,才得知此事,是属下的失职。”

邹子涛说道:“想必张团长还记得,我先前找过你谈话的内容吧!”

张龙嘴角微涩,点头说道:“属下当然记得。”

邹子涛神色微冷,一股压力徒然而生,说道:“可是,本座可没有看见主力团的改观啊!”

张龙头冒虚汗,邹子涛突如其来的点名批评着实令他有些手忙脚乱,赶忙诚恳认错,说道:“这是属下的失职,以后绝不再犯,请师座惩罚。”

“失职,失职,失职”

一口气连说了三句失职,邹子涛的脸上升起怒色,属于师座的气势压制的整个会议室不敢大喘气,任何人也能看出,师座这是真的怒了,铁了心要整治主力团的风气,而张龙这个主力团团长肯定也不会好过。

邹子涛冷哼了一声,说道:“既然知道是自己的失职,张团长又敢于承担错误,那么本座也不会有任何偏袒,张团长就先停职三个月吧,这段时间由第十八师的赵磊中校暂且接任代团长的职务,监督主力团的军事训练,整治懒散风气。”

张龙顿时一愣,难以置信的看向邹子涛,自己就这么被停职了?

会议室当中,一位年轻的中校站了出来,致敬军礼:“属下赵磊,定不负师座重任。”

张龙还是有些缓不过来神来,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邹子涛,说道:“师座,自主力团的编制成功,我一直都是主力团的团长,现在我要是停职的话,我怕主力团的兄弟们有不妥的举动。”

邹子涛眼睛眯了一下,看着他说道:“你是在威胁本座么?”

在邹子涛闪着寒光的双眼下,张龙立刻回过神来,连忙低下头说道:“属下不敢。”

“主力团是第十八师的主力团,一直都是。”

言语警告了张龙一番话之后,邹子涛对赵磊说道:“主力团的重要性本座就不多提了,赵中校此次前去担任代团长,任务艰巨,千万不得有丝毫的懈怠,如果有人阻碍,情节严重者,可直接依照军法处理。”

赵磊神色严肃:“是,师座,赵磊定当不负师座重托,请师座放心。”

邹子涛点了点头。

事情已成定局,张龙即便心中不甘,也只能服从安排,低头说道:“属下张龙服从师座命令。”

邹子涛处理完主力团的任职之后,直接宣布会议结束,扭身离开了会议室。

邹子涛离开之后,会议室里的众人顿时为之松了一口气,邹子涛的身份高出他们太多,一言一行都会给他们带来很大的压力,根本不敢有任何放肆的言语、举动。

张龙的神色失魂落魄,坐在那里不知道想着什么,即便有人走过来劝慰也依旧如此,一言不发。

反之,赵磊的神色则是难掩兴奋,和许多的同僚笑谈不断。

有人私下里交谈:“主力团如今的懒散风气,张龙难逃其咎,师座对其隐忍了这么久,无非是因为他以前立下的军功想给他一次机会,如今师座忍无可忍,直接撤下了张龙的团长职务,说是停职三个月,但估计是很难有官复原职的机会了,赵磊是师座在黄埔军校的师弟,一个体系里面的人,如果真的整治好主力团的风气,借此力排众议直接升上校军衔,担任主力团团长的职务,应该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也很难说,张龙和军部樊少将交好的消息一直都是周知的事情,如今师座撤了张龙的职,估计樊少将那边不会视而不见,很有可能不到三个月就官复原职。”

“师座此人一向刚愎自用,对第十八师的掌控极强,且这几年的势头上升迅速,距离将军军衔怕也不远了,而且以师座等同于将军的师座职务,即便是樊少将也不敢轻易得罪吧!”

“照这么说的话,张龙恐怕会从实权调到闲职,他能甘心么?”

“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师座可是给过他机会的,是他自己不珍惜。”

“”

会议结束之后,众多校级军官渐渐离去,会议室恢复了空旷和安静。

张龙神色失魂落魄的走出军部大门,回头看着黑夜下灯火通明的军部大院,忽然原地打了个寒颤,内心充满了惊慌失措,胖脸有些煞白,像是刚刚经历了非常恐怖的事情。

江口平川失踪了一天,没有得到有关他的任何消息。

南京那边忽然颁布了针对北平城安全的最新战略部署,命正规军第十八师召开校级军官以上的会议。

会议临近结束之时,师座忽然要整治主力团的不良风气,直接把他停职三个月,由他人接替主力团团长的职务。

他人看来没有任何关联的事情,在张龙眼里未免太过巧合,甚至像是连锁线一样。

张龙此时心里有一个猜测,江口平川的身份暴露,已经被国军秘密逮捕审讯,但江口平川应该还没有招供,所以军部现在只是初步怀疑自己,想要以最新战略部署这个假消息试探自己是否真的已经叛变,甚至为了更好的掌控自己,从而停了自己的职务。

这么看来,军部对他叛变的身份已经确定了八九不离十了,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动作。

越想越怕,张龙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后背渗出的汗水将军装的衬衫打湿,要知道这可是在冬天。

“不行,我必须马上离开北平城。”

张龙吓得惊慌失措,带着警卫兵坐上了黑皮汽车,匆匆往家的方向赶去。

他没有发现,在街道对面的酒楼上,一双异常冷漠的眼睛一直在将视线锁定在他的身上,看着他坐车离去。

秦修文没有冒然动手,将袖子里面的手枪藏的更深了些,他如何也不敢在军部大门前枪杀张龙的,动静太大,惊动了军部,很难脱身。

确定了张龙出了军部,秦修文结了账,扭身走出了酒楼。

刚才他看见,张龙的警卫员算上司机共有四人,四人步伐稳健,气息浑厚,应该都是军中高手,且身上还配备着枪械,实力比之佐藤赤坎那几人更强。

但秦修文知道,他的机会只有在张龙回到家的中途,因为不论是在军部,还是在张龙的家里,都是张龙的主场,自己想要在这两个地方暗杀,无疑是痴人说梦。

下楼后,秦修文将小型行李箱藏在一处角落里,然后看着黑皮汽车离去的方向,双腿微沉,像是离弦之箭一般飞奔而去,目光冷冽。

他知道,张龙每次回家都有一条必经之地,是一处较为宽敞的胡同,恰好可以容纳汽车的车身驶过。

而且那里位置较为偏僻,很少有人通过,如果秦修文想要中途拦截,那里无疑是最佳之地。

在街道上百姓惊异的目光下,秦修文沿着一条小路前往那个胡同,为了追上汽车的速度,他不惜从各家各户翻过,只为了节省时间。

汽车速度在这个年代并没有那么快,而且街道上的百姓也会拖延汽车行驶的速度,这给秦修文争夺了很多的时间,足矣在汽车开到之前,到达那处胡同。

第二十一章 巷口埋伏

不知名的胡同口,闪过来两道橘黄色的灯光,伴着汽车发动机的声音,一辆黑色的汽车驶了进来。

前方的灯光照在路上,再反射在脸上,穿着军装的司机微微皱眉,感觉这条胡同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是太安静了么?

汽车里面的气氛很沉闷,张龙坐在汽车后排的中间,闭目养神。其他几名警卫员见他神色不是很好看,也不知道他参加会议的时候究竟都发生了什么,就没敢出声打扰,唯有发动机转动的声音在耳边环绕。

汽车后排左侧位置的一名警卫员张立军看着窗外的胡同口,皱了皱眉,忽然出声打破了平静,说道:“老刘,停一下车。”

“啊?”

司机老刘惊讶了一声,没等点下刹车,耳边就突然传来两道“嘭”“嘭”气流爆破的声音,随即整个车身就开始摇晃,多亏老刘开车的经验丰富,在车身即将撞在胡同墙壁之前停了下来。

汽车里面的四名警卫员神色大变,张龙也是在瞬间睁开了双眼,脸色更加苍白,眼睛瞪得很大,心中绝望的想着是军部派人来杀我了么?

张立军神色肃然,将张龙的头按在驾驶位后面,小声说道:“团座,得罪了,您先藏在车里,我和老刘他们下去看看。”

张龙攥紧了满是汗水的拳头,忙不迭的直点头,说道:“好”

“走。”

张立军给老刘、吴永、陈强三人一个眼神,随即四人默契的同时推开车门,动作敏捷快速的躲在胡同两侧的掩体后面,将警惕性提到最高,子弹也均是上膛。

吴永紧张的舔了舔嘴唇,悄声问道:“立军,你怎么知道不对劲的。”

张立军探出头看了看,然后缩回了头,说道:“雪地上的脚印太乱,连路边都有一趟密集的脚印,这个胡同常年都没有多少人走过,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脚印。”

另外一边,老刘检查了一下汽车的轱辘,回头看了一眼方才出事的地点,然后赶紧藏在掩体后面,对他们说道:“车胎扎了,看痕迹是有人将钉子埋在了雪地里,手法专业,是故意埋伏。”

陈强认真观察过地上的脚印,抬起头说道:“脚印是新的,埋伏我们的人还在附近,他们的目地不应该只是为了扎车胎。”

张立军神色极为严肃的点了点头,吩咐道:“都提高起警惕,老刘、吴永上车,你们两个护送团座离开,我和陈强留下来断后。”

老刘、吴永点头领命,扭身在掩体后面靠近汽车,准备带着张龙先撤离这里。

张立军和陈强则是分散在胡同的两侧,两人各自盯着一个方向,手枪高高抬起,手指按在扳机上,警惕性提高到了极致。

“嘭!”枪声忽然响起,汽车的油箱附近绽放开一朵火花。

张立军神色大变,瞬间改变了主意:“老刘、吴永,别开车了,带团座躲起来。”

“是。”老刘和吴永改变主意,猫腰冲进后排的座椅上。

“嘭!”“嘭!”两道枪声再响。

吴永闷哼一声,身形一个趔趄,随即紧咬着牙,和老刘一起抱住张龙,闷声说道:“团座,快走。”

与此同时,张立军和陈强也确定了枪声的位置,抬手对胡同一侧的高墙上进行射击,但无一都是打在墙上。

张立军没有气馁,快速说道:“陈强,火力压制,让团座先躲起来,务必保护他的安全。”

陈强应声说道:“明白。”

汽车另外一侧,吴永和老刘推着张龙下车,三人一齐躲在胡同旁边的铁架推车后面。

张龙脸色煞白,但毕竟也曾是一名出色的军人,情绪很快稳定了下来,将手枪握在手中。

老刘和吴永靠的比较近,听着耳边急促的呼吸声,顿时一惊:“老吴,你中枪了?”

吴永闷哼一声,满脸汗水的咧嘴一笑,说道:“没事,在胳膊上,小伤。”

老刘伸手在他的两臂上摸了摸,果然在他左手的小臂上摸到温热的液体,所幸是伤在小臂上,处理及时的话,并不严重。

老刘喊了一声:“立军,强子,老吴中枪了。”

张立军和陈强微微一惊,随即赶紧躲了起来,说道:“严重么?”

吴永的声音传来,说道:“没事,轻伤。”

张立军松了一口气,问道:“团座呢?”

张龙脸色有些阴沉,出声说道:“没事。”

张龙扯了扯领子,探出头偷瞄了一眼,随即赶紧收了回来。

“嘭!”枪声再响。

张龙的动作即便很快,但军帽仍然被子弹擦过的风给掀飞,顿时令他瞳孔收缩,一阵后怕。

张立军和陈强、老刘也是探身反击,但正处黑天,他们只能锁定枪声的位置,无法具体看清拿枪的那个人。

张立军神色难看,回头吼了一声,道:“老刘,带手榴弹了么?”

“还在车里。”

张立军顿时打消了想法,枪声的来源明显是锁定在这里,如果有人再去车的附近,那人一定会把汽车的油箱打爆,油箱附近的两个弹孔就是证明。

回手开了两枪,张立军向张龙说道:“团座,袭击我们的人使用的是勃朗宁手枪,从枪声的程度和方向上来看,应该只是一个人。”

“明白了!”

张龙点了点头,强自压制住内心的恐惧,装作一副无畏的样子,大喊道:“本座是国军第十八师主力团团长张龙,不知阁下是哪一路好汉,为何要埋伏本座,如果是有什么难处迫不得已,不妨说出来,本座若有能力,定然不计前嫌,出手相助,阁下以为如何?”

埋伏在高墙上的秦修文神情专注,像是一只捕捉时机的猎豹,双手快速换弹夹,在零点几秒的时间就已经换弹完成。

如果不是先前洗劫了江口平川的家里,拿到了枪和子弹,仅凭着之前的三发子弹,秦修文还真就不敢埋伏张龙。

张龙还在那边大声的喊着:“阁下,不如出来一谈如何?”

秦修文觉得吵得有些烦,便出声说道:“可以,不过张团长作为国军上校,不如先出面表示诚意,如何?”

张龙沉默了,隔一会儿才说道:“阁下说笑了,不过还请阁下相信我,本座作为国军上校,自然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呵呵”秦修文不说话了。

胡同里面,张立军的耳朵动了动,回头说道:“位置东移了,我潜过去,你们帮我掩护。”

“好。”陈强嘱咐说道:“小心点,保命为主。”

“放心,你们保护好团座。”

交代了一句,张立军偷瞄了一眼,随即快步冲到枪声所在的那侧墙壁下面,缓缓沿着锁定的位置移动。

张龙躲在掩体后面,锲而不舍的大喊道:“阁下,能说一下你为何要埋伏本座么?”

秦修文微微皱眉,为了避免打草惊蛇,索性就隐藏了真正的目地,神色变得极为仇恨,咬牙说道:“张龙,你干过什么你自己不知道么?当年你杀我父母的血海深仇,今天我就尽数报还给你。”

话落,秦修文又是数发子弹打在张龙躲藏的掩体上,数朵火花绽放。

“杀人父母?”

张龙微微皱眉,他这些年杀的人不知多少,哪能记得有没有一对夫妇死在自己的手里,但他也没有承认,喊道:“阁下是否有所误会,本座虽杀过人,但都是祸及一方的恶匪,从没有杀害无辜百姓。”

秦修文心中冷笑,只觉得张龙这人活的太过虚伪,恐怕没有堕落至此的时候也不是什么好货,骁勇好战恐是有谬赞的成分。

轻微的脚步声忽然响起。

秦修文耳朵动了动,低头看了眼身下的墙壁,微微眯上双眼,精神完全集中,顿时听见下方那道轻微的呼吸声。

“倒也有高手。”

秦修文眼中露出一丝惊异,随即猛地起身,手枪对着下方连射三枪,恰好将手枪里仅存的子弹打光。

“嘭!”“嘭!”“嘭!”枪声落地,没有一个遗漏。

秦修文神色一惊,对此也是颇为意外,随即察觉到一股劲风袭来,直接一拳轰出。

“砰!”拳拳相撞,发出一声闷响。

秦修文在高墙上退了一步,随即从墙上跳到胡同旁边的院落里,躲开激射而来的子弹。

刚刚跳上高墙的张立军也是被这一拳轰下高墙,脸色发青的揉了揉手掌,然后抬起头看着一身雪白色夜行服,脸上也戴着面罩的神秘人。

秦修文也是深感惊讶的看着他,说道:“你的实力不错,能勉强和我旗鼓相当的人已经很久碰到过了。”

张立军扯了扯嘴角,心中也是暗道变态,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指骨失去了知觉,应该是被这个神秘家伙一拳打骨折了。

“只可惜,是为虎作伥。”

秦修文深感惋惜的摇了摇头,随即脚步一蹬,冲向张立军。

张立军刚要掏枪,却是神色猛变,赶紧双手架在身前,硬生生的扛了秦修文一拳,顿时痛的胳膊发麻,不由得满目骇然的看着他,好快的速度和力量。

难得遇见了对手,秦修文神色认真了起来,动作连成一贯,像是狂风骤雨一般落下,不间断的对张立军进行近身攻击。

张立军根本没有掏枪的机会,只能和他硬碰硬,拳脚相交,吃尽了苦头。

汽车鸣笛的声音从胡同口的方向传了过来,秦修文的眉头紧锁,知道应该是张龙的援兵到了,自己失去了可乘之机,便奋力一拳击退张立军,对他说道:“你的实力很不错,难得有人能在我手下抗住这么久,不过张龙此人不值得你为他卖命,希望下回再来不会遇见你,不然你就早早准备遗书吧!”

话落,秦修文快速的向后翻越而去,很快消失了踪影。

张立军扯了扯嘴角,一动不动的看着秦修文离去。

第二十二章 自我分析

陈强翻身上了高墙,环视过四周,恰好看见了院落里的张立军,直接跳了下来,神色警惕的走到他身边,动作小心提防着。

陈强先是左右观察一番,然后微微俯身,发现现场有很明显的激斗痕迹,扭过头看向一动不动的张立军,问道:“立军,那个人呢?”

张立军扯了扯嘴角,面色难看的说道:“跑了。”

陈强忽然发现张立军的站姿很怪异,而且一动不动的,便惊讶的出声问道:“立军,你这是”

张立军咬紧了牙齿,声音沙哑的说道:“帮我一把,右手和左腿应该是骨折了,动不了了。”

“啊?”

陈强顿时为之一惊,赶紧搀扶住张立军,关切问道:“你怎么搞得?”

张立军轻轻一动,眉毛立刻拧在一起,痛得直咧嘴,说道:“袭击我们的家伙是个高手,我连枪都掏出来,就被迫和他交了十几招,胳膊和腿直接被打得失去知觉,丧失了活动能力,要不是支援来得及时,你恐怕都见不到我了。”

陈强神色一惊,要知道张立军可不是常人,少林寺的正派出身,又在战场上磨砺了两年,身手即便是在整个军部也是排名前列,而今天居然被一个人打残。

陈强问道:“那你可看见那个家伙长什么模样了?”

张立军摇了摇头,说道:“这人穿着白色夜行衣,脸上也带着面具,不过从他的功夫出路来看,招式显得有些诡异,像是邪派出身,但其中又有几分军队的风格,五门八路的,着实奇怪。”

“学的如此驳杂,居然还能打得过你,这人真是危险。”

张立军神色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此人非常危险,而且力大无穷,速度也很快,日后若是遇见,不要迟疑,第一时间就拔枪,千万不要给他机会。”

“嗯,你先忍着点,我送你去医院。”

因张立军受伤太重,翻不了墙了,陈强只好扶着张立军找到院子的主人。院子的主人是一个大胡子,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看样子他应该早就听见枪声,脸色苍白的开了门,看着自家院子里突然出现的两名挎枪军官,吞了口口水,谄媚笑道:“长官,您二位”

“没你的事,别瞎打听。”陈强搀扶着张立军,拉下了一张长脸,冷冷的说道:“我战友受了伤,你把大门开开,让我们出去。”

中年男人吓了一跳,看着这个长脸军官冷着一张脸,不像是好说话的人,心中不敢得罪,赶忙点头在前方带路,领着他们两人出了自家大院。

陈强自始至终都冷着一张脸,回过头说道:“今天的事,你都知道什么?”

中年男人愣了一下,随即心中暗暗叫苦,装傻充愣的说道:“我今天睡得比较早,一睡到天亮,什么都不知道。”

陈强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行了,回去吧!”

“谢长官,长官慢走。”

中年男人心中松了一口气,点头哈腰的退回了门后,左手拉右手抻,大门“砰”的一声就关上了,随之立刻传来上锁的声音。

见这家房主一副送走了瘟神的样子,张立军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陈强,说道:“强子,你吓到这家房主了。”

陈强说道:“这样不会浪费时间。”

张立军哑口无言,摇了摇头,说道:“团座呢?带我去看看。”

“你别去了。”

陈强一把拉住了张立军,说道:“吴永中枪,应该已经被送到医院了,团座那边还有老刘和赶来的兄弟们保护着,那人如果再敢来,即便再能打,也会被留下,你还是放心去医院吧!”

陈强把张立军安置在一辆汽车里,交代司机给送去医院,见汽车远去之后,才放心的找到支援而来的军队,言语道谢之后,依照张立军指引的方向给他们提供了线索,让他们沿着这个方向进行追踪调查,或许能找到那个袭击他们的人。

交代了一番话,陈强来到胡同里,找到被保护起来的张龙,低头说道:“报告团座,袭击我们的那个人逃了,张立军也受了重伤。”

“什么?”一旁的老刘吓了一跳,随即看着张龙的侧脸,赶紧收敛了起来。

张龙没有在意,摆了摆手,有些疲惫的说道:“不怪你们,你们也尽力了。”

陈强神色一正,挺正军姿:“团座宽宏大量,属下惭愧。”

“行了。”

张龙勉强的笑了笑,转身上了车,说道:“先回家吧,此事军部会调查到底的。”

陈强和老刘立刻领命:“是,团座。”

汽车重新启动,行驶在路的中间,两侧都有一列挎着枪械的军人保护,警戒程度极高,像是一个完全密封的铁桶。

张龙坐在汽车里面,看着窗外保护自己的军人,没有觉得丝毫温暖,反而觉得异常的冰冷,是那种害怕到了极致的冰冷。

“太巧了,太巧了”

张龙双目失神,不断小声呢喃着这三个字,像是中了某种魔咒一般。

陈强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便扭过头问道:“团座,你说什么?”

“没什么。”张龙顿时止口不言,控制着内心翻涌的情绪,在心中自语道:“不会有那么巧的事情,我一定是暴露了,刚才那个人就是军部派来的杀手,而不是什么和我有血海深仇的人,瞎编乱造,何患无辞。”

张龙忽然有一种身在敌营,想要拔腿就跑的冲动,内心的恐惧如同江河之水一般不断冲击着他的心灵。

从江口平川失踪,到南京方面在北平城的最新战略部署,再到停职,如今又有暗杀。这一切的一切在张龙这里都说明,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

只是,最后这场暗杀为什么感觉不符合常理。

江口平川被捕,军部怀疑自己是他的下线而公布北平城最新战略部署的假消息勾引自己上钩,停职是便于控制自己,但自己刚走出军部,没有任何传递信息的举动,军部为什么突然进行暗杀,如果为了逮捕或者杀了自己,在军部内部就可以轻松进行,为什么诱饵已经布下,自己还没有上钩就进行暗杀了。

张龙打开一包香烟,低头点上一根,用力的吸了一口,烟雾缭绕。

“啪。”香烟突然从张龙的手指上脱落,细小的火光照在他的脸上,格外的苍白,像是一张白纸。

“难道,是那个地方。”

张龙瞳孔收缩成两个细孔,忽然觉得一阵毛骨悚然,后脊骨升起一阵浓浓的凉意。

“嘶”

张龙的脸色犹如变色龙一样,在汽车后排座位上,面目狰狞的跳了起来,将烟头从腿上弹到地上踩灭,然后看着被烫出窟窿露出皮肉烫伤的裤子,愣愣出神。

“是他们,一定是他们,除了他们,没有人会不分青红皂白的杀人。”

张龙内心的恐惧更甚,就连双腿都不由自主的颤抖,恐惧到了极致,比面对暴露叛徒的身份还要害怕。

“我今晚一定要离开,不离开就是个死。”张龙的眼里流露出对生的无限渴望,咬着牙做出决定:“对,一定要走,不能留在北平城。”

从胡同那里离开的秦修文此刻丝毫不知道,作为军部上校的张龙会胆小如鼠,早已经被吓得丧失了胆气,而且以一种非常诡异的思路将一天所遭遇的一切都串联了起来,造成自己吓瘫自己,打算逃亡的后果。

秦修文穿着一身雪白色的夜行衣,藏身在一家酒庄的楼顶,与白雪融为一体,回头看了半晌,确定自己摆脱了追捕,才把衣服换了下来,换了一身普通的衣服,行走在大街上。

路途过程中,秦修文碰到了追捕而来的几队军人,他神色如常,没有露出破绽,那些军人也没有把这个少年列为怀疑对象,很快的略了过去。

秦修文回到军部对面的酒楼附近,翻找出那个小型行李箱,带着它离开了酒楼,想了想,又是来到了江口平川生前住下的地方。

秦修文对着镜子脱下了衣服,看着腰侧位置一道焦黑的伤痕,抿了抿嘴,也没当回事,以他身体如今的自愈能力,这样的擦伤也就只需要一两天罢了。

常在路边走,哪有不湿鞋。

秦修文没有想到,张龙的警卫员居然有这么强的实力,枪法和身手都是一绝,不仅能挡住他,还能伤他。

秦修文摇了摇头,感觉自己之前似乎膨胀自大了,自以为凭借着项链的进步,已经不将天下人放在眼里。

如今吃了苦头,也是好事。

秦修文看的很开,穿上了衣服之后,坐在床上想了想,知道以自己单枪匹马的能力还不足以杀掉张龙。

所以,他需要外力。

秦修文一个翻身从床上起来,打开行李箱,看着里面那台崭新的电台,顿时有些眼馋,自打毕业之后,他再也没碰过这个东西。

如今一见电台,他顿时有些手热,可一想到自己无法捕捉到军部的电波信号和密电码,热情立刻全失。

最后只好换了一身黑色的大褂,戴着帽子和眼睛,走进了电话亭。

第二十三章 传递情报

军部驻地,灯火通明,人影绰约,在警卫力量上,即便是在黑夜也是固若金汤。

军部行政楼,师长办公室。

邹子涛将北平城最新的战略部署放在一旁,有些疲倦的揉了揉眉心,恰逢乱世,内乱外忧,他作为一个庇佑一方安宁的师长,每天的事务都很繁忙。

“铃,铃铃”桌上的电话响起。

邹子涛放下手中的工作,接通电话,说道:“喂,这里是第十八师办公室,邹子涛。”

电话那头传来恭敬的声音:“师座,这里是通讯室,我们刚才接到了一个电话,他声称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向您汇报,必须由您本人接通。”

邹子涛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了,不由得微微皱眉,说道:“对方是什么人?”

“他没有说明他的身份,而且从通讯号码上来看,这个电话应该是从公用电话亭打过来的。”

“电话亭。”

邹子涛喃喃自语,这个时代的电话可不是什么常见的东西,自然不会有人闲的无聊到戏耍军部,想了想,说道:“这人可说过是什么事?”

“报告师座,他没有说明,特别谨慎,不断重复需要师座您亲自接电话,军部其他的人他并不信任。”

“电话亭、不信任军部其他人”

邹子涛顿时从简单的话中听出更多的东西,神色微凝,手指微微用力按着桌子,沉声说道:“把这个电话接进来吧!”

“是,师座。”

通讯室的动作很快,电话很快就接到了办公室。

邹子涛接通电话,平静的说道:“喂,这里是第十八师师长办公室,邹子涛。”

电话那端沉默片刻,一道不慌不忙的年轻声音传了过来:“小民深夜打扰,还望师座大人见谅。”

邹子涛微微一笑,说道:“本座尚未休息,打扰还谈不上,不过还不知道阁下的身份,能否介绍一下。”

“哪有什么身份,小民只不过是随处可见的平民百姓罢了,家里起个小名叫狗娃,一直都这么叫着。”电话那头自称狗娃的人很是洒脱的一笑,语气不卑不亢的说道。

当下时代,普遍都是没念过书的人,普通人家起的小名多数都是从简,甚至可能代替了大名,例如“狗娃”“铁蛋”“大柱”等等。

虽环境如此,但邹子涛并不认为狗蛋是对方的真名,面对他这个手握军权的师长的表现仍就如此洒脱随性,没有半点惧怕,怎么可能是个普通人。

邹子涛笑了笑,没有选择刨根问底,说道:“狗娃,本座听说你找我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甚至不能让别人知道,不知道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听到这话,狗娃的声音也是严肃起来,说道:“师座大人,你身边还有旁人么?”

“没有,办公室只有本座一个人。”

“好。”狗娃确定之后,非常直接的说道:“你们军部有日本间谍。”

此言一出,惊起滔天骇浪。

邹子涛虽然之前有过猜测,但此刻仍就是脸色大变,眉毛紧皱,问道:“真的?你要是戏弄本座,应该知道是什么后果。”

“当然是真的,小民可不敢欺骗师座。”

邹子涛站了起来,神色非常凝重,说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狗娃的语气沉吟一下,说道:“算是一个巧合吧!”

邹子涛攥紧了拳头,心情很是沉重,说道:“你所说的日本间谍是谁?”

“我还是先将事情的经过和师座讲一遍吧,到时你自然就知道日本间谍是谁了。”

“好。”

狗娃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捋顺自己的语言,然后说道:“三个月之前,北平城新开了一家和顺商会,小民平时常去,然后在一个偶然的机会碰到和顺商会的员工在厕所用日语交流,当时就察觉到和顺商会的背景不对劲,可能是日本人。”

“等等。”

提起和顺商会这个名字,邹子涛觉得有些耳熟,好像今天不知从什么地方听见有人说过,仔细回想了一下,眼神一凝,说道:“你说你发现了和顺商会的背景是日本人。”

突如其来的打断让狗娃有些摸不着头脑,说道:“是的。”

邹子涛微微眯眼,说道:“在今天,北平城李家的库房里被查出有六具死状凄惨的尸体,经过和顺商会的证实,这六具尸体就是和顺商会的会长和五名随行人员,这事你知道么?”

狗娃,自然就是隐藏身份的秦修文。

对于佐藤赤坎等人的尸体被发现,秦修文也没有什么惊讶,毕竟发现的时间在他的预料之中。

不过此事他还真不知情,自昨夜开始他就一直在审讯江口平川,审讯结果出来之后就一直死盯着张龙,根本无暇注意城中的其他消息。

秦修文很是诚实的说道:“不知道。”

邹子涛点了点头,就像是提起一个不相关的小事一般略过,说道:“你继续说。”

“我小心调查发现,和顺商会的内部人员全部都是日本人,会长名叫佐藤赤坎,是日本军部的一名军官。”

邹子涛将和顺商会的名字熟记于心,点头说道:“继续。”

“发现他们的身份之后,我就一直在跟踪他们,终于在前几天发现了有人和佐藤赤坎秘密见面,当时我就在他们的头顶,清楚听到他们的交流,佐藤赤坎代号是鼹鼠,另外那人是他的上线,江口平川,代号黄狼,中国身份是第十八师主力团的干事,名为李锐,少尉军衔,执行的是针对北平军部高层的策反任务”

“等一下。”

邹子涛再一次冒然打断了秦修文的话,他听着秦修文的话,感觉他口中的日本间谍在警惕性上简直不要太差,这么轻松就被偷听到重要情报,根本不符合一个日本间谍的身份,随便找一个军人都比他们要强很多。

邹子涛摇了摇头,说道:“阁下这番话,似乎不符合世人对于日本间谍的认知,你应该在说假话吧!”

秦修文早就知道自己随口编造的话可信度不高,当下也是没什么意外之色的点了点头,说道:“事实是真的。”

邹子涛笑了笑,忽然开口说道:“江口平川什么时候死的。”

秦修文微微有几分惊讶,说道:“江口平川死了?”

简单试探一二,邹子涛顿时在心中有所猜测,说道:“没事,你继续说。”

“江口平川和佐藤赤坎的谈话非常关键,江口平川说出了两个非常重要的情报,一个是正规军第三十二师团部加强连的长官名单,以及各自习惯和善于分布作战的地点都已经通过电台传回了本部,第二个是他在针对国军高层的策反任务已经完成了一人”

邹子涛神色骤然大变,国军高层居然被策反了一人,如果情报属实的话,他忽然打了个寒颤,事大了。

秦修文在那边继续说道:“被策反的那个人,想必师座非常熟悉,他就是师座麾下的主力团团长,张龙。”

邹子涛顿时如遭雷劈,心想遭了,今天刚发布执行的北平城最新战略部署。

“江口平川还说过,他在执行策反任务的时候,军部还有一个身份不明的日本间谍在配合他,代号也是鼹鼠。”

邹子涛此刻的心情无比沉重,沉声说道:“还有么?”

秦修文说道:“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些,至于军部还有没有其他的日本间谍,我就不知道了。”

邹子涛迟疑片刻,说道:“我怎么相信你。”

没办法,这个狗娃的情报简直太过骇人,一旦属实,北平城的军方高层就意味着迎来了洗礼,与张龙交好的各级军官都脱不了干系。

秦修文微微一笑,说道:“事情本身就是真的,师座只要调查一下就知道了,还有一件事要提醒师座,张龙很有可能就在这两天潜逃,离开北平城。”

邹子涛神色微变,愈加沉重,说道:“我知道了。”

“事情说完了,那么师座,再见。”

电话那头的秦修文没有给邹子涛多说话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拉下帽沿,离开了公用电话亭。

秦修文了然一身的走了,邹子涛则是被这个重要情报惊的没有丝毫睡意,坐在座椅上双手交叉,沉默了一会儿,拨通了电话,说道:“喂,这里是第十八师师长办公室,我是邹子涛,劳烦转接将军,我有重要情报禀告。”

转接成功之后,邹子涛将秦修文的话进行转述,顿时令那位拿过无数功勋的老人为之怦然色变,震怒不已,发下命令。

“此事必须严查,由你全权处理,任何人胆敢阻拦,以日本间谍的身份处理,没有任何余地。”

邹子涛神态庄严,领命说道:“是,将军。”

老人忽然想起了什么,微微皱眉,放松下来语气,说道:“不过负责日本间谍的部门是军事情报处,那群疯子谁也不愿意轻易招惹,你要是确定了张龙是日本间谍的身份,就在暗中控制,然后直接联系军事情报处,让他们来处理这件事,你就不要跟着掺和进去了。”

提起军事情报处的名字,邹子涛心中也是满满的忌惮,点头说道:“属下明白,请将军放心。”

“还有,打电话的那个人也要查一查,他的身份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

邹子涛点头:“属下明白,这就安排人去查。”

“好,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第二十四章 有条不紊

邹子涛上报过情报之后,北平城军部这个无比强大的军事机器很快就运作了起来。

邹子涛坐镇师长办公室,有条不紊的发布号令,将整个军部都动员起来。

“这里是第十八师师长办公室,我是邹子涛。”

“师座。”

“通知林少校,让他率领十名经验丰富的弟兄前往李家,调查和顺商会会长身死一案,务必查清楚他们的身份,行动保密,不得声张。”

“是,师座,属下保证完成命令。”

“通知精兵连连长许勇,让他率领精兵连前往和顺商会,暗中包围,顺便调查他们的身份,注意,和顺商会里面很可能全是日本人,不得疏忽大意,小心行事,还有,随时准备支援。”

“是,师座,属下保证完成命令。”

“这里是第十八师师长办公室,我是邹子涛,找一下主力团的干事,李锐。”

“报告师座,李锐今天没来军部。”

“那他今天可曾请假?”

“没有。”

“通知警卫营营长,让他派一个班前往李锐家里调查,人在就带回来,不在就进行搜查,带着搜查结果回来报告。”

“是,师座,保证完成任务。”

“调查第十八师主力团干事李锐和第十八师主力团上任团长张龙之间的联系,做出一份详细报告。”

“是,师座。”

“通知今夜的值班部队,三级警戒,军部外出人员都需记载调查,即便是上校军官,也同样如此。”

“是,师座,属下保证完成任务。”

“调查第十八师主力团上任团长张龙的财产金额,近期有没有什么大款的转账。”

“是,师座。”

“第十八师直属部队听命,一营营长率领精兵前往张龙住址,持我命令,以今晚城中出现日本特务为名,看住张龙,进行暗中调查,注意,张龙可能叛变,需谨慎对待。”

“是,师座,属下誓死完成任务。”

命令接续下达完后,夜色更深了,邹子涛没有丝毫睡意,坐在师长座位上,默默地等待着派人调查的消息。

军人执行命令的速度很快,邹子涛命令刚刚下达,军部就涌出各路军人,匆匆出了军部,持师座命令进行调查。

时间过去不久,前往李家的林少校最先带着尸检报告回到军部,来到师长办公室复命。

“报告师座,属下前往李家调查和顺商会会长的死因时,在他们六人的遗体上发现了他们身上的伤势很多,甚至还有多处弹伤,经过鉴定,是来自于战场。同时我们还在他们身上发现日本人才穿的亵裤款式,猜测应该是日本人。”

邹子涛神色凝重,心想狗娃的情报果然是真的,随即问道:“死因呢?”

林少校神色同样凝重,说道:“五人是一刀封喉,一人是喉骨被打碎,这个凶手的实力惊人,从现场的痕迹上来看,他以冷兵器连杀六人,所用时间并不长。”

邹子涛想起了那个通知军部重要情报的狗娃,心中怀疑这个凶手就是他,但没有和林少校说,只是点了点头,说道:“好,我知道了。”

林少校从师长办公室离开不久,受邹子涛命令执行的其他人也接续传来消息。

精兵连连长许勇在调查和顺商会的过程当中,暗中发现他们是训练有素的日本军人,但同时也暴露了身份,目前在和顺商会爆发了枪战,虽都是精兵,但人数上处于劣势,陷入焦灼的战况,不过精兵连已经派人支援,相信很快就能打压下去。

李锐家里那边也有新发现,警卫营的一名老兵看过李锐家里的布置之后,直接说明这是一种间谍特工的手法布置,他有幸曾在一次配合军事情报处的行动当中,听到军事情报处的人分析过,记忆犹新。

同时,李锐家里在之前也有人来过,那人并没有隐藏踪迹,破坏了很多痕迹,好像还从这里拿走了某些东西。

军部在内部调查发现,李锐和张龙之间的关系在这段时间愈加密切,且谈话过程极为隐秘,一旦有旁人经过就闭口不谈,或者扯到别的话题上,两者有极大问题。

张龙资产那边并没有新发现,但财产的总额可能会超乎他人的想象。

第十八师直属部队一营营长也抵达了张龙住处,派人回来报告,张龙在回家过程中碰到了暗杀,精神略微受到了惊吓,露了一面之后,就回到房间休息了。

“堂堂一位国军上校,居然会被一次暗杀吓到?”

邹子涛坐在办公室里嗤笑不已,对张龙往日以来的耐心和看重消散成烟,只剩下痛恨,他如今可以确定那个狗娃没有说假话,张龙叛变的事情,八九不离十。

邹子涛愤怒的拍了下桌子,拿过电话,继续发出命令。

既然很大程度上确认了张龙已经叛变,邹子涛也就没有任何掩饰了。

“这里是第十八师师长办公室,我是邹子涛,立刻通知赵中校提前上任第十八师主力团代团长一职,召集主力团的所有人员在军部训练场集合,包括军官在内,所有人不得有一刻拖延。”

“是。”

“第十八师直属部队听命,分布小队去将主力团所有军官邀回军部开会,持我命令,任何人不得拖延,可强制带回,其余人员前往训练场,一旦主力团发生任何骚乱,立即镇压。”

“是,遵师座命令。”

“直属部队一营另有其他任务,立刻前去支援现在在张龙家里的一营营长,进行外围封锁,严格控制外出人员,不得有任何人出入,如果张龙强突,可立刻逮捕,注意留下活口。”

“是,属下等人保证完成任务。”

邹子涛想起狗娃传来的另一个情报,立刻给正规军第三十二师师部打过去电话:“这里是第十八师师长办公室,我是邹子涛,找一下第三十二师师长张义勇。”

时间很快,第三十二师师长张义勇就接通了电话,朗声大笑:“哈哈,邹老弟,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找我有何事啊?”

时间紧急,邹子涛就没有客套,直入主题:“张兄,实在抱歉,我们第十八师内部出现了叛徒,将你们团部加强连的长官名单,以及各自习惯和善于分布作战的地点都传递给了日本人,希望张兄能立刻移动加强连的驻地。”

张义勇也是惊了一下,说道:“怎么会出现如此大的纰漏,消息是何时泄露出去的。”

邹子涛回忆狗娃说过的话,回道:“最近两天。”

闻言,张义勇松了一口气,想了想,微眯起眼睛,说道:“加强连驻地暂且不用移动,我会让一个团转移到加强连附近落脚,一旦日本人想对加强连有所企图,我就让他血本无归。”

邹子涛大笑,说道:“张兄大智。”

挂断电话,邹子涛神色迟疑片刻,才起身亲自来到通讯室,处理一个令人非常头疼的工作步骤:“传讯军事情报处,内容:经人传递重要情报,第十八师内部出现日本间谍和军官叛徒,经过初步核实,消息准确。日本间谍身份为和顺商会会长佐藤赤坎、中国国军第十八师主力团干事李锐(一人已死,一人失踪,和顺商会的日本人正在清剿)、军部还有一名日本间谍,身份未知,被策反成功的军官:正规军第十八师主力团团长张龙。望军事情报处核查。”

军事情报处,也称军事情报调查处,负责军、宪、警部门以及对外的情报安全工作,专门处理叛徒和间谍方面,在军方享有绝对的特权。素来风格狠辣,吃人不吐骨头,是让军官为之闻风丧胆的地方。

即便是邹子涛,也不愿意与这样的部门打交道,一向是避之而不及。

传讯过军事情报处之后,邹子涛回到办公室,松了一口气,等军事情报处的人到了,也就没他们第十八师什么事了。

只可惜事与愿违,正在邹子涛心境放松的时候,一个消息传来,让他的心又是揪了起来。

第十八师直属部队的一营营长通过李家的电话拨通了师长办公室的电话,上来就传来了一个极为不好的消息:“不好了,师座,张龙逃了。”

听见这话,邹子涛顿时神色大变,心情跌入谷底,沉声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张龙怎么突然就逃了。”

张龙的住址,张龙的家眷们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神情恐惧的看着一营的精兵们,吓得不敢出声,更不敢动弹。

在她们的身边,赫然躺着十几具尸体,血流成一片,直接触动人脆弱的神经。

一营营长谭立志瞥了眼十几具尸体,咬了咬牙,低头说道:“师座,张龙很有可能很早之前就收到了消息,一直在布置逃脱的计划,我们刚刚在调查取证的时候,突然受到了张龙在暗中训练的特务偷袭,给弟兄们造成了五死两伤,虽然有效的进行了反攻,也歼灭了这些特务,但没有拦住张龙的逃脱。”

谭立志一脸惭愧,说道:“此事是属下失职,请师座责罚。”

“责罚的事情等过后再论。”

邹子涛深感头疼,如果他方才还没有传讯给军事情报处就尚且好说,可已经传讯了,任务还出现了如此大的失误,以军事情报处不怕事大的处事风格,牵扯进去的越多,抓进去的就越多,到时候能走出来的又有几人。

邹子涛神情严肃的问道:“现在的问题是,张龙从何处得到的风声,从而提前筹备潜逃的事情。”

谭立志紧咬牙关,说道:“报告师座,据我们从张龙的警卫员调查了解,他们都说张龙在从军部回来的路上就开始沉默寡言,与往日迥然不同。”

“也就是说,他很有可能在军部离开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暴露了,在那时就已经筹备潜逃了。”

邹子涛紧锁眉头,既然如此,那张龙确定自己暴露的时间应该是在狗娃传来消息之前,既然不是因为军部的动作,张龙又如何确定自己暴露的消息,从而潜逃的呢?

第二十五章 行动队长

邹子涛想了想,说道:“一营营长谭立志,你现在立刻率领一营将张龙家进行全方面封锁,同时进行严格搜查,将所有有价值的文件、物品,全部带回军部。”

谭立志挺正军姿:“是,属下保证完成任务。”

发布命令之后,邹子涛立刻挂了电话,在军部下达命令:“主力团、直属部队不动,其他部队立即派人封锁北平城,火车站等地全部控制起来,同是联络警方配合工作,以搜寻日本间谍为名,让他们知道事情严重性,务必配合行动,将张龙揪出来。”

“是,师座。”

同时,邹子涛再次发布命令:“严查今天张龙办公室的出入人员、张龙的活动路线、以及张龙办公室内部的通讯记录,还有今天军部所有人的出入记录,以及所有的通讯记录,不得有误,立刻严查。”

“是,师座。”

消息刚刚发布不久,邹子涛再一次接到了一个让他非常头疼的消息。

“师座,军事情报处的人到了。”

邹子涛眉头跳了跳,起身说道:“知道了,我立刻下去见他们。”

邹子涛搓了搓有些僵硬的脸颊,匆匆忙忙的来到军部接待室。

军部接待室里面有三人,一个是少校,另外两人是上尉,皆是年纪二十多岁的男性。

三人面对邹子涛的亲自迎接也很是惊讶,赶紧起身敬军礼,说道:“邹子涛上校。”

邹子涛面对军事情报处的人也没有摆师座的架子,挥手示意请坐之后,微笑说道:“久闻军事情报处的名声,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少校微笑道:“上校谬赞,上校在沙场驰骋的骁勇和智谋可谓是冠绝国军,我们处座也是对您敬佩有加,时常提起您的光辉战绩。”

提起处座的名头,邹子涛不敢怠慢,笑道:“哪敢,哪敢。”

互相寒暄两句,少校神情严肃起来,直入主题,说道:“邹上校,我是北平军事情报站的行动队队长李鹤林,奉南京总部直达命令,专门负责第十八师的日本间谍任务,还请邹上校配合。”

“北平军事情报站行动队队长。”

邹子涛听得眉头轻挑,这在北平军事情报站可是一个大人物,只是军衔看上去不高,但手中的特权即便是他这个师长也是忌惮不已。

邹子涛相当配合的将一份文字资料递交给李鹤林,同时也告诉他一件刚刚到手的消息:“张龙在不久之前,已经潜逃了。”

“什么?”李鹤林连带着两名上尉皆是神色大变,脸上仅存的柔和消失,只留下冷漠和严肃,说道:“何时的事?”

邹子涛回道:“最多不过半个小时之前,张龙简便随行,没有携带交通工具,应该还没有出北平城,我刚才已经布置第十八师的所有力量将北平城封锁,希望能来得及。”

李鹤林问道:“消息没有保密么?”

邹子涛道:“保密了,不知道张龙是从什么渠道得知的,我已经派人在调查。”

李鹤林摇了摇头,说道:“邹上校,此事交给我们,你们尽管配合就好了。”

话落,他没有给邹子涛多说话的机会,扭头看向身旁的两名上尉,说道:“你们留在这里,调动人员进行调查,务必调查出张龙从什么渠道得到的消息,涉及进去的人员直接带回审问。”

邹子涛微微皱眉,神色平静的看着这一幕,什么话也没说,看不出喜怒哀乐。

“邹上校。”

李鹤林回过头,语气微松,说道:“如果有得罪之处,还希望海涵,我们都是为了工作。”

邹子涛点头,说道:“知道。”

“那我就不久留了。”

李鹤林告辞以后,转身就离开了军部,带领队伍亲自去调查,说什么也要把张龙留下来。

看着李鹤林离去,邹子涛直接将行动队的两名上尉交给军部的一名军官,然后回到了师长办公室,既然交给了军事情报站,再之后发生的一切都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了。

黑夜下,北平城城北区域的街道上,出现了一名衣装简朴,身材很是怪异的人,此人身材胖瘦不均匀,一块凸一块凹,更像是一个怪物。

这怪物自然就是从家里逃脱出来的张龙。

此时他的脸憋的通红,为了掩饰自己特别明显的肥胖身材,他刻意用带子束住自己的身材,让自己变得不那么扎眼,可他太胖了,导致他现在的形象特别奇怪。

“呼哧呼哧”

本就受到拘束不舒服的身体,再加上长久不运动的因素,张龙此时格外的痛苦,只是为了自己的生命,他两眼冒着对生的期望,强自支撑着。

只要离开了北平城,天高任鸟飞,他就可以逃脱掉军部的追杀。

没钱不是问题,他活着比什么都强。

“嘿嘿”

最终,张龙实在支撑不下去了,蹲在阴暗的角落里休息了一会儿,克制不住的发出笑声,满身大汗的看着自己家的方向,大口喘息着,自言自语的笑道:“你们都当我呼哧是傻子么?以调查日本特务的名头说要保护我,呵呵真当我没见过谭立志么?呵呵一营营长,调查日本特务,调查的是我叛变的证据吧,呵呵”

休息了一会儿,感觉肺里火烧的感觉消退了些许,张龙单手扶着墙,站起了身子,晃晃悠悠的往城北走,边走边自语道:“抓我?想得美,老子不陪你们玩了,哈哈”

只要他出了城,一直往北方走,到了日本人的地方,就凭军方如何找他,也不会找到他,就算找到他了,也杀不了。

如今北平城城北的城墙近在眼前,后方军部的追兵也没追上来,他距离成功逃脱只差一步,没有任何人能拦得住他。

张龙眼中不禁生出得意之色,向前大步走着,他知道城北一面的城墙有一处隐蔽出口,是一个地下通道,他只要进去,就意味着彻底安全了。

可就在此时,张龙心中忽然有一种惊悚的感觉,非常久违,那是多年前在战场上一种面对危险的本能,这种感觉刚刚升起,他下意识的就扑到道路的一侧。

“嘭!”枪声在此刻响起,擦着张龙的胳膊而去,在他身后的远处绽放一朵火花。

张龙面露恐慌,狼狈的躲在一家门口的墙垛位置,心跳砰砰的加速,是军部的人追上来了么?

开枪的那人似乎对自己的失手很是震惊,停顿了一会儿,才对着张龙所在的墙垛开了一枪,令张龙不敢妄动。

张龙躲在墙垛后面,紧咬住嘴唇,声音沙哑的说道:“兄弟,放我一条生路如何,我给你五根金条。”

“五根?”

街道的尽头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张龙,你的命就值这点小钱啊!”

张龙眉头跳了一下,随即神色大喜,对方既然贪财就意味着有活路,就怕他不贪财,那就难办了。

张龙直接翻了一倍,说道:“十根,兄弟以为如何?”

那人没说话,只是脚步在靠近。

张龙一咬牙,说道:“二十根,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足矣让你受用一生,你要是杀了我,你可是什么都拿不到。”

那人缓步靠近,再一次开口说道:“张龙,我们这才多大一会儿没见,你就不认识我了?”

张龙这才发觉对方的声音有些耳熟,仔细一想,顿时瞳孔一缩,只觉得浑身冰凉,声音像是公鸭嗓子一样尖锐响起:“你是胡同口那个想要杀我的人!”

街道上,玩转着手枪的秦修文冷眼看着张龙藏身的位置,皮笑肉不笑,说道:“恭喜你,答对了。”

将情报通过电话跟邹子涛说过之后,秦修文想了想,又有些不放心,就原地折回了回去,在隐蔽的角落里盯着张龙的住地,本来只是想充当一份保险的,没想到真就碰到了潜逃的张龙。

为了不引起大动静,他特意在远离军部安插的视线之后,才选择动手。

只是必杀的那一枪居然会失手,他真的有些惊讶,承认小觑了张龙。

张龙吓得脸色煞白,感觉浑身血液都停滞住了,手脚冰凉,声音发抖的说道:“你要杀我,不是因为我杀了你的父母吧!”

秦修文脚步一顿,觉得有些神奇的说道:“你居然知道?”

“果然。”

张龙闭上双眼,汗水密布在脸上,呼吸粗重的说道:“你是北平城军事情报站的人!”

“军事情报站?”

秦修文眨了眨眼,没有想到张龙会往自己身上按了这样一个身份,然后想了想,觉得军事情报站的工作和自己似乎差不多,便点了点头,说道:“差不多吧!”

张龙身形一晃,脸上多了几分绝望,他怎么也没想到,在即将成功离开北平城的时候,军事情报站的人居然真的会追上来。

追上了,他还有活路么?

秦修文的脚步声在靠近,张龙的精力无比集中,在脚步声越来越近的时候,终于克制住了自身的恐惧,在绝境当中反击,掏出手枪,对着脚步声传来的大致位置,开枪射击。

“嘭!”

第二十六章 手刃叛徒

秦修文对此早有提防,在枪身刚刚出现的刹那,脚步一错,速度令人的躲在一侧,险而又险的躲避开子弹。

一枪未中,张龙面目狰狞的探出身来,带着绝地求生的癫狂,疯狂的向秦修文射击。

惊变之中,秦修文微微皱眉,神色凝重至极,身形犹如虎扑,凭借着惊人的反应能力,在张龙手指刚刚勾起扳机的刹那,已经躲在了一辆黄包车后面。

“嘭!”“嘭!”“嘭!”数道枪声齐响,在黄包车穿过数个透明的弹孔,却没有听见子弹打中人体的声音。

张龙脸色顿变,立即将手伸向腰间,准备给打空的配枪换弹。可他的举动太明显了。

秦修文亦是训练有素的军人,本能分析过张龙手中的配枪打光了子弹,在张龙伸手入腰间的时候,他的身形弓起,像是蓄势已久的箭矢,猛地窜出。

没等张龙碰到弹夹,一阵劲风袭来,一块红黑色的砖头迎着他的脑门砸下。

张龙虽堕落已久,但曾也是一名出色的军人,反应迅速的抬手格挡,即便如此,他仍然是被砸个一个跟头,左臂有些发麻,一时失去了知觉。

张龙神色抽搐,顺着力道在地上一个翻滚,卸掉打击的力道,同时弹夹已经掏出,对准配枪就插了过去。

秦修文神色冷漠,果断再次出手,一记直拳在张龙脸上虚晃一招,腰身一转,又是一个鞭腿携带着劲风踢中张龙手中的配枪,强大的力道直接将之踢到高空,不知飞到何处,已经不用奢望再拿起配枪反击了。

不仅如此,秦修文在落脚之后,微微屈身,一记肘击狠狠地横扫张龙的脸颊,却被他灵敏的躲了过去,擦边而过。

一连串链接动作让张龙一时措手不及,只觉得眼前挥动的不仅是两只手、两只脚,如三头六臂一般,压力雄厚,难以抵挡,吃了不少的狠招。

但,整个北平城都小看他了,包括秦修文在内。这个被认知为军部蛀虫的人终于露出了他凶狠的獠牙,右手一挥,秦修文甚至都没有看清他从何处掏出来一把弯月匕首。

张龙反持匕首,面目特别狰狞的向前划出,在秦修文腹前划过,留下一道长长的血槽,然后一记重拳直朝秦修文脸上而去,顿时将秦修文击退。

秦修文微惊,倒退数步,手扶在墙壁上,看了看腹部那道长长的血槽,随即抬头看着张龙,神色彻底认真了起来。

这可是他在这个世界以来的第一次受伤,不得不重新认知一下张龙的实力,这时才知道张龙以前的名声真的是名副其实,没有半点水分。

胖成这样仍然能伤他,可想而知张龙在没有沉沦之前的实力有多强。

“我必须承认我小看了你,身手不错,不是一个酒囊饭袋。”

秦修文单手捂着腹部的伤口直起身来,随便将上衣脱了下来紧紧的缠在伤口上,对张龙笑了笑,像是放松了下来,语气缓缓的说道:“可你,不该做一个卖国求荣的叛徒。”

张龙毕竟太过肥胖,加上之前为了潜逃而奔波的路程,仅仅几招的碰撞,就感觉体力有些不支,喘着粗气,笑道:“卖国求荣这个帽子太大了,我还当不起,如今乱世将起,各方势力混淆,哪有什么绝对的国,等最后能延续下去的才是国,既然如此,我当然要明智选择可靠的强大势力了。”

“这就是你作为叛徒的理由么?”

秦修文神色冷漠,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眼中涌出杀意,沉声道:“既然你背叛了这个国家,这片土地,就应该有准备承担后果,死!”

话落,秦修文对张龙根本没有半点怜悯之心,动若猛虎一般扑去,招招狠辣,没有打算给他留下活路。

像张龙这种战斗经验丰富的战场老手,抓住一丝疏忽都能让秦修文付出血的代价。

张龙呼吸一滞,肥胖的身躯也是飞扑向秦修文,眼中带着疯狂的色彩,没有办法,为了活命,他只能和秦修文硬碰硬,杀了他。

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张龙不曾半点的留手,就像是濒临绝境的疯子,浑身透着一股疯狂的气息。

“刀,不止你会玩。”

秦修文双眼冒光,轻抬手,从袖子当中掏出一只短刀,迎着张龙的身形就是一个横纵交错的十字斩,从中心的位置再来一击直刺。

两人身形交错,两把形状全然不同的匕首相互交错,寒光瑟瑟,不断发出清脆的鸣声,在短暂的时间之中,两人不知交手了多少次,只能看见银光在空中乱舞,眼花缭乱。

秦修文侧脸被划了一道口子,身上也出现多处血槽,衣服如同乞丐一般,衣衫褴褛。

秦修文一个刀花微挑,虽在张龙的腹部开出一道血花,但也被张龙狠狠地踹了一脚,强大的力道直接令他扑倒在地,随后一个鲤鱼直挺翻身而起,看向张龙的眼神无比凝重,他刚才真的是倾覆全力了,可居然还是打的两败俱伤,根本没有什么上风可占。

这对秦修文来说,真的是打破了他的常规认知,严格来说,张龙在身手上的各方面能力都差了秦修文不止一筹,可他凭借着磨砺到骨子里的战斗经验,总是能找到最佳的回击时间,捏住了秦修文的漏洞,往往让他措手不及,把控不住优势,甚至出现反转。

“咳咳”

张龙蹲在地上,吐了口鲜血,粗气愈发严重,强烈的对碰当中,他的体力早已经濒临了极限,只是凭借着惊人的求生欲望在支撑,一旦这个信念消失,他也就彻底支撑不住了。

比之秦修文,他身上的伤势更重,身上沾满了鲜血,特别狼狈不堪。

秦修文站起身,浑身伤势被牵动的痛苦不由得令他一咬牙,然后看着身形颤颤巍巍的张龙,沉声说道:“张龙,你放弃抵抗吧,以你如今的伤势,就算跑出了北平城,又能跑多远。”

他想要进行心理干预,瓦解掉张龙坚持下去的心理,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出张龙一直都是在强自支撑,体能早就达到极限了。

“放弃?”

张龙捂着肚子上的伤口,脸色苍白的站起身,像是一个无比狰狞的厉鬼,死死的盯着秦修文,声带略有破损的沙哑声音响起:“我不会放弃的,我一定要出去。”

秦修文摇了摇头,说道:“顽于抵抗,不是明智的选择。”

“呵呵”

在空寂的街道里,张龙低头笑的声音特别渗人,癫狂的眼睛看着他,说道:“你不知道么?对,你应该不知道,军部里面有一句话,叫做宁死不入军事情报处的门,你们那个地方,我早有耳闻,我宁可死,也不会进你们那个地方。”

秦修文顿时为之一怔,短暂的沉默过后,对他说道:“你应该误会了什么,我不是军事情报处的人。”

张龙嗤笑一声,看向秦修文的目光中不加掩饰鄙视的意味。

秦修文知道这个误会是无法解除了,也就不愿耗费心力去解释这个误会,索性不再抱有活捉张龙的想法,身形猛动,骤然持刀刺向张龙。

张龙早有准备,对身体上的伤势不管不顾,左手横推,推开迎面而来的匕首,臀胯侧转,重重的撞击在秦修文的侧腰。

另一只手持匕首刺面,对秦修文回手而来的短刀不管不顾,俨然一副以命搏命的疯狂趋势。

秦修文顿时为之皱眉,侧身躲开,张龙在他眼里不过是垂死挣扎,怎么会选择和他搏命。

秦修文倒退数步,手掌伸到腰间,要将那里的手枪拔出来。

其实这个动作,他在交战当中一直都尝试过,但张龙的战斗经验太过丰富,多次打断,使得他没有成功过。

眼下也是如此,张龙瞳孔收缩,反应也是极快,脚步止住移动的自然趋势,以一个扭曲的姿势扑向秦修文,眼中带着无比疯狂的色彩,在此时,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千万不要让这个人拿到枪。

秦修文目光清澈,在此刻他的心情特别冷静,看着迎面扑过来的张龙,嘴角微挑,索性放弃了拿枪的动作。

察觉到秦修文怪异的表现,张龙心神俱震,感觉事情不对劲,便想要转移身形,可身在空中,他又如何借力。

“中计了啊!”

秦修文在心中喃喃一声,随即脚步微踏,一层混着白雪的沙土飞起,遮住了张龙的视线,不由得让他闭上了双眼,神色大变,怒骂道:“无耻。”

说话间,他唯恐秦修文偷袭,又不确定他会采用怎样的一个进攻手段,只好拿着匕首在空中一阵乱舞。

秦修文冷静的看着他,分析他繁乱的攻击方式,最终一个跃起,动若猎豹,单手握住张龙持刀的手腕,腰身用力,将力道凝聚在一起,爆发出来,奋力一拧。

“咔嚓。”一声脆响,秦修文强大的力量直接将张龙的手腕拧断,发出一声短暂惨叫,随即一头狠狠地向秦修文砸去,面露癫狂至极的狠辣之色。

秦修文神色依旧冷漠,看着已经失去理智一般的张龙,默然之间抬起一只手,寒光涌出。

张龙动作一僵,喉咙绽放一道血花,喷涌而出,身体随着惯性动力,轰然倒地。

至此,军部叛徒张龙潜逃未成,被格杀于此。

第二十七章 初触军情

看着倒地不起,身体失去了温度的张龙,秦修文脸色微微透露出一丝苍白,掩嘴咳嗽一声,像是对他说,又像是自言自语:“多年来的腐败堕落,果然让你的本能受到了蒙蔽。在战场上可没有卑鄙无耻,只有两个特别简单的分化对此,生与死,从来没有例外。”

一战之后,秦修文只觉得浑身酸痛,仿佛被蹂躏践踏过一般,不过也因此有所领悟。

他虽然经历了长达十一年的军事训练,身手、力量、速度、反应等等都远远超出普通人,但他也有一个相对来说非常薄弱的点,那就是没有生死之战的经验。

训练基地内部的训练主要都在切磋,点到为止,虽然秦修文的止比其他人不同,但也不能掩盖他战斗经验稀缺的弱点,在生死之战中发挥不出自己应有的全部实力。

看来今后,他需要磨砺这一方面的生死本能了。

最后看了张龙一眼,秦修文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向城中走去,双眼中清晰的透露出疲惫之色,两夜未眠,再经历这样一番前所未有的苦战,他毕竟是人不是机器,现在迫切的需要回到住处休息。

至于张龙的后事,就不是他需要关心的事情了。

沿着这条街道一直走,秦修文脚步一顿,有所察觉的抬起头,在他正前方清晰传来一阵匆促、整齐的脚步声,人数约为二十人左右。

“是军人,他们知道张龙逃了。”

秦修文微微皱眉,然后扭身走入一处阴暗的胡同,不打算和这些军人有什么交际,直接避开。

可他没想到,这居然是一个死胡同。

秦修文抬头看着高墙,有些无语,为了避免引起附近那些军人的警觉,他没有选择翻过去,而是转过身,在漆黑的环境中,看着街道上越来越近的灯光,心里打算等他们走远,再从胡同口出去。

“停一下。”恰在此时,街道上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将整齐前进的脚步声止住,骤然肃静。

秦修文瞳孔一缩,十分警觉的握紧了手枪,刚刚松懈不久的身躯再度紧绷起来,精气神维持在最佳状态,因为这些军人的脚步声就停留在他所在的胡同附近,很近。

街道上,负责追捕行动的军事情报站行动队队长李鹤林眼神一定,挥手止住行动队员前进的步伐,鼻子嗅了嗅,感觉空气中似乎吵杂着一股非常淡的血腥味。

环视过四周,李鹤林目光落在胡同入口附近的一块雪地上,那里在月光下有一个不显眼的黑点,拿灯一照,他的眼神一凛,果然是血迹。

秦修文在胡同里清楚的看清李鹤林的动作,眼神愈加凝重,同时也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侧脸,粘稠、冰凉的液体触感直接从手掌传递到大脑中枢。

“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军人。”秦修文对李鹤林有了一个认知,在猜测他的来历之余,神情也是愈加警惕,随时准备应对突变。

突然之间,李鹤林猛地转过头看着胡同里面,眼神淡漠而又冰冷,有一种非常强大的侵略性。

秦修文不由得将食指放在扳机上,心中生起一种“他就是在看我”的奇怪感觉,但他可以肯定,这个人看不见自己。

因为胡同里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以他的视力即便在胡同外也看不清胡同里面的东西。

不过,这个人的动作给他一种十分熟悉的味道。那是一种特工才有的能力,无论是自觉性、观察性、细节、敏觉等方面,都远远超过普通人。

“中央党务调查处,还是军事情报处。”秦修文直接锁定在这两个特殊部门身上,不过从张龙潜逃的性质来说,负责这项工作的,应该是军事情报处的人。

一念至此,秦修文脸色微变,心中暗暗叫苦,他刚刚结束了一场苦战,伤势未复,若是再与军事情报处的人对上,简直不要太倒霉。

军事情报处,这个部门早在前世他就有所耳闻。

军事情报处,全名为军事委员会调查处,也是后世里最为人所周知的,在中国近代史上最为庞大,令人为之色变的情报部门“军统”的前身。

军统在巅峰时期可是号称为亚洲第一的情报组织,即便在世界排名也不过仅低于英国、苏联、法国,排列世界第四。

据秦修文所知,军事情报处就如同古代皇朝的锦衣卫和西厂,手里拥有极大特权,手段也是狠辣残忍,此人不嚼骨头,只要进了军事情报处的大门,就别想活着出来。

秦修文可是非常不情愿和这样的部门打交道,尤其此时伤势在身,一旦被抓住,恐怕很难再出来了。

李鹤林则是一直盯着漆黑一片的胡同,看似神态放松,其实身躯早已紧绷了起来,一旦里面传来任何轻微的声响,他都会立即躲避开。

在他身旁的行动队队员不知所云,但还是条件反射的将警惕性提了起来,分散开来,默默地注视着胡同。

“队长,我派人进去看看。”一个少尉军官凑到李鹤林身边,看着漆黑无声的胡同,低声说道。

胡同里面的秦修文眉头一跳,不由得神色难看的握紧了手枪,在心中快速思考着应对之法。

硬拼是万不得已的时候的选择,秦修文主要在想如何能够从中逃脱。

“去看看。”非常低的声音响起,随着风传入秦修文的耳中。

秦修文瞳孔一缩,抬头看了看高墙,然后握紧了手枪,随时准备翻墙逃脱。

天无绝人之路,街道的远处突然有一道大喊声响起。

“队长,发现张龙了。”

李鹤林神色一喜,挥手取消了戒备,转身带队快速前往声音传出的地点,直接把这个胡同抛到脑后了。

在他原本想来,这里有血迹,听闻张龙今夜遇到袭杀,很可能受了伤就躲在里面,可既然已经发现张龙了,这道血迹就证明不了什么了。

无论是张龙路过留下的,还是什么杀鸡、杀猪、别人留下的,都和他没有关系了。

李鹤林一走,秦修文顿时松了一口气,直觉告诉他此地不宜久留,便一个助跑蹬上了高墙,紧了紧已经破烂,沾着血的衣裳,一跃而下。

另外一边,李鹤林带队匆匆来到张龙死亡的地点,看见张龙躺在血泊当中,立刻为之一愣,然后赶紧俯身探了探呼吸,眉毛皱起,又是拿刀挑开张龙喉咙的切口,神色难看起来,回头怒声说道:“谁杀的,不知道留活口带回去审讯的么?”

众多行动队队员吓了一跳,一名少尉赶紧站了出来,致敬军礼,说道:“报告队长,我们发现张龙的时候,张龙就已经死了。”

李鹤林闻言一怔,说道:“不是你们杀的?”

少尉连连点头,回答道:“队长,我们发现张龙上校尸体的时候,注意到现场存有很明显的弹痕和搏斗痕迹,双方的实力都很强,这场搏斗应该是延续了很长时间,最后张龙上校实力差了一筹,被格杀在此。”

“有人比在我们之前找到了张龙,还杀了他。”李鹤林神色难看,转身命令开周围的行动队队员退开,仔细勘察现场的搏斗痕迹,在心里进行分析:“杀害张龙的人实力很强,不过比张龙强的有限,力量非常大,不过在搏杀过程当中也受到了伤势,杀了张龙之后就匆匆离去了”

李鹤林突然愣住,然后转过头,猛地出声喊道:“行动队一队立刻搜索刚才的胡同,如果没有找到人,立刻沿着周边进行搜查,一定要将凶手找出来。”

“是。”行动队一队所有队员异口同声的领命,立即转身前往那个胡同。

李鹤林心中满是懊悔,他现在可以确定,胡同入口处的血迹就是来自凶手的,当时不出意外的话,那个杀害张龙的凶手就在胡同里面看着他们。

远处,一名身穿军装的少校带着十名英姿勃发的军人沿着街道走了过来。

李鹤林抬头一看,此刻心情不佳,语气也变得生硬冰冷了许多,道:“什么人?”

少校拿出一份手谕,说道:“第十八师十九团精英营营长林天明奉第十八师师座之命,配合军事情报站的军事行动。”

“原来是第十八师的林少校。”李鹤林神色变得和善了许多,邹子涛在军方背景深厚,在黄埔军校的第二期毕业,乃是黄埔系的中干力量,同时也是处座的师长,升少将早已经是提上日程的事,他们军事情报站虽然特权大,但也不是动不动得罪人的组织,关系还是需要维系的。

林天明点了点头,低头看向躺在血泊当中的张龙,神色也是一愣,茫然的看向李鹤林,说道:“人,你们就这么杀了?”

“不是我们杀的。”

提起这事,李鹤林心里也不痛快,摇了摇头,说道:“我们来晚了一步,张龙在之前就被杀了。”

林天明微微皱眉,随即俯身仔细看过,顿时一惊,说道:“这种干净利落的刀法,是那个人。”

李鹤林忙问道:“那个人?林少校认识?”

“不认识。”林天明摇了摇头,说道:“不过,我之前奉师座命令查找佐藤赤坎等人的死因,他们就是死在这种干净利落的刀法下,刀身的薄度和位置几乎都一样,是一人所为。”

邹子涛交给军事情报处的资料当中也有此事,李鹤林顿时皱眉,说道:“这人是什么人,怎么感觉他们的情报领先在我们之前。”

林天明没有隐瞒,说道:“师座怀疑提供重要情报的人就是这个暗杀日本间谍的人,而且,另一个日本间谍江口平川应该也是凶多吉少了。”

李鹤林皱眉,说道:“那岂不是说,活着的人,就剩下军部里面一个身份不明的日本间谍鼹鼠了。”

林天明苦笑一声,点了点头。

李鹤林心里顿时有些憋屈,怎么感觉他这个北平军事情报处的行动队长像是给人收场一样呢?

前去搜索胡同的人也跑了回来,对李鹤林禀告道:“报告队长,胡同里面发现了有人滞留过的痕迹和还有一点血渍,不过人已经消失了,不知去什么地方了。”

李鹤林对此早有准备,摆了摆手,有些郁闷的说道:“收队,顺便把张龙的尸体抬回去,看能不能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是。”

第二十八章 离开北平

既然杀害张龙的凶手已经从胡同离开,李鹤林也不觉得有多大把握能够找到对方,不过还是将二队队员留下了一部分,负责扩大范围继续追踪,毕竟对方身上也有伤势,血迹很明显,应该跑不了多远。

将张龙的尸体交由一队带回军事情报站,李鹤林则是同林天明一齐赶往军部,一方面是想要查到那个凶手的身份信息,另一方面则是要把那个潜伏很深的日本间谍鼹鼠给揪出来。

军部师长办公室,邹子涛得知张龙被杀的事情,也是为之一惊,然后摇了摇头,很遗憾的告诉李鹤林,他早已经派人调查过了公共电话亭和周围的商铺老板,并没有什么发现。

当时天色已晚,周围的商铺老板对此也没多注意,只有一个非常模糊的印象,提供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从目前来说,只能确定击杀佐藤赤坎等人和张龙的人是同一个人,并不能确定他还是提供情报的人,不过能确定的是,他们之间必然存在着某种关系,不是一个人,也是同属一个组织。

“会不会是地下组织的人。”

李鹤林忽然有所猜测,对邹子涛说道:“在北平城暗中的势力,唯有他们拥有这个实力和情报力量。”

“人,还是组织,现在都是一个未知数。”邹子涛不想多谈论这方面的话题,而是拿出一个记录着军部军官的名册,里面有军部各级军官的生平经历和概括:“目前我们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把潜藏在我们身边的那个日本间谍给揪出来。”

相对于那个提供重要情报的不明人士而言,一个潜伏在他们身边,身份还处于未知的日本间谍才是他们需要攻克的目标。

提起日本间谍,李鹤林神情立刻严肃,军事情报站的主要工作就是针对内部和外部的侦查、清理,处理日本间谍,无疑是重中之重的事情。

李鹤林说道:“邹上校,我们军事情报站会采用假情报的方式勾引日本间谍上钩,不过需要你们军部的全方面配合。”

邹子涛自然知道军事情报站的工作性质,点头说道:“第十八师所属部队会全方面配合军事情报站的行动,李队长放心。”

李鹤林点了点头,然后起身告辞,说道:“时间已晚,我还要回到情报站禀告今天的事情,就不久留了,邹上校。”

邹子涛微微一笑,扭头看向林天明,说道:“那我就不留你了,林少校,出去送送李队长。”

林天明脚跟一碰,军礼挺直,目视前方,说道:“是,师座。”

李鹤林离去时,不忘将没有找到任何线索的两名上尉带回,同时也将今天军部的出入记录以及通讯记录带回。张龙如何得到风声潜逃的事情,他们怀疑是另一个日本间谍鼹鼠在暗中传讯,希望能从中找到线索。

任谁也不会猜测到,这是张龙自己遐想力丰富的敏感因素。

只是这一切,都和秦修文无关了。

秦修文拖着满身伤痕的身躯回了住处,在回来过程中,他格外注意有没有在路上留下痕迹,确定没有之后,他才翻身进了家门。

“呼哧呼哧”

秦修文将被匕首切得破破烂烂的衣服脱了下来,露出血痕密布的精壮身材,然后烧了壶热水倒在水盆里,用毛巾侵湿,将身上沾着的血渍擦掉。

在此过程当中,他脖子上挂着的漆黑方印很神奇的绽放着乌黑色的光晕,温暖而又舒服,令秦修文身上的伤口以一个缓慢的速度在修复,渐渐如初。

秦修文对此早已习惯了,早在训练基地时他就发现了这个项链能够疗伤的神奇作用,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

简单清洗之后,秦修文从柜子里掏出一个医疗箱,用绷带将身上的伤口缠好之后,就躺在了床上,闭眼休息。

两天没睡,再加上精神高度集中的频繁运动、交手,秦修文的精神早已经疲惫不堪,躺在床上,双眼一闭,很快就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秦修文睡得格外香甜,等他再度睁开眼睛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十点,接近晌午。

彻底恢复了精神之后,秦修文洗了把脸,然后对着镜子看了看侧脸位置的血槽,发现比之前已经小了很多,就没有耗费力气去敷药,随便穿了一件高领的黑色风衣,恰好遮住了侧脸的伤痕。

“继续留在北平也没什么意思了,是时候离开了。”

秦修文最后看了眼房间的布置,很多不必要的衣服、物品都原封未动,只是很简单地穿了一身黑色的风衣、黑裤、皮靴、帽子、手套,再拎着那个放置着电台、密码本、金钱的行李箱,就离开了这个待了数月的住址,也没有找任何人告别,直接沿着出城的方向走去。

北平城的戒严只限于昨晚,在张龙死后不久,军部就撤销了全城戒严,恢复了正常的秩序。

秦修文很轻易的出了北平城,站在汹涌的人流当中,抬头眺望着天空,不由得被太阳光芒刺的微微眯眼。

本来,秦修文的计划依旧是暗杀日军军官,但通过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他不仅发现自己的实力还很幼嫩,同时也发现一个人单枪匹马、独来独往的力量是有限的,很多时候都会力不从心。

所以,秦修文打算往东北地域走走,因为自九一八事变起,东三省的地域已经逐渐被日本人掌权,秦修文打算在那里接触更多的日本人,打探情报,顺便磨砺自己的实力,从而让自己完成蜕变。

他知道,中日双方迟早都有一战,到了那时,战争是避不开的,为了能在那场战争当中活下去,并能帮助脚下的祖国大地,他必须尽早的接触战争,让自己变得强大。

秦修文目露坚韧,拎着行李箱,仅靠着两条腿向着唐山的方向走去,他打算沿路体会一番祖国的风土人情之后,就在唐山直接坐火车前往东北三省的地域。

一周后。

唐山。

一路跋山涉水,餐风饮露,秦修文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脸上饱满风霜的痕迹,头发干枯,不再像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而像是乞讨而来的乞丐青年。

进了唐山镇,秦修文先是找了个旅店,安置好之后,洗了个澡,买了身衣服,又休息了一天调养生息,才从唐山火车站高价购买了一张前往奉天的火车票。

第二天,秦修文乘坐着这列火车,前往这具身体的出生地,奉天。

一路坎坷,花了三天多的时间,火车终于驶进了奉天站。

秦修文在下火车之前,刻意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服、容貌,板着一张年少可爱的小脸,才扭身下了火车。

奉天的火车站出入口都有日军的宪兵在站岗,盘查着身份。

秦修文撇了撇嘴,正要走过去,确实脚步顿住,这才想起高乔上清的身份已经列入保密名单,只有军部和特高课的高层才有资格知道,自己的身份姓名叫做于洪涛,高乔上清的身份面对普通的日军宪兵没有作用。

“真是麻烦。”

秦修文皱了皱眉,只好随着人流队伍慢慢往过走,一改刚才板着的脸,像是一个天真无邪的憨厚少年,而且秦修文为了避免被抓去当义工,还特意装作右脚有点微坡的样子,无比逼真。

轮到秦修文的时候,日军宪兵拦住了他,伸出手来,用日语说道:“中国人?”

秦修文装作一副听不懂的样子,将身份证明递了过去,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右腿,磕磕巴巴的谄媚笑道:“太君,我我来这看病,嘿嘿”

宪兵看了看他的脸,见他傻呵呵的憨厚模样,顿时一脸的嫌弃,将身份证明放回他的手里,挥了挥手:“走走走,别在这挡路”

“嘿嘿”

秦修文也不在意,感恩涕零的一个大鞠躬,然后一瘸一拐的出了火车站,脱离开日军的视线之后,揉了揉腿脚,脚步恢复正常起来。

秦修文到奉天之后,特意打听了一下日军宪兵司令部的位置,才开始寻找自己落脚的地点。

日本人占领的地域,自然是日本人的身份水涨船高,除了能和日本人搭上关系的一些人,其他人都过着社会底层的生活。

秦修文苦口婆心,费了半天劲,天都快黑了,才在一个老农户手里租走了一间破破烂烂的房子。

秦修文搬进了房子,刚没待几天,没等他熟悉完奉天的建筑、路线,日军宪兵司令部就出事了。

半夜三更,一支七人的巡逻队伍被杀,一支满编小队也随之被从天而降的手榴弹炸的损失惨重。

等日军宪兵司令部派出人的时候,半夜偷袭的一方已经见好就收,直接跑了,一刻都没有停留。

当即,全城直接戒严,日军宪兵司令部暴怒,不找出凶手誓不罢休。

第二天早上,秦修文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一愣,不由得对偷袭日军宪兵司令部的人竖起大拇指,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大魄力。

即便是他,要想去日军宪兵司令部捣乱,也得在心里掂量掂量。

第二十九章 奉天风云

奉天全城戒严,一时间街道上全是拎着枪的日本人在巡逻,搞得奉天的老百姓人心惶惶,有些恐慌。

秦修文坐在路边的小摊上,大口吃着碗里的热汤面条,余光则是注视着街道上巡逻的日军宪兵队,舔了舔嘴角,一口气将碗里的面条全部吞下。

直觉告诉他,日本人在自家本部吃了这么大的亏,一定不会自认倒霉,奉天在今后的一段时间不会平静。

秦修文抹了一下嘴巴,似乎在回味热面的香味,嘴角升起一丝微笑,既然如此的话,他也可以凑凑这个热闹。

吃完面,秦修文穿着朴素的衣裳,低调的在奉天四处乱逛,将周围的建筑、街道、路线均是熟记于心。

到了夜晚,秦修文换了一身灰色不显眼的衣服,穿戴整齐以后,用面罩遮住了脸颊,缓缓走出了住地。

在深夜,奉天的紧张气氛不仅没有消散,反而愈加浓重,街道上巡逻的日军宪兵队更加密集,搜查的范围也在扩大。

昨夜日军宪兵司令部被偷袭,日本人怒气正盛,打定主意把奉天翻了个底朝天,也要把偷袭日军宪兵司令部的人捉拿,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一时间,满城风雨,各家各户心惊胆颤,就连睡觉都睡不安稳。

秦修文站在奉天省为数不多的高楼顶端,从边缘的位置俯瞰着脚下的奉天,像是一座屹立于城池上方的雕塑,一言不发。

从这个角度放眼望去,恰好可以将奉天内正在发生的一切收于眼中,以他的视力,甚至可以看见城中一些穿着黄色衣服的日军宪兵依仗着职务之便在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真是畜生。”

秦修文面色难看的冷哼一声,虽然知道这是日军宪兵司令部放任,勾引暗中之人出手的陷阱,但还是有些按捺不住心中涌起的火气,几次冲动的想要下去,最后还是紧握住拳头,一闭眼,克制住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杀几个日本宪兵解决不了根本上的问题,唯有杀掉那些放任不管的日本军官,才能让他们知道害怕,有所收敛。

秦修文扭过头,看向不远处的日军宪兵总部,眼中带有凝重、谨慎的神色。

在日军宪兵司令部里,不仅有身穿黄色衣服的宪兵队伍在大量出入,同时还有穿着中国百姓式的便衣男女在低调出入,一看就是身份有异于日本宪兵的特殊部门。

“装束,行事的风格真的很眼熟啊!”

秦修文眯了眯眼睛,自言自语:“特高课也出动了么?”

由此看来,昨天发生在日军宪兵司令部的袭击,在司令部高层也是引起了不小的风波,就连特高课也派出了如此多的身手来配合司令部的行动。

“不知道袭击日军宪兵司令部的那些人究竟是什么身份?”秦修文的视线略过日军宪兵司令部,环视过整个奉天,却仍然没有发现那些人的踪迹,就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从昨晚日军宪兵司令部发生的事情上来看,袭击者不是一个人,应该是一个团体行动,而且身手都应该不错,才会有这样的效果。

可是他们的目的就是勾引起日本人的怒火么?

秦修文微微皱眉,一个七人的巡逻队伍和一支满编小队的死伤损失,对于日军宪兵司令部来说,只是一个很小部分的损失,但无疑是激起了日本人的怒火。

看样子,此事不像是国党和地下组织所为,因为他们的行事向来会顾全大局,如果没有更深层次的原因,他们不会冒着奉天百姓受到疾苦的风险,展开这样不明智的冒险举动。

这样看的话,这次行动倒像是来自——绿林好汉。

身手较好、拥有枪械、行事干净利落,唯独就是办事非常莽,不顾后果,只顾当下。种种分析上来看,唯有绿林中人了。

秦修文思绪落定,随即看着奉天内正在做恶事的日军宪兵,自言自语:“如果是绿林的好汉,恐怕不会容忍日本人在他们的视野里这般放肆。”

“嘭!嘭”

此话刚落,就见奉天某处的街道上忽然燃起火焰,同时还伴着枪声和日语的吵杂骂声,不过很快就消逝而去,恢复无声。

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城中发生的这一幕恰恰证实了秦修文的话。

秦修文微微一怔,有几分意外的看着聚拢而去的日本宪兵和特高课特务,随即哑然无语的摇了摇头,真是巧了。

“不过等这么久,可算来了,我也去凑凑热闹。”

秦修文两臂展开,伸了个懒腰,顿时间浑身骨骼传出噼里啪啦的响声,随即双手一收,翻身从楼顶滑了下去,速度很快。

“踏”

地上的积雪乍开,秦修文单手拄地,缓缓站起身来,像是一只嗜睡的老虎从睡梦中醒来,露出了獠牙,将要猎食。

环视过四面街道,秦修文歪了歪头,锁定了一个方向,直接冲了过去,如风一般,速度惊人。

日军宪兵司令部的特高课共派出八支双人小队负责协助抓捕行动。

城田浩智和土屋晋川便是其中的一队成员,两人相互协助,负责侦查奉天省各处,一旦发现线索,立即禀告回特高课。

当他们听见枪声传来的时候,转头就看见距离他们很远却依旧耀目的火光,脸色骤变,相互对视一眼,随即连忙赶了过去。

等他们到了附近的时候,那处战场正在快速移动,看样子应该是日本宪兵占据了极大优势,那些人正在逃亡。

“我们尽快赶过去,封锁退路,不能让他们成功逃掉。”城田浩智气息微喘,转头对土屋晋川说道。

土屋晋川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点头道:“嗯。”

特高课对此事特别重视,下发的任务便是将这次的袭击团体一网打尽,一个不留,典型是要借此事在奉天省立威,告诫任何人不要轻易捋日本人的虎须,不然后果很严重。

两人克制住奔波数公里的身体劳累,咬牙强撑着往枪声传来的战场跑去。

“咔嚓,咔嚓”

一辆堆着杂物的推车缓缓在城田浩智和土屋晋川的前方靠近,推车的人在车身后面,隐蔽住了身型。

城田浩智和土屋晋川正处心情焦急之时,对这个堆满杂物的推车也没在意,只当做夜里工作的普通人,甚至侧身上了个距离,继续往战场跑去。

两方以一方很慢、一方很快的速度接近。

在推车距离不过十米的时候,城田浩智瞥了眼推车,突然一道灵光在脑海中乍现,迟来的警惕心顿时让他脸色一变,不远处便是战场,枪声还在耳边回响,普通人会选择在这种地方附近慢悠悠的推车?

一念至此,城田浩智脚步猛地顿下,脚下留下一道很明显的长形脚印,毫不犹豫的掏出手枪,对准推车,直接开枪,口中大喊道:“杀了他。”

土屋晋川身为特务,形成身体记忆般的反应迅速做出掏枪,并且开枪的动作。

“嘭!嘭!嘭”一连十几声枪响,尽皆命中推车上的杂物上,却只是传出很是铿锵、清脆的声音,并没有穿透。

城田浩智和土屋晋川脸色微变,抓紧时刻赶紧将手伸向腰间,进行换弹。

他们的动作刚刚开始,便见推车猛地加速,对着他们二人就撞了过来,直接打断了他们动作。

“躲开。”城田浩智和土屋晋川不敢接触,直接向两侧躲开,同时在空中进行换弹的动作,手枪枪口始终瞄准着推车后面。

推车像是失去了控制一样,从两人身边快速飞过。

土屋晋川刚要开枪,顿时瞳孔一缩,开口说道:“没人”

“嘭!”一声枪响。

土屋晋川的胸口绽放一朵血花,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不甘心的想要回头看看,却是没了那份力气,“扑腾”一声倒地不起,意识归于黑暗。

城田浩智来不及悲伤,感觉一股危险袭来,在土屋晋川倒下的不过零点几秒种之后,突然趴在了地上,一连翻身躲在了推车后面。

“嘭!”一声枪响,推车后面的一件杂物直接破碎,露出了推车最真实的面貌,杂物下方堆着的是一堆建筑材料,例如砖、铁、泥块、钢筋等特别结实的东西。

城田浩智微微一怔,怪不得十几枪也打不透这个推车,就上面这些东西,子弹再翻一倍打不透啊!

在城田浩智躲在推车后面的刹那之间,一道黑影猛地自一个街道右边的垃圾堆后面窜出,速度惊人,如同出击的猎豹,很快扑到了停止前行的推车上,一道闪着寒光的短刀以迅猛的速度出现,狠辣无情的扎向城田浩智。

“该死,这是什么变态。”

城田浩智暗骂一声,反应灵敏的向左一倒,同时转身瞄准出现推车上面的黑影,毫无犹豫的开枪射击。

“嘭!”枪声一响,街道远处的商铺骤然传来一声惊慌的尖叫声。

城田浩智目呲欲裂,看着身法灵活出现在自己面前,将手枪一脚踢走的身影,微微一顿,怒道:“你是什么人!”

黑影将短刀平伸,放在城田浩智的喉咙前,距离不过几毫米,淡淡开口说道:“中国人。”

城田浩智心中一凛,瞥了眼躺在血泊当中的土屋晋川,丝毫不知道自己二人的身份是如何暴露的。

城田浩智想要垂死挣扎,脸色难看的说道:“我们也是中国人,是国党潜伏在奉天省的秘密人员。”

“你敢说,别人敢信么?”

黑影嗤笑一声,目光玩味的看着他,说道:“以大日本帝国为荣耀的特高课特务,也会有一天说自己是中国人?”

城田浩智瞳孔一缩。

“别说废话了。”

黑影恢复常色,短刀向前递了递,尖锐的刀口在城田浩智的脖子上划开一道细口,平淡的说道:“我可以饶你一命,但作为交换,你要告诉我关于特高课的情报。”

第三十章 出师未捷

城田浩智见狡辩已经无用,索性放弃了侥幸的想法,神色愤怒的看着眼前这个可恶的家伙,一口否定:“不可能,我是大日本帝国最忠诚的勇士。”

“忠诚?”

他拿着寒光凛凛的短刀,在城田浩智的脖子上滑动着,仿佛是想要在人皮上作画,每动一下都传递着死亡的阴冷气息:“你死了,你所谓的忠诚还在么?谁还会记得你的忠诚,没人记得,所以你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把特高课的情报告诉我,然后活下去,而且我保证,关于今天的事情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如何?”

城田浩智眼中燃起信仰被侮辱的怒火,大声说道:“为大日本帝国而死,是作为勇士的荣耀。”

“冥顽不灵。”他微微皱眉,内心和耐性已经被磨耗殆尽,挥手一动,城田浩智的上衣领口被划下一道布条,飘落在地。

城田浩智瞳孔猛缩,当即就是一咬牙,准备自尽。

“哼。”

事发仓促,他一声冷哼,直接一记直拳打在城田浩智的嘴上,没有丝毫的留力,直接嘣出几颗沾着血丝的牙齿。

“噗,咳咳”

城田浩智低头吐出一口血沫,抬起头看着他,血肉模糊的嘴微微一咧,面容狰狞而又可怖:“不论你是谁,大日本天皇都不会饶恕你的。”

他眉头紧锁,没有再有所动作,漠然看着城田浩智愈加狰狞、发青的面孔,一言不发。

最终,城田浩智颓然倒地,瞪着灰白色的瞳孔,死死的盯着他的脚。

他低头看着城田浩智的尸体,抬手将遮在脸上的面罩摘下,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孔,只不过这张脸此刻的神色比较难看。

他,自然就是秦修文。

秦修文蹲下身,捏住城田浩智的下颚,掰开嘴巴,掩住鼻子往里面看了看,随即神色微恼的一甩而开:“负隅抵抗,冥顽不灵。”

这是一种特务自绝的手段之一,也是最难防的手段:牙齿内藏毒。

特务在被捕之后用舌头顶开假牙,里面的剧毒会迅速发挥效用,短时间致人死亡,瞬间毙命。

不过这种情况情况非常罕见,很少有人会做如此极端的手段,因为这种手段存在着很大的危险性,万一假牙出现问题,或者说自己平时很不小心的顶破了,那就后悔莫及了。

现在在特务当中比较常见的手段是咬舌自尽,即便是幸存不死,在审讯的时候也开不了口,绝了后路。

再有就是一种普遍的手段,随身携带毒药,或者将毒药藏在上衣领口的位置,只需要嘴巴咬住衣领,唾液渗透进毒药,发挥作用,就会瞬间毙命。这种自绝手段在特务当中最为有效,几乎是所有特务的必备,秦修文的领口位置就藏着一包毒药备用,一旦落入十死无生的境地就会立即使用。

先前秦修文就是将咬舌自尽、衣领藏毒这两种方式都破解了,但万万没想到城田浩智居然会是在牙齿里藏毒的少数人之一。

“第三支”

秦修文低声自语了一声,迈步绕过城田浩智的尸体,并将那个白色口罩戴上,遮住了自己的容貌。

这是他今晚截杀的第三支特高课的双人队伍,毕竟相对来说,特高课的特务比普通的日本宪兵对中国更具有危害性,但可惜的是,他都没有打探出什么关于特高课的情报。

前两支队伍距离日本宪兵部队太近,进行暗杀之后,秦修文就必须快速撤退,没有机会审问特高课的情报。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落单的,留下一个活口,却没想到这是一个在牙齿内藏毒的极端特务。

迈步走到推车旁边,秦修文也不嫌弃脏,直接靠在集满沙土的砖块上,低头擦了擦手上沾着的血,等擦干净之后,仰头将刀身对着月亮,反复观察两侧,确定干净了,才收到袖子里。

抬头望向不远处的战场,秦修文沉吟片刻,摇了摇头,终究还是踏步走了过去。

在他离去不过一分钟左右,几名身穿黄色衣服的日本宪兵挎着枪匆匆来到这里,环顾过四周之后,将视线定格在城田浩智和土屋晋川的身上,面面相觑之后,神色警惕的走了过去。

“是特高课的长官。”走到近前,看见城田浩智和土屋晋川清晰的容貌,一名日本宪兵脸色顿变,惊呼一声:“我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见过冈部队长向他们问好。”

闻言,其他几名日本宪兵赶紧蹲下身进行检查,顿时脸色难看,摇了摇头,说道:“我们来晚了一步,他们已经死了。”

“八嘎。”最先认出身份的那名日本宪兵不由得骂了一声,然后对他们严肃说道:“特高课的长官死了是大事,你们在这里看着,我回去禀告给队长,通知特高课。”

“嗨依。”

奉天的一处街道上,枪声连绵不绝,硝烟味道弥漫,不时还传来痛苦的闷哼声。

在街道上,十几名身材魁梧的大汉手里拎着枪,被后面身穿黄衣服的日本宪兵大部队追的到处乱跑,脸色铁青,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一个劲的说:“他娘个稀皮的,被特么的小日本鬼子给阴了”

他们这群人便是昨晚偷袭日军宪兵司令部的人,是奉天附近山上的一伙绿林势力,名为清风寨。

早在几天前,清风寨的所在地被乔装成山民的日本人发现,当即回到了奉天省日军宪兵司令部报告,当天晚上司令部就派出一支日军宪兵中队在暗中摸上了清风寨,只是清风寨易守难攻,即便日军宪兵中队占据了很大的人数和武器方面的优势,也只是杀了近百名清风寨寨民,就被迫退了下来。

清风寨向来脾气火烈,本来就和日本人不对付,此事一出,清风寨更是怒火中烧,刚刚迁移了居地,清风寨的二当家就直接带着寨子里面身手好的二十来个汉子,偷偷摸摸的潜入了奉天,立志要给日本人一个教训。

昨晚偷袭完日军宪兵司令部,他们在城里爽快的喝了一顿酒,要离开时,就发现日本宪兵司令部已经将奉天市给全面封锁,只好躲在城里,避开日本宪兵的追查。

而在方才看见日本宪兵在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他们这些人的脾气就没控制住,直接灭了一个日本宪兵小分队,但为此付出的代价也很惨重,暴露了身份,被追杀损失了十多个清风寨弟兄。

第三十一章 终究相助

清风寨二寨主柳临风擦了擦脸上的汗,靠在一处住宅的背面,喘了一口粗气,然后头也不看的回头开了两枪,对着眼前还剩下的十几个汉子咧了咧嘴,眨了眨有些发红的眼睛,笑道:“他娘的,咱们兄弟好像是走不了了,真他娘的!”

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大胡子咧嘴一笑,用袖子抹了一把眼睛,说道:“二当家的,咱们兄弟现在死了也值,二十六条命换了三四十个鬼子,赚了。”

“大胡子说的没错,赚了。”

“比一命换一命还多点,值了。”

“哈哈”

清风寨此次行动剩下来的十二条汉子就像是被逼上绝路的猛虎,不仅没有惧意,反而身上全是血性。

柳临风嘿嘿一笑,探出头看了眼追上来的日本宪兵,转身继续领着大家伙跑路,口中扬声大喊道:“兄弟们,这次是我柳临风连累大家伙了,害得六子、老拐他们都没命,如果有来世,咱们还做兄弟,到时候我柳临风做牛做马也要偿还你们。”

“二当家,严重了。”

“没有你二当家,哪来的兄弟们的今天,早就没命了。”

“老狼说的没错,二当家,咱就放手干,死了也不亏。”

“对劲,哈哈”

“”

说话间,他们也不忘回身继续反击身后跟上来的日本宪兵,在此过程当中,又有两名清风寨的好汉被子弹打成了筛子,浑身是血的倒地,失去了气息。

“娘的!”

柳临风目龇欲裂,愤怒的回身给了一梭子子弹,但面对他们的尸骨也是无能为力,不忍再看一眼,他扭过身填装上子弹,继续反击。

大胡子猛地躲在一个胡同口,恰好躲避开瞄准他而来的数发子弹,但也忍不住的眯了眯眼,感觉眼睛火辣辣的。

大胡子摸了摸自己的腰,喊了一声:“我没子弹了。”

“娘的,我这也没有了。”

“我这还有最后一个。”

“子弹不多了,省着点用。”

“”

“嘭!”子弹在耳边划过。

柳临风脚步晃了一下,摸了摸突然有些湿润、发凉的侧脸,抬手一看,只见右手血淋淋的,全是血,心中更是愤怒:“他娘的,打老子的脸?”

当即,他回头再度给了一梭子子弹,打在两个追的比较靠前的日本宪兵的脸上,直接倒地。

不过,追上来的日本宪兵也看出了柳临风是这群人的首领,直接将目标锁定在他的身上,毫不留情的开枪射击。

日军宪兵司令部下达的命令是不留活口,他们自然就不会手下留情。

“你娘的”

眼看着一堆枪口对准了自己,柳临风头皮一阵发麻,知道要轮到自己和那些兄弟团聚了。

但他心性也狠,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仍然是咬牙抬起了枪口,准备多拉几个日本人陪葬。

恰在此时,一只手臂忽然拉住了他,强劲而又有力,直接将他拽到了一个矮墙后面,躲避来射击而来的密集子弹。

柳临风呼出一口气,一身冷汗,回过头说道:“谢了你是谁?”

柳临风看着眼前一身白衣服,看不清容貌的人,顿时为之怔神。

“我是谁你不用管。”

秦修文往上提了提面罩,没有耽误时间,快速说道:“街道东面的方向已经有日军宪兵围堵过来了,南面也有日军宪兵在填补兵力包围,你们现在只有翻过北面的商户区,才有机会逃命出去,快去,我最多只能给你们拖延几分钟的时间,剩下的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柳临风也知道此时来不及追问白衣人的来历,而且这种必死的境地只能赌一赌一线生机,他躬身拜了拜拳,然后转过身,咬牙说道:“大胡子、老吴你们立刻跟我走,翻墙从北面逃出去。”

“是,二当家。”

清风寨再次减员,只剩下大胡子等八人还活着,他们紧跟在柳临风身后,对秦修文拱手相拜,说道:“多谢。”

话落,他们从一个路口匆匆爬上墙,从北面进行突围。

秦修文目视着着他们离去,抿了抿嘴,扭过头看着不断有脚步声接近的路口,将自己在北平城从江口平川家里搜来的手雷掏了出来。

手雷是美式手雷,属于体积小杀伤力大的武器。

秦修文知道自己也不能停留太久,身手敏捷的爬上了房顶,仗着居高临下的优势,掏出手枪接连命中五名日本宪兵的头,随即趴下,在视野盲区下扑到另一处房顶,小心探头往下一看,顿时头皮发麻。

在他脚下,身穿着黄色衣服的日本宪兵简直铺满了整个街道,密密麻麻的,至少一百人以上。

在此当中,还有穿着灰色西装的特高课特工分散在各处,进行排查,他们的位置,完全封锁住了一些突破口,占据极大的位置优势。

“嘭!嘭!嘭”日军宪兵的子弹直接将秦修文之前所在的房顶打穿,透过那些弹孔甚至可以看见夜空的繁星。

秦修文心中一沉,知道拖延几分钟的话是绝不可能的事情了,日本人这般精准的火力,多拖延一秒,他都会多一份几率被留在这里。

他紧抿着嘴,神情无比专注、认真,非常快速的切换弹夹,探头射击,在这个居高临下的角度,地面上密密麻麻的日本宪兵就好像是一个个活靶子,以他的枪法,弹无虚发,七发子弹有四发全部命中四名日军宪兵的头部。

剩下的三发子弹,不是他没有自信不会中,而是地面上的日本宪兵直接将枪口转了过来,直接开枪射击,没有给他继续开枪的机会。

秦修文瞳孔收缩,心中的警铃快速作响,刹那都没有停留,直接快速在房顶逃窜,甚至为了那一刹那的爆发力,他甚至将房顶的瓦片踩得粉碎,一瞬间窜了出去。

“嘭,嘭,嘭”枪声连续作响,秦修文甚至都能感受到自己背后传来的那股灼烧,深深刺激着他,令他速度愈加快速,直接扑到远处的房顶。

此时,在他白色夜行衣的背后,出现了数道焦黑的痕迹,仿佛被火烧过一样。

对此,秦修文咧了咧嘴,只能无比后怕的说了一句:“命好。”

不过,他现在还不安全,那几名特高课特工也出现在了房顶,手持着配枪在快速向秦修文的位置接近。

地面上,一名日军少尉冷着一脸,抬起头环视过四周,目光忽然一定,牢牢锁定了秦修文此时的位置,挥起长刀一指,喊道:“在房顶,杀了他。”

“不行,该走了。”

秦修文瞳孔一缩,嗅到了非常危险的味道,知道自己不能再有任何滞留,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所以很果断的将美式手雷扔到了地面,自己则是翻身一滚,灰头土脸的躲避开射来的子弹。

“八嘎,是手雷,快躲起来”与此同时,地面上传来一阵日军宪兵在惊慌失措之中掺杂着绝望的怒骂声。

趁此时机,秦修文不敢回头看一眼,果断从房顶的另一侧跳了下去,也是从北面的方向匆匆逃窜。

特高课的那几名特工神色不变,根本不曾停留片刻,直接追了过去,手中还有配枪射击着他的背影。

“嘭!”手雷引发的剧烈爆炸声响起,血液、残肢、泥土、碎片、瓦砾四处溅飞,到处都是,一副血腥可怖的场面出现。

一股掺杂着血腥气息的尘灰随之弥漫开来,遮住了追击而去的特高课那几名特工的视线,甚至有一人还被手雷爆发时的碎片割破了侧脸,血液流了下来。

等他们和躲过手雷爆炸的日本宪兵再度跟上的时候,已经连秦修文的背影都看不见了。

日军宪兵中队的队长良田一太从土堆中站了起来,狼狈不堪的爬到高墙上,看着秦修文消失的方向,神色难看,愤怒至极,暴怒道:“八嘎,不管他是什么人,什么变态,继续给我追,今天必须全部歼灭他们。”

一支装备精良的日军宪兵队,居然被区区一个人堵住了,而且还造成了如此出人意料的损失,良田一太此时恨不得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让他不得好死,付出代价。

在悲惨、凄凉声音不断起伏的血色街道上,一众身形狼狈的日本宪兵低头回答道:“嗨依!”

话落,他们并没有被一时的屈辱和沮丧而影响,默契的按部就班,部分人进行救援,大部分人负责继续追击。

第三十二章

当晚,秦修文在出手相助之后,不仅精神疲惫,身上也出现了伤势,没有任何停留就匆匆回到了住处,而被他所救下的柳临风等清风寨的人也是销声匿迹,谁也不知道他们身在何处。

日军宪兵中队在当晚的全城搜索陷入了僵局,司令部也因此而震怒,直接添增了一个宪兵中队进行搜查,立志要洗清耻辱,拿此事在奉天立威。

一时间,奉天市满城风雨,百姓人心惶惶。

秦修文知道日军宪兵司令部此时正值震怒,自己就没有选择顶风作案,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一旦看见外人,或者是日军宪兵队的搜查,就立刻装作一个口吃、坡脚的少年,凭借着年幼的少年容貌,倒也很幸运的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几天后,搜查仍然没有任何突破性的进展,日军宪兵司令部迫于民声、形象、影响力方面的重重压力,将全城搜索的两支宪兵中队尽数收回,并将此事转交与特高课全权处理。

秦修文一直秘密观察着日本人的一切动向,当他听闻特高课开始负责此事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意外的神色,因为这本身就是特高课负责的职务之一。

但特高课负责此事,终究是个麻烦事,因为谁也不知道特高课在奉天市究竟安插了多少视线,秦修文得知此事之后,行事风格变得更加隐蔽,处处小心翼翼,毕竟自己只是一个人,而特高课则是一个很庞大的情报机构。

而且这段时间,特高课出动的特务愈加增多,在街头巷尾总是出没一些身穿深色西装的人。

不仅如此,潜伏在奉天市内的抗日反动人士也被牵扯了进来,新闻媒体每天发表的报纸上都有抗日反动人士被抓捕的消息。

秦修文对此也是无能为力,奉天市是日本人管辖的地域,他不得不避其锋芒,为了自身的安全,深度隐藏自身的身份。

伤势渐好后,他每天如同无所事事一般,游逛于奉天市的各处,实际上则是暗中打探关于日本人近期的动向和情报,晚上则是根据自身掌握的情报,寻找落单的日本军官,进行暗杀。

暗杀的手段有很多,例如枪杀、暗中偷袭、下毒、伪造意外这些比较常见的暗杀方式。

为了避免自身的行踪暴露,秦修文采用下毒和伪造意外这两种方式,用以混淆日本人的视线。

一个月后。

日军宪兵司令部,酒井空原将军办公室。

酒井空原坐在堆满凌乱文件的办公桌后面,面沉如水,显然心情极度不佳。

在他面前,一位少佐军官汗流满面,颤颤巍巍的站在那里。

酒井空原看着手中的文字报告,神色愈加深沉,最终冷哼一声,将报告扔在办公桌上,看着眼前的少佐军官,开口说道:“一个月的时间,驻军司令部接连死亡七名少尉军官、五名中尉军官、一名大尉军官,共达十三名大日本帝国的出色军人,松田一郎,你现在告诉我说,他们全部是意外死亡?”

一个月以来,日军宪兵司令部连续损失了十三名尉级军官,但都是死于意外,案例迥异,纷纷死于酒精中毒、食物中毒、心脏病发作、车辆失控坠崖、高楼墙体脱落等意外。

以往在日军宪兵司令部也不是没有出过意外,但从没有出现过一个月内有十三名军官死于意外的案例,此事迅速引起司令部高层的注意,酒井空原便是负责处理此事,详细调查究竟是他杀还是意外。

在酒井空原的注视下,松田一郎的嘴角微涩,点头说道:“报告将军,我们已经对十三名尉级军官的死因展开调查,发现他们是死于意外。”

酒井空原根本不相信会出现如此多的意外,问道:“尸检过了么?”

松田一郎连连点头,说道:“已经尸检过了,医生说他们的尸检报告完全符合意外的性质,没有检测出毒药和外力的伤势。”

酒井空原摇了摇头,说道:“意外?我根本不相信这十三名军人的非正常死亡会是意外,让医院换人,重新进行尸检,务必做出一份完整无漏的尸检报告,而不是这样一份告诉我死因符合意外的尸检报告,”

松田一郎微微一愣,赶紧点头说道:“嗨依!将军,我马上就去安排。”

“等一下。”酒井空原挥手止住了松田一郎离去的脚步,对他说道:“十三名军官的死亡地点也要进行重新勘察,将死亡地点的一切痕迹都整理成一份详细的报告。还有他们当天的活动路线以及接触过的人都不得有任何遗漏,全部做成报告。”

说到这里,酒井空原略微沉吟片刻,继续说道:“当天出现在他们死亡地点附近的人都查一下,注意要隐蔽,不要声张,从中筛选出在死亡地点重复出现过的人,一旦确定有这个人,立即抓捕。”

松田一郎身型一正,肃然道:“是,将军。”

“去吧!”

酒井空原摆了摆手,在松田一郎恭敬告退之后,他手拄在办公桌上,将提交上来的意外死亡报告再度重新看了一遍,如鹰隼般犀利的眼神不错过报告当中的任何细节,洞察分毫。

他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这十三名军官不是意外死亡,而是来自于他杀。

意外死亡的报告连续被翻阅了五次,酒井空原的目光一定,终于从中找到了非常有价值的线索。

十三名军官的死亡时间并不均匀,从夜晚降临到太阳初升,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没有还没有脱离夜晚的时间,他们这十三名军官可以说都是死在了夜里。

找到这一条过于巧合的线索,酒井空原神色微凝,拿起电话给特高课课长办公室拨了过去。

“喂,你好,我是秋村乔治。”电话那头很快就接通了电话,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

酒井空原微微一笑,说道:“秋村课长,我是酒井空原。”

特高课课长办公室内,秋村乔治听到这个名字,顿时一惊,赶紧低声恭敬的说道:“酒井将军,请恕我的冒犯。”

“哪里来的冒犯,哈哈”酒井空原一改方才阴郁的神色,爽朗的大笑道:“秋村课长,我给你打电话,是有事情需要请教一下你。”

秋村乔治连忙说道:“酒井将军说笑了,不知道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将军请说。”

日军宪兵司令部一连出现十三名军官的意外死亡并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酒井空原直接将意外死亡报告与自己的发现如实说明,不耻下问,希望得到秋村乔治的指教。

秋村乔治微微皱眉,这个月十三名军官的意外死亡他也是知晓的,当时也觉得其中有几分问题,但此事并没有交到特高课手中,他对其中的资料也并不知情,如今听来,确有问题。

秋村乔治沉吟一下,恭敬的说道:“将军,此事您的看法是对的,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巧合,更没有连续十三次的巧合,十三名军官的意外死亡一定是有人在幕后操控,采用了非正常手段对他们进行暗杀。”

酒井空原精神为之一振,随即又是皱起眉头,有些头痛的问道:“可是这种暗杀是如何完成的,尸检报告上并没有出现外力干涉的资料,完全符合意外死亡的条件。”

秋村乔治耐心解释道:“将军,这是一种属于特务的暗杀手段。比如说造成食物中毒,就是用具有毒素的食物替代完好的食物来致人死亡,这种方式很简单;酒精中毒的手段便很多了,一种是强灌高纯度酒水致死,再有一种就是用一些特殊药物配合酒水,也会致死;心脏病发作可以通过注射少量氰化钾来完成,这种程度的氰化钾不仅可以快速致命,而且也不会被尸检查出,至于坠崖、墙体脱落以及各种方式就更加简单了。”

酒井空原神色逐渐难看,沉声说道:“秋村课长,你的意思是说,这是中国方面的特务对我们大日本帝国进行的一场有预谋的暗杀?”

“没错。”秋村乔治一口咬定,神情特别严肃,非常确凿的说道:“这种暗杀的手段,我特别熟悉,极有可能是中国军事情报处的特务已经潜伏在了奉天市。”

酒井空原神色顿时变得严肃,他对中国近几年刚成立的军事情报处也是记忆深刻,知道这是非常具有威胁力的谍报组织。

“军事情报处一直都是我们特高课的对手。”

秋村乔治双脚一并,挺正军姿,说道:“将军,我希望此事由我们特高课接手,负责调查此事。”

酒井空原自然也知道侦查审讯中国特工是特高课的工作,道:“秋村课长,你们特高课如今大部分人力不是在应该在调查一个月前的那个案子和抓捕抗日分子的任务上么?”

秋村乔治说道:“将军请放心,一个月前袭击日军宪兵司令部的人已经找到了,据手下情报人员的调查了解,他们都是叛匪清风寨的人,所以我没有命人惊动他们,而是密切监视,准备靠他们找到清风寨的所在地,一举歼灭。”

闻言,酒井空原顿时开怀大笑,说道:“好,秋村课长能力果然出众,那此次调查十三名军官的意外死亡案件我就全权交给你了,稍后我就派人将文件转交给你,派去调查的宪兵队就留下辅助你们特高课的调查。”

秋村乔治躬身道谢:“嗨依,感谢酒井将军的信任,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第三十三章 暗杀风波

电话挂断后,秋村乔治没有耽搁,立刻通知特高课所属,命人调查日军宪兵司令部十三名尉级军官的意外死亡。

中国的军事情报处自建立以来,名声鹤起,一直都是特高课为之头痛的大敌。

听闻这次意外死亡事件有很大可能是军事情报处的手笔,特高课的特务精神振奋,立志要将军事情报处的特务抓捕成功。

受秋村乔治的命令,特高课情报组组长吉田南职率领情报组和行动组两组,负责此次锄奸行动。

吉田南职做事干练,当即组织了此次锄奸行动的会议。

吉田南职自然坐在首位。行动组组长工藤一山则是坐在吉田南职的下手方,面色阴沉,他和吉田南职之间的关系向来不和睦,如今在锄奸任务的行动上的职务上低了吉田南职一头,心里难免有些情绪。

吉田南职等情报组和行动组的成员到齐之后,神色非常严谨,率先出声说道:“锄奸任务的大致内容,想必大家已经听课长说过了吧!”

会议室内的众人动作统一,低头说道:“嗨依!”

“既然都知道了,我就不再重复了。”吉田南职点了点头,说道:“这次锄奸行动,不论是课长还是军部都特别重视,基本已经断定是中国军事情报处针对大日本帝国的一场暗杀行动,我们目前需要做的就是将这个基本断定彻底落实,勘察死亡现场和调查死因真相,还有立即调查出现过十三处死亡现场的两次以上的重复人物,一经发现,直接抓捕,进行调查审问”

在他一旁的工藤一山始终阴沉着一张脸,听见这话,顿时抬起头,反驳道:“吉田君,课长既然已经确定这是来自军事情报处的暗杀了,勘察死亡现场和调查死因真相就可以免了吧,直接将人力投在调查出现在过死亡现场的重复人物身上,毕竟抓捕军事情报处的特务,才是我们锄奸任务的主要目的。”

吉田南职在讲话过程中忽然被打断,神色极为不悦,侧过头对他说道:“工藤君,即便是课长已经确定这是一次军事情报处的暗杀行动,但我们作为专业的谍报人员,也应该进行调查求证,再从现场、尸体上的痕迹推断出特务的人数、特点,如果不做调查,中国特务是十三人以上的单独暗杀,没有出现过重复的情况,你说怎么办。”

工藤一山皱了皱眉,神色更显阴沉,别过头去,一言不发。

见他不再出声,吉田南职转回头,看着眼前的一群特高课下属,说道:“既然没有问题了,现在我开始布置任务。行动组常年在基层活动,经验丰富,就由行动组负责侦查死亡现场;调查死因需要从医生那里拿到尸检报告,然后进行比对分析,此事就由情报组来负责。”

“而,侦查十三处死亡现场出现过的重复人物,这项任务是重中之重,可能会与目标人物产生间接或者直接的接触,耗费人力巨大,行动也需谨慎,所以此项任务由情报组和行动组一齐合作,驻地司令部也会派人过来辅助。”

“情报组负责甄选、调查出现过死亡现场的重复人物,行动组潜伏,观察任何可疑人员,对出现过现场的人员进行监视,务必保证隐蔽,宪兵队会听从你们的调遣,进行搜查、抓捕等一切事宜,注意,千万要隐蔽,尽量不要惊动他人。”

话落,吉田南职略微沉吟一下,扭过头问道:“工藤君,你可有什么要补充的。”

工藤一山眼神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原本他还以为这次锄奸任务里吃力不讨好的脏活累活都会落在行动组身上,但现在看来,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工藤一山微微皱眉,心中有些掐不准吉田南职这么做究竟是何用意,想了想,勉强笑着说道:“吉田君不愧为帝国的栋梁之才,任务布置的非常适合行动组和情报组的各自能力,如此严谨、精确的布置,必然能成功抓捕中国的特务,我愚笨,没什么能够补充的。”

“工藤君谬赞了,都是为了大日本帝国。”

吉田南职眉毛微挑,心知这是工藤一山的捧杀,简单回应一番,便赶紧略过,对众人说道:“既然已经没有补充的了,就从开始分布各自任务,情报组二队负责调查死因,行动组二队负责侦查死亡现场,宪兵队会派人辅佐你们;情报组和行动组两组,除了留守本部的人员,其余人员全部投入最重要的任务当中,务必小心谨慎,不要疏忽大意,一旦出现意外情况,立即传讯。”

会议室内的特高课成员神情肃穆,异口同声:“嗨依!”

吉田南职起身,说道:“去吧!”

会议室内的众人散去一空,工藤一山看了吉田南职一眼,站起身就要离去。

“工藤君,等一下。”吉田南职放下手里的报告,赶紧拦下了工藤一山,鞠了一躬,说道:“此次锄奸行动,还要辛苦工藤君了。”

工藤一山停下脚步,微微皱眉,也是弯腰鞠了一躬,笑道:“为了大日本帝国的荣誉,这点辛苦不算什么。”

吉田南职点了点头,赞叹道:“工藤君对大日本帝国的忠诚,天地可鉴。”

工藤一山微微一笑,心有得色。

吉田南职话风一改,继续说道:“锄奸行动备受上方重视,我一直在衡量你我二人究竟谁更适合坐镇最重要的调查重复人物任务。可如今听了工藤君的一席话,我自愧不如,就还请工藤君再辛苦些了。”

工藤一山神色骤变,黑着一张阴沉的脸,看着吉田南职那张犹有敬佩之色的脸,只感觉是那般的令人痛恨。

工藤一山沉默了一会儿,仿佛在竭力控制着自身暴涨的负面情绪,一字一顿的说道:“多谢吉田君对我的照顾,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吉田南职言语诚恳,说道:“是不会让大日本帝国失望才对。”

工藤一山黑着一张脸,闷哼一声,扭头就走。

斟查出现过死亡现场的重复人物,将有可能出现接触中国特务的情况,不仅危险,压力还大。

工藤一山作为被迫领导此项任务的行动组组长,若是成功抓捕了中国特务,一切好说,可若是抓捕失败,其中出现了差错,他就准备背锅吧!

中国军事情报处特务的能力,特高课早有接触,吃过不少的闷亏,岂是那么好抓的。

这个任务,放在谁手里都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奉天市,偏僻的平民区。

秦修文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手里还捧着一张报纸,津津有味的在那看着。

在报纸上面有很大一个板块,记载一个月以内出现在日军宪兵司令部的十三名军官的意外死亡事件。

秦修文微微皱眉,放下报纸,仔细想了想,终于发觉到自己暗杀行动的不妥之处。

一个月连续意外死亡十三个军官,这事搁在谁身上,心里都得嘀咕嘀咕,毕竟意外死亡的人数有些多了。

“民声反响都这么大,想必日本宪兵司令部也察觉到这是一场暗杀了吧!”

秦修文自语一声,他对暗杀军官的事情被过早的察觉到,心里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意外,毕竟军官不可能总是出现意外死亡,次数少了是偶然,次数多了就是必然。

秦修文摸了摸下巴:“特务手段的暗杀,日军宪兵司令部在察觉可能是暗杀之后,应该会转交给特高课进行侦查处理,以特高课的能力,应该很快就确定我杀人的手段,不过应该很难找到我”

想到这里,秦修文神色迟疑了一下,心里也没有太大自信,虽然他已经很小心隐蔽了,但特高课的能力也不能以常理进行推断,毕竟他的特务手段也不过是从特高课的教导当中学习到的。面对这样一个庞大的谍报组织,秦修文不得不打起一万分的警惕。

“不过,要在这个时候撤出奉天么?”秦修文犹豫不决。

奉天市,是日本人无比重视的城市,这里有很多日本军方的大人物,据传闻说,特高课的特务头子就在这里,重要性如此可见。

如果就这么轻易撤出奉天市,秦修文心里实属不甘。

思虑良久,秦修文觉得埋头苦想终究没有贴合实际,于是就跑到屋子里换了一身衣服,腿脚微坡的走出住地,慢慢悠悠的来到那十三名日本军官死亡的地点。

在第一个死亡地点的附近时,秦修文看着重复侦查现场的日本宪兵队,心中一凛,背后生出一丝凉意,不着痕迹的看向几个方向,在心中自语道:“果然,特高课已经接手了。”

脚步速度不变,秦修文慢慢悠悠的径直往前走,就像一个路过的普通人。

在秦修文背后的一处路边摊,一个戴着布帽的小贩用力的吸了吸鼻涕,看着秦修文离去的背影,错了搓手,低声说道:“平原君,这个瘸腿的少年,你有没有感觉有些不对劲。”

在他身边坐着一个像是腿脚不方便的中年大叔,这个中年大叔抬起头,看着秦修文的背影,眯了眯眼,说道:“北川队长,您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小贩停顿片刻,斟酌一下语句:“一个瘸腿的少年为什么选择会在这里路过,而且他的表情似乎过于平静了,我没有看见任何残疾人应有的颓然表现。”

“北川队长,您太敏感了。”中年大叔哈哈一笑,只当是他太紧张了,便递过去一瓶酒:“中国人说喝酒可以让人缓解心情,北川队长要试试么?”

小贩想了想,觉得自己的怀疑也是没有太大的说服力,便摇头一笑,接过酒,说道:“可能是吧!”

第三十四章 泄露痕迹

秦修文没有走完十三个日本军官的死亡地点,而是选择在中途转路,在奉天市比较繁华的街道绕了几圈,确定身后没有人跟踪,才扭身回到了住地。

院门紧紧的关严,秦修文坐在院子里的竹椅上,双手交叉在胸前,神色认真而又严肃。

一叶知秋,通过一处日本军官的死亡现场,秦修文完全可以推断出,这十三处死亡现场都已经在特高课的指示下重新进行勘察,查找微末的线索。

这充分说明,特高课已经在很大程度上确定这是暗杀,而不是一场意外死亡。

那么,特高课在察觉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动作呢?

秦修文摸了摸下巴,目光深邃,大胆猜测着特高课的动作:“重新勘察死亡现场,重新调查死者死因,调查生前的人际关系、经常出没的地点,通过时间、地点进行调查十三处死亡现场附近的重复性人物,追踪杀人凶手的痕迹。”

秦修文的猜测无疑是非常具有全面性的,不过像这种全面性的执行,一向都是非常耗时耗力的,甚至最后会出现自讨苦吃、无功而返的局面。

毕竟奉天城作为一方大城市,每天的人流量都是巨大的,特高课想针对如此庞大的数目进行开展工作,无疑是具有非常大的难度,任务进度上的推进、开展就是一个很大的难题。

不过对于特高课而言,一向不能以常理度之。

秦修文非常警惕,在脑海中回顾着自己之前的行动,不断的犹如画面一般在脑海当中重复播放,从中挑选着自己可能留下的破绽。

“第一,扎眼,一个患有身疾的坡脚少年经常出现,会一定程度上引起他人的注意,而且特点明显,会让人记忆深刻,这是特工的大忌。”

“第二,风格,我的暗杀手段完全出自于特高课,同出一脉,特高课针对我的调查,会比预想当中简单。”

思来想去,秦修文整理出行动中最为明显的两处破绽。

装作坡脚的身残少年,本身是想要降低日本人的防范心,却没想到自讨苦吃,成为负担。

暗杀手段,秦修文师从特高课,受尽熏陶多年,即便强制想要改变,但思路和手段当中还存在着特高课特工教导的影子。

“特高课真是麻烦。”

秦修文微微皱眉,情绪有些烦躁,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在保证自身低调安全的同时。还要时刻盯着特高课那边的动静。

如若情况出现危机,即便他再不舍,也要撤出奉天。

一天后。

日本领事馆警察署特高课,情报组组长吉田南职的办公室。

“咚,咚”敲门声响起。

“进来吧!”

办公室的门打开,负责前去调查死因的长泽恭二和负责斟查死亡现场的中村偏原结伴而来,神色匆匆,又难掩兴奋和激动。

两人进来之后,当先就是鞠躬行礼:“吉田组长。”

吉田南职放下手中的文件,抬起头看着二人,问道:“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

长泽恭二和中村偏原对视一眼,皆是领会对方眼中的意思。

长泽恭二率先上前一步,躬身回答道:“报告吉田组长,我们这边有重大突破。”

“哦?”吉田南职精神一振,开口说道:“快说!”

长泽恭二将一份详细的报告放在办公桌上,说道:“我们现在可以断定,平宫少尉等十三名军官,均是死于一场针对性的暗杀。在医生的帮助下,我们进行了更为详细的尸检。”

“在死于食物中毒的军官的胃里,我们发现有几种相互作用可以导致剧毒的食物,而从我们在饭店的调查当中取证,那名军官只是点了两素一荤和一壶酒,其中并没有这几种食物,从现场的痕迹得出结论,是菜被人掉包了。”

“死于酒精中毒的军官,我们在他的背部找到一处针孔大的伤,口腔里的喉咙处也有轻微的破损痕迹,结论是被人注射了医用麻醉剂,然后通过细管深入胃中,将高纯度的酒精灌入,导致酒精中毒,致人死亡。”

“死于心脏病发作的军官,据医生说明,注射微凉的氰化钾,普通人会心跳加速,而患有心脏疾病的人则是呼吸困难,甚至快速死亡,我们从军官的病情了解到,他的心脏病并不是多么严重,不至于连药都来不及吃,就那么死了。”

“”

长泽恭二恭恭敬敬的将十三名军官的死因均是讲述了一遍,并且通过现场、尸体留下来的痕迹,将暗杀手段推测的八九不离十。

长泽恭二的话上吉田南职的神色愈加难看和沉重,恼怒的拍了下桌子,咬牙说道:“中国的特务太猖獗了,必须要抓住他们。”

长泽恭二神色特别认真,开口说道:“嗨依!”

吉田南职攥紧了拳头,扭头看向中村偏原,沉声问道:“中村君,你可有什么线索?”

中村偏原上前一步,躬身回答道:“吉田组长,我们这边也有发现,我们在十三名尉级军官的死亡现场都有一个非常特别的发现。”

听到中村偏原的话,吉田南职眼神一紧,忙问道:“什么特别的发现。”

中村偏原想了想,回答道:“现场太过于整齐干净,几乎将一切痕迹都清扫掉了。”

整齐干净,一直都是一个美好的名词,但放在死亡现场,无疑是非常奇怪的地方。

包括自然死亡、他杀、意外死亡的各种因素在内,人体在面对死亡来临的时候,本能的都会出现挣扎的情况,如此一来,在死亡现场,就根本不会体现的那般整齐干净。

吉田南职心中一沉,问道:“就那么干净,没有一点痕迹?”

中村偏原想了想,回答说道:“倒也有两点,一点是非常轻的挣扎痕迹,另外一点就是有两处死亡现场的窗框出现了一点破损的痕迹,应该是被人用匕首挑开的。”

“因此,从挣扎的微末痕迹和窗框破损痕迹的角度上进行分析,我们推断出了暗杀我方军官的凶手是一个人。”

“接下来是他的大体形象,男性,身高在一米六五以上,力量很大,但身型并不强壮,反而偏显瘦,右撇子,喜欢干净,很精明,有丰厚的谍报方面经历,侦查能力优秀,平日里生活轻松,应该是无业游民,或者从事非正式的轻松职业。”

闻言,吉田南职大喜过望,难以抑制的起身,露出笑容,对中村偏原表示嘉奖:“中村君,不愧为行动组的精英,你们的表现非常优秀,此事我一定会与课长大人详细说明。”

中村偏原难掩喜色,躬身说道:“多谢吉田组长。”

吉田南职心情正佳,哈哈一笑,说道:“中村君,不要客气了。”

既然推测出了凶手的人数和大体形象,吉田南职的心里直接落下了一块大石头,以特高课的能力,只要牢牢锁定,抓捕成功定然是必然的事情。

吉田南职心情爽快,对二人问道:“工藤组长在何处,你们可曾看见?”

中村偏原赶紧回答道:“工藤组长还在外面执行任务,调查出现过死亡现场的重复人物。”

吉田南职心情更加欢快,笑问道:“那工藤组长可有什么线索?”

中村偏原嘴角微涩,摇了摇头,说道:“属下不知,不过以工藤组长的能力,相信很快就会找到敌人的尾巴。”

日军宪兵司令部那十三名军官的死亡地点不是酒楼、饭店这种人流特别密集的地方,就是荒无人烟的地处,注定是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人力、物力、精力,想要短时间拿到收获,几乎不可能。

吉田南职自然也知道这点,笑了笑,便很快将此事略过,对二人进行赞誉之后,重新进行分配任务:“调查死因的任务既然已经得出了结论,长泽君,你便带人去警局查查近三个月进去奉天市的外来人员,以中村君提供的线索,进行比对,一旦发现有符合形象的人,不要惊动,暗中进行调查。”

长泽恭二点头回答道:“嗨依!”

吉田南职点了点头,神色更显严肃,对中村偏原说道:“凶手能够成功暗杀十三名军官,必然是知道他们平时的路线和习惯,所以有两种可能,一,他长时间跟踪过这十三名军官,二,奉天市内部有人给他提供军官的消息,当下工藤一山在调查最有怀疑性的第一种可能,你就负责第二种,调查奉天市的内部奸细。”

中村偏原点头说道:“嗨依!”

分配过任务,吉田南职勉励了一番之后,就挥手让二人各自执行任务去了。

长泽恭二和中村偏原二人离去,吉田南职低头将两人提交上来的详细报告仔细看了一遍,当看到一半的时候,他忽然皱起了眉头,紧紧的锁住,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令人费解的问题。

那人采用暗杀手段的痕迹,还有制造意外的风格,居然都有着特高课特工行动的影子。

吉田南职慢慢攥紧了拳头,神色难看至极,自言自语:“这是,在挑衅特高课么”

第三十五章 七号包间

五天后。

奉天市。

龙凤酒楼。

这一处酒楼建筑古朴,门前矗立着两只气势恢宏的麒麟石兽,具有非常浓郁的历史气息。

这处酒楼是在九一八事变的那场入侵战争当中,一位日本关东军的将军亲自出面才得以保留下来的,在那一场战争之后,这处酒楼就由日本人进行接管,建筑、布置、装饰方面不动丝毫,秉承着中国古代文化的传承风格。

远处,一辆轿车缓缓驶到龙凤酒楼的门前,工藤一山推开车门走了下来,他穿着一身灰色厚重的西装,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面无表情的看着龙凤酒楼的大门。

龙凤酒楼的日本侍者神态恭敬的走来,弯腰鞠躬,说道:“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么?”

工藤一山神色冷漠,似乎心情不佳,淡淡地说道:“七号包间。”

日本侍者神色微动,认真的看了他一眼,言语更加恭敬:“大人,请和我来。”

侍者在前方带路,工藤一山一言不发的跟上。

沿着楼梯,一路来到三楼,日本侍者停在一个门前,扭头对工藤一山示意,说道:“大人,到了。”

工藤一山摆了摆手,日本侍者低下头,恭恭敬敬的退下。

等侍者离开之后,工藤一山站在门前停顿了一会儿,推门走了进去。

七号包间里面并没有餐桌和酒桌,只有一个会议室才会有的大长桌,墙上挂着日本的国徽,还有一张宏大的中国地图,与龙凤酒楼这种娱乐场所的风格格格不入。

此时,七号包间里面早早的就有十三个人,他们皆是穿着严谨的西装,坐在座位上,腰背竖的笔直,一言不发,气氛显得非常安静沉闷。

在工藤一山进来之后,他们同步起身,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道:“工藤组长。”

工藤一山什么话也没说,进屋之后直接坐在首位,静静地看着在场的十三个人。

为了隐蔽自身身份和行动的说方便性,龙凤酒楼的七号包间,就是他们这一组的开会地点。

“一天时间,你们在各自负责的区域,可有找到什么线索?”工藤一山淡淡地问道。

七号包间里面的十三个人,皆是负责十三个死亡现场的行动小队的队长,专门负责侦查、筛选出现过死亡现场附近的重复人物。

不出意外,十三个小队队长面面相窥,最终都是颓然的低下头。

其中一名小队长丰厷村野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说道:“工藤组长,请您再给我们一些时间,我们一定会找到线索,抓拿中国特务。”

对于暗杀而言,行动之前必须要进行精准的踩点,将目标的行动路线、习惯,甚至什么时间大致出现在什么地点,都要进行一个计算,这就是特工。

但奉天市人流密集,在十三名军官死亡之前出现过死亡现场附近的人不计其数,他们想要从中找到那个中国特务,难度无异于是在大海捞针,需要很长的时间。

工藤一山没有做声,低头喝了一口茶,随即茶杯狠狠砸在桌子上,面色极度阴沉的说道:“时间,时间,如果简单通过时间进行比对分析,找出凶手,还要我们特高课有什么用?”

在场十三人吓了一跳,赶紧低下头,颤颤巍巍的不敢出声。

工藤一山怒气未消,说道:“十三名军官的死因报告和勘察死亡现场的实验报告一天就出来了,你们呢?五天时间,一点进展都没有,你们还好意思说自己是特高课的特工,你们是在给我们大日本帝国丢人现眼。”

在场十三人更是不敢出声,心中则是苦涩难言,那两个任务是什么难度,他们负责的任务是什么难度,从范围、人数、调查等方面来说,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知道我为什么召集你们组织会议么?”

七号包间里的气氛沉默压抑了很久,工藤一山神色愈加阴沉难看,眼中藏着极深的怒火,从文案袋中掏出几张报告,狠狠地扔在桌上,手指着那几张凌乱的纸,开口说道:“就在昨天,奉天市的日本关东军宪兵司令部又出现了意外死亡案件。”

“一名大尉醉酒掉进湖里被淹死;一名中尉在花楼因一名妓女而与人起争端,被人失手捅死,而杀人者在事后立马逃离了现场,不知所踪;两名巡逻的普通宪兵突然失踪,尸体在今早被运输货物的日本商会在城外的官路山脚位置发现,经伤痕检验,是由高处坠落致死”

七号包间里的十三名特工小队长顿时为之一惊,神色骤变,不由得面面相窥,时隔不到一周,那个凶手居然再次出现了?

“而且这个凶手以往一次不过只杀一人,而今居然一夜之间连杀四人。”丰厷村野喃喃自语,咬牙切齿的说道:“他太猖獗了”

“猖獗?”

工藤一山此刻心情特别不平静,今早事出之后,负责相关任务事宜的特高课开启高层会议,在会议当中,秋村乔治课长怒火中烧,直接摔了杯子,大发雷霆,将他和吉田南职一顿毫不留情的训斥,尤其是他这个没有丝毫进展的行动组组长,差点被骂到抬不起来头。

工藤一山一想到这事,就狠狠地拍了下桌子,发出一声巨响,神色铁青的说道:“我看是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众人为之一惊,瞠目惊舌的看着工藤一山。

工藤一山眯着眼睛,开口说道:“他一定是察觉到我们特高课正在通过这些痕迹查找他,所以他昨晚连续使用意外手段进行暗杀,就是在报复,这是对我们特高课和大日本帝国的挑衅。”

众人闻言微怔,正欲仔细思考这番话。

工藤一山的话锋一转,脸上的阴沉之色也随之缓退,继续说道:“不过,反过来说,这倒也是一件好事。”

“好事?”十三名特工小队长直接懵了,神色茫然的面面相觑,浑然搞不懂工藤一山究竟在说什么。

死了人,怎么会从坏事变成好事。

工藤一山的表情渐渐平静,或者说是将情绪内敛于心中,平平淡淡的说道:“人,都不会无缘无故的做出情绪或者动作反应,只有当别人触及到他的内心时,才会针对这种触及做出反应。”

“而作为一名特工,最基本的能力就是控制自身的情绪,保持绝对的冷静,这种冷静是对待任何事情的,所以,想要打破特工这种强大的内心控制力,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工藤一山拿起被扔在桌上的报告,对众人说道:“而眼下,那个中国特务就在昨天做出了异于常态的表现,从一夜杀一人到一夜连杀四人,表面上看是报复、挑衅,实际上是他的心乱了,为什么会乱,当然是我们的行动带给了他危机,让他迫不得已,做出了很不冷静的反应。”

闻言,十三名特工小队长顿时觉得醍醐灌顶,站起身鞠了一躬,说道:“工藤组长大智。”

工藤一山摆了摆手,止住众人恭维的话语,开口说道:“既然我们的调查已经让他感受到了危险,那我们就必须加快步伐,尽早锁定他的身份,将他给抓捕住。”

说到最后一句话,他的表情变得生硬而又冰冷,恶狠狠的握紧了拳头,骨头咯噔咯噔的作响,仿佛已经把那个中国特务抓在了手中。

十三名特工小队长神情一正,低头应声说道:“嗨依!”

工藤一山看着手中的文件报告,开口说道:“我们的侦查方法必须改变,不仅是为了锁定中国特务的身份,还有特高课总部和驻地司令部那边已经明确表达了对任务进度的不满,所以我们要快速斟查到对方的身份。”

工藤一山神色渐渐变得冷漠,说道:“特务在执行暗杀任务时,都会有一个视野非常全面的踩点地,你们现在当前的任务就是筛选出十三处死亡现场附近最佳的观察点,再将附近经常出现的人,最好是工作人员给控制起来,让他们将事发前三天内,所有出现过那个位置的可疑人员和形象全部都提供出来,再找画师素描出来,从中找出嫌疑最大的人,到时候行动组直接派人进行抓捕。”

“事出前三天之内”

听到这话,在场的所有特工都皱起了眉头,十三处死亡现场的时间不定,这也就意味着最远的时间是在一个月之前。

一个月之前的记忆,这对经过特殊训练的特工来说倒不是太大的问题,但对一个普通人的话,未免太过强人所难了些。

丰厷村野有些为难的提出了这样的异议,他在特高课的工作资历已老,而且还担任特高课行动组行动一队的队长职务,和工藤一山的私下里关系较好,所以他是七号包房里身份仅次于工藤一山的人。

工藤一山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想不起来,那就想办法让他们——想起来。”

他说话时,明明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却让七号包间内的众人为之浑身一紧,一股寒意悄然爬上了脊背,令人毛骨悚然。

空气微微沉默过后,众人低头回答道:“嗨依!”

第三十六章 锅从天降

日本特高课那边在大发雷霆,怒火中烧的召开会议,为了抓捕中国特务而布置更为完善的斟查手段。

殊不知,在家里晒着太阳的秦修文压根就不知道这一切的发生。

奉天市南部的一条街道,周围的建筑皆是普普通通,较比之奉天市内的繁华区域,这里更像是一处破败的贫民区。

一名六、七岁的小男孩沿着这条街道蹦蹦跳跳的走来,他穿着一身小洋装,胸前挂着一个展柜,手里还挥舞着一份报纸:“卖报,卖报,昨夜日本关东军宪兵司令部再现军官意外死亡事件,一夜之间连续意外身亡四人”

街道周围的百姓听见这话,忍不住将视线都投了过来,这道消息顿时激起民间的一片哗然。

“嘿,这日本人又死人了嘿!”

“意外死亡?说的好听,我看是日本人的恶事做尽,遭老天爷的报应了。”

“老天爷?他老人家要是管这事,那不早就管了,还能轮到今天?照我说呀,这是受日本人迫害致死的那些冤魂回来了,对日本人进行报复呢!”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哪来的鬼神之说,净瞎说这些没有用的。”

“不过这说起来,这一夜死一个到一夜死四个的提升速度,这日本人迟早要完呐。”

“对,这话我同意,他们早晚得从这片土地上滚出去。”

“嘿呀,哪来的什么意外死亡啊,大家伙听我说哈,我小舅子在市里边的警察局工作,听他说啊,这是中国特务对日本人的一场暗杀行动,日本人最近动作大的很,就是为了抓捕那个特务。”

“哎呦,不是老天爷的报应啊!”

“是个人呐,那他得小心点,可别被日本人抓住。”

“对对对,我听说那日本人手黑着呢,进去就不出来了。”

“”

此事在这条街道闹得沸沸扬扬,越来越多的人参与了进来,不少人都掏腰包买了小男孩手里的报纸。

很快,小男孩胸前展柜里的报纸就不剩多少张了,他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不留余力的喊着:“卖报,卖报”

“小朋友,给我拿一张。”一个穿着背带,头上戴着斜帽的青年男子走到小男孩的面前,对他微微一笑,弯腰揉了揉了他的头发,然后从兜里拿出钱放在他的手里。

小男孩显然已经习惯了,很乖的将一份报纸递给青年男子,笑容洋溢的说道:“给,大哥哥。”

“谢谢!”青年男子笑了笑,再度揉了揉小男孩的头,扭身沿着街道离开,自始至终都没有和街道上的其他人说过话。

“吱呀”胡同里的一家木门缓缓打开,门扇抖动,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一样。

秦修文站在台阶上,歪头挠了挠头,神色有些发懵的看着小男孩,转而又是被渐渐走远的青年男子吸引住了目光,眼神带有微微的诧异,那个青年男子所穿的衣服显然是从西方运输而来的时尚衣服,价格昂贵,这种条件优质的富家子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不过他也没细想,很快就将这事抛到脑后,迈着微坡的腿脚,晃晃悠悠的走向小男孩,蹲在他的面前,捏了捏他可爱的小脸,柔和一笑,道:“小朋友,能卖给哥哥一份报纸么?”

小男孩偏头看着他那张仍有嫩意的脸庞,眨了眨眼,然后将一份报纸递给他,说道:“给你,大哥哥。”

“谢谢!”秦修文将钱放在小男孩的手里,接过报纸看了一眼,笑着揉了揉小男孩的头发,转过身坡着脚往住处走去,脚步很慢。

小男孩看了一眼秦修文的背影,随即不再理会,只想尽快将展柜里面的报纸卖光。

中途和附近走出家门的邻居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之后,秦修文慢步回到住处,将门关上,靠在院落里面的竹椅上,翘着腿,看着手中最新的报纸,微微皱眉。

“昨晚日军宪兵司令部有四个日本人意外死亡,两名军官,两名普通宪兵”

秦修文手扶着额头,神色有些哭笑不得:“日本人明显是把昨天的意外死亡和之前的意外死亡并成一案了,可可是,昨天晚上我根本就没出去过啊!”

自从发现特高课接手了调查工作之后,秦修文为了自身的安全起见,就打算休息一下,避避风头,最新都不会有什么大的动作。

可,秦修文现在懂了,什么叫做“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降。”

将报纸上关于昨天夜里的四场意外死亡报道详细看了一遍,秦修文神色微凝,更加用心的看了一遍,发现这个模仿自己进行暗杀的人,应该也是一名特工,手段同样干净利落,但比之自己更加直接了断,留下的痕迹明显,却是诡异至极,真真假假,让人难以寻找到真正的侦查方向,和他全然不同。

“很厉害。”

秦修文也是不得不称赞出声,对于自己背黑锅的事情丝毫没有恼怒、生气,反而是摸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猜测道:“这,应该就是军事情报处的特工了吧!”

不论是从能力,还是魄力上来说,在中国这片土地上,能够敢于在日本掌控的地方针对日本人的,只有让特高课也是无比头痛的军事情报处了。

“嗯~,地下组织的话,也不是不可能。”秦修文的脑海里又是涌跃而出一个想法,不过相比而言,还是军事情报处的特务几率较大。

秦修文想了想,神色无奈的摩挲着下巴,感叹道:“此事一出,日本人那边应该更恨我了吧!”

虽是如此说着,秦修文却是一点也不在意,略微沉吟了一下,露出有趣的神色:“不过,奉天市既然已经有实力和我相差无几的特务代我出手暗杀日本人了,我就可以不用再出去了,索性这段时间就待在家里,让特高课和那个突然出现的特工互相斗去吧!”

秦修文一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样子,想通之后,就闭眼躺在竹椅上,安静的晒着太阳。

冬天,东北的天气虽然比南方要冷上很多,但对他而言,还在承受的范围之内。

第二天。

天色刚亮,东方刚刚升起鱼肚白的颜色,日军宪兵司令部再度传出怒火澎湃的声音。

昨天晚上,日军宪兵司令部再度出现了三名意外死亡的宪兵,虽然不是军官,却也是让日军宪兵司令部的高层心中添堵。

日军宪兵司令部的高层会议上,有人提议少尉级别以上的军官无事禁止黑夜外出,同时应该在关东军进行大方面调动,严格搜查中国特务,将奉天市内的抗日力量进行肃清。

会议上,特高课课长秋村乔治当场反驳,表明不同意第一条提议,因为中国特务针对的都是军官,如果军官日夜不出,不说会影响自己一方的士气,更有可能让中国特务彻底的潜伏下去,他们还需要军官来充当诱饵,来让中国特务自己走进陷阱。

因为此事,在会议上,军部高层和特高课的意见相左,吵得不可开交,最后还是酒井空原将军看不下去,直接拍板,同意了秋村乔治的提案,但秋村乔治也需要做出相对的妥协,必须需要保证军官的安全。

“一群大日本帝国的懦夫,给帝国丢尽了脸面。”回到特高课之后,秋村乔治神色难看的拍了桌子,直接让特高课特务处处长石田大郎来到课长办公室,让他处理此事。

特务处是特高课的王牌,专门执行高难度的任务,不论是窃取情报、暗杀,还是策反等方面,都是特高课最强的部门。

石田大郎想了想,提出一个建议:“以杀止杀。”

秋村乔治神色一振,赶忙说道:“何解?”

石田大郎开口说道:“中国特务针对军官进行暗杀,我们也可以在奉天市进行对抗日人士的搜查,一旦发现异常之处,直接将人带回来,这样不仅可以抓捕抗日人员,也可以对奉天市内的中国人提到警告的效果,而且即便我们抓捕不到这个中国特务,也会减小范围,以便于我们更快的斟查。”

秋村乔治明白了他的想法,不由得微微皱眉,迟疑说道:“你这是”

石田大郎点了点头,眼中杀意凛然,开口说道:“一绝后患。”

秋村乔治不是很同意他这种想法,说道:“动作太大了,而且我们大日本帝国想要完成统治,也需要中国人。”

石田大郎神色不变,肃然说道:“我们特务处亲自负责此事。”

秋村乔治略显犹豫,最后勉为其难的说道:“可以,不过务必查到那个中国特务,一定要抓捕到他。”

石田大郎脚跟并拢,鞠躬说道:“嗨依!”

“去吧。”

“嗨依!”

与此同时,正在院子里晒太阳的秦修文放下了手中的报纸,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的自语说道:“天天都死几个,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全世界,这些日本人的意外死亡事件全是暗杀么。”

“相比这样费力伪造意外身亡现场,还不如一刀或者一枪杀了痛快。”

秦修文抬起头,望向日军宪兵司令部的方向,紧锁着眉头,有些担忧:“日本人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欺负的,那么他们在接下来会准备什么行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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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坐看云起

特高课,作为日本最旁大的谍报组织,俨然是乱世当中为大部分军阀势力为之忌惮的组织,他们在各方面的各方面能力,都无可挑剔。

即便是如今在中国威名赫赫的军事情报处,在未正式立为军统之前,相比于特高课来说,还很幼嫩。

别看秦修文这段时间多次暗杀了日本军官和特高课的特务,但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过正面和特高课的正式接触,例如这次他得知特高课布置力量调查此事,他就打算不再出手,避其锋芒,由此可见他心中对特高课的忌惮。

“奉天市现在是日本人的地界,不易与他们正面交锋啊!”秦修文摇了摇头,心中也是觉得那位特工的暗杀过于频繁了,似乎完全不将特高课放在眼里面一样,这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暗杀行动过于频繁,也就意味着危险伴在身边,极容易暴露自身。

秦修文对此,也只能在心底默默地一声祝福:“希望你能够安全,不会暴露自身。”

他坐在竹椅上,仰头看向光芒万丈的太阳,微微眯起眼睛,他似乎将方才所想的事情忘却在脑后,心里想着今后的路该如何走下去。

初到民国初期,他当时想的是尽快脱离日本人的魔爪,再加入守家卫国的军队,为国家、民族贡献一份微不足道的力量。

时间一转眼,就到了1933年的12月末,马上就要到1934年了,以他如今的能力,他已经不再适合做一名战士,而是更适合做一名优秀的中国特工。

“特工”

秦修文双手在胸前交叉,认真的思考:“一个人单枪匹马的行动只是看似潇洒,终究一个人的力量是薄弱的,在磅礴大势面前只能被碾压,所以我要当一个特工,必须要寻找一个有能力和日本人相抗衡的组织”

想到组织,秦修文脑海里第一个出现的就是地下组织,毕竟在前世,他是在党的领导下上了幼儿园、小学、初中,一直到大学,虽然没有入党成为一名党员,但他对党还是有感激和特殊的感情的,他非常想为自己的组织贡献一份力量。

只可惜,他从训练基地离开了将近一年了,始终都没有接触过组织的人,反而接触的国党势力人员居多。

“国党的两大谍报组织,分别是军事情报处和中央党务调查处”

秦修文对于中央党务调查处根本就没有任何想法,这个部门是和地下组织牵扯最深的,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去伤害组织里的同伴,这是他的坚持。

如此一来,他最适合加入的就属军事情报处了,作为军统的前身,它不仅潜力可期,在国党特权极大,也是针对中国内部叛徒人员和日本间谍的谍报组织,而且军事情报处的实力更是不需要质疑。

“加入军事情报处么?”秦修文心中一动,可是怎么样才能加入进去是一个非常值得深思的难题。

“找到潜伏在奉天市的军事情报处特工,让他们帮忙引荐”

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秦修文摇了摇头,且不说找到他们是如何的艰难,即便是找到了,怎么才能获取到他们的信任呢?

想让特工信任他,这比找到他们还要困难。

“通过正规渠道的话呢?”

秦修文摸了摸下巴,眼睛一亮,在这时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来:“1934年,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这似乎是黄埔军校第十一期的招生时间,我可以趁此机会,加入黄埔军校学习,不仅可以拥有一个根正苗红的政治出身,也可以从中学习到更多的东西,增强自己的积累,说不定实力上还会出现蜕变。”黄埔军校是中国近代最著名的一所军事学校,名将辈出,战功显赫,扬威中外,影响深远,在后世留下不朽的传说,令秦修文一度景仰很久,早就非常期待能够加入其中,成为一名从黄埔军校毕业的学生。

在日本人的训练基地,松井广田等诸多老师,讲述的全部都是日本人的方式和理念。秦修文不是日本人,对此根本没有融入感,他想融入的是中国本身具有的教育方式和理念,黄埔军校无疑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

“1934年。”

秦修文在心底做出决定,压制着心情,目光坚毅的说道:“在奉天市再待上一段时间,在黄埔军校招生之前,我就回到南京参加考试。”

从前路迷茫当中寻找到属于自己的道路,秦修文仿佛斩破了一道枷锁,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有所提升,明明坐在那里,却给人一种宁折不屈的坚韧。

当夜,日军宪兵司令部。

司令部总部是一个非常宏伟、壮观的建筑,通体都是水泥钢筋浇筑而成,形似固若金汤的战争堡垒,军事要塞。

总部里面建有层层防护,密密麻麻的军事掩体,还有训练精良的士兵按部就班,分散在营地各处,将整个司令部保护的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在司令部的门口,明面上有两名手臂上挂着红袖套的尉级军官在执勤,暗地中则是潜伏着很寂静的力量,一双双眼睛审视着司令部外面的一切。

这段时间,奉天市一直处于风云涌动之中,日军军官和宪兵的损失众多,城中潜伏的抗日力量也是造到重创,受牵连而死伤惨重的普通人也不在少数。

高层发下命令,司令部的军事戒严也随之提升了很多,戒备森严。

伴着黑夜降临,日军宪兵司令部内部零零散散的走出许多军官,他们互相鞠躬致意,笑容满面。

“黑口君,辛苦了。”日军宪兵司令部后勤处主任北川敬一远远的走来,对正在执勤的大尉军官黑口山崎微微鞠躬,笑眯眯的说道。

“北川君客气了。”黑口山崎也是露出微笑,对他微微鞠躬示意,随即将视线落在他身边的那个沉默寡言的军官身上。

那名少佐军官穿着笔挺的军装,肩上佩戴着少佐级别的徽章,留着仁丹胡,面色冷峻,眼神异常冰冷,气质冷漠,一看就是一个不好相处的人。

黑口山崎脸上的热情微笑微微褪去,略带几分拘谨的低头鞠躬,恭恭敬敬的说道:“少佐大人。”

少佐军官瞥了他一眼,微微张口,传出一个很平淡的声音:“嗯!”

黑口山崎抬起头仔细看过他的脸,觉得眼生,似乎并没有在司令部看过此人,不由得看向北川敬一,露出求解的神色。

这位陌生的少佐军官究竟是什么人?

北川敬一似乎对待身边的人也是敬畏有加,侧头和这名少佐军官对了一下眼神,才笑着解释说道:“这位少佐大人是我的旧友,这段时间来驻地司令部处理军务,很快就离开了。”

黑口山崎恍然大悟,点了点头,没有再和他们二人详聊,将他们送出司令部,微笑着躬身告别。

北川敬一和日军少佐两人直接走出司令部,身边一个护卫人员都没带,一齐慢步走向远处。

北川敬一落后少佐半个身位,微笑说道:“少佐阁下,我听说奉天市里新开了一家日本料理店,是远从日本而来的料理世家子弟开的,味道鲜美,受司令部许多军官称赞有加,不如我请您去那里品尝一下?”

少佐脚步一顿,似乎很感兴趣,说道:“日本的料理世家我认识不少,其中以关谷家和山田家为最,不知道北川君说的是哪一家?”

北川敬一微微一喜,笑道:“少佐阁下说的真准,这次在奉天市开店的就是山田家的主家子弟,深受山田家的厨艺熏陶,手艺绝佳。”

少佐点了点头,忍不住露出微笑,说道:“那好,我们现在便去吧!”

北川敬一连连点头,笑道:“少佐大人既然喜欢,那我马上就回司令部叫车,亲自护送我们去。”

少佐微微皱眉,不喜道:“吃一顿料理,何必这么麻烦。”

北川敬一心中暗暗叫苦,劝说道:“少佐阁下,您刚到奉天市,还不知道现在的奉天市是多事之地,抗日反动分子猖獗,许多军官同僚都已经丧命在他们的刀下,我们还是小心些好。”

“抗日反动分子”

少佐眉毛一掀,露出冷漠之色,不屑说道:“中国有一句话,叫做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说的就是这些抗日分子。”

北川敬一笑容苦涩,还想再多劝说,却被少佐挥手打断。

少佐自信说道:“况且有我在,他们这些抗日分子就算是来了,也不过送死罢了。”

见少佐的主意已定,北川敬一只好咬了咬牙,打算舍命陪君子,在少佐的前方带路,顺路介绍周围的街道建筑,讲述着自己对这座中国历史古城半吊子了解的故事。

傍晚下,两人在前方走着,仿佛在闲暇观赏着奉天市的历史美景。

“呼——”

寒风呼啸而过,雪花飘飘,给黑夜添增了不一样的色彩,寂静无声。

夜渐深,安静的黑夜仿佛化身一只张开血盆大嘴的巨兽,像是要吃人一样,酝酿着充满了血腥恐怖的危险气息。

第三十八章 山月香阁

深夜降临,无尽的黑暗倾覆而来,弥漫整片大地。

奉天市,山月香阁。

山月香阁刚刚营业不过一周时间,但它的名声却是传遍奉天市,每日食客都是源源不断,生意兴隆。

造就这种生意火爆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山月香阁的老板是山田家的主家子弟,这不仅是一个厨艺的象征,也是一个身份的象征。

山田家在日本的地位非同一般,该家族在每一代都会有人进宫侍君,做一名天皇御厨,因厨艺精湛,在历史上曾多次受到天皇的嘉奖赞誉,地位提升迅速,如今也算是一方贵族,地位卓然。

所以,山田家的主家子弟,亦是贵族的主家子弟,他在奉天市开店,有所耳闻的日本人即便不对他的厨艺感兴趣,也会对他的身份感兴趣,必然过来捧场。

当下,山月香阁的食客仍然不少,灯光下,美妙的音乐声和交谈声、食材的香味交织一处,简直让人迷醉。

在一处奢华、古色的包间里,餐桌上摆放着精美绝伦的各种菜肴,极为丰盛,餐桌下方的空地上,几名妆容妖艳的日本女子穿着传统的和服,踩着木踏,纤手拂彩扇,伴随着节奏鲜明的音乐声,展现着自身柔美的身材,编制一曲美丽的舞曲。

餐桌旁,北川敬一和日军少佐两人盘膝坐在软垫上,面对舞女曼妙动人的舞姿,北川敬一脸迷醉,随着音乐轻哼出声,沉浸在这曲舞蹈当中,似乎不可自拔。

日军少佐对此很是淡漠,面无表情的品尝着精美的菜肴,感受着舌尖味蕾传来的美妙享受,心里也是不得不承认,山田家的厨艺真的让人无法拒绝,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北川敬一慵懒的靠在餐桌上,单手支着侧脸,视线始终没有脱离舞女的舞姿,仰头喝了一壶酒,一脸陶醉的说道:“美食、美酒配佳人,当真美妙。”

日军少佐罔若未闻,品尝着美食,并不应声。

北川敬一转过头,笑道:“少佐,不知道您对这里还满意么?”

日军少佐终于开口说道:“当然满意,山田家的料理店依旧让人无可挑剔。”

北川敬一脸上的笑容更甚,献媚笑道:“少佐,这些舞女都是国内受过特殊训练的舞女,如果少佐喜欢,可以”

少佐抬手止住北川敬一将要说出的话,瞟了他一眼,淡漠的眼神直接让他心中一凛,压制住了泛滥的心思。

少佐说道:“此事不要再提了,如果北川君喜欢,尽可随意。”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多看那些舞姿动人的舞女一眼,只是表现出了对料理的兴致,其余都很平淡。

北川敬一顿时头冒虚汗,脸上陶醉的轻松之色褪下,赶紧坐直了身子,微醺的醉意也是消失殆尽,头脑一片清醒。

北川敬一赶紧挥了挥手,让舞女等流皆是退出包间,空间恢复了一片安静。

日军少佐抬起头看了一眼,然后看向窗外,说道:“几点了?”

北川敬一垂下头,开口说道:“少佐,已经九点多了!”

“九点多了!”

日军少佐微微皱眉,放下了筷子,回过头说道:“我们在这里待了多久。”

北川敬一想了想,说道:“两个小时多六分钟。”

“这么久了!”日军少佐沉吟了片刻,对他说道:“让两个舞女进来,并且告诫外面,不要过来打扰。”

北川敬一的眉毛一抖,神色诧异的看向日军少佐,迟疑了一下,然后走到门外,和侍者低声交代了两句。

“嗨依!”

侍者恭恭敬敬的鞠躬之后,扭身离开了包间,很快就有两名穿着红色和服,身材曲线玲珑的舞女走了进来,对少佐和北川敬一二人款款施礼。

日军少佐低头抿了一口红酒,摇晃着红酒杯,偏头看了北川敬一一眼,示意的向窗口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北川敬一偏头看了看窗户,瞬间领会其意,便挥手让两名舞女走到窗边的位置,说道:“在那跳吧!”

两名舞女微微一愣,神色略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少佐和北川敬一,止住了将要宽衣解带的手。

北川敬一眉毛跳了跳,神色一冷,拿出属于日军大尉的气势,漠然道:“过去。”

两名舞女吓了一跳儿,赶紧站直了身子,双手捧在腹前,快步走到窗边,在北川敬一的眼神下,跳起美妙至极的舞蹈。

日军少佐低头看着酒杯,凝视着红色的液体,嗅着传到鼻尖的味道,说道:“光是吃饭用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足够了,两个多小时未免太长了,不过”

他转头看向窗户口的两名舞女,微微眯起眼睛,隐藏着其中未知的光泽,说道:“可若是贪图酒色上的享受,两个小时的时间就并不算长了。”

北川敬一一脸谄媚,点头说道:“嗨依,少佐说的有道理。”

日军少佐瞟了他一眼,神色明显的表达出了不满,带有警告意味的冷漠说道:“北川君,可不要忘记了自己的使命。”

北川敬一身后的脊背一凉,额头渗出一层细汗,鞠躬说道:“嗨依!”

山月香阁的街道对面,在巷口的破烂垂棚下面,两名身材大不相同的男子藏匿在黑暗当中,互相对视。

这二人均是军事情报处潜伏在奉天市的特工。其中,一头精干短发,戴着灰色围巾的中年男人是潜伏在奉天市的特务组组长张海涛,另外那个身材精瘦的青年男子名为于佳明,是特务组的行动队长,此时他倚在墙上,斜戴着帽子,双手抱在胸前,颇有几分玩世不恭的味道。

奉天市的特务组受南京军事情报处的直接管辖,通过上峰的命令,在这座被日本人无比器重的后方城市,执行暗杀、策反、窃取情报等重大的谍报工作。

只是近一个多月,奉天市每天都不得安宁,日军宪兵司令部派出宪兵队和特高课进行搜寻、抓捕,许多潜藏极深的抗日反动力量被搜出,损失惨重,被伤到了根基。

特务组自然不会错过这次在奉天市火上浇油的机会,请示过军事情报处之后,毅然决然的执行了暗杀军官、窃取日军情报的任务。

最近奉天市内风传的多起意外死亡事件,则是被他们选择作为隐藏自身行动的屏障。

于佳明将帽子摘下,透着几分洋气的头发撒落,遮住了半边脸,说道:“说起来,还不知道那个制造十三起意外死亡的家伙现在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张海涛说道:“估计脸色不会很好看。”

于佳明摇头一笑,余光盯着山月香阁,抿了抿嘴:“这几天我们的行动太频繁了,和之前那个家伙温和的手段全然不同,会不会让日军司令部和特高课察觉到。”

张海涛解释说道:“制造意外死亡,主要就是意外,再而就是将现场的痕迹处理掉,留下的线索少的可怜,况且我们制造的是和那家伙全然不同的意外,即便是日本特高课,通过那些少的可怜的线索来确定我们不是一方势力,也需要很多的时间。”

“那他还真是一个可怜的家伙。”于佳明哈哈一笑,问道:“那个家伙是什么身份,南京那边调查了么?”

张海涛略作迟疑,没有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南京那边也在调查,不过从那个家伙给日军造成的麻烦上来看,应该是一名比较优秀的特工,能培养出特工的地方没有几家,南京那边猜测是地下组织那边的人。”

“地下组织,怪不得南京那边出手这么狠”于佳明神色一凝,摇了摇头,没接过这个话茬,止口不言。

张海涛也是一般,他们默契的没有谈及关于地下组织的话题。

巷子口安静了一会儿,张海涛将手套脱下,拍了拍肩上的一层新雪,然后低头看了一下手腕,眉宇间略有几分忧虑,说道:“他们两个人的吃饭时间,已经过了两个半小时,远远超过了正常用餐时间的范围,而且也不曾出过包间,我觉得这次的目标可能有问题,需要再观察几天,再做决定。”

于佳明微微皱眉,先是低头看了一眼时间,然后抬起头看向山月香阁的一处窗口,那里的灯光被一层浅色的窗帘遮住,在朦胧的光线中,隐隐约约的可见两条身材曲线玲珑曼妙的身影。

于佳明沉思了几秒钟,指着那里,说道:“日本的军官都比较贪图酒色方面的享受,玩的开心,在这里过夜也不是不无可能。”

张海涛性格则是谨慎了很多,说道:“北川敬一身边的那个身份不详的少佐,出现的时机未免太过突然、巧合了,我怀疑这个少佐可能有问题。”

作为一名从事谍报工作的特工,捕捉一切不正常的因素,不仅是生存下去的本能,也是执行任务的依据。

北川敬一和那个日军少佐的突然出现到结伴吃饭的过程,张海涛总是莫名的感觉其中有不正常的地方,但又说不上来。

闻言,于佳明想了想,没有冒然反驳,说道:“那就等等里面的消息吧!”

日军的大尉和少佐都是日军的中坚力量,如今一个暗杀的机会就摆在眼前,张海涛也不想轻易放弃,便点了点头:“好。”

第三十九章 军情暗杀

皎洁的月光下。

山月香阁的门口,三名身穿华贵和服的日本商人喝的烂醉,神态迷离,靠着相互搀扶,才能像是三个左右摇摆的时钟一样站在那里。

不一会儿,一辆黑色的汽车开了过来,停在山月香阁的门口,接走了其中两名日本商人。

留在原地的那名日本商人靠在墙柱上休息了一会儿,身体才左摇右摆的过了街道,来到对面。

巷子口的破烂垂棚下,张海涛和于佳明看着渐渐向这里靠近的日本商人,神色镇定自若。

在二人的注视下,日本商人慢步走到巷口,手扶着冰凉的墙体坐在散落的红砖上,缓缓吐出一口酒气,眼中的神采重归于清明。

于佳明将帽子放在手里转动,歪着头,感慨的笑道:“演技不错,真像喝多了一样!”

日本商人懒得多看他一眼,将和服的腰带解开,捧着一团雪放在脸上用力的揉搓,才感觉舒服了许多。

到底还是张海涛的心肠好些,给日本商人披了一件禄皮大衣,蹲在他的身边,关切的问道:“身体还行么?”

日本商人干咳两声,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先缓缓,等会儿再说。

他真名叫做盛源,是奉天城特务组的特工,表面上的身份则是奉天城一家日本大型商会的分会长,名为藤原二郎。

特务组这次制造意外死亡的任务,就是由他来负责提供日本军官的名单以及各自的常规习惯、爱好、住址等各方面详细的资料。

这次针对北川敬一的任务,也是由他来负责查探。为此,他刻意以社交的名头,聚集了宫泽商会的其他两名分会长在山月香阁用餐,用以隐藏自己的真实目地,对北川敬一所在的位置进行仔细勘察。

不过,为此他出的代价也不轻。

盛源揉了揉肚子,感觉胃好受了些,才缓缓吐出一口长长的酒气,转头对张海涛说道:“我和你们说说里面的情况吧!”

“好。”张海涛神色顿时变得极为认真,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即便是旁边一脸玩世不恭的于佳明也是笑容减退,转头看着盛源,等待他的消息。

盛源奋力驱逐脑海里的麻痹感,对二人说道:“山月香阁是新建的日式楼阁,共有两层。一层为普通客人的区域,二层则是贵宾客人的区域,想要在二层用餐其实并不难,有两种方法,一种是身份得到山月香阁的认可,另外一种就是加钱,不过山月香阁二层的客人依旧不多,更多的都在一层。”

“北川敬一和那个日军少佐的房间,我之前给你们传出过消息,我就不多做重复了。”

盛源明显能感觉到自己在思维能力上的下降,用雪擦了擦自己的脸,然后手指着北川敬一所在的房间,继续说道:“他们所在的包间,不同于山月香阁的二层普通包间,而是山月香阁真正稀有的贵宾包间,专门负责接待奉天市的日本高层阶级,能够亲自品尝到山月香阁的老板山田志良的厨艺,而不是山田家支系子弟甚至是佣人的厨艺,要知道山田志良的厨艺,迄今为止,奉天市内吃过山田志良做的菜”

碍于醉酒的原因,意志逐渐模糊的盛源在讲述上出现了很大的缺陷,抓不到重点,说了许多无用的话。

于佳明的性子向来不等人,此时被一堆废话磨叽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心里哪能受得了,索性直接抓起一团雪,按在盛源的后脊上,触及肌肤便瞬间融化的冰水直接渗透了衣领,直流而下。

“嘶”神志不清醒的盛源顿时一个激灵,倒吸了口冷气。

于佳明非常好心的坐在他身边,伸手微微用力的一按,刚刚要蹦起来的盛源直接着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感觉怎么样?”

盛源的呼吸直颤,扭过头看着于佳明那张年轻的脸,嘴唇微抖,道:“甚好”

“于佳明。”张海涛顿时皱眉,神色不满的看向于佳明,呵斥出声。

组长发话还是管用的,于佳明重新戴上帽子,撇了撇嘴,低声说道:“照他这么说下去,天都快亮了,我这不也是为了任务么。”

张海涛微微皱眉,伸手帮盛源清理一下,看着他明显已经神智模糊的眼睛,问道:“喝了多少?”

盛源低下头,认真的板着手指数了数,沉默了片刻,摇头道:“不记得了。”

“还行么?”

盛源点了点头,说道:“没关系。”

“好。”见他状态不佳,张海涛为了节省时间,直接提问出自己关心的情报:“北川敬一所在的包间,一共有多少个守卫力量。”

盛源呼出一口气,回答道:“据我观察,北川敬一和那个少佐是独身而来的,并没有携带手下,他们所在的包间外,也没有看见任何守卫。”

“那,包间里面呢?”

盛源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我进不去贵宾包间,查探不到力量的具体情况。”

张海涛微微沉吟片刻,问道:“那,包间内的格局和布置,你了解过么?”

盛源说出自己的了解:“日式风格的建筑向来都不会很复杂,视野范围会非常广。”

张海涛仔细想了一会儿,又提出几个问题,盛源均是给出了一个答案。

“那个日军少佐的身份,有过确定么?”张海涛提出了一个他无比重视的问题。

此言一出,站在一旁的于佳明也是为之侧目。

“这个日本少佐身份非同一般。”盛源的神色也是凝重了起来,说道:“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身份,但想要得到山月香阁的重视可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我听闻过,几天前,司令部的一名宪兵少佐在山月香阁也没有资格进贵宾包间,这个日军少佐一定有过人之处。”

听到这句话,张海涛的神色踌躇,心中有些犹豫不定,对于特务组来说,暗杀成功一名日军少佐,这本身就是一件大功劳,更何况对方少佐的身份还并不一般。

“我们针对北川敬一的调查有几天了吧!”他迟疑片刻,回过头说道。

此言一出,代表着他已经动心了。

于佳明对他自然极为了解,听见这句话,便知道他心中所想,不由得神色认真的看向他。

盛源感觉自己的神智越来越模糊,便抬手扶住额头,开口说道:“嗯,算上今天,有三天了!”

“三天。”张海涛紧锁着眉头,在心中开始权衡利弊。

拥有过人之处的日军少佐和一名大尉就近在眼前,而且身边也没什么近卫,似乎值得冒险一次。

一念至此,张海涛抬起头,语速缓缓却又无比坚决,说道:“既然已经观察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发现问题。那么,行动!”

于佳明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他本身就是行动派,个人也倾向于冒险一试。

特务组在奉天市潜伏的时间已久,如今出山,也急于需要一次大行动来证明自己,而暗杀成功一名日本少佐,无疑是足够了。

反倒是喝多了的盛源略作迟疑,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说道:“组长,行动还需谨慎些,我总感觉一名日军少佐不会像他表现出的那样疏忽大意。”

“我明白。”张海涛点了点头,他的意愿已决,看着盛源说道:“你在宫泽商会的身份在南京那边很受重视,所以你也要小心些,这次的任务你起到的作用已经非常大了,尽快回去吧!”

“好!”盛源没有迟疑,点了点头,他对自己如今的状态也心知肚明,清醒的时间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

“组长,于队长,任务顺利。”盛源对二人祝福一番,转身手扶着墙壁,刻意在巷子里绕了一个圈子,在山月香阁附近找了一辆黄包车,不着痕迹的回头看了一眼,微微点头后,坐着黄包车远去。

目送着盛源远去,张海涛转头对于佳明说道:“稍后的行动由我来亲自负责。”

于佳明瞳孔一缩,急忙说道:“组长,我是行动队长,这种”

张海涛摆了摆手,止住了他的话,无比严肃的说道:“这次行动不容马虎,我来负责,你就带人在外面负责接应吧!”

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于佳明没再说什么,腰背挺直,敬了个军礼:“是,组长。”

张海涛将围巾重新整理一番,挪步到巷子里面,低声说道:“胡鑫、卢家强,你们两个跟着我,执行任务。”

声音落下,巷子里面响起稳健的脚步声,两名穿着厚大衣的男人走出,对张海涛致敬军礼:“是,组长。”

“把身上的军人气质掩盖掉,谨慎行事。”

胡鑫和卢家强二人点了点头,熟练的在动作的幅度上做出轻微的改变,变得如同平民百姓一样普普通通,毫无亮眼之处。

“其他人在外面负责接应,一旦事出变化,立即撤退。”

交代过任务之后,张海涛领着胡鑫和卢家强二人走出胡同口,形色低调的向山月香阁走去。

第四十章 奉天局变

山月香阁。

古色、奢华的贵宾包间。

餐桌上的精美佳肴已经失去了热度,叶泽微泱,美感缺缺。

北川敬一与日军少佐依旧盘膝坐在软垫上,品着热气袅袅的清茶,听着耳边轻缓美妙的音乐声。

“咔——”窗边一名正在跳舞的日本女子忽然一个不小心将脚崴到,惊慌失色的倒在地上。

突如其来的惊变猛地打破了房间里安静的气氛。

日军少佐放下茶杯,平静的偏过头去,眼中没有丝毫的情感。

注意到少佐的目光,北川敬不禁微微变色,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对那名日本女子露出凶相,大骂道:“八嘎。”

摔倒在地的日本女子顿时脸色变得煞白,赶紧起身跪在地上,手放在腹前,垂下头,颤着声音说道:“对不起,大人。”

另一名日本女子也是吓了一跳,随之跪在地上,请求北川敬一和日本少佐的原谅。

北川敬一的脸色发青,没有丝毫的同情,说道:“你们是想死么?”

此言一出,两名身穿和服的日本女子顿时被吓得瘫软在地,神色恐惧的瑟瑟发抖,连连求饶。

“北川君。”

恰在这时,日军少佐出声拦住了暴怒之下就要降下处罚的北川敬一,平静的说道:“她们一直在跳舞,身体疲惫之下才出现的失误,无伤大雅,不用过于责怪。”

两名日本女子顿时目露感激的看向日军少佐。

日军少佐一发话,北川敬一岂敢忤逆,就像是变了一张脸一样,献媚笑道:“少佐说的对。”

日军少佐罔若未闻,继续低头品茶。

北川敬一丝毫不觉得尴尬,献媚似的给日军少佐续上茶水,小心的问道:“那,少佐,让她们继续跳么?”

日军少佐头抬也不抬的说道:“你们出去吧!”

这话自然是对那两名日本女子说的。

北川敬一转过身,眼睛一瞪,低喝道:“你们两个没听见少佐的话么?还不快滚?”

两名日本女子如蒙大赦,赶紧起身对日军少佐和北川敬一弯腰鞠了一躬,匆匆走出了包间,不敢停留。

两名日本女子离去之后,北川敬一立刻转过身,一脸恭维的笑容,像是一个地位卑微的仆人。

日军少佐仍就没有多看他一眼,淡淡的警告道:“北川君,你即便要耍你的大尉威风,也要分地方,山月香阁是山田家的主家弟子山田志良的地盘,你今天要是敢在这儿弄出让山田志良不开心的事情,有损他的颜面,他就能让你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山田家族的主家子弟身份之尊贵,即便是在中国这片域外土地,日军的将军也要给几分薄面,不愿轻易得罪。

北川敬一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大尉,山田志良想让他消失,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

在山田志良的警告下,山田志良的神色一凛,心里有些犯嘀咕,心想不过就是两名低贱的舞女,山田家的主家子弟还会在意这样的小人物?

“舞女即便地位不高,也是山月香阁的人,你没有征得山田志良的同意就动了他的人,便等同于打了他山田志良的脸,打了山田家的脸。”日军少佐显然了解的比较多,对北川敬一说道:“日本的贵族最在乎颜面,若是同为贵族尚且好说,若只是平民出身的人”

他感觉到口渴,喝了一杯茶,没有继续往下说,也没必要往下说。

北川敬一怔怔出神,背后生出一股凉意。

“你今天如果真的出手杀了,事情也就无法挽回了。”日军少佐碍于某种不为人知的原因,不想节外生枝,以免生出一些意料之外的变故,便对他说道:“不过你只是辱骂了一番,稍后去向山月香阁的经理道个歉,贵族既然最在乎颜面,你将颜面还了回去,就不会酿成大错。”

“因为两个地位低贱的舞女而道歉?”

北川敬一攥紧了拳头,内心不泯,但最终还是鞠了一躬,说道:“少佐说的对,此事是我做得不对,稍后我就过去道歉请罪。”

日军少佐刚欲点头。

“哒,哒,哒”走廊里传来数道踩着木踏的脚步声,最终停在了包间的门口。

日军少佐微微皱眉,有所察觉的看着包间的门,眼中光芒闪烁,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铛,铛,铛”在一阵轻缓的敲门声之后,一道恭敬的声音响起:“打扰了,阁主赠送给您的菜。”

日军少佐抬了抬下巴,一言不发。

北川敬一心中一凛,强作淡然的神态,出声说道:“进来吧!”

包间的门敞开,一股凉风率先吹进了包间。

包间门口,一位穿着和服的中年男人推着餐车,憨厚老实的脸上挂着恭维的笑容,对北川敬一和日本少佐弯腰鞠躬,随即迈步走了进来。

北川敬一心境稍安,侧头看了看日军少佐,却发现日军少佐不知为何嗅了嗅鼻子,嘴角挂着一丝生硬的微笑。

“这种冰冷的味道,只有刚从外面进屋时间不长的人身上才会有。”日军少佐站起身,面对着迎面走来的中年男人,感叹道:“我终于等到你了!”

餐车后面的中年男人脚步微顿,推着车的手不由得一紧,脸上则是带着一抹茫然的看着日军少佐,说道:“大人,您认识我?”

“当然认识。”

日军少佐嘴角含笑,转瞬间掏出一把手枪,直指着中年男人的额头,脸上的笑容消失,淡漠的道:“军事情报处,久仰大名了!”

望着遥指着自己眉心的枪口,张海涛神色微凝,立刻猜出这是特高课为了特务组而布下的陷阱,不由得心沉谷底,开始无比痛恨自己的冒失举动,既然察觉到有不正常的感觉,他就不应该继续冒险的。

他很是勉强的露出笑容,手指着餐车:“大人,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这是阁主亲自下厨做的菜,交代我给您送过来。”

“原来是山田先生亲自下厨。”日军少佐微微一怔,面带恍然之色,似乎真的相信了张海涛的话。

张海涛的内心不由得一松,随即神色大变。

“嘭!”的一声枪响,张海涛的右臂蹦出一朵血花,瞬间染红了身上的和服。

“嘭!嘭!嘭!”紧接着又是三声枪响。

张海涛头冒虚汗,提前躲避开来,可左腿还是中了一枪,眼中不由得出现了绝望之色。

日军少佐握着手枪,遥指着张海涛,微笑道:“我早就猜到了你们会用这样的方式来接近我,不出所料。”

“嘭!嘭!”恰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两声枪响。

北川敬一的左臂绽放一朵血色,无力的垂了下去,脸色也是变得苍白,毫无血色。

日军少佐则是反应敏锐的避开了这一枪,身体一个后仰,举枪、瞄准、射击的步骤连成一贯。

“嘭!”包间门口,探出头射击的胡鑫甚至来不及反应,眉心就出现了一个血色的细孔,身形一颤,后仰倒在地上,意识归于一片黑暗。

看见胡鑫的尸体,卢家强瞳孔一缩,龇牙欲裂的走出来,对着身体即将落地的日军少佐进行连续射击。

“嘭!嘭!嘭”无一例外,子弹全部落空,只有包间的地板上出现数个窟窿。

日军少佐提前止住了身体的自然趋势,手一扶餐桌,翻过餐桌,快步蹲在一柜展品后面,侧头看了看自己肩部的一处血痕,声音阴冷的命令道:“活捉他们。”

不知何时潜入包间里面的十余名特高课特工直接扑了过去。

张海涛废掉了一只胳膊、一条腿,心中已存死志,目眦欲裂的和簇拥而来的特高课特工进行搏命。

“杀!”伴着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张海涛拖着血流不停的左腿,直接起身开枪射击。

即便废了右臂,他左手的枪法仍就很是精准。空手而来,打算生擒的特高课特工直接出现了两死两伤,不过他们之间的距离也在拉近,只剩下几米之隔。

张海涛心知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落在日本人手里,满是凄凉的哈哈一笑,枪口一转,瞄准在日本少佐的身上,没有丝毫的迟疑,开枪射击。

日军少佐一直都在提防他的临死反击,但仓促之间,还是没有彻底躲避开来。

“嘭!”日军少佐的右肩绽放一朵血花,流淌出的血液恰好将少佐的肩章染红。

“哈哈”见到这一幕,张海涛哈哈一笑,再也没有迟疑,在特高课特工扑到他身上之前,低头一口咬在上衣领口的位置,直挺挺的倒在血泊当中,瞬间毒发身亡。

打算生擒而来的特高课特工停下了步伐,神色难看的俯身查看了一番,抬起头说道:“石田处长,人死了。”

日军少佐,或者说是特高课特务处处长石田大郎脸色微白,捂着渗出血液的右肩走到近前,低头看着张海涛的尸体,不由得暗骂一声:“八嘎。”

“石田队长,活捉成功一个。”特高课的特工压着仍就在奋力反抗的卢家强走到石田大郎的身前,报告道。

石田大郎看了卢家强一眼,忽然松开捂着右肩的手,一拳打在了他的肚子上,阴冷着一张脸,说道:“带回本部,把他知道的都给我审出来。”

“嗨依!”

特高课的特工领命之后,直接压着卢家强,匆匆赶回特高课本部。

石田大郎捂着右肩,继续冷着一张脸,命令道:“立刻以山月香阁为中心,沿着周围一公里的范围进行搜查,我怀疑这群中国特务还有同伙。”

“嗨依!”

第四十一章 突如其来

山月香阁外的巷口。

于佳明的视线从山月香阁外仓皇逃窜的众多食客,移目到那摇曳着血色的窗帘,慢慢的闭上双眼,

当枪声从山月香阁内响起的时候,他就知道行动遭遇了意料之外的惊变,毕竟行动的宗旨是暗杀,而不是枪杀。

现在看来,行动不仅是失败了,张海涛和胡鑫、卢家强三个人也回不来了。

“唉”于佳明心中五味杂陈,复杂不明的酸苦在心中流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踏,踏,踏”踩着雪的脚步声在身后的巷子里面响起。

一个穿着黑色棉袄的男子跑到于佳明的身后,呼吸急促,说道:“队长,计划有变,宪兵司令部里面出来了很多宪兵,人数不详,至少二百人以上。”

于佳明毕竟是一名优秀的特工,很快控制好自身的情绪,转过身,背对着山月香阁,保持平静的发布号令:“撤退。”

巷子里面,特务组的特工微微一愣,带着某种希冀说道:“我们,不等等组长么?”

“行动失败的结局,还用我告诉你们么?”于佳明走进巷子里面,头也不回的说道:“全员撤退,开始联系奉天市内所有的特务组成员,全部退出原据点,潜伏起来,等待撤出奉天市的消息。”

行动失败,张海涛三人的结局无非就是以身殉职,或者是被敌人生擒。

若是前者还好,可若是后者,特务组在奉天市的处境就危险了。

张海涛是特务组组长,也是军事情报处在奉天市的主要负责人,知道许多隐秘的事情,一旦他禁受不住严刑拷打,将知道的事情都说出去。

军事情报处在奉天市的所有布置都将遭受到难以预料的重创,多年的努力也将付诸东流。

所以,当下的局势容不得任何的冒险,特务组的所有布置都需要朝着张海涛三人未知的方向进行改变,并且特务组也需要尽快撤出奉天市。

牵一发而动全身,相信南京那边受到密电之后,也会作出如此决定,并安排新面孔进入奉天市,代替特务组的工作。

而他们因急功近利导致的行动失利,造成的后果严重,还不知道南京那边会怎么处罚他们。

于佳明一向玩世不恭的脸上升起一抹沉重,步伐愈加加快,神色迫切,他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行动失败的事后处理做到完善无缺,甚至顾不得感伤。

其他特务组的特工为之沉默,最后看了一眼山月香阁的方向,默默地敬了一个军礼,转身跟上了于佳明的脚步。

山月香阁的门口。

在一片充满恐慌的吵杂声中,两个特高课特工靠在门旁,一声不吭的抽着香烟,视线的余光则是盯着四处逃窜的宾客和周围的建筑死角。

“呲——”刺耳的汽车打火声响起。

山月香阁一侧停放车辆的位置亮起两道橘黄色的灯光,转瞬间过后,一辆黑色的轿车开到街道上,速度很快的离去,就像是被狼撵了一样。

“咦?”

这时,门旁的一名特高课特工忽然惊咦一声,随手掐灭了手中的香烟,抬起头看向街道对面一点也不起眼的巷口。

方才那辆轿车打开车灯的时候,直束的灯光恰好照耀到了十多个背影,可是他并不记得从山月香阁离开的食客有从那个方向离开的。

“那边有人过去,身份可疑。”他神色凝重,指着发现疑似中国特务踪迹的巷子,侧头对同伴说道:“你马上去报告石田处长,我去跟踪。”

听到此话,另一名特高课特工赶紧掐灭了香烟,望了一眼他手指的方向,没敢耽搁,立刻点头应了一声,转身快步回到山月香阁内。

看了一眼同伴的背影,特高课特工戴上了帽子,低着头走近巷口。

在巷口的破烂垂棚下,他看着雪地上驳杂的脚印,微微驻足,随即迈步走近巷口里面,朝着有所发现的方向跟踪而去。

贵宾包间。

石田大郎听到下属的禀告之后,神色一喜,甚至顾不得肩上的枪伤,立刻起身,对包间里正在清理血迹的特高课特工发布命令:“发现军事情报处其余人员的踪迹,召集特高课和宪兵队,执行抓捕,尽量留下活口。”

“嗨依!”一众特高课的特工立即领命。

恰在此时,贵宾包间的外面响起一阵轻缓的脚步声。

很快,以一位厨师打扮的青年为首,一队装束整齐的白衣人很快出现在包间的门口,有意无意,恰好将包间的出口全部堵上。

包间里面,所有的特高课特工都为之神色一凛,伴着一阵铿锵整齐的声音,他们手中的枪口全部抬起,对准了门口的白衣人。

那队白衣人也不甘示弱,全部是德国制作的优质枪械直接抬起,冲锋枪对手枪的完全碾压,正对着包间里所有特工的脑袋。

石田大郎微微皱眉,踏步上前,看着一副厨师打扮的青年,心中隐有猜测,问道:“阁下是?”

青年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迹,再环视过四周,平静的开口说道:“山田志良。”

这个名字一出,包间都为之一静。

短暂的沉默过后,特高课的特工一个接着一个的将手里的枪放了下来,不敢放肆。

石田大郎的心里也是咯噔一声,暗道不妙,没想到正主居然能这么快找上来,但他的面上则是不动声色,卑微的俯身鞠躬,恭声道:“山田大人。”

“大人?”山田志良神色淡漠的瞥了他一眼,丝毫不领情,说道:“我可当不起石田少佐你的称呼。”

话落,他挥了挥手,身后的白衣人无声领命,朝着特高课的特工蜂拥而去。

山田志良这名贵族子弟的命令,特高课的特工哪敢反抗,很顺从的就被白衣人控制了。

看着身边的两名白衣人,石田大郎的神色微沉,忍不住说道:“山田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山田志良并不作声,只是向身后招了招手。

两名身穿和服的日本女子很快出现在包间门口,脸上仍带着惊吓之色,恭恭敬敬的向山田志良行礼。

“下去吧!”山田志良回头看了一眼,挥手让两名日本女子退下,然后看着石田大郎的脸,说道:“我倒想问问石田少佐是什么意思,拿着一个少佐的身份到我这里耀武扬威,还扬言要杀我的人。”

他的语气并不重,甚至很轻,但却让石田大郎的内心为之一凛,不由得恶狠狠的瞪了一旁低着头瑟瑟发抖的北川敬一。

“山田大人,此事和我并无关系。”石田大郎不敢得罪山田志良,赶紧解释说道:“扬言要杀那两名舞女的人是北川敬一,我还阻拦过。”

一旁吓的不敢出声的北川敬一难以置信的抬起头看向石田大郎,丝毫没有想到他这么轻易的就把自己交代出去了。

石田大郎没有丝毫愧疚的表现,北川敬一不过是特高课为了引诱军事情报处的特工而布置下来的陷阱,若不是因为行动的原因,他哪里能多看这个没有实权的大尉一眼。

察觉到北川敬一的表现,山田志良走到他的身边,扫过他胳膊上的枪伤,平静的问道:“你就是北川敬一?”

北川敬一吓得一个激灵,赶紧低下头,说道:“大人,是我。”

“石田少佐说的可是真的?”

北川敬一下意识的想要张口反驳,但事实就是如此,他又如何反驳,只好颓然的低下头,低声说道:“是真的。”

但他也没有放弃希望,赶紧承认错误,深深地一个鞠躬,说道:“山田大人,我已经知道错了,我愿付出代价弥补过错,请您原谅。”

“做错了事,当然得付出代价。”山田志良转过头,像是收拾一只苍蝇一般轻松,随意的交代道:“带下去吧!”

石田大郎眉毛跳了跳,装作没看见,他和北川敬一在之前没有任何交情,犯不着冒险为他求情。

两名白衣人很快压着北川敬一走出了包间,中途北川敬一不断的挣扎,却是被一名白衣人直接出手打晕,也就安静了下去。

山田志良的神色自始至终都是那般平静,扭头看着石田大郎,说道:“今天晚上的事,石田少佐不给一个解释么?”

石田大郎苦笑一声,低头说道:“执行军务,抓捕中国特务,还请山田大人见谅,山月香阁今晚的损失,特高课全部赔偿。”

山田志良不为所动,摇了摇头,带有深意的说道:“今天这事,可是打了我们山田家的脸了!”

言外之意,他对这个处理方案并不满意。

石田大郎微微一愣,说道:“山田大人,此事稍等可否,我们已经发现了其余中国特务的踪迹,现在如果不实施抓捕,后果难料啊!”

山田志良微微皱眉,说道:“你在拿公务压我?”

石田大朗连连摇头,道:“不敢,只是抓捕中国特务”

山田志良看着他,淡淡说道:“与我何干。”

石田大郎顿时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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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谍战夜巷(一)

石田大郎失策了,原本在他想来,即便这次的行动给山月香阁造成了麻烦,只要补偿得当,为了大日本帝国的情报安全,山田志良也理解,而不会计较。

但他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对于作为贵族子弟的山田志良来说,中国特务的生死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只有山田家族的荣誉和尊严最为重要。

当石田大郎充分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晚了。

“山田大人,这次抓捕中国特务的行动是关东军宪兵司令部亲自颁发的,深受重视,还希望山田大人能够体谅一二。”得罪不起山田志良,势比人低,石田大郎只能认栽,低头认错。

山田志良神色平静,罔若未闻。

抓捕中国特务,这是日本军部的事情,和山田家族无关,和他山田志良更无关。

可若是因为这件事,军部在抓捕行动的过程当中,造成了山田家族名誉上的损失,则是另外一码事了。

见山田志良不为所动,石田大郎再看过已经控制了特务处特工的白衣人,咬了咬牙,作出让步和妥协,低声说道:“山田大人,今晚在山月香阁发生的事情,是我在执行上的疏忽,我会保证此事的处理结果一定会让您满意,但抓捕中国特务的事情迫在眉睫,还请山田大人能够让特高课的人现在去追捕中国特务。”

闻言,山田志良想了想,中国有句老话叫做: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日本关东军宪兵司令部在中国土地上的实力和资本雄厚。而且远在中国,即便他是山田家族的贵族子弟,也要多加依仗着日军的羽翼,不好多加得罪。

中国方面的特务,一直都是日军恨之入骨的对象,如果今晚因为自己的阻拦而导致中国特务完成了逃脱,无疑是彻底得罪了日本军部和特高课。

这般想来,山田志良不禁皱起了眉头,感觉很是麻烦,但最终还是选择了退让一步,点头说道:“可以。”

“多谢山田大人体谅。”石田大郎顿时松了一口气,深深鞠躬之后,赶紧找到一个自己比较放心的属下,详细交代过后,目视着他在白衣人的放任中离去。

“我的时间非常宝贵。”山田志良低头看了眼手腕,淡淡的说道:“等你想好了让我满意的赔偿方案,再来找我,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山田志良瞥了一眼石田大郎,眼中威胁的意味一览无遗。

虽然日军宪兵司令部不好招惹,但山田家族的尊严更不容冒犯。

石田大郎心中一凛,不敢直视他的双眼,赶紧低下头说道:“嗨依!”

山田志良转身离开,淡淡道:“去日联医院请医生过来,把他们的枪伤医好。”

这番举动,并不是说山田志良是因为忌惮日本军部而做出的妥协,而是为了避免再出现人命,有失山田家族的颜面。

石田大郎深呼一口气,鞠了一躬,毕恭毕敬的说道:“多谢山田大人。”

久暗不明的巷子里面。

于佳明率领着特务组的十六名特工刻意隐蔽行踪,穿梭在奉天市不知名的胡同街道里。

忽然间,正在前方的于佳明脚步一停,抬起头望向前方,挥手作出了一个停止的手势。

看见手势,特务组特工的脚步悄无声息的停下,神色警惕的环视过四周。

“队长?”一名特务组特工贴近于佳明的身边,眼睛始终没离开过一些值得提防的路口和角落,低声说道:“有情况?”

于佳明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神色凝重的低声说道:“事情不对劲,我记得刚才前面有几声狗叫声,很突然的就停了,还有前面的几只野猫都像炸了毛一样往我们这边跑,后面也有野猫一样往前面跑,循环了几次,我想我们后边是跟了尾巴。”

他回头看向身后的巷路,巷路里面幽黑一片,很难看清距离二十米以上的事物,而且空气静谧的有些可怕。

“注意隐蔽。”于佳明挥手将特务组的特工分散开来,有条不紊的布置下命令:“陈坤,你从旁边的那条巷子里面往回走,看看身后有没有尾巴。”

“是,队长。”特务组特工里,身材比较瘦小的陈坤站了出来,当即转身往回走去。

于佳明手指右方:“张长史,刘一忠,你们两人往右边走,在二百米之外的位置,尽量弄出个大动静,然后立刻回来。”

“是,队长。”

于佳明将视线投向左方:“张志林,你的警觉一向灵敏,往左边的方向进行探路,这是我们一会儿撤退的方向,一定要规划好路线,保证安全性和隐蔽性。”

“是,队长。”

“其他人原地不动,随时准备战斗和撤退。”

于佳明早已经是一名老特工了,采用逆反正常人的惯用思维进行布置完善任务,然后盯着仿佛酝酿着无数危机的前方,咧嘴一笑,玩世不恭的笑容重新挂在脸上,只是多了几分沉重:“不出意外的话,我们现在已经被日本人给包了饺子了。”

特务组的特工并没有什么意外的神色,早在察觉到不对劲的第一瞬间,他们就已经猜到己方的行踪已经暴露了。

“我加入军事情报处的时间也有几个年头了,和特高课日本间谍的接触繁多,但对特高课在实力上的认知,从来都没有今天这般切实过。”

于佳明心中有所感慨,迈步向前方走去:“我去前面看看,如果事出变故,你们不用等我,按照之前的原定计划进行撤退。”

特务组的特工不由得看向于佳明,都是为之一怔。

很快,三名特务组行动队的特工站了起来,咬着牙,迈步向前:“队长,我们跟您去。”

于佳明渐行渐远,头也不回的说道:“执行命令。”

特务组特工的脚步一僵,抬起头看着于佳明的背影,默默地树立直身,敬了个军礼。

谁都知道,被日本人包了饺子的情况下,正前方的日军兵力,无疑是最强大的。

于佳明此行前去,必然是抱着杀身成仁的决心去的。

第四十三章 谍战夜巷(二)

几分钟后,巷子的右方大约三百米处忽然响起一阵枪声,紧接着就见燃烧的火光伴着黑烟升起,愈演愈烈。

“张长史,刘一忠他们两个已经行动了。”巷子里面的特务组特工面面相窥,皆是掏出手枪,保持状态的巅峰,准备战斗。

恰在此时,身在房檐上观察四周的一名特工忽然发现一道灯光,探头望去,顿时神色凛然,赶紧缩下身来,快速的低声说道:“右数第三条街道,在前方二百米左右有日本人,规模不大,看装束不像是特高课的特工,应该是日军的宪兵巡逻队。”

“队长说的没错,果然让日本人包了饺子了。”特务组行动队的副队长杨涛不由得咬了咬牙,回头问道:“陈坤回来了么?”

“哒,哒哒”轻微的脚步声从巷子里面响起。

特务组特工的交流声为之一停,皆是将视线投向巷子里面,神色警惕,身体微微弓起,蓄积着力量,像是潜伏的狼群。

“是陈坤。”房檐上方传来一声低语,瞬间打消了特务组的戒备。

很快,身材瘦小的陈坤出现在众人的目光下,只不过此时的他有些狼狈,衣服凌乱不堪,头发也披散着,样子像极了乞丐。

他对特务组的众人露出苍白的笑容,举起食指,说道:“咱们后面五十米左右有一个尾巴,所幸他的身材不比我高多少,已经解决了!”

前去左方查探撤退路线的张志林也在此刻回归,告诉了他们一个消息:“左后方和左前方都有两队日军的宪兵,人数不多,位置也分的比较散,我们从这边撤退时,要小心警惕,千万不要逗留。”

“好。”杨涛点了点头,随即对众人说道:“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个事,这样吧。情报队的人先撤出去,等位置安全之后,立即联系潜伏在奉天市的特务组人员进行撤离,找个安全的位置潜伏起来,行动队的人全部留下,一方面是等队长他们回来,另一方面也可以为情报队的撤退打掩护。”

“好。”特务组的特工们没有迟疑,立即按照杨涛的命令进行运转操作。

很快,特务组情报队的多名特工就已经在张志林的带领下,潜伏着身型,向巷子的左方撤退。

与此同时,前往右方搞出大动静的张长史和刘一忠也带着一身的硫磺味道脱身而出,赶回了巷子里。

张长史拿雪搓了搓手,大大咧咧的笑道:“队长这招声东击西,就凭那些日本人,绝对想不到。”

“得意不要太早。”杨涛微微皱眉,压下他的话,有些担忧的看向巷子前面,说道:“队长还没回来呢。”

巷子前面应该是日本人最多的兵力所在,可时隔这么久,一点声音也没传过来,属实让他们有些担心于佳明的安全。

他们的担心没有持续多久,于佳明很快就从前方赶了回来,身上没有经历过战斗的痕迹,但是行色匆匆,脸色有些难看。

看见巷子里面的众人,他第一句话就是:“撤退计划改变,先突左方,然后再突左后方撤退。”

杨涛微微一愣,紧忙问道:“队长,这怎么”

于佳明环视过四周的特务组特工,微微皱眉,问道:“情报队的人呢?”

杨涛心生不妙,说道:“已经随着张志林往左方撤退了。”

“向左方撤退了!”于佳明顿时愣住了,脸色更加难看,问道:“谁下的命令?”

杨涛低下头,说道:“报告队长,是我。”

“你”于佳明咬紧了牙,最后一甩手,动作敏捷的翻上北墙,说道:“这笔账等出去后再跟你算,现在,所有人都跟我以最快的速度去北面,争取把情报队的人拦下来。”

杨涛赶紧带着特务组的特工跟上,心知恐怕事情出了变故,赶紧问道:“队长,出了什么事了?”

于佳明恼怒的回头瞪了他一眼,脸色铁青的呵斥道:“谁让你私自下的命令,我没说过等事出变故之后再撤退的么?”

杨涛脸色大变,知道自己下的命令恐怕出了大错,想起军事情报处家规之森严,顿时间内心惶恐,感觉脊背冰凉。

于佳明忍耐着蓬勃而发的怒气,解释说道:“巷子前面只有日军的宪兵队在围堵,兵力不多,一看就不是主力,而张长史和刘一忠在右边弄的动静也没指引过去太多的日本人,所以我怀疑,日本人刻意在拥有主力的左边弄出了一个看似松懈便于突破的缺口,就等我们钻进去呢!”

奉天市南部。

住民区。

九名平民百姓打扮的男人从墙头上冒出头来,翘着脚尖,望着距离这里远处的火光,眨了眨眼睛。

“二当家的,你刚才听见打枪的声儿没?”

“你他娘的,要是没听见枪声,老子带着你们在这赏月?”

“二当家说的对,狗腿子一天天的就说废话。”

“嘿,光头,老子惹着你了?想干架咋的。”

“老子怕”

“你们两个把嘴闭上,别他娘的说话了,大胡子,你看看那边道上是不是有几个人在跑?”

“嘿,还真有,二当家的眼神真好使”

“嘭!”一声枪响。

远处一道正在奋力奔跑的身影忽然一个趔趄,随即没有停顿,和其他几人快速躲到路边。

与此同时,街道的各处涌出数支身穿黄衣服的日军宪兵。一时间枪声起伏,子弹乱飞,直接打破了这片区域的安静。

墙头上的九个脑袋吓了一跳,赶紧缩了回去,蹲在墙角里,面面相觑,皆是一脸发懵。

狗腿子缩了缩脖子,小声说道:“我滴个娘嘞,咋这老些日本鬼子?”

“日本鬼子?”大胡子晃了晃脑袋,刚才乱飞的子弹把墙上一个装土的簸箕打翻,直接扣在了他的头上,导致他现在灰头土脸的,好不狼狈。

他看向光头,问道:“光头,土炸药做多少了?”

“二十来个,奉天市里面的材料都被日本鬼子控制了,不好找。”光头老老实实的回答。

“二十号来个,够了。”大胡子一脚把簸箕踢到一边,捏了捏拳头,侧过头问道:“二当家的,干不干?”

清风寨二当家柳临风蹲在墙角,摸了摸脸上的那道疤,用力的点了点头,狠狠的道:“他娘的,必须干,干他丫的!”

第四十四章 麻烦上门

奉天市。

平民区。

一处地段偏僻的院落,土木制结构的草屋在风雪当中矗立,冷冽的寒风吹动着仿佛随时都会掉落的窗扇,有一种被世界荒弃的冷清气氛。

在院落的主屋,临近窗阁的木床上,一位五官端正,眉清目秀的少年安然的躺在那里,身上仅仅盖着一层薄被,像是感受不到东北腊冬的寒冷空气。

“嘭,嘭,嘭”乍然而响的枪炮声由远及近,像是要将整个平民区夷为平地。

躺在床上,闭眼夜寐的秦修文颤了颤眼皮,旋即微微皱眉,慢慢睁开了双眼,推开窗户,看向不远处枪火轰鸣的地域。

激烈的火花仿若烟花般绽放开来,映照着夜晚的天空,也映照在秦修文漆黑清澈的瞳孔里。

“奉天市这是出什么大事了!”秦修文紧锁着眉头,从睡眠中被惊醒的不快瞬间消失,从破旧的衣橱里换了一身衣服,就打算出去看看。

乱世当中,世界各地都混乱不堪,从没有平静过,但奉天市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今天这般大的动静了。

出了门口,秦修文探出头,左右看了一眼,发现这条贫民胡同里面一个人影都没有,各家各户都关着灯,紧锁着门窗,像是听不见外面的炮火声。

“日本人这么大的动作,是针对谁的?”隐隐约约的日语谩骂传到耳边,秦修文微微皱眉,想了想,没有冒然选择过去。

平民区周围附近都分布着日本人的兵力,而是规模巨大,像是一个无比牢固的铁桶,已经将平民区牢牢的圈住。

秦修文为了自身的生命安全,只能决定选择在壁上观。

忽然之间,秦修文的眉毛一掀,心中有所猜测,自语道:“不会是顶替我,去暗杀日本军官的那些人吧!”

眼下,日本人最恨的无疑就是杀害日军军官的人,为此而动用这般大的日军兵力,倒也是可以理解。

不过目前没有确切的消息证明,秦修文也只是一个猜测,就没有深想,转而继续站在门口,看着那处灯火通明,不断传来枪声的战场。

“轰,轰,轰”一阵应接不暇的爆炸轰鸣声突然在附近响起,爆裂的火光像是一团巨型的蘑菇一般,照耀整个奉天市。

距离爆炸地点不远的秦修文不由一怔,随即赶紧躲在墙后,捂住了耳鸣的耳朵,无数颗沙砾尘土从天而降,射在墙上,撒在院子里。

“咔嚓”原本就濒临垂危,勉强支撑的窗户也是不堪重负,掉落在地。

秦修文拍了拍身上的沙土,有些无语的看着真正沦为破户的住处,然后转回头,说道:“这好像不是军制炸药,倒像是土炸药。”

可国党的装备优质,若是军事情报处,他们应该有正规的军制炸药,而不是这种自制的土炸药。

“难道,我猜错了?顶替我用意外死亡手段进行暗杀的组织不是军事情报处,而是地下组织?”秦修文的心中不禁一紧,神色骇然的望向战场的方向,不由得攥紧了拳头,心中开始踌躇不定。

若真是地下组织的革命工作者,秦修文很难做到袖手旁观,毕竟这是他前世今生唯一认同的组织。

秦修文内心充满了挣扎,视线环视过平民区四周,一咬牙,缓缓闭上了眼睛。

时间缓缓流逝,等他再度睁开眼睛时,踌躇挣扎的情绪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了平静,显然已经做好了决定。

“生逢乱世,整个世界都弥漫着战争的硝烟。战争,就是要死人的,只是死的价值不同。”秦修文彻底冷静了下来,自语说道:“行动成功,你们活着;行动失败,你们逃或者死,这是你们的任务和价值。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为你们报仇。”

想到最后,秦修文还是决定袖手旁观。他不是一个好人,也不是一个坏人,他做人有一套自己的准则,区于好人和坏人之间。

如果他有把握能够自保,为了祖国大地和民族,他自然愿意出手相助。

可如果没有把握能够自保,秦修文自然也不会去选择送死。

秦修文看着不远处的战场,没有踏出一步,严格遵守了内心的想法。

因爆炸而被震得嗡嗡作响的耳朵缓缓恢复了听觉,秦修文抠了抠耳朵,感觉好像有说话的声音在很近的距离内响起。

“他娘的,这炸药放的真他娘的舒服,一群小日本真他娘的成鬼子了,哈哈”

“二当家说的没错,光头制炸药这两下子,我是佩服,真他娘的厉害。”

“行了,你们几个就别瞎叫唤了,赶紧跑吧,小鬼子一会儿追上来了。”

“大胡子,你他娘的就是个怂货,怕啥小鬼子啊,回头干他。”

“有能耐你他娘的回个头试试?”

“回头咋的,他还能打过爷爷我?”

“就他娘的怕你被打成筛子,他娘的”

“”

骂骂咧咧的粗犷声音从胡同口附近传来。

秦修文听着声音有些耳熟,但还来不及分辨,就赶紧将门给关上,留下一条很窄的缝隙,用作观察。

很快,九个身材高大,穿着大棉袄的汉子从秦修文家的门前跑过,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是他们。”透过门缝看见这九个人的容貌,秦修文顿时一怔,心想着他们居然还没有离开奉天市,而且听刚才那些话的意思,用炸药对付日本人的是他们,日本人费劲这么大的力气也是为了对他们?

“顶替我杀日本军官的人,是他们?”秦修文的脑海里刚冒出这个想法,就果断将之掐灭,摇了摇头:“不对,他们还没有这个智商。”

“应该还有另外一方,那一方才是日本人不留余力想要对付的人。”秦修文听着耳边仍在环绕的“他娘的”,不由得扶住了额头,叹了一口气:“至于这九个家伙,应该就是单纯的仇恨日本人,想给他们找麻烦,才凑的这个热闹吧!”

“希望你们不要后悔凑这个热闹”秦修文摇了摇头,当即就是推开了大门,不经意的抬起头一看,顿时眼睛一直,愣在了原地。

在秦修文住处的门前街道上,两名普通平民打扮的一男一女被开门声吓了一跳,转身看着推开院门的秦修文,也是有些发懵。

看到这一男一女,秦修文的余光不由得飘向了清风寨九人的背影,心中咯噔一下,他之前还在想,清风寨九个人待留奉天市如此之久,以他们的秉性,怎么会如此安然的度过。

现在,秦修文懂了。

秦修文表情只是僵了一瞬,很快就回归于自然,对这一男一女露出腼腆的微笑。

门前的两人对视了一眼,那名身穿着绿色衣服的女人微微点头,转过头对秦修文微微一笑,声音轻柔的说道:“少年,这么晚了,没听见外面的枪声么?你出来干什么啊?”

秦修文像是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眼睛眨也不眨的说道:“我家里面有个锁头打不开了,我记得白天看见过一把钥匙,以为没有用就随手扔了,但忘记扔哪了,现在正在找呢!”

女人直视着他的双眼,认真的端详了一会儿,继续笑着问道:“你家里就你一个人么?”

秦修文心中一凛,不动声色的说道:“没有啊,我家里人都在,还有六个白天出去干苦力的堂哥,我家离他们厂子近,他们就在我家住一段时间,不过也不白住,每个月还上供月钱的。”

他一副面对陌生人丝毫不设防,将家里的事儿托盘而出的样子。

听到这话,女人不禁侧头看向男人,明显是以男人为主。

男人先是看了眼清风寨九人的背影,见他们的背影已经快从胡同里走出,知道时间容不得再拖延下去,便侧过身,越过秦修文的身型,透过敞开的门,看到仿若废墟的草屋。

男人神色一冷,仔细看过秦修文的脸,很突兀的用日语说道:“他在说谎,杀了他。”

话落,他当先迈步上前,手臂一挥,一把三十厘米的短刀不知从何处掏出,刺向秦修文的腹部。

为了避免胡同里的清风寨九人察觉到,他可以压低了声音,打算以最快的速度解决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少年。

男人刚动,女人也是随之而动,脸上的柔美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漠,毫不留情的就要拿匕首解决秦修文。

“真是麻烦。”秦修文顿时为之皱眉,心中也是升起一股温怒,虽然他不想掺和今夜的事,但也挡不住别人来送死。

秦修文的神色冷冽,毫不做声,非常简单直接的后撤一步,随即脚步一沉,腰胯一挺,一只铁拳直接飞出,快如闪电,在男人惊骇变色的目光下,直接打在他的喉咙上。

“咔嚓”男人的脖子后面猛地鼓起一个大包,周围的肌肤变成青白色,脖子也拧成了一个怪异的姿势,瞪着涌上血丝的双眼,一脸不甘心的倒地,在强烈的痛苦当中死去。

刚贴近秦修文身边的女人看到这一幕,顿时瞳孔为之收缩,随即咬着银牙,不加掩饰着恨意,以更加迅猛的速度刺向秦修文的心脏。

“啪!”一只白嫩的手很是突然的出现在女人的面前,在她措手不及的刹那,攥住了她拿着匕首的那只手的手腕。

女人眼中升起惊色,奋力的想要挣扎,却发现那只手仿佛是一个无比牢固的铁钳一般,死死的夹住了她的手,根本无法摆脱。

“咔嚓”无比强大的力量直接将她的手腕拧断,那只侵过毒的匕首顿时失控,掉落在地上。

秦修文缓缓转过身,无比冷漠的眼眸和她忍耐着痛苦的眼睛对视上,以一种非常不耐烦的语气说道:“我今晚不想招惹是非,但你们为什么不知好歹,非要自己找死呢?”

“不要”女人微微蹙眉,声音沙哑而磁性,煞白的脸庞别有一番我见犹怜的味道,求饶道:“你放我一条生路,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以为我是那种见了女人就走不到路的白痴?”只可惜她找错了人,秦修文向来不懂得怜香惜玉,说话间,他冷漠无情的抬起一只看似少年那般瘦弱无力的手,放在女人的颈部,用力一拧。

“不”强烈的死亡气息令女人的瞳孔收缩到了极致,奋力的想要挣扎出这只手的控制,但终究没有挣扎开来,伴着很是清脆的骨骼声音,她颓然的耷拉下脑袋,死不瞑目的盯着秦修文的脸,似乎要将他铭记在下辈子的记忆中。

“啪。”另外一只侵过毒的匕首从女人的身上滑下,掉落在地,余音袅袅。

“今天没时间审讯你们,所以给你们的选择,只有死。”秦修文自从出手开始,一直都是一副冰冷淡漠的模样,就连说话也是一样冷漠。

随手将女人的尸体扔到墙边,秦修文低头看着脚下的匕首,微微冷笑,一脚将之踢开。

觉得碍眼,他又是将男人的尸体扔到一边,随即眉头轻轻一掀,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缓缓地转过身,看向身后。

第四十五章 再遇军情

昏暗无光的胡同里面。

两具尸体被随意的扔在墙角,秦修文转过身,紧锁着眉头,神色很是不悦。

他今天不想招惹麻烦,但为什么麻烦总是自己找上门呢?

“咳咳”秦修文邻居家的院门前,一道狼狈不堪的身影手扶着院墙,抬起头看向神色冷漠的秦修文,张口欲言,却是不受控制的咳嗽起来。

一滴滴殷红的血液坠落在雪地上,月光撒在他的背后,拖出一道长长的影子,血色斑斓。

秦修文眉头微挑,仔细端详过他的衣着,顿时对他的身份有所猜测,直言不讳的开口说道:“日本人现在正在抓的人,就是你?”

听到这句话,从日本宪兵的追捕下勉强冲出第一个包围圈的程子杭不禁神色微变,不由自主的将视线瞥向墙角的两具尸体,心头猛地一跳,转尔再看向秦修文,眼中顿时积满了忌惮。

方才天黑距离远,他又有重伤在身,只是模模糊糊的看见秦修文击杀两人的过程,并不真切。

但现在看到了二人被轻易捏死的死相,再加上秦修文的话,他对秦修文的警惕立刻提升到了极致,重伤状态的身体也保持在高度戒备的状态。

“不用担心,我对你没有恶意。”一看他这幅样子,秦修文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侧头看了一眼两具已经冰冷的尸体,简单随意的解释道:“他们两个是日本特高课的特务。”

闻言,程子杭不由得看了眼那二人身上的装束,脸色微缓,但对秦修文的警惕仍然没有打消,反而忌惮更深。

以特务组和特高课之间的敌对关系,程子杭对特高课知之甚多,两名特高课特工的能力和身手根本不用怀疑,但却如此轻易被眼前这个少年给杀了,他很难不心存忌惮。

秦修文根本不在意他的反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程子杭对秦修文心存忌惮,但自身也是一名从事谍报工作的特工,严格遵守保密制度,所以他看着秦修文,只是笑了笑,一言不发。

久久听不见答复,秦修文的脸色微微一沉,他可不是什么善人,在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之前,他可不会那么轻易的放人走。

“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你的身份是什么,要不然我只能把你当成日本特务来处理。”

秦修文的神色再度变得冰冷,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威胁。

听到威胁,程子杭的脸色微变,视线不由得落在了墙角的两具尸体上,心头又是一跳,赶紧将手伸到腰间,摸到手枪枪身冰冷的触感,心中才感觉安全了许多。

秦修文看着他的动作,神色没有什么波澜,淡淡的说道:“周围几个胡同里面都有日本人在不间断的搜查,相信很快就会搜到这里。你现在开枪的话,且不说你手里的枪能不能威胁到我,但一定能吸引这条胡同周围的日本人的注意,到那个时候,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你认为你能跑得了么?”

听见秦修文语气中的蔑视,程子杭脸色一变,但也不得不承认秦修文说的有道理,微微沉默之后,将手从枪身上拿了下来。

“一个非常简单的事情,为什么要搞得这么麻烦呢?”见状,秦修文摇了摇头,很是不耐烦的说道:“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么?”

程子杭没有立刻回答,擦了擦嘴角的血,神色上的警惕丝毫没有褪下,说道:“我现在还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和你说。”

秦修文抬了抬眼皮,觉得他说得也对,便开口说道:“中国人。”

程子杭微微一怔,看着他,也不说话。

秦修文微微皱眉,想了想,很认真的说道:“我杀过很多日本人。”

日本人,他杀的真的很多,足矣证明自己不是敌对阵营的人。

程子杭微微沉默,视线扫过墙角的两具尸体,倒是没有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见他还是没说话,秦修文微微皱眉,神色不悦,又有些不耐烦,开口说道:“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么?”

程子杭默默地点了点头,看着秦修文身后的昏暗胡同,问道:“我说了,你会让我离开么?”

这条胡同的路并不宽,秦修文如果有意想要挡住他,以秦修文的身手,他也没有把握能够突破出去。

秦修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认为你从这个胡同里面离开之后,你能活着走出日本人的包围圈么?”

日本人的包围圈很大,而且随着战斗的开端,从司令部支援而来的日本宪兵只会越来越多,这样就会加固而又扩大着日军的包围圈。

程子杭自然不甘心就这么死掉,微微咬了咬牙,说道:“总要试试。”

秦修文看着他身上的伤势,微微摇了摇头,没有回应,而是说道:“说吧!”

程子杭顿时抬起头看着他,微微沉默了几秒钟,缓缓点头承认,道:“日本人现在正在追杀我们。”

秦修文微微点头,神色没有任何意外,他对此早有预料,现在只不过是需要一个回答来验证自己的猜测是否准确。

“这几天,奉天市出现的几起意外死亡,是你们干的?”

程子杭敏锐的察觉到这句话里面的信息,顿时呼吸为之一滞,神情骇然的看着他,低声喝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

秦修文撇了撇嘴,说道:“意外死亡的次数这么频繁,加上日本人的过激反应,奉天市内,是个人都能猜出这是有人在暗杀日本人。”

程子杭神色无比凝重,立刻将手再度放在腰侧,因牵扯伤势而煞白的脸盯着他,额头上的冷汗渗出,沉声说道:“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他在意的确实不是这个,而是秦修文刚才的话明确说明了是这几天发生的意外死亡,而不是说之前一个月的所有意外死亡事件。

要知道,他们模仿之前制造意外死亡事件的那个人的事情,是特务组的绝密,外人根本无从而知,即便是身为受害方的日本人,也还是将目光锁定在之前那个人的身上。

而秦修文的话,明确把这几天发生的意外死亡和之前一个月发生的意外死亡分开了。

在程子杭无比紧张的目光下,秦修文惊异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而是开口问道:“你是军事情报处的人,还是地下组织的人?”

程子杭神色更加谨慎,死死的盯着他,沉声说道:“无可奉告。”

秦修文微微皱眉,眼神冷了下来,说道:“这可不是一个让人满意的回答。”

程子杭心中一凛,更加不敢松懈,保持着最快速度进行掏枪射击的姿势,随时准备着和秦修文以命搏命。

秦修文不为所动,看着他的脸,说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军事情报处的人。”

程子杭瞳孔猛缩,未等他开口说些什么。

秦修文继续说道:“地下组织常年资金缺乏,在衣装的装束上以简朴为主,而且他们基本上都没有受过正规的军事训练,所以不论是气质还是味道都非常的地道,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而你则不同,你身上所穿的衣服布料对于地下组织来说是一种贵重的东西,不是他们的风格,并且你在发现危险的第一时间的下意识反应,都是受过正规军事训练的军人才能够拥有的。”

说到这里,他看着神色难掩惊色的程子杭,语气确凿的说道:“而在中国的土地上,一个有能力,并且有胆魄对付日本人的组织,不是地下组织,就是你们军事情报处。”

程子杭忽然有一种全身被看透的感觉,作为特工的冷静心境顿时有些难以控制,咬牙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已经说了,我对你没什么恶意。”秦修文微微皱眉,感觉有些烦了,便很直接的对他说道:“之前用意外死亡的方法,去暗杀日军军官的人就是我。”

程子杭顿时为之一愣,看着秦修文仅仅不过十几岁年龄的脸,一时间忘记了要说些什么。

“说起来,你们军事情报处和我的交涉很深,不仅是你们顶替我的名头去暗杀日本人,还有一点就是”

秦修文看着程子杭的脸,瞬间为自己编造出了一个身份,眼睛眨也不眨的开口说道:“我是南京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的学生。”

程子杭回过神来,还是没有放松警惕,对他说道:“既然你是军校的学生,刚才知道我身份的时候为什么不说?我凭什么相信你。”

秦修文撇了撇嘴,说道:“就凭我现在能很轻易的杀死你,但没有选择动手。”

程子杭微微一愣,沉默了几秒钟后,将手从枪身上拿了下来。

“军事情报处的家规我有所耳闻,所以也不问那些涉及到保密条款的事情。”秦修文没有询问那些能够让程子杭提起警惕的事情,而是开口说道:“我想知道你们掌握的日本人的资料。”

程子杭看了他一眼,回答简洁明了,就两个字:“机密。”

秦修文对此也有准备,但心中还是不免有些失望,退而求其次,问道:“你们为什么会暴露,这件事可以说么?”

程子杭犹豫了一下,说道:“有些能说,有些不能说。”

秦修文眉头一挑,说道:“请说。”

程子杭很配合,直接将特务组在山月香阁行动失败的事情说了一遍,不过在此过程中,他没有提及特务组其他人的任何信息,全都是一语带过,特别小心。

第四十六章 军情情报

“山月香阁,日军大尉北川敬一,神秘的日军少佐”

秦修文默不作声,将程子杭说过的话熟记于心,并在心中进行推测。

程子杭看着他,紧紧捂住自己的胸口,嘴唇有些泛白,开口说道:“你想知道的我已经告诉你了,我现在可以走了么?”

得知眼前这个少年就是之前在奉天市暗杀日军军官的人之后,他对秦修文就有了前所未有的忌惮,下意识想要远离他。

在奉天市这种日本人的大后方,独身一人的进行暗杀,而且每次都能全身而退,让日本人无从可查,这无不证明着眼前这个少年的胆魄,以及在各方面的能力。

当然,他不是没有怀疑过,但很快就打消了,毕竟特务组的顶名暗杀,只有军事情报处自己的人和当事人最为清楚。

秦修文回过神来,抬起头看向胡同的尽头,微微点头,说道:“当然可以。”

程子杭挪动了一下脚步,眉目间倏然出现一抹痛苦的神色,不由得轻吁出一口气,问道:“你不走么?”

他将目光落在墙角里的两具日本特高课特工的尸体。

日本特高课的两名特工死在这里,日本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以他们的能力,很快就会查出秦修文是凶手的事实。

秦修文根本不曾将此事放在心上,瞥了他一眼,淡然的解释道:“今晚的奉天市很乱,不论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凑个热闹,日本人死了两个,并不多,也不会止于此。”

程子杭微微一怔,心中顿时明悟,秦修文的意思是要将这两名特高课特工的死亡推到今晚的大乱中,甚至会将此事推给他们军事情报处。

这么一想,程子杭不由得皱起眉头,当着自己这个军事情报处的人的面,把黑锅甩在军事情报处的身上,自己心里面怎么就这么别扭呢?

秦修文扫了他一眼,忽然开口说道:“你刚才问我的意思,是想让我帮你逃出日本人的包围圈吧。”

程子杭的心头一跳,不由得看向秦修文的双眼,却发现那双眼睛就像是波澜不惊的大海,根本看不出什么东西。

他微微迟疑过后,苦笑的点了点头,说道:“明人不说暗话,我确实想借你的力从日本人的包围圈离开,因为我身上受了很重的枪伤,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再拖延多久。”

秦修文脚步贴近,仔细看过他的神色,最后落在他毫无血色的嘴唇上,摇了摇头,说道:“从附近的火光和声音上推断,日本人的宪兵队最少组成了三层的包围圈,也就是说你还需要突破两层以上的包围圈,才能安全,可是以你如今的身体状况,还能再支持你突破包围圈了么?”

“几率很小。”程子杭没有否认这一点,他看着秦修文的双眼,很是认真的说道:“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让我逃出去。”

秦修文眉毛一掀,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平淡的说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程子杭咬了咬牙,说道:“以我现在的伤势,在突围时,有一定的几率会被日本人抓捕,到时候以特高课的刑讯手段,我也不知道我能挺到什么时候,到时候可能会说出来很多,知道的,见到的。”

秦修文微微眯起眼睛,非常平静的说道:“你是在威胁我?”

程子杭缓缓低下头,说道:“请你帮我。”

秦修文声音冰冷,说道:“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程子杭捂住仿佛火烧一般的胸口,低声说道:“我别无选择。”

“我是不会和你一起去尝试突破日本人包围圈的。”短暂的沉默过后,秦修文摇了摇头,想也没想的拒绝了。

程子杭难以置信的抬起头看着他,他就不怕自己被捕后,将有关于他的事情都告诉日本特高课的人么?

“我没有把握能冲出日本人的包围圈,所以我不会去的。”秦修文脸上的神色归于平淡,对他说道:“不过我可以用其他的方式帮助你。”

程子杭低沉下去的心顿时上升了起来,赶紧出声问道:“什么方式。”

“稍等一下。”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秦修文扭身回到住处,很快就走了出来,将两样物品放在了程子杭的手里,嘱咐道:“这是多息磺胺,想必你也清楚它的作用;这个是”

他抬起头,看着程子杭的双眼,说道:“这个对于特工来说就比较常见了,它是完全密封不渗透的毒药包,你可以将它放在腮部的位置,一旦遭遇不可抵抗的包围,直接咬破,毒包里面的毒量足矣让你瞬间死亡。”

程子杭看着自己手中毫不起眼的毒包,吓了一跳儿,有些勉强的笑道:“这种手段,我们军事情报处早有有预备,所以这个我就不收了。”

他握紧了多息磺胺,将那个毒包立刻还给了秦修文,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说道:“谢谢,不过你真的不和我一起突围么?”

秦修文低头看着自己手中被退回来的毒包,神情难测,过了几秒才抬起头来,平静的说道:“不了。”

程子杭晃了晃头,叹息一声,说道:“真是可惜。”

秦修文置若未闻,只是看着他,说道:“虽然此时说有些不应该,但我还是想知道有关于日本人的情报,所以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

程子杭刚要拒绝,随即忽然响起了什么,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笑容,对秦修文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一些日本人的情报,但作为交换,你需要帮我突破日本人的包围圈。”

秦修文微微眯了眯眼睛,风轻云淡的一笑而过:“那便算了,不过有些话我还是需要说一些,军事情报处在奉天市布置的力量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想必军事情报处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不会冒然在奉天市布置新的力量,而是选择潜伏起来,而这段时间能针对日本人进行暗杀的也只有我,你难道不想让日本人遭受到尽可量最大的损失么?“

听到这些话,程子杭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随即沉默了了几秒钟,做出了决定,抬起头对秦修文说道:“我可以告诉你,我知道的近期日本人在奉天周边的一些行动。”

秦修文严肃的点了点头,说道:“洗耳恭听。”

程子杭咬了咬牙,将情报队得到的几个情报说了出来。

听到这几个情报,秦修文顿时皱起眉头,倒不是说这个情报不让他满意,而是说这几个情报让他无能为力。

近期日本人在奉天周边的动作无非是为了巩固日本在这片土地上的主导权,排除异己,铲除不听话的势力,所以动用的都是大规模的宪兵部队。

以秦修文一人之力,想要抵挡住一支乃至数支日军的宪兵部队,无疑是蜉蝣撼树,痴心妄想,根本就是一种不可能的事情。

程子杭没有看见秦修文的神情,说完之后,他犹豫了一下,又是说出了一个消息:“我们查到日本关东军宪兵司令部最近有一个特别重视的行动,不局限于奉天市,而是一个涉及地域方面较广的行动。”

闻言,秦修文的神色一振,赶紧问道:“是什么任务?”

程子杭摇了摇头,回答道:“日本人对于这个行动的具体信息特别保密,我们的间谍人员至今也没有探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任务,而且非常重视。”

倒不是说他在故意隐瞒,而是日本人对这个行动太过严谨,他把这个情报告诉给秦修文,也是抱有那么一点点的希望,希望秦修文能够打听到这个行动的具体信息,甚至能够制止这次行动。

秦修文的视线直视着他的双眼,没有看到任何故布疑云的痕迹,便点了点头,将此事牢记在心中,说道:“多谢。”

程子杭摇了摇头,眼中仍带着某种希冀的意味看着秦修文。

秦修文佯作没看见,只是仔细看过他身上的伤势和血迹,说道:“你的伤势很重,很难撑到你突破日本人的包围圈。”

程子杭心中黯然,但又有些不甘心的看着秦修文,沉声说道:“你就不能帮帮我么?”

秦修文挑起眉头,抬起头直视着他的双眼,嘴角似有一丝微妙的弧度,很快就消失不见,淡淡的说道:“我帮你的已经够多了。”

程子杭仍旧很不甘心的看着秦修文,他知道以自己现在的伤势突破日本人的包围圈,几率太小了,他想将自己的一线生机交在秦修文手里,让他带着自己逃出去。

秦修文默默地抬起自己拿着毒包的手,对他说道:“我建议你把这个毒包拿着,避免发生不测时,泄露了军事情报处的消息。”

程子杭微微沉默,深深的看了秦修文一眼,转身扶着墙离去,说道:“希望你不会后悔。”

秦修文看了一眼他离去的背影,默默地低下头,看着手中的毒包,自语说道:“这是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为什么不珍惜呢?”

他将毒包收了起来,视线一转,落在被自己一脚踢到角落里的匕首上。

第四十七章 心狠手辣

秦修文动了,他走到角落里,弯下腰,从雪地中拾起那个像似了勾月的匕首。

他缓缓地抬起头,望向程子杭用手扶着院墙,颤颤巍巍离去的背影,轻轻地眯起了眼睛。

手腕微转,一道掺杂着绿色的寒光骤然飞出。

漆黑的胡同里,正在缓步前行的程子杭忽然动作一顿,身体仿佛受到了巨大力量的攻击,不由得向前一扑,一股血液从背后溅射飞出,落在到雪地上。

“咳咳”程子杭瞳孔当中的生机飞速消逝,动作蹒跚的转过身,嘴里冒出许多的血沫,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声音越来越低:“为什么”

话还没说完,他便已经嘴唇呈青黑色的倒在了地上,碧绿色的脉络飞速的爬到了他的脸上,甚至流淌出的血液也弥漫着碧绿的颜色,由此可见匕首上涂抹的剧毒程度是多么可怕。

突然之间下杀手的秦修文微微垂目,没有任何多余的神情,慢步走到程子杭的身边,俯身看着他那双死不瞑目的双眼,平静的说道:“你说得对,你知道的事情真的很多,所以你一定不能让日本人抓住。”

“其实,我给过你两次机会的。”秦修文摸了摸兜里的毒包,神色有些唏嘘,缓缓说道:“可是,你自己没有珍惜啊!”

程子杭的身份是军事情报处安插在奉天市的特务,知道许多军事情报处的情报,如果真的被日本人抓获,以特高课的审讯手段,秦修文丝毫不怀疑特高课能不能从程子杭嘴里审出来想要的消息。

如此一来,很多志忠保国的中国人都会遭受到日本人的迫害。

正是为此,秦修文才特意拿出了毒包,以便于程子杭在突围不成的时候,一口咬下毒包,死得干脆点,以免被捕后再被手段残忍的日本人折磨。

只可惜,程子杭并没有接受他的好意。

既然如此,秦修文别无选择,为了避免他再受到日本人的折磨,只能亲手送他上路。

至于说,程子杭能够逃出日本人的围捕的几率,以他的伤势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秦修文心里门清儿,日本人的实力如果被小觑,那么吃亏的一定不是日本人。

“而且,你已经看见了我的脸,为了我自身的身份和安全,我是不会让你接触到日本人的。”

程子杭生前的威胁回响在耳边,秦修文的神色更加冷漠,伸手将他死不瞑目的双眼合上,回身看着墙角里摆着的两具尸体,嘴角微微勾勒起一丝弧度,开口说道:“我之前还在发愁这两个家伙我应该怎么处理,才能将我给摘出去,现在看来,只不过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古人有句老话叫做:死者为大。

秦修文对此向来都是嗤之以鼻,在他看来,人死如灯灭,死了就是死了,扯什么死后的事儿,那都是做给活人看的。

眼下这种乱世,死人就是死人,哪有那么多的说道。

所以,秦修文没有任何表情的将程子杭的尸体拎了起来,随手扔到两个特高课特工的尸体旁边。

然后低下身,很熟练的将现场进行伪造起来,并且很快将现场伪造成了程子杭和两名特高课特工两败俱伤的死亡现场。

清理掉自身留下的痕迹,秦修文听着周围的声音和火光,明显能够感受到日本人的包围圈正在缩小,眼看着就要逼近这里。

秦修文抬起头看了一眼,擦了擦手,转身走进自己的住处,将门关的很紧,然后回到床上,慢慢闭上眼睛,仿佛今夜都不曾出去过。

不久之后,门前的胡同里响起一阵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同时还有枪械的金属碰撞声作伴,可见人数众多,且装备精良。

负责围捕搜查而来的日军宪兵小队成列而来,完全将胡同的出入口以及各个方向都完全控制了起来,时刻提防着这里面藏匿着军事情报处的特务人员。

前方探路的一名宪兵背着枪快步跑了回来,站在宪兵小队队长黑木三郎的面前,低下头,报告道:“黑木队长,我们在胡同里面发现了三具尸体。”

“三具尸体?”黑木三郎微微一惊,敏感的神经一阵跳动,赶紧回过头,布置下命令:“增强警戒,将这条胡同的内外全部控制起来,不能让任何人出没,一旦遇见疑似军事情报处的中国特务,能抓就抓,不能抓就直接杀了。”

军事情报处,自建立以来,手上沾染了无数日军军官的血液,一直都是日军军官为之忌惮和恐惧的对象。

黑木三郎不敢松懈,想了想,又道:“通知附近的宪兵小队,尽快让他们过来支援。”

“嗨依!”一众日军宪兵赶紧点头领命,高声回答道。

黑木三郎分配完任务之后,继续带队来到发现三具尸体的死亡现场,低头一看,顿时为之一惊,说道:“这两人好像是特高课的特工人员。”

日军宪兵司令部和特高课之间的联系频繁,对于特高课的人员、行动方式和穿衣风格,多多少少都有一些熟悉和了解。

黑木三郎神色凝重的转过头,挥手示意加强警戒,随即回过身,弯下腰进行亲自检查,虽然没有找到什么证明特高课特工身份的证明,但从衣领上的毒药、腰后的配枪、武器上都可以推断出,这是特工的常用手段。

“现场的搏斗痕迹很明显,这两具尸体上都有外力击打的痕迹,死因都是脖子遭受到了很巨大的外力攻击,导致直接身死。”黑木三郎戴上白色的手套,将一男一女的脖子都抬了起来,仔细观察之后,神色非常凝重,自语道:“凶手的实力很强,更为恐怖的是他的力气,从他们的伤势上来推断,这是一场摧枯拉朽的一面倒战斗。”

“你们不用过来。”黑木三郎挥手止住了手下们的帮助,走到程子杭的尸体旁边,鼻端传来的腥臭味不由得让他微微皱眉,蹲下身来,看着他那张青黑色的可怖脸庞,再看过他身体上的伤势,很快就猜测出,这应该就是他们正在围捕的军事情报处的特务。

不过尸体上的剧毒,通过表面就可以看出多么恐怖,黑木三郎为了避免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只是简单的检查一番,从他背后的匕首和现场的痕迹上来看,初步确定这应该是突然之间发生的战斗,而且双方全部战死。

“立刻通知特高课的特工,让他们来调查他们的身份和现场取证。”黑木三郎摇了摇头,站起身对一名宪兵队员命令道。

“嗨依!”宪兵队员领命之后,当即离去。

黑木三郎看着三具尸体对面的门口,神色凝重,说道:“着重搜查这户人家和现场附近的几家,除了搜查中国特务之外,也要知道他们听没听到门外的声音。”

一名与黑木三郎私交甚好的宪兵队员左右看了看,随即转着不怀好意的眼睛,走到黑木三郎的身边,小声问道:“黑木君黑木队长,好不容易出来一次,趁着执行任务,今晚我们要不要放松一下”

在黑木三郎骤然凌厉的目光下,他赶紧改了称谓,随即拍了拍身边的枪,恍如看着猎物的目光扫过胡同里面的那些户人家。

“忘了我怎么告诉你的了?在军中称队长,如果让看你不顺眼的长官知道,直接就军法处置。”黑木三郎瞪了他一眼,吓得他的脖子缩了缩,然后皱起眉头,带有警告意味的说道:“因为最近的暗杀一事,将军最近心情极度不佳,亲自下达了命令,任何人都要循规蹈矩,不敢轻举妄动,你敢无视将军的命令?”

宪兵吓了一跳儿,脸色微白,连连否认道:“将军的命令,我哪敢无视。”

见他被吓住,黑木三郎的神色微缓,放松了语气说道:“而且这种平民待的地方,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到时候也不过是浪费力气,得不偿失。”

宪兵回头一看,不得不承认他的话很有道理,便打消了内心的想法。

黑木三郎回过身,看着身后的众多宪兵队员,高声说道:“现在开始,挨家挨户的搜查,不得遗漏一家。”

“嗨依。”一众日军宪兵领命而去。

“这个我来。”那名宪兵的眼睛当先锁定了三具尸体正对面的那个院门,随便招呼了两个宪兵,就拎着枪走到门前,一脚将之踹开。

黑木三郎站在门外看着,以他的身份,自然不需要亲力亲为的冒险,只需要布置下命令,看着就行了。

那名宪兵身上的嚣张气焰很浓,挎着枪站在院子中间,一脚把一个坛子踢翻,操用生疏的汉语吼道:“搜查,这个院子里的所有人全都走出来,任何待留不出,都当做中国的特务处理。”

房间里面的灯光很快就亮了起来,两名年龄在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看见自家来了一堆日本人,吓得惊慌失色,衣不遮体的就冲了出来,不敢有任何脾气,心惊胆颤的在那里求饶。

那名宪兵不予理会,让两个宪兵盯着这两名中年男人,其他人则是带着枪,直接踹开门进去搜查。

院子小,东西还少。

搜查很快就结束了,前去搜查的日军宪兵们在回来之后都是摇了摇头,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那个宪兵神色微凝,随即一脚接一脚的,将两名中年男人接续踹到在地,脸上尽是森寒之色,问道:“你们今晚有没有在门外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两名中年男人不敢反抗,茫然的互相对视,皆是齐刷刷的摇了摇头。

“八嘎。”他圆目一瞪,刚要拉起枪栓,却忽然想起了黑木三郎的交代,只好松开手,压制住内心暴虐的脾气。

多次询问过后,见那两名中年男人一副一问三不知的样子,他神色阴沉,阴恻恻的说道:“既然你们不说,那就等到了司令部再说吧!”

说罢,他扭身就走。

“押回去。”

第四十八章 流血的夜

以秦修文的谨慎,既然清理了现场留下的痕迹,自然就不会让自己和现场再有任何方面的牵连。

什么地方都会有几个蛀虫,平民区也不例外。

秦修文直接将现场改变位置,布置在附近一家老是欺软怕硬,横夺他人钱财的蛀虫家门口,想必日本人不会让他好过。

至于秦修文自己,已经在很大程度上避开了日本人的怀疑。

负责搜捕的日军宪兵简单而又粗暴的踹开了秦修文住处的大门,将秦修文从床上揪了起来,大肆搜查了一番他的住处,再询问了他几句,见没什么问题,也就把他给放了。

不得不说,秦修文的年龄是一层无形的保护伞,日本人一看这是个年纪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下意识的就降低了自身的警惕,在例行搜查之外,根本没有任何深层次的怀疑。

尤其,秦修文在外的形象还是伤残,跛脚加上轻微的口吃,更是以一个可怜的弱者形象降低了他人的警惕性。

日本人离开之后,秦修文坐在院子中央,环视过一片狼藉的院子,诚惶诚恐的神色渐渐地从脸上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静。

这处院子在很早的时候就开始无人居住,简陋而立的房屋经历过漫长时间无人打理的侵蚀,早就已经破旧不堪,很难再住人,如今经历过日本人这般大肆无忌的搜查,房屋的建筑已经倾斜,颤颤巍巍的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随时都可能坍塌,再也住不下人了。

秦修文抬起头看了看,表情仍旧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雪,先是将被日本人踹到的两扇大门搭在门框上,勉强算是一个门,只不过这个大门即便是一个小孩子也可以轻易推倒。

至于房子的问题可不好解决,秦修文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倾斜角度非常明显的草屋,微微皱起眉头,想着自己还要在奉天市待上一段时间,找个非常低调的落脚地也不容易。

便在被废弃已久的后院里找出几根早在建房子时留下来的木桩,对着草屋倾斜的角度,一根根的支了起来,止住了草屋坍塌的速度。

只是不能长久,不过坚持一段时间还是可以的。

全部完工之后,秦修文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坐在院子里的竹椅上,这个竹椅是在日本人的搜查当中,唯一侥幸留下来的东西。

“今夜,无眠啊!”

乱成一窝粥的胡同里,秦修文靠在竹椅上晃来晃去,眺望着远处交织的枪火战场,神采奕奕,俨然没有丝毫的睡意。

远处战火纷飞,血色摇曳,这是一个流血的夜。

胡同里,竹椅还在摇晃。

轻一下。

缓一下。

看似惬意,可谁又能看见其中的沉重。

秦修文默默地看着那处,每当抵抗一方的枪声少了一声,他的手指都会抠紧竹椅的把手。

一次,两次,三次

忽然间,竹椅把手的竹制藤蔓崩开,尖锐的竹刺扎进了那只手。

鲜红的血顺着指尖流了下来。

一滴,两滴,三滴

可,远远不及那处战场正在流淌的血

当晚,日本人秘密设下的局获得了很大的成功,伏杀成功军事情报处在奉天市的特务组组长张海涛,并且击杀一名特工,抓捕成功一名特务组的特工。

从而延伸开来的围捕行动也获得了很大的成功,远在特高课本部的课长秋村乔治亲自坐镇指挥台,手拿着奉天市的战略图纸,进行远距离操控。

秋村乔治是一名在年轻时就已经出类拔萃的老特工,擅于从大局入手,细致入微,从一个很小的线索当中剥离出更加细微的线索,从而延伸。在过程中,大局逐渐缩小,像是一个渔网一样困住对手。

这次,他也不例外,分析过最近的几场日本军官意外死亡的调查报告,很快锁定了对方发现围捕之后的第一撤退方向,奉天市的南部区域。

特务组行动队队长于佳明在行动过程中,头脑非常灵活,奇思妙想的想法很多,行动给人一种诡异多端的感受,擅长于逆转惯性思维的行动方案。

秋村乔治察觉到特务组行动当中的这种感觉之后,直接布计,在奉天市的南部区域安插了大量宪兵和内务省的特工,隐蔽身份,等待特务组的到来。

果不其然,特务组果然中计,从奉天市南部区域撤退的特工遭受到了大量的损失。

多亏特务组行动队长于佳明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之后,幡然醒悟,及时赶到,奋尽全力,再加上突然出现的清风寨,才避免了特务组情报队的毁灭性打击。

不过即便如此,情报队所剩特工也是无几,而且还搭上了很多行动队特工的性命。

经此一战,军事情报处在奉天市部署的特工力量遭遇到不可毁灭的打击,基本上可以宣布奉天市脱离了军事情报处的掌控,军事情报处的特工力量只能选择撤出,否则只是潜伏都会很冒险。

第二天早上。

特高课本部。

特高课高层召开会议,主要是对昨晚行动的一个总结,以及针对军事情报处残余特工的追击。

如此战略性的会议,相关的高层人员几乎全部到齐,就连互相看不对眼的特高课情报组组长吉田南职、特高课行动组组长工藤一山也是前后脚的到了。

很快,特高课高层的会议室,除了特高课课长秋村乔治右手方的首位空着,其他人接续到齐,就坐。

工藤一山注意到那个空座,不由得挑了挑眉,低声说道:“石田处长今天怎么没过来,听说昨晚的行动,他可是立了大功。”

特高课昨天布下的诱饵行动成功,石田大郎作为布置任务、执行任务的特高课特务处处长,居功首位,如今没有出席,实在是耐人寻味。

“石田处长今天可到不了。”在他身边,传来一声微笑的低语。

工藤一山顿时皱眉,转头望去,视线和吉田南职的双眼相对,冷哼一声,说道:“吉田君这话是什么意思?”

“工藤君难道不知道?”吉田南职故作惊讶的看了他一眼,随即释然一笑,说道:“是了,工藤君的行动组向来在情报方面的能力稀缺,不知此事也不意外。”

工藤一山被暗中讥讽一番,神色自然难看,按耐住心中的脾气,沉声说道:“吉田君不妨有话直说,何必拐着弯子净说些没用的废话。”

吉田南职也不动气,神神秘秘的笑道:“工藤君可不知道,石田处长昨天布置行动的地方可是在山月香阁。山月香阁,工藤君应该知道吧!那可是山田家族的主家子弟山田志良的地盘,即便是将军也需要多加重视。”

工藤一山的瞳孔一缩。

吉田南职饶有兴致的一笑,继续说道:“在昨晚的行动上,石田处长造成的动静颇大,直接触怒了山月香阁,山田志良大人亲自出面,扣押了石田处长,要求必须有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

工藤一山脸色难看,沉声说道:“这是缉拿中国特务,即便是贵族子弟,也要知道此事对大日本帝国的严重性吧!山田志良大人私自扣功臣,军部就这么看着?”

特高课的行动组有一半是特高课的特务处来管辖,关系联系密切。工藤一山也是以特务处处长石田大郎为偶像,处处尊敬,如今石田大郎被囚禁,他自然看不惯。

吉田南职对他的脾气早有预料,摇了摇头,说道:“山田志良大人说的有凭有据,而且石田处长在行动之前也没有和山月香阁打过招呼,突然生变,实属冒犯之举,即便是将军出面,也不好多说什么。”

“特事特例,特高课在行动上的保密也是为了行动的安全性,若是不经意的被人透露出去,行动出现差错,谁来负责?”

工藤一山神情不忿,说道:“若石田处长不被扣押,在事后的行动上,他完全有能力将奉天市内的军事情报处的力量进行全部销毁,树立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威风。”

“是啊!是啊!”吉田南职点头答应,眼睛则是看着他,隐隐间好像是有些期待。

工藤一山刚欲说话,一看见他的眼神,立刻幡然醒悟,后背生出冷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吉田南职之前的话,无疑是为了激发他的怒气,想让他为石田大郎出头,而到了那时,他无疑是得罪了身为贵族子弟的山田志良。

见到工藤一山及时醒悟,吉田南职心中有些失落,但也没有太在意,对他微微一笑之后,没继续为之努力,扭头静静的等待特高课课长秋村乔治的会议发言,甚至为此咳了两嗓子,只为了在秋村乔治的发言过后,自己能以最大的声音叫好。

特高课特务处处长石田大郎毕竟是得罪了贵族子弟,今后的晋升上会出现很大的困难,很可能终生都会原地踏步。

而失去了这个潜力靠山的工藤一山,更是不足为患。

工藤一山愤恨的瞪了他一眼,铁青着一张脸,默不作声的坐了下来。

在众人的等待下,特高课课长秋村乔治看了一眼自己右手首位的空座,微微叹气,随即拿出召开会议需要的资料,说道:“开会。”

“嗨依!”特高课的众多高层立刻起身,大声说道。

第四十九章 特高会议

“这是昨晚诱饵行动的行动资料。”秋村乔治将一份份资料分发到特高课的每位高层面前,双手支在身前,神情上瞧不出喜怒,说道:“各位,都仔细看看吧!”

特高课的高层不由得面面相窥,他们和秋村乔治共事已久,如今见到他这般表情,顿时敲不定他的心情,感觉有些不妙。

会议室里的气氛凝重了起来,特高课的众多高层皆是不敢放肆,赶紧低头细致观看昨晚的行动报告,一言不发,一片安静。

秋村乔治背靠着办公椅,下巴微昂,双目正对着天花板,像是在想些什么,丝毫没有理会会议室里的这些高层的意思。

“唰——”资料被翻动的声音不绝,但经过刻意的延长之后,也是停了下来。

“看完了?”听到耳边的翻动书页的声音停下,秋村乔治微微睁开眼,声音平缓的说道:“不知道在座的各位,在看过之后都有什么想法。”

特高课的高层此时都是摸不懂这位特高课课长大人的意思了,但在座的哪个不是人精,索性都装作一副思考的样子,你不言我不语,暗中观察其他人的表现。

秋村乔治抬了抬眼皮,再次开口问道:“那,各位对昨晚行动的评价呢?”

特高课的各位高层皆是不明所以,今天会议上的秋村乔治实在是透着某种怪异的感觉,但他们还是点了点头,表示对昨晚的行动充满了认同感,非常满意。

昨夜特高课布置完成的诱饵行动,直接使奉天市内潜伏的军事情报处特工遭受到了一个近乎毁灭性的打击,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军事情报处对奉天市的日本军部都失去了威胁。

这场谍战上的战争胜利,对于奉天市来说,起到的作用是战略性的。

如此一战,奉天市的特高课高层对此自然是极为满意,甚至这次的胜利很有可能会在他们今后的政治履历上画上浓浓的一笔。

“满意?”秋村乔治冷笑出声,狠狠地一拍桌子,嘭的一声,使整个会议室都安静了下来,随即抬手将一叠资料扔在会议桌上,一时间乱纸纷飞,根本无人胆敢出声:“真是一群素餐尸位的饭桶,你们再仔细看看你们手里的资料,到底有什么地方让你们如此满意。”

众人被吓了一跳儿,赶紧低下头重新翻阅,不敢出声忤逆。

时间过了一会儿,特高课情报组组长吉田南职的表情忽然一怔,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再度重新翻阅一次,用手指进行比对某些数字,最终紧锁着眉头,沉默了下来。

工藤一山瞥了他一眼,面露冷笑:“故作姿态。”

吉田南职也不理会,抬头看了一眼秋村乔治脸上的神色,小心问道:“课长,昨夜诱饵行动的延伸,是真的没有任何活口么?”

“没有。”秋村乔治神色微缓,心想特高课现在也不都是些无药可救的废物,至少情报组组长吉田南职还是值得培养的。

吉田南职的心中终于明白秋村乔治的不悦是从何而来,作为一名从事谍报工作多年的情报人员,他深知,谍报组织的特工需要做的,并非是一味的杀人,而是获取情报。

若不然谍报组织也不要用谍报为名了,直接改成暗杀组织,岂不更好。

在昨晚的后续行动当中,特高课联合宪兵队进行大范围的围捕,诚然是让军事情报处的力量损失惨重,但也有一个鲜明的点,没有活口。

除了诱饵行动中捕获的一名中国特务,其余的延伸,都没有捕获到任何一个活口,全都死了。

这就是说,特高课在昨晚的行动中虽然大获全胜,但也仅限于此了,很难再继续开展下去。

即便那个正在被连夜审讯的中国特务开口了,但只有他一个人的口供,没有比对,特高课还需要严格审查消息,不然谁知道他是不是在故布疑云,拖延特高课的行动,给军事情报处的特工争取时间。

吉田南职猜的没错,秋村乔治此时为之恼怒的就是这个因素,而特高课这些高层愚蠢的高兴更是像一桶油浇在了他的怒火上。

“昨晚受命负责抓捕的人呢?”

三名大尉面面相觑,皆是神色苦涩的站了起来,头低的很深:“课长。”

“课长?你们还好意思叫课长?”秋村乔治愤怒的盯着他们,指着鼻子破口大骂:“你们都是废物么?活口呢?我昨天说的活口呢?为什么,全都死了?”

三名大尉被骂的抬不起头来,腰弯的越来越低。

会议室里的其他高层也唯恐自身受到波及,赶紧把头缩了回去,当起了鸵鸟,一声不吭。

“杀人能解决什么问题?”

秋村乔治一脸愤怒的咆哮:“特高课如今的作用,是在这场战争当中通过谍报的情报工作,来占领这片土地,不是没有脑子的杀人,你们这群废物,你们究竟在想什么?”

“能提供情报的人都被你们杀完了。奉天市内还有多少军事情报处的潜伏特工,他们的身份,还有潜入军部的间谍,这些人我们怎么查,你们告诉我,怎么查?”

面对着秋村乔治的质问,三名大尉的腿脚有些发软,其中一位大尉硬着头皮站了出来,报告说道:“课长,不是我们不想抓捕,而是他们负隅抵抗,造成了我们很大的伤亡,不得不出手将他们”

秋村乔治挥手打断他的话,神色阴冷的看着他,说道:“用生命来换取情报,不懂么?”

军事情报处一直是他为之忌惮的谍报组织,为此更是经常性的寝食难安,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接触到军事情报处的重要情报,哪怕是用人命往上堆,他也要拿到手。

可事与愿违,经历过这一次的行动之后,军事情报处的力量受到如此大的损失,在短时间内,军事情报处应该不会很快的派遣特工过来潜伏。

好不容易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秋村乔治岂能不怒。

三名大尉的头皮发麻,在这道阴冷的目光下,更是不敢抬起头来,只敢低声解释说道:“课长,中国军事情报处的特务特别难缠,我们很多次都有机会抓捕成功,可他们咬毒自尽的态度坚决,我们很多时候都无能为力,侥幸即便已经掌控的中国特务,也会被其他的中国特务拼死枪杀,所以才没有抓到活口。”

“这就是你没有留下活口的理由?”秋村乔治根本不听他的辩解,说道:“你们都是饭桶么?面对军事情报处的特工就肆意他们妄为?没有能力么?特高课养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秋村乔治劈头盖脸的一顿怒骂,不仅三名大尉被骂的抬不起头,其他特高课的高层也是噤若寒蝉,互相对视一眼,都是不敢在这个时候去捋秋村乔治的虎须。

秋村乔治的怒火持续了很久,直到口干舌燥,坐下来喝了口水,才算结束。

“这般大的失误,我已经此事提交到了特高课总部,你们三个等着总部那边的处理吧!”秋村乔治降下处罚之后,不顾他们三个苍白的脸色,便让人将他们带下去关押,等待着总部那边的处理。

至于处理过程中的各方面错综关系,他就不是很愿意理会了。

眼看着三名同僚的遭遇,特高课的其他高层心中皆是凛然至极,对秋村乔治更加恭敬,生怕一个不留神触怒了他。

接下来会议的进展很顺利,秋村乔治的怒火得到宣泄之后,心情也是平静了很多,没有再生出什么波澜。

“铃——”会议过程中,会议室的座机铃声响起。

秋村乔治微微皱眉,随即接通,贴在耳边的刹那,他神色微惊,立刻站了起来,毕恭毕敬的说道:“将军阁下。”

电话那边的日军将军不知道说了什么,顿时间让他的神色变换不定,在微微沉默片刻之后,说道:“将军是怀疑这段时间以来,军事情报处的行动可能是察觉到了什么,想要通过引起骚乱,来调查狸猫计划?”

电话那边又是说了什么。

秋村乔治神色肃穆,说道:“将军阁下请放心,此事我一定会调查清楚,我稍后就派人去调查。”

简单的说了几句,秋村乔治在众人的注视下挂断了电话,重新坐在座位上,直接改变了口风,说道:“搜查军事情报处特工的任务分成两股,一方负责继续调查,另一方改变任务,去加强狸猫计划的警戒,保证不能出现任何问题。”

“嗨依!”听到狸猫计划,在场所有的特高课高层皆是神情肃然,不敢怠慢,立刻起身听命。

布署完成之后,秋村乔治看了眼时间,偏头看向会议室的门口,问道:“石田处长捕获的那名中国特工招供了么?”

会议室门口,一名特高课特工赶紧回答道:“报告课长,还没有,那名中国特工特别顽固,刑讯科所有的审讯手段已经重复了两次以上,他还是没有招供。”

“那真是顽固。”秋村乔治点了点头,神色倒没有什么波澜,既然进了特高课刑讯科的门,开口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罢了。

“吉田君,你是情报组组长,对付中国特工颇有心得,石田处长不在,这件事就由你接手吧!”

吉田南职微微一怔,赶紧站了起来,高声回答道:“嗨依!课长放心,我保证以最快的速度撬开他的嘴!”

第五十章 事后余波

特高课高层会议正在进行的同时。

秦修文站在自家院子里,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仰起头看着墙体倾斜的草屋,默默地从后院抬出几根结实的圆木,再度支在墙上。

完工之后,秦修文迟疑片刻,觉得应该不会再出现问题之后,迈步走进了房子。

时隔不久,被木头支撑着的墙体再度迸出一道仿佛不堪重负的声音,随之整个草屋为之一颤。

秦修文再一次浑身尘土的走了出来,站在院子里,默默地看着坍塌趋势已经难以挽回的草屋,神色有些无奈,又有些无语。

眼前这一幕,在昨晚发生了不止一次,秦修文一夜未睡,费尽力气的多次加固,却仍就抵挡不住这种趋势。

也就是说,这间草屋在木头的支撑下一时半会儿倒塌不了,但也很难住人了。

如今每隔一会儿,草屋的棚顶就会掉土,将整个房间弄的尘土飞扬,还有一股呛人的土腥味,这搁谁能受得了。

秦修文虽然是想低调,但也不至于找虐。

所以,见这个房子已经无药可救之后,秦修文没有任何的留恋,简单收拾一下行礼,扭身就走出了大门。

奉天市南部的平民区自昨夜的风波过去,余波不断,暗潮涌动。

诚然日军宪兵队的大部队已经收队,但还是留下数支宪兵队伍进行巡逻,严查一切可疑的人员。

一时间,整个平民区都陷入死寂一般的安静,街道上根本没有多少人,即便有人路过,步伐也很快,不会有任何的逗留。

平民区的各家各户深知在乱世当中活下去的道理,一门不出,二门不迈,对外界的一切都充耳不闻,就在院子里面待着。

秦修文亲眼看见邻居家的一个孩子偷偷摸摸的打开家门,想要出来玩,就被家里的长辈薅住脖领子给揪了回去,将大门紧紧的关上。

院子里面随之响起的就是大人们的棍棒式教育,大人的怒骂声和孩子的哭叫声不绝耳边。

秦修文也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在当下这个时代,没有人会说这种教育体系不对的话,只要管用,能保住命,那就比什么都强。

秦修文的神色没有什么波澜,他披着一件大衣,跛着脚,慢慢悠悠的往前走。

昨晚的平民区很乱,战争也很惨烈,秦修文一路走来,亲眼看见街道中的很多地方都还有残留下来的血渍。

不知名的角落里,青石地板上,红砖砌成的墙体上,都飞溅着浓郁的血色,即便是现在已经干涸,但透过那层凝固的黑红色,无处诉说着血色身后的凄惨故事。

秦修文在一处墙边驻足,侧目看着烙印在墙上的血色手印,脚步跟随着血色的手印,不断地移步。

他能感受到,那个人在昨晚遭遇围捕时激烈的反抗,身上所受的伤势,还有求生的坚强信念。

最终,秦修文止步在一处血色溅射的墙前,血色的手印也在这里止步,地上还留有一滩干枯下去的血液。

一个人的一生在这里止步,他终究没有活着走出去。

秦修文一如既往的沉默,神色略带几分沉重,抬头看了一眼这条胡同的一侧入口,恢复常色,一言不发的扭头离去。

不久之后,一队日军宪兵从那一侧的胡同入口走了进来,扫了一眼墙上的血色,没有发现什么,便很快的从另一侧入口走出。

秦修文离开平民区之后,在城中一处较为安逸的农植地,找到了穿着棉袄,正在砍柴的老农户。

秦修文在平民区居住的房子,就是在这个老农户手里租下的。

谁知,老农户一见秦修文,微微愣了一下,随即一声不吭的收起斧头,扭头就走,头也不回的样子就像是遇见了讨债鬼上门。

见状,秦修文也是愣了一下,随即快步向前,在老农户的家门前伸手把老农户给拦了下来。

“哎呦喂!”老农户脚步一顿,紧接着就捂着脑袋蹲在地上,鼻子吸着冷气,嘴里骂骂咧咧的说道:“老毛病又犯了哎?我这个脑袋,咋这疼呢,哎呦喂”

秦修文有些无语的看着他的表演,默不作声。

老农户蹲在地上叫唤了半天,见秦修文也没搭理他,就偷瞄了一眼,发现秦修文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咳咳”见装病没用,老农户索性就直起了腰板,顺嘴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头疼是老毛病了,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我也拿他没得办法。”

“老伯这老毛病,也是分人的吧!”秦修文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出声打趣道。

老农户也算是老江湖了,一张老脸没有丝毫窘迫之色,熟练的转移来话题,嘿嘿笑着说道:“小友看着有几分眼熟,找我啥事儿啊?”

秦修文微微挑眉,这时他哪还能摸不清老农户的用意,日本人昨晚在平民区的造成的风波,以奉天市新闻报社的速度,恐怕一大清早就把撰写好的新闻报纸发放了出去。

如今老农户这样的表现,怕是知道了平民区发生的事情,就想装傻充愣,和平民区断了关系。

在秦修文默默地注视下,老农户脸上的笑容微滞,老眼转了转,顿时一拍额头,装作才想起来的模样,热切的笑道:“哎呦,看老头子我的记性,真是不好意思,你是来奉天市看病的那个小友吧!”

“是我。”秦修文点了点头,说道:“老伯,我今天”

“哎呦,我就说嘛,来来来,快进屋,外面冷的很。”老农户特别亲切的拽住了秦修文的胳膊,绝口不提房子的事儿。

秦修文纹丝不动,拉住了老农户的胳膊,说道:“老伯,我找你有事”

“等会儿说,等会儿说。”老农户的笑容一苦,赶紧打断他的话:“老头子还有点活没干呢,小友你先别急,坐屋里暖和会儿,等我把柴火劈完,咱再说啊!”

“真有事儿。”秦修文可没心情和他拖着时间,摇了摇头,紧紧拽着老农户的胳膊,任由他如何挣扎也脱不开身,说道:“老伯,我和你说一下房子的事儿。”

老农户心中咯噔一下,心想着这千躲万躲怎么都没躲开呢?但又挣扎不开,只好哭丧着老脸,说道:“小友啊!不是老头子不给你退房,这字据上白纸黑字的写着呢,你不能因为昨晚那事儿,就来找我退房啊!”

秦修文哭笑不得,赶紧抬手止住了老农户的话,说道:“我不是退房,我是想换个地住。”

“换个地。”老农户哭着裂开的嘴角微滞,旋即看着他,略有不解的问道:“这跟退房有区别么?”

秦修文解释说道:“平民区的那个房子现在住不了人了,我想请老伯你给我换一套差不多的房子。”

老农户皱起了眉头,大为不解道:“住不了人了?好好的房子,也不闹鬼,咋住不了人嘞?”

说到这,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的表情一僵,抬起头,小心翼翼的问道:“昨晚上那事儿,那房子死人了?”

“没有。”秦修文摇了摇头,随即看了眼自身衣服上没有被清理干净的尘土,无奈的说道:“老伯,那房子你租给我的时候,你应该就清楚它的状况,现在实在是住不了人了。”

老农户眼皮子一颤,问道:“塌了?”

“没有。”

老农户松了一口气。

“不过也快了。”

老农户的心又是提了起来。

“墙体已经出现了倾斜,现在虽然被我用木头支了起来,但屋里面掉土掉的厉害,乌烟瘴气的,根本住不了人。”

秦修文简单的解释了两句,直入主题的说道:“老伯,租金和押金我就不退了,你给我换个地方就行。”

听到这话,老农户的心里松了一口气,旋即卷着袖子搓了搓双手,对秦修文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大黄牙:“好说,好说,不过小友你看,平民区那房子本来好好地,现在突然就要塌了,再加上给你重新找地,你看看”

他悄悄的伸出两根手指,搓了搓,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起来。

秦修文十分果断的摇头拒绝了,他可不是什么初出茅庐的蠢货,这么明显的敲竹杠对他自然没有任何作用。

“老伯,说话得讲道理,你那个房子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你自己也清楚,倒塌是早晚的事儿,你怪不到我头上。”秦修文脸上的神情变得生硬了许多。

老农户脸上的笑容直接僵住。

秦修文没有丝毫的犹豫,抬起两根手指,条理清晰的说道:“老伯,咱说句痛快话,你现在要不就把钱如数退给我,要不就给我重新找个地。”

一提钱,老农户顿时坐不住了,赶紧把秦修文的两根手指压了回去,一张老脸被挤成了菊花状,连连说道:“换换换,老头子我这就住的地多,小友你说,要住啥样的,有啥要求尽管提。”

秦修文早在来时,就想好了要搬个什么地方,所以没有任何迟疑,当即痛快的回道:“越破旧越好。”

正在想着从中间赚差价的老农户神情一懵,缓缓抬起头:“啥玩意?”

“能住人就行。”

“”老农户。

第五十一章 扑鼻而来

奉天市北部,人烟更为稀少的地域。

一名面容干瘦的老者沿着坑坑洼洼的土路走来,他身穿着满是布丁的厚棉袄,腰上藏着一根锈迹斑斑的烟杆,半眯着的老眼丝毫不显得浑浊,反而涌动着精明的光芒。

在老者身后,跟着一名坡脚的清秀少年,少年穿着一身略显单薄的衣服,身在寒冬中却似乎没有感受到寒冷,清澈见底的眸子游离在四周,看着十分活泼灵动。

在一处烟熏味很浓的老房前,老农户停步驻足,堆满老茧的手指摩挲着烟杆,眯着眼仔细瞅了瞅大门口,回头说道:“没错,就是这了。”

秦修文点了点头,抬起头看着庭院很大的老房子,发现这个老房子虽然看上去贫困潦倒,很是简陋,但整体建筑却和北平城四合院的风格相似,颇具古风色彩。

老农户龇着一口大黄牙,说道:“这地不错吧!”

“挺好。”秦修文坦然承认自己的直观感受。

地处偏远,人烟罕至,条件普通。这些要求都已经满足了,秦修文自然没什么不满意的了。

一听见秦修文夸好,老农户的老眼顿时笑成了一条缝,摩挲着烟枪的手指抬了起来,搓了搓,感叹道:“这块地可是老头子我祖上留下来的宝地,一直不舍得租出去,我看你长得挺像我那过世的大孙子,觉得咱爷俩投缘啊,就带你过来看看,你要是喜欢,随便再给点钱,你就在这住下吧!”

秦修文油盐不进,神色自如,笑着说道:“既然是老伯家里的祖地,我就不便打扰了,以免惊扰了老伯祖上的安息,而且这地也快出城了,我腿脚又不便利,出行实在是不方便,要不,老伯,咱再走走?”

最后一句话时,秦修文侧过头,微笑的看着老农户。

老农户听的眼皮子一抖,心中暗自腹诽,今天真是出门不利,碰着小狐狸了,一根毛都没薅下来,自己这身老骨头还累的够呛。

心里这般想着,老农户面上则是不漏丝毫,赶紧拦下了转身就要走的秦修文,讪笑一声,说道:“别别别,小友你这腿脚也不方便,走了这么远了,多少也得休息休息,这房子你看也合适,老头子我又向来与人为善,见不得别人吃苦,你就搁这住下吧,不要钱了。”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老农户整颗心都抽搐了一下。

秦修文侧头看了他一眼,故作迟疑了一会儿,勉强的点了点头:“好吧,那就这样吧!”

老农户顿时松了一口气,生怕秦修文反悔,赶紧迈步上前,将大门推开,同时侧开身,笑道:“小友,请进。”

秦修文脸上挂着淡笑,抬步走进了大门,刚进门口,他的神情突然一凛,鼻子嗅了嗅,脚步停下,侧过头,深深地看了老农户一眼。

见状,老农户微微一愣,深感莫名其妙,说道:“怎么了?”

“没事儿。”秦修文低垂下眸子,在老农户视线的死角下,将手放在衣兜里,眼眸的余光则是环视着这个老房子的每个房间,轻声问道:“这房子里面还有别人吧!”

老农户的脸色顿时变得尴尬,说道:“啊,确实还有几个年轻人,长得都挺像我那过世的大孙子,老头子我又心善,所以就让他们住下了”

秦修文不由得瞥了他一眼,神色有些无语,心想着这样的蹩脚借口,究竟是糊弄了多少人?

“我”秦修文刚要说话,随即心中一凛,立刻止口不言,转头看向一间屋子。

“吱呀”房屋的门被推开,一名脸色苍白的中年男人端着热气腾腾的洗脸盆走了出来,抬头一看,视线顿时和秦修文与老农户的目光对上。

老农户叽咕叽咕眼睛,笑着抬手打了个招呼,熟络的说道:“小马,这是忙啥呢?”

秦修文一声不吭,余光则是看着小马端着的脸盆,衣兜里面的手微微攥紧,因为脸盆里面的热水是血红色的。

或许是察觉到秦修文的窥视,小马不动声色的回身推开门,将脸盆放到屋里的门口,将手随便放在衣服上擦了擦,苍白的脸上挂着老实的笑容,说道:“这几天太冷了,我们哥几个一个不小心,就生了点病,就想着补补身体,这不刚在市场上买的碎肉,正收拾呢。”

所谓的碎肉,就是富人家里或者酒楼饭店觉得吃不了的肉,往往这些碎肉都是被小贩们通过各种方式得到,然后再拿到市场上去卖,因为价格便宜,所以很多买不起肉却馋肉的人都能买到。

老农户点了点头,关切的说道:“那你们可得好好注意休息,别累着了。”

“嗯呐。”小马笑着点了点头,然后邀请道:“我们买了不少肉,一会儿就做上了,陈叔也过来凑合两口呗。”

老农户吧唧吧唧嘴,摇了摇头,说道:“不了,家里还有一堆柴火没劈呢,我一会儿还得回去干活呢。”

小马笑了笑,然后扭过头看着一副少年容貌的秦修文,神色微异,道:“这位是?”

老农户一拍额头,赶紧对他介绍道:“这是我的租客,秦修文,打今儿开始他在这住了。”

话落,他扭头看向秦修文,说道:“这位是小马,前几年的战乱,村子被打散了,他就和几名同乡来奉天市里打工,也是一个苦命人儿。”

小马挠了挠头,比较憨厚老实的一笑,对秦修文说道:“我叫马振德,岁数比你大,托大点,你叫我马哥就行,奉天市这一块我待了挺多年了,以后在一块住着,有事儿你就说话。”

“谢谢马哥。”秦修文非常识时务的点头感谢一声,但也仅此而已。

“既然到地了,我就不多留了。”趁此时机,老农户也和秦修文告别,说道:“剩下的房间你随便挑,里面都有简单的被褥,挺长时间没用了,你想添置啥,就自己去买。”

秦修文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懂了,没有多说什么。

目送着老农户挎着烟杆离去,秦修文收回目光,对门口的马振德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那马哥你就忙着吧,我去看看屋子。”

马振德脸上的笑容依旧憨厚,显得很是平易近人,热情和说道:“秦兄弟没吃午饭呢吧,一会儿过来吃点肉。”

“不了。”秦修文瞥了一眼他身后的房间,不动声色的拒绝了,笑着说道:“我刚搬进来,估计还有些事要忙,而且马哥你也生病了,就不麻烦了,时间多的是,以后有时间我请马哥你吃肉。”

马振德笑着点了点头,爽快的说道:“行,那就等我们哥几个身体好了的。”

秦修文含笑点头:“好。”

“那我去看看房间。”摆了摆手,秦修文扭身走到院子里,在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四合院里四处观摩。

马振德也没回屋,但脸上的笑容却是消失不见,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看着秦修文坡脚的背影,一声不吭。

正在选房子的秦修文,神情特别专注,仿佛感受不到身后那道带有审视的视线,最终敲定了一间阳光比较充足的房间,推门走了进去。

随着秦修文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之内,马振德也随之身型一转,悄无声息的回到屋子里。

另外一边,秦修文在走进屋之后,神色骤然变得阴沉,默不作声的将房间内全部检查了一遍,确定正常之后,才坐在床上,眯起眼睛,低声自语:“有问题。”

刚进这个四合院的时候,秦修文就嗅到了空气当中的血腥味,虽然这股味道极力的被烟熏味所掩盖,但以秦修文灵敏的嗅觉,还是察觉到血腥味的来源就在马振德身后的房间。

而且当他看见马振德手里端着的脸盆里面全是血水的时候,马振德的解释或许在老农户的眼里没什么问题,但在秦修文眼里则是破绽百出。

他可以断定,洗脸盆里面的热水是用来清理伤势的。

马振德体现出来的嘴唇苍白和虚弱,无疑能够证实秦修文的猜测。

“从痕迹上来看,他们的伤势很新,应该是来自昨晚,所以不难推断出”

秦修文透过窗户的缝隙,看着马振德所在的房间,微微眯上双眼,自言自语道:“他们是军事情报处的人。”

昨晚刚接触过军事情报处的人,今天就来到军事情报处特工的落脚地,和他们当邻居。

秦修文默默地托起下巴,神色很是无语,自己和军事情报处这是多有缘,这都能碰上。

“不过这样也好。”

秦修文坐在床上,眼中生出睿智的神色:“通过接触到他们,说不定能得到关于军事情报处和日本人的情报。”

秦修文在行动上,最大的短板不是因为单枪匹马导致力量比较单一,而是情报的缺失。

相比军事情报处、地下组织、特高课、中央党务调查处这些名声赫赫的谍报组织,秦修文在情报方面完全就是两眼一抹黑,只能靠自己的两条腿去打探情报。

第五十二章 锁定地点

当夜。

奉天市下了一场大雪,满城飘絮着雪花,像是一座矗立在雪域当中的新城。

奉天市北部的简陋四合院。

躺在土炕上闭眼假寐的秦修文慢慢睁开双眼,随手披了一个外衣,下地走到窗边,刚打开不过一个拳头大的缝隙。

外面的风雪就像是找到了出口一般涌了进来,冰冷冷的似是一把把刀子,直扑在脸上。

“东北的冬天,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将窗户关上,秦修文搓了搓手,返身来到火炉前,填了两把柴火。

如此冰冷的天气,即便是以秦修文的体质也是感受到了寒冷,将火炉重新燃了起来,恢复了土炕的温度,才感觉舒服了许多。

躺进温暖起来的被窝,秦修文闭上双眼,倾听着外面寒风刮动木窗的声音,意识渐渐平静,即将沉入睡眠当中。

“呜泣——”忽然之间,一阵抽泣的声音顺着刮动的寒风飘来。

刚刚进入浅度睡眠状态的秦修文耳朵一颤,骤然睁开了双眼,从土炕上翻身站起,警惕的环视过四周,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这声音,是有人在哭?”秦修文微微皱眉,没有贸然开灯,而是悄声的循着哭声传来的方向挪步,来到窗边,动作小心翼翼的打开窗扇,明亮的眼睛透过缝隙看向窗外的简陋四合院。

简陋四合院的院子里,风雪交加,飘絮的雪花让人很难看清十米之外的场景,白茫茫的一切。

秦修文眯了眯眼,将窗户的缝隙开的更大了些,立刻看见在四合院的门口,似乎蹲着一个白色的身影,哭泣的声音就是从那处传来。

这番场景,若是被普通人看见,定然会以为是闹鬼,被吓得脸色煞白,心惊胆颤。

可秦修文不是常人,他敏锐过人的听觉和视觉,都清晰的告诉他,蹲在门口哭的那个人是一个男人,只不过因为蹲的时间久了,身上落了一层雪。

秦修文站在窗口,默默地看着那道强自抑制自己的身影,并没有打扰他。

“这就是战争啊!”

良久之后,秦修文在心底默默地感叹一声,深深地看了那个背影一眼,关窗回到了炕上,目光直直的看着棚顶。

不知何时,伴着耳边隐约传来的哭声,他闭上眼,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清早。

秦修文早早的醒来,简单的洗漱一番,随便吃了一口把肚子填饱之后,再把院子里面昨晚下的积雪清理了一下。

军事情报处的人没有出来,房间里面悄无声息的,非常静谧。

秦修文也没有和他们交谈的打算,就跟如常一般,收拾完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军事情报处的能力不容小觑,秦修文没有奢望过在和他们的交谈中打探出关于军事情报处和日本人的线索,毕竟他们都是从事谍报工作的特工,秦修文如果一时不查,没有把握好尺度,被警觉到,极有可能会出现意料之外的局面。

所以,秦修文如果想要查探到情报,唯有是通过他们在表现和行动上留下来的痕迹,进行推断。

况且,秦修文现在最上心的不是这个四合院里面的军情特工,而是昨晚程子杭所说的那个情报。

“日本关东军宪兵司令部都需要特别重视的任务。”秦修文坐在椅子上,双手抱胸,神色凝重,默默地想着:“而且行动不局限于奉天市,涉及多个地域,也就意味着影响范围很有可能涉及到全国。”

日本人都如此重视这个行动,秦修文自然也是十分上心,迫切的希望能够查探到关于这个行动的情报。

“可是,如何查到这个行动的相关情报呢?”秦修文紧锁着眉毛,在心中暗自思忖:“军事情报处在奉天市的布置于昨晚死伤惨重,即便不撤出奉天市,也会潜伏下去,所以要查日本人的这个行动,依仗不了他们的力量。”

“地下组织更是不用想,他们潜伏的太深,根本联系不到。”

秦修文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个什么办法,貌似最终能够依仗的力量只有自己。

“我自己的话,想要查探日本人的这个情报,该从哪里入手呢?”秦修文坐在椅子上想了很久,默默地起身,从床底翻出一张简单的地图。

在当今这个年代,地图是一个非常宝贵的东西,各方军阀对地图的把控极严,一点也不像后世那般廉价。

这张地图,还是这段时间以来,秦修文游历奉天市,靠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

地图上描绘最为详细的地方自然是日本人的地方,秦修文将地图铺在炕上,手指在这些日本人的地方滑动,默默分析着应该从什么方向入手。

“绑架日军的高级军官?”秦修文脑子里蹦出这个想法,随即摇了摇头,果断打消掉。

且不说日军高级军官身边的守卫力量有多么森严,如今日本人刚针对军事情报处布置完行动,军事上的力量一定有所提高,避免出现军事情报处狗急跳墙的情况。

此时针对日本人进行行动,并不是明智之选,甚至可能出现昨晚军事情报处被埋伏的情况。

“那就只能去日军高级军官经常出没的场所打探消息了。”秦修文摇了摇头,单手托着下巴,视线游离在地图上的各家青楼。

日军军官最容易出没的地方,无疑是青楼这种寻花问柳的场所,而且这种地方的门槛极低,每天往来的人络绎不绝,各行各色的人都有,一旦出事,很容易掩盖自己的身份。

正当秦修文要做出决定的时候,忽然神情一怔,慢慢锁起了眉毛:“日本人对这个行动的情报特别保密,想来知道这个行动的日本军官也只在少数,而到了这个地位的高级军官自然知道行动的严重性,不会选择在青楼这种花柳之地交谈,避免泄露情报。”

“如此一来,想要查探到情报,还是需要抓到日本的高级军官,通过严刑拷打来获取情报。”

秦修文沉思良久,果断摇了摇头,自语道:“不行,不可取,就算我侥幸抓捕了日军的高级军官,一个了解这个行动的高级军官的突然失踪,一定会惊动日军宪兵司令部,目前还不知道这个行动究竟是什么,还不能贸然行动,若是惊动了日本人,不仅我会陷入生命危机,事情也会朝着更加未知的方向发展。”

“那么,只能从这里入手了。”

秦修文不再迷茫,手指落在地图的一个点上,神色凛然。

这个点,赫然就是奉天市最近建立起来的——山月香阁。

山田家族,秦修文还算是比较熟悉的,毕竟装了十一年的日本人,他对于日本地域、文化、家族等方面的知识都需要有一个全方面的了解,以便于将高乔上清的身份做的没有任何瑕疵。

而且,他在训练基地的同窗当中,也有山田家族的一名主家子弟和支系子弟。

山田家族作为一个以厨艺起家的贵族,不论是根基还是名望,都远远不如藤原、源氏、丰臣这些贵族当中的名门望族,在地位上仅仅相当于一个普通贵族。

不过因为历代都受到天皇的恩宠,所以很多一方大族都会给山田家族一份薄面,不愿轻易得罪。

山田家族对此也是心知肚明,不然也不会让一位主家子弟降下身份,参加这种危险度极高的种子计划,这无非就是表明自身的一种态度。

“说起来,山田家的手艺,还真是好久没吃到了!”秦修文咽了一口口水,忽然怀念起来那种美食的味道了。

在训练基地漫长的十一年里,他接触最多的,除了藤原家的那个女人,就属山田家的那个小胖子了。

当初为了不被挨揍,山田家的那个小胖子每周都会做一顿好吃的,用来孝敬秦修文。

但一想起这件事,秦修文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到藤原家的那个女人,因为每次山田家那个小胖子的孝敬,藤原家的那个女人都会准时准点的出现,恬不知耻的将他一半的孝敬抢走,然后吃掉。

“呼,怎么想起这些事了。”秦修文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将脑海里乱糟糟的念头驱散干净。

起身倒了一杯热水,秦修文神情专注的看着地图上的山月香阁,思考着该如何混进去。

山月香阁在奉天市代表着山田家族,地位斐然,是日本上流社会出入的场所。

别说是普通的中国人,即便是地位再高的中国人,如果没有日军宪兵司令部的大人物引荐,一样连门都进不去。

所以,秦修文想要进去打探情报,无疑是有难度的。

“用高乔上清的身份进去?”秦修文微微皱眉,随即摇了摇头,打消了这个主意。

高乔上清的身份太过于敏感,一是高乔家子弟的身份过于高调,再而就是他的身份在特高课那边有资料,他的出现一定会第一时间传到特高课那边,特高课若是召回,到时候很难解释。

所以,高乔上清这个身份暂时还用不了。

秦修文默默思索着其他的方法。

以中国人的身份,获得日军宪兵司令部的引荐,这个方法可以打消,难度太大。

虚构出一个日本人的身份,没有真实的身份证明,也不行。

伪装成日军宪兵司令部的军官,破绽太大,并不可取。

一连想出数个方法,但无一都被秦修文摇头打消了。

“对了。”秦修文的眼睛忽然一亮,脑海中出现一个人的形象:“我可以伪装成他,用此来混入山月香阁。”

第五十三章 香阁来客

奉天市南部。

山月香阁。

正值晌午,远远的就可以看见山月香阁门前的客人门庭若市,络绎不绝,一片繁华的景象。

山月香阁门前站着四名侍者,负责着接待不断来往的客人。

“欢迎光临。”门口,山月香阁的侍者佐川平岗先是鞠躬行礼,随即看着走到眼前的这名服装奇异的男子,微微一怔,觉得有些眼生,便用娴熟的日语说道:“请出示一下身份证件。”

听到这句话,在山月香阁门前的一名青年微微一怔,随即收回了迈出的那只脚,返过身,歪着头看着佐川平岗。

这个青年看上去比较怪异特殊,一身特别干净的白色和服敞开着,里面穿着的衣服也特别单薄,胸前挂着一个黑色勾玉,短发凌乱不堪,像是一名生性洒脱,放荡不羁的流浪艺术家。

不知为何,佐川平岗被盯得有些发毛,强忍着内心的忐忑,低头不敢直视着他的双眼:“请您出示一下证件。”

白衣青年轻轻地眨了眨眼,随即托着下巴看着他,嘴角微微挑起一丝玩世不恭的弧度,微微开口,声音清脆而且好听:“嗯,我么?”

佐川平岗点了点头,勉强笑着说道:“嗨依,大人。”

在白衣青年的身后,一些身世显赫的日本人也是不受控制的皱起了眉头,因为白衣青年在前方挡着,他们就会被堵在这里。

后方有人仔细看了眼白衣青年的装束,轻轻的撇嘴,不屑说道:“一个浪人也有资格来山月香阁?真是浪费大家的时间。”

白衣青年的眉毛一皱,嘴角勾起的笑容渐渐淡去。

佐川平岗抬起头偷瞄了他一眼,见他这幅神情,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这个人有一种莫名的危险。

在白衣青年的身后,伴着这道声音的响起,因等待已久而对白衣青年有所不满的人皆是出声说了出来。

“喂,前面那个浪人,能让开让我们过去么?”

“这里不是浪人能吃饭的地方,你可以去中国人的饭店。”

“山月香阁是山田家族主家子弟山田志良创建的料理店,是日本上流社会才能出入的地方,浪人没资格待在这里。”

“浪人,就应该待在下流社会里。”

“”

在日本,日本浪人并不是相当于日本武士,而是相当于是街头的地痞流氓,属于日本社会的闲杂无业人口,平日里以偷鸡摸狗极尽能事,别说作为上流社会的日本人看不起,就连普通的日本人也是为之不齿。

所以,对于浪人打扮的白衣青年,自居为上流社会的他们不论是打骂,还是耻辱,都没有任何的愧疚。

孰不知,在他们的侮辱声中,一直偷瞄着白衣青年的佐川平岗,却是愈加感觉到心惊胆颤,他感觉,眼前这个浪人打扮的白衣青年更加危险了。

“您”佐川平岗咬了咬牙,刚要说话。

“你们”白衣青年突然之间开口,打断了佐川平岗的话,转过身,神情冷冽,缓缓说道:“真的好吵。”

现场忽然安静了一瞬,山月香阁门前的所有人都瞠目惊舌的看着白衣青年,神色有些发懵,随即脸上就升起怒色。

一个小小的日本浪人,居然敢对他们不敬?

“你想死死”正要向白衣青年发难的一名日本商人突然瞳孔收缩,脸色煞白的看着白衣青年,呐呐无言,仿佛见了鬼一样。

不仅是他,山月香阁门前的其他人也是随之失语,恼怒之色尽去,脸色煞白的看着白衣青年,更准确的说,是他手中的一张藤图。

“再吵,会死哦!”白衣青年歪着头,嘴角微微翘起一个冷冽的弧度,好听的声音当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藤原家的大人,还请大人赎罪”

众人顿时被吓了一跳儿,赶紧低下头,心中叫苦不迭的慌忙道歉,甚至恨不得磕头求饶。

让他们做出如此反应的原因不是别的,就是因为白衣青年手里的那张藤图。

而那张藤图的图案就是藤原氏的家族徽章。

藤原氏在日本乃是名门望族,早在飞鸟时代就已经存在,根基深不可测,在日本权势极高,锋芒毕露,说是日本第一贵族也不无不可。

权势如此之高的藤原氏,他们连贵族都不是的平民,岂敢得罪,光是想想,就已经两脚发软了。

白衣青年撇了撇嘴,没有对这群人多加理会,转过身将那张藤图放在双手打颤的佐川平岗手里,开口说道:“劳烦验明一下真假,这个应该足矣证明我的身份了。”

佐川平岗两眼直勾勾看着手里的藤图,顿时觉得嗓子发干,心中堆满了苦涩,藤原家的藤图徽章,他哪里能够辨认得了真假。

“藤原家的大人?”恰在此时,一声略带惊意的声音传来,顺便解救了佐川平岗的窘境。

众人循声望去,便看见一个方才还在门口的侍者带着一名厨师打扮的青年走了过来。

早在刚才,见情况似乎不太对劲,门口的一名侍者立即悄悄的赶了回去,禀告给山田志良。

而山田志良刚刚下楼的时候,就看见白衣青年放在佐川平岗手里的藤图,顿时为之一惊。

山田志良不敢怠慢,快步走到山月香阁的门口,直视着白衣青年的脸,认真的说道:“可是藤原家的大人?”

虽同为贵族,但藤原氏对于山田家族来说,可是高不可攀的名门望族,即便是一名支系子弟,他这个山田家的主家子弟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唯恐失了礼节。

白衣青年瞥了他一眼,再看过山月香阁其他人的表现,顿时对他的身份有所猜测,在众人的注视下,摇了摇头,坦然说道:“不是,我是跟随在藤原大人身边的追随者。”

“追随者?”一时间,周围的众人都愣愣的看着他,忽然有一种自己被欺骗了的感觉。

山田志良也不由得挑了挑眉,内心升起一种被戏弄了的感觉,脸色微微难看的接过佐川平岗手中的藤图,看着白衣青年那张气定神闲的面孔,沉声问道:“那你为何拿这张藤图来冒充藤原家子弟的身份?”

“拿这张藤图就是冒充了么?”白衣青年似乎颇具疑惑,歪了歪头,指着山田志良手中攥紧的藤图,很是认真的说道:“这是藤原大人赐给我的。”

“赐?”

闻言,山田志良顿时为之皱眉,深深地看了白衣青年一眼,低头打开藤图,仔细端详,可以断定这是藤原家子弟随身携带的藤图徽章,而不是外界流传的假货。

“不对,这”山田志良的眼睛一瞪,忽然察觉到这张藤图徽章似乎和自己以前见过的那张不一样,不由得抬起头看向白衣青年,再也不敢有任何的轻视,以一个平等的态度说道:“不知这是藤原家哪位大人赐予你的。”

“藤原拓浩大人亲自赐予我的。”白衣青年在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眼中浮现出仰慕和火热的神色,仿佛是面对信仰一样。

“藤原拓浩。”听到这个名字,山田志良的神色也是难掩平静,环视过四周之后,低声说道:“藤原大人也到奉天市了?”

“没有?”白衣青年瞥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说道:“作为藤原氏的宗家子弟,藤原拓浩大人在国内的事务繁忙,很早就已经回国了!”

此言一出,周围那些神色不忿的人顿时愣住了,浑身像是被冰水浇过一样,愣愣的看着白衣青年。

这人,是藤原氏宗家子弟的追随者?

没有理会其他人的反应,山田志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略有惋惜的叹息一声,说道:“真是可惜了,本想招待一番藤原大人,只可惜没有机会。”

藤原拓浩这名藤原氏宗家子弟的回国消息,是早在几年前的事情,他还以为藤原拓浩再一次来到中国了呢。

“招待?”白衣青年撇了撇嘴,看着山田志良的这身厨师打扮,抬了抬下巴:“你是?”

“哦!”山田志良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介绍身份,伸手将藤图递归白衣青年的手中,笑着自我介绍道:“山田家族,山田志良。”

“哎?”白衣青年微微一惊,一听是贵族的主家子弟,赶紧鞠躬见礼,低头不起,说道:“山田大人,冒昧失礼,真是抱歉。”

对方是藤原拓浩的追随者,又得到了藤原拓浩的赐图,身份定然受到了藤原拓浩的重视,山田志良也不敢摆着贵族子弟的架子,很是平和的说道:“没关系,不过还不知道阁下的姓名?”

白衣青年赶紧拿出一张身份证件,说道:“报告山田大人,我是河图白奈。”

山田志良扫了一眼,没有接过,善意的笑了笑,说道:“河图君不必客气,既然到了山月香阁,就是我的客人,也是我的朋友。”

河图白奈神色为难,但也不好拒绝,只好低头说道:“那就多谢山田大人了。”

“没关系,都是朋友。”

山田志良平和的笑了笑,随即招手唤过来一名侍者,说道:“河图君,我给你准备了一个贵宾包间,不如让他带你去看看,如何?”

河图白奈颔首道:“可以。”

山田志良微笑挥手,目视着河图白奈随着侍者前往贵宾包间的背影,神色渐渐归于平静。

等河图白奈的背影消失之后,山田志良理都没有理后面想要攀谈上来的众人,沿着楼梯慢慢往上走,头也不回的说道:“去查查,这个河图白奈的身份。”

“嗨依!”

第五十四章 引起怀疑

侍者在前方引路,河图白奈跟在后面,四处张望,一副很是新奇的模样。

“到了,河图大人。”终于,停在山月香阁第二层的贵宾包间的门前,侍者推开包间的门,侧过身鞠了一躬,低头说道:“河图大人,请进。”

河图白奈收回目光,笑着点了点头,迈步走了进去。

贵宾包间的风格略偏中国化,有一种古色古香的感觉,不过从视觉效果上来看,也不失奢华之感。

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清香的味道,不刺激,异常的温顺舒适,不愧为招待贵宾的包间。

河图白奈神色满意的环视过四周,转头看向神色恭敬的侍者,含笑说道:“你们这个贵宾包间很新啊,就像是刚刚装修过的一样。”

闻言,侍者的神色微微一僵,旋即低下头,不敢看着他的双眼,回复道:“山月香阁刚建立起来不久,不论是贵宾包间还是其他的地方,都是最新装修的。”

河图白奈看了他一眼,笑着点了点头,没继续说什么。

他不提,侍者更没有道理将这个话题延续下去,赶紧切换到正题上,双手递过一本菜单,恭敬的说道:“河图大人,这是菜单,您过目一下,喜欢什么,点什么,尽可告诉我。”

藤原氏的宗家子弟藤原拓浩身边的追随者,不论是谁,都想托上这层关系。

河图白奈看了一眼这本厚厚的菜单,眉头微挑,饶有兴致的接过,翻阅开来。

“河豚刺身,赞岐乌冬面,天妇罗,再加上几道特色菜,就可以了。”河图白奈翻阅完之后,将菜单递还给侍者,娴熟的说出几个菜名。

“嗨依,河图大人。”侍者接过菜单之后,低头鞠躬,移步退去,走出了贵宾包间。

侍者离去之后,河图白奈的表情骤然变得平静下来,不论是神态还是气质,在这一瞬间仿佛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默不作声的起身检查贵宾包间内的各个角落,在确定没有窃听监视装备之后,他才坐在崭新的餐桌后面,低头看着新旧间隙分明的地板,皱了皱眉:“这,该不会就是昨晚军事情报处在山月香阁中伏的地方吧!”

河图白奈,自然就是意图来山月香阁查探情报的秦修文。

河图白奈,这个日本人的身份是真实存在的,秦修文对河图白奈身份的阐述也都是事实。

他确实就是藤原氏宗家子弟藤原拓浩的追随者,更准确的说,后面还要加上“之一”两字。

当初,藤原拓浩以探访者的身份来到训练基地看望同为藤原氏的子弟“藤原千代”,河图白奈在那时就追随在藤原拓浩的身边。

在那段时间里,秦修文和河图白奈有过数次的接触,也切磋过几次,对他还算是熟悉,知道了他许多的过往经历。

河图白奈是一名很年轻的日本武士,武艺高强,但生性洒脱,除非被逼无奈,否则不会动用武力来解决问题,日本的武士圈子对他这样心慈手软的货色自然是排挤在外。

在同僚们的排挤之下,他有些心灰意冷,便只身一人来到中国,想要在这里安置下来,没想到机缘巧合的碰到了同行的藤原拓浩,更是被其欣赏,收为己用。

而且,据秦修文的了解,藤原拓浩在返回日本的时候,河图白奈并没有选择跟随回去,而是选择独身一人在中国流浪,打算在中国安置家业,不再返回日本。

手中掌握这样一个人物的详细信息,秦修文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准备充分之后,便利用了起来。

河图白奈的身份证明是必要的,诚然是秦修文伪造的,值不起推敲。

但藤原氏的藤图徽章是真的,只要出示了这张藤图,谁还会得罪他这个藤原氏宗家子弟身边的红人。

至于藤原氏的藤图徽章,秦修文不敢说要多少有多少,但至少够用。

他在训练基地里面的同窗,藤原千代便是藤原氏的宗家子弟,虽然从她会参加这样的种子计划来看,就可以看出她在藤原氏的身份地位,但终究还是藤原氏的宗家子弟。

训练基地的十一年以来,她甚至做过拿藤图徽章给衣服做补丁的事,至于送给秦修文的藤图徽章更是不知道有多少。

这样一张藤原氏的藤图徽章,在藤原千代这种宗家子弟的眼里或许不值钱,但在外面,还是很唬人的,至少代表了一个藤原氏宗家子弟的高贵身份。

因此,秦修文丝毫不担心自身的身份会暴露,他现在想的更多的是如何才能打探到日本人那个行动的情报。

“河图白奈是藤原拓浩追随者的身份还是有些敏感。”

秦修文的手指摩挲着下巴,陷入沉思当中:“河图白奈的身份刚刚出现,不适合高调的出去打探情报,还需沉淀一下,等那些日本人的注意力从我身上移开了,才是最适合打探情报的时机。”

“山月香阁作为日本上流社会的出入场所,每天都有日本高级军官的出入,机会有很多,不急于一时。”

秦修文垂下头,按耐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内心,默默地等待着时机的到来。

山月香阁。

厨房重地。

菜品分类明确的桌案前,一身厨师打扮的山田志良慢条斯理的制作着美食,不过片刻功夫,一道特别精美的菜肴就诞生在他的手中。

“哒哒哒”厨房入口响起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门口。

“阁主。”厨房门口的白衣人停在门外,鞠了一躬,开口说道。

山田志良的动作一如既往的专注,将盐粒恰到好处的洒在上面,头也不回的说道:“查到消息了?”

“阁主,已经查到了。”

山田志良的手指微顿了一下,平静的说道:“说说吧!”

河图白奈作为藤原氏宗家子弟追随者的身份,过于敏感,山田志良不可能听过他的一面之词就对他有如此的信任。

不过这话,当面是不能说的。

暗地里调查之后,若是真的,看在河图白奈和藤原氏的关系上,自然可以到享受应有的待遇。

可若是有半分虚假,那么山田家族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戏弄的地方,要想让一个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对于他来说,还是很简单的。

白衣人恭敬的回道:“据我们从日军宪兵司令部打探到的消息,藤原拓浩曾在三年前来过中国,没有和他人产生过较多的接触,行踪也是非常保密,即便是我们提到过山田家族的名头,司令部那边也是以不干涉、不了解为借口,故意不说。”

山田志良皱了皱眉,停下手中的动作,瞥了他一眼,声音有些不悦的说道:“我想知道的不是藤原拓浩的行踪,你如果打探过多,极有可能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白衣人微微一愣,随即在山田志良的目光下,背后渗出冷汗,赶紧低头说道:“嗨依,卑职愚钝,请阁主惩罚。”

“免了,事出有因,藤原氏不会这么小气。”

山田志良警告一番之后,就放松了语气,说道:“河图白奈这个人的资料呢?”

白衣人赶紧回道:“河图白奈的祖上也曾是一方贵族,因争夺权势而被打压破灭,仅有一部分族人逃脱,繁衍生计至今,河图白奈是家中次子,备受歧视,在七岁的时候和樱花阁的一名剑士学过剑,后来就脱离了家,正式成为一名流浪武士,武艺非常高超,即便是许多老辈的武士也不是其对手,只是在性格上不温不火,优柔寡断,慈悲心肠,不受武士内行的待见,因此才在三年前来到中国,和藤原拓浩同行,机缘巧合的成为了其追随者,不过藤原拓浩在离去时,并没有看见过他登船,应该是选择留在了中国。”

“这样看来,倒是没什么问题。”山田志良颔首,再次问道:“河图白奈何时来到的奉天市,住在何处,这些你查了么?”

“阁主,卑职已经查过了。”

白衣人点了点头,神色浮现出些许的不解,说道:“只是,河图白奈的出现,好像有些问题。”

“嗯?”

山田志良神色一凛,回过头,吐声说道:“讲。”

白衣人说道:“司令部那里没有查到河图白奈的进城信息,也没有他的身份信息,更不不知道他住在何处,就感觉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一样。”

“这就有问题了。”山田志良微微挑眉,放下了手中的工作,擦了擦手,忽然说道:“你刚才说,河图白奈的武艺高超,曾和樱花阁的人学过剑?”

白衣人低头说道:“是的,阁主。”

“我记得林木君似乎也是武士出身,让他去探探河图白奈的底,注意点到为止,毕竟他手里还有一张藤原氏的藤图徽章,就算有地方不对,也不能轻易得罪。”

“嗨依!”白衣人点头领命,便打算离去。

“等一下。”山田志良挥手止住了他的离去,交代道:“让接待河图白奈的那个侍者来这。”

“嗨依!”白衣人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不久后,负责招待河图白奈,不,是秦修文的那名侍者快步来到,脚步停在门外,对着山田志良的背影,恭敬的说道:“阁主大人。”

山田志良点了点头,说道:“把你接待河图白奈的过程详细说一下,还有河图白奈的表现和说过的话,都复述一遍。”

侍者不明觉厉,但还是复述了一遍。

山田志良没有做声,仔细品味一番过之后,没有感觉有什么问题,便点了点头,说道:“下去吧!”

“嗨依!”侍者低着头,躬身告退。

厨房重地顿时只剩下了山田志良一个人,他慢慢皱起眉头,拿过侍者递过来的菜单:“赞岐乌冬面,天妇罗的名气不大,但却是山田家的擅长料理,一般新人都不会点,几乎只有经常吃到山田家族料理的人才会点,他以前吃过山田家族的料理?”

第五十五章 阁主试探

在没有任何外界的打扰下,安静的享受了一番山田家的美食佳肴。

秦修文意犹未尽的擦了擦嘴,忽然觉得,即便今天没有查探到关于日本人行动的情报,只是品尝一番山田家的美食,也不虚此行了。

“咚咚咚——”恰在此时,门外忽然响起一阵速度均匀的敲门声。

秦修文微微皱眉,放下手里的餐巾,抬起头看向门口,开口说道:“请进。”

包间的木门被拉开,一名穿着武士道服,腰间挎着一把木刀的中年男人出现在门口。

这人面容消瘦,左眉眉梢的位置有一道刀疤,浑身有一种凌厉的气势,脸上面无表情,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秦修文的眉头一挑,歪了歪头,神色诧异的看着他。

中年男人迈步走进包间,对秦修文鞠躬行礼,开口说道:“贸然打扰,还望河图君见谅。”

秦修文此时多少也能摸清楚山月香阁的用意了,笑了笑,随手拾起一颗花生米扔到嘴里,随口说道:“有事儿?”

中年男人似是瞧不见秦修文的无礼相待,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低头说道:“河图大人,我叫林木相道,也是大日本帝国的一名武士,方才听人提起河图大人到来,特意前来请见。”

闻言,秦修文不由得瞥了他一眼,心想还真是不出所料,果然如此。

林木相道的到来,明摆着就是山田志良对他的试探。

不过,山田志良这么快就能查到关于河图白奈的资料,多少也让秦修文感到惊讶,对日本贵族在这片土地上的能量,有了一个充分的认知。

这些想法在脑海里转逝而过,秦修文沉默了一会儿,像是自嘲一笑:“请见?林木君客气了,我只不过是一个浪人罢了。”

林木相道抬起头看着他,神色认真的说道:“河图君过谦了,您在武道的盛名,我早有耳闻。”

“盛名?”

秦修文撇了撇嘴,似乎对此话不予苟同,随口说道:“都是过去的事了,不值一提。”

话落,秦修文抬手示意,说道:“既然来了,就是客人,林木君,请坐吧!”

林木相道不为所动,摇了摇头,抬手辑了一个武士之间的礼仪,神情恳切的说道:“河图君,今日贸然打扰,是有一事相求。”

秦修文看了眼他腰上挎着的木刀,随即移过视线,隐晦的表示拒绝:“林木君客气了,我一个浪人,可没有什么地方能够帮助到你。”

林木相道置若罔闻,鞠了一躬,神色认真的说道:“同为武士,还请河图君赐教一番。”

“我可不是武士。”秦修文哑然失笑,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一个浪人,林木君不要勉强了。”

讲真的,秦修文真心想要避开山田志良的这次试探,毕竟他在训练基地所学和所用的,都是手段狠辣的杀人路数,一招一式都是为了杀人,和日本武士的武术套路全然不同,有极大的差别,行内人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而且,秦修文和河图白奈相互切磋过,对他的武术风格有一个很大的了解。

河图白奈虽然武艺高超,剑术也给人一种无懈可击的感觉,但他并不主张进攻,手段温和,给人一种洗尽铅华的君子之感,一招一式都超脱了剑术套路,和秦修文的风格有极大出入。

即便秦修文可以模仿,但也是破绽百出,很容易被行内人一眼分辨出来。

所以,秦修文非常想要避开这种试探。

林木相道默默地低下头,伸手将木刀拔了出来,直指着秦修文的脸,我行我素的说道:“河图君,是我失礼了,还请见谅。”

他在表明一种态度,这种态度也代表着他背后的人,山田志良。

眼见着林木相道出刀遥指着自己,秦修文的脸色渐渐难看,神色冷冽的看着他,缓缓说道:“我已经很久都没有出手了。”

嘴上这般说着,他的心里则是一沉,知道今天这一战,说什么也要打下去了。

在日本的武士礼仪中,一旦被人拿着兵器指着脸,发出比试邀请,那么这一战就避之不了了。

其实,不论是在日本,还是在中国,被人这样对待还选择退让的话,那就是不是不想动手,而是窝囊了。

河图白奈不是一个窝囊的人,秦修文同样也不是。

林木相道佯做没有看见秦修文语气中的不满和威胁,脸上勾起一丝僵硬的微笑,致歉道:“河图大人,失礼了。”

秦修文冷哼了一声,手掌拍在桌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很简短的说道:“后果自负。”

林木相道神情微异,随即归于平静,侧过身,以木刀指向门口,示意道:“河图大人,还请赐教。”

秦修文眯了眯眼,起身挪步,走到他的身边,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从来不喜欢被人逼迫,你既然知道我,就应该知道那些触怒我的人的——下场。”

话落,他看也不看林木相道一眼,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包间。

林木相道默不作声的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则是想着如果你真的有传闻中的那么强,日本武士道的那些家伙为什么会排挤你。

这话,他没有说出来,用刀鞘将包间的门拉上,然后快步跟上了秦修文的步伐,为他引路。

林木相道准备的比试地点就在山月香阁的一楼,一楼大厅有一个比较大的地方,平时是歌舞所用,如今已经被收拾了出来,以备秦修文和林木相道的比试所用。

林木相道和河图白奈要比试的消息,不知通过什么渠道,早就已经传遍了山月香阁,即便是山月香阁外的日军宪兵司令部和特高课,对此也有所耳闻,有不少的军官闲暇无事,过来凑了个热闹。

秦修文到了一楼大厅,一看就知道,这边武士之间的比试,自己说什么也避让不得,不然河图白奈的名声也算是毁了。

且不提秦修文和河图白奈有几分交情,就算没有,为了这次打探情报的成功,他现在就必须把河图白奈的身份在自己身上按实。

秦修文丝毫不掩饰自身的不满情绪,冷冷的瞥了一眼抱着一把木刀的林木相道,哼了一声,转过头去,开口说道:“有刀么?”

“刀?”山月香阁的侍者微微一怔,听说,河图白奈不是用剑的么?

不仅是他,山月香阁里的其他人也是一脸不解的看着秦修文,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选择用刀。

山月香阁二楼,一处被帘子挡住的观赏台。

山田志良背手站在那里,神情淡然的看着下方的秦修文,说道:“河图白奈是会用刀的么?”

在他身后,一名长发被扎起来的长袍男人抱着一把长刀,一副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样子,淡淡的说道:“没见过他,不过作为一名武艺高强的武士,既然精通剑术,刀术也不会差到哪去。”

山田志良微微皱眉,提出疑问:“不是说,武士的一生都忠于一种兵器,不会改变的么?”

“不然。”长袍男人摇了摇头,解释说道:“作为一名真正的武士,不说十八般武艺和兵器都样样精通,但也至少会用,如果面对对手,没有选择自己最擅长的兵器,只能说明对方的实力没有得到他的重视。”

山田志良恍然,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一楼大厅,秦修文看着林木相道,开口说道:“你既然擅长用刀,我也不欺负你,拿刀来吧!”

弃剑用刀,其实是秦修文自己的考虑。

河图白奈以剑术闻名,自己模仿不来他的剑术,但如果用刀,就可以减少别人的怀疑了。

察觉到秦修文语气中的轻视,林木相道的瞳孔一缩,神情变得更加冷漠,忍着想要爆发的怒气,语气生硬的说道:“河图大人,还请用剑。”

“剑?”秦修文嘴角微微挑起一丝不屑的弧度,摇头拒绝了,然后看着前去拿刀的侍者,突然开口说道:“不要木刀,拿两把好刀。”

此言一出,全场为之一静,所有人都神色骇然的看着他,惊疑不定。

唯有林木相道神色微凝,在场知道秦修文为何要用真刀的,只有他一人。

楼上观赏台的山田志良也是微微皱眉,神色有些阴郁,说道:“他想让山月香阁见血?”

昨天因为日本军部的事情,他本就心情不悦,如今见秦修文要以真刀相博,他更是为之不悦。

在他身后的长袍男人探头看了一眼,对他说道:“阁主,河图白奈在武士界中以心慈手软出名,很少出手,如今逼到他出手,可能是林木君做了什么过激的事情。”

他的话刚说出口,就见一楼大厅的秦修文神色冰冷的遥指着林木相道,说道:“我本不想出手,可他拿刀指着我的鼻子逼我出手,侮辱了我的武道精神,此战,自然不会就这么算了。”

顿时间,山月香阁一片哗然。

在武士界中,这样指着鼻子的挑衅,几乎等同于不死不休了。

这样的一战,必见血。

第五十六章 证明身份

山月香阁一楼的空荡场地上。

秦修文和林木相道在场上的两侧,双手都紧握着货真价实的长刀,以一个标准的武士姿势站立,双目相对,在眼神上不断地交锋。

在被分隔开的场地外,得到消息和山月香阁的客人都在周围围观,将这里围的水泄不通,一颗颗人头攒动,并且人数还在上升中。

来到中国,日本武士和日本武士相互之间切磋比试的场面本就不多,更何况还是动了真火的比试。

他们兴奋难抑的看着场上的二人,相互之间交头接耳,猜测着这场比斗的输赢,甚至是生死。

“我认为赢的人会是河图白奈。”有人摸着下巴,分析出声:“河图白奈名起于东京,听说还从学过樱花阁的剑师,武艺高超,林木相道此人只不过是碌碌不得志的流浪武士,机缘巧合的才被山田志良收到身边,应该不是河图白奈的对手。”

同时,也有人出言反驳:“河图白奈虽然名出东京,但那是因为武士界的武士大家们对他的评价,他们评价河图白奈不仅没有骨气,而且心慈手软,行事毫无武士之风,被武士界所不容,这才让东京在短时间内知道了他的名字。”

“至于说,传言中的河图白奈武艺高强,可源处根本寻不见,他甚至出手的次数都屈指可数,结果虽都是赢了,但也证明不了什么。”

“不然,我在国内时曾听过退隐在神社内的老人评论过,河图白奈是一名非常优秀的武士,心性温和,在境界上,远远超过那些手段残忍、狠辣的武士。”

“河图白奈的年纪看起来不过二十左右,身体应该还没发育彻底完全吧,林木相道可是已经三十有几了,不仅身体发育完全,他在武术上沉浸了二十几年,河图白奈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河图白奈虽然年轻,可出身上要高出林木相道许多,名气和实力都得到过很多老一辈武士的欣赏和认可,照我说,林木相道今天的挑战就是自取其辱。”

“哼,眼光短浅,林木”

“”

耳边都是吵杂的声音,一名身穿军装的中佐不厌其烦的抬起了手,叫停道:“好了,不要吵了,他们究竟孰强孰弱,马上就可以见分晓了。”

话落,听见他声音的众人皆是面面相觑,偃旗息鼓,变得安静了很多,一齐看向对峙的场中。

手握军权的日军中佐,对于他们这些自诩上流社会人士的人来说,可是招惹不起的大人物。

楼上,帘子后的观赏台。

山田志良依旧一身厨师打扮,默默注视着下方气息愈发凌厉的场中,开口说道:“石井君,你觉得他们两个谁会赢?”

“如果河图白奈的身份没有问题的话。”他身后的长袍男人石井智雄抱着那把被精美刀鞘束着的长刀,瞥了楼下一眼,情绪没有任何动摇的说道:“赢的就是河图白奈。”

被直面说自己的手下会输,山田志良顿时为之皱眉,偏过头,说道:“林木君沉浸修行二十几年,而且还上过战场,这还不是河图白奈的对手么?”

“不是。”石井智雄并没有因为他的贵族身份而昧着良心说话:“我虽然没有见过河图白奈本人,但在日本东京拜访佐藤前辈的时候,听他提起过河图这个人,不乏赞誉之词,唯独可惜的是他的心性,不适合当一名武士。”

“佐藤前辈么?”听到这个名字,山田志良的眼中也出现了一抹慎重,回过头看着楼下:“不愧为能跟随在藤原拓浩身边,并被他看重的人。”

石井智雄抱着长刀,再度垂下头去,一声不吭。

山田志良沉默了一瞬,开口问道:“如果他真的是河图白奈,你和他对上,有多少胜算。”

石井智雄微微皱眉,认真思索了一下,坦然说道:“没有比过,不知道。”

山田志良点了点头,没有追问,而是岔开话题,看着楼下说道:“林木君失礼的举动,河图白奈看起来很生气。”

“嗯,林木君很失礼。”石井智雄点了点头,微眯了眯眼睛,神色凝重的说了句实话:“不过,如果有一个陌生的家伙这么不礼貌的挑衅我,我可能会——杀了他。”

最后三个字的出口,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凛然的杀意。

闻言,山田志良微微皱眉,看着楼下,淡淡地说道:“可是,林木君是山田家族的人,如果被杀了的话,岂不是打了山田家族的脸?”

石井智雄低垂下头,一声不吭的站在那里。

“不过,他要是真的击败了林木君,也就间接证明他的身份没有问题。”山田志良手指放在额头上,感觉有些麻烦,便随口说道:“被藤原拓浩看重的追随者,还是不要轻易得罪的好,石井君,如果河图白奈真的在盛怒之下要杀了林木君,还请你将他拦下。”

石井智雄不可置否的一笑,缓缓踏前一步,一双细长的眼睛看向楼下,嘴唇张合:“开始了!”

场中,正在与秦修文气势对峙的林木相道忽然有所动作。

他抓住了秦修文步伐上的破绽,倏然而动,腰胯倾前,浑身力道凝聚在手上,暴喝一声,长刀划出一道刀花,横劈而下。

瞧着临面而来的汹涌劲风,秦修文处变不惊,神情冷然,脚步微错,繁乱步伐展现出的破绽消散于无形之中,仿佛早已经预料到林木相道会在这一刻出手一样,飘然而退。

势大力沉的一刀在眼前划过,秦修文的白色和服飘乱,凌乱的短发也被吹平,但他的眼神很稳,手中的刀同样很稳。

仰身、挺腰、胯扭、翻腕、抬手、出刀,他在后退的刹那,将所有的动作连成一贯,一气呵成。

一刀出,犹带着几分剑的影子。

在空中划过数道残影,随即像是化作极光,一逝而去。

“锵——”伴着一声金铁交鸣的碰撞声。

一把长刀从场中飞出,直直的插进天花板,刀尖插进一寸多,余音绕梁。

山月香阁一片无声,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的看着天花板的那把长刀,一时之间忘记了说话。

山月香阁的天花板没有做装潢,用的可是混凝土。

面对混凝土这种建筑材料,人力可以直接把刀插进去么?

貌似一般的武士拿着刀插,也插不进去吧!

而现在,一把刀不过是被弹出去罢了,然后就这么插进去了

这要是刚才弹飞的方向不是天花板,而是

山月香阁内的众人皆是感觉心里有点发凉,更有不少人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后怕不已。

场中。

林木相道仿佛失去了精气神一般,狼狈不堪的跌坐在地,颤抖着左手捂住了右肩的位置,抬起头看向秦修文,眼中有难以置信、不可思议,还有畏惧。

只不过是一刀而已,他都没有接住。

秦修文以胜利者的姿态站在场中,单手拎着刀,俯瞰着失神的林木相道,简单随意的说道:“你输了!”

林木相道沉默了几秒之后,捂着右肩,颤颤巍巍的起身,鞠了一躬,说道:“多谢河图大人手下留情。”

秦修文撇了撇嘴,扫了眼他已经渗出血的右肩,开口说道:“在你逼迫我出手的时候,我就说过让你后果自负,刀剑无眼,以后你这只胳膊就不要再用了!”

林木相道咬了咬牙,腰弯的更低,说道:“河图大人大人有大量,今天是林木失礼了,改日定当登门赔罪。”

秦修文歪了歪头,没有理会他的话,将长刀扔到一边,转身看了眼场外围观的宾客,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

为了避免暴露自己的身份,不被人察觉到,秦修文必须以河图白奈的招式风格,尽快的解决战斗。

一刀败林木相道,秦修文其实也没有料到,不过确实是全力出手了。

所幸,山月香阁这里的人没有看出什么。

围观而来的众多宾客还停留在那惊艳一刀的风采之中,望向秦修文的目光大为改观,有忌惮,也有敬慕。

在此同时,交流的风向也是一边倒,对秦修文的称赞声络绎不绝,不绝于耳,相比之下,场上黯然失魂的林木相道仿佛是被人遗忘了一般,沦为秦修文的衬托者。

楼上,观赏台。

山田志良也是被秦修文的实力惊到,抬头看着前方天花板上的长刀,眉头皱起,问道:“石井君,这个河图白奈的身份有问题么?”

石井智雄也是看着天花板上的刀,神情一阵惊疑不定,忍不住扯了扯僵住的嘴角,这么恐怖的力道,确定不是怪物么?

这时听到了山田志良的问话,他低下头看向下方的秦修文,回忆起在眼前转瞬即逝的那把刀,点了点头,说道:“应该没有问题,河图白奈出刀的过程中,从出手再到招式,都是常规的剑术,而并非是刀术。”

不过,河图白奈的实力如今已经如此恐怖了么?

石井智雄抱紧了怀中的长刀,神色凝重,还有前所未有的忌惮。

沉默了几秒,前方传来山田志良幽幽的声音:“石井君,如果你和河图白奈对上,你有几分胜算。”

又是这个问题

石井智雄的神色一僵,把脱口而出的“没比过,不知道”给憋了回去,想了想,然后抬起头,很是认真的说道:“如果是暗杀,我倒是有几分胜算。”

言外之意,正面刚,不是对手。

话音落下,石井智雄看向场上的林木相道,摇了摇头,颇为感叹的说道:“不过,佐藤前辈说的没错,河图白奈这个家伙,还真是心慈手软呢!”

如果是他,想必林木相道此时已经人头落地了吧!

“唔~~~”忽然之间,石井智雄的神色一怔,随即笑了:“阁主大人,河图白奈这个家伙,已经发现我们了。”

“已经发现了么?”

“那就下去会会他吧!”

第五十七章 审讯报告

同一时间。

日本领事馆警察署特高课。

囚禁犯人的地牢。

暗无天日的黑暗空间,橘黄色的灯光闪烁,强烈电压下产生的电流声“滋啦滋啦”的响起,撑起几点凄凉的血色。

情报组组长吉田南职推门走出审讯室,随手拿过一条湿漉漉的毛巾,擦了擦手上的血,一言不发,紧锁着眉头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吉田队长。”守在门旁的特高课特工恭恭敬敬的走上前,鞠了一躬,说道:“审讯有什么进展么?”

“嗯?”吉田南职缓过神来,看了他一眼,拿起审讯报告,点了点头,说道:“已经招供了。”

“啊,这么快?”

特高课特工微微一惊,抬起头看见吉田南职脸上的凝重之色,不明白为什么审讯结果已经出来了,吉田南职还一副沉重的模样。

对此,吉田南职没有解释,低头戴上了皮手套,沉声问道:“秋村课长在本部么?”

“秋村课长刚从宪兵司令部回来,应该在办公室。”特高课特工回答道。

“我去见一下秋村课长。”吉田南职将审讯报告放在文件袋里,转过头看着敞开的审讯室,沉默片刻,说道:“这个叫卢家强的中国人目前还有些用处,请医生过来,务必要保住他这条命。”

“嗨依!”特高课特工的神色一正,鞠躬领命。

交代一番之后,吉田南职没有任何拖延,带着审讯报告转身就走,眉头始终紧锁着,神色凝重,快步离去。

等吉田南职的背影消失在地牢后,特高课特工这才抬起头,转身对其他的特高课特工有条不紊的指挥工作之后,转身回到了审讯室。

审讯室内,弥漫着腥臭刺鼻的血腥味,墙壁的两侧摆放着数层复杂多样的审讯刑具,在审讯室的正中央则是矗立着一座沾满血痕的十字架。

特高课审讯处的坂田真男站在门口,看着十字架上绑着的那个勉强还能看出是人形的卢家强,确定他是处于昏迷状态之后,拿起一碗水泼在了他的身上。

被绑在十字架上,神智早已模糊的卢家强顿时从昏迷中醒来,费力的抬起头,无力的睁着血丝密布的眼睛,看向坂田真男,张口欲言,却是发不出声音来。

从事审讯工作多年的坂田真男最是熟悉眼前的这幅画面,面无表情的回答道:“已经结束了,你做出了明确的选择,你会活下去。”

对他来说,已经选择招供的犯人,想要说的话,无非就是那几句大致相同的话,卢家强也不会例外。

闻言,卢家强的神情果然一松,仿佛了却了一件心事,强撑着的内心一松,垂下头,再度陷入了昏迷。

见状,坂田真男返过身,离开了审讯室,淡淡的说道:“把他抬到医务室,让医生尽快过来。”

“嗨依!”两名特高课审讯处的特工出现在审讯室,将卢家强从十字架上解了下来,搀扶着他前往医务室。

特高课课长办公室。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门口传来一道恭敬的声音:“课长,吉田组长到了。”

办公室内,正在处理军事文件的秋村乔治放下手中的工作,抬起头,朗声说道:“让他进来吧!”

“嗨依!”

几秒钟后,吉田南职推门而入,对秋村乔治鞠了一躬,说道:“课长。”

“坐吧!”秋村乔治点了点头,在吉田南职坐下之后,问道:“吉田君,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课长,诱饵行动当中捕捉的那名军事情报处的特务,他已经招供了。”吉田南职神情严肃,直接将审讯报告递到办公桌上,说道:“这就是中国特务卢家强的审讯报告。”

“哦?”闻言,秋村乔治的神情一振,赶紧接过,毫不吝啬的嘉奖道:“吉田君不愧为大日本帝国的精英,能力出众,一天时间就已经拿到审讯报告。”

吉田南职赶紧站起身,低头鞠躬:“吉田愚笨,这都归功于课长大人指导有方。”

这么快就拿到审讯报告,秋村乔治的心情颇为高兴,哈哈一笑,将审讯报告放到一边,说道:“吉田君,说说审讯出来的情报吧!”

吉田南职点了点头,说道:“军事情报处安插于奉天市的力量名为特务组,被我们抓捕成功的卢家强就是特务组行动队的成员,根据提供的情报,特务组的具体人数不详,大致在20人~30人之间”

“特务组内部势力分布为行动队、情报队。行动队为于佳明领导,执行针对我方的枪杀、暗杀、破坏等系列任务,人数不多,但实力不容小觑;情报队为代号天明的人特务领导,具体人数、身份、容貌不详,负责潜伏、窃取情报、传递情报、通讯等方面的工作,这几次针对司令部军官的暗杀,就是他们负责传递的情报”

“特务组主要领导为张海涛,是暗杀行动的执行者,已在我方布置的诱饵行动之中服毒自尽”

“卢家强在行动队的身份只是一名普通的特工,得知的情报很少,但也提供了军事情报处八个联络点,和疑似潜伏在奉天市的特务组特工,这是位置和人物身份信息。”

话落,吉田南职将一份记载着位置和名字的名单交到秋村乔治的手上。

得到情报的秋村乔治不禁哈哈一笑,起身在办公室里渡步,笑道:“这般看来,前晚的行动还是比较成功的,虽然没有拿到更多的情报,但经历这次行动,军事情报处的力量在奉天市已经不足为患,只是剩下一些杂鱼罢了。”

吉田南职看着兴奋难抑的秋村乔治,面露笑容,恭维说道:“课长大人,如果这次行动不是您亲自指挥,定然不会如此成功,功劳全部要归功于您啊!”

秋村乔治笑了笑,看了眼办公桌上的名单,吩咐说道:“既然你查出了军事情报处在奉天市的联络点和特务名单,就由你去销毁吧!”

吉田南职心中一喜,连忙领命:“嗨依!”

秋村乔治重新坐回椅子上,说实话,他并不对这次行动有什么太大的期望,作为一个大型谍报组织,奉天市出现了如此之大的纰漏,军事情报处应该已经撤销联络点和人员布署了。

不过行动还是要有的,万一没有撤离,或者抓到撤离人员的尾巴呢?

吉田南职心性难耐,起身要走,但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便止住了脚步。

察觉到他的异样,秋村乔治问道:“吉田君,还有事情么?”

“嗯。”吉田南职返过身,鞠了一躬,说道:“卢家强还提供了一个重要的情报。”

“什么情报?”

吉田南职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卢家强说,之前一个月出现在宪兵司令部的意外死亡事件,不是他们特务组做的,而是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秋村乔治的神色凝重起来,沉声问道:“你确定这不是他为了保护特务情报处的特工,而故布疑云?”

“课长大人,我也有这方面的怀疑。”吉田南职也不敢打包票,说道:“不过他既然已经招供,成为军事情报处的叛徒,想必也不会大放厥词,说些谎话对他没有益处。”

秋村乔治神情非常严肃,说道:“仔细说说。”

奉天市内除了军事情报处,居然还有一股势力在暗中针对宪兵司令部,这无疑让他刚放松的心又沉了下去。

“卢家强说,之前一个月发生在宪兵司令部的军官意外死亡事件引起了南京方面的高度重视,在观察一段时间之后,南京的军事情报处传来电讯,让他们顶替那个人的手段进行暗杀任务,从而洗脱自身的怀疑,事发之后,也能让自己脱身而退。”

吉田南职说道:“我之前看过意外死亡事件的卷宗,发现其中确实有很大的差异,发生在之前一个月的意外死亡事件,凶手特别谨慎,将现场完全布置的和真的一样,而且时间相隔也很长,但前几天的事件给人的感觉则是全然不同,现场痕迹很大,时间相隔很短,有刻意诱导的痕迹。”

秋村乔治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这么说的话,这个情报很有可能就是真的了。”

话音刚落,秋村乔治抬头看向吉田南职的脸,说道:“你是这项任务的负责人,各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课长大人,我没有找到。”吉田南职苦笑着摇头,随即在秋村乔治骤然不悦的目光下,心中一凛,赶紧说道:“卢家强提供的情报上说,南京的军事情报处推测,这可能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组织,地下组织。”

“地下组织。”秋村乔治顿时为之皱眉,说道:“地下组织的条件刻苦,情报和实力上都不出色,只有隐藏身份的能力不错。如果这事真是他们干的,我们所有人对地下组织的印象都需要改观了。”

吉田南职连连点头,然后眼睛转动了一下,开口说道:“课长大人,工藤组长是调查之前一个月军官意外死亡事件的主要负责人,他应该查到了一些情报。”

闻言,秋村乔治没有迟疑,立刻拨转电话,以威严的声音说道:“让行动组组长工藤一山来我办公室。”

说罢,他挂断了电话,和吉田南职一起默默等待。

很快,一名身穿军装的中尉走了进来,对秋村乔治和吉田南职弯腰行礼:“秋村课长,吉田组长。”

秋村乔治认出这是通讯科的人,顿时为之皱眉,不悦道:“工藤一山呢?”

中尉俯身说道:“工藤组长不在办公室,刚离开特高课不久。”

秋村乔治神色不是很好看,问道:“工藤一山干什么去了?”

中尉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工藤组长觉得石田处长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所以去了山月香阁”

“啊嘞?”吉田南职整个人都懵了,眨了两下眼睛,工藤一山那傻货还真就去了?

“啪!”

秋村乔治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脸色铁青的喝道:“他找死。”

第五十八章 河图献计

与此同时,在山月香阁的贵宾包间,山田志良与秦修文在茶桌前正襟就坐,石井智雄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抱着那把刀。

“河图君,先前林木君的失礼之处,都要怪我对手下管教不严,还望河图君能够见谅。”山田志良抬手为其斟茶,顺口提了一下此事。

秦修文不敢失礼,双手捧过茶杯,神色恭敬的说道:“山田大人,您言重了,林木君虽然邀请我比试的方式不对,但从此也可以看出他是一名真正忠于武道的武士,河图平生最为佩服这样的武士,先前心性难抑,一不小心伤到了林木君,还请山田大人不要怪罪才是。”

和林木相道之间的比试,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自己心知肚明,但此事拿不上台面上来说,只能将错归于林木相道的身上。

至于山田志良,他的身份是贵族的主家子弟,以河图白奈的平民身份,不论怎样也冒犯不得。

况且,想要从山月香阁这里查到关于日本人那个行动的情报,必然得罪不得山田志良,甚至还要有所交好。

通过一场比试,自己没有吃到亏,甚至还打消了山田志良的疑虑,秦修文自然乐得如此,全当此事没有发生过。

“河图君心怀若谷,宰相肚里能撑船,如此宽容我那失礼的下属,我又怎会怪罪。”

山田志良哈哈一笑,随即看着秦修文,感慨说道:“河图君今天展露出来的实力,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即便是稳居东京的武神,也不过如此罢了!”

经历秦修文和林木相道的比试,他确实打消了对秦修文身份的怀疑,尤其是见到秦修文的实力之后,他更是生出了爱才之心。

只是秦修文展现出来的是藤原氏宗家子弟,藤原拓浩追随者的身份,令他不敢妄动。

“山田大人,您说笑了。”秦修文摇了摇头,苦笑说道:“武神大人的实力,堪比天神。我不过是一名浪迹天涯的普通武士,胸无大志,怎敢与武神大人相提并论。”

据秦修文了解,河图白奈此人的性情温顺,虽武艺高强,剑术精妙,但真的是胸无大志,从不喜欢与人一争高下,像是乱世当中的一朵莲花。

即便是当初在训练基地的交手,他也只是迫于藤原拓浩和松井广田二人的压力,才与秦修文进行比试。

秦修文想要伪装成河图白奈的话,必然不能改变他的性情。

“河图君莫要妄自菲薄,你的实力,即便是石井君他也是自愧不如,敬佩有加。”山田志良微微一笑,偏头看向站在一旁久久不动的石井智雄。

听见提到自己的名字,石井智雄缓缓抬起头,对好奇看过来的秦修文微微点头,承认自己佩服他的实力。

“但不包括心性。”石井智雄在心中自语说道。

山田志良为秦修文介绍说道:“石井君的家乡在北海道,是那里鼎鼎有名的刀术大家,曾与东京武道大家佐藤健次郎先生比试过,虽败犹荣。”

听到这话,秦修文赶紧站起身,对石井智雄弯腰鞠躬,表示歉意:“原来是石井前辈,我真是太失礼了。”

“河图君不必客气,在你面前,我可当不起前辈这两个字。”石井智雄不敢坦然承下这个厚礼,毕竟他现在也不敢妄言能够接下秦修文的几剑。

秦修文言语诚恳,说道:“石井前辈谦虚了,我曾拜访过佐藤前辈,他和我提到过您的名字,言语多为赞誉,称您是一名非常出色的武士,若是日后见到,万万不能失了礼节。”

这话纯属是他自己编的。

河图白奈和他说过,他和日本武道大家佐藤健次郎之间的联系颇深,如今听到山田志良提到佐藤健次郎的名字,自然顺着往下说。

石井智雄微微一怔,随即感叹道:“佐藤先生真是一名值得尊敬的长者。”

秦修文一脸赞同。

“其实,佐藤先生也曾与我说过你。”石井智雄看着秦修文,说道:“他对你的实力和潜力表示绝对的认可,唯独心性,是他困扰已久的事情,他一直想要你做出改变,不要成为一名心慈手软的武士,因为慈悲,会毁了一名武士。”

闻言,秦修文满脸黯然,叹了一口气,低头说道:“多谢石井前辈指点。”

山田志良在一旁笑看着二人的交谈,也不出声打扰,在他想来,河图白奈和石井智雄都是实力高超的武士,两者之间定然有说不完的话题,慢慢会积累起友情的桥梁,到时他便可借此留下河图白奈。

今后若是有刀、剑两个方面的高手守在他的身边,他今后在中国的安全,绝对能得到保障。

“咚咚咚”

恰在此时,敲门声响起。

山田志良微微皱眉,神色有些不悦,秦修文和石井智雄关于剑术、刀术之间的讨论也停滞下来,一齐看向门口。

山田志良摩挲着茶杯,淡淡的开口说道:“进来吧!”

一名身穿白衣的侍者推门走了进来,弯腰鞠躬行礼之后,对山田志良说道:“阁主,外面有人找您?”

山田志良心知如果不是有要紧的事情,手下是不会贸然打扰自己的,便问道:“什么人?”

侍者略作迟疑,小心翼翼的看了秦修文一眼。

秦修文顿时明悟,起身笑道:“山田大人,我出去一下。”

“且慢,河图君不必。”山田志良挥手拦住了秦修文,对侍者说道:“山月香阁不是日军宪兵司令部,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侍者点头应了一声,直接说道:“阁主,特高课行动组组长工藤一山想要见您?”

“特高课的人?”山田志良冷哼一声,神色更加不悦,甚至略有恼色,说道:“他来干什么?”

侍者咬了咬牙,低下头说道:“他说,他为前天晚上被您扣押下来的特务处处长石田大郎而来。”

听到这句话,正在一旁的秦修文不由得心中一凛,抬起头观察了一下山田志良、石井智雄、侍者三人的神色,随即不动声色的低头抿了一口茶,心中则是泛起涟漪。

特高课的特务处处长居然被山田志良给扣在了山月香阁?

用喝茶来掩饰自己的秦修文眼中目光闪烁,大致猜出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特高课特务处处长,这个军衔在特高课可不低啊,他应该能知道日本人那个任务的详细情报。”秦修文心中思量。

特高课,本身就是从事于执行计划于各种行动任务的工作。

如果日本人有所动作,特高课一定是不可或缺的重要步骤。

特高课特务处处长,在特高课的职务和工作上,都仅次于特高课课长,一定会掌握这个任务的相关情报。

秦修文将目标锁定在这个特高课特务处处长石田大郎的身上。

“目前需要做的就是找到他,然后想办法从他口中拿到日本人这个任务的相关情报。”

秦修文的念头不断转动,思考着如何才能成功的从他口中拿到情报。

“第一,锁定石田大郎被扣押的位置。”

“第二,了解透彻山月香阁内部的守卫位置,保持潜入路线的安全性。”

“第三,行动、动静都要尽量的低,潜入石田大郎被扣押的地方之后,第一时间下手将所有人都迷晕,然后带走石田大郎。”

秦修文眼中的光芒闪烁:“不行,石田大郎一旦失踪,一定会引起有心人的察觉,山月香阁不会冒着得罪宪兵司令部的危险背锅,而司令部得知石田大郎失踪之后,一定会察觉到其中的问题,就怕日本人的那个行动在计划上做出全面调整,针对不了。”

“还有一种方法,就是以高乔上清的身份回到特高课,以我这个贵族身份得知这个行动的情报应该不难,但再从中脱身就难了,而且我要是把消息传出去,一定会暴露自己,到时候就危险了。”

秦修文不断思考着,甚至连山田志良和侍者之间说的话都没有听进去。

“河图君,河图君”山田志良的呼唤声在耳边响起。

秦修文缓过神来,看向山田志良和石井智雄,发现那个侍者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你刚才在想什么,这么入迷。”山田志良看着他,笑着问道。

石井智雄也看着他。

“没什么,就是突然感觉剑术的某些程度上可以采用一些刀术上的一些刀法。”

秦修文随口找个理由胡咧咧两句,然后问道:“山田大人,您要见一下那个特高课的行动组组长么?”

石井智雄低头沉默,他在想自己的刀法之中是不是也可以运用一些剑术的巧妙和灵活。

回想起今天秦修文的那一剑,他渐渐失了神。

山田志良摇了摇头,言语确凿的说道:“不见了。”

秦修文刚要说话,忽然之间脑海中蹦出一个念头,便在出口的时候,直接转变了话:“山田大人,我倒觉得您可以见一下。”

山田志良顿时为之皱眉,看着他说道:“河图君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

秦修文斟酌了一下语句:“山田大人想必是为山田家族被冒犯而动气吧!”

忽然被提起这个不愿被提及的事情,山田志良神色顿时难看,目光不悦的看了他一眼,沉声说道:“不错。”

秦修文佯做没看见他的脸色,微微一笑:“山田大人既然是为了家族的颜面,为何不做的好看些。”

“藤原大人曾说过,日军司令部如今在中国土地上的布署兵力磅礴,即便是藤原氏在中国的地方也要多多依仗军部,不好得罪。”

“前几天发生在山月香阁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听说是宪兵司令部为了抓捕中国特工而布置,兵出有名,顺应了日本的民心。”

“民心所向,山田大人虽是为了山田家族的颜面,但暗地中恐也有不少人对大人有意见。既然如此,山田大人何不如面上与宪兵司令部和谈,摆出同仇敌忾的形象,对于扣押特高课特务处处长的举动在外可以解释为他是在此做客,暗地中则是与宪兵司令部谈及颜面损伤的补偿。”

闻言,山田志良顿时一怔,仿佛被醍醐灌顶了一般,神色缓了下来,惊疑不定的看着他:“河图君,这是你想出来的?”

秦修文想了想,点头说道:“嗯,以前在藤原大人身边耳濡目染,再加上这几年走过中国的大江南北,见识了很多以前没见过的,多少学会了一些东西。”

话落,秦修文追问道:“我刚才所说,山田大人以为如何?”

山田志良想了想,展颜笑道:“河图君聪慧过人,这是个好主意。”

第五十九章 地牢见面

既然觉得河图白奈的想法是个好主意,山田志良索性就压抑住内心和不悦,放下手中的温茶,把门外守着的侍者招了进来。

“工藤一山还在么?”

侍者恭敬答道:“阁主大人,工藤一山还在一楼等候,希望能见您一面。”

“那就让人带他去我的办公室吧!”山田志良点了点头,转过头对秦修文笑道:“河图君,你的想法非常不错。”

秦修文微微一笑,低头说道:“山田大人谬赞了,河图也不过是耍一些小聪明罢了,不值一提。”

“河图君太过谦虚了,不想你武艺天赋极高,还胸怀大智,如今这世上,恐怕有很多人都是小看你了。”山田志良感慨道,听过一席话,他对河图白奈的看法又有很大的改观,对他也更为看重。

秦修文谦虚的笑了笑,表示愧不敢当。心中则是在想着自己方才涌出的那个想法的可行性。

沉吟片刻,他起身弯腰鞠躬,说道:“山田大人,河图有个不情之请。”

山田志良神色诧异,此刻他对秦修文的观感正佳,便点头说道:“河图君请说,不必客气。”

秦修文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山田大人,我能见一下那位特高课的特务处处长么?”

山田志良微微皱眉,看着他问:“你去见他干什么?”

秦修文连忙说道:“山田大人千万不要误会,我只是有些好奇,自从我来到中国,特高课这个名字就时常出现在我耳边,给人的感觉是神秘而又可怕,所以我想见识一下,特高课的人都有什么三头六臂,给人的印象为何这么深刻。”

闻言,山田志良哈哈一笑,说道:“河图君不要听信谗言,特高课也不过就是一个谍报组织,多是窃取情报方面的特工,在武技上远远不及你的十分之一,不过你既然好奇,那去见见,倒也没什么。”

秦修文嘴角露出笑容,鞠躬说道:“多谢山田大人。”

“扣押石田大郎的地方在地下一层的暗室,你如果想要见他,就戴着这个过去吧,不会有人拦着你。”山田志良对此也没有多想,将腰上的一块刻有山田二字的玉佩放在茶桌上。

秦修文点了点头,躬身表示感谢。

“咚咚咚”门外再次响起敲门声。

紧接着,门外传来侍者恭敬的声音:“阁主大人,工藤一山已经到办公室了!”

“知道了!”山田志良应了一声,起身招呼了一声久久没有回神的石井智雄,然后对秦修文说道:“河图君,我去接待一下这个特高课的组长,你如果没有事要忙,便留在山月香阁多待一段时间,花销方面不用担心。”

山田志良放下了自身的贵族架子,面露善意,很清晰的表达出自己对秦修文的结交和招揽之意。

秦修文微笑感谢,目送着山田志良和石井智雄二人离去,脸上的笑容很久才褪去,神色平静。

“接下来,该去会会那个特高课的特务处处长了。”

沉吟良久之后,秦修文微眯了眯眼,将容貌重新进行伪装,做到毫无破绽之后,才起身走出了贵宾包间。

特高课特务处处长,这个名头一听就是老特工,由不得秦修文不慎重对待。

另一边,山田志良带着石井智雄走向办公室的步伐,忽然在一处拐角驻足,回过身看了看贵宾包间的方向。

山田志良微微皱眉,目露疑虑,开口说道:“石井君,你有没有感觉到资料上的河图白奈和他本人有些不符。”

石井智雄罔若未闻,眼睛越来越亮,一直在喃喃自语:“刀,势大力沉,攻击采用的方式无非就是横、纵、劈、砍等几种常见的,威力最大的方式,但往往不够灵活,若是借助剑术上的灵活,完全可以做到攻防俱佳,但不对不对,若是这样,刀身的重量必须也要减轻”

久久听不到回声,山田志良扭头一看,不由得满头黑线,干咳了几声。

石井智雄缓过神来,神情茫然的看向山田志良,不明所以。

山田志良无奈,只能将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闻言,石井智雄摇了摇头,说道:“阁主,资料上的时间是河图白奈在日本时候的资料,过去了这么久,他有些进步和变化,也可以理解。”

山田志良沉默不语,回想起秦修文说过的那些话,神色微微凝重,说道:“他在说那些话的时候,给我一种老谋深算的感觉。”

石井智雄神色茫然,说道:“什么话?”

山田志良瞥了他一眼,忍不住抬手扶住额头,叹息一声,岔过这个话题:“你觉得河图白奈这个人,值得招揽么?”

听到这话,石井智雄微微一怔,迟疑了一下,提醒道:“阁主,河图白奈是藤原氏宗家子弟的追随者。”

山田志良大皱眉头,略作思忖,说道:“河图白奈,他有没有可能是藤原拓浩在中国地域留下的一颗棋子。”

石井智雄转头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在突然之间冒出这种想法。

山田志良认真思索,经历过那番话后,他总感觉河图白奈这个人的身份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最后,山田志良摇了摇头,放弃了继续思索,继续往前走,说道:“走吧,先去会会特高课的这个组长。”

石井智雄在身后跟上,面露沉吟,继续思考着刀术中融合剑术的可行性

山月香阁,地下室一层。

秦修文一身白衣和服飘飘的走下阶梯,把玉佩展示给走上前的两名白衣人,然后收了起来,说道:“我来看一下被扣押在暗室里面的特高课特务处处长,石田大郎。”

“大人,请跟我来。”两名白衣人鞠躬行礼,其中一名白衣人扭身为秦修文带路,缓缓走向地下廊道。

地下廊道并不宽阔,墙壁两侧每隔几米就会放上一盏灯,朦胧胧的橘黄色灯光闪烁,好似看不见尽头,气氛显得阴森森的。

穿过地下廊道,白衣人的脚步停在一处比较宽阔的暗室,回过头恭敬的说道:“大人,到了。”

“把钥匙给我,你可以下去了。”秦修文看着眼前的暗室,眼底深处藏着凝重,然后回头看了一眼来时的路,心中计算着:“从贵宾包间到地下一层,共路过六处设防的地点,每处有两名白衣人。从地下一层离开山月香阁最快的方式是到一楼,然后跳窗户离开,最短路线只需要经过两处设防的地点,不过时间要快,不然很容易被围堵到。”

面对特高课特务处的处长,秦修文不得不想好退路,一旦身份泄露被发现,需要第一时间撤出山月香阁。

白衣人将钥匙交给秦修文,然后转身离去。

秦修文拿着钥匙,原地踌躇了一会儿,然后打开暗室的门,推门走了进去。

暗室里面唯有一盏老旧的灯来提供光明,一名穿戴整齐,看起来特别干净的中年男人坐在床上,听到开门声之后,抬起头看着走进来的秦修文,微微眯了眯眼睛,说道:“你是?”

两天时间的囚禁,对于石田大郎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对此,他看的很开,心境也很平静。

秦修文弯腰行礼,说道:“石田君,你好,我是河图白奈。”

“河图白奈,听着怎么有些耳熟呢?”

石田大郎皱眉想了想,随即起身还了一礼,对他说道:“河图君,我似乎并不认识你,你今天来的目地是?”

“石田君不要误会,我对你没有恶意。”秦修文赶紧解释了一句,然后看着他的脸,笑道:“我一直没有接触过特高课的特工,所以很是好奇,就拜托山田大人,想见您一面。”

石田大郎微微一怔,不由得多看了秦修文两眼

“我看你似乎有些眼熟。”

石田大郎忽然觉得秦修文这张脸似乎从哪里见过,不禁皱眉苦思。

闻言,秦修文心中咯噔一声,面上不动声色,视线却是不由得看向门口,身体紧绷,时刻准备着身份暴露之后的退路。

石田大郎想了起来,看着秦修文说道:“您是东京的武士,河图白奈?”

秦修文强作镇定,惊讶问道:“您见过我?”

“见过。”石田大郎仔细看过他的神色,没有察觉出问题,便点头笑着说道:“我也来自东京,曾经见到过您和一名武士的比试,非常赏心悦目。”

闻言,秦修文的心中一松,歉意说道:“抱歉,真是失礼了。”

“河图君,是我失礼了才是。”

石田大郎确定这是河图白奈之后,赶紧示意请坐,丝毫没有身为山月香阁阶下囚的负面情绪,惋惜说道:“河图君,在东京的时候,我非常喜欢您的剑术,可听说您不喜争斗,极少与人比试,迄今为止,我也只在五年之前见过您的剑术,若不是您容貌依旧,穿衣风格也是依旧,我怕是都已经认不出了。”

秦修文说道:“石田君谬赞了,我来到中国已经三年多了,特高课的威名传遍中国,其中少不了您的功劳,您才是值得敬仰的人。”

初步确定自己的身份不会出现问题之后,秦修文放心大胆的与石田大郎相互寒暄。

第六十章 交涉进行

两人寒暄了十几分钟后,秦修文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唯恐让石田大郎察觉到异样,便告辞离去。

“既然已经见识过石田大郎的模样,我的计划也可以尝试实施了!”离去不远,秦修文在地下廊道的拐角处驻足,转头望去,眼神明亮。

“河图大人”忽然间,右手方的廊道里传来恭敬的呼唤声,呼唤声越来越高越来越近。

秦修文视线收回,转头循声望去,看着迎面走来的白衣人。

白衣人沿着廊道,快步走到秦修文面前,躬身行礼,说道:“河图大人,阁主正在会议室等您。”

秦修文最后瞥了一眼暗室的位置,点了点头,跟上白衣人的脚步,问道:“山田大人已经招待过特高课的组长了么?”

白衣人毕恭毕敬的说道:“阁主的事情,我们是没有资格知道的。”

秦修文恍然,便没有再多问,安静的跟在白衣人的身后。

很快,白衣人带着秦修文走上山月香阁的第三层,来到山田志良的办公室,躬身说道:“阁主,河图大人到了。”

“河图君,进来吧!”办公室里传出山田志良温和的声音。

“嗨依!山田大人。”秦修文答应了一声,随即推门走了进去。

山田志良的办公室是典型的日本贵族装饰,任何物品都价值不菲,完全彰显出贵族本身具有的不凡地位。

山田志良坐在主位上低头品茶,石井智雄仍就抱着他的那把刀站在一侧,眉头紧皱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难题。

在山田志良的对面,跪坐着一名身着军装的日军大尉,年龄在二十五、六岁左右,容貌称得上是端正,眉梢微翘,双目淡漠,一看就是锋芒毕露之辈,平日里掌握无数人的生死大权。

秦修文看了他一眼,将他的面部轮廓牢牢的记在心中,随即对山田志良躬身说道:“山田大人。”

“河图君,请坐。”山田志良放下手中的茶,给了秦修文足够的重视和善意,然后看了一眼跪坐在那里的工藤一山,介绍道:“河图君,这位是特高课行动组组长,工藤一山。”

“工藤组长,这位是从东京远道而来的武道高手,河图白奈。”

工藤一山明显听出山田志良话语中的亲疏之分,不由得抬头看了秦修文一眼,微微弯腰,打了个招呼:“河图君,很荣幸认识你。”

秦修文还了一礼,笑道:“工藤君可是特高课的行动组组长,真是久仰大名了。”

“河图君客气了。”工藤一山对河图白奈的名字闻所未闻,简单客套之后,回过头对山田志良说道:“山田大人,您看方才说的事情?”

山田志良微微一笑,低头喝了一口茶,不论是动作还是神态,他都没有将工藤一山这个日军大尉级军官放在眼里。

安静了几秒钟,山田志良对他笑着说道:“石田君的事情,还是不劳工藤组长费心了,这件事情,我稍后会亲自联系关东军宪兵司令部的酒井将军。”

工藤一山攥了攥拳头,有些不甘心的看着山田志良,但在对方高贵的身份下,也是不敢多言,只好低下头,说道:“石田处长也是无意冒犯,还请山田大人手下留情。”

山田志良偏头看了一眼安静无声的秦修文,点头说道:“石田君的事情,都是为了大日本帝国,我自然不会为难他。”

工藤一山心中苦笑,看出山田志良对他的不待见,便起身说道:“山田大人,您既然还有事情,工藤就不打扰了。”

山田志良点了点头,没有挽留,对着门外叫了一声:“送客。”

“嗨依!”一名白衣人推门走了进来,对山田志良躬身行礼过后,将工藤一山带了出去。

“吱呀——”木门轻轻地关上。

山田志良侧目看着秦修文,面露欣赏之色,说道:“河图君,你的想法真的非常好,通过这个特高课的组长来表明我的想法,日军宪兵司令部的高层一定会同意这样的处理方式,处理过程不会再那么糟糕,一定会融洽很多。”

从石田大郎被扣押在山月香阁开始,山田志良和日军军部的关系就变得僵硬了许多,谈及补偿形象和赔款的时候,总是出现谈崩了的情况,所以才导致石田大郎在山月香阁地下一层的暗室里待了两天的时间。

山月香阁之前的态度过于强硬,在奉天市里的风声闹得很大,即便宪兵司令部的高层尊重山田志良是贵族主家子弟的身份,也难免心生怨气,交流起来有些困难。

山田志良也不想得罪军部,只是碍于贵族的身份不好选择退让,而今天秦修文忽然说出的想法,无疑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所以他才选用了秦修文的处理方案。

而现在看来,秦修文的想法造成的初步实际效果,非常不错。

山田志良现在非常信任秦修文的头脑,再问了一些交涉过程当中的想法,秦修文都给出了一些非常中肯的建议,让山田志良非常满意,毫不吝啬的多加赞誉。

甚至,山田志良还提出,请秦修文参谋一下山月香阁和宪兵司令部之间的交涉。

秦修文自然不会拒绝,故作推辞之后,就一脸勉强的答应了下来。

山月香阁和宪兵司令部之间的交涉,对他正在筹划实施的计划特别重要,必须掌握精准的情报,才能确保计划上的万无一失。

只不过这场交涉也不是政治上的谈判,不会规定时间,只要宪兵司令部的赔偿条件到位,山月香阁这边也就随之放人了。

这样一来,在时间上会特别紧迫,给秦修文留下的时间太少,严重影响计划的实施。

秦修文为此,特意提议:“山田大人,我建议不要立刻释放石田大郎。”

山田志良脸上的喜色一收,侧头看着他,皱眉问道:“河图君,你还有什么想法?”

“倒不是什么想法,只是一些细节。”

秦修文一副处心积虑为山田志良出主意的样子,说道:“以石田大郎为首的那些特高课特工,被扣押在暗室里面待了两天,形象、精神都不佳。”

“这个时候让他们出去,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是被山月香阁扣押了,严重影响山月香阁和军部之间的和睦关系。”

“不如这样,山田大人留他们一夜,好生招待,做足了工作,外人看着也好看,然后等明天他们恢复状态之后,再让他们离开,这样一来才是真的名利双得啊!”

山田志良听完之后,再度被秦修文的想法所折服,赞叹道:“河图君,你当真是智勇双全,未来说不定能重复你祖上的荣光。”

“祖上?”秦修文闻言一怔,他对于日本的历史并没有详细了解过,更不知道在遥远的历史长河之中,有一个叫做河图的贵族姓氏在其中翻出一朵浪花。

或许是相识时间短的缘故,河图白奈也没有和他说过这件事。

“对啊!”山田志良如今对秦修文的身份已经完全信任,对于他的愣神还以为是回忆起了祖上的风采:“你们河图家的祖上,可是一方名门望族啊!”

说起来,河图家的巅峰时期,可比山田家族要强的不知道要有多少。

可秦修文对此毫不知情,不知这是不是山田志良的试探,只能低头说道:“祖上何等的光辉伟岸,我能赶上祖上的万分之一,就已经满足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时刻警惕着这是山田志良的试探,浑身都处于紧绷状态。

所幸,山田志良并不是试探,并没有露出任何异常的表现,让秦修文心中松了一口气。

这时,秦修文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紧张的全是汗水,但他也通过这件事发现,自己对于河图白奈还是不够了解,不能顶替太长时间,不然迟早会出现破绽。

山田志良没有察觉到秦修文的异样,交流一如之前。

反而是石井智雄看了秦修文几眼,有一种欲言又止的感觉。

在他的目光下,秦修文神色自若,实则心中的警惕再度提了起来,时刻提防着自己身份暴露的那一瞬间。

山田志良察觉到石井智雄的异样,便侧头看着他,说道:“石井君,你有什么事情要说么?”

秦修文也是不禁看向他,强烈警惕。

石井智雄点了点头,神色难抑兴奋,对秦修文说道:“河图君,你之前说剑术可借助刀法来发挥更大的威力,不知道河图君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探讨一下。”

闻言,秦修文不由得扯了扯嘴角,万万没想到石井智雄说的会是自己之前随口一提的事,但还是松了一口气,然后点头答应了下来。

“好啊,到时候,还请石井前辈多加指教。”

再度寒暄了几句,秦修文开始变得谨慎言行,唯恐不知道什么时候再露出破绽。

山田志良和石井智雄没有接受过特殊训练,对此自然是毫无察觉。

很快,一个小时就过去了。

“铃铃铃”办公室的电话忽然响起。

山田志良移目过去,沉吟了一下,亲自过去接了起来:“莫西莫西,我是山田志良。”

“山田君,你好,我是酒井空原。”

山田志良神色一凝,言语变得尊敬了许多:“原来是酒井将军,真是失礼了。”

“酒井将军”

正在一旁的秦修文顿时心中一凛,抬起头看向山田志良手中的电话。

第六十一章 计划开端

山田志良和酒井空原在电话中交流的十分愉快,没有表现出任何火气,过程也非常顺利。

酒井空原不仅赔偿了山月香阁的利益损失,同时还附加了几个条款,从各个方面来弥补山田家族的颜面损失。

山田志良对此自然满意,还赠与酒井空原一张山田家族的贵宾卡,给予了他足够的敬意。

酒井空原毕竟是关东军宪兵司令部的将军,职权甚高,即便是身为贵族子弟的山田志良也对其忌惮有加,不愿得罪。

秦修文自始至终都站在一旁,表面上默不作声,实际上凭借着他敏锐的听觉,早已经将酒井空原和山田志良之间的谈话尽数收于耳中。

挂断了电话,山田志良转过身,对秦修文和石井智雄笑着说道:“交涉十分顺利。”

如此顺利的过程,让他这几天以来的不悦心情彻底烟消云散,脸上洋溢起真实的笑容。

秦修文和石井智雄见他心情颇佳,自然是吹捧有加。

“河图君。”山田志良偏过头,笑着说道:“今天的事情,多亏了你的智慧。现在时间已晚,不如共进晚餐如何?”

“山田大人,真是抱歉。”秦修文微微迟疑,然后一脸歉意的躬身说道:“奉天市我已经停留了几天,如今更是得见了您,也是时候离去了。”

山田志良微微一怔,连忙问道:“河图君,你这是要离开奉天市?”

“是啊!”秦修文点了点头,微笑回答:“我这几年一直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游历,已经走过了很多的城市,我还想继续走下去。”

山田志良微微皱眉,看了眼窗外已经昏暗下来的天色,劝说道:“可是现在天色已晚,河图君不如在山月香阁休息一晚,明早再启程如何?”

秦修文固执己见,摇头拒绝:“不了,山田大人,我作为一名流浪武士,如果想着贪图生活和时间上的安逸,那无疑是失去了我的武道精神。艰苦、困难、疲劳,这些前行道路上的阻碍,都将是磨炼我的武道精神——最好的工具。”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神特别明亮,好似是黑夜当中的星辰。

石井智雄不禁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神,内心受到触动,手掌握紧了怀中的长刀。

山田志良不是武士,对此自然是毫无触动,深深地看了秦修文一眼,开口说道:“既然如此,河图君,我祝你一路顺风。”

“多谢山田大人。”

“河图君接下来想去的地方是哪?”

“新京。”

简单作出告别的寒暄过后,秦修文躬身告别。

他就在这里的目地已经尽数完成,自然不会选择久留,这般找了一个借口,就匆匆离去了。

山田志良摩挲着茶杯的杯壁,脸上的笑容收敛,起身走到窗边,目送着秦修文从山月香阁离去的背影,默不作声。

石井智雄抱着那把刀,走到山田志良的身边,也是看着秦修文离去的背影,感叹道:“河图白奈在武道方面的天赋,真是我所不及也。”

闻言,山田志良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河图白奈这个人,远远比你看上去的更不简单。”

石井智雄不明其意,茫然的看着他。

山田志良说道:“你们只看到他在武道方面的天赋,可又有谁注意到他在武道之下的智慧,比如他之前提醒我的那些话,想法十分全面,可谓是滴水不漏,这样的一个人,会只是一个简单的流浪武士么?”

石井智雄低下头,默不作声,心想自己只是一个用刀的武士,哪里能看出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山田志良继续说道:“河图白奈,我对他突然有些好奇了。”

石井智雄还以为他对招揽河图白奈的心思不死,赶紧提醒道:“阁主,河图白奈是藤原拓浩的追随者,也算是藤原氏的人。”

他深怕山田志良不知死活的去撬藤原氏的墙角,这要是惹得藤原拓浩发怒,即便山田志良是山田家的主家子弟,也承担不起。

藤原家的宗家子弟,即便是同为名门望族的几家宗家子弟也要弱其三分,更别提山田家族的主家子弟了。

“我知道。”山田志良无奈的瞥了他一眼,他之前也不过是想想,早就打消了。

这不仅是害怕得罪在日本权高位重的藤原拓浩,也是感觉自己驾驭不住河图白奈。

河图白奈这个人不仅武艺高超,自身智慧也极为出众,而且还让人摸不透跟脚,感觉心性埋得很深,山田志良也怕哪天自己被他算计。

“我是想查一下他的跟脚,我一直都感觉他在隐藏着什么东西。”

山田志良转过身,说道:“让人跟上去,查查河图白奈的行踪。”

石井智雄提醒道:“阁主,河图白奈是个高手,很轻易就能感觉到有人跟踪他。”

“那就派两个追踪能力最好的。”山田志良坚持己见,说道:“不过,如果河图白奈真的出城了,就不用再跟了。”

“嗨依!”石井智雄无奈,只能领命而去。

办公室重新恢复安静,只剩一人的山田志良站在窗边,望着秦修文逐渐远去的背影,有些好奇的自语说道:“河图白奈,你的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呢?”

奉天市著名的商铺街道,人流如潮。

各家商铺门前,身穿和服的日本人在此欢颜笑语,反观此地的中国人,即便不是贫困落魄,也好不到哪去。

秦修文在此驻足,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慢慢攥紧了拳头。

一叶可知深秋,通过眼前这一幕,也可以看出如今这片土地上的人民百姓,生活在何等的水深火热当中。

“历史大势不可改,但我会尽我的全力,让你们尽早脱离苦海。”

秦修文自诩不是什么好人,但看着眼前的一幕,还是心生感触,忍不住生出一种迫切的心情,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脚,咬牙自语:“我的脚步,还需要加快些。”

短暂沉默过后,秦修文迈步融入街道上的人群之中,在一处布匹商铺前微微驻足,忽然回头看了一眼,恰好看见两角白色的衣袂在瞳孔中飘过。

“白色,是山月香阁的人。”

秦修文心生警惕,转过头,放慢了脚步:“山田志良派人来跟踪我干什么,难不成他对我的身份起疑了?”

“不会,如果起疑,在山月香阁的时候,他就可以轻易的留下我。但他派人跟着我是什么意思呢?”

想了想,秦修文内心的警惕渐消,但也没有想出他的目的,索性就放弃了原本的想法,直接改变了路线,向着城外的方向走去。

佯做没有察觉的出了奉天市,秦修文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山月香阁的人并没有跟上来,不由得皱起眉头:“山田志良就是想监视我有没有出城?”

沉吟片刻,秦修文没有冒然进去,特意在外面绕了一会儿,等到天彻底黑了下来之后,才再度扭身进了城。

所幸他使用的是河图白奈的身份,进出城都没有任何阻碍。

即便巡逻而来的日本宪兵有心询问,但看见秦修文手中的藤原氏藤图徽章时,也只能装作看不见,不敢得罪在日本如日中天的古老贵族,藤原氏。

回到城内,秦修文刻意绕路走了一段路,回头一看,确定发现山月香阁跟踪而来的白衣人已经消失,应该是回去复命了。

“山田志良究竟是有什么目的。”

秦修文站在原地,摸了摸下巴,但发现摸不着头脑之后,就不再细想,返身按照早先定下的任务路线而去。

“石田大郎,年龄在30岁左右,身高170厘米上下,长相偏丑,面部骨骼轮廓偏圆形,双眉较疏,右眉眉梢位置有一道弹伤,右眼疑似患有疾病,鼻梁骨下塌,牙齿齐全,但不规整”

秦修文在行进过程中,不断地加深着自己对石田大郎的印象,分析他的面部特点,直到烙印在脑海深处。

最后,在不断的自言自语之中,秦修文来到自己的目的地,抬起头望了过去。

奉天市警察局第三看守所。

这里是隶属于奉天市政府的一所下属监狱,很早之前被日本人接管,关押在这的犯人几乎都是重刑犯,包括抗日分子、抢劫犯、土匪、杀人犯等等。

秦修文站在一处阴暗角落里,快速的为自己进行重新伪装,随即压低了身型,潜伏靠近。

躲避开探照灯和巡逻的日本宪兵,翻上高墙,秦修文没有冒然行动,在墙上观察了几分钟之后,翻身跳了下去。

奉天市警察局第三看守所的守卫远远不及日军宪兵司令部,外紧内松,在守卫上看似很用心,实际不过是应付了事。

秦修文很轻松的就潜伏了进去,并且还顺手杀了一个还在睡梦当中的日军少尉,换上了他的衣服,伪装成他的容貌,进入资料室查看了一番之后,就顺利潜入了监狱的地牢。

“中岛少尉。”一路走来,地牢里的看守都躬身行礼,由此可以看出这名少尉在这座监狱的身份之高。

秦修文不知道这个中岛少尉平时待人的态度,所幸装作一副心情不佳的模样,不言不语,不论对谁都摆出一副冷漠的模样。

监狱地牢中的看守都是中国人,此时也是摸不透这位中岛少尉的心情,只能小心翼翼的在身后跟着,不敢出声打扰。

秦修文也不说话,视线始终都在两侧的牢房里面左顾右盼,仿佛寻找着什么。

最终,他在一处牢房前停下脚步,看着牢房里面一个蹲在草地上的犯人,嘴角微挑,心道:“找到你了!”

第六十二章 丧心病狂

监狱的地牢里,散发着积年累月而成的恶臭味。

这股极其难闻的气味,即便是秦修文禁受过相当严格的训练,也是忍不住皱起眉头,抬手掩住了鼻子。

“他叫什么名字?”秦修文一手掩住鼻子,一手指向牢房里面的那名犯人,以沙哑而又晦涩的汉语说道。

话落,他还不忘扯着嗓子咳嗽两声,一副嗓子十分不舒服的样子。

跟在他身后的监狱看守们皆是面面相觑,却是没敢生出怀疑,一名看守迈步上前,瞥了眼那名犯人,恭恭敬敬的说道:“中岛太君,他是这里的死刑犯,名叫安博文。”

听到自己的名字,牢房里面的那名犯人缓缓抬起头,杂乱同枯草的长发分到两侧,露出一张憔悴而又普通的中年面孔,双眼黯淡无光,像是没了生气。

他戴着手铐和脚铐,身上的囚服又脏又破,浑身还散发着令人生呕的恶臭,一看就知道在这个监狱里待了不短的时间。

秦修文的神色并没有因他的形象而有所波澜,反而仔细而又认真的看着他的脸,端详片刻,才开口说道:“他犯了什么事?”

监狱看守更是摸不清这位中岛少尉的用意,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对这么一个死刑犯感兴趣,但也不敢迟疑,赶紧回复。

“报告中岛少尉,安博文一个月前为了在赌场赌钱,不顾家里贫困潦倒的条件,向家中老母要钱,老母没钱可给,安博文便在暴怒之下,失手勒死了家中老母,事发之后,在第三天被巡捕房抓捕。”

闻言,秦修文的神色一沉,心生愤怒,看向安博文的眼神中不由得略过一抹森寒的杀意,随即又强自压制下来,收敛起目光。

“如此为财弑母之人,简直丧心病狂,死有余辜。”秦修文心中对安博文这样的败类简直恨得直咬牙,但为了不泄露自身的身份,不影响计划,只能强自忍住心中暴涌的杀意。

秦修文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仿佛失去了生气的安博文,心中冷哼一声,一声不吭,扭身就走。

顿时间,跟在他身后的监狱看守们更是满头雾水,一脸发懵的面面相觑,谁也摸不清楚这位中岛少尉今天晚上究竟是来干嘛的。

看着一个死刑犯,莫名其妙说了几句话,然后转头就走了?

“这小日本鬼子是他娘的脑子有坑吧。”一名年纪轻轻的看守忍不住低声骂道。

“噤声。”

站在一旁的中年看守吓了一跳,赶紧瞪了他一眼,再警惕的环顾周围,见没有人偷听,才松了一口气,一脸后怕的骂道:“你他娘的敢骂日本人?不想活了?”

年轻的看守有心想反驳两句,但当他看到中年看守眼中的恐惧时,却是不由得沉默了下去,只是攥紧了拳头。

早已走出监狱地牢的秦修文对于身后正在发生的一幕一无所知,他沿着道路一直走,以中岛少尉的身份,正大光明的来到枪械室。

枪械室毕竟是重地,看守上不像是其他地方那般松懈,有四名配置齐全的日军宪兵分成两组,在室内、室外进行看守。

室外的两名宪兵一看见秦修文,立刻放下枪,躬身敬礼:“中岛少尉。”

“辛苦了。”秦修文神色特别和蔼,仍就装作嗓子不舒服的样子,捏了捏嗓子,声音沙哑的说道:“我来取些子弹。”

“嗨依!”

一名日军宪兵刚刚应声,随即动作一顿,抬起头看着秦修文的脸,问道:“中岛少尉,您的嗓子?”

秦修文心中一凛,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说道:“啊,不知道是不是吃错了什么东西,嗓子很不舒服,好像是发炎了。”

“啊,那您可要注意点,吃点药吧!”那名日军宪兵放下心中的不解,转身将枪械室的门打开,回头说道:“中岛少尉,请进。”

“嗯!”秦修文点了点头,迈步走入枪械室。

“中岛少尉。”守在枪械室内的两名日军宪兵躬身行礼。

“嗯。”秦修文随便应了一句,视线则是落在枪械室内的军火上,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

一个看守所的枪械室,自然是不如日本军部的军火库,不论是军火的质地和数量,都差距悬殊,根本没有可比性。

秦修文心中早有准备,但当事实摆在他的眼前时,还是有些失望。

“算了,够用就行。”秦修文小声嘀咕了一句,迈步走到摆放手枪的位置,低头将两把94式手枪拼装完成,并且还加上了消音器。

“你们过来,门外的两个也给我进来。”秦修文忽然抬起头,神色特别阴沉,威严十足的发出一声怒喝:“你们是怎么看管枪械室的,这里有五六把手枪配件都已经损坏了。”

“啊?怎么可能?”枪械室内的两名日军宪兵吓了一跳,赶紧走了过来。

枪械室外的两名日军宪兵听到声音,也是赶紧推门走了进来,枪械室内的枪械配件损坏,对于他们这些看守来说,可是一个非常大的失职。

“你们看”在四名日军宪兵走进来之后,秦修文神色特别难看的举起了两把装好消音器的94式手枪,随即在四人还没缓过神的刹那,眼睛眨也不眨的扣下扳机。

“嘭!嘭!嘭!嘭!”一连四声极低的枪响。

四名没有来得及对秦修文设防的日军宪兵,近乎在同时,胸前都绽放开一朵血花,像是生命最后的凋零,倏然倒地,失去了生机。

面对杀伤力极其凶残的94式手枪,被命中致命位置的他们甚至来不及有任何动作,瞬间倒地死亡。

枪杀掉这四名日军宪兵之后,秦修文的神色恢复如常,把两把手枪扔到一边,再将四具尸体从门口搬开,探出头观望了一下,随即收回头,关上门。

四分钟后,在枪械室布置完毕,秦修文站起身,微微抬头看着那些重型杀伤性武器,有些眼馋,但一想到自己根本带不走,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如果这些军火他能够带走,运用得当的话,多了不敢说,但消灭一个日军小分队,他还是十分有把握的。

“就是带不走啊!”

秦修文叨叨咕咕的碎碎念,最终还是扭身离开了枪械室,进行最后一番布置。

半个小时后。

秦修文出现在中岛少尉的住处,确定没有人进入过这里,才放下心来,洗了洗手,将手上沾着的火药味和汽油味洗下去不少。

洗完手,秦修文站在窗边,随便用毛巾擦了擦手,抬起头看着气氛安逸的看守所,神色平静。

“时间,快到了。”

“轰”话音刚落,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忽然在夜色下响起,火光冲天,狂暴的威力直接席卷大地,仿佛地震到来。

奉天市警察局第三看守所的人直接被震醒,双耳失聪,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赶紧衣不遮体的跑到院子里,抬起头呆呆的看着燃起满天火光的办公大楼。

未等他们缓过神来,周遭的各个房子都随之爆炸,瞬间燃起火苗,而且火势上升极快,势不可挡,一瞬间便将警察局第三看守所淹没。

秦修文见时机恰当,立刻冲出中岛少尉的住处,背对着火光,神色惊慌的对众人扯着嗓子大喊道:“敌袭,敌袭”

此言一出,看守所瞬间大乱,像是一窝没头苍蝇一般到处乱跑。

“啊?敌袭?敌人在哪?”

“快快快,躲起来。”

“去拿枪,都去拿枪八嘎,一群蠢货”

“”

秦修文趁着眼下的秩序大乱,赶紧发布命令:“所有人立刻回去拿枪,展开反击,一定将这群目无王法的贼人尽数抓捕。”

“嗨依!”即便安逸已久,但他们依旧是日本军人,在秦修文这个假货的指挥下,尽数回到住处拿枪。

“等等!”

秦修文拦下几名衣不遮体的日军宪兵,神色特别匆忙,快速说道:“你们几个,去把大牢里面的犯人放出来,让那些中国人组织他们灭火。”

“啊?”几名日军宪兵闻言一惊,下意识的说道:“中岛少尉,他们都是犯人,还有抗日分子,如果逃跑”

“啪”数记耳光直接落在他们的脸上。

“八嘎。”秦修文的神色恼怒至极,破口大骂道:“你们这些混蛋都想死么?火势不减,外面还有敌人,你们是想被烧死在这里么?”

似是在配合这句话,警察局第三看守所的火势突然大涨,空气仿佛也被燃烧,黑烟弥漫而来,呛得人直咳嗽。

“还不快去?”秦修文拿起枪盯在他们的额头上,眼冒凶光,狠声说道:“如果有犯人逃跑,也是那些中国人的监管不力,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在秦修文的威胁下,这几名日本宪兵来不及细想,觉得这话说的有理之后,就赶紧返身跑向监狱地牢。

孰不知,在他们的身后,秦修文脸上的愤怒已经恢复了平静,静静地看着他们仓促而去的背影。

回头看了眼冲天而去的火势,秦修文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随即返身回到中岛少尉的住处。

几秒钟后,一个佩戴着防毒面具的黑影突然在一个窗户位置翻了出来,环顾过四周,锁定了方向,跑了过去。

而在他的身后,赫然背着一个瘪平的麻袋。

第六十三章 监狱乱象

奉天市警察局第三看守所的监狱地牢里,受到日本人命令的看守们自然不敢违命,即便心中百般嘀咕,却还是听话的去把牢房里面的犯人尽数放了出来。

监狱长不敢有任何的马虎大意,派遣所内的所有看守,将释放出来的犯人严加看管,生怕他们跑掉。

现在外面火势正乱,谁也不知道偷袭看守所的人究竟是抱有什么目的,但当今现在,最重要的莫不过是将火势给压下去,不然看守所势必将沦为一片废墟,死伤难计。

所以,对于释放监狱里面的犯人,组织他们进行灭火的事情,几乎被所有人认可。在他们看来,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这些犯人在此时恰是物尽其用。

从监狱地牢里面走出的犯人们在监狱看守们的看管下,排列有序的提水浇火,不敢妄动。

但令人窒息的一幕突然发生,浇水不仅没有浇灭火势,反而如同助燃剂一般,令火势越烧越大,还扩大了火势面积。

在这个时期,防火方面的相关知识还没有普遍,更多的人还是在坚信水能克火的原理,一旦遭遇火灾,就用水来扑灭。

可秦修文放的这把火并不是普通的火,汽油为燃物产生的火势,浇水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反而将问题更加的严重化。

看守所的这把大火,窜上夜空,几乎照明了整个奉天市。

看守所里面的灭火器在这等火势面前,毫无威胁力,等同于螳臂当车,杯水车薪。

一时间,看守所的秩序完崩乱,乱象横生,死的死,逃的逃。

这等情形之下,被释放出来的犯人们这不禁生出其他的心思,眼中的光芒闪烁不定,默默地面面相觑。

“跑不跑?”

“跑,不跑就是等死。”

“对,好不容易有这次机会。”

“妈的,拼了。”

伴着极低的交流声,在场的犯人们都咬牙做出决定,看向仓皇逃窜的监狱看守,眼中生出狰狞的凶光。

几名距离看守比较近的犯人当先发难,从地上拎起各式各样的东西,就向看守扑了过去。

有人开头,其他的犯人也是蜂拥而上,口中乱吼大叫着对着错不及防的看守们一顿猛砸,瞬间局势变得更乱。

“犯人要逃狱”最先被集火的几名看守狼狈后退,端起枪,大声发出警戒。

可眼下看守所的火势太大,相隔着大火,即便相隔几米,监狱的看守也很难支援过去。

相比之下,监狱的犯人则是无比珍惜这次逃生的机会,哪怕是冒险,也要不管不顾的冲过火海。

这般大乱的局势,谁也没有注意到在看守所里面还藏着一个人,他手里拿着麻袋,蹲在比较干燥的沙土上,视线追逐着犯人的身影。

“找到了,在那。”

秦修文锁定了一个犯人的背影,攥紧了手中的麻袋,猫着身子就窜了出去。

正在仓促逃跑的犯人分散在各个方向,他们相互之间本就不熟悉,只是因为同一个身份,同一个目地才在短暂时间内聚成一团,如今已经可以逃跑,自然就分开了。

作为死刑犯的安博文同样不甘于就这样死掉,双眼充斥着血丝,在火势从天的看守所里面跌跌撞撞,只为逃狱成功。

“我要离开奉天市,不然我就算逃狱成功,赌场那群人也会找到我,杀了我的”逃跑的路上,安博文大口喘息着粗气,在心中筹划着逃狱成功之后的生活。

“啪!”恰在此时,一只拿着破布的手从他的背后伸出,准确的捂在他的口鼻位置。

安博文还没等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白眼一翻,昏迷了过去。

随即,一个麻袋从天而降,将安博文完全套住,一根麻绳在开口处紧紧的一摞,动作相当流畅。

秦修文环顾过四周,见没有人发现,便扛起麻袋,沿着事先就已经准备好的退路撤退。

看守所的局势大乱,日本人、看守、犯人乱成一窝粥,秦修文的退路又十分隐蔽,根本不曾有人注意到他,即便他还扛着麻袋。

从看守所脱身之后,秦修文扛着麻袋来到之前在奉天市南部所住的平民区荒废住处。

平民区这种地方条件简陋,平日里没有什么人,尤其是夜晚。

秦修文之前所下住的房子更是濒临倒塌,哪怕被木头支着,天花板也会掉土,根本住不了人。

秦修文对此特别放心,把昏迷状态下的安博文从麻袋里放了出来,然后用麻绳将他五花大绑在床下,不仅加大剂量了迷药,为了保险起见,秦修文还往他嘴里塞了毛巾,保证他即便醒了过来,也发不出声音。

“呼”秦修文蹲在床边,吹了吹手上的灰尘,然后仔细看着安博文的脸,在脑海中将石田大郎的面部特征过滤了一遍。

安博文和石田大郎的长相十分相近,相似度在百分之六十左右,而且年纪也相差无几,只不过安博文因为一个月以来的折磨,看上去苍老了几岁,但对秦修文的计划来说,并无大碍。

秦修文仔细端详过安博文的脸之后,再看了看他的牙齿,神色颇显几分满意。

“面部特点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丑的简直不要一模一样,只有这眉毛上的弹痕,不过也没什么。”

秦修文摸了摸下巴,随即从怀里掏出手枪,装上消音器,找好角度,在安博文的眉毛位置开了一枪。

“嘭!”一声枪响,安博文的眉梢位置多了一道伤痕,大致看来,和石田大郎眉梢位置的弹痕没什么两样。

“至于石田大郎身上有什么特征,我就没有办法模仿了。”秦修文换了多个角度端详了一下,见效果满意之后,便收了手枪。

“明天的计划,还需要借助别人的力量,我一个人的力量还是过于单薄。”

秦修文走到窗边,抬起头眺望着远处直升云端的火光,微微眯了眯眼睛,自言自语:“希望,明天的计划能够顺利。”

草屋忽然一颤。

正在观望着火势的秦修文微微一怔,脸色瞬间大变,脚步一沉,就要冲出去,但为时已晚。

草屋里面,刹那变得尘土飞扬,灰蒙蒙的一片。

几秒钟后,秦修文脸色发黑的走出草屋,轻轻一动,大片尘土就从身上落下。

“呸!”秦修文吐出一口土腥味,回头看了眼草屋,脸色发黑,一刻也不停留,扭身就走。

看守所发生的事情,第一时间传到了奉天市政府和日军宪兵司令部。

日军宪兵司令部立刻派出重兵增援,很快就控制住了看守所的火势,并且还抓回了部分逃狱的犯人。

但风闻中的敌人,除了看见人为造成的火势,连个鬼影子都没看见。

日本领事馆警察署特高课。

特高课行动组组长办公室。

“工藤组长,这是今晚起火的警察局第三看守所的一些现场资料。”一名行动组的特工推门走了进来,神色凝重的将一份资料放在工藤一山的面前。

工藤一山微微抬起头,看向他,说道:“直接说吧!”

“嗨依!”

行动组特工点头躬腰,认真说道:“从行动组勘察现场的痕迹上来看,第三看守所的这场火灾是人为造成,枪械室的军火发生爆炸,周围的建筑中也藏着炸弹,而且是以汽油为助燃物,导致火势上升极快。”

“从火灾现场搜出的尸体中,我们找到了七名被利器和枪械杀害的宪兵,从他们伤势上来看,敌人的数量可能是一支分队,而且分工明确,制律严明,接受过军事训练,初步怀疑,是军事情报处的余孽。”

听到这话,工藤一山的神情一正,严肃问道:“有什么依据么?”

行动组特工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放在工藤一山的面前,说道:“这是从中岛少尉的房间里发现的。”

“中岛少尉也身亡了?”

“嗨依!”

工藤一山的神色凝重,接过这张纸,低头一看,顿时大怒,狠狠地将纸扔在地上,说道:“这帮中国特工,简直太猖狂了。”

纸张上别别扭扭的写着一行字:

来而不往非礼也。

特高课,别高兴的太早。

留名:自己猜猜看呗!

尤其是最后一行字,气得工藤一山是脸色发黑,狠狠地一砸桌子,起身说道:“立刻沿着第三看守所的周边进行调查,他们人多,留下的踪迹也多,一定能找出什么线索。”

“工藤组长,第三看守所监狱里的犯人也逃了很多,周围痕迹太乱了,很难甄别出方向。”

“看守所那帮中国人都是干什么吃的?连个犯人都看不住?”工藤一山大怒,但也为之头疼,脸色难看的说道:“联系情报组,他们在奉天市的眼线多,说不定能掌握什么线索。”

“嗨依!”

“还有!”工藤一山忍耐住内心的火气,嘱咐道:“明天特务处石田处长回回来主持工作,我们行动组也要派人过去,保证石田处长的安全。”

“嗨依!”行动组特工领命而去。

而在行动组组长办公室内。

工藤一山坐在椅子上,看着手中的资料和那张纸,越看越气,咬着后槽牙,狠声说道:“中国特工,早晚有一天我会把你们全部抓住,一个不留。”

第六十四章 找到帮手

奉天市南部,某处不知名的地域,一个别具东北特色的小院里。

烛火摇曳的光芒下,五名浑身缠着绷带的东北大汉坐在酒桌前,低着头,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浑然不顾自身狼狈的伤势。

“哎?二当家的,不是说身上有伤就不能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么?”把头发扎起来,露出一张长脸的狗腿子忽然想起一件事,便擦了擦嘴上的油腥子,抬起头问道。

闻言,清风寨的二当家柳临风抬起头瞅了他一眼,咧着油呼呼的大嘴骂道:“净他娘的扯淡,哪个瘪犊子说的受伤不能喝酒,这都多少年了,老子不还活的好好地。”

“大夫说的。”狗腿子缩了缩脑袋,低头啃了一大口肉,模模糊糊的小声嘀咕着。

一旁安分守己,已经吃完一盆肉的光头抬手摸了摸寸草不生的脑袋,偷瞄了一眼,手脚迅速的将狗腿子手里的饭碗抢了过来。

“他娘的,吃个肉还磨磨唧唧的,那你他娘的就别吃了。”

一瞅自个眼前的肉“咻”一下就没了,狗腿子眨了眨眼睛,眼珠子当即就红了,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指着光头大喊道:“光头,你动一下我肉试试?”

“试试就试试。”光头一点也不怂,大嘴一张,别提肉了,碗都差点被吞下去。

“你特娘的”狗腿子的大长脸拉的老长,双眼冒着火,就要动手过去抢肉吃。

“行了!”

横路伸出一双筷子拍在狗腿子的手上,将他给打了回去。

大胡子虎着一张黑脸,狠狠地瞪了狗腿子和光头两眼,才让他俩重新安分下去。

“吃都堵不上你俩的嘴,赶紧吃饭。”

餐桌桌角,一名头上缠着绷带的中年男人根本无视餐桌上的吵闹,安安静静的吃完饭,然后端着一碗肉来到一边,放在叠成四摞的衣服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正在吃饭的柳临风抬眼一看,不禁一怔,放下筷子,用目光冲着大胡子、光头、狗腿子三人示意了一下。

狗腿子擦了擦手,起身走到中年男人的身边,看了一眼叠成四摞的衣服,轻叹一声,劝道:“老吴,咱都是刀口上过日子的人,哪能不死人不是,看开点。”

“是啊!老吴。”光头也是附和道:“谁也没想到前天晚上有那老些日本人不是,咱虽然损失了四个弟兄,但也值了,杀了多少个鬼子呢。”

狗腿子转头瞅了他一眼,没有继续和他死磕,反而十分赞同。

大胡子默默地起身,端了两碗酒跪在老吴身边,低头一洒,说道:“虎子,你们四个死的不亏,不仅本赚了回来,还赚了一大笔,多吃点,多喝点”

“行了,都别他娘的娘娘唧唧的了。”柳临风也是走到他们的身边,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四摞衣服,仿佛看见了四个清风寨弟兄的容貌,忍不住偷抹了一下眼睛。

“你们二当家的也没他娘的念过书,没他娘的文化。就他娘的知道一个理儿,打了咱的,必须得给干回去,你们放心,等给你们弄了墓,老子回头就把鬼子的脑袋卸下来,亲手放在你们坟头上,给你们当尿壶使,他娘的”

“二当家的。”

老吴侧过头,眼睛泛红,说道:“真不是我矫情,就是咱越来越没那股闹腾劲了,我有点想寨子了。”

“再等等,马上就回去了。”

柳临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咱清风寨吃了这大的亏,大当家的早就不甘心了,这段时间招兵买马,准备在小日本的老巢搞一把大的,到时候咱一起撤,让小日本抓瞎,拿咱们没辙。”

“成。”老吴咬牙切齿的说道:“多杀几个鬼子,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对,报仇。”柳临风、大胡子、狗腿子、光头四人都是点头。

“嗯?”光头耳朵突然动了动,赶紧抬起一只手示意噤声,谨慎的环顾四周,说道:“二当家的,你们听没听着啥动静。”

柳临风知道光头擅于使用侦查方向的工作,反应和警惕性方面远远超乎常人,救了他们不少次的命,所以没有怀疑,立刻组织几人抄家伙,准备战斗。

“嘎吱,嘎吱”院子里面传来轻缓的脚步声,鞋子踩踏积雪的声音是那么的清晰。

“准备干。”柳临风舔了舔嘴角的油腥,用眼神示意之后,猫着身子走到门口,把手枪藏到袖子里,时刻准备着突然情况。

“咔——”在五人的警惕下,脚步声却是悄然消失,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他娘的,不会闹鬼了吧!”狗腿子吞了口口水,头冒虚汗,他别的不怕,就怕这些鬼啊神的,虽然一回没见过,但听着就吓人啊!

“别他娘的扯淡。”柳临风的寒毛一立,猛地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不用这么紧张,我对你们没有恶意。”恰在此时,窗口处传来一个陌生的平静声音。

柳临风、大胡子、光头、狗腿子四人被吓了一跳,脊背生寒,瞬间转过身去,抬起枪口就瞄了过去。

只见那处窗户不知何时被打开了,一个穿着雪白色夜行衣的神秘男子侧身坐在上面,一双明亮的眼睛正看着他们手里面的枪。

“是你?”柳临风对这身装束特别记忆深刻,微微一怔之后,赶紧转过身,让大胡子四人放下了手中的枪,说道:“别他娘的拿枪指了,这是咱们的恩人。”

大胡子四人也认出这是在一个月前解救过他们的人,赶紧放下手中的枪,挠了挠头,显得有几分不好意思。

“恩人我可谈不上。”

这身穿着夜行衣的人自然是秦修文,他见柳临风为首的五人把枪给收了,便翻身跳进了屋子里面,说道:“我们都是中国人,有着共同的敌人,同仇敌忾,所以当初我才出手相助。”

柳临风不为所动,非常倔的说道:“你当初救了我们兄弟,就是我们的恩人。”

江湖中人最重义气,讲究的是上刀山,下火海,秦修文救命的恩德在先,柳临风打心眼里感激,说是没齿难忘也不为过。

大胡子四人也是连连点头,个个倔的跟头驴似的。

秦修文从来都是跟精明的人打交道,何时碰到过这么一根筋的老实人,顿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过这话茬。

所幸,柳临风很快就给他解围了。

“恩人,你是咋知道我们在这的?”

柳临风、大胡子五人都神色好奇的看着秦修文,他们这段时间东躲西藏的,打一枪换一地,这位恩人是怎么找到他们的?

秦修文再度无言,说起来,他还真不是凭借本事找到他们五个的。

因为明天的计划,一个人独立完成不了,他就想找帮手,寻思着碰碰运气,就向柳临风他们当初逃跑的方向找了过来,本来还真没有多大指望。

但没想到瞎猫碰到死耗子,真就碰着了。

想了想,秦修文也不想和这些没多少心眼的人撒谎,索性就承认事实了:“我也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们,我就是出来走走。”

“额”柳临风五人盯着秦修文身上的衣服,神色不是很相信,穿这身衣服出来溜达,这位恩人的爱好是有多特别。

看见他们的目光所向,秦修文低头看了看,刚想说话。

“恩人,您这身行头,是有行动,是吧?”狗腿子盯着秦修文这身夜行服,两眼冒着贼光,说道。

秦修文刚要脱口的话顿时收了回去,点了点头,说道:“算是吧!”

柳临风凑了过来,两眼同样冒着贼光,说道:“和日本人有关的?”

“对!”

闻言,清风寨的五人面面相觑,忍不住舔了舔嘴唇,神色有些激动的问道:“恩人,那你这是啥行动?”

秦修文想了想,决定不要说太多,便有所隐藏的说道:“是针对日本特高课高层的一个行动。”

“特高课?”

柳临风明显意动,和其他四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的光泽,便问道:“那,恩人,你这个行动还缺人不?”

“缺。”

秦修文点了点头,他万万没想到会这么顺利,他甚至已经做好了以恩挟人的准备,但真没想到清风寨的五人会自己往上凑。

话落,秦修文又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们想参与?”

柳临风毫不犹豫的点头:“只要是和日本人作对的,我们指定干。”

“对,指定干。”大胡子四人也是点头应声。

“行,正好我也需要你帮我们。”秦修文痛快的点了点头,说道:“我明天要埋伏日本特高课的特务处处长,石田大郎。”

柳临风、大胡子、狗腿子、光头、老吴五人忽然变得安静了,面面相觑。

秦修文还以为他们被吓到了,便开口说道:“你们不用太冒太大的险,只要保持安全的距离,进行干扰,牵扯日本宪兵的注意力,然后找一个时机就可以逃了,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不是不是”柳临风一头雾水的抬起一只手,眼神充满了求知欲,问道:“恩人,那个特高课特务处处长倒地是个啥官?”

“对啊,啥官啊!”大胡子四人也是附和,满脸的求知欲。

秦修文哑然失语,沉默了几秒,解释说道:“从日本宪兵的军衔上看来,只是一个少佐军官,但从职务的特殊性上来说,他的重要性远远高出了少佐。”

“少佐?”清风寨五人顿时眼冒贼光,激动不已:“他娘的,少佐军官?咱们要是能把他给杀了,全死了都值。”

“”秦修文。

第六十五章 飞刀传信

在清风寨五人所住的住处,详细规划完善明天的行动之后,自始至终都没有露脸的秦修文转过身,匆匆离去。

深夜。

奉天市北部区域的简陋四合院。

正在睡梦中的马振德忽然睁开眼睛,猛然起身,侧过头和同样起身的三名同僚面面相觑,眼中没有任何睡意,反而是明亮有神,丝毫不像是刚刚从睡梦中醒来的人。

“房顶刚刚有脚步声。”马振德将声音放到了极低,双手不着痕迹的摸到床下,掏出两把手枪,视线则是盯紧门口和窗户口的位置。

其他三名特务组行动队的特工一声不吭,默契十足的起身来到门旁和窗口,动作极为小心,悄无声息。

“日本人找到这里了?”特务组行动队的刘刚生透过窗户的缝隙,看着窗外寂静的世界,警惕性十足,压低了声音说道。

“应该不会。”

特务组行动队的小队队长徐天启同样压低了声音,说道:“这是我们刚搬来不到一周时间的联络点,队长和我说过,出事之前,他还没有来得及将这个联络点报告给组长,更没有让别人知道,所以我们才没有撤离这个联络点。”

“那这人是谁?”特务组行动队的特工庄志抬头看向房顶,心里产生很大的疑问:“总不会是路过的吧!”

“不会,他的脚步非常轻,而且只是响了两声就消失了,我猜测他还在房顶。”马振德摇了摇头,为了谨慎起见,他没有说话,而是做出特务组的交流手势。

徐天启神色凝重,点头示意明白,然后做出手势:“不要说话了,用手势交流,警惕房顶。”

刘刚生和庄志点了点头,做出手势:“明白。”

庄志紧接着做出手势:“就这么等着,太被动了,我上去看看。”

“好”徐天启刚刚发出手势,但在刹那间脸色微变,直接出声道:“小心。”

在场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特工,在看到徐天启面色微变的瞬间,就伏倒在地。

“咻”一股劲风冲破窗纸,带着一袭凉风而来,掠过庄志的发梢,扎在墙上。

庄志神色微变,侧身一个翻滚,顺手将窗户打开,探出头来,举枪寻找敌人的踪迹。

徐天启则是目光一定,走到墙边,探手将扎在墙上的一把短刀取下,顺便把刀柄上藏着的一张纸条拿了下来。

刘刚生抬着枪,凑到庄志的身边,加强警戒。

马振德则是收起枪,迈步走到徐天启的身边,回身望了一眼漆黑的窗外,然后看向他手中的纸条,微微皱眉:“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徐天启看了一眼窗外平静的夜色,猜测出用这把刀传递消息的人应该不会有什么恶意,便收回目光,打开一看。

纸条上写着:

前天夜里,负责埋伏军事情报处的主事人是特高课特务处的处长石田大郎,他目前被扣押在山月香阁,将会在明天白天释放。

因今晚奉天市警察局第三看守所着火的原因,特高课将会被分散大部分注意力,石田大郎周围的防守力量会有一定程度的削弱。

如果你们军事情报处想要报得此仇,请务必珍惜这次机会。

同,明天我们也会展开针对石田大郎的行动,希望我们双方能够在执行时完成合作,共杀此獠。

留名: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

马振德微微挑眉,抬起头看向徐天启的脸,说道:“地下组织?”

“应该不会错了。”徐天启也是这般认为的,在奉天市,能拥有如此情报能力的势力,除了军事情报处,也就只有地下组织了。

“这样看来,他们只是想要寻求合作,没有恶意了。”马振德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对窗户旁正在警戒的刘刚生和庄志说道:“是地下组织的人,没有恶意,回来吧!”

庄志有些不甘心,说道:“用不用我追上去看看?”

“不用了,他们不想露脸,我们也不强求。”徐天启摇了摇头,毕竟是属于两个不同的阵营,虽然有着同一个敌人,但该注意的还是需要注意的。

庄志没有再多说什么,收起了手枪,回到徐天启的身边。

刘刚生也随之走了过来,看了一眼纸条上的字,咧嘴笑了笑:“地下组织那帮人,居然也会想着找咱们合作。”

“而且还是使用这么古老的方式。”庄志看了眼徐天启手里的短刀,面色揶揄:“我只是听一些爱看古书的人说过,这是在古代才会使用的传信方法,没想到今日有幸一见,还真是荣幸。”

“我也是第一次见。”马振德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看向沉默思考的徐天启,说道:“老徐,你怎么想的?”

“如果信上所说的都是真的,倒也值得让我们和地下组织的人合作一次。”

徐天启神色严谨,非常认真的说道:“特高课特务处的处长,我们一直没有打探到他的相关情报,这一次机会,非常难得。”

“这会不会是特高课又是为了埋伏我们而透露出来的假消息。”刘刚生皱紧了眉头,这样说道。

庄志也表达相同的意见:“是啊,而且我们特务组这次的损失太大了,人员上有很大的缺失,力量不足,很难取得成功。”

“又不是正面袭击。”徐天启主意已定,看着他们说道:“不过这件事,还需要咱们队长和情报队长他们做出决断。”

话落,他立刻指挥说道:“马振德,你带着这个消息去找队长,报告给他。”

马振德点了点头,接过纸条,随便的披了一身衣服,说道:“我现在就送过去。”

话落,他没有迟疑,扭身就推门走了出去。

马振德离开以后,徐天启看向刘刚生和庄志两人,神色很是认真的说道:“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地下组织的人是怎么知道我们这个联络点的,要知道,即便是特务组里面也没有几个人知道我们在这里。”

闻言,庄志神色一紧,说道:“老徐,你是说,我们身边有地下组织的眼睛?”

徐天启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透过敞开的窗户,看向一个房间,默不作声。

庄志和刘刚生循着他的目光望去,顿时明白了他的想法。

“老徐,你是说昨天搬过来的那个年轻人有问题?”

徐天启说道:“感觉有点问题,他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独身一人来到奉天市看腿病,身边却没有家人陪同,他的家里人就这么放心?而且他说是看病,医生总要用药吧,可他身上却一点药材的味道都没有。”

这么一说,庄志也感觉有些问题,神色凝重,起身说道:“我去看看。”

徐天启嘱咐道:“如果没查到问题,就撤回来。”

“嗯。”

在徐天启和刘刚生的目光下,庄志走出了屋子,直接来到秦修文的门前,倾耳听了听,然后抬手敲了敲门。

“咚咚咚”

屋里面没有回应。

庄志微微皱眉,再度用力的敲了敲。

终于,屋里面传出一个迷迷糊糊的声音:“大晚上的,谁啊?”

庄志神色不变,说道:“我,邻居,刚才院子里面有声音,好像是遭贼了,你看看家里面丢没丢啥东西。”

屋里安静了一瞬,灯火随之亮起,随后响起拖沓的脚步声,走到门口。

房门敞开,一个揉着眼睛的少年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站在门口,打了个哈欠,然后看着庄志,声音带着丝丝起床气的说道:“不好意思,睡得比较死,我好像没丢啥东西,你们丢东西了?”

庄志仔细看过秦修文那张脸,感觉不像是作伪,便扭头偷瞄了一眼他家里的物品,很快就收回了目光,笑着说道:“我们也没丢啥,不过你就自己一个人,怕你不安全,就过来看看。”

“谢谢啊!”秦修文打了个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模样,说道:“那没什么事,我回去睡觉了啊!”

“嗯,小心点。”

“谢谢。”

秦修文返身关上门,熄了灯,重新趴在床上,但脸上的困乏已经尽数消失不见,眼睛盯着门口,微微皱眉。

“他们这是怀疑上我了?可我好像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啊!”

就在秦修文进行自我审视的时候。

庄志看着眼前紧关的房门,微微皱眉,沉默片刻,然后一声不吭的走了回去。

“怎么样?”徐天启看着他,问道。

“感觉没有什么问题。”

庄志皱眉苦思,说道:“但老徐你说的也有道理,我在他身上确实没闻到什么药材的味道,而且房间里面也很整齐,同样没有看到任何药材类的东西。”

“估计是还没找到大夫吧!”刘刚生在一旁接过话,说道:“他早出晚归,好像是在找某个大夫。”

“也有道理。”闻言,徐天启沉吟片刻,便不再想秦修文的问题,岔开话题说道:“以队长的性格,应该不会错失这次机会,我们要为明天的行动做准备。”

“好。”刘刚生和庄志对视一眼,皆是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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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清晨埋伏

第二天凌晨,天色尚黑。

奉天市南部地域。

平民区。

秦修文打理着身上的尘土,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草屋,默默无语。

“哒哒哒”很是虚弱的脚步声在草屋侧方响起。

安博文颤颤巍巍的从茅厕里走出来,手扶着墙壁,眉头紧锁,一脸苍白。

秦修文动作一顿,侧过头看了他一眼,说道:“完事了?”

安博文把一只手放在腹部,虚弱的抬起眼睛看向他,问道:“你对我干了什么?”

“也没干什么,就是喂了你一点泻药。”

秦修文把身边的一个饭盒拿了起来,扔到安博文的面前,抬了抬下巴,说道:“这是我连夜做出来的日式料理,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全部吃掉。”

“我凭什么要吃。”安博文低头看了一眼,然后抬起头,眼神凶狠的看着秦修文,说道:“你是什么人?”

“不吃?”

秦修文的眉头一挑,饶有兴致的看了他一眼,随即神色一冷,从腰侧掏出一把带着消音器的94式手qiang,冷冷的说道:“不吃,就死。”

“呵,不大点个小屁孩,拿个玩具qiang,吓唬老子子”

“咻!”带着消音器的qiang声响起。

安博文的脚边崩出一道土坑,一片瓦片被打的粉碎。

安博文吓得浑身一激灵,到嘴边的话直接吞了回去,抬起头,面无血色的看着秦修文手里冒着白烟的手qiangqiang口,内心的恐惧发芽,差点没跪下去。

秦修文的神色非常冷漠,淡淡地说道:“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不吃,就是死”

“吃吃吃”安博文嘴唇苍白的跪伏在地,颤着双手将饭盒打开,动作极其狼狈,甚至还失手了几次。

“要这样不就完了,何苦来哉。”

说完这句话,秦修文远离开草屋的位置,抖落着身上的尘土,对安博文没有过多的理睬。

安博文跪在土地上,根本不敢反抗,战战兢兢的吃着饭盒里面的日式料理,在恐惧之中,甚至品尝不出这些日本料理究竟有什么味道。

“吃完了。”胡吃海塞了一顿,安博文满脸讨好的将空荡的饭盒放在身前,抬起头看着秦修文。

“哦!”

秦修文瞥了一眼,随即将一颗药粒扔到安博文的手里,说道:“吃了它。”

“这是什么?”安博文有些害怕,不敢吃。

秦修文掂量掂量手里的qiang,淡淡地说道:“促进消化的西洋药。”

看着他手里面的qiang,安博文咽了一口口水,随即低下头,硬着头皮把药粒吞了下去,为了不挨qiang子,他也顾不得这是不是秦修文骗他,即便是毒药,他也只能往下咽。

“吃了就好。”秦修文见他吃了,将qiang放回腰侧,迈步走到他身边,拿起麻绳就要将他重新绑上。

在此过程中,安博文穷尽全身之力,想要趁着秦修文手qiang不在手中,来进行反抗。

“咔嚓”结果没有悬念,面对这样的一个赌徒,秦修文神色都没有什么变化,干净利落的几下动作,就将安博文打成了双手骨折,失去了还手的能力。

安博文甚至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一只抹布塞到了嘴里,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不见棺材不落泪。”秦修文冷漠至极,把他捆好之后,一脚踹在他的胸口,强大的劲力直接把他踹飞到了草屋里面。

“时间还没到,你先消化消化胃里面的东西吧!”

秦修文冷冷的说完,扭身走回院子里,默默等待着时间。

草屋里面,安博文神色痛苦的卷缩成一团,胸口、双臂骨折的痛苦不断的袭来,不由得让他头冒青筋,痛苦流泪。

他如今想动弹一下都是无比痛苦的事情,口中又说不出话,正可谓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时间流逝,时间很快就到了阳光明媚的早晨。

山月香阁。

在突然之间,身份地位受到翻转的石田大郎在山月香阁享受了一晚之后,正式向山田志良提出告别。

山田志良没有挽留,只是简单的客套了几句,石田大郎也明白这只是客套,充分表现出对贵族足够的尊敬之后,便转过身,带着被扣押的特务处特工,匆匆离去。

山田志良瞥了一眼他的背影,不再理会,返过身说道:“河图白奈真的离开奉天市了?”

石井智雄藏着他那把刀,回应道:“是的,日佐君他们两人亲眼目睹河图白奈出了城,为了确定他是否真的离开,还特意等了一会儿,才回来复命。”

“真的离开了啊!”

山田志良的神色颇为感慨,说道:“河图白奈,还真是向往流浪的生活啊!”

“是啊!”石井智雄点头承认,他现在对河图白奈的武道境界极为敬佩,唯独对他的心性愈发了感到可惜。

山田志良感慨一声之后,便岔开了话题,边走边说道:“听说,在昨天晚上,奉天市出事了?”

石井智雄说道:“嗯,昨晚的奉天市警察局第三看守所被人袭击了,整个看守所都被烧成一片废墟,监狱的犯人也被放出大半,其中包括抗日分子。”

山田志良神色平静,说道:“查到是哪个势力干的了么?”

“日军宪兵司令部根据现场的痕迹,初步怀疑是前几天被埋伏成功的中国特工。”

“不是说,中国那伙特工剩余的力量只不过是苟延残喘,不足为患了么?”

“正因为如此,所以才想疯狂一把吧,不然他们也不会选择看守所这种地方。”

山田志良脚步一顿,沉默思忖之后,对石井智雄说道:“有没有可能是栽赃嫁祸。”

“也不是没有可能。”石井智雄怔了一下,随即苦笑一声,说道:“不过这种事情,司令部那边估计也应该知道,再进行调查,不和山月香阁产生关系。”

“不过奉天市最近这段时间也不安全,让下面的人注意点,加强点警戒,保证山月香阁足够的安全。”

“嗨依!”

随便叮嘱了一番,山田志良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石田大郎离去的方向,说道:“石田大郎,这个人让中国特工遭遇了很大的损失,不知道那群中国特工会不会找到他的身上。”

石井智雄沉默了一下,小心请示道:“要不我安排几个人去保护一下?”

“不用。”山田志良收回目光,平静的说道:“只要不发生在山月香阁,就算出事,也和我们没有关系。”

“那”

“至于司令部那边,更用不着忌惮,一旦出事,我会和他们解释,况且,他们也是专业的特工,不用我们担心。”

说完这些话之后,山田志良继续往前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厨师服装,说道:“还有,派出去的人找到我弟弟山田广福的消息了么?”

石井智雄也知道山田志良非常在意自己的弟弟,自然也在此事上废了很大的心思,一听询问,就赶紧回道:“查到了,不过日本特高课说广福他在执行一件非常重要的任务,等任务结束之后,就可以回来了。”

“那就好。”山田志良知道这是家族的意思,也没有多说什么:“希望到时候广福他能瘦下来,不要再像小时候那么胖了。”

说着说着,他们二人渐行渐远。

与此同时。

在奉天市南部的运河路上。

特高课特务处处长石田大郎和特务处所属部下,在一支宪兵队和行动组小组的保护下,沿路向着警察署特高课的方向走去。

任谁也没有注意到,在运河路附近的各个酒楼上,已经有两股势力盯在了他们身上。

“队长,目标出现。”

“二当家的,恩人说的那帮日本鬼子过来了。”

两股势力的眼睛发现之后,立刻回去禀告。

清风寨的二当家柳临风腾的起身,喝了一口酒,豪气十足的说道:“准备干。”

大胡子、光头、狗腿子、老吴四人立刻起身,摸了摸腰上的手qiang,虎视眈眈的看着远处走来的目标。

光头嗅了嗅鼻子,低声说道:“先等等,他们还没到埋zhayao的地方。”

“嗯。”

另一边,特务组行动队队长于佳明也收到了禀告,探头看了一眼下面的目标,微微皱眉,说道:“目标人数有些多,我们单吃不下,地下组织的人不也派人来了么,等他们先出手吸引火力,我们再出手突袭。”

“是,队长。”

“好了,按照原计划分散下去,随时准备行动。”

“是。”

等特务组行动队的成员已经分布就位,等待时机的时候。

正在前行的石田大郎忽然感觉周围有些不对劲,按理说这个早晨,这里不应该这么冷清才对,便示意其他人停下脚步,准备去探查。

正在暗处偷瞄的光头脸色微变,说道:“他们好像发现不对劲了。”

“恩人说的没错,这群鬼子都他娘的快成精了。”柳临风眼睛瞪得溜圆,狠狠地说道:“反正也没差多远,现在就炸。”

“好。”光头没有犹豫,当即将面前的引线点燃。

“嘭,嘭,嘭”瞬息过后,运河路上的青石板下、路边的垃圾堆、杂货堆忽然baozha,一片明亮的火焰升起。

石田大郎的瞳孔收缩,第一时间扑倒在地,口中大喝道:“有埋伏,躲避起来,准备反击。”

顿时间,原本整齐的队伍直接被大乱,每个日本人都狼狈不堪,但毕竟军事素质优秀,很快就组织起来了反击。

道路一侧酒楼楼上,在zhayaobaozha之后,于佳明神色一凝,立即起身,喝道:“行动。”

“是。”

分布在各个位置上的行动队特工瞬间掏出qiang来,依照于佳明的命令,展开激烈的火力碰撞。

第六十七章 险象环生

运河路的战况极其激烈,死伤一片,子弹乱飞,简直让人目不暇接。

周围的平民百姓被这一惊变吓得面容失色,惊叫连连,仓皇逃窜。

距离运河路战场的五十米之外,一家酒楼旁边的路边摊上。

秦修文瞅了一眼街道上奔波于逃命,避免被牵连进来的平民百姓,神情没有太大的波澜,甚至还低头踹了一脚不老实的安博文。

“给我老实点。”

秦修文低头看着安博文的眼睛,毫不掩饰自己的威胁。

安博文吓得脸色苍白,不敢反抗,也没有反抗的能力,小心翼翼的瞥了眼战况激烈的战场,双腿更是打颤:“大哥,咱咱走吧,你看那边都动qiang了,太危险了。”

“走?”秦修文瞥了一眼五十米之外的战场,微眯了眯眼:“现在还不是时候。”

“时候?什么时候?”安博文压根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不由得侧过头看着秦修文,一脸的茫然。

“唔~差不多了啊!”正在看着战况的秦修文眼睛微亮,莫名其妙的一番话之后,低下头以一种诡异至极的眼神看着安博文,嘴角微挑。

安博文心生不妙,脸色更加苍白。

“需要用到你的时候到了。”秦修文的神色重归于冷漠,以一种看着死人一样的目光看着他。

安博文清楚感受到秦修文眼神的危险,或者说是杀气,顿时更为恐惧,丝毫不明白秦修文为什么会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恶意。

但这个问题,他此生注定是问不出来了。

一刀出,简单极了。

“撕——”血肉绽放开来的声音。

一把刀插在安博文的胸口,刀身埋没在血肉里,只剩下一个刀柄。

血,慢慢渗出衣衫。

安博文甚至来不及反应,只能不甘心的看着秦修文冷漠的眼神,蠕动苍白的嘴唇,想要求饶,却已经没有了机会。

“原本,依你这种刹母之人在我这里不应该如此这么轻松的死去,但为了计划的顺利进行,只能可惜,你享受不到刑罚的滋味了。”

这是安博文在这世界上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把安博文的尸体拎在手中,秦修文望向五十米之外的战场,锁定石田大郎所在的位置,然后四下观望,采用隐蔽的方法慢慢摸了过去。

战场上,石田大郎灰头土脸的躲在一个摊位后面,望着两个方向,缩了缩头,回身说道:“敌方有两支队伍,武器不同,应该不是同属一方势力,总人数大概在15——20人之间,不易硬拼,尽量拖延时间,等待司令部的支援。”

运河路距离特高课的位置不算近,但距离日军宪兵司令部的距离很近,日军宪兵司令部组织支援的时间大致在15分钟——20分钟左右。

他们只要撑过这段时间,这次偷袭他们的两方势力就是瓮中之鳖,想走都走不掉。

在日本人的顽固抵抗之下,清风寨的五人也是咧着嘴,气得直骂娘。

“这日本鬼子真他娘的难收拾,猴精猴精的。”大胡子靠在树立起的桌子后面,气呼呼的低头换弹。

狗腿子打了一梭子子弹之后,立马换了一个位置,抹了一把汗,低头看了看时间,说道:“恩人给了咱12分钟,无论这次成不成功,必须在十二分钟之前撤退,现在还剩下五分钟。”

“呸,他娘的。”柳临风低头吐了一口唾沫,火气十足,骂道:“这他娘的什么特高课,真他娘的难收拾,这么干也没干死几个人。”

“不过那边的人是真他娘的厉害,要不是他们,咱们估计还打不过这帮鬼子,又得跑路。”老吴瞥了眼军事情报处所在的方向,眼神有些敬佩。

“估计他们就是恩人的队伍吧!”光头低头摩挲着zhayao包,顺着窗口扔出去两个,然后回过头说道。

“话说,恩人他搁哪呢?咋没看见?”柳临风端qiang起身给了下面的日本人一梭子子弹,顺便偷瞄了一眼,随即赶紧缩了回来,一脸不解。

光头说道:“估计在等待时机吧,下面的小鬼子们太多了。”

狗腿子出生提醒道:“还剩下四分钟了。”

“他娘的。”闻言,清风寨几人也不唠嗑了,柳临风咬着牙,发布命令:“干,火力加大点,就不信干不死这帮鬼子。”

另一边,军事情报处特务组的人也是一脸难堪,久攻不下,这样的局势,让他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于佳明扭头看着清风寨五人所在的位置,玩世不恭的脸有些发黑,咬牙说道:“地下组织就来这几个人,弄了半天,是把我们当成主力了。”

行动队副队长杨涛的脸色也不好看,感觉特务组的人被坑了,要知道地下组织就这么几个人,特务组就不该来掺和这趟浑水。

“队长,要不我们撤吧,特高课的特工虽然人数不多,但以我们现在的人数,根本攻不过去。”

“不急。”于佳明咬了咬牙,低头看了眼时间,说道:“把特务处处长石田大郎解决的机会不多,好不容易有一次机会,再试试,不行就四分钟之后撤退。”

“好。”杨涛自然不会反对他的意见,点了点头,探头转准时机,直接将一名特务处的日本特工击毙,随即神色一怔,赶紧缩回头来。

“队长,下面有意外情况。”

闻言,于佳明看向街道对面的酒楼二楼,那里正有一个将自己全部蒙起来的人扛着一个像是昏迷过去的人,低头盯着日本特务处特工所在的方向。

或许是察觉到目光的窥觑,那人抬起头,和于佳明的目光对视,做出了一个手势。

于佳明神色一凛,回应一个手势之后,立刻转过身命令说道:“火力压制,看那个家伙有没有能力翻转局势。”

特务组的特工立刻加大了火力,将日本特务处的特工压在掩体后面不敢伸头。

于佳明的目光再度看向那人的方向,却发现他已经消失不见,视线一转,发现他已经贴近了特务处特工所在的方向,不由得脸色微变。

“好快的速度。”

与此同时,特务处处长石田大郎看着剩下的八名特务处特工和三名行动组特工,一脸的愤怒。

清风寨和特务组两个方向的袭击太过突然,而且火力凶猛,即便他们奋力拖延了时间,但负责保护他们的日军宪兵队已经全部身亡,而且搭上了四名特务处特工和三名行动组特工的性命。

“石田处长,danyao不够了。”一名特务处的特工侧过头,报告道。

事发突然,他们根本没有准备,本身佩戴的danyao即将消耗殆尽。

石田大郎心中一凛,这对他们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赶紧命令道:“放弃固守,向司令部的方向撤退。”

恰在此时,一团雾状的粉沫忽然从天而降,遮掩住特务处众人的视线。

“小心有毒。”石田大郎在惊变发生之时,只来得及警告一声,就捂上了口鼻,然后赶紧向外面撤退。

其他特务处的特工也是掩住口鼻,四处逃窜。

“呼——”一股强力的劲风忽然袭来。

石田大郎面色一变,却丝毫不显得慌乱,瞬间侧身一倒,手qiang举起,瞄着劲风传来的方向展开连射,反应极快,几乎是一气呵成。

“嘭!”尽管秦修文早有准备,但背负着安博文还是有一定负担,导致他闪避的动作出现了迟钝,腰处绽放开一朵血花,眉宇间掠过痛苦之色。

“该死。”秦修文面色一狠,将安博文的尸体朝着石田大郎扔了过去,自己则是一个侧身翻滚,躲避开石田大郎的视线,随即一个跨步而上,速度超乎他人想象,现在在石田大郎的身体左侧。

一拳出,朝着石田大郎的腹部而去。

石田大郎躲避开迎面而来的安博文尸体,来不及细看这是什么,身体下意识作出反应,手臂下砍,将秦修文进攻而来的拳头格挡住。

但同时,憋气加剧烈运动的消耗令他脸色变得通红,感觉屏住的气息不足以让自己支撑太长的时间。

秦修文则全然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展开与石田大郎的近身搏斗,连连出击,让石田大郎忙于应付,连连后退。

一道脚步声传入耳中。

秦修文望了一眼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知道粉末造成雾气已经淡去,特务处的特工已经察觉到这边,正在支援过来。

“不行,不能继续拖延下去了。”

秦修文咬了咬牙,不再对石田大郎手里的手qiang进行设防,穷尽全身之力,一拳轰出。

“嘭!”qiang声响,秦修文的脖子侧面出现一道血痕。

与此同时,石田大郎也被秦修文一拳轰在了腹部,顿时面色剧变,仿佛被一辆小车撞到,五脏六腑仿佛移位,传来一阵痛苦的感觉,不由得将屏住的气息吐掉,随即下意识的深呼吸一口气。

雾气被吸入,一阵眩晕感也随之而来,石田大郎白眼一翻,直接昏迷过去,就要栽倒在地。

秦修文赶紧俯身接住,随即没有任何迟疑,扛着石田大郎,沿着原路进行撤退。

此时,雾气微淡。

一个特务处特工注意到秦修文这个陌生的身影,立即举qiang射击。

正在撤退的秦修文猛地嗅到一股危险气息,神色微变,动作灵敏的侧开身子,躲避开致命的部位。

“嘭!”秦修文的左臂绽放开一朵血花。

秦修文猛地回身,头冒虚汗的挥手举起手qiang。

“嘭!”那名特务处的特工眉心出现一个细孔,顿时倒地身亡。

“嘭!”第二qiang落在安博文的尸体上,尸体的全身燃起火焰。

见目地完成,秦修文重新扛起昏迷状态的石田大郎,左闪右避,速度爆发,翻进一座酒楼里面。

“还有两分钟就到最佳撤退的时间了。”秦修文登上二楼,把石田大郎扔在一旁,看了一眼时间,随即从窗口探出头出,配合清风寨、特务组对剩余的几名特高课特工进行射击。

三个角度的配合性射击,脱离开烟雾的特高课特工很难找到掩体,再加上失去了石田大郎的指挥,在激烈的火力下,几乎都是活靶子。

最终,一分钟过去。

特高课的一行人在特务组、清风寨、秦修文三个方向不留余力的火力全开之下,全灭。

事后,秦修文、清风寨、特务组三方果断撤退,没有任何的停留。

三分钟后。

支援而来的宪兵队赶到现场,但已经为时已晚。

第六十八章 验明正身

日军宪兵司令部,酒井空原的办公室内。

“什么?特务处处长石田大郎遇袭,全都死了?”突然之间,接到宪兵报告的酒井空原腾的从座椅上站了起来,神色难看至极。

特高课特务处处长石田大郎是奉天市特高课的二号人物,身份地位仅次于特高课课长秋村乔治,重要性并非是那个少佐军衔所能限制的。

如今特高课的二号人物突然遇袭身亡,对日本宪兵司令部的影响是巨大的。

酒井空原神色极其难看,问道:“查到是什么人干的了么?”

“从昨晚警察局第三看守所发生的火灾和今天石田处长的遇袭上来看,应该是军事情报处的报复行动。”

“军事情报处,又是那群可恶的中国特工。”酒井空原神色愤怒的砸一下桌子,发布命令:“组织宪兵,立刻沿着运河街的方向进行搜捕,提供线索者,有万金重赏。”

石田大郎的遇袭身亡,真是令他大动肝火,甚至不惜万金悬赏。

指挥过命令,他立刻拨通特高课课长办公室的电话。

“秋村君,我是酒井空原。”

“酒井将军。”特高课课长办公室,秋村乔治接到电话后,立刻起身说道。

酒井空原叹息一声,说道:“我刚刚受到报告,说特务处处长石田君已经回归天皇陛下的怀抱,我深感痛心,望秋村君节哀。”

提起石田大郎,秋村乔治的情绪不免失落,说道:“多谢将军慰藉,但石田处长的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还望得到司令部的支持。”

“秋村君放心,司令部定当倾覆全力缉拿凶手,将奉天市内的中国特工全部消灭。”酒井空原的语气铿锵有力,对秋村乔治清晰表达自己的决心。

话落,他继续说道:“秋村君,你们特高课有没有找到这伙中国特工的线索。”

秋村乔治回复道:“我已经让特务处、情报组、行动组联合前去斟查现场痕迹,相信很快就会有结论了。”

酒井空原点了点头,非常认真的说道:“那,石田君的遗体在哪?他作为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勇士,我们要给他丰厚的待遇。”

秋村乔治目带悲伤,道:“石田处长的遗体现在在停尸房,石田君在死后还遭受过中国特工的nuedai,他的致命伤处在心脏部位,但同时身体上还有被火烧伤的痕迹,死状凄惨,我看见石田处长的遗体时,也是险些没有认出。”

“被火烧伤?”酒井空原大皱眉头,脸色难看的说道:“中国特工已经杀害了石田君,为何还要纵火烧他的遗体?”

秋村乔治咬牙切齿,说道:“或许他们是想告诉我们,昨晚第三看守所的事情也是他们干的,这是chio裸的报复。”

“这群中国特工太猖獗了。”酒井空原怒火中烧,对这伙中国特工的仇恨心简直攀登到了顶峰:“不惜一切代价,务必消灭这伙可恶的中国特工。”

“嗨依!”

即便酒井空原不说,秋村乔治也不会放过这群特工。

酒井空原沉吟了一下,道:“不过石田君被烧伤过后的遗体还需再仔细检查,验明正身,然后才好厚葬。”

秋村乔治说道:“报告将军,已经验明过正身了,石田处长的面部特征还很清晰,只是身上的烧伤比较严重,无法进行鉴定,不过从他胃里面提取出来还没有彻底消化的食物上看,确实是山月香阁的料理菜式,可以证明石田处长的身份。”

酒井空原轻声叹息,悲伤道:“我倒希望这个石田君是假的,真的石田君还活在世上。”

秋村乔治垂首说道:“酒井将军,包括石田君在内,我们在踏上这片土地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随时重归天皇怀抱的准备,这也是作为军人的一种归宿。”

酒井空原说道:“秋村君,你和石田君都是我们大日本帝国值得骄傲的军人,石田君的事情,我会如实和土原君说明,不会让石田君失望。”

秋村乔治神情肃穆,点头道:“嗨依,多谢酒井将军。”

“秋村君客气了。”酒井空原话音一转,认真嘱咐道:“虽然石田君突发意外,遇袭身死,但特高课即便愤怒,还需要注意尺度,严格控制人员的派遣,千万不要让狸猫计划出现任何的疏漏,不然影响了大日本帝国的战略布局,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嗨依,酒井将军请放心,卑职一定保证狸猫计划的保密。”秋村乔治心中一凛,立刻挺正身姿,字正腔圆的说道。

酒井空原继续说道:“石田君既然已经回归天皇的怀抱,那么在狸猫计划方面的主事职位缺失,也要尽快找一个信得过的专业特工补上。”

“嗨依!”秋村乔治肃然领命。

“那,秋村君的心中可有人选?”

听到这话,秋村乔治迟疑片刻,才开口说道:“倒也有两个人选,分别是情报组的组长吉田南职和行动组的组长工藤一山,他们两人各有各的特点。”

“吉田南职的心性谨慎,计划周密,具备特工团体的领袖气质,拥有超人一筹的能力,习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没有把握的事情,很少冒险,比较稳重。”

“工藤一山比较年轻,而且胆大心细,杀戮性较重,组织行动上,往往如一把利剑直插在敌人的心窝,完成致命一击,动作性极强,任务完成度也超乎常人,唯独心性不够冷静,很难稳重,甚至有时候会出现急功近利的情况,但在种情况发生的时候,他又很容易造成奇兵的效果。”

“所以,我推荐这两个人。”

闻言,酒井空原沉吟片刻,说道:“狸猫计划不容有失,更不容有任何的冒险,不然一旦出现丝毫的错处,就会功亏一篑。”

“卑职明白了。”秋村乔治点了点头,酒井空原的倾向已经非常明显了,他自然不会反对。

“既然如此,我就不多加叨扰了。”见这个电话的目地完成,酒井空原也就最后嘱咐了一声:“调查好这次袭击事件,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必须严查。”

“嗨依!”

说完,酒井空原挂断了电话。

秋村乔治将耳边的电话放下,想了想,拨通一个电话,说道:“详细检查今天遇袭死亡人员的尸体,特别是石田处长,不能有任何的疏忽,听懂了么?”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肃然的声音:“嗨依,请课长放心,我们一定会将调查做的特别详细。”

“嗯!”秋村乔治应了一声,随即挂断了电话,靠在椅子上,默默思忖。

酒井空原今天打来电话的原因,已经表达的非常明显。

一方面是重视特高课,表达对石田大郎身死事件的慰问,更重要的一方面就是担忧石田大郎遇袭身亡的事件和狸猫计划有关系,不敢掉以轻心,所以才打来电话提醒一二。

“应该不是针对狸猫计划的行动。”秋村乔治皱眉,自言自语:“军事情报处的损失难以估计,这次之所以能够袭杀石田大郎成功,不过是他们剩余人员长时间对山月香阁的监视,从而产生的报复举动”

“不过,狸猫计划不容有失。”

“况且,奉天市中还潜伏着一个针对宪兵司令部进行暗杀的危险人物。

这般想来,秋村乔治心中有些不放心,起身走出课长办公室,打算亲自检查。

奉天市。

青年路附近。

一所不显眼的平房外,再创新伤的清风寨五人一瘸一拐的来到这里,抬头看了一眼,面面相觑。

“恩人说的地就是这嘎达吧!”

“不是吧,大胡子,咱是不是走错地了。”

“他娘的,老子都不认字,你问老子。”

“恩人说的应该就是这,不过这属实有点寨子里面的哨塔好像都比这好。”

“别他娘的应该,倒地是不是,他娘的”

“就是这!”木门被推开,戴着面具的秦修文走了出来,瞥了他们一眼,转过身走了进去,说道:“进来吧!这里人少僻静,没有多少人会在这种穷地方逗留,很安全。”

清风寨五人对视一眼,忍住心里面的嫌弃,迈步走了进去。

进入屋子里面,空荡荡的一片,这里仿佛被人洗劫过一般,除了房屋的整体建筑,就连个桌子、椅子都没有。

“这里是我前段时间发现的,这户人家的主人在日本人入侵的时候逃难走掉了,家里剩余的东西就被邻里邻居瓜分干净了,平时也没有人会过来。”

秦修文走到房间的一个角落,拿过一块布擦了擦手,然后扭头看了看他们五个人身上的伤势,从怀里掏出一根金条,扔到了柳临风的怀里,淡然的说道:“活不白干,这是你们的报酬。”

“咕噜”看着柳临风手里的金条,顿时间,他们五个人的眼神都直了。

大胡子最先缓过神来,忍住目光不看向金条,说道:“救命之恩在先,又是针对日本人,我们不应该要报酬。”

“对。”柳临风将金条扔了回去,义正言辞的说道:“我们不能要。”

狗腿子、光头、老吴也是缓过神来,忍耐住心中的贪念,说道:“对,我们虽然是山匪,但也不是坏人,还拿的钱我们拿,不该拿的钱,我们分文不动。”

天知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们心中滴了多少血。

“给你们,就拿着。”

秦修文又是扔了回去,一根金条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没有多贵重,古井无波的眼神瞥了他们一眼,他低下身,将一块地板抬了起来,说道:“我还需要用到你们,跟我下来。”

第六十九章 偷天换日

阴暗的地下室内。

“啪!”一朵火苗燃起,点燃了蜡烛的灯芯,一线灯火诞生,摇曳着火光,将地下室的空间铺满。

在火焰的光泽中,一张洁白的面具出现在地下室里,无声无息,像是一只恶鬼为复仇而来。

地下室的角落里,崭新的木头架子被固定在哪里,而且还被铁链加持,人力对其几乎没有任何的办法。

昏迷状态下的石田大郎就被绑在木头架子上,呈现出一个大字型,头部垂在胸前。

秦修文迈步走到近前,揉了揉手腕,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回过头说道:“你们几个,下来吧!”

“哦哦!”趴在地板上往下瞅的五个大脑袋连连点头,非常乖巧的排列爬了下来,在秦修文的身边聚齐。

秦修文蹲下身,抬起头看着石田大郎那张昏迷状态下的脸,意味深长的瞥了他的左手一眼,笑道:“眼前这个人,就是我们此行的目标,特高课特务处的处长,石田大郎。”

“石田大郎?”柳临风认真的看了他两眼,思忖片刻,实在没控制住,非常实诚的说道:“长得真丑。”

“”昏迷状态中的石田大郎。

“就是说啊!”狗腿子凑到秦修文的身边,仔细看过那张脸,顿时一脸的嫌弃:“他娘的,比光头长得还丑。”

一副老实人模样的光头刹那间满脸黑线,像是破了戒的和尚一般,眼冒凶光的盯着狗腿子的后脑勺,上去就是一个爆栗。

“你他娘的才长得这么丑。”

错不及防,摔得狗啃屎的狗腿子腾的站了起来,回头一看近在咫尺的大光头,立刻一阵心虚,眼神变得飘忽不定。

讲真的,他和光头干一架,输得一定不是光头。

“别吵吵。”大胡子的圆目一瞪,匪气十足,将光头和狗腿子压制住之后,开口说道:“你们都是以貌取人,你们这方面得学学恩人”

清风寨五人都是看向秦修文。

听到涉及到自己,秦修文转回头,眼神诧异的看了大胡子一眼,沉吟了一下,说道:“我必须得承认,石田大郎真的长得丑。”

“”大胡子。

“”昏迷状态中的石田大郎。

话落,秦修文没有让空间沉寂过久的时间,再度认真的看着石田大郎的脸,嘴角升起一种诡异的弧度,说道:“不过,你们可不要因此就小觑这位特高课特务处的处长。”

“中国的抗日力量,因为他直接身死、间接身死的人多达千数之上,其中还不包括被牵连身死的无辜百姓。”

听到这话,清风寨五人的心神震动,目光惊骇的看着昏迷中的石田大郎,难以置信的说道:“千人以上?”

千数,这是一个多么庞大的数字啊!

光是数字,对他们来说就是难以想象的。

“战争,就是一个造成生命逝去的绞肉机。”

秦修文平平淡淡的说过这句话,自始至终都看着石田大郎的脸,像是怎么也看不够一样,自顾自地说道:“而你们眼前的这个人,他通过特高课的情报力量,造就了多次战争,迫使很多中国人都在痛苦中失去了生命”

在他平淡讲述这样一个残忍的话语声中,清风寨五人不由得攥紧了拳头,愤怒的盯着石田大郎,眼神里有刻骨铭心的仇恨。

“我要杀了他。”狗腿子愤怒的双眼冒火,几乎抑制不住自己的冲动,咬着牙龈说道:“一定要”

他的父母就是被日本人所杀,也正是因为父母双亡的时间太早,他至今都不知道自己的大名是什么,只是知道自己的小名叫狗腿子。

寓意是遇见危难的时候,能像是一条狗一样,保住自己的性命,接着就是像狗的腿,能够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安全的地方。

这是狗腿子他妈时常和他爸念叨的,那个声音,这些年一直在他的脑海里循环。

想起这些,狗腿子神态险些失控,拔出手qiang就要把石田大郎射死。

“狗腿子”清风寨四人都是脸色一变。

“咔嚓——”一阵风飘过,简单而又连贯的声音响起。

秦修文将被拆得零散的手qiang重新放在狗腿子的手里,仿佛只是随手干了一件小事一样,淡淡的解释道:“石田大郎的命,我留着还有用处,还不能杀。”

狗腿子呆呆的看着自己手里的手qiang,脾气全消,乖乖的哦了一声,然后就呆呆的站在那里。

“刚才发生了啥?”

“我好像啥没看见。”

“眼睛花了?”

“真他娘的厉害。”

迟来的交谈声落下,柳临风眨了眨眼睛,凑到秦修文的身边,瞥了石田大郎一眼,说道:“恩人,这个叫什么玩意的家伙,真杀了那么多人?”

“不然,特务处为什么称为是特高课的王牌。”

秦修文淡淡地笑了笑,站起了身,忽然将石田大郎口中的抹布薅了出来,说道:“石田处长,听了我们说了这么久,您不打个招呼表示一下么?”

石田大郎一动不动。

闻声,清风寨五人的交谈声止住,警惕的看向石田大郎。

“作为特高课特务处的处长,您这般装作昏迷,未免太过于失礼了吧!”

没有理会清风寨五人的表现,秦修文只是笑了笑,见石田大郎还是不说话,便偏了偏头,笑着说道:“您的左手在我进来之前挣扎过。”

石田大郎仍就一动不动。

“绳子的捆法,我用的只是普通的方法,但绑定的位置却是让你最难用力的地方,如今绑定的位置改变,我对您作为特工的本领,也是不得不称赞。”

“而且,iyao的时效已经过了。”

秦修文笑眯眯的威胁道:“石田处长,如果您再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就只好对您动刑了。”

在秦修文和清风寨五人的目光下,石田大郎终于动了,缓缓抬起头来,环视过地下室内的其他人,最后定格在秦修文的脸上,神色处变不惊,开口说出标准的汉语:“你是什么人?”

“一个和你想要好好谈话的人。”

秦修文微微一笑,两只眼睛弯成月牙,紧紧的盯着他,头也不回的说道:“你们应该知道眼前这个人究竟是什么身份,日本人不会坐视不理,你们五个先出去帮我警惕,一旦有日本宪兵接近,不要声张,直接来地下室。”

“那个”狗腿子双眼直勾勾的看着石田大郎,开口说道:“恩人,我能留下不?”

“嗯?”秦修文愣了愣,扭过头看向狗腿子。

狗腿子一看秦修文那张被面具遮掩起来的脸,不由得想起那把被拆散的手qiang,立刻老实了下来,赶紧说道:“没事了,我出去警戒。”

“不用。”

秦修文思忖片刻,对他说道:“你待在这里也行,不过注意今天的事情不要和任何人说起。”

有些失落的狗腿子顿时眼睛一亮,赶紧拍着胸脯说道:“恩人,你放心,你交代的事情,我就算二当家的,我也不说。”

“嗯。”秦修文认真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希望你能遵守承诺,不然——会死。”

“”狗腿子脸上的笑容一僵,这一刻,他忽然不想留在这了,他想走。

秦修文收回目光,以常理来说,从石田大郎口里拷问出情报这种事情,为了保密性,不应该被外人知道。

但秦修文为什么要让清风寨的人知道是自己抓捕了石田大郎,而且还从他的嘴里拷问情报呢?

在这方面,秦修文是有自己的考虑,在当下,奉天市不可谓是日本在中国土地驻军的大后方。

放弃这个城市,是不可能的。

这个时候,铁了心要和日本人作对的清风寨闯进了他的眼帘,诚然实力、基础还很弱,但通过短暂的几次相处,清风寨的人也获得了秦修文的几分信任,让他觉得和清风寨交好是一件有益无害的事情。

而且,即便他已经通过狸猫换太子的手段,让安博文代替了石田大郎,但石田大郎毕竟是特高课特务处处长,他的死亡,定然会引起日本人的重视和愤怒,引起的风波将远远超乎之前。

秦修文内心充满了凝重,不由得将手放在腰间,垂目下来,他如今的伤势,撑不起他再和日本人产生一场激烈的战争,所以还需要人帮助自己。

柳临风带着大胡子、光头、老吴爬了上去,顺手还盖上了地板。

地下室里面只剩下秦修文和狗腿子,还有被绑在木架子上的石田大郎。

地下室应该是不曾被人发现过,许多物件都保存了下来。

秦修文拖过一个凳子,坐在石田大郎的面前,微笑说道:“石田处长,问你点事。”

石田大郎闭上眼睛,淡淡地道:“说。”

秦修文和声说道:“听说日军宪兵司令部和特高课要联合搞一个大动作,我想听您说说,这究竟是个什么大动作。”

石田大郎的心中一凛,面上不动声色的说道:“没有大动作。”

“在明白人面前装糊涂可不是明知之选。”

秦修文目光中充满了真诚,对他说道:“石田处长,您放心,只要您今天开口说了,我一定放您出去,保证您的安全。”

第七十章 密室审讯

“放了我?”

石田大郎瞥了眼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狗腿子,再看着秦修文无比真诚的眼神,只感觉这是一个笑话,讥讽道:“你认为我会相信你么?”

身为特高课特务处的处长,石田大郎经历过的风风雨雨简直不要太多,早就磨炼出了冷静沉稳的心性。

秦修文废了这么大的力气将他抓了过来,岂能轻易将他放了?

石田大郎对此根本不抱希望,若不是现在全身都受限,秦修文又在眼前,他根本没有自行了断的能力,他早就回去面见天皇陛下了。

秦修文仿若看不见他讥讽的目光,微笑说道:“相信,当然应该相信,石田处长您看,我不是国党的人,亦不是红党的人,只不过是在这个乱世里面苟延残喘的虾兵蟹将,没有深仇大恨,我又怎么会没有理由的选择杀您呢?”

石田大郎哈哈大笑:“你说不是就不是,我有如何信你。”

秦修文眨了眨眼睛,说道:“我是专业的情报贩子,只要情报,不要人命。”

石田大郎的笑声一止,双目凝视着秦修文的脸:“那你脸上为何一直戴着面具,不如摘下去,让我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再考虑说不说的问题。”

秦修文摇头,声音趋于冷淡:“石田处长,你应该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没有反抗的能力。”

“既然如此?”石田大郎怡然不惧,猛探着头,像是一个囚笼里面的恶鬼一样盯着他,露出一口大白牙,取笑道:“你为什么还不动手,你既然知道特高课的特工,就应该知道,这种简单的乍取情报的手段是没有用的,充其量只不过是小儿科的东西。”

“小儿科?”秦修文轻笑了两声,不急不躁的说道:“我只不过是为了双方都省力而已,只要你说了,不论对你还是对我,都是一件好事,何苦用那么费劲,而且还残忍的过程呢?”

“哈哈哈”石田大郎仰头大笑,神情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说道:“充其量只不过是刑讯而已,很多年前我就已经玩剩下的东西,你拿它对我,没有任何作用。”

“不见棺材不落泪。”秦修文神色更趋于冷漠。

石田大郎撇嘴笑了笑,眼睛看过秦修文右颈位置的一道血痕,再看向秦修文的腰腹,笑容颇有几分得意,却让秦修文皱眉,神色有些阴沉。

“不用对我动用刑讯,是因为你的伤势太重,无力再支持对我的刑讯吧!”

石田大郎侧头看向狗腿子,笑道:“不如让他过来试试,正好给我松松骨。”

狗腿子的表情一凶,随即按捺下来,对秦修文说道:“恩人,你”

“一些小伤,没什么大碍。”

秦修文淡淡地解释了一句,目光没有移动,一直盯着石田大郎的眼睛,神色阴沉:“敬酒不吃,吃罚酒,受刑到最后,开口求饶的还是你。”

石田大郎咧嘴笑了笑,随即神色一狠,张口就要将自己的舌头咬断,对自己之狠辣,根本没有犹豫。

“在我面前还想自杀?”在他动作有变的刹那,秦修文眼冒精光,一拍桌子,身体腾起,双手挥动,强劲的力量直接将石田大郎的下巴卸下,再也无力咬舌自尽。

自尽未成的石田大郎顿时心中一沉,不再做无谓的挣扎,扯了扯嘴角,带着绝望,缓缓闭上了双眼。

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于自己能挺过刑讯的折磨,或者在刑讯中死去,从而保护日本军部的情报。

“早就提防着你来这手呢!”

秦修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捂着被抻到的腰腹伤口,一步一步来到地下室的角落里,拎出一个看起来十分厚重的皮包,放在石田大郎的面前。

秦修文俯身打开皮包,两侧一开,一堆反射着雪亮光泽的各式刑具出现在灯光之下,阴冷森寒。

偷瞄到这一幕的石田大郎心头一紧,手脚冰凉,内心忍不住生出恐惧,但在理性的强制下,他忍住了,闭上眼睛,开始进行反刑讯手段的自我催眠。

一旁看着的狗腿子也是吓了一跳儿,被这些刑具惊得有些愣神,望而生畏。

清风寨里面的刑堂,他也不是没见过,但刑堂里面的刑具和眼前这些东西相比起来,完全就是小儿科了。

秦修文手里的一些花样奇特的刑具,他见都没见过。

作为当事人的秦修文对这些刑具早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从中取出一个老虎钳,他甚至有些惋惜:“在奉天市还是要小心许多,不过这些刑具也勉强够用了。”

“勉强够用?”狗腿子咽了一口口水,暗暗乍舌,感觉自己开拓了视野。

“石田处长。”

秦修文好似把狗腿子当成了一个透明人,面具后面的那双眼睛没有丝毫的情感,老虎钳放在石田大郎的脸上,冰冷的触感直抵他的心里,缓缓的在他耳边说道:“这是最后一次机会,给你了,你可要珍惜啊!”

石田大郎慢慢睁开了双眼,咧了咧嘴,只是因为下巴被脱臼,笑容显得有些诡异和恐怖。

“想明白了?”秦修文歪了歪头,玩转着手中的老虎钳,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但眼中的情感却没有任何的改变。

石田大郎点了点头。

“希望你会做出一个明确的决定。”秦修文笑了笑,旋即将老虎钳放在他的嘴巴上,非常歉意的说道:“为了避免您再出现什么幺蛾子,只好委屈您一下,用这个钳子将您的牙齿全部拔掉。”

说出这话的时候,他虽说歉意,但眼中却没有丝毫的愧疚和歉意,依旧平淡如水。

话落,不容石田大郎抵抗,秦修文单手按住石田大郎的头部,另一只手则是用老虎钳夹住他的牙齿,目露狠色,硬生生的掰了下来。

“咔,咔——”一颗颗牙齿掉落在地,血液混着分泌出来的口水染红了老虎钳,顺着石田大郎的下唇滑落,很快就将地面染红。

“呜”

石田大郎奋力的想要挣扎,在秦修wenqiang大的力量下,却只能甘于就犯,眼睁睁的看着牙齿不断的脱口而去。

待石田大郎口腔里的牙齿被拔的一空,秦修文将老虎钳扔到早先准备好的水盆里,迅速将之染红。

“咔嚓”双手挥动,下巴复位。

秦修文回到原位上,额间有些冒汗,不过有面具遮掩,外人也看不见。他看着面露痛苦之色的石田大郎,说道:“石田处长,你可以说说了。”

“呵呵!”

石田大郎低头看着七零八落的牙齿,分不清什么意味的笑了笑,抬起头看着秦修文,声音模糊,还漏着风,喷着血唾沫:“你的qiang伤怎么样了?”

“承蒙您的关照,还不错。”秦修文微微一笑,低头玩转着手里的刑具,说道:“说吧,那个行动是什么?”

石田大郎看着他,笑着说道:“你说你是情报贩子,那不知道我这个情报,你能挣多些钱,我又能分多些。”

“这方面得看你的情报有多重要了。”秦修文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中的感qgse彩一成不变,说道:“还有,石田处长您也不用再想着拖延时间,等日本宪兵来救您了,还是配合我比较好。”

石田大郎笑了笑,直视着秦修文的眼睛,说道:“日本宪兵司令部最近确实颁布了一个计划,是针对奉天市潜伏着的中国特工。”

秦修文的动作一顿,缓缓说道:“你应该知道,我想要知道的情报不是这个。”

石田大郎心中一凛,装傻充愣的笑道:“那是哪个,已经没有了。”

“不说没关系。”

秦修文攥了攥左手,再按了按腰处的qiang伤,不得不承认,自己胸前的项链吊坠真的很神奇,这么重的伤势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已经有所痊愈了。

“一会儿你就会说了。”

秦修文不再伪装,走到石田大郎的身前,俯瞰着他,眼神冰冷恐怖,仿佛意欲择人而噬的猛兽,充满了侵略感。

“呵呵”石田大郎咧嘴一笑,以一种顽强的眼神与之抗衡,嘴角的笑容带着讥讽,也带着挑衅。

秦修文俯下身,侧头贴近他的耳边,玩味一笑,缓缓的说道:“在动刑之前,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最先使用意外死亡手段来暗杀日军司令部的人,就是我。”

石田大郎的神色终于有所波动,扭过头狠狠地盯着他:“你也是军事情报处的人。”

“并不是。”秦修文说道:“我已经说过了,我只不过是这个乱世当中苟延残喘的虾兵蟹将。”

石田大郎内心愤怒,冷笑道:“你猖獗不了多久,你太小觑特高课了。”

“你说的是通过死亡现场的斟查,来锁定我的身份吧!”

秦修文摇了摇头,道:“不是我小看你们,而是你们斟查的方向就是错的。我采用的是错乱式,提前很多天就已经查到目标的生活路线和生活轨迹,再特意拖延个七八天,才挑选时机进行暗杀。有这个时间差,即便你们特高课想要追查,可谁又能记得住我呢?”

正因为对特高课足够的重视,秦修文才不敢有任何的疏忽大意,反复推演之后,才做出决定。

石田大郎内心暗骂,同时又着急的想要将这个消息传出去。

“你们特高课抓不到我的,只能任我出入,却拿我没有办法。”秦修文想要以此来打消石田大郎的信念,从而趁虚而入,以省力的方式来获得情报。

审讯是一门非常深奥的学问,并不仅限于严刑逼供,还要会说,采用心理攻势入侵犯人的心理,打压犯人的意志,两者结合,才是审讯。

秦修文当下想要灌输给石田大郎的就是,特高课的谍报特工没有他所想的那么强大,不如自己,只能任由自己出入,如入无人之境。

石田大郎也是察觉到了这一点,索性闭上眼睛,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不愧是特务处的处长。”

秦修文见效果甚微,也不动气,从皮包中拿出一捆两端尖锐的长钎子,嘴角微冷:“那就看你还能再坚持多久吧!”

话落,他抽出一根钎子,顺着石田大郎的指尖就插了进去。

十指连心,深入骨髓的痛楚直接抵达石田大郎的全身各处,让他的身体不断的痉挛,发出一声沉闷的哼声。

第七十一章 严刑拷打

十分钟之后。

地下室通往房间的地板被掀开,狗腿子脸色苍白,脚步蹒跚的爬了上来,仿佛是见了什么恐怖的场景一样,目光失神,嘴巴紧紧的抿住。

守在窗口、门口的柳临风、大胡子、光头听见身后的声音,都是回过头看见他这幅模样,不由得心生诧异,面面相觑之后,迈步走了过来。

“狗腿子,你这是咋了?”光头摸了一下光头,一屁股坐在狗腿子的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事儿,就是有点恶心。”狗腿子扭头看了一眼地下室的入口,眼皮直跳,藏着深深的惧意,暗暗发誓,以后绝对不会招惹到恩人。

他娘的,简直太吓人了!

回忆起地下室里的那番场景,狗腿子脸色更显苍白,心惊胆颤,暗暗后悔自己没事儿为啥留在地下室。

大胡子咧了咧嘴,一脸不解:“你这咋还恶心了呢?”

“你看你也恶心。”狗腿子内心腹诽,但终究是没敢说,感觉呼吸了新鲜空气感觉好受不少,扭头看了看四周,惊讶道:“老吴呢?”

“老吴啊!”柳临风揉了揉肚子,说道:“我让他去外面放放风,顺便去买点酒肉回来,今儿事情急,咱早饭还没吃呢,早就饿了。”

“最好整点猪头肉,他娘的,有半个月没吃了吧,可馋死我了。”大胡子两眼放光,迫不及待的样子,像极了草原上等待猎物的雄狮。

一提起肉,光头的头了,猪尾巴最好也弄两根回来,那玩意是真香。”

柳临风更加嘴馋,揉肚子的频率不由加快,偏头看了眼狗腿子,往常提起肉,狗腿子总是抢着发言吧,今儿怎么这么消停?

“狗腿子,你咋的了?”柳临风眨了眨眼睛,动手扯了扯狗腿子的脸皮,道:“这咋没个好色儿。”

听着耳边循环的肉——狗腿子不由得回忆起地下室的血色画面,脸皮不受控制的抽了抽,胃里一抽一抽的,感觉十分的不适应。

“没事儿,我今天估计吃不下去肉了。”

“啊?”柳临风、大胡子、光头三人面面相觑。

“不就是下个地下室么?”光头摸着光滑的头顶,一脸的不解:“咋变化这么大呢?地下室有毒?还是恩人对你做什么了?”

柳临风和大胡子也是十分好奇,凑了过来。

狗腿子白了他们一眼,脸色苍白的一笑,非常善意的说道:“不如,你们下去看看?”

“恩人又没让我们下去。”大胡子缩了缩脑袋,而后又没压制住泛滥的好奇心,问道:“恩人在下面倒地干啥呢?整得这么神秘?”

狗腿子依旧是一脸善意的笑容:“你下去就知道了。”

“狗腿子准没憋好屁!”光头对他了解的已经十分透彻了,鄙视的看了他一眼。

狗腿子瞪了他一眼:“你他娘的才没憋好屁,乐意去不去。”

“我”光头一瞪眼睛,刚要说话。

“咔——”地下室的地板被推开,秦修文戴着面具的脸冒了出来,看了他们几个一眼:“你们在干什么?”

狗腿子脸色微变,不着痕迹的倒退一步,躲在三人的后面。

柳临风回过头,仔细看了一眼秦修文的脸,说道:“没干啥,就是闲聊。恩人,你那边的事儿忙完了?”

“没呢,不愧是特高课特务处的处长,皮硬,嘴也硬。”秦修文皱眉,揉了揉左手的手腕,伤势还没彻底复原,稍稍有些不舒服:“水脏了,你们谁帮我端一盆清水进来。”

狗腿子的目光闪烁,悄悄看了眼秦修文手上的血,再度退了一步。

“我去吧!”光头毛遂自荐:“不过,恩人,我进去不会打扰到你么?”

“不会,只要今天的事情别泄露出去就行。”秦修文摇了摇头,说道。

“不会。”清风寨的几人满口答应,他们自然不是什么喝点酒就满嘴跑火车的货色,不然也不能在奉天市活这么久。

“嗯,谢谢。”秦修文点了点头,返身回到了地下室。

光头很快就出去打了一盆水进来,动作很小心,没有引起邻里邻居的注意。

等光头下了地下室,柳临风和大胡子默契的看上了狗腿子,两双眼睛瞪得像是铜铃一样。

“狗腿子,究竟怎么回事,说说吧!”

“别他娘的瞎扯皮,赶紧说。”

“不说削你。”

“对,削你。”

被两个招惹不起的土匪头子盯上,狗腿子像是被欺负的良民一样倒退了一步:“恩人说过,不让我和你们说,我答应了。”

“恩人确实说过来着。”

“说过么?”

“说过。”

“哦,那算了。”

柳临风转身回到门口继续警戒,大胡子也跟着去了。

狗腿子松了一口气,老老实实的守到另一个窗户边,余光则是盯着地下室的入口,期待着光头出来的时候,会是个什么表情。

五分钟

十分钟

十五分钟过去了。

地板终于被推开,神情和刚才的狗腿子没什么两样的光头颤颤巍巍的爬了上来,坐在地上,捂着嘴巴,眼里噙着泪水,像是被妖魔鬼怪欺负了的小和尚。

“光头,你这是咋了?”

“你咋也这幅德行?”

“光头,舒服么?”

毫无疑问,最后一句话是幸灾乐祸的狗腿子说的。

柳临风、大胡子、狗腿子都是围了上来,像是围观大熊猫一样,好奇的看着小媳妇模样的光头。

“唔”差点吐出来的光头脸色发青的憋了回去,狠狠地的瞪了一眼幸灾乐祸的狗腿子,勉强吐声说道:“没事,就是有点恶心。”

柳临风和大胡子对视一眼,他们现在对地下室里面的秦修文究竟在干什么,更加的好奇了。

“恩人究竟在地下室里面干什么呢?”

“对啊!”

“感觉你们两个都他娘的像是吃屎了一样。”

“嗯~真他娘的像。”

光头眉毛跳了跳,赶紧打断两人一唱一和的话,解释说道:“恩人在地下室里面对那个什么日本的鬼子处长严刑拷打,只是那个逼供手段属实有点残忍,令人不敢恭维。”

想起地下室里面石田大郎的惨状,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狗腿子也是一脸赞同,很少的和光头抱有相同的想法。

“不就是逼供么?”大胡子撇了撇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呢,你俩没见过咋的,再瞅瞅你俩的德行,吓得跟孙子似的,真他娘的丢人。”

柳临风也是皱起眉头,问道:“狗腿子,光头,你俩又不是没进过寨子里面的刑堂,堂堂大老爷们,被个逼供吓到了?”

狗腿子不敢和两个土匪头子唱反调,只敢在心中腹诽:“寨子里面的刑堂和地下室里面是一个概念么?就好比一个还没出师的菜鸟和一个能排山倒海的武林高手,哪他娘的来的可比性。”

光头摸了摸光溜溜的头顶,蔫坏蔫坏的怂恿道:“二当家的,大胡子,要不你俩也下去看看?”

“下去也不是不行,不过恩人不说过保密啥的么?”

“没事儿,恩人刚才不说了么,只要别往出瞎说,就啥事儿都没有。”

“那就下去看看呗!”

“真事儿的,有啥好怕的。”

“瞅瞅你俩那个怂样?”

“这事儿,等回寨子里面必须和大当家的说说,关你们的禁闭。”

两人说着说着,大胡子抖落抖落衣服,为二当家的开路,率先走了进去。

地下室里面。

正在对石田大郎逼供的秦修文听见声音,放下手里的刑具,皱眉回头看了一眼,或许是长时间使用狠辣手段逼供的原因,声音有些阴冷。

“你怎么进来了?”

听见这道声音,大胡子的心头一激灵,扫了眼木架子上血肉呼啦,没一块好肉的石田大郎,再看向秦修文阴森可怕的眼睛,内心不由自主的生出惧意。

“那什么,恩人,我下来看看您有没有需要帮忙的,还有就是想学习一下。”他硬着头皮说道。

“哦!”秦修文收回目光,继续专心致志的对石田大郎逼供,手上的动作不停,几乎都要玩出花来。

“石田处长,您说您干嘛不说呢?”

“说了多好啊,一点都不疼。”

“这人啊,有时候就和动物一样,都是血肉做的,何苦这么扛着呢?”

“俗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您也要看看局势嘛!”

“”

秦修文不断地采用说语来分解石田大郎的自我催眠,让他分神,同时也会造成心理干扰,搅乱他的心境,打算以最快速度攻破他的心理防线。

大胡子在一旁看的手脚冰凉,眉毛直跳,被秦修文这般狠辣至极的手段在心里掀起难言的震撼,最终忍不住开口说道:“恩人,您要不休息会儿,这样下去,他也扛不住多久吧!”

“没关系,我对人体构造还算是熟悉,知道从哪些地方入手,能够避免对他造成生命危险。”

秦修文头也不回,眼神特别专注,冷静的说道:“而且特高课特务处的处长也不是普通人,没有普通人那么脆弱。”

“可是,您就不怕出现意外?”大胡子苦笑道。

“没关系,我还精通一些急救方面的药理知识,不会出现问题。”

秦修文将一碗盐水泼在石田大郎的身前,顺便将自制而成的痒痒粉趴在他的身体上,看着他紧咬着嘴唇,身体不断痉挛的模样,又道:“而且,我还准备了消炎药,即便他受创感染,也足够救他回来。”

大胡子脸色一僵,这是要把人折磨致死,再把人救回来继续折磨的节奏啊!

不仅是他,受刑已久的石田大郎也是忍不住看了秦修文一眼,暗骂其残忍,随即无力的垂下头去,仍就一言不发,任由秦修文在他身上用刑,在他耳边叨咕。

秦修文也不气馁,仿佛不知疲倦一样,路漫漫其修远兮,这才哪到哪!

地下室外面。

柳临风、狗腿子、光头三人在警戒之余,都用余光盯着地下室的入口。

五分钟

十分钟

十五分钟

二十分钟

二十五分钟后,大胡子推开地下室的地板,爬了上来,脸色同样发白,但精神状态却比狗腿子和光头要好上许多,至少没有恶心。

“怎么样?”

“如何?”

“回去要找大当家的,关自己的禁闭么?”

柳临风、光头、狗腿子又是围了上来。

“滚蛋。”大胡子抬了抬眼皮,将光头和狗腿子轰到一边,随即对柳临风苦笑一声,说道:“我算是看出来了,咱们寨子里面的刑堂在恩人面前,连提鞋都不配。”

“你他娘的说话别拐弯。”柳临风一听这话更是好奇,急得抓耳挠腮,死死的盯着他:“赶紧说。”

“嗯~血呼啦的,老吓人了。”

柳临风扯了扯嘴角,就那么看着他,一声不吭。

“二当家的,我读书少,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咋也形容不出来啊!”大胡子也是无奈,说道:“要不,你下去看看?”

“那我下去看看,你们在这警戒。”柳临风紧了紧身上的袍子,随之掀开地板,钻进了地下室。

大胡子、光头、狗腿子三人面面相觑,皆是紧了紧身上的棉袄。

狗腿子幽幽的说道:“大胡子,你连二当家的都敢坑。”

“回去等着关禁闭吧!”光头也是附和。

大胡子抬了抬眼皮,义正言辞的说道:“二当家的是自己下去的,而且二当家走南闯北什么没见过,岂能被这点小架势吓到?”

大胡子毕竟还是大胡子,光头和狗腿子即便联合起来,也只敢犟两句嘴,就消停下去了。

五分钟

十五分钟

二十分钟

三十分钟

四十分钟之后,大胡子低头瞅了眼从鬼子身上抢来的手表,说道:“我说什么来着?二当家的什么没见过,这种小场面”

“二当家的出来了。”狗腿子喊了一声。

“咔——”柳临风推开地板,爬了上来,神色同样有些苍白,比大胡子还要不堪一些。

大胡子、光头、狗腿子都是愣了愣,他们好像还是第一次见二当家的这个模样。

“二当家的,你没事儿吧!”大胡子有些后悔刚才让柳临风下去了。

“没事。”柳临风轻吁出一口长气,低头看了看沾着血迹的双手,有些失神的说道:“恩人手累,让我帮他审了半个来小时。”

大胡子、光头、狗腿子三人肃然起敬,不愧是二当家的。

晌午到来。

老吴一手拎着肉和菜,一手拎着酒水,迈步走了进来,进门就说道:“外面日本人查的严,正在全城搜捕,挨家挨户的查,预计还有半个时辰左右就到这里了。”

柳临风、大胡子、光头、狗腿子四人的神色一凛,异口同声的说道:“老吴,这事你得下去亲自和恩人说。”

“行!”老吴向来脾气好,压根没有怀疑什么,老老实实的下去了。

“恩人,我有个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一下。”

“嗯,说吧!”

十分钟后。

清风寨的五人坐在屋里,围成圈,看着放在中间的酒和肉,皆是陷入沉默。

“恩人的那份送去了么?”

“送去了。”

“吃了么?”

“没敢多看。”

“哦!”

“你们不吃点么?”

“没胃口。”

“我也没胃口。”

“不饿。”

“嗯。”

第七十二章 狸猫计划

“咔——”

秦修文推开地板,从地下室里走出,擦了擦手,看着围绕着酒肉而不动的清风寨五人,说道:“你们还没吃饭?”

清风寨五人抬起头,齐刷刷的看向秦修文,身躯不由得一紧,皆是想起了地下室里面的血腥场景。

“没什么胃口。”柳临风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询问道:“恩人,那个石田大郎招了没?”

大胡子、光头、狗腿子、老吴四人也是抬头看着他。

“没有。”秦修文摇了摇头,迈步走到窗边,手指拔开窗页纸,扫过外面的街道。

目前,奉天市还算安全,日本人布置全城搜捕的时间不多,从老吴传递的消息上来看,日军宪兵应该控制了奉天市的东南区域,正在向此处蔓延而来。

预计,抵达这里的时间最迟不过是半个小时。

松开手指,秦修文转过身,平静的说道:“毕竟是特务头子,嘴硬的厉害,一时半会儿审不出来什么,还得打持久战。”

不得不说,石田大郎的毅力和心理素质着实让秦修文非常惊讶,这和上次审问曾经的同窗江口平川不同,秦修文为了以最快的速度获得情报,手段提升了很多,几乎是踩着石田大郎生命的红线在逼供,可石田大郎还是坚持下来了。

闻言清风寨五人不由得面面相觑,心中皆是苦笑,在恩人这等刑讯的手段下,能活下来都是一个幸事了吧!

大胡子的胡须颤了颤,他总感觉秦修文的审讯手段过于激进狠辣,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在这样的折磨之下,石田大郎能坚持多久还是一个问题。

对此,秦修文不以为意,对自己的水平非常自信:“没关系,我早有准备,不会出事的。”

在刚才的审讯中,石田大郎的精神状态和生命特征已经出现了低迷的状态,秦修文也正是因此才放弃了继续审讯,走出地下室。

话落,秦修文转过身,说道:“既然你们现在不吃,就把这些酒肉放到地下室,以免留下气味和痕迹。”

清风寨五人自然不会反对,点头答应了下来。

秦修文又是望向窗外雪中的街道,寒风涌在脸上,带着风雨欲来的味道,他微眯了眯眼睛,道:“现在日本人正在全城搜捕,我们不能冒然出去,痕迹太大,容易暴露,现在全部撤回地下室,避开日本人的搜捕。”

石田大郎身死的消息,一旦被日军宪兵司令部得知,可想而知,那些日军高层有多么恼怒。

秦修文没受伤的时候也不敢和他们硬碰硬,如今更是身体负伤,更是谨慎的选择躲避。

清风寨五人面露苦涩,说真的,地下室那个地方他们是真的不想再进去了。

地下室里面的血腥光景,即便他们这些经常出生入死的人也是觉得有些不适应。

“你们先进去,我清理一下房间里面的痕迹。”秦修文没看见清风寨五人的神色,只是侧头嘱咐了一声。

清风寨五人无奈,只能答应下来,乖乖的钻进了地下室。

秦修文站在窗口,默默观望了外界片刻,随即默不作声的清理地板上的脚印,重新布置,铺上了一层尘灰,弄成破旧,许久无人的模样。

秦修文进入地下室之后,特意拿过一些土砖垫在入口的地板下面,不然,有心人一旦路过,很轻易就能察觉到地板下面是空的。

地下室里面。

灯火的照耀下,浑身血淋淋的石田大郎被绑在木头架子上,低垂着头颅,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清风寨的五人刻意远离了石田大郎的位置,宁可坐在角落里委屈自己。

“预计,日本人最迟不过在23分钟后搜查到这里,你们五个尽量不要出声,保持安静。”

走进地下室,秦修文面具后的眸子重新归于冷漠,浑身摄着令人窒息的阴冷,在摇曳的火花下,真是有几分恐怖。

清风寨五人老老实实的点头,乖乖的待在角落里,一声不吭。

亲眼目睹过秦修文的审讯手段,他们五个在外面名声赫赫的土匪都是对这位恩人是又敬又怕,不敢逾越。

秦修文迈步走到石田大郎面前,伸手舀过一碗盐水,面无表情的泼在他的身上。

“嘶”石田大郎顿时一个激灵,浑浑噩噩的从昏迷中醒来,半睁着眼睛,神色虚弱的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具,胸口起伏,微微咧嘴,一丝血线在嘴角滑落。

“石田处长。”秦修文嗅着鼻端传递过来的血腥味道,神情不变,生硬而又冷冽,说道:“我已经给您打上了多支多息磺胺,完全可以保证您不会因为刑讯而导致感染。”

“没用的。”神智因痛苦而已经有所模糊的石田大郎哈哈大笑,无力自行了断的他显得很是凄凉,或者说是有些癫狂:“我是大日本帝国最忠诚的勇士,即便在刑讯中死去,也是重归天皇陛下的怀抱。”

“这等无知的言论,你自己也信么?”秦修文嘴角撇了撇,神色不屑的拽起他的头发,让他直视着自己的双眼,缓缓的说道:“人死如灯灭,到头来也不过是随风而逝的一捧黄土,哪里来的死后,你的自我催眠不仅无知,而且可笑。”

石田大郎不为所动,神色讥讽的看着他:“无知,像你这种愚昧的人,才是最大的无知。”

“愚昧无知?”秦修文微眯了眯眼睛,随即嗤笑一声,抬手一挥。

“啪!”一记巴掌狠狠地落在石田大郎的脸上。

“呸!”石田大郎吐出一口血沫,自顾自地嘿嘿笑了起来,笑得十分开心:“这就是,恼羞成怒么?”

“不,我是想打醒你。”秦修文的神色冷冽,捏起他沾满了血的下巴,问道:“你见过神么?你见过鬼么?”

石田大郎脸上的笑容一僵,沉默了下来。

“知道世界上最无知愚昧的人是什么吗?就是你这样的,明明没见过鬼神,却相信它的存在,并且还当成信仰。”

秦修文言辞冷漠,毫不留情的打击着石田大郎的信仰,近乎踩在脚底下践踏:“什么特高课特务处的处长,你就是一个愚昧无知的白痴,你说你相信神的存在,鬼的存在,还有你们天皇的存在,那他们现在在哪里,为什么眼睁睁的看着你受苦而不救你,反而任由我在这里折磨你,审讯你。”

“不要说了。”石田大郎内心的信念动摇,歇斯底里的说道:“人间疾苦都是神对我们的磨砺,这是我们应走的路,死后,神会补偿我们的。”

“那你见过被神补偿过的人么?你愚昧无知的信仰就是虚妄的,活着就是活着,死了就是死了,一个活人寄托于死后,真是可笑至极。”秦修文步步紧逼,不断的践踏着石田大郎的心理,只有彻底攻破这层自我催眠的心理,他才审讯出自己想要的情报。

“现在,非常简单,只要你说出来,你就可以活着。”眼见着已经有了效果,他的话风一转,非常和睦的说道。

“哼!”石田大郎头上的青筋直跳,紧抿着没有牙齿的嘴巴,闭上了双眼。

“真是冥顽不灵。”秦修文暗暗咬牙,随即神色一变,猛地抬起头望向头顶,迅速的抬手将石田大郎打晕,动作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

“噤声。”石田大郎的头颅垂下,秦修文对清风寨的五人做出了一个手势,神色凝重的低声说道:“上面有声音,应该是日本宪兵来了,你们小心点,不要弄出动静,随时准备战斗。”

话落,他压低了脚步,来到地下室入口的位置,静静聆听着上面的声音。

清风寨五人也是对视一眼,神情严肃,皆是掏出手qiang来,时刻准备着战斗。

地下室的入口一旦被发现,他们就是瓮中之鳖,无路可逃,到时候只能抓准时机,在敌人支援未到之前与其硬拼。

秦修文深知这一点,所以身形弓起,时刻提防着上面的脚步声,若有人掀开地板,等待他的必然是秦修文的雷霆一击。

所幸,地下室上面的日本宪兵眼见这空荡荡的房子,根本没有生起怀疑,按照命令绕了一圈,也就推门走了出去,继续蔓延搜查。

听着脚步声逐渐远去,秦修文微微松了一口气,没有着急的先出去查看情况,而是回身继续做出一个手势,让清风寨的五人稍安勿躁,不要出声,再等一会儿。

半个小时后。

久久无声,秦修文觉得日本宪兵在上面驻守的几率极低,才小心的推开一道缝隙,从中环顾四周,见一切如常,只是地上多了一些脚印,才放下了警惕,出了地下室。

悄声走到窗旁,秦修文手指滑下窗页,凝视着街道上日本宪兵的背影,默默看了好久,才收回目光。

回到地下室,秦修文告诫过清风寨五人最近的行踪需要小心警惕之后,再度来到石田大郎面前,一舀盐水将他泼醒。

“告诉我,日军宪兵司令部最近筹划的行动。”

“不要想了,我是不会说的。”

“我已经很不耐烦了。”秦修文神色阴郁,搜捕而来的日本宪兵给他带来了压力,让他心情很是不佳,双手捏起石田大郎的下巴,淡淡地说道:“说。”

“呵呵”石田大郎仰头大笑,旋即神色大变,眉目狰狞了起来,煞白的脸色变得铁青,无力的低下头,身体不断的痉挛,脖子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嘭!”秦修文从石田大郎的双腿之间收回膝盖,揪起他的头发,看着他涌出血丝的双眼,歪了歪头,嘴角牵起一丝冷漠的弧度:“我要听的不是反抗,是顺从,懂么?”

石田大郎的身体颤抖,承受着无尽的痛苦,但就是不出声。

“负隅抵抗,我到要看看你能撑多久。”秦修文再也没有耐心,不再顾及手段是否符合人道主义,直接出刀,把他身上所剩无几的布料剥了下来。

一种又一种刑具落在石田大郎的身前,带着让人痛不欲生的痛苦,不断的洗礼着他的内心,冲击着他的心理防线。

“只不过是死撑罢了,你能撑住一天时间,还是一周时间,或者一个月。”

手段上再无顾及的秦修文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狠辣无情,浑身散着阴冷的杀戮气息:“你要是能坚持一年,我就陪你耗下去,这个期间,你不用担心死去,我一定会治好你。”

看着这双让人恐惧的眼睛,似乎能看清对方眼里的决心,石田大郎的心头狂颤,恐惧和痛苦不断地冲击着他的意志,随即有强制性的抑制下去。

“无知,你太小觑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勇士了。”他嘶吼着。

“死鸭子嘴硬。”秦修文嗤笑不已,继续专注着严刑拷打,就是不让石田大郎晕过去,让他保持在清醒的状态。

看了有一会儿的清风寨五人看的是头皮发麻,不寒而栗,一个接着一个都跑到了地下室的上面,再也不想下去了。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秦修文默不作声,让他们亲眼目睹他的逼供手段,也是他的考虑。

至少,能够给清风寨这五个人带来恐惧和忌惮,提个醒,知道把口风守严,不会出去瞎说。

四天后。

以往堆放杂物有些霉味的地下室已经大变样,空气中弥漫着腥臭的味道,在这股味道下还有些药味,不过却不能阻止这令人作呕的气息。

木头架子上挂着的石田大郎,在如今已经看不出了人样,浑身血淋淋的,能活下来已经是一件幸事。

在他面前,连续审问了四天时间的秦修文也是精神疲倦,两只眼皮耷拉着,只不过是强撑着精神,维持着审讯。

终于,石田大郎受不了了,沙哑的开口说道:“我说,我说”

此言一出,昏昏欲睡的秦修文立刻精神一振,看着浑身没有一块好肉的石田大郎,眼神露出一丝善意,笑道:“石田处长,您终于做出了明智的选择,您看您,这又是何苦呢?”

“呵呵”四天时间不眠不休的石田大郎根本笑不出声来,只觉得这四天时间是比一辈子还要长的噩梦,让他不敢回忆。

秦修文可不管他的状态如何,直接问道:“那,石田处长,我想要的消息您可以说出来了吧!”

“能给我一口水喝么?”石田大郎近乎哀求的看着秦修文,说道。

秦修文面带笑容:“您说出来,只要消息准确,不仅可以喝水,而且还能吃好吃的,并且还能活下去。”

审讯期间,石田大郎多次传递给秦修文假消息,想要借此脱身,最后都是被秦修文察觉到破绽,直接揭穿。

所以,他对石田大郎的话根本就是半信半疑。

不见兔子,他是不会不撒鹰的。

石田大郎真心受不了了,也就没有隐瞒,说道:“目前,司令部最重要的一个行动是狸猫计划,特高课负责此项计划,专门负责计划的推进发展。”

“狸猫计划?”秦修文微微皱眉,仍就没敢全部信任石田大郎,凝视着他的双眼,问道:“这个任务的性质是什么?”

石田大郎不敢耍花样,回答道:“策反——查探情报——反动——入侵”

第七十三章 战略布局

狸猫计划。

言指日军宪兵司令部联合特高课布置,对日本布局战略非常重要的一个计划,深受日本高层的重视。

据石田大郎所说,在半年之前,受特高课谍报人员的情报,日本宪兵司令部在东北地域秘密捕获了十名身份地位重要的中队的军官。

历经长时间的严刑拷打,审问逼供,十名中队的军官中有两人不堪重负,被刑讯折磨而死。另外八名强撑过来的军官则是很果断的选择了投降,将自己已知的军方情报尽数告诉给了日本宪兵司令部。

八名在中队地位非比寻常的军官投降,所提供的情报是至关重要,日本宪兵司令部无比重视,整理好情报之后,日军高层召开会议,针对这些情报进行未来战略性的部署。

而,狸猫计划就在这场会议当中诞生,获得日军高层的一致认同,备受重视。

狸猫计划的根本在于投降日本人的八名中官身上,字面上很简单的意思就是,日军高层准备放这八名中官回到中队,归附原本所在的岗位,以一个日本间谍的身份回归。

日军宪兵司令部会通过布署,给这八名中官消失半年的时间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以便于中方降低对他们的怀疑,重新录用。

甚至,日本军部还为了这个狸猫计划大下本钱,筹备了非常雄厚的资本力量,用以培养这八名改变了身份的日本间谍,让他们在中方升官嘉爵。

从而通过他们,来窃取到中国方面的重要情报,再以延伸,布置而出新的计划,打算悄无声息的,侵蚀着中方的内部力量,为大日本帝国未来的伟大筹划做出准备。

中日双方在不久的将来,必有一战。

日本人对此自然是特别清楚,而中国人也不乏聪明人,拥有战略眼光的他们也在为那一天做准备。

眼下,正是相互了解,相互试探的时期。

日本军部比较贪心,他们想在未来的那一战当中,通过培养出八名在中方身居高位的日本间谍,来让中方的力量遭到重创。

这也就是狸猫计划存在到实施的意义。

听完石田大郎的话,秦修文的神色凝重,心中更是惊起滔天海浪,久留在脑海中的困意被驱散的干净。

如果真的让日本人的计划得以实施,在未来的战争当中,不知道早有多少中人和无辜百姓会因此而受到迫害,那样一个情况造成的伤亡数字,他几乎不敢想象。

“必须阻止这个狸猫计划,甚至要在这个计划发挥作用之前,就把他们灭掉。”

既然知道了,秦修文自然就不会无视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咬了咬牙,面露果断和狠色,抬起头看着燃起求生意志的石田大郎,沉声问道:“那八个投降你们的中官的身份,告诉我。”

“我已经说了很多了,我要水,我要水”

“嘭!”一记拳头落在石田大郎的肚子上,力量浑厚,令他眼冒血丝,龇牙欲裂,喷出一口鲜血。

“你这是nuedai俘虏咳咳”

秦修文神色冷冽,丝毫没有理会他的痛苦,捏起他的下巴,眼中内敛着杀意,缓缓说道:“我说过,你如果选择听话,那就一切好说。等我知道了我想要的,我自然会给你你想要的。当然,前提是什么,你自己心里也应该清楚。”

最后一句话,秦修文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威胁,眼冒凶光,让石田大郎心中一颤,刚刚升起的异样心思直接消散成烟。

“我明白了”

石田大郎低下了头颅,既然已经选择了投降,那就一道走到黑吧!

“说吧!”

“八名投降日本的中官都是中方各个机关的重要人物。

韩枫,中央党务调查处的主任,少校军衔。

于乐,上海军事情报站的行动副队长,少校军衔。

林中贵,陆军第十六军二十一团团长。

陈天普,陆军第十六军二十九团团参谋长。

周泽,南京军方政府的办公室副主任。

剩下的三人,杨林,杨虎、杜康,都是东北新军的各级将领。



已经没了退路,石田大郎索性就把事实交代的明明白白,以免再受皮肉之苦。

他现在算是看明白了,眼前这个家伙就是喜怒无常的暴虐人格,无法琢磨他接下来的动作,有可能他现在还在笑,下一刻就忽然出手,要人命。

这样的一个人,给他带来了十足的恐惧和压迫感。

“军事情报处和中央党务调查处的人居然都有,而且还有其他军队的各级将领。”即便是早有了心理准备,秦修文还是因为这个消息,心脏停了半拍。

如果这要是让日本人运作得当,没有人发现的话,很有可能国党的一个军都会折在里面。

不过,随之而来的就是他的一个疑惑:“这些国党军官来自天南地北,为什么会聚集在一起,出现在东北地域。”

他直视着石田大郎的双眼,搜寻着其中撒谎的痕迹。

“他们这些人是奉中国南京政府的命令,来东北地域查探情报,并留下来,筹划对日军宪兵司令部进行军事上的制约。”石田大郎嘴角苦涩,虚弱的回答。

秦修文默不作声,看了他很久很久确定他不是在撒谎之后,才眯了眯眼睛,然后突然乍声问道:“给特高课提供情报的那个日本间谍是谁?”

毫无疑问,能提供出这样一个情报,通知日本特高课进行抓捕的家伙定然不是易于之辈,在南京方面恐怕是身居高位。

这样的一个日本间谍的存在,时刻让中方的局势处于暴露的状态下,平民百姓随时都有可能落于水深苦难之中。

石田大郎愣了愣,随即苦笑一声,回答道:“间谍特工的联系方式是单线的,他的身份只有他的上线最为清楚,我只知道他在中方的地位比较高,代号为烛月。”

“烛月。”秦修文呢喃一声,对这个代号烛月的日本间谍,他显得更是上心,想了想,问道:“他都传递过什么情报给特高课。”

“据我所知,就这一个。”

这话刚刚脱出口,石田大郎立刻注意到秦修文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心头一凛,赶紧解释道:“间谍特工的事情一向是课长和情报组负责,特务处一般是负责潜伏、暗杀等方面的,如果不是这次狸猫计划的原因,我也不知道烛月的存在。”

秦修文微微皱眉,神色明显放松了下来,既然石田大郎一问三不知,他就没有继续这个问题,岔开话题,问道:“那,狸猫计划的后续计划是什么?”

“在中国过年的期间,把他们送回南京,配合行动,重新布置他们这半年时间的履历,让中国挑不出疑点来。”石田大郎老老实实的回答,不敢耍花招。

“准确的时间呢?”

“一月十五号,晚上八点的火车。”

秦修文沉吟片刻,再度问道:“随行人员如何?”

如果石田大郎的言论属实,而且那八个投降日本人的军官身边保护也比较薄弱,他就打算出手将这个威胁消灭于萌芽之中,不会让它掀起任何的浪花。

这八名中官既然投降给了日本人,成了叛徒,就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继续活下去,不然还是会对中国产生威胁。

秦修文向来是一个心狠手辣,冷漠无情的人,对于想要清理曾经是同胞的人,他没有任何的触动,甚至还保持冷静的默默分析。

“你是想暗杀么?”石田大郎扯了扯血淋淋的嘴角,出声问道。

秦修文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不愿多做解释。

石田大郎心中凛然,垂下双眼,掩盖住眼中的恨意和杀意,保持正常的声音,说道:“日军宪兵司令部为了行动的隐蔽性,给予的保护力量有限,去或不去,由你自己决定。”

他心中在期待,秦修文会前去暗杀,因为那样,秦修文一定会有去无回。

“当我是傻的?”气氛安静了几秒钟,秦修文撇了撇嘴,冷笑一声,说道:“而且,你以为,我死了,你还能活着么?”

对于被揭穿,石田大郎根本不动声色,佯做一副不知情的模样,惶恐道:“不敢”

“这么重要的计划,为了确保关键人物的万无一失,整个火车站都会是日本宪兵司令部的眼线,火车乘客也至少有一小半是你们布置的保护力量,潜伏的特工也是难记。”秦修文呵呵冷笑着,在分析之后,彻底打消了冒险前去暗杀的冲动。

在如此森严的保护力量面前,别说秦修文一个人,就算是八个秦修文,也很难接近到目标的身边,就算接近完成暗杀,也跑不了了。

秦修文虽然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但也是一个心性谨慎的人,没有六分以上的把握,他是不会冒死前去暗杀的。

石田大郎默不作声,低着头挂在木架子上,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一股血腥味传入脑海。

“我需要你提供更为详细的情报。”秦修文没有出手,而是继续说道。

“狸猫计划的事情我已经说的很详细了。”石田大郎抬起眼皮,恳求道:“能给我水喝么?”

“喝水?”秦修文嘴角微挑,随即神色冷冽了下来,出声说道:“可是我感觉你说的话是假的啊!”

“假的?”石田大郎愣住了,然后猛烈的挣扎了起来,神色空前的绝望:“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

“是嘛,但是我不信啊!”秦修文冷冷一笑,再度拿起刑具,在石田大郎无用的挣扎中继续严刑拷问:“说,日军宪兵司令部的机密情报究竟是什么?”

“我说的都是真的,真的啊!”

“说!”

“真的”

时间过得很快,秦修文收起了刑具,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石田大郎,经过反复确认之后,他现在才是彻底相信了石田大郎所说的狸猫计划的情报。

“水水放了我,我要活着。”石田大郎的眼光涣散,神智已经模糊不清,无力的呢喃。

“你活着,那那些因你而死的人又该何去何从。”听清了耳边的话,秦修文的神色有些嘲讽,揪起石田大郎的头发,问道。

“你答应过,让我活着的。”

秦修文神色自若,只是笑了笑,抬着下巴问道:“你觉得你该死么?”

“不该”没有人觉得自己会该死,好死不如赖活着,他也想活着。

“可是我觉得你该死啊!”秦修文感慨了一声。

“你说过”

“唔,记得这么清楚啊!可惜,我是骗你的啊”秦修文眉眼弯弯,似乎是在笑着,轻轻的抬起手,一把刀在石田大郎的喉咙前面划过,止住了他最后的声音。

他的意识坠入永不见底的黑暗深渊。

“放了你,就算我同意,那些被你害死的人也不会同意啊!”处理干净之后,秦修文晃了晃有些困乏的脑袋,回头看了一眼石田大郎的尸体,走出了地下室。

清风寨的五人始终都等在外面,瞧见秦修文走了出来,立即迎了上来。

“该说的都说了,我送他上路了。”秦修文揉了揉太阳穴的位置,感觉脑子有些发涨,很是随意的说道。

清风寨五人面面相觑,心中皆是松了一口气,分不清是解气还是什么。

石田大郎终于死了!

“日本宪兵司令部过几天有个大动作,到时候为了顺利进行,一定会全程戒严,你们赶紧回去,告诉清风寨别来奉天市里瞎凑什么热闹,不然有死无回。”这段时间的相处,清风寨这几个大老粗没和秦修文藏住心事,把清风寨的筹划说了出来,秦修文现在直接告诫。

清风寨这种流寇要是敢找日本宪兵司令部的麻烦,无疑是飞蛾扑火,十死无生。

“你们回去之后,在奉天市外面弄的动静,牵扯过日本人部分的注意力,别让他们那么顺利的完成计划就行。”秦修文精心嘱咐,煞费苦心。

“那,恩人你这是要离开了么?”清风寨五人隐隐间猜到了什么。

“嗯!”秦修文坦然承认,说道:“日本人的动作有太大的危害,我要离开奉天市,借助外界的力量把这个威胁扼杀在萌芽之中。”

狸猫计划的事情影响太大,他也就没和清风寨的五人说。

一群大老爷们的离别没有什么惺惺相别,饱含热泪的情景,只是互相说了一些话之后,就互相告别了。

临走之前,秦修文给他们留下了五根金条,一方面是感谢他们这几天的帮助,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他们增强自身的实力,给日本人带来更大的麻烦。

等他们离开之后,秦修文连夜将地下室填满,正式封闭了地下室,不然让人无意之间发现,很容易出现意料之外的事情。

随即,他没有在奉天市再做滞留,匆匆忙忙的回了一趟简陋四合院,就赶往了奉天市火车站。

因为石田大郎遇袭身死的事情,日军宪兵司令部对城内的调查正严,但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秦修文装傻充愣,插科打诨的,也就那么上了火车。

狸猫计划的事情,既然自己一人无力完成,他就必须去借助其他人的力量,来扼杀尚在萌芽之中的危机。

第七十四章 撤离奉天

奉天市。

日本领事馆警察署特高课。

课室门口处,一身略显紊乱的军装,周身弥漫着血腥气味的情报组组长吉田南职推门而进,随着淡淡的huoyao味,快步而去。

“秋村课长在办公室么?我有要事禀告。”

“吉田组长,秋村课长正在办公室处理公务,需要我通讯么?”

“不用。”

“嗨依。”

明显能看出,是刚从战场上走下来的吉田南职火急火燎的踏进了特高课课长的办公室。

正在办公室处理公务,眉头紧锁的秋村乔治抬眼一看吉田南职的身着,顿时一惊,腾地站了起来。

“吉田君,你身上的伤势是?”

“课长,我有重要的军情禀告。”有些灰头土脸的吉田南职的神色充满了阴霾,挺正了军姿,朗声说道。

“吉田君请说。”注意到吉田南职神色上的凝重,秋村乔治赶紧放下了手边的工作,将精力集中,点头说道。

“今早七点二十一分,情报组特工布下的眼线传递出情报,称发现了军事情报处的踪迹,卑职收到情报后,没有懈怠,立刻率领情报组人员lianxgdong组的二队当先前往线人所说的地点。”

吉田南职神情严肃,脸色略显有些不好看,在下一刻继续说道:“不料,军事情报处的残余特务不知从何处提前听到了消息,引起了他们的警惕,并设下埋伏,令行动二队和情报组在突然之间受到伤亡,在此过程中,宪兵司令部甚至来不及支援,我们便与军事情报处的特务进行交锋,互有损伤,不过军事情报处边打边退,目前已经不知逃往去了何处。”

听到报告,事先并不知情的秋村乔治又惊又怒:“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而且这件事我怎么没有在事先接到禀告。”

吉田南职低头苦笑:“课长,您那个时间正在宪兵司令部开会,您不在,石田处长又遇袭身死,我卑职只能自作主张,还请课长大人降罪。”

“降罪的事情稍后再说。”秋村乔治神色凝重,辗转一二,拿起电话,说道:“立刻通知日军司令部进行全城搜查,以特高课情报组为统领,一旦发现国党等党派的抗日分子、特务,立刻抓捕,能活捉则活捉,不能活捉则立即原地qiang决。”

此言,他说的无比坚决。

事发突然,他也顾不得交代留下什么活口,来窃取中国方面的情报了。

“嗨依,课长大人。”

挂断了电话,秋村乔治无心顾及其他的公务,对吉田南职严肃说道:“将这件事情的始终尽数说清楚,不要有任何隐瞒。”

“嗨依!”吉田南职点头领命,随即目视前方,冷静的报告道:“自石田处长意外遇袭,宪兵司令部出动了大范围的全城搜捕,军事情报处也备受瞩目,很多人都在找他们的线索,情报组线人的隐藏身份是一名药材供应商,与奉天市内的许多医生交好,最近他经过比对发现,一名名不经传的中医有过出远诊的几率,而且时间和山月香阁布下诱饵行动的当夜、石田大郎遇袭的当天都相符。”

“他察觉到其中有问题,立刻进行小规模的调查,初步锁定了他们是军事情报处的人和地点之后,他便禀告给了情报组。”

“经过我们情报组的调查,这伙人可以确定是军事情报处的特务,而且在调查中发现,军事情报处现在的力量很薄弱,不具备独自袭击石田处长一行人的实力,所以通过目前的痕迹和线索来推断,石田处长的遇袭,定然和军事情报处有关系,但也有一股势力插手了这次袭击。”

“目前,那支神秘势力未知,军事情报处的特工经过这一场战斗,人员再度缩水,不到十人之数,逃窜方向、所在位置未知。”

“这件事居然和石田君的身死产生牵连。”得力助手的身死,令秋村乔治这段期间的心情一直不佳,如今得知这一消息,更是勃然大怒:“查,必须将这些中国特务抓捕,以儆效尤。”

“嗨依!”抓捕任务的失利,令吉田南职心中也有怨气和杀意,此刻毫不推辞的说道:“卑职定当倾覆全力,请课长放心。”

“这件事稍后你去负责。”秋村乔治敲了敲桌子,看着吉田南职的眼睛,说道:“现在说说你此行行动失利的事情。”

提起这件事,吉田南职满心的憋屈,咬了咬牙,说道:“课长,行动前我已经特意嘱咐,而且特高课特工的行事风格您也清楚,为了行动的顺利,我们刻意没有发难,但军事情报处的埋伏非常突然,让人措手不及,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样,我怀疑,警察署当中可能有军事情报处的特务,专门负责监视特高课的行动。”

“这样一说,属实有些蹊跷。”秋村乔治微微皱起眉头,说道:“目前最重要的还是要先把这件事情处理干净,间谍特务的事情我会让特务处的人在暗中盯着,如果他没有出现的话,就用假动作把这个特务骗出来,让他自己露出破晓。”

“嗨依!”

正说话间,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秋村乔治止住到了嘴边的话,侧头看了一眼门外,淡然的说道:“请进。”

门大开,风尘仆仆的工藤一山走了进来,视线直接略过了吉田南职,看着秋村乔治,快速说道:“秋村课长,卑职有要事禀告。”

秋村乔治闻言,神色颇显意外,今天是怎么了,情报组和行动组居然都有要事,但这话他没有说出来,点了点头,道:“工藤君,请说。”

“课长,开始意外死亡手段进行暗杀的目标,行动组已经找到线索了。”一大清早就前去调查的工藤一山神色喜悦,手中如今已经掌握了线索的他,已经初步锁定了目标的特征。

此言一出,秋村乔治和吉田南职的神色皆是一振,目露精芒的看向他,异口同声道:“什么人?”

“瘸子,很年轻。”工藤一山难掩喜色,回复道。

秋村乔治的眉头皱起,脸上的喜色缓了下来,看着他,平静的说道:“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线索么?”

吉田南职也是为之皱眉,说道:“瘸子可能是伪装,年轻可能是化妆,没有明显存在的特点,很难找到这个人。”

工藤一山的神色一滞,随即自顾自地报告说道:“这段时间以来,我们通过行动组的调查,可以查出曾经出现过死亡现场,并且重复其他死亡现场的人,唯有这个瘸子的次数最多,只是时间上相隔太久,因预算时间的原因,耽误了很长时间。”

秋村乔治说道:“锁定他的身份了?”

“还没有。”见听到这个解释,秋村乔治开始皱眉之后,工藤一山连忙说道:“虽然现在还没有找到他,不过见过他的人一定可以认出来,虽然现在时间过去很久了,见过他的人的记忆有所模糊,但当面见过之后,一定可以认出来。”

秋村乔治并没有露出什么喜色,反而有所失望:“没有其他的线索了么?”

工藤一山低下头,回答:“课长,很抱歉,我回去就加大调查力度,一定以最快的速度锁定他的身份。”

“你怎么知道瘸子的特点和容貌不是伪装?”吉田南职非常冷静,直接在工藤一山头上泼了一盆冷水:“一旦这是伪装,我们的侦查方向就走偏了。”

工藤一山微微皱眉,有些不满的瞥了他一眼,加重语气说道:“吉田组长,目标多次出现的条件都是瘸腿和年轻的容貌,一次、两次还好说,可一直都是这样,充分说明他在奉天市的身份就是一个瘸子”

“强词夺理。”吉田南职冷哼一声,不屑说道:“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在故布疑云,专门在吸引你这样的没有脑子的蠢货,你仔细想想,一个精于暗杀的专业特工在行动之前会出现这么大的疏漏么?”

工藤一山哑口无言,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说道:“这是当前我们掌握的唯一线索,你是要否认么?”

吉田南职眉毛一挑,刚要说话。

“好了,吵什么吵。”

秋村乔治出声打断了他们二人的争吵,吉田南职和工藤一山一直以来都是互相敌视,谁也看不上谁,只要他们两个聚在一起,很少不会出现争吵的声音。

秋村乔治对此也是深感头痛,不愿再看着这二人继续争吵下去,索性就发下命令:“你们两个出去吧,各自负责调查到的情报。”

“嗨依!”吉田南职和工藤一山互相瞪了一眼,皆是冷哼一声,随即转过头,异口同声的应声领命。

“出去吧!”秋村乔治想要清净,直接挥了挥手。

“嗨依,组长。”

吉田南职和工藤一山转身离去,间隔不久,争吵声再次响起。

“工藤君废了如此大的精力,就是为了这个毫不重要的情报?”

“当初说调查这个任务的人是你,吉田组长。”

“我说的是明显的特点,而不是这种可以轻易伪装的。”

“瘸子不是特点?”

“呵呵,工藤君要是愿意,明天我可以让你看见整个特高课都是瘸子。”

“你”

“能力不行就不要勉强,工藤君,认命吧!”

“吉田组长,走着瞧。”

“好啊!工藤~组长。”

“哼!”

话语相锋,两人驻足对视半晌,最后话不投机半句多,分道扬镳。

奉天开往北平的火车上。

普通乘客的车厢里面,一个面容偏黑的高瘦青年坐在窗边的位置上,抱着鼓鼓囊囊的包裹,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无论是对谁,都一副很友好的模样。

“小兄弟,到哪下车啊!”

“北平。”

“哎呦,这是投奔亲戚去的嘞,我跟你说哈,这奉天市哦,最近可是乱的很呢!”

“是啊,您也是去北平?”

“是的嘞,我家堂哥在那边还是小有家底的,能找个休闲的活儿。”

“那挺好啊!”

和邻座的大叔聊了两句,他偏头望向窗外,看着窗外一逝而过的景色,眼底深处的情绪有些沉重。

青年,自然是伪装完成后的秦修文。

因为狸猫计划的守卫过于森严,秦修文自己是无法独力完成扼杀这项行动的,他现在需要做的是把这个情报传递出去。

可又碍于潜伏在南京政府的日本间谍烛月,秦修文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身份,不敢冒然给国党传递情报,生怕烛月有所察觉,提前做出变动。

思来想去,秦修文决定来到北平城,第十八师师长邹子涛,因为和他接触过,秦修文觉得这个人不愧于虚名,索性把这个情报直接传递给他,到时候再由他进行传达,让国党迅速做出针对性计划。

希望,那个代号烛月的日本间谍不会提前察觉到。

秦修文看着窗外流逝的风景,陷入自己的思绪中,渐渐失了神。

“哐——”皮箱倒地的声音。

秦修文缓过神,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随即神色一凛,赶紧收敛起神色,侧过脸去,用余光看着那个方向。

在火车中间的位置,一个穿着西方牛仔样式衣服,戴着斜帽的青年因为不小心把行李拌倒这件事情,正在和一名年过中年的大娘道歉,他苍白的脸庞上抒写着浓浓的歉意,好言好语,承认自己的错误。

“是他,他怎么会在这里。”秦修文收回了目光,暗暗思忖。

这个青年早在他还在奉天市南部那个平民区住的时候,因为买报纸的偶遇,看过他的一个侧影。

在前几天袭击石田大郎的行动中,他又从军事情报处的位置看到过居于首位的这个青年。

不难猜出这是军事情报处的人,而且身份不低,至少也是小队长,或者是行动队长。

至于情报队长,则是不可能,因为这个青年的个性化很明显,而若是潜伏窃取情报的情报队长,根本不能有这种独特的气质。

“是他一个人,还是军事情报处的人都在。”

秦修文环视过四周,隐蔽审查般的目光巡视着周围人的身份,暗暗进行猜测分析。

在他想着的时候,青年已经和大娘解释完毕,歉意一笑,扭身沿着中间的路往一个方向走去。

秦修文的目光追着过去,踌躇片刻之后,没有选择跟上去,仍就坐在原位。

军事情报处不是敌人,他犯不着对此刨根问底,而且当下他还是要低调一点,最好不要生起事端,引人注意。

“军事情报处的人出现在这里,无非是两种情况,一种是执行任务,另外一种就是撤出奉天市。”

秦修文暗暗思忖,初步觉得军事情报处的行动更加倾向于后者,因为现在奉天市内军事情报处的力量并不适合执行重要的任务。

“恰好遇见军事情报处的特工撤出奉天市么,还真是偶遇了。”

秦修文嘴角微翘,笑了笑,继续看向窗外的风景,视线似乎在外界定格。

“他们撤出的地点,也是选择在北平么?”

秦修文想了想,但也没有多想,很快就将之抛到脑后,仔细思考针对日本人的狸猫计划的细节。

窗外,壮美山河的美景驶过。

第七十五章 谍影浮萍

北平城。

伴着一声悠长的汽笛声,从奉天市而来的火车停在火车站,车厢内的乘客涌成一团,摩肩接踵,走下火车,分散而去。

从奉天市撤出的军事情报处特务组特工在隐藏过身份之后,也是混入其中,随着人群而去,像是大海里面的浪花,没有丝毫的乍眼之处。

“进入自己的地方也这么小心,军事情报处的人还真是谨慎。”躲在暗中的秦修文抬起头,望着特务组特工离去的背影,自语一声,随即也是扭身离开。

诚然秦修文心中想要加入军事情报处,用以扩大自己的实力来针对日本人。

但不是在当下,且不说以军事情报处的地位,会不会理会秦修文,军事情报处的行事谨慎小心,秦修文如今相投,免不了一番怀疑,这是个十分麻烦的事情。

距离上次离开北平城没有多久,北平城一如之前,没有太大的改观,古色古香的建筑矗立在城中,无声诉说着这座城市的古老岁月,和遗留下来的历史文化气息。

秦修文沿着要迢迢大路一路向西,坐着一辆黄包车,沿途观望着周围的雪色,最终停在一处旅店的门前。

临时落脚的地方,秦修文一如既往的低调,普通的旅店,普通的房间,没有任何乍眼,容易引起他人注意的地方。

把随行而来的行李放置好,如常做了一些用以警戒的小标记,秦修文披上一件黑色的大衣,戴上了帽子和围巾,简易伪装之后,就出了门。

特意挑了一个偏远的地方,秦修文四处观望过后,确定这里的位置比较偏僻,便拉下帽檐,拨通了电话。

北平城,军部驻地。

第十八师师长办公室,刚刚结束会议的邹子涛坐到座位上,神色有些疲倦,揉了揉眉心,继续处理从南京政府方面传来的军事资料。

这段期间,授于北平军事情报站的通知,军部掀起了一场肃清行动,可却没有查出任何一个军官和日本人有方面的接触,反而是贪污、受贿严重的军官揪出了不少,最后不过是不了了之。

“这些日本间谍隐藏的太深了,究竟会是谁呢?”邹子涛的眉头紧锁,神色凝重,侧脸的疤痕显得有些恐怖。

如今的军部内,他除了那些深受信任的军官,根本就不知道该继续信任谁了。

北平军事情报站也不知道究竟在干什么,想来也是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现在想想,经过张龙的事件之后,军部内部出现了很多不同的声音,让他熟为头痛。

办公桌一旁,手摇式电话座机忽然响起。

“喂,第十八师师长办公室,邹子涛。”

“师座,这里是通讯室,方才接到了一个电话,指名要联系您,请指示。”

正想着这些头痛事情的邹子涛心情很是不佳,无心接听这种来历不明的电话,便打算开口拒接:“不等等,把这个电话接到我的办公室。”

这一刻,他忽然想起来一个月之前通过这种方式来联系他的狗娃,经历过张龙的事件之后,狗娃这个人查无音讯,他和北平军事情报站的人都下令寻找过,但狗娃就像是突然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样,一点波澜都没有留下。

“是,师座。”

通讯室的通讯员挂断了电话之后,很快就将这个电话连线到邹子涛的师长办公室。

默默等待的邹子涛一直盯着座机,手指敲着桌面,在铃声响起的第一时间接通了电话。

“喂,第十八师师长办公室,邹子涛。”

“师座,您好。”短暂的沉默过后,电话那边传来一道不卑不亢的声音,如清风拂面,给人的感觉十分舒服。

听着这道声音有些耳熟,邹子涛的精神一振,心中落下锤子,果然不出他的所料:“你是狗娃?”

“师座还记得在下。”

电话那边,简易的亭子里面,秦修文隐藏在帽檐下面的眸子环视过四周,微笑着说道。

“当然记得,你传递给我的情报发挥了非常重大的作用,为铲除了一个非常重大的隐患。”邹子涛言语真诚的表示感谢。

如若张龙被策反的消息没有暴露,以他在第十八师的核心地位,可以第一时间得到军部的重要情报,一旦传递给日本人,许多忠肝义胆的兵士都会枉然送命,后果难以挽回。

秦修文说道:“师座不必客气,作为一个中国人,这是我应该做的。”

“哈哈,阁下不必妄自菲薄,你的能力和功劳,一般的中国人可是做不到。”

邹子涛开怀大笑,心中的阴霾和烦恼微微散去,转尔又是说道:“阁下这段时间是离开了北平城,养伤?”

毫无疑问,这句话是他对秦修文身份的试探。

根据北平军事情报站行动队长李鹤林的现场勘察,就地格杀张龙的那个人身上也是遭受了伤势,只是不知道伤势的轻重。

邹子涛也派人到医院和小诊所调查过,但都没有调查到接诊记录,可如果是这个狗娃离开了北平城,那么就好解释了。

秦修文自然察觉到这是一种试探,笑了笑,避而不答,说道:“师座,今天冒然打来电话,实有事情打扰。”

听出秦修文说出这段话时的凝重语气,邹子涛的神色微凝,精力集中了起来,下意识绷起了身躯,沉声说道:“请说。”

“的确,我前几天回了一趟老家,在拜访邻里乡亲的时候,偶然路过一家酒楼,听到即将进入酒楼的两个人用日语提及了什么计划的事情,我便对此事上了心,找个机会偷听到他们的谈话,得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情报消息。”这段话,秦修文说的特别认真,语气也不容置疑。

邹子涛挑了挑眉毛,听着这个熟悉的蹩脚借口,他开口想要说明一下,但最后还是收了回来,心里无力吐槽。

在狗娃的讲话过程中,日本人的警觉性几乎为零,一点也不真实,一听就是假话。

但这假话的重心还偏偏就是事实,经过张龙的事情就可以证明。

“阁下请继续。”

秦修文沉吟一下,语气变得凝重起来,讲述过程也变得尽量谨慎,没有一丝遗落:“奉天市的宪兵司令部和特高课联合开展了一个针对中国官方情报的重要计划,这个计划一旦成功,对中事上的打击非常大,而且极有可能发展到灾难性。”

听到这里,邹子涛的神色更加凝重,内心凛然,聚精会神的聆听起来。

秦修文继续说:“这个计划在日本那边取名为‘狸猫计划’,通过抓捕成功的八名军方重要军官进行实施,日本人想要通过他们来在中国内部布置眼线,并且不留余力的想要布置,让他们尽量攀升,打探情报,策反军官等等”

“而且我猜测,日本人的目地恐怕不仅如此,他们可能是想让这八个军官在以后执掌军方的兵权,从而在将来的战争中,造成影响战争均衡性的作用。”

把自己知道的实情尽数说明,秦修文还将那八个人的身份尽数交代清楚,同时也提及了‘烛月’这个代号的日本间谍。

说到这个人的名字之前,秦修文还再度确认了一番邹子涛的身边是否只有他自己。

其实听到秦修文的说明之后,以邹子涛的军事战略眼光,也是察觉到,南京政府的内部出现了一名身份了不得的日本间谍,所以,听到秦修文的问话后,他没有任何迟疑,点头说道:“只有我自己,说吧!”

“据我所知,造成这次狸猫计划的人,就是蛰伏在南京政府方面的日本间谍,他的身份非常高,即便在特高课的高层也是保密消息,真正的直线联系,哪怕是课长级别的日本特务头子对此可能也是不清楚,这个日本间谍的代号名为——烛月。”

邹子涛神情大震,沉声说道:“这个情报太重要了,如果情况属实,你的功劳,谁也无法抹去。”

“烛月的身份不明,我怕他在军方布有非常密集的眼线。”秦修文不敢轻视,带有警示意味的说道。

“这点你放心,我会立刻禀告到南京政府,亲自发电报给委员长,保证情报的安全性。”邹子涛哪敢轻易忽视这样的消息,不敢怠慢,和秦修文拍着胸脯子打保证。

“师座办事,在下还是放心的。”虽是这般说着,但秦修文的心里还是有些紧张。

“不过,这般重大的情报,不似张龙那样的事件,还需要你留下这个联络地点,甚至需要你亲自出面。”邹子涛犹豫了一下,这般说道。

一旦这个情报经过常委员长的手,那么国党派系的人定然不敢轻视,到时候一律从严,邹子涛这边也不好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需要秦修文这个提供情报的主要人员出面。

不然以南京政府的风格,很可能将这个来历不明的重要情报扔到一边,到时候很可能造成重大损失,悔之不及。

闻言,秦修文眉头微皱,有些犹豫,他觉得现在和国党高层的过早接触并不是什么好事。

别的不说,就自身查探这个情报的特工能力,一定会得到南京政府方面的察觉,到时候自己又该如何解释,以和邹子涛说的话来搪塞他们是一定不行的。

还有,自身的身份出身虽然没有问题,但五岁过后消失的十一年,接近十二年的时间里,履历又如何解释。

使用日本人伪造的‘于洪涛’的中国身份,虽然没有问题,但特高课的联络一定会随之而来,一旦处理不慎,自己在特高课那边再无信任不说,自己和日本人的冒然接触,国民政府这边也不会继续信任自己,更别提红党那边了。

到时候,真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所以说,在没有解决这些问题之前,不是和南京政府接触的最佳时机。

听见对方久久无声,邹子涛也是猜测到他不愿意出面,便打下保证:“阁下请放心,以你提供的情报重要程度,我作为第十八师的师长,一定会护你安全。”

秦修文犹豫不决,踌躇片刻,最终落下决定,咬牙点头说道:“好,不过我还需要处理一些事情,明天再给你消息。”

“好,我会使用加急电报,最迟明天委员长那边就会给予回复。”邹子涛松了一口气,心中又有些期待这个狗娃究竟是个什么模样,以他这个能力来看,恐怕也是一个厉害至极的人物。

“好!”秦修文说道:“日本人布置的时间是在一月十五号的晚上八点。”

“明白了。”

再度谈及关于狸猫计划的几个关键点,秦修文和邹子涛挂断了电话。

把电话放下,秦修文掩嘴咳嗽了一声,瞥了眼四周的方向,轻轻拉低了一下帽檐,随即装作平常的样子离开电话亭,左绕右绕,确定身后没有追兵,才一个晃身回到了酒店。

与此同时,第十八师师长办公室的邹子涛也是为了狸猫计划做下准备,展开布置。

“将军,突然受到情报,日本人在奉天市展开了针对我方的新布置,名为狸猫计划”

当先,他和坐镇北平城的将军通过电话,将此事尽数说明。

背负着无数功勋的将军闻言震怒,立即同意了邹子涛的提议,甚至表明,如果南京政府的高层敢对此懈怠,他将立刻赴往南京,亲自面见委员长,说明情况。

同时,邹子涛也对‘狗娃’的情况加以说明,老将军对此根本没当成一件大事,直接表明自己会在背后撑腰,让‘狗娃’放心,放手去干。

得到准信的邹子涛放下了心思,有了老将军撑腰,他面对委员长的底气也足了不少,当即书写一份情况报告,然后来到通讯室,让一个非常信任的人采用加急电报,立刻发往南京方面。

当天晚上。

南京。

南京政府,军事情报处。

接到这封加急密电的通讯科科长李长青见到署名是来自北平的第十八师师长邹子涛,非常重视,加快脚步来到军事情报处的处长办公室。

“处座,北平方面发来密报,是第十八师师长邹子涛亲自撰写,指名需要委员长亲自处理。”

办公桌后面,曾在后世惊艳了历史乃至于世界的军事情报处的处座缓缓抬起头来,一身军装,不怒自威,却不失一种亲和力。

“邹子涛?他有何事?”

李长青神情严肃,将密电奉上,神情严肃,道:“处座,邹师长言明,日本人正在策划一起非常重大的计划,名为狸猫计划。”

“嗯。”处座拿过密电,视线略过,眉头皱起,手指落于‘狸猫计划’‘烛月’‘一月十五,晚上八点’等重要的地方,神情愈加严肃,说道:“这件事情非常重要,切记不可传播出去,让他人知道。”

李长青自然深知此事的严重性,立即挺正军姿,神情严肃:“属下明白,请处座放心。”

“万万没想到,这位以骁勇善战而闻名的常胜将军,邹子涛学长会传来如此重大的情报。”处座也是感慨万千。

邹子涛此人的名声,他也是深有耳闻,此人在军事、战略、布局方面的能力出众,唯独性格固执,不愿妥协,信奉实力,导致在南京政府的高层不是很受喜,委员长也存有对其也磨砺的想法。

不若然,以黄埔军校二期学员的身份,邹子涛早就可以跟得上同期杰出几人的步伐,攀升至将军军衔,名声鹤起。

李长青恭恭敬敬的说道:“邹师长的能力,在国党内部还是排名前列的。”

“此人我也有过了解,他善用于光明正大的方法处理问题,坚信实力,情报力量方面的能力短缺,他能发现这个情报,背后一定有他人相助。”

仅仅是在字面上看了一眼,处座就连事情分析的非常透彻,简单几句话后,他起身说道:“我现在去见委员长,你也随我一行去吧。”

“是,处座。”

第七十六章 面见师长

北华街道鼎鼎有名的清风酒馆。

二楼,充溢着诗情画意的屏风后面,临靠窗边的位置,一名清瘦干净的少年吹着徐徐寒风,低头品着清茶,动作老成,给人一种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

“哒哒哒”门外响起轻轻的脚步声,在门口驻足。

“秦先生,李少爷已经到了。”门外的店小二停在屏风外面,躬身说道。

话音落下,北平城李家的大少爷李熙言绕过屏风,快步走近,搭在脖子上的围巾向两端飘动,无不诉说着他欣喜的心情。

安然就坐在窗侧的秦修文闻声,赶紧放下手中的茶杯,面带笑容的起身接待过李熙言。

简单寒暄问候过后,李熙言坐在秦修文的对面,将大衣、围巾解下放在一侧,眼睛透过金丝眼镜看着近段时间略显得清瘦些许的秦修文,微微皱眉,语气有些责怪。

“修文,这段时间你是去哪了,怎也不留个消息到府上,我找了你许久,却是查无音讯。”

“熙言兄,此事说来话长,临时有事,走的匆忙,还望熙言兄莫要怪罪。”

秦修文俯身为其斟茶,言表歉意,诚意十足:“如今刚刚返回北平,我可没有耽搁,立刻摆下熙言兄最喜欢的清风酒楼,款请熙言兄。”

见到秦修文的诚意,李熙言心中微有的埋怨也是消散一空,摇头一笑,说道:“你如此态度,让我如何能说出不满意的话来。”

话落,他又道:“那你的事情可是处理了?”

“已经处理过了。”秦修文微笑说道:“事情并不麻烦,只是有些急促,需要我尽快处理。”

“那便好。”李熙言点了点头,抬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抬起头看着他,神色微有诧异:“今天,不喝酒?”

茶已满上,桌上也不见酒,可见今天秦修文的意思是只喝茶,不喝酒。

秦修文哈哈一笑,道:“熙言兄若是喜欢,那便喝点,也不无不可。”

李熙言摇了摇头,既然秦修文不想喝酒,他自然也不会勉强,说道:“喝酒伤身,不喝也好。”

秦修文继续为其斟茶,笑道:“正解,请。”

李熙言朝他笑了一下,低头抿了一口,出声说道:“不喝酒,只喝茶。修文,你今天邀我的目地不只是赔罪这么简单吧!”

自幼出生在商人世家,在耳濡目染之下,以李熙言的智慧自然非常精通于社交手段,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秦修文邀他吃饭的目地并不简单,可能是有事相求。

“熙言兄慧眼如炬,果真智慧过人。”秦修文愣了愣,随即释然一笑,坦然承认了自己今日还有其他的目地:“在下确实有一事相求,还望熙言兄能够出手相助。”

“哦?”李熙言不由得面露惊讶,抬起头看着他,这还是秦修文第一次说出有事相求的话:“何事?”

秦修文说道:“是家世背景方面的事情,需要和熙言兄请教一下。”

“家世背景。”李熙言微微点头,聚精会神了起来,说道:“尽管说,如果我能帮得上忙的,我一定不会吝啬出手。”

“嗯!”秦修文点了点头,说道:“我出生于奉天地域,临靠鸭绿江位置的一所小山村,自幼父母双亡,更没见过父母的同辈以及长辈,吃了一段时间百家饭,后来在夜里前往鸭绿江捕鱼,却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走到了哪里,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后被奉天市附近的一家村庄收留,吃百家饭长大,参加了大官组织的民兵队,但一场灾难也是随之而来。”

“日本人入侵,我们村子因距离奉天市很近,被日本人派遣重兵剿灭,我侥幸活了下来,开始了浪迹的生涯,一晃就这么多年过去了。”

“现在我想要为国效力,参加军队,却听说军队的考核颇为严格,我在五岁之后的经历因为意外,属于一个空白的履历,如果军队对此严查”

秦修文的神色有些为难,颓然的叹息一声。

“修文,这方面你就多虑了。”不想,李熙言听后并没有露出难色,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坎坷的生活经历有些唏嘘,说道:“自从日本人登上我们的国土,不知有多少我们中华的儿女受到过迫害,多少人又是家途中落,背景离乡,甚至家破人亡。”

“所以,军队对此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般苛刻,只要你是一个中国人,家世清白,参军只不过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再者说,乱世将到,日本和中国之间迟早要有一战,正是要增强兵力,筹备战斗的阶段,又怎会将你拒之门外。”

“你如果真要去参军,不必想着家世背景的事情,不如想着该如何保命和如何升官。”

事实证明,秦修文因谨慎过头产生的忧虑显得非常的多余,根本没有必要这样担心。

在中国这个土地上,比之秦修文来历更难以说明的不再少数,家破人亡,故地化为焦土,即便是在中国只手遮天的国党也难寻根处,但只要确定家世清白,便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听到这些话,秦修文的神色怔了怔,随即神色古怪的苦笑一声,说起来,倒还是他对军事情报处乃至于这个世界的高看。

当下乱世,对于人口普查的斟查手段还是处于初级阶段,和后世的人口普查相差甚远,几乎没有可比性。

“多谢熙言兄解惑。”想通之后,秦修文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笑着对李熙言道谢。

听过李熙言的一席话,当他面对国党军官时,心里的底气就会足上许多。

“这算不得什么事。”李熙言手指摩挲着茶杯,笑着说道:“不过若是你心有担忧,我就帮你把以往在空白期间的生活痕迹加深一些,确保不会出现担心的问题。”

秦修文闻言一喜,赶紧道谢,如果以往空白的履历上出现生活过的痕迹,秦修文心中的顾虑更是减少了数分,对于在国党军官面前保密身份,有了更多的把握。

“不必,这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李熙言拦住秦修文的道谢,对此只是风轻云淡的笑了笑,尽显文人的儒雅和落落大方。

秦修文当初的救命之恩,他至今为止还铭记在心,无数次想要找机会作为报答,好不容易有一次能报答的机会,他定当全力而为。

况且,一个身份的经历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即便是凭空捏造一个身份,也不过如此而已。

“不过,你什么时候去参军。”李熙言询问道。无论如何,对秦修文以往身份的变化,都需要时间来进行实施。

秦修文说道:“尽快吧!”

李熙言微微皱眉,点头答应了下来:“好,最迟半天,我给你消息。”

“多谢熙言兄。”秦修文点头致谢,然后扭过头高喊一声:“上好酒好菜,特色菜和头牌菜都端上来。”

“好嘞!”门廊外面的店小二高喊一声。

“修文,你这”李熙言微微一怔,随即哑然失笑,摇了摇头。

“小酌怡情,无伤大雅。”

秦修文笑了笑,正事已经说完,茶就可以退了。

这时,也是该饮酒作乐,享受美味佳肴的时候了。

第二天。

傍晚时分。

秦修文悄悄离开了旅馆,左右瞧过五人,便来到一处yezonghui的附近,找到一个电话亭,拨通了电话。

电话那边,早就有了准备的通讯室得知他的身份,立刻转接到第十八师的师长办公室,由邹子涛亲自接听。

“喂,这里是第十八师师长办公室,邹子涛。”

“邹师长,我是狗娃。”

早就等候这个电话的邹子涛顿时精神百倍,说道:“我等你很久了,你可算打来电话了。”

此时,他心里落下一块大石头,久久不见秦修文的电话,他还以为秦修文是临时反悔了,不免心情有些忐忑。

“真是抱歉,让邹师长您久等了。”秦修文毕恭毕敬的说道。

“还好还好。”邹子涛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道:“昨天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秦修文义正言辞的说道:“日本人作恶多端,难得有一次让他们遭受重创的机会,在下定当倾覆全力,愿意配合邹师长的安排。”

筹划已经妥当,秦修文对于即将和国党的接触,没有太大的担忧。

“很好。”邹子涛大为满意,哈哈大笑道:“既然如此,不如我们面聊?”

“好。”秦修文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时间,说道:“邹师长,那您挑一个时间和地点,我一定准时赴约。”

“这件事情不能太过张扬,需要谨慎行事。”邹子涛抬头看了眼窗外的夜色,皎洁的月光倒映在瞳孔当中,犹如残缺的银盘:“事不宜迟,今晚我们就见一面,到时候再详细说明关于狸猫计划的处理情况。”

秦修文明显犹豫了一瞬,才说道:“好,您安排时间和地点。”

“军部行政楼,我的办公室。”

“行,什么时候?”

“现在就过来吧,我会安排我的心腹前去接应你,他会站在门口正中央,穿着军装,衬衫的第二颗纽扣打开。”

“好,我会找到他,然后告诉他我是狗娃。”

“他会带你来见我。”

“我现在出发。”

“嗯。”

挂断了电话,秦修文站在电话亭里面,看着放置一旁的电话,略微踌躇片刻,才扭身离开,沿着白雪铺成的大路一路自行。

二十分钟后。

秦修文来到军部驻地,抬起头,清晰看见军部大门的正中央位置,站着一名少校级别的军官,与正在巡逻的士兵格格不入,衬衫领口的第二颗纽扣是打开的状态。

与此同时,授于邹子涛命令的少校军官也注意到迎面走来的秦修文,视线在他黑色的大衣上定格,瞳孔微转,迈步迎了上去。

“军部驻地,闲杂人等禁止入内。”

他的声音严厉,铿锵有力,若是一般人恐怕会被吓得噤若寒蝉,然后转身桃之夭夭。

但秦修文不是一般人,神色平静的听他说完,扫了眼他的领口,说道:“狗娃。”

少校的神色一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惊异于他的年纪,随即转过身,低声说道:“跟我来。”

秦修文点了点头,默不作声的跟在他身后,视线则是游离在军部基地的各处位置。

那里,都是隐藏着军部暗中守卫的位置。

用余光注意着秦修文的少校更是心生惊意,随即收敛神色,一脸冷酷的来到门口,拿出一张批文,公事公办的说道:“师座贵客。”

正在执勤的军官士兵扭头看了看秦修文的脸,暗暗猜测着他的来历,行动上却是不敢怠慢,立刻打开了通行道路,对少校行礼。

“跟我走吧!”少校侧头对秦修文微微点头,转过身在前方领路。

秦修文继续默不作声的跟着,沿途看着四周的军事建筑,脚步丝毫不受阻碍。

“对我们第十八师的感官如何?”少校在前方带路,早已经注意到秦修文默默观察的视线,当然,这也是秦修文没有有意隐藏的原因。

秦修文沉默片刻,评价道:“精良之师。”

少校的嘴角微微翘起,面带得意之色。

秦修文没有多做评价,继续跟在他身后走着,不过却是收回了视线。

因为他已经对第十八师有了一个大致的认知,不愧为精良之师的名头,只是过于刚硬,要知道刚过易折,不论是战场还是做人,都需要懂得刚柔并济的道理。

跟随着少校,一路来到军部行政楼的三层,抵达第十八师的师长办公室。

“师座,您交代的任务,属下已经将人带到。”

话落,少校对秦修文微微点头,随即转身而去,没有在此地逗留。

秦修文默不作声,推门走了进去。

第十八师师长办公室的后面,面容普普通通,略有着刚毅和铁血气息的邹子涛起身望了过来,当他看见秦修文明显透出幼嫩的脸庞时,顿时有一瞬间的愣神。

“邹师长。”秦修文毕恭毕敬的行礼,因为还不是军人,他行了一个拜见礼。

听着这个熟悉的声音,邹子涛缓过神来,有些惊疑不定,道:“你是狗娃?”

“是的,狗娃是家中长辈起的小名,在下本名秦修文。”按照如今的时间,在姓名之后还有一个‘字’,可秦修文是后世来人,如果那般自我介绍,属实有些不自然,便减去了。

“真是?”邹子涛不敢置信,真实的狗娃和认知形成的狗娃简直相差不要太大。

“真是。”秦修文无奈。

“你怎么这么年轻。”

“我我本来就很年轻。”

秦修文非常认真的说道:“我今年十六岁,过完年十七岁。”

邹子涛目瞪口呆,缓了一会儿才勉强接受了事实,重新坐回椅子上,准备好的说辞被迫因为秦修文的年龄而改变,带有疑虑的问道:“那你是如何发现日本人的重要情报的?”

话落,他忽然想起来秦修文搪塞自己的扯淡借口,急忙补充说道:“说实话。”

秦修文即将脱口而出的话也是咽了回去,想了想,缓缓说道:“可能是因为,他们的警惕性太低了。”

“”邹子涛。

说日本特高课的特务警惕性低?还真是年轻气盛的年轻人啊!

第七十七章 南京召见

“请坐。”

气氛凝固了许久,邹子涛心中还带着不可置信的滋味,挥手让秦修文坐下。

“谢邹师长赐座。”秦修文道谢过后,坐在一侧,抬起头看着他,直入主题:“邹师长,关于处理日本人狸猫计划的事情,不知南京方面有什么指挥。”

邹子涛仔细端详过他的面孔,心中惊疑不定,就凭这个毛还没长齐的小毛孩子也能发现日本人的两次布局?

嘴上wuao,办事不牢。

这句话这不仅仅是说说,对于一个成长年纪的少年来说,人生阅历还没有成熟,如何能与成年人相比。

可眼下,真就发生了。

虽然说民国时期的孩子都普遍早熟,很早的拥有成年人的能力,但也不至于早熟的这么厉害吧!

面对日本间谍,军事情报处也是一件抓瞎,可秦修文在几个月内就提供了两次日本人布置的重要情报。

即便那个声音确实属于秦修文,但他还是很难相信。

“邹师长。”看着明显走神了的邹子涛,秦修文无奈的提醒道。

好吧,他早就预料到自己的年纪会引起这些引起怀疑的事情。

不论是古代,还是后世,其实都秉承着‘嘴上wuao,办事不牢’的潜规则。古往今来,少年成名的典故只在少数,更多则是被这种潜规则压制了下去。

不过这些麻烦事,他迟早也要面对的,总不能等到成熟的年纪再出去见人不是。

“哦哦。”邹子涛缓过神来,低头喝了一口水,来掩饰自己的失礼,有了一个缓冲的时间,他很快恢复到常色,神情严肃的对他说道:“南京政府对你提供的情报非常重视,常委员长亲自过目,勃然大怒,发下严令,由军事情报处的处长亲自负责此事。”

严格上来说,已经归降于日本人的八名军官最多不过校级,并不具备让委员长亲自过目的资格。但情况不同,一是日本人对这八人赋予厚望,想通过他们展开更大的布局;二是传递情报给日本人的日本间谍‘烛月’,这个日本间谍的身份在南京政府非比寻常,在没有查到他的身份之前,必须一切从严。

所以,常委员长亲自过目之后,并没有让其他人知道,而是直接交给了军事情报处的处长,除了传电过程之中的人,无外人所知。

“军事情报处的处长亲自负责?”秦修文心神震动,不由得瞪大了双眼,极为震惊。

从黄埔军校第六期毕业,到为常委员长效力,独力负责一方情报组织,到军事情报处的建立,再到后世的军统局,此人是非对错,在后世尚未盖棺定论,但此人的能力可谓是惊艳了中国,乃至于世界。

可以说,军统的赫赫威名,是因为他而起。

秦修文对此人心中敬佩,但也是心存忌惮,被他内心评为在这个世界最需要小心的人。

如今听闻军事情报处的处长亲自负责狸猫计划的事情,他有预感,自己恐怕和这位处座要有交集。

“军事情报处向来神秘莫测,对于他们的事情,我也不知道。”

邹子涛心绪渐渐平静下来,神情甚是庄严,继续说道:“因为此事重大,南京政府对此极为在意,委员长也亲自下命,让我带着你前往南京。”

“去南京?”秦修文微微皱眉。

“不错,这是委员长下达的命令。”邹子涛点了点头,言外之意,这件事,你拒绝不得。

秦修文思忖片刻,想着自己如今身份履历上的空白已经不是问题,即便是面见委员长,自己也有足够的底气,不必忌惮。

他点了点头,扭头看了眼窗外巡逻的士兵,默不作声。

邹子涛说的不错,这件事情容不得他拒绝,一旦他想要拒绝,即便邹子涛没有恶意,授于委员长的命令,他也不敢怠慢,押送也要将秦修文押送到南京。

瞧见秦修文配合的反应,邹子涛微微松了一口气,他也不想通过强制手段让秦修文从犯,秦修文现在配合,无疑是对双方都有利的事情。

秦修文想了想,说道:“那我去南京,需要准备些什么吗?”

“不用,你人到了就行,不过切记不要招惹军事情报处的人。”邹子涛摇了摇头,随即出声警告道:“军事情报处的特权太大,委员长对其十分信任,谁招惹上,都是一件麻烦事。”

“我明白了。”秦修文不是什么初出茅庐的新人,自然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不过,这次前往南京,不只有我们,还有军事情报处的人员一齐随行。”邹子涛得到过南京方面的密电,将其中的几道信息告诫给秦修文。

“军事情报处的人也跟着?”秦修文皱眉,忽然想起一个词,监视。

“应该不是监视,南京方面对此言语不详,恐怕是有其他的事情,不过军事情报处的事情,你我知道也就行了,不用深想。”

秦修文点了点头,听言放下了心中的思虑。

邹子涛嘱咐道:“前往南京时,注意不要高调,你的身份是我的警卫,和我待在一起。”

“好。”秦修文没有什么意见,点头答应了下来。

“嗯!”

邹子涛说道:“出发时间比较赶,在明天凌晨五点时分,天色未亮,不会引起过多人的注意。”

秦修文看了眼现在的时间,发现留下的时间确实很少,也就睡个几小时的时间。

“好。”

“狸猫计划引起了南京政府方面的重视,委员长也是注意这方面的处理,你虽年纪不大,但非常有能力,如果能借好这次的机遇,鲤鱼跃龙门,近在眼前。”邹子涛言语从善,说道。

闻言,秦修文愣了愣,眼中光芒闪烁,随即低下头,应声道谢。

再度说了些关于狸猫计划的事情,秦修文看了眼时间,没有再多做打扰,俯身告退,离开了军部。

邹子涛坐在椅子上片刻,起身来到窗边,看着秦修文离去的背影,然后落在他身后的两名便衣上,微微皱眉,随即疏散开来。

“以军事情报处的处理风格,在北平城的军事情报站收到那位处座的密电,派来监视,也是不出所料的事情。”

邹子涛摇了摇头,对于军事情报处的特权之大不愿多想,便回到座位上,微微闭目,休憩片刻。

明早出发前往南京,在此之前他需要将第十八师的内务交代清楚,必须保证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北平城不能出现乱子。

与此同时。

满城寒雪簇拥着皎洁的月光,披着银光的白雪化作一条长路,飘然的雪花点缀着远景,清冷绝然。

秦修文踏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踩着埋没掉靴子的雪地上,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回头望了一眼,清晰看见跟在身后不远处的两道黑影。

“军部的人。”

看着对方没有隐藏自己身形的意思,属于光明正大的跟踪之后,秦修文微微摇头,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后方,两个便衣对视一眼,在这大寒雪天吸了吸鼻涕,紧了紧身上的大衣,颤颤巍巍的迈着步伐,继续跟上。

无视掉背后跟着的两条尾巴,秦修文一路回到旅店,两条懂得够呛的尾巴也是跟了进来,打理着身上的雪花。

秦修文看了他们两人一眼,转身接了两杯热水,走到他们身边,将冒着热气的水杯放在他们手里。

“谢啦!”两个便衣愣了愣,随即道谢一声,低头喝了一口,感觉浑身暖和了不少。

“没事。”秦修文站在他们面前,看了眼趴在桌子上面睡得正香的伙计,低声说道:“你们,跟踪我是有什么事情么?”

“我们不是跟踪你。”一名便衣开口纠正道:“我们两个是奉上峰命令,前来保护你。”

“保护我,是监视我,怕我跑路吧!”

秦修文心中自语一声,瞥了他们两个一眼,叹了一口气,道:“那,谢谢了。”

话落,秦修文问道:“还不知道两位高就。”

“什么高就不高就啊!”一名便衣咧嘴笑了笑,偏头看了眼身边的同伴。

那人神色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对秦修文说道:“我们是北平城军事情报站的人,奉站长的命令,保护和邹师长见面过的人。”

这话他说出口的时候,语气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毕竟在这个时代,很少有人会看得起暗地里搞动作的特务,多部分人对此特别不齿。

秦修文没有在意他话中的情绪,微微愣了一下。居然不是邹子涛的人,而是北平军事情报站的人,自己还真是备受重视啊!

“谢谢二位了。”秦修文点头道谢。

“没关系。”

秦修文微微笑了笑,低头看了眼时间,对二人歉意说道:“时间已经晚了,我该上楼休息了。”

“没关系,您请便。”

两名军事情报站的便衣目视着秦修文消失背影,踌躇片刻后,一人跟着上了楼,另外一人则是把伙计叫醒,低调的办理入住手续。

旅店普通的房间里,秦修文坐在窗边,听着门外非常轻的动响,瞥了一眼,神色有些无奈。

静静坐了很久,确定他们只是在外面监视自己的行动之后,不会冒然打扰之后,秦修文摇了摇头,起身换了一身衣服,便动作非常小心的打开窗户,跳了出去。

从旅店悄无声息的脱身后,秦修文沿路来到北平城李家,没有惊动其他人,而是翻身上了高墙,动作矫健的来到李熙言的住处,左右来观察过后,翻窗进去。

刚刚休息下的李熙言听到门窗声,颤了颤眼皮,赶紧起身,看着突然出现在屋子里面的秦修文,吓了一跳儿。

秦修文也知道冒然采用这样的手段,非常失礼,歉意的抬了抬手:“熙言兄,今夜冒冒”

“啪!”一套衣服飞了过来,盖在他的头上。

“”秦修文。

过了半晌,久暗的房间里重新燃起灯光,将经典奢华的房间充满光明,美妙观物,一览无遗。

秦修文头发有些乱,抱着一套皱褶的衣服,坐在靠窗的位置,他最喜欢这样的位置,无论是前世今生。

李熙言犹似在噩梦中惊醒,坐在秦修文的对面,脸色黝黑。

“今天冒然打扰,不便高调,更是不能为他人所知。”秦修文言表歉意,对自己造成的惊吓非常愧疚。

“没事。”李熙言脸上的神色微缓,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连夜而来,是有什么急事吧!”

“没错。”秦修文点头说道:“我要离开北平城了。”

闻言,李熙言神色一怔,忙问道:“何事的事儿。”

“明天早上。”

李熙言侧头看了眼窗外的夜色,外面天空挂着银月,洒下星辰般的雪花,点缀星空,清冷绝美。

“时间已经怎么晚了,离开怎么如此匆忙。”自古文人多情怀,想着刚刚相遇就要分别,李熙言不免遗憾的唏嘘出声。

“事出紧急,我也不想。”秦修文本不想告别,而是继续了然一身的消失,但他还是来了。

“去哪?”

“南京。”

“参军?”

“那倒不是。”秦修文没有和他说关于日本人的狸猫计划,说道:“有些事情,在那边处理之后,就打算留下了。”

李熙言说道:“在南京定居?”

秦修文在这一点没有隐瞒,说道:“嗯,我打算考入中国陆军军官学校,经过军事训练之后,有个根正苗红的出身,然后再参军。”

李熙言叹息,有些不舍:“太匆忙了。”

“国将乱世,时不待人。”秦修文说道:“熙言兄,等待日后再聚,希望我们会想聚在南京,当然,我也会回北平的。”

李熙言说道:“北平和南京距离并不遥远,我会去看你的。”

秦修文点了点头,沉默片刻,衷心劝告道:“熙言兄,眼下乱世,一味的商人之道并不好走,在倾于权贵之余,也要多留退路。”

李熙言皱眉,说道:“修文,你是说”

“看你自己怎么想了。”秦修文言及不深,留下足够的遐想空间。

李熙言若有所思,点头道:“好,受教了。”

秦修文见他明白话中深意,便笑了笑,看了眼窗外的夜色,起身说道:“熙言兄,时间已晚,我就不多打搅了,日后南京再聚。”

“好。”李熙言缓过神来,将秦修文刚才的话暂时放在脑后,起身说道:“我送你。”

“不了,不能让别人知道我来见你。”秦修文摇头拒绝了,然后翻身从李熙言的窗口离开,对他拜了拜手,扭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李熙言站在窗口看了半晌,新雪渐渐已经将秦修文留下的脚印淹没,恍如无人来过。

“乱世当中,求得自保便是一件幸事了。”感慨一声,李熙言关上了窗子,翻身上床,闭上双眼,却是睡意全无,充满了心事。

另一边,在月色的照耀下,秦修文漫步而去的身影在雪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到南京以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呢?”

翻身回到了旅店的房间,秦修文毫无睡意,透过茫茫夜色看向南京的方向,默默地思考。

南京,如今中国地域的首脑城市,乱世风暴的中心,机遇与危险并存。

第七十八章 面见处座

一夜时间很快过去。

凌晨四点五十时分。

收拾整齐的秦修文离开了旅店,带着身后的两条尾巴,一路直行,来到事先约定好的地点。

凌晨的奉天市火车站,天色还处于晚间时分,旭阳尚未升起,淡淡的月光倾洒下来,显得有些空旷、寂冷。

这个时间段,火车站的人还不是很多,驻守此处的士兵在执勤,巡逻,零零散散的有几个人拎着行礼来到此处,更多的人还在火车站里面休息着,等候火车开车的时间。

在火车站入口侧处的阴影位置,以邹子涛为首的一队军官站在原地,一声不吭,军姿庄严,即便是有人路过,不刻意看过来,也不会发现他们。

“师座,他过来了。”

昨晚亲自接待秦修文的少校林天明自始至终都在观察四周,第一时间发现了漫步走来的秦修文,赶紧附在邹子涛的耳边,低声说道。

“哦?”正在闭目养神的邹子涛缓缓睁开双眼,循着林天明所指的方向望去,恰好和察觉到有人窥伺的秦修文目光相对。

秦修文微微愣了一下,改变了脚步的方向,走向邹子涛所在的位置,停在他的面前,打招呼说道:“邹师长,没想到您来的这么早。”

说话间,他的目光扫过林天明的脸庞,慢慢游走,最后定格在队列最后的位置,落在那张有些苍白,颓气的脸上。

在这里见到他,秦修文微微怔了一下,心中感到意外,旋即不动声色的转过头去,停顿一秒钟不到。

秦修文注意到的人正是从奉天市撤离的特务组行动队队长于佳明,他没有料到,邹子涛所说的军事情报处的人,会是从奉天市撤离的队伍。

秦修文的目光环视过一圈,并没有在人群中发现在奉天市北部简陋四合院里居住的马振德几人,不知是牺牲还是执行其他的任务去了。

不然,他们要是在这里的话,对秦修文的身份来说,还真是一件麻烦事。

于佳明察觉到有一道目光在自己身上停顿一瞬,便侧目看向秦修文,微微皱眉,随即掩嘴咳嗽一声,默默收回了目光。

他和秦修文的正面交集还是在上次袭击石田大郎的时候,那时候的秦修文在身型、容貌上都经过伪装,他根本没认出来秦修文就是那个人。

邹子涛对此并没有察觉,笑道:“你来的也挺早,火车现在还没进站。”

秦修文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时间,说道:“距离进站时间只剩下几分钟了,应该马上就来了。”

“我们进去聊。”既然等来了要等的人,邹子涛也便没有在这里逗留,带着一队军官,将秦修文领进火车站。

至于那两名军事情报站的便衣特工看见秦修文和邹子涛已经接触过后,对视一眼,便转身离去了。

邹子涛和秦修文沿途聊了一些话,言指在南京应该注意什么,闭口不提关于日本人布置狸猫计划的话题。

火车站这种地方人多口杂,不是交谈机密的地方。

在邹子涛的率领下,众人一路来到火车站的一间候车室。

进屋后,林天明带领几名军官检查过候车室的安全,回头对邹子涛点了点头,示意安全,同时也不存在qietg的问题。

邹子涛笑了笑,扭头对秦修文说道:“在这里先休息片刻,等火车进站,我们再出去。”

秦修文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点了点头:“好。”

“还没有给你介绍。”邹子涛转过身,拍了拍秦修文的肩膀,笑着说道:“他是秦修文,我一位故交的后人,年纪轻轻就上过战场,手里见了多名日本人的血,堪称智雄双全,现在是我的警卫,随我一行去南京。”

这是他为秦修文编制的身份,以便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尤其是抵达南京时,那位名为‘烛月’的日本间谍的注意。

“这些都是我们第十八师的基石,随我立下过多次功勋,还有他们是军事情报处的精英,鬼子听到他们的名字也是一脸头痛,咬牙切齿。”邹子涛又是为秦修文介绍候车室里其他军官的身份。

秦修文毕恭毕敬和第十八师和军事情报处的军官问好,言语谦和,低调大方,给人的感觉十分舒服,让这些人大升好感。

唯有于佳明等军事情报处的特工神色有些阴郁,沉默寡言,不愿多说话。军事情报处的家规甚严,他们此次在奉天市失利,积蓄已久的力量毁于一旦,即便是作为主事人的张海涛已经身死,但他们恐怕也不会好过。

这般惨淡的未来,他们如何能笑得出来。

“希望暗杀特高课特务处处长石田大郎的成功,能让我们戴罪立功吧!”回忆起军事情报处处座的处事风格,于佳明身心俱疲,悄声叹息。

这一次撤离奉天市,军事情报处损失的力量太大了,不仅行动队几乎全部殉国,就连情报队的人也损失了五名,剩余的情报队特工只能潜伏在奉天市,默默等待着军事情报处的重新启动。

秦修文看了他一眼,没有刻意与之交流,也没有刻意远离,很快适应了自己新的身份,和第十八师的军官打成一团,交谈甚欢。

几分钟过去。

火车站外,黑夜的尽头驶来两束明亮的灯光,伴着震耳欲聋的轰隆隆声音,火车拖着长长的车厢驶进了火车站。

长长的火车汽笛声响起,袅袅蒸汽直通天空。

在邹子涛的指挥下,秦修文换上了一身款式成熟的中山装,还有一把勃朗宁手qiang,保养的很好,光泽明亮,非常适手。

秦修文诚然年纪不大,但身高早已突破普通成年人的身高,挺拔的身姿将中山装完全撑了起来,显得英姿勃发,气宇轩昂,在气质上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邹子涛对此极为满意,其他军官也是赞叹出声,不得不说,秦修文的容貌在这个时代,真的称得上是好看。

“火车来了,出发。”

听着耳边的火车鸣笛声,邹子涛转过身,拎着一众换装成中山装的军官,沿路走上火车。

准备出发,前往南京。

数天后。

南京。

这座同样古老的城市,人类的始源地之一,迎来了一个注定应该到来的客人。

跟随着邹子涛的脚步,秦修文踏在属于南京的土地上,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望着恢宏、古老的建筑,微微驻足。

后世的年代,南京他也曾出差来过,甚至在肺癌晚期的最后遗留时间里,他还在南京走了一圈。

和后世繁华耀目的高楼建筑不同,这里如今还有古老岁月留下来的建筑,古色古香,新鲜的空气里都有着一丝古老的味道,让人怀念。

“南京政府,民国时期的政治城市。”秦修文心神有些恍惚,自己距离乱世风波的中心已经如此之近了么。

这个距离,似乎触指可及,只差一层薄纱尚未捅破。

火车站站口早已经有一辆军用卡车等着,一名军官迈步上前,对邹子涛致敬军礼,说道:“邹师长,卑职奉命,前来接待您。”

“嗯!”出门在外,身着一身中山装的邹子涛尽管神色平淡,但身上的威势更浓,仿若一只森林之王,浑身透着一股强大的气魄。

秦修文默不作声,随着邹子涛的脚步而动,和一众军官上了军用卡车。

静候片刻,军用卡车启动行驶,城市的街道在两侧晃过。

车厢里面,第十八师的军官都在密生交谈,纷纷出声,交流的十分畅快。

“也不知道师座今天突然来南京,是有什么重要的军事会议。”

“事至如今,日本人的野心和企图昭之若揭,不知何时,我们和日本人的战争就要起来了,或许南京政府正在为此而布置吧!”

“如此正好,老子早就看日本鬼子不顺眼了。”

“也不一定,说不定是师座的提名要到了,这些年第十八师在师座的带领下,立下了难以数计的功劳,按理说,早就应该升将军了。”

“如此说来,还不是南京政府这边有人嫉妒师座的英勇,暗中下绊子。”

听着耳边的交谈声,林天明顿时皱起眉头,侧头看向他们,声音严厉:“噤声,这里是南京,你们可知道这些话要是传出去,即便是师座也要受训,更别提你们了。”

林天明作为邹子涛身边的红人,又是少校军衔,说出的话对于他们来说很是很管用的。

微微沉默过后,他们闭口不谈邹子涛的军衔之事,岔过话题,说起一些吃喝玩乐的事情。

见状,林天明侧头看了一眼于佳明等军事情报处的人,心存忌惮,缓缓闭上双眼。

军事情报处的人始终都没有参与这样的交谈,沉默无声,准备迎接属于自己的命运。

秦修文也没有多出声,只是偶尔笑着附和一声,更多数的时间则是看着卡车后面慢慢流动的景物,默默思考着自己在之后该如何面对南京政府的高层,甚至是军事情报处的处长。

众人一路交谈着,军车行驶了半个多小时就停了下来。

军车停在一处军部大院里,守卫森严,来往的军官一举一动都有着虎虎生威的作风。

“邹师长。”一名上校级别的军官迎了上来,对邹子涛伸出手掌,说道:“久仰大名。”

“你是?”邹子涛皱眉,眼前的人让他感到十分的陌生。

“刘志,陆军新建一三六团团长。”刘志自我介绍过后,转身挥手,笑道:“邹师长,请吧,委员长已经久等了。”

邹子涛微微皱眉,侧头看了秦修文一眼,问道:“他们呢?”

“邹师长放心,自然会有人接待。”

话音刚落,两名校级军官走来。

“邹师长。”他们二人对邹子涛问好。

“我负责接待邹师长的随行人员。”一名军官毕恭毕敬的说过,然后看向林天明等十八师的军官,说道:“休息的地方已经安排好了,你们跟我来吧!”

另一名军官则是走到于佳明的面前,神情平静,说道:“你们就是从奉天市撤离的情报人员?”

于佳明注意到他肩膀上的军衔,顿时肃然起敬,道:“是,中校,奉天市特务组行动队队长于佳明向您报到。”

“嗯,你们就剩下这些人了么?”军官注意到他身后的八名特工,不禁微微皱眉。

于佳明神色伤感,说道:“行动队其余人员全部以身殉国。”

军官摇了摇头,说道:“你们稍后应该做什么,应该清楚。”

“是。”于佳明不敢违命。

军官扭过头,目光扫过第十八师的军官,神情淡漠的说道:“你们谁是秦修文。”

“我是。”秦修文迈步走了出来,抬起头直视着他的双眼,说道:“在下,秦修文。”

“这么年轻?”见到他的年纪,军官也是不由得惊讶,随即神色柔和了不少,对他说道:“你跟我走,有人要见你。”

秦修文心中凛然,面上则是不动声色,说道:“是。”

“不用害怕。”军官见他年纪比较小,便放松了语气劝道。

秦修文露出微笑,道:“谢谢长官。”

邹子涛微微皱眉,这和他预料当中并不一样,依他猜想,秦修文应该和他是一行的,可没想到会分开。

“不用担心,去去就回。”邹子涛对秦修文说道。

秦修文微微点头,事到如今,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不如做好准备,好好面对。

稍后片刻,从北平而来的一行人分开,在军官的带领下前往各处。

在这名中校军官的带领下,秦修文沿着大院七拐八拐,来到一处办公楼里,走上四楼的一间办公室前面,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处座,人带来了。”

“进来吧!”

军官伸手推开了门,伸手示意秦修文请进,然后自己扭身离去,下了楼。

处座?

秦修文眉毛跳了跳,毫无疑问,这个所谓的处座,就是军事情报处的处长了。

没想到,还真是他亲自处理这件事情。

秦修文看着眼前敞开的办公室,紧了紧手中的拳头,怀揣着一丝忐忑,毕恭毕敬的走了进去。

这间处长办公室的空间很大,物品摆放也很整齐,可以看出主人的品味简单,从繁入简,几乎任何没有多余的东西,看起来十分干净。

秦修文通过周遭的一切,下意识在心中揣摩这位处座的喜好和习惯,以便于自己与之交流时,有充分的底气。

直面这位响彻民国时期,流传后世的处座,秦修文说实话,真的很紧张。

“秦修文?”

办公桌后面,穿着一身中山装的处座坐在椅子上,背对着秦修文,面对着摆放整齐的书柜,平静的声音当中听不出喜怒。

“是。”秦修文心神一震,赶紧收回了目光,毕恭毕敬的说道:“秦修文,拜见处座。”

“是你发现了日本人布置的狸猫计划?”

“是。”

“在哪里发现的。”

“奉天市。”

“如何发现的?”

秦修文感受到极大的压力,硬着头皮说道:“抓捕到了一个特高课的特务,审问发现的。”

“那个日本特务是谁?”

“特高课特务处处长,石田大郎。”

气氛微微安静了一瞬。

处座说道:“你还是一名优秀的特工?”

“不敢,在下正在为此而努力。”

秦修文低着头,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第七十九章 开始布置

军事情报处,处长办公室。

处座背对着秦修文,看似平和的双眼涌动着精光,没有回过身正面看着看着秦修文,道:“听声音,你的年龄不大。”

“回禀处座,在下今年十六岁,过年十七。”

“十六岁,真是一个很好的年纪,我在你这个年纪好像还在务农吧!”处座的语气似乎有所感慨,回忆起了少年时代。

秦修文此刻脑路通达,第一直觉就是处座对自己年纪轻轻就能过得这样的情报产生了怀疑,顿时念头急转,开口说道:“在下家中无长父母,家乡受日本人迫害,自幼深知日本人对中国土地的狼子野心,夜不能寐,一直在学习、进步,希望有朝一日能为国为民而付出一份力量。”

察觉到处座对此产生的疑虑,秦修文迫切的想要将他的疑虑打消,生怕因为自己年纪的原因,而导致这位处座不信任自己的情报,导致这个重要的情报遭到搁置。

古往今来,因为一些原因,而遭到官员忽视的重要情报简直数不胜数,更有古代的大国,因为忽视一方重要情报而惨遭灭国的先例。

为了避免如此一般的恶果,秦修文费劲心力的想要打消处座的疑虑。

可,处座似乎只是随意问了一嘴,说完一句话就切到下一个话题去了。

秦修文内心憋屈,有一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也不知道处座有没有放下对他的怀疑。

“尼玛,今天真是碰上对手了。”秦修文内心爆了句粗口,果然,名震民国时期的处座就是一个摸不清深浅的老狐狸,外面像是有一层迷雾一样。

而且,他询问的路数也比较奇怪,颇有些不按常理出牌的意思。

问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再问了一些秦修文生活上的事情,又问了些关于狸猫计划的事情,处座就让秦修文离开了。

秦修文离开处长办公室后,在军事情报处的特工带领下,来到一个休息室,独自一人坐在里面,默默沉思。

处座的想法,秦修文压根就摸不透,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很明显,自己的智商和资历和处座这个级别的老狐狸差了不止一成的火候,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不过,和这位处座面对面,压力还真是恐怖啊!”秦修文又是想到刚才面对处座的过程,微微叹了一口气。

即便处座没有直面看着他,只是给了他一个背影,但秦修文还是能感受到处座的压力,说不清道不明。

原本他以为,依仗着后世的学识再加上自己现在的实力,做一名从事谍报工作的特务,足矣和这位名震世界的处座相提并论。

但现在看来,其中差距之大真的好大。

“看来,还是需要学习。”秦修文敲了敲脑门,又是想到日本人的狸猫计划,心情又是有些忐忑。

还是等狸猫计划的事情过后再说吧!

与此同时。

军事情报处,处长办公室。

“提供关于日本人重要情报的人,我已经见过了。”处座早已转过身,双手交叉于胸前,看着前方的情报科科长苏大强,说道:“情况基本属实,但还是需要调查,在针对性布置的同时,也要调查清楚秦修文的身份。”

情报科科长苏大强是一个中年人,面容看上去十分和蔼,颇有几分老好人的味道,此时听到这话,微有迟疑,说道:“处座,据您所说,这个秦修文不过是个毛头小子,会不会是假消息。”

“你脑子都活在猪身上了么?”处座顿时皱眉,用力拍了下桌子,呵斥道:“如果是假消息,前往东北执行任务的那些军官的身份,他又是从何而知。”

苏大强头冒虚汗,赶紧低下头,呐呐无言,不敢反抗。

“假消息,你们情报科现在、立刻、马上去给我找十个相当的假消息。”处座恼怒发火,让苏大强抬不起头来。

“处座今天怎么这么大的火气。”苏大强缩了缩脖子,立志当一个缩头乌龟,任由处座拿他撒气。

得,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东北地域布置了那么多的力量,到头来还不如一个不是军事情报处的毛头小子。”处座愤怒的点在这,感觉军事情报处就是养了一群饭桶。

这种比对上的悬殊差距,让一向待人温和的他也难免大动肝火。

关于日本人布置狸猫计划的重要情报已经入了委员长的眼,苏大强还在质疑提供情报的人的年龄,这若是让委员长知道,肯定要给苏大强贴上一个能力不足的标签。

苏大强任由处座批评,作出一副认错的模样。

处座也不是抓住一件事就磨叽半天的人,说了两句,就切回到正题上,说道:“先调查一下奉天市方面,特高课特务处的处长石田大郎。”

“石田大郎?”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苏大强怔了一下,赶紧说道:“处座,我还有件事需要向您禀告。”

“说。”

苏大强恭恭敬敬的说道:“奉天市特务组暴露了身份,已经撤离奉天,今天和邹子涛一行人抵达南京,目前已经被看管起来了。”

处座知道苏大强突然插入这个事情,一定是有什么话要说,便点了点头,说道:“继续说。”

苏大强瞧了眼处座的脸色,道“据特务组行动队队长于佳明所说,他们在筹备撤离的期间,得到了一个神秘人的传信,配合一个神秘实力,冒险袭击了特高课特务处处长石田大郎,而且已经成功”

他将于佳明禀告的事情托盘而出,没有任何的遗落和隐瞒。

处座顿时皱眉,非常不满的说道:“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不早报。”

“一周之前的事情,处座,当时的情况危急,特务组的人当时只顾和日本人周转,无力传递情报。”苏大强解释说道。

“这么一说,其中倒有几分蹊跷。”处座皱眉想了想,将秦修文的话和苏大强的话进行对此,注意到其中一个讯息:“神秘人的传信。”

如果他们双方的话都属实,那这个神秘人应该就是秦修文,可他背后似乎还有一股神秘势力。

不对,苏大强话中提及一个扛着麻袋的神秘人,那似乎才是秦修文,麻袋也可以解释为是擒拿石田大郎的容器。

那,秦修文的身手可不容小觑,能够在特务处的守卫中杀个进出,还擒拿了石田大郎,这个能力一般人可做不到。

还有,那个神秘势力又是什么势力,地下组织还是其他势力?

秦修文有在其中担当什么作用?

想来想去,处座发现情报还是太少,便皱紧了眉头,说道:“不要让秦修文离开视线,还有,调查关于奉天市特高课特务处处长石田大郎的情报,将他遇袭的过程弄清楚。”

“是,处座。”

苏大强离去后,处座闭上眼睛,默默思考着针对日本人布置狸猫计划的对策。

杀了。

太简单,除了破除日本人的狸猫计划之外,没有任何作用。

不杀。

拿已经是日本间谍的八个军官来钓鱼,说不定能引起意料之外的效果。

处座在狸猫计划上作出取舍,随即没有多想,若秦修文没有问题,日本人的狸猫计划就已经暴露,是案板上的鱼肉,随时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处理。

不过,还有一个人,是他需要注意和警惕的人。

烛月。

处座微微皱眉,这个人能得知国党在东北方面的全部布置,透露给日本人,说明在南京政府身居高位,手握大权。

会是谁呢?

处座敲着手指,皱眉思索。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是两天时间过去了。

南京繁华的街道上,秦修文手捧着一份热气腾腾的小吃,神色有些无奈,低着头在街道上漫步行走。

此时,在街道的八个方向,都有至少一名军事情报处的便衣特工在盯着他,将他牢牢的锁在视线之内。

两天以来,秦修文已经习惯了,但对于自己被监视的事情还是有些不舒服,只不过也反抗不了,只能认命了。

邹子涛在直面过委员长之后,参与了一次军事会议,一直在军部处理军务,忙碌着全国地域的战略布署。

偶尔抽空找了秦修文两次,毕竟是他从北平带来的人,出了事他也过意不去。

不过秦修文听到传闻,说是邹子涛即将升为将军,委员长已经放下了桎梏的手段。

“不过,貌似和我没啥关系啊!”秦修文大口啃了一口油饼,吸了一口热气,神情无奈的看了眼监视自己的方向:“这个监视,什么时候能是个头啊!”

在此同时,军事情报处的处长办公室。

一份最新的密电从东北发到处座的办公桌上。

“奉天市警察局第三看守所遭遇大火。”

“特高课特务处处长石田大郎遇袭。”

两件看似毫无关联的详细报告被处座翻阅开来,默不作声的低头看着。

“监狱着火,被看押的犯人趁着火势逃脱,逃脱人数不详,有人身死,有人失踪。”

“石田大郎遇袭,遭遇致命伤之后,浑身出现很严重的烧伤,特高课怀疑刻意而为,石田大郎已经被人掉包,但经过尸检,确定是石田大郎本人。”

“袭击石田大郎的势力,军事情报处、清风寨,还有一名神秘高手,三方势力合力袭杀石田大郎一行人成功,无人生还。”

看完后,处座将报告合上,面露微笑,对苏大强说道:“这么看来,日本人的狸猫计划不存在什么问题了。”

“是,处座。”苏大强自然是以处座为首,点头称是。

“秦修文这个少年也非常不错,比很多军事情报处的特工都要强上很多。”看过报告之后,处座对秦修文愈发欣赏,从报告上就可以清楚的感受到,秦修文是一名优秀的特工。

回想起他面对自己时的不卑不亢,处座愈发觉得他是一个可造之材。

“那,处座,我们让他加入军事情报处?”苏大强迟疑一下,暗中揣摩着处座的用意,小心翼翼的问道。

“暂时不用,一名优秀特工的形成不是单看天赋的。”处座性格多疑,心思缜密,谈何相信一个刚接触的人,越优秀便越引起他的怀疑。

“查一查他的身份,往深了查。”

“是!”苏大强想了想,说道:“处座,不如我们先把他收入军事情报处,顺便在暗中调查他的身份,一旦有什么不对劲,直接”

苏大强在喉咙上划过,眼中掠过一丝杀意。

“不急。”处座自然有自己的考虑,说道:“暂时让人盯着他,不要和他过早接触,等处理过狸猫计划的事情之后,再想他的事情。”

如果秦修文的身份没有什么问题,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如此有天赋的特工。

“好。”苏大强放下打算,点头答应了下来。

处座岔开话题,说道:“我要的东西,拿来了么?”

“拿来了。”苏大强赶紧从怀中取出一本军绿色的名册,说道:“处座,您要的资料都在里面。”

“好,从今天开始,你亲自负责调查‘烛月’的身份,一旦有线索,立即和我报告。”处座翻开名册看了眼上面的各级军官,微微思忖,却没什么头绪,郑重的将之交给他,说道:“注意保密,切勿打草惊蛇。”

直觉告诉他,烛月一定是条大鱼,而且这条大鱼的底子也不一定干净,说不定还能牵扯出一些小鱼来。

当天夜里。

军事情报处的人找到了秦修文,告诉他,关于日本人的狸猫计划已经处理,但这段时间必须在南京待着,而且不能和人说及狸猫计划的事情,不然后果自负。

听到这话,秦修文终于安心,不用再担心国党会忽视这次情报,至于军事情报处的话,他也就左耳进,右耳出了,他本身就准备在南京发展,等待黄埔军校的新一期招生,至于保密的事情,他当然会做到。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秦修文仿佛被人遗忘了。

他也乐得如此,每天除了必要的基本训练,就是在南京闲逛,多是些人多口杂的地方。

毕竟是南京,秦修文在这里听到了许多以前不知道的东西。

一天又一天的过去了,秦修文仿佛沉沦其中,乐不思蜀。

直到这一天的到来,林天明找到了他。

“师座要见你。”

“干啥?”

“喝酒。”

“”秦修文咽了口口水,略有些发懵,一名上校师长找自己喝酒,自己现在这人际圈已经这么广了么?

南京军务已经处理完毕,邹子涛抽出一个空余时间,邀请秦修文,打算报答他提供的关于张龙叛变的情报。

秦修文自然应邀,和邹子涛打好关系,对他的未来来说是一定有益的。

酒过三巡,秦修文和邹子涛聊了很多,因醉酒的关系,他们两个聊的越来越深,尺度也越来越大。

秦修文对黄埔军校念念不忘,但等正式招生的时间还早,便询问了邹子涛一些关于黄埔军校的问题。

他对于黄埔军校的了解还在后世,而且那时候谁能想到穿越重生这种东西,也就了解不深。

邹子涛是黄埔军校二期的毕业生,了解的一定比他多得多。

“黄埔军校?”

邹子涛脸色通红,瞳孔有些涣散,打了个酒嗝:“你想入学黄埔军校,现在就可以啊!”

“啊?”秦修文震惊了,可是入学考试还没开始啊!

“谁说招生考试没开始就不能进了,你可以直接进第十期啊!”

“”秦修文发呆,这也可以么?

第八十章 铭记在心

当天,秦修文回到住地的时候,整个人都处于发懵的状态,也不知是喝多了,还是邹子涛的消息对他来说太过baozha。

民国时期,黄埔军校也可以插班么?

感觉自己好像读了一个假的历史。

躺在床上,秦修文直勾勾的看着天花板,大脑有些迷迷糊糊的。

不过也好,直接加入黄埔军校第十期,可以节省下好多的时间。

至少,在抗战来临的那一刻,他已经从学校毕业了。

想着想着,秦修文的眼皮越来越沉,缓缓的闭上,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中午,烈日当空,暖洋洋的阳光倾洒下来,驱散掉冬天的冰寒。

南京军部。

身体呈大字型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邹子涛忽然呼吸一顿,呼噜声顿无,过了片刻,他颤了颤眼皮,缓缓睁开双眼,捂着昨夜宿醉产生后遗症的头部,微微皱眉,掀起被子坐了起来。

“这头好疼啊!”

邹子涛揉了揉冰凉的额头,回忆起昨晚的战况,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秦修文那个小鬼,还挺能喝的嘛儿。”

作为驰骋疆场、酒场,留下赫赫威名的邹子涛,昨天居然惜败秦修文那个小鬼一筹,被他喝倒了。

邹子涛呼出一口带着浓浓酒味的浊气,晃了晃迷糊的脑袋,换上一身军装,喊了一声:“副官。”

稍稍安静了一瞬,邹子涛的副官推门走了进来,端了一碗姜汤放在桌上,毕恭毕敬的说道:“师座。”

“这玩意没用。”

看着递到面前的姜汤,邹子涛顿时皱眉,脸色微微发青的捂住了嘴,忍住胃里面的翻江倒海,伸手将姜汤推得远些,才感觉好上许多。

“师座,您”

“喝完酒,得透一透。”

无视掉副官的阻拦,邹子涛自顾自地从桌子下面拿出一瓶酒,仰头喝了两口,紧皱着眉头放下,呼出一口酒气。

副官无奈,只能放下手,收立于一旁。

邹子涛问道:“秦修文他怎么样?”

“秦先生,他的精神状态很好,昨天和师座您喝完酒就回到家里休息了,今早我听他们说,还看见秦先生出门跑步,锻炼身体。”副官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称秦修文这个还没成年的少年,用了一个先生这个笼统的称呼后,恭恭敬敬的说道。

“今早,那个小家伙居然没啥不适么?”邹子涛眨了两下眼睛,感觉人生遭到了重击,自己的酒量受到了蔑视。

副官老实巴交的摇了摇头。

“估计,是我老了吧!”

邹子涛摇头叹息,再也不想和秦修文那个小鬼喝酒了。

有差距,没kuaigan。

“对了,我昨天好像是答应他什么事来着。”邹子涛动作一顿,忽然想起来昨晚自己似乎向秦修文拍着胸脯子承诺过什么,忍着剧烈的头痛,回忆过去,然后愣住了。

插班黄埔军校第十期。

邹子涛脸色微变,沉默片刻,脸色稍稍缓了过来,自语道:“似乎,问题不大。”

他是黄埔军校第二期的毕业生,而且还是正规军第十八师的师长,手握军权,人脉甚广,想要一个黄埔军校的入学名额,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而且,秦修文也不是泛泛之辈,他的能力通过两次重要的情报就可见一二,通过入学考试的考核也不难。

况且,大丈夫一言,驷马难追。

一念至此,邹子涛当即给黄埔军校的战术总教官杜教官打过去电话。杜教官是国党的杰出将士,与他相识已久,平时多有联系。

“喂,中国陆军军官学校,胡鑫钦。”

电话那边很快接通,传来一道平稳有力的声音。

“鑫钦,好久不见,我是邹子涛。”难得和好友相谈,邹子涛面露笑容,哈哈大笑。

“子涛?”胡鑫钦微微一愣,惊喜道:“你来南京了?”

邹子涛微笑说道:“嗯,刚到没几天,一直在处理军部的会议和事务,比较忙,没有去看你。”

胡鑫钦闻言,心中微有失落,想着自己是一个教书匠的身份,上不了战场,这对一个热衷于上战场杀敌的战士来说,无疑是残忍的。

不过已经这么久了,他很快就摆正了心态,笑道:“子涛,恭喜你啊,听说你马上就能晋升将军了,到时候以你多年的功勋,厚积薄发,相信很快就能升到中将军衔。”

其实,邹子涛身边的好友都清楚,如果没有南京政府的刻意打压,以邹子涛的出色功绩,早就应该晋升少将,乃至中将,甚至距离上将也不远矣。

但这话却不能明说,毕竟南京政府当中,也包括委员长。

邹子涛心中的郁郁之气散去,他在之前也明知这一点,碍于军人使命只能强自抑制,这次会议上的内容,无疑是让他心花怒放的,也正因如此,他在昨晚才和秦修文喝的烂醉如泥,宿醉不醒。

接着酒醉之言,甚至将秦修文入学黄埔军校的事情大包大揽下来。

“晋升少将,还早呢!”邹子涛克制住心中的欢喜,摇了摇头,随即说道:“鑫钦,其实你也不必多虑,在军校教导学生,培养出杰出的军官,对于我们来说也是难得的成就,毕竟,军队需要新鲜的血液来补充。”

多年之交,他当然清楚胡鑫钦胸中的热血和抱负,知道他想上战场杀敌的迫切心情。

但,说是这么说的。

胡鑫钦的心情却没有丝毫的转变,眼见着曾经的战友、至交在战场上杀敌破阵,立下赫赫军功,而他则桎梏在这片小天地里,当一个教书匠,原地踏步。

这种对比,难免让他心生黯然。

“鑫钦,你暂且在军校教导出出色的军官,不要着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你亲自带兵上战场了。”邹子涛再度劝道。

“这是何意?”

邹子涛迟疑了一下,说道:“鑫钦,你我二人许久不见,不如一起吃个饭,见面聊。”

话落,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慌忙说道:“不必带酒了。”

胡鑫钦顿时诧异,他可是知道邹子涛是好酒的,如今怎么特意嘱咐不必带酒呢?

邹子涛也不解释,脸色微微苍白,他总不能告诉胡鑫钦,昨天被一个毛头小子灌到怀疑人生吧!

作为第十八师的师长,他不要面子的么?

半个小时后。

南京,一个比较知名的饭店。

两名身着军装的男人出现在一处包间之中,对面而坐。

胡鑫钦的身材比较高瘦,容貌端正,称得上是好看,只是气质有些严厉、冷漠,双眼深处藏着精光,一看就不是好招惹的人。

此刻,胡鑫钦的神色颇为急迫,非常关心自己什么时候能上战场的问题:“子涛,你刚才说的还没有说完。”

邹子涛神色严肃,说道:“如今日本人的野心昭之若揭,动作愈加频繁,从东北地域蔓延,潜伏日本间谍窃取军方情报,以我的推断,中日双方必有一战,而且战争会在十年之内彻底打响。”

“十年?”胡鑫钦微微皱眉,说道:“再过十年,我的状态一定会退化,到时候能保留的实力不知道还有几分。”

“不用十年。”

邹子涛手指沾水,在木桌上点出数处水滴之处,比喻是中国地域的重要城市,说道:“十年只是最后期限,这些是中国比较重要的城市,前几天在会议上,通过情报,可以确定,日本人正在这些城市打入间谍,军事情报处破获了数支日本人的情报小组,从中拿到情报,可以推测出,日本人的野心已经濒临脱离控制的阶段,为了抵御战争,南京政府已经在筹备军队、物资等方面的问题了。”

眼看着邹子涛的形容趋势,胡鑫钦神色愈发凝重,甚至顾不得自己前往战场的决心:“全国战争?”

“嗯!”邹子涛用力点头,内心不如看起来那般平静,实际上,他也有很大的压力。

“局势紧张了。”胡鑫钦皱眉,道:“日本人的训练精良,而且兵器先进,要是打起来,我们会吃很大的亏。”

“那也要打。”邹子涛一点也不退缩,义不容辞:“保家卫国,是我们作为军人的天职,即便战死沙场,那又如何。”

“不错。”胡鑫钦沉声说道:“他们要打,那就跟他打。”

聊的愈加热血,邹子涛和胡鑫钦两人甚至忘了吃饭,相互交流着军事战争上的问题,一聊就是聊了很久。

等他们缓下来的时候,菜已经凉了。

“对了。”邹子涛一拍额头,差点把正事忘了,赶紧说道:“鑫钦,我找你还有一件事要说。”

“什么事?”

“我认识一个小朋友,他想在今年入学军校。”

“今年。”胡鑫钦愣了一下,说道:“可是,今年的招生已经截止了啊!”

邹子涛一向光明正大,冷不丁干点走后门的事情,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所以,这不来找你了么。”

“我”胡鑫钦顿时领悟,有些哭笑不得,苦笑道:“子涛,你是让我为难啊!”

错过招生时间,中途加入黄埔军校学习,这种先例在黄埔军校几乎没有,即便是有,也是从事过军队训练,自身也是其中精英,而且身后还有大人物推荐。

黄埔军校的制律严明,作为一个专门培养军官的军校,岂不是常人可以想进就进的。

能力不足,没有进步空间、懒惰的人,黄埔军校是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的。

“他的能力还是非常优秀的。”邹子涛毫不吝啬的夸赞:“虽然年龄小一点,但这恰好可以证明他的未来潜力。”

胡鑫钦心生不妙,问道:“多大。”

邹子涛神色不变,道:“16。”

胡鑫钦眉毛抖了抖,脸皮耷拉了下来:“陆军军官学校的招生年龄,在十八岁以上,这点你也知道吧!”

“光看人的年龄说话,鑫钦,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太肤浅了。”邹子涛批评道。

“16岁,这还是个孩子吧!子涛,你确定你不是在逗我玩?”胡鑫钦神色无奈,说道。

邹子涛强调道:“过完年就17了。”

这差什么吗?

胡鑫钦瞥了他一眼,无奈说道:“子涛,如果是实在看好他,不如在你身边待两年,等到他成年之后,再来报考军校。”

“他的能力真的很优秀,如果经历过军校的磨炼,一定能够更上一层楼。”

邹子涛打心眼里看好秦修文,他的性情其实是比较纯粹单一的,跟自己人不留什么心眼,要不然也不会令南京政府的高层不喜,多加磨难。

“况且,鑫钦,你也知道,中日双方必有一战,那一场战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回到来,在此期间能多培养一个人才,就是一个。”他苦口婆心的劝道。

“中途入学,这件事影响还是比较大的。”胡鑫钦在他的软磨硬泡下,终于松了口,说道:“我和校长提一嘴,看校长什么意思,然后我再通知你,如何?”

“可以,可以”邹子涛哈哈大笑,将这个话题岔到一边。

胡鑫钦的性格,他还是非常信任的,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尽力办到。

“喝点酒儿?”胡鑫钦嗅了嗅店里面的酒香味,有些嘴馋。

邹子涛笑容微僵,他的头疼还没好

当天夜里。

整日醉醺醺的邹子涛坐在办公桌上,手撑着死沉的脑袋,强自支撑着的眼皮直打架,眼睛里也冒出血丝。

和秦修文喝到怀疑人生,还没缓过酒劲,再和酒量半斤八两的胡鑫钦喝了一顿,还要处理一些军务,邹子涛感觉自己即将就要支撑不住了。

这时,胡鑫钦打来电话,声音有些异样:“子涛,你问我的事情,我和校长说了。”

邹子涛强撑着眼皮,问道:“校长怎么说?”

“校长看过之后,没说什么,直接点头同意了。”胡鑫钦的声音中带着震惊,他甚至已经做好被训斥的准备了,但校长的反应和他的预想完全是背道而驰。

“这个秦修文,究竟是什么来历。”

“背景普普通通,没什么来历。”邹子涛也惊讶了一瞬,随即想到自己面见校长时,提及过秦修文的名字,也就知道校长已经将秦修文纳入视野之内了:“不过,别看他的年纪小,但能力和潜力极高,有可能会超出你的想象。”

“我对他有些兴趣了。”听到他这么说,胡鑫钦对秦修文愈加的好奇,笑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你今早安排他到军校进行入学考试吧!”

话落,他强调道:“虽然如此一说,但不论是校长,还是我,都是一个意思,如果他连入学考试都通过不了,军校是不会收他的。”

“好,我明白,那就定在明天吧!”邹子涛答应了下来:“我现在就通知他。”

“好。”

电话挂断后,邹子涛强撑起精神,亲自让副官去请秦修文。

过了半刻,刚吃完晚饭的秦修文在副官的带领下,急匆匆的跑来。

“邹师长。”

“不用行礼。”邹子涛摆了摆手,没有故作姿态,直接把胡鑫钦的话给交代清楚了。

听完,秦修文心中一惊,随即对邹子涛深深一鞠躬,表示衷心的感谢。

他深知,能够中途在黄埔军校入学的事情,全靠的是邹子涛在其中的游走,自己的身份不过是普通农村家的子民,如何能让黄埔军校放出如此的特权。

这件恩情,他会铭记在心。

第八十一章 黄埔军校

“还有,关于日本人狸猫计划的事情”

诚挚的表达感谢过后,秦修文眼巴巴的看着邹子涛,毕竟是自己耗费心力才拿到手的重要情报,他对此还是特别上心的。

邹子涛摇了摇头,说道:“你不用担心狸猫计划的事情,军事情报处在委员长的任命下,已经全权负责此事,他们行动效率一向很快,你尽管放心就是了。”

军事情报处的行动方面一向非常隐秘,在处理狸猫计划的行动上,即便是秦修文这个传递重要情报的人,也被排除在外,没有参与的资格。

秦修文领悟到这一点之后,也就放弃了想要参与进去的想法,相比之下,以军事情报处在南京方面的实力,处理狸猫计划的事情,无疑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有没有他的参与,其实结局都已经注定了。

一念至此,秦修文摇了摇头,专心致志的和邹子涛讨论起入学黄埔军校的事情。

他对于黄埔军校的了解还在后世的近代史课程和一些相关资料上,对于黄埔军校,只有一个浅面的了解,而邹子涛的描述,则让他对黄埔军校有了一个直面的认知。

聊了半晌,眼见着邹子涛酒醉的脸上露出乏意,秦修文没有多做打扰,立刻起身告辞。

邹子涛没有阻拦,早已经十分困乏的他打了个哈欠,走出办公室,回到住处,很快就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清早。

秦修文穿着一身干净利落的衣服,拎着一个手提箱走出了家门,来到邹子涛的住处,听到邹子涛还宿醉未醒,便将手提箱交给了副官,让他等邹子涛醒来之后再转交给他。

近一年以来,秦修文在针对日本人的各种手段中,掠夺来了不少的财富。日本人的资金雄厚,这手提箱里面的金条便是其中的一部分。

邹子涛既然帮了他摆平黄埔军校的事情,他也不能堂而皇之的受了,这手提箱里的金条,就是他的谢礼。

在后世,他作为一名职场方面的工作人员,深受现代主义的影响,深知友谊不能天长地久,利益才是建立人脉、友谊的必要之物。

金钱动人心,这句话是从古至今的道理。

谢礼送出,秦修文依照邹子涛在昨晚的指引,直接来到了黄埔军校,仰头看着这座恢宏的建筑。

黄埔军校,是富有传奇性的教育机构,它起到了决定历史,甚至是扭转乾坤的关键作用。

“贪生怕死莫入此门,升官发财请走他处。”

秦修文默默的看着,在后世看来毫无感觉的一席话,此刻看来,是那么多的感触。

有些事情,只有经历过,身临其境,才会知道其中的不易。

过了半晌。

黄埔军校里走出一名身着军装,身材挺拔的中年男人,神色冷峻,一步一行之间,仿佛是剑拔出了剑鞘,锋芒毕露。

秦修文转过头去,望着这名中年男人。

“你就是秦修文?”停在秦修文的面前,中年男人用目光打量着他,缓缓开口说道。

秦修文彬彬有礼,说道:“正是在下。”

“我是胡鑫钦,子涛应该和你说过我吧!”胡鑫钦不断打量着秦修文,发现他确实如邹子涛所说的年龄小,不过倒有常龄人没有的稳重,不卑不亢,似乎是一个好苗子。

秦修文得知他的身份,神色顿时更显恭敬,受宠若惊的说道:“胡教官,邹师长和我说过您,言多提及您过往的战绩,领兵精将,驰骋沙场,是战场上的传奇,令在下心生仰慕,没想到今日能得见您的风采,真是荣幸至极。”

听到这话,胡鑫钦脸上冷峻的神色微僵,神色异样的看了眼秦修文那张特别诚实的脸,暗道真没想到,年纪轻轻,居然是个拍马屁的奇才。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

秦修文的拍马屁还是颇有效果的,至少让胡鑫钦脸上的神色缓了下来,转过身说道:“跟我进来吧,稍后有老师对你进行考核。”

秦修文连忙跟在后面,毫不吝啬的开口夸赞,从邹子涛的描述开始,说的天花乱坠,让胡鑫钦忍不住为之笑颜展开。

战场,是胡鑫钦一直为之奋斗的地方。

只是如今作为教书匠,他只能看着黄埔军校的学生赶往战场,而自己还囚在这里,送走一期又一期的学生,内心黯然。

所以,秦修文的马屁拍的,正对他的胃口。

毕竟战场上的他,也是他最骄傲最怀念的年代。

秦修文对胡鑫钦这么说好话,自然是有他的考虑,胡鑫钦作为黄埔军校的战术总教官,他的军事能力暂且不说有多优秀,光是身份就比外界的一些将军要高。

秦修文和他打好关系,对今后的发展无疑是有很大帮助的。

况且,逢人说几分好话,总是没错的。

在胡鑫钦的带领下,秦修文走进黄埔军校,在石板小路和花树当中路过,来到一处大楼的会议室内。

会议室内,有三名身着军装的军官正襟就坐,看见胡鑫钦进来,立刻起身,致敬军礼。

“嗯,坐下吧!”

胡鑫钦带着秦修文来到会议室的中间,那里有一个桌子和椅子,上面摆着一叠试卷。

“我是你入学考试里的主考官。”胡鑫钦对他说道:“错过招生时间,中途入学军校的先例很少,你要充分证明你有加入军校的实力,证明自己是一个军事方面的人才,军校才能录用你。”

这没有什么简单的途径可走,黄埔军校是一个严律克己的军校,能够给予秦修文一个中途入校的名额就已经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了。如果他没有足够的实力证明自己,那黄埔军校也不会容忍,必须让他打哪来回哪去。

让一个庸才加入黄埔军校,这是黄埔军校无法容忍的事情。

秦修文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了解了。

见状,胡鑫钦没有多加浪费时间,直接通知现场的考官和秦修文,考试开始。

黄埔军校的入学考试分为笔试、面试、身体测试,大体是在这三个方面,其中考核又分为多个层面。

其中,笔试的考试试题是作文、政治、数学。

作为后世在教育体系中毕业的高材生,秦修文的智慧和学历处理这种笔试,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在作文和数学上,自然没有任何难度。

至于民国时期的政治体系和后世则有很大的差距,不过秦修文也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十多年,日本人建立的训练基地也有这方面的教学和考试,秦修文也很轻而易举的解决。

在笔试方面,严格来说,以秦修文本身的知识积累,完全可以当做黄埔军校的老师。

笔下生辉,写出一行又一行的楷体小字,词藻华丽,意味鲜明,很快将答案填在试卷之上。

秦修文以极快的速度进行答卷,然后交卷,令人叹为观止。

胡鑫钦被秦修文的速度弄的有些惊疑不定,和三位监考的军官一齐检查过后,皆是面面相觑,神色震惊之余,张口无言。

民国时期的文学风格,仍就秉承着古人遗留下来的部分文学风格,有着儒家文化传承的影子,不论是说,还是写,对于后世的人来说,都有些晦涩。

相比于他们,秦修文的解答还是有后世现代化文学风格的影子,直白、简单,以最简单的话进行阐述,让人一读就懂。

胡鑫钦和三名监考的军官被秦修文的答案震惊到,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神色异样。

答案,全对,满分。

而且可以排除掉作弊的嫌疑,因为秦修文的解题思路和过程都和他们全然不同,相比于他们的答案,秦修文的答案更像是一个标准答案。

秦修文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眼巴巴的问道:“胡教官,我的笔试通过了么?”

“通过了。”胡鑫钦回过神来,赶紧点了点头,拿到成绩过后,把秦修文带入下一个考试地点,医疗室。

作出一份身体检查报告,确定秦修文的身体全方面在健康状态,胡鑫钦就带着他进行身体试验,测试体力、耐力、体重、视力、听力等方面的各项测试,确定达到优。

最后的面试,主要考核在政治方面的问题,个人志趣,品格,判断力等基本要素。

在这方面,秦修文也表现出异于常人的优质表现,令胡鑫钦不仅赞叹,不由得面露微笑,心中终于同意邹子涛对于秦修文的看法,这是一个可造之材。

入学考试完毕,胡鑫钦直接通知秦修文,他已经通过了考核,现在就是黄埔军校的学生。

经历过仔细的考虑,胡鑫钦将秦修文安排到了黄埔军校这一期的第一总队,进入步兵班,参与入伍,进行军事训练。

在校期间,服装、书籍、食费、零用,概由黄埔军校供给。

由此,秦修文正式成为黄埔军校的学生。

正在黄埔军校为收获一个天才学生而欣喜的时候。

军事情报处,情报科科长办公室。

特意嘱咐观察秦修文的特高课情报人员第一时间拿着到手的情报,来到科长办公室。

“邹子涛为推荐人,秦修文中途加入了中国陆军军官学校,成为这一期的军校学生,且成绩在这一期当中可堪称第一。”得到这道消息,情报科科长苏大强顿时为之皱眉。

谁能想到,军事情报处正在为招揽秦修文而调查他的身世背景时,他却加入了黄埔军校。

而且入学的成绩如此优秀,定然引起了很多黄埔军校的大人物关注。

苏大强想了想,将这个情报禀告给处座,详细的说明了情况,请处座指示。

“加入了中国陆军军官学校么。”处座抬起头,神色有些诧异,随即点了点头,神色并没有太大的波澜,平静说道:“既然如此,就放弃对秦修文的调查,取消对他的招揽吧。”

黄埔军校在军方的地位崇高,被称为杰出军官的摇篮,且是由委员长亲自领导,处座即便再对秦修文有想法,也只能放弃。

苏大强点头示意明白。

“别忘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找出烛月的身份,其次才是针对日本人狸猫计划的布局,还有,华北、上海、杭州、北平区域的调查也要尽快,将潜伏起来的日本间谍尽数铲除,拿到情报之后,就不要留下活口了。”将秦修文的事情抛到脑后,处座特意嘱咐道。

如今日本人的间谍行动愈加频繁,狸猫计划不过是其中的一次布局而已,还有许许多多潜伏下来的日本间谍,等待军事情报处的调查和处理。

苏大强神情肃穆的点头,立志决心:“请处座放心,情报科立刻发电急报,加强动作,让这些日本间谍无处可逃。”

“嗯,去吧!”处座点了点头。

“是。”

苏大强领命告退。

与此同时,南京军政府,邹子涛的休息室。

邹子涛醒来之后,起身来到办公室。

片刻后,副官敲响了办公室的门,推门走了进来,将手提箱放在办公桌上:“师座,这是秦先生让我转交给您的。”

邹子涛揉了揉脑门,看着眼前这个行李箱,稍微愣了一下,随即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那个小鬼居然会这么来事儿。

“这里面能装些什么东西。”邹子涛拎起手提箱,还别说,还挺沉,再晃了晃,他的神色忽然一震,有些震惊,随即收敛起来,抬头看着副官,道:“这个箱子你打开过么?”

“没有。”副官恭恭敬敬的回道。

“好。”邹子涛见他表情不似是说谎,点了点头,说道:“你先出去吧!”

“是,师座。”

副官领命而去。

在副官离去后,邹子涛神色沉了下来,低头缓缓打开手提箱,顿时间金灿灿的一片险些没有晃瞎他的双眼。

“果然是金条。”

作为一方师长,他对财富早有极大的免疫力,目光清明的看着手提箱里面的金条,微微皱眉,自语道:“秦修文他不过是一个少年,而且家境普通,从哪里弄到的这么多的金条。”

查了一下手提箱里面金条的数目,邹子涛的神色微微触动,这等数目即便是他也不免动心,着实能让人生活几辈子,而且吃喝不愁。

“秦修文呢?”他合上手提箱,再度将副官唤了进来,问道。

副官恭恭敬敬的说道:“师座,您刚才在休息,我没和您说,方才黄埔军校的huzong教官打来电话,说秦先生已经加入了黄埔军校,而且成绩非常高,如果是准时参加招生考试,他的成绩堪称是第一名。”

“第一名。”邹子涛眨了眨眼睛,有些惊讶,笑道:“没想到那个小家伙还挺有实力的嘛,果然能力不容小觑。”

话落,他又是说道:“我们离开南京的时间在什么时候。”

“报告师座,在明天。”

“明天,这么快了么。”

邹子涛想了想,对他说道:“你派人去通知秦修文,告诉他我即将返回北平,今晚一起吃顿饭,为我送行,也是为他成功入学黄埔军校。”

“是,师座。”

副官领命而去,立即安排下属去邀请秦修文。

办公室内,邹子涛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背靠着椅子,看着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提箱,默默无声。

手提箱里面金条的来历,他还是需要问问的。

s:感冒状态下码字,真的是别有一番滋味!

乱七八糟,不符合逻辑的思维想法不停。

例如。

秦修文:“我不上军校,我能上天,能入地,我有翅膀,我能飞,我是玄幻小说的主角”

第八十二章 脱胎换骨

傍晚。

南京市,风雪交加,像是被遮在世外的一处饭庄,弥漫着酒菜的诱人香气。

“嘎吱”踩踏着积雪的脚步声停在门外。

秦修文裹着一身沾着白雪的大衣,眉目上结着一层雪霜,推门而去,清亮的眼眸环顾过寂静的古色饭庄,眨了眨眼。

“秦先生。”邹子涛的副官从楼梯上走下,他穿着一身军装,神情一如既往的庄肃,面对秦修文露出一丝笑容,说道:“师座在里面等您。”

“真是抱歉,让你们久等了。”秦修文受宠若惊,对副官言表歉意过后,跟着副官的脚步上了二楼。

饭庄,二楼的内侧,靠近楼梯的位置,从这里低头看去,恰好可以将饭庄的一楼一览无遗。

邹子涛就坐在那里,一身崭新的中山装,披着一件军大衣,低头品着一盏茶,难得的悠然。

副官停在二楼楼梯口的位置,为秦修文指明方向之后,便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守在那里。

秦修文迈步走去,目光在邹子涛身边的手提箱上定格一瞬,随即不动声色的移开,面带笑容的走到他面前,躬身一拜:“邹师长,真是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哪里的话。”放下手中的茶杯,邹子涛笑着说道:“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早,我只是提前走了一会儿。”

话落,他又接着说道:“不用拘束,坐吧!”

“谢邹师长。”

秦修文听话,坐在他的对面,对他表示由衷的感谢,道:“邹师长,多谢您帮助我,我今天已经通过了中国陆军军官学校的入学考试。”

“不用谢我,能进军校,是你用自己的实力证明的。”邹子涛笑道:“听说你考试的成绩不错,胡鑫钦那般苛刻的人,也没有吝啬对你的夸赞。”

“是在下侥幸。”秦修文谦虚说道。

“哎~有能力就不要太过谦虚。”邹子涛的神色一板,随即笑道:“你既然是入了黄埔军校的门,也就是咱们自己人了。”

秦修文恭敬应是,依言表现出适当的亲近。他对民国时期的国党还算是有所了解,明白邹子涛是黄埔系的将领,而自己在他的介绍下入学黄埔军校,就已经盖上了黄埔系的印章,将来有非常大的几率,也是黄埔系的成员之一。

关系更似亲近的寒暄一番后,邹子涛让饭庄开始端菜,很快餐桌就已经摆满,菜肴佳美,味道浓郁。

“师座,要喝点酒么?”秦修文见餐桌上缺了酒水,只有茶水,深知邹子涛平时嗜酒,便出声提议道。

邹子涛笑容微滞,随即若无其事的将视线移开,抿了一口茶:“不了,今天就喝喝茶吧!”

喝酒的乐趣,一在于酒,二则在于棋逢对手,如果和人喝酒,处于被碾压的状态,那喝酒就没有多大乐趣了。

“也好。”秦修文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

相对聊了一会儿,邹子涛将筷子放下,示意性的指了指脚下的手提箱,面带询问之色。

秦修文面色如常,心中早已经准备好了说辞,笑道:“师座,您尽可放心这笔钱的来历问题。”

邹子涛看着他,示意请说。

秦修文舔了舔嘴角,拉进了两人的距离,低声笑道:“师座,这是我从日本人手里抢来的。”

“从日本人手里抢来的?”在惊叹于秦修文的熊心豹子胆的同时,邹子涛也有所惊讶:“你抢了多少个日本人。”

“不多,不过日本人的经费非常充足,尤其是潜伏下来的日本间谍,他们一个人的活动资金就接近这些了。”秦修文指了指邹子涛脚边的手拎箱。

“妈了个巴子,日本鬼子这么有钱。”第一次直面听闻日本间谍的惊人经费,邹子涛眼睛都要红了。

处理日本间谍的事情,自始至终都是由军事情报处来负责,邹子涛从来没有想到过,日本间谍居然这么有钱。

“不错。”秦修文点了点头。

邹子涛顿时为之动心,说道:“等我返回北平,一定要多多抓捕日本人,尤其是日本间谍。”

听到日本人这么有钱,邹子涛如今想要强抢的心都有了,第十八师还是穷,不仅缺装备,还缺钱。

秦修文赞笑道:“师座这个想法甚好,多多抓捕日本人,简直是一举两得,不仅能挣钱,还能削弱敌方的实力。”

“不错不错。”

邹子涛真是动心了,心里面打着坏水,想着怎么才能多弄几个日本人,从他们上榨出钱来。

有这个想法在,他和秦修文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都显得不是很上心,吃完饭,便匆匆结束了。

第二天。

邹子涛率领着此行的军官返回北平,第十八师不能长时间群龙无首,还需要他回去坐镇。

秦修文也在一大清早,正式前往黄埔军校报到,开始进行漫长的学习生涯。

三年后。

1936年,盛夏。

黄埔军校,演戏训练场。

高高悬挂在天空的烈日下,站在指挥台上的教官站的挺直,汗水打湿了他的衣裳,但他却不为所动,帽檐下的眼睛不断环视过演练场上正在对练的两个青年。

终于,胜负分出。

教官深深地看了一眼胜出的青年,吹停了口哨,朗声说道:“胜出者,步兵二班,秦修文。”

演练场上,浑身湿漉漉的秦修文呼出一口热气,走到自己的对手面前,伸手将他拽了起来,笑容非常温和,如清风拂面:“于良,实力提升的很快啊,就差一点,我就输了。”

身体已经完全脱力的于良在秦修文的帮助下站了起来,汗珠不断地坠地,大口喘着粗气,听到这话,白了他一眼,道:“这话你已经对我说了两年多了,我都快信了。”

秦修文摸了摸鼻子,眨了两下眼睛,笑而不语。

“话说,你这是什么变态体质,压根就没有对手好么?”于良伸手用力的拍了拍秦修文的胸膛,发出砰砰的两声,然后龇牙咧嘴的说道。

“人的体质呗,还能是什么体质。”秦修文耸了耸肩,在教官宣布演练结束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走,去洗洗澡,浑身全是汗,好不舒服。”

“秦修文,你是妖怪成精了吧!”

“好像是身体里面装了一头熊。”

“最不愿意和你对练了,没有意义。”

“还有,下回不要敷衍我了,我有些抓狂了。”

在于良的抱怨声中,秦修文一脸微笑,不以为意的带着他前往澡堂,熟门熟路。

一路上,黄埔军校的许多学员都注意到秦修文,目带钦佩的和他问好。

秦修文刚刚入学黄埔军校的时候,成绩便很优异,在后期的学习过程中,表现更是突出,门门成绩皆是排名前列,尤其是实战演练等方面,将同期学员拉的很远,在学校中也是风云人物,深受同窗的敬佩。

秦修文满面笑容的和他们交谈,待人温和,给人的感觉十分舒服。

一路走走停停,秦修文和于良终于来到了澡堂,将衣服脱下,各自到冰凉的池水中,驱散夏日的炎热。

秦修文将毛巾叠成一块放在眼睛上,仰头靠在水池的边缘位置,任清凉的池水在他周身浮动,他则像是睡着了一般,安静的靠在那里。

三年的时间,不,严格上来说还没有到三年的时间,只是两年半的时间,但因跨了三次年,便算作三年。

这三年,变化是巨大的。

秦修文长高了,已经接近一米八的身高,再加上匀称、健硕的身材,看起来十分的耀目,在人群中属于鹤立鸡群的存在。

长久的训练下,他的容貌也变得成熟,肤色不再bainen如女子一般,而是偏古铜色,眉星目朗,五官俊秀,眼神坚毅,彻底褪去了幼嫩之色,但还是可以看出年纪不是很大。

不仅如此,他的心理也出现了很大程度的变化,三年前他平时独来独往,孤身一人,显得孤僻而又清冷,但如今的他已经能以平常的态度待人,融入各式各样的圈子里,和人友好交流,给人留下的印象非常好。

三年时间,秦修文迎来了一个脱胎换骨般的变化,从实力上,再到心理上。

秦修文在水池边仰头靠了一会儿,等额头上的毛巾升起热量后,便放在水里面,侵到冰凉,再擦了擦身上,就走到了换衣室,换了一身衣服。

过了一会儿,于良也走了出来,换上衣服后,活动着酸涩的身体关节,对他说道:“下午还有训练了么?”

“没了,今天下午休息。”

秦修文收拾干净利落,抬起头对他说道:“一会儿我们是回寝室休息,还是干嘛?”

秦修文和于良都是步兵二班的,而且都在一个寝室。

“夏天太热了,吃完饭,就回寝室休息吧!”

“好。”秦修文没什么意见,去哪他都一样。

“走吧!”

黄埔军校的食堂是最受黄埔军校学生欢迎的地方,不仅地方大,而且菜肴味道鲜美,营养充足,可以说,这是黄埔军校学生训练的基本保障。

食堂里有许多的同学,秦修文和于良端着饭菜来到靠窗的位置,对坐在木椅上,皆是低头吃了起来。

于良的身型比较彪悍,十分壮硕,所以吃饭的速度也快的惊人,吃的特别香,看着就让人有食欲。

“肉好吃,修文,你多吃点。”

“嗯。”

秦修文淡笑着点头,慢条斯理的吃着,吃相特别文雅,和于良是一个很明显的对比。

不远处,刚刚结束训练的三名倩丽女子走进食堂,其中一个女子目光一转,落在窗口位置,微微一怔,随即转头对另外两名女子笑道:“我看见一个同学,你们先去打饭,我等会儿过去找你们。”

两名女子循着她的目光望去,顿时定格在秦修文的身上,对视一笑,忙不迭的点头笑道:“好好好,快去吧!”

“嗯!”她点了点头,对二人摆了摆手,走向窗户的方向。

窗户旁,正在进餐的秦修文和于良忽然听到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

“秦修文,于良,你们也在啊!”

于良抬起头一看,见到那张漂亮的脸庞时,顿时一怔,然后赶紧抬手抹掉了嘴上的油腥,特别憨厚的咧嘴笑道:“于慧。”

秦修文也是抬起头,对于慧露出微笑,打招呼道:“于慧,你们也训练完了啊!”

“嗯。”于慧将额前的秀发捋到耳后,楚楚动人的眼眸弯成月牙,非常的漂亮:“我们刚结束训练,我看你们男生的训练在我们之前就结束了。”

于良挠了挠头,看了于慧一眼,再看了秦修文一眼,低下头,一言不发的继续吃饭。

秦修文笑道:“嗯,今天的训练还算轻松,很快就结束了。”

于良吃饭的动作一顿,抬起头幽幽的看了他一眼,内心腹诽道:“说得好像你除了和我对练,和其他人对练就像是不轻松一样。”

于慧也是掩嘴笑了,道:“秦修文,你太谦虚了,咱们同学可没有人敢说在训练上胜你一筹的,而且学校教官可是在私下里说过,他们也不是你的对手。”

“你不要取笑我了,只不过是一介武夫罢了,终究只是粗人。”秦修文的神色波澜不惊,笑着说道:“你在文学课上的成绩可是比我要好,整个学校也没人敢说成绩上能超过你。”

于·文不行·武不行·良默默吃饭,一声不吭,当做没听见。

和于慧寒暄了一会儿,秦修文笑着邀请道:“于慧,不如你也坐下,一起吃饭吧!”

于慧低头看了一眼于良,于良抬头看了一眼秦修文,秦修文面带笑容的看着于慧。

“不了。”于慧回头看向那已经找好位置的两名女同学,微笑拒绝了:“我和娟子她们两个一起来的,我过去了。”

“嗯,再见。”秦修文点头微笑,没说什么挽留的话。

在众多男同胞默默地注视下,于慧打了饭菜,和两名女同学一起吃饭。

秦修文继续低头吃饭,神色波澜不惊。

“喂。”等于慧远去了,于良才抬起头招呼了秦修文一声,咧嘴一笑,道:“修文,什么想法?”

秦修文不明其意,道:“什么意思?”

于良偷瞄了一眼于慧的方向,正好发现她偷瞄过来的视线,便笑着说道:“这都两年多了,于慧对你的心思,同学几乎都知道了。”

“胡说。”秦修文白了他一眼,说道:“吃都堵不上你的嘴,净说瞎话。”

“哎?”于良着急了:“谁说瞎话了,于慧对你啥意思,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那就是你看错了。”秦修文摇头,继续低头吃饭。

“你哎等会儿再吃。”于良拿起筷子,在半空中把秦修文的筷子拦了下来,衷心劝道:“修文,咱们军校里面的人都清楚,于慧的家庭背景深厚,而且人长得还漂亮,军校里面本来就是狼多肉少,你差不多就给人个回应,咱们哥几个都觉得你和于慧最合适。”

“以后再说。”秦修文不予理会,在于良又要开口的时候,忽然诧异的看了一眼他,说道:“我怎么觉着你是在害怕于慧呢?”

“我怕她,一个女人”于良愣了一下。

“不对。”秦修文摸了摸下巴,一脸怀疑的看着他,自顾自地说道:“你们两个都姓于,该不是有什么血缘关系吧,她是你姐?”

“”于良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看着秦修文,扯了扯嘴角,一脸的无语:“呵呵,你这个想象力,还真是够丰富的”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

秦修文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神情非常的认真:“也是,你俩不可能有什么血缘关系的,毕竟你和于慧的分辨很明显,非常简单的诠释就是,一个美女,一个野兽。”

于良脸色一黑,狠狠地瞪了秦修文一眼,愤愤不平的说道:“吃饭。”

“好。”

s:记得有人吐槽过这本书里面没有什么女性角色,那好吧,非常漂亮的女性角色登场!

第八十三章 修文自荐

黄埔军校。

食堂。

于慧、陈娟、刘小雨三名黄埔军校的女学生围绕着纯木制的方桌坐下,面对着品相绝佳的菜肴,动作优雅,慢条斯理,搭配上她们的出众容貌,是食堂里难得的风景线。

陈娟抖落了一下齐肩的短发,目光瞥向窗口的方向,神色玩味,小声取笑道:“慧慧,你都和秦修文说什么了,看你俩笑得都挺开心的。”

于慧安静的吃着饭,说道:“没说什么,就是打了个招呼而已。”

“什么嘛~”听到这话,刘小雨眼中燃起的光泽顿时暗淡了下去,撅起诱人的樱桃小嘴,不满说道:“秦修文到底还是不是个男人,慧慧的意思表达的都已经这么明显了,他还哎呦”

于慧脸上腾地升起羞红色,拿起筷子敲了刘小雨光洁的额头一下,嗔怪道:“你就话多。”

刘小雨捂着额头,幽怨的看了她一眼,吐了吐舌头,随即在于慧又扬起的筷子威胁下,吓得立刻乖乖的缩回了头。

“不过,小雨这话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陈娟微微皱眉,洁白的皓齿咬着筷子,说道:“秦修文虽然是后来的,但也和我们接触了快三年的时间了。他给我的感觉很奇怪,明明可以看到他的温和、儒雅、文质彬彬,长相也好看,能力同样出众,可他好像和我们有一层距离感一样,不是单指我们女生,而是说咱们军校里的所有同学。”

“同意。”刘小雨猛地抬起头,举起一只小手,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赞同:“就好像是不熟悉一样,我还记得他在刚进步兵二班的时候和我说话的表情、语气,和现在根本没有多大的区别。”

这不是说女生天生存在第六感准确的一说,而是相比于男性,她们女生的心思更加细腻,观察也很仔细,往往能注意一些男性忽视的细节。

回忆起秦修文面对谁都摆出一副阳光微笑的面孔,陈娟点了点头,感慨说道:“笑容,其实有时候也是一种距离。”

“嗯嗯。”刘小雨煞有其事的用力点头,搓了搓双手,害怕道:“这么一说起来,我感觉秦修文这个人的心机好深沉啊,用笑容隐藏了自己两三年的时间,秦修文一定很可怕。”

刘小雨一副宝宝很害怕的样子,搭配上她娇小的身材和那张娃娃脸,就像是一只被吓到了的可爱小兽。

“你怕个头啊!”陈娟哭笑不得,用力敲了一下她的脑门,说道:“秦修文那么厉害,该害怕他的人也是敌人。”

“哦,是哦。”

刘小雨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大眼睛弯成月牙,继续低头吃饭。

陈娟摇头一笑,侧头看着安静吃饭,眼眸闪动着光泽,仿佛在追忆着什么的于慧,开口问道:“慧慧,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于慧侧头看向即便在吃饭,浑身也透着一股亲和力的秦修文,说道:“如果真如你们所说,那秦修文他一定很孤独吧,正因为没有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在身边,所以他才做出与人为善的模样,来隐藏内心深处的自己。”

陈娟和刘小雨微微一呆,茫然的抬起头对视,顿时看清了对方眼中的意思,默契摇头,暗道:“这孩子,没救了。”

于慧没有看见她们两个的神色,眼睛越来越明亮,自顾自地说道:“这样的人,就像是遍体鳞伤的野兽,他会在外人面前撑起强大的体魄,让人忌惮他的强大,而实际上,他更多的时候,都是躲在一个没人打扰的角落里,舔着自己的伤口。”

陈娟和刘小雨听得头皮发麻,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赶紧把像是犯了文青病的于慧给拦住了。

“慧慧,今天这个菜不错,尝尝。”

“慧慧,这个菜也不错,来,张嘴,啊~”

虽然被拦了下来,但于慧还是频繁瞩目秦修文的方向,每每想要开口的时候,都会被陈娟或者刘小雨拦下来。

男生吃饭的速度还是远远超过女生的,秦修文和于良很快吃完,结伴离开了食堂。

陈娟松了一口气,转头对于慧非常严肃的说道:“慧慧,我们都认为你和秦修文是一对金童玉女,郎才女貌,但你也要做一个心理准备,秦修文刻意隐藏的自己,会不会十分的危险。”

她的直觉一向很准,隐隐约约能感受到秦修文身上那股血腥的可怕气息,所以断定,秦修文那张和善的面孔下,定然很不简单。

“对对对,我娘和我说过,长得好看也不能当饭吃。”刘小雨非常赞同的点头。

陈娟额头上升起黑线,瞥了眼茫然无辜的刘小雨,顿感心累,说道:“吃饭吧!”

“好。”刘小雨再度乖乖的低下头。

“其实,秦修文他的心里还是很善良的。”于慧对他们说起一个秘密:“我记得,在两年前的一天晚上,我亲眼看见秦修文将藏起来的食物喂给一只流浪猫,那时候的他,特别小心翼翼的把猫抱在怀里,脸上挂着非常开心的笑容,就像是——一个孩子!”

还有一句话,她没有说。

也就是那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这个男孩。

“真的假的。”陈娟和刘小雨都是一怔,神情上尽是不可置信。

作为在训练场上找不到对手的秦修文,暗地里居然这么有爱心,喜欢小动物?

“说起来,秦修文当时是特权进来的,年龄不大,说是一个孩子,也没错。”刘小雨小声嘀咕道。

陈娟怔了一下,随即失笑道:“恐怕,军校里面的人都不会把秦修文和孩子联系在一块。”

不得不说,秦修文在军校的表现非常优秀,优秀到让人忽视了他的年龄。

“秦修文喜欢猫这个事情,要是”刘小雨舔了舔嘴角,眼睛开始冒光。

“不许说。”于慧猛地回头瞪了她一眼,凶巴巴的说道:“这是秘密,你们都不许和别人说。”

“对,还是别说了。”陈娟也是忍不住嘴角含笑,点头道:“这件事传出去,秦修文在军校里面的形象不免会受到影响。”

秦修文在黄埔军校可算得上是风云人物,受到的关注度非常高,给人的印象趋于成熟,若是这个显得有些幼稚可爱的消息传出去,定然会引起非常反差的热议。

“唔~好吧。”

在两人的压制下,刘小雨只得打消心中的想法,单手拄着下巴,用筷子戳着桌子,笑嘻嘻的说道:“这么看来,秦修文隐藏的那个自我,就是孩子的天性么?”

“应该不是吧!”陈娟迟疑,秦修文给她的感觉真的十分可怕。

“娟儿,其实秦修文在隐藏什么,都不重要。”于慧对她笑着说道:“在学校里,我们是共同前进的同窗。在战场上,我们就是并肩作战的战友。”

陈娟微微一愣,随即神色缓了下来,笑道:“我懂了。”

不论怎样,当上了战场的时候,她和秦修文都是可以把性命相托的战友,这就足够了。

黄埔军校。

男生寝室。

“修文,于良,你们两个怎么才回来,点名时间眼看就到了。”正在整理床铺的张力见到秦修文和于良回来,对他们说道。

张力,秦修文的同学,同是步兵二班的学生,来自杭城,为人实在,眼里不容瑕疵,是一个猛人,和秦修文、于良的关系很好。

“没什么,我们在食堂吃完饭就溜了一会儿。”秦修文微笑解释,边说着边来到衣柜前,准备换套衣服,难得下午没有训练,得好好休息一下。

“对了,修文,你听说了么。”在秦修文上床前,张力忽然想起一件事,便抬起头对秦修文说道:“咱们这一期的学员将要提前毕业,很可能就是这段时间的事了。”

“提前毕业。”秦修文动作顿了一下,转过身,开口说道:“现在外界的形势更加紧张了吧!”

“不错。”张力点了点头,神色严肃,说道:“听教官他们的交谈,除了内战的战场,作为外来人的日本人现在在中国的各个地域非常的不老实,像是在伺机而动,如今整个的头顶都笼罩了一层阴霾,气氛凝重,联络密切,随时都在准备着战争的到来。”

听到这话,于良脸上的笑容也是消失不见,用力攥了攥毛巾,咬牙切齿的狠声说道:“日本人贼心不死,小爷早晚要给他们一个教训,告诉他们死字咋写。”

“不用早晚,已经快了。”寝室的门被推开,一名身材高壮的男人走了进来,他也是这个寝室的一员,步兵二班,薛勇。

薛勇一脸兴奋的说道:“我刚才去找过林教官打听消息,他说咱们班马上就面临分配,可能大部分都会被分配到第二十五师。据说为了提防日本人,南京政府马上就要以此来组建一支军队,而且装备之精良,可能超乎我们的想象。”

于良眼睛一睁,惊喜道:“若是如此,那我们可是捡着了,眼下前线战响,有足够强大的军作为后盾,我们还能借此来建功立业,说不定刚刚毕业,就能拿到军功呢。”

张力哈哈大笑,爽朗说道:“奔赴前线,建功立业,身边还有我们这些兄弟相互照应,此生已经不亏了。”

“建功立业,就在今朝。”

这时,宿舍里躺着休息的其他人也纷纷起身,热情交谈了起来,憧憬着战场上自己的风采,和战友一起杀敌的kuaigan。

黄埔军校磨剑三年,只为在毕业后迈出校门,奔赴战场,建功立业。

在这一刻,他们有的只有兴奋,没有丝毫的惧怕。

秦修文盘腿坐在床上,笑容依旧,陪着他们一起憧憬着未来,一时间,寝室里的气氛异常欢喜,纷纷出声踊跃发言,诉说着梦想和计划。

他们现在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内心,早已经飞向了战场。

众人之中只有秦修文自己保持着冷静的心境,他深知,祖国和民族的未来都在这样一个个热血青年的身上焕发,他们在今后的年代里会在炮火纷飞的战场上,沐浴着敌人的热血,抛头颅洒热血,一战到底。

这是中国在近代史上最严峻的考验,只许胜,不许败。

时间渐渐过去了。

秦修文躺在床上,回忆起在后世时查阅的民国时期的军事资料,双眼微眯,涌出道道寒芒。

“前方有你们冲锋陷阵,喋血杀敌,后方有我,拼尽全力也要给你们一份安全的保障。”

“间谍,叛徒——都要死。”

秦修文缓缓攥紧了拳头,双目凛然,杀心已决。

两天时间匆匆过去,分配第二十五师的传闻得到军校的肯定,并且毕业分配的时间就在最近,引起学生们的热血沸腾激动莫名,恨不得立刻前往战场前线杀敌。

秦修文一如既往,完成正常的训练之后,就回到了寝室。

这时,一名通讯兵出现在宿舍的门口:“秦修文。”

“到。”秦修文立刻回身,挺正身姿,直面看着通讯兵,心中已经有所猜测。

“战术总教官传讯,让你立刻到总教官办公室报道。”

“是。”秦修文二话不说,没有耽误时间,迅速换装,穿鞋,动作行云流水,很快就穿戴整齐,在室友不明所以的目光下,走出了寝室。

随通讯兵,一路来到军校战术总教官的办公室,秦修文身形站的挺直,朗声道:“报告,步兵二班,秦修文奉命报道。”

“进来吧!”战术总教官办公室里,传出胡鑫钦低沉有力的声音。

听命,秦修文迈步而入,眼神毅然。

胡鑫钦坐在办公桌后面,仰头看着迈步走进来的秦修文,神色波澜不惊,说道:“听说你在今天的实战演练上又拿了第一,表现不错。”

“多谢老师夸奖。”秦修文神色非常恭敬,而且神色也不失亲近。

胡鑫钦说道:“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叫你来么?”

秦修文的余光注意到桌面上的信封,眉毛一抖,苦笑说道:“报告老师,知道。”

“知道,你还说知道。”胡鑫钦终于绷不住了,怒极反笑,拿过前些天秦修文递交过来的信封,非常失望的对他说道:“你明明是一个非常有天赋的将才,建功立业不是妄想,但你却告诉我,你要参加军事情报处,你是想逃避战场——怕死么?”

最后三个字,是胡鑫钦吼出来的。

秦修文的神色坚毅,任其风吹雨打,我自巍然不动:“报告老师,我不怕死。在我看来,军校的同窗们都很可靠,能力出众,即便是上战场,我们也不过是半斤八两,所以我想采用另一种途径来参与战争,那就是以情报特工的方式。”

“为了避免战争时期的情报泄露,我们必须杜绝掉日本间谍和内奸,让将士们没有后顾之忧,这同样是一个艰巨的任务”

秦修文任由胡鑫钦谩骂,仿若没听见的将谍报组织方面的利害和他分析清楚,最终,胡鑫钦的谩骂声渐渐低了下去。

胡鑫钦叹了一口气,问道:“修文,你可知道军事情报处是个什么地方?”

“报告老师,知道。”

“知道你还敢去?”

“报告老师,为党国,为人民,我问心无愧,没什么好怕的。”

见秦修文固执己见,一副我意已决的样子,胡鑫钦叹了一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印有党徽的文件,对秦修文说道:“这是军事情报处的任命书,和你的申请书是同一天到的。”

第八十四章 初入军情

办公桌的桌面上摆着两张看起来十分相似的信封,唯独一个印有党徽,一个没有。

“军事情报处点名要你,这事先前被我压了下来,但我没有想到你居然会想进军事情报处。”胡鑫钦的语气有感慨,也有失落。

秦修文的能力和潜力,已经通过在黄埔军校三年的时间,将他的自我价值完全证明。

胡鑫钦舍不得这样一个天赋出色的年轻人加入军事情报处,但军事情报处特权太大,秦修文又是主动加入,他即便是想当个坏人妄加阻拦,也很难当成。

秦修文适时露出愧疚的表情,低头道:“对不起,老师,是修文让您失望了。”

“人各有志,各有天命。”

胡鑫钦摇了摇头,很快就想开了,对他说道:“军事情报处是一个特权部门,直接受领袖管辖,手握特权,门内制度严明,你此行前去,不得大意,需要小心行事。”

秦修文恭敬说道:“多谢老师教导,修文定当铭记于心。”

“军事情报处这次扩编,招收的人手不多,都是军校出身,你是其中之一。”

作为军方最为重要的谍报特殊部门,招收的秩序严格,必须是校长一系的人,不容其他势力染指。

秦修文点头示意明白,深知保密规则,也就没有问其他一同参加军事情报处的同学都有谁,反正到时候,就知道了。

“军事情报处,消息一向保密,我只知道在那里面不要多靠拳头,而是要多多依仗这个。”胡鑫钦点了点秦修文的脑袋,内心则悄然发出一声叹息。

许多纯粹的军人都对搞间谍、特务、情报这种特务部门看不上,还有一种偏见,胡鑫钦虽然不至于如此,但他也不觉得秦修文去军事情报处是对的,去那里反而可能会埋没了秦修文的天赋。

秦修文神情毅然,点头称是。

“去吧!”

“是,老师。”

时间匆匆过去,一转眼就到了毕业的这一天。

毕业典礼上。

一如往届,在万众瞩目之下,校长站在台上进行慷慨激昂的演讲,激发起大家澎湃的士气。

步兵二班的所在位置,秦修文和张力、于良这些室友站成一排,神情庄肃,高喊着“效忠党国,效忠校长”的口号,目光同样火热,看起来真如同被校长的话给鼓舞到了。

军事情报处的报道时间是在黄埔军校的毕业典礼之后,总不能不让他们毕业拿到证书就把他们带走,那样的话,校长那边他们也没有办法交代。

临近毕业这种命运抉择的时刻,同学们或多或少的表现出激动,或者焦躁的情绪,但秦修文的内心还是颇为平静的。

军事情报处的保密系统严格,即便是在后世,军事情报处的资料也是一知半解,在完全对军事情报处不了解的情况下,秦修文只能等待近距离接触过后,再做出反应。

等毕业典礼结束,大家陆续退场,按部就班,回到了各自的寝室。

大家早已经提前收拾好了行礼,等待着军校的通知,再集合出发,奔赴前线。

秦修文坐在床上,想着如今中国外有日本人的狼子野心昭之若揭,国党还对于内战执迷不悟,内心不免发出一声叹息。

这时,一名通讯兵出现在宿舍门口:“秦修文。”

“到。”秦修文心神一震,赶紧起身挺直了身躯,心知军事情报处的人应该是到了。

“收拾用品,东西都带齐,去军校门口报道。”通讯兵依照命令传达。

“是。”秦修文神色肃穆,立刻拿上整理好的行礼,准备出门。

“等,等一下。”突如其来的命令让于良有些发懵,赶紧起身把秦修文拦了下来,说道:“修文,这是怎么回事?你就一个人去报道?”

其他人也是一脸发懵,明明都在等军校的集合通知,奔赴前线,怎么突然之间,还出了一个横生变故,秦修文被单独叫出去,是分配的地方和他们不一样?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秦修文拍了拍于良的肩膀,一如既往的微笑,随即拿起行礼,往外走,风轻云淡的扬手告别:“各位,人生路漫漫,我们还会再聚的。”

“到时候,希望你们都还活着,我也——活着。”秦修文表面带笑,心中则是悄然而语。

“保重”

秦修文迈着大步,跟随着通讯兵而去。

一路来到黄埔军校的门口,秦修文发现这里还有十一个同学,七男四女,同样简身随行,只带了军校生应带的东西。

这十一个人都是秦修文的同期同学,只不过不是一个班或者不是一个科的。

同是步兵二班的只有一男一女,男生叫赵一桐,身高、身材、长相都很普通,看上去没什么特点,却又有莫名的凌厉气息。

女生倒算是秦修文的熟人了,于慧,而且这两个字已经快要被室友在他耳边磨出茧子来了,想不记得都难。

在十一个人的正前方,有一名军官板着一张脸,站在炎炎夏日之下,注视着快步走来的秦修文,说道:“秦修文。”

秦修文双腿一并,身体板正,朗声说道:“报告长官,步兵二班,秦修文,奉命前来报道。”

“好,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上车吧!”军官的脸上古井无波,没有多做耽误,让一辆军车开了过来,直接命令在场的学生上车,前往军事情报处报道。

一行十二名学员不敢抗命,赶紧翻身上车,动作干净,静而有序。

军车启动前行,驶出黄埔军校。秦修文将行李放在一边,顺手帮了军校同学放了一下行李,然后才对于慧笑道:“于慧,没想到你也会在这里。”

于慧笑颜如花,伸出一只手来,道:“我也没想到你也会在这里,看来我们在之后的日子里,要从同学升级成战友了。”

秦修文伸手握了一下她的手,一触即离,点头笑道:“是啊。”

话落,他看向坐在一边一声不吱,恍如一个隐形人一般的赵一桐,开口打招呼道:“赵一桐。”

赵一桐抬起头来,笑道:“秦修文,真巧,刚才想跟你打招呼,可是有长官在。”

“知道。”秦修文笑了笑,然后神色有些好奇的说道:“赵一桐,我记得你的梦想不是奔赴前线,建功立业么?”

赵一桐神色无奈,耸了耸肩,道:“就是啊,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突然接到军令,告知分配出现了变化,让我到军事情报处报道,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部门呢。”

这句话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大家纷纷出声,好几个人表示自己也是在不知情的状况下突然收到了凋令,到军事情报处报道。

剩余的其他人则是神情淡定,想来早就知道自己会前往军事情报处报道,秦修文猜测他们都应该是有显赫背景,或者是某一派系的弟子门生。

不是黄埔系,就是保定系。

同是第一次接触军事情报处,大家各自表明过身份后,很快就热络交谈了起来。

“听说这个军事情报处是一个特权部门,行事作风非常神秘,很多人都不曾听说过这个部门的名字。”

“我记得有一个叫做中央党务调查处的部门,他们手里面同样掌有特权,军事情报处的工作应该和它相似吧。”

“不对不对,听名字就能听出来,一个是管党务的,一个是管军务的,感觉好像军事情报处更加厉害一点。”

看着正在交谈的众人,于慧悄悄地挪了挪屁股,贴近秦修文身边,在他诧异的目光下,低声说道:“其实不上前线也好,军事情报处是一个非常大的部门,在军队中有绝对的特权,直接受校长的直接领导,机会非常多,不低于上前线。”

她并不知道秦修文主动加入军事情报处的事情,还以为秦修文会因为上不了前线而感到失落,所以想要安慰安慰他。

秦修文眼神更加诧异,能知道军事情报处的情报,足矣说明于慧的身份背景真的不简单,但他也没有问,只是点头笑道:“谢谢你,于慧。”

“没关系。”于慧轻捋了一下发丝,继续说道:“军事情报处是在前几年刚刚建立的,专门负责谍报活动方面的工作,主要负责人都是咱们军校第一期、第二期毕业的学长,成员来历倒是四面八方,但审核严苛,最终能够加入军事情报处的成员,无一不是精英。”

秦修文缓缓点头,认真倾听。

“军事情报处内部的部门有很多,情报科、行动科、电讯科、刑讯科,具体能进哪个部门工作,还要看军事情报处的审核制度。”

军事情报处的内部信息太过保密,即便于慧通过家里的关系,已经费尽心思的打听了,但也只不过打听了这些普普通通的消息。

“应该都已经分配好了。”秦修文低眉顺眼的说道:“提前知道加入军事情报处的人,背后一定有黄埔系或者是保定系的支持,关系已经打通,进哪个科室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至于突然接到凋令的同学,他们应该是有什么地方吸引住了军事情报处内部某些部门的视线,就调动了过来。”

于慧低声问道:“那你是提前知道,还是突然被调过来的啊!”

秦修文嘴角一僵,他和其他人的走的路都不太一样,该怎么解释呢?

“应该算是被调过来的吧!”他含糊不清的说道。

“那你觉得你会去什么部门。”于慧的美眸发亮,说道:“我记得,你的身手真的好厉害,应该没有多少人是你的对手吧。”

秦修文谦虚道:“双拳难敌四手,况且现在也不是冷兵器时代了,身手再好,在qiang面前也不过是靶子罢了。”

“你的军事成绩也很好啊,射击成绩一直都稳在第一的位置。”于慧大胆猜测道:“你身手和qiang法那么好,厉害的人,都应该会被分到行动科吧!”

听到这句话,秦修文的眼皮抖了抖,看了眼正在憧憬的于慧,默默摇头,很明显,这个姑娘对于行动组有什么误解的成分。

行动科用官方的话来说就是,主要负责外勤,危险系数较大;用通俗点的话来说呢,就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脏活累活算是他们的,而且还不受人待见。

行动科,应该是军事情报处地位最低的一个部门了,远没有于慧想象的那么美好。

但话不好明说,他无法解释自己的情报来源于何处,只好含糊不清的说道:“行动科这个名字一听就是干累活的地方,能不去,最好就不去。”

于慧眨了眨眼睛,面带微笑,乖巧的应了一声:“嗯。”

两人说完,便默契的插入其他人的话题,很快就打作一团,相聊甚欢。

于慧本身就容貌绝佳,而且文化课成绩一直在同期第一、第二的位置,且军事成绩也不错,再加上身后那摸不清的家世背景,更是将她的名气推上了一个巅峰。

秦修文更不用说,他完全用他的个人实力征服了整个训练场,名声大传。

他们两个人,赢得了其他人足够的尊重和附合。

交谈了不少的话题,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在大家七嘴八舌的交谈声中,秦修文的内心忽然有些忐忑,他忽然想起来,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算是什么派系。

三年前,以推荐人的身份让秦修文入学黄埔军校的人是邹子涛,作为黄埔军校出身的第十八师师长,他毫无疑问就是黄埔系。

而秦修文在黄埔军校的三年里,他的老师是黄埔军校的战术总教官胡鑫钦,胡鑫钦则是出身于保定系。

可,迄今为止,他们两个都没有什么接续的动作,让秦修文倒于黄埔和保定哪个派系。

身后没有派系,也就意味着没有背景。

想到这里,秦修文的眉毛抖了抖,神色微微凝重,要是这么一来的话,他进行动科去干那些脏活累活的可能性还是非常大的。

众人一路交谈着,军车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后停了在一处军部大院里面,军官指挥者十二名学生按部就班的下车。

军部大院内的将士瞩目之下,十二名初出茅庐的黄埔学生排成一列,重复且苛刻训练下养成的习惯,培养出的默契让他们瞬间表现出来的军人作风让人震撼。

“不要说话,跟我走。”

军官带着众人来到烈日炎炎下,阳光比较充足的场地,然后就把他们晾在一边,嘴上说着报告给长官,很快就消失不见。

场地上路过的军官,不仅仅频频向他们投来目光,随即不敢滞留,快步走开。

“这是什么意思?”过了一会儿,有人忍不住出声问道。

“还用问么,不过是一个小考验罢了。”

“人还没看着,考验就来了?”

“这个考验也太小儿科了。”

听着耳边的埋怨声,秦修文也是为之皱眉,思考着军事情报处的用意。

“我们的资料,军事情报处的人应该都已经看过了,说明他们已经对我们有了一个理论上的了解。”

“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想要一个实践上的了解,想要看看我们在面临考验时的反应,从而了解到我们身上的特质等等。”

一念通达,秦修文双眉舒展开来,神色恢复了平静。

第八十五章 情报队长

烈日炎炎,骄阳似火。

秦修文、于慧等十二名军校学生身形挺拔,站在发烫的沙地上,汗流满面,身上的衣衫早已经被汗水打湿,呼吸也变得滚烫。

一个小时后。

沙场的远处走来三名军官,一名中校,一名少校和一名上尉。

“立正!”众人精神一振,立正敬礼,尽显黄埔军校学生的峥嵘。

中校军官一副伪善的面孔,微笑着抬手压了压,说道:“首先,欢迎诸位黄埔军校的党国栋才加入军事情报处,成为我们的新同事。

想必大家对于我们的工作单位和性质还有些陌生,我来给大家简短的介绍一下,我们的单位在党国内部被称为力行社特务处,名义上隶属于复兴社,亦是民间传闻口中的蓝衣社,实际上是自立体系,受委员长的直接领导,对外的公开名称是国民政府junshiweiyuanhui调查统计局,下辖二处,也称是军事情报处,专门负责情报工作。

因工作性质的特殊性,你们在任职之后,要严格遵守军事情报处的保密条例,遵遁党律,不若然,一切从严,军法惩戒。”

说到最后,军官脸上的笑容尽褪,只留下无比的庄肃,溢出杀戮果断的气息,令在场的众人心中一阵,警告的话在耳边回响。

“是,属下定当遵遁党国律法,严律克己,绝对不对外透露半分军事情报处的事情。”众人心神大震,军姿挺拔,神色无比严肃的保证。

“好,我相信你们都是党国值得信任的军人。”中校军官恢复了一副伪善的面孔,微笑着说道:“诸位的工作,我们已经安排好了。”

显然,中年军官是一个善于拿捏于手段的人,和典型的军人全然不同,一举一动都透着心机的味道。

众人当中,秦修文微微皱眉,终于知道临毕业之前胡鑫钦给他的警告是什么意思了,如果每天都和这样的人接触,确实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上尉军官上前一步,开始宣布黄浦军校学生的分配名单,他是典型的军人作风,说话干净利落,落地有声,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经历过几年发展的军事情报处,已经逐渐有了后世军统的雏形,内勤设有八个科室,其中以行动科的成员最多,大概原因荐于行动科的任务量大,危险率高,容易出现损伤,所以急需新鲜血液的注射,这次军事情报处的扩展,大多新人都去了行动科报道。

十二人里,有六个男生被分配到行动科报道。赵一桐、于慧和秦修文,还有一个女生则是被分配到军事情报科。另外两个女生一个被分配到了电讯科,另一个被分配到了训练科。

总体来讲,军事情报处的分配和他们个人能力特长和方才在考验下的反应有关。

六名加入行动科的学生在军事能力上比较优秀,而且个人履历上也写明qiang法很准,行动科在执行外勤任务上急需要身手好,qiang法好的成员。

至于其他人,分配的都和自身的特长有很大的关系。

分配完毕,上尉军官带着学生前往各自的部门报道。

那名自始至终都没有出声的少校军官则是上前一步,神色平静的将行动科的六人领走,前往行动科报道。

赵一桐、秦修文、于慧、还有那名同样加入军事情报科的女生范文娟在上尉军官的带领下,来到了军事情报科。

赵一桐、于慧、范文娟刚进情报科,就被带走,前往各自工作的情报科部门工作。

情报科毕竟是深受处座信任的科室,内部依照职务来分配工作,调查、审计、搜集、联络等等。

留下秦修文独身一人,等待片刻后,被一个军官带到一处办公室。

注意到办公室门口贴的职务标签,秦修文的眉毛微挑,并紧了双腿,朗声说道:“属下秦修文,奉命前来报道。”

“请进。”办公室内传出一道平和的声音。

秦修文推开办公室的门,迈步而入,端挺立正。

情报科科长苏大强坐在办公桌后面,将桌面上的文件资料随手放在一边,抬起头看着时隔三年,名字再度在耳边响起的秦修文,露出微笑,道:“你就是秦修文?”

经历过军校三年磨砺,秦修文的心性更上一层楼,神情肃穆的点头,恭敬说道:“属下正是秦修文。”

“我是军事情报处情报科的科长,苏大强,”苏大强微笑着自我介绍,神色特别和蔼可亲,浑然没有危险的气息流露。

秦修文深知面对这种都快成精的特务,万万不能信任他的外表,内心警惕,外表如常,继续持续恭敬的态度:“科长。”

“不必拘束。”苏大强的态度特别随性温和,就像是两个普通人的交流一样,微笑说道:“胡鑫钦门下的杰出子弟,你在校内的时候就已经名传军方了,希望你在军事情报处今后的工作,能够砥砺前行,不忘初心。”

“是,谨遵科长教诲。”秦修文神情庄严,致敬军礼,道:“属下定当在今后的日子里不忘初心,绝对服从校长、尽忠党国,精诚团结、成功成仁。”

秦修文直接把黄埔精神的宗旨精神喊了出来。

黄埔系,并不是说黄埔军校毕业的学生就是黄埔系中的一员,但黄埔系中的成员一定是黄埔军校毕业的学生,两者看似很矛盾,其实也可以说明黄埔系的严格性。

想要成为黄埔系的成员,一看是否是黄埔军校前七期毕业的学生,还有地方杂牌军的黄埔学生也不能称是黄埔系,二是否掌握相当的军zhengan力和是否忠于jiangjieshi倡导的“黄埔精神”,所谓黄埔精神,最简单直接的诠释就是要服从校长、尽忠党国、精诚团结、成功成仁。

黄埔系在军中势力庞大,而且深受委员长的信任,是委员长手中的亲信势力。其中成员遍布军中,且位高权重,若是非常出色的军官。

军事情报处自然也可以说是黄埔系中的一股势力,处座本身就是黄埔军校毕业,与黄埔系瓜葛极深,军事情报处内的许多军官这都是黄埔系,保定系等其他派系在军事情报处内部加起来都不如黄埔系。

苏大强这位情报科科长同样是黄埔系的成员,他是黄埔军校前七期毕业的学员,胡鑫钦曾和秦修文说过此人,言称他是军事情报处内部的危险人物,心思八面玲珑,在学校时就擅长伪装自己,实际上心狠手辣,在未入军事情报处之前,他在军队任职期间,手上就已经沾满了鲜血。

秦修文将这些谨记在心,但却不露分毫,他在军事情报处想要扩大的实力和势力,务必需要找到一个靠山,来借作爬梯,快速往上爬。

而他本身就出自于黄埔军校,这在国党可是一个根正苗红的出身,借此和黄埔系攀上关系并不是很难的事情。

黄埔系在国党最大的靠山是委员长,而在军事情报处最大的靠山莫过于处座了。

秦修文只要提前往处座的阵营一站,未来建功立业并不是很难的事情,这也是他想要入学黄埔军校的一部分原因,获得一个根正苗红的政治出身。

对于秦修文誓死效忠校长、党国的言论,苏大强显得极为满意,笑呵呵的说道:“别太紧张,我还有一件事要和你说一下。”

秦修文露出好奇的神色。

“放心,是好事。”

苏大强示意秦修文不用紧张,笑眯眯的说道:“鉴于你在黄埔军校入学之前,提供了两次日本间谍的重要情报,再有在校期间的优秀表现,上峰特别欣赏和重视,特意安排你不同于同期毕业的其他同学,破格提升你的军衔,从少尉升至中尉。”

秦修文神色一惊,不由得升起喜色,赶紧躬身拜谢:“承蒙课长厚爱,属下定当竭尽全力为校长,为党国奉献,上刀山下火海,义不容辞。”

一毕业就是中尉军衔,这在黄埔军校开创的史上,出现的次数也不多。

秦修文对此非常兴奋,中尉军衔目前来讲还不算高,但对于刚刚进入黄埔军校的他来说,完全能够避免许多弯路。

“不着急兴奋。”苏大强笑容更甚,心中也是忍不住为之失笑,看来能力再厉害,也掩盖不了他还是一个孩子的事实啊!

“是,科长。”秦修文收敛起脸上的喜色,挺直了腰板。

“不用着急,你先去领取自己的军装和装备。”苏大强笑起一双眯眯眼,说道:“回来后,我会安排同事和你认识,还有给你安排的职位。”

“是。”

秦修文领命,沿着苏大强指明的方向来到后勤处,领到了两身崭新的少尉军装,还有款式规制的中山装,同时还有一把德国制作的勃朗宁手qiang。

这一刻,他也算是正式的少尉,稍后就是中尉了。

秦修文身高挺拔,本身就称得上是丰神俊貌,穿戴上军装和配qiang,更是英姿勃发,气势十足。

“感觉和想象中不一样,没有后世的军装好看呢?”

秦修文低头看了看,小声嘟囔了一句,然后和后勤处的人员知会了一声,就回到了情报科。

在情报科科长苏大强的手中拿到晋升令的通告,再经历了一个简单的欢迎仪式授星仪式,秦修文的肩上多了一个领章,短短几分钟,从少尉晋升到中尉。

“军事情报科的工作是军事情报处的核心,信息非常重要,而且保密,工作方向分为情报、调查、审计、搜集几个情报方面。”

一名受于苏大强命令的上尉军官带着秦修文熟悉情报科的环境,前往他任职的地点,顺便跟他讲述情报科内部的工作分化:“情报科内设有两组,分为情报一组,情报二组,其下因为情报职务不同,分化出许多不同的职务队伍、小组。作为军事情报处的第一部门,执行内勤的成员在内负责情报收集汇总分析等等,执行外勤的人员相对的就是查探情报,提供情报。”

军事情报科,作为军事情报处的第一部门,最拿得出手的便是情报力量,发展出来的编外力量庞大到让人难以想象。

如今可以说,整个南京都在情报科的眼中,一览无遗。

秦修文的任职职位是军事情报处军事情报科情报一组新建的情报三队队长,负责收集军方、日本人的情报,做出汇总分析上报。

这属于情报科的内勤工作,简单来说,就是将外勤人员的情报汇总、分析、上报等等,然后通知行动科,由情报科的军官率领行动科的行动人员,执行情报任务。

情报一组第三情报队虽然是新建,但筹备好的外勤队员早已经分布出去,抵达各自的工作地点,隐藏身份,传递情报。

目前,情报一组第三情报队留下来的内勤人员除了三名少尉军官,就是剩下了两人,负责收集、审计、汇总等情报步骤,等处理过后,由秦修文亲自过目,再提交给上面。

第三情报队的三名少尉军官都是副队长,专门负责情报收集、任务布置、联络的工作。

辞别了上尉军官,到了第三情报队。

秦修文坐在属于自己的队长办公室,视线掠过桌案上的文件,再抬起头和三名副队长简单交流一番,便放他们离去了,

可以看出,他们三个副队长对这个队长的正位是有窥觑的心思的,只是没想到秦修文会从天而降,而且年纪看起来还小,神色不免有些埋怨。

其中一个名叫吴东旭的军官更是见秦修文年龄小就以为好欺负,话里话外有些不客气,直接被秦修文给怼了回去,直说的他哑口无言,抬不起头来。

这一招杀鸡儆猴,对其他两个副队长也是起到了威震的作用,明显可以看出,他们对于秦修文的问话,变得配合了很多。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

秦修文是想放放火,却发现现在还不是自己放火的时候。第三情报队新建,很多布置都处于百废俱兴的状态,这段时间还需要自己费些心思。

第三情报队的外勤人员早已经被派出,前往各个地点,适应自己的新身份,用以习惯身份,隐藏身份,窃取情报。

他们的身份各形各色,商人、平民、舞女、车夫等等,都是些不显眼的小人物,但接触的人和层面却很广,能够在很大程度上接触到情报的机会。

秦修文想了想,没有着急和执行外勤的人员进行接触,将名单上的内容详细记在心中之后,让人将名单的备份也拿了进来,列入第三情报队的保密条例,没有他秦修文的允许,第三情报队的人没有权限观看这个名单。

虽然南京现在很安全,但这也是秦修文对第三情报队执行外勤工作人员的一份安全保证。

把情报人员的安全做出简单的保证后,秦修文正式开始熟悉起军事情报处的工作来,刚刚毕业就独立负责一支情报队伍,这对风格一向是单qiang匹马的秦修文,还是有一定的考验能力的。

“老师评价过我,说我的各方面能力都很优秀,唯独在大局观和战术布置上要显得单一了很多,思考的不够全面。”

秦修文坐在办公室里自言自语的说道:“想必是因为我之前独来独往,让性格决定了习惯,习惯决定了思想,没有想过统领大局的原因。”

“如今看来,薄弱的这一方面需要加强了。”

第八十六章 发现敌踪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秦修文都在熟悉军事情报处的内部制度和手中掌握的第三情报队。

“队长。”

终于,平静就在这一天的下午被打破。

第三情报队的副队长王金推门而入,神色凝重的对秦修文说道:“队长,据线报,在南河街166号的江花饭店,出现一名形迹可疑的男子,警惕性很强,初步推断是特务,疑似正在与人接头。”

听到这个消息,秦修文神色一惊,顾不得再看手上的书,腾地起身,眼中精芒闪烁,冷光粼粼:“形迹可疑,是日本间谍?”

王金说道:“极有可能是日本间谍,也不排除是红党地下组织的人。”

秦修文微微皱眉,问道:“这人的身份调查了么?”

“已经派人去调查了,相信很快就有结果了。”

“他目前还在江花饭店?”

“是的,我们的线人没有惊动他,发现他存在问题后立刻通知了我们,现在过去了不到十分钟,应该还在。”

“带上便装,直接出发。”秦修文做事向来不拖沓,神情凛然的迈步走出办公室,忽然在王金身边驻足一瞬,瞥了他一眼,平静的说道:“还有,我说过,进我办公室之前,记得要敲门。”

一阵凉风吹拂而来,令王金脖颈后面的汗毛立了起来,赶紧低下头,道:“对不起,队长,下次不会了。”

“希望不会有下一次。”秦修文扭身走开,原地留下一道平平淡淡的声音。

王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强自压制住内心的悸动,快步跟上了秦修文,说道:“队长,我们不叫上行动科的人么?”

“暂时不用,先确定这个人的身份,若是确定了他的身份是特务,再做计划。”秦修文神色波澜不惊的做出指挥,随即视线一扫,皱眉问道:“吴东旭和赵佳琪,他们两个副队长去哪了?”

王金眉眼一跳,低下头,咬牙说道:“报告队长,情报刚到,吴东旭和赵佳琪两位副队长就已经出发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小心翼翼的用余光偷瞄着秦修文的脸色,却是一愣。

那张脸上,丝毫没有意料之中的气急败坏和恼怒,相反,不仅十分平静,更是升起一丝浅笑,是的,他确定那就是——笑。

“很好。”

秦修文深有意味的点了点头,加快步伐,离开了办公大楼。

“这位队长,究竟是啥意思。”原地,王金偷偷地摸了一把汗,心中有些惊疑不定,这位空降的队长究竟是哪路神仙,明明年纪不大,看上去也挺和善的,怎么感觉给人的感觉阴森森的。

“还不跟过来?”前方的秦修文微微驻足,回头瞥了他一眼。

“哦哦,来了,队长。”王金吓得一激灵,赶紧叫上两个队员,迈开步子跟上了秦修文的脚步。

情报科不愧为军事情报处的第一科室,刚刚建立的情报三队就有三辆崭新的军用轿车。

秦修文当即征用过来一辆,由一名情报三队的队员开车,秦修文和王金则是坐在轿车的后排。

很快,轿车停在南河路166号江花饭店的门前,车门被推开,一身富贵公子哥打扮着的秦修文迈腿走下了车,站在车旁,看着眼前江花饭店的匾额,抬手扯了扯脖子上的蝴蝶结,嘴角勾勒起一丝好看的弧度。

王金站在他身边,穿着一身庄肃的西装,略显银白色的头发一丝不苟的梳理在脑后,戴上一副金丝眼镜,手上戴着白手套,神色古井无波,像是少爷身边的老管家。

“队长,就我们两个进去么?”王金低声说道。

秦修文仰头看着阳光,微微眯眼,说道:“除非今天是有人为了针对我而布局,不然你我二人又不干什么,一定是够了。”

王金吓得一头冷汗,惶恐道:“队长,您开玩笑了,哪敢有人明目张胆的对付你。”

秦修文的嘴角掀起一丝弧度,说道:“那就是说,明面上没人敢对付我,暗地里就敢了。”

王金惶恐不敢言,心里对秦修文说的话怕的要死。

“说笑的。”

秦修文脸上的笑容恢复了平静,皱眉扯了扯脖子上的蝴蝶结,迈步走进了江花饭店。王金见状,只好硬着头皮跟上。

江花饭店的二楼。

吴东旭和赵佳琪各自带着三名情报队队员,乔装便衣,坐在两个相隔不是很远的位置,皆是低头喝着茶,轮番用视线的余光看着位置较为偏僻的餐桌,他们的位置恰好是堵住那个餐桌的两个撤离路线。

餐桌后面坐着一个黑色布衣的青年男子,他看上去十分普通,点的菜也不过是很便宜的小菜,茶水放在一侧,但都没有动。

他似乎在等着什么人,低头看手表的时间不断缩短,一次比一次间隔的时间短,愈加频繁。

作为情报三队的女副队长,赵佳琪观察细腻,手指敲了敲桌面,暗暗思忖后,对情报队的三人轻声嘱咐:“他和在等的那个人的约定时间快到了,注意四周,不要放过一个可疑的人员。”

“是,副队长。”

恰在此时,江花饭店的楼下忽然响起一阵乱糟糟的声音。

黑衣青年的动作一顿,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去,视线下意识的环顾过四周。

吴东旭和赵佳琪两方察觉变动,立刻提前收回目光,隐藏好自己,等黑衣青年转过头去,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下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两方前后走出一人,相互对视一眼后,像是不认识一样错开而过,沿着楼梯下了楼。

片刻后,他们两个又是前后上了楼,脸色微白,低着头回到各自的位置,表情就像是见了鬼一样。

看着两名无功而返,神情奇怪的情报队队员,吴东旭和赵佳琪都是皱眉,刚要开口询问,却是又收住了嘴,看着楼梯口的方向,神色微凝。

一名容貌俊美的男子穿着一套合身的西装迈步出现在二楼,嘴角的微笑洋溢出青春的气息,年轻人本身的活力通过这一抹笑容,一览无遗。

看见他,赵佳琪也不奇怪为什么刚才楼下会出现变动了,这个男人长得实在是太过好看了些。

“不对,他后面的人是”赵佳琪忽然愣住了。

不只是她,就连吴东旭的眉毛也不受控制的跳了跳,情报队的成员也是低头不语。

早在没被编入情报三队之前,赵佳琪、吴东旭、王金就已经同事已久,一眼看出俊美男人后面那个被简易化妆的老管家就是

“王金。”

赵佳琪的神色变换不定,视线缓缓移到王金身前那个俊美公子哥的身上,顿时已经有所猜测,沉默了下来。

“是队长么?”吴东旭的神色难看,很难相信这个俊美到过分的男子居然是他们的队长。

可随即,他又想到对方来到这里的目地,不由得眼睛一眯,神色有些阴霾。

“这里不错,就这里吧!”秦修文环视过四周,似乎对这里的环境还颇为满意,对引路而来的店小二微微一笑,说道。

“如果您想要位置比较安静的话,那里比较好。”店小二为秦修文指明一个方向,手指的朝向正是黑衣青年所在的位置。

秦修文的视线循着手指望去,顿时锁定了目标,没有冒然惊动,彬彬有礼的感谢道:“谢谢你。”

“您太客气了。”店小二忙不迭的躬身说道:“如果您还有什么需要,叫小的就是。”

话落,店小二躬着腰,退下了二楼。

秦修文微笑点头,随即视线扫过两个方向,和吴东旭、赵佳琪各对视了一眼,眼中光芒平淡无华,甚至嘴角仍带着微笑。

赵佳琪率先低下头去,吴东旭多看了两秒钟,最终也是低下头去。

“贼心不死,不听话的人我可不打算要。”秦修文的心底幽幽响起一道声音,眼中的光泽也更是让人难以捉摸,随即不动声色迈步前行,路过黑衣青年的身边时,脚步微错,不小心轻轻地碰了另一侧的桌子一下,一个厚重的钱包从腰侧划过,恰好掉在黑衣青年的脚边。

秦修文则是一副无所察觉的模样,继续往前走。

王金则是因为身高和位置角度的原因没有发现秦修文的小动作,也是一无所察的走过。

眼见着钱包就掉到了脚边,黑衣青年微微一愣,犹豫了一瞬之后,俯身捡了起来,起身喊道:“等一下。”

听到耳边传来的声音,秦修文和王金的脚步一顿,皆是不明所以的扭过头,看向手里拿着钱包走近的黑衣青年。

黑衣青年指了指手里的钱包,对秦修文说道:“你的钱包掉在地上了。”

“钱包,哦,钱包?”

秦修文下意识伸手放在腰间摸索了一下,微微一怔,随即接过黑衣青年递过来的钱包,顺势握住了他的双手,摆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谢谢你,你真是一个好人。”

“不用谢。”

黑衣青年的脸色显得非常不自然,很快就抽出了自己的双手,暗自松了一口气,对他说道:“顺手而为,只是小事,先生不必挂在心上。”

秦修文眼中划过微不可查的毫光,没有依言放弃报答,而是颇为后怕的说道:“在你看来这只是一件顺手而为的小事,可在我看来,这可是我的全部家当,这要是丢了,我一定会悔恨交加的。”

话落,秦修文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美式钞票,使劲塞入黑衣青年的手里,说道:“这是你帮助我的报酬,一定要收下,不然我会过意不去的。”

“那好吧。”黑衣青年勉为其难的收下了,目光深处则有一丝警惕和提防的看着秦修文。

秦修文适时放手,对黑衣青年真诚的道谢过后,转身带着王金继续往前走。

“该死,这个新人队长要搞什么幺蛾子。”看着这一幕的发生,吴东旭脸色发黑,愤怒的想拍桌子,眼冒凶光的看着秦修文的背影,死咬着牙齿。

就在刚才,他还以为要横生变故,下意识已经让队员做好了应变的准备。

“你们说”吴东旭忽然大发奇想,眯起眼睛,视线在秦修文的身上转到黑衣青年的身上,说道:“这个人等的人,该不会就是我们这位队长吧,他们刚才可是交换了钱包,说不定其中就动了什么手脚。”

他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所谓杀人诛心,不外如是。

“应该不会吧!”一名情报队队员有些哭笑不得,说道:“队长他总不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传递情报吧,况且他才刚来来”

话到最后,他在吴东旭的眼神下,冷汗溢出,慢慢的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哼。”吴东旭冷哼一声,声音有些冰寒:“没听说过灯下黑么?”

三名情报队的队员皆是低下头,呐呐无言。

另一边,赵佳琪也是皱眉不解,摸不懂这位新上任的队长的想法:“他究竟是在干什么?”

“这么高调的出现,还有和目标进行正面接触,是从事谍报工作的特工大忌啊!”

“他究竟有什么目的,什么想法?”

默默思索片刻,她也没想出秦修文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不是自己的智商不够用,而是秦修文根本就不按套路出牌,这种行动的模式,她从未接触过。

“希望不要惊动目标,不然只能中断监视,直接抓捕了。”赵佳琪咬住了牙齿,在心中进行祈愿。

这时,秦修文和王金也找到了位置,位置较好,不仅可以看见黑衣青年的位置,还把吴东旭、赵佳琪的两只情报队伍纳入视线之内。

“就差一点点。”

秦修文单手支着下巴,看着瓷碗里面浮动的波纹水面,心中直呼可惜:“就差那么一点点,只要他贪一点。”

秦修文早先筹备的计划是以自己伪装的富贵公子哥的形象,巧合将一个鼓鼓囊塞的钱包丢在黑衣青年的脚边,让他捡起来,等黑衣青年等的人到了之后。

自己再找个时机说自己的钱包丢了,于是自然而然的就将目标锁定在黑衣青年和他等的那个人身上,即便那个时候他将钱包还回来,秦修文也可以借口说是少钱,之后就可以合情合理的要求搜查了。

到时候,他们若是没有发现问题,不反抗,即便不会被搜出和日本间谍相关的证物证明,也会暴露自身更多的线索,从而推测、锁定他们的身份。

可若是发现问题,再进行反抗,秦修文就以缉拿小偷的罪名直接逮捕他们,这样一来,在南京内相对造成的风波就会减小到一个很微弱的程度,如果他们的背后真有大鱼,也有足够的时间不惊动那条大鱼,他们完全可以趁此时机进行提审,再捕捉大鱼。

秦修文的内心其实更加倾向于后面这种简单粗暴的过程,他觉得没有什么所谓的钢铁意志是刑罚消融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遍,如果还有,那就十遍、百遍、上千遍。

可是,事出意外,秦修文预想当中的计划核心主要是黑衣青年他贪收了钱包,可现实却是他还回来了,连打开看一眼都没有就还回来了。

这种情况下,也容不得他还想不想要了,秦修文只能另寻他路,多亏他心思缜密,做事向来喜欢多做准备。

眼下,事情还没有脱离掌控。

第八十七章 江花饭店

清风吹拂着迷人的酒香,涌至鼻端。

王金抬手推了推眼镜,用余光瞥了眼黑衣青年的方向,然后用疑惑的眼神看着秦修文。

即便是他一直在秦修文身边跟着,身临其境,也没有领会到他的用意。

在他的注视下,秦修文扯了扯脖子上的蝴蝶结,抿了一口茶水,很平静的说道:“有事说事,别盯着我看太长的时间,给人的感觉太怪异了。”

王金赶紧收回目光,也是喝了一口茶,迟疑了一下,低声说道:“队长,您今天这么做,有些不对吧!”

“什么不对?”秦修文放下茶杯,抬头看向他。

王金被盯的有些心慌,脸上露出苦笑,说道:“队长,咱们军情处的工作您也知道,处处都应该小心低调,可是您今天的出现太高调了,而且还和目标有过面对面的接触和交流,这是咱们工作的大忌啊!”

他和吴东旭、赵佳琪的观点一致,都觉得秦修文这个队长做特工的经验太少了,差点惹出乱子。

这时候要是因为这个队长,导致出了问题,别说秦修文了,他们整个情报三队也会受到连累。

“原来说的是这个。”秦修文神色波澜不惊,点了点头,对他说道:“已经伪装过你我的身份了,只要你我不出现问题,目标不会怀疑到我们的身份。”

“可是”王金还是觉得秦修文的执行过于冒险。

“王金。”秦修文的表情更加平淡如水,直呼王金的大名,认真的对他说道:“当一名优秀的特工,靠的不仅仅是前任人累积的经验之谈,还有这个。”

秦修文歪着头,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随即懒得和他多做解释,歪头用余光盯着黑衣青年的动作,手里捧着一杯热茶,尽显悠闲和惬意。

监视、跟踪,只不过是特工一种比较简单的手段。

类似江花饭店里面这种氛围,更优秀的特工则会伪装一个身份,采用某种偶然而且不会引起警惕的方式来接触目标,从而有机会在他身上获得更多的情报,甚至是以此来设局,请君入瓮。

当然,如果见事不可为,那么作为特工就会立刻放弃,选择伪装身份的常规发展进行撤离,以免惊动了对方。

秦修文接触特工训练十一年,再有黄埔军校的三年学习和实践,早已经是一名老特工,心思缜密,行为逻辑思维明显,面对目标时能立刻想出一个最佳方案,并且还能筹备出多种次选方案。

吴东旭、赵佳琪、王金等流和秦修文的差距太大,所以很难理解秦修文的想法。

王金张口无言,他总感觉自己似乎被秦修文鄙视了。

秦修文用余光监视了黑衣青年半天,茶杯里的茶水已经饮尽,便收回了视线,重新倒上了茶,吃了几口小菜,对王金说道:“目前可以确定这个人的身份有问题,有几点线索和推测。一,至少经过两年的军事训练;二,他现在工作的地方应该是米坊、面坊这种堆积粮食的地方;三,居住地的附近比较偏僻,周围有土泥路;四,等待的人可能从事于附近报社、银行的工作;五,等待的人应该不会坐到他的对面,他们之间会采用其他方式联系”

秦修文这边说的头头是道,有条不紊,但王金却是听得目瞪口呆,惊疑不定的看着他,忍不住开口说道:“队长,你你怎么知道的?”

秦修文微微皱眉,看了他一眼,解释说道:“第一,我刚才和他握手时,清晰感觉到他右手的食指、虎口、掌心位置都有一层厚茧,这种茧子只有经常摸qiang的人才会有,而他的茧子至少有两年以上经常握qiang的经历。”

王金看着自己手上的茧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秦修文摸了摸鼻子,继续说道:“第二,他虽然刻意处理过,但衣服的夹层位置还是有米面的粉末存在,而且他身上的味道也很明显,再加上手上新生的茧子,他应该是在这个地方干了两个多月的力工,很有可能两、三个月前刚到南京。”

王金没想到如此短暂的时间,秦修文会注意到这么多细节,听完这话,神情凝重,道:“这么说来,他一定有很大的问题。”

“嗯,这也是证明他有问题的地方,不然,一个经常接触qiang的人为什么会突然来当力工。”

秦修文不可置否,余光微微下拉,说道:“第三,他的鞋上、裤脚上都有干燥的泥土,地板上面也有一层掉落的干燥泥土,应该是出入一段很长的泥土路段,可据我所知,江花饭店位置极佳,这几天没有下雨,附近更没有什么泥土路。”

王金不由得转头望了一眼,随即赶紧收回目光。

秦修文冷静推测:“所以他的住地应该比较贫困、偏僻,而且经常或者说必须经过河道附近。”

话落,他又是补充说道:“还有,从江花饭店的地板上没有湿泥土留下过的痕迹上来看,他来到江花饭店的时候,鞋上的泥土已经干了,或者被磨没了,说明从他家里到江花饭店的距离比较远,很有可能在三公里以外的距离。”

听着秦修文的分析推测,王金看向他的眼神连变,内心愈发的震惊,心里面不断的嘀咕:“这个叫秦修文的年轻人究竟是什么来路,黄埔军校的毕业生,都这么厉害?”

秦修文敲了敲自己手腕处手表的表面,说道:“第四,他看手表的速度愈加频繁,神情也出现了变化,现在时间是十一点五十六分,这充分说明,他和要等的人的约定时间就是在十二点之后。”

王金下意识看了眼时间,神情凝重,警惕的用余光环顾四周,暗中观察一切即将出现的可疑人员。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是十二点以后。”秦修文问道。

王金愣了一下,小声说道:“他们订的时间就是十二点之后?”

秦修文呆了一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内心悄然叹了一口气,说道:“鉴于为了传递情报的安全性,作为特工在这个时候普遍不会通过请假这种个例来让自己引人瞩目,所以,十二点这个时间,说不定是为此而定下的时间。”

说到这里,秦修文眼中流转着冰冷的光泽,嘴角微微勾勒起一丝弧度,对他说道:“据我了解,附近的工作单位,只有报社和银行的午休时间是十二点。”

王金大皱眉头,对秦修文认真的说道:“队长,这只是你的推测,当不得真的。”

“沿着这条可能性的线往下查查,说不定能出奇果呢?”秦修文笑了笑,低头喝一口茶,然后瞥了一眼黑衣青年的方向,说道:“而且,这样一来,他奔波这么远到江花饭店的理由是不是也有了解释呢?”

王金还是皱眉,却是沉默了下来,他不得不承认,秦修文的话非常有道理。

秦修文脸上洋溢着阳光的笑容,眼中的光芒谁也看不清楚,说道:“这条推测的结果是,他要等的人的工作就在附近的报社或者是银行上班,等到午休吃饭,正好来到江花饭店,和他进行情报上的交接,然后脱身而去。”

话落,他想了想,又是说道:“报社平时的工作比较轻松,人员管理不严格,具有随时出入的权利。所以他要等的人从事报社工作的可能性不大,极大可能性是在附近的银行工作,很快就能到江花饭店。”

王金沉默片刻,对他说道:“队长,按你刚才所说,他等的人应该很快就到达这里,到时候我们直接派人跟上去,他的身份不就清楚了么?”

“你认为那个人会坐在他对面,堂而皇之的和他正面传递情报?”秦修文撇了撇嘴,说道:“你未免太小看那些特务间谍了吧!”

王金脸色涨红,想要辩解。

“他们应该是采用其他的方式传递情报。”秦修文不理会他的脸色,自顾自地说道:“若是等客人坐下,出于礼仪的最基本表现,碗、筷子、水杯会提前为客人准备好,可你看他的桌子上,只有一副碗筷。”

王金顿时为之一怔,侧目看过去一眼,然后赶紧回过头,看着热气腾腾的菜肴,表情连变。

“别傻楞在那杵着。”

秦修文品尝着美食,面带笑容,但声音则是透着凝重:“那个家伙往我们这看了几眼,不要露出破绽。”

“队长,那我们”王金表情顿变。

“别乱动,他没有怀疑我们,只是警惕而已。”秦修文依旧保持着冷静,看也不看过去一眼。

王金只能按捺下来。

“这应该是一个日本人。”秦修文口中嚼动着吃的,含糊不清的说道。

王金愣了一下,说道:“队长,为什么不是地下组织呢?”

秦修文只是轻轻一笑,没有给出解释。

记忆中,民国时期的地下组织的生活向来艰苦,一点粮食都舍不得糟蹋,全部都是为了祖国和民族而奉献。

他们哪里舍得花钱来江花饭店这种高消费的地方花销金钱,用以传递情报。

这种慷慨的传递情报的方式,恐怕只有日本人才能消费的起吧。

而且,黑衣青年的口音还是北方口音,因占领地域的原因,日本间谍的口音普遍都偏北方。

打消了是地下组织的可能,秦修文对黑衣青年自然不会手下留情,甚至已经想好了如何严刑逼供。

“日本间谍最为常见的就是情报小组。”秦修文摩挲着下巴,说道:“通常是一个情报小组的组长和其他组员联系,其他组员并不知彼此的身份。”

“他应该就是情报小组的一员。”秦修文说的是黑衣青年,想了想,说道:“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这个情报小组的组长,不过可以肯定,他和他在等的人,其中一定有一个人是这个情报小组的组长。”

秦修文的脸上露出笑容,只是这个笑容有些冷。

“那我们”王金请示秦修文接下来的想法。

“注意周围出现疑似银行职员的人,其他的守株待兔就是了,别急。”

秦修文慢条斯理的品尝着美食,动作优雅大方。

“是。”见他不急,王金也只好忍耐住。

几分钟后。

黑衣青年低头看表的动作已经缩短在三十秒左右,微微皱眉,神情不耐,忽然起身离开了左右,环顾过四周后,低头走下了楼梯。

“队长。”注意到黑衣青年的动作,王金的脸色瞬变,赶紧请示秦修文。

秦修文的余光扫了一眼,从容不迫的擦了擦嘴,淡然的道:“别动,目前还没有人暴露身份,他是想诈一下。”

说到这里,他忽然感觉一道窥伺的视线,心中一凛,神色愈加平静,开口笑着说道:“你看,他刚才用余光看了我们一眼。”

王金眉毛跳了跳,也是恢复常色,古井无波。

“可是,已经过了十二点了。”王金的声音从牙缝里面传出,眉宇间透着一丝隐忧,他觉得黑衣青年随时都可能和在等的那个人接触到。

“张卓,马天不是在下面盯着呢么。”秦修文的神色波澜不惊,他说的两人是他和王金此行带来的两人。

“可是”

“我现在倒希望他们两个不会拖后腿。”秦修文打断他的话,侧头看向吴东旭和赵佳琪的方向,眼神幽幽,隐藏的光芒让王金为之心颤,慌忙低下头去。

赵佳琪恰好移目过来,和秦修文的目光相对视,顿觉他的眼神有些危险,慌忙躲避开来,犹豫了几秒钟,对周围的队员说道:“别乱动,楼下还有监视,他跑不了,等队长的指示。”

另一边,吴东旭贴在两名队员耳边贴声密语,只见那两人点了点头,起身离开。

见状,正在默默观望的王金心中一突,赶紧侧头看向秦修文,张口欲言。

“该死。”秦修文的神色大变,眼中光泽冰冷,抬手便想要将两根筷子扔过去,但看见江花饭店二楼的食客,顿时神色阴沉,但仍就扔了过去。

“啪!啪!”两根筷子各自落在起身的两名队员身上。

两名队员回过头,恰好看见神色冰冷的秦修文,顿时心中猛颤,脸色微白。

“停止行动。”

在其他食客视线没有透过来之前,秦修文隐蔽了做了个命令手势,随即收敛起来,恢复常色。

吴东旭回头扫了一眼,很快掠过秦修文冰冷的眼神,说道:“不要让目标脱离视线,跟上去。”

“队长,楼下有”

“跟上去。”

“是。”

两名队员不敢看向秦修文,沿着黑衣青年消失的背影跟了上去。

秦修文低头喝了一口茶,牙齿咬在杯壁上,发出“咔”的一声。

王金眼皮一颤,赶紧劝道:“队长,您放心,只是跟上去,不会出问题的。”

“希望如此。”秦修文收回了嘴,深深地看了吴东旭一眼,平淡的道:“第三情报队,还真是一支好队伍啊!”

王金低眉顺眼,一副什么都没听见的模样。

二楼楼梯口。

黑衣青年沿着楼梯走了上来,抬眼一看,恰好和正要往楼下走去的两名队员对视上,顿时眼神有些变化。

脚步停在原地。

第八十八章 露出破绽

楼梯口。

黑衣青年身躯一紧,驻足在原地,抬头看着衣着普通的两名队员,眼底深处划过一抹慎重的光泽。

两名队员的动作一顿,对他的突然回头也是非常的措手不及,却也是临危不乱,不言不语的让开身子,脚步不停,在他身边走过。

黑衣青年眼睛眯了眯,驻足一瞬过后,再度抬步往上走,神情自然,就像是什么也没察觉到一样。

“他们刚才在我右两列后四排的位置,恰好是下楼必须经过的路线,在我到这里的十五分钟左右到达,然后就一直坐在那里。”

作为一名从事谍报工作的特工,在传递情报期间,为了情报和自身的安全性,自然会谨慎的将周围的人物变化刻在脑海中,确保身后没有人追踪。

松井三郎方才的确是为了确定身边有没有追踪,才选择诈了一下,如果身后有人跟踪,他们一定不会让自己脱离视线。

情报三队的两名队员跟了上来,顿时让他提高了警惕,不动声色的转了个身,从怀里掏出一根香烟,低头默默地点上。

“呼”

吐出一口烟雾,松井三郎趴在二楼的栏杆上,暗淡无光的眼眸有些颓废和茫然,耷拉着眼皮,余光则是追着两名队员的背影跟了上去。

“蠢货。”

靠在椅背上,神色慵懒的秦修文吐出冰冷冷的两个字眼,缓缓低下头,拿起茶杯,对王金说道:“吴东旭的人已经引起他的警觉了,做好准备,一旦突发惊变,直接抓捕,不用再想着他那个同伙了。”

王金闻言,下意识的想要转头看过去。

“别看,他现在的警惕性很强,你一看过去,他就会怀疑你。”秦修文神色不动,手指似悠闲的摩挲着茶杯,淡淡的说道。

王金赶紧停住动作,手掌微微攥紧,心中有些悔意,低声说道:“队长,我们应该联络行动科的人一起行动的,咱们的人手太少了。”

“抓捕一个日本间谍,你要出动多少人,一个军么?”秦修文瞥了他一眼,说道:“监视太多的话,你认为他不会察觉到?”

王金愣了一下,颓然的低下头。

“放心,他跑不了。”秦修文神色悠然的喝了一口茶,眼神的光泽却是冰寒彻骨,嘴角掀起一丝冷漠的弧度:“大不了就不抓活的,弄个死的。”

在军校又待了三年,秦修文现在的实力已经进步到了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层次。

与此同时。

赵佳琪和吴东旭两个方向,也察觉到了松井三郎的异样,望着趴在二楼栏杆处的松井三郎,皆是心中凛然,低头嘱咐周围的情报队队员要注意小心行事,不要惊扰了对方。

赵佳琪一双英眉皱了起来,扫了一眼秦修文所在的方向,沉默片刻,分布指示:“注意队长那边的动作,随时准备行动。”

吴东旭也是大皱眉头,却是没有看向秦修文,低声吩咐道:“注意目标的动作,行动时的动作漂亮点,要告诉别人,情报队究竟是什么地方。”

最后一句话,他意有所指。

但这话他敢说,其他人却是不敢应。

在众人的暗中窥觑下,松井三郎手扶着栏杆,低头看着从外面走进来的两名队员。

两名队员走进江花饭店,环视过四周后,心念目标,便抬头一看,正好看见在二楼楼梯口看着他们的松井三郎,微微定格,随即赶紧移开,心脏有些忐忑。

松井三郎微微眯了眯眼,感觉他们两个似乎有问题,又似乎没有问题。

出于特务的谨慎心性,他没有选择冒险,而是选择放弃了这次传递情报的机会。

“看来,要换一个联络点的。”

他心底默念了一声,深吸了一口香烟,呼出一口烟雾,将烟头踩在脚下。

拍了拍身上的衣服,他转过身,环视过四周。

赵佳琪和吴东旭的两个位置皆是收回监视的视线,暗中进行指挥。

松井三郎打了个哈欠,神情自然的抿了抿嘴,抬步沿着楼梯的方向走去,速度比方才要快上一些。

正在默默观察的秦修文顿时神色一凛,手掌按在桌面上,深深地看了一眼吴东旭的方向,随即追逐向松井三郎的背影,脸色难看,沉声道:“行动,他要跑。”

王金脸色一变,骤然起身,从腰侧掏出一把手qiang,便要高呼吴东旭和赵佳琪两方队伍进行抓捕。

一阵冷风划过。

王金到嘴边的话尚未脱口而出,便看着践踏地板如弹簧一般弹射出去的秦修文,眼神有些发呆,心道这是怪物么?

无视其他人注目而来的震惊,秦修文眼神如冰,紧紧的锁定松井三郎的背影,手掌按在挡住前方去路的桌子上,身形一纵,如同腾空飞跃的鸟儿一般翻身而过,平稳落地,抬头看着直线距离内没有阻拦的松井三郎,嘴角微挑,轻声说道:“喂,等一下。”

正在楼梯口下了一层楼梯的松井三郎脚步一顿,下意识就要回过头来。

见他的吸引力被自己的声音扰乱,秦修文的眼睛绽放出光芒,脸色沉了下去,骤然发出沉喝声:“行动。”

听到队长传命,赵佳琪脸色顿变,看着转头过来的松井三郎,瞬间应声而起:“行动。”

吴东旭眯了一下眼睛,沉着一张脸站了起来,深深地看了秦修文一眼,呼出一口气:“行动,抓捕。”

话落,他拉过一个队员,瞥了秦修文一眼,交代了两句。

那队员也是怔了一下,神色复杂,最后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二楼隐藏身份的情报队队员立即行动,扑上松井三郎。

松井三郎神色大变,毫不迟疑的从楼梯上一跃而下,看着一楼大厅围堵而来的诸多情报三队的队员,顿时心生绝望,咬牙从腰侧掏出两把手qiang,毫不迟疑的举qiang射击。

“嘭!”大厅中,一位仓促不及的食客胸口绽放出一道血光,神色露出绝望,一个趔趄跌倒在地,抓着手向门口爬了两下,脸色苍白的倒地昏厥过去。

qiang声一响,惊变顿生,大厅内的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眼见着一人倒地不起,立刻响起一片惊呼声,众多食客脸色苍白的抱头鼠窜,四处溃逃,一时之间,大厅内混乱不堪,很快就逃散一空。

“军事情报处奉命捉拿敌方间谍,所有人立即离开。”大厅内,情报队的一名队员神情冷漠的说过一番话,然后看向松井三郎,喝道:“注意躲避,不要命中要害。”

众多食客中潜藏的情报队队员全部冒出头来,躲避在桌、柱体后面,举qiang射击。

情报队的默契十足,早已有埋伏好的队员在各处位置,战斗打响,他们立刻拿着绳索扑上,誓要将松井三郎生擒。

活着的日本间谍,远比死的日本间谍有用的多。

多对一,明显压倒性的局面碾压而下。

松井三郎一人双qiang在围攻下费力周转,心底越来越沉,不断地进行挣扎,陷入反复之地。

二楼。

单纯只是为了吃饭而来的众人被这惊变吓得脸色苍白,忙不迭的进行躲避,也不敢下楼,只好窝在二楼的角落里,抱成一团,瑟瑟发抖。

二楼楼梯口的位置,气氛沉默到让人感到压抑。

秦修文微微俯视,看着近在咫尺,看在自己身前的一名情报队队员,眼神涌动着意欲择人而噬的凶芒,声音沙哑:“你,什么意思?”

情报队队员低头不敢看他,坚持的展开双臂,惴惴不安的说道:“队长,他们间谍的手段诡异,都是极为危险的人物,您是情报队的队长,万万不能以身冒险,这种危险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好了。”

秦修文微微眯眼,心思漠然,看来自己这个第三情报队的队长还没有获得第三情报队的承认,他们或多或少的认为自己是温室里面的花朵,不堪一击。

至于其他的原因,也是因为自己在国党内部的阅历太浅,继而导致一些人没有把自己这个队长当上一回事。

例如

秦修文侧目看了一眼吴东旭,再望了一眼赵佳琪,神色漠然,道:“让开。”

“对不起,队长,属下不能让您以身冒险。”情报队队员咬牙坚持。

秦修文瞥了眼身后跟上来的王金,淡淡说道:“再不让开,休要怪我动手了。”

“怎么回事?”王金探头看了一眼从楼梯上跳下去的松井三郎,神情严肃,看着那名队员,沉声问道:“你拦住队长干什么?”

队员依然以方才的借口进行回答:“报告副队长,属下为了队长的安全起见,他们特务做事向来极端,手段又诡异,队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王金皱眉,抬头看一眼秦修文的冰冷神色,顿时胸有主见,瞬间神色阴沉,抬手一起,打断了队员的话。

“啪!”一记巴掌狠狠地落在情报队队员的脸上。

王金喝道:“你是什么身份,队长做事还轮得到你来管,让开。”

“副队长,我”

“怀揣私心,以大义进行拦截我的行动,多次说明拒不让行。”秦修文像是彻底失去了耐心,看着眼前这个队员,缓缓说道:“我有理由怀疑你是为了保护此行的任务目标,而对行动进行恶意阻拦,以便于目标进行逃跑,此举,与通敌叛国,日本间谍同罪。”

一顶通敌叛国的大帽子扣了上去。

这名第三情报队的队员瞬间脸色煞白,毫无血色,赶紧解释道:“队长,您误会了,我不是,我是为了您的安全”

王金眼皮直跳,赶紧打断他的话,瞪了他一眼,沉声喝道:“还不滚蛋?”

队员脸色一变,赶紧收手侧身站到一旁,躬身道歉:“对不起,队长。”

秦修文冷哼一声,没有理会,带着王金沿着楼梯走下,低头看着在吴东旭和张佳琪双方围堵之下渐渐陷入困境的松井三郎,微微驻足,面无表情,让人难猜他的心思。

大厅内,松井三郎在围攻之下,早已遍体鳞伤,浑身像是被血染了一般,喘息的声音如同拉风箱一般,眼前也是一阵发黑,内心也是沉入谷底,陷入绝望,看不见一丝希望的光明。

躲避在圆柱后面的吴东旭探头一看,神色一喜,赶紧交代说道:“他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注意分寸,不要命中要害。”

“是,队长。”瞧见局势逐渐开始明朗,众位情报队的队员神色振奋,不断的开始加重攻势,尽力避开松井三郎的要害。

松井三郎在愈加紧凑的围攻下,不断地退让,挪动,像是在狼群围攻下的黑熊,共有一身力量却是不断地被消磨殆尽,沦为瓮中之鳖。

“嘭!”qiang声响起,松井三郎挣扎抬起的右手绽放一道血花,伴着他的一声闷哼,手掌一松,手qiang坠落在地。

“嘭!”qiang声再响,松井三郎左手的手qiang也是掉落在地,此刻,他就像是一只没了牙的老虎,只能任人宰割了。

“呼哧,呼哧”

松井三郎退到角落里,背靠着墙壁,望着围绕而来的情报队队员,脸色煞白,牙齿将了无血色的嘴唇咬破,殷殷鲜血流了下来,显得神色颇为狰狞:“该死,你们这群家伙,究竟想干什么?”

“死到临头,还不说出你的身份么?”吴东旭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面露得色,对他说道:“束手就擒吧,这样一来,对我们双方都好。”

赵佳琪微微皱眉,瞥了他一眼,然后挥手示意手下,冷漠说道:“直接抓捕,不要给他可乘之机。”

“是。”

“等一下。”松井三郎瞳孔一缩,举起双手,慢慢靠着墙角起身,面露苦笑,对吴东旭说道:“我投降,我投降,别动手了。”

赵佳琪神色微动,随即沉默着不予理会,继续示意情报队的队员不用管他,直接擒拿。

如此局势,为了避免给他可乘之机,直接抓捕就好。

“抓捕吧!”吴东旭也是扬手命令手下,心中冷笑,只要功劳在手,不怕得不到队长之位,至于现任队长

未等他进行深思。

大厅角落里,靠着墙壁的松井三郎看着迈步而来的情报队队员,满心黑暗,再无希望,最终神色一狠,低头咬向衣领的位置,速度极快。

吴东旭、赵佳琪等情报队的人神色大变,立即加快脚步想要阻止,但距离还是稍晚一些。

“该死!”吴东旭紧咬着嘴唇,神色阴沉。

赵佳琪的心底发出一声叹息,暗自摇头:“没办法了,只能拿回去一具尸体面见上峰了。”

恰在此时,一道黑影像是从天而降,速度极快,在松井三郎的嘴眼看就要咬到衣领的时候,一只拳头骤然而出,拳风呼啸。

松井三郎看着忽然出现在眼前的黑影,神情尚未来的及升起骇然之色,便遭受重击。

“咔嚓”一拳落在他的嘴上,顿时间,满嘴沾着血水的牙齿飞出,令他不由自主的仰起头,下颌骨已经脱臼,随之眼前一黑,陷入昏迷之中。

秦修文像是天神下凡,一脚将地板踩成两段,伸手将松井三郎的衣领扯下,然后缓缓回过头,神情冷漠,道:“日本间谍的话,你们也敢信。”

第八十九章 小题大做

江花饭店外,从里面逃出的众人脸色苍白,狼狈不堪的仓皇逃窜,一路踉踉跄跄,听着身后交织的qiang声,恨不得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即便跌倒在地,也是四肢齐用,浑然不顾形象。

这个时候,没有谁会顾及形象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保命才是最重要的。

直到逃出江花饭店外面,众人才松了一口气,感觉脱离了危机,不由得一阵后怕。

江花饭店里面的qiang声如潮,听起来像是鞭炮齐鸣,端的是热闹至极。

街道上的邻居百姓都是诧异的看了过来,慢慢有人过来热闹,手指着江花饭店,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江花饭店的主事人心系自家的生意,忍着逃跑的冲动,在人群中间满头大汗的看着江花饭店,心中苦水流淌,五味杂陈,差点没哭出声来。

经历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自家的饭店要蒙受多少损失。

尤其这还是军事情报处组织的抓捕日本间谍行动,谁敢去军事情报处要损失,那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么。

能在南京经营这么大的饭店,江花饭店背后多少也有点背景,但相比军事情报处的名头,那就像是大象脚底下的蚂蚁一样,随便就能被踩死。

想到这,江花饭店的主事人叹了一口气,佝偻着腰,一瞬间像是苍老了几岁一样。

远处,获得消息的警察局立刻派人过来,开始了解事情的经过,同时开始派人驻守,以免有漏网之鱼出现。

带队而来的警察队长一脸庄肃,昂首挺胸,绷着一张正气凛然的脸,大声喊道:“来人,将江花饭店的事情经过讲述清楚,本队长定当为你等做主,看看是何方妖魔鬼怪敢在南京的地域放肆。”

众多百姓互相对视,交流声顿起,却是没几个人敢站出来说话。

江花饭店的主事人听到这话也是吓得脸色苍白,背后生汗,敢说军事情报处的人是贼人,怕是嫌命长了吧!

他赶紧靠了过来,想要和警察队长说明清楚,让他收了狂言妄语,以免得罪了军事情报处的一堆活阎王。

不知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还是不知军事情报处这个名字的食客告知:“里面有人说这是军事情报处抓捕日本间谍。”

江花饭店的主事人怔了一下,带队而来的警察队长也是一愣,正气凛然的笑容僵在脸上,像是被风化了一样。

“是军事情报处那群活阎王,我说谁有胆子在南京生事呢!”

警察队长脑门淌汗,内心的情绪风起云涌,呆住了一瞬后,直接转身,二话不说,就要带队回去。

军事情报处这种手拿尚方宝剑的阎王部门,他可不愿意和其扯上关系,万一不小心陷在里面,求爷爷告奶奶也出不来啊!

警察队长嘴唇紧紧地抿着,今天这事就当不知道。

恰在此时,江花饭店的门口,走出一名负责看守门口出入的情报队队员。

他神色冷漠,手上拎着一把抢,环视过四周,皱起眉头,冷喝一声:“军事情报处奉命在此缉拿敌方潜伏在此的间谍,刚才谁说的贼人。”

围观而来的百姓不由得看向那名想要灰溜溜离开的警察队长。

情报队队员也是循着他们的视线看了过去,瞧见对方身上的装束,微微皱眉:“警察?”

众目睽睽之下,警察队长的脚步一顿,不敢对他的声音视而不见,头冒虚汗的转过身,笑容谄媚,慌忙解释道:“长官您误会了,我们警察局接到报案,说江花饭店用人持qiang作案,也没说清楚,要知道是各位长官在这里办案,我们就不过来了。”

看着这名态度反复的警察队长,围观群众也是无语,但也意识到军事情报处这个部门不简单,立刻注意了许多,吵杂热闹的声音渐渐消失。

“下会说话注意点,不然”情报队队员看了看对方身上的衣服,意思不言而喻。

警察队长的态度立即开始唯唯诺诺,赶紧点头答应。

“既然来了就别闲着,把这里看好,不要让人出入。”

“是,长官。”

警察队长话不多说,当即领命。

情报队队员面无表情的扭过身,回到自身负责的岗位上,时刻提防目标的逃亡和可能出现的同伙。

警察队长松了一口气,回过头开始布置手下,同时警告围观而来的众人,道:“都给我老实点,没啥事就散了,看什么看。”

附近街道口,走出五名身穿西装的银行职员。

正说说笑笑中,听到吵杂的声音传来,他们抬头一看,便看见了正在被百姓围观的江花饭店。

“发生了什么。”

“江花饭店出事了?”

“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吃。”

其中一个银行职员的瞳孔微不可察的一缩,手指微微攥紧,随即不露声色的微笑说道:“别啊,说不定是什么菜系新品受到欢迎了呢,走,我们过去看看。”

话落,他当先迈步走了过去。

其他四名银行职员面面相窥,皆是耸了耸肩,跟了上去。

那名银行职员迈步而去,拦住一名从江花饭店那边走过来的大婶,笑容满面,打听道:“大婶,江花饭店那边发生什么了吗,怎么这么多人。”

大婶停下脚步,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面相也不像是坏人,再加上这也不是什么隐秘的消息,就说道:“你们刚才没听见江花饭店里面的qiang声么?”

qiang声。

听到这句话,他心神震动,忍不住抬头看过去一眼,随即说道:“没听见里面有qiang声啊,我是附近银行的,平时就喜欢中午在江花饭店吃饭,今天吃不上怪可惜的,您能告诉我,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听说是什么情报处抓捕潜伏在这里的间谍的,估计是日本人吧!”

大婶在话尾加上自己的猜测,忍不住对他说道:“小伙子,你得小心点啊,那日本人可不是啥好人,一肚子坏水,可得躲远点。”

他耷拉下来一双眼皮,眼中的神色没有丝毫露出,抿嘴一笑:“嗯,我知道了,谢谢大婶了。”

“没事。”大婶笑了笑,扭身走了。

他原地驻足片刻,慢慢扭过身,看着迎面走过来的四名银行职员,摇了摇头,道:“看来我们吃不上江花饭店的菜了?”

“发生了什么吗?”四名银行职员有些好奇。

“嗯,听说是一个军事情报处的军方部门在江花饭店发现了潜伏在南京的间谍,正在抓捕。”

“那我们得离得远点,去别的地方吃吧!”

“嗯,我们走吧!”

五名银行职员渐渐远去,笑谈声再起。

江花饭店内,一楼大厅。

吴东旭看着躺在秦修文脚下的松井三郎,脸色阴沉如水,无比难看,就像是吃了死苍蝇一样。

赵佳琪深深的看了秦修文一眼,震惊于他突然出现的速度和展现出来的实力,忽然对他能从黄埔军校刚刚毕业就是中尉的原因有些理解了。

她挥了挥手,立刻有两名队员走了过去,将昏迷中的松井三郎抬了起来。

“队长,多亏您出手,才活捉了目标。”赵佳琪想了想,默叹一声,放弃想要争夺队长的想法,对秦修文微微低头,表示恭敬。

秦修文神色平淡,说道:“职责所在,让他死了也是我的损失。”

话落,他瞥了一眼凄惨模样的松井三郎,又是说道:“他的下颚骨我已经卸了,不用担心他咬舌自尽,不过你们也要尽快把他身上危险的物品搜索干净,避免他醒过来再自杀。”

“是,队长。”赵佳琪谨遵他的命令,俯身拱手。

“嗯。”秦修文淡淡地点了点头。

吴东旭沉默不语,自打秦修文出现到制服松井三郎,他的脸色就一直没有好看过。

楼上,意图拦截秦修文的情报队队员低着头走到他的身边,脸上仍有心有余悸的神色。

通敌叛国那么大的帽子扣下来,别说他了,搁谁谁也得害怕。

这罪名要是落实,别说他了,就连他的家人也要受到牵连,也要被军事情报处清理掉。

“怎么回事?”吴东旭扭头瞪了他一眼,语气阴沉,问道。

队员苦笑一声,道:“队长,我尽力了,拦不住啊!”

好不容易从军队里混出头来,进了军事情报处,他可不想这么多年的努力因为一时的愚蠢而成为过眼云烟。

吴东旭刚要再说话,却发现一道黑影笼罩下来,抬头一看,神色更显阴沉,勉强开口笑道:“秦队长,您有什么事么?”

秦修文表情如常,看了一眼一旁低头不看他的队员,然后对他说道:“吴副队长的脸色似乎不是很好看啊!”

吴东旭眉毛跳了跳,身侧的手指按住大腿,克制住自己的心情,拱手道:“因为差点让间谍自尽成功,属下很是惭愧,多亏秦队长适时出现,不然这次行动就不算圆满了。”

“哦,我还以为是其他的事情让你不是很开心呢。”秦修文点了点头,抬手指向那名队员,问道:“吴副队长,刚才在楼上正在执行任务的期间,你身后的这名情报队的队员突然拦住了我,以令人嗤笑的借口不让我走,不知道你了解么?”

那名情报队的队员脸色更显苍白,深深的低下头,不敢动弹。

吴东旭心生不详,神情肃然,说道:“此事我不了解,但想来也应该是情报队的队员担忧您的安全,才不希望您以身犯险。”

秦修文面带微笑,仔细的看了他一眼,问道:“那,如果是吴副队长,你也会拦住我么?”

吴东旭摸不清秦修文此时究竟是什么意思,不敢应声,避而不答的说道:“现场的局势已经明朗,目标逃无可逃,如果您这时候出现,确实有些危险,我觉得队员的想法也是对的。”

秦修文神情一正,冷哼一声:“简直胡闹,执行任务哪有不危险的,在执行抓捕间谍的关键时刻,作为情报队的队员,擅自阻止现场最高的指挥官,并且多次劝阻不让,这究竟是何居心。”

吴东旭被吓了一跳,不由得倒退一步,抬起头看着神情骤然阴沉下去的秦修文。

至于他身后的那名队员更显不堪,险些腿软没有摔倒,脸色煞白的就要开口求饶。

未等他开口,一道冰寒彻骨的声音险些没有让他坠下地狱。

“如此居心叵测,携私心,以大义进行胁迫最高指挥官不参加关键时刻的行动,我有理由怀疑他是通敌叛国的间谍人员。”

队员吓得腿脚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吴东旭也没有想到秦修文的手段会如此狠辣,一时错不及防,不知该如何反驳。

“第三情报队所属,立刻逮捕,带回本部进行审问调查。”秦修文语气冰冷的发出命令,同是回过头,以无比阴寒的目光环视过全场。

王金、赵佳琪等情报队的队员心神惧颤,望着神色冰冷的秦修文,内心深处不由得感受到恐惧。

“还不听命?”又是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

赵佳琪咬了咬牙,硬着头皮一挥手,道:“队长的命令,都没听见么?”

此言一出,情报队的队员面面相觑,最终走出两个人将瘫倒在地的那名队员拽了起来,低声说道:“兄弟,配合一点,不要让我们为难。”

“不,不,不。”那人挣脱开两人的手掌,脸色苍白的对着秦修文求饶道:“队长,对不起,我真的是为了不让您冒险啊!”

秦修文看了也不看他一眼,声音更加冰寒:“怎么,没听见我说话?”

吴东旭瞥了眼身后的队员,深知自己如果这个时候再不冒头,也就意味着失去了属下的支持,迈步上前一步,沉声说道:“秦队长,您这样对待一个同属一个战壕的队友,未免太过小题大做了吧!”

“你也阻拦我的行动?”秦修文忽然转过头,冰冷的目光与之对视,迈步贴近两者之间的距离,警告道:“吴副队长,你别忘了,我才是第三情报队的队长。”

他用手指用力的点了点吴东旭的胸口,将他推得倒退一步。

吴东旭的瞳孔一缩。

“没有下属能够命令上峰,如果有,你置军法于何地。”

秦修文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道:“别急着出头,今天你擅自行动没有和我报告的事情,我还没和你算呢。”

吴东旭脸色阴沉,刚要说话,便看见秦修文以一种阴冷的眼神看着他,内心顿时升起前所未有的忌惮,居然没敢再开口说话。

秦修文返过身,让两个队员将吵的令人心烦的那个队员拉走,然后说道:“留下两个队员,找江花饭店的人了解一下目标在江花饭店的详细信息,争取做到一丝不漏。”

“是。”刚经历过杀鸡儆猴的一幕,情报队队员都知道这位队长是个心狠手辣之辈,不敢违命,赶紧低头领命。

“还有,附近的银行、报社都做出一份统计来,将所有职工都记下来,注重标记出入过江花饭店的人,还有和目标在同天同时间重合出现的人,注意,这件事情非常重要,不容声张,一旦泄露出去,相关人员直接以军法进行处置。”

“是,队长。”众人噤若寒蝉,低头领命。

“好了,暂时就这样。”

秦修文点了点头,说道:“收队。”

“是。”

第九十章 事后清算

南京。

军事情报处。

众人显得有些惊艳的目光下,一身富家贵公子打扮的秦修文处理好松井三郎和那名队员的琐事后,马不停蹄,一路来到情报一组的组长办公室。

说起来,在秦修文进入军事情报处的欢迎仪式和授星仪式上,也没有见过几位校级军官,更别说作为神秘人物的情报一组组长了。

如今,正好见上一面,扯扯关系,毕竟今后的升迁之路和这位上峰的态度是直接挂钩的。

“什么,组长不在?”

情报一组的组长办公室前,秦修文从组内的一名女性文职人员得知此事,顿时有些意外。

这名女性文职人员名叫樊胜雪,上尉军衔,乃是情报一组组长的心腹,她有一张继承着东方古典风格的柔美容貌,身材纤长,搭配上合身的军装,平添几分英气,不仅在军事情报处,即便是放眼南京,也称得上是容貌出众的美女。

樊胜雪抱着两份文案报告,饶有兴致的看着秦修文,红润的嘴角微翘,道:“你就是情报一组第三情报队的新任队长,秦修文吧!”

秦修文谦卑有礼,颔首笑道:“正是在下,还未请教长官您的名字。”

“果然一如传闻,不仅是军校里面的杰出人才,长得也真是好看。”面对顶着一张容貌俊美的脸的秦修文,樊胜雪显得颇有好感,自我介绍道:“我是樊胜美,是南京陆军军官学校第八期的学生,说起来,我这算是你的学姐。”

“樊学姐。”秦修文微笑颔首,显得不卑不亢。

“嗯。”樊胜雪点了点头,然后对他说道:“你刚到军事情报处不久,有些事情还需要和你交代一下的,咱们军事情报科在军情处专门负责情报工作,很多同事都在外工作,负责窃取敌方情报、敌方驻地联络点等重要的情报工作,组长是处座非常看重的人才,她更是经常执行情报行动,很少在本部工作。所以你们作为情报队的队长,一般都要自行处理事务,如果有非常重要的事情,组长不在,可直接越级传递给科长或者是副科长。”

“原来如此。”秦修文表示自己了解了,心中有些哭笑不得,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顶头上司居然是一个甩手掌柜。

樊胜雪有些好奇,道:“你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禀告给组长么?”

“是的。”秦修文并未隐瞒,道:“之前第三情报队的线人突然传来情报,有疑似日本间谍的可疑人员出现在江花饭店,事情紧急。我尚未禀告给组长,便已经出发,所幸此次行动虽有瑕疵之处,但也获得了成功,正要向组长禀告。”

以军事情报处的管理制度,发现敌方潜伏间谍的情报必须逐层向上级禀告,但事情发生的比较突然,第三情报队刚刚组建,秦修文身边没有亲信,吴东旭和赵佳琪更是擅自主张的出发,为了行动不出现意外,他也只能擅作主张,先斩后奏。

闻言,樊胜雪微微一惊,神色严肃了起来:“居然是日本间谍?”

当下局势,中日之间的气氛愈加紧张,日本人始终没有放弃对中国土地的窥伺,派遣而来的间谍人员发了疯似的窃取情报传递回日本本部,给南京政府带来了非常大的压力。

有关于日本间谍的情报消息,深受军事情报处的重视,即便是处座也是放话,严查潜伏下来的日本间谍,每个关于日本间谍的情报他都要亲自过目,凡执行人员,不容有失。

“组长不在,这件事情,你有资格直接越级禀告给科长。”樊胜雪知晓事有轻重缓急,没有犹豫,神情无比庄肃的对秦修文交代。

“是,多谢樊师姐。”秦修文没有滞留,躬身感谢一番后,转身前往科长办公室。

樊胜雪看着秦修文离去的背影,紧了紧怀中的两份报告,精致的下巴微抬,露出一丝微笑:“新建的第三情报队,刚刚上任的小学弟能够借此在针对日本间谍的任务中获得成功,不愧为军校新星,非常具有能力和手腕,相信等组长回来,她也会对这位小学弟感上兴趣。”

话落,她推门走进组长办公室。

军事情报科的科长办公室门外,秦修文整理一番仪容,开始进行常规性报告,等办公室里面传出“请进”两个字,他推门走了进去。

苏大强坐在办公桌后面,看似温和的一双眼睛看着迈步而去的秦修文,在他那张焕然一新的俊美脸颊上稍作停留,随即神色略有些诧异的问道:“秦修文,你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么?”

“报告科长,属下有要事进行禀告。”

不论是体系还是职场,身居高位者最不喜欢的莫过于是下属的越级报告。秦修文深知这一点,便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论,在苏大强眉毛刚刚要皱上的时候,直接禀告道:“属下有关于日本间谍的情报需要向您报告,组长不在,属下不敢私自处理,只能越级找到您,进行禀告。”

“日本间谍。”听闻是此事,苏大强心中刚欲升起的不满顿时消散如烟,神情严肃起来,认真的说道:“详细说来,不要有任何隐瞒。”

“是。”秦修文目视前方,身体挺直,字正腔圆的开始报告:“据情报一组第三情报队发展的线人报告,江花饭店出现疑似他方潜伏在此地的间谍人员,初步怀疑正在准备传递情报。

但事有意外,间谍情报抵达第三情报队时,第三情报队的副队长吴东旭并未对上峰通报,携副队长赵佳琪各自携带第三情报队的队员擅自行动。

当属下得到情报时,深知情报紧急,唯恐出现差错,便仓促之间下了决定,立刻携带部分神马前往江花饭店进行布置。

期间属下隐藏身份与目标接触一二,从目标的行动、衣着、习惯等各方面断定目标是日本间谍的身份,顿时重视无比,并未立刻抓捕,针对他正准备传递情报的同伙进行守株待兔。

可在中途,副队长吴东旭命令有误,惊动了对方,属下只好放弃守株待兔的想法,命令进行抓捕。正在行动的关键阶段,一名队员忽然拦住属下,以冠冕堂皇的大义私心前行拦截属下,多次劝阻不听,等属下再出现在抓捕现场时,恰好遇见目标将要服毒自杀的最后一幕,仓促出手,侥幸制服目标,才使得抓捕任务得以勉强成功。

经统计,此次第三情报队的行动一波三折,情报队并未造成死亡,轻伤三人。”

简述过大致任务的过程,秦修文着重提及吴东旭、队员的失误和阻拦,使其形象在苏大强的记忆中加深。

果然,苏大强的脸色一沉,对秦修文问道:“如你所说,行动不出现失误,你有把握抓捕到传递情报的另外一个日本间谍。”

秦修文并未言及有没有把握的话,而是将和王金说过的,从松井三郎身上推测出的五条线索说出。

两年以上的军事训练、隐藏身份在米坊、面坊的力工、家住地址偏远、因时间而推测出的银行职员、其他传递情报的手段。

通过秦修文的一番详细推测,苏大强内心不禁掀起波澜,深深地看了秦修文一眼,对他愈加的重视,就凭借如此细腻、犀利的洞察力,何患做不成一番大事。

秦修文说完后,并未就此停口,而是继续说道:“属下在与目标的接触过程中,刻意在双手和谢金上涂抹了一层特殊的香料,这种香料的制作特殊,味道并不浓郁刺鼻,具有很强的渗透性、逸散性和粘合性,如若目标通过特殊手段进行传递情报,这种香料以目标的身体为媒介,一定会粘合在情报文件上,以情报文件为媒介,这种香料的味道又会传递给拿到情报的人身上,到时候,只要找到这个味道的另一名拥有者,目标等候的人是谁,不攻自破。”

话落,他又是叹息一声:“只可惜,因为吴东旭的鲁莽举动,造成了计划的搁浅。”

苏大强也是神色阴沉,但同时也不得不对秦修文另眼相看,心思细腻,手段混杂,一环扣一环,短时间内就做到如此程度,简直就是天生的特工。

“只不过”他摇了摇头,并未提起吴东旭的失职之处,而是神色认真的对他说道:“你有些小看日本间谍了,作为我们最大的对手,你传递到他们身上的香味,他们又如何不会重视。”

“科长,您说的对。”对于苏大强的话,秦修文自然不会反驳,而是恭敬的说道:“其实,这也有属下伪装的身份有关,如果是一名容貌出众,家世富贵的贵家子弟,即便再爱护羽翼,也必然会沾花惹草,身上如果没有没有点女人的味道,那才是奇怪之处。”

“以此来为香味的源头作出伪装么。”苏大强内心赞叹秦修文的周全之处,面上则是表达不同的意见:“日本间谍传递情报的过程必然谨慎,如果他注意到香味,你岂不是做了无用功。”

“科长,这种香料的粘合性极强,即便通过现有的手段进行清理,也会有遗留,这种遗留的味道会持续一天到三天的时间,在此过程中,同样会提供线索。如果想要彻底掩盖这种味道,必须通过其他浓郁的味道进行掩盖,但这种味道又是一个新的线索。”

秦修文对于自己这样的手段信心十足,他凭借的不仅仅是香料本身的味道,同时还会配合自己的某一过人之处,那就是嗅觉

苏大强哑然失语,有些无话可说,秦修文做事太过于细腻、周全,其实说起来,即便是他也没有想过会通过香味这种手段进行布置,堪称奇才。

“既然如此,关于这件事情,你就全权处理吧!”苏大强也是彻底放下心来,说道:“回头把这件关于日本间谍的事情作出一份完全的方案报告来。”

“是。”秦修文神色一正,立刻领命,然后请示说道:“科长,关于拦截我行动,险些造成抓捕失败的队员,我心存疑虑,怀疑他可能和日本人有牵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目标脱身,现在我已经将他控制起来,准备审讯调查,您看”

苏大强对普通的情报队队员自然不会放在心上,漠然点头,就任由秦修文进行调查去了。

秦修文瞧了瞧他的神色,趁此提起被归咎起重大失职的吴东旭。

苏大强脸色一沉,心中微有恼怒,若是秦修文所说的话属实,如此充分的准备定然可以将行动推到完美成功,捕捉成功两名日本间谍,而不是现在这种已经惊动另一个日本间谍的局面。

如此重大的失职,即便他明白秦修文是在落井下石,居心叵测,也不免心生恼怒。

“擅自行动,无视属下命令以至于惊动目标”秦修文在那边还在偷瞄着苏大强的神色,将行动的失利之处全部归咎于吴东旭,就像是后世向老师打小报告的班长,而且还是非要把人弄死的那种。

苏大强打断他的话,面无表情的说道:“任务不能按照原计划实施,造成成功效果大层次降低,吴东旭难逃其咎,暂时处以停职处理的决定,而你作为情报一组第三情报队的队长,便负责执行此事,还有第三情报队在今后的风气改正,你也要负责。”

秦修文咧嘴一笑,笑起来的样子就像是偷了腥的猫。

他挺正身姿,敬礼::“是,属下遵命。”

“行了,下去吧!”

“是。”

秦修文心满意足,领命而去。

苏大强坐在办公桌后面,抬手拿起一支笔,在纸上写道::“能力出众,心性过人,可堪大用”

回到第三情报队,秦修文知道松井三郎和那名名为高原的队员被关押之后,特意安排属下不要立刻审问,必须由自己亲自经手审问。

“对了,将第三情报队的所有队员全部召集在会议室,任何人不得缺席。”秦修文交代完毕,就回到了办公室。

等他来到会议室的时候,王金、吴东旭、赵佳琪三名副队长等第三情报队的队员皆是到齐,默默地看着迈步而入的秦修文,起身行礼。

“方才我已经将关于这项行动的情报信息给禀告科长,科长命令,此次事情由我全权接手,相关人员和部门务必配合”

秦修文秉承着军人的作风,说话干净利落,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直接把事情交代清楚。

“各位,论功行赏的时刻还没有到,还需各位努力,尽力从间谍身上挖掘出更多的线索,到时,上峰自然不会无视你们的努力和功劳”秦修文站在上面,神情肃然,慷慨激昂的一番话,激励了第三情报队的进取心。

吴东旭神色阴沉,一声不吭的看着秦修文,自打从江花饭店回来,他的脸色一直没有好看过。

王金、赵佳琪反而是相当配合。

“还有”

说完公务,秦修文偏头看向最前排的吴东旭,顿时让他心生一种不详的预感,脸色更加阴沉,抬头和秦修文对视。

“现在,颁布一个处理消息。”秦修文的神色冷漠,平静说道:“吴东旭,在未得上峰准许的情况下擅自行动,并且在行动过程中无视上峰的指挥,私下命令以至于惊动目标,导致行动提前,达不到行动的预算初期效果。目无尊长、刚愎自用、莽撞冲动、愚蠢无能,造成性质严重,现处以惩戒,取消其少尉军衔,第三情报队副队长一职,关进地牢,停职处理。”

会议室陷入寂静当中,一片无声。

众人不可置信的望着神色冰冷的秦修文,被其手段惊骇,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吴东旭也是瞳孔一缩,脸色苍白的站了起来,瞪着一双涌动着血丝的眼睛不甘心的看着秦修文,大怒道:“秦队长,你我往日无仇今日无怨,何必这么污蔑我,我要去面见科长,洗刷冤屈。”

“是污蔑你还是现实,你清楚,我清楚,大家都清楚。”秦修文的神色依旧冰冷,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淡淡地道:“来人,将吴东旭带入地牢,严加看管。”

吴东旭脸色通红,险些没有被气到吐血,颤颤巍巍的想要掏qiang杀了这个无耻小人,但最终还是克制住了。

“带下去。”

“是。”

两名队员出列,默不作声的将吴东旭压了下去。

第九十一章 黑暗之地

军事情报处。

地牢。

偌大的建筑空间像是隔绝了时间和四季,历经时境变迁而雷打不动,昏明的灯光蔓延着地牢里一条又一条交错的廊道,空气中弥漫着罪恶、血腥的气息,与外界的光明相比,这里就是黑暗之地。

军事情报处警卫处的人就负责在此驻守,作为这座名为黑暗之地的地牢看守者,他们平时的工作较为轻松惬意,巡逻、收押、换班等等,除了在这里看不见阳光,气味比较难闻之外,就没有什么好挑剔的了。

闲暇无事,他们一堆人正聚集在一起,缀着明亮的电灯,围绕着桌子,吃着烤鸡、美酒,聊着天,声音吵杂。

“哎,你们听说了么,最近南京这边可不安稳,什么妖魔鬼怪都冒出头来,不仅军队那边问题频出,就连咱们军情处也有上峰愁云满面,不乏叹息之声。”

“其实,这些事我都有所耳闻,昨儿我和老李换班的时候,亲耳听上峰说过,现在南京的局势之乱,背地里应该是有日本人在作祟。”

“说起来,这日本间谍属实可恶,不知窃取我们军方多少情报,又有多少忠肝义胆的同僚折损于他们的手中,哎”

“也不只是日本人,各方党派都有苗头露了出来,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怀揣着什么用意。”

“不错,尤其是红党那边,地下组织的潜伏力量简直和情报科里面的那些特务有的一拼,而且藏的更深,只是在执行能力差上许多,不过找起他们来,还是太难。”

“地下组织就是以潜伏为主,他们都像是普通人一样,也以普通人的身份自居,找起来费劲也可以理解。”

“这要是说起来,红党他们的精神虽然和咱们国党有极大的区别,但也并非没有可取之处。”

“红党坚持以百姓的生活质量为主体,积德行善,说起来着实令人佩服他们的胸襟,但势单力薄,和国党的差距简直就是差之千里。”

“我倒觉得红党其实也不错,若是国党能融合红党的精神,一定能得到百姓们的拥护,只可惜阵营不同,只能为敌。”

“噤声,关于红党的话题就不要再提了,你们想贴上一个chihua的标签么?”

关于chihua的话一出,在场众人想到那些被贴上chihua标签的人的后果,顿时一阵心悸,噤若寒蝉,再也不敢提关于红党方面的话题。

内战未停,他们这个时候评论红党的事情,若是被执法处或是情报科知晓,定然会被严惩,以正军纪。

“地下组织的事情,还是不要再提了,反正这和我们军事情报处没什么关系,一直都是中央党务调查处负责处理。”

军事情报处与中央党务调查处作为国民政府的两大特权部门,均是主事于谍报工作,但却是两个全然不同,也是不相关系的部门。

军事情报处由委员长直接领导,专门负责军中职务;中央党务调查处则是向中央负责,专门负责党内职务,打压国党之外的所有党派,社会舆论和思想。

两者工作职责的范围非常明确,收集到的情报和线索,如若是属于对方负责的范围,必须移交给对方进行接手,不得干涉,这也算是体系当中的一种相互制约。

“中央党务调查处,呵呵”

“这就是他们这个部门才会有如此效率,若是我们军事情报处”

军事情报处和中央党务调查处虽然在工作上大不相同,但不能阻碍他们之间累积已久的矛盾,意见、想法皆是不和,互相看不起,一旦抓住机会,定然不会吝啬落井下石的事情。

抨击、贬低中央党务调查处,几乎是军事情报处里面最常见的一幕。

“对了,瞧我这个脑子,居然忘了还有一道消息没有和你们说。”一名警卫科的看守忽然想起一件事,放下手中啃的就剩骨头的鸡腿,拍了拍额头,看着吸引力被牵引过来的众人,咧嘴一笑,说道:“今天中午,刚刚新建不久的第三情报队执行了一件抓捕行动,具体行动过程涉及到保密条例,咱也不知道,但结果对咱们来说可不是啥保密的。”

“军事情报科的行动。”

“抓捕到什么人了。”

“能让咱们知道,估计是任务成功,已经安置在地牢里面了吧!”

众人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过来,十分好奇的看着他,催促着他赶紧说,别吊人胃口。

那人咧嘴一笑,神神秘秘的解释说道:“这事本来我也不知道的,不过听刑讯科的同事说,这次军事情报科的行动抓捕成功了一名疑似日本间谍的人员,正被扣押在地牢里面的刑讯室,受刑讯科和咱们警卫科的严加看管,等待情报科的同事过来处理。”

闻言,众人顿时一惊,纷纷交头接耳。

“嚯,好家伙,居然是日本间谍。”

“军事情报科的那群家伙果然有实力,出动一次任务就抓捕了一名日本间谍。”

“据说这次行动是第三情报队新上任的队长统领的,而且抓捕也是他亲手抓捕的。”

“我跟你们说,这人的来历可不简单,他叫秦修文,据说他是军校新星,不仅待人温和,文质彬彬,而且各科成绩极高,几乎一直都是处于榜首的位置,折服了许多的军校学生,深受军校重视,刚刚毕业加入军事情报处,就被授于了中尉军衔,令无数人为之羡慕。”

“不过,我听说这人有一个怪癖,就是善于伪装,而且从不拍照,即便是毕业照,他也是在被军校老师强迫后,才改变了容貌进行拍摄的。”

“这么说起来,他还是天生适合从事情报方面的工作了。”

正在众人叽叽喳喳的围绕着秦修文的话题交流时。

地牢入口被打开。

三名身穿军装的年轻军官迈步走了下来,两男一女。

吵杂的交谈声传入他们的耳中,不禁让他们为之驻足,侧目望了过去。

精致绝美的女军官捧着一本记事簿,微微仰起头,侧头看向身侧那名神色平静,目若幽谭的男军官,掩嘴失笑,揶揄道:“秦队长,他们可是在谈论你呢。”

另一名少尉军官也是不禁一笑,侧目看向他,感慨说道:“秦队长刚加入军事情报处,仅仅通过一次行动,就闯出赫赫威名,真是令人羡慕和敬佩的紧啊!”

这三人正是秦修文一行人。

将此行任务的详细报告进行提交后,秦修文就没有停歇,打算直接对抓捕的日本间谍进行审问。

至于身边的两人,一个是刑讯科的少尉军官,李传世。刑讯科的工作本职之一就是配合军事情报科和行动科,对抓捕的犯人进行审讯。

所以,这次的配合工作便由李传世进行配合。

另一个则是秦修文在军校的同窗了,于慧,军校毕业后,她和秦修文一同加入了军事情报科,在情报一组负责信息、审计等情报方面的内勤工作,不用出外勤,因美貌过人,这段时间在情报一组混的风生水起,军事情报处很多人都知道情报一组出了一个大美女。

秦修文审讯的事情,情报一组自然不能视若无睹,于慧便主动请缨,负责和秦修文一同审讯。

一路来到正在欢声笑谈的警卫科众人面前,秦修文面对于慧和李传世的调侃和夸赞无动于衷,神色平静如水,丝毫不起波澜。

亮明了身份,警卫科的众人面面相觑,说的正兴起,没想到话题的正主居然来了,虽然没说坏话,但也让他们心虚了一下。

警卫科负责驻守地牢的看守没有多做阻拦,证明了三人的身份后,立刻放行。

一路来到刑讯室,两名刑讯科的人员迈步迎了上来,在三人表明身份之后,立即致敬军礼,随即进行任务上的交接。

手续办完,秦修文、李传世、于慧三人一同迈步进入刑讯室。

刑讯室的空间虽小,五脏俱全,一如传闻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其中还流转着一丝铁锈的味道,阴森恐怖。

秦修文和李传世神情平静,对此早已经十分习惯,内心没有任何触动。

于慧便显得不堪了些,到底还是温室里面的花朵,没有经过血的磨砺和推动,一进门便脸色苍白,抬手捂住了嘴巴,忍住不断袭来的恶心之感。

秦修文脚步微顿,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开口说道:“于慧,你出去歇一会儿吧,这里不适合你久待,我一个人就行。”

李传世也是出声附和,于慧长得漂亮,他也不忍一个美人在这里受苦:“是啊,这里还有我们刑讯科的人帮忙,你出去歇一会儿,没什么的。”

“我没事儿。”于慧微微皱眉,放下掩住红唇的纤手,深深地看了秦修文一眼,微红的眼圈诉说着坚持,咬了咬下唇,说道:“这是我的工作,我不能出去。”

李传世内心不忍,再欲劝说。

“既然这样,也好。”秦修文点了点头,说道:“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如果遇见这点磨难就退缩,今后如何面对战争。”

“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

听见这话,于慧和李传世都是一怔,内心不由得升起触动。

刑讯室的刑讯椅上,松井三郎被枷锁禁锢在上面,头发披散下来,身上的衣服还算完整。

这是秦修文特别嘱咐过的,松井三郎在关押期间,他人不得用刑,必须等待秦修文亲自处理,这也是情报科科长苏大强的意思。

“可以开始了。”

秦修文迈步上前,仔细端详过松井三郎的面孔,回过头说道。

“好。”李传世转身走了出去,通告了一声。

半晌后,刑讯科的审讯人员走进刑讯室,一胖一瘦,两名军士。

“张大胖。”

“刘东升。”

张大胖并非是胖子,相反他比较瘦弱,左侧头部有一道疤痕,单眼皮,小眼睛,看起来颇为阴狠。

刘东升看起来有三十岁出头,看起来像是一座肉山,面容冷漠,给人一种庞大的压力。

“秦修文。”

“于慧。”

秦修文和于慧也是进行简单的自我介绍,顺便做出简单的交接。

刑讯科是专门负责审讯工作的,没理由让秦修文亲自出手,即便秦修文崇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道理。

“秦队长是黄埔军校的天子门生?怪不得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中尉了。”张大胖的小眼睛掠过秦修文年轻的容貌,再看了一眼秦修文肩上的军衔,笑着露出残缺不堪的牙齿。

秦修文瞥了他一眼,一声不吭的转过身。

于慧深知他平时待人表现温和,但内心是骄傲的,面对陌生且态度不是很好的人,很不给面子,所以赶紧岔开话题:“我们的时间都很宝贵,赶快开始审讯吧!”

经常和黄埔军校毕业的军官,张大胖也知道这群天子门生平时眼高云起审讯的事情:“情报科交接的档案上写着这次抓捕的目标是日本间谍,就是他么?”

他看了松井三郎一眼,神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嗯。”秦修文说道:“经过情报科的调查,刚刚提交上来的个人信息上写明,他叫吴永,家住农村,为了维持生计在两个半月之前来到南京打工,一直在渭河街附近的一家米坊当力工,在此期间特别低调随和,为人孤僻,独自居住。”

事实证明,这和秦修文先前和推测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没有这么准确罢了。

“我了解了。”张大胖眯起小眼睛,很明显,他才是两人之中的主导者:“东升,开始干正事吧!”

刘东升的胖脸有些晦气,瞥了秦修文一眼,不满的嘟囔道:“抓个人就说是日本间谍,一个,两个,三个,抓了一大堆,也没见遇着个真的,这群当官的,想要功劳都想疯了吧!”

刑讯科作为以审讯为主的部门,其内人员近乎都是军队出身,这年头战乱频发,军队相当于消耗品,一直处于补充的状态,所以其内军士参差不齐,多为兵痞,进入军事情报处的军士也多为此列。

他们桀骜不驯,从血火中获得磨砺,自然看不起这些双手不沾阳春水的黄埔军校毕业生,对他们不以为然,觉得这些黄埔毕业生只不过是凭借着天子门生的名头,才爬到他们的头上,根本不具备应有的资历和实力。

心里有落差,觉得不平衡,办案时的态度也是阴阳怪气的。

李传世脸色微变,恶狠狠的瞪了他们两个人一眼,面带警告之色,只是两人皮糙肉厚,佯做看见,顿时让他心中升起一阵无力。

于慧黛眉轻蹙,俏脸上也是升起怒色,刚要开口反驳,却被秦修文拦了下来。

“多说无益,别浪费时间了,开始吧!”秦修文无动于衷,根本不理会两人的挑衅,相比两人,他在乎的是这两人能不能从这个日本间谍嘴里审出情报。

两名刑讯科的军士,连触动秦修文利益的资格都没有,不像是吴东旭能给秦修文造成了麻烦和损失,秦修文又何必在意。

明显能感觉到秦修文从根本上没把他们两个放在眼里,张大胖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请!”

第九十二章 品头论足

刑讯室审讯的常规性程序,必须是由情报科亦或者是行动科主导,开口问话,便是第一道工序。

于慧对审讯的程序也有了解,捧着记事簿坐在刑讯室的桌子后面,手中持笔,准备开始记下审讯过程当中的情报。

李传世在一旁掠阵,他担当的作用就是在一旁待着,只要不出什么大乱子,就和他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张大胖舀了一碗水,泼在松井三郎的脸上,在他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又是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立刻让他提神醒脑,随即一言不发的和刘东升站在一起,收手而立。

“咳咳”从昏迷当中醒来,药劲还没过去,松井三郎一副精神衰弱的样子。

秦修文揉了揉鼻子,背着手慢慢走到松井三郎的面前,开口说道:“醒了?”

“哼”松井三郎浑身无力的抬起头,看向秦修文的脸,眼中四溢的神光缓缓凝聚。

此时,秦修文脸上的伪装已经散去,恢复了原本的容貌,所以松井三郎还没有认出这就是在江花饭店隐藏身份的那个贵家公子。

“你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吧!”秦修文环视过四周摆放整齐的刑具,让松井三郎的视线不由得跟了过去,瞬间看清了自身的局势,神色一沉,内心颤栗。

“暂且称你为吴永吧,这个属于中国人的名字。”秦修文看着他的脸,说道:“处于礼仪之邦,先行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军事情报处情报科的中尉秦修文,至于其他的说不说就没有介绍的必要了,相信你现在已经知道我为什么要抓你到这里来,我需要你做的很简单,把你知道的事情都交代清楚,免受皮肉之苦,说不定还能有一条生路。”

松井三郎抬起头与他对视,从那双看似平淡、明亮的眼眸中仿佛看见了一轮幽谭,深不见底,像是恐怖深渊,令人为之恐惧、忌惮。

这是一个内心冷血,手段狠辣的凶人。

他内心做出断定,恐怕他此行已经没了活路,但事到临头,他的内心反而平静了许多。

不过是严刑逼供罢了,作为一名间谍特工,他自然是受过专门的训练。

相信自己,一定能够扛过去。

他心里加持着自信,如果一开始他就胆怯,那么他就很难撑过去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更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把我抓进来,你们这是在冤枉我,赶快放我出去。”松井三郎装傻充愣,对秦修文的询问根本无动于衷,愤怒的挣扎。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出现了问题,军事情报处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江花饭店,为什么会盯上自己。

他可以确定以及保证,自己在执行任务和传递情报的期间都特别低调,甚至比任何人都谨慎小心,可军事情报处的人又是如何注意到自己的。

陷入死局,他仍然在想些自身究竟在何处露出了破绽,同时也对秦修文的话矢口否认,言言句句都是反驳,希望能够挣扎出一线生机。

“装傻充楞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你持qiang反抗,还有衣领处的毒药,无不说明你是日本间谍的身份。”秦修文对于心理方面的攻势可谓是轻门熟路,神色平静的揭穿了他的伪装,眼中涌动着睿智的光芒,扫过他的脸,说道:“让我说说看,你是特高课的间谍特工,应该是某一个情报小组的组员,或者是组长。”

秦修文以前经历过特高课的训练,再加上三年前抓捕的日本特务进行审问,对特高课的职务和野心有一个大致的了解。

他仔细观察着松井三郎的神色,揣摩着他的内心,通过缓慢的言语进行试探,妄图建立起压力,给松井三郎一种“我了解很多”的形象。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莫名其妙。”松井三郎勃然大怒,坚持自己的话:“我以前是山匪,现在弃恶从善,你们这么对我,不公平。”

“顽固不化。”秦修文脸上的和善顿消,骤然出手捏住松井三郎的下巴,迸发出骨骼的脆鸣声,目光阴冷,流露出的气息令人为之心颤:“不见棺材不落泪,看来你不经历过皮肉之苦,是还会抱有这一丝不该有的幻想。”

松井三郎内心早已沉入谷底,与之对视,看上去,倒是显得骨气十足。

“骨气挺足。”秦修文笑了笑,似乎在赞誉,随即扭过头,笑着说道:“两位,既然这人如此不开窍,只能凭借你们的手段了,可不要让我们失望啊!”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别人不客气,秦修文即便不在意,态度也不会好到哪去。

“一定不会让秦修文队长失望。”张大胖语气生硬,说道:“只要秦修文不怕被说屈打成招就好。”

“拭目以待。”秦修文倒是不在意,他也想看看刑讯科的人究竟有什么手段,微微一笑,退到一边,饶有兴致的等待着他们的发挥。

张大胖轻哼一声,与刘东升一齐上前,将松井三郎身上的枷锁紧紧禁锢在椅子上,手起刀落,松井三郎身上的衣服就像是布条一样被切的干净,露出他身上结上一层血痂的伤痕。

“抓捕的动作总要大一点,必不可免受些伤,没什么大碍,不会影响你们的审讯工作的。”秦修文看了一眼,对他们解释道。

“没关系。”张大胖仿佛褪去了一层枷锁,神色不加掩饰的阴狠,浑身似也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气息,态度生硬,近乎不近人情的冰冷,戾气十足。

“生活上的小知识,高温杀毒,而且还止血,秦队长不必担心,我们下手有分寸。”他撇过头对秦修文露出一口参差不齐,闪着寒光的牙齿,就像是森寒可怖的锯齿,令人感到一阵心悸。

说话时,他伸手从一旁热浪滚滚的碳火中,取出一根烧得通红的烙铁,踏步来到松井三郎面前,对他狰狞一笑,不容他挣扎,猛地按在他刚刚结成血痂的伤口上。

“滋啦滋啦”

皮肉被烧焦腐烂的难闻味道逸散,弥漫整个刑讯室,一股白烟冒出。

“啊啊啊”松井三郎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叫,奋力的仰头望天,脖子上冒出数根青筋,身体剧烈的痉挛抽搐,两眼不断地上翻。

正在记录的于慧手指一颤,笔尖在纸面上留下一滩笔墨,脸色微微苍白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但终究是黄埔军校的毕业生,心性过人,很快就缓了过来。

“这只是一种常规手段,不值一提。”张大胖微微一笑,回头望向秦修文,他是刻意如此,就是为了给这个家伙一个下马威。

只是,他注定要失望了。

秦修文面色如常,甚至还吸了吸鼻子,说道:“味道不难闻,有些类似烧烤和烤肉的味道,只是缺少了调料的味道。”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眼皮一颤,望向他的眼神露出异样的光泽,此行此景,配上这样品头论足的话,着实有些非同一般的味道。

于慧脸色更显苍白,深深地看了秦修文一眼,内心对他更为敬佩,同是黄埔军校的毕业生,她们二人的差距在这里看来,真的不小。

张大胖和刘东升对于刑讯的手段早已经麻木了,但听到秦修文的话,她们还是有一瞬间的愣神,这也太淡定从容不对,这是变态才有的想法吧!

“这小子不是糊弄人呢吧!”张大胖仔细看了眼秦修文的脸色,悄悄嘀咕了一声,内心算是彻底收起了对他的轻视。

“话说,之前忙着抓捕他,也没吃什么,真的有些饿呢!”秦修文一手摸着下巴,一手揉着肚子,忽然偏头看了一眼于慧,问道:“于慧,你饿么?”

“啊?”于慧茫然的抬起头,一脸发懵,有些没缓过神来。

“我想吃点东西,你要吃点什么吗?”秦修文神色如常,如此直接的问道。

顿时间,刑讯室里面一片寂静无声,就连惨叫不止的松井三郎也是看了过来,脸皮抽搐。

“不不了!”于慧脸色煞白,忍住胃里面的翻涌,勉强说道:“我不饿,而且,现在,不好吧!”

言外之意,现在在这种地方工作呢,就别干这种影响不好,而且还恶心的事情了。

“哦,你不吃,那我就自己吃了啊!”秦修文对于话中深意罔若未闻,侧过头看向李传世,喉头滚动了一下,说道:“李少尉,要麻烦你们刑讯科的人了。”

李传世的笑容也很勉强,说道:“秦队长”

“我饿了!”秦修文打断他的话,而且语气非常认真。

“好吧!”此行的主事者是秦修文,他有着完全的话语权,李传世只好应命,叹了一口气,说道:“秦队长,你想吃些什么?”

这一刻,刑讯室的气氛不对了,显得诡异而又可怕,任何人都无法接住秦修文的脑回路,在刑讯室想吃东西,怎么想的呢!

秦修文神色如常,真的好像是没有察觉到现场的气氛一样,交代道:“其实也没什么太想吃的,就买点烤肉、五脏六腑、以及各个肢干的骨肉吧,记得要完全点,而且还要精美。”

现场非常安静,张大胖和刘东升面面相觑,也是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下去了。

“这个秦队长怎么感觉有点邪性呢!”刘东升第一次感觉有点紧张,悄悄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小声对张大胖说道:“他该不是这里有问题吧!”

“我怎么知道。”张大胖也觉得诡异,深深地看了秦修文一眼,脸色难看:“他该不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给我一个下马威吧,呵呵”

松井三郎浑身是汗,躯干里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抬起头看了秦修文一眼,忍耐着痛苦,暗骂了一声:“神经病,军事情报处怎么什么人都收。”

不得不说,秦修文这种诡异的反应和要求给了所有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李传世出去按照秦修文的要求去吩咐了。

“你们继续,不用管我。”被众人盯着看,秦修文一点异样也没有,神色如常的笑道。

“秦队长,好手段。”莫名其妙的说出一句话,张大胖转过身,阴沉着一张脸,拿起长长的钎子,扎进松井三郎的指甲缝隙里面,不停地扭动。

“啊啊啊”

秦修文站在一旁,笑容满面的欣赏着惨叫不止的松井三郎,眼底深处的情绪十分平静。

半个小时后。

正在刑讯的过程当中,刑讯室的门被推开,刑讯科的数名人员拎着打包袋走了进来,神色诡异的看了秦修文一眼,应他的要求,把这些菜都摆在桌面上,然后退了出去。

“秦修文,你究竟要干嘛?”于慧不相信秦修文的内心如此变态,内心十分不舒服,凑到他的身边,低声问道。

“没什么,看着就行了。”秦修文沉默了一下,唯恐给于慧留下心理阴影,便语焉不详的解释了一句,随即将桌子的位置挪动,摆在正在受刑的松井三郎正前方,将包裹里面的肉菜尽数摆在桌面上。

最令秦修文满意的莫过于一个猪头了,他信手一动,将卤过的猪头摆在桌案上,与松井三郎的脑袋遥遥相对。

张大胖和刘东升侧目看了他一眼,均是暗骂一声,随即无视掉他,继续进行审讯。

一根浸过盐水的皮鞭挂满了倒刺,狠狠地落下,带走松井三郎大腿上的一片血肉,大腿内侧位置可是人体最为敏感的位置之一,松井三郎发出一声惨叫,声音衰弱。

秦修文笑容满面的拿起一个猪肘子,放在鼻端闻了一下,然后大口咬下,嘴角粘上一层卤汤,面目显得有些狰狞的扭过头,对一旁不停皱眉,脸色苍白的于慧说道:“猪肘子对应的人tiwei置就是人的大腿,这个位置因为经常运动的因素,味道特别鲜美。”

他意有所知,含糊不清,笑着看了松井三郎一眼,让他为之瞳孔一缩,内心微颤。

于慧脸色一白,强忍着呕吐的感觉看了秦修文一眼,攥紧了手中的钢笔,她真的要有心理阴影了!

烧红的烙铁放在松井三郎的胸口上。

“于慧,你们女孩子喜欢苗条纤细的身材吧,你可以多吃鸡胸肉,它所含的脂肪很少”

钎子狠狠一拧,松井三郎的指甲被撬开,血淋淋的伤口流出鲜血,伴有十指连心的痛苦惨叫。

“于慧,你喜欢吃猪蹄么?西方国家的学者说,猪蹄里面所含的营养对人体特别好,而且味道浓醇,有嚼劲”

一记拳头狠狠地落在松井三郎的肚子上,五脏六腑翻滚的强烈痛苦令他直接失声,瞪大的眼睛充满了血丝,似乎要掉落下来。

“于慧,你知道么,不论什么动物身上的五脏六腑都有各自的味道,胃、肺、胆、肝、肾,各自味道不同,但我还是喜欢肥肠,虽然有些味道,但经过爆炒之后,还是蛮香的”

秦修文拿筷子夹起一段肥肠,放在嘴里,慢慢咀嚼,点头赞叹其口感和味道。

“于”

“啪!”

钢笔掉在桌案上,于慧脸色苍白,终于忍无可忍,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走出刑讯室。

“我出去一会儿,呕”

“”秦修文用筷子夹着一块肥肠,表情比较无辜。

第九十三章 不择手段

一天后。

刑讯室。

火红色的烙铁,冰冷刺骨的钎子,带着倒刺的皮鞭,泼在身上的盐水

松井三郎被绑在散着浓郁血腥味道的十字木架上,全身血肉模糊,头部垂在胸前,眉宇间的痛楚愈发浓郁,惨叫的声音已经沙哑。

他双眼不断上翻,精神已经衰弱到了极致,受到折磨的不仅有他的身体,还有他的精神,悬挂在木架上的身体不断抽搐,眼前一片重影,生机寥寥,就像是田野里面暴晒的腊肉。

一天的时间,犹如一个世纪那般的漫长,没一刀下去,都像是过去了一年,他从没有如此期待过死亡的到来。

每当他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他都心底一沉,就像是陷入了地狱,浑身冰凉。

张大胖和刘东升坐在刑讯室的角落里面,大口喘着粗气,神色有些疲倦。长时间的审讯工作,即便是他们两个轮着班来,也感到身体上的疲倦。

现在,他们两个可以确定,这个被情报科抓捕的人真有问题,可能,或者说一定是日本间谍。

骨头太硬了,他们两个几乎啃不动。

“唔~”桌子上趴着的秦修文缓缓坐了起来,抬起头打了个哈欠,睡得迷迷糊糊的双眼眨了眨,眼中的清明之色逐渐浓郁。

作为此次行动的主要负责人,秦修文自然需要全程陪护监督,连夜待在刑讯室,一直没有出去,至于于慧和李传世两人则是正常上下班,回归于正常工作。

从昨天开始吃,秦修文也不展开审问,任由张大胖和刘东升对松井三郎进行刑罚,他虽在场中,却像是个局外人一样,也不审问,整天捣鼓着应该吃些什么。

肝脏脾肾,大肠小肠,棒骨,排骨,五花肉,后丘,构造生命的东西,他从昨天开始就吃了个遍。

而且,他每次吃的东西都对应着松井三郎受刑的部位,甚至还像个精神病一样,自己在那里叨叨咕咕,品头论足,画风极度诡异。

一开始,他是有于慧这个倾诉者的,但把于慧给吓跑了,其后,他还把李传世摆在倾诉者的位置,但李传世经过两次餐饮时间却毫无胃口,甚至感到恶心以后,也选择跑路了。

张大胖和刘东升忙着审讯,松井三郎忙着受审,他就只能自己在那里嘀嘀咕咕,自言自语了。

“额啊”张口打了个哈欠,秦修文将披在身上的毯子拿了下去,看向在严刑拷打下无力哼唧的松井三郎,抬了抬下巴:“两位,招了么?”

听见他的声音,张大胖和刘东升动作一顿,回头看了他一眼,神色比之昨天更加怪异。

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在刑讯室这种弥漫着腥臭味的地方,还有在犯人凄厉的惨叫声下,睡得如此安稳的人。

外加秦修文的怪异表现,他们不仅没有了轻视,心里反而还有一种摸之不透的忌惮。

“看来是没有招了。”看见他们的表现,秦修文耸了耸肩,随即摸了摸下巴,眉毛皱了起来:“唔,刚睡醒,该吃早餐了,应该吃点什么呢?”

张大胖和刘东升顿时满头黑线,无力动弹的松井三郎也是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忽然发现秦修文以一种诡异的眼神偷瞄着自己,隐隐间似乎还有些发绿,顿时内心颤栗,不知为什么,心底升起一种充满未知的恐惧和惧怕。

“该吃什么呢?”秦修文喃喃自语,眼中的绿光却是愈加浓郁。

“秦队长。”张大胖终于忍不住了,脸色微沉,不满秦修文这种失职的表现,加重了语气说道:“你还没有审讯呢。”

张大胖和刘东升主要负责的工作就是动刑,对于审问的技巧几乎是一窍不通,关于审讯的工作,一直都是情报科或者是行动科负责,可秦修文除了程序上第一道开口审问,就再也没有审问过。

相比之下,从昨天一直动刑到现在的张大胖和刘东升疲倦的不行,对于在这里面过得很滋润的秦修文自然很是不满。

“啊?审问嘛?”秦修文微微一怔,随即吞了一口口水,语气略带歉意:“抱歉啊,差点忘记了!”

张大胖和刘东升为之无语,这也能忘?

张大胖仔细看了眼秦修文的神色,眉毛不由得微微皱起,他总感觉秦修文的表现似乎不符合常理,尽管非常诡异,却好像是故意的一样

秦修文站起身,背着双手走到松井三郎的面前,眼神掠过他血迹斑斑的身体,眼中的神色愈发诡异,啧啧出声:“哎呦,吴永先生,您身上这身伤势还真是重呢,您说说,受这么重的伤又是何必呢,不如开口说一说,以免再受了皮肉之苦。”

说着,秦修文探出手,指甲划过他身上的伤痕,粘上一层粘稠的血液,仔细看了一眼,叹息道:“这罪啊,可真不是人受的,吴永先生,我劝你啊,还是说吧!”

沾着血的指甲划过鼻尖,他微微闭上双眼,似乎陶醉般的吸了一口气,再度睁开眼睛时,眼中诡异的深潭里闪着绿光,像是垂涎着什么。

松井三郎瞳孔一缩,隐藏着极深的恐惧,身体抖动的频率加快,咬了咬牙,佯做没听见。

“何必呢?”秦修文幽幽的声音再度响起:“其实你需要开口说的东西并不多,只要你告诉我,你在特高课的身份,上线是谁,下线是谁,还有昨天在江花饭店联络的人是谁,联络的方式,联络的信号,电台的位置和频道,规定时间,密码本”

“我什么也不知道。”松井三郎矢口否认,强自催眠自己的身份:“我就是一个普通人,你们抓错人了。”

“是嘛?”秦修文舔了舔嘴唇,似乎还有唾液滚动的声音。

松井三郎内心一颤,不敢看向秦修文的眼睛,内心深处,恐惧的潮水不断侵蚀着他的理智。

“其实,我们知道的远要比你想象的多。”抓捕他这个心理上的振动时刻,秦修文揪起他的头发,诡异的目光与之对视,咧嘴一笑:“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昨天在江花饭店正在传递情报的人就在附近工作吧,让我说一说,他是在报社工作呢?”

松井三郎内心一紧,平静的湖泊掀起波澜。

“还是在银行呢?”说话的时候,秦修文紧紧的盯着他的眼睛,一刻也不放松,想要勘破他的内心。

松井三郎咧嘴一笑,用血腥的笑容来遮掩自己内心的情绪,闭上双眼,彻底避开那双给他带来恐惧的眼睛。

秦修文微微皱眉,松开了手,退了一步,内心充满了凝重,站在那里,进行分析:“不对,他的反应不对。难不成我的推理方向出了问题,另一个人不是银行的工作人员,而是报社或者是其他地方的工作人员。”

想起刚才询问试探时松井三郎的反应,秦修文可以看出,他对于报社、银行的下意识反应是相同的,甚至说报社的时候,他的反应更大一点。

“江花饭店附近,还有一个叫做林森商会的地方,里面工作环境、制度森严,说起来倒还有点神秘,你说说,这个地方怎么样?”秦修文忽然生出一个想法,想了想,微笑着开口试探,想要落实自己的想法。

松井三郎一动不动,罔若未闻。

“原来如此。”秦修文暗暗点头,对于松井三郎的身份和另一方的身份有了一个大致准确的推理:“不出所料,眼前这个化名为‘吴永’的日本人应该是一个情报小组的最底层成员,代号为‘鼹鼠’,另一个人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情报小组的组长,代号‘白鸽’,亦或者有更高层次的代号,所以吴永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但通过接触,大致猜出这位组长就在附近工作,所以才会对我的试探有全部相同的反应,只不过反应越来越轻,应该是察觉到这是我的试探了。”

秦修文微眯着一双诡异的眼睛看着松井三郎,心中涌动着各种思路,从而进行验证,但线索太少,他推测不出更多的东西,总不能凭空造车不是。

“该死,该死”此刻,松井三郎的内心掀起惊涛骇浪,情绪暴躁的暗骂不止,恐惧慢慢渗透的更深。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会知道这么多,究竟究竟是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漏洞,这群鼻子跟狗一样敏锐的家伙到底是通过什么地方慢慢将触手伸到了他的身边,而且还掌握如此多的东西,他却一无所知。

松井似乎笼罩了下来,将他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并且还勒住了他的脖子,让他不能呼吸。

秦修文没有注意到他的胡思乱想,但也大致对他此刻的心情有一个猜测,思忖片刻,他准备冒险验证一下自己的推理,一旦成功,这就是一记猛药。

于是,秦修文缓缓贴到他的耳边,嘴角微翘,一股呼吸的清风吹拂着他的耳朵:“我说的对么,鼹鼠”

松井三郎的眼皮一颤,看似坚固的心理防线缓缓崩塌,像是失去了作用,强烈的惊骇不断冲击着他的内心。

见状,秦修文抿嘴一笑,低着眼皮倒退,转身说道:“继续审吧!”

刚刚休息没一会儿的张大胖和刘东升面面相觑,站了起来。

秦修文走到张大胖的身边,脚步微顿,低声说道:“尺寸适当加大一些,他应该坚持不了多久了,我先出去一下。”

张大胖眼皮一跳,他的刑讯风格向来以狠辣而证明,从昨天开始,他可是没有手下留情,现在,还要加大么?

这番重刑下,松井三郎现在可以说是一团烂肉,即便现在停手,人也已经废了。

再加大尺度,继续审下去,人还能不能活下去,他就不敢打保证了。

“秦队长,我和刘东升已经一夜没有休息了,不如让我们休息一下,等等再审。”张大胖很委婉的说道。

毕竟把人弄死了,大家都要担责任的。

“嗯~,还是继续吧,两位的手段非常有成效,抓紧时间,我能看出来,犯人已经快要招了,加把劲儿。”秦修文对此无动于衷,好像是没有听懂他话中的潜在意思,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甚至出现一丝佩服。

开什么玩笑,犯人的心理防线已经出现问题了,在这个时候不‘趁你病要你命’,还等着回家拌凉菜么?

秦修文可不管松井三郎现在是不是个废人,他关心在乎的只有松井三郎嘴里的情报。

为此,他可以不择手段。

张大胖脸上勉强升起来的笑容一紧,这他娘的是个一根筋的愣头青么,情报科是怎么想的,让这么个人当了队长,确定脑子他妈没问题?

人死了,真他娘的会担责任的。

不开玩笑!!!

“加把劲儿,我出去一下。”秦修文拍了拍他僵硬的肩膀,径直的推门走了出去。

“大哥”刘东升小心翼翼的凑了过来,偷瞄了眼张大胖有些发青的脸色,问道:“咱现在是审还是不审啊,再审下去,他估计就活着下不来了。”

“还审他娘。”张大胖没忍住爆了句粗口,紧咬着牙说道:“他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咱们脚上还有鞋呢,不能跟这个愣头青疯下去,再这么整下去,咱们都没好果子吃。”

刘东升尴尬的笑了笑,其实他也看出来了,秦修文这个情报科的队长就像是个神经病,压根没把这个犯人当成人来看。

“正好他不在,这事直接报给上峰,就说有人砸场子,让上峰派来个手段温和一点的,别把人给弄死。”不得不说,张大胖对秦修文也是心有忌惮,这个人,好像是根本不知道慈悲为何物。

在这个时代里,这样的人最为可怕。

“好。”

另一边,秦修文一路不停,回到了第三情报队的队长办公室,敞开窗户,靠在椅子上,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感觉整个人都舒服了许多。

几分钟后,门外响起一道敲门声。

“进来。”秦修文的眼睛睁开。

王金推门走了进来,腰背挺直,致敬军礼:“队长,您找我。”

“嗯,废话不多说,我交代给你的事情都办好了么?”秦修文秉承着军人的处事风格,直入主题,一点也不拖沓。

“报告队长,已经办好了。”王金赶紧回复说道。

“说说吧!”

王金把一份文件报告放在办公桌上,说道:“吴永的身份调查出来后,我们立刻对他的住处展开了调查,但除了稀少的钱和生活用品之外,我们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他就好像是个真正的普通人一样。”

“普通人要有这么强的毅力,我把qiang吃了。”秦修文对此露出冷笑,问道:“调查过他有没有其他的住处。”

“调查过,没有。”王金赶紧说道:“我们做过调查,吴永的邻居们都说吴永这个人平时生活规律,而且为人处世都非常有礼貌,能帮上手的忙一定会上手,在邻居嘴里还是颇受好评的。”

“吴永以日本间谍的罪名都被抓起来了,还有人给他说好话?”秦修文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语气有些诧异,又有些其他的味道。

王金内心一凛,后颈淌下一滴冷汗,忙不迭的解释:“队长,我们是低调调查的,对于吴永被抓捕的一事都没有声张,唯恐惊动他的同伙。”

“哦。”秦修文眼中的寒芒消失不见。

王金也是松了一口气。

第九十四章 终于崩溃

“日本间谍的动作一向小心谨慎,狡兔还有三窟呢,你们的调查仔细一点,查查吴永还有没有其他的落脚点,同时也对他的住处进行翻找,哪怕是给它拆了,也得给我找出来有用的东西。”秦修文神色肃穆,非常认真的交代道。

吴永是日本间谍的身份在他看来,是铁板上钉钉的事儿。

作为一个潜伏在南京的日本间谍,身上只有一点零钱和生活用品,鬼才相信。

秦修文可是知道作为日本特高课的间谍特工,储备资金有多么雄厚,吴永一定是把重要的东西藏在了什么地方。

“是,队长。”王金躬身领命,神情肃然。

秦修文说道:“让你调查的东西,调查清楚了么?”

“队长放心,调查已经有了进展。”王金说道:“江花饭店附近一公里内有三家银行,四家报社,据江花饭店的老板交代,江花饭店确实经常有银行职员和记者过来吃饭,而且renliu量很大,几乎每天都有这些客人,给我们的暗地调查带来了难度。”

“有难度不怕,慢慢调查就是,但切记,不可急功近利,暴露了自己,惊动了目标,一切就前功尽弃了。”秦修文神色非常认真的说道:“如果调查过程中,遇见难以开展,容易暴露身份的事情,立即撤退,不得有误,抵命不从者直接军法处理。”

若真是如推理的那般,对方是日本潜伏在南京的情报小组组长,那这定然是一条大鱼。

秦修文可不想惊动对方,哪怕是行动进展放慢,也要务必保证对方没有察觉。

一名潜伏下来的同伴被抓捕,可以想象,对方一定处于万分紧张,小心谨慎的戒备状态,若是察觉到周围若是出现调查人员,定然会出现意料之外的状况。

王金说道:“属下明白,必定遵循队长指命。”

“不过目前阶段,这些还只是一个推测,也不能排除推测之外的状况,你在江花饭店附近进行布置,对方应该不会采用开车这种明显的方式,主要放在黄包车这种基层的交通工具,还有向周围进行延伸调查,看看有没有和吴永在重合时间出现过江花饭店的人物,当然,也要注意低调保密,就以常规的人口普查为名进行调查吧!”

秦修文可不想中途出现什么变故,嘱咐道:“这件事情你和赵佳琪通报一声,你们二人一齐负责此事,相互之间有个照应。”

经历过吴东旭被撤职一事,秦修文的凶名响彻军事情报科,即便是行动科、刑讯科等部门也耳闻这位新任队长的凶名,他手底下的第三情报队更是噤若寒蝉,无论是王金还是赵佳琪都不敢忤逆他的命令,生怕落下吴东旭的下场。

“遵命。”

“好,下去吧!”秦修文挥了挥手。

王金领命退下,走出队长办公室。

秦修文在办公室里面待了一会儿,看了看近两天的情报资料,没看见什么关于日本间谍的情报,便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路上碰见情报队的队员,秦修文拦住他交代了两句,便回到了地牢里面的刑讯室。

呼吸着腥臭的味道,秦修文揉了揉额头,推门走了进去,抬起头一看,顿时一怔。

“你是?”

刑讯室里面,一名比较瘦弱的青年听见声音,赶紧放下了手上的鞭子,回身致敬军礼:“长官,您好,我是刑讯科的赵华,受上峰指命,负责协助您的审讯工作。”

“嗯?”秦修文侧头看向坐在一旁休息的张大胖和刘东升,目带询问。

张大胖咳嗽了一声,站起身来,说道:“秦队长,一夜过去,我们两个的状态不好,审讯的进度缓慢,上峰便派来赵华来帮助我们。”

秦修文跟个愣头青似的这么玩,张大胖和刘东升即便是刑讯手段玩的已经炉火纯青,也不敢继续跟他玩下去了。

现在把事情禀告给了上峰,相信即便出事,上峰也会十分理解。

“哦。”秦修文扫了一眼刘华手里面没有倒刺的鞭子,还有放在一旁的辣椒水,顿时明白怎么一回事了。

“那就歇一会儿吧!”

秦修文看了一眼像是一堆烂肉一样摊在那里,眼中神光涣散的松井三郎,摇了摇头,打消了乘胜追击的想法,让刑讯科的人休息一会儿,顺便招来医生,准备给松井三郎注射消炎药。

不久后,一身白大褂的医生到来,满屋子的腥臭味,即便是从事救助行业的医生也忍不住皱眉,捂住了鼻子。

“秦修文。”

“赵亮。”

简单的自我介绍后,秦修文看着眼前这个双鬓银白的中年医生,说道:“赵医生,我的要求不高,不让犯人的伤情恶化下去,能继续活下去就行。”

“长官放心,我明白了。”赵亮抬着药箱来到松井三郎的面前,看着他的样子,不仅倒吸了一口凉气,回过头,苦笑说道:“长官,你们的手段太狠了,这个人即便活下去,也几乎是个废人了。”

“没关系。”秦修文神色平静,说道:“不死,能开口说话就行。”

“当然,能恢复最好。”秦修文露出一丝微笑,如果能恢复的好,说明犯人能接受更长时间的审讯,到时候不怕他不开口。

“我尽力试试。”赵亮叹了一口气,深感压力山大,因为伤势着实是太大了些。

“好,就看赵医生的了。”秦修文彬彬有礼,笑容满面,看起来十分和善,好相处。

张大胖和刘东升对视一眼,对心中升起来的感觉归于错觉,秦修文要是入表面表现出来的那么和善,好相处,他俩把刑具都吃了。

刘华和赵亮则是对秦修文的印象不错。

赵亮忙忙碌碌了一个多小时,老身子骨微微发酸,抹了一把汗,回过头笑道:“秦队长,幸不辱命,医疗的效果不错,正常用药,不要有太大的动作的话,他在今后的生活能恢复一部分生活质量,当然,和正常人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作为医生,救死扶伤的天性,他下意识说了这些话,但说完就是一愣,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再继续往下说了。

这话,他说说,秦修文几人也就听听,转眼间就抛到脑后去了。

开玩笑,进了军事情报处的大门,还想着活着出去?

之所以让医生对松井三郎进行救治,只不过是秦修文想让他的身体能够适合足够强度的刑讯罢了。

但经过这样的事情,秦修文也是发现赵亮的医术很是道:“多谢赵医生帮忙,不过稍后可能还需要麻烦您了。”

审讯,救治,如此循环,是秦修文在刑讯上屡试不爽的手段。

我为刀俎,你为鱼肉,就这么坚持的循环下去,钢铁都能磨成针,还怕你钢铁一般的意志?

赵亮眼皮不由得跳了跳,听明白秦修文这句话里面隐藏的意思,再看向他那张和善年轻的面孔,顿时感到一股危险的味道。

“好的。”他答应了下来。

等赵亮离开之后,秦修文止住了欲要动刑的刘华,上前几步,平静说道:“你们休息一下吧,我来。”

“这”刘华有些为难,转头看向张大胖和刘东升。

张大胖微微皱眉,深深地看了秦修文一眼,开口说道:“那我们就欣赏一下秦队长的手段了。”

“关公门前耍大刀,还希望三位不要笑话才是。”秦修文特别谦虚,如此说道。

刘华眨了眨眼睛,让开了位置。

秦修文先前挪了两步,将松井三郎的头发揪了起来,轻声问道:“吴永先生,都已经这么久了,您想好了么?”

松井三郎头昏脑涨,眼中神光涣散,沙哑的吐声说道:“我什么也不知道,让我出去。”

“都已经到了现在这种地步了,您不会还抱有能出去,或者有人救你的想法吧!”秦修文抬手,动作轻轻的将他抹在身上的药膏抠了下去,露出他血痕累累的身体,欣赏似的看着伤痕,说道:“说吧,这是您现在唯一的选择了。”

松井三郎默不作声,一言不发。

“您不会还以为有一条其他的条吧!”秦修文眼神极度诡异,揪起他的头发与之对视,嘴角咧起,仿若从地狱里面走出来的声音幽幽的响起:“你是死么?放心,有我在,此路——不通!”

松井三郎内心狂颤,无尽的黑暗倾覆而来,笼罩在他的心上,窒息的感觉,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就不信你不开口。”

秦修文呵呵冷笑,转身将辣椒水和盐水混合在一起,浇在他的伤痕上。

“啊啊啊”松井三郎浑身痉挛抖动,头部猛地扬了起来,龇牙欲裂,眼睛通红,周围的血丝愈加浓郁,仿佛要爆开一样。

痛、痒、辣,还有热,清晰的感觉就像是要把他点燃一般,无力的发出惨叫。

火红色的辣椒水混淆着血丝流淌而下,在松井三郎的脚下积蓄成一滩,滴滴答答

“说了,不就好了么。”

秦修文神色平静如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怯色,动作不停的施加着刑讯的各种手段。

“人体有一种本能的习惯性,所以在刑讯手段上不能有规律,这样才会造成越来越痛苦的效果。”秦修文像是恶魔一样在那里呢喃,眼中的神光似乎飘到了其他的地方,无形当中给人一种恐怖的感觉。

“他,似乎在享受。”

正在一旁等待着秦修文出糗的张大胖难以置信,紧接着就出现了这种直觉,让他一阵头皮发麻。

“变态吧,这是”刘东升瞪大了眼睛,感觉一阵心悸。

刘华吞了一口口水,秦修文现在的表现和方才的和善产生的矛盾,直接让他懵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

两个小时过去了

看着再度昏迷过去的松井三郎,秦修文皱紧了眉头,把沾满血的刀子扔在水里,有些震惊于松井三郎的毅力。

都已经这样了,居然还不开口。

“多亏事先埋了一个伏笔,看看这招好不好使吧!”

秦修文摸了摸下巴,内心悄悄地嘀咕了一声,然后扭过头,说道:“我饿了。”

张大胖、刘东升、刘华齐齐抬头,三脸茫然。

“听说过火锅么,就是涮锅子。”秦修文自顾自地的说道。

“”三人一头黑线,默默地看着他。

“让人去给我买些涮锅子的食材,还有,在刑讯室里面摆一口大锅。”秦修文这样交代道。

张大胖一头黑线的看着他,脸色发青,深呼吸一口气:“秦队长,你能告诉我你的想法么?”

“饿了。”秦修文眼神诡异的看了他一眼,给一个让他情绪暴躁的理由。

“你”

“我去。”刘华站了起来,苦笑一声,不想看见秦修文和张大胖产生矛盾。

“嗯,回去找第三情报队报销。”秦修文也不多看张大胖一眼,对刘华说道。

“好。”刘华转身而去。

“我还需要点让人感到非常恶心的东西。”秦修文的视线转到张大胖和刘东升两人的身上。

张大胖眉头一挑,脸色微微发沉,问道:“你需要什么。”

“老鼠。”秦修文没有过多的犹豫,直接说道:“十几只左右就够了,就是下水道里面那种常见的老鼠,或者说是耗子。”

张大胖眼神诡异,想起秦修文刚才说过的话,微微沉默:“刚死的,还是切好已经成片的。”

站在一旁的刘东升脸色一白,差点没吐出来。

“不是。”仿佛想象到那个画面,秦修文也是感到恶心,怪异的看了张大胖一眼,感叹于对方的脑洞之大,缓缓开口说道:“不要死的,要活的。”

“明白了。”张大胖不愿和秦修文过多交涉,直接走出了刑讯室。

“需要我做些什么吗?”独身一人的刘东升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秦修文的脸色。

“不用。”秦修文闭上了眼睛。

半个小时后。

一盆凉水泼在了松井三郎的脸上,让他从昏迷中醒来。

“我还活着”

迷茫的睁开双眼,松井三郎默默地叹了一口气,随即一怔,看着眼前支着的这口大锅,还有坐在锅旁往里面添加着食材的秦修文,有些发懵。

“哦,醒了啊!”秦修文诡异的眼神飘了过来,隐隐间冒着绿光,像是垂涎已久的食物即将到嘴一样,令松井三郎浑身激起了鸡皮疙瘩。

“你要干什么?”松井三郎恐惧和看着他,直觉告诉他,即将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发生在他的身上。

“好问题。”秦修文背着双手,轻镀两步来到他的面前,笑眯眯的说道:“我饿了。”

“该死,这是什么眼神,他是要吃了我么?”松井三郎脸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后颈源源不断的淌下汗水,眼中的恐惧像是要把他淹没一样。

“饿了,就要吃东西啊,我喜欢吃火锅”幽幽的声音响起,在狭小的空间里面回荡。

接下来,在松井三郎、张大胖、刘东升、刘华四人不可置信的眼神下。

“擦”

一道银白色的寒光掠过,松井三郎手臂上的一片肉被切了下来,落在热水滚滚的大锅中。

“该死,秦队长,住手”张大胖忍无可忍,头皮发麻的站了出来,看着他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个恶魔。

“哦,干什么?”秦修文仿若魔鬼一般诡异的视线飘了过去,声音没有任何情感,令人毛骨悚然。

一把刀放在松井三郎刚才被切开的伤口上面,似乎要再度落下。

“秦队长。”张大胖深呼一口气,加重了语气,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从来没有过,也从来没有听过,居然有人要吃人

这一幕,足矣令他记住一辈子。

“他又不开口,留着他也没有用”

正当两方陷入僵持的时候。

“我说,我说”

一道虚弱至极的尖锐声音传来,隐隐间还带着一股哭腔。

松井三郎终于扛不住了,他一直都是在强自支撑,不能屈服在笼罩下来的黑暗当中,仿佛没有尽头的痛苦像是烙印在灵魂当中,要把他撕裂。

秦修文拿起刀子的那一刻就像是张开了血盆大嘴的巨兽,直接让他的心理彻底崩溃掉了。

“我我要活着,我不想让人吃掉,这是个魔鬼魔鬼”

松井三郎歇斯底里的尖叫着,浑身不可抑制的颤抖,两行混淆着血的眼泪淌了下来。

听到这道情绪失控的声音,秦修文的内心悄然松了一口气,收了手中的刀子。

埋下的伏笔,受到刺激,成功的发挥作用了。

刑讯,加上心理暗示带来的精神压力,终于让他的心理崩溃了。

秦修文缓缓转过身,眼中的诡异已经尽数不见,回归于平静,说道:“吴永先生,恭喜你,做出了一个明智的选择。”

松井三郎看向他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个魔鬼,眼中的恐惧之色完全将他吞没,涕流满面,一股淡黄色的液体流到地上,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求求你,放过我,我说,我全说”

“好,你活下来了。”

第九十五章 意外收获

赵医生再度拎着医疗箱推门走了进来,看着彷如陷入梦魇的松井三郎,顿时有些好奇他究竟经历了什么,但看张大胖、刘东升、刘华脸色苍白,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明智的没有选择开口询问。

将松井三郎从十字架上解救下来,进行简单的医治过后,赵医生瘪了瘪嘴,深感刑讯科这群活阎王的手段,这才多大一会儿,伤势比刚才还要重,身上的烂肉一堆,即便恢复回来,也没个人模样了。

“秦队长,他可以活下去了!”赵医生对秦修文说道,言外之意,这个人差不多已经废了,挽救不回正常的状态了。

“嗯,多谢赵医生了。”秦修文微笑表示感谢,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

赵医生摇了摇头,背起医疗箱,退出了刑讯室。

“找情报科情报一组于慧过来一下。”秦修文对刑讯科的人员嘱咐道,眼下犯人已经招供,作为代表着情报一组的于慧自然也应该出现在现场。

过了十几分钟,一身少尉军装,突显的身材凹凸有致的于慧推门走进了刑讯室,经过一天时间,她的脸色还不是很好看,眼周甚至出现了一层黑眼圈。

昨天因为秦修文干的好事,她一整天都没有胃口,还做了一晚上噩梦,几乎没怎么睡。

“没休息好?”秦修文对同窗还是颇为关切的,把凳子拉了过来,让她坐下。

“嗯。”

于慧瞥了他一眼,听话坐了下来,心中的幽怨渐渐烟消云散。

“犯人要招供了,这件事情完了,你可以回去好好休息。”秦修文如是说道。

“没关系。”于慧揉了揉发涨的脑门,一手转动着钢笔,说道:“开始吧!”

秦修文点了点头,将目光转向张大胖、刘东升、刘华。

“秦队长,我们先出去了。”张大胖明白他眼神里面的意思,把刘东升和刘华拽了出去。

审讯情报时,为了保密起见,还是情报科的人负责比较好。

“吴永先生,审问的过程非常简单,我负责提问,你来回答,只要你配合,回答的答案是真实的,没有隐瞒的,你就可以活下去。”秦修文渡步到松井三郎的面前,眼中重新升起诡异的光泽,舔了舔嘴唇,轻声威胁道:“但,如果我发现你有任何的隐瞒,那你应该知道你要为你的谎话付出多么巨大的代价,是么?”

说着,手指勾过他的侧脸,舌头一卷,响起一道唾液咽下的声音。

松井三郎浑身一抖,双腿更是抖得厉害,脸色苍白如纸,眼睛费力的睁到极致,想要表现出自己的真诚,忙不迭的点头道:“懂,我懂”

“开始笔记。”

秦修文侧头对于慧交代了一句,屁股靠在桌子上,低头拿起‘吴永’的身份资料。

“潜伏在中国的姓名?”

“吴永。”

“嗯,你的真实姓名?”

“松井三郎。”

听到‘松井’这个姓氏,秦修文的内心一紧,忽然想起自己在训练基地十一年的老师松井广田,便抬起头问道:“松井广田是你什么人?”

如果松井广田和松井三郎是亲属关系,或者相互之间认识,那秦修文就可以对松井广田有一个了解,从而筹备今后的相逢,进行针对性布置。

训练基地里面,被秦修文万分忌惮的,莫过于就是他的老师松井广田了。

“松井广田?”松井三郎听到这个名字,眼底深处微微泛起浪花,但脸上没有露出丝毫,摇头说道:“不认识,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啪。”一巴掌落在桌子上,秦修文俯身看着松井三郎,眼中寒光渗人,冷声说道:“松井先生,刚才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吧,知而不报,后果你想好怎么承担了么?”

“我”松井三郎刚要一口确凿的肯定,却是看见秦修文亮出来的刀子,顿时感到一阵冰冷,面无人色。

“于慧,想吃火锅么,帮我点个火”幽幽的声音再度响起,让松井三郎如坠冰窖,浑身冰寒。

于慧也是脸色一白,攥紧了钢笔,指尖泛白。

“我说,我说”松井三郎瞳孔收缩到了极致,吓得毫无人色,带着无尽恐惧的尖锐声音传出。

于慧被这道不似人类发出来的声音吓得手指一抖,抬起头看了秦修文和松井三郎一眼,神色惊疑,不明白为什么秦修文要吃个火锅,会把松井三郎吓成这个样子。

“只此一次,没有下回。”秦修文带有深意的看了眼松井三郎,吓得他双腿一颤,下身隐隐间又有失控的趋势。

“松井广田是我的叔父。”

“松井广田的详细资料。”

“我叔父很早就离开了日本,是特高课的情报精英,不过已经失踪了很长时间,好像有十五年左右了,据说是在中国地域执行一项特殊的任务,一直没有见过面,我甚至都不知道他还活着没有。”松井三郎老老实实的交代,不敢再耍什么小心思。

‘十五年左右。’

听到这个数字,秦修文立即分析出松井三郎应该是没有撒谎,松井广田失踪的原因应该就是包含他在内进行的种子计划。

“十五年,如此漫长的时间,你和松井广田真的没有相见过?”秦修文眯了眯眼,眼中的神光仿佛能够穿透他的内心。

“绝对没有。”松井三郎语气确凿肯定,在秦修文愈加危险的目光下,心惊胆颤的解释说道:“我叔父离开日本的时候,我才不过十来岁,在此之前也仅仅见过他几次,和他除了有一层血缘关系,其他并不是很熟悉。”

“不熟悉你还知道松井广田在特高课工作,而且还在十五年前参与中国地域的特殊任务。”秦修文迫切的想要知道松井广田的相关资料,在训练基地的时候,他就曾试探查过松井广田的资料,到最后都是无疾而终,松井广田的背景和曾经,对他来说就像是个迷一样。

要知道,秦修文的身份可没有任何泄露,以一个日本贵族,还是他学生的身份,松井广田还如此神秘,更别说以中国人的身份去进行调查了。

好不容易抓到一个和松井广田相关的日本间谍,不从他嘴里翘出来点关于松井广田的情报,秦修文真的不甘心啊!

秦修文眼底涌动着危险的光泽,手指微挑着刀柄,他觉得松井三郎还是不够老实,生出了用刑逼供的念头。

察觉到危险的气息,松井三郎赶紧解释说道:“当初在日本的时候,我叔父就从事于特高课的工作,虽然保密很严,但我的父亲还是清楚的,耳濡目染,我也知道了一些,所以进入特高课的时候,我就以亲属的关系打听一下,想要拉近一下关系,但我叔父参与的那个特殊任务过于保密,我只知道他参与了那个任务,其他一概不知情。”

秦修文微微皱眉,有些不甘心的收敛起眼中的杀意,回过头看着正要动笔的于慧,想了想,说道:“关于松井广田的事情,设为机密情报,不得泄露给任何人观看。”

日本间谍在南京蛰伏了多少力量,渗透的究竟有多深,秦修文并不清楚,但以他的谨慎性格,自然不允许关于松井广田那个层面的日本间谍有任何的泄露危机。

于慧黛眉轻蹙,抬起头说道:“设为机密的话,你我都没有权限,必须由科长或者处座亲自过目之后,才能抉择。”

秦修文点头道:“我清楚,这件事我会和科长通报,你暂且先记上。”

“好。”

从松井三郎嘴里套不出关于松井广田的情报后,秦修文也只能不甘心的放弃,转尔询问起关于他的问题。

重新拿起松井三郎在中国区域的身份资料和调查过的行动路线,秦修文敲动着手指,说道:“你的真实身份?”

“日本内务省特高课情报处特工。”

“代号。”

“鼹鼠。”

秦修文暗暗松了一口气,推测的方向没有出错,不然造成的审讯效果估计不会这么快,微微停顿片刻,他继续问道:“什么时候加入的特高课?”

“五年前,春天。”

“什么时候来到的中国?”

“两年前,冬天。”

“在特高课都从事于什么工作,涉及领域,接触过和经手过的情报都交代清楚。”

“情报工作的调查和筛选,主要配合宪兵队的行动,目前还没经手过关于中方的情报。”松井三郎露出苦涩的笑容,建功立业的伟大抱负还没有完成,就已经中途夭折,还遇见了一个要吃人的怪物。

秦修文微微一顿,缓缓抬起头来,平淡的问道:“你认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话?”

“真是,我没有撒谎。”松井三郎头皮发麻,连忙开口解释道:“三个月之前我一直都负责的是内勤工作,这是我第一次执行外勤窃取情报的工作。”

秦修文想起来,松井三郎之所以被察觉到身份可能有问题,就是因为第三情报队的外勤情报线人发现他的神情过于谨慎小心了,现在想来应该是经验不足,导致紧张的原因了。

“你潜伏在南京的任务是什么?”秦修文没有在意他曾经的过往,继续问道。

“打探军部重要人物的出行路线和规律,进行调查和qietg,然后将收集到的情报传递给信鸽,由他通过电台将情报传递回本部。”

果然不出所料,松井三郎是日本特高课潜伏在南京的情报小组中的一员,秦修文进行推理的大致路线没有出现偏差,不由得精神微微振奋,继续审问:“你隶属的情报小组叫什么,其中组长‘信鸽’的身份,还有其他‘鼹鼠’的身份。”

“信封小组,我们属于纵向联系,由组长‘信鸽’进行布置命令和聚合,不产生横向联系,所以我不知道信鸽和其他鼹鼠的身份,甚至连小组成员的数量都不知道。”

“那你和信鸽传递情报的方式是什么?”

“江花饭店楼梯后面有一个比较狭小的空间,有一块色泽较深的地板,地板下面就是暗格,信鸽传递指令的任务就放在里面,而我得到他的最新指示后,会将之前的任务结果和获得的情报放在暗格里面,用作传递情报。”

“为什么会选择江花饭店,还有这个地板。”秦修文继续询问,想要从中套取出更多的情报,用来调查和推理。

松井三郎苦笑不已,都已经交代这么多了,他也就不想费尽心思的隐瞒了,他现在只想活着,离这个怪物远一点:“我也不知道,我一开始从特高课接受到的指令就是这里,也没有询问过。”

“信鸽会给你什么信号来告诉你,他已经来了,并且最新指示已经放好。”

“江花饭店二号桌的位置比较隐秘,上面放着一盆花,花朵的方向朝向门口,并且掉落在桌面上三朵花瓣,就说明他已经放置好最新的指令了,我拿到最新的指令后,会路过那个位置,捡起来两片花瓣,并且把花盆放在原先的位置。”

“你不知道他的相貌?”

“不知道,从来没有正面接触过。”松井三郎还真就好奇过,但仅此一回,不仅没有观察到对方的身份,还受到了警告。

“信鸽传递给你的情报纸条都在哪?”秦修文想要试试能不能嗅到味道,从而进行排查。

“全部都烧毁了。”这是一个让秦修文不出意外的消息。

“若是意外发生呢?你们的处理方案是什么?”

“没有看到大变化的话,主要看花盆,花盆若是出现不变或者是其他的变化,就说明情况异常,直接放弃江花饭店这个联络地点,能销毁情报则销毁情报,不能销毁则立刻离开,开始潜伏,等待日本特高课情报人员的重新启动。”

秦修文暗暗摇头,不用说,江花饭店那么大的动静,信鸽没有察觉才有鬼,这个情报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相信你们应该有一个应急的方式接受命令,说说吧!”秦修文对日本特高课的手段的了解可谓是十分透彻,知晓有一条隐蔽的方式用来接收指令,普遍是收音机的电波频道。

“晚上八点,频道792,编码是一本西方学者的日记,第十八篇,从中得到的应急指令是最高指示,直接越过了信鸽,同时也可能是面对情况异常,撤离南京的通知。”

秦修文相当满意他的配合,继续问道:“你手里的资料还有行动资金这些东西都放在哪了?”

松井三郎闭上眼睛,说道:“我卧室的床脚右侧,泥土下方接近三十厘米的距离,就藏在里面。”

随着审讯的不断深入,审问出来的情报也越来越多,表面上看,松井三郎相当配合,没有耍什么花招,但事实如何,还需要军事情报科再进行调查,用以论证。

审问结束,秦修文喝了一口水,侧目看向于慧,目带询问。

于慧点了点头,收起了钢笔,示意自己已经全部记下来了。

“那么,恭喜你,松井先生,你做出一个明智的选择,活下来了。”秦修文对松井三郎伸出一只手,和颜悦色的说道。

不论是松井三郎嘴里面的情报,还是有待论证的情报,亦或者是今后针对松井广田的计划布置,松井三郎都有活下去的资格,还能再用。

听见这话,一直把心提着的松井三郎终于松了下去,一歪头,直接晕了过去。

第九十六章 黄埔中人

赵医生扛着医疗箱,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微喘着气,出现在刑讯室。

对着陷入昏迷当中的松井三郎进行救治后,赵医生将药物和器械放回医疗箱里面,说道:“犯人没什么大碍,只是一直受刑,导致精神上的疲倦很严重,现在的昏迷状态,也可以说是睡着了。”

秦修文露出往昔一般和善的笑容,说道:“多谢赵医生了,这名犯人的身份对我们来说很重要,所以希望您能尽全力的救治,尽量能够活的久些。”

他没敢说什么不留后遗症的话,松井三郎身上的伤势,即便是华佗在世,也不能把他救治成正常人的生命体征吧!

况且,秦修文的要求很简单,只要松井三郎活着,能开口说话就行。

“放心吧!”赵医生神色圣洁,怀揣着医者天生的使命用力点头,随即看着松井三郎身上的伤势,忍不住的发出叹息:“刑讯科那群活阎王的手段太狠了,这才多长时间,就把人折磨成这样了!”

秦修文笑容微僵,没解释说这是自己的作品,任由刑讯科的人去背锅,反正虱子多了不怕痒,刑讯科的活阎王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了。

“秦队长,要想达到最好的治疗效果,犯人必须要离开刑讯室,安置在医疗室内进行看管。”赵医生对此提议。

秦修文点了点头,说道:“赵医生稍等片刻,我立即安排。”

出门叫来一名警卫科的人员,让他去第三情报队找王金要两名情报队的人员过来。

不到十分钟,王金得到消息,亲自带着两名情报三队的队员快步出现在刑讯室。

“队长,招了?”王金眼中神采奕奕,情绪有些激动。

抓捕成功一个日本间谍,并且还从他嘴里敲出来情报,这可是一份大功啊!

“嗯,招了。”相对而言,秦修文的表现平静了许多,看向王金身后的两名队员,说道:“接下来你们的任务非常简单,但也非常庄重,贴身看管这名犯人,务必保证他的人身安全,没有我的命令,若是有人想要接触他,立即记下来,禀告给我,不得有误。”

接触一名日本间谍,本身也有极大可能是一名日本间谍,秦修文对这方面不敢放松警惕。

松井三郎对他来说,还有很大的价值尚未挖掘,目前来讲,还需要他活着,说不定能引出潜伏下来的间谍特工呢。

两名队员神情严肃,立即领命:“属下保证完成任务,请队长放心。”

“犯人需要什么也禀告给我。”秦修文微微点头。

“是,队长。”

找来刑讯科的张大胖和刘东升进行任务上的交接,松井三郎重新归于情报科负责,再出了什么事就和刑讯科挂不上什么关系了。

“张军士,合作愉快。”秦修文面容亲和力非常强,似犹带着少年才有的真诚,对张大胖伸出一只手。

“秦队长,合作愉快。”

双手合握在一起,张大胖略显阴狠的眼睛也是不由得一眯,面上的表现还算是正常,但心里却是再也不想和秦修文合作进行审讯,因为他的表现简直太过于诡异,而且变态。

即便是对人命已经漠然的他,在面对秦修文要吃人的表现时,也浑身激起鸡皮疙瘩。

那样的神情和动作,简直太真实了,他看不出有任何伪装的地方。

可若是这么轻易就被人察觉到是一种伪装的表现,秦修文耗费心力埋下的一个变态伏笔还有意义了么?

秦修文对于人性有一个了解,那就是:“在这个世界上,不论是谁都会有一个恐惧的东西,或是黑暗,或是虚拟的鬼怪,亦或者是老鼠、蛇等等,哪怕是嘴上说着什么都不怕的人,也只不过是没有发现自己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恐惧。”

秦修文刻意在松井三郎眼中刻画的就是一个让人恐惧的变态形象。

从一开始和常人行为方式与众不同的吃饭,再针对松井三郎受刑的部位吃部位相同的动物躯干,进行一个‘我是变态’的心理暗示。

而且秦修文特意伪装了一个垂涎的眼神看着他,采用无规律的方式进行刺激,为最后的刺激爆发累积效果,果然,爆发的那一刻,松井三郎内心的防线直接崩塌。

正所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变态的,这就是万物内心性格体系上的一种生物链。

“期待我们的下一次合作。”

秦修文微笑的说完,看着张大胖、刘东升、刘华三人走出刑讯室,扭过头对赵医生说道:“赵医生,那这名犯人我就交给您了。”

“秦队长放心吧,我一定尽十二分的努力。”赵医生如是说道。

两名队员将松井三郎从地上拉了起来,跟上了赵医生的步伐,离开刑讯室,前往医疗室。

“我感觉到,他们有些害怕你。”于慧凑到他的身边,好奇的看着他:“你究竟干了什么?”

秦修文瞥了一眼水温渐渐凉了下去的大锅,踌躇片刻,伸手将之推翻。

“咣当!”顿时间,刑讯室满地狼藉,到处流淌着汤水。

“你不会想知道的。”秦修文拉着于慧倒退了几步,躲开溅射过来的汤水,转身走出刑讯室,内心自语一声:“这种变态的审讯方式,真不想再用第二遍了。”

于慧低头看着他拉着自己手的手,默不作声的眨了两下眼睛,白皙的漂亮脸蛋泛起红色,有些发呆。

“于慧,于慧”一只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传出呼唤的声音。

“啊?”于慧低头瞅了瞅,发现秦修文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松开了,就好像是错觉一样。

“怎么了?”于慧内心稍稍有一点失落,抬起头看向秦修文。

“我说,审问记录做的怎么样了。”秦修文指了指她手里的记事簿,皱眉问道:“你刚才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于慧低下头。

“哦。”秦修文没有多想,边走边问道:“组长回来了么?”

若是情报一组组长回来了,秦修文必须将审讯报告报告给一组组长,通过正常途径禀告给情报科科长,不能逾越。

于慧摇了摇头,说道:“没回来,就连副组长也不在处里,一直在外面,我也不知道她们在干什么,有可能是在执行什么特殊任务吧!”

军事情报处的行动布置一向保密,在情报工作上,军事情报科更是重中之重,于慧不知道他们的行踪,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既然组长还没回来的话。”秦修文象征性的稍作迟疑,说道:“整理一下松井三郎的审讯报告,我们直接报告给科长。”

于慧微微一怔,问道:“不用回到组里和同事通报一声么?”

“不用,关于日本间谍的情报越少人知道越好,以免遭到情报上的泄露,处座对关于日本间谍的情报相当重视,我们可以越级禀告给科长,相信等组长和副组长回来也会理解。”秦修文解释说道。

情报一组的组长和副组长不在,秦修文作为手握实权的情报队队长,有资格无视情报一组的其他人员,进行越级禀告。

但秦修文也不会冒然得罪,毕竟情报三队隶属于情报一组,资源方面都是掌握在情报一组的手中。

“好。”

整理好审问报告,将情报进行细化,分成重要部分和简要部分,做到无可挑剔的地步后,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

秦修文和于慧手上的工作完成后,马不停蹄的来到军事情报科的科长办公室。

敲响了门,秦修文和于慧在门口站的笔直,神情肃然。

“情报科情报一组第三情报队队长秦修文,前来报告。”

“情报科情报一组于慧,前来报告。”

“进来吧!”办公室里面传出一道平和的声音。

秦修文推门走了进去,于慧抱着记事簿跟在他后面。

苏大强坐在办公桌后面,办公桌上摆放着一些档案资料和文件,应该都是一些情报方面的资料。

苏大强手上还握着一支钢笔,刚刚签署一份文件资料。

“审讯情况怎么样?”看见秦修文和于慧进来,苏大强将情报资料合上,抬起头,神情严肃的问道。

日本间谍涉及的方面向来都是大事,苏大强对此可谓是极度重视,如果犯人开口,即便对他来说,也是一件不菲的功劳。

“吴永开口了,本名松井三郎,是日本特高课情报处信封小组的特工。涉及南京方面的情报影响不大,不过他本身的身份有些非同一般,价值颇大,属下觉得可以适当利用。”秦修文一丝不苟和进行报告,说完之后,于慧也是将审讯报告提交了上去。

“审讯成功了?”听到这话,苏大强的精神一振,日本特高课的特工一直都是他们为之头痛的硬骨头,受刑致死也不开口的不在少数,秦修文能在两天时间之内啃下来这块硬骨头,功劳不菲。

“干得漂亮。”苏大强毫不吝啬的进行夸赞,拿起松井三郎的审讯报告,说道:“犯人现在的状态如何?”

于慧将赵医生的医疗结果放在办公桌上,说道:“报告科长,犯人现在的状态还好,不过因为用刑过重的原因,身体已经接近残废,今后的生活质量会大幅度降低,同时有些发高烧,已经用过消炎药,目前在医疗室,受情报队的同事严加看管。”

苏大强一听,脸色微凛,不满说道:“刑讯科那群大老粗,下起手来还真是没轻没重,多亏这事没有办砸了,要不然定叫让他们好看。”

刑讯科在军事情报处就是一个滚刀肉部门,即便是作为军事情报处的第一部门,苏大强也没少在他们手底下吃瘪,如今一听他们用刑过重,心中更是愤愤不平。

秦修文眼观鼻,鼻观心,低下头,充耳不闻,就当做没听见。

“松井三郎的身份对我们来说还有用处,稍后我会吩咐下去,让医疗室近全力拯救,药库对其开放。”好不容易有一个日本间谍投降,苏大强可不想让他有任何风险。

秦修文点头,有苏大强的命令在,松井三郎无疑是能够接受到最好的医疗效果。

打电话吩咐完毕,苏大强迫不及待的打开审讯报告仔细观看,秦修文和于慧在审讯报告上做的很用心,规划的非常明显,而且最重要的地方还有一个汇总,浅显易懂,令苏大强的观阅速度有极大的提升。

秦修文和于慧站在一旁,一动不动,维持着庄重、肃穆的军姿。

苏大强端着审讯报告,慢慢看过,眉头慢慢皱起,松井三郎的审讯报告在他看来没有什么亮眼的地方,而且也没有传递什么情报,只是将中央军第八师的校级军官做了一个记录,目地不明。

“一个小角色。”苏大强在心中做出定义,随即抬起头对秦修文问道:“审讯报告上的情况可是属实?”

秦修文回答道:“根据我们对松井三郎的档案和出行记录进行的调查,再加上他言语、行为上的逻辑性,应该没有撒谎,但还需要我们进行调查和论实。”

“这样一来,松井三郎的用处并不大,反而是他背后的信封小组组长‘信鸽’,是一条大鱼。”在苏大强眼里,松井三郎连一条小鱼都算不上,不过既然抓到了,也算是绝了后患。

秦修文不可置否,随即说道:“科长,松井三郎在特高课情报处从事情报内勤工作多年,对特高课的了解应该很多,从他嘴里套取出情报,有便于我们对特高课有一个更深入的了解。”

苏大强点头同意,说不定能从松井三郎嘴里套出他们不知道的情报:“不过,松井三郎的事情暂且放在一边,你现在主要负责调查信封小组的事情,务必将‘信鸽’逮捕。”

得知南京潜伏着如此一条大鱼,苏大强不把他抓到手,实在是不甘心。

秦修文肃穆说道:“属下遵命,定当倾覆全力负责此事,请科长放心。”

苏大强缓缓点头,对秦修文说道:“此事由你全权负责调查,开放特权,有什么事情需要援助,你可以调动情报科和行动科的力量,以你为主导。”

这句话,可谓是给予了秦修文足够的重视和地位。

秦修文深感压力重大,神情肃然,正色道:“是,属下领命。”

“情报一组组长负责其他任务,你现在直接向我负责,任何事件都可以直接报告于我。”苏大强现在对秦修文的能力颇为相信,这即是一份信任,也是一份考验。

他起身拍了拍秦修文的肩膀,含有深意的说道:“秦修文,不要辜负校长的信任啊!”

“请科长放心,属下绝对服从校长的领导,尽忠党国,即便杀身成仁,属下也在所不惜。”秦修文铿锵有力的一番保证。

“好。”苏大强相当满意,作为黄埔系的一员,他自然听明白秦修文这是在向黄埔系做出保证。

秦修文说道:“属下还有一事禀告。”

苏大强说道:“何事?”

秦修文说道:“松井三郎的身份非同一般,与特高课的高层人物松井广田是亲属关系,属下请求将与此相关的情报列入绝对保密系列。”

“松井广田?”苏大强微微皱眉,这个名字他闻所未闻。

“是的。”秦修文不动声色的将自己从中脱出:“三年前,属下曾经在一名特高课的高层人员嘴里得知一个名字,松井广田,在中国地域内执行秘密任务的高级特工,对中国有极大威胁性,属下希望通过松井三郎,来进行针对松井广田的调查,但他身份非同一般,还望科长准许。”

三年前的事情

苏大强立即联想到了三年前秦修文上报给军事情报处的事情,不出所料,这个高层人员就是特高课特务处处长石田大郎。

于慧在一旁,他也没有多问,同意了秦修文的请求,将这项情报列入绝对保密系列,非身份足够者或是相关调查人员不得而知。

秦修文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其实他不想将关于松井广田的情报泄露给军事情报处知道,可松井三郎已经开口,他想掩盖也掩盖不住,只能请求列入绝对保密系列。

再度说了一些关于松井三郎提供上来的情报,苏大强挥了挥手,说道:“看了,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

“属下告退。”

秦修文和于慧领命,退出办公室。

第九十七章 布置调查

从情报科科长办公室走向情报一组的路上。

于慧一脚一脚的向前踩着,侧头看着面容俊朗的秦修文,眼神露出异样的色彩,回想起在办公室里面秦修文宠辱不惊的变现,忽然发现他的身上似乎笼罩着一层朦胧的神秘色彩。

察觉到这道目光的凝视,秦修文微微驻足,转过头问道:“于慧,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于慧轻捋过侧畔滑落的秀发,明亮动人的美眸看着他,虽穿着笔挺的军装,却透出一股楚楚动人的赢弱。

“你刚才在科长办公室里面说,三年前在一名特高课的高层嘴里得到松井广田的名字,是真的么?”

秦修文参加黄埔军校前的经历似乎是个迷,即便在黄埔军校内,也没有人知道,有人询问秦修文,秦修文也是语焉不详。

于慧感觉这一次在办公室的听闻,是了解秦修文之前经历的一个契机,她可是对秦修文非常的好奇呢。

秦修文收回目光,说道:“涉及一件军事机密,你还是不要打听的好。”

见秦修文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于慧情绪有些失落,瘪了瘪嘴,道:“好吧!”

“嗯!”

秦修文淡淡地应了一声,看着不远处情报一组的办公区域,停步驻足,说道:“情报一组到了,我该回情报队了。”

“好,再见。”

于慧点了点头,目送着秦修文的背影远去,吸了吸鼻子,有些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转身回到情报一组的办公区域。

秦修文回到第三情报队后,立即召集王金和赵佳琪两名副队长,展开一个第三情报队的高层会议。

“首先,吴永,化名松井三郎的日本间谍已经招供了。”秦修文当之无愧的坐在首位上,看着坐在左右两个位置的王金和赵佳琪,说道:“这对于我们军情处是一个好消息,苏科长对此也是非常满意,将松井三郎提供的情报交于第三情报队的手里,由我们第三情报队负责开展工作。”

王金骤然起身,神情严肃的拍马屁:“如此功劳,还要多亏队长的足智多谋,武艺高强,指挥有方,不然,属下等人所擒获的不过是一具日本间谍的死尸,岂能有如此收获。”

赵佳琪听得眼皮子一抖,瞥了他一眼,低头说道:“王副队长说的不错,如此收获,当归功于队长您,属下等人能力浅薄,还要多亏队长您的领导。”

她的处事风格一向是直来直往,给人以英姿飒爽的形象,对于拍马屁的话实在是难以启齿,能说这几句实在是不容易。

“功劳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你们的作用也不小。一个人办不成大事,想干大事还是要一群人朝一个方向努力,拧成一股绳。”对于这种chio裸的拍马屁,秦修文向来不往心里去,自己有什么能耐自己心里有数,这种话听听也就罢了,若是往心里去了,那这个人的能力也就不过如此。

“队长说的对。”王金顿时神色一正,就差没伸出大拇指了,一脸敬佩的说道:“就咱队长这思想觉悟,要不怎么说是队长呢,属下自愧不如,今后一定改正,朝着队长指明的方向努力。”

赵佳琪听的满头黑线,一阵牙酸,后颈处升起一层鸡皮疙瘩,久久不下。

秦修文对此更是充耳不闻,不理会王金在那边拍马屁,自顾自地的说道:“松井三郎隶属于日本特高课情报处的信封小组,代号‘鼹鼠’,组长代号‘信鸽’,我们的首要任务就是找到信鸽,并将之逮捕,从他身上调查去信封小组其他间谍的身份和动向,将这个信封小组歼灭于南京。”

赵佳琪神情严肃,应声说道:“是,属下定当倾覆全力调查,请队长放心。”

遭受冷落对待的王金也赶紧表明忠心,说道:“属下明白,请队长放心。”

“这个任务必须小心行事,宁可无功而返,也不能急功近利,惊动了目标,有违命者直接军法处理,明白么?”在这一点上秦修文可不敢开玩笑,神情严肃的说道。

“是!”

“是!”

王金和赵佳琪连忙应声,做出保证,吴东旭的下场还历历在目,他们知道这位年轻的队长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若是落在他手里,不死也要掉层皮。

“明白就好。”秦修文神色微微松了下来,拿出南京市的地图,起身拿着笔杆进行布置和说明:“这个任务,仅凭我们第三情报队的人还远远不够,稍后我会通报给行动科的人,让他们辅佐我们进行行动。”

说完,秦修文又是问道:“我让你们两个调查的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

王金说道:“赵副队长手下的情报人员较多,她负责是江花饭店内部和附近的调查工作,属下则负责吴松井三郎住址的排查工作,目前周围布置的搜索圈已经在缩小,相信很快就会有线索了。”

赵佳琪接着说道:“报告队长,江花饭店的内部排查还需要时间,我们正在调查松井三郎重复出现的位置,传递情报的位置已经有了一些眉目。

江花饭店附近一公里内的筛查工作还在继续,因为renliu比较大的缘故,还需要时间进行调查,不过还有一条线索指明是江花饭店东面的一家东江银行,据说东江银行的人经常会去江花饭店吃饭,而事出的那天,东江银行没有人去,但只是怀疑,属下觉得有必要和您通报一声。

至于江花饭店附近的交通调查上还没有什么进展,主要人力交通的黄包车比较散乱,没有什么秩序,工作时间还有位置都比较随机,我们的情报人员从他们嘴里套取出来的可疑情报,经过调查,都是名不副实,属下觉得,黄包车这条路线可以舍弃掉,着重调查于江花饭店附近的店铺,筛查可疑人员。”

闻言,王金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震惊于她手中雄厚的情报力量,进展速度居然比他快上那么多,目前为止,他可还是毫无头绪呢。

“好,我知道了。”秦修文神色平静如水,没有任何波澜,有条不紊的说道:“王金,关于松井三郎住处的搜查可以收尾了,他藏物的地点已经交代清楚,我亲自带人过去调查。”

王金莫敢不从,低头说道:“是,队长。”

“你的情报人员撤回来后,与赵佳琪相互辅佐,低调调查信封小组的事情。”秦修文发布新的命令。

“是,队长。”

秦修文的视线转向英姿飒爽的赵佳琪,微微颔首,心中满意于对方的办事效率,说道:“江花饭店里面的传递情报点调查也可以搁置了,松井三郎已经交代清楚,在江花饭店楼梯后面有一个比较狭小的空间,有一块色泽较深的地板,地板下面就是暗格,那里就是他和信封小组组长‘信鸽’的传递情报点,你便负责做传递情报点的调查,然后做出一个报告给我,还有就是注意低调,千万不要让人察觉到松井三郎已经招供,惊动了‘信鸽’。”

敌在暗,我在明。

这种局面务必需要小心,秦修文向来谨慎的性格更是注意每一个细节,对手下的严格要求也是如此。

“是,属下明白。”赵佳琪当即领命,然后询问道:“队长,江花饭店附近,东江银行的怀疑,您看需要调查么?”

“调查,有怀疑的地方一个也不要放过。”秦修文一口肯定,摸了摸下巴,然后对她说道:“调查东江银行的老板,确定没有问题之后,你便以军事情报处的名义约见一下他,调动一个情报人员以东江银行高层的身份潜入其中调查,将有怀疑的银行职工列出一个名单,进行调查,筛选。”

“当然。”秦修文眼睛微微一眯,内敛着一丝狠辣,说道:“这是东江银行的老板没有问题的基础上,如果他有问题,或者在行动上不配合,为了不惊动目标‘信鸽’,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清晰感受到涌至鼻尖的杀气,赵佳琪也是明白了他的用意,沉声说道:“属下明白。”

若是遇见这种情况,军事情报处一直都是秉承着一种处理方案,带回军事情报处进行审讯调查,甭管审讯结果是什么,最后的结果无非就是以行贿、通敌、日本间谍、意外等方式进行结尾。

秦修文既然已经交代过小心行事,不要惊动目标,赵佳琪当即锁定了意外的结尾方式。

“队长,那江花饭店附近的调查,黄包车是不是可以放弃了。”赵佳琪再度询问。

“这个问题。”秦修文露出犹豫之色,从前世在资料、电影、电视剧上,黄包车虽然是基层的工作,却是能够监控全城的一双眼睛,屡建奇功,秦修文自然早就对这双移动的眼睛有所想法,但也没想到现实和理想有如此的差距。

南京市是有几家黄包车的承包商,这是几家明显的大户,但更多的还是散户,散户的工作悠闲,时干时不干,落脚地不定,调查起来难度太大,几乎无处可查。

这与后世的出租行业有些类似,黄包车的承包商等于出租车,散户等于黑车。

想了半天,秦修文犹豫之色散去,坚定的说道:“黄包车的调查不能放手,而且还要加强调查的强度,如果信鸽的身份在我的推测之外,他将有一半的可能性与黄包车扯上关系,必须在黄包车身上做调查。”

“可是,队长”赵佳琪露出为难之色,她也想依照秦修文的指示进行调查,可是怎么调查啊!

有承包商的黄包车还好调查,但那些个散户神出鬼没的,他们估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下一刻去哪,即便是军事情报处调查起来,也有太大的难度。

“我也知道调查有难度,但能因为见到难度就放弃了么?”秦修文的语气凌厉了起来,呵斥道:“在调查日本间谍的事情上,别说是这点困难了,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得查下去。”

赵佳琪内心一凛,赶紧做下保证:“是,队长,属下受教,一定全力调查,请队长您放心。”

“况且,这件事调查起来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困难。”秦修文屈起手指敲了敲桌子,沉吟一下,说道:“承包商手下的黄包车比较容易调查,只是那些个体散户有一定的难度,但这些散户有一个特点,就是行动路线是固定在某个区域的,而且这个区域应该在家的附近,而一个区域内的散户应该是相互认识的,极有可能有一个等客地点,你就沿着这个方向进行调查。”

这一点,是秦修文从前世的黑车上进行分析出来的,想来民国时期的黄包车也不会差太多。

听到秦修文的推理分析,赵佳琪半信半疑,但还是遵从了长官的命令,低头领命。

“还有。”秦修文心中忽然冒出来了一个想法,对她说道:“找一个信得过的情报人员承包黄包车团体,不为盈利,只是充当我们的移动眼线,直接向我负责,收获任何情报,任何人不得阻拦,直接禀告给我。”

赵佳琪点头说道:“是,属下立刻去办。”

会议时间逐渐流逝,秦修文依次交代给赵佳琪和王金数个任务,将细节尽数说明,并且让赵佳琪和王金也提出建议,计划、行动方案逐渐完善,直到让三人都为之满意。

会议开到最后,秦修文语重心长的说道:“日本间谍,一直都是党国的一块心病,处座对此更是秉承着严惩打击的风格,如今我们负责日本特高课潜伏下来的信封小组一事,可是一次难得的机遇,建功立业,近在眼前,二位,可不要松懈啊!”

王金和赵佳琪的精神一振,内心升起壮志,想到破获日本间谍的一支情报小组的惊天功劳,眼睛都要红了。

冒着生死危机参军,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建功立业。

这一次若是破获了日本潜伏下来的信封小组,即便他们二人不是主事者,也可以分摊到让他们升官进爵的功劳。

从军队出身,没有背景,一路走到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个机会,他们两个说什么也不会放过。

以升官进爵的诱惑,激发起二人的斗志,秦修文微微一笑,没有多说什么,简单的说了几句,就宣布会议结束。

王金和赵佳琪领命而去,神采奕奕的按照着秦修文的指挥进行布置工作。

秦修文回到办公室,对呈报上来的情报进行观阅,没发现什么有用的情报,便摇了摇头,随手扔到一边。

休息片刻,秦修文走出办公室,召集了两个情报队的队员,开着车,来到松井三郎在南京的住处。

松井三郎的住址一如平常人家,没有丝毫显眼之处,家具布置也非常简单,除了必要的东西,没有多余的花哨东西。

秦修文按照松井三郎的话,在他卧室床脚右侧下方的三十厘米处找到了一个小皮箱。

这么显眼的东西出现在这里,想来应该是松井三郎趁着夜色拿过来的,不然军事情报处调查到的资料上应该有。

吹开箱子上面的灰,秦修文经过检查,确定里面没有机关后才将之打开。

顿时,一片金灿灿的光芒让秦修文不由得眯了眯眼,内心有些震惊:“二十一根金条,还有两千美元,日本人的行动资金现在已经如此雄厚了么?”

“可惜,不能拿。”秦修文默默摇头,松井三郎已经招供,这笔赃款的具体数额在他嘴里可以轻易得知,秦修文要是敢拿这个钱,纯属是给自己找麻烦,还不如拿这份钱做个顺水人情。

简单思量后,秦修文再找了找其他的地方,确定松井三郎藏起来的只有钱后,就走到床头那本,拎着箱子,带着两名队员赶回了军事情报处。

第九十八章 关系驳杂

“每天晚上八点,接收频道792,这本西方学者的日记第十八篇就是编码,一旦出现编码,立即核对编码,然后将内容禀告给我。”

回到军事情报处,秦修文在情报队找到一个熟练于信息技术的下属,把这本放在他的手里,进行悉心嘱咐。

“请队长放心,属下保证完成任务。”眼角明显露出岁月痕迹的张基石挺正了军姿,神情庄肃,向秦修文做出保证。

张基石,中尉军衔,第三情报队唯一与秦修文军衔相同的军官,三十二岁,技术骨干,算得上是中国本土上前几批接触信息技术的人才,从军近十年,破获,攻克了多起间谍情报的传讯方式,接触数十本密码本,对攻克密码、编码等技术,有独特的见解,能力出色,电讯科也曾多次想要撬墙角,却都是被科长出面给怼了回去,不放人。

即便是手握实权的秦修文,面对张基石的态度也非常客气,言辞温和,毕竟是军事情报处稀有的技术型人才,日后难免对其有求。

张基石也是认准一件事就是死理的人,对秦修文也表现出应走的尊敬,两人相处起来,相当愉快。

送走了张基石,秦修文拎着箱子来到军事情报科科长办公室,简单的寒暄过后,秦修文将箱子放在办公桌上,将之打开。

苏大强探眼一看,顿时内心震撼,二十一块金条摞在一块,还有几捆美金钞票,这个数目可不小,对他而言,也称得上是难得的大手笔了。

“科长,这是松井三郎藏起来的行动资金,已经尽数收纳上来。”秦修文目视前方,对近在咫尺的金钱视若无睹,铿锵有力的请示。

瞧见秦修文的反应,苏大强对他更为满意,脸上露出笑容,欣然点头说道:“这笔日本间谍的行动资金,应归纳于赃款,我会上交给处座,由处座进行安排。”

秦修文自然没有二话,这笔赃款虽然是他擒获的,但他既然身处于体系之中,这笔钱的去向就由不得他说了算。

收了钱,苏大强把装满金钱和箱子合上,斟酌了一下语句,笑着说道:“秦修文,你刚加入军事情报处不久,便崭露头角,擒获一名日本间谍,还缴获如此丰厚的赃款,能力有目共睹,处座对此也是非常满意,不乏赞誉之词,你的嘉奖很快就会下来了。”

擒获日本间谍,还给军事情报处带来如此雄厚的资金收入,苏大强对秦修文的态度愈加和善,心中承认这是一个有能力,有头脑的良才,而且同出于黄埔军校,日后定是属于同一阵营,所以,他也就没有隐瞒。

背靠着黄埔系这个遮天大树,属于秦修文的功劳,自然不会有人不开眼的压下来。

同时,秦修文又缴获了如此丰厚的资金,以国党本身的资产阶级性质,这笔赃款定然不会补充国库,而是由军事情报处的阶级领导分润干净,到时候,秦修文这个功臣,也能分润一部分丰厚的奖金。

秦修文深谙体系当中的规则,不张不狂,尽显一个下属应有的尊敬,说道:“属下刚加入军事情报处,又能懂得什么,这次行动的成功,还要多亏科长您对于属下的教导,属下只是依照您的领导方针,才使行动获得成功。”

体系当中的规则严格,官大一级压死人,作为属下,你可以对别人狂、傲、不屑,有个性。但面对上峰,必须收敛起来,彰显出属下对上峰应有的尊敬,不能忤逆。

不若然,上峰一个心情不好,你再对上峰有个性,两者硬碰硬,你不死谁死。

天都有不测风云,更别提人这种难以捉摸的灵长类生命,心情这种东西,每天都是不一样的。

秦修文自然不会愚蠢的冒下这种错误,言语多加推崇,毫不吝啬的大拍马屁,让苏大强发出笑声。

拍马屁,是人际关系当中必要的一种手段。

秦修文拍的就让苏大强感觉很舒服,他要是多加虚构、有驳常理之词,苏大强也不会感到开心,毕竟这次行动确实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秦修文的报告都是先斩后奏的。

可秦修文迂回一个角度,说是自己的能力是受了苏大强的个人魅力影响,才擒获了目标,完成了任务,这就让苏大强很是满意,心安理得的受了下来,对秦修文更是更加看好。

“修文,这次行动所获的功勋只是你人生路上启程的里程碑,未来还远,还希望你不忘初心,继续背负着党国的重任,继续前行啊!”苏大强起身拍了拍秦修文的肩膀,称呼也是亲近了许多,明显的露出口风。

秦修文低下眸子,思索几秒钟,便明白了苏大强话中口风的意思。

看来,这次擒获日本间谍的功勋并没有其他人联想当中那么大,至少不具备让秦修文肩上再添一星的功劳,应该只是一次普通的嘉奖,连授勋都没有资格。

不过,秦修文本身也没有对此有过贪念,他刚从军校毕业便破格提升到了中尉军衔,还是手握实权的第三情报队队队长,即便立下了功劳,展现出自己的能力,也不是晋升上尉的时候,不然难以服众。

军事情报处的高层想必也是想到了这方面,所以只是给他一份普通的奖励。

晋升的事情,应该还需要再等上很长时间。

秦修文自己猜测,依照自己黄埔军校毕业的背景,平平常常来说,最迟也会在一年后晋升上尉。

秦修文对此并没有太在意,他又岂能以平平常常的眼光来看,晋升上尉,如苏大强所说,只不过是必然的事情,当先他最看重的是,破获日本特高课信封小组的事情。

“科长放心,不论经历了什么,属下都绝对服从校长领导,绝对效忠党国。”秦修文言表衷心,语气非常确凿,力量浑厚。

见他明白自己话中的深意,苏大强也就没有再多加说明,开口鼓励说道:“修文,你现在的任务艰巨,日本间谍一向都不是好打交道的人物,你针对他们进行布置,一定要十分小心,注意安全。”

秦修文毕竟还很年轻,苏大强担心他急功近利,便提前提醒一二。

秦修文点头,说道:“多谢科长关心,属下明白,一定不以身犯险。”

“嗯,好好干,这次若是你成功的破获一支日本情报小组,你的功劳,谁也没有办法抹去。”苏大强拍了拍秦修文的肩膀,笑着说道。

秦修文微微一怔,侧目看着肩膀处在苏大强手下的徽章,缓缓点头,说道:“属下明白,一定尽十二分的努力,不会让科长您失望。”

苏大强微微点头,收回了手,说道:“好了,去工作吧!”

“是,属下告退。”

秦修文从情报科科长办公室回来后,回到第三情报队的办公室。

第三情报队目前主要攻克的任务是破获信封小组,大部分人力在王金和赵佳琪的的统领下,都投入在这个方向,只不过在调查上仍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办公室里,秦修文将多个方面收集上来的情报都看了一遍,比较散乱,经过比对分析,顿时摇了摇头,随手扔到一边。

抬手揉了揉额头,秦修文感觉有些疲惫,靠在椅背上,微微闭上眼睛。从昨天开始就和松井三郎斗智斗勇,还在刑讯室待了一晚,身体上的劳累倒还好,主要是精神上的疲倦。

无人打扰,一觉睡到晚上九点多,夜幕早已经笼罩南京这座古城,彻夜漆黑,城市当中的灯光显得无比的微弱,仿佛随时都可以熄灭的烛火。

窗外是一轮圆满的明月,似银盘,倾洒下来的月光拂在脸上,秦修文睁开眼,揉了揉头发,仰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起身走出办公室。

这个时间,军事情报处的办公区域还大有人在,处理情报上的资料,进行汇总、分析。

秦修文在第三情报队的通讯室里面找到了张基石,找到他的时候,他正佩戴着耳机,低头调试着专业的器械,办公桌上还摆着一个收音机,里面传出夜间广播播音员的声音。

“队长,您来了。”瞧见秦修文走了进来,张基石赶紧起身向秦修文打招呼,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一旁。

秦修文向下压了压手,微笑说道:“不用这样,我过来就是看一下,编码的事情怎么样了?”

张基石说道:“下午的时间,我已经将读透了,但在晚上八点的时间,792的接收频道并没有出现第十八篇的相关内容,而是出现了、三种故事的讲述。”

秦修文对此并不意外,靠在椅子上,摩挲了一下下巴,微眯起眼睛,忽然生出一股怀疑:“这三个故事,有没有可能是其他日本间谍接受命令的编码。”

“应该不可能吧!”张基石微微怔了一下,说道:“萝卜不能放在同一个框里的道理,他们都应该懂吧!”

“也不是不可能!”秦修文生出怀疑的时候就不会放过任何一丝可能性,目带思索,说道:“如果这个播音员只是负责讲故事来传递指令,而不知道指挥者和听从指令者的身份呢?”

张基石顿时一呆,他是一名技术性人才,在特工方面的能力和秦修文相差甚远,他确实生起过怀疑,但很快就打消了。

“真是这样的话,这个播音员如果出现问题,也会立刻让这条线上的其他日本间谍察觉到情况异常,从而潜伏下去。”秦修文通过自己的怀疑进行延伸性的推敲,微微沉吟片刻,说道:“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这个播音员,甚至于他背后的广播电台都存在问题。”

张基石点头表示赞同。

秦修文问道:“792频道的电台查到是哪家广播电台了么?”

张基石将从资料库里查出的文件拿了出来,说道:“队长,792频道是上海的一家广播电台,信号频道覆盖全国,老板名为丹特·布鲁斯,是一个美国人。”

“美国人。”听到对方的身份,秦修文顿时为之皱眉,感到有些棘手,万万没想到,查一个日本间谍居然还能牵扯到美国人,这可是一个麻烦事。

“是的。”张基石叹了一口气,说道:“而且据我们查到的资料显示,丹特·布鲁斯这个人的社交面非常广,是上海商界的高层人士,做人颇为市侩,是个典型的生意人,不好招惹。”

秦修文沉吟良久,忽然开口说道:“能查到他和日本人的关系如何么?”

张基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没有,查到的资料上显示,他和日本人并没有过度的交流,不过在上海地域确实有两个身为日本商人的合作伙伴。”

秦修文知道这件事情牵扯到美国人就是一件麻烦事,一个处理不好就容易引起外交方面的问题,想了想,他说道:“通报一下上海情报站,这件事情调查起来,必不可免的会惊动他们,让他们协助办案。暂时略过对丹特·布鲁斯的调查,首先对他手下的广播电台和那两名日本商人进行背景调查,涉及人员统计一份名单,做到无可挑剔,但千万不要惊动丹特·布鲁斯,还是老话,万事小心低调。”

“队长,美国人可是一件麻烦事啊!”张基石叹了一口气。

秦修文瞥了他一眼,道:“所以我才尽量避让开他。”

“如果避让不开呢?”

秦修文眯了一下眼睛,平淡的说道:“那我就会让他知道,世界上还有比他还麻烦的人。”

对祖国土地和人民怀揣着恶意者,不论对方是谁,有着如何惊人的背景,秦修文都不会放过。

张基石忽然感觉到一股凉气袭来不由得深深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牵扯到上海方面,还有美国人,这件事情我们第三情报队还吃不下,明天我会禀告给苏科长,请示科长派人过去调查。”秦修文在这方面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吃不下的东西想要硬吃,除了撑死,别无其他结局。

话落,秦修文对张基石微微拱手,说道:“基石兄,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还要麻烦你负责两地的联络调查了。”

张基石慌乱避开,连忙说道:“队长您客气了,这是属下本身应尽的责任,定然竭尽全力,请队长放心。”

“那就麻烦基石兄了。”

事情办完,秦修文退出了通讯室,回到办公室,把这件事情记录下来,做成文件,顺便写下自身的几个想法,等待明天呈交给情报科的科长苏大强。

如果他的猜测想法是真的,那上海的那个广播电台有可能就是日本间谍的联络中心,处在一张大网的正中心。这件事情,必须禀告给苏大强,让他进行处理和决断。

忙碌完这边的事情,秦修文也没有闲着,心中始终放不下第三情报队对信封小组的调查工作,脚都没落下,马不停蹄,连夜来到江花饭店附近的一家充当着军事情报处视线的酒铺,担任主事工作。

第九十九章 尸位素餐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清早,一身中山装的秦修文从酒铺里面走出,拦了一辆黄包车,匆匆赶往军事情报处。

军事情报处,军事情报科科长办公室。

刚坐在办公桌后面,屁股还没坐热乎的苏大强整理了一下军装,抬起头看着推门而入的秦修文,微微感到头痛,这几天,秦修文来办公室的次数明显越来越勤,且每次都带来很重要的情报,让他又是开心又是头痛。

“修文,有什么事吗?”苏大强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咙,对秦修文问道。

“科长,属下的调查有了线索。”秦修文做事干净利落,没有一点拖沓,直接说道。

“有线索了?”神色有些懒散的苏大强顿时神色一振,腰背挺了起来,神情凛然,迫声问道:“查到了什么线索,快说。”

在来的路上,秦修文早已经斟酌好语句,在第一时间将关于792频道和编码的调查尽数说明,言简意赅,没有任何的隐瞒。

“这件事请还跟美国人扯上关系了?”听到广播电台背后的老板是丹特·布鲁斯这个美国人的时候,苏大强就开始皱起了眉头,神情没有表现出乐观,随着秦修文讲述内容的逐渐深入,他的表情更是逐渐归于平淡,一言不发。

秦修文看见他的表情,心中也是一沉,对他的想法难以捉摸,但还是语气匀速的说完,做出请示。

“美国人可不是好惹的。”认真的听他说完,苏大强看了秦修文一眼,缓缓说道。

秦修文一听这话就急了,苏大强这边要是缩了,他这边也别想着什么深入调查了,直接就胎死腹中,哪凉快哪待着去。

“科长。”秦修文深呼一口气,知道自己急不得,说道:“目前得到的情报,上海那家美国人的广播电台播音员一定有问题,广播电台的本身也有可能有问题,事关日本间谍,属下不敢掉以轻心啊!”

“这我也知道。”苏大强叹了一口气,神情有些为难,想了想,对他说道:“修文,我也不瞒着你,丹特·布鲁斯这个美国人比你想象的还要不简单,他在上海方面的人脉极广,资金雄厚,和多方军阀势力都有关系,甚至在利益上面的牵扯,背景之大,牵扯之深,常人根本难以想象,你想要动他,先不提美国人那一关,就咱们自己人这一关,你都不一定过得去。”

听到这话,秦修文的心里顿时有些憋屈,手下有日本间谍在通过广播电taidu有的频道进行传递情报,作为广播电台的主人,丹特·布鲁斯的屁股下面一定干净不到哪去,说不定就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而现在,国党的内部却因为忌惮于对方的背景和关系,即便明知道那边有危害中国土地和民族的人在,却还是想要放弃调查。

秦修文暗地里攥紧了拳头,心里那个恼火啊!

“尸位素餐,真是一群尸位素餐的蠢货”秦修文在心里面大骂不止,同时也有深深地失望。

“科长,既然丹特·布鲁斯的背景深厚,不如暂时略过针对他的调查,首要调查他手底下的广播电台和员工,还有和他联系颇深的两个日本商人。”秦修文再度请示,按捺着内心不断累积的失望,态度真诚的说道:“科长,如果放任日本间谍在我军内部传递情报的话,我军情况危矣啊!”

听到这话,苏大强眼底深处也有一抹挣扎掠过,沉吟片刻,叹了一口气,说道:“修文,目前为止,这些还只是你的推测罢了。”

秦修文眉毛不受控制的跳了一下,内心郁闷的想要吐血,一个劲的暗骂:“分不清孰轻孰重,尸位素餐”

“不过,也不能放任日本间谍的行动。”苏大强的话音一转,看向秦修文,问道:“修文,你今天前来,应该有什么计划吧!”

“禀告科长,计划谈不上,属下只是有一些浅薄之见。”秦修文将内心的想法全部藏在心底,不动声色的说道。

苏大强在对这件事上也是左右为难,想听听秦修文的想法,便说道:“修文,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你不用谦虚,说吧!”

“是,多谢科长夸奖。”秦修文斟酌了一下语句,说道:“属下觉得,调查这件事情,左右也要惊动上海情报站,不如我们进行联合调查,顺便还能借用一下上海情报站的力量,他们是本地势力,各方面都很熟悉,能节省很大的力量。”

苏大强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说道:“那么,调查方向呢?”

这才是他关心的重点,丹特·布鲁斯的身份毕竟是一件麻烦事,做出的计划都需要万分小心,苏大强可不想粘上什么麻烦。

看出苏大强的想法,秦修文只能将之前的一些设想推翻,重新斟酌一下语句,说道:“主要还是调查792频道的播音员,从他的身份、背景、人际关系进行延伸性的调查,主要在广播电台内部以及经常出入的地点进行开展工作。

其次就是广播电台内部的职员,据我分析,如792频道的播音员之类的日本间谍极有可能不止一人,我们需要进行筛选、调查,来进行推断。

再有就是那两名和丹特·布鲁斯有交集的两名日本商人了,我推荐在家世背景、人际关系方面入手,渗透入他们的内部,或者直接潜入住宅,窃取情报。”

苏大强为之皱眉,对他的调查方案颇有微词,说道:“如果调查结果属实,你又如何处理?”

秦修文神情肃然,说道:“打草惊蛇,倘若处理了广播电台的播音员,这条编码线上的日本间谍定然会有所察觉,属下打算放长线钓大鱼,从这个点切入,将相关的日本间谍尽数擒获。”

苏大强说道:“野心不错,但编码这种东西胜在隐蔽,你根本不知道哪个内容是传递编码的信息,且传递编码的时间也不固定,你又如何调查。”

秦修文说道:“这方面,属下打算从被接收编码的日本间谍身上入手,编码每天传递的时间是固定的,例如792频道这条线上的时间就是每天晚上八点,作为日本间谍,他必然不能错过接收编码的时间,所以我们只需要知道有谁每天都在一个时间听收音机,就可以推测出他的身份。”

苏大强不予苟同,说道:“这种调查的方面太广了,即便是情报处的全部人手出马,也杯水车薪,而且你又如何确定每条广播的频道上是多名日本间谍听从的,萝卜不放在同一个筐里的道理,谁都懂。”

话落,他又是说道:“况且,这次调查出来的是属于美国人在上海的广播电台,但之前查出来的编码所在地多为日本人的广播电台,或者不知名地方的,你又如何调查。”

苏大强摇了摇头,秦修文虽然是个好苗子,但还是年轻,需要磨砺。

“科长说的对。”

秦修文自然不会反驳苏大强的话,说道:“不过,从此我们可以得知日本间谍接收编码的时间是固定的,很长时间不会改变,我们可以在军方内部进行低调调查,用来筛选其中的可疑人员,至于外界人士,我们就无能为力了,只能让情报人员在这方面多多注意。”

苏大强摸了摸下巴,说道:“这倒不错,不过这可是一个碰运气的事儿,需要长时间调查。”

秦修文低头说道:“只不过是一个侦查的方向罢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嗯!”苏大强心里还是有些犹豫,说道:“可要是因为这件事惊动了丹特·布鲁斯,你又如何处理。”

秦修文明白苏大强心中所想,自然选择顺从他的想法,毅然决然的说道:“直接撤回工作,务必不能惊动他。”

苏大强点了点头,又是问道:“那你主张调查跟丹特·布鲁斯相关的两名日本商人,应该是有什么想法吧!”

秦修文顿时哑然,他主张调查这两名日本商人,就是为了想要查出丹特·布鲁斯对中国怀有不利目地的铁证。这样一来,铁证在手,加上军事情报处背靠着委员长这棵大树,和丹特·布鲁斯扯上关系的军阀也只能低头,美国大使馆也不好说什么,到时候,直接处理掉丹特·布鲁斯,又有谁人敢拦着。

至于得罪人,军事情报处得罪的人多了去了,最不怕就是得罪人了。

“调查日本商人,我是想查出他们究竟对中国土地怀揣着如何用意,还有在背后和日本宪兵司令部有什么利益和传输渠道,将来中日双方发生战争,我们也好有一个防备方案的准备。”这个理由说的,秦修文自己都觉得别嘴,但又不得不说,直说想要迂回查丹特·布鲁斯,苏大强不拦着才怪。

苏大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秦修文松了一口气,他是想好了,若是查到丹特·布鲁斯对中国不利的证据,苏大强不同意处理,他就禀告给出处座,处座要是不同意,他就亲自赴往上海,务必将此人处理掉。

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这句话,秦修文不打算只是说说,而是拿出事实证明。

苏大强不知道他心中所想,沉吟良久,说道:“那就展开调查吧,临时组建一个情报侦查小组,你目前的中尉军衔还是太低,所以我名义上我为组长,你为代组长,手握实权,我从情报科里面调出几个精英安排在你的手下,专门负责前往上海和上海军事情报站进行联合调查的工作。你现在还需要调查日本特高课信封小组的事情,便在南京进行远程指挥吧,细节的方面,由你自行处理。”

秦修文挺正军姿,神情毅然:“是,科长,属下领命。”

苏大强没有拖沓,立刻拨通了电话,进行任命工作。

三分钟后,三名神情庄肃的军官来到苏大强的办公室,一名少校级军官,两名上尉级军官。

“科长,属下刘自强前来报道。”

“科长,属下关小强前来报道。”

“科长,属下黄东立前来报道。”

“今天唤你们前来,是有公务上的指命。”苏大强将秦修文所禀告上来的事情做了一个详细的说明,随即说道:“临时组建的这支情报侦查小组在名义上便名为上苍小组吧,组长是我,代组长便是秦修文。”

苏大强指向一旁站立的秦修文,介绍说道:“秦修文,你们可能还不熟悉,他是黄浦军校的毕业生,刚加入军事情报处没几天,刚刚擒获了一名日本间谍,其中细节不便多说,但能力有目共睹,目前是军事情报科情报一组第三情报队的队长,中尉军衔。”

一段简短的介绍,顿时令三人为之侧目,惊讶的看了秦修文一眼,秦修文的实权队长和中尉军衔在他们看来其实不过如此,但他在苏大强身边的位置,就值得深思了。

“秦修文,有幸见到各位,还望今后的工作愉快。”秦修文迈上两步,和善从流的说道。

“好了,既然已经认识了,日后有的是机会交流,先说正事。”苏大强说道:“我现在说一下任命,刘自强任命为上苍小组的副组长,关小强任命为上苍小组的情报指挥官,黄东立任命为上苍小组的行动指挥官,受命于我,以及秦修文。”

刘自强、关小强、黄东立对于秦修文这个中尉军官位于他们之上的事情,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可以看出苏大强在提拔秦修文,当成了身边人来用,他们自然不会不识趣的和秦修文唱反调,不如好好工作,让苏大强满意,从而升官加爵。

话落,苏大强看向秦修文,让他来负责主持工作的布置和要求。

秦修文没有推辞,站了出来进行主持工作,将思考了一夜的方案拿出,细化部分,大局观、布置明确,令苏大强、刘自强四人眼中异彩连连,暗暗点头,必须承认秦修文的头脑和能力确实优秀,可谓是运筹帷幄。

布置计划完成后,苏大强进行最后一番指令:“你们此行前去上海,务必需要万分小心,上海盘踞着日本内务省谍报势力,到处都是日本人的眼线,一定要依照计划行事,按时传递情报。”

“是,科长。”

离开苏大强的办公室,秦修文对刘自强三人微微点头,相互寒暄了几句,便就此告别。

刘自强三人回去简单交代工作过后,便需要立刻启程前往上海,所以没有滞留,雷厉风行而去。

秦修文回到第三情报队后,立刻联系了张基石,让他负责上苍小组的联络工作,一旦有任何情报从上海方向传来,让他立刻禀告给自己。

交代过工作,秦修文心系信封小组的调查事宜,马不停蹄的回到酒铺,主导调查方面的情报工作。

酒铺的账房里,王金和赵佳琪分立于两侧,低着头,一声不吭。秦修文将整理上来的情报观看过后,不禁皱紧了眉毛,神色有些不好看。

情报调查方面,仍然没有任何进展,而且一些情报人员的布置也很缓慢,例如江花饭店附近黄包车的调查就没有任何进展。

那些车夫,似乎不是很配合。

第一百章 无人可用

酒铺,账房。

明媚的阳光透过窗纱照了进来,窗外仍有店家扯着嗓子大喊的吆喝声,秦修文翻动着汇总上来的情报,神色却是有些阴沉。

从针对日本间谍的计划上来说,虽然要万分小心的行事,但也必须争分夺秒的进行调查,以防目标有所察觉,中途生出惊变。

而且,眼下明明有了斟查的方向,行动进展的速度却迟迟提不上去,寸步未进,一直在原地踏步,这事搁谁领导,也难免心有怒气。

秦修文一声不吭,抬手将关于黄包车方面的文件报告扔在王金和赵佳琪的脸上,靠在椅背上,就那么平静的看着他们两个。

王金和赵佳琪皆是感到压力山大,垂下头去,不敢看他。

秦修文虽然年纪显小,但各方面的能力以及手段不知道胜出他们两个多少,接触秦修文的时间越久,他们越是感觉他年轻的身体内藏着很多的未知,神秘的令人恐惧。

“调查进展的效率几乎没有进展,你们不说说原因么?”他们不说,秦修文自然不会继续沉默下去,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两个,声音一点波澜都没有,喜怒不露分毫。

王金自然知道秦修文此时的情绪好不了,眼珠子一转,轻轻的倒退了一步,将赵佳琪放在前面。

秦修文布置的任务当中,明显是赵佳琪得到了他的信任,多以赵佳琪为主导,王金为辅助。现在出了事情,让赵佳琪上前独力承担,王金心中自然没有丝毫的愧疚之情,甚至喜闻乐见。

赵佳琪若是处理不好,让秦修文彻底失望,他王金作为第三情报队仅剩的一名副队长,必然会受到秦修文的重视和重用。

他算是想明白了,秦修文刚从军校毕业就是中尉级军官,且还是手握实权的情报队长,不说他本身具有的能力,其身后的背景就是一颗苍天大树。

不出意外,秦修文日后必定发达,他王金唯有趁早紧紧抓好这次机会,未来才能有机会真正的建功立业。

在王金内心想法涌动不定的时候,赵佳琪在秦修文的目光下,硬着头皮站了出来,腰背挺直,朗声说道:“报告队长,调查效率上的缓慢是属下不可推卸的责任,愿领罚,接受处置。”

“行了!”秦修文脸色一沉,猛地一拍桌子,“啪”的一声,桌案上的文件一颤,纸页飞了下去:“现在这个时候是谁认错领罚的时候么?我要的是调查的效率,效率,懂么?”

王金眉毛一抖,不着痕迹的再度退了一步,表情配合性的出现沉重和惭愧,一声不吭。

赵佳琪独自一人直面面对秦修文的愤怒,额前渗出一层细汗,咬牙说道:“报告队长,属下懂了!”

秦修文冷哼一声,收敛起脸上的怒色,言简意赅的说道:“说,到底是什么环节出了问题,导致各方面调查进展的效率如此缓慢。”

赵佳琪深呼吸一口气,给了一个全方面的解释:“报告队长,其实,我们在江花饭店内部的排查已经结束,松井三郎提供的联络情报点也找到了,并没有从中找到任何线索,日本谍报人员的手尾处理的非常干净。

江花饭店附近的三家银行和四家报社也派遣了情报队的情报人员进行探取情报,不过因为时间尚短,还没有取得他们的信任,需要时间用来获取信任,再进行调查。

东江银行的老板名为陈子豪,是一名追逐名利的商人,为人尖酸刻薄,见钱眼开,并且内心极度骄傲,我们情报队派去的人员因为行动保密的原因,没有泄露身份,导致没有受到陈子豪的重视,目前还没有见面。”

这么一说,秦修文便明白问题大体出在哪了,不由得微微皱眉,沉声说道:“继续说!”

“是!”赵佳琪攥紧了拳头,继续说道:“不过,队长,我们在江花饭店附近的调查真的已经尽力了,走访了无数家店铺和各个私家别院,都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目前的走访基本都是在做无用功,据我猜测,‘信鸽’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在您的推测范围之内,另一个可能性就是信鸽的行动非常小心,没有给人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

秦修文点了点头,说道:“那么,黄包车呢?”

赵佳琪说道:“南京市大小型的承包商都已经调查过了,他们提供的情报和掌控的资料并不相符,所以我们主要攻克于在那些散户身上的调查,这一点还要得益于队长您的指挥,我们从各个路口找到了多个散户的聚合点,如您所说,黄包车的聚合点有一个小圈子,他们之间相互熟悉,甚至都是邻居。我们很快就找到了江花饭店附近的所有黄包车车夫,但他们对此更是摇头,言明不知道。”

将调查的几条路线尽数说明,禀告就此完毕,赵佳琪站直了身体,等待着秦修文的处置。

秦修文听明白了,调查进展缓慢的原因大致有几种,一,隐瞒军事情报处的身份,在小心低调的行事过程中,遭受到了阻碍;二,在调查路线上,相关涉及人员的不配合,给调查带来了难度;三,调查时间还短,派遣到各个位置上的情报人员还在磨合期,提供不了有价值的线索。

但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几种原因又可以汇总成一种主要因素,那就是赵佳琪在行动执行上的能力不足。

赵佳琪在军事情报处的名声不小,以女儿之身凭借实力和功勋位列少尉级军官,为人英姿飒爽,一言一行都透着一股子英气。做人做事的心思特别缜密,注重细节,善从于各个关键点入手,大局观和布局非常出色。

可缺点也非常明显,可能是因为女性性格上的天生原因。她在外界看来,手段特别残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女判官,但比军事情报处内部的人员,她的手段还是比较仁慈,优柔寡断,顾及太多,也或许是因为善于注重细节的因素,给她的心里加上了枷锁,不适合行动执行。

例如,在调查过程当中虽然要注重小心行事,但也不是说就不办事了,赵佳琪对东江银行的老板陈子豪和那些个黄包车车夫,简直太过于小心了。

秦修文心中有些失望,赵佳琪展现出来的能力,更适合用作情报方面的布置,行动执行的方面,应该交给一个有锋芒,有头脑的人。

至于王金

秦修文抬起头望去,看着明显已经快要退出酒铺账房的王金,微微一怔,黑线渐渐爬在额头上,开口说道:“王金,你站的那么远,是怕我把你吃了么?”

闻言,赵佳琪才发觉到自己身边的王金已经不见了,循着秦修文的目光望去,银牙一咬,暗骂无耻之尤。

王金面露讪讪之色,迈着步子走了回来,谄媚笑道:“队长,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您要是想吃属下的肉,属下连犹豫都不带犹豫一下,就会割肉给您。”

赵佳琪听得浑身鸡皮疙瘩掉一地,索性不再看他,眼不见心不烦。

“不堪大用。”

秦修文摇了摇头,心中对王金作出了评价,心中愈加失望。

王金在第三情报队的领导阶层年龄最大,而今已经接近四十岁,从军十几年,早已经被时间磨平了棱角,再加上受到体系制度的熏陶,对权利地位的野心极重。

据秦修文所知,在这一次的调查行动当中,王金就曾与赵佳琪数次争权,只可惜能力不足,只能位于人下,行动执行力和情报组织能力都不出色,唯独拍马屁的功夫炉火纯青,信手捏来。

可以说,王金是第三情报队,乃至情报一组能力最差的副队长。

穷尽一门心思想要讨好上峰,却不知道努力提升自己才是正道。

正因如此,秦修文才给了他一个“不堪大用”的评价。

目前,秦修文缺一个行动执行相当出色的手下,但时不待人,他只能亲自上了。

“即便做事应该小心谨慎,但做出的成效也不至于如此底下。”秦修文扬手一指赵佳琪,一点都没有怜香惜玉,直接指责说道:“赵佳琪,这是你的失职。”

赵佳琪低头认错:“是,队长,对不起。”

“能力不足就充实自己,什么地方不行就朝着什么地方努力改进,光说对不起有什么用。”秦修文神情一丝不苟,这话不只是对赵佳琪说的,也是对王金说的。

“是,属下知错,一定改进。”赵佳琪神情肃穆,铿锵有力的应声说道。

这招敲山震虎,王金也是有所察觉,目中闪烁着光泽,低下头去。

“还有,军事情报处办事什么时候手段变得如此仁慈了。”秦修文神情忽然一冷,说道:“东江银行的老板?只不过是一个小人物罢了,什么时候这种小人物也有资格蔑视军事情报处了,今天晚上,你们两个派人,直接把他带回处里进行调查,我倒要看看,陈子豪长着什么样的三头六臂。”

眼见着队长动了真怒,王金和赵佳琪两人不敢触其锋芒,立刻领命:“是,队长,属下保证完成任务。”

“江花饭店附近黄包车散户的问题也是,不要顾及一些不该顾及的东西。”不见调查的进度,秦修文真的是颇为恼火,声音中藏着一抹锐利的杀气。

现在这个战乱的年代,民间老百姓讲究的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生怕因为点什么事儿就把自己的性命牵连进去,做了一个糊涂鬼。

秦修文对此也理解,但也不是说不反对,例如这次调查日本间谍的事情,知情不报,岂不是给敌人打掩护。

自己人给自己人添麻烦,你说气不气人。

赵佳琪脸色微变,硬着头皮说道:“队长,这不好吧,黄包车的车夫都是一些在基层,靠着一己之力用以养家糊口的普通老百姓,有可能真的不知道什么情报,而且我们要是动他们的话,目标太大了,是不是有违初衷。”

“赵副队长此言非也。”王金顺应着秦修文的心意所长,张口反驳赵佳琪的话,道:“涉及调查日本间谍的事情,岂能以养家糊口的私心而盖,中国的百姓都是普通人,都需要养家糊口,要是都以此为理由而对日本间谍的情报有所隐瞒,那么日寇在中国的土地上将有多猖獗,有这些百姓为保护伞,我们还抓什么日本间谍,不如拎着一把手qiang赴往前线和日本人干,杀一个回本,杀两个赚了,何必在这操这份心。”

本只是想反驳一下,却不想真情流露,王金的脖子上蹦出青筋,显得有些狰狞和悲情的铁血铮铮。

“王副队长,你”赵佳琪张口无言,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王金继续说道:“养家糊口?谁活着不是养家糊口,这不是理由。躲在我们身后享受着我们奋力拼杀才营造出来和平成果,却以养家糊口为理由而知情不报,他们有没有想过之前在战争中死去的战士,还有未来因为他们一个知情不报而妄送掉性命的战士们,想过么?”

赵佳琪无言以对。

秦修文也多看了王金两眼,对他有些改观,至少骨子里面还带着军人的血性。

气氛安静了片刻,王金将自己心头升起来的火气按捺下来,神情恢复平稳,但眼中仍有戾气,淡漠的说道:“况且,一些黄包车的车夫罢了,即便是让他们消失,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赵佳琪闻言,眉宇间的神色多了几分不忍,张口想要说话,最终还是咽了回去,默默地叹息一声。

“王金说的不错。”秦修文点头赞同,对赵佳琪说道:“你的理念也是对的,没什么对错之分,你们两个现在起争执的点是处理方式上的问题。”

王金和赵佳琪这才想起来秦修文是主事者,立刻止口不言,向秦修文请教处理上的事情。

“我的想法和王金大致相似。”秦修文站明了立场,对赵佳琪指教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赵佳琪,你的性格还是有些慈悲,慈悲是好事,但也要分在哪,是谁,作为军事情报处的少尉军官,你这种性格必须要遏止。”

“是,队长。”秦修文都已经这么说了,赵佳琪还能再说什么。

“黄包车车夫的人数基量众多,且跑遍南京,每天接触各式各样的人,消息灵活,即便不知道关于日本间谍的情报,在其他方面也一定有事情知道,不是他们所说的那样一问三不知。”秦修文在分析过后,吩咐下指令:“再行调查,如果调查还得不到他们的配合,直接带走两个,来个杀鸡儆猴,就不信他们不害怕。当然,也要注重身份上的保密。”

“是。”王金和赵佳琪低头领命。

秦修文说道:“我交代给你们,建立一个黄包车承包商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赵佳琪赶紧说道:“队长,请您放心,这件事情我交给了情报队一名情报科老人处理,林塔山,准尉军衔。队长,您要见一见么?”

“现在还不急,我有任务交代给他。”秦修文说道:“伪装林塔山的背景,最好是南京市内的一些帮派之一,风评好不好的无所谓。主要是实力雄厚,由此一来,也可以直接趁虚而入,将江花饭店附近的黄包车散户收入囊中,壮大在黄包车领域的实力,遍布视线。”

赵佳琪领命说道:“是,属下马上通知林塔山,让他立刻准备。”

“嗯,黄包车这个探取情报的力量,我希望尽快能够用上。”秦修文点了点头。

“属下必定竭尽全力,不会让队长失望。”

“好。”秦修文摆了摆手,说道:“去工作吧,务必要提高效率,把信鸽找出来。”

“是!”

“是!”

铿锵有力的两道声音。

第一百零一章 组织踪迹

深夜时分,南京的一条富饶街道,富贵华丽的庭院建于两侧,皆是大家之相。

灯火照耀不到的街道转角处,一辆完全融入夜色的黑色汽车停在那里,沉寂安静。

一名穿着中山装,头上戴着帽子的男人坐在驾驶位,侧头看着最近距离下的一处庭院,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拿着烟,缓缓吐出一口烟气。

那处庭院灯火通明,金碧辉煌,远远看着,就可以感受到其中满满的钱味。

“这老小子还真有点能耐,过的这么滋润,我都想去从商了。”男人嘀咕了一声,顺便拉下车窗,扇了扇手,将车里面的烟气散了出去。

几分钟后,接续从庭院围墙处飞出两道影子,坠到庭院外面的草丛里面,停顿几秒,两名中山装男人拎着一个黑色麻袋走了出来。

两名中山装男人环顾过四周后,快速拎着麻袋跑到街角位置的汽车处,打开车门,将麻袋塞了进去,然后也随之进去,将麻袋挤在正中央,隐隐间可以看出,麻袋里面似乎是个人的身体轮廓。

这三名中山装男人便是乔装的军事情报处第三情报队的行动人员,专门负责上峰的指挥命令,工作职责大致与行动科的人员相同。

司机小杨掐灭了手里的烟,回过头看着瘫在那里的麻袋,抬了抬下巴,问道:“任务完成了?”

“当然。”此次行动的三人小组组长宁立同踢了一脚麻袋里面的人,说道:“上面还真是高看了这个家伙,钱是挺有钱的,但都用在了享受作乐上面,在防守上就像是鸡蛋壳一样脆不可堪,很轻易的就完成任务了。”

“不过有钱还真是爽。”最后一名行动小组的成员高乐凑上近前,嘴角一舔,脸上挂着不无羡慕的笑容,说道:“我和组长是在这个家伙小妾的床上发现他的。说起来,那个小妾的容貌真心不赖,而且身段也好。”

司机小杨撇了撇嘴,问道:“那这个小妾,你们怎么处理的?”

“还能怎么处理。”高乐耸了耸肩,双手一摊,说道:“老规矩,迷晕了,就那么扔在那了。”

行动小组三人的关系不错,宁立同插话过来,笑着说道:“高乐oao病不改,还想动手帮人家小妾穿衣服。”

高乐老脸一红,掩嘴咳嗽一声,开口辩解道:“别胡说,我那是助人为乐。”

“助人为乐?我看你是想趁机占便宜吧!”

司机小刘哈哈一笑,对高乐性情了解深透的他可不会相信高乐的鬼话,摇了摇头,将汽车发动起来,车灯一亮,汽车缓缓行驶在月光之下。

“啪~”一盆凉水泼在身上,溅飞出无数的水花。

垂头坐在凳子上的陈子豪身体一抖,缓缓睁开眼睛,头脑发晕的抬起头来,看着直射眼睛的灯光重影,眯了眯眼,才得以恢复。

“什么玩意,我不是”

陈子豪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不受控制,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在一个凳子上,顿时神色一懵,大脑有些空白。

“这,这什么情况,这是”原本应该在小妾床上享受有钱人生活的陈子豪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大灯,这种极强的光直射着他的眼睛,让他根本看不清大灯以外其他的东西。

陈子豪咽了口口水,心中一沉,警惕的歪头看着四周,开口说道:“不知道是哪路好汉有急事,深夜用这种方式邀陈某人到此,不如出来一见,有事好说。”

他很快就认清了现实,现在一定是有人把他绑到了这,就是不知到是何目地,他的家人,还有那个小妾不知道有没有面临危险。

“啪!”一个响指声响起,大灯关掉,随之而起的是一道淡漠无情的声音。

“陈先生,你好。”

陈子豪微微眯了眯干涩的眼睛,视线有些模糊不清,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穿着军装,腰上挎着qiang的军官站在那里,正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周围尽是生人勿近的气场。

“你是什么人?”陈子豪心底沉了一下,仔细看清楚对方身上的军装,心中感觉有些不妙,赶紧爆出自己的背景,说道:“长官,不知道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抓错了人,我是东江银行的老板陈子豪,警察局的王副局长是我的结拜大哥,中央军第六师第一三六团的陈团长是我表哥,你们要是抓错了人,就赶紧把我放出去,不然事情会很麻烦的。”

处于阶下之囚的位置,陈子豪也没有气虚半分,甚至还反过来威胁了一声。

在南京能够做大做强的人,背后多多少少都有点背景,陈子豪的底气就来源于他的背景,不论是警察局的王副局长还是第六师第一三六团的团长,对于普通人来说都是大人物,具有很强的压制力。

“麻烦?我倒要看看能有什么人敢找我的麻烦。”又换个一副新面孔伪装自己身份的秦修文面对陈子豪的威胁眨了眨眼,感到好笑,向来只有军事情报处威胁别人的份,从来没听说过谁来威胁军事情报处,扬言要带来麻烦。

秦修文呵呵冷笑,没有浪费没必要浪费的时间,说道:“陈先生,欢迎来到军事情报处,自我介绍一下,我来自军事情报处,是情报科的情报队长,得到情报,奉命对你进行调查,还希望你能够配合。”

听到军事情报处的名字,陈子豪彻底愣住,感觉有些梦幻,就像是做梦一样,用力咬了一下舌头,才打消了这是梦境的想法。

刚刚还敢扬言威胁的陈子豪顿时脸色苍白如纸,咽了一口口水,整个人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彻底蔫了下来。

军事情报处,在南京混出头来的陈子豪自然不会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就是一群活阎王,魔鬼待的地方,常人根本不敢接近,甚至闻风而逃,而眼下,他居然和军事情报处的活阎王有了面对面的接触。

陈子豪心中一点底气都没有了,两腿都吓得打颤,心跳以平时两倍的速度跳动,恨不得跪地求饶。

相传进入军事情报处,就等于是进了阳间的阎王殿,进去可以,但活着出来的事情就不要妄想了。军事情报处建立的这几年,没听说过谁是活着走出来的。

久久得不到回应,秦修文顿时为之皱眉,神色冷了下来,说道:“陈先生,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陈子豪缓过神来,被吓得胆颤,连连点头说道:“配合,长官您放心,小人绝对配合。”

配合有没有活路不知道,但不配合指定没有好果子吃,陈子豪自然不傻,做出明智的选择。

秦修文脸上的神色变得有温度的许多,点了点头,说道:“你跟日本人有往来么?”

“没有。”陈子豪连连摇头:“小人绝对是站在政府这边,和长官共进退,对日本人深恶欲绝,绝对不会和他们扯上一分一毫的关系。”

“哦?”秦修文意味深长的拉长了声音,神色认真的看着他的双眼,说道:“可是,据我们所知,你手下至少有一名日本间谍在做事,这事你清楚么?”

陈子豪吓得寒毛一立,后颈处的汗毛像是刺猬一样竖了起来,嗓子已经破了音,慌忙解释说道:“长官,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啊,一点都不知情,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不知情?”秦修文瞥了他一眼,语气阴森的警告道:“陈先生,你要知道你说谎话的后果,你的父母,你的妻子妾室,还有你的子女,亲戚朋友,都要为你说谎话而承受后果。”

“真没有啊,长官,没有啊!”要不是被五花大绑着,陈子豪绝对会跪下来求饶,军事情报处里面的人都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他丝毫不怀疑秦修文话里面的真实性。

“那我再问你几个问题。”秦修文依序进行询问,审问过程逐渐深入,对东江银行的内部情况和人员设施有了一个更为详细的了解。

该问的问完,秦修文对其他方面的审问也就没有了兴趣,直接把这件事交给了别人,自己则是走出了审讯室。

王金一直守在门外,见秦修文走了出来,立刻凑了过来:“队长,审问的怎么样了?”

“没什么太大的价值。”秦修文撇了撇嘴,说道:“已经被吓破胆了,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出来了,在日本间谍方面应该真的不知道什么,不过也不能撤去对东江银行职工的怀疑,密切控制陈子豪,安排情报人员进入东江银行调查,行动保密。”

王金请示道:“那,事后处理和时间?”

“审问完后就可以把他放回去了,不过安插两个人以保镖的身份看着他,还有安排情报人员的事宜也要办明白,至于其他的事情,你们自己看着办。”秦修文对陈子豪的兴致缺缺,随便的嘱咐了几句,就没有在意。

军事情报处向来不是什么善地,按照以往的规律,陈子豪即便是被放出去,也得扒上一层皮。

而且,陈子豪的屁股底下也不干净,不是什么好人,秦修文更是不在意。

王金眼睛一亮,顿时顾虑散去,想着该如何扒下陈子豪的一层皮。

这个是个大肥羊啊,要是轻易的放过,那可不是军事情报处的处事风格。

秦修文说道:“其他方面进展如何?”

王金连忙说道:“按照队长您的指挥,江花饭店附近的黄包车车夫们已经开口说话了,提供的情报,多都是一些生活当中的平常小事,还有很久以前的一些可疑人员,不过时间太久远,根本没办法再查,不过我和赵副队长已经从中筛选出几个情报,放在您的办公室了。”

“稍后我过去看看。”秦修文的注意力被牵扯过来,点了点头,说道:“处理完陈子豪的事情,你也要立刻回到情报联络点,不要耽误了对信封小组调查的事情。”

王金神色一凛,深知这位队长在面对日本人的立场上极为仇视,不敢懈怠,赶紧点头应下:“请队长放心,属下处理完毕后,立刻返回联络点。”

“嗯。”秦修文应了一声,转身往出走,在王金恭恭敬敬的目光下离去。

秦修文离开审讯室后,没有直接回到办公室,而是来到张基石所在通讯室,了解了一下上苍小组的事宜。

刘自强、关小强、黄东立三人连夜出发,已经抵达上海地区,刚到上海,没有拖沓,立刻联系了上海军事情报站,目前已经在双方合作,介入调查的阶段。

从当前来看,上海的调查情况还在预期计划之内,没有偏离走向。

见那边一切安好,秦修文也就放下心来,让张基石回了一个“已收到,按照事先计划行动,万事小心”。

发完电讯,秦修文没有久留,很快就离开了通讯室,直接回到了办公室。

黄包车车夫提供上来的情报消息,秦修文始终都放在心上,回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赵佳琪和王金筛选出来的情报,坐在办公桌后面,认真观看。

筛选出来的情报一共有三个。

第一个情报的时间是在半年之前,一个非常可疑的人搭上了黄包车,一身中山装,手里面提着一个箱子,听发出的声音应该是钱财,而且语言有些怪异,自言自语的时候,好像说的是日语。

第二个情报的时间是四个月前,那过年的那段时间,一个体态婀娜,长得非常漂亮的女人在傍晚时分独身一人前往偏远地带。那名黄包车车夫是个光棍,见到这么漂亮一个女人自然心里开了花,送到地之后,没克制住内心的渴望,就偷偷的跟了上去,没想到却亲眼看见这名女子从腰侧掏出了一把手qiang,独身一人,沿着夜路往前走。这一幕吓得车夫没了胆气,在原地动也不敢动了一会儿,等女人消失在视线后,才敢回来。

第三个情报是两个黄包车车夫的,他们两个各自拉着一个客人在路上遇见了,那两名客人都要求黄包车停下,相互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就离开了。

“莫名其妙的话——是暗号!”看到这,秦修文顿时眼睛一亮,这种会面的地点和交流方式可不是军事情报处和特高课的常见方式,反而更像是地下组织的特工联络方式。

秦修文情绪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激动,阴差阳错来到这个时代十多年,终于找到有可能是组织人员的踪迹了。

看了看时间,秦修文顿时失望了,轻叹一口气。

情报上标注的时间是三个月前。

这该如何找到他们!

秦修文愈加失望,情绪有些失落,自我安慰说道:“没关系,这样也好。到时候,这个情报提交上去,即便得到了上面的重视,也是查无踪迹,组织也会很安全,不会有危险。”

至于说,为了保护组织人员的安全,压下这个情报不上传给上面,秦修文也就敢想想,做是做不出来的。

在军事情报处内部,擅自压下一个情报不上传,秦修文要是敢这么做,绝对是自寻死路。到时候若是东窗事发,直接就暴露了他是红党中人的事实。

不过好在这个情报里面藏有的信息和线索很少,只是有个令人怀疑的因素,即便是查,也不过是查无踪迹罢了。

第一百零二章 人红是非多

将这份疑似组织人员会面传递情报的情报熟记于心中,再和其他两份情报整理在一起,进行了一个汇总,秦修文就让属下将之呈交给苏大强的办公室。

一夜事毕。

第二天上午,军事情报处的嘉奖也发布了下来,不出所料,只是一份口头上的嘉奖,还有一个黑色手提箱。

一位中校在情报一组主持了秦修文的嘉奖仪式,温声鼓励,言语表示出非常的看好,给刚刚建立的第三情报队大涨了脸面,第一情报队和第二情报队都是羡慕的紧。

嘉奖仪式举行的时间不长,秦修文接过黑色手提箱没一会儿,中校军官便转身离开了。

本来一个普通的嘉奖仪式,用不着如此大的阵仗的,一般就是上峰召唤到办公室,口头表扬一番,记在功劳簿上,也就结束了。

不过,这么大的阵仗,也是苏大强为秦修文的考虑,秦修文的资历还浅,即便捕获日本间谍,拿下功劳,名气也没有彻底宣扬出去,但有他苏大强推波助澜,秦修文的名气很快就会打出去,到时候,秦修文再拿下几个功劳,晋升上尉,也没有几个人会谈论资历的事情。

况且,苏大强也是在无声发出一个声音,秦修文是他们黄埔系的军官,必受重视,心里有些小心思的人最好掂量掂量能不能得罪的起黄埔系。

情报一组里,不少政治嗅觉敏锐的老特工都嗅到了这股味道,自然相当配合,对秦修文多加推崇。

第三情报队以及第三情报队队长秦修文的名声也算是响彻了情报一组,在军事情报处内部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了。

情报一组里,有人想要借此举办一个庆贺宴会,和秦修文拉进关系,想要登上这个未来潜力股的大船。

不想,秦修文却以工作事务繁忙为由拒绝掉了,对众人言表歉意后,便带着第三情报队的队员扭身回去了。

一时间,情报一组的气氛颇为冷清,众人面面相觑,提议庆贺宴会的人更是尴尬的恨不得钻进地缝里,面子上很是过意不去。

“秦队长,还真是有个性啊!”有人打破了冷清的气氛,干笑道。

“秦队长当然有骄傲的资格,在军校时就是军校新星,进了军事情报处更是破格提升为中尉,如今擒获了日本间谍,虽然不知道里面究竟有什么事情,但以这位秦队长的背景,晋升上尉,也不过是迟早的事儿。”情报一组里不乏一些背后有背景的,自然知道上面颇为看好秦修文,对秦修文也有一些了解。

“说的也是,秦队长将来注定可是一个大人物,和我等这些人可不是一个层面上的,看不起我等这些凡夫俗子,也是非常正常。”秦修文不在现场,不乏有人恶意挑事儿,阴阳怪气的。

秦修文刚进军事情报处不久,就这么神气,自然有人对此看不惯,但凭借自己的能力又扳不过秦修文,只能说说,诉说一下怨气。

“这话说的过了,我听闻第三情报队那边确实有事情要忙,前两天路过,他们的办公区域也冷冷清清的,就只有两个军士在里面执勤。”

“而且听说这位秦队长也是一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主儿,听说第三情报队的老人,副队长吴东旭好像是不服秦队长的管教,直接职务、军衔被一把撸到底,现在还在地牢里面关着呢!”

“嘶~那我可得注意点,别哪天落在这位秦队长手里,小命都没了。”

议论纷纷的人并不多,更多的人则是不发一言,站在一旁像是什么也没听见一样,杵在那里。

情报一组里面的老特工目光诧异的望了一眼秦修文等人离去的方向,对秦修文颇有感观,持宠不骄,一点都没有年轻人的毛躁和得意,不愧为上面看好的人物。

再看向言语中想要诋毁秦修文形象的几人,就像是看着不断蹦跶的小丑,暗道小人而已,秦修文在的时候可没见他们敢出来蹦跶,甚至露出谄媚的笑容想要讨好,如今人一走,他们倒是神气起来了。

但终究只是跳梁小丑,日后若是惹得秦修文不满,收拾起他们来,就像是切盘菜一样轻松。

出身黄埔军校,又背靠黄埔系这棵大树,背景恐怖如斯,秦修文的前程似锦,恐怕用不了几年就会脱离尉级军官的限制,与情报一组、二组的组长相提并论,到时候,天高任鸟飞,眼下这些人也仅仅是停在眼下罢了。

当然,也不乏有人将在场诋毁秦修文形象的几人记在心里,待日后,说不定能在秦修文那里讨上一份人情。

就在这时,有人说话了。

“在场说话的诸位同事。”一身干练军装的于慧迈步而来,黛眉扬起,无可挑剔的俏脸上有些冷漠和煞气,与往日里恬静温婉的气质全然不同,此时的她更像是手握大权的女将,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们应该懂得一个道理,那就是关系不深,切莫开口。你们想越俎代庖替别人做决定,也不看看别人认识你么?”

突然其来的声音顿时令在场气氛一僵,有人表情冷了下来,转过头看着于慧,虽然对她的容貌有些惊艳,但也平息不了心中的恼怒:“哪来的女娃子,不过区区一个少尉,也有资格和我等放肆。”

“放肆?”于慧嘴角微挑,笑容竟和秦修文有几分神似,眼中有怒火燃烧,心上人被人当面污蔑、诋毁,即便她的脾气再好,也不免动怒,冷哼一声,说道:“话我说了,不服你们可以去找上峰报告,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一句话要说,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不要拿自己井底之蛙的眼光去看待一只雄鹰,你们的差距太大。”

“你”在场诋毁秦修文的军官气的脸色又青又白。

于慧冷哼一声,握紧了粉拳,扭身就往出走,直接出了情报一组。

“放肆,真是放肆!”于慧一走,那名军官勃然大怒,狠狠地一跺脚,说道:“一个少尉,也敢教训上峰,真是岂有此理,等组长回来,我必须和组长禀告此事,让她受罚。”

“对。”其他几人也是出声附和,面对秦修文他们或许只敢在背后弄点小风波,但搁在于慧一个少尉军官,他们就不必顾及太多了。

“你们几个确定么?”就在这时,一名上尉军官站了起来,长发倾洒在背后,气质绝伦,赫然就是秦修文曾见过的樊胜雪。

一见是她出声说话,几人顿时脸色一变,樊胜雪可是情报一组组长的亲信,在情报一组也是排的上号的。

樊胜雪开口说道:“于慧可是秦队长的朋友,两人之间关系极深,说不定未来会结成夫妻,你们如此得罪于慧,是真的想和秦修文不死不休么?”

几人的神色再变,背后议论诋毁秦修文的事情他们倒是还敢,但真要说直面和秦修文作对,还真就没那个胆子。

不然,方才他们也不会想要讨好秦修文,遭遇冷漠对待后,才开始心情不忿的诋毁其形象了。

“况且!”樊胜雪抬起一只手,指了指上面,平静的说出三个字:“她姓于。”

在场众人顿时瞳孔一缩,冷汗溢下,方才出声的几名军官更是沉默了下去,不敢再提什么报复之事了,反而要担心于慧的报复。

相比秦修文,这位的背景才是真正的恐怖啊!

另外一边,秦修文丝毫不在意身后人的议论,举步前行,一如既往的平静。

庆贺宴会,他是说什么也不会去的,更不会参与进去。

区区一个普通的嘉奖仪式就大动干戈,弄出一个庆贺宴会,上面又该如何看他,得宠而骄,还是骄傲放纵?

“队长,您这么回绝他们,不好吧!”王金凑到秦修文的身边,小声提议道。

可以预料,秦修文这般生硬的回复,必定会得罪某些心胸狭隘的人,日后行事可能多上一些阻碍,这在王金看来,才是不明智的。

“怎么不好?”秦修文回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军务上的事情,你处理完了?信鸽的身份,还有信封小组的调查,你已经也调查清楚了?”

王金哑口无言,低下头去,说道:“报告队长,还没有。”

“那不去调查,你还在这琢磨别的事情?”秦修文眼睛一瞪,有要发怒的趋势。

王金表情一苦,他是衷心为秦修文而思考,说道:“队长,您如此态度的回绝,肯定会得罪人啊!”

“得罪人又如何,一个普通的嘉奖仪式就大摆宴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升官了呢!”秦修文不耐其烦的解释说道:“而且身上还有军务,不去解决军务,反而弄什么庆贺宴会,上峰如何看我?党国又如何看我?”

闻言,王金微微一愣,顿时幡然醒悟,后背流出一层细汗,赶紧俯身说道:“是属下考虑不周,险些铸成大错,属下甘愿受罚,请队长怪罪。”

秦修文冷哼一声,心底更是失望,王金穷尽一门心思想要升官发财,建功立业,但打铁还需自身硬,而他不仅不硬,还眼界狭隘,怪不得身在少尉军衔待了这么多年,真是能力有限。

赵佳琪站了出来,苦笑说道:“队长,不过此举确实容易得罪小人。”

“得罪了也就得罪了,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无缺的人,任何人的身后都有议论是非的声音,更何况我也不认为我是完人。”秦修文的态度随意,他向来不是什么追求完美主义的人,也不是非要得到他人承认的人,得罪了也就得罪了,若是今后真因此遭遇到什么阻碍,那就把这个阻碍彻底摧毁。

他与于慧全然不同,若他在现场看见有人诋毁自己,以他的性格一定会正面碾压过去,如果当下解决不了,那就事后解决,必须把人按死,保证其不能翻身,而且任何威胁也要扼杀在萌芽状态。

秦修文向来不会对敌人有仁慈这种东西,在他看来,仁慈就是让对手开心,自己受苦的无用东西。

赵佳琪苦笑一声,说道:“至少,不得罪他们还是好的,队长您再委婉点,应该就不会得罪人了。”

“不会么?”秦修文撇了撇嘴,说道:“你们都应该知道劝酒吧!”

赵佳琪和王金不明白秦修文为什么牵扯到劝酒这方面,茫然的点了点头。

“劝酒,就是一群人劝一个不想喝酒,甚至不会喝酒的人喝酒,无论对方是多么的不想喝,他们都会劝,而且语气有一丝的松软,他们就会趁机而上,以各种理由让人难以拒绝,得寸进尺,以便于满足自己劝酒的目地。”

后世作为一名从事职场的人,秦修文对劝酒这种事情见得多了,也经历过劝酒,对这种劝酒的方式深痛欲绝:“而刚才的事情,其实就和劝酒一样,他们以为他们想的是什么,我会不知道么?”

秦修文摇了摇头,摆手说道:“行了,这边事了,来我办公室一趟。”

回了办公室,秦修文把黑色手提箱打开,里面是三根金条,还有三百张美钞。

秦修文伸手掂量了两下,将两捆美钞甩在了赵佳琪和王金的手里,语气微微有了人情味,说道:“这段时间也让你们受了不少苦,这些钱全当做犒劳,你们回去也请弟兄们吃顿饭,发着恩惠下去,别让弟兄们受了苦。”

赵佳琪和王金看着手里面的巨款,有些发呆,军事情报处按阶级的分润,什么时候分配到他们这些没有背景的少尉手里过,更何况还是一百美钞的奖励,在这个年代,一百美钞也是一比巨款啊!

赵佳琪最先缓过神来,深呼吸一口气,低头道:“多谢队长恩赐。”

王金紧随其后,低头说道:“多谢队长恩赐。”

皇帝不差饿兵,要想马儿跑,还得喂马儿草的浅显道理,秦修文还是懂的。

“这都是你们应得的,只要行动不出差错,我是不会你亏待你们的。”秦修文说了几句漂亮的场面话,便挥手让赵佳琪和王金下去了。

调查信封小组的事情还不能松懈,必须派人严加看管,若是中途出了差错,也好立刻应变。

赵佳琪和王金离开不久,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敲响。

“进来吧!”秦修文看着从江花饭店附近调查出来的资料,分析着其中的关系,头也不抬的说道。

门被推开,一道很轻巧、清脆的脚步声在办公室内响起。

听着这道脚步声,秦修文顿时知道是谁来了,抬起头看着推门走进来,脸上犹带着一抹气愤之色的于慧,不禁露出微笑,起身说道:“于慧,真是稀客啊!来,快请坐。”

“哪是我稀客啊,明明是你工作忙,经常不在办公室,找不到你。”于慧顺着秦修文的动作坐了下来。

“哈哈,处理些军务上的事情,你也是知"qgren",知道这方面不容出差错。”秦修文哈哈一笑,然后仔细看过于慧的脸色,说道:“看你的表情似乎不开心啊,这是谁不开眼惹着你了?”

提起这事,于慧立刻向秦修文打小报告,磨着一口银牙,非常的气愤,将事实经过尽数说了一遍。

秦修文微笑着听完,开口说道:“人红是非多,受些议论的声音也是正常的事情,在军校里面的时候,背地里还有人说你我的坏话呢,可最终又如何?”

“在学校里面还有人说你和我的坏话?”于慧美眸一圆,这件事请,她还真就不知情。

“当然有。”秦修文笑着说道:“有人说你就长得好看,能力不行等云云之说,也有人说我是笑面虎,笑里藏刀,还说我性格孤傲,没什么人情味,是个冷血的家伙,什么白眼狼之类的词语也不知是何原因,传的像是真的一样。”

“还有这样说的啊!”于慧眼睛睁得大大的。

“嗯!”秦修文不着痕迹的将话题岔开,笑着说道:“现在想起来,明明没离开军校多长时间,却觉得时间变得好遥远一样,都有些想念老师了。”

想起黄埔军校里面经常做梦梦到自己终于上了战场的老师“胡鑫钦”,秦修文忍不住摇头失笑,这位老师,是他见过对战场执念最深的人了!

于慧看着秦修文身上整肃的军装,也是面露怀念和担忧之色,说道:“我也想陈娟和刘小雨了,不知道她们两个身在前线,过的如何?”

秦修文微笑着轻声安慰道:“放心吧,没事的。”

“嗯!”

讨论起黄埔军校里面的过往,秦修文和于慧都忍不住为之兴起,一聊就聊了许久。

第一百零三章 触手可及

三十分钟后,于慧从秦修文的办公室起身离开,离开时,俏脸上的气愤之色已经尽数消失不见。

办公室里,秦修文的神色渐渐归于平静,继续低头看着汇报上来的情报,从中分析着支离破碎的线索,欲要找到日本间谍的身份。

不过日本间谍毕竟经过特殊的训练,个人能力远远超乎常人,善于隐藏,想把他们揪出来,还真是一件需要煞费苦心的事情。

王金、赵佳琪那边的调查也是陷入困境当中,但可以预测到的是,他们距离信封小组越来越近了,越是这个时候,动作越是需要小心谨慎。

秦修文将办公室内的情报资料都观阅完后,没有停留,直接换上了一身中山装,将容貌进行简易的伪装,出了军事情报处,来到酒铺进行主持工作。

王金的能力有限,赵佳琪的行动执行力不强,终究还是需要秦修文进行主导工作。

一晃,十几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十几天的时间,带来的变化是巨大的。

在调查信封小组的事宜上,已经有了极大的进展,秦修文甚至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们距离信封小组的首脑只有一纸之隔,等待到一个时机就会触之即破。

东江银行的老板陈子豪授于威胁,已经将军事情报处的情报人员以西方国家留学归来的身份安插在东江银行的高层,这段时间过去,该情报人员已经悉数调查东江银行的所有人员,拿到了所有人的档案资料,目前正处于正面接触,深度调查的危险阶段。

东江银行究竟是否潜伏着日本间谍,马上就可以拿下确凿的定论。

江花饭店附近的延伸性调查也陷入尾声,没有拿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多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这里的调查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只是减少了一个方面的怀疑。

江花饭店附近的三家银行,四家报社,情报队都是各自派遣了情报人员进去,在军事情报处的手段下,各家的老板即便抵抗过,最后的结果都是饱含热泪,尽全力配合。

情报队对黄包车的调查虽然已经结束,但秦修文在针对日本间谍的计划当中,黄包车的能力是不可或缺的一节,他甚至自掏腰包,将这个黄包车的组织壮大,而且待遇优厚,吸引了不少家世清白的黄包车车夫。

当然,作为军事情报处在暗中的一双眼睛,探取情报的事情自然不能摆在明面上,而是经营几个亲信,负责主导黄包车车夫,调查这方面的情报。

市井当中,鱼龙混杂,军事情报处若是在暗中派遣情报人员以普通人的身份进行驻守调查,有些大材小用,而黄包车车夫在市井当中,无疑是一个非常合格的眼线。

同时,这个调查行动也得到了行动科的人力调动,行动科的行动队在人员数量上胜出情报科情报队许多,人多力量大,很大手笔和直接在江花饭店附近各个路口、街道口进行了布置,藏匿于暗中,单独调查。

信封小组这边的调查接近于后期,马上就可以拿到最终结果。

上海那边的上苍小组也是进步神速,目前已经调查出792频道的播音员确实是日本间谍,而且在延伸调查当中,还找出了其他几个频道的播音员有日本间谍的嫌疑,这家上海广播电台存在很大的怀疑。而且在针对那两名日本商人的调查当中,丹特·布鲁斯极有可能真的存在问题。

这个调查结果是非常重要的,秦修文立刻禀告给了苏大强,苏大强也不敢拖延,立刻禀告给了处座。

处座拿到情报后,勃然大怒,处理果断,命令上苍小组不用再心存顾忌,进行深度调查,如果确定丹特·布鲁斯确实是对中国图谋不轨,就直接对他进行暗杀行动。

当然,这也是迫不得已的最终处理方案。

因为此事,秦修文每天都要两头跑,一方面要负责信封小组的调查事宜,另一方面还要负责上苍小组的密电传讯,通过情报了解到的消息,传递过去最新的命令。多日以来,军务繁忙,分心乏术,胡茬因为没有清理,已经冒出一层,看上去年长了几岁。

“那几名有日本间谍怀疑的广播电台频道播音员,在什么时间段工作,还有平时讲述的书籍和故事、事例是什么,着重标注出现过重复讲述的。注:此项调查事关日本间谍的编码,必须详细调查。”

第三情报队的通讯室内,秦修文背着手,对张基石发布指挥,说道:“立刻传讯到上海,让苍鹰务必调查清楚此事。”

苍鹰,是已经被派遣到上海的上苍小组副组长刘自强的代号。

在调查当中,刘自强的表现可圈可点,能力极其出色,秦修文对他也是十分放心,毕竟他人在南京,没有在上海实地考察过,做出的计划只不过是纸上谈兵,还需要一个能力极强的人在真正的实地考察过后,做出适应性的改变。

“是,队长。”张基石立刻敲击密电码,联系上海的上苍小组。

“只要找到日本间谍接收指令的时间、频道、编码本,我们就可以从逆向展开调查,有希望清理掉一批日本间谍。”秦修文握紧了拳头,眼睛冒出精光,说道。

日本谍报组织传递情报的方式不是一成不变的,他们务必需要抓紧这次机会,才能有机会接触潜藏极深的日本间谍,甚至从而清理掉。

张基石点了点头,他虽然同意秦修文的的观点,但不得不说,这样的大动作实施起来,太困难了。

从逆向进行调查,涉及的情报和人员简直不要繁琐,非常有难度。

“这边你负责调查,有任何线索,立刻联系我。”秦修文处理过这边的事情过后,心系信封小组的调查,简单嘱咐,马不停蹄的返回了酒铺。

调查越是接近尾声,越是需要小心行事。

深知心急容易办错事儿,秦修文特意让调查信封小组的事情缓下来,嘱咐他们不要着急,循序渐进,若是这个时候惊动了目标,得不偿失。

废了这么长时间的力气,要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即便是秦修文也不会好过,更别提是其他没有背景的人。

秦修文换了一身牛仔便衣,肩上搭着吊带,头上也戴上一个帽子,身上的气质也随之改变,洋溢着青春的朝气,搭配上那张能够扰乱视线的俊秀脸庞,浑然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少年。

王金和赵佳琪在之前提起过,秦修文的年纪和容貌搭配上严谨的中山装,总给人一种少年老成的感觉,比较容易吸引他人的注意力。

秦修文又不能天天伪装,毕竟伪装的步骤太过繁琐,耗费时间较多,耽误事不说,出入军事情报处也是一件麻烦事儿。

所以,秦修文在军事情报处内部以军装和中山装为主,除非执行任务,否则出门,就是选出一套适合自己年纪的衣服。

军事情报处前往酒铺的路上,秦修文双手插在裤兜里面,两只眼睛像是好奇一样看着两旁的建筑,看起来像是对未知充满好奇的少年,实际上,他则是在暗中观察着情报科和行动科的布防有没有什么破绽。

沿路一直走,秦修文刻意变换了几次路线,确定情报科和行动科的布署没有问题后,才径直向着酒铺走去。

路过一家裁缝铺,门扇半开着,一名穿着普通粗布样式的中年男子正坐在门口的小马扎上,靠在门扇上,翘着二郎腿,抽着一口旱烟,胡子拉碴,神色颓然,就像是生活上郁郁不得志的中年人。

秦修文察觉到暗中窥伺的视线,像是漫不经意的循着目光扫了过去一眼,发现这名中年男子正在用余光暼着自己,一扫而去。

“行动科的人?”

秦修文一眼就认出来,这是行动科派来配合行动的行动队副队长,少尉军衔,名叫朱三年,身手不错,行动能力也不错。

行动科派来配合行动的人员都通过资料向秦修文报备过,但秦修文并没有和他们见面过,接触的事情一直都是赵佳琪和王金代理,他则藏于暗中,进行主导调查的事务。

秦修文没有理会他的目光,脚步没有停留,继续往酒铺的方向走去。

朱三年看着秦修文有些怀疑,刚才秦修文一直在四处好奇的观察,却是将行动科布置人员的位置全部都看了一遍,他心里不安,吸了一口旱烟,决定跟上去。

旱烟杆绑在腰上,朱三年起身跟了上去,龇着一口大黄牙,也是四处观摩,余光却是始终锁定在秦修文的身上。

走了大约五十米左右,酒铺已经近在眼前,一名戴着布帽的黄包车车夫拖着空的黄包车跑了过来,停在朱三年的面前,微笑着问道:“先生,您要去哪?”

朱三年脚步一顿,微微皱起眉毛,视线想要追向秦修文的背影,却发现黄包车的车身正好挡住了他的视线,不由得深深看了黄包车车夫一眼,憨厚一笑,说道:“你看我这副穷样子,是能做得起车的人么?”

黄包车车夫看了他一眼,面露恍然之色,赶紧说道:“不好意思。”

话落,他就要拖着黄包车远去。

朱三年刚欲伸出手拦下,这时,在他面前传来一声低语:“朱队长,您正在跟的人是我们情报科的人。”

朱三年听到后,没有表现出来任何的异样,伸出来的手抬到头上,挠了挠头发,叹了一口气:“人穷啊,连黄包车都坐不起。”

黄包车车夫拖着黄包车掠过朱三年,很快拉上一个客人,快步远去。

朱三年则是迈步继续往前走,在不远处掏钱买了一盒火柴,然后慢悠悠的转过身,回到裁缝铺,好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秦修文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在一处偏僻的角落,瞧着四周无人,身型一转,从酒铺的一处暗门溜了进去。

与此同时,江花饭店附近的一家古董店里面,两名上了年纪的男人穿着普通的衣服,坐在窗户边的位置,看着如往常一般的街道,能够清晰感觉到,这看似平静的外表下正酝酿着一场风暴。

桌上放着一盘棋,棋子已经落下一半,两名老者以轻缓的速度持子下棋,交流的声音却很低。

“你怎么来南京了?”

“如今国土上的局势晃荡,南京是重要的城市,组织派我过来安排事宜。”

“组织把你都派到南京了,说明现在的局势已经刻不容缓了啊!”

“不错,日本人的狼子野心昭之若揭,恐怕距离战争爆发不远了。”

“组织这次派你过来的任务是什么,需要我来配合么?”

“不能说啊!”一名鬓角发白,穿着一身布袍的老者侧目看着窗外,双目温和和蔼,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教书匠,感叹说道:“外面不平静啊!”

见他不说,另一名老者也没有追问,说道:“是啊,最近这里不平静,前段时间在江花饭店,军事情报处抓捕了一名日本间谍,据说南京政府对此事也特别重视。”

“日本间谍?”

“嗯,不过具体过程我们打听不到,军事情报处的门槛太难进了,根本打探不进去。”

“打探不进去就打探不进去吧,我们主要关心的还是中央党务调查处,军事情报处暂且搁到一旁。”

“嗯!”

“我看这里不像表面那么平静,你们在这里太危险了,最近一段时间就潜伏下去吧,不要有动作了!”

“嗯,放心吧,这段时间我也感觉到暗中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这片区域。”

“你的直觉一向很准,不会是你们暴露了吧!”

“不能,我们一直潜伏在这里,没有露出过任何破绽。想来应该是军事情报处在针对日本间谍而布置,想要守株待兔。”

“据说,军事情报处的能力非常强,如果真的是他们在这里布置,一定有其道理,你们务必要小心,不要被牵扯进去。”

“嗯,放心吧!”

“嗯!”

最后一颗棋子落下,一盘棋局就此结束,那名像是教书匠的老者双手空空的离去,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酒铺,账房。

秦修文将调查的最新进展拿到手中,托着下巴看了很久,将其中的关键情报分析完毕,才缓缓吐出一口气,说道:“准备行动吧,我感觉信鸽的身份就近在咫尺了。”

早已等待许久的王金和赵佳琪挺身立正,朗声说道:“请队长指示。”

秦修文沉吟片刻,说道:“通知行动科,让他们找一个刚入行动科不久,家里比较有背景的弟兄,通过他们家里的势力布置一个局,以醉酒为由,把‘吴永被情报科抓捕的过程中,突然服毒自尽,将他带回军事情报处进行抢救的时候,吴永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这个情报给透露出去。

还有,行动科不是一直想和我们情报科较量么,通知他们,在这次布局当中,可以随心所欲的污蔑军事情报科的能力,甚至可以嘲笑、讥讽等等。”

王金和赵佳琪脸色一变,赶紧说道:“队长,您三思啊!”

“三思什么?”秦修文微微皱眉,说道:“这不好么?”

王金头皮发麻,苦笑说道:“队长,科长非常在意军事情报科的形象,您这么做,恐怕容易让科长不高兴。”

赵佳琪也是点头同意。

“你们错了。”

秦修文摇了摇头,他其实一早就和苏大强商量过此事,也得到了苏大强的同意:“想要形象,为何不上战场杀敌?我们是特工,形象对我们来说并不重要,反而若是敌人在我们能力不足的形象上产生了一种错误的认知,我们还可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王金和赵佳琪哑口无言,也不知道该夸秦修文聪明,还是无耻。

“况且,军事情报处行动科的人也是进行筛选上来的特工,喝几口猫尿就胡口乱说的话,一看就是一个局。”

秦修文说道:“所以,我们要布置这个局,就要有理由来让别人相信他的话。一,他刚进军事情报处不久,还不是一个完全的特工,所以嘴不严可以理解;二,军事情报科和行动科不合,他为了维持行动科而贬低军事情报科的形象,贬低军事情报科的理由是什么,那就是军事情报科在抓捕吴永行动上的失误。”

秦修文的计划周密,连人性都思考了进去,一环扣一环,由不得别人不相信。

王金和赵佳琪目瞪口呆,忽然感觉自己的智商似乎不够用。

“而且这么多天都已经相安无事的过去了。”秦修文神情不变,继续说道:“信鸽得到这道情报,即便只是半信半疑,也会降低他的警惕性,有利于我们开展最后的行动,而且,说不定他还会因为这个局而自己露出破晓呢?”

王金和赵佳琪是服了,低头领命:“队长明智,属下立刻就去安排。”

“嗯!”

秦修文点了点头,走到窗边仰头望着蔚蓝的天空,抬手向前一指,像是有一层无形的阻隔被击破。

第一百零四章 信鸽踪迹

当天下午,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席卷了南京,引起了各方业内人士的瞩目。

在河源街附近一家比较知名的酒楼,一名刚入职军事情报处的军官在与家人参与一场宴会当中,难耐兴奋,喝了不少的酒,醉意上头,开始大放厥词。

“军事情报科不过尔尔,办点事情都办不好,有违军事情报处第一部门之名。”

“出动一整支队伍抓捕一个日本间谍,掌握极大的优势下,却任被对方成功自杀,简直愚蠢至极。”

“而我们行动科,天天出勤任务,在面临危险的第一线,却任位于这等愚蠢无能的部门之下,呵呵”

一个人的单口终究还是差点意思,所以,演双簧的人也是不留余力的表演,多次捧哏,让行动科的军官说的越来越多,越来越详细,周围的人也聚集的越来越多,将这个情报传到很多人的耳中。

军事情报处的动作非常快,在事情发生后不久,就有情报科和行动科的人到来,对现场进行控制,以情报泄露为由将行动科军官在内的数人进行擒拿,声色并厉,对现场的众人进行警告和威胁,由警察分局的人进行处理,很多相关的人都被扣押起来。

但纸终究包不住火,而且还有军事情报处在暗中散播力量,进行传播,这件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南京,军方和军事情报处一时都处在浪头尖上,尤其是军事情报科,深受民众的质疑。

南京政府对此事也很震怒,派遣下去各方势力进行压制,以谣言之说,让大众对这个情报的泄露产生半信半疑的感觉。

同时,南京政府,多方势力的大佬也都打电话到处座的办公室,在希望处座严惩泄露情报的行动科军官的同时,也希望军事情报处尽快处理这次信任危机,不然形象受损,难以补救。

处座自然是一一应付,以和蔼稳重的态度让打电话而来的人放松了心态,挂断了电话。

因为此事,委员长甚至亲自打电话过来,这件情报泄露的事情虽然不是小事,但也不足以令委员长为之瞩目,只是此事造成的影响力,令委员长有些动怒。

处座自然不会对委员长进行隐瞒,将此事解释清楚,并将计划进行详细说明,让委员长的怒火消散成云烟,甚至心情也是好了起来。

“秦修文么?是三年前提供了狸猫计划的情报,并且还报考黄埔军校的那个小孩子吧!”委员长记忆力非常好,对秦修文这个名字还是有短暂的印象的,此时心情正佳,不由得发出笑声。

“校长所说不错,正是他。”处座毕恭毕敬的回答说道。

“嗯,想法和手腕都不错。”委员长说道:“若是他的计划成功,重重有赏。”

“校长放心,属下绝对不会亏待立功的人才。”

挂断了电话,处座靠在座椅上,想起秦修文的容貌和资料,下意识从他的背景、资料、性格、过往进行分析,不禁暗暗点头:“想法新颖,思路奇异,且心思缜密,大局观明朗,能力出众,同时性格也是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誓不罢休,真是个人才。”

处座对秦修文的能力极其满意,也没有因军事情报处形象受到影响而心生不满。

正如秦修文所说,军事情报处是一个藏在暗中的谍报组织,形象对他们来说只是可有可无的,若是能以无用的形象换取能够完善布局,处座定然不会吝啬。

与此同时,在军事情报科的科长办公室,苏大强神色不是很好看,他接到了一个不速之客的电话。

“苏科长,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啊!”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皮笑肉不笑的声音。

苏大强的声音也不和善,颇有锋芒的说道:“郭组长也是一样啊!听说郭组长最近身体不太好,经常出毛病。想来郭组长也是为党国耗费过多的精力,已经濒临油尽灯枯的状态,不如郭组长及时退位让贤,休养休养身体,颐养天年,把机会留给很多的年轻人。”

打来电话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和军事情报处一直不和睦的中央党务调查处的一组组长郭世强,同为上校军衔,工作职能也是非常接近,只是针对的方向不一样。

“苏科长真是说笑了!”郭世强一点也不虚他,气定神闲的一笑,不落下风的说道:“我身体好的很,还可以为党国奉献几十年,反倒是苏科长您过得不是很安稳啊!刚才我只是处理了一下军务,就听属下提起南京盛传的关于军事情报科无能的言论,顿时心有所感,便发过来电话慰藉一下,还请苏科长不要难过,如行动科那名泄露情报,吐露事情的军官,一定要严惩。”

郭世强说出的话是铿锵有力,气息浑厚,像是真情流露,实则是道貌岸然,他今天打来电话的目地只不过是为了让苏大强添堵,要知道以前,只有苏大强给他们添堵的份儿,好不容易有一次机会,他自然不会放弃。

过这村没这店了,下回再能义正言辞的这么说苏大强,不知道又是什么时候。

苏大强呵呵冷笑,丝毫不动怒,以退为进,说道:“多谢郭组长的关心,郭组长这般优秀的军官能在百忙当中能打来电话,苏某真是惶恐,不过,不知郭组长最近工作是否忙碌,可是捕捉到其他党派的踪迹?”

郭世强自然不会和苏大强透露中央党务调查处的详细信息,只是很委婉的说道:“目前还不错,至少比苏科长所在的军事情报科要好上不少。”

苏大强一脸明悟状,像是没听清楚郭世强的话,说道:“那就是没有捕捉到其他党派的踪迹了?郭组长不用着急,你们中央党务调查处的对手比我们的对手日本间谍要简单的多,有时间不妨来我们军事情报科取取经,同为为党国而付出的军人,我们一定会倾覆全力教导你们,提升你们的实力。”

两人都是玩弄心眼的老狐狸,每次交锋都藏着明显的陷阱,一个不查,就会陷进去。不过两人都是神色不变,淡然自若的交锋,谁也拿不到什么大的优势。

郭世强碰了一鼻子灰,苏大强也没有造成什么有效的反击。

在两个老狐狸正在交锋,谁也占不到便宜的同时,酒铺里面那只小狐狸坐在办公桌后面,正在统计着消息泄露的成果,越看越满意,忍不住露出了狡诈的笑容。

王金和赵佳琪站在他的面前,王金的情绪有些忐忑,说道:“队长,万一我们的计划失败,信鸽早就跑了呢?”

“那不也是得到了准确的消息么。”秦修文头也不抬的说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要是跑了,身份也就泄露了,到时候直接颁布一个通缉令,除非他回到日本人的地界,不然借他两根翅膀,他也得伏法。”

目前来讲,军事情报处刚刚成立几年,还没有成长到日后那个无比可怕的谍报组织‘军统’,人员在情报上的力量和能力相对来说都很薄弱,唯一能称得上惊艳的就是属于军事情报处的暗杀能力,让中日双方的军人都是闻风丧胆。

军事情报处铁了心要杀的人,还没听说有哪个家伙幸运的活了下来,除非像是缩头乌龟一样不敢冒头的人。

秦修文早在三年前袭击日本特高课特务处处长石田大郎的行动中,就对军事情报处的执行力、实力有所了解,而三年后,军事情报处也定然不会原地踏步,实力还在稳步提升。

“而且,相对来说,我认为信鸽还在南京潜伏的几率比较大。”秦修文揉了揉额头,将手上的情报放到一边,对他们说道:“松井三郎在信封小组只是最底层的情报人员,只能接受任务和传递情报,对信鸽的身份了解寥寥,也不知道信封小组其他情报人员的身份,这样一个情报人员,即便开口,也不会对信鸽产生威胁性,这也是间谍特工之间为什么选择直线关系的理由。”

“这样一来,信鸽没有察觉到威胁之前,不会轻易的选择放弃在南京方面的潜伏。”

话落,秦修文抬手摩挲了一下下巴,转而又是拿起关于这次布局的详细规划,静静看了许久。

王金到嘴边的话收了回去,和赵佳琪对视一眼,皆是收口不言,挺身立正,不敢打扰秦修文。

“总感觉还差点什么。”秦修文微微皱眉,他总感觉这场布局能够超越预期的效果,想了想,有了一个新的想法,抬起头说道:“演戏就要做全套,人死了就应该有尸体。赵佳琪,你在市井里面发布消息,注意不要有源头,以市井流言的方式把军方处置尸体的地方公布出去,相信以前南京也有这方面的传言,你要注意尺度,尽可量的低调,别引起过多人的注意,与之前的传言相融合,不要让人察觉到这是近期才传出来的流言。”

赵佳琪明悟了秦修文的意思,举一反三说道:“队长的意思,是把处置死尸的地方向松井三郎的尸体线索上引?”

“嗯!”秦修文点了点头,说道:“不排除信鸽会为了证实情报的真实性,想要找到松井三郎的尸体,我们给他一个媒介,若是他有这个想法,就满足他。”

王金眼睛大亮,蠢蠢欲动,道:“那,队长,我们在埋尸地埋伏,等到信鸽一来,直接逮捕?”

“不行。”秦修文和赵佳琪异口同声的说道。

秦修文看向赵佳琪,微微点头:“说说你的想法。”

“是,队长。”赵佳琪的心思细腻,对细节非常注重,解释说道:“日本间谍做事一向谨慎小心,非常大的可能就是,他即便想找到松井三郎的尸体,也不会亲自动手,而是动用其他人,一旦我们动手,也就意味着打草惊蛇,彻底惊动了对方。”

“不错。”秦修文完全赞同赵佳琪的想法,微笑说道:“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如果信鸽真的派人来了,那么他派遣过来的人一定和他有关系,我们暗中跟着,顺藤摸瓜,再和在松井三郎身上拿到的情报对比,拿到其中的重合性线索,很轻易就会找到信鸽的真实身份。”

王金恍然大悟,同时也对自己的智商感到羞愧,低下头说道:“队长未雨绸缪,深思远虑,属下惭愧。”

秦修文摆了摆手,说道:“去吧,注意不要留下痕迹,不然事情出了问题,唯你们是问。”

眼看着事情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这个关键点要是出了问题,导致功亏一篑。秦修文一定不会心慈手软,必定严惩。

“是!”

看见秦修文眼中的光芒,赵佳琪和王金心中一凛,一阵心悸袭来,赶紧领命告退。

落日在西方缓缓降落,半边硕大的身子已经藏在地平线之下,无尽的红霞蔓延而来,天际像是被血染过一般,将南京这座历史古城遮上了一层朦胧的颜色,像是一位垂暮的老人,夜幕即将落下。

花柳路的石路上,一位穿着中山装的青年男子沿路走来,普普通通,神色还有忙碌过后的疲倦,呼出一口长气,他转身走近一家不显眼的小酒馆。

“小二,点菜。”

青年明显是这家小酒馆的常客了,他话一出,立刻有店小二跑了过来,熟络的笑道:“客官,您来了啊!”

“啊!”青年微微一笑,说道:“工作了一天,有些累了,给我来一碗烧酒,还有一盘花生米,其他的小菜就老样子吧!”

“好嘞,客官请稍等。”店小二一甩白毛巾,颠颠的跑了回去,开始喊菜。

小酒馆的客人不多,菜一道接着一道,很快就端了上来。

青年像是喝了一口小酒,随即捏来两粒花生米扔到嘴里,闭上眼睛,像是享受难得的悠闲时间。

“这个时候,再来曲美妙的音乐就更好了。”青年在心里喃喃自语,回忆着歌曲的调调。

“哎,哥几个,你们听说了么?”恰在此时,不远处的酒桌上传来一道声音。

“你说的是军事情报处吧!”

“这个部门是什么地方,咱们不知道,但他们这个部门引起的风声可不小啊!”

“说是行动科的人喝酒喝多了,没有忍住对情报科的不满,张嘴把情报科的事都秃噜出来了。”

“听说是关于日本间谍的事情,情报科没有抓捕成功,让那个日本间谍成功自杀了!”

“嘿,照我说啊,能弄死一个就不错了,能不能抓捕回去,都不重要。”

“那不一样啊!情报科一听这名字就是搞情报的,要是弄死了,拿不到情报,还要情报科干啥,还不如那个行动科的人说的,交给他们干,他们也行。”

“多多少少能力也有些问题,现在外面说起这个军事情报科,多多少少都觉得能力不够。”

“嘿,这事啊,咱们还是别多说的好,没听说么,那名醉酒的行动科军官和几个交流这事的人都被军事情报处抓起来了,家人也被抓捕起来调查,现场那么多人,都是被警察局的人抓起来了。”

“没多大事,外面都说呢,还能把咱们南京的老百姓都抓起来?”

酒桌旁的青年缓缓睁开双眼,眼中扫过深邃的光芒,吃了一口小菜,无声无息,像是在想些什么。

第一百零五章 主动入网

一口小菜,一口小酒。青年头也不抬,神色也是如常一般,但注意力却是集中在耳朵上面,悄悄的倾听着。

不远处那桌的客人仍然在兴奋的交谈着,谈着谈着,附近几桌的客人也是凑了过去,交流声顿时更大了。

“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日本间谍死去的尸体埋在哪?”一个人突然提起这个话题,把众人的吸引力执行了过来。

“还埋起来,一个日本间谍也有资格把尸体埋在咱们的土地上。”

“估计是喂了狼狗吧!”

“净胡扯,日本间谍可是服毒死的,身体里面全是毒,什么动物吃了不得死。”

“啧,也是,不过谁知道呢?”

“哎?你们说,有没有可能,尸体被扔在乱葬岗了!”

“这么说的话,还真是有可能,以前在那边路过,经常看见军官带队把尸体扔在乱葬岗,那尸体跟蚂蚁似的,全都是死人。”

“废话,乱葬岗还能扔活人不成?”

“哈哈哈”

交流越来越深,话题也随之结束,切换到其他的话题上面,倒也是聊的兴起,笑做一团。

青年抬手喝了一杯酒,注意力收了回来,眼底深处藏着思索之色,最终缓缓归于平淡,疲倦之色重新出现,没有任何人察觉到他的异样。

面色如常的吃完饭,青年不露异样的放下钱,转身离开了小酒馆。

回到了一处庭院,独身一人的青年简单洗漱一番,换上了一身新的衣裳,在逐渐昏沉,星幕初现的天空下,坐在床上,默默思考。

“松井三郎在被军事情报处捉拿的时候,服毒自杀了?”青年自然就是日本特高课潜伏在南京的信封小组组长信鸽,他回忆起松井三郎的资料,确定这是一个立场坚定的帝人,但军事情报处的军人也是不容小觑。

“有没有可能是军事情报处故意布置的一个局。”

对此,一向谨慎行事的信鸽不无怀疑,想了想,又觉得没有可能,毕竟鼹鼠级别的间谍特工是没有资格得知上线的身份和有关资料的。

就像是他这个信鸽,也没有资格得知潜伏在南京的其他高级间谍的身份一样,不然顺藤摸瓜,日本谍报力量在南京的布置都会毁于一旦。

“不过,倒是可以求证一下。”信鸽想起其他桌客人在交谈过程中提及起来的乱葬岗,心生查探的念头。

但不是现在,而且他也不会亲自动手查探。

“再观察几天,看看这道消息究竟是不是军事情报处布的局。”信鸽不敢冒险,宁可拖延几天,也要确定情报的准确性。

一念至此,他躺在床上,思考着事情,慢慢睡了过去。

接下来几天,在南京政府、军方势力和军事情报处的补救之下,行动科军官泄露出来的消息已经被逐渐压制了下去,以各种理由进行反驳,最终将这个情报定性为谣言,南京内交流的声音逐渐变小,很多前几天吵的不可开交的人也是逐渐相信了这个理由。

这件事情颇有被压制下去,成为过往的趋势。

秦修文清楚的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所以在处理这件事情的态度上,完全是当成一个真实的泄密事件处理,很快就给压制了下去。

他相信,日本间谍为了在南京窃取情报,定然耳听六路,眼观八方,不会错过这次泄露的情报。

相比于秦修文的淡定,王金和赵佳琪则是感觉有些忐忑和怀疑,几天来的风平浪静,让他们两个多比感觉对方已经撤出南京了。

“着急什么?抓日本间谍的事情就这么简单?着急有用?”秦修文被烦的不行,大声呵斥。

秦修文的心态轻松,但王金和赵佳琪可不这么认为,他们两个感觉肩膀上的压力很大。

这次行动要真是没什么效果,竹篮打水一场空,他们第三情报队岂不是跟一个唱独角戏的一样,到时候第三情报队大丢脸面,秦修文这个刚刚立下功劳的天才人物也会形象破灭,甚至情报科也会被牵连,徒给其他科室留着看笑话呢。

几天来,因为情报保密的缘故,其他科室真认为情报科和行动科有了矛盾,暗中已经传出风声,时刻准备着看行动科和情报科的笑话呢!

王金和赵佳琪在军事情报处没少看见那帮同僚丑恶的嘴脸,恨不得一巴掌甩在他们的脸上,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别样红。

“一是信鸽现在是在确定是不是我们在布局,所以故意拖延,等待时机调查;二是信鸽对于松井三郎的死活根本不在意,没有调查的想法;三就是信鸽已经离开南京了。”

秦修文摩挲着下巴进行分析,前两种可能性较大,第三种可能性,无论从哪个角度上来看,都没什么可能。

至于这次布局本身的意义,就是为了降低信鸽本身的警惕性,以便于军事情报处的行动。到底能不能引出信鸽的主动投网,也只是一个试探罢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没什么大不了的。

在秦修wenqiang硬的态度下,赵佳琪和王金只能无奈领命而退,随着秦修文在第三情报队的时间越久,他的威严就越甚,往往一个眼神就能让情报队的队员心惊胆颤,他们两个也不敢沾其锋芒。

当天晚上,秦修文正在努力寻找着搜寻上来的情报线索,希望从中能找到信鸽的身份。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请进。”秦修文诧异的抬起头,这么晚了会是谁找到他。

一身军装略显凌乱,长发披散着的赵佳琪推门走了进来,一看就是刚从床上起来,甚至来不及收拾。

刚进来,赵佳琪就难掩喜色的报告道:“队长,乱葬岗那边有线索了,有人深夜来到乱葬岗,正在乱葬岗翻来覆去的找东西,而且特别谨慎。”

听到这个消息,秦修文也是难掩喜色,腾地站起身来,笑道:“鱼儿总算是上钩了,第三情报队所属,立即出动,同时联系行动科的人,让他们随时待命。”

“是!”赵佳琪挺身立正。

“出发!”

秦修文和赵佳琪领着十几名乔装的情报队队员为了隐藏身份和有心人的注意,分成三路出发前往乱葬岗。

开车到了乱葬岗的附近,秦修文就挥手示意手下停止前进,为了避免汽车的声音惊动目标,他特意让手下把汽车隐藏起来,随即化整为零,偷偷摸向乱葬岗。

“不要惊动对方,偷偷的跟上去。”秦修文做出指令,随即加快行动的速度。

乱葬岗是一个无人问津的地方,到处都是尸体和皑皑白骨,在漆黑的深夜里,刮动的风声中,还有动物的嚎叫以及老鼠、黄鼠狼、刺猬等动物啃食尸体的咀嚼声,非常的阴森恐怖,就像是一座鬼域。

“咔嚓”踢翻骨头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秦修文的脸上没有丝毫惧意,抬起头望去,手掌放在腰间,握紧了勃朗宁手qiang,保持警惕的状态。

“队长,是我!”一人多高的杂草被剥开,一名穿得破破烂烂的男人走了出来,手中拎着一个熄灭了火光的灯笼,看起来四十来岁,容貌显老,身体看上去也不是很好,浑身有一种颓然的暮气。

他正是第三情报队安排在乱葬岗的眼线,以乱葬岗守墓者的身份进行监察,一旦遇见任何可疑的人员,直接禀告上去。

秦修文认出来之后,松下了腰间的手qiang,这名队员还是被他亲自挑选出来,在这里监督的:“田中汗,人还在么?”

“在的,队长。”田中汗点了点头,转身一指不远处的地方,说道:“他还在不远处翻来翻去,应该是在找松井三郎的尸体。”

秦修文循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不过有无人打理的杂草阻碍,即便是以他的视力也看不清楚。

田中汗请示道:“队长,我们要抓捕么?”

“不用!”秦修文一口否决,说道:“这个人应该不是信鸽,这种位于危险当中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亲自处理。不过此人必定是授于信鸽的命令,如果他被我们抓捕,消失在信鸽的视线里,惊动了信鸽,他就真的会撤离南京了!”

田中汗根本没有想到这一层,尴尬的摸了摸头。

“不要惊动他。”秦修文神色平静,说道:“等他离开后,派人悄悄地跟上去,找到他的住处,务必不能惊动他。”

“我现在就去安排。”赵佳琪领命,悄悄退去,安排情报队人员进行跟踪。

秦修文则是跟着田中汗抄近路,找到了那名正在翻动着乱葬岗尸体的人,藏在暗中看着他找来找去。

从乱葬岗找人或许好找,但要找尸体,那可是一件非常耗费心力和时间的事情。

这一等,就等了三个多小时,也没见那个人找到自己想找的人。

“八嘎。”最后,那个人实在是耗费没了耐心,用日语暗骂了一句,又嘀咕了几句其他的日语,大抵是埋怨的话。

别人听不清楚,亲修文则是听得清清楚楚,确实是些埋怨信鸽的话。

那人转身离开,赵佳琪也派了两个情报队队员跟了上去,至于秦修文则是回到酒铺等待消息,其他人为了预防意外,都是远远的坠在后面。

回到酒铺,晚了半拍的王金正一脸懊悔,应该晚睡的,不然就不会错过这次行动。

秦修文没有理会他的想法,见面就发下命令,说道:“别在那傻坐着,时刻准备行动,不出意料的话,今晚就会有一个结局。”

闻言,王金精神一振,顾不得其他的事情,立刻领命出去布置。

秦修文回到办公室等待消息,看着办公桌上的座机,手指敲击着桌面,慢慢等待。

等了半个多小时,座机的铃声响起,秦修文立刻接了起来。

“队长,找到对方的住址了。”电话那头,赵佳琪开口就告诉给秦修文一个好消息。

秦修文问道:“身份呢?查到了么?”

“查到了,姓名关东平,年龄27,是中央军第一五一团的参军上尉,曾在日本留过学,家住和平路406号”赵佳琪将查到手的情报通通上报,没有任何隐瞒。

“密切监视,不要妄动,等我命令。”秦修文挂断了电话后,立即派人联系分布在外的何处眼线,询问有没有可能可疑人员出没过和平路附近。

原本想着还需要顺藤摸瓜的秦修文却是得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东江银行的一名职员在中午去过和平路的方向。”这是派去监视东江银行职员的一名特工传来的消息。

东江银行的怀疑始终都没有洗脱过,秦修文安排了情报人员在职工附近驻扎,不用跟踪,每天观察银行职工的生活规律就好。

“东江银行职员,王家乐。”

秦修文将关于王家乐的资料调动了出来,仔细观看。

其实之前他也看过王家乐的资料,但因为王家乐资料上显示着家中老母健在,且还有一名女朋友,正在谈婚论嫁的时候,他也就没有生出怀疑。

毕竟作为潜伏下来的特工来说,独身一人才是最安全的方式。

“把王家乐的详细资料都调查出来。”秦修文发下命令,很快就有点队员将王家乐的所有资料呈交上来。

“哦?”看着看着,秦修文忽然发现一个有趣的线索,王家乐的老母已经年过六十,两眼昏花,还患有记忆不好的毛病,据秦修文从资料上看的,应该是老年痴呆。

而且王家乐的未婚妻和王家乐平时也是聚少离多。

最重要的还是,王家乐经常在中午下班之后出现在江花饭店,平日里在东江银行之外的行程颇为孤僻。

“这么说来,这个王家乐可能就是一个冒牌货了。”秦修文笑容微冷,自语说道:“能想到这么用挡箭牌遮掩自己的身份,倒也有点意思。”

很大可能已经确定王家乐就是信鸽了,秦修文也就没有迟疑,确定王家乐在家中之后,立刻让赵佳琪抓捕那名名为关东平的上尉,自己则是亲自带领第三情报队和行动科的人来到王家乐的住处。

王家乐的住处就自己一个人,他的老母被他安排在老家,请了一个护工贴身照顾,给人的形象非常孝顺,任谁也想不到这样的一个人会是日本间谍。

“第三情报队,在外布置,任何可疑人员出现,不能逮捕就直接qiang毙。”秦修文冰冷无情的发布下命令后,看向行动科派来的行动队队长马洪严,微微点头,说道:“马队长,接下来,还要看你们行动队的了!”

“秦队长瞧好便是。”磨剑多日的马洪严咧嘴一笑,眼中涌动着凶戾的光芒,回过头说道:“行动,注意别弄死我们的目标。”

“是。”行动队的弟兄们领命,从各个方向翻墙潜入,转眼就已经消失在第三情报队的视线内。

“马队长,我也陪你们一同进去。”秦修文说罢,身手敏捷的从墙上翻身而入,动作飘逸、轻灵,干净而又漂亮。

马洪严一愣,看着秦修文敏捷的动作,到了嘴边的阻拦之话收了回去,有些震惊于秦修文的身手,但也知道这是执行任务的重要时期,没有出声,跟着秦修文的身影,也是翻身跳了进去。

第一百零六章 抓捕信鸽

漆黑的深夜,万籁俱寂。

秦修文从墙上落下,观望过四周的环境和布置,然后回头看着落在身侧的马洪严,缓缓点头,低声道:“行动吧!”

行动科专门负责行动方面的工作,对日本间谍自然是相当了解,动作熟练的处理起院落里面的布置痕迹,无声无息间,已经解决王家乐在院子里面的大部分手段。

“不要冒然行动!”来到日本间谍的地方,马洪严也不敢疏忽大意,转身做出一个手势,低声说道:“许林带人准备突入,其他人看守窗户、门这些出口,不要让目标跑掉。”

“是!”行动队成员各司其位,分工明确,没有一丝混乱的来到各自的位置。

“等一下,我也跟着突入。”秦修文唯恐抓捕行动的期间出现意外,信封小组的组长信鸽,身份比较重要,他不想到头来,只得到信鸽的尸体。

“秦队长!”马洪严顿时脸色一变,想要阻止秦修文的以身犯险。

秦修文在军事情报处可不是一般人,背后有大背景,他要是在这次行动中出了事,马洪严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我作为情报队的队长,参与行动抓捕,也是情理之中。”秦修文倒没有感到什么压力,他亲自参与抓捕,也是图一份心安和保险罢了。

马洪严神色为难,但秦修文已经这么说了,而且当下所在的境地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也就点头同意了。

不过他还是交代手下务必保证秦修文的安全,让负责突入的许林等人把秦修文挡在后面。

秦修文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和马洪严交换了一个手势,一齐点头:“行动。”

许林当先一步,一脚踹开房门,一个侧身闪了进去,负责突入的其他行动队成员也是涌入。

秦修文没有迟疑,紧接而入,俯身掏qiang,动作一气呵成,一双闪烁着璀璨光芒的眸子望向床榻的位置。

躺在床上正在睡觉的王家乐忽然听到外界的声音,顿时睁开双眼,经过严格的间谍训练,他早已经能够克制人体本身的不适,晋而进行反应。

在耳边刚传来房门被破的声音,他就将被子扔了出去,呈现一个物体的遮挡死角,自己则是翻身起床,以最快速度进行躲避。

躲在柜子后面,从中掏出藏起来的手qiang,余光扫过门口的方向,看着那些涌入的中山装行动队员,心底一沉,事出紧急,他甚至还不知道这群人究竟是什么人。

但第一个直觉就是日本特高课最大的对手,军事情报处。

负责突入的行动队员都是行动队的精英,训练有素,在被子遮挡住视线时,他们就放弃了原本的计划,直接狂奔过去,动手抓捕。

王家乐刚从柜子里面掏出手qiang,未等他有什么动作和准备,一个花盆骤然飞来,令他仓皇躲避,花盆碰撞在墙壁上,碎片和花土洒在他的头上。

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道劲风,不留余力的冲撞直接撞在王家乐的右肩,狂涌而出的力量直接将他怼在了柜子上面。

王家乐胸中一闷,但这不能阻碍他的动作,脚下一滑,躲避开另一名行动队员的扑击,倒地一个翻滚,配qiang已经伸了出来。

“嘭!”一道qiang声骤然响起。

一朵火花在黑暗中一闪即逝,王家乐只感觉手中传来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手掌一麻,手qiang就已经脱手而去。

“糟了,有高手。”王家乐心底一沉,再度仓促躲避,向手qiang飞出的方向一个翻滚,可又是一股劲风袭来,让他迫不得已中止动作,抬起左臂支了起来。

一只粗壮的手臂从他上方砸了下来,像是一座泰山一样,将王家乐砸的一个跟头,左臂有短暂的片刻失去了知觉。

仰面一躲,一记肘击在脸上划过,紧接着又是一记鞭腿在侧脸飞过,狠狠地踢在柜子上,明显可以看见柜子的木门已经塌了进去。

王家乐的眉头一跳,一道黑影从前方笼罩而来,直扑而来,他仓促之间想要躲开,左肩却是被一记直拳正面击中,强劲的冲击力直接让他仰面倒地,身体上的疼痛感剧烈。

行动队员的身手干练,动作矫健,且配合默契,仓促之间的合作进攻,令王家乐防不胜防,第一时间就陷入劣势。

正所谓趁你病,要你命,行动队员可不会给他缓过来的机会,直接乘胜追击,穷追猛打,让王家乐一时犹如困兽之斗,左右受伤,忙于防守。

就在此时,一只bishou突然横空而出,紧紧的握在王家乐的手里,快速划动,顿时之间有两名行动队员受伤,染血而退。

行动队员错不及防,也是不敢以肉拳与bishou争锋,仓促躲避间,竟是令王家乐打开了围攻的圈子。

王家乐眼露狠光,向着距离自己最近的行动队员刺去,在行动队员腿上划过一道血槽,随之向后一挥,将正要趁机上前的行动队员胸口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同时,一记重拳狠狠地落在王家乐的腹部,令他五脏六腑一阵翻滚,喉咙间涌上一股酸水。

王家乐死咬着牙齿,抬腿一击膝击,正中一名行动队员的下身,随即肘击重重落在他的后颈处,将之打晕。然后锁定这个方向,直扑而去,将围攻的圈子打出一道缺口。

回身单腿一勾,将一个桌子拉了过来,拦住追击而来的行动队员。王家乐弯身观望四周,随即锁定了门口的方向,猛踏数步,就要彻底冲出去。

这个方向正是马洪严和秦修文所在的方向,亲眼看着王家乐脱身而出的时机和动作,神色不动。

“自找死路。”马洪严随手拿起地上的木棍,一个踏步冲了过去,横空一击,速度极快,重重的击打在王家乐的腰部。

“咔嚓”棍子断成两段,王家乐也是一声闷哼,侧翻滚地卸力,起身的动作略显迟缓,腰部受的伤势比看上去要重。

另一边,秦修文也是趁机而动,抓起一个窗户口的花盆,腰胯一转,穷尽一身力气扔了过去。

王家乐错不及防,被花盆正中胸口,像是被一辆汽车撞中,倒飞而出,眼前开始冒金星。

“咳咳”王家乐忍不住咳嗽的站了起来,单手捂着剧烈疼痛的胸口,抬起头看向一副人畜无害的秦修文,目露凶光。

行动队队员重新包围上来,再度陷入包围圈的王家乐环视过四周,最终锁定在了秦修文的身上,他算是看出来了,无论是行动队的队员还是马洪严,都处在保护秦修文的最佳位置,可以猜测出,这一定是个重要人物。

一念至此,他没有犹豫,以bishou开出血路,宁可承受攻击,也是往秦修文的方向扑去。

事已至此,他突围的几率近乎为零,唯有挟持在场的最高长官,他才能有一线生机,逃脱出去。

看出王家乐的意图,马洪严脸色一变,大喝道:“拦住他。”

话落,他也是挡在秦修文的面前,直面面对冲过来的王家乐,也是从腰侧掏出一把bishou,眼冒寒光,杀意涌动:“真是找死。”

王家乐脸上没有任何惧意,狭路相逢勇者胜,他没有选择,唯有这个选择,才能活着出去。

“死吧!”

王家乐神态癫狂,此时已经采用了搏命的方式,对马洪严根本不躲避,右手一扬,狠狠地划向他的脖子。

马洪严眼中杀意更甚,拿起bishou便迎了前去,他能够担任行动队长的理由就是一身好武艺,面对王家乐,又岂会感到害怕。

没等他从上去,一旁的秦修文突然拉住了他的肩膀,倒退数步,避开王家乐的bishou,平静的说道:“瓮中之鳖罢了,不用和他搏命。”

话落,秦修文迈步迎了上去。

王家乐眼睛一亮,攻势更加凌厉,朝着秦修文就冲了过来,不过攻势中却是少了杀意,他还打算以秦修文的生命进行胁迫呢。

“真当我是个软柿子?”秦修文冷哼一声,脚步重重一踏,一腿轰出,近乎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狠狠地轰在王家乐的左腿上。

在秦修文恐怖的力量面前,王家乐几乎没有反抗的实力,错不及防,直接身体失去平衡,脸部朝地,摔出“嘭”的一声。

秦修文低头看了一眼,再度抬腿,向下奋力一踩。

王家乐刚摔倒的第一时间就是一个侧滚,躲开秦修文的重踏,随即拉开一段距离,左腿微瘸的站了起来,抬起头看向神色平静的秦修文,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这是疼的。

秦修文稳步上前,眼底仿若是一幽深不见底的潭水,淡淡说道:“王家乐,当下武器,束手投降,我不伤你。”

王家乐一声不吭的抹了抹嘴,不退反进,动作凶猛异常,猛地拿bishou刺向秦修文。

“无谓的挣扎!”

秦修文一点也不慌乱,早有准备,侧身一闪,避开直刺而来的bishou,刀身的寒光和他的眼神相呼应,左肩一晃,顶开想要中途改道划来的bishou,腰胯一沉,一只铁拳重重的轰击而出,打在王家乐右肋骨的位置。

秦修文的进攻不仅如此,他贴身而上,与王家乐缠斗,险之又险的避开王家乐的进攻,一拳从下而上,轰击在王家乐的下巴上,趁他失神的一瞬间,将他手持bishou的胳膊一拧,bishou顿时落在地上。

秦修文不是空有力量、速度、反应上的优势,他也熟悉综合格斗技巧,只是生死之间的实战磨砺不多罢了。

不过面对王家乐,却是够了。

秦修文本想顺势擒拿住王家乐,王家乐身型一低,像是没了骨头一样,挣脱开秦修文的锁技,顺而踢腿一记直踢。

秦修文微微皱眉,腰胯一转,一记拳头从腰侧甩出,以一个诡异的角度避开锋芒,击在王家乐的小腿处。

王家乐的左腿本就受到秦修文的重点照顾,此时又是一记拳头,更是一股钻心的疼痛传来,令他的神色变得狰狞,动作不稳的倒退,落在地上。

行动队的队长马洪严和行动队队员看着这场明显是碾压的画面,已经呆住了,这根本就不需要他们出手了。

而且,谁能告诉他们怎么回事,情报科的人比行动科的人身手还要好,这样的人应该在行动科吧!

“王家乐,你逃无可逃了,还是跟我们回去调查吧!”

秦修文虽是这般说着,但动作可是毫不留情,欺身而上,犹如狂风骤雨一般的攻击落在王家乐的身上。

不过秦修文已经手上留力了,毕竟王家乐的身份对军事情报处的作用很大,他万一一个不小心打死了,哭都没地方哭去。

王家乐在秦修文的攻势下,很快就遭受到了重创,四肢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难以聚力,只能仓促防守,却也只是挨打的下场罢了。

“死吧!”

恰在此时,王家乐不知从何处又取出来一只bishou,狠狠地扎向秦修文的眼睛,被打得只能睁开一条缝隙的眼睛带着疯狂的色彩。

秦修文骤然抬头向后一仰,以一个极限的距离躲避开bishou,同时腰胯向前,紧握的拳头中间凸起一点弧度,劲力十足的轰击在王家乐的左肋骨上,伴着轻微的骨折声,王家乐眼睛一瞪,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秦修文抓住机会,顺势抬起另一只手,狠狠地砍在王家乐的脖子上,顿时让他眼前一黑,神智开始恍惚,脑袋一瞬间像是沉了几百斤一样,身体开始晃动。

“该死”王家乐内心慌乱,勉强用意志力控制着这股晕眩的感觉,努力瞪着眼睛向前一看,发现秦修文已经从自己的面上消失了,没等他有所反应。

一只手掌从背后按在他的脖子上,带着无比沉重的力道压制下来,直接把他的脑袋按在了地上。

“嘭!”的一声。

王家乐彻底失去了抵抗力,被秦修文死死的按在地上,挣扎不起,随之,下巴也很轻易的被秦修文卸下。

“绑了吧!”秦修文将位置让给行动队员,让他们把失去了抵抗力,不能动弹的王家乐绑上。

王家乐费力的抬起眼睛看向秦修文,不甘心的想要挣扎,却无能为力。

“我说过,无谓的挣扎。”秦修文看着想要说话的王家乐,摇了摇头,说道:“不用着急,一会儿有的是你说的。”

话落,秦修文转头看向马洪严,点头示意。

马洪严心神领会,发布命令:“行动队,收队。”

秦修文跟着押送王家乐的行动队员走了出去,望向快步而来的情报队队员,微微点头:“任务成功,准备收队。”

马洪严嘱咐好行动队的队员后,向着秦修文走了过来,笑着说道:“秦队长身手了得,今天还要多亏了你出手,不然我们行动队擒下王家乐,还需要不小的力气。”

秦修文微微一笑,不卑不亢的说道:“马队长客气了,我只不过是占了一个便宜罢了,要不是有你们行动科的队员耗费掉王家乐的体力,我也不会这么轻松的就抓住了王家乐。”

这句话也是表明他的态度,这次行动成功,行动科应得的功劳,他秦修文不会扣下半分。

毕竟情报科和行动科多有合作,得罪了行动科,说不定什么时候他的脚下就会多上一个绊子。

第一百零七章 圆满成功

行动科扣押着王家乐,将其待回军事情报处。

秦修文留在原地,对情报队的人发布号令,让他们将事后琐事处理完善,例如搜查王家乐住处等方面的事宜。

与此同时,赵佳琪那边的抓捕行动也获得了圆满成功,关东平被捕,他在乱葬岗忙活了一晚上,身心疲惫,躺床上就睡着了,直接被行动队的人按在床上,等他想反抗时,已经无力回天。

回到军事情报处,吩咐下去命令,将王家乐和关东平分离看押,严加控制。

紧接着,秦修文没有迟疑,直接赶到情报科的科长办公室,将抓捕王家乐和关东平的事情进行上报。

王家乐的身份抓捕也就抓捕了,但关东平可是中央军第一五一团的参军上尉,现役军官,即便是军事情报处,处理起来也需要走些明面上的手续。

毕竟军事情报处虽然手握特权,但也不意味着能够在军方有无法无天的资格。先斩后奏都好说,但事后必须给军方做出解释,这也是给军方一个面子。

匆匆来到苏大强的办公室,秦修文抬头一看,发现苏大强办公室里面的灯光是暗的,苏大强没有在办公室。

站在时分是后半夜二点来钟,正值人体休眠时间的最佳时刻。除了正在执勤的军官和士兵,军事情报处的军官早已经回家休息了。

可抓捕行动已经结束,事情拖延不得,秦修文只好回到情报一组,上报给情报一组,让他们来处理,谁让情报一组是他的直属部门呢?

这几年来,军事情报处秉承命令进行处理,抓了不少军官,也暗杀了不少军官,排除罪有应得之外,也有因派系之争而被牵扯进去的人。军方碍于委员长和军事情报处手里的特权,对其忌讳颇深,但也不能阻挡军方大佬对军事情报处的不满。

现在抓了军方的上尉军官,和军方的交流一定不会和平到哪去,说不定还会吵的面红耳赤。秦修文可不愿意牵扯进这种无意义的口舌之争,这方面的事情,还需要专业人士来处理。

情报一组的军官一见是秦修文来了,立刻进行禀告。

几分钟后,一身身材高挑的女军官走了出来。

漆黑如瀑的长发略显杂乱的披散在肩上,随风飘扬。

樊胜雪明显是被人从睡梦中叫醒,打了个哈欠,美目看向秦修文,原本柔美动听的声音中多了几分沙哑,说道:“秦队长,深夜到访,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吗?”

“樊上尉,属下有要事禀告。”秦修文看着眼前露出慵懒神态的美女军官,眼中没有一丝的波澜,说道:“组长可在?”

“不在。”樊胜雪挥手令周围瞩目而来的军官退下,待周围众人遣散一空,才对他说道:“组长负责执行的任务特殊,一直没有回来。”

秦修文顿时为之皱眉,他心里也有些好奇,这位情报一组的组长究竟去执行了什么样的任务,他参加军事情报处已经一个来月,可还没有见过这位神龙见尾不见首的组长一面。

看见亲修文眼中似乎有好奇之色,樊胜雪摇了摇头,还有一丝警告意味的说道:“秦队长,事关保密条例,与行动无关的人不得打听,这个道理,你应该也是清楚的。”

“当然清楚。”秦修文耸了耸肩,他当然清楚保密条例不得打听,他压根也没有想打听。不过现在的事情总要有人处理吧,他只是想将抓捕的事情负责上报啊!

“樊上尉,属下确实有要事禀告,需要组长处理。”说完,秦修文耸了耸肩,表示也不是自己想要打听,而是军务需要。

他作为军事情报处的中尉军官,第三情报队的队长,必须将事情禀告前去,由上面和军方进行解释。而且以他的身份在没有将事情禀告上去,得到上峰准许之前,也没有资格和军方交涉。

“需要组长处理?”樊胜雪意识到秦修文要禀告的事情不简单,不由得微微皱起眉头,看了他一眼,有些狐疑:“可是,上次组长和我通讯的时候,已经说过,苏科长已经找过她了,你可以特权特办,越过情报一组,直接禀告给苏科长。”

情报一组组长处事的风格在军事情报科标新立异,任由下属带领队伍,自由发挥,各凭本事,只要不出了大事,她就不会多看一眼。

所以,对于苏大强的命令,一组组长没有什么抗拒,直接点头同意了,至于情报一组的其他人也同样没有什么意外。

秦修文神色无奈,说道:“时间太晚,苏科长已经回家休息了。”

“而且,事情比较紧急,不尽快处理,真的是一件麻烦事。”末了,秦修文又是加了一句。

“麻烦事?”樊胜雪微微皱眉,神情严肃了起来,对他说道:“组长不在,我负责处理情报一组的简单军务,如果事情严重,我会联系组长,进行请示。”

简而言之,樊胜雪现在就是情报一组的代组长,最高指导军官。

听见这句话,秦修文眼睛一亮,没有任何迟疑,确定双方身份之后,就开始做交接。

“通过松井三郎身上的线索,又是抓捕了两名疑似日本间谍的人员?”

交接完成,樊胜雪目露惊了,她总算是知道秦修文究竟在执行什么任务了,抓捕一个日本间谍还不甘心,还想要顺藤摸瓜端掉日本间谍的一支情报小组,而且还有了特别关键的收获。

“东江银行的副主管,王家乐和中央军第一五一团的参军上尉,关东平。”

秦修文说道:“基本上可以确定,他们就是日本谍报组织派遣而来的间谍。”

“中央军第一五一团的参军上尉。”樊胜雪直接略过了王家乐的身份,但是对关东平却有些头痛,处理现役军官,就必须要和军方那边解释,而这样的事,每回都是个费劲心力的糟心事。

“有拿到关键性证据么?”樊胜雪总算知道秦修文所说的麻烦事究竟是什么了,就这么抓了军方的人,要不早点给军方一个解释,对军事情报处不满的人一定不会消停的待着。

“我们刚抓获了两人,正在搜查,目前还没有拿到有效的赃款和物证。”说完,秦修文话音一转:“不过,在我们引蛇出洞的布局中,他们两个很快就上钩了,根本洗脱不了日本间谍的怀疑。”

“洗脱不了么?”樊胜雪沉思了一下,说道:“不过,虽然有点麻烦,但也不是什么大事。”

秦修文沉吟了一下,对她说道:“我们第三情报队可以搜查上来一份全日文的间谍文件。”

樊胜雪听完,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对他这张人畜无害的脸产生了怀疑,心想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人不可貌相。

什么可以,什么全日文的间谍文件!

秦修文话里的潜在意思,已经阐述的明明白白的了,没有证据,我可以做出一份证据来。

你们军方不是要解释么,可以,给你们一份解释,至于最终解释所有权,还不是握在我们的手里,你们只能听着,有什么不满,憋着吧!

樊胜雪目露异样的看了秦修文一眼,这个理由,还真是堂而皇之啊!

“这件事还是和组长说一下,你跟我过来吧!”话落,樊胜雪带着秦修文来到通讯室,对通讯室的人员挥了挥手,遣散出去。

拨通了电话,电话那头应该是谁说了什么,樊胜雪清淡的解释:“樊胜雪,接线组长。”

没隔几分钟,一道独特动听的美妙声音在那边响起:“胜雪,有什么事情么?”

“组长,是这样”樊胜雪将秦修文禀告上来的情报交代清楚,然后请组长指示。

“潜伏在军方内部的日本间谍?”电话那边的组长冷哼一声,从言语中透出难言的霸气:“不用那么麻烦,我们军事情报处是什么地方,想进进,想走走?既然进来了,有罪没有罪又能怎样,最终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还有,不用给军方的人什么好态度,他们要是敢问罪,就治他们窝藏日本间谍的罪,我倒要看看,哪个不要命的,敢和军事情报处作对。”末了,组长又是补充了一句,充满了无尽的霸气。

深刻了解组长性格的樊胜雪顿时哑口无言,无奈的只能领命。

以超人的听觉正在偷听的秦修文也是愣了愣,对军事情报处的特权忽然有了一个更深刻的认知,自己还是嫩啊,以后也得这么办事,能剩下不少力气。

挂断了电话,樊胜雪轻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对秦修文说道:“好了,这件事情你不用操心了,还有其他事情么?”

或许是察觉到樊胜雪的心情不佳,秦修文讪讪一笑,立刻告辞而去,没有任何滞留。

樊胜雪看着秦修文的背影,咬了咬牙,这件事和情报一组都扯不上什么关系,功劳几乎全是秦修文一个人的,而他们情报一组什么都没得到,还要给秦修文擦屁股,真是气人。

不过事情还是该做的,樊胜雪叹了一口气,开始和军方联系

秦修文离开情报一组,直接来到了军事情报处的审讯室。

在情报科和刑讯科的严加看守下,王家乐和关东平根本反抗不了,被绑在各自两个审讯室的木架子上,因下巴被卸掉了,连句叫骂声都发不出来。

推门进入关东平的审讯室,看着木架子上面挂着的,身体上没有多少伤痕的关东平,没有说话,上前把他的下巴重新按上。

“你是什么人?”关东平看着一身军装的秦修文,活动了一下下巴,保持情绪稳定的问道。

“军事情报处,军事情报科情报队长,秦修文。”秦修文率先亮明身份,然后看着关东平,问道:“你是什么人?”

“你不知道我是什么人还抓我?”关东平明显被问的一愣,随即脸色升起怒色,沉声说道:“我是中央军第一五一团的参军上尉,中尉,我命令你,赶快放了我。”

“你是在和我说话?”秦修文瞅了瞅自己肩膀上的军衔,眨了眨眼睛,二话不说,直接一记巴掌甩了过去。

“啪!”措手不及的关东平直接被抽的头一偏,感觉左脸好像是失去了知觉。

“都到这了,还跟我装什么大尾巴狼!”秦修文神情阴冷,上前用力拍了拍关东平的脸,说道:“我让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懂么?”

“呸!”关东平一口唾沫就要吐向秦修文的脸,却又是被秦修文一巴掌抽在右脸上,这一记巴掌秦修文可是没有留下多少力气,直接扇飞了他的几颗牙齿,一口血水顺着嘴角滴落。

关东平晃了晃发晕的脑袋,发现两张脸皮都变得麻木了起来,没等他反应过来,头发直接被一只手揪了起来,睁着一双汹涌着怒火的眼睛看着秦修文。

“我呸”

“啪!”二话不说,一记巴掌落在脸上。

“我”

“啪!”

“呸”

“啪!”

“”

“啪!”

“你”

“啪!”

“我”

“啪!”

“”

“啪!”

最终,关东平长脸了,一声不吭,硬生生挨了秦修文几记耳光。

“问什么,答什么,懂么?”秦修文终于收了手,抬起关东平的下巴,神情冷漠的说道。

关东平两侧的脸明显肿胀了起来,死死的盯着秦修文,一声不吭。

“可以说话了!”秦修文随手拿过一块毛巾擦了擦手,说道。

关东平依旧一声不吭,看着秦修文。

秦修文将毛巾放下,抬手就是一记巴掌,眉宇间满是狠厉,大喝道:“说话!”

关东平吐出一颗沾着血和牙齿,看着亲修文又是扬起来的手,终于开口了:“关东平。”

“关东平?”

“嗯!”

“啪!”一记巴掌再度落在关东平的脸上,秦修文捏紧他的下颚,脸部贴近,涌动着寒芒的眼睛和他直视,缓缓问道:“兔崽子,耍我?”

关东平内心悸动了一下,赶紧说道:“我确实叫关东平,如假包换。”

“换你大爷。”秦修文又是一巴掌扇了下来,就像是从山上下来的土匪头子,不仅蛮不讲理,满口粗话,还专门喜欢扇人耳光。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军事情报处,在这里,你不说实话,我告诉你,你想死都难,阎王爷让你死,我都不让你死。”

关东平一脸凄惨,说道:“我真叫关东平。”

“用我提醒你么?”秦修文退后了两步,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说道:“日本特高课情报处的信封小组,还有情报组的组长,信鸽。”

关东平内心一颤,眼底泛起波澜,转尔前行压制下来,装傻充愣,说道:“你在说什么,我不懂,快放开我。”

“你听说过进了军事情报处的人,还有活着出去的么?”秦修文撇了撇嘴,眼神有些不屑,冷哼一声,说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不用想着拖延时间,期望有人能救你出去。别说你压根就是日本间谍,就算你不是,我说你是,你就是。”

一听这话,关东平急了,怒声说道:“卑鄙,无耻,你是在徇私枉法。”

“哦,批评的真好,我承认,我都承认。”秦修文一脸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然后对他咧嘴一笑,问道:“然后,你又能怎么办呢?”

“你”关东平真的绝望了。

“开始审吧!”说完这句话,秦修文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第一百零八章 坑蒙拐骗

关东平的身份不出意外,应该就是信封小组当中的一员,受于王家乐的命令,才在深夜前往乱葬岗,想要找到关于松井三郎的线索。

其实按照秦修文原本的猜测,王家乐应该是为了掩藏自己的身份,才找到信封小组的一员。而那信封小组的一员则也是为了保护自己,会使用发展出来的下线,亦或者是找到南京市井当中的力量,其中至少会牵扯到三层关系。

可没想到,关东平作为中央军的参军上尉,居然会孤身前往乱葬岗,且不说这是不是秦修文布的局,就他自己找,又得找到什么时候。

不过如此一来,军事情报处的调查也变得轻松了许多,不然也不能这么快锁定了王家乐的身份。

相比于关东平,王家乐的身份才更受秦修文的重视。

日本内务省特高课情报处信封小组的组长,这个名头光是听起来,就知道又多么重要。

秦修文搓了搓脸,推门走进关押王家乐的审讯室。

为了避免发生意外,赵佳琪回队后,亲自带领情报队的队员看押王家乐,将出现意外的几率无限归零。

“队长。”

看见秦修文走进来,赵佳琪及手下的情报队员立刻挺身立正,敬军礼。

“嗯!”

秦修文向下压了压手,迈步走近一副凄惨模样的王家乐。

在家里和秦修文对过这么多招,王家乐一直处于挨打的状态,最终只不过是为了一线生机,勉强支撑,若不然以秦修文的力气,即便留手,也支撑不下来。

现在一被捕,强撑的状态立马不在,一副气息奄奄的样子,就像是随时都会死去似的。

此时一见秦修文走进来,王家乐耷拉着两只眼皮,虚弱的笑了笑,也不说话。

“你好,王家乐。”

秦修文拽过一个椅子坐在上面,两条腿翘了起来,仰头看着王家乐,面带和睦的笑容,和刚才抓捕王家乐的表现形成了一个反差。

王家乐目带嘲讽,呵呵的笑了笑,环视过四周,从各个摆放整齐的刑具上掠过。

秦修文笑容更甚,语气非常友善的说道:“欢迎来到军事情报处,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军事情报处军事情报科的队长,秦修文。”

“军事情报处?”在秦修文目光的示意下,一名情报队员把王家乐的下巴重新按上,王家乐活动了一下下巴,然后咧嘴笑了笑,说道:“我听说过你们,南京政府的特权部门,你们找我干什么?”

“装傻就没什么意思了,王家乐,我们找你干什么,你自己应该心里清楚。”秦修文摇了摇头,依旧微笑说道。

王家乐耷拉下来两只眼皮,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的话,你认为我们会找到你么?”秦修文站了起来,笑容轻松而且玩味,似乎胸有成竹,语气也是没有任何变化,充满了确凿的味道。

听着秦修文的语气,王家乐心里有点不妙,倒不是他对自己没有信心,而是军事情报处如今的表现似乎底气十足,可能掌握的情报超乎了他的想象。

例如,他们是如何锁定自己的身份,还有如何锁定之前被杀害的松井三郎的身份。

越想越深,王家乐的心理出现了变化,军事情报处的表现让他感受到了很大程度的未知。

“比如说,日本内务省特高课情报处信封小组的组长!”秦修文忽然转过身,猛地把脸贴近王家乐的脸,眼睛纹丝不动的盯着他,面带微笑,一字一顿的说道。

王家乐的瞳孔微不可查的一缩,随即眼睛一睁,慌忙说道:“组长?你们抓错人了吧,我是东江银行的人,不信你们可以去调查,我真的是平民老百姓啊!”

作为日本潜伏在南京的情报人员,身份履历完全可以做到没有任何方面的问题,从出生到现在,甚至可以笔笔记到现在,绝对经得起调查。

例如秦修文的身份就是得到过北平大家族李家的帮助,从而没有任何破绽,才得到了军事情报处的信任。

亦或者秦修文的另一重身份,日本贵族子弟高乔上清的伪装身份,于洪涛。

目前人口制度不严谨,只要有钱有势,做一个中国的身份完全可以以假乱真。

当然,要是往死里差,还是有很大几率查到问题的。

但那么查下去,说不定要浪费多少的时间,而且还可能是做了无用功。

王家乐对此自然是有十足的信心,能够禁得起军事情报处的调查。

“王家乐,这就是你的不明智了!”秦修文摇了摇头,看着他,啧啧出声,笑容玩味的说道:“作为信封小组的组长,你不可能不对军事情报处调查,你听说过有人进了军事情报处的大门,还能活着出去的人么?”

军事情报处是什么部门,直接向委员长负责的军事情报部门。就连手握兵权的军官也敢抓,将军犯错也敢弄的一个特权部门。

从刚才情报一组组长话中的底气就知道,什么军官啥的,明显就没少抓,关东平一个上尉军官,在她眼里连盘子菜都算不上,更别说在中国方面没有背景的王家乐了。

而且这种时候,就算王家乐有背景,秦修文也敢抓,冒出来一个抓一个,冒出来两个抓一双。

敢和日本间谍扯上关系,就是自寻死路。

秦修文的性情冷血无情,出手更是狠辣至极,对这方面亦是没有任何容忍。

王家乐也是心底一沉,正如秦修文所说,作为日本间谍的他,在南京这片土地上,自然对军事情报处用心调查,他当然知道这是个什么部门,在中国方面的特权地位无上崇高,别说日本的特高课,就连内务省在日本的地位也是不及军事情报处,大抵不过相当罢了。

进了军事情报处的大门,相当于进了阳间的阎王殿,没有任何的活路。

军事情报处的霸道,是外界有目共睹的。只要抓了人,就算你身份没有问题,在军事情报处手里,有没有问题,还不是军事情报处说了算。

简单一句话,在军事情报处里面,性命不归天管,不归地管,更不归你管,只听军事情报处来管。

“想明白了么?”秦修文重新坐在凳子上,神色颇为的惬意,一直保持着胸有成竹的状态。

秦修文从后世而来,为了把业绩做好,没少看一些为人处世方面的书籍,对心理学方面也有涉及,而来到民国时期,更是被日本人当成特工训练了十一年,磨炼出来的技巧早已炉火纯青,对心理干预这种事情更是轻而易举。

他深深地知道,无论是严刑逼供还是其他的各种手段,最终所为的无非就是击溃犯人的心理,让他心理崩溃,从而获取情报。

秦修文现在所做的就是一种伪装,他们掌握着关于王家乐和信封小组的一定情报,而且还抓获了另外两名信封小组的日本间谍,大可以装成神秘莫测的模样,让王家乐心里拿不定主意,从而露出破绽,让他们钻进去。

“长官,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王家乐摇了摇头,虽然他心里确实如秦修文所说,有些惊疑不定,但他也知道,自己说什么也不能开口。

“不知道?”秦修文摇头笑了笑,说道:“那就让我来说说吧!”

秦修文站起身,开始绕着王家乐走,悠闲惬意的说道:“王家乐,出生于南京府东村王家屯,家父王威武死于一场大病,家母刘氏因此而大受打击,精神方面出现失常,记忆力下降,开始忘事,而且易出现异常举动。

家中还有一个妹妹,王佳佳,在十六岁那年和村里的人组成一队,前往大城市打工,不知所踪,后王家乐得知消息,前去寻找,可当天,家中起大火,初步断定为其母刘氏精神失常放火,村民帮助灭火后,王家乐仓促返还,连夜带着母亲来到南京市区,倾尽所有家产买了一套房子,用作其母居住”

王家乐微微一怔,随即似乎苦涩一笑,哀求说道:“长官,您既然已经知道了,就应该知道我真的是平民老百姓,您放了我吧,我还有家中老母需要照顾。”

秦修文仔细看着他的反应,忽然嗤笑一声,说道:“王家乐,你在我这里演戏,你认为有用么?家中老母需要照顾,你有多久没有回去看过了?她对你来说,只不过是一个掩藏身份的借口罢了,你一个冒牌货,在这里说要照顾老母,你自己敢信么?”

王家乐愣了愣,然后脸色变红,目带愤怒,奋力挣扎,大声说道:“胡说八道,你这是污蔑,我和你什么仇什么怨,你非要污蔑我!”

“别这么大声说话,说的跟真的一样,但假的终究真不了。”秦修文微微皱眉,烦躁的挖了挖耳朵,对他说道:“你身手不赖嘛,我们五六个行动科的军人都没拦住你,最后还能和我拼这么多招,实在不错了。”

王家乐早有借口,怒哼了一声:“现在世道这么乱,总要学点武艺防身,要怪也要怪你们的实力不行,打不过我。”

“哦,这个理由我勉强信了,那你的qiang呢?”

“在黑市上买的。”

“在谁那买的。”

“黑市上没有稳定的商户,也没有稳定的买客,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我怎么知道。”

“哦,我信了!”

秦修文点了点头,态度特别敷衍,对他的谎话也不追问,而是看着他的眼睛,说道:“要不要说一下你的真实身份?”

“长官,我叫王家乐,我已经说了。”

秦修文摇了摇头,说道:“别想着用这招骗人了,我们都知道,你就是个冒牌货。

王佳佳早就被你杀了,王家乐也被你杀了,甚至王家乐家里的那场大火也是你放的,之所以留着王家乐的母亲一命,还带她来到南京城里,就是因为她精神失常,对你的印象模糊,还有就是想要避开那些认识王家乐的人。

你总不能为了自己的身份,把所有认识王家乐的人都杀了,那样的话,你的问题就太大了。”

“你说,我说的对么?”说完,秦修文依旧玩味的看着他,就像是猫看着老鼠。

王家乐心底一沉,刚要开口说话。

“不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秦修文晃了晃手指,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道:“或许是你杀人的同伴,或者是看见你杀人的人,又或者我们从比你高级的日本间谍身上得知的,谁说得清呢?反正我不知道!”

末了,秦修文还摊了摊手,动作十分气人。

这一手,纯属就是秦修文想把王家乐往歪路上引了。

王家乐脸色沉重,十分的不好看,心里想着究竟是谁泄露了自己的身份。

“好了,现在要不要来一个自我介绍。”秦修文拍了拍手,面带笑容的邀请道。

王家乐脸色难看的看了他一眼,咬牙说道:“你在耍我。”

“耍你?”秦修文眨了眨眼,面带笑容的连连摆手,正色说道:“我可没有啊,你在说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王家乐气的够呛,想要挣扎开来,却是无能为力。

“哎哎哎,别生气啊,气坏了身体就不好了。”秦修文赶紧压制住王家乐脸上的怒气,面带真诚的笑容,说道:“我们军事情报处还应该感谢你呢,你可是为我们提供了不少的情报,吴永和关东平,都是有你的功劳,我们才抓捕到手的啊!”

“什么?”王家乐表情一呆,心神恍惚,居然是因为自己,才导致两名潜伏下来的特高课情报特工被抓,那就是自己害了他们?

这么一想,王家乐顿时感觉眼前有些发晕,看着秦修文的那张脸,更是觉得可恶至极,无穷的杀意涌了出来,神情逐渐疯狂,奋力挣扎了起来,就像要吃了秦修文一样。

“无耻。”

秦修文神情一正,彬彬有礼的说道:“多谢夸奖。”

王家乐内心郁闷到差点没吐出一口鲜血出来,眼睛都红了。

在这一刻,他前所未有的愤怒,也从未有过的恨自己,自己的警惕力如此之低,居然有人一直在暗中跟踪都不知道,甚至还为此付出了两名特高课特工的代价。

王家乐内心五味杂陈,就像是吃了死耗子一样,看向秦修文的眼睛里充满了仇视。

秦修文视若无睹,甚至还露出了微笑,开口说道:“现在说了这么多,我希望你能配合我,进行一下自我介绍,把我们想知道的东西都说出来。”

“呵呵”王家乐呵呵冷笑,干脆闭上了眼睛,一声不吭。

“这可不是一个好选择。”秦修文摊了摊手,对王家乐说道:“你现在无路可走了,只能跟我们合作。”

王家乐瞥了他一眼,目露讥讽,充满了鄙视。

秦修文不以为意,继续微笑着说道:“不若然,我们就会将事实通过一些隐蔽的方法告诉给日本人,说你早已经与中国方面合作,将信封小组成员的身份已经告诉给中国方面,而且已经有两名信封小组的成员因此被捕。”

“你说,以你们日本的手段,到时候你的家人朋友会沦落到什么下场。”说完,秦修文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王家乐眼睛睁大,终于控制不住了,破口大骂:“混蛋,卑鄙,无耻,小人行径”

第一百零九章 只差一丝

“可,这不是事实么?”

秦修文将无耻进行到底,就像是电视剧里面的大反派,浑身弥漫着恐怖的恶意,脸上的笑容没有让人感到一丝的善意,反而充满了怪异:“正因为有你的存在,我们才能抓捕成功吴永和关东平,对于我们军事情报处来说,你的作用,功不可没。”

王家乐内心郁闷的要吐血,每听到秦修文提起这件事,他的心理就濒临崩溃,充满了悔恨和仇恨。

秦修文脸上的笑容非常阳光和睦,一副为王家乐仔细思考的模样,却让王家乐感到深深地恶意:“日本那边,你已经待不下去了,你要想想,日本特高课对待叛徒的手段,你的直系亲属将会被处决,亦或者受到残忍的折磨手段。”

“比如说,你的父亲、兄弟等男性亲属会被极刑处理,即便活下来,身体也会落下顽疾,被派到最黑暗的地方干活,一辈子受人埋怨、不屑,鄙视,后半生生活在阴暗当中,不见天日。”

“而女人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你更应该清楚。军妓,你应该知道日本宪兵部队里面的这种地方吧,那里可是永远不会缺人的地方,你可以想象你的女性亲属最后会落到什么下场么?”

“到时候,你不仅是一个叛徒,还将是一个被亲人用余生来怨恨的叛徒!”

王家乐如遭重击,浑身颤抖,龇牙欲裂,无法想象秦修文提起的画面,简直让他的内心充满了折磨,还有挣扎。

秦修文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面带悲悯天人的神色,对他说道:“你应该明白,当你被捕的这一刻,你在日本就已经成为了叛徒,即便你自杀殉国又如何,你的结局,还有你家人的结局都不会改变。叛徒将会是印在你墓碑上的名字,甚至都不会留下自己的名字。”

“啊”王家乐挣扎着绳索,眼睛通红的发出怒吼,以往作为特工的冷静心魄已经尽数崩塌,犹如将要疯狂的猛兽,发出深沉的喘息声,死死的盯着秦修文,眼中的仇恨像是汹涌的江水,永不停息。

“混蛋,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他胸膛起伏的速度极快,用沙哑而又癫狂的声音怒吼着:“这是你们的奸计,愚蠢,自以为是,没有人会相信你们的,没有人”

说出这一番话的时候,他的眼神里流漏出极深的恐惧,根本掩盖不住。

他在怕,害怕秦修文所说的一幕真的实现,那种后果令他难以想象。

“没有人么?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你有相信么?”此刻的秦修文,在王家乐的眼里就像是一个恶魔,是世界上最可怕的魔鬼,浑身都是罪恶:“你们日本有潜伏在我们军方的间谍,同样,我们军方也有潜伏在你们日本的间谍,我们对你们的特高课也并非一无所知,想把你叛变的情报传递给日本特高课,再坐实,也只不过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罢了!”

日本特高课的间谍特工最难攻克的心理防线,简单来说,就是由他们的忠诚信仰组成。

秦修文想要从根本上让属于王家乐的信仰破灭掉,对于现在的王家乐来说,就是他的信仰背叛了他,同时因为信仰的背叛,而导致他的家人受苦,让他饱受折磨,从而放弃信仰。

这对于一个忠诚的特工来说,无疑是最残忍,最折磨的手段。

王家乐瞳孔收缩,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会信?”

“为什么不会信呢?”秦修文说道:“中国人和日本人同在亚洲,容貌相近,你们能模仿我们的身份潜入中国,我们自然也能模仿你们的身份潜入日本,只要了解你们的风土人情,再说一口流利的日语,有着一个没有破绽的身份,不就是你们日本人了么?”

王家乐龇牙欲裂,首次没有反驳,因为他相信了秦修文的话。

“而且,你们日本人也不都是什么意志坚定的人。”秦修文翻转着手指,悠闲惬意的笑道:“威逼利诱,不是很简单的事情么?”

“胡说八道。”王家乐大骂了一声:“我们都是忠于天皇陛下的勇士,你是在侮辱我们的精神。”

“说实话而已。”对于王家乐的呵斥,秦修文只是摊了摊手,一脸的无所谓,说道:“奉天市日本特高课特务处处长石田大郎,你知道么?”

王家乐大致猜出他想说什么,微微沉默,生硬的吐出两个字:“知道。”

秦修文饶有兴致的看着他,说道:“那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么?”

王家乐看着他的眼睛,强忍着自己的怒气,说道:“知道,是你们对他进行的暗杀。”

秦修文继续问道:“那你猜猜,我们是怎么杀的他?”

王家乐咬紧牙关,闭上眼睛,一言不发。

“特高课特务处是特殊部门,大致与情报处同级。”说完,秦修文看着王家乐,微微眯起眼睛,轻声威胁:“你说,我们连特务处处长石田大郎都能弄死,把你落实叛徒的身份,是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王家乐浑身一颤,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内心突然变得有些茫然。

“不要想着自杀。”秦修文晃了晃手指,一脸的玩味:“即便你自杀了,也扭回不了你的形象,你死后也是一个叛徒,进入不了你们天皇陛下的怀抱,可以说,从现在开始,你就被日本抛弃了。”

听见秦修文的这句话,王家乐如同遭受重击,整个人的精气神都降了下来,像是失去了魂魄一样。

“不过,也不是没有挽回的办法。”秦修文见他的表现差不多了,话音一转,放轻了声音:“只要你和我们合作,一切都好说。”

王家乐失魂落魄的眼睛转了过来,看着秦修文,眼睛中生出波澜,仇恨、期待,说不明白的情绪,有些复杂和挣扎。

秦修文说出一个让王家乐无法拒绝的理由,就像是魔音:“只要你配合我们,我们军事情报处就会为你进行全方面的精打细算,例如说,我们可以给予外界假的情报。”

“潜伏在南京的日本间谍王家乐在抓捕过程当中顽强抵抗,与我方人员周旋许久,最终被我方击毙。执行任务期间,我方受伤七人,折损四人,勉强击毙。”

“而且,我们还会将你配合行动,活着的消息进行保密。”

“这样一来,你在日本会留下一个光辉的形象,被后人膜拜,你的家人朋友不仅不会受你牵连,甚至还会以此为荣,到那时,你就是英雄。”

秦修文把这番话说的慷慨激昂,言辞灼热,充满了让人为之信服的力量。

在他身后,静默无声的赵佳琪等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他们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审讯的手段,也太会说了吧!

就这么一会儿,明显看出刚才那个极度不配合的日本间谍出现了情绪上的失控,写满了挣扎。

“不仅没有风险,还能获得英雄之名,你要仔细想好啊!”末了,秦修文还加上了一句,颇有感慨。

不得不承认,王家乐有些动心了。

他现在面临着的只有两种选择。

不说,他将成为日本的叛徒。

说了,他将成为日本的英雄。

这一刻,他感觉他的信仰,他的坚持,就像一个玩笑一样,被人轻而易举的摧毁。

秦修文看出他的动心,拍了拍他的肩膀,衷心劝说道:“人啊,这辈子最该信奉的就是自己,因为其他的信仰,都会因为各式各样的意外而遭受背叛,人生最多不过百年,你可要做出明智的决定啊!”

王家乐心中微动,随即忽然想起一件事来,神色警惕的看着秦修文,冷笑一声,说道:“你在骗我,我要是开口说了,你一定会针对我说的情报进行布置,到那时,特高课一定察觉到我已经叛变了。”

王家乐呵呵冷笑,目带讥讽,像是为看穿了秦修文的小把戏而感到自豪。

“e”

秦修文微微一愣,忍不住多看了王家乐两眼,心里则是想着刚才是不是下手轻了,要是把他打成一根筋,脑子不是那么好使的话,是不是就已经成功了。

王家乐闭上眼睛,冷笑不断,说道:“我已经看穿你的把戏了,不要做无用的功夫了。”

“你真是误会了,哪里有什么把戏。”秦修文面露微笑,神情和语气没有任何变化,似乎一切都在把握之中,说道:“我们可以通过其他的方式,来解决这方面的问题。”

王家乐一言不发,紧紧的闭上眼睛,像是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

秦修文不以为意,自顾自地说道:“关东平已经抓捕在案,目前就在你的隔壁,我们可以向你承诺,绝对不会透露你的身份。”

“对外,我们会说,关东平早已经投降,为军事情报处所用,在信封小组窃取情报,为我们找到了松井三郎,最后更是找到了信封小组的组长,窃取了信封小组的众多情报,到时候你完全可以脱身而出,没有人会知道你还活着。”

栽赃陷害这种手段,秦修文用的是一点愧疚都没有,相比于关东平,王家乐的身份才是最重要的,只要他开口,一切都好说。

隔壁正在被严刑逼供的关东平还在咬牙切齿的坚持着,丝毫不知道秦修文已经为他准备好了一口大黑锅。

王家乐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刚刚稳定下去的内心再度动了起来,他现在可以确定,秦修文想要毁掉他的名誉的话,真的如他所说,很简单。

如果最终坚持下去,在日本还是叛徒的话,他可能真的会崩溃。

可,真的要背叛大日本帝国

王家乐的眼神充满了挣扎,他现在脑海里就像是出现了两个意识,相互斗狠,撕咬着。

“如此周全的计划在手,你还在犹豫什么?”秦修文微微皱眉,神色不是很满意,加重了语气说道:“王家乐,我们不是只有你一个选择,如果你坚持己见,我们只能退而求其次,相信关东平先生也很愿意做出一个明智的选择。”

王家乐避而不答,说道:“你们是什么时候抓到关东平的。”

秦修文不露破绽,说道:“在你之前,我们抓到他的时候,他刚刚出家门,似乎要干什么。”

王家乐联想到了昨天自己给关东平的命令,突然升起悔恨的情绪,军事情报处这些人藏的太深了,要不然,哎

“能告诉我,你们是如何知道我的身份,还有如何监视我的么?”王家乐对这方面看的非常执着,因为军事情报处的监视能力要真的那么恐怖,对于每一个潜伏在南京的日本间谍来说,都是一场噩梦。

“无可奉告。”任何借口都有痕迹可循,秦修文自然不会给予他解释,不过为了自己计划的成功,神色恰到好处的出现了惋惜的神色:“原本,按照我们的计划,不会这么早抓捕你的,可听关东平所说,就在昨天下午,你传递给了他新的命令,而我们刚刚把他抓捕,唯恐你逃掉,才连夜把你抓捕的。”

王家乐攥了攥拳头,捕捉到秦修文这句话中的一个关键点:“关东平,他开口了?”

“什么开口?”秦修文微微一怔,随即目光闪烁了一下,微笑说道:“你猜?”

王家乐心底下沉,对秦修文的话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有些猜疑不定。

秦修文摇了摇头,懂得过犹不及的道理,没有继续向他的心理施压,而是转过头说道:“看来我们的客人还没有想好决定,不着急,你们好好招待一番,让客人冷静冷静。”

“是,队长。”赵佳琪等人挺身立正,朗声说道。

秦修文回过头,深深地看了王家乐一眼,说道:“好好享受,不急着做决定。”

话落,他露出一丝微笑。

王家乐浑身一颤,只觉得这个笑容让他浑身发毛,一股危险似乎正在靠近。

“赵佳琪,你亲自在此看守,我去联系刑讯科的刑讯人员。”起身,秦修文走到赵佳琪的身边,俯身贴近,眼神无比认真,轻声说道:“务必保证他的生命安全,不能出现意外。”

“是,请秦队长放心。”赵佳琪轻轻点头,应命说道。

“嗯!”

秦修文最后看了一眼王家乐,扭身走出刑讯室,找到刑讯室的人,结果又是碰到了熟人。

张大胖和刘东升两个人黑着脸走了过来,挺身立正:“秦队长。”

经过上次审讯松井三郎的事情,秦修文在他们心里的个人形象直接上升到了变态,他的手段不是挑战人的身体承受极限,而更像是挑战人的心理承受极限。

秦修文面带和睦的笑容,非常热情的说道:“两位,今天又要麻烦你了!”

刚从床上被拽了起来的张大胖和刘东升对视一眼,皆是点头答应:“秦队长放心,职责所在。”

秦修文将王家乐的身份说了一二,同时也让他们两个注意尺度,因为王家乐现在的状态停留在心理挣扎的层面,说不定就什么时候开口了。

“这个变态居然说,注意尺寸?”张大胖和刘东升心中惊讶,忍不住对视一眼,默契的点头答应下来。

秦修文不知道他们心中的腹诽,说完就回到了办公室。

他还一晚没睡呢,正好趁此睡一觉,弥补一下精神状态。

第一百一十章 真能忽悠

凌晨,鱼肚白的颜色自天边升起,迎着朝霞蔓延天际,一轮金色的光芒透出半边的轮廓。

军方大院里的士兵排成阵列,迎着东方升起的朝霞虎虎生风的喊出口号,阳光落在脸上,是那般的毅然,气势如虹。

听着窗外传来的叫喊声,躺在办公室里,身上盖着一件外套的年轻中尉军官抖了抖睫毛,缓缓睁开眼睛,从办公桌上收起两条长腿,起身喝了一口水,精神了不少。

整理好仪容仪表,转身推门走了出去。

“队长,早!”

“嗯!”

“队长,这是富宁街那边的情报人员递交上来的情报。”

“放到我办公室吧!”

“队长,这是中央军第十一师的情报,第十一师内部竞争激烈,多次爆出行贿,利用职务之便培养势力的消息,情报人员不敢轻视,立刻禀报了上来。”

“王副队长应该在吧,这件事情交给他,让他lianxgdong科的人进行处理,玷污党国作风者,他应该知道是什么下场。”

“队长,据线报,南京出现了许多的生面孔,我们有情报人员怀疑,里面极有可能是红党地下组织的特工,我们是不是应该有所行动?”

“情报准确么?”

“报告队长,还需要调查。”

“生面孔而已,现在前线战乱,被牵连的百姓不在少数,逃离的百姓汇聚到南京,也情有可原,不必太过在意。”

“可是,队长”

“现在我们全心攻克的对手是日本间谍,哪里有时间对一些难民耗费心力做调查,若是因此而造成针对日本间谍的行动失利,那才是重大损失。还有,这方面的工作不是中央党务调查处那帮人负责么?我们少掺和他们的工作,以免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是。队长,我明白了!”

“嗯!”

正值清晨工作的时间,一路上,向秦修文禀告情报的情报队员不在少数,但秦修文都神色如常,步伐稳定的向前走。

唯有提及红党地下组织的时候,秦修文眼底微不可查的闪过一丝涟漪,神色却是不露分毫,一如既往地敷衍,脚步行进的速度不不变。

“中央党务调查处在南京的布置周全,且其他事务不多,对组织同事的威胁极大。”走出第三情报队的办公区域,秦修文不可避免的皱起眉毛,心里思索着:“能不能有什么办法给中央党务调查处找点事情干,让组织在南京的部署减轻压力。”

一路低头沉思着,秦修文穿过无数道防线,来到军事情报处的地牢深处,刑讯室。

关押关东平和王家乐的两间刑讯室透过铁门,都传出声嘶力竭的惨叫,凄厉而又绝望,像是突破了人类的极限,跟鬼哭狼嚎一样。

“不是说了么,下手轻点。”秦修文抬起头瞥了一眼关押王家乐的刑讯室,摇了摇头,没先进去,而是扭身进入了关押关东平的刑讯室。

刑讯室里面,墙壁上挂着的电灯闪着微弱的灯光,照耀在这狭小的空间中,显得有些阴森。

关东平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扒了下来,被拆成碎布的衣裳扔在地上,上面还沾着血。

关东平双手被绑着,吊在刑讯室的正中央,脑袋耷拉在胸前,浑身血淋淋的伤痕,尚还有一丝人样,不过也像快死去了一样。

“秦队长。”

“秦队长。”

看见秦修文进来,正在行刑的两名刑讯人员和一名情报队的准尉军官都赶紧挺身立正,向秦修文行礼。

“嗯。”秦修文向着关东平抬了抬下巴,问道:“怎么样?”

刑讯人员李大锤身上明显露出血腥的味道,吧唧吧唧嘴:“有点血性,是块硬骨头。”

“没事,慢慢啃。”

秦修文没有多说什么,微微点头,踏步来到关东平的面前,仰头看着他肿成一条缝隙的眼睛,微微一笑,说道:“关东平上尉,我们又见面了。”

关东平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隙看了他一眼,就这一个动作像是耗费全身的力气,转而又是闭上眼睛,身形在半空中晃动。

“刑讯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这么长时间过去了,相信你已经有了足够的体悟。”

秦修文的反应有些平淡,似乎没有将他放在心上,只是一个有一定价值的物品,食之乏味,弃之可惜。

相比于王家乐,关东平对于军事情报处就没有太大的价值了。

一个是组长信鸽。

一个是组员鼹鼠。

其中差距鲜明,鼹鼠知道的情报信鸽都一清二楚,鼹鼠不知道的情报信鸽也是一清二楚。

在秦修文的眼里,关东平的价值只有一个,那就是负责论证王家乐将来交代出来的情报。

关东平一声不吭,就像是真的死去了一样。

“不说话也解决不了问题,你方我们就抓到了你一个人么?”

关东平眼皮微动,最终仍就是被吊在空中随波逐流,他现在连惨叫的声音都没有力气发出了。

秦修文更有耐心,揪起他的头发,深邃的眼睛产生极大的压力,忽然开口说道:“日本内务省特高课情报处信封小组,组长信鸽,组员鼹鼠。”

听见秦修文的话,关东平内心微乱,内心升起猜忌,想要知道军事情报处都抓了谁,又是谁叛变了。

“谍报人员之间的联系一直都是直线联系,想必你只知道你的组长叫做信鸽,而不知道他的名字吧!”

秦修文神色如常,笑容透出一丝玩味,说道:“我可以告诉给你信鸽的身份,他在中国的名字叫做王家乐。”

关东平晃了晃脑袋,嘴角勉强勾勒出一丝勉强的弧度,似乎在嘲讽秦修文在做无用功。是的,他可以确定,秦修文是在欺骗自己。

随口编造出一个名字就能欺骗他么?

至于秦修文为什么知道信封小组的情报,应该是其他的鼹鼠叛变了,一定不会是组长。

对,鼹鼠。

他忽然想起军事情报处前段时间抓捕的日本间谍,吴永,看组长昨天的意思,吴永也是信封小组当中的一个鼹鼠级别间谍吧!

难道说,吴永没有死,而是叛变了?

关东平充满血丝的瞳孔微微一缩,可是,他和吴永并不认识,军事情报处又是如何找到自己的。

经历过一夜审讯,饱受折磨的关东平的思绪能力远远不如平时,而且这一刻,他的心也乱了,像是发了芽一样,四处蔓延,冒出了许多驳杂的想法。

“我知道你不会这么简单相信我的话。”秦修文拉过一个椅子,坐在上面,形色多了几分懒散和随意,像是顺口提起的一样,说道:“那么,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是如何发现吴永的身份的呢?”

关东平忍不住抬起头看向秦修文,那双眼睛里的意味,让他的心有些发慌。

“或者说,你的身份又是如何被我们发现的。”秦修文刻意把关东平往自己的思路上引,脸上表现出来的神情可信度极高。

如果说审讯之前的关东平或许能够冷静的分析秦修文的话,察觉出其中的问题,但他已经经过几个小时的重点照顾,神智早已经出现了僵化的趋势,秦修文区区几句话,顿时乱了他的心。

“你们是如何发现我的身份的。”关东平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话了。

“昨天下午,王家乐主动联系了你吧!”

接下来的话,秦修文没有多说,但关东平也明白了,拳头不由得攥紧,被背叛的怒火在他心里汹涌而出。

秦修文说出了准确的时间,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为什么?”关东平咬紧牙关,一丝鲜血在唇边流淌下来,神色多了几分狰狞。

“因为他想活着。”

秦修文摊了摊手,说道:“我们的合作条件之一,就是给他找一个替罪羊,而你,就是那个替罪羊。”

“替罪羊?”光是听这个名字,就知道这个名字代表的人下场不会好到哪去。

关东平抬起头看着秦修文。

“无论是在中国,还是在日本,叛徒的下场都是一样的。他背叛的情报要是传回日本,他的家人就会受到牵连,即便不被灭门,家中男性也会沦为矿工,家中女性沦为军妓,这个下场,他不能接受,所以,他需要这个替罪羊。”

关东平微微一愣,忽然明白这个替罪羊的意义在哪,顿时脸色大变,震惊的看着秦修文,狰狞的神情渐渐爬在脸上。

这个替罪羊的后果,他也不能接受。

“他的意思是,军事情报处透露给外界的消息是,你已经叛变,为军事情报处在信封小组窃取情报,将吴永的身份传递给了军事情报处,然后继续渗透,又是将王家乐的身份传递给了军事情报处,利用王家乐的信任,窃取到信封小组的全部情报,从而导致潜伏在南京的信封小组尽数消亡。”

“而后,我们会给王家乐一个效忠于大日本帝国的忠诚勇士,在血战中赴死,留给日本一个忠肝义胆的形象,谁也不知道他还活着的消息。”

“至于你,则以一个叛徒的身份收场”

秦修文将凌晨对王家乐说过的话尽数全搬了过来,自始至终神色都没有什么变化,就像是对一个死人说话一样。

关东平心神震动,愤怒如潮水般袭来,差点失去了理智,死咬着嘴唇,神色狰狞:“不,不会的,我们都是大日本帝国最出色的军人,不会的”

“事非而是,自有定论。”秦修文耸了耸肩,一脸的无所谓,说道:“你信或者不信,对我来说价值都不大。”

“因为你最后都会死的很惨,不仅是你,你的家人也是一样。”说完,秦修文微微一笑,让关东平感到深深地恐惧和仇恨。

“不过,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秦修文话音一转,说道:“对于我们来说,你们谁是替罪羊都无所谓,只要你说出一些我们感兴趣的情报,我们完全可以把替罪羊的身份推到已经失去的吴永身上。”

关东平眼中的神采一僵。

“你总不想,自己死的毫无价值吧!人死了,还要落得一个叛徒的下场,而且你的亲朋好友还要受你连累而死。”

看出他眼中人性和信仰的挣扎,秦修文循循善诱,微笑说道:“只要你说了,我就会给你制造一个光辉的形象,是日本最忠肝义胆的勇士,万人膜拜的偶像。”

关东平猛地攥紧了拳头,在信仰和人性之间挣扎不定,最后咬了咬牙,说道:“可是吴永已经死了,日本特高课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对付,南京潜伏下来的情报小组不只我们一个,还有能力出众的情报人员潜伏,你想欺骗他们,痴人做梦。”

虽然是这么说,但很明显,他已经做出了选择,只要秦修文解决这个难题,给予他肯定的答案。

秦修文神色淡然,说道:“爆料吴永死亡的消息是行动科的问题,不是我们军事情报科爆料出去的,军事情报处内部有保密制度,行动科爆料出去的情报不见得就准确,我们军事军事情报科只要做出一场戏,证实吴永是活着的,以往行动科传出的流言都会被推翻。”

“我怎么相信你。”

“你别无选择。”秦修文的语气变得凌厉了起来:“不说,你死,在日本流下叛徒的骂名,家人也受你连累;说了,你可以活着,在日本也是忠肝义胆的勇士。我相信你,不会做出一个愚蠢的选择。”

关东平闭上充满了挣扎的眼睛,传出微弱的声音:“我说”

短短两个字,却像是耗费了他一生的力气。

在这一刻,他对大日本帝国的忠诚和信仰

破碎了!

就像是过眼云烟,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我希望你如实交代。”秦修文内心轻轻松了一口气,神色冷峻的威胁道:“如果有和我们掌握的情报有任何出入,我会留你一命,让你亲眼看见家人为你陪葬的消息。”

关东平像是老了十岁,声音沙哑的说道:“我明白”

“找医生过来,检查他的身体状况,医治伤势,然后开始审讯。”

秦修文转过头,发布号令。

只是

第三情报队的准尉军官和两名刑讯人员愣愣的看着秦修文,有些回不过神来。

发生了啥?

老虎凳呢

辣椒水呢

刑讯工具啥的都没用,两张嘴皮子一闭一合,人就招了?

这过程,也太神话了吧!

确定不是开玩笑?

秦修文微微皱眉,神色有点冷。

情报队的准尉军官赶紧回过神来,赶紧领命跑了出去。

两名刑讯人员默契的退后了一步,看着失去了信仰,老了十岁的关东平,忽然生出一个相同的想法。

“秦队长这人,真会忽悠”

没过一会儿,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扛着药箱跑了进来,抬眼一看,迎上了秦修文的目光。

“赵医生。”

“秦队长。”

看见是秦修文,赵亮忍不住瞥了眼犯人,回想起松井三郎的模样,眼前这位虽然伤势好上很多,但精神状态同样的萎靡,好像遭受到了重大的打击。

“果然,这位秦队长不是常人啊!”心中感慨一声,赵亮抓紧时间进行医治。

关东平身上的伤势虽然很重,但相比松井三郎,还是相差甚远,以赵亮的医术,很快就将之医治好,不会出现大问题。

“秦队长,已经好了。”

“赵医生,麻烦你了。”

秦修文亲手将赵医生送到门外,然后转身回到刑讯室,雷厉风行,说干就干:“准备开始审讯。”

两名刑讯人员收起工具退下,情报队的准尉军官则是留了下来,准备开始审讯的工作。

“你也出去。”秦修文瞥了他一眼,审讯日本间谍的过程务必保密,这个准尉军官还没有得到秦修文的信任。

准尉愣了一下,低头领命:“是!”

“通知情报一组的于慧,让她过来协助审讯。”秦修文隶属于情报一组,而且这次的事件也是由情报一组解决事后麻烦,所以,情报一组的功劳少不了。

这份功劳让外人拿去对他没有任何益处,不如做一个顺水人情,送给同为军校出身,关系比较好的于慧手里。

于慧背景深厚,秦修文对她背后的庞大势力早已有所猜测,与她交好,对自己有益无害。

“是!”

“不过要走正常途径,话怎么说,不用我教吧?”

“队长放心,属下保证完成任务。”

准尉军官低着头,领命而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拿到情报

时隔片刻,于慧一路小跑,抱着记录簿匆匆赶来。

“你们第三情报队又抓到日本间谍了?”刑讯室外面,于慧美丽的瞳孔亮晶晶的,非常惊讶的看着秦修文,没有急着进去。

这一个多月来,秦修文可是以第三情报队队长的身份带领第三情报队彻底展露了属于他的锋芒。

要知道,日本间谍可不是一般的对手,他们的身份蛰伏极深,想抓捕一个日本间谍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一个月内,情报一组本身的精英被组长带走执行任务,一队、二队在倒是有一次抓捕行动,不过目标已经跑掉,导致行动上的徒劳无功。至于情报二组更是没有丝毫收获,反倒是军方内部的情报掌握不少。

在整个军事情报处,目前在针对日本间谍上大有收获的只有第三情报队,听说处座在高层会议上也没少赞扬秦修文,更是入了军部高层的眼内。

“嗯,这回收获比较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为了情报保密起见,秦修文没有说擒获了信封小组的两人,甚至有可能以此延伸到抓获整个信封小组的事情,只是点了点头。

同窗三年,于慧与秦修文相互熟悉,早已习惯他的言谈用词,此时一听,眼眸顿时一亮,能听秦修文说出收获比较大,那就说明收获真的很大。

不过她也没问,秦修文也没解释。

“进来吧!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们都要精诚合作。”

秦修文转过身,于慧过来参加审讯工作,自然是代表情报一组这个上属部门,他这番话,也是说给情报一组听的。

于慧快步跟上:“嗯,你放心吧,科长的通知已经下达,关于第三情报队的调查工作事宜,军事情报科上下务必全力配合,樊上尉代表组长也召开情报一组的高层会议,响应科长的指挥,情报一组的全员会全力配合你的工作。”

秦修文刚上任第三情报队的队长,就立下如此扎眼的功劳,正所谓qiang打出头鸟,不乏有人眼红,在暗地里口诛笔伐,想要破坏秦修文的形象。

当然,也不乏有人看见秦修文手里面的功劳动起心思,想要中途插手,夺一杯羹,甚至是挤走秦修文,接手这个烫手的功劳。

苏大强此举无疑是一个宣告,或者说是警告,秦修文是黄埔系的门生,同时也是他看重,培养的人才,要是有人敢耍小手段,别怪他不客气。

不然,秦修文在军事情报科也不会如此平坦,早有不开眼的人来挡他的路了。

虽然,秦修文也不惧他们,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更在意的还是在中国潜伏下来的日本间谍。

至于体系当中这种无聊的争斗,秦修文并不想掺和进去,要是有一天真的有人不开眼招惹到他,他自然会让对方连悔过的机会都没有。

“还有一件事。”于慧拉住了秦修文,环视过四周的刑讯科人员,看着他,低声说道:“刚才你派去通知我的准尉,他看我的眼神有些异样。”

“异样?嗯你是说”

“不是。”于慧俏脸微微一红,赶紧摆手打消秦修文跑偏了的想法,认真的解释说道:“我感觉他的眼神似乎有些类似不舒服的异样,而且言辞也比较生硬,有种感觉像是我挡住了他的路一样,不知道为什么。”

当然,那种异样也还是有的。

于慧的容貌出众,是获得过黄埔军校众多学生的公认的,心里惦记她的男人不在少数。

哪怕是后世过来的秦修文也不得不承认,于慧的容貌丝毫不亚于后世流行的明星和网红,更贴近自然之美。

只是面对那名准尉的异样眼神,于慧害怕引起误会,不敢和秦修文说罢了。

“挡住他的路?”秦修文可不会在意区区一个准尉,微微皱眉:“他有什么路可挡的?”

于慧抿了抿红唇,她怎么知道,她又不是第三情报队的人,只是天生敏锐的直觉让她感受到准尉的恶意罢了。

“挡路?”

秦修文忽然想到自己示意无关人员退下的时候,那个准尉想要配合记录时的样子,立刻明白这个挡路的理由从何而来。

参加审讯工作的功劳不大也不小,但说不定就能让准尉升到少尉,只要秦修文在审讯报告上添上浓浓的几笔,顺便在汇报时提起他的名字。

“一个准尉也敢对少尉心存不满,等他到了少尉,岂不是还敢对我怀揣不满。”

秦修文的眼神冷了一下,军队内部最重规矩,上级颁布的命令,下属就应该绝对服从,心存不满可以,但你不应该表现出来。

给你的是你的,不给你的也别贪心。

更何况,那个准尉在之前还是被关入地牢的吴东旭的人,尚还没有得到秦修文的信任。

“下级还敢冲撞长官,真是雄心吃了豹子胆。”秦修文冷哼一声,对于慧说道:“你想怎么处理?”

于慧摇了摇头:“算了,无论什么时候,谁也做不到十全十美,有人喜欢,自然就有人不满。”

她看的很透彻,观点和秦修文大致相同。



“对上峰敢不满的人不能存在我的队伍里。”

秦修文眼神冷漠,第三情报队是他第一个根基力量,绝不允许他的根基里出现蛀虫。

“这件事情,等回去我会交代其他人处理,要是确定他的人品、经历、性情不存在问题,我会让他给你道歉,要是存在问题,他就不用在第三情报队待了,一辈子都别想晋升少尉了。”

“不至于。”于慧觉得秦修文惩戒和方式太过不近人情了,神色有些不忍。

“对你表现出不满,也就说明,多多少少没有把我的命令放在眼里,做错了事,就要承担后果。”

秦修文的处事风格向来狠辣,根本不给人后悔的机会,主意已定,没有听于慧的劝解,直接走进了刑讯室。

于慧摇了摇头,迈步跟了上去。

刑讯室里,关东平被绑在木子架上,精神萎靡,两只眼皮耷拉着,费力的喘息着,肺里好像是有一把火在烧一样。

“呼你回来了可以开始了么?”

既然选择了叛变,关东平也就没有了坚持下去的动力,肉躯上的痛苦令他浑身颤抖,感觉在这里待的每一秒,都是一种折磨。

“当然可以。”仿佛在门外的恼怒只是一场表演,秦修文招呼于慧坐了下来,翘起一条腿,微笑说道:“审问的规矩,我就不多说了,你应该懂。”

“嗯。”关东平有气无力的答应了一声。

“ok。”秦修文打了个响指,偏头对于慧微微示意,于慧立刻打开了记事簿,准备开始笔记。

“你的真实姓名。”

“信鸽既然被你们抓了,你们就应该知道啊!”

关东平抬起头看了秦修文一眼,感觉每一次的呼吸都是火辣辣的,不想多说废话:“你们直接问你们想问的,我绝对配合。”

秦修文微微眯了眯眼睛,语气不带人情的说道:“抱歉,这是常规的审问步骤,谁也不能违反。”

“可是”

“况且,我们也需要从你嘴里拿到情报和王家乐提供的情报进行对比,看他有没有耍什么花招。”秦修文不动声色,脸不红气不喘的说道。

关东平微微一怔,微微攥紧了拳头。

“况且,王家乐可是出卖你身份的人,你不恨他么?”

听见秦修文的话,关东平不禁咬紧了牙关,眼底深处汹涌出仇恨的光芒,恨啊,怎么可能不恨呢。

如果不是信鸽出卖了自己,自己又怎么会承受这样的痛苦,甚至在他的逼迫下,为了形象和家人选择了背叛大日本帝国。

“巧了。”看见关东平的反应,秦修文知道自己的目地已经达到,便倾过身去,说道:“我也恨他。”

“你?”

“不错。”

秦修文面带怀念之色,转而又充满了怨恨,眼神明显有些激动,说道:“在王家乐没有叛变之前,我的良师可是因他而死,我做梦都想为良师报仇。”

“所以,我比任何人都希望王家乐交代出来的情报有假的,这样一来,我就有了一个正当处死他的理由。”说完,秦修文加上这句话,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就像是要吃人一样。

“好,我配合。”关东平咬着牙,忍着痛苦,他恨信鸽,同时也害怕秦修文对他不满意。

“好,重新来过,你的真实姓名?”

“大阪三水,正如你所知道的,日本内务省特高课情报处信封小组,鼹鼠。”

“潜伏在南京的目地?”

“窃取中央军第一五一团的重要情报,负责传递给信鸽,通过他来传回本部。”

“潜伏时间?”

“三年零两个月,再过十五天就是我的生日,记得非常清楚。”

“传递过的情报。”

“都要说么?”

“都说。”

“我记不住了,有的情报时间太久远了。”

“那就慢慢说,反正是要说的。”

“好,1934年,第一五一团的长官名单,三次战术演练,战术风格”

“好,发展的下线呢?”

“我”大阪三水本想说出来,但最后却是犹豫了。

察觉到大阪三水的犹豫,秦修文拍了一下桌子,冷哼一声,毫不掩饰自己的威胁:“你要想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给了你机会,要是自己不珍惜,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大阪三水吓得全身一颤,赶紧交代清楚:“有两个,一个是南街警察分局的副局长朱白相,还有一个是第一五一团的副连长刘大富,代号都是鼹鼠,由我直线联系。”

在日本特高课的情报小组中,他们属于潜伏时间比较久的,代号和身份不仅老旧,而且也在情报小组的底层。

这种情报小组有一个通性,那就是最底层的情报人员代号相同,多为鼹鼠,而在鼹鼠之前的,就是信鸽。

鼹鼠级别的间谍特工,没有直接给下线起代号的权利,想起代号,一是传讯给本部负责,二是信鸽负责,赐名多数为鼹鼠。

听着对方身份不大,秦修文松了一口气,转头示意于慧重点标记,审讯完立刻处理。

“继续。”

秦修文继续进行深入的了解,相关不相关的都是一顿问,确保大阪三水没有和他耍花招。

随着审讯的深入,大阪三水的身份也逐渐明朗。

大阪三水的家世普通,很早之前随军来到中国,参加特高课的特务训练,后被派到中国,以一个普通百姓的身份参军,获取信任。

他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摸爬滚打,立下了军功,被上峰看重,直接被调到了中央军第一五一团,从少尉升到上尉。

期间,传递的情报无数,日本那边早已经对第一五一团有了一个全方面的了解,一旦战争起来,第一五一团就将是一个被屠宰的羔羊。

秦修文的内心充满了沉重,对日本间谍更为痛恨,如果战争起来,因为他们而死去的中华儿女不知要有多少。

审讯完毕,秦修文让人把大阪三水带下去看押,贴身看护,保证他不能出现任何的意外。

笔落下,于慧甩了甩已经发酸的秀手,起身对秦修文说道:“审讯过程已经通通记录在案了,整理一番,就可以上报了。”

“嗯!”秦修文应了一声,似乎在想着什么。

“你刚才和大阪三水说,会留他一命?”于慧好奇的问道。

“不会,骗他的。”

身边没有别人,秦修文一脸坦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潜伏在军方的日本间谍,要是让他活下来,军方心里边一定会膈应,我们没必要得罪军方。”

“那就好。”听完大阪三水的话后,于慧也忍不住对他生出恨意和杀意,给中国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要是让他活着,根本对不起死去的亡灵们。

“我去把审讯报告提交给科里。”于慧走了,拿着审讯报告走了。

审讯已经完毕,自然要将间谍招供这个好消息禀告给上峰。

秦修文在刑讯室里面待了一会儿,然后出了刑讯室,又走进刑讯室。

只不过,这次是关押王家乐的审讯室。

王家乐被绑在老虎凳上,浑身血淋淋的,血液淌到地上,已经变成了黑红色。

跟他死挺到这个时间的赵佳琪等情报人员已经头晕眼花,麻木的看着张大胖和刘东升动刑,麻木的听着王家乐的惨叫声。

“队长。”一名眼尖的情报队员注意到秦修文进来了,立马起身,挺身立正。

赵佳琪等人也是赶紧起身,挺身立正:“队长。”

“辛苦你们了,回去休息吧,这里先交给我。”秦修文摆了摆手,显得和蔼而又亲切,像是邻居家的少年。

“没关系,队长,我们还能坚持。”

“不用坚持了,回去吧!”

在秦修文的催促下,赵佳琪等情报队队员走出刑讯室,不知谁打了个头,他们所有人都打起了哈欠。

昨夜发生的事情众多,一夜未睡的他们早已经耗费了体力和精神,筋疲力尽。

他们人一走,刑讯室立马变得冷清了很多。

秦修文迈步上前,微笑说道:“王先生,考虑清楚了么?”

王家乐闭上眼睛,一声不吭,已经有了回答。

“真是遗憾”

秦修文叹了一口气,眼中的神采则是一如既往的冰冷:“继续审。”

第一百一十二章 继续交锋

“手段太轻了,换些重的,别让我们不远而来的客人失望。”

刑讯室里面,秦修文靠在椅子上,手里还捧着一杯刚刚沏好的热茶,随意而然的说道。

“秦队长”张大胖转过头来,看着一副监工模样的秦修文,心中有些不满,今天凌晨,可是秦修文亲口告诉他们要注意尺度的,现在质疑起他们的效率来了。

“既然王先生没有想通,我们军事情报处自然就要用我们的方式来上王先生想通。”秦修文吹拂着茶水的表面,语气没有任何波澜的说道。

“呵呵”王家乐吐出一口血,神色凄惨的笑了笑。

“先前是手下留情,王先生该不会以为我们军事情报处的手段仅限于此吧!”

说着,秦修文看向张大胖,说道:“军事情报处仅仅创建几年就名传于世,令你们特高课一直忌惮,张先生还是明智些比较好,不然,等想后悔的时候已经晚了。”

王家乐咧嘴笑着,鲜血流遍全身,却不知为何,他还能坚持着,没有投降。

秦修文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坚持,有些好奇,歪着头说道:“王先生,你要知道,人的耐心都是有限的,一旦我的耐心消磨殆尽,就是你的身死之时,也是你在日本名声臭大街,家人受到连累的时候。”

这句话中,不乏chio裸的威胁。

秦修文的耐心向来不多,不愿意和人过多的消磨下去,王家乐此时的不明智,让他真的很不满意。

王家乐看着他,虚弱的说道:“不,你不会成功的。”

“哦?愿闻听详。”

“我是大日本帝国最忠诚的勇士,即便你们的计划成功,有人不相信我,也会有人选择相信我,不会和你们中国人一样落井下石,我的亲人朋友一定不会被我连累,一定不会。”

秦修文摇了摇头,说道:“王先生,这你就错了。不论在哪里,落井下石都只是一个结果,重要的是原因,比如你背叛了你的大日本帝国。”

“背叛祖国,就意味着成为过街老鼠,不会有人对你有怜悯之心的,人,不会怜悯一个叛徒。”末了,秦修文还加上了这么一句话,想要摧毁王家乐建立起来的心理防线。

“我不是背叛者,这是你们军事情报处的阴谋。”王家乐神色狰狞了些许,大口喘息着。

秦修文语气随意,微笑着发出致命一击:“这话你和我说没有用,你需要和你的祖国日本说,但,可惜,你没有那个机会了。”

王家乐咬牙切齿的看着秦修文,像是要吃人一样,很费力的吐一句话:“我相信大日本帝国,天皇陛下不会遗忘他的子民。”

“你要这么说的话,不好意思,这里不归你们的天皇陛下管,这里归天庭,归玉皇大帝管,你们天皇陛下不知道这边的事,只能知道结果。”

秦修文笑容玩味,跟我说封建迷信,信仰给你玩崩了。

王家乐眼睛一红,感觉信仰被人侵犯,张口怒吼:“天皇陛下是无所不能的。”

秦修文点了点头:“无所不能啊,有能耐你让他出来啊!”

秦修文拍了拍自己的脖子,示意给王家乐看,笑容讥讽:“来,你让他出来,砍死我,来”

“你”王家乐气急,浑身颤抖,张口却无言。

“除了神棍散播鬼神之说,原来还真有人信这个。”

这时候,刘东升神情怪异的看了一眼王家乐,嘟囔着说:“脑瓜袋是被驴踢了,还是进水了。”

“”

王家乐气的浑身疼,喉咙鼓动,却是说不出话来。

“不服咋的。”刘东升看见王家乐凶狠的眼神,顿时胖脸一凝,小眼睛瞪了起来,一脸凶相的说道:“不服你把你们什么天皇陛下叫出来啊,让他尝尝爷手里面锻炼出来的功夫。”

说着,他低头吐了一口口水:“呸,什么天皇陛下,连个屁都不是,还有人信,还要见他,真是蠢得连驴都踢不出来。”

“你你侮辱天皇陛下,日后必有报应。”王家乐气的肝疼,浑身以极高的频率颤抖,看的秦修文都怕他被气死。

秦修文偏头看了一眼刘东升这个胖子,这个胖子嘴里面的功夫有两下子啊,一看就是平时经常骂人的主,一般人都骂不过他。

刘东升怼得正嗨,叫嚣道:“不服你让他出来,爷亲自和他唠唠。”

一旁,张大胖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秦修文,觉得有些羞愧,感觉自己莫名低了人一头。

丫的,你个刑讯的不好好动刑,和人叫嚣个什么劲啊,搞得跟市井上的那些流氓叫骂一样。

张大胖正要上前止住刘东升的怼骂,却是被秦修文拦了下来。

“别拦着,让他说。”秦修文观察着王家乐的神色表现,压低了声音,说道。

张大胖微微皱眉,随即按捺下来,看着刘东升和王家乐的叫骂。

“天皇陛下是什么身份,你是身份。”

“一个屁都不是的东西,也拿来和我比?”

“你,不过是一个凡人罢了,天皇陛下岂能理会你。”

“呵呵,那我问候问候你们天皇陛下的老母,看他还能不能忍。”

“你”

“别你你的,还凡人,你还飞人怎么着?”

“呼呼我是天皇陛下的子民,我和你不一样。”

“去你x的不一样,你活着就一直被驴踢来着是吧,蠢成这样,我都替你爸妈感到后悔,就不应该要你。”

“”

刘东升这边怼的爽了,王家乐那边则是跟要疯了一样,一双眼睛都要瞪出来了,血丝密布。

“总之,我相信我的祖国,即便以后我的名誉不在,我也仍然活在他们的心中。”

王家乐努力控制着自身的情绪,大口喘息。

“你可拉倒吧,就你还活在心中?也不瞅瞅自个长个什么德行,歪瓜裂枣的,谁眼瞎了记得你。”

刘东升的嘴不可谓不毒舌,把王家乐骂的直不起腰来,心境大破,死死的盯着刘东升。

这一刻,刘东升在他心里的仇恨值,已经超过了秦修文。

“好了。”

秦修文开口制止住了这边再延续下去就逐渐毫无意义的骂战,对王家乐说道:“或许,你说的是对的。”

王家乐砖头过看着秦修文,气喘吁吁,心中不安,他感觉秦修文的话还没有说完。

“但,那又如何呢?”果然,秦修文目露讥讽之色,说道:“就算有人相信你,不会伤害你的家人,但不代表我们军事情报处不会啊!放心,只要你死了,你的家人全都会下去陪你的。”

秦修文笑眯眯的,但眼中却涌动着寒光,不加掩饰着杀意。

王家乐身心一沉,随即忍耐住不安,对秦修文说道:“你太小看我们特高课了,你们的动作那么多,特高课一定会知道这是你们的诬陷,到时候我的欲加之罪都会消失,你们注定会徒劳无功。”

“哦。这样啊,那多谢你提醒了。”秦修文一脸明悟状,双手合拍,露出笑容。

王家乐微微一怔,随即气急,攥紧了拳头。

他想和秦修文拼命,可他现在是落草之寇,想动一下都难,更何况还是和秦修文拼命。

秦修文神色一正,收敛起其他的神色,瞥了他一眼,说道:“王家乐,别忘了,在外界看来,因你而死的还有松井三郎和大阪三水,松井三郎和大阪三水身后都有背景,只要我们利用好其中的关系,即便你不是叛徒又如何,只要让他们知道是你害死他们的,你的家人自然不会有任何活路。”

“无耻。”王家乐发出怒吼。

“谢谢夸奖!”

“不对。”王家乐的脸色突然一变,脸色煞白的看着秦修文,瞳孔收缩,一副惊疑不定的模样:“松井三郎和大阪三水,你你怎么知道的。”

“你猜猜看。”秦修文没有解释,转头看向张大胖和刘东升,说道:“谈话的时间有点长了,你们继续。”

“手段别轻了!”说完,秦修文幽幽的提醒了一句。

“秦队长看着就是了,我们刑讯科的工作,不劳秦队长担心,我们心里有数。”

张大胖哼了一声,内心有些恼火,硬生生别了一句嘴,然后转过头,神色阴沉的说道:“老刘,别藏着掖着的了,以免被情报科的秦队长看了笑话。”

“要多大?”

“先来点狠的,再不招,就直接上电刑。”张大胖终于不再顾及,眼冒凶光,就像是沙漠里面的饿狼,露出来的獠牙充满了血腥味。

“好!”

接下来,张大胖和刘东升直接无视了秦修文,依次将王家乐的指甲拔了下来,每根手指上面都插着铁钎子,胸前也密布着烙铁的印子,盐水不断的浇淋,其他手段也是新鲜出炉,让他尝受到了和之前全然不同的疼痛。

每一次折磨,都让他神经抖动,接近承受的极限。

不过,王家乐也不是常人,虽然不断的发出惨叫,但也强咬着嘴唇,没有说出一句话。

终于

“上电刑,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头能硬到哪去。”张大胖脚步迈上,眯起来的眼睛更显阴狠,狠狠地一甩手,巴掌落在王家乐的脸上:“挺?你再挺?”

刘东升上前将王家乐身上的衣服扒的一干二净,拍了拍他沾着血的白花花屁股,嘿嘿怪笑一声,把他扔在电椅上,用绳子绑好,在各个位置熟练的夹上电极,准备实施电刑。

为什么是准备,因为秦修文这个时候说话了,打断他们两个的话。

“王先生,电刑这种东西不好控制,说不定你就这么死在上面了,所以,这是你最后的一次机会。”

秦修文抬起头看着他,认真的说道:“这也是你最后的一次选择,决定你的命运,和你亲人朋友的命运。”

王家乐咬了咬牙,信念再度动摇,最终还是稳定了下来,闭上了双眼,一声不吭。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秦修文神情一冷,说道:“加大输出电流,看他到底能不能走下电椅。”

“滋啦滋啦”

电刑是审讯的一种主要刑讯手段,被评为残酷的人类发明,其痛苦是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即便是再坚强的人在电刑下,也会发出嘶吼,从创始开端到后世,在这种手段下面,几乎没有不招供的。

电流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从电线走过马蹄形的铁圈上,很快通过脑神经,游走全身,细胞遭到电的炙烧破坏,神经震动,极致的痛苦深入骨髓。

王家乐全身发生剧烈的变化,不由自主地痉挛,眼睛通红而呆滞的仰起头,进行无力的挣扎,浑身的伤口破裂,全身鲜血淋漓,像是一个血人,充满了难言的绝望。

终于一轮电刑过去,王家乐瘫痪在电椅上面,嘴角吐着混着血的唾沫,神情显得呆滞而又失神,身下流淌着一堆刺激出来的不明液体。

王家乐现在只觉得耳中轰雷般响,眼前乌黑了一片,视线极度模糊,像是暴风雨,又像是海潮,整个人像是在天上一样,无尽的痛苦似乎在告诉他,天皇陛下,就在前面等着他。

“可以了!”

秦修文制止住张大胖继续下去的动作,他只是想让王家乐开口,但不想让他真的死去,看差不多了,就赶紧站出来制止。

“王先生,不知道你想通了么?”秦修文特别衷心的劝说:“再来一轮电刑,即便你还活着,也接近了白痴,这辈子就算让你活下去,也是被人嘲笑。”

王家乐无力的抬起头,嘎巴嘎巴嘴,眼角躺下眼泪,一副凄惨至极的模样,让人看着就感到悲伤。

“嘎巴嘎巴”

他闭上眼睛,自然垂下头,泪水汇聚在下巴,滴落下来。

秦修文内心触动,他被感动到了,眼睛里流漏出的神色有些不忍,开口说道:“或许,我们应该让他冷静冷静,不能用电刑继续逼迫了。”

张大胖撇过头看了他一眼,目露讥讽,怎么样,到最后,还不是怂了?

嫌弃我们手段不够,现在来个大的,吓到没有。

就在这时,秦修文泪眼婆娑,神色特别感动的说道:“不如,给王先生身上剥下去一层皮,让他冷静冷静吧!”

张大胖得意的笑脸忽然僵硬。

胖胖的刘东升差点一个跟头栽在地上。

两人动作齐刷刷的看向秦修文,看着秦修文流漏出来的触动神色,皆是忍俊不禁。

给人剥层皮,就是所谓的冷静冷静?

这是个魔鬼吧!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狠角色了。

“剥皮比较考验的是刀功,从他的脸上入手,用刀身较薄的刀刃开始剥皮,最好用水银做填充物,刀功可以的话,可以拿到一张完整的人皮。”秦修文还在那边提及剥皮的技巧,让张大胖和刘东升神色一阵复杂。

这个秦队长,到底他x的是不是情报科的,怎么心性和手段比他们刑讯科这群刽子手还要狠辣呢?

秦修文还在那里继续说,表情有所期待:“等王先生死去,亲人朋友也随之陪葬后,我就把这张人皮送给日本特高课,那时候特高课的神色一定会非常精彩吧!”

“”张大胖和刘东升齐齐无语。

求求你,做个人吧!

第一百一十三章 收获丰厚

思绪从茫茫虚无的空间中回归到现实。

“我,我说”一道微弱的声音响起。

王家乐终于支撑不住了,他知道自己已经达到了极限,那种极致的痛苦,他再也不想体会第二遍。

而且,秦修文说过的话也不断在他心中回响,彻底摧毁了他的坚持和信仰,让他的心理防线宣告崩塌。

“停!”秦修文眼睛一亮,内心有些激动,赶紧挥手说道。

“”张大胖和刘东升看着自己空落落的双手,内心无语,用得着喊停么?我们压根就没想那么没有人性的让人冷静冷静

“给我一口水!”王家乐的喉咙吞咽了一下,费力的从胸腔中吐出一口气,他从未感觉死亡距离自己如此之近,就像是一张薄纸,一碰就碎。

“好!”秦修文从门外唤来一名情报队的队员,对他低声嘱咐了几句。

情报队员神情肃然的点头,看了王家乐一眼,然后又是深深地看了秦修文一眼,内心暗道队长果然不愧为天资出众之人,能力出众,在如此简短的时间内就让犯人开口。

“速去。”

“是,队长。”

时隔片刻,一桶清凉的泉水被拎进刑讯室,同时,赵医生也背着医疗箱,气喘吁吁的跑到刑讯室。

“秦队长,又见面了。”

“赵医生,还需要麻烦你了。”

出于对赵亮医疗水平的信任,秦修文特意嘱咐过手下,一定要把赵亮拽来,不必再叫其他医生了。

“不麻烦。”赵亮揉了揉老腰,笑容有几分苦涩,虚伪的说道。其实他对于救人还是有一种执念的,可不包括军事情报处内部的治疗。

一方面救好了,刑讯室的人还会继续动刑,进了这里面的人几乎就宣告生命进行倒计时了,救不救都没有多大意义;另一方面就像是秦修文审讯的日本间谍,家仇国恨,他也不愿意动手去救那些危害国土的日本人。

对于这方面,别扯什么病患大于一切,不局限于一国之地的高帽,他赵亮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医生,心胸没那么大,恨就是恨,不愿意救就是不愿意救。

“开始吧!”秦修文没有过多寒暄,扭身让开了身位。

赵亮上前两步,翻了翻王家乐的眼皮,然后打开医疗箱,进行检查。

检查完毕,赵亮转过头,来了这么一句话:“医治之后,还要继续审讯么?”

“看他的配合效果了。”秦修文回答了一句,然后说道:“赵医生,有话不妨直说,没事儿。”

赵亮说道:“电刑过后,他的身体已经出现了不可逆转的损伤,再加上皮外伤和骨头上的伤势,身体特别虚弱,基本撑不下去你们的下一轮审讯了。”

听见这话,王家乐有些呆滞的瞳孔顿时一缩。

“好,我知道了。”

秦修文转头看向王家乐,贴心的说道:“王家乐先生,这话你也听见了,你要知道,这可是你人生中最后的一次机会了,走错就没有回头路了。”

王家乐闭上眼睛,说道:“我知道了!”

“嗯!”

送走了赵亮,秦修文刚刚转过身。

刑讯室外,整理审讯报告到一半的于慧得到情报队的报告,也是匆匆赶来,跟在她身后的,还有一个让秦修文比较意外的人。

樊胜雪。

“樊组长。”

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樊胜雪是情报一组的代组长,秦修文的态度自然要有所改变,态度变得恭谦了许多。

毕竟,不论是在军方还是在军事情报处,只要在体系内部,上下级的分化鲜明,下级必须给予上级足够的尊重。

如今情报一组的组长不在,樊胜雪是情报一组的代组长,就说明她现在掌握着军事情报科内部两大主干力量之一,仅次于科长一级,远不是她的上尉军衔所能局限的。

“秦队长。”樊胜雪一如既往的态度平和,点头打过招呼后,看向被安置在椅子上的王家乐,言简意赅:“这个犯人,也已经想通了?”

一天下来,秦修文让两个日本间谍开口,这件事情容不得她不重视,听到秦修文正常途径的禀告后,立刻召唤于慧过来了。

信封小组的组长,这可不是一般的日本间谍,于慧对于秦修文有些好奇,又有些惊喜。

这次的收获,简直不要太大。

“也?”抓捕到这个关键的字眼,王家乐心中一紧,随即想到自己现在的局势,不由得失落的垂下头,有些失魂落魄。

“嗯,他们都是聪明人。”亲修文没有在王家乐掩盖大阪三水已经招供的事实,这也是一份对王家乐的威慑和警告,让他别生起什么花花心思。

在樊胜雪身边,捧着记录簿的于慧显得有些拘束和紧张,看向王家乐的目光有些躲闪,在刑讯室里昏暗的灯光下,晶莹bainen的耳尖有些泛红。

秦修文偏头一看,心里有些疑惑,随后瞬间消散,赶紧转过头去,嘱咐跟过来的那名情报队员,让他拿一件裤子,给王家乐穿上。

他这才想起,樊胜雪和于慧都是女同志,赤身oti的王家乐就这么展现在她们的面前,多少有些不合适。

情报队员恍然,赶紧跑了出去,不过裤子没有找到,就找到一块破布,随手给王家乐盖上,至少遮住了他的下身。

“呼”于慧松了一口气,神情逐渐自然。

秦修文挥手示意刑讯室内部的其他无关人员全部退下,只留下他、于慧和樊胜雪三名情报科的人员。

秦修文是这次行动的主要功臣,无论是谁也没有资格和他抢夺审讯的资格,樊胜雪也没有提这个事,直接和于慧坐在桌子的后面。

“好了,王家乐先生,其他的别称我就不提了,我现在负责你的审问,第一个问题,你的真实姓名。”秦修文拉过椅子,侧身倚在上面,抬起下巴,进行常规性的开口。

“广末宏林。”

广末宏林喝了一口水,精气神提升了一些,不过还是难掩虚弱。

“你的真实身份。”

“你们都知道了,日本内务省特高课情报处信封小组的组长,代号信鸽,主要负责收集组员的情报,传递给本部,或者执行特殊命令。”

“情报小组都有各自的任务,你们信封小组的任务是什么?”

“只是普通的潜伏任务,我们信封小组在情报处的地位不高,只是负责常规任务,潜伏、策反、传递情报,至今都没有特殊任务。”

因为被秦修文诈的话导致心里惊疑不定,广末宏林也是相当配合,没敢隐瞒,或者有一丝一毫的假话。

“你接受和传递命令的方式是什么?”秦修文神情肃然,留在广末宏林住处的情报队队员并没有找到电台或者密码本,所以他必须准确的知道广末宏林会使用什么手段传递情报,或者说,电台藏在了什么地方。

“传递,接收情报用的都是电台,紧急任务会通过收音机的频道传递过来。”

“电台藏在哪里?”

“卧室床头下面有一个地砖是可以打开的,整体厚重,空心反应几乎没有,是床头下面左数第二个地砖。”

“里面都有什么?”

“电台,密码本,还有行动资金。”

“收音机接收特定频道的编码,时间,频道,编码本,都说说吧!”

“每天早上六点,正好是我起床上班的时间,单日频道是899,双日频道是962,编码本是很久之前一张报纸右下角的内容,报纸就在我书桌第二个抽屉里面。”

“和组员联络的位置在哪?”

“江花饭店楼梯下面有一个地板是空的,下面就是联络点;和平路右脸第二个街道的夹角处,那里有一个花盆,花盆盆底有个狭小空间,那里就是联络点。”

“除此之外呢?”秦修文眯了眯眼睛,笑容有些渗人,说道:“你该不会说,信封小组就只有你们三个人吧!”

走到电椅旁,秦修文接上电源,正负极合并,顿时一道蓝色的电流“滋啦滋啦”的响起。

广末宏林身形一颤,方才那种无法形容的痛苦似乎重新出现,让他目露恐惧,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最后一次机会。”秦修文的语气变得古井无波,似乎酝酿着让人恐惧的危险。

广末宏林不敢再坚持下去,好死不如赖活着,而且他实在是忌惮军事情报处对他的事后处理,如果真的如秦修文所说,他在日本身败名裂,那他的坚持还有什么意义。

“还有五个人。”广末宏林闭上眼睛,开koujiao代。

很快五个人的详细资料,甚至潜伏时间,他都交代的清清楚楚。

中央军第二十一军的营部作战指挥官,杨川君。

中央军第二一三团文艺干事,张淼。

滕云饭店的老板,余滕云。

军政府机关内部仓库管理员,高永。

南京地下帮派林子帮的首脑之一,韩志。

“没了么?”秦修文面露威胁,这五个人的身份低位和影响力都算不上什么大鱼,他有些不满意。

“没了。”广末宏林连连摇头。

看见他的反应,秦修文顿时大皱眉头,换了个问题,继续追问下去。

信封小组不愧为特高课的底层情报小组,内部情报人员的能力和身份都有限。

慢慢的,松井三郎和大阪三水交代的情报也在广末宏林嘴里得到证实。

信封小组涉及的方面很广,若是有朝一日,他们没有被发现,足矣掀起一方的混乱。

审讯完毕,秦修文把广末宏林安置下去,让手下严加看管,并且安排医生处理广末宏林的伤势,事关人员很少,严格保密。

“这次案件至关重要,即使是情报一组也极少有这么大的收获,所以,事后的执行上,万万不得失误。”在审讯结束后,一直无声观看的樊胜雪终于开口说道。

“樊组长放心,我知道。”秦修文拿过于慧记录下来的审讯记录,微微点头,然后说道:“樊组长,这次案件的收获不菲,需要立刻禀告给苏科长。”

“不错。”樊胜雪看了秦修文一眼,感受着秦修文眼睛中潜藏的锋芒,知道这次收获,完全可以让秦修文更上一层楼,名动军事情报科。

樊胜雪、秦修文、于慧三人带着审讯记录和整理到一半的审讯记录,立刻找到了苏大强的办公室。

苏大强得知这个情报,顿时为之大悦,毫不掩饰自己对秦修文的欣赏,在看过审讯记录后,神色微微严肃了许多,交代命令:“秦修文。”

“属下在!”秦修文走了出来,挺身立正。

“这次案件的事后处理完全系于你手,由你监制执行,需要时,军事情报处的各个部门,完全可以为你所用,务必要保证这次抓捕行动的万无一失,彻底捣毁信封小组,不得放走一人。”

秦修文朗声领命:“是,属下保证。”

“樊胜雪,秦修文虽然能力出众,心性、魄力也不错,但弱点也在于年轻,年轻人容易冲动行事,所以还需你进行引导。”

苏大强又是转过头对樊胜雪说道,没有避讳秦修文和于慧,这也是苏大强说给秦修文听的,怕他日后无法无天,不遵守党规,铸成大错。

上级和下级的差距泾渭分明,秦修文若是依仗自己的能力不把上级放在眼里,早晚会尝到后果。

樊胜雪恭敬领命,也是说了几句秦修文的好话。

什么该管。

什么不该管。

她自然是分得清楚的,而且苏大强话里面的意思也明显,只是说了引导二字,就说明她没有干扰这次行动的能力,更别提要什么执行权了。

“好了,下去吧,这次案件,我要去禀告给处座。”

苏大强挥了挥手,开始赶人了。

“是。”

三人退出军事情报科的科长办公室。

秦修文眉头一直处于微皱的状态,似乎在想着什么,一出来,他没有直接走开,而是拦住了樊胜雪和于慧。

“这次案件至关重要,我们的不得马虎,必须全力以赴。”秦修文斟酌了一下语句,对樊胜雪说道:“樊组长,这次的案件,我们第三情报队的人手不够,所以希望情报一组能派出能力出众的特工来支援。”

这次任务,仅凭第三情报队,还真的单吃不下。

而且给上级一个贪功的形象也不好,秦修文打算主动退步,顺水人情,将一部分功劳送给情报一组。

樊胜雪顿时心动,微笑说道:“秦队长作为情报一组的一员,又有科长命令在先,需要什么援助,尽管说就是。”

秦修文说道:“那就多谢樊组长了,我的想法是情报科lianxgdong科行动,我们第三情报队派出我和赵佳琪赵副队长、王金王副队长带领情报队员和行动科的人进行三个日本间谍的抓捕行动,另外两个就劳烦樊组长和于慧领导抓捕行动了。”

樊胜雪顿时猜出了秦修文的想法,偏头看了于慧一眼,点头说道:“可以,只是于慧刚刚加入军事情报处,现在让她单独执手日本间谍的抓捕任务,是不是有些冒险了。”

这不是说她窥于功劳,想拿于慧手里的功劳,而是说于慧的背景深厚,要是说出了事,即便是处座那边也得头疼交代的事。

秦修文对于慧倒是信心十足,微笑说道:“当初在军校时,于慧各方面的能力和我也是不遑多让,甚至有些方面还胜于我,樊组长不妨看看。”

秦修文都这么说了,樊胜雪还能说什么,只好偏头看了于慧一眼,说道:“于慧,你可以么?”

于慧美眸泛起光泽,这一刻,特别的美艳动人:“樊组长,我可以。”

秦修文微微一笑,看向樊胜雪,说道:“樊组长,我知道您在想什么,但生逢当下,温室里面的花朵成不了事。”

樊胜雪无奈点头,说是这么说着,但有些人天生以来就注定和普通人不同。

“事不容缓,已经耽搁了这么久的时间,不容再拖延下去了,立即召集人员,开始行动吧!”

“好。”

第一百一十四章 开始抓捕

军人的行事风格向来雷厉风行,绝不拖泥带水。

很快,一场隐蔽的会议在情报一组的一间会议室内召开。

以樊胜雪作为代组长的身份,自然位于首席。

右侧首席是秦修文,他以日本间谍案件的主要负责人,坐在这个位置自然没人说什么。

左侧首席是于慧,虽然职位没有多大实权,但是和秦修文同期的黄埔军校毕业,两者之间的关系还好,再有其深厚的背景,也没有人敢说说什么。

赵佳琪和王金自然位于下席,他们两个一点一点从基层爬上来的,自然没有什么深厚的背景,相比于其他三人,相差甚远。

没有外人,会议室里面就他们五个人。

由樊胜雪发言,大家简单的认识过后,樊胜雪就把话语权交给了秦修文,毕竟她职务虽高,但秦修文才是主要负责人。

“没什么别的话,这场会议就是说一下布置方案,大家心里有个底,出什么意外,相互之间也能援助一下。”

秦修文神情庄重,脸上找不出任何玩笑之色,说道:“目标的身份还有其资料、生活路线、爱好都已经放在你们的面前,情报人员已经布置下去,随时准备抓捕行动。”

在场上,只有赵佳琪和王金没有看过目标的资料,听到这话,赶紧低头看了起来。

“该说的话,至少樊组长已经说的差不多了。”秦修文继续说道:“现在我说一下执行任务的布置,有什么意见就赶紧说。

目标,中央军第二十一军的营部作战指挥官,杨川君,上尉军衔,身份是日本间谍,代号鼹鼠,由于其身份较高,处理起来相对麻烦,这人由我负责。

中央军第二一三团文艺干事,张淼,中尉军衔,身份是日本间谍,代号鼹鼠,此人交给于慧负责。

滕云饭店的老板,余滕云,身份日本间谍,潜伏在南京已久,可能存在某些隐藏手段,交给赵佳琪负责。

军政府机关内部仓库管理员,高永,这个人身份不高,但所在位置在政府机关的保密位置,职务也比较特殊,就交给樊组长负责吧!

南京地下帮派林子帮的首脑之一,韩志,这个人比较奸猾,很少有人见识过他的真实面目,不过资料上有照片,王金,你来负责韩志的抓捕行动。

诸位,有什么异议么?”

樊胜雪点头道:“可以。”

于慧收起桌面上的资料:“没有异议。”

赵佳琪:“没有异议。”

王金:“没有异议。”

“这次行动,事关重要,党国重任系于诸位的手中,万万不可马虎大意,如有谁那里出现差错,就自己想好怎么对处座交代吧!”

事先的说明必须要说,免得有谁得意忘形,除了差错。

“明白。”于慧、王金、赵佳琪都是点头。

“樊组长。”秦修文看向樊胜雪,眼神示意。

“好了,行动科的同志早已经分布就位,准备待续,唯各位为各自为最高情报指挥官。”

樊胜雪说道:“现在,各位开始执行任务去吧!”

“是!”

会议室内众人皆是站起,各自领命而去。

中央军第二十一军驻扎地附近,一家酒楼。

“哎呦,先生,您可算来了,王兄正在里面等您呢!”酒楼的大门被推开,酒楼老板亲自迎了上来,面带讪笑,充满了谄媚之色。

将肤色画黑,面部多了几条沟壑,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几岁的秦修文且穿着一身昂贵的衣服,手中握着一只雕刻成龙首的黑木拐杖,漫步走到酒楼老板的面前。

在他身后,数名服饰各色各异的青年男子接续走进来,全程没有任何交流,就连视线都没有产生交织,各自来到位置上,如普通人一样,他们正是情报队的队员。

秦修文一双深邃而又成熟的眸子看着酒楼老板,无形当中在大厅里产生一种压迫,与普通人划分出明显的层次,一看就是高人一等。

酒楼老板一双精明的眼睛轻闪过两点光芒,不着痕迹的微微点头,然后讪笑着让开身形,弯腰邀请秦修文上去。

秦修文不动声色,神色淡然的迈步而上,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话,也表现出对酒楼老板的足够信任。

因为,酒楼老板就是情报一组负责监视中央军第二十一军的情报人员,完全值得信任。

一路向上。

酒楼老板微笑如旧,嘴唇轻轻蠕动,声音传出:“秦队长,行动科的人早就到了,不过因为他们身上的军人气息太过浓重,我是从后门放他们进来,安排到三楼的。”

秦修文同样低声说道:“嗯,布置的怎么样?”

“秦队长尽可放心,三楼除了行动科的人,别无他人,二楼我也已经控制了流量,有同事暗中看守,有任何意外,我们都会第一时间知晓。”

“嗯,行动科知道你的身份了么?”

“没有,我没有出面,只是安排说他们是您的客人,而您是我们这里的贵宾。”

“不错,不要让行动科察觉到你的身份,免得日后容易出现乱子。”

“是!”

“还有,把痕迹处理掉,不要让人知道这里是军事情报科的秘密据点。”

“属下明白。”

“嗯,行动科来了多少人?”

“不清楚,进来的人只有三人,血腥味道和军人气息很浓,剩下的人应该是守在酒楼外面。”

“好,我清楚了,你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

酒楼老板在前方引了一段路,然后望着秦修文的背影,转过身看着视线偷偷望过来的众多宾客,咳嗽了一声,说道:“行了,有什么好看的,这位大人要是生气了,你们一个个都吃不了兜着走。”

酒楼大厅中的客人缩了缩头,没有说什么硬气的话,刚才过去那人明显身份不简单,他们只不过是小人物,万一遭人记恨,搞不好家人都要受到连累。

酒楼老板哼了一声,环视过几个监视点,确定那边传来的手势正常,才转身离去。

这家酒楼的三楼,一名皮肤较黑的青年男子正穿着一身中山装靠在门口的位置抽着烟,隔着很远,秦修文都能嗅到他身上那股属于军人的气息。

“我到了。”

秦修文走了过去。

青年男子转过头,看着年纪像是40来岁的秦修文,眼底的神色一凛,笑着说道:“你是?”

“我姓秦。”秦修文平平淡淡的说道。

青年男子脸色一变,赶紧掐灭了手上的烟,刻意放大了声音,说道:“原来是秦先生到了,我家老爷一直提起您的名字和过往辉煌的经历,小的第一次见您,真是不敢想象您还这么年轻。”

“岁月催人老,想当年我也是个年轻人。”秦修文如是说道。

青年男子放下心里的疑虑,让开身子:“秦先生请进。”

秦修文迈步走进了包厢。

包厢里面,一名比较消瘦的青年男子正坐在窗边,以一个无人察觉的角度监视着中央军第二十一军的驻扎本部门口。

另一名青年男子看上去年纪比较大,大约有三十岁左右,气质成熟而又稳重,面色庄严,一看就是平时不言苟笑的人。

看见秦修文进来,他站起身,自我介绍。

“行动科行动组副组长,王岳石。”

“情报科情报组队长,秦修文。”

双方进行认识之后,王岳石看着剩下的两名青年男子,说道:“他是我手下行动队的队长。”

正在监视中央军第二十一军驻扎本部的青年男子抬起头来,对秦修文微微点头,说道:“秦队长,久仰大名。”

王岳石继续介绍:“他是我手下的一名精英,宫兆,擅长用以近身战斗,是个用冷兵器的好手。”

跟着秦修文进来的那名青年男子对秦修文微微点头,说道:“秦队长,久仰大名。”

王岳石看着秦修文那张四十岁的脸,感觉有些奇特,说道:“秦队长最近可是名动军情处,听说刚入行就独自完成了大行动,我们科长也多次提起你的名字,非常看好,只是你的年纪”

军事情报处不仅对外保密,对内同样保密,秦修文抓获日本间谍的事情只有相关人员才知道,其他人也只是知道秦修文出色完成了一个任务。

就连这次任务,情报科和行动科也是双重保密,王岳石只是知道要抓捕杨川君这个日本间谍的事情,对于破获信封小组的事情则是一无所知。

“一种伪装罢了!”秦修文没有卸下伪装的意思,说道:“观察的如何了?”

“目前可以确定,杨川君就在军方内部,我们现在行动么?”王岳石开口问道。

“嗯,不过不要大张旗鼓的。”秦修文神色凝重,说道:“目前还不知道杨川君有没有察觉到异样,或者发展下线,避免打草惊蛇,我们直接一击必杀,不要留给他反应的机会。”

“那就比较困难了。”王岳石皱眉说道:“我们还需要第二十一军高层的准许。”

“不必,全当做是暗杀,谁知道第二十一军内还有没有日本间谍。”秦修文拦截下他的想法,说道:“此行,行动科和情报科分出一大半的人负责封锁后路,负责抓捕的人留下八人就够了,在三十分钟后的换岗间隙,从距离大门左侧一百米的位置进入,其中自然有人接应。”

“好!”听到这话,王岳石顿时明白情报科已经有了完全的布局,他们行动科只需要配合秦修文负责行动就够了。

“待会儿从后门出去,准时潜入。”

半个小时后,中央军第二十一军混进来八个不速之客,在潜伏在第二十一军内部的情报人员帮助下,顺利找到了杨川君的位置。

作为中央军第二十一军的营部作战指挥官,杨川君有一个独立的办公室。

在这个独立的办公室外面,五名行动队员已经将外面的廊道设置了故障口,离办公室比较近的一些军官和军士也被迷晕,外面一片安静。

秦修文和宫兆位于办公室门口的两侧,王岳石则是藏在暗中,只要杨川君走出办公室,他们就能第一时间进行抓捕,不会留给杨川君反应的机会。

“时间紧张,如果杨川君十分钟内不出来,我们就入室抓捕。”秦修文对他们两个做了一个手势。

王岳石和宫兆立刻点头,示意明白。

朗朗乾坤,他们就这么进入了中央军第二十一军的驻地,第二十一军的高层不是白痴,不可能一无所知,估计很快就能察觉到他们暗中潜入的事情。

为了避免中途生变,他们必须在中央军第二十一军反应过来之前把杨川君抓捕成功。

五分钟过去。

再有三分钟过去。

秦修文微微皱眉,伸出手指,随时准备着强行入室抓捕,只是这样一来,危险系数就难以预料了。

也在这时,正在办公室里面的杨川君感觉外面今天格外的安静,心里不知为何升起一种不安的感觉。

想了想,他起身带着配qiang就绕过了办公桌,推来办公室的门一看。

突然间,一个沙包大的拳头从天而降,笼罩下来一抹黑影。

同时,一点寒光也随之而出,招数卑鄙,直接朝他的下三路刺去。

万万没想到在军方里面出现被偷袭情况的杨川君即便很努力的在反应,可秦修文和宫兆的出手实在是太快了。

一拳轰出,他的配qiang直接飞了出去。

脚步踉跄的倒退,秦修文和宫兆直接压进办公室,王岳石在身后跟上。

秦修文今天没有手下留情的打算,宫兆的招式也是朝着要害而去,虽然不能直接杀了杨川君,但也能让他失去战斗力。

措手不及的杨川君完全落入下风,最终脸色顿变间,被秦修文一个提膝击在肚子上,随之就是双手一痛,直接被废掉。

宫兆招式中途一变,将杨川君的衣领切下,手指一捏,说道:“没有毒药。”

杨川君忍耐着痛苦,想要挣扎,却被秦修文一脚踹在了肚子上,整个人直接飞了出去,撞在墙上,胸口一闷,瘫倒在地。

秦修文上前将之控制住,唤来行动科的人将之绑上。

杨川君奋力挣扎,神色恼怒,像是暴怒却又无力的残狼,大喊道:“放开我,你们这些家伙究竟是什么人,我是中央军第二十一军的营部作战指挥官,杨川君,你们这么做事,是要付出代价的。”

“不好意思,抓的就是你。”秦修文蹲下身子,亮出自己的工作证件,对他微微一笑,说道:“军事情报处,怎么样,听过吧!”

杨川君眼底波澜惊起,内心有些慌乱,大喊道:“军事情报处,你们抓我干什么,有病啊!”

“抓日本间谍也算是病的话,我确实有病。”

秦修文揪起他的头发,看着他那双极力隐藏情绪波澜和眼神的眼睛,微笑说道:“小田原福也,或者说,鼹鼠先生,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小田原福也面色大变,瞠目结舌的看着秦修文,蠕动了一下嘴唇,最终没再装傻,面如死灰的低下头,眼中仍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们,是怎么知道的怎么知道的”

秦修文起身摆了摆手,说道:“行动成功,带回去吧!”

“是!”

第一百一十五章 变故突生

“等等”

正当军事情报处的人压着杨川君走出他的办公室时,一名中校军官带着一支队伍堵在了他们的面前。

同时,窗外也有士兵受命而来,正在和看守窗口位置的行动科特工进行对峙,qiang口抬起,两方的气氛有些紧张。

秦修文大皱眉头,举手示意行动科和情报科的人止步,缓缓抬起头,望着挡在面前的中校军官,神色没有一丝波澜,平淡说道:“军事情报处执行特殊任务,无关人员不得干扰,全部退下。”

中校军官一张死板的脸看了秦修文,再看一眼杨川君,沉声说道:“军事情报处,你们来我营部,抓我的人,是不是要和我知会一声。”

“特殊行动,不得透露。”

秦修文言简意赅,一点也没有给中校军官的面子,掏出自己的工作证件,对准中校军官的脸,说道:“刑营长,还请让步,不要阻碍兄弟们的行动。”

行动之前,军事情报科做了情报准备,亲修文自然知道这就是杨川君所隶属营部的营长,刑文涛。

刑文涛怡然不动,说道:“阁下怎么称呼?”

“军事情报处,秦修文。”

“我是中央军第二十一军的营长,刑文涛。”

“哦!”

对于秦修文的不冷不淡,刑文涛微微皱了皱眉,放缓了语气,说道:“阁下虽是军事情报处的人,但要动我的人,多少也要和我知会一声,不然落得现在的局面,我们营部的兄弟们也不好带啊!”

“你”

秦修文身后的王岳石脸色一沉,刚要厉喝出声,却被秦修文伸手阻止了下来。

“王组长不必动怒,稍安勿躁。”

作为行动的主要负责人,秦修文在这个节骨眼上自然不能退下去,必须顶在最前面,不然不仅他的颜面有失,军事情报科的脸上也无光。

说完,秦修文回过身,看着刑文涛的脸,眼神有些诡异,说道:“刑营长话中的意思是说,想要军事情报处给你一个交代。”

“不然呢?”刑文涛对于军事情报处的名头毫无惧意,说道:“即便军事情报处是特权部门,也不能说动我的人就动吧,军方可不是你们军事情报处的一言堂。”

“刑营长不必给我们戴高帽,一言堂这句话我们还承受不起。但是,在我们执行任务的期间,任何无关人员也不得阻碍我们的行动,这是规定。”

秦修文对于刑文涛的暗里讥讽一点反应都没有,环视过四周抬起qiang口指着他们的士兵,他脸色微沉,说道:“刑营长今天可是破了我们的规定了,以武力阻止军事情报处的行动,还扬言让我们军事情报处给出解释,刑营长的胆子之大,还真是令在下望尘莫及。”

“放肆。”听着秦修文明qiang暗箭的话,刑文涛身后的一名上尉大步迈出,脸色一沉,对秦修文呵斥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顶撞我们刑营长。”

“东西?”

此言一出,不论是情报队的人还是行动科的人都是脸色一沉,内心满是恼火。

多久了,自从军事情报处名声鹤起,外界何曾如此侮辱过军事情报处的人。

秦修文现在是他们的上峰,秦修文受辱,他们也是感同身受。

秦修文的眼神顿时变得危险,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名狐假虎威的上尉军官,呵呵冷笑:“一向都是我们军事情报处向别人yaoshuofa,我还是第一见有人管我们军事情报处yaoshuofa。”

刑文涛眼神漠然,说道:“万事总有第一次。”

秦修文看着手拿qiang口指着自己一行人的军士,怒极反笑,点头说道:“好,很好,刑营长的意思是,今天我们不给出一个解释,就要我们留在第二十一军么?”

刑文涛皱起眉头,看了秦修文一眼,微微沉默。

秦修文气势一点也不虚他,抬头与之对视,心里已经打算好了。

刑文涛要是敢让他们留下来,他就留下来,全程配合,然后叫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做请佛容易,送佛难。

军事情报处在中央军第二十一军受辱,以处座和委员长的脾气,断不能容忍此事,到时候,别说刑文涛这个营长不够格,就连第二十一军也要迎来新的变动。

军事情报处如今锋芒正盛,军方还敢有人缨其锋芒,真是老寿星上吊,自寻死路。

秦修文一言不发,面带冷笑的看着刑文涛,等待他的决定。

刑文涛攥紧了拳头,然后松了下来,说道:“我只是需要你们给我一个解释。”

他闭口不提留下秦修文一行人的事情。

秦修文迈步上前,直视着刑文涛。

“别动。”那名狐假虎威的上尉军官站了出来,领着一队士兵站了出来,抬了抬qiang口,示意秦修文往后退。

秦修文眯了眯眼,步伐停下,一动不动。

正在此时,王岳石终于忍不住了,站了出来,眼睛一瞪,对那名上尉军官破口大骂:“少他娘的叫唤,有能耐你开qiang打老子试试?”

“你以为我不敢?”上尉军官脸上升起恼怒之色,转过qiang口指着王岳石的眉心,道:“私自闯入第二十一军的营地,我直接毙了你,谁有说?”

“你开一qiang试试?”王岳石又不是吓大的,一点也不露怯,就这么站在他的qiang口前面。

“你他妈”

“你要是敢再碰一下扳机,或者你手里面的家伙事儿一个走火,不仅你活不过明天,你的亲朋好友也不用继续活在这个世上了。”突然间,一道平平淡淡却又藏着无尽血腥的声音打断了上尉军官的话。

上尉军官脸色微变,转过头去,看向眼神没有丝毫晃动的秦修文,眼睛一瞪,抬起qiang口大骂:“你再说一句试试?”

从战场上下来的兵,向来脾气暴躁,此时秦修文拿家人朋友的性命警告他,他顿时有点控制不住,眼中涌出杀意,想要解决掉秦修文这个后患。

秦修文没有多看他一眼,而是继续看着刑文涛,平淡说道:“刑营长,希望你不会为今天的举动而感到后悔。”

刑文涛说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刑某人行的端,做的正,又怎会感到后悔。”

“希望如此。”

秦修文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刑营长这么想知道,我也不好瞒着,我们军事情报处受到最新情报,杨川君是日本特高课派来潜入南京的日本间谍,我们的任务就是抓捕他,带回去审讯。”

“日本间谍。”听到这句话,不仅是办公室附近的人为之色变,堵在窗外的众人也是为之变色,莫名感觉到麻烦就要来了。

众人看着犹如死狗一样,被行动队员扣押的杨川君,皆是感到难以置信,一时间,寂静无声。

杨川君则始终低着头,失魂落魄的样子犹如提线木偶,一声不吭。

刑文涛的脸色也是微变,顿感棘手,沉声说道:“乱说话可是要负责任的,你可有证据?”

“证据自然有,特别充沛,而且他自己也对日本间谍的事情供认不讳。”

话落,秦修文拦住想要和杨川君交流的刑文涛,淡淡说道:“刑营长,该说的话我已经说了,你还是不要太过分的好。”

刑文涛深感棘手,顿时察觉到这是一个daa烦。

他原以为杨川君只不过是涉及一些问题,但问题在国党军队内部是常态,用自己的身份压一压,实在不行再找一下背后的靠山,想来军事情报处也不愿意因此和他们交恶。

但现在看来,局势不容乐观,搞不好他自己也会被牵扯进去。

日本间谍这种案件,别说他一个营长了,就连将军那个级别的军官也是避之唯恐不及,生怕被牵扯进去。

他阻碍住秦修文一行人的行动,任秦修文警告多次还没退步,甚至还差点动qiang,只怕是把秦修文得罪死了。

这么一想,刑文涛顿时为之后悔,悔的肠子都青了。

“刑营长,我们这次行动注重隐秘,打算抓捕到手就撤退的,但没想到刑营长的官威这么大,必须让军事情报处解释,在下真是敬佩。”秦修文看着刑文涛瞬间变换多次的脸,阴阳怪气的说道。

刑文涛脸色难看,说道:“这件事也要怪你没有事先告知于我。”

“告知你?军事情报处的行动何时要告知别人了。”秦修文冷哼一声,站直了身子,睥睨众人,语气当中满是威胁:“诸位,抓捕日本间谍的事情一直都是重中之重,你们若还是执迷不悟,我们军事情报处有权利怀疑你们都是日本间谍的同伙。”

众人下了一跳,皆是面面相觑。

秦修文眯了眯眼睛,继续说道:“日本间谍的下场,你们都应该清楚吧!”

众人一片无声。

“日本间谍本人以极刑处置,其家人朋友都一并处决,也就是古代的株连九族。”

无比狠辣的声音响起,其中阴森森的味道顿时令众人感到一股凉意。

第二十一军营部的人心生惧意,面面相觑之后,皆是放下了手中的qiang,不敢看向秦修文的眼睛。

见状,刑文涛的脸色更是难看至极。

秦修文再次迈步,看着刑文涛说道:“刑营长,我们可以走了么?”

“当然可以。”刑文涛勉强吐出四个字。

“呵呵”

秦修文笑了笑,挥手示意行动科和情报队的人带着杨川君离开,自己则是在刑文涛面前停顿一瞬,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刑营长,希望杨川君的事情不要和你扯上关系。”

刑文涛脸色一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自己明白,我就不多说了。”

“身正不怕影子”

“希望如此。”

秦修文话不多说,留下一句话便带着人远去。

看着他们一行人离去的背影,众人的脸色都显得很承重,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那名上尉军官走了上来,低声说道:“营长”

刑文涛暗骂了一声,然后说道:“事情麻烦了。”

从秦修文离去时候的话就可以看出,秦修文把这事记下了,这件事不会这么轻松就过去了。

上尉军官有些不以为意,说道:“营长,我承认军事情报处厉害,但不意味着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这里又不是他们的一言堂。”

“这个秦修文在军事情报处究竟是个什么低位,我们还不清楚,还是需要小心些的。”面对军事情报处,还是要谨慎些的好,尤其是牵扯到日本间谍的事情。

刑文涛有些悔不当初,刚才面对秦修文,自己就不应该那么强势,现在果真如秦修文所说,后悔了。

杨川君在他手下工作,如今他又为杨川君出头,秦修文想往他头上扣屎盆子,简直不要太容易。

“我去见见师长。”刑文涛遣散开营部的人后,深呼吸了一口气,转身走开。

上尉军官微微一怔,他当然知道第二十一军的一名师长就是刑文涛身后的靠山,但就这么去见了,是不是对军事情报处太过在意了。

不知怎么,上尉军官忽然想到秦修文临走时望向自己的那道目光,总有些不安,因为那道目光就好像是在看着一个死人。

“死人?”

上尉军官嘀咕了一声,然后浑不在意的一笑:“真是好笑,死人”

他也走了。

杨川君的办公室渐渐空无一人,任谁也不想因为一些误会和日本间谍扯上关系,不然怕是真的哭都没地哭去。

暗中,有一名潜伏在第二十一军的情报人员滞留在附近,观察着有谁出入过办公室,记在心中。

秦修文感觉小田原福也子杨川君的身份在军方潜伏多年,不可能一无所展,说不定还有下线隐藏在深处,等待挖掘。

中央军第二一三团驻地。

于慧穿着一身少尉军装,正在和一位上校军官同坐在一间办公室内。

“崔大哥,今天的事情还是麻烦你了。”

“哈哈,麻烦什么,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抓捕日本间谍的事情,只要是党国的一员,都会配合军事情报处的行动。”

“崔大哥如此觉悟,真是让小妹羞愧,必须向崔大哥学习,努力成为党国最优秀的军人。”

“哈哈,哪里有你说的这么好,我老崔也不过就是一个粗人罢了。”

“崔大哥过谦了,你领兵杀敌的经历,我可是熟读于耳呢,我爹经常提起你的名字。”

“哎呦,这可真是受宠若惊,于将军现在身体如何?”

“挺好的,我爹经常说,就算是再过二十年,他也能照样上战场。”

“于将军也不老,别说二十年了,就四十年,我老崔照样相信于将军能上战场杀敌。”

“我爹听见一定很开心。”

“”

和秦修文那边的气氛紧张相比,于慧这边的行动甚是悠闲惬意,就像是闲聊天一样,一会儿的工夫,任务已经完成。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门外传来一道声音:“于队长,第二一三团文艺干事,张淼已经被捕。”

听见传讯,于慧的美眸一亮,起身和崔一山告辞:“崔大哥,军务在身,不便久留,有时间记得到于家,我爹可是经常念叨你的名字呢!”

崔一山笑容满面,起身相送:“记得记得,改日定当登门拜访。”

“好,崔大哥,再见。”

于慧走出办公室,确定地上被绑着的是张淼,英姿飒爽的说道:“收队。”

“是,于队长。”

第一百十六章 进展顺利

滕云饭店。

一个好不容易有空隙休息一下的店小二擦了擦汗,一甩白毛巾搭在肩上,屁颠屁颠的跑到正在算账的老板身前,嘿嘿一笑,唤道:“老板。”

滕云饭店的老板余滕云放下手中的笔,慢慢抬起头,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慢悠悠的说道:“是小张啊,怎么了这是?”

“老板,你有没有发现今天的客人好像比平常多上不少啊!”说着,店小二擦了擦脖子上面的汗,有些累。

滕云饭店位置较为偏僻,平时的客流量有限,一天下来也没多少桌,谁也不知道余滕云为什么选择在这里开个饭店。

不过今天有点不大一样,来了不少的生面孔,忙的店小二是脚打后脑勺,根本停不下来脚,这可是店小二从未体验过的工作量。

余滕云眼中的精光微不可查的一闪,转瞬即逝,说道:“这点确实,咱们这种小地方,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有这么多的客人。”

“可不是。”

“知道他们是过来干嘛的么?”余滕云摩挲了一下胡子,问道。

店小二被问的一愣,说道:“过来干嘛的?老板,客人来咱们饭店就是为了吃饭的呗,还能有什么其他目地。”

余滕云忍不住揪了一下胡子,干咳一声,勉强解释说道:“咱们饭店一直都客人不多,现在这么多的客人,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嗨,老板,这您就多想了,咱们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附近就咱们一家饭店,能有什么事儿。”

“是么?”余滕云神色狐疑,他心里边总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就像是要出什么事似的。

“你去看看,打听打听这么多人咋全来咱们这吃饭来了。”余滕云还是有些不放心,催促道。

“没事,老板。”店小二大大咧咧的说道:“他们刚才唠嗑,我都听见了,说是什么附近要开一家商会,他们都是里面干活的,干啥的都有。”

“啊,原来是开商会啊!”余滕云放下心来,这一片确实有这么一回事,早就有风声传了过来,他压下疑心,也就没多想。

店小二有些兴致起来,嘿嘿一笑,对余滕云说道:“老板,我刚才在外面看见一个女的,长得真带劲,二十来岁,听说好像在那个商会地位挺高。”

余滕云看了他一眼,取笑道:“怎么样,相中了?”

店小二的黑脸一红,扭扭捏捏的说道:“就算相中了,人家也不能看上咱啊!”

“哈哈”余滕云哈哈大笑,全当一个笑话听着,在这个时代里,小人物和大人物的身份差距是极其鲜明的,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正如店小二所说,他相中人家,人家也不带相中他的。

“不过要是附近商会的人,以后免不得常见面,关系别弄僵了,让厨房去把饭菜做的好点,以后这群人说不定就是咱们的衣食父母了。”笑声退去,余滕云又是安排说道。

“得嘞。”

店小二应了一声,随即神色欠欠的凑了过来,说道:“老板,你不也是单身么,那女的长得真不错,不去见见?”

“你不相中人家了么?”

“我这个好人物,人家也看不上啊,不过老板你就不一样了,文化人咋说来着,风流鼻涕打喷嚏?”

“滚滚滚!”余滕云哭笑不得的踹了店小二一脚,说道:“什么打喷嚏,没上过学就乱学人说话,免得弄个四不像出来,让人笑话。”

店小二也不在意,滕云饭店虽然店不大,但老板余滕云待人的态度却很好,一直没发过脾气,慢慢的,手下的人对其也就没那么拘束,能放开了。

“不过,以后是邻居的话,确实是要见一下。”余滕云想了一下,说道:“那就等会儿我再去见见吧!”

“嘿嘿,祝老板得到美人什么癞来着?”

“滚滚滚”

店小二嬉皮笑脸的抖落着白毛巾,被余滕云撵的一路小跑出去。

可没跑多远,面前突然笼罩下来一层黑影,店小二一个脚滑,差点没撞上。

“小子,没长眼睛?”

两个高大魁梧的中山装青年站在店小二面前,其中一个青年眼睛一瞪,凶狠的问道。

“对不起,对不起,两位客官,我不是故意的”店小二吓了一跳,赶紧弯下身,连连道歉。

“下回眼睛放亮点,别跟瞎子似的”

“算了,跟一个小二能耐什么。”一道颇显威严的女声在两个青年背后响起,一位身材高挑丰满的女子披着一身皮大衣走了出来,对店小二说道:“没事了,是我两个员工不长眼,差点撞到你,和你没关系。”

店小二抬眼一看,这名女子正是他先前和余滕云提起的女子,黑脸又是一红,赶紧站起身,说道:“真是对不起,谢谢您大度”

身穿皮衣的女子一站出来,两名青年立即退下,一声不吭的分立在她的两侧,对店小二没有多看一眼。

皮衣女子说道:“我想请问一下,你们老板在么?”

店小二微微一愣:“你们找我们老板干什么?”

皮衣女子解释道:“是这样,我们商会在这附近开门的话,伙食是个问题,所以想在贵饭店订饭吃,况且,我们今后也算是邻居了,多走动走动也是好的。”

“是这样啊,那您快请进,老板就在前面算账呢。”

一听这话,店小二眼睛微微一亮,赶紧让开了身子。

“多谢了。”

道谢后,皮衣女子带着两个青年从店小二的身边走过。

店小二留恋的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吧唧吧唧嘴,转身走开。

稍过片刻。

“是余老板吧!”

“是我,你们是?”

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皮衣女子和两名青年,余滕云显得微微一愣,然后多看了身穿皮大衣的女子几眼。

这名女子的容貌清秀,身材高挑丰满,长发挽在背后,身着一身黑色的皮大衣,戴着皮手套,显得高贵而又干练,一看就是高人一等的人物。

“余老板,真是久仰大名了。”女子带着温和的笑容,伸出一只手,自我介绍道:“我是同德商会的老板,赵佳琪。”

“同德商会?”

“就是在这附近马上开业的商会。”

“原来是赵老板。”

余滕云赶紧起身握住了赵佳琪的手,面带真挚的笑容,说道:“没想到赵老板年纪轻轻就能独立开一家商会了。”

赵佳琪微微低头,看了一眼余滕云握住自己手的双手,笑了:“都是靠着家里面的关系,不值一提。”

“哈哈,赵老板真会开玩笑,能开一家商会,仅凭他人的力量怎么够,还是赵老板您有本事”

说着,余滕云就要收回自己的双手,然而却是一愣,因为赵佳琪突然反过来握紧了他的双手。

“赵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佳琪微笑说道:“其实我家里和余老板还有一些关系,余老板不猜一猜?”

“跟我有关系?”余滕云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皱着眉头,就要把手从赵佳琪手里抽出来。

“当然有,我家的名字就叫军事情报处啊!”

话尚未说完,赵佳琪身旁的两名行动队精英骤然动手,一人毫不留情的一拳轰在余滕云的腹部,另一人则是从背后掏出一根铁棍,拍在余滕云的头部。

余滕云在最短的时间内直接遭受重击,弯腰吐出一口鲜血,眼前一片金星。

同时间,赵佳琪也是出手,一条腿猛地踢出,狠狠地踹在余滕云的下身处,不留余力。

余滕云没有抵抗之力,直接被踹到墙角,身体痛苦的痉挛了一下,费力的抬头想要看向赵佳琪,却是中途头一偏,就地昏迷了过去。

“咕噜”两名行动科的特工不由得并紧双腿,带着不知名的恐惧看了赵佳琪一眼。

赵佳琪回头看了他们两个一眼:“看什么看?”

“赵队长,你这下手也太狠了吧!”

两名行动科的特工赶紧上前把昏迷的余滕云绑起来,然后不由自主的低头看了一眼他血液已经渗出裤子的下身处,忍不住说道。

“我们队长教的。”赵佳琪一点愧疚都没有,瞥了他们一眼:“我们队长和我们说过,只要人活着能开口就行。”

“额”

两名行动科特工对秦修文的名字也有所耳闻,包括他在刑讯室审讯犯人的手段,不得不承认,那才是一个真正的狠人。

“秦队长还真是”一名特工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了。

另一名行动科特工用棍子捅了捅余滕云的下身,体会到一股软绵绵的触觉,不由得多看了赵佳琪一眼:“一击致命,干净利落,比我们行动科下手还狠。”

“人还活着就行。”赵佳琪深受秦修文的熏陶,转身下命令:“留下人监视滕云饭店,其他人收队,回军情处。”

“是!”

军政府机关大楼。

一间办公室里,樊胜雪穿着一身军装,看着被绑在面前的一名军官,神情毫无波澜的低头品了一口茶,说道:“高永?”

“是我。”

高永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是被身边的情报科特工伸手一按,重新跪在地上,索性就放弃了挣扎,抬起头,特别不服的看着樊胜雪,问道:“你们凭什么抓我。”

“凭什么?就凭你是日本间谍。”樊胜雪神情一冷,重重的一摔茶杯,穿着高跟鞋的脚重重的踹在高永的胸口,起身俯视着他,说道:“高野纯木,你被捕了。”

高野纯木脸色大变,忍不住抬头看着樊胜雪,反驳道:“不,我不是,你们抓错人了。”

“让他老实点。”樊胜雪根本不想听他解释,这些话还是留给审讯他的人听吧,想必以秦修文的能力,可以轻而易举撬开他的嘴。

高野纯木还想说话,身边的一名情报科特工直接拿抹布堵住了他的嘴。

“收队。”

樊胜雪起身走出办公室,身后情报科的特工押着高野纯木。

“稍等一下。”

迎面走来一名上校军官,站在樊胜雪的面前,看了高野纯木一眼,说道:“人,你们军事情报处不能带走。”

樊胜雪皱眉,问道:“为什么?”

上校军官说道:“高永是军政府机关内部仓库的管理员,职务也比较特殊,是政府机关的保密人员,事关保密事情众多,希望军事情报处能交与我们内部处理。”

“保密?现在已经不保密了。”樊胜雪笑了笑,说道:“上校,我希望您现在做的是将高永知道的事情全部改变,而不是私自处理高永,想要压下事情的影响力,以来遮丑。”

上校军官脸色一变,有些难看的说道:“上尉,这是我们内部的事情。”

“可是,处理日本间谍是我们军事情报处的事情。”樊胜雪微微一笑,开什么玩笑,已经到手的功劳,还想让她拱手相让?

“上尉”

“抱歉,我是军事情报处军事情报科情报一组的代组长,樊胜雪。”

“好,樊组长。”上校军官深呼吸一口气,放缓了语气,说道:“我们内部处理之后,给你们一个结果,如何?”

“不如何?”樊胜雪看了一眼时间,说道:“上校,这是我们的工作,你已经挡住了我们五分钟的时间,再拖下去,我有理由认为你是在保护日本间谍。”

上校军官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这个大帽子扣下来,他可承受不起,立刻沉默了下来。

“还不让开?”樊胜雪看了他一眼,说道。

上校军官咬了咬牙,让开了身子。

“上校,我希望你们能提高一下你们选人的标准,若是再出现差错”

留下这么一句话,樊胜雪带人离去。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上校军官狠狠地砸了一下墙,脸色难看:“可恶,军事情报处”

南京,某一处街头。

王金穿着一身教书老先生的衣服,环视过四周潜伏好的行动科特工,然后看向一个蓬荜生辉的赌场,默默等待。

据线报,南京地下帮派林子帮的首脑之一,韩志,也就是日本间谍,正在里面赌博。

等待半晌,还是不见韩志出现,王金决定冒险一试,安排人进入赌场,进行抓捕。

“队长,不好吧,这个赌场是林子帮的地方,里面人手不少,兄弟们容易有危险。”行动科派来配合行动的行动队长张良不同意王金的安排。

“当军人,哪有不危险的。”王金主意已定,生怕韩志跑掉,到手的功劳就这么没了:“而且,林子帮也不过是南京的一个小帮派,还敢和军事情报处对抗不成。”

“说是这么说,但是”

“不用多说了,安排人潜入吧!”王金看了一眼张良,说道:“难不成张队长对行动科的弟兄们没有信心?”

“好,我立刻安排。”王金是行动的主要负责人,张良只能听从命令,咬了咬牙,转身去下命令。

不一会儿,伪装成各式各样身份的行动科特工和情报队队员涌入赌场,王金和张良也随之进入。

“韩志人在哪?”

“正在搜找。”

“王队长,韩志找到了。”

“在哪?”

“东北方向的赌桌,穿黑色衣服的那个。”

“看见了,行动。”

“现在就行动?”

“嗯,避免夜长梦多,直接行动。”

“好吧!”

第一百一十七章 赌场冲突

金碧大赌场。

诺大的赌场内部像是清晨的jihui,密密麻麻堆满了人,摩肩接踵,熙熙攘攘,不时还有被挤到的粗鄙之语。

南京地下帮派林子帮的流氓头子韩志就在这里,他平生爱赌,即便是行踪诡秘,有心之人也能在赌场找到他。

“大哥,要不歇会儿?”

“歇什么,赌博这玩意最忌讳的就是歇着,一歇下来,手气就没了。”

“那我给您弄点水去?”

“嗯,去吧去吧!”

韩志的容貌普通无华,穿着一身造价低廉的衣服,像是来赌场里面翻身的普通人,任谁也看不出这是一个地下帮派的土匪头子。

头也不回的把凑上来的手下打发走,韩志掂量着两块大洋,眼睛在各个赌桌上晃悠着,转动的飞快,似乎在思考应该压在哪个位置上。

“大,还是小呢?”

韩志摸了摸下巴,一脸的踌躇不定,最后还是闭着眼睛祈祷了一下,将两块大洋扔到赔率较高的小上,期望着能够翻上几番。

“买定离手”

赌桌周围的人都是凑了过来,顾不得拥挤不拥挤,梗着脖子往里面看,生怕看不见。

赌桌边上的毒客也是紧张兮兮的看着赌桌,双手下意识握紧,眼睛放大,瞳孔收缩,呼吸沉重,像是把身家性命压上去了一样。

“开盘大。”

“嘘嘘”

围绕着赌桌的赌客顿时发出一阵失落地声音,也不乏有人满面红光,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把赌桌上的钱拿了回来,看着手里多了的钱,一阵眉开眼笑。

“吧唧吧唧”

韩志内心也是有些失落,掏出一根烟点上,吸了两口,吐出一口烟雾。

“让一下,让一下,谢谢”

“嘿,别挤啊,着什么急啊,赶着奔丧啊?”

“尼玛,哪个狗东西刚才推了我一下。”

“你们没长眼睛啊,看不见这里有人,挤什么挤。”

周围突然响起乱窝窝的声音,比闹市的声音还要吵杂,吵的令人心烦。

韩志微微皱眉,将燃烧到半截的香烟扔在地上,踩灭,神情不悦的环视四周。

突然间,他不知为何,莫名觉得有些不安。

因为那些吵杂的声音已经完全将他包围,就像是有潜藏在暗中的敌人把他包围,慢慢的接近一样。

“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韩志疑心渐起,玩心散去,低下头,以警惕的视线环视四周,想要找出让自己不安的地方。

受于日本谍报人员的特殊训练,他们对危险的到来有一种灵敏的直觉,这种直觉不是说那种凭空捏造的,而是根据周围事物不合理的变化,置身处地感受出来的。

例如,在街道上的时候,有一个人,或者一个身影,三番五次的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就会引起他的警惕。

当然,这也有直觉错误的时候,但是次数很少,几乎不曾发生过。

韩志虽然玩心重,但也是训练有素的间谍特工,常年以来,表面虽然不显警惕,但心中却是对周围的一切事物都有一种警惕心理。

眼下周围传递来的直观感受,顿时令他内心深处的警铃作响,深深怀疑是有什么势力盯上自己了。

“林子帮的旧敌?”

“不对,现在军方势力蒸蒸日上,压的这些地下帮派抬不起头来,根本不敢缨其锋芒,只能踏踏实实的干些小买卖,大型械斗是万万不敢发生的。”

“那会是什么人?”

“难不成是信鸽那里出现问题了?应该不会吧,信鸽深受大日本帝国信任,哪能投降。”

一边想着,韩志一边躲避开直面而来的视线,隐蔽的观察四周,想要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暗中蠢蠢欲动的危险气息,实在令他不安。

“嗯?”

忽然之间,一股窥伺的感觉在他心底升起,韩志心中一凛,装作不经意的转头看去,正好看见一个穿着教书先生装束的中年男人,他身边还站着一个人,应该是一起的。

“第四次了。”韩志喃喃自语一声,他说的是王金看向自己的次数,而且脚步正在靠近,从速度上来看,非常的小心谨慎,似乎生怕惊动到他。

“难不成,真的是信鸽那边除了问题,把我暴露了?”

韩志的脸色阴沉,围绕而来的危机令他一阵毛骨悚然,眼睛眯成一条缝,心中急迫:“不行,不能这样等下去,不管他们究竟是不是针对我,都不能置身在危险当中。”

包围圈以一个缓慢的速度正在靠近,韩志的额头已经急出汗来,苦苦思索着脱身之法。

“或许,可以这样。”

韩志突然之间做下决定,猛然掏出手qiang指向那名身穿教书先生装束的中年男子,大喝道:“林子帮休息,老子有话要说敌袭。”

他深呼吸一口气,未有犹豫。

“嘭!”qiang声响起,追逐而去。

听声音,应是qiang声先响。

赌场内的赌客们吓得仓皇逃窜,惊呼尖叫,混成一股洪流向远处跑开。

“卧槽。”

听到声音,王金抬头一看,眼见着黑漆漆的qiang口指着自己,吓得亡魂皆冒,但已经躲避不及,求生本能焕发,朝着一旁扑去。

另外一名行动科的队员也是脸色一变,赶紧拉住王金,躲避开韩志的视线。

“立刻抓捕目标,玛德”

王金低头看了一眼腹部右侧的擦伤,眼皮直跳,后怕不已,脸色铁青的骂了一句,发下狠话。

毕竟qiang械就是抢械,即便王金在第一时间察觉到,还是躲避不及,身中一qiang,索性位置不是要害,只是擦伤而已。

“贼寇也敢猖獗。”

王金受伤,立刻激发起了行动科人员的努气,既然韩志已经察觉到,他们也就不再隐藏各自的身份。

只见赌场的各个位置都站起行动科的特工,手持抢械,对韩志展开进攻。

同时,受到韩志通知的林子帮成员也是站了出来,挡在军事情报处行动人员的面前,阻碍他们的行动。

韩志深知此地不宜久留,见林子帮的成员挡住了军事情报处的人,没有任何迟疑,扭身就走。

“不要让他跑了。”注意到韩志动作,王金一阵怒火中烧,心中也有恐惧,这次行动出现意外,他有不可或缺的责任,以军事情报处的风格,他不知道该受到如何处理,功劳成罪责,他内心的不忿直接成为了怒火的助燃剂。

“让你跑了,老子有何颜面去见队长,还何谈功成名就。”

王金神色狰狞的看着韩志逃窜的背影,猛地起身追了过去,在此一瞬间,他甚至无视了腰上的qiang伤。

赌场里面的局势大乱,直接分化了两个极端,林子帮和军事情报处的火力凶猛,没有任何的留手。

在赌场里面四处逃窜的赌客们有不少都无辜受到牵连,死伤一片,躺在地上哀嚎着,然而却是被惊慌乱叫的声音遮盖住。

大难临头,谁还管其他人的性命。

“嘭嘭嘭”

赌场里面的子弹乱飞,数不清的火光闪烁,照亮了赌场。

想要追过去的王金也迫不得已,躲避在赌桌的后面,推搡开一旁蹲在地上失声痛哭的毒客:“别特么哭了,赶紧滚。”

吐出一口口水,他抬起头观望了一下,脸色难看,大喊一声:“军事情报处执行任务,所有人都给我让开,不然格杀勿论。”

“军事情报处,那是什么部门?”

“听都听过,瞎编的吧!”

“管他什么东西,干他丫的。”

“老子这么多兄弟都死了,现在说他妈停手,早干什么去了?”

“管他什么部门,直接灭了他们。”

“对了,韩老大呢?”

“他人呢?”

“”

双方现在已经是动了真火,均是死伤惨重,打的是不可开交,对于王金的话,林子帮的人听都不听,一副杀红了眼的模样。

“嘭!”

甚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一qiang,差点让王金去见阎王爷。

“妈的。”

王金脸色难看,急得火急火燎,看着想要趁乱逃跑的韩志,一阵抓耳挠腮,再度发出威胁,喊道:“我们军事情报处是国家特权部门,这次任务是抓拿日本间谍,你们速速让开,不然将尽数击毙,以伙同日本间谍的罪名株连九族。”

“株你大爷。”

“少拿杀人吓唬老子,真当老子没见过。”

“哈哈哈,他们这是认怂了。”

“哈哈哈”

林子帮的人根本不管不顾,杀的毫不留情,双方不断的有人倒下,但相比之下,还是林子帮倒下的人最多,一直处于劣势。

军事情报处的行动科是军队的精英,深受生死之间的磨炼,风格整肃,言行令止,不断的压制着林子帮,优势越来越大。

见林子帮的人不思进取,一副莽夫的模样,王金一阵怒火中烧,同时也有害怕,若是让韩志逃掉他这个第三情报队的副队长也就干到头了。

军事情报处家法森严,处座的行事风格也是狠辣无情,秦修文也是如出一辙,相差不多,如果要是知道是因为他的急功近利而出了差错,很有可能吴东旭就是他后半辈子的下场。

“不行,我还要建功立业,不能就这么半途而废。”王金神色狰狞,也是发了狠心:“不用手下留情,全都杀了。”

甚至,他已经打算好了,如果这次侥幸过关,不会受到责罚,林子帮这个地下帮派,必定让它血流成河。

“阻碍军事情报处执行任务者,一个不留,杀”

与此同时,行动科的行动队长张良也是跑了过来,神情严肃。

“王队长,现在局势大乱,我们带的人手不够,和林子帮的战斗陷入焦灼,最低还要有十几分钟能彻底解决,韩志有可能趁着这个时间逃脱,离开赌场。”

离开了赌场的韩志,就等同yuhai里的一根针,再想找到他,不知道又是什么时候。

“不行,不能让他跑掉。”王金牙齿都要咬出血来了,内心无比后悔自己的急功近利,他看秦修文抓捕日本间谍很轻松,下意识认为日本间谍也不过如此,现在吃了大亏,立刻就慌了神。

“王队长,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张良的内心也很急迫,这次任务出现如此失利,要是再让目标逃掉,最不好过的就是王金,其次就是他了。

他现在内心极为埋怨王金,甚至恨不得一脚踹死他。

好好的在赌场外面守株待兔不好么?

等人出来,门口的行动科队员直接就能出手逮捕,省下一身力气,还能稳稳的拿到功劳。

现在王金非要进去赌场内抓捕,出了事情,他也要背上一层锅,光是想想,他就觉得恨得慌。

“我有”

王金张口就想说我有什么办法,但话到嘴边就缩了回去,他也知道这次主要失利的原因在于自己,自己理亏。

王金深呼吸一口气,问道:“还有抓捕成功的机会么?”

“非常小,几乎没有任何机会。”张良神色急迫,加快语速:“军事情报处的人已经被林子帮的人给拖住了,门口虽然有人守着,但以日本间谍的小心谨慎,一定不会选择正常途径逃跑。”

“那能杀了他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王金的神色有狠辣,也有心痛。

秦修文交代过,务必要抓捕成功目标,毕竟拿到手这么多的是情报,如果还出现失利真的是说不过去了。

但此时王金也别无他法,总不能放任韩志离去吧!

那样一来,他王金也就别说日后的发展了。

杀了目标,虽然没有完美的完成任务,但至少也算是任务完成,解决掉了目标。

张良想了想,说道:“有机会。”

“有机会就好。”王金不再妄想能得到功劳,只求别再出错,迫不及待的说道:“赶紧杀了他,拿到尸体,避免夜长梦多。”

张良点头应了一声,招手唤来两名行动科的qiang法好手,说道:“准备qiang杀目标。”

两名行动科qiang手领命,拿qiang潜伏接近。

“务必完成任务,实在没有机会qiang杀,可以动用shouliudan,必须让他死。”王金这一刻已经接近癫狂了,眼中的神采疯狂,交代下来命运。

“这”

张良微微一惊,赶紧说道:“王队长,赌场里面动用shouliudan,恐怕会牵扯到特别多的普通人,到时候死伤惨重,我们也不好交代啊!”

“那也比让他成功逃走强。”王金眼睛发红,狠声说道:“必须让他死,不计代价。”

张良张口无言,最终沉默了下来。

两名行动科qiang手也是为之沉默,看了一眼韩志的方向,领命而去。

韩志现在处于在军事情报队和林子帮交战的中心位置,周围都是军事情报处的特工和林子帮的qiang手,所以他只能循序渐进,隐藏起来,慢慢逃走。

相反,行动科的两名特工则是毫无顾忌,贴着ei位置向着韩志的方向突进,眼神平稳,隐藏着杀意。

距离近了!

再近

韩志正在逃窜的脚步一停,一股无比危险的气息袭来,令他不由自主的做出闪避动作,同时抬头望去。

只见那两名qiang手站在赌客的人群当中,漆黑的qiang口瞄着他,脸上没有过多的神采,二话不说,直接开qiang。

“嘭嘭嘭”一连十余发子弹落在韩志的身上。

韩志躲无可躲,硬生生的承受了下来,浑身蹦出血花,嘴角流血,眼睛灰白,颓然倒地。

自此,信封小组最后一名日本间谍伏诛。

第一百一十八章 彻底失望

匆匆忙忙赶回军事情报处。

王金看了一眼韩志的尸体,交代好一切事宜之后,赶紧回到第三情报处,在秦修文的办公室门前微微顿步,内心有些忐忑不安。

“王队长,你是要找队长么?”

第三情报队的办公区域,有情报队员注意到王金,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嗯是秦队长回来了么?”

“回来了,不过只是待了一会儿就走了,好像是有什么急事。”

“急事?”王金点点头,明白秦修文去哪了,然后又是犹犹豫豫的问道:“队长今天心情怎么样?”

情报队员微微怔了一下,然后看了他一眼,说道:“不是很高兴,我第一次见队长在情报队露出不高兴的神色,而且脸色似乎有点发黑。”

“不高兴到脸色发黑?”

王金心中咯噔一下,脸色微微苍白,停顿了几秒钟,缓缓点头:“好,我知道了。”

“嗯!”

“工作去吧!”

“是,王队长。”

王金咬了咬嘴唇,攥紧了拳头,转身走向情报一组的办公区域,行动结束后的行动会议就在情报一组的会议室。

情报一组的那间会议室里。

樊胜雪继续坐在首席,秦修文坐在右侧首席,于慧坐在左侧首席,赵佳琪安静的坐在于慧下手位,只差王金一人。

等王金进来的时候,看见这个场面,身体不禁有些微微发虚,头冒虚汗,赶紧弓着腰露出谄媚的笑容,小心翼翼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人齐了。”

樊胜雪抬起头看了一眼已经满席的会议桌,然后偏头看向秦修文,说道:“秦队长,会议可以开始了。”

自从进了会议室,就坐在座位上闭目养神的秦修文睁开一双深邃的眼睛,神色上看不出喜怒,说道:“好,既然人都到齐了,就汇报一下各自的行动成果。”

王金一听这话,眼神顿时有些躲闪。

“我先说吧!”樊胜雪打破了安静,率先说起自己的行动成果:“军政府机关内部仓库管理员,高永已经成功活捉,没有过多伤势,生命体征平稳,从衣领处找出日本特高课制作的毒包,目前正在搜查高永的住处,以及对经常出现的场所进行监控,暂时没有缴获脏物。

军事情报处行动损失:零。

注:军政府机关希望能进行内部处理,可能引起高层会议,禀告处理。”

秦修文勉强露出笑容,赞道:“不愧为樊组长,如此困难的行动,出手既解决,而且行动成果还如此成功。”

“秦队长客气了。”

樊胜雪微微一笑,扭头看向于慧。

于慧会意,拿出自己书写的行动报告,俏脸洋溢着动人的光辉,念道:“中央军第二一三团文艺干事,张淼成功活捉,左腿中了一qiang,左臂和右手轻微骨折,目前正安置在刑讯科的刑讯室内,由医生进行救治,等待审讯。

军事情报处人员损失为零,战果丰厚。

同:目前已经布置搜查任务,并布置检察点,时刻监控张淼是否发展下线。暂时没有掌握任何脏物。

汇报完毕。”

说完,于慧忍不住露出开心的笑容,看向秦修文,眨了眨眼睛,像是等待夸奖的小女孩。

“干的不错。”秦修文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难得开玩笑说道:“于慧,你的能力用来执行内勤工作,真是埋没你了。”

于慧抿嘴一笑,眉梢扬起,更加开心了。

“咳咳”樊胜雪看不下去了,掩嘴干咳了一下,送给秦修文和于慧一个眼神,让他们自行体会。

于慧俏脸一红,赶紧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秦修文神色如常,看向赵佳琪。

赵佳琪神色严肃,挺身立正,报告道:“报告组长、队长,滕云饭店的老板,日本间谍余滕云已经被捕,目前处在昏迷状态,身受重伤,不过经过医生救治,今晚就能够正常审问。

在此行动过程中,行动人员没有损失,行动非常顺利。

目前正在监控滕云饭店和余滕云的住处,还有他经常出现的地方。

根据事后调查,余滕云和军方部队的神秘军官交好,非常可能已经发展下线,希望队长能够安排人力支援。”

闻言,会议室为之一静,所有人脸上的神色都再次凝重了起来。

“居然还有这种事?”

秦修文脸色难看,神色狠辣的说道:“查,必须要查,我倒要看看,军方还有谁有这个熊心豹子胆和日本间谍牵扯在一块,真是自寻死路,不论对方是谁,必须严惩。”

赵佳琪严肃领命:“是。”

秦修文问道:“余滕云的伤势多重?还能活多久?”

“重也不重,只是医生说现在医疗技术有限,他这辈子已经当不成男人了。”赵佳琪神色严肃的说了出来,浑然没有任何感想。

“当不成男人不是重点。”秦修文一点都没有觉得赵佳琪的手段恶劣,他的手段甚至更加狠辣:“我只要他能够活着说出我们想要的东西,至于把情报拿到手以后,他也就没有以后了。”

赵佳琪点头:“队长放心,医生说他身上的其他伤势并不影响审讯。”

“那就尽快审讯,把他嘴里的情报都拿出来。”

秦修文看了赵佳琪一眼,对她有所改观:“这次的审讯由你亲自负责,不要让我失望。”

赵佳琪怔了一下,然后立刻挺身立正,红唇微勾:“是,队长,属下保证完成任务。”

“嗯!”

秦修文向下压了压手,然后看向低头像是要当一个隐形人的王金,眼底像是一片平静的湖泊,没有一丝波澜。

桌子底下,王金的双腿微微打颤,尤其是听见其他人都圆满的完成任务后,更是心中不安,根本不敢抬起头来,像一只鸵鸟一样。

“王副队长,该你了。”秦修文不咸不淡的提醒了一句。

王金双手轻轻一颤,缓缓抬起头来,勉强露出笑容,禀告道:“报告组长、队长,南京地下帮派林子帮的首脑之一,日本间谍韩志已经伏诛,目前已经运到处里

军事情报处行动人员损失损失16人,重伤2人,轻伤5人”

战场只有王金自己说话的声音,越说越觉得不安,侧脸淌下一滴汗水,咕噜一声,吞了一口口水。

樊胜雪、于慧、赵佳琪三人都没有说话。

秦修文幽幽的来了一句:“人死了?”

“是是”王金没法否认,随即赶紧说道:“不过队长,这不怪我啊!谁也不知道林子帮那群莽夫居然敢跟咱们军事情报处对着干啊,而且态度十分顽固,立志和我们死拼,这才导致韩志差点逃跑,我迫不得已,才下令击杀的。”

“队长,我申请剿灭林子帮这伙悍匪,十多个弟兄死在他们手里,这仇不能不报啊!”说完,王金热泪盈眶,差点把自己感动到了。

“你是不是把我当成瞎子了!”秦修文平平淡淡的来了一句,看着瞬间冷汗溢下的王金,眼神十分冷漠:“你真当我不知道你那边的行动情报,若不是你急功近利,自以为是,我们军事情报处岂能蒙受如此损失。”

这道声音明明没有一点怒气,尽是平平淡淡,却是把王金吓得两腿发软,张口想要辩解。

“队长”

“拿到关键的情报,你还能让行动出现如此损失,你还真是我的好助手啊!”秦修文不禁咬紧了牙关,神色有些阴沉,看向王金的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同时还有愤怒。

王金差点吓得瘫痪倒地,赶紧求饶道:“队长,属下知道错了,今后一定改正,请队长再给属下一次机会!”

秦修文摇摇头,说道:“这件事情我会如实禀告给科长,造成如此大的行动纰漏,即便你已经杀了韩志,也难以将功补过”

听到这话,王金的脸色顿时煞白。

秦修文佯做没看见,他现在根本不愿理会王金,经历王金这次无能、自负的表现,秦修文算是对他彻底失望了,根本不可能再重用于他,直接踢出了第三情报队的核心圈子。

原本秦修文还念及王金是第一个投靠自己的副队长,多给予了一些耐心,现在看来,这真是一个失败的决定,王金除了能拖后腿,没有任何能力足矣让秦修文重视。

这次事先掌握如此关键的情报,却还是造成如此损失。

秦修文恨得直牙痒痒,无能,太无能了。

“上次苏科长说,会尽快给我填补上一个得力的副队长,现在还得多要一个,至于王金,哪凉快给我哪待着去。”

秦修文心中已经做出打算,但想到王金又是第三情报队第一个投靠自己的副队长,造成如此损失,自己也不能直接抛弃,不然留给人的印象太过凉薄,今后谁还敢为自己效力。

“不过,事情也不是没有转机,林子帮违逆军事情报处,并且qiang杀了多名弟兄,可见其谋反之心,这件事情,王金你去处理,务必完成要漂亮点。”

秦修文说完这样一番话,也就不再管他了,不管王金到底完成的如何,今后他都不会重用王金了。

王金眼睛一亮,立刻保证道:“属下保证完成任务,为兄弟们报仇。”

他心里已经做出决定,这次任务一定要完成的非常漂亮。

林子帮?

王金眼底的神色微微狰狞,满是杀意,心中自语:“必须除名,不留活口”

秦修文没有再看王金一眼,开口说道:“接下来,我来说吧!”

“行动目标,中央军第二十一军的营部作战指挥官,杨川君,上尉军衔,身份是日本间谍,代号鼹鼠。

此人目前已经被我活捉,双手被废,目前被扣押在刑讯科的刑讯室,等待审讯。

军事情报处行动损失为零。

因杨川君还没有开口,目前对他藏匿起来的赃物还一无所知,正在寻找。”

说完,秦修文想起那个敢阻碍军事情报处行动的中校:刑文涛,不禁眯了眯眼睛,转头看向樊胜雪,问道:“樊组长,刑文涛这个人你可熟悉?”

“刑文涛?”樊胜雪听着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仔细想了想,却是忘了从什么地方听到过。

“报告,我知道。”于慧星眸转了转,举起手来,对秦修文说道:“刑文涛,第二十一军二一九营的营长,是党国的精英,深受第二十一军一名少将师长的看重,你说的是他么?”

“不错。”秦修文点头,微微眯了眯眼睛。

樊胜雪说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抓捕行动过程中,刑文涛带人拦住了我,扬言要军事情报处给他一个解释。”秦修文没有任何隐藏,直接把事情经过如实形容了一遍。

众人的脸色立刻难看。

“真是放肆至极。”樊胜雪冷哼一声,军事情报处何曾这么被冒犯过,简直就是恶意挑衅。

“区区一个中校,还以为自己是中将了?”

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不然军事情报处的脸上也是无光。

樊胜雪看向秦修文这个当事人,询问意见:“你打算怎么办,亲自禀告科长,还是通知给组长?”

“不用麻烦组长了。”秦修文眯了眯眼睛,说道:“我觉得刑文涛拦住我们的行动不是巧合,可能和日本间谍有关,我做出一个遐想,他会不会是杨川君发展出来的下线。”

听到这话,众人顿时一愣,看着秦修文眼中的光芒,皆是感觉内心惊悚,这真是一个狠人啊,绝对是不把人弄死不甘心!

和日本间谍扯上关系,又得罪了秦修文,刑文涛只要是进了军事情报处的大门,也就意味着别想有命出去了。

除非委员长,或者是处座、情报科科长苏大强开口,但这三个人,哪是刑文涛能够扯上关系的大人物。

“不是没有可能。”樊胜雪停顿了一会,然后出口赞同道。

刑文涛如此高调的得罪了军事情报处,他们要是不拿点非常手段让人知道知道军事情报处的离开,还真就有人认为军事情报处是软柿子了。

军事情报处,可是悬挂在军方头顶的利剑,什么时候,军方的人也有胆子冒犯军事情报处了。

“好,我立刻书写报告,报告给科长。”得到樊胜雪的支持,秦修文也是放下心来,点头说道。

“不是还有一个上尉军官么?”樊胜雪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照我的意思是和刑文涛一起带回军事情报处但,有人应该不会给我这个机会。”秦修文笑了笑。

当初那个上尉军官在猖獗表现时,他可是记得行动科副组长王岳石的眼神,杀意很足啊!

“什么?”

“他应该很难活过今晚别这么看着我,我可不是什么草菅人命的人额,不过我不是,不意味着别人不是啊!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终究要付出代价的。”

“谁?”

“”

秦修文没有多说,而是切开话题,说道:“会议结束,我将情报汇总一下,然后禀告给科长,这次行动的意义重大,别让科长等急了。”

“好!”

秦修文向樊胜雪道谢:“这次行动,还要多谢情报一组的援助。”

“别这么说,你也是情报一组的人。”

“樊组长说的是”

“我还有军务在身,先告辞了。”

“是于慧,你整理一下行动报告,然后和我一齐去见苏科长。”

“哦,好”

第一百一十九章 意外来电

军事情报处,军事情报科科长办公室。

正在处理军务的苏大强得知秦修文禀告上来的信封小组被端的好消息,顿时难掩喜色,哈哈大笑起来。

“修文,这次案件,你功不可没。”

端掉一支日本间谍的情报小组,哪怕只是最低级的,但在刚刚建立几年的军事情报处里,也是仅有的几次。

这次案件的重大进展,完全要归功于秦修文的发挥,要不是秦修文的分析准确,他们也就能抓捕到一个松井三郎,至于王家乐、关东平等人根本就不敢妄想。

秦修文毕恭毕敬的说道:“都是科长领导有方,若不是科长您相信属下,属下也不会有如此进展。”

这点确实,要不是苏大强给予了秦修文极大的权利,秦修文光是在人员的布置上就会遇见很大的阻碍,毕竟他只不过是一个中尉军官,想要指使动那些上尉,甚至校级军官,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哈哈,你太过谦虚了。”

苏大强哈哈大笑,然后看向安静站在一旁的于慧,也是非常满意,说道:“于慧,这次案件你也参与其中,发挥出色,不愧为我们黄埔军校毕业的学生。”

于慧看了一眼秦修文,说道:“还要多谢科长您的指挥,和秦队长的信任。”

“你们两个”如出一辙的恭维顿时令苏大强哭笑不得,摆了摆手,神情正色了不少,说道:“这次战果丰厚,党国一定不会亏待你们两个,稍后我将此事报告给处座,相信你们的奖赏很快就会下来。”

“多谢科长。”

秦修文眼睛微亮,中尉军官能动用的人力终究有限,这次只不过是因为有苏大强的任命,才有资格动用情报一组和其他部门的人力,但下一次就不一定有了,升官加爵才是王道。

于慧也是面露微笑,说道:“多谢科长。”

“都是应得的,有功劳者不奖赏,天理难容。”

苏大强摆了摆手,低头看起了于慧书写上来的行动报告,看着看着,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王金是第三情报队的人?”苏大强感到行动报告中的瑕疵,就感觉像是完美的艺术品上面出现了一滴墨水,顿时心里很不舒服,抬头看向秦修文。

秦修文回答道:“是的,科长,他是第三情报队的一名副队长。”

苏大强点了点头,终于想起来有王金这么个人,似乎还是第三情报队第一个投靠秦修文的副队长,只不过为人好大喜功,功利心极重,小心思多,但都拿不到台面上。

“抓捕韩志的事情上,你怎么看?”

苏大强想了想,把这个问题抛给了秦修文,一方面他是想试探秦修文的心性,另一方面也是想知道一下秦修文的想法。

现在秦修文深得他的信任,无论是能力还是手段,都堪称精湛,如果秦修文保护王金的意愿强烈,他多少会照顾一下秦修文的想法。

这放在其他人是不敢想象的,但真就这么发生了。

苏大强看人的眼光极准,秦修文这个人能力出色,只要中途不夭折,将来混到他这个职位,也不是什么难事。

秦修文或多或少猜测出苏大强的意思,斟酌了一下语句,说道:“这次行动,全要归错于王金的好大喜功,急功近利,导致计划出现了偏差,这一点谁也无法否认。”

说着,秦修文的话音一转:“不过,这只是重要的主观因素,其他的客观因素还是因为林子帮的反心,如果不是林子帮无视军事情报处的命令,和行动人员抢械争斗,我们不仅不会损失行动人员,同时也不会让韩志致死。”

“王金和属下请命过,希望他能带队把林子帮处理掉,恢复南京的朗朗乾坤,同时也希望此举能够戴罪立功。”

“当然,属下也深知王金此次错误犯得实在是愚蠢至极,罪责深重,还请科长决断。”

其实王金这次所犯的失误可大可不大。

拿到层面上来看,他怎么说已经杀了韩志这个日本间谍,行动人员上的损失都可以归于意外。

可要是深究下去,拿到关键性的情报,王金还急功近利的偏离了计划实施,导致军事情报处和林子帮火拼,还间接导致行动差点没成功,失职之处就大了去了。

但以秦修文如今的能力,完全可以把王金的失误说成戴罪立功,毕竟韩志已经死了,任务也算是成功了一半。

这方面不仅苏大强懂,于慧也懂。

但他却没有那么袒护,其中意味就值得别人深思了。

苏大强深深地看了秦修文一眼,明白了他的想法,没有多说什么,点点头:“那就希望他能够戴罪立功吧!”

讲真话,在军事情报处这种地方,类似于王金那种愚蠢的手下,苏大强也不想要,留在身边都觉得晦气。

秦修文这种意图并不明显,但已经表现出来了。

苏大强没有觉得秦修文凉薄,反而觉得他做的不错。

无论什么时候,上峰都不会重视于一个能力不足的人,对于他们来说,下属只有一个简单的分化,有用和无用之分。

有用留下,无用则扔。

至于那些念及什么旧情等原因,把一个能力不足,还带来麻烦的愚蠢下属留在身边的人,苏大强才觉得那是白痴。

如果秦修文是这种白痴,他真的会失望的。

“科长,还有一件事。”

秦修文把在第二十一军的遭遇详细描述了一遍,没有一丝偏颇,毕竟这种事情,现场人那么多,苏大强轻轻一查就可以查清楚。

“好胆。”听完之后,苏大强脸色一沉,说道:“我们军事情报处什么时候轮到一个中校yaoshuofa了。”

即便不是关于日本间谍的事情,军方中校也不具备拦截军事情报处的行动,甚至yaoshuofa的事情。

“科长,我觉得刑文涛拦截住我们行动的原因可能存在问题,我想调查一下他是不是杨川君发展下来的下线。”秦修文提议道。

秦修文也是心性骄傲的一个人,何时被人拿qiang指着鼻子yaoshuofa过,甚至还被骂成什么东西。

而且事后也没有道歉,甚至刑文涛还责怪于他没有交代清楚事情的原由。

秦修文不是受气包子,有气自然要发泄出去。

况且,他真的觉得刑文涛拦截他们的行动有几分蹊跷,毕竟军事情报处过往的是凶名在目,刑文涛也不过是一个中校营长,背景对军事情报处来说也不过尔耳,谈何底气和军事情报处对峙。

莫不是有某种目地,或者害怕什么事情发生,才迫不得已有这样的动作。

难道说,是害怕杨川君透露出他的身份,才

秦修文觉得这种可能性极高,心里打算回头就提审杨川君,看看杨川君和刑文涛究竟有什么关系。

“好。”苏大强一口答应了下来,不过是一个中校军官而已,还能掀了天不成,他倒想看看刑文涛究竟有什么底气敢和军事情报处作对。

“不过,修文,别忘了你还有其他的任务。”苏大强提醒了秦修文一句。

秦修文自然明白他说的是上苍小组的事情,点头表示明白,不过碍于于慧也在,这个事情他们两个都不好继续说下去。

事情告一段落,秦修文和于慧只需要处理好事后的收尾事宜,然后就可以等待着军事情报处的嘉奖了。

这次秦修文建功巨大,作为掀掉日本间谍情报小组的主要功臣,晋升上尉军官应该是没有了什么阻碍,再加上他还背靠着黄埔系,得到苏大强的信赖,升职后的职位可能还不低。

于慧也是沾了秦修文的光,在这次案件中发挥不小,晋升中尉军官也不成问题,说不定还能手握实权。

收获巨丰和两人对视一眼,皆是忍不住露出笑容,难以抑制内心的兴奋。经历过这次案件,无形之中,两人之间的关系更是上了一层楼。

于慧星眸中闪着星星,顿步看向秦修文,微笑说道:“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碌信封小组的事情,没有过好好歇歇,不如等事情结束,我们一起去看看电影吧!”

听到这话,秦修文微微一怔,这才想起他自从进了军事情报处就一直没有干别的事情,全身心投入在针对日本间谍的布置上,差点都忘记了时间。

不过看电影的话

从后世那个科技先进的世界而来,秦修文还真有点欣赏不来这个时代里面的电影,剧是好剧,演员是好演员,可从欣赏角度上真的和后世相差了不止一个层次。

现在这个时代不是后世那个人手一个手机的时代,后世里的人随时随地都能够了解国内、国外的大事小情。而当下这个时代落后的层次太多,更多的人都不是在享受生活,而是在求一份吃的,想要努力的活下去。

两个时代,在本质上就有很大的差别。

“秦修文,秦修文”

于慧看着突然发呆的秦修文,在他面前晃了晃bainen的手掌。

秦修文回过神来,想了想,来了一句:“南京有听京剧、听评书、听相声的地方么?”

后世那个年代,这些流传于历史的国粹艺术已经逐渐的销声匿迹了,等秦修文长大懂事的时候,除了郭老师让相声名声大噪,其他的国粹艺术似乎都已经成为了过往。

有人说那是被时代所淘汰的旧年代产物,但秦修文不这么认为。

历史无情,人有情。

国粹艺术只要放在那里摆着,它就证明了中国曾经的历史。

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民国时期,秦修文当然想体会一下被国粹艺术熏陶的感受。

以前没时间,导致忘了这茬,但于慧一提看电影,他的心里就像是长了草一样。

“有有啊!”于慧的笑容有些僵化的趋势,谁能想到秦修文不对电影这种新奇的东西感兴趣,反而对那种旧时代人才会感兴趣的东西乐此不疲。

“等这段时间的事情告一段落,就去看看吧!”秦修文做下决定。

“好好”于慧咬了咬牙,点头答应了下来。

在黄埔军校的时候,秦修文待人极其高冷,平时除了训练和学习,就是和那几个室友在一起。

哪怕是同一个班上的于慧,说不定几天也和秦修文说不上一句话。

现在有相处的机会,于慧自然要珍惜。

哪怕是听京剧这种丝毫不感兴趣的东西。

不过秦修文也不是自私自利的人,多少也会考虑别人的想法,想了想,说道:“一起看完电影再去!”

“好!”于慧的星眸重新亮了起来。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秦修文和于慧也是在情报一组分开,各自回到工作的岗位上。

回到第三情报处的办公区域,秦修文刚到办公室,屁股还没做热乎,王金就找了上来。

“队长”

王金露出前所未有的谄媚神色,小心翼翼的为秦修文倒上一杯水,讨好的看着他。

秦修文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有事?”

“队长,您看今天的事情?”王金也不敢大声说话,小心翼翼的提醒了一句。

“哦!”秦修文随意的说道:“科长已经同意了,准许你戴罪立功,但务必要完成的漂亮。”

“是,队长,属下保证完成任务。”王金顿时放下心来,拍着胸脯子保证。

“嗯!”秦修文重新低下头,没有多说什么,甚至没有对王金责怪。

王金也是松了一口气,趁着周围没人,赶紧解释说道:“队长,今天的事情真不能完全怪我,真是林子帮那群人太目无王法了”

听道王金在这个时候还在推卸责任,秦修文的神色顿时有些不耐,刚要挥手让他下去。

“铃铃铃”

办公桌一旁的电话突然振动了起来,打断了秦修文的话。

“行了,下去吧!”

秦修文挥手让王金离开,然后接通了电话:“军事情报科,秦修文。”

“秦队长,你好。”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十分陌生的声音,秦修文可以确定自己从来没有接触过。

“嗯,你是?”

“在下是中央党务调查处经济调查科的调查组长,崔一梁。”对方进行自我介绍。

秦修文微微皱眉,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找到自己:“经济调查科?崔组长,我们似乎之前不认识吧!”

经济调查科的工作和自己毫无关系,至于经济犯罪的事情,中央党务调查处更没有资格找到军事情报处。

崔一梁声音非常温和,笑道:“久闻军事情报处的秦队长,是黄埔系的新秀,刚入军情处就是中尉军官,真是远见不如闻名”

“崔组长过奖了,你找在下是有什么事情么?”秦修文打断了他的话,他可没心情和崔一梁扯皮,军事情报处和中央党务调查处的关系一直不咋地,更不在意得罪不得罪的事情。

而且,秦修文现在是真的忙。

崔一梁呼吸一滞,也就不再客套,直入主题:“听说秦队长和第二十一军的刑营长在今天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误会”

秦修文恍然大悟:“崔组长这是来给刑文涛做说客来了?”

“不错。”崔一梁说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大家都是党国的军人,应当一致对外,不应该有矛盾,误会说清了就好。”

第一百二十章 只许州官放火

“误会?不知道崔组长说的是什么误会。”

秦修文的语气波澜不惊,甚至还有茫然和询问,实际上他眼中正有一种思索的神色。

一个前两天浮现而出的想法在他心底重新冒出,就像是发了芽一样蔓延开来,弄得人直心痒痒。

“或许可行也说不定呢!”

心底喃喃自语一声,秦修文轻轻地一舔嘴唇,然后做出了决定。

“秦队长,这个误会当然是你和刑营长之间的误会了。”

电话那头,崔一梁微微皱眉,不知道秦修文揣着明白装糊涂有什么意思,心中有些不悦,但还是按捺下来,开口说道。

关于日本间谍的事情向来都不是小事,刑文涛不敢再和军事情报处作对,赶紧找到了自己的靠山,那名少将师长。

可那名师长和军事情报处也没有交情,而且还是第二十一军冒犯在先,有些抹不开脸面找秦修文服软,就只好找到中央党务调查处,毕竟中央党务调查处也是特权部门,帮忙调和一下,这件事情也就算了。

可崔一梁没有想到,秦修文这个人并没有意料当中对他这个中央党务调查处的少校军官有所敬畏,就像是当成了一个普通人一样。

“误会,我和刑营长之间能有什么误会。”秦修文笑了笑,说道:“按照军事情报处的规矩,在下只不过是秉公办事,而刑营长的所作所为却是怀揣私心,是非对错,可不是一句误会能够解释清楚的。”

崔一梁沉默片刻,语气不再温和,而是有些低沉的说道:“那,依照秦队长的意思,是不打算解开这个误会了?”

秦修文一脸笑眯眯,声音却是一点晃动都没有:“不是误会,何来解开之说。”

说话间,秦修文嘴角微微升起讥讽的弧度。笑话,崔一梁以为他自己是个好东西什么东西,不过是中央党务调查处的一个少校罢了,要知道,即便是中央党务调查处的处座也没有资格掺和军事情报处的内务工作。

尤其是这种日本间谍的事情,他还敢来招惹,真是不怕惹得一身骚。

“是不是误会,还不是秦队长一句话说了算。”崔一梁还在不知死活的坚持。

可这话秦修文可不敢接,神色一凛,终于不再顾及对方的身份,加重了语气说道:“崔组长,你作为中央党务调查处的组长,应该清楚这是什么案件,事关日本间谍的事情,又岂是儿戏?”

被秦修文这声厉喝吓了一跳儿,崔一梁神色微微阴沉,有些恼怒,说道:“秦队长”

秦修文打断了他的话,继续说道:“崔组长,关于日本间谍的事情,委员长可是亲自搬命,军事情报处上下一心,为此事全力以赴,不知走多少情报人员站在前线,冒着生死危机来提供情报,而今刑营长居然敢拦截住军事情报处抓捕日本间谍的行动,其中事情大小,可不是我能决定得了的。”

崔组长微微眯眼,说道:“秦队长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想告诉崔组长一句,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还不是你崔组长能够掺和得了的。”

秦修文一点也不顾及崔一梁的想法,带有警告的意味说道:“还有,崔组长也要想想自己的身份,军事情报处的内务工作,何时轮得到中央党务调查处来干预了。”

这话一出,虽然是实话,可同时也是一点不给情面的打脸了。

秦修文一点也不怕得罪崔一梁,得罪又如何?不得罪又如何?

崔一梁敢以自己的身份来干预军事情报处的工作,就要做好被打脸的准备。

况且,秦修文内心泛滥的某种想法,更是不怕得罪崔一梁。

“你”崔一梁果然气急,脸色青一块白一块。

轮军衔来说,崔一梁是少校,秦修文是中尉,可轮职位来说,崔一梁是中央党务调查处的,秦修文是军事情报处的。

也就说,别说是秦修文了,就连军事情报处的普通队员,想不搭理崔一梁的官威,也就不搭理了。

当然,相反也一样,秦修文也不具备在中央党务调查处耍威风的资格。

“秦队长,你要知道,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深呼吸一口气,崔一梁声音低沉的说道。

秦修文抿嘴一笑,说道:“崔组长,这句话的意思,我可以理解为是在威胁我么?”

崔一梁冷哼一声。

“不过崔组长说的也对,未来的日子真的很长,还希望崔组长要好好珍惜才对。”

秦修文语重心长的说出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后,没有解释,而是说道:“在下还有军务要忙,不多说了,再见。”

没等对方开口说话,秦修文直接挂断了电话,随即撇了撇嘴。

威胁,也要有能够威胁的资本才叫威胁。

把情报文件放在一旁,起身走到窗边,背着双手,望着天空。

信封小组的间谍人员尽数落网,耗费了不少的时间。

现在已经是黄昏时分,天边已经蔓延开来赤霞的云彩,为这座古城添增上新的光彩。

太阳下山,夜色即将笼罩,渐渐昏沉的天空隐隐约约出现了月亮的轮廓。

秦修文站在窗边,手扶着窗檐,吹拂着逐渐凉快的微风,深邃明亮的眼睛反射出天空的轮廓,像是湖泊倒映着天空。

站了一会儿,摒弃一切杂念,理顺清楚自己的想法。

夜色彻底笼罩下来,皎洁如银盘的明月悬挂在天空,为无尽星辰所拥簇,倾洒下来月光,照耀大地。

清风徐徐,从树林当中携带着自然的清香吹进屋子里,但窗户口站着的那道身影却是消失不见。

“赵副队长在哪?”

“报告队长,在刑讯室。”

“王副队长呢?”

“一个小时前带着情报队的兄弟出去了,行动科的人也有同行,应该是执行任务去了。”

“好,我知道了,我去见找一下赵副队长,你吩咐下去,第三情报队的队员时刻准备行动,今晚有任务执行,注意保密。”

“是,队长,属下保证完成任务。”

看着离去的情报队员,秦修文整理好军装,踏步向军事情报处的地牢走去。

到了刑讯室,得到消息的赵佳琪赶紧放下手边的审讯工作,在刑讯室的门口等待着秦修文的到来。

“队长。”

“嗯,杨川君提审了么?”

秦修文环视过四周,想要找到关押杨川君的刑讯室。

赵佳琪为秦修文指明方向,说道:“队长,杨川君被关押在那个刑讯室里面,没有您的命令,谁也不敢妄动。”

“好。”秦修文没有直接走过去,而是低头看了一眼军装上已经沾血的赵佳琪,关切的问了一句:“审讯的进展怎么样?”

赵佳琪低下头,非常惭愧的说道:“余滕云的嘴巴特别严,刑讯手段都已经用了一遍,但还是没有开口。”

“不过是负隅抵抗罢了!”闻言,秦修文颇为不屑的撇了撇嘴,对其开始传授自己的审讯手段:“审讯是由审问和刑讯相互结合,这点从名字就可以看出来,审问在前,刑讯在后。”

“光是凭借着刑讯的手段让这些经过特殊训练的犯人开口很困难,但我们可以通过交流来产生攻击性,用以摧毁他们的心理防线。其实不管是刑讯还是审问,我们的最终目的都是摧毁他心里的那道心理防线,只不过一个是折磨,一个是精神折磨。在精神折磨上你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不择手段,完全不用担心他能不能坚持住。王家乐、关东平他们的被捕和招供都可以说,目地就是给他压力,同时也不要忘了给他们生的希望。”

“被捕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绝望了,但人的本能都是不想死的,在临死的时候都想抓住一线生机,你也可以利用这一点来让犯人开口。”

赵佳琪去醍醐灌顶,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现在这个时代的进展限制,很多人都只知道通过折磨来让人开口,殊不知精神上的折磨同样能摧毁犯人的内心,有奇功之效。

秦修文继续说道:“还有,日本间谍常用的抵抗刑讯的手段就是自我催眠,这种自我催眠能够减轻身体上的痛苦,但也不是绝对,这个时候只要攻克他的信仰就好,心静不下来,自我催眠就完不成。”

赵佳琪眼睛一亮,情绪有些激动,现在她审讯余滕云就是这样,余滕云就是在用这种自我催眠的手段来抵抗刑讯。

“人活着,如果要有信仰,那就应该是信仰自己的生命,如果命都不在了,要信仰还有什么意义?”

听到这话,赵佳琪显得微微一愣,沉默一会儿,开口说道:“队长,我们军人不应该有信仰么?”

秦修文到嘴边的话收了回去,扭头看了一眼赵佳琪,说道:“当然要有信仰。”

“那”

“我们要有信仰,但不代表我们的敌人要有信仰。”

秦修文说道:“我们只需要不择手段的摧毁对方的信仰,但不要动摇本心,懂了么?”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不知怎么的,赵佳琪蹦出了这句话。

“额,差不多”

秦修文被这个形容弄得一愣,哭笑不得的点点头。

“嗯,队长放心,属下一定铭记在心。”赵佳琪挺身立正,大声说道。

秦修文能够对她教导手段,说明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人,有了提拔之心,赵佳琪自然要做出效忠的保证。

实话实说,秦修文对赵佳琪真的非常看好,赵佳琪本身便是情报方面的人才,而且行动领导能力的进步极快,从今天的行动当中就可以看出。

如此人才,秦修文自然不会轻易错过。

“审讯余滕云的事情不用着急,只要人活着,就有审问出来的一天。”秦修文以自己的风格进行教导,狠辣无情:“一天不行就一个月,一个月不行就三个月,三个月不行就一年漫无止境的痛苦,我倒要看看他能抗到什么时候。”

赵佳琪浑身一冷,赶紧低头领命:“是,属下明白。”

“其他几个日本间谍的审讯工作也由你来进行。”秦修文神色恢复了和蔼,对她说道:“这次案件当中,你出力不小,党国不会亏待你的。”

赵佳琪心头一喜,赶忙说道:“多谢队长。”

“感谢我的唯一方式就是审问出日本间谍的情报,还有多多抓捕日本间谍。”秦修文的语气颇有几分伤感,说道:“如今外有日本窥伺我中华土地,不知多少平民百姓和兄弟姐妹死于敌手,我们所在的位置虽然是后方,但抓拿日本间谍,是我辈的天命所在,多抓一名日本间谍,说不定我们就少了一名兄弟姐妹损失的危机。”

赵佳琪心中感动,对秦修文更加忠心:“是,属下领命。”

“嗯。”秦修文点点头,然后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低声说道:“信封小组的电台和密码本可曾找到?”

作为行动的主要负责人,秦修文事务繁忙,只能将这个重任交给赵佳琪,让她务必将东西带回。

“队长放心,东西完好无缺,已经依照您的命令,通过正常手续,上交给上面。”赵佳琪同样低声回答道。

“干的不错。”秦修文非常满意,说道:“好了,你回去继续审讯吧,我去审讯一下杨川君,不出所料,晚上会有行动,你准备一下。”

“行动。”赵佳琪心中有所猜测,点点头,说道:“明白,属下这就去准备。”

“嗯。”

秦修文来到关押杨川君的刑讯室,推门走了进去。

“队长。”

“秦队长。”

刑讯室内,情报队员和刑讯科的人员都是站起身,赶忙向秦修文行礼。

“嗯,都出去吧!”

秦修文随意的摆了摆手,等众人出去后,拉过椅子,坐在神色凄惨的杨川君面前,说道:“小田原福也,我们又见面了。”

小田原福也抬了抬眼皮,一见是秦修文这张陌生的脸,神色有些茫然,说道:“你是谁?”

秦修文带人抓他的时候是经过伪装的,所以当秦修文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时,他就认不出来了。

“军事情报处,秦修文。”

秦修文为自己进行自我介绍,然后微笑说道:“别害怕,我问你几个问题,只要你说了,你就不会受到伤害。”

小田原福眼睛一圆,深深地看了一眼秦修文的脸,心中明白了,然后说道:“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啪。”很果断,一记巴掌直接扇在他的脸上。

秦修文揪起他的头发,盯着他的眼睛,面无表情的说道:“没听见我说话?问你话呢。”

小田原福也被这一巴掌扇的有些发懵,然后缓过神来,就要挣扎开捆绑的绳索,眼神就像是要咬死秦修文一样。

“还不老实?”

秦修文贴近距离,一拳轰在他的肚子上,让他吐出一口酸水,五官痛苦的拧成一块,身躯痉挛。

贴在他的耳边,秦修文面无表情的问道:“刑文涛和你是什么关系?”

小田原福也微微一愣,然后偏头看了一眼秦修文,呵呵一笑,一声不吭。

“我知道了。”

秦修文点了点头,直接转身离开了刑讯室。

独留下来,被绑在椅子上的小田原福也顿时愣住了,看着秦修文推门离去的背影,有些缓不过来神。

发生了什么?

打了他一顿,问了一句话就走了?

这人,有病吧!

小田原福也的脸色青一块白一块,同时心中也有些犯嘀咕。

自己,貌似没说啥不该说的吧!

是吧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不过隔夜仇

第三情报队的队长办公室。

灯光下,秦修文正在办公桌上奋笔疾书,一行行笔走游蛇的字体书写于上,美观又不失气魄。

正所谓字如其人。

秦修文写的字体看似温和如玉,优雅如君子,实则其中藏着一股清淡的傲气和清冷,更藏于深处的就是果断和狠辣。

“审讯报告:

审讯军官:秦修文。

审讯目标:小田原福也。

审讯过程:经从松井三郎——广末宏林——日本特高课情报处信封小组的调查取证,小田原福也为信封小组的一员,代号鼹鼠,犯人本人也对事实供认不讳。

从审问调查过程当中,犯人态度不配合,但还是在某些人身上表现出异样。

其异样之一,为军方中校,中央军第二十一军的营长,刑文涛。

事关日本间谍事宜,恳请调查。

完毕。”

笔落。

秦修文重新看了一遍,微微点头,将笔墨未干的信件放在文件档案袋里,然后让属下进来,上报给情报一组。

如今情报一组,乃至于情报科科长苏大强都知道秦修文要调查刑文涛,暗中已经默许了。

但做事总要有一个理由出手才是。

这个审讯文件就是能让秦修文出手的理由。

情报一组得到情报后,立刻开始逐次向上禀告,甚至从苏大强手中传递到处座手中。

毕竟,军方中校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要动唤他,也是一件不小的事情。

至少,秦修文这个中尉不具备想动他就动他的能力,两者之间可是相差了一个相当大的差距,中尉到中校。

任务批准的通知很快下达,秦修文作为行动的主要负责人,负责把刑文涛带回来调查。

接到通知后,秦修文放下电话,走出办公室,环视过早已经准备待发的情报队员,神情凛然:“准备行动,这次行动的主要目标,是第二十一军的营长刑文涛,我们的任务是将他带回来调查,除非迫不得已,不然不要动用武力和抢械。”

“是,队长。”众人挺身立正,朗声领命。

秦修文转头看向赵佳琪的位置,没有看见她的身影:“赵副队长还在刑讯室么?”

“是的,队长。”

秦修文一声令下:“把她叫回来,暂时停止审讯,开始行动。”

“是,队长。”立刻有情报队员领命,匆匆前往。

“整理行动,这次行动不易引起太大风波,不用行动科辅助。”

第三情报队的内勤人员不多,但对于秦修文来说,已经够用了。

抓捕军方中校的事情不是小事,还是需要多加注意的好。

命令发布后,秦修文下意识看了一眼王金的位置,那里也是空无一人。

“收拾个林子帮还用这么长的时间。”秦修文摇了摇头,不再多想,转身离开办公区域,等待着赵佳琪的出现。

不一会儿,身上还带着一股血腥味的赵佳琪匆匆到来,站在秦修文面前,挺身立正。

秦修文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直接进入主题:“赵佳琪,今晚的行动目标是第二十一军的中校,刑文涛,目标不是常人,务必做好情报上的调查,这件事情我交给你,能完成么?”

“能。”赵佳琪立刻保证,她最值得骄傲的就是她在情报上的能力,不论是部署还是调查,都是安排的十分妥当。

也是以此,她才获得秦修文的重视,让她有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我提一下我的要求,当下最先要查到的就是刑文涛在今天一天的情报,去过哪,和谁说过话,甚至吃的什么都给我调查出来,务必详细。

还有就是调查出杨川君和刑文涛之间的关系,还有刑文涛的家世背景,以及过往资料,查出来以后放到我的办公室。”

“是。”赵佳琪自然领命,随即神色微有几分为难,看了秦修文一眼:“可是,队长,这么大的情报调查力量,我们需要时间。”

“把我说的第一点先调查出来。”秦修文当然知道这需要时间,没有露出急色:“情报队人员先随你调动,随着情报的进展进行布置,等待我的行动通知。”

“明白了,队长。”

难度立刻降低了很多,赵佳琪当即领命,唯命是从。

“还有,我说的那个上尉军官,你查到他的身份了么?”秦修文想起那个在刑文涛身边狐假虎威的上尉军官,眼睛微微一眯,那个人对待他的态度还真是让人生气啊!

“查到了。”先前秦修文和她说过这件事,调查难度并不大,只是赵佳琪忙着审问,差点给忘了。

“那个上尉军官叫杨天生,以前是杂牌军的一个连长,后来因为战争,队伍被打没了,编号取消,就开始跟着刑文涛,现在在他手下当参谋,平日里眼高云顶,十分骄傲,性格又比较暴躁,人缘不是很好。”

秦修文了然,点了点头,说道:“他住在哪?”

“福禄街附近。”

秦修文说道:“好,我过去看看。”

赵佳琪的调查和布置都需要不短的时间,这段时间内,秦修文有点想领会一下那个敢在军事情报处面前叫嚣的上尉军官。

或者说,想要看一下他现在是个什么下场。

行动科的那群人平日耀武扬威,行动经验丰富,下手风格狠辣,几乎没什么人情。

现在杨天生敢得罪他们,说不定是个什么下场。

“队长,你”赵佳琪愣了一下,还以为他是要去报复,迟疑了一下,道:“我跟您一起去吧!”

秦修文摆了摆手:“不用,你把我交代的事情做好,然后让人通知我,我很快就会到。”

秦修文丝毫不觉得自己会出事,以他现在的身手,几乎没有几个人能在他面前过上两招。

再者说,打不过,秦修文也跑得了。

“那,队长,我们两个跟您去吧”一旁站着的两名情报队员主动站出来,秦修文是队长,他们也不放心秦修文独自行动。

“不用。”秦修文摇了摇头,可见他们的神色坚持,就不再坚持了,摆了摆手,说道:“算了,那你们就跟着吧。”

“是,队长。”两名情报队员领命。

“把事情办好,务必完成。”

“是,请队长放心。”

嘱咐了赵佳琪一声,秦修文带着两个情报队员离开了军事情报处。

因为今晚有行动,再加上秦修文也不愿张扬,也就没有开车去。

毕竟这个年代的汽车还是少,即便南京这个首都城市,汽车也是一个稀罕物,一旦出街,就会令人为之侧目,动静太大。

“队长,听说这个杨天生对您非常放肆,不如让属下出手帮您教训一二。”

“队长,属下也是。”

路上,两名情报队员向秦修文请命,言语不忿,和秦修文感同身受。

“不用了。”秦修文摇摇头,神色一点变化都没有。

杨天生怎么说也是在战场活下来的军人,经过生死磨砺,轮身手,远远超过这两名养尊处优的情报队员,甚至以一敌二也不是难事。

况且,秦修文过来也不是打架的。

就是想要验证一下自己的想法。

当然,如果出乎意料之外,秦修文还是很愿意顺手给一个教训的。

夜晚下,福禄街非常安静。

万籁俱寂,灯光不显,只是偶尔传出鸟儿、昆虫的叫声。

秦修文带着两名情报队员在街道中走过,依照赵佳琪给出的情报找到杨天生的住所。

杨天生的住所和其他门户相比较而言要豪华的多,仅仅从外在条件上来看,就远远超出普通人家很多。

“这就是一个上尉军官的家?”

“这么有钱?”

两名情报队员仰头一看,均是惊叹有加,心中羡慕非常,他们也想有朝一日这么有钱。

但连尉级军官都不是的他们和此还相差甚远,不知何时才能走到这个位置。

“上尉军官也不一定能这么有钱,光是俸禄支撑,还买不起如此高贵奢华的装饰品。”秦修文看着杨天生家的院门,说道:“这是原木所做的材料,价格昂贵,加工细致入微,涂彩鲜亮,门把手也是相对纯度较高的铜制,光是一扇门,就要一个上尉一年左右的俸禄。”

“这么贵?”

两名情报队员皆是一瞪眼。

什么门啊,这么贵。

金子做的吧!

“嗯,不过这倒也没什么,很正常的事情。”秦修文神色平淡,倒也没什么想法。

收贿赂的事情是国党当中常见的事情,如果仅靠每个月发的那些俸禄,国党的军官不可能过的如此舒心。

其实如果秦修文想要弄个房子,弄一个比这个更加豪华的房子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只不过秦修文志不在此罢了。

这个时代不是后世那个繁华的时代,有钱能干的事情也就那么几样,秦修文一点也不感兴趣。

况且前世在生命的最后期限里完成旅游全世界的壮举,秦修文已经死而无憾,没有什么物质上的追求了。

如今能够重活一世,已经是上天最好的恩赐,秦修文如今唯一的想法,就是回报自己的祖国和民族。

迈步走到门前,秦修文轻轻地敲了敲门。

一片安静,连个回应都没有。

秦修文皱眉,停顿了一会儿,再敲了两下:“咚咚咚”

“有点不对劲。”

秦修文倒退了两步,抬头看了一眼,然后转过头说道:“从墙上翻进去,小心点。”

“是,队长。”两名情报队员对视一眼,皆是跑到墙角,一个纵身爬了上去。

秦修文再度后退两步,身子微沉,腿部肌肉骤然用力,脚跟一抬,直接一个纵身跳到墙上,俯瞰着杨天生的院落。

院子里的房子是新的,木材和建筑主体都是市面上比较昂贵的,而且还是全新的,价值难以估量,超乎普通人的想象。

只不过,气氛太过于安静了。

一点灯光都没有。

按常理说,秦修文敲门,家里有人的话,多少会给出回应的。

除非是没人。

可根据赵佳琪提供的情报,杨天生确实是准时准点的回家了。

“难不成是行动科那般活阎王动手了?”

秦修文有所猜测,旋即深呼吸一口气,摒弃杂乱的念头,默默体会着空气中的味道。

杨天生的家很新,木质味道较重,其次就是女人的胭脂味,比较熏人。

再其次就是一股非常淡非常淡的味道。

有点腥

“是血腥味,果然出事了。”

秦修文睁开双眼,一个翻身从墙上跳下,身后的两名情报队员也赶忙跟着跳了下来,跟在秦修文身后。

秦修文循着血腥味来到一个房间的门口,血腥味渐浓,他看了一眼,直接伸手把门推开。

“这是”

“卧槽?”

紧跟着过来的两名情报队员探头一看,顿时一愣。

推开房门,第一时间入目的是一具尸体。

两名情报队员毫无准备,顿时吓了一大跳。

大黑天的,如此惊悚的事情在他们眼前突然发生,确实有点吓人。

反观秦修文则是一点表情变化都没有,迈步进入房子里面,看着仰头瞪着眼睛看向门口,死不瞑目的尸体,说道:“杨天生。”

没错,这个趴在地上,死状凄惨的尸体就是今天和秦修文耀武扬威的上尉军官,杨天生。

“真死了。”

秦修文微微皱眉,直观的第一凶手就是情报科的王岳石,那双眼睛里露出来的杀意很明显,王岳石是有要杀杨天生的意图的。

可,现场这个痕迹似乎有点出乎人的意料。

痕迹太大了。

甚至有点不像是行动科的动手风格。

行动科的手段多为暗杀,而暗杀就要处理痕迹,在这方面,行动科还真就是专家,完全可以掩盖现场的一切痕迹,伪装成意外对他们而言只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现在杨天生的尸体呈现出来的表现和遭遇,完全就是一场凶杀案。

行动科就这么愤怒,简单直接的就把人杀了?

秦修文俯下身,看着杨天生尸体上留下来的痕迹。

杨天生身手非同一般,如果有人杀他,一定会留下争斗的痕迹。

“胳膊上,腿上都有伤痕,胸部和腹部都有贯穿伤,致命死因是贯穿心脏,从伤口的长度和宽度来看,应该是偏厚重的长刀,对方是一个用刀的好手,实力比杨天生要强,但也有限。”

秦修文忽然想起王岳石介绍过他手下的宫兆,他还着重介绍过宫兆是一个冷兵器的好手。

“是他?”

秦修文微微皱眉,然后扭头环视过四周,从现场痕迹上来看,这里就是案发的第一现场,杨天生的配qiang散落在远处,手里也没有兵器,看样子应该是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受到突然袭击。

拿刀偷袭,实力还比杨天生要强上一些,第一时间把杨天生的配qiang劈飞,事情也就落下定局了。

“地上的血液已经凝固发黑,再从杨天生尸体的温度上来看,遇袭的时间应该是一个小时之前,如果要调查的话,或许可以从邻居那里调查一下这里的动静。”

秦修文下意识分析过后,突然安静下来,随后哑然失笑,摇了摇头。

他还能调查行动科不成。

算了算了,人死了也就死了。

反正来之前他就觉得杨天生应该死了。

只是行动科的那些活阎王居然这么懒得处理事后工作了么?

秦修文摇了摇头,不愿再追查下去,准备带人离开。

第一百二十二章 扑朔迷离

同属军事情报处一个部门。

军事情报科和行动科的关系很深,虽有竞争的关系,但也相互利用。

军事情报科的人员主要负责情报工作,在行动的人员和能力、手段上和行动科相差甚远,出动重要行动时,还需要依仗他们出手。

杨天生的死,不离十,就是行动科干的。

秦修文犯不着因为一个上尉军官的死就去调查行动科,他在军事情报处的发展还长着,日后不免要借行动科的力。

况且,杨天生也不是秦修文的什么人,死了也就死了。

“队长,杨天生不是已经成家了么?怎么看见他妻子和孩子?”

恰在此时,跟在秦修文身边的一名情报队员突然开口,环视四周,有些费解的说道。

“成家?”

秦修文微微驻足,他对杨天生的身世背景没有看太多,还不知道他已经成家了。

空气中留下来的女人胭脂味,他还以为是杨天生平日里乱搞所致,毕竟这种事情在国党中属于常见的事情,一点也不稀奇。

但,现在看来

“队长,卧室里面又发现一个女人和孩子,应该是杨天生的老婆孩子。”

恰在此时,正在搜找其他房间的情报队员跑了过来,向秦修文禀告道。

秦修文微微皱眉,抬起头瞪了他一眼:“没事瞎跑什么?”

“额这”那名情报队员顿时目光躲闪,唯唯诺诺的不敢答话。

杨天生的家里一看就有钱,他一个普通队员没啥大钱,眼见着杨天生这个主人死了,自然想要发一笔死人财。

“行了,带我去看看尸体。”

秦修文其实也不愿意理会内部这种龌龊、的事情,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也管不了,也不想管。

而且管了也是挡人财路,难免会让下属生出异心,到时候又是一件麻烦事,还不如不管,反正也不是什么原则性的事情。

那名情报队员顿时松了一口气,然后忽然一愣,等再回来神的时候,秦修文脚步极快的已经沿着他走过来的方向走过去了。

“队长,不是”

他赶紧跟了过去,另一名情报队员瞅了瞅地上的尸体,被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看的怪瘆得慌的,背后升起一层汗毛,也是赶紧跟了上去。

来到卧室,秦修文推门走了进去,环视过四周,最后看见被放在窗户位置的一个女人和一个四岁左右的孩子。

那个女人的年纪不大,二十二岁左右,长得还算可以,身材偏瘦,穿着一身居家衣服靠在窗口,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势和血迹。

那个孩子看上去比较可爱,睫毛很长,依偎在母亲的怀里,身上同样没有明显的伤势和血迹。

秦修文站在门口,看见这一幕顿时皱眉,环视过四周,也没有发现破坏、挣扎的痕迹和血迹。

身后,两名情报队员追了上来。

那名发现杨天生老婆孩子的情报队队员叫赵有财,一进门看见秦修文,就赶紧说道:“队长,人没”

“人没死,我知道。”

秦修文头也不回的打断了他的话,以他的经验和视力,一眼就看出杨天生的老婆孩子还活着,胸膛有起伏,应该是被iyao迷晕了。

“卧室没有破坏、挣扎和拖拉的痕迹,应该是行凶者最先潜入了这间卧室,等杨天生的老婆孩子进来,直接出手迷晕。”

“亦或者现场发生在别的地方,然后行凶者把杨天生的老婆孩子扛进卧室,放在那里。”

秦修文没有贸然破坏现场,详细观察后才走了进去,眉头却是始终没有放松下来,因为事情有些变得奇怪了。

从一开始,他就觉得杨天生的死透着几分奇怪,只不过先入为主,认为是行动科的报复,也就没有在意。

可现在看来,有几分奇怪了。

太不像是行动科的手段了。

第一,杨天生在死后,现场的痕迹没有被清理过,明摆着告诉别人就是被暗杀的。

第二,杨天生的老婆孩子还活着,而且安置他们的手段称得上是温柔,对方似乎只为针对杨天生而来,并不想滥杀无辜。

若是以行动科的手段来说,仁慈是喂了狗的,他们的手段狠辣无情,杀人如同杀鸡,诛杀一家人的事情没少干,很少会大发善心不杀其家人。

而且,即便手下留情,对待杨天生的老婆孩子,也不会手段这么温柔。

“提升警戒,这件事情有些奇怪。”这么想来,秦修文神情凝重了些许,告诫赵有财和那名名叫王二熊的情报队员提升警戒后,才走到杨天生老婆孩子的身边。

赵有财和王二熊茫然的对视,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哪里不对劲,不就是死了个人么。

不过,军人以命令为天职,他们两个还是很快进入了警惕状态。

秦修文则是蹲在杨天生的老婆孩子面前,详细观察后,终于发现了一点线索,伸手扒开女人的脸,露出她右侧的脖颈,在那里有一个非常浅的伤口。

“伤口和杨天生身上的长刀刀口痕迹不对称,刀口很窄,痕迹不长,应该是bishou一类的武器。”

秦修文以超常的卓识进行分析,然后慢慢沉默了下来,眉宇间的神色有些不解:“对方似乎想要一刀了解了她,可不知为什么又放弃了。”

“真是奇怪。”

秦修文又是低头看了看女人略有些操劳的手,仔细观察过指甲和手指弯曲的程度,再向前掀开两只胳膊的袖子,摇摇头:“没有一点挣扎的痕迹,对方要杀她的时候是在她昏迷之后的事情。”

“行动科可不是优柔寡断之辈。”秦修文再看了看那个孩子,没有任何外伤,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心中有了猜测,站起身来:“杀杨天生的人,应该不是行动科的人。”

“可不是行动科的人会是谁呢?”

白天的时候,杨天生刚和行动科的副组长王岳石结怨,王岳石眼中也明显露出杀意。

当天晚上,杨天生就死了。

秦修文自然先入为主的认为是行动科动的手,可是现在看来,似乎是冤枉了行动科。

“对了。”

秦修文脑子里闪过一道灵光,根据现有的线索进行推测:“今天晚上,那个神秘杀手和行动科都要杀杨天生。只不过那个神秘杀手先到一步,先是迷晕了杨天生的老婆孩子,安置好以后,躲在暗处等待杨天生回来,然后突然出手袭击,击杀了杨天生后,他就打算了结了杨天生的老婆孩子,可没想到行动科的人到了,他听到动静,害怕事发,匆匆逃走。”

“是了,这是个合理的推测理由,毕竟对方想杀杨天生的老婆孩子,最后又放弃了。”

秦修文摸着下巴进行思索:“可是,他又为什么要把杨天生的老婆孩子安置在这里呢?不能是欺骗杨天生,因为杨天生是军人,很容易就能察觉出问题,更何况杨天生应该是刚回到家坐下歇着的时候,受到的暗杀。”

“这次案件有点不一样了,难搞了。”

秦修文有点抓不着头绪,眉头皱得紧紧的,最后舒展开来:“算了,这事关我什么事,乐意谁管谁管,还是抓日本间谍的事情重要。”

想法落定,秦修文直接转过身,不再理会昏迷在窗口的杨天生老婆孩子,往外走。

“不用管这事,回”

刚要说出“回去”二字的秦修文忽然脚步一停,耳朵微微一动,骤然抬起头来,神色凝重的望向杨天生家的门口方向,双眼光芒涌动,低声说道:“注意隐藏,有人来了,至少十人。”

“人?”

“哪呢?”

赵有财和王二熊下意识一愣,然后赶紧依照秦修文的命令躲了起来。

“什么来头?”

秦修文躲在一个花瓶后面,一只手拿着qiang,另一只手拿着bishou,紧紧的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在这个夜深人静的紧张时刻,肾上腺素缓缓提升,机体运转到最巅峰的时刻。

他听觉灵敏,听得很清楚,杨天生的家门口突然出现了十道以上的脚步声,脚步沉稳有力,力量浑厚,明显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人。

在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和所携带的武器之前,秦修文也不敢贸然现身,只能等待着机会。

不然,万一对方配备着美式shouliudan,秦修文的身手再好,在这等威力的范围武器面前也注定是秒杀的份。

千万不要小看shouliudan的伤害范围,在战场上,一个shouliudanbaozha,溅射出来的shouliudan碎片完全可以威胁到两百米外的敌我双方生命。

秦修文胆子再大,也不敢和这种热武器面对面。

敌我身份不明的情况下,秦修文只能躲藏起来,希望对方不要发现自己。

如果被发现,他只能依靠着夜色,进行游走攻击,这样一来,对方摸不清楚他的位置,也不会动用大范围杀伤力武器。

“不会是想要杀杨天生老婆孩子的那个人带着人,又回来了吧!”

秦修文的内心有些焦急,不由得攥紧了bishou,内心警惕性飙升,连带着感知能力也在提升,维持着身体的最佳状态。

“先观察,确定对方携带的武器。”秦修文深呼吸一口气,保持呼吸平稳,心中则是做着打算。

如果没有大范围杀伤力武器,秦修文不认为对方会对自己产生太大的威胁,敌明我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局面。

“哒哒哒”

像是落饺子一样的跳墙声在院子墙角传来,对方也没有选择推门进来,而是直接翻墙进来。

“这里好安静”

“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劲”

“房门半开着,没有关上”

“小心警惕”

“”

非常低的交流声传到耳边,秦修文的心不禁高高的提了起来,回头瞪了一眼王二熊,不知道随手关门么?

王二熊根本不知道发生了啥,到现在他都没有听见脚步声和交流声,只不过潜意识里确实在提醒危险,所以没有开口说话。

又有声音传了进来,秦修文支棱起耳朵。

“墙角有一个脚印的痕迹,先前有人来过了。”

“有人来过了?”

“门还开着,小心警惕。”

“组长,怎么办?”

“过去。”

秦修文听着这道声音有些耳熟,仔细一想,和脑海中的一道声音相比对,立刻分析出这突然出现的一方是谁,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简单伪装了一下脸庞,秦修文深呼吸一口气,把声音放平缓,没有刻意放大:“谁?”

沉寂无声的庭院当中突然传出一道声音,虽然声音不大,却是令出现在杨天生家中的那一方为之一静,面面相觑,皆是提起qiang口慢慢靠近。

“是王组长么?”平稳有力的声音再度传来。

一名神情庄严的中年男子踏步而出,微微皱眉,示意属下不要妄动,想了想,不是很确定的说道:“里面的可是秦队长?”

“是我。”

“原来是秦队长。”

王岳石松了一口气,示意下属们放下警惕。

没错,深夜而来的这支队伍正是行动科的人。

几分钟后。

秦修文和王岳石站在客厅,围绕着地上的杨天生尸体,行动科的人和情报队的两人站在ei。

简单检查一番,王岳石站起了身,惊讶的看向秦修文:“秦队长,这是你干的?”

虽然白天与杨天生结怨,王岳石想要报复,但没想到秦修文居然会在他之前出手,这位秦队长还真是如他在军事情报处的传闻。

手段狠辣,冷血无情。

“不是我杀的。”秦修文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我不会用刀,尤其是这种比较厚重的长刀,倒是”

他看向跟在王岳石身后的宫兆,对方可是一个用冷兵器的好手。

“也不是我们干的”

在秦修文默默地注视下,王岳石挠了挠头,叹了一口气:“好吧,我承认今晚过来是让杨天生有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的,但秦队长你也看见了,我们才刚到。”

秦修文微微皱眉,知道王岳石没有撒谎的必要,看来杨天生的死,还真是别人干的了。

“不过,秦队长,真不是你干的?”王岳石倒是有些怀疑,毕竟秦修文在他们先前来的,事情究竟怎么样他们也不清楚。

“不是我,我要杀他,不会这么费劲。”秦修文淡淡的解释了一句,如实所说,他想杀杨天生,完全可以是碾压的状态,轻而易举的击杀。

王岳石和一众手下顿时哑然,可一想到今天抓捕杨川君时,秦修文展露出来的身手,貌似确实没有撒谎的必要。

“我们也刚到不久,不过从现场的痕迹上来看,应该是有人早早地潜入了这里,进行对杨天生的暗杀”秦修文把发现的线索都和王岳石说了一遍,包括杨天生老婆孩子的事情。

不过,随着王岳石的出现,也证明亲修文之前的推理成空,事情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

“秦队长对这件事情有兴趣?”

秦修文一口否认:“没有。”

王岳石笑了笑,巧了,他对这件事同样没什么兴趣。

“怎么说也是一个上尉军官被暗杀身死,这件事还是交给军方自己处理吧!”

王岳石不愿意多管闲事,杨天生既然死了,他也不用报复什么了。

秦修文也是一个意思。

寒暄了几句,王岳石直接带人原路返回。

秦修文倒是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多管闲事,直接带着赵有财和王二熊走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传颂历史

随着王岳石等行动科众人离开,秦修文也带着赵有财和王二熊离去,只不过是错开了他们离去的方向,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队长,这事咱们真的不管么?”

“是啊,队长,怎么说也是咱们军方的上尉军官,就这么死了的话”

赵有财和王二熊神色略带踌躇,对视一眼,硬着头皮向秦修文请示。

先前他们对杨天生多有不喜,甚至欲要出手教训,完全是因为传出秦修文这个队长被杨天生为难的风声,但并没有生出杀意。

如今杨天生一死,他们的怒气也就消了,想了想,又多出了些许的不忍心。

杨天生一死,杨天生老婆孩子也会沦落到孤儿寡母的下场,虽然家财万贯,但仅仅凭借她们自己,也很难护得住这般让人动心的财富。

说不得还会出什么令人悲切的意外。

况且,杨天生这么一个上尉军官,就这么死了也没人追查,总给他们二人一种兔死孤悲的心凉感受。

“这种事情,军事情报处还管不着,交于军方自行处理便好。”

秦修文微微驻足,还有警告意味的瞥了他们二人一眼:“我们第三情报队的军务繁忙,你们两个可不要多管闲事,给队里面填什么麻烦。”

这句话吓得二人连连摇头,躬身称不敢,就差对天发誓了。

秦修文现在俨然就是第三情报队的一尊大魔头,内心冷血,手段狠辣无情,对内的手段从以前的副队长吴东旭身上就可见一二。

至于对外

呵呵

你看哪个日本间谍逃脱得了了,一个个在秦修文手底下都开koujiao代了。

所以,别说第三情报队了,即便是情报一组,甚至整个情报科、军事情报处也没有几个愿意招惹秦修文的。

他们两个一点也不敢擅作主张,生怕皮被秦修文给撕下来。

“把今天晚上这事埋在心里,就当没发生过,别掺和进去。”

说到这里,秦修文微顿了顿,说道:“还有,离行动科的王岳石远点。”

“啊?”

赵有财和王二熊都是惊讶莫名的看着秦修文,他们两个感觉王岳石还挺好相处的,至少比秦修文要和善许多,看着也让人放心。

“照我说的就是。”秦修文冷哼一声,没有给出解释。

赵有财和王二熊吓了一跳儿,赶紧缩了缩脑袋,应声称是。

秦修文眯了眯眼,他没有解释说,王岳石远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他看上去十分的成熟、稳重、冷静,实则心胸没有那么开阔,手段与行动科的手段并没有什么不同,甚至内心更加的冷血。

当天仇,当天报。

这点看似很直接,但从他的身手和杀气来看,杨天生如果还活着,今天必定没有什么活路。

甚至,如果不是秦修文在场,让他有所顾忌,杨天生的老婆孩子也不一定保住性命。

秦修文清楚的记得,他说起杨天生老婆孩子还活着的时候,王岳石眼中一闪而逝的杀气,很快就掩藏了下去。

“行动科,几乎都是行刑刽子手,内心已经充满了血腥和杀戮,人命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不值钱的存在了。”秦修文摇摇头,王岳石的表现充分说明行动科的内部问题。

这或许也是行动科一直被情报科稳压一头,一直没有翻身的一个理由。

“不过,说起来,杨天生的死究竟是谁干的。”

秦修文面带费解,南京这种地方鱼龙混杂,高手也有,但还真就没有几个敢直接暗杀在籍军官的。

上尉军官不是杂草,这样的高级军官就这么被杀了,军方的怒火可想而知。

“至少有底气不暴露,背后势力雄厚,可能有一个隐藏身手的身份,同时也对杨天生非常熟悉,在这附近观察已久。”

秦修文下意识的进行分析,南京突然冒出一个暗杀军官的高手,确实值得他小心:“首选的就是日本间谍,其次就是地下组织的人,再而就是国党内部的人,绿林的人可能性很低,但也不排除怀疑,至于其他势力”

首选是日本间谍,是因为杨天生死的太巧了,杨川君刚刚被捕,他就被杀了,极有可能是杨天生和日本间谍有关系,日本间谍得知杨川君被捕,唯恐杨天生暴露,就顺手把他解决了。

再而就是地下组织,亦或者是国党内部,因为杨天生的风评实在不好,容易得罪人,很有可能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就死了。

例如,他今天就得罪了王岳石和秦修文。

至于绿林的人,可能性就很低了。

绿林的势力,在南京已经被军方压的抬不起头来,处处小心,要是敢弄出这么大的动静,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秦修文不想调查杨天生死因的原因,除了是有恩怨不想管和不愿意管闲事之外,还有一层原因,就是害怕查到自己的组织身上。

到时候,一个处理不当,不是害了组织就是害了自己。

“算了,不管这事,南京的水深着呢,我只管针对日本间谍就好。”

秦修文晃了晃头,摒弃掉脑海中多余的想法,带着赵有财和王二熊往刑文涛住址的方向走去。

刑文涛为党国中校军官,地位不凡,想动他,除了必要的手续之外,也要务必保证他不能脱离控制。

来到军事情报处临时布置的下脚地点,秦修文挥手解散开赵有财和王二熊,找到了赵佳琪。

赵佳琪正在整理不断传递而来的情报,都是关于刑文涛的详细资料,从出生到现在,从小事到大事,皆是书写于上,渐渐整齐。

“做好准备了么?”

抬头一看是秦修文,赵佳琪赶忙放下了手底下的工作,起身立正:“队长。”

“不必太过拘束,出门在外,表现不要太过扎眼。”秦修文向下压了压手,经过伪装的脸上神色波澜不惊,就像是一潭死水,给现场紧张的气氛中加了稳重的味道,略有缓解。

“好的,队长。”低声应了一句,赵佳琪将办公桌上整理起来的情报放在秦修文面前,让开身位:“队长,这是我们调查的刑文涛的相关资料。”

秦修文摆了摆手,拿了起来,却是没有直接看,而是坐在一旁,对她说道:“讲讲。”

“是。”赵佳琪深呼吸一口气,站直了身体,咬字清晰的说道:“根据军事情报处情报人员查阅的资料,刑文涛的资料如下。

刑文涛,出生于四川地区的新天镇桃溪村。背景农民,家中五个孩子排行老二,上过几天学,在15岁那年参军,参加过多次知名战役,立下汗马功劳。

甚至在一次四面楚歌的战役当中,没有支援,仅凭一个连就冲出敌人封锁,并设计歼灭敌军全部,解除危难,被军方授于六等宝鼎勋章”

听到这里,秦修文的神色一凝,眉毛一跳,终于有了凝重之色。

赵佳琪继续往下说:“刑文涛曾多次参与军方的演习、战术指挥,风格刚猛,用兵风格出诡道,擅用于一把尖刀力量为主,直入敌人腹部,进行打击。

军方对其极为看重,是备受重视的人物,但背景不深,且性子颇为顽固,在第二十一军同僚当中的人缘一般。

目前尚处于单身,平日生活态度严谨苛刻,但也有爱玩,平时比较喜欢玩麻雀”

秦修文听得有点头痛,这要不是有上面的准许,凭借他自己,还真就很难动弹这棵大树。

宝鼎勋章,能获得这种勋章的人多少也能证明他在军部当中的地位。

还有,如赵佳琪所说,刑文涛的能力真就是不容小觑,从四面楚歌的环境当中突破一条生路,还能转而坑了对方一道,说明他不论是个人实力还是智慧,都很不一般。

还有,出生四川。

后世的记忆让秦修文记得,在抗日期间的四川军可是抗日力量当中的一支主力力量,以敢打敢杀不怕死的风格让日本人也是闻风丧胆,打没了不知道有多少青壮子弟。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无川不成军。

这句话足矣证明川军在抗日斗争当中的作用和付出,抗日期间,四川参军和牺牲的人数排在国家的首位,以血肉之躯捍卫了祖国的美丽河山,他们宁死不屈,用他们的行动,燃烧铸造了中国的民族精神。

后世更有一部电视剧歌颂川军的伟大精神和付出壮举,令人热泪盈眶,内心触动。

“敌军一日不出国境,川军一日誓不还乡。”

回想起这句熟悉的话,秦修文微微低下眸子,双手交织在一起,似乎有些挣扎。

“队长。”

赵佳琪有些于心不忍,忍不住出声说了一句:“刑营长立功赫赫,为党国付出,是一名值得尊敬的军人。”

调查出来的关于刑文涛的生平过往,即便是赵佳琪也不由得升起敬佩之心,不想让如此人物死于私人恩怨的勾心斗角当中。

“战场上的军人都值得尊敬。”沉默片刻,秦修文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表情已经重新恢复了平静:“对我来说,没什么比调查日本间谍更加重要,任何和日本间谍扯上关系的人,不论是谁,都必须调查。”

“可是,队长,我觉得我们”

“赵佳琪。”秦修文一声厉喝,拍桌子而起:“你还有没有党国纪律,你对党国的忠心和信仰在哪?你就只看到他人曾经的荣誉了么?”

赵佳琪吓得脸色一白,恢复了冷静,赶紧缩脖子退下,神色惶恐:“对不起,队长。”

“不能干就回去,执行任务期间,是你动私心的时候么?”秦修文毫不留情的厉斥,差点把手指头怼在赵佳琪的鼻子上。

赵佳琪深知是自己犯了原则性的错误,低着头,任由秦修文数骂,不敢开口反驳。

“我给你分析分析。”秦修文见她的表现,怒火微熄,然后举起手指头:“一,出身背景普通,上过的学也只够认字,文化层次不高,没有受过军事训练,却能在战场上脱颖而出,一帆风顺。确实,这个世界上有天赋异禀的人,但这样的人非常少。

二,单身,你是从事谍报工作的,应该知道大部分间谍都会采用单身的方式来躲避注意,从而窃取情报,这是间谍的一种常用方法,也是最安全、最危险的一种方法。

三,出身问题,的确,我早有耳闻四川那边比较喜欢麻雀,但从你给出的资料上来看,我总感觉他像是故意露出这个爱好,来表明自己是四川人的身份,这点极有可能他不是四川人,而是藏下来的日本间谍,或者他真的是四川人,但因为和日本间谍有关系,比较心虚,所以想要证明自己真的是四川人的身份。

四,我们行动抓捕小田原福也时,他突然冒出来带人拦住了我们,非要军事情报处给出一个交代,这个借口太勉强了。

军事情报处是什么地方,悬挂在军方头上的尚方宝剑,他就这么直接的让军事情报处给出一个交代?除非他傻子,想要自寻死路。

可从资料上看,他又是一个聪明人,非常聪明,明显知道和军事情报处结怨不对,但他还是出来了,目地只能是保护小田原福也,没有其他理由。”

秦修文的疑心向来很重,尤其是在针对日本间谍的方面上,以零碎、片面的情报他都能从中找出线索,更别提这种明显能够引人疑心的明显线索了。

他确实对四川的英雄豪杰怀揣敬畏,但那是另外yia事,该查的还是得查,不能放任发展。

任何地方都有蛀虫的存在,秦修文永远不会忽视任何一个蛀虫,尤其是跟日本间谍相关的蛀虫,更是不能放过。

川军在抗日战争当中是一支值得敬仰的队伍,创立下数之不清的荣耀,被后世所敬仰。

如果刑文涛真的有问题,那他就好比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折损了川军的形象。

秦修文对此绝不姑息,必须严查倒底。

若是没有问题,秦修文胸中自有主意。

可,现在秦修文是觉得刑文涛有问题,而他的直觉又一向很准。

秦修文眯了眯眼睛,看了眼外面的夜色:“情报就这些了么?”

“是的,队长。”一直低头当鸵鸟的赵佳琪终于抬起头来,回答说道。

“刑文涛在家?”

“嗯,一直没有出来过,估计已经熄灯休息了。”

“现场布置完善妥当了么?”

“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不过细节方面还需要更多的资料来布局。”

“不要小觑一个出色军人的敏锐力,他们的直觉得到锻炼,一定非常灵敏,务必保证要小心谨慎。”秦修文有些害怕赵佳琪的手下有像是王金一样急功近利,导致任务的执行出现困难。

“那,队长,我们现在是等等,还是直接过去。”赵佳琪询问道。

“避免夜长梦多,尽早处理吧!”秦修文唯恐任务的中途出现意料之外的事情,所以也就没有任何的拖沓,直接一声令下。

刑文涛的军事素养非常高,秦修文必须给予足够的重视。

赵佳琪挺身立正,领命:“是,队长,我现在就去下命令。”

“嗯!”

第一百二十四章 随机应变

漆黑如幕的胡同里,皎洁的月光洒在地上,多了几分冰寒,在这闷热的天气当中让人感受到一丝彻骨凉意。

暗中的风波,蠢蠢欲来。

“簌簌”

声音,像是风扫落叶,就像是夜猫在墙上爬行,又像是衣裳轻轻地抖动

风轻轻地吹,从东而来,沿西而去。

军事情报处情报科的布置力量正在以刑文涛的住址为中心进行封锁,逐渐缩小包围圈,从各个方向到全方面,无一遗漏。

可以说,刑文涛此时就像是被狮群包围的猎物,已经落入网中,难以挣扎而出。

秦修文身着灰色笔挺的中山装,腰背挺直,立于刑文涛家门前的胡同出口,皎洁的月光洒在脸上,即便伪装的很普通,也是咄咄逼人,充斥着锋芒。

赵佳琪换上了一身民国女性的标准服饰,背后绑着一个简单的马尾辫,站在秦修文侧半个身位之后,望着正在蓄势待发的情报队员,双眸闪着光泽,蠢蠢欲动。

“正方为北,两侧为东西,临靠邻居,后方为南,相隔一百米左右是比较乱杂的区域。”

秦修文接过刑文涛住址附近的城市规划图,手指分开庭院的四个方向,进行分析,最后点了点后方的位置,说道:“主要防备刑文涛从后方逃脱,相隔一百米就是乱杂区域,他如果进入其中就意味着如鱼得水,这一百米的距离值得他冒险,务必要加强防备,防守人数加持。”

无论什么人,在面对难以抵御的危机时,都会折向而逃,也就是转头向身后跑。

只有经过特殊训练者才能第一时间前行改变这种人体习惯,改错方向,找到最放心的方向进行逃命。

可,刑文涛的位置不一样,他背靠着那处乱杂的区域不过一百米,以成年男人经过训练后的身体素质再加上危机的逼迫,十秒就足矣突破这个距离。

即便是秦修文把自己置身于这个处境,他的唯一选择也是身后,前、左、右三个方向的建筑和道路都比较有规章,唯独身后,为了逃脱,只能冒险一试。

“是,队长。”赵佳琪对属下进行发布命令,以秦修文的原话进行传达。

情报人员立刻进行依次传达,无声之间进行调动,从其他三个方向进行调动人员,保证后方的布置完善,确保可以捕捉到刑文涛。

“狗急了还跳墙,刑文涛作为一个出色军官,不能轻视他在绝境当中的爆发。”秦修文平淡的进行分析,对于这一点,他当仁不让,只有他有信心压制住刑文涛的爆发。

至于其他的情报人员,让他们从事情报工作还行,但身手和经验上就和行动科相差甚远了。

当然,军事情报科也不乏高手,但秦修文还没有这样的得力助手。

赵佳琪站了出来,神色毅然,主动请缨:“请队长放心,属下亲自执行,以生命保证任务的成功。”

“不用,我来。”秦修文平平淡淡的说道,不给赵佳琪反对的机会。

主要负责抓捕行动的人,要的不是头脑能力,赵佳琪虽然身手不错,但女性的身体却是限制了她的实力,秦修文可不放心她去执行这个任务。

失败事小,殉国事大。

好不容易有一个得力的助手,秦修文自然不忍心她去冒着生命危险去执行这样的危险任务。

尤其是,秦修文的信心真的很足,完全不惧怕刑文涛的临死反扑。

“可是,队长”赵佳琪急了,不敢放任秦修文这么冒险。

“哪来那么多可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服从命令。”秦修文瞥了她一眼,呵斥一声。

赵佳琪咬了咬牙,低头领命:“是,队长。”

“安排下去,等我的手势,准备行动吧!”

秦修文将中山装上限制身手发挥的扣子解开,活动活动了四肢,缓缓向前迈进,离刑文涛的住址越来越近。

与此同时,情报科的队员也是站在各自的位置,全身绷紧,等待着秦修文的命令下达,他们就全部冲出去。

“等等。”恰在此时,赵佳琪的眸子一扫,突然神色一凝,拦住了秦修文前进的步伐,看着一个方向,在秦修文身边低声说道:“队长,你看那边,有意外情况。”

“停止行动。”秦修文脚步一停,头也不回,当即做出了决定。

正在蓄势待发的情报队员服从命令,重新缩了回去,神色自然,重新隐藏在暗中,没有任何一个人察觉。

秦修文将手搭在赵佳琪的肩膀上,就像是深夜幽会的情侣,以一个暧昧的姿势重归于暗中,实则则是靠在墙角,看向赵佳琪指明的方向。

不得不如此,秦修文已经准备行动了,全身暴露在月光之下,不可能不引起人的注意力,必须选择一个方式来躲避视线。

“怎么还会有人?”

秦修文的神色微凝,在赵佳琪指明的方向看见了三个黑影,他们藏在暗中,穿着黑衣服,周围都是破烂,如果不是刻意注意,根本不会发觉。

秦修文也是险些漏掉了这个位置,随便扫了一眼,根本没看见人,要不是赵佳琪提醒,他也会略过。

“刚才其中有个人站起来了一下,又被人拉下去了。”赵佳琪躲在秦修文的怀里,在夜色下的脸色居然微微变的红了一些,握紧了双手,保持呼吸的平稳,给秦修文解释自己为什么看见了他们。

要不是他们自己暴露,情报科的人,包括秦修文和赵佳琪都不会发现。

“嗯,躲起来。”秦修文感觉那边并没有视线注视过来,没有迟疑,脚步一错,拉着赵佳琪躲了起来。

赵佳琪紧紧的靠在墙边,不敢乱动,低声说道:“那队长,我们该怎么办?”

中途突然出现意料之外的事情,谁也料想不到,但必须尽快解决这个障碍物。

反正不论怎么样,也不能放弃任务。

毕竟全队都已经出动了,再徒劳无果,收手而归,第三情报队必定会掉不少的颜面,脸上无光。

“以静制动,不要着急。”秦修文刻意小心压低了动静,微微皱眉,说道:“通知下去,暂时停止任务,所有人都藏起来,等待我的最新命令。”

“是。”赵佳琪蹑手蹑脚的走开,进行通知下去。包围起来的情报科队员立刻放松了包围圈,小心翼翼,没有引起人的注意力。

秦修文不动如钟。用余光盯着藏匿起来的三个家伙,皱起眉头。

“这三个人是什么势力的,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夜色当中,即便是秦修文的视力也会受到干扰,能视距离没有达到变态的地步,也只能找到三个人的潜伏点和身型,却看不出更多来。

“选择的地点不错,完全融入了黑夜当中,是特工的水准。”秦修文简单的分析过后,暗暗猜忌对方的身份:“中央党务调查处?不对,今天下午,中央党务调查处的崔一梁还想当老好人来着,中央党务调查处有所行动,他应该不会得不到风声。”

中央党务调查处和军事情报处还是有很大的差距的,至少在保密条例上就比不上军事情报处的完善。

“不是中央党务调查处?”秦修文大皱眉头:“军方的人?军方监视自己人?”

“还是说是地下组织的人。”秦修文忽然突发奇想,忍不住舔了舔嘴唇,但想了想,又觉得不是很可能,毕竟地下组织的主要任务是潜伏,而不是监视这种危险性质的任务。

至于日本间谍,秦修文根本没有做这方面的猜测,执行任务期间,日本间谍很少出现组合执行任务的方式,这是为了情报人员的身份保密,更别说监视这种低级工作了。

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势力么?

其他的民党组织?

更不会了。

默然间,秦修文打消一个又一个怀疑,陷入死循环当中,拿捏不准对方的身份。

“队长,我们要不要都抓起来。”赵佳琪请示,以情报队这次出动的规模,仅仅只是针对两个人,她还是十分钟有信心的。

“不用,以免打草惊蛇,谁也不知道刑文涛在自家当中有什么布置。”秦修文打消了赵佳琪的想法,没有贸然行动:“你去联络一下中央党务调查处和军方,确定对方是不是自己人,别到时候自己人打自己人,让外人看笑话。”

“是。”赵佳琪刚要领命走开。

正在这时,秦修文和赵佳琪的神色都是一凛,忍不住视线一转,神色凝重了起来,时刻准备着行动。

因为,藏匿起来的那三个人突然动了。

“准备行动。”秦修文掏出手qiang,以一个蓄力的姿势蹲在地上,肌肉蹦起,随时准备进攻。

“是。”赵佳琪也是回头示意属下接受命令,等到秦修文一出手,他们就蜂拥而上。

那边,一阵东风吹开,微凉。

三个神神秘秘的身影环视过四周,站起身来,相互之间交谈片刻,似乎正在筹划着什么计划,进行分布。

风吹散了阴云,月光更显皎洁明亮。

缕缕光辉照在三张大脸上,将各自的容貌展现的一清二楚。

秦修文的视力超众,在其他人感到模糊不清的时候,他已经清清楚楚的看清了对方的容貌。

“是他们?”秦修文忽然怔了怔,感觉颇为的不可思议,万万没想到能在这里看见他们,简直神奇。

“他们两个怎么会掺和进来关于刑文涛的事情?”秦修文微微皱眉,没有声张,很快恢复了常色,就跟没看见一样。

“队长,他们好像要有所行动了。”

“不要声张。”秦修文说道:“保持警惕就好,这三个人不重要,我们的目标是刑文涛,不能有失。”

“是”赵佳琪忽然一瞪眼睛,赶紧说道:“队长,他们动了。”

秦修文也是赶忙移过视线。

只见那三个人似乎主意已定,走到墙边,以一人为背垫的方式踏上刑文涛家的高墙,然后二人上去之后,拉上最下面的那个人。

“他们要干什么?”秦修文和赵佳琪刚刚升起这个念头,那三个人就一个翻身从墙上消失不见,进入了庭院。

“深夜出行,目的不纯。”

秦修文大皱眉头,挥手示意赵佳琪安排下去行动的命令,然后快步凑到墙角下,看着包围而来的情报队员,微微点头:“等待时机,不要着急。”

话音刚落,果然。

院子里面传出一个浑厚的声音:“放肆,你们是什么人?”

被发现了,里面那三个人倒也果决,一声齐喝:“动手。”

“找死。”

紧随这道声音后面的就是一道qiang声,听声音应该是新式的勃朗宁手qiang,这是国党高层军官常备的配qiang,应该是来自刑文涛。

“嘭嘭嘭”

一时间,院子里面的qiang声不断,就像是过年时候放的鞭炮,噼里啪啦的传入耳中。

“哼!”一声闷哼,应该是有人受伤了。

“快走。”里面的三人似乎被刑文涛逼迫的十分厉害,再也禁受不住,直接高声说道。

“到了我这还想走?给我留下来。”

“哼,想留下我们,凭借刑文涛你自己还不够格,走。”

“”

又是一阵追逐的qiang声。

“队长,刑文涛追逐着那三个人已经往后面跑了。”赵佳琪得到属下的报告,立马禀告给了秦修文。

“不用理会那三个小毛贼,只不过是有些小聪明罢了,三打一还被追的满地跑”秦修文撇了撇嘴,抬步向庭院的后方奔波而去:“主要抓捕刑文涛,至于那三个人不用抓,免得耗费人力,再出现疏漏。”

“当然,他们三个要是不识好歹,也抓了,不行就杀了。”说完,秦修文还加上了一句,尽显狠辣的风格。

“是,队长。”

“北方,东西三个方向的情报人员进行封锁包围圈,他人不得入内。”

秦修文脚步不停,跑动的速度还很快,让赵佳琪费力的跟着,大口喘息着粗气。

“是,队长。”

“重申一遍,刑文涛不是凡人,身手和能力都超乎于常人,必须保证不能出现差错,如果谁那里出现了差错,我唯他是问。”

秦修文的神情非常严肃,一点玩笑的意思都没有,令众人一阵心惊胆颤。

开玩笑,刑文涛可是一个中校军官,手握实权,如果让他跑了,不知道要多出多少事端,秦修文也难逃其责,所以必须一击致命,把刑文涛抓捕在手。

“是,队长。”

“嗯!”

秦修文稳定踏步前进,翻阅着障碍物,脚步轻灵,就像是弹簧一样,不断的前行。

qiang声越来越近,庭院的后方位置也快到了。

终于,秦修文当先于所有人,来到庭院的后方位置。

庭院的后方有一个和前面不成正比的小门,非常简陋,上面还在日久月累的侵蚀当中出现了铁锈,放在那里,一看就很久没人动过。

“队长。”藏匿起来准备行动的情报队员向秦修文点头,轻声问好。

“把那三个不相干的人放走,只抓刑文涛。”

这是秦修文的第一句话,旋即就躲在暗处,给手qiang上膛,等待着刑文涛的出现。

不得不说,那三个人的出现真的是打消了情报队事先的布置。

现在,只能随机应变。

第一百二十五章 突然袭击

寂静已久,无人问津的庭院后门突然被打开。

一名身材普通的黑衣青年搀扶着一名同样的黑衣同伴快步而出,脚步匆忙,没有一刻停顿的冲了出来,就像是恨不得爹妈少生了两条腿一样夺路而逃。

其后,最后一名气息紊乱的黑衣人匆忙闪出,一个侧身翻滚,腰胯一顶,强行侧开,避开一颗致命的子弹,同时回手掏出手qiang回击。

数颗子弹在被敞开的后门里面追出,闪着火光,像是黑夜里面的烟花。

qiang声,在这个夜晚格外的摄人心魂,令人惊惧。

刚刚合袍睡下的刑文涛穿着一身居身家常的衣服冲了出来,脚下生风,气势如虹,以一敌三甚至占据上风,而且胆子还极大的冲了出来,一点也不怕对方有埋伏。

“还想跑,给我站住”

“动手”

前面一声是刑文涛喊的,后面一声是秦修文喊的。

一声令下,埋伏已久的情报科人员从各个方向出现,手持着手qiang围堵上来,封锁全部出口。

正向外逃跑的黑衣三人吓了一跳,寒毛一立,看着周围涌出来的情报队员,心中不禁绝望。

但他们看见针对的不是自己,而是刑文涛的时候,顿时松了一口气,不敢留下,加快了脚步向远处跑去,速度更快。

“别浪费人力,先处理掉目标。”

一道平缓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个别对他们三人蠢蠢欲动的情报队员心头一凛,按捺下来,退了下去,加持包围圈。

听到这话,那三个人后背一凉,恨不得爹妈少生了八条腿,像是慌了神的野兔,远远的跑开,头也不敢回。

秦修文回头看了一眼,神色没有任何变化,然后转回了头,恢复了在执行任务时的冷漠神色。

另一边,刑文涛错不及防间,就看见一盏巨大的探光灯直射在脸上,顿时眼睛为之一眯,眼前除了灯光,什么也看不见。

训练丰富的情报队员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负责擒拿的队员快步出击,从各个方向扑了上去。

刑文涛虽然在短暂的时间内不能视物,但作为训练有素的军人,他的军事素质和身手远远超乎人的想象,周围的变动刚刚生起,他就做出了应变的举动。

持qiang的手臂一甩,刚要开qiang射击。

一个身影从侧面扑了过来,握紧成拳的手臂从天而降,狠狠地砸在持qiang的手上。刑文涛的手掌一麻,忍不住为之一松,手qiang掉在地上。

与此同时,一记肘击从横侧而来,呼风凛冽,攻击尖锐的轰向太阳穴的位置,这个位置十分危险,一旦挨实,即便不死也难逃重伤的下场,失去抵抗的力量。

刑文涛不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他浑身一紧,腰腹用力,用尽全身力量的一扭,躲避开直射在面部的灯光,虽然还有失灵的时间,但已经在逐渐消退。

肘击落空,从地面上绞杀而来的几条腿也是落空,让刑文涛躲避开第一轮的攻击。

刑文涛趁此期间,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掏出另一支手qiang,从短暂模糊的视野当中分辨周围人的位置,就要举qiang射击。

“嘭!”他的反应更快,但有一qiang更快,十分准确的射在他的手qiang上,一道火光亮起。

刑文涛只感觉到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从手掌传来,如同电流一样从经脉难掩全身,骨头为之一酥,甚至来不及反应,手qiang直接抛飞了出去。

“糟了!”

刑文涛心底一沉,甚至来不及分析谁用这么大的手笔来针对自己,就已经感受到危险的来临,赶紧以一个狼狈的姿势翻身躲开一个扑过来的身影。

“你们是谁?”刑文涛倒退几步,一手遮住强光,想要拖延时间来给自己准备逃生的道路。

惊变发生的太快,他的视线仍然没有脱离开来强光的影响,艰难视物,只能看见一个个黑团团的影子站在周围。

“必须脱离开包围,现在的处境太危险。”一时不察陷入包围圈的刑文涛内心充满了懊悔,如果他要有察觉外面有这么多人的话,他必然会准备别的出路。

主要是侵入他家的那三个人一看就是野路子出生,实力和qiang法都很幼嫩,和周围这些人不是一个等级,他根本没有想到外面会有埋伏,只当做是不开眼的家伙想要打他的主意。

“开灯。”

秦修文向来不会给敌人什么机会,他信奉的处事原则是“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所以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直接一声令下。

“嘭!”周围都是支起了探照灯,强光从四面八方射在刑文涛的脸上。

刑文涛早有准备,但还是忍不住一闭眼,抬手遮在眼前。

“砰砰砰”这是心脏极速跳动的声音。

刑文涛浑身血流加速,肾上腺素飙升,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觉甚至让他的四肢微微有些发麻,舌头忍不住抵住上颚,呼吸渐渐加重。

危险,十分危险

上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还是在那次险象环生的战役当中,他就像是随波逐流的浮萍,只能任由摆布。

“不,上次我都能成功活下来,这次也一样”

刑文涛强制性的压抑住恐惧,带着求生的意志进行努力挣扎,想要逃脱这次危机。

背后一股劲风袭来,刑文涛警觉敏锐,抬步错开,却是被另一个方向打来的重拳击在脸上,忍不住后退一步,抬手再次抵住冲锋而来的膝击,险些咳血。

抓捕敌人最重要的就是限制他的行动,限制行动最简单的方式就是从下路进攻,封锁他的行进路线,阻碍他的腿部行动。

所以,刑文涛的腿部遭受到重点照顾,不仅有腿横来绊、绞,还夹杂着棒棍的重击,没有一点留情的意思。

刑文涛一个不察就被一腿绊了一个趔趄,随之而来的就是棍棒的连续击打,皆是集中在腿部。

“哼!”刑文涛一声闷哼,头冒虚汗的狼狈滚开,两条腿直打摆子,源源不断的痛苦席卷而来。

“动手,不要手下留情。”平平淡淡的声音就像是梦魇一般,在刑文涛的耳边响起。

不待他有所反应,情报队员的攻击更是加了力道,招招向他的致命位置击打而来,俨然是要将他打成半死状态。

一个出色的中校军官,甚至有创造过奇迹的经历,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有什么底气,秦修文更是不敢有任何的疏忽大意,务必把他打成半死状态,秦修文才放心。

“这他妈是什么人,打哪来的。”

刑文涛招架能力渐渐疲软,呼吸粗重,内心更是非常憋屈,全是火气,却是无处可撒。

这群人连个招呼都不打,堵在门口就直接出手,二话不说,俨然一副敲闷棍的意思,而且下手毫无底线,他的下三路多受照顾,让他有脾气却是撒不出来,也没时间可撒。

“砰!”又是一棍子从暗处袭来,多亏刑文涛反应灵敏,在危机时刻,一个侧身躲开,棍子刮着寒风在耳边掠过,狠狠地砸在地上。

刑文涛眉毛一挑,忍不住为之后怕,这一棍子要是敲在他头上,直接不用抵抗了。

主要是刑文涛被灯光照在眼睛上,眼前全是光,根本看不见其他的东西,只能凭借着自己对自家住处的了解和丰富的战斗经验来婉转挣扎,但这种消耗是巨大的,也是危险的。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

刑文涛深呼吸一口气,一个侧身翻滚躲避开攻击,埋头向一个方向冲去,打破头也要往前冲。

再这样下去,他的体力下滑到一个境地就根本无力挣扎,只能选定一个方向进行逃脱,全力挣扎,付出一切力量。

可,巧和不巧的是

秦修文双手插兜,看着埋头向自己冲来的刑文涛,微微一愣,随即眉头一挑,神色有些诧异。

“队长,小心”

在场的情报队员都是吓了一跳儿,谁也没有想到刑文涛会向秦修文这个方向选择突围,让秦修文处在危险的境地。

在场的情报队员二话不说,直接簇拥而来,挡在秦修文的身前。

“自寻死路。”

秦修文薄唇轻启,缓缓向前而动,淡淡说道:“让开,耗费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擒拿成功,回去加强训练。”

说话间,秦修文腰腹用力,腿部的肌肉隆起,后背微弓,呼吸放缓,就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猛虎。

十米

五米

出手!

秦修文倏然出手,就像是猛虎下山,动作微微一动,就已经消失在他人的视野之内。

一步迈出一米,两步迈出三米,秦修文胸腹收伏,目光如电,一拳轰出。

嗅到危险的味道,刑文涛汗毛倒竖,内心惊骇,这是什么人,怎么有如此危险的味道。

他下意识的抬起头一看,眼前还是一片白茫茫,一阵拳风刮在脸上,刮得生疼。

这一拳来的太快,刑文涛来不及躲避,只能抬起胳膊进行阻挡进攻。

“嘭”

好像是被轿车撞了一样,刑文涛忍不住倒退数步,胸中一阵发闷,手臂像是脱离了控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秦修文神色更显冷漠,乘胜追击,再次踏步前行,贴近距离,一腿轰出。

刑文涛刚刚止步,甚至来不及再次反应,就被这一腿踢在腹部,瞬间弓腰,眼睛瞪大,蔓延出血丝,咳出一口酸水。

“刑文涛,不过如此。”

虽然知晓这是被情报队员消磨体力和自己突然出手的缘故,但刑文涛这样的身手和能力还是让秦修文有所失望。

相比而言,刑文涛现在的实力大约和几年前在北平城叛变的张龙相差无几,而且还是体能下滑,变胖了的张龙。

几年前,秦修文对付张龙或许还需要多费些拳脚功夫,但现在,秦修文对付那时候的张龙,十招之内就能解决。

“咳”刑文涛咳出一口血来,随即神色一狠,掏尽全身力气进行fangong,突然前扑,抱住秦修文收缩回去的右腿,随即在秦修文奋力一踏间,骤然收腹,躺在地上一个转身,一记抬腿攻向秦修文的下三路。

“有点意思”秦修文微微一笑,终于来了兴致,没有退步,直接一拳轰出。

“嘭!”拳脚相交,发出一声闷响。

双方同时收手,而后再次出手,从进攻到抵挡,一时间居然有来有回。

“不愧虚名。”秦修文终于见识到了刑文涛的真正实力,再也没有任何留手,突下狠手,一腿踏下,在刑文涛避开之后,脚下的地面微微一震。

随即,落地的那条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转身一踢,轰击而去。

刑文涛脸色大变,赶紧支起双臂成x字形守在身前。

“砰”

重腿轰击,狠狠的摧毁刑文涛支起的防守,以摧枯拉朽之势压塌他支起来的双臂,甭得很直的脚面击在他的下颚处。

顿时间,刑文涛浑身一震,眼前有些迷茫,脑子里面像是灌了浆糊一样,迷迷糊糊,随时便要昏迷过去。

趁此时机,秦修文直接翻身而上,控制住双臂,单腿压在他的后背上,让他无法起来。

“押起来!”

秦修文抬头喊了一声,顺手卸下刑文涛的下巴,避免他产生过激的举动。

“是。”周围有些目瞪口呆的情报队员赶紧过来,接过被秦修文制服的刑文涛。

秦修文站起身,打理了一下身上的灰尘,将皱褶铺平,看着浑浑噩噩的刑文涛,说道:“刑营长,非常抱歉,请协助我们进行调查。”

“你们是谁”刑文涛费力的晃了晃脑袋,强撑着不昏迷过去,抬起头看着秦修文。

秦修文挥了挥手,示意探照灯关掉。

微弱的灯光下,刑文涛眯了眯眼睛,缓了许久,才看清秦修文此时的面貌,陌生,却又有种熟悉的感觉。

“刑营长,我们又见面了。”

秦修文说道:“军事情报处,秦修文。”

“是你?”刑文涛顿时明白他的这张脸经过伪装,眼睛一瞪,怒火中烧:“你们军事情报处抓我干什么?”

“刑营长不必激动。”秦修文淡淡的回应:“经过调查和审问,杨川君,也就是日本潜伏而来的间谍,小田原福也,提供了和你有关系的线索,我们军事情报处只是依军法调查,如果有得罪之处,还望刑营长海涵。不过请刑营长放心,我们军事情报处是公平公正的,如果您和日本间谍没有关系,我们自然会放您离开。”

“放屁!”刑文涛气的脸色发白,自动忽视了秦修文后面的话,怒道:“你们就是胡口乱咬。”

“自然是有证据的。”秦修文面带微笑,让刑文涛感觉是那般的可恶,就像是吃了死苍蝇一样。

“疯狗,你们军事情报处就是一群疯狗”

刑文涛骂骂咧咧,张口大嚷着:“我要面见委员长,我要面见委员长”

“委员长也是你相见就见的,带有。”秦修文摇了摇头,随即看向其他情报队员:“留下一部分人,搜查刑文涛的家。”

“是!”

刑文涛骂骂咧咧的被带走了,无力挣扎,只能任由摆布。

秦修文停在原地,回过头望向那三个黑衣人离去的方向,微微眯眼,却是没有说出一句话。

第一百二十六章 狂妄自大

“队长。”

任务已经完成,赵佳琪娴熟的发挥命令后,走到秦修文的身边,等待他的命令。

“嗯。”

秦修文转过头,看了她一眼,点头赞许道:“干的不错,布置行动的细节很好,只是队员的实力参差不齐,和行动科的人有很大差距,回去加强训练。”

赵佳琪怔了一下,想着情报科根本没有多少次需要动手的经历,以往这种事情都是用行动科来抓捕的,可一想到秦修文上任以来的出动次数,和他自己的恐怖实力,也就无话可说了。

或许,情报队的队员是需要加强自身实力了,不然真的跟不上秦修文的命令了。

想来,这还真是一件辛苦的事情。

一个负责情报的部门要和专门负责行动的行动科来比身手,赵佳琪悄悄地叹了一口气,为第三情报队的队员感到辛苦。

秦修文说道:“行动都是有危险的事情,多付出一份努力,到时候也是生存下来的一个保障。”

比如说秦修文,有自身的实力为底气,他干什么事情都敢做敢闯,也能得以生存。

当然,这并不是说头脑和智谋就没用了,相互搭配起来,才能发挥最大效用,也就是所谓的有勇有谋。

“是,队长。”赵佳琪深呼吸一口气。

“嗯!”秦修文没有多说什么,其实他觉得当代军人的训练方式还是和后世有一定差距的,不论是刻苦还是体能方面,这或许和这个时代的条件有关,但更多的还是领导者的经验不足,没有后世的科学方法。

当然,他虽然知道那些浅层次的训练方法,但不会交给国党就是了。

如果有可能,他会整理一份资料,将有用的东西都传达给自己的组织,为组织培养有用的人。

而至于他自己,他必须为自己的置身处地考虑,暂时还没有真正可以信任的下属,这些方法也不敢胡乱传播出去。

不然,这样培养军人的方法甚至可能改变当今的时代局势。

未来的事情,岂能轻易改变。

秦修文在这方面不敢妄动,必须谨言慎行,小心的不能再小心。

“队长,我们该收队了吧!”赵佳琪看了眼整阵以待的情报队员,还有被围在中间严加看守的刑文涛。

“嗯,你们先回去。”秦修文侧过目光再次看向那三个黑衣人离去的方向,沉默一下,说道:“我去跟一下那三个人的来历。”

赵佳琪说道:“那属下陪您去。”

“不用,我不在,第三情报队就由你说了算,队伍里面不能没有了主事骨。”

秦修文的语气一点波澜都没有,但话中的意思却是令赵佳琪心头一喜,在场的情报队员为之心头一凛,低头不敢出声。

秦修文就任以来的表现,不论是第三情报队还是情报一组都是看的非常清楚的。

他一开始偏重于王金,让王金和赵佳琪分庭抗礼,地位难舍难分,而赵佳琪一直在用自己的能力证明自己的价值,在秦修文心里的地位越来越高,这一次终于压下王金,称为第三情报队里地位仅次于秦修文的人物。

秦修文在这次任务中说出这话,自然是说给第三情报队、情报一组,甚至整个军事情报科的。当然,也包括王金在内。

“是,属下保证不愧于队长的信任。”赵佳琪笑颜展开,挺身立正,尽显巾帼不让须眉之资。

在这个时代的军队,能得到上峰的赏识和重任,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况且,在这个战乱的时代,女性的地位还是不如男性,在性别上和身体上不占任何优势,上战场也只能是医疗兵。

所以,从事谍报工作的赵佳琪能在军队当中脱颖而出,也是有野心的。

“嗯。”秦修文淡淡的应了一声,下属有能力,作为上峰自然要给出嘉奖,不然何来团队一心之说。

单qiang匹马的困难他已经领会过几年的时间,知道一个人的实力终究有限,发展势力是必然的事情。

“那,队长您带几个人一齐去吧!”赵佳琪还是颇为担心秦修文的安全的,不想让他冒险。

“不用。”秦修文淡淡地拒绝,对她命令道:“你现在的任务是带队回军情处,把刑文涛关押,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接近刑文涛,这是铁命,务必派重兵把守。”

“是!”赵佳琪心知刑文涛身份的重要,自然不敢马虎。

“还有,那三个人的身份也要调查,正如我之前所说,联系一下中央党务调查处,看看是不是他们的人。”

秦修文迟疑了一下,继续交代道:“军方那边也不要忽略,同样问问。南京里面突然出现这么三个人,终究是有来头的,务必调查出来。”

“队长,会不会是日本间谍”

“也不是没有可能。”秦修文说道:“不过从他们的招术路数上来看,和日本间谍的训练方法有太大差距,根本不是同一个出源。”

“当然,怀疑还是有的,我现在过去调查就是有这方面的心思,把他们的身份调查清楚。”

“您”赵佳琪沉默了一下,默默地敬了个军礼:“一切小心,第三情报队等您回来。”

“又不是要死了。”秦修文撇了撇嘴,顺便瞥了一眼刑文涛,说道:“三打一,连个刑文涛都搞不定,最后还落个落荒而逃的下场,对我来说又有何难度。”

“”迷迷糊糊的刑文涛。

他娘的,这话听着是夸人还是埋汰人呢?

怎么感觉这么不舒服呢?

赵佳琪知道秦修文性情孤傲,内心极为自信,但还是有担忧:“队长,俗话说狮子搏兔尚付全力,即便对方是只兔子也要万分小心。”

“嗯,不用管我,你的任务也不轻松,如果正如我联想的那样,你们回归军事情报处的路程当中可能不平静。”秦修文也是听得出来好赖话的,没有说什么话来维持自己上峰的地位,短短的交代了几句,转过身,了然一身的走了。

“去去就回。”

说罢,脚步一踏,骤然提升到身体最巅峰的状态,浑身肌肉流畅的游动,像是鱼儿一样,倏然而动。

众人只感觉一阵凉风吹过,秦修文的身影就已经消失,追逐着三个黑衣人的背影而去。

赵佳琪望着他的背影,有些担忧,毕竟秦修文总是以独行为主,这方面即便是自我强调不要单qiang匹马,要发展势力的秦修文自己也没有发现,一旦到了关键时刻,他更是比较重于单qiang匹马,而不是动用自己的势力。

像是抓捕信封小组,再到刑文涛,秦修文倚靠的更多还是自身出色的实力。

“咳咳真是自大啊!”恰在此时,一道低音传了过来。

赵佳琪神情骤然一冷,猛然转过头来,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神情冷漠异常。

“咳咳”刑文涛晃了晃迷糊的脑袋,看着秦修文逝去的背影,咧嘴一笑:“你知道为什么他经过伪装之后,我还能感觉到他有些熟悉么?”

赵佳琪神情冷漠,并不答话。

刑文涛想要用手指指指自己的眼睛,却发现情报队员不放手,只要叹了一口气,自顾自地的说道:“是眼神,那是一个非常自大狂妄的眼神,他的眼睛里面全是骄傲的光芒,似乎把世界都不放在眼里,不敬畏世界,也没有慈悲,只有冷漠、冷血、无情让人感到极端恐惧的情绪,这样的人会一直处在危险当中,让周围的人感到恐惧,他早晚会为自己的自大和狂妄而付出代价。”

话落,他咧嘴一笑。

“你和队长才见过几面,自认为已经把人分析透彻的人才是真正的白痴。”

赵佳琪对此嗤笑至极,缓缓踏步,说道:“刑营长,或许,我们队长真的是高看你了。”

“你不信我说的,我也没有办法。”刑文涛说道:“虽然他的实力很强,但这个实力不能支撑着他的骄傲自大。个人实力和骄傲在大势面前只是一堆黄沙,压塌之后,就会随风而逝。”

“那您可真是看错人了。”赵佳琪要为秦修文正名:“我们队长在面对上峰和真正值得尊敬的人时,可是非常恭敬和谦和的。”

“伪装而已。”刑文涛笑着说道:“他经常伪装着自己的容貌,说明他的心里有一件非常大的心事,需要遮掩起来。所以他最想隐瞒的是自己心里面的那件心事。”

赵佳琪大皱眉头,厉喝一声:“刑营长,你不要胡说八道。”

“一个能经常把自己伪装到十分完美的人,你又怎么知道他的情绪不是伪装的。”刑文涛仰天长笑,笑出了眼泪:“真是一个愚昧的人啊”

赵佳琪脸色一白,直接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咬牙说道:“谁把他的下巴按上去的。”

周围的情报队员看的头皮发麻,皆是低下头,不敢出声说话。

“这重要么?”刑文涛看着秦修文消失的方向,说道:“更重要的是,你们这个队长的心事吧,真的会很大哦!”

“闭嘴!”一声厉喝。

刑文涛置若不闻,喋喋不休的说道:“狂妄自大的人,是这个时代里最不该存在的人,他们就像是军队的蛀虫,以自我为中心,走的越好,影响的越多。”

“秦队长是我见过最骄傲的一个人,也是我见过最危险的一个人。”

“不论是历史还是现在,这样的人都是很难走远的,最终莫不是落下一个悲惨的下场。”

“这个下场,谁也无法预料,最终还是要看秦队长走到什么位置。”

“但,你放心,他走到最高的位置,也会摔下来,很惨很惨”

“你不相信我么?可这就是未来,也就是事实”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但还有一点就是千万不能骄傲,古往今来成名的帝皇和大臣,以狂妄暴虐出名的只有秦始皇,但历史当中的秦始皇可是传言有误,他足矣称明君,千古第一帝之名名不虚传,只是有小人玷污了他的形象,导致在后世背负骂名”

“可说起来,这位暴君的一生也不是那般平坦,死于暴毙,更被咸鱼缠身”

“这样的人物晚年都如此,你认为秦队长还能能与秦始皇相提并论么?即便相提并论又如何?”

“当下时代,即便是秦始皇重生也不能改变局势,重铸权势”

“哎?说起来,秦队长也是姓秦,秦始皇姓啥来着,赵?嬴?后面似乎改名为秦来着,是吧”

“”

“咔嚓”双手一错,干净利落的一声脆响。

赵佳琪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缓解内心暴涨的脾气。

磨叽,太磨叽了!

简直不可容忍,堂堂军方的杰出中校,居然是一个如此话痨的人,而且还这么招人厌恶。

赵佳琪转过头不再看刑文涛一眼,生怕自己下一刻卸下的不是刑文涛的下巴,而是扭断刑文涛的脖子。

“收队。”咬牙切齿的蹦出两个字。

“是,赵队。”

“”还没有说尽兴的刑文涛耷拉着下巴,眼睛死死的瞪着赵佳琪的背景,口水失去控制的滴答滴答

然后,第三情报队以赵佳琪为首,押送着刑文涛返回军事情报处,很快离开了刑文涛的住址。

另外一边,很远的方向。

秦修文已经换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蹲在一个比较高的房檐上,循着三个黑衣人的大体离去方向,环视四周,寻找着踪迹。

低头嗅了嗅身上的衣服,秦修文忍不住皱起眉头,神色有些嫌弃。

这身夜行衣是他偷的,额不对,是买的。

至少他在拿走夜行衣的时候留下了一枚银元。

只是这个买卖对他而言不仅亏了,而且还痛苦。

因为这是个二手夜行衣。

夜行衣上仍带着上一任主人的狐臭味以及其他的气味,这种混合而来的气味,对于气味过人,特别敏锐的秦修文来说,不亚于一个毒气zhadan,熏得眼睛生疼,却只能强忍着。

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秦修文终于忍不住抬手掩住鼻子,在房檐上待了片刻,终于锁定了一个位置,翻身而下。

“砰”

砸在地上,双腿微曲,秦修文单手支在地上,然后起身走到墙角的位置,看着墙边上留下的一点血迹。

“途径地点,血液还如初,应该是五分钟之内停留过。”

秦修文手指沾了一下,放在眼前,仔细分析:“他们当中有一个人受伤,应该走不了多远,刚才也没看见踪迹,落脚地点应该就在附近,不会多远。”

秦修文没有着急,沿着这个带着一点血渍的路继续往前走。

对方不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特工,在跟踪和反追踪方面的层次很低,秦修文倒也没有太大反应,很放心的往前走。

“只是,他们怎么会来南京?”秦修文微微皱眉,神色有些费解,他当然是认识对方,但真的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来这里。

“在南京还敢这么高调行事,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没有脑子”

秦修文撇了撇嘴,沿着踪迹来到一处还算是普通的住宅,抬起头一看,确定了位置,直接翻身而上。

“就是这了”

突然间,屋子里面传出一声低喝,令秦修文神色一凛。

“谁?”

第一百二十七章 味道香醇

“被发现了?怎么可能?”

秦修文的瞳孔收缩,神色有些不可置信,他的动作完全可以做到悄无声息,这个世界能够发现他的人几乎不存在,除非留下什么机关。

可他也没有触碰任何机关,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可到头来,居然还是被人发现了?

秦修文神色凝重,腰腹微微弓下,四肢紧紧的抓着墙上的砖土,呼吸放缓,悠长绵绵,就像是遇见了强敌的猛虎,绽放出自己最强的状态。

这是一种生命的本能,其实不只是动物,人类也有这种面对强敌的本能,在面对威胁时,都会显露出自己的实力,用以威慑敌人。

显然,秦修文也少有的露出自己最警惕的状态。

半晌没有动弹,秦修文像是一座被风化了的雕塑,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试探着对方的反应。

是真的发现了他

还是,一个试探

盏茶的功夫过去,秦修文迟迟没有动弹,真如雕塑一般。

这时,屋子里面再度传来一声低喝:“是谁?”

听到这话,秦修文的眉头一挑,动作终于松懈下来,忍不住对声音传来方向翻了翻白眼,然后翻身跳了进去。

“还挺警惕的”

秦修文轻轻地嘀咕了一声,摸了摸鼻子,从墙壁的阴影下接近,没有提前暴露自己。

虽然知道对方的身份,但那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正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更何况还是几年不见,对方现在究竟是什么身份,归属于什么势力,是不是间谍

以秦修文的谨慎,怎么可能不多加考虑。

没有确定对方的身份之前,他还是需要小心行事,保证自身的身份以及安全。

隐藏在被柴火遮掩下来的角落里,柴火的缝隙下面,秦修文露着两只反射着微弱灯光的眼睛看着亮着灯的房间,默然无语,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终于,房间里面再次传出声音,这次更加逼真,甚至有些低沉。

“是谁?既然阁下都已经来了,不妨出来一叙。”

“”秦修文扯了扯嘴角,直接落实了心里面的猜测,听了三次这种诈人的话,要是还会出去,一定是傻子。

不过,这种诈人的手段的实用效果确实很强,秦修文刚才就差点上当。

“倒也有几分小聪明,很实用。”

秦修文缩了缩身子,猫下身子,翘着脚跟走了出来,在夜色下悄无声息的靠在墙角,耳朵放在墙上,听着里面的声音。

房间里面。

清风顺着窗户的缝隙吹了进来,昏暗的灯光摇曳,空气中还存有灰尘的味道,但现在更多的还是一股血腥的气味。

靠近内卧的床上,一个面色发黑的青年靠在床上,身上的黑衣被解开,露出白色的粗布衣襟,上面已经沾着血色,像是妖艳的梅花。

“撕啦”

撕开胸膛那处伤口附近的衣服,一个五官端正,神色刚毅的青年认真的看着,用手仔细的摸了摸,微微松了一口气,对他说道:“还好,子弹的轨迹比较安全,没有命中你的骨头,刚好擦过,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黑脸青年疼的一阵龇牙咧嘴,骂骂咧咧的暗骂一声:“嘶~,真他娘的疼。”

“知道疼就不错了,这次活下来都算你命大,伤口和你心脏的距离只差十公分不到。”青年没好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顿时让他痛得五官一阵抽搐,差点跳起来。

“别动!器材不够,技术也不够,你就省着点吧。”

一只手用力的把他按了下来,青年从简易的医疗箱里面拿出镊子和纱布,顺手把一段木头塞在黑脸青年的嘴里,然后低头将镊子chaj伤口,简单直接,堪称粗暴。

黑脸青年一点防备都没有,错不及防间,顿时一个抬头,眼睛瞪得溜圆,脖子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脸色渐渐变得通红,一阵热汗流下。

“呜呜呜”木头差点被咬断,一个个牙印位列其上。

疼,真的很疼

没有麻药用来麻痹神经,就这么直挺挺的被人用镊子chaj伤口。

黑脸青年的身体下意识的想要挣扎,最后勉强克制下来,身体不断的痉挛颤抖,眼泪顺着有些变白的黑脸流下,疼的差点没晕过去。

镊子一动,黑脸青年的身体也跟着一动。

青年没有时间再顾其他,认真的在黑脸青年的伤口里面寻找着子弹,只有他寻找出来的速度够快,黑脸青年的痛苦才会减轻。

镊子chaj,循着子弹流下的伤口向里面寻找,但因为身体血肉的挤压和黑脸青年身体的颤动,方向总是出现偏差,导致速度减缓。

纱布不断地擦拭着伤口附近的鲜血,以确保视野的清晰,避免碰触更多血管或者神经。

时间渐渐流逝,不长,但对于黑脸青年就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一般漫长。

他不断的喘着粗气,向上开始微微翻白眼,一副随时都可能昏迷过去的模样。

镊子依旧插在伤口里面,纱布已经染红,不知道换了多少个。

终于,青年持着镊子的手臂一顿,神色一喜,他明显能感觉到镊子的尖端碰到了金属制品的触感,不出所料,找到了。

镊子张开,青年小心翼翼的夹起伤口里面的子弹,缓缓抬起,渐渐抽离。

“唔”黑脸青年的身体一颤,眼睛瞪得很大,牙齿已经咬出了血来,这种痛苦对他来说,变得更加强烈。

“咻”子弹顺利抽搐,鲜红的血液紧随其后冒出,青年手疾眼快,娴熟的从一旁拿起绷带缠上,然后双手打紧。

“咔嚓”黑脸青年的体能也随之濒临极限,最后残余下来的力量直接把木棍咬断,口腔里面满是木质的清香。

失重般的靠在床上,黑脸青年的胸膛快速起伏,浑身满是大汗,头发已经被汗水打湿,就像是刚从水里面捞出来一样。

“真真他奶奶的疼”

黑脸青年疼到怀疑人生,说话都结巴了。

“好好养伤,尽量不要有大动作。”青年并没有因为顺利拿出子弹而感到高兴,反而眉头一直都紧皱着,中过qiang伤的人并不是动过手术就没有什么大碍了,更为要命的是处理过伤势之后的感染。

从战场上下来的伤员,有大部分都是死于中qiang之后的感染。

所以说,黑脸青年的生命安全在目前而言,并没有得到保证。

必须要消炎药来处理他身上的伤势,避免感染的发生。

可如何购买消炎药却是个难题了。

消炎药作为战场上的必要药品,并不是什么人想弄到手就弄到手的,它一直都被军方把控在手中,在市面上即便是有钱也很难买到。

除非是跟军方有一层关系,或者是在一些见不得台面的物品交易市场,也就是所谓的黑市。

再有其他手段的话,无非就是强抢掠夺了。

“真是一个难搞的东西。”

青年有些烦躁,让黑脸青年慢慢休息之后,眉宇间带着微微的愁云,转身走出卧室。

“怎么样?”

窗户旁,一名对着空气刚刚说完话的男人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听见背后传来的脚步音,转过头看了一眼,说道:“黑衣身上的伤处理好了么?”

这个男人和年纪不过是三十——四十之间,但容貌和衣着却显得很落魄,导致年纪看着要比本身年龄要大,像是五十岁左右的人,缠着银白色的头发耷拉下来,破破烂烂的样子,跟乞丐一样。

但这要是有人因此小觑了他,那就要吃大亏了。

别让他的外表脏乱不堪,但他的眼睛却很有神,仿佛藏匿着万千智慧。

“目前看起来还算不错,子弹取出来了,也已经止血。”青年微微点头,然后没有避讳的说出自己的担忧:“可是,我们还缺少有效的消炎药,要是消炎药不能及时,黑子很可能就会感染。”

“感染?”听到需要这个东西,落魄男人也是有些头痛,叹了一口气:“这玩意可不好弄啊!”

“是啊!”青年叹了一口气,贵了还不怕,就怕这种东西有价无市。

“早知道弄死杨天生的时候,我们就搜一下他的家,他怎么说也是国党的上尉军官,消炎药这种东西说不定会有。”

青年的神色有些后悔,恨不得现在回到杨天生的家,找出消炎药来。

房间外面的秦修文听到这话,微微一怔,杨天生居然是被他们弄死的?他们为什么会弄死杨天生。

秦修文忽然有些好奇了,更加用心的侧耳倾听。

“不能回去。”

落魄男人一脸坚决的摇了摇头,说道:“杨天生的老婆孩子说不定已经醒了,一旦报案,军方一定会派人过去,到时候你过去,就是自投罗网。”

“那也不能由着黑子自生自灭啊!”青年咬了咬牙:“我的兄弟就剩这一个了,不能没有他,不行,我得回去看看,如果军方没有来人,我就进去揉揉。”

“回去什么回去,你怎么知道军方会不会派出眼线进行监视,就等我们自己自投罗网。”

落魄男人拦在青年的面前,说什么也不让开:“还有,不久前暗杀刑文涛的时候,突然出现的那些人倒底是什么势力还不清楚,说不定就在外面找我们呢,这个时候出去太愚蠢了。”

“那些人对我们应该没有恶意,都已经放我们走了。”

“天真,没听说么?对方是为了避免刑文涛逃跑,才没有耗费人力搭理我们的,一旦他们腾出手来,就凭我们三个残兵败将,哪个跑得了。”

“但,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黑子他”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青年烦躁的坐在凳子上,胸中一阵气闷。

“反正现在太危险了。”落魄男人摇了摇头,想了想,也是不忍黑子自生自灭:“白天的吧,白天街上的人多,找东西什么的都好找,晚上我们要是动弹起来,目标太大,遇见人也不好解释。”

“哎,只能这样了。”

青年双手叉在胸前,低头叹了一口气,只是觉得有些愧对于黑子。

气氛正沉闷着

忽然间,青年吸了吸鼻子,然后开始观望四周,最后把视线锁定在落魄男人的身上,微微皱眉。

落魄男人一脸莫名其妙,看着青年奇怪的眼神,问道:“干什么?”

“奇怪,怎么这么大的狐臭味儿。”青年吸了吸鼻子,对落魄男人说道:“黄老哥,有功夫你还是去洗洗澡吧,身上有一股味儿,熏得荒。”

窗外的秦修文脸色一黑,低头看了看身上的二手夜行衣,忍不住后仰了仰头,一脸的嫌弃和无法容忍。

这股味道着实太过浓重了一些,鬼知道这身夜行衣的前任主人究竟是什么汗腺,狐臭味道居然这么大。

而这个时候,屋子里面的落魄男人还是一脸的莫名其妙,低头嗅了嗅身上的衣服,大皱眉头:“没什么味啊,哪来的狐臭味儿。”

“你仔细闻,味道真的很大。”

“有么?”落魄男人特别认真的嗅了嗅身上的衣服,然后皱了皱眉,开始向周围嗅着,说道:“确实有点狐臭的味道,但不是我身上的。”

“一点儿?”青年默默的吐了个槽,味道明明很大的,好么?

“真不是我身上的。”落魄男人解释道,他平日里的生活习惯邋遢,气味也是千奇百怪,虽然因此锻炼出来了一个近乎失灵的嗅觉,但这股狐臭的味道一旦注意起来,还是非常明显的。

“不是你?”青年嗅了嗅自己的身上,好吧,也是有一股狐臭味,但和空气中的狐臭味道比起来,完全就是小巫见大巫啊!

“也不是我。”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觉得空气中这股子狐臭味真是来的莫名其妙,何从而来的呢?

“难不成是黑子身上的?”

“不是,一定不是。”青年摇摇头,他刚才给黑子处理伤势的时候距离很近,清楚闻到了黑子身上的狐臭味,很淡,已经被血腥味掩盖了下来。

“那”

“是我。”

窗户忽然敞开,一个黑漆漆的身影腾然而出,蹲在窗台上,被完全隐藏面貌后的两双眼睛看着屋子里面突然呆了一下的二人。

秦修文很无奈,不曾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因为狐臭味而暴露自己的存在,这一幕的发生对他而言,简直不要太过戏剧性。

短暂的呆了一下后,屋子里面的青年和落魄男人立刻举qiang指着秦修文,神色有骇然,也有紧张。

突然冒出一个陌生人来,任谁都会紧张。

“不用紧张,我没有敌意。”这句话秦修文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

看着qiang口遥指着自己的二人,秦修文抬起空空的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敌意,态度非常的淡然。

落魄男人的手指放在扳机上,qiang口不敢移动,开口问道:“你是什么人?”

“一个熟人。”

秦修文淡淡地解释了一句,然后看向青年,沉默了一下,问道:“你怎么会在南京?”

青年一愣:“你认识我?”

“三年前,北平城的和顺商会,我被你和那个愣头青差点坑死。”

“啊?”

青年惊讶了一声,然后面色一变,赶紧示意燃烧起敌意的落魄男人放下qiang,抬头看着一副黑色夜行衣装扮的秦修文,和三年前那身雪白色夜行衣的神秘人进行对此,虽然变化很大,但还有熟悉的感觉,忍不住惊讶道:“侠士?”

第一百二十八章 收到麾下

清风拂过,有些微凉。

“看来你还记得我。”

秦修文点点头,从窗台上跳了进来,怕了拍屁股,神情没有太大起伏,只是拎了拎脸上的纱巾,确保自己的容貌不会被看见。

落魄男人皱了皱眉头,一脸疑惑的转过头看向青年,目带询问。

这是什么人?

“黄老哥,这事儿待会儿再和您解释。”

青年无奈回应了一声,打消落魄男人对秦修文的敌意,然后说道:“侠士您说笑了,当日在和顺商会的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

这名青年正是三年之前出现在北平城的和顺商会,想要暗杀和顺商会的老板的那两个人之一,林德。

而卧室里面躺着的那个黑脸青年,也就是那个性格冲动,毛毛躁躁,甚至差点连累秦修文送命的人,刘建成。

“算不上什么救命之恩,也是自救,不然我也出不去。”秦修文向来不愿意说什么自己有恩于他人的事情,随口说了一句就很快岔了过去。

“是侠士大人有大量,胸襟宽广。”林德不会视救命之恩于无物,恭维有礼的表达自己的态度,然后转过身对落魄男人说道:“黄老哥,这是在三年前救过我和黑子命的侠士,我俩当时能活下来,还要多亏这位侠士的搭救。”

落魄男人立刻恍然,认真的看了秦修文两眼,想要窥伺出秦修文的容貌,但最终还是徒劳无功:“在下黄多鱼,多谢这位侠士救过我的两位好兄弟。”

说着,他抬起江湖人的辑礼礼节,一手握拳,一手化掌,端正于胸前,认认真真的拜了一下。

秦修文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恩人,这位黄老哥是我和黑子很久之前就结识的大哥,对我们照顾颇多,这次来南京,就一起来了。”林德向秦修文进行介绍。

“哦!”秦修文认真的看了黄多鱼两眼,微微点头,随即转回头对林德说道:“你们怎么来南京了?”

“这”林德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解释,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黄多鱼。

“没事,说吧!”

黄多鱼看了一眼秦修文身上的装束,猜测他可能跟刑文涛家门前突然出现的那个势力有关。

既然人家已经找上门来了,总要给个答复。

“其实,这也算是个旧怨了。”林德邀请秦修文坐在一旁,倒了一杯水放在他的面前,然后自倒一杯,回想了一下,追忆道:“当年,黄老哥的家乡比较偏僻,位置不好,是十足的和平村,邻里之间和睦相处,关系纯粹,不掺杂任何利益,几乎没有争斗。”

“而且,还因为地理关系的因素,更没有外患担忧”

“直到有一天,一支装备崭新的队伍来到了这里,村里面的人非常热情的招待了他们,但没想到,这支队伍身后还带着一支敌军,第二天一早,敌人就已经找上门来,两方展开了激烈的战斗,不只是他们死伤惨重,黄老哥村子里面的村民也死了不少人。”

“但战争嘛,哪有能不死人的,村里人倒是没有多少怨愤的声音,只是对他们的态度冷淡了不少,毕竟亲戚邻里都因为他们而死,这些村民的心里也不好受。”

“可没想到,战斗刚刚结束不久,这支队伍的领导和支援一方的领导突然集合村子里面的人,说他们背后找上来的敌人是因为村里面的人通风报信,所以命令村子立刻交出通风报信的人,不然不要怪他们动用极端手段”

黄多鱼听着这些陈年往事,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抽着旱烟,气质更显落魄,明明不过中年,看着却像是一个五旬老汉。

秦修文偏头看了他一眼,没有打断林德的话,继续听着。

林德也继续说着:“可是村里面哪有什么通风报信的人啊,这里就像是世外的一个地方,几年都不见得有人出去,平日里的生活都是自给自足”

“可这支队伍的武力很强,又带着抢械,村里面的村民也不敢反抗,只能寻找,但最终还是没有找出来,就这样拖延了两天,到了第二天的夜里,事情恶化了。”

“那支队伍的领导者下令将调查出有嫌疑的人全部qiang杀,连夜抓捕,集中在村里面最大的地方,依次qiang决,连杀十二人”

“那十二人里面就有我家那口子!”黄多鱼突然出声,擦了擦眼睛,声音显得很平静,但却是那种如死灰一般的平静:“我还记得,那天我家那口子是因为出门种地,把去年留下来的旧种子种在山上,好等着收粮,但没想到他们就说我家那口子是通风报信的那个人,晚上把炕上把我们抓起来之后,直接在村东头把我家那口子给qiang毙了,血流了一地。”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变得沙哑,情绪涌动:“而在那之前,俺俩还商量着,啥时候要个娃,要个娃”

“黄老哥”看见他的样子,林德也是感受到悲伤,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一口气,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没有经历过,谁也不会懂得当事人的心情。

“我努力过,我想要救她,可我最后还是无能为力,直接被关押了起来。”黄多鱼低下两只眼睛,掩饰着悲伤:“我费劲心力的逃了出去,千方百计的打探到了那两支队伍领导者的身份。”

“怀疑村民通风报信的人是最早到来的队伍领导,刑文涛;下令杀人的是支援而来的队伍领导,杨天生。”黄多鱼的声音有些颤抖,带着仇恨:“这就是两个畜生,想当初我们村里还从各家找出积粮来招待他们,到头来落下一个这么结局,真是不如喂了狗。”

“就是因为这事儿。”林德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然后抬头对秦修文说道:“我们这次来南京,就是为了报仇而来,现在已经完成了一半。”

杨天生死了,刑文涛未死,自然只是一半。

秦修文微微皱眉,没想到刑文涛还有如此过往,可是资料上怎么不曾有写呢?

“你们村子叫什么名字?”秦修文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道。

黄多鱼说道:“友好村。”

“友好村。”秦修文喃喃一声,刑文涛和杨天生的个人资料都很厚,他直接交给了赵佳琪,由她进行汇总和报告,可却不曾听过这个村子的名字。

有两个可能。

一是黄多鱼在慌编履历,根本就没有发生过这个事情。

二是这个村子在刑文涛的履历上只不过是浅浅的一笔,对事实描述不详,被赵佳琪给略过去了。

不过从黄多鱼和林德的表现上来看,第一种可能性极低,这个事情应该发生过。

其实,秦修文如果以那个时候的刑文涛角度带入,他也可以明白刑文涛为什么会下令说有人通风报信。

明白归明白,了解归了解,但秦修文也对此还是很难接受。

刑文涛下令的原因其实很简单,无非就是找一些替罪羊顶罪。

队伍行踪暴露,被敌人发现,导致战斗发生,损失惨重,这样的失误其实也不过是小事,毕竟行军人数众多的话,难免会留下痕迹。

所以,这样的失误产生,作为主要负责人也就是被上峰批评两句,走个形式罢了。

除非是执行特殊任务,需要隐藏踪迹,可这样的特殊任务,还轮不到刑文涛领导,必须有军事情报处的特工进行幕后工作

不过,军事情报处还没有成立几年,刑文涛当初可能真的是在执行特殊任务,为了避免被处罚,才找出替罪羊来顶罪。

可这种顶罪的方式,秦修文一向不与苟同,甚至嗤之以鼻,深深地感到鄙视。

拿他人无辜的生命,来为自己的失误负责,这是一种逃避、虚伪的行为,枉为英名。

“如果真是这样,他真是一个蛀虫。”

秦修文心底默默地冷哼一声,对刑文涛的印象更为恶劣。

“有一件事”

秦修文想了想,说出一个好奇已久的疑惑:“为什么,你们不杀杨天生的老婆孩子?”

闻言,黄多鱼和林德都是脸色一变,愣愣的看着秦修文。

“侠士你你怎么知道?”

“一个巧合发现的。”秦修文给出一个解释:“其实,今天晚上即便你们不出手,杨天生也应该死了,他在今天得罪了一个说什么也不能得罪的人,必然送命。”

“谁?”

“是谁你们没必要知道。”秦修文自然不会给出他们详细的解释,指了指脚下:“你们只需要知道,南京的水比你们想象的还要深,一个不察,你们就像是大浪里面的浪花,轻易送命。”

黄多鱼和林德沉默,他们知道秦修文说的是实话,今天他们三个突然袭击都没有搞定刑文涛,反而被对方追着跑,足矣看出他们三个的实力在南京根本就不算什么,或许不如蝼蚁,亦或者比蝼蚁要强上一些。

“所以,刑文涛家里突然出现的人”

黄多鱼心中有所猜测,将杨天生和刑文涛关联了起来,抬起头看向秦修文,试探性问道。

“没错,刑文涛和杨天生都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秦修文解释之后,继续说道:“不过对方是什么人,你们现在就不要知道了,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会告诉你们。”

林德迟疑了一下,问道:“所以,侠士你也是”

“我不是。”

秦修文脸不红气不喘,睁着眼睛说瞎话,很随意的就把自己给摘了出去,撇了撇嘴说道:“我和他们可没什么关系,就是刑文涛和杨天生今天因为得罪人的事情在南京上层圈子里面闹得挺大,我觉得以他们的性格不会就这么算了,所以一直在后面跟着,直到遇见了你们。”

“哦哦!”两人半信半疑,毕竟秦修文还遮着面,一看就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他说的话可信度不高。

秦修文也没有深谈这方面的事情,岔开话题,说道:“刑文涛的事情,你们就不用管了,不是说你们能力不足,而是说他已经很难活着走出那个地方了。”

黄多鱼神色略有波澜,开口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是忍住了,吧唧吧唧两口旱烟,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林德看了他一眼,然后对秦修文拜了一礼:“多谢侠士告知。”

“没关系,又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消息。”秦修文说道:“你们现在有什么安排?”

林德侧头看了一眼黄多鱼。

黄多鱼摇了摇头,一声不吭。

“应该会回北平城吧!”林德迟疑了一下,苦笑一声:“不过,在这之前,我们要把黑子身上的伤给治好。”

秦修文从窗外偷听到了这方面的事情,想了一下,非常突然的问道:“你们有没有兴趣跟着我干?”

“啊?”林德和黄多鱼都愣了一下,看着秦修文,有些发呆。

一听谈吐,对方就是在南京混得有头有脸的人物,还能看上他们这三个虾兵蟹将?

秦修文说道:“刘建成身上的伤,你们不用担心,我弄到多息磺胺这种消炎药只不过是很简单的事情。”

林德有些意动,从北平城相遇开始,他就觉得秦修文是个非常有潜力的人物,现在一见面,从谈吐上看,真的不出所料。

没等他说话,黄多鱼迟疑了一下,问道:“侠士可是国党的人?”

“不是。”这句话秦修文说得截铁斩钉,铿锵有力,一点迟疑都没有。

在他心里,加入国党只不过是借鸡生蛋,完全是为了发展自己的势力,从而具有应对抗日战争的实力,能够庇护祖国的土地和人民。

他始终都没有把自己当做是国党的人,国党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归属感。

更何况,他一直都是组织的人,一生都是。

黄多鱼松了一口气,转头对林德点了点头,示意可以考虑一下。

他对于国党的印象太过恶劣,每每深夜都会做到那一幕的发生,对国党心有芥蒂,更别提融入其中了。

林德微微点头,对秦修文说道:“侠士,不如你摘下面罩,我们”

“不用了,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是时候的那一天,我自然会让你们知道我的身份。”

秦修文断然拒绝,说道:“我的要求不高,不会触碰你们的原则,而且我会定期给你们发展资金,不会亏待你们。”

黄多鱼和林德互相对视一眼,皆是感到无语,但也没有强求。

有救命之恩在先,秦修文应该是靠谱的,既然还没到时候,那就等等吧!

林德问道:“那,侠士,我们该如何称呼您?”

秦修文想了一下,说道:“暂且就叫侠士吧,以后再说。”

“那好吧!”林德和黄多鱼都是感到无奈。

“那您需要我们干什么嘛?”

“嗯,现在的话就是等多息磺胺过来之后,你们带着刘建成立刻转移阵地,因为你们过来的时候,路上留下了血迹,如果有心人注意,那么很轻易的就会找到你们。”

黄多鱼和林德吓了一跳,赶紧点头。

“之后的话,明天一早,你们就按照原计划回到北平城躲躲风声,等一个月以后再到南京进乡街那边的好人家饭店二楼找我,如果没看见我,就经常出没那里,我会过去的。”

“好。”

“我会先给你们一笔钱,顺便帮我带一个东西回去,交给一个人。”

“您说。”

“北平城李家,李熙言。”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一如既往

时过不久。

趁夜回到落脚的住处,秦修文第一时间把身上带有狐臭的夜行衣脱了下来,然后扔进火盆里面点燃,烧成一团。

“呸,这股狐臭味”

身上的狐臭味清淡了下去,秦修文一直紧皱着的眉毛终于松了下去,转身走进浴室,洗了一遍身子,换上一身新的夜行衣。

“任何事情,还真的都是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好的一面啊!”

对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揉了揉鼻子,秦修文感慨了一声,戴上面罩,转身走出了浴室。

经历过日本特高课和黄埔军校的历练洗礼,秦修文对于侦查和反追踪方面的知识和手段有独道的见解,而且行事警惕又不失大胆,对于自己需要藏起来的东西,一向都是采用狡兔三窟的方式。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并不适合秦修文。

例如,秦修文的丰厚资金就没有藏在家里,只是留下很小的部分,更多的则是藏匿于他处,绝对保密。

关于一些当今时代局势、时代案件、还有后世各种结合手段的资料,秦修文也整理了出来,藏在了另一个地方。

这个家里面,秦修文除了简单的生活必需品,别无他物,显得异常的冷清、简洁,一如他的性格,清冷绝伦。

将墙边的衣柜推开,秦修文再抬起一块厚实的转墙,里面是一个扩容较大的空间,堆满了秦修文收集而来的消炎药。

其中,多息磺胺是积量最多的药品。

当下其实并不是对消炎药有巨量需求的时候,现在而言,消炎药对于一些军方的人物来说还是非常好弄的。

只有到了抗日战争生起的时候,消炎药才是中国最为迫缺的需求品,无数从战场上下来的伤员最需要的就是用这种东西来救命。

秦修文收集这些消炎药,就是预防日后有朝一日能够派上用场,至少能够让那些勇于抗日,不怕死伤的纯粹军人活下来。

从中拿出一支多息磺胺,秦修文觉得以刘建成身上的伤势,一支也就够了,没必要过多的破费。

毕竟,现在这个时代,多息磺胺这种消炎药是越来越难搞。

顺手带走一笔不菲的资金,秦修文将东西都放在一个手提箱里面,拎着走出了家。

“这是多息磺胺,目前是世界上最好的消炎药之一。”

来到林德落脚的地方,秦修文将手提箱放在桌子上,抬手将之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这里是我给你们的行动资金,200美金,足矣让你们生活很久,发展势力。”

“还有这个,这是我需要你们带给李熙言的东西。”

秦修文从手提箱的暗格里面拿出一个布包,神色珍重,小心翼翼的将之剥开。

刹那间,像是碧蓝大海的光泽绽放开来,照耀在整间屋子里,梦幻似虚无的波纹涟漪生起,美轮美奂。

而始源点自然就是秦修文手中的一块玉佩,天蓝色,晶莹剔透,纹路秀美,像是孕育着一方世界。

“这是”

黄多鱼和林德都看得呆了,作为一个俗人,他们何时看见过如此壮美的东西。

“这就是我让你们带的东西,非常珍贵,务必小心。”

秦修文倒没有什么稀奇古怪的神色,更没有什么恋恋不舍,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的将之放在林德手里,认真嘱咐。

这个玉佩虽然很珍贵,属于历史流传下来的文物,但对于秦修文来说,也不过尔尔罢了。

文玩这种东西,只有那些文化素养极高,品格高尚的雅人才能消遣的起,也有时间来琢磨。

而这些雅人当中,并不包括秦修文,文玩本身的价值虽高,但对于秦修文来说,根本没有任何的实用性。

在后世,那些流行起来的儿童玩具几乎都带有炫彩的光泽,都比眼前这个玉佩要多上几分闪耀。

林德仔细的观摩了一下,神色更加好奇:“这是啥?”

“我听说过,夜明珠。”黄多鱼也凑了过来,眼睛死死的盯着玉佩,感到非常的稀奇。

“夜明珠不是珠子么?这玩意扁平扁平的,有点像是那些达官贵人的玉佩。”

“说起来也是”

“”

秦修文默默无语,向上拉了拉面罩,说道:“这是大汉时期,从外土进贡而来的礼品,初始是一块发光石,一直填充在国库内部,为皇上所掌玩,后来被加工成玉佩,随身携带。”

这块玉佩是被抓捕的日本间谍情报小组组长王家乐的珍藏品,视为最宝贵的东西,在招供之后,没少讨要这块玉佩,但都被秦修文严词拒绝。

都已经被捕了,还想要属于中国的东西,怎么可能。

不过这块玉佩对他也没什么用处,秦修文缴获之后,本想上交,但因心中一个想法,又打消了下去。

当年,李熙言动用李家的能量为秦修文彻底解决身份留下来的隐患,让秦修文省了不少心,要不然以他自己的能力,还真就难以解决这种事情。

这份情,秦修文一直承着,这次正好通过这样的机会来报答。

李熙言,可是一个爱好文玩的一个人。

“那,侠士,我们送上门该如何说明呢?”

了解之后,黄多鱼提问,不管怎么说,送礼的人总要有个名字不是,不然如何证明身份。

李家可是一个大家,来历不明的东西估计根本不会入他们家的大门,即便这种东西再宝贵。

不然,谁知道这是不是外面势力针对李家布置的一种卑鄙手段。

秦修文一想也是,便提笔在一张纸上写下一个飘逸的古字,内涵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拿这个去见李熙言,他就会收下了,但注意不要和他有过多的交流。”

“好,明白了。”

“嗯,去给刘建成注射多息磺胺吧!”

秦修文随着黄多鱼和林德走近卧室。

躺在床上,面色透着虚弱和苍白的刘建成久久无眠,头上有些冒虚汗,听见声音,抬头看向秦修文,一句话下意识脱口而出。

“你真是白东西?”

黄多鱼和林德差点一个趔趄摔倒,纷纷回过头看向秦修文。

秦修文也是额头上瞬间爬满了黑线,这个头脑简单的莽夫、愣头青,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那种让他想动手打人啊!

“咋又变成黑东西了呢?掉墨水缸里面了?”刘建成轻声嘀咕,神智有些涣散。

他此时的状态很不好,失血过多加上中了qiang伤,额头上已经微微发烫,这是已经有了炎症的典型症状,再拖下去,可能就会感染致死。

这个时候的他已经开始出现神志不清的症状,思维发散,有些不受控制,完全是凭借本能说话。

也可以比喻成,说话不经大脑。

林德两步并作一步,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跑到刘建成的身边,拍了他大腿一下,然后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刘建成迷茫的看着他,一张黝黑的脸上满是问号。

“真是对不起了,侠士,黑子他就是嘴有点欠,其他方面还是挺好的。”林德赶紧转过头和秦修文道歉,毕竟现在刘建成的小命还在秦修文手里握着。

“没事。”秦修文扯了扯嘴角,终于动弹了一下脚步,走到刘建成的身边。

黄多鱼也拿手擦了擦衣襟,有些紧张的走了过来。

刘建成轻微的喘息着,费力的抬起头看着秦修文,有些迷糊的说道:“我该叫你白东西还是黑东西?”

“随你。”

“别人叫你啥?”

“你可以和林德和黄多鱼一样,叫我侠士。”

“侠士,好蠢的名字。”

“”

秦修文闭了一下眼睛,保持正常呼吸。

“你总穿白色衣服和黑色衣服,叫黑白无常怎么样?”

“不怎么样。”

“那你喜欢什么名字”

“闭嘴。”

秦修文终于忍无可忍,捏着他的下巴掰到一边,然后摸了摸他的头,再翻开他的眼皮,最后把他的口腔打开,观察了一下。

“没什么大碍,目前只是简单的炎症,注射一支多息磺胺就可以了。”

秦修文怎么说也学过一些简单的医疗方法,阅读过不少关于医学方面的书籍,对刘建成的病症,观察一番就有一个全面的了解了。

话落,秦修文直接给刘建成注射了一支多息磺胺。

“不用担心了,不过你们最好在天亮之前撤出这里,重新找一个地方住上一天,然后撤出南京。”

秦修文洗过手,用毛巾擦了擦,说道:“一个上尉军官就这么死了,南京的军方势力不是受气包,不会这么轻易的善罢甘休,而且你们还掺和过刑文涛的事情,那可是一个中校军官,你们留在南京一天,就是处在危险当中一天。”

“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们离开南京避开一段时间,不会有什么事情。”

林德和黄多鱼纷纷点头表示明白。

“行了,不用送了。”

秦修文没有久留的意思,走到门口顿了一下步:“我交代的事情,务必要办好。”

“嗯,您放心便是。”

“记住,在南京待上一个月再回来。”

“嗯。”

“一个月之后再见,如果有紧急事情,就到好人家饭店留下消息。”

秦修文微微点头,趁夜走出,迎着倾洒下来的月色而去,脚步渐渐加快,像是一道风,流逝而去。

望着秦修文的背影,林德和黄多鱼微微沉默,就像是屹立在大地上的雕塑,一动不动。

今天发生的事情,对他们来说,属实梦幻了一些。

“你觉得,我们这个决定是对的么?”

“当然是对的,我们只不过是这个世界上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回到北平也不过是偏居一偶之地的土匪,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因为江湖仇杀而丧命。”

“哎,我本想大仇得报后就退出江湖的。”

“黄老哥,你还年轻,未来还很长远,不要将目光留在过去,应该多看看未来。”

“未来?”

“是啊,未来。”

“如今中国土地上的危机已经风雨欲来,即便是我们这些时代底层的人也可以感受到,内忧外患,日本人一直没有停止过侵略的脚步,迟早有一天,战争就要起来,我们作为普通人,根本难以独善其身,退出江湖隐居这种事情对我们来说,太奢侈了。”

“你的意思是说”

“嗯,我相信这位侠士,当年第一次见面他就对一个日本大尉军官有下手的意思,顺手还救了我们两个的命。而且那个日本大尉军官没过几天就死了,死的地方正是北平李家里面。”

“杀日本人”

“哈哈,黄老哥,动心了吧!”

“嗯,不过很可惜,他还没有信任我们。”

“放心,以后有的是时间,我有预感,咱们三个好好干,早晚会有一条出路。”

“嗯。”

“”

谈着谈着,两人转过身回到屋子里面,关上门,灯光暗了下来。

军事情报处。

秦修文重新换上了中尉军装,快步而来,一路上,很多军事情报科的人员向他问好。

秦修文这两天可是立了大功,风头无量,令军事情报处更多的人熟知了秦修文的名字。

秦修文一路敷衍着,回到第三情报队,立刻整理报告,把今天的行动整理成一份资料,让情报队员负责提交上去。

“赵佳琪呢?”

“队长,赵副队长她正在刑讯室。”

“刑文涛怎么样?”

“伤势没有大碍,如果队长想要审讯的话,马上就可以开展。”

“不用了,安排人去负责关押刑文涛的事宜,让赵佳琪回来。”

“是,队长。”

“嗯。”

时过片刻,得到通知的赵佳琪立马赶了回来,来到秦修文的办公室。

“队长,属下赵佳琪前来报道。”

“嗯,进来吧!”

正靠在椅子上面闭目养神的秦修文睁开双眼,起身对门外喊了一声。

“是!”

赵佳琪走了进来,挺身立正。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归队时候非常安全,没有遭遇任何伏击。”

“哦?”秦修文挑了挑眉,继续问道:“刑文涛有交代什么嘛?”

“没有,他的嘴皮子很烦人。”赵佳琪攥了攥拳头,上面还沾着鲜红的血渍,给她添加了一抹戾气。

“不着急,刑文涛可和一般人不一样。”秦修文想了一下,说道:“对于刑文涛的具体处置,还需要等处里和军方的交涉结果,而且刑文涛这样的中校军官,不可能再由我们自己负责,估计上面会派人下来,我们不要有其他动作。”

赵佳琪低头说道:“请队长指示。”

“刑文涛这样的中校军官,动起来确实是件难事。”秦修文眉头微皱,双手支在桌子上,静静地想着。

关于处理刑文涛的问题,还需要上面的意愿,还有就是上面派的人是谁。

秦修文现在不过是中尉级别的军官,很难左右上峰的意愿,所以他有些苦恼。

私自处理肯定是不行的!

“这件事情,说不定还会有科长级别的人亲自到场。”

秦修文心中猜测着审讯刑文涛会出现的军官,但想来想去,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中尉军官的局限还是太大,对于军事情报处来说只是一个普通军官。

“暂且扣押吧,关在小黑屋里面,除了日常三餐,禁止任何人接触。”

秦修文最终只能这么办,至于其他的动作,还需要等上面的指令。

第一百三十章 凋令通知

果不其然。

第二天一大清早,军事情报处就发布通知。

秦修文这次擒拿刑文涛的主事人以旁听者的身份继续参加处理刑文涛的相关事宜,赵佳琪等第三情报队参与任务执行者听从调遣。

审讯刑文涛的主事人由上峰负责,军事情报处情报科科长苏大强亲自经手负责,军事情报处行动科副科长陈畅辅助办案,提供人力上的支持,有权利修改不符合规定的事情。

其余受到凋命的人员都是各自组里面的精英,少校军官达四名,上尉军官多达六位,相比之下,秦修文这个中尉军官还是不起眼的那个。

坐在办公室,等赵佳琪将凋令的内容详细说明后,秦修文微微皱起眉头,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居然会由苏大强亲自经手,行动科副科长陈畅为辅。

虽然说刑文涛的身份也很不一般,但这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吧,说到底,刑文涛也不过是一个中校军官罢了。

军事情报处想动他,派个少校军官来处理也没什么不对。

“处里是要搞什么,耗费这么大的力量放在已经成为案板鱼肉的刑文涛身上?”

“队长,刑文涛的背景有些不一般。”赵佳琪拿起最新报告,说道:“据处里面探查到的消息,刑文涛背靠的第二十一军师长是某位军方大佬的学生,在那个军方大佬的派系当中属于基石力量,如此一来,刑文涛也算是那个派系的精英。”

“还有这个背景?”秦修文微微惊讶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

也是,南京这片土的水深着呢,能在这名声鹤起的,没有一个简单之辈。

刑文涛有这个背景,军事情报处就必须表现出足够的重视,这不是给刑文涛看的,而是那位站在后面的军方大佬。

军事情报处行事霸道,手握尚方宝剑的特权,那些军方大佬对此早就心怀不满,和军事情报处的关系接近冰点。

如果军事情报处在处事上在无视那些大佬,恐怕关系会更加僵硬,这不是委员长想看到的,也不是处座想做的。

军事情报处需要做的是维持这种微妙的平衡,不让打破。

“不过,即便是这样,刑文涛想要出去也难,以军事情报处的做事风格,现在一定是想要拿到关键性证据把刑文涛的罪名坐实,以儆效尤。”

这种事情,军事情报处干的多了去了。

军事情报处在军方的威名也是由此而来。

背靠大背景的军官都说动就动了,更何况还是其他没有背景的军官?

这是一种威慑和警告的作用。

赵佳琪问道:“那队长,我们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功劳不会少了你我的。”秦修文拿起军事情报处的任务凋令,对赵佳琪示意一下。

无论如何,上峰下达的凋令,秦修文也只有听着的份儿,必须严格按照凋令执行。

“况且,有科长亲自审讯,你还不放心?”秦修文笑着说道。

他知道赵佳琪在担心什么,无非就是害怕到手的功劳没了,到时候再因为这审讯的事出力不讨好,不仅没了功劳,还要背上黑锅。

不过这种担忧,赵佳琪不必有,以秦修文对苏大强的了解,这可是一个深不可测的老狐狸,满肚子主意,论针对间谍的经验和手段,应该比他还要强上许多。

军事情报科作为军事情报处的第一科室,由此可见苏大强的能力有多大。

赵佳琪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说道:“队长说得是,是属下胡思乱想了。”

“嗯,稍等一下,我给苏科长打个电话。”

秦修文拨通苏大强办公室的电话,他目前的身份是苏大强的心腹,如今这个审讯工作为苏大强领导,他自然要打电话询问一下,按照苏大强的指挥来走。

“科长,属下秦修文向您报告。”电话接通,秦修文挺身立正,神情严肃,声音浑厚有力,字正腔圆。

苏大强刚到办公室不久,坐在椅子上揉了揉腰,声音温和,还有亲近:“是修文啊!这么一大早就到处里了?”

“是的,科长。”秦修文可不会说自己是在办公室住的,顺着苏大强的话往下说。

苏大强说道:“你这么早打电话来,是为了刑文涛的事情吧!”

秦修文恭恭敬敬的说道:“科长料事如神,属下确实是因为此事想向科长您请教。”

“行了行了,没事少拍马屁。”苏大强哈哈大笑,笑骂了几句,然后说道:“其实这件事情你也不必太过在意,只不过是走一个形式,该怎么调查还是怎么调查。”

正如秦修文所料想的那样,动用科长和副科长级别的军官来负责刑文涛的事情,只不过是为了让刑文涛背后的人挑不出毛病,实际上该怎么调查还是怎么调查。

不会因为刑文涛的背景问题,而对他有所改变。

好不容易抓捕一个和日本间谍似乎有关系的中校军官,处座可不会轻易放手,若是拿到他是日本间谍的关键证据,对军部来说必然是一个打击,将来军事情报处的力量在军方更是如鱼得水,树立威信。

“属下明白,绝对服从科长您的调遣。”

“嗯,这也正是我想说的。”

苏大强说道:“刑文涛既然已经被捕,你再把心力放在他的身上,也没有大用,毕竟比你级别高的军官也都在,审讯起来,十分麻烦。”

这里指的麻烦不是审讯,而是指这些军官之间的相互矛盾,毕竟不同属一个部门,相互之间还有竞争关系,所以审问人员的安排上很有可能不是那么一帆风顺。

“属下明白,听从科长命令。”秦修文对于审讯刑文涛的工作也不强求,他也觉得审讯过程有些麻烦,不想参加。

“况且,你还有一件事情要忙。”苏大强提醒了一句:“上苍小组。”

秦修文目光一凛,转身挥手示意赵佳琪退下,在门关上后,才低声说道:“科长,真是抱歉,这段时间一直忙碌于信封小组的收尾阶段,对上苍小组的动向,属下不是十分完全的掌握。”

“这个我理解,你也不必惭愧,人毕竟是人不是神,终究只有两只手,你能干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让我很满意了。”苏大强没有责怪,秦修文的表现本身就突破他的意料了。

“不过,现在信封小组的事情也已经处理完毕,你是时候专心处理上苍小组的事情了。”

秦修文挺身立正:“是,属下保证完成任务。”

“关于调查刑文涛这边的工作,我会通报处座,修改凋令,由你的部下赵佳琪负责,而你也可以去处理上苍小组的事情。”

“是。”

“修文,从你加入军事情报处以来,能力和付出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我其实本身是想着让你休息一段时间,但任务紧急,只能由你亲自负责,我才放心。”

“科长,您千万别这么说,属下作为一名军人,在本职之内的工作绝对不会推辞,请科长放心。”

秦修文说的是真话,以他如今的变态体质,很难会感受到疲倦。更何况,他也热衷于抓捕日本间谍的工作。

至少,有一个日本间谍被捕,就说明至少有一名百姓,或者说军人在未来少了一个危机,能够存活下来。

“修文,你有如此想法,我很欣慰。”苏大强非常满意,说道:“不过这次事关上苍小组的事情有些复杂,需要你亲自千万上海。”

“去上海?”秦修文微微愣了一下,眼中的神色变得严肃和谨慎,在上海的上苍小组已经紧张到如此地步了么?

“嗯,不错。”苏大强说道:“其实,若不是因为你负责信封小组的事情,你应该和上苍小组的其他人员一齐前往上海的,现在信封小组的事情结束,你去上海的事情也就提上了行程。”

秦修文问道:“科长,上海那边可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

苏大强摇摇头:“具体工作事宜,已经由你们第三情报队的张基石上尉统计好了,稍后你自行查看吧!”

“是,科长。”

秦修文一点迟疑都没有:“科长,那属下什么时候出发?”

“时间还是比较充裕的,给你三天时间进行短暂的休息,三天后的晚间八点准时出发。”

“是,科长,属下保证完成任务。”

“嗯,这三天你就不要执行什么任务了,蓄养精力,为前往上海主持上苍小组的工作做准备。”

“多谢科长关心。”

“嗯。”苏大强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停顿了一下,说道:“还有,你做一下准备,授衔仪式的通知很快就会下达,预计在三天以内,你就是国党的上尉军官了。”

秦修文眼睛一亮,忍不住笑道:“多谢科长关照,属下一定不忘初心,效忠党国。”

苏大强颇为满意的点头,一脸笑眯眯的说道:“修文,你现在可是国党晋升速度最快的军官,不仅是处座,甚至军部都已经注意到了你。”

说起来,秦修文的晋升速度还真是快。

黄埔军校毕业就破格提升到中尉军衔的人,没有几个,秦修文赫然就位列其中。

而且这次晋升上尉的通知下来,秦修文更是远远拉下那些曾经的同窗一头。

当然,这和秦修文的背景有直接关系。

不然的话,即便他有能力,但军部还是可以以一个资历不足的原因把秦修文晋升上尉的事情压下来,毕竟秦修文加入军事情报处的时间还太短。

只是,这对秦修文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他其实不想让过多的人注意到自己,毕竟自己的身份还是存在问题,在这么多的视线下做事,很是不方便。

秦修文默默叹了一口气,说道:“还是科长您的照顾。”

“这和我没什么关系,是金子总会发光,优秀的人才终究会绽放属于自己的光芒。”

苏大强说道:“不过,这次晋升下来,你的晋升速度就应该缓下来了,修文,你可不要有什么不满。”

秦修文连忙说道:“属下不敢。”

晋升速度遭到抑制的事情,秦修文其实非常理解。

军方是个讲究资历的地方,不论怎么样,终究有一个限制。

如果说秦修文晋升的速度太快,即便有成绩在身,但那些老人还是会心存芥蒂,毕竟这会传输给人一个不公平的信号。

有背景,也不意味着说可以为所欲为。

不然,那些军方大佬的家中子弟不早就晋升将军了么。

从基层来说,有背景的少尉军官不在少数,但他们还是少尉军衔,想要晋升,需要成绩和资历。

按照秦修文自己的分析,他晋升少校军衔的事情,大约会在一年之后。

如果奇功屡立的话,半年之后晋升少校的事情还是有希望的。

事情告一段落,挂断了电话,秦修文坐在椅子上,闭目揉了揉眉心。

上海那个地方,鱼龙混杂,各方势力都有插入人手,在那里想要顺利办事,和在南京办事就不是一个等级。

秦修文这次赴往上海,必须格外注意细节上的事情,其次就是自己的身份。

沉默片刻,秦修文把赵佳琪叫了进来,进行安排事宜:“接下来这段时间,赵佳琪,你负责领导第三情报队。”

赵佳琪一愣:“队长,您这是?”

“有个任务需要我去处理。”限于保密条例,秦修文没有给出过多的解释,继续说道:“我离开的这段时间,第三情报队千万不要出什么差错,做事务必考虑再三,如果有任何问题就和组里联系,然后等我回来。”

赵佳琪挺身立正:“是,属下遵命。”

“对了。”秦修文忽然想起一件事,挥手止住了赵佳琪离去的脚步:“关于刑文涛的工作交接,完成了么?”

赵佳琪说道:“报告队长,还没有,目前还需要等科长的通知,还有一些手续在走。”

秦修文知道,这些手续当中包括和军方的交涉问题。

涉及到刑文涛的背景,这个交涉的时间可能要长一点。

“我明白了。”秦修文站起身,说道:“带我去见一下这位刑营长。”

目前工作交接还没有完成,关于扣押刑文涛的事情,自然还是归秦修文来管。

“是,队长。”

赵佳琪领着秦修文前往扣押刑文涛的小黑屋,路途中再次介绍刑文涛的个人档案和资料,不过这一次秦修文特意拿过了刑文涛的个人资料,进行翻阅。

来到军事情报处地牢的一间全封闭式狱室,秦修文和赵佳琪两人停下脚步。

“打开。”秦修文命人把狱室打开,然后侧过头说道:“你和我进去。”

和犯人的交流必须小心,禁止有什么一对一接触,避免犯人胡口乱咬,惹上一身骚。

“是,队长。”

进了狱室,打开电灯,久违的光芒照在四周,像是黑暗中的太阳。

刑文涛被绑在狱室的椅子上,四肢都受到束缚,仰头靠在那里,一动不动。

等秦修文和赵佳琪进来,灯光亮起的时候,他才颤了颤眼皮,微微皱着眉,睁开双眼。

“终于开始审讯了么?”

刑文涛心中默默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便看见了赵佳琪和秦修文。

“刑营长,我们又见面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拒不配合

听着耳边这道记忆犹新的熟悉声音,刑文涛缓缓抬起头,即便是成为阶下之囚,他的精神劲头还算平静,只不过因为身上的伤势,让他面色显得有些虚弱。

“是你?你又换了一副容貌了!”

刑文涛的视线略过赵佳琪,盯着秦修文,嘴角勉强扯起一丝弧度。

赵佳琪对刑文涛的观感极度不佳,只不过碍于秦修文在一旁,只是冷哼一声,表达自己对他的不满。

“容貌也不过是一个标志罢了,刑营长不用对一个标志如此在意的。”

秦修文面带微笑,随手拉过一个椅子,坐在灯光照耀到的地方,拉着一条长长的影子,清秀的面孔显得是那般的圣洁,轻松。

处在军事情报处内部,秦修文自然不会需要伪装容貌,但这件事没必要和刑文涛作出解释。

“伪装成这么年幼的人,秦队长也不害臊。”

刑文涛对此露出嗤笑,他自然不会相信像秦修文这种手段老辣、城府极深的人会是这么小年纪的家伙,在他看来,秦修文的真实年纪至少要有25岁以上。

“看着好看就是,总比顶着一张丑陋的脸要强。”秦修文平平淡淡的解释,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耗费过多的时间,把控话题重归正轨:“闲话今后有的是时间来说,刑营长,今天在下前来,可是有军务在身,希望你能配合。”

刑文涛点点头,很痛快的答应了:“可以,不过在这之前,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么?”

“刑文涛,你”

赵佳琪微微皱眉,立刻就要呵斥一声,让他分得清形势。

阶下之囚就是阶下之囚,谈什么要求。

“赵佳琪。”

秦修文挥手拦住了赵佳琪的出声,对刑文涛露出微笑,点头道:“刑营长请说。”

刑文涛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看着秦修文的脸,嘴角升起微妙的弧度,从喉咙里吐出一个饶有兴趣的声音:“能告诉我一下,你究竟是有什么亏心的事情,让你天天顶着一张虚假的面孔么?”

秦修文神情一冷,靠在椅背上,默默地看着他,一声不吭。

刑文涛笑了一下,自顾自地说道:“怎么?是触碰到你的底线了么?”

秦修文微微皱眉,眼神更加冷漠。

“怎么,秦队长,这个心事就这么见不得光么?”

刑文涛微微眯了眯眼,说道:“该不会,这个心事是在国党内部见不得光吧!”

杀人诛心,刑文涛的话不可谓不恨,直接暗示秦修文不是国党的人。

听到这话,赵佳琪脸色大变,迈着两条大长腿走到刑文涛的面前,捏紧他的喉咙,眼中有冰冷的杀意:“刑文涛,我们队长不容你一个阶下之囚来污蔑。”

“污蔑事实么?呵呵”

“找死。”

赵佳琪眼中杀意更浓,手掌渐渐用力,手背上的骨骼非常明显的突兀出来,可见没有手下留情。

“额”四肢被束缚住的刑文涛根本没有抵抗之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赵佳琪握住自己的脖子,脸上渐渐升起赤红的颜色,昂起头,脖子上的青筋暴露而出,眼睛也微微变红。

不过即使是这样,他的眼睛还是看着秦修文,嘴角升起一丝像是癫狂的弧度。

他不怕死。

秦修文没有说话,自从刑文涛问出那个问题开始,他就没有开口说过任何的声音。

翘起一条腿,他靠在椅子上,双手抱胸,看着眼前这一幕,也不阻止赵佳琪的动作。

赵佳琪的手逐渐握紧用力,刑文涛的那张脸渐渐从粉红色升到赤红色,再从赤红色当中升起青白之色,双眼的光芒有些暗淡和迷茫,瞳孔放大的同时也在上翻,随时就要昏死过去。

过了几分钟,秦修文终于皱起眉头,出声阻止:“好了,放开他吧!”

“是!”

赵佳琪抿了抿嘴,收手退步到秦修文的身后,看着刑文涛,眼中溢出冷光:“刑文涛,说话注意点,这里不是你的二十一军。这是军事情报处,还容不得你来放肆。”

“咳咳呼呼”

赵佳琪一松手,刑文涛就像是搁浅已久的鱼重归于水中,低着头大口的呼吸着,胸膛快速起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接近死亡的感受不好受吧!”秦修文终于开口,俯下身仰头看着他的脸,平静的说道:“那么现在,刑营长能回答我的问题了么?”

“呼呼秦队长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刑文涛咽了一口口水,费力的呼吸着,汗水浸过眼睛,他却眨也不眨的看着秦修文,勉强露出一丝笑容。

秦修文说道:“我回答了,你就会说么?”

刑文涛看着秦修文的神色,嘴角的笑容渐渐退去:“当然。”

“我毕业于南京陆军军官学校,家世清白,不然军事情报处也不会收录我。”

秦修文指着自己这张脸,说道:“至于你说的伪装,只不过是特工为了保护自己的身份,常用的一种手段罢了。”

刑文涛脸上的红色褪去,面无表情的看着秦修文。

秦修文继续说道:“当然,你也可以理解为,我怕死。”

刑文涛沉默了一会儿,看着他说道:“你在撒谎。”

“每个人都怕死,我也不例外。”秦修文抬起手,指着刑文涛:“只要是人都会怕死,我不例外,你也一样。”

刑文涛目光闪烁,沉默了下来,

“好了。”见到他的表现,秦修文拍了拍手:“你的问题我已经回答完了,该是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你想问什么?”

“一些简单的问题。”秦修文拿出军事情报处调查出来的关于刑文涛的资料,放在桌子上打开,斟酌了一下语句:“首先,常规的问题,你和小田原福也,也就是杨川君之间的关系。”

“长官和下属之间的关系。”

“我说的是其他关系。”

“没有。”

秦修文神色一冷,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缓缓说道:“刑营长,我希望你能说实话。”

刑文涛咧嘴一笑:“这就是实话。”

“刑营长不会真以为我们什么都查不到吧!”

秦修文冷哼一声,拿起资料扔在桌子上,说道:“早在小田原福也没有加入第二十一军之前,你和小田原福也就有过接触以及合作。”

刑文涛皱起眉头:“秦队长这话说的就有些勉强了吧,同是党人,既然上了战场,就不免要有接触。”

“刑营长应该知道我说的接触和合作,不是你说的那种表面功夫。”秦修文直视着他的眼睛:“不知道,友好村这个名字你还记得不?”

刑文涛脸上的肉皮一紧,神色出现变化,随即很快敛去:“记得,是执行行动的时候遇见过的一个村子。”

“记得就好。”秦修文点点头:“据我所知,那里是你和小田原福也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不错。”

“记得资料上写着,你是带军探索附近区域,而后不小心被敌人跟踪上,双方在友好村展开了交锋,杨天生是支援部队领导队长,而小田原福也就是支援部队的副队长。”

这个情报是秦修文通过调查时,不经意间发现的,先前他还不知道友好村的事件当中还有小田原福也的参与。

“不错,不过秦队长,有一点我要修正一下,我们队伍的行踪暴露是由友好村的村民进行泄露出去的。”

“哦?”秦修文眼中的精芒一闪,刑文涛的话倒是和黄多鱼没有任何的出去,简直如出一辙。

由此看来,黄多鱼撒谎的几率不大,刑文涛真的就是那种草菅人命的军官。

“刑营长,其实我对你和小田原福也第一次见面的友好村还是心存好奇的,可是资料上写的只不过是寥寥几笔,你能跟我聊一下么?”

秦修文玩转着手上的钢笔,靠在椅背上,凝视着刑文涛的目光。

“没什么好聊的。”刑文涛神色正经,说道:“就只是正常的行动工作,秦队长如果感兴趣,不妨多看看军事方面的记录书籍,可比我的过往有趣的多了。”

“军事方面的书籍我自然已经看过了,现在还是对你的过往经历感兴趣。”秦修文面带微笑,实则还暗藏威胁:“刑营长,我希望你能配合我的工作。”

刑文涛微微皱眉,说道:“你想知道什么?”

“友好村,你对这个村子的印象怎么样?”

“不了解,我当时只是为了行动上的事情,对这个村子并不了解,知之不多。”

秦修文笑了笑:“作为一名带领队伍的队长,对队伍所在的区域不做出调查和了解,你认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话么?”

刑文涛低眉顺眼:“如果你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

“刑营长,我希望你能老老实实的配合我们的工作。”秦修文被他不配合的态度激怒,拍了下桌子,冷哼道:“你还真的想遭受皮肉之苦不成?”

刑文涛怡然不惧,说道:“该说的我已经说了,秦队长既然认为我不配合,总要说出我不配合的理由吧!”

“理由?”秦修文露出冷笑,淡漠道:“刑营长不会以为自己做过的事情是天衣无缝的吧!”

刑文涛说道:“天衣无缝?我做事向来遵遁本心,问心无愧,秦队长如此冤枉他人,是不是有违军事情报处的公平。”

这句话他露出明显的讽刺意味。

作为军方的中校军官,突然被抓到军事情报处,他哪能没点火气。

“公平,刑营长还有脸说公平二字。”秦修文冷着一张脸:“当你污蔑友好村十二名平民百姓的清白,甚至以荒谬的借口杀害他们时,你怎么不说公平二字。”

刑文涛眉毛不由得一抖,看着秦修文问道:“十二人,秦队长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说过,军事情报处想要知道的事情,几乎没有不知道的。”

秦修文平平淡淡的说道:“刑营长,我劝你还是好好配合我的工作,不要耍什么花招,不然不仅要遭受皮肉之苦,你这条命也保不住,甚至你的亲人,以及关系亲密的朋友。”

刑文涛脸色一沉,直盯着秦修文:“你威胁我?”

“你也可以这么以为。”

“真是好笑,呵呵”刑文涛忽然笑了出来,看着秦修文肩上的中尉级军衔,说道:“什么时候,一个小小的中尉也有胆气这么说话了,威胁我,你威胁的起么?”

秦修文不为所动:“刑营长如果不相信,不妨试试看就是。”

看见他的神色,刑文涛嘴角的笑容微微消失:“就算你敢动我,你也要付出代价。”

秦修文自然知道这个代价是什么,不过也无所谓了,自从他逮捕了刑文涛开始,他就已经得罪了刑文涛背后的军方大佬,也不怕再得罪了。

况且,他本身也不怕啊!

“我能说出威胁的话,自然是有底气完成。”秦修文点了点刑文涛的胸膛,玩味说道:“更别提你的底子本身就不干净,即使有人想要帮你,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刑文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希望你不会后悔。”

“劳烦刑营长担心了,我即使会后悔,也不会是因为这件事。”

“秦队长,有个道理你应该知道,话别说的太满,小心被呛死。”

“真是劳烦刑营长担心了。”

秦修文说道:“不过,刑营长考虑的如何了,该说出我想要的了吧!”

“该说的我已经说了。”刑文涛一声冷哼,说道:“如果秦队长不相信,不妨可以去看看提交给军方的资料,那里有详细的记载。”

“这里就是军方的详细资料。”秦修文拿起手上的资料,评价道:“描述的马马虎虎,缺失细节方面的过程,含糊其辞,将处决友好村十二人的事情只是缩减成处决泄露情报的村民,一看就是用以糊弄军方的一份答案,你认为我会相信上面的话?”

“这只是你的自认为,如果你还有任何疑惑和怀疑,可以继续调查。”

“刑营长如果这么说的话”

秦修文微眯了眯眼睛,有些恼怒,说道:“我可以认为,你和小田原福也的第一次接触,也就是叛变的一次交涉,而被你们处决的十二人当中,就有发现你们身份的人,所以你才会杀性大发,草菅人命。”

刑文涛脸色顿时不好看,沉声道:“秦队长,说错话可是要负责任的。”

“我自然敢负责。”秦修文拍了一下桌子,指着刑文涛的鼻子厉声大骂:“但,刑文涛,我也要告诉你,叛变党国,从于倭寇之下,你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刑文涛反应激烈,眼睛瞪得溜圆:“我对党国的忠心天地可鉴,你如此污蔑于我,究竟是何目地。”

“污蔑?”秦修文露出冷笑:“狐狸尾巴都露出来了,还在我这里装什么无辜,刑文涛,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放屁。”刑文涛破口大骂,粗鄙之语不断吐出。

“希望你过几天还能这么有力气说话。”

见刑文涛的态度拒不配合,秦修文冷笑一声,直接带着赵佳琪离开,徒留刑文涛在背后叫骂。

凋令交接马上就要完成,秦修文在这段时间即便动刑也很难在刑文涛这里得到想要的东西,不如不耗费这份力气。

况且,他想要做的,只不过是求证黄多鱼所说的友好村发生过的事情是否属实。

现在从刑文涛的表现上来看,黄多鱼的话没有问题,身份可以信任。

第一百三十二章 调查难度

“队长,友好村”

走出地牢的关押室,赵佳琪终于克制不住好奇心,向秦修文进行询问。

关于友好村的事情,刑文涛的资料上只不过是寥寥几笔,只有大体一段话,平常人直接就略过去了,不明白为什么会引起秦修文的重视。

“没什么,只是偶然看见小田原福也也出现在友好村,并且是和刑文涛的第一次见面,觉得可能有一个突破口,就常规询问了一下。”

秦修文自然不会和赵佳琪解释真正的原因。

黄多鱼、林德和刘建成,是他打算在国党体系之外发展的势力,脱于国党制度的囚笼,在今后做事方面会少上许多局促性。

而且,这也是他为和组织的交涉,做出准备的一份力量。

这份力量,针对国党的内部人员,必须严格保密。

尤其是军事情报处这种谍报部门,即便是他的属下赵佳琪也不行。

赵佳琪没有生疑,她现在对秦修文深信不疑:“那等交涉完成后,属下盯一下。”

“把这件事报告给上峰就好,刑文涛和小田原福也的第一次见面,绝对不能忽视。”

秦修文没有想再机会这方面的事情,他今天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求证黄多鱼的话是否属实。

现在已经得到了结论,就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不过这件事情上报给上峰的话,说不定还能调查的更深,至少刑文涛做出草菅人命举动的原因,还有他和小田原福也之间的关系,对于调查刑文涛的身份有一定的帮助。

但这件事情已经和秦修文没有关系了。他目前受到苏大强的命令,脱离这次任务,需要专心处理上苍小组的事情。

“是,队长。”赵佳琪迟疑了一下,有些担忧的说道:“队长,这次任务的成功可是全都要归功于您,如果有所收获的话,不会”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不过秦修文却是理解她话中的意思。

“没关系,这次是临时受到凋令,并不是中途有人插手,没有人针对咱们第三情报队,功劳该是谁的,都一分不少,你不用想那么多,好好做事就行。”

秦修文在解释的同时,心中也是暗暗叹息。

国党的利益心普遍太重,不仅是赵佳琪,其他的国党军官也是一样,对于功劳这一方面,都是有些患得患失,担忧颇多。

利益心也有好有坏。好的是能够激励起国党军官的奋斗心和执着,让他们为此付出努力;

坏的是,因为利益的关系会引起军官之间的关系恶劣,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公平公正,一碗水端不平。

因为功劳的事情,军官之间时有争斗,经常发生口角争执,甚至发生斗殴,严重影响国党的内部关系,各个派系当中的隔阂、争权夺利、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也是由此而来。

在以往的战争当中,同为军队之间甚至出过落井下石这等害人害命的事情。

可见,利益心重的事情是弊大于利。

不过,秦修文虽然明白,但他却不会说。

其实说了也没什么用,秦修文也不过是一个中尉军官,就算是上尉军衔,也不过是一个区区的尉级军官,在国党根本没有什么话语权,说出的话根本得不到重视,甚至还会得到上峰的严词批评。

而且,就算是引起上峰的注意,也难以更改这种大势。

利益心重产生的负面影响在国党内部已经根深蒂固了,各个派系当中的矛盾已久,岂能以一人之力来缓解。

秦修文身在其中,就像是大海里面的一叶小舟,勉强只能护得自己周全,力量太过于薄弱了。

所以说,这种东西只能领悟,却不能说,说了,也就是这个体系当中的怪人。

秦修文是个明白人,他当然知道选择什么会对自己有利。

“行了,下去吧!”

秦修文轻轻挥手,示意赵佳琪可以离开了:“好好配合上面的工作,务必完成。”

赵佳琪深呼吸一口气,挺身立正:“是,属下明白。”

“嗯。”

赵佳琪转身离去,秦修文一旦离开第三情报处,她就是第三情报处的主要负责人,不管是处理队里面的事务,还要抵挡另一个副队长王金的反扑。

王金的野心向来极重,等他处理好林子帮的事情回来,知道这样的事情,一定不会死心,说不定还会多出什么乱子。

而赵佳琪和王金同为少尉军官,即便得到秦修文的准许,也很难压制住王金。

这方面,她需要提前做一个准备。

至于让路,想都不要想。

秦修文看了一眼她离去的背影,也是放下心来,他对于赵佳琪的能力还是颇为相信的。

他不在,第三情报处的工作,相信赵佳琪能够处理妥善。

“三天时间。”

秦修文揉了揉额头,说起来,自从他加入军事情报处开始,还真是没有一天是歇着的,忙的脚打后脑勺,这三天时间真应该好好享受享受。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要去一趟通讯室,至少,上海那边上苍小组的事情,需要有一个详细的了解。

想罢,他转身就走。

第三情报处,通讯室。

“队长。”

“队长。”

正在工作的通讯人员一看见秦修文走进来,立刻起身立正,朗声问好。

“嗯,张基石在么?”

“在。”

嘎吱一声,刑讯室的一间工作室的门被推开,这段时间有些身材消瘦的张基石迈步走了出来,对秦修文立正行礼:“秦队长。”

“嗯,找你有点事。”

说话间,秦修文挥手令通讯室的其他人员退下,和张基石一起进入工作室里面。

上苍小组的事情是严格保密的,除了上苍小组的内部人员,其他人都是一概不知,组内人员也不得透露。

“队长这次过来,是因为上苍小组的事情么?”

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秦修文一来,张基石就知道秦修文的目地是什么。

“嗯,这段时间忙碌于抓捕日本间谍的行动,一直没有时间过来,这次任务结束,就立马赶过来了。”

秦修文靠在后方的椅子上,把腿放在桌子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说道:“上苍小组那边有没有什么变化。”

张基石佯做没有看见秦修文的动作,从保险箱里面拿出一叠整理好的文件,放在桌子上:“队长,这是重上海传递回来的情报消息,我已经全部解密出来了。”

“嗯。”秦修文拿起上面的一本情报资料,低头看了起来,随口说道:“上苍小组在上海的调查进度怎么样?”

“有重大突破。”

张基石的这句回答直接勾引起了秦修文的兴趣,将视线从资料上移开,对张基石抬了抬下巴,说道:“讲讲。”

张基石说道:“上苍小组在上海的调查涉及到的广播电台已经可以确定里面潜伏着多名日本间谍人员,同时从日本人的身上调查出来的线索也可以确定,美国人丹特·布鲁斯是和日本人交涉颇深的,至于关系究竟如何深,还不好说。”

秦修文微微点头,静静地听他讲述:“继续。”

“是,队长。”

张基石继续往下说:“从目前掌握的情报上来看,丹特·布鲁斯很有可能是和日本人有了合作关系,准许日本间谍在广播电台内部建立联络网,从而向全国进行传递命令,他以美国人的身份成为日本间谍的保护伞。”

“传递情报的日本间谍使用的是什么身份?”

张基石回答道:“中国人的身份,丹特·布鲁斯手下的广播电台当中以中国人居多,其次就是美国、法国等国家的人,其中并没有人使用日本人的身份。”

秦修文眼睛微微眯起,声音低沉,气息有些可怕:“这么说来,丹特·布鲁斯可以确定就是日本人和帮手了?”

“也不一定。”就在这时,张基石的一句话直接打消了秦修文身上的杀意。

秦修文侧头看着他,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讲。”

“根据上苍小组对丹特·布鲁斯周边人际关系的调查,对他大致有个了解。”张基石为秦修文翻开情报资料,解释道:“丹特·布鲁斯在上海商业圈子的身份极高,是真正的上层人物,手底下的各种商铺非常多,银行、饭店、报社等等,广播电台只不过是其中之一,他平时也根本不去,一年去的次数甚至不超三回。”

“所以,根据现有的资料进行推断,丹特·布鲁斯有一种可能性,他对自己手底下的广播电台和日本间谍产生联系的事情并不知情,也就是说,他可能是无辜的。”

“无辜?”秦修文微微皱眉,他对这个词的意思并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无辜:“上苍小组的调查行动是不是惊动了丹特·布鲁斯。”

“没有。”张基石给出一个准确的解释:“直接调查丹特·布鲁斯的事情一直没有得到上面的准许,这些调查出来的资料只是从广播电台、日本商人的身上延伸出来的,而且因为再调查可能惊动丹特·布鲁斯的因素,所以调查进度陷入了僵局,目前一直在等待上面的命令。”

“等么?”

秦修文摇了摇头,拿起桌上的情报资料,说道:“应该很快就会得到上面的准许,不用着急,我现在把这些资料拿回去了。”

他必须尽快把手上的情报看完,对上苍小组在上海的局势和调查的进度有一个全面的了解,避免前往上海时出现什么纰漏。

“是。”张基石当然不会说什么,这些情报资料本就是给秦修文准备的。

“嗯,三天后我会前往上海主持上苍小组的工作,你务必要确保上苍小组的情报传递工作,必须保密,有任何困难直接禀告给苏科长。”秦修文临走之前交代了两句。

“请队长放心,属下一定完成任务。”

“好,我走了。”

秦修文拿着解密出来的情报资料转身走出通讯室,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丹特·布鲁斯,美国人,上海商业圈的高层人物真是难搞啊!”

整理着手上的情报工作,秦修文对于上海的局势、上苍小组的调查进度,还有丹特·布鲁斯的身份都有了一个层面的进步,进而有了一个全面的了解。

他终于知道军事情报处在面对丹特·布鲁斯时有些踌躇不定了,不仅仅是因为他美国人的身份,还有就是因为他在上海的能量太大了,不说只手遮天,但也很难找出几个同层次的对手。

各个国家的军方人物,他都有交好,多面逢源,混的风生水起,但就一方势力在上海面对他,真就有些难搞。

“丹特·布鲁斯,这样的人物居然会居于日本人之下,这得是多大的手笔。”

秦修文产生的疑惑越来越多,但这种疑惑,都需要他到了上海,才能解开。

“上海,还有三天的时间。”

把情报资料随手放在一边,秦修文靠在椅子上,揉了揉眉心,接触丹特·布鲁斯这样的人物,难度非比寻常。

苏大强还真是信任他啊!

让他主事这个工作,也不怕捅出什么篓子。

“里面的问题有些多,希望上海一行能够顺利。”

秦修文微微闭上眼睛,休息了片刻。

没等他休息多久,门外忽然响起轻灵的脚步声。

秦修文倏然睁开双眼,起身看向门口。

“秦队长,在么?”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是于慧啊!进来吧!”秦修文神色放松下来,从抽屉拿出一包茶叶,把水给烧上。

门轻轻的敞开,钻进来一张漂亮的面孔,瞧见正在泡茶的秦修文,星眸一亮,整个窈窕动人的身躯出现在办公室里面。

秦修文回头看了她一眼,笑道:“今天怎么有功夫来我这里了?”

“我不像你,是个大忙人,我只是处理一下情报上的工作,其余时间都是闲着的。”

于慧撅着嘴唇,坐在秦修文办公桌的对面,倾城的漆黑长发撒了下来,遮住带着笑颜的俏脸。

“那不挺好的么,我还享受不到这样的待遇呢。”

秦修文随手把下属拿过来的小吃摆在于慧面前,靠在办公桌上:“茶水还没好,你先吃点零食。”

“嗯!”于慧点了点头,没有动,而是抬起头看着秦修文,笑着说道:“听说你任务结束,可以休息了?”

“消息还挺灵通的嘛!”秦修文多看了她两眼,说道:“嗯,休息个三天左右吧,然后就去执行新的任务。”

于慧星眸一亮,跃跃欲试的问道:“需要帮手么?”

秦修文双手一摊,耸了耸肩。

“好吧!”于慧立刻失落下去,抿了抿嘴巴:“那你答应我的,要出去玩的,说话还算数么?”

“算数。”秦修文正好也打算解放一下心情,长时间以来处理日本间谍的事情,让他身上多了太多的戾气,正好缓解一下。

“不过,毕业这么久了,我们先回军校看看老师吧!”秦修文提议道。

在黄埔军校的这段时间,对秦修文帮助最大的,莫过于就是胡鑫钦了,秦修文对此还是怀揣着感恩之心的。

“好啊!”于慧自然不会反对,举双手同意。

“嗯,那等我交代一下工作。”

于慧起身立正,特别认真的做翘起两根手指,比成剪刀手。

“好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 回到军校

中午时分,太阳高高悬挂在天空之上,刺眼而又明媚的阳光像是金色的绸缎从天上而来,倾洒在蒸腾的大地上。

南京陆军军官学校,白石拱门上镶嵌着的壮美字体似是不倒的旗杆,矗立在那里,绽放着无比璀璨的光泽。

今天,这所屹立在历史当中,流传后世的军校迎来了两名熟悉的客人。

在学校的门口,一男一女迎面而来,停顿下脚步,望着门前的名字,默默地敬了个军礼。

男的穿着一身合身的黑色中山装,身材不仅高大,而且异常笔挺,昂头挺胸的样子,就像是一把剑的剑身,没有一丝折弯。

女人天生丽质,容貌出众,美眸秋波动人,俏脸光洁如玉,搭配一身洁白无瑕的长裙,小腿俏立,随风扬起的长发,就像是世间最美的景色。

他们二人可谓是郎才女貌,金童玉女,不仅容貌搭配,气质更是相辅相成,皆是绝佳之姿。

这二人,自然就是秦修文和于慧。

“两个来月没回来,怎么感觉像是两年没回来了似的。”

于慧素手把着秦修文的手臂,仰头看着门前的匾额,目中的神色有些恍惚,心中略有感慨。

“或许是这段时间经历的太多了吧!”秦修文淡淡地解释了一句,随即迈步踏前:“走吧,我们进去。”

他们离开黄埔军校的时间还不长,在门口负责执勤的还是黄埔军校第十期第二总队的学生。

秦修文、于慧这一批黄埔军校毕业的批次是属于黄埔军校第十期的第一总队,他们是提前毕业,提早进入军旅生活。

而黄埔军校第十期的第二总队,还在黄埔军校里面就学,尚未到达毕业的时期。

所以,面对秦修文和于慧这两位惊艳过黄埔军校第十期的毕业生,负责执勤的军校学生还是认识他们的。

进行简单的手续交接后,秦修文和于慧也是顺利的回到了黄埔军校,望向记忆当中的操练场,两人微微驻足,默默地看着。

黄埔军校学生的训练项目还是一如既往,体能和知识两方面相辅相成,不是一味的培养战场勇士,而是让他们成为胸有城府的战场杀神。

秦修文和于慧对此太过熟悉了,不过有段时间没有训练的经历,不免多看了两眼。

自从毕业之后,他们在军事情报处几乎没有了训练项目,只能凭借自律进行自我训练和坚持,和在校期间相比就不是一个层次。

“第二总队的精神劲儿可算是上来了。”

站在树荫下面,于慧遮着树影驳杂的光斑,眺望着远处操练场上挥洒热汗的黄埔老相识,嘴角不由得翘起一丝弧度,有些怀念,又有些玩味。

想当年在黄埔军校的时候,黄埔军校第十期的第一总队可是一直稳压黄埔军校第十期的第二总队一头。

或者说,是第一总队的几座大山一直是第二总队可望而不可及的目标,只能追随着他们的脚步。

第一个大山,自然就是第一总队的秦修文,他以变态般的身体素质在操练场上称霸,多次完成过教官也完不成的动作和科目,整个黄埔军校能在他手上过上几招的人不出十个,

除身手之外,他在战场上的执行、行动、统筹、大局的处理也堪称完美无瑕,明暗双入,在演习当中也是居于榜一的位置,纹丝不动。

而且他的文学素质也不差,在这一期学员当中一直排名前列,多次排到榜一的位置。多次完成三榜之首的荣誉,不然也不会令军部为之重视。

其余的几座大山也就差之不多了,身手和战场统帅能力、心性、文学素养仅次于秦修文之下。

总榜排名成绩的前十之位,至少要有六名在第一总队,而且都是排名前列,第二总队勉强挤进来的几个也只能跟在屁股后面。

这其中,于慧也是一座当之无愧的大山,在文学方面与秦修文争雄,身体素质、心性、战场统帅能力也不见得比其他出色的男性要弱,综合素质也在黄埔军校第十期的前五左右徘徊。

只可惜,在毕业时,其他的几座大山几乎都被破格提升为中尉军官,唯有于慧自己一个女性还是少尉军官。

这其中原因并非是她的实力不够,背景不深,而是说这个时代的女性还是属于弱势群体,不受到上面的重视,所以受到了不公平待遇,没有提升到中尉军衔。

“第一总队都毕业了,他们第二总队也快了。”秦修文靠在背后的大树上,揪下一片树叶放在嘴里咀嚼,语气却是没有太多的感慨。

于慧点点头,环视过四周,注意到黄埔军校里面出现的新的面孔:“第十三期的招生也已经结束了,看看,那边全是我们的小学弟和小学妹。”

“你还想过去认亲么?”对于于慧的兴奋表现,秦修文不由得有些莞尔。

“那倒不是,只不过想起我们刚入学时候的样子,那些师兄师姐也就是这么看着我们的吧!”于慧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正在受到教官训练的第十三期学员。

相比于他们这些老学长,这些新入学的学员就像是一只又一只的菜鸟,被教官吓得跟见了猫的老鼠一样,站在阳光下暴晒,只可惜队列不整,偶尔还有交头接耳的画面,就像是一堆歪瓜裂枣。

远远看见一名新入学的男生偷偷摸摸的掏出零食放在嘴里,又是装作一本正经,不敢咀嚼的模样,于慧顿时没忍住,轻轻地笑出声来。

“哦,应该是吧!”秦修文是插班进来的,倒没有什么感触,当初他在入校之后也很快打出了名气,第八期和第九期的学长在他手上也没占到过便宜,而且很快就毕业离校了。

于慧闻言一愣,随即一拍额头:“哎呀,忘记你早就是个大高手了,刚入学就把第九期学长教训的事情,唯有你办到了。”

“哦,还好吧,是他不够强。”秦修文语气随意,根本就没当成是一回事。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不免有些人喜欢拿资历压人。

当初秦修文刚入学就碰到了这么一个人,其他的人面对这种事情或许能忍也就忍了,但秦修文不同,他可不惯的别人这个毛病。

言语上呛了几句,对方没忍住就动手了,秦修文没有犹豫,直接出手反击,以他的身手,自然三下五除二就把对方给撂倒了。

但事情没有就这么算了,黄埔军校第九期的学生一看同学被学弟打了,很多人都存着教训秦修文的心思一起上了。

结局不言而喻。

结束后,秦修文衣冠整齐的站在原地,地上却躺下一堆黄埔军校第九期的学长,其他人一看,直接吓破胆了,上都不敢上。

事后,挑衅滋事的那个学长不仅受了伤,还受到了处罚,其他掺和进来的第九期学长也是被批评一番。

相反,秦修文一点事都没有,连句口头批评都没有,恢复了平时生活的规律。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秦修文的名气也算是第一次打了出去,直至打到操练场没有对手。

“唔那,要不要再上去给他们表现一下什么叫做无法超越的大山?”于慧的童心焕发,星眸一转,向秦修文提议道。

“不要。”秦修文瞥了她一眼,转身就走:“都已经毕业了,有这份闲心,不如想着怎么多抓几个日本间谍。”

“哎?”

于慧愣了一下,然后赶紧跟了上去:“秦大队长,你还是不是年轻人了,一点都不年少气盛。”

“跟一些菜鸟比试,很赚脸面么?”

“至少能让他们崇拜你啊!”

“崇拜?这种东西很有用处么?”

“你”

于慧微微顿步,看着头也不回,等也不等她的秦修文,跺了跺脚,快步跟上。

一路上,不免有认识二人的黄埔学生,一见秦修文和于慧回来,顿时一愣,然后赶紧让步。

“秦师兄”

“于师姐”

每一期都有那么几个人是黄埔军校里面最耀眼的星,秦修文和于慧无疑就是上至第九期,下至第十二期最知名的星之一。

一路上,黄埔军校的学生一看见二人都赶紧位于道路两侧,向他们问好。

秦修文脸上带着轻松的微笑,嘴角微翘,看起来十分的舒服,微笑和他人颔首示意。

于慧也是落落大方的和路上的黄埔学生打着招呼,如秦修文一般,表现得非常亲近。

“秦师兄,于师姐,你们怎么回来了?”黄埔军校里面有和二人熟悉的学员听见他们两个回来了的消息,赶紧跑了过来。

秦修文开玩笑说道:“怎么,不欢迎?”

“不不不,当然欢迎,欢迎欢迎,就是”那人吓得连连摆手,然后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行了,知道你什么意思。”秦修文解释说道:“难得有休息的时间,我们两个回来看看学校。”

“哦哦哦!”一群黄埔军校的学生顿时明悟,随即面面相觑,看向秦修文和于慧的目光暧昧了许多:“秦师兄,你和于师姐是不是嘿嘿”

于慧脸色顿时有些羞红,目光轻轻地躲闪开来,飘向了秦修文。

“去去去,没事在这瞎说什么。”秦修文翻了个白眼,瞥了他们一眼,说道:“是不是训练量不够,时间多了啊!”

“嘘”黄埔军校的学生传出一片嘘声。

秦修文在黄埔军校的时候,为人处事和表现一向很是和善,对人没什么架子,面对谁都能面露微笑,只要不开眼的得罪他,就没什么事。

因此,黄埔军校对秦修文也不是那么惧怕,偶尔还能开开玩笑,尤其是这种成人之美的玩笑,他们更不会放过。

“要不然,我今天陪你们练练?”秦修文捋了捋袖子,不怀好意的看着他们。

“”众人顿时禁声,默契的倒退一步,连连摇头。

“算了算了。”

“秦师兄难得回来一趟,怎么能让您累到呢?”

“秦师兄和于师姐快快休息去吧!”

“对对对,休息休息”

“休息,休息你们个大头鬼啊!啊!”秦修文脸色一黑,挥舞着衣服把这群欠揍的货色赶走,踹了两脚跑在最后面的两个倒霉蛋的屁股:“赶紧去训练,别等上了战场,都成了炮灰。”

“哈哈哈,是,秦师兄,我们保证不成为炮灰。”一群学员答应了一声,远远的跑开。

“那边的,不训练,都干什么呢?”有教官注意到这边,拎着教鞭跑了过来,虎虎生风,凶狠的很。

“嚯”众人吓了一跳,瞬间一哄而散。

“你们秦修文?于慧?”跑过来的教官原本还带有气愤之色,可一看见秦修文和于慧,微微一愣之后,神色顿时放松了下来,微微露出笑容:“你们两个怎么回来了?”

秦修文和于慧对视一眼,皆是挺身立正:“报告刘教官,秦修文回校看看。”

“啊啊啊,回来看看也好。”刘教官没在他们两个面前扯什么官威,拍了拍他们的肩膀,仔细看了一会儿,忍不住笑道:“不错,气质越来越好,离真正的军人也不远了。”

“多谢刘教官夸奖。”

“嗯,行了,你们两个去看看你们的老师吧!这段时间没少听huzong教官和张教官念叨你们两个的名字。”刘教官没有多说什么废话,军人的风格向来如此。

“好嘞!”秦修文答应了一声,随即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小声说道:“刘教官,这回来的匆忙,下回给您带点好酒。”

刘教官微微颔首,不动声色,小声说道:“我可记住了啊,别忘了。”

“放心吧!”

秦修文拍了拍刘教官的肩膀,对于慧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块告别了刘教官,转身离开。

“你们两个刚才嘀嘀咕咕说什么呢?”路上,于慧按捺不住好奇心,对秦修文问道。

“没什么,刘教官好酒,但黄埔军校的规矩你也清楚,我说下回给他带点过来。”秦修文没有隐瞒,解释说道。

在黄埔军校的时候,对秦修文帮助最大的莫过于就是黄埔军校的老师和教官,因为学员的身手和他的差距太大,所以他一直和教官对练居多。

时间一久,这交情打着打着就出来了,秦修文和学校教官的关系处的不错。

“啊啊啊!”于慧恍然大悟,随后说道:“那我去看看老师了,你呢?”

“我也去看看老师,一会儿在那边的树荫下集合吧!”秦修文看了一眼时间,没有拖泥带水,和于慧说了两句话,也就分开了。

匆匆来到胡鑫钦的办公室,秦修文咳嗽了一声,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谁啊!”办公室里面传出一道平静的声音,是胡鑫钦的声音,只不过显得有些疲倦。

秦修文摸了摸鼻子,刻意模仿出一名教官的声音:“huzong教官,属下有事情禀告。”

“哦,进来吧!”

“是!”

秦修文抿了抿嘴,轻轻地推开门,抬起头一看,刚要绽放出来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怔怔发呆。

只见,前方正有一支手qiang遥遥指着他的额头,漆黑如墨的qiang口稳如泰山,酝酿着无比危险的气息。

似乎下一刻就会开qiang,威胁他的性命。

“”

第一百三十四章 师徒情深

“老师”

“修文,你怎么回来了?”

办公室门口,正拿qiang顶着秦修文额头的胡鑫钦一见是他,顿时微微一怔,随即收起了手qiang,放回腰侧。

秦修文微微松了一口气,忍不住有些幽怨道:“老师,您这个欢迎方式还真是让学生受宠若惊”

能不惊么?

qiang口都顶脑门上了。

“老陈不在军校,我还以为是有敌人潜入”胡鑫钦摇了摇头,解释了几句,转身回到办公室:“算了,进来吧!”

“是,老师。”

秦修文恭恭敬敬的迈出走了进去。

胡鑫钦的办公室还是一如既往地样子,装饰的摆设和秦修文刚刚入校的时候如出一辙,只不过是边边角角上添加了岁月的痕迹,如胡鑫钦一般。

秦修文环视过四周,见还是一个模样就收回了视线,放在胡鑫钦放在办公桌上的手qiang上,心里默默吐了个槽。

黄埔军校的执勤处还真是给力,他回学校看望老师,居然不给老师一个通知。

导致他差点被qiang崩了。

胡鑫钦看了他一眼,说道:“行了,别看了,这次回来有什么事?”

秦修文转过目光,和胡鑫钦的目光对视,咧嘴一笑,说道:“没什么事,就是想着毕业这么长时间了,回学校看看您。”

“我还没老呢!”胡鑫钦说道:“既然入了军事情报处,就要以工作为主,收敛几分心性。”

他还以为秦修文是耽误了在军事情报处的工作时间,回到黄埔军校看他。

作为一个军人,也是秦修文的老师,他觉得有必要警告一下秦修文,让他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军人。

“是,老师。”秦修文对这位老师的性格也有十足的了解,知道他以军人的使命为毕生追求,容不得瑕疵,只好无奈的解释说道:“这次是休假,一共有三天时间。”

“休假?”胡鑫钦多看了他两眼,他可是知道军事情报处这个部门的工作性质,不会无缘无故的休假。

尤其是三天时间,这个时间对于军人来说有些长了,其中一定不简单。

“嗯。”秦修文也没有办法给出解释,事关上苍小组在上海的行动布置,必须保密,这方面的事情只有相关的军事情报处人员才能清楚,一旦透露出去,透露人员必然被追究责任。

“特殊行动?”一看秦修文的表现,胡鑫钦就懂了。

秦修文点点头,无奈承认:“嗯。”

“危险么?”

秦修文迟疑了一下,上海是中国的重大城市,经济繁华的地域,不仅是日本谍报力量的本部,还有其他国家的布署力量,鱼龙混杂,一旦行动出现失误,说不定会引起什么变故。

到时候,秦修文一个人也难以抵抗大势。

毕竟上海不是军事情报处的本部,能够动用的力量有限。

“不危险。”秦修文笑着说道,不论怎么样,总不能让身边的人担心不是。

况且,他也不是什么弱者,相信这次上海之行能够顺利。

胡鑫钦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道:“遇见事情,一切小心。”

“老师放心便是,我可是您的学生,能力您还不清楚么。”

胡鑫钦想起秦修文的能力,摇了摇头,也是觉得自己心中的担忧有些多余,如果秦修文这么优秀的人才也能出事,那就别提他人了。

不过,该教育的还是得教育。

“戒骄戒躁,遇事保持冷静,不要冲动。”

“是,老师。”秦修文当即领命,拍着胸脯子保证。

胡鑫钦也没有多说什么,学生的事情自然由学生来往下走,他这个当老师的也就能讲讲前人的经历,让他减少弯路。

而且军事情报处的事情,他也掺和不进去,保密条例是禁止相关人员之外的人知道的。

“在军事情报处这两个月,过得如何?”胡鑫钦很快撇开这个话题,对秦修文询问道。

他当初就反对秦修文加入军事情报处,现在也还是不死心。

作为一名纯粹的军人,他虽然明知道军事情报处的作用,但还是觉得军事情报处有名无实,上面不应该给军事情报处如此大的特权。

军人是什么人,上战场杀敌的战士,虽赴死而无悔。

上了战场,一声令下,刀山火海也敢闯一闯。

但军事情报处不同,那是一群阴谋家,不仅针对敌人,还针对自己人,就像是一把双刃剑。

不得不承认,军队里面的许多军人都看不起军事情报处这个部门,只是碍于委员长的信任和军事情报处的权势,不敢说什么。

胡鑫钦虽然比其他军人好上许多,但对于军事情报处仍然观感不佳,不认为他们比上了战场的纯粹军人要强,所以他更加推崇秦修文加入正式军队。

一旦秦修文加入正式军队,他的能力也能体现出来,完全可以让秦修文的晋升之路风雨无阻,一往无前。

黄埔军校的战术总教官,这可不是说说而已,他曾经的战功、曾经的好友、如今的军衔,都可以保证秦修文在军队的未来。

更何况秦修文自身的能力也非常优秀,加入军队,完全可以成为战场上的一个杀神。

秦修文明知道胡鑫钦的这种期望,却只能装作没看见,跟他解释了一下自己在这两个月的事情。

只是碍于军事情报处的保密条例,很多事情都要一闪而过,但讲述的还是颇为清楚。

抓捕日本间谍,掀掉一支日本间谍的情报小组,晋升上尉军官的日程在即,这些已经发生过,板上钉钉的事情他没有隐瞒。

听完之后,胡鑫钦有些震惊的看着他,两个月时间,本身就破格提升的秦修文就要上尉了?

这个晋升速度简直就是神速啊!

没听说过有谁有这么恐怖的晋升速度的。

而且日本间谍小组都被端了,他这个位置可是知道日本间谍藏的有多深,军事情报处总共端掉的日本间谍小组也是能数得过来的。

看来,秦修文这个学生的能力远比他这个老师所知道的更加优秀。

经历过这个事,胡鑫钦微微沉默,心中微微打消了劝说秦修文去加入军队的事情。

这个时机不当,找机会再说。

秦修文知道老师对自己的期望,但只能无奈的选择辜负。

自己的能力,他还是门清儿的。

当特工,做间谍还行,但要他上战场和人面对面刚,还真就发挥不出多大作用。

他最强的是身手,可在战场上,身手这个东西除了贴身能用,根本就没有其他作用。

战场是什么,qiang林弹雨的交织地,血肉之躯在这种热武器面前只能是筛子。

子弹连钢板都能打透,更何况是人的血肉之躯。

智谋、侦查能力,秦修文虽然也不错,但局限于谍报的思维方式,与军人的风格不同。

统领一支小队当做奇兵还成,但真要统领一方军队,秦修文还真就没有这个底气。

一方军队以谍报人员的方式跟敌人的军队干架,那不是闹着玩呢么。

所以说,他还是消消停停的在军事情报处工作吧!

谍报工作,可没有外人看上去那么简单。

师徒两人再聊上了半天,聊到天南地北,大事小情,几乎没有什么不聊的。

最后不知怎么,就说到了黄埔军校。

“哎”胡鑫钦叹气渐渐,直说黄埔军校的学生一届不如一届,好苗子越来越少,可用之才也不多,相比前七期和第十期,差距太大。

秦修文摸了摸鼻子,被胡鑫钦说的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这话听着怎么有些耳熟

貌似后世回学校的时候,初中老师、高中老师也爱说这么一句话,把那些小学弟、小学妹说成了残花败柳,狗屁不通。

而且,每次老师还会吹嘘他们这些毕业的学长,那些小学弟、小学妹还会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们。

想一想,那时候的滋味还怪舒服的。

不过,胡鑫钦可没当着学弟学妹的面夸他,这个久违的得意,得意不起来了。

刚生出这个想法

“好不容易回一趟学校,有想法在学校弄个演练么?”

秦修文愣了一下,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胡鑫钦的想法也很简单,倒不是说是夸夸自己的学生,而是说借用秦修文的能力来刺激黄埔军校的学生,让他们有个真实的自我认知,然后奋发图强。

在这个时代,黄埔军校作为发展军官的军校,自然希望学生的能力越来越强,最好能多出几个秦修文这样的学生。

“那个老师,我才疏学浅,没有上去演讲的资格吧!”秦修文有些头冒虚汗,虽然他平时行事比较高调,但也不是这么高调的吧!

尤其是他来黄埔军校还是用的真实容貌,万一被人记录了下来,今后说不定什么时候会出现意外。

再者说,万一黄埔军校里面有潜伏下来的日本间谍,认识出他的容貌就是高乔上清的容貌,该怎么办。

日本贵族,高乔上清的身份可不能就这么浪费了啊!

秦修文费劲心思伪装自己的真实容貌,一是为了隐藏身份,保证自己的安全,二就是为了高乔上清的这个身份,待得日后抗日战争生起,这个日本人的身份一定有大用。

胡鑫钦微微皱眉,说道:“你害怕自己的身份被人发现?”

秦修文无奈点头,说道:“是啊,老师,我现在是军事情报处的谍报人员,而且最近还端掉了日本间谍的情报小组,即便这里是军校,行事也不能过于高调啊!”

谍报工作的要求就是低调行事,万事不得高调,以免自己的身份受到其他人的瞩目。

秦修文平时的行事也有高调,但都有自己的目地在内,平白无故的高调,他是不会选的。

明白了秦修文的苦衷,胡鑫钦也有无奈,秦修文都这么说了,他自然不会让秦修文以身犯险。

“早就说,你在军校的时候,表现不能太和善。”胡鑫钦有些恨铁不成钢,瞪了秦修文一眼。

秦修文避开目光,佯做没听见,充耳不闻。

早在黄埔军校时期,胡鑫钦以及学校的一众教官、老师就希望他当一个坏人,甚至还找过他谈话。

就希望他能够刺激黄埔军校的学生进步,让他们以他为目标,为打败他而努力奋斗。

不过这事太得罪人了,搞不好就得罪好几期的黄埔军校学生,秦修文没敢答应。

交好黄埔军校的学生,对秦修文是有益的,说不定日后什么时候就会借的上他们的力量。

但要是交恶了,对秦修文一点益处都没有,有害无益,他自然不会答应。

黄埔军校的学生不少有大背景的,甚至和于慧一般背景的学生也不在少数,能不得罪,尽量不得罪。

不然秦修文在军方体系当中,真容易遇见阻碍。

“算了。”见秦修文躲避开目光,胡鑫钦也是叹了一口气。

说来这事,也是黄埔军校理亏,让秦修文不当好人来刺激学生,似乎确实有点过分。

不过,秦修文要是同意的话,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黄埔军校的资源会向秦修文倾斜。

但秦修文的考虑比较多,还是拒绝了。

秦修文嘿嘿一笑,偷偷摸了一把冷汗。

这事,他还真不敢答应。

万一说日后倾向于组织的身份被发现,第一个要弄死他的一定是黄埔军校、南京的这些高层,那时候还提个毛线的资源倾斜,不弄死他都算是开了天恩了。

其次就是交恶过的黄埔军校学生,黄埔军校毕业的学生日后定当在军部担当高层,到时候新仇旧恨,秦修文搞不好还真就吃不了兜着走。

现在交好了还好,说不定人家念及同窗的交情和秦修文对人的友善,不会落井下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要是交恶啧啧

秦修文干脆直接找块坟地把自己给埋了吧!

死的干脆利落点,至少不用遭受被践踏的苦。

四方皆敌,有个毛线的活路。

秦修文是人不是神,百十杆qiang怼在他脑门上,照样动都不敢动。

“那你也别闲着,给黄埔军校的训练提供提供建议。”

秦修文可是黄埔军校有史以来身体素质最强的人,各种对抗也是始终保持第一,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胡鑫钦可不会轻易放过他,反正都是自己的学生,累就累点。

目前黄埔军校学生综合能力的下滑,可是让胡鑫钦特别头疼,多次想撂挑子不干,上战场跟人干仗。

可上面不同意啊!

只能憋憋屈屈的当这个战术总教官,然后学生还不争气。

私底下,胡鑫钦都不知道爆了多少次的粗口,骂骂咧咧的。

秦修文本来只是敷衍的建议了几句,可是一看胡鑫钦死死的盯着自己,大有老师教训学生,心安理得的趋势。

顿时就萎了。

心中默默地和黄埔军校的学弟学妹们说了声抱歉,秦修文才算是真正和胡鑫钦交流起训练的方法来。

虽然后世的训练方法不能普遍传颂,但秦修文对于当前的训练方法还是颇有心得的,提供了许多建议,剑走偏锋,让胡鑫钦眼睛大亮,连连点头,对秦修文称赞不已。

“我会告诉黄埔军校的学生,这都是你的功劳。”胡鑫钦脸上的笑容都快开花了。

“”

秦修文耷拉着两只死鱼眼看着他,忽然生出想要刹师的念头。

妈的,这老师坑学生

第一百三十五章 虽死无悔

终于,在秦修文苦苦地哀求下,胡鑫钦情绪有些失落的打消了想法。

秦修文这个方法一旦普遍,他的名字,在遭受了苦难的黄埔学生当中,一定会仇恨值升满。

到时候,找上门去,还怕秦修文给不了他们一个教训?

可秦修文一副打死也不同意,宁可被学弟学妹揍的坚决模样,彻底让胡鑫钦放弃了想法。

行吧,不干就不干,有这个焕然一新的方法也不亏

见状,秦修文也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心中有些后怕,他可不想看见今后黄埔军校毕业的学弟学妹们用仇恨的眼神看着自己。

万一身份暴露,国党各个军队的年轻军官带着队伍火急火燎的追杀自己,那画面啧啧光是想想都觉得吓人。

“你这是帮助他们成长。”胡鑫钦叹息说道:“等他们长大了,懂事了,会感谢你的。”

秦修文坚决摇头,心中冷笑,对刚才升起的那个画面忌讳颇深。

谁知道里面有没有记仇的,发誓想要弄死自己的。

秦修文算是明白了,姜还是老的辣,日后和这些老狐狸交流,得多留几分心眼,不然恐怕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刚转身,自己就被卖了。

下回什么训练方法建议,什么推荐啊!

就俩字,不知道!!!

胡鑫钦挠了挠头,略微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才算是死了心。

“老师,时间不早了,学生先行告退,过段时间再回来看您。”

寒暄了一会儿,秦修文唯恐再被算计,两腿发痒,起身就打算告别离去了。

相比这些老狐狸,自己还是嫩上不少,今后真的尽量少和他们说话,避免被卖了还帮人数钱的状况发生。

胡鑫钦也有公务在身,桌上的文件还有许多没有处理妥善,也就没有客气的挽留,点了点头。

“有时间到家里做客。”

“谨遵师命。”

秦修文恭敬告别,胡鑫钦起身送他到办公室的门口,目送他离去,转身继续处理文件。

团聚和离别,这种东西对于军人来说,是经常发生到乃至于稀松平常的事情。

就算生死离别,他们都已经习惯了。

更别提这种短暂的离别了。

离开了胡鑫钦的办公室,秦修文一路和教官们微笑点头,来到办公大楼外的树荫下。

远处,黄埔军校的学员们仍就暴晒在火热的阳光下,肌肤晒得黝黑,热汗淋漓,挥洒着年轻、迅猛的身躯,虎虎生风。

于慧坐在树荫下的石块上,背靠着树身,抬头仰头天空,静静的望着。

听到背后响起的脚步声,于慧收回目光,转过身,绽放起笑容。

“看完胡教官了。”

“嗯!”

秦修文一点也不顾及形象的一屁股坐在于慧身边,双手支着地面,也是如于慧一般仰望天空。

刺眼的阳光,让他微微眯起双眼,气息有些懒散下来。

“张教官的身体怎么样了?”

“老师的身体还是那样,旧疾在身,一到不好的天气还是会难受,估计很难上战场了。”

于慧轻轻地发出一声叹息,黄埔军校的这些教官,真正想要安于现状的没有几个,多数都想要上战场奋勇杀敌。

对他们而言,建功立业这种想法已经寥寥无几,影响他们的因素,更多的还是军人的天性和心中的信仰。

其中,就包括她的老师,张教官。

秦修文微微点头:“目前中国的局势还没有乱到全国战争的地步,张教官身体有恙,在学校教导学生也是一个好的选择。”

张教官这个人,秦修文也是十分熟悉,因为这也是他的文化课老师,对于抢械知识、战场布局这些细致方面有一个非常全面的天赋和了解,就像是战场上的军师。

不仅是于慧十分敬重,就连秦修文和其他的学员对此也是十分敬重。

于慧叹息一声:“希望吧!”

她当然希望如此,可这位老师别看是个文化人,可性子却是十分倔强,非要上战场跟人干仗。

也不看看他那副身体,上了战场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话落,于慧的话音一转,说道:“huzong教官怎么样?”

提起老师,秦修文的神色顿时有些无奈,闷声说道:“一个样。”

于慧扯了扯嘴角,也是懂了:“老师们还真是贼心不死。”

秦修文看了她一眼:“贼心不死这个词用的好,真就是贼心”

说起来,都这么大的岁数了,在军校里面颐养天年,教教学生不好么?

成天把注意力都放在战场上,还把眼睛都给急红了。

心里面就像是长了草一样,疯狂暴涨。

不仅张教官几次请辞,想要登上战场。

就连秦修文的老师,胡鑫钦也多次找到校长,跟滚刀肉似的,脸都不要了,最后还是被怼了回来。

虽然,最近胡鑫钦倒是消停了不少。

但通过秦修文和胡鑫钦的交流,胡鑫钦的注意力还是touzhu在北方那边,默默地观察着日本人的动向。

两人还对中日战争的时期交谈颇多,从日本人的野心、日本宪兵兵力调动、各方动向等因素进行分析,胡鑫钦隐隐约约有一个猜测的时间。

胡鑫钦没有隐瞒,直接对秦修文说明。

未来的战争时期极有可能在一年之内彻底开端。

但具体的时间、地点则没有一个明确的指出。

胡鑫钦现在的安静,只是为了筹备全面战争的开端,到那时,不论上峰同不同意,他都要参与战争。

有句话,他说得好。

“泱泱中华大地,岂容倭寇横行,想来?我送他们去见他们的祖宗十八代。”

这番话,胡鑫钦说的杀气腾腾,没有一丝余地。

“杀!”

想着,秦修文仰头躺在地上,透过光线驳杂的树影,望向蔚蓝的天空,喃喃吐出一个令人胆寒的字。

是啊!面对倭寇的入侵之战,他们能够选择的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杀!

没有余地,就是杀。

杀人,总比被人杀要好。

这就是战争,用血与骨构成的生命流逝,没有回头之地。

今天和胡鑫钦的交流,更加坚定了秦修文面对侵略者的态度。

讲真的,在血脉卉张的那一刻,他甚至都想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吐出去。

可是不能说啊!

历史上的信息,说了,国党的上层会不会留意还是个问题,被到时候把他当做妖言惑众之辈给抓起来。

再者说,如果说了,引起了国党的重视,那么历史的大势也会随之改变,今后的一切都是未知的了。

这种后果,秦修文不敢承担,也承担不起。

万一出现了什么意外他秦修文就是中国历史上最大的罪人。

所以,不能说啊!

只能忍着,心中明明知道一切,却只能亲眼目睹着这一切的发生。

所幸,他不是旁观者,还能够以参与者的身份修改一部分的细微末节,在历史的大势下挪动脚步,尽自己所能,来拯救更多的人。

秦修文微微闭上眼睛,略显疲惫和犹豫的脸上出现了些许的无奈。

或许,后世的人知道自己正在做的事情,会有不少人骂自己是圣母婊或者是见死不救的恶人吧!

可,这就是他如今的选择,和唯一的选择。

重活一世,已经赚了,那就回报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吧!

前世是在祖国羽翼下的平凡人,这一世,他即便会留下身后骂名,也想要试试能不能当保卫祖国的保护伞。

虽死,无悔!!!

“倭寇,就像是眼前遮挡光明的树荫;中华,就是树荫后面的光明。”

秦修文喃喃自语,伸手捏碎了一片遮挡光明的树叶,不闪不避望着天空,映照天空的光明:“看,天更加亮了。”

一抹微笑,在嘴角绽放。

这个笑容,不是伪装的和善,不是处置敌人时的冷漠。

而是一种真诚的从心底传递而出的笑容。

于慧转过头,看着仰望天空的秦修文,交织着光芒的落叶在头顶飘絮。

很安静很温暖

看的有些呆了。

呆了片刻,于慧微微躲闪过目光,想了想,羞红着一张脸躺在秦修文的身边,眼睛不敢看向他。

“下回来,给老师带点礼物吧!”蚊子叮咬般微弱的声音从那张动人的红唇里吐出。

这一次来,秦修文和于慧来的比较匆忙,从军事情报处走出来之后,直接来到了这里。

因此,他们是双手空空而来。

现在想想,怪不好意思的。

秦修文从自己的想法中醒来,摇了摇头:“下一次,不能直接回军校看望老师了。”

于慧诧异的看着他,目带询问。

“南京陆军军官学校,可以说是中国重要的军事基地,走出了国党无数的军官,在战争当中起到战略性的作用,是中国最重要的军官学校,理当保密。”

秦修文解释说道:“我们既然已经毕业了,就不应该再回来了,这里面藏着军事训练的机密,也有各种军事设施,一旦透露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这么一说,于慧顿时明白怎么回事了,但说是这么说,黄埔军校也是她待了三年的地方,投入了她许多的感情。

今后,就这么不能进了么

“不是说你我会透露情报出去,可防人之心不可无,毕业经历时代的变化,谁也不知道当初那些怀揣着初心的人会是什么样的选择。”秦修文安慰了两句。

秦修文说的也是实话,其实这回回来,他一开始也没有想那么多,直到回到黄埔军校之后,见到变化的训练场地,才灵光一闪,想到这一层关系。

其实,本身来说,这一次他和于慧也是进不来的。

只是秦修文和于慧在校期间的名气和影响力还没有消散,负责执勤的学员也不敢阻拦,或者说也没有想到这一层关系。

毕竟秦修文和于慧才毕业两个多月,回来看看也无伤大雅。

再而就是,秦修文和于慧两位老师的身份了。

让他们回来看看,也不是什么问题。

不过,秦修文和于慧自己也要有一个自我认知。

下回再拜访老师,私底下拜访就好了。

躺在树荫底下,两人晒了一会儿太阳,就打算走了。

三天时间,也不多,尽量珍惜,别浪费了。

恰好,这个时间也是休息时间。

一时间,很多学员都注意到了秦修文和于慧,有些难以置信的聚集而来。

“那是秦师兄和于学姐?”

“秦师兄和于学姐不是毕业了么?”

“他们怎么回来了,不会是不提前毕业了吧!”

“”

此言一出,曾经生活在两人一武一文阴影下的学员顿时沉默,在心底发出一声哀嚎,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会吧,他们两个一回来,还有我们什么事了。”

“好不容易把这两座大山熬走了,他们又回来了?”

“这才高兴没几天啊!”

“打击太大了!”

“兄弟,咱们军校能退学么?我有点后悔了。”

“不是吧,从入学到离校都要生活在这两个人的阴影下面?”

“我去找老师,申请提前毕业。”

“天啊,这两个怪物怎么回来了。”

“”

尤其是黄埔军校第十期第二总队的学员们,刚刚结束训练正要吃饭的他们一见到两个人,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变得僵硬无比。

心中那个心情啊!

整个人的心态都崩了,吃什么饭吃饭,一点心情都木得了。

天地良心,这两个怪物回来干什么?

他们要求不高,只要远离第一总队的这两个怪物就好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第一总队和第二总队的争斗就已久。

当然,这是一开始。

长久以来被完全碾压的第二总队已经不抱有争斗的心思了,就像是行尸走肉一般,习惯了被碾压。

他们唯一的期望就是远离第一总队的那几个大神,尤其是那个各方面能力碾压的他们绝望的秦修文。

两个月前,这个愿望实现了。

两个月后,他们怎么又回来了。

身上的石头没了,他们才放飞自我两个月啊,就两个多月啊!

他们都被碾压三年了,三年了啊!!!

第二总队此时那个心情,真的是欲哭无泪。

秦修文和于慧两个人根本不以为意,早就已经习惯了第二总队的眼神,甚至还跟第二总队的熟人打了招呼。

第二总队的人都是强颜欢笑,露着笑容恭维了两句,心中则是怒吼着,你们怎么回来了,为什么

但,这话是不敢问的。

没别的。

任何地方都是弱肉强食,实力为尊,他们害怕被秦修文揍,虽然说三年来已经被揍的习惯了。

但,谁也不想没事闲的被人揍一顿。

“别担心,我们只是回学校看看。”到底还是于慧心思玲珑,看出他们的想法,神色有些无奈和好笑,解释了一句。

顿时间,黄埔军校第十期第二总队的差点没克制住自己的心情,就地欢呼起来。

天地良心,这两个怪物只是回来看看。

“秦师兄和于学姐回学校看看,我们当然欢迎,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说。”一名在第二总队名气比较大的学员走了出来,如此说道。

于慧微微沉默,有些不适应。

秦修文也是没控制住的瞥了他一眼,眉头跳动,心中吐了一万句槽。

说话之前,能不能克制一下自己的心情,能不能

那嘴都咧到耳朵了。

露个大牙,不知道你牙白咋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 于慧师弟

最终,秦修文和于慧在一众敬佩、畏惧、期待的目光下离去。

黄埔军校的学生身上还流淌着汗水,看着二人的背影,脸上带着笑容,眼中的意味都快要跳出来了。

尤其是在这两人阴影下生活过的学员。

万幸,这两个怪物只是路过,很快就走了。

秦修文和于慧有些哭笑不得的对视一眼,摇了摇头,头也不回的离去。

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们两个在黄埔军校这一期最出色的学生,也会被人嫌弃。

远处。

一道较显瘦小的身躯迎风跑来,最小号的军装对他来说都显得很是宽大,就像是一个小孩子偷偷穿上了大人的衣服。

看见秦修文即将走出校门的背影,他眼睛大亮,扯着嗓子高喊了一声。

“秦师兄”

听到这个耳熟的声音,秦修文和于慧的脚步一顿,转过身望去。

“秦师兄,你和于师姐怎么回学校了。”

来人的年纪看上去不大,面相大约只有十五六岁的模样,像是一个孩子,穿着一身军装的样子,给人的感觉非常违和。

“程禾。”

秦修文和于慧露出微笑,这个小家伙他们可是非常熟悉。

程禾是黄埔军校第十一期的学生,天生体弱,家里条件又不好,所以导致他的身高像是未成年一样,再加上面嫩的天生因素,他就像是一个孩子在学校里面乱窜。

不过程禾很争气,天生的因素并没有对他造成影响,吃苦耐劳,精神劲头十足,是最先扛过初始阶段训练的学员,直接入了张教官的眼,正式成为于慧的师弟。

只是他对于于慧可没有什么崇拜,反而对秦修文异常的热情,大眼睛里面写满了崇拜,一看见秦修文,就两眼放光。

搞得秦修文有一阶段非常防备他,尤其是睡觉的时候。

“回学校看看老师。”

秦修文上下看了他两眼,有些不确定的说道:“你好像长高了!”

听到这话,程禾顾不得和秦修文、于慧叙旧,眼睛放光,感动的都快哭了:“真真的么?”

于慧也是认真的看了他一会儿,额头上渐渐升起黑线,看了秦修文一眼。

还不知道这孩子非常信任你?

这回看你怎么收场。

秦修文佯做没看见,用手在程禾头道:“嗯,长高了大约嗯有两毫米吧!”

“”

程禾呆在原地,心情难以诉说,就跟过山车一样有点想哭。

两毫米,鞋跟都比两毫米要高。

于慧别过头,不忍直视。

“两毫米也是身高,别不满足了。”

秦修文安慰了他两句,顺带着很自然的摸了摸他的头,角度很平等,不,是倾斜。

程禾沉默不语,久别重逢的见面就是这么让人悲伤么?

尤其还是崇拜已久的偶像打击的。

“修文,你别欺负程禾了,都多大的人了。”

于慧看不下去了,瞥了秦修文一眼,挥手把他的手从程禾头上打掉,然后对程禾安慰道:“别理你秦师兄,他最近军务繁忙,偶尔有点神经质也是可以理解的。”

秦修文看了她一眼,有些无奈,自己不过比程禾大上几个月好吧!

于慧瞪了他一眼,别欺负我师弟。

秦修文耸了耸肩,得,人家师姐都出面了,自己还是给个面子吧!

程禾心中感动师姐的帮助,随即问道:“秦师兄,你的工作很忙么?”

“还好。”秦修文点了点头,也不算太忙,也就抓抓日本间谍,端了日本间谍情报小组,顺带着要去上海搞搞事情。

比那些活动在一线,侦查日本间谍,始终摸不着头脑的情报人员,秦修文的工作要轻松的多。

“秦师兄要注意身体。”

“没事,军人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我这点工作量还不算什么。”秦修文又拿大道理说话了。

但不得不说,这种大道理对于深受军人精神熏陶的学员来说,非常有感染力。

程禾一脸崇拜,连连点头,表示决心:“秦师兄,等我毕业以后,就去帮您干活,给你当助手。”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我一定会去的。”

“”

一旁,于慧听得有些心累,自己这个师姐还是师姐么?

程禾这孩子压根没往自己这里多看两眼,即便是看也是顺带的。

还真是打击人的心情。

看了秦修文一眼,于慧心中微微有些酸味,程禾可是自己唯一的师弟好不好,张教官收学生可是很严格的,其他学生都只算的上是外门弟子。

现在这个唯一的师弟居然去崇拜秦修文,而无视了自己这个师姐。

“咳咳”于慧轻咳一声,示意自己也在呢,同时也想要提醒程禾不要和秦修文乱跑。

一是军事情报处不好进,背后没点背景的人打破脑袋也找不着门路。

二是秦修文的行动颇具危险,虽然收获满满,但对于行动人员也有一定程度的考验,程禾这个跟孩子无差别的师弟即便进去了,也难堪大用。

更为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张教官培养程禾的路线,张教官相中的是程禾的智慧和坚韧的性格,但因为他的身体因素,张教官只好把他往指挥官的方向指引,希望程禾毕业后能在军队做一名出色的战术指挥官。

程禾要是跑到军事情报处去,张教官可就白铺路了。

“于师姐。”程禾似乎这时候才想起身旁还有这个师姐,脸上一红,赶紧歉意的表示关怀:“师姐你的工作很难么?”

于慧到嘴边的话收了回去,郁闷的点点头:“还好。”

“师姐你要多注意身体。”

“”

对于这个一模一样的话,于慧微微沉默,不想回答。

她越来越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是顺带着的了。

心累

程禾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仰头看向秦修文,一脸茫然,师姐这是怎么了?

“你师姐可能最近军务繁忙,有些累到了,不想说话。”秦修文微笑着解释了一句。

于慧瞥了他一眼,我是因为军务繁忙累到了么?

我是因为没有存在感,师姐应有的威严和被崇拜,完全在程禾身上感受不到啊!

而且情报一组的工作一点也不忙,组长不在,情报一组除了正常的工作范畴,整个就是一咸鱼部门。

要不是这段时间秦修文端了一个日本间谍情报小组,导致情报一组有点变化,他们还是一个咸鱼部门。

准时准点上下班,往办公区域一坐,处理掉文件,情报汇总,这么一天就过去了。

“这样么?师姐,你真的要多注意身体了。”

本来还想说两句,程禾这么一句重复的话怼上来,于慧还真就不想说话了。

郁闷的叹了一口气,于慧彻底自暴自弃了,得,自己不是师姐,这师弟谁乐意要谁要。

秦修文也是忍俊不住的失笑,揉了揉程禾的脑袋,笑看失落加愤愤不平的于慧。

程禾的这句话,目前完全可以和后世的“多喝热水”造成同样的杀伤力。

尤其是在女性身上。

程禾一脸的无辜,他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师姐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寒暄了一会儿,秦修文看了一眼身旁散发着忧郁气息的于慧,失笑了一声,和程禾告别。

“我和你师姐先走了,日后有机会再见面。”

“嗯,秦师兄再见。”

好吧,程禾师弟再度一个不小心,无视了于慧这个师姐。

秦修文使了个眼色,提醒了一下。

程禾幡然醒悟:“哦,于师姐再见。”

于慧深呼吸一口气,攥了攥拳头,算了,心累,不想说话。

临走之前,秦修文给程禾留下了地址。

军事情报处,这个部门虽然不能让程禾进去,但程禾可以去军事情报处找他。

当然,没有急事的话最好不要,毕竟军事情报处可不是什么好部门,一不小心容易惹上麻烦事。

黄埔军校里面,秦修文虽然和人相处都很和善,但真正交好的人没有几个。

室友当中有两个,同学当中有两个,以前的于慧算半个,现在算一个,至于下几期的,也就程禾这个小家伙能算得上一个了。

在程禾不舍的目光下,秦修文和于慧离开了黄埔军校,站在宽敞的学校门口,看着街道上忙碌的平民百姓。

于慧浑身散发着忧郁的气息,站在秦修文身边,沉默不语,被打击的有些怀疑人生。

以前程禾那孩子挺好的啊,怎么一回来就这样了呢?

我我是师姐啊!

于慧的心底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

“我们一会儿去干什么?”秦修文始终保持着淡然的态度,环视过四周,开口询问道。

回去是不可能的。

好不容易休息了三天时间,秦修文也有放松心情的意思,更何况他还答应了于慧看电影,对了,还有相声、京剧、说书这些国粹,他还没看呢。

“要走么?”于慧幽幽的说了一句。

“嗯?”秦修文眨了眨眼睛,有些莫名其妙。

“流算了,没事。”

于慧欲言又止,她本想说一下曾经自己看见他保护小猫的举动,想和他一起去看看那只小猫,可一想到黄埔军校的纪律苛刻,以军事重要基地的保密条例为准。

那只小猫偷偷溜进军校,如今即便还活着,恐怕也早就不在黄埔军校了。

不过确实如此,当初秦修文照顾了那只流浪猫几天,觉得它一直在军校内有些危险,就悄悄地送出了军校。

此时听于慧欲言又止的话,他也没往流浪猫的身上去想,只是一脸茫然的看着她,心中有些迟疑不定。

难不成,于慧这段时间真的忙坏了?

“对了,修文,你可别忽悠程禾去军事情报处。”于慧想起这个事,赶紧切过话题,脸色一板,凶巴巴的看着他。

“”

亲修文无语,有些憋屈。

什么叫忽悠,自己忽悠谁了,这压根就是无稽之谈,chio裸的诽谤。

“程禾是老师看重的人才,一直在往战术指挥官的方向培养,如果老师上不了战场,程禾就是老师心中的一个慰藉。”这件事情于慧倒没有瞒着秦修文,让他心里有个数。

秦修文赶紧否认:“我可没忽悠程禾,也没那闲工夫。”

这是实话,纯正的实话。

秦修文要有那闲工夫,不如去找找日本间谍,说不定还能端一个日本间谍情报小组。

多端几个,说不定晋升少校的事情就在近前了。

“反正说什么不能让程禾加入军事情报处。”于慧也没办法,叹了一口气,说道:“程禾是老师的期望,老师的期望要是跑偏了,以他的脾气,真容易找你拼命。”

秦修文脸都黑了,这口大锅跟他有什么关系。

不过这事,以黄埔军校那些教官的脾气还真就没准。

这些名传战场,杀的敌人闻风丧胆的教官,哪个不是手里沾满了血腥,火爆的脾气压制了当教书匠的这些年,要真是爆发起来啧啧,想想都可怕。

“我尽量劝劝程禾。”秦修文有些头疼,这要是挨揍了,也就挨揍了,找都找不回去。

秦修文是学生,教官是老师,老师揍学生,在这个时代,甚至是在古代,都是天经地义的事。

“封建思想的教育理念,害人不浅啊!”秦修文心中骂骂咧咧的,可又找不出什么解决办法。

“说什么也不行。”

秦修文心累:“行,我知道了。”

怎么回趟学校就惹出这么个麻烦来,早知道就不回来了。

“不过说起来。”秦修文的玩闹心散去,回过头看着这座伟岸的学校建筑,神情有些严肃的同时,又有些感伤:“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必须抓紧时间努力进步,才能”

之后的话,秦修文没有说。

战争的脚步越来越近了,紧迫的压力就像是一座大山一样,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战争开端,就意味着腥风血雨。

战争年代,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到时候,谁也不知道会死多少人,又有多少人失去了家园。

秦修文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够在这场战争当中活下来,即便他很强,但——他只是一个人。

如果前线打没了,他这个在后方处理谍报工作的人也会顶上。

战争来了,还想有私心,那就死的更快,而且这样的人多了,还会影响一方战局。

“努力进步吧,为了战争的胜利,也是为了你们还能活下来”

秦修文收回了目光,沉默不语,和于慧转身离去。

“怎么感觉你有心事!”

走在路上,于慧偏头看了他一眼,小声说道。

不是现在,从胡鑫钦的办公室出来以后,秦修文的眼神就似乎有了变化,多了感慨和伤感的神色。

甚至调侃程禾时,秦修文也不像是敞开了心扉的恶趣味,更像是强颜欢笑,似乎隐藏着什么。

女性的感觉天生敏锐,她真的注意到了秦修文的不同,但不知道为什么。

“哪有什么心事。”秦修文怔了一下,摇头笑了笑,没有停留在这个话题,笑着问道:“我们一会儿去哪?”

于慧看了他一会儿,见他不说,也就没有强求,等他想说的时候一定会说的,现在不说,一定是有他的理由。

“我脸上没有花吧!”在她的目光下,秦修文有些无奈,同时也彻底把情绪隐藏起来,外表看似同平时一样。

“嗯那,我们去看电影吧!”

“好。”

第一百三十七章 结发一说

民国时期的电影,还停留在黑白画质的时期。

铺着一块大幕布,影画从后面不断运转的投影机上面直射在幕布上,机子沙沙的响着,不断运转。

旁边还有一个粗布大褂的中年男人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面,一边看着机子,一边磕着瓜子,倒是惬意十足。

别看现在这个时代,电影的效果和后世相差甚远,但受众程度可是不小。

漆黑的电影院里面挤满了人,摩肩接踵,人头涌动,许多人都找不着坐的地方,只能站在最后面,翘着脚尖看着画质模模糊糊的电影。

带子在机子里面滚动,幕布上的画面活灵活现,经过处理的声音并不美妙,甚至有些震耳和难听。

演员的演技也禁不起推敲,表演尺度夸张,动作夸张,甚至失误频出,但他们有令人尊敬的一点,那就是不怕吃苦。

脏了,受伤了,他们都可以忍受,这是值得尊敬的敬业精神。

这个年代里面,演员这个称呼还是新颖的,很多人统筹的称呼还是那个传来已久的“戏子”。

这行业苦,要求还多,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赚钱,在这个行业里生活的人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多,为的都是求一份温饱,所以演技这种东西对他们来说,过得去就可以了。

当然,这也不是说没有演技精湛的好演员。

有,但是太少

此时,秦修文和于慧就坐在电影院里面,被一群人挤在一块,热的汗都出来了,头发上挂着汗珠,难得的有些狼狈。

秦修文有些后悔来了,看了一眼对他来说了无乐趣的电影,再偏过头看了一眼兴致勃勃的于慧,抿了抿嘴,到底还是没说话。

“你不喜欢?”

电影讲述的是古代兵伐时期的战争,此时进入过渡阶段,于慧收回目光,感受到秦修文正在看着自己,便侧过头去。

秦修文摇了摇头,扯了个慌:“还好。”

于慧既然对这个电影有兴致,秦修文自然不会当恶人,扫了于慧的兴致。

不过该说不说,这个电影陈述的故事情节是非常真实且丰满的,人物出场、情感侧写、拍摄角度等方面的顺序和技巧虽然和后世相差甚远,画质也不是很清晰,但贵在一点。

真实。

本身来讲,这个电影还是可以看一看的。

可现场的气氛却有些喧闹,吵吵嚷嚷,而且还特别闷热,严重影响他的观看体验。

“这个电影很受欢迎,应该是目前中国最高的电影了。”于慧没有多想,兴致勃勃的为秦修文介绍:“电影的导演是从美国学成归来的傅先生,他特别厉害,拍摄出来的电影都备受好评,深受大众喜爱,而且这部电影里面还邀请了当前特别火热的明星,张文静。”

提起这个名字,于慧眼中涌现出喜爱的光彩,笑道:“她可是土生土长的南京人,出生于书香门第,张家,这个张家在南京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家族,家中长辈都是文学方面的大家,多次出任过大学的教师,而且在历史上还有先人担任学子监的长者,甚至还有太子的书童。”

“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张文静自幼饱读诗书,满腹经纶,还精通琴棋书画,后学习声乐和表演,迈上了演员之路,很快就成了大明星。”

“个人魅力极强,很多人都喜欢她,没有任何瑕疵。”

说起这个名传中国的大明星来,于慧大有绵绵不绝的话要说,介绍的非常详细,一直面带笑容。

“明星?”

听到这个熟悉的字眼,秦修文眨了眨眼睛,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这个年代听说明星这个称呼。

民国时期就已经出现明星了?

他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真是涨见识了。

不过,有明星就意味着有粉丝

秦修文不由自主的瞥了眼神色雀跃的于慧,这个时代所谓的明星粉丝大概应该就是这样的吧!

黄埔军校毕业的出色学员,家世背景强大的军人子弟,军事情报处情报一组的情报人员

贴着这么多惊艳这个时代标签的于慧居然——追星!

秦修文沉默了下来,有些怀疑人生。

见秦修文毫无触动,于慧有些惊讶:“你不认识张文静么?”

秦修文默默地摇了摇头,他可以说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这是第一次放松自己么?

什么导演,什么明星,这还是第一次听说。

不过你要说胡歌、周星驰这些明星,秦修文倒是认识,能有个共同语言。

至于什么傅先生,张文静等流,他就一脸抓瞎了。

“看见了么?现在出场这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女生,她就是张文静。”于慧抬手扶额,叹了一口气,然后拽了拽秦修文的胳膊,为他指明幕布上出现的一个红衣女子。

秦修文抬头望去,对这个红衣女子的第一直观印象就是长得应该很漂亮,演的比较真实,声音婉转动听,但真要说看的有多清楚就不见得了。

或许是化妆,又或许是画质的关系,即便是以秦修文的视力,看着也有些模糊不清。

于慧脸色发红,有些不好意思:“这次电影的画质不是很清楚,下次我们再来看,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秦修文微笑说道:“没关系,以后有机会再来看。”

说是有机会,但这话已经是很敷衍的了。

来到这个世界有十四年多了,可这还是秦修文第一次亲眼目睹这个时代的娱乐产业,第一次放松自己。

等日后战争打起来,秦修文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再来到这里看这个画质不清晰的电影了。

而且,到了那个时候,人人自危,还有电影会放映么?

“嗯嗯,到时候我请你看张文静的最新电影。”于慧连连点头,她是当真了。

“好。”秦修文答应了一句,忽然一顿,微微凝眉,对于慧说道:“你说的张家,可是桂林街附近的那个张家?”

于慧怔了一下,说道:“是啊!南京除了这个张家,还有哪个张家?”

“没了么?”秦修文自语一声,缓缓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没事,继续看电影吧。”

“嗯。”于慧也没有多想,转过视线继续看着电影,目不转睛,随着电影的情节,表情逐渐丰富,甚至因为伤感的画面,眼睛里冒出泪花。

“”

秦修文看的有些无语,作为一名从事谍报工作的特工,你内心情感如此丰富,真的好么?

冷血无情,遇见事情内心平淡如水,这才是一个标准的特工啊!

秦修文默默摇了摇头,也是抬头看向电影上面出场率最高的红衣女子,微微皱眉,目中出现思索的光芒。

南京张家,这段时间是不是听过谁提起过来着?

不过不是和日本间谍有关,似乎和军方,还是军事情报处,又或者是中央党务调查处有关系来着?

想了想,秦修文摇了摇头:“算了算了,只要不和日本间谍有关系,就意味着和我没啥关系。”

想罢,秦修文也是抬起头看着前方幕布上的光影。

可看了一会儿,周围的声音吵的他投入不进去电影的情节,无聊又烦躁,只好转过头看向于慧。

没想到,于慧真巧也在看他。

四目相对,两人都是愣了一下。

“你不喜欢看电影吧!”

“还好,挺新颖的。”

天知道,从后世来的秦修文这个谎撒的有多荒谬。

“那你怎么不看?”

“正在看。”

“那”

“嗯”

两人相对无言,默默地看向电影。

本想出来放松的秦修文,发现今天一行并没有想象的轻松。

电影,看的有些烦躁。

周围,太吵了

不过,无聊之余,秦修文只好多看看于慧,心中一动,冒出一个想法。

于慧,真的长得挺好看的

这场电影,于慧看的也不能完全投入,感受到这道视线,多次回眸看向秦修文,脸皮渐渐发烫,最后忍不住低声问了句。

“有事?”

秦修文迟疑了一下,以他的性格自然不会说出“你比电影更好看”这种浪漫的话。

想了想,从于慧头顶拽下一根白头发,非常耿直的摊在手中:“你有白头发。”

于慧吃痛的叫了一声,然后看着秦修文手中的白头发,有些发呆。

“”

盯了我半天,就是为了我头顶上这根白头发?

于慧脸色从红到白,再到青色,像是变色龙一样,最后又有些发黑。

“不过这根头发挺好看的。”微微停顿过后,一道清淡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刹那间,于慧的脸色一喜,耳根微微泛红,眉梢微翘,明显的露出喜悦之色。

不仅是因为这个声音主人在语气中透露出的欣赏和踌躇,更是因为她亲眼看见那只手并没有把头发扔掉,而是珍藏版的放在口袋里。

古代象征着男女关系之一的便有一个“发”,于慧见他珍藏起自己的头发,不由得遐想颇多,一时间不敢看向他。

当她鼓起勇气抬起头面对秦修文时,却发现秦修文根本没有看她,神色如常的抬头看着电影,表情平静如水,就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

于慧眨了眨漂亮的眼睛,忍不住失笑,万万没想到,在军事情报处以冷血无情的秦队长居然还有害羞的这一天。



对吧!这就是害羞。

“喂”好看的眉梢翘起喜悦的弧度,于慧轻轻地唤了一声,嘴角微翘,露出洁白的皓齿。

“嗯?”秦修文莫名奇妙的转过头,就见到一只bainen的小手伸到自己的面前,速度很快,让他的全身一紧,随即面色无奈,放松了下去。

任由那只带有秀气的小手出现在自己的头顶。

“你这也有白头头”

最后一个“发”字没有说出来,于慧微微一怔,嘴角一抿,忍不住伸出双手在秦修文的头顶肆意妄为,不只是因为天气闷热的原因还是别的,她光洁的额头渐渐流下汗来。

秦修文居然一根白头发都没有,怎么可能,她见过很多人的头上都有白头发的。

翻了半天,她确定了,秦修文真的没有白头发

于慧很失落,秦修文都没有白头发,自己一个女生居然有一根白头发,不行,等今天回家,一定要把白头发都拔光。

“于慧,你在我头顶找什么?宝藏么?”

秦修文无奈之余,又有些哭笑不得。

“我”于慧脸色一红,有些着急,脑子中的灵光一闪,脱口而出:“你这根头发没有剪到,太长了,我帮你拔下来。”

说话间,她随手在秦修文头顶拽下一根头发,脸色羞红的摊在手中,放在秦修文的面前。

“”

秦修文微微扯了扯嘴角,看着自己的头发,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哎?等等”秦修文忽然一怔,脑子当中闪过一道灵光:“薅头发也有些疼的,不如以后再抓到日本间谍,把薅头发立为其中的一个刑罚手段,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头发拔光了,也不影响犯人的身体健康,同时还能造成一定的痛苦,足矣达到刑罚应有的效果。

而且,古人还有一说。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至始也。

这种古renliu传下来的孝道,早有流传至日本,所以针对那些效守此道的犯人来说,说不定会有奇效。

“对了,不只是头发,其他部位的毛发也可以拔下来,例如这种手段如果得当,也能带来漫长的痛苦,不怕他们不开口。”

秦修文摸了摸下巴,越发觉得可行,心中打算再抓一个日本间谍,就这么尝试,说不定真有奇效。

即便没有太大作用也不怕,刑讯室里面还有其他的刑讯工作,试一试也无妨。

此时,他还没有想到,自己的想法已经跑题了。

正拿着秦修文头发的于慧注意到秦修文眼睛里的神采渐渐涣散,脸色一僵,带有喜悦的嘴角轻轻的一抿,再度感到失落。

忍不住伸手在秦修文眼前晃了晃,把他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之后,于慧忍着内心的情绪,说道:“你的头发也挺好看的。”

“哦!”

秦修文眼中还有思索的神色,此时对于于慧的话更是左耳进,右耳出,敷衍了一句:“没有你的好看!”

说罢,他再度沉浸于自己的世界当中。

“”

于慧脸色彻底僵硬,就像是被风化了一样,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一言不发的转过身,默默地看起电影,嘴唇紧紧的抿着。

“他,应该不是喜欢我吧!”

“刚刚,只是我自作多情”

“或许,他和我的关系,只是单纯的同窗之谊。”

“头发,是啊!只是因为我有白头发”

“可白头发哪里好看或许他为了安慰我,表达歉意”

她心中充满了失落,甚至感到心痛的滋味,吸了吸鼻子——有点想哭。

这种心情之下,眼前的电影就像是走马观花,没有在她心中留下一寸印记。

一旁,秦修文从自己的世界中醒来,偏头看了于慧一眼,想了想,终究没有开口说话。

国难当头,匹夫有责。

至于情情爱爱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太过于奢侈了。

战争一旦打起来,他不可能只是看着看着前线战士在浴血杀敌。他也要拼尽全力,哪怕粉身碎骨也要为国为民添增一份力量。

而且,这次上海之行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安全,一旦出现意外,他可能就回不来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突然偶遇

情爱,无论在什么年代都是一份感情上的牵挂。

尤其是在战争年代,这种牵挂的结局多数都是以悲伤收尾。

秦修文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了然一身,单qiang匹马闯天下,了无牵挂,唯有自己这条小命在。

已经重活一世,即便是死了也不心疼。

但真要多了一丝牵挂,没有必要,反而可能影响秦修文的初衷和想法。

所以说,不如没有这段牵挂。

如果非要有的话,也要等到战争结束之后。

不然,人死了,牵挂还在么?

只不过是让活着的人愈加的痛苦罢了。

战争,哪有不死人的。

说不定是你,说不定是我,说不定都要死。

谁能言断定未来之说。

战争结束了,人还活着,然后再说吧!

电影结束,众人散场。

于慧走了。

这场电影,或许是她记忆中最为深刻的一次。

走时,她还在想着秦修文的反应,内心充满了失落,背影充满了悲伤和落魄。

想到秦修文,他几乎冠绝军校,文武双全,智谋远虑,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她心中的情意。

没有接受,或许就是拒绝吧!

可又想到秦修文揪下自己的白头发,还珍藏般的放在口袋里,他又是什么意思?

悲伤之余,于慧也在思考秦修文异于常人的表现,可又是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轻叹一口气,在她眼中的秦修文,又是添增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从黄埔军校刚入学开始,秦修文就像是一个笼罩在烟雾当中的人,身上披着一层神秘的面纱,外表的他和内心深处的他泾渭分明,像是全然不同的两个人。

他冷血无情,手段狠辣,可他又温文尔雅,风度翩翩,而且还会爱护小动物。

他把自己藏的那么深,似乎特别害怕别人看到内心深处的那个他。

他又藏着什么秘密,这么恐惧,或者说是忌惮?

于慧抿着嘴,踏步走了。

她和秦修文告别,秦修文也没有做出挽留,默默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拿出口袋里面的那根白发,秦修文微微沉默,他也不知道当时的自己为什么会鬼使神差的把这根白头发放在口袋里。

“难不成,我真的动心了?”

忽然升起这个令人匪夷所思的想法,秦修文微微瞪眼,自己都感觉难以置信。

自从来到这个年代,被日本人当做日本人来训练培养,他就开始谨慎小心,内心渐渐封闭了起来,下定决心要摒弃多余的情感,坚决执行冷血无情、手段狠辣的残暴风格。

这样的他,有朝一日还会动情?

可一想到和于慧接触以来的花容月貌,还有贴切的关心和帮助

秦修文心中五味杂陈,悄然叹息了一声。

手中本想随手扔掉的白发在经过迟疑之后,重新放回口袋里。

算了算了,日后的事情谁又说得清呢。

暂且看来,走一步算一步吧!

活着,是一切事宜的基础和前提条件。

“战争,真他妈不是一个东西。”

秦修文抬头望天,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然后扭身就走,和于慧背道而驰。

他们这个年纪都不是孩子了,经历了风风雨雨,什么事情没见过,什么事情没接触过,相信于慧很快就会想通了。

离开了于慧,秦修文孤身一人的走在大街上,四处张望了一番。

今天的目地就是为了放松自己,军事情报处那边也没有什么急事需要他处理,他也就计划不变,按照原计划执行。

只不过是身边少了于慧。

在街上随手买了两份小吃,秦修文此时就像是随处可见的普通人一般,轻吹着烙饼,放在嘴里,然后被烫的一阵龇牙咧嘴,像极了馋嘴的猫。

“呼呼”

吹开嘴里面的热气,秦修文四处张望,找着看起来应该有趣的地方。

南京作为中国的首都城市,百姓的生活条件相比其他城市还是具有一定优先的,至少在吃喝上并不用发愁,每个人的脸上没有多余的愁色,很多人都面带笑容。

街上的人不少,零零碎碎的小地摊也随处可见,商家店铺都人来人往,可见富饶的一面。

战争,对于他们来说是近的,同时也是远的。

他们很多人都没有体会过战争的残酷,只不过是在这里对于战争二字耳熟能详,多有听闻罢了。

没有经历水深火热的他们,生活的还算和平、满足。

“军人,或许就是为了守卫他们而生吧!”

秦修文微微驻足,心中忽然升起这样的想法,而后默然,摇了摇头,似乎还有嘲讽意味的一笑。

错了错了,在国党,多数的军人和百姓之间是一种泾渭分明的关系,多于守护之意。可以比喻成一个是贵族,一个是社会的底层。

为守护而生这种崇高的思想,或许只能体现在真正的,纯粹的军人身上。

“算了算了,难得放松,想这么多干什么。”

秦修文闭上眼,将心中驳杂的念头压下,再度睁眼时,已经没有一丝多余的神色。

眺望四周,终于看见一个戏院的地方,迈步而去。

京剧,流传于历史当中的传承艺术,被视为中国国粹。在后世,位列中国戏曲三鼎甲“榜首”,是非物质文化遗产。

它有着自身独特的魅力,只是后世多浮躁,很难有人能够享受到这种艺术的美妙。

秦修文能欣赏得到,他虽是从后世而来,可由死而生,对生活和生命有异于常人的领悟。

戏曲腔调带来的美妙,令他沉浸其中。

坐在方桌后面,听着小曲,喝一杯热茶,再磕上点瓜子,倒也是悠闲惬意。

台上唱着,台下听着。

这个在南京有所名气的大戏院倒显得很是安静,除了偶尔有叫好声振奋人心之外,几乎没什么动静。

秦修文一连看了好几场,看的颇为生趣,一时竟是忘了时间,看了许久。

等他走出戏院的时候,却是不由得惜叹了一声。

只可惜坐镇大戏院的老先生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没有上场,没能欣赏得到这位老艺术家的表演。

不过这几位老先生学生的表演也让秦修文别来生面,有生以来第一次看京剧,还算满足。

“真是可惜了”

这句叹息没等秦修文发出,身后却是有人发出了一声叹息,抢了先。

听这声音是个女子,柔美动听,像是黄鹂鸟一般清脆婉转。

秦修文却是觉得有些耳熟,回过头看去,目光一闪,身型瞬间避让开来。

“对不起,对不起”

那人低头正在惋惜之间,忘了看路,见差点撞到秦修文,赶忙停下脚步道歉。

“没事。”秦修文摇了摇头,扫了对方一眼,这女子的身材玲珑有致,又不失高挑,浑身散发着一股独特的香气,只是脸颊被薄纱笼罩,看不清楚,有些朦胧。

在她身旁还跟着一位年轻的男子,长得很是好看,只是神色倨傲,高昂着头,穿着的衣服非常华丽,一看就是贵家子弟。

此时,他盯着秦修文,微微皱眉,眉宇间有些不悦,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秦修文淡然一笑,让过了身形。

“你”

“小书,走了。”

年轻男子还想说些什么,却是被女子伸手一拉,给拉走了。

秦修文什么话也没说,转过身看着他们的背影,微微挑了挑眉。

“声音有些熟悉,有些像是那个电影里面的张文静。”

这么一想,秦修文觉得那名女子的背影也有了几分熟悉,摸了摸下巴,哑然一笑:“不会真是那位明星吧!”

“不过也不意外,她是张家的人,出现在南京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秦修文没有把注意力多放在这个女子身上,即便她是美女,是明星,他也没有过多注目。

“倒是那个被她称作是小书的男人”

秦修文盯着那个小书离去的脚步,再回想起他看向自己时流漏出的气息,不由一怔:“好熟悉,是军人的气息,而且身上带有血腥的气味,他杀过人”

对方的年纪还小,比秦修文还小,看起来也就是十八岁左右。

而且从衣着上看,对方还是个贵家子弟。

这样的人,居然还会是军人?

秦修文感到惊讶,但也仅限于此,这个时代是乱世,乱世出英雄、枭雄,什么人都会有,说不定还有不到十岁就和人搏命的孩子呢。

“如果真是张文静,这人可能和军部有点关系,以后说不定还会见面。”

秦修文想到不知道谁提起过张家的事情,想了想,也就没有太在意,扭身离去。

黄埔军校回了,电影看了,京剧也看了。秦修文打算再看个相声,听个评书,吃一顿饭,就回去了。

不过,说相声的地方可不好找。

讲评书的地方倒是随处可见,什么茶楼、酒楼、青楼等地方,都有评书先生的影子,说的那叫一个兴致昂扬。

眼看着时间渐渐的有些晚了,肚子也有些饿了,秦修文也就停下脚步,叹息一声,不再找说相声的地方了。

这年头,说相声的还没什么地位,南京好像还没有专门说相声的地方,比较难找。

金源饭店。

一楼。

简单搭起来的讲台上,评书先生站在上面讲着评书,一副古人的打扮,一身灰白大褂,文雅儒和。

“说,先秦时期,秦始皇统一六国,率领神州大陆,九州内外无一合之敌,无敌于天下,甚是寂寞,便在秦国统治之地微服私访遇见一老道,忽然有感,便迈步前去。老道讲述成仙之法,永生之道,秦始皇动心,事后回归皇庭,广招内外道、佛门之法,以童男童女为引,炼制长生丹药”

评书先生背手而立,身形挺直,语气抑扬顿挫,笑谈古今之事,讲书内容也是引人入胜。

下方。

面对桌上的美食佳肴,秦修文只是浅尝辄止,但听着评书先生的讲述,却是皱眉不止,最后更是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暗骂一声。

“胡说八道。”

秦始皇作为千古第一帝,功勋比之三皇五帝又如何,创立下无数的伟大壮举,怎会如书上写的那般不堪,留下千古骂名。

历史上书写秦始皇之罪者,当真是扭曲事实,怀揣贼胆之辈,罪孽深重,让人痛恨。

“有人说,史书是由胜利者书写,不如说是怀有特殊目地者书写,他们才是想利用史书遮掩历史,遮掩后人双眼的罪孽深重者。”

秦修文视耳边这道声音为魔音,充耳不闻,心中暗自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讲真,他对这次听评书充满了失望,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些宣扬出不实史实的评书先生,是扭曲历史的古人附庸者,同样身怀罪责。

只不过,这种是非对错没有必要大动干戈,即便大动干戈又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扭回大众的认知。

这种工作是需要漫长时间的。

而在这个时代,中国最缺的就是时间,秦修文可没有闲心把时间放在这种事情身上。

不如交给后人,或者是等战争结束之后,他还活着的话。

秦修文充耳不闻,其他人倒是听得兴起,拥簇在评书先生的身边,多次询问,兴趣愈加浓厚。

评书先生一一解答,笑容满面,因为回答是要收钱的,虽然不多,但也是钱不是。

当然,饭店里面也有不少人不理会评书先生的讲述,对此嗤之以鼻,看都不多看一眼。

他们有人在讨论别的话题。

“听说了么?张文静回南京了。”

“这事我知道,听说张文静在天津拍戏之后,就跟着剧组回南京了。”

“真的么,那我们能见到张文静么?”

“哈哈哈,说不定还能娶了张文静当老婆呢”

“别做梦了,张文静可是张家的人,就凭你这个歪瓜裂枣,也有资格?”

“放屁,兔崽子,你再说一句试试?”

“怎么,你还想动手不成,动手一下试试?不让你在监狱把牢底坐穿,老子跟你的姓。”

“你”

“行了,别吵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哼!”

“头脑简单。”

“”

不远处。

秦修文听到这边突然响起来的叫骂声,转过头来,摸着下巴,想了想。

这么说,刚刚遇见的那个女人真的是现在中国所谓的明星,张文静?

“不过,好像和我没啥关系。”

秦修文晃了晃头,心中苦笑,怎么今天的注意力老是转移到这种无所谓的小事身上。

这时,有人忽然大声讥讽:“照我看,张文静比咱们南京这帮军大爷都要强,这帮军大爷平日里作威作福,只会欺负自己人,你让他们上个战场试试?一群懦夫,没一个例外,连个女人都不如,呸”

一口唾沫落在地上,整个一楼都没声息了。

讲得正欢的评书先生也是吓了一跳儿,手指一颤,像模像样的折扇掉在地上。

周围的人循声望去,落在一个脸色泛红的中年人身上,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秦修文也是大皱眉头,神情冷漠下来,他现在也是国党的军人,对方破口大骂的不也是自己?

这时候自己要是没有所反应,今后若是军方有人调查,知道自己也在,岂不会看轻自己?

“好胆。”

秦修文厉喝一声,倏然间望了过去,眼中冷芒涌动,声音更寒:“既然阁下这么瞧不起党人,不如你上一方战场,与敌军作战,如何?”

声音一出,周遭更加安静。

第一百三十九章 你行你上

军方也有人在这?

众人回过头看向目光冷漠的秦修文,再看向那名直接愣住的中年人,默默地摇了摇头。

这人敢在军方中人侮辱军队形象,大放厥词,真是自寻死路,不知道还有没有命活下去。

果然,那名中年人在秦修文冷漠的目光下,吞了一口口水,上头的愤怒散去,心中有些后悔,手脚发麻的问道:“你是谁?”

“军方中人,也是你所谓的懦夫。”秦修文眼神冷漠,把配qiang从腰侧拔了出来,砸在桌子上,发出“嘭”的一声,吓得周围众人浑身一颤。

秦修文没有拿出军官证,他自然不会在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暴露自己的身份,不然不符合自己的初衷。

诚然自己出军校的时候已经简单伪装过容貌。

而且,光是军中的身份就已经足够。

看见qiang都亮出来了,中年人瞳孔一缩,瞬间头皮发麻,险些没有摔倒在地,脸色惨白,结结巴巴的说道:“长长官,我”

“既然你说我们不行,那么你上战场,如何?”秦修文没有露出愤怒之色,声音平淡如水,却酝酿着令人窒息的感觉。

古往今来,安邦立国,保家卫国的都是军人,这是一个令人尊敬的职业。

当然,谁也无法否认,再崇高无上的地方都有蛀虫,但谁也不能因为一个蛀虫而否定一类人,一个部门,一个地方。

尤其是军人。

乱世之道,守在百姓身前不让外敌入侵的就是军人,他们浴血杀敌,生死不知,为的是家人、国家,而不是让人在身后唾骂,当一个懦夫。

秦修文尊敬军人,并不否认国党的某些军人是可耻之辈,但任何人都不能因此而一棒子打死一堆军人。

谁也不行。

秦修文生气了,但他的生气没有表露出来,只是冷冷的看着那个中年人。

周围的人安静了下去,即便是那个面对古往今来之事谈笑风生的评书先生也是不敢动弹一下,更不敢发出声音。

在秦修文的注视下,那名中年人身体抖的厉害,直咽口水,惨白着一张脸,瞬间否认了之前自己所说的一切:“长官,不,大人,我我就是一个俗人,说话不经大脑,随口一说,绝对没有侮辱军人的意思,我就是就是”

中年了急得汗流满面,慌得不行,言语失去了逻辑:“我是说张文静那个戏子,对,戏子,她哪能跟您相提并论,一个戏子而已,呸”

又是一口唾沫落在地上。

周围安静无比,视线集中在他的身上,皆是目露不喜。

中年人现在可谓是毫无顾忌,骂谁都行,只求活着。

他也没想到,骂骂这些好吃懒做的军人,居然会招惹出一个军人。

这种小饭店,居然会有一个军人,那些军大爷也会来这种小地方?

这个年代,最不能招惹的就是军人,惹怒了他们,什么事做不出来,草菅人命,株连九族

光是想想,中年人就心跳加速,下身有失禁的冲动。

“戏子,呵呵”

秦修文嘴角掀起一抹讥讽的弧度,斜视着他,淡淡说道:“你当我的耳朵是聋的?”

中年人双腿一软,连连求饶道:“大人,小的哪敢这么想,您”

“别说了。”

秦修文挥手打断他的话,看着他,淡漠说道:“既然你不认为军人有上战场的能力,称军人为懦夫,那么好,战场,你上。”

“大人”中年人浑身一抖,脸色白的吓人,上战场,那可是要死人的,他可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噗通”

中年人双膝跪在地上,浑身发抖,连连求饶:“长官,小的错了,再也不敢了,小的该死该死”

见秦修文毫无触动,他咬了咬牙,自己扇自己的脸,真没留劲,扇的脸都红了。

“不用你死。”秦修文目带不悦,瞥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我说了,既然你认为我们军人不行,那你就上战场证明你有资格说军人不行。”

“话,有些时候不是光说就行的,还得靠做,明白么?”

“大人”

“别,我可不是什么大人,我就是一个懦夫,称不起大人二字。”秦修文挥手打断,冷笑一声。

中年人吓得亡魂皆冒,真不想去战场,也不敢去,还想说什么,却是突然止口不言,眼睛都直了。

只见秦修文突然拿起配qiang,指着他的额头,终于被消磨掉了耐心,漠然道:“上战场,你还有活着的机会,不上,我现在就毙了你,选一个吧!”

“大人”中年人泪流满面,求饶道:“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孩子,我要是没了,我家就完了啊!”

“放心,只要你上了战场,不用有后顾之忧,家人这边,我们会照顾的。”

秦修文面无表情的说出这番话,然后扫了他一眼,继续说道:“还有,我要告诉你的一点,战场上的军人很多人都已经没了家,打的什么都没了,你当他们现在还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是为了谁?还不是你们这些口口声声说他们是懦夫的人?”

“我没有他们那般光辉伟岸,我的心眼很小的,既然你说他们不行,是懦夫好啊,你上。”

秦修文看着还想说什么的中年人,目光冰冷,没有一丝晃动和不忍:“今天,你除了上战场,别无选择,除非是死,否则谁也帮不了你,我说的。”

中年人龇牙欲裂,眼睛都红了,想要挣扎,想要反抗最后还是在秦修文的qiang口下选择了屈服。

秦修文目露冷笑,他不是什么暴虐无道的人,但也不是什么心地善良之辈,手中也是沾满了血腥,为人处事早有自己的准则。

如果是换做军事情报处行动科的人在此,这个中年人即便不是伏尸在此,也绝对活不过今晚。

这还是好的,要是被随口找一个罪名抓进了军事情报处,那他就惨了,真正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所以说,秦修文的手段还是非常仁慈的。

非常简单,我也不杀你,不要你的命。

你不是说军人是懦夫,上了战场不行么?

那么,好啊!

你行你上。

战争即将到来,战场上的人手不够,正好是缺人的时候,多一个人总比少一个人要强。

至于什么后患,想多了。

中年人如果能建下大功,活着回来,秦修文反倒要佩服他。只可惜,这是不可能的。

“想活着,就别动,不然”

秦修文见中年人想要动作,冷哼一声,配qiang微抬,不加掩饰着威胁。

中年人浑身僵硬,失魂落魄的跪在地上,内心充满了悔意,一声不吭。

周围围观的众人也是不敢说话,秦修文威势勃发,他们哪里敢触其锋芒。

但经此一事,也可见军人的霸道。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皆是叹息一声,看来今后说话还是要注意点,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都要有个谱。

以免像是这个中年人一样,下场凄惨。

上了战场,还能活着回来么?

这个年轻的军人会让他活着回来么?

秦修文倒是没那么小心眼,这个中年人只要上个战场,就随着军人的命运生死各安天命,自生自灭,他也不会多加参与。

只要中年人上了战场,这件事在秦修文心中也就翻篇了,至于中年人会不会记恨报复,秦修文心里有个底就好。

不过,这样的废柴上了战场,真的能活下来么?

“不过,这样的人也不是不可以利用。”秦修文摸着下巴,心中多了些许的想法:“中国各地这种忘恩负义者并不少见,如果将是这些道德败坏的人聚合在一起,通过强制手段让他们上战场和人杀敌,为未尝不可。”

战争,简单来说就是拿人命堆上去的。

谁能从战场上活下来,谁就是胜者。

秦修文发觉类似中年人这样人的存在并不少见,如果让这些人上战场担任炮灰的作用,他也毫无愧疚,更不会心疼。

有了炮灰消磨敌人的体力和子弹,主力军队也能减少人员的损失,甚至多杀敌军倭寇。

只不过这样的手段太过于残忍,有违天和,如果让人知道,秦修文不免要背负骂名,再落入一些小人的笔墨之下,说不定还会落得秦始皇那种千古骂名的下场。

“眼下战争迫近,全国都不得安宁,谁也无法脱身而出,必然陷入这场浩劫当中,想活命,就必须要打,管他是什么人,不上战场杀敌还想在后面生乱者,都给老子上战场。”

秦修文心中冷哼,那里顾得上一些小人之笔:“我只活当下,我认为自己做的没错那就没错,活着再说活着的,但要是死了,我哪里还能管得了死后的事情,骂名就骂名,反正死了也不知道。”

秦修文对于生死之事看的很开,或许和后世的科技、世俗理念有关,只争活着,不争死后。

活人还想死后的事情,在秦修文心中跟杞人忧天有什么区别?

压根没用。

“不过,类似这种道德败坏、忘恩负义的人普遍都贪生怕死,想让他们去战场上当炮灰,必须要操作得当,而且必须聚集在同一个队伍当中,以免乱了其他军队的军心。”

秦修文觉得这个想法还不够成熟,思索着其中的关键点,等待日后和苏大强,亦或者处座,甚至委员长当面提及。

以他自己的能力,还不够。

金源饭店。

二楼。

临近隔栏旁的雅间当中,秦修文今日偶遇到的一男一女正面对面相坐,桌上摆放着十余道美食佳肴,却是没有人动筷。

两人皆是看着下方突然发生这一幕的一楼大厅。

年轻男子多看了秦修文两眼,嘴角微翘,出声说道:“姐,这不是在大剧院门口差点撞到你的那个家伙么?他还是军人,很嚣张嘛!”

刚才他都想要下楼收拾那个不开眼的中年人了,没想到被秦修文抢先了一步,难免多看了秦修文两眼,有些不满对方态度的嚣张。

老子还没这么嚣张呢,你就嚣张了一下,心里不平衡。

“我说了,是我差点撞到他,不是他撞到我。”对面那名女子已经摘下了面纱,露出精致的俏脸,眉目如画,神色却有些无奈,纠正了一句。

如果有人过来,一定可以认出这就是火极全国的大明星,张文静。

而那名年轻男子,也就是张文静的亲生弟弟,张文书。

张文书撇了撇嘴,对秦修文观看不佳,或许是不满对方比自己还要嚣张:“谁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

张文静神色无奈,轻斥了一声:“小书”

“好啦好啦,别拿那些大道理教育我了,要是你的粉丝知道你愿意拿大道理教育人,会很失望的。”张文书赶紧高举双手表示投降。

他最害怕的就是张家的长辈用大道理教育他了,尤其是这个亲生老姐,居然罚他写书,简直太过分了。

“不过,这个人的手段挺狠的。”张文书错开话题,眼睛落在秦修文的身上,神情微有凝色:“就凭那个废物,上了战场就是去送命,指定活不下来,他想要那个人的命。”

照他自己的想法,下去表明身份,吓唬那个中年人一顿,让他俯首认错,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可下面这个年轻军人,手段太狠了。

张文静也是多看了下面的秦修文两眼,想了想,轻声说道:“战场,真的那么可怕么?”

对于从事演员行业的她来说,虽然是走南闯北,但有张家的背景在,多数人都要卖个薄面,倒没经历什么苦难,更别提什么大的战场了。

“当然”

张文书撇了撇嘴,刚要扭转老姐对战场的认知,告诉她战争就是一座巨型的绞肉机,能活下来的不仅要有本事,还要命够硬。

可一想到自己也是军人,难免有朝一日再上战场,到时候岂不是让家人多加担心。

想了想,他到嘴边的话收了回去,随口说了一句:“还行吧,也就那样。”

话落,没有给张文静询问的机会,他再度转移来话题:“对了,姐,刚才那个中年人和这个小年轻都说你是戏子。”

张文书的神色有些生气,自己老姐可是明星,明星是什么懂不懂,还说我姐是戏子,就是欠收拾,皮松。

张文静不以为意,淡然一笑:“本来不就是戏子么?有什么的。”

张文书微微一怔,皱眉说道:“那能一样么?姐,你是什么身份,戏子”

“好啦。”张文静不想多谈论这方面的话题,打断他的话:“算了,没什么关系的。”

张文书眉头紧锁,知道老姐看似外表温婉贤淑,可内心却特别倔强坚强,说一不二,说不说就不说,他只好听话。

“我想去下面会会这个家伙。”张文书撇了撇嘴,低头看向秦修文,觉得这家伙嚣张的让人很是心烦,嗯,对,是心烦,绝对不是羡慕。

“别惹事。”张文静更加无奈,美眸瞪了他一眼,有些头疼,这个弟弟太顽皮了,和张家的风格完全不符,她都不知道怎么教育出来的。

张文书嘿嘿一笑,不以为意的一摆手,起身说道:“安啦,我就去看看,说不定还是我下属呢?”

“还没吃饭呢,一会儿菜都凉了。”

“姐,你先吃,我一会儿再让他们重做。”

“算了,我陪你下去吧。”

张文静无奈,戴上面纱,也是起身。

第一百四十章 张家姐弟

楼下。

中年人颤颤巍巍的坐在桌子的另一面位置,屁股只坐一角,头也不敢抬,多次想要求饶,但一看见桌子上的配qiang,顿时吓得不敢动了。

秦修文神色如常的坐在那里,安静的吃饭,没有刻意加快吃饭的速度,就是如常一般,将周围注视来的视线尽是无视掉。

饭,还是要吃的。

秦修文可不想饿着肚子去处理中年人的事情,等吃饱了再走也不迟。

至于这个中年人

秦修文瞥了他一眼,神情冷漠,借他两个胆子,他敢跑试试看?

“嗯?”

忽然间,一股锋锐的气息刺在背上,秦修文转过头望去,木质楼梯上缓缓走下一男一女,气质出众。

秦修文察觉到这股气息的来源是那名年轻男人,微微皱眉,不明白为什么会在他身上感受到一股淡淡的敌意。

似乎在大戏院门口的偶遇,他对自己就没有什么好感。

“别惹事。”眼见着秦修文看了过来,张文静瞥了一眼身旁的张文书,警告了一声。

“安啦安啦。”张文书头也不回的敷衍了一声,然后直视着秦修文的目光,微微凝眉,不明白在他的目光下,自己为什么有种心虚的感觉。

“老实点,等会儿带你去军部。”

身后有轻微的异响传入耳中,秦修文猛然回过头瞪了一眼总想着逃跑的中年人,等他再度转过头时,张文静和张文书已经站在他的面前。

秦修文微微抬头,神色淡然,说道:“阁下有事?”

“方才在大戏院门口,我们见过面。”

张文书止步,指了指自己和张文静,示意自己没有什么恶意,上下扫了秦修文一眼,没有感觉到什么军人特有的气息,不由诧异:“阁下也是军部的人?”

军人经过军事训练,在各种方面都可以看出一二,不论是行姿还是坐姿,都有明显的军人特征。

可这些方面,他并没有在秦修文的身上看到,反而给他一种朴实无华的普通感觉,一点也没有军人的感觉。

秦修文微微点头,说道:“是,请坐。”

秦修文抬手示意二人请坐,并为二人倒了一杯茶水,推到二人的面前,然后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水,轻抿了一口。

张文书微微皱眉,没有动作,张文静却是抬起眸子看了秦修文一眼,轻轻拉了张文书一下。

秦修文刚才的动作是在表述自己的待客之道,同时自饮一杯也是告诉二人茶里无毒,请放心饮用,释然两人的怀疑和警惕。

这种方式可不常见,走南闯北的张文静只是经历过几次,难免多看了秦修文两眼。

张文书可没有想那么多,不过还是没有动桌上的茶水,只是摩挲了一下茶壁,对秦修文说道:“我也是党人,不知道朋友归属于哪个部队,我好像没见过你。”

他也是警惕,没有确定对方的身份之前,不敢妄动桌上的茶水。

秦修文说道:“刚从军校毕业,加入军队不久,阁下没见过我也是正常。”

说罢,微微一顿,秦修文问道:“听这话,不知阁下是哪个部队的?”

“总部直辖部队,第六十九旅警卫连连长,张文书。”

张文书拿出自己的军官证,神色傲然,自报家门,瞬间令饭店里面的一些人为之一愣,缩了缩头,不敢吱声。

南京的总部直辖部队,这可是深受委员长信任的部队,在军部拥有极大的权利,其他正规部队也是不愿招惹,背景太过深厚了。

“总部直辖部队的警卫连连长,上尉军官。”秦修文真的有些惊讶,对方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上尉军官了,比他还要高上一头:“你是黄埔军校毕业的?”

总部直辖部队的番号和中央军大致相同,属于委员长的嫡系部队,这样的一份力量,自然不会交于他人之手。

所以这支嫡系部队的指挥军官多是黄埔军校毕业的军官,当初秦修文毕业如果不上前线,也不加入军事情报处,可能就是这个部队的军官了。

秦修文的某些军校同窗如今就在这支部队里面,所以对这支部队还算熟悉。

张文书脸色微微一僵,随即很快恢复如常,看着秦修文,蹦出两个字:“不是。”

张文静嘴角微翘,眼角升起一丝偷笑的弧度,当初张文书确实是想要报黄埔军校的,可是黄埔军校嫌弃他年纪小,被考核军官一脚踹了出来,让他回家去玩泥巴。

好不容易让张家这个混世小魔王吃苦,她可是笑了许久,够她笑好多年的。

秦修文缓缓点头,不出意料,如果张文书是黄埔军校毕业的话,他的在校年纪也就15岁左右,这可是黄埔军校从未有过的先例。

如果有,秦修文一定听过。

张文书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有些不确定的说道:“你毕业的军校是黄埔军校?”

秦修文淡然点头,笑道:“是的。”

既然对方在总部直辖部队工作,说明两人都是一伙的,同为委员长的直系下属,秦修文自然应该表现出善意。

“黄埔军校。”张文书脸色微微变幻,收敛起来心中的高傲,多看了一眼秦修文的脸,大皱眉头,幽幽说道:“你的年纪好像不大。”

秦修文的伪装只是简单伪装,面部轮廓还是以本身为主,只是多了一些遮瑕物质,看上去年纪大约大上了一两岁,大约二十左右。

眼见秦修文这么年轻,张文书自然有所怨念,他也想进入黄埔军校学习,可是人家嫌弃他年纪小,还让他回去玩泥巴,这简直就是侮辱。

当然,他没有说,当时他想加入黄埔军校的年纪属实是太小了。

第一次被踹出来是十岁。

第二次被踹出来是十二岁。

第三次是十四岁,这次他干脆连门都没进去,只能站在黄埔军校的外面干瞪眼。

秦修文笑了笑,摸了摸这张脸,然后环视过四周,没有隐瞒,但也没有声张,小声说道:“这个,假的。”

张文静顿时一愣,仔细看过秦修文的脸,眼睛大亮,终于找到细微之处的瑕疵,但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根本就注意不到。

张文静内心惊讶,高手,这真是个高手,这个化妆的手艺就连剧组里面的化妆人员也比不上十分之三。

“假的,化妆?”张文书也是联想到了化妆身上,可是一个大男人化妆真是让他有点

忽然之间,他冒出一个想法,终于变色,看向秦修文的瞳孔收缩,声音有些干涩和难以置信:“你你是军事情报处的?”

军部之内,只有军事情报处的军人才会伪装自己,至于另一个部门,中央党务调查处虽然也伪装自己,但不是军部的。

张文书内心充满了难以置信,不仅骄傲心散去,更有难言的畏惧和忌惮。

军事情报处,这才是真正的特权部门,而且风格狠辣无情,被评为人间的阎王殿,有进无出。

和军事情报处相比,直辖部队就是小巫见大巫。

张文书哪敢不怂。

“不错。”秦修文点头承认,拿出军官证,自我介绍道:“军事情报处,军事情报科队长,秦修文。”

刹那间,张文书脸色一阵变幻,终于勉强咧嘴一笑:“哈哈,真是久仰大名了。”

“我去,我去,怪不得这么嚣张,原来是军事情报处的活阎王,真他妈我没事下来干啥啊,真我去了。”此刻,张文书内心发出狂吼,深深的感到后悔。

没事在楼上吃饭不行么?

下来愁什么热闹,饭吃没吃呢,都被吓饱了。

军事情报处,谁能惹得起啊!

惹不起惹不起

张文书看了眼那个颤颤巍巍的中年人,心中深表同情:“你就认栽了吧,遇上军事情报处的活阎王,没被折磨到死,就已经是上辈子积了大德了,老老实实上战场,说不定还有一条生路。”

这一刻,他终于觉得秦修文手段不残忍了,反而还觉得秦修文今天的心情应该不错,慈悲心大发。

一旁,张文静好奇的看着张文书,弟弟的脸色怎么好像是变色龙一样。

军事情报处,这个名字倒是挺耳熟的,但弟弟这个反应,真的至于么?

张家的混世小魔王,居然怂了。

张文书此刻压根不想理会张文静的目光,心中反复念叨着“秦修文”这个名字,越想越耳熟。

好像听什么人提起过,但次数太少,他当时应该也没在意,记忆不深刻。

好像是说军事情报处出了一个杀人不眨眼还是一个什么来着的活阎王,是叫秦修文吧!

不过算了,军事情报处还缺刽子手么?个个都是刽子手,活阎王

张文书扯了扯嘴角,再不见高傲之色,低声问道:“秦兄,你来这里,可是有执行任务?”

秦修文伪装容貌出现在金源饭店,他自然有这方面的怀疑。

不然,也没听说哪个谍报工作人员没事闲的伪装容貌的。

“没有,难得休息几天,吃个便饭而已。”

“那你”张文书看着秦修文的脸,心中大骂出声,那你有病啊!没有任务还伪装容貌,吓得老子还以为军事情报处要办我呢。

在大戏院偶遇,又在金源饭店偶遇,对方还是军事情报处的人,张文书刚才还真以为自己被军事情报处这帮刽子手给盯上了呢。

要不然,也不会被吓得够呛。

秦修文摸了摸自己的脸,歉意一笑:“哦,职业习惯,已经习惯了。”

虽是这般说着,但他并没有取下伪装容貌的意思。

出门在外,他定然不会泄露自己真实的容貌,尤其还是以秦修文的身份。

“”张文书、张文静。

秦修文这时才想起身旁还有那个中年人,指着他对张文书说道:“正好张连长也在,这个人我们军事情报处不好处理,手续比较繁琐,不如交给你来帮忙处理一下吧!”

这种送人上战场的事情,军事情报处经过运作之后还是要交在军方的手里,现在既然张文书也在,秦修文也就剩下一份力气,把人直接交给张文书。

中年人浑身一抖,愈发显得恐惧,想要开口求饶,却被秦修文一个目光扫过来,赶紧闭上嘴巴。

上战场,会死人的啊!

他不想上,不,不要上战场

中年人仿佛陷入了梦魇当中,在恐惧中无法自拔。

张文书瞥了他一眼,不加掩饰的鄙视,就这种货色也敢嘲讽军人?

不过

“秦兄,你对他的处罚是不是太过于苛刻了些,罪不致此吧!”张文书缓缓说道。

他还是觉得秦修文的手段或许残忍,太无情了些。

“不如告诫一番,交给警察局关押几天,长个教训”

中年人眼睛一亮,真以为自己找到了生机,都要给张文书跪下了。

“张连长。”秦修文打断了他的话,神情严肃起来,说道:“你认为,我们军人应该受辱么?”

张文书微微皱眉,在秦修文的眼神下微微退让,没有和秦修文争锋的想法,叹了一口气:“不能。”

“我做事的道理很简单,有人说我们不行,那就用他们的事实来证明他有资格说我们不行,不然”

后面的话没说,秦修文冷笑一声,对张文书说道:“张连长还有问题么?”

感觉到秦修文态度的强硬,张文书没有多说什么:“没有了。”

“那就把他送到前线战场吧!”秦修文没有拖泥带水,直接做下决定。

其实他更想把这个中年人送上抗日战场,可距离这个时间还很久远,秦修文只好把他送到正在筹备抗日战争的前线。

“好。”张文书答应了下来,这种事情也不过是小事罢了,他可不会因为这样的小事得罪军事情报处的人。

万一心眼小,被惦记上,他可就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军事情报处的特权之大,太令人为之戒惧。

“不,不”

中年人终于忍不可忍,不甘心自己的生命就这么被人草率决定,惊慌失措的大喊一声,随即跪在地上,突然抱住了正在一旁像是局外人的张文静的大腿,鼻涕眼泪掉下来:“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救救我,我不能上战场啊,上战场会死人”

张文静浑身一紧,愣愣的看着抱住自己大腿的中年人,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克制住了尖叫的反应,咬了咬嘴唇,就要挣扎开来。

“放肆”张文书眼睛一瞪,不掩愤怒之色,腿部弓起,一只大号军靴狠狠地落在中年人的脸上,直接将之踹飞,撞在桌脚上。

“哗啦啦”

顿时间,现场一片狼藉。

中年人差点被这一脚踹晕过去,浑身五脏六腑像是失去了控制一般,躺在地上无力sheny。

“敢碰我姐,老子弄死你。”张文书眼冒凶光,杀意如潮水般流出,踏前数步,就要打死这个中年人。

“小书”

“住手。”

张文静脸上带有惊吓后的苍白,拽了一下张文书的胳膊,与此同时也有一声低沉的声音响起,一只胳膊横在张文书的身上,像是钢筋一般纹丝不动,直接拦住了张文书的脚步。

张文书扭头看向秦修文,脸色阴沉,克制着愤怒,问道:“秦兄这是什么意思。”

秦修文淡淡说道:“留他一命,活人比死人有用。”

张文书拍了拍胳膊上的那只bainen的玉手,将张文静拦在身后,呼出一口气,眼中仍有凶光:“当炮灰?”

“嗯。”

“好,我留他一命。”

张文书答应的很痛快。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多事之秋

金源饭店。

一楼。

张文书护着有些被惊吓到的张文静退到一旁,面无表情的看着最受瞩目的中心点,傲气荡然无存,进而弥漫着一股血腥的杀气。

中年人扶着桌子腿,动作颤颤巍巍的坐在地上,眉头痛苦的拧在一起,恐惧的看着张文书和张文静。

他没有想要伤害张文静,他只是觉得张文静作为一个女人,应该心肠比较软,听过自己可怜的诉苦,心中一软,再和秦修文和张文书一求情,他说不定就不用上战场了。

这是他唯一的求生机会。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样的动作居然会让对秦修文手段有些动摇的张文书动了杀心,二话不说,出手就杀招,再而就杀人。

在这一刻,他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只能挨打。

在张文书充满杀意的注视下,他满嘴苦涩,苦着脸哀求道:“大哥,不不不长官,误会啊,我没别的意思。”

张文书冷哼一声,压根不理会,回头看了一眼张文静,关切问道:“姐,怎么样?”

张文静轻缓了一口气,微微摇头:“没事。”

“我姐要是出了事,老子拿qiang崩了你全家。”张文书回过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苦苦哀求的中年人,眼中任有杀意,凶相毕露。

周围的人一片噤声,没有人怀疑他话中的真实性,就连中年人也一样。

战争年代,杀人太容易了。

“好了,我知道你的心思。”

这时,秦修文也插过话来,截住了杀意愈加浓厚的张文书,然后来了中年人一眼,摇摇头,淡漠道:“少用那些小心思,不然再惹怒一些招惹不起的人,你很难活着上战场。”

中年人浑身一抖。

张文书瞥了秦修文一眼,冷哼一声,终究没有说什么。

如果说同属军方的管理,他对秦修文还不忌惮,可这军事情报处的背景真是让人头疼。

“张小姐。”秦修文这时将目光转移到张文静身上,歉意一笑,说道:“真是不好意思,一个疏忽让您受到了惊吓。”

“没关系。”张文静说着,好看的眉毛微蹙,将再度拦在自己身前的张文书推开,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还真把自己这个姐姐当成弱不禁风的花瓶了。

张文书摸了摸鼻子,悄悄地瞥了一眼秦修文,心里嘀咕着,这个小子不是有什么歪心思吧!

秦修文笑容依旧。

张文静安静了一下,不是很确定的说道:“你认识我?”

“张小姐的名气之大,遍及全国各地,应该很少有人不认识张小姐。”秦修文点点头,露出微笑。

以他的智慧现在要是还不知道这就是张文静,哪就有鬼了。

张文静摸了摸脸上的面纱,有些好奇他是怎么确定自己的身份的,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问出。

张文静谦虚的低声说道:“秦先生说笑了,文静只是一个普通的演员罢了。”

“张小姐过谦了。”

一旁,张文书的眼神愈加异样,同时也是愈加警惕,看着秦修文的目光就像是防狼一样,充满了抵挡。

不怀好意,绝对不怀好意

这小子或许目地就是自己这个明星老姐,不然也不能两次偶遇。

久闻军事情报处是谍报工作的部门,擅长跟踪,现在看来,真是名不虚传啊!

不然自己老姐的脸都没露,他是咋知道的。

有问题,有问题

这么想着,张文书幽幽的拦在张文静的身上。

“”

张文静笑容一僵,满头黑线。

不过这个时候已经有人知道了她的身份,她需要克制冲动,不然这一脚绝对踹出去了。

“小书,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

张文书仍就站在张文静的身上,抬了抬下巴,对秦修文问了一句:“你认识我姐?”

“听说过张小姐的名字。”秦修文知道张文书话中的意思,开口解释说道:“久闻张家是书法大家,书香门第,张家老先生也是桃李满天下,张家的年轻子辈更有张文书、张文静姐弟”

张文书、张文静,这两个名字只差一字,一看就知道是姐弟关系,方才从张文静的称呼上来看,秦修文就大致猜出两人的关系了。

张文书看了秦修文一眼,眼神明摆着不信,他还是觉得有问题。

“小书”张文静无奈的叫了一声,她觉得张文书有些失礼了。

秦修文看向张文书的眼神同样有些异样。

这小子,该不会是个姐控吧!

反应这么大

姐控惹不起,秦修文没再和张文静说话,对张文书说道:“那,这人就麻烦张连长了。”

他指向中年人,自始至终都没有询问他的姓名,因为没有什么必要。

张文书望了过去,嘴角微微掀起一丝弧度,笑道:“放心,绝对不会让秦兄失望的。”

“那么,好。”

秦修文微微点头,他吃的也差不多了,就不想在此就久留了,和张文书、张文静告别:“今天麻烦二位了,等有机会,我宴请二位。”

张文书脸色微变,拦在张文静身上,率先答应下来:“好,我会去的。”

“”

张文静深呼吸一口气,闭上双眼,心中做出决定,等会儿一定要踹死这个弟弟,一定

不过,现在要淑女。

淑女很重要。

“嗯。”

秦修文摇头失笑,拿起桌上的东西,起身离去。

等秦修文离去,张文书环视过四周,睥睨一切,霸道的喝了一声:“看什么看,该干啥干啥去。”

此话一出,周围众人顿时一哄而散,离得张文书远远的。

“走。”张文书瞪了那个中年人一眼,带着中年人和张文静一起上楼,来到二楼的那个雅间。

一进门,张文书直接一脚把中年人踹到墙角:“给我待在那,要是敢乱动,老子毙了你。”

中年人脸色一白,蹲在墙角,汗流满面。

今天经历的一切在他看来就像是噩梦一样,迫不及待的想要醒来。

但可惜,这是现实。

张文静摇摇头,没有出声,她刚才真的是被吓了一跳儿。

“刚才那个秦修文,是什么人?”

张文静好奇的问道,自家这个混世小魔王什么时候怕过人,刚才她明显察觉到张文书对秦修文的忌惮。

“军事情报处的人。”张文书微微皱眉,对这个忌讳非常,说道:“这个部门的人,千万别招惹。”

“那是什么部门?”

“军方的一个特权部门,相当于爷爷他们提起的古代皇朝锦衣卫和西厂。”张文书解释了一下。

张文静恍然大悟:“那就是说,比你要厉害的多了。”

“怎么可能。”张文书脸色变幻,矢口否认,撇了撇嘴:“军事情报处,只不过是一个在背后搞阴谋诡计的部门罢了,虽然有特权,但怎么能和我们这些上战场杀敌的军人相提并论。”

张文静一点也不给这个老弟面子,瞥了他一眼:“那你还怕他。”

张文书脸色再变,梗着脖子说道:“怎么可能,我我是看在同出一源的份上,给他一个面子而已。”

“虚伪。”张文静呵呵冷笑。

张文书脸色发黑,内心充满了碎碎念。

“我刚才看着,感觉这个秦修文不像是你说的那种搞阴谋诡计的小人,反而有些强势,好像很有能力。”

张文书撇过头:“还行吧,我听过他的名字,好像行事作风挺狠的,在军事情报处混的风生水起的。”

不混的比较厉害的,以军事情报处这种保密部门的风格,根本透不出风去。

“那就是比你厉害喽。”

张文书痛苦的捂住心脏,扎心了,老姐。

亲姐扎心,最为致命。

“我在总部直辖部队混的也挺好的,都已经上尉了。”

张文书想要迫切的证明自己很厉害,真的很厉害。

他刚年纪十八岁多一点,就进入总部直辖部队,还是上尉军官,而且就算是少校也是就这一两年的事,称得上是快速了。

“好好好,你厉害。”张文静无奈的恭维了几句,维持了一下弟弟的自尊心,随后好奇的问道:“那,那个秦修文呢?”

张文书脸色发黑,二话不说,直接转过身来到中年人面前,将闷气发泄在他的身上,一脚踹了上去:“你叫什么名字?”

“”

张文静一脸懵,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睛,对张文书这个反应始料未及。

她真的只是好奇而已啊!

“那个小子只是中尉,比我低一级,我怎么说得出口。”张文书内心郁闷的自言自语,然后又是一脚踹了过去。

中年人都要哭了,他明明听话没有动弹啊!

“小书”

“瞅什么瞅,不服?”

张文书撸起袖子,瞪着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狂揍中年人。

“”

张文静、中年人。

从金源饭店离开后,秦修文也没有心情继续闲逛下去,转来转去,就回了军事情报处。

“秦队长,刚回来?”

军事情报处各部门的一些人员见到秦修文,都是驻足问好,不敢忽视这位年轻的情报队长。

“嗯,这是出去?”就像是邻里之间的交流一样,秦修文神态自然,微笑的和他们说上几句话,便告辞而去。

秦修文不在,赵佳琪作为第三情报队的副队长,忙里忙外,但还是把事务处理的井井有条,有条不紊。

审问日本间谍信封小组成员的事情,秦修文交给她全权处理。

毕竟信封小组已经端了,组长被捕,已经开口,剩余的信封小组成员也就价值不大了,该知道的都已经差不多了,由赵佳琪接手也没什么问题。

只是因为刑文涛的事情和信封小组挂上一些关系,信封小组的审问过程还需要上面的一些调查和监听,以赵佳琪的能力,秦修文也没有多大担心。

因此,秦修文回来之后,发现自己真就没什么事要干,成了一个大闲人。

第三情报队的事务已经一切交于赵佳琪,上苍小组在上海的工作进展没有任何突破性的进展,没有重要情报。

只要忙碌于两个方面工作的秦修文一停下来,真就闲的无所事事,只能坐在办公室里面,看着搜查上来的情报。

日本间谍方面的调查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另外监视警察、军队、政府中心方面的情报,秦修文只是扫了一眼。

近期,南京警察系统的内部倒是出了一些问题,不过也不和日本间谍挂钩,赵佳琪就按照秦修文的指挥将之汇总上报,然后联系行动科进行逮捕和暗杀方面的工作。

军队方面也出了一些乱相,但都被各自军队的领导镇压了下去,没用军事情报处出手。

翻阅过这些情报,秦修文顿时灵敏的嗅到了一股风雨欲来的气息。

“战争前夕,多事之秋。”

秦修文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深深感到自己在势力上的不足,与即将到来的战争相比,他这个中尉军官显得有些力有未逮。

“上尉军官的能量还是不够。”

秦修文看着当下时期的地图,集中注意力仔细回忆起前世的地图,在纸上小心翼翼的描绘出来,在当下时期地图原有的基础上增添了不少,标记出记忆中的战争地点。

可惜秦修文在历史和近代史上的成绩一般,对于抗日时期战役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只是有个大致的方向。

将标记出来的地点写在纸上,根据模糊的记忆,还有前世对这些地点的了解,秦修文作出一个目前还是纸上谈兵的计划书。

停笔,笔头敲了敲桌子。

“第一个目标,在抗日战争开始之前晋升少校军官,能够掌握一部分国党的权势,用以致用,为抗日做准备。”

“第二,调查情报,多多抓捕日本间谍,务必要让他们开口,了解日本的情报力量和布局,经过汇总,对日本兵力布置和下一步走向一个全面的认知。”

“第三,筹备在国党之外的势力,培养他们的综合能力,最好能在黑白两道,各个势力之间混的顺风顺水,同样积蓄力量,准备抗日。

这方面的详细计划必须要保证保密和安全,具体还要等林德、黄多鱼和刘建成来到南京后再说。”

“第四,希望能够找到组织,但自己的身份过于敏感,不能露面,只能在暗中联系,援助组织力量,希望能够组织的信任。”

“第五,国际汇合中心城市的力量掌握,例如上海、香港、澳门、北平这些城市,无论如何也不能放手,必须保证手里面的情报力量能在其中站住脚跟,得知国际形势走向,能保证为自己所用,同时这也是一个退路。”

“第六”

“”

秦修文紧锁着眉头,脑海中的思绪纷飞,笔下不停,连续罗列出了二十几个大大小小的计划。

笔停,想了想,勾掉几项,再补充几项。

短期之内的计划和规划就此完成,但计划不如变化,这些方面只是秦修文理清思路,作出一个大体方向的发展。

如果有变,他自然不会死心眼的选择一路黑走下去。

“按照现在的趋势,我最重要的就是把罗列出来的前列目标作出布局,能完成的最好完成,其他的倒是其次。”

秦修文有些疲倦的放下了笔,对自己这份未来发展计划还算满意,拥有一定的信心。

第一百四十二章 风欲静而树不止

“咚咚咚”

正在秦修文忙于思考以后的事情时,门外忽然传来敲门的声音。

秦修文顿时大皱眉头,思绪被大乱,有些不悦的抬起头。

第三情报队的一切事务已经转接给赵佳琪,他现在是一个游手好闲的队长,谁会在这个时候不开眼的来打扰他。

放下笔杆,秦修文看着桌上书写出来的计划书,这些东西是一定不能让别人看见的。

毁尸灭迹的动作太大,在办公室里面也会留下痕迹,秦修文想了想,吹干纸上的笔墨,叠在一起放在办公桌的抽屉里面。

稍后再处理掉,总之不能就在军事情报处,不然一旦被人看见,后果难以预料。

沉默了片刻,秦修文抬头望向办公室的门口,平静说道:“何人?”

门口传来一道声音:“报告队长,属下王金前来报道。”

秦修文微微皱眉,说道:“进来吧!”

“是。”

王金推门走了进来,抬眼看见办公桌后面的秦修文,嘴角一抿,低下头说道:“队长。”

一天没有出现在军事情报处,王金的脸上明显多了些风霜之色,神色有些疲倦,眼睛里面也有血丝,可见这一天以来,他压根没有怎么休息。

但这一天的时间,他的收获应该不斐,身上带着一股血腥的杀气,仍有一丝淡淡的血腥气味。

秦修文微微点头,注意到他此刻的状态,常规询问了一声:“林子帮的事情已经处理妥善了么?”

王金深呼吸一口气,说道:“报告队长,已经处理妥善。”

林子帮在南京只不过是一个地下帮派组织,哪怕帮派人员再多,只要军队出兵,也不过就是一帮杂鱼罢了。

王金带领情报人员进行情报统计,行动科派人逮捕和暗杀,同时也联络了军队派兵。

这样的规模出动。

摧毁林子帮,对方一点反抗之力也没有。

也不知道当日他们有如何的底气,敢和军事情报处作对。

秦修文根本不在意这样的碾压性战斗,况且还是因为王金失职造成的无谓战斗,也就随口一问。

“嗯,收获如何?”

王金恭恭敬敬的回答道:“林子帮的帮主已经伏诛,其余主事人员也都已经尽数处决,参与与党国作对者,也被尽数消灭”

“此战共诛杀叛变总人数63人,捣毁林子帮全部驻点,缴获金钱、物品总价值达6000美元”

“从今日起,林子帮从南京消失。”

听到这话,秦修文微微有些惊讶的看向王金,一个地下帮派的缴获居然多达6000美元?

真是不可思议。

6000美元,这在南京也称得上是一笔巨款了。

从这个金钱价值上来看,林子帮一定没少剥削底层百姓的心血,像是吸血鬼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

“灭了也就灭了吧!”

秦修文摇摇头,一点愧疚的心思都没有,林子帮的灭绝完全可以归功于他们自己的自寻死路。

和军方政府正面作对,纯属就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这样愚蠢的帮派,身后的背景再深厚,在这个时候也就只能装孙子,连个声都不敢吱。

“等等。”

秦修文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有些狐疑的看向王金,问道:“一共杀了63人?”

不是太多了,而是太少了。

林子帮在南京地下帮派也是一个门面了,不然一个日本间谍也不会潜伏在其中。

这样的一个势力,你告诉我歼灭人数不过63人?

鬼信啊!

歼灭200人都不嫌多,而且绝对绰绰有余。

上到警察部门,甚至市政府,下到市井小贩,街头流氓,林子帮的关系网多着呢。

63人?

开玩笑也不是这么开的吧!

“是的。”王金脸色微微变了一下,在秦修文有些渗人的目光下,赶紧解释说道:“队长,这六十三人都是林子帮的高层和中层人员,除此之外还有作恶多端的某些帮派人员和与林子帮高层相关的帮派家属。”

秦修文一声不吭,默默地等待着他的下文。

王金头皮发麻,继续说道:“林子帮的主干力量覆灭,剩下的帮派人员都是边缘人物,见到林子帮的覆灭,都是一哄而散,仓皇逃窜,保证退出林子帮,今后从良。”

“属下想到上苍有好生之德,军方政府的宗旨也是为国为民,怀揣大义,属下心念党国精神,不敢倒行逆施,经过反复琢磨,决定给他们一个重新再来的机会。”

秦修文嘴角忍不住微微挑起,眼神深处有些讥讽的看着他。

这话说的还真是正气凛然,义不容辞,可是谁信啊!

还真把他秦修文当成初出茅庐的傻小子了,用这么简单的借口随便搪塞他?

秦修文心中有些恼怒,微微冷笑一声,淡淡说道:“王副队长还真是宅心仁厚,心地善良啊!”

话里话外,说不出的嘲讽。

王金脸色大变,忍不住升出颤栗的情绪,想要解释:“队长,属下不敢说谎,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党国”

秦修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表情归于平淡,打断了他的话:“行了,我对南京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市井之辈没有兴趣,只不过是些底层角色罢了,你是负责此行任务的主要负责人,事情究竟如何处理,结局如何,都由你自行决定。”

秦修文暗暗撇嘴,一个地下帮派罢了,又不是什么日本间谍情报小组,他能有什么大的兴趣。

不过王金的虚假借口,在他看来着实有些可笑了些。

骗他?

回去再练五百年吧。

国党军方内部的利欲心一向极重,秦修文对此早有知晓。

但怎么也没想到王金的胆子居然这么大。

因他工作失职,给予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他居然还敢在里面耍小心思,弄手段。

真不知道是该说他愚蠢,还是说艺高人胆大。

秦修文摇摇头,也没有什么失望,或许是对王金早已经失望透顶,此刻的心情没有多大波澜,只是觉得有些可笑。

王金松了一口气,回想起自己来的目地,赶紧问道:“那,队长,我这次行动,够戴罪立功了么?”

秦修文看了他一眼,微笑说道:“林子帮不是已经灭了么。”

王金如释重负的呼出一口气,心中一块大石头落地,低头说道:“多谢队长开恩,属下铭记在心。”

秦修文淡淡地笑了一下,目光有几分好笑的看着他,问道:“刚回来?”

王金怔了一下,说道:“是。”

“没事,既然行动结束了,就下去休息吧。”

秦修文摆了摆手,心中不免摇头。

果然,要不然王金要是知道自己把第三情报队的主持工作交给了赵佳琪,神色不可能这般平静。

王金,可是一个对权势和利益有强烈执念的人,不可能放任自己就这么低于人下的。

不过,相信以他的政治敏锐嗅觉,应该很快就会发现的。

这般想着,秦修文微微眯起眼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心中默默自语:“希望你不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不然影响到我,或者造成在行动或者计划上的干预、阻止,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拦住自己路的人,秦修文向来习惯于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不会留下任何春风复燃的机会。

王金此刻还不明所以,不过经历了这么久的时间,他早已疲惫,放下心来后,更觉得困了,便应声告辞,转身而去。

秦修文看了一眼他离去的背影,手指敲了敲桌子,眼中渐渐生出思索之色。

王金应该不是什么头脑简单的蠢货,他应该知道这次行动是他戴罪立功的机会,不然军事情报处追究起来,他吃不了兜着走。

而且他还是怀揣着杀心去的,到最后只是杀了63人,放任林子帮的大部分帮众离去。

这中间一定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但秦修文没有问出,他有自己的想法。

况且,即便是问了,王金能说的几率也不大,不然刚刚也不会急着找借口搪塞他。

事关利益,谁能轻易松口。

“这个林子帮背后一定有大背景。”这是秦修文刚才升起的直观念头。

秦修文摸着下巴,想了想,拿起电话拨通过去:“这里是第三情报队队长办公室,我是秦修文,找一下情报一组的代组长,樊胜雪。”

“秦队长,稍等不好意思,秦队长,樊组长不在办公室,”

秦修文微微皱眉,说道:“樊组长去哪了?”

没听说情报一组有什么行动啊!

而且行动科那帮清道夫也没什么大的调动,不像是有什么行动的样子。

“上峰凋令,樊组长配合上峰开始一个审讯调查秦队长是有什么急事么?”

秦修文明白了,这是针对刑文涛的审讯调查已经开始了,樊胜雪如今是情报一组的代组长,自然脱不开身。

想必,这个时候赵佳琪也在审讯室。

“没事了。”

挂断了电话,秦修文揉了揉眉心,召唤进来两个情报队员,交代给他们一件事。

“关于林子帮的资料,做出一份详细的调查,从底层到高层,林子帮帮主的资料,还有林子帮的背景资料。”

林子帮在南京混的这么大,怎么可能没个背景。

从王金表现出来的异样来推测,林子帮这个背景似乎身份并不寻常。

秦修文倒想看看这是何方神圣。

闻言,两名队员微微一愣。

林子帮,这不是王副队长刚刚歼灭的一个地下帮派么?

秦队长现在的调查意思是?

两人茫然对视,皆是心头一凛,赶紧应声答应:“属下二人领命,保证完成任务。”

“去吧。”

秦修文摆了摆手,他倒是不怕林子帮背后的人身份太高,就怕那个人的身份不够高。

不过,面对军事情报处的行动,对方也只是找了王金,没有别的动作。

相必对方的身份也高不到哪去,当然,也可能是对方活的比较明白,不愿和军事情报处处在对立面。

和军事情报处对立,即便是少将也不会好到哪去。

“这样的人,不知道能否利用一下。”秦修文摸了摸下巴,静静思考。

风欲静而树不止。

秦修文在未来还得多做筹备才好,多一个布置,总会多一条后路。

两个小时后。

王金还在家里睡觉,受于秦修文命令的两名队员已经把林子帮的背景调查完毕,整理汇总,放到秦修文的办公室。

“好,就放在那吧!”

正在窗边淋浴着阳光的秦修文睁开双眼,揉了揉眉心,撇过目光示意了一下。

“队长,我们下去了。”

秦修文摆了摆手,两名队员致敬军礼,转身离去。

秦修文伸了个懒腰,起身拿起桌上的情报资料,重新靠在窗边,低头看着。

林子帮这个地下帮派在南京出头不过七年时间,但却是地下帮派当中的一个小传奇。

从资料上看,林子帮的背景普普通通,都是平凡出身,慢慢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地位,是地下帮派当中的楷模,敬佩的对象。

但这也就骗一骗普通人,秦修文可不相信一个没有背景的帮派会走到现在,尤其这里还是南京,没有一个拥有足够能力的保护伞,林子帮早就不复存在了。

“帮派的背景普普通通,可见双方都不想把这个关系暴露在大众的视野下。”

秦修文翻动着资料,眼中闪过思索之色,默默自语:“但一切发生过的事情都有迹可循,只要细心,就一定能找到他们想要隐藏的东西。”

“不能忽视所有线索,可能一个很不起眼的线索,或者是一句话,就直指事实的本身。”

这不是秦修文自己摸索出来的,而是前世今生各种案件总结出来的一个必要可能。

秦修文稳定心绪,没有着急,慢慢看过递交上来的所有资料,一言不发,整理着心中的想法。

默不作声的摘出几个让他侧目的资料线索。

秦修文最终将手指落在林子帮已经死去的帮主“严山”身上,轻轻敲了敲。

严山,二十七岁,生于河北沧州,家世普通,经营过一个小本生意,他和几名同乡的孩子在十三年前到了济南发展。

那些同乡的孩子有人在济南求学,有人打工,有人不知干什么去了。

严山就是在济南打工的人之一,大约干了一年左右,积攒了点本钱,干了一个小本生意。

五年后,严山生意做的越做越好,虽然不大,但吃穿不愁,也是这一年,他和一个客人发生口角,失手杀了对方,后仓促逃窜,逃亡到了南京,然后就有了林子帮。

可这就突出了一个疑点。

严山当时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如何能够在警察的抓捕下逃生,而且一来到南京,就在很短的时间内,而且还目地明确的建立了林子帮。

严山背后,一定有高人相助。

“是谁呢?”

秦修文摸了摸下巴,然后看着林子帮这个帮派的名字,总感觉其中似乎有什么寓意,当然,也不排除这只是瞎起的。

“一,从名字上入手,二,从严山在济南到南京的人际关系上入手。”秦修文锁定了方向,然后让手下的情报人员从这两个方向进行调查。

“一,调查严山的过往资料,调查和林子帮三个字的人、物、地点等等。”

“二,调查严山在济南和南京的人际关系,看其中有没有人和严山的过往有时间线和地点上的重合。”

“”

第一百四十三章 幡然醒悟

“队长,这是您要的资料。”

第三情报队的队长办公室,秦修文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资料,翻开看了看,挥手示意手下的情报队员可以下去了。

“果然如我猜想的那样。”

秦修文嘴角微翘,从收集上来的情报当中拿出自己真正想要的资料,一个人的资料。

“方仲。”

这是秦修文拿出来的那份个人资料。

方仲,现年二十八岁,上校军衔。七年前从济南驻守的师部文宣干事的岗位,调任至中央第二十一军,目前任为第二十一军的团部参谋。此人出身平凡,和严山是同乡,就是当初一齐前往济南的孩子之一,只不过因为人数较多,关系久远,除了军事情报处,也没有人有能力、有精力能够调查出如此久远的情报资料。

令秦修文为之侧目的是,他调任的时间和地点都和严山重合,这有点太过于巧合了。

尤其是“林子帮”这方面的调查,方仲这个名字是后改的,他原名为方子林,听说寓意和土匪有关,上学的时候,方仲嫌弃这个名字丢人,就改成了现在这个名字。

从两个方向的调查为论据佐证,秦修文直接确定了林子帮背后的人的身份就是方仲。

“因为不愿意和土匪有关联而改名,现在又称为一个地下帮派的幕后老大。”

秦修文放下手中的资料,为方仲的矛盾选择而感到好笑。

“中央第二十一军,刑文涛隶属的军队,只是方仲和刑文涛并不是同一个团部的,从调查的关系上来看,相互之间也没什么交情。”

因为第二十一军,秦修文特地注意了一下二者之间的关系,但并没有什么发现。

“这个方仲看起来能力不浅啊!”秦修文把方仲的个人档案拿了起来,分析了一下,嘴角微微一挑:“王金昨天可是直接从情报队、行动科、军方带人过去的,军方派出的兵力也不是来源于第二十一军,且王金怀揣杀意,行军速度极快,很快就展开了对林子帮的布局。”

“方仲能这么快反应过来,并且能在林子帮被针对的时候还能找到王金,并打动他,让他打消灭门的举动,充分证明了他在军方的实力,甚至在军事情报处也并不是一无所知。

“而且还有一点,能打动王金的,可能存在威胁,但可能性不大,更大的可能性还是方仲付出的惊人利益。”

秦修文忽然遐想颇多,摸了摸下巴,更觉得有趣:“说不定,严山的死就是方仲设计的呢。”

这并非没有可能,严山是一定知晓方仲的人,甚至林子帮的一些高层也可能知道所以他们都死了。

不仅是他们,就连他们的家人、后辈也受到了牵连,无辜送命。

王金对这个举动给出的借口是那些人作恶多端,自讨苦吃。

但在秦修文看来却是未必,这些枉死的人当中说不定有人知道方仲的存在,或者说身份,更或者说是方仲有疑心。

因此,方仲和王金干脆合谋,直接把这些威胁扼杀于萌芽之中。

毕竟军事情报处可是悬挂在军方头方仲招惹不起,就算是整个第二十一军,有几个能招惹得起军事情报处的。

被军事情报处盯上,方仲急着拜托和林子帮之间的牵扯,也实属正常。

至于林子帮剩余的人才和帮众,方仲可以重新推出一个代言人,改头换面,再度树立起一个地下帮派。

有林子帮的前车之鉴,再有林子帮的帮众基础,这个重新建立起来的地下帮派相信会以很短的时间内再度堪比林子帮。

只要平时擦亮眼睛,小心行事,军方和军事情报处才没有心情再搭理这种地下帮派。

“这方仲可没有看上去那么普通,智慧和谋略都应该非同凡响。”

资料上写出来的方仲可不是什么心思深沉,深谋远虑之辈,把他描绘的极为普通。

但秦修文经过一系列剥丝抽茧的细化推测后,可不会相信这样的鬼话。

俗话说,咬人的狗不叫,方仲如此低调数年,说不定有什么大的目地呢?

“日本间谍,应该不可能,据军事情报处的调查,不论是严山还是方仲,他们的家世都很清白,造假不了,地地道道的中国人。”

“组织?不不不,很大几率是不会的,林子帮平时里欺压弱小、坑蒙拐骗、谋财害命、草菅人命的事情也没少干,培养出这么一个地下帮派的人,和组织的精神理念背道而驰,怎么可能会是组织的人。”

“很大的可能是说,他只是单纯的敛财,培养一个地下帮派,用手方便”

秦修文微微皱眉,敲了敲桌子:“方仲”

沉默良久。

秦修文翻涌的思绪渐渐平静,摇头一笑:“说起来,这个方仲的胆子也真是够大的,居然敢私自贿赂军事情报处的行动负责人,也不怕被军事情报处抓到把柄。”

“还有,王金的胆子也挺大,明知道我的处事风格,还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做出冒险的举动,玩一手灯下黑。”

秦修文嘴角掀起一丝微妙的弧度,眼神冰寒。

他本就对王金愈发失望,已经把他踢出圈子之外,但毕竟还是自己的下属,王金现在这个动作,明显说明他没把自己这个队长当一回事。

“利益动人心,同时也是催命剂。”

秦修文神情冷漠的自语一声,但并没有打算惊动王金。

方仲作为军方上校军官,身份不一般,以秦修文的中尉军衔,想动他是比较困难的。

走的程序也许比刑文涛的事情还要繁琐,而且一连抓捕第二十一军的两位高层军官,这事情必定掀起波澜。

而且,王金也没有那么容易松口。

“只要不是日本人,就不值得我耗费过多的精力。”

秦修文手指落在方仲的名字上,眼神闪烁:“但,这也算是一个把柄,只要拿捏住了,不怕方仲不从。”

其实,在国党这种事情是比较常见的,南京比较有名气的一些企业背后都有南京政府的人员,只不过方仲是其中比较低调的。

“第二十一军,说不定能有些用处”

时间一晃,就到了接近下班的时间。

第三情报队的队长办公室,刚刚从外面回来的秦修文脱掉身上沾着汗渍的衬衣,拿毛巾擦了擦汗,喝了一口水,坐在椅子上喘了口气。

无所事事之下,好多天不训练的秦修文难得上了一次训练场,有氧运动和无氧运动相互结合,将优质的体能挥发的淋漓尽致。

当然,他也没有声张,低调训练后,感觉差不多了就回到了办公室。

“咚咚咚”

刚回屋不久,办公室的敲门声再度响起,门外传来一声低音:“队长,属下王金打扰了。”

秦修文打开窗通通风,神色不悦的转过头,随即恢复如常,淡淡说道:“嗯,进来吧!”

王金推门走了进来,对秦修文致敬军礼。

“休息好了?”

秦修文靠在窗边,手里捧着一杯水,低下头,轻轻的抿了一口。

“已经休息好了,多谢队长关心。”王金神色有些踌躇,似乎欲言又止,最后回答了一声。

“嗯。”

秦修文淡淡地应了一声,瞥了他一眼,问道:“有事?”

王金沉默了一下,嘴唇蠕动,有些犹豫,最后还是一咬牙,硬着头皮问道:“队长,听说您有事要离开南京?”

这话一出,秦修文顿时知道王金到来的目地了,摇了摇头,回答了一句:“科里面有任务,需要我离开一阵。”

王金瞳孔一缩,神色有些急迫了起来,连忙问道:“那您离开后,第三情报队的事务”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秦修文打断了他的话,解释了一句:“我离开后,第三情报队的工作全权由赵佳琪负责,大事小情都由赵佳琪领导,当然,王副队长你的任务同样也很艰巨,一定要辅佐好赵佳琪的工作。”

“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拿你们两个试问。”

最后一句话,秦修文神情一板,不加掩饰着警告和威胁,暗中告诫王金收敛起那些花花心思。

“这”

王金顿时脸色一白,身形一个摇晃,如遭重击一般,神色有些难以置信。

他刚醒来,就听到第三情报队里面的这道消息,当时还以为是谣传,但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秦修文居然将离去之后的工作交给赵佳琪,而不是他,这这为什么,怎么可能?

秦修文最重视和信任的不是他么?

为什么突然变成赵佳琪了。

王金不甘心自己就这么沦为赵佳琪之下,一咬牙,说道:“队长,我觉得这样不妥,赵副队长不足以胜任代理队长的工作。”

秦修文大皱眉头,神情微有几分冷淡:“为什么?”

王金没看见秦修文的表情,暗中松了一口气,紧接着佩佩而谈:“属下和赵副队长共事已久,早在第三情报队没有建立时就已经相识,在一起共事。赵副队长的能力,属下早有领会,着实非常优秀,在情报方面的工作从细节到总体大局,很少有瑕疵”

先是夸了赵佳琪一顿,随即王金的话音一转:“但赵副队长也有缺点,她的统筹领导能力不足,在一些关键问题上总是反复周转,踌躇不定,拿不下决心,这样的性格领导第三情报队,难免会出现耽误时机的危险”

“而且赵副队长还是一个女人,女人当家,属下怕下面的人不服,影响队长的英名形象啊!”

王金一副忠心为秦修文考虑的样子,不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是非常的情真意切,感人肺腑。

秦修文不为所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问道:“那王副队长可有什么人选?”

王金微微一怔,被秦修文这个问题问的,一时缓不过神来。

第三情报队的副队长不就赵佳琪和自己么?

赵佳琪不行,当然应该自己上了。

王金心中念头辗转,猛地一沉。

秦修文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说没有考虑过自己。

如此一想,王金的手脚冰凉,这才意识到自己在秦修文心目当中已经没什么地位可言了。

为什么,自己可是第一个投靠秦修文的副队长。

前段时间,秦修文不是已经把资源倾斜向自己了么?

王金脸色微微惨白,颤颤巍巍的说道:“队长,我觉得我我”

支支吾吾了半天,他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秦修文将水杯放在桌上,微微眯上眼睛,微笑问道:“你什么?”

王金此时心情敏感,顿时感受到秦修文笑容上的虚假,还有眼中的冷漠,内心轻轻一颤,到了嘴边的话赶紧收了回去,低下头说道:“属下哪有什么人选,全凭队长做主,不论怎么样,属下都会遵从队长的命令,听从队长安排。”

他本想争一下,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放弃。

时至今日,他才彻底明白秦修文已经对他不复看好,转而培养赵佳琪为副手。

这个时候,他再不知死活的想要争,恐怕真就是不知死活了。

第三情报队的另一位副队长,吴东旭可还在地牢里面关着呢,估计这辈子都不可能出来了。

前段时间,王金闲暇无事,还去地牢里面看过吴东旭,简直就像是废人一样,只能在地牢里面嘶吼。

一开始地牢的看守还摸不清他的路子,不知道他会不会出去,但后来知道他估计出不去了,也就不再给面子了,吵的令人心烦就揍他一顿。

当时看的王金内心直打颤,他可不想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不过,在当时他还有秦修文的支持,持宠而娇,不认为自己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如今看来,他还是高兴早了。

如果惹得秦修文不悦,他真有可能下去陪吴东旭一块。

“秦队长的心太狠了,性情凉薄,根本就没有什么情感,说把我抛弃就抛弃了。”王金的心里打着哆嗦,喃喃自语。

这两个月,见识过秦修文的手段和能力,他连怨愤不满的心思都不敢有,和秦修文作对,落入秦修文手里的人都太惨了。

真的是应了那句话。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王金内心充满了悔意,他不得不承认,这段时间的自己有些膨胀了,持宠而娇,以为有秦修文的支持,很快就可以跟在屁股后面晋升。

秦修文的手段狠辣,能力过人,但年纪也小,他还以为自己平时拍拍马屁,恭维几句,给足了秦修文的面子,就可以跟在秦修文的身边,一路升迁呢。

现在看来,想的太多了。

如今想来,秦修文也不是没给过他证明自己能力的机会,但都被他错过了。

“没有实力,谁也不会在乎你。”王金终于有了这个明悟。

赵佳琪为什么能入秦修文的眼,还不是她在情报方面的能力,还有她在各方面的飞速进步。

相比于赵佳琪,王金一直在原地踏步,不,他还在往后退步。

这样的人,秦修文凭什么再给他机会。

“既然如此。”秦修文也懒得和王金废话,瞥了他一眼,带有警告意味的说道:“那就好好配合赵佳琪的工作,如果出了什么茬子,唯你是问。”

秦修文绝对不会容忍一个蠢货影响自己的工作和布置,再加上他对王金的耐心已经消磨殆尽,这句话当中也是掺杂了几分杀气。

王金浑身一抖,颤颤巍巍的应声说道:“是,属下绝对配合赵副队长的工作。”

第一百四十四章 内部稳定

秦修文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转头看向脚下似乎生根了一样的王金,淡淡问道:“还有事么?”

王金头冒虚汗,踌躇片刻,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秦修文,低声说道:“队长,吴副队长的家人找到我了。”

“吴副队长?”秦修文微微怔了一下,一时想不起来这个吴副队长是谁。

王金见状,赶忙提醒说道:“吴东旭。”

秦修文微微皱眉,神情更加冷淡,问道:“吴东旭?他的家人过来干什么?”

秦修文自认已经足够的手下留情了,一个队伍里面绝不能容忍还有第二个声音,最安全的方式就是把第二个声音彻底消灭。

而他,怎么说也留了吴东旭一命。

虽说是有想要弄死吴东旭太麻烦的原因。

但如果吴东旭和他的家人想作祟的话,即便再麻烦,秦修文也会解决掉他们。

王金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有些紧张的说道:“他们过来,是想要请求队长高抬贵手,饶下吴副队长一命。”

“什么高抬贵手,吴东旭触犯军法,这是正常的处理结果,和我有什么关系。”

秦修文神色不悦,矢口否认,想了想,神色一凛,问道:“吴东旭的家人是如何知道我的?”

军事情报处的内部事情一切保密,严禁透露给普通民众知道。

吴东旭的家人知道吴东旭得罪自己,一定是有人透露出去的。

王金心中一苦,说道:“报告队长,这是吴副队长的家人在探监期间,亲耳听到吴副队长说的,所以希望队长能够高抬贵手。”

“探监?”秦修文神色冷漠:“军事情报处的监狱地牢可不是警察局的监狱,什么人都能探监,查,谁放进去的。”

王金脸色一白,颤颤巍巍的说道:“队长,是是我。”

秦修文眼神微冷。

不待他说话,王金赶紧承认错误,说道:“队长,吴副队长和我相识已久,他,我,还有赵副队长都是早年就认识的,如今他们家人求到我头上,我着实为难,不好拒绝”

“此事是属下办错了,请队长责罚。”

秦修文冷冷的斜了他一眼:“王金,军事情报处是你念及旧情的地方么?如果军事情报处都和你一样,无视军法纪律,念及旧情,破坏规则,军事情报处还有存在的价值么?”

一句句喝问在王金耳边炸响,王金脸色发白,立刻低头认错道:“属下知错,求队长看在属下为党国立过苦劳的份上,法外开恩,给属下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秦修文说的越来越严重,从私心升级到破坏军规,王金可不敢就这么接下来,要不然他就真跟吴东旭作伴去了。

秦修文冷哼一声,说道:“念你是初犯,这次我不和你计较,但话说明白了,仅此一次机会,再有下次,后果自负。”

王金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多谢队长手下留情,属下保证今后绝不犯错,若有犯错,随队长处置,属下绝无怨言。”

“希望如此。”秦修文没给他什么好脸色,说道:“回去写一份检查,尽快提交上来。还有,我离开以后,你务必配合好赵佳琪的工作,如果因你出现了什么差错,数罪并罚,懂么?”

王金内心一苦,还是不甘心位于赵佳琪之下,但现在也不敢忤逆秦修文的话,只好答应下来:“请队长放心,属下以身家性命保证,绝对配合好赵副队长的工作,若有疏漏,属下绝无二话,随军法处置。”

见王金立下个了军令状,秦修文这才满意,沉默了一会,问道:“吴东旭的家人是什么时候来的。”

王金赶紧回答道:“就在前天下午,不过因为这两天军务繁忙,属下这才想起来。”

秦修文挑了挑眉:“还在军事情报处?”

“没有没有。”王金可不敢在军事情报处留人,说道:“他们现在在距离军事情报处一里地外的一家旅店,等待着队长的召见。”

秦修文摇了摇头,他可没什么兴致接待这些人,到时候无非就是哭唧唧的认错,打亲情牌、苦情牌。

光是想想就觉得闹心,他怎么可能去理会呢。

看见秦修文的神情反应,王金脸色微变,忙不迭的伸出两根手指:“队长,吴副队长的家里是做小本生意的,没什么大钱,但希望能用两千美元来换队长的高抬贵手,饶过吴副队长一命。”

秦修文脚步一顿,似笑非笑的看着王金,道:“王金,我算是看明白了,你真是给吴副队长做说客来了。”

王金内心慌乱,避开秦修文的目光,低声说道:“属下只是看在曾经的同事关系,给吴副队长的家人传个话,哪敢左右您的想法。”

“是么?”秦修文看着他,微笑说道:“就没有其他的因素么?”

王金背后的脖颈上汗毛立起,流下汗水,不敢出声答话。

“两千美元,还真是大手笔啊!”秦修文感慨一声,随即瞥了他一眼,神色恢复如常,说道:“让他们请回吧!还有,派人盯紧了他们,如果有什么事情,立刻回来禀告我。”

“队长”王金还想再争取一下。

“嗯?”秦修文的眼神变得危险了。

王金背后发寒,再也不敢多说一句废话,立刻挺正军姿:“属下领命,立刻下去办。”

秦修文收回视线,摆了摆手,淡淡说道:“王金,不要再让我失望。”

“是,请队长放心。”

闻言,王金嘴唇发干,匆匆点头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有时候,聪明和愚蠢只差一个念头。”

秦修文看着他的背影,微微摇头,真是自作聪明。

王金刚离开不到十分钟,距离今天工作结束的时间只差不到几分钟。

秦修文正在准备下班回家。

这两个月以来,他回家的次数稀少,而且只是驻足些许时间就离开了,还没有在家里过过夜。

难得休息三天时间,秦修文也放松放松心情,回家住上两天。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秦修文动作一顿,脸色有些发黑,随即叹息一声,有气无力的说道:“请进。”

难得休息,怎么就不得片刻安宁呢?

“队长,您回来啦。”一身军装,额头发丝沾着汗水的赵佳琪踏步走了进来,挺身立正,英姿飒爽。

“嗯,中午回来的。”

瞧见不是王金,秦修文终于是松了一口气,王金要是再来多麻烦他几次,他可就不保证自己会不会动手收拾他了。

“坐下吧。”

秦修文挥手示意赵佳琪坐在一旁,倒了一杯水放在桌上,说道:“刑文涛的审讯调查怎么样?”

“目前还算顺利,只是刑文涛还是拒不承认他和杨川君之间的关系,态度非常强硬。”

秦修文微微点头,这倒是在他的意料之中,转而问道:“动刑了么?”

“动了。”赵佳琪说道:“由刑讯科的人亲自负责,不过没有上电椅,各类大的审讯工具也没有采用。”

毕竟是军方的中校,在证据不明确之前,军事情报处也不敢有太过于放肆举动,尤其对方身后还有大背景。

秦修文微微皱眉,对军事情报处的尺度在心里面微微有个范畴,不过他也没有多担心,刑文涛必须松口。

军事情报处这么大的动作,要是没有什么收获,岂不是脸上无光。

再询问了一些关于审讯工作的事情,秦修文也就没有再问,有苏大强亲自把控,他也没什么需要担心的。

“队长,有个事我得和你说一下。”赵佳琪犹犹豫豫了一下,对秦修文说道。

秦修文微微一愣,点头说道:“嗯,你说。”

赵佳琪说道:“今天中午你不在处里的时候,吴东旭的家人找过来了。”

秦修文眉头微挑,说道:“今天也过来了?”

赵佳琪愣了一下:“队长的意思,他们之前也找过来了?”

“是啊!”秦修文没有隐藏的意思:“王金刚才和我说过这件事,说是前天吴东旭的家人找到了他。”

“前天?”这事赵佳琪倒是不知道,想了想,问道:“队长,你有什么决定么?”

“决定?”

“王金没有和您说么?”

秦修文手指摩挲了一下杯壁,想了想,对她说道:“你说说,吴东旭的家人找到你是要干什么?”

赵佳琪老老实实的交代了。

交代的内容和王金大致相同,如出一辙,只是在某些方面,王金没有说明。

吴东旭家人的意思是希望秦修文能够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放吴东旭离去,只要秦修文同意,他们愿意付出2000美元作为报酬。

同时,作为中间人的赵佳琪也不白干,事成之后会有五百美元的报酬。

听过之后,秦修文不禁失笑,笑道:“手笔倒是不错,两千五百块美金,这可是普通百姓一辈子也赚不到的钱,即便是见都没见过吧!”

秦修文转过头问道:“吴东旭家里是做什么生意的?”

“不知道。”赵佳琪摇了摇头,说道:“我和吴东旭的关系一般,之前听人提起过,吴东旭家里的条件还算不错,但好像没有表现的这么有钱。”

两千美元,真的是大手笔了。

“算了。”秦修文摇了摇头,交代道:“什么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做错了事就要受罚,吴东旭触犯了军法,在行动过程中擅作主张,破坏行动,岂能是我说放就放。”

“让他们离开吧,不要再过来了,如果再来军事情报处,直接抓起来,酌情看放还是不放。”

军事情报处,岂是什么人想来就来的地方。

赵佳琪没什么意见,谨遵秦修文的指示,点头应下:“是,属下明白。”

秦修文想到赵佳琪交代的内容,再想到王金,不禁微微摇头,嘴角的笑容有些讥讽。

“终究不是我要用的人。”

想站在秦修文的阵营里面,还想摆弄自己的小聪明,把秦修文玩弄于鼓掌之中,维持自身的利益。

这样的人,别说他没有能力,就算有能力,秦修文也不会要。

聪明可以有,但也要拎的清自己的身份地位。

拎不清,哪儿凉快哪待着去。

“我走以后,第三情报队的工作,务必要切实完成。”秦修文看着赵佳琪,有些不放心的嘱咐:“如果有需要我完成的地方,你可以去找通讯室里的张基石,他在通讯方面的能力超乎常人,有办法联系到我。”

他没有说上苍小组的事情,为张基石能联系到自己找了个理由。

“是,队长。”赵佳琪点头答应。

秦修文微微点头,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说实话,如果不是必要的话,他不是很想离开南京前往上海,因为军事情报处是他在国党的根基,目前根基刚稳,如果出什么意外,极有可能影响到他未来的前程和布置。

“王金会配合你的工作,如果他有什么不配合的地方,你可以以代理队长的身份进行处理。”

现在,内部唯一一个不安分的点就是王金,秦修文必须要保证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王金处于一个稳定的状态。

哪怕是下狠手,也在所不惜。

赵佳琪微微顿了一下,低头说道:“明白。”

见状,秦修文拍了拍她的肩膀,微笑说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人生在世,尤其像是我们这种谍报方面的工作,不狠,怎么能行呢?”

赵佳琪咬了咬牙,说道:“队长放心,属下懂了。”

“懂了就好。”

秦修文微微点头,露出微笑。

他对于赵佳琪还算满意,赵佳琪在各方面的进步愈发得到他的重视,将来不出意外,他想把赵佳琪拉近在国党的核心圈子。

“还有事么?”

“报告队长,没有了。”

“没有事就下去吧!”秦修文说到这里,微微顿了一下,随即招手让赵佳琪止步,看了她一眼,笑道:“这两天穿的立正点。”

赵佳琪低头看了眼身上的军装,轻嗅了一下,眨了眨眼睛,然后抬起头看向秦修文,有些发懵。

军装,还不够立正么?

“这段时间忙坏你了,瘦了不少,衣服都勒出了不少褶子,回去熨熨。”

秦修文端详着她,单手托着下巴说道:“还有就是你的精神状态,黑眼圈都快要熬成熊猫眼了,今天完工之后不用工作了,回去好好休息。”

赵佳琪眉头拧在一块,在秦修文这种审视的目光下,浑身一阵不自在,忍不住弱弱的说道:“队长,你我”

赵佳琪都要哭了,有话直说不行么?

这么阴阳怪气的,也不知道咋回事,吓人不?

“这两天,上面应该会有通知下来。”秦修文没有说什么通知,只是告诉了一个消息。

赵佳琪眼睛一亮,神色顿时激动起来,忙问道:“是第三情报队的奖励下来了么?”

“嗯。”秦修文笑着点了点头,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去好好休息,别在上峰面前丢我们第三情报队的人,要知道,我走了以后,你可是第三情报队的门面了。”

“是。”赵佳琪激动的不能自已,挺身立正,脸上带着笑容,大声说道:“队长放心,属下保证完成任务,绝对不丢咱们队里的脸。”

秦修文哈哈大笑,摆了摆手:“行了,下去吧,没什么事就回家休息。”

“是”

“嗯?”

“队长,那个”

第一百四十五章 阎王上门

瞧见赵佳琪还没走,正打算下班的秦修文微微怔了一下,问道:“还有事?”

“其实也没什么事。”

赵佳琪抓了抓耳朵,神色有些忐忑不安,小声问道:“就是咱们这次端掉日本间谍小组,上峰的嘉奖有没有那个”

秦修文一脑门子问号,最后忍不住大皱眉头:“有话直说,别哦磨磨唧唧的,还是不是军人了。”

赵佳琪赶紧闭嘴,嘴角微抿,有些委屈,你刚才不也磨磨唧唧的,不切入主题么,急得人抓心挠肺的,哦,对了,还吓人到怪的。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但心里是这么想的,话上可不能这么说。

“队长,就是咱们队里面的这次嘉奖,有没有晋升名额啊!”

赵佳琪一咬牙,直接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赵佳琪在少尉军衔待了有好几年了,比吴东旭和王金还要早先晋升少尉,可就像是到了顶一样,好长时间也晋升不上去。

她知道,这一方面是军事情报处的工作特殊原因,另一方面就是自己的性别了。

女性在军方部门,实在是不好晋升。

所以,她特别关心这次上峰颁布的这次嘉奖,无比期望其中能有自己的晋升名额。

听到这话,秦修文顿了一下,想了想,对她说道:“赵佳琪,上峰的嘉奖还没有明确落实,目前我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你的晋升名额。”

赵佳琪心中咯噔一下,随即满脸失落,连眼睛里面的光芒也是暗淡了些许,精气神直接下降了一半:“啊,这样啊”

“不过,这次端掉日本间谍小组的收获成果巨大,你又是其中的大功臣,别有太大压力。”

秦修文难得的安慰了几句,说道:“你现在想太多没有实际用处,不如好好休息,等待上峰的嘉奖通知。”

“嗯”

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总之是回应了。

赵佳琪心情复杂,怀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转身离去,有惊喜,也有害怕,又有期待。

“咣当”

办公室的门被关上。

秦修文摇了摇头,摇头笑叹了一声。

其实,他知道上面关于这次嘉奖仪式的大致情况,包括其中的晋升名额和人选。

他当之无愧,晋升上尉军衔的事情已经在上面尘埃落定,收不回去了。

其次,据可靠消息,赵佳琪因在这次行动当中的功劳巨大,仅次于秦修文,也是从少尉军衔晋升为中尉军衔。

但这事,他可以知道,却不能散播出去,哪怕是赵佳琪一个人知道也不行。

这就是军事情报处的保密制度,是军法,也是军律,任何人也不得突破。

而且,这事现在说起来还为之尚早,上面的通知还没下来,万一这话说出去,通知变了。

秦修文的脸,那就被打的啪啪作响了。

“如果不出意外,赵佳琪晋升了中尉军官,也就能坐稳第三情报队代理队长的职务,内部暂时出不了什么乱子。”

秦修文如此想到,赵佳琪一旦晋升,他的心里也就跟着踏实了。

到时候,王金即便想惹出什么麻烦,赵佳琪也可以轻而易举的翻手镇压。

内部不乱,秦修文也就能踏踏实实的在上海展开工作。

“也不知道这个嘉奖仪式什么时候会下来。”

秦修文仰头望天,看窗外的红霞漫天,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踏步走出办公室。

时间久了不住人,家里的地板、家具、角落里都累积了一层的灰尘,清风徐来,屋子里面便呛的厉害。

秦修文回到家后先是看了一下布置在各个地方的隐蔽小手段,确定还完好无缺,才回到屋子里面。

这个房子是秦修文很早之前就买下的,在黄埔军校入校之前。

这个时期,南京这个地界的房号普遍是贵,尤其是秦修文所选的这个位置,南京的中心地域,价格对普通人而言简直高的离谱。

例如秦修文这个连屋子带院子的面积大约是在1000平方米以上,占地面积非常的大,当初买下来的价格是四千块大洋,后来加上契税、装修的费用将近是五千块大洋,对比现阶段的全国房价,简直贵的吓人。

当然这只是较比民国时期的房价,如果是换做后世,这个价格简直不要太便宜了,几乎就是白给的价格了。

因此,对秦修文而言,这个房子真的很便宜,买了也就买了,总不能在南京工作,没有个落脚的地方不是。

秦修文前几年在日本人身上烧杀抢掠得到的钱,多达数万美元,五千块大洋只不过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只是不知道经历过抗日战争,这个房子会不会保存下来。

再有就是,这个房子只有秦修文一个人住,几乎没什么人气,显得特别寂寥、空旷。

“呼”

一口气吹开桌上的灰尘,秦修文换上了一身居家的衣服,把浸湿过的抹布放在桌子上,擦的光洁如新,一点灰尘也看不见。

就这样,连续忙活了一个来小时,秦修文把整个屋子都打扫了一遍。

最后一点尘土扫到外面,秦修文随手把笤帚扔到放置清扫卫生器具的地方,直了直腰,呼出一口气。

拿毛巾擦了擦汗,秦修文躺在藤椅上,背对着正堂,垫着胳膊,摇摇晃晃着,看着长满杂草的空旷院子。

沉默许久,秦修文笑了笑,有些疲倦的闭上双眼,似乎在享受着这种孤寂的感觉。

清风抚过,吹散开他的头发,像是睡着了一样。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赤霞渐渐消弭,明月与黑夜相辅相成,渐渐展现于天地之间。

明月的第一缕月光洒在脸上,在藤椅上休憩的秦修文倏然睁开双眼,起身看着空旷的院子,自言自语了一声:“应该添置点东西了,不然别人看着都快觉得是鬼屋了。”

话落,秦修文转身回到卧室里面,把窗户通通关上,对着镜子换上了一身熟悉的黑色夜行衣,再将一些东西佩戴在身上。

“方仲,希望你有用,不然”

声音渐渐低迷,像是恶魔的密语一样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面。

余音袅袅,那道黑色的影子已经翻过垒起的高墙,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南京。

城北区域,距离第二十一军军部的一家四合院。

这家四合院的装饰风格非常厚重,各种家具虽然不便宜,但也不贵,只称得上是中等。

月光笼罩下来,院子里面灯火通明,还有孩童热闹的杂音,隐隐间,还有一股饭菜的香味。

这就是第二一军团部参谋,上校军官“方仲”的家。

正堂当中,正在吃饭的方仲瞥了眼对面正在抢菜吃的两个小男孩,眉头一皱,用筷子敲了敲碗的边沿,呵斥了一声:“你们两个都给我老实点,吃饭就要有吃饭的样子,食不言寝不语,说过多少回了?”

正在玩闹的两个小男孩是方仲的儿子,听到方仲的呵斥,立刻吓了一跳,缩了缩小手,对视一眼,乖乖的低头认错:“爹,对不起。”

方仲神色无奈,挥了挥手,说道:“认怂的倒是挺快,行了,快吃饭吧!”

两个小男孩不敢再玩闹,乖乖的把头埋在碗里,用筷子把米饭扒拉到嘴里,深表对父亲的敬畏。

在方仲身边的是一位笑容温柔的女人,年纪和方仲相仿,但因家庭条件优质的缘故,看上去还比较年轻。

她是方仲的妻子,黎红。

黎红见方仲碗里面的米饭见空,伸出手说道:“老方,碗给我,我去给你填饭。”

“不用了,我吃饱了。”方仲仰头把最后一口饭吃进肚子里,把筷子放在碗上,轻轻地摇了摇头。

黎红收回手,看了他一眼:“今天怎么吃这么少,你平时都吃两碗的,是今天做的菜不好吃?”

“没,挺好吃的。”

方仲对黎红露出微笑,随即转过头看着正在埋头吃饭的两个儿子,眼中有些隐忧。

不知道为什么,自打从中午开始,他的内心就有些烦躁,心神不宁的,好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一样。

但这话不能说,说了也是徒给家人增加担忧罢了。

“可能昨天没有休息好,我先去书房休息休息,你们继续吃。”

方仲安慰着黎红,释然她的担忧,然后起身看向两个儿子,说道:“你们两个吃完去读书。”

两个小男孩动作一顿,对视一眼,皆是看见对方眼中的悲催,有气无力的应道:“是,父亲。”

黎红起身给他披个一件外套,关切说道:“工作的事情别着急,军方又不是你一个人的,该让别人干就让别人干。”

“有些事情,是能让别人干的么?”方仲拍了拍黎红的手,笑道:“没事的,休息休息就好了。”

“嗯,记得早点睡。”

“嗯,吃完饭,你先辅导孩子们读书,然后叫我就行了。”

“好,你去吧。”

“嗯。”

方仲披着一件外套,迈步走向书房。

黎红看了他一眼,重新坐了下来,瞪了一眼见方仲离开就想要上房揭瓦的两个小兔崽子:“不想挨揍就老实吃饭,不然挨揍了,我可不替你们两个求情。”

“是”两个小男孩刚刚升起的兴奋情绪顿时萎靡了下去,老老实实的吃起饭,神情悲催。

另一边。

方仲推开书房的门,正打算随手把披着的衣服扔到一边,却是动作一顿,嗅了嗅鼻子,皱起眉头,缓缓抬起头。

“怎么感觉有点陌生的味道。”

方仲站在门口,瞥了一眼书房的窗户,见窗户完好无缺,顿时摇头失笑,觉得自己太过于敏感了。

迈步走了进去。

一。

二。

三。

第三步落下,一道声音猛地在方仲身旁响起。

“方仲先生,在下不请自入,还请您见谅。”

方仲脸色大变,浑身的汗毛倒立,二话不说,反手成拳,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甩了过去,劲风呼啸,毫不留情。

“嘭!”

下一刻,神色骇然的方仲倒飞而出。

在即将撞在书架上的时候,一个身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出现在方仲上空,从上而下,直接压住了他。

方仲脸色阴沉,并不认命,丝毫没有防御的打算,双拳挥出,眼神凶狠,一副以命搏命的架势。

“何必这么粗暴呢?”

来人叹息一声,似乎探囊取物一般,轻而易举的架住了方仲的双臂,身形在其身上一转,躲过弹射起来的一腿。

在半空中完成数个繁琐的动作,将方仲的双臂锁住,并单手捏住了方仲的喉咙,直接控制住了他。

方仲脸色铁青,眼中冒出怒火,正欲继续抵抗。

但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动作一僵,放弃了抵抗。

“方仲先生的妻子非常漂亮,两个孩子也很可爱呢,方仲先生应该不想让家人担忧,让他们处在危险当中吧。”来人看着方仲,声音中带着笑意。

方仲眼睛微微一眯,抬起头直视着面罩后面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声音低沉的说道:“这世上有一句话,祸不及家人,阁下找我不知道为何,但以方某的家人进行威胁,不觉得非常无耻么?”

“方仲先生误会了,这可不是什么威胁,我只是希望方仲先生能够配合我。”来人解释了一句,然后特别有诚意的松开了手,扶着方仲站了起来。

方仲不是他的对手,而且家人就在外面,如果不想家人受到牵连,他就明白该怎么做。

方仲揉了揉脖子,冷哼一声,果然没有继续的动作,面对来人,说道:“说吧,阁下深夜造访,还是以这种方式,有什么事情,还请直说。”

来人一点也不恼怒,突然面对这种惊变,方仲的表现还算是好的了,若是放在别人身上,早就骂娘了。

“没什么大事,在下只是想和方仲先生聊聊天而已。”

来人自然是经过伪装的秦修文,向上拽了拽面罩,秦修文的笑容充满了无害。

方仲:“”

聊天?

这是要聊天的意思么?

你家聊天还有这个步骤要走?

就这么个聊天法,能活下来的能有几个。

方仲内心骂骂咧咧的,要不是眼前这个家伙的对手,他绝对崩了他。

“请说。”但势比人低,方仲深呼吸一口气,从嘴里面挤出两个字。

“方仲先生不必生气。”秦修文特别没有诚意的安慰了一句,然后笑眯眯的问道:“在下只是想问一下,您和林子帮之间的关系。”

方仲微微皱眉,茫然的抬起头:“林子帮,这个名字怎么有些耳熟?”

秦修文看了一眼他的脸色,笑看他的表演,也不说话。

方仲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静静思考,过了一会儿,才不是很确定的说道:“你是说南京那个地下帮派,昨晚被灭的那个林子帮?”

“不错不错。”

不知是称赞方仲的演技,还是说相信他的鬼话,秦修文微笑说道:“就是这个林子帮。”

方仲大皱眉头,神色不悦,否认道:“你找错人了,我作为第二十一军的团部参谋,堂堂军方上校军官,怎么可能和林子帮那伙匪蔻有关系。”

秦修文笑了笑,大有深意的看着他,说道:“方仲先生,你确定你说的话是真的么?”

方仲脸色一沉,无比确凿的说道:“句句属实,这绝对是污蔑。”

“”

第一百四十六章 对手难缠

“句句属实?”

秦修文面罩后面的笑容颇有几分兴趣,因为他发现方仲的表现根本看不出任何破绽,如果是换做别人,一定会质疑自己的猜测。

但秦修文不会,他慢慢俯下头,和方仲的眼睛保持平行的角度,紧紧地盯着,微微一笑:“方仲先生,林子帮的帮主,你应该非常熟悉吧,他叫严山,严肃的严,山河的山。”

说话的时候,秦修文仔细观察着方仲的表情。

方仲微微皱眉,迟疑了一下,似乎是在回忆:“严山?这名字听着耳熟,好像以前听过这个名字。”

秦修文微笑说道:“你当然熟悉,严山可是和你一起走出家乡的同伴。”

“一起走出家乡?”方仲微微一怔,随即恍然大悟:“是他啊!严山,他是林子帮的帮主?这事我还真不知道,我们都多少年没见了,有十多年了吧,我还记得他的名字,就已经不错了。”

“是么?”秦修文像是找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以一个非常诡异的眼神看着他,有些兴奋。

人才,这真是个人才。

如果放在后世,在经过学习和培养,绝对又是一位影帝。

方仲被秦修文看的有些不安,拳头下意识攥紧,哪怕明知道不是秦修文的对手,他也不会放弃抵抗。

况且,刚才他是被秦修文偷袭后,错不及防间没有进行一个有效的对抗,不然也不会这么仓促的落入下风。

现在正面相对,如果机会得当,他也不是没有反过来制服秦修文的机会。

面对他的提防,秦修文不以为意,他也不怕方仲动手,大不了动静闹得大一些而已。

而且,方仲动手的几率也不大,因为一旦东窗事发,方仲的政治生涯也会随之结束,甚至还有牢狱之灾。

“这和我了解的可不一样啊!”秦修文缓缓说道:“方仲先生作为林子帮帮主严山先生的后台,这些年一直在幕后指使林子帮,用以排除异己,收获利益,事情,干的可不少啊!”

方仲脸色一沉,眼睛圆瞪,怒道:“胡言乱语,你这是chio裸的污蔑,我作为党国的上校军官,严明律法,怎么可能给一个地下帮派当后台呢?”

“不是么?”见到方仲的表现,秦修文的神色反而轻松了许多,笑道:“方仲先生,你到底是不是林子帮身后的后台,你我都是心知肚明,明白得很,还有,我也不是你的敌人,这次贸然到来,确实是失了礼数,但你可以放心,在下绝无恶意。”

方仲脸色阴沉,看着他的眼睛:“这就是你来找我的目地?我可以告诉你,你找错人了,我不是什么林子帮的靠山,我是一名党人。”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掷地有声,声音浑厚。

秦修文后仰一下头,微微皱眉,然后挖了挖耳朵,有些无奈的看着他,深感头疼,这人不见黄河心不死怎么整?

说的头头是道,但光鲜亮丽的外表下藏着多少的猫腻,他自己还不清楚么?

秦修文摇了摇头,声音冷淡了下来:“方仲先生,我是怀揣着诚意来的,你在这里装什么白莲花,没多大意思,都是明白人,就省下那些花花肠子吧,行么?”

方仲瞳孔缩了一下,倒退半步,揉了揉还有些疼的脖子。

呵呵,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诚意吧!

“我说了,你找错人了。”方仲挥手指向门外,神色保持平静的说道:“今天的事情,我就当做不知道,什么都没发生过。阁下没有来过,我也不会追究,请回吧。”

秦修文看了一眼他的手,饶有兴致的说道:“你确定让我从门走?”

方仲沉默了一下,默默地转变方向,指向窗户。

“慢走,不送。”

秦修文不由失笑,也不动弹,摇头笑了笑:“方仲先生,你认为,在下没有绝对的证据,会找上门来么?”

手指微微一颤,方仲不动声色的收回,平静的看着他,说道:“阁下既然不死心,我倒想听听阁下的证据有多么可笑。”

秦修文也不在意他话中的嘲讽,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双手交叉,自顾自地说道:“方仲,原名方子林,现年二十八岁,出生于河北沧州,过往曾在济南求学,在济南参加国党,后转入南京,直至现在。”

说完,秦修文看着他,继续说道:“方仲先生,还需要我说的更加详细一点么?”

方仲脸色一沉,问道:“你调查我?”

“当然。”秦修文耸了耸肩,这不是废话么?

“子林,林子帮。”

“当年,严山犯下失手杀人的事件,在济南警察署追捕下,曾被神秘人物协助逃离,来到南京,很短时间内就建立了如今在南京地下帮派赫赫有名的林子帮。”

秦修文屈起手指放在下巴处,饶有兴致的看着他的脸色,微笑说道:“你猜猜,那个神秘人物到底是谁?”

方仲语气平静的说道:“我怎么知道。”

“方仲先生还真是不见黄河不死心啊!”

秦修文摇了摇头,看了一下他眼睛周围的黑眼圈,笑容意味深长:“方仲先生,昨晚没睡好吧!”

方仲手指轻轻一颤,随即揉了揉眼睛,语气还算平静:“嗯,国党的军务繁忙,自然要牺牲休息时间来处理军务,军务等同于战场时机,耽误不得。”

秦修文不理会他冠冕堂皇的借口,好奇的问道:“方仲先生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把你调查的如此清楚么?”

“好奇。”

“那你为什么不问?”

“问了你会说么?”

秦修文摇了摇头,有些不满意:“方仲先生,掩藏事实的表现不应该是平静和冷淡,而是做出贴切普通人的反应,你的反应太异常了。”

方仲微微皱眉,有些无奈的说道:“你确定你找的人是我?”

秦修文面带微笑,虽然方仲看不见:“当然,事实不会说谎。”

“那你真的要失望了。”方仲摇摇头,感到好笑的说道:“每个人都是不同的,包括长相、身高、体重、身体素质、心跳,还有各个方面,当你拿一个标准来衡量人的时候,就已经落入某种局限当中。所以你说的反应,是要分人的。”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很认真,充满了说服力。

秦修文嘴角笑容微淡,深感头疼,这真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秦修文忽然升起一种暴虐的冲动,打他,打到他服,打到他说实话。

不然

打晕,带走。

换个地方打到他说实话。

这么个想法滋生,直接蔓延全身,浑身都有这种冲动。

这一刻,秦修文的眼神充满了危险,像是意欲择人而噬的野兽。

察觉到这股危险的气息,方仲再度后退半步,警惕的看着他。

“不好弄啊!动静闹大了这个我的初衷不符。”

秦修文克制住这股冲动,叹了一口气。

难办啊!

这个方仲明显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死主,不把证据摆在他面前,他是很难承认的。

“方仲先生,你真的很会说啊!”秦修文感慨一声,他真的还是第一次能把自己伪装的如此平静,还很能说的对手。

方仲依旧警惕的看着他,愈加提防,一声不吭。

“不愧是当参谋的,文化人就是能说。”

秦修文咧了咧嘴,也不绕圈子了:“说白了吧,我是来找你合作的。”

方仲说道:“我说了,你找错人了。”

秦修文不为所动,单刀直入:“有句老话叫做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也别急着否认,事实摆在面前,你说的没用,事实胜于雄辩。”

说完,不待方仲开口说话,秦修文继续说道:“如果咱们两个没有谈妥,或者方仲先生还是这种不配合的态度,你就不要怪我不识抬举了。”

“济南协助严山逃跑,林子帮背后的靠山,也就是林子帮的真正帮主,还有贿赂军事情报处的军官在执行任务期间手下留情,示意杀害严山等人”

把这些事情捋顺了,一口气说了下来:“方仲先生,你应该知道,这些消息一旦到了军事情报处的高层军官办公室的桌子上,你会是什么下场。”

方仲脸色微微难看,没有开口说话,秦修文这种说着说着就撂挑子不干,不和你磨叽,直接把事情摆在明面上威胁的风格,让他极度不适应,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林子帮,犯的事可不是什么小事。”

秦修文继续施加压力:“内部高层是日本间谍,同时在军事情报处执行任务期间进行阻拦,甚至发生抢械斗争,性质极其严重。”

“方仲先生作为军方的上校军官,应该知道这个性质的严重性。”

“身后的人无论是什么背景,什么地位,都得服从处理。”

方仲脸色逐渐难看,刚要说话。

秦修文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加重了语气:“再强调一次,如果你还是这种不配合的态度,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明天,这份整理的明明白白的报告就会出现在军事情报处高层军官的办公桌上。”

方仲呼出一口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中的光芒有些蠢蠢欲动。

“动了杀意么?”

秦修文微微一笑,高举起双手,玩味说道:“想杀我?方仲先生可要考虑好,你不一定是我的对手,而且就算是你杀了我,处理我的尸体也是一件麻烦事”

“哦,对了,还有一点”

秦修文眼中玩味的光芒更甚,轻声说道:“出门办事,怎么可能不布置一点备用手段呢?你猜猜看,如果我不在,明天这份报告会不会如预料的那样,出现在军事情报处的办公桌上。”

方仲脸色微变,在秦修文的注视下,收敛起眼中的杀意,终于有了开口说话的机会:“你是什么人?”

普通人?

一定不是。

能够调查出他的详细资料,一定在军方有一定的关系,而且还很深,能量很大。

方仲第一个怀疑,眼前这个神秘得让人讨厌的家伙就是军事情报处的人。

唯有军事情报处,才有这么大的能量。

“我,不是普通人。”看见方仲的脸色微微变幻,秦修文笑了:“当然,我也不是你们的人。”

“我们是一个中立方,没有立场,只要客户付出足够的利益,我们就会保证他的需求能够完成。”

秦修文早已有一个伪装身份的准备,声音变得邪恶了不少:“杀人、放火、窃取情报、绑人、偷钱都在我们的工作范畴之内。”

方仲脸色再次变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么一说,林子帮在你们面前,也不过如此罢了。”

明白方仲不可能说相信就相信,秦修文收敛起眼中的邪恶,耸了耸肩:“术业有专攻,我们不是一个类型的。”

方仲冷笑一声,说道:“说吧,你说的合作,是什么?”

“简单。”见方仲终于承认,秦修文松了一口气,打了个响指:“你帮我们办一件事,林子帮后续的事情,我们为你摆平。”

“只是这样?”方仲有些惊讶。

“当然。”秦修文笑眯眯的捏住小拇指:“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方仲可不会相信他的鬼话,神情平静,说道:“说吧,什么事?”

“中央党务调查处,经济调查科调查组组长,崔一梁。”秦修文直言不讳:“这个人,方仲先生认识么?”

方仲脸色大变,忍不住震惊的看着他,有些难以克制:“中央党务调查处,你们的目标是他?”

“不错。”

“不可能。”方仲脸色难看,断然拒绝:“你知道中央党务调查是个什么部门么?和军事情报处同级,招惹到他们,无论是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当然知道。”秦修文的语气非常轻松:“我们知道中央党务调查处是一个庞然大物,一般人招惹不起,所以我们找到了你。”

方仲一点犹豫都没有,摇头拒绝:“你太高看我了,中央党务调查处,我也惹不起。”

方仲脸色那个难看,心里控制不住的直骂娘,招惹中央党务调查处,他是疯了吧!

要不是有把柄落在秦修文手里,他早就让秦修文趁早混蛋了。

找死,也不是这么个找死的。

“方仲先生。”秦修文语气加重,有些不悦:“这不是商量,这是一个必须完成的交易。”

听到这chio裸的威胁,方仲不禁咬紧牙关,眼睛里充满了挣扎。

秦修文知道威胁不是长久之计,威胁的不断胁迫可能会让人做出不理智的举动,所以又是松下语气:“当然,这个合作交易并不危险,真的是非常简单。”

方仲攥紧了拳头,声音有些沙哑:“说说看。”

“这是我们一个客户的要求。”秦修文摆正自己作为中间商的态度,把自己给摘了出去:“这位崔一梁先生似乎是挡住了我们一位客户的路,他的要求是崔一梁离开中央党务调查处,但又不能让他直接死,需要用某种方法让他一辈子回不了中央党务调查处。”

“所以,我们想了个办法。”

“方仲先生想办法弄一个崔一梁是日本间谍的证据,越真越好,然后交给军事情报处,让他们处理掉崔一梁”

“不可能。”听见还有军事情报处的事,方仲的脸直接黑了。

搞什么,真要自己的命?

第一百四十七章 疯狂举动

“方仲先生不用害怕。”

秦修文对方仲的反应早有预料,轻松的语气缓解他的紧张,循循善诱:“方仲先生,你想一下,这个计划得以成功以后,对我们来讲,可是双赢。”

“我们完成了客户的委托,解决了客户的难题。”

“而你呢,军事情报处得知中央党务调查处出现日本间谍,一定会非常重视,根本无心留意你,趁这段时间,我们会通过某种手段消灭掉你和林子帮之间的联系痕迹,还有各个证据和疑点。”

“保证在计划完成之后,你会非常安全的继续当你的团部参谋,甚至培养新的地下帮派。”

方仲认真思索了一下,摇了摇头:“太难了,即便你说的计划得以成功,我也得罪了中央党务调查处。”

一个中央党务调查处,一个军事情报处。

这两个特权部门,要是得罪了其中的一个,即便是上校军官,也说不定会怎么死,尤其是落在军事情报处手里,不仅会死,还会身败名裂。

他觉得秦修文是疯了,居然敢算计军事情报处和中央党务调查处,太疯狂了。

秦修文微笑说道:“你可以不用亲自上阵,用他人代为出手,把自己摘出去,不就安全了么?”

方仲还是摇头,他对这两个特权部门忌讳颇深,要不然在林子帮被灭的事情上,也不会一个声都不敢吱一下。

“太危险了,一旦被供出来怎么办?”

“这世界上没有绝对安全的事情。”秦修文压根不理会方仲的惧怕和为难,淡淡说道:“该如何处理,由你自行决定。”

想要林子帮的事情不暴露,还想要不冒险,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方仲深呼吸一口气,点头说道:“好,我可以办。”

秦修文微笑说道:“这是一个聪明的决定。”

方仲暗暗冷哼一声,脸色难看,任谁在这种境地被人威胁都不会脸色好看。

“我很好奇,你们是从哪里调查出我的资料的。”方仲深深地看了一眼秦修文,想要从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看出点什么。

但他注定要失望了。

“这就是我们内部的渠道了。”秦修文虚门以待,不动声色的笑道:“如果方仲先生非常想要知道,可以加入我们,我相信以方仲先生的能力,一定能在我们组织混的风生水起,说不定会有比林子帮还要更大的收益。”

“那便算了。”方仲直接拒绝,眼中则是闪过一丝精光,他想的比较多,如果眼前这个家伙所说的是真实的,再加上他还对自己发出邀请的表现。

这个把自己置身于中立方的神秘组织,一定在军方、政方、商界等各个领域有人员布置。

如果是真的,那么这个组织真的很可怕。

不曾听说,南京的暗处居然还潜伏着这样一个组织,而且还不露风声。



只限于如果。

他对秦修文的话还处于一个半信半疑的状态。

一个连面都没露的家伙,说出来的话在可信度上面,也不高。

秦修文故作遗憾,叹息一声:“那真是非常遗憾了,不过,方仲先生可以考虑一下,不忙着给我决定,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们还会有交集呢。”

秦修文的语气意味深长。

“希望以后我们不会再有交集的地方。”方仲扯了扯嘴角,直言不讳。

他可不想再和秦修文有任何的接触,目前的合作,也仅限于为了自己的安全。

秦修文不以为意,笑道:“话不要说的这么确凿,未来的事情,谁又说得清呢?”

方仲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就不怕我上报给军部,军部直接派兵把你们给一窝端了。”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可不是一个聪明人做的决定,方仲先生应该是一个聪明人。”

秦修文声音中笑意微淡,显得有些不悦。

方仲冷哼一声,没有接过这个话茬,而是问道:“你们为什么盯上我?”

“这话从何而来,方仲先生应该是误会了,我可是没有任何恶意。”

秦修文摊了摊手,在方仲一言不发,直勾勾的目光下,最后只好解释道:“这完全是一个巧合,或者说是必然发生的事情。”

“阁下这话怎么说?”

“林子帮的事情,闹的太大了。”秦修文摇摇头:“在南京这块地上,敢直面和军方的人动用抢械,这种事情,简直不要太少。”

“林子帮的事情一出,很多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军事情报处身上,看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不出所料,军事情报处果然联合军队派人剿灭林子帮只是这个结局太让人意外了。”

“林子帮死的人居然只是帮派高层和小部分的帮众,林子帮大部分的帮众则是原地解散,销声匿迹。而且让人感觉到惊讶的是,军事情报处的人竟然没有派人追杀,这和军事情报处以往的风格太过不符。”

“我们有些好奇,经过调查和取证,这才发现了方仲先生你的存在所以说,这是一个巧合。”

话落,秦修文耸了耸肩。

听罢,方仲脸色发黑,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呵呵,你们的好奇心还真是重啊!”

不过虽然心头火起,但他内心也是颇为震惊和害怕的。

关于他和林子帮之间的联系,这个人能查到,充分说明其他人也可以查到。

如果查到他的人不是这个家伙,而是军事情报处

方仲拳头微微攥紧,心中一阵后怕。

看起来,这次的合作是势在必行的了。

他和林子帮之间的联系,还需要眼前这个家伙给毁灭掉。

秦修文说道:“好奇心,是一种求知的yuwang,强大的人,正是因为这种好奇心才变得强大。”

“好奇心害死猫,这话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虽然知道合作是势在必行的,但方仲还是看不惯秦修文一副吃定了自己的样子,撇了撇嘴,冷笑一声。

“人是人,猫是猫,猫怎么可能和人比。”

秦修文笑了笑,然后看着方仲,说道:“比如,我就好奇过方仲先生为什么会贿赂军事情报处的人,直接让军事情报处把林子帮灭掉,鸡犬不留,岂不是更好?”

“这样一来,方仲先生和林子帮之间的联系也会彻底断掉,死无对证不是?”

方仲脸色微变。

秦修文不予理会,继续说道:“后来我明白了,是野心。”

“一个培养了多年的地下帮派,你不忍心让它成为一阵过眼云烟,所以才贿赂军事情报处这次行动的主事者,让他必须杀掉知道自己存在的严山,和可能知道自己存在的帮派高层,还有一些帮众,确保自己的安全。”

“至于被遣散的那些帮众,你可以再培养出来一个代言人,率领着这些帮众,重新再建立起来一个‘林子帮’,为自己工作。”

方仲脸色一阵变幻,沉默了下来。

秦修文说的不错,这就是他的想法和目地。

只是他没有想到,严山那些人都已经死了,居然还会有证明自己和林子帮之间的证据。

他还不知道,秦修文所说的这些事情都是根据逻辑进行推测出来的,资料上能够证明的只是他和林子帮之间有一层认识的关系,没有绝对的证据,所谓的证据不过是为了骗他。

当然,或许他也知道,但在这方面,他不敢冒险。

万一真有什么证据呢?

方仲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看着他,说道:“你确定,这次合作,你会把林子帮和我之间的关系都清理掉,我说的是所有。”

秦修文眉头一挑:“包括你曾经的名字,还有和严山的关系么?”

“不错,所有。”

“还真是无情啊!”

秦修文感慨一声,随即露出微笑:“当然可以,分内之事。”

方仲点了点头,说道:“我尽量,但军事情报处和中央党务调查处都不是好糊弄的,我又和日本间谍没有联系,这种污蔑终究是无根之萍,我只能说是尽量。”

秦修文知道方仲所说都是事实,军事情报处和中央党务调查处要是那么好糊弄,也不至于令无数人为之忌惮。

“可以,但我希望方仲先生能够竭尽全力,只要方仲先生竭尽全力的办妥这件事情,事后我们自会处理。”

“好。”

方仲点头答应,这个节骨眼上,他自然不会耍什么心眼,这件事,他会尽力办好。

但究竟成不成功,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事情了。

“算计中央党务调查处和军事情报处。”方仲内心苦笑,这等动作未免太过于震撼人心了,平时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希望不会自讨苦吃。”

方仲心里做出层层打算。

“既然方仲先生愿意合作,在下也会付出相同的努力办好应诺和事情”

说到这里,秦修文忽然想起一件事来,看了方仲一眼:“在下还有一件事想要请问。”

“说。”

“在下想要知道,买通军事情报处的人,要付出多少利益。”

方仲眼神一凛,沉声问道:“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秦修文笑道:“方仲先生不要误会,我只是比较好奇,毕竟我们平时很难接触到军事情报处的人,如果方仲先生能够告知,利益又合适的话,我们也想在军事情报处发展几个朋友。”

“无可奉告。”方仲直接拒绝,脸色有些发黑:“你们既然有这个实力,不妨自己去调查。”

“那真是可惜了。”秦修文摊了摊手,眼中的失望一闪而过,没有强求,说道:“既然如此,在下也就不在这里多加叨扰了,失礼之处还请方仲先生海涵,在下这就告辞。”

“慢走,不送。”

方仲乐不得秦修文赶紧走呢,脸上的表情就差说出“赶人”了。

秦修文走到窗边,回身看了一眼,随即推开窗子,翻身而出,动作悄无声息,而且速度极快,像是黑夜里的鬼影。

秦修文一走,方仲脸色渐渐阴沉,仿佛能滴出水来一般,踏步走到窗边,看着如猿猴一般在黑夜中起伏,眨眼间消失在茫茫夜色当中的秦修文,默默无语。

“这究竟是什么人。”

方仲喃喃自语,拳头微微攥紧,而后又是松开。

秦修文在的时候,他生出无数次想要留下秦修文的想法,可一想到对方的身手,又想到他会不会来之前真的有所布置,心中忌惮,也就放弃了。

“所谓的神秘组织,究竟是真是假。”

“暗中谋划军事情报处和中央党务调查处,挑拨两个特权部门之间的关系,他究竟是什么目地。”

方仲背手站在窗边,思绪翻滚:“日本人,还是说,是红党的人”

沉默良久。

“吱呀”

书房的门被推开,披着一件白色纱巾的黎红端着热茶走了进来,看了一眼窗边的方仲:“老方,你在那里待着干什么,小心着凉。”

方仲回过神来,转过身说道:“没什么,就是看看今天的天气怎么样。”

“大黑天的干什么天气。”黎红嗔怪了一声,给方仲倒上茶水:“喝杯茶暖暖身子,小心着凉。”

方仲笑了笑,接过这杯茶:“我是党人,哪能那么容易生病。”

“生病还分你是谁?”黎红白了他一眼,随即有些好奇的问道:“我刚才好像听见书房里面有什么声音,你干什么了?”

方仲不动声色,笑道:“明月当空,吟诗来着。”

说完,他低下头抿了一口茶水,目中还带着思索之色。

“该,怎么做呢”

明月当空,星空闪烁着无尽的星光。

南京某处街道上,沐浴着月光,一道黑色的影子悄无声息的落在一处高墙上,观望过四周,翻身而下,沉寂了下去。

回到家里,喝了一杯水。

秦修文换上一身居家的装束,躺在门前的藤椅上,仰望着皎洁的明月,思考着今天和方仲的见面,以及一些细节方面的处理。

所谓的中立方的身份,完全是秦修文自己杜撰出来的,用以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

当然,类似秦修文所说的这种势力,南京也有,只不过实力偏弱,普普通通,仅限于街头巷尾,没什么亮眼之处。

中央党务调查处,和军事情报处地位相同,同为特权部门,即便是秦修文也不敢在明面上得罪死了,不然没有好果子吃。

所以他只能在暗地里算计,把自己的身份给摘出去,通过方仲的力量进行布局,到时候即便东窗事发,暴露的也只有方仲一人,而他则是查无踪迹,就像是根本不存在这个人一样。

毕竟,这种算计还是太过冒险,正如方仲所说,诬陷的证据属于凭空捏造,无根之萍,暴露的可能性非常大。

一旦暴露,相关人员都会被清算。

由不得他不小心谨慎。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秦修文也是有原因的。

中央党务调查处一直积极针对地下组织的人员进行抓捕,而且这种势头越来越大,给地下组织的人带来了很大的危机。

前段时间,秦修文就想着通过什么样的方式给中央党务调查处找点事情做,但一直抓不着头绪。

直到抓捕杨川君的那天,中央党务调查处经济调查科的调查组组长崔一梁打来电话。

秦修文才想到这样的方式。

第一百四十八章 幸运的人

崔一梁的身份在中央党务调查处也是中坚力量,如果突然被查出日本间谍的身份,军事情报处和中央党务调查处一定会相当重视,围绕着崔一梁进行交涉。

而且,军事情报处和中央党务调查处相互之间不对付是出了名的,这个交涉定然不会风平浪静。

到时候,中央党务调查处的注意力被牵扯过去,组织的处境就能好受一些。

至于崔一梁到底会不会被诬陷成功,那就不是秦修文关心的事了。

崔一梁的作用仅限于牵扯住中央党务调查处的注意力,至于结局,随天命吧!

秦修文躺在藤椅上,高跷着双腿,安静的享受月光的沐浴,一点担心的神色都没有。

方仲是个聪明人,已经答应的事情就应该知道怎么做。

当然,如果犯浑,或者敢耍小心眼。

秦修文自然会让他后悔。

第二天一大清早。

秦修文早早的醒来,在家里待着无所事事,空对着打扫干净的屋子,竟然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正式休息下来,不面对谍报方面的工作,秦修文只感觉自己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失去了一大部分活着的意义。

“现在才想起来,自从来到民国时期开始,我还没为自己而活活。”

秦修文苦笑一声,心中一时五味杂陈,但即将到来的压力又逼迫的他不得不如此。

残酷的战争正在迫近,如果不做准备,他就会成为乱世当中的一具尸体,甚至血骨无存。

到时候,谁又认得他。

一具尸体罢了。

“不过,一个人的生活终究是孤独了不少。”

秦修文看着空荡荡的院子,摇了摇头,回到屋子里面换了一身比较年轻化的衣服,简单在容貌上伪装两笔,看上去像是一个在校学生,年轻俊秀,充满了朝气。

收拾利索后,秦修文来到附近的市场。

正值早晨,阳光明媚,空气中还带着清新的味道。

市场里面的百姓不少,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甚是热闹。

各家店铺、摆摊扯着嗓子叫唤着自家的商品,个别嗓门小的年轻姑娘着急的够呛,脸蛋憋的通红,汗水顺着脸颊淌下,仍就是不留余力的喊着。

秦修文融入这种热闹的气氛当中,东瞅瞅西看看,哪哪都好奇的模样。

民间街坊这种市场,秦修文虽然来过,但也不多,仍就有一股新鲜劲儿。

“老板,你这的菜籽是咋卖的。”

秦修文站在一个摊位前面,挤过人群,蹲下身子看了看被标注清楚的菜籽,问道。

院子里面太空旷,秦修文就想着种点庄稼,绿化绿化环境,看着能舒服点,偶尔回家也能摘点菜吃。

老板是一位中年人,说话倒也干净利索:“分种类,有的便宜,有的贵,你买多了,我就给你算便宜点。”

“好,那我挑几样。”

秦修文点点头,也不废话,自顾自地挑选了起来。

民国时期的农业方面还不发达,粮食和蔬菜都是紧缺物资,市面上这种蔬菜的菜籽卖的少,也比较贵,一点也不像后世那般随处可见,几块钱就是一袋。

秦修文只是为了填补院子里面的土地,不让它空着,但也不是为了吃,他在军事情报处工作,回家的次数很少,也就各样都买点,没有买多了。

瞧见秦修文挑好的菜籽,老板敲了敲算盘,一阵眉开眼笑:“公子,我把零头给您抹了,两元法币。”

现在国民政府已经不允许银元、铜元流通了,取而代之的是去年11月份发行的法币,现在也正是法币价值最高的时期。

两元法币,这可是一笔大生意,对于普通人家来说也是大半个月的收入。

老板当然高兴的很。

“成。”秦修文也没减价,直接拿钱就付了。

他的法币兑换不多,毕竟再往后,根据历史的走向,法币开始逐渐贬值,变得越来越不值钱,最后就是一堆废纸,还是趁最值钱的时候用了比较好。

老板睁眼一看,知道这是位不差钱的主,赶忙把心思放在他身上:“公子,还需要点别的不,我都给您算便宜点。”

“大爷,您可别叫我公子了,当不得当不得。”老板市侩的表现,顿时令秦修文为之失笑,说道:“家里面地方比较空,添置点东西,您看看有没有一些比较好养活的花,我再买上一些。”

“有有有。”老板答应的非常痛快,笑容满面,转过身从推车里面拿出来几盆花,颜色鲜艳,娇艳欲滴:“这都比较好养活,偶尔浇水就能活。”

“那就拿着吧!”秦修文看了一眼,还算满意,痛快的答应了。

“还不到一元法币,公子要不要再来点别的?”老板看着秦修文的口袋,眼睛眨也不眨,恨不得把他兜里面的钱都给拿过来。

秦修文迟疑了一下,递过一元法币,说道:“能给我弄几棵树么?”

“能能能。”老板连连点头,他秉持的道理就是“拿钱好说话”。

“最好弄大一点的,不要树苗子,榆树、槐树、桦树都行,十几棵,弄好了给我送到附近的天府路22号。”

老板笑脸一僵,感觉有点要赔买卖:“公子,你要多大的。”

“五、六米左右的吧,千万不要小的,越大越好。”

秦修文没有时间等待这些树木成长到苍天大树,要不是这个时代完成不了,他都想搬十来棵成熟期的大树放在院子里。

老板听得头冒虚汗,暗暗咋舌,要不是秦修文这个手笔不像是开玩笑,他都想赶人了。

五、六米。

十来棵。

你咋不直接搬个房子过去呢?

“公子,那个我们能整是能整,但这个价钱,您得加加,不然成本加人力,付出太大了。”

“嗯,多少?”

老板想了想,比了一个手势:“得加上八元法币,这还是看您距离近的份上,要不然远了,我也找不着人干。”

十多棵五、六米高的大树,那树根都已经扎入地底了,想弄出来,太费功夫了,而且耗费的人力也是巨大的。

秦修文二话不说,直接拿出来十元法币:“钱好说,我给你十元法币,但树木必须是要足够高的,还有就是务必保证树根的完整,能够养活,再有就是帮我栽在院子里面。”

老板顿时精气神十足,一看见钱,眼睛都乐成了一条缝,拍着胸脯子做保证:“公子,您放心,这都是我们分内的事情,包您满意。”

秦修文拿钱的手往后缩了一下,笑着说道:“大爷,货到付款。”

老板也没在意,哈哈一笑:“成,我马上就给你办,不过您得等等,五、六米高的树,不好弄。”

何止是不好弄,这还是老板这辈子第一次遇见客人提出这么大的要求,要不是看人家掏钱利索,他还以为是被耍了呢。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等你们过来。”秦修文也没有着急的意思,今天能够弄利索就好,弯腰把菜籽和花盆放在地上:“这些东西放在您这里,麻烦一块送到吧!”

“成。”老板答应的特痛快,见钱眼开。

“麻烦了。”

秦修文微笑说了一句,然后转身离开这里,在市场绕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什么需要的东西。

家里的家具已经添置齐全,装饰、摆设也搭配完善,院子里面再种上花草树木,也就有了点热闹气,多少看起来不那么冷清了。

再别的,也就没什么需求了。

秦修文绕了一圈,最后停在包子铺的前面,买了一屉大包子,再买点溜缝的零食,吃的满嘴流油。晃晃悠悠的往外走去。

就在这时,秦修文的脸色忽然一凝,双手交错,将东西都放在一只手里,另一只油腻的手则是化掌为爪,像是狼爪一般尖锐的抽向背后。

在秦修文的背后,一只手悄无声息的伸了过来,正要接触到口袋,侧面一股劲风袭来,一只手从半路杀出,狠狠地落在上面,与其交织在一起。

屈爪先松又紧,禁锢住那只手的行动空间,转而翻转,一抖一拧,再以反向发力的巧劲一动一推。

“咔嚓”骨头被拧断的声音率先响起,随之而来的就是在秦修文的背后的一声闷哼。

秦修文回头看去,是一位年轻的青年,看上去不过二十一、二,脸色惨白的蹲在地上,浑身颤抖着握着一只变了形状的青白色手掌。

秦修文毫无怜悯之心,眼神冷漠,淡淡说道:“既然你不开眼的把主意打到我身上,那就断你一只手,以后不用再从事这门行业了。”

青年脸色更加惨白,深深地看了秦修文一眼:“呵呵需要我说谢谢么?”

秦修文语气平静如水:“如果你想说,我不会拒绝。”

“我他妈谢谢你。”

青年握着一只废了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去,干这行的就应该明白行规,不开眼的惹着狠人,那就只能认栽。

盗门,终究不是什么正经的事儿,不被大众所承认,他们自己也知道,心知这种方式有违天和。

所以盗门的人一般遇见狠茬子,也就自认倒霉,很少有报复的举动。

秦修文自然也知道自己在市场里面露了财,这是有人盯上了自己,一双冷漠的眸子环视过四周,冷哼一声,带有警告的意思,然后转身离去。

身后,瞧见那名青年的下场,不少人都是瞳孔一缩,一阵毛骨悚然,暗中低头退去。

秦修文就像是经历了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在周围众人惧怕的目光下,面色如常的走着,刚刚折断人一只手的手还捏着一个包子塞在嘴里,浑然不理会周围的注视。

“嗷嗷嗷”

忽然间,像是狼嚎一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秦修文脚步一顿,嘴里塞着半个包子,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紧接着,秦修文的表情一愣,嘴里面的包子差点掉在地上,一脸惊讶,在心中喃喃出声。

“二哈”

在秦修文视线的终点,一只还很幼嫩,像是刚刚脱奶的小狗把小脸凑到笼子的前沿,歪着小脑袋,用一双纯正无暇的天蓝色眼瞳看着秦修文,额头上的三团火随风晃动。

如果后世有人在这里,一定会认出,这就是传说当中的拆家神兽,哈士奇。

“嗷嗷嗷”

小家伙看着秦修文,准确的说,是他嘴里面的包子,仰着头,发出一阵幼嫩的狼嚎。

秦修文把包子拿下来,眨了眨眼睛,然后迈步走过去,蹲下身子,看着笼子里面的小家伙,笑道:“小家伙,想吃包子?”

“嗷嗷嗷”

“给。”秦修文把一个新鲜的包子从袋子里面拿出来,从笼子的缝隙放在小家伙的面前。

“”

小家伙似乎没有料到这个人真的给自己包子吃,愣愣的歪着小脑袋看着秦修文,缓了好半天才低下头,嗅了嗅,小心翼翼的吃了起来。

“给,还有。”

秦修文很大方的又扔了两个包子进去,顺便摸了摸小家伙的小脑袋,小家伙看在包子的份上,也很听话的让秦修文摸。

秦修文笑了笑,然后抬起头看向一旁明显有些沧桑的老板,问道:“老板,这小只小狗是在哪弄来的?”

哈士奇,这种狗种的产地可不是在中国,而是在遥远的俄罗斯西伯利亚地区,与中国地域相隔一片大海。

依常理来说,哈士奇不可能出现在民国时期的中国地域。

在后世,哈士奇的品种也是在2003年从国外引进而来,2003年之前,很少有中国人知道哈士奇这个品种。

因此,秦修文才特别惊讶。

面相沧桑的老板吸着旱烟,撇过头看了秦修文一眼,然后看向正在吃包子的哈士奇,纠正道:“这不是狗,这是一只狼崽子。”

秦修文愣了一下,然后笑着点头:“好,狼崽子。”

也是,哈士奇和西伯利亚狼的长相十分近似,特征近似于狼,在民国时期,不认识哈士奇的情况下,被错认为狼,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老板看了他一眼,说道:“这狼崽子是跨海过来的”

老板为秦修文讲述小家伙的来历。

据说,几年前,中国有一支军队在海上碰到了海盗,经过交战后,有一支船迷失了方向,在海上流浪了好几年,最后登陆了一片很大的大陆,刚登上大陆就被一群狼围攻,在反杀狼群后,发现了这个侥幸活下来的小家伙,当时觉得挺可爱的,不忍杀掉,就保留了下来。

后来,在当地人的帮助下,他们重新掌握了回国的海上路线,便带着狼尸和这个侥幸活下来的小家伙一起回国了。

回到中国,这个小家伙被卖给了当地的渔民,再左右辗转,就来到了老板的手上。

听过小家伙的来历,秦修文微微点头,倒也没有怀疑。

从古至今,海上的军队有过不少迷失的案例,其中的大多数都就此失联,不过也有一部分幸运的人,安全无恙,重新回到了中国。

带回这个小家伙的队伍,就是一支幸运的队伍。

秦修文摸了摸小家伙的小脑袋,认真的看了看它的小脸,轻声说道:“和西伯利亚狼群在一块,小家伙,你不会和西伯利亚狼的血脉很相近吧!”

小家伙头也不抬,抖了抖支棱起来的三角耳朵,懒得搭理秦修文的问题。

“”

秦修文不禁失笑,还真是挺可爱的。

第一百四十九章 因为陪伴

老板抽了一口旱烟,吐出一口气,略显暗淡的眼睛看了秦修文一眼,声音有些沙哑:“年轻人,喜欢?”

秦修文不加掩饰自己的心情,揉了揉小家伙的小脑袋,微微一笑,点头说道:“挺可爱的。”

“可爱?”老板哑然失笑,说道:“也就这么大点的时候可爱,跟小狗一样,但长大了,终究还是狼。”

“到时候,就不是你觉得它可爱了,而是它觉得你可爱了。”

表面上看着不言苟笑的老板,却是说了一个玩笑。

秦修文哈哈一笑,看着安静吃包子的小家伙,问道:“这个小家伙,大哥你是要买么?”

这片地上,不仅有这个小家伙,还有一些其他的动物,狗、兔子、鸟

应该是要卖的。

唯独这个小家伙,老板把他放在后面的位置,似乎不打算卖。

“一只狼崽子,卖了不是害人么?”老板抽着旱烟,摇了摇头:“这只小狼崽子,我就当一个稀罕物来放在身边养着,毕竟这玩意在中国还没有,等长大了就给杀了吃肉,总不能留着它害人不是。”

听到这话,秦修文心中微微一动,低头看了一眼小家伙,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要不这样,您把这个小家伙卖给我,我养着。”

老板抽着烟的手一顿,看了秦修文一眼,微微皱眉,说道:“年轻人,这是狼,不是狗。”

“狗是忠臣,通人性,但狼不同,这玩意冷血的很,等它长大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朝你下口。”

秦修文知道老板这是善意之言,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不过没关系,有我在,它还翻不了天。”

秦修文当然有这个自信,以他的身体素质,已经远远超过了正常人的身体范畴,足矣堪比猛兽,再加上精通搏斗,别说是一只哈士奇了,就算来的是他的老祖宗西伯利亚狼,或者是大型猫科动物,秦修文也怡然不惧。

再者说了,秦修文还有配qiang在手,危险程度近趋于零。

见秦修文坚持,老板摇了摇头,看了小家伙一眼,说道:“既然你喜欢,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不过我劝你,小时候喜欢喜欢就够了,等它有危险力的时候,干脆杀了吃肉。”

秦修文笑着答应,老板人不错,是为了他好,他自然口头答应着,至于以后怎么做,还不是他自己说了算。

老板看着小家伙,有些头痛,这只狼崽子来的时候,人家一听是狼崽子,根本就没提钱的事,几乎是硬送到他手里,说什么也不留着。

民间传说当中,狼这种动物还是很可怕的,传言还说狼崽子不能拿,不然晚上就会有狼崽子的族狼找上门来,若是吃了狼崽子的肉,那更可怕,狼群会为了狼崽子复仇,灭人一家。

这种传闻耳熟能详,普通人一听这是狼崽子,那还敢留下,哭着喊着也要送出去。

老板倒不怕这个,拿了也就拿了,但他压根没想卖啊!

该卖个什么价,他自己也不知道,没听说过谁卖狼崽子的。

吃也没几两肉,一般人还不敢吃,长大了还能吃人,一般人也不敢养活

想了想,老板瞅了一眼秦修文,觉得这人还挺面善,也就没说别的:“看你这年轻人心肠挺好的,又有爱心,这只狼崽子我也没想卖,就送给你得了,当积一个善缘。”

秦修文怔了一下,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好像,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夸他心肠好,有爱心。

这话要是让军事情报处的人知道,不得笑死,为人风格心狠手辣、冷血无情的秦队长,居然心肠好

秦修文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十元法币,放在了老板手上,说道:“别,您养活这个小家伙也不容易,十元法币,您留下。”

秦修文向来不愿意占人便宜,更何况这个老板的家庭条件一看衣服就知道比较贫穷,收入不高,他更不会占人便宜了。

这个小家伙远从西伯利亚而来,经历了风风雨雨才来到中国,应该是中国第一只哈士奇,还是纯种的,论价值,无可估量。

在后世,一只纯种哈士奇的价格早就过万,秦修文不过花了十元法币,也算是占人便宜了。

老板接过十元法币,愣了一下:“这太多了吧!”

老板一看就是位实在人,秦修文忍不住一笑,说道:“没关系,我挺喜欢这个小家伙的,您就收着吧,让孩子上个学,不要耽误了未来。”

“哎哎哎!”老板放下旱烟杆,点头答应着。

秦修文打开笼子,把正在啃包子的小家伙抱了出来。小家伙突然被抱起,有些惊慌失措,随即仰起头看着秦修文,有些呆呆的,嘴里还含着一块包子皮。

秦修文揉了揉小家伙的小脑袋,也不知道自己冒出来这个养它的念头对不对,毕竟自己正在对未来战争进行紧张的筹备,根本没有多少时间照顾它。

不过,也总比这个小家伙长大了被人杀了吃肉要强。

秦修文心里轻叹一口气,笑着对它说道:“今后跟我走吧,给我看家。”

小家伙一脸懵,茫然的仰天长啸:“嗷”

“就当你答应了,走吧!”秦修文抱着小家伙,手里拎着装满零食的袋子,和老板告别:“那老板,我就走了。”

“嗯。”老板踌躇一下,有些不放心的劝道:“你自己注意点,狼这玩意,不记恩。”

“好的,谢了。”

秦修文没有解释这是狗,答应了一声,抱着小家伙,转身离去。

家里多了一只狗,秦修文自然要补充一些狗需要的东西。买完东西,秦修文拎着大包小裹,胸前还抱着一只小家伙,回到家里。

回到家,秦修文看了一下自己离开前的布置,确定完好无损,才回到房间里。

电话没有提示,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也没有人打来电话。

小家伙步伐蹒跚,亦步亦趋的跟在秦修文后面,偶尔因为秦修文步子迈的太快,还要小跑跟上。

“这里是你的新家了,整个房子、院子都是你的领域,我不在的时候,记得帮我看好家。”

秦修文用被子给小家伙搭了一个窝,放在房门口的位置,再给它做了一些吃的。

食物、水。

秦修文准备的都很充分,已经做好时间长了不在家,让小家伙一个人生存的准备。

在西伯利亚跟着狼群行动,小家伙多少也会受到狼群野外生存本能的熏陶,所以秦修文对它倒不是很担心,即便它还很小。

准备差不多后,秦修文蹲下身子,小家伙凑了过来,任由秦修文抚摸,甚至翻了个肚白,耷拉着四只小爪子,天蓝色的眼睛看着秦修文,一脸的呆萌。

“你说你这个样子,是怎么让人误认为是狼的。”秦修文感到好笑,点了点它的小脑门。

小家伙不满意的用乳牙啃了啃秦修文的手,表情极其无辜,他们认为我是狼,我有什么办法。

秦修文拎着它的两只前爪,看着它说道:“好了,给你起个名字,中国第一只哈士奇,嗯,就叫二哈吧!”

小家伙漂亮的双眼皮耷拉着,张嘴打了个哈欠,表情有点嫌弃,不要,这个名字光是听着就很蠢。

秦修文:“你没有拒绝的权利,要不然你自己起一个?”

“”小家伙小爪子一僵,生无可恋的瞥了他一眼,我说了有用?你能听懂我们汪星人的语言?

“就叫二哈了。”

秦修文放下二哈,起身收拾一下衣服,换上一身军装,笔挺修直,边换衣服边说道:“等花草树木到了之后,我去一趟军事情报处,你已经在家待着,随便在哪玩都可以,不过有要求。”

“一,上厕所要自己在院子里面找个坑,当做你以后的厕所,稍后带你去选。”

“二,尽量不要拆家,实在控制不住就可一个拆,要是都给我拆了,我就对你用刑。”

“三,家里来人就躲起来,你这个小身板还没有一只猫厉害,等你长大了再给我看家。”

“就这样,乖乖的,懂了么?”

“”

听不见回音,秦修文系好纽扣之后,转过头一看,顿时哭笑不得。

那个小家伙正趴在秦修文的脚跟后面,闭着眼睛,肚子轻轻起伏,就像是英语课上的中国学生。

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后。

“咚咚咚”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公子,在家么,给您送货来了。”

“来了。”

秦修文答应了一声,快步走到门口,身后一只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家伙晃晃悠悠的跟着。

打开门,门外的街道上停放着十五辆推车,上面绑着十五棵树,根须还沾着泥土,非常的新鲜。

推车周围有三十来名穿着粗布的力工,身上还淌着汗,像是擦了一层蜡光。

今早遇见的老板正站在门前,拎着菜籽、花,愣愣的看着一身军装的秦修文,扯了扯嘴角:“公公子,不,那个大长官,您的东西到了。”

说话间,他看一眼秦修文肩上的军衔,咽了一口口水,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敬畏。

身后那三十来名力工也是同样的表现,原本有些吵闹的气氛顿时安静下来,静悄悄的,悄无声息。

这年头,当兵的就意味着厉害,尤其是像秦修文这种穿军官军装的军人,更是令人畏惧。

秦修文不以为意,抬起后脚将后面步伐蹒跚的小家伙勾回院子里,笑着对他们说道:“进来吧!”

“是,长官。”老板连连点头,回头叫唤了一声:“把东西抬进来,都小心点,别把长官家里的东西碰着,不然要你们好看。”

后面的力工连连应声,当然知道在军队还当官的军人得罪不得,推着车子,声都不敢吱的进了秦修文的家门。

“长官,您看东西都放哪?”

老板进来以后,四处看了一下,一看就知道这是新房子,随后头一低,目光定格,愣愣的看着跟在秦修文脚跟后面的小家伙,有些发懵。

回过神来后,连带着看秦修文的眼神都变得异样了。

秦修文心中无奈,早就料到会因为这个小家伙而连累自己的英明形象受损,不动声色的咳嗽一声:“这是我家的宠物,一只狼。”

为了自身的形象,秦修文撒下弥天大谎。

见老板不信,秦修文轻轻踢了小家伙一脚,说道:“来,叫一个。”

小家伙脚步蹒跚,直起身子,非常给面子的仰天长啸:“嗷”

毕竟是和西伯利亚狼一块长大的,小家伙的狼嚎相当正宗,就是声音太幼嫩了。

但这不妨碍老板等人露出震惊和钦佩的目光,不愧是当兵的军人,养的宠物还得是狼,真厉害。

秦修文不忍直视,把小家伙藏在身后,撇过头指向已经做出标记的地方:“把树都栽在墙边的位置,按照事先挖出来的标记栽种,至于菜籽的播种就不用你们帮忙了,我自己来就行。”

老板连连摇头,诚恳道:“我们来,我们来。”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秦修文笑着摇头,他在院子里面还布置一些小东西,主要起到警戒方面的作用,没什么威胁性,但重新做起来,也有些麻烦。

说完,秦修文害怕身后这个小家伙瞎凑热闹,把他领到一边,看着院子里面的力工开始栽树。

力工们的工作手法非常娴熟,一看就经常干这方面的工作,力气也很大,不过因为秦修文买的树太高,导致工作效率比较低下。

秦修文没有着急,看了一会儿,就带着小家伙在院子里面播种,顺便把花栽上,然后看着小家伙无意损坏的警戒装置,陷入了沉思。

会不会有一天,这个小家伙把自己在家里的警戒装置都给消灭掉。

这么一想,秦修文顿感头疼,看来今后在警戒装置上不仅要瞒过敌人,还要和家里面这个小家伙斗智斗勇。

不过,这样的生活不再是那么孤独寂寥了,不是么?

生活,因为有了陪伴,才会变得有趣许多。

就这么半天,秦修文明显能够感觉到,一直笼罩在自己内心上空的压抑消散了许多。

工人们的工作很快,秦修文刚刚完工后不一会儿,他们也完工了。

秦修文把十元法币交给老板,说了几句话,老板就带着工人们走了。

秦修文看着焕然一新,有了些许生机的院子,颇为满意,然后蹲下身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在家待着,那边有吃的喝的,我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小家伙依依不舍的用乳牙咬住秦修文的裤脚,眨着天蓝色的眼睛,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你不要我了么?

“一会儿就回来了,还有你要习惯这种事情。”秦修文神色无奈,笑着点了点它的额头:“一天、三天都算正常的,一个月、两个月也会发生,甚至,说不定有一天,我就永远都回不来了呢。”

“呜呜”小家伙咬的更死了。

“过两天我去一趟上海。”秦修文揉了揉它的小脑袋,轻声说道:“我先让朋友帮忙喂你吃的喝的,要是我回不来了,就看她愿不愿意领养你,要是不愿意,我就请她通知北平城的李熙言,让他给你送到深山老林里,回归自然的生活,有西伯利亚狼的野性本能在,只要不犯傻,你就没什么危险。”

“呜呜呜”小家伙哪里听得懂这么多的话,迷糊糊的睁着眼睛,一脸发懵。

“行了,还咬我裤腿,赶紧松开。”秦修文拽了拽裤腿,对小家伙瞪着眼睛。

“呜呜呜”

“又不是不要你了,让我出去,松口。”

“呜呜呜”

“我今天才刚把你买到手,你这感情怎么这么深厚?”

“呜呜呜”

“松开,快!”

“我数一二三,松口好不好?123”

“天啊,二哈,我后悔养你了。”

“”

第一百五十章 一个好消息

秦修文从家中离开,来到军事情报处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

“秦队长。”

“秦队长。”

第三情报队的情报队员看见秦修文进来,赶紧放下手边的工作,挺身立正,问好。

“嗯,有没有收集上来关于日本间谍的情报。”

秦修文提出自己关心的问题,顺便整理了一下领口,军装厚重,夏天的温度又极其炎热,汗水浸湿了衣领,令人不舒服。

“额”第三情报队的情报队员面面相觑,神色皆是有些无奈。

日本间谍要是那么容易发现,也不会被军事情报处严阵以待,当做大敌了。

类似松井三郎那种第一次接收外勤工作的新手,太不容易碰到了。

那些日本间谍都是老油条,混的跟中国人一模一样,比中国人还中国人,走在大街上,谁能分得清啊!

“额什么额,说话。”秦修文大皱眉头,呵斥一声。

众人吓得浑身一凛,赶紧挺身立正:“报告队长,没有。”

“没有就没有吧!”秦修文摇了摇头,说道:“把一些比较重要的情报、资料拿到我的办公室。”

“是。”

秦修文离开后,第三情报队的情报队员顿时松了一口气,每次和秦修文接触,他们都觉得压力山大。

吴东旭、日本间谍,还有秦修文亲自出手的案例摆在眼前,将秦修文处事风格上的狠辣无情,凸显的一览无遗。

秦修文作为第三情报队的队长,他们即感到荣耀,也感到浓浓的压力。

尤其是秦修文提议出,现在第三情报处正在筹备的训练科目,对于他们这些负责情报工作的队员简直不要太残忍。

他们是情报科的,不是行动科那帮大老粗,他们不一样

秦修文对身后众多队员的怨念一无所知,即便知道了他也不会当成一回事,在未来,没有足够的实力,别说执行任务了,就连自保都够呛。

回到办公室,秦修文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看着桌面上出现的国内报纸,以及一些国际上的资料新闻,托了托下巴,仔细的看着。

从大事记上来看,历史还是保持着原有的历史走向,符合秦修文在后世所知的对应时间,没有任何偏差,秦修文的到来就像是大海里面的一朵浪花,被汹涌的海浪掩盖,无人注意。

“历史大势如此可怖,人力在其面前连螳臂当车都算不上,轻而易举的就会被碾压成灰,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不同的时间,经历过不同的事情,人的感悟也有所不同,甚至会推翻先前的基础,进行重建。

“即便我想要扭转历史大势,也只是徒劳无功。”秦修文对自己的能力又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即便是他想要改变已知的未来走向,也只是改变,并不能阻止,而且改变的力量也很微弱。

该发生的注定会发生,这是命运的必然性。

秦修文或许是命运当中的重生者,又或者是时间当中的回访者,他只能亲身经历过这个时代,却无法作出改变。

“咚咚咚”正当他想着这些的时候,门外传来敲门声。

“请进。”秦修文放下手边的情报资料,随口说了一句。

“队长,您回来了。”赵佳琪踏步走了进来,神色有些惊喜,说道。

秦修文动作一顿,抬头看了一眼:“我还没走呢,‘回来了’这句话有点早了。”

赵佳琪赶紧摇了摇头:“队长,属下不是那个意思。”

“行了,有事说事,这句话我就当做是你提前说了。”秦修文将工作的情报资料都推到一边,抬了抬下颚:“你来找我,不会只是因为我回来吧!”

“有事。”

赵佳琪点头,压制不住脸上的惊喜和期待之色,说道:“上面的最新消息,立刻通知情报一组、第三情报处处理信封小组的工作人员,举行嘉奖仪式。”

“这么快?”

秦修文脸上也是露出惊讶之色,虽然他很早就接到苏大强的通知,但也想着军事情报处得处理刑文涛的事件之后,时间应该在明天比较适当,没想到来的这么早。

赵佳琪连连点头:“是啊,队长,属下刚要打电话通知您,没想到您已经过来了。”

“几点钟?”秦修文说话的时候,不由自主的看向自己军装的裤脚,神色有些无奈。

小家伙的乳牙也不知道怎么长的,上下鄂的力量不小,居然把如此结实的军装咬出两个细孔。

赵佳琪回答道:“四点钟。”

一般来说,军方举行一些庆功性质的大会也会遵遁着一部分封建迷信的‘说道’。

例如举行的时间普遍会在上午,上午时分的太阳正盛,所谓的日出东方,浩然正气。

还有就是日子,虽说黄道吉日不见得,但多少也是一个好日子,时间也会精准在双数,比如说时间常见为八点、十点、十二点。

相对来说,下午举行庆功性质的大会就不多了,因为下午是太阳往下走的时间,所谓日落为栖,朝阳为落,这也是一种不吉利,和庆功性质的意义相反,所以很不常见。

但军事情报处对这方面就不会注重太多,虽然也受军方的一些影响,但很多高层都对这种封建迷信的思想不认同,而且军事情报处的情报工作繁琐,军务如山,很多时候都忙得脚打后脑勺,哪有时间特意选出一个黄道吉日。

再加上处座对这次行动的收获非常满意,笑不能寐,就直接落下了板子。

处座可是亲言,不能让这些功臣久等。

时间也就比较赶,定在了今天下午四点钟。

秦修文看了一眼时间:“四点钟,还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赵佳琪,你去通知下去,让第三情报队的所有人员严阵以待,必须军装出席,还有,务必保证不能出现差错,不然后果让他们自负。”

庆功嘉奖仪式上,第三情报队要是出了差错,秦修文的脸面直接折了一大半,即便是晋升军衔也挽救不回来。

“是,队长放心,如若有谁除了差错,属下定当严惩不贷。”

赵佳琪神情严肃,领下军令,不过她注意到秦修文一直在看自己的后脚跟,有些诧异:“队长,您的脚受伤了?”

“没有。”秦修文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面色如常的说道:“就是因为这段时间一直在出行任务,军装有些磨损,之前没注意到,稍后我去后勤处换一身。”

他才不会说自己养了一只哈士奇,被哈士奇咬破了裤脚,传出去太有损他秦某人的形象了。

传出去,他还怎么带兵打仗。

不要面子的么?

赵佳琪恍然,说道:“那队长,属下去后勤处给您拿吧!”

“不用了,这点小事我自己来就行了。”秦修文摇头拒绝:“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把第三情报队的情报人员统理好,不能出现差错。”

“是。”

“下去吧!”

赵佳琪领命而退,顺手把办公室的门轻轻地关上。

秦修文松了一口气,低头看着一排窟窿牙印明显的裤脚,摇了摇头,感觉实在是太别扭了。

只好起身离开办公室,去后勤处领了一身军装。

领军装的时候,后勤处的后勤人员看着军装裤脚位置的窟窿,还有过诧异,深深怀疑这位名极一时的秦队长是被狗给咬了。

秦修文解释说是做围捕任务时,被铁丝网给刮到了,牙印只是巧合的相像而已。

想着传闻中秦修文的身手,后勤处的后勤人员也就没有怀疑,让秦修文做了一个记录,就把军装给领走了。

军事情报处内部人员平时的穿着没有受到什么拘束,常见军装、中山装,也常见便衣。

尤其是军事情报科的穿着,普遍便衣。因为军事情报科负责情报方面的工作,内勤人员在本部运筹帷幄,及时掌握最新情报资料,外勤人员则是需要在中国各地布置下眼线,以一个新的身份,调查、排查、了解各地的情报资料,及时上传到军事情报处本部。

对于身负情报使命的他们,在衣着上换来换去太过麻烦,身着便衣,干什么都方便,也不耽搁时间。

与军事情报科相同待遇,甚至更甚一筹的就属行动科的人了,他们常年出行动,脏活累活什么都干,便衣已经是他们的常性了。

但今天不同,下午四点举行庆功嘉奖仪式的消息一出,军事情报处上上下下都换上了一身整齐的军装,肃然一片,再无往日的悠闲惬意。

今天是个好日子,尤其是对于第三情报队处来说。

第三情报队作为这次行动的主要功臣,可谓是大涨脸面,风头无量,直接闯入整个军事情报处的视野。

第三情报队作为军事情报科最新扩展的队伍,秦修文也是个刚从军校毕业的新任队长,正是需要表明自己能力,表明第三情报队有能力和老牌情报队伍对齐的时候。

而这次行动的大获全胜,无疑是证明了第三情报队的能力,证明有资格与老牌情报队伍看齐,甚至在实力上还要领先一头。

对于磨刀霍霍,一直想要干出一件大事的第三情报队来说,这可是一剂凶猛的助燃剂。

第三情报队的情报队员在办公区域集合,除了正在执行外勤特殊任务的情报队员,都已经到了。

此时,他们正兴奋不已的相互之间低声交流。

“这次庆功嘉奖仪式,上面可是把消息分布到整个军事情报处,不仅限于咱们军事情报科,这次,咱们第三情报队可是出名了。”

“何止是出名,整个军事情报处又有几次端了日本间谍情报小组的先例,我们仅仅凭借一支情报队伍就完成这项壮举,远超过一队、二队那群人了。”

“说起来,咱们队长还真是厉害,感觉咱们啥事都没干,就听安排了,然后就把这个日本间谍情报小组给端了。”

“可不是,你说说,这人的脑子都是正常长的,咱们秦队长咋就把咱们拉下这么多呢,而且身手还好,听说在抓捕行动上,行动科那群大老粗见到队长的身手,也是干瞪眼。”

“咱们队长,那可是黄埔军校这一期毕业的领军人物之一,在黄埔军校那群高材生里面都是而已。”

“以后啊,咱们就跟着队长好好干,指哪打哪,队长吃肉,咱们没准不仅能喝着汤,还能吃到骨头呢。”

“就是跟上咱们队长的脚步有点困难,听赵副队长的亲信说,队长三令五申强调让我们加强行动上的实力,训练要求极其严苛。”

“行动这事让行动科派人去干啊,咱们这些人都是用脑子干活的,身体早就不灵活了,还得去和行动科抢饭碗。”

“这话你去跟队长说,你要是敢去,我把一个月俸禄都给你,因为我不敢。”

“得,说的好像我敢一样。”

“嗨嗨嗨,别这么沮丧啊!咱们这次可是立了大功了,咱们队里指定有不少晋升的。”

“晋升也得立功不是,咱们第三情报队功劳最大的莫过于队长了,再而就是赵副队长和王副队长了。”

“王副队长没事,你继续说。”

“最先报告情报的那个是谁来着,他应该是准准的晋升,再有就是在情报、行动方面有重要突破的人了。”

“这次庆功嘉奖仪式上,最少也得多出一个少尉级军官。”

“一个?我看最少得两个,这次收获多大啊,咱们队可是主要功臣,这么大的收获,处里哪能吝啬。”

“少尉什么的才哪到哪啊!照我说,咱们队长、赵副队长、王副队长能不能往上动一动。”

“队长他们的话王副队长估计是悬了,这次行动的收尾工作当中,王副队长出了很大的纰漏,令情报一组和队长特别愤怒,耗费很大力气才补救回来,晋升的事情应该悬了。”

“赵副队长应该差不多,以前就听赵副队长有这个苗头,后来不知怎么就熄了,这次应该没什么事。”

“那,队长呢?”

“队长”

“有点不好说,咱们队长刚毕业就破格提升到中尉,还处在上尉军官才可以胜任的队长职位,而且才两个来月,即便功劳很大,也不知道该怎么算,谁知道处里是怎么想的,不过要是按常理来说,队长指定晋升一级。”

“”

正说着,秦修文身着一套崭新笔挺的军装走了出来,身姿挺拔,面容俊逸不凡,瞬间令有些喧闹的办公区域熄了声。

“队长。”

“队长好。”

第三情报队的所有队员皆是挺身立正,向秦修文致敬军礼。

秦修文扫了他们一眼,问道:“很开心?”

第三情报队的所有队员都是对秦修文心怀惧意,连忙摇头否认:“报告队长,没有。”

“行了,我都听见你们说话了,办公室就在你们面前,隔音效果没有那么好。”

秦修文也没有生气的意思,他的心情也不错,毕竟是升了一级,不过还是对他们教导道:“这次行动收获巨大,功劳不小,你们可以开心,但千万不要得意忘形,做事也别给我高调,今后的路还长着呢,稳扎稳走,听明白了么?”

“报告队长,听明白了,属下定当遵守队长的教诲。”

“好,出发。”

“”

第一百五十一章 嘉奖仪式

军事情报处,庆功嘉奖仪式。

因为这是军事情报处难得的一次巨大收获,这一次庆功嘉奖仪式的场面非常宏大,不仅有军事情报科和行动科,还有刑讯科、警卫科的高层,军事情报处的主坚力量几乎全部参加。

嘉奖仪式上,军事情报科科长苏大强、行动科科长林大为、刑讯科等等科长位临下方前列位置,处座站在讲台上,笑容满面,满面春风。

这一次,处座可谓是在军政府高层面前大涨脸面,尤其是得到最高领导委员长的称赞。

军事情报处成立不过几年,相对而言,拿得出手的功绩还不充足,这一次的收获,充分补充了军事情报处的底蕴,让处座也有了充足的底气。

无论是面对委员长,还是各方军政府要员,处座都能直起腰板来,洋溢出自信来。

可以说,是秦修文这次行动的完美收获,才让处座有了足够的底气,因此他对秦修文更加看好,秦修文的地位在他心中极速上升。

简单的开幕仪式结束后,处座在这一次庆功嘉奖仪式上对这一次情报科的情报部署,以及行动科的办事效率,破获日本间谍信封小组的事情大加赞誉。

排在首名,对破获案件有杰出贡献,立有首要功劳的,军事情报科情报一组第三情报队队长秦修文晋升为上尉,晋升一级,并颁发三等云麾勋章。

军事情报科情报一组第三情报队副队长赵佳琪晋升为中尉,晋升一级,并颁发六等宝鼎勋章。

军事情报科情报一组第三情报队情报干事关文豪晋升准尉,晋升一级。

军事情报处情报一组第三情报队行动人员王振宇晋升少尉,晋升一级。

同,军事情报处情报一组第三情报队,秦修文的麾下又是晋升了一名少尉,一名准尉,至于军士这种排列不上军官之位的军衔,就不入这些高层的眼了。

等回去后,秦修文直接根据军部的传令,进行他们晋升的工作即可。

这一次庆功嘉奖仪式上,不仅有第三情报队的军官得到晋升,其他的一些人也是收获颇丰。

军事情报科情报一组代组长樊胜美,由上尉晋升少校,晋升一级,职务上也有所提升,但只在外勤方面,其中细节不为人知。

军事情报科情报一组文案小组组长于慧晋升中尉,晋升一级,同时在职务上也有上升,担任军事情报科情报一组政法管理主任。

这是军事情报科,同时受到嘉奖的还有行动科,只是这次行动,行动科在其中的意义不大,也就是嘴头上提了一嘴,说的好听,但实际上一点用都没有。

接下来,处座亲自为秦修文和赵佳琪更换军衔,同时赋予云麾勋章以及宝鼎勋章,鼓励他们再接再厉,再创新高。

这一次,秦修文可是这次庆功嘉奖仪式上最耀眼的存在,刚从军校毕业,来到军事情报处不到三个月就晋升为上尉军官,而且还意外的授于了三等云麾勋章,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排在其次,赵佳琪也是展露出属于自身的锋芒,英姿飒爽的女性之美一览无遗,即便是在秦修文的遮盖之下,也掩盖不住属于她的锋芒。

庆功嘉奖仪式还在继续,授于功劳和嘉奖的人数并不少,每个科里都有人受到不同程度的嘉奖,受益匪浅。

总之,这一次庆功嘉奖仪式令所有人都为之心满意足,收获颇丰。

回去的路上。

秦修文看了看肩上的上尉军衔,又看了看三等云麾勋章,眨了眨眼睛,稍微显得有些发懵。

晋升上尉的事情,他自己是清清楚楚的,但云麾勋章这个事情,怎么感觉有点做梦呢?

这个时期,国党的晋升渠道非常严格,极其注重资历,而国党的授勋更加严格,资历这方面根本不看,直接看的是功劳大小。

非战争时期,军衔的晋升和勋章的颁发都要走正规渠道,前者还好些,后者就只能当做是期望了。

军衔晋升和勋章颁发的最高峰时期,是抗日战争爆发后的时期,那时候才叫真正的战争不断,不分白天黑夜,连绵不断的战争,打的人员伤亡呈现出几何性质的增长速度,因此才会有军衔、授勋方面的颁发热潮。

但拿现在来说,授勋这种事情太过于困难,至少秦修文是没有想过。

临近授勋,也是吃了一惊。

等回到办公室的时候,他坐在办公桌后面,撑着下巴,眨了眨眼睛,还是有些怀疑人生。

“云麾勋章,就这么颁发了?”秦修文摩挲着肩膀上的云麾勋章,内心非常惊讶,云麾勋章也没有传闻当中那么难获得嘛,这才七个日本间谍,云麾勋章就下来了。

这要是抓捕七十个日本间谍,qgtianbairi勋章也并非没有可能。

当然,国光勋章就算了。

秦修文亲手抓捕到七百个日本间谍,也拿不到手。

“铃铃铃”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

秦修文拿起电话,说道:“这里是第三情报队队长办公室,秦修文。”

“修文呐,今天的嘉奖仪式,感觉怎么样?”

听清楚对面这道长辈般温蔼的声音,秦修文肃然起身,挺身立正,想了想,才徐徐说道:“科长,关于这次嘉奖仪式上的内容,属下真的有些意外。”

“哈哈,是因为云麾勋章的事情吧!”苏大强哈哈大笑,显然心情非常的不错。

秦修文争得云麾勋章,作为黄埔系的一员,也是他苏大强看重的人才,黄埔系和苏大强都在脸上填了不少光。

说实话,黄埔系和苏大强除了在背景上给秦修文坐镇,其他方面还真就没有多少帮助,但反之,他们从秦修文身上得到的反哺却是不小。

此次案件一出,黄埔系作为委员长的亲信势力,再一次在军政府高层面前证明了自身的实力,令一些军政府高层嫉妒不已。

秦修文笑了笑,说道:“是的,这次云麾勋章的颁发,确实让属下难以置信,完全没有想到。”

“这次也是,我没有事先通知你。”苏大强解释说道:“关于你云麾勋章的授衔,事情发生的比较突然,是委员长和军部高层领导临时决定的,时间发生的比较短,来不及通知任何人,我也是刚得到这个消息,庆功嘉奖仪式就开始了。”

“科长,您这话属下可不敢答应,三等云麾勋章,这对属下来说可是好事啊!”秦修文是真心不敢答应这话,苏大强是科长,他自己说怎么可以,但他是属下,这句话一个说的不对,可就完了。

“哈哈,当然是好事儿。”苏大强哈哈一笑,随即声音变得严肃了许多,说道:“处座在仪式上就已经说过,让你们戒骄戒躁,勇攀高峰,你务必不要忘记初心,荣誉只是你人生路上的第一个里程碑,人生路还很长,需要你继续走下去,拿到更多的荣耀,走到更高的位置上。”

“不仅是处座,在军部高层会议上,军部高层也提议过你的名字,他们也是相同的意见。”

“不过你不要觉得有压力,这是军部高层对你的器重和看好,不想失望,你需要负重前行,一路高歌。”

秦修文神情严肃,说道:“请科长放心,属下定当戒骄戒躁,视眼前荣耀如平常之物,负重前行,绝对不辜负科长和党国的栽培,再接再厉,勇攀高峰。”

苏大强对秦修文的言表忠心非常满意,对秦修文年纪轻轻就荣耀披身的担忧散去。

也是,自打秦修文从三年前出现在他的面前开始,秦修文这个人一直没有让他失望,没有让处座失望,没有让委员长失望

挂断了电话,秦修文起身来到镜子面前,看着里面那个身姿笔挺,像是一把剑一样的自己,微微挑眉,露出微笑。

拿到云麾勋章和没有拿到云麾勋章还是有一定区别的。

这次拿到云麾勋章,也就意味着秦修文正式进入了军部高层的视野,而且也是证明了他的能力,即使四等云麾勋章并不高,但也不低啊!

云麾勋章的颁发,完全可以代表秦修文的一部分资历,补充他资历不足的缺陷,有利于他在今后的晋升之路。

少校,并非还是那般的遥远。

时间有一定的缩短,有利于秦修文在未来计划上的筹划,说不定比预期效果还要高。

“希望,一切还来得及。”秦修文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日历,时间一去不复返,抗日战争看似还很远,但影子已经覆盖下来了。

“在那之前,有多少准备也不嫌多,就怕到时候不够用”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声音:“队长!”

“进来吧!”秦修文对着镜子整理了一番仪容仪表,随即转过身,看向走进来的赵佳琪。

视线落在赵佳琪肩上的六等宝鼎勋章上,秦修文微微点头,笑道:“不错,这个宝鼎勋章非常合适你,恭喜你了。”

“是属下该恭喜队长才是,三等云麾勋章,这等成就,军事情报处的同级人物,无人能出您左右。”赵佳琪微微苦笑,躬身为秦修文拜礼,恭贺他被授于三等云麾勋章。

“哈哈,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点成就还不算什么。”秦修文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因为这枚云麾勋章生出什么骄傲自满的情绪。

微微顿了一下,秦修文注意到赵佳琪的什么没有想象中那么惊喜开心,反而还有一丝复杂的惶恐,顿时不解:“有心事?”

赵佳琪迟疑了一下,缓缓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嗯。”

秦修文转身倒了一杯水,靠在办公桌上,双手环抱,抬了抬下巴:“说吧,我洗耳恭听。”

赵佳琪双手捧着热水,犹豫了一下,说道:“队长,我是因为今天庆功嘉奖仪式上的事情。”

“庆功嘉奖仪式?”秦修文微微愣了一下,更加不解:“这不是挺好的么,咱们第三情报队是主要功臣,你我不仅在军衔上晋升一级,而且还有云麾勋章和宝鼎勋章的授于,这可是一件大喜事啊!”

“可是,这个”赵佳琪指了指自己肩上的宝鼎勋章,露出苦笑,道:“队长,这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属下都不明白为什么会被授于宝鼎勋章,这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情,让属下有点——不知所措。”

“嗨,这事儿啊!”秦修文指了指自己肩上的云麾勋章,笑着说道:“你说这话就好像在我意料之中似的,我也没有想到,但拿都拿了,这不是好事么?”

赵佳琪沉默不语,神色还是有点复杂,有些东西,拿到手不见得是好事。

例如授于勋章这种事情,就有些烫手了。

尤其是在不明白为什么的情况下,按理来说,赵佳琪这次行动的发挥不足以授勋,而且即便授勋也应该是如秦修文这种云麾勋章,宝鼎勋章和云麾勋章的概念不同,不能一概而论。

赵佳琪生怕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再被人算计,得不偿失。

这就是赵佳琪作为女性的一种特有警惕性在发作,对于突破自己理解的一种事物或者现象的发生,形成一个保护、警惕的小圈子。

“赵佳琪,你的担忧是多余的。”秦修文摇了摇头,非常直白的说:“宝鼎勋章的事情,我刚刚和上面通过电话,这方面在军部高层有一个统一的认知,这枚宝鼎勋章是你应得的。”

“你在这次行动中把情报方面的布置能力展现的淋漓尽致,非常,处座的意思是应该给你颁布云麾勋章,可又想到你在之前的军人生涯当中立下的功劳,两者结合,干脆给你颁布了一个六等宝鼎勋章。”

“应该给我的?”赵佳琪愣住了。

应该的?

这放在以前,她是想都不敢想的。

“不错,你放下心吧,不用觉得忐忑不安。”秦修文失笑一声,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赵佳琪如此失态的表现,由此也可以看出今天这个惊喜对她而言,有多大的震撼。

说完,秦修文话音一转:“知道我为什么会重用你,让你担任代组长么?”

“属下愚昧,不知道。”赵佳琪摇头,不知道,这个时候即便是知道,也要说不知道。

秦修文摇头失笑,然后给出解释:“一,你情报方面的能力杰出,注重细节,谨小慎微,而且还不影响效率,这是一个非常值得夸奖的地方。”

“二,第三情报队唯有你一人拥有潜力,如王金、吴东旭等流早已经失去了军人的信仰,对于军事情报处的工作产生了一个错误的认知,人生的道路是往另一条路发展,而且在能力上也远远不足。”

“第三,也是我认为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做人。”

“做人就要认清自己,拎得清自己,知道什么时候该干什么,知道什么时候不该干什么,不骄不躁,处变不惊”

“而这些方面你都满足了。”

“所以我愿意培养你,也放心把第三情报队交给你。”

“”

赵佳琪深呼吸一口气,神情无比庄严,挺身敬礼:“请队长放心,属下绝对不辜负队长对属下的栽培和信任。”

“”

第一百五十二章 离开之前

第三情报队在这次庆功嘉奖仪式上,除开秦修文和赵佳琪,还晋升了两名少尉军官,两名准尉军官,数名军士。

这部分晋升军官,如何安置,就成为了秦修文需要正面面对的问题。

军事情报处队级别的标配是一名队长,三名副队长,队长是中尉–上尉军官,副队长是少尉军官,现在多出两个少尉军官,就把秦修文给难住了。

处座在这次庆功嘉奖仪式上没有标注两名少尉军官的任职,意思是重视秦修文的意见,让他做一个推荐,看给这两名少尉军官安排一个什么位置。

秦修文也是相当为难,但独难难不如众难难,他特意把赵佳琪给留下了,一齐对着办公桌上的资料瞪眼睛。

秦修文对于这两名新晋升的少尉军官不算太熟悉,相互之间也没什么交情,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给他们安排在哪个职位上。

怎么说也是少尉军官,要是职位安排小了,当下属一定不会甘心,说不定日后出现什么乱子。

可安排正常的职位,也没有啊!

第三情报队就这么大点的地方,总共也没多少人。

秦修文放下揉着额头的手,看向赵佳琪,就那么看着。

我不行了,你来!

殊不知赵佳琪此时也是颇为头痛,满脑子浆糊,只能对秦修文的目光视若无睹,认真的看着两名少尉军官的生平经历。

第三情报队也是最新建立的,她对于手下的情报人员还停留在这两三个月的短暂认知,都谈不上关系有什么深浅,而且第三情报队的现况确实是不缺高层军官。

秦修文咳嗽了一声,悠悠说道:“咳咳,那个,赵队长,你有什么建议么?”

赵佳琪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低头摇了摇头:“属下无能,谨遵队长命令。”

秦修文面如常色,说道:“没关系,继续看,不急着提出建议。”

“”

赵佳琪沉默了一下,然后小心提议道:“队长,吴东旭既然已经停职,现在正好可以让一个人补上副队长的职位。”

“副队长不用想了。”秦修文摇了摇头,说道:“科长早就说过,第三情报队的副队长职位由他负责调遣人员过来任职,算算时间,应该快了。”

赵佳琪紧蹙眉头,说道:“那,不如调到情报一组去,那里的职位有空缺,一个少尉军官在没有对应职位的第三情报队,有些屈才了。”

屈才是说得好听的,说的不好听就是耽误人的前途。

队终究只是队,高层军官、核心力量、部下人员都不多,怎么样也不可能强过组级。

秦修文摇头说道:“上面没有这个意思,应该是留着让我们自己用,而且情报一组的规模你已经看见了,两名少尉过去也就去的闲职,再不就是给人跑腿的命。”

“那”赵佳琪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样吧!”秦修文想了想,对赵佳琪说道:“第三情报队,我的意思是全部集中在情报收集方面,这方面由你率领,他们两个少尉,你给他们找个活干,例如出任监视警察、政府、军队这些方面的情报小队队长,出外勤任务。”

“他们两个在上次行动上的发挥,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对于情报方面的探索方面比较敏锐,完全可以担任这方面的情报小队队长,而且说不定他们还会再立奇功。”

赵佳琪没什么意见,点头领命,事到如今,只能这样了。

赵佳琪说道:“那就让他们负责警察、军队方面的情报工作吧!”

“嗯。”秦修文点头:“不过让他们注意点,这两个方面不仅有咱们情报科的人,还有行动科那群人,尽量不要声张,认识也不允许见面,一切如常。”

“放心吧,队长,我会警告他们的。”

晋升中尉,赵佳琪的气质也是有所提升,显得更加自信,浑身洋溢着一股霸道的魅力。

“日本间谍这方面的工作,还需要你费心,布置在市井当中的力量动用起来,希望我回来的时候,能收到一个好消息。”

“队长放心,属下定当竭尽全力。”关于日本间谍的事情,赵佳琪也不敢打包票,要不是因为这次行动,他还没有见过日本间谍长什么样子呢。

秦修文传授她一些经验之谈:“日本间谍主要负责谍报方面的工作,在潜伏期和我们军事情报处的情报人员一样,都非常低调,不引人注意。

而识别他们的一个方法就是,低调异于常人。

这句话的意思是看似和普通人一样,但又有差别,至于怎么识别出差别,就需要你自行努力了。

还有就是生活方面。

单身独处是日本间谍最常见的潜伏特点。

还有最重要一点,发现、确定日本间谍的身份时,如果不是跟踪方面的专家,情报人员不要贸然跟踪,因为日本方面针对间谍的训练非常苛刻,他们的反应非常灵敏,不专业的跟踪极容易暴露,所以要告诫所有情报人员,没有把握的时候,只需要记住对方的面貌和一些特点,然后交给本部进行调查。”

经过日本特高课的训练,秦修文对日本人的训练方法有非常恐怖的领悟,在十一年期间,其他人想的是按照老师的指示努力学习,而他想的则是如何破获这些训练出来的日本间谍,从动作到跟踪、习惯等等。

整整研究了十一年。

后世的九年义务教育也不过才是九年而已。

“属下明白。”赵佳琪眼睛发亮,用心牢记秦修文的传授,在心里慢慢默念。

忽然间,赵佳琪想起一件事来,连忙问道:“队长,那王副队长他负责什么工作。”

大的活都已经分配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也就是零零碎碎的活了,毫无油水可言。

王金应该不能干吧!

“他?”秦修文满口随意的说道:“就负责内勤方面的工作吧。给你当副手,他不是喜欢研究体系当中的晋升方法么,那就让他负责,给他完成梦想的机会。”

赵佳琪愣了一下,虽然是这么说,但王金的工作似乎连最新晋升的两个少尉都不如了。

他们两个最低还有立下军功的机会,可王金这个工作就跟内务总管似的,看似挺悠闲惬意的,但军事情报处可是一个看重军功的地方啊!

秦修文这话一说,是不是表明已经把王金放养的态度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

赵佳琪想起秦修文所说的科长会派人接任第三情报队的副队长一职,会不会王金也会被刷下去,离开第三情报队。

赵佳琪微微沉默下来。

秦修文性格强势,手段狠辣,冷血无情,内心似乎没有什么情感,跟一座杀人机器一样。

王金离开第三情报队的事情,也并非不可能。

秦修文这时看了她一眼,微微皱眉:“想什么呢?”

赵佳琪回过神来,连忙摇头:“没有,属下正在想队长您交代下来的事情。”

“不用死记硬背。”秦修文指了指自己的脑子:“你不是我,我也不是你,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做事不用太死板。”

赵佳琪深呼一口气:“是,属下明白。”

“明白就好。”秦修文看了一眼手表,说道:“我明天离开南京,明天准备出发的事宜,就不过来了,你带着第三情报队好好干。”

“是。”

“其他的废话我就不多说了,现在也快到离岗时间了,你下去吧!”

“是,队长,属下告退。”

“嗯。”

赵佳琪离开办公室后,秦修文再看了一眼时间,嘀咕一声:“快下班了。”

话落,秦修文直接起身离开了办公室,径直来到情报一组的办公区域。

“秦队长。”

“秦队长。”

情报一组办公区域的情报人员一看见秦修文,赶紧起身问候。

刚才在庆功嘉奖仪式上,秦修文可是最大的得主,别说情报一组了,就算放眼整个军事情报科,也无人不识。

当然,秦修文那个时常伪装容貌的爱好,却是令不少人为之头痛,有时候根本认不出来。

苏大强就曾劝解过秦修文,让他不用在军事情报处的内部如此提防,不然别人只认得他的那身军装,却不认识他的人。

但秦修文不以为意,仍然坚持独树一帜的风格,苏大强劝过两次,后来也就不理会了。

伪装就伪装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而且这更安全了,不是么?

秦修文微笑着和情报一组的情报人员交谈两句,然后进入主题:“你们的情报干事额,政法管理主任,于主任在么?”

“秦队长是找于慧吧!”

“嗯,找她有点事情。”

“嗯,我们都懂。”那名情报人员煞有其事的点头,然后扭身跑去:“秦队长,我现在就给您叫去。”

“我不是哎”

本想解释两句的秦修文一看人都跑远了,也就叹了一口气,不再解释。

之前在黄埔军校时候,其他人就经常误解秦修文和于慧之间的关系,没想到,到了军事情报处,还会发生这种事情。

要知道,死死压在头顶上的那名处座可是对军事情报处内部的这种关系极其严格的。

要是传入处座的耳朵里,秦修文免不了要受一顿批评。

“不过,批评也是等我回来以后的事了,况且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们又没有”

正想着,于慧在那名情报人员的带领下走了出来,一看到秦修文,脚步微微踌躇一下,随即勇敢的迈步过来,只是神色较比平时冷漠了许多,没有透出惊喜之色。

秦修文刚要笑着打个招呼:“于”

“秦队长,您贵客登门,可是有什么事情?”于慧打断他的发言,一副公事公办,一本正经的态度。

秦修文语塞了一下,看着周围仿佛看戏一样的目光,略微有些头皮发麻,指了指旁边,说道:“这次是有事找你。”

“找我。”于慧多看了他两眼,随即转身在前面带路,背影窈窕动人:“跟我走吧!”

“好。”

秦修文无奈跟上,他知道,于慧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在刚才的庆功嘉奖仪式上,于慧看都没看自己一眼,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跟冰山似的。

至于为什么气性这么大,秦修文也不是很理解,不就是一根头发么。

至于么。

停在情报一组一处人烟罕至的地方,于慧转过身,仰头看着秦修文,神色显得有些倔强,抿了抿嘴:“什么事?”

秦修文说道:“一件私事。”

“私事?”于慧漂亮的眼睛圆了一下,随即克制下来,撇开目光,保持镇定的说道:“说说说看。”

秦修文环视过四周,见到没有人,松了一口气,小声说道:“我养了一只狗。”

“我嗯?嗯?养养狗,你???”

于慧张口欲言,随即猛地收了回去,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整个人都呆滞了,然后忍不住惊叫出声。

“哎呦喂!”秦修文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捂住了于慧的嘴巴,满头大汗:“姑奶奶,您小点声,以前咋不知道你嗓门这么大呢。”

“呜呜”

于慧很快缓过神来,先是俏脸一红,随后瞪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秦修文,眼珠子向下示意了一下,唔唔出声。

“我松开,你别喊了啊!”

“唔!”

秦修文松开了手,然后赶紧看向四周,生怕有人被于慧这声尖叫吸引过来。

到时候,不只是狗的事,连带着他俩,估计也洗不清了。

于慧拽了拽秦修文的胳膊,眼睛瞪得溜圆:“修文,你养狗了?”

秦修文轻声说道:“嗯,一只两、三个月左右的小奶狗,长得挺好看的,像狼。”

“真养了啊!”于慧显然还是处于发懵的状态,整个人都感觉是在做梦,没睡醒似的。

秦修文虽然有爱护流浪猫的先例,但从秦修文他表现出的这种性情来说,谁也不认为他会养狗,太有驳于形象了。

于慧感觉这事要是军事情报处知道,估计都没有几个人信的。

意外,太意外了。

秦修文在她面前晃了晃手,说道:“想什么呢?我有事情找你帮忙。”

于慧勉强缓过神来:“什么事?”

秦修文解释说道:“我不是明天晚上就要离开执行新的任务了么,不在南京,家里面多了这么一个小东西,怪麻烦的,所以想请你每隔几天喂它一顿,喂得多一点,够它吃几天的就行。”

“哦,可以。”于慧下意识点头答应,随即顿了一下,惊讶问道:“你的最新任务是要离开南京?”

秦修文点头说道:“是啊!”

“去哪?”

秦修文无奈的耸了耸肩,说道:“军事情报处的规矩你也懂,这个,说不得。”

“地点也说不得?”于慧惊讶了,这还没问去执行什么任务呢,光是地点就保密了。

秦修文微笑不语,没办法,上海那个地方比较特殊,汇聚国际各界的地方,日本人在那里布置深厚的谍报力量,而且丹特·布鲁斯也不可小觑。

上苍小组的行动宗旨就是,绝对保密,任何人不得透露任何信息。

“不说算了。”于慧也不强求,说道:“那我能看看你养的狗么?”

“当然可以。”

“好,现在就走吧!”

于慧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能被秦修文看上,并且养下的小狗到底是个什么狗。

之前,可从没听说过秦修文养过任何东西。

现在的于慧自己好奇的,就像有无数只猫爪子在心里面挠痒痒。

“现在?”秦修文怔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时间,皱眉说道:“距离正规离岗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左右呢!”

“没关系,今天我们的任务就是庆功嘉奖仪式,庆功嘉奖仪式结束了,我们也可以回家了。”

唯恐秦修文那个坚持原则的劲又上来,于慧近乎是在推着秦修文在走。

“那,好吧!”

这时,两人都忘记了。

于慧这个时候应该还在生气的。

第一百五十三章 身外化身

“你现在住在哪?”

“天府路22号。”

“租的?”

“不是,买的。”

“买的,天府路的地段,房价可不便宜啊!”

“还好吧!早些年就买了,还能接受,现在贵了不少。”

“早些年?”

“黄埔军校入学之前,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头一天吧!”

“你哪来的钱?”

“从日本人身上抢来的。”

“”

秦修文领着于慧站在自家门口前面,抬头看了一眼,说道:“到了。”

“走吧,请进。”

院门推开,秦修文当先迈了进去,于慧跟在后面四处张望,忍不住感慨道:“修文,你真有钱。”

“是日本人有钱。”

秦修文随口说了一句,眼神忽然一定,只见屋子的正门门脚探出一个小脑袋,瞪着天蓝色的眼睛好奇的看着他们。

一看见是秦修文,小家伙像是脱缰的小野马飞奔而来,眼睛微微眯着,毛发流畅,特别的好看。

秦修文蹲下身,摸了摸跑到自己面前的小家伙,小家伙看见秦修文回来很开心,含着秦修文的牙齿,并翻开肚皮让他摸。

秦修文哭笑不得:“小家伙,今天是咱们两个的第一天见面,你要不要这么粘人。”

小家伙张嘴打了个哈欠,不予回应,并换了一个姿势,继续让摸。

“这就是你养的狗么?”

于慧蹲下身,看着一副舒舒服服的小家伙,好奇的说道:“这是狗么?好漂亮啊!之前怎么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狗。”

不用说,于慧也被小家伙的颜值所折服。

小家伙的颜值没得说,要不然也不会活着来到中国,早就被做成了狗肉火锅。

小家伙懒懒的瞥了她一样,天蓝色的眼睛有些好奇,这是谁啊,长得真好看。

“当然是狗。”秦修文捋顺着小家伙的毛发,解释说道:“这个犬种叫做哈士奇,来自于西伯利亚,是西伯利亚狼的后裔,特征和狼非常相似。”

“这是狼的后裔?”于慧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碰了一下小家伙头道:“后裔就这么好看,那西伯利亚狼得有多好看?”

小家伙打了个哈欠,不在看向于慧,别过头,表情似乎有些鄙视。呵,愚蠢的人类。

“”

秦修文似乎也没想到于慧会关注这方面的话题,沉默了一下,解释说道:“西伯利亚狼和哈士奇长得比较像,但眼神比较凶狠,体型较大,充满了攻击性,不如哈士奇这么漂亮、纯真,而且幼年期的哈士奇还很可爱。”

小家伙舔了一下秦修文的手,天蓝色的大眼睛幸福的眯成一条缝,谢谢夸奖。

“这样啊!”于慧点了点头,双手托着下巴,认真的欣赏着小家伙的颜值,这时才想起一件事来,愣住:“西伯利亚?”

“国外的一个国家,苏联,也就是苏维埃shehuizhuyi共和国联盟的领土。”秦修文笑着解释道。

于慧点头:“我知道,西伯利亚,好像在历史上是元朝的领土吧!和中国相近,距离不远。”

“嗯,是的。”

在历史上,西伯利亚可以说是中国的后花园,只是古代中国是传统的农业国家,西伯利亚气候寒冷、土地贫瘠,根本种不了粮食,就连放牧民族也是对其敬而远之,评论其为不毛之地。

“西伯利亚还有这么漂亮的小家伙。”于慧掩盖不住自己对小家伙的喜爱,小心翼翼的摸着小家伙的脑袋,漂亮的眼睛弯成了月牙。

小家伙也是眯着天蓝色的眼睛,蹭了蹭她的手,一副舒舒服服的模样。

秦修文说道:“严格来说,这是一种西伯利亚雪橇犬,以前、现在都为游牧民族代步所用。”

或许,说不定,在历史上,哈士奇这曾从西伯利亚穿越无尽冰山的来到中国。

于慧头也不回的说道:“你给它起名字了么?”

“起了。”秦修文说道:“给它起个名字叫二哈。”

“二哈?”于慧微微愣了一下,回过头问道:“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秦修文说道:“因为种族属性的原因,哈士奇的智商普遍不高,又活泼好动,爱拆东西,有点二,就叫它二哈。”

“这样么?”于慧上下看了秦修文两眼,说道:“你是不是去过西伯利亚,感觉你好像对那很了解一样。”

秦修文否认说道:“没有。”

真的没有,至少这一世没有。

前世,秦修文倒是去过一回,那还是他没有发现自己身患癌症的时候,只是因为工作原因,停留不久,事先准备好的旅游攻略都没有用上,匆匆忙忙就赶回了国。

“真的没有?”于慧表示怀疑。

“真的没有。”秦修文神色无奈,解释说道:“这都是我一个朋友和我说的,他去过西伯利亚。”

“你朋友?”于慧眨了眨眼睛,这还是她很少的听到,从秦修文口中说出朋友二字。

“嗯,我和他的相识是一场缘分。”

于慧顿时眼神一变,揉搓着小家伙小脑袋的手掌不由得力气加大,小家伙措手不及,狗脸直接被按到了地上,一脸发懵。

“女的?”于慧徐徐问出这个问题,眼神有点危险了。

“男的。”秦修文似乎正在想着什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顾自地的解释说道:“他叫于洪涛,和我长得比较相似,不善交流,性格高冷,沉默寡言,但身手很厉害。”

“将近四年前,在一个春天,他在为海军运输物资的时候,在执行驻守任务的军队和海盗发生冲突,他们这群运送物资的人没有地图,在海上迷失了方向,流浪了三年多,去过很多海外的国家和孤岛,直到前几天才经过别人和他重新取得联系,信上就有说关于西伯利亚的事情。”

没错,这就是秦修文为自己那个高乔上清的身份,也是于洪涛的身份,编织出来的理由。

高乔上清在特高课的视野当中消失了近四年之久,如果突然出现,一定会引起特高课的疑惑和怀疑。

他必须给高乔上清的消失找到一个全无破绽的借口,任由特高课如何调查,也无痕迹可查的真实借口。

早些年,秦修文不敢使用于洪涛的身份,因为一旦使用,他就意味着处在日本特高课的监视当中,在行动上也有很大的局限性。

再有,万一什么地方出了差错,不仅他的生活环境变得危险,就连早已经定制好的计划方向也会随之前功尽弃。

因此,他只能抛弃掉于洪涛这个名字,借着假死脱身,让自己从特高课的视线中消失不见,以秦修文的身份在外界行走。

同时,这也是他这些年一直在坚持伪装的缘由,就是害怕碰到特高课的日本间谍,被认出自己的身份。

秦修文的打算是,让于洪涛的身份成为自己的“身外化身”。

一人两个身份。

等他在国党的地位足够高了,不仅在国党,在外面的势力也发展的不错时,就编造出一个于洪涛的身份,一切生活履历都重新编造。

本来,秦修文还在想怎么才有一个正当借口把特高课的怀疑释然,让高乔上清的身份能够获得特高课的信任。

生大病、受伤、打仗,这些借口都用不得,因为这是三年多,接近四年的时间,再大的伤,也不可能躺在床上养息这么久时间,然后又活蹦乱跳的站起来了。

秦修文本来是想把于洪涛的身份弄成植物人的,因为只有植物人这个原因才能免除这些漏洞,但这又禁不住时间的调查和考验,所以一直没有想好。

直到今天上午和那名老板的谈话,才给了秦修文启发。

海外失踪,这是一个非常好的理由。

在海上失踪的人口数都数不过来,四年时间还不算长,还有在海上流浪数十年的人最终回到祖国的案例呢。

高乔上清以这个身份重现在特高课的视野之内,秦修文有自信能够完全遮盖住所有破绽。

“这次去上海执行上苍小组的事务,定然会和日本特高课的人有所接触,说不定会用到高乔上清的身份。”秦修文默默想道。

上苍小组之前的行动任务都是以调查为主,并不惊动目标,因此达到了一个极限,再想调查下去,一定会和目标有所接触。

丹特·布鲁斯虽然现在身份还未彻底断定,但身份是一定和日本人有关的。

上苍小组惊动了丹特·布鲁斯,就等同于惊动了日本人,到时候一定有一个正面的相遇,说不定还会爆发军事情报处和日本内务省特工的小规模战斗。

高乔上清的身份,保不齐会动用上,即便几率很小。

“任何事情都要有完全的准备,和安全的后路,这就是未雨绸缪。”秦修文默默自语,做出决定:“在出发上海之前,一定要处理好于洪涛出海、归来的事情。”

“不,出海的事情要做到一点疏漏都没有,至于归来的事情先放一放,不用急着处理破绽。”

归来的事情,即便不做也不是不可以,到时候直接随便搪塞一个借口就可以了。

归来,又不是必须张杨。

相反,如果秦修文把于洪涛流浪归来的事情做到毫无破绽,那就意味着高乔上清的身份必须赶快和特高课联系了。

是必须,不然就是一个破绽。

作为一个特高课的情报特工,出现在中国,却不和特高课立刻联系,问题太大了。

至于他和于慧说说的事情,那就无所谓了,他又没有告诉于慧,于洪涛已经回来,只是说取得了联系。

这个联系,也可以说是他现在还在海上流浪,托人带回来的消息。

况且,这件事只是入了于慧的耳,她又不知道于洪涛是谁,也不会传入特高课的耳朵。

“希望这次上海一行,不会到动用高乔上清身份地步。”秦修文有些担忧,目前他在军事情报处不过是一个上尉军官,手下这就是一支第三情报队,别无他的力量。

国党之外的势力也只是在筹划阶段,黄多鱼和林德、刘建成刚刚离开南京,在北平城最少还要待几个月。

秦修文的根基不稳,想要塑造第二个身份,有些勉强,容易出现破绽。

秦修文想法转动的非常快,想了很多,却不过是一瞬之间。

于慧点了点小家伙的鼻子,好奇的问道:“那,二哈就是你朋友给你从西伯利亚带回来的么?”

“不是。”秦修文缓过神来,说道:“我只是在他那里得到西伯利亚的相关资料,二哈是我在集市上买到的,只此一只。”

秦修文倒是想把小家伙当做是于洪涛去过西伯利亚的证明,但经手过小家伙的人太多,这个借口不攻自破,只能由实说了。

“啊,真是可惜。”于慧失望的叹了口气,小家伙这么可爱,她也想养一只,不过于慧没忍住吐了一句槽:“二哈这个名字,真的不好听。”

小家伙支棱起两只耳朵,天蓝色的眼睛看向秦修文,狼嚎了一声,表示同意。

它才不二,真的!

秦修文哈哈一笑,说道:“于慧,你知道哈士奇为什么长得这么好看么?”

于慧摇摇头,她怎么知道。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秦修文徐徐说道:“哈士奇被上帝创造的时候。

上帝问:你打算用什么交换你的颜值?

哈士奇沉默很久,最后说:智商。

自此,哈士奇诞生在人间。

人们都夸奖哈士奇生的好看,让人爱不释手。

哈士奇满脸骄傲,说:好看吧!我拿智商换的。”

小家伙猛地翻身站了起来,仿佛受到侮辱一样,冲秦修文嚎叫不休。

“嘿,还挺有灵性,能听得懂我说话。”秦修文俯身揪了揪小家伙的小脸,笑了笑,然后对于慧说道:“这个小家伙,就麻烦你了。”

于慧笑着答应道:“没事,不麻烦,我还挺喜欢它的。”

小家伙似乎也是从了命,一脸幽怨的迈着小爪子,低着头来到于慧身边趴下,任由于慧抚摸它。

见状,秦修文摇头失笑,随即神色恢复了认真,说道:“我这次离开南京的时间不定,有可能很快就回来,也有可能很久以后才回来,甚至一辈子也回不来”

此言一出,于慧的脸色顿变。

没等她说些什么,秦修文看着小家伙,继续说道:“我一个人了然一身,以前也没什么牵挂,没想到临行前多出了这么一个小家伙。”

“我要是回不来了,你要是喜欢这个小家伙,能领养就领养,要是领养不了,你就多照顾它一段时间,等它有一定的自保能力,就把它送到深山老林,以它的能力在野外生存应该没什么问题。”

“但其实,我觉得送到深山老林比较靠谱,因为这个小家伙是随着西伯利亚狼群一块长大的,狼性多于犬性,谁也不能预料它今后会变得什么样,放在身边不一定安全,还是送到深山老林比较安全”

于慧脸色发白,有些紧张道:“修文,你”

“别这幅表情啊!”秦修文轻松的笑了一下,说道:“我这就是一个准备,你不用担心,我的能力你还不清楚么?”

于慧欲言又止,眼睛里面有泪光打转,顾不得理会那个小家伙,忍不住问道:“能不去么?”

秦修文笑着摇了摇头,军令如山,作为军人无法拒绝,这就是军人的使命,况且

他也想去。

第一百五十四章 国不宁,何于家为

“这个任务,很很危险么?”

于慧脸色有些发白,一时缓不过来。

从自打认识秦修文开始,秦修文就以表面温文尔雅,但又极度自信的形象出现在她的面前,面对任何事情、危难、挑战,他都能够风轻云淡的处理掉,像是没有任何危险能让他感到困难和阻碍。

但今天,不一样。

秦修文居然交代身后的事了,意义和生前的遗言没什么两样。

这次的行动究竟有多么危险?

于慧的心不由自主的跟着牵了起来,像是挂在了弦上,忐忑不安。

“顺利的话,当然是没有什么危险的。”秦修文脸上的笑容始终没有退去,想了想,做了一个比喻:“危险系数,应该比咱们这次破获日本间谍信封小组的案件还会轻松许多。”

“不顺利的话,就不好说了,可能会多耗费一些时间。”

秦修文没有对这次行动的风险尽数说明,也无法说明,他也无法预知在上海一行的风险。

人生没有一味的顺风顺水,总是遇见意料之外的坎坷和磨难。

做事更是一样,遭遇、坎坷、危险、变化都是未知的事情。

秦修文即便是历经过千辛万苦的训练,经验老道,面对日本谍报组织横行,各国汇聚的上海,也没有绝对的自信。

有一句老话怎么讲,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秦修文也是一样。

于慧静不下心来,攥紧了拳头,问道:“这次行动还缺人么?我也想报名。”

秦修文摇头说道:“不缺人了,对于这次行动,早先的布署已经做好,大家各有分工,多加入一个人进去,还需要熟悉任务、人员、行动,只会多加变动,影响行动效率。”

不只是如此,于慧的背景惊人,这次行动的潜在危险性极大,即便秦修文同意,科长和处座那边也不会同意。

出了事情,别说苏大强了,就连处座也得头疼一阵子。

“那”

于慧眼神有些失望,咬了咬嘴唇:“你要记得,注意安全。”

“好,我会注意的。”秦修文的笑容充满了阳光,洋溢出自信的光泽:“放心吧!我可没那么容易死。”

“嗯!”

于慧重重的一点头,眼圈有些泛红,犹豫了一下,起身展开双臂,在秦修文错不及防的瞬间,抱住秦修文的腰背,臻首倚在他的胸前,轻声说道:“我等你回来。”

秦修文愣了半天,眼神有些呆滞,像是被冰冻住的雕塑,浑身僵硬到一动不能动,好半天才憋出来一个字:“好。”

“嗯!”于慧静静地抱着他,头发倾洒下来,遮住她有些发红的眼睛,润物无声,空显唯美的画境。

被二人无视半天的小家伙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抖擞抖擞身上的灰尘,仰起头,歪着小脑袋看着像是被风化了一样的两人,天蓝色的眼睛满是疑惑,他们两个是在干什么?

喂狗粮么?

它才几个月,就这么喂单身狗粮,真的合适么?

“嗷”小家伙生气了,叫唤了两声,见两人还是不搭理自己,只好委屈的跑到两人的脚下,盘着身子趴下。

秦修文缓过神来,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做出反应,僵硬的抬起一只手,拍了拍于慧的后背,说道:“没事的,我是秦修文,别人死了,我也会活着的。”

“嗯嗯。”于慧缓缓抬起头,精致的俏脸从头发的缝隙中露出,长发向两侧滑落,楚楚动人的眼眸隔着很近的距离和秦修文对视,美丽动人。

秦修文内心微微触动,直视着她的眼睛,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道:“于慧”

“嗯?”

秦修文深呼吸一口气,说道:“我辈军人,以保家卫国,抵抗外敌入侵为己任。现在外有日寇野心勃勃,窥伺我国之心昭然若揭,内有国土争斗,无数百姓处在水深火热当中,这个时候,我作为军人,必须站出来为国而战,不能藏有私人之心,希望你能理解。”

秦修文的声音中充满了歉意,这真是他最真实的想法,没有藏私。

秦修文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他手上沾满了鲜血,有敌人的,也有自己人的。

杀人放火,烧杀抢掠,几乎是无恶不作,放在后世,他就是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杀人凶犯,按照法律,理应被qiang毙。

但他也是一个人,一个自幼在中国长大,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的中国人,土生土长的中国人。

如今中国遭遇苦难,他无论如何也得站出来,即便他不是一个好人,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他也是一个为国而付出努力的纯粹的人。

虽死无悔。

古往今来,为国战死的战士,都是一种荣耀,他们都是英雄。

秦修文不怕成为这样的人。

于慧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仔细看清楚他眼中的歉意,微微一笑,答应道:“好,我理解。”

虽是理解,可秦修文腰背上那双bainen如玉的手还在紧紧的拥着,豪无触动。

于慧头倚在他的胸前,轻声说道:“以前,在我父亲手下有一名出色的参谋,我叫他莫叔叔,他为人谦和,性情温和,待人文质彬彬,像是书生一样,喜欢书法,字写的特别漂亮,我在文学方面的底蕴就是莫叔叔帮我铸造的,深受他的影响”

“可就这样一个书生一样手无缚鸡之力的莫叔叔,就在日本人在中国登陆的那一年,他违抗军令,擅自率领一个团部,秘密潜入奉天省,与日本人周旋了近一周的时间,拖延了日本宪兵的进攻脚步,直至团部的最后一个人战死,他们都没有后退一步,更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退路,这是一场死战,明知必死而无怨无悔的赴战”

“莫叔叔走了以后,我哭了好久,也看见我父亲在书房里面看着一幅字,黯然流泪。我父亲是一个铁血军人,刚毅坚强,那还是我第一次看见他流泪。”

“后来,我报考南京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的时候,我父亲把那副珍藏起来的字帖给我看了”

“那是一个笔墨乱画的一幅字贴,勾勾抹抹,毫无美感,与莫叔叔的写作风格严重不符,但——这幅字帖却有着振奋人心的力量,令人为之震撼,也令人潸然泪下。”

“那张字帖的中间写着七个大字‘国不宁,何于家为’,剩余的空白位置则是填写着那支被莫叔叔率领的团部内所有人的姓名,也是一群再也没有出现过的人的姓名”

于慧说着说着,沉默了下来。

秦修文也是神色震撼,‘国不宁,何于家为’这句话是何等的胸怀,而且这不只是说说而已,他们真的做到了。

一个团的悍然赴死,只为了拖延日本侵略者的脚步,即便最后还是失败了,也值得尊敬。

秦修文沉默片刻,真挚的说道:“莫叔叔,还有那个团的所有人,都是英雄。”

英雄,当之无愧。

“是啊!英雄。”于慧笑容满面,眼角却是悄悄滑落两行清泪,笑道:“我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我也理解你的意思,你们都是同一种人,所以你不用考虑其他的,只需要坚持初心就好。”

秦修文的意思她明白。

舍小家,为大家。

国不宁,他永远不会考虑自己的事情。

于慧见过很多和秦修文想法相似的人,有的人死了,有的人正在赴死,有的人正在筹备

正因为有了这样的人,国家才会有希望。

“谢谢你。”

秦修文非常感谢她的理解,同时也在心中苦笑,那些人才是真正一个纯粹的军人,而他不过是一个滥竽充数的,何德何能与那些英雄相提并论。

“不过,修文,你不要学莫叔叔。”于慧唯恐秦修文有什么冒险的举动,劝说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有命在,一切都有改变的机会。”

“嗯。”秦修文点头答应着,然后仰望着蓝天白云,在刺眼的阳光下微微眯眼,心中喃喃自语:“可是,我如果已经站在青山脚下了呢?退一步,青山也没了。”

中国,其实就是青山啊!

“我不伟大,我也不是英雄,可是如果有朝一日,真要死了,我一定会让我的死,造成最大的价值。”

秦修文感应着挂在胸前的黑色吊坠,心中喃喃自语:“你说,是吧!”

天黑了。

于慧在秦修文家吃了一顿晚饭,秦修文亲自下厨,做出的美食令于慧瞠目结舌,连连赞叹,恨不得连舌头都吃进去。

“修文,你做的饭太好吃了。”

“好吃你就多吃点,甭客气。”

秦修文回头说了一句,他正在给小家伙调着吃的,小家伙还处于幼年期,肠道脆弱,在吃的方面得注意点,至少人吃的,小家伙是吃不了的。

不过以后就没有问题了,小家伙跟着西伯利亚狼一块长大,在野外生存,身体素质一流,和后世那种宠物性质的哈士奇并不是同一等级。

类似于家养的那种土狗,不也是什么都吃,小家伙可是比土狗还要强上很多的。

“好吃。”于慧赞不绝口,她还真是第一次见秦修文下厨做饭,带来的惊讶太大了。

秦修文一笑而过,并没有什么骄傲的神色。

秦修文前世还活着的时候,就一个人生活,平时比较爱吃,就锻炼出了出色的厨艺,日积月累的经验之下,做出的饭菜也不见得比饭店差上什么。

21世纪饭店层次的厨艺和菜肴,拿到民国时期,那真是难得一见的美食了。

于慧赞不绝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吃过饭,秦修文坐在桌上和于慧说着军事情报处的事情,也希望自己不在的时候,她能够多帮忙照看一下第三情报队的工作。

于慧自然不会拒绝,秦修文交代的事情,她当然上心。

于慧蹲下身,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说道:“你走之后,我把二哈带回家去照看吧!你这里也不住人,万一遭了贼,它说不定就被人抱走了。”

小家伙挺可爱的,于慧有些爱不释手,舍不得它有什么危险。

只是小家伙不是很领情,吃饱饭,打了个哈欠,懒惰的瞥了她一眼,它有点想睡觉了。

可躲开还要动弹,它不想动弹算了,摸就摸吧!

小家伙安静的趴在地上,尾巴一跳一跳的。

“好,不过你家里人会同意么?”秦修文当然不会拒绝,他倒不是怕有人不开眼的闯进来,而是害怕没人约束的小家伙把家给拆了。

哈士奇的拆家能力,是得到过世界人民的认知的。

秦修文可不想好好的房子就这么没了,而且小家伙也分不清什么东西上有毒没堵,他可是在家里的一些位置上布置了很细微的手段。

平时,小家伙是一定碰不到的,但要是把家拆了,别说那些细微的小手段了,它都能在天花板上跳舞。

“会的,我母亲以前就养过猫狗,我父亲也很喜欢狗,只是因为爱面子,怕折损形象,就没有养。”

“那就好。”秦修文摸了摸鼻子,好吧,他不也是因为害怕折损形象的原因,才把哈士奇说成西伯利亚狼的么。

再聊了一会儿,天色渐渐加深。

于慧也是起身告辞,秦修文跟在后面相送,小家伙蹒跚着四肢跟在最后面,摇摇晃晃的。

“我走了。”

“嗯,再见。”

“明天你还回军事情报处么?”

“不回去了,明天准备准备,然后就走了。”

“注意安全。”

“我会的。”

“一切小心,我等你。”

于慧抱了秦修文一下,深深地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秦修文站在原地,看着消失在巷子那头的身影,沉默良久,最终叹了一口气。

折磨人的老天,这个时候,哪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嗷嗷嗷”小家伙跟在秦修文的屁股后面,仰头叫了两声,似乎在问接下来去干嘛。

“在别人家,要记得乖乖听话,发挥你的长处。”秦修文收回视线,点了点头它的小脑袋,笑道:“不然,被做成狗肉火锅,天高皇帝远的,我可救不了你。”

小家伙浑身炸毛,冲着秦修文叫了一声,你才狗肉火锅。

“乖了,回去睡觉。”秦修文拍了拍它的小脑袋,起身说道。

“嗷嗷嗷”

小家伙似乎是不肯屈服的勇士,冲着秦修文叫了半天,喂,在意一下我的表情啊!快看我,看我我超凶的,是不是

“行了,你做不成狗肉火锅,浑身也没几两肉,应该能坚持到我回来了。”秦修文弯腰把小家伙抱在怀里,揉了揉它的小脑袋。

“”小家伙把下巴垫在秦修文的胳膊上,尾巴卷在一起,情绪有些伤心,我真的超凶的

“别卖萌,卖萌可耻。”秦修文忍不住好笑,敲了它一下,说道:“要是你最终的命运就是深山老林的话,还是要凶一点,你看啊!兔子比你还萌,不也是被吃的下场,卖萌没用,要凶一点,手段残忍一点,才没有动物敢欺负你,知道么?”

“”小家伙郁郁寡欢的瞥了他一眼,眼神有些悲伤,我没有卖萌,而且我超凶的,真的超凶!

秦修文笑了笑,抱着安静的小家伙往回走去。

夜色的光辉下,地上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

“国不宁,何于家为”

第一百五十五章 波橘云诡

第二天。

晚上八点钟。

因计划保密,秦修文独身一人踏上了前往上海的火车。

军事情报处的行动,出手自然不会小气,全火车里面最优质的一等车厢,且有独处的包厢,格调虽然简单,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吃的、用的,什么都不缺。

秦修文推门走了进去,默不作声,先是检查一番包厢的所有配备,确定没有监听设备后,才松懈下来。

出行在外,尤其是从事谍报工作的特殊人员,必须一切小心,保持最安全的处境。

秦修文今晚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颜色是深邃黑,脚下踏着皮鞋,夹着皮包,经过简单易容的脸显得年长几岁,面部线条给人一种温和儒雅的感觉,佩戴上一副金框眼镜,一看就是职场上的精英,气质非凡。

秦修文的本身身份隶属于军事情报处,较为敏感,所以说没必要以本身身份前往上海,以免惊动了正在调查的目标。

谁也不知道上海的丹特·布鲁斯和日本谍报组织究竟有多大的能量,秦修文这段时间在军事情报处名声大盛,务必需要注意。

秦修文伪装的身份是一名商人,注册的公司虽然不存在,但经过军事情报处的遮掩,足矣蒙蔽外界的情报查探。

在包厢里面换了一身休闲点的西装,颜色偏暖,少了几分严肃,但秦修文还是没有摘下眼镜,这个眼镜的镜片是特质处理的,光线偏暗,在秦修文看着别人的时候,可以遮住他眼神里面的锋锐光芒,无法让人察觉。

换好了衣服,秦修文扭身来到门口的位置,没有走出去,而是站在门口聆听着走廊里面的脚步声,还有就是通过镜面的反射角度来观察包厢外面的一切情况。

这列火车的始发站是南京,又正值晚间时分,客流量相比对白天下降了很多,而且这里又是一等一的车厢,人更显的少了。

秦修文在这观察了半天,才看到过一男一女在他包厢前面路过,真是路过,眼神都没有斜一下。

“男的年龄在四十岁到五十岁之间,皮肤经过风吹日晒,发黑、长斑,头发花白也很枯燥,背部驼的很厉害,手指微曲,关节部位布有老茧,应该是常年从事基础劳务工作。”

“按常理来说,这个等级的人不应该会出现在这个车厢,不过看他的衣服、鞋都是比较贵的,面上有荣光,笑容微抿,有种欣慰、高兴的味道,应该是他的孩子在其他城市工作,混的不错,把老父亲接到自己那里生活。”

“女的年龄在二十岁到二十五岁之间,妆容搭配有素,衣装符合西方国家的时尚审美观,下巴微昂,步伐优雅端庄,平凡中又藏着高傲的锋芒,应该是出过国,进修过服装设计方面的专业,目前也应该是从事这方面的工作。”

“没有佩戴戒指,可能是单身,也可能不是。”

秦修文站在门口,将走过去的一男一女进行细节上的分析,大致对他们的身份有所猜测,确定他们没有什么日本间谍的可能。

自己后面,目前可以确定没有尾巴。

暂时可以放下心,处境安全。

确定自己目前的处境,可以放下心后,秦修文回到床上,拿起经上苍小组禀报上来的情报,默默分析。

苏大强虽是执行组长一职,但作为代组长的秦修文却是上苍小组的真正负责人,任何事情都需要秦修文负责主导,包括这次上苍小组的全部行动执行领导权限。

但现在有一点是个难题。

上海,秦修文在这一世还没去过,可谓是毫无根基可言,身边又没有一个真正可以信任的人,只能临阵磨qiang,抱抱佛脚。

在抵达上海之前,将上海的形势、格局、势力等等,都要有一个了解。

所幸,有军事情报处提供的资料,秦修文不用费尽心思的自己去询问、调查。

看完了关于上海的所有资料,秦修文揉了揉眉心,只能评价一句。

“波橘云诡,无法琢磨。”

上海作为国际的中心城市,各个租界的规则、法制都有出入,而且势力混乱,每时每刻都有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在上海,任谁都无法准确推断出下一刻的事情。

就在这时。

“咚咚咚”门外响起一道轻缓的敲门声。

秦修文神色一凛,迅速把手边关于上海的资料放进皮包里面,面色如常的起身走向门口,声音平缓稳重:“谁啊?”

打开门。

门口站着一身蓝色职业装的年轻女性,面带含蓄的笑容,手放在腹前,颔首说道:“先生,我是火车上的乘务人员,现在火车已经启动,希望您能注意身体和随身物品的安全,有任何事情都可以联系我们。”

秦修文微微点头,彬彬有礼的说道:“好的,麻烦你们了。”

“先生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乘务人员说道:“请问您需要夜宵么?”

“不需要了,谢谢”

说到这里,秦修文停顿了一下,像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一样,笑着说道:“我记得我高中的一名同学也是从事火车上的工作,好像也是负责南京和上海之间的火车,他叫赵日天,你认识么?”

“赵日天?”乘务人员明显愣了一下,满头雾水的摇了摇头:“抱歉,先生,我还没有遇见过名字叫做赵日天的人。”

“是嘛?”秦修文似乎没有预料到这个回答,迟疑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可是,我听人说,他就在这个列车工作啊!”

“在这个列车么?”乘务人员没有想过秦修文会欺骗自己,因为他的表情太真实了:“这样吧,先生,您可以和我到火车控制室,看看火车上有没有您这位叫做赵日天的朋友。”

“太麻烦了,算了!”秦修文摇头叹息一声,说道:“我找他也没什么事,只是听人说他在做火车乘务工作,既然他现在不在,也不用费太大力气找他。”

“好的,先生。”乘务人员微笑点头,转身继续走到下一个包厢,进行和秦修文相似的谈话过程。

秦修文关上门后,靠在门口,用门窗的倾斜角度看着在走廊里面渐行渐远的乘务人员,摇了摇头,自语一声:“不是跟踪我的人。”

所谓的高中同学赵日天,完全是秦修文进行试探的一个小手段,如果对方不是真正的乘务人员,一定会露出破绽。

不过,火车最好的车厢,果然不愧为最好二字,到了晚上,居然还有专门的乘务人员负责服务。

导致第一次乘坐这个车厢的秦修文有些疑神疑鬼,怀疑乘务人员是跟踪自己的特务。

“从事谍报工作的人,天天都得疑神疑鬼,活的是真累啊!”

秦修文躺在床上,感慨了一声,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进行短暂的休息时间。

明天,火车就会抵达上海。

在这之前,秦修文必须养精蓄锐,准备接过上苍小组在上海的所有部署。

深夜。

火车在轨道上急速行驶,漫长的汽笛声和压扎铁轨的震耳欲聋声音在窗外响起,始终不断。

窗外的参照物一晃而逝,再将视线追逐过去,只能看见一片漆黑,像是荒郊野外的孤寂世界。

时钟的指针划过凌晨,落在凌晨二点十分的时刻。

这个时间,正是人体睡眠最深的一个时间点。

正在包厢里面睡眠的秦修文忽然睁开了双眼,如同苏醒的雄狮,缓缓看向门的位置,在黑暗中起身,悄无声息的踏步走到门旁的位置,观察着门外的走廊。

刚才,在他睡着的时候,火车车厢的走廊有过脚步声,而且还是刻意控制过的,似乎还在他的门前踌躇了片刻。

“目标是我?”秦修文微眯了眯眼睛,眼中有光芒闪烁,没有贸然选择出去,而是在静静地思考。

真的有人盯上了自己?

他之前所做的并非是确定身后有人跟踪上自己,无非就是做出一个保险,确定自己的身份没有暴露,身后没有尾巴罢了。

可现在,似乎真的有人盯上了他。

如果他被盯上了,一定是军事情报处的内部出现了问题。

可关键在于,知道他是负责上苍小组事务工作的都是军事情报的高层。

也就是说,可能是军事情报处的高层出了问题。

“不对,应该不可能。”秦修文摇了摇头,军事情报处的高层可都是身份经得起查证的人,百分百身世清白的人,如果他们中有人出了问题,那太可怕了。

“我的房间前为什么会有人停下脚步。”

秦修文思索着这件事,想了想,决定冒险一下,缓缓打开了门,手握紧了腰后的配qiang,浑身肌肉绷紧,保持最巅峰的警惕状态。

迈步走出包厢,秦修文神色保持不变,观望过走廊的两侧。

在车厢走廊的两侧,灯光从上面垂落下来,蔓延的越来越长,却是一个人都没有。

“没有人?”秦修文没有松懈下来,反而更加警惕:“那刚才在我门前驻足片刻的那个人去哪了?”

“任何事情都没有无缘无故,他一定有什么目地。”

古往今来,身手高强的人被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阴死的案例不在少数,秦修文不会自持高超的人手就无视暗中的人。

俗话说身手再高,子弹撂倒。

秦修文也不例外,一颗子弹击中他的要害,也是死的不能再死。

“该死,究竟是什么人,他的目的是什么。”秦修文不敢相信军事情报处的高层会出现问题,也不认为军事情报处的高层会出现问题的理由。

如果是军事情报处的高层出现问题,上次关于信封小组的事情绝对不会如此顺利,还有就是上海的日本谍报组织也不会这么平静。

双重排除法,这个人应该不会有多大可能和军事情报处相关。

“这是”

秦修文不经意间低头一看,忽然注意到门口的位置有一滴异于常处的颜色,定睛一看,是一滴血液。

秦修文再度观察了一下四周,蹲下身用手指沾了一下,看了一眼,然后放在鼻子前面闻了一下。

“血液的颜色偏鲜红色,不是暗红色,而且也不粘稠,没有异味,应该是外伤流下的血液,而不是内脏受伤吐出来的血。”

秦修文经过分析,断定这个人受了外伤,伤势如何还不得知,但对方来到这个火车上,可能有其他目的。

例如为什么在他门前驻足片刻,似乎是想闯进来,最后不知道为什么,打消掉了。

“现在这个时间,应该临近上海附近了吧!”

秦修文转头看了一眼车窗外流逝的景色,只可惜天色还黑着,月光流逝的也很快,短暂的景色没有办法看出现在究竟是在哪。

“上海,果然乱的很,周边的城市就已经受到了上海的影响”

正在这时。

秦修文脸色微变,猛地侧过头看向车厢的一个方向,耳朵轻轻一颤。

平稳有力的脚步声传来,脚步声很多,但却很齐整,每隔一瞬间就会停顿

“经过军事训练,是军人,而且根据他们的脚步声进行距离推断,走动到停顿的几秒钟是一个包厢到另一个包厢的距离,他们应该是在找什么人。”

秦修文神情凝重,直接联想到在自己门前驻足过的人:“找的人是他?”

“他刚才想闯入我的房间,应该是想躲避开这群人,但不知道因为什么放弃了。”

“所以说,刚才发生的事情只是意外,和我没什么关系。”

一念至此,秦修文看了一眼脚步声正在接近的方向,随手用一块毛巾擦掉房门前的血渍,然后一个转身,轻轻地关上了门,把毛巾顺着窗户扔了出去。

值得注意的是,秦修文特意在毛巾里面放了一块铁片,用线绳缠上。

毛巾的重量很轻,如果随手扔出去,毛巾会飘在空中,从车行驶的方向来看,飘到后方可能会引起那群正在找人的军人注意,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有必要增加毛巾的重量,再贴着窗户底下扔出,保证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做完这些事情,秦修文重新躺在床上,微微眯着眼睛,陷入假寐当中。

过了片刻。

十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迈步而来,停在秦修文的门前,透过车窗向里面看了一眼,神色不变,面面相觑之后,一个男人站了出来,敲了敲秦修文的房门:“先生,打扰一下。”

停顿片刻,包厢里面传出秦修文像是还没睡醒的沙哑声音,情绪有些烦躁,憋着怒气:“谁啊!”

紧接着,脚步声传来,衣冠不整的秦修文打开了门,揉了揉眼睛,看着门外的十名西装大汉,愣了一下,然后立刻把脸上的怒气收敛起来,但语气还是有些不善:“你们,有事?”

十名黑色西装男人神色不变,显然这一幕,刚才他们已经看过很多次,心如止水。

那名男人操着一口稍微有些异样的中文口音,笑道:“是这样的,先生,这列火车上面出现了一名在上海附近流窜的盗贼,此人的行径恶劣,坏事做尽,还偷了我们老板的一个非常宝贵的东西。

“所以我们想找到他,希望先生能让我们进去搜查一番。”

“”

第一百五十六章 偶遇特务

南京通往上海的火车上。

秦修文站在包厢的门前,与黑衣装束的十名男人对持着,听过那名黑衣男人的话,怒极反笑,感到可笑至极。

“你找你的什么盗贼,但我的房间,你凭什么搜查。”

秦修文脸色难看,站在门前,直言不讳。

那名男人显然对秦修文这种反应习以为常,认为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并不动怒,微笑说道:“先生,我们老板的身份非比寻常,不排除盗贼有同伙的嫌疑,还希望先生能够让我们调查一下。”

“笑话。”秦修文面露嘲讽,冷哼一声,沉声说道:“你们老板事什么身份和我又有何关系,你当我是好欺之人?”

秦修文昂首挺胸,甚至敢反过来威胁这名黑衣男人。

黑衣男人认真的看了一眼秦修文的穿着,再想到这个火车车厢的层次,不由得皱起眉头。

秦修文身上的穿着和神情,无不彰显着他的身份之高贵,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且,他们此行也不易太过于声张,和一个不知底细的人贸然对上,不仅节外生枝,还有可能发生意料之外的变故。

但,搜查的任务势在必行,不能有任何马虎,万一人就在里面,被他们错过了呢?

一念至此,黑衣男人放缓了语气,变得更加温和,说道:“先生,在下绝无此意,只是任务在身,还请先生配合”

见秦修文脸色一沉,欲要说话,他赶紧继续说道:“先生还请放心,我们绝对不动您的私人物品,只是看看里面有没有藏有盗贼。”

听到这话,秦修文的脸色才好看了些许,但还是很不高兴,任谁在深夜被人吵醒,还被人如此对待,也不会开心。

“我也不是什么油盐不进的人”

正说着话,秦修文忽然注意到这十名黑衣男人都动作默契的露出了腰间藏着手qiang的轮廓,顿时眉毛一跳,脸色也有细微的变化。

那名黑衣男人显然对秦修文的反应非常满意,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先生,真是麻烦了。”

秦修文心知对方已经没有了耐心,再拖延下去自会引起他们的爆发,索性见好就收,反正刚才的表现已经和正常身份高贵的人士贴符。

让开身。

秦修文脸色难看的看着他们腰间的手qiang,拳头微微握紧,额头上也渗出两滴冷汗,眼神适当的透露出紧张的情绪,但也受辱的恼怒,从牙缝里面挤出一个字。

“好。”

“谢谢先生的配合。”

那名黑衣男人背过身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五名男人迈步走了进去,另外四个男人则和那个黑衣男人守在门口,或者说把秦修文的所有退路给围住,暗中也有qiang口指着他,大有威胁的意思。

秦修文脸色难看,有些不甘心的往里面瞥了一眼,最终还是没有动作,慢慢闭上眼睛,缓缓说道:“希望你能够信守承诺,只看看房间里面究竟有没有其他人的存在。”

“自然如此。”那名黑衣男人笑着答应,然后对房间里面喊了一声:“动作快点。”

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结束,那五名黑衣男人走了出来,没有意外的摇了摇头,没有发现。

那名黑衣男人缓缓点头,对一旁闭着眼睛的秦修文表示歉意:“先生,今晚给您带来的不便之处还请理解,我们这就告退。”

秦修文闭着眼,从嘴里面缓缓挤出两个字:“慢走,不送。”

十名黑衣男人都没有说什么,直接转身继续往前走,敲开下一个房间的门,手法如出一辙。

手qiang一露出来,没有一个不配合的。

秦修文睁开眼,眼中的紧张、恼怒、不甘已经归于平静,像是一片汪洋大海,平静无波。

缓缓转身回到房间里面,秦修文关上了门,在门窗侧斜的角度当中看了一眼那十名黑衣男人,眉毛慢慢皱了起来,自言自语:“好像,是日本特务。”

这十名黑衣男人的动作和中文的发音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经过日本特高课训练的秦修文对此特别熟悉,就像是见到陪伴了自己十多年的常用用品。

接受过中国汉语教导的日本特务在发音上普遍近似北方,这是因为目前日本在中国的根据地就在北方的影响。

但汉语不好学,即便学完之后也会受到日语和汉语在发音上的冲突,导致磨炼出来的汉语发音不是那么纯粹,听着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

当然,这不代表着绝对,也有日本特务能够把自己的发音同中国人一模一样,操控的非常完美,让人察觉不出一样,更甚有人能够熟练应用中国各个地域的发音,独善特点,比中国人还中国人。

但这样的很少,在日本特高课组织的训练基地,几十号人,能够达到这个标准的只有三个人。

秦修文这个正宗的中国人是其中之一。

“内务省的特务,还是特高课的特务。”

初次接触,秦修文也无法断定这十个黑衣男人的具体来历。

“日本人正在追杀的人,他是什么身份。”秦修文对在自己门口驻足的那个家伙愈加的好奇。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对方,很可能会和秦修文属于同一阵营。

总之,能让日本人愤怒,并且派人追杀的人,一定是让日本人难受的人。

秦修文可是很喜欢这样的人的。

“不过,那个家伙跑到哪去了。”秦修文摸了摸下巴。

火车正在行驶,而且这个速度要是有人敢往下跳,那绝对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对方一定还在火车上,躲在什么地方避开了日本特务的追查。

“如果是我的话,我会躲在火车上的什么地方呢?”

反正也是没有事干,秦修文又是心挂和日本人相关的事情,对这件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情自然兴趣浓厚。

“如果是我自己的话,我会先找一个隐蔽的地方,把伤势处理好,然后伪装容貌,找到一个空余的房间,以新的身份躲进去,在明面上面对日本特务的追查,如果没有空余客房,就躲到普通车厢,以不变应万变。”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杀掉一名房间里面的乘客,鸠占鹊巢,以别人的身份面对。”

“第二种,伪装火车上的乘务人员,不过非常冒险,需要各种方面的准备,确保万无一失。”

“第三种,想办法进入火车的控制室,日本人现在终究还不是这个土地上的主人,在行动上如果太张狂,不会有好下场。”

“因此,火车的控制室还是比较安全的。”

“第四种,如果实在不行,就只能想办法引起乘客的saoan,从乱中脱身,保证自己的安全处境。”

“至于什么藏在火车外面的方法,也就在电视剧上看看,日本特务怎么可能忽略那些常见上的问题,以及一些特务根本不可能犯的失误。”

秦修文思考完毕后,暗暗撇嘴。

在这个时代,日本人可不是什么弱者,经过训练的单兵能力和团队协调能力,完全可以碾压许多中国队伍。

毕竟日本宪兵军队和日本特务都是经过专业训练多年的。

相比之下,中队的资源匮乏,很少有队伍能够冒的出头,以相同的队伍和日本军队相提并论。

“不过,现在还是坐山观虎斗吧!毕竟局势还没摸清楚,对方究竟是什么人还不知道。”

秦修文没有打算有什么澎湃的善心之举,他严格上来说还真不是什么好人,不符合自己的利益,他是绝对不会出手的。

今天的事情,如果不是牵扯到他,如果不是和日本人相关,他早就充耳不闻,完全不理会了。

十名日本特务,手里都有qiang,而且相互距离精密,没有占据地理上的绝对优势,即便是秦修文出手也只能沦为靶子。

当夜。

秦修文没有睡觉,躺在床上,默默不语,倾听着外面的声音。

直到三点多,近四点的时间。

那十名日本特务似乎没什么收获,无功而返,踩在走廊上的声音加重,可见他们的情绪有些着急,又有些急迫。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秦修文倏然间睁开双眼,整个人腾然而起,悄无声息的来到门口,亲眼目睹着这十名神色阴沉的黑衣男人在门前路过。

“倒也有点本事,能在受伤的情况下躲开日本特务的追捕,并且还没有引起什么骚动。”

秦修文躲藏在暗中的眼睛像是在暗中观察猎物的独狼,嘴角微微一挑,等待这十名日本特务路过之后,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即将要消失在耳旁的时候。

秦修文打开门,戴着眼镜,神色如常的迈步跟了上去,就像是深夜睡不着觉想要走走的普通人。

即便有人从房间里面走出来看见他,也不会怀疑他是在跟踪什么人。

论跟踪,秦修文是专业的。

秦修文用前方日本特务的脚步声来保持着自己的跟踪距离,保持稳定的距离进行尾随跟踪。

路上,他也不是没有遇见什么人,但都是神色如常的路过。

火车上的噪音很大,导致乘客的睡眠不是很好,一夜无眠的人不在少数,所以还是很容易看见人的。

靠在走廊的一边,秦修文侧身躲过一个有些风尘味道,浑身醉醺醺的长发女人。

微微皱眉,瞥了这个女人一眼,秦修文没有节外生枝,不动声色的继续往前走。

长发女人回过头,微微低下下颔,懒惰而醉意的眸子看着秦修文的背影,打了个酒嗝,吧唧吧唧嘴:“衣冠楚楚,长得还挺好看的嘛!”

秦修文不予理会,继续往前走,就像没听见一样。

长发女人笑了笑,转过身继续摇摇晃晃的向秦修文相反的方向走去,边走边自语一声:“衣着、气质都远超于常人,应该不是普通人,怎么会出现在普通乘客的车厢呢?”

“算了算了,和我有什么关系,嗝~”

长发女人的醉意更浓,打了个哈欠:“喝多了,喝多了,该休息会儿了,嗝~”

前方。

秦修文回过头望了一眼身后,那名长发女人已经消失不见,应该是离开了这个车厢。

“好像只是个普通人。”

秦修文自语了一声,随即又有些不解,刚才和那个女人路过的时候,他似乎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一闪即逝。

这种感觉不像是危险的警示,也不像是认识的熟悉,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有些奇怪,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是她长得好看?还是因为她的满身酒气?”

秦修文想了想,哑然失笑,自己是怎么联想到这些方面。

就在这时。

忽然间。

秦修文猛地抬起头来,嘴角微微翘起,眼中的精芒缓缓复苏,轻轻自语:“脚步声,停下了。”

“找到你了,日本特务在火车上的落脚点。”

讲真的,再跟踪下去,对方的脚步声还不停下,秦修文就很难继续跟踪下去了。

秦修文的听觉敏锐,已经脱离了正常人类的范畴,又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听觉上,更是敏锐。

可,听觉强大,是好事也是坏事。

他虽然可以隔着很远分辨出日本特务的脚步声,但火车上的声音对普通人来说就已经让人无法承受了,更别提秦修文了。

秦修文站在满脑子里面都是“轰隆隆”的声音在循环,跟是在他耳边打雷一样,震得他注意力涣散,身心俱疲。

他可算知道为什么神话故事里面,顺风耳的听觉是有开始和关闭之分的了。

一直有这么强大的听觉,真是一件让人折磨的事情。

“呼”

秦修文吐出一口气,大口张嘴,这是民间一种排除分贝噪音的方法,虽然不好看,但很管用。

再捂住耳朵,秦修文可算是感觉自己舒服了很多,不过脑海中回荡的“轰隆隆”的声音还是挥之不去,像是烙印在脑海里面了一样。

径直向前走去,衡量着听觉上固定的距离,秦修文脚步放缓,经过计算后,最终脚步停在一处卧铺房间的前面,偏头看了一眼,秦修文仅仅停留一瞬,而后继续向前走去。

待得走出十米远左右,秦修文脚步加快,来到两个车厢的连接枢纽,趁着列车乘务人员不注意,一个侧身闪了出去。

火车外的风声呼啸,尖锐刺耳,吹的让人眼睛都睁不开。

秦修文趴在火车车厢的车顶,衣服被风吹的簌簌作响,头发也向后背去,露出明显的发际线。

火车这段时间正行驶在田野上,周围没有什么杂物,但空中的飞虫砸在身上,就像是针扎一样,也是疼得厉害。

秦修文手把着火车上面的把手,一步一步向前爬去,尽量保证不发出声音。

多亏秦修文是戴着眼镜出来的,要不然这时不时打在眼镜上的飞虫,能让他眼睛都睁不开。

“到了。”

停在预算当中的位置,秦修文把外面的西装敞开,结下腰上系的绳子,系在火车上面的铁栏杆上面,系了两根,作为双重保险。

不然要是掉下去,秦修文也是死的不能再死。

整个人搭在火车顶上的边缘位置,秦修文随风微微晃动,集中注意力,摒弃掉外界的风声和轰隆隆的火车声,终于听见了下方的低语声。

是日本语言。

第一百五十七章 第一杀手

“日语,还真是日本特务。”

掉在火车顶边缘的秦修文在集中注意力之下,清晰的听见这个二等车厢里面传出的声音,眼中闪着精光,于夜风当中露出笑容。

确定了对方是日本特务的身份,秦修文没有着急,看了一眼火车行驶的方向,仍然调在那里,听着下面的声音。

下面这个房间应该是日本特务的聚合点,里面有一个明显的领头的,说的话最多,调派最多,同时他说的话也没有人敢忤逆。

下面的房间里面。

十二名穿着黑色西服的日本特务分工有序的挺胸立正,各司其职,彰显出特务独有的警戒能力。

两人站在房门的两侧位置,双手放在腹前交叉,并握着一把手qiang,保持随时即可开qiang的状态。

其余十名日本特务也是躲在门窗的死角,手qiang放在最明显的地方,随时都可以拿起来。

其中一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明显是其中的领头人,八字胡,小眼睛,个子在一米七左右,身材偏瘦,至于气质

这样一句话可以形容,如果他不是穿着这身西装,看起来绝对是个流氓。

此时,他正拿着火车的构造图,从头等车厢到三等车厢、餐厅厢、运输厢一个都没有落下。

“他一定还在这列火车上面,火车不停下,他没有办法逃走。”

他的神色不是很好看,有些愤怒,又似乎有些惧怕,看着火车的构造图,加重了语气,说道:“必须找到他,在火车停下之前,不然等火车停下,想找到他,无异yuhai捞针。”

火车一停,大批乘客下了火车,想要从中找出一个人,几率太小了。

“铃木队长,我们已经搜查过火车的所有车厢了,都没有发现对方的踪迹。”

可,说是这么说,这些日本特务也是无奈,他们已经搜查过了整个火车,可对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毫无在这个火车上面出现过的痕迹。

此次行动的行动队长,铃木花相更是烦恼,问道:“头等车厢已经搜查了么?”

“搜查了,不过在深夜打扰,引起了他们的不悦,最后还是靠手qiang威胁才让他们老实的配合调查,但也没有发现对方的踪迹。”

“能在一等车厢休息的人,一般都有些背景,其中也不乏一些真的不好招惹的人,你们没有暴露身份吧!”铃木花相唯恐这次行动中出现变动,不愿意轻易招惹一等车厢里面休息的人。

能在一等车厢里面休息的人都不缺钱,在当下这个时代里不缺钱,就意味着背后有一定的背景。

而这只不过是基本条件,其中也有真正有身份的人。

例如政府要员、国党高层、日本宪兵高层、特高课高层,这些都是有可能的,而且这样的身份出行,身边定然不会少几个好手。

铃木花相这次带的人一共才二十来个,搜查火车车厢都不够,再和身份未知的人对上,不说结局是什么,过程当中定然会影响行动。

“铃木队长放心,我们没有暴露身份。”

铃木花相皱眉说道:“既然确定他们没有嫌疑,就尽量不要惊动他们,以免出现什么变动。”

“嗨依,铃木队长。”十一名日本特务挺身立正,低头应命。

“三等车厢的人地位低贱,人数又多,气氛吵杂繁乱,很容易隐藏在其中,你们重点查三等车厢。”

“还有就是运输厢,想办法进入,他也可能藏在其中,务必要全部搜查,找到他。”

“”

铃木花相提出几个重要的方向,逻辑思维明确,一点也没有马虎。

“还有,一等车厢和二等车厢也不要放松警惕,采用监视,不要惊动他们,尤其是一等车厢的人。”

“嗨依,铃木队长。”

铃木花相唯恐手下被功利心冲昏了头脑,又是细致的分化:“接下来的行动方式改为化整为零,从十人一组改为三人一组,成立四组,我和大田副队长也参与行动,负责两个方向的调查,各负责两组的统领行动,听明白了么?”

“听明白了,请铃木队长放心。”

“这是内务省亲自颁发的命令,行动务必不能出现失误,如有差错,你们和我,都要qiefu自尽。”

听到这话,在场的日本特务都是神色凛然,态度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嗨依!”

“你们在行动时务必要小心,默契合作,斧头帮的人都是无恶不作,手上沾满了血腥的疯子、魔头,只要遇见,千万不要让他逃脱,必要时刻要用生命来阻止他的逃跑。”

铃木花相的态度极其坚持,宁可付出人命,也不能让对方逃掉。

内务省的压力太大,铃木花相的肩膀被压的生疼,想方设法也要抓住斧头帮的那个家伙。

斧头帮自创立以来,手上的斧头染上了无数日本高官的生命和鲜血,即便是将军军衔的日军高官也有不少丧命其手。

日本和斧头帮可谓是仇深似海,一听到斧头帮的人出现,内务省恨不得倾覆全力也要将其弄死。

这种疯狂的复仇想法下,已经站在第一线位置上,断绝了支援的铃木花相只能咬牙坚持。

斧头帮的人,必须弄死,绝对

恰在此时。

火车在前方忽然转弯,整个漫长的火车车身像是一条地面上爬行的巨蛇一般,轻轻翻滚,动荡不平。

“嘭”

火车车厢上面忽然传出重物撞击似的声音,但仅此一声后,便没有了声音。

房间里面的十二名日本特务下意识向上看了一眼,也没有在意。

这个时代的火车毕竟还是老旧的,各方面设施都存在一定的隐患,乱响声不断。

他们只当做是车厢转向时,车厢倾斜,引起的物体晃动、撞击的声音。

这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

此时。

车厢上方。

秦修文紧紧地握住火车车顶的栏杆,四肢发力,在飓风当中岿然不动,维持着最巅峰的警戒状态,将全部的注意力锁定在下方的房间里面,嘴唇紧紧的抿着,非常严肃。

待得下方的交流声恢复如常,没有生出什么变化时。

秦修文这才松了一口梗在脖子上的气,揉了揉刚刚和铁皮有过亲密接触的右脸,拉着绳子爬了上去,坐在火车上面,一手把着一手托着下巴。

在白昼即将到来的黑夜下,一道身影坐在火车上面,有种难言的壮阔之美。

“原来他们是隶属于内务省的特务,不是特高课的特务。”

秦修文默默地想着,心中的惊讶简直不要太多:“对方的目标居然是斧头帮的人,也就是说,站在我房间门前的那个家伙,是斧头帮的人。”

秦修文是真的惊讶了,惊讶到被房间里面那些日本特务的谈话完全吸引了过去。

不然也不会忽视火车车头的转弯,狼狈的在火车上面翻滚,脸部和火车车皮产生亲密的接触。

脸疼的问题倒还好说,就是差点惊动下面房间里面的人。

造成秦修文如此狼狈和丢脸的原因,简单地说,就是因为日本特务的目标是斧头帮的人。

斧头帮。

又名“斧头党”“暗杀团”,是一支腰别斧头,独具特色的劳工敢死队。

斧头帮成立于1921年,根据秦修文的记忆,这是在中国民族抗战史上,一个差点被后世遗忘的组织,铁血锄奸团。

斧头帮的帮众常使用斧头、手qiang、zhadan等杀伤力极强的武器,他们坚持“不择手段”的革命理念,崇尚以“五步流血”的暗杀手段除暴安良,救国救民。

不畏强权,敢于斗争,都是一群有血性,不怕牺牲的铁血汉子。

斧头帮组建初时,斧头帮的一百多把斧头是把上海滩杀的昏天黑地,血流成河,祭奠了属于斧头帮的赫赫威名,风头无量。

自此,斧头帮名声鹤起,势头强劲,几乎没有一合之敌。

斧头帮与其他帮派风格不符,又于严格的革命理念不同。

他们专门对付其他帮派和欺压工人、穷人的富商。

但除此之外,他们还有对手。

那就是大概念意义上的上层社会。

当然,这并不是说针对整个上层社会,不分好坏,没有底线。

例如:对国家、民族造成危害的国党高层、日本侵略者、鱼肉百姓的恶贼、汉奸国贼、强盗这些蛀虫。

这些都是他们指定的目标,尤其是以侵略者的身份在中国的土地上堂而皇之的日本人,手段绝不留情,怎么搞死怎么来。

在这其中,以斧头帮的一人最为可怕,那就是斧头帮的首领。

这是一位神秘的人物,行踪飘忽不定,神出鬼没,却又屡见不凡,像是无尽黑暗当中的一把刀子,谁也不知道这把刀在哪,你也看不见,但他却能在你放松的事情,轻轻的扎过来。

他以“暗杀”为道,封建余孽、革命叛徒、贪官污吏、特务间谍、日本侵略者、汉奸日伪,一路杀杀杀,杀的畅快,淋漓尽致,没有什么不敢杀的。

他是民国时期的第一杀手,光是名字就能令人闻风丧胆,失了方寸。

如若是有人得知他要暗杀自己的消息,将会感到空前绝望,含着泪买下坟地,料理身后之事,不抱有什么逃得生机的希望。

这就是一个名字带来的威慑力。

也仅限于一人。

“恐怖暗杀王”“民国第一杀手”“江淮大侠”“支那魔鬼”等,都是他的名称。

且,军事情报处的处座也是他的徒弟,只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二人最终反目成仇。

据秦修文所知。

斧头帮首领的名字,一直都是委员长的一块心病,想起他,假牙就一阵发酸,后背发凉。

可光是杀意浓烈,却又拿他没什么办法。

处座也是一般,每次听见他的名字,都不由自主的检查门窗,不敢有丝毫懈怠。

其人的威胁力,可见一般。

斧头帮的名头,在他的带领下,短短十几年功夫就成为一个庞然大物,一个笼罩在坏人头顶上的阴影,吓得人做一下坏事都要仔细斟酌。

在上海,就连传承已久的帮派“青帮”在斧头帮的面前,也只能乖乖的靠边站,不敢缨其锋芒。

秦修文原本在后世的历史书上也没有注意到“斧头帮”这个势力的名字,不知是疏忽还是没有。

后来还是一个巧合的机会,得知了斧头帮的存在,经过了解过后,秦修文当时真的是惊到瞠目结舌。

原来,在民国时期还有如此可怕的人和势力。

斧头帮首领做的对不对。

秦修文不知道,其他人也无法整理出一份统一的答案,只能说褒奖不一。

但不得不说,秦修文在心里崇拜的人当中就有他一个,来到民国时期的做事风格也在一定程度上近似于这位首领。

当然,秦修文也承认,自己不如这位首领,他还差的很远。

秦修文对这位首领的评价是为“英雄好汉”。

他的“暗杀”不是为了暗杀而暗杀,而是为了以杀止杀,dangjintianxia不平事,只为唤醒民族的革命意识。

不管是逼迫还是唤醒,他都是用心良苦。

虽然手段在后世不值得提倡,但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特点和不同。

这也是他的坚持。

秦修文自愧不如,他的胸襟、思想觉悟都和其相差甚远。

不过,他虽然敬佩有加,却并不想成为那样的人。

因为他是他,秦修文是秦修文。

“在风雨飘摇的近代,乱世中横空杀出—条好汉。”

秦修文沉默良久,悠然的叹息一声。

真是好汉啊!

别管手段如何残忍弑杀,但他的心性是善良的,也是因此,他才

“哎!”秦修文颇有惋惜意味的叹息一声。

也不知道,能不能有机会见到这位传说中的人物。

“就怕见面便是兵伐相向,毕竟我可是军事情报处的人,处座的手下。”秦修文想了想,沉默了一下,然后苦笑一声:“这样的人物如果要杀我,还真的没什么底呢!”

秦修文应该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情绪,以前,即便是当面面对处座都没有这般切实的感受。

“为了安全着想,还是别见面了。”

秦修文摇了摇头,看了一眼脚下,轻轻的露出微笑:“如果说,遇见的是中央党务调查处,或者是有害于革命的组织,我也就看看罢了。”

说着,秦修文的眼神变得可怕了些许:“可,组织和斧头帮的人,我可不会就这么看着。”

如果亲眼看着革命、抗日力量在深渊里面挣扎,秦修文就坐在壁上观。

那么秦修文也就不是秦修文了。

“不过是一支日本特务的小队罢了,十二个人而已。”

秦修文没有任何紧张、惧怕的神色:“而且现在还已经把人给分散开来,一组三个人”

“把他们这支特务小队留下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但必须逐个击破,且速度必须不能慢,以免引起他们的警惕,汇合在一起。”

和一整个特务小队面对面的话,秦修文还没有狂妄到这个地步。

必须逐个击破,不然筛子都比变成筛子的秦修文好看。

“自信不等同于自大和狂妄,没有足够的准备和把握,我暂且只能作壁上观。”

秦修文想试试,一方面他不想就这么看着斧头帮的人处在危险当中。

另一方面就比较纯粹了。

秦修文只是简单的想要弄死日本特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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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百人追杀

从火车上面跳了下来。

秦修文观察过四周,见没有人,立刻闪进了车厢,恍如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回到第一车厢。

现在天色未明,火车马上就会抵达下一个站点,距离上海越来越近。

以日本特务的态度,一定会非常急迫,珍惜时间,马上就会展开搜查。

秦修文心中自有定数,他不会在没有充足准备的情况下,贸然行动,而是以逸待劳,守株待兔,等待最适合自己出手的时机。

长久以来的经验,让秦修文越来越有耐心,不打没准备的硬仗。

能把人阴死,为什么还要和人当面说“我要杀你”呢?

多费力气,多费时间。

秦修文回到房间后,把西装换下,改为一身年轻西方化的牛仔外套,头发抓乱,戴上一个黑框眼镜,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极速下降,就像是没睡醒一样。

不仅在容貌上,整个人的精气神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

换装后,秦修文站在镜子前面,转了一圈,微微点头,还算满意:“还不错,和后世那种科技宅男的气质很像,普通、颓废,应该不会吸引到什么人的注意力。”

说完,秦修文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

说起来,这个眼镜还真是好用,也是行动的必需品,如果是在火车外面,不用担心睁不开眼睛的事情。

走出房间,秦修文靠在走廊的一侧,左右看过两侧一等车厢的房间,嘴角的笑容微有一丝玩味。

“那个斧头帮的人,应该还没有走远吧!”

斧头帮的那个人站在秦修文门前驻足的时候,秦修文就已经醒来,等他走出房间的时候,对方已经消失不见,而再过了片刻,那些日本特务就追到了这。

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消失不见,秦修文也没有听见什么剧烈的脚步声,更何况对方还有伤在身,所以绝对不是逃跑。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秦修文看着自己房间周围的一等车厢房间,嘴角微挑,自言自语道:“有点意思,就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在日本特务的眼皮底下躲过去,不愧是斧头帮的人。”

“不过”

秦修文忽然皱了皱眉,摸了摸下巴,陷入思考当中:“这件事,我也算是帮他,要不要把他给揪出来,一块合作,留下这些日本特务。”

想了想,秦修文又是默默的摇了摇头。

秦修文自己还是更习惯于一个人的行动,而且对方虽然是斧头帮的人。但和他也是互不相识,不知对方的具体底细,贸然合作,有可能出现什么差池。

而且现在对方还有伤在身,不知道倒地有多重,万一有什么应激反应,搞不好他还得和对方发生争斗,得不偿失。

正在此时。

秦修文的房间右数第二个房间忽然打开房门,走出来一个身材纤细的女人,一身白色的衣服搭配的十分醒目,不由让人侧目。

秦修文不免也是看了过去,随即怔了一下,忍不住露出一丝复杂的笑容。

我这才刚想放弃

那个女人抬起头一看,似乎没有想到这个时间点,走廊上还站着一个人,被吓了一跳,倒退半步,脸色有些发白,跟见鬼了一样。

这个女人是晚上曾在秦修文的房间前面经过,据秦修文猜测,她应该是一名在国外进修过的服装设计师。

只不过,现在的她和昨晚有了很大的差别,高傲自信的气质像是蒙蔽上了一层尘埃,明明长得很漂亮,却像是受到惊吓的兔子一样。

仔细看过她的反应,秦修文的嘴角微微一勾,转眼即逝,随后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起,我好像吓到你了。”

“没事。”女人缓过神来,轻抚了一下心脏的位置,摇了摇头。

“真是对不起。”秦修文再度表达歉意,然后嗅了嗅鼻子,说道:“你是受伤了呢?我好像闻到了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女人脸色微变,忍不住向自己的房间瞥了一眼,勉强露出笑容:“嗯,做衣服的时候不小心割到了手。”

说完,她还抬了一下自己绑着绷带的手指,来表达自己话中的真实性。

“啊!”

女人似乎不想和陌生人说太多话,点了点头,就打算回到房间。

“等一下。”

忽然间,一道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等她转过头时,惊骇的发现秦修文已经站在她的旁边,心中恐惧非常,正要尖叫出声。

“别喊,我没有其他想法,只是想见一下你房间里的那个人。”

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随即一道轻轻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女人心中更加惊慌,转过头看着秦修文那双深邃的眼睛,顾不得询问什么,连忙点头答应。

秦修文观察了一下四周,见四周无人,瞬间放下了捂住她嘴的手,对她抬了抬下颌,用眼神示意。

女人吞了口口水,用力的点了点头,忍耐住内心的惊慌失措,动作平稳的打开了房间的门。

秦修文不免多看了她一眼,这个女人面对这种处境时的心境还算不错,能够保持平静,他还以为这个女人会哆哆嗦嗦的开不开门呢!

想来,里面那个家伙能在日本特务的眼皮子底下度过难关,也有这个女人的功劳。

秦修文没有多说什么,左右看过走廊后,快步闪了进去,动作敏捷的把门关上。

转过头一看。

那个女人已经躲在一个男人身后。

那个男人看上去很年轻,大约二十多岁的样子,容貌比较普通,但皮肤较白,像是一个饱受书香熏陶的书生,身上也没有什么气势。

平平静静的往椅子上一坐,年轻男人身上盖着一层毯子,双手放在毯子下面,静静地看着秦修文。

秦修文高举起双手,表现出自己并没有恶意的意思,笑道:“久闻斧头帮的勇士都是一个顶仨的好汉,今天终于有机会遇见了。”

说话的时候,秦修文的视线扫了一眼年轻男人盖在膝盖上的毯子,他能感觉到其中藏着的一丝威胁。

不出意外,毯子下面应该正有一把手qiang指着自己。

年轻男人表情不变,静静地看着秦修文,似乎对自己的处境并不担心,开口问道:“你是谁?”

秦修文清晰感觉到毯子下面的威胁越来越重,知道如果自己一个回答不好,这个男人定然不会手下留情,直接开qiang击毙自己。

“我是能救你的人。”秦修文的神情也变得严肃了些许,表现出自己的诚意:“刚才我遇见了一些日本特务,他们想要杀你。”

年轻男人的神色微有变化,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再度问道:“你是哪个势力的人?”

秦修文心知自己必须要回答这个问题了,直接看了一眼毯子的位置,简介明了:“组织的人。”

“组织?”年轻男人的脸色变化,问道:“哪个组织?”

“红党。”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秦修文无奈的耸了耸肩,解释说道:“你受伤了,走动的时候,你身上在流血你不知道么?”

不待年轻男人脸色大变,开口说话,秦修文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放心吧!我已经帮你处理干净了,不然之前你在日本人的眼皮子底下走不掉。”

“谢谢。”年轻男人松了一口气,终于感受到秦修文的诚意,放下了警惕。

秦修文也明显能感觉到毯子下面的威胁消失不见,便问道:“你是斧头帮的什么人?”

年轻男人说道:“斧头帮,百乐堂堂主,付元明。”

秦修文说道:“我的工作比较特殊,不做介绍,还希望付同志能够理解。”

付元明点头,说道:“我知道你们,能够理解。”

说完,付元明微微皱眉,问道:“只是,阁下过来找我是”

“是这样的。”秦修文直言不讳,说道:“我想留下火车上的日本特务,希望付同志能够告诉我一些帮助。”

“留下火车上的日本特务?”付元明被秦修文的野心吓了一跳,忍不住问道:“你们有多少人?”

秦修文说道:“据我所知,应该只有我一个。”

“”付元明。

沉默半天,付元明苦笑着摇头,说道:“算了吧!不可能留下的,照你这么说,加上我也不过是两个人,而且现在我身上有伤,不能有太大的动作,怎么把他们留下。”

“我自己也行,用暗杀的方法。”秦修文说道:“而且我刚才听到,他们已经分组,十二个人分成四组,一组三个人,逐个击破,有机可乘。”

秦修文这番话说的特别认真,他真的有这个自信,只要天时地利人和,他一举灭杀三人,甚至不会受伤。

再马不停蹄的继续行动,在对方没有察觉之前进行行动,歼灭这支日本特务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

“你自己?”付元明看了他一眼,表情有些僵硬,感觉他好像没睡醒,说道:“你好像是误会了什么。”

秦修文不明所以,皱眉说道:“怎么?”

付元明问道:“你知道现在火车上面想要杀我的人有多少?”

秦修文顿时感觉自己之前想的简单了,神色变得严肃,问道:“多少?”

付元明说道:“具体数字我也不知道。”

秦修文脸色一僵。

“不过,人可不少。”付元明继续说道:“明面上的日本特务应该是有一队,大概就是你说的那十二个人。”

“但暗中还有潜伏起来的日本特务,至少有二十个便衣的日本特务正在找我。”

“而且不只是日本特务在找我,国党那边,军事情报处的特务、中央党务调查处的特务,还有一些帮派以及私人力量都在找我。”

“据我估计,现在火车上正在找我的人至少要有百人。”

“”

秦修文脸色僵硬,终于知道自己想的太简单了,要不是偶然找到了付元明,得知了这个情报,他恐怕容易出现事故。

因追杀一个人,各方势力共派出百人追杀,这等大手笔,谁能想得到啊!

斧头帮,到底是干了什么天怨人怒的事了,让各方势力有这么大的杀心。

秦修文克制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把他们怎么了?”

付元明也是委屈,说道:“我说我什么也没干,你信么?”

秦修文默默地看着他,也不说话,鬼才信嘞!

你啥也没干,这些人都要杀你?

“我真的什么也没干。”付元明苦笑,说道:“不过我们帮主前段时间似乎有点动作”

秦修文明白了,付元明这明显是被首领牵连了。

那些势力拿斧头帮首领没有办法,只能把气撒到付元明的身上。

这么一说,付元明也挺倒霉的。

秦修文想了想,忽然抬起头问道:“他们知不知道互相的存在?”

付元明说道:“应该知道。”

秦修文眯了眯眼,说道:“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们互相残杀。”

付元明发现这个地下组织的人真是胆子大,啥都敢想,和地下组织以往的形象完全不符。

付元明苦笑说道:“太难了。”

“有啥难的。”秦修文撇了撇嘴,简单直接的说道:“多死上几个人,他们就会疑神疑鬼了。”

特务的心性多疑,做事谨慎,习惯性疑神疑鬼,秦修文对这方面自然清楚,因为他也有些疑神疑鬼的毛病。

付元明面露苦笑,他总感觉自己这条小命要不保:“你打算怎么做?”

秦修文看了他一眼,问道:“你伤在哪?”

付元明说道:“腿上有两处南弹伤,右腰处也有擦伤,他们应该不想杀我,是想抓捕我,想在我嘴里问出首领的情报。”

“那你就别管了。”一听这话,秦修文就知道付元明现在也就跟一个废人没什么两样了,勉强走两步还行,让他参加行动,那就真是要他的命了。

“”

听到秦修文语气中明显露出的嫌弃,付元明有些自尊心受挫。

“你告诉我,你知道的人的大tiwei置。”秦修文这个时候可不会顾及他的想法,问道。

“二等车厢的特务最多,日本特务和国党特务都有,一等车厢可能也会有人住进来观察,三等车厢应该是帮众那类人比较多,都是庸才,不用重视。”

秦修文缓缓点头,说道:“好,我明白了。”

付元明好奇问道:“你要干什么?”

“你不用管那么多,安静养伤吧!”秦修文看了一眼付元明身后的女人,说道:“对了,你们认识?”

“之前不认识。”付元明说道:“我本来想躲在别的房间的,没想到恰好看到她从房间里面走出来,就躲在了这里。”

秦修文看向那个女人,目带询问。

女人低声说道:“嗯,我是自愿帮助他的,我也是中国人,分得清好坏。”

或许,一开始她是不愿意的,但从她帮助付元明避开日本特务的调查时,就可以看出,她后来是自愿的。

秦修文微微点头,深深地看了一眼付元明,说道:“你应该庆幸,你遇见了她。”

“嗯!”付元明回过头,真诚的说道:“谢谢你。”

他还以为秦修文说的是他运气好,能遇见愿意帮助他的人。

其实不然。

秦修文当然知道付元明说的一开始想进去的房间是自己的房间,所以才有这么一说。

付元明要是闯进秦修文的房间,以秦修文的性格定然不会将主导权放在别人手里,必然会选择出手。

而以付元明现在的伤势,在秦修文手上能不能活下来就不一定了。

秦修文明知付元明对他的话产生了误会,但没有解释,问道:“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

付元明说道:“能火车停下,我就跟着人群离开。”

“我劝你还是不要这么选择。”秦修文微微皱眉,说道:“你的这个选择,他们也十分清楚,也正在盯着。”

“你如果出现,处境十分危险,不如反其道行之,待在这里养伤,给他们一种不知道你到底走没走的感觉。”

“时间拖久了,他们又没有查到你,定然怀疑你早就下火车了,从而把方向集中在火车停下过的地方。”

“而且”

秦修文看了一眼付元明背后的女人,说道:“你如果走了,她的房间里突然少了一个人,也会引起那些特务的怀疑,到时候,她就危险了。”

女人脸色微白,身躯忍不住紧了紧。

付元明想了想,说道:“我明白了,谢谢你。”

“没事,我们都是为了革命和抗日。”

秦修文摇了摇头,转身向外面走去。

“接下来,你们两个就待在这里,无论听到任何事情都不要出来。”

话落。

秦修文离去。

“”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失踪案件

黑夜将末。

黎明的曙光进入倒计时。

正在行驶的火车上,两个车厢之间的枢纽处,两侧是一闪即逝的田野,逐渐复苏的荒草树木绽放着绿色的光泽,散发着芬芳。

三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推开车厢的门,抬起头一看,便看见另一个车厢的门打开,一个戴着眼镜,普普通通的颓废少年站在车厢门口,抬头一看他们三个,微微一愣,随后默不作声的侧身让开。

三个日本特务也并未察觉到什么,继续向前,不过作为特务的本能,他们还是用余光观察着这名少年。

距离走近。

三米

一米



即将错身而过的刹那。

那名少年所戴着的黑框眼镜后面闪过一道精光,短暂的停顿之后,这名少年咧嘴一笑,悍然出手。

三名日本特务措不及防,下意识后退半步,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也未等把手qiang掏出,一柄薄刃的bishou便戴着寒光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不是他们的反应慢,而是对方的速度太快,出手的时机也非常准确。

错身而过的刹那,虽然是警惕性非常高的时候,但错身也就意味着有一个视野盲区,只要速度够快,完全可以抢占先机,打的人措手不及。

“八嘎,这是什么人,怎么会”这是最前面的那个日本特务在心里第一时间迸发出的念头,未等他想完,更没来得及说出。

一道寒光成为他在这个世界所看到的最后一道光。

脖间像是突然出现在冰川,轻轻一凉,便再也没有了感觉,眼前一片黑暗,像是无穷无尽的深渊。

沉沦其中

寒光逝,一具尸体翻过栏杆,掉在轨道旁的沙砾上,被火车行进的速度所遗忘。

事情并没有结束,一道身影从地板上滑过,如同黑夜当中的冷血幽灵,自下而上。

一柄带着寒光的bishou插在另一名日本特务支起来的双臂上。

日本特务脸色大变,忍着令人颤栗的痛苦,一拳收缩,随即朝着那名少年的脸部轰去,面目前所未有的狰狞,他能感觉到生命正在遭受的威胁,令他感到无尽的恐惧。

可令他更加恐惧的是,面对他的拳头,那名少年脸上没有任何惧意,也没有躲闪的意思,笑容依旧,就像是个疯子一样,打算硬生生承受他的一拳。

“疯子”

即将升起的念头,伴着不知何时放在他脖子上的手掌而随之粉碎,消逝在时间里。

手掌化掌为爪,屈成如枯爪的形状,青筋暴露,手指如同铁钎一般狠狠刺透他的皮肤,冒出殷红的血液,随即握紧,奋力一拧。

又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此流逝。

了无生机的尸体坠落在铁轨的一侧,睁着死不瞑目,冒出血丝的眼睛,去陪同他的同伴。

最后那名日本特务内心颤栗,只感觉一一阵毛骨悚然,仿若置身于冰天雪地,满目骇然的退步躲开,手也终于拿出了手qiang。

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快的让人眼花缭乱。

手伸向手qiang的短暂时间里,两名训练有素的日本特务就此从这个世上消失。

他恐惧了,全身心都在恐惧颤抖,握紧了手中的手qiang,便要举起,厉喝一声:“去死”

“嘘”

眼前一花,一张少年轮廓的笑脸出现在眼前,手指放在嘴唇的正中央,轻轻的吐出一个声音,嘴角的那抹笑容似乎玩味、冷漠、残忍,还沾着一丝血色。

“去去”

他面目愈加狰狞,想要掩盖住内心的恐惧,奋力的用持qiang的手瞄准这个看似人畜无害,不,疯子一样的少年。

“啪”一只手忽然不知从何处伸出,按住手qiang,轻轻下压。

他想要挣扎,却发现浑身的力量如同潮水般退去,浑身发冷,一股无法言表的痛苦席卷着他的内心。

“内务省的特务还真是和特高课相差甚远,你不知道对于特务来说,一米之内的贴身战斗不要动qiang么?”轻似梦魇般呢喃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少年轻而易举的拿过他的手qiang,放在手上把玩,笑容玩味而残忍:“一米之内,这个东西和玩具qiang有什么差别?”

他蠕动着嘴唇,却是说不出话来,满面恐惧的看着他,嘴角慢慢渗出浓稠的鲜血,极致的痛苦激发起他求生的yuwang,目露求饶之意。

少年摇了摇头,颇有可惜的咂吧咂吧嘴:“啧啧,你这样的伤势,我可救不了你,华佗在世也木得办法,你要有能力,把大罗金仙叫来试试?”

“不过,大罗金仙也不见得愿意救你,你还是把你们天皇陛下叫来吧!”

“”

最后一名日本特务不甘的咽下最后一口气,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倒在车厢的门口。

一把bishou正稳稳的插在他的脖子上,涌出来的血液已经浸湿了他的衣裳。

少年,或者说是伪装成少年的秦修文再脸色上一丝变化都没有,抬手拔下bishou,用事先早已准备好的抹布擦了擦,并顺手把这支小组最后一名日本特务扔下了火车。

随后,秦修文气定神闲的开始处理现场的血迹,待得擦干净后,抹布也随手扔掉,毁灭现场痕迹,转身推开车厢的门,若无其事的离开。

整个事情发生的速度都很快,从秦修文悍然出手到清理掉现场痕迹,整个过程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

秦修文在实力上的蜕变速度堪称恐怖,每时每刻都在进步,各方面的身体素质愈加令人咋舌。

回到车厢后。

秦修文洗了一下手,为了避免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引起别人的注意,没有往人多的地方走去,而是刻意避开,并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走。

“日本特务的队伍一共不过十二人,没了一个三个人的小组,这可不是一个小的损失,定然不会就这么算了。”

“接下来,日本特务必然会严查倒地,而火车上能有暗杀三名日本特务的势力,除了我这个他们压根不知道的人外,只有军事情报处、中央党务调查处才有这个实力,至于那些帮派和个人力量则是差点,不过勉强的话,倒也有这份实力。”

“付元明身负重伤,并不具备这样的实力,他的怀疑可以洗清。”

“所以,日本特务一定会将怀疑的对象锁定在军事情报处、中央党务调查处他们的身上。”

“只是以特务本身具有的谨慎和忍耐力来说,他们不会轻易和人动手,没有绝对的证据下,他们真正的矛盾很难产生”

“而想要快速激发这种矛盾,必须要加把火才行。”

秦修文微微一笑,坐在地上默默等待着局势造就的时间,伸出沾着一丝血印的手指,舌头轻舔了一下下唇,声音幽幽:“这才是最凶猛的大火。”

日本特务在火车上的据点房间。

铃木花相看着在场的八人,微微皱眉,不知为何,心中有些不安似的,开口问道:“小岛君的那组人呢?”

说话间,他的视线看向负责小岛岚浩那个方向的副队长原野古南,目带询问。

铃木花相和原野古南各自带队,以这个房间为始点,向火车的两边车厢进行搜查和寻找。

没有出现在这里的那个由小岛岚浩带领的小组就归由原野古南统领。

现在消失不见,作为负责人的原野古南自然要给出一个解释。

“铃木队长,这件事属下正要向您报告。”

原野古南站了出来,眉头紧锁,挺正腰板说道:“小岛君一组失联,我们找遍整个火车的车厢,也没有找到他们的踪迹,据火车上的乘客所说,小岛君三人最后的出现是在第二等车厢,然后显示不了见,我们初步怀疑小岛君三人可能是出现了意外。”

铃木花相的神色当即一凛:“出现了意外,你是说”

“是的,意外,小岛君他们现在可能已经被控制在火车的某个地方,也有可能他们已经魂归天皇陛下的怀抱。”

铃木花相的神色顿时难看至极,心中的怒火中烧,忍耐着心情,说道:“如果是这样,小岛君他们一定会留下讯息,再不济也会发出声音示警,这方面的线索,你们查到了么?”

原野古南默默地摇头,心中暗暗叹息一声,小岛岚浩出了事情,他这个副队长,责任不可推卸。

原野古南说道:“我们没有找到小岛君三人留下的任何踪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第二等车厢,他们三个人都翻了个遍,尤其是小岛岚浩三人最后出现的车厢,但都没有找到任何痕迹。

好像就这么无声无息的,三个人就这么没了。

“人间蒸发。”铃木花相脸色发黑,念叨了几声,心中那种莫名的不详愈加浓重,似乎小岛岚浩三人的失踪只是一个开始,后面还有更加令人难以预料的事情发生。

这种感觉,就像是城中的人看着远方压过来的黑云,濒临崩溃。

“感觉,这次行动变得更加麻烦了。”铃木花相有些头疼,这种毫无头绪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原野古南犹豫了一下,大着胆子说道:“铃木队长,属下觉得有些想法应该说一下。”

铃木花相看了他一眼:“说。”

“嗨依。”原野古南说道:“属下觉得小岛君一组的失踪不会和斧头帮的付元明有关,据我们得知,付元明已经受伤,行动受损,现在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连头都不敢冒,想让他自己杀掉小岛君三人,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铃木花相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道:“继续说。”

原野古南闻言,踌躇了一下,说道:“属下觉得,小岛一组的失联,可能是军事情报处干的。”

日本和中国之间的关系,明眼人都知道怎么回事。

日本人的野心昭然若揭,时刻准备着大展行动,而中国的势力分立,并不统一,面对日本人,心中也有抵挡和忌惮,时刻准备着防御措施。

而作为两方的谍报组织。

军事情报处和日本内务省、特高课乃是生死大敌,甭管是明面上还是暗中,都恨不得把对方弄死,最好再也起不来才好。

只是之前军事情报处势弱,面对内务省和特高课,几乎是节节败退,虽然实力一直都在涨进,但仍就难以翻转局势。

可,听说前段时间在南京,日本特高课的情报布署遭到了军事情报处的重大打击,一个情报小组直接被破获,牵连了不少的人,影响了特高课的情报布局。

因此,现在的日本内务省和特高课面对军事情报处愈加重视。

而今小岛岚浩一组失踪,军事情报处作为敌对关系的大敌,第一时间被原野古南列入怀疑对象。

这次针对斧头帮百乐堂堂主的围杀一事,深受斧头帮伤害和威胁的内务省和军事情报处、中央党务调查处,还有一些不值一提的势力,都有参与。

先前碍于斧头帮这个共同的敌人,内务省和军事情报处唯恐付元明逃掉,默契的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看来

军事情报处似乎没有这个耐心了,想要在火车上面解决他们。

原野古南嘴上说的是可能,心里则是已经确定了。

火车上的势力,有这个实力来针对内务省特务的,也就唯有军事情报处了。

其他势力,呵呵

结局只能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在场的内务省特务听到这话,眼中都有目光闪烁,安静下来,相互对视,无声中弥漫出一股杀意。

他们也觉得原野古南说的话在理。

军事情报处,也就只有他们才会这么下死手了。

铃木花相神色凛然,思考片刻,看着诸多手下的眼神,缓缓点头:“原野副队长说得不错,小岛君一组的失踪,军事情报处的嫌疑最大。”

国仇在前,铃木花相对于军事情报处的出手也没什么好怀疑的。

而且,要是他看见军事情报处的人落单,他也会出手击杀。

原野古南请示问道:“那,铃木队长,我们接下要不要”

他的眼神里藏着不加掩饰的杀意,既然军事情报处已经出手了,他们不仁,就休要怪自己一方不义了。

杀人者,必须拿命来偿。

“当然要。”铃木花相也不会这么憋屈的忍了,说道:“找付元明的事情暂且放在一边,想办法联系潜伏在火车上的特高课特工,让他们继续寻找,我们则是要找到军事情报处在火车上的据点,不能继续分散下去,给军事情报处可乘之机。”

“铃木队长可有什么具体的计划?”军事情报处也是特务,他们可不会在自己脸上写着自己是军事情报处的人,不是那么好找。

“这个时间,在火车上还活跃的人都有怀疑,而且在围杀付元明的时候,你们不是见到过军事情报处的特务么,按照这个线索往下找。”铃木花相的杀心很浓,自己的人就这么失踪了,他心里面的火气比谁都大。

铃木花相瞥了眼他们整齐的装束,继续发布命令:“还有,别穿着这身衣服了。他们既然缠身在暗中,我们也藏在暗中,换上便衣。”

“嗨依!”八名内务省的特务立刻领命,当即在原地换上便衣,把自己变得和普通人一般无样。

铃木花相看向窗外,眼中杀意如潮,心中喃喃自语:“军事情报处,我要让你们都永远的留在这列火车上。”

不管小岛岚浩一组的失踪究竟是不是军事情报处干的。

铃木花相都想杀掉军事情报处的人。

因为他们两方本就是生死大敌。

生死交锋,是必然的事情。

第一百六十章 算计甚广

此时。

火车的车顶,秦修文腰上吊着一根绳子,趴在铁皮上,又在偷听。

“付元明说的果然不错,这支队伍是内务省的人,还有特高课的特务藏在暗处。”

冷风吹拂着头发,秦修文像是一只壁虎一样紧紧的贴在铁皮上,等房间里面再也没有声音传出来的时候,他才抬起头来,目光闪烁。

计划的开端无疑是非常完美的,正如他所猜想的那样,内务省特务遭遇事情的第一时间就是将怀疑的目标锁定在军事情报处的身上。

日本谍报组织与军事情报处乃是死敌,只要有个由头,双方一定会打破之前的默许规则,相互搏杀。

至于是不是栽赃陷害,是不是想错了,那都不是重要的事情。

“不过,如此一来,军事情报处虽然在暗,但这些内务省特务更在暗处,即便军事情报处事先有所警惕,也很容易被打个措手不及。”

秦修文微微皱眉,脚轻踏铁皮,来到火车的车顶,看着东方出现的些许光明,陷入沉思当中。

“军事情报处的人,再怎么说也是我们中国人,我虽然有意挑起双方的争斗,趁此时机把火车上的日本特务消灭掉,但也不想中国人有太多的损失。”

换句话说,秦修文也是军事情报处的人,深受其恩惠,才成长至如今的上尉军衔,如果冷血无情的算计自己的战友,并且还强烈威胁到他们的生命,着实让秦修文心中过意不去。

“我必须在日本特务行动之前,找到军事情报处在火车上的据点,并传递给他们这个情报,让他们有所准备。”

秦修文摸着下巴,心中的思绪纷飞,考虑的事情愈发的多起来:“不过,传递的方式还是要用些心思,即传递给了他们情报,又不会透露出暗中有人算计他们的事情。”

暗中有人算计的事情,如果是被军事情报处和日本特务知道,说不定会让他们双方放下争斗,严重影响到秦修文的筹划。

只要日本特务的注意力不集中在自己身上,秦修文有自信至少能把这些内务省特务全部留下,至于潜伏在暗中的特高课特务,他就不敢保证了。

而且,这样一来,双方争斗不休,也可以有效保证付元明的生命安全。

以付元明现在的身体状况,一个日本特务完全可以轻而易举的解决掉他。

“现在看来,唯一的一个最保险的方法就是”秦修文眯了眯眼,神情变得有些狠辣,气息有些渗人了起来。

“对了,还有日本特高课的特务。”秦修文沉默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想道:“特高课虽然独树一帜,但毕竟还是隶属于内务省的麾下,这个铃木队长好像是内务省直系,他要是要求帮助的话,想必特高课不会束手旁观,这样一来军事情报处的人,能顶得住么?”

长久以来,军事情报处面对日本特务一直处于下风,如今一对二,估计有些悬了。

“如果特高课真的要参与进来,这就和我的初衷不符了。”

秦修文被冷风吹的头脑愈发的冷静,一片清凉,想了想,自语一声:“能不能想办法让中央党务调查处也出一份力?”

这件事情想要实施起来,可谓是非常的不容易。

军事情报处和中央党务调查处之间的不和已久,平日里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想尽办法也要压对方一头,各种手段明的暗的,争锋不断。

以往几年,落井下石的事情也不是没干过,军事情报处干过,中央党务调查处也干过。

这次,若是军事情报处遇难,中央党务调查处落井下石的可能性虽然不高,但也有些冒险。

而且,即便是支援行动之后,中央党务调查处也会向上面通报,必然折损军事情报处的脸面。

这种事情,轻轻一想就可以预料到。

秦修文身处于军事情报处之内,对于军事情报处和中央党务调查处之间的关系早有掌握。

讲真的,不知是不是受到军事情报处的影响,他也不大看得shangzhongyang党务调查处的人。

“其实,让中央党务调查处参与进来,也不难,说不定还能给军事情报处一个支援中央党务调查处的由头,在上峰面前折损折损中央党务调查处的颜面。”

秦修文摸了摸下巴,微微一笑,无不给人一种坏的流脓的大反派感觉。

他也是军事情报处的人,做什么事情的时候,当然会优先考虑军事情报处了。

“至于中央党务调查处嘿嘿”

秦修文没有耽搁下去,转身贴着火车的车顶一路爬行,回到车厢里面,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的行动。

他必须在日本人之前找到军事情报处还有中央党务调查处,引起他们的警惕性。

然后

等日本特务到了的时候,谁打谁一个措手不及,还不一定呢!

“日本的特务们,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这将是你们人生当中最后的一班列车,一列——通往地狱的列车。”

秦修文边走边笑,笑的令人毛骨悚然,在周围“轰隆隆”的声音当中,阴森森的笑道:“我,祝你们一路顺风!”

火车。

餐饮厢。

一身落魄中年男人打扮的秦修文独身一人坐在一个用餐位置上,吃下最后一口食物,喝了一口水,抬起头像是不经意间的扫过前方两个正在用餐的男人,暗中撇了撇嘴。

“中央党务调查处,果然不够专业,教导他们特务手段的人一定是神经大条,当然,中央党务调查处也是够神经大条的了。”

秦修文实在忍不住了,他迫切的想要吐槽一下这两名中央党务调查处的特务。

第一,观察周围的频率较快,眼神交换明显,说话也低声细语。

第二,坐在那里坐了至少有半个小时了,桌上摆着一瓶酒就那么摆着,一看就没碰过,桌上也没有茶水,吃的也少。

这样一来,一看就知道这俩人有问题,不是特务就是有病。

“中央党务调查处从哪找来的人才,干脆回炉重铸吧!”

秦修文有些恨铁不成钢,这样的特务能拿得出手?

深入敌后就是送死的吧!

要不然是被抓捕起来,泄露情报?

他锁定这两人是中央党务调查处的速度简直不要太快。

第一时间察觉到这两个人的表现有问题后,他就坐下观察,随后出人的听觉就注意到他们谈话的内容,虽然很隐蔽,也没有透露出什么关键性的信息。

但透露出来的零零碎碎,还是告诉了秦修文,他们就是中央党务调查处的人。

现在,他们坐在餐饮厢就餐的目地应该是寻找付元明,具体的行动计划应该就是守株待兔。

秦修文观察过这两名菜鸟特务,感觉没什么意思,低了一下头,用眼角的余光看向不远处一个抱着酒杯痛饮的长发女人。

那个女人,他之前就遇见过,身上满是闯荡风尘的气息,韵味十足,长得也还算不错,是标准的中国域容貌。

只是,她一夜没睡?

只是喝酒?

秦修文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默默地摇头,只能感慨这个世界真是奇人多。

正在此时。

那两名正在用餐的中央党务调查处特务似乎结束了用餐,就要起身离开。

秦修文注意到这一幕,眼神微微一动,抢先在他们面前起身,快步路过他们的面前,根据他们各个方面的表现锁定他们将要离开的方向,同时也是抢先一步离开。

离开后,秦修文站在车厢的出口外面,靠着栏杆,浑身散发着忧郁的气息。

稍等片刻,两名中央党务调查处的特务结伴而出,看见正在假装忧郁的秦修文,微微顿下脚步,看着他,一言不发。

秦修文微微瞥了他们两个一眼,心中略微有一些惊讶,他们两个的警惕性,可是要比刚刚死在他手上的小岛岚浩三人要高的多。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止。

秦修文在那里靠着栏杆,中央党务调查处的两名特务站在另一侧,谨慎的看着他,不敢贸然通过。

秦修文咧嘴笑了一下,清风吹在脸上,头发遮住半边脸,不知笑的是什么,缓缓转过身,用生硬且异样的中文说道:“我看你们两个有些眼熟,是中央党务调查处的人吧!”

此言一出,两人的神色立即大变,默契的动作同步,从腰侧拿出手qiang,便要瞄准这名看似颓废、落魄的中年男人。

“咻”

一道寒光划过即将黎明的天空。

秦修文的身体发力,像是弹簧一般出现在二人的面前,并一刀落下,把一人手上的手qiang砸掉,同时一腿飞出,踹在另一个人持qiang的手上,瞬间令中央党务调查处的两名特务变得狼狈不堪。

“你们的教官没有人告诉过你们,近距离之内不要用qiang么?”

说话间,秦修文的动作依旧敏捷,一只手拿着bishou划向一名特务的脖子,看其动作,毫不留情一般。

那人反应这快,一个闪身躲开,不过bishou的速度很快,还是在他的胳膊上开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同时,另外一名被秦修文一脚踹开的特务也是扑了上来,一把bishou从手中扬出,令秦修文退开半步,仰头躲开,并甩手一刀,在这人胸前开出一道口子。

秦修文眼神变化,咬牙低声骂了一句:“八嘎!”

话落,他又是冲了上去。

两名中央党务调查处的特务神情严肃,眼中也是露出杀意,对对方的身份有了一个认知,处处下手更加狠辣,招招往死穴上使劲。

秦修文以一敌二,局势上显得形成一种诡异的平衡。

一刀划过,一名特务倒退半步,腰上再添新伤,血液流出,令他一阵皱眉,随即再度冲了上去。

秦修文的动作在狭小的空间中不断挣扎翻飞,犹如一个猿猴,灵活的可怕,腰身一扭,胸膛一挺,一记势大力沉的刀斩就落了下来。

那名被秦修文重点照顾的特务脸色难看至极,心中直骂娘,连忙侧身躲开,没想到秦修文居然由劈转横斩,肩膀与脖子之间出现一道痕迹诡异的新伤,冒出鲜血不断,显然伤口很深。

侥幸逃得一命,他松了一口气,但此时此刻也由不得他有什么过多的反应,只能放下驳杂的念头,一门心思的搏命。

两人身上的伤势越来越多,动作也很缓慢,但求生的本能迫使他们疯狂,红着眼睛和秦修文搏命,招招狠辣,慢慢的有了同归于尽的意思。

相反,秦修文看似狼狈,身上的衣裳也被划成了布条,但却是一点伤都没有。

“应该差不多了。”

秦修文见火候差不多了,便没有久留,立刻装作体力不支的模样,勉强交锋几下后,立刻抽身而退,脸色急躁,呼吸重喘。

“八嘎!”

似乎不甘心的看了一眼二人,秦修文反手打开另一侧车厢的门,一个闪身躲了进去。

中央党务调查处的两人正要再追,却是发现这个中年男人进门时,似乎无意间露出别在腰上的手qiang,顿时面色一变,赶紧低下身,拿起地上的手qiang。

等他们起身,小心翼翼的打开车厢的门时,眼前早已经不见了秦修文的背影。

“算了,穷寇莫追。”伤势较重的那个特务脸色有些苍白,止住了想要继续追的同伴:“他们说不定有埋伏,我们现在不适合追击,先回去把我们遇袭的事情报告给队长。”

另一名特务喘着粗气,眼睛都红了:“是日本人,他娘的,日本人居然敢偷袭咱们?”

“我知道。”那名特务点头,他也听见了对方说的日本话,无奈的捂住胸膛上的伤口,说道:“我们现在还是赶紧回去吧!这件事必须尽快告诉队长,让队长有个准备,还有就是我身上的伤也需要尽快处理。”

“好,你身上的伤势怎么样?”

“还好,没有伤到要害,都是外伤,只是伤口比较深,必须要尽快止血。”

“那别耽搁了,快回去处理吧!”

“小心点,别让后面跟上尾巴!”

“嗯”

说话间,两名中央党务调查处的特务选择和秦修文背道而驰的方向,快步离去,背影十分狼狈,还带着一股血腥味。

而这个时候。

秦修文已经躲在了火车上一个无人居住的房间,把已经破烂的衣服随手从窗户扔掉,换了一身普通的衣服。

“计划初步成功。”

秦修文现在门窗的位置,隔着窗户看着空荡荡的走廊,见那两名中央党务调查处的特务真的没有追上来,才真正放下了警惕,对自己的行动做出了一个评价。

刚才在袭击中央党务调查处的过程中,秦修文当然没有全力出手,发挥出来的实力不知道下降了多少个层次。

他伪装出来的实力恰好和那两人的联手势均力敌,为的就是只是能伤到那两个人,给人一种袭杀不成的假象。

如此一来,那两名中央党务调查处的特务便能够活着回去,将这件事情如实禀告给上面。

到时候,秦修文刻意说出的日本话,祸水东引,必定能引起中央党务调查处的重视和愤怒,从而做出对日本特务进行报复的举动。

这也就是秦修文的初衷,以及行动的意义。

第一百六十一章 池田与水青

火车。

餐饮厢。

醉醺醺的长发女人仰起头,将垂肩的长发捋到脑后,仰起精致的下巴,惊艳众人的狐媚双眸慵懒的看向车厢的出口方向,薄唇微微翘起,似乎看到了感兴趣的事情。

“杀气?”

精致的琼鼻嗅了嗅,美眸微微暗淡了些许,似乎有些失望:“不是杀气哎,是血腥的气味,杀意不够浓,没有杀人的目地。”

“真是无聊。”长发女人托着腮,凸显出的肉嘟嘟居然显得有一丝娇憨可爱,抿着嘴巴,自言自语道:“枉费我看了他那么久,费劲力气,居然不是杀人,真是无聊。”

“不过,这列在夜间始发的火车可是有趣的多了。”

长发女人微微一笑,酒杯在唇边浅尝辄止,舌尖轻轻一卷,神态慵懒的起身,尽显俘获众生的曼妙身段,令周围的一些男性眼睛都变直了,“咕噜”一声,悄悄地咽了一口口水。

长发女人嫣然回首,瀑布般的长发倾洒下来,轻轻一笑,令那些男性的眼神都变得呆滞了,等他们在回过神来的时候,长发女人已经不见了身影。

推开车厢的门,长发女人与负伤而归的两名特务错身而过,双方都是没有看向对方一眼,像是普普通通的路过。

实则那两名特务则是在十分紧张的抵挡,唯恐这个女人也是日本人派出的特务,以他们目前的身体,恐怕难以预防。

所幸,这个女人并不是日本特务,不仅没有对他们出手,更是多看一眼都没有,完美路过。

女人推开车厢的门,靠在栏杆上,外面的冷风吹乱了她的头发,美丽动人。

看着血液分散的位置。

蹲下身,手指沾着一滴血液,放在鼻尖闻了闻,长发女人眨了眨眼睛,有些意外。

“正面相对,二打一还没拿到优势,反而受了不轻的伤,不知道是这两个人废物,还是那个人太强。”

“那两个狼狈的家伙是特务吧!就是不知道是哪个地方的,不过以特务的身手,连手qiang都没有时间用上,那个落魄的中年老哥实力很可以啊!”

现场一点硝烟味道都没有,可见双方都没有时间动用抢械武器,只能凭借硬实力对碰。

硬实力一打二,在没有必杀之意的情况下,不仅没有受伤,还能击伤对方。

这样的实力,真的不低了。

“貌似不比我要弱,这列火车似乎有点意思了。”

长发女人的嘴角微微一翘,更添一份难言的魅力,潇洒的起身,迈着两条大长腿向前走去。

她没有往回走,正在前行的方向正是秦修文离去的方向。

常年活跃于生死之间,磨砺出一种面对处境的灵敏直觉。

她有预感,这列暗中藏着风暴的火车就要因此来拉开序幕,正式告别平静,由暗转明。

或者说,这次的序幕迟早会在这列火车上开始,只是现在这样的事情导致了序幕的提前。

“有人好像是蓄意让暗中的势力全部露出水面,他是谁,哪个势力的人,又是什么目地?”

长发女人想的有些头晕,不知是因为喝酒喝多了,还是因为想这样的事情太过于烧脑,让她有些想躺在床上睡觉。

“果然,用脑子的事情还是不适合我,我只适合杀人”

长发女人打了个哈欠,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动作,毫无顾忌。

长发女人嘟囔道:“想那么多干什么,觉得麻烦就都杀了,杀人才是解决问题最简单的途径。”

“死人是不会造成麻烦的,如果有,就多加两个死人。”

正在长发女人伸懒腰的时候,在走廊不远处的房间门口,两名结伴而行的普通男人看着她身材曼妙的轮廓,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心中火热,像是有一把火在燃烧,燃烧的面积越来越大。

两人面面相觑,皆是看见对方眼中闪动的光芒,本有些犹豫的心思顿时烟消云散,只有火热。

“池田君,这个女人真的好漂亮。”

“那,我们”

低声细语的相互交流过后,这两名潜伏在火车上的日本特高课特务终于克制不住自己泛滥的心思,齐齐向长发女人走近。

“美丽的小姐,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啊!”

拦在长发女人的身前,被称为池田君的男人是个胖子,笑起来眯着两只眼睛,看起来颇为和善,一点也看不出坏人的样子。

“是啊!”另一名叫做水青的特高课特务也是点头附和,声音循循善诱,没有透露出一点心思:“姑娘,你的同伴呢?怎么让你一个人出来?”

长发女人脚步一顿,看着拦在自己身前的两名怀揣着狼子野心的男人,柔媚一笑,动人的美眸仿佛要滴出水来,整个人显得都很娇弱,声音似乎要把人的魂给勾出来。

“人家一个人出来的,今天不是很开心,喝喝闷酒,出来散散心。”

池田和水青两人骨头都差点酥掉,暗中吞了口口水,忍不住对视一眼,内心惊叫,真是极品啊!如果这么一个女人能够嘶

池田眼睛眯的只剩下一条缝,笑咪咪的说道:“那还真是巧了,我们兄弟二人也是无聊,不如一起喝喝小酒?”

说着,他向水青使了个眼色,这么一个美娇娘,千万不能错过,过了这个村就没这店了。

水青心神领会,连连点头,说道:“对对对,我们兄弟两个珍藏了不少的好酒,姑娘如果喜欢,不妨去我们房间一起喝酒,聊聊心事。”

长发女人嘴角的笑容微翘,狐媚动人的眼眸深处却是一片冰寒,但没有露出丝毫,声音依旧柔媚,似乎有些害怕:“这样不好吧!我们素不相识,而且我还是女人,你们两个大男人要是欺负我,小女子可是没有反抗的能力的。”

池田和水青此时心系在她的身上,根本顾不得其他,就连受训多年的特务本能在这一刻也似乎不起任何作用了。

听着她的话,内心更加火热,对视一眼,皆是上前扶住长发女人的胳膊,半推半强迫的哄走。

“不会不会,我们兄弟两人都是好人。”

“对对对,好人,我俩都是好人。”

长发女人任由他们两个带着自己走,狐媚的眸子撇过两人腰侧的位置,嘴角微微一抿,指尖刚刚露出来的细针缩了回去。

“是特务?和我以前接触过的日本特务口音很像,是日本特务?”

长发女人对这列自己登上的火车愈发的好奇了起来,究竟是什么事,导致这么多的谍报组织齐聚在这列火车上。

“有点好奇了。”

长发女人瞥了一眼两个被猪油蒙了心的家伙,笑容柔媚依旧,更加动人心弦:“不着急杀人,先问问,问完了再杀。”

等进了房间。

两个色心大起的家伙再也按捺不住,直接就要撕开伪装的和善。

但没想到,那个被视为猎物的长发女人撕开的更快,直接转变成一个杀人不见血的女修罗。

“我说,你们何必这么心急呢?”

柔媚的声音依旧动人,取而代之不再是楚楚动人的柔弱,而是冰冷的杀气。

近距离之下,刹那之间。

一把剔骨小刀随着纤细的手指亮相,神出鬼没,瞬间制服了两名日本特高课的特务。

池田和水青满目骇然,对这个惊变发生的第一时间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任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

如此漂亮妩媚的一个女人,居然不是类似兔子一样的猎物,而是一只凶残的母老虎。

正欲挣扎掉身体上的桎梏,反过来把这个女人再变成猎物。

那个妩媚的声音再一句话,让他们彻底僵硬下来。

“别乱动哦!友情提示一下二位想请我喝酒的朋友,即便你们能躲过我的刀不死,我这个刀上也是有毒的呢,动了话,死的更快呦!”

接下来,就很顺利了。

长发女人拿刀威胁,娴熟的用绳子把两个不敢妄动的家伙绑在地上,从他们身上取下手qiang和美式shouliudan,再把衣领上的毒药包取下,掂量掂量,然后撇了撇嘴,随手扔到一边。

瞧见这个女人动作娴熟的可怕,池田和水青顿时感觉更加恐惧了,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内心惊惧十足。

池田心中不详,问道:“你要干什么?”

“别着急嘛!”长发女人对他眨了眨眼睛,妩媚一笑,随后拿出一瓶白色液体,说道:“乖乖的,都张开嘴,这是解药。”

一听这话,两个对生命还存有希望的特高课特务赶紧睁开嘴,任由长发女人把白色的液体倒进他们的嘴里。

但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们内心猛地颤栗,深感绝望。

长发女人收起装着白色液体的瓶子,笑容依旧柔媚动人,让人骨头都酥掉的声音此时更加让人想去死。

“恭喜你们两个朋友,喝下了真正的毒药。”

池田和水青脸色煞白,胸腹当中一阵恶心,感觉整个人的血脉都膨胀了起来,让他们变得头晕眼花。

“八嘎。”池田眼睛通红,汗水如水般从头上流下来,五脏六腑犹如被一万根针不断的插着,痛苦不断袭来,冲击着他容忍的极限。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究竟要干什么?”池田躺在地上,整个人都痛苦的蜷缩在一起,不断的痉挛着,勉强抬起头,质问道。

“人家才不恶毒呢?臭男人,你刚刚还说人家美丽呢!”长发女人撅起嘴巴,有些委屈的说,眼睛还冒出了湿润的泪光。

池田如鲠在喉,整个人的脸都憋的发紫,五脏六腑更加的疼了,捂着肚子的力气加重,双手如同爪子一般紧紧地扣着。

“这是什么毒药。”水青浑身颤抖,短短的时间之内,他就感觉自己经历的痛苦太多了,比受刑还可怕,让他想要死去,再也不要体会这种痛苦。

“我也不知道哎!”长发女人就像是闲聊一样,坐在地上,托着下巴,说道:“这是我自己配的,拿过好多人做过实验,才配出来这么一个成功品,你们有福了。”

“神特么福气,这福气乐意谁去享受就去享受。”

水青面目狰狞,整个人都要脱水了一样,大口的呼吸着,想要挣扎开这个绳子,却发现这个绳扣是死扣,根本解不开,除非割开。

池田倒是显得比较能忍耐的多,注意到长发女人的话,瞳孔微微一缩,勉强开口说道:“拿过很多人做毒药实验,你是谁?或许我们还有关系呢?你先把解药给我们,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

“真当我是那么容易受骗的花瓶?”长发女人撇了撇嘴,说道:“不用担心,这个毒药不会要你们的命,只会让你们感到痛苦,嗯很大的痛苦,当然了,要是疼死,我也没办法。”

池田和水青想骂人,但发现每说一句话,耗费一点力气,都会让他们两个感受到更加深刻的疼痛。

长发女人不予理会,继续说道:“至于说关系的话?我和你们没关系,我和日本人怎么会有关系么?”

池田和水青浑身一颤,忍着强烈的痛苦,脸色苍白的抬起头看向长发女人,想要说话。

长发女人低着头,板着手指,认认真真的说道:“日本人,我好像杀了有一百五六十个了吧!跟猪一样,太多了,杀的刀都钝了。”

池田和水青脸色灰暗,痛苦的眼泪都要出来了,脸上的五官皱成一块,牙齿咬的直作响,内心充满了懊悔。

怎么会惹到这么一个女杀神。

“我不是日本人。”池田急忙否认自己的身份,带着强烈的求生yuwang嘶哑的喊道:“我是中国人,我是中国人”

水青附和,脖子上的青筋暴露:“我也是中国人,我们都是中国人。”

“别喊了,别喊了。”

长发女人被吵的有些心烦,捂住了耳朵,嘟囔道:“中国人又怎么样,我杀的更多。”

池田:“”

水青:“”

他们两个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这个女人究竟是个什么路数?

从哪冒出来这么一个心肠狠毒的漂亮女人。

“别乱扯关系了,和我有关系的人都已经死了。”长发女人想了想,似乎有所怀念:“至于你说的是谁?我叫什么来着?好像别人叫我是‘酒玫瑰’吧!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酒玫瑰!”

水青倒是没什么反应,池田听到这个名字则是浑身一颤,眼神里面充满了恐惧,声音都变得尖锐了许多:“你是酒玫瑰?你不是活跃在东北地域么?”

池田在特高课,听说过这个名字。

酒玫瑰,活跃在东北地域,是一名女性杀手,习惯用毒,曾亲手杀死一名特高课的驻任课长,还有二十余名特高课特务依次折损其手,并且还杀害了一名日本宪兵司令部的少将,校级军官也不在少数,风格诡异,神出鬼没,被她杀死的人足矣组建成一个乱葬岗。

日本宪兵司令部给出的悬赏,酒玫瑰的人头价值一百万,但始终没有人敢行动。

谁能想到,这个酒玫瑰突然离开东北,来到通往上海的火车上。

“别喊了,火车上这么大的动静,你喊了也没人听见。”

酒玫瑰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说道:“谁说我一直要在东北的,出来散散心不行啊!”

“你”池田现在是真的慌了,奋力的想要挣扎,求得一线生机。

“别动,再动我给你俩来一个要命的毒药。”

池田和水青顿时安静下来,汗水滴在地上,声音清晰可听。

“这就乖了嘛!”

酒玫瑰点头说道:“你们还疼么?”

池田和水青脸色铁青,内心感到屈辱,想要骂人,你猜疼不疼,眼睛是瞎么?

“疼就好。”

酒玫瑰打了个哈欠,说道:“不想疼的话,就回答我一个问题。”

“不可能。”

池田和水青本能的拒绝。

“说话别那么硬啊!不然等会开口了,多伤颜面啊!”

酒玫瑰捋了一把长发,遮住半边脸,微微一笑,倾国倾城:“抱歉,不怎么会用刑,还希望你们能忍着点,见谅”

“”

第一百六十二章 自导自演

火车。

一等车厢。

“你是说,你们遭遇到日本特务的袭击了?”

一个房间里面,忽然传出一道凝重的声音,同时也有着压抑不住的震惊和愤怒。

房间里面,那名被秦修文伤得最重的年轻特务脸上毫无血色,苍白如纸,正在被精通医术的同僚急救,听见队长的话,满面虚弱的点了点头。

此时,另一名中央党务调查处的特务也是伤势在身,浑身缠着绷带,尤其是脖子上面,还有一道险而又险的浅色伤痕,看着就令人感到后怕。

他紧咬着牙关,摸了摸脖子上的伤痕,心中怒火愈加强烈,开口说道:“队长,我亲耳听到对方说的日本话,而且所说的中国话也不标准,跟大舌头似的,可以确定袭击我们的人就是日本人。”

正在急救那名年轻特务的特务从伤口上转移开视线,神情严肃,回过头说道:“队长,他们身上受的伤特别重,尤其是罗生,刀伤都在要害部位,要不是他身手还不错,加上运气好,险之又险才保下命来。”

“还真是日本人。”此行,中央党务调查处的行动队长脸色无比难看,怒火冲天,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怒道:“日本人居然敢对我们中央党务调查处出手,简直太猖獗了。”

和日本特务在明面上、暗中做斗争的一直都是军事情报处,中央党务调查处一直负责党务方面的工作,自认为和日本特务之间的关系,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没有必要的敌对关系。

这次日本特务的恶意袭击,简直出乎他们的意料,也引起了他们的怒火。

两名中央党务调查处的队员在死亡边缘险象环生,差点折损于其手,这仇结大了。

“本来我们授上级命令,针对乱贼斧头帮进行猎杀行动,不想与日本人有什么交集,井水不犯河水,现在看来,日本人可不是这么想的。”

中央党务调查处行动队长谢飞的眼中满是阴霾,咬紧牙关,说道:“他们还真把我们当成软柿子,随便捏了。”

“队长,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那名受伤不是那么重的中央党务调查处特务名叫史跃武,此时一脸的不甘,差点被人弄死的感觉可不好受,他现在浑身都疼的厉害,迫切的想要报仇雪恨。

不仅是他,躺在床上正在被救治的罗生,还有那名精通医术的特务陆兴华,都是一个想法。

这仇,不能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谢飞答应的很痛快,都被人欺负到头顶了,他要是还忍耐下来,队伍还怎么带。

况且,日本特务在暗处怀揣着野心,要是任由他们动作,不予理会。他们这支队伍怕也难是活下去。

“不过,关于处理日本特务的事情,一向是军事情报处负责,现在这个火车上也有军事情报处的人,我们要是想打回去,还得通知军事情报处的人。”

谢飞紧皱着眉头,深感麻烦。

军事情报处和中央党务调查处的工作是有分工性质的,该是军事情报处的活就归军事情报处,该是中央党务调查处的活就是中央党务调查处的,两者之间的工作算的特别清楚,谁也不能越权。

现在即便是日本人打到头上,可中央党务调查处也不能说打回去就打回去,军事情报处的人还在呢。

史跃武不敢置信的说道:“队长,这可是日本人先动手的,他们欺负到我们头了算?”

军事情报处和中央党务调查处本就不和,中央党务调查处的人现在受了欺负,哪里还忍得了。

“着什么急,这是规矩,也是军法,你要触犯军法不成?”谢飞瞪了他一眼,呵斥一声。

史跃武立马吓了一跳儿,赶紧认错:“属下不敢”

一旁,正在处理罗生伤势的陆兴华放下手里的剪刀,把绷带系上,回过头说道:“队长,属下有话要说。”

谢飞看了他一眼,点头道:“说说。”

陆兴华佩佩而谈,道:“队长,我们是属于被袭击的一方,依照正常程序,我们采取反击是很正常的事情,即便对方是日本人,我们也不能因为要转接给军事情报处就默认挨打送命不是?”

“因此,转接一事完全可以不必要执行,等我们处理完日本人的事情,再先斩后奏,把事情完全禀告给上面,想必上面也不会责怪我们。”

“而军事情报处明明在这列火车上,却不管日本特务的事情,这件事情,队长,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和上面提及一下,这可是失职之罪。”

一番话,不仅有方法针对,还能顺势而为,跟上面打一下军事情报处的小报告,何乐而不为。

不论是军事情报处,还是中央党务调查处,都以坑对方一把为成就,有机会就绝对不会轻易放过。

谢飞自然乐得其见,想着还能够坑军事情报处一下,心情也是好了许多,点头说道:“好,非常好。”

“这次一定要干得漂亮点,正好也让军事情报处那帮废柴看看,碾压他们的日本特务在我们中央党务调查处面前,也是弱者。”

谢飞立下决心,一定要压上军事情报处一头。

史跃武摩挲着脖子上的伤口,再看了一眼模样凄惨的罗生,心中一阵后怕,紧咬着牙齿,说道:“这个仇,我一定要报,日本人,他奶奶的!”

他实在是没忍住,爆了一句粗口。

今天,罗生和他真是吃了有生以来最大的亏,小命差点留在那里。

“和日本人报仇这件事情,必须需要商量,严阵以待。”

谢飞没有理会史跃武的负面情绪,任由他发泄:“把外面潜伏下来的队员全部召回,告知他们这件事,并讨论出一个全面的计划,必须给日本人一个狠狠的教训,让他们知道,我们中央党务调查处不是软柿子,是一头猛虎。”

“是,队长。”三人领命。

“罗生不用参与行动,在这里养伤,等火车到达上海,我给你安排医院。”

谢飞按下罗生的肩膀,看着他胸口那道狰狞的伤痕,也是觉得惊险,这样的落刀角度,他能活下来还真是一件幸事。

罗生脸色苍白的应命,说道:“是,谢谢队长。”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以他现在的身体再想参与行动,估计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谢飞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扭过身发布号令:“史跃武,你去通知潜伏在火车上的队员。”

“是,队长。”史跃武当即领命,恨不得马上飞出去。

“日本人,此仇必报”

火车的另外一处车厢。

一名年纪轻轻的男人捂着血淋淋的胸口在走廊上仓皇逃窜,脸色苍白,嘴唇同样苍白,身体仿若不堪重负般的摇摇晃晃,每一步都会留下一行血液。

在他身后,远远坠着一名神色稳重的青年,他右手边的袖子上沾着鲜红色的血液,抬起头望着年轻男人离去的方向。

微微一笑,事了拂衣去,尽显风轻云淡,没有一丝留意。

那名年纪轻轻的男人一无所察,勉强用衣服止住了出血的伤口,咬着发白的嘴唇,一路狂奔,来到一处房间。

猛地推开门。

他捂着胸口,大口喘息着,费力的吐出一句话:“快,告诉组长,日本人偷袭了我,万万小心。”

说完,他白眼一翻,直挺挺的倒地,昏迷了过去。

房间里面。

两名穿着朴素的男人对于他的突然闯入有些受惊,随即脸色一变,赶紧把昏倒在地的同伴扶了起来,往走廊看了一眼,见没有尾巴,才放下心来。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神色凛然,尽是凝重之色。

“日本人偷袭我们的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能是怎么回事,日本人的狼子野心,你又不是不知道,定然是他们想把我们组留在火车上。”

“可恶等一下,蔡宝军身上的伤很重,必须尽快处理,不然怕是要出危险。”

“嘶,该死,五处刀伤,蔡宝军是怎么挺过来的快去通知组长,让火车上的急救人员准备,不能耽搁下去了,还有这件事情也得告诉给组长。”

“该死的日本人,老子不灭了他们,跟他们的姓。”

“别废话了,快走。”

两人见到蔡宝军身上的伤势,顾不得犹豫下去,带上随身用的物品,便扛起昏迷的蔡宝军,一路沿着走廊快跑。

找到了军事情报处此行负责的行动科特务行动组组长宋德生,两人立刻把这件事完完全全的禀告,没有一丝遗漏,就连蔡宝军倒下的姿势都说的明明白白。

“快,找医生把宝军医好,不能让他出事。”

宋德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匆忙安排医生救治蔡宝军后,才转过身来,沉声问道:“你们是说,是日本特务想要杀了蔡宝军,蔡宝军死里逃生,把这哥情报告诉你们,让你们禀告给我。”

两人连连点头,说道:“队长,这可是宝军濒临昏迷之前费力说的话,一定是非常重要,不能轻视啊!”

“我当然知道不能轻视。”宋德生脸色沉重,没敢有任何的轻视,立即布下命令:“通知下去,特务行动组的所有人员全部提高警惕,注意周围出现的问题人员,火车上面潜伏的日本特务想和我们一决生死,不能有任何的疏忽大意。”

话落,他继续发出命令,逻辑思维明确,没有一丝慌乱:“崔平。”

“属下在。”一人站了出来。

“你带领行动组的精英组成一支侦查小队,务必查清楚火车上日本特务所在的位置。”

“是!”

“陈松。”

“到,请队长指使。”

“带人在火车上布置陷阱,严防日本特务。”

“是,属下遵命。”

“”

言出法随,一道道临阵布置的命令发散出去。

转瞬之间,宋德生周围的亲信几乎落空,充分表现出对日本人的重视和严阵以待。

“还有,务必要把蔡宝军救醒,有他亲自说明,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待得布置周全,宋德生再度催促正在救治蔡宝军的医生,神情严肃且沉重,满是认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还不知道。

今天出现在火车上的特务,全部都是围绕着斧头帮开展的,上面的命令,让他们迫切的想要捣毁斧头帮这个组织。

可,中途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变化。

莫不是说

日本特务是想一箭双雕,把斧头帮的人和军事情报处的人一网打尽。

“如果真是这样,日本人好大的野心。”

宋德生脸色有些发黑,他忽然想起来,日本人的胆子一向很大,要不然也敢打中国的主意?

“一口气想吃成胖子,也不怕把自己给撑死。”

宋德生脸上带着怒火,说道:“暂且不理会斧头帮的事情,穷尽全部精力放在这群日本特务身上,他们不是野心大么?好,我们成全他,就看看日本人的小身板能不能撑得住他们的野心。”

不就是打仗么?

军事情报处和日本特务之间的恩怨已久,岂能怕这种事情。

“当初要不是害怕追捕斧头帮的事情出现纰漏,这群日本特务,早就收拾了,还由得你们在这里猖獗。”

宋德生冷哼一声,已经准备和日本特务开干了。

不管怎么样,蔡宝军身上的伤是真的,蔡宝军濒临昏迷之前留下的话也不会作假。

日本人,真的是不老实了!

“等等,会不会是这些日本特务已经抓到了斧头帮百乐堂的堂主,唯恐事情败露,遭到围攻,才想要先下手为强。”

宋德生忽然冒出这个想法,而且越想觉得可能性越高,这样一来,日本特务出手的理由也得以解释。

“吩咐下去,侦查情报的人力再添加几个,务必找出关于火车上日本特务的相关情报,不要有任何疏漏,尤其是关于斧头帮的事情。”

命令补充了一遍,宋德生眯了眯眼睛,说道:“现在,特务行动组所有人员,保持警惕,随时准备行动”

正当军事情报处特务行动组因为日本人的事情而生出波澜时。

秦修文这个自导自演的主谋者,正在看着地上的两具死尸,抿了抿嘴,有些失望。

如果说,军事情报处特务行动组的人遇袭,这件事不是秦修文干的。

有人信么?

应该没人信。

可,秦修文还真就没出手,他也没想到内务省特务的行动效率会这么快,已经瞄上了军事情报处的蔡宝军,要不是秦修文巧合遇见,出手相救,蔡宝军已经是地面上一具冰冷冷的死尸了。

当然,蔡宝军恐怕也不会知道秦修文会是他的救命恩人。

蔡宝军遭遇两名内务省特务围攻的时候,秦修文没有立刻出手,而是在蔡宝军逃离的时候,秦修文藏在门口全力偷袭,一举连杀两人,然后以日本特务的身份远远的追杀着蔡宝军。

待得蔡宝军处境安全,可以满足他的计划时,他才心满意足的退回,来到藏尸的房间。

这个时候,这两名内务省特务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秦修文只能从他们身上搜刮些许身外之物,至于情报、资料类的东西,一无所有。

第一百六十三章 遭遇埋伏

随手把两具尸体扔到车窗的外面,坠落在铁轨旁的沙砾上,再被行进的火车所遗忘。

秦修文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血液,觉得没有必要清理,也就没有理会。

“火车上的内务省特务一共是十二人,被我杀了五个,还剩下七个,嗯杀起来也不难嘛!”

秦修文耸了耸肩,感觉内务省的特务和特高课的特务还真有一定的差距,包括但不限于身体方面、能力方面。

秦修文费尽心思的想要引导谍战,也不是因为内务省特务,而是因为潜伏在暗中的特高课特务。

至今为止,秦修文还没有察觉到火车上的什么人会是特高课的特务,他们隐藏的太深了,真如一个普通人一样,即便路过,也很难认出来。

相比之下,军事情报处、中央党务调查处、内务省的特务就相差甚远,破绽较多,才被秦修文发现。

“如今内务省特务的力量薄弱,接连损失五名特务,力量流失近乎一半,一定会让他感到恐慌,迫切的需要特高课特务的支援。”

秦修文坐在椅子上,默默分析着日本特务目前面临的局势。

“中央党务调查处,军事情报处两方现在应该已经针对日本特务进行布置,两股强大的力量,对于如今的内务省特务来说是难以承受的压力,所以他们在需要特高课支援之余,也会完全的化整为零,藏于暗中,躲避两方势力的搜查,在暗中寻找机会,筹划一击毙命的时机。”

这不是推测,而是一种必然的结果。

内务省特务的人力损失巨大,总共不过十二人,现在死了五个,如何和两方谍报势力硬碰硬。

况且,特务的本质向来不是在明面上,而是在暗中,就像是暗地里吐着蛇信子的毒蛇,讲究一击毙命,不给人反抗的机会。

“现在的问题是,特高课的特务究竟潜伏在什么地方,相比于内务省这些特务,特高课的特务才是真正的大敌。”

秦修文对于特高课有前所未有的重视,不论是历史当中的案例,还是他自身的接触,特高课都是一个必须要重视的谍报组织。

“可以说,特高课的出手时必然的,一旦内务省遭遇到两大谍报组织特务的围攻,特高课不可能选择围观,即便不会全力以赴,也会趁此时机让军事情报处和中央党务调查处蒙受损失。”

秦修文设身处地,把自己想象成特高课的指挥长官,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

“明面上的硬碰硬,是不可能发生的,这不符合谍报组织特务的常规表现。”

“如果是我,我会先锁定军事情报处和中央党务调查处的根据点和人员统计,做出一个详细的调查后,把目标锁定在在中央党务调查处身上。”

秦修文眼睛忽然一亮,感觉自己找到了正确的方向:“特高课和军事情报处是交手最多的对手,双方都对对方很熟悉,有一个详细的了解。”

“可中央党务调查处不同,他们和特高课,甚至是内务省的特务都什么太多的接触,对他们的习惯和布置一概不知,这样一来,只要特高课潜伏在暗,偷袭中央党务调查处,仗着中央党务调查处对他们不了解,一定会抢占先机,获得极大的优势。”

以特高课的情报能力,一定知道军事情报处和中央党务调查处之间的分工,矛盾关系应该也有了解。

针对中央党务调查处,绝对是一步好棋。

确定了对方最有可能的下一步行动,秦修文打算守株待兔,在暗处等待着特高课特务的出现。

一旦他们自己泄露了踪迹,秦修文就可以展开行动了。

如果真的差火车上的日本特务全部留下,这可是对日本谍报组织的一个重创。

一念至此,秦修文直接转身离开。

过了不久。

火车上,暗处潜伏的多方特务都是冒出头来。

然后,乱了。

同为追杀斧头帮的人,他们虽然分为多方势力,但在围攻期间也有过短暂的接触,对对方的存在和长相皆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这样一来,矛盾一激发,再经过调查,他们很快就锁定了对方的身份,直接采取措施。

暗杀、偷袭、埋伏等等手段,层出不穷。

短时间内,从车窗被扔出去的尸体就多达六、七个,多是被毁尸灭迹的特务,剩下就是无辜被牵连进去的乘客。

在此期间,一直等待特高课特务未果的秦修文也失去了耐心,走出了埋伏地点。

“特高课的特务究竟是在干什么?”秦修文边走边思考,他有些失算,不知道为什么,特高课的特务像是不存在一样,始终没有出现。

“是有什么大的布置,还是说,都睡着了”

忽然间,正在走廊上的秦修文微微停顿了一下脚步,嗅了嗅鼻子,貌似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不由得偏过头,看向左侧的一个房门。

眼中光芒闪烁一二,秦修文靠在一侧,顺着车窗向里面张望了一下。

这个房间是火车上的卧铺间,空间一般,四张床,床上皆是铺着白色的被子,只是此时被染上了一层像是梅花一样的血色。

在四张床的正中央,侧躺着一个人,身下是一摊鲜血,不出意外,人已经死了。

“这是哪方势力的人,内务省的十二个特务我都已经toukui过他们的容貌,难不成是军事情报处或者中央党务调查处的人?”

秦修文没有贸然进去,低头看了一眼门把手,眼神闪烁不定,没有打开进去。

在秦修文背对着,没有观察的背后。

一个面色蜡黄的中年男人正站在走廊对侧房间的门窗后面,看着正在观察房间里面尸体的秦修文,动作轻缓的擦了擦手中的手qiang,然后缓缓抬起。

准星瞄准住秦修文的脑后,中年男人舔了舔嘴唇,面露狞笑,嘴角升起残忍、嗜血的弧度,手指轻轻一扣,就要抠动扳机。

“咻!”划破空气的尖锐声音。

“咔嚓!”门窗的玻璃如蜘蛛网般破碎开来,落在地上,在灯光下,像是夜空中的漫天繁星,闪着晶莹而璀璨的光泽。

随之而后的就是带着含有痛楚之意的闷哼声。

“啪!”

沐浴过鲜血的手qiang掉在玻璃碴子上,点缀着一层血光。

血液滴答滴答的掉落在地,像是水珠一样溅射开来。

中年男人脸色惨白,含着极大的痛苦低头看向穿透自己手腕的刀尖,那只刚刚还握qiang的手不由自主的垂落下来,颜色灰白。

那一刀,不仅穿透了骨头,还斩断了神经和无数的血管。

再度抬起头来,中年男人的瞳孔猛然一缩,却见那名青年不知何时已经站在玻璃破碎的门前,正冷冷的看着他。

中年男人脸色大变,没有任何犹豫,瞬间倒退,另外一只保存完整的手轻轻一甩,握紧了一把bishou。

可,接下来的事情告诉他,他的反抗是多么的徒劳无功。

青年伸出一只手,在中年男人退开之前,猛地握住他的脖子,犹如泰山一般稳定,缓缓地抬起。

中年男人的脚尖离开地面,脸色发紫,强烈窒息的感受让他额头上的青筋暴露,眼睛里面冒出猩红的血丝,忍着快要昏厥过去的冲动,一刀扬起,狠狠地斩向脖子上的那只手。

“咔”

一片尖锐的玻璃碎片映着照射下来的灯光,扎入中年男人那只手的手腕处,被骨骼的坚硬所抵挡,“咔嚓”一声粉碎在伤口里面。

中年男人的脸色变成紫白色,眉宇间的痛楚之色愈加浓郁,强忍着窒息的感觉,低下两只眼睛看着血淋淋的双手手腕,两眼一翻,差点没昏过去。

秦修文一只手隔着破碎的门窗拎着中年男人的脖子,另一只手捏着最后一片细碎的玻璃收了回来,面无表情的看着中年男人,随即随手一甩,把中年男人的头部磕在门上,再抬脚把门踹开,踏步走了进去。

中年男人被这一磕,差点失去了意识,头部渗出一道血液,昏昏沉沉的躺在地上,眼神涣散,看着走进来的秦修文,嘴唇张合,却是发不出声音来。

秦修文蹲下身,把地上的手qiang捡了起来,手qiang不错,是勃朗宁最新系列的手qiang,手感非常舒服,只可惜沾上了不少的血。

秦修文叹了一口气,走到车窗边,随手扔了出去,像是无视掉了中年男人一样,走到门口,向外张望了一下,见没有人被这个动静吸引过来,才放下心来。

也是,生活在这个时代,就要懂得一个道理,双耳不闻窗外事,活的能长久一些。

瞎凑热闹的话,有实力或许还行,但没实力就是找死。

中年男人躺在地上,看着秦修文的背影,费力的摇了摇头,视线转向地上的bishou,颤着失去直觉的手慢慢的伸了过去,在地上划出一道血印来。

“还不死心?”

未等他摸到地上的bishou,一只脚就已经踩在了他的手上,微微一碾,伴着骨骼碎裂的喀嚓声,中年男人的最后一只手彻底粉碎。

秦修文微微俯下身,非常冷漠,眼神不含有一丝情感,玩味道:“只不过是负隅抵抗罢了,你认为会有效果么?”

中年男人痛得身体一阵痉挛,憋着一口气,痛苦的仰着头,随即又吐出一口气,大口的喘息着。

“算是条硬汉子,这伤,我瞅着都疼,你硬是没发出一声惨叫来,啧啧,佩服佩服。”

秦修文仔细观察着他手腕处的伤,神情更加玩味,啧啧出声。

中年男人眼中涣散的光芒微微凝聚,瞥了他一眼,憋着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抬起一条腿,轰向秦修文的太阳穴。

“都说了,是负隅抵抗了。”

秦修文微微皱眉,随手格挡住他踢过来的那条腿,随即反手一握脚腕,另一只手握紧成拳,沉腰蓄力,直接一拳轰在他的膝盖上。

“咔嚓”一声。

中年男人的那条腿从膝盖处猛地向内一凸,形成一道非常诡异的弧度,有违身体构造学。

中年男人的身体再度一阵颤抖,仰着头,张大了嘴巴,传出类似收音机卡带的声音。

未等他回过神来。

秦修文觉得麻烦,随便的瞥了一眼,把中年男人的那条腿扔在地上,然后又是一脚狠狠地落在他另外一条腿的膝盖上。

又是“咔嚓”的一声。

中年男人的四肢全部粉碎性骨折,以现在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即便今天能够活下去,也是一辈子躺在床上的命。

“真是的,玩什么埋伏了?”

秦修文神色如常,一点也不觉得残忍,甚至还吐槽道:“这种设计埋伏的手段太低级了,一点水准都没有,能有人上当才有鬼了,这都能上当的人是有多智障。”

刚才看见尸体的第一时间,秦修文就意识到这是一个针对尸体同伙布置的埋伏陷阱。

主要对秦修文来说,死亡现场布置的简直不要太业余了。

特务行动过后,几乎都会处理尸体,毁灭证据。

对于特务来说,尸体的存在就是一个破绽,只有针对那些不是特务,或者心急如焚的同伴才会起到埋伏的效果。

“还有啊!你从门窗后出现到开qiang的过程太慢了,你当你是什么大人物,或者是拍电影么?还作表情,摆oss。”

秦修文指着破碎的玻璃,说道:“你不知道,黑天,灯光下的玻璃是反光的么?”

“你的出现,到摆oss,我在窗户上面,看的清清楚楚的。”

秦修文说的是实话,要不是已经察觉到中年男人要开qiang,说不定他还会多看看中年男人的表演呢。

中年男人直挺挺的躺在地上,脸色一阵变幻,青一块紫一块,被打击的有些怀疑人生。

吐槽完毕,秦修文蹲下身,看着他不是内务省那十二名特务之一,眼睛轻轻地转了转,笑着问道:“请问一个问题,你是军事情报处的人,还是中央党务调查处的人?”

中年男人转过目光看着他,紧紧地抿着嘴,也不说话。

“嘴还挺严的,不过我看你疼到这样,也没说话,该不会是个哑巴吧!”

秦修文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见他还不说话,微微眯了眯眼,声音沉了下来:“骨头这么硬,你是军事情报处的人吧!”

中年男人仍然不说话。

“看来你是军事情报处的人了,军事情报处可是我们内务省的大敌,不好意思了。”

秦修文目露chio裸的杀意,猛地掏出一把bishou放在中年男人的脖子上,就要抹下去。

“等一下。”

中年男人脸色大变,脱口而出一句日语,说道:“我是特高课的人。”

“特高课?”秦修文微微愣了一下,也是口吐日语,眼神满是狐疑的看着他,收起手中的bishou,说道:“你怎么证明你的身份?”

中年男人咽了口口水,感受到脖子上冰凉且有些湿润的感觉,心中一阵后怕:“你真是内务省的人?”

秦修文微微皱眉,说道:“我是内务省内务卿大人的直系,樱花阁的人。”

日本的谍报组织都归属于内务省管理,这并不是说内务省是纯粹的谍报组织,它主要掌管着谍报组织。

例如特高课,就是内务省手下谍报组织的头牌谍报势力。

其下,还有许多谍报组织,只是名气不足,远不如特高课的名头亮眼。

第一百六十四章 狐假虎威

樱花阁,隶属于日本内务省,是一个相对比较有能力的谍报组织,在日本的谍报组织名单上排名前列,但远不如特高课的头衔亮眼。

特高课诚然是受日本内务省领导,但所拥有的特权和本身地位、实力都远远超出了内务省的管辖范围,得到日本高层的极度重视,可以说,特高课的很多地方都不受内务省的管辖,甚至在某些时候可以忤逆内务省下达的命令。

而樱花阁不同,这个谍报组织是完全接受内务省的直接领导,规矩条条框框,远不如特高课那般惬意,不过因受到内务省最高指挥的重视,樱花阁的地位也是不容小觑,其内成员几乎都可以步步高升,晋升势头不见得输于特高课。

秦修文在日本在中国建设的训练基地,就遇见过樱花阁的特务教官,曾费尽心思的打探过樱花阁的具体情报。

在日本,秦修文是贵族子弟的身份,又自幼来到中国,身份根底都十分牢固,而且在训练基地的风头无量,无一人能出其左右。

所以,不仅仅是樱花阁的特务教官,就连其他谍报组织派遣而来的教官也不对秦修文设防,掏心窝子似的讨好他,泄露了很多机密,当然,许多都是夸大其词,只为了能够吸引到他,挖特高课的苗子。

当然,他们都没有成功,第二天就鼻青脸肿的出现在训练基地的所有学员面前,对挖墙脚的事情只字未提,对自己的伤势,言称半夜喝酒的时候,不小心一起摔到沟里了。

但究竟是怎么回事,明白人心里面都懂。

例如秦修文就亲眼看见,一直处理训练基地事务,好多天足不出户的松井广田在大半夜走出了办公室,手里面还拎着一根棍子,一言不发的走向教官营地。

也是从那时起,秦修文对于日本的谍报组织就有了一个亲身的接触,以及了解。

现在伪装起来,也是不费吹灰之力。

“樱花阁?”中年男人微微一愣,随即就看见秦修文蹲下身,随手在地板上的血液上画出一个樱花似的标识,栩栩如生,像是真的一般,只是红的有些妖艳。

“任务行事,务必保持身上没有一丝破绽,我的证件不在,只能花花这个给你看看。”秦修文像是没有相信中年男人一样,淡淡说道:“这个标志,你认识么?”

中年男人看着地面上的樱花状标识,脸色微变,瞳孔更是一缩,这可不是他认识的樱花阁的身份标识,某些细节方面要差上许多。

“看来你不认识。”秦修文微微眯了眯眼,似乎警惕性放低了一些,再度在樱花状的血液上添置了几笔,说道:“现在呢?”

中年男人费力的点头,这回倒是和他认识的一模一样了。

那眼前这个人真是内务省的人?

中年男人动了动四肢,脸色发黑,心中一阵绝望。

被自己人打成这个德行,不说今后有没有脸见人了,他这辈子还能再站起来么?

没等他想太多,秦修文突然低下一张脸来,看着他的眼睛,缓缓问道:“不过,你说你是特高课的人?你有证据么?”

中年男人嘎巴嘎巴嘴,觉得憋屈,说道:“我真是特高课的人,我叫寺井广树,是特高课行动处的特工,这次是奉命抓捕斧头帮百乐堂的堂主。”

证明自己身份的事儿,正如秦修文所说,作为特务在执行任务期间哪能带证明自己身份的证件。

对于不曾谋面的人来说,证明自己的身份还真是一件难事,自己明明就叫寺井广树,还在为怎么证明自己叫寺井广树而找出证据。

“寺井广树?”秦修文一脸的狐疑,说道:“这个名字听着陌生,我也没见过你,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

寺井广树扯了扯嘴角,呵呵,真是巧了,我也没见过你。

紧接着,秦修文又是眯了眯眼,眼神透露着一丝危险,问道:“既然你是特高课的人,你又为什么要偷袭我?”

寺井广树眼皮抖了抖,说道:“我不知道你是樱花阁的人,我们又没见过,你进了我的埋伏,我当然把你当成猎人。”

“而且”

寺井广树勉强活动了一下四肢,脸色一阵难看,说道:“现在是你把我弄成这样的吧!”

猎人和猎物之间的关系直接反过来了。

寺井广树浑身是伤的躺在地上,秦修文毫发无伤的蹲在他的面前。

听到这句话,秦修文看了眼他的伤势,撇了撇嘴,简单的急救一二,至少把血给止住了,但骨折的伤势,他就无能为力了。

“少恶人先告状,我要不是有点本事,现在连开口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秦修文瞥了一眼破碎的车窗,冷哼一声。

寺井广树心知这是自己自找的,脸色难看,就没有继续说下去,一声不吭。

“那屋子里面的死人是谁?”秦修文看了一眼对面的屋子,问了一句。

“中国的特务,中央党务调查处的人。”

“中央党务调查处。”秦修文神色一凛,说道:“我听铃木队长提起过,偷袭我们内务省的特务有可能就是军事情报处和中央党务调查处联合的队伍。”

听到铃木队长这个熟悉的名字,寺井广树明显对秦修文的身份更没有怀疑了,不过他倒对秦修文的话不与苟同,道:“铃木队长或许不知道,中央党务调查处和军事情报处之间的恩怨极深,所涉的工作职能也并不相同,两者之间几乎不可能合作,而且根据我们特高课的调查,军事情报处和中央党务调查处之间并无关键联系,这次偷袭内务省的人,更大可能是军事情报处独力做出的。”

秦修文笑了笑,瞥了他一眼:“看来,你对铃木队长还挺熟悉。”

“听过队长提起。”寺井广树说道,当然,提起的话也不是什么好话,多是说铃木花相又多么废柴一类的话。

对于建立过无数军功的特高课特务来说,内务省不过是日本官方用以掌管谍报组织的高级部门罢了,说是政客还行,可若是在特务这方面,特高课的特务打心眼里面瞧不起。

秦修文笑眯眯的问道:“那你知道铃木队长的名字么?”

寺井广树心知秦修文对他还没有释疑,内心大骂,但势比人低,不得不低头:“当然知道,铃木队长的全名是铃木花相。”

秦修文一副笑呵呵的模样,可是眼神却很冷:“听铃木队长说起过,他派人向你们特高课求援,但你们似乎并没有人力上的支援,不知道你们特高课是什么意思。”

秦修文的身体微动,眼神冰冷无情,大有一言不合就把寺井广树弄死的意思,吓了寺井广树一跳。

“你误会了,我们队长已经和铃木队长联系过了,他们的意思是先示敌以弱,佯做不敌,暗中锁定军事情报处和中央党务调查处的根据点,直接杀掉他们的最高指挥官,最高指挥官一死,中央党务调查处和军事情报处群龙无首,必定乱作一团,到时候就可以趁此将中国特务全部消灭在这列火车上。”

寺井广树此时对秦修文没有什么怀疑,双方都是特务,没有身份证明,又从秦修文口中听到铃木队长的名字,而且从秦修文的底气上看,他的表现特别真实,应该真是内务省樱花阁的人无误。

秦修文听到这话,面上的表现很正常,心中则是凛然,特高课果然正在筹备大事,如果让他们暗杀成功,军事情报处和中央党务调查处真要遭遇困难了。

多亏他先前发出了警示,想必不会出现大问题。

心中思绪落下,秦修文看了寺井广树一眼,迟疑一下,说道:“所以,你们的第一个目标是中央党务调查处?”

寺井广树愣了一下。

“不用装傻。”秦修文撇了撇嘴,满脸的不屑:“就这样的计划也用得着隐瞒么?中央党务调查处一直处理中国内部的事情,和我们并无接触,如果是我选择偷袭的目标,也会是中央党务调查处。”

其实,这不只是推测。

从寺井广树说出杀死的人是中央党务调查处的人时,就已经说明他们的计划目标了。

寺井广树迟疑了一下,说道:“不错。”

说完,他看了秦修文一眼,问道:“还不知道阁下的姓名。”

秦修文脸不红气不喘的瞎编乱造:“竹腰正武,樱花阁情报收集队队长,负责宪兵司令部的情报工作,这次是奉命和铃木队长合作,对斧头帮专设哦,对了,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我的老师你可能认识,我老师是谷野太郎。”

秦修文拿着训练基地那名曾经拉拢自己的教官扯虎皮,那名教官当时是内务省的少佐,现在如果还活着,应该也是中佐,亦或是大佐了。

“原来是谷野大佐。”寺井广树顿时恍然,对秦修文的身份也是震惊,老师居然是大佐,这可是一个大背景啊!

“老师一向不谙世事,一心为帝国工作,没想到你还真的认识。”秦修文面露微笑,认识就好,这样就可以继续了。

“谷野大佐的大名,如雷贯耳。”寺井广树说道,他本想露出讨好的神色,只可惜脸色有些苍白。

秦修文微微点头,没有多聊这个话题,毕竟时过多年,多说多错,哪个环节露出破绽,可就前功尽弃了:“这次遭遇中国特务的袭击,我们损失惨重,必须报仇,寺井兄的伤势,我感到万分抱歉。”

听到这话,寺井广树想到自己身上的伤势,脸上立刻一片灰暗,只感觉未来的人生都可能与自己无缘,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都是自己自作自受。

不过,说实话,他对秦修文确实有很大的怨恨心理,只是现在小命被秦修文握着,他也不敢表露分毫。

秦修文一脸的愧疚,同时又表达出关切,说道:“这样吧!寺井兄告诉我,你们特高课的同伴在什么地方,我把你送过去,让他们用专业的医疗设备为你疗伤,相信你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寺井广树脸色不受控制的难看,一想到自己骨折的四肢,他就心中一阵难受,想要吐血,也想大骂秦修文,只可惜,不敢。

“那就多谢竹腰君了。”寺井广树按捺住心中的怨恨,勉强扯起一丝笑容,说道:“火车二等车厢的213号间。”

“213号间。”秦修文眼中的光芒一闪,说道:“你们特高课这次行动的队长也在那么?”

寺井广树摇了摇头,他和秦修文刚刚见面,又发生了大冲突,怎么可能把特高课在火车上的落脚点告诉给秦修文。

“不在啊!”秦修文眼中光芒一暗,继续说道:“不如,寺井兄,我把你送到你们队长那里,你能尽快救治,我也有些事情需要和你队长联系。”

寺井广树大皱眉头,说道:“什么事?”

秦修文瞥了他一眼,微微摇头,隐蔽的告诉他,他的身份还不够知道。

寺井广树眼睛微微一动,心中一沉,说道:“竹腰君,这件事恕我无能为力,我也要按照规律办事,等回去后,我可以向队长请示。”

秦修文看了一下他的眼睛,立即明白他已经生疑,倒也是,即便是内务省的人也不会贸然打听特高课的据点,除非心怀不轨。

至于有事,这个理由太过于笼统了,没有什么说服力。

不过,秦修文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和寺井广树耗下去,只能冒险一试。

既然不成功,得到足够情报的秦修文索性也不再隐藏,冷着一张脸,神情严肃,沉声说道:“寺井兄,我真有事情需要你们队长的帮助,我只能告诉你,一旦成功,我们说不定可以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军事情报处和中央党务调查处的人。”

寺井广树心中愈加不安,秦修文的表现令他感觉到异样和恐惧,脸色苍白的说道:“竹腰君,规矩办事,我们必须遵遁军法,要不我回去和队长说明一二,要不你告诉我,如果真是你说的那般,我可以冒险一试。”

“寺井兄。”秦修文目露威胁,缓缓说道:“我也是为你考虑,这件事,铃木队长只对我说过,不能传入第二人之耳,除非是你们队长,不然没有例外。”

“那不可能。”寺井广树脸色大变,神色难以置信的摇头:“不,你不是内务”

话到这里,突然一顿。

秦修文一只脚悬空在他下身不到一厘米处,面带于心不忍之色:“寺井兄,你别逼我,赶紧说吧!”

“该死,你不是内务省的人,你不是”寺井广树面目狰狞,内心的怒火澎湃,同时也有要吐血的冲动。

他,居然被人给骗了

“咔嚓!”

一脚落下,“啪叽”一声,像是蛋碎了一样的声音。

寺井广树像一只虾一样弓着腰,眼睛像是要掉下来一样,呆滞着目光,嘴巴不由自主的张大闭合着,脸色紫黑紫黑的,口水不受控制的流淌下来,整个人像是废了一样。

秦修文两眼眼角带着一丝泪光,声音有些哽咽道:“寺井兄,何必这样呢?我真有要事告诉给你们队长啊!”

“”

第一百六十五章 气性太大

火车上。

寺井广树躺在地上,身体一抽一抽的,眼泪鼻涕不受控制的齐流,痛苦到无法发出声音,脸部脖子通红,红到发紫,好半天才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一脸伤心表情的秦修文,费力的吐出几个字:“猫哭耗子,假慈悲。”

寺井广树气得都说中国话了。

秦修文神情伤感的叹息一声,闭上眼睛,于心不忍:“寺井兄,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说说又不会掉块肉。”

寺井广树嘴角流着口水,咬牙切齿的说道:“混蛋,你耍我,你不是内务省樱花阁的人,你不是。”

“谁说我不是的。”秦修文眨了眨眼睛,一脸庄严,说道:“寺井兄,你误会了,我真是自己人啊!”

“你”

寺井广树浑身气的颤抖,强忍着无边无际的痛苦,四肢费力的扭动,想要站起来和秦修文拼命。

“寺井兄,别傻了,我如果不是内务省的人,又岂会知道这么多的事情。”事到如今,秦修文也没有和他说实话,小心驶得万年船,万一房间里面有什么qietg设备,或者隔墙有耳呢?

如果真的有,那么自相残杀才是真正值得一看的戏码。

秦修文自然全力满足。

听到这话,寺井广树顿时呆在原地,无边无际的痛苦都不如他此时心中的冰冷,是啊,如果不是内务省的人,他又如何知道这么多准确的情报呢?

内务省的特工有叛徒,绝对有叛徒。

“你这为什么”

寺井广树开始语无伦次,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真的是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我都说了,有要紧的事情需要禀告给你们队长。”

秦修文笑了笑,神情颇为的无奈,无奈到寺井广树想要吐血。

“他是在玩弄我,戏耍我。”寺井广树忽然明白了这件事,差点咬碎了牙齿,一道血液顺着嘴角流下。

“其实,说起来,寺井兄还真是一名让帝国为之骄傲的特工,不知道特高课里面如你这般的特工还有多少。”

秦修文忽然感叹出声,像是为日本有寺井广树这样的特工而感到骄傲。

寺井广树死死的盯着他,内心当中感觉到强烈的侮辱,和他一样的特工,是指跟他一样愚蠢的么?

“你不得好死!”寺井广树咬下嘴唇上的一块肉,满嘴血淋淋的,眼神带着强烈的仇恨,就像是这块肉来自于秦修文一眼。

“死都死了,还分什么好坏。”秦修文浑不在意的耸了耸肩,随便的摆了摆手:“安啦安啦,我又不傻,怎么可能说死就死呢?要死也是老死啊!”

“”

寺井广树气的浑身颤抖,怒发冲冠,你当我这是在为你着想么?

“寺井兄,你都这么大岁数了,别生气了,小心气大,伤坏了身子。”

秦修文一脸的关切,将无耻和卑鄙进行到底,看着就让人感到可恨。

“呵呵,哈哈”

寺井广树凄惨而癫狂的大笑,充满仇恨的血丝眼睛看着秦修文,就像是看着必杀的仇人,眼神极度可怕。

“别这么看着我嘛!”

秦修文无奈的耸了耸肩,随即嘴角微微勾勒出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轻轻地说道:“寺井兄,我劝你还是说吧!”

“不不可能,你是痴心妄想,即便你杀了我,我也不会说。”

“别这么急着给人答案啊!真是的,人的性子总是这么着急,不知道任何事情都有转机的么?”

秦修文微微皱眉,对寺井广树的拒绝完全不以为意,继续说道:“寺井兄,我跟你讲一个道理,你听了绝对会改变你的想法。”

“呵呵”

“寺井兄,你看啊!如果稍后片刻军事情报处和中央党务调查处联合突击了第二车厢的213室,最后还留下一个活口,让他能够回到你们队长身边,到时候,想必你们队长一定会对213室被袭击的事情严查到底,而那时,你作为特高课的一名失踪人员,会不会被认为已经招供了呢?”

“这是你欺骗我的”

“可是,谁知道呢?证据摆在明面上,你们队长不知道我们发生的事情,如何知道你是被欺骗的呢?到那个时候,你就是日本的叛徒了。”

“可事实是,我不是,如果我叛变了,特高课的根据地也会被泄露,队长会明白怎么回事的。”

寺井广树气喘吁吁,扯了扯嘴角,露出讥讽的弧度,缓缓说道:“你,不要小觑了天下人,有些人,注定比你想象的还要聪明。”

“不,这只能算是一个漏洞罢了。”秦修文不以为意,说道:“我可以轻易的把它给堵上,例如说,以内务省樱花阁的身份传讯第二等车厢213号房间,说:偶尔遇见你和军事情报处的人在一起,透露出213房间和特高课在火车上根据点的事情。”

“然后稍后片刻,军事情报处和中央党务调查处的lianxgdong就会突袭213,再刻意留下一个活口,你们队长得到消息后一定第一时间转移阵地,而到时候,你的叛徒身份还能洗清了么?”

秦修文笑容玩味,人心这种东西是比较复杂的东西,但复杂之余,又很简单。

比如说日本特务,他们坚持的理念无非就是为了他们所谓的大日本帝国,想要功成名就,给后人留下一个被敬仰的背影,可如果这一切都被否认了呢?

当日本认定他为叛徒时,他心中的坚持就会动摇。

他们所谓的坚持无非就是为了得到他人或者某些人的承认,但当这种承认不存在的时候,坚持自然而然就会不攻自破。

秦修文就曾经对信封小组的组长王家乐采用过这样的手段,效果显著,王家乐最后的招供,就来自于他的动摇。

只要把人心琢磨透了,审讯、策反这种事情就会变得很简单。

“你还真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寺井广树破口大骂,奋力的挣扎,使得身上被秦修文处理好的伤口又是渗出血液来,他则仿佛没有察觉一样。

或者说,他此时心里的折磨大于身体上的疼痛。

秦修文笑容满面,欣赏似的看着他的恼怒、不甘、折磨、懊悔

这是在招供之前,招供者心理必要经过的心理过程。

可是,让秦修文有些意外的是,寺井广树的情绪逐渐变得稳定了下来。

“我说,你不要别人都当成蠢货。”寺井广树满嘴血淋淋的说道:“把别人当成蠢货的人,自己就是一个蠢货。”

“是不是蠢货,是用事实开证明的,而不是靠我说,或者你说。”秦修文瞥了一眼寺井广树的身体,笑了笑,究竟谁是蠢货,一眼便知。

“你以为你很聪明么?”寺井广树说道:“我承认你的实力很强,但你太自信了,你怎么会认为,我说的213,不是随便说的呢?”

寺井广树哈哈大笑,似乎是在为自己能够戏弄秦修文而感到开心:“第一次见面,我怎么会说出特高课的人下脚的地点,更何况还是你把我弄成这样的,你认为我真的会相信你么?天真,蠢货,哈哈”

秦修文微微皱眉,仔细看了一眼他的神情,对他的话有些踌躇不定,想了想,说道:“即便如此,那有如何?”

“只要你已经失踪,我有的是方法来告诉特高课的人,你就是特高课的叛徒。”

寺井广树笑声一滞,死死的盯着秦修文,恨不得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比如说,我找一个和你身材、容貌差不多的人,在经过伪装,保证和你一模一样,之后,这个人再和军事情报处和中央党务调查处的人在一起,出现在大众面前,你说,会是什么效果?”

“不会有人相信你的。”

“会有人相信的,只要付出够多的努力。”

寺井广树笑容彻底僵住,有些崩溃:“你耗费这么大的力气,就是为了针对我这个废人,你认为有用么?”

“不。”秦修文笑容依旧,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的坚持没有任何作用,你坚持想要保护的人会仇恨你,把你视为叛徒,仇人,倾尽全力也要杀你。”

“你”

“很生气么?”秦修文衷心的劝说:“寺井兄,气大伤身,你说你现在的身体都已经这个样子了,万一一生气,死掉怎么办?”

“不过我说好啊!即便寺井兄你死掉了,我该做的还是要做的,没别的,就是想看看他们到底相不相信你的忠诚,如果相信,我把越来越多的证据摆在他们眼前的时候,他们还会相信么?”

“更何况,还有我这个内务省的人在旁边添油加醋哦!”

寺井广树气的浑身颤抖,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差点就失去了理智。

“还有哦!”秦修文笑着说道:“第二等车厢的213号房间真的不是特高课特工的下脚点么?即便不是,这个房间对于你来说,或者特高课来说,说不定会有什么其他的意义,你放心,这方面我会详细调查的。”

寺井广树牙齿都打哆嗦,气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胸膛不断的起伏,感觉心脏疼的厉害,大脑也是不断充血。

“其实,我忽然升起一个挺有趣的想法。”

秦修文一只手托着下巴,手指摩挲了一下,眼神露出一些兴趣:“如果日本方面得知你是叛徒之后,他们一定会派人清理你,到时候,你坚持想要保护的人亲手杀你,而且到了那个时候,该不会听你的解释,啧啧这可真是一场好戏啊!”

秦修文说的心动,眼睛雪亮:“寺井兄,请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伤你性命,我会把你的命留给你想要守护的人的。”

“你”寺井广树浑身颤抖的厉害,居然举起了一只骨折的手,用青白色的手指指着秦修文,眼睛瞪得溜圆。

秦修文笑了笑,话音一转,声音也变得柔和下来:“当然了,只要寺井兄你开口,我绝对让你享受贵宾级的待遇,保证日本方面不能伤你一根汗毛,平平安安的度过余生,什么都不缺。”

“你你这个叛徒”

寺井广树指着秦修文,眼睛瞪得越来越圆,手指打着颤,最终那只手耷拉下来,脑袋坠在地上,却依旧瞪着一双眼睛看着秦修文。

“”

秦修文顿时怔住,心中感到不妙,赶紧蹲下身探了探他的鼻息,再摸了摸他的颈脉,最后默默地收回手,有些无语的摸了摸鼻子。

居然被气死了。

“还真是前功尽弃,要是寺井广树没被气死的话,应该很快就能说出我想要的信息。”

秦修文深感惋惜,自己也没说什么啊!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被气死了?

这心眼得多小,多想不开。

“真是可惜了,费这么大的力气,把人给气死了!”

秦修文烦躁的挠了挠头,最后实在没忍住,踢了一脚寺井广树的尸体,看着他死不瞑目的眼睛,骂道:“就你这样的,还是特高课的特务,这么容易就死了,一点也不抗审。”

经历了这么多年,秦修文头一次长见识了。

这还是头一个被活生生给气死的。

以前也没见哪个犯人被气了,不都是经过审讯后,要不招了,要不被打死了。

被气死的。

真是头一个。

“气性这么大干什么,都说了气大伤身,咋就是不听呢?”

秦修文咂吧咂吧嘴,摇了摇头,拎起寺井广树的脖领,打开车窗,随手给扔了下去。

死人就是死人,死人是没有价值的东西。

至于类似于寺井广树这种用死人布置陷阱的愚蠢方法,秦修文才不会选择呢。

太蠢了!

是有多蠢的人才会上当。

处理完寺井广树的尸体,秦修文瞥了一眼地面上的血迹和玻璃碴子,也懒得收拾,直接迈步走出了房间。

对面那具中央党务调查处特务的尸体,秦修文也没有动,中央党务调查处的人,还是等他们自己的人来收拾残局吧!

“第二等车厢,213室”

秦修文站在走廊上,背靠着房门,观望走廊的两侧通道,喃喃自语。

走廊里面一片寂静,周围就像不存在人一样,一片空旷无声,只有火车的“轰隆隆”声音作响,像是一列被世人所遗忘的火车。

秦修文就那么靠在房门上,浑然没有遮掩自己的意思,摸着下巴,陷入思索。

第二等车厢的213号房间,他在之前应该经过过,只是没有注意到这个不显眼的房间。

“这个寺井广树真的不太聪明,脑子里面的弯弯不多,那时相信我身份的时候,说的可能不是假话,也就是说,213号房间真的潜伏着日本特高课的特务,只是后来他发现问题,为了拖延时间,才选择矢口否认。”

“可这样拖延时间又有什么意义呢?”

“对了,特高课如果执行针对中央党务调查处的行动,一定会集合力量,保证不分散,所以213房间的特高课特务会准时前往特高课在火车上的据点,寺井广树想拖延的就是这个时间。”

秦修文的眼睛发亮,脑海中捋出一条渐渐明朗的思路:“既然他选择拖延,没有绝望的选择放弃,也就是说,这个集合的时间点就在最近,所以他才选择拖延,只是没想到气性太大,没等拖延成功就把自己给气死了。”

“”

第一百六十六章 酒玫瑰

“不过,究竟是拖延时间,还是213号房间就是个假话,只要一去便知。”

一念至此,秦修文挺起腰板,双手插在口袋里,微低着头,帽檐遮在眼前,露出削尖了似的下巴,走向记忆中的第二车厢213号房间方向。

他的步子不是很大,看上去也不是很快,但转眼间,他就已经走出几米远,再过一会儿,人就已经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在他离去过后,走廊里面沉寂片刻。

一间房间的房门打开,探出一个迷迷糊糊的小脸,头上还散着乱乱的头发,望向秦修文离去的方向,没等她有任何反应,房间里面就伸出一只大手,直接薅着她的头发给拽了回去。

“告诉没告诉你,别出声,也别发出任何声音。”紧接着,房间里面传出低低的呵斥声,声音中还蕴藏着极深的恐惧。

声音打破了沉静,周围的房间里陆陆续续的探出脑袋,小心翼翼的随时都准备缩回去,唯恐遭了鱼池之殃。

望见灯光下那破碎成块的玻璃,满地的血腥点缀着朦胧的光芒,在地面上淋浴着血液的脚印倒映在瞳孔中,令人感到极深的恐惧,手指都为之打颤。

循着还有血液的脚印转过头,看向脚印离去的方向,所有人都是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感觉脖子上出现了一抹凉意。

这个世界上不乏胆子大的人,他们走出房间,站在血液、玻璃映目的门口,看着里面的血液,皆是吸了一口凉气。

“这屋子里面的人呢?”

“出了这么多的血,人还能活么。”

“没看窗户打开了么,尸体一定是被扔下去了。”

“嘶,真是残忍”

“啊~我滴妈呀!”

“哎呀我去,你瞎叫什么,吓死老子了。”

“咕噜咕噜”

“这这个屋子里面有有死人!”

“嘶!”

“这究竟是什么事儿啊,都死了两人了,这列火车也太不安全了吧!”

“安全,这世道哪有什么安全的地方。”

“行了,赶紧回去歇着吧!这事儿跟咱们没啥关系,回去睡觉,就当做啥也没看见,避免平白无故的遇见什么劫难。”

“天天都死人,死人有什么好看的,行了,该走走吧!”

“待会儿火车上的警务就该来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悠着点,咱们都是普通人家,家里边那点小钱和那些大人物相比,就跟地上的蚂蚁似的,别想不开——找死。”

“走走走,散了散了。”

“”

火车。

某个房间里面,窗外是渐渐觉醒的天色,还有火车行驶的声音。

车窗口,坐着一位非常美丽的长发女人,双腿叠加在椅子上,飘逸长发垂在肩上,随风飘动。

气质慵懒而诱人,散发着女人独有的风味,就像是成熟的水蜜桃,吸引力十足,有种让人中毒的感觉,比之天边升起的那抹朝霞更美。

手指轻挑,白净而修长的手指挑起一个苹果,指甲轻掠,一层苹果皮就这么削了下来。

把苹果放在唇边,酒玫瑰啃了一口,在苹果上留下一个唇印,然后偏过头,轻轻地瞥了一眼。

在她身后,地面上是变了颜色的血液和不知名的液体,在这些令人觉得恶心、恐怖的液体中央,是池田和水青两个人,当然,不排除是尸体。

酒玫瑰站起身,再啃了一口苹果,随手扔到一边,踩着血液来到二人面前,传出踩水的声音。

长发遮住了她的脸,素手在较显宽大的衣袖下面若隐若现,隐隐间似乎还能看见一丝寒光,沾着血腥的味道,给人一种既美丽又妖艳,还有一些奇怪的感受。

“考虑清楚了么?”都已经这么久过去了,酒玫瑰有些不开心了,耐心近乎被消磨干净,更没有多少好奇心了,她觉得有些累了。

“如果,你还不说清楚的话,你就疼死吧!”

酒玫瑰把阻碍视线的长发捋到耳后,轻吹一口气,把散落下来的发丝吹到一边,低着头看着地上躺着的池田,妖艳妩媚的眼眸明明很动人,却让人如坠冰域,浑身冰寒。

地上。

水青的生命特征已经完全消失,死状极其凄惨,体表上看起来没有明显的外伤,但却是令人感到极深的恐惧。

眼睛瞪的很大,像是两颗大珠子,脸色青紫,皮肤瘪了下去,像是贴在骨头上,张大着嘴巴,满嘴血腥味的恶臭弥漫。

这个样子,就像是鬼怪故事里面的鬼怪,容貌极其恐怖,一眼望去,足矣令人三天吃不进饭。

显而易见,他在生前经历的事情是噩梦级的遭遇。

一旁,勉强还活着的池田也好不到哪去,只能说勉强还活着。

或许是肉多抗折磨的原因,池田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皮肤发紫红色,眼神中蕴含着极深的痛苦,痛苦之余就是茫然和呆滞,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没有一刻在停歇。

他的双手像是枯爪一样抠在地上,指甲已经断裂,时时都在冒出新鲜的血液,已经渗透进了地板里面。

阴森,恐怖,就像是鬼一样。

现在的池田,只能这么形容。

“我说过,我不是很想用特殊手段审讯你们的,可正常的刑讯工作,我真的不太懂,而且也缺乏工具。”

酒玫瑰掏出一根香烟,点上,放在唇边,深吸了一口,再缓缓吐出,带着香气的烟雾在眼前朦胧。

池田僵硬的动弹了一下头部,起伏的胸膛再也不复之前的雄伟,肥肉已经转化成汗水流淌在身下,微微起伏着。

此时,在他眼里,酒玫瑰的美貌再也不令他魂思梦绕,就像是一个来自地狱深处的魔鬼,一个可怕的恶魔,成为他永恒的梦魇。

这个女人,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魔鬼。

池田的眼神中带着极深的恐惧,根本掩藏不住,磨灭不了,这种恐惧的深度,已经将他的仇恨完全消融,心中只余下恐惧。

酒玫瑰看了一眼他的眼睛,仔细端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你的身体里面现在毒性太多,而且里面还有许多的相对矛盾成分,毒性加具,如果再这样下去,你的身体应该会承受不住。”

说话的时候,她瞥了一眼水青的尸体,显然,承受不住的下场就是和水青一样,死的不能再死。

池田眼睛睁大,呈紫黑色的嘴唇蠕动,不知为何,他听见死亡这样的暗示词,并不觉得紧张,反而感到无比的期待,迫不及待的希望死亡的到来。

现在的他,太痛苦了,恨不得立刻死去。

如果不是自杀的工具、毒药,已经被酒玫瑰拿走,他拼尽性命也要自杀。

这般活着,还不如死去来的痛快。

“所以,我不能用毒了。”酒玫瑰的声音当中并没有任何惋惜,只是有些不开心:“你在逼我用我不擅长的东西。”

可谓不擅长的东西,自然就是用作于身体外表的刑讯手段。

酒玫瑰对暗杀、毒药方面称得上是最专业的专家,但要说刑讯这方面的知识、技术,就远远不如军事情报处、特高课这些谍报组织专业了。

因此,酒玫瑰才不愿意用自己不擅长的手段。

可池田现在的身体,真的让她最擅长的方面没有了用武之地,即便是刑讯,她也要小心会不会一个不注意给弄死。

听到这话,池田瞪大眼睛,整个人都要错乱了。

谁逼你了,谁逼你了啊!

明明是你在用刑逼供,为什么弄得好像我逼迫你一样。

池田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不由得吐出一口老血,浑身颤抖的很严重了。

他本就毒药入体,现在情绪一激动,血脉偾张,血流速度加快,带来的痛苦更加剧烈。

“呼呼哧”呼吸声像是拉风箱一样,还从口鼻当中带出血液。

“酒酒玫瑰,你又不是军事情报处的人,打听我们特高课的事情,又有什么意义。”

池田仰着头,涣散的眼瞳看着酒玫瑰那双动人心魄的眼眸,费劲力气的说出这番话。

说完,不仅觉得疼痛,而且还四肢无力,浑身更是提不上力气来。

他能感觉到,胸腔当中的心跳声已经越发的清晰,跳动的频率在加快,似乎要从他的耳朵中鼓出来。

“我的好奇心一向很重,不把心里面的好奇解开,我要有好长时间都觉得浑身不舒服。”

酒玫瑰的性格偏现于完美主义者,同时还有强迫症,而且特别厉害:“所以,你不要逼我了,赶紧说吧,只要你说了,我保证你不疼。”

酒玫瑰眨了眨眼睛,那双黑色的大眼睛里写满了真诚的说服力,令人不忍拒绝。

可池田现在已经对她的美貌免疫了,郁闷的想吐血:“我我没有逼你!”

酒玫瑰微微蹙眉,神情更加不开心:“你现在明明就是在逼我。”

池田眼睛瞪得更大,一口血吐了出来,思绪纷乱:“我我没有,是是你在在”

池田差点被气死,清晰的感觉到心里面揪了心的疼,让他抓狂。

这个女人,蛮不讲理。

“你是说我在逼你么?”酒玫瑰觉得特别委屈,磁性的声音令人难以禁受:“我哪有逼你,明明是你不想告诉我,是在为难我。”

池田眼前发花,浑身无力的虚脱在地上,不想说话,他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委屈的想哭,或者说被人欺负的想哭,而且还没有能力反驳。

身家性命在他人手里掌握,哪能由他做主,而且即便他想要反驳,身体的力量也难以支持他再多说什么了。

池田犯了一个最严重的错误,那就是和女人讲道理。

和女人讲道理,这本身就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说说吧!”

“说几句话又不会少块肉。”

“别装哑巴,我知道你还活着呢。”

“”

酒玫瑰的求知欲焕发起来,池田和水青的反抗,非但没有让她的好奇心减少,反而让她的好奇心越来越重,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她也没有什么目地,只是单纯的觉得好奇。

至于满足这种好奇心的过程,就不是她需要担心的事情了。

杀人、折磨人,这对她而言就像是家常便饭,没什么可值得犹豫、多想的。

“酒玫瑰。”池田眼睛里的血丝越来越多,神智有明显的减退,多是迷茫和涣散,费力的喘着粗气:“这件事情,你参与进来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才不怕。”酒玫瑰无所谓的撇了撇嘴,一点没有惧怕的意思:“究竟是什么事情我还不知道,有什么好怕的。”

如果连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就想凭借几句话让她退去,那她也不是那个叱咤风云的酒玫瑰了。

“你是在找死”

“你才是在找死。”酒玫瑰直接反怼了回去,看向池田的目光颇有些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意思。

若不是池田身体已经禁受不住更多的毒药了,她一定不会吝啬毒药这种东西。

池田呵呵一笑,呼吸声更重:“酒玫瑰,你知道这列火车上都是什么人么?”

“日本内务省各个组织的特务,还有我们特高课,中国还有军事情报处,中央党务调查处,无论是谁,参与进来都有性命之忧,更别提你还是独身一人。”

“我劝你,还是立刻把我放了,以免事后后悔,悔之莫及”

“酒玫瑰,我可是给你机会了,你最好仔细想想,不要冲动下决定。”

“特高课,就是特高课,你招惹不起。”

酒玫瑰眨了眨眼睛,对池田的话没有应声,而是用手指缠着一缕秀发,默默地思考着什么。

池田面露得色,继续说道:“酒玫瑰,你要知道,你之所以能在东北横行霸道,也不过是因为你居无定所,到处游荡,并非是日本宪兵司令部忌惮你,如果真是要收拾你,你想跑都跑不掉。”

“如果你真的耽误了大日本帝国的计划,特高课的力量一出,你就会知道一个人和一个国家之间的差距。”

“”

酒玫瑰放下手指,用余光瞥了他一眼,轻哼一声:“说的跟真的一样,当初你们特高课还不是散播出我的悬赏令,五十万,听着都让人动心,而且还出动一支中队想要围堵我,最后还不是让我安然无恙的逃出来了?”

“不仅如此,你们日本人好像还死了不少人吧!”

“哦,对了,鬼迷心窍的中国人也死了不少,不过他们是想要我的人头,也是活该。”

作为在东北地域横行无忌的杀手,酒玫瑰早已经习惯了日本人的追杀,也习惯了鬼迷心窍的中国人追杀,从那样的环境当中活下来,并且还名声大振,她岂能在乎池田的威胁。

就这样的威胁,连让她的内心掀起波澜的资格都没有。

“不过,你这样一说,我对你们的事情更加的好奇了。”

酒玫瑰舔了舔嘴唇,她好奇心浓到一定地步的时候就想喝酒,此时她的心里就跟被猫挠了一样,猫爪子让她浑身不自在。

池田多少也听过一些酒玫瑰的事迹,此时又见到她的表现,索性也不再威胁了,心中暗骂一声:“疯女人。”

这年头,只有疯女人才能不在乎特高课、内务省、军事情报处、中央党务调查处这几大势力吧!

“一个毫无根基的疯女人,只要特高课找到她的弱点,轻而易举就能摧毁她。”

第一百六十七章 入门大礼

正所谓想让其毁灭,必先让其疯狂。

酒玫瑰这个疯女人,池田有预感,她的生命正在进入倒计时的阶段。

想到这个结局,池田不自觉的露出微笑,只觉得浑身畅快,正在遭受的痛苦也变得轻微了许多。

他,期待那样的结局发生。

一定就在最近的未来。

“呵呵”

“你笑什么?”酒玫瑰看着仿佛突然犯了神经病一样的池田,大皱眉头,顿时令池田的笑声像是被卡主一样,慢慢的收了回去,渐渐低若不可闻。

“先容你猖狂些许时日,等特高课腾出力气来,就是你这个疯女人的死期。”

池田侧过头,不敢直视酒玫瑰的眼睛,在心里面发着狠,他也就只敢在心里面想想了,至于亲口说出,他现在还真的不敢。

“不用想着怎么威胁我,如果威胁有用的话,别人就不叫我酒玫瑰了。”酒玫瑰似乎能看透他在想些什么,撇过目光,对他的想法没有兴趣,也不想理会。

池田现在就是案板上的鱼肉,怎么处理都是她说了算。

人,又怎么会在乎鱼肉的想法。

酒玫瑰较显宽大的衣袖垂落下来一把寒光凛凛的bishou,尖端微弯,富有个性和差异化,这是刑讯工具里面的一种工具,可用以杀人、放血、刑讯等多重用途,被很多杀手、特工喜爱,贴身佩戴。

“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酒玫瑰的眼睛里面燃烧起好奇心的火焰,就像是能够燃烧世间万物一样。

她的刀,在蠢蠢欲动。

池田微微闭上眼,忍着打颤的身体,像是屏蔽了六感,佯做没听见。

“真是逼我啊!”

酒玫瑰不再踌躇,瘪了瘪红唇,微微翘起,直接一刀落下,眼神冰冷,对绽放在眼前的血色没有任何感触,就连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

一个杀手,岂能对血液产生恐惧感?

酒玫瑰的刑讯手段虽然不如专业的刑讯人员,但也曾亲身接触过,有一定知识的掌握和实践,她的刑讯手段仍然在挑动犯人的神经,带来难以承受的痛苦。

刀刀见血,酒玫瑰的侧脸甚至一个不小心被溅射到了血液,平添几分妖艳的颜色,像是血腥女王。

最终,酒玫瑰的耐心已经被磨灭了,眼神中的杀意越来越浓,不加掩饰着自己的杀心,甚至连自己的好奇心也顾不得了。

她是杀手,不是负责审讯的人员,不专业,也没有耐心。

对于她来讲,最简单明了的事情就是杀人。

耗费了这么久的时间,对她来说,已经是难得的了。

“说了,我会给你解药,不说,我们再继续。”不过,好奇心发作的她还是没忍住想要最后尝试一下。

因为,她的好奇心真的很重啊!

“我我说”

结果,这次尝试并没用做无用功,池田真的忍受不住了。

毒药的折磨不只是,还有精神,让他的精神状态没有办法集中,也就意味着没有办法进行自我催眠,特高课抵抗审讯的方法就没有任何的用武之地。

再有身体上的折磨,更是让他觉得度日如年,满心痛苦,这个时候,他心中升起的念头不仅仅是仇恨酒玫瑰,还仇恨日本特高课,若不是因为特高课,自己就不会遭受苦难。

“说了?”

酒玫瑰愣了一下,随即满心欣喜的露出微笑,痛快的为池田服下解药,有些迫切的催促道:“快说。”

池田深呼吸一口气,感觉身体内翻滚的疼痛缓缓褪去,顿时有些热泪盈眶,顾不得什么感想,老老实实的和酒玫瑰交代清楚。

“这次行动是一次针对斧头帮的围剿行动,不仅有特高课参与,还有内务省、军事情报处、中央党务调查处,以及一些不值一提的小势力参与”

池田主动将事情交代清楚,当然,其中也不乏一些事情的隐瞒,一笔带过,或者说压根就没有提及。

酒玫瑰毕竟不是经过专业训练的特工,池田又深受特高课的训练,完全可以不动声色的以假乱真。

因此,她对于池田的撒谎也没有什么察觉。

“原来是针对斧头帮的事情,怪不得你们这些特务组织出动了这么多的特务。”酒玫瑰惊讶的张开樱桃小嘴,她对于池田交代的话大多数都已经略过,只关心自己好奇的部分。

池田的细节隐瞒,根本就是无用之举,即便酒玫瑰听了也不会在意。

池田之前有一句话说的很对,酒玫瑰不是军事情报处的人,也不是国党的人,只是一个独来独往,性格奇特的独行侠。

对酒玫瑰来说,什么框框大义、道德礼仪这些高尚、无私的理念,都是没有用的。

如果她是那样的人,也不会活到现在。

不过,酒玫瑰对于斧头帮这个帮派势力可是有所耳闻。

这次从遥远的东北赶往上海,也是因为有斧头帮的因素在内。

斧头帮的行事、处事都很爽快干脆,完全抛弃了官僚主义,一心一意为百姓而付出努力,对百姓、民族、国家造成危害者,斧头帮只有一个字。

杀。

斧头帮的名气是杀出来的,杀到人为之胆寒,杀到人不敢办坏事。

他们就像是悬浮在恶人头顶的一把长剑,只要你犯了原则性的错误,不管你是什么背景,身后站着谁,是什么势力,终究只有一死。

尤其是斧头帮的首领,这位神出鬼没的民国第一杀手,令世界各方国家的高层都为之恐惧,闻其名,心中都是突了一下。

酒玫瑰对于斧头帮首领这样的人,还有斧头帮这样的势力,是怀揣着敬佩之心的。

她虽然不是好人,但不阻碍她对斧头帮帮众这些为国为民的纯粹的人的敬佩,对于其首领的民国第一杀手之名,更是承认,她心中也自知不是对手。

一个独来独往的杀手,谈何能与以一己之力名扬中国的杀手之王相提并论。

不说势力的因素影响,就算她直面面对,心中的把握也不过三成,少的吓人。

酒玫瑰可是清楚的知道,杀手这门从古代流传下来的职业一直都没有凋零,其中精通于各种手段的杀手不在少数,酒玫瑰虽然用毒出色,可这样的特长,杀手界也不是没有。

当初斧头帮帮主被评为民国第一杀手时,杀手界内不乏心思狭隘之辈对此根本无法容忍,派出上百名杀手接续想要暗杀掉斧头帮首领,来证明自己的实力,并昭告天下,斧头帮帮主的第一杀手之名,名不副实。

当初,酒玫瑰对斧头帮的具体了解也是因为此事,她可是知道,出战的杀手当中至少有三名和她在实力上相差无几的杀手,精通于多重坑死人不偿命的暗杀手段,闯下过赫赫威名,让人闻风丧胆。

可结果又如何?

从各个地方冒出,爬山涉水的齐聚在上海,想要击杀斧头帮帮主扬名立万,但最后还不是傻瞪着一双眼睛,连对方的一根毛都没有找到。

不仅如此,斧头帮首领由明转暗,藏匿于暗中,寻找到最佳的时机,直接令这一伙杀手全部身死道消。

这一战,直接惊动了杀手界。

再也没有人说过斧头帮首领的第一杀手之名有什么不对,对其忌讳颇深,再也没有杀手敢招惹过。

酒玫瑰这一次来,也不是来找斧头帮的麻烦的。

一方面,酒玫瑰是想要出来走走,东北那块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而且到处都是日军和伪军,全部都是敌人。

酒玫瑰在东北过的并不滋润,她每天都要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小心谨慎的布置陷阱,换了无数个老巢,就是害怕某一天自己的脑袋被换成了赏金。

因此,她对那样的生活充满了厌恶,再也不想过那样的生活,干脆离开东北,这样活的能轻松一些。

另一方面就是因为斧头帮了。

正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酒玫瑰寻思着自己就这么一直飘无定所下去也不是个事儿,说不定哪天人没了,连个坟墓都没有,等死了也就是个孤魂野鬼的下场。

酒玫瑰可是一个美貌与手段并存的女人,她才不甘心自己会落得一个那样的下场,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

而斧头帮的帮派实力非常高,宗旨也是痛快,没有条条框框,只要不犯下恶事就行。

斧头帮,自然就是酒玫瑰在心中的第一选择。

“就这么一句话,居然用了这么长的时间。”好奇心得以满足,没了好奇心的酒玫瑰又觉得这个时间有些浪费了,不由得咬了咬银牙,狠狠地踢了池田一脚。

他娘的,就这么一句话,居然死扛了这么长的时间。

你们特高课的特务脑子都是喂了狗不成,就这么一句话能说清楚的事儿啊!

先前这么保密,还以为是多大的事情呢!

浪费好奇心和时间。

心里面气不过的酒玫瑰又忍不住的踢了池田一脚,抿了抿嘴唇,气的想喝酒。

酒玫瑰,酒玫瑰,这个酒字排在前面,不是没有道理的。

池田愣愣的躺在地上,身体被绳子勒的发紫,眼神里面全是呆滞,就像是被风化了一样。

就为了知道这么个事?

针对斧头帮的行动,有什么保密的。

只要不提起细节方面的事情,一点都不涉及保密原则,更何况酒玫瑰对他们的细节也并不关心。

她想知道的,不过到底是怎么回事而已。

“那老子死扛到现在,费尽心思的隐藏,而且还把细节方面的事情说出去那么多,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这么一想,池田脸色更加的黑了,心脏一疼,眼睛都红了,整个人都后悔了,吃后悔药都没用的那种。

他还以为酒玫瑰是想知道特高课在火车上的所有布局,为此才死扛到底,费尽心思的隐藏,就差没有以死明志了。

但早知道是这么回事,他还隐藏什么啊!

平白遭受了这么多的苦不说,细节方面的事情也说出去了不少,近乎全部了。

只有一些特高课在火车外面的机密没有提及。

“明明不想知道的事情,我还全给说出去了。”

池田闷哼一声,胸腹里面传递出来的血腥味令他不由得皱眉,身体直打哆嗦。

疼,太疼了。

不仅是身体,还有心。

刚才交代的过程当中,酒玫瑰从来没有询问过一句话,只是选择静静地倾听。

反而是池田,唯恐自己交代的情报让酒玫瑰不满意,一次又一次的交代了不少的事情。

“他他妈”

池田没忍住给了自己一记耳光,第一次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蠢货一样。

这么愚蠢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不是愚蠢还能是什么?

哦,如果能活着出去。

这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而不是蠢货,至少他自己是不会承认这件事的。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耳光打通了任督二脉,池田心中忽然冒出一个想法。

“如果,我和水青在一开始不选择死撑到底,而是选择用一个假话来欺骗酒玫瑰,是不是也就糊弄过去了。”

先前,这可是他和水青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酒玫瑰的名声和手段,下意识让他们遗忘了酒玫瑰不是特务的事情,把酒玫瑰真的当做了一个很强的魔鬼。

而且,身体的痛苦太大,也不容他们生出更多的想法,想的最多的是如何继续撑下去。

但现在想来,他愈发觉得可能。

“我究竟是在干什么”

池田扪心自问,自己诞生出来的回答简直让他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一辈子都不出来。

这个耻辱,足矣很随他一辈子。

“为什么,就不尝试一下呢?”池田的眼睛里,流淌下悔恨的泪水。

“你说完了么?”

“说完了。”

“真的是关于斧头帮的事情?”

“绝对是斧头帮的事情,你在火车上打听打听就知道,我没有撒谎,还有,你能把我身上的毒药全都解开了么?”

“你要干什么?”酒玫瑰的声音有些惊讶。

“嗯?”

正在发懵,池田的脖颈上就出现了一道血口,血口很长也很深,完全切断了所有的阻碍。

很轻的碰撞声。

池田脑袋掉在地上,眼睛中仍带着茫然和措不及防的神色,身体僵硬下来,血流满地。

“我什么时候说要让你活着了?”酒玫瑰的声音中带着诧异,自言自语说道:“我有说过么?没有吧,没有说过。”

“况且”

“就算是说过又如何?”酒玫瑰的声音没有任何的愧疚:“我也可以反悔啊!”

酒玫瑰低下头看了一眼池田的尸体,撇了撇嘴,一点也不在意。

“想要伤害我的人,从来没有活下去的。”酒玫瑰的手指轻轻地点了两下:“你们两个,也一样,不用想着说了就能活着,我是不会让你们活下去的。”

“当然,你们已经是死人了”

两具尸体在正在行驶的火车车窗口掉落,掉在铁轨旁的碎石上,狼藉一片,落地全是血。

处理完尸体后,酒玫瑰擦了擦手,拎着一瓶酒走在走廊上,眼中的光芒闪烁,而且璀璨。

长发随风飘散开来,传出一道低低的,犹如梦呓一般的声音。

“众多势力围剿斧头帮百乐堂的堂主,想要趁机重创斧头帮”

“如果我能让斧头帮百乐堂脱离苦难,这可就是一份入门的大礼了!”

“”

第一百六十八章 令人担忧

第二等车厢。

213号房间。

秦修文微微皱眉,看着地面上明显变得暗红色的血迹,不由得翻转了一下手腕,警惕的观望过四周,再嗅了嗅鼻子,呢喃一声。

“有毒还是个用毒的高手。”

秦修文对毒药方面并不精通,只不过懂得一些浅显的药理知识,至于如何配毒、制药这些方面,他就捉襟见肘了。

嗅着空气中残余下来的异样香味,秦修文蹲下身,戴上手套沾了一下地上颜色诡异的液体,还有呈紫黑色的血液。

“看这颜色,应该是氢化物中毒,嗯不过也不排除其他的可能,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一定不是日本特务经常使用的qinghuajia中毒。”

qinghuajia这种毒药会有较为清淡的苦杏仁味,并非是无色无味。

秦修文对于特务常用的毒药气味非常熟悉,能够准确的分辨出是那种药物,但现在这个毒药的气味不同,完全是陌生的。

酸甜苦辣的味道都有,而且较为复杂,气味难明,不曾闻到过。

“而且”

秦修文用力的嗅了嗅鼻子,紧锁着眉头,他怎么还闻到一股酒味和香水味?

是毒药味道造成的效应,还是说,这里出现过女人和酒水。

“现在可以知道的是,这个213号房间一定有问题,最大的可能是日本特高课特务的落脚点,在我来之前,应该是遭遇到了陌生人的袭击。”

秦修文站起身,从零零散散的线索当中分析。

“房间里面都是男性用品,一胖一瘦,也没有出现打开的酒水,正值和军事情报处、中央党务调查处对立阶段,他们也不会愚蠢的选择喝酒,喝酒麻痹神经,万一造成失误,那就是百死莫赎的失职。”

“所以,凶手至少有一人,如果是一人,那她是一名善于用毒,喜爱喝酒的女性,而且从现场的痕迹上看,与特务的行事风格完全不符,她应该不是谍报组织的人,而是一个杀手。”

“一个杀手”

秦修文砸吧砸吧嘴,觉得有些说不通了,如果是杀手的话,他们的风格向来简单,杀人退身,行动结束。

可现场的痕迹明显在告诉秦修文,这个房间之前的主人在生前饱受毒药的折磨,时间非常漫长。

给他的感觉,像是在逼问些什么。

可,一个杀手会逼问特务什么消息?

除非她有什么特殊目地。

“也没听说,斧头帮首领的手下有什么善于用毒的女性杀手啊!是我的思路走偏了么?”

秦修文实在是摸不着头脑,难不成不是杀手?

不是特务,也不是杀手,还会是什么人?

这个火车上的局势,真的是愈发的奇怪了。

暗中,除了藏匿着中国目前最大的几个谍报组织,似乎还潜伏着其他的人。

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目地。

秦修文一脑门子问号,还真不愧是斧头帮,一个百乐堂就吸引了多少个势力,明的暗的。

秦修文也感觉到有些头疼了。

反正不管怎么说,秦修文想要从213号房间得到什么关键线索的目地算是砸了。

不出意外,那一胖一瘦两个特务,已经躺在铁轨边上,与世长眠了。

从寺井广树嘴里套出来唯一关于特高课特务的情报,就这么没了。

秦修文现在干的,也就只能是守株待兔了。

特高课布置力量想要偷袭中央党务调查处的情报已经准了,秦修文在中央党务调查处附近守着就可以了。

“就是”

秦修文挠了挠头,有些不甘心。

“房间里面的东西没什么大的变动,说明这个像是杀手的女的完全将注意力集中在一胖一瘦两个日本特务身上,没有动房间里面的东西。”

“而她的出手很快,快到日本特务来不及提防,说明他们没有准备,说不定他们的一些情报还保存完好呢!”

秦修文自我安慰了几句:“没事没事,我还有机会,再找找,再找找”

想到就做。

秦修文直接把房间里面翻了个底朝天,最后看着一片狼藉的房间,然后黑着一张脸走了。

有个毛线的机会。

啥都没有,白费力气了。

秦修文内心当中破口大骂,废了这么大的力气,还是没有啥进展。

“都怪寺井广树,气性太小,死的太早了。”

秦修文心里面开始埋怨起寺井广树,要不是他被气死了,一定能吐露出来不少他想要知道的东西。

若是被气死的寺井广树在泉下有知,不知道该怎么想。

把人弄死了,还说死人的不对。

过分了!

“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日本特高课吃个大亏呢?”

走的时候,秦修文摸着下巴,仔细的思索。

中央党务调查处对日本特高课并不熟悉,几乎没有交手的记录,如果被成功的突然袭击,很大几率不是对手,很可能会折损。

即便加上秦修文埋伏在暗,也不会起什么太大的作用。

秦修文毕竟是一个人,即便身手再出色,qiang法再好,相对几十个日本间谍围攻,也得歇菜。

这可是火车上,秦修文要是被围住了,跑都没地方跑去。

况且,中央党务调查处被日本人全灭,对秦修文没有好处,只有坏处。

日后抗日战争一起,这些人也是一支抗日力量。

不对,现在也是一支抗日力量,只不过原因是因为中日双方力量被秦修文撩拨的。

“有点不好弄。”秦修文着急的直挠头,暗自嘀咕自己这个时候是不是跟老妈子一样,担心这担心那的。

“示警中央党务调查处?”

“没有用,不说我以什么身份提供警示,我能不能脱身就是个问题,还有就是他们能不能信啊!而且,即便是信了”

秦修文不免吐槽,他可是知道中央党务调查处那群货色究竟有多么膨胀,平日里养尊处优的,主要管理党务工作,悠闲的很。

实力不如军事情报处,还连连不服,骄傲自大,搞不好现在就有轻视特高课的心理。

若是得到消息,有一半的几率会和特高课选择硬碰硬。

到时候,结局一样无法挽回。

秦修文想的是日本特务被全灭,不是中央党务调查处被全灭。

“不过,全灭了也没啥,中央党务调查处也是组织的敌人,平日里没少针对组织做事。”

秦修文忽然冒出来一个把中央党务调查处全部坑死的念头,这个念头刚刚升起,秦修文赶紧摇头,打消了下去。

中央党务调查处的人也是中国人,其中也不乏好人,而且在面对日本人的时候,他们都是同一阵营。

要是把中央党务调查处的人都给坑死了,那不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么。

“如果是中央党务调查处的人和特高课的人同归于尽,这个结局我还是可以接受的。”

秦修文这么一想,不过仅限于想想,特高课灭中央党务调查处,还真就不会费啥力气。

其实,中央党务调查处被不被全灭,还不是秦修文太担心的。

他担心的是,到底能不能吃下特高课的人。

吃不下,这么久的布局就没有了用处了。

中央党务调查处一灭,军事情报处仅存,能不能抵挡得住特高课和内务省的lianxingdong,真是一个问题。

在火车上,天时、地利、人和三点都不占,秦修文的一人力量发挥有限。

如果是丛林、城市里面,秦修文发挥的力量才能达到最大作用,发挥到淋漓尽致的地步。

“可,如果通知军事情报处来支援中央党务调查处”

秦修文扯了扯嘴角,迅速打消了这个念头,以军事情报处的风格,估计会坐璧上观,等中央党务调查处被消灭以后再动手。

那还不是一样的结局,军事情报处以一己之力面对整个日本间谍。

“至于地头蛇、帮派那种力量,就没有什么大用了,到时候,是敌是友都不一定清楚。”

不得不说,现在这个帮派势力还是颇为混乱的,其中不乏没有骨气的人愿意给日本人当走狗。

这样的人,就相当于汉奸。

秦修文可不敢用。

如果说,现在火车上有势力可用,秦修文还可以布置更大的局,借力打力,更有几分把握把日本特务全部留下。

但,现在真的是太难。

秦修文自己一个人,在很多方面都分身乏力,顾之不及。

“付元明身受重伤,已经半废,用他也就意味着让他死掉,斧头帮一个堂主可不是什么小角色,就这么死掉了的话,还真不太值得。”

目前来讲,秦修文能够得以借用的人也就付元明一个,至于斧头帮百乐堂的人马在多方势力的围剿下,几乎全部陨灭,剩下的人也分散而逃。

火车上,就付元明一个斧头帮的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各方势力才把重心放在付元明身上,让斧头帮百乐堂的残军得以一丝生机。

而且,这次事件过后,百乐堂也将面临着解散的问题,毕竟损失实在是太大了。

“军事情报处呢?”

秦修文忽然止步,目中有思索之色,隐隐间有些意动。

他的身份就是隶属于军事情报处的情报队长,上尉军衔,如果是想要借助军事情报处的力量,并不是太难。

唯独,军事情报处对于上苍小组的事情异常重视,秦修文作为上苍小组的代组长,这次的任务行动务必不能有任何声张。

出发前,处座和苏大强也交代过秦修文,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也不得暴露自身的身份,以免让上海的日本谍报组织得以警惕,出现意料之外的状况发生。

秦修文如果选择自爆身份,回到南京之后,对处座和苏大强如何解释,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严重点的话,可能影响到秦修文今后在军事情报处的晋升。

毕竟,谁也不会喜欢一个不听话的下属。

“而且,执行这次行动的军事情报处领导也不见得军衔比我低,又有行动的主导权在手,我参与进去,恐怕还得听他的命令。”

心中生出这样的想法,也说明秦修文有了放弃的想法。

做一个力有未逮的棋手,怎么说也能操控一下棋盘上的局势。

可如果是无可奈何作为一个棋子,只能听从于棋手的命令,力量受到拘束,难以发挥出全部实力。

秦修文想做棋手,不想做棋子。

“算计来,算计去,自己的力量还是有些不够用。”

秦修文着急的直挠头,他明明能看见自己布置出来的局势走向,但人手上的不足却是成为他致命的弱点,面对步步紧逼的局势,他明明心有对策,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干瞪眼。

这种感觉真的不好受,因为局势随时都可能脱离他的掌控,极有可能朝着未知并更让他束手无策的方向走去。

“算了,不管这么多了,死马当作活马医。”

多条思路都被堵上,秦修文心中怒起,咬了咬牙,不就是乱么。

乱就乱,就不信火车上的这些日本特务还能上天。

“火车上还有乘警,虽然系统训练不足,人手也不多,但怎么说也有qiang,再占着地利人和,搞不好能弄死不少的日本特务。”

“借助他们的力量,中央党务调查处说不定还有一丝活路,也能让日本特务有得以重创的机会。”

“如果这样,中央党务调查处还是被灭了,那就说明局势无法挽回,只能让局势更加的乱起来,从中找到时机。”

“想让局势乱起来,也很简单,直接让付元明现身,那局势也就彻底乱起来了,只是这样一来,我很难保住付元明的命。”

“还有一种,局势不妙之后,我立刻脱身,设计让火车上那些零散的帮派势力参与其中,引发热潮,虽然他们单兵能力不足,但人的基数大啊!完全可以让局势变得混乱。”

“到时候,火车上的众多势力都摆在明面上,暗中还有类似杀手一样的用毒高手在窥伺,乱是必然的大乱。”

“趁此时机,袭杀日本特务的话,几率会非常的大。”

不过,这可不是最佳选择。

那么乱的情况发生,秦修文搞不好也把小命搭在里面了。

身手再好,也怕子弹。

即便秦修文有极高的警惕性,面对乱飞而来的子弹,也只能认命,躲无可躲。

乱拳还能打死老师傅,更别提是子弹了。

血肉之躯终究只是血肉之躯。

“说起来,还是中国的谍报势力太弱,目前还不能和日本特务正面对抗。”秦修文有些无奈,他说的不只是中央党务调查处这个部门,也说的是军事情报处。

诚然军事情报处成长的速度很快,但没到巅峰时期的军事情报处在日本特高课面前,还是处于劣势。

“为了避免中央党务调查处被灭,引起军事情报处以一己之力面对火车上所有日本特务的事情”

秦修文紧紧的咬着牙根:“在特高课行动之前,把内务省的日本特务灭掉,这样一来,也不必动用混乱局势的手段。”

把局势动的混乱,完全是最后的无奈之举。

一旦局势混乱起来,火车上的人不知要出现多少的伤亡。

这些人可都是中国的百姓。

秦修文会尽力避免这样的状况发生。

“特高课行动之前,这个行动必须要快,时间紧迫,耽搁不得。”

一念至此,秦修文直接改变了行进的方向。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一百七十八章 双人合力

火车车厢里面。

伴随着剧烈的baozha声响起,紧紧关住的铁门上的玻璃瞬间破碎成片,到处洒落,零零星星的,满地都是。

撇下被偷袭成功的特高课特务尸体,秦修文正要打开门的时候,遭遇这一变化,立刻撤退,这才险而又险的避开分散射开的玻璃,一片玻璃惊险的在他眼前掠过。

秦修文下意识的遮住脸,看着眼前的一幕,瞳孔收缩,微微沉默下来。

中央党务调查处的人,被灭了。

“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秦修文叹息一声,不过心中也没有什么可惜之意,中央党务调查处除了是中国人,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死了也就死了。

“中国人的死不会白死,我会用日本人的血祭奠你们的在天之灵。”秦修文默默自语,杀意无穷:“这个火车上的日本特务,一个也走不掉,都要留下。”

黑玫瑰站在墙角,看着满地的玻璃碴子,小心的用手指缠绕着绷带,把身上的伤势全部遮住,眨了眨眼睛:“这是疯了么?不怕把火车给炸掉?”

秦修文头也不回的说道:“手雷的威力没你想的那么恐怖,火车也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不过,如果是zhayao,那倒是另当别论了。”

“不会有那么大的杀伤力,他们还不早用,现在才用。”酒玫瑰翻了个白眼,觉得很没有必要。

有这样杀伤力的武器,干嘛不早用,非得留在最后。

“他们不是战士,而是特工,特工做事向来低调,唯恐这样的大动作生出一些其他的变故。”秦修文以特工的角度进行代入,他也不会动用zhayao这种东西。

一是火车上的中国乘客最多,动用zhayao会给中国乘客带来伤害。

二是暴露目标,即便是杀了目标,也会暴露自身的位置,被敌对势力针对,逃无可逃。

除非是运用zhayao布置陷阱,远距离操控,但容错性必须为零,所以不建议使用。

“真是麻烦。”酒玫瑰打了个哈欠,觉得好像被秦修文催眠了:“杀人就是杀人,杀完人,跑路,想那么多做什么,大不了跑快点。”

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事情都有风险,只不过分大小,杀人就是一种大风险的事情,但杀都杀了,多冒点险怎么了?

害怕冒险,还不如不杀人,多安全。

“所以说,你只是杀手。”

秦修文不与苟同,酒玫瑰如果把她的行动风格贯彻在特高课、军事情报处这种特殊部门的身上,简而言之,就是chio裸的作死之路。

这也是杀手和特工之间的差距。

特工一定是杀手,杀手不一定是特工。

“特工就是麻烦,一肚子坏水,鸡鸣狗盗、小肚鸡肠,看上去挺正常的,殊不知,比任何人都阴险。”酒玫瑰看了秦修文一眼,努了努嘴,不满意秦修文为特工开脱。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秦修文说道:“你没发现了,君子固然令人崇敬,但他们也是活得最累的一种人,相反,小人虽然不被大众认可,但却是活的最舒服的一种人。”

“那你是说,小人比君子还要好?”酒玫瑰打了个哈欠,懒懒的瞥了他一眼,有些不满意:“你这是什么思想。”

她固然是一个给人带来恐惧的杀手,但也不得不承认,真君子和英雄的功绩是值得承认和尊敬的。

“没有。”秦修文微微沉默,眼神始终定格在地上的玻璃碴子上,缓缓说道:“我说了,君子是站在人前备受瞩目和尊敬的存在,君子、英雄的一举一动都意味着人心所向,是正义的指向。”

“但世界分黑白,光明和黑暗是两极色彩,相辅相成,不可或缺。人,也一样”

“有光明的一面,就意味着有被光明照耀不到的阴暗角落。”

“光明一面,有英雄领导,阴暗一面,也有不择手段的小人,小人做事不需要桎梏于形势、礼义廉耻,没有所谓的规则,这才是给人带来恐怖的地方。”

秦修文自认为自己就是小人,他当不起英雄二字,当一个小人,才能把他的作用发挥到最大的程度。

小人又如何?

历史上,小人办成的事儿不见得一定比英雄要差。

当然,小人做事也要有准则,心中有权衡的那一道线。

“听这话,就知道你是一个小人。”酒玫瑰多看了秦修文两眼,感觉这个人身上有一种独特的味道,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特别的吸引人。

像是看破了很多东西,包括红尘在内,心中又有莫名的坚持

秦修文反问了一句:“你是英雄么?”

酒玫瑰哑然,手指缠绕了一下秀发,有些郁闷:“不是,我”

“你也不是普通人。”秦修文打断她的话,更让酒玫瑰郁闷。

“好吧,我承认我也是一个小人,你满意了?”酒玫瑰咬了咬银牙,偷偷的瞪了秦修文一下,心想着要不要用毒药给这个男人一个教训。

这个男人太没品了,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像是没有感情一样,丝毫没有把她这样的大美女放在眼里。

酒玫瑰好久没有这样被无视的感觉了。

她感觉,自己要不是会用毒,身手还不错,这个男人理都不会理自己一下。

太伤自尊了。

“小人怎么了,你对小人有偏见。”秦修文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平静说道:“还是说,你在自卑。”

“自卑?”酒玫瑰瞪大眼睛,天啊!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形容词的。

“你对自己是一个杀手的事实感到自卑,心底崇尚英雄那样的正面人物,不承认杀手,认为这会掉自己的脸面。”秦修文说道。

在后世,这种自卑的现象非常普遍,很多人都对自己的职业、收入、学历产生自卑心理,这或许是主观原因,或者是客观原因造成的。

秦修文见过很多这样的人,否认自己的一切,崇尚其他人的一些,孰不知,自己所拥有的就已经是足够美好的了,也是被别人羡慕的人。

“”

酒玫瑰脸色僵硬,难看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你才自卑,你全家都自卑。

“自卑也没关系,注意提高自信。”秦修文在伤口上撒盐。

酒玫瑰一言不发,摸了摸装有毒药瓶子的口袋,默默地威胁。

秦修文摸了摸鼻子,转过头,不动声色的切换话题:“特高课和军事情报处的战斗已经开始,不过对于我们来说,还不是出手的时候,等到时机到来的时候,直接出手,送他们升天。”

酒玫瑰不言不语。

“你是特务么?”酒玫瑰突然问到这个问题。

秦修文和军事情报处特工的交涉,她是看在眼里的。

军事情报处能够放任秦修文行动,一定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例如说,秦修文就是军事情报处的人。

“不是。”秦修文睁着眼睛说瞎话,面不改色,说道:“我如果是特务,为什么会独自行动呢?”

酒玫瑰想了想,微微点头,也是,没有理由啊!

“其实,我和你差不多,算得上是一个独行杀手吧!”

秦修文是这样解释的:“不过,我在南方混迹多年,多少还有些朋友,而且我基本只杀日本人,军事情报处、中央党务调查处这些特殊部门也就放任我的行动了。”

酒玫瑰点头,问道:“那你还没说你的名字?”

“我姓秦,秦国的秦,家里排行老幺,叫我秦老幺就好。”论瞎编乱造的本事,秦修文称第一,无人能出其左右。

不过也不算假,秦修文这一世确实是在族谱同辈中排名老幺,只不过这一家除了他一个人,其他人都没了。

“代号啊!”

秦修文微笑:“酒玫瑰,你这个名字,不也是代号?”

酒玫瑰笑着摊了摊手,没有继续问下去。

秦修文听着走廊里面传来的声音,微微仰头:“军事情报处已经和日本特高课碰上了,我们也要行动了。”

“我该怎么做?”黑玫瑰还真的不知道,这还是她第一次参与特务之间的战争,她的身手在这里也发挥不出什么。

至于毒,她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简单。”

秦修文把随身用的一些刀具交给她,认真嘱咐:“帮我涂上剧毒,最好是一剑封喉的那种。”

酒玫瑰眉头微挑:“就这样?”

“你的也是。”秦修文说道:“你的毒术意义非常重大,况且我发现你的毒药多是呈现出雾状,这对战局的影响非常重要。”

秦修文的嘴角上扬,牵起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你说,正在战斗的时候,特高课的后方突然冒烟,并且还有qiang声,他们会怎么做?”

“太难,特高课的后方你要是说进就进的话,不如扔进去一个手雷,毒雾的效果有效,而且特务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弱。”酒玫瑰给秦修文的头的话针针见血,觉得秦修文所想的太过于天真。

“zhayao这种东西,能不动用尽量不要动用。”秦修文解释说道:“因为你不知道搞不好哪一下,这节车厢真就爆了,一旦baozha,不仅前面车厢危险,后面的车厢也是布入绝路,受baozha牵连,死伤难记。”

“刚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秦修文淡淡地笑了笑,对酒玫瑰的话也不在意。

酒玫瑰翻了个白眼,认认真真的给秦修文的装备涂上毒液。

“毒药很贵的”

边涂,酒玫瑰边嘟囔着,悄悄地看了秦修文一眼:“要钱的,一个五块大洋”

秦修文满头黑线,头也不回,佯做没听见,他这次出来也没带多少钱,经不起酒玫瑰的敲诈。

五块大洋,你不如去抢好了。

“需要多久?”

“涂个毒药能用多少时间,很快的。”

说完,酒玫瑰继续絮叨着钱的事情,希望秦修文能良心发现,过意不去,同意她的敲诈。

没有办法,制作毒药就是个烧钱的活,她也想赚点。

独身一人苦啊!

没有势力,只能靠自己赚钱。

秦修文不为所动,刚才那等大义凛然的话是谁说出来的,现在提钱了,还是狮子大开口,晚了。

“给!”

酒玫瑰嘟着嘴,有些不开心的把秦修文的东西都递给了他,眼神幽怨,拽着那些东西,不想撒手。

秦修文无奈:“我没钱。”

酒玫瑰瞪大眼睛,没钱还这么大派头,想吃霸王餐呐。

“五块大洋,你不如抢劫我看看,我身上有没有那么多钱。”

酒玫瑰抿了抿嘴,终于还是屈服在秦修文的穷酸之下:“我给你算便宜点,打个九折不,八折,不能再少了”

“就这些,都给你了。”

秦修文把从日本内务省特务身上搜出来的大洋放在酒玫瑰手里,动作迅速的抢过自己的装备,看着闪着诡异光泽的刀刃,微微一笑,非常满意。

酒玫瑰接过钱,看着这个厚度,数都不用数,愣愣出神:“这,五块大洋?”

“走了。”秦修文神色如常,转身便要离去。

“你会不会谈生意啊!最过分的不过是砍一半啊!五块大洋涂一个兵器啊!不是全部,不是全部”

酒玫瑰拉住秦修文,不让他走,都要哭了,这生意做的太亏了,五块大洋,打发乞丐呢吧!

这不是讨价还价,这是强抢,强盗行径。

“该走了,不然就错过时机了。”

见酒玫瑰还不撒手,秦修文无奈,说道:“我也没钱,日本人有钱,我们行动成功的话,就发了,什么五块大洋,毛毛雨罢了。”

“画大饼,我也会。”

虽然是这么说,酒玫瑰还是松开了手,眼神微微晃动,日本人有钱是真的,她这些年都是靠抢日本人的钱才活下来的。

如果没有日本人,她也不会有如今这般的毒术造诣。

可以说,日本人是资金支援黑玫瑰研究毒药的大主顾,虽然他们也不愿意这么支持。

“日本人,有钱”

酒玫瑰偷偷的舔了舔嘴唇,眼睛的瞳孔似乎都变成了金钱的轮廓。

这一刻,她连伤口都不疼了。

“可以走了吧!”

秦修文无奈,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和高手合作行动,但并不是很顺利,矛盾横出,让他特别头痛。

女人,果然是个麻烦的生物。

“如果不是毒术的造诣”

秦修文晃了晃头,不再想着后悔的事情,酒玫瑰的毒术确实可怕,他之前在酒玫瑰的毒雾中,确实有轻微的头晕,反应慢了半拍。

如果这是在生死搏斗中,是一个致命的错误。

可以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酒玫瑰是一个和秦修文同级别的高手。

而且,酒玫瑰的身手,秦修文还没有领会过。

酒玫瑰一直佯做一个弱女子的形象,像是手无缚鸡之力一样,始终没有见她出过手。

据秦修文的了解,酒玫瑰的身手可是比她的毒术更早出名的,这么多年过去了,要说酒玫瑰的身手一点长进没有,他可不相信。

“可以走了。”酒玫瑰没有想到秦修文会想这么多,痛痛快快的答应了。

她现在还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乐不思蜀。

日本人有钱,就意味着她又有资金研究毒药了。

唔,想想就开心。

“走吧。”秦修文当先走出房间。

“走走走,杀人杀人杀人”

酒玫瑰兴奋的几乎是跳出去的。

第一百七十章 偃术绝伦

房间里面。八】八】读】书,@∞o

众多特高课特工聚集,二话不说,冲向门口。

锅岛光茂也是一样,他刚刚开口说话,胸腹当中的内息几乎快要消耗赶紧了,必须及时补充。

再有就是房间里面到处都是白色的毒雾,他们不能久留。

下一刻。

众多特高课特工以更快的速度闪避开来,像是炸了毛的猫一样,四处逃窜,个个脸色无比的难看。

锅岛光茂心中也是大骂,一个翻身,侧身躲开。

只见,又是一个类似魔方的木质盒子从门口扔了进来,像是复杂的积木,到处都是拼装的痕迹。

“这是”

看见这个东西的模样,众多特高课特工都是愣了一下,不知偷袭这人究竟何意,扔了个不知名的东西进来。

“这,看着怎么感觉我在小时候的什么地方看见过相似的东西。”锅岛光茂蹲在掩体后面,用力的捂着口鼻,看着这个木质盒子,感觉无比的熟悉。

当年,他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在日本国内,似乎和长辈拜访过什么大人物的家里,就观摩过这种东西。

只可惜,时间久远,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他也忘记了。

只是这个木质盒子,既然能被偷袭者扔在这里,定然有他的道理。

这个道理,也就是未知的危险。

一时间,众人被这个像是摆设的东西给吓到了,躲了起来,一动也不敢动。

木质盒子就摆在那里,精致美观,像是一件精心雕塑的艺术品,静静地搁着。

“木盒子?”

“是不是扔错了。”

“我去看看?”

众多特高课的特工脸色渐渐难看,感到十分的尴尬,自己一行人似乎被人给耍了。

不由得看向锅岛光茂,目带请示的意思。

锅岛光茂目光闪闪,想了想,微微点头,默认。

这个东西,看起来就是一个艺术品。

当时,他看见那个相似的东西时,也是被放在展柜上,当做艺术品来让客人观摩,所以应该是没有危险的吧!

“不对,这是”

一旁沉默已久的酒井正规看着这个盒子,忽然脸色大变,终于想起这是个什么东西了,轮廓和脑海中的记忆相吻合,顾不得多说,迫切道:“快躲开,这是”

然而,他的提醒晚了半拍。

地上静置已久的木质盒子快速转动,木块凸起、凹陷,瞬间改变形状,像是一个小型的变形机器人,瞬间坐起。

四面八方的木块抖动,露出密密麻麻的小孔,就像是马蜂窝一样,令人瘆得慌。

“这特么是”

“咻咻咻”

数之不清,像是千、万个数的毫毛细针带着灰色的光泽从细孔中掠出,散射向四周。

一时间,扩散到整个房间。

房间里面,到处都是“锵锵锵”的声音。

细针在房间里面到处流窜,折射,蹲在掩体后面的特高课特工根本无法抵御后面传来的针。

细针入体,瞬间脸色灰白,倒在地上抽搐。

血肉之躯,终究羸弱。

特高课的这支力量,瞬间有三人的折损。

其余人,也是因为酒井正规的提醒和自身的身体素质,才活下一条命来。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锅岛光茂看着插在木板上的一根细针,脸色变幻莫测,先前这根细针就射在他距离眼睛不过十厘米的距离,险些要了他的命。

特高课的天才特务,差点被一个不知名的东西要了命,简直就是耻辱。

锅岛光茂心里又是后怕,又是恼火,忍不住大骂不止,同时也抵挡着门口,有前所未有的忌惮。

再来一下,他还有没有这个运气,就说不定了。

尤其是对方还在针上浸毒,简直就是无耻卑鄙的始祖,太不要脸了。

面还没露,就要了五个特高课特工的命了。

“这是中国历史上的巅峰技术,机关术。”

白色的毒雾散去,毒性似乎随着木质盒子的爆发一扫而空。

酒井正规此时的位置距离他不远,脸色苍白的靠在门板上,头上渗出冷汗,轻喘着粗气解释道:“日本早在多年之前,曾学习过中国的机关术,只是所学不精,学艺者不多,我也是偶尔才听到过。”

“机关术,又名偃术,传承于中国的诸葛亮、墨子、鲁班,在经过后人学习、改正,学习这门技术的人被称为偃师,他们对于机关术有句话叫做‘法自术起,机由心生’。机关术是一门非常可怕的技术,论危险性,它不亚于zhadan、手qiang,可以制造成一个范围性的攻杀机器。”

“只是,据我了解,机关术这门手艺,在中国近乎已经失传了,即便精通一些的,也不过是三脚猫的技术,难以制作出这种精良的机器。”

酒井正规的声音中带着费解,中国精通机关术的人太少了,先前从来没有遇见过。

如果中国人人手有一门机关术的手艺,他们日本也就不用发动战争了,太难打了。

“可现在有了,而且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锅岛光茂脸色漆黑,心中不可避免的有些打颤,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门技术。

机关术

简直让人防不胜防。

“”

酒井正规也不知如何答话,他们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正面面对机关术这种东西,一点经验都没有。

现在,门外的人不进来,他们也不敢出去。

毕竟,地上现在躺着的五个尸体都快成僵尸了,死状凄惨的简直不能看。

“不能就这样下去,机关术也只是类似于科技、huoyao的道理,没理由会无敌。”

锅岛光茂眼睛里面冒出狠辣的光芒,一字一顿的说道:“一会儿冲出去,如果有东西再扔进来,第一时间扔出窗外,如果来不及,就抱住。”

经验不足,锅岛光茂只能选择用人命往上填,就不信机关术这种东西是他们无法匹敌的。

“是!”特高课的一众特工都没有退让,他们也没有问出谁去送死这种愚蠢的问题。

反正谁死都行,就锅岛光茂一定不能死。

“小心点”酒井正规脸色更加苍白,有气无力的说道。

锅岛光茂这时候才注意到酒井正规声音中的异样,侧过头去,一看见他的样子,脸色微变:“你受伤了?”

“没多大事,一只手而已。”酒井正规微微露出苦涩的笑容,他可没有锅岛光茂那么好的运气,一根细针从背后而来,直接插在他右手的手腕处。

多亏他对自己也是心狠手辣,以最快的速度做出丢车保帅的决定,一刀下去,从此以后,他就没有了右手。

也幸亏是如此,若是他反复踌躇,等时间来不及了,地上的尸体就要加上他的一具了。

锅岛光茂攥了攥拳头,沉声说道:“放心,我会为您报仇。”

“小心些,千万别大意,我没什么影响,回去还能当老师。”酒井正规看到锅岛光茂眼中凶狠的光芒,意识到他要鱼死网破,直接行动,赶紧劝说。

“行动。”锅岛光茂不予理会,挥手示意三名特高课的特工再度进行试探。

现在房间里面的特务不多了。

总共不过十五人,折损五人,现在包括锅岛光茂和酒井正规在内,就剩下十个人了。

现在房间里面的毒雾散去,又没有新的木头盒子,顿时加强了特高课一行人的信心。

“嘭”

迎接三人的是三团粉末,跟在粉末后面的又是数根细针。

不过这次三人早有提防,默契行动,躲避开偷袭而来的东西,倒退数步。

这个距离的保持很好,如果再出现什么东西,他们可以第一时间踢出去。

眼见如此,锅岛光茂信心更足,用目光示意,顿时间所有特高课特工全部压上。

“还真是这里啊!那个胖子果然没有骗我!”

这时。

门外传来一声诱人妩媚的声音,一点没有慌乱,犹带着一丝欢喜。

紧接着。

“额,这么多人?”

女性的声音突然停顿一瞬,有些惊讶之余,又有些气急败坏,知道这是被人临死之前坑了一道。

“杀。”

锅岛光茂不管不顾,直接发出命令,以他坚强的内心,即便是一个绝世女子挡在他面前,也是直接出手击杀,绝不留情。

“鬼子的话,果然不能轻信,哪里的鬼子都一样。”

外面那个女子咬着牙说出自己的领悟,面对十名特高课特工,她也是力有未逮,难免在心中掀起波澜,语气忍不住变化。

“人多厉害啊!”妩媚动人的声音多了一丝柔弱和委屈,随即轻微的声音响起,又是三个木质的盒子掠过门口将要冲出来的特高课特工头顶,落在地上。

“”

处在后面的锅岛光茂看着近在咫尺的三个木质盒子,眼睛瞬间变得呆滞,随即就像炸了毛一样,如猴子一般躲开,声音尖锐:“踢出去。”

不仅是他,其他特高课的特工也被这个木质盒子吓出阴影来了。

更何况还是一来就三个。

“机关术一出,神鬼莫敌。”外面那个女子的声音似乎颇为倨傲,顿时令房间内的一众特高课特务一阵saoan,匆忙躲闪。

更有三名特工唯恐时间来不及,咬着牙扑了上去,身体将木质盒子完全遮住,打算以死保护其他人的安全。

“不对,这个盒子好像和之前的不一样。”

“似乎没有花纹。”

“花纹?”

没等其他特高课的特务缓过神来,外面那名女子眼见着还是有特高课的特务要冲出来,赶紧转身离开,声音中透着一丝心虚:“再见,拜~”

门口的两名特高课特务瞬间冲出,但只能看见走廊尽头弥漫的白雾,连个鬼影子都没看见。

哦,对了。

地上还有一个两边摇晃的酒瓶,瓶口滴答出几滴酒水,地面上还有一摊。

似乎这是酒瓶的主人在得意时想要饮酒,发现事情不对头,仓皇跑路时留下的。

“”

这个时候,房间里面一片沉寂。

三名抱有死志的特高课特工动了动睫毛,茫然的睁开双眼,本能的抱紧怀中的木质盒子。

自己没死?

“组长,没炸。”

“我知道。”

“组长,这是假的,我们被人耍了。”

“滚。”



”11

第一百七十一章 间谍战争

锅岛光茂脸色漆黑。

被耍了很光荣?

还有脸说出来?

一大群特高课的精英特工,被一个人给袭击了,然后还让人给跑了。

丢人不丢人?

特高课的脸都被丢光了。

“看什么看,还在这里待着,追啊!”锅岛光茂瞪着眼睛,怒吼一声,他此刻的心情可谓是达到极致了,导火线已经走到了尽头。

“是,是”众多特高课的特务如梦初醒,赶忙簇拥而去。

“可恶。”锅岛光茂的脸色越来越黑,咬着牙根,自言自语:“机关术,女的,喝酒”

另外一边。

酒玫瑰的发丝散乱着,一向风韵动人的气质多了几分难得的狼狈,脚下步伐加快,如风一般转眼即逝,只留下一股清淡的香味。

和几名特高课的特务面对面还行,但和十多个特高课的特务对持,酒玫瑰可没有这个本事,除非是找死。

池田虽然对特高课副组长锅岛光茂队伍的位置描述准确,但人数上有很大的谎报。

酒玫瑰差点吃了个大亏,要不是事先在门外试探,她此行就危险了。

“被一个胖子给坑了。”酒玫瑰咬牙切齿之余,又有些肉痛,她可不会使用什么机关术,那个玩意也太过于烧脑了。

杀手界有一名研究于机关术方面的高手,酒玫瑰曾与其合作过,这个木头盒子就是她花费代价换的,其中的暗器得以她擅长的毒药领域加持,威力巨大。

这回付出没有得到应有的报酬,反而还被追杀,真是亏大了。

酒玫瑰回过身看了一眼身后,仿佛能看见身后那些恨不得吃人的追兵,简单留下两个小手段,然后立马开溜。

溜了,溜了。

暂且惹不起,等人分开了再说。

“duoaoao么?”

秦修文坐在火车车顶的铁皮上,两条腿搭在下面,任冷风吹过发梢,手臂稳定的绑上纱布,随即望向火车行驶的方向,好像在遥远的尽头,能够看见那座雄伟的城市。

刚才,他再次和铃木花相三人相遇,本想还是动用偷袭的手段,只是没想到铃木花相此时的心情太过于极端,一直处于草木皆兵的状态,看见陌生人接近,二话不说,直接开qiang。

秦修文诚然躲避速度很快,但还是身中一qiang,只能放下打算,转头逃窜,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甩掉铃木花相三人。

面对三名特高课特工,距离又不在五米之内,甚至连七米都够不到,秦修文的身手没有发挥的余地,qiang法在火车上也没有隐藏点,只能暂且退去。

“内务省这三个人明显是疯了,一点也不顾及处境了,非要杀我。”

秦修文挠了挠头,神色非常的无奈,他现在就像是在跟内务省玩捉迷藏一样,到处躲藏。

内务省的这支队伍在秦修文手里近乎陨灭,人就剩下不过三个,这么大的损失,铃木花相不疯才怪。

“他们疯了,距离死也就不远了。”

秦修文摸了摸下巴,铃木花相三人的理智目前已经降至最低,习惯性冲动,如果是设计的话,杀他们不是什么难事。

设计伏杀,节省力气,而且危险性也不高。

“只是”

秦修文回想起火车上的局势,想了想,又是放下了打算。

几分钟前,特高课的一支力量也是暴露在明面上,精神状态有趋于铃木花相三人的方向,也是有些疯狂了。

听说是追杀一名偷袭他们的人,具体信息不详。

“特高课的力量从暗中走出来,一定会影响局势。”

一直在被追杀的秦修文得以解脱后,终于有时间来分析现在火车上的局势。

“现在的局势大变,一切皆有可能,可能会超乎我的想象。”

秦修文的神色有些凝重,暗处还在窥伺的势力或者说是人,让他的预算和推测出现了偏颇。

整体局势的走向,已经渐渐脱离他的想象,现在已经有了有心无力的感觉。

“不知道暗中的那个偷袭特高课的人究竟是什么人,会不会是之前在213房间杀过人的女人。”

秦修文心中做出一种猜测,如果真是如此的话,目前的局势对他来说,是在往好的方向走。

现在想来,那个善于用毒的女人,从她的出现上看,自始至终针对的都是日本人。

“或许是中国人,而且和我一样都是单qiang匹马。”

虽然如此,但秦修文还是不敢放松警惕,甚至要保持更加冷静的思绪来分析。

“相对于现在的局势,内务省仅剩下的三个人已经威胁不大,而且濒临疯狂的他们最终只怕会自取灭亡,构不成什么威胁。”

秦修文分析过轻重缓急,觉得现在他最应该做的是监控中央党务调查处的周围,用以警惕特高课的时候行动,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内务省这三个已经没有刻意威胁力的人身上。

“内务省三个人现在行事暴躁,军事情报处估计已经初步盯上了他们,想必他们很快就会出手,到时候,三个人有死无回如若他们还活着,等我处理完特高课这边的事情,再处理也不迟。”

秦修文心中刚刚把想法落下,忽然间脸色一变,抬起头望向前方的火车车厢,耳朵微动。

“有qiang声”

“特高课已经对中央党务调查处行动了么?”

秦修文神色凝重,翻身从车厢顶上站起,直接从火车顶上奔向qiang声传来的方向,脚步极快,头发被风吹的贴在头皮上,眼神凌厉,像是要起飞的雄鹰。

秦修文所联想的不错。

特高课部署下来的力量已经等到完美的时机,趁着中央党务调查处的特工人员分散,注意力没有注意到他们,立刻出动,直接偷袭。

毫无前兆的偷袭。

一把贯穿心脏的刀子是间谍战争的导火线,也是特高课部署启动的旗杆。

“杀!”

特高课此行行动的组长一声令下,特高课隐藏起来的力量倾巢而出,从火车这个车厢的多个房间里面涌出,就像是暗夜当中的幽灵。

眼神冷漠如冰,视生命如草芥,动作简单直接。

一眨眼的功夫,就有多个生命在流逝。

这其中有中央党务调查处的特工,也有无辜被牵扯进来的火车乘客。

鲜血溅射,血泊在地面上蔓延开来,诉说着无尽的怨念和血腥。

“此行,必须覆灭中央党务调查处的人,一个不留。”

各个特高课特务队伍的队长见战局比想象的还要顺利,狰狞一笑,近乎同时发布指令,回身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开始全面进攻。

“嗨依!”特高课的特务动作统一,刻意没有选择抢械,皆是掏出冰冷的刀子,俯身前行。

走廊里面的中央党务调查处特务和平民百姓已经倒在血泊当中,没有人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悄无声息,只有特高课的特务在悄悄靠近目标。

中央党务调查处此刻毫无察觉,外面发生的惊变在悄无声息之间完成,他们还在布置筹划的行动阶段。

锅岛光茂一支特高课队伍的追杀,虽然引起他们的警惕,但也左右了他们的视线,如何也没想到,特高课的全部力量居然集中在他们的周围,正在准备偷袭。

此时,中央党务调查处队长的房间。

中央党务调查处此次行动的核心军官,除了在外面负责任务的,都在这里。

谢飞看着手头上的情报,不知为何,感觉心中总是有些不安,就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怎么了?队长,您身体不舒服么?”

“没事。”

谢飞摇了摇头,起身打开窗子,抬起头看着外面流逝的天空,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感觉心头的烦躁和不安散去了不少,头脑也变得冷静了不少。

“我总感觉今天的事情有些不对头,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你们都要提高警惕,做好布置。”

浑然不知道日本特高课的特务已经近在咫尺,谢飞做出如此安排,也没什么毛病。

“是,队长。”众人应命。

“怎么感觉还是有些不安呢?”谢飞明显能考虑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就像是不断敲击着的鼓声,越来越重,迫切的逼迫着他,似乎在提醒着什么。

“不对不对。”

谢飞快速转过身,拿起桌面上调查出来的情报,视线快速掠过,最终一定,定格在关于特高课的情报上。

特高课,今天真的太安静了。

和他们以往的风格完全不符,除了冒出来的一支队伍之外,他们就像是双耳不闻窗外事一样。

之前他看到情报以为是特高课藏的太深,但现在,有问题。

很大的问题。

特高课,究竟在筹划些什么?

今天中日双方的争斗,莫非就是来自其手。

那他们的目地

谢飞心跳加速,想的头都快要炸了,总感觉他距离答案就剩下一张纸的距离,却是如何也想不破。

“莫非,他们是想将中央党务调查处、军事情报处、百乐堂一网打尽?”谢飞生出这个可怕的念头,令他浑身发寒。

那,特高课的第一个目标是

谢飞瞳孔一缩。

没等他脑海中的答案想出来,房间里面的史跃武感觉换班时间到了,外面却是悄无声息的,不由得有些诧异和警惕,眼睛转了转,给子弹上膛,悄悄地打开了房门。

探出头一看,他恰好看见了两方接近而来的特高课队伍,一看见对方的装束,眼睛一瞪,二话不说,直接举qiang射击。

“嘭!”

qiang声响起的刹那,同时也有一声尖锐的声音脱口而出。

“队长,小心,外面有日本人”

一名特高课的特务倒地身亡。

史跃武也被这一惊变弄的措手不及,险些没有被投射过来的bishou贯穿喉咙,左边脖颈处出现一道血口,赶忙缩了回去。

中央党务调查处的气氛大变,所有人都是腾然而起,目露惊色,准备起战斗的姿势。

“咔嚓咔嚓”子弹上膛的声音。

“戒备,准备战斗。”

谢飞迈步而出,眼神闪烁,带着杀意:“没想到特高课的第一个目标居然是我们,早就想领会特高课的手段,今天就见识一下,看看这些被军事情报处冠以大敌之名的特高课究竟有什么本事。”

“所有人,准备,杀”

谢飞面无惧色,当仁不让。

谢飞是中央党务调查处的队长,也是这些人的主心骨,如果他露出惧色,那么势必会影响军心。

因此,不论对手是谁,他都只有一战尔。

所谓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

就是这么个简单的道理。

“杀了这些日本人伸出来的爪牙,让他们知道,中央党务调查处是不容侵犯的,杀。”

一声厉喝。

中央党务调查处的所有特工皆是受到凋命,带着决心,走出房门。

“杀”

众声,异口同声。

与此同时,特高课的特务见己方已经暴露,心中一沉,有些失望,随即也不再隐藏,直接与中央党务调查处进行碰撞。

qiang林弹雨,刀光剑影。

这是此处的风景。

只是,风景多血腥,洒落的血水就像是血雨一样,洒在众人的身上。

双方都是浴血奋战,带着必死的决心要杀了对方。

“杀,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

“区区倭寇,也敢窥伺我中华大地,死”

“今天,就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中国人。”

“废话那么多,都给我死。”

“八嘎!”

“死啦死啦地。”

“杀!”

“”

不少血拼到最后的对手相互大骂,淋浴着血水,边说着话,还边刀刀见血。

谢飞也是冒出头来,看着走廊两侧的特高课特工,心中猛地一沉。

人,太多了

恐怕,今天中央党务调查处这支队伍危矣。

“如若不行,就只能动用最后的手段,和他们同归于尽了。”谢飞抬手取了一个特高课特务的性命,随即狼狈躲避的同时,心中也是喃喃自语。

zhadan,他们不缺。

只是苦了这节车厢上的人,不过要是没有丝毫生机的时候,能带着特高课的人马一起走,也不错,也只能如此。

“杀,尽快解决掉他们。”特高课的行动组长也是着急,时间拖得越久,就意味着多了一个变化的可能。

“嗨依!”

特高课的众多特工纷纷答应,加快了攻击的速度,让中央党务调查处的人难以抵挡。

论身手和qiang法,特高课的人都要比中央党务调查处的人要强上一些。

这就是最简单的优势。

这番下去,中央党务调查处的战败不可挽回。

这时候。

秦修文姗姗来迟,从火车顶上一跃而过,顺手解决掉正在火车车顶盯梢的两名特工,然后翻身从窗户和位置闪了进来。

“这么快就动手了。”

房间里面没人,秦修文轻如鸿毛的躲在角落里,身型一闪而过,没有吸引走廊里面双方人的注意。

脸色难看的瞥了一眼门窗的位置,秦修文也没有想到速度会这么快,不知道早先的布置会不会起到作用。

“这时候可不能以不变应万变了。”秦修文眼神闪烁,掏出两把手qiang,检查、上膛。

“必须动手,而且要快,再拖延下去,中央党务调查处的人不会给特高课带来多大损失就会被灭了。”

秦修文不顾正在行驶的火车,翻出车窗,一悠一荡,灵活的翻上车顶,单膝落地,蹲在上面。

第一百七十二章 暗杀失败

“大战当前,杀人当杀敌阵的领导者。5v八5v八5v读5v书,●●o”

冷风刮着,却不能阻碍秦修文眼神里面如剑刃般的凌厉。

双腿微沉,踩在火车车顶一动不动,衣裳吹的哗哗作响。

下一刻。

秦修文骤然而动,动作敏捷的用绳子绑住腰部,踩在火车车顶的边缘位置,随即腰身一翻,以一个近乎倒立的姿势垂下,脑袋出现在车窗的位置,寻找着特高课领导者的所在位置。

杀敌诛首。

这是战争当中最能影响胜败因素的一个选择,当仁不让。

秦修文自然会如此选择,况且,他觉得他成功的机会非常大。

特高课此次行动以偷袭为主,本就是由暗转明,如何也不能想到暗处还躲藏着一个人。

秦修文躲在暗处,即便他们在警惕,也不会是如临大敌的模样,他的机会非常大。

“暂且不要出手,一旦出手,必须要有影响战局的作用。”

秦修文深知,杀普通的特高课特工只会引起特高课的警惕,而且也不会造成什么翻转局势的力量。

因此,他只能有一次出手的机会,来创造最大的收获。

如若不然,恐怕今天的中央党务调查处真要玩完了。

秦修文要也是由暗转明,区区一人,没有创造出奇用,发挥出的作用也就比其他人大不了多少。

“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秦修文低声自语,不断在火车的边缘翻越,如同跃动的猿猴,又轻如鸿毛,不发出一丝声音。

火车里面,战争不断,中央党务调查处和特高课双方都有人惨死,同时还有无辜百姓受到牵连,到处都是血。

秦修文心情沉重,却又不得不克制,视线不看向那里,寻找着特高课的领导人物。

“找到你了。”

终于,秦修文从火车顶垂下脑袋,看着正躲在房间里面低声发出指令的特高课行动组长,眼神一凛,咧嘴露出微笑,冰冷如霜。

特高课的行动组长春日俊彰正在统领行动时,忽然有所察觉,脖子后面似乎有些凉意,不由得止声,回过头望去。

而这时,秦修文早有预料,已经缩回了头,紧了紧腰侧的绳子,双手持qiang,身体蓄力,准备杀敌。

“是否成功,在此一举。”

喃喃自语。

房间里面,春日俊彰看着空荡荡的车窗外面,微微皱眉,不明白莫名而来的心悸感究竟是怎么回事。

“或许是太紧张了吧!”

春日俊彰自我安慰了一句,便要转过身继续安排行事事宜。

目前的局势已经明朗,特高课的力量占据极大优势,只需要再有几分钟的时间,中央党务调查处的这支队伍就可以尽数覆灭。

可,就在这时。

他心中的不安强烈到了极致,就像是被一根针扎了一下,不由得视线一撇,恰好看见火车车窗上倒吊下来的人头,内心不由一震,有窒息的感觉。

“人?还是鬼”

即便是作为特工的春日俊彰也是被吓了一跳儿,但本能迫使他躲避开来,之后发生的一幕也是让他庆幸现在的选择。

一把手qiang从车窗上方伸出,黑漆漆的qiang口指着他,没有任何前戏,也没有什么聒噪、无用的话,直接开qiang。

幸得春日俊彰提前躲避开来,即便如此,那颗子弹还是在脑侧留下一道伤疤,鲜血淋漓。

“嘭!”

一名特高课特工连人都没看见,错不及防,直接被这颗子弹命中眼睛,血淋淋的眼睛尽是空洞,没有时间做出任何反应,直接失去意识,倒地身亡。c∮八c∮八c∮读c∮书,⌒o≈

鲜血溅射在四周,打破了这个房间里面稳操胜券的气氛。

变化来临的太快。

“敌袭。”

房间里面的所有特工都二话不说,直接举qiangfangong,无数颗子弹射向秦修文。

秦修文一击不中,再射了几qiang,但已经戒备起来的春日俊彰躲在掩体后面,他只能造成伤势,不能确保一定杀死。

无奈之下,他只能开qiang射杀两名特高课的特务,随即在房间里面的众人拿qiang反击的那一刻,翻身从车窗上离开。

等子弹从qiang口中射出的时候,秦修文的脑袋已经不在车窗那里,整个人都回到了火车上面。

“混蛋,有人偷袭,在火车顶,追”

房间里面的特高课特工恼怒非常,怒吼一声,立刻有人追至窗口,用qiang口寻找着秦修文的身位,但因没有装备和秦修文的身手,他们也不敢贸然翻上去。

还有就是,秦修文在上面不知道什么位置,他们从窗户上去,可不就是活生生的qiang靶子。

“从车厢外面上去,务必要找到他,杀了他。”

此路不通,特高课的特工只好推开房门,安排力量进行追杀。

现在在这里的,都是这一次行动中有些身份地位的人。

春日俊彰受伤,三名特高课特务身亡,无疑是刺激了他们的神经,生出无穷的杀意,对秦修文抱以必杀的决心。

正在和中央党务调查处大战的特高课特工直接派出六个人出去,从特高课的人员所在方向前行,打算在火车顶上进行分工合作,调查、围捕秦修文。

“组长,您的伤势怎么样?”

特高课的多位特工拥簇上来,对受伤的春日俊彰露出明显的担忧之色,小心询问。

“没事,都是皮外伤。”

在掩体后面的春日俊彰缓缓站起身,用手摸了摸头上的伤口,拿下来一看手上的鲜血,眼中顿时流露出浓浓的后怕之色。

只差一点,他就与这个世界告别了。

不仅如此,他的腿上还中了一qiang,虽然不致命,但位置是在脚踝附近,即便处理好了,这段时间内也会影响到他的行动。

春日俊彰偏过头看着窗口,神色骇然,内心有惊讶和恐惧,他对于偷袭者出现在窗口的事情几乎没有想过。

火车在高速行驶,他们又是在偷袭,怎么能想到暗处还有一人在盯着他们。

“神出鬼没,好厉害的身手。”

春日俊彰内心颤栗,生出紧迫的恐惧感,开口说道:“吩咐下去,一定要杀了这个家伙,不能再生事端。”

“嗨依,组长,请您放心,属下等人已经安排下去了,火车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这个贼人无路可逃。”

特高课的特务极为自信,现在这节车厢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那贼人的出现也不过是倚仗偷袭,现在由暗转明,便意味着没有了什么威胁。

“希望如此。”春日俊彰心中有些不安,暗处居然还有人隐藏着,藏的这么深,还是针对特高课,会不会引起什么意料之外的变化。

“加快攻势,必须尽快解决中央党务调查处。”春日俊彰迫切出声,只有解决了中央党务调查处,对手的实力得以削弱,他才有自信局势重归于他的掌握之中。

“是,加快攻势。”特高课的特工立刻出去转达命令。

“你们也参战,我也一样。”春日俊彰给手qiang上膛,边动边说道:“一切后续计划暂且搁浅,现在全力解决中央党务调查处,还有从暗中走出来的人,不能让他们走掉。”

“可是,组长你的伤”

“无碍。”春日俊彰能够感觉到事情已经出现变故,迫切的想要加快步伐,一刻都不能容忍。

之前有锅岛光茂遭遇偷袭,现在有他遭遇暗杀,暗中说不定还有什么势力正在窥伺着特高课的动向,想要找到特高课的弱点,趁此出击。

他必须破局,将局势的大权重新掌握在手中。

“还有多长时间解决掉中央党务调查处?”

“顺利的话,三分钟之内。”

“时间太长,我给你们最多两分钟的时间,不然到时候不仅暗处有人窥伺,军事情报处还有那些个帮派势力的杂鱼也会赶到,事情出现变故的几率太大。”

“队长,可是”

中央党务调查处也不是一盘菜,想要在规定时间内解决,即便是特高课特工,也是深受为难。

现在中央党务调查处已经察觉到特高课的行动,正在反抗期间,战斗力尤其强大,能在三分钟内解决,已经是不容易,甚至夸下海口的事情。

春日俊彰此话一出,先前说出“三分钟内解决”的人顿时一懵,满脸后悔,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

让你多嘴。

“再废话,一分钟”

春日俊彰冷哼一声,他此刻心情不佳,属下的忤逆更是让他的心情走向极端,甚至生出“不破局,就成仁”的念头。

“”那名特高课特工瞬间闭口不言,像是吃了死苍蝇一样恶心。

春日俊彰一向说到办到,真要来个一分钟之内解决的话,特高课还真就不用干什么了。

直接原地疯魔,抱着必死的决心去打,往对方qiang口上撞。

到时候,不是特高课一分钟内解决了中央党务调查处,就是特高课此次行动失败,遭遇滑卢坡,损失惨重。

“你们这些人必须保证行动的统帅工作不能出现失误,这一次,我们只许胜,不许败。”春日俊彰立下决心,说道:“若是失败,我等皆要qiefu自尽,保护我大日本帝国最后的一丝尊严。”

“嗨依!”特高课的特工答应的非常痛快,声音整齐且洪亮,甚至盖过外面的qiang声。

“行动。”

特高课全员出动,倾巢而出。

“派人联系锅岛光茂,立刻率领火车上所有的特高课人员,想办法阻拦军事情报处、帮派力量的参与,一定要保证我们在解决掉中央党务调查处之前,不被影响。”

春日俊彰有些不放心,做出保险性的安排。

锅岛光茂那一支队伍的人员不少,若不是时机匆忙,锅岛光茂又忙于追杀,没有参与这次行动。

中央党务调查处有概率此时就已经被全灭了。

“嗨依!”

“内务省的人,也通知一下。”

“组长,内务省据说只剩下三个人了,派出人去找他们支援,三个人似乎没有多大用处吧!”

“蚂蚁再小也是肉,况且铃木花相也不是一般人,他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春日俊彰对于铃木花相信心十足,同属于内务省领导,他和铃木花相虽然不是同一个谍报组织,但早年也曾相识,甚至有过培训班同窗的短暂经历,对于铃木花相,他还是很是相信的。

铃木花相是一名出色的特工,不比特高课的特工逊色什么。

“属下明白。”

“去吧!”

“嗨依!”

安排好保险方面的工作,春日俊彰持qiang走出房间,看着忙于防守,面对特高课的循环进攻有些无力应对的中央党务调查处,嘴唇抿了抿,低声自语:“中央党务调查处?不过如此罢了。”

“组长。”

出去火车车顶的六名特务匆匆忙忙的跑了回来,神色凝重。

春日俊彰转过头,问道:“怎么了?”

“没有找到对方的身影,火车车顶没有人,而且我们还在火车车顶找到两处血迹,应该是负责火车车顶监视工作的禾祥和柳田的。”当先那名特高课的特工老老实实的禀告。

“不在?”对于禾祥和柳田的死亡,春日俊彰早有预料,不然对方也不能从车顶上方进行潜入暗杀,但那个暗杀者居然不在?

难道真的是幽灵不成?

“还有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有,火车车顶的爬行栏杆上又被捆绑过的痕迹,而且也发现绳子的纤维条”

“也就是说,对方可能已经从火车车顶潜入了车厢”

春日俊彰顿觉危险,不由得瞥了一眼身后刚刚走出来的房间,见是无人,才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提高警惕,你们要做的事情非常简单”

春日俊彰的眼睛眯了眯:“找到他,杀了他。”

说话的时候,他不由自主的用手指划过头上的伤口,那种命悬一刻的滋味让他记忆犹新。

“嗨依”

正在这时,一个房间的门猛地被一脚踹开,扔出来一个冒着白烟的圆柱体。

“该死,这是zhayao?”

“中国人真是疯子,他们想和我们同归于尽,该死的。”

“”

在特高课特工脸色大变,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有人站出来主持大局。

“寻找掩体躲避,掩住口鼻,抵挡有诈”

特高课特工下意识的按照命令行动,放弃继续进攻,躲闪开地面上的“zhayao”。

这时,房间里面走出来一个手持双qiang的人,看着两侧躲避开的特高课特工,抓到这个时机,没有错过,立刻开qiang。

“嘭嘭嘭”

qiang声响起,特高课的特务一死两伤,其余人都是躲避开来。

“又失败了?”秦修文眼皮子抖了抖,瞬间闪进了房间里面,身后留下一串子落在门板上的子弹印记。

“八嘎,杀了他。”

“杀!”

特高课特工拥簇而来,势必要杀秦修文,眼中冒着报仇的火焰。



“不对,我怎么有些头晕。”

“我眼睛睁不开了,好想睡过去。”

“不好,这不是shouliudan,这是iyao。”

“卑鄙无耻,果然有诈,快快躲开。”

“撤”

不仅是特高课,附近几个中央党务调查处的特工也是一个不小心中招,连忙躲开,暗骂这人敌我不分。

“快撤”

特高课当先一部分中招的特高课特工二话不说,直接后退,后面有屏息的特工顶上,直接破门而入。

迎接他们的是一梭子子弹,幸亏他们早有提防,没有人中qiang受伤。11

第一百七十三章 局势危矣

“嘭嘭嘭”

五只手握着qiang,从门口伸了进入,一顿乱射,将房间里面弄得乱七八糟,到处都是子弹的印记。【∞八【∞八【∞读【∞书,︾o@

“进。”

言简意赅的一个字。

五名特高课特工一手捂着口鼻,一手持着qiang,冲进房间里面,随即四处环顾,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有些发呆。

“人呢?”

“我明明看见了”

“不对,他可以从窗口翻到火车上面。”

“火车上面留守河工四人,怎么没有动静?”

“去看看。”

五名特工小心翼翼的观察四周,手qiang放在胸前开路,步缓而疾,来到窗边,下意识的探出头朝着火车上面望去。

“没人?”

“河工他们,为什么没有动静,不会被解决了吧!”

“该死,这人怎么如此凶残,神出鬼没的,我想起了斧头帮的首领”

正当他们潜意识在想这些的时候。

窗户外面的下方,秦修文一只手吊着自己的身躯,紧紧的贴在火车冰凉的铁皮上,像是壁虎一样。

仰起头,看着受到之前的事情影响,向上望去的两名特工,秦修文微微一笑,牙齿夹着一把寒刃。

单臂发力,秦修文的身体如是弹簧一样,向上弹射而去,头部一扬,薄薄的刀刃划过两名特高课特工的喉咙。

“该死,他在下面。”

“杀了他。”

惊变瞬间发生,两名特高课倒地身亡,眼睛里面的光泽渐渐浑浊,另外三名特高课特工大惊,瞬间抬手向秦修文开qiang。

秦修文浑然不惧,手扶着窗板,腰跨用力,一记鞭腿甩出,直接讲两名距离最近的特高课特工手中的手qiang踢飞。

同时,心中的警铃晃动到了极致,秦修文一个腾空侧身,那颗子弹穿透玻璃,留下一个细孔。

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

快到让人眼花缭乱。

“算计人,怎能不算计人的心理。”

秦修文眼神冷漠,事情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当然,他也没有想到会这么顺利。

“死!”

秦修文翻身进入房间,转身后踢,直接将一名特高课特工的喉骨踢得粉碎,顺手把另一名特高课特工的脖子握住,拦在自己的身前。

“嘭嘭嘭”

三颗瞄准秦修文的子弹全部命中那名特高课的特务,其中一颗直接命中心脏,当场死亡。

“该死!”

最后那名特高课特工的面目狰狞,忍耐住内心的悲伤,趁着同伴死去后低下的头部下,露出了秦修文的面部轮廓,神色疯狂的举qiang射击而去。

他的出手快,但秦修文的出手更快。

秦修文早在拿那名特工做人体盾牌时候,就已经准备,这一刻,一把手qiang从特高课死尸的胳膊下伸出,扣动扳机。

“嘭!”

一qiang命中喉咙,毁灭一切阻碍。

最后一名特高课的特工倒地身亡。

但,秦修文也不好过。

最后那一qiang,最后一名特高课的特工还是发了出来。

在秦修文的发梢掠过,留下一道烧焦的血口,而且因为距离眼睛极近,让左眼的视线有些模糊。

而且,不仅如此。

这名被他做成人体盾牌的特高课特工在临死之前,也并非没有做什么。▲-八▲-八▲-读▲-书,◇o≧

一把插在秦修文胳膊上的bishou,就是他的杰作。

这一战,看似顺利,秦修文形成碾压的姿态连杀五名特高课的特工。

殊不知,这个过程是极为冒险的。

首先,先前留下的从火车车顶出现在窗户的偷袭发挥作用,他们第一时间是朝上看,以为秦修文会从火车车顶逃跑,殊不知秦修文抓捕到这个心理,埋伏在窗户下面,一记必杀。

但秦修文也没有料到特高课派过来追杀他的人有五个,多亏有两名特高课的特工距离窗口极近,秦修文解决过探出头的两人后,直接可以伸出腿踢飞他们手里的qiang。

从窗户外面出现在火车窗口的位置,是特别不好的,直接就是成为了活生生的qiang靶子。

因此,即便秦修文的身体素质发挥到了极致,也是中了一qiang一刀。

虽然不致命,却也影响到了他的行动。

“此地不宜久留。”

秦修文揉了揉视线有些模糊的左眼,听着门外靠近的脚步声,索性直接把手臂上的bishou拔了下来扔出窗外,身形也是随之扑向窗外,利用事先布置好的绳索,出现在另一个车厢房间的窗口。

火车车顶,他是上不去了。

不出所料,一定有特高课的人在持qiang警惕着,他一上去,立刻就会开qiang。

到时候,秦修文就无路可逃了。

“不过,中央党务调查处的人还真是废物,我就这么被追杀,连个拖延都做不到。”

秦修文翻身进入房间,心中骂骂咧咧的把绳索切断。

随即回过身,看着房间里面像是受惊的鹌鹑一样的火车乘客,再看了眼被各种东西堵住的门。

微微沉默了一下,保持声音的镇定说道:“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们,我是中国人。”

听到这话,房间里面抱作一团的三个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房间里面的火车乘客是三个人,其中的一男一女,年龄在二十多岁的模样,穿的文质彬彬,家庭条件应该不错。

剩下那个是一名比较可爱的女孩子,年纪五六岁,天真可爱,水灵灵的大眼睛写满了纯真无暇。

不难看出,这应该是幸福美满的一家人。

“叔叔,你受伤了。”小女孩从母亲的怀中探出小脑袋,看着秦修文不断流血的胳膊,眨了眨眼睛,小声说道。

“不碍事儿。”秦修文瞥了一眼胳膊,活动了一下,除了疼,没有什么影响,应该是项链吊坠发挥了作用。

“现在这里很危险,日本特务在偷袭我们中人,你们不要出去,都躲在床底下,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秦修文收回视线,仿佛没有感受一样,对这一家三口说道:“接下来,不要相信任何人,因为谁也不知道门外的人到底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

文质彬彬的男人头上流下冷汗,勉强保持镇定,脸色苍白的问道:“大人,那我们该怎么办?”

“听我的话就行了。”秦修文微微皱眉,随即示意让三人躲在床底下,加重了语气说道:“躲在下面,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一家三口连连点头。

秦修文迈步走向门口,忽然顿了顿,心中轻轻地叹息一声,回过头说道:“会用qiang么?”

一男一女皆是吓了一大跳,连连摇头,他们一个平常人家,哪里会接触到qiang这种东西。

“很简单的。”秦修文走到男人面前,拿出手qiang教导了一下,然后也不管他会不会,直接放在他的手上,说道:“给你了,如果有人闯进来,你就是你和你的家人的守护者。”

男人手拿着手qiang,微微有些手抖,脸色一阵苍白,感到不可置信的点了点头。

“还有你。”

秦修文又是把一把手qiang放在女人手上,看了一眼她紧紧抱着的小女孩,不由得想要摸摸她的头发,可就在想要动作的时候,他心中一叹,又收了回去,以免吓到这一家三口。

“这把手qiang就当做你和你女儿护身用的吧!”秦修文的用意显然不是如此,缓缓说道:“有时候,做事要果决一点,人活着,不见得比死了好,至少不会遭遇苦难。”

这年头,女人绝对等于弱者。

这个女人的面相还不错,小女孩也天真可爱,如果落在日本人手里,秦修文真是不敢想象。

如若到了那个时候,不妨有一个体面的死法。

女人显然明白了秦修文的意思,脸色煞白,紧了紧手中的手qiang,看了一眼怀里面的小女孩,眼角不由得流下泪水,用力的点了点头:“谢谢您,长官。”

“这年头,乱的很,想要保护自己,就要先变的强大。”秦修文摇了摇头,他不是很想听到别人的谢谢,或许是觉得自己不是好人,被人说谢谢,心中有愧。

“先躲起来吧!”

说完,秦修文走到房门边,先是把厚重的东西堵在门口,然后隔着车窗的缝隙,观察着走廊里面的局势。

一家三口看着秦修文的背影,欲言又止,最后乖乖的躲在床底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秦修文回过头看了一眼,微微笑了一下,转回头继续观察着外面的局势,心情又变得沉重起来。

“中央党务调查处真是废物,完全不是对手,被打乱了阵脚,再有几分钟,估计就被全灭了。”

秦修文能听到中央党务调查处的人在死前声嘶力竭的喊叫,心中不免有些气急,但他也没有出去的念头。

他一个人出去,面对特高课的进攻,也没有还手之力。

游走还行,或许能诱杀一两个特高课的特务,但要是来的人多了,秦修文不一定能有刚才的运气,说不定会死。

而且,房间里面的一家三口也必死。

“我不能出去,特高课现在已经发现我了,我需要等待时机。”秦修文有些烦躁,这就是由暗转明的后果。

门外不断的有踢门的声音,这是特高课的特务想要强行闯入,不过有障碍物堵住门,再有秦修文的身体,他们费劲一身力气也无法破门而入。

况且还有中央党务调查处的人没有被灭,特高课也不能将力量多放在破门上,见进不去,只能暗骂一声,选择放弃。

一家三口躲在床底下瑟瑟发抖,捂住嘴巴,喘气的声音都不敢放大。

秦修文一条腿别在房门上,微微皱眉:“等中央党务调查处的人被灭掉,特高课的人一定会重新搜查房间,到时候,这个门更快就会被破,整个车厢里面的中国人都没有了活路。”

秦修文忍不住回过头看了一眼一家三口躲的床下,脸色有些难看,心中暗骂:“军事情报处的人都是一群杂鱼么?听不见qiang声,还不派人过来?”

为了能确保这些日本特务被留下,秦修文想了想,之前可是主动联系军事情报处了,当然,他隐藏了自己的身份,但特高课以中央党务调查处为目标的事实可没有隐藏。

这次事后,军事情报处得到情报,一定能锁定他的身份,等上苍小组事件结束后,他还搞不得受到处分。

这么大的后果,他都准备受了。

可军事情报处的人还不给力,顿时让秦修文郁闷的想要吐血。

“还有火车上的帮派力量呢?我也告诉他们,斧头帮的付元明就藏在中央党务调查处的附近了,他们人呢?不会吓成孙子了吧!”

“”

秦修文发现他事先的一些布置都像是不存在了一样,脸色愈加难看。

“再不出现,等特高课灭掉中央党务调查处后,再把分散的人员集合,军事情报处也不是对手,火车上面就是日本人掌控的天下了。”

秦修文心里着急,不仅如此,等特高课灭掉中央党务调查处后,腾出力气来,他也危险了。

“到了那个时候,实在不行,只能跳火车了。”

秦修文看着火车外面一闪而过的景色,眉毛不由得跳了跳,活了两辈子,他还真就没跳过车,更别提是火车了。

“现在这个时代,火车速度不如后世,最快应该是120公里每小时左右,平时最高是90公里每小时,普通行驶速度在60公里每小时左右,有时候会更低。”

秦修文心中计算一番,再加上火车轨道外面的砂石、树木等等:“摔死的几率比较小,就怕被石头、木头一些尖锐的东西命中要害,不然应该是重伤,最低也得骨折。”

总之,秦修文跳火车活下来的几率还是很大的,但一定会受伤,而且最低也是重伤,说不定什么地方就骨折了。

“如果迫不得已,只能这样了。”

秦修文心中喃喃自语,不然,被特高课的人围堵起来,他一定是没有活路了。

说起来,还是要怪中央党务调查处的实力太弱,比秦修文想象的还要弱,面对日本特高课,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秦修文心中忽然生出这个想法,同时还有对军事情报处和中央党务调查处的恨铁不成钢。

早知道这样,他就不挑拨两方的矛盾了。

实力相差太大。

正在这时。

秦修文耳朵动了动,眼睛微亮,走廊里面好像有什么骚动,是变故发生了。

“是军事情报处的支援来了么?”

“事先布置要发挥作用了么”

“嘭!”

一声qiang响。

一名中央党务调查处的特工中弹,倒地身亡。

谢飞瞳孔一缩,循着qiang声望去,口中说道:“快退。”

说着,中央党务调查处的人再度不得已,退守房间之内,留下走廊里面已经被打成筛子的掩体。

在走廊的一边,一名面色阴沉,像是流氓头子一样的中年男人带着两名身体负伤的男人快步走来,他的手中还持着一把手qiang,qiang口炙热。

“什么人?”特高课的一些特务警惕的看着这名中年男人,用手qiang瞄准。

中年男人撸起袖子,神色更加阴沉,瞥了他一眼:“把qiang放下。”

“你”

“放下qiang,这是内务省的铃木队长。”有人赶紧拦下那名特高课的特工,迈步向前,恭敬行礼:“铃木队长,感谢您的支援。”

“嗯!”来人正是铃木花相,他此时心情不佳:“春日组长呢?”

“正在等您。”11

第一百七十四章 各方皆至

铃木花相带着内务省此行仅存的两人刚刚赶到。→八→八→读→书,↓o≥

没等说上几句话,后方的车厢入口,忽然走出一个妖娆妩媚的长发女人,衣服有些凌乱和狼狈,似乎刚刚被追杀一样。

“听到这里好像有qiang声,是有人在打仗么”

刚刚逃脱锅岛光茂等人追杀,正在喃喃自语的酒玫瑰忽然脚步一顿,看着眼前这血腥的一幕,柳眉倒竖,美眸睁大,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我滴个老天爷啊!

人咋这么多,吓死本宝宝了。

溜了溜了。

再见,拜~

本想凑个热闹的酒玫瑰说什么也没想到,这个热闹有这么大。

“这就是那个什么叫做池田的死胖子说的特高课袭击中央党务调查处么?算了算了,先不管了,跑为上策。”

酒玫瑰晃了晃脑袋,刚进入车厢的身躯瞬间闪了出去,一刻也不停留。

杀手擅长的是偷袭,不是和一堆人正面刚,而且就算是战士也不敢和这么多人正面刚啊!

酒玫瑰溜了。

特高课的人愣住了。

“刚才什么玩意,嗖的一下过去了。”

“好像是个女的,进来就出去了。”

“女人人?”

“追不追?”

“嗯?”

“追!”

特高课特务瞬间分出两个人来,朝着酒玫瑰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很快。

车厢出口的门被二人打开。

迎接两名特高课特工的是,两股青白色的烟雾从地面上升起,遮住了两人的视线。

“这是什么?”

“什么东西。”

特高课的二人下意识停下脚步,捂住口鼻,随即面面相觑,正在费解间,脸色忽然大变。

酸、痒、涨。

两只眼睛像是忽然间被蒙上一层黑色的幕布一样,看不见任何东西,只有这三种直观感受,让他们睁不开眼睛来,并且伴随着酸、痒、胀的感觉加深,极深的痛苦也是从眼睛处弥漫而来,痛彻心扉。

“啊!我的眼睛。”

“好痛。”

特高课的两名特工蹲在地上,痛苦的捂住红肿起来的双眼,额头两侧的青筋暴起,难言的痛苦不断袭来,令他们面目狰狞,不断的发出痛苦的嘶吼声。

“这是什么东西,好疼。”

“毒药,一定是毒”

特高课的两名特工打着牙颤,捂着红肿起来的双眼,吐出微弱的声音,他们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扣着自己的眼睛,鲜血淋漓的样子,特别恐怖。

十根指甲里面全是带有鲜血的肌肉纤维,呈条状,像是进行自我毁灭的魔鬼。

“就两个人追上来了么?”

前方正在逃跑的酒玫瑰偷偷的看了一眼后方的场景,对于自己无意中为了自保创造下来的杰作,有些诧异,小心翼翼的原路返回,看着落入疯狂中的两名特高课特务。

“有人过来了么?”

“杀了她。”

两名特高课的特务强行忍耐住痛苦,闭着眼晴拿起手qiang,举起胳膊瞄准向酒玫瑰的方向,便要一阵乱开qiang。

“咻!”

“咻!”

两把带着血槽的bishou穿过空气,直接插在两个特高课特务的喉咙上,冒出汩汩鲜血。

尚未发射出子弹的手qiang就此掉在地上,两名特高课特工浑身僵硬的倒在地上,在生命弥留之际勉强睁开一道缝隙,不甘心的看着酒玫瑰,就此定格,眼中的神采逐渐失去光明,变得浑浊不堪。【←八【←八【←读【←书,2↘3o

“杀人,我比你们专业。”

酒玫瑰迈步踏前,把两把bishou从他们的喉咙处拔了出来,嘴唇微翘,露出洁白的皓齿,异常的美艳动人。

“还有,什么毒药,只不过是从植物中提取的微量毒素和痒痒粉罢了。”

酒玫瑰对特高课特工的孤陋寡闻表示鄙视,对于她来说,这种微末的小手段只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开胃菜罢了,连餐桌都上不了。

“两个,还是没有压力的。”

虽然是这么说,但酒玫瑰也没敢再进入车厢半步,望着车厢,微微凝眉,神色难得有些凝重。

人太多了。

她的毒,对普通人来说或许是无解的,但这些人都是经过千锤百炼的特务,她的毒药不见得会依旧无解。

“太危险了,再参与下去,可能有性命之忧。”

酒玫瑰眸中的光泽闪动,升起退缩的心思,反正现在这是中日双方的间谍乱战,斧头帮已经被隔绝于外,她没有理由再继续插手下去。

“国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平日里作威作福的不在少数,干脆让他们自己去狗咬狗好了。”

一念至此,酒玫瑰便要退去。

可,忽然间,酒玫瑰脸色忽变,脚步一踏,身型一晃,手支起车厢连接枢纽处的栏杆,腰腹发力,纤瘦的身形如同飘絮在空中的羽毛,身体一番,落在火车顶上。

“嘭!”

一颗子弹落在酒玫瑰之前的位置上,绽放开来。

酒玫瑰瞳孔收缩,看着下面那个正仰头看着她,目带强烈仇恨的长发阴柔男人,心中感觉有些不妙。

该死,不是已经逃脱他们的追捕了么?

怎么又在这里遇见了。

是了,特高课偷袭中央党务调查处,一定会集结全部兵力。

酒玫瑰神色难保冷静,心中忍不住大骂,她本就不是什么有学问、教养的女人,不然也不会从事杀人的干事,现在遭遇到威胁到生命的危险,自然变色。

“原来你在这里,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锅岛光茂仰着头看着脸上变色的酒玫瑰,目光更加阴狠,心中升起难言的快意,笑容有些狰狞,举起qiang口:“长得挺漂亮,不过还是要去死”

神色骤然变得前所未有的狰狞。

扳机即将扣动。

就在这时,酒玫瑰忽然一个转身,趴在火车车顶,躲避开突然出现在身后,射杀而来的子弹,并顺手伸出一个烟雾弹,藏身于其中。

“我是捅了马蜂窝么?怎么到处都是日本特务。”酒玫瑰咬紧牙关,不断的变换位置,然后看着出现在腰上、手上的子弹擦伤,红唇抿了抿,神色极为懊悔。

这个热闹,她就不应该掺和。

没事好奇个什么劲,这回要是活着回去,她一定把这个破嗜好给改掉,一定

好奇心害死猫。

古人诚不欺我。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活着。

火车车顶。

四名原本正在防范秦修文出现的特高课特务盘踞在四个角落,用手qiang瞄准着弥漫开来的白雾,没敢茫然进去,而是采用盲射的方法,不断的进行压制。

酒玫瑰的伤势也是因此而来,而且现在还在忙于躲避,完全靠运气和面对危险的本能才保住性命。

火车车厢的枢纽处。

锅岛光茂微微一愣,看着火车车顶弥漫开来的白雾,心中的阴影发作,下意识的掩住口鼻,随即觉得有些丢人,瞬间放下手,抬起头喊了一声:“上面是什么人?”

即便心中已经确定的**不离十,但为了那仅有的一,他还是要确定一遍。

“可是锅岛组长?”火车上面的特高课特工回应:“属下是二队的小林宏之。”

“原来是小林君。”

锅岛光茂松了一口气,正要挥手示意让手下也参与围杀,彻底解决这个偷袭他们的女人。

“嘭!”

锅岛光茂这支特高课特务走出来那一侧的车厢车门窗户被一颗子弹击碎,一名特高课特务被命中头部,倒地身亡。

“该死,什么人?”

锅岛光茂神色大变,转身隔着车门还击,同时他麾下的所有特高课特工也开始还击。

“日本特高课,老子送你们去见你们的老祖宗。”

“寻找掩体,瞄准设计,他们都是活靶子,灭了他们。”

“干干干”

“杀杀杀”

匆匆赶到的人正是军事情报处的人,以行动组组长宋德生为首,对锅岛光茂等人进行瞄准射击。

“该死。”

锅岛光茂也意识到再继续下去,自己一行人恐怕只能沦为活靶子,瞬间布置:“右,上火车车顶占领高处反击,左,退入车厢据守,联络组长支援。”

“嗨依!”

忙于应付反击的多名特高课特工立刻领命,他们人多,在狭小的空间里面折腾不开,面对军事情报处的远点射击,只能沦为靶子。

“想上来?”

酒玫瑰探出头往下看了一眼,顺手扔下来一包毒剂,也顾不得挑选什么种类的毒药了,直接一股脑的扔了下来:“此路不通,不让你们上来”

“嘶”

酒玫瑰忽然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有些发白,侧身躲在栏杆后面的位置,摸了摸腰后的位置,一片温热的血液。

“边缘穿透伤,没有碰到内脏,出血比较多,需要尽快处理。”

酒玫瑰攥紧了拳头,沾着血的双手扔出两把bishou到两个反向,随即快速扔出两包毒药,眼神发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哪?挨个这么多下打,总不能白挨,都给我——去死。”

下面。

锅岛光茂脸色发黑的捂住口鼻,心中暗骂,怎么把这个女人给忘了。

这就是搅屎棍,祸害

“不过,那也得上去。”锅岛光茂无视掉弥漫在眼前的毒雾,用火力压制军事情报处的踏进,沉声一喝:“上去,杀了这个女人,对军事情报处还击。”

“真是做梦。”

酒玫瑰撇了撇嘴,又是剩下了两个毒包,吓得锅岛光茂脸色一白,赶紧躲开,躲开的刹那,觉得丢人,顿时神色一阵阴晴不定。

“杀了她。”

锅岛光茂的声音一字一顿,带着无穷的杀意,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受到戏弄和侮辱。

他可是天才,什么时候被人如此欺凌过。

“试试看。”酒玫瑰死鸭子嘴硬,随即感觉到背后的危险气息,有些肉痛的掏出一把bishou,扔了出去。

顺手扔出去的还有毒药。

火车车顶这四个家伙太烦人了,

酒玫瑰已经逐渐感受到自己的行动受到了束缚,方才的挣扎应该是杀了一个,但三个人,还是给他更浓的压力。

“这一次,亏大了,不仅生命有危险,珍藏使用的毒药也有很大的计量损失。”酒玫瑰忽然想起一句话,叫做“赔了夫人又折兵”。

搭配出毒药的药剂,需要各种反复实验配比,而且其中个别的原材料也很难找,即便是对酒玫瑰而言,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这要是再死了,我就太亏了。”酒玫瑰感觉时机差不多后,按住身上的伤口,把珍藏已久的毒药都扔了出去,落在火车车顶,以希望于让自己摆脱危险。

当然,她除了自我挣扎,还是把一部分的希望寄托于军事情报处的人身上,毕竟,这边人太多了。

火车顶上剩下那三名特高课特工此时也不好过,忙于躲避酒玫瑰扔出来的毒药,根本不敢接触。

先前那名同伴的死状历历在目,他们对这种外表看似毫无威胁的毒药满心的忌惮。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能感觉到身体有些不舒服。

毒性,太过于剧烈。

火车车厢内部,特高课即将消灭掉中央党务调查处的力量。

火车车厢外面,特高课以锅岛光茂为首的力量在军事情报处的进攻之下周转,损失惨重。

酒玫瑰撇下一堆毒药,让特高课的特工无法封顶以后,全身心和火车车顶的那三名特高课特工交锋起来。

特高课特工的qiang法极准,酒玫瑰勉强以超强的身手在周转,即便如此,身上的伤势还是不断。

其实,这一切看似很漫长,其实从发生到现在不过是在几十秒左右。

那三名特高课特工射出的子弹也不多,再拖延下去,酒玫瑰就危险了。

火车车顶的空间狭隘,乱抢乱射,酒玫瑰一个运气不好,就会被乱抢打死。

她,正在生死的边缘徘徊,随时都会坠下地狱。

此时。

火车车厢里面的房间内,秦修文抬起头望向漆黑的头顶,轻轻地嗅了嗅鼻子,看了一眼被堵住的门,转身走到车窗边。

“好特殊的味道,有中药药材的材质,这是毒”

秦修文眼神变幻:“上面有变故,而且好像也有人来了,是布置起效果了么?”

“正好,上面的力量受到掣肘,我就可以继续参与进去了。”

“乱中取胜。”

秦修文回过身:“你们一家三口不要乱动,一切都只能靠你们自己了,我走了。”

话落,秦修文毫无留恋,直接一脚踩在窗户的边缘上,翻身而上,手臂上的肌肉蓬勃,握紧bishou,穿透火车车顶的铁皮,让自己得以悬挂在上面,顺之借力爬了上去。

火车车顶上面弥漫着白、灰、粉三种颜色的雾气,即便是以火车的速度,也没有能阻挡住这种弥漫的雾气。

雾气像是无穷无尽一般,从前方飘过来,同时还能看见火车上面不断折腾的一道纤瘦的身影。

三名特高课特工正捂着口鼻,脸色微微发紫的用手qiang瞄准前方,持qiang警惕,瞄准目标,进行乱射。

直接被众人忽视的秦修文抬头一看,也是掩住口鼻,毒这种东西可是不分敌我的,该做出的防范还是要做。

“女人?”

秦修文嗅到了香水的味道,随即一脚登在火车车顶,持qiang瞄准那三名特高课的特务,直接射击。

三名特高课特工无暇顾及身后,也没有想到身后会出现人,听到qiang声的刹那,脸色大变,却已经是为时已晚。

“嘭!”

又是三具尸体从火车上坠下。11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一百七十五章 玫瑰的选择

“解决213号房间,日本特高课特工的人,是你?”

解决掉三名碍事的特高课特工,秦修文低下头,躲避开毒雾浓度最高的位置,悠闲惬意的拿出口罩戴上,望向毒雾的源头,开口问道。c∮八c∮八c∮读c∮书,⌒o≈

火车上的风吹过秦修文的头发,露出他明亮的双眼,神色无比的认真,在更深处,还有抵挡和警惕。

敌我不明,善用于用毒的人,总归是需要警惕的。

秦修文不怕那种实力强大的正面对手,但对那些手段偏颇、诡异至极的对手,却是相当重视。

别看对方外表的实力看起来很弱,但那些手段一旦得以实施,真会要了人的命。

其中,类似于用毒的对手。

秦修文即便是身体素质超人,可毒药这种东西不乏无色、无味、无形的,一旦被暗算,他也回天乏术。

胸口挂着的黑色吊坠是否能起到作用尚且不知,秦修文想要做的事情还没有做完,可不想把宝贵的生命压到这个黑色吊坠上面。

一旦对方不是友军,而是敌人,秦修文二话不说,一定会送她上路。

先前那三名直接惨死的日本特高课特务,就是前车之鉴,也未尝不是秦修文对于那个女人的一种警告。

车厢头侧弥漫的雾气安静无声,里面的人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不传出任何声音。

也似乎里面有人正在透过雾气,默默地注视着秦修文。

车厢下面,qiang声不断。

以锅岛光茂为首的特高课力量正在与军事情报处展开殊死搏斗,完全占据劣势。

锅岛光茂等人的环境艰难,不仅有军事情报处的qiang击,还有黑玫瑰向下面扔的毒药,让他们的生存环境更为艰难。

他也想派人上去把黑玫瑰解决,可黑玫瑰的毒术和暗杀技术非凡,位置不佳,除了徒增伤亡以外,别无他用。

“撤回车厢里面,通知组长,立刻进行支援,再不支援,都要死在这。”锅岛光茂的神色狰狞,龇牙欲裂,迫不得已放弃了还击,打算以退为首。

可军事情报处明显不想给这个机会,他们的子弹以车厢的门附近为主,就是为了避免让他们撤回去。

不过,还是有那么几个特高课的特工撤进了车厢。

锅岛光茂等人无奈,只能守在军事情报处方向的门口,以火力压制他们的攻势,进行还击。

“混蛋,都怪那个贱人。”锅岛光茂抬起头,吐出一口吐沫星子,破口大骂。

“不过,上面怎么没有声音了?”锅岛光茂这时候也发现了不对劲,上面的声音似乎忽然之间就不见了,变得特别安静。

“不会是出事了吧!”

来不及细想,军事情报处的攻势再度加快,一名特高课的特工一时不察,直接一只手臂被子弹打中,负伤而退。

锅岛光茂顿时被牵扯到注意力,神色一凝,再也顾不得分心上面的事情,专心致志的应对起军事情报处的攻势。

“你们不会得意太久,春日组长马上就会派人过来支援,待得中央党务调查处被灭掉,下一个被灭掉的就是你们。”

锅岛光茂躲在门后面,眼神阴冷,大声叫嚣:“你们以为,中央党务调查处会坚持多久么?”

“错了,马上,中央党务调查处的这支力量就会进入地狱,呵呵”

没等他得意几秒。

火车车顶又是掉下来几个毒包,还伴随着一声女声的低语:“就是看不得你嚣张,也不知道你嘚瑟个什么劲。》八》八》读》书,∞o◎”

锅岛光茂脸色僵硬,恨欲发狂,这个女人怎么还不死。

转眼间,一名特高课被倾洒下来的毒药洒在胳膊上,顿时浑身发痒,胳膊上激起红疹似的点点,以很快的速度开始肿胀,红疹周围开始糜烂,毒性剧烈。

“啊!”

难以承受的凄厉惨叫声响起。

火车顶上。

秦修文瞥了一眼传来惨叫声的位置,像是没有在意一样,看着正前方的位置,身型稳如泰山,任由风声吹过:“阁下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你是谁?”酒玫瑰终于开口回应,隐藏起来,看着身型单薄的秦修文,俏脸凝重,她能够感觉到秦修文传递出的那股莫名的威胁。

这是个有实力的人。

很强。

秦修文低头玩转着手qiang,qiang口有意无意的掠过黑玫瑰的位置,令她神情一凛,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毒包,警惕非常。

“中国人,正儿八经的。”想了想,秦修文给出这个解释,然后继续说道:“我刚才的举动,你也看见了。”

酒玫瑰眼皮子跳了一下,若不是因此,她也犯不着对秦修文心怀这么大的忌惮。

这人神出鬼没的,不知道怎么出现的,那三名特高课的特务就中qiang身亡了。

特高课的特务可不是什么杂鱼,就这么快速的秒杀,由不得酒玫瑰不忌惮。

“所以,你是在213室解决日本特高课特务的那个人么?”

秦修文眼神璀璨,似乎能穿透过前方逐渐淡去的雾气,缓缓说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酒玫瑰明显不信任秦修文,这个人太危险了,不能因为短短的几句话就信任他。

“不如何。”

秦修文的回答的让酒玫瑰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但秦修文随之而来的一句话,却是令她的神色大变。

“只不过一个是活命,一个是死亡的结局罢了。”

“你在威胁我?”

“说的没错。”

秦修文笑了笑,脸上一点看不出兵戈相见的神色,像是开玩笑一样的说道:“是,就意味着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人,不是,就意味着是别有用心的人。”

“一个善用于用毒的高手,藏在暗处,居心叵测,终究是一个难以预料的威胁,所以如果不是的话,今天就要请你上路了。”

最后一句话,秦修文虽是笑着,却是无比认真,语气坚决,暗藏杀气。

“这么看来,你非常自信了?”

酒玫瑰脸色faqing,语气阴森,心中极为恼火,她作为横行东北的杀手,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指着脸威胁过。

“当然。”秦修文面带微笑,他当然知道这个女人十有**就是出现在213房间的那个女人,但知道归知道,这个女人对于秦修文来说还是陌生的。

谁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来历,怀揣着什么目地。

面对一个各方面都是未知的人,即便对方杀过日本特高课的特务,秦修文也不敢放松警惕,说信任就信任她。

可以说,这是一个不确定的因素。

所以,秦修文要做的事情就是把这个因素确定,哪怕手段强制,也在所不惜。

况且,秦修文自认为自己的表现已经足够柔和了。

“要不然,试试?”酒玫瑰也是个不服输的性格,此刻一受到轻视,立刻心有不甘,想要和秦修文试试。

看这个家伙,到底有没有他所说的那个实力。

“试试的结局就是死。”

秦修文可没有多余的耐心,直接凭借感应,锁定酒玫瑰的位置,黑漆漆的qiang口遥指过去,语气平淡:“你还要试试么?”

“你”

“嘭!”

酒玫瑰刚要说话,随即瞳孔一缩,qiang声响起,她还来不及反应,就看见距离左腿五厘米左右的铁皮位置出现一道子弹造成的浅坑。

“你应该是个瘦子,子弹的距离应该在你左侧的五厘米左右,还要再试试么?”

秦修文的听觉在这种时候发挥到了极大的作用,直接让他锁定了酒玫瑰在轻微动作时的位置,在凭借声音和动静,对她的身材有了一个大致的认知,直接大胆的开qiang威胁。

当然,这也是在秦修文不害怕酒玫瑰受伤的基础上的。

受伤虽然能够激怒人,但未尝不是一种用以警告的手段。

“这个qiang法,好准。”

酒玫瑰看着左侧位置的浅坑,额头上微微渗出汗水,心中有些难以置信的自语。

居然真的和他说的一样,真就是五厘米左右的距离。

早知道,在火车车顶上面开qiang精准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火车车身本来就不稳,频率根本没有任何的规律,很难适应,让人的身体处于晃动的状态。

再有就是,这里可是火车车顶,风速非同一般,极度影响子弹发射的弹道。

这样的环境下,qiang法还能精准的人,还真就是神qiang手了,当之无愧。

“乖乖,这是哪嘎达冒出来的家伙,实力也忒吓人了。”

酒玫瑰实在没控制住,心里面冒出了一句家乡话。

“再试试,这五厘米的距离可就没有了,你要想好。”

秦修文轻声细语的威胁,伴着火车的轰隆声,有些恐怖。

酒玫瑰深呼吸一口气,按捺住心中的不忿,屈服于秦修文的实力之下:“好,我承认,是我干的。”

犯不着和这么一个实力恐怖的家伙硬碰硬,酒玫瑰不是一个愚蠢的人,岂能为了意气之争,冒着送命之危。

“既然如此,我们就没有敌对的理由了。”秦修文面带微笑,放下了手qiang,声音温和如春,听得酒玫瑰心中暗骂,甚至生出一种趁此机会弄死这个无耻卑鄙的人的念头。

这么笑呵呵的威胁别人的生命,这人一定不是什么好人,蔫坏蔫坏的那种。

“那么,你能说出你的身份么?”

酒玫瑰呵呵一笑:“你咋不说?”

自己说的不清不白的,没个详细的说明,就想打听别人的?

想的挺好,可本姑娘不伺候。

“我身份没什么特殊的,正儿八经的中国人。”秦修文摇头,他的身份哪能说介绍就介绍。

“那就巧了,我也是。”酒玫瑰耸了耸肩,不就是玩无赖么,谁怕谁?

你不说我也不说。

你还想空手套白狼?

“那就不提也罢。”秦修文失笑,没有强迫:“不过,你的身份可以不说,但目地还是要说明一下的。”

酒玫瑰本想还那么把话给秦修文怼回去,可想了想,踌躇了一下,还是觉得不激怒这个家伙比较好,但也没有说实话。

“杀日本人,还需要理由么?”

斧头帮,这可是事关多方势力涉及的事情,现在秦修文的身份不清不楚的,酒玫瑰可不敢在他面前和斧头帮扯上什么关系。

“为什么不需要?”秦修文反问。

“口音,口音听不出来么?我是东北那一块的。”酒玫瑰指了指自己的嘴巴,自打日本人踏上中国国土,身居在东北的平民百姓饱受疾苦,发生悲惨事件的次数达到中国的最高峰。

很多东北的百姓都在心底仇恨日本人,只可惜大多部分都是敢怒不敢言。

因为,都想要活着。

秦修文微微点头,没有去试探酒玫瑰话中的真假,算是相信了。

“你刚才说同一战线?什么意思。”反过来,酒玫瑰开始向秦修文询问了。

“很简单,杀日本人。”

秦修文说道:“火车上现在有内务省的两方特务,一方实力仅存三人,另一方是特高课,实力雄厚,我想要把这些日本特务全部留下。”

酒玫瑰眼睛瞪了一下,忍不住摸了摸嘴角,有些被吓到:“特高课,人老多了,就算是加上我,咱们两个也打不过啊!”

如果是可行的话,酒玫瑰也就干了,正好她也想为斧头帮解决暗中的威胁。

可特高课的实力真的太雄厚了,池田那个死胖子临死前提供的情报有不少都是假的,尤其是人数上面,骗的酒玫瑰恨不得鞭尸去。

秦修文解释说道:“主力自然不是我们来抵抗的,会有国党的军事情报处和中央党务调查处来牵扯,我们只要负责暗杀些重要人物,或者在重要时刻出手,翻转局势就可以了。”

“说的挺轻松的,但还不是冒着生命危险干的?”酒玫瑰紧接着语气有些不开心:“还有,你把我算进去干什么,我刚才说的是就算是加上我,重点是就算”

秦修文的语气有些诧异:“杀日本人不需要理由,这句话刚才不是你说的么?”

“我”酒玫瑰哑口无言,怎么一句话把自己给堵住了:“好吧,你可以算上我,但价钱是不是要谈一下。”

杀手重利益,要想让杀手出手,不付出足够的利益怎么行。

之前酒玫瑰不要报酬,是因为自己独自行动,有自己的目地。

但现在是有人请她出手合作,那就不是yima事了。

价钱这个东西,该谈一下还是要谈一下的。

“杀日本人不需要理由,这句话是你说的。”

“我”

“杀日本人不需要理由,这是你”

“行了,别说了。”黑玫瑰脸色发黑,感觉心里面有些不爽,这是个赔本买卖:“我和你合作,不要报酬。”

“你是在勉强么?”秦修文语气惊讶:“我可没有强迫你。”

黑玫瑰内心郁闷的想要吐血:“没有,我说的,说到办到。”

“阁下真是一个守信用的人。”秦修文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反正不就是说话么,人这张嘴除了吃饭喝水,不就是剩下说了么。

“呵呵”

黑玫瑰现在贼想捶死这个厚颜无耻、臭不要脸的家伙。

要不是应该打不过,还不想用毒同归于尽

“行了,别废话了。”黑玫瑰说道:“你们是什么势力,有多少人,什么实力,接下来的安排是什么,总要和我说说吧!”

“我一个人,加上你,两个人,目标的话,特高课这次行动组的行动组长。”

“谁?”

黑玫瑰震惊了。11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一百七十六章 战况初捷

目标是特高课这次行动的行动组长?

不是说好的。】八】八】读】书,2√3¢o

主干力量是要交给军事情报处和中央党务调查处的么。

这倒好。

目标直接定在特高课的最高指挥官身上,现在这种局势,选择出手,和直面面对特高课的全部兵力,有什么区别。

酒玫瑰后悔了。

她想跑路,什么时候跑都行,再留在这里,估计小命要留下。

“外面太危险了,我想回东北了。”

酒玫瑰在心里念叨,同时也在骂骂咧咧的。

这人想找死,还想带着自己一块死。

真不是什么好人。

本姑娘什么时候惹到他了。

从一见面的态度就不好,明里暗里都在威胁,现在更好,明摆着要把她坑死了。

“不对,这个家伙也跟我一样,是个独行侠,也没什么背景。”这个时候,酒玫瑰才注意到秦修文的话。

秦修文也是一个人,她也是一个人。

所以说就俩人

“不干。”

酒玫瑰二话不说,直接拒绝,拒绝送命。

空手套白狼就已经很过分了,还想让她送命?

“你怕了?”

“嗯呐。”

“”

酒玫瑰痛痛快快的承认自己怂了,反而让秦修文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无奈之下,秦修文只好放缓了语气:“如今中央党务调查处被特高课力量包围,军事情报处这已经赶到,特高课成了夹心饼干,面对两方势力,他们能够在其中周转就已经不错,在牵扯到大部分兵力的情况下,暗杀特高课这次行动的行动指挥官,并不是很难的事情。”

事实也是如此,秦修文为了特高课的这次行动,事先做好的准备已经逐见效果,待得准备全部到齐,不仅是特高课,火车上的所有日本特务都是瓮中之鳖。

秦修文现在想做的就是把特高课的力量固定在这个车厢里面,并让特高课内部自己乱起来。

怎么乱起来。

特高课这次行动的最高指挥官死了,绝对会乱起来。

酒玫瑰好奇的问道:“你不过一个人,为什么非要针对日本人?”

像是她自己,若不是因为斧头帮的事情,她对于日本人也不会太过于上心。

之所以想要杀日本特务,还不是私心作祟。

她很好奇,秦修文的目地又是什么。

“杀日本人,还需要什么理由么?”秦修文把这句话还给酒玫瑰,这也是他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站在大义的角度上:“日本人踏上我中国土地,侵略不断,犯下无数杀孽,野心不死,时时都在想取代我中华而代之,这是国恨,作为中华儿女,岂能就这般看着日本人在我国放肆。”

酒玫瑰暗暗撇嘴,被自己这一句话怼的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真有这般为了国家而无私冒险的纯粹的人么?

酒玫瑰心中思考,回想起在人生历程当中见到的那些舍生取义的军人,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秦修文说道:“阁下以为,如何?”

酒玫瑰心念辗转,最终做下决定:“如果有生命危险,我会直接退出,提前说好,希望到时候你不要怪我。”

秦修文浑不在意,哈哈大笑,说道:“当然,有阁下的毒术,定当可以让特高课这次的行动,有来无回。”

事先说明白,总比半路看情况不妙逃跑要强,毕竟事先可以做个准备。

这就是真小人和假小人的区别。▲-八▲-八▲-读▲-书,◇o≧

“希望如此。”酒玫瑰咧嘴,内心劝着自己,要不是因为想要给斧头帮一份大礼,她才不想和这个找死的家伙一起行动。

对,不想

“你想让我怎么做?”接着,酒玫瑰询问道。

“先不急。”秦修文看向qiang声传来的方向,眼神有些冰寒:“这里还有特高课的特务,先把他们解决掉再说。”

“人有点多。”

酒玫瑰翻了个白眼,没看本姑娘只敢缩着脑袋往下扔毒么?

这要是敢冒出头去嘚瑟,本姑娘绝对被打成血筛子。

“不多,因为不止有我们。”

秦修文的嘴角自始至终都挂着淡笑,成熟稳重,充满了让人信任的说服力:“现在,你能把这些毒药散去了么?”

“哦!”

酒玫瑰这时候特别听话,小心翼翼的把毒烟瓶子口给堵住。

倒不是说她真的听话,而是说这种毒烟也是她费劲千辛万苦练成的,一些药材比较珍贵,有钱也不容易弄到。

继续浪费下去,她也心疼。

毒雾渐渐散去,酒玫瑰也在雾色当中露出朦胧的身段,依旧妖娆动人。

“嗯?”

恰在此时,酒玫瑰微微蹙眉,瞥了一眼身后,眉宇间有些肉痛和气愤,素手一挥,又是剩下些许的毒粉下去。

“他们是属螳螂的么?命可真硬,这都毒不死。”边扔着,酒玫瑰还边嘟囔,语气极为幽怨。

坏人,她的毒药都没有多少了。

从东北带来的存货总共也没多些,这次结束后,她还要重新配置,需要浪费很多时间的。

“啊~”下面传来锅岛光茂抓狂,郁闷到要吐血的声音:“该死,你这个混蛋,我迟早要扒了你的皮。”

原来,刚刚锅岛光茂看上面的毒雾淡去,就想让人上去占据有利位置。

但,酒玫瑰洒下来的毒粉又是摧毁了他的筹划。

“略略略”

酒玫瑰吐了吐舌头:“你先活下去再说,说不定还能看着我把你的皮给拔了。”

“”

锅岛光茂气的手指头都哆嗦了。

酒玫瑰又是嘟囔道:“要不是有风,浪费了许多的毒药,这么大点的地方,你们全都活不下去。”

毒药没有发挥出完全作用,造成的浪费,让她想想就觉得心疼。

“卑鄙,无耻。”

锅岛光茂在应对军事情报处的攻势之余,也是对酒玫瑰回应。

“靠本事挣钱,用你骂我,吃你家大米饭、白馍馍了?”

“你”

酒玫瑰摸了摸下巴,有些心虚的自言自语:“不对,我好像吃了不少,这些年吃的喝的好像都是在你们日本人那里抢来的,不过吃了也就吃了,你又拿不回去。”

“”

锅岛光茂气的额头上的青筋直跳,恨不得放下所有事情,冲上去把这个嘴碎的女人弄死。

“中国有句古话,吃亏是福,你们日本人多吃点,享福的时候在后边呢!”

锅岛光茂默不作声的拿起手qiang,脸色铁青,就要上去和酒玫瑰去拼命。

周围的下属赶紧拦了下来,多次劝说,才让他冷静下来。

火车上面。

雾气淡去,酒玫瑰的身形愈发的清晰可见。

秦修文不由得撇过头去,看向她的眼神透露些许的异样,这个女人的嘴是把仇恨值点满了吧!

太气人了。

这也真是一个人才,怪不得都说女人嘴毒,这女人的毒舌不见得比她的毒术差了。

“咦,是她?”

雾气全部淡去,酒玫瑰的容貌和身形全部显露在秦修文的目光之下,令秦修文一愣。

这不是那个路过的长发女人么?

长得漂亮,就意味着醒目。

秦修文很轻易的就把酒玫瑰认了出来。

酒玫瑰自幼对目光极为敏感,察觉到秦修文的目光,本以为这又是一个见到她的美色发呆的登徒子,但注意到秦修文眼中的清明和思索,也是微微一愣:“你认识我?”

这种目光,有诧异,应该是认识她的人。

可,她怎么不记得见过这个人。

秦修文又是改变过容貌,她能认出来,才叫奇怪。

“不认识。”秦修文摇头,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你猜。”酒玫瑰觉得这个人一定认识自己,再不济也是见过的。

“懒得猜,爱说不说。”秦修文向来不会惯的女人的傲娇脾气,直接不予理会。

“你”酒玫瑰一瞪眼,暗自腹诽他装聋作哑,最后瘪了瘪嘴:“别人都叫我酒玫瑰,你也这么叫我吧!”

“酒玫瑰?”秦修文多看了她两眼,表情有些惊讶:“你是那个在东北的女杀手?酒玫瑰?”

酒玫瑰。

不只是军事情报处的情报档案上有所记载,早在几年前,秦修文在奉天省打探情报时,就听闻过这个名字,不过那个时候,酒玫瑰的名字不过是刚刚初入大众的视野罢了,还没有如今这样的名气。

“你真不认识我?”酒玫瑰惊讶,她还以为秦修文之前的话是在装傻。

“我像是在说谎话么?”秦修文无语,这个女人的脑回路是怎么回事。

“你”

“别说话。”

秦修文忽然皱眉,看向酒玫瑰的背后,望着登上火车车厢顶上的六名便衣特工,神情严肃,没有抬起手qiang,避免引起误会:“你们是什么人?”

那六名便衣特工举起手qiang,瞄准着秦修文和酒玫瑰,没有贸然开qiang:“你们是什么人?”

秦修文凝视着他们手中的qiang,警惕提到最高:“中国人,还有,我建议你们把qiang放下。”

“嗯?”六人不以为意,qiang口向上挑了挑,目带威胁。

秦修文观察着他们的动作,再想到下方的战斗,顿时明白了这群人的身份和目地:“原来军事情报处的人,你们应该知道我,是我传递给你们的情报。”

这么一说,那六个人立刻明白了秦修文的身份,警惕微降:“是你,你是什么身份?”

“总之不是敌人,具体身份,请原谅我无法解释。”

秦修文避开酒玫瑰的视线,有意无意的指了一下南京的方向,微微一笑。

六名军事情报处的特工神色一凛,深深地看了秦修文一眼,想到这列火车是在南京发车,顿时对秦修文的身份有所察觉,不由得心头一震。

总部要对上海有什么行动么?

想到军事情报处的保密条例,六人也没敢继续问下去,直接无视掉了秦修文和酒玫瑰,从火车车顶靠近两个车厢之间的枢纽,从上方进行偷袭特高课的人。

锅岛光茂等特高课的特务对此早有准备,但还是不免落入劣势,生存环境更加艰难,毕竟这个位置除了挨打就是挨打。

“该死,那个女人没有对军事情报处的人出手,他们果然是一伙的。”

锅岛光茂额头流汗,此时的他也不好过,肩膀上中了一qiang,子danjia在肩胛骨里面,痛苦不断的刺激着他:“撤退,在这里只有挨打,必须打开门,撤回车厢。”

“可是,锅岛组长,军事情报处的人已经把qiang口完全锁定在这里热,出去就是死。”

“没别的办法了。”

锅岛光茂示意手下用火力压制上方的六名军事情报处特工,眼神一撇,看向被军事情报处打死的手下,狠辣无情:“把他们的尸体靠在门上,这样他们就打不过来了。”

“组长”

“他们在天之灵,也会理解我们的。”锅岛光茂也别无他法,为了让他和属下活命,只能这么做。

“可”

“服从命令。”

“嗨依!”

火车车顶。

六名军事情报处的特工注意到他们的动作,脸色大变,发出大喊提醒:“不好,他们要跑。”

火车车厢里面驻守攻击的军事情报处组长宋德生听到声音,动作果决,直接命令下去,改变进攻,顶着一扇铁门,直接以人力压上去。

“都给老子留下,小鬼子。”

秦修文和酒玫瑰坐在一起,看了一眼下面骤然激烈起来的战况,转过头看着酒玫瑰身上的伤势:“可以么?”

酒玫瑰摇头,明白了秦修文的意思,她才不想出去卖命,素手掏出一些小药瓶:“我有这个,可以帮你。”

言外之意,毒可以,人就算了。

“那也行。”秦修文没有强求,说道:“有具有催泪作用的毒弹么?”

“有,不过火车外面风大,作用有效。”酒玫瑰细心看了一下,点了点头,提醒了一句。

“没关系,够了。”

秦修文接过小药瓶,掂量了一下,看向那六名军事情报处的特工,说道:“稍后抓准机会,全部火力压制。”

“你要干什么?”

“留下这群日本特务。”

说完,秦修文掂量了一下手里面的小药瓶,直接用力甩向火车车厢的枢纽处,撞在铁板上,破碎开来,冒出袅袅白雾,弥漫而来。

酒玫瑰美丽的眼睛有些不忍的躲了一下,药瓶也很贵的,她一个人干什么不得省着点。

之前扔出去不都是毒药包。

一个药瓶就这么没了。

心疼。

“开qiang。”

秦修文大喊一声,随即手持一根绳子,从火车的侧面降了下去。

军事情报处的六名特工如梦初醒,赶紧倾赴全部火力向下方进行压制。

“该死,这个该死的女人。”

锅岛光茂闭上眼睛,脸色铁青,大喊道:“撤退,快!”

边撤退,锅岛光茂边安排人对军事情报处的六名特工反击,同时火车车厢里面的军事情报处特工也已经接近,带来难言的危机。

“想走?”

掉在火车侧面的秦修文脚步一瞪,从侧面出现,qiang口对着催泪雾里面的特高课特工进行射击,阻挡他们进入车厢的动作。

“该死。”

无论如何,特高课的人也想不到,火车的侧面居然还有人攻击他们。

时机一晃而过,特高课以锅岛光茂为首的人再也没有了进入车厢的机会。

军事情报处的全部人马出现,再有秦修文和酒玫瑰这两个高手在暗处偷袭,位置又不佳。

他们,穷途末路,再无生机。

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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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布置齐全

“贱人,你不得好死,特高课必杀你。”

无尽怨毒,充斥着杀意、仇恨的声音响彻天地,嘶哑狂吼,带着强烈的不甘。

以锅岛光茂为首的这支特高课队伍终究是布入绝路,被众人所拥簇,集中保护的锅岛光茂像是一个木偶一样仓皇躲避,动作狼狈,身上再中伤势。

这一刻,锅岛光茂的眼中升起前所未有的仇恨,是那般的刻骨铭心,他的仇恨是针对酒玫瑰的。

要不是这个女人,特高课也不会遭遇如此变故,甚至连他也在这一刻危矣。

生命的威胁感,不断地提醒着他,就像是一把钝了的刀子正在慢慢敲击着他的生命之门,要取他性命。

军事情报处的猛烈攻势,完全不采取防御,有舍生取义的打法,特高课的人数本就处于劣势,位置不佳,再有秦修文与酒玫瑰暗处偷袭,生存环境恶劣到了极致。

每一分每一秒钟,都有人员的伤亡。

撤退,无路可退。

秦修文的所作所为不是为了更快的速度进行灭杀,而是封住后路,让他们没法后退。

终于。

特高课的最后力量被消磨得寥寥无几。

一颗子弹止住了锅岛光茂最后的疯狂,太阳穴的位置绽放出一道血花,血流顺着侧颊流淌下来。

锅岛光茂张了张嘴,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抬起头望向火车车顶,眼中的神采逐渐消失,变得浑浊不堪,费力的吐出一生中最后的话语。

“贱人,不得”

临死之前,他都没有看向那名杀了自己的凶手,或许,在他看来,杀了自己的人还没有酒玫瑰可恨。

“临死之前,话还那么多。”

秦修文单手拽着绳子,挂在火车的车厢外面,随风而身形晃动,放下手中的手qiang,肩膀处流下来一行血液,神色冷漠无情,没有丝毫的触动。

特高课终究是一个很强大的谍报组织,临死之前,他们的实力完全得到爆发,即便是秦修文也受到了伤势,虽然不重。

不过,他也亲手杀了锅岛光茂。

火车车顶。

酒玫瑰妩媚的眼眸睁开,有些气愤,也有些委屈,这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我又没杀你。

顶多就是扔了些许毒药罢了,杀了几个人,又没有赚到什么。

杀你们的人是军事情报处的人吧!

仇恨他们去啊!

“真是的,欺软怕硬,柿子挑软的捏,就看我是女的,好欺负是么?”

酒玫瑰用手擦了擦身上淌着血液的伤口,轻轻地自语嘟囔:“要不是看你死了,我可不会这么算了。”

说话的时候,她还摩挲了一下身上的毒药,眼眸微暗,好心疼

下面。

特高课的这支力量也正式宣告了结束,被军事情报处的特工杀至最后一人。

至死,火车车厢里面的支援都没有到来。

“酒玫瑰”

平静的呼唤声在火车的侧面响起。

酒玫瑰被吓了一跳儿,像是受惊似的兔子抱起双臂,看着突然出现在火车车顶的秦修文,翻了个白眼,埋怨道:“我说,你能不能不神出鬼没的,吓了我一跳儿,真是的。”

“”

秦修文无语,单手捂着伤口,瞥了一眼一副模样悠闲惬意的酒玫瑰,感觉她不像是出现在战场,而是在高贵优雅的场所:“你有这么容易被吓到?”

“当然了,人家是弱女子。”

酒玫瑰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眼睛水灵水灵的,看着极为无害。

“虚伪的女人。”

秦修文内心暗自低语一声,一个名震东北的杀手岂会如此柔弱,也不看别人会不会相信。

“伤势怎么样?”

问完这句话,秦修文又是想到这个女人刚刚没有出手,顿时觉得多此一问。

“有些不舒服。”酒玫瑰换了个姿势,慵懒的坐在那里。

秦修文无语,转过身说道:“该走了!”

“好吧!”

酒玫瑰眼眸微低,嘟了嘟嘴,缓缓起身,就见到秦修文拉着一根绳子,从火车上面一跃而下。

“嗯?”

酒玫瑰顿时傻眼,呆呆的站在原地,风中凌乱:“那个,我怎么下去???”

“给你”

悠长晃动的声音从风中传来,随即就见那根绳子扔了上来,落在酒玫瑰的脚边。

“你是在为难我一个弱女子。”

酒玫瑰嘟了嘟嘴,不过事已至此,她只能硬着头皮下了。

拿起绳子,酒玫瑰侧身一跳,消失在火车的车顶,血色的衣袂在空中飘絮。

原地,赫然留下一滩红色的血液,很是鲜艳

过了片刻。

一身黑色中山装,神色路上的宋德生安排好一切的行动事宜后,出现在火车车顶,低头看着火车顶上被风吹得狼藉的血液,神色凝重。

周围,军事情报处这次行动的高层干事围了上来。

“组长”

宋德生用手指沾了一下血,鼻子嗅了嗅,空气中还留有酒玫瑰制成的毒药味道:“你们说的人就是出现在这里?”

军理课情报处的特工回应道:“没错,一个是用毒的女人,长得很漂亮,堪称祸国殃民,特别妖艳,听那个男人说的话,她好像是东北的酒玫瑰。”

“酒玫瑰,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宋德生微微皱眉,酒玫瑰虽然名震东北,但并没有离开东北地域的往记,如今突然出现在南京通往上海的列车上,着实有些奇怪。

“”

军事情报处的特务们沉默,他们又如何知道酒玫瑰为何出现这里。

“那那个男人呢?”

相对于酒玫瑰,宋德生更在意的是那个传递给军事情报处情报的男人,对方能够得知这样的情报,一定不简单。

刚才全灭锅岛光茂一行特高课的人时,秦修文的表现可以说把他高强的实力展露的一览无遗,再加上这样的情报能力,让他非常在意。

酒玫瑰不过是一个横行的独行杀人,即便是擅长用毒,杀伤力也有限,对于军事情报处来说,不值得太过于在意。

一名军事情报处的特务想了想,凑近宋德生的耳边,轻轻的说了几句话。

“什么?”

宋德生忍不住一睁眼,神情严肃,四处观望过后,低声说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其实,当他得到情报的时候,他就有过两个怀疑。

一是有人刻意挑起中日之间的特务战争,不想中央党务调查处被灭掉,才暗中传递情报给他们,希望他们施出援手。

二是真如对方在传递情报期间的暗示一样,这个人就是军事情报处的人,同样怀揣着让日本特务覆灭的目地。

现在,亲身接触得到的结果也是初步证实了这一点,对方,可能真就是军事情报处的同事。

“组长,应该是真的。”那名特务说道:“对方的实力很强,但对我们似乎完全没有防范,把我们当成自己人。”

除非是同为军事情报处的人,不然谁会把他们当成自己人。

“当成自己人,不见得吧!”

宋德生生硬的笑了笑,说道:“对方可能是军事情报处的人,为何不明面上和我们进行合作、接触,反而在暗中传递情报,可以减少与我们的会面,这一定有特殊的理由。”

“理由?”军事情报处的特务想了想,觉得有个理由非常的正常,毕竟军事情报处的特工都是要遵守保密条例的,隐藏身份这些事情都可以理解。

宋德生沉默不语,当然,这是正常的。

可面对日本特务,既抱有消灭对方的想法,又不想和军事情报处有太大的接触,这就有些奇怪了。

除非对方不是军事情报处的人,想要借用军事情报处的力量。

宋德生始终都没有打消过这一方面的怀疑。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对方的确是军事情报处的人,那么,理由就是

“军务在身,不能和任何人透露自己的身份,也不能和军事情报处非直线联系人进行接触,任何人都一样,不过这个军务一定很大,迫使他非常谨慎。”

宋德生加入军事情报处多年,算得上是第一批人,对于这种行动的章程和意义非常熟悉。

“如果是重要的军务,这列火车的终点又是上海。”宋德生不免做出遐想,神色隐忧:“围绕着上海展开的行动,这次行动的意义一定不同凡响,恐怕国内局势又有变动。”

“这一次是从南京调动到上海,没有动用上海情报站本部的人,而这人的身手实力强大,又能与酒玫瑰合作,必然是南京的精英人物。”

不过,这也有一个疑点。

从南京过来的人,怎么会和东北的酒玫瑰产生交集?

这是一个让人费解的事情,影响了宋德生的判断。

“所以,这个家伙究竟是什么人?”宋德生大皱眉头,这个人的身份即便不是军事情报处的人,也不会是国党敌方的人,不然也不会提供情报。

干脆看军事情报处、中央党务调查处、特高课、内务省相互拼死拼杀就好了。

“接触,还是不接触。”

宋德生也在想这个问题。

消灭了特高课以锅岛光茂为首的力量后,那个人停都没停,直接带着酒玫瑰离开,说明对方一点都不想和他们产生接触,甚至是拒绝和他们产生接触。

“等这次行动后再说吧!”宋德生心想着,这次行动的事情一定要如实禀告给上边。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特高课偷袭中央党务调查处的事情。

这等大是大非的面前,他也顾不得军事情报处和中央党务调查处的家长里短,私人恩怨,第一时间选择了支援工作,没有一点拖沓。

现在军事情报处的力量,除了他们几人调查这位神秘人物和酒玫瑰,其余人差不多已经尽数进入车厢,进行支援。

“组长,火车上的乘警有人过来了”

后方,军事情报处的特务探出头,禀告这件事情。

“正好,消灭日本特务,让他们也贡献一份力量,都派上去。”宋德生怔了一下,随即发布命令,火车上的警察来的挺快的嘛。

“组长,上海青帮的人也出现了,还有一些小的帮派势力,都有派人过来。”又是有军事情报处的特务报告,不过声音中多了些许疑惑。

宋德生也愣了一下,以往来说,类似于青帮为首的这些帮派力量哪里愿意参与这样的事情,今天是怎么了?

想法虽然停顿了一下,但行动可没有任何停顿。

“都派上去,保证让日本特务今天都留在这列火车上,这是让他们通往地狱的火车,送他们上路。”

宋德生杀意凛然。

“可,组长,如果他们不合作的话”这些帮派力量可都是老油条,平时或许本事不行,但就论市井上的摸爬滚打、耍无赖、滚刀肉等手段,都是老油条,不好弄。

“没有不合作,今天他们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

提起青帮这些帮派势力,宋德生就觉得烦得慌,要不是这些帮派太废物,是一群怂货,斧头帮岂会成为心腹大患。

“是,属下懂了。”

“安排人,第一件事,解救中央党务调查处的人,第二件事,消灭火车上的日本特务。”

“是”

声音刚刚响起。

“嘭!”的一声巨响从火车车厢里面的一间房间传出,火花如一条火龙张牙舞爪的飞出,四处溅射,像是要把火车点燃一样,照亮了天际,震动了火车。

“想杀老子,都给老子去死。”充满着愤怒和癫狂的嘶吼声传出,也到此结束,成为他在世间最后的一道声音。

不过,zhadan的威力显然不够,只是毁灭了一间房间,周围的几间房间受到了牵连,并没有完成炸掉一整节车厢的壮举。

宋德生站在车顶,身型经过摇晃过后,很快就稳住,看着下方弥漫的黑烟,眼神有些复杂,神色唏嘘,最终叹了一口气:“修改计划,灭掉火车上的所有日本特务”

“组长,那中央党务调查处”

“没了,我们为他们报仇,拿日本人的血作为祭奠。”

宋德生背手而立,眼神悲哀,这一刻,他必须要承认中央党务调查处这次领导队长的果断。

zhadan炸了,虽然没有造成预期的效果,但也让日本特务大出血,有利于军事情报处接下来的行动。

诚然,这一枚zhadan一定会让火车上的乘客出现伤亡。

但,这就是战争。

残酷的战争面前,讲究的是胜利和失败,怜悯和柔弱有时候是不值钱的。

牺牲,就要有价值。

“军事情报处所属,立刻进行围杀,占据有利位置,协和火车乘警、帮派势力,还有中央党务调查处幸存下来的残兵,必须保证让这支特高课的力量——消灭掉。”

宋德生杀意果断,重新布置任务,气质多了一些铁血和强硬:“这一次,谁也不能出现差错,即便是青帮,也得给我用全力往上打,谁要是玩什么小心眼,不仅我不让他好受,等这一次行动过后,我还要对他们背后的势力,秋后算账。”

宋德生身份不低,当然有十足的底气说这话,而且这话,他们也得重视。

“这话不用藏着掖着,直接就告诉他们。”宋德生明摆着就是要威胁,甚至这时候他还想找到一个出头的,来一个杀鸡儆猴,看谁敢不从。

“是,组长。”

军事情报处特工领命。

“立刻布置。”宋德生说道:“别让中央党务调查处的弟兄们在天上等久了”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一百七十八章 暗处操手

火车车厢里面。5∞八5∞八5∞读5∞书,←o≈

伴随着剧烈的baozha声响起,紧紧关住的铁门上的玻璃瞬间破碎成片,到处洒落,零零星星的,满地都是。

撇下被偷袭成功的特高课特务尸体,秦修文正要打开门的时候,遭遇这一变化,立刻撤退,这才险而又险的避开分散射开的玻璃,一片玻璃惊险的在他眼前掠过。

秦修文下意识的遮住脸,看着眼前的一幕,瞳孔收缩,微微沉默下来。

中央党务调查处的人,被灭了。

“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秦修文叹息一声,不过心中也没有什么可惜之意,中央党务调查处除了是中国人,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死了也就死了。

“中国人的死不会白死,我会用日本人的血祭奠你们的在天之灵。”秦修文默默自语,杀意无穷:“这个火车上的日本特务,一个也走不掉,都要留下。”

黑玫瑰站在墙角,看着满地的玻璃碴子,小心的用手指缠绕着绷带,把身上的伤势全部遮住,眨了眨眼睛:“这是疯了么?不怕把火车给炸掉?”

秦修文头也不回的说道:“手雷的威力没你想的那么恐怖,火车也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不过,如果是zhayao,那倒是另当别论了。”

“不会有那么大的杀伤力,他们还不早用,现在才用。”酒玫瑰翻了个白眼,觉得很没有必要。

有这样杀伤力的武器,干嘛不早用,非得留在最后。

“他们不是战士,而是特工,特工做事向来低调,唯恐这样的大动作生出一些其他的变故。”秦修文以特工的角度进行代入,他也不会动用zhayao这种东西。

一是火车上的中国乘客最多,动用zhayao会给中国乘客带来伤害。

二是暴露目标,即便是杀了目标,也会暴露自身的位置,被敌对势力针对,逃无可逃。

除非是运用zhayao布置陷阱,远距离操控,但容错性必须为零,所以不建议使用。

“真是麻烦。”酒玫瑰打了个哈欠,觉得好像被秦修文催眠了:“杀人就是杀人,杀完人,跑路,想那么多做什么,大不了跑快点。”

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事情都有风险,只不过分大小,杀人就是一种大风险的事情,但杀都杀了,多冒点险怎么了?

害怕冒险,还不如不杀人,多安全。

“所以说,你只是杀手。”

秦修文不与苟同,酒玫瑰如果把她的行动风格贯彻在特高课、军事情报处这种特殊部门的身上,简而言之,就是chiluo裸的作死之路。

这也是杀手和特工之间的差距。

特工一定是杀手,杀手不一定是特工。

“特工就是麻烦,一肚子坏水,鸡鸣狗盗、小肚鸡肠,看上去挺正常的,殊不知,比任何人都阴险。”酒玫瑰看了秦修文一眼,努了努嘴,不满意秦修文为特工开脱。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秦修文说道:“你没发现了,君子固然令人崇敬,但他们也是活得最累的一种人,相反,小人虽然不被大众认可,但却是活的最舒服的一种人。”

“那你是说,小人比君子还要好?”酒玫瑰打了个哈欠,懒懒的瞥了他一眼,有些不满意:“你这是什么思想。”

她固然是一个给人带来恐惧的杀手,但也不得不承认,真君子和英雄的功绩是值得承认和尊敬的。

“没有。”秦修文微微沉默,眼神始终定格在地上的玻璃碴子上,缓缓说道:“我说了,君子是站在人前备受瞩目和尊敬的存在,君子、英雄的一举一动都意味着人心所向,是正义的指向。》八》八》读》书,∞o◎”

“但世界分黑白,光明和黑暗是两极色彩,相辅相成,不可或缺。人,也一样”

“有光明的一面,就意味着有被光明照耀不到的阴暗角落。”

“光明一面,有英雄领导,阴暗一面,也有不择手段的小人,小人做事不需要桎梏于形势、礼义廉耻,没有所谓的规则,这才是给人带来恐怖的地方。”

秦修文自认为自己就是小人,他当不起英雄二字,当一个小人,才能把他的作用发挥到最大的程度。

小人又如何?

历史上,小人办成的事儿不见得一定比英雄要差。

当然,小人做事也要有准则,心中有权衡的那一道线。

“听这话,就知道你是一个小人。”酒玫瑰多看了秦修文两眼,感觉这个人身上有一种独特的味道,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特别的吸引人。

像是看破了很多东西,包括红尘在内,心中又有莫名的坚持

秦修文反问了一句:“你是英雄么?”

酒玫瑰哑然,手指缠绕了一下秀发,有些郁闷:“不是,我”

“你也不是普通人。”秦修文打断她的话,更让酒玫瑰郁闷。

“好吧,我承认我也是一个小人,你满意了?”酒玫瑰咬了咬银牙,偷偷的瞪了秦修文一下,心想着要不要用毒药给这个男人一个教训。

这个男人太没品了,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像是没有感情一样,丝毫没有把她这样的大美女放在眼里。

酒玫瑰好久没有这样被无视的感觉了。

她感觉,自己要不是会用毒,身手还不错,这个男人理都不会理自己一下。

太伤自尊了。

“小人怎么了,你对小人有偏见。”秦修文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平静说道:“还是说,你在自卑。”

“自卑?”酒玫瑰瞪大眼睛,天啊!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形容词的。

“你对自己是一个杀手的事实感到自卑,心底崇尚英雄那样的正面人物,不承认杀手,认为这会掉自己的脸面。”秦修文说道。

在后世,这种自卑的现象非常普遍,很多人都对自己的职业、收入、学历产生自卑心理,这或许是主观原因,或者是客观原因造成的。

秦修文见过很多这样的人,否认自己的一切,崇尚其他人的一些,孰不知,自己所拥有的就已经是足够美好的了,也是被别人羡慕的人。

“”

酒玫瑰脸色僵硬,难看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你才自卑,你全家都自卑。

“自卑也没关系,注意提高自信。”秦修文在伤口上撒盐。

酒玫瑰一言不发,摸了摸装有毒药瓶子的口袋,默默地威胁。

秦修文摸了摸鼻子,转过头,不动声色的切换话题:“特高课和军事情报处的战斗已经开始,不过对于我们来说,还不是出手的时候,等到时机到来的时候,直接出手,送他们升天。”

酒玫瑰不言不语。

“你是特务么?”酒玫瑰突然问到这个问题。

秦修文和军事情报处特工的交涉,她是看在眼里的。

军事情报处能够放任秦修文行动,一定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例如说,秦修文就是军事情报处的人。

“不是。”秦修文睁着眼睛说瞎话,面不改色,说道:“我如果是特务,为什么会独自行动呢?”

酒玫瑰想了想,微微点头,也是,没有理由啊!

“其实,我和你差不多,算得上是一个独行杀手吧!”

秦修文是这样解释的:“不过,我在南方混迹多年,多少还有些朋友,而且我基本只杀日本人,军事情报处、中央党务调查处这些特殊部门也就放任我的行动了。”

酒玫瑰点头,问道:“那你还没说你的名字?”

“我姓秦,秦国的秦,家里排行老幺,叫我秦老幺就好。”论瞎编乱造的本事,秦修文称第一,无人能出其左右。

不过也不算假,秦修文这一世确实是在族谱同辈中排名老幺,只不过这一家除了他一个人,其他人都没了。

“代号啊!”

秦修文微笑:“酒玫瑰,你这个名字,不也是代号?”

酒玫瑰笑着摊了摊手,没有继续问下去。

秦修文听着走廊里面传来的声音,微微仰头:“军事情报处已经和日本特高课碰上了,我们也要行动了。”

“我该怎么做?”黑玫瑰还真的不知道,这还是她第一次参与特务之间的战争,她的身手在这里也发挥不出什么。

至于毒,她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简单。”

秦修文把随身用的一些刀具交给她,认真嘱咐:“帮我涂上剧毒,最好是一剑封喉的那种。”

酒玫瑰眉头微挑:“就这样?”

“你的也是。”秦修文说道:“你的毒术意义非常重大,况且我发现你的毒药多是呈现出雾状,这对战局的影响非常重要。”

秦修文的嘴角上扬,牵起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你说,正在战斗的时候,特高课的后方突然冒烟,并且还有qiang声,他们会怎么做?”

“太难,特高课的后方你要是说进就进的话,不如扔进去一个手雷,毒雾的效果有效,而且特务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弱。”酒玫瑰给秦修文的头顶浇上一盆冷水,说的话针针见血,觉得秦修文所想的太过于天真。

“zhayao这种东西,能不动用尽量不要动用。”秦修文解释说道:“因为你不知道搞不好哪一下,这节车厢真就爆了,一旦baozha,不仅前面车厢危险,后面的车厢也是布入绝路,受baozha牵连,死伤难记。”

“刚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秦修文淡淡地笑了笑,对酒玫瑰的话也不在意。

酒玫瑰翻了个白眼,认认真真的给秦修文的装备涂上毒液。

“毒药很贵的”

边涂,酒玫瑰边嘟囔着,悄悄地看了秦修文一眼:“要钱的,一个五块大洋”

秦修文满头黑线,头也不回,佯做没听见,他这次出来也没带多少钱,经不起酒玫瑰的敲诈。

五块大洋,你不如去抢好了。

“需要多久?”

“涂个毒药能用多少时间,很快的。”

说完,酒玫瑰继续絮叨着钱的事情,希望秦修文能良心发现,过意不去,同意她的敲诈。

没有办法,制作毒药就是个烧钱的活,她也想赚点。

独身一人苦啊!

没有势力,只能靠自己赚钱。

秦修文不为所动,刚才那等大义凛然的话是谁说出来的,现在提钱了,还是狮子大开口,晚了。

“给!”

酒玫瑰嘟着嘴,有些不开心的把秦修文的东西都递给了他,眼神幽怨,拽着那些东西,不想撒手。

秦修文无奈:“我没钱。”

酒玫瑰瞪大眼睛,没钱还这么大派头,想吃霸王餐呐。

“五块大洋,你不如抢劫我看看,我身上有没有那么多钱。”

酒玫瑰抿了抿嘴,终于还是屈服在秦修文的穷酸之下:“我给你算便宜点,打个九折不,八折,不能再少了”

“就这些,都给你了。”

秦修文把从日本内务省特务身上搜出来的大洋放在酒玫瑰手里,动作迅速的抢过自己的装备,看着闪着诡异光泽的刀刃,微微一笑,非常满意。

酒玫瑰接过钱,看着这个厚度,数都不用数,愣愣出神:“这,五块大洋?”

“走了。”秦修文神色如常,转身便要离去。

“你会不会谈生意啊!最过分的不过是砍一半啊!五块大洋涂一个兵器啊!不是全部,不是全部”

酒玫瑰拉住秦修文,不让他走,都要哭了,这生意做的太亏了,五块大洋,打发乞丐呢吧!

这不是讨价还价,这是强抢,强盗行径。

“该走了,不然就错过时机了。”

见酒玫瑰还不撒手,秦修文无奈,说道:“我也没钱,日本人有钱,我们行动成功的话,就发了,什么五块大洋,毛毛雨罢了。”

“画大饼,我也会。”

虽然是这么说,酒玫瑰还是松开了手,眼神微微晃动,日本人有钱是真的,她这些年都是靠抢日本人的钱才活下来的。

如果没有日本人,她也不会有如今这般的毒术造诣。

可以说,日本人是资金支援黑玫瑰研究毒药的大主顾,虽然他们也不愿意这么支持。

“日本人,有钱”

酒玫瑰偷偷的舔了舔嘴唇,眼睛的瞳孔似乎都变成了金钱的轮廓。

这一刻,她连伤口都不疼了。

“可以走了吧!”

秦修文无奈,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和高手合作行动,但并不是很顺利,矛盾横出,让他特别头痛。

女人,果然是个麻烦的生物。

“如果不是毒术的造诣”

秦修文晃了晃头,不再想着后悔的事情,酒玫瑰的毒术确实可怕,他之前在酒玫瑰的毒雾中,确实有轻微的头晕,反应慢了半拍。

如果这是在生死搏斗中,是一个致命的错误。

可以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酒玫瑰是一个和秦修文同级别的高手。

而且,酒玫瑰的身手,秦修文还没有领会过。

酒玫瑰一直佯做一个弱女子的形象,像是手无缚鸡之力一样,始终没有见她出过手。

据秦修文的了解,酒玫瑰的身手可是比她的毒术更早出名的,这么多年过去了,要说酒玫瑰的身手一点长进没有,他可不相信。

“可以走了。”酒玫瑰没有想到秦修文会想这么多,痛痛快快的答应了。

她现在还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乐不思蜀。

日本人有钱,就意味着她又有资金研究毒药了。

唔,想想就开心。

“走吧。”秦修文当先走出房间。

“走走走,杀人杀人杀人”

酒玫瑰兴奋的几乎是跳出去的。11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一百七十九章 春日俊彰

火车上,乱了。八八读书,23o

只有这么一句话来形容,真的是乱了,乱到不能再乱的地步。

军事情报处与特高课正面相碰,硬碰硬,就看谁的骨头硬,谁能最后活下去。

特高课消灭掉中央党务调查处的根据地,也并非是一点损失都没有,人力、资源上都有很大的损耗,就是为了能够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中央党务调查处。

而且,消灭了中央党务调查处的最高指挥官谢飞后,特高课也失去了最后的撤退机会,又被谢飞用手雷坑了一道,损失不小,在军事情报处面前,不得已陷入劣势。

且,军事情报处也并非是以一己之力面对特高课,他们也知道特高课一直是个难缠的对手,对待特高课人,注上十二分的精神。

火车上的乘务警员被尽数调动过来,给军事情报处的行动当副手,全程辅佐。

火车上的乘务警员虽然实战经验不丰富,甚至可以说毫无实战经验,身手也不如军事情报处、特高课这种特殊组织的特务。

但有一点,他们手上都是配备qang支的。

qang,是当之无愧的威胁性武器。

即便是掌控在三岁孩童的手里,也具备击杀成年人的实力。

乘务警员配备着qang支,人数不少也不多,但注定会给特高课带来一定的生命威胁。

同时,还有以青帮为首的帮派势力涌至,迫不得已,受到军事情报处的胁迫,协助军事情报处进行围攻特高课。

帮派势力的人可不少,在人数上甚至可以超过军事情报处、特高课的总和,而且他们常年混迹于市井街头,磨炼出了狡猾、无耻的性格,在保命的本事上独有建树,qang法也比较精准,威胁性质比乘务警员要高出很多。

人数上的重大劣势,导致特高课一步退,步步退,几乎没有什么招架之力。

困于一节车厢之中,以锅岛光茂为首的一支力量又被消灭,特高课的损失不小,此时呈现出一种瓮中之鳖的状态。

双方短暂接触的瞬间,特高课就有三名特工身中数弹,倒地身亡。

特务组织本就属于特殊部门,内部成员看似布局于天下,监督各地局势,被评为可怕的势力。

但他们在人数上,远远不如军队的规模,只不过是看上去人数不少罢了。

例如,这次军事情报处、中央党务调查处、内务省、特高课分别出动的人数最多不过是在数十人之数罢了。

比如说内务省,以铃木花相为首,也不过十二人罢了。

特高课人数再多,也多的有限。

现在,已经折损过半了。

再拖延下去,日本特高课的这支力量也真就覆灭了。

此次日本特高课的行动组长,春日俊彰躲在暗处,有些灰头土脸的,脸上还有一道醒目的伤痕,看上去特别狼狈。

中央党务调查处队长谢飞在生命弥留之际的疯狂,真是达到了极致。

他刻意伪装了神情表现,失魂落魄的表示了投降的意思,用以欺骗特高课的警惕。

春日俊彰即便是非常警惕,小心着他的手段,也没有想到谢飞居然疯狂到了会动用手雷的地步,当他出面后,小心拉远了距离,还是受到了弹片的射伤。

春日俊彰还算是幸运的,他手下的特高课特工就惨了,死伤一片,差点真的被谢飞拉着和中央党务调查处同归于尽。

“火车上可都是他们中国人,他们这些中国人,怎么敢”

至今为止,春日俊彰还是在难以置信的阶段,按照他的想法,即便特高课会选择用zhadan袭击,军事情报处和中央党务调查处也不会。c八c八c读c书,o

因为一个处理不好,手雷产生了连锁反应,整个火车都可能偏离轨道,出现真正的大事故。

到时候,整个火车上能活下来的又有几个。

这个火车上,有百分之九十以上可都是中国人。

作为中国政府的谍报部门,居然无视掉自己国家的人,一门心思的想要带着他们特高课同归于尽。

“想要拿一列火车和我们特高课同归于尽。”

春日俊彰的眼皮子忍不住抖了抖,这个果断、狠辣的态度光是想想,就让他自己头皮发麻,内心不受控制的升起恐惧:“这个中央党务调查处的队长,绝对是个疯子,绝对”

手雷baozha时,这节车厢的惨状还历历在目,就像是一场永不落幕的电影在脑海中循环,加深着他的印象和惊恐。

春日俊彰在想,如果这个火车上有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日本人,他敢做出这个决定么?

答案是,不敢。

一旦产生连锁反应,他就是一个国家的罪人,即便拉着对手同归于尽又如何?

拿一火车的人给一些人同归于尽的时候,他就已经输了。

身后骂名无数,他的亲人、朋友都要被人指着脊梁骨骂,可能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如此结局,他怎么敢,疯子,只有疯子才会这么做”

春日俊彰脸色难看,觉得吃定了中国特务的心理第一次出现了动摇,内心在颤栗。

多亏,这个疯子已经死了。

在手雷baozha的一瞬间,那个疯狂的男人就已经带着癫狂的笑容化成了血雨。

春日俊彰心中后怕至极,也有放松,是啊!那个疯子已经死了。

不过,中国有这一个疯子,会不会有第二个。

如果军事情报处再有这样子一个疯子,他们特高课

春日俊彰忍不住遐想,谢飞这个人的疯狂真的把他吓得够呛,击溃了他稳操胜券的心理,出现了动摇的念头。

特高课,还能赢么?

不,我怎么会这么想。

我们能赢的,一定能赢。

春日俊彰疯狂摇头,驱散脑海中这个影响他内心的念头,可那个想法就像是扎了根一样,一幕幕疯狂、喋血的一幕在他脑海中不断掠过。

“我一定会赢的,大日本帝国,不会输”

春日俊彰咬牙坚持,努力驱散这个念头。

前方,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名便衣特工浑身染血的跑了进来,脸色苍白,嘴角淌着一行血液,左腹处源源不断的流下血液,那里,赫然有一个血窟窿。

“春日组长,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春日俊彰霍然抬起头来,眼神犀利且有一丝疯狂,他现在,很不想听见“不好”这个字眼。

“锅岛光茂副组长一队被隔绝于车厢之外,退无可退,被军事情报处全灭,除了两名进来请求支援的特工,无一人生还,全部回归了天皇陛下的怀抱。”

那名特工顾不得注意春日俊彰的脸色,脸上带着悲痛,语气快速的把这件事禀告上来。

“锅岛光茂也死了?”

春日俊彰身体晃了一下,不知为何,突然感觉累了。

锅岛光茂,这个卑鄙无耻、阴险至极的家伙,居然也死了。

“杀了他们的是,军事情报处么?”

“是的,不过从锅岛光茂副组长临死前的话中知道,他好像是被一个女人害的。”

“女人”

春日俊彰喃喃自语,眼中的光芒逐渐变了:“军事情报处,这个一直在成长的中国特殊部门,终于能威胁到特高课了么。”

“还有”

那名特高课特工硬着头皮,不好的消息可不止这么一个。

“快说。”

“军事情报处的人已经闯进来了,正在和我方特工交战,我方陷于劣势。”

春日俊彰微微皱眉,说道:“边退边守,以退打进,寻找时机,军事情报处刚刚成立不过几年时间,而且中国的军事训练方法落后,资源也不够,不会是我们的对手。”

“不是这样的,组长。”

那名特高课的特工嗓子发干,瞳孔忍不住变大,神色有些焦急:“不止如此,军事情报处他们不只是一方势力,火车上的警察也已经到了,还有青帮那些帮派的人,都在帮助军事情报处进攻我们。”

“什么?”

春日俊彰终于变色,忍不住大惊:“他们怎么会过来?”

这样的事情,据他的了解,向来惜命的帮派势力可不会凑这个热闹。

那些帮派势力看见好处,一个个挤得头破血流的往里面挤,但看见情况不妙,跑的比谁都快,兔子都追不上。

他们,居然会凑这个热闹?

而且,还来的这么快。

春日俊彰忽然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好像有问题,就好像暗处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正在操纵着火车上的局势。

“有人在算计我们日本?还有中国?”

春日俊彰生出这个可怕的念头,但还来不及细想,就听见特高课的下属焦急的说。

“春日组长,我们的人现在已经坚持不住了,对方的人数太多了,我们一直处于被消耗的状态。”

刚刚应对完中央党务调查处,虽然是大胜,但停歇也没停歇,就开始面对军事情报处、火车乘务警员、帮派势力多方势力的联合针对。

特高课的特务也是人,真的有些吃不消了。

再硬碰硬下去,他们这一组的人就要就在这里了。

“组一队人边退边守,给其他人的撤退腾出时间,撤离到另一个车厢,以守为攻,等拖延到一定的时间,化整为零,藏身于火车的乘客之中,等待时机。”

春日俊彰顾不得想别的事情,把暗处有人算计的事情抛到脑后,思考着对策:“现在立刻去做,不要耽搁时间,等拖延到一定的时间,他们的lanxngdong不攻自破,到时候,我们再暗处寻找机会,让军事情报处的这组人马去陪中央党务调查处。”

春日俊彰看的很明白,军事情报处和青帮这些帮派势力不是一路人,即便是联合在一起,也不过是暂时的,早晚要分开。

等他们分散来开的时候,就是特高课的时机。

“等着吧!暗处还有人想要玩弄人心,操控局势?等我腾出手来,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真是找死。”

让属下立刻去按照命令办事,春日俊彰摸了摸脸上的伤口,眼神阴翳,被人算计的滋味可不好受。

感觉智商被人看不起了,而且还是被当做棋子一样,非常的不舒服。

车厢里面。

以军事情报处为首的联合力量和特高课对碰,贴身搏斗虽然没有,但到处都是子弹和鲜血,双方皆是喋血,爆发死伤的速度极快。

特高课边打边退,不为杀敌,而是为了拖延住军事情报处的攻势,争取特高课整体力量的撤退时间。

军事情报处主攻,子弹就像是不要钱一样,疯狂的向特高课的人射击,即便遭遇阻碍,也仍就保持着前进的姿态。

后方,火车上的乘务警员呆呆的跟在后面,看着满地的血腥,双目呆滞,脸色微微发青,有些恐惧和恶心。

“这就是战争么?”

他们哪里经过这样的情景,初次见到这样血腥的一幕,差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脑海里面一片空白,拿着手qang的手掌也是微微发抖,有要脱手的意思。

“战争,好可怕,人命就像是不值钱一样”

地上的血液、弹壳、尸体,虽然静置着,却都是在刺激着他们脆弱的神经,令他们感到恐惧和颤栗。

第一次,死亡的距离就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我们,为什么过来?”

有个别的火车乘务警员想到这个问题,有些晃神:“好像是有人说这里有偷盗案件的发生,没人说这里是发生战争的地方啊!”

如果早知道这样,他们根本不会来,这一幕太可怕了。

他们现在的双腿还在打着摆子,踩在血水上,血水浸湿了鞋子和布面,令他们一阵毛骨悚然,浑身的不舒坦。

“谁能告诉我,火车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有人在喃喃自语,神色迷茫。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的战争居然会发生在火车上。

“我想我爸我妈了,我不想死。”

“我想活着。”

“但,我们好像走不了。”

“”

众人沉默了下来,是啊!事到如今,只能跟着走,这可是军方的人下的命令。

“想活着,杀人就是了。”

一道没有丝毫变化的笑声在他们的耳边响起。

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面带微笑,手里面拿着一把手qang,配合着军事情报处对特高课的火力压制。

血、子弹,映照在他的眼睛里面,却是一点的变化都没有,就像是早已经就习惯了一样。

众人回过头望去,看着这个中年人,莫名的感觉到害怕,这个人的身上,明显透露出流氓的气质。

“你是谁?”

“青帮,齐霄云。”

“青帮?”众人沉默,眼神透露出忌惮的光芒,这可是一个得罪不起的大势力。

自古以来有一句话说的好。

宁惹君子,不惹小人。

青帮就是小人,也是流氓,得罪他们的人,最终的结局都好不到哪去。

“别紧张。”齐霄云撇了撇嘴,说道:“我又不会吃了你们。”

众人不言,青帮凶名在外,他们只不过是家有老幼的普通人,无论如何也得罪不起,当然,他们也不想交好。

“真是无聊啊!”

齐霄云耸了耸肩,转过身回到自己的地方,留下一句话:“我过来只是想告诉你们,这里现在就是战场,你们想要活下去,就别一个个跟个怂包一样,躲在后面瑟瑟发抖,想活着,就杀了他们。”

说着,齐霄云狰狞一笑,手中qang支抬起,猛地开qang射击。

一名刚冒出头的特高课特工闷哼一声,也是开了一qang,然后捂着中qang的胳膊退了回去。

“”11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一百八十章 生机渺茫

军事情报处的侧后方,青帮帮众的位置,周围的帮派力量都不敢接近。→八→八→读→书,↓o≥

“齐霄云,你去提醒那帮废物干什么?”

待得齐霄云神色平静的放下手qiang,慢慢环视四周,警惕特高课的特务出现的时候,身旁有一个同伴有些嫌弃的问道。

齐霄云头也不回,呵呵一笑:“老子做事,用你管?”

“齐霄云,你”齐霄云的无礼举动深深地刺激到了那名青帮帮众的内心,眼睛一睁,目露凶光,就要和齐霄云讨个说法。

齐霄云微微侧头,瞥了他一眼:“怎样?祝二虎,老子怎么做事,什么时候用着你来管了。”

祝二虎正要暴怒,撸起袖子和齐霄云打一架,却是被身旁的人给拉住了。

“祝二虎,你要耍混也要看看地方,这里现在是战场,你想干什么?”

那人低声呵斥一声,脸色难看,可以看出,他的身份明显不一般,说话特别有底气。

“三哥,我”祝二虎本想说些什么,最终看到那人的眼神,还是憋了一口气,忍了下来。

“齐霄云,你”那人看向齐霄云,正要说些什么。

齐霄云直接扭过头,根本不看他一眼:“徐老三,你我同辈,而且还不是一堂中人,想教训我,你还不够格。”

徐老三脸色难看,克制住心头的火气:“齐霄云,我劝你还是低调点,太过张狂,不会有好下场的。”

“跟你有个屁关系。”齐霄云张口就骂,他们一堂的关系和徐老三一堂的关系一直不和睦,矛盾多到数都数不过来,一点面子都不用留:“还有,徐老三,你管着点你下属的嘴,祝二虎再敢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我灭了他全家。”

“你”祝二虎脸色一白,随即克制下来,这个齐霄云就跟个疯子一样,什么事没干过,灭人全家的事,可是干过好几次了。

祝二虎内心憋屈,他也没想到齐霄云的脾气说爆就爆,早知道这样,他根本就不招惹了。

徐老三脸色难看,沉声说道:“齐霄云,你越线了。”

“越线不越线的,这是你们决定的事情,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杀他全家。”齐霄云面带微笑,眼中的杀意却是一览无遗,一点也不怵徐老三。

徐老三怒极反笑,点了点头:“很好,齐霄云不愧是青帮的天才,可以可以,我徐老三受教了。”

“哼!”

齐霄云冷哼一声,根本就不愿和他多说什么。

两个堂的恩怨情仇注定他们的相处不会和平下去,说了也就说了,齐霄云又怎么会在意。

这个时候,青帮也有和事佬冒出来,充当一个老好人,也就是所谓的搅稀泥。

“哎呀呀,霄云,老三,你说你们两个吵什么呦,有什么好吵的,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误会解开不就好了么。”

“就是就是。”

“齐霄云不也是为了咱们的人省些力气么,特高课的特务可不简单,有人在我们前面当炮灰,我们也能安全点不是。”

“祝二虎也有错,齐霄云是青帮的天才子弟,辈分之高,岂容被他轻易冒犯。”

“老三,你也是,这个时候怎么能偏袒自己人呢?”

“咳咳,我来说句公道话,老三,今天这事确实是你手下的祝二虎不对”

事实证明,所谓的老好人也是偏袒于某一方的,例如说“公道话”的那个,完全偏袒于齐霄云。【≤八【≤八【≤读【≤书,▽o√

齐霄云在青帮有很深的背景,而且实力基础很强大,相比之下,所谓的同辈徐老三,就差上很多了。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齐霄云即便对老好人这种墙头草看不太上眼,也不得已笑了笑,同是青帮的人,相互之间又没有恩怨情仇,关系不要弄得太僵,有时候还是贴切些比较好。

徐老三脸色难看,微微有些发黑,暗骂这群老货色太过于势利,一点道理都不讲,谁拳头硬听谁的。

今天这事,明显是齐霄云在针对他们堂,祝二虎不过是一个由头罢了。

但现在这群老货色已经站在齐霄云那边了,势比人低,徐老三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冷哼一声,不再应声。

“二虎,这次回去到堂里领家法。”

这句话,这意味着徐老三对今天的事有了一个交代。

齐霄云,他还是弄不过。

齐霄云也不理会,头也不回一下,他说到做到,如果祝二虎再不知死活的得罪他,祝二虎一家子就都上黄泉路吧!

道上虽然有一句话叫做祸不及家人,但那是说给弱者听的。

只有弱者才会遵守规则,强者只需要建立规则,或者是打破规则。

“青帮的,你们在干什么?”

前方,忽然传来一声冷厉的喝声,声音中隐藏着暴虐和冷漠,还有一种威严。

齐霄云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徐老三也是一样,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常色。

两人默默不语,有人回答道:“处理一下家事。”

“现在不是处理私事的时候,你们的突然出现究竟是抱有什么目地,我们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如果你们坏了我们军事情报处的事儿,你们应该知道后果。”那道声音僵硬的警告,对于青帮这个大的帮派,根本就不在意。

“请您放心,我们青帮一定会尽全力协助贵方的行动。”有人谄媚的回答。

没有办法,青帮虽然实力不俗,但在军事情报处面前,还真是不够看,如果真让军事情报处动怒,青帮也没有好果子吃。

“希望如此。”前方的声音消失,专心致志的对付起日本特高课的特务。

齐霄云和徐老三默默不语,都对属下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让各自堂口的人都前去为军事情报处分担压力,共同压制特高课。

“军事情报处,青帮高层都是十分在意,拉拢、合作的可怕势力,不能得罪。”

齐霄云默默摇头,斧头帮是一个何等可怕的势力,在那个人的领导下,所向披靡,就连青帮也要退避三舍。

可即便是斧头帮,也不过是暗处偷袭才能占上一点便宜,真正面对军事情报处,没有一次是占上风的。

青帮,得罪不起。

“不过,付元明是不是真的在日本特高课的手里。”

齐霄云摸了摸下巴,目带思索之色,总觉得其中似乎有什么事情不对劲,可仔细一想,又觉得十分正常。

在先前,一个上海附近,居于青帮之下的帮派活捉了一名特高课的特工,从那个特工口中得知了这个情报。

被他们当做目标的斧头帮百乐堂堂主付元明居然早就被日本特高课控制起来了。

据那名特高课的特务所说,特高课擒获了付元明之后,就把目标瞄上了中央党务调查处、军事情报处、帮派势力身上,打算把他们挨个击破,都留在这列火车上。

而且,特高课居然还有更深一层的目地,他们打算借助于付元明的身份,联系到斧头帮的首领,从而控制,让日本特高课和斧头帮产生合作。

日本负责支援斧头帮的一切资金、装备等各方面的需求,把斧头帮的势力扩大,扩大到吞并青帮这些帮派势力,培养成一个非常庞大的帮派势力。

就此一来,斧头帮就能成为日本在中国布下的一枚棋子,暗中发展,慢慢变强。

得知这个情报,那个帮派坐不住了,赶紧联系火车上的所有帮派,把这个情报共享,这样一来,所有帮派势力也都坐不住了。

吞并所有帮派势力,岂不是说,日本人的目标也是他们。

因此,他们下定决心,这件事一定要掺和进来,不能出去。

至于怀疑情报是否真实的事情,他们也就想想,后来也就罢休了。

帮派势力和特务几乎没有什么交流,有过交流的人也都死了,因此也就导致他们对特务的能力没有足够的认知,认为他们也不过如此。

所以,他们很轻易的就相信了这个情报的真实性。

“日本人和斧头帮绝对不能达成合作,不然,上海的其他帮派势力可能真就没有生存的空间了。”

齐霄云的神色凝重,对于这样的事情根本没有怀疑,给了斧头帮足够的支援,斧头帮真的有实力让整个上海都只有斧头帮这一个帮派势力。

光是想想,就觉得可怕。

其实,原本这件事情不会发生,两者之间合作的概率无限接近于零,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但付元明作为斧头帮百乐堂的堂主,斧头帮的高层,知晓斧头帮首领的位置、性情、习惯等等资料,是非常正常的。

这就是说,日本人一旦突破了付元明,就可以针对斧头帮首领进行布置。

到时候,斧头帮首领被捕的话,日本人以此胁迫,斧头帮选择合作的概率突破百分之八十。

因为斧头帮的首领,就是斧头帮的灵魂。

“付元明绝对不能落入日本特高课的手里,所以今天的事情一定要掺和到底,付元明死不死不重要,但日本特高课,绝对让他们有来无回。”

齐霄云在心中破口大骂,把青帮列为目标,也不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要知道,齐霄云面对战争,可是一个主战派,向来讲究的是,拳头才是硬道理。

打不死老子,那老子就打死你。

“干他娘的。”

齐霄云爆了句粗口:“什么日本特高课,都给老子下地狱。”

越想越气,齐霄云性子又直,没忍住,直接骂了出来。

这句话也是顺了帮派势力的心,所有帮派势力的斗志都昂扬起来。

凭啥日本特高课就敢算计他们。

算计。

算计个奶奶腿。

灭了他丫的,看他们如何算计。

在打的水深火热的时候,也不乏有智慧的人在思考,为什么今天发生的事情都是有些巧合的性质。

中日谍报组织交战,各方势力都迫于某些因素参与了进来,打的水深火热,不知多少条人命就这么没了。

“是不是,暗处有人在主导这件事情,算计火车上所有的势力。”

当然,这也就是想一想。

毕竟没有实际性的证据直指暗处有人主导的事情。

“总之,都这样的,日本特高课,必须要灭。”

这是所有人心中的想法,不论究竟是怎么样的,都打到现在了,心中的火气都收不住了。

打,必须要打。

在战斗进入水深火热的阶段时,火车这一日变动的主导者正躲在某个房间里面,玩转着bishou,默默的等待着再一次的时机。

刚才,他可是出手了。

虽然只是杀了一个人,但秦修文现在也不敢贪多,唯恐被围攻。

“不论如何,今天特高课的这一支人马都要留下。”

秦修文自信的笑了笑,从局势上分析,特高课已经没有活路了。

说实话,把局势引导至如此这个地步,秦修文也没想到,也是不想的。

毕竟他主动的暴露了出来,就是因为要把军事情报处的人马引过来,不然他要是不出现,军事情报处也很难现身。

军事情报处不参与,特高课逃生的希望至少要提高至五成。

这一切,都是源自于特高课的实力真的很强,逼迫秦修文主动露出痕迹。

“想必,现在已经有人怀疑暗处有人在主导今天的事情了吧!”

秦修文笑了笑,神色也是无奈,他也没什么办法,发现就发现了吧。

不过,想因此找到他,锁定他,可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更何况,现在所有人的力气都用在了战斗上,哪有心思理会他。

“等这次任务结束,估计还要因为这事写上一篇行动报告,处座和苏大强可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想想就觉得麻烦。”

秦修文抓了抓头发,有些烦躁。

处座哎,那可是一个很可怕的人。

秦修文满心的忌惮,从来不敢疏忽大意。

“我回来了。”

一道悦耳动人的声音在秦修文的背后传来,紧接着,酒玫瑰窈窕的身躯就随着一根绳子从窗口荡了进来。

酒玫瑰紧了紧有些撑开的绷带,脸色柔媚,媚眼如丝:“秦老幺,你还真行,用绳子在火车外面活动,真的是一个很好玩的方法。”

秦修文不予理会,脸色一如既往,低头看了一眼时间,问道:“怎么这么久?”

“这还久么?”酒玫瑰嘟了嘟嘴,有些不满意:“要不你去弄?我给你毒药”

秦修文不语,我要是会用你的毒药,我还用你干什么?

用酒玫瑰的毒药,一个弄不明白,秦修文怕把自己给送走。

秦修文略过这个话题:“办的怎么样?”

酒玫瑰眨了一下眼睛,笑魇如花:“嘻嘻,放心吧,轻松搞定,保证不会出现任何差错,而且我还做了十足的准备。”

酒玫瑰笑的颇为阴险,像是一个偷吃小孩子糖的大孩子,有些可恶。

“也是因为这样,我用的时间比较长。”

酒玫瑰是这么解释的。

“嗯!”

秦修文点头答应了一声,心中计算了一下,酒玫瑰的布置完成,特高课的生路又减少了一丝。

“干得漂亮。”秦修文并不吝啬的表扬了一句。

“那当然了,本姑娘出手,向来都是圆满而归。”酒玫瑰得意的笑了笑,伸出两根手指:“我顺手还解决了两个特高课的特务。”

“嗯,拿了多少钱?”

“不多,才两千美美”

酒玫瑰得意的笑容一僵。

完蛋,说漏嘴了。11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一百八十一章 绝境之局

秦修文一脸淡然,似乎没有看见酒玫瑰的脸色,微微点头:“嗯,两千美金,不少了。八八读书,23o”

“呸,看着挺年轻的,没想到居然是个老狐狸。”

酒玫瑰暗暗后悔自己得意忘形,居然这么简单就上了秦修文的当,心中后悔,嘴上却是矢口否认:“什么两千美金,我说的是两千美枚铜钱。”

酒玫瑰越说,声音越顺畅,就像是说真话一样。

“哦,是这样么?”

秦修文缓缓点头,看了一眼酒玫瑰的背后,满脸的认真:“可是,你没发现你从窗户荡进来的时候,动作太大,钱掉出来了么?”

“钱掉出来了?”

酒玫瑰顿时傻眼,下意识摸了摸被保护的极其严实的口袋,同时扭过身随着秦修文的视线望去,嘴里面迷茫呢喃:“怎么可能,我明明把钱放起来了,为什么会掉”

话音戛然而止。

酒玫瑰看着什么也没有的窗口,沉默了下来,像是被风化的美人石一样,内心骂骂咧咧的。

该死,又被这个无耻的家伙给耍了。

钱还在,没掉。

“你骗我。”

酒玫瑰气呼呼的看着秦修文,感觉自己的尊严和智商受到了侮辱,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居然次次吃瘪。

就像是遇见了克星一样。

酒玫瑰不甘心,非常想要教训他,可想了想,觉得有些不靠谱,就打消了想法。

秦修文耸了耸肩,他也没想到酒玫瑰居然这么简单就上当了。

一个在毒药研究上独树一帜的高手,堪比后世那种科研怪人,可居然这么好骗。

难道说,这就是那种智商高,情商低的生物?

这种生物,是怎么名声大震,还能活到现在的。

酒玫瑰可没有时间注意秦修文在想些什么,她现在全身心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刚刚缴获的金钱上:“好吧,我承认我是拿了些小钱,但我要和你说,这是我自己通过努力得来的,你一点也不要想。”

酒玫瑰非常警惕,秀气的手掌放在口袋上,生怕秦修文惦记上自己的钱。

研究毒药可是非常费钱的,好不容易弄到的钱,她可不想就这么没了。

秦修文歪了歪头,一脸茫然:“我有什么时候说管你要钱么?”

酒玫瑰不语,是没说过,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现在是警告,想法必须打消。

别想抢本姑娘的抢。

敢抢,本姑娘就和你拼命。

“我还不至于干这种没品的事情。”秦修文撇了撇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酒玫瑰的眼里是这样的形象:“钱,喜欢你就拿着好了,我不会抢你的。”

秦修文又不缺钱,准确的说,他这一次只是带的钱不多,出来执行任务,用不着把家产都带上吧!

又不是逃荒。

酒玫瑰不这样认为,在她的认知中,秦修文也是一个大大的穷鬼,没准什么时候穷的叮当响了,就把目标瞄准向她的口袋了。

“希望如此。”

酒玫瑰哼哼出声。

“我劝你还是不要太在意这些事情,把注意力放在目前的局势上,两个日本特务你就能拿到两千美金,现在火车上的日本特务还多着呢,你猜,他们还有多少钱。”

秦修文微笑说道。

他是发现了,酒玫瑰就是一个无比贪财的女人,一看见钱,就开始两眼冒光。

酒玫瑰明显意动,偷偷的看了秦修文一眼,想了想,说道:“谁拿到的就是谁的,别人不准抢。∧八∧八∧读∧书,o”

秦修文满头黑线,有些无语,有气无力的答应:“好。”

“合作愉快。”

酒玫瑰开开心心的和秦修文击掌,不去看秦修文那张无语的脸色,问道:“接下来呢?我们有什么行动?”

“等。”

“还等?”酒玫瑰瞪大了眼睛,外面那些日本特高课的特务在她眼里可都是钱,这么等下去,黄瓜菜都凉了。

“特高课和军事情报处、火车乘务警员、帮派势力正在激战,陷入苦战,我们两个人即便加入进去,只不过是把优势充分变大一些而已,作用有限。”

秦修文早就察觉到自己事先布置下来的手段已经登场,充分了解到现在的局势:“如此一来,我们不如将手段集中在特高课的后路上。”

“特高课不是对手的事情已经是定局,他们不会选择死战,一定会退,这个时候,退路出现问题,才是他们真正的绝境。”

秦修文想要的不是钱,而是日本特务的消亡,为此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酒玫瑰与他的目地有主次上的分别,她想的是钱,其次才是日本特务的消亡。

“毒药已经布置好了。”

酒玫瑰摊了摊手,坐在秦修文的对面,翘起令人瞩目的长腿,无视掉外界的qang火声:“只要特高课的特务选择从车厢的那个出口选择撤退,我布置下去的毒药足矣让他们吃一个大亏。”

“不要小觑特高课的人。”秦修文明显能察觉到酒玫瑰眼中的轻视,那是一种把特高课当做一盘菜的眼神,这种眼神,他也不敢有。

“已经足够重视了。”酒玫瑰不满秦修文的话,都已经这样了,还如何重视。

秦修文摇头,看了一眼窗外。

其实,特高课的特务还有一条生路,就是跳火车。

只是,他们的身体素质不知道能不能支持他们在跳下火车后,活下去。

这条路,应该不会有多大的几率。

但,如果选了。

秦修文也没有办法。

总不能因为这件事,他也跳下火车去追杀吧!

军事情报处在上海布置的上苍小组,可是还在等着他呢。

错过时间,也就意味着耽误军机,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你要是想等着,那我也不反对,正好身上的伤势需要处理一下。”酒玫瑰打了个哈欠,从外表上看来,她的表现很正常,一点都不像是受伤的样子。

但是,她的伤虽然不致命,却也不轻,拖得时间久了,可能落下什么后遗症。

“用我帮你么?”秦修文看了她一眼,难得的表达出善意。

酒玫瑰美眸微转,轻轻的俯下身,以一种妩媚、勾人的眼神看着他,声音轻喘,像是一只撩动人心的狐狸:“你打算怎么帮我。”

秦修文眉头微挑,眼神不变,静静地看着她,无视掉眼前的一切诱惑。

“你”

酒玫瑰眼神微微透露出诧异的光泽,正欲要继续调戏下去。



寒光出鞘,一点冰冷的光泽照在酒玫瑰的脸上。

“酒玫瑰,我不是你的猎物,希望你能放尊敬一点。”

酒玫瑰瞳孔一缩,脸色微变,穿戴好衣服,将若隐若现的锁骨遮住,表现出端庄、优雅的气质:“我不就是问问么,想知道你怎么帮我,看你这幅样子,跟要吃人一样。”

“好心当成驴肝肺。”秦修文冷哼一声,自始至终都表现的很冷漠,就像是面对粉红骷髅一样,随后带有警告意味的说道:“酒玫瑰,给你一句忠告,不要把男人当成玩物,不然,小心被吃的连根骨头都不剩。”

酒玫瑰眼睛微转:“你这是什么意思?”

咻!

一点刀光再度冒了出来,指着酒玫瑰。

“说话归说话,把你的手指头离我的脸远一点。”

“什么嘛!”

酒玫瑰嘟了嘟嘴,有些幽怨的把手指收了回来,小心的吹了吹,不就说了几句话么,居然差点被砍掉手指。

这个男人真是不解风情,活着太无趣了。

“看你的样子,你的伤也不重,活着不成问题。”

秦修文神色不变,默默地收回了刀,转过身:“那就别休息了。”

“啊?等等,你不是说等等么。”酒玫瑰愣了一下,这个男人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因为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把局势的进展加快一些。”

秦修文的表情不动分毫,他可不想和酒玫瑰这个女人有更多的接触了,尤其是独处时间。

这个女人就是一个妖孽,或者说是红颜祸水。

引人犯罪的女人,相处起来太累了。

“可是,我还有伤。”

“死不了。”秦修文回答问题的答案向来一针见血。

酒玫瑰气急:“秦老幺,你还是不是一个男人,男人对女人不应该绅士一点么?就这么剥削我,过不过分。”

“男人?虽然我是一个男人,但我也告诉过你,我是一个小人。”秦修文面无表情的说道:“拿绅士的标准来衡量我,只能说,你想多了。”

酒玫瑰被怼的肚子疼,不满的盯着他,红红的眼睛,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哭了可没人哄你。”秦修文瞥了她一眼,不解风情的说道:“而且,真的很丢人。”

“啊!”

酒玫瑰快要气疯了,憋着闷气用力紧了紧身上的绷带,咬牙切齿的说道:“秦老幺,我和你的合作,仅此一次,再有下次,我酒玫瑰这辈子都不喝酒了。”

酒玫瑰发了个毒誓,拿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做出保证,铿锵有力,势在必行。

“哦!”

秦修文神色平淡,不合作就不合作,喝不喝酒,关我啥事。

乐意喝不喝。

“秦老幺。”

“嗯?”

“你他娘的就是一个无耻卑鄙的混蛋”

“哦,谢谢。”

“”

军事情报处的攻势逐渐加深,各方面的布置逐渐展露出效果,但他们并不满意。

因为乘务警员和帮派势力的人完全不是很用心的状态,打的畏手畏脚,皆是藏着私心,极为影响行动。

不然,三方势力的lanxngdong,开展的速度哪有这么慢。

军事情报处的宋德生气的头疼,好几次大发雷霆,但都是毫无作用。

帮派势力这群滚刀肉都是常年混迹市井的老油条,明显是不要个脸,对军事情报处的命令阴奉阳违,派人过来,我们就一副很认真的状态,人一走,乖乖的跟在后面捡漏。

可军事情报处也不能做的太过激,不然也就把这群人挤到对面去了。

“妈了个巴子的,一点他娘的用都没有。”

宋德生一拳头甩在墙上,破口大骂,气的直接改变了事先的布置:“把人给老子撤下来一半,让警察、帮派的人顶上去,看他们打还是不打,不打就被日本人打死。”

“撤下来的人从火车上面绕路,把特高课的后路堵住,不能让他们突破出去。”

“跟老子玩滚刀肉,出气不出力,老子让你们连气都不用出了,妈了个巴子的。”

“是!”

这个命令一下去,很多带着瞎凑合心思的人顿时慌了,都上前边当主力,那不就意味着当炮灰,送死么。

这事哪能干啊!

但军事情报处正值怒气爆发,就一句话。

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杀日本特务,为了私心杀的?

不得已,帮派势力都是派人上去了,替换下军事情报处的人,上去的人都是骂骂咧咧的,但没有办法,站在前面,下也下不去,只能拼命了。

一时间,为了活着,攻势更加猛烈。

特高课的特务举步艰辛,直接被打灭了两道防线,根本拦不住他们的脚步。

春日俊彰明白大势已去,更加坚持贯彻了撤退的命令,留下了一队特务充当敢死队的作用,抵挡住军事情报处阻止的lanxngdong,掩护特高课高层的撤退。

特高课敢死特工队并无怨言,留下来据守,为春日俊彰等高层的撤退行动争取时间。

不要命的打法,一时居然悍守住了军事情报处lanxngdong的片刻时间,当然,生命的付出也必不可少。

某个房间里面。

一名特高课敢死队的特工捂着鲜血淋漓的手臂,满头大汗的守住门口,嘴唇泛白,但眼神却是没有丝毫的晃动,死死的守在那里,动作保持在一瞬间就可以进攻的姿势,等待着军事情报处lanxngdong队伍的靠近。

特高课敢死队的拖延策略分两个方向,一个是远距离的qang线,拉扯住军事情报处lanxngdong队伍的注意。

另一个就是藏匿于暗中,等待着军事情报处lanxngdong队伍的接近,抓准时机,采用自杀式袭击,这也是军事情报处lanxngdong队伍的行进被阻止的主要原因。

qang口微微抬起,这名特工的呼吸声渐渐降低,如同一个失去了生命气息的死人,眼神也逐渐变得暗淡无光,就像是一座雕塑。

人,近了。

马上就要到了。

时机将要到来,他有自信,暗中偷袭,不顾死亡的话,他至少能拉着三人一起送命,并且还能拖延住行进队伍几秒钟的时间。

“春日组长,您交代下来的任务,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来完成,虽死无悔。”

这名特工心里想着这些的时候,暗中也是果断的咬下一个毒包,心存死志。

这是特高课的一种慢性毒药,发酵的速度很慢,在潜伏期间不会影响到人的身体,一旦爆发,人会立即死亡。

这是避免他们在行动时,出现失误导致被俘,留下来的后手。

这种毒药服下,也就意味着他再无生路,只有向前。

“天皇陛下,您一定要保佑我的家人”

服下了毒药,他心底升起复杂的想法,或许是有些后悔,但事已至此,他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在他想这些的时候,他没有注意到,车厢外面的窗户出现了一道像是壁虎般的黑影,眼中流露出可怕的光芒,暗暗的观察着他。

“是,特高课的特务吧”11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一百八十二章 最后的准备

窗外,近乎贴在墙上的黑影自然是付诸于行动的秦修文。

他静静地看着在门口做出伏击准备的普通男人,眉毛微凝,暗暗猜忌着他的身份。

杀人,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但杀错人,就不一样了。

“这个人一看姿势就是标准的的特工,军事情报处强势主攻,中央党务调查处的人被灭,即便有幸存者,也不会活下来几个,而且活的也会相当狼狈不堪。”

秦修文没有急着出手,如果杀了一个中国人,他自己会产生很深的愧疚的。

毕竟,这个人的身上没有明显的身份标识。

“嗯?”

集中注意力的情况下,秦修文的耳朵微微动了动,听到很是整齐的大规模脚步声,顿时眼神一定,深深地看了这名普通男人,眼中的光泽逐渐改变:“这是特高课的特务,想要偷袭军事情报处的人。”

“既然如此,就去死吧!”

一念至此,秦修文没有任何拖沓的表现,直接抬起qiang口,瞄准这名特高课特工的后脑勺。

“再见”

砰!

一声清脆的qiang声爆响,融入夜空之中,子弹出膛,穿过脆弱的玻璃,在空中留下一道一晃即逝的光芒。

砰!

紧接着,重物坠地的声音响起。

那名特高课敢死队的特工尚未缓过神来,就觉得脑后一痛,像是baozha一样的声音从脑中喷薄而出,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生命的意识。

“那边有声音。”

“警惕。”

“派人过去看看。”

“小心。”

正在接近这里的军事情报处lianxingdong队伍被吓了一跳儿,尤其是帮派势力的人仓皇连叫,被吓得腿软。

秦修文在窗外瞥了一眼,没有打算和他们碰面的意思,握紧了腰间的绳子,身体一纵,拉近绳子的上端位置,回到了旁边的房间窗口,纵身进去。

这个车厢正在发生战争,到处都是间谍、特务,秦修文和酒玫瑰不好出现在明面上,只能在车厢外面游动。

亏得他们两个的身手不错,对于车厢窗户之间的距离,只需要一根绳子充当借力和保护的作用,完全可以轻松纵跃,不影响行动。

轻轻一荡,秦修文松开绳子,轻若鸿毛的落地,把手qiang放到一边,看着早早归来的酒玫瑰,神色平静。

“回来了?”

酒玫瑰正在低头处理着腿上的伤势,露出珠圆浑玉的修长大腿,风景甚好,只可惜大腿位置的一道血花,成为了这道风景的瑕疵。

察觉到秦修文回来,酒玫瑰也不在意自己露出来的风光,系上了绷带,活动了一下筋骨,感觉好上了许多。

“收获怎么样?”

酒玫瑰把剪刀放在一边,问出自己关切的问题。

秦修文神色如常,对于酒玫瑰偶尔露出来的风光没有多看一眼,波澜不惊,淡淡地说道:“伤了一个,杀了一个。”

“我说的是钱。”

“”

秦修文沉默,眼皮微微抖了一下,从口中蹦出几个字:“没有收获。”

“明明是个穷鬼,却连个上进心都没有。”酒玫瑰有些不满意,在她看来,秦修文这是没有上进心的表现。

秦修文沉默,就当做没听见,完全不想搭理这个掉进钱眼里的女人。

酒玫瑰眼睛转了转,冒出些许的光芒,把主意打到了秦修文的身上:“秦老幺,要不你和一块干吧!咱们两个一块发财,有我一口肉吃,绝对不会少你一口酒喝,如何?”

秦修文的身手真是让她眼馋,一个人独来独往久了,有时候也觉得寂寞,有一个同伙也是不错的选择。

有了秦修文,酒玫瑰至少能省下一半的力气。

“不怎么样。”秦修文一口回绝,根本不理会酒玫瑰的招揽,除非他是得了失心疯,才会动心。

酒玫瑰嘟了嘟嘴,有些不甘心,利诱不成,干脆se:“秦老幺,其实我觉得你人还挺好的,我也是一个人。”

说话的时候,酒玫瑰脸上升起两朵红晕,扭扭捏捏的,特别的打动人心,让人浮想联翩。

然而。

她遇见的是秦修文。

“哦!谢谢。”秦修文压根没有多看酒玫瑰一眼,神情相当的冷漠:“不过,你是不是一个人,跟我有啥关系。”

“唉?”

酒玫瑰当即傻眼,愣愣的杵在那里,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有些怀疑人生。

曾经无往不利的手段,怎么在秦修文这里处处吃瘪,百试不灵呢?

秦修文看了她一眼,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有所停留:“你刚才出去的收获怎么样?”

在刚才,秦修文和酒玫瑰分成两个方向行动,各干各的。

酒玫瑰缓过神,神色有些幽怨:“还行,比刚才多点。”

秦修文眉毛微挑,感觉酒玫瑰的回答可能不是和自己一个话题。

“多拿了五百美金,这应该是个小有身份的家伙。”酒玫瑰做出解释,眼睛隐隐间有些发亮。

这次,她可是大赚了。

火车上的每一个日本特务,都比她曾经接触过的有钱,都是堪比富甲一方的人物。

其实,不只是酒玫瑰,秦修文也感觉到了,内务省、特高课这次行动所带的钱不在少数,可能是日本一方面对斧头帮,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不过,秦修文并不在意罢了。

听到酒玫瑰的回答后,秦修文无语,默默的看着她。

“好吧!”酒玫瑰竖起一根手指:“杀了一个,就一个,我也想多杀几个,但有点危险。”

秦修文微微点头,知道酒玫瑰说的一点危险不只是一点点,没有对她的生命产生威胁,不然,凭她这个贪财的性子,哪能轻易放弃。

“不过,你出手居然还伤了一个,那个人的实力很强么?”

酒玫瑰倒是比较关心秦修文的行动,秦修文的实力,她可是领会过,不然以她的性子也不会这么听话。

“很强不见得,只是情况有些特殊,只有一击的机会,不过以你在刀口上抹的毒药,可能很快会让他死掉。”

秦修文给出解释,这是双方合作的基础,如果连这么简单的事情也不告知,各干各的,各有各的心思,他们两个也没有必要合作了。

“哦,那他没救了。”

酒玫瑰瞬间失去了兴致,她对自己的毒术特别自信,毒药入血,保准没救了。

“或许吧!”秦修文一点也不在意,表示无所谓,是死是伤,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即便是活着,说不定还会因为他的伤势而拖延住特高课的一部分人呢!

秦修文用刀砍中的地方有些阴损,毒清了,伤也不好治。

“对了,我看现在的局势好像差不多了,我们要不要去隔绝日本特务的后路。”

酒玫瑰想起这件事,从目前的局势上看,特高课已经接近了他们事先准备好的手段上,这个时候,他们应该有所动作。

这也是秦修文和酒玫瑰之前定下来的计划。

“到了么?”

秦修文看了一眼时间,确实差不多了,便点了点头:“好,开胃菜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也是时候干真正的大事了。”

“各干各的,还是说怎么弄?”酒玫瑰问道,她对于谋划、阴谋这种事情一窍不通,简单的陷阱设计对于真正的特工来说,并无作用。

当然,她也有最为擅长的是美色攻势,只可惜在这种时候,只有傻子才会鬼迷心窍,上了她的当吧。

这方面的事情,还是秦修文说了算吧!

酒玫瑰可是很惜命的,明知道自己不行的事情,才不会傻到去做主意。

况且,她也主宰不到秦修文的行动。

“一起行动,我明你暗。”

秦修文深谙自己和酒玫瑰之间的侧重点,擅长的方面不同,酒玫瑰比他更要适合暗中袭杀。

“可以。”

酒玫瑰当然不会反对,相比之下,秦修文面对危险的几率要比她要高的多,她只需要藏在暗中干点不好的事情就可以了。

“你说了算。”酒玫瑰把两人之间的主导权拱手相让,一点都不在意。

“做局。”秦修文说出自己的战术策划,也是他想到的一种比较保险的方法。

至少,他和酒玫瑰都不会冒太大的险。

酒玫瑰一脸无所谓的点头,随便你,反正你说了算。

揉了揉有点疼的伤,酒玫瑰这个时候甚至已经略过了这个过程,想到事情结束以后,她该怎么向斧头帮说明,我帮了你们呢?

“不行不行,我也得露个脸,要不然也没有证据说,是我帮助那个什么唐元明还是什么明逃命的。”

酒玫瑰忽然想起这件事,顿时觉得势在必行,不然岂不是没有证据指明自己帮他们了,那不是白动手了?

这生意太亏了。

“我得露脸。”酒玫瑰无比坚决的说出这句话,不行不行,做生意不能赔本,不然哭都没地哭去。

虽然说也打劫了不少日本特务的钱但这不重要,她的目地还没完成呢!

秦修文懵了一下,脑袋一时转不过来弯,随即心念转动,立刻感觉到酒玫瑰有什么目地,这个目地也是她对日本特务出手的理由。

“私仇?”秦修文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特高课队伍和酒玫瑰有私仇,而且很大,为此,酒玫瑰从东北追杀到了上海,跨了半个中国的追杀。

“我这想法是不是太不切实际了。”

秦修文心中失笑,摇了摇头,对酒玫瑰说道:“你更适合藏在暗中,出面的话会少一份威慑,而且也有危险,没有必要。”

倒不是说秦修文是关心酒玫瑰,而是说在他的计划之中,酒玫瑰露脸是一件非常没有用的事情,而且还会影响他的计划。

“不行不行。”酒玫瑰的态度非常坚决,绝对不行,她不能做亏本买卖。

她可是很机智的,不能让自己的智商受到侮辱。

“有什么事情是让你非要露脸的么?”秦修文好奇的问道,随即停顿了一下:“如果没有什么必要,你还是不要露脸的好。”

“不行。”

“那你在明,我在暗。”秦修文眯了眯眼,说道:“暗中的威慑不可或缺,必须存在。”

“啊?”酒玫瑰有点虚:“一起在明面,不好么?”

秦修文更加坚定了酒玫瑰是有什么特殊目地,神色不动,缓缓摇了摇头。

“那也行。”酒玫瑰咬了咬银牙,富贵险中求,自己就自己,大不了就跑路。

“明面可是很危险的,需要和整个特高课的残余力量周转。”秦修文啧啧出声,说道:“你想想看,一群带着强烈求生意志的人发现自己唯一的一条生路被人给堵住了,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疯狂举动。”

秦修文的笑容很是玩味。

酒玫瑰的脸色一僵,咽了一口口水。

秦修文继续往下说:“所以说,这可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需要强大的实力,一旦懈怠丝毫,那可就是送命的结局。”

说话的时候,秦修文特意瞥了两眼酒玫瑰身上的伤势,嘴角的那抹笑容看的酒玫瑰想打人。

酒玫瑰心中升起退缩的想法,可一想到这样一来容易亏本,顿时有些沮丧,情绪非常失落,心头的念头踌躇不定。

“斧头帮可没有我的小命重要,命只有一条可是,要是就这么算了,我做的这些事情岂不是打水漂了,都被日本特务欺负成啥样了,几经生死辗转才活下来。”

酒玫瑰有些委屈,殊不知,若是地下的锅岛光茂泉下有知,指不定一口鲜血喷出来,歇斯底里的怒骂,你丫的都杀了我们多少人了啊!还欺负,求求你要点脸行么?

“那行,我就在暗吧!”秦修文在这个时候点了点头,说道:“现在出发吧!你去面对特高课的人,我在暗中寻找机会。”

酒玫瑰眼皮子一跳,整个人差点都蹦起来了:“等等”

“嗯?”秦修文笑着看着她。

酒玫瑰整个人的气势都虚了一大截,说道:“算了,按照你的原计划行动吧!你在明,我在暗。”

秦修文多看了她两眼,就这么算了?

不会。

一定还会有下文。

秦修文所料想的不差,酒玫瑰停顿了几秒钟,忽然用一种可怜一些东西眼神看着秦修文:“秦哥哥,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别人知道,我出手杀日本特务了啊!”

秦修文装傻充愣:“这事为什么非得要别人知道啊!你又不需要因此得到什么。”

“谁说不需要啊,我需要,我需要啊!”

酒玫瑰内心几乎是狂吼,但脸上的笑容更加柔弱,声音发嗲:“秦哥哥”

秦修文的身躯微不可查的一抖,脸上的汗毛微微一立:“好好说话,别用这种语气。”

酒玫瑰眨了眨眼睛,一向妩媚动人的脸上多了几分娇憨可爱:“行不行嘛!”

“不行。”

秦修文的好奇心相当重:“除非你告诉我理由。”

“没什么理由啊!”酒玫瑰的眼神相当无辜,一眨一眨的,纯真无邪。

“呵呵。”秦修文笑了笑,随即脸色一板:“抱歉,我也没有什么办法。”

“你”酒玫瑰有点着急,气呼呼的看着秦修文:“你一定有办法。”

秦修文淡然一笑,不否认也不承认。

酒玫瑰有点想说,但害怕秦修文和斧头帮有仇,又不敢说了,唯恐秦修文知道后,会翻脸不认人。

“真气人”

这一刻,酒玫瑰无比痛恨自己的智商不够用。

不够机智。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一百八十三章 请君入瓮

“其实,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八⊕八⊕读⊕书,◇o≮”

恰在此时,秦修文说话了,伸出一根手指在酒玫瑰眼前晃了晃,带有深意的看着她。

酒玫瑰咬了咬牙,跺了跺脚,愤愤不平地看着秦修文,娇艳动人的小脸有要变化成包子脸的趋势,勉强蹦出几个字:“行,一块大洋就一块大洋,赶紧说。”

“”

瞬间,像是万籁无声。

秦修文比酒玫瑰方才的脸还要僵硬,就像是被风化了一样,眼神发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女人会蹦出来这么一句话来。

一块大洋,他感觉自己似乎受到一种蔑视和侮辱。

酒玫瑰比秦修文想象的还要小气上百倍。

久久没有等到秦修文的回应,酒玫瑰紧蹙着眉头,明显的有些肉痛,眼睛都要红了,咬牙切齿的说:“十块大洋?不可能算了,看在你是个穷鬼的份上,我就当济贫了,我答应了。”

“”

秦修文还没有缓过神来,或者说,他缓过神来了,却是不知道该在这一刻做出什么样的回答,他需要思考。

这个女人,打破了他对人的认知。

无耻,还是抠门?

还是说,都有。

“还不行,难道你说的是一百块大洋?”酒玫瑰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整个人都火大了,风度在这一刻消失,像是菜市场讲价到最后时刻的大妈:“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百块大洋,你打消这个念头吧!”

“”

秦修文默不作声,也不回应,只是默默攥紧了拳头,神特么的一百块大洋,这是一种侮辱么?

他忽然特别想要动手教训这个女人,而且,这种想法不断的冲击着他的心灵。

这个女人,很过分。

“不过”酒玫瑰摸了摸口袋,有些心疼,但终究还是咬牙忍了:“好,一百块大洋就一百块大洋,我给了。”

正所谓兜里有钱,底气十足。

兜里有个几千美钞的酒玫瑰面对秦修文的敲诈,也不是掏不出一百块大洋,即便是给他一百块美钞又如何?

秦修文闭口不言,看着这个女人,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究竟敛财到了什么地步,还是说揣着明白装糊涂。

“一千块大洋?”酒玫瑰风度全失,像是一个疯子一样,折腾了一会儿之后,眼看着就要嚎啕大哭:“绝对不可能,你放弃吧,这个交易我不干了嗯,也不是不能接受,不过,咱便宜点呗,做生意嘛,总要还个价不是。”

“”

“还不行,你是啥意思,一万块大洋?这个真没有,咋整也没有。”酒玫瑰委屈的想哭,觉得秦修文太黑了:“不就是一个办法嘛,至于卖的这么贵么,谁买得起。”

“这生意没法谈了,崩了崩了”

“”秦修文原本的要求被酒玫瑰打击的凌乱,沉默片刻后,说道:“一半。”

酒玫瑰愣了一下,心中感觉不妙:“什么一半?”

秦修文看了一眼她的口袋,酒玫瑰赶紧捂住,疯狂摇头,态度无比坚决:“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出生入死,好不容易弄了点钱,要是没了一半,把金钱视做第二生命的酒玫瑰说什么也不会答应。

秦修文不语,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就知道这个女人视财如命,眼睛里面出了钱,很少有别的东西。→八八**读==书^^≥

“我可以换一个条件。”

酒玫瑰两只耳朵微微竖起,心中的失落全消,有些激动,有些警惕,秦修文那个脑子比她要机智,也不会做亏本买卖,一定会把利益最大化的。

“什么?”

“一份人情。”秦修文没有太多功夫和酒玫瑰讨价还价,不然他想说两份人情来着。可时间,所剩不多了。

“人情?”

听到不是钱,酒玫瑰顿时放松了一下,随即听过秦修文的话后,神色一凝,微微沉默下去,无声思索。

人情。

到了他们这个地位、实力的人,人情这种东西慢慢的就变得重要了,也代表着不是想还就还了。

甚至有时,一个人情不亚于一次以命相博。

人情,不好还。

酒玫瑰宁可多付出一些利益,也不愿意欠人一份人情。

可秦修文明显不是异于之辈,钱少了他看不上眼,钱多了,自己还舍不得。

酒玫瑰有些心烦,暗暗气恼秦修文的趁火打劫。

“没品的男人,太抠了,要不是你比我机智那么一点点”

酒玫瑰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则是对秦修文破口大骂,好半天才克制住心情,缓缓点头:“可以,但你必须要保证有作用,而且在火车上,我需要的帮助,你也要帮我。”

秦修文微微皱眉,想了想,再度伸出两根手指。

“不可能。”酒玫瑰这回正确的解读出来,二话不说,一口回绝,有些生气的看着秦修文,两个人情,简直不要太过分了。

“帮你可以,但若是有些无法预料的事情发生,还是一个人情的话”秦修文缓缓摇头,这对他而言,就是一个亏本的买卖了。

酒玫瑰不想做亏本买卖,他同样也不想。

酒玫瑰说道:“我们不是在合作么?互帮互助是应该的事情吧!”

“合作的基础是建设在以日本特务为目标的主体行动上,并非是以私心而立,这是合作之外的事情。”

秦修文一开始其实就是这个意思,只是没想到酒玫瑰会解读错误,徒增几分笑料。

他的目地也并非有什么不单纯,无非就是看中了酒玫瑰的身手和毒术,今后的日子还长,他的抱负又很大,需要人帮助的地方不在少数。

今日要的人情,是为了今后的发展。

当然,说实话。

秦修文对于酒玫瑰这种独行的杀手,也有潜在的目地,这若是能够收到麾下,必然会起到很大的作用。

只是目前刚刚相识,这话还不好说。

况且,这个女人这么贪财,以秦修文现在的腰包根本无法满足。

酒玫瑰鼓着嘴巴,气呼呼的:“那也不可能,两个人情,你不如去抢人情了,只要算数的话。”

“那就一个。”秦修文很好说话,退让了一步,说道:“我可以帮助你在合作之外的小事,但如果是大事的话,就升级到两份人情。”

酒玫瑰斟酌了一下,为难的点了点头:“可以。”

这么一说,她也不好说什么了。

再说下去,明显就是告诉秦修文,我要忽悠你去帮我办件大事了。

秦修文微微点头,两人新一轮的交易完成,虽然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在内。

“走吧!路上我跟你说一下计划。”

两人之间的交易耽搁了一段时间,剩余的时间不多,甚至可以感受到外面的局势变化。

“你还没有说,你怎么帮我呢!”酒玫瑰有些不放心,感觉秦修文容易坑自己,毕竟这个家伙可是很机智的,自己智商比不上。

“为了表达我的诚意,这件事不用你担心了,我保证,等事情结束后,你酒玫瑰的名声将震动上海滩,甚至各方特务组织都会注意到你。”

秦修文微微驻足,给酒玫瑰以解释,其实,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只不过是很简单的事情,等他到达上海,这件事通过军事情报处产生一个简单的发酵就可以。

其实,本身来讲,酒玫瑰即便是不主动宣扬出去,她参与这件事情产生的痕迹,也很快会被各方势力发现,从而调查出是她。

毕竟酒玫瑰的容貌、风格一如既往,没有经过任何的伪装,调查只不过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因此,秦修文心中也不明白酒玫瑰为什么是一副特别担心的模样,不过,这不妨碍他趁此机会敲诈一下。

当然,秦修文也会说到做到,至少能够节省各方势力的调查取证时间,把酒玫瑰的名字、资料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各方势力领导的办公桌上。

“就是,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会做出这个异于常人的选择。”秦修文不解,酒玫瑰的特殊目地在他看来,实在是非常奇怪。

依照常理来说,常人对于这种事情恨不得往死里压,终生都不让人知道这件事,毕竟日本特务可是得罪个死。

酒玫瑰的本事再大,毒术再高明,也不过是身单力薄的一个人,面对内务省,脆弱的如同一个瓷娃娃,真要说列入必杀名单,酒玫瑰的生存环境将变得极其艰难。

那时候的处境就是,酒玫瑰一出现,就有生死危机在等着她。

所以说,秦修文不明白酒玫瑰这个截然相反的举动究竟是何意义,冒这么大的险,她到底想干什么,难不成是找死?

“这个世界上,奇怪的人真多,冒死求名,她究竟能得到什么,真是奇怪了。”

秦修文想了很多的理由,最终还是满头雾水,他是人不是神,这种事情只有当事人最为清楚。

酒玫瑰哪里会和秦修文解释什么,得到了秦修文的保证后,她整个人都是处于一个雀跃的状态,脚步差点都要蹦起来,笑容满面,看的颇为动人,就像是欢脱的暗精灵。

酒玫瑰想好了,秦老幺这个没品的男人是坑不到自己的,他要是弄不出动静来,自己就不承认这份人情,那样一来,秦老幺就算计不到自己什么。

“只是,那样一来,我自己想要证明这件事不还是一样艰难?”

酒玫瑰看似欢乐的外表下则是有些安静,默默地思索,做出二手准备:“不行不行,我不能把赌注全都压在秦老幺身上,他不靠谱,可能想着坑我,我得有个二手准备。”

“怎么准备呢”

“对了,收藏。”

酒玫瑰差点忍不住打了个响指,暗暗夸赞自己的机智,自己的机智有时候也不见得比秦老幺要差嘛,真是厉害。

酒玫瑰眼睛亮晶晶,心里面喜滋滋的:“日本特务身上总有点东西,我就选择最宝贵的那个,杀了他们后,就收藏起来,然后等下了火车,我也能证明这件事是自己干的。”

“本姑娘真机智”

虽然要找证据证明自己干过的事情有些别扭,但黑玫瑰还是十分开心的。

两人各有各的心思,但还是保留着合作的基础,一齐前往布置的地点。

黎明下,清冷寂静的田野上,驶过一列速度极快的火车,带着怒风的尖嚎,压塌了周边的小草,摇曳着弯下的细腰,恭送那列火车的离去。

在火车上,两个如同猿猴一般的身影在火车上跳跃,就像是从黑夜里面走出来的幽灵,紧密相随,一步一步的紧跟着。

qiang声伴耳,每时每刻都有一条生命死于非命。

轰隆隆的火车行驶声音掩盖了qiang声,火车上很多的人都不知道,在他们称作的这列火车上,有一个车厢里面正在发生激烈的战斗。

生命在流逝,血液在流淌。

路上。

秦修文和酒玫瑰纵行在火车车厢的外面,冷风吹打在脸上,体感并不是那么舒服,但他们两人的神色都没有什么变化。

秦修文在前面,动作潇洒,堪称漂亮,每一个动作都堪称是教导书伴的标准。

酒玫瑰跟在后面,显得有些吃力,不仅是身手上差出秦修文一大截,她腿上的qiang伤影响更大,动作协调性、力量都有一些降低。

两人选择的工具是由秦修文提供的。

这是一种非常坚韧,可用于多重用途的绳索,是秦修文结合后世、现在的水准,选择材料,特制出来的。

一段是比较柔和的材料,摩擦力足够,且触感舒适,也十分结实,中间的制材就比较普通了,但胜在结实,柔韧力强大。

另外一段也是这种特制绳索的重心,结合材料的柔软度、粘合性、坚韧程度等各方面比例的最佳绳索栓在一个三角倒钩上。

这种绳索的操作方式简单,简单操作,它就可以固定在某个点上,借此攀力。

风中。

酒玫瑰有些吃力的喘息,额头见汗,说道:“你还没有说,究竟怎么实施计划呢?”

秦修文清冷的声音在前方飘来:“接触过倒斗的家伙么?”

“接触过。”酒玫瑰说道:“不过很少,他们多数都不见了,有的人是死在墓里,有的人是发达了,有的人还在找”

秦修文说道:“那你应该知道墓室都有一种机关吧!”

“嗯,要不是机关,倒斗这门行业的人也不会这么少。”可以说,让倒斗的家伙送命最多的就是墓室里面的机关了,其次就是勾心斗角造成的死亡。

“这种机关,是属于那种明知道有问题,还是必须要走的机关。”秦修文在前方说道:“火车上的空间有限,只能从两侧出行,最适合这样的机关。”

酒玫瑰微微皱眉,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面的东西,机关术这种技术制作的东西,她倒是有点私货,但那可是保命用的了。

不到万不得已,她可不会用。

秦修文是会机关术,还是说是在打她的主意。

酒玫瑰想多了,秦修文可不知道她有那些机关术做成的小玩意,他把布置的手段都寄托在酒玫瑰的毒术上。

“诸葛亮先生的空城计可曾听说过?”

“家里没钱,没上过学。”

酒玫瑰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挠了挠头,一脸茫然。

诸葛亮是谁?很能打么?还是说机关术的大家?

“”

秦修文顿时无语,自顾自地说道:“算了,不知道也没什么,我的想法利用了空城计、墓室机关,暂且叫做

请君入瓮。”11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一百八十四章 包围被破

“请君入瓮”

“对。⊕八⊕八⊕读⊕书,◇o≮”

“君子又不傻,比你还聪明,你说让他进瓮,就进瓮?是不是傻。”

“”

秦修文满头黑线,忽然升起想要暴揍酒玫瑰的想法,这个女人不仅是个贪财迷,还是个杠精,也是一个奇怪的人。

在她身上,秦修文丝毫看不出横行东北的杀手酒玫瑰本身具有的气派,反而体会到了一种百变的感觉,似乎有多重人格,忽然之间就变了一个人。

“听传言说,酒玫瑰早年经历不顺,是后来才成名的,她该不会是因为受到刺激,成为一个多重人格分裂患者吧!”

秦修文在心里面嘀咕,多重人格分裂,说的通俗一点,就是神经病患者。

酒玫瑰还不知道秦修文就在那边腹诽她,十分不满意秦修文对计划的起名:“况且,日本人也是君子么?你不如说一个请鬼子入瓮。”

“不要,太难听了。”秦修文一口回绝,想都不要想,这个名字,他说什么也不会同意。

“是哦,不怎么好听。”

酒玫瑰这时也发现了,总感觉这个名字不如秦修文起的好听,顿时间有些失落。

“好了,到了。”

这时候,秦修文脚步一顿,停了下来,仰头看向前方。

“该怎么做?”说到这里,酒玫瑰停顿了一下,非常认真的看着秦修文:“提前说好了,秦老幺,别的东西都可以给你,但钱不行。”

酒玫瑰坚决摇头。

秦修文微微无语,点了点头,不愿和这个贪财的女人多说什么。

“你喜欢就拿去,我不要。”

秦修文甚至都怕酒玫瑰知道自己不是穷鬼后,惦记着自己,毕竟这个女人的表现真的是非常够可以的。

“开始吧!”

秦修文岔开这个话题,在他看来,在这个时代能用钱解决掉的事情都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因此,对他来说,钱够用就行。

“计划呢?计划呢?”酒玫瑰迫不及待的问,或许在她看来,这些日本特务都是移动提款机,对待起来,特别的兴奋,难以抑制。

秦修文把布置的一些细节和想法尽数告知,并不耻下问的向酒玫瑰请教一些问题,一点都没有透露出骄傲自大的表现。

听过之后,酒玫瑰陷入沉默,最终只能对秦修文竖起大拇指,一脸的佩服:“秦老幺,你真不愧是一个小人,真够阴的。”

“过奖过奖,不过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而已。”秦修文对待酒玫瑰阴阳怪气的夸奖只是淡淡一笑,放低了姿态:“还要多亏你的帮助,不然这个计划也不会这么轻易和完成。”

酒玫瑰这下可算是知道秦老幺这个比她机智的家伙为什么要向她询问问题了,原来是暗地里挖坑让她跳,把她拉下水。

酒玫瑰气的皱了皱鼻子,秦老幺果然不是个好东西,一肚子坏水,都要流脓了。

酒玫瑰幽幽的说,对秦修文的不满,日月可鉴:“秦老幺,你这么活下去,绝对不得好死。”

“说的好像是咱们这种人能够寿终正寝似的。”秦修文哈哈一笑,觉得这句话有些好笑。

酒玫瑰气急:“你是你,别扯上我。”

秦修文无所谓的摊了摊手:“还不是一样?同为杀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踩到钉子了。”

这年头,不论是好人、坏人,都很难长命。∈八∈八∈读∈书,≦o≧

杀手这种走在生死边缘的人,甭管实力如何,说不定哪天,人突然就没了。

酒玫瑰别过头,说不过秦修文。

秦修文哈哈一笑,然后突然止声:“该,开始了。”

“好的。”

酒玫瑰打了个哈欠,眼睛却是明亮了许多,集中精气神,准备上了。

先前,两人虽然是在争吵不休,但也并非全是本性冲突,多多少少有些刻意成分在内,想要降低大战之前的紧张感。

与日本特高课作对,这和之前可不一样,两人堵住后路,也就意味着从暗中走到了明面上,特高课可不是异于之辈。

“是非成败,在此一举。”

“特高课,如果你们真的有本事,不妨从我这个被你们培养多年的弟子手中——活下去。”

“”

在军事情报处lianxingdong队伍的进攻下,特高课不断的有人员在折损,举步艰辛,但特高课在目前,终究还是胜过军事情报处的特务组织,这种生存环境之下,他们做出的反击尤其惊人。

相比于特高课所遭遇的损失,军事情报处lianxingdong队伍的人员损失更大,但因为有庞大的人口基数,对军事情报处lianxingdong队伍的影响,寥寥于无,不如特高课那般到了生死都受到了威胁的地步。

当然,军事情报处本身的损失不多,相比之下,特务本身的综合能力就在此时彰显出来了,帮派的人别看是一脸的凶相,但放在这里,不说是活生生的靶子,也差不多了。

临场反应相当笨拙,对于特高课的特工来说,就像是一只乌龟在挪身,受到损失最大的就是帮派了。

其次才是乘务警员,乘务警员人数不多,他们的职业在威慑方面的作用力比较高,平时也没有接触过实战,在这个时候,他们就像是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

军事情报处的特务们对于其他两方势力的损失相当漠然,专心致志的对待着特高课,从布局到实施,没有任何的变动。

帮派、警察,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有一个充当火力加重的价值,或者说是一个炮灰的作用。

军事情报处的特务联络走动,始终保持着原本的计划,就像是一张偌大的渔网,逐渐的进行包围,收网。

宋德生稳坐在最安全的后方,他在军事情报处的身份非同一般,又是这次行动的主要人物,当然不可能以身涉险,只需要统领行动就够了。

“特高课,你们根本逃无可逃。”宋德生听过属下的报告后,冷哼一声,转身望向窗外,眼神闪烁,杀意交织。

在他看来,特高课现在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跳下火车逃生。

但宋德生已经做好了准备,即便是特高课跳下火车,军事情报处也会追杀,让他们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缩进包围圈,特高课的人一定不止这些,恐怕一些重要人物正在暗中筹划着逃跑的计划,加强警戒。”

宋德生已经对局势有了十足的了解,特高课能够做出的选择不多,他务必要把所有的选择都给封死,让特高课进入真正的绝路。

特高课的特务领命,正欲保证,却突然听见一阵变得激烈的qiang声,顿时脸色一变,望向宋德生。

“组长”

“发生了什么变故。”

宋德生也是一惊,神色凝重的站起身,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来不及多说什么,赶紧带着人赶过去。

火车车厢的末节,一名军事情报处的特工见宋德生到来,赶紧跑了过来,身形狼狈,还带着伤势。

“组长”

宋德生驻足,瞳孔收缩,看着满目疮痍,难以数计的血腥和弹壳落入瞳孔之中,血腥味、huoyao味涌至鼻端,顿时令他太阳穴上的筋一跳一跳的,缓了一口气,沉声问道:“发生了什么?”

那名军事情报处的特工低下头,满脸的愧疚:“对不起,组长,我们对特高课的力量评估严重有误,他们的人比预估的最大人数还多出五人,且潜伏已久,又是偷袭”

宋德生挥手打断他的话,心中已经有了答案:“直接说结果。”

“特高课的一部分人马,已经突破了包围圈,进入了其他车厢。”

宋德生的身体微微晃了一下,心中感觉十分难以的置信,特高课在成为瓮中之鳖的情况下,居然还能破局,怎么可能

换了一口气,宋德生顾不得责怪,问道:“可派出人追踪?”

军事情报处的特工松了一口气,赶紧回答:“已经派出六人小队尾随进攻,拖延他们的速度。”

宋德生闭上眼睛,一瞬间后睁开,说道:“车厢里面这些被抛弃的特高课特工,全部处理掉,不,留下几个活口,等待审讯。”

宋德生一直觉得今天在火车上发生的事情太过于巧合,发生战斗的速度太快,连个试探的准备都没有,直接就出了人命。

以宋德生对特高课的了解,他们不会冒然行动,以免惊动了目标,他们的野心很大,会锁定一个目标,潜伏起来,进行布置过后,直接出手。

例如,中央党务调查处的遇袭,就可见一二。

而今天,就像是刻意如此一样,有失于特务组织的水准,给人感觉就就像是街头流氓在斗殴一样。

相互看不对眼以后,很突然的就出手了。

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然后动了真火,扬言要灭了其全家。

类似于特高课、军事情报处这种数一数二的谍报组织,什么时候做事会如此低级了。

宋德生想要活捉特高课的特工,不仅是想要了解特高课的情报,也是想了解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有人在暗中做局。

宋德生想到了那个可能是军事情报处的男人,第一个目标锁定的就是他,只有他看上去最有可能。

其次,就是被列为追捕目标的付元明,斧头帮百乐堂堂主付元明,能走到现在这个位置,也不是什么没脑子的蠢货,说不定这样的事情,就是他干的呢!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付元明就厉害了,能把几方势力玩弄于手掌之中,岂能是简单人物。

“是,组长。”

众多军事情报处的特工赶紧领命,宋德生没有责罚,让他们松了一口气,也在心中立志要戴罪立功。

“空余下来的人,全部参与追杀,其他人在解决后,也要立刻跟上,不得有误。”

宋德生放下了心头所想,立即安排人马进行追杀,都到了这个地步了,甭管是不是有人做局,特高课的人,必须要死。

“是。”军事情报处立即整合人马,进行追杀。

当然,为了保险起见,宋德生还是把帮派势力、警察的人给拉上去了。

“特高课,你们今天绝对没有活路。”宋德生咬了咬牙,转过身命令贴身的下属,说道:“你们找找看,中央党务调查处还有没有幸存下来的活口,帮助他们救治一下。”

“务必要准确的证明身份,不能让其他人混入其中,明白了么?”

“属下明白,请组长放心。”

“嗯,去吧!”

宋德生看了一眼特高课突围的一侧,没有停顿,也是跟了上去,杀意凛然。

特高课、军事情报处是大仇,处于敌对关系,且终生都不会改变的那种,先前的和平相处,无视对方,都是为了军令所做的克制。

若不然,秦修文也不会这么简单的算计成功。

秦修文在两者之间的关系无非就是帮助他们打破勉强维持的和平共处,充当一个催化剂的作用罢了。

他们两方势力,早晚会互相动手。

此时。

日本特高课的行动组长春日俊彰带领着突围成功的属下,正在逃命,想要甩掉身后的追兵。

可火车就中间这么一条路,他们再怎么跑,又能跑到哪去。

“该死,不要让我找到暗中算计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家伙,不然,我一定要把他千刀万剐。”

春日俊彰气喘吁吁,心中破口大骂。

不同于宋德生的猜忌,春日俊彰可以肯定,暗中一定有人在针对他们日本,拿他们日本做局,想要让他们全部去死。

这一次,日本特务组织遭遇的危险简直不要太多,内务省除了铃木花相,全部折损。特高课也就只剩下了这十多个人,其他人都在军事情报处lianxingdong队伍的包围圈里面,不知死活。

春日俊彰在心里面骂骂咧咧的,恨欲发狂,但在这种时候,他除了埋头逃命,别无他法。

“中了qiang伤的人,就在后面断路。”

后面那些军事情报处的家伙追的紧,春日俊彰咬了咬牙,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留下受了伤的人,为身体完全的人争夺时间。

“嗨依!”那些中了qiang伤的特高课特工脸色一白,不由得攥紧了拳头,微微驻足,领下命令。

其实,这样的结局,他们之前就有所准备了。

“怪只怪那个算计我们的家伙。”春日俊彰也不想这么做,这可都是他费尽心力培养的亲信,这次损失太大了:“如果不是因为有人算计,我们解决了中央党务调查处,再逐个击破,他们早就是我们的手下亡魂。”

其实,事实也是如此。

军事情报处的到来,春日俊彰不觉得如何,凭借特高课的力量进行周转一二,再动用事先准备好的举,完全具有以少胜多的能力。

但帮派力量、火车上的乘务警员来的太快了,这么多的人,特高课再如何筹备,也不具备一打三的实力,只能逃命。

“春日组长,我们留下,希望您回去后,能让我们的名字流传下去。”

“大日本帝国,会记得你们的。”

中了qiang伤的特高课特务停下脚步,望着春日俊彰等人离去的背影,默然不语的转过身,面对追杀而来的军事情报处特工,已经是心存死志。

“杀!”

“杀!”

双方一言不发,直接展开喋血的战斗,瞬息之间,就有人命流逝。

这个时候,春日俊彰也进入了一个新的车厢。

危险,也随之而来。11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一百八十五章 有能耐你出来啊

“停。▲-八▲-八▲-读▲-书,◇o≧”

春日俊彰脸色微变,顿时止步,挥手令特高课的特务止步,仰头望向前方,沉声说道:“这里有些不对劲,一切小心。”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整个车厢里面一丝一毫的声音都没有,连个人影都看不见,万籁俱寂,润物无声,就像是突然从一片喧闹的地方闯入另一个世界。

要不是窗外的火车汽笛声依旧,春日俊彰真要怀疑是不是来错了什么地方。

放眼望去,整个车厢没有一个人影,很多物品的摆设都在告诉春日俊彰,这里在不久的之前,全部都是人,但不知为何,人没了。

“是局。”

春日俊彰微微眯着眼睛,这明显就是刻意做出来的一个局,根本没有任何隐藏的意思,分明就是在告诉他,有胆子就过去。

“什么人会在这里做局,是还没有逃离开军事情报处的包围圈么?”

春日俊彰攥紧了拳头,暗中则是摸到衣服下面,悄悄地给子弹上膛,眼睛微低,不受控制的生出杀意:“还是说,那个做局的家伙”

相对于军事情报处,春日俊彰对那名设计陷害、针对日本的罪魁祸首,简直杀意无穷,恨不得把他的皮给拔了,让他体会到世界上最宝残酷的刑罚。

“做局陷害日本内务省和特高课,现在又有一个局明目张胆的放在我的面前,一定是他,这么愿意设局。”

春日俊彰龇牙欲裂,眼中涌出仇恨的血丝,勉强的克制自己,若不是暗中算计的这个家伙,特高课和内务省的力量也不会走到现在:“你是想杀我,还是想吓唬我”

或许是因为仇恨的偏执,有或许是来自于特务灵敏的直觉,春日俊彰更加倾向于这是那个罪魁祸首做出来的局。

“什么都没有,明摆着告诉我有问题,有陷阱等着我。”

春日俊彰现在就像是一个精神病一样,行动遭遇的失败打击和特高课的亲信损失,让他的心态有些癫狂,思绪也不稳定:“玩弄人心,一定是你的手段。”

“呵呵,什么都没有,还吓唬人,骗鬼呢吧!”

“我听说过你们中国的四大名著,《三国演义》里面有一个叫做诸葛亮的参谋用的一手空城计,让无数人如崇神灵一般你这就是空城计么?”

春日俊彰思念转动,速度飞快:“你是想要吓唬我不敢往前走吧!也是,从一开始的算计开始,就没有见到你出手,你不想出手,只是想用头脑来算计我们,一定是这样,呵呵,真是一个骄傲到偏执,有莫名自信的人啊!”

“算计,算计,都是算计,早晚,我要把你的棋盘捏碎,然后——杀了你。”

春日俊彰的眼神中带着疯狂,身躯难以抑制的颤抖,无穷无尽的杀意不断地冲击着他的理智,但被他强行抑制下来,导致看上去有些诡异和可怖。

其实,今天特高课遭遇的损失实在是太大了,春日俊彰能有现在的自信表现,没有半点败军之将的颓废表现,已经是实属不易。

特高课的特工可以被吓得六神无主,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也可以被打击到信心,只剩下恐惧。

但,春日俊彰不行,他是仅剩下这些人的领导者,一旦他露出慌乱、恐惧、六神无主的表现,这支队伍也就彻底废了,将毫无战斗力可言。⊙√八⊙√八⊙√读⊙√书,2●3o≥

因此,春日俊彰只能忍着,甚至还要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给予手下们信心,实际上,他内心憋的已经快要到达了极限,他的压力比谁都大。

活着、死了。

他都有责任,特高课的行动出现如此情况,他则无旁骛,只能承担这次的责任。

车厢的尽头。

在暗中,正有两个人在悄悄地交头接耳。

“长得挺丑的那男的在那嘀咕什么呢?自言自语的,莫不是个傻子?”酒玫瑰摩挲着下巴,端详着春日俊彰的模样,一脸的深思,然后拉了一下秦修文的衣服,对他说道。

秦修文满头黑线,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能不能安静一点,特务不是一般人,灵敏的直觉能够让他们知道有人在暗中窥伺。”

“知道啦知道啦,还用你说,我又不是菜鸟。”

酒玫瑰的态度特别敷衍,摆了摆手,甚至还想打个哈欠,愈发的让秦修文感觉到这个女人的不靠谱。

久闻横行东北的酒玫瑰是个性情奇怪,有特殊嗜好的女人,现在看来,真是传闻不虚,人如其名。

秦修文咬着牙齿,警告出声:“酒玫瑰,你给我安分一点。”

“你凶我。”酒玫瑰瞬间委屈如同小女孩,眼中蓄满了泪水,眼看着就要流淌下来。



一点寒光乍现,照在酒玫瑰的脸上。

酒玫瑰的脸色一僵,眼中如秋水般动荡的水光瞬间收敛下去,讪讪一笑,悄悄地后退一步,躲开照在脸上的寒光,脸色顿时变得正经,恍如瞬间换了一个人一样,一本正经的说道:“不闹了,我们看看那个长得恶心的男人究竟在说什么,是不是在布置什么,我们得有个准备。”

“希望如此。”秦修文微微点头,露出来的bishou收了回去。

酒玫瑰悄悄地瞥了一眼,松了一口气,然后狠狠地瞪了一眼这个不给面子的男人,又赶紧转开,一脸的怕怕。

秦修文毫不在意,暗中做着准备,警惕性十足,看着一步一步按照自己的计划在走的春日俊彰,并没有任何的松懈。

“其实,即便你有所察觉,也很难破这个局,因为在你破局的时候,军事情报处就已经赶到了。”

秦修文眼神不动,在心中自言自语,他对自己做出的布置早有各方面的准备,包括pojie的方法,尽量的做到了万无一失,十全十美。

“想破局,只有一条路,那就是那里”

秦修文看向车窗的位置,眼眸微低,那的确是唯一一条逃生希望最大的路,但秦修文怎么能不做准备,放任这个生机的留下。

“不过,特高课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对手,说不定会有什么奇招,不能不防。”

秦修文对于特高课,一向是一万分的重视,眼神毅然的盯着,做出下一刻面对突变的准备。

正在这个时候。

“你不说你在明面上么?”酒玫瑰偏过头,说道:“怎么还和我在一块?”

秦修文头也不回:“还不到时候,再等等。”

“我是说,你不要做一个准备么?”酒玫瑰当然知道现在不是秦修文现身的时机,但秦修文多少也有一个突然现身的准备吧!

不应该选一个位置,充作最佳出现的地方么?

“先等等,看他们怎么行动再说。”秦修文想要做到后发制人,因为这样一来,能够做出最佳的应对,把握也会最大化。

“你别牵连我一起冒出去,那我就不是藏在暗中了。”酒玫瑰伸出两个拳头碰了一下,说道:“咱们两个都摆在明面上,不利于你的计划。”

说到底,还是酒玫瑰感受到了威胁的感觉,不想冒险。

至于说为了秦修文的计划考虑,无非就是一个正当的借口罢了。

酒玫瑰总感觉这个长得五官不协调的家伙有点危险,就像是随时都要爆发的野兽,危险的感觉扑面而来,有种威胁到生命的感觉。

“我知道,你只管藏住就好了。”秦修文瞥了她一眼,怎么能不知道她心里面的小**,不过也没有在意便是。

酒玫瑰非常痛快的点了点头,异常的听话,事关自己的小命,保住狗命要紧,不过,她还算是有点良知,给出了提醒:“秦老幺,你小心一点,那个丑不拉几的男人感觉有点危险。”

可怜春日俊彰一方特高课的直系人物,在酒玫瑰这里,一晃眼的功夫,形容词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不堪入目,不知道的,还以为春日俊彰有多丑。

明明,春日俊彰长得还可以,就是现在的脸色不是很好看,神态也很狼狈。

秦修文微微点头,说道:“知道。”

春日俊彰,此时在秦修文眼里,就像是垂死挣扎的狼王,随时都有可能倾赴全力的一击,暗地里藏着极深的疯狂,随时都有带人一起去死的可能。

不过,秦修文对此虽有警惕,却不忌惮,因为这对他而言是有害又有利的。

作为一方队伍的领导者,最需要做的就是保证自己时刻都有一个冷静的头脑,以便于能处理任何事情。

但如若是心境失守,陷入个人化情绪当中,那也就意味着他做出的决定会有某一方的偏执,这种偏执的成分,当事人是不可能发现的,因为造成这种偏执的原因,就是当事人觉得自己做的决定是对的。

所以说,领导者也是很难的,一个不好,就葬送了整个队伍的性命。

春日俊彰,此时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你小心点,万一要是再来一颗手雷呢?”酒玫瑰一脸我很怕怕的样子,刚才手雷的baozha可是令她一直心存忌惮,生怕谁对她来这么一下子。

秦修文神色凛然,点头说道:“我知道,会小心的。”

手雷,这种杀伤性武器,在火车上的危害可大可小,秦修文自然不会轻视,日本特高课在临死之前,搞不好就想要带着一火车上的人一起下地狱。

也是因此,他不敢冒然露面,确保自己在关键时刻现身,能够破掉他们最后的疯狂。

“不过,不排除特高课在事先早有准备,或者有幸存者会布置这种疯狂的举动。”

秦修文眼神略显有些担忧,随即又放下心来:“不用想太多,军事情报处也不是白痴,这种明摆着容易发生的事情,他们会调查下去,用作核实的。”

正在这时。

“喂,我说。”一道声音突然传来,像是平地乍响,令秦修文和酒玫瑰的注意力转移过去,皆是神色警惕。

春日俊彰在车厢入口的走廊位置,缓缓的抬起头,环视过无人的四周,眯了眯眼睛,藏着极深的冷芒,说道:“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呢吧!”

酒玫瑰偏过头,眼神有些诧异,轻声问道:“他在说什么?怎么感觉神经兮兮的,他是不是这里有问题。”

酒玫瑰指了指自己的脑壳,感觉这个人不太聪明的样子,还没有她机智。

秦修文低声说道:“可能受刺激了,有些怪异的想法和举动,也是常理之中。”

“是你吧!那个暗中算计我们的家伙,如果不是你,我们也不会有如今的处境,真是要谢谢你的慷慨。”

那边,春日俊彰还在继续说,平静的声音里面藏着极深的风暴,就像是海面天空上的万里黑云,压抑的令人胆寒。

秦修文微微皱眉,果然,火车上的一些人已经察觉到他的存在了,被算计的事情几乎是快要拿到幕前了。

不过,这件事,秦修文也早有心理准备,撇了撇嘴,任由春日俊彰在那里自顾自地说。

反正时间再继续拖延下去,军事情报处的追兵就要到了,到时候,看他们怎么逃。

“算计?”

酒玫瑰一脸吃惊的看着秦修文,感觉后背有些发凉,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我一直怀疑今天的事情好像有人在刻意引导,没想到居然是你,秦老幺。”

秦修文皱了皱眉,低声说道:“什么算计,胡说八道,要不是日本特务和中国特务打起来了,我现在还在床上睡大觉呢。”

秦修文矢口否认,但态度却显得有那么一点不清不楚。

“果然是你。”

酒玫瑰一脸的震惊,然后伸出大拇指,说道:“秦老幺,你真厉害。”

秦修文撇了撇嘴,没有再出口否认,因为这种事情对他目前的身份来说,可有可无,不是说非要隐藏到底。

而且

秦修文看了一眼酒玫瑰,这个女人果然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她都能有所察觉,说明脑子一定是非常够用。

“太厉害了”

酒玫瑰还在那里重复着,眼睛亮晶晶的。

算计了日本特务和中国特务之间的火拼,秦老幺太厉害了,比她所预料的还要机智,简直就是“机智的一批”。

“秦老幺。”

“嗯?”

“我和你商量点事呗!”

“说!”

“你能把你的脑子送给我一点么?我也想变的更加机智。”

“”

秦修文瞬间无语,哑口无言。

紧接着,秦修文无视掉酒玫瑰这个女人制造出来的噪音,眼神一凛,望向春日俊彰的方向,缓缓说道:“别闲聊了,他们过来了。”

“好!”

酒玫瑰状态一改,微微弓下腰,像是一只身材流畅的猎豹,藏身在草丛之中,观望着猎物。

“你,是在吓唬我。”

久久没有等到回音,身后又有下属告诉追兵的距离,春日俊彰终于忍无可忍,踏上了一步,正式的踏入局中,面带嗤笑:“区区小把戏罢了,你以为你很聪明,吓走我?真是可惜了,希望不会吓坏我后面的追兵。”

说话的空隙中,春日俊彰爱你没有呀安全放松警惕,低声对后面的属下说道:“小心点,一旦遭遇危险,别无他法,直接跳火车逃生。”

“嗨依!”特高课特工当即领命。

春日俊彰隐蔽点头,微微放下心来,旋即大声说道:“有能耐,你出来啊!”

声音传遍四周。11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一百八十六章 被人耍了

火车上。https://

春日俊彰浑厚的声音传遍四周,带着疯狂、嗤笑、讥讽,还有无穷的杀意和仇恨。

暗处。

秦修文和酒玫瑰站在一起,面无表情的看着踏进局中的春日俊彰,一言不发,任由春日俊彰站在那里叫嚣。

“这个丑到让人恶心的家伙,在那里嘚瑟个什么劲啊!要是在外面,本姑娘一拳头砸下去,让他跪下来道歉。”酒玫瑰看不惯春日俊彰嚣张跋扈的样子,撸起袖子,恨不得立刻就动手解决掉这个丑陋的家伙。

春日俊彰还在叫嚣,步伐非常缓慢,却显得并不突兀,口中还发出嘲笑:“该不会是不敢出来吧!我知道,你一定就在这里,不妨出来一见。”

酒玫瑰气急,想要动手想到手心都发痒痒,鼓着一张嘴,有些生闷气,自言自语道:“长得丑了不起啊!有能耐你再丑点,干脆无敌,让人看一眼就被恶心死。”

“理会他干什么,耍嘴炮没有任何意义。”

秦修文表情平静,任由春日俊彰在那里叫嚣,一点表情变化都没有,他若是这么简单就被激怒,他就不是秦修文了。

“你还是不是男人,这么说你都不生气。”

酒玫瑰鼓着嘴,为自己给秦修文出头反倒惹不满的事情感到不忿。

秦修文背着手,面无表情的说道:“生气?待会儿就直接弄死他了,你听一个死人的话,有意思么?”

“”

酒玫瑰无言以对,只能对秦修文伸出大拇指,得,这话说的怪狂的,顿时提升了高度。

“安静看着,等他们自己找死。”秦修文就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心境波澜不惊的看着,表面上看去,一点当事人的自觉都没有。

“嗯!”

酒玫瑰点头,心想着秦修文面对事情的风度着实非同一般,自己今后要好好学学,不能固步自封,维持着以前的样子。

车厢里面。

春日俊彰正缓步试探,警惕的环视过四周,小心翼翼的分开特高课的下属,有一个应对突然袭击的准备。

当然,他的嘴也没空着。

“我知道你就在这里,怎么?只敢藏在暗地里耍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见到我们,被吓得连个声都不敢出了?”

“哈哈”

“你莫非是个女人不成?一点男人的气概都没有,按照你们中国的话说,你就是一个怂货,老娘们”

春日俊彰几度叫嚣,观察自己自己觉得最有可能潜伏的位置,希望能够激怒对方,但注定,他失望了。

“难不成,他真的不在这里?”

“还是说这个局做完,他就走了。”

“又或者,这个局压根就不是这个家伙做的,而是军事情报处为了我们做的陷阱。”

春日俊彰的内心再度摇摆不定,心中的想法出现了动摇。

在他周围,特高课的特务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对于暗中有人算计的事情,他们也听春日俊彰说了,此刻也是随声附和,想要激怒对方。

“事敢干,面都不敢露。”

“哈哈,我觉得你就是一个娘们。”

“出来,我让你一只手,敢么?”

“一个只敢藏在地沟里面的老鼠,注定了肮脏,这注定会死在地沟了,尸体发臭了也不会让人发现。”

“你,敢出来么?”

“”

当然,也有人聪明一点,用其他的手段想要试探。

“在那里。”

“我看见你了,那个家伙,出来吧!我们保证不会动手。”

“”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们都是默默地给子弹上膛,匕首也准备就绪,可见,他们一点也不打算遵守诺言。

可,真就像是没有人一样。

周围静悄悄的,除了火车的声音,连个风扫落叶的声音都没有,寂静无声,一片死寂。

暗中。

秦修文一动不动,就像是一座屹立不倒的顽石,眼睛停留在特高课特工的方向,默默地做着计算,一旦时机成熟,他就会像是孙猴子一样破石而出。

相反的是,酒玫瑰的心性倒是显得有些不稳定了,脸色有些发黑,眼冒凶光,一个劲的嘀咕。

女人怎么了?

老娘们老娘们惹着你们了?

用得着你们轻视?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要不是为了计划,本姑娘出手,锤的你们的脑瓜子都开瓢。

酒玫瑰鼓着嘴,神情不忿。

秦修文终于有动作了,偏头瞥了她一眼,总感觉她有几分幼稚:“你多大了?”

“20。”酒玫瑰脱口而出,随即脸色微变,升起妩媚的微笑:“骗你的,你猜猜看喽。”

“20?”

秦修文愣了一下,酒玫瑰这么年轻?不会吧,酒玫瑰可算是一个杀手界的老人了,扬名已久,大约有四、五个年头了吧!

这么一算的话,岂不是说,酒玫瑰在十四、五岁就已经是一名杀手了?甚至更早。

十四、五岁,女孩子不应该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黄毛丫头么?

“我看你的样子,得有三十多了!”

秦修文有些不信,认真的看了一眼酒玫瑰的身材,她身上这种成熟女人特有的诱人风韵,还有妩媚妖娆的动人气质,年轻小女生,根本伪装不来。

酒玫瑰脸色僵硬,内心无比抓狂,你才三十多了,你全家都三十多了。

正在她抓狂的时候,忽然发现秦修文的目光下移,锁定在她胸前的位置,定睛不动,端详且思索着。

酒玫瑰脸色彻底难看,攥紧了拳头,轻声呵道:“看什么看,没见过么?再看戳瞎你。”

秦修文不予理会,似乎是在研究、比对着什么。

酒玫瑰气的浑身发抖,忍不住想要动手了,最后关头,忽然露出妩媚动人的笑容,颇具诱惑性,磁性的嗓音柔软无力:“这么喜欢看,要不要”

这是酒玫瑰盛怒一下的习惯表现,她越是变得诱人,让人随意采摘,就说明她的杀意究竟有多大。

“什么?”

秦修文缓过神来,眼中一片清明,唯有任何猥琐、邪恶的神色,看了酒玫瑰一眼,说出一句让酒玫瑰更加杀意涌动的话:“说真的,我在你身上一点也没有看出20岁女性的标志。”

“我谢谢你。”

一向把女生的年龄当做秘密的酒玫瑰气的够呛,强忍着不爆粗口:“可我真就20岁。”

秦修文在酒玫瑰愈加难看的脸色下,又是低头瞅了一眼,摇了摇头:“长得真够早熟的。”

早熟,这句话是说得好听的,不好听的,那叫显老。

酒玫瑰气的差点昏厥过去,欲哭无泪,这是个什么样的奇葩男人啊!

“秦老幺”

“干啥?”

“你丫的就是一混蛋。”

“”

秦修文无语,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回了一个冷漠的字眼。

“哦!”

“玛德。”

酒玫瑰是真没忍住,保持良好心态的她终于是爆出了一句粗口,她就不明白了,就秦修文这张嘴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她要是秦修文他妈,出生那天就给弄死他。

“他们停止试探了,准备一下,我们要有动作了。”

秦修文完全屏蔽了酒玫瑰这个女人的表现,神情专注的看着春日俊彰等特高课特工的表现,分析出他们的下一步动作。

“我发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和你合作。”酒玫瑰气欲发狂,委屈到想哭,作为一名美女的骄傲被秦修文摧毁的连个皮都不剩了:“等这事结束的,秦老幺,这笔账我要和你好好算。”

“哦!”

秦修文的回应相当冷漠,言简意赅,有没有听进耳朵里都不知道。

酒玫瑰狠狠地瞪了一眼秦修文,转而又是气势汹汹的看着春日俊彰等人,摸索着自己的毒包,准备把这群丑不拉几的东西用作泄愤。

“等死吧你”

春日俊彰微微驻足,停止了叫嚣,仰头望向前方,挥手令属下止声,神情微微凝重,他刚才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直觉,令他一阵心惊肉跳。

刚才,那是酒玫瑰将杀意和怒火尽数转移在他们身上的时候,虽然只是一瞬之间的事情,但春日俊彰还是有细微的感应。

“春日组长,后面军事情报处的追兵已经近了。”有特高课的特工眉头紧缩,带着一丝忧愁,走了过来,在春日俊彰耳边传达。

“我知道了。”

春日俊彰看着眼前空旷的车厢,神情逐渐凝重,但也带着无力,火车的走廊方向为两侧,一侧是军事情报处的追兵,这一侧,是他们仅剩下的逃生希望。

当然,还有跳火车这条出路,但一旦选择这条路,不仅生死不受控制,不仅是特高课,日本谍报组织对于斧头帮的布置也彻底不再存在。

“不能再犹豫下去了。”

春日俊彰做出决定,不管前方这个局究竟有多大的危险,他们必须要继续闯下去。

春日俊彰转过头,看向一个身材较为消瘦,四肢细长,一看就是灵活性的特高课特工,神情严肃,交代下命令:“佐野君,你去前面探探路,看这个局究竟有什么危险的成分在内,一旦有所察觉,立刻撤回来。”

佐野的手微微一抖,心情沉了下来,微微点头,掩藏住眼神中的不安,说道:“嗨依,请春日组长放心,属下一定不负重望。”

话落,佐野直接走出,背对着春日俊彰,慢慢往前走,一步一步,一点不敢松懈,额头上滴落下汗水,却是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春日俊彰等人在后面默默观望,是不是的看向背后,希望中了枪伤的同僚能够拖延住追兵很久的时间。

春日俊彰则是在观察着四周,警惕着周围的一切,没有放下对周围环境的疏忽。

佐野踏步向前,走了一段距离,却发现一切如常,并没有任何危险的事情发生。

“组长”

佐野转过头,看向春日俊彰,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一切安全。

“难不成,真的是一种恐吓的手段?”春日俊彰眼神闪烁,有些不放心,最终还是没有动步,对佐野抬了抬下巴,说道:“继续。”

这个车厢的状况太过于诡异,令人心中不安,只有确定了这个车厢的安全情况,他才敢通过。

佐野咬牙点头,回过身,看着前方的路,心跳逐渐加速,不由自主的有些慌张、恐惧,这是面对未知,人体下意识产生的本能,即便机体竭力控制,也很难控制到完美无瑕的地步。

沉默不到一秒钟,佐野向前踏了一步,身后的特高课特工们都是紧紧盯着他的脚步,心跳愈加的变快。

同样。

暗中的秦修文和酒玫瑰也是摆出警惕的态度,在暗处盯着一步一步走近的佐野,悄无声息的。

“要开始了。”酒玫瑰回过头,询问道。

秦修文微微点头,做出一个手势。

“好的。”酒玫瑰看了一眼佐野的位置,微微一笑,低下头,拉下一根堪比蛛丝的绳子,轻轻一下。

“好玩的事情,要开始喽。”酒玫瑰紧紧地盯着前方,笑容玩味,语气有些小女生的雀跃。

秦修文则是纹丝不动,眼神有些深邃,特高课,你们只有这点本事么?

只有如此的话,就留在这里吧!

正在踏步前行的佐野路过一个横排座椅,视线不知怎么,左偏了一下,随即瞳孔一缩,就见一个细长如钎的物体正在越来越近,映照在瞳孔之中,令他如同寒芒在背,说不出的惊恐从心中升起。

多亏他事先早有警惕,遇见惊变的那一刹那,立刻倒退一步,险之又险的避开这个暗器。

后面的春日俊彰等特高课的特工见到佐野的反应,瞬间脸色大变,危机感升起到极为强烈的地步,果然有危险。

“佐野,后退。”

“小心。”

关切的声音从他们口中说出,与此同时,他们也摆出十分警惕的架势,分在四周,准备应对突如其来的袭击。

而佐野在避开之后,不知怎么,愣住了,低下着的脸,愈加的难看,拳头忍不住握紧,手掌和枪身摩擦,传出摩擦的细微声音。

缓缓俯下身,拿起掉在地面的暗器,佐野的脸色有种受了强烈侮辱的感觉,回过头,咬着牙把暗器举了起来。

“组长,是木棍。”

在他手上的暗器,赫然就是一根削尖了的木棍,根本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

瞬间,车厢里面一片沉寂无声。

春日俊彰等特高课的特工看着佐野手上的木棍,皆是感觉有些发懵,暗器居然是一个简易的木棍?

而且还是这种连皮肤都穿不透的木棍?

这这是一种蔑视,还是说是一种侮辱。

春日俊彰的脸色无比难看,但还是维持着冷静,说道:“佐野君,一切小心,不要放松警惕,看看这个个陷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陷阱’两个字在他嘴里面说出来的极为困难,这也算陷阱?

他感觉自己以往的特工生涯受到了强烈的侮辱。

佐野的心情缓缓平复,警惕的看了眼周围,慢慢低下身,仔细探查,找到了这个完全不等于特工,就像是小孩子玩的陷阱。

陷阱的制作很简单,只需要一个固定的点、一根皮筋、一个木棍就好了。

佐野拿起地上的皮筋,脸色青一块白一块,咬牙切齿的起身,拿着那根皮筋,回头说道:“组长,我被人耍了。”

看着眼前这根晃晃悠悠的皮筋,包括春日俊彰在内的所有特高课特工的脸色都有变幻,均是升起怒色。

真的是被人给耍了

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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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小儿科

暗中。手机端

看着像是被风化了一样的一群特高课特工,秦修文表情如常,依旧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模样,计划照常,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就看他们接下来如何选择吧!

在他一旁,酒玫瑰快要笑死了,捂着笑疼了的肚子蹲在地上,一手捂住嘴巴,强忍着不发出笑声,鼻息一喘一喘的,两行热泪从眼角留下,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太好玩了,他们的表情,哈哈,笑死我了”

秦修文觉得有些厌烦,他的性格偏于宁静淡泊,自然喜欢安静无声的处境,酒玫瑰这个女人大大咧咧的奇怪性格,真是让他无从适应。

“要不要,放弃和这个女人的合作,以后再找一个善用于毒术的家伙,或者自己学习毒术研究。”

秦修文内心里面悄悄地自语,想了想,最终还是无奈的选择放弃。

毒术、医术两者相通,但与毒术相通的是中医方法,而秦修文擅长的方面完全来自于西医生。

如果是想研究毒术,也就意味着秦修文面临着近乎从零开始的处境。

可毒术这种东西的研究太过于繁琐,所学知识、研究时间都很繁多。中国流传的医书名著等等这些关于药理知识的书都需要细读品味,熟记于心,而且还要付出于实践,进行耗费时间的研究。

不知要耗费多长时间,秦修文本就是珍惜时间,和时间赛跑的人,哪里能够浪费的起如此多的时间。

直接找一个擅长的家伙,省事多了。

秦修文刚刚升起的念头,瞬间就打消了。

“得,老老实实的合作吧!酒玫瑰这个女人非同一般,实力、毒术都很强,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秦修文是这么劝自己的,可也架不住酒玫瑰在他身边笑的跟抽了羊癫疯似的,他就不明白了,哪里好笑了。

“我现在相信你是20岁了,甚至更加年轻一点,我也相信。”秦修文不知为什么,幽幽的来了一句。

酒玫瑰勉强忍住自己的笑意,眼角带着快乐并痛苦着的泪花,抬起头看向秦修文,嘴角不受控制的牵动着,有些费力的问:“为什么?”

“太幼稚了。”

刹那之间,酒玫瑰笑容凝固,感觉自己就是一团小火苗,突然被一盆凉水泼中了,然后发现这不是水,而是汽油,所以——她燃了

“秦老幺,我要杀了你。”

“安静点。”秦修文不理会酒玫瑰的暴怒,声音平缓有力,从容不迫的说道:“继续。”

“本姑娘不和你合作了。”

酒玫瑰要撂挑子不干了,眼睛瞪得溜圆,整个人气呼呼的,秦老幺这个男人太烦人了,而且相当过分。

“他们身上应该有不少的钱,你就因为意气之争,不要钱了?”秦修文一点也不慌,轻飘飘的瞥了她一眼,酒玫瑰这个女人的死穴,可是相当明显。

抓住,并不是很难的一件事情。

“”

酒玫瑰本想撂下几句狠话,说就这点钱,本姑娘一点也不稀罕。

可这话一到了嘴边,她嘎巴了半天的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去。

那可是钱啊!钱啊!

视金钱如命的酒玫瑰抿了抿嘴唇,有些烦躁,但最终还是安分了下来,自己劝着自己:“算了算了,是看在钱的份上,懒得和秦老幺这个没品的家伙计较。”

“灭了这群丑不拉几的家伙,拿了钱,顺手阴秦老幺一下,然后就跑路。”

酒玫瑰的嘴角忽然绽放出笑容,为自己报复的计划感到满意,一时间,精气神都提上来了,偷偷的用一种不怀好意的眼神看着秦修文。

秦修文转过头,淡淡说道:“继续吧!”

“嗯。”

春日俊彰凝重的神色上多了一丝阴霾,环视过四周,目带审视,最终还是没有发现什么,只好对佐野说道:“继续,这说不定是用作迷惑我们的一种手段,不能放松警惕。”

佐野微微点头,把木棍扔在地上,再低下头看了一眼这个简易的陷阱,眼中的警惕升到极致,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周围,神色无比凝重的说道:“组长,这个陷阱有问题。”

“有问题?”

春日俊彰微微皱眉,旋即就见佐野把一只手藏在背后,做了一个隐蔽的手势,明悟了手势的意思,春日俊彰的脸色顿时一变,眼中的神采变得光暗不定。

“并非是触发式陷阱,而是有人刻意控制,暗中果然有人在窥伺。”

春日俊彰心中想着这些的时候,抬手挠了一下额头,隐蔽的用目光扫过几个暗中偷窥的最佳位置,却是没有发现什么。

对方,藏的很深。

想了想,春日俊彰忽然出声说道:“阁下,这种小儿科的手段不会就是阁下为我们准备的开胃菜吧!一点意思都没有,不如出面一叙,只要阁下不再拦在我们面前,我们自然不会小气,送上一份让阁下满意的报酬。”

“如何?”

瞧着四周没有回声,春日俊彰轻轻皱眉,随即在一瞬之间散开,微笑说道:“阁下该不会是不相信我们吧!”

“黄金万两不敢说,但少一些,在下还是能够轻易做到的。”

春日俊彰把注意力集中在几个让他警惕的方向,眼底深处一片冷漠。这些话,自然不是真的,无非就是想要勾引对方动心,露出破绽的机会。

一旦锁定了对方的位置,他们特高课这一行人立刻解决掉,接下来的行动也就不会受到阻碍了。

暗中,酒玫瑰美眸中的瞳孔略有变化成金钱的趋势,忍不住心动,回过头问道:“你不动心了?”

“糊弄小孩的手段罢了。”秦修文本不想说话,但在酒玫瑰的目光下,不得已的解释:“你还真信啊,黄金万两,你算算是多少黄金,特高课有是有的,但也不是个人说了算了。”

酒玫瑰顿时为之失落,美眸暗淡下来,有气无力的说道:“哦,好吧!”

“不用理会他们说什么,弄死他们,都是我们的。”

“钱是我的!”酒玫瑰赶紧宣告主权,生怕即将到手的钱被秦修文给坑了。

“嗯!”

瞧着车厢里面依旧一如既往,春日俊彰迫不得已,只好放弃打算,对佐野使了个眼神:“继续。”

佐野微微点头,继续向前,不过因为之前的事情,他虽然觉得有种被戏耍的恼怒,却不得不更加警惕了。

走了几步,一个小小的黑影忽然射来,映在佐野骤然紧缩的瞳孔中,越来越近。

“什么东西”

佐野汗毛倒立,立刻倒退一步,一个侧身倒地,狼狈躲开,随即回头看去,脸色更加难看。

地板上,一个木质的珠子坠下,翻身滚动,溜到椅子下面,发出畅快的流动声音。

“”

佐野咬了咬牙,回过头,什么话也没说,继续往前走。

春日俊彰等特高课的特工也是脸色一沉,看着不断前行的佐野,心中也是感到屈辱。

这等戏弄小孩子的手段,是在侮辱他们特高课么?

接下来,更让他们感到屈辱的还在后面。

木棍、珠子、石子、铁片,这些像是小孩子扔出来的东西,简直层出不穷,但都没有对佐野造成任何的伤害。

佐野也不敢放松警惕,生怕这是消磨他警惕的一种方式,危险的陷阱就在下一刻发生,因此,他的精神状态经过反复的紧张应对,愈发的疲劳。

不仅是疲劳,还有心底藏着愈加浓厚的恼怒。

春日俊彰看着仿佛被戏耍的佐野,脸色阴沉的都要滴出水来,无法抑制的怒气从心中像是潮水般涌动,侵蚀着他的冷静心态。

“看出什么东西了么?”春日俊彰骤然回过头问道。

“没有。”特高课的一众特工齐齐摇头,他们除了看到正在戏弄佐野的小孩子把戏以外,没有发现任何布置的痕迹。

“那就放弃摸索前进的方式,直接跟上佐野君。”春日俊彰索性放弃了缓慢的方式,身后的追兵就像是催命符一样,令他迫不得已选择硬闯的方法,即便是这个局里面藏着危险,也一样。

不闯,死路一条。

闯,一半生机。

“可是,春日组长”

春日俊彰主意已定,不容更改,说道:“从现在来看,这无非就是一种想要把我们吓退的一个看似不简单的局,区区小孩子的玩具手段,有何惧意。”

“而且,我们也没时间了。”

春日俊彰回过头,神情凝重的说道:“再拖延下去,我们就要和后面的追兵碰上了,到时候,只能死战。”

死战,死的当然不是军事情报处,只能是他们特高课的这支残兵败将。

春日俊彰当然不会求死,他们活着的作用远远要比死去的意义要大。

春日俊彰猜测布置陷阱的这个人就是为了用这些小手段来吓唬他,这个看似危险至极的局,不过是个幌子,真实目的就是为了吓退他们,让他们不敢前进,等军事情报处的追兵上来,和他们进行交手。

当然,也不排除其他的目地,为了让他们的警惕松懈,布置危险在后面。

但从现在来看,几率并不大。

“算盘打的挺响,但不知道管用还是不管用。”春日俊彰痛恨这个侮辱特高课的家伙,眼中露出凶芒:“无论如何,今天必须过去,如果有危险,就解决危险。”

“是。”特高课的特工领命,听从春日俊彰的命令,排成一列,跟随在佐野的后面,逐个躲开小儿科的偷袭,步伐加快。

暗处。

酒玫瑰舔了舔娇艳的嘴唇,心中即是为特高课的人感到悲哀,也为自己即将拿到钱的事情感到兴奋。

“秦老幺,鱼儿上钩了。”

秦修文默默地点头,依旧看着前方的方向,等待着春日俊彰等人的靠近,顺口问道:“时间还有多久?”

酒玫瑰低头看了一眼,说道:“快了,还有一分钟左右的时间,不过没关系,我这里还有激发效用的引子。”

酒玫瑰低下头,小心翼翼的从口袋里面掏出一根管子,动作非常小心,呵护有加,然后在秦修文眼前晃了晃,很快就收了回去。

“那就好。”秦修文微微松了一口气,不得不说,酒玫瑰的毒术造诣还是很让人放心的。

“你什么时候出手?”

“等你的准备生效的时候。”秦修文计算着时间,说道:“务必把这些特高课的特工都留在火车上,不留活口。”

“啧啧,那群丑八怪遇见你,还真是可怜啊!”虽是这么说着,可酒玫瑰却没有任何怜悯的意思。

秦修文说道:“彼此彼此。”

“”

说着说着,两人默契的停下,看向特高课的一行人,他们越来越近了。

相反于暗中的悠闲惬意,春日俊彰等人的脸色好不到哪去,他们的行进虽然顺利,但一路上碰到的小儿科手段,却愈发的让他们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侮辱和践踏。

而且他们还害怕突发冒出来的哪一下就不是小儿科手段,不敢放下任何警惕,心脏一跳一跳的,不断的紧张。

“如果这个家伙不是军事情报处的,真是那个布局的人,军事情报处的特务说不定还会因此耽误追杀我们的时间。”春日俊彰是这么安慰自己的,而且他也认为这种可能性极高。

不过,伴随着小儿科的手段越来越多,他们不仅无法适应,反而冷静的心境愈加受到折磨,心中升起暴虐的冲动。

终于,特高课这一行人里面身份比较高的特工‘中泽田夫’忍不住再度叫嚣出声,嗤笑道:“区区小孩子玩的小手段而已,阁下拿出来也不觉得尴尬,这就是阁下的水准么?”

“难不成,阁下是一个三岁小孩,尽用一些小孩子玩的玩意。”

中泽田夫露出明显的不屑,也不认为藏在暗处的人敢出声,毕竟之前那么多的叫嚣,也不曾见他说话,估计是害怕特高课找到他藏身的地点,解决掉他。

不过无所谓,这个人早晚要死。

这件事,特高课可不会算了。

可是

一道平缓有力,没有蕴含任何情绪的声音四无边际的响起,像是没有源头,突然之间乍响在特高课众人的耳边:“小儿科?什么叫做小儿科。”

春日俊彰等特高课的特工为之一惊,顿时止步,站在一起,背对背,枪口瞄准四周,神情无比的警惕。

春日俊彰想要找出声音的源头,开口说道:“阁下是何人?”

“你们不是正在找我么?”荡人心魄的平静声音如一潭湖水,没有任何波澜。

春日俊彰的眼睛一眯,说道:“是你布置的局,想要吓唬我们特高课?”

“你猜呢?”那道声音顿了顿,似乎对春日俊彰的话不与苟同:“还有,你说的吓唬,我看不尽然,你们认为是小儿科的手段,为什么被吓成这幅德行,真是好笑。”

“你”

特高课的特工顿时气急,差点被气的爆炸。

春日俊彰此刻倒是变得冷静了不少,眼神闪烁,说道:“也就是说,我们日本和中国特务的交战,也是阁下的手笔了?”

“手笔?”那道声音似乎感到好笑,说道:“看你怎么认为了,你们特高课和军事情报处的死战,难道不是早晚的事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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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将计就计

清风徐徐而来,带着一股清晨将至的独有味道,掺杂着自然的芬芳,洗剂掉身体、精神的杂志,让人有一瞬间的升华之感。∟★八∟★八∟★读∟★书,2▲3o︾

春日俊彰等一众特高课的特工却全无这种美妙的享受,内心充满了凝重,以及震撼。

果然,中日双方在火车上的间谍战争,是有人刻意布置的。

春日俊彰即便是早有准备,在这一刻,心中也不免一沉,脸色黑的发紫,眼中充满了恨意和怒火,差点把牙咬碎:“按照阁下这么说,在下还要感谢阁下把我们之间的战争提前了?”

“感谢?”对方似乎因为这个词变得愣了一下,旋即说道:“你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你感谢我?”

嘎吱

春日俊彰的拳头握紧,眯着的眼皮不受控制的跳动,眼看着情绪就要到了失控的边缘,可还没有锁定对方的位置,他只能暂且忍耐。

暗中,有人递给佐野一个眼神。

佐野微微点头,领会其意,躲在边缘的位置,慢慢先前挪蹭,不管怎么样,对方一定就在前面。

“脑子是个好东西,我希望你们也有。”

躲在暗处的秦修文看着一副盛怒模样的特高课特工,撇了撇嘴,有些不屑,丝毫不理会他们的怒火,旋即瞥了一眼逐渐接近的佐野,微微皱眉。

特高课的意思很清楚,佐野的作用就是来送死的,他一出手杀了这个家伙,特高课的人就能锁定他的位置,从而出手围攻。

但是

秦修文刚刚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微微一笑,他如果是动用武器的攻击确实是有迹可循,可是他身边还有一个不动用武器就能杀人的人在呢。

秦修文回过头,问道:“时间到了么?”

“差点。”酒玫瑰认真的回答,她对于毒药制作的事情一向认真,说道:“不过我已经把催化的毒药散出去了。”

酒玫瑰指了指被自己推开的窗户,刚才流动的清风就是由此而来,将风用作运输毒药,等待发挥作用。

“好。”

秦修文言简意赅的点了点头,随即继续看向特高课的特工,春日俊彰等人克制着怒气,小心翼翼的在迈步向前,佐野这个家伙明显是不想白白送命,动作也是很小心谨慎,速度并不快。

春日俊彰克制着怒气,想要为佐野的行动拖延时间,说道:“阁下此番言论,不觉得失礼么?”

“失礼?”

秦修文自然乐得陪春日俊彰拖延时间,拖延时间对他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轻松的笑了笑,语气有些诧异:“我就纳了闷了,你们日本人为啥子要跟一个暗中要杀你们的人讲究礼节这种东西呢?”

春日俊彰呆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有人如此的不要脸,顿时间脸上一阵变色,忍不住骂了一句:“粗痞。”

秦修文一脸的无所谓,笑道:“我谢谢你啊!粗痞~嗯~很高尚的称呼,用作我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身上,简直太高尚了,稍稍有那么一丢丢的受宠若惊。”

“这世界上怎么有如此厚颜无耻,不知廉耻之人。”

春日俊彰别过头,不想和秦修文扯什么无用的嘴皮子功夫了,看向佐野,用目光示意他加快速度,那个人的位置应该离他很近了。

找到他,解决掉他。

秦修文像是无所察觉,又像是不想理会这个小虫子,嘴角升起一丝诡异的微笑,看了酒玫瑰一眼,缓缓说道:“我还要告诉你们一件事,你们所认为的一种小孩子手段,是错的哦!”

话音落下。↙八↙八↙读↙书,※o◇

秦修文悍然出手,从身侧拉出一把bishou,身影一纵,像是蜻蜓沾水一般,轻轻转动,双臂展开,身形在半空中划过美丽的弧线,眼神冷漠如冰,bishou脱手而出。



尖锐刺耳,划破空气的声音响起。

佐野瞳孔一缩,有些措手不及,刚要躲开,却是脸色大变,眼中出现惊慌之色。

不不能动了。

而且,脑海中忽然出现一种眩晕的感觉,头部就像是一瞬间变重了数十倍,仿佛要掉在地上,眼前也是出现重影,很快变成一片白茫茫的雪花。

“不,不要”

血花绽放开来,佐野蠕动着嘴唇,眼中仍带着求生的意志,却不能改变命运,一头栽在地上,抽搐一会儿,渐渐变得僵硬不动,鲜血在身下蔓延开来。

“求死?那我就满足你。”

秦修文站在走廊的尽头,偶尔从窗外照射进来的闪光掠过他的笑脸,有些阴森可怕,就像是来自黑暗中的魔鬼。

春日俊彰等特高课的特工根本无法做出反应,他们还沉浸在秦修文的那句话中,佐野就死了,而且连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紧接着,待他们缓过神来,立刻脸色凝重,一刻的停歇都没有,下意识就要朝着秦修文开qiang。

“有用么?”秦修文下意识想要身体一侧,随即见到他们的动作出现了奇怪了反应,便放弃了躲避的动作,不过还是离开了之前的位置,摇了摇头,笑道:“我可是告诉你们了,小儿科的手段?这可是你们的错误认知。”

“为什么?”

以春日俊彰为首的特高课特工在此刻变得极为奇怪,瞳孔收缩到了极致,而且眼神也有一定程度的呆滞,这种呆滞的程度正在加深。

qiang,好重。

这是他们统一的认知,现在手中手qiang的重量逐渐加具,慢慢就像是手里面握着一座山一样,别说开qiang了,他们连握住都很困难,不得已坠在地上。

只有春日俊彰和特高课队伍里面一个不起眼的家伙勉勉强强的举起手qiang,发射出了子弹,却是一点准头都没有,命中在地上。

“呼哧呼哧”

春日俊彰等人剧烈的喘息着,身体不断的颤抖,脸色一片灰白,他们现在不仅感觉手qiang在变重,衣服、手、腿、身体、脑袋,都在逐渐的加重,而且伴随着昏昏沉沉的感觉,就像是十天十夜没有睡觉一样,思绪陷入了僵硬。

噗通噗通

不断的有特高课的特工倒地,像是睡过去一样,只是脸色变得灰暗,且逐渐的在转变成青色。

春日俊彰勉强还能坚持,但眼前也已经出现了重影,他此刻的感觉就像是几天没睡加上喝了个大醉,身体已经超负荷,勉强的转过头,看着满地的特高课特工,脸色已经很难有什么变化:“这是毒。”

“恭喜你,答对了。”

秦修文拍了拍手,看着一群已经失去了抵抗能力的特高课特工,不由得称赞起酒玫瑰的毒术,这种毒术,即便是他也不敢贸然上前。

事先,酒玫瑰已经给他服用过解药,但秦修文还是不敢把自己的性命赌在酒玫瑰身上,毕竟才刚刚相识,酒玫瑰的毒术又很可怕,令他忌惮颇深。

酒玫瑰藏在暗中,一看秦修文的表现,不由得抿了抿嘴,微微有一丝笑意,秦老幺这个家伙也不是看上去那么从容淡定嘛,至少,面对她的毒术,还是挺害怕的。

秦修文并没有理会酒玫瑰的注视,他看着远处失去了抵抗之力的特高课特工,犹豫了一番,还真就没敢往前走,做了一个手势。

酒玫瑰轻轻点头,开始启动备用毒药,以及暗杀的准备。

春日俊彰身形晃动,惨烈一笑,费力的说道:“原来如此,你还是偷袭了锅岛副组长的那个家伙,我早该怀疑是你的不对,女人,你是男人,还有一个人。”

思绪逐渐僵化的春日俊彰徒然一惊,这种呆滞,没有了思考能力的感觉不断加深,而且还在催眠着他。

“什么女人?”

秦修文看了一眼从窗口跳出去的酒玫瑰,酒玫瑰离开之前对他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

秦修文暗中做手势表示明白,在酒玫瑰身形不见后,举止自然的帮她承了这份责任,说道:“只不过是一种迷惑的手段罢了,我早就说过,你们应该长个脑子,那是个好东西。”

“你”

春日俊彰顾不得生气,说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无聊的问题。”秦修文打了个哈欠,迈步向春日俊彰走去,边走边说道:“送你们上路的人。”

酒玫瑰离开之前的举动是在告诉他,毒药已经结了,你可以放心过去了。

“送我们上路。”春日俊彰费力的捂住嘴,眼皮沉重的说道:“你就不怕特高课调查之后,对你报复?”

“中国,没有人能够护得住你。”

秦修文眼神闪了一下,升起几分趣色,脚步的速度放缓:“我,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

春日俊彰垂下头,摇摇欲坠,说道:“你,真是一个骄傲自大的人。”

“骄傲自大?当不得当不得,只是喜欢冒险罢了。”

秦修文脚步彻底顿住,表现也没有那么的胜券在握了,表情恢复了平静,说道:“况且,我也知道,骄傲自大的人面对特高课,只有死路一条。”

春日俊彰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声音更加虚弱:“什什么意思。”

“有意思么?”秦修文微微一笑,退开两步,说道:“佯做上当,想坑人,这样的手段会有趣么?”

话音尚未落下,倒在地上的特高课特工突然有两个人动作像是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一样,躺在地上,瞄准秦修文的位置,开qiang射击。

“嘭嘭嘭”qiangqiang射空,全部落入虚处。

面对特高课始终没有任何松懈的秦修文,还在察觉到问题的基础上,怎么可能会被暗算,直接躲在了暗处,听着走廊里面重新热闹起来的动静,神色波澜不惊,说道:“不伪装了么?不过你们暗算我没有成功,又能坚持多久呢?”

春日俊彰晃了晃头,脸色涨红,说道:“足够坚持到杀掉你了。”

其实,特高课的本能就是警惕,面对陌生、有问题的环境,他们都有预防毒术的准备,但只有少数几人进行了比较有效的手段,其他人则是暗自警惕,但也没有预备过毒术暗杀的准备。

因为这节火车车厢虽然看上去有问题,但摆设并没有改动,也没有特殊的味道和承载着毒药的物品,也就没有怀疑。

因此,准备一般的人立刻就有中招的了,现在真的是昏迷不醒,但也有一部分人及时反应过来,默契的倒在地上,等待着暗中的敌人放下警惕。

那个时候,秦修文虽然已经现身,但动作太快,他们也不确定暗中有没有人,只好将计就计。

春日俊彰便是如此,在他察觉有问题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屏息,中毒才不会那么剧烈,不过也很难受,他和秦修文说话时,之所以声音奇怪,而是他在屏息。

“杀我?”秦修文笑了笑,说道:“你们的身体还能坚持到那个时候么?”

“杀了他。”春日俊彰没有任何迟疑,直接发下领命,站着的特高课特工、倒在地上的特高课特工均有起身,冲向秦修文所躲的房间。

他们都知道,他们在这种充满了毒的地方撑不了太久,一旦中毒效果加深,他们就只能服从命令,所以,必须要尽快解决暗中的这个家伙。

“你们还不知道一件事,就算是你们不中毒,我也不是太害怕你们。”秦修文笑容微冷,表情彻底恢复成平静的模样,活动了一下手腕,翻手伸出,眼睛眨也不眨的连射出手:“更何况,中了毒的残兵败将,你们的实力还能发挥出几分。”

“嘭嘭嘭”

qiang声连响,瞬间有两名特高课的特工中弹倒地,鲜血汇聚在身下,形成小的血泊。

“杀。”春日俊彰忍痛发出命令,他不得不如此选择,这个神秘的家伙不死,他们就在危险之中。

就在这时。

谁也没有注意到的窗口位置,一缕长发垂落,紧接着,一张动人心魄的俏脸出现,看着一改因中毒而颓废的特高课特工,神色多了一分诧异:“还挺厉害的嘛。”

“不过,没什么用。”

嘀咕了两句话,酒玫瑰直接扔出两个装置着剧毒的小木筒,笑容洋溢,依旧妩媚:“好戏,开场了呦!”

木筒落在地上,绽放出朦胧的烟雾,就像是梦幻一样。

酒玫瑰微张着小嘴,一副崇拜向往的模样,美眸中闪着光泽,自语道:“雾,是世界上最美的景色。”

酒玫瑰偏爱于雾色蒙蒙的感觉,因此,她研究毒药的时候,都会耗费好大力气加上这种特质,造出来的效果也非常惊人,不仅美观,而且实用性还很强。

“对了,秦老幺那个家伙。”

酒玫瑰这时候才想起在明面上被众人围攻的秦修文,转过头一看,顿时眉头一挑,瘪了瘪嘴:“好吧,是我多事了。”

循着她的视线望去,特高课围捕秦修文的人已经死去了三个,只剩下唯一一个特高课的特务停在同伴的身边,满脸的恐惧之色。

特高课的特务本就不多,能克制住毒性的特高课特务更是不多,而且他们因为身体里面具备毒性,实力下降了不仅一筹。

秦修文轻而易举的就把他们秒杀了,甚至连脸都没露出来。

“这是什么怪物,好可怕”这名特高课的特务满脸恐惧之色,咽了一口口水,汗水不受控制的流下。

毒性,也随着剧烈加速的心脏变得更重。

他的眼前已经有了朦胧的白茫茫颜色。11

第一百八十九章 生命的终章

“毒性已经发挥作用了么?”

吊在窗户位置的酒玫瑰享受着在风中飘舞,无拘无束的感觉,视线则是落在那名特高课特务摇晃的身体上,作为制作毒药的研究者,她当然知道这个特高课的特务目前是什么状况,距离毒性彻底发作昏迷,已经不远了。∟★八∟★八∟★读∟★书,2▲3o︾

“秦老幺那个家伙不是啥好人,我不帮他解决一个,估计会被当做见死不救,不如,就把这个家伙给杀了吧!到时候秦老幺问起,我也好有句话说。”

酒玫瑰想了想,有些不情不愿的伸出一只手,手腕处绑着的一个木弩在空中露出了一刹那的身姿,随即一根细针射出,自取那名特高课的特工。



细针射入这名特高课特务脖颈的位置,细如毫毛,直接扎了进去。

在秦修文手中侥幸活下来的特高课特工再没有了刚才的运气,没等他做出什么反应,就感觉自己呼吸不过来气来,捂着脖子坠向地面。

“怎么怎么回事,明明没有看见任何”

特高课的特工蠕动着苍白的嘴唇,脸色变成紫红色,费力的想要呼吸出来,却发现身体愈加的无力,眼看着就要坠落在地上。

这一刻,他还存有短暂的意识,没有立刻死亡。

而在这时,一道身影闪掠而出,一把笔直的bishou划过,刺在这名特高课特工心口的位置,一击致命。

“嗯?”闪掠而出的这道身影正是秦修文,他感觉自己的暗杀顺利的有几分奇怪,看了一眼死去的这名特工的眼睛,微微皱眉,随即躲开,回到藏身的掩体后面,抬起头望去。

酒玫瑰也正在看着秦修文,眨了眨眼睛,神色诧异,人都死了,你还出来干什么?

补刀?

抢人头?

“多此一举。”

俩人茫然对视,秦修文神色有些无奈,张口吐出四个字,为自己和酒玫瑰之间的默契感到悲哀,一点默契和配合都没有。

最后一个人,他能够出手解决的,毕竟现在这些特高课特工的身体甚至不如常人,解决起来,并不是什么难事。

可没想到酒玫瑰会横插一手,吓了他一大跳儿。

况且,秦修文也不认为这是酒玫瑰出手的时机,酒玫瑰在暗处占据着主动权,完全可以把突然袭击造成最大效果。

但现在一出手,也就意味着她站在了明面上,特高课的这一行人有了抵挡,发挥出来的用处就没有那么大了。

亏得秦修文为酒玫瑰的隐藏做了那么多的准备,现在,全部化为乌有了。

“终于知道为什么让人觉得厉害的都是特务了,杀手虽然实力强大,但脑子普遍不咋好使,这个好东西,他们有的也不多。”

秦修文咬了咬牙,暗骂一声,对酒玫瑰这种不按照计划、时机的出手,感到异常的恼怒。

察觉到秦修文眼中的嫌弃和气愤,酒玫瑰心虚的缩了缩脖子,也是感觉到自己有些多此一举了,她不出手,那个距离,秦修文同样可以轻而易举的击杀,随即再躲藏起来。

“真是的,凶什么凶嘛,我不还是好心。”酒玫瑰瘪了瘪嘴,避开秦修文的目光,心中有些小忐忑。

忽然之间,酒玫瑰脸色一变,吊在空中的纤瘦娇躯变幻成一个难度极高的姿势,随即单手一拽绳子,身形躲在火车的铁皮后面,长发被风吹的散开,只剩下这一抹一晃而过的弧度。▲≥八▲≥八▲≥读▲≥书,√≧o



一声剧烈的qiang响声,一颗子弹穿透玻璃,划过酒玫瑰之前所在的位置,落在窗外无边无际的世界。

紧接着,一声嘶哑用力的呼喊声响起,警告着特高课的同伴:“那边有人。”

顿时间,春日俊彰脸色一变,心情更加沉重,同下属一齐将手qiang指向酒玫瑰所在的位置,神情无比凝重,用眼神示意属下前去试探。

因为之前酒玫瑰暗中抛毒的举动,这个车厢里面全是淡色的毒雾,遮住了人们的视野,难以看清太远处的东西。

因此,特高课的特工也不敢有任何逾越、轻视的举动,紧张的看向四周,慢慢接近,生怕遭遇偷袭。

毕竟,之前就秦修文一个人站了出来,把任何事情都归功在他的身上,其他人也以为暗中潜伏的人就他一个,根本不曾想到还有其他人在潜伏。

现在,酒玫瑰一冒出来,特高课的一众特工顿时间心里面没底了,根本不知道暗处还有多少人在潜伏着,把他们当做目标。

一个,两个,还是三个或者,更多

春日俊彰也是脸色苍白,紧张的够呛,心中不免已经有了绝望的感觉,正处中毒的状态,他们必须在毒性加重之前逃出去,而且事后的中毒反应,说不定还会要了他们的性命。

“难道,我真的要命丧在此?”春日俊彰低下头,扯了扯嘴角,眼中有彷徨的神色,自言自语道:“特高课的行动,就此从我的手中破灭?”

春日俊彰眼中涌出强烈的不甘心,甚至狰狞,他不想死,也不想让特高课的行动就此成为过眼云烟,可,他能怎么办呢?

春日俊彰再如何掩饰,也不可避免他的心里变得绝望、苦涩,甚至感觉到死亡气息的笼罩。

生机,他没有看见一丝。

这种毒,究竟是什么毒,即便是他们成功逃出去,又要花费多长的时间来pojie,等pojie出来的时候,他们这些人能否活到那个时候呢?

春日俊彰惨烈一笑,这一刻,他的意志已经不再坚定,难以坚持下去,心理防线已经就此被破坏。

转过头,看着神色虽然彷徨、恐惧,却仍有坚持和信心,在拼搏的属下,春日俊彰知道,这些属下的执着和自信,完全是来自于自己。

自己没有表现出崩溃的时候,他们就还能坚持下去。

这是下属对于领导者的一种信任,也可以说是本能。

春日俊彰的心理防线勉勉强强的重新搭建起来,抿了抿嘴,即便心中无力,眼神却还是重新焕发出光芒,带着拼死一搏的死志。

“我是谁,春日俊彰,岂能就这么服从命运的安排,想杀我,我会尽全力杀了你,带你上路,即便不能,也要让你永生铭记我的名字。”

春日俊彰咬紧了牙关,重拾自己的信仰:“天皇陛下,我相信您,您会保佑您的子民的。”

想法告一段落,春日俊彰一改之前的颓废,露出激昂的情绪,大声布置命令,与之前的稳健不同,现在的命令充满了冲力,变得热血了许多。

杀!

以命换命。

成为了他此刻的行动宗旨,既然固守有危险,那就拼死一搏,说不定能搏出一线生机呢。

春日俊彰现在哪有什么信心,只能抱着赌徒的心态拼死一搏,看看他们的命究竟硬不硬。

在春日俊彰的率领下,特高课的特工也变得空前激进起来,眼中杀意无穷,对暗中有人袭击这种可能的忌惮也变轻了许多。

正吊在火车外面的酒玫瑰也是为之变色,在风格在骤然间大变的特高课特工面前,她也有些不适应,感应到近在咫尺的脚步声,她赶忙拉着绳子爬了上去,但还是慢了半步。



qiang声响起,

天空中,一角衣袂飘飘而落,衣袂上还染着血,随风前方在远方,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酒玫瑰蹲在火车的车顶,扭过头看了眼腿面上的血痕,皱了皱眉,心里面骂骂咧咧的。

这群丑不拉几的特高课特务,突然之间发的什么疯,跟吃了qiang药一样。

本姑娘的毒药里面也没有刺激人体潜能的东西啊!

酒玫瑰有些不开心,自从她干了杀手这门营生之后,极少有狼狈的时候,可今天,她体验到了两次。

哦!

对了,还有秦老幺这个男人,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这么个品种。

丫的,确定还是个人嘞?

压根没多少人类的情绪,像是冰冷的机械一样。

“呸,看本姑娘不把你们都给弄死。”也不知道说的是特高课特务还是秦修文,酒玫瑰咬了咬牙,秦修文方才露出的嫌弃眼神还历历在目:“让你小瞧我”

虽是这么说着,酒玫瑰却是没敢像刚才那么简单直接的下去,举止变得小心谨慎了不少,观察起火车里面的局势。

这就是从主动失去作用的坏处,失去了威慑作用,只能正面面对警惕她的目标。

酒玫瑰自然不是蠢货,她虽然不是秦修文这种综合各个方面的全能特工,但她也经历过多次生死,用以贯彻一种森林当中的猎人法则。

“手雷不能用,手qiang吸引目标,容易面对危险。”酒玫瑰想了想,还是决定动用自己最擅长的东西‘毒’。

“危险的事情,秦老幺去面对吧!”酒玫瑰什么时候都能打个哈欠,总是能表现出不那么紧张的样子:“本姑娘可是一个美女,要是不小心被毁了容,杀了他们都不解恨,所以说,安安分分的干自己想干的事儿吧!”

酒玫瑰倒没有觉得愧疚,这本就是她和秦修文协商出来的行动风化,用以贯彻到底,最合适了。

况且,她和秦修文本就不熟,即便是秦修文真的一个不小心死掉了,她顶多也就是双手合一下十,然后——这辈子估计都记不起来秦老幺这个人了。

在酒玫瑰挑选位置、时机,准备再进行行动的时候。

车厢里面。

秦修文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望向酒玫瑰方才的位置,毒药制成的毒雾效果对他的眼睛来说,并没有太大的阻碍。

“酒玫瑰那个女人,果然被发现了。”

秦修文摇了摇头,感到有些惋惜,这样一来,酒玫瑰的作用真的就达不到最大化了。

“可惜了”

用军方制度的话来说,酒玫瑰这就是无组织无纪律,擅自行动,搞个人英雄主义,破坏行动,当以军法处置。

可酒玫瑰一个野路子出身的杀手,双方又是临时合作,秦修文即便是想要计较,也要考虑酒玫瑰会不会把一堆毒包甩在他的脸上,送他上路。

而且,酒玫瑰的用意也是好的,目地也是为了救他一命。

秦修文内心劝自己,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不用再继续计较下去了。

“再者说,酒玫瑰的出手说不定还能达到最好的效果呢”

秦修文隔着浓浓的毒雾,看着仿佛陷入疯狂之中的特高课特工一行人,一时之间分不出来好坏,不过从此可以看出。

酒玫瑰的突然出现,直接影响到了特高课的士气,破了他们的底气,让他们失去了信心,有了恐惧。

这因为如此,特高课一行人才会做出如此反应。

“已经带上必死的决心了。”

秦修文很明显的能感觉到他们身上散出来的暮气,确定他们这是垂死挣扎的举动,只要消耗过去,他们不攻自破,说不定会有人做出qiefu自尽的举动。

“那么,我就加快点动作,尽量让你们早些服从命运的安排。”

秦修文咧嘴一笑,不见温和和睦,反而是如同冬天刮起的寒风,冰寒刺骨,杀意在这一刻爆发。

“死亡,是生命开始的时候就会预料之中的结局,我把结局送给你们,当做你们生命之中的终章。”

秦修文眼神毅然,悍然出手,从暗中闪掠而出,举qiang就杀人。

只要瞄准了目标,秦修文不管是不是要害,直接射击,紧接着就躲到另外一边,让特高课特工的回击落入虚处。

酒玫瑰的出现,至少可以确定一个点。

分散了特高课一半的注意力和人力,令秦修文的行动更加轻松,压力减少了许多。

特高课现在还能站起来的人只有个位数,而且身中剧毒,还要分散人力警惕两个方向,即便是陷入疯狂,也难改颓势。

落败,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秦修文和酒玫瑰不害怕时间的流逝,甚至更希望时间会拖得更久一些。

时间,是只有特高课才需要的东西,可谓是他们的生命之源,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标志着他们的生命。

“酒玫瑰的毒,可不是一般的毒。”

秦修文躲在掩体后面,目视前方,反应着车厢里面的脚步声,分析着对方可能在的位置,头也不回的探出qiang口进行射击。

“嘭”的一声qiang响。

秦修文眼皮子也不眨一下,一点也不贪心,直接把qiang拿了回来。

身后,数发子弹追逐着他之前手臂存在的位置,射在车厢的那头,迸发出清脆的声音。

“距离有些近了。”

秦修文明确的锁定了脚步声的位置,眼神闪烁了一下,做出决定,放弃了手qiang,拿起了bishou。

他打算采用近身搏斗,从近身搏斗来说,实力越强,手qiang越是不及bishou有用。

“不过,酒玫瑰,你还不出手,还在想些什么?”秦修文想到这个问题,酒玫瑰可是就出来一下,再之后就销声匿迹了。

秦修文甚至怀疑酒玫瑰身负重伤,躺在火车车顶上面,处于奄奄一息的状态。

“要真是这样,我救她一命,说不定能让她以后为我卖命。”

这个想法刚刚升起,就被无情打破。

火车车厢的一侧窗口,突然闪进来两个毒包,落在特高课一行人的正中央,冒出浓浓的刺激味道气体。

“好好享受吧!”

窗外有人在嬉笑,却是冰冷无情:“这下,能解决问题了。”11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一百九十章 刀下留人

毒雾浓烈,浓稠到了一个可怕的几乎,近乎于烟尘、面粉的密度,令人喘不过来气,即便喘过来气,也根本控制不住咳嗽,吐出七彩颜色的口水。∝八∝八∝读∝书,◆o+

这一次,酒玫瑰可是花费了大本钱了,吊在车窗外面的酒玫瑰吃吃一堑长一智,扔了毒筒就爬回了车顶。

可又控制不住心中的期待和好奇,她两手搭在边缘的位置,偷偷的冒出头来,看着从车窗中溢散出来的毒雾,不由得眨了眨眼睛。

“好像有点抛多了!”

酒玫瑰的手指紧了紧,不可避免的有了一丝心疼之色,在她看来,这就等于扔钱啊!

这一下,酒玫瑰基本就宣告贴近破产的边缘了。

“丑八怪们,你们可要有钱啊!不然我要是亏了,就拿你们鞭尸。”

酒玫瑰鼓了鼓嘴巴,咬牙切齿:“秦老幺,你也得给力,我可没毒可用了,也不会再用了,再用,本姑娘就真的破产了。”

车厢里面。

秦修文听到特高课特工略显惊慌的脚步声,微微挑眉,翻手握住bishou,另一只手则是拿起手qiang,身体微沉,直接一跃而起,出现在廊道上,举qiang就是射击。

此刻,特高课的一行特工已经真的没有了反抗之力,即便有人能站着,也不过是半跪在地上,身体颤抖,面色如画,拥有着多重色彩。

先前勉强支撑的身体,在酒玫瑰制作的多种毒药下面,终于控制不住。

酒玫瑰制作出来的毒药,不仅仅是从呼吸进入人的身体,造成毒发的效果,还有从伤口、眼睛这种途径进行伤害,出现伤口化脓、眼睛失明、身体无力等等状况。

更有直接接触到皮肤的药粉,这种药粉毒性极强,附在人的身体上就开始渗透,逐渐变色、腐蚀、化脓、感染,呈现出条纹状的脉络在身体上逐渐延伸,慢慢毒入身心,再也无可救药。

春日俊彰也再也支撑不住,跪在地上,看着四周弥漫的毒气,剧烈的喘息着,眼中的神光暗淡下来。

如果说,特高课的人马还在完整时期,且装备齐全,有抗毒药剂,这种局势,他们也敢说闯出去,但现在,他们一支残兵败将,身上什么装备也没有,只能被这种卑鄙的手段所桎梏。

“你们,卑鄙无耻”

有特高课特工在发出不甘心的咆哮,他们的力量明明还没有完全的发挥出来,就遭受到了毒药的逐次削弱,再难挣脱。

“卑鄙无耻么?”

春日俊彰的神情恍惚了一瞬间,毒性入体导致他的理智就像是被冰封了一样,很难再有所转动,只不过是在强撑着罢了:“卑鄙无耻的手段,不一向是我们运用的么,什么时候,我们会用卑鄙无耻来形容别人了。”

“怪只怪,踏入局中有所察觉的时间晚了,不然也不会到现在的样子。”

春日俊彰扯着嘴角,尽显凄惨的一笑,是的,暗处布局这个人藏的太深了,他们被军事情报处等各方势力联合进攻的时候,他才察觉到这个人的存在。

“你,究竟是谁?”

春日俊彰仰起头,看向露出惊鸿一瞬的秦修文,光线落在他的身上,只能看出他的身材比较消瘦,在一瞬间,这个人影就像是幽灵一样,躲了起来。

寥寥无几能支撑着的特高课特工又有中qiang倒地的,也就意味着,他们特高课真的被人逼进了绝路。

“阁下”

就在这时,春日俊彰忽然叫出声来,喘了一口气,勉强露出一丝微笑,只是这抹微笑放在他中毒已深的脸上,无比的诡异:“何必赶尽杀绝,不如我们坐下来聊一聊,任何事情,都好商量。∟★八∟★八∟★读∟★书,2▲3o︾”

“”

秦修文并不回话,等待着适合自己再次出手的时机,眼神冰寒,没有任何的晃动。

已经落入捕网的猎物,根本不具备让秦修文有交流的yuwang。

春日俊彰继续说道:“先前所说的黄金万两,并非是空穴来风,只要阁下放过我们,黄金万两,双手奉上。”

秦修文根本懒得理会,撇了撇嘴,他也是出生于特高课,对于日本宪兵司令部、特高课,有一个完全的了解。

这种话,去糊弄鬼吧!

“不过,酒玫瑰那个蠢女人就是个钱鬼,她可别出手坏事。”

秦修文眉头突然跳了一下,忘了,他可不是一个人,还有酒玫瑰那个女人。

钱,就是那个女人的死穴。

不得已,秦修文无奈发声,嗤笑说道:“黄金万两,你去糊弄傻子还行,真当我对你们特高课没有什么了解?”

“况且,这是火车上,你上哪整什么黄金给我,你们的目地无非就是想让我放你们走罢了。”

春日俊彰说道:“黄金虽然没在身上,但我可以提供给你们一个情报,黄金万两,不,或许更多。”

“空手套白狼,拿一个假信息糊弄人罢了,若是放你走了,又何处去找你们。”

秦修文嗤笑至极,无论怎么样,都把春日俊彰的话给怼了回去,他本身倒是不信,但酒玫瑰那个女人却是不知道怎么想的,必须让她杜绝了这份心思。

打蛇不死,必有后患。

这种简单的道理,酒玫瑰那个女人应该也懂。

秦修文猜的不错,酒玫瑰确实是听到了春日俊彰的话,但她仅仅是心动了一瞬间罢了,毕竟之前秦修文也和她说过,她还没有到了被钱蒙蔽了双眼的地步。

不然,她也活不到现在。

她让人看见的无非是她想让别人看见的,想借此针对她,属实有些困难。

当然,酒玫瑰也要承认,她确实贪财,但比秦修文想的要好上一点。

听见秦修文的话,酒玫瑰顿时明白秦修文这些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不由得翻了个白眼:“真是的,我在你眼里就这个形象?”

“本姑娘取财无道,却也不瞎,黄金万两,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他说我就信?”

酒玫瑰慵懒的打了个哈欠,很快把这件事抛到脑后,琢磨着时机是不是差不多了,自己也可以出手了。

秦老幺那个男的一直在打架,她一直藏在暗中,微微有点不好意思。

要是差不多了,就可以出手了。

车厢里面,即便是思绪已经僵硬的春日俊彰也依旧嗅觉比较灵敏,听完秦修文的话,就感觉到有些问题。

暗中这两个人在相互之间似乎没有什么信任,默契也不高,好像是临时搭建而成的队伍。

如果早点知道

春日俊彰感到十分的可惜,如果是早点知道,说不得能够借此发挥点文章,找出一条生机。

但现在,为时已晚。

春日俊彰本想期待着这两个人之间产生什么矛盾,但见并没有如愿以偿,而且自己和下属的身体也愈加的沉重,让他们难以承受起来。

“撤退。”

春日俊彰低下头,低语说道:“从窗口撤退,跳火车。”

事到如今,若想保住性命,唯有这一条路可走,至于特高课的任务,现在已经沦为空谈,他们活着,比死去的作用要大。

“想逃了么?”

注意到他们的行动,秦修文微微怔了一下,随即微微一笑,这些人毒药入体,即便跳下火车,也难逃死路。

只是,秦修文还不想他们就这么在荒郊野外默默地死去。

“出手。”

秦修文骤然厉喝一声,令特高课的一行人为之身体一颤,注意力有一瞬间的分散,但还是冲向火车的车窗位置。

“不好。”靠近车窗边缘位置的一名特高课特工突然看见一个东西,脸色顿变,赶紧止步:“有绳索,是陷阱。”

“破坏掉,冲出去。”春日俊彰很果决,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下达命令。

“破坏掉?上面可是浸过毒的,要小心哦!”忽然间,一道距离极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犹是玩味,似乎是在善意的提醒,又似乎是暗藏杀机。

春日俊彰脸色大变,瞬间转过头望去,只见一双冷淡而又冰冷的眸子正在盯着自己,两名特高课的特工倒在那人的身下,血流不断,化作小小的血泊。

秦修文收起bishou,笔挺的身材就像是一把放大的bishou,飘絮的黑色衣袂,就像是死神到来的脚步。

“怎么会,这么快!”

春日俊彰目光骇然,对于秦修文的速度感到难以置信,短短的刹那之间,就有两名特高课的下属已经命丧黄泉。

春日俊彰喉咙涌动,随即立刻举起手qiang,虽然他现在的身体难以支撑,但他还是毅然动手,眼神无比坚持,杀意在里面转动,同时还有无穷无尽的仇恨。

秦修文,是他们特高课,不,日本在火车上布置毁灭的罪魁祸首,他一定要杀了这个人,一定

“杀!”

特高课的特工顿时回头,举起手qiang就要射击。

秦修文丝毫不见慌乱,飘然后退,犹如武侠小说当中的武者,飘逸且迅速,瞬息之间,身影就已经躲在了掩体的后面。

嘭嘭嘭

无数枚子弹落在空处,没有一颗命中秦修文的身体。

一是秦修文的速度太快,突破了他们身手能够发挥的局限。

二是他们现在的身体也是够弱的,不如平时的十分之一,速度、视力、准确性就像是盲人摸象,根本没有什么准度。

“不用想着逃跑了,我在窗户附近都布有陷阱,对了,可不是你们认为的那种小儿科。”

“而且,以你们现在的身体,就算是逃跑了出去,又能如何,你们确定从火车上跳下去,能活下来么?”

空中,留有秦修文善意的提醒:“不如,试一试能不能杀了我。”

“杀了我,你们死了也不亏啊!”

“我对你们来说,是个罪魁祸首吧!”

春日俊彰恨欲发狂,咬牙切齿的说道:“好,我满足你的愿望。”

秦修文淡淡一笑,看了一眼特高课的特工。

特高课现在的仅存力量,只剩下了春日俊彰,还有三名特高课的特工,地面上躺着的特工多达十余个,可以说,就算是现在,特高课的布置这已经完全被毁了。

秦修文没有火急火燎的送他们上路,而是刻意拉开距离,折磨他们最后的士气,不忙于进攻。

兵法讲究的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特高课的特工不过是临死之前的疯狂,等他们度过这段疯狂的时间,就可以轻易的处理掉,用不着冒险。

秦修文一退,特高课的特务追杀。

而就在这时,在特高课的背后,飘飘长发从车窗上面降了下来,一张惊艳妩媚的俏脸落下,看着特高课特务的背影,惊鸿一笑,从窗户口落了下来。

嘭嘭嘭

一连数道qiang响。

酒玫瑰甩手把没了子弹的手qiang扔了出去,手腕处的简易装置连续射出多根毒针。

随即,酒玫瑰翻身而上,一把bishou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上,速度连贯,看上去,较比之秦修文,也不差什么。

正吸引特高课注意力的秦修文脸色一变,侧身躲开,一颗子弹命中在身侧的位置。

他侧头一看,脸色难看,赶紧躲开,藏在掩体后面,回过头望去,顿时看见从背后偷袭的酒玫瑰。

而此时的特高课特工,完全没了反抗之力。

秦修文脸色再次变化,高呼一声:“刀下留人。”

酒玫瑰从暗处偷袭成功,几乎将特高课的特工全灭,又是身形跃上,一刀抹过一名特高课特工的喉咙,把bishou放在唯一还活着的春日俊彰的脖子上面,正要一刀抹下。

听到秦修文的声音,酒玫瑰愣了一下,还留人性命?干啥用,当下酒菜?

这一愣,给了春日俊彰一次机会。

春日俊彰狠狠地瞪了一眼从掩体后面跳出来的秦修文身上,眼中冒出血丝,没有任何迟疑,直接一口咬向衣服领口的位置。

秦修文瞳孔收缩了一下,握紧了bishou,扬手而出。

春日俊彰尚未咬住衣领的位置。

咻!

秦修文的bishou到来,穿过春日俊彰的嘴皮和衣领的位置,一片沉重的衣领碎步落地,顺便还在酒玫瑰的肩膀上留下一道伤口。

“秦老幺”沉默一瞬后,一声暴怒的娇喝。

秦修文没时间理会,身形一纵,脚踏地板,身形一跃而起,拉住春日俊彰的头部,顺便一拳轰在他的牙齿上。

春日俊彰眼前一懵,被这一拳打的意识全失,脑子里面一片浆糊,根本没有了感知能力。

“秦老幺,我要杀了你。”

春日俊彰身后的酒玫瑰拿着bishou就要冲上来,柳步踏的虎虎生风,暴怒当中,眼中涌动着不善的杀意。

“我不是故意的,而且你刚才有一qiang差点杀了我。”

秦修文头也不抬,声音平淡的解释,然后伸手拉住了已经瘫软下去的春日俊彰。

“你就是有意的。”酒玫瑰瞪了瞪眼,有些心虚的把bishou放了下去,瞥了一眼肩膀上的伤口,嘟了嘟嘴,随即把怒气发泄在春日俊彰身上,恶狠狠的踢了一脚:“你救这个丑不拉几的家伙干什么?不如直接杀了。”

“一个活着的特高课领导,比一个尸体有用的多。”

秦修文给出这么一个解释,然后看了酒玫瑰一眼,无奈的说道:“把他身上的毒给解了吧!”

“不要。”

秦修文看着她,也不说话。

“好吧好吧!”酒玫瑰努了努嘴吧,答应了下来。11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中途到站

火车的车厢里面。

在逐渐升起的万丈霞光下,弥漫而处的彩色毒雾渐渐消弭,朦胧中挂着一缕夜色的余晖,视野渐渐清明。

三道背影或高、或瘦、或被提拎着,排成一列,背对着逐渐消散的毒雾,消失在远处。

很快。

军事情报处的追兵到i,看着一片狼藉,仍有毒药雾气的车厢,停在车厢的门口,不敢靠近。

忽然间,军事情报处的特工神情一正,两侧分开,默契的站在两侧,排成一列,神情严肃,身体站的笔直。

后面跟着的帮派帮众在军事情报处特工冷漠的眼神下,也是讪讪一笑,乖乖的站在两侧的位置,让出一条路i。

一身黑色中山装,像是生意人一样的宋德生迈步从中间走了出i,身后跟着军事情报处此次行动的负责人员以及帮派力量的中坚高层,例如齐霄和徐老三等青帮的人。

青帮作为传承古老的帮派力量,根基极深,在帮派势力当中,当之无愧的第一第二,自然被其他帮派所簇拥。当然,这是不算斧头帮那种刀口舔血的疯子。

“怎么回事?”

宋德生止步停下,看着前方弥漫着的轻缈毒雾,在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东西之前,神色忌惮,不敢贸然接近,转过头问道。

身后,军事情报处和帮派势力的人也是瞬间止步,停在门口,不敢接近,视线看向倒在廊道里面的特高课特工的尸体,吞了口口水,忌惮非常。

“组长,我们追过i的时候,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最早到i的军事情报处特工对宋德生回答说道:“特高课这支残兵在这里遇袭,据现场勘察的结果i看,应该都死在这里了。”

“酒玫瑰”

宋德生心里面念叨着这个名字,脚步没有踏出一出,显而易见,他对酒玫瑰的毒术造诣特别忌惮。

军事情报处的特工请示:“组长,我们现在需要派人收拾现场么?”

“戴上防毒配置,不要亲身接触这里面的东西,戴上手套。”

宋德生点头表示同意,随即让下属下去,他则是蹲下身,摸了一下门口位置的弹痕,自语一声,道:“勃朗宁手枪,德系制作,国党标准军官的配置,难道他真的就是自己人?”

仰起头看向狼藉一片的车厢,宋德生看着明显的战斗痕迹,笑了笑:“有人说,刚才的车厢外面有动静,原i他们两个消失之后,跑i这里布置陷阱,守株待兔了。”

很明显,偷袭特高课的人就是军事情报处注意到的酒玫瑰和那个身份神秘的男人,从目前i看,对方真的不存在恶意,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和军事情报处并无交流。

“死的人装束都很相近,应该都是特高课的特务,他们并没有人员上的损伤。”

同时,宋德生对酒玫瑰和那个家伙的实力也心存震惊,两个人,解决了特高课的十多人?

即便这是一支残兵败将,但状态还保持在巅峰状态,两个人就解决了,这份实力究竟有多恐怖。

“南京方面有个实力这么强的家伙,怎么从没有听人提起过。”宋德生暗暗咋舌,甭管这究竟是实力碾压,还是计谋布置,都可以称之为恐怖。

“组长。”外面有军事情报处的特工进i禀告:“车厢上面发现被遗弃的绳索,多个地方有被捆绑的痕迹,从痕迹上i看,好像只有一个人的活动痕迹,或者是两个人。”

“还有,一处有一些血迹,埋伏一方有人受伤了,不过并不重。”

“我知道了。”

宋德生缓过神i,摆了摆手,已经大致猜出了他们的埋伏方式,毒术与武力、枪法的结合。

身中剧毒的情况下,再面对高手的突然袭击,基本难以逃生。

可以说,特高课这支力量的消亡,完全源自于他们太过着急和轻视了酒玫瑰的毒术,不然,也不是没有反击的机会。

“尽快清理掉车厢里面的痕迹,把这些尸体清理掉,继续调查特高课、内务省还有没有残余的爪牙,有的话,按照老规矩办事,能活捉就活捉,不能就杀了。”

宋德生转过身,看着军事情报处的下属,没有对帮派力量有所避讳,这也是他的一种警告。

火车上面的主导权,由军事情报处接手了,其他人、势力只管服从,不允许添什么乱子。

青帮的齐霄、徐老三都笑了笑,默认了这件事情,没办法,军事情报处毕竟是个权利极大的部门,青帮即便在各界涉及颇深,也不愿意得罪,也得罪不起。

至于其他的帮派势力也是敢怒不敢言,不过青帮都这么认怂了,他们也不傻,没有自寻死路。

“还有,对埋伏一方的人也展开调查。”宋德生始终没有放弃对秦修文和酒玫瑰的怀疑,若说是他这么就相信了秦修文的身份,那太扯淡了。

只是之前有特高课的大敌,她无法分出多余的力量进行调查,现在特高课已经被杀的差不多了,他自然不会继续无视下去,该查的还是要查的。

而且,这件事,必须要上报给南京。

还有一件事

“总感觉暗中是有人算计,今天的事情充满了巧合和凶狠”

宋德生没有把这个怀疑说出i,却打算调查出i,因为他有些不放心:“到底,是不是他呢?”

宋德生说的是秦修文,秦修文隐藏了真实身份,又给出一种模拟两可的错觉,难免不引起宋德生的警惕。

“查吧!查下去就知道了。”

宋德生心中自语,但不管怎么说,他今天没有得到什么坏处,只有益处,特高课的一支力量被灭,他必然得到嘉奖。

过了片刻,以青帮为首的帮派力量向军事情报处请辞,事情结束了,他们也不想和军事情报处这么可怕的组织久待,对于离开的事情,当然是心急如焚。

宋德生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也不说话,这些帮派势力力量不乏一些不安分的家伙,平时给国党也带i了些许的麻烦,他还在想着要不要解决某些家伙,i一个杀鸡儆猴。

最终,还是齐霄和徐老三两个青帮的重要人物硬着头皮说话了,表明自己等人没有和军事情报处作对的想法,做出了很大的让步,并说明是同一阵营的人,毕竟他们都是为了百乐堂的付元明而i,没有刻意敌对的意思。

宋德生眼神闪烁了一下,悄悄地放弃了心中的心思。

现在火车上完全是军事情报处占据优势,力量几乎没有什么折损,其他几方谍报势力伤的伤,残的残,有几个小命还在的都不一定。

帮派势力很明显,害怕军事情报处逐个攻破,把他们都给灭掉,因此迫不得已的选择了团结,这方面从青帮的态度上就可以看出一二。

“青帮。”

宋德生喃喃一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没有动作,讲真的,青帮害怕军事情报处,相对的,军事情报处也不愿意把青帮得罪死了,毕竟不是一般的帮派势力,传承这么遥远的岁月,有什么底牌,真的尚且难说。

转过身,宋德生头脑清楚的调节指挥。

“目前火车上的局势已定,内务省特高课即便有残余人员得以幸存,潜伏起i,也翻不起什么大浪,不过还是要把他们找出i。还有就是调查酒玫瑰和那个神秘人的身份,尽快联系南京方面,把这件事上报上去,看这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必须要重视的是,这两个人极度危险,必须小心谨慎,不得有任何的松懈,有机会带回i,那就带回i。”

没有闲杂人等在,宋德生的话也就简洁明了的许多,没藏着掖着什么:“还有就是斧头帮的付元明,派人继续调查,不能让他逃出去,这是上面的命令,务必要尽全力完成。”

“是。”

军事情报处的特工当即领命,由各个队长进行分布指挥,很快就分散开i,各自负责行动任务。

“帮派势力那边也盯得紧一点。”宋德生又是对周围的下属如此说道,他之所以不动帮派势力,也就是因为帮派势力的人太多了,单个看起i没几个,但集合起i,宋德生想全部吃下,基本是痴心妄想。

所以说,现在火车上第二个让宋德生警惕的,就属帮派势力了。

至于第一,当然是秦修文了。

“是,请组长放心,那些帮派,掀不起什么波浪。”

“还是要小心,快要抵达上海了,这些驻居于上海的帮派势力,搞不好还有什么底牌。”

宋德生摇了摇头,说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虽然他们还称不上是地头蛇,但还是小心点好。”

“而且,青帮可算是一个真正的地头蛇。”

“是。”

“嗯,下去”

话音尚未落下,火车骤然减速,令宋德生微微一怔,有所感应的望向窗外,脸色微变。

火车,抵达中途站了。

火车上的旅客就要下车了。

“事发突然,命令所有军事情报处所属的特工,放弃原本的任务,赶往各个车厢的出入口,以防付元明随着乘客下火车。”

事发突然,先前指挥下去的命令全部推翻,宋德生不得已,发布指挥:“联系青帮,让他们组织帮派势力,一起行动,在这方面,我们的目地是相同的。”

没错,是相同的。

付元明的身份在斧头帮非常重要,通过他,能对斧头帮造成难以数计的伤害。

军事情报处和很多帮派势力都是对斧头帮有大仇的。

青帮和斧头帮虽然没有大仇,但相互之间的摩擦却是不断,而且受到其威胁,也是敢怒不敢言,毕竟斧头帮的首领真的是一位神龙不见尾的活阎王,说杀谁就杀谁。

青帮当老大当的久了,可不愿意脑瓜顶上放着一把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落下。

宋德生能够感觉到,青帮的这些人对于斧头帮的杀心,比很多人都要重。

这件事,青帮一定会竭尽全力去办。

“时间紧张,全员出发。”

宋德生安排下命令,i不及估计太多,安排一部分人负责现场的清理,其他人都按照命令行事。

另一边,刚刚离开不远处的帮派力量也感受到了火车的速度,向窗外一看,顿时脸色一变,默默地对视,明白了过i。

“火车要停了,斧头帮”

“要赶尽杀绝么?”

青帮的人群当中,齐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转过头看向脸色有些阴晴不定的徐老三,嘴角微微一挑:“徐老三,听说你背后的徐老头子可是十分害怕斧头帮啊!现在想赶尽杀绝,就不怕那个人报复?”

“齐霄,不管你是什么身份,都要注意辈分。”徐老三神色还算平静,自从这次任务以i,他没少被齐霄挖苦,已经习惯了:“徐叔自然不会怕一个杀手头子,他老人家走南闯北,什么没见过,即便那个人敢i,能走么?”

齐霄哈哈一笑,随即止声,抓过身:“这话,我还是想听你在上海滩说,到时候,希望你能得到善终。”

徐老三眼睛一睁,冷哼一声,带有警告的说道:“齐霄,别忘了,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一条船?”齐霄撇了撇嘴,说道:“我们又不怕他,i就i呗,杀了我们一堂的人算他本事,杀不了,就换我们杀他。”

“”徐老三呼吸声一滞,随即咬了咬牙,暗骂一声:大爷的。

忘了这群死疯子,天不怕地不怕,不像他们

“兄弟们,拿起吃饭的家伙事儿,我们去杀人。”

齐霄懒得和徐老三废话,拎着刀就走了出去,背后跟着一群青帮的人,还有其他帮派的人。

徐老三咬了咬牙,也是跟了上去,不过心里面还是不免有些忐忑:“那个人,应该还杀不了徐叔吧!”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沿着走廊而去,心情各自复杂,换做对日本特务,他们还没有这么多的复杂想法。

可,一想到斧头帮的人,他们就是又敬又怕,可已经杀了斧头帮的人,他们就只能一路走到黑了。

火车的一等车厢里面。

付元明坐在椅子上面,品着一杯热茶,侧头望向车窗外面,脸上的色彩变幻,像是梦呓一声:“快要停了啊!”

从国外学习服装设计归i的女人坐在他旁边,已经不见了惶恐的神色,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茶,微微一笑:“还是家乡的水好喝。”

“家乡,自然什么地方都是美好的。”付元明回过头,不再看向窗外,说道:“如果有不美好的地方,我们就尽力修补,让它变得美好。”

“我就是这么想的。”女人点头,说道:“你要走了?”

“不走。”付元明摇了摇头,说道:“走了,反而麻烦更大,不只有我,还有别人。”

女人当然知道他说的别人是自己,咬了咬嘴唇,说道:“可是,安全的几率很大吧你相信他?”

他,值得自然是突然造访的秦修文。

“相信,当然相信。”付元明看向门窗外面的走廊,回想起女人对他形容的所见所闻,想了想,说道:“不相信他,我早就死了。”

“他好像跟你不一样。”

女人指的是气质和精神状态,秦修文比付元明看上去还要危险。

“这片土地上的人,没有一模一样的人,但,多数可以尝试着相信。”

付元明给出这样的回答。

第一百九十二章 我来就我来

火车上。

某一个车厢的房间门口。

秦修文靠在门口,一只脚踩在墙上,微低着头,像是一个看看被吵醒,睡眠严重不足的少年。

他和之前的衣装不符,此时换上了一身简朴黑衣的装束,腰间系着黑色的腰带,胸襟半开,黑色的吊坠在半空中闪烁着豪光,有些类似于少数民族的穿着观感。

抬手打了个哈欠,瘪了瘪嘴,秦修文瞪着一双没睡醒的死鱼眼看向一侧的车厢,内心轻轻地自语:“军事情报处的人,应该已经过去了吧!”

紧接着,秦修文嘴角微微一挑:“不出所料,他们应该正在找我和酒玫瑰,可惜,怎么能找到。”

轻松而自然的笑了笑,秦修文转过身,瞥了一眼从车厢里面走出i的乘客,没有声张,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一言不发的开门,走了进去。

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凭借秦修文的伪装技术,装嫩的水准,对一般人i说,毫无破绽。

“秦老幺,外面怎么样?”

刚进i,房间里面就传i一声令人神魂颠倒的美妙声音。

秦修文的神态自然,抬起头做了一个手势,说道:“安全。”

酒玫瑰偏头望向窗外,忽然说道:“火车快停下了。”

不只是秦修文换了一身衣裳,酒玫瑰也是一样,霓虹色的衣裳搭在肩膀上,将里面受伤缠起i的绷带遮住,一点也看不出i受伤的样子,长发挽了起i,一支花簪别在上面,少了几分绝世妖娆,多了几分居家唯美。

晨光微露,夜色半褪,美人顾盼生姿,显得如此美妙,令人心绪宁静。

“快到中途的站了么?”

秦修文看了一眼酒玫瑰,很快别过头i,迈步走到窗边,背着手,想起正在一等车厢的付元明,心中自语一声:“也不知道,他会不会选择现在下火车。”

秦修文还是那个想法,待在火车上比下火车要安全许多,尤其是经过火车上的大战之后,军事情报处和各大帮派势力摸不清付元明究竟在没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逃跑,必定会派出大部分力量进行调查。

因此,如果付元明待在火车上,不露出破绽,确实会安全许多。

“秦老幺。”

酒玫瑰在他身后,扬起素手,召唤了一声。

“嗯?”

秦修文转过头,就看见酒玫瑰俯下身子,把床底下的春日俊彰拽了出i,见他脸部正朝着自己,直接一脚踹开,说道:“这个家伙的伤有点重,毒药我已经解了,但脑子里面的伤我治不了,跟喝了假酒似的,不知道咋整。”

说话的时候,她瞥了一眼秦修文完好无损的手掌,难以想象,这人的力道是有多重,差点一拳把人打成白痴。

“没关系。”

秦修文大致知道酒玫瑰的意思,这个特高课的特务头子是被他一拳打出脑震荡i了,而且还不是轻微那么简单。

不过,无所谓了。

“喂,你留他一命,有什么目地啊!”

酒玫瑰漂亮的眼睛里面不加掩饰的嫌弃,再度踢了一脚眼神有些木讷和心如死灰的春日俊彰,这是她踢的不知道第多少脚了:“干脆杀了,扔出去算了,没什么用处。”

“不着急。”

秦修文摇了摇头,把春日俊彰从苦海中解救出i,拽到自己的身前,俯下身,微微一笑,温和说道:“请问,你能说话么?”

春日俊彰面如死灰,像是一只呆滞的木偶,对秦修文的问话充耳不闻,简直跟一个活死人一样。

“没用的,自从落入咱们手里面开始,他就一句话没说过。”酒玫瑰打了个哈欠,瞥了一眼窗边的酒壶,有些贼心不死的说道:“估计是杀了,杀了喝得了。”

反正,该拿的都拿了,酒玫瑰一点也不在意春日俊彰的生死,秦修文的动作在她看i是多此一举,无用至极。

秦修文浑不在意酒玫瑰的挖苦,看着春日俊彰的眼睛,笑着说道:“怎么?就这么认命了?”

春日俊彰的眼神微微动了动,扭过脖子,看着秦修文那双看似温和实则不良的眼睛,生涩的开口问道:“你要如何?”

“不如何。”

秦修文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双腿翘起,下巴放在膝盖上,看着春日俊彰的眼睛,说道:“咱俩,唠唠嗑。”

“没什么好说的。”春日俊彰闭上眼睛,了无生志的说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秦修文露出无趣的神色,说道:“你就这么想死?”

“和你这种卑鄙无耻的小人,没什么好说的。”

春日俊彰的心境重新冷静下i,或者说,因为前所未有的绝望而变得平淡了,语气有气无力的说道:“若不是你,我们特高课也不会落入现在的局面。”

“大哥不笑二哥。”秦修文打了个哈哈,笑着说道:“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对我的夸奖的。”

“你活不了多久的。”春日俊彰冷哼一声,说道:“你无法想象,特高课的力量又多恐怖,你今后将生活在绝望之中。”

“临死之前的威胁么?”秦修文不以为意,只是有些无趣,说道:“真是俗套。”

秦修文发现,每个日本间谍在临死之前的话都是这样,连威胁的内容都差不多。

“你不过是有些小聪明罢了,在真正的强大面前,你会发现无论做什么都是无用之举。”

春日俊彰对特高课的强大极为自信,偏头看了一眼旁边无聊的玩指甲的酒玫瑰,眼中有恨意,还有无力,说道:“今天,不是你的身手和布局有多恐怖,一切的原因都是i自于我们轻视了她。”

酒玫瑰茫然的抬起头,不明白他们两个的谈话内容为什么会涉及到自己,随即神色一狠,恶狠狠的说道:“看什么看,把你那张丑不拉几的臭脸转回去,再看,本姑娘就把你变成试验器材。”

春日俊彰的脸色僵了一下,有些恼怒,最后还是别过头去。

论恨意,他对秦修文和酒玫瑰的恨意相同,但论恐惧,他还是更怕酒玫瑰一些,没办法,一个浑身是毒的女人,由不得他不害怕,之前的痛苦,还记忆犹新。

酒玫瑰哼了一声,看了一眼面带微笑的秦修文,觉得无聊死了,低下头,继续玩指甲。

秦修文摸了摸鼻子,轻笑了一声:“轻视么”

春日俊彰回过头,说道:“当然,你还是罪魁祸首。”

秦修文耸了耸肩,他觉得无所谓,酒玫瑰确实发挥出i的作用比他大,春日俊彰说的话不无道理。

春日俊彰继续说道:“我现在也知道了你的把戏了。”

秦修文笑了笑,说道:“哦!然后呢?”

秦修文先前针对特高课的布置只不过是很简单的事情,只要经历过,反应过i也不是很难的事情,就是为时已晚。

火车车厢里面的乘客,事先被秦修文和酒玫瑰用武力和话给恐吓走了,自然就落入了一片空无一人的寂静。

那些所谓小儿科的手段,只不过是秦修文刻意而为的简单布置,有两重目地。

一是以此i吓唬特高课的特工,让他们将注意力集中在陷阱上面,从而以这种简单的布置刺激他们的心理,让他们失去冷静的心境。

二是为了隐藏真正的杀招,也就是酒玫瑰的毒药布置,酒玫瑰事先布置了无色无味的毒药,渗透了整个车厢,但如果刻意要查,也能查出i。

因此,必须有让特高课特工注意力转移的布置。

小儿科的手段吸引住他们的注意力,而暗中还有毒药在渗透他们的身体。

不过,事情已经成了定局,春日俊彰这时候反应过i,再得意,已经没有了什么用处。

秦修文也没有那么多的闲情雅致i听他说这些废话。

春日俊彰眼中生出不屑的光芒,说道:“所以,这不过是一些小聪明罢了”

“但你还是上当了。”秦修文打断他的话,非常耿直的说道。

一旁,酒玫瑰瞥了一眼春日俊彰,不屑的说道:“都成阶下之囚了,还傲娇个什么劲啊!小聪明,那你怎么被抓住了?要不是留你一命,你就没了,还在这嘚瑟个什么劲啊!”

春日俊彰本i惨白的脸色顿时变红,心中气愤异常,但又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实话。

春日俊彰可是一个非常骄傲的人,哪能就这么承认自己话中的漏洞,撇过头,冷笑说道:“我不过是一时疏忽大意罢了,再i一次,你们绝不会成功。”

“这话说得好。”秦修文点头赞同,然后笑着问道:“杀了你,你还有再活一次的机会么?”

“我”

酒玫瑰的反应可就直接多了,一点也惯着春日俊彰的脾气,一个起身i到春日俊彰的面前,二话不说,在他骇然的目光下,一脚踩下,动作显得极为粗鲁,却依旧美丽动人。

“你说你,装什么玩意呢?”

酒玫瑰喝了一口酒,一口咽下,脸上升起两朵晕红,如秋水的眼眸似乎要滴水一样,轻轻地打了个酒嗝,简而言之的说道:“欠揍。”

一旁,秦修文忍不住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这个女人喝多了,怎么感觉跟换了一个人一样。

酒玫瑰似乎对脸有些情有独钟,连踩了春日俊彰的脸十几下,最终还是秦修文看不下去了,怕春日俊彰被踩死,才给拉了下i。

春日俊彰浑身颤抖,死死的盯着酒玫瑰,内心的恨意升到了极致,恨欲发狂。

“瞅什么瞅!”

酒玫瑰猛地一瞪眼,偷偷的看了一眼秦修文,趁他不注意,悄悄地一蹬大长腿,又是给了一脚。

“再看,砍你妈的头。”

“”

春日俊彰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眼睛都红了,难保冷静。

脚啊!

脚脚都踩在了脸上,他现在脸上都是红色的鞋印。

秦修文哭笑不得,赶紧把酒玫瑰拦了下i,对她摇了摇头,无奈说道:“我真有用,你忍着点。”

“好。”

酒玫瑰很豪爽的答应了,从侧畔滑落的漂亮长发沾着一点酒水,甩到耳后,脸色嫩红,美眸认真的看着他,打了个酒嗝:“嗝~一会儿陪我喝酒。”

秦修文这才注意到,短短一会儿的功夫,酒玫瑰就已经喝下去了近两壶酒水,都是一斤装的。

“还真不愧是酒玫瑰。”

秦修文自愧不如,点头答应了下i,说道:“好,一会儿再说。”

酒玫瑰吧唧吧唧粉嫩的小嘴,把下巴放在酒壶上面,醉醺醺的美眸瞥了春日俊彰一眼,低着头转过身,i到窗边,仰天长饮。

“”

秦修文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春日俊彰,眼睛一凛,不怀好意的一笑,说道:“我可以给你活一次的机会,但你要回答我的问题。”

春日俊彰心中早有准备,但还是忍不住为之一凛,仰起头看着他,问道:“你要审讯我?”

秦修文微笑着点头,笑容满面,但此时放在春日俊彰的眼里,却是无比的虚伪。

“你不过是一个杀手,要我们特高课的情报,有何用处。”

“没有用处,我为何要留你一条性命。”秦修文眯了眯眼睛,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下的姓名,可否告知一下。”

春日俊彰避而不答,错开话题,问道:“你有什么目地?”

窗边的酒玫瑰放下唇边的酒壶,转过身,微低下头,用上挑着眸子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顺便打了个酒嗝。

“这就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了。”

秦修文笑容微微淡了下i,眼神冷漠,重复自己的问题:“姓名。”

“呵!”春日俊彰转过头,冷笑一声,他是什么人,打死也不会说的。

“不说?”

秦修文看了一眼时间,又看了一眼门窗外面,心知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耗费,索性直接捏住了春日俊彰的下巴,慢慢握紧,眼中涌出危险的光芒,突出一个字:“说。”

“你放弃吧!我是大日本帝国最忠实的勇士,绝不可能向你服从”

“不说?”

秦修文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根本就没理会春日俊彰说什么,一只手握紧他的手指,慢慢用力,随即猛地一拧。

伴着“咔嚓”的一声。

春日俊彰的手指直接被秦修文掰断,无力的垂在地上,变成诡异的形状,颜色同样变化成死灰色。

春日俊彰无力抵抗,闷哼一声,看着秦修文冷漠的眼神,无比倔强的一言不发。

“呦,还是块硬骨头。”

秦修文嘴上笑了笑,心中则是沉了一下,有些想骂人,他可没有多少时间可费,审讯春日俊彰的时间太久的话,他只能放弃。

一旁,酒玫瑰看热闹看的挺无聊的,撇了撇嘴,说道:“你看,我就说吧,干脆杀了算了。”

春日俊彰面对生死,心中不可能没有波澜,但只是很小罢了,转过头,说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呵,中国话学的不错。”

秦修文眼神有些阴霾,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继续审讯,等不招供再说,这么一想,他又是捏碎了春日俊彰的一根手指头。

接下i,就进入无聊的死循环之中了。

酒玫瑰都已经又喝下一壶酒了,看的实在忍不住了,起身说道:“秦老幺,你行不行,要不我i?”

秦修文还是第一次审讯手段被人质疑,沉默片刻,让开身:“你i。”

“我i就我i,闪开!”

“”

第一百九十三章 交易

酒玫瑰出手,看着可比秦修文的审讯方法省力多了,而且还平添几分残忍的优雅。

带i痛苦却不致命的多种毒物药剂相互结合使用,任由在春日俊彰的身体上蔓延,发挥出各自的作用。

春日俊彰像是被一个煮熟的大虾一样趴在地上,身体不断的痉挛颤抖,脸色发青,而且皮肤下面还有诡异的血线流动,张大着嘴巴,不断地流淌下口水,身下已经积蓄成河。

“呃啊”

春日俊彰发出难以抑制的呻吟,血丝涌动的双眼瞪的很大,神情呆滞,充满了痛苦,不断的流淌下泪水。

窗口,酒玫瑰慵懒的倚靠在那里,微低着头,捧着一个酒杯,轻抿了一口,转过头说道:“别在那愣着,喝一杯。”

“好。”

盛情难却,一旁的秦修文抬起头,接过一杯酒水,看了一眼酒玫瑰身边的酒瓶,暗叹一声,仰头一饮而尽。

一杯饮下,秦修文面不改色,看了一眼在痛苦中挣扎的春日俊彰,摩挲了一下手指,目光深邃,等待着他的招供。

秦修文得承认,酒玫瑰这种使用毒药带i痛苦的折磨方式,比他的刑讯手段要轻松的多了,而且实用效果不小,某种程度上i说,比刑讯室里面的常规刑讯手段还要杰出。

“你留下他一命,究竟想问些什么?”酒玫瑰循着他的目光望去,醉眼朦胧,打了个酒嗝,紧接着好奇的问道。

“日本特高课的特务头子,说不定知道什么重要的情报。”秦修文头也不回的说道:“多掌握日本人的一个动向,就意味着中国人多了一份安全。”

听到这话,酒玫瑰忍不住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啧啧出声:“这话可不是像你说的,怎么,小人当久了,想当英雄?”

“顺手而为的事情罢了。”秦修文佯做没有发现酒玫瑰语气中的讥讽,神色平淡的说道:“我是中国人,可不想有朝一日生活在日本人的统治之下。”

“思想觉悟挺高的嘛!”

酒玫瑰仰起头咧嘴笑了一下,露出皎洁的皓齿,侧畔的两捋秀发垂在修长的脖颈上,然后忽然说道:“我也一样。”

“嗯?”

酒玫瑰晃了晃有些发晕的脑袋,指着春日俊彰说道:“这个家伙的骨头挺硬的,比我见过的都硬,一时半会儿估计招不了供,你打算怎么办?”

“凉拌。”

秦修文微微皱眉,也是感觉到难缠至极,但又别无他法,想了想,说道:“再试试,如果实在没有办法,那就”

秦修文心中忽然冒出一个想法,隐约觉得可行,顿时眼睛微微一亮,随即恢复如常。

“那就怎么样?”

“先审审看,不行再说。”秦修文神色轻松了些许,微微一笑,看着遭受苦难的春日俊彰,摩挲着酒杯,自行倒了一杯,和酒玫瑰手里和酒杯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莫名其妙,故弄玄虚。”酒玫瑰鼓了鼓嘴巴,略带不满的嘟囔了一句,拿起酒杯,学着秦修文的样子,一饮而尽。

只不过,她可比秦修文喝酒的样子漂亮多了,酒水在唇边溢出,顺着精致的下巴流淌下修长的脖颈上,晶莹的水光闪烁,多出了几分性感的野性。

时间过去许久。

火车已经停在了中途的火车站,进行短暂的停放休息。

秦修文出去过几次,发现军事情报处的特工还有各大帮派正看守着火车车厢的各个出口,走廊里面也有派人搜查,都在全心全力的寻找付元明的踪迹。

同时,秦修文也能察觉到,军事情报处在调查付元明的踪迹之余,也在调查自己和酒玫瑰的踪迹。

“火车一停,这群人的心明显慌了。”

秦修文摇了摇头,推门走进了房间,看了一眼地板上像是死人一样的春日俊彰,抬腿踢了一脚。

春日俊彰翻了个身,胸膛以轻微的弧度起伏,发青色的嘴唇打着颤,明显还活着。

见状,秦修文也放下一份心,然后看向坐在墙角,抱着酒瓶子,满身酒气的酒玫瑰,挑了挑眉,说道:“差不多得了。”

酒玫瑰缓缓抬起头,看见是秦修文,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嗯,差不多了,头有点晕,不能再喝了,嗝~”

“”

秦修文无语的别过头,说道:“怎么样了?”

“别提了。”

酒玫瑰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挠了挠头发,长发披肩洒了下i,神色带着不满,说道:“骨头硬的很,现在还不说,我都想直接弄死他了。”

“弄死他也没用,我另有安排。”

说话间,秦修文蹲下身,捏起春日俊彰的下巴,看着他涣散的双眼,说道:“最后一次机会,说么?”

春日俊彰此刻已经神志不清,完全凭借锻炼出i的本能在行事,纵横在身体里面的痛楚令他无时无刻的都在痛苦中度过,令他不受控制的令大部分精力在对抗,精力愈加衰弱。

秦修文的声音在他耳边,就像是在遥远的地方回响一样。

停顿了一会儿,春日俊彰虚弱的说道:“不知道。”

酒玫瑰走了过i,更没有耐心的踢了春日俊彰一脚,满脸的嫌弃,转过头问道:“你有什么安排?”

秦修文看了一眼时间,说道:“放了他。”

酒玫瑰顿时愣住,呆呆的看着秦修文。

春日俊彰也是一样,忍着痛苦看向秦修文,满脸的不理解。

放了他?

酒玫瑰缓过神i,问道:“为什么?”

秦修文低头看了一眼同样好奇看着他的春日俊彰,歪了歪头,缓缓举起一只手,变化为拳头,然后一拳砸下。

“嘭”的一声,春日俊彰的头部遭受重击,很直接的晕了过去。

秦修文收回拳头,吹了一口气,对酒玫瑰说道:“外面有人在找我们,应该很快就会查到这里i,他是个麻烦。”

“杀了,扔出去就好了啊!”

酒玫瑰翻了个白眼,说着就要动手,一把带着血槽的匕首从袖口划下,瞄准春日俊彰的脖子,就要插下去。

“别。”秦修文吓了一跳儿,赶紧出手给拦了下i,给出解释:“我打算把他给交出去。”

“交出去。”酒玫瑰眨了眨眼睛,收回匕首,有些茫然的问道:“交给谁?”

“你认识红党的人么?”

“红党?”

酒玫瑰摇了摇头,说道:“听说过,没见过。”

秦修文摇了摇头,说道:“那,只能给国党了。”

“国党。”酒玫瑰记得追杀过自己的势力就有国党的人,闻言撇了撇嘴,说道:“国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给他们还不如杀了扔了。”

“一个不开口的家伙,不如交给国党,让他们拿去审问。”

秦修文说道:“如果真的审问出i,这个特务在国党手里发挥出的作用,比我们要大。”

酒玫瑰也不是什么顽固派,此时又和秦修文合作,用不着因为一个将死之人而吵架,便没有多说什么:“随便你,反正一个死人罢了。”

秦修文笑了笑,说道:“你把他身上的毒给解了,醒了就打晕,我去安排这件事,等我回i,就离开。”

酒玫瑰比划了一个手势,耸了耸肩,示意没有问题,一切由秦修文说了算。

秦修文俯下身,看了看春日俊彰的脸,略有可惜的叹息一声,随即转过身,摆了摆手:“我走了,你少喝点酒,一切小心。”

“放心吧,只能别人有事,我不带有事的嗝”

“”

秦修文摇了摇头,推开门离去。

火车已经停下。

迸发出悠长绵延的汽笛声,紧接着,一阵白烟从火车上空升起。

火车各个车厢的门大开,到达目的的乘客从火车上,背着行礼,随着人群走出,短短片刻,火车站的出站口就全部都是人。

火车某个车厢里面。

“还没有找到付元明的踪迹么?”

“报告组长,还没有。”

“那个家伙,能躲到哪去。”

“组长,会不会是付元明伪装容貌,已经随着人群离开火车站了。”

“”

宋德生微微皱眉,看向窗外不断涌动的人群,心中有些摇摆不定,付元明既然能在斧头帮当上百乐堂的堂主,本领非同一般,凭借他的本事,混入人群中隐藏身份,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所以,付元明究竟是在火车上,还是已经下了火车。

一步差,步步差。

现在的步子要是走偏,军事情报处的行动也就失败了,付元明也意味着得以逃生。

“该死,斧头帮真是麻烦。”

宋德生想拍桌子,这种明明知道他在附近却抓不着的滋味真的是不好受。

正在这时。

门外走进i一名军事情报处的特工,对宋德生挺身立正,神情严肃,还带点恐惧,说道:“组长,属下有重要事情禀告。”

宋德生转过身,说道:“什么事情?”

军事情报处的特工‘郭友军’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条,双手奉上,说道:“组长,刚才在搜查期间,一名年纪轻轻的青年把这张纸条交给了我,让我务必转交给您。”

“纸条?”

宋德生带着一丝疑惑,接过纸条,看了郭友军一眼,然后将之打开。

‘交于军事情报处的行动主事人,亲启。

事出仓促,打扰之处还望下见谅。

率先说明,本人并无恶意,今日写信前i,是为了送给军事情报处一份大礼,一份非常大的大礼。

日本内务省特高课此次行动的负责人,想必下以为他已经死于我手,但他还活着,就在二等车厢的201号房间,目前已经得以控制,希望下能够尽快带回军事情报处进行处理’

特高课的行动负责人?

宋德生愣了一下,他还以为这人已经死了呢,没想到居然在他们的手里掌握着。

“201号房间。”

宋德生自言自语了一声,然后问道:“那个青年呢?”

郭友军低下头,说道:“报告组长,走了。”

“走了,你就这么放他走了?”

郭友军面露苦笑,回应说道:“拔苗助长,属下不是对手。”

何止不是对手,简直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人。

他还没有什么动作呢,翻手就被人控制了,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三岁孩童,那个人就是一个成年人,各方面的差距都是泥之别,相当的恐怖。

宋德生眼睛一睁,随即放弃了呵斥,摇了摇头,说道:“算了。”

紧接着,宋德生一刻没有耽搁,直接安排军事情报处的精英特工和自己一行前往,活着的特高课行动主事人,意义非同凡响,不能轻视。

此时的201号房间。

秦修文已经把一切安排妥当,回i后,和酒玫瑰打了声招呼,然后一拳把春日俊彰砸醒,抬了抬下巴,说道:“良心发现,再给你一次机会,想好选择了么?”

“休想。”春日俊彰醒后的第一个句话依旧很强硬,坚定不移,不为所动。

“你可要想好。”秦修文眯了眯眼睛,说道:“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作为行家人,应该清楚的很。”

“你想要干什么?”春日俊彰有了不详的预感。

“也不干什么。”酒玫瑰在旁边撇了撇嘴:“觉得你麻烦,嫌费事,直接把你卖给了军事情报处。”

一听这话,春日俊彰怔了一下,自己被当做货物给卖了?

而且买家还是军事情报处?

稍微停顿过后,春日俊彰神色一狠,直接就要咬断舌头,先前的痛苦他已经品尝过了,再落在军事情报处的手里,他怕有朝一日撑不过去。

可惜的是,秦修文的动作更快一步,在他咬断舌头之前,秦修文简捷明了的一记拳头直接把他的牙齿全部打碎。

春日俊彰绝望之下的筹划就这么被打断了。

“老实点。”秦修文的神色有些不满意,收起拳头后,还踹了春日俊彰一脚。

“你别猖狂的太早。”春日俊彰恨欲发狂,牙齿漏风,准确的形容是口齿不清:“你真以为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布置都被你留在火车上了么?大错特错,你等着吧,早晚有一天,你会为今天后悔。”

“没用特高课i形容,而是用日本。”秦修文微微怔了一下,随即眼睛眯了一下,顿时有所遐想,缓缓开口说道:“你说的,是内务省的特务,铃木花相吧!”

春日俊彰脸色微变,意识到自己心情激荡之下说了错话,晃了晃头,给了秦修文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装什么装,我说怎么感觉忽视了什么。”秦修文摇了摇头,一拳将之打晕,笑了笑,说道:“原i是跳火车逃生了,火车的这个速度算了,现在已经为时已晚,不重要了。”

轻松随意的把春日俊彰踢到一边,秦修文看向酒玫瑰,说道:“一切搞定,我们该离开这里了。”

酒玫瑰有些依依不舍,眼冒水光:“确定不把他弄死么?”

秦修文无语,心想这个女人怎么如此残忍,摇了摇头,转过身说道:“都已经交易完成了,不能再反悔了,走吧。”

“交易?”

“嗯,我随手从军事情报处那里抢交易i二百法元,当做交易的金额。”

“给我!”

“”

“不给,我弄死他。”酒玫瑰指了指地上昏过去的春日俊彰,满脸认真。

“”

秦修文无语的抚了一下额头,咬牙扔了过去:“给你。”

酒玫瑰笑容展开,比秦修文走的还快:“走吧走吧”

“”

第一百九十四章 贼喊捉贼

等宋德生率人到达201号房间的时候。

秦修文和酒玫瑰已经离去,只留下模样凄惨的春日俊彰晕倒在地,衣裳痉挛,被翻得什么东西都没有剩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怎么样的对待了呢。

“封锁房间,禁止其他人出入,还有调查可疑人员”

宋德生推开房门后,没有第一时间理会地上的春日俊彰,进行房间内的详细搜查后,转过身对属下发布命令,严禁闲杂人等接近。

紧接着,宋德生亲自检查过昏迷状态的春日俊彰,用手拉了一下他软绵绵,形状怪异的手掌,目光逐渐深邃,有些惊讶:“骨折了。”

放下手,再看了看眉宇间仍有痛苦之色的春日俊彰,宋德生检查了一下,并没有在他身上发现过多的折磨痕迹,只是有很少的审讯痕迹,当他脸上的痛苦却不似伪装:“是用毒折磨过么?”

他可是记得,那个人的同伴是东北最擅长用毒的杀手,酒玫瑰。

“咦?”

就在这时,宋德生正在春日俊彰身上摸索着的手掌一顿,从内衣的胸襟中拿出一张折叠的纸片。

打开后,纸片上面写着一行标准的楷体,没有任何的特色在内,虽然很标准,同时这意味着很死板,与之前收到的纸片是同一个人所写。

“是他。”

宋德生眼神微微变幻了一下,随即没有细想,仔细阅读起秦修文留下i的内容。

‘这人就是日本内务省特高课的行动组长,身份不同一般,在特高课极其重要,手中掌握着日本宪兵军部的重要情报,需谨慎对待,万万不得大意,如果审讯成功,对军事情报处的好处,不可估量。

因此人的身份关系,我劝你们可以尝试着将消息透露出去,联系南京方面,进行人员上的支援,做一个陷阱,看军事情报处内部有没有潜伏下i的日本间谍。

如果有,因此人的身份不同一般,你们又在将人运输回南京的途中,有这两种因素在内,他们可能会冒险行事,进行一次解救行动。

由此一i,可以让他们自投罗网。

没有的话,也没什么大碍,一次尝试罢了。’

看完这行字体,宋德生的手掌微微一紧,眼中涌出思索的光泽,静静思考了片刻,觉得可行。

“这人,真的是我们军事情报处的人?”

宋德生摇了摇头,继续向下看,纸片上还记载着一些信息。

‘据我观察,今天发生的一切事情,其中都有一定的不合理处,中日谍报组织之间的开战,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合理。

简单调查过后,我可以确定,暗中一定是有人算计你们,刻意挑起中日谍报组织之间的战争,用以特殊目地。

目前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你们在追杀的目标‘斧头帮’进行了这次挑拨,唯有他们能在你们开战之后得到最大的利益,保证自身的安全。

所以,请务必小心斧头帮,他们的实力不简单,我刻意从蛛丝马迹调查过,却没有任何尾巴,查无可查。’

宋德生的眉毛渐渐聚拢,神色凝重,不断重复的看着这些话,眼中有疑惑,也有怀疑,他觉得最有怀疑的就是这个留下信息的人,也只有他给了他这种被算计的神秘感觉。

“难道说,不是他,真的是斧头帮刻意的挑拨?”

宋德生觉得可能性不高,在他们的追捕下,可以确定的是,只有付元明一人在斧头帮百乐堂众多帮众的保护下,跑上了火车,而且已经身负枪伤,即便有活动能力,也不会好到哪去。

当然,也不排除火车上还有斧头帮百乐堂的人的嫌疑,只是可能性不大。

斧头帮的本事很大,从他们能在军事情报处、特高课等多方势力的围杀下杀出一条生路,就可以看出一二。

所以说,这个可能性还是有的。

尤其是现在,留下纸条信息的人明确表达了善意,极有可能真的是军事情报处的人,宋德生更是放下了对他的怀疑,反过i说,对斧头帮的怀疑也就愈加高涨。

“如此一i,斧头帮的目地也就是尽力拖延火车上的行驶时间,想要拖延到火车抵达中途站,然后——逃生。”

宋德生霍然望向窗外,扫视着不断流逝的人群,心中几乎可以确定这种想法,二话不说,直接发布命令:“立即通知军事情报处所属,下火车进行追捕斧头帮付元明为首的成员,注意,斧头帮的人可能不止付元明一人,务必小心对待,其他人可以杀,付元明留活口。”

“是,组长。”

军事情报处的特务愣了一下,随即领命而退,推开门,快步而去,进行传达命令。

“宋组长,您这是”

看着离去的军事情报处特务,再看向神色果决的宋德生,负责这次行动的一名队长愣了一下,随即有些焦急的看着宋德生,心里面极度不安,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做出这个有违常理的命令。

按理i说,既然没有在火车站发现付元明的踪迹,即便安排人去调查,这应该把大部分主力放在火车上,继续调查啊!

“有一个怀疑而已,放心,等火车开动之前,要是还没有找到,我会继续安排人在火车上进行调查的。”

宋德生头也不回的给出解释后,不再理会那名队长迫切和焦急的心情,神情凝重的看着手上的纸片。

纸片上记载的信息还没有就此完结,还有一行信息。

不过,与之前标准、没有任何特点、死板僵硬的字体相比,这段字体多了几分仓促的感觉,像是比较匆忙的时候写出i的。

‘哦,对了,这次内务省的特务头子叫做铃木花相,他在特高课破开围杀,你们追杀的期间已经跳下火车逃生了。

以火车行驶的速度,他坠车死亡的几率不大,但周围都是碎石,受伤,甚至重伤的几率都不小,可能会摔断腿。

你们追不追杀都随意,有一定的几率把他抓捕起i,当然,也有可能无功而返。

如何做决定,看你们自己的想法。’

再往下,纸片变得一片空白,那人传递的信息到此结束。

“铃木花相。”

宋德生用心记住这个名字,没有犹豫,立即命令一个行动小队进行沿着火车轨道方向进行追捕,目标铃木花相,是一个受伤的男性。

既然掌握了对方的行踪,以军事情报处的秉性,宋德生自然不会轻易放弃,毕竟抓住一名日本特务头子,功劳可是不小的。

在军事情报处一众属下无法理解的目光下,宋德生直接棺材钉钉,落下定论,然后把春日俊彰唤醒。

春日俊彰从昏迷中醒i,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宋德生这张陌生的面孔,再环视过周围,想起秦修文的话,心中一沉,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军事情报处行动科,特别行动组组长,宋德生。”

宋德生亮出自己的身份证件,在春日俊彰眼前一晃,说道:“你是特高课的行动组长?”

春日俊彰满脸茫然,说道:“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就是你了。”

宋德生对日本特务的反应早已经熟读于心,压根不理会春日俊彰的否认,说道:“你被捕了。”

说罢,不理会春日俊彰的反应,转过身,摆了摆手:“带走。”

“我”

春日俊彰绝望,自己还真就被当做货物一样,被那一男一女给卖了,而且对方还真就是军事情报处。

他想要自我了断,但可惜的是,没有任何手段能够自我了断。

另外一边。

秦修文在走廊尽头看着军事情报处的人,挠了挠头,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在军事情报处察觉之前,拉低了帽檐,打了个哈欠,转身离去。

“嗯?”

刚走出201房间的宋德生忽然感觉有一种被窥伺的感觉,下意识的朝着有感应的方向望去,看见一个像是夜宿未醒的青年背影,微微皱眉,也没在意。

“走吧!”

宋德生扭过身,看了一眼满脸不甘心的春日俊彰,对军事情报处的属下用示意了一下,转身离去。

春日俊彰的身份在特高课很重要,相对的,对军事情报处的用处也很大,所以说,务必尽早的带回南京的军事情报处总部。

不过,想到秦修文提议出i的以春日俊彰为饵的事情,宋德生觉得可行,但也必须请示过南京之后才行,还有就是秦修文的身份问题。

方方面面都要禀告给南京方面,不然出了什么意外,宋德生也不好解释,担不起这个责任。

“这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宋德生想了想,摇了摇头,把这事暂且放在脑后,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关于春日俊彰的处理问题。

上报给南京之后,押送春日俊彰回南京的事情是由他亲自负责,还是派信任的属下负责,无论那种决定,势必会影响抓捕付元明的行动。

“算了,还是把这件事全权上报给南京,由南京进行调动吧!”

宋德生的性格偏稳健,安分守己,有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态,把事情交于南京做决定,他也不会受到什么刁难和指责。

另外一边,秦修文也是i到他和酒玫瑰的新落脚点。

秦修文本想不告而别i着,但想了想,还是算了,酒玫瑰的实力不错,日后说不定有借用到她的时候。

秦修文进了房间后,抬起头一看,顿时满头黑线,神情无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房间里面,酒玫瑰大大咧咧,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屁股旁边横倒着喝光了的酒瓶,瓶口还滴落着几滴酒水。

酒玫瑰则是捧着一堆美元,在那里乐不思蜀的数着,笑容满面,眉开眼笑。

数的开心时,那双脚也随着心情开始荡了起i,嘴里面还哼着莫名的小曲,虽然还算是优美动听,但却没有什么意境。

俨然一副守财奴的模样。

察觉到秦修文进i,酒玫瑰瞥了一眼他,眨了眨眼睛,随即就在秦修文的满头黑线中,开始手忙脚乱的往怀里面塞钱,一时间,美元横飞,差点被风给兜出窗外。

“我帮你。”秦修文忍住无语,表情还算和善,上前一步。

“你别动。”

瞬息之间,酒玫瑰整个人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声音变得极度尖锐,警惕的看着秦修文,一边盯着,一边塞钱。

秦修文停在原地,笑容僵在脸上,有些尴尬的看着守财奴模样的酒玫瑰,心情无法诉说。

把钱塞了起i,酒玫瑰的神情才算平静下i,恢复了常态,从一个面目狰狞的大妈变成了一个妩媚多姿的美女杀手。

“你回i的怎么这么快?”

说话的时候,酒玫瑰还是有些警惕,唯恐秦修文抢她的钱,但心里还是很开心的,因为今天抢的钱很多,足矣支持她很长时间的大手脚花销。

“我就过去看看,又不会跟他们有什么接触。”

秦修文解释了一句,随即不再说话,他算是看出i了,他和酒玫瑰之间的合作和和平相处的基础就是,他没有动酒玫瑰的钱。

一旦动了,呵呵。

什么和平,什么合作,都是假象。

“怎么样?”

“已经带走了。”

秦修文回答了一句,然后想起一件事,对酒玫瑰说道:“你说的那件让我帮助你的事情,是什么事情?”

“也也没什么事儿,哈哈”

听到秦修文主动提起这件事,酒玫瑰顿时眼神躲闪了一下,妩媚的笑容微淡,喝了一口酒,伪装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切过话题,问道:“秦老幺,你知道这老些特务为什么出现在火车上么?”

酒玫瑰伪装的本事真的不咋地,一听这话,秦修文就觉得她说的事情和斧头帮应该有点关系,但他没有说破,而是点了点头,说道:“追杀斧头帮百乐堂的付元明,听说斧头帮的首领前段时间干了一件大事,导致很多人都恨上了斧头帮,因此而报复。”

“斧头帮啊!”

酒玫瑰摸了摸鼻子,偷偷的看着秦修文的表情,一旦秦修文的表情有任何不对劲,她想好了,立刻止口不言:“斧头帮还挺厉害的哈!”

“”

秦修文哭笑不得的点头,说道:“确实挺厉害的,尤其是他们的首领,中国第一杀手,名不虚传。”

“你们过过招?”

“没有。”

秦修文哑然失笑,说道:“我可不在他的猎杀目标之内,而且也没什么接触,连面都没碰过。”

酒玫瑰追问:“那你和斧头帮的其他人有过接触么?”

看见秦修文的眼神出现异样的光泽,她连忙解释说道:“我就觉得他们挺厉害的,想听听他们的事迹和实力。”

“也没有。”秦修文说道:“斧头帮的活动范围在上海以及周围的地域,我平时也不i上海,和他们并没有任何接触。”

不知道酒玫瑰的目地之前,秦修文没有说出付元明的事情。

“那也就是说,你们井水不犯河水了?”

秦修文愣了一下,随即面露苦笑,说道:“你这个形容真是嗯,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

“没有仇?”

“没有。”

“那好吧!”

酒玫瑰仔细观察过秦修文的表情,觉得他没有撒谎,就放下了心,说道:“我想让你帮我找到斧头帮的人。”

秦修文看了她一眼,有些疑惑:“你找他们干什么?”

“”

第一百九十五章 越普通越安全

面对秦修文的质问,酒玫瑰显得有些心虚,眨了眨眼睛,勉强保持着神情的稳定,说道:“当然当然是有我的事情了你就说你帮不帮吧!”

唯恐秦修文问的太多,暴露自己的真实目地,酒玫瑰赶紧隐藏起自己心虚的反应,瞬间强势起来。

秦修文端详着酒玫瑰的神态反应,想了想,忽然问道:“你和斧头帮有仇?”

“没有啊!”酒玫瑰摇了摇头,说道:“我就是找他们有点事情。”

“杀了斧头帮的人,然后拿悬赏?”

“不是。”酒玫瑰连连摇头,觉得秦修文的废话真多,这不是他们在事先说好的事情嘛:“我又不是赏金猎人,我做人做事很有准则的,我找他们真有事。”

“啥事儿?”

“不告诉你。”

酒玫瑰骄傲的一撇头,随即竖起一根手指,威胁道:“这是我们事先说好的事情,不能反悔。”

秦修文挑了挑眉,见酒玫瑰的神情真的不似作伪,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说道:“好!”

酒玫瑰顿时眉开眼笑,大大咧咧的拍了拍秦修文的肩膀,说道:“不愧是本姑娘看中的人,就是讲信用。”

秦修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肩膀,再看了看酒玫瑰跟变色龙一样的脸,撇了撇嘴,不愿意多搭理她。

这女人比唱京剧的变脸还快,极为可能是个神经病。

“走吧!”

秦修文刚刚转过身,随即忽然想起一件事,倒退了两步,认真的看着酒玫瑰那张祸国殃民的脸,摸了摸下巴,端详了半天。

酒玫瑰被他看的瘆得慌,忍不住双手抱胸,警惕的看着他:“你这是什么眼神,你想对我干什么?”

秦修文眼睛没有离开过酒玫瑰的脸,平静的说道:“你这张脸太引人瞩目了,标志特点十足,只要对你有些了解的人,都知道你就是酒玫瑰。”

酒玫瑰莫名的感觉秦修文的话有点不对劲,但不妨碍她露出得意的神色,梳了梳头发,扬起精致的下巴:“那当然了,本姑娘天生丽质,生的好看,我能有什么办法。”

“不行,得变丑。”秦修文压根不理会,冷冷的给酒玫瑰泼了一盆冷水。

酒玫瑰顿时脸色僵硬,差点把自己的头发薅下来,果断拒绝:“不,本姑娘行的端,坐的正,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从来没有说过埋起头来做人。”

秦修文的态度同样坚决:“那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我不。”酒玫瑰长发披散了下来,露出自己的小虎牙,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母老虎。

“休想,不然小心我放毒。”

秦修文纹丝不动,眼神没有任何的躲闪,再看向酒玫瑰的身材,从上到下,从下到上,看了半天,最后皱起眉头来。

酒玫瑰被看的发毛,抱着胸再度倒退,声音都变得尖锐了:“秦老幺,你是流氓么?”

“还是说”酒玫瑰的表情忽变,像是一只野性十足的野猫,露出妩媚的笑容,声音也变得销魂起来,仿佛能把人的骨头变得酥软无力:“你现在暴露最真实的自己了,冷酷的外表下,那闷骚的本性。”

说话间,酒玫瑰将挑逗的手指点向秦修文的胸膛,魅惑性十足。

“啪!”

一巴掌落了下来,狠狠地拍在那只白嫩的小手上,打落下来。

酒玫瑰一时不察,身体直接一个趔趄,差点惊慌失色的栽倒,随即看着以肉眼可见速度变红的手背,赶紧小心的吹了吹,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疼”

谁知,秦修文根本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十分冷淡的说道:“胸太大了,一会儿包上束胸,还有你的腿太长,也有点醒目,一会儿换上宽松的长裤,这样对你的伤势也有好处。”

“”

酒玫瑰呆滞在原地,整个人都要凌乱了,看着秦修文,质问道:“秦老幺,你是不是对长得好看的人有什么误解,长得好看还得罪你了?”

“在这个年代,越普通越安全的道理,你不知道么?”

秦修文反问了一句,摇头说道:“你距离第一的境界还远着呢,现在,听我的。”

“不听。”酒玫瑰气的够呛,直接转过身,小声嘟囔道:“说得好像你是第一一样。”

秦修文知道酒玫瑰的性情骄傲,毕竟她的本事在那,不过还是劝道:“我知道你在东北纵横已久,有一种独特的自保本领,但这里是火车上,面对特务,如何做决定,是我更擅长的事情。”

酒玫瑰沉默了一下,心中有些动摇,她毕竟不是什么骄傲自大的蠢货,知道权衡利弊。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你现在已经受伤了。”

酒玫瑰终于被说动,心中对自己说仅此一次,然后咬了咬牙,说道:“好吧,我同意了,我该怎么做?”

“交给我就好。”

秦修文拿出自己伪装的工具,画笔在手中灵活的转动,眼神的光芒平静且从容,不知为何,给酒玫瑰一种面对平静的疯子的感受。

“我跟你说,你要是整不好,本姑娘绝对和你同归于尽。”酒玫瑰咬了咬牙,在秦修文面前闭上了眼睛,微颤的睫毛代表着她的不安,以及对秦修文的警惕。

“放心好了。”

秦修文向来不是一个喜欢说废话的人,并没有说,他伪装的本事比他杀人的本领还要出色。

秦修文在后世的时候,在周围女性朋友、同事的熏陶下,多多少少也对后世的化妆品、化妆技术有一些了解。

来到民国时期,拥有超前的技术,再加上系统性的教学和精心的钻研,他对于化妆、伪装的技术已经完全超越了后世那些达到‘换脸’层次的化妆师,足矣说是民国时期伪装术的第一人。

半晌后。

笔停,收工。

秦修文端详过酒玫瑰的脸,觉得挺满意的,就把自己的家伙事儿收了起来,平静说道:“好了,你一会儿把束胸戴上,再换件宽松的裤子就好了。”

酒玫瑰赶紧睁开眼,连忙找出镜子,对准自己的脸,怔怔出神:“这这是我么?”

秦修文淡然回答:“嗯!”

沉默了半晌,车厢里面忽然传出一道快哭了的疯狂声音。

“好丑啊!”

“”

房间周围,正在休息的火车乘客直接被震醒,茫然的观望四周,抱紧了被子,什么玩意,怎么鬼哭狼嚎的。

间歇不到一秒钟,抽泣的女声响起。

“秦老幺,我要杀了你,呜呜”

“”

车厢的房间里面,一阵鸡飞狗跳,好半天才安静下来,沉寂了下去。

“怎么回事?”

“小两口吵架了?”

“过去看看。”

“”

有好事儿的火车乘客走出房间,带着八卦的心思来到传出声音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再透过门窗往里面一看,顿时瞳孔一缩,毛骨悚然。

“没人”

“见见鬼了”

众人仓皇逃窜,吓得脸色煞白,回到房间后,颤颤巍巍的待在床上,不敢动弹。

个别胆子小的,吓得都快哭了。

火车,一等车厢。

十六号房间,是秦修文以军事情报处伪造的身份下住的房间。

十四号房间,在秦修文房间的隔壁,也就是那名出国留过学的女人‘李双妍’所在的房间。

付元明靠在床头,身旁放着医疗用的消毒用品,他此时头冒虚汗,嘴唇咬的泛白,勉强保持着双手的稳定,把腿上的两枚子弹取了出来,放在一旁,然后用纱布包扎起来,用双手一紧。

“呼”

完工后,付元明近乎虚脱的仰头靠了下去,胸膛快速起伏,剧烈的喘息着,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色,眼中的神采也很暗淡。

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徒手取出子弹,这期间的痛苦是常人根本没有办法忍受的。

守在门口的李双妍看的眼眶通红,不禁落泪,不得不为付元明坚强的精神所触动,这就是中国铁骨铮铮的硬汉子。

“你你没事吧!”李双妍弱弱的出声,声音放的很低,生怕对现在的付元明造成什么危害,特别的小心翼翼。

“没事。”

付元明虚弱的笑了笑,慢慢的直起身,只是腿还动不了,浑身像是从水里面捞出来一样,说道:“身体里面少了两个硬疙瘩,舒服多了。”

舒服是舒服了,但这不能改变他的伤势,现在要是动弹厉害的话,搞不好就是一个失血过多,昏迷或者死亡的结局。

“麻烦你了。”付元明对李双妍弓了一下身,表达感谢,李双妍对他来说,可算得上是救命之恩。

“没没关系的。”

李双妍连连摇头,有些慌乱的避开,脸上升起羞涩的红晕,多了几分可爱。

付元明心想着到了上海以后,一定要好好报答,但并没有说出来,他现在比较关心火车上的局势,问道:“外面现在怎么样了?”

他现在没有活动能力,只能寄希望于李双妍担任他的眼睛,转达外面的局势。

李双妍想了想,说道:“好像安分下去了,你说的什么特务也没有出现,好像都下火车去了。”

“这样啊!”付元明心中松了一口气,至少目前来看,火车上的局势对他来说,还是安全的。

就是不知道那个红党的人怎么样了。

刚才火车上乱起来的事情,不会和他有关系吧!

希望不是他!

付元明想到秦修文,心中有些担忧,只可惜他现在自身难保,无法对那个人提出帮助。

“我帮你清理一下吧!”

李双妍见付元明身旁盛放着器械的托盘已经全是血水,托盘里面的纱布也没有了洁白的颜色,看的渗人,便上前帮助收拾了一下。

“谢谢你。”尽量避免活动的付元明只能道谢,看着忙碌的李双妍,心中感慨,这真是一个难得的女人,浑身上下一点娇纵任性的气息都没有。

正在说话的空挡。

门外空旷的走廊里,忽然响起两道缓慢的脚步声,从走廊的尽头走来,在门前停下。

顿了顿,轻缓的敲门声响起。

“咚咚咚”

付元明的神色一紧,拿过一条毯子盖在腿上,也顾不得痛苦,起身坐在椅子上,身下藏着手枪,赫然就是秦修文初见他时的样子,摆正了警惕的态度。

“我去看看。”

李双妍也是手抖了一下,咬了咬牙,轻呼了一口气,转过头对付元明轻轻地点头,迈步走去,神情逐渐变得正常,端庄优雅,骨子里含着一股子艺术家的气质。

走到门口,透过车窗看见外面的一男一女,李双妍微微愣了一下。

男的,说实话,长得还行,干干净净,目光深邃,嘴角微微挂着的弧度有种清新的秀气,而且,这个人之前也来过,是那个红党的人。

另外那个女人,长得轻微高挑和可爱,低垂着脑袋似乎正在生着闷气,脸色青一块白一块,像是一只受气包一样。

“是你?请进。”李双妍看了那个男人一眼,没有多想,直接打开了门,他要是对付元明有恶意的话,付元明也不会安全到现在,所以她很放心。

打开门,李双妍的注意力多数注意在秦修文身旁的酒玫瑰脸上,因为接受过西方式教育,所学的服装设计又需要对各种身体有一个了解,她总感觉酒玫瑰那张普通而又可爱的脸有种诡异感,像是经过糊抹一样。

秦修文注意到李双妍的目光,有些无奈的瞥了一眼一旁独自生闷气的酒玫瑰,李双妍察觉到的诡异感自然不是他技术的原因,而是酒玫瑰不满意这张普通的脸,用力抹的结果。

“李小姐。”秦修文对李双妍微微点头,然后对酒玫瑰说道:“已经到了。”

说话的时候,秦修文抬起手,指了指在酒玫瑰脸旁想要挣扎,却又无处安放的小手。

“好丑,好丑”

一直念叨着这句话的酒玫瑰苦着脸抬起头,看见李双妍那张好奇的脸,勉强露出笑容:“你好。”

“你好,美丽的小姐。”

李双妍察觉到自己目光的失礼,歉意一笑,让过身形,回过头说道:“付先生,是那位先生。”

秦修文走了进去,看着脸上失去了血色的付元明,皱起眉头,说道:“你受伤了?”

付元明一看是秦修文,放松下了警惕,把手枪放了起来,笑了笑,说道:“没有,我把子弹拿出来了。”

“是个男人。”

秦修文为他竖起大拇指,随即关切的问道:“用消炎药了么?”

付元明点头说道:“用了,没多大关系。”

消炎药这种东西,自然是出门在外常备的东西,付元明身上一直有准备。

“喂,秦老幺,你是喜欢男人么?”

一旁的酒玫瑰有些不满的出声,她严重怀疑秦修文的性取向有问题,之前可没见秦修文对她说话态度这么柔和过。

秦修文满头黑线,扭过头瞪了她一眼,暗暗咬牙,这个女人不知道尴尬两个字怎么写的么?

付元明看向酒玫瑰,问道:“这位是?”

“酒玫瑰,对你们斧头帮来讲,可能有些陌生。”

秦修文转过身,正式为付元明介绍酒玫瑰的身份:“她是东北地域的顶尖杀手,曾猎杀过无数的日本人和汉奸,这次,也多亏了她,中日特务之间的战斗才能以特高课、内务省被消灭为结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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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风波休止

在介绍酒玫瑰身份的时候,秦修文看着付元明,隐蔽的用手指指了指自己,微微晃了晃,示意不要说明自己的身份。

付元明微微怔了一下,随即明白秦修文指的是红党的身份,微微点头,用以回应,然后看向一旁的酒玫瑰,微微一笑,说道:“你好,酒玫瑰。”

酒玫瑰背起双手,微微俯身,认真的看着付元明的脸庞,歪了歪头,一脸的探究:“你,就是斧头帮的人?”

“没错,我就是。”

付元明微笑回应后,扭头看向秦修文,一脸的不解,这女人不是东北那边的杀手么?斧头帮和东北那边没有什么太多的关系涉及,更不曾听闻过酒玫瑰的名字,你带来见我是干什么?

秦修文靠在窗口的位置,把窗户打开,吹拂着外面的微风,抬头看了一眼,给出解释:“她说要见你,我见她也算是帮了你的大忙,没什么恶意,就带来了。”

“什么叫也算是”

酒玫瑰在一旁出声,叉起腰,不满的看着秦修文,她可是帮了大忙的,好么?

要不是因为斧头帮的事情,她才懒得搭理和秦修文之间的合作,早就一溜烟,跑远了。

“还有,你和斧头帮的人这么熟,之前怎么不说呢?”酒玫瑰又想起之前的事情,问道。

秦修文平静的说道:“现在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话落,秦修文背起手,一副漠不关己的模样,享受难得有限下来的时间,闭上眼睛说道:“真是的,坐一趟火车,出了这么多的事你们聊你们的,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事实上,秦修文本想转身离开的,但酒玫瑰的目地还不知道是什么,受伤失去了行动能力的付元明和作为普通人的李双妍在她面前根本没有反抗之力,因此,他有些不放心,打算等酒玫瑰的目地暴露之后,保证付元明和李双妍的安全之后,再离去。

打了个哈欠,秦修文拍了拍嘴吧,闭上眼睛,在窗边安静的闭目养息。

“真是的。”酒玫瑰有些不满的瞥了他一眼,她也不傻,当然知道秦修文是在警惕着她。

付元明看了秦修文一眼,然后看向酒玫瑰,面带微笑,不失风度:“我是斧头帮的百乐堂堂主,付元明,不知道酒小姐找我们斧头帮,是有什么事么?”

“你就是那个被一帮特务追杀的付元明?”酒玫瑰吃了一惊,认真的看了付元明两眼,没想到直接就碰到他了。

秦老幺居然和斧头帮的付元明认识,知道付元明的藏身地点,看来他之前说的什么不在上海、和斧头帮不熟悉的话也都是假话了,而且,他的身份估计也没他说的那么简单。

酒玫瑰气呼呼的瞥了秦修文一眼,又被这个家伙给骗了。

秦修文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就像真的睡过去了一样。

付元明点头:“没错,是我。”

酒玫瑰漂亮的眸子微微一亮,随即坐在付元明的对面,在付元明诧异的目光下,嘴角微微一翘,骄傲的把自己想要投靠斧头帮的事情说了一下。

酒玫瑰的口才不怎么样,除了自身倚仗的美色和实力具有说服力之外,她的缺点很明显,对自己的论述不够明确。

但都不妨碍她最后一句话。

“我从两个日本特务口中得知,你们斧头帮的人被好几个特务组织追杀,现在我帮你们解决了困难,便当做是一份入门大礼了,如何?”

“嗯?”

付元明愣了一下,忍不住瞪大双眼,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人想要加入斧头帮?

窗口位置,秦修文也把眼睛微微睁开一道缝隙,看了酒玫瑰一眼,有些诧异,也有些明悟。

原来,这个女人的目地是想要加入斧头帮。

只不过,这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从历史的进程来讲,斧头帮的结局早已经注定,面临着被消灭的结果。

毕竟,斧头帮的风格对于现在这个时代来说太过于崇高,即便是内部力量齐心,热血、凶猛,敢打敢拼,但得罪的人和势力也太多了。

青帮平时在斧头帮面前不也是忌惮非常,敢怒不敢言,但这次,不还是出现在追杀的势力当中。

“真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不过随便了,又不是我的人。”

秦修文暗暗摇头,又闭上了眼睛,安静的站在那里,心中则是想着,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也不用在付元明这里待太久了,是时候可以离去了。

“真的是我。”酒玫瑰见付元明半天没有回应,骄傲的内心颇受打击,忍不住邀功,指着秦修文说道:“这个家伙虽然也帮你们了,但没有我发挥的作用大,要不是我,他小命都没了。”

“”

秦修文闭着眼睛,抿了抿嘴,最后还是没有说话,算了,看在之前合作的份上,就容忍她的嚣张吧!

况且,酒玫瑰的毒术发挥确实起到了决定局势的作用。

付元明想了想,苦笑一声,说道:“酒小姐,首先,我要非常感谢您伸出的援助之手,但要想加入我们斧头帮并非是凭借实力,而是要对我们的国家、民族、人民做出无私的奉献,为他们解决所有问题,以日本、间谍、汉奸等危害我们国家健康的人为敌人。”

“酒小姐,您准备好未来这样的生活了么?”

酒玫瑰摩挲了一下下巴,想了想,放下手,笑着点头说道:“当然准备好了。”

“喏,我可要事先说好了,我虽然是个杀手,叫做酒玫瑰,但我可从来没有过滥杀无辜,我杀的都是有罪之人,当然,也有自己找死的,这就不怪我了。”

酒玫瑰表明自己的行事准则以及风格,和斧头帮之间没有任何方面的冲突。

付元明看向秦修文,面带询问,他对于酒玫瑰过往的事迹并不熟悉,但秦修文,应该是熟悉的。

感受到这道目光,秦修文睁开眼,没有偏袒于谁,而是站在中间的角度上,平静说道:“酒玫瑰,其实也是因为刚才在火车上的行动遇见的,我虽然听过她的名字,但事迹比较少,不过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她自己所说的也不错,杀的都是该杀之人,当然,更多方面,还需要你们斧头帮自己甄选和调查,我不是介绍她入斧头帮的中间人,你也不用理会我的想法和意见。”

听见秦修文上来第一时间就是撇清关系,酒玫瑰顿时有些气愤,她和秦修文之前的合作关系还是挺好的,没想到现在一结束,就翻脸不认人了。

“呵,男人,果然都是提了裤子不认人的生物。”酒玫瑰暗中撇了撇嘴,随即瞪了秦修文一眼。

秦修文佯做没看见,在回答过后,就坐在一旁,接过李双妍递过来的茶水,微微点头:“谢谢,麻烦你了。”

“没关系,不麻烦。”

李双妍帮助端上茶水之后,没有过多参与他们之间的事情,安静的走到门口,观察着外面的走廊,给他们提以警戒的作用。

付元明也是对李双妍感谢一二,然后对酒玫瑰说道:“既然这样,酒小姐不妨和我一起去上海,毕竟您也是响彻一方的高手,理应被我们首领亲自接见,而且,您放心,您的出手援助之恩,斧头帮绝对不会轻视,必然给您优质的报酬。”

一旁,听到这话的秦修文差点没被茶水呛到,脸色有些发红的把茶水放在一边,心想着:付元明,这话你也敢说,也不怕对面坐着的是谁?

酒玫瑰那个贪财的性格

秦修文抬起头一看,不出所料,酒玫瑰那双眼睛亮的就像是明亮的宝珠一样璀璨。

“啧啧,斧头帮要大出血了,钱拿少了,这个女人可不会满意”

秦修文摇了摇头,斧头帮突然加入一个酒玫瑰这样的女人,还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最主要的就是钱在花销方面的流逝。

“希望她不要混到太高的位置,不然斧头帮的积蓄可能真的不够花”

秦修文站起身,抚平了衣裳的褶皱,对付元明说道:“既然没什么问题,我就走了,等日后,有缘再见。”

“秦兄这是急什么。”

付元明赶紧拦下,他还要多亏秦修文的出手相助呢,他对于秦修文的感激可是比对酒玫瑰要多得多。

况且,他还知道一件隐秘的事情,他们首领一向和红党为善,早有传言说首领就要加入红党一说。

所以,红党的人,对他来说,和自己人没什么两样。

秦修文打了个哈欠,笑着摆了摆手,神色显得有些疲惫,说道:“忙了一晚上了,都没怎么休息,我该回去休息了。”

“哦,对了,军事情报处那边你不用担心,我给他们找了一件事干,他们应该没什么人力来继续找你的麻烦,你只需要一直待在这里,用之前的方式隐藏,就很安全了。”

秦修文指的是春日俊彰的事情,不论怎么样,军事情报处不可能轻视春日俊彰的存在,必然牵扯到很大部分的注意力。

这种情况下,付元明的存在将会非常的安全。

付元明感谢道:“多谢秦兄了。”

说完,他忽然想起一件事,赶紧转过身,拿出钢笔,随手扯下一张纸片,在纸片上写下一个地址,交在秦修文的手上:“秦兄,这是我们斧头帮在上海的一个据点,如果你有需要,直接到这里联系我,直接说出我的名字就可以。”

秦修文低头看了一眼,想了想,收了下来,说道:“那么,上海再见。”

“上海再见。”

秦修文转身向外走去,待得走出门口的时候,忽然脚步顿住,慢慢转过身,指了指自己的脸,有些歉意的说道:“对了,有一件事忘记说了,下一次见面,你们见到的可能就不是这张脸了。”

话落,秦修文转身离去。

房间里面,付元明、酒玫瑰、李双妍都愣了一下,随即逐个明悟了过来。

付元明叹息道:“秦兄的伪装术真的很高超,我居然一直没有差距到。”

酒玫瑰咬牙切齿:“果然,这个家伙给我伪装的时候,我就怀疑过他那张脸是假的,当时还想摸一下,现在结果出来了,他还真就一直在用一张假脸在面对我,真的过分,秦老幺额,这个称呼不会也是假的吧!”

酒玫瑰忽然愣住,自己告诉秦老幺的事可都是真的,但秦老幺都一直在用假的糊弄自己么?

这么一想

我的天,好气呦!

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去哪了,都被狗吃了么?

秦修文离去后,并没有直接回到自己的十六号房间,而是选择沿着走廊一直往二等车厢的方向走,为的就是避免酒玫瑰或者是付元明发现自己的身份。

在进入二等车厢之前,秦修文回头看了一眼,确定身后没有任何追踪后,闪进了一个房间。

因为时间恰逢是晚上,火车上的乘客并不多,火车一等车厢的房间也有空余,秦修文只需要避开乘务人员和火车乘客的视线,就可以轻易的打开门锁,走进去。

因此,秦修文特意选择了一个房间,作为用以换装的地方。

卸下所有伪装,换上了一身庄肃的黑色西装,再把短发整理一番,戴上金丝眼镜,赫然一个职场精英的形象新鲜出炉。

面对着镜子,秦修文直视着镜子中那双平静而又深邃的眸子,抬手,很自然的推了推眼镜,把最后一丝瑕疵补上,然后转身走出房间,见四周无人,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顺利回到房间,秦修文进屋之前,装作不经意的看了一眼李双妍的房间,一切平静。

付元明和酒玫瑰应该是在谈论斧头帮方面的一些事宜,没有任何动静。

“斧头帮酒玫瑰上海,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秦修文若无其事的笑了笑,嘴角挂着一丝轻挑的弧度,推门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关门,躺在床上。

一夜不得安息的秦修文闭上眼睛,确实感受到了很浓的疲倦,精神一松懈下来,感觉整个人都舒服了很多。

火车上的风波,已经告一段落。

军事情报处的力量受到牵制,中央党务调查处就剩下寥寥几个幸运儿,内务省、特高课都被消灭,只有铃木花相跳下火车,生死不知。

剩下的帮派势力也并非是同仇敌忾,上下一心,而是鱼龙混杂,其中恩怨情仇,更是不为外人所知,掀不起什么风浪。

“完美。”

秦修文脑后垫着双手,眼睛微微眯出一条缝隙,看着天花板,对今夜的落幕做出一个非常满意的评价。

想干的事情都干了,目地都已经达成,可以彻底放下心来了。

“现在需要担心的,应该是抵达上海之后,上苍小组的事情了。”

秦修文打了个哈欠,神情疲倦,相比于今夜不安分的火车,上海的一行才是对他而言的最大挑战。

“不过,现在多少也有了点底气,经历过今天的事情,与斧头帮、酒玫瑰交好,斧头帮在上海的势力不言而喻,酒玫瑰的毒术在杀手界也是独树一帜,今后在上海遇见什么问题,也可以向他们借力,度过危机。”

秦修文笑了笑,短短的分析过后,终于按捺不住困意,翻了个身,闭上眼睛。

“算了算了,不想了,睡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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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抵达上海

第二天上午。

躺在床上,睡得安安稳稳的秦修文慢慢睁开双眼,起身看了一眼时间,然后洗了一把脸,精神了一下,换上一身笔挺的西装,戴上眼镜,收拾干净利索后,把行李也随之收拾了一下。

“唔,应该是快到上海了吧!”

秦修文先是瞥了一眼窗外,可惜他还没来过上海,不知道是否到了上海附近,只好看了一眼时间,按照南京到上海之间的距离,以及火车的速度,进行简单的换算。

出了房间,秦修文揉了揉脖子,下意识朝旁边斜了一眼,恰好看见刚从房间里面走出来的李双妍,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朝着她微笑的点了点头。

李双妍看了一眼秦修文背后的房间,随即也是对秦修文笑着点了点头,落落大方,丝毫没有东方女子常见的局促,这与她在国外的留学,受到大环境的渲染有很大的关系。

秦修文一副只是初见的礼貌模样,无论是脸上的表情还是眼镜后面的眼神,都没有任何变化。李双妍自然也就看不出这就是她在昨晚相见的那个红党的人。

两人只是微笑的点头后,全程没有言语上的交流,就那么平静的错身而过,眼神没有交流,像是两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

不远处,一名女性乘务人员推着餐车走了过来,路过李双妍,来到秦修文身边,微笑问道:“先生,请问需要用餐么?”

秦修文笑着点了点头,走到餐车旁边,看着餐桌上的食物,说道:“非常需要,不过我要挑选一下,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您请。”

火车上的用餐是以西式餐风为主的,牛排、红酒、面包、牛奶、汉堡等等,全部都是西餐。

而例如秦修文这种一等车厢的客人,都是享受最优质的食品,且不用支付任何费用,火车上的所有需求,都被一等车厢的火车票包含在内。

秦修文刚好要吃早饭,就点了两份牛排,两份汉堡,一杯牛奶,转身回到房间里面。

等秦修文吃完早饭,火车也在不久后,抵达了上海火车站。

在上海火车站,秦修文孤身一人站在最显眼的地方,环视过四周,最终在一个台阶口附近看见了一个高举着横幅的西装男子。

“迎接万佳商铺,秦老板。”

横幅上写着一行笔墨厚重的毛笔字,尾端用以句号结尾,句号不圆,上端有轻微的凸起,给人一种微有锋芒的模样。

这是秦修文和上海方面联络后,刻意布置出来的暗号,有特点,而不张扬。

秦修文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有忙着过去,而是在观察四周,确定没有潜在的敌情过后,才推了推眼镜,漫步走了过去。

走到那名高举着横幅的西装男子面前,驻足停下,秦修文仔细观察着这名男子的神情和容貌。

容貌普普通通,经过风吹日晒的敲打,皮肤比较黑,面带笑容,显得颇为市侩,但眉宇间却藏着一丝淡漠和平静。

举着横幅的手掌比常人宽大,有劳碌的痕迹,但却没有明显的老茧,就像是时代的底层人员。

可以看出,负责迎接秦修文的这名军事情报处的领导非常细心,特意找出一个没有什么破绽可查的人来接引秦修文。

西装男子上下看了秦修文一眼,眼底的精光微微一闪,试探性的问道:“阁下可是万佳商铺的秦老板?”

秦修文推了推眼镜,这是一个戴眼镜的人都会有的一个下意识动作,微微一笑:“你好,我是万佳商铺的老板,秦修文。”

“你好,我是负责来接您的店里伙计,我叫孔旭。”

听见秦修文的名字,孙旭赶紧伸手接过他手中的行李,把横幅一收,侧过身,把手一扬,说道:“秦老板,请。”

“嗯。”

秦修文随着孙旭的脚步走出火车站,暴露在阳光下面,沿着街道向前走,坐上两个黄包车。

为了接引秦修文的安全性,上海方面的上苍小组没有大张旗鼓的声张,而是选择以低调的方式,黄包车这个运输工具,无论怎么样也不会引人瞩目。

可以看出,两个黄包车的车夫都是自己人。

孙旭对他们没有任何提防,在周围没有人的时候,转过头对秦修文说道:“秦组长,刘组长他们已经久等了,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把您盼来了。”

秦修文笑了笑,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是刘自强的人?”

孙旭挠了挠头,显得很是憨厚,一点也不见精明:“不是,我是关队长手底下的人,负责情报方面的工作。”

秦修文可没有觉得他憨厚,反而看出他的精明,不过也没在意,看了一眼他的手,点了点头,心想:“怪不得。”

这双手,可不像是特工的手,但如果是情报人员,那就解释得通了。

孙旭说道:“关队长一直和我们说,秦组长您年轻有为,博学广义,刚从黄埔军校毕业,在短短几天的时间内就立下大功,能力出众,军事情报处内的许多老前辈都和您没法比,将来必然龙腾于海,成为一个大人物。”

秦修文对于拍马屁这种功夫早已经波澜不惊,更何况还是这种简单的吹嘘,他抓捕到孙旭话中的关键点,平静的说道:“一直?是经常说我么?看来我的名气还真是大起来了呢!”

孙旭刚要点头,随即面色微变,满头大汗的摇头说道:“没有没有,只是知道您要到上海,我们这些做下属的怎么能不了解您呢?关队长只是让我们知道您的光辉事迹,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句没说。”

孙旭被秦修文这一句话吓得够呛,军事情报处内部的保密条例有先,秦修文刚才的话明显是透露出了不满,所以他才赶紧解释,唯恐遭难。

“没关系,关小强说的对,既然过来工作了,总不能让你们对我这个人一不知二不解的。”秦修文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笑着说了一句,也没有多说什么。

孙旭头冒虚汗,发出一阵干笑,这时候还哪敢多说什么,生怕那句话说错了,被收拾了。

“这个组长还真是如同传闻的那样,看上去挺温文尔雅的,但做事极度苛刻,心眼也不大,不是很好相处,以后做事得小心点了。”

孙旭在心中惴惴自语,一言不发,全程安静的像个沉默的雕塑。

只有在秦修文开口询问的时候,他才做出回应,把握的尺度非常安全,多了话,一句不说。

不仅是他,前面担当黄包车车夫的两名军事情报处特工也是埋头苦干,一句话不说,加快了步伐,任由汗液浸湿了衣裳,也仿佛没有感觉一样。

一路无言,直至来到上海法租界的上苍小组落脚点附近。

秦修文下了黄包车,抬头一看,是一家装饰豪华的欧洲风格西式餐厅。

孙旭老老实实的走在秦修文的前面,侧身让位,说道:“秦组长,刘副组长、关队长、黄队长他们都在里面等您呢!”

“吃饭?”

秦修文把目光从餐厅的装饰收了回来,有些诧异的看着孙旭,他有点料想不到,刚到上海,会被上苍小组的人布置盛宴款待。

倒不是说秦修文有些受宠若惊,而是认为这种虚荣的款待并不是十分需要,他又不是来上海享受生活的,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应该以实事为主。

不过,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

秦修文摇了摇头,承了这份情,迈步跟着孙旭走了进去。

谢绝了餐厅侍者的好意,秦修文和孙旭迈步上了二楼。

“孙哥。”

不远处,倚靠在门口的两名男人一见孙旭和秦修文,赶紧掐灭了手里的香烟,快步走了上来,问好。

“嗯!”

二人转过头,看着样貌年轻的秦修文,恭恭敬敬的说道:“您就是秦老板吧!”

“嗯!”秦修文应了一声,眼睛却停留在四周的位置,看是否有什么监听的人员,这完全是他下意识产生的警惕性。

“秦老板请进,我们老板已经等您很久了。”

两人赶紧让开了身子,让秦修文走了过去。

孙旭停在二人的旁边,低声嘱咐道:“提高警惕性,不要让任何人接近。”

两人微微点头,默契的分立在房门的两侧,不过倒是没有特意显出特工的警惕,而是像个流氓一样,混不吝的看着四周,不像个好人。

特务,可不是后世电视剧里面那种一眼就能看出来是特务的人,他们主要贴近于普通人,融入周围的环境当中,根据自己的目地、任务、周围的环境、人物来决定自己的表现,不张扬,也不像是什么特殊人物。

这,才是特务。

孙旭快步向前,在秦修文开门之前,小心的把门开开,侧身让秦修文进去。

包间的规格不大,装饰一如既往的华丽,但更华丽的还是餐桌上的美食。

西式餐厅的风格主体就是围绕着食物的美感而生,在外表的装饰方面,自然是完美无缺的。

房间里面的人不多,以刘自强、关小强、黄东立三名上苍小组的主要人物为首,其他人也都是上苍小组的下属,站在后面,一言不发。

“这是”

因为秦修文是经过伪装容貌的,刘自强、关小强、黄东立这三个见过秦修文真实容貌的人,一看见这张陌生的脸庞,顿时一愣,然后想到军事情报处的传闻,秦修文的样貌不定,习惯伪装后,才放下了疑惑和警惕,迈步上前。

“秦组长?”

虽然是这么说,但他们三个还是有些疑惑和警惕。

秦修文自然也知道这是自身容貌的原因,摘下眼镜,微微一笑,平静的说道:“真是不好意思,平时谨慎惯了,习惯伪装,已经忘记自己最真实的模样了。”

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刘自强、关小强、黄东立这才彻底放下了警惕,哈哈一笑,恭维道:“秦组长为党国付出良多,与日本特务、间谍的斗争不断,每天都冒着生命危险,谨慎些,我等也可以理解。”

“秦组长,辛苦了。”

“秦组长劳苦功高,真让我等惭愧,今后一定向秦组长学习。”

秦修文一来,刘自强、关小强、黄东立立马尽说好话,吹捧赞叹不断,要是放一个心性不稳的年轻人,估计心都要飘到天上去了。

他们三个也有自身的想法,秦修文年纪轻轻就心性过人,手段狠辣无情,能力出众,还被苏大强看重,处座对其也是侧重,可以说,只要不中途夭折,未来必然会闯出一番名堂。

刘自强和黄东立都是黄埔系的人,不论是从自身来说,还是黄埔系的前辈来说,他们对于秦修文这位黄埔系的最强新秀都是无比的在意,能提早的交好就提早的交好。

关小强虽然不是黄埔系的人,但他也是一个大派系,保定系的一员,背景根深蒂固,早就从上面的话中听出对秦修文的重视,更不会得罪,也同样抱着交好的想法。

不然,等秦修文真正抬起头来,他们就怕连交好的机会都没有了。

秦修文笑了笑,他也不是体系当中的新人,对三人的吹捧根本不往心里去,而且还要回敬一些好话,让刘自强、关小强、黄东立三人听得也是心里舒服,发出一阵畅快的笑声。

秦修文初到上海,与上苍小组的相处,出乎意料的和睦。

坐在餐桌前,这四名上苍小组的高层寒暄一二,各个聊的都很开心,好半天才停下来。

“秦组长最近的大功,我们即便是在上海,也耳闻一二。”刘自强感慨万千,说道:“果然,英雄出少年,秦组长年纪刚过二十,就让我等望之颈背,能力超过百分之九十的老特工,我等也老了啊!”

秦修文笑道:“哪敢哪敢,刘组长这话,我才疏学浅,可不敢当,还有许多地方还需要向你们这些前辈学习,到时候,大家不要嫌弃我烦就好。”

“哪里哪里”

刘自强三人都是哈哈大笑,又是聊了起来。

酒过三巡,食过五味,众人终于切入主题,开始谈论一些关于上苍小组行动的事情。

秦修文说道:“刘组长,现在上苍小组的调查行动开展到什么地步了?”

闻言,刘自强放下酒杯,叹了一口气,摇头说道:“还是那样子,调查已经进入了一个死胡同,再想往下调查,只有砸墙破洞,可这样一来,不仅会引起丹特·布鲁斯的察觉,日本特务方面也会察觉到我们的存在,正在调查他们。”

一旦引起警觉,日本谍报组织一定不会固步自封,而会做出改变,到时候,事情真就不知道该从何调查了。

因此,刘自强才不敢做决定,只能等秦修文到达上海后,亲自做决定。

秦修文微微皱眉,倒没有做出责怪,的确,刘自强做的决定没有毛病,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只能停止行动,等待时机的到来。

指节敲了敲桌子,秦修文想了想,问道:“在调查方向,各方面的调查切入点都已经做好了么?”

“已经准备好了。”关小强说道,这方面的情报布置工作是他负责的:“不过,把握不大。”

秦修文微微点头,表示理解,也没有多说什么,他对上海方面毕竟还没有个完全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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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乐器行的老板

“咳咳!”

见气氛有些压抑,刘自强站出来打了个圆场,面带笑容,让气氛变得轻松了许多:“今天是迎接我们秦组长到达上海的日子,只谈风花雪月,不谈公务,先把工作的事情放在一边,当做休息,都享受享受当下的生活。》八》八》读》书,∞o◎”

黄东立也站了出来,笑道:“对对对,正所谓活在当下嘛,大家都放轻松,人到山前必有路,没什么难关能难倒我们。”

“刘副组长和黄队长说的不错。”关小强拿过酒壶,倒了一杯酒,再给秦修文的酒杯满上,笑着说道:“秦组长,第二次谋面,您已经从中尉升到上尉,在下在此恭贺一句,祝您前途似锦,一帆风顺,干了。”

见状,秦修文只好放下了心中的思索,微微一笑,抬起酒杯:“多谢关队长,我干了,你随意。”

说罢,一饮而尽。

“哈哈”

此次豪迈的话,正对好酒之人的胃口,刘自强、关小强、黄东立都是哈哈大笑,其他的军事情报处特工也是露出微笑,只不过不敢逾越罢了。

接下来,所有人都遵从了刘自强的意见,只谈风花雪月,绝口不提公务,都是说一些让人笑口常开的趣事,以及玩乐。

酒水下的很快,感觉就像是一晃眼的功夫,已经没了三瓶好酒。

其实,本来在法式餐厅,他们都是应该喝红酒的,可红酒本身的味道发涩,需要醒酒、细品这种慢功夫的喝法。

因此,除了秦修文喝了一杯红酒,其他人都是喝不太惯,觉得不如白酒喝的舒服,就改了白酒。

秦修文初来乍到,和自己人的关系自然不能搞得有间隙,所以,自然而然的顺从了他们的意见。

和军事情报处军事情报科第三情报队的吴东旭、王金不同,刘自强、关小强、黄东立都是军事情报处的老特工,各方面的本事都没什么可挑剔的,而且本身军衔也和秦修文相当,刘自强更是少校军衔,不仅如此,他们身后的背景也是秦修文的背景,算得上是同出一系。

秦修文本身属于黄埔系,黄埔系和保定系的关系相互兼容,关系良好,他又是被保定系的胡鑫钦收为亲传弟子,也算是半个保定系的人。

如果用家庭理念来阐述的话,就是秦修文是刚出生的孩子,黄埔系是爷爷,保定系是姥爷。

所以说,无论是黄埔系还是保定系,都热衷于培养秦修文这个杰出的人才,毕竟都算是自己人。

刘自强、关小强、黄东立三人对秦修文客客气气,没有任何轻视,秦修文自当还礼,不落于人。

喝了半天,气氛也燃了起来。

黄东立忽然提议,不能光是嘴上谈论一些风花雪月的事情,行动上也不能缺少风花雪月的事情。

什么是风花雪月,在场的男人都懂,有人兴奋、有人挠头、有人眼睛亮的跟个贼一样、有人故作矜持,装作不明白黄东立在说什么

一旁,秦修文低头抿了一口酒水,火辣辣的滋味从口腔直通胃部,神色无奈的摇了摇头,露出一抹苦笑。

果然,论享受生活这方面,还是国党中人最为厉害,军事情报处的特工尚且如此,军部那帮无法无天的大老爷岂不是更加猖獗。

刘自强注意到秦修文的表情,凑过身来,劝道:“秦组长不必担心任务的事情,刚到上海,舟车劳顿,不如休息一下,享受一番,明天再谈公务也不迟。↙八↙八↙读↙书,※o◇”

秦修文笑了笑,不想接过这个话茬,想要默默地拒绝。

刘自强误以为秦修文是没来过上海,不懂得上海的繁华,不懂得享受生活,笑着说道:“秦组长放心,上海我熟,保证安排的明明白白,吃喝玩乐,风花雪月,即便是您想要大洋马,我也能给您弄来,保证姿色让您满意”

“咳咳”

秦修文差点被酒水呛到,红着脸掩嘴咳嗽了两声,赶紧摇头拒绝,说道:“不了,我在火车上的休息时间已经够了,精力充沛,你们这段时间的工作也累了,正好出去玩玩,散散心,不用管我。”

刘自强眨了眨酒劲上来的眼睛,说道:“秦组长不会是没见过外国女子吧!我跟你说,她们”

“你自己留着吧!”

秦修文眉梢跳了跳,赶紧打断了刘自强的话,他不是什么好色之人,对这方面自然没有什么兴趣,听刘自强这么说,总觉得有些羞耻。

或许是察觉到自己的语气过急,秦修文松了一口气,放缓了语气,说道:“我这人平时工作惯了,吃喝还行,对玩乐方面一窍不通,性格有些死板,就不打扰你们的兴致了。”

“而且,对于上海的布置、局势,我刚来上海,了解的还没有你们多,必须尽快掌握局势,最少也要和你们相当,避免行动出错,不是么?”

“那好吧!”

秦修文都已经这么说了,刘自强也不好继续说什么,缩回身去,融入餐桌上的聊天气氛。

相比之下,秦修文就沉默了很多,因为现在餐桌上的聊天内容,真的很不适合他,如果是后世的他,或许对这种荤段子都能开起车来,但现在的他,即便心中不是很想承认,他也清楚的知道,他已经性情大变,不再是那个他,对于这种聊天内容,避而远之。

“这个大环境下,如果我还是那个我,恐怕连日本人组织的那个训练基地都出不来,就要白白送命。”

秦修文低下头,默然不语,心中则是在喃喃自语,不是他想改变,而是这个环境在逼得他改变,也必须改变。

“所以说,这种奢侈的布宴款待,真的很没有必要啊!”

秦修文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抬起酒杯和敬酒过来的关小强喝了一杯,心中则是在想着什么时候会结束。

他,想尽快的看到上海的整体局势报告,还有各方面的分析结果。

而且,初来乍到,秦修文还打算走一圈上海,对上海的建筑、街道有个大体的了解,利于布置行动路线。

在秦修文的期待中,这场在他看来没有多大意义的布宴终于结束。

刘自强、关小强、黄东立带着军事情报处的特工出去吃喝玩乐,风花雪月。

秦修文则是态度平和而有力的拒绝了他们的邀请,从众多特工当中,把孙旭挑了出来,让他带自己来到上苍小组的情报落点处。

孙旭是上苍小组情报队方面的情报人员,许多方面的了解都超过了行动人员,正好可以辅助秦修文的需要,做出一份讲解。

秦修文这边是满意了,孙旭那边却是快哭了。

这位从总部过来,刚到上海的秦组长明显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看上去温文尔雅,平易近人,实则心性过人,态度强硬,言辞犀利,要是不小心招惹到了,岂不玩完?

孙旭双眼饱含热泪的在前面引路,头都不敢回,眼睛根本不敢直视秦修文的双眼,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有风吹草动,都被吓得够呛。

秦修文跟在后面,像是没看见孙旭对他的害怕,看着周围的建筑和走过的路人,忽然问道:“上海如何?”

孙旭愣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回了一句:“秦老板,您是如何认为?”

秦修文皱眉道:“我是在问你。”

孙旭想了想,小心翼翼的回答道:“挺好的啊!”

秦修文说道:“好?好在哪里?”

孙旭头冒虚汗,说道:“好在经济发达,人们生活富裕吧!”

秦修文沉默,然后低声说道:“我是说,上海现在的大体局势,还有潜在的威胁以及可能发生的势力冲突等等。”

孙旭顿时尴尬了,脸色发红的低声说道:“组长,这就说来话长了,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

秦修文微微点头,说道:“那就等到了地方,长话短说,你简述给我听。”

孙旭张了张嘴,很想说资料上面都有,但话到嘴边,他又说不出来,组长亲自命令,他哪里有说拒绝的资格。

一个抗拒军令的罪名下来,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在秦修文的强制要求下,秦修文和孙旭步行来到上苍小组在上海的落脚点,一家乐器商品店。

乐器在这个年代并不是十分火热,除了热衷于乐器方面的人,也就是闲暇时间爱琢磨这方面的有钱人才会购买,受众群体很少,一天能走进店里面的客人很少,购买乐器的人就更少了。

乐器店里面,两名军事情报处特工伪装的伙计正在忙活,一见到秦修文和孙旭走进来,顿时想好了这位今天刚到来的秦组长,赶紧走了上来。

孙旭接下来的话,也证实了他们的猜测。

“这位是秦老板,咱们老板的合作伙伴,也是最好的朋友。”

两人闻言,立刻恭恭敬敬的说道:“秦老板。”

“嗯,不用客气。”

秦修文环视过四周,见到店里面还有客人,也就没有说什么公务上的事情,和这两名特工寒暄了几句,没有露出什么破绽,一切都按照早已经定好的身份来说。

秦修文的身份是万佳商铺的秦老板,这次来到上海是为了和乐器行的刘老板,也就是刘自强之间的合作,说是放弃万佳商铺,入股乐器行,成为乐器行的大老板,刘自强则屈于第二。

戏得演足,何况还是有客人的情况下,绝对不能露出任何的破绽,以免走漏风声。

说了几句,没有过分往下演,秦修文就在孙旭的带领下,上了三楼,也就是上苍小组管理层的主要地点。

楼里面还藏着上苍小组的行动人员、情报人员,不过他们对秦修文的到来,早已经提前得知,没有生出什么意外。

秦修文和上苍小组的所有人员简单会面后,没有说什么,也没有交代什么,在没有完全了解上海的局势之前,他的任何命令都可能会造成偏池,因此,按照原命令执行就是最安全的方法。

“情报室在哪?”

遣散了上苍小组的所有人后,秦修文回过身,让孙旭带着自己来到情报室,开始浏览起上苍小组收集上来的情报。

总体来讲,上苍小组记载的情报和秦修文收到的情报差池不大,内容相差无几,多不了多少,可以看出,情报的探索方面已经停止在了一个坎前面。

“丹特·布鲁斯在上海是一个大人物,掌握在手中的力量非常庞大,而日本的谍报组织又是一个大敌,现在遭遇的这些困难,可想而知,有多么不容易度过。”

秦修文倒没有埋怨上苍小组,这次上苍小组的调查难度的确不容小觑,即便是他,也感觉到了难度。

看完,秦修文抬起头看向老老实实的孙旭,把情报资料合上,靠在椅子上,抬了抬下巴,说道:“你说说上海吧!”

孙旭低头看向秦修文面前的情报资料,扯了扯嘴角,这里面不是都有,还问我干什么?

“我要听的不是这个本子上的内容。”秦修文把面前的情报资料拿了起来,示意了一下,说道:“我要听的足够全面,你也可以说说你的想法。”

情报资料上的内容格式注定是摒弃个人情绪色彩的,内容死板,中规中矩。

秦修文想听的不是这些死板的内容,添加个人情绪色彩的简述内容,有利于他对上海的迅速了解。

接下来,孙旭说,秦修文听。

秦修文托着下巴,认真的倾听,总的来说,孙旭所说的是和资料上写的差别不大,但有些地方,却又有不同。

例如说,他推测,丹特·布鲁斯的身份地位,在上海已经拔尖,完全可以四面逢源,犯不着和日本人同流合污,他感觉其中或许有些事情没有挖掘到。

比如说,威逼利诱等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至于更多的个人色彩,则是没什么可听的了,暂时为止,没有什么用处。

“还有别的么?”

总的来说,秦修文对孙旭讲述的内容还算满意,尤其是对丹特·布鲁斯的怀疑,这方面,资料上也有怀疑,但不如孙旭讲述的生动,个人色彩,有时候不只有坏处,也有好处。

孙旭摇了摇头,他哪能知道那么多,真要那么厉害,上苍小组的调查也不用停留在现在这个阶段了。

“那,我还有一个问题。”

秦修文敲了敲桌子,说出了心中累积已久的一个疑惑,问道:“为什么不把上苍小组的据点放在上海军事情报站,放在那里,有完全军事化的单位,有手持qiang弹的战士站岗,这个乐器行,完全可以当做一个外界的联络点。”

说起这个,孙旭显得有些犹豫,踌躇不定的看着秦修文,想要说什么,到了嘴边,却又收了回去。

秦修文微微皱眉,敏锐的感觉其中有些问题,沉声道:“说,别磨磨唧唧的。”

孙旭浑身一抖,咬了咬牙,说道:“秦组长,其实不知道你发现没有,咱们上苍小组的人大部分都是本部来人,或者从上海外面调动的人,上海军事情报站的人只占少数。”

秦修文大皱眉头,脸色沉了下来,等待着孙旭的下文,孙旭这么说,肯定有理由。

孙旭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知道的人很少罢了——刘组长一直怀疑上海军事情报站的内部有叛徒。”11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一百九十九章 内部问题

“上海军事情报处的内部,有人出现原则性的问题?”

一听到这话,秦修文整个人都怔了一下,吃了一惊,随即赶忙克制下来,看向孙旭,沉声说道:“刘组长说这话可有证据,没有证据的话,可不能乱说。”

说这话的时候,秦修文的眼神里面出现担忧的神色,如果上海军事情报站的内部出现问题,绝对不能忽视,不然,上海军事情报站的局势危矣。

孙旭也不敢把话说绝对了,赶忙解释说道:“刘副组长他也只是怀疑,并没有说上海军事情报站的内部一定出现了问题。”

秦修文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而是神情凝重的把情报资料上再翻上一遍,情报资料上并没有任何方面提及到关于上海军事情报站的内部问题。

放下了情报资料,秦修文神情上的凝色始终未曾放下,说道:“怀疑这种东西,不能无根而生,总要有个理由,刘组长怀疑的理由是什么?为什么不写在情报上?”

孙旭满头大汗,赶紧给出解释,其实要不是他是情报队的工作人员,他还真就不知道刘自强有这种怀疑:“这件事还是要从上苍小组的成员汇合在上海说起,当时刘副组长按照苏科长和您的命令,前往上海军事情报站,进行联合行动,上海军事情报站的态度很好,并没有任何的迟疑,直接就调动军事情报站的人员参与联合行动。”

秦修文静静倾听,没有打断他的话。

孙旭继续往下说道:“当时,休整过一天的时间,对任务目标的资料做出了解后,上苍小组联合上海军事情报站就采取了调查行动,可就在第二天,作为我们逐次调查的目标,丁有德,忽然在我们尚未调查到他的时候,抛家舍业的连夜出逃,幸好有行动队的人员就在附近,在围堵过程中,丁有德服毒自尽,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波澜,我们只好连夜把丁有德的尸体沉入黄浦江。”

“但此事生的有些蹊跷,谁也想不到只是暂且列为调查目标,并未打算抓捕的丁有德会突然逃跑,就像是事先得到什么消息了一样,可线索不多,调查的方向也毫无头绪,事后只好暂时定为行动人员的失误,被丁有德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从而心惊胆战,开始筹备逃跑的事情。”

秦修文微微点头,这件事情他倒是清楚,因为情报资料上明确标记了这次的案件,以行动人员造成失误的报告为结尾。

孙旭说道:“回来后,刘副组长召回了在外行动的关队长和黄队长,以及我们情报队的一些军官,进行了案件的总结,也说出了他的这个怀疑。”

“当时,刘副组长怀疑的不只有上海军事情报站,同时还有上苍小组的成员在内,命令我们开始调查这几日上苍小组的成员活动,还有就是上海军事情报站的人员活动记录,为的就是排除怀疑。”

“上苍小组倒是好调查,但想要调查上海军事情报站的人,即便是以刘副组长的军衔,也难以开展,除非是得到上海军事情报站高层的准许,但当前怀疑的目标还没有确定,刘副组长就没有敢相信任何人,只和我们这些人提及过。”

“事后的开展调查当中,可以暂时确定上苍小组的人员不存在问题,而对于上海军事情报站的调查也落入困局,调查极其艰难,根本没有任何的媒介可以介入调查,调查结果相当短面。”

“为了引出暗中的人,刘副组长再度与上海军事情报站进行联合行动,把行动的目标透露出去,而后采用外紧内松的方式,提高警戒,把视线主要盯在目标和上海军事情报站的人身上。”

“但事情又出意外,目标王大发在行动之前,突然与平时的行动轨迹相反,在我们行动之前,突然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下,至今为止,都没有找到他的身影。”

“事后,刘副组长直接把怀疑的目标定在上海军事情报站的人身上,也曾找过证据,但在场的上海军事情报站特工都可以确定,没有任何异常的举动,可以说,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

“事后,各方面整合出来的最大原因是上苍小组和上海军事情报站的调查有问题,说是不经意间已经惊动了王大发身边的亲信,暴露了身份,从而导致王大发逃跑。”

“两次失误,均有正常的理由可以解释,拿不出什么疑点,刘副组长就命令我们暂且不要写在情报资料上,也不要传递给总部,等找到证据再说。”

“再然后,我们上苍小组和上海军事情报站的联合行动也就随之不了了之,上苍小组全员撤离上海军事情报站,藏入暗中,再继续的调查,也没有出现这么大的两次意外。”

“刘副组长更是加强的心中的想法,始终没有释疑,后来我们这些人也觉得可能存在问题,但我们的调查行动确实会接触到目标身边的人物,因此而出现意外,也是可以解释的事情,拿不到什么证据,只是怀疑罢了。”

“如果上海军事情报站的内部真的出现问题,也幸亏我们上苍小组的行动内容是完全保密的,除了相关人员,一概不知具体的详细内容,不然,这一次的行动,真的可能遭遇滑卢坡。”

听完之后,秦修文大皱眉头,久久不语,心中也是觉得刘自强的怀疑非常有道理,当然,这也是受到孙旭话中的个人色彩影响,究竟是非对论,还需要拿出铁证之后再说。

但,目前来讲

“上海军事情报站,不可信。”

秦修文心中有了决定,但这件事情,没凭没据,只是怀疑的情况下,确实不好把消息传回南京。

不然,一旦上海军事情报站真是清白的,秦修文直接把整个上海军事情报站给得罪了。

上海军事情报站的实权可是不小,是军事情报处的重要之地,哪里能够轻易得罪。

不过,刚来上海就遇见这么一个事儿,秦修文一时半会儿还真就不敢有任何举动。

本来还想动动,但现在自己这边可能有个大问题,一个弄不好,一把刀子就从背后要了他的命了。

秦修文揉了揉眉心,感觉有些头痛,说道:“等刘组长、关队长、黄队长他们回来之后,再研究这件事情。”

原本想来,上海的工作就难以开展,但没想到现实比想象的更加麻烦,多方势力混入进来,掺杂着间谍和背叛,秦修文想要以一人之力力挽狂澜,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孙旭松了一口气,说道:“是,秦组长。”

讲真的,他还真怕这位刚到上海的秦组长是一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主,万一出点啥事,军事情报处在上海这段时间布置的行动、物资、人力,全都打水漂了。

“嗯,先下去吧!”

秦修文摆了摆手,在孙旭离开之后,坐在椅子上,仰头发出一声唏嘘,真是难啊!

随手取过一张纸来,秦修文在纸上写出上苍小组、上海军事情报站、丹特·布鲁斯、日本谍报组织,随即用笔尖将之间的关系了解在一起,用一个词来代表其中的关系,把思路放在纸面上,想要借此捋顺清楚。

写完之后,看了半天,秦修文皱了皱眉,随手直接扔开,还是陷入僵局,没有多大意义。

这几方势力如果发生博弈,那么参与的并不只有他们,还有其他的不稳定因素,例如法国人、巡捕房、美国人、军阀、斧头帮、青帮等等这些势力都随时可能参与进来,而且这些势力之中,都分两面派,说不定谁和谁之间就有关系,说不定就站在哪个方向。

现在的局势脉络,秦修文根本摸不清楚,除非他亲身经历过,有一个完全的领会。

“现在,上苍小组的优势就在于,还没有暴露在明面上,仍就在暗中掌握着主动权。”

秦修文可以确定这一点,因为即便是上海军事情报站内部有问题,他们也不知道上苍小组的具体任务和行动目标,因此主动权还是握在手里。

“但也正是因此,如果从暗中走到明面上,就必须抓住一个最为合适的时机,创造出最大的收益。”

上苍小组目前调查陷入瓶颈的原因就是在此,他们现在想要攻克两个方向。

一是想要避开目标的警觉,查到丹特·布鲁斯和日本人狼狈为奸,针对中国人的证据。

二是退而求其次,如果避之不开,就拿到最好的时机,出手,创造最大的收益。

不过,如果是第二个选择,上苍小组必定和日本谍报组织有碰撞,这又需要一个完善的准备。

“如果真的和日本谍报组织碰撞上,那么,就必须保证对后方的足够信任。”

这是目前现在无法满足的条件,上苍小组现在正怀疑上海军事情报站的内部有问题,怎么敢把自身的性命放在他们手里掌握。

可,在上海,能够给上苍小组支援的只有一个势力,那就是上海军事情报站。

如果身后没有支援,以上苍小组这点人马,在上海这个日本特务根深蒂固的城市,和日本特务展开碰撞,那就是螳臂当车,不知死活了。

正所谓内忧外患,自古以来,从成语的顺序都可以知道,内忧是排在外患前面的,因此,攘外必先安内。

“这方面的问题,还是需要等刘自强、关小强、黄东立他们回来之后,详细谈论。”

想到这里,秦修文顿时哑然无语,神色有些无奈,这三个家伙出去吃喝玩乐,风花雪月,估计今晚是回不来了。

“话说,做下属的这么迎接上峰,真的合适么?”

秦修文有些哭笑不得,心中倒是并未有多在意,讲到底,他的根基还是嫩了点,刘自强三人都已经当了多年特务,已经是老油条了,有时候有所看轻他,也是情有可原。

就是,他现在有些无所事事了。

关于上海的情报资料,只要是书面上的,秦修文都已经看过了,再想做出了解,只能亲身实践,但他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开展工作,真的很难。

“白天不易开展行动,等晚上再说吧!”

秦修文晃了晃头,看这些情报资料看的有些头晕,起身走出情报资料室,反手锁上,让上苍小组的人员小心看守后,扭身下了楼。

乐器行里面的客人始终都不多,除了两个穿着时尚的法国情侣,再有就是穿着很是富裕的几位中年人了。

秦修文整理了一下西装,推了推金丝眼镜,面带温和的笑容,走了下去。

“秦老板。”两名伪装成侍者的上苍小组特工赶紧行礼,话不多说,避免露出破绽。

“我就下来看看,很久不接触乐器,有些手痒。”秦修文笑着解释了两句,也没有多说,走向摆着的乐器。

他在后世也曾接受过音乐的教育,对乐器有一些了解,这一世也是接受到日本特高课的全面培养。

像是音乐、乐器方面的课程,秦修文虽然不是排在第一,但除了藤原千代那些女子,他在男生当中也是排名前列。

现在,闲暇无事,全当做找个事儿干,消遣消遣。

看了一圈,秦修文最后坐在钢琴的前面,讲真,他最熟悉的乐器就是钢琴了,倒不是说他弹得好,而是说他前世今生,接触最多的就是钢琴。

修长的手指扬起,如同女人般精致的手掌,轻轻地落在钢琴的健位上。

悠扬的音调响起,美妙的钢琴曲响彻在这家安静的乐器行,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皆是循声望去,落在那个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年轻男人身上。

“钢琴曲,这是一个中国人弹出来的么?”

“真是美妙的音乐,我想这是我第一次听见这么好听的音乐。”

“从没有听过,这是什么曲子。”

“”

乐器行里面的客人皆是走了过来,看着秦修文那双犹如精灵一般在黑白健位上跳动的手指,皆是惊叹出声。

伪装成侍者的两名上苍小组特工满头大汗,只能装聋作哑的站在一旁,对询问他们这是什么曲子的客人尴尬一笑,一声不吭。

说什么,他们是特务,哪里懂得音乐这种东西。

没有人不识趣的打断秦修文的弹奏,他灵活的手指还在继续,和声曼妙,每一个跳动的音符都恰如其分,如同一汪清泉,洗涤着人的心灵,多了希冀、朝暮、相思、温暖的味道,就像是美妙的爱情。

这是一曲响彻后世的名曲,叫做什么,秦修文也忘了,他连音谱也没有记全。

因此,正当众人刚刚沉浸在这曲钢琴乐曲中,钢琴曲却是突然停止了。

秦修文晃了晃头,想不起来后续的音谱,只能选择中断,起身回头看了一眼,见到身后站着这么多人,有些意外,随即微微一笑,彬彬有礼的转身而去。

“先生,请问您弹得这个曲子是什么?”一名法国的长发女人醒来,赶紧追问道。

秦修文微微驻足,回头有些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我也忘记了旋律,应该是哪位名家的曲子。”

说罢,秦修文转过头,看向从楼上走下来的孙旭,微微点头,说道:“给我找一个房间,我休息休息。”

孙旭赶紧点头,在前面引路:“秦老板,请。”

“谢谢。”

秦修文微微点头,没有和客人有过多的交流,直接上了楼。

毕竟,这家乐器行只是掩藏身份的,又不是挣钱的活计。

秦修文上楼后,那几名法国人面面相觑,兴奋的相互交流,皆是对秦修文的钢琴艺术感到震惊。

“没想到,这家小乐器行里面居然有着如此厉害的人。”

“我一定要把今天听到的这首曲子,告诉给更多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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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夜探上海

傍晚时分。+∧八+∧八+∧读+∧书,※→o

刘自强、关小强、黄东立等上苍小组的人彻夜未归,仍就沉沦在风花雪月的享受之中,终日以来的压力,终于在今天借着秦修文到来的由头消耗的一干二净。

在乐器行里面,秦修文也从休眠中醒来,起身洗了个澡,因舟车劳顿而消散的精力已经完全得以恢复。

换了一身装束,偏休闲、朴素了许多,不过还是戴着金丝眼镜,样貌还是伪装如之前那般温文尔雅,看上去风度翩翩,低调中藏着不平凡。

下了楼,乐器行已经快到了关门的时间,店里面一个客人都没有,两名上苍小组的特工正在门口那里玩剪刀石头布,玩的百无聊赖,一点精神头都没有。

看见秦修文下来,他们才赶紧起身问好,拿出严肃的面孔,非常的认真。

秦修文摆了摆手,看了一眼外面的街道,这个时辰的晚上,上海并没有沉寂下去,相比白天,甚至还要热闹几分。

落日早已经从西方落下,天边渲染着云彩的红霞渐渐淡去,月光倾洒下来,犹有一丝白昼的光彩。

上海这座城市亮起霓虹般的光亮,从街道到巷尾,无不彰显着上海的繁华景象,有醉生梦死的嬉笑,更有隐隐约约的歌舞声从远处传来,像是一个黑夜当中的人间天堂。

夜上海之名,一览无遗。

秦修文也有些惊叹,这种繁华的感觉虽然不如后世的灯红酒绿、五彩霓光,但却有着这个年代独有的味道,即便是后世如何模仿也模仿不来的味道。

这种味道,只有这个年代才能彰显出来,因为受众者不同。

秦修文看了一会儿,在旁人看来有些刘姥姥进城的感觉,当他却不在意,从远处闪烁的灯光收回目光,回过头看着两名不敢松懈的下属,笑了笑,说道:“不用紧张,下午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外面倒是一切如常,没什么大事情发生,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一名上苍小组的特工看了秦修文一眼,然后瞥了一眼在旁闲置着的钢琴,说道:“不过,咱们店里在下午倒是发生了一些颇为意外的事情。”

秦修文走到一边,自行倒了一杯水,放在唇边抿了一口,有些烫,就吹了吹,随口说道:“什么事?”

“今天来的客人很多,主要集中在下午,也就是你弹了一首钢琴曲之后。”那名特工偷偷看了秦修文一眼,然后看了一眼秦修文的手,有些羡慕组长居然精通音乐这门才艺,一定背景不简单,旋即继续说道:“他们都是慕名而来,想要亲眼目睹您的尊容,还有就是想听见您再弹一曲。”

“尊容”

秦修文动作一顿,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没有纠正他的用词,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就这?”

“嗯,来访的人有好多,中国人比较少,几乎都是法国人,而且以法国女子居多,还有一些法国新闻的记者,希望们采访您,还有更多的愿望就是希望和您共度一个浪漫的晚餐。”

或许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些羡慕,有种恨不得取而代之的感觉。

没办法,他们都是家世普通的小伙子,虽然经过专业的军事训练,但这种光鲜的感觉,是他们这种从事地下工作者从来没有体会到的一种感觉。5∞八5∞八5∞读5∞书,←o≈

秦修文倒没有觉得有什么,他相反的认为这没有什么必要,平静的说道:“都已经拒绝了吧!”

“是的,孙哥都已经拒绝了,没有打扰到您的休息。”

“拒绝了就好。”

秦修文一点可惜的神色都没有,点了点头,转身看向摆设的乐器,笑了一下,说道:“看来,客人多了的确有好处,比中午我下来的时候,少了很多乐器。”

“是的”那名特工的回答有些无奈,生意好不好,对他们来说是一个没有什么价值的工作,实在是没什么必要。

这毕竟是上苍小组的藏身地点,客人太多了,只能带来一定的利益增长,但却不会给上苍小组带来其他的益处,反而会带来潜在的威胁。

“好好干,不要觉得客人只会带来麻烦,把握好一个尺度,太高调不行,太低调也不行,咱们做事,贵在普普通通。”

秦修文拍了拍他的肩膀,手指点了点自己身上普普通通的布料,然后不理会他若有所思的眼神,扭身问道:“孙旭呢?”

“我在,老板。”

楼上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孙旭跑了下来,错了搓手,眼睛眯了眯,挂着讨好的笑容,说道:“老板,您找我啊!”

“嗯!”

秦修文点了点头,然后看了一眼他身上的西装,想了想,说道:“换上一身朴素的衣服,跟我出一趟门。”

“出门。”孙旭吓了一跳儿,早在南京,就听说这位秦组长是位闲不下来的主,总能干点事情出来,现在传言不虚啊!但是不是得等您对上海足够了解,熟悉以后再做决定啊!

孙旭心惊胆战,有心阻拦,却没有这个胆子,顿时显得有些慌乱和踌躇,嗓子发干的说道:“老板,要不您再想想,等刘老板回来后,再做打算?”

“跟我出去看看。”

秦修文的态度很强硬,他向来不是一个迁就属下的主,当上峰就要有上峰的样子。

况且,他又不是出去搞事儿。

孙旭抿了抿嘴,不敢再提劝说的话,得,出去就出去吧!希望真如这位秦组长所说,就是出去看看,不会惹什么事。

依照命令,孙旭回到楼上按照秦修文的要求,换上了一身极为朴素不显眼的衣服,就像是酒楼里面的店小二一样普通。

“老板,咱们去哪?”

孙旭找了一个黑色的帽子戴在头上,在灯光下正好可以遮住脸,以备不时之需。

秦修文想了想,说道:“先逛逛吧!走走看。”

秦修文对现在这个时代的上海了解还停留在书面上,后世在上海的游历,什么用都不顶。

“好。”孙旭一口气答应了下来,别说其他没用的,上峰一声令下,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也得咬着牙往下走。

但孙旭明显是想多了,秦修文真就只是想看看。

孙旭带着秦修文走出乐器行,向着灯光霓虹的方向走去,周围的人不少,怕是比白天还多,法国人、美国人在这里非常的常见,可以说是抬个脸就能看见。

孙旭边走边为秦修文介绍,说道:“在晚上,上海是最繁华的时候,也是最乱的时候,道德底线、律法这种束缚人体本性的东西,在这种情绪激昂的时候,往往都不会起任何作用。”

“伤人的事情到处可见,甚至连杀人也并不稀奇,当然,这种事情会少上很多。”

“不过,在人不留意的地方,还有无数的罪恶发生,只不过一般受害者的身份都是普普通通,来自上海最底层的人,他们死了,也就像是死在街头角落里面的臭老鼠一样,除了有中国人的新闻报社在报道,在努力抓捕凶手之外,那群外国佬可不会理会这样的事情。”

这话说得颇为露骨,显得有些讥讽和不屑,却也是最真实的实话。

这就是乱世,国家都不宁静,生活在风雪飘零,水深火热之中,更何况还是普普通通的人。

每个人都想要公平的活着,想要获得公平的待遇,但可惜,这个世界从来没有绝对的公平。

目前的中国,只是在维护公平的道路上,他们现在很在乎的,是守护住脚下的土地,不让这个国土受到外敌的入侵。

秦修文沉默不语,神色却也没有多少的感触,因为这种事情,他早就料想到了。

孙旭仰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远处的灯火,心中的感慨万千,回过头说道:“组长,上海和南京有一个最大的不同,那就是权不等于绝对的存在,它只是一个金钱的衡量价值,当然,这其中不包括权力高过那个层次的一些人。”

“但,完全可以说,钱在上海,比权要有用。”

秦修文说道:“这是大局势上的事情,我们当前的重要军务是调查任务,这种事情,是上面该操心的事情。”

孙旭顿时止口不言,讪讪一笑,知道自己说多了,这些事情,确实不是他应该关心的事情。

“前面到哪了?”秦修文问道,他人生地不熟的,走到哪了还真不知道,不过,他走过的地方,确实是完全的记牢了,尤其是路线。

孙旭赶紧说道:“前面是百乐门,上海奢华之地,组长有没有兴趣”

“没有。”

秦修文一口回绝,一点动心的意思都没有,不过,他对这个名字倒是颇为在意:“百乐门,我听说斧头帮有一个叫做百乐堂的堂口,和百乐门可有什么关系?”

“没有没有。”孙旭摇了摇头,说道:“斧头帮平时行事风格极为嚣张,行径恶劣,虽然在上海名头很大,但结仇的势力更多,百乐门的老板背景不小,和斧头帮自然没有任何关系,名字只是一个巧合,可能是斧头帮仰仗百乐门的名头起的。”

秦修文点了点头,没有多问,看了一眼百乐门的奢华场所,没有留恋,一晃而过,和孙旭继续往前走。

秦修文和孙旭的行踪路线是诡异不定的,完全没有任何的逻辑可循,主要就是一个目地,走。

秦修文跟在后面,主要铭记住各大建筑的特点,例如通道、几个出口、窗口朝向、布局等等,虽然信息量很大,但秦修文记性还不错,记住一些重要的东西,还是不难的事情。

不仅法租界,秦修文和孙旭甚至来溜到了公共租界。

公共租界看上去,人就太多了,也乱的很,大晚上的,甚至可以看见有人在当街搏斗,也能看见有人醉生梦死的酗酒,哭诉等等,人间百态,历历在目。

秦修文秉承着不招惹是非的想法,怀揣着初心,只为对上海做出了解,从而完成任务。

至于这些人,秦修文能帮他们一次,帮不了第二次,这只是治标不治本,想要治本,唯有中国度过灾难,成为后世那个东方大国。

走了很久,孙旭走的腿都累了,嘴也说酸了,最后累的不行,被秦修文带到一家夜里营业的小摊位,点了两碗粗粮面条。

说实话,都累成这样了,孙旭也不觉得面条有什么普通的地方,吃起来就是好吃,尤其是沾点咸菜,更是吃的嘴都停不下来,满嘴都是面汤的水珠。

秦修文一看这样,也不好再继续下去了,也就打算收工了,况且,今天晚上的收获也足够他满意了。

就是上海太大,他和孙旭的两条腿,估计一时半会儿走不完。

“得想办法弄到一份上海最详细的地图,而且还要有标志物。”

秦修文在心中自语一声,随即喝了一口面汤,眼睛微微一亮,拿起筷子大口秃噜进去,微微点头,味道属实不错。

其实,他也和孙旭一样,有了这么远,即便他不会累到哪去,但,一样会消耗体内的能量,产生饥饿的感觉。

“老板,再来两碗面条,还有两碟咸菜。”

秦修文见到孙旭的碗里见空,自己也觉得不够吃,便扬起手,再点了一份,旋即对孙旭说道:“走的差不多了,等吃完面,我们就回去。”

“好的,老板。”

孙旭顿时松了一口气,赶紧答应了下来,他是真的撑不住了,秦组长太能走了,而且都不带歇着的,他这个经受过军事训练的两条腿也有点禁受不住。

“吃面吧!”

转眼间,两碗面条就端了上来,秦修文和孙旭都是低头不语,大口吃了起来。

吃完,秦修文付了钱,和孙旭原路返回,中途顺便还路过了一下上海军事情报站的地方。

当然,他们两个都没有靠的太近。上海军事情报站是军事化单位,但工作的特殊性,外面一定有上海军事情报站的特工在守着,筛查一切可疑人员。

秦修文和孙旭犯不着惹这样的一个麻烦。

“走吧!回去。”

秦修文看了一眼,眼神有光芒闪动,不经意间朝着一个方向看去,随即躲开那里的一个上海军事情报站特工,转身带着孙旭离去。

回到乐器行,秦修文和孙旭特意绕了几圈,确定身后没有尾巴,才从后门走了进去。

“你回去休息吧!”秦修文摆了摆手。

孙旭如蒙大赦,感动的几乎都快要哭出来了,揉着快要散架的两条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么累,今天晚上一定能睡个好觉。

秦修文倒还好,回到房间后,拿起纸笔,把今天晚上记在脑海中的路线图给画了下来,而且还带有建筑物的标志,特点什么的,也都顺手写上了。

“对上海的了解加深了不少,但还是不够。”

笔停,秦修文揉了揉眉心,看着纸面上的路线,经过校对之后,确定没有什么标记失误,便放下心来。

躺在床上,秦修文自语一声:“明天去看一下丹特·布鲁斯的广播电台,还有就是他的家,把上苍小组之前走过的路线都走一遍,没有走的也走一遍。”

“最好,还能去一趟日军占领区”

想着想着,秦修文慢慢的睡了过去。11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二百零一章 汇报工作

第二天,一大清早。

秦修文从睡眠中醒来,走出房间的时候,发现刘自强、关小强、黄东立等出去潇洒,风花雪月的人已经神清气爽的归来。

看样子可能在天色未亮的时候就已经回来了,神色全无疲惫,只有一股释然的舒爽,这主要来自于心理压力的疏通。

“秦老板,早啊!”

看见秦修文,刘自强等人赶紧打了声招呼,未避免出现不必要的危机,还是采用这种商业化的称呼,而不是按照上苍小组的职业称呼。

“刘老板回来了啊!”

秦修文有些意外他们会回来这么早,还以为他们会沉浸在温柔乡中一段时间,打了声招呼,秦修文看向门外,乐器行正在准备营业,店内没有客人,但门外的行人却是不少。

“嗯!”

刘自强三人起身来到秦修文身边,刘自强说道:“秦组长,听说,昨天您出去了,可有什么收获。”

秦修文笑了,摇了摇头:“哪有什么收获,无非就是出去一趟,熟悉熟悉上海的环境、建筑、路线罢了。”

刘自强说道:“看来秦组长也是很担忧上海的局势啊!不愧是被苏科长看重的人才,责任心可比我们要重多了。”

“哪里。”

秦修文的表现始终都是不温不火,面带笑容,说道:“对了,咱们上苍小组可有对上海更为记载详细的地图?我看咱们收藏的上海地图有些残缺,大体上是对的,但个别方面还是和实际不准,有很多漏洞。”

关小强是情报方面的指挥队长,他对这方面知道的比常人要多,有些无奈的说道:“秦组长,你也知道,地图在现在有多么金贵,市面上流通的地图要么是老地图,要么连大体上的路线都有些偏差,想要弄到完整的地图,非常困难,有完整地图的人多数都私藏了起来,根本不透风声,咱们上苍小组的这张地图还是通过上海军事情报站弄来的,上海军事情报站的地图也完整不到哪去,真正说完整的地图,还得在日本人的手上。”

地图这方面,说来惭愧,他们作为土生土长的中国人,还不如日本人做的地图精致和完整,日本人的地图真的可以说是细至入微。

关小强也对日本人手中的地图垂涎已久,可是苦于没得什么办法,只能想想。

地图,这种东西在日本人方面也不是随处可见的,而是被奉为战略要图,被日本宪兵的高层把手,重兵看管。

所以说,想要拿到日本人制作的地图,必须要先进入日军占领区,然后还要潜入日本宪兵部队的重地,经历过无数难关,才能拿到地图。

对于这方面,秦修文也没啥想法,危险系数太大,他也不敢说能够保证弄到手。

“不过,现在的地图也够用了吧!”黄东立在一旁出声说道。

秦修文摇了摇头,地图这种东西自然是越详细、越完整越好,有时候一个了解层面的错误,就可能造成一场战役的失败,因小失大。

“够用不行,必须确保地图的准确,一份完整的地图,至少能给我们的行动部署提高两成的安全性。”秦修文对于这方面的态度非常坚决,拿出了属于组长的气派,产生一股压制力,说道:“现在,一方面在外地点寻找更加完整的地图,付出代价也在所不惜,另外一方面就是由自己的情报人员进行弥补地图上的缺失信息,把地图补充的更加完整。”

“是!”关小强没有多说什么,立刻领命。

秦修文看了一眼窗外,行人的流动多了起来,便转过身说道:“这里不是谈ngong务的地方,回楼上说。”

“是,我们正好也要有工作向您禀告。”

刘自强、关小强、黄东立三人立刻跟在后面一起上楼,上苍小组的特工则是把守在楼梯口,禁止上苍小组之外的人员上来。

来到会议室,秦修文当之无愧的坐在首位上,刘自强坐在下手位,关小强和黄东立的位置就随意了。

这是上苍小组的第二次高层回忆,第一次高层会议的展开还是在南京期间,苏大强亲自任命上苍小组工作的时候。

工作报告方面,自然是由关小强这位情报工作方面的负责人开始报告。

关小强的工作报告,一是总结情报人员抵达上海工作后的工作汇总,把工作的重心和收获进行一个简述,二就是简述上苍小组的布置方面,再将记录在情报资料方面的事情讲述出来,并提及一些涉外之事,也就是上海的局势方面,不再仅限于上苍小组,上海的其他势力,大事小情都内含其中。

这种报告,显得有些官面,但涉及的内容却比昨天孙旭带有个人情绪色彩的讲述用处更大,让秦修文对上海有了一个更深刻的了解。

相比于关小强的精彩讲述,黄东立就显得有些词穷了,干瞪着眼睛,站了起来,有些苦恼该怎么说,毕竟关小强说的太多了,把他的话都给抢的差不多了,他完全不知道该说啥了。

犹豫了半天,在秦修文、刘自强、关小强的目光下,黄东立硬着头皮把这段时间行动人员的工作都给讲了一遍,因为上苍小组的工作是调查方面,行动人员也就没什么任务,但干的活还是该有的脏活累活。

或许是加上了个人情绪的原因,秦修文他们总感觉黄东立这些负责行动方面的特工有些可怜。

秦修文有些哭笑不得,让黄东立坐下了,讲真,他再听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接下来,轮到刘自强了。

刘自强犹豫了一下,给秦修文讲述了一下日本谍报组织、上海军事情报站、丹特·布鲁斯这些相关势力的动向,还有就是掺杂着青帮、公共租界、法租界、斧头帮,还有其他一些势力的穿插关系,把局势更加剖析的完整,放在秦修文的面前。

刘自强说道:“这段时间,表面上看来,上海一如既往的平静,实则不然,暗中正在有风波蠢蠢欲动,上海军事情报站、日本内务省、特高课、特工都有异于常态的表现,还有青帮这些老牌的帮派势力也在蠢蠢欲动,根据调查,都是围绕着斧头帮展开的,不过没有发生在明面上。”

秦修文点头说道:“这我倒是听闻一二,听说斧头帮的首领这段时间又是干了一件大事,或者说,惹了个大祸。”

提起这个人,刘自强也是有些惧怕,同时也前所未有的忌惮,说道:“不错,就是这个混人惹出来的。”

“混人”

秦修文莫名觉得这个称呼挺适合这位斧头帮的首领的,不论是他了解的历史,还是他的亲身经历,这个混人的称呼,放在那个人的身上,还真是适合。

“如果他一直能够活下去,不知道会不会改变历史。”

秦修文不知为何,忽然有了这个想法,如果那个人能够继续活下去,不论是日本人还是国党,都要活在头痛和恐惧当中吧!

“有点心动,想试试”

秦修文有些意动,如果他真的能够扭转这位斧头帮首领的命运,这位第一杀手继续活下去,会掀起什么样的风波呢?

“可,这应该不算是扭转大势吧!”

秦修文心中有些踌躇不定,讲真的,他还真就不敢改变历史的走向,因为按照现在的历史走向,中国的胜利是必然的,但他要是中途插上一手,就算是现在是个有利的局面,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有利,搞不好,要是走偏了

秦修文莫名打了个寒颤,沉默了一会儿,心中嘀咕道:“应该不会吧!就是救一个人罢了,只不过是重要一点,还没到影响国家局势的地步吧!”

这位民国第一杀手要是继续活下去,绝对对中国的人民有利无害,毕竟他虽然遵遁的革命意义是三zhu义,但也是革命的先驱,为国家,为人民做了很大的贡献。

就这么看着他去死,秦修文还真有些不忍直视。

“不过,如果他继续活着的话,以他和国党之间水深火热的关系,不会哪一天”

秦修文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苦笑一声:“把刀子放在我的脖子上吧!”

不论是本身,还是在军事情报处,秦修文都称不上是一个好人,不说作威作福,但手中沾上的血腥可是不少,搞不好就被那位列入猎杀名单。

“算了算了。”秦修文脖子发凉的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大势不可改,他还活着的话,说不定会影响大势,暂且看看,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就做决定。”

秦修文想的很多,但在外界只不过是沉默一会儿的时间,就像是在默默思考着什么事情一样。

刘自强、关小强、黄东立还以为秦修文正在用心记忆着他们讲述的内容,分析现在上海的局势,便很安静的没有打扰。

秦修文不再想那些让他心里面挣扎的事情后,确实想了一下他们讲述的内容,把其中的重要内容相互关连起来,想了想,说道:“那么,也就是说,上海目前的局势对于我们上苍小组的调查工作,是有利的。”

刘自强点头,说道:“小心行事一些,是有利的。”

秦修文刚要说话,刘自强忽然补充上了一句话,说道:“如果日本内务省、特高课、丹特·布鲁斯那边没有发觉我们的存在的话。”

秦修文怔了一下,随即神情严肃起来,看着他说道:“你说的是,上海军事情报站的内部有问题么?”

刘自强吃了一惊,说道:“秦组长,你也知道?”

秦修文点了点头,说道:“听孙旭说了,这件事情,你再详细说一遍。”

刘自强沉默了一下,把自己的怀疑重新复述一遍,与孙旭讲述的内容如出一辙,只不过是换了一个角度罢了。

秦修文听完之后,沉默了许久,直觉告诉他,上海军事情报站的怀疑非常大,内部出现问题的几率多达百分之六十。

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巧合,更何况还是两次。

但这件事,正如刘自强所做的一样,没有必要通过电报传达给南京方面,因为这只是怀疑,根据事情几率的怀疑,没有真凭实据,说明不了什么。

而且,还容易得罪人。

处座身边的亲信,可就是从上海军事情报站调到处座身边的。

秦修文问道:“有一个怀疑的目标么?”

刘自强苦笑,摇头说道:“没有,我之前就想过借助王大发的事情寻找到对方的准确身份,但对方好像就是没有出现过一样,真如同是个巧合一般,事后我觉得这样有些危险,我在摸他的身份,他也搞不好正在摸清我们的任务和具体信息,于是就果断中断了和上海军事情报站之间的lianxgdong,现在上海军事情报站的人都不知道我们上苍小组的落脚点。”

秦修文注意到刘自强在说话的时候,语气有些踌躇,眼神的光泽也有闪烁,摸了摸下巴,想了想,忽然开口说道:“你是在怀疑上海军事情报站的高层。”

刘自强怔了一下,随即低头喝了一口水,没说话,也没承认,也就是默认。

“也是,能把这样的事情做到毫无破绽的,也只有上海军事情报站的高层了。”

秦修文微微点头,认为刘自强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说道:“上海情报站的站长,还是副站长?”

这下,刘自强迫不得已,只能接过这个话茬,无奈说道:“这个还不知道,应该会低一些,处座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既然如此,那就都查查。”

秦修文一点也不在意谁的面子问题,说道:“把上海军事情报站的高层名单做出一份统计,然后逐次调查生平资料,必要的话,安排上苍小组的情报人员进行调查。”

关小强头冒虚汗,提议说道:“不如把这件事先报告给南京方面,不然的话”

按照秦修文这么做,这事儿要是暴露了,还真就不好解释了,搞不好连条后路都没有。

“没关系,把握好尺度就可以了。”秦修文说道:“如果真的惊动了他们,以行动需要的理由处理,当然,语气要尽量温和,相信他们会选择理解的。”

关小强苦笑,问道:“秦组长,可是上海军事情报站也不是什么好惹的,如果要是说事发的话,他们可能不会如您想象的那般——如意。”

简单来说,关小强觉得秦修文的想法太简单了,只停留在理论上,真要发生了,上海军事情报站肯定不会不了了之。

秦修文神情并不在意,说道:“其实,被发现了也并无不可,正好也可以看看他们的反应,从中挑选出可疑的家伙。”

这时候,不只是关小强,黄东立也提出了质疑:“秦组长,这样一来,我们就得罪了上海军事情报站,事情的方向,将会很难控制。”

“很难控制么?大不了到时候把事情公开了,有什么难猜忌的。”

秦修文直接盖板定论,神色波澜不惊,看向没有说话的刘自强,说道:“刘组长,你也是支持我的吧!”

刘自强苦笑点头,表示支持,不管怎么说,他也不能和秦修文对着干不是,这样直接会把上苍小组分化成一个两极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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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南京密电

工作任务还没办成,在组织内部就分化成两极派,可不是什么好的选择。【←八【←八【←读【←书,2↘3o

刘自强在军事情报处工作的时间长,有低层基础,人际关系方面可以说遍及整个军事情报处,若真是要争权的话,秦修文这个军事情报处的新任上尉,还真就争不过他。

但事情不是这么算的。

秦修文本身的能力暂且不多说,身后什么背景,刘自强可是心里面知道个明明白白的,同出一个派系,真就不想得罪,能把关系做到妥善也是最好。

况且,真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他刘自强也不会得到什么好果子吃不是。

因此,不论是从私心还是从团协合作来说,他都要和秦修文站在同一战线。

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刘自强也想查出真正的事实,面对敌人的时候,背后放着一把锋利的刀子,可不是什么舒服的感受。

秦修文和刘自强两名组长意见统一,并没有什么分歧,关小强和黄东立的反对自然被轻松压下,有可能因为意见分歧产生的两极化效应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关小强摇了摇头,有些不安的说道:“身后没有退路,如果上海军事情报站反咬我们一口,或者有间谍在暗中作祟,我们上苍小组可能连消息都传不回南京,就不复存在了。”

特务做事,总是习惯给自己备条后路,不放心的话,甚至会布多条后路,用以狡兔三窟。

秦修文这种不要后路,和人硬拼的方式,着实让关小强、黄东立这种习惯了自己方式的人产生很大的不安,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危险。

“如果上海军事情报站真的像你所想的这般不堪,上海军事情报站早就沦陷了,小心谨慎是没错,但杞人忧天就过了。”

秦修文拿出属于组长的架子,语气不轻不重的说了两句,既不显得盛气凌人,又把自己的不满透露一二:“还有,后路,你认为把情报传回了南京,就意味着找到了后路么?”

“拿不出铁证的情况下,我们连怀疑的目标都无法准确的定位,一切都来源于猜忌,有几个人会相信。到时候,真如你所说的话,我们出现意外,南京方面根本无力支援,而且对方一旦出手,必定雷厉风行,一击致命,不留下任何痕迹的存在,全部归功于日本谍报组织的行动,因而我们被灭。”

“所以,你们认为这种传递情报的方式是有用的么?”

“简单的来说,这就是一个远水解不了近渴的道理。”

“还是那句话,要想做大事,不冒点险又怎么成,同样,畏手畏脚,也干不成什么大事。”

关小强闻言沉默,他也没想到,居然有朝一日,被一个出色的后辈给教育了。

但秦修文说的话句句在理,他也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只能哑口无言,不再说话。

黄东立同样沉默,不只是因为秦修文说的话让他无力反驳,也是秦修文明确表明了他的态度,他是上苍小组在上海的最高领导人,除了远在南京的苏大强、处座能够压制他之外,就算军衔高他一衔的刘自强也只是他的属下。

军人以命令为天职,令行禁止,他们只需要遵从领导者的统领就够了。

有反对的意见,很简单,憋回去。

一旁的刘自强无奈一笑,他终于知道军事情报处的传闻不虚,秦修文的做事风格,那就是强势,还带着有往无前的冲劲。

而且很有主见,把事情剖析成一个个层面,面面俱到,人心、局势都有独特的见法,而且还很凶,不仅对敌人,对自己也一样。∷八∷八∷读∷书,2∞3o≠

这样一个人,刘自强觉得更适合在战场上统领大局的军事,以战养战,而不是他们这种在暗中苟且的特工,特工的局,总感觉有些小了。

“况且,后路这种东西都是走出来的。”

秦修文说完最后一句话,看向刘自强,说道:“在收尾阶段,你有没有感觉到,上海军事情报站里面的可疑人员有发现你察觉到他的存在。”

刘自强想了想,说道:“应该是察觉到我有所怀疑了,毕竟我突然中断了上苍小组和上海军事情报站之间的lianxingdong,而且事后和上海军事情报站之间的联系也变少了,不起疑的话,应该不大可能。”

秦修文说道:“听孙旭说,上苍小组在一些行动的方面还是借助了上海军事情报站的人员。”

刘自强点头说道:“是的,不过做了很多提防,他们连我们究竟是要干什么,现在还不清楚。”

秦修文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这样的话,他就应该已经察觉到我们在怀疑上海军事情报站有内奸了,接下来他应该会很小心,做事估计也不会出头,我们的生存环境,暂时应该会很安全。”

“既然如此,就分成两个方向,一个方面继续调查丹特·布鲁斯和日本特务,寻找突破口,另一方面就开始低调调查上海军事情报站的高层,找出里面的叛徒。”

“内忧外患,必须先把内部稳定之后,再与外敌入侵者交战。”

刘自强微微点头,认为秦修文的策略可行,其实他也是这么想的,秦修文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两位组长的意见都得以统一了,关小强和黄东立自然也就同意了,他们即便是想要反对,也要有反对的资格不是。

“党国重任都系于我等身上,希望我们能同仇敌忾,上下一心,把党国交于我们的任务完成,希望诸君能够重视。”

秦修文神情肃穆庄严,讲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一点也看不出年轻的感觉,尽管说的是官话,却十分有魄力。

“是,我等唯党国重任为先,不成功,便成仁。”

即便在场只有四个人,他们依然将势头做足,眼神无比的坚韧。

或许,在后世看来这是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觉得尴尬的一幕场景,但在这个时代,这就是他们作为军人的责任和信仰。

上苍小组的会议进入尾声,剩下的都是在场四人根据上苍小组的人力、装备、实力和上海的各方局势进行的一个详细安排。

正在尾声落下的时候,会议室的大门忽然被敲响。

“咚咚咚”

秦修文看了一眼时间,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对在场三人点了点头,说道:“差不多可以了,会议就开到这里吧!等回去后,把计划落实一下,注意人员的安排。”

刘自强、关小强、黄东立三人现在对秦修文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心知他是一个什么样性格的人,心底微微存有的轻视尽去,不仅如此,他们对他更有一种未知的忌惮,听完他的话,当即点头答应下来。

秦修文微微点头,这才理会外面的敲门声,平静说道:“进来吧!”

“是,秦组长。”

上苍小组的通讯人员推门走了进来,拿着一份密电,向四名长官行礼,然后把手中的密电递交给秦修文,严肃说道:“秦组长,南京方面传来的密电,需要您亲自阅读,报中写明,必须让您尽快回应。”

“南京方面的密电。”

秦修文怔了一下,心中忽然想到一件事,微微惊讶了一下,心想居然这么快?

想法还在脑海当中转动,秦修文的动作没有迟疑,伸手接了过来,打眼一看,心道:果然是这件事,真够快的。

秦修文想到的这件事,自然就是火车上的事情。

宋德生把在火车上的所有遭遇写成报告,下了火车后就通过电报的方式发送到了南京。

南京方面自然知道秦修文坐的就是这列火车,再加上宋德生在密电上写明的猜测和怀疑,基本已经锁定了秦修文的身份。

引起重视后,处座亲自过目此事,直接写文密电给上海的上苍小组,向秦修文询问此事,当然,这种询问的语气,自然不会好到哪去。

简单一句话,就是让秦修文把一切都交代清楚。

刘自强起身挑了一眼,想了想,没有凑过来,而是问道:“秦组长,南京方面可是有什么最新指示?”

关小强和黄东立也是侧目过来,心中有些忐忑,因为不知道南京方面是什么意思。

毕竟他们这段时间的工作毫无进展,他们自己都能感觉到焦急和忐忑,生怕南京方面忽然降下处罚。

处座的性格,他们这些老下属,可是十分了解的。

能力不行,可不代表着就能安全下位,搞不好还要在地牢里面度过一生。

前车之鉴,可有不少,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他们,鞭策他们。

秦修文笑了笑,让他们安心,说道:“没什么事,不影响上苍小组的工作布置,是关于我的一些私事,和上苍小组无关。”

“私事”

听到秦修文的解释,刘自强三人虽然好奇秦修文的私事为什么会让南京方面亲自传讯,却也没问出来。

都说了是私事了,他们还没愚蠢到询问的地步。

秦修文没有避嫌,直接拿来笔和纸,写出一份早已经准备好的回答。

其实早在火车上的时候,他就已经准备好面对处座质问的言辞了。

同在一列火车,作为一名出色的特工,秦修文要真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这个理由太过荒谬,根本说不过去。

秦修文连自己这一关都说不过去,更别说处座那边了。

“敬处座:

处座,您平日里公务繁忙,为为民,这等小事惹得您耗费精力,实属属下不该,应该早日自觉,将消息传递回南京,此乃属下之错,实属愧疚。

关于火车上发生的事情,以及处座您关心的问题,属下也知悉几分,参与寥寥。

一开始的事情,属下也并非全解。

当日,属下登上火车,做些准备后,便已经就寝休息,休息到后半夜后,有一队口音偏北方口音的小队人员出现,以调查偷盗人员为名,入内搜查,当时怀疑对方可能有些问题,但因任务的原因,不易声张,就继续躺下休息。

直至再次有人惊扰,发现对方抱有杀害属下的行动,顿时发觉异样,与对方相博过后,确定对方是日本特务,可惜未能擒住,对方自绝后,属下再无睡意,感觉事情有异,亲自起身调查。

经过走动了解,发现许多地方存在过交手的痕迹,地面上仍就存有血腥的味道,后了解到,是我们军事情报处和中央党务调查处、日本内务省、特高课突然发生矛盾,进而交手。

属下经过了解,感觉事情多于巧合而出,发生的未免太过于巧合,觉事情有变,暗中可能藏匿着一股势力,恶意引起几方势力之间的矛盾。

因牵扯到军事情报处,又因任务原因,属下只好独行一人进行调查,在调查期间,偶尔遇见东北的一名杀手酒玫瑰,属下一人感到乏力,便隐藏身份,与酒玫瑰合作,共同伏杀日本特务。

期间,也曾调查过暗中势力的踪迹,可惜查无所获。

但侥幸抓捕了日本内务省特高课的一个头目,目前已经转交给军事情报处的人。

最后,属下根据火车上的局势分析,唯一的受益人就是斧头帮,暗中挑拨的势力,很可能就是斧头帮,当然,也不排除其他可能,但斧头帮的可能最大,还望处座重视。

——属下秦修文敬上。”

最后一笔落下,秦修文毫无愧疚的把黑锅都甩给了斧头帮的人,毕竟自己也真是帮忙了。

而且斧头帮和军事情报处,压根就是死敌,中间也不差这点恩怨了。

正在斧头帮在上海掌控的一家医院内部养伤的付元明突然打了一个寒颤,背脊莫名的发凉,揉了揉鼻子,嘀咕了一声:“娘的,谁在背后说我坏话呢,别让老子抓到的”

这一边,秦修文也让上苍小组的通讯人员按照原文翻译,电报给南京方面。

秦修文倒不放心自己受罚,虽说过程有些冒险刺激,但总得来说,结局还是不错的。

至少,日本特高课的特务头子被生擒,秦修文功不可没,足矣弥补这次他冒险的举动。

当然,秦修文已经联想到了,等南京方面得到电报后,不免会再发来电报训斥他,责怪他掺和其他事情,忘记了自己本身的任务。

但也就口头上说说罢了,就算是有罪,秦修文也是戴罪立功,不用担心。

至于自己编写的理由,秦修文知道,其中确实存在某些问题,但这都是不可避免的,而且也同样不必要担忧。

几方势力之间的情报又不能互通,军事情报处想要查到异样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

“不过,如果必要的话,还是要联系斧头帮的付元明,让他们推出来一个人,主动接下来这个锅。”

看着正在编写密电的通讯人员,秦修文靠在桌子上,摩挲了一下下巴,心中还在打着付元明的主意。

斧头帮的头衔还是不错的,以后在上海万一惹了什么事情,完全可以甩锅在斧头帮身上。

反正斧头帮也是虱子多了不怕痒,一两个黑锅,就跟毛毛雨似的。

秦修文越想越觉得可行,缓缓点头,自语道:“真是一个好主意”

同一时间,在斧头帮掌控的医院里面。

正躺在床上休息的付元明猛地连打五六个喷嚏,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神有些呆滞,随即猛地打了个寒颤,裹紧了被子,望向窗外,皱眉:“这大热天的咋这么冷呢?”

“我不会得了什么绝症,要死了吧!”

声音,就此定格。

好半天后,付元明咽了一口口水,掀开被子,看了看受伤的位置,该不会是伤到什么要害的部位了吧!

“也没有啊!”

付元明发现自己就是冷,也没别的征兆,就感觉暗处好像有把刀子在不怀好意的瞄着他一样。

“丫的,咋回事大夫,大夫”11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二百零三章 再有安排

当晚。

南京。

军事情报处,处长办公室。

“处座。”

通讯科的副科长推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从上海传来的密电,放在办公桌上,说道:“上海方面,上苍小组的秦修文传递消息回来,对您的问题给出了解释。”

处座喝了一口温水,拿过解析出来的密电内容,从头到尾,神色倒是没有什么波澜,也没说什么。

通讯科的副科长在旁,神色有些狐疑,说道:“处座,您看,宋德生的怀疑究竟是不是对的,暗中策划的人就是咱们军事处的秦修文。”

“有没有暗中势力在策划的事情,暂且还不好说,毕竟都没有实证,理由都是感觉巧合性质多了一些。”

处座摇了摇头,说道:“军事情报处、中央党务调查处、日本内务省、特高课,只要碰见,早晚会有一战,这是必然发生的事情,所以说,这种巧合,也不见得一定是有人暗中策划。”

通讯科的副科长说道:“可,处座,据宋德生所说,在最后围捕特高课的期间,帮派势力、火车乘务警员,火车上仅剩下的两方有实力的人,都很快就赶到了现场,而根据调查,他们都是因为各自得到的情报,才汇聚在那里。”

“所以说,还是有一定的可能的,同时,也不乏其他的可能性。”处座靠在椅背上,看着从上海发来的密电,笑了笑,说道:“总之,即便是真的有那个人,也不是秦修文。”

“一方面是秦修文的实力单薄,又是任务在身,不易声张。

二是秦修文也没有出手的理由。

可谓算计,必因某种利益而算计,没有得到任何益处,谁会去算计。

秦修文所说的不错,暗中要真是有人在筹划,他必定是能够在其中得利。

而,唯一能够得利的只有被围杀的斧头帮。”

通讯科的副科长迟疑了一下,说道:“那处座您的意思”

处座说道:“这一次,虽然没有抓到斧头帮的付元明,殊为可惜,但抓到了特高课的一个组长,收获也不小。这一次,可以说是军事情报处赢了。”

“密电上海方面,同意秦修文的建议,以那个特高课的人做局,引出潜藏的内奸,必要时刻,联系上海军事情报站支援,注意,不要找上苍小组,他们有其他的任务,不能惊扰。”

通讯科的副科长当即领命,挺身立正:“是,卑职遵命。”

“还有一件事。”

通讯科的副科长说道:“处座,中央党务调查处那边的损失惨重,只有寥寥几人幸存,非常暴怒,希望能让咱们军事情报处给出解释,为何不支援。”

“自己本领不济,还怪别人出手慢了,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处座冷哼一声,说道:“死了就死了,关我们军事情报处什么事,直接告诉他们,要不是我们军事情报处及时出手,他们中央党务调查处连一个人都活不下来,还有就是,他们中央党务调查处的实力太弱,以后没事别想着一些没用的东西,多加强训练。”

通讯科的副科长满头大汗,这话回的也太强势了,处座的脾气一起来,真就是一点也不惯着脾气。

这话回去,无异于火上浇油,中央党务调查处的那帮人估计要被气坏了。

“不过,气坏就气坏了,中央党务调查处一天天老是一副天下第一的模样,这回涨个教训,看他们还嘚瑟不得了。”

通讯科的副科长领命退下,心里还在嘟囔着,他早就看中央党务调查处不顺眼了。

军事情报处就没有看中央党务调查处顺眼的。

通讯科的副科长离开后,处座看着秦修文发过来的密电,摇了摇头,没有过多在意,拨通电话,把军事情报科科长苏大强叫了过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苏大强匆匆到来,站在处座的面前,挺身立正:“处座,您找我。”

“嗯!”

处座正面面对着苏大强,把桌面上的文件放在一旁,说道:“我这段时间要准备做一些事情,不在总部,出发前,有些事情,还需要关心一下。”

苏大强怔了一下,说道:“处座请说,卑职绝对知无不言。”

处座拿出一个比较旧的卷宗,神情有些严肃,说道:“三年前,秦修文传递的情报,关于日本人狸猫计划还有一个名为‘烛月’的日本间谍,有没有调查出什么线索。”

当年,秦修文把关于日本人狸猫计划的情报传递过来,引起了处座相当高度的重视。

但‘烛月’的身份牵扯到了南京政府的高层官员,处座摸不清什么头绪,不敢打草惊蛇,也就没有动弹狸猫计划里面的成员,任由其自由发展。

这一等,就到了秦修文从黄埔军校毕业,甚至还加入了军事情报处。

这些年,处座一直打算从狸猫计划中的人找到关于‘烛月’身份的线索,想要顺藤摸瓜,一举歼灭。

而这方面的工作,一直都由军事情报组负责,苏大强亲自统帅。

苏大强无奈说道:“处座,现在还是老样子,关于狸猫计划的人员,一直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但他们好像就是被抛弃了一样,这几年一直没有和日本人产生什么接触,至于烛月,更是找不到任何痕迹。”

这方面,苏大强真的倾赴全力了。

军事情报科情报一组的组长亲自负责此事,投入大量的情报人员,以及各方面的专业技术人员,就是为了找到这个‘烛月’的身份。

可这个日本特务行事太过于小心,甚至可以说用毫无破绽来形容,根本找不到对方的身份。

“处座,其实卑职早就怀疑烛月和狸猫计划没有必然的联系,他们之间可能不会产生相通之处。”

苏大强说出自己早就有的一个怀疑,他感觉烛月既然是南京政府的高层,那就不会太过冒险来主持行动,甚至和日本人之间的联系都会很少,以便于自身的安全。

处座自然也知道这方面的事情,但这是他们所掌握的情报中,唯一与‘烛月’有关系的线索。

其他方面,就像是一片白茫茫的雾霾,看不清对方的模样。

“继续查,这段时间加强调查尺度,如果还是查不到什么线索,等我回来,养了这么长时间的狸猫计划,就直接攻破吧!”

处座准备放弃了,三年了,在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另僻道路,说不定还会调查出来。

“哦!对了!”

处座不经意间扫了一眼从上海传回来的密电,心中忽然出现一个想法,说道:“等秦修文从上海回来,让他也参与进来关于‘烛月’的调查工作吧!”

毕竟这事是秦修文从东北带回来的,当初他都能干下这么一件大事,说不定还真就能调查出来呢。

“秦修文么?”苏大强微微皱眉,说道:“处座,秦修文他还年轻,尚未年满二十岁,年少气盛,终究不是太成熟,不如等他成长一段时间,再参与重要的事务。”

“哦?”处座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说道:“秦修文,这次立下的功劳可不小,他的能力,你我都可以看见。”

“也正是因此,属下才有些担忧。”

苏大强说道:“秦修文此人能力确实非常厉害,也足够细心,足智多谋,心中谋略,不次于一些老特务,甚至犹有胜之,但他本身的性格强势,在执行任务期间,风格强硬,话语权需求极高,有可能不会甘于寄人篱下,生出事端。”

天才有天才的好,但也有天才的缺点,那就是骄气。

苏大强对秦修文了解颇多,知道这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后辈,同时也知道秦修文的性情真的是非常骄傲,眼里揉不得沙子。

处座毫不在意,笑了笑,说道:“那样更好,就当做是锻炼了,真出了什么事情,先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有利于秦修文的成长。”

事情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苏大强也不好继续说什么了,点头说道:“处座慷慨,卑职一定妥善安排,请处座放心。”

处座微微点头,说道:“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工作将会交由王副处长负责,你要好好配合工作,有任何问题,可以联系我。”

苏大强严肃点头,随即好奇的问道:“处座,您出去是有什么要紧事么?要不要卑职跟从您一起。”

“不用,军事情报科的工作是重中之重,你一定要照顾妥善。”处座摇了摇头,说道:“况且,这次行动,尽量从简。”

“处座这是”

处座的眼神有些恍惚,还有一抹忌惮和莫名的情绪,缓缓说道:“斧头帮,猖獗的时间太久了,该是让他们消失的时候了。”

苏大强吓了一跳儿,这下可是知道苏大强要去干什么了,赶紧拦下,说道:“处座,斧头帮的首领可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人,危险至极,您可千万不能以身犯险,这件事不如交给卑职和行动科的人负责。”

斧头帮的首领,多少人都想要杀他,最后都落得个什么下场,前车之鉴在此,苏大强可不敢让处座去冒险。

那个家伙,太危险了。

“不行,你们不是他的对手,也不够了解他。”处座摇了摇头,态度十分坚决,他早就想好了,说道:“这件事,我亲自处理,他,并非不是没有弱点。”

“这”

“好了,下去吧!”

“”

苏大强退去后,处座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茫茫夜色,沉默不语的屹立在那里,好似在遥望着上海的方向。

看似温和,而内敛锋芒的眼神多了几分难言的色彩,看似有些唏嘘,最后化作了坚毅。

自始至终,处座都不曾说过一句话,但眼神却表述了许多的东西。

转过身,走了两步。

处座突然止步,回头看了一眼,迟疑了一下,随后又走了回来,把门窗关严,小心检查无误后,才放下心来,回到办公桌后面。

第二天。

上海。

秦修文果然收到了来自南京的密电,处座不痛不痒的说了几句话,意思是让秦修文专注的处理上苍小组的事情,心无旁骛,绝不准许再在其他的事情上分心。

秦修文回个遵命的简短电报后,就没再理会这方面的事情。

接下来的几天里,秦修文主要在游历于上海的法租界以及公共租界,不论白昼、黑夜,以最快的速度熟悉着上海的建筑、路线。

几天下来,不仅秦修文的肤色微微变黑,整个人变得精瘦了一些,他身边的上苍小组特工也是换了一波又一波。

无他,全是累的。

秦修文这下在上苍小组真是留下了一个传说,太能走了,谁都走不过他。

军事情报处的特工本身耐力都已经够好的了,可秦修文一个人能把他们走到腿软,然后还能继续一个人往下走。

这天,夜晚。

秦修文带着累到几乎虚脱的几个下属回到乐器行,把门关上后,示意他们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秦组长,吃了么?”

“吃了,对付了一口。”

“对付哪行啊!您再吃点。”

“不用了!”

放心端着饭菜上来的下属,被秦修文头也不抬的打发走,看着笔记上的信息,直接上了楼。

回到房间后,秦修文把一份地图铺在桌子上,把今天记载的路线、建筑信息,填补在上面。

这张地图是秦修文根据上苍小组最完整的地图作为主体,自己所走的路线为填补,慢慢填在上面,让地图逐渐变得完整。

不过,秦修文一人之力有限,即便加上几个上苍小组的特工,也快不到哪去,这几天他们主要就是把重要地点的周围走了一遍,标注在地图上,很多的地方还没有走过。

但,秦修文自己已经是十分满意了。

至少,在这几天内,秦修文还熟悉了上海的建筑路线,有利于今后的开展行动。

笔落,秦修文看着桌子上的地图,呼出一口气,然后揉了揉脖子,喝一口水,靠在椅子上假寐。

一天的时间过去了,秦修文也是累的够呛,虽然没有到打哆嗦的地步,但四肢多少也有点无力。

“咚咚咚”门外传来一阵轻轻地敲门声。

秦修文捏了捏眉心,坐直了身子,平静说道:“进来吧!”

“打扰了,秦组长。”

刘自强推门而进,手里还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肉面,肉料很足,弥漫的香气非常浓郁。

“秦组长,听说您在外面的饮食不好,厨房给您做出一份肉拌面来,让您补补身体。”刘自强把面放在秦修文的面前。

秦修文打眼一瞧,笑了,他还真是饿了,这碗面确实勾引起他的馋虫来了。

“我说怎么闻到有股子香味,原来是给我开小灶了。”

秦修文拿过筷子,闻了闻,然后放在嘴里尝了尝,说道:“不错,味道很浓,挺香的。”

“秦组长喜欢就好,够吃么?”

“够了够了。”

秦修文点了点头,浅尝辄止,随手放在一边,抹了抹嘴,抬起头看向刘自强。

一碗面,还用不着刘自强亲自端上来给他,刘自强又不需要讨好他秦修文。

所以说,刘自强一定是有事过来找他。

“刘组长,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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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有人多活了三年

“其实也没什么事儿。”

刘自强坐在秦修文面前,自行倒了一杯温水,说道:“秦组长,明天您还出去熟悉环境么?”

“不出去了。”

秦修文揉了揉肚子,想着也没有别人,索性就端过面碗,大口吃了一口面,咽下之后,说道:“这几天把附近的一些比较关键的地方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广播电台、日军占领区附近,还有一些比较容易撤离的点,再走下去,也没什么必要,等于浪费时间了。”

听到这话,刘自强微微松了一口气,这几天的功夫,上苍小组的特工都是累的够呛,缓一天都感觉有点勉强,要知道,上苍小组的人员配置本就不多,这么下去,严重影响任务进度。

“那,秦组长,您在明天之后有什么安排?”刘自强问道。

“明天么?”

秦修文想了想,喝了一口面汤,浑然没有什么架子,说道:“切入主题吧!开始对丹特·布鲁斯的广播电台进行调查,以及丹特·布鲁斯的庄园。”

“还有就是和丹特·布鲁斯在商业方面有关系的两个日本商人,资料上显示他们没有日本特高课的背景,但我有点不信,把他们调查个底朝天。”

“至于日军占领区那边,先不要投入过多的注意力了,监视那边的动向就可以了。”

刘自强神色凝重了起来,直起身子,说道:“可是,秦组长,我们在这方面的调查已经无处可进了,也没有什么突破口,强制进行下去,只能惊动他们,产生连锁反应。”

“没有突破口,就想办法建立突破口。”想起这件事,秦修文也是有些头疼,他也想让行动达到最大的效果,但实在是有些困难:“明天召开会议,拿出各方面的调查结果,讨论一下针对哪个方向进行突破。”

“好。”刘自强当即答应下来,这也是他的想法。

“哦,对了,上海军事情报站的高层人员调查,调查的如何了?”

秦修文大口吃面,感觉胃里面有些暖和了,呼出一口气,然后问道。

这几天,他一直都在忙着熟悉上海的事情,不仅是早出晚归,即便是晚上,休息一会儿后,他还会继续出去,根本没时间注意这件事,都是交给刘自强进行处理。

刘自强回答道:“和理想有些不符,目前只能拿到上海军事情报站的高层名单,以及稀少的生平经历,更多的资料,还需要派人仔细调查。”

“嗯,这样的话,不知道要调查到什么年月去。”秦修文仰头把面吃的干净,抹了抹嘴,接过刘自强拿过来的名单,没着急看,说道:“动用南京那边的资源吧!把这方面的资料传给第三情报队的张基石,他也是咱们上苍小组的成员,同时也是负责资料、电报、信息技术方面的人才,这方面交给他,让他在南京调查备案资料,看看能不能查出什么,当然,上海这边的人员也不能松懈,该调查还得调查。”

“这”

“没关系的,咱们苏科长一向嫉恶如仇,知道此事,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秦修文当然知道刘自强在担忧些什么,无非就是关于情报上的处理,想在军事情报科查询情报,不惊动苏大强是不可能的。

不过,苏大强可不是别人,是上苍小组的真正组长,绝对的自己人,对这件事,他也会上心。

再者说,在来之前,苏大强可是给了他很大的特权,这种事情,对秦修文来说,并非难事。

刘自强挠了挠头,没有多说什么,对哦,苏科长才是上苍小组的真正组长,眼前这个组长是个代的。

“还有就是,南京方面的情报,也让张基石统计出来,传递过来一份。”

南京方面的事情,秦修文还没有完全处理完全,就被派到上海执行上苍小组的任务了。

例如说,邢文涛的处理结果、方仲诬陷崔一梁的事情有没有成功、自家二哈还活着没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让秦修文不免侧心。

“是,属下立刻处理。”

刘自强就要起身去找通讯人员,把这件事情以最快的速度传到南京。

“等等,先不急。”

秦修文神色依旧淡然,并不急于一时,向下按了按手,说道:“先坐。”

刘自强怔了一下,然后依言坐下。

“我和上海军事情报站没有过接触,所知不多,很多方面,还需要你的帮助。”

说着,秦修文翻开上海军事情报站的高层名单,视线落在名字上,以及简短的生平资料。

刘自强眨了眨眼睛,很想说自己和上海军事情报站的接触也有限,不怎么熟悉,但想到自己确实比秦修文这个小白好上许多,便没说话。

秦修文认真的看着上海军事情报站的高层名单。

上海军事情报站站长江文峰,军事情报处的元老级人物,和处座是老乡,深受党国信任,为处座一系,自从接任上海军事情报站的站长一职,并未出过大错,也并未拿过大功,但上海军事情报站的发展循序渐进,也算有才能。

上海军事情报站副站长叶奇,早些年是一名传奇杀手,后被处座折服,拥有行动上的统领才能,身手不凡,心有谋略,做事风格大胆,这些年履立奇功,威名赫赫,是一个主战派,就连斧头帮的帮主也对起颇为重视,怒其为贼卖命,暗杀过两次,均未成功。

上海军事情报站副站长朱乃龙,较比之前两名名气大盛的站长,朱乃龙的名气就很小了,早些年还算是一名猛将,后来受过一次大病,就变得深居简出了,一直处理情报方面的工作,类似于幕后军师一般的存在。

剩下的就是上海军事情报站情报队长李明,副队长管钱、李忠义,以及上海军事情报站行动队长齐丘,副队长于乐、杜文杰等等。

秦修文边看着名单上的资料,边向刘自强询问名单上的人。

刘自强因这次任务的缘故,和上海军事情报站的高层有过接触,虽然接触不多,但也回答了秦修文的问题。

刘自强对上海军事情报站高层的评价是:“上海军事情报站站长江文峰的年纪在三十多岁,看上去很年轻,身材保持的非常好,待人温和,但官威很重,身上有种凌厉的气息;

上海军事情报站的副站长叶奇就很低调了,容貌同样很年轻,应该就二十多岁的样子,不过长得很好看,跟女子有的一拼,但眼神很阴冷,被他看着有种被毒蛇盯着的感觉,十分危险;

上海军事情报站的副站长朱乃龙,这个人就像是一个大病未愈的人一样,估计早些年的那次大病留下了很大的后遗症,脸色十分苍白,但穿着十分得体,落落大方,待人温和有礼,像是一位文弱书生一样,专门负责情报方面的工作,同样低调,就见过一面。

至于情报队的队长李明还没见过,主要和情报科队的副队长管钱有过交涉情报方面的工作,还有就是行动队的队长齐丘。

齐丘这个人的风格凶狠,不论是身材还是气势,都给人一种压迫感,就像是一只猛虎,气势逼人,可见其平时的行动风格。”

秦修文微微点头,然后忽然问了一句:“副队长,也算是高层么?”

“勉强算是。”刘自强无奈一笑,说道:“上海军事情报站和军事情报处的规格不同,他们属于站级,站长之下不立组,直接以队来代替,副队长,也算是高层了,和军事情报处并不对等,无法对号入座。”

“嗯!”

秦修文应了一声,没多说什么,视线定格在上海军事情报站的行动副队长于乐上,摩挲了一下下巴,神情有些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三年了吧!

即便不到,那也快了。

当年因为手中掌握着一个日本人的狸猫计划,秦修文才加快了速度,来到了南京,把关于狸猫计划的一切都交给了军事情报处。

现在,关于狸猫计划的人居然重现了。

秦修文对于曾经印刻在脑子里面的八人名单,记得特别牢固,即便是过去了上面,关于狸猫计划的一切,仍就清晰可见,仿佛昨日。

“同样是上海军事情报站的行动副队长,同叫于乐,三年过去了,是同一个人么?”

秦修文深深地感到难以置信,面上没有什么波动,心中却是掀起惊涛骇浪:“不对啊!我明明把关于狸猫计划的所有事情都告诉给了处座,他怎么还活着,怎么可能,都已经三年过去了。”

“为什么。”

秦修文陷入自己震惊的想法中,思绪已经发散,多出了许多种的想象力:“我明明说的很清楚了,是处座还没有相信我的话么,可当时军事情报处的人明明告诉我说,他们已经处理了这件事,倒地是怎么回事。”

秦修文闭上眼睛,深呼一口气,保持住冷静的心境,然后看起关于于乐的生平资料,但太少太少,根本让秦修文无法知道,这个于乐和他知道的那个于乐是不是一个人。

秦修文的眼神变得有些深邃而可怕,沉声问道:“这个于乐,你熟悉么?”

刘自强不知道秦修文为什么会注意到这么一个行动队副队长,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说道:“没见过,在我和上海军事情报站谈论lianxgdong的时候,他可能在外执行任务吧!秦组长,你也知道行动队的工作,黄东立不也是这样。”

说到最后,他笑了一下,说了一个玩笑。

秦修文不觉得好笑,神情上的凝重始终没有松懈下来,说道:“你认为,这个于乐有没有可能就是上海军事情报站内部的问题。”

“于乐?”刘自强愣了一下,仔细想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摇了摇头,说道:“应该不会吧!负责lianxgdong的人员几乎都是情报队的特工,行动队的人很少有参与,而且于乐好像在外执行任务,可能性极低。”

回答完这个问题,刘自强怎么也想不通秦修文为什么怀疑这个于乐,他觉得于乐是嫌疑最小的那一层次的人之一:“秦组长,你怀疑于乐?根据是什么?”

“也没什么。”

秦修文脸上的凝色微微散去一些,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毕竟关于狸猫计划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就是问问,觉得他的资料太少了,有些怀疑罢了。”

“哦!”刘自强点了点头,这个理由还是有一定的说服力的。

“不过,关于于乐的资料着实是有些少了,还没有上海军事情报站站长江文峰的多,再去调查一下,不只是于乐在内,其他人也要尽快调查,和南京方面的调查要双管齐下,尽快找出有问题的人。”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秦修文没有刻意调查于乐,而是选择全部调查,狸猫计划究竟还是怎么回事不明,不易让外人得知。

“是。”

刘自强当即答应下来。

“刘副组长,麻烦你了。”秦修文说道:“这件事还需要你亲自负责,能者多劳,你的功劳,谁也不会抹掉。”

刘自强神情严肃,说道:“秦组长放心,这是卑职的工作,效忠党国,永世不愧。”

“有刘副组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秦修文笑了笑,然后见面碗里面还有点面汤,也没觉得丢人,直接仰头喝光,这下终于感觉肚子暖和了许多:“麻烦你了。”

“秦组长客气。”

刘自强拿着面碗下去了。

秦修文瞥了一眼关上的房门,嘴角的笑容淡去,皱紧了眉头,暗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上海军事情报站高层的名单重新翻开,秦修文死死的盯着于乐的名字,注意力一点也没有放在其他人的名字上。

秦修文有很大的把握可以确定,这就是他所了解的那个于乐,名字、职位重合,不是一个人的几率无限接近于零。



三年都过去了,这个人为什么还活着,军事情报处居然没有处理他。

“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修文起身走到窗边,把窗户打开,吹拂着冷风,让自己的心境变得冷静,同时也脑筋变快。

“关于狸猫计划一齐的,还有一个叫做‘烛月’的日本间谍,据我所知,他应该在南京政府身居高位,这件事,军事情报处也十分清楚。”

秦修文迎着冷风向后捋了捋头发,眼睛中冒出精光,思绪逐渐清晰,隐约觉得自己的想法非常有可能就是正确答案:“据我所知,和烛月唯一扯上关系的只有狸猫计划,现在,狸猫计划仍就在正常发展,极有可能是军事情报处刻意如此,用意是引蛇出洞,锁定烛月的身份,然后一棒子打死。”

“就是,三年时间了,烛月还没有露出任何破绽么?”

“还是说,烛月已经露出了破绽,但没有决定性的证据,军事情报处不敢妄动?”

秦修文冒出这个想法之后,自己也是觉得可笑,军事情报处不敢妄动,开什么玩笑。

军事情报处的行动科是干什么吃的。

专门整治军部叛徒、间谍的特务组织,会害怕没有什么证据?

没有证据,行动科直接暗杀就是了。

需要什么借口和证据。

简单粗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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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犯我中华者

“这件事情不会简单到哪去,不易声张出去。∝八∝八∝读∝书,◆o+”

秦修文想了想,没有贸然行事,唯恐其中有门道,自己再坏了大事,索性就不对于乐采取措施。

“南京那边,这件事情还是需要问一下,但要等到于乐的身份得到准确证实以后。”

秦修文在房间里面想了许久,默然无声的看着夜幕下的上海,然后推门走了出去。

“小林,我有事情要传递回南京,立刻马上。”

推门而入,秦修文直接对着正在休息的通讯人员说道。

“秦组长。”

小林赶紧起身,把一旁正在播放的收音机关掉,躬身向秦修文问好。

“听书呢?”秦修文瞥了收音机一眼,或许是因为日本间谍采用这种方式传递情报的原因,他对于收音机这种东西忌讳颇深,总是怀揣着疑心。

“嗯,是东北方面的新闻电台,虽然很多都是不能放出来的,但听听琐事,也能听出大概的局势。”

小李回答了一句,抱过来一个椅子,仔细打理着椅面,然后说道:“秦组长,请坐。”

秦修文没有拒绝,直接坐下。

小李问道:“秦组长,您有什么事情要传递回南京,属下马上准备。”

不等话落,小李直接回到电台前面,戴上专业设备,进行准备。

秦修文起身来到他身边,看着放在旁边的密码本,说道:“与南京方面的第三情报队通讯室联系,让张基石调查八个人的生平经历,拿到报告后,告诉他立刻传递回这里,不得有误。”

“好,秦组长,你说的八个人是”小李直接在电台上进行操作,神情毫不松懈,在口中问道。

“这是他们在三年以前的身份。

韩枫,中央党务调查处的主任,少校军衔。

于乐,上海军事情报站的行动副队长,少校军衔。

林中贵,陆军第十六军二十一团团长。

陈天普,陆军第十六军二十九团团参谋长。

周泽,南京军方政府的办公室副主任。

剩下的三人,杨林,杨虎、杜康,都是东北新军的各级将领。

目前他们的身份地位,都要调查出来。”

秦修文接续把狸猫计划中的八人都说了出来,三年时间过去了,他对这几个人的记忆仍就非常清晰。

小李愣了一下,手指一顿,这涉及方面也太多了,而且个个的身份都非同一般,秦组长调查他们,是啥意思。

秦修文在旁催促了一句,说道:“立刻马上,还有,这件事情遵遁着保密原则,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小李当即点头,他是负责通讯方面工作的人员,过手的重要情报无数,当然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每一名负责通讯工作的特工,都是一个嘴非常严的特工。

想让他们开口,比对其他特工还要费力气。

“发过去吧!”

秦修文等到小李发送完毕后,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随即期待起来张基石那边的调查工作。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等张基石那边的调查结果出来后,就可见一二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

“走了。”

秦修文知会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回到自己的房间。6八6八6读6书,□≠o

心里有事,一时之间也睡不着觉。

秦修文换上一身宽松的衣服,躺在床上,眼睛看着窗外的上海夜景,眼神却很是涣散,神游天外。

“乱世事情也多啊!每天都休息不下来。”

好久之后,秦修文的眼皮渐沉,缓缓的闭上,嘴角还带着莫名惆怅的笑容:“或许,也是我安静不下来吧,心,始终是安不下去啊”

外界的灯光还在拂动着窗帘,照在秦修文的眼皮上,他却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

几天了,这是秦修文唯一一次睡得好觉。

第二天早上。

乐器行正常营业,但楼梯的位置都放上了标识,意思是闲人免进,禁止入内。

秦修文在会议室召开会议,把这几天的事情都说了一下,先是通知大家要加快调查任务的步伐,尽快找出突破口,如果有机会,就创造出一个突破口。

另外就是关于上海军事情报站的高层资料,秦修文在这一点上做到了很大的保密,只有情报队的高层知道此事。

秦修文性格一向谨慎,即便是怀疑于乐就是那个问题,但也不排除其他的可能,提防暗中还有潜伏的日本间谍。

也是从这次的会议开始,秦修文正式接手了上苍小组的总行动指挥权,之前秦修文一直在熟悉上海的环境,行动指挥权还把握在刘自强的手里。

刘自强自然没有任何怨言,摆出适当的态度,表明自己和秦修文之间是非常友好且和平的,属于同一战线,省下一些人不必要的小心思。

会议过后,秦修文发言收席。

“这次行动,是完全由我们军事情报科展开的行动,是让南京见证我们军事情报科实力的机会,因此,我的要求很高。”

秦修文站在首位上,看着下方的一众属下,神色严肃,说道:“情报人员的特长就是情报方面的调查工作,所以,在你们擅长的领域上,务必要发挥到最好,达到尽善尽美的极致。”

“是,请秦组长放心,卑职等人定当全力以赴,不落党国之名。”上苍小组等众人当即拍着胸脯子保证。

秦修文微微点头,说道:“既然是寻找机会,找一个突破口,那么就要冒点险,不能再采用千篇一律、中规中矩的方式。”

“从现在开始,情报人员执行的任务就是插入,把外界的情报人员插入目标的周围,而不是采用监视的方法。”

此话一出,不仅是在场的上苍小组成员,就连刘自强也是神色一紧,这个决定太冒险了。

“急什么。”秦修文见状,顿时皱眉,向下压了压手,说道:“都给我安静,又不是让你们去送死,不冒点险怎么才能找到突破口,况且,调查上的尺度由你们自己把握,又不是强制执行。”

上苍小组的一名少尉军官硬着头皮举起一只手,说道:“秦组长,并不是卑职反对您的想法,而是说这样一来,我们被发现的几率极大,万一在场的人中有人被日本人活捉,那么咱们上苍小组也就彻底暴露了,而且还可能有不可挽回的风险。”

其他人也是表示同意,这也是他们的想法,担忧这样的事情发生。

“那,你们认为,不冒险,这样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么?”秦修文环视过四周,语气极为强硬,说道:“你们是特工,特工是什么,别人无法完成的事情,你们能完成,如果说固步自封,不敢往前走的话,你们还穿着身上的这身军装干什么?不如回去养猪,养猪多安全,找个人烟罕至的地方生活,坐落生家,直接避开这个乱世,这辈子都不会有人找到你们”

秦修文的一顿呵斥,一句脏话都没说,但让上苍小组的人听着比听脏话还难受,个个都是脸色变幻,握紧了拳头,然后低下头。

秦修文看出那名提出反对意见的少尉,说道:“你说的一些话,恰好也是我现在想说的,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即便在场中的某些人真的落入日本人的手里,丧失了一名军人的信仰,但我可以保证,上苍小组,依旧安全。”

刘自强在一旁出声问道:“秦组长,你的意思是”

“都改,据点也改。”秦修文对他说道:“我看过情报资料,发现咱们在这家乐器行已经待得太久了,这段时间,人员则比较集中在这里,人数较多,有被察觉的风险,所以,改变据点,这家乐器行作为临时据点,新据点保密。”

这也是秦修文为上苍小组的一条后路,如果有一天,上苍小组的内部人员真的被捕,上苍小组也可以保证高层的安全。

刘自强想了想,点头同意。

关小强和黄东立在旁也没说什么话,以秦修文为主导,直接也是点头同意了。

他们这些真正的高层一同意,上苍小组的其他人员也是咬牙同意,只不过,神色或多或少的有些忐忑。

按照秦修文的意思,接下来的调查就是直接对目标调查了。

秦修文继续说道:“南京方面的意思是确定丹特·布鲁斯的阵营,如果他真的是站在日本人那边,我们不能有任何手软,哪怕是拼尽最后一人,也要把这个威胁给除掉。”

“相反,如果他不是日本人的阵营,而是依旧保持着商人的本色,我们就不能妄动,因为丹特·布鲁斯的身份不一般,没有在对我们中国造成危害之前,就无视掉他们,必要的话,可以尝试拉拢。”

南京方面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能不杀就不杀,确定丹特·布鲁斯和日本人没有什么牵扯的话,能放则放。

当然,这不包括他的商业下属在内,那些人,该处理还是要处理的。

上苍小组的众人纷纷点头,表示明白。

“对此,我也只有一句话,要对你们将讲。”秦修文转过头,看过每个人的面孔,缓缓说道:“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无论是谁,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站在对面,也都一样。”

“是。”

“你们也知道,已经很长时间了,上苍小组的情报开展工作一直没有一寸进展,时间不容继续消磨下去,如果你们在接下来的时间还没有任何进展,我们只能采取非常规手段。”秦修文下了最后通牒,他的风格强势,久久没有进展,他根本无法容忍。

非常规手段,也就意味着秦修文的行动将会从全面进展,不顾会不会有阻碍的问题。

到时候,上苍小组由暗转明,想要掌控事情的走向,全要凭借自身的实力了。

“是。”上苍小组等人的神色一凛,重视起秦修文的话来,不敢忽视。

接下来的时间,他们一定会全力以赴,尽量找到突破口,从而让调查工作突破这段时间的桎梏。

“好,解散。”

秦修文挥了挥手,示意会议结束,让他们按照会议上的最新指示进行任务上的执行。

会议解散后,秦修文对刘自强和关小强、黄东立压了压手,他们互相对视一眼,皆是坐了下来。

等其他人都离开后,秦修文说道:“新据点的事情,我想和你们讨论一下。”

关小强说道:“秦组长请说,卑职都听从您的意见。”

秦修文没有客气,说道:“我建议把据点安排在乐器行的附近,如果说有一天,上苍小组的人里面真的出现问题,乐器行一定是日本人搜查的重中之重,我们也可以提前预知,做个准备。”

这话一出,刘自强都被吓了一跳儿,这也太冒险了吧!

黄东立苦笑一声,说道:“秦组长,您的想法真的是太冒险了,一旦出了问题,我们上苍小组可就是全部埋葬了。”

不得不说,秦修文的举动真的是太冒险了,就像是一个赌徒一样。

秦修文想了想,说道:“那就远一些,但不能太远了,最好在三百米到五百米之间,有一句老话说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日本人要是得到我们搬离乐器行的情报,从惯性思维上来说,他们将很难想到我们会滞留在乐器行的附近。”

“三百米”

刘自强、关小强、黄东立三人喃喃一声,心中也是明白秦修文所说的有些道理,但还需要仔细思量之后,再做决定。

秦修文说道:“不仅如此,人员上也要有一定程度的调动,尤其是情报人员,务必保证他们之间不能互相熟悉,产生连锁反应。”

连锁反应,是特工行动当中最忌讳的一个点,因为一旦某个点出现问题,将会葬送整支队伍。

秦修文的决定看似十分冒险,实则每一个细节都有他在仔细的思量,谨慎的选择,把风险降到了最低的程度。

“三百米,还是觉得有些冒险了”即便如此,黄东立还是觉得有些冒险,想了想,说道:“一千米吧!”

“一千米,不行。”

秦修文果断摇头,说道:“一千米的距离,真出了什么事情,我们怎么能够发现,还不如换了一个更远的地方用作据点了。”

“既然如此,那就三百多米吧!”

刘自强考虑过后,觉得秦修文的想法虽然有一定程度的冒险,却十分可行,说道:“我赞同秦组长的意见。”

秦修文笑了笑,对黄东立说道:“既然黄队长心中不放心,不如在我们指定的距离选定位置,据点的事情,由你亲自负责——三百米。”

秦修wenqiang调了最后一句话。

“好。”黄东立咬了咬牙,当即同意了下来,说道:“请秦组长放心,卑职保证完成任务,选定好位置。”

“很好。”

秦修文把今天会议的资料放在手中整理了一下,说道:“那么,今天就到这里吧,结束。”

“好。”刘自强、关小强、黄东立三人起身立正,军姿笔挺。

秦修文微微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他这一次亲自统领情报行动,负责情报工作的首要主事人,之后他将亲自前往丹特·布鲁斯旗下的广播电台,操控整个调查工作。

丹特·布鲁斯,是上苍小组在上海行动的重中之重,必须由他亲自负责。

不敢轻视。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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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 慕名而来

刚回到自己的房间,秦修文没等缓上一口气来,门外就响起一道敲门声。八八读书,◇o≮

“咚咚咚”

秦修文喝了一口水,靠在窗边,望向门口的方向,说道:“进来吧!”

“秦组长。”

一名在乐器行伪装成侍者的特工推门而进,看向神色平静的秦修文,略显的有些发虚,说道:“外面有人找您。”

“找我的?”

秦修文直接愣住了,他这个身份加容貌,整个上海,能认识他的人,除了上苍小组的人,想再找出一个都不可能。

“对啊!确实是找您的。”

“谁啊!”秦修文有些好奇起来了,准确的说,是惊讶:“我认识么?”

那名特工似乎也被这个问题难住了一下,皱眉想了想,点头说道:“应该认识。”

“什么叫做应该啊!”秦修文被他整蒙了,瞥了他一眼,问道:“我认识的话,他叫什么名字,是军事情报处的人么?”

“这个不是”

“不见。”秦修文直接拒绝,一点面子都不给,甚至神色也有一定的难看程度,沉声说道:“查,外人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里,一定是内部有什么人泄露了消息,查出来,军法处置。”

“组长秦组长,不是不是”那名特工吓了一跳儿,赶紧解释说道:“前几天您不是在下面弹了一曲钢琴么,这段时间一直都有人在找您,访客不断,您的名气都要传遍法租界,甚至是整个上海了。”

“整个上海?”秦修文一点不见喜色,反而神色十分凝重,因为这对他而言,对上苍小组的行动而言,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

人怕出名,猪怕壮。

秦修文的名气越高,相对来说,上苍小组的存在就多了一份暴露的危险。

那名特工老实巴交的回答道:“是啊!整个上海,因为传言上说您的琴艺是上海最顶尖的那个层次,而且谈论的还是新曲子,很多钢琴家、新闻记者都是慕名而来,想要见您一面,可您谁也不见,神秘莫测,一来二去,您的名气就大起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表情似乎还有些羡慕。

“大个头啊!”

秦修文听完事情始末,心中差点破口大骂,谁能想到,他就在这家小小的乐器行里面随意弹奏一曲,名气就这么给传出去了。

“妈了个巴子的,哪个家伙嘴这么欠,把这事给传出去了。”气愤之余,秦修文也是满心的懊恼,不用想,这事能发挥到现在的地步,一定是那天店里面的法国人干的好事。

在法租界,地位、权力至高无上的就是法国人,他们即便是普通的一名学者,也比任何中国人的身份地位要高。

只要法国人在意的事情,在法租界,很难不完成,更别提这种传播的事情了。

多亏钢琴这方面的音乐艺术,现在涉及的人很少,秦修文的名气还没有达到那种吸引所有人注意力的地步。

“照这么下去,上苍小组据点搬离的事情迫在眉睫,势在必行,必须加快速度。”

秦修文咬了咬牙,克制住心中翻涌的情绪,对那名特工说道:“所以,外面找我的人也是这样的人?”

“是的,也是慕名而来。”

秦修文说道:“不可能,我怎么可能认识这样的人,而且我刚到上海不久,从未和音乐艺术方面的人有过任何接触。】9八】9八】9读】9书,2≧3o↗”

这一点,秦修文绝对可以打保证。

那名特工挠了挠头,说道:“可,这个人是张文静。”

“张文静?”秦修文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顿时愣在原地。

“就是那个影视演员,一个大明星,经常出现在电影上面的女人,长得很漂亮的那个。”

特工用标注重点的方式来形容,然后看着秦修文的表情,笑了:“秦组长,你应该认识她吧!”

“张文静,她不是刚回南京没几天么?怎么突然出现在上海了。”

秦修文皱了皱眉,这句话没有说出来,点头应了一声,随口说道:“确实认识,他老家就在南京,而且还是张家的人,想不认识都难。”

“那,秦组长,您要见见么?”特工小心询问道:“张文静身份不一般,名气扩大到全国,甚至日本、美国、法国、英国、苏联等多个国家都有她的名气在传播,要是处理不好,我们容易遭到很大的麻烦。”

秦修文皱了皱眉,说道:“她是怎么过来的?”

“比较低调,身边也没有跟随者,但”

“行,我知道了。”秦修文打断了他的话,想了想,还是决定见见,毕竟要是处理不好,上苍小组也是头疼:“我去见见她。”

“是。”特工顿时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秦修文以对待别人的态度来对待张文静,毕竟身份不一样。

秦修文把头发整理一下,戴上金丝眼镜,对着镜子把眼神操控的温和、儒雅,然后披上西装,转身推门走了出去:“走吧!”

“是!”

从楼上走下来,秦修文站在扶梯的位置,视线一转,就看见了他要见的人。

张文静正站在秦修文那日演奏的钢琴前面,静静地看着。

今天的张文静与秦修文那天见到的张文静截然不同,一身素白色的衣裳把她衬托的更加清新脱俗,身披白纱,裙带飘飘,尽显脱尘之姿。

秦修文贴在侍者耳边嘱咐了几句,侍者点了点头,走到一边,倒了一杯咖啡,放在秦修文手里。

“下去吧!”

秦修文摆了摆手,端着咖啡,迈步走到张文静的身边,递了过去,微笑说道:“张小姐大驾光临,寒舍简陋,有失远迎,还望张小姐不要怪罪。”

张文静视线从钢琴上脱离,缓缓转过身,微微颔首,淡笑说道:“您客气了。”

秦修文笑了笑,伸出手说道:“在下是这家乐器行的新老板,秦舍人,有幸见到张小姐的真人容貌,倍感荣幸。”

张文静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恍然一笑,说道:“原来您就是秦老板,失敬失敬。”

说话的时候,张文静伸出手和秦修文握了一下,彰显出礼貌的态度。

秦修文并未留恋,和张文静合握之后,一触即离。

反之,张文静倒是神色更加诧异,收起手后,看了一眼秦修文那张修长的手掌,然后再看了看。

她的记性很好,总是能记住和接触过的人的一些特征,比如说,上一次在南京和秦修文见面,她当时就觉得秦修文的手非常漂亮,不免多看了两眼。

现在,她总感觉秦修文的这双手有些眼熟,同样的精致漂亮,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秦修文看了她一眼,注意到她的目光,眼中的光芒微变,随即不着痕迹的收起手,看起来没有那么显眼。

秦修文只是改变了容貌,手掌确实没办法改动,除非是故意改变肤色,变丑,至于具体的形状,除了视觉效果的欺骗,根本伪装改变不了。

秦修文也没有在手这方面上心,主要也没有想到张文静的记忆居然这么好,没有足够重视。

现在,这个轻视,差点捅出大娄子。

“就算是特工,也鲜有把注意力放在手上的吧!”秦修文心中自语了一声:“看来,手也要伪装伪装了。”

秦修文的手一藏起来,张文静顿时缓过神来,思路直接断掉,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秦修文一眼,没有藏着掖着,大大方方的赞道:“秦老板,你的手很好看,不愧是一名钢琴家的手,就像是美妙的音符,全是美感。”

张文静通过这样的方式把话说了出来,两人之间刚刚升起的尴尬气氛顿时消散一空。

“张小姐过誉了,在下这双手平时干的事情比较杂,粗糙至极,不及张小姐的十分之一。”秦修文微笑说道,却是没有把手再露出来。

张文静也是感到之前的目光有些失礼,有种像是seng盯着女生的感觉,心中羞涩,不再看向秦修文的手。

秦修文看了一眼她身旁的钢琴,问道:“张小姐今天找在下,可是有什么事情?”

“确实有事。”

张文静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我平时对乐器方面颇有研究,听过许多著名钢琴家的音乐,刚到上海,就听到了秦老板您在钢琴方面的造诣,心中欣喜,希望能够见识一下。”

“见识一下。”秦修文怔了一下。随即哑然失笑,摇了摇头,说道:“张小姐太看得起在下了,在下才疏学浅,还是个生意人,心思杂乱,根本弹不出美妙的乐章,传出这个传闻的人,估计也对钢琴了解不多,才觉得好听,实则在下的弹奏漏洞百出,驴唇不对马嘴,根本不值一提,还是不脏了张小姐的耳朵了。”

“秦先生真是太谦虚了,所谓真才不漏,说的应该就是秦先生这样的人了。”

张文静微笑说道:“称赞秦先生您琴艺的人可不是什么普通人,他曾经是一名法国的自由歌手,精通钢琴、小提琴等多种乐器,现在在上海定居,钢琴造诣很高,可他对您的琴艺却是自愧不如。”

秦修文眼皮子抖了抖,他说怎么名气涨的这么快,原来还是个精通琴艺的法国人在话痨,嘴欠的把事情给说了出去。

“张小姐谬赞了,在下真就是琴艺不精。”

秦修文当即表示否认,反正,说什么他都不会再弹琴了,因为实在是麻烦。

张文静的情绪有些失落,想到之前许多人都不曾在秦修文这里心想事成,甚至不曾谋面,多少也明白了他的想法,说道:“那好吧,是我打扰了。”

秦修文连忙表示歉意,说道:“张小姐说笑了,怎么会是打扰呢,张小姐的到来,在下是欢迎之至。”

和张文静聊了一会儿,顺便介绍过乐器行里面的各色乐器,张文静就扫兴而归了。

等张文静一离开,秦修文也就没有在店里面停留,令再度慕名而来的新闻记者、客人扑的一空。

“人呢?”

“你们秦老板的人呢?”

“听说一个女人见了秦老板一面,那是秦老板的妻子么?”

“秦老板年纪轻轻,已有家室了么?真是让人伤心啊!”

“就是说啊!听说秦老板这人长得文质彬彬,温和有礼,跟一个谦谦君子一样,温润如玉,这样一个男人真是可惜。”

“”

乐器行里面的侍者被问的满头大汗,但苦于秦修文和张文静的身份,只能讪讪一笑,什么也没说。

他们在这个时候,只能在心里面说上一句。

“这到底是个什么事儿啊!”

正在楼梯口的秦修文也是在心中同样感叹一声,看着下面的场景,感到头皮发麻。

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这个时代,居然能体会到后世追星的那种火热。

“不愧是上海,这里的人都他娘的有闲心。”

秦修文郁闷的骂了一声,他的身份得到名气的扩大,已经影响了上苍小组的处境,如果不处理妥善,回到南京,他一定会受到苏大强,甚至处座的呵斥。

可,这事儿

秦修文也冤枉啊!他也不是故意的,都怪那个嘴欠的法国人,没事闲的吧!

“大爷的”

秦修文咧嘴骂了一声,随即走上楼,抬头一看,就看见了正往下走的孙旭。

孙旭冷不丁一看见秦修文,顿时一愣,随即赶忙侧身靠边,微微低头:“秦组长。”

本想着打声好就过去的孙旭,完全没有想到秦修文会想了想,然后站在了他的面前。

孙旭扯了扯嘴角,鲜有的感觉到拘束,讲真的,他感觉刘自强那个黑脸专业户都比秦修文要好相处的多。

刘自强对手下脸黑,那是明着黑。

秦修文就全然不同了,看上去很好相处的样子,可和他说话,总感觉有把刀子放在脖子上,一个说不好,这把刀就落下来了。

秦修文说道:“干什么去?”

孙旭老老实实的回答:“有点饿了,去街道口买两个包子。”

“帮我也带两个嗯,带十个吧!要肉馅的。”

说话间,一张法元落在孙旭手里,金额很大,完全可以买下一家店了。

“还是多买点吧!一会儿让出去执行任务的人带上,省的肚子饿。”

“好的,秦组长。”孙旭松了一口气,偷偷摸了一把冷汗,原来是这事儿。

“还有一件事。”

秦修文的下一句话顿时让孙旭为之身体一紧。

“知道最近我因为弹奏钢琴的事情,激发起来的名气么?”

孙旭老实巴交的点头,尽量简洁:“知道一点。”

“知道就好。”

秦修文点了点头,交代说道:“这件事不只是给我,还有上苍小组都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所以我交给你一个任务,一会儿出去把这件事情处理掉。”

孙旭眨了眨眼睛,想着秦修文在南京方面的行动风格,若有所悟,抬手抹了一下脖子,然后小心翼翼的看着秦修文,是这个意思吧!

秦修文脸色黑了一下,说道:“不是,不要动手杀人,冷静处理,利用瑶言,说我的名气是刻意而为的,为的就是咱们乐器行的知名度,实则我这个人有名无实。一点也不会弹琴,之前的名气,都是花费大价钱让人帮忙散播谣言的,至于剩下的,自由发挥,往我身上泼脏水。”

孙旭眨了眨眼睛,有些为难。

秦组长该不会有自虐倾向吧!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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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站在风暴的中心

孙旭有些为难的看着秦修文,蠕动了几次嘴唇,张口无言。【≤八【≤八【≤读【≤书,▽o√

这事,他还真有点不敢干。

秦修文可是他的长官,秦修文敢说让他侮辱形象,但他就这么答应下来,是不是不好,万一哪个地方没说好话,触怒了这位秦组长呢?

孙旭的心里面七上八下的,踌躇不定,非常想要劝秦修文收回成命。

他这个做下属的,没多大胆子啊!

秦修文瞥了他一眼,一点玩笑的意思都没有,淡淡说道:“这是命令,让你干你就干。”

这话都说出来了,孙旭只好硬着头皮接下,点头说道:“属下遵命,保证完成任务。”

“好了,下去吧!”

秦修文向旁让了一步,再度重复说道:“这件事,一定要处理的妥当。”

孙旭苦笑着点头:“请秦组长放心,属下一定全力以赴”

话落,孙旭贴在墙角,一步一步踩着楼梯,错过秦修文的身子,然后转过身,微微松了一口气。

“等等”紧接着,一道平淡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咕噜”

孙旭浑身一紧,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僵在原地。

天啊!

我怎么这么怕他,以前也没见这样啊!

孙旭心中有些抓狂,不明白自己对秦修文的惧怕从何而来,按理来说,他也是一名特工,个人情绪不会很重。

可,为什么呢?

“别忘了买包子的事情。”秦修文说这话的时候还低头揉了揉肚子,他早上就是对付了一口,现在还是有些饿。

“是,属下保证完成任务。”

孙旭松了一口气,如蒙大赦,拔腿就从楼梯上跳了下去,速度飞快,鞋都差点甩丢了:“属下现在就去买。”

秦修文回过头看了一眼,随即感到莫名其妙的转过身,有些茫然的迈步向上走。

孙旭,怎么感觉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兔子一样呢?

秦修文摇了摇头,然后找到上苍小组的属下,让他们把刘自强、关小强、黄东立三人叫到会议室,开一个紧急会议。

很快,刘自强、关小强、黄东立三人就匆匆来到了会议室,看着坐在首位上默默等待的秦修文,神色非常的严肃。

“秦组长,出了什么事情。”

“现在还是小事,但随时都可能产生发酵效应。”秦修文示意他们先坐下,然后把自己最近涨起来的名气和张文静的到访都是如实说了一下,没有任何方面的隐瞒。

“这”

听完之后,刘自强、关小强、黄东立三人都是一愣,面面相觑,总感觉这件事情的发生,有些戏剧性。

名气,说起来就起来了?

这么简单就名扬上海了?

要知道,这可是很多人用一生时间都无法企及的梦想。

没错,梦想。

可在别人看来,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在秦修文这里,几天的时间就完成了。

他们震惊于这个消息的戏剧性,可只是在很短暂的时间过后,就明白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秦修文的名气还在上涨,乐器行的客人数量也在上涨,也就是说,他们藏身的乐器行名气在随着秦修文的名气而上涨。

而没上涨一分,上苍小组距离被发现的风险就多了一分。八八读书,◇o≮

刘自强神情严肃至极,沉默了一下,抬起头问道:“秦组长,您现在是什么想法。”

秦修文对于自己的责任没有丝毫回避,坦然说道:“首先,我得承认我在工作上的失职,如果不是我手欠,弹了一首钢琴曲,也就没有今天的事情,和上苍小组将要遭遇到风险。”

“这件事情,事后我会亲自报告给南京,请处座处罚。”

听罢,刘自强赶紧摆手说道:“秦组长,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您有没有什么应对的方法。”

一旁的关小强劝道:“秦组长,这件事情也不能怪您,要怪也是要怪事情的巧合性,谁能知道,其他人努力一生都不见得收获成果的梦想,只是您简简单单的弹了半首曲子就已经完成了。”

黄东立也是附和道:“对对对,我赞同刘组长和关队长的想法,这事确实不怪您,只能说您太优秀了。”

“”秦修文默默无语,这话究竟是在安慰我,还是在损我。

秦修文也没有过多的在意,开口说道:“我现在已经让孙旭出去准备用瑶言制止瑶言的方式,外界不是传言我弹钢琴厉害么?我就让孙旭去外面制造舆论,说明我不会弹钢琴的事情,并把这次名气的传播归于我的一次炒作,用传言把我变成一个厚颜无耻的小人。”

“同时,也控制住那些人的传播,竭力压制,久而久之,我这个小丑就会成为上海人民眼中的过客。”

“这也太狠了吧!”关小强说了一句让刘自强和黄东立赞同的话。

这狠,不是对别人的,而是对自己的。

他们三人都明显注意到秦修文说这话时候的表情,明显没有把自己的声誉和形象当成是一回事,反应相当的平淡。

若是放在刘自强、关小强、黄东立他们三个身上,这个反应,真的做不到。

“秦组长,真的不易得罪啊!”关小强在心中感慨一声,一个能狠到不把自己当回事的人,如果有人真的得罪了他,即便活着,这辈子恐怕也都要活在阴影当中。

一旁,刘自强开口劝道:“秦组长,不至于这么玷污自己的形象,我们再想想,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这是最直接有效的方法。”秦修文摇了摇头,态度坚决:“我自己招惹的是非,就由我自己来解决。”

“况且,这件事情给我们上苍小组带来的影响还没有结束。”

秦修文看了一眼时间,说道:“上苍小组的高层人员必须尽快离开乐器行,寻找新的据点。”

“秦组长的意思是”

“今晚之前。”秦修文给出一个具体的时间,说道:“或者说,是明天早上的太阳出来之前,上苍小组的所有人员务必撤出乐器行,前往新的据点。”

“这么快”

三人都是吃了一惊,尤其是黄东立,脸色更是变幻,这个时间太紧张了。

一个位置好的队伍下落地点,哪是那么轻易就找到的。

“这是为了保险,我们现在在这里多待的每一分钟,都意味着冒险。”秦修文神情严肃,说道:“我绝对不能因为我的过失,而造成上苍小组的危机。”

“秦组长,我当然赞同您的想法。”黄东立苦笑,深感为难的说道:“可是这个时间,真的是太紧张了,一时之间,根本找不出一个好的位置。”

秦修文主意已定,说道:“那就找个临时的位置对付一下,不行就化整为零,把所有人员都分散开来,等找到地点之后,在把人员整合起来。”

“好吧!”

黄东立没再说什么,只好答应下来,领下这个命令。

“只是,秦组长,我们走了,这个乐器行怎么办。”关小强沉默了一下,想到一个关键的点,说道:“我们这个时候逃避,无疑是说明我们有问题,到时候,很快就会有人发觉我们的存在,处境同样会变得危险。”

“你们放心,这件事情不会发生的。”

秦修文给他们树立信心,说道:“你们虽然撤退,但还是要留下一部分特工在这里,同时,我这个风暴的中心,也会站在这里。”

“不行,秦组长,这太危险了。”

刘自强三人立刻表示反对,秦修文是上苍小组的代组长,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处于危险之中。

出现问题,他们的罪过就大了去了。

“不然你们有什么办法?”秦修文反问了一句,见三人哑口无言,苦思冥想的模样,摇了摇头,说道:“放心吧,我会妥善处理的,只有我们脱离开来,上苍小组才会保证安全,而且,这样一来,我的身份也不容易被察觉,乐器行同样安全。”

刘自强叹了一口气,抱拳道:“秦组长大义。”

“都是为了党国大业。”秦修文极具国党风格的回了一句,然后说道:“安全这方面的工作加快,务必在明早太阳出来之前处理妥当。”

“是。”刘自强三人领命,挺身立正。

“其他的一切任务照旧,不要影响上苍小组的调查工作。”

“是。”

“好了,那就先到这里。”

秦修文点了点头,然后看向黄东立,语气放缓:“黄队长,接下来就要麻烦你了。”

“秦组长客气,这是属下应该做的。”

“嗯!”

紧急会议解散。

黄东立换上一身衣服,直接带着一队亲信从后门溜了出去,寻找上苍小组新的主据点。

刘自强和关小强则是开始准备开展撤离工作,依次把一个个人从后门扔了出去,只不过频率很慢。

毕竟这种撤离的事情,不能太过显眼,能有多低调就有多低调。

至少也要二十几分钟才能撤离出去一个人,避免扎眼。

秦修文则是回到房间里面,然后就看见了满桌子的包子,当然,还有作为配料的咸菜和辣椒、酱油等等。

“孙旭那个小子,也不知道算不算是一个可造之材。”

秦修文摇头笑了笑,然后拿起包子就吃了起来,直接塞在嘴里,三下两下就是一个包子进去了。

“撤离方面的工作,有刘自强负责,不会出现什么差错;黄东立那边,只要日本人没有发现乐器行有问题,他就会安全。”

秦修文边吃边想着工作上的事情,一会儿的功夫,桌子上的包子就见空,那些配料也是一样。

想完工作的事情,秦修文看着空了的酱油碗,叹了一口气,他在后世的时候,吃到的各种美味酱油,居然不如这个时代里面的酱油味道十分之一。

“也不知道是不是配方失传了。”

秦修文一口把包子放进嘴里,鼓着一张包子脸,拿出规划出来的上海地图,看了又看,不断的摸索着。

上苍小组的实力并不高,各方面的能力有限,因此,秦修文必须要找到一个妥善的方法,能让上苍小组的工作达到最大化,同时的损失也会减少到最低。

“乐器行的事情,暂且还是安全的,只不过是有一定威胁的因素在内。”秦修文把其他事情抛到脑后,专心致志的研究起来自己的任务:“不论怎么说,从重要性、实力、切入点方面,都是要针对丹特·布鲁斯为中心展开调查。”

秦修文拿起自己早先模拟好的战术策划,看了看,修改了一下其中某些不是很适当的细节,然后起身走了出去。

监视丹特·布鲁斯的人都在外执行监视、调查任务,所以秦修文不用重新组织人员上的工作,直接带着几名情报人员就过去了。

当然,秦修文也是从后门走的。

对于特工来说,走后门和翻墙,比家还亲,都是家常便饭的事情。

秦修文先是来到了丹特·布鲁斯旗下的广播电台,没有停留在他此行的目标上,而是很快和上苍小组的成员汇合,了解了一番局势。

据情报人员的交代,丹特·布鲁斯真的不是常来这里,这一周的时间,也就是来了一次,而且很快就走了。

秦修文把总结出来的报告放在一边,说道:“有没有发现,丹特·布鲁斯有过什么异常的举动。”

“没有。”情报人员连忙摇头,说道:“就跟平时一样,没有任何异常的举动。”

“没有?”

秦修文皱了皱眉,说道:“丹特·布鲁斯这个广播电台里面有军事情报处插入的什么人没有。”

“没有。”那名情报人员答道:“我们有尝试过,目前还是在试探阶段,准备抓准一个时机。”

“哪来的那么多准备,机会还是要自己创造。”秦修文说道:“直接派人潜入高层,当然,要走正规渠道,尽力知道丹特·布鲁斯在广播电台的动向,都说过什么话,都要调查清楚。”

“秦组长,您这是”

秦修文解释说道:“我是要对丹特·布鲁斯的身份有一个准确的认定,好利于我们军事情报处采取行动。”

“可,秦组长,这样真的不会打草惊蛇么?”

“所以说,这个人必须是一个专业素养很强的人,心思稳重,随时能够把握现场的语言形式,尽可量的让人多说一点。”

那名特工叹了一口气,说道:“秦组长,有件事情我要和您说明一下,丹特·布鲁斯的这个广播电台里面究竟有多少个日本间谍,是很难确定的事情,尽量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富贵险中求,没有什么事情是一帆风顺。”秦修文丝毫不退缩,说道:“而且,这件事情还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危险。”

“主要只是调查丹特·布鲁斯说过什么话,有没有什么异样的变化,并不是说非要弄懂丹特·布鲁斯的详细交谈过程,不用太过刻意。”

秦修文是想以此来推断出,丹特·布鲁斯到底是不是一名归顺于日本的美国人。

是?

不是?

到时候,可以从丹特·布鲁斯的反应上来看,必有定论。

“是,秦组长。”

“嗯!”

秦修文答应了一声,看了一眼时间,保持声音的平淡,说道:“但,我的要求是——快,必须快,不能再继续拖沓下去了,如果你们在一定时间内,还是没有任何建树,我只能采用非常规手段。”

“是。”

众人神色一凛,领命敬礼。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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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 做的要真

秦修文本想亲身入职调查,可想要取得广播电台内部人员的信任,谈何容易,又岂是一朝一暮的事情,必须需要一定时间的相处,累积信任的基础,才能获取信任,拿到想要的情报。

秦修文的工作繁忙,必须时刻处理好上苍小组的事情,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用以专注的潜入调查工作,因此,这方面的工作只能交给属下。

在秦修文的命令下,上苍小组的情报人员立即调动,派出一个经验老道的特工负责执行这个任务。

同时,上苍小组也动用潜伏在上海的情报人员,给该名特工弄到了一个经得起调查的身份。

在秦修文的监督下,上苍小组很快就安排了他进入广播电台的面试。

这个特工名叫曹文贵,年龄21岁,容貌俊秀,出身于一个富贵家庭,因此气质非常温和,一看就是经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才,像是一颗耀眼的新星。

在旁人看来,曹文贵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特工,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个家伙的经验非常老道,虽然武力不行,但在说话上根本挑不出毛病来,睁眼说瞎话,面不改色的功夫,对他来说就是家常便饭。

正式进入之前,秦修文找到了他,进行了一次谈话。

“曹少尉。”

“秦组长。”

狭小的办公室里面,曹文贵换上一身整齐的西装,看见秦修文推门走了进来,赶紧起身问好。

“坐吧!”

秦修文随意洒脱,没有任何架子,坐在曹文贵的对面,说道:“你也算是经验老道的特工,多次执行情报任务,我对你的能力也非常放心,今天找你来,是有些事情,需要你值得注意。”

曹文贵神情严肃,挺身立正,说道:“秦组长请说,卑职洗耳恭听,绝不松散。”

“广播电台里面,目前已知的日本间谍有多名,不排除暗中还有日本间谍在潜伏,甚至丹特·布鲁斯究竟和日本人之间的合作是否存在,也是不明朗的,不过从资料上看,丹特·布鲁斯的确和日本人交涉很深,穿一条裤子的几率非常大,因此,你的潜入工作的期间要非常小心,不得有任何的大意,当然,这方面你也清楚,我就是强调一遍。”

曹文贵点头。

秦修文继续往下说,神情开始逐渐严肃了起来:“接下来,我要和你说一下你在潜伏期间的处事风格。”

“处事风格?”曹文贵有些诧异。

“对,风格。”

秦修文说道:“特工最了解特工,更何况日本的特务间谍一直都是我们的对手,正所谓最熟悉自己的人往往不是朋友,而是敌人,所以,他们对于我们的了解,可能会超乎你我的想象。”

“那,秦组长您的意思是”

“改变,换一种方式。”秦修文打了一个响指,说道:“以往的处事风格向相反的方向改变,也就是——反其道而行之。”

“按照特务做事陌生的规矩,也就是唯一的生存法则,低调这种方式已经深入人心,干特务的都知道要低调办事,以保证任务和自身的首要安全。”

秦修文说道:“因此,我需要你在这次摒弃掉这些明显的特点,保持一个高调的姿态。”

“根据我们给你伪装的身份,你是一名高校毕业,甚至是在法国待过一段时间的高材生,而且天生家境优良,对待人的心境、态度自然要与普通人不一样。”

“至于传递情报的事情,你不用着急,任何紧急情报,哪怕是上苍小组的覆灭情报,你都不要着急,保持你高调的姿态,和你自己的任务,只需要等着我们联系你,不需要你主动联系我们。”

秦修文把这番话说的无比认真,看着曹文贵的眼睛,说道:“你,只需要记住你现在的身份,忘记你之前的身份,全心代入自己新的身份,明白了么?”

曹文贵心中一颤,知道秦修文对自己这次任务的重视,用力挺起脊背,说道:“请秦组长放心,属下全部遵从您的意见,忘记之前的身份,只记得新的身份和任务。”

秦修文说道:“必要的时候,忘记自己的任务,等待军事情报处的长官重新启动。”

“是。”

曹文贵领命,心中升起前所未有的感觉,他还是第一次听到长官对他发布这样的命令,心中颇有些复杂,这等重视,太过于沉重了。

“这是联系你的方式。”秦修文把负责联系曹文贵的方式告诉他,说道:“你的身份,在上苍小组也极少有人知道,务必小心谨慎。”

“是。”

“行了,去吧!”

秦修文拍了拍曹文贵的肩膀,说道:“一切小心,务必不能急功近利,也不得低调孤僻,能查则查,不能查就退一步,还有我们呢。”

“是,秦组长。”曹文贵领命告退。

等到曹文贵离开后,秦修文也是跟着离开,站在楼阁的窗口,观察着丹特·布鲁斯的广播电台,掌控着情报人员的方向,随时捕捉突破口。

曹文贵那边,如果顺利打入广播电台的高层自然是好,如果没能如愿,秦修文也有其他准备。

石头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面的道理,秦修文自然是明明白白的。

“其他的特工在没有极大把握之前,是不会动手,而且还要顾及影响力等等方面。”

秦修文把眼镜摘了下来,随手扔在一边,戴上帽子,眼神藏在帽檐下面,阴暗而又冷漠,看上去格外的渗人,就像是阴森雨夜的街道上,迎面走过的杀手。

“而我,和他们可不一样”

秦修文转过身,走下楼,看着迎面走过来的情报人员,淡淡说道:“继续监视,有任何可乘之机都要及时汇报于我,不能有任何懈怠。”

“是,属下遵命。”

“必要的话,制造点乱子,从而观察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乘之机。”

秦修文对他们发布命令,保持着神色的平静,生硬如机械般的声音给足了压迫感。

“是。”众人满头大汗,心道这位秦组长果然与别人与众不同,甭管是话还是性格,都充满了强势,显然是位没有多少耐心的主。

“嗯,任务照旧。”

既然没有突破口,也不是生死一搏的时机,秦修文观察过两个时辰后,摇了摇头,没有停留,离开了这里,回到乐器行。

几天来,乐器行的客人越来越多,当然,其中多数是以拜访秦修文为目地的新闻记者,或者是各种爱好于钢琴的人士,还有就是慕名而来的人。

秦修文在乐器行的正门前停留片刻,抬头一看,顿时摇了摇头,戴正了帽子,转身避开所有人的视线,从后门溜了进去。

“秦组长。”

乐器行守着后门的特工一看是秦修文,赶紧侧身让开,挺身立正。

秦修文脚步微微一顿,眼神有些不满的瞥了过去,淡淡说道:“叫秦老板。”

那名特工吓了一跳儿,脸色都变了,赶紧承认错误:“是,秦老板。”

“嘴巴严实点,绝不准许有下次,不然军法处理。”秦修文明显的表现出了自己的不满意,让那名特工满头大汗,连连点头。

“是,属下绝不再犯。”

“记住,没有下次。”

秦修文贴着他的耳边吐露出冰冷的声音,然后看了一眼旁边另一个噤若寒蝉的特工,说道:“从现在开始,上苍小组的所有人都忘记秦组长这个称呼,不论是什么地点,什么场合,哪怕是没有外人,都要称呼我为秦老板。”

“是,属下遵命。”

另外一名特工接收到秦修文的特工,吓得连连点头,哪怕是没有犯错,心中也是一阵发虚。

“把这个命令传下去,让人引以为戒,绝不准许再犯。”

秦修文显然是动了真怒,这里距离后门很近,虽说后门外面的地方偏僻,但也不排除有人经过的几率,这要是一个不小心传出去,上苍小组都要遭遇危险。

“如若是有人不听命令,固执己见,犯了错误,甭管谁求情,都不好使。”

秦修文驻足于此,让他们两个把自己的话传给上苍小组的所有人,明显就是告诉他们。

莫要犯错,不然能过了军法那关,也过不了我这关。

信不信老子把你装麻袋里,沉黄浦江里面。

“是是是”

两人吓得腿都软了,秦修文这一发怒,明明表情没有剧烈的变化,但这种轻缓而冰冷的语气却让他们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直接抵达内心,让心脏都随之惊惧。

秦修文比划比划了嘴巴,随即猛地一闭,看了他们两个一眼。

两人领会其意,赶紧点头,听话的一言不发。

“好好干活,再出了错,绝不轻绕。”

说完这句话,秦修文迈步向前,错开了二人的身子,走进了乐器行。

两名特工顿时松了一口气,偷偷摸了一把冷汗,这回学聪明了,躬身说道:“秦老板慢走。”

回到了乐器行的里面,秦修文看了一眼店里面的客人,把外套脱了下来,放在胳膊上搭着,拒绝了接近过来的侍者,神色如常的迈步走上了楼梯。

黄东立不在,他在秦修文离开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带着属下跑了出去,为上苍小组选择最新的据点。

一个合适的据点,而且还是在要求三百米左右的位置,这可不好找,一时半会儿估计找不出来。

不过这并不影响上苍小组的撤离工作,按照秦修文的说法,直接化整为零,出了乐器行的大门就分开在各处,只要保持相互之间的距离,等找到最新据点,直接就能过去。

秦修文回到乐器行,了解到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情报收获之后,也就没有耗费心思在这些没用的情报上,直接找到了刘自强。

开门见山,秦修文问道:“上苍小组撤离乐器行的进度如何了?”

“秦组长回来了。”正在整理撤离名单和具体布置的刘自强抬头一看,赶紧起身倒了一杯茶水,说道:“还算顺利,目前上尉级别的军官已经全部撤离,中尉级别的军官也撤离了三名,其余都在外执行任务,目前已经告知,少尉级别的军官撤离还没有开始,因为人数太多,目标太大了。”

如果说是平时,上苍小组的全员撤离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但现在不一样,乐器行里面的客人太多,而且以新闻记者为主,这要是被记录下来,明显就能看出他们乐器行的问题来了。

其实秦修文本来的想法是停止营业,可停止营业这种事情终究是要有个理由,而且上苍小组的特工出入也不是很方便,容易引起他人的注意,也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秦修文看了一眼时间,说道:“我在外面注意了一下我现在的传闻,目前还算安全,小心一点,等晚上的时候,视野不明,人烟稀少的时候,再撤离吧!”

“而且在晚上真要遇见什么事情,外面一到了晚上,鱼龙混杂的,也好撤退。”

刘自强点头同意,他也是这个想法,不谋而合。

晚上,才是特工行动的最佳时间。

“哦,对了,有一件事要和你说一下。”秦修文说道:“从今天起,上苍小组在接下来的行动期间,不需要再称呼你我为组长,包括在任何场合,任何地点,都要称呼为老板,组长两个字,太过于敏感了。”

“行。”

刘自强点头同意,这也是为了安全起见,他觉得挺好的。

“还有就是另一件事。”

秦修文说道:“为了上苍小组的安全,我建议在情报人员的重新分工工作上,少尉军官及以下的人重新编制据点,不需要知道上苍小组新据点的所在地,通过特殊方式联系,只有中尉及以上的军官才有资格知道新据点的位置,还有就是新据点的上苍小组高层也要注意自身的行动。”

“绝对不允许出现差错。”

刘自强明白秦修文的意思,秦修文是想要从集合调查的方式改为上下线调查的方式,形成类似于单线联系之间的关系。

刘自强严肃点头,说道:“好,我明白了。”

秦修文点了点头,说道:“我刚才上来的时候,没看见孙旭,他去哪了?”

“孙旭带着情报工作人员出外执行您的命令去了。”

秦修文比较关心这方面的事情:“进度如何?”

刘自强摇了摇头,说道:“时间还太短了,看不出什么,需要用时间的发酵,才能看到结果。”

秦修文顿时皱眉,他的名气属实长得有点快,再不及时抑制,真就搞不好弄出什么事情来。

刘自强注意到秦修文的表情,赶紧劝说道:“秦老板您放心,孙旭他找的都是新闻方面的大报社,人气很高,一定能如您所愿。”

这话,刘自强说的是真心别扭,而且也不好说把你名声搞臭这句话。

虽然说,这个命令是秦修文下达的。

秦修文想了想,说道:“店里面的客人多了,终究是个潜伏的危险,这样现在开始让上苍小组的情报人员出去,从正门走进来,呼吁我是个骗子,学艺不精,不会弹琴,只是为了炒作的事情,动摇店里面这些人的心思。”

“这能行么?”刘自强有些不确定能不能行。

秦修文不以为意,说道:“听过我弹钢琴的人又有几个,现在来的都是人云亦云而来,又没亲眼见过,这样的话只要一传出去,他们心里面的想法一定会动摇。”

“那行,我试试吧!”

刘自强起身说道:“我现在就去安排”

“还有就是做的真一点。”

秦修文说道:“主要是我们的反应,情绪反应要比较过激一些,在这个言论刚传出来的时候,就要立刻制止,并且呼吁大家不要相信,给人一种我们在心虚,掩饰自己的感觉。”

“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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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关门大吉

乐器行的门口,以往只是有些喧嚣的气氛不知怎么,忽然就变得吵杂了起来,乱窝窝的一片,像是一窝粥一样。

“大家别在这里排队了,你们听不见这家乐器行的秦老板弹钢琴的,不用你们这么看着我,真是一定听不见,因为他就是一个骗子,他根本就不会弹钢琴,法租界传言中的秦老板弹奏钢琴的技术一流,都是因为他要为了这家乐器行炒作,因此我们才听见他很厉害的,实际上,他什么都是,无耻败类,毫无底线”

“嘿,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没凭没据的,你凭什么就这么说人家啊!”

“我是上海音乐板报的记者,请问先生,您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么?如果如您所说,这家乐器行的秦老板是一名有名无实的商人,实际上他并不会弹钢琴,只是借此宣传他的店铺,是么?”

“不错,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哎哎哎大家伙,我觉得这人说话有些道理嘞,这家乐器行的秦老板,就是听着别人说秦老板弹钢琴好听,但我们都没听过的吧!怎么就好听了呢?”

“对哦,确实是这么回事,怎么就好听了呢?”

“就像突然之间跳出来的一个人一样,以前都没听过。”

“就是说嘞,你们看啊!这位秦老板也就名声传出去的那次弹琴,再也就没听过,反而这段时间,这家乐器行的生意上升了不止一个层次,好多东西都卖断货了。”

“是哎,我听说法租界最大的那几家乐器店的生意都受到了这方面的影响呢!”

“你们这些话啊,我其实早就想说来着”

“对啊,我们真的没听过这位秦老板唱歌呢”

“”

乐器行的门口大开,两名侍者满头大汗的打开门走了出来,看着在场的众人,擦了擦汗,连忙解释说道:“大家不要误会,更不要听信谗言,我们乐器行是专门做乐器生意的店铺,秦老板是我们的老板,从事这门高雅的艺术,怎么可能不精通乐器,我们秦老板可是从小就接触乐器,少年时期更有法国流浪乐家亲自教导,绝对的手艺一流,绝对不是为了我们乐器行宣传”

“那让你们秦老板弹奏一曲啊!有本事别藏着掖着,你说你厉害,我们还没听过呢,拿出来亮亮眼啊倒是。”人群中,有人打断侍者的话,大声嚷嚷说道。

这话一出,人群中也是不缺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对啊,让你们秦老板出来弹一曲,不然怎么知道你不是一个假货呢?”

“对,有能耐就出来弹一曲”

侍者的神色显得有些慌乱,恶狠狠的瞪向几个挑事的位置,随即赶紧解释说道:“大家误会了,我们秦老板并非是在乎于虚名之辈,平日里修身养性,行事低调,之前的弹奏钢琴,只是手痒而已,并非抱有其他目的,因此,我们秦老板对此看的很淡然”

“切”人群当中传出一片嘘声,根本不曾理会侍者给出的解释,嘲讽之色,溢出于表。

“呵呵,当婊子还要立牌坊”

“真把我们当成傻子了。”

“要是不动用点手段,秦老板这个名字是怎么传出去的。”

“说是巧合?运气好?真是天大的笑话”

“这”乐器行的侍者颇有种傻眼的感觉,停顿了一会儿,脸色涨红的解释:“大家真的是误会了,不要被有心人蛊惑,他们都是不怀好意,不是什么好人。”

人群中有人嗤笑道:“我们也不过是说出一个实情罢了,如果你们秦老板真的会弹钢琴,不妨让他现在弹奏一曲,如何?”

“你们”乐器行的侍者有些为难的同时,又有些气急的看着人群中说话的那几个人,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乐器行外面的人原本还持着踌躇不定,怀疑的态度,可一看见乐器行这些侍者的反应,那位秦老板始终也没有露面,顿时心中的天平开始倾斜,脸色渐渐难看,升起一种被欺骗的感觉。

发出愤愤不满声音的人,逐渐的多了起来。

乐器行似乎是惹了众怒一样,面对着客人、新闻记者的质问,乐器行的侍者就像是被欺负了的孩子,勉强在门口维持,脸色急得通红。

“叫你们老板出来。”

“这件事情必须给我们一个解释。”

“对,必须给我们一个解释。”

“太过分了,居然欺骗我们。”

“够了。”

一名乐器行的侍者终于爆发,怒声吼道:“你们愿意信不信,本来我们秦老板也只是随意弹了一首,何时求过你们了,这是你们自己找上门来的,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现场顿时一阵安静,声音沉寂了下去,众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还有”

这名侍者探头望向几个挑起事端的方向,似乎能看见那几个挑起是非的人,脸色通红:“你们这些人,恶意污蔑我们秦老板的形象,究竟是何居心。”

“呦,一个小小的侍者也还摆上架子了,不愧是有大背景的店,真是厉害。”

“说了这么多,不还是找借口,你们秦老板真的会弹钢琴么?”

“”

几个方向接续传来嗤笑的声音。

“你们”

侍者气急,迈步上前,把身前的人扒拉开来,大声说道:“你们站出来,我们去找巡捕房理论理论,我们乐器行兢兢业业的做生意,平白无故的被人污蔑,这件事不会这么算了。”

“听说你们的名声是法国人给传出来的,法国人,我们可惹不起。”

“虽然是这样说,但是非对错自在人心,你们办了什么事,自己心里面清楚,何必装成这个样子。”

“呵呵,走了,再见。”

人群中传出几道声音,随即就见人群外面挤出几个人,相互对视一眼,咧嘴一笑,向远处奔去,很快就消失不见了踪影。

他们一走,乐器行外面的人群也变得安静了许多,看着怒气冲天的侍者,摇了摇头,很多人都随之离去。

乐器行的门口,终于变得冷清了许多。

当然,人还是有的,但讨论的风向却是已经变了。

秦修文弹钢琴的时候,周围不过几个客人,这个消息即便传了出去,当事人也只有那么几个。

这些人云亦云而来的人,本就没有听到过秦修文的演奏,此时又有人带了节奏,自然是很轻易的就动摇了。

此时,在乐器行的楼上。

被窗帘挡住,光线不足,显得有些昏暗的房间里面,秦修文站在窗户的旁边,手指把窗帘拉开一道缝隙,一双眼睛看着下面正在发生的一切,神色波澜不惊,没有任何的变化。

刘自强站在他的旁边,听着下面喧闹的声音,看了秦修文一眼,心中惊讶居然有人如此面对污蔑自己的声音而不动声色。

即便这是秦修文亲自运作的,可神色如此平静的面对这一幕,心性真的就有些可怕了。

在刘自强的注视下,秦修文笑了笑,看着下方正在忙碌表演着的侍者,笑容透出几分满意的感觉:“演技不错,可以打满分了。”

刘自强说道:“经历过这样的事情,相信你的名气很快就会得到抑制,甚至会以很快的速度让大众遗忘你,移除对乐器行的注意。”

“嗯,应该会很快的。”

秦修文点了点头,说道:“孙旭那边的事情一旦处理妥当,把这件事发酵一下,就差不多了,上海音乐圈里面的人都自视清高,尤其是法国人,最注重情怀等等方面,这样的事情一出,等于我身上有了一个醒目的污点,他们可不会继续再承认我,甚至也不排除落井下石的可能。”

刘自强摇了摇头:“上海音乐圈”

秦修文说的不算过分,实际上,上海各方面的名人比秦修文说的还要乱,他们就像是一只骄傲的孔雀,绝对不允许任何污点牵连到自己。

“那,之后的事情怎么办?”刘自强问道。

关于这方面,秦修文早有打算,说道:“在这段期间,我会留在乐器行,对外声明,我将是乐器行唯一的老板,给你的离开和上苍小组的撤离提供一个遮掩的作用。”

“这段期间过去后,我的名字在上海将会臭大街,很快就会被人遗忘,同样乐器行也不会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到时候,我们可以以经营不善为名,把这家乐器行卖掉。”

“毕竟出了这种事情,乐器行的倒闭也并不让人意外。”

刘自强想了想,觉得秦修文的想法非常全面,没有什么意见,点了点头,说道:“这样也好,这段时间,乐器行的乐器都快要卖光了,早点脱手也好。”

乐器行毕竟不是做生意的,这几天的生意火爆,可是让上苍小组的人特别头痛,按照这种愈演愈烈的方式进行下去,上苍小组在进货、卖货上就要投入大量的人力,这一点也不符合上苍小组行动的初衷。

“嗯,其实到时候,这个据点保留下来也不是并不可以,我换一个新的身份,就可以继续在这里当老板。”秦修文提出自己的意见,他觉得这个乐器行的位置还是不错的,经营一个普通的生意,足矣隐藏身份。

当然,这也不是必要的事情,留不留下都可以。

刘自强也表示随秦修文的意思,他是代组长,他说了算。

“咚咚咚”就在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秦修文回过头,说道:“进来吧!”

一名上苍小组的特工走了进来,躬身说道:“秦老板,您交代给我们的任务,都已经完成了。”

“完成的不错。”秦修文毫不吝啬的表示了赞许,说道:“演得和真的一样,可以说毫无破绽,把那种欲掩弥彰的感觉表演的恰到好处。”

“谢秦老板”那名特工满头大汗,也不敢接过这个赞许,毕竟他们干的活可以说是大骂秦修文,真就一点面子都没留。

秦修文这么一夸,他们一点也没感觉到骄傲,反而感觉有点渗人。

刘自强在旁问道:“外面现在怎么样?”

特工回答说道:“一切顺利,都和秦老板计划的一样,他们交流的风向已经变了,不再议论秦老板的琴艺,而是谈论这究竟是否是咱们的操作,还有就是希望秦老板能够下去证明一下,再有就是一些新闻记者非常缠人,一直重复着问题。”

“接下来怎么做?”刘自强扭头看向秦修文,想听听他的想法。

乐器行里面还有人的话,也就说明还是有潜在的危险,万一被新闻记者拍到什么,后果不堪设想。

“当然是把这件事情一做到底。”秦修文说道:“关门。”

“关门?”

“对,现在关门可以恰到好处的表现出我们的心虚,给人一种想用时间消磨怀疑的感觉,可以确定传闻。”

秦修文眼中闪动着光芒,计算着一切,从主观再到客观上,两种因素都考虑进去,说道:“而且,关门以后,我们的情报人员也可以全身心的投入任务之中了。”

“这样么?”刘自强点了点头,说道:“那就这么定了。”

秦修文说道:“嗯,不过刘老板别忘了,尽快撤离这里,现在,还不安全。”

“明白了。”

秦修文看向那名特工,说道:“按照我的安排下去,直接把店铺关门,拒绝和人的一切交流,绝不允许有任何人停留在乐器行里面。”

“如果有人问理由的话,随口搪塞一个就可以了,比如说我不开心,或者说乐器行休假,总之告诉他们暂停营业就对了。”

“是,属下明白。”

“嗯,下去吧!”

那名特工离开后,刘自强也随之离开,就留下秦修文一个人待在房间里面。

秦修文站在窗户旁边,看着楼下吵嚷喧嚣的众人,摇了摇头:“真是麻烦。”

上苍小组特工的动作很快,秦修文的命令刚刚下达,他们就令行禁止,把乐器行里面的客人全部都赶了出去,一个都没有留下。

有新闻报社的记者不服,想要让他们拿出理由来,顺便还想采访。

但只得到了“暂停营业”四个字,再就没有了,而且连采访的设备都差点被砸,因为他们有个别的记者想要拍摄照片。

特工最忌讳暴露在众人的视野下面,怎么可能会被拍摄照片,因此真就差点激发一场冲突。

最后还是那些记者见情况不妙,及时罢手才免受了损失。

“嘭”的一声,乐器行的店门大关,门口贴上“暂停营业”四个大字,明晃晃的映在乐器行门口的那群人眼睛里面。

这群被强势赶出来的人脸色一阵变幻,带着强烈的愤慨和不忿,对着冰冷的大门争论,却是得不到回应。

新闻报社的记者也在控诉着乐器行的暴行,并且还在旁开始拟写上了草稿,打算把这件事情布之于众。

在楼上清晰看着这一切的秦修文摇了摇头,把窗帘合上,转身而去:“终究是一场闹剧罢了,很快就会平息下去。”

时间流逝,乐器行的门口一批又一批的人离去,带着强烈的愤慨和不满,把今天的事情通过口中传播出去。

渐渐的,这件事情发酵开来,一如秦修文所联想的那样,名声开始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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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我又来了

几天后,上海法租界,因为关于乐器行秦老板的事情,掀起一阵热潮。

多方新闻报社都掺和进来了一脚,更有法租界较大的新闻报社也开始把这件事情书写在报纸的小板块上。

从一开始,事情就分为两极化,一方支持乐器行的秦老板,另外一方痛斥乐器行的秦老板。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痛斥喝责一方的理由愈加鲜明,理论、实证都摆了出来,秦老板并不会弹钢琴,是有名无实之辈,由不得人不相信,就这样,倒戈的人越来越多。

对于乐器行的秦老板保持坚信态度的人就只有一开始听过秦修文弹奏钢琴的那几个人以及周边的少数人,而且这种坚持,也在随着周围的声音而变得不断虚弱。

在这场议论的声音当中,作为话题的中心,乐器行始终都关紧着门窗,闭门谢客,任外界如何叫唤,也不见有人走出来,里面的人就像是消失了一样。

话音得不到回应,乐器行外面的人也就失去了耐心,逐渐流失,渐渐的,也就没有几个人了。

乐器行里面的人确实是走了不少,但并不是说都走了。

以亲修文为首,领着四名上苍小组的特工,是现在这个乐器行里面仅存的人。

刘自强、关小强、黄东立等上苍小组的其他人员均是已经撤出乐器行,前往新据点,目前已经安营扎寨,全部都换了新的身份,非常安全。

而且位置也很好,就在距离乐器行三百多米的地方,随时都可以监督到乐器行这边的一切动向。

这个时候,秦修文丝毫没有理会自己在外界流传的名气,更像是没有听见外界吵杂的声音。

秦修文坐在办公室后面,神色肃穆的看着手中最新的电报,目不转睛,态度相当的凝重。

这是南京方面传来的电报,当然,这并不是处座发过来的指示,而是前几天秦修文特意让在南京的张基石帮忙调查的事情。

电报分成两份,秦修文直接把另一份电报随手放在一边,拿起那个让他心心念念已久的电报。

这里是张基石从南京那边调查到的一些个人资料,准确的说,是八个人的资料,关系到秦修文非常在意的狸猫计划。

“韩枫,于乐,林中贵,陈天普,周泽,杨林,杨虎、杜康”

秦修文默默念叨着他们的名字,聚精会神的看着他们的生平资料,手指微微攥紧:“果然,就是你们这些人。”

三年过去了,关于日本人布置狸猫计划的八名关键人员,除了杨虎和杜康在执行任务期间,与敌人交战,意外身亡,其他六个人都还活的好好的。

不仅如此,除了身在中央党务调查处的韩枫和上海军事情报站的于乐,其他四人均有军衔上的变动。

林中贵从陆军第十六军二十一团调任到南京,担任中央军政府的参谋,上校军衔。

陈天普,从陆军第十六军二十九团调任到第八军七十一师担任三一八团团长。

周泽,从南京军方政府调任至东北,担任团部参谋一职。

杨林,调任至前线,负责肃清工作,担任营长一职。

“都还活着。”

秦修文眼中的杀意一闪而逝,随即注意到他们各自的所在,顿时明白了军事情报处的布置。

韩枫和于乐两人深处在特殊部门,必定不能让他们有机会接触到重要的情报,因此在职位上没有变动。

另外四个人看似职位都有提升,更接近南京政府的中心,但实际上,只不过是为了让他们和日本人放松警惕罢了,他们在南京以及南京附近的人,都被南京方面严格掌握了动向,作不出什么大事来。

而不在南京的人,都被派往了前线,和敌人殊死搏斗,死了不可惜,不死这回不来,一直都要活在刀光剑影之中。

“让他们活着,果然是想借此抓到烛月那条大鱼么?”

秦修文摸了摸下巴,除了这个事儿,他也找不出其他的理由了。

不然,养潜在的心腹大患,时间还多达三年之久,这可不是处座的性格。

“烛月,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心腹大患。”

秦修文皱起眉头,但也没有多放心思在这方面,烛月藏的这么深,军事情报处布了这么久时间的网都没有抓到,又岂是他想一会儿就能想明白的。

想了想,拿起另一份电报,秦修文开始把注意力放在纸面上写的这些关于上海军事情报站高层的资料上。

张基石所传递过来的电报上,关于上海军事情报站高层的记载并不多,不过总结的点非常精髓,有引导作用。

而且,在报上,他也明确表达了难处,军衔不够,接触不到太多的情报资料。

“难不成,上海军事情报站里面的人,真就是于乐?”

秦修文把资料放在一边,摸了摸下巴,从于乐的身份上来讲,只有于乐才有这个动机。

可是,从刘自强的讲述上来看,于乐的可疑性又不高,毕竟这件事情也是属于保密工作,而且也没有交到行动队的手上。

“难道说,是于乐已经渗透了上海军事情报站的高层,开始掌握行动队副队长以上的权力不,处座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一幕发生,必定暗中有准备,不会让于乐的策反工作完成。”

“还是说,上海军事情报站里面的叛徒并不是于乐,而是另有其人,比于乐的身份还要高”

“又或者说,并不存在间谍叛徒一说,都是巧合”

秦修文想了半天,最后做出了一个决定。

关于行动遭遇到的‘上海军事情报站高层可疑事件’不能再拖下去了,务必要传递回南京,还有就是狸猫计划的事情和对于乐的怀疑。

其实,秦修文本身是不想这么早把关于上海军事情报站的事情传回去的,想要拿到关键性线索,或者说锁定了目标之后再说。

但时间不等人,他还没有确定军事情报处对于狸猫计划的具体方案,还有就是因为于乐,已经影响了他对事情的判断,务必需要拿到一个准信。

另一方面也是张基石在电报上提了一嘴,苏科长对于此事已经有了察觉,但睁一只闭一只眼睛的,根本没有理会张基石的情报调查,没有任何阻拦,采用了暗中默许的方式。

这也是秦修文对此放心的一个点,真要得罪了谁,后面也不是没有个靠山。

“咚咚咚”

秦修文正在筹划着这些的时候,门外响起一阵轻微的敲门声:“秦老板”

“嗯,进来吧!”

秦修文把正在想着的事情抛到脑后,抬头看向走进来的上苍小组特工,问道:“什么事儿?”

“孙旭传消息过来,您在外面的布置已经差不多完成了,相信您会弹奏钢琴的人只在少数,现在,大多数的人都确定了您是为了炒作名气而发布的假消息,实际上根本不会弹钢琴。”那名特工恭恭敬敬的说道。

“很好,速度很快,没有让我等太久。”

这倒是不出秦修文的所料,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不过也要懂得过犹不及的道理,现在外面都在杨传我的坏名声,但这也是一种名气的宣传,咱们还是属于在万众瞩目的位置,接下来你让孙旭开始逐渐开始把关于我的事情压下去,尽可量让大众无视我,市井上没有关于我的消息流传,大众也就自然而然的遗忘了这件事。”

“等大众完全遗忘了我,遗忘了乐器行,我们可以趁着这个势头把这个乐器行卖出去,这样不会显得突然,更不会引人注意。”

一个店铺,如果在上升阶段突然卖了出去,肯定能让人察觉到问题。

可如果一个店铺在极速退步的阶段突然卖出去,这就是情有可原了,在任何人看来,这都不会有什么问题。

“好的,老板。”

特工答应了下来,随即迟疑了一下,说道:“今天早上,那名听过老板你弹钢琴的法国歌手前来拜访过,我们按照您的指示,没有开门也没有回声,但他也没有走,站在门口对外面的人说,以他的信誉保证,保证您的才华非常惊人,现在外面的传闻都是妒忌英才,故意污蔑您,所以劝导大家不要相信传闻,要相信眼见为实这样的话。”

秦修文眼皮子抖了抖,心里面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该死的,不会又被这个法国人坏事儿吧!

特工继续往下说道:“那个法国歌手后来在门口表达了愧疚,说您是一名境界非常高远、避离世俗的歌手,因为他的缘故,才让您的名誉受到侮辱,对此,他非常愧疚,也感到抱歉,并声称,让您放心,不惜一切代价,他一定让您的声誉恢复如初”

“妈了个巴子的”

一瞬间,秦修文的脸都黑了,像是涂满了墨水一样,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什么仇什么怨。

老子好不容易把这件事情弄得消停下去,就差那么一丢丢了,你个大鼻子非得过来凑个什么热闹。

我特么招谁惹谁了,不就是手欠,弹了半个钢琴曲么?

能好听到哪去。

是不是故意的。

秦修文气得都想抽自己,当然,更想抽那个法国佬,没事瞎愁什么热闹。

要不是因为那个法国佬,秦修文、乐器行、上苍小组都不会有什么危险,更别说费尽心思的躲避了。

特工看着秦修文变换不定的脸色,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的问道:“老板,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凉拌!”

秦修文咬了咬牙,心中真的是有些郁闷,问道:“那个法国佬人呢?”

“走了,走半天了。”特工老老实实的回答,尽可量的避开秦修文的目光,组长的眼神好可怕,感觉要吃人了。

“有没有派人跟踪。”

特工看着秦修文有些发红的眼睛,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

“他娘的”

秦修文攥了攥拳头,沉默了一下,随即面露凶光,咬牙切齿的说道:“立刻给我联系孙旭。”

“是。”

“放下手边的工作,调查那个法国佬的身份,然后给我把他绑了,省得他坏事儿。”秦修文真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了,迫不得已,只能这么做。

要怪,只能怪这个法国佬嘴太欠,人也欠。

非亲非故的,非得为秦修文杨名,拦都拦不住,是不是有病。

“这老板,不不好吧!”特工满头大汗,在法租界这个地方,把法国人给绑了,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搞不好就会出现其他的变故。

秦修文瞥了他一眼,问道:“你有什么别的办法?”

“没有。”特工的声音也是弱了下来,他也没啥子别的办法撒。

总不能说,当面找到那个法国人,跟他说别继续参与下去了,任有事情自由发挥。

那样的话,不论是秦修文给出什么样的理由,都明显在告诉别人,他有问题,大大的问题。

“那就绑了。”秦修文被逼的没办法了,直接板上钉钉,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那,老板,咱们是不是该开一个会,讨论出一个完整的办法。”特工弱弱的说道,他是有自知之明的,自己是指定拦不住秦修文了,只能寄希望于刘自强、关小强、黄东立那三名上苍小组的高层身上了。

“讨论啥,有啥可讨论的。”秦修文面露凶相,说道:“不行就杀了,毁尸灭迹,能查出个啥。”

“”特工嘎巴嘎巴嘴,最终没说话,组长太凶残了,那可是个法国人,在人家的地界杀人,是不是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

而且,那个法国人的本质也是为了秦修文考虑,只是出发点有问题,不算坏人。

当然,这话他是不敢说的。

“先把这个命令传给孙旭,告诉他,尽快把那个法国佬绑了,省的他坏事,还有就是,尽量别伤害他,实在逼不得已的话再杀了。”秦修文也是迟疑了一下,随即把这个命令确定了下来。

秦修文是特工,办事、做事都要为了行动和自身的安全考虑,只要行动的意义是对的,中间挡路的人,甭管是坏人还是好人,他们都有一个统一的称呼,那就是敌人。

既然是敌人,那秦修文就绝对不会手下留情,即便是没有坏心思的那个法国人,也是一样。

如果真被杀了,那他也不要怪别人,只能怪他的手太欠了。

“是。”那名特工神色无奈,低头领命。

“哦,对了。”

秦修文放下这件事,想起了另一件事,说道:“一会儿我要出去一趟,把消息传递给孙旭之后,你们四个也就不要走动了,看好乐器行,一旦出现意料之外的变化,不要和人接触,直接躲在密室里,等到我回来再处理。”

既然是特工的据点,自然有为了安全而准备的密室,以及确保安全的后路。

这也是秦修文不愿意就这么抛弃这个乐器行的理由,重新再来一遍,费时又费力,影响上苍小组的调查行动,得不偿失。

改头换面后,重新接手这家店铺也不是不可以。

其中的操作流程也非常简单,就是一个左手到右手的过程。

“是,老板。”

“好了,下去吧!”

等特工厉害后,秦修文把桌子上的电报藏在一个隐秘的地方,随即换了一身衣服,从乐器行的后门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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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命令下达

另一边,伪装成跟踪狗仔的孙旭穿着一身毫无特色的朴素衣服,掂量着手心里面的铜钱,回头看着这家在法租界名声赫赫的报社,笑了笑,转身走了出去。

和风报社,上海的一家大报社,涉及方面很广,各种题材均有涉及,而且报社撰稿记者的笔风诙谐有趣,让人耳目一新,因此受众者有许多,并且忠诚度很高。

这样一个影响力很高的报社,早就是秦修文为孙旭任务选择的目标,这段时间,孙旭一直在这方面努力,就是为了让和风报社说上秦修文的坏话。

当然,孙旭选择的方式自然不是说摆明了非要把秦修文的名气止住,就像是有仇一样。

而是改为一种跟踪狗仔的方式,提供那些秦修文不会钢琴的证据,并且夸大其词,说什么秦修文存在误导、干扰市场、为人可耻,有他在,简直就是上海音乐圈的耻辱之类的话。

几次下来,和风报社果然重视,答应了在明早那一期的板报上写明这件事情,还上海音乐爱好者一个朗朗乾坤。

“就是说,秦组长的名声这么被我败坏,不知道会不会记恨于我。”

站在街口,孙旭在包子铺买了两个热腾腾的包子,呼着热气咬了一口,心里面念叨着这件事,有点小忐忑。

“应该不会,秦组长看上去是一个不拘小节的人,只不过看上去不知道为啥有点吓人,但还是个好组长的”孙旭心里面越想越没底,不过这事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就是自己吓自己了,赶紧及时制止,并安慰着自己。

正想着这件事的时候,孙旭抬起头望向一个方向,趁着包子还热乎,再咬了一口,他还有下一个报社要赶呢。

秦修文的意思是必须凭借着谬论把自己的名声压的翻不起身来,不能有任何闪失。

因此,目前的局势还不够,但也差不多了,只需要孙旭再努力几天的时间。

主要是把那几个亲自听过秦修文钢琴曲的人的声音给压下来,不能再让别人相信他们的话,最好他们也不要再说关于秦修文的话题。

“真香啊!”

孙旭大口咀嚼着包子,随即就见面前有一个黑影遮了下来,动作微微一顿,他抬起头一看,是一个外表光鲜的西装男人。

孙旭眼中的光芒闪烁了一下,低头再咬了一口包子,什么话都说。

那名光鲜亮丽的西服男人看上去有什么烦心事一样,眉宇间揪着一抹愁色,垂头丧气的从孙旭身边路过,也是在包子铺里面买了两个包子,放在油纸上,转身蹲在孙旭的身旁。

啃了一口包子,西装男人仰头吹着热气,用舌头翻滚着包子肉,最后费力的咽下。

“呼,好烫。”

西装男人手摸向口袋,头部也随之偏了一下,下颚藏在阴影下面,传出一道微不可查的声音:“孙队,老板那边有新的指示。”

孙旭低头啃了一口包子,唇齿停在包子表皮前面一瞬,快速问道:“什么指示?”

西装男人动作流畅的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布巾,擦了擦嘴巴,低声说道:“附近人多,没法细说,一会儿我把指示交给你。”

“好烫。”孙旭仰头吐出一口热气,回过头喊了一声:“老板,你家包子的皮也太烫了,要不拿出来晾一笼吧,反正生意也不差,能卖的动。”

“哎呦,好好好,多谢您了”包子铺的老板赶紧答应,拿毛巾擦了擦汗,从上面抬了一笼包子放在门口,热气逐渐变得淡了下去。

“嘿,谢啥,不过得说一句实话,你家这包子真好吃。”孙旭哈哈一笑,把剩下的包子塞在嘴里,对包子铺老板竖起一个大拇指。

“好吃就行,下回再来吃。”包子铺的老板乐得两只眼睛都眯了起来。

“成,下回还来。”

正在说话的功夫,那名西装男人已经把包子吃光,起身在孙旭背后路过,顺手把手里面的油纸扔了出去,落在远处。

“老板,包子不错。”

“谢谢,谢谢夸奖嘞。”

“嗯!”

西装男人头也不回的走远,气质透着几分忧郁,像是在想着什么难事一样,渐渐地从街道的那头消失。

孙旭似乎对西装男人的外表颇为羡慕,偏头看了一眼,然后有些自卑的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咧嘴笑了笑,扬起手说道:“老板,再来两个包子,好吃,我一会儿在路上吃。”

“好嘞。”

老板把两个包子用油纸包住,放在孙旭的手里,笑道:“下回再来。”

“得嘞!”

孙旭应了一声,捧着热腾腾的包子转身向与西装男人相反的方向走去,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神情依旧。

那名西装男人,是上苍小组的特工,也是孙旭的下属,专门被秦修文派来配合孙旭一起行动,相互陪衬,毕竟都是老队伍里面的人,配合上不会出现什么毛病。

例如,他们在刚才的默契配合,有把握即便是日本人的特务就在周围,也找不出什么破绽来。

沿着街道一直往前走,再走过两条交叉的小巷,确定身后没有尾巴后,孙旭躲在一个角落里,从背后的衣领那里拿出一张纸条。

这张纸条就是西装男人传递的关于秦修文的最新命令。

西装男人临走前,曾路过过孙旭额背后,这张纸条也就是那个时候放在里面的。

这种传递情报的手段有些类似于魔术,但并非是说他是真正神奇的魔术,不然,物质原理根本就无法解释。

魔术,本质上来说就是一种障眼法。

而西装男人传递情报的方式,就可以直观的理解为是障眼法。

通过其他动作来吸引注意力,暗中则快速运作,躲避开所有人的视线,在绝对的视线死角里面进行传递情报。

“秦组长又有什么命令了。”

孙旭的神情有些疲倦,叹了一口气,随即把纸条上的信息看了一遍,眨了眨眼睛,用力睁大,再看了一遍。

“嘶”

孙旭倒吸一口凉气,顿感精神气爽,困意全无,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把法国人给绑了我嘞个去,秦组长这是喝了吧!大哥,这里是法租界,法国人的地盘,绑法国人,不要命了吧!”

孙旭被吓到了,这位秦组长办事简直太直接了当了,谁的面子都不给,谁的面子也不惯着,强势到不解释。

“我还是特工么?就这么惹事总感觉我得死的早。”

孙旭抓了抓头发,嘟囔了一句,可一想想事情经过,也了解了秦修文的苦衷,这压根就没啥别的办法啊!

上次因为弹钢琴的事情,就是那个法国佬折腾出来的,让上苍小组迫不得已的加快转移据点的事情,而且他现在忙活的事情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

可事情还没解决,那个法国佬还不死心,又要掺和进来,这让秦修文怎么整,明摆着是要跟他对着干了。

除了绑,这个简介明了的解决方式,还真就没有什么其他的解决方式了。

好谈好商量这种事情,在他们特工身上,根本就是最不可取的事情。

“绑绑绑”

孙旭扶着墙坐在废弃的木头架子上,嘴里边念叨着,最终叹了一口气:“绑,那就绑吧!”

“尽可量就别杀了,等事已至此,无法挽回的时候,再给放回去。”

孙旭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拿着秦修文传达的最新命令,孙旭回到了他这一次任务的临时落脚点,把分散在外的手下召集回来,让他们停止手边的工作,开始按照秦修文的命令进行布置工作。

“查一个法国人的身份。”孙旭环视着四名下属,说道:“这是上面的最新指示,上面非常重视,一旦确定对方的位置,直接抓捕,然后藏入事先准备好的地点。”

“抓法国人?”四名上苍小组的特工吃了一惊,这可是个大事。

“孙队,咱们为啥要抓法国人啊!”有人询问这个问题。

“这是上面的命令,我们只需要照做就是了。”孙旭生硬的解释,乐器行和秦修文的事情,并非是上苍小组的人都知道的,需要一定的身份地位,不然普通人员出了错,上苍小组岂不是太危险了。

一听这话,四人也不再问了。

“这是那个法国人的身份。”

孙旭把关于那个法国歌手的简单资料放在桌子上,说道:“卢卡斯,男,三十岁左右,法国自由歌手,喜好音乐,精通各种乐器,具体家庭背景、身份背景、目前所在位置等等,不详,需要你们自行详细调查。”

“”

四人面面相觑,沉默了一下,说道:“孙队长,您的意思是说,只有我们四个人,是么?”

孙旭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非常认真的说道:“还有我一个。”

“五个人,总感觉有些不够看啊!”

一人在心中苦笑一声,说道:“孙队长,这种事情不是一向是行动科处理的么,咱们情报科的人,在行动方面不是很擅长,咱们五个人,好像有些”

接下来的话,他没往下说,但已经很明显了。

“抓一个人,你觉得用十多个人合适?”孙旭反问了一句,虽然心中他也觉得不靠谱,毕竟情报科吃的不是身手,而是过硬的情报本领。

秦修文的命令,真的感觉有点强人所难。

“不合适。”

孙旭都这么说了,其他人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卢卡斯”

一名特工端详着这个名字,似乎想起了什么,仔细回忆了一下,说道:“孙队长,这个叫做卢卡斯的法国歌手,好像是出现过法国人的富豪街区,住在那里。”

富豪街区,这是一个百姓自行起的一个称呼,意思是那里边居住的人都是上等人,真正的有钱、有身份的人。

孙旭自然也是知道,听到这话,惊讶了一下,这样一来,这个家伙还真是不容小觑,身份不一般,不好绑啊!

富豪街区的防守非常安全,不仅有巡捕房的兵力在巡逻,还有军方势力也有布置,而且住在那里的人,身边都有看家护院的手下。

他们五个人想要冒然进去,总感觉有点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的意思。

孙旭有些傻眼,要真是这样,他们这几个情报专业的特工还真就没啥子办法,换行动科的那些筷子手来吧!

“那我们”

“还得查,这是上面的命令。”孙旭说道:“先调查卢卡斯的身份资料,把他的生活路线都查清楚,即便不能进去富豪街区,我们也可以在外面把他给绑了。”

“是!”四人只好领命。

“好,行动。”孙旭看了一眼时间,标记下时间,说道:“原地解散,立即行动。”

在孙旭的带领下,这支小队伍的分工异常的明确。

五个人,各分其工,从各个方面开始渗透性的调查,一人一个方向,很快就分散开来。

丹特·布鲁斯的广播电台外面。

秦修文站在窗口的位置,手持着望远镜,眺望着那栋大楼,出色的视力加上望远镜的清晰放大,能够捕捉到任何轻微的变化。

“这几天,有没有找到什么机会,进而找到突破口。”秦修文头也不回的问道,这是他当前非常在意的事情。

“报告秦组长,还没有。”监视广播电台的小组长低下头,愧疚的回道。

“为什么?”秦修文依旧头也不回的问道,语气却是没有藏有什么和蔼了,而是有些冰冷。

小组长张了张嘴,哑口无言,最终低下头,承认错误,说道:“对不起,秦组长。”

“我早就说过,情报人员在行动期间靠的不是说勇气和实力,而是说——脑子。”

秦修文回过头,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我早就说过,让你们寻找到方法,试探出突破口。”

“但你们呢?几天了?一个屁都没憋出来一个,工作的调动也和之前大相径庭,基本就是按照原基础进行改变,这样的改变,你还改什么改。”

秦修文劈头盖脸一顿骂:“我上回说的话,你们都当耳旁风了么?”

“没有,属下不敢。”小组长被秦修文骂的恨不得把头埋在土地里,勇敢的承认错误,说道:“属下正在改进,请秦组长给属下时间。”

“改进,时间。”秦修文点了点头,问道:“我之前有没有说过弄出点乱子,试探一下他们的反应,从而找到突破口。”

“说说过”

“你们做的呢?”

小组硬着头皮,两边脸颊上的汗水滴落,说道:“秦组长,前几天曹文贵刚潜入广播电台,为了避免他引起怀疑,我就没有太大的动作,害怕牵扯到曹文贵。”

“哼。”秦修文明显是对这个解释不是很满意,哼了一声,切开话题,问道:“曹文贵在里面怎么样?”

小组长说道:“一切顺利,不过现在敌我不明,曹文贵没有声张,正在和其他人接触,慢慢的完成收集情报工作。”

“意思也就是可以说,没有任何收获。”秦修文的话向来一针见血,直接解决完问题。

“是,秦组长。”

“太慢了,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他,高调行事反而不会引起怀疑,越低调越容易被怀疑的事情么?”

秦修文大皱眉头,耐心已经逐渐被消磨干净,升起一种疯狂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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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 想要翻桌子

“时间拖得太久了,再这么下去,不说南京那边会不满意,我自己也会不满意。”

秦修文如是说道,眼神逐渐变得危险,甚至有些疯狂的光芒正在涌动,看的上苍小组的情报人员都是身心一震,有些头皮发麻。

气场这一说,是真正存在的。

即便是普通人的生活中,也可以常见到气场强大的人。

比如说,猪看见屠夫的反应就不一样,会发出哀嚎,四处乱撞,想要挣扎逃跑。

普通人也会看见一个从未见过的人,莫名的就感觉到这个人很危险,身心中出现恐惧的情绪,下意识的绕着这个人走。

秦修文的气场就很强,而且不是一般的强,即便是作为特工的他们,每每面对秦修文时,都会感觉到一股雄厚的压力压在心头。

秦修文转过身,正面面对着监视广播电台的情报高层人员,与他们的双眼对视,眼神漠然,淡淡说道:“我有一个想法。”

“秦组长请说。”

秦修文走到窗边,遥望着宏伟的广播电台,沉默了一下,说道:“打草惊蛇,把这个丹特·布鲁斯的广播电台给端了,将里面的日本特务、间谍全部拿下,其余人员全部控制起来,锁定日本间谍的身份。”

“这”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惊骇的看着秦修文,完全想不到秦修文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冲动,太冲动了。

可一想到秦修文强势的性格,又感觉这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秦组长,冷静啊!”

缓过神来后,情报人员满头大汗,赶紧进行劝阻,苦口婆心的说道:“秦组长,我们最近的行动并非是全无成效,再坚持一段时间,一定可以找到突破口,从而完成上苍小组的调查任务,现在若是选择打草惊蛇,那上苍小组在之前那么长的时间布置,全都打了水漂了啊!”

“是啊,秦组长,还请三思啊!”

“秦组长,万万不能啊!”

“曹文贵已经顺利打入广播电台的高层,目前只是为了消除隔阂感,才没有什么动作,再等几天时间,他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

“秦组长,前面那么久都等了,也不差这几天的时间了。”

秦修文那句话一出,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基本没有支持秦修文的声音,除了反对的声音,就是有少数几人一言不发,观察着秦修文的表情,踌躇不定。

毕竟,秦修文的想法和他们这段时间的努力完全背道而驰,几乎毫无相通之处,唯一相同的,这就是最终目的是一致的。

之前那么长的时间就打了水漂,中途而废,他们还真就有些不甘心,想要再尝试一下。

这是赌徒的一种心理,不甘心自己之前的付出打了水漂,想要再尝试一下,对于未来充满了幻想,总感觉自己已经接近了翻盘的希望。

“不差这几天?谁跟你们说的不差。”

秦修文的气场完全压制下来,视线环视过他们的眼神,冷哼一声,声音不悦的说道:“时间是多宝贵的东西,上回我已经给了你们足够的时间,并已经规范了天数,是你们自己不努力,能力不足找不到突破口,现在还想妄图得到更多的时间,你们让我怎么信任你们。”

“这么长的时间,对于丹特·布鲁斯的调查工作上,还停留在可能、几率上面,一直确定不下来。”

秦修文拿起进展缓慢的情报资料,扔在桌子前面,环视着低下头去的情报人员,问道:“你们现在跟我说,还要时间?”

众人不敢言语,在秦修文愈加强势的目光下,皆是低下头去,老老实实的被他训斥。

“时间,对普通人来说就是生命的流逝,对商人来说就是进账的收入,对我们军人来说,就意味着战机的变化,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都非常宝贵,更别提一天时间,甚至是几天时间。”

秦修文确实有所恼怒,看着眼前这些在任务上毫无建树,进展缓慢,又坚持己见的属下,说道:“这样,我给你们一个选择,如果你们立下军令状,保证在几天的时间内调查并确定广播电台的详细资料以及丹特·布鲁斯的阵营问题,那好啊,我可以给你们时间,如何?”

这话说了出来,眼前的情报人员对视一眼,哪里还敢接下,皆是低下头去,不敢接触秦修文的眼神。

军令状,那可是要死人的。

他们现在的调查难度比想象中还要大,这段时间一直无法进展,想要在几天时间内攻克这个难题,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样的局势下,他们哪里还敢立下军令状。

“哼!”

瞧见他们这个反应,秦修文冷哼一声,没有再继续呵斥下去,转而说道:“在你们调查陷入瓶颈期,毫无进展的时候,南京方面把我调任至上海,就说明了是想要我按照我自己的方式进行破局,而不是继续采取你们的方式。”

“这段时间,我已经给了你们机会,既然你们没有进展,那就听我的命令,按照我的指示来工作,明白了么?”

“明白。”事已至此,情报人员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其实他们即便是反对到底也没有什么作用,搞不好还要吃苦头。

秦修文是长官,要是还命令不了他们,那笑话可就大了去了。

“打草惊蛇。”

秦修文看着不远处的广播电台,说道:“恰好可以看一看日本人和丹特·布鲁斯的态度,把局势弄得乱起来,我们趁此找机会。”

广播电台被端了,日本人那边肯定会有反应,到时候很轻易的就会猜测出,出手的人来自于军事情报处。

但这不是秦修文想要看到的,他想要看到的是丹特·布鲁斯的反应。

暴怒、追究等这些反应都可以理解,但秦修文真正想要看见的是他会不会找到日本人。

如果那个时候,丹特·布鲁斯和日本人见面,在秦修文这里,基本就锁定他是日本阵营里面的人了。

到时候,秦修文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可是,组长,这件事要不要和刘组长他们商量一下。”情报人员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他们是拦不住了,只能让刘自强他们试试。

虽然希望也不大。

秦修文这个人刚接触的时候,看似温和如君子,待人彬彬有礼,但时间久了,他身上的气场给人一种很强的心理负担,尤其还是他们的上峰。

秦修文说道:“我会和他们说的。”

这件事情,秦修文多少要给刘自强他们一个知会,具体的行动方面也需要详细布置,不能冲动而为,而且,这件事情也要上报给南京方面。

行动一旦展开,将会与之前截然不同,可能出现意料之外的变化。

南京方面,不能什么都不知道。

上苍小组,秦修文说的话虽然等同于军法,但并不意味着这就是他的一言堂了。

“那我们现在”

“按照原计划进行,没有得到我的命令之前,谁也不得妄动。”

秦修文看着广播电台,眼神平静,却蕴含着仿佛随时即将爆发的风暴,说道:“命令没有正式下达之前,你们要监督广播电台的一切动向,把所有人的出入都记载清楚,发生任何意料之外的事情,都要及时向我禀告。”

“是。”在场的情报人员当即领命,莫敢不从。

“嗯。”

秦修文话不多说,没过多久就选择了离去,穿着一身青年服装,戴着一个布帽,一双精神奕奕的眼眸看上去璀璨夺目,在街道上游走,就像是普普通通的大学生。

说起来,秦修文本身的年纪还真就不大,算上毛岁,才二十岁,哪怕是伪装过,也只有容貌上有改变,并不影响年龄感,比一些大学生还要小。

他在街上走动,谁也想不到这会是军事情报处的一个特务头子。

秦修文在一处路口回头看了一眼,确定身后没有尾巴之后,摸了一把脸,眉宇间略有一丝烦躁和难受。

他自从上了来到上海的火车,就一直处于一个伪装容貌的状态,始终没有恢复过自己最真实的容貌,哪怕是睡个觉也没有恢复。

脸上有一层东西的感觉,真的不好受,尤其还是时间久了之后。

这种感觉,就像是骨折后打了石膏一样,石膏下面的皮肤饱受折磨,而且还折磨着人的心理。

更何况,秦修文现在的心情还不好,这种折磨更是发挥到了极致,让秦修文有种把这层假的脸皮撕下去的冲动。

“可能是化妆用料的时间久了,再加上皮肤的新陈代谢和汗液,产生了细菌。”

秦修文想了想,躲进了一个巷子里面,找到一个应该是家人出外工作,空无一人的屋子,把脸上的伪装用料卸下去后,洗了一把脸。

“这才舒服了。”

秦修文呼出一口浊气,感觉心情都像是驱逐了阴霾,重新见到了阳光一样。

重新伪装过容貌,这一次秦修文没有放弃手掌上的伪装,皮肤变黑一些,加上独有特点的痦子。

离开之前,秦修文把自己来过的痕迹抹掉,便要起身离去。

正在这时,门外的小巷里面忽然响起一阵大大咧咧的交流声音。

“最近这上海还真是乱啊!天天的,什么事都发生,那群法国人也不管管,就这还叫法租界?”

“管?那群法国人都把自己当成这片土地上的大爷了,哪里愿意搭理咱们,每天都想着养尊处优,享受生活,可没这个闲工夫。”

“呵呵,享受的东西不还是咱们中国的东西,在咱们这当大爷,也不怕哪天被赶了出去,灰头土脸,再也没脸见人。”

“嘘,这话你可别乱说,我可是听说了,咱们中国现在还真是差点意思,什么国党、红党、民主党还有各大军阀,地方军阀,根本就不统一,而且地境上还有日本人、法国人、美国人,全世界的国家都有在咱们中国上的人,局势乱的厉害,万一出了什么事咱们可别乱说话。”

“老哥,你说你怕啥的,我也是读过书的人,咱们中国有几千年的历史,走过了多少个混乱的战争年代,最后还不是站在这块土地上,当家做主。照我说,咱们老祖宗打仗的时候,那群外国佬还不一定在什么山沟里面玩泥巴呢,想把咱们国家按下去,自己当大爷,也就想想吧!”

“唉,此一时彼一时,以前那是以前的事儿,证明不了以后,现在那些外国人的实力和科技,各方面都比咱们中国人要强,咱们这些普通人也不懂打仗,还是老老实实的活着吧!”

“说的也是,要不是家里面的老人和娃娃还等着我养活呢,我早就去参军干仗了。”

“干仗?就你这小身板,上去当炮灰都嫌你碍事。”

“这话说的,那我躺下了,不也得硌硌他们外国人的脚不是,尤其是日本人,听说不是个东西,脚掌都给他扎透了。”

“停停停,这话可别乱说,别说这个了听说最近上海来了一个什么乐器行的老板,因为弹钢琴的事,都上报纸了。”

“我也听说了,但不懂那玩意,没学过,懒得搭理。”

“我也不懂,不过我们那个法国老板挺懂的,没事就在店里面念叨,一会儿夸人厉害,一会儿说人是个骗子,要找他算账,今儿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又说人家厉害了,心情还挺好,给我们每个人发了五元法币。”

“五元,那么多啊!”

“可不是,我现在倒希望着那个弹钢琴的老板的事儿能多几次变化,我说不定能够发家致富了。”

“你真是净想美事。”

“哈哈”

在欢声笑语中,声音在小巷里面逐渐的走远。



一道矫健的身影在墙上翻了下来。

秦修文望着远处两个人的背影,歪了歪头,神色有些疑惑,自语道:“说的应该是我了,可夸我、骂我,今儿心情又开心起来了”

“这个法国人的脑子有问题?还是说,现在关于我名气的事情,又有了什么变化。”

秦修文脸色微微沉了一下,真是想不通,自己当初手欠个什么劲,现在多了这么多的麻烦。

“大爷的,都怪那个法国佬,没事瞎说个什么劲,给他绑了以后我嘞个去,不会又是他弄出来的吧!”

秦修文突然之间瞪大了眼睛,心中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正值这个功夫,事多的时候,能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么?”

“不过,我让人传递给孙旭的消息应该已经到了孙旭手里,以他们的身手,抓一个法国佬,应该不难。”

“一个法国的自由歌手,又不是军人、特务,抓这样一个人,应该不会费什么功夫吧!”

回想起刚才那两个人说话的语气,再加上对那个法国人老板的形容,秦修文自己也不确定了。

“希望是那个法国老板哪根神经搭错了,别再是有什么变化了,上苍小组总共就这些人,而且正当我要大干一场的时候,这件事情再死灰复燃,真是头疼都要疼死了。”

“可是,这要是真再有变化的话去他娘的,老子要把那个法国佬的皮给拔了。”

秦修文暗暗骂娘,脸色直接黑了下来,也顾不得停留了,转身就走。

“不行,得赶紧回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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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 麻烦来了

回到乐器行,秦修文在街口前,忽然感觉前面似乎有些不对劲,抬起头一看,眼皮子忍不住跳了跳,心中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不会真的是出幺蛾子了吧!”

此时,乐器行的门前站着十几个带着照相设备的记者,相互之间正在说些什么,但注意力都在集中在乐器行上面。

要知道,乐器行这里已经有两天没来记者了。

“估计真是出事了,就是还不知道是什么事儿。”

秦修文自语了一声,神情自若的在乐器行的旁边路过,一点也没有表现出异样来。

“等一下,先生。”身后传来一道轻柔的声音。

秦修文不予理会,就像没听见一样,就要快步而去。

“等一下,等一下。”声音有些急了起来,只听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一位长相甜美的高挑女生跑到秦修文的面前,裙角飞扬,扬起淡淡地香气。

秦修文脚步一顿,帽檐下的碎发随着掀起的香风轻轻扬起,抬起头,年轻而富有朝气的眼睛看向这名女生,而后看向站在她身旁的摄影师,眉头微不可查的一皱,随即恢复如常。

应该不是发现了他的身份,秦修文对于自己伪装的手段要是没有这个自信,也不用在外面混了。

甜美女生站在秦修文面前,非常有礼貌的说道:“同学你好,非常抱歉,打扰一下你的时间。”

秦修文挠了挠头,气息宁静且温和,眼神略带木讷,像是一个书呆子一样,温声细语的说道:“你好,请问有什么事情么?”

“我是报社的记者,想请问一下,你是这里附近的住户么?”女记者看着秦修文那张乖巧文静的脸,唯恐吓到这名学生,刻意放低了声音,面带微笑的说道。

秦修文老实巴交的摇了摇头,似乎还带着一丝面对生人的惶恐,手指在腹前交织了一下,小声说道:“不是的,我只是在这里路过。”

女记者回过头,指向乐器行,说道:“那你见到过这个乐器行里面出来过人么?”

“乐器行?”秦修文好奇的抬起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似乎才发现这是个乐器行,想了想,懵懂的说道:“见到过,不过是好多天之前了,那时候这里的人也很多,不知道在干嘛。”

“那之后呢?”

“没注意过了。”秦修文仔细想了想,说道:“我平时很少在这边走的,不过好像有几天没看见这里有人了,门前的人都没了。”

“那好吧!”女记者失落的叹了一口气,礼貌性的弯腰说道:“谢谢你了,同学。”

“没没关系。”秦修文摇了摇头,拉远了和女记者之间的距离,低着头走来,活像是一个很少和人接触过的书呆子形象,非常的贴切。

“真是一个羞涩的学生。”看着秦修文远去的背影,女记者有所感慨,偏头对摄影师说道:“这一定是一个成绩非常优秀的学生。”

高高壮壮的摄影师说道:“应该是自卑和内向吧!不一定是好学生。”

女记者指了指自己的双眼,非常认真的说道:“你要相信我的眼睛,他一定是个非常优秀的人。”

“好吧,不过现在我们现在应该关心的是这家乐器行的秦老板。”

“可是他什么时候会选择开门啊!”

“等等吧!”

前方。

街道口的转角位置,秦修文微微驻足,回头看了一眼那名女记者和摄影师,没做什么反应,低着头走开,随即加快脚步,从乐器行的后门溜了进去。

“老板。”

乐器行后门的角落里,两名特工一看见突然出现的身影,赶紧走了出来,小声问好。

秦修文把帽子摘了下来,短发混淆着一路奔波的汗水微微甩动,遮住那双深邃的眸子,回头看了一眼,声音严肃的问道:“外面是怎么回事?”

“现在还不知道,新闻报社的记者不知道得到了什么消息,突然就过来了,希望我们开门。”

上苍小组的特工对此也并不知情,回答说道:“何学思已经出外去调查了,因为关系到老板您,他还打算去找孙队长一趟,了解一下状况。”

秦修文微微皱眉,说道:“行,我知道了。”

话落,秦修文迈步向上,沿着楼梯上了楼,在窗口的位置,俯瞰着下方的记者,等待着消息的传来。

“铃铃铃”办公桌上的电话忽然响起,在安静的房间中响起。

秦修文偏头一看,眼中光芒一闪,他办公室内的电话所知道的人不多,外面的人就算是打电话,也只会打到大厅里面的公共电话。

想了想,秦修文接通起来,没有说话,等对面的人先开腔。

那边沉默了一下,随即传出一个成熟稳重的声音:“秦老板。”

“是我。”秦修文听清楚这个声音是刘自强,微微松了一口气,点头说道。

“我是刘老板啊!”刘自强的声音微微一顿,说道:“秦老板,你说话方便么?”

“当然方便,就我自己。”

听到这话,刘自强在那边也就没有继续试探,声音放低,说道:“秦老板,出事了。”

“出事了?”秦修文微微惊了一下,神色猛地严肃起来,随即小声说道:“你这是在哪打的电话。”

“一个据点之外五百米的公共电话亭,你放心,这个位置不显眼,周围没有人。”

“好,你说,出什么事了?”

“是关于你的事情,那个一开始传播你钢琴水准的法国歌手出现了,正在召开新闻会议,并且请出了不少在上海名声赫赫的人,拿出了声誉,为你证明”

听到这话,秦修文的脸色直接就黑了下来,说道:“那现在,是不是说,我之前做的一切都成了无用功。”

刘自强苦笑一声,哪里是无用功,现在不仅恢复了之前的名头,而且犹有胜之。

别说现在秦修文就会是弹钢琴了,就算是真的不会弹钢琴,在法租界这里,这么多的法国人为秦修文出头,他就算不会也是会的了。

法国人的面子,在法租界里面生活的人,哪个敢不给。

这一下,秦修文再想利用舆论说是操控自己的名声,也不会有任何作用了。

上海法租界的名人都出面了,除非是同一个等级的人说话,不然其他人说话都得想想后果。

而同一个等级的人也不是傻子,谁愿意因为这样一件小事得罪人呢?

甭管会还是不会,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乐意会不会,关他们啥事儿。

秦修文也是明白这一点,因此脸色才有些发黑,变得极为难看。

特务是特务,注定藏在阴影里面,并不具备和法租界的名人正面扳手腕的能力。

而且,即便是有这个能力,也不能在明面上扳手腕。

“大爷的,老子上辈子挖他家祖坟了?”秦修文真是被气的够呛,这在他看来,简直就是无妄之灾。

孙旭他们也是,居然没有把这个嘴欠的法国佬给绑了。

这要是绑了,秦修文绝对让他吃不了兜着走,皮都给他拔了。

当初也是,秦修文在制定计划的时候,就应该把法国佬这个不稳定的因素解决掉,也不会出现现在的麻烦。

刘自强问道:“秦老板,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这事儿怪我,是我的错。”秦修文深呼吸一口气,再度承认错误,毕竟事情的源头出现在他的身上,确实他的失误,才有了现在的麻烦。

“这件事情,现在变得麻烦了。”秦修文不得不承认这件事情变得棘手起来,看了一眼时间,说道:“这样吧!我稍后去你们那里,咱们开一个会议,商讨一下这件事,做一个处理方案。”

秦修文站在心里面有个初步的想法,还有隐有苗头的备选方案,不过还需要时间来进行细节上的补充,希望能够来得及,也希望会有作用。

“好,那秦老板,我们等你过来。”新据点的位置,作为上苍小组的代组长,秦修文当然清楚,所以刘自强也就没有多说关于这方面的废话。

“好。”挂断了电话,秦修文就开始准备到上苍小组的新据点一趟,毕竟现在的乐器行十分危险,并没有配备通讯的电台设备,需要到新据点联系南京方面。

正当秦修文换衣服的时候,房门忽然被敲响。

秦修文动作一顿,把衣服披在肩上,淡淡回应了一声:“进来吧!”

“是,老板。”上苍小组的一名特工走了进来,神色有些凝重,说道:“老板,孙队长他们回来了,而且都受伤了。”

秦修文脸色微变,脑海中的思路快速转动,说道:“你们四个,在乐器行占据有利位置,观察周围有没有可疑人员,一旦有可疑人员,立即禀告给我,撤回密室。”

“是,属下已经安排,请老板放心。”上苍小组的特工也都不是普通人,孙旭几人受伤归来,他们也怕后面有尾巴,立刻就有布置,而他则是过来通知秦修文。

“那就好。”秦修文点了点头,神色严肃的问道:“孙旭他们在哪?”

“休息室”

“我过去,你们按照命令行事。”

秦修文没有拖泥带水,有任何耽搁,直接离开,前往休息室。

休息室里面。

孙旭脸色有些苍白的坐在椅子上,单手捂着缠绕上绷带的左臂,手指的缝隙中渗出红色的血液,头发、衣服也是乱糟糟的,看着有些狼狈。

另外四名身穿黑衣的下属,也或多或少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势,浑身缠着绷带,躺在床上修生养息。

秦修文推门走了进来,戴着金丝眼镜,镜片反射着一片白光,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看上去肃穆而又严肃,整齐踏进的皮鞋声听着有些渗人。

“秦老板。”休息室里面的五人赶紧问好,强忍着痛楚。

秦修文站在门口的位置,单手推了推眼镜,眼神没有任何变化,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一句话也没说。

孙旭苦笑一声,知道秦修文在想些什么,赶紧解释说道:“老板,您放心,我们身后绝对没有任何追兵,在确定绝对的安全后,才回到这里的,而且,我也有重要的情报告诉您。”

秦修文没有在意这些,神色也没有什么变化,镜片后面的眼神一如既往的隐藏在白光后面,淡淡说道:“怎么受的伤。”

孙旭老老实实的回答说道:“卢卡斯的身份在法国并不一般,不是背景普通,毫无根基的自由歌手,背后应该有大背景,住在富豪街区,守卫森严。”

“我们刚刚调查到卢卡斯的住址,趁着守卫的空当,想要潜行抓捕,可没想到富豪街区的守卫力量超乎我们的想象,交手后,我们立刻撤退,甩掉了跟上来的守卫。”

秦修文说道:“也就是说,你们连卢卡斯的面都没看见。”

“是的。”孙旭也是无奈,说道:“富豪街区的守卫力量人数众多,超乎我们的想象,我们五个人根本不具备与之交手的实力,只能撤退。”

“没关系,我没有怪罪的意思。”秦修文摇了摇头,这么说来,孙旭几人行动的失败也是情理之中。

秦修文的名气为何能够得到如此快速的传播,也是给了解释。

一般的法国人还问没有这个能力,卢卡斯的身份,绝对不是一个歌手那么简单。

如果说,秦修文真是一个怀才不遇的歌手,那么卢卡斯的帮助堪比伯乐,甚至是一个很好的伯乐。

但秦修文不想当千里马,而卢卡斯非要当伯乐,这就是一个很烦躁的事情了。

“老板,不过我们在回来的时候,听说卢卡斯正在召集上海法租界的名人,可能对您产生不好的影响。”孙旭所说的重要情报就是这件事情,不然他也不会冒险回到乐器行,而是令找地方藏匿起来。

“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秦修文微微点头,看着他说道:“你们现在只管安心养伤就好,不用担心其他事情。”

孙旭愣了一下,说道:“那卢卡斯的事情,老板你”

“那个法国佬的事情,我另有打算。”提起卢卡斯的名字,秦修文站在显然不能坦然对待,眼镜后面的眼睛眯了一下,如是说道。

“走了,好好养伤。”

留下这句话,秦修文一甩身,一如来的时候,不急不缓的离去。

秦修文一走,休息室里面的气氛顿时松了一下,五人都是松了一口气。

“组长的气场好可怕,比我见过任何人的气场都要强。”

“而且,组长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条毒蛇一样,要是像老虎一样那种强势的气场,倒还好,可组长给人的这种感觉,好几天都要瘆得慌的。”

“明面上、暗地里,都能轻易要人命的感觉。”

“不错。”

“”孙旭听了半天,没说话,苦笑一声,暗道要不然你们以为我为什么这么怕秦组长,说不定哪一下就回头咬你一下的感觉,谁能放松下去,时间越久压力就越大。

“今天的事,谁也不许往外说,以后出去了,就当没来过这里。”孙旭发下命令,非常严肃,这是对秦修文安全的保障。

上苍小组,少有一个人知道乐器行,知道秦修文,那就多一份安全。

“是。”

孙旭默然不语,想着秦修文刚才的表情,嘀咕了一声:“秦组长,好像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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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顺势而为

上苍小组的新据点相隔不远,是一个杂货铺,店面很大,内置物品也很多,门口却很小,面对着街道,店内客人却很少,显得有些冷清。c∮八c∮八c∮读c∮书,⌒o≈

店里面的伙计只有一个年轻的男人,穿着宽松朴素的衣服,认真的打理着店里的卫生。

掌柜的年纪看上去大一点,约有四十岁左右,鬓角有些发白,戴着老式的眼镜,正在柜台后面看着账单,打着木质算盘,侧脸处的眼镜镜腿挂着一根银色的链子,一副老学究的样子。

杂货铺门前的街道上,一名身材挺拔的布衣青年走来,衣服很旧,洗的已经发白,某些位置上还印有洗不下去的污渍,但穿着却很整齐,非但没有难闻的气味,甚至有股清新的香气。

布衣青年停停走走,眼睛明亮,显得有些好奇的模样,明明想走进周围的店铺看看,却碍于自身的装束,收回视线,选择了路过。

停在杂货铺门前,布衣青年看了看,然后摸了摸口袋,从中掏出几枚铜钱,眨了眨眼睛,显得有些不舍。

踌躇片刻后,布衣青年转过身,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弱弱的说道:“你好,我想买东西。”

正在打理卫生的年轻伙计收起抹布,搭在肩上,走了过来,上下看了布衣青年两眼,微笑说道:“小兄弟,你想买什么?”

“我想买条裤子,我这条裤子破了。”布衣青年说话的时候,有所自卑的低下头,拉了一下裤子,侧面的位置有很长一条口子,上面满是缝缝补补的痕迹,不过现在,这条裤子已经坏到缝补不好了。

“哎呦,小兄弟,你这裤子可有年头了吧!都坏成这样了。”年轻伙计瞅了瞅,回头看了一眼店铺里面的客人,对布衣青年说道:“不过,我们这里是杂货铺,你要买裤子得去布坊看看,他们那里种样多,而且还是专门卖衣服、鞋子的地方。”

布衣青年失落的低下头,小声说道:“我去了,可是很贵,我买不起。”

“你有多些钱?”

布衣青年从口袋里把那几枚铜钱拿了出来,期待的看着年轻伙计,眼神中写满了希冀的光芒。

“就这么点啊,而且还不是法元,市面上早就不允许铜钱的流通了。”

年轻伙计皱了皱眉,可一看布衣青年的模样,又心中有所不忍,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店里面应该还有几件裤子没有卖出去,你跟我来吧!我跟掌柜的说说。”

布衣青年低下头,小声说道:“我不要新衣服,旧的就行。”

“先问问掌柜的吧!”

年轻伙计带着布衣青年来到柜台前面,看着后面正在打算盘的掌柜的,轻轻地唤了一声:“掌柜的。”

掌柜的手指一停,缓缓抬起头,看了年轻伙计和布衣青年一眼,问道:“咋,有事?”

年轻伙计指着布衣青年,说了一声:“他想在咱们店里买条裤子。”

布衣青年站在一旁,有些忐忑的搓着手,手背上都被搓红了。

“买裤子,去卖裤子的地方啊!咱们是杂货铺,裤子”掌柜的看了布衣青年一眼,摇了摇头,低下头去就要继续打算盘。

年轻伙计挠了挠头,和掌柜的解释了一遍,觉得布衣青年也听可怜的。

掌柜的看向忐忑不安的布衣青年,想了想,问道:“你有多少钱?”

布衣青年把之前的铜钱放在柜台上,又掏了掏口袋,摇了摇头,小声说道:“没了,就这些。%∷八%∷八%∷读%∷书,≮※o”

掌柜的拿起铜钱看了看,然后说道:“太少了,你就这些?”

“嗯嗯,这还是我打工赚来的。”

“打工赚来的,你在哪打工,就挣这点钱。”

“不知道,不过我搬了一天的土,给了我这些。”布衣青年指着柜台上的铜钱,眼神有些期待,带着希冀的光芒。

“真是个倒霉孩子,忙活了一天,就给你这点。”掌柜的摇了摇头,把铜钱推了回去,说道:“虽然我也很同情你,但实话实说,这点钱,还不够。”

“不不够么。”布衣青年情绪失落的低下头。

“不过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掌柜的接下来一句话让布衣青年瞬间抬起头,期待的看着他。

掌柜的上下看了他两眼,说道:“身体虽然瘦了点,但我感觉你这个人还不错,你要是愿意,可以试试在我这当伙计,每个月有这个数。”

掌柜的伸出一只手,五指伸开。

“真的可以么?”布衣青年眼睛亮晶晶的,果断点头说道:“我愿意。”

“别着急,这事儿我说了还不算,我们老板在楼上呢,我带你去看看,这事,我们老板说了才算。”掌柜的摇了摇头,说道。

“哦!”布衣青年顿时失落下来,忐忑不安的玩着手指,在他想来,自己这样的人,应该不会有人愿意要他吧!

掌柜的看了他一眼,对年轻伙计说道:“你在这里看着店,我带这个小兄弟上楼去见老板。”

“好嘞。”

掌柜的对布衣青年说道:“你跟我上去吧!”

“嗯!”布衣青年跟在掌柜的后面,小声的答应了一句。

上了楼,避开楼下众人的视线,杂货铺的掌柜的神色大变,微弓下身子,恭敬的向布衣青年行礼,说道:“属下见过秦组长。”

布衣青年微微闭上眼睛,等他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神坚毅且漠然,恍如换了一个人一样,溢出可怕的气场,仿佛掌控着无数人的生死大权。

这个布衣青年,自然就是伪装而来的秦修文。

为了新据点的安全,秦修文当然需要小心行动,不能有任何的忽视。

秦修文看了掌柜的一眼,说道:“这不是古代,用不着这么古老的礼仪,你的发挥不错,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秦修文擅长伪装容貌和身份,而且可以说是毫无破绽,除非他主动露出破绽,不然上苍小组中的人谁也无法认出。

因此,之前的对话也是他们早已经对好的暗号,当然,也是一场毫无破绽的伪装。

“秦组长才厉害,属下险些没有分清是真的还是假的,还以为真有这么一个人来到杂货铺了。”

掌柜的满脸讨好,随即为秦修文指引方向,说道:“秦组长,刘组长很早就回来了,正在等您。”

“好。”

秦修文微微点头,随着掌柜的步伐往前走,左右看着,这是他第二次来这里,但上一次来的时候,这里还是一副荒废的模样,现在已经焕然一新,增添了不少的东西。

来到会议室,掌柜的对秦修文微微点头,然后躬身告退。

秦修文敲了敲门,说道:“刘老板,秦某前来赴约。”

“请进。”会议室里面传来一道声音,随即房门打开,两名上苍小组的特工站在门内,对秦修文行礼,说道:“秦组长。”

“还是老规矩,叫老板吧!省得出现什么意外。”秦修文说过这样一句话后,走了进去。

刘自强、关小强、黄东立三人早已经等在会议室里面,看秦修文进来,挺身立正,严肃说道:“秦组长。”

卢卡斯的新闻记者会给上苍小组带来了不小的危险,尤其是秦修文深陷其中,刘自强三人根本不敢忽视,放下手边的工作,参加这次会议。

“刘组长、关队长、黄队长。”秦修文点头示意后,坐了下来,会议室里面,或者说这个杂货铺里面的特工都是上苍小组的绝对亲信,比乐器行可要保密多了,因此秦修文有足够的信任。

简单寒暄后,刘自强直入主题,说道:“秦组长,关于卢卡斯的事情,我们之前也聊了几句,有初步一个想法。”

秦修文怔了怔,点头说道:“好,请说。”

关小强在一旁拿起情报资料,说道:“我们目前的想法是,趁着卢卡斯的影响力没有达到真正威胁秦组长、上苍小组的地步之前,乐器行不是早就关门了么?可以在此时爆出转让的消息,直接把乐器行这个据点抛弃,转卖给别人,全身而退。”

黄东立说道:“没错,事情不能再继续恶劣下去了,不然秦组长你真的会深陷在危险之中,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我们没办法向处座交代。”

秦修文可是此次行动的发起人,上苍小组在上海方面的最高主事人,要是除了危险,再透露出情报,上苍小组就真的危险了。

刘自强也是这个想法,说道:“虽然有些冒险,不过也值得。”

秦修文沉默一会儿,说实话,他之前也有这个想法,但后来又觉得不是十分可行,想了想,说道:“可是,你们想过乐器行的那些密室、密道么?且不说这些东西耗费了我们很多的时间,就这么抛弃的话,一定会被人发现,哪怕是用东西填上,也会有痕迹残留,很轻易就会被人发现我们的身份。”

刘自强点头说道:“所以我说,有些冒险。”

黄东立说道:“被发现也就发现了,有上海军事情报站里面那个日本间谍再,日本特务应该早就知道我们的存在,只是不清楚我们的位置和具体的目地。况且,等他们发现的时候,咱们人已经分散开来,法租界也不是日本人的地界,他们想找到咱们,做梦去吧!”

关小强点头同意:“黄队长此话虽然言辞粗痞,但言之有理。”

“可是,在乐器行露过脸的特工人员就危险了。”秦修文说道:“这段时间,乐器行的客人不少,都是他们几个人亲身接触,如果一旦事发,日本人一定不会放弃这个线索,到时候,他们就危险了,除非被我们藏起来,可那样一来,也就没有了作用。”

“送回南京,重新安排人员支援?”

“来来回回,时间又要耗费多少。”秦修文摇了摇头,并没有同意。

刘自强想了想,对秦修文说道:“秦组长一定早有想法吧!不如说一说,愿闻其详。”

“我确实有一个方案。”秦修文看着他们三个,神色庄肃起来,说道:“只不过,有些冒险。”

冒险。

这个词对刘自强、关小强、黄东立他们来说,已经习惯了。

他们对秦修文的认知里,就包含着冒险两个字。

“秦组长请说。”

秦修文支起双手,说道:“很简单,我走到幕前。”

“走到幕前?”

“什么意思?”

刘自强三人有感觉秦修文接下来的话会打破他们的认知,神色也是严肃起来,注意力集中在秦修文身上,等待下文。

秦修文说道:“外面不是有我的传闻么,而且卢卡斯也在不留余力的给我宣传名气,现在已经是上海法租界实力水准最高的钢琴家之一,所以我想,不如顺势而为,走到幕前。”

“”

刘自强、关小强、黄东立三人吃了一惊,随即面面相觑,眼中闪着思索的光芒。

秦修文继续往下说道:“而且这样一来,我的身份高了,对于上苍小组的行动也有好处,和法租界的法国人、名人接触,甚至还会接触到日本人,甚至我们的目标,丹特·布鲁斯。”

堵不如疏,秦修文想着既然拦不住,那么不如就顺势而为,然后站在这个角度一想,忽然觉得这也并非事什么坏事,就看自己有没有能力完成了。

“这”刘自强顿时为之行动,精气神洋溢起来,忍不住说道:“虽然有些冒险,但我觉得秦组长的想法非常可行。”

关小强想了想,说道:“秦组长是咱们上苍小组的组长,如果秦组长去执行这个任务,务必会减少和上苍小组之间的联系,甚至会变得极为稀少,这样一来,上苍小组岂不是群龙无首?”

黄东立说道:“我赞同秦组长的想法,秦组长这么一说,我倒觉得这是一个很大的机会,我同意秦组长的意见,只是秦组长的处境真的十分危险了。”

黄东立摇了摇头,说道:“我倒不是反对,而是不想秦组长以身犯险,不如找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找一个精通琴艺的特工,冒充秦组长担任乐器行的秦老板,秦组长藏在幕后。”

“这”刘自强看了他一眼,有些为难,弹钢琴?你去问问现在这些人,有几个会的,听过的都少。

再说了,秦修文的水准既然得到了那个卢卡斯的认可,一定水准很高,常人根本模仿不来。

黄东立的话就比较直接了,直接对关小强说道:“关队长,要不你去试试?”

“”

关小强无语,我也不会啊!

“弹钢琴,很难么?”关小强挠了挠头,问道。他还真就不懂这方面的知识,平时也没有这种西洋乐器的爱好。

“也不难,就是分天赋。”秦修文解释说道:“天赋特别高的人,再加上勤加努力,应该可以在一年之内达到我现在的标准,不过我说的是特别高,天赋普通,一般般的人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至于天赋不在这方面的话,勤能补拙,几十年的时间应该够了。”

“当我没说。”

关小强顿时无语,有些傻眼,随即说道:“那我也同意了,不过我们得需要一个详细的策略。”

“主要秦组长身边要有个人,而且还能联系上我们的,由秦组长随身使用。”

关小强想了想,说道:“秦组长不在,刘组长得统领大局,我或者是黄东立跟随在秦组长身边吧!”

“不用,我也只是一个情报人员的工作,用不着这么太重视,你们还有你们的任务,这才是大事,绝对不能忽视。”

秦修文摇了摇头,摆明了拒绝的态度,说道:“不过留个人确实可以,我也需要用,一个人有时候折腾不开关队长,我向你要个人。”

“秦组长请说,谁都行。”

秦修文说道:“孙旭,这个年轻人我用着挺顺手的,能力也不错。”

“孙旭,好。”11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不请自来

法国自由歌手卢卡斯在菲利斯大饭店邀请了上海音乐界及法租界各界的名人,并召开了一场新闻记者发布会,业内各大新闻报社皆有派人前来参加宴会。+∧八+∧八+∧读+∧书,※→o

这次上海大酒店的宴会,卢卡斯作为发起人,也是主事人,自然是全场瞩目的中心,即便是身份地位比他高的人也笑容满面的选择了成为陪衬者,没有干些喧宾夺主的蠢事。

各方新闻报社的记者一直都处于一个在精神上的活跃和兴奋的状态,他们手中的关系网比较多,掌握着新闻的第一前沿,当然知道卢卡斯在这个宴会上,准备说些什么。

果然,不出所料。

卢卡斯庄肃的出现在讲台上,在简单的一些客套话后,进入了主体,充满个人情绪化的为乐器行的秦老板讨回公道。

“秦老板这个人,我虽然只见过一次面,但我已经深深地被他的琴艺所折服,这样一个琴声空灵且纯粹的人,怎么可能是外界传闻那种卑鄙无耻之辈,我听见这件事情后,非常恼怒,可以确定这是一次针对秦老板的污蔑举动,怀揣着极大的恶意,让我感到恶心”

卢卡斯此次举办宴会,最主要的目地就是为了秦修文出头,也是为自己的心情出头。

他都已经说了秦修文的琴艺很厉害,是他亲口传播出去的,却被人否认,而且这种否认正在逐渐的吞噬他的声音。

在他看来,这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对秦修文的否认,也就意味着是对他的否认。

卢卡斯觉得不能沉默下去,不然会被人看轻了自己,因此举办这次宴会,就是要证明自己,发出声音,把这种否认的声音压制下去。

当然,卢卡斯在干这些事情的时候,也在想乐器行的秦老板干嘛不直接弹上一首钢琴曲。

那位秦老板一旦弹琴,无疑是击溃那些否认的声音的最强手段。

但乐器行关门了。

无奈,卢卡斯只能用自己的方式选择庇护秦修文,庇护自己的尊严。

卢卡斯一发声,受邀而来的各界名人早就得到卢卡斯事先的通知,自然卖给他这个面子,当即就表示对卢卡斯的支持,对那名从未谋面的乐器行秦老板表示了信任。

各大新闻报社的记者当然不会得罪,毕竟他们能屹立到现在,背后多多少少也有法国人的背景,自然不会冒着丢饭碗的风险,去得罪法国人。

采访期间,新闻报社的记者尽量避开雷点,选择一种委婉的方式去询问卢卡斯。

卢卡斯对秦修文大说好话,赞不绝口,言称这位秦老板的钢琴曲已经达到了世界级的程度,只要听到他弹钢琴,就能听出来什么叫境界,以及境界的差距,是难得一见的钢琴水准。

新闻报社的记者在采访问题期间,脑海中就已经在进行撰稿的过程,各大吸引瞩目的标题已经想好,至于过程,自然不会违背卢卡斯的想法。

采访完毕后,卢卡斯让菲利斯大饭店开始进入筹备状态,灯光、美食、酒水,甚至还有舞女助兴,一副人间天堂的模样。

有卢卡斯的名人朋友找到了正在和美女相聊甚欢的卢卡斯,笑着打了声招呼:“嘿,卢卡斯。”

卢卡斯回头看了一眼,随即对美女微微躬身,表示歉意,然后走到他们的身边,说道:“托尔拓,不知道我的款待让你们满意了呢?”

“相当满意。→八→八**读书,↓o≥”托尔拓笑着耸了耸肩,拿起一杯红酒和卢卡斯碰了一下,看了一眼他的衣着,说道:“西卡大师的手工艺品,真是一件奢华的西装。”

卢卡斯今天的穿着极其英朗,笔挺而极其合身的黑色绅士燕尾服,金色边纹的白色衬衫,左胸胸口位置挑起一道点睛之笔的记号,齐肩的金色卷发披散在肩上,将他本就英俊的面孔衬托的更加高贵。

卢卡斯轻抿了一口红酒,微笑说道:“你们的容貌和天赋都是上帝最美好的工艺品,我想要胜过你们,只有在穿着上下手了,所幸,西卡大师的手艺维护住了我这个主人的面子。”

托尔拓摇了摇头,忍不住露出微笑,说道:“卢卡斯,如果你的哥哥有你的一半低调和谦逊,一定会走的更高。”

卢卡斯说道:“那就不是我的哥哥了,他是一个很优秀且很有个性的人,已经接近完美,不再需要其他的装饰了,”

托尔拓笑了笑,说道:“当然,你的哥哥可是我们注定需要膜拜的人,只可惜他不在中国,希望有朝一日能尽早的见到他。”

“相信我,你不会想见到他的。”卢卡斯笑着打趣了一句,他相信,很多人都不会想见到他的哥哥,更不会想认识他的哥哥。

托尔拓哈哈一笑,岔开话题,问道:“卢卡斯,那个乐器行的秦老板事什么人?值得里如此在意?”

提起这个人,卢卡斯脸上的玩笑散去不少,升起一丝崇拜,说道:“一个非常厉害的钢琴家,他弹奏出来的钢琴曲非常经典,音律流畅,达到了一个钢琴家最巅峰的状态,他弹奏得那曲钢琴曲,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a小调巴加泰勒》,是贝多芬先生在1810年创作的一首独立钢琴小品,只不过其中某些音色有所出入,应该是经过改良,有种别样的感觉,想来是他自己改良而成,真是一名厉害的音乐家。”

提起钢琴曲,卢卡斯有一种收不住的感觉,可见他对秦修文琴艺的震惊,以及对音乐的热爱。

“卢卡斯,等等。”托尔拓听得直挑眉头,忍不住伸手止住他的话,说道:“也就是说,你只见过那个乐器行的秦老板一次面?”

卢卡斯有些意犹未尽的止声,点头说道:“是的。”

“他是一名中国人?”

“没错。”卢卡斯神色严肃的说道:“我要补充一句,他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中国人,一名出色的中国钢琴家,是我见过最厉害的”

“中国人。”托尔拓吃了一惊,瞪大了眼睛,对他说道:“他真的是一个中国人?卢卡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做出这样一个决定,你为了一个中国人”

托尔拓看向宴会大厅,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因为在他看来,为了一个中国人花费这么大的手笔,是非常没有必要的。

“我没有开玩笑,托尔拓,我想和这位秦老板做朋友。”卢卡斯把这句话说的非常认真,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和中国人做朋友,卢卡斯,我觉得你应该是冲动了,不应该做出这个决定,”托尔拓忍不住说道:“你可以给他钱,你也可以给他权,这都是你随手可得的东西,可以让他给你弹奏钢琴、唱歌,甚至成为你私属的钢琴家,你知道的,不管是中国人,还是道貌岸然的日本人,亦或者是理智未开化的美国人,他们都热衷于这种东西,并且会放弃许多东西。”

“但,朋友,卢卡斯,我觉得你太不理智了,这不像你。”

“不。”卢卡斯延严词拒绝,说道:“听着,托尔拓,他不是一个爱慕虚荣的中国人,他不一样,一个内心不强大、没有人格的钢琴家是弹奏不出那种纯粹的钢琴曲的,请不要和那些丑陋的家伙混为一谈,我希望你能够尊敬他,尊敬我将来的朋友。”

“哦,卢卡斯,你绝对是”托尔拓本想说出‘你真的是疯了’这句话,可看了看卢卡斯的表情,摇了摇头,表情放松了下来,说道:“好吧!卢卡斯,我希望你做出的是一个正确的决定,那个中国人不会让你失望。”

“不会的。”

“那,我的朋友,祝你好运。”

托尔拓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他仍就坚持己见,卢卡斯的决定在他看来是如此的冲动且愚蠢,且又那么的没有必要。

看着托尔拓离去的背影,卢卡斯的表情非常坚毅,眼神没有一丝一毫的晃动。

“卢卡斯,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如此强硬的态度。”一名穿着西装的法国男士推开身旁的女伴,端着一杯红酒走了过来,看了一眼托尔拓的背影,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托尔拓,似乎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托尔拓不是一个钢琴家,他是一个商人,难以理解音乐家的精神需求,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卢卡斯偏过头,同样微微一笑,笑容在他的脸上特别真诚且英俊,温和有礼,丝毫没有受到托尔拓的影响。

“钢琴家。”法国男士自语了一声,说道:“看来,你很看重那个中国人。”

“看重。”卢卡斯愣了一下,随即哑然失笑:“这句话从何而来。”

“不看重么?”法国男士看向周围宴会上的各界名人,喝了一杯酒,笑了笑。

“一种欣赏的态度。”

卢卡斯说道:“秦老板的名声是我跟人说的,因此才传播出去,现在他的名声受人污蔑,我自然是则无旁骛,要帮他洗净冤屈。”

“可,听说这件事,连乐器行的那位秦老板自己都不在意,都已经关门了。”作为法租界的名人,想要知道这件事情,并不是多难的事情,况且这件事也不是什么保密的事情。

卢卡斯说道:“雅者修身养性,性情宁静致远,不善浮躁,不与人争执不休,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哈哈,是吗!”法国男士哈哈一笑,说道:“若真是有如此一个有趣的人,交个朋友,倒也不错。”

卢卡斯淡淡一笑,没有做出什么回应。

“你就不怕那个秦老板被人污蔑之后,把店面卖了?”法国男士说道:“要是这样的话,卢卡斯,你今天举办的宴会,就没有了意义。”

“不会的。”卢卡斯说道:“秦老板都不曾开门弹奏钢琴证明自己,说明他根本就没有把外面发生的一切放在眼里,之所以关门,怕是觉得这丑陋的一面影响了他的心情,因此不愿理会,才关门避开,等我给他恢复了名誉,自然会重新开门,出现于众人眼中。”

法国男士轻抿了一口红酒,他总感觉卢卡斯高看了那个秦老板,不过没有接触过,他也就没说什么。

“对了,刚才我看见有日本人也过来了。”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对卢卡斯说道:“日本人一向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今天突然到来,恐怕是有什么目地,你自己小心。”

卢卡斯顿时皱眉,说道:“我没有邀请日本人啊!”

“不请自来。”法国男士说道:“没有请帖,该厚着脸皮前来,应该是在你身上有什么想法,对了,还有一件事,富豪街区出现了一支队伍,被守卫发现后,已经击伤,不知逃往了何处,我感觉其中可能有些关键,不能轻视。”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的目标是我?”卢卡斯吃了一惊,神色凝重了起来。

“暂时还不知道,小心点,别和他们有过多的接触。”法国男士说道:“一群狼,翻过来就咬人,和他们交不了心。”

“我明白。”卢卡斯点了点头,脸色有些阴郁,说道:“你们也有小心一些,虽然我平时不理其他事,只专心于音乐,但外界的局势也听闻一二,很危险。”

“我明白。”法国男士点了点头,说道:“但别忘了,这里是法租界,他们要是敢弄出什么事情,保证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正说着,法国男士的眼睛一闪,侧身再倒了一杯红酒,说道:“他们过来了。”

话音刚落,一位穿着中山装的白胡子老者出现在卢卡斯和法国男士的身边,虽然年老,但眼中却藏有神光,面带着和蔼的笑容,露出发黄的牙齿,显得非常面善,和蔼可亲:“这位就是卢卡斯先生和马里奥先生吧!”

马里奥佯做才看见他,微微躬身,说道:“原来是樱川将军,真是失礼了。”

“樱川将军。”

听到这个名字,卢卡斯立刻意识到这个老头子就是何人了,一个战场上的刽子手,脸上的和蔼笑容只不过是伪装罢了,微微点头:“樱川将军,久仰大名。”

樱川将军笑呵呵的说道:“卢卡斯先生和马里奥先生客气了,鄙人不请自来,还要向卢卡斯先生道歉才是。”

“樱川将军真是说笑了,该道歉的也是我才对,没想到樱川将军居然身在上海,早知道的话,这份请帖无论如何也要送到您的府上才是。”卢卡斯的说话技巧一向很高,不带个人情绪,给人的感觉十分舒服。

马里奥转身在卢卡斯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然后转身向樱川将军微微点头,告辞而去。

樱川将军看了一眼马里奥的背影,示意身后的随从掏出一个盒子,抬到卢卡斯的面前,樱川将军说道:“冒然打扰,还希望今后和卢卡斯先生交一个朋友,这是一个比较珍贵的小玩意,希望卢卡斯先生能不介意,收下。”

“无功不受禄,樱川将军,朋友可以交,今后有事好说,但东西就不必了。”

卢卡斯不为所动,微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伸手接下,然后和樱川将军寒暄了几句话,让菲利斯大饭店的人好好款待樱川将军,就转身去和其他上海法租界的名人聊了起来。11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二百一十六章 投其所好

菲利斯大饭店,宴会上的气氛一片其乐融融,像是避离于尘嚣之地。

樱川将军站在原地,看着卢卡斯和法租界名人交谈从流的模样,满是褶子的老脸露出笑容,眼睛微微眯成一块,看着似乎非常和善,实则眼中的光芒却是非常阴森。

“樱川将军,这个卢卡斯对您太失礼了,要不要我们给他一个教训。”樱川将军身后的随从中走出一人,头发整齐,西装搭配着白手套,显得异常的干练,抬起头望向卢卡斯的背影,杀意在眼中一晃而过。

“不用。”樱川将军收回目光,眼中的光芒恢复常态,依旧明亮有神,脸上勾起的褶子更显得和蔼可亲,轻声说道:“卢卡斯此人不只是一个歌手、音乐家,他的身份背景在法国并不一般,有非常深厚的影响力,是我们需要争取的对象,利于我们大日本帝国今后在上海的布置,甚至在今后的影响更加深远。”

樱川将军的眼神闪烁,有莫名的光泽再其中涌动,却是很快消失不见。

日本的野心很大,比很多人想象的都要大,这个野心说出来足矣震惊世界,但却是不能说出来,哪怕整个世界都明白他们的野心。

日本在中国土地上的这一步还没有完全走稳,需要务实基础,再展望未来。

不过事先有个布置总是好的。

得知卢卡斯这个人的存在时,樱川将军及上海日军占领区的宪兵高官对此人就上了心,想要提早接触,做出了解,然后找出时机控制。

友谊,是他们当前需要的,也是一个媒介,作为掌控的媒介。

友谊不稳定,唯有掌控才最让人放心。

只是,卢卡斯现在根本不愿搭理的表现,让樱川将军感到有些愤怒。

“樱川将军,这并不是他能够放肆的理由。”在樱川将军身后,一名内务省的特工微微低头,说道:“他对您太失礼了,我觉得有必要让他识时务。”

樱川将军在日本宪兵军部担任重位,具有非凡意义的主事领导人,平日里常人根本无法敢忤逆,这些下属一看见卢卡斯不愿意多搭理的表现,顿时气急,想要让卢卡斯受到教训。

“这里是法租界,做人做事还是要照顾法国人的面子。”樱川将军淡淡说道,他也是活了大半辈子的老人了,从战火中脱身,死里逃生多次,什么没经历过,一时的不悦,很快就被他抛到了脑后,恢复了平静。

与他的心情相比,大日本帝国的计划才是重中之重。

况且,卢卡斯在法国、法租界的身份地位确实不需要和樱川将军附炎趋势,并不是说卢卡斯的身份地位已经可以和樱川将军相提并论。

而是说,卢卡斯是法国人,樱川将军是日本人,相互不通,樱川将军对卢卡斯而言并没有什么压制,卢卡斯想维护一下面上的关系就维持,不想做面上的功夫,就算不愿意搭理,又能如何。

总之,明面上对卢卡斯下手,樱川将军还是不敢的。

“我们可以暗地里,听说他住在法租界的一个富豪街区”

樱川将军微微颔首,低声说道:“调查可以,但不能动手,要在不惊动他和法国人的情况下,做出对他的准确调查,找到他的喜好和性格、习惯等等,派人和他交好,等到日后”

“明白。”军人以命令为天责,樱川将军身后的人均是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还有。”樱川将军看着卢卡斯的背影,想起他举办这个宴会的目地,还有之前的话,轻声命令道:“查一下,那个什么乐器行是什么地方,还有里面那个秦老板。”

“秦老板?一个名不经传的小人物罢了,会弹钢琴好像没用吧!”一名只懂得战场上钢qiang的军人挠了挠头,倒没说敢忤逆樱川将军的意思,只是小声对身边的人说道。

“不知道。”正所谓臭味相投,那名日本军官也是一脸茫然,他们只知道干仗,动脑子这种东西,并不适合他们。

旁边,内务省的特工暗中咧嘴,真是一帮蠢货,思路一点也不懂得变通,也不知道是怎么从战场活下来的。

年纪大了的樱川将军有些耳背,没听见后面的日本军官说话,眼中的神色有些睿智,说道:“中国有句老话叫做投其所好,我觉得很有道理,把这个什么乐器行的秦老板调查清楚,掌控在手中,借此和卢卡斯交好,调解我们之间的关系。”

“一个乐器行的老板,会有什么大的作用么?”内务省的一名特工明显身份与其他人不同,敢从口中说出反对的意见,说道:“不如好好调查卢卡斯的身份后,和他的亲朋好友交好,借此来发展卢卡斯,这样的话,总比一个乐器行的秦老板作用要大,亦或者”

这人伸出一只手,缓缓攥紧,好像是把什么东西用力的握在了手中,眼神有些凶戾和冷漠,就像是一只几天没有进食的秃鹫。

樱川将军说了一句话:“你懂音乐,或者说钢琴么?”

那人愣了一下,收回手,摇了摇头:“偶尔听过,但不懂,有那些浪费时间的功夫,不如制定几个战术策划,过不定还能找到关键性的情报。”

作为一名从事谍报工作的特工,他每时每刻都在想着如何能让大日本帝国占领中国的土地,忙碌于情报工作,每天的事情繁琐多变,还要抵挡意料之外的变化,每天后耗费很多的精力,如何有时间去陶冶情操,听那些浪费时间的东西。

而且,内务省虽然是特高课的领导单位,但内务省内部也是分化组织的,例如特高课、樱花阁等等,都是内务省麾下的特务组织。

特高课,无疑是内务省最强的特务组织,在日本国内和军部都有高层支持,根基深厚,实力也不容小觑,非常强大。

在外界的名气也非常可怕,是带给人恐惧的一个特务组织,被中国的军事情报处视为此生劲敌,无比的重视。

于是,相比之下,其他的特务组织就显得黯然失色了,只能躲在内务省的名头下。

世人只知内务省和特高课的特工,殊不知内务省的特工也是分特务组织的,也是和特高课一样,有着各自的名字。

他是个功利心很重的人,不安心在特高课的名头之下,自然付出很大的努力,想要推翻特高课,让自己隶属于的樱花阁成为真正的第一。

“音乐其实是个很美妙的东西,钢琴也是一样,平时压力太大的话,可以听听,放松心情,避免落入极端的思绪当中。”

樱川将军劝了一句,但也没有多说,毕竟这是别人的理想,他也不好干预,而且这种理想,对于大日本帝国来说,有益而无害。

“是,多谢樱川将军。”

樱川将军继续说道:“音乐家、作曲家并不是军人,以我接触过的人来说,他们更在意的是精神上的满足,把自己维持在一个高雅的层面上,在意的和追求的,与我们不同,这方面,从卢卡斯今天举办的宴会上就可以看出一二。”

“乐器行的秦老板,对于我们而言,或许并不重要,但只要对于卢卡斯重要,那就够了。”

樱川将军笑的很和蔼,嘴角的笑容却是像是一只老狐狸,非常狡猾:“这就是,投其所好。”

“是这样么?”内务省樱花阁的那人保持怀疑的态度,从卢卡斯的发言上来讲,他们不过就见过一次面,见过一次面的人,只是因为钢琴弹得好,就对卢卡斯那么重要?

“嗯!”

樱川将军微微点头,然后看着一个走过的法国名人,微微一笑,示意一二,然后对身后的随从们摇了摇头,止口不谈卢卡斯和那个秦老板的事情,开始和宴会上的宾客接触,相互认识。

认识法租界的名人,扩大人脉,对于日本人来说,也有一定程度的帮助。

虽然今天交好卢卡斯的行动不顺,但总归是认识了不是么?

今后再见面,也是认识了,多少比没见过要好说话。

这个宴会的时间很长,卢卡斯的发言时间,对这个时间而言只不过是一个小插曲,很多人都没有把这件事太放在心上,只是给了卢卡斯一个面子,表示了支持,再之后,他们也不会继续掺和下去,因为没有什么意义。

宴会的主题是一场法租界高层名人的一场社交仪式,扩展人脉关系,相互聊着商业合作,总之,相谈甚欢,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卢卡斯作为主事人自然不能避开,也是参与了进去,微笑应对,他的情商很高,外表英俊洒脱、为人随和,有一种感染力,说话也很有技巧,非常在意其他人的感受,交流起来,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受,受到很多人的欢迎,以及很多女人的簇拥,身边的女人越来越多。

各大新闻报社的记者拿到了该拿到的资料,来的来,走的走,几乎没有几家新闻报社的记者在了。

有几家新闻报社的记者拿到想要的东西后,直接现场撰稿,而后匆匆前往乐器行,打算拿到第一时间的新闻。

本来,这件事情其实并不大,类似一个传闻的性质,勾引不起人太大的性质,只有音乐界的人才会在意。

后来秦修文想要压下这股势头,即便闹出了很大的动静,其实也是不大,甚至在逐渐减缩,眼看着,再有几天的时间,这件事情就沦为冷饭了。

但,现在不同了。

这么大的一个宴会上,法租界的名人几乎都来了,卢卡斯这个主事人在宴会上着重点明了这一点,还获得了法租界名人的支持,那这件事情就不一般了,变得大起来了。

之前许多不感兴趣的新闻报社都把注意力集中过来,派人过来进行拿新闻,从而曝光出去。

法租界。

乐器行。

秦修文从外面回来,把破破烂烂的外套扔在一旁,然后看着从密室里面出来的特工,微微点头,然后上了楼,去休息室看了一眼孙旭五人。

孙旭五人的伤势不是太重,但身上基本都有qiang伤,更有倒霉一点的家伙从高处跳下时,角度出现问题,直接脚掌骨裂,虽然不重,但是需要养上好久。

秦修文看了他们一眼,说道:“你们不要出去了,留在这里,身份是店员。”

孙旭愣了一下,不知道秦修文出去一趟究竟是干了什么,上苍小组的最新计划?

“老板”

“从现在开始,我这个乐器行的秦老板将会走到幕前,以音乐家的身份出现在外界。”

秦修文并没有把这件事情隐瞒,这件事情对他们隐瞒,没有任何作用,有害无益,甚至容易坏事。

但是,孙旭是秦修文和上苍小组之间情报联络人员的事情,他没有说,孙旭这个走在暗中的人,必须保证极高的安全,不能涉险。

从现在开始,这家乐器行的老板不再有刘自强的名字,而是秦修文自己,给外界的解释就是因为这件事气的生病,把店面全权转让给了秦修文,自己告老还乡了。

乐器行里面还有四名特工,再加上孙旭五人,也就是九人,都将成为乐器行里面的店员。

孙旭的身份将成为秦修文的助理,其余八人就是店长、主管、店员。

说完这件事,秦修文看着他们,说道:“好好养伤,你们五个先不用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等伤养好后再出现,尤其是你。”

秦修文看向那个脚掌断裂的,这个需要养伤的时间很长,对于骨骼上的伤势而言,一个月只是能够下地行走,三个多月才能痊愈。

当然,对于特工而言,一定不会养这么久的时间,基本愈合差不多就会行动,反正他们身上的伤势也不差这点了,新伤、旧伤多的数不胜数。

孙旭想了一下,说道:“老板,不如我们今天晚上溜出去吧!等伤好了以后再回来。”

“出去了,你们五个人的目标太大,不如在这里养伤,减少行动,不出现在别人的视野下面。”秦修文不予同意,出去了,容易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况且,他们身上的伤势并不重,除了那个倒霉骨裂的,其他人养几天就可以了。

“好吧!”孙旭听令,服从下来。

“嗯!”

交代过后,秦修文离开了休息室,回到了房间里面,然后走到窗边,看着乐器行门口的一众记者和凑热闹过来的人,皱起眉头:“人,怎么这么多。”

关门状态下,居然还有这么多的记者,实在是出乎秦修文的想象。

“卢卡斯那边,究竟是做了什么?”

秦修文自言自语道,这么多的新闻报社记者,总感觉卢卡斯那边的事情不一般。

“为我宣传名气,废了这么大的劲卢卡斯,我真的应该谢谢你。”秦修文脸色不是很好看的自言自语,说道:“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被逼的想到这个冒险的办法。”

秦修文的方式一向都是该低调时低调,该高调时高调,闷声发大财,依照计划那样,高调的出现在大众视线下面,还真是头一回。

“我真得谢谢你大爷的”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二百一十七章 开门营业

法租界,偏具法式建筑风格的乐器行门窗紧关,像是位立于喧嚣闹市当中的一座沉默的雕塑。%∷八%∷八%∷读%∷书,≮※o

此刻,在这座‘沉默的雕塑’门前,各大新闻报社的记者簇拥而来,手中举着照相机,偶尔还有强烈的闪光,一副非常热闹的景象,就像是后世一家开业打折的超市,被得到消息而来的人哄抢。

对于新闻报社的记者而言,这家乐器行的秦老板本身钢琴水准并非是他们在意的主题,而是这位秦老板本身的价值,被法租界众多名人所承认,成为一场宴会的主题,秦老板本身和他们的人际关系网,其中的羁绊、关系,才是他们想要了解的话题。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卢卡斯自己一方费尽心思,耗费人力、物力的努力。

而另一方的秦修文差点没被这件事都给气疯了,已经安排人要把卢卡斯给绑了,甚至要灭了这嘴欠、手也欠的丫的。

要不是卢卡斯是住在富豪街区,这次的宴会就缺少了一个举办宴会的主事人。

就算是现在,另一方的当事人也在咬牙切齿的念叨着卢卡斯的名字,对‘谢谢’这两个字说的非常重,也非常多。

比如说:“谢谢你的妈妈生了你这么优秀的儿子。”“谢谢你的爸爸赐予了你的生命,让你来坑我。”“谢谢你的爷爷没有一拐杖拍死你这个孙子。”“谢谢你的奶奶居然嫁给了你的爷爷”

简而言之,秦修文在感谢卢卡斯的祖宗十八代,并且一句脏话都没说,全程感谢,态度十分真诚,真诚的露出自己洁白的牙齿,咬得很紧。

“怎么这多人了?”

乐器行最顶层的窗口,躲在阳光的阴影下,黑色的窗帘间隙下,一双明亮而又深邃的眼睛看着下方的人群,眼神明暗不定,发出呢喃的声音。

“而且,人数还在上升,越来越多”

眼下,乐器行外面的人越来越多,新闻报社的记者想要拿到第一手消息,不断出入,人数以一种减少增多的趋势再上升,更甚有人就在这里蹲着,找个阴凉的地方一坐,照相机放在一旁,拿出吃的、喝的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有这样的记者一开头,周围新闻报社的记者也是有一样学一样,一时间竟像是在外野餐一样,互相还交流着心得,以及一些趣闻,用来消磨时间,等待乐器行的开门。

法租界的人有很多,街道上路过的人不在少数,不乏一些愿意凑热闹的人凑了过来,哪怕不知道这群人在干什么,什么也不明白,也站在这里跟新闻报社的记者一起等,纯粹就是凑个热闹。

慢慢的,凑热闹的群众数量甚至超过了在此等待的新闻报社记者,事情也摸了个大概,然后就开始说上闲话了,说什么的都有,有难听的,有不难听的。

并且,这种人数的上升并未中止过,偶尔的平台期一过,人数还是涨了起来。

有从菲利斯大饭店宴会上早早离开的宾客也想凑个热闹,看看这位乐器行的秦老板究竟是何方神圣,可一看乐器行关着门,门口还有这么多的人,也就放弃了打算,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乐器行的房间里面,站在窗口的位置,秦修文攥住了窗帘,微微皱眉,望向街道远处走过来的人,以及乐器行周围路人、店铺投来的好奇目光,神色微微有些凝重和难看。⊙√八⊙√八⊙√读⊙√书,2●3o≥

人,太多了,这种规模是乐器行从未有过的。

秦修文喃喃一声:“人再多下去,就要出事了。”

人心、人性都是复杂的,规模一多起来,就等同于‘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句话,其中心怀不轨者、生出不良之心者一定不少,万一出现什么破门而入、破窗而入等等这些粗鲁到令人意外的情况,秦修文他们就完全落入被动了。

相信,即便是现在,这些人里面也不乏有些想要强行进入乐器行,想要调查乐器行内部的人,只不过碍于理智限制,他们没有表现出来罢了,但要是有一个打头的,他们其中一定会有人跟上。

这就是一种人性,人性很复杂,但也很简单,有原始、冲动、理智、懦弱、控制等等,再复杂,也只是这些罢了。

人分善恶,但善中有恶,恶中有善,大善之人的内心也有一处地方是邪恶、肮脏、腐朽、丑陋的,只不过是小一些,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反之,大恶之人也是一样,内心当中仍有一个地方保留着神圣、善良、关心、呵护。这就是人,每一个人不一样的人。

秦修文从来不会从好的地方来分析,他不会把对事情的把握寄托在人的善与恶上,而是完全落在恶上,这和‘考虑事情,要从不好的一点考虑事情’是一个道理。

不得不承认,秦修文自从来到民国时期开始,他的心思就变得越来越狠辣、无情、冷漠,甚至说是邪恶,不知何时起,他的内心已经开始变得毫无波澜。

当年从训练基地离开时,秦修文心中仍有一丝善念,面对对自己心怀歹念的抢匪,都救留了他们一命,但现在秦修文可以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取掉他们的性命。

内心感慨了一下,秦修文的眼神重新归于坚定和平静,看着乐器行楼下的人,自语说道:“不能继续下去了。”

白天,或许可能没什么事。

但到了晚上,就真的不一定了。

乐器行现在关门,外界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现在被这么多的人瞩目着,到了晚上,不说新闻报社的记者可能潜入进来,市井中的小偷也不会放弃这样一个地方的。

到时候,秦修文等人就会落入被动,就算是把潜入的人都杀了,如何料理后事,也是一个麻烦事。

“所以”

秦修文深深地看了一眼乐器行下方的众人,退后一步,黑色的窗帘重新遮挡住了窗户,变得密不透风,盖住秦修文消失的身影。

秦修文背过身,走出房间,召集了乐器行内的所有人,发下命令:“现在开始收拾卫生,整理一下,准备开始营业。”

“这么快”九人吃了一惊,秦修文这才刚回来没一会儿,这么快就开始营业了。

“时不待人,没有过多的时间了。”秦修文面无表情的说道:“不想落入被动的局面,就只能提前营业。”

说实话,如果不是外界的逼迫,秦修文也不想这么早的开始停业。

那场宴会的一切,以及卢卡斯的具体身份,秦修文还没有调查清楚,对于他们的情报资料,还停留在一个小白的阶段。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秦修文也想再等等。

可资料不全,总比局势被动要强上许多。

“是!”上苍小组的九人只好领命,低头向秦修文行礼。

“强调几点,一,叫我老板,不能说错话,而且态度上也要做出改变,别把你们军人的习惯带到行动当中。

二,学习简单的乐器、音律,这种伪装能够对得起你们在乐器行工作的身份,会变得更加安全,降低风险。

三,避开特工的雷区,不能低调,拿出自己身份的特色,贪财、高冷、倨傲、好色,都随你们,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露出任何的破绽,贪财就要表现出贪财的样子,好色就要表现出好色的样子。

乐器行现在受人瞩目,是风暴的核心,这是音乐家的追求,所以说,低调反而会让别人察觉到我们的问题,要保持适当的高调,甚至是过度的高调,听明白了么?”

“听明白了。”

九人严肃领命,心中凛然,秦修文这种执行任务的风格,还真是他们第一次见。

以往特工执行的方式最为简单,那就是低调,然后再低调,虽然墨守成规,却极能保证安全。

但秦修文不一样,特工本身的身份和行动就是需要冒险的,所以风格也需要冒险一点。

是什么身份就拿出什么身份的样子,完全融入自己的身份,不需要低调,因为有时候,低调就是在告诉别人有问题,既然如此,那就高调。

我都忘记了自己是一个特工,你要是还能发现我是特工,那你真是厉害,秦修文也认命了。

“好,我也不多说废话了。”

秦修文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说道:“时间,我给你们半个小时,务必把乐器行整理妥善,然后——开门营业。”

“是!”

九人眼神毅然,目送着秦修文的背影离去。

“那啥。”

秦修文一走,那名倒霉到骨裂的特工有些尴尬的抬起手,挠了挠头,说道:“你们加油,我这伤势是下不了地了,我给你们鼓掌加油,让你们尽早整理完。”

“没关系,腿不重要,你可以把衣服弄湿了,趴在地上爬,就当拖地了。”有人幽默风趣的来了一句,看着那个倒霉蛋,眼神有些不怀好意。

旁边有人赞同:“我也觉得可以,怎么说也能当半个人来用。”

那个倒霉蛋哑口无言,看了看自己的脚,无奈说道:“别这样,太过分了吧!”

正当这时,秦修文走了回来,这些人顿时收起玩笑之色,挺身立正,微微低头,正要说话。

“我说了,把你们军人的做派给我收回去,仅此一次。”

秦修文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让九人顿时满头大汗,秦修文也不理会,看了那个倒霉蛋一眼,说道:“差点把你给忘了。”

倒霉蛋说道:“老板,您尽管安排,小的都遵您的指示。”

秦修文看了他的脚一眼,说道:“骨裂也不是什么小事,吃药、打石膏”

“打石膏?”倒霉蛋一脸发懵,石膏那是啥玩意,能吃么?

秦修文沉默了一下,说道:“就是说拿小夹板固定一下,然后吃骨骼加快愈合的中药,骨裂也不能轻视,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这些人眼神有些异样的看着秦修文,组长居然也有这么善良的一面?他们忽然有一种被感动的感觉,尤其是那个倒霉蛋,心中感激之情更甚。

秦修文继续往下说道:“所以,你的身份就当做是我的学徒吧!也有一个明面上的身份可以买药、养伤,骨裂很常见,即便被有心人注意到,也牵扯不到特工的身份上。”

“是,小的学生一定遵从老师的话。”那个倒霉蛋热泪盈眶,立马和秦修文拉拢关系。

“嗯。”秦修文点了点头,看向孙旭,淡淡地说道:“弄点音乐、钢琴方面的书,让他看,学,一定要学会。”

“”倒霉蛋顿时傻眼,眨了眨眼睛,有些发懵,必须学会弹钢琴?

钢琴这玩意儿,别说没见过几次,他连摸都没摸过。

孙旭几人一看他的样子,差点忍俊不禁笑出声来,然后领命,保证一定办到。

“嗯。”

秦修文话不多说,转身就走。

倒霉蛋慌了,赶紧说道:“老板,不是,老师,我不会弹钢琴啊!我连书都没读过几本”

“那就连书一起读,孙旭,看好他,一定要学会。”秦修文脚步不停,走了出去。

孙旭拍了拍倒霉蛋的肩膀,微笑着说道:“加油,我看好你。”

倒霉蛋一脸的生无可恋,说道:“老板忙活的事儿多,一定没有时间教我,你们也不懂,明显是让我一个人自学成才啊!”

“没错,老板刚才的话就是这个意思。”旁边有人火上浇油,一脸的幸灾乐祸,反正不是他在学弹钢琴。

“钢琴方面的书,我记得这个屋子里面有来着。”一个人找了半天,从桌子腿底下拿出了一本垫桌子用的,吹了吹上面的灰,扔给倒霉蛋,说道:“这方面的书,这里不多,还是买乐器的时候送的,你先对付看,我们给你去找,保证让你学会。”

“我谢谢你啊!”倒霉蛋翻开一看,顿时眼晕,差点没原地昏迷过去:“这这这都是啥玩意啊!一堆鬼画符,我上哪认识去啊!”

孙旭在一旁淡淡地说道:“鬼画符你也得学,这是老板的命令。”

倒霉蛋咬了咬牙,直接就要跳下床,说道:“我感觉我脚应该没啥事,可以和你们一起行动,不用学钢琴了”

啪!

孙旭一巴掌给拍了回去,说道:“好了你也得学,老板的话,你还敢不听?”

倒霉蛋差点没哭出来,学啥啊!他倒是想学,但总要认识不是,都不明摆这是啥,也没人教,怎么学?

他还真是倒霉啊!

骨裂了不能动,还要禁受这种精神上的折磨。

“我学”

最终,倒霉蛋还是屈服了,咬了咬牙,点头答应了下来。

不答应不行啊!

上峰的命令,当下属的只能听着。

“这本书你先对付看着,等我们忙活完这边的事情,去外面给你买音律方面的书。”孙旭说道。

倒霉蛋扯了扯嘴角,空前绝望:“呵呵好”

“既然如此,那就别耽误时间了。”孙旭看了一眼时间,转身就走:“把乐器行整理一下,打扫干净,然后开门营业。”

其他七人同情的看了一眼倒霉蛋,二话不说,转身就走了。

“我去,没义气。”

倒霉蛋咬了咬牙,低头翻开这本记录着钢琴技巧方面的书,眼珠子到处乱窜:“我滴妈呀!这到底是啥玩意啊!”11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二百一十八章 顾家名媛

“乐器行,开门了。”

关于乐器行的秦老板名声绝地翻盘的事情刚刚被报社记者公布出去,紧接着,这道消息再度犹如重磅炸弹一般,在注意此事的人群中炸开。

新闻报社的记者匆匆而去,其中刚有刚从乐器行回来撰稿的记者脸色大变,骂骂咧咧的跟上去了。

早不开门,晚不开门,偏偏在他们刚刚回来的时候开门,他们的运气就这么差?

不仅如此,音乐界也有一些音乐家以及钢琴家对此感兴趣,想要知道这位在上海法租界引出风波的秦老板究竟是何方神圣,也是赶了过去。

当然,其中也有一些持才傲物,内心倨傲的音乐界天才人物,自古以来都有一个文人相轻的道理,相互之间看不起,不认为自己会输于人。

这种情况,在当今的上海法租界不,是全世界的音乐界,尤其严重,个别人的骄傲已经突破了天际,更有甚者,在虚名之下,已经认不出了自己。

像秦修文这种先夸后贬,再被厉害人物夸起来的音乐人,上海音乐界里面也有全然不同的声音,有一半以上都是对秦修文保持鄙视的态度,不认为这种靠别人的人有什么实力,况且真就很少有人听过他弹钢琴,几个人的讲述证明不了什么。

另外一大部分保持中立,对秦修文的话题并不参与,只是优雅的笑了笑,并不接过话题,也不参与话题,就像是不知道这个事情一样。

对秦修文感兴趣的人只是占一小部分,因为卢卡斯在音乐界则颇有名气,样样精通,堪称全才,他们对卢卡斯有所了解,自然也相信他的眼光,认为这位乐器行的秦老板有着不同的能力,足矣让他们另眼相看。

上海法租界闹出的动静,自然瞒不过法租界的名人。

卢卡斯在菲利斯大饭店举办的宴会刚进入尾声,外界就传来了这样一个消息,顿时获得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短暂的惊讶之后,不断有人将目光落在卢卡斯身上,有些惊异,这不是卢卡斯在之前提过的人么?

卢卡斯侧过头,金色的长发扬起,眼神有些诧异,没有想到秦修文在这个时候居然开门营业了。

卢卡斯有些意动,随即看着宴会上还有这么多的人,暗自摇了摇头,宴会虽然进入了尾声,但还有宾客在这里,他这个做主人的当然不能就这么放下客人,至少也要等宴会结束后,他再前去。

上海法租界的名人各个身份不凡,即便是再大的背景也不能轻易的无视掉这么多的人,况且,如果主人中途退出,那太失礼了。

不符合一个高雅人士的自我修养。

宴会中,各界的名人都是人精,一看卢卡斯的表情,有人提议道:“不如请这位乐器行的秦老板过来,这位秦老板也不算外人,更是这场宴会的主角”

卢卡斯摇了摇头,说道:“据我了解,秦老板应该是不喜欢于外界接触的人物,况且我也邀请过秦老板,只可惜没见到他的人,现在再邀请,不好。”

宴会都要结束了,邀请秦修文过来算是怎么回事,还有就是卢卡斯也对邀请秦修文的事情没有把握。

“如果大家有兴致的话,不如稍后我们去乐器行见见秦老板,领会一下秦老板的提议。”卢卡斯借着这个由头,对大家微笑的说道。

“这”宴会上的一群人面面相觑,随即有不少人点头同意,他们可能对秦修文不感兴趣,但卢卡斯的面子,该给还是要给。

“正好,我也对这位精通钢琴的秦老板感些兴趣,倒想要听听他的钢琴水准,是否如卢卡斯先生说的那般出色,令人难忘。”

人群中,一位上海商界大家的名媛走了出来,施施然的笑道。

此女的长相脱俗,一张无比精致的鹅脸蛋,肤如凝脂,顾目盼兮,漆黑柔顺的长发中三支簪子束在脑后,一身高贵而又优雅的白色礼服,戴着白色的手套,像极了从童话故事里面走出来的白雪公主。

“顾家大小姐,顾媛媛,这个女人也来了?”

“什么时候来的。”

在座的都是上海法租界的名人,相互之间都有交涉,互相之间怎么可能不认识,顾媛媛一走出来,就被众人认了出来。

个别的名人在眼神当中还露出忌惮的神色,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向后缩了缩身子。

上海这个地方,是国际的中心,经济发达,连带着各行各业也冒出能人来,但上海这块大蛋糕,吃一块少一块,相互之间就有了竞争关系,以及仇敌。

上海顾家,仇敌不多,是因为很多的仇敌都被收拾老实了,其中被收拾老实的就有在座的名人。

上海顾家,一听这个名字就知道是中国人。

早些年,顾家家主顾家辉还未发迹,从街头的小混混出身,参加帮派,后来惹了大事,就逃往了香港。

在香港待了几年,积攒人脉,累积实力,回到上海就把追杀他的帮派给解决了,然后拒绝了青帮的招揽,在正值壮年的时候金盆洗手,成立了顾家,开始做生意,因为经历过生死,手腕极硬,顾家的生意得以慢慢壮大,成为了上海的名门。

而且,这还不是顾家最巅峰的时期,顾家最巅峰的时期是顾家辉的小女儿顾媛媛出国归来,接手顾家的生意,几年间就壮大了不止一倍的实力,弄垮了不少敌对势力。

因此,上海顾家现在最让人害怕的不是那个刀口添血的凶人顾家辉,而是这个美若天仙的小女儿,顾媛媛。

卢卡斯一看是顾媛媛,微微一笑,极为绅士的笑道:“顾师妹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和师兄打声招呼。”

顾媛媛出国留学的期间,读的就是卢卡斯所读的大学,并且两人同为一个老师的学生,卢卡斯年长两岁,大上两届,便为顾媛媛的师兄,两人相识已久。

顾媛媛说道:“看师兄在忙,师妹也不好打扰。”

卢卡斯摇头一笑,显然他还是颇为在意这个同门师妹的,说道:“倒是师兄的疏忽了,希望师妹不要介意。”

“师兄这是哪里的话。”

卢卡斯说道:“正好,今天为师妹你引见一下高人,说不定你的琴艺还能得以进步。”

顾媛媛施施然的说道:“早有此意。”

作为上海商业大家的名媛,顾媛媛还在少女时期,并未有如今的名气时,她就被当做一个简单的名媛来培养,精通四书五经、琴棋书画,接触西洋乐器,且水准还很高。

“那就这么说定了,等宴会结束后,一齐前去。”

正师兄妹二人寒暄的功夫,菲利斯大饭店的一名管理人员走了过来,对卢卡斯说道:“先生,目前乐器行的人数众多,极为拥挤,不如等人少了再去。”

“无碍的。”卢卡斯摇了摇头,笑着说道。

“那好吧!”菲利斯大饭店的管理人员只好无奈退下。

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宴会上宾客的心思都不在这方面,便以很快的速度结束。

卢卡斯和顾媛媛二人结伴先行,一人英俊潇洒,一人美若天仙,两人在一起,堪称为金童玉女,绝不夸张。

乐器行重新开张,门前真的有很多人,犹如一条长龙一般贯穿街道,而且乐器行店面里面的人都已经满了。

乐器行的店面说实话,并不大,能容纳几十人就已经不错,破一百都难。

乐器行里面,上苍小组的三名特工坚守在楼梯口,相互之间练成一条防线,不断地抵抗着身前这些记者的冲锋,累的满头大汗,脸色通红,绝不允许身前的这些记者上楼。

“你好,我是晨阳早报的记者,我能见一下贵行的秦老板么?”

“你好,我是远东报社的记者,我有重要的事情想要见秦老板。”

“你好,我是上海法人报社的记者,请问,秦老板是在楼上么?能让我见一下他么?有重要的事情想要咨询。”

“我是xxx报社的记者”

“你好,我是xxxx报社的记者”

“”

无比吵杂、喧嚣的声音,融合在一起,好像是唐僧念经一样,听得三名特工头皮发麻,眼前一阵发晕,差点喘不过气来,心中也是一阵恼怒。

“你们要干什么?”

“这是采访么?确定不是要强行闯入?”

“不要再挤了,我们是做生意的,你们是要干什么。”

“我告诉你们,你们这是恶意干扰我们的生意,再这样我们就打电话给巡捕房了。”

“”

上苍小组的特工当然不是吃醋的,强忍着想要动手的冲动,展开激烈的言语反击。

新闻报社的记者当然不会放弃,尤其是小报社的记者更是想要削尖了脑袋往里面挤,但都被身手极好的上苍小组特工给挡住了。

三名上苍小组的特工脸色一阵发黑,眼中燃烧着愤怒且烦躁的火焰,不断地制止,但都没有什么成效。

“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不要逼我们,不然不要怪我们下重手。”上苍小组的特工发出最后通牒,眼神逐渐变得危险,动作的尺度也变得大了一些,每一个抵挡的动作都给人一定的疼痛,而这,只是他们的威胁罢了。

上苍小组的据点虽然被移动,但乐器行的楼上还是有上苍小组一定的机密文件,以及密室、密道,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外人潜入。

这方面,也得以秦修文的支持,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人上去,哪怕得罪人,哪怕是对乐器行产生负面的影响,也绝不允许。

上苍小组的三名特工已经露出凶相,眼神当中隐有杀意流转,已经打算制造血腥的一幕用以警戒。

正在这时。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一声还有异样汉语口音的声音传来,情绪有些愤怒,又有种矜持和高位的气势。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一男一女如金童玉女一般走来,后面还跟着许多在上海位高权重的名人。

此刻的男人神色有些愤怒,看着拥挤在楼梯口的新闻报社记者,那句话就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卢卡斯。”

“顾媛媛。”

“还有警署的局长”

乐器行里面的空气立刻变得安静下来,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一片死寂。

“卢卡斯先生”围堵在楼梯口的新闻报社记者头皮发麻,老老实实的低头退下,没敢再说话。

以前,他们只知道卢卡斯是一名自由歌手,对他的背景所知不多,但从今天的宴会上来看,他能请的动这么多的名人,身份背景一定不简单。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卢卡斯脸色不是很好看,冷哼一声,但仍然维持着高雅的姿态,看向一名上苍小组的特工,微微躬身,彬彬有礼的问道:“请问,秦老板在么?”

上苍小组的特工何广海看了一眼卢卡斯,明白了他的身份,有些意外他会来,然后恭敬的答复道:“老板最近身体不适,今天刚好一些,稍后就会下来。”

“身体不适?”卢卡斯连忙问道:“可是因为外界的传闻气坏了身子,还请转告秦老板,外界不实的传闻,我已经处理好了,不用放在心上。”

“多谢先生。”何广海装作惊了一下,恰到好处的露出喜色,然后摇了摇头,说道:“不过并不是这件事,我们老板的体质弱一些,听说常年得病,已经习惯了,多谢先生关心。”

“没关系,身体不好就好好养病吧!不用下来了。”虽是这么说着,卢卡斯的神色还是透露出一些失落和唏嘘,没想到,还是白来了一趟。

一旁,顾媛媛什么话都没说,素手端在腹前,眼神有些异样的看着何广海三人,来回转动,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何广海三人也是忍不住瞥了她一眼,本来是因为她本身具有的姿色,可一接触到她的眼神,内心当中,当即一凛。

这是什么眼神。

好危险。

可这个女人身上明明没有透露出危险的气息,而且裸露在外的肌肤也没有过训练的痕迹,怎么感觉如此危险。

但他们并没有透露出内心的凝重,回想起秦修文的嘱咐,一人露出猥琐的光芒,落在顾媛媛的脸上、胸上、腿上,目不转睛,有些转动不了一样。

另外一人则是看了一眼顾媛媛拎着的包,眼神有些惊色,嘴唇蠕动,似乎在叨咕着‘贵啊’什么的。

何广海的反应相对而言,要显得稳重了许多,因为他两者都看,当然,在顾媛媛身上的停留的时间比较长。

眼见如此,顾媛媛的神色一冷,柳眉轻轻一蹙,略显温柔、优雅的脸上略过一丝煞气,随即撇过头去,没有表现出来。

何广海三人对其也有忌惮,很快收回了目光,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没明白这种危险的感觉从何而来,他们也不敢轻易的得罪顾媛媛。

“哒哒哒”

楼上忽然传来缓慢、虚浮的脚步声,似乎身体不在状态。

在众人的注视下,一名穿着西装,脸色苍白的俊俏男人沿着楼梯,脚步虚浮走了下来,眸子的光芒比较暗,耳朵也有着泛红,嘴唇干裂且泛白,一副身体特别虚弱的模样。

“古语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各位,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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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相见之感

“秦老板,好久不见。”

看见这位病恹恹的俊美男子,卢卡斯的眼睛一亮,先前因为记者而生出的怒气也随之消失,微笑着跟秦修文问好:“自从上次听见秦老板弹奏的钢琴曲,我一直记在心上,可惜没有机会。”

秦修文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脸色苍白如纸,眼神黯淡无光,微张的下颚更添几分无力的模样,听见这话,虚弱一笑,说道:“客气了,之前在下刚到上海,孤略寡闻,不知道卢卡斯先生的身份,还是后来才得知先生的身份,真是惶恐,早知如此,在下这乡野的功夫也不该在您的面前表现,是在下在能人面前班门弄斧了,还望先生不计前嫌,不要取笑在下才是。”

秦修文一眼就能认出这是卢卡斯,因为他的记忆力不错,当时听他弹钢琴的人总共就那么几个,卢卡斯的外表条件又如此优质,特别显眼。

只不过,上次在卢卡斯身边有个女伴,是个法国人,而不是现在身边这个中国女人。

富人圈子里面乱,尤其是法国这个号称浪漫的国度,秦修文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也就没有提这嘴。

卢卡斯哈哈大笑,说道:“秦老板说笑了,您可真是谦虚,什么能人啊!我要是能有您一半的钢琴水准,我也不至于这般默默无闻了,秦老板,您才是高手。”

“不不不,卢卡斯先生莫要折煞在下,高手二字在下担当不起。”秦修文吓了一跳,连忙虚弱的摆了摆手,微微躬身,说道:“在下名为秦舍人,卢卡斯先生也别叫在下为高手了,不嫌弃的话,直呼姓名就好。”

“舍人,真是好名字。”卢卡斯微微一笑,大方的夸奖着秦修文的名字。

“谢谢。”

一旁,何广海贴近了过来,按照秦修文事先的指示,把这些天的遭遇说明了一下,以及卢卡斯所做的事情,声音不大不小,恰好可以让在场的这些人都能听见。

秦修文装作有病在身,根本不知道外界的这些事情,何广海恰好提醒。

听完,秦修文恍然大悟,虚弱的脸上多出了几分真诚,向卢卡斯道谢:“卢卡斯先生,在下的这些小事居然麻烦您真是,哎,太谢谢您了,非常感谢。”

这话,绝对真诚的。

秦修文一点都没有撒谎的痕迹,完全真诚,发自内心,不,应该是刻骨铭心的那种。

“举手之劳。”卢卡斯连连摆手,不敢答应,甚至还有些歉意的说道:“此事也怪我,事出源头在我身上,也是我应该干的事情。”

“”何广海三人低头不语,心想你也知道这事儿怪你啊!

要不是你,上苍小组也不会多出这么多的麻烦,看着挺好看的,智商也不低,嘴咋这么欠呢。

“那也要感谢卢卡斯先生的帮助,不然我们这个乐器行恐怕一生都很难有今天的名气。”秦修文态度诚恳,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透露出真心,令卢卡斯为之感动,对秦修文更加敬佩和看好。

殊不知,秦修文和何广海三人一样,都在暗骂这个嘴欠的法国佬是怎么活到现在,没被人弄死的。

只不过,秦修文不只是外表的伪装到了完美无缺的境界,表情、内心也是境界相同,没有透露出任何的异样,甚至转过头看着乐器行里面的客人和记者,露出一抹感慨和感动的神色,尤其是转过头看向卢卡斯的那一瞬间,眼中的感谢之色更加浓郁。

“秦先生真是客气了,你们中国有句老话叫做是金子总会发光,在我看来,你就是那块最耀眼的金子,早晚也会绽放出属于你的光芒。”卢卡斯内心非常感动,对秦修文的未来更加看好,眼睛都亮了起来,好像看见音乐界未来升起的一颗星星。

“不敢当,不敢当”正说着话,一口气没有喘上来,秦修文苍白的脸上多了几丝红色,掩嘴咳嗽了起来:“咳咳”

一旁,何广海三人暗自佩服,组长这演技真的是出神入化了,不愧是当组长的,他们还要努力学习啊!

“秦兄这是”

卢卡斯吓了一跳,赶紧上前一步,扶了秦修文一下,眼中有担忧之色,关切问道:“秦兄,你的身体怎么了?得了什么病?”

卢卡斯的称呼越来越亲近,从秦老板——秦先生——秦兄,一会儿的功夫已经越过了两个门槛,极为亲近。

秦修文的身体一紧,也是被卢卡斯这个称呼弄得有些不适应,秦兄,这称呼还真是亲近,让秦修文都不好意思收拾他了。

秦修文掩嘴咳嗽了一声,随即用眼神向后一撇,虚弱的笑道:“无碍,只不过是偶感风寒罢了,秦某人自幼身体就不怎么好,属先天因素,体弱多病,已经习惯了,咳咳”

身后,何广海退步沿着楼梯走了上去。

卢卡斯没有注意,将注意力全部放在秦修文身上,说道:“风寒,是感冒吧!不如去医院看看,我认识一个医生,他的医术非常出色,在法国还拿过奖,让他帮秦兄看一看吧,有病的话,总是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儿。”

“多谢卢卡斯先生关心了,不过不用了,我已经开药了,这两天就能好。”

秦修文微笑拒绝,绝对不能去,他本身就是装的,根本就没生病,这种伪装从外表上骗一骗还成,但可骗不过医疗器械的检查。

一去就露馅了。

卢卡斯正要说话,便闻到一股刺鼻的药味,不由得抬头一看。

何广海端着一碗颜色苦涩的中药走了下来,小心翼翼的说道:“老板,该吃药了。”

“嗯,好。”秦修文微微颔首,当着卢卡斯和顾媛媛,以及一众人的面,面不改色的一饮而下,似乎早已经习惯了一样,然后交到何广海的手里,由何广海将碗送了回去。

“这就是中国的中药么?”卢卡斯被这股刺鼻的药味刺激的直皱眉头,忍不住倒退了一步,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声。

“是的。”

秦修文微微点头,喝完药以后,他的脸色明显好看了不少,多了几分红润,微皱着的眉头也松了不少,看上去,中药的效果颇为的强烈。

说话的功夫,顾媛媛一直都站在卢卡斯的身侧,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动人的俏脸上带着一抹笑容,观察着秦修文的面孔、身体,再看向何广海三人,眼神也没什么变化,不知道到底在看些什么。

秦修文被看的有些不适应,侧过头和她对视了一眼,仅仅这一眼,秦修文的心头就一凛,暗道此女绝对不简单。

这个女人的眼神有骄傲、自信、智慧、平静,以及一种淡淡的侵略感。

秦修文毫不怀疑这个女人的难缠程度,也把注意力转移在顾媛媛的身上,用微笑掩盖自己的表情,显得毫无威胁力可言,说道:“这位美丽的小姐是”

卢卡斯这才想起来身边的顾媛媛,赶紧介绍说道:“啊!这位是我的同门师妹,斯巴鲁老师的学生,在音乐、钢琴领域也十分出色,她叫顾媛媛,顾家的大小姐,也是顾家未来的掌门人。”

“顾媛媛。”

秦修文心里面念叨这个名字,眼低深处的神色微微的一凛,想到了顾家和顾媛媛。

顾家在上海法租界的地位这么高,生意做的也大,是少有的站在上海上层人士的人,军事情报处自然不会忽略顾家,以及这个顾媛媛。

秦修文曾在资料上看到过顾家的资料,深知顾家辉和顾媛媛的名字,以及一些资料。

顾家在顾家辉为主导地位的期间,顾家辉的风格强硬,手段也非常狠辣,门风极其严格,不允许有忤逆的声音,给人类似于帮派的感觉。

这种发展模式虽然很强硬,但也有劣处,发展到一定程度后,顾家的水平就开始变得中规中矩,属于一个很难上升,也没有退步的状态。

这种不上不下的经营模式,一直维持到顾媛媛回国,重新主持顾家的大局,才得以改善,完成了跨越式的进步。

顾媛媛回国,顾家辉退居幕后,顾媛媛成为明面上的顾家掌控人,出席各种活动、宴会,俨然一副顾家第一接任人的模样。

顾媛媛与其父顾家辉的风格不同,她的处事方式相对仁慈,而且管理模式也非常轻松,规范时间,让为她工作、付出的人感到一种舒适,因此,顾家以及顾家辉的人很快就接收了顾媛媛的指挥工作,除了一开始出了点问题,再也没出过任何问题。

而后,取而代之的就是顾家的快速发展,让上海法租界重新认识了顾家,也重新认识了顾家这位小女儿,现在这位大小姐。

顾媛媛以和善著称,似有一种女人的心慈手软在内,风格不如何强硬,也不行杀戮之事,但她善于交际,与法国人、美国人、苏联人,甚至是日本人都有交际,生意上也有往来,而且还没有吃到任何亏,虽给人的感觉柔弱,像是花瓶一样,但完全就是一个商界女强人。

秦修文当时看到顾媛媛的资料,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女人是靠脑子做事,或许她的武力不行,手段也不硬,但脑子里面的智慧就能解决一切问题,弥补不足之处。

只是秦修文也没想到站在就遇见了,而且如今一见,真是名不虚传。

要知道,能带给秦修文压力的人真的不多,现在,顾媛媛算是一个。

“和日本人还有牵扯”

秦修文心里面念叨着,表面却没有表现出分豪,彬彬有礼的说道:“原来是顾家大小姐顾媛媛当面,在下有眼不识泰山,真是失礼了。”

“秦老板客气了,小女子可不敢当您的尊呼,您的琴艺,才是久仰大名。”顾媛媛微微低头,面带微笑,不失礼节,声音柔美动听,美轮美奂。

卢卡斯、秦修文、顾媛媛三人的表现都让人非常舒服,也很会说话,但其中的性别差距就在这里显现出来了。

顾媛媛一个大美人的谈吐,总是要比秦修文和卢卡斯两个帅哥的谈吐要有吸引力。

“顾小姐太折煞秦某人了。”秦修文哈哈一笑,摇了摇头。

“才不是折煞呢。”

顾媛媛娇哼一声,让秦修文微微有些鸡皮疙瘩,说道:“我和大明星张文静是好友,她来看我的时候,就提及过秦老板的名字,只可惜不曾听到秦老板的琴艺,但对秦老板的为人还是非常赞许的。”

“原来是顾小姐还是张小姐的朋友。”秦修文恍然大悟,笑道:“两位可都是大人物,能提及秦某人的名字,真是秦某人的荣幸。”

顾媛媛观察着秦修文的眼睛,不知为何,她总感觉这个乐器行好像是有什么问题,这是她来到乐器行的第一感受,这种感觉在秦修文出来后消散了许多,但还有一种好像是惊怵的感觉。

顾媛媛没有观察太久,然后微笑说道:“秦老板真是太会说话了,初次登门拜访,没有带什么东西,真是失礼,才想起来,下次补上,请秦老板见谅。”

秦修文摇了摇头,说道:“卢卡斯先生和顾小姐能够光临寒舍,就已经是在下最大的荣幸,何谈礼品之说。”

寒暄了几句,卢卡斯也开始为秦修文介绍着陆陆续续到来的上海法租界各行各业的名人,秦修文皆是谦逊有度,温和相待。

顾媛媛另辟道路,为秦修文介绍起上海法租界的名媛,言谈举止有些玩味,似乎在试探些什么,像是想给秦修文介绍女朋友。

秦修文自然避开,虽然由着顾媛媛的动作和上海法租界的名媛微笑相谈,但也像是不经意一样说明自己已有青梅竹马的事情。

上海法租界的名人、名媛,秦修文当然不敢忽视,更不敢当成普通人那般对待,立即让人以最崇高的方式接待,隔绝了普通人的层次。

公平,在这个世界根本就不存在绝对的公平,只能说尽可能的在某种程度上公平,但总体上来说,最多不过是接近于公平。

例如,一个普通人想要得到上层人士的公平待遇,这是一个压根不可能的事情。

聊天过程当中,有人提及说上楼观摩的意思,秦修文并没有立刻表明拒绝的态度,而是特别委婉的说道:“真是不好意思,多日关门,楼上还没有清理,再加上身体患病,楼上全是中药的苦涩味道,各位身体尊贵,还是别受这份苦了,不如等日后在下身体好了,请各位上去观摩,现在的话,真是不是时候,抱歉。”

秦修文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自然不会不识时务的继续往下说,不然就是不识抬举了。

一位上海的名媛倒是笑着说了一句,怀疑秦修文金屋藏娇,不敢让众人上去看。

秦修文也就笑了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当然,也没有多看那名名媛一眼。

名媛,也分等级的,最差的那一层,甚至不如舞女。

“只可惜啊!秦老板身体不适,不宜出手,今天是没有机会见到秦老板的高超琴艺了。”聊着聊着,忽然有人可惜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只能等日后了,希望能亲耳倾听到秦老板琴艺的高超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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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正式扬名

今天来到乐器行的上海法租界名人、名媛,除了给卢卡斯的面子,也有见见秦修文真本事的想法。

可秦修文这幅病恹恹的模样,他们也不好意思说出这话,而且这种状态下的人,实力能发挥出几分,尚且未知。

不只是在这里的名人、名媛,新闻报社的记者也是抱有这方面的想法,想要对秦修文音乐方面的实力一探究竟,当然,他们现在的注意力也是集中在卢卡斯、顾媛媛以及一众名人和秦修文的交流内容上。

一名报社的记者找到一个机会向前一步,随着那名法租界名人的话,也是说道:“秦老板,外面传闻您的琴艺高超,但也有一些质疑的声音,因为很少有人亲耳听到过您演奏的钢琴曲,不知道您对这方面有什么回应?”

这名记者说出了很多人想要直面秦修文所说的,问题尖锐而又不失恭维,引起了在场很多人的注意,就连一些名人也在壁上观,想要看秦修文如何回应。

卢卡斯亲耳听到过秦修文的钢琴曲,自然是相信他的实力,对于这个问题,也没有多在意。

在他身旁的顾媛媛退了一步,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这个乐器行给她的感觉十分奇怪,心中一直抱有试探的意思。

这个时候,何广海三人出面,解释说道:“非常抱歉,我们乐器行对于外界的传闻并不得知,之所以关门,更重要的原因是我们老板的身体抱恙,前几天比较严重,一直在休息,因害怕影响我们老板的康复,这件事也没人和老板提及,今天恢复了行动能力,才开门了。”

“是这样么?”

“那这个时间也太巧合了吧!”

人群当中,并不是全部都相信秦修文的话,也有一部分质疑的声音,对秦修文并不信任。

乐器行的关门时间、开门时间都和舆论的时间相关,尤其是开门时间,舆论刚刚得以控制,乐器行就开门了,这也太巧合了。

秦修文接过何广海的话,微笑说道:“确实,我们也是刚刚得之这件事情不久,其中引起的误会还请大家见谅,为了聊表歉意,我就弹奏一曲钢琴,送给大家。”

证明自己最好的方式就是表明自己的实力,用实力来征服一切怀疑的声音,击碎外界的质疑声音。

只是,外界的舆论是自己费劲巴力的引起的,现在又要击碎这种质疑的声音,真感觉有些别扭。

秦修文早就想好了,既然是顺势而为,就不能再拖下去,务必要找个机会,击碎掉自己引起来的质疑声音,这样才能贴近新的计划,成为上海音乐界的名人,助力上苍小组的计划。

丹特·布鲁斯毕竟是上海的上层人物,一个广播电台可能对他算不得什么,秦修文唯恐从广播电台、日本商人那里找不到什么关键性的证据来证明丹特·布鲁斯的阵营问题,那自己在上海音乐界的身份就是一个二手打算。

秦修文的名气一旦真的高了起来,一定会和上海的上层人士有所接触,法租界、公共租界,甚至亲面丹特·布鲁斯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必须早做打算才行。

秦修文此话一出,顿时令乐器行里面的众人为之侧目,惊讶的看着他,真要弹钢琴?

卢卡斯有些关心的说道:“秦兄,你的身体重要,不如等状态好些之后再弹奏。”

弹钢琴的技术,也是需要身体统御的,一个状态不佳的身体,一定没有平时的水准好,甚至相差甚远。

卢卡斯是怕秦修文的水准发挥失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不定会落下一个秦舍人的实力果然如舆论那般不堪入目,名不副实。

“无碍的。”秦修文面带微笑,气质温和,潇洒的说道:“名利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只要我尽力了,就什么结局都能接受。”

卢卡斯顿时面露钦佩之色,说道:“秦兄果然不愧是大境界的钢琴家,境界深远,我还差的很远。”

一旁,顾媛媛冷不丁的差点没被口水呛死,瞥了卢卡斯一眼,眼神有些发呆,这位师兄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还是被这个秦老板灌迷魂汤了,怎么一点也没有平时的智慧,智商直接降低了九成九,一副小迷弟的模样。

紧接着,顾媛媛又瞥了一眼何广海三人,微微皱眉,这三个人的脸上没有任何心虚的神色,反而有种自信十足的势头,腰板挺直,一看就是对秦舍人信心十足的模样。

“一个有病之身,还能让属下有这么强的自信,这个水准得强成什么样。”顾媛媛喃喃自语,说实话,她心里面是不信秦修文有多么高超的钢琴水准的,认为卢卡斯的话有一定的夸大其实因素。

不只是她,别人也不信,不只是没有多少人听过秦修文弹钢琴的原因,也是因为秦修文的年纪明显不大,这种年龄就能达到卢卡斯所说的那种境界,恕他们孤略寡闻,真就没见过。

其实,不只是何广海三人对秦修文有自信,秦修文对自己也有自信,病都是假装的,他怕个毛线啊!

在众人的注视下,秦修文坐在那天坐下的钢琴前面,简单的调试了一下,随即双手放平,缓缓闭上眼睛,似乎在酝酿着情绪,又或者在脑海中过滤着钢琴谱。

卢卡斯距离秦修文最近,神色有些激动,回过身做出手势,示意安静,不要打扰秦修文的弹奏。

一旁,顾媛媛无奈的摇了摇头,不明白为什么卢卡斯的表现如此幼稚,不过也没说什么,转身看了一眼叽叽喳喳的几名上海名媛小姐,微笑着拉到一边,让其安静了下来。

不得不说,顾媛媛在上海名媛这方面还是颇具威信的,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就让人消停了下来。

搞定这边的事情,顾媛媛回过头看向秦修文,便恰好看见他突然间抬到空中的双手,然后落下。

“叮”

一个美妙的乐章成为钢琴曲的开头音,让乐器行里面的气氛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钢琴面前的秦修文身上。

清朗的钢琴声从他的指尖划过,缓缓流淌而出,仿佛清泉流水一般淌过人的心灵,呈现出一个仅存于脑海中的画面,静谧、蓝天、白云、土地、阳光,好似是一个新的世界,门户从心灵的深处缓缓敞开,连呼吸都变得清新好闻,好像是一种精神的升华,被尘世间污染过的心情也逐渐的褪去尘埃,重新变得如幼年那般纯洁无暇,一片空白。

此时的秦修文坐在钢琴前,动作优雅如一个贵族王子,每一个动作都浑然天成,美妙的音符在空中呻吟着,令人如同着魔一般贪婪着吸收着,阳光从窗外照在他的身上,玻璃的过滤条纹像是衣服的格式,给他渡上了一层金衣,搭配着美妙的音乐,浑然一体,令人为之着迷。

“就是这样,对,每一个动作都无可挑剔,完美,真的完美”

此时的卢卡斯就像是一个音痴一般,眼睛紧紧盯着秦修文的双手上,脸上也因为激昂的情绪变得通红,握紧了双拳,神色特别的激动。

“钢琴曲,这才是钢琴曲,别人弹的钢琴曲,都是垃圾,垃圾”一向会做人的卢卡斯在沉浸在音乐之中时,不知怎么,突然冒出来了这么一句话,而且语气还充满了鄙视。

“”

一听这话,上海音乐界远道而来的音乐家一下子从缥缈的音乐境界中挣脱出来,脸色直接就黑了下来,比墨水还黑,目光不善的看着卢卡斯,心中有一股冲动,想要揍他。

你才垃圾,你全家都是垃圾。

“不过,这位秦老板确实弹得非常好,我不行,比不了。”

当然,也不乏有自知之明的音乐家黯然的低下头,承认了自己的不足之处,语气中明显有对秦修文的敬佩。

音乐家的群体微微沉默,随即有幽幽的声音说道:“那我们弹的也不是垃圾,真的不是。”

这名音乐家有些憋屈,自己奉为骄傲的钢琴弹奏居然被评为垃圾,让他简直不能容忍,心里面有种想哭的冲动,迫切的想要自我证明。

“对,我们不是垃圾。”

“卢卡斯那小子弹的才是垃圾,呸”

一群音乐家同仇敌忾,愤愤不平的看着卢卡斯,都有一种先把他拖出来,胖揍一顿的冲动。

“真好听。”显然,正沉浸在音乐当中的卢卡斯是没有听见这句话的,选择了无视。

“”顾媛媛揉了揉眼睛,心中真的有些惊讶,这个病恹恹的家伙真的有这么高的钢琴水准,太让人震惊了。

顾媛媛的钢琴水准也不错,但她明显能感觉到,自己与秦修文之间的差距之大,恐怕终极一生,也就能达到秦修文现在的境界。

“看上去也就二十岁左右吧!这是什么天赋啊!怪物吧!”不得不承认,顾媛媛心里面开始羡慕了,同时,那抹隐隐约约的感觉也被她归为错觉。

可以说,秦修文凭借了他的实力击破了一切谣言,以及一切质疑的声音,眼下这么多的名人、记者在这,今后的秦修文,再也不会遇到任何质疑的声音。

“只可惜,只是音乐家而已,有名而无权,无用。”顾媛媛摇了摇头,有些惋惜的叹了一口气,一个纯粹的音乐家,给不了她任何想要的帮助。

音乐,在达到一定高度的上层人士看来,只不过是生活当中的调剂罢了。

“不过,文静倒是挺感兴趣的,回去可以和她说说”

许久之后,钢琴声渐渐停歇,可乐器行的众人还沉浸在音乐的震撼当中。

停手后,秦修文的呼吸开始变得紊乱,脸色微微苍白,额头上也渗出一层汗水,似乎有些力竭,但眼中的光芒却很明亮,纯粹而闪耀。

“真是一首美妙的音乐。”卢卡斯脸色通红,整个人都处于一个亢奋的状态,说道:“秦兄,如果你的身体好了,一定能带给我们更大的震撼。”

“这已经是我发挥最好的一次了,有机会的话,还是要向音乐界的各位前辈学习。”秦修文缓了一口气,表现的非常谦逊,向音乐界的几名音乐界微微躬身,行了一个非常绅士的礼节。

那几名音乐界的脸色好看了不少,心中也非常开心,给秦修文一个笑脸,对秦修文的观感以一个很快的速度提升,同时又有些骄傲,这么厉害的一个钢琴家居然说向我们学习,看吧,我就说我们很厉害吧!

秦修文微微一笑,他想要借音乐家的身份扬名,音乐界的这些家伙就一定不能得罪,需要拉拢一下关系。

“他们?”

卢卡斯回头看了一眼,刚露出微笑,然后就愣住了,眼中的神色有些茫然。

对待秦修文态度特别好的几名音乐家一看见卢卡斯,整张脸都臭了下来,耷拉着一张脸皮,偏过头,冷哼一声。

卢卡斯:“”

一旁,顾媛媛摇了摇头,觉得有些好笑,卢卡斯估计连自己说过什么都忘了吧!

后面,渐渐回过神的众人皆是改变了之前的态度,震撼的看着秦修文,最后总结出一句话。

“秦老板,果然名不虚传。”

“多谢大家夸奖。”

秦修文一一道谢后,刻意的伪装成风寒严重的模样,不断的咳嗽,就等着有人劝自己上楼休息了。

可,这一帮上海法租界的名人就跟眼瞎了一样,像是没看见秦修文的表现一样,还有想让秦修文上去再弹一曲的。

“弹你大爷啊!弹弹弹,老子总共就会这么几个,都弹了,岂不露馅了。”

秦修文心里面骂骂咧咧的,恨不得把这群人一个接一个的踢出去,脸上则是表现的更加虚弱,苦笑说道:“不行了,等日后有机会的吧!”

说话的时候,秦修文还佯装手指有些颤抖,一副不听使唤的虚弱模样。

一名新闻报社的记者挤了进来,拿起照相机,大喊道:“秦老板,再来一首”

“再来个头啊!”

秦修文的脸都差点黑了下来,老子明摆着是要送客了好不好,还在这待着,等留下来请你们吃晚饭?

秦修文用目光示意何广海三人,让他们三个给自己解难。

“老板,你身体不好,该休息了。”何广海心神领会,走了过来,搀扶住秦修文的胳膊。

卢卡斯一看,赶紧说道:“秦兄,你身体不适,就赶紧上去休息吧!”

秦修文二话不说,顺着这个台阶就下了,苦笑着说道:“真是可惜,今天身体不适,等日后身体无碍,各位过来,在下定当款待。”

话落,秦修文对卢卡斯和顾媛媛微微点头,被何广海搀扶着,转身向楼上走去。

“秦老板,要不再弹一曲吧!”背后,有人不舍,高喊了一声。

“弹你个头,咋不弹你呢!”

秦修文眼皮子抖了抖,头也不回的往上走,全当没听见。

有些人还想让秦修文继续弹奏钢琴,另外两名上苍小组的特工拦了下来,神色有些不善,说道:“对不起,各位,我们老板身体不舒服,需要休息,还请不要打扰到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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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大智若妖

傍晚的乐器行,夜幕清凉,冷风吹过,逐渐的安静下来。

秦修文一上楼,乐器行里面的热度直接下降了不止一个层次,何广海三名上苍小组的特工守在楼梯口,说什么也不让人上楼,当然,这有一个正当理由,没有让他们坚持的阻止显得有些突兀。

上海法租界的名人滞留片刻后,没有空着手回去,在乐器行买了乐器,留下了名片,才转身离去。

毕竟以他们这种名人的身份,空着手来,空着手去不好,如果说秦修文真是那种有名无实之辈也就算了,但秦修文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货真价实,他们就不能那么随意了。

新闻报社的记者倒是在这里多停留了一会儿,对乐器行里面的店员开始采访秦修文的生平资料、乐器行的发展,以及文化、故事,还有就是向周围的邻居进行采访,想从他们的口中了解到乐器行以及秦修文。

关于这方面,秦修文自从运用秦舍人的身份之后,秦舍人的资料就完全没有任何问题,禁得起任何人的深入调查,都不会查到任何破绽。

乐器行里面也都是上苍小组的特工,互相通过气,应对起来自然是毫无难度,随心应手。

卢卡斯倒是多停留了一会儿,没有打扰秦修文的休息,留下了联系方式,让店员转告秦修文,等他身体好些之后,再来拜访。

卢卡斯一走,顾媛媛没有多做停留,环视过乐器行里面的乐器、店员,最后看了一眼楼上,没有说什么,跟上了卢卡斯的步伐。

“媛媛,你今天是不舒服么?”卢卡斯注意到顾媛媛的表现与平时有些不同,关心的问道。

“没有。”顾媛媛摇了摇头,一出乐器行的大门,她心中那种隐约的感觉再度重现,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侧畔划过一缕青丝:“师兄,你有没有感觉秦舍人的这个乐器行有些奇怪。”

“奇怪?”卢卡斯不明白顾媛媛的这种感觉是从何而来,有些好奇的看着她,等待着她的下文。

“是啊!奇怪。”

顾媛媛微微皱眉,说道:“秦舍人这个人的表现倒是十分正常,脚步虚浮,脸色苍白,嘴唇也没有血色,在弹钢琴的时候,他的表现非常完美,但也因为身体的原因出现过几处失误,或者说是瑕疵,可见他应该真的是生病了,没有说假话。

由此一来,乐器行里面的店员给出的解释,也可以解释的通。”

“但,总有几处我想不明白,乐器行里面店员的表现并不是十分热情。

按常理来说,一个乐器行对于这种提高顾客流量、曝光知名度的事情,一定会情绪非常的激动,甚至错愕、惊喜。

哪怕是一个懒惰的人,看见这么多人的到来,心中并不关心店铺的生意,就会出现烦躁、叹息的反应,因为这是不想干活。

可他们的表现不同,情绪高涨,也做出了激动的反应,但从行动上来看,他们的反应并不是情绪透露出来的那般喜悦,而是相对平淡。

我在刚才了解过他们乐器行里面的销售模式,销售乐器成功的店员将会拿到一部分的提成。

刚才买乐器的人可不少,而我在这些店员的脸上,虽然看到喜悦,但叠加的情绪涨动效果并不是非常明显,感觉没有应有的那种喜悦的境界,甚至感觉有点平静。”

“第二点就是店员对于楼上的看护非常严格,可即便楼上是秦老板的寝室,店员休息的地方,乐器行的仓库,他们的反应也有些过于严格了,我甚至在他们的眼里看见了警惕的光芒,甚至能感受到他们的情绪,一旦有人真的想要上楼,他们一定不会吝啬出手教训,这就奇怪了。”

“作为一个商家,最忌讳的事情就是和顾客产生争执,这是作为一个商家最基本的操守,甚至可以提升到绝对不能的层次。”

“因为这是为了利益和名气,一旦商家犯了这种事情,不论是多大的生意,都会受到折损,而且无论是非对错,都不能所以说,这又是一个奇怪之处。”

“第三点,乐器行里面的店员对待老板秦舍人的态度,这是我从未见过的一种‘商业’关系。

在商界,老板和员工是一个绝对分化的相处关系,老板创业、经营人脉、前进方向,操控大局,员工努力干活,拿到酬金。

这是一个雇佣关系,其中关系的关键点都在钱上,其中没有什么个人关系的参与,至于都愿意说的个人魅力,也没有传闻那么大的作用。

老板个人魅力再大,你不给员工钱试试?

再加上每个人都不同,拥有个性,都不能十全十美,相处久了,即便是员工也会开始挑剔老板的不足之处,心中有埋怨、不满的事情时有发生,因此,很少有和谐相处的案例。

而乐器行的关系,在我看来有些怪异,这种关系并不是生硬的雇佣关系,也不是和谐相处的雇佣关系,其中有一种尊敬,一种员工对老板的绝对尊敬。

讲真,这种雇佣关系,是我第一次见。

即便是在法国,我也没见过这样的相处关系。”

“”

卢卡斯听着顾媛媛的分析,有些瞠目结舌,他刚才可是一点这方面的感觉都没有,自始至终都感觉很正常。

“会不会是你想多了。”

卢卡斯觉得顾媛媛的这个分析结果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心中也不觉得乐器行有什么问题。

“一些普通的店员能看出什么,估计是他们第一次见到这种大场面,一时心中慌乱,有些不在状态吧!”卢卡斯给出了这个解释,虽然勉强了一些,却也是个能够解释清楚的理由。

卢卡斯对这方面也没有太在意,一个乐器行里面的普通店员罢了,根本不足矣吸引他的注意力。

在卢卡斯看来,整个乐器行加起来都不及秦修文的百分之一,能够让他瞩目的,只有秦修文一个人。

听到这话,顾媛媛却是忽然愣住,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一时呆在了原地。

“对啊!慌乱”

顾媛媛回忆起自己进入乐器行,再到出来的过程,乐器行里面的员工都没有透露出明显的慌乱,只是情绪的表现有些慌乱,但其他的方面好像都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维持着正常的工作。

回想起来,秦修文也没有透露出什么慌乱的情绪,表现的不卑不亢,宠辱不惊,一点也也没有因为他们的身份而有所慌乱,无可挑剔。

“为什么没有慌乱的情绪呢?这个乐器行怎么越来越奇怪了。”

顾媛媛想不通,如此多的名人、记者到来,一个之前还藉藉无名的乐器行凭什么不变得慌乱,没有理由啊!

这就像是一只小猫突然出现在狮群的领地一样,再厉害的猫也会受到惊吓,反应激烈,久久平息不下来。



“秦兄的人格魅力很强的,乐器行里面的店员对他恭敬,也可以理解。”对此,卢卡斯给出一个解释:“况且,在我们去之前,乐器行周围就都是记者,他们事先有了准备,效果自然会好上许多。”

说到这里,卢卡斯微笑着说道:“在这个乐器行工作,还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不仅能听到秦兄的琴声,还能有望得到秦兄的指点,别说不给钱了,倒搭钱也有很多人愿意。”

顾媛媛哑然,无法辩解,因为卢卡斯所说的事情虽然看似有些夸张,但真就是事实。

音乐这种东西,光靠自己琢磨是很难进步的,有一位名师指导堪比十年苦工。

尤其是秦修文这种水准极高的音乐家,在上海音乐界能与他相提并论的只在少数,而且这还是秦修文在生病的情况下,身体健康的情况下,秦修文的水准一定更高。

在这样一个音乐家身边,光是听他演奏就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了。

顾媛媛毫不怀疑,卢卡斯现在就有在乐器行打工干活的念头,只是碍于身份,没有办法说就是了。

不光是卢卡斯,就连刚刚乐器行里面的那几个音乐家,要是得到秦修文的邀请,拿出指导他们弹钢琴的筹码,也不会再装什么架子,屁颠屁颠的来乐器行干活。

“或许吧!”最后,顾媛媛说出这么一句话,仰头看着乐器行的建筑,深深地看了一眼,按捺住心中的疑惑和探究欲望,收回视线。

走到停放的黑色汽车旁边,卢卡斯邀请说道:“师妹,我们也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不如今天一起共度晚餐。”

顾媛媛举止优雅的点了点头,微笑说道:“好啊,不过今天得师妹我做东了,请师哥吃饭,好好款待。”

“好,谁都一样。”卢卡斯哈哈一笑。

车门打开,卢卡斯特别绅士的站在一旁,为顾媛媛遮住头顶,避免让她磕到。

“谢谢师兄。”

顾媛媛拉着裙摆,微微弯腰,正要坐到车上,可就这一瞬间,顾媛媛的心中一凛,感觉暗中好像有一道视线在窥伺,微微一顿,随即动作不变的坐到车上,向车窗外望去,最终什么也没有发现。

“是错觉么?”顾媛媛心中喃喃自语。

“走了,师妹。”

“嗯。”

“”

皓月星空,清冷而又迷人的月光照射下来。

乐器行的楼上,一个幽暗的房间,清冷如水的月光照耀在一道黑影的身上,像是一座冰冷的雕塑,高冷而又迷人,一双无比深邃的眸子追逐着汽车的尾灯,远远而去。

许久之后,黑影微微动弹,迈前半步,恰好面部轮廓出现在月光之下,平静如水,脸上没有一丝情绪。

“好厉害的女人。”

秦修文望着在霓虹灯光中离去的汽车,甚至能够看到那模糊的一缕长发,回想起顾媛媛的容貌,眼中掠过一抹忌惮之色。

幸亏他的听觉超越了人类的范围,要不然,还不知道顾媛媛从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了乐器行的破绽,而且还是三处之多。

严格上来讲,秦修文和乐器行里面的员工都已经尽心竭力的在伪装了,所谓的破绽,远远没有顾媛媛所说的那般明显,顾媛媛的话,是把乐器行的破绽放大了,从而诉说。

要不然,上海法租界的名人、记者,怎么只有顾媛媛一个人察觉到了。

总的来说,不是乐器行的伪装不够用心,而是顾媛媛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厉害了。

不过,从此当中也可以找到乐器行的破绽,经过补充,能保证乐器行的安全性。

毕竟,顾媛媛还没有另外一方面的怀疑,她现在只是感觉到奇怪罢了。

“不愧是能凭一己之力,把顾家发展到如今规模的女人,观察力堪称恐怖,即便是我,恐怕也是差之一筹。”秦修文眼神流漏出忌惮,他虽然自信,但并不自大,顾媛媛展现出来的观察力,真就略胜于他,承认不足之处,并不可耻。

秦修文最强的是自身的身手、实力,以及精神上的强大,但其他方面就比较弱,大致相同,比较全能。

顾媛媛强在头脑上,但光凭这一点,就超出了普通人无数,引得秦修文为之忌惮非常。

从资料上记载的履历,再经过短暂的接触,秦修文对于顾媛媛的评价是:“智慧近妖。”

顾家家主顾家辉才不过五十来岁,正值壮年,平日里门风又极为强硬,对权力把握的极严,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但顾媛媛一回国,短短的时间内就让顾家辉退位,接手顾家的大权,并承载民心,家族中的支持力完全超越了顾家辉,又把顾家发展到如今的地步。

而今又是观察出乐器行的破绽,智慧、观察力都非常人能及。

“是一个非常值得小心的人物。”

一念之此,秦修文转过身,召集乐器行里面的所有特工,发布下命令,让他们务必小心顾媛媛,以及顾家。

同时也将顾媛媛指出的三点说明,加以改正,引起他们的注意,着重加强,绝对不能轻视。

孙旭等人在秦修文面前挺深立正,立下保证,一定遵守秦修文的智慧,改正破绽。

说实话,他们此时心中又惊又怕。

惊的是居然有人能够勘破他们的伪装,这简直是难以置信的事情,尤其对方还是一个女人。

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看见秦修文露出凝重的神色,被无比慎重的人物。

顾媛媛,他们把这个名字记在心上了。

怕的是秦修文对他们进行惩罚,毕竟这次失误是在他们,差点因为他们毁灭了秦修文的大计。

幸亏识破他们的不是特务,若是一名特务有如此的洞察力,乐器行一定会引起警戒,甚至出现问题。

据说秦修文的手段狠辣,不知他对下属责罚会何等的严重。

让他们松了一口气的是,秦修文并没有惩罚他们,毕竟这也是他没想到的。

说完这件事,秦修文想了想,说道:“你们今天晚上戒严,一旦有人闯入、潜入,立刻擒住,不要留下任何痕迹,直接沉入黄浦江,不允许任何的手下留情。”

孙旭愣了一下:“那,老板你是去”

“这边的事情已经做的差不多了,该是进入主题的时候了。”

秦修文眼神深邃,说道:“这边耽误的时间,已经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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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 打草惊蛇

距离乐器行三百米以外的杂货铺,夜幕下的灯光微暗。

掌柜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抬起头望向门外,关于乐器行那里弄得动静,正成为此时街坊邻里的笑谈。

距离不过三百米,关于乐器行的讨论声音尤其强烈,街坊邻里的交谈更是把事情升级成传闻,脱离了实际。

街口,穿着朴素的中年妇女聚成堆,热的汗流满面,手里面扇着扇子,但却情绪洋溢的唠着今天的事情,吐沫横飞,在月光下甚至显得有些晶莹。

酒楼里面的评书先生眼见着这股热潮,便想乘着这股风发一把财,立刻开始撰写小样,准备在评书的讲述过程当中演讲。

新闻报社的记者在主编的命令下,开始连夜加班,用尽全力,想要赶出明天早上的新闻报纸。

乐器行今天发生的事情,形成一种蝴蝶效应,逐渐的开始散播开来,正在扩大影响力。

甚至在杂货铺的门口,还有两个上了岁数的老人坐在砖头上下棋,嘴里面还在叨咕着乐器行的事情。

乐器行,秦老板火了。

尤其是听到对方还是个中国人,上海法租界内的中国人都有一种共同的荣誉感,为其感到自豪,更是不留余力的夸奖,名声渐远。

“乐器行,秦老板”

掌柜的眉头微皱,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毛,随即起身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走到门口,仰望着夜空,嘀咕道:“哎呀,天都这么晚了。”

“晚?这才几点,真正的上海,现在才开始呢!”正下着棋的一个老人头也不抬的接过话茬,哈哈一笑,动了个棋子,眉飞色舞:“哈哈,老张,将军。”

“等会儿,等会儿,悔一步,悔一步老李,就一步”老张琢磨了一下,一看这是死棋了,立刻耍赖,腆着脸说道。

老李眼睛一圆,有些不满意了:“老张,这盘棋你都悔了多少把了,你自己算。”

“就这一次,最后一次。”

“行吧!”

掌柜的听见声音,侧了侧头,沉吟了一下,然后笑着走了过来:“两位老先生,天都黑了,还玩呢!”

“嘿,黑什么呀,就这个时候出来呢,白天那么热,谁出来啊!”老李抬起头看了掌柜的一眼,手下动作一点也不含糊,拿子就杀,然后按下:“将军,老张,我跟你说,你可不能再悔棋了。”

“唉”老张看着棋盘上的棋子,愁眉苦脸的叹了一口气,说道:“行吧,不悔了。”

掌柜的在边上旁观着,笑着问了一句:“老先生,你们刚才聊什么呢?”

“南边那个刚开张不久的乐器行。”老张摆着棋子,一副要重新杀回来的模样,说道:“听说那个乐器行的老板挺厉害的,会弹什么琴,咱也不懂,但好多法租界的大人物都来了,好像有什么技惊四座的话,街坊邻里都在谈这事儿呢。”

“没错,这个秦老板可是给咱们中国人争光了。”老李哈哈一笑,脸上带着笑容,荣光满面,显然是一个对国家很有归属感的人,因为此事而开心。

“是大喜事啊!”掌柜的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笑着说道:“我还以为又出了什么事儿呢。”

“嘿,这是什么话。”老李有些不满意了,觉得这话有些丧气,正是开心的时候,说这些干什么。

“本来不就是嘛!”老张边想着下棋的思路,边说道:“上海这块,能平静到哪去,中国这片土地上,能维持平静的地方,只能是那些偏远山区的绝地,连个人都没有。”

“不过,现在这不是好事么。”老李喜洋洋的说道:“在法租界这地界,能有一个中国人有名气,不容易。”

“”

掌柜的笑呵呵的在旁边看着,摸清楚乐器行那边没有什么意外发生,也就放心了。

装模作样的看了一眼时间,掌柜的和两位老人告别:“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关门了,二位老先生,你们慢慢玩。”

“这才几点,着啥急啊!一会儿来下一盘呗。”

“就是就是,年轻人就要多活动活动,这可是上海。”

“不了不了。”掌柜的笑着拒绝,说道:“习惯了早睡,明天早上我们还得开业呢,多睡会觉,明天也有精神。”

拒绝了两位老人的挽留,掌柜的回到杂货铺,转身把门关上,插上门隔板,告诉外界已经关门了。

“掌柜的。”年轻伙计跑了过来,看了一眼,说道:“现在就关门么?”

“嗯,有些乏了,店里面也没有什么客人,就关门吧!”

掌柜的这么说着,然后视线撇向了窗户,年轻伙计立刻心神领会,跑到窗户口,把窗户紧紧的关严。

掌柜的则是走到一边,把杂货铺里面的灯火熄了。

瞬间,杂货铺里面坠入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唯有外界透过窗帘缝隙的光线成为杂货铺里面微弱的光芒,但对于人类的视力来说,也是模糊不清的。

年轻伙计轻门熟路的绕过堆放起来的杂物,走到掌柜的身边,低声说道:“掌柜的,外面发生了什么吗?”

“没什么。”掌柜的没有细说,小声嘱咐说道:“我上去一趟,你看好这里,有任何事情,直接叫我。”

“嗯!”年轻伙计答应了一声,随着掌柜的指示,走到门口的位置,提高着警戒。

掌柜的把戴着的眼镜放在柜台上面,拿起一个手电筒,打开照亮,慢慢地踏着光线,一步一步沿着楼梯走了上去。

上了楼,掌柜的找到了刘自强的房间,拍了拍门,低声说道:“刘老板。”

“进来。”房间里面传来一声平静的声音。

掌柜的推门走了进去,四处环顾了一圈,低声说道:“组长那边把乐器行重新营业了,而且引得很多名人上去”

“这事我知道。”刘自强打断他的话,上苍小组的情报人员早就把这件事禀告了上来,更何况,这不过是三百米左右的距离,那边刚有变化,这边就知道了。

掌柜的停顿了一下,然后有些担忧的说道:“组长那边的动作是不是太快了,今天这才刚定下来,也没个准备的时间。”

“也要有准备的时间才行啊!”

刘自强摇了摇头,对这件事情显然知道的很清楚:“今天乐器行门口的人越来越多,什么人都有,免不得会出现意外,一旦出现意外,组长就被迫落入被动了,不如直接开业,占据主动权。”

掌柜的问道:“那我们要不要给组长一点帮助,毕竟组长那边在短时间之内,准备方面的工作一定不足。”

“不用。”刘自强直接拒绝,说道:“不能让外界知道我们之间有任何联系,哪怕是层面上的中间联系,也不行,这是秦组长的命令,我们的关系,要全部藏在暗中,一点也不能透露出来。”

“好,我明白了。”掌柜的点头。

刘自强问道:“还有别的事情么?”

“没有了,属下告退”

掌柜的正要离开,神色却是忽然一凛,猛地转身,看向房间一侧的窗户,手放在腰间,拿出一把手枪。

在刚才,他的余光明显看见那里的窗帘有不规则的抖动。

刘自强注意到他的动作,二话不说,直接拿出一把匕首,翻身而动,手臂向那侧的窗帘划去,口中说道:“别用枪”

“是我。”

恰在这时,一道身影从窗帘后面闪现出来,背对着夜风,格挡住刘自强杀过来的匕首,反手推开,然后看向拿着手枪的掌柜的,把脸上的面罩向下拉了一下,露出一张年轻且俊美的脸庞,正是秦修文。

“组长?”掌柜的吃了一惊,赶紧把手枪收了起来,然后看向秦修文的背后,不明白他怎么会从这里上来。

刘自强也是吓了一跳儿,说道:“秦组长,你怎么从这里来的,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秦修文解释了一下,说道:“我刚才本来想从门口进来的,但发现已经关门了,而且门口还有人在下棋,只好通过这样的方式上来。”

“这”

刘自强和掌柜的皆是愣住,杂货铺附近可是有上苍小组的人正在暗中警戒的,可秦修文的到来,他们却是没有得到任何通知,形同虚设。

秦修文也是察觉到上苍小组的警戒工作出现疏漏,对刘自强说道:“杂货铺东侧的二楼位置设一个观察点,我发现那里的观察点在一楼,视野盲区较大,更改一下。”

秦修文之所以选择不通报的方式到来,也是抱有测试上苍小组的意思,果然在警戒工作上还是有一部分瑕疵,补充一下就好了。

“是。”刘自强面露愧色,低头遵守命令,感觉有些丢人。

“这件事情注意一下就好了,主要还是你们的潜伏工作。”秦修文也就说了一嘴,没有太过在意这件事情,因为真要是有特工到了这里,就说明上苍小组已经暴露了,警戒不警戒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了。

“是。”

“我来是有一件正事。”秦修文没有拖泥带水,直入主题。

刘自强怔了一下,神色严肃起来,说道:“秦组长请说。”

掌柜的微微退后一步,俯首说道:“组长,副组长,我先告退,有需要请叫我。”

“不用走”秦修文抬手止住掌柜的动作,对刘自强说道:“我准备在今晚开始对广播电台的行动。”

刘自强吃了一惊,说道:“现在?”

“不错。”秦修文已经没有多少的耐心了,说道:“我们耽误的时间已经太久了,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可是现在不是机会吧!”刘自强不是很同意秦修文的想法,说道:“秦组长,你在乐器行的筹备,今天才开始,接下来一段时间,乐器行一定不会平静,现在要是打草惊蛇,恐怕会影响到你在乐器行那边的计划。”

“我在乐器行的计划也是为了上苍小组的任务。”

秦修文说道:“现在打草惊蛇,正好测一测丹特·布鲁斯的底,如果真的得到答案,上苍小组的任务就是暗杀丹特·布鲁斯,暗杀完毕就撤出上海,乐器行的筹备自然就没有任何作用了。”

“如果还是没有调查清楚,乐器行的计划继续,我也可以凭借音乐家的身份接触到上海的上层社会,和丹特·布鲁斯接触,从而展开调查。”

可以说,秦修文在上海很没有安全感,毕竟根基只有上苍小组,可面对上海的各方势力,上苍小组的人马根本算不上什么。

尤其是上海军事情报站的内部还可能有日本间谍,因此,秦修文才想要加快步伐,争取把一切都控制在手中,掌控局势的走向。

刘自强的想法偏稳健一点,他原本的想法就是稳扎稳打,查到丹特·布鲁斯的具体阵营问题,然后传讯给南京方向,得到最新指示,再行动。

至于目前陷入的瓶颈期,也并非一直都是瓶颈期,等待一段时间的熟悉,上苍小组的调查就可以进入下一阶段,相信可以调查出丹特·布鲁斯的阵营。

可秦修文主意已定,他也只能遵从,和秦修文讨论其具体的细节工作。

这一次,关小强和黄东立没有参与进来,因为他们都在外执行情报调查的任务,没有什么紧要的事情,就不回来了。

以免让杂货铺处于一个显眼的状态,保证安全性。

秦修文的计划宗旨就在两个方向。

一是打草惊蛇,把广播电台里面的日本特务全部抓捕,能抓就抓,不能抓就杀掉,其他有嫌疑的人也要控制住,尤其是广播电台的高层人员。

就是要告诉日本谍报组织和丹特·布鲁斯,广播电台里面的日本特务已经背抓捕了,这件事情摆在明面上,以此来观察日本谍报组织和丹特·布鲁斯的反应。

从而锁定丹特·布鲁斯到底是不是中国的敌人,如果是,上报给南京方面后,上苍小组就要开始执行暗杀任务,不论引起什么后果,丹特·布鲁斯都必须死。

二是拿到证据,拿到广播电台里面的书面资料,查找丹特·布鲁斯和日本谍报组织之间关系的证据,例如说,丹特·布鲁斯准许日本特务在广播电台的内部构造联系,并担任日本特务的保护伞。

“这一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秦修文是立下了决心,打草惊蛇的行动,他们要是还完成不了,上苍小组就别当什么特工了,全部都回家种地算了。

刘自强神色严肃,不敢马虎大意,问道:“上苍小组的全部特工都过去么?”

“不,人多了目标大,撤退也是问题,这次突袭任务全部由监视人员进行执行。”

秦修文看着刘自强,说道:“你们的任务也很重要,抓捕广播电台在外面的高层人员、嫌疑人员、日本特务,再把他们的家给搜一遍,看看能不能找到证据。”

“还有就是,监视各方的动向。

丹特·布鲁斯、日军占领区、上海军事情报站,这三方势力,一定不能有任何的松懈。”

“属下明白。”

刘自强明白了秦修文的意思,秦修文是想看看这次打草惊蛇的行动,能不能把暗中的牛鬼蛇神都给炸出来,然后通通解决掉。

野心,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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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行动之始

上海。↙八↙八↙读↙书,※o◇

公共租界。

丹特·布鲁斯名下的广播电台就在这里,巍巍峨峨,像是一座大山,气势磅礴,又富丽堂皇,即便是在夜色之下,霓虹的灯光中,它依旧耀眼。

夜晚的上海,是民国时期的一座梦幻之都,彰显富饶之城。

夜色阑珊,灯光的下面,街道上的行人走过,匆匆赶往各种游玩的场所,百乐门、飞乐门等各种夜间迷人的场所爆满,暧昧的灯光下,悦耳的歌声,传出来的欢声笑语。

在广播电台的对面,一家照相馆里面,灯光虽然亮着,但与之外界却截然不同,静谧无声,像是一片死寂的空间。

不远处,是一家小型的歌舞厅,名气不如百乐门、飞乐门,但也是深受欢迎的一个醉生梦死的地方,隶属于青帮的庇护之下,平日里,倒也没发生过什么事情,让人不用担心,安心享受着上海夜晚的生活。

歌舞厅的声乐鼓舞,从不远处传来,却像是隔绝于照相馆之外,渺无人烟一般,没有引起任何的反应。

同时,也没有引起任何的注意,它就像是一个装饰物,被路过的人下意识的选择了无视,哪怕今后有人问起,估计也记不得这里还有一家照相馆。

照相馆的门口,灯光昏暗着,好像是灯泡坏掉了,门扇随风轻轻的晃动,听着有些诡异,阴气森森的。

透过门的缝隙,里面是一片深邃漆黑的空间,看不清楚任何东西,就像是走入九幽地狱的通道,屹立在那里,就带来了诡异和不详。

因此,即便是有人好奇的观望了一下,也被吓得背后一寒,加快了脚步离去,头也不回。

在照相馆的楼上,漆黑无光的房间里面,一道黑影矗立在窗口的位置,躲在外界光线照射不过来的死角,隔空遥望着在夜间发出朦胧光泽的广播电台,静静无言,像是一张贴在墙上的壁画。

“嘎吱”门被推开的声音。

房间的门敞开,一道人影走了进来,走廊里面的灯光也随之倾洒进来,照亮了整间屋子,只是光线不足,显得极为昏暗。

房间里面不仅有黑影一个人,还有五个人站在黑影的背后,低着头,彰显了尊敬的态度。

听到开门的声音,黑影转过身,迎着扑面而来的灯光,露出一张令人瞩目的容貌。

这是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人,大约不超过二十岁的年纪,短发,前额几缕碎散的头发随风微卷,戴着一副黑色边框的眼镜,深邃且明亮的眼睛藏在眼镜后面,堪称俊美的脸庞上一点情绪也没有,看上去有些僵硬,像是一个全无情绪的机器人。

他的穿着非常老成且古板,一身黑色的纯制西装,手边还放着一顶黑色的绅士帽,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又有一种生死在握的威严,清冷而漠然,让人望而生畏。

灯光撒在他的脸上,光线与镜片的效应,折射出一种白茫茫的光泽,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更是显得有些神秘莫测,波澜不惊。

“秦组长。”来人小心翼翼的关上门,恭敬的行礼,不敢直视那双令他为之心惊胆颤的眼睛。

秦修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向他,淡淡说道:“王队长,我让你调查的东西,调查的怎么样了?”

“已经调查清楚了。”王队长急忙点头回应,说道:“今天的广播电台如往常一样,除了上夜班的人,就只有几个高层人物,以及一些负责安保工作的人员,以我们的能力,只要小心一些,很快就可以吃下。↙八↙八↙读↙书,※o◇”

“有没有什么特殊情况,例如一些意外的感觉、苗头”

秦修文对待这次的事情,态度非常严肃,绝对不允许出现任何的纰漏,这是上苍小组此次任务打响的一战,一旦咱这边开展了行动,得到消息的刘自强、关小强、黄东立三个方向也将立刻开展行动。

秦修文在行动之前,仔细分析了关于上苍小组的这次计划,以及丹特·布鲁斯的广播电台。

最终得出的结论是,日本特务组织完全可以把这个广播电台的根据地藏在东北区域,那里是他们日本人如今占领的地方,掌控力度极大,军事情报处即便是调查出准确的位置,也不会有心思报复。

因为入不敷出,在日本人的领地暗杀日本特务,军事情报处特工面临的危险太大,极有可能形成一个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局面。

这种亏本的生意,以军事情报处的办事风格,轻易不会选择,除非影响特别大的事件,可这个事件还没有上升到那个阶段。

所以说,日本特务组织完全可以选择一个安全的方式。

但,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个方式呢?

利用丹特·布鲁斯的广播电台来发展日本间谍的联络网,一旦军事情报处撬开日本间谍的嘴,很清晰的就会根据掌握的线索,找到这个广播电台。

这样一来,日本特务组织和丹特·布鲁斯之间的关系直接曝光在军事情报处的视野下面。

这种事情发生,对日本特务组织一点益处都没有。

日本特务组织最明智的选择就是暗中发展和丹特·布鲁斯之间的关系,两者结合,军事情报处要是没有察觉,上海的局势走向,将会完全被日本特务组织掌握在手中。

目前的这种情况,真是让秦修文心生疑虑,不是很明白日本谍报组织的这种布置。

这不明显是一步臭棋么?

秦修文现在心中有三个方向的怀疑。

一是日本特务组织这是早已经做出的一个准备,以潜伏下来的日本特务为饵,要是日本间谍真的被擒,再开口,日本特务组织的计划就是给军事情报处的一种错觉。

在军事情报处已经确定了身份的日本特务在广播电台工作,并且还是掌控联络网核心的中枢,以军事情报处的反应,一定会怀疑丹特·布鲁斯的阵营问题。

经过调查,再发现丹特·布鲁斯与日本人有很深的交情,那么以军事情报处的个性,很快就会执行暗杀任务。

而一旦这种暗杀出现失败,直接就会把丹特·布鲁斯完全推向日本特务组织的阵营,和中国结仇,从而开始针对。

第二个方向的怀疑就是日本谍报组织的一个策中策。

一旦日本间谍被捕,开口,以军事情报处的个性,定当会前往上海调查,绝对不允许一个日本间谍能够安全的输送情报,争取尽快处理掉。

而日本特务组织会派遣力量布置在广播电台的周围,等待着军事情报处的行动,里外结合,完全封锁住军事情报处行动人员的生路,让军事情报处蒙受损失。

甚至说不定秦修文的第一个怀疑和第二个怀疑都是日本特务组织的计划,既能让军事情报处蒙受损失,又能得到丹特·布鲁斯的支持。

第三个怀疑,这就是目前上苍小组正在调查,迫切想要确定的事情。

丹特·布鲁斯真的和日本特务组织有染,站在同一个阵营,穿同一条裤子,一起在针对中国。

只是,这样一来,日本特务组织就真的是下了一步臭棋了。

不过,丹特·布鲁斯也是一个聪明人,一个上层社会的主流人物哪怕是笨,又能笨到哪里去。

日本特务组织下了一步臭棋,丹特·布鲁斯就同意了?

所以说,秦修文自始至终都有疑虑,思路陷入了僵持,始终无法前进的阶段。

因为,这也就意味着,还有一种反向思维的多重可能。

从一开始的调查上看,日本特务组织和丹特·布鲁斯站在同一阵营。

可调查深入下去,丹特·布鲁斯的反应又并非是和日本特务组织站在同一阵营,依照秦修文的想法就是,军事情报处发现日本特务组织是在以此为布饵,这就是秦修文的第一个怀疑和第二个怀疑。

而实际上,丹特·布鲁斯和日本特务组织真的是在同一个阵营,他们只不过是想运用反向思维这种方法,来欺骗军事情报处的眼睛。

再深一层,说不定日本特务组织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让丹特·布鲁斯引起军事情报处的注意,经过调查,再洗清丹特·布鲁斯的怀疑,从而让丹特·布鲁斯得到军事情报处的信任,丹特·布鲁斯和军事情报处接触,开始盗窃情报。

这就像是一个连线图,慢慢互相连接起来之后,线路就开始变得一团糟,甚至更加的复杂。

没有掌握更多的情报下,秦修文的脑子也分析不出更多的东西,只能一切小心行事,不敢松懈任何一个方向的怀疑。

这也就是丹特·布鲁斯的身份不一般,需要慎重对待,不然以秦修文的脾气哪里愿意这么耗磨时间的调查下去,早就把丹特·布鲁斯擒住,一顿严刑逼供,就不怕拿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有时候,秦修文都在想,要不管他那么多,直接把丹特·布鲁斯给杀了,一了百了。

“真烦,太烧脑了。”

这是秦修文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想的他头疼。

王队长仍就不敢抬头直视着秦修文的双眼,说道:“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一如往常一样。”

秦修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开始行动吧!”

按照事先安排好的章程,这一支负责监视的情报队伍将改为出手暗杀的行动纲领,秦修文负责统领大局,同时也是行动当中的一员。

“是,组长。”房间里面的所有上苍小组特工领命,神情非常严肃。

“广播电台。”

秦修文走到窗边,眺望着灯火通明的广播电台大楼,眼神如同火炬一般,酝酿着令人惊惧的力量,等待着爆发的那一刻。

“我倒要看看,这次打草惊蛇,到底能打出什么个牛鬼蛇神出来。”秦修文握紧了拳头,嘴角的笑容显得有些狰狞,皎洁的牙齿、鲜嫩的唇肉,好像是意欲择人而噬的猛兽:“甭管是什么人,我都会拼劲全力,弄死你。”

“开始,行动”

这道命令一出,这支负责监视的情报队伍以很快的速度运转了起来,像是一座精密的机器,快速转动,而且没有出现任何意料之外的状况发生。

观察着广播电台,秦修文缓缓退步,重新归于黑暗当中,化作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消失。

两个小时后。

时近深夜。

广播电台的门口,两名守夜的保安坐在门卫室里面,打着哈欠,眼睛耷拉着,一脸的困意。

“张哥,要不你先睡一会儿,我先守到三点钟,然后咱俩换班,剩下的时间你来守。”一名保安打了个哈欠,扇着扇子,对旁边那个昏昏欲睡的保安‘张哥’说道。

“啊~哈~~~”张哥打了个哈欠,困得眼泪都淌下来一滴,吧唧吧唧嘴,随意的说道:“不用,没事儿,咱俩都睡吧!能出什么事儿。”

“可是,要是东西失窃,咱们有责任吧!”那名保安明显有些胆小怕事,生怕担到责任,不敢干偷懒的事情。

“能丢什么?”张哥一脸的无所谓,说道:“楼里面还有哥们负责安保,而且广播电台里面还有人值班,放心吧!没事的,咱们就好好睡一觉。”

“额”

那名保安咧嘴笑了笑,笑的有些勉强,说道:“算了,张哥你睡吧!我守一夜。”

他还是有些害怕摊事儿,他们负责安保的工作,就意味着这是他们的工作,一旦出了什么事,他们是要承担责任的,而且还要涉及到赔偿。

广播电台里面的东西都贵的要死,他这个小保安可赔不起,况且听闻广播电台的老板很有身份,非常厉害,他也不敢得罪。

“算了,随你吧!”张哥撇了撇嘴,觉得这个家伙不开窍,纯属给自己找罪受,也不愿多加理会,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躺在并在一起的椅子上,吧唧吧唧嘴,闭眼睛就准备睡去。

那名保安看了他一眼,也没敢多说什么,老实巴交的坐在一旁,靠在窗户旁边,时不时的打个哈欠,一脸的困意,然后还要强忍着。

“何必呢?”张哥抬起一只眼睛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安心的准备睡去。

身边有个胆小鬼也挺好的,至少他可以放心干自己想干的事,至于工作,已经有人帮他干了。

那名保安揉着眼睛,强自打起精神来,努力不让自己睡去。

而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没有注意到的是,后方的暗处已经有多双眼睛盯上了他们,像是猎豹盯着猎物,眼神十分的危险。

“怎么做?”

“按照组长的命令,直接杀了吧,干净利落。”

“别吧!他们也没做什么错事,还是中国人,不如留他们一命,迷晕算了,反正也不会影响我们的行动。”

“呵呵,你还有善心了。”

“不是善心,只是觉得没有必要,我们手上沾上太多的中国人血液,不好。”

“我们是特工,可不是什么老好人,影响我们的行动,那就只有死。”

“我主张迷晕。”

“你”

“行了,吵什么吵,动静弄小点,把他们迷晕,伪装成睡着,毕竟在外面,要是有人路过,看见血,影响我们的行动。”

“哼!”

“是,那我去吧!”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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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 你们两个......

广播电台的门口,灯光照射不到的暗处,悄无声息的冒出一个人影,落叶不沾身,一步并作两步,快步上前,躲在窗户的边沿下面。

而此时,门卫室里面的两名保安一无所查,一个躺着睡觉,发出犹如火车汽笛一般的呼噜声,另一个则聚精会神的目视前方,隔一会儿揉一下眼睛,打一下哈欠,丝毫没有察觉到后方的异样。

窗户的缝隙当中,悄无声息的伸进来一根细管,比之饮料的吸管较小,比之牙签大点,即便一眼扫过,也很难注意到。

细管的端口对准那名强自打起精神的保安,轻轻地冒出一袅白烟,无色无味,很快在狭小的空间中蔓延开来。

稀薄的气体弥漫开来,躺在椅子上的张哥睡得更加香甜,呼噜声更大,犹如晴空霹雳一般。

“唉”

守夜的保安叹了一口气,抬手捂住耳朵,随即打了个哈欠,只觉得更浓的睡意袭来,眼泪都冒了出来,上下眼皮直打架,有些睁不开眼睛。

“唔”保安用力的晃了晃脑袋,有些迷糊的目视前方,咬牙硬挺了一阵,终于扛不住,一头栽在桌子上:“好好困。”

门卫室里面变得一片安静,除了一道起伏的呼噜声,就剩下一道均匀的呼吸声,再无其他的声音。

眼见如此效果,暗处的那双眼睛低垂下去,重新藏匿在黑暗当中,那根细管也是不见了踪影。

“队长,任务完成。”

那道黑影回到同伴的身边,蹲下身子,低声禀告。

在他前方,一个在月光、灯光双死角的黑暗当中,完全看不出身形的人影扒拉开一根树枝,抬头看向静谧无声,灯火通明的广播电台大厦,点头说道:“很好,下去吧!”

“是!”黑影起身,站在那道人影的身侧,低头不语。

“哼,心慈手软。”一道低声在他耳边响起,语气有些嘲讽加不屑。

黑影转过头,看了那个家伙一眼,眼神没有变化,也没有说话,回过头,全当没听见。

“你是在说我么?”前方那道人影转过头,瞥了那个家伙一眼,语气听不出喜怒的说道。

“属下不敢。”那人吓了一跳,赶紧低头承认错误。

“不敢还说话?”

“是!”那人咬了咬牙,低头没有说话。

“既然这么喜欢说话,任务结束后,就应该明白去干什么了吧!”那个人影语气平淡,但藏在语气当中的情绪明显有些不悦,同时也有一丝严厉。

“是,任务结束后,属下自行领家规处置,今后绝不再犯。”那人咬了咬牙,有些不甘心的低下头,眼神闪烁一二,保持尊敬的语气说道。

“知道就好。”那道人影转过头,背对着他,带有警告意味的说道:“接下来,给我老实点。”

“是,属下保证。”那人抿住了嘴唇,在黑暗中,看不出他的神色如何,只是呼吸重了一些。

执行任务归来的那道黑影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微微皱眉,也没有说什么,直接转过头去。

这个家伙,真是一如既往地招人烦,只是,在这个关头还敢这么说话,纯属是自己找死了。

军事情报处的家规,可是很严的。

“呼”

那人微微喘息了一口气,看了一眼人影和回来的那道黑影,微微退后一步,微风起扬,一抹月光恰好透过树枝的缝隙,在他的头部掠过,一只略显阴森的眼神也是同时晃过。

前方,那道人影低头看了一眼时间,有些不解的说道:“组长那边的准备如何了?”

时间过去半天了,他迟迟没有等到组长的命令,感觉有些奇怪,同时也有些紧张。

“没事的,组长那边似乎对附近有些不放心,刚才在重新安排人员调查,应该马上就好了。”一个声音响起,对那个人影的问题进行解答。

“原来是这样。”人影松了一口气,说道:“听说组长的性格一向大胆、冒险,兵行诡路,同时又不失正气,这次如此小心,看来是相当重视我们这次行动。”

“也不一定,说不定是组长发现了某些苗头,或者是感觉附近有危险。”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态度显得非常凝重:“我们的行动务必要小心,再小心,组长的神情表现非常凝重,我们也不能掉以轻视。”

“好,我知道了。”

人影神情凝重,缓缓点了点头,说道:“时刻等待组长通知,准备行动。”

后方,那人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出声的方向,没有说话,黑暗当中,也看不清他的神色。

“是!”

“校准时间,不允许有一秒的差池”

几分钟后,一道命令传递过来。

“上苍小组所属,全员行动。”

人影一听,二话不说,立刻挥手说道:“行动。”

一声令下,广播电台周围的暗处窜出数道黑影,以广播电台的大楼为中心,不断驶跃前进。

秦修文的命令是:“务必确保行动的成功,任何人胆敢阻拦,杀无赦。”

广播电台的大楼内部,正在工作、休息的员工对于外界的突如其来的危险都是一无所查,还安安分分的在里面待着。

大楼的门卫室,穿戴着制度的保安正翘着二郎腿在窗沿上,隔着一个小窗子,悠哉悠哉的看着门口的花瓶,手里面还捧着一杯浓茶,为提神醒脑而用。

在他背后,一个保安正躺在床上睡觉,睡得比较安分,呼吸声很均匀,显而易见,睡得十分香甜。

他们两人的关系可比门口那俩要好上许多了,互相是交班关系,不存在是谁欺负谁的说法。

“唔还有三个小时了,再挺挺。”这名保安打了个哈欠,嘀咕了一声,低头喝了一口浓茶,感觉精神了一些。

正在这时,一道轻缓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透过窗户,在保安的耳边响起。

保安微微皱眉,定睛一看,只见从门口走进来一个西装革履,夹着公文包的男人,赶紧起身说道:“喂,你等会儿,你先站那。”

西装男人微微驻足,转身看向这名保安,微微怔了一下,随即微笑说道:“你好,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有什么事?这句话我该问你吧!”保安上下看了他两眼,大皱眉头,说道:“我看着你咋这么眼生呢?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啊!是这样啊!”西装男人有些不好意思,赶紧道歉,然后解释说道:“是这样的,我是来给我妻子送夜宵的,她今天值班,我怕她饿着,也是刚下班,回家做好饭就过来了。”

说完,他抬了抬左手。

保安这才注意到他的左手位置挂着一个布袋,看形状,里面装的应该是饭盒,也就放松了警惕,拿过纸笔:“你媳妇是谁啊!先过来登个记。”

“好的。”西装男人收起东西,走了过来,把公文包和布袋放在一旁,微笑说道:“我妻子叫杜娟。”

“是杜娟那丫头啊,那丫头是今天值班么?”

保安挠了挠头,没有注意到走到近前的西装男人神色猛地一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手放在腰间,杀意一闪而逝。

保安一无所察,摇了摇头,自语说道:“唉,这记性,真是老了。”

西装男人闻言,眼中的神色微微一闪,笑道:“是啊!她今天值班,不过平时很少来,以前是在香港那边工作,近期才过来,看您也有点眼生,大哥在这干多久了?”

“是这样么?”保安惊叹一声,说道:“香港,我活了几十年了,还没去过香港呢,就听过。”

“以后会有机会的。”

“哈哈。”保安哈哈一笑,说道:“怪不得我不知道杜娟那丫头已经结婚了,我在这干了有两年了。”

西装男人顺着话往下说,微笑说道:“那您不认识我也正常,我是在四年前和杜娟结婚的。”

“那么早?杜娟那丫头现在也不大吧!”保安惊讶了一下,说道。

西装男人表情不变,依旧微笑的说道:“我们是青梅竹马,从小就在一起,水到渠成。”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也这么年轻。”

西装男人微微笑了笑,说道:“谢谢您了。”

说罢,他低头在递过来的签到表上签字,笔迹非常的漂亮,而在暗中,袖子的下面偷偷伸出了一根细管。

“保安大哥,要抽烟么?”

把签完字的签到表放在一旁,没等保安看上面的签字,西装男人掏出一盒香烟,抖出一根烟来,递了过去。

桌子上有一个烟灰缸,堆积的烟头很多,由此可见,这个人一定是抽烟的,

西装男人微微低垂着头,早就注意到屋子里面的一切,分析出想要的东西。

“这烟”保安是个老烟民,瞬间认出这是一个名贵的品牌烟,吞了口口水,赶紧接过,谄媚的说道:“哎呦,真是谢谢了。”

“没事,我给您点上。”

西装男人掏出一根火柴,从袖子的下方点燃,刚冒出一股白烟,忽然间,神色猛地一凛,望向保安的背后。

保安一无所察,刚把香烟放在嘴边,撅着嘴说道:“兄弟,你快”

一道黑影从窗口悄无声息的翻了进来,避开光线照射产生大的阴影,很快站在保安的背后,干净利落的一掌落下直接把保安击晕,同时在花盆里面点燃了一根香,缓缓燃烧,冒出缥缈的白烟。

正在屋里面睡觉的另外一名保安毫无动静,睡得更加香甜,根本没有意识来注意到房间里面正在发生的一幕。

西装男人微微皱眉,看着那道黑影,说道:“你这是干什么?马上就成功了,你出来干什么?”

这又不是什么抢功,有必要这么积极么?

行动被打断的西装男人有些不满,毕竟马上就要得手了,却被人中途插了一脚。

黑影缓缓直起身,背对着香,推开门走了出来,然后把门锁死,回过头露出一张平凡无华的脸,看着有些生硬,又有些冷漠,淡淡说道:“你浪费的时间有些太多了,队长怕组长那边不满意,让我来辅助你。”

“组长”

西装男人扯了扯嘴角,光是道听途说,他就觉得这位组长有些吓人,现在貌似不小心的惹到了:“组长,不是说这位没有参与行动么?在外界观察。”

“组长的事情,以及具体的位置,想干什么,就连队长也不知道,更别提你我了。”

话落,他转身走到门口,手里拿起一个手电筒,有顺序的闪烁了三下,然后回过头说道:“走吧,我们的任务进入主题了。”

“喂,你这个家伙给个表情啊!”西装男人挠了挠头,快步跟了上去,有些不满,然后环视四周,皱起眉头:“我们就这么大大方方的走过去?”

“我们这个方向,没必要隐藏了。”他面无表情的说道:“况且,只要你我不拿出手枪,表示出自己的威胁,就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好吧!你能打,我听你的。”西装男人耸了耸肩,迈步跟了上去,反正也打不过,那就听着吧!

“好,你跟我去抓拿日本间谍。”他猛地探出手,拉住一脸懵逼的西装男人肩膀,大步向前,直接就沿着楼梯往上走。

“我去。”

西装男人脸色一变,想要挣扎开来:“别开玩笑,我负责的任务是资料,咱俩该分开了。”

“抓日本间谍,然后我陪你去找资料。”

“不,我执行任务的风格和你不一样,咱们两个还是分开吧!”西装男人挣扎不开,都快哭了,这个家伙的风格就是莽,直接莽到底,这么多年,都是凭借着高超的实力活下来的。

但他不一样啊!

他不擅长身手,莽下去,容易真给自己莽死啊!

要是他的任务也就算了,拼死一搏。



他的任务是情报资料啊!

有病啊!

陪他去找死。

“一起。”他的话非常言简意赅。

“不去,你给老子松开,老子不跟你在一起。”西装男人挣脱不开他的掌控,只能蹬着腿,盘住楼梯的木栏,脸色憋的通红。

他止步,低头看了他一眼,重复说道:“一起。”

“不。”

“那你想挨打?”

“”

西装男人张了张嘴,满头大汗,我嘞个去,你这个人,现在这么凶残的么?

“我”

正要说话,楼上忽然走下来两个手牵手,穿着职业装的女人,看着缠绕在一起的两人,发了个呆,脸色微变,有些发青的趋势。

“两个男人”

“我刚才听,在一起”

两个女子对视一眼,默契的捂住了嘴,深吸一口气,眼神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同时还有一抹八卦的颜色。

“我去。”

西装男人脸色大变,费尽全力的挣脱开他的掌控,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重新站在地面上,看着那两名女子,一脸的悲催。

老子的一世英名,居然毁在这个憨货的手里了。

“你们误会了,我们”西装男人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之身,手舞足蹈的划拉。

“没关系,我能理解。”

“我也能理解。”

两名女人打断了他的话,一脸的认真:“你不用解释,也不用不好意思,毕竟你好像不是主动的。”

她们两个默契的看向静立在一旁的他,微微一笑,上下多看了两眼。

“”

西装男人郁闷的想要吐血,神特么的主动,我是被动

不对,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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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崴泥了

广播电台。

灯光忽明忽暗的楼梯口。

西装男人捂着胸口,郁闷的想要吐血,瞥了一眼身边那个家伙,瞬间拉开距离,大爷的,我不是主动的,也不是被动的,和这个家伙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对,有关系。

都是军事情报处,上苍小组的人。

一旁,他神色不变,仰着头,看着前方穿着职业装,容貌清秀的两个女人,像是一个冷漠的壮汉,一言不发。

更没有被他们误会的窘迫,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两名女人嬉笑了一会儿,随即笑声休止,这才感觉有些不太对,向下走了两步,仔细看着西装男人和他的外表“你们好面生啊!是广播电台的人么?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这个时候,她们两个才缓过神来,这两个在大半夜搁楼梯口里面卿卿我我的大男人,似乎好像不是广播电台里面的职员。

大半夜的,突然遇见两个陌生人在自己的单位里,不明白对方究竟是什么身份之前,两个女人心里面有些发慌,不由得联想到某些不好的地方。

脑补一下画面,她们二人的脸色微微发白,两条腿也跟着僵住,像是扎根在地面上了似的,轻微的有点颤抖。

“应该不是坏人吧!”

“没听有什么坏事儿发生啊!”

“况且,还有保安看门呢,有问题也不会让他们进来的。”

两个女人在心里面安慰自己,同时也忘掉了刚才的取笑,即便是西装男人和他再在她们两个眼前拥抱,说一些肉麻的话,估计她们两个也不觉得好笑了。

在她们两个身前的几个阶梯位置,他仰着头,面部表情的看着她们二人,反射在他瞳孔里面的微弱光芒显得有些阴暗和冷漠,映照在眼中的画面一动不动,像是在衡量着距离。

“啊,我们”

西装男人张了张嘴,故作优雅的一笑,大大方方的看向他,目带询问之色,现在该怎么办?

他不作反应,像是一座雕塑,也没有任何动作,但身旁的西装男人却注意到了他后背的脊肌隆起,下面的脚掌也呈现出一个倾斜的角度,虽然不明显,但确实是在蓄力。

“这是要动手了?”

西装男人第一时间察觉到他的反应,根据他的轻微动作,脑海当中瞬间有了一个直面的推测。

“不行”

紧接着,西装男人的脑海里就出现了一个警示,扫了一眼他们和两个女人之间的距离,脸色微微一凝,太远了。

特工短距离作战能力,普遍在于三步、五步、七步,这种笼统的距离,当然,也可以把步换成米来计量,在这个距离以内,以特工的能力完全可以做到真正意义上的一击必杀,当然,也要分对手的实力,以及其他方面的意外。

步、米,这个距离的远近完全是凭借特工本身的实力来决断的,实力越弱的特工相对必杀的距离就短,实力越强的特工相对必杀的距离就越长。

例如秦修文,以他的实力在一步之内,突然出手,完全可以做到对任何人的必杀,而且是绝对意义上的任何人。

三步之内,能从他手下脱身的人只在少数,这种少数是从整个世界的人口方面来算的。

五步、七步,同样如此。

最远距离的话,秦修文没有尝试过,但全力爆发的话,十步之内不成问题,甚至可以加上几步。

可以说,不借助热兵器,光凭冷兵器作战的话,秦修文完全可以被称为世界上最顶尖那个层次的人,毫不夸张的说,是军事情报处的第一高手。

西装男人和他当然要比秦修文要弱,况且他们是军事情报科的人,和行动科不一样,他们每天接触的多数是情报工作,用脑子干活,训练程度比行动科要轻上许多,实力自然不同。

西装男人的实力不高,最擅长的距离始终没有超过三步之内,五步尝试过,但非常勉强。

一旁,他的实力很高,擅长莽,完全可以做到五步之内的一击必杀,七步之内也可以,不过要根据实力。

眼下,他们和那两个女人之间的距离是八节楼梯,外加两步左右的中间平台,而且加上这是向上爬的楼梯,增加难度,耗费体力和时间,比平地距离的五步之内还要难,说不定七步也不能及。

在这个距离以内出手,西装男人可能是实力不够,他的实力倒是够,只不过十分勉强,而且也没什么大用。

因为这个距离以内,他要是有动作,冲上去,那两个女人一定会在一瞬间发出声音,提出警戒,到时候,还不是无用之举。

尖叫声一出,恐怕会出现什么意外。

上苍小组的行动可不是正大光明的,尽量悄无声息的完成任务,不然出了什么变故,被围堵住就不好了。九天雷帝

这也是事先秦修文说明过的意思。

秦修文唯恐暗处有日本特务正在设伏,就尽量让人小心行事,悄无声息的做完,闷声发大财,即便日本特务察觉到,他们也卷铺盖走人了,随便让他们查。

他微微眯眼,不动声色的动了动腿,这是一个试探,同时他也可以借着脚下这个力量,完成爆发式的迈进,进而把这两个女人解决掉。

在他眼中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他在执行任务,只要拦在面前的人就都是敌人,这是组长说过的话,也是命令,他是属下,定当遵从。

一见他的动作,两名女人顿时浑身一颤,心脏提到了嗓子眼,深呼吸一口气,惊慌的就要尖叫出声。

“一秒时间,时间来不及,她们会喊出来”

注意到这一幕,他的心中一凛,瞳孔微微收缩,但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咬了咬牙,准备上了。

后腿微微弓步,像是拉紧了的弦,腰腹收缩,慢慢沉下,像是一只即将捕食,捕捉猎物的猛虎,眼中溢出凶芒,在稀薄的光线中,无比的凶残恐怖。

“没办法,只能硬拼了!”

一把短刀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中,刀身藏在背后,随着他的动作,整个短刀的刀身就要转起来。

银色的光泽在背后一闪,映在地上一瞬,如若是一面镜子,照在那两个女人的脖子上,不美丽,反而有些冰冷。

正在这时,身旁的西装男人突然拦了过来,按了按他的肩膀,递过去一个眼神,示意按捺一下,暂时不能动手。

因为此举太冒险了,即便惊动也不能现在惊动,容易给上苍小组的行动造成意外,所以说,哪怕是拖也得拖下去,给上苍小组其他人的行动争取时间。

到时候,即便这两个女人尖叫出声,也已经不起作用,尘埃落定了。

就是可惜自己和他的任务了。

这般想到。

随即,不顾他的神色,西装男人转过头,露出灿烂的微笑,阳光且温和,看着居然有些好看,露出洁白的牙齿,嗓音温柔的说道“其实,我是你们一名播音主持人的家属,她今天晚上加班,我们就过来看看她。”

西装男人打算故技重施,一招鲜吃遍天。

身旁,他扭头看了一眼,没有说话,默默地收起背后刚刚亮出来的短刀,隐约弥漫出来的杀意也就此消散一空。

动手,他强。

动脑子虽然很不愿意承认智商比人低,但他确实不在行。

行动科的那般刽子手,脑子有时候都比他机智一些。

他看了西装男人一眼,表情没什么变化,但西装男人明白,他是在说自己要是不行,就别怪他用自己的手段,自行主张了。

“放心,不行再说。”

西装男人偷偷摸摸地给他一个放心的手势,随即继续一脸灿烂笑容的看着那两个女人,人畜无害,让人怦然心动。

两个女人愣了一下,到了嗓子眼的尖叫声收了回去,有些狐疑的看着西装男人,有些不是很信任,但分析了一下广播电台的安全性,再加上西装男人无害的面孔,终于为之打动。

“我们一个播音主持人的家属?”虽然有了一个初步的信任,但更多的还是一种怀疑的态度,因为这大晚上的,两个陌生人的出现,着实有一点吓人了啊!

“是的。”西装男人脑海中开始编造故事,很快就设计出一个完美的身份,指了指自己,介绍道“我是她的丈夫,他是她的亲生哥哥。”

指了指他,西装男人面露微笑,说道“我家那人她哥在外地跟人做了点小生意,外面乱,平日里担惊受怕的,过着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生活,早就说回上海,这不,今天刚到上海,我家那人又正好加班,就想妹妹了,过来看看她。”

“那他”

西装男人转头看着一言不发的他,扯了扯嘴角,瞪了他一眼,继续往下编,说道“不好意思,我家那人的哥哥性格有些内向,不善与人交际,尤其是面对美丽的女人,根本说不出话来,还望两位美丽的小姐不要怪罪。”

西装男人很会说话,说的也好听,直接在话中夸奖了两个女人一下。

女人都爱美,没人喜欢被人说自己丑,就算是男人也一样,愿意听夸奖的话。

他看了西装男人一眼,闷声不说话,低下了头,倒不是说他羞涩了,而是说再这样看着这个家伙编排他,他怕自己忍不住动手。

两个女人心中一松,对西装男人和观感更佳,警惕性也微微降低了一些,然后看了一眼西装男人和他,忍不住掩嘴娇笑“那你们两个的关系,很混乱嘛!”

话落,她们二人还抱了一下,故作卿卿我我,爱意浓重。

“我特么”

西装男人眼皮子跳了跳,脸色微微发黑,神特么关系混乱,你当老子愿意被他抱着?我家隔壁住萌神

要不是打不过

西装男人偏头看了一眼,随即眼皮连跳,一把刀从他的背后出现,寒光再次瞄准那两名语气调侃的女人喉咙上。

“”

西装男人脸色微变,赶忙拦住,哥,亲哥,忍着点,大局为重,大局为重。

要是因为咱俩这边出了什么差错,以传闻当中那位组长的性格,咱俩身上估计脱层皮都是轻的深了想都不敢想。

最终,他把刀收了,依旧是一副僵尸脸的模样,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只是心里面现在在想着什么,别人就不知道了。

隔了一会儿,那两个女人的笑声才休止,便打算让路让他们两个过去,不过,还是顺嘴说了一句“对了,你老婆是哪个?”

“是啊!我们也是广播电台的播音主持人,主持待会儿的夜间档节目,还不知道我们台里面的谁嫁出去了。”

“就是啊!你有点脸生呢!”

西装男人心中松了一口气,心想你们再笑下去,我都想要砍你们了,可算停了。

西装男人不动声色的笑道“哪能啊!两位美女的面孔,我可是熟悉的很呐,其实上次你们的聚会我就有去,只不过是时间匆忙的很,没时间逗留,提前走了。”

拉关系,加深印象,西装男人毕竟是个优秀的情报特工,对付这样的场面,轻车熟路。

“油嘴滑舌,你还没说你老婆究竟是谁呢?”两个女人的关可没这么好过,责怪了一声,然后继续询问。

“好像还有点不放心?”

西装男人摸不透两个女人心中准确的想法,俗话说,女人心海底针,他有点不敢冒然行动。

身边,他倒是有些没耐心了,踏前一步,然后马上被西装男人阻止,对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别,马上就要成功,不要前功尽弃,还不知道其他人那里任务完成的怎么样呢。

组织了他的行动,西装男人微微一笑,故作神秘“你们猜猜看!”

“你不说,我们怎么知道。”两个女人互相对视一眼,随即翻了翻白眼。

“嘿嘿”

西装男人笑了笑,随即耸了耸肩,无奈说道“两位美女,你们让我们过去好不好,你们瞅瞅我哥,这个憨厚老实,你们忍心让他就这么等着么?”

“不忍心。”

“但是想问问。”

“还不说么?”

“不说我们喊喽!”

一句接一句,两个女人退后了一步,距离又拉开了。

“”

他扭过头,看着西装男人,无声大骂,你丫的才憨厚老实。

“都是为了任务,你急什么?”

西装男人瞥了他一眼,随即转过头,无奈说道“你们喊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们两个又没干坏事儿,正儿八经登记走进来的。”

“那谁知道喽?”

“对呗,这大晚上的。”

“哎呀,玉儿,你说我喊非礼了,好不好。”

“额,这个好像不大好。”

“”

西装男人和他都震惊了,这这也太无耻了,他们突然对女性产生了突破性的认知。

“算了,你们还是别喊了,我和我大舅哥都当不起。”西装男人彻底无奈了,看着距离拉远的两个女人,最终只能服输,绝对不能让她们两个喊出来。

依照这两个女人令人打破认知的性格能喊出什么来不说,这一喊,势必会影响上苍小组的行动。

“”

他沉着一张脸,鬼才是你大舅哥,啊呸

“那你媳妇是谁?”

“她叫杜娟。”

西装男人微笑着说。

“”

此话一出,两个女人愣住了,面面相觑,一脸懵。

“娟儿,你啥时候结婚的。”

“我我不知道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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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暗组

“娟儿,我问你,你啥时候结婚了。【≤八【≤八【≤读【≤书,▽o√”

其中一个女人‘玉儿’一脸的难以置信,处于一个发懵的阶段,看着身边的杜娟,眼神有些迷茫。

“我我真的不知道啊!我什么时候结婚了?”此时的杜娟也是愣住,一脸的迷糊,她没结婚啊!

记得清清楚楚的。

“对啊!我没结婚,我没有,那他”

经过眼神的对视之后,两个女人立刻缓过神来,警惕而迷茫的看着西装男人,杜娟心中小鹿乱撞,不禁开始遐想起西装男人的目地来,他究竟是要干什么?

杜娟遐想颇多,脸上升起羞涩的红色,目光开始躲闪。

这是调戏么?

当面调戏,还是说是暗恋她,想要借此说出来。

大晚上的,来这里表白么?

还是说,有别的目地,那是什么目地?

杜娟蒙了,玉儿也蒙了。

不仅是她们两个蒙了,另个方向的西装男人和他也蒙了。

气氛一度变得特别安静,一片死寂,像是黑夜当中的坟地,不只平静,尴尬的也令人感到恐怖。

“”西装男人张了张嘴,心中咯噔一声,只有一个念头,坏菜了,忽悠错人身上了,把自己给忽悠进沟了。

崴泥了。

“杜娟”

谁能想到,随便说出来的一个人名,当事人就这么现在自己的面前,自己还在毫不知情的忽悠啊!

“我特么”

西装男人心中开始骂人了,骂的比嘴还快,念头一转,就骂出了无数句话,不只骂巧合,还骂自己,还骂老天爷。

真把自己给忽悠瘸了,这可咋整。

怎么救场啊!

身旁,他的脸色也是微有变化,先是看了一眼两方之间延长的距离然后看向脸上发呆,心中大骂的西装男人,挑了挑眉,用眼神询问,咋整?

瞎忽悠,本来忽悠的挺好,不说杜娟这个名字不就好了?

广播电台在晚上加班的本身就没有多少人,尤其是女人,当着两个女人的面,说一个压根不曾谋面的女人说是自己女人,也不怕撞上这不撞上了么?

他瞥了他一眼,这什么脑瓜子,怎么有时候还不如自己呢?

看来,聪明也没聪明到哪去。

西装男人也是委屈,这也怪我么?

我不还是看她们的言行举止还有提防,没有办法,才随口说出一个人名么?

谁能想到就这么巧,被他给撞上了。

“所以怎么办?”西装男人有些无助了,看向他,怎么办?有什么办法没有,没有的话,估计他们这块就惹事了。

他低头不语,眼神避开,心想你都没有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至少,我现在是没有什么办法

不对,有个办法。

沉默中,那把短刀又露出来了。

西装男人用眼神衡量了两方之间的距离,脸色微变,还是拦了下来,没用,距离太远,尖叫声一定能发出来,到时候杀了人都没有用。

“你说怎么办?”他用眼神询问,这一次他没有听从西装男人的意见,那把短刀藏在背后,蠢蠢欲动。

“等,至少也拖一下。”西装男人咬了咬牙,向下压了压手,示意把这件事情交给他处理。

可现实不给他这个机会,毕竟时间非常短暂,人很快就缓过神来了。

“娟儿,你认识他么?”

“不认识啊!”

“不认识,他为什么说你是他老婆,那个还是你哥。〖∈八〖∈八〖∈读〖∈书,2∞3↓o”

“都不是啊!你你也不认识么?”

“不认识”

“所以。”

杜娟和玉儿扭过头,看向眼神略有慌乱的西装男人,脸色变得特别苍白,身体抖得厉害,打着牙颤说道:“你你们是坏人。”

西装男人脸色连变,情绪有些迫切且焦急,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赶紧说道:“你这叫杜娟么?巧了,我老婆也叫杜娟,和你一样都在这上班呢,你们不认识么?”

这个关头,是个人都百分百确定这两个人有问题了。

杜娟和玉儿吓得深呼吸一口气,面目都有瞬间的扭曲感,略有一丝狰狞,紧紧地闭上眼睛,咧着嘴,就要尖叫出声。

“我去”

西装男人脸色连变,赶忙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没有说谎。”

鬼才信你呦!

广播电台的大楼虽然很大,但也不至于两个同名同姓的人,相互之间不知道对方的存在吧!

杜娟和玉儿不理会,先尖叫再说,有误会的话,来人再解决。

总之,他们两个害怕了。

“别喊,再喊打死你。”

说到底,还是他的解决方式简洁明了,伪装个什么劲,直接威胁。

想活着就别出声,出声就打死你。

西装男人正紧张迫切的想要想办法阻拦的时候,身旁,他直接从腰侧掏出一把手qiang,指着杜娟的额头,眼中凶芒毕露。

西装男人没有怀疑他到底敢不敢开qiang,因为这个怀疑的基础根本就不存在,没有什么事情或者理由能威胁到他的想法。

他,绝对敢。

“嘎”

像是公鸭嗓子被卡住的声音,又像是被噎住的声音。

别说,他这种简洁明了的手段还挺管用,瞬间吓住了杜娟和玉儿。

偷偷摸摸地睁开眼睛,看着直指着自己的漆黑qiang口,杜娟的脸色刷的就白了,苍白如纸,一时之间都忘记了呼吸,吓得都要哭了,双腿也发软,一点力气都没有。

恐惧,难以形容的强烈恐惧包围住了杜娟,这种恐惧就像是一种空气的挤压,狠狠地从四面八方压制下来,明明她被吓得想要逃跑,但却一动不能动,完全的动弹不得。

血液循环系统加速,心跳加快,身体能够支配的力量变小,整个身体能动弹的只有轻微的弧度,手指,脚趾

“我”嘴唇嘚嘚瑟瑟的,杜娟吓得快要哭了,她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好想活着,这一刻,原来活着如此让人向往。

“这这两个人果果然是坏人,我要死了”

玉儿略施粉黛的脸上,除了妆容本身具有的红润,一点血色都没有了,木木地看着那把手qiang。

啪嗒!

一时腿软,玉儿浑身无力的摔在地上,蓝白色的职业装紊乱,一双修直而笔挺的白皙meitui搭在台阶上,轻轻地颤抖着,清晰可以看见痉挛的腿部肌肉,看着有些凄凉和可怜。

“不不要。”

玉儿泪眼婆娑的张了张嘴,原本闪着星光的眼睛在这一刻如此的黯淡,充满了恐惧和哀求,喉咙蠕动着,费力的吐出一句话。

西装男人张了张嘴,扭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绝对不能开qiang。

这个时间段的广播电台,一个qiang声完全可以传播到内外,甚至比尖叫声还要严重。

哪怕是他的手qiangqiang口装置了消音器,同样也是如此。

消音器只能消除子弹出膛之前的噪音,并不意味着绝对能够消除qiang声,要知道,qiang声是一股很剧烈的声音,常人听到了会耳鸣好几天的声音。

这种声音,怎么可能完全消除。

况且民国时期的科技水平、qiang械水平并不是十分高超,能够消除的部分也有限,在如此安静的时间射击,必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尤其是潜伏在这里的特工,qiang声,这可是藏在特工本能里面的东西。

他微微点头,他又不傻,当然知道手qiang在这个时候就当做一个威胁罢了,还没到那个能开qiang的时刻。

“接下来交给我。”

西装男人会他微微点头,神色凝重,转过头看了一眼陷入无穷恐惧当中的杜娟和玉儿,观察着他们的表现,慢慢地踏上台阶一步。



四道视线射了过来,两双迷茫、恐惧而又无助的眼睛看着他,杜娟和玉儿的脸色都是一阵煞白,忍不住浑身颤抖,蜷缩在那里,双手紧紧地抱住肩膀,浑身打着摆子。

西装男人见此,不敢再加惊动,赶紧停下脚步,神色故作轻松,带有一丝善意的说道:“别误会,我是个好人。”

“”杜娟和玉儿马上就要哭了,更加害怕了,你是好人,骗谁呢?

她们又不傻,眼睛也不瞎。

他也瞥了一眼,这话说的你自己亏不亏心,还有就是,说这话的时候,你也看看我手里面的家伙事是不是摆着呢啊!

“”西装男人张了张嘴,随即笑道:“我们真的没有恶意,只要你们乖乖配合,不发出声音,我保证你们不会出事。”

一旁,他点了点qiang口,表示同意。

“你要干什么不,你们究竟想要什么?”玉儿咬了咬牙,盯着通红的眼睛,哆哆嗦嗦的问道。

问完,她重新蜷缩了回去,显得更加害怕。

杜娟脸色苍白的蹲了下来,身体就像是生锈了似的,动作一点也不平稳,踉踉跄跄的蹲下,抱住了玉儿,强忍着恐惧,抬起头来,眼中带着自我牺牲的光芒,咬牙说道:“你们的目标是我么?我我可以跟你们走,但不不要伤害玉儿,好不好。”

说这话的时候,小姑娘的眼里闪着泪光,还带着一种走投无路的迷茫和死志。

话落,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娟儿”

两个女人眼看着就要抱头痛哭要是不是这番情景的话。

“”西装男人和他无语,怎么有种逼良为娼的感觉,可我们真的不是坏人。

只求你们别出声就好了。

怎么这么难?

“我们的目标不是你,放心吧!”西装男人心中不忍,正色说道:“我不会伤害你们的。”

杜娟哭哭唧唧的问道:“那你怎么会认识我?”

“巧合。”

西装男人张了张嘴,然后摇了摇头,这没有办法解释,总不能如实告诉她,我们有间谍人员潜伏在你们广播电台,已经统计出一份人员名单了。

“”

“你们只要配合我们,不出声,保证没有事。”西装男人举起一只手,严肃说道。

讲实话,他没有多少耐心了,因为现在广播电台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感觉有些不正常,不知道上苍小组的其他人员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严格来说,上苍小组也是缺人的,分工明确,少一个人,行动进展就会非常缓慢。

先前想着拖延,现在既然已经有了突破的可能,他自然想要尽快解决。

这般想着,西装男人下意识的就有近了一步,吓得杜娟和玉儿浑身一颤,声音有些尖锐。

“你你别过来啊!”

“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吧!”

西装男人止步,微微皱眉,内心暗骂了一声,怎么会这样?

一旁,他也有些不耐烦了,抬了抬qiang口,发出威胁:“老老实实的站在那,不然,死。”

死字出口,周围的空气都冷了一下。

杜娟和玉儿吓得惊慌失措,再看着西装男人要迈步上来一步,顿时情绪失控,张大嘴巴就要尖叫出声。

“还来”

西装男人头都要炸了,按住下意识想要开qiang的他,没有犹豫,直接一起上步,想要拦截下来这个尖叫声。

身旁,他的起步速度更快。

擦的一声,剧烈的摩擦。

他的身形如同飞跃,大步上前,身形流畅而具有美感,同时又不缺少强大的力量。

毫无疑问,以这种速度要是冲撞上,杜娟和玉儿必然会被他撞晕过去。

西装男人瞳孔一缩,心中震惊的同时,也有一种看见希望的感觉。

这种速度的话,未必不可以。

咻!

无中生有,一股剧烈的风声响起,布料被抖动的声音。

一道漆黑的身影从高处落下,黑色的束身斗篷,头上戴着连衣帽,脸上戴着口罩,除了一双冷漠无情的眼睛,根本看不出更多的东西。

他的动作十分麻利,简洁明了,绝不拖泥带水。

落在杜娟和玉儿的背后,二话不说,直接伸手给敲晕了过去。

“啊嘎”

声音的前奏刚要发出,脱口的瞬间,杜娟和玉儿双眼一翻,紧接着就软绵绵的瘫倒在地,陷入昏迷当中。

西装男人和他立刻止步,神色凝重,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心中有所猜测,但还是问了一句:“你是什么人?”

“暗组。”

来人的声音非常沙哑,而且情绪也十分冷漠,不掺杂任何东西:“月光下的巷尾,负责辅佐你们行动的人。”

闻言,西装男人和他顿时松了一口气。

暗组,他们也是清楚的,是上苍小组的组长在前段时间建立的,主要负责辅佐行动,或者说是监视,以及补刀。

这群人的身份都是军事情报处的特工,身世清白,而且对身手、智慧的要求很高,心性也十分过人,因此才被组长看中。

这次行动,上面就说有暗组的人配合行动,基本不露面,主要负责暗杀方面的工作。

对话的暗号就是“月光下的巷尾”。

来人神情冷漠,看了西装男人和他一眼,淡淡说道:“你们的办事效率,真的非常差劲。”

言外之意,他不是需要出手的,也不想出手,但不得不出手。

这都是西装男人和他的无能造成的。

此话一出,西装男人和他的脸色顿时变换不定,愤怒的看着他,最终按捺下来,低头说道:“对不起,是我们的失误造成的。”

“任务不是儿戏,我希望你们引以为戒。”来人的视线在他们两个的脸上转动,淡淡说道:“我们暗组,虽然是听从组长的命令,配合你们行动,但不是给你们擦屁股的。”

“”11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二百二十七章 到来

“你”

一旁,西装男人拉了他一下,然后抬起头直视着这名突然从天而降的暗组成员,脸色微微一沉,保持平静的说道:“多谢阁下出手相助,事出差错,确实怪我们两个没有警戒,但组长最新任命的暗组地位也并非是居于情报队之上,所以,这种居高临下的口吻,以及大规模的责怪,阁下还没有资格这么说话。c∮八c∮八c∮读c∮书,⌒o≈”

讲资格,上苍小组内部,除了军衔、职务的压制,不然在同级之间,或者不知对方职务、军衔的时候,谁也没有资格看不起谁。

更别提什么暗组看不起情报队了。

暗组的成员选拔,本就出身于上苍小组的内部,严格来说,情报队就相当于诞生暗组的爹妈,暗组看不起情报队,看不起个锤子呦!

西装男人想要骂娘,但这个时候他还真就不好把关系弄得太僵,一是本就是自己一方有错在身,另一方面就是战机刻不容缓,要是因为他们在这里争吵,浪费时间,出了大事,那他们的罪过就大了。

身旁,他冷哼一声,觉得西装男人这句话怼的非常痛快,把心里面的闷气给舒畅开了。

“还敢顶嘴?”

暗组的来人在斗篷下面的眼睛微微眯起,看了西装男人和他一眼,冷哼一声,冷漠的说道:“有错就认,心里面有闷气就憋着,不服也憋着,要是还不服,任务结束后,我让你们心服口服。”

“你”西装男人的脸色青一块白一块,被这句话说得心中羞愧,咬了咬牙,刚要反驳出声,就看着这个家伙转过身去,直接背对着他们,无视了他们的表现。

“这个家伙”

西装男人气得直咬牙,对于以往神秘莫测的暗组,忽然多了几分气愤,但他也明白,这个人说的话虽然重了些,但确实怪他们自己。

刚才要是她们两个心怀警惕,观察仔细,动作放慢一点,也不至于和杜娟、玉儿正面撞上,陷入出不了手的局面。

这次任务结束,他们两个搞不好还真就要受处罚,而且不轻。

讲真,暗组这人说话虽然难听了一点,但也是实话,暗组的工作就不是擦屁股的,但刚才他干的事等同于擦屁股,给他们两个人的失误买单。

但说话这个态度,真是太难听了一些啊!明显没有把他们两个放在眼里。

“真特么”西装男人心里面憋屈,十分的不爽。

一旁,他拉了西装男人一下,摇了摇头,这事儿确实是怪在他们自己头上,自己的错,就要认错。

刚才,西装男人就误会了他的意思,他的本意不是和人叫嚣,而是认错,并表示谢意。

“多谢出手相助,这是在下的失误,该如何惩罚,绝不推辞。”

他虽然冲动莽撞,但这是性格如此,本身来讲,他的头脑智慧也不低,不然也不会被军事情报科看中。

西装男人在旁咬了咬牙,也是低头承认了错误,并且道谢。

暗组的人出手相助,虽然态度不怎么好,但他们还是应该道谢。

不然,等尖叫声一出,上苍小组的计划出现意外,他们两个即便活下去,也逃不出军法的处置。

以秦修文的秉性和脾气,出现了这么严重失误的人,让他们继续活下去,难以服军心,规矩何在,军法何在。c∮八c∮八c∮读c∮书,⌒o≈

再出现这么样的人,追究不追究。

可以说,那样的下场,他们必死无疑。

“呵呵,用不着,要不是为了组长的行动,我才懒得搭理。”暗组那人回过头,瞥了西装男人一眼,神情不屑,一点也不领情,显然这是一个心性倨傲、性情孤傲之辈,毫不在意外界的看法。

在他看来,这个西装男人就是给上苍小组拖后腿的,能力不行,心性还不服,显然是一个不服管教之辈。

“你”西装男人咬了咬牙,忍下了。

理亏,说不出什么道理来。

暗组轻哼一声,转身看着地面躺着的杜娟和玉儿,眼中的寒光一闪,淡淡说道:“杀了,她们已经看见过你们的脸。”

西装男人愣了一下,脸色微变,赶紧说道:“我们的任务是抓拿日本间谍,盗取情报,不能滥杀无辜,以免造成惊动,这是组长的意思。”

“组长说的是没有意外的情况下。”暗组来人的神情有些不悦,更是冷漠的瞥了他一眼,更加不屑一顾:“心慈手软,败事有余。”

西装男人的脸色更加难看,青一块白一块,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你不杀,我替你们杀。”

说罢,暗组来人就要动手,眼中爆出一股杀意,一把刀子出现在斗篷下面,眼看着就要落下。

“等等”

暗组来人动作一止,回头看着西装男人,已经有了忍无可忍的感觉,声音沉到谷底:“你确定,你要拦我执行任务。”

“她们是无辜的。”

“你怎么知道。”

“情报资料上的目标,并不包括她们在内。”

“广播电台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日本间谍,这个简单的道理,需要我讲给你听么?”

“那也不至于就地正法,带回去,说不定能审出来什么呢?”西装男人的态度非常坚持。

“你是想救她们吧!”暗组来人瞥了一眼一言不发的他,然后看向西装男人,似乎笑了笑,有些玩味的说道:“真不知道,你是想害她们,还是想救她们。”

西装男人的脸色微微沉了一下:“怎么说?”

“难道,你不知道组长的个性以及手段么?”暗组来人低头摩挲着那把刀子,说道:“不该有的仁慈,组长绝对不会有,这是南京方面早就知道的事情,在组长手里,没有男人和女人之分,只要定性为怀疑日本间谍的身份,那就意味着生不如死,你现在还不如让她们去死,死的还舒坦一些,不然,到时候就晚了。”

西装男人脸色变幻了一阵,关于上苍小组组长的传闻犹在耳畔,那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刽子手,比行动科的人还要血腥的刽子手。

看向一旁,他依旧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对他来说,人活着、人死了都没有差别,也没有心慈手软的意思,他手中的血腥很多,对于生命的态度早就漠然了。

西装男人想了想,正要说话。

“什么舒坦一些!”

一道平缓而悠长的声音忽然在耳边炸响,从远处来,到耳边,像是没什么情绪,就是一句话,到却有一股莫名的压力笼罩了下来,就像是老虎来到了鹿群,一股截然不同的上位者压力蔓延开来。

听到这道声音,暗组的来人顿时浑身一紧,瞳孔微微收缩,作为组长亲自组织,冠以大用的暗组成员来说,他当然知道这道声音究竟意味着什么。

“什么人?”西装男人和他脸色大变,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内心在颤栗。

要知道,经过碰到杜娟和玉儿之后,再有暗组成员的突然出现,他们已经把警戒性提到最高,声音也放到最低,可这样居然还被人发现,并且悄无声息的接近。

可怕,太可怕了。

在他们目光的注视下,一个年轻的男人从高处走了下来,整齐的西装,笔挺而又修长的身躯,一张清秀而又苍白的脸庞,深邃漆黑的眸子,像是一位从西方而来的爵士,高贵而又优雅,同时又弥漫着一股强烈的压力。

这种压力非常危险,就像是直面凶兽,下一个就会被吞食干净的感觉。

“滴答”

汗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西装男人和他的头皮都快要炸开了,神色骇然的看着这个男人,那种压制喊,令他们根本不敢动,也动不了。

开qiang,动刀的机会全没有,一旦他们有所动作,直觉告诉他们,年前这个男人一定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后悔。

“声音放低一些,有些大了。”神秘男人有些不满的瞥了他们两个一眼,直视着那两双恐惧的双眼,无趣的摇了摇头,说道:“什么人总是这句无趣的话,老套的桥段,下回改改,要不动手,要不就装作若无其事一点,不要透露出慌张的情绪,保留一份底牌,保持平静,不要折损特工这个名字。”

西装男人和他不敢妄动,那股锋锐而又可怕的威胁就像是一把放在脖子上的刀子,轻而易举就可以落下去,要一条人命。

西装男人声音干涩的说道:“受教了,前辈。”

“是自己人吧!”

一旁,哪怕是性格就是莽到极致的他也不免有些紧张,眼神环视过四周,寻找着能够自保甚至还击的凭借,直觉告诉他,他上去就是被秒杀的货色。

不过,对方的话虽然懒散而又随意,但并没有透露出杀意,可能是自己人的几率很大。

想到自己人,他不由得看向那名暗组的家伙,眼睛微微一直,随即默默松了一口气,应该是自己人了,也是暗组的人么?

暗组,真是一群厉害的家伙。

组长不愧是慧眼如炬的天骄人物,能找出这么多的能人。

在目光的注视下,暗组的来人终于有所动作,稳步向前,低下头,恭敬的轻声说道:“组长。”

“”

此话一出,一片安静。

安静的有些渗人。

时间就像是突然之间静止了一样。

西装男人和他不由自主的张大了嘴,目光透露出骇然的神色,瞠目结舌的看着这名出现的男人,有些失神,这是组长?

秦修文微微点头,环视过四周,最后看着地面上两名昏迷的女子,说道:“怎么耗费这么长的思时间,暗屠。”

暗屠,这是这名暗组成员的代号。

秦修文当初组建暗组,只不过是随手而为的事情,并没有耗费多长的时间,但所招收的都是各方面条件优秀的能人,因此数量很少,每个人都有代号,受秦修文的训练方法训练,主要负责藏在暗中,比上苍小组更暗的暗中。

暗屠看了一眼秦修文的脸,仔细看了看,心中有些无奈,秦修文换脸这个操作对于他们来说,辨识度太难了,因此他刚才才愣住了一会儿:“组长,这两名情报队的人在行动中出现失误,差点出现纰漏,因此我出现收尾后来,他们不服,还阻碍我的行动。”

“不服?”

秦修文微微眯眼,转过头看了他们两个一眼,说实话,刚才发生的事情,他已经听见了,但总要经过当事人讲述一番。

“”

西装男人和他吓得满头大汗,心中暗骂暗屠的落井下石,然后咬了咬牙,恭敬的低头行礼,低声说道:“组长,属下知错,请组长责罚。”

“先不用认错。”秦修文看了一眼时间,说道:“你们两个是谁的属下,叫什么名字?”

“属下张才梓。”

“属下程勇。”

西装男人‘张才梓’和‘程勇’二人赶紧回答说道:“是林鑫林副队长的手下。”

秦修文点了点头,说道:“暗屠所说的阻拦,是怎么一回事,说说。”

张才梓无奈,只能把事实讲述了一番,头皮发麻的等待着秦修文的审判结果。

秦修文听后,看了一眼暗屠,暗屠点了点头,示意所说不差,才转过头,神色沉了一下,问道:“你在不满?”

“属下不敢。”张才梓吓了一大跳儿,头皮差点真的炸了,浑身大汗,这时候哪怕真的不满,也不敢说不满二字啊!

程勇也是吓了一跳,在秦修文的目光下低下头,内心颤栗。

“差点惹了大错,还敢不服?”秦修文面无表情的说道:“心性如此倨傲,不服管教,不服批评,岂不是说,你现在连我都有不满。”

张才梓脸色煞白,吓得跪在地上,浑身打着摆子,连忙说道:“属下不敢,属下绝对不敢,请组长明鉴。”

“还需要明鉴么?”

秦修文看了他一眼,说道:“执行任务马马虎虎,出现疏漏,差点惹出大错,本就该严惩不贷,后还不听教诲,这般心性,本该军法处决”

张才梓吓得一屁股蹲在地上,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身体抖的厉害。

一旁,程勇也是脸色一白,噤若寒蝉,根本不敢抬头看秦修文。

“但事情得以暗屠的补救,虽心性差之甚远,但罪不致死,我给你一个机会。”秦修文软硬兼施,放松了语气,说道:“这次行动当中,你务必不能再出现任何差错,若是立了功,我就从善处置,若是不能,你就给你家里留下遗书吧!”

张才梓吓得魂不守舍,勉强忍住失控的表现,跪伏在地,说道:“请组长放心,属下绝对珍惜这次机会。”

秦修文看向程勇,说道:“你也犯下大错,看这次功劳如何,回去自行领军法处置。”

程勇呼出一口浊气,低头说道:“是,属下遵命。”

“机会只有一次,自己珍惜,去吧!”秦修文转过身,根本不愿多机会他们二人,他没有杀人,一方面是不想削弱自己的实力,另一方面也是想要借此激发他们的求生意志。

当然,要是行动结果不让他满意,这两个人定然不能逃脱军法的处置,至于能不能保住一条性命,就要看他们自己的能力了。

军事情报处的家规可是十分严格的。11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二百二十八章 放长线钓大鱼

“组长”

张才梓欲言又止,看着秦修文,一副想说话,又不敢说话的模样。→八→八→读→书,↓o≥

“嗯?”

秦修文微微转过头,斜斜地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说。”

张才梓咬了咬牙,强忍着心中的惊恐惧,微微躬身说道:“我恳请组长能够留下她们二人的性命。”

张才梓指向地面上昏迷的杜娟和玉儿,手指微微颤抖,显然他对自己说出的这句话,也没有多大希望。

秦修文面无表情,没有说话,气场愈发的有些压抑,压抑到令张才梓和程勇为之微微变色,心中有些不安。

暗屠神色微微一凝,上前一步,低声说道:“组长,这两个女人亲眼见过他们两个的容貌,并且还有过交流,一旦事后醒来,说了一些不该说的,恐怕会给您带来麻烦。”

其实这句话说的是上苍小组,这两个女人要是醒来,落入日本人的手里,开了口,有画师协助,画出张才梓和程勇的容貌,并非是什么难事,到时候对方再从张才梓和程勇入手,从周围接触过的人逐个排查、延伸,搞不好就会揭出上苍小组的部分成员。

往远了看,万一出现什么意外,再有人开了口,上苍小组的安全性得不到保障,说不定什么地方就有了破绽。

上海是日本谍报组织的重要根据地,一旦事出,上苍小组的安全得不到保障,将会出现难以预料的损失。

秦修文摆了摆手,态度显得有些随意,漠然生死,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那就杀了吧!动作干净点,不要留下明显的痕迹,毕竟我们的人还没有完成任务,以免造成什么惊动。”

“是,组长!”

暗屠说罢,就要动手。

“等等”

暗屠脸色微变,神色有些恼怒起来,转过头看了过去,暗骂了一声,不识抬举。

秦修文仰头像是无聊的打了个哈欠,懒散的瞥了过去一眼,深邃而明亮的眼眸透过堪称漂亮的睫毛,像是要穿透张才梓的内心,了无情绪,一片冰寒。

张才梓内心颤栗,顿时心生悔意,低头说道:“组长”

“第一次,在执行任务期间,有人忤逆我的指示。”秦修文没有给他多说话的机会,声音平淡无奇,却有一种暴雨来临前的宁静,随时将要爆发。

此话一出,威仪很重,好像是一座山倒了下来。

张才梓满头大汗,不知为何,说不出话来。

程勇也是被他所牵连,一时被这股威势压在原地,不敢动弹。

暗屠脸色微变,知道组长这是生气了,推测了一下秦修文下一步的动向,然后站在秦修文的身侧,看向张才梓,眼中有一抹杀意,这个人应该快死了。

秦修文转过身,一角衣袂飘动,露出一丝挂着月色的寒光,下一刻已经走到了张才梓的面前,占据身高的优势,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两只眼睛中明亮的光芒看似两轮明月,神色看不出喜怒,声音也是十分平静。

“这次行动当中,我早就说过,要么抓,要么杀,这是行动的意义,也是我的要求。”

秦修文问他:“你为什么要留下这两个女人的命,怜香惜玉么?你这么愚蠢?”

暗屠在一旁接过话来,说道:“组长,这两名女子的身份不明,底细不明,搞不好就是日本间谍,张才梓如此冒失的保护,属下感觉其中有些问题,说不定他也是被策反的一员。【∞八【∞八【∞读【∞书,︾o@”

说这话的时候,暗屠死死的盯着张才梓的脸,同样,秦修文也在看着他的眼睛,像是要洞穿他的眼睛,看出他心中所有的秘密。

执行任务的时候,顶撞秦修文,只为保住这两个女人的性命,暗屠下意识的觉得有问题,开始怀疑起来张才梓的阵营问题,是否已经叛变。

同样,秦修文也有这个怀疑。

张才梓愣住了一下,随即整个人都要炸开了,这个名头他可不敢接啊!一旦接了,不仅是他,他的家人都要为此付出代价。

军事情报处的家规上,这种叛变,堪比于株连九族的恐怖责罚。

什么仇什么怨,这话都说了出来了,明摆着是要把他弄死啊!

张才梓盯着暗屠,咬牙切齿,想要从他身上啃下一块肉来,这仇结大了。

“这么看着我。”暗屠挑了挑眉,竖起一把bishou,遥指着张才梓,暗藏杀意的说道:“是因为我揭穿了你,恼羞成怒,想要动手了么?”

“你放屁。”张才梓爆了句粗口,随即看着秦修文,赶紧表明自己的阵营,说道:“组长,属下对党国的忠心,天地可鉴,请组长不要轻信他了的话。”

秦修文微微抬起下巴,说道:“信不信的事情,你说说再说。”

张才梓硬着头皮,情真意切的解释说道:“组长,属下是想,我们都是中国人,她们也都是普通人,不是日本间谍,也没有犯错,只是在这里上班,她们没有什么错,不应该就此送了性命,这种做法,只能是亲者痛,仇者快,受损失的还是我们中国人。”

暗屠想要说话,被秦修文拦了下来,看了他一眼,说道:“看来你是一个善良的人。”

这句话本应该是夸人的话,但张才梓却一点也听不出夸奖的意思,脸色微变,低下头说道:“属下只是觉得,她们有活下去的权力,而我们没有决定她们死去的权力。”

“为什么没有?”秦修文指了指地上躺着的两个女人,袖子当中飞出一道寒光,在杜娟面前掠过,然后又飞了回来,一丝长发在空中飘絮,落在地上。

“如果我刚才瞄准的是她的喉咙,她就已经死了。”秦修文看着他,语气有些认真的说道:“所以,他们的生死大权,现在就在我的手里掌控着。”

张才梓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有些无言以对,但还是说道:“组长,这有违国法。”

“呦!还是个文化人。”秦修文嘴角有一些讥讽的笑了笑,对他有些没有耐心了,说道:“你知道什么是法么?”

“知道。”

“那你认为我们中国现在有法么?”

“有!”

“有法,那为什么会有战争。”秦修文脸色沉了下来,说道:“有法,那为什么日本在我们中国的国土上如此肆意妄为,亡我中华之心不死;有法,为什么我们这个名叫上海的城市会分华为公共租界和法租界;有法,为什么在中国的土地上,其他国家的人可以践踏中国人的脊梁。”

“”

张才梓哑口无言,被说的一句话说不出来,心里面一阵憋闷,不是因为说不出话来,而是因为秦修文说的话,句句属实。

秦修文眼中的光芒深邃,这些话不光是说给张才梓他们听的,也是说给自己一直在坚持的内心,让内心的坚持更加通透:“现在中国的土地上,讲的不应该是法,而是草原法则,弱肉强食,等有朝一日,把这些侵略者驱逐出去的时候,中国重归于和平,法才会归来。”

“组长,您说的没错,属下无法反驳。”张才梓想了想,说道:“但,这是我们中国人,不是么?”

“对于我们军人来说,任务最大。”秦修文看着他,说道:“当你在执行任务期间,违背任务,忤逆长官的时候,你就不再是一名合格的军人。”

张才梓脸色一白。

秦修文继续往下说道:“接下来,我再以不是军人的角度和你说说你怎么知道她们就是中国人,或者说不是叛变的中国人,我早就说过,广播电台不干净,不排除全部都是日本间谍的可能,在有着这种怀疑的基础下,你仍然手下留情,我该说你什么?”

张才梓张了张嘴。

“愚善。”

秦修文看着他,说道:“或许,向你这种人不应该走进军事情报处的大门,而是去接触那些叛变的中国人迷途知返,亲赴日本,让他们退兵。”

言外之意,天真。

“组长,任务是死的,人是活的。”

张才梓脸色白了白,说道:“留下她们一条命,也并非不是没有好处。”

“如果你这么说话的话,我还是有点兴趣。”秦修文看了一眼时间,终于有了几分兴致,说道:“讲讲。”

身旁,暗屠的脸色微变,走了过来,附耳说道:“组长,任务要紧,耽误的时间久了,对我们来说,影响太大了。”

“无碍。”秦修文摆了摆手,随意的说道:“具体的工作事宜,我早就分发下去了,目前已经已经进入章程,说不定已经落入了尾声,不必着急。”

“那,组长您不说是也参加行动”暗屠愣了一下,组长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怎么突然在这就变卦了呢?

“我么?”

秦修文仰起头看了一眼窗外,处在安静无声的环境当中,眼神闪烁,笑了笑,神色分不清期待还是凝重,说道:“我有一个大胆的怀疑,目前还有些拿不准,现在正等着这个怀疑到底会不会出现呢!”

“啊?”暗屠蒙了,感觉自己的脑子好像不是十分够用。

秦修文语气有些感慨的说道:“打草惊蛇,蛇可是会咬人的,你说,惊蛇出草,会不会咬人呢?”

暗屠脸色微变,好像明白组长的意思了。

但如果真如组长所说,现在的局势,真不过是暴雨来临前的节奏,怪不得组长现在还有闲情雅致,没有行动,原来

秦修文看向张才梓,微微抬头,说道:“说吧,什么好处。”

张才梓正要说话。

“说不出来一个说服我的理由,解释不清你日本间谍的怀疑。”秦修文看着他,没什么表情,说道:“那你应该知道自己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打消不了怀疑,那就是一死,甚至还会牵连家里面的人。

这种话,秦修文不用明说,张才梓也应该明白。

人,有时候不要乱说话,尤其是军事情报处的人,不然搞不好就会被把自己牵连进去。

如果说是执行任务的军人,于心不忍,长官还有可能宽宏大量,也就这么算了,不会牵扯到军人自己身上。

但这是军事情报处,做了影响任务的事情,不给出一个正当理由,后果,常人根本就承担不起。

张才梓脸色变换一阵,点了点头,说道:“组长,您的想法就是打草惊蛇,目地也是在于‘惊’字,既然如此,何不留下一点准备,来一个放长线钓大鱼。”

“放长线钓大鱼,有点意思。”秦修文时刻盯着手表上的时间,也把注意力大部分集中在听觉方面,笑了笑,随口说道:“说说,看你的放长线钓大鱼,有没有可能让我动心。”

张才梓深呼吸一口气,说道:“组长,我们执行的任务之一,就是抓捕已经确定了身份的日本间谍,以及有怀疑的目标,但剩下的人,包括这两个女人也一样,谁也无法确定这里面是不是还有日本间谍的存在,所以我说,不如留她们一命,暗中观察,说不定能查找到很多日本间谍的线索。”

秦修文笑着看着他,说道:“这点,可是有驳于你之前的话。”

刚才,张才梓可是还和秦修文论法呢,言称这两名女子是无辜的人。

张才梓低头躬身,说道:“属下冒犯,还望组长赎罪。”

“赎不赎罪,还是先等等再说。”

秦修文可不是什么好心眼的人,每一句话对张才梓而言,都不怎么好听:“放长线钓大鱼,有点意思,计划不错,对你的处罚暂且搁置,希望你能够珍惜。”

“是!”张才梓深呼吸一口气,知道这一关勉强算是过了。

“但你应该知道,一旦地上这两个女人之中,有一个确定是日本间谍的身份,你的结局。”秦修文眼藏笑意的看着他,没有说出什么狠话,但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更令张才梓为之害怕。

“属下明白。”张才梓说道:“但也请组长相信,中国人绝对有骨气,请组长相信更多的中国人。”

“事实证明,盲目的信任都是给自己挖掘的坟墓。”

秦修文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也给出回应,然后说道:“如果脱离嫌疑,也证明你的心性太软,不适合军事情报处,这次任务结束,你就离开军事情报处吧!”

“组长”张才梓脸色大变,想要说些什么。

“还需要说些什么吗?”秦修文微微一笑,眼中的冰寒令张才梓如坠冰窖,平淡的说道:“但这些都要等到一切结束以后,说不定你能让我改变主意,但希望不大。”

“天真的想法,就应该被现实所打破。”

“去看看真正的现实,你就明白什么叫做生存。”

秦修文转过身,说道:“下去吧!难道还要等我改变主意么?”

“属下告退。”程勇闷声答应,先行告退。

“属下告退。”张才梓咬了咬牙,最终也没敢再说什么,也是走了下去。

“别忘了任务。”后方,秦修文的提醒声幽幽地传来。

张才梓和程勇离开后,暗屠站了出来,躬身说道:“组长,那属下”

“不用管任务了,人够了。”

秦修文明白他要说什么,晃了晃手,说道:“跟上去,看着他。”

“那组长您”

“我?我还得等等”

“那属下去了!”

“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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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行动顺利

沉寂无声的楼梯里面。▲≥八▲≥八▲≥读▲≥书,√≧o

秦修文背手而立,看着张才梓、程勇、暗屠远去的背影,眼神当中流漏出一丝令人捉摸不定的光芒,微微一笑,笑容不显得温和,而是一片冰寒。

“有些奇怪,他是不是我要等的人呢?”

秦修文摩挲着下巴,回忆着张才梓方才的表现,有些看不懂,按常理来说,他要等的人至少不会在他的面前暴露,而且,先前他也没有想过上苍小组的内部会出现自己正在等的人。

“到底,是不是呢?”

秦修文蹲下身,仔细观察着杜娟和玉儿的脸庞,随即笑了笑,翻开她们两个的眼皮,看着她们没有任何焦距的瞳孔。

咻!

袖子微扬,一把bishou从上空落下,带着势如破竹的气势,狠狠地扎向杜娟的瞳孔,杀意弥漫而出,一点犹豫的意思都没有。

“杀!”

一声轻喝在她们的耳边乍响。

眼见着无比血腥的一幕就要发生,bishou的刀尖仿佛已经没入瞳孔之中,寒光与瞳孔的光泽相对,平静没有波澜。

实际上,bishou的尖端位置和瞳孔还有将近05毫米的距离,非常惊险,只要轻轻一抖,杜娟在今后的生活当中就要变成盲人。

秦修文的手很稳,没有任何抖动,仿如机械一般精准,收缩自如。

秦修文微微皱眉,收了bishou,把手放在杜娟的颈部上,以及心跳的速度,很缓慢,就像是沉睡过去的人一样,没有任何速度的变化。

“看来不是了。”

秦修文擦了擦手,又在玉儿身上重蹈覆辙一遍,同样没有得到任何反应,可见她们两个确实是真的昏迷了过去。

“真的昏过去了。”

秦修文微微挑眉,显得有些意外,这样一来,这两个女人是日本间谍的可能性就很低了。

至于假装昏迷,如果她们真的能在秦修文的手中假装昏迷,那秦修文也认栽,全当长个教训了。

“她们不是的话,也就是说,张才梓的怀疑也应该打消。”

秦修文哑然失笑,自语了一声:“也就是说,在军事情报处的内部真的还有这种不被人所同的大好人。”

大好人,秦修文对这类人有个新的称呼,愚善之人。

“不是的话,那你们就多睡一会儿吧!”

秦修文摇了摇头,从怀中掏出一瓶miyao粉,放在杜娟和玉儿的鼻端下面,然后起身像是拎着两只鸡崽子一样,随手拎了起来,放在阴影的角落,可以保证她们接下来的一定安全性。

中国人,既然已经没有了怀疑,秦修文本身也不愿意对自己人多做杀孽。

只是,有时候,身不由己。

这是时代的原因,也是因为身份的原因,还有就是为了大局。

“只是,日本谍报组织真的没有任何准备么?”

秦修文眼中的神色闪烁:“对于广播电台,他们的准备就这么自信?”

“如果不是自信,那是不是说,我之前的推测全是错误的,日本间谍的准备是为了借军事情报处之手,对付丹特·布鲁斯。

丹特·布鲁斯并没有想象中和日本人之间的关系那么和睦,这是商人的本性,表里不一。”

这么一想,事情变得更加棘手了起来,好像是多了很多层迷雾,思考起来,更加的烧脑。【←八【←八【←读【←书,2↘3o

“从现在行动的进展上看,日本谍报组织好似真的对广播电台这里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没有任何应对的准备。”

秦修文的手指敲着扶梯,没有想着现在上苍小组的具体行动上,更多的心思放在容易发生的变化上,因为上苍小组现在的行动太顺利了,顺利的让秦修文有些怀疑了。

如果日本谍报组织的实力只是如此,恐怕就不是值得军事情报处忌惮的对手势力了。

“事先,我也曾想过以最快的速度解决,让日本谍报组织即便有准备,也只能看着我们离开的背影,干着急。”

秦修文的眉头始终紧锁着,因为这次行动的意义虽然是打草惊蛇,但对上苍小组本身来说,也是一个风险,一步踏错,步步踏错,可能再也没有机会挽回。

“他们,会来么?”

秦修文自言自语着上楼,从稀薄的光明当中踏足黑暗,身影逐渐的消失在黑暗的阴影当中。

“会不会呢?多少应该有点反应吧!”

“来的话,我的准备应该足够了吧!”

“”

正如秦修文所说的那样,上苍小组的行动非常顺利,顺利到广播电台就像是一个没有日本间谍的空虚之地,根本不设提防。

广播电台,

晚间广播频道的主持人‘崔有为’结束了讲稿,把白纸放在一旁,用黑笔标记之后,开始放行当下比较流行的歌星名曲。

听着耳边轻缓的歌声,崔有为靠在椅背上,略有一丝困倦的闭上眼睛休息。

晚间的广播除开部分的主持人口述,剩下的都是一些过度的歌曲,关于一些重要的话题、内容,如果要说,也不会在晚上这个时间段来说。

因此,崔有为接下来也没有什么事,小睡一小会儿没什么大碍的,等待其他人过来接班就好了。

“咚咚咚”

门外忽然响起一道敲门声,轻缓有力,在这个夜晚的时间段显得有些突兀,颇有一种恐怖乍现的感觉。

崔有为也是吓了一跳儿,差点没从凳子上哆嗦下去,睁开双眼,神色有些不悦的看了过去,喊了一声:“谁啊!”

敲门声一停,一道显得有些柔弱的女声传来,有一点点受到惊吓的感觉:“对不起,我有东西落在主播室了,打扰您了。”

一听是女人的声音,崔有为松了一口气,心中骂骂咧咧的,但面上没有说什么,喊了一声:“等着!”

“嗯!”门外的女子似乎很害怕的模样,乖乖的答应了一声,然后可能感觉不好意思,说道:“真是麻烦您了!”

崔有为抓了抓头,驱散一丝困倦,把腿从桌子上放了下来,起身来到门口,伸手打开,抬头一看。

一个穿着轻薄,一头长发散乱着的女孩站在门口,俏生生的站在那,手指在腹前交叉,显得十分羞涩,微低着头,看不清脸,不过年纪应该不大,一副柔弱的模样。

看见他出来,倒退一步,似乎心中有些害怕。

只不过,走廊里面是暗着的,灯光好像是坏了一样,远处的灯光忽明忽暗,看着有一种诡异的感觉,阴森森的。

崔有为看的愣了一下,也是有种鸡皮疙瘩被吓起来的感觉,搓了搓胳膊,端详了这个女孩,有些疑惑的说道:“我怎么看着你有点眼生啊!”

女孩握紧两只手,用力的低着头,磕磕巴巴的说道:“我我是新来的助理,才才两天,对对不起”

崔有为被这句话弄得笑了一下,说道:“你道什么歉啊!”

“对对不起”

看得出,这是一个特别羞涩的女孩,崔有为摇了摇头,声音放的低了一些,轻缓而富有磁性,露出主持人的功底:“别道歉了,你说说你要来拿什么东西。”

女孩沉默了一下,拘束的抬起一根手指,磕磕巴巴的说道:“钥钥匙。”

“钥匙。”

崔有为心想这里面有什么钥匙么?随即把注意力放在女孩轻薄的衣服上面,眼睛微微一亮,一抹光芒闪过。

披散着长发下,若隐若现的锁骨,长发的底部,正好垂在女孩胸前微微隆起的部分上

穿着虽然朴素,显得有些匆忙,但两条笔直、纤细的长腿可是十分明显。

虽然看不清楚脸,但光看这个身材,就是个十足的小美人。

再加上这幅柔弱的性格,想必做些什么,也不会声张出去,那么以后,享福了啊

崔有为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下,不由自主的上下看着女孩,为之心动,但没有表露出来,谦和有礼的说道:“那,你自己进来找找看吧!”

崔有为心里面已经有了打算,一旦进来,以主播室的隔音效果,完全可以任他施为。

夜晚,加美色的诱惑。

囚禁了他心中很久的猛兽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冲出来。

“真的么?”

女孩微微扬起头,长发下一张俏丽的清秀面孔和纯真、糯糯的眼神,更是让崔有为为之心动,有一种急不可耐的感觉。

“当然。”崔有为偷偷吞了一口口水,笑着答应。

“那真是谢谢您了,先生。”

女孩感激涕零,一副毫不设防的模样,迈步从崔有为的身边走过,正当崔有为要把门关上,露出自己真正的面孔时。

“对了,先生,我还有一件东西没有拿,需要得到您的准许。”女孩脚步一停,和崔有为的身体近在咫尺,只有一步之隔。

崔有为微微怔了一下神,动作顿了一下,眼神落在女孩纤细到不堪一握的腰上,眼中有火苗升起,有种楼入怀里面的冲动,尤其是女孩身上那股淡淡地香气,更是让他不能冷静,有些不受控制。

崔有为舔了舔嘴唇,声音有些沙哑:“什么?”

女孩抬起头,双目与崔有为对视,崔有为的眼神下意识随之跟了过去,双方对视。

眼神接触的一瞬间,崔有为下意识的察觉到危险,脸色微变,心绪大乱,不对,这是

擦!

细物润无声。

崔有为措不及防,只感觉下阴一痛,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刚要有所动作,未关上的门突然从外面推了进来,狠狠撞在崔有为的身上,令他的头脑一晕,动作变形。

趁此机会,还有一步之隔的女孩直接扑在崔有为的怀里,像是一只灵活的狐狸,在崔有为的怀里犯困,两枚银针在空中划过短暂的痕迹,不断的扎在崔有为的身体上。

在此时,看似柔弱的女孩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像是一座精密的机器,女中豪杰,动作一点也不太拖沓,招招要害,口中冰冷的说道:“我要,你的命。”

“该死。”

崔有为面目狰狞,不断的想要反击,但力度确实越来越小,身体越来越重,呼吸也逐渐困难,最终气喘吁吁的被女孩掀倒在地,费力的抬头看着她,质问道:“你是什么人?”

女孩骑在他的身上,握紧他的脖子,长发在空中飘飘,挠在他的脸上,一双冰冷而无情的眸子藏在后面,生硬说道:“军事情报处,奉命抓拿日本间谍,崔先生,你被捕了。”

“军事情报处”

崔有为脸色大变,明白自己的身份暴露了,而且日本谍报组织在广播电台的布置也暴露了。

“怎么可能,我们可是不,不要”

啪!

啪!

啪!

女孩撇了撇嘴,根本不愿多说话,也不想给崔有为多说话的机会,拳头收缩,身体呈现出弓形,一拳又一拳头的落在崔有为的脸上,硬生生的把他打晕过去。

先前暗算,银针上本就配置有迷幻的毒药,再加上这几下重击,崔有为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瞪着眼睛,不甘心的被打晕过去。

“完事,收工”

女孩起身拍了拍手,动作娴熟的从背后拿出麻绳绑上崔有为的手脚,再搜索了一下特务藏身的毒药,掂量掂量,放在口袋里,转身开门。

此时,门外站着一个浑身藏在黑色斗篷里面的人现在门外,在光芒的照射下,也只能看见黑色的口罩和一双褐色的眸子,明明没有任何动作,却像是野兽一样凶狠。

看了一眼这个女孩,再看向被她拖着一只胳膊的崔有为,他拉低了帽檐,态度恭敬的说道:“暗魅队长出手,果然马到成功。”

“行了,暗夜你也少拍马屁,组长他不喜欢听马屁,要是知道你乱拍马屁,一定收拾你。”

暗魅翻了个白眼,一点面子都不给,随手把崔有为扔到暗夜面前,用发箍把头发束了起来,露出一张清秀的俏脸,不是很惊艳的美,但也很好看,而且特别耐看。

“收拾了吧,尽早把这个人撤出去,别出现什么意外。”

“好!”

暗夜先是把一个斗篷扔给了她,然后接过崔有为,一点也不当人看,拽着头发拖在地上。

“解决了这个目标,应该就快了。”暗魅看了一眼时间,没有超出规定的时间,反而还早了两分钟,她的任务能在组长的要求内,快速的完成。

“希望接下来的对手,都像这个家伙一样白痴。”

暗魅不屑的瞥了一眼地上的崔有为,踢了一脚,对于这样的家伙居然是日本特务,她表示怀疑,本来还以为会非常浪费时间,说不定还有些危险呢。

暗夜拍马屁:“还是暗魅队长长得好看,区区凡夫俗子,哪个能抵御暗魅队长的美se惑。”

“组长早晚得收拾你。”

以暗魅在上海明面上的身份对于这种吹捧早已经司空见惯,一点也不觉得欣喜,撇了撇嘴,让暗夜尴尬一笑。

“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在组长的指挥下执行任务,绝对不能丢脸,争取最快完成任务。”暗魅的眼睛里面流漏出野心和期待,想要看见组长亲自嘉奖自己的那一幕发生。

“额”暗夜张了张嘴,说实话,如果是不拍马屁的话第一,有点难。

“拍,还是不拍。”

暗夜犹豫了,最终决定不拍,也不说话,要不然暗魅队长再到组长面前告状,自己得哭死。11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二百三十章 暗组鬼魅

暗魅穿上斗篷,藏在黑暗当中,与黑夜浑然一体,只是显得有些娇小玲珑,丧失了一些威胁的感觉。

暗夜为了避免惹人注目,从角落里翻出来一个麻袋,拖着崔有为的头发就给塞了进去,用麻绳系住端口的位置,对暗魅说道:“那我先走了,把这个家伙扔给外面的人,让他们处理。”

“等一下。”暗魅戴上面罩,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看向他,想了想,提起一个人:“暗鬼他们那一队,你看见了么?”

秦修文组建的暗组,虽然人少,但都是各方面能力杰出的人才,相互之间的竞争激烈,其中代表性的两个分化就是一队和二队。

一队队长暗鬼,二队队长暗魅,他们两个谁也不服谁,每时每刻都在想着怎么样才能压对方一头,绞尽脑汁。

目前的战绩是一队队长暗鬼胜多输少,二队队长暗魅败少胜多。

因此,暗魅现在最大的动力就是在这次行动当中技压暗鬼一筹,被组长所嘉奖,这对她而言,要是成功,就是人生美事。

所以,掌控暗鬼的动向,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暗夜微微皱眉,想也不想,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暗鬼他们组里面的人,我一个都没有看见,就好像他们没有参与进来这次行动。”

“怎么可能。”暗魅惊讶了一声,说道:“按照组长的命令,暗鬼他们一定是参与进来了,不可能缺席的。”

暗夜想了想,小心翼翼的提醒了一句:“暗魅队长,听说暗鬼是个大刺头,他会不会”

“不会的。”对于队友、同伴来说,暗魅表示出十足的信任,脸色凝重,说道:“暗鬼虽然是个刺头,但他绝对不敢忤逆组长的命令,因为算了,和你说也没有用。”

暗鬼确实是个刺头,而且是一个很狂的刺头,暗魅和暗鬼是第一批被选入暗组的成员,暗鬼进了暗组的第一件事,就差点把暗魅揍了一顿,不过暗魅也不是什么软柿子,招招都是攻击下阴,哪怕是拼着挨一刀也要打下阴,硬生生把暗鬼给弄出阴影来了,才放弃了揍暗魅的想法。

后来,秦修文给他们两个暗组的名号。

暗鬼、暗魅。

鬼魅,暗组一队和二队之间的分化就从此而来。

暗魅犹新记得,当时的暗鬼还做了一件非常狂的事情,也因此被暗魅奉为暗组第一刺头。

暗鬼挑战了组长秦修文。

那一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组长,俺是个粗人,天生体格子生的壮,本来应该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蠢人,但后来读了两天书,脑瓜子还算聪明,上了战场,干掉不少的人,脏的、埋汰的套路都玩过,后来还跟少林寺出来的光头学过两天功夫。

后来进了军事情报处,讲实话,俺不咋愿意来,因为俺就服比我厉害的人,官衔比俺高的,俺不服,天王老子来了,打不过俺,俺也不服。

就算回了古代,皇上说让俺跪,要是打不过俺,俺也不跪。

组长,您要是打得过俺,玩的套路能脏过俺,俺就服你,听你的话。

不然,您崩了俺,俺也不服,也不带听话的。”

当时,暗魅还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气得够呛,出头骂了两句,然后就打起来了。

暗鬼头也不回的说了句:“爷们儿说话呢,老娘们插什么嘴,回去生娃去。”

“老娘是你娘,带个屁娃。”

暗魅的脾气直接就炸了,二话不说,直接就动手了。

后来这次打斗,被组长给拉了下来。

要不然,暗魅豁了这条命,也要让暗鬼这辈子做不成男人。

不过,当时让暗魅一乐的是组长秦修文的回应。

“惯的毛病,你是哪嘎达带出来的兵,长下尊卑都不懂,说的话挺狂,还天王老子都不服,你上过天么?天上有几颗星星?”

“”暗鬼被怼的满脸通红,根本说不出话来。

“还读过书,眼睛读过?嘴读过?我看你是屁股读过,花钱买的书,都留给茅厕了吧!”这话说的很委婉,又说的很粗鄙,一句脏话都没说,却比骂人还难受,心里面也憋屈。

对付读书少粗人,秦修文短短几句话就给弄没词了。

再后来,也就没有后来了。

暗鬼词穷,根本说不过秦修文,憋屈了半天,就选择了动手。

动手这个东西,秦修文最为不惧,暗鬼的身手虽然很强,风格凶狠,但在秦修文手里能撑下十招就算不错,而且是那种强撑下来的。

简单来说,秦修文收拾暗鬼,就跟收拾小孩子一样,暗鬼根本没有招架之力,简简单单的几下子就被秦修文揍得鼻青脸肿。

暗魅也是第一次见到组长口中的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到底是长个什么模样。

那个时候,暗魅都有点同情暗鬼了,被揍的太惨了,惨不忍睹,只能躺地上哼唧。

让暗魅更为惊讶,也坚持了刺头的想法是——暗魅还不服,硬生生的选择不服。

不过,这回不比身手了,说要比智商,要阴的,看谁能玩过谁。

一个废弃大楼里面,规则很简单,不带热武器,就冷兵器、陷阱、机关这些东西,谁第一个出来谁就赢了。

结局很明了,暗鬼自诩聪明人,连说话都说不过秦修文,比脑子,更是完虐。

暗鬼被秦修文吊在废弃大楼里面两天,才安排人放了他。

事后,暗鬼就服了。

可以说,秦修文说哪,他就打哪,绝对没有二话。

而且另外一点,暗魅也得承认,暗鬼真的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军人,别看嘴上说的粗鄙不堪,但办事一点也不含糊。

这也是秦修文不计前嫌的一个理由,不然搁一般的无能之辈,直接挂在废弃大楼里面,酿到风干。

这样的一个人,绝对不可能缺席这样的任务。

虽然暗魅也想把暗鬼弄死,但也就说说,暗组里面最信任的人,她除了组长,就是暗鬼了,其他人都差上一筹。

在暗魅的追问下,暗夜也不懂了,关键他真没看见暗鬼小组的人啊!

一个都没看见,鬼影都没有。

“现在广播电台里面行动的人,也就是情报队,还有咱们暗组二队的人,在没有别人了,一个没看见。”暗夜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天,确定以及保证,他真的没有看见暗鬼他们一队的人。

“那,人丢了?”暗魅也蒙了,人咋没了一部分,就算是暗鬼没来,暗组一队的其他人也没有这个胆子啊!

“可能真的丢了吧!”暗夜也不知道,说出一个猜想:“那,有没有可能,他们是奉组长的命令,执行其他任务去了。”

“不”暗魅刚要否认,随即眼中的眸光微微一闪,不,不是没有可能。

能成为暗组的两个重要抵柱之一,暗组二队的队长,暗魅和暗鬼各有特长。

暗鬼的实力非常高,非常具有进攻型,给敌人的压制感十分强烈,是进攻、行动上的绝对核心,也是秦修文倚重的地方。

她暗魅就截然不同了,实力相比暗鬼还是要差上许多的,但她的智慧足矣碾压暗鬼十条街,做事灵活,头脑思路通透,短时间内能做出多种准备,永远都会给自己的手里留上一张王牌。

正面硬钢,暗鬼一队能把暗魅二队灭的干净。玩阴的,暗魅能让暗鬼哭,死都不知道咋死的。

正因为如此,从掌控的资料上看,暗魅对于广播电台也有自己的想法,同时对日本谍报组织存疑,心有警惕。

如今暗鬼一队不见踪影,是不是说组长早就心有想法,如今正是表示他对于日本谍报组织的警戒。

“如果是这样的话”

暗魅徒然就变得幽怨了起来,喃喃自语道:“不对啊!阴人的事,得我来啊!暗鬼那个憨货的脑子里面全是肌肉,根本活跃不起来啊!”

“组长,选错人了啊!”

暗魅张了张嘴,有点想哭,完蛋,组长对于警戒、预防这方面的工作这么隐秘,说明一定十分上心,搞不好,他压根就没注意到广播电台里面自己的发挥,暗组二队的发挥。

这么一想,好失落啊!

“完蛋了,完蛋了”

暗魅黯然神伤,感觉自己好失落啊,连任务都没有兴趣了。

暗夜看着暗魅的眼神变幻,摸了摸鼻子,暗道果然,女人心海底针,暗魅队长这又是想啥事儿呢!

暗魅咬了咬牙,说道:“通知下去。”

“嗯嗯?”暗夜懵了,啥啊,通知啥,组长那边有啥指示?

暗魅下了决心,咬牙切齿的说:“加快任务进度,尽快完成。”

“暗组也参加行动?”暗夜问道。

按照组长的指示,暗组除了一一部分人员执行任务,其他人员都要藏在暗中,负责监视、补刀的作用,以免发生什么意外。

“参加一部分。”暗魅条理清晰的发布指令:“暗组暗中防范人员负责楼层监制,一楼层两人、楼梯一人,其他人员负责开始执行任务,一定要把暗鬼他们那队的人给压下去。”

“他们还没出现”

“那也不行。”暗魅一口否决,说道:“执行任务。”

“是。”

在暗魅咬牙切齿的念叨着暗鬼的名字时,广播电台外面的某一处。

“啊切!”

墙体的阴影下面,一个藏在斗篷里面的蒙面大汉打了喷嚏,骂骂咧咧的说:“哪个龟孙儿念叨老子呢?脑瓜袋给他拧下来。”

身旁,暗组一队的一名队员‘暗黑’浑身一抖,小心说了一句:“暗鬼队长,可能是天气太凉,要不您多穿点”

“滚蛋!”暗鬼瞥了他一眼,吐沫星子都要喷出来了:“老子什么身体素质,区区风寒就像毛毛虫一样,随手就捏死了,能有什么事,多穿衣服,影响老子的身手一定是哪个龟孙儿念叨老子的名字呢,有功夫把他找出来,捏死。”

暗黑吓得浑身一抖,心里面嘀咕着:“搞不好是组长呢,你还能把组长给捏死?”

“你说啥?”

尼玛,这都能听着,我也没说话啊!

暗黑脸都吓得白了,磕磕巴巴的说:“没没说啥啊!我没说话。”

“我说你。”暗鬼理都不理他,看向自己另一个手下‘暗白’,伸腿踹了一脚。

暗白抬起头,同样藏在黑色的斗篷下面,说道:“暗鬼队长,我在计算暗魅队长他们那一队的任务进度,从目前广播电台内部得到的动静反馈,再加上时间推进等各方面因素,暗魅队长他们那一队应该已经完成了一大半了。”

“暗魅?”暗鬼眼神流漏出一丝惧怕,下意识缩了缩双腿,咧嘴骂了一声:“暗魅那个虎娘们,就是个疯婆子,脑子跟被驴啃了似的,一点女人味也没有,眼珠子比蚊子还小,丑的跟猪八戒似的”

骂起人来,暗鬼张口就来,就像止不住了一样。

暗黑低下头,避开锋芒,怕自己哪块不满意,也被口水淋头。

暗白咳嗽了一声,提醒了一下,说道:“暗鬼队长,如果暗魅队长那边完成任务,我们这边还没有等到要等的人,估计我们一队就要被他们二队压上一头了。”

“压个卵子,我能被一个疯婆子压上,老子是男人,只有我压她的份儿”说着说着,暗黑和暗白张了张嘴,惭愧的低下头去,暗鬼吧唧吧唧嘴,感觉自己好像什么地方说的有些不对,具体哪不对,他也不知道。

算了,压就压了。

暗魅那娘们不来阴的,也打不过俺。

“暗鬼队长,我们的任务”

“任务啥啊!”暗鬼翻了个白眼,他也觉得郁闷,有些无聊的闷在这个地方:“我当初还以为组长安排的是个好活,现在才发现,啥啊!等了半天,就两只大黑耗子窜了过去,别的啥都没有,小日本鬼子搁哪呢?”

“”暗黑、暗白相互对视,皆是有些无奈。

“等的花都谢了,再不出来,老子头上都要长草了,急得,大爷的。”暗鬼骂骂咧咧的,有些抓狂了。

“暗鬼队长,等等吧,这是组长下来的命令。”暗白苦口婆心的劝说道:“如果日本鬼子日本特务不来,就代表着我们的行动非常顺利,那岂不是更好么?”

暗鬼瞪圆了眼珠子,说道:“好个屁,日本鬼子不来,老子杀谁去。”

“”

暗黑、暗白齐齐无语,摊上这么个一根筋的队长,还真是他们的幸运,关键这个队长还以为自己很机智,这就很厉害了。

“还有就是,日本鬼子再不来,老子就真被这个疯婆子压在身底下了,老子还是个男人,是个娘们也就算了”暗鬼这句话不知为何,说的有些幽怨。

暗黑和暗白差点没笑喷,即便是以特务的超强心性,也是忍得困难。

组长还真是给暗组找了个活宝,只可惜就是实力强了点,他们还不敢大声笑。

暗鬼喃喃自语:“不知道是不是组长相中暗魅那个小娘皮了,特意把我给摘了出去,给那小娘皮让功那小娘皮有什么好的,疯婆子一个,没胸没屁股,跟个竹竿子似的”

暗鬼又骂上了。

“”暗黑和暗白这下不敢笑了,满头大汗,赶紧劝了下来,不让暗鬼瞎说组长坏话,不然暗鬼又要挨收拾了。

暗组里面的人,对待组长的态度,比想象中还要忠心。

暗鬼这边说了,那边就进了组长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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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 好像都在等

暗鬼是个浑人,属于浑不吝的那种,嘴特别厉害,但心不坏。5∞八5∞八5∞读5∞书,←o≈

但这不是暗鬼不挨收拾的理由,暗组里面被秦修文收拾最多的就属暗鬼,但暗鬼却乐此不疲的行走在作死的路上,一点记性不长。

暗黑和暗白根本不敢接话茬,连连想要打断,但都没有效果。

暗鬼的猜测甚至都从秦修文和暗魅身上延伸到孩子上面了。

“组长,正事儿。”暗白咳嗽了一声,满头大汗。

“哦!”

暗鬼吧唧吧唧嘴,回头看了一眼暗组的成员,打了个哈欠,chiluo裸的威胁了一句:“你们刚才听见啥了?”

“”

一种暗组一队的队员皆是无语,从排头到排尾挨个认怂:“报告暗鬼队长,什么也没听见。”

“这就行。”暗鬼满意了,大大咧咧的一笑,放心了。

暗白无语,这话也就暗鬼信一信,回头就入了组长的耳朵了。

暗鬼突然转过头,看向暗白,眼中的光芒让暗白一阵瘆得慌,想要脚下抹油跑路,脸色白了一下,勉强笑着说道:“暗鬼队长,您是有什么指示么?”

暗鬼摸了摸下巴,仔细端详了暗白一会儿,还绕了一圈,就像是欣赏着什么让他满意的作品。

暗白的两条腿有些发虚,有些摸不清暗鬼的意图,偷偷对暗黑说道:“暗黑,我最近办错什么事了么?”

暗黑退开一步,拉开与暗白之间的距离,面不改色的低声说道:“我怎么知道,你自己最近干了什么事,你自己不知道?”

暗白脸色发白:“我最近也没干什么啊!”

“没干什么,你心虚什么?”

“暗鬼队长这么盯着你,你不心虚?”暗白反驳了一句后,仔细想了一下自己最近做过什么事,也没有啊!

就有一次暗鬼说了组长的坏话,他把这件事给上报上去了,暗鬼挨收拾了一顿,嗯,挺惨的。

可是,这事只有他和组长知道,无二人知道啊!

暗鬼不能知道吧!

“我不心虚。”暗黑摇头,反正被盯着的也不是我,我心虚什么,盯着我再说呗!

暗白缩紧屁股,联想到某些不美好的东西,咕噜一声咽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的说道:“暗鬼队长该不会有那种癖好吧!”

“额,不能吧!”看着暗鬼的目光,暗黑也不确定了,更是推后了一步,也想脚下抹油跑路了。

“我听说暗鬼队长可是一直没有过女人的,老光棍一个,所以说,他是不是”

这么一想,暗白开始哭丧着一张脸,身躯颤抖,咬牙说道:“要是那样,我誓死不从。”

暗黑一脸的同情,说道:“我同情你,放心,等你死的时候,我给你烧纸,或者你从了算了。”

暗白说道:“放心,我之后,下一个就是你了,你得意不了多久了。”

暗黑撇了撇嘴,说道:“没关系,我能接受。”

“”暗白。

“不是,我说,你们两个说老子坏话的时候,能不能小点声,老子都听见了,想装听不见都不行。”

幽幽地一道声音从耳边传来。

暗黑和暗白刚转过头,就看见一个巨大的拳头轮廓笼罩了视野,一下子锤了下来,发出非常沉闷的声音,一点力气都没有留。】9八】9八】9读】9书,2≧3o↗

暗黑揉了揉头,龇牙咧嘴的说道:“暗鬼队长,不关我的事儿,都是暗白提起来的。”

“你也太没有立场了,就这么把我给卖了。”暗白也疼,瞥了他一眼,想要骂他。

暗鬼伸手把两个人拉开,翻了个白眼,说道:“行了,别当老子什么都不知道,不就想这么套老子的话么,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用得着你们套。”

暗白和暗黑见事情败露,被暗鬼揭穿,顿时讪讪一笑,他们两个刚才的默契配合,无非就是想要让暗鬼生气,好探探暗鬼的底,究竟想要干嘛?

暗鬼骂了一句:“装神弄鬼,直接问不就完了么?老子又不是不告诉你们,真他娘的,玩战术的人,心眼都脏,尤其是组长那个缺德货,贼他娘的埋汰,跟臭狗屎似的,还恶心。

暗魅那个疯婆子也好不到哪去,小娘皮一个,下起手来贼他娘的黑,要不是因为她是个娘们,老子早就跟捏鸡崽子似的把她给捏死了。”

得,暗鬼又骂上了。

暗处,暗组一队的某些人默不作声的把暗鬼这句话记在小本本上,等任务结束后,交给组长。

暗黑和暗白也是无语,暗鬼这个神经大条,骂人还真是厉害。

暗白承认错误:“对不起,暗鬼队长,这是属下的错误。”

“错啥,你心眼要不是不脏点,老子还不要你呢?”暗鬼瞥了他一眼,吐沫星子都要喷在暗白的脸上了。

暗黑摸了摸鼻子,眼睛望天,刚才是谁骂心眼脏的人来着,现在转眼就不认人了,这不骂了,还有种欣赏的味道。

嗯,果然是暗鬼队长的脾气。

暗白沉默了一下,生无可恋的说道:“暗鬼队长,你又没带口罩。”

暗鬼的回复非常霸道:“带那玩意干啥,骂人不爽,憋一嘴的口水,湿得呼的。”

“”暗黑和暗白无言以对,这个理由太强大了。

暗鬼抹了抹嘴,继续往下说道:“暗白,你的心眼能再脏点么?”

暗白看了一眼暗黑,有些委屈,队长这是在骂我吧!是吧!

暗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听着像是骂的,但好像还有下文,往下听,说不定是好话呢。

暗鬼口喷吐沫星子,眼睛冒光:“最好把组长给脏下去,那个缺德玩意会打架也就算了,心眼还那么脏,总他娘的欺负老子,老子还弄不过他,妈了个巴子的,他咋这么厉害呢?”

暗鬼说着说着声音都变小了,把自己都给说自卑了,一脸的丧气,感觉生活没有了动力。

暗鬼一直想要干翻秦修文,但事与愿违,一直干翻的都是他,现在想想,怎么感觉像是老子收拾儿子似的,轻而易举呢?

“大爷的,弄不过。”

但暗鬼是个大心脏,自卑了一瞬间,重新燃起了更大的斗志,斗志昂扬的说道:“暗白,你上,你把组长给干掉。”

“”暗白耷拉着一双眼皮,扯着嘴角,呵呵呵笑了,你丫的都弄不过,让我弄,我要是能弄过组长,还听你在这嘚瑟?

暗鬼一握拳头,说道:“暗白,你先把暗魅给干掉,那个疯婆子脑子不咋好使,身手不咋地,就是下手阴了点,你带个铁裤衩,她就拿你没办法了,然后心眼脏了点,但你心眼也脏,弄她。”

“”暗白,得,又是一个自己搞不得的对手,让自己弄,自己咋不干。

暗魅很强的,这是暗组公认的强大,即便比暗鬼弱一点,也差不了多少。

暗鬼别看嘴上叫嚣的厉害,真正见面的时候,第一个绷紧双腿,往后撅屁股的就是他。

相反,暗魅反倒是斗志昂扬的想要和暗鬼单挑,两个人都想干掉对方,出气。

“明天就给你发挑战书,干暗魅,那娘们一定会接。”暗鬼大大咧咧的拍了拍暗白的肩膀,随即动作变形,一瞪眼,低下头,骂道:“他娘的,你腿咋软了,小身板这么不结实,怎么干暗魅那个小娘皮。”

“我什么时候说要干暗魅队长了。”暗白重新站了起来,欲哭无泪,差点被吓死,他要是和暗魅上了擂台,估计他家就要断子绝孙了。

暗白深呼吸一口气,坚决说道:“属下无能,让暗鬼队长失望了。”

打个屁打,一定不打,根本打不过。

上去就是断子绝孙,脑瓜袋有问题才打。

暗鬼许诺道:“干翻了,你就是暗组的二队队长。”

“呵呵”暗白扯了扯嘴角,说这些没用的,你就是让天王老子来劝我,我都不去。

跟暗魅打,还不如和组长打呢!

至少组长很在意自己人,对打多数以喂招为主,很少伤人,能保下一条小命来。

暗黑在旁怂恿,火上浇油,说道:“暗鬼队长,我觉得可以,真是高见。”

暗鬼马上就笑了,瞬间把暗黑当成同道中人。

暗白脸白,拱手说道:“暗鬼队长,我觉得暗黑也行,不如让暗黑先探探暗魅队长的底,然后我再上。”

暗鬼顿时动心,看了暗黑一眼,摸了摸下巴,开始端详。

暗黑头皮发麻,差点扇了自己一巴掌,勉强一笑:“暗鬼队长,属下说笑的。”

说完,暗黑扭过头瞪了暗白一眼,你丫的心也太黑了吧!真脏!

暗白呵呵一笑,彼此彼此,你丫的不还是想坑我,我是那么好坑的?

暗中,有人不停地做些笔记,最后有些记累了,想了想,暗鬼估计会很惨,说了组长那么多的坏话。

正在这块闹腾的时候,有人翻墙而来,悄无声息的落地,禀告道:“暗鬼队长。”

声音一止,暗鬼转过头,说道:“什么事?”

来人神情特别严肃,环视过四周,低声说道:“西边有动静,暗号小队的人发现了可疑人员出入,询问队长,是否要采取行动。”

“不要妄动。”暗鬼闻言,神色立刻严肃起来,挥手止住手下的杀意,环视过众人,交代说道:“组长的命令是让我们藏在暗中,掌握主动权,看看都有什么家伙冒出来,必要的时候再采取行动,来一手瓮中捉鳖。”

“是!”暗组一队的众人领命。

暗鬼舔了舔嘴唇,娘的,等的花都快谢了,总算是有人来了。

“组长让你们做的布置都差不多了吧!”暗鬼咧着一张大嘴,问道。

“放心吧,暗鬼队长,全部完成。”负责这方面任务的暗组成员答应了一声,神色非常激动,而且还有期盼,似乎非常期待着某些事情的发生。

“好嘞!”暗鬼撸了撸袖子,昂起头说道:“兄弟们,走着,我们过去凑凑热闹,看看都是什么不长眼的东西来到我们的地盘上了。”

“额是”暗组一队一行人无奈跟上,总感觉暗组一队正在逐渐变成一个土匪窝,匪气太浓了。

事情正在发展,局势还不知道究竟是孰强孰弱的阶段时。

作为上苍小组代组长的秦修文已经脱离了队伍,独身一人在广播电台里面行动,与其说是行动,不如说是闲逛来的准确。

“暗魅那边的行动,应该还算是顺利,不用我担心。”秦修文说着话,一边走着,一边玩着一个毛茸茸的球团,高抛低落,玩的很是随意,炉火纯青,手掌就像是有一种莫名的吸力一样。

“至于说,暗鬼那边嗯?”

秦修文忽然抬起头,一双深邃而又明亮的眸子望向走廊的尽头,一个拿着文稿的年轻男人正在对着他的方向走来,低着头,不过眼睛却是上挑,很明显,是注意到了秦修文。

广播电台里面的灯光非常明亮,但个别的地方还是比较昏暗,比如说走廊,一块一块的,就显得不是那么明亮,从远处看,就像是一个上下拼凑的三角形,中间链接着黑暗地带。

秦修文眯了眯眼睛,嘴角微微升起一个有趣的弧度,脚步不变迎对着这个年轻男人的方向走去,手里面还玩着毛茸茸的球团。

两人之间的距离在拉近,灯光一闪一闪的,光芒与黑暗在两人的身上走过。

秦修文的速度始终如一,似乎在沉浸在玩乐的享受当中不可自拔,看也没有看他一眼。

那个年轻男人则是有些变化,紧紧握着文稿,低着头,步伐或快或慢,有些捉摸不透,看不出下一步要干什么。

二十步

十步

七步

“差不多了,这个距离。”心中响起这道呢喃的声音。

秦修文手中的球团突然出现意外,滚落在地,沿着年轻男人的方向滚去。

咔嚓!

年轻男人早有提防,在球团产生变化的一瞬间,就已经抬起头来,从文稿下面掏出一把手qiang,指向秦修文

“人呢?”年轻男人看着那道消失的残影和刚刚抛到半空中的球团,忽然愣住,随即本能的一转身,把qiang口瞄准背后而去。

也没人!

秦修文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从这个走廊里面消失的无影无踪,但痕迹还是存在着。

年轻男人吞了一口口水,冷汗流下,严重怀疑自己是撞鬼了,眼前发生的一切,简直超出了他的认知。

心中只剩下‘怎么可能’这四个字,是那么的无力。

背后发寒,就像是有人在他脖子后面吐息着。

“谁?”年轻男人再度转过头,举着一把手qiang,神色警惕且恐惧,环视过四周,慢慢地动了一下脚步。

“你是在找我么?”一道猫捉耗子一般玩味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呼吸可闻,甚至在吹拂着他的头发。

年轻男人脸色大变,挥起手臂就要回击,同时手qiangqiang口也转动,瞄准身后的位置。

“无谓的挣扎,没有用的。”

声音响起,未落。

咔嚓!

手qiang飞出,撞在墙上,而且在落地的瞬间,qiang身已经分解了一部分,直接就在这场斗争当中失去了作用。

秦修文的身影从侧方闪现,一拳轰击在年轻男人的肚子上,给他打成了一只虾米,吐出一口酸水,并且还掺杂着鲜血。

拳收,顺势上挑,直接捏住年轻男人的脖子,怼在墙上。

秦修文歪了歪头,笑了:“恭喜你,被捕了。”11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二百三十二章 试探

被单手捏住脖子按在墙上,年轻男人的表情非常震惊,就跟见了鬼一样,费劲力气的想要挣扎,但都没有什么效果,就像是一只老鼠被猫给按住了一样,有种穷途末路的悲凉。

“真是不识趣,负隅抵抗,又有什么作用呢?”

秦修文微微皱起眉头,眼睛逐渐变得冰寒,如同寒冬腊月的飞雪,令年轻男人浑身打了个寒颤,骇然的看着他,这是什么人,实力怎么会如此恐怖,神出鬼没的,真是个人么?

紧接着,未等他缓过神来,一股巨力从脖颈处传来,根本无力反抗,只能随风摇摆。

“砰!”

重物撞击在墙壁上的声音,看似整栋楼都震动了一下,楼道里面的花瓶被从墙壁上划下来的重物砸成无数个碎片,尖锐的碎片扎进重物里面,冒出殷殷的鲜血,在略显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是那么的阴森,令人窒息。

年轻男人咳出一口血来,加上先前的重击,他险些没有喘上一口气来,躺在地上无力的呻吟,脖子上的青筋全部冒了出来,脸色被痛苦憋得通红,费力的呼吸着,眼睛也涌出无数痛苦的血丝。

秦修文站在原地,歪了歪头,眼神略显的有些阴森可怖,一点情绪都没有,好像是一个恶魔在玩耍着玩具,看了一会儿,迈步走了过去。

脚步迈近,一步两步三步

踏进两米之内的那一刻,躺在地上无力呻吟的年轻男人脸色骤变,一拍地板,身形微微弹起,一点晶莹的寒光从暗处飞出,直袭秦修文的脸颊,出手狠辣无情,直接就是眼睛这个脆弱的部位。

年轻男人始终没有放弃任何一个求生的机会,一次暗器袭击后,身下的花瓶碎片也没有浪费,接续飞出,像是一个无形的大网铺面而去,要把秦修文死死的锁在其中,凌迟处死。

“呼呼”

年轻男人侧头看向秦修文所在的位置,剧烈的喘息着,忍耐着痛苦,面目狰狞的说:“去死怎么会这样”

年轻男人的脸上忽然出现了震惊和骇然之色,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物,超乎了他的认知。

在秦修文刚才所在的位置上,一片空白,连个鬼影都没有,和刚才一个模样。

“这特么还是个人?什么东西这是”

年轻男人再度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费力的挣扎起身,环视过四周,冷汗都流下来了,身体各处传来的痛苦令他一阵颤抖,但也不敢放松。

一瞬间后,一个声音在他身边响起:“我发现,你总是忽略一个地方,你的头顶天空。”

年轻男人顿时为之变色,掏出一把匕首扎向声音传来的位置,一扎一个空,随即势头不改,直接横扫了过去,同样没有碰到任何东西。

年轻男人的眼睛是下一刻跟过去的,神情严肃,下巴滴落一滴汗水,又是没人。

“我说过,你总是忽略了天空,为什么还是不长记性。”再一次传来声音,只不过这一次全部都是失望,而且距离更加的近了,就在耳畔。

年轻男人又是手臂横扫过去,匕首反握,狠狠地扎了过去。

只可惜,这一次,他就没有那么顺利了,手臂被人轻而易举的握住,轻轻一拧,匕首就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秦修文站在他的背后,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拿捏住肩胛骨的缝隙,用力一按,伴随着‘咔嚓’的一道声音,年轻男人的整条手臂都垂了下来。

年轻男人又要有所动作,口中就要发出一声暴喝,但这是秦修文不能容忍的地方,微微皱眉,直接一拳从下而上,把年轻男人刚刚张开的嘴给砸了回去,闭合在一起,没有成功的发出声音。

“你的话,太多了。”

手臂在半空中再动,狠狠地砸了下来,瞬间,年轻男人的口腔中溅出鲜红的血液,牙齿蹦飞,头部后仰,整个人都被锤懵了,意识直接散乱,大脑一片空白。

秦修文伸手拽着年轻男人的脖领,就像是提拎着小鸡崽子一样,轻而易举的样子,无比轻松,一点压力都没有。

“反手突刺,在那个训练基地教的东西,特高课的痕迹,又是特高课的布局。”秦修文微微皱眉,喃喃自语了一声,这完全是他曾经受训过的招式,虽然经过活学活用,经过个人因素、习惯的改变,但招式的影子还在。

而军事情报处、内务省虽然有相似的招式,但其中的差距也很明显,在秦修文这种在训练基地里面待了多年的特务面前,直接就表现了出来。

秦修文之所以能一击必杀而刻意手下留情,多次交手,就是因为他想看看广播电台里面的事情是特高课在布局还是内务省布局。

现在,结果出来了。

“特高课,真是个难缠的对手。”

秦修文微微皱眉,动作简洁明了,却又十分迅捷,把年轻男人的两条胳膊卸了下来,低头看了一眼,咔咔两脚,直接踹到骨骼移位,松开了握着年轻男人脖子的手,扔在墙上。

“咳咳,嘶”

年轻男人咳嗽了一声,浑浑噩噩的缓过神来,紧接着,痛苦的整张脸都狰狞了起来,身体不断的痉挛抽搐,嗓子里面发出野兽一般的声音。

正要忍不住凄惨的发出惨叫,一个厚厚的鞋底直接踩了过来,把年轻男人正要脱口而出的惨叫声怼了回去,一口血沫子从嘴边流了下来。

年轻男人的后脑勺撞在墙上,满嘴是血,抬起头,充满仇恨和恐惧的看着不远处的那个男人走近,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诉说着他现在的心情,恐惧。

秦修文抬起脚,低头看了一眼鞋底,微微皱眉,迈步走了过来,放在年轻男人的衣服上擦了擦,微笑的表示抱歉:“真是对不起,鞋上都是血,有点显眼,借你的衣服擦一下。”

孰不知,这个微笑带给年轻男人的是更深的恐惧,身体又是颤抖了一下,呼吸都不由得深呼吸了一下,看着距离不到半米的秦修文,已经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来路了。

魔鬼,这一定是个魔鬼。

神出鬼没的魔鬼。

今天发生的一切,打破了年轻男人对世界的认知,比他现在身上的伤势来说,心里面的压力和恐惧更重,就像是要把他压倒一样。

秦修文放下脚,从怀里取出一个布巾,悠闲的擦了擦手,蹲下身子,看着年轻男人,微微一笑:“你好。”

年轻男人想要挣扎,但四肢都动弹不得,只能颤抖,根本无力回天只能直面面对着秦修文,满脸的血污,血水淌在地上,汇聚成一个血色的小水泊,很小,但更渗人

无奈,年轻男人只能放弃挣扎,仿若放弃了求生的机会,看着秦修文,声音沙哑的问道:“你这个家伙,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

秦修文歪了歪头,笑了,忽然冒出一个有趣的想法,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用日语说道:“我啊!内务省樱花阁的人,奉命抓拿中国特务,你被捕了。”

“老子不是中国特务。”

年轻男人脱口而出,血腥子差点喷到秦修文的脸上,秦修文提前动手,毫不犹豫的一巴掌,让血腥子偏离了原有的轨道。

秦修文站起身,有点嫌弃的拉开了一下距离,说道:“你不是,那谁是?你不是中国特务,为什么要对我出手。”

“你没有对我出手么?”年轻男人反问了一句,吐了一口血水,表情有些嘲讽,秦修文刚才出手的速度可是比他还快,明显就是早有预谋,要对他出手。

“那是因为你的动作太明显了,我反击而已。”秦修文摊了摊手,随即很是温和的一笑,眼神当中光暗不定,说道:“说吧,你是什么身份,军事情报处还是中央党务调查处,中国特务潜居在此,有什么目地?”

秦修文打算骗人,看能不能用自身的阵营问题,撬开这个家伙的嘴,拿到手什么有用的情报。

“你当我是傻子?”年轻男人脸色涨红,憋着闷气,反问了一句。

秦修文微微皱眉,表情冷了下来,二话不说,直接掰断年轻男人一根手指,冷声说道:“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再考虑怎么说话,不然,痛苦都是白挨的回答我想要知道的问题,不然,你想死都难。”

年轻男人浑身抖了一下,看着秦修文,嘴角微微上扬,藏着一抹嘲讽的意味,咳嗽一声,说道:“你想骗我,你不是内务省的人。”

秦修文眯了一下眼睛,明白自己的计划应该是不能成功了:“为什么这么说?”

“呵呵”年轻男人笑了笑,闭上眼睛,似乎已经认命,不愿意多说,可能也是不愿意透露情报给秦修文。

秦修文踩了一脚他的手指,俯下身,看着他的眼睛,淡淡地说道:“说了,没准会留下一条命来。”

说话的时候,秦修文脚下的力气逐渐加重,表情波澜不惊,仔细的看着年轻男人的眼睛,就像是能穿透一些迷彰,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对待敌人,仁慈就等同于对自己的残忍,秦修文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这种残忍的手段在他手里,是非常常见的事情,不会有任何心里的负担。

为了拿到自己想要的,秦修文自己的生命都可以冒险,更何况还是敌人的。

胳膊虽然被卸下,不能动,但那种痛苦还是能体会到的,年轻男人疼得浑身冒汗,闭着眼睛不说话,脸色憋得通红,但因为满脸血污,看不出来。

年轻男人心里面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等待着时机,通过喊叫声来提示同伴们,有敌人来袭,提高警戒。

“说!”

秦修文那边还在低头踩着,咯吱咯吱的响,眼睛死死的盯着他,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但你不觉得今天的广播电台,安静的有些吓人么?”

“我明白,你有同伴,但,你的同伴在哪呢?”

听到这话,年轻男人的瞳孔收缩了一下,惊骇的看着秦修文,怎么可能,那么多特高课的特工,悄无声息的,就

这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说出来我想要的。”秦修文踩了一脚,淡淡地说道。

年轻男人抬起头看了一眼走廊的两侧,再看了看始终保持警惕的秦修文,明白自己是没有机会用声音预警的,只能拖延时间,拖住这个人,这个人的实力太恐怖了。

他不知道,什么特工能是眼前这个魔鬼的对手。

来无影去无踪,像是鬼魅一样。

“你不能是内务省的特工。”年轻男人被秦修文踩手指踩得咬牙切齿,手指头已经是血糊糊的一片,咬了咬牙,终于开口说话了。

“我说的是理由,我想听理由。”

秦修文动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踩,踩得很专注,淡淡说道:“说说理由,我想听的那种。”

年轻男人龇牙咧嘴,嘴里面全是血:“没有理由,你是军事情报处的人。”

秦修文动作顿了一下,问:“为什么?理由?”

“没有理由,你的反应告诉我,我说的是对的”

“咔嚓!”

秦修文一个不小心把年轻男人的手指踩断,歪了歪头,淡淡地说道:“猜的?诈我?不是,你有理由,说给我听。”

“没有”

“不说的话,我说给你听。”

秦修文打断了他的话,瞥了他一眼,眼神里面藏着智慧的光芒,分析说道:“你这么自信,根本不需要理由就猜出我的身份,确定我是敌人,直接说明,内务省那边也是知道广播电台这个存在的,甚至有内务省的人员参与。”

“你猜错了。”年轻男人咧嘴一笑,满嘴的血污,哈哈一笑,有些岔气:“我我就是内务省的特工,你说你是内务省的特工,在我面前,好傻啊!你想骗傻子,孰不知,自己就是个傻子,哈哈”

年轻男人笑了,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内务省?”

秦修文动作顿了一下,也不是没有可能,训练基地里面,特高课的训练方法没准真会和内务省互通,但他有点不信,多疑的人,总是怀疑着一切,要拿出证据来才行。

“我看是特高课吧!”

秦修文平平静静的说道:“你就不明白,为什么我明明已经擒拿住了你,有着轻易抓捕你的实力,还跟你玩了这么久么?”

年轻男人的笑声止住:“为什么?”

秦修文看着他的眼睛,微笑着说:“因为要试探你的身手啊!反手突刺,是特高课特工训练用的招式,反手背刺,才是内务省训练用的招式”

年轻男人瞳孔收缩到极致:“你究竟是什么人”

“”

第二百三十三章 行动过半

年轻男人恐慌了,这个人为什么连这些都知道,怎么可能会知道

难道是内部出现问题了?

“我对你们特高课和内务省,可能比你想象的还要多,你骗不了我的。”

秦修文重新蹲了下来,把一句话还了回去:“你的反应告诉我,我说的都是真的,不是么?”

“你是靠蒙的”

“随你怎么想。”

秦修文摊了摊手,有些无奈,说道:“既然计划没有成功,我就不藏着掖着的了,陈庆友,这个中国名字放在你身上,真的是白瞎了,不过,你能告诉我,我想要的情报么?”

“不可能。”陈庆友没有否认自己的身份,也没有必要,虽然他也很想知道秦修文是从何处知道他的身份的。

秦修文没有放弃,微笑着说:“那么,交换一下,怎么样,你说一件我想要的事情,我告诉你一件你想知道的事情,怎么样?”

“呵呵,你是真的把我当成傻子了么?”陈庆友愤怒了,自己有那么傻么?秦修文凭什么把他当成傻子一样对待,凭什么,他是特工,特工

“一个交换,我保证我说到做到。”秦修文说的非常诚恳,就差举手起誓了。

“不可能的事情。”陈庆友看着秦修文的眼睛,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哪里可能开口说话。

秦修文不予理会,一双深邃的眸子看着他,仿佛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淡淡问道:“你们在这个广播电台潜伏的目地是什么?”

陈庆友讥讽一笑,撇过头去,根本不搭理秦修文。

秦修文继续询问:“是设计吸引军事情报处,布局留下他们。”

没有反应。

“还是说,想要军事情报处暗杀丹特布鲁斯,或者说,推动丹特布鲁斯和你们之间的合作。”

“没有反应。”

秦修文的嘴角一掀,呵呵冷笑道:“看来,你们特高课和内务省的联合行动也不过如此,都是一群脑子不大好使的白痴。”

“混蛋,你的脑子才有问题。”陈庆友龇牙咧嘴,理智已经仅存无几,要不是四肢被断,他立刻就要动手和秦修文拼命。

秦修文的神态依旧保持稳定,笑了笑,破有几分趣味:“日本特高课和内务省的联合行动,只是为了区区一个广播电台,你们认为别人能信?你们自己信么。”

陈庆友缓了一口气,看着秦修文,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没关系,你已经说的够多,告诉我的够多了。”

秦修文如同探囊取物一般握住陈庆友的脖子,微微一笑,歉意的说道:“麻烦你先休息一会儿,等这里的事情结束,我们好好聊聊。”

陈庆友瞳孔收缩,心中一沉,随即就看见秦修文竖起一只手掌,劈在自己的脖子上,白眼一翻,失去了意识。

秦修文拽住昏倒的陈庆友的衣领,看了一眼地上的血液,微微皱起眉头,闹得动静还是大了,地上这些血液要是收拾,耗费的时间太多,根本不值。

不过,相比得到的情报信息,这点冒险根本不值一提。

从陈庆友的口中得知,日本谍报组织一定对广播电台异常重视,特高课和内务省的联合行动,已经完全的说明问题。

即便不是秦修文的猜想,广播电台里面也一定有什么让日本谍报组织特别重视的东西。

“谜底逐渐的要揭开了。”

秦修文笑了笑,在黑暗中仿佛有两道冷光一掠而过,那是秦修文的眼神。

“先把他处理掉。”

秦修文拎着陈庆友,像是拖着死猪一样沿着楼梯往下走,每每都提前一步感受到前方有没有人,完美的一错而过,没有暴露了自己。

到了上苍小组行动当中的交接点,这是秦修文特意布置,以便于接应工作和警戒工作的。

从黑暗当中走出,秦修文抬起头看向浮现出警惕之色的上苍小组情报队成员,抬手把陈庆友扔了过去,淡淡说道:“特高课潜伏下来的间谍,四肢已经断了,但还要严加看管,不允许出现问题,明白了么。”

“是,属下遵命。”一看见是秦修文,上苍小组情报队的人顿时松了一口气,恭敬的遵命。

“嗯!”

秦修文没有停留,转身就走,在广播电台内部的灯光里一路直行,没有一个人发现他,来到广播电台的顶楼,秦修文停在一个办公室门前,微微驻足。

抬手,敲了敲门。

办公室里面一片沉默,隔了一会儿,有人从里面回应:“谁啊!”

秦修文没有说话,耳朵轻轻一动,没有听见脚步声,对方应该没有动弹。

抬手,再敲了敲。

这个时候,办公室里面的那个人也感觉到有些问题,谨慎的移动脚步,正在朝着门口的方向走来。

“咔嚓”

是子弹上膛的声音。

秦修文歪了歪头,微微退后一步,活动了一下右脚的脚腕,一条腿上的肌肉全部隆了起来,充满了爆发性的力量。

脚步声停在了门口,无声无息,像是后面没有人一样,但秦修文清楚,里面的那个人就在门后。

门没有锁上,秦修文握住了门把手,随即猛地推开,身形一蹲,右脚向上,以一个灵活的姿势踹了出去。

办公室里面的那个人站在门口,手里面拿着手枪,打开门的瞬间没看见人,顿时就要往下开枪,但已经晚了一步。

“咔嚓嚓”

连续几道声响,是骨骼碎裂的声音。

门口那个人直接被一脚踹飞,整个人快失去了意识,眼中一片茫然,满嘴是血,下巴都已经变形了。

刚才,秦修文那一脚是直接踹在了他的下巴上,正中头部,是一个重击,没晕过去也就是他的意志比较坚强。

秦修文单手撑住地面,缓缓起身,收了脚,甩了甩胳膊,看着躺在地面上奄奄一息的中年人,推门走了进去,很贴心的关上门,并且反锁。

这是个看上去应该很和蔼的中年人,身材微胖,有一种文艺的气质,还戴着一个眼镜,但现在不一样了,脸上全是血的躺在地上,浑浑噩噩的,思绪被直接震散,狼狈而又可怜。

秦修文就像是一个从黑暗中走出来的优雅王子,看上去文质彬彬,但一股危险的气息却是令人心颤到无可附加的地步。

“视野不错的地方。”秦修文没有理会躺在地上的中年男人,一脚把他的手枪踢开,环视过四周,然后蹲了下来

中年男人是广播电台的高层领导,名叫杨水林,也是被上苍小组调查出日本间谍嫌疑非常大的人,如今秦修文出手,无疑是证实了猜测。

等杨水林从浑浑噩噩的这种状态中缓过神来的时候,就看见一张完全陌生的脸正蹲在旁边看着他,顿时脸色一变,就要拿起手枪击毙他,但等他想动的时候才发现,不仅手枪不在手里了,四肢也不能动弹,人被绑住了。

杨水林下意识的想要咬领口位置的毒药包,却发现被人拿下去了,什么都没了。

“别挣扎了。”

看到杨水林醒来,秦修文打了个哈欠,悠哉的说道:“消停待一会儿得了,我又不要你的命,何苦自寻死路。”

杨水林挣扎的动作一停,抬起头看向秦修文,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又是这句话。”

秦修文听这句话都要听出茧子来了,觉得厌烦至极,眼睛一撇,一脚把杨水林正在寻找着绳子活口的手给踩住,用力一碾,冷着一张脸说道:“有点自知之明,别给脸不要脸,蹬鼻子上脸。”

杨水林闷哼一声,脸色涨成紫红色,想要挣扎开,可发现秦修文的脚就跟钉子一样钉在他的手上了。

“松松脚。”

杨水林在广播电台养尊处优已久,平日里就是享受生活,即便传递情报也是简简单单的事情,不需要冒险,特务本能下滑,这种痛苦对他而言,太强烈了。

秦修文也是愣了一下,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软弱的日本特务,有些好奇的看了他一眼,没有依言松脚,而是用了一下力气,说道:“给你一个机会,活着的机会,但你要明白事理,不然,作为日本特务的你,应该明白生不如死的滋味。”

杨水林看了秦修文一眼,咬了咬牙,说道:“你先松脚。”

“呵呵,好。”

秦修文收起脚后,蹲下身来,在杨水林骇然的目光下,慢慢伸出一双手。

“你干什么,别动我,松手,快啊”

“咔嚓”

继杨水林的下巴骨裂以后,杨水林的两只胳膊也依次被卸了下来,躺在地上一阵痉挛,痛得口水都流下来了,想要发出痛吼,但被秦修文直接拿抹布给塞在嘴里,塞的很深,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本想把你打个半残的,但看你的个性这么软弱,就只是让你丧失行动能力吧!”

秦修文起身拍了拍手,平淡说出来的一番话令杨水林一阵心颤,惊恐的看着他,打个半残,这个出手还不狠么

“别这么看着我,我还是第一次这么心慈手软。”秦修文咧嘴一笑,表情说不出是不是鄙视:“当然,也是第一次遇见你这样的特工,养尊处优,对特工来说,真是一个致命的东西。”

“呜呜呜”杨水林看着秦修文,发出一顿呜呜呜的声音,从表情上来看,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秦修文说道:“放心,我不会现在对你怎么样的,我就是过来试探一下你的身份,顺便从这里看看景色。”

秦修文坐在软和的宽椅上,手搭在扶手上,背后往后一靠,果真是舒服至极,不愧能磨灭掉特工的本能。

“呜呜呜”杨水林像是一个毛毛虫一样蠕动,看着秦修文,龇牙欲裂,眼中全部都是仇恨和杀意。

秦修文闭上眼睛,淡淡说道:“杨水林,既然你是日本方面的特工,那上海广播电台内部,以及周围的那几个命案也就有了解释,零零散散的加起来,十多个中国人,鲜活的生命,都死在你的手中。”

“呜呜呜”杨水林再次大骂,哪怕嘴被堵着也要骂。

“别吵了。”

秦修文重新睁开眼,像是一个魔王苏醒,瞥了过去,眼神里面弥漫着血腥的光泽,微微张嘴,声音有些阴森:“再吵,我现在就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

杨水林浑身一颤,果真安静了下来,眼神忌惮且恐惧的看着秦修文,同时身体向外面滚,希望能找到逃生的机会。

“真的烦。”

秦修文站起身,快步上来,一脚命中杨水林的头部,直接撞在了墙上,迈步过去,踩住,冷冰冰的说道:“你在日本人那里的身份如何高贵,在我这里,都是垃圾,杀了我们中国人的人,我势必不会手下留情,识相的,让你说话的时候你就说,不让你说话的时候就老老实实的,不然,嘴贱想吃拳头?”

杨水林撞出一头血来,侧倒在地,痛觉的蜷缩在一起,想要呻吟,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体验到前所未有的绝望。

秦修文微微皱眉,看着他觉得烦,干脆从口袋里面拿出一包迷药,拽起杨水林的头发,放在他的鼻子下面,同时在脖子上用手劈了一下,顿时让杨水林横倒在地,昏迷了过去。

秦修文随手拎着衣领,把他扔在墙角,毕竟杨水林的身份一定不一般,抓回去应该能审问出来一些有用的东西,干脆先不动,等回去再说。

秦修文拍了拍手,走到窗户旁边,背着手,从窗户的位置俯瞰而下,正好可以看到壮观的夜上海,同时也可以看见广播电台脚下的风景。

广播电台外面,依旧是一片安静,寂静无声,无声无息。

秦修文看了一眼时间,微微皱眉:“行动进展的差不多了,应该要进入撤退阶段了,日本谍报组织的人,真就一点都没有察觉?”

秦修文站在窗边,始终都没有移动,因为这是监督广播电台周围变化的最好监督点之一。

月光撒了下来,秦修文像是一座雕塑,安静的杵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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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 二队撤离

黑夜,就像是一只能吃人的野兽。

万籁俱寂,只不过是风暴来临之前的前奏。

上海,纸醉金迷的霓虹灯光气氛之下,广播电台好似是一座孤城,灯光了了,悄无声息的发生着变化。

秦修文位于广播电台的楼顶,视野最好的地方俯瞰着脚下的一切,一动不动,在月光下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随风微微晃动,好似藏着一个恶魔。

上苍小组的情报队特工都在按照着秦修文的命令行事,有条不紊,井井有条,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什么时候不该做什么,都非常清楚,这股藏在暗中正在执行任务的力量并没有被人发现。

由秦修文亲自组织,奉为核心力量的暗组经过秦修文亲自下达的训练方法、作战指挥等方式训练,也没有让人失望,实力、纪律上都超出原有实力一大截,与普通特工的能力差距逐渐拉大。

上苍小组的任务进度很快,擒拿不住就杀,决定果断,手下毫不留情,目前已经抓拿三名已经确定身份的特工,秘密击杀两人,擒获怀疑目标也有九人,有一人激烈好看,最终被擒,是日本间谍的可能性多达九点九,但其他八人也并不确定是不是日本潜入进来的间谍,因此已经严加看管。

总之,再有最晚不过十分钟的时间,上苍小组此行的人员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广播电台内部有暗组二队的暗魅统领,行事杀戮果断,且智慧、谋略均高,利用各自暗组队员的特点,行动效率很快。

与此同时,暗组一队的暗鬼也有发现,正在探索痕迹,不过听了秦修文的话,没有选择冒然行动,而是选择等待时机,同时派人把消息传递给秦修文。

秦修文的具体行踪,上苍小组情报队的普通队员不清楚,但作为暗组的队长,暗组鬼魅可是十分清楚的,知道队长的目标和所在位置。

暗魅在一个休息室里面随手撂倒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之后,看着这个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男人,微微皱眉,直接一拳打晕。

“这个家伙,应该不是日本特务。”暗魅抬头看向一旁想要出手相助,却因为过程过快而傻眼的暗夜,手脚麻利的把身下这个人的手脚绑上,撇了撇嘴,表情不掩饰着鄙视之色:“太弱了,简直弱不禁风,情报队的那帮人怎么会把这样的家伙列为怀疑目标,一个娘们都比他要强。”

说罢,暗魅起身踢了这个男人一脚,如同瀑布般的长发倾洒下来,遮住了侧脸,有些动人,又有些戾气,随即戴上帽子,一张动人的俏脸藏在黑暗当中,吐出不满的冷冷声音:“废物,一点都不禁揍。”

暗夜在旁听的满头大汗,暗自腹诽,一个娘们都比他要强这话倒是一点都没掺假,您不就是个娘们么?

可是,您一个暗组的队长,实力也仅次于组长和暗鬼,哪个在您手里能撑上几招,就算是暗组二队的队员在这,这不禁您打啊!

当然,这话暗夜也就想想,没敢说出来,因为暗魅不管是表面的身份,还是暗组的身份,都是一个女人的性格,喜怒无常,她自己可以说自己怎么怎么样,要是别人敢说,严重了挨打,不严重的就等着穿小鞋吧!

“暗魅队长,既然他不是特务,也就是普通人了,您要不下手轻点?”看着被揍得奄奄一息的男人,仿佛随时都要断气的样子,暗夜忍不住硬着头皮,以商量的语气说道。

倒不是说他有善心,善心这玩意,军事情报处就没有几个人有的,他只是担心组长留下来的任务,尽量活捉,以便于了解敌方情报。

暗魅收起了一条腿,转开美眸看向他,问道:“那你告诉我,情报队为什么会怀疑一个这样的废物,浪费我们的时间。”

暗夜苦笑一声,说道:“暗魅队长,这也是情报队按照常规的方式筛选怀疑的,这个吴佛佑是广播电台里面的高层关系户,平时也不工作,整日花天酒地,无所事事,以享受生活为主,出入各种场所,包括日本人旗下的风流场所,而且其他方面的行事也不高调,因此,情报队的怀疑也并非不是没有道理的。”

既低调,又和日本人有关系,不怀疑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和日本人有关。”

暗魅低头看了一眼,提了一下,撇嘴说道:“就他?我真要怀疑一下日本人的眼光了,一个登徒子而已,也不怕坏了他们的大事。”

刚才,暗魅是按照目标的个性和自己的长性选择了美人计,一开始是挺成功的,计划也很顺利,但吴佛佑的色胆包天,一看见暗魅进了屋,二话不说就脱自己的衣服,然后就往暗魅的身上扑。

暗魅差点被吓到,立刻展开了反击,然后一瞬间的反击就完成了,直接撂倒,一点也不花哨。

暗夜张了张嘴,苦笑道:“不过,还是先留他一命吧!他经常出去日本人的场所,即便不是什么日本间谍,也说不定知道什么日本人的事情,也可能有用。”

暗魅纤手拉了一下帽檐,说道:“暂时留他一命可以,但就不用放出去了,出去也是祸害女人的人渣,用完了就杀了吧!”

暗夜看出来暗魅是被吴佛佑突然的袭击给弄生气了,杀意很重,这个时候自己即便是说情,估计也会挨揍,担任一顿出气筒的作用。

暗夜可不想挨揍,就只能遵命:“请暗魅队长放心,属下定当遵命。”

“带下去吧”

正要说话,暗魅突然望向背后,暗夜也随之望去,神色凛然,非常警惕。

在他们的视线下,一个同样穿着黑色斗篷的暗组成员出现在昏暗的灯光下,摘掉帽子,露出一张有些冷厉的脸庞,眼睛不小,但狭长细窄,凸显出来的眼神很是阴森恐怖,就像是暗地里的一条毒蛇一样,幽幽地看了一眼暗魅,再看了一眼暗夜,微微低头说道:“暗魅队长,暗组成员的任务已经尽数完成,目标皆已按照命令抓捕,或者击杀,请暗魅队长吩咐下一步的命令。”

暗夜一看是他,神色顿时紧张了一下,比起暗魅,他对这个人的忌惮和恐惧更甚,低头问好:“暗蛇副队长。”

“嗯。”暗蛇冷淡的应了一声,似乎对谁都是一般的冷淡。

暗魅对此并不在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既然组长没有别的消息传来,那就按照组长之前的命令,撤离出广播电台,到一号地点,等待组长的下一步行动。”

“是。”得到答案,暗蛇戴上斗篷,就打算离开。

“等一下。”

暗魅叫停了他,等暗蛇转过身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人影向他扑了过来,眼神一冷,二话不说就是一拳打了过去。

很瘦,都是骨头,手感非常不好,而且这一拳好像还打折了几根骨头。

这是暗蛇冒出来的想法,就像是本能一样,一瞬间,对手里这个家伙的实力和身体都有了一个认知,像是猎手的本能一般。

暗魅的声音传了过来:“这是情报队的怀疑目标,也是组长想要调查的目标,不过是个酒囊饭袋,你正好把他带走,省得留下来当拖累。”

暗蛇单手拎着吴佛佑的衣领,看着被痛苦折磨醒来的吴佛佑,冷着一张脸就是一拳过去,可怜的吴佛佑还没看清眼前这个家伙是谁,就又晕了过去。

“嘶真弱。”

暗蛇撇嘴长吐出一口气,真就和蛇吐信子的声音一模一样,抬起头看了暗魅一眼,眼神有些诡异,问道:“暗魅队长,你不走么?”

“组长还在这里,我走什么?”暗魅理直气壮的说道,她是秦修文的直系手下,哪能不保护秦修文的安全,虽然秦修文的安全也不需要她保护。

暗蛇微微皱眉,有些怀疑的看着她,不知道她是不是女人的小性子上来了:“组长命令,不能擅自行动,任务已经结束,我们该撤离了。”

“用你管。”

暗魅翻了个白眼,直挺挺的怼了回去,她可不是一个好脾气,不过还是解释了一句:“组长在上面,我一会儿去请示一下,看有没有喜欢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而且,暗鬼他们那一队的人不见踪影,组长让我们撤离到一号地点待命,位置好像有些问题,我感觉今天的事情不是这么简单,有可能有变化发生,不仅是我,撤离之后,你也要随时准备行动,不能让组长出现任何闪失。”

想了想,暗魅还是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了,她感觉秦修文一定是准备了什么事情,但每和他们说,想来和日本人有些关系。

暗蛇的瞳孔收缩了一下,变成一个点,连续吐出两次蛇信子的声音,听得暗夜是毛骨悚然,暗魅也不是很好受,不过也知道,暗蛇这是认真了,蛇信子的声音只不过是下意识表露出来的。

“暗魅队长,你说的可是真的。”

“不信你自己想想,暗鬼他们一队的人,你遇到过么?”

暗魅回答了一句,然后迟疑了一下,对暗蛇说道:“要不然,我们一起去找组长,撤离的事情先放在一片。”

暗蛇眼中出现考虑的神色,踌躇了一下,没有冒然做决定。

暗夜在旁听过这句话,脸色顿变,赶紧制止:“暗魅队长,暗蛇副队长,千万别,组长这么做一定是有他的考虑,你们这属于冒然行动,容易影响组长的布置。”

一听这话,暗蛇摇了摇头,说道:“算了,我组织暗组二队的人撤退,暗魅队长,你要小心,务必保护好组长。”

这话说出来,暗蛇顿时想到秦修文表现过的能力,为之哑然,这个身手,好像不用人保护了。

暗蛇拎着吴佛佑,转身走了,远远的,传来一声蛇信子的吐息。

暗夜听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搓了搓,忍不住苦笑,组长组建的暗组还真是什么人都收,暗蛇可是上苍小组编外的情报人员,上海一个小帮派的头目,就这么被组长经过南京方面的人脉给弄过来了。

暗魅搓了搓胳膊,她也不习惯和暗蛇这种像是随时能咬死人的毒蛇在一起,但暗蛇的能力和实力都毋庸置疑,受组长器重,即便是暗组鬼魅二人对这个家伙也头疼不已,不愿意经常接触。

“走吧,我们去见组长。”

暗魅暗中搓了搓胳膊,转身带着暗夜离开,沿着楼梯往上走。

秦修文行动之前就说过,他会在广播电台视野最好的地方待着,如果有什么事情拿不定主意,可以去找他。

行动之前的话,暗魅以为这是组长对他们的一种考验,也是一场测试,毕竟这是暗组第一次执行重大任务,想要看看他们能力,所以才不插手。

但现在看来,组长明显有很深的考虑,这不是测试,只是没有心思放在这边罢了,他好像在筹备着什么事情。

暗组的暗鬼一队比暗组的暗魅二队实力要强,这是暗魅心里明明白白的事情,因此,她对秦修文正在筹备的事情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

组长对日本人嫉恶如仇,最恨日本间谍,以及日本走狗,对于其他人的容忍心倒很强,此次这般筹备,再加上广播电台的事情,一定和日本人有关。

只是,这场突袭任务不是很顺利么?

为何要这般筹备。

暗魅想不到太多,带着暗夜一路向上,走到办公室的门前,扣了扣门,四快两轻。

沉默无声了片刻,暗魅和暗夜始终在门外侯着,没有惊扰。

“进来吧!”办公室里面传出一道平静的声音,就像是一片平静的大海,犹然带着海风,令人舒适,同时也有海浪将起的压力。

“属下叨扰。”

暗魅和暗夜微微低头,推开办公室的门,迈步走了进去,对窗口背对着他们的背影,微微躬身。

秦修文头也不回的说道:“行动如何?”

“一切顺利,暗组二队已经撤出广播电台,依照命令行事。”

“好。”

“”

第二百三十五章 真正的序幕

秦修文背手立于窗前,俯瞰着脚下的一切,一双深邃的眼眸深处,涌动着精光,注视着一切潜伏危机的因素。

暗魅和暗夜站在门前不远处,暗魅位于前,暗夜位于一步之后,即显得对秦修文恭敬有加,也表现出对暗魅的恭敬。

暗魅抬手摘下斗篷,一头瀑布般的长发洒落下来,露出一张美丽的脸庞,抬头看向秦修文,毕恭毕敬的说道:“组长,目前我们的行动已经基本结束,目标也都抓拿、击杀,组长,您是不是也应该考虑退出这里了。”

秦修文头也不回,避而不答的说道:“情报队的任务结束了么?”

暗魅转头看向暗夜,暗夜是执行暗组和情报队之间的联络情报员,他知道的更为详细。

暗夜也是摘下斗篷,一张在灯光下比较苍白的脸庞露了出来,嘴唇起合,说道:“禀告组长,暗组二队已经完成辅佐情报队行动的任务,目前,情报队应该进入了收尾阶段,即将离去。”

秦修文抬手敲了一下窗沿的位置,略微思索一下,缓缓转过头,问道:“可有什么意外发生?”

暗夜想了想,摇头说道:“并无任何意外发生,行动异常顺利。”

上苍小组的此次行动,是以偷袭为主,因此,没有出现什么意外,即是好事,也是正常的事情。

暗夜是这么想的,上苍小组更多的人都是这么想的。

秦修文完全转过身,眼神光暗不定,莫名的压力笼罩下来,淡淡说道:“可有人没有执行任务,亦或者,发生中途离开的事情?”

“这”

暗夜有些为难,这方面他倒是不清楚,不由得看向暗魅,这方面,她是队长,知道的应该比自己多。

暗魅眼神闪烁了一下,有了猜想,点头说道:“有,上苍小组行动的任务虽然是分散的,但总体方向还是怀疑目标,和锁定身份的日本间谍,但暗组二队的人发现一个擅自行动的人,已经控制起来,等待组长发落。”

事先,秦修文也说过这方面的命令,不过没有说出怀疑是日本间谍之事,以免流传出去,而是给出一个“发现擅自行动者,暗组控制,等候发落”。

“果然有么?”

秦修文的眼眸微微暗了一下,他只不过是做出一个猜测,这也是他多疑的性格,但没想到队伍里面还真存在日本方面的间谍,这可是从南京方面派遣过来的力量,军事情报处相当信任,队伍里面出了问题,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微微黯淡一瞬,秦修文的眼睛重新恢复了原样,甚至还有杀意涌动,不论如何,内奸不能留:“在情报队,是什么身份?”

“准尉。”暗魅回答说道:“叫张明阳,二十五岁,是南京方面培养的年轻人才,军事情报科情报二组的人,第一批跟着刘副组长来到上海的人,来到上海以后,直接被任命到广播电台贴近,执行监视任务。”

“也就是说,上苍小组的事情,他知道很多?”秦修文的眼神顿时变得危险起来了。

“这目前尚未得知。”

暗魅也不敢说这方面的事情,不过一名准尉知道的事情,一定不会少到哪去:“等行动结束后,组长询问一下,便知。”

秦修文再问:“抓拿期间,他可有反抗的举动?”

“没有。”暗魅摇头说道:“据暗组二队的人员所说,他本身是想动手的,可一听是暗组的人,并听过是组长的命令,就放任我们抓拿了。”

“这么听话?”秦修文想了想,无非是两种结果,一方面是张明阳真的不是日本间谍,另一方面就是他自认为身份不会暴露,因此才没有选择动手,顺而从之。

“先收押,等待着我处理。”

说过这句话,秦修文回过身,望向茫茫夜色,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么久了,风波也起来了,要等的人,也快要来了吧!”

“组长,你”

暗魅想要询问秦修文的计划,毕竟她现在知道的只有一半,更多的还要靠自己的猜测,非常想要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正在此时,秦修文的表情忽然一变,双手搭在窗边,死死的盯着一个方向,正在后面的暗魅和暗夜脸色微变,秦修文的气势忽然就变得可怕起来,他们两个就像是大海中的一搜小船,只能随波逐流,对秦修文更加的敬畏。

暗夜心中为之骇然,组长究竟是什么实力,身形微微一动,就给人一种雄狮苏醒的恐怖之感。

“来了。”

秦修文幽幽地说出两个字,气势不仅没有降下去,反而越来越恐怖,逐渐凝练,逐渐变得危险,就像是埋伏在暗的猎手露出了属于自己的獠牙,下一刻,就要取人性命。

听到这句话,暗魅和暗夜神色一凛,虽然不知道秦修文在等什么,但也明白是很重要的事情,赶紧走到秦修文的身边,循着秦修文的视线望去,却是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楚。

“这”

暗魅和暗夜对视一眼,揉了揉眼睛,再次望了过去,却还是什么也看不清楚,黑乎乎的,啥都看不见。

暗魅偏过头,小声的问道:“你看见啥了?”

暗夜神色茫然的摇头,说道:“啥也没看见啊!”

暗魅看向注意力集中的秦修文,更加小声的问道:“组长看啥呢?”

“”暗夜不吱声了,心想我哪知道去。

代号虽然是有个夜字,但他的能力指的又不是视力,一点关系都没有。

“要不,我带人过去。”

反正啥也看不见,暗魅看了一眼秦修文看的方向,就想带人过去查探一下。

“不要轻举妄动。”

秦修文收回目光,瞥了暗魅一眼,说道:“我早有计划,你们两个按照命令行事就可以了。”

暗魅笑道:“组长放心,属下早已安排妥当,正好可以留在组长身边,保护组长的安全。”

秦修文神色不动,心想我用你们保护?

暗夜挠了挠头,说了一句:“我可以传递组长的命令,跑腿。”

说实话,他和暗魅一样,都对秦修文正在筹备的一切非常好奇,对于广播电台的行动太顺利了,一点意思都没有,他们想来点刺激的。

组长都需要慎重对待的人,一定会非常刺激。

这句话打动了秦修文,事情不一定顺利的按照计划往下演,中途出现变化,确实需要个跑腿的。

秦修文点头说道:“那你们两个就留下来吧!不要擅自行动,等待我的命令。”

“是,组长。”暗魅和暗夜当即领命。

“嗯!”

说完,秦修文转过身,寻找到对方的踪迹,在他的视力下,一切藏在黑暗中的事物都无所遁形。

在广播电台外的一百米左右,月光照射不到的墙角位置,一队黑衣人正聚集在那里,远远的观望着广播电台,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像是毒蛇一样,寻找着一击毙命的机会。

不止是那里,其他的方向隐隐约约的也传来了动静,有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感觉。

“是包围么?”

秦修文摸了摸下巴,环视过视角有限的方向,眼神闪烁:“要等的人好像都来了,而且不少,有些意外啊!”

注意到正在观察的那个方向一动不动,秦修文嘴角抿了抿,眸子低了下来:“他们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一个时间,还是说时机。”

“暗魅。”

秦修文忽然叫了一声。

暗魅挺身立正:“属下在。”

“确定日本间谍和可疑人员全部解决了么?”

暗魅想了想,说道:“属下确定。”

“时间”

秦修文看了一眼时间,觉得时间没什么可等待的了,那就是说,等待的只有时机了,可时机如何创造呢是间谍,潜伏在内部的间谍。

秦修文的眼睛猛地一亮,神情严肃起来,说道:“暗夜。”

“属下在。”暗夜站了出来。

秦修文指挥说道:“联系情报队此行行动的高层,开始逐次退兵,速度要快,中底层人员不退,安排暗组人员进行监视,里面有可能藏有日本间谍。”

暗夜神情严肃,说道:“属下遵命。”

秦修文眼睛转了过去,一字一顿的说道:“发现日本间谍,杀无赦。”

“是。”

暗夜挺身立正,领命而去,开门快跑。

暗魅也察觉到秦修文涌动的惊人杀气,心中一颤,说道:“组长,可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能是什么意外,无外乎意料之中的事情。”秦修文神色冰冷,望向那个方向,虽然是这么说,但他还是不敢放松丝毫。

“是日本特务?”暗魅已经猜测出来了。

“不错。”

秦修文没有隐瞒,看着脚下的广播电台,冷冷一笑:“如果真是同我一样猜想,这个广播电台,恐怕是日本人的一个陷阱。”

“那”暗魅心中咯噔一下,神色焦急起来,暗中发誓一定要保护秦修文安全离开。

“不用慌乱。”秦修文的表情根本不见慌乱,看了她一眼,说道:“既然早有猜测,我怎么能没有布置,你放心吧!”

暗魅想到了一直不见踪影的暗组一队,眼睛一亮:“是暗鬼他们。”

但仅仅凭借暗鬼一队,恐怕也没有任何作用,上苍小组的实力是弱于日本谍报组织的,况且这还是日本人布置陷阱的地界。

暗魅咬了咬牙,骂了一句:“该死,那个美国佬能准许日本人在他的地界这么做,一定是狼狈为奸,出去之后,一定要把他杀了,以绝后患。”

“不急。”秦修文的神色非常镇定,说道:“等一切结论出来以后再说,我事先早已经安排人去监视,如果顺利,应该能拿到一个准信还有,有的时候不要相信自己看到的、听到的,因为这不一定就是真的,有可能是别人想让你看到的。”

暗魅微微皱眉,没有反驳,但她心中对丹特布鲁斯还是怀揣着一丝杀意的,因为,从秦修文的表情上看,这一战,应该会很艰难。

“你不用担心。”

秦修文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对于这个自己选拔上来的人才,他也有足够的耐心,淡淡说道:“暗鬼他们,确实是一个准备,但我在上海的人脉可不只有上苍小组,等着看好了。”

秦修文看着茫茫夜色,月光洒在脸上,笑了:“有时候,谁是猎人,谁是猎物,还说不定呢!”

“暗魅。”

秦修文头也不回的喊了一句。

暗魅应声说道:“属下在。”

“备战,接下来,才是今晚的大戏。”

秦修文揉了揉手腕,也是拿出一个斗篷,穿戴在身上,藏在黑暗当中,淡淡说道:“接下来的行动当中,不要暴露身份,只有暗组,没有军事情报处,也没有上苍小组,我们只有一个身份,暗组。”

暗魅同样戴上斗篷,深呼吸一口气,说道:“属下明白。”

“等待着拉开序幕的那一刻吧!”

“是!”

话音刚落,今夜的第一道枪声响起,是在广播电台的内部,犹如一道闷雷,传遍四野。

秦修文手指微微一顿,低头看了一眼,看不出脸上的表情,说道:“序幕,已经开始了。”

暗魅脸色微变,沉声说道:“是我们的人。”

“准确的说,是他们的人。”

秦修文瞥了一眼外面,转身走开,说道:“地上的那个人还有点用,带上,实在是拖累的话,就杀掉,不用手下留情。”

暗魅停下脚步,看了一眼五花大绑的陈庆友,拽着衣领,跟在秦修文的后面。

“组长,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暗魅咬了咬嘴唇,有些紧张的看着秦修文,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了,秦修文又没有下达新的命令。

“等着,现在还不是我们出手的时机。”

秦修文说话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窗外,笑了笑,眼中出现了一抹果然之色。

外面的人动了,这个枪声就是他们等待的时机,枪声一响,二话不说,直接就动了。

“等你们,可是很久了。”

秦修文心中感慨一声,转过身,说道:“走吧!”

“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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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行动

广播电台。

沉静的走廊里面,昏暗的灯光下,闪闪的灯光多了几分诡异。

一个身穿黑衣的短发青年收起手枪,嘴角微微挑了一下,略显阴森、嘲讽的眼神在眼中一闪而逝,随即脸色微变,感觉背后好像有些异样,猛地转过身,就看见刚才的伙伴正站在自己的身后,默默地看着他,眼中诡异,无声之中,有了杀意。

为首一名粗眉大眼的中年人看着他,神色有些不忍,同时也有难以置信,痛心问道:“杨建业,你为什么开枪。”

杨建业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明明已经刻意躲开了这群人,为什么还是被察觉到了,脸色变化了一下,有些苍白,嘴唇颤抖了一下,说道:“队长,我我手抖了一下,走火了”

宋轶凡看着他,有看了一眼他腰上的手枪,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认为,这个理由,有谁会相信你说的话。”

不仅他不信,周围的人也不信,他们也是训练出色的特工,当然知道杨建业这番话究竟有多没脑子。

手枪,在这次任务当中,只不过是一个摆设罢了,除非遇见不可抗拒的因素,不然是不允许开枪的。

四周无人,杨建业光是拿出一个手枪,就有很大的问题。

杨建业脸色发白,心中一阵发颤,想要跑路,却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经落入了包围圈里面,而且距离极其的近,五步以内,特工的危险攻击范围。

这么多人的同时动手,哪怕不借助热兵器,杀他杨建业,恐怕也是瞬杀。

杨建业不想死,他想活着,不然也不会成了日本人的间谍。

杨建业浑身僵硬,手指根本不敢靠近手枪,他明显能够看见,周围这些昔日的同伴眼中有了彻骨的杀意,一旦动作,后果无法预料。

“咕噜”

杨建业的背后被汗水浸湿,吞了口口水,声音干涩的说道:“队长,误会,真的是走火,我刚才看见了一个人影过去,下意识掏出手枪,没想到就走火了,我自己也被吓住了。”

说着,杨建业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看着有几分可怜,一点也不像是一名特工。

“吓住,不是应该追上去么?”

一名情报队的队员看着他,幽幽地说道:“还有,能否告诉我,那个人影是往各处跑了。”

杨建业正要抬手一指,却是突然僵住,数道寒光从暗处折射过来,映在紧缩的瞳孔当中,他毫不怀疑,再动作一下,他就会成为尸体。

“滴答”

一滴汗水顺着鬓角掉了下来,杨建业一动不敢动,心中沉入谷底,手脚冰凉,今日,恐怕自己完了。

恍惚间,杨建业开始后悔自己投靠了日本人,如果不是投靠日本人,他也不至于有今天的结局,可不投靠,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

杨建业沉默了一下,勉强保持稳定的说道:“我身后的走廊尽头,左面。”

那名情报队的队员摇了摇头,看向一个身材比较平常,长相平凡的特工,说道:“宇天,你刚才就是在那边过来的吧,可曾遇见什么可疑的人?”

杨建业瞳孔一缩,也是随着目光望去,心中再次一沉。

“不曾。”宇天给出答案,看了杨建业一眼,一点情绪都没有:“一个人的都没有看见,更别提什么影子了。”

宋轶凡有些痛心的看着杨建业,问道:“杨建业,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杨建业大脑一片空白,苦笑一声,说道:“可能是我看错了吧,不过真的有人,也是走火”

他现在,只能这么继续说下去了。

可惜,军事情报处是一个办事不用看证据的部门,根本不理会他笨拙的反驳。

“冥顽不灵。”

宋轶凡摆了摆手,说道:“带走吧,留着他和组长对话。”

杨建业松了一口气,也没有抵抗的意思,只要等日本人攻克了上苍小组的布置,就是他的获救之时。

“等等”

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众人动作一顿,紧张起来,循声望去,就看见了一个戴着黑色斗篷,看不清容貌的人走了过来,听声音应该是个男人,声音沙哑而又冷漠。

这身衣服太有辨识率了。

众人的瞳孔缩了一下,放松了一下,沉默的看着这名突然出现的人:“暗组”

“暗组。”

来人拿出了一个类似古代令牌的物件,和军官证一般的作用,斗篷下的眸子看着他们,淡淡说道:“奉组长命令,还望各位配合。”

“自然配合。”

宋轶凡点了点头,看向这人的背后,远处隐隐约约还可以看见黑色的斗篷,顿时心中一沉,组长究竟是要干什么。

“谢谢合作。”

来人神色平淡,慢慢走近杨建业,看着拦截上来的情报队特工,眼睛微微一眯,冷声说道:“让开。”

“这”

众人不敢让步,看向宋轶凡,见宋轶凡点头,才默然退开,让杨建业和暗组来人正面相对。

暗组来人看着杨建业,淡淡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暗组二队暗尘,你叫什么名字?”

杨建业看了暗尘一眼,心中愈加沉重,说道:“杨建业。”

暗尘脚步距离三步之内的时候,微微驻足,对他说道:“组长派我们来的时候,特意嘱咐我们说,一定要感谢你,若不是你,组长也不会发现广播电台居然是个陷阱。”

杨建业心中再沉,咬牙说道:“走火,我不是故意的。”

暗尘不为所动,问道:“那,除了这句话,你还有别的想说的么?”

杨建业沉默了一下,说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杨某人对党国的忠心,日月可鉴。”

暗尘再次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你在南京的家人会是什么结局?”

杨建业心中猛沉,抬头问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暗尘不予理会,说道:“现在,还有话没说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既然如此”

暗尘微微低下头来,脚步微微低了一下,随即猛地踏步而出,犹如风雷,一把匕首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中,在空中形成一道银色的线,在杨建业的脖子后面终止。

杨建业心境不稳,如何也想不到暗组的人会这个时候杀他,明明已经占据了优势,按照行动的惯例,应该是抓捕回去询问的。

但,他想不了那么多了。

一道血线出现在脖子上,冒出殷殷血液,杨建业的眼睛里面失去了生机,不甘心的看着暗尘,就这么倒在地上,血液慢慢在身底下蔓延开来。

暗尘收刀而立,回首看着神色警惕的一种情报队人员,再看看对准自己额头的枪口,不见惧怕,淡淡说道:“放下。”

宋轶凡警惕的看着他,说道:“你为什么要杀了杨建业,他明明可以被抓捕的。”

“一个被策反的人,他又能知道什么有用的信息,况且,他的作用已经用完了。”

暗尘看着他们,说道:“组长命令,凡叛变者,一律杀无赦。”

“组长的命令。”

宋轶凡瞳孔收缩了一下,示意周围的人放下枪。

“队长,不能放。”

一名情报队的队员咬了咬牙,死死的盯着暗尘,说道:“我怀疑他是日本特务假扮的暗组,恶意打乱我们的行动计划。”

“我如果是假扮的,我出现的一瞬间,你们就都死了。”

暗尘双手自然下垂,冷笑道:“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回头看看。”

宋轶凡想到那隐隐约约的黑色斗篷轮廓,回头一看,就看见三个身着斗篷的暗组队员正拿着手枪指着自己一行人。

以暗组的能力,宋轶凡毫不怀疑,一旦自己一方有什么危险的举动,他们就会开枪射杀自己一行人。

那名开口说话的情报队特工也是愣了一下,浑身僵硬,因为三个人其中的一个枪口就指着自己,一旦有什么异动,恐怕就会死掉。

暗尘动了,脚步平缓的从他身边走过,淡淡说道:“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为什么有这个怀疑,但恭喜你,上了我们暗组的怀疑名单,希望你的底子足够干净,不是日本间谍,不然”

暗尘的脚步停了一下,转身看着他的侧脸,一把匕首不知何时已经放在了他的脖子上,轻轻拂过,没有伤害他的一丝汗毛,平静的声音多了几分冷意和阴森:“不仅你和杨建业一样会死,家人的下场也和他一样,按照古代的话说,应该是株连九族。”

这名情报队的特工一动不敢动,吞了一口口水,保持镇定的说道:“好,你们暗组随意调查,我要是日本间谍,你们千刀万剐了我都成,不过要是不是”

他咬了咬牙,看着暗尘说道:“同为军事情报处的人,你不具备这样威胁我的能力,尤其还是拿家人威胁,我会上报给组长,请组长给出一个决断。”

暗尘点头答应:“好,如果你的身份真的经得起调查,我亲自登门道歉。”

“好,我等着。”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暗尘从他的身边走过,来到宋轶凡的面前,看着他,说道:“组长命令,目前内部局势紧张,又有日本特务窥伺,局势危险,先让你们这些长官跟我们暗组的人一起行动。”

宋轶凡看向自己的队员,说道:“他们呢?”

暗尘头也不回的说道:“撤出广播电台,从西北方向撤离,据组长所说,那里有一小队日本特工,直接解决掉他们,”

宋轶凡又是问道:“组长在何处。”

“组长的位置,我们怎么知道,走吧!”

暗尘摇了摇头,转身带着宋轶凡离开,身后那三名暗组的队员也跟着撤退,一句话也没说。

广播电台这座大厦的四面八方,皆有一支队伍赶来,八人成一队,共计五、六十人,从身手上来看,都是训练有素的军人特工。

隔空往着一片安静的广播电台,一名戴着帽子的中年男人微微眯了一下眼睛,眼中有冷光闪烁,更有得意之色:“军事情报处,果然来人了。”

小岛正幸的身旁,一名日本特高课的特务转头看着他,请示说道:“小岛少佐,我们要行动么?”

“行动。”

小岛正辛看着仿佛孤城一座的广播电台,挥了挥手,说道:“联系内务省的特工,包围过去,瓮中捉鳖,不要让这群人给逃掉。”

“嗨依!”

特高课的特工领命而去,消失在黑暗当中。

片刻后,各个方向收到消息,立刻有了动作,慢慢形成一个包围圈,不断地缩小,像是一个铁桶一样把广播电台团团围住,逐渐靠近。

而此时,秦修文正在一个控制室里面,打开窗户看着逐渐靠拢的日本特务,微微挑眉,神色凝重了些许:“来的人可不少,从这个方向来看,整个包围圈最少也要有五十人。”

暗魅站在一个控制闸门前面,回过头问道:“组长,我们要开始了么?”

秦修文看了一眼日本特务的距离,加上速度,点了点头,说道:“开始吧!不能再这么让他们包围下来了,不然不好脱身。”

“是,组长。”

暗魅神色严肃,深呼吸一口气,猛地把闸门拉了下来。

一瞬间,整个广播电台的大厦都失去了光芒,归于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像是一座死城,肃静无声,一点生息都没有,阴森森的,充满了未知还有恐怖。

这是秦修文定下的讯号,当广播电台归于一片黑暗的时候,就是上苍小组的行动之事,所有行动人员都要按照计划行事。

不只是上苍小组,还有秦修文早先准备的筹码。

灯光熄灭,广播电台内部的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行动”

一个个命令从各处传出。

正准备行动的日本特务也被这突然之间发生的变化惊了一下,抬头看着一片黑暗的大厦,神色凝重起来。

这是,发现他们了。

小岛正辛作为特高课行动的组长,看着一片死寂的大厦,心中忽然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计划好像不会有他想象的那般顺利。

“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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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 猎人和猎物

“杀!”

“按照组长的命令,从西北方向突围。”

灯光一暗,广播电台大厦里面的上苍小组特工都是站了起来,从各处涌至,在茫茫夜色当中,朝着西北的方向突围。

距离拉近,上苍小组的特工刚刚冲出广播电台,抬头就看见一支内务省的特工队伍从外面翻越进来,二话不说,抬头就是一枪。

“嘭!”

一名走在前面,内务省的特工不察,胸口绽放出一道血花,瞬间失去了生机,直接坠倒在地。

这一声枪响,直接代表着上苍小组和上海日本谍报组织在广播电台的正面战争开端。

上苍小组情报队的特工看着内务省的特工,内务省的特工看着上苍小组情报队的特工。

狭路相逢,勇者胜。

“杀!”

上苍小组情报队的队员先喊了一声,全部情报队的队员都动作起来,开始寻找掩体,躲在掩体后面,开始举枪射击。

内务省的特工刚刚落地,没有掩体,只能落下一个活靶子的局面,但凭借着惊人的军事素质,虽然损失仍然不小,但很快就找到了有效的方式进行反击。

上苍小组的情报队几乎是满编,周围又有掩体作为保护,对付只是一支分队,而且还没有掩体的内务省特工,即便对方的实力再如何惊人,也绰绰有余。

耗时49秒,这支内务省特工的分队被全灭,现场一片安静,只余下硝烟的味道。

“整体听命,补枪。”

上苍小组情报队的代队长发出命令,不给他们任何机会,直接安排情报队的特工进行补枪,给每个内务省的特工都补上了一枪,死的人死的不能再死,有一口气的也被打死,更有装死的人直接就真死了,没了威胁。

“给你们20秒的时间,补充弹药,把他们身上有用的枪械武器全部带上,不要拖延行动。”

命令一出,情报队的所有队员顿时动弹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开始掠夺内务省特工死尸的枪械武器。

“这些战友。”

代队长回头看着永远躺在地上的同伴,眼神黯淡了一下,对付内务省这样的大敌,怎么会没有损失,而且损失还不小。

“记住他们的名字,回去上报给组长。”

带走是不能带走了,不然行动速度要拖延到什么时候,只能把他们扔在战死的地方。

打仗,怎么可能没有人员的损失,这是很无奈的做法。

“是!”

“二十秒已到,行动。”

代队长没有留恋,见时间已到,立即安排人员进行**,开始突围。

一支内务省的分队被解决掉,说明他们已经撕破了敌人包围圈的一道口子,趁着他们的兵力没有转移过来,完全可以把这道口子放大,彻底撕破,逃出包围圈。

“遇见敌人,一律杀无赦。”

这是秦修文的命令,谁如果敢违抗,视为日本间谍处置,直接枪毙,不留活口。

情报队的人也在想,组长和暗组的人究竟在哪,毕竟他们没有和自己一行人选择一起突围。

不过想到组长可能有什么准备或者筹划,也没有人问,更没有讨论,主要也来不及。

生死都是一瞬间的事情,他们只想活着,可不想因为一时的疏忽而送命。

与此同时,情报队的大部分人员突围,也被特高课和内务省此行来的长官收入目中,看出这个数量无疑是主力以后,没有二话,立刻布置命令。

“目标从西北方位突围,组织拦截,其他方面的兵力分散出来一半,进行集中,往西北方向上靠拢,务必把这支队伍留下。”

“重申一遍,目标从西北方向突围,所有人员,立刻组织拦截,加持西北方的人数包围,拦截住这支队伍的突围,敌人数量大约有十五人左右,集中二十人,采用边放边打的战略,把这些人全部留下。”

小岛正辛不断的重复着命令,深深地看了一眼一片漆黑的广播电台大厦,心中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这支队伍的数量不似作假,军事情报处潜入上海的人数也不能太多,这十多个人一旦解决掉,对方再无威胁。

内务省那边也在发布命令,内务省的做事方法与特高课不同,因为是协同办案,他们也不用听从特高课的命令。

“分散出三分之一的特工向西北方向支援,从后面包抄,拉近距离,偷袭。”

“再分散出三分之一的特工占据广播电台,现在广播电台里面的灯光全部熄灭,一定有大问题,可能有敌人的残余兵力在布置陷阱,小心行事,先重新打开电闸,不要分散,等我们完成封锁包围圈,再一起行动。”

“剩余下三分之一的特工,配合特高课的行动,完成包围圈,封锁,让他们逃无可逃。”

一个个命令分布下去,立即延伸开来,内务省都行动了起来。

对于死的是他们内务省的一支分队,他们看待的非常理智,并没有被触怒的表现,仍就按照计划行事。

命令一个个的下达下来,日本谍报组织的特工运作起来,在黑暗当中行走,匆匆而去,一丝不乱,显得十分整齐,但很显然,封锁包围圈的速度有被影响到。

日本谍报组织的主力加持在西北方位,不断有人赶来,慢慢地有了三十人左右的规模,形成一道道封锁,且占据先到的主场优势,一旦上苍小组的特工到了,必然会迎头痛击。

广播电台大厦里面,秦修文现在窗口的位置,背手而立,眼中神光闪烁,在夜色当中,看的很远,能看见西北方向正在突围的情报队队员,也能看见前方正在形成围堵的日本特务。

“至少有三十人,够了。”

秦修文喃喃自语一声,神色一片庄肃,喊了一声:“暗魅。”

“属下在。”

暗魅从背后走了出来,挺身立正,神色一片严肃。

“通电,两次。”

“是。”

暗魅不敢停留,转身跑出办公室,立即传达秦修文的命令。

很快,在外界看来,广播电台这座大厦的灯光重新闪了两下,持续时间在一秒左右,像是故障了一样。

特高课的少佐,小岛正辛注意到广播电台闪烁的灯光,立刻意识到这是什么讯息,但不知道是什么,只能发下命令。

“加快行动速度,务必把突围的人全部留下。”

内务省的特工也是意识到了这是传递什么信息,神色凛然,立刻开始加快了行动的速度。

正在西北方向的上苍小组情报队,代队长突然止步,回首望去,眼神一阵闪烁,明白了什么,毫不迟疑,发布命令:“撤退,转移方向,从相对的东南方向突围。”

这是秦修文传递的消息。

灯光闪动一下,意思是前方有围堵,十分危险,小心一些,可以解决。

灯光闪烁两下,说明前方有难以抵抗的封锁围堵,突破不了,立刻撤退,重新选择方向,从相对的方向进行突围。

命令一下,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情报队的队员二话不说,直接掉头就跑,跑的比兔子都快,和后方包围过来的特高课特工碰面。

更是没有迟疑,直接拿命换命,几乎是接触的一瞬间,就已经战斗结束,以三死一伤的损失消灭掉六个特高课的特工。

人数占据优势是一方面,主要是情报队的回头,打了特高课的一个措手不及,等缓过神来的时候,面对的是十多支枪口,根本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机会,直接开枪,能换掉三个已经不错了。

“随手捡,能捡到什么就拿什么,不要停留。”

情报队的这位代队长弯腰从地上的尸体旁边拿起一个美式手雷,这是其中一个人临死之前差点就引爆的,就差那么一点。

代队长动作娴熟的拿出一根细线,绑在地上的尸体上,卡住引线,在夜色下并不显眼,然后掉头就跑。

整个情报队的人跑的比兔子都快,步子迈的很大,一路叮叮咣咣的,头也不回。

等后面的追兵一上来,是三个人的分散小队,看一眼地上的尸体,其中一个人低头翻了一下尸体,高见对方脸的同时,也看见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鸟山君卧槽”

紧接着,一股强烈的光芒充斥在他的眼前,白茫茫的一片,看似没有尽头,他刚刚感觉到有些痛苦,就失去了意识。

“嘭!”

强烈的光芒照亮了这一片街道,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血色倾洒在墙上,尘土飞扬,地砖粉碎,飞的漫天都是,空气中全部都是硝烟和血腥的味道。

一死一重伤一昏迷。

死的那个,死无全尸。

重伤的那个,直接被拍打在墙上,浑身血淋淋的,全身上下都是土和血的混合,还在冒出殷殷血液,倒在地上,浑身痉挛,双眼上翻,就只剩下一口气在吊着。

昏迷的那个倒是幸运一点,没有多大的伤势,但也是七窍被震到流血,比死人还恐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

正在指挥包围的特高课行动组长小岛正辛得到情报队掉头就跑,毫不迟疑的通知,脸色顿时一阵变幻,看向又是一片黑暗的广播电台大厦,眼中杀意流动,喝道:“从各个位置抽出二十人,从中出发,把广播电台给我占了,里面有敌人的重要人物,把他解决掉。”

“嗨依!”特高课的特工领命而去,很快就有二十人集合,直接杀向广播电台,开始潜入暗杀。

包围圈的各个方向人员减少,行进速度减缓,从包围改为警戒的作用,一旦有什么人出现,立刻鸣枪示警。

广播电台大厦的高楼上,秦修文看着靠近过来的日本特高课特工,眯了眯眼睛,眼睛有冷芒闪烁,嘴角掀起一个弧度,说道:“我可是等你们很久了。”

暗魅从黑暗中走出,看了秦修文一眼,随即看向脚下,这一刻,即便是她也能看见暗中有特高课的特工在行进了:“组长,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本身来讲,暗魅的信心不大,在特高课和内务省联合行动的围堵当中,即便是他们能够突围出去,也活不下来几个人。

但秦修文自始至终都不曾慌乱的表现,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给了她信心。

上苍小组里面了解秦修文最深的就是暗组,毕竟这是秦修文亲自选出来的人,相处的机会也多,有教导也有交流。

而暗组当中,和秦修文最熟悉的就是一队和二队的组长,暗魅和暗鬼,他们两个知道组长有多厉害,就像是没有极限一样,有挖掘不到尽头的潜力。

秦修文头也不回的说道:“不用怎么做,正常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那”

“开始准备二队的行动。”秦修文的命令下达,眼睛看着下面,说道:“等到爆炸声响起,暗组二队就可以行动了。”

“爆炸”

“你就不疑惑我为什么要让情报队从西北方向突围么?”

秦修文看了暗魅一眼,说道:“情报队一旦突围,特高课和内务省一定会围堵,而情报队一旦改变反方向突围,他们就会从西北方向追杀过来。”

“先前,我早就让暗鬼在西北方向准备了炸药,只要等到从西北方向赶来的追兵上来,就给他们一个迎头痛击。”

暗魅愣了一下,她说暗鬼他们怎么不见了,原来是准备这个事情了。

“下去准备行动吧!”

秦修文转过头,拿住了手枪,瞄准着一个方向,没有开枪,像是默默等待着什么,口中说道:“爆炸声一响,暗组全员行动,开始偷袭、暗杀特高课和内务省的特工,证明你们实力的机会到了。”

“是!”暗魅正要离开。

“还有,这次行动也不只有咱们,还有其他势力的帮助,他们会从外围进行帮助,里应外合,把日本特务全部留下。”

秦修文从口袋中拿出一叠红色的带子,说道:“注意,他们的右胳膊上会有一个红色的带子,你们一会儿也戴上,不要误伤了自己人。”

暗魅这一刻也终于知道秦修文说的猎人和猎物是什么意思了,心想不愧是组长,随即拿着带子,领命而去。

“”

第二百三十八章 爆炸声

黑夜如墨,皎洁的月光撒在地上,楼阁的灯光与之相映,化为远方的灯光美景。

秦修文手里把玩着手枪,盯着西北方向,眼中冒出光芒,一动不动,默默地等待着出手的机会。

暗魅已经离开了,带着暗组二队的人开始行动,藏身在阴影当中,纵跃出高墙,有计划的躲在掩体后面,就等着一触即发的大战。

“十五米”

“十米”

秦修文默默地测量着日本特高课特务行进的距离,没有着急出手,而是等待他们陷入最危险的地方,再动手,让他们的生机降到最低。

“一米。”

距离到了。

秦修文眼中光芒一闪,杀意和暴虐的波动一闪而逝,枪口徒然稳定在手中,瞄准西北的方向,轻飘飘的说出两个字:“再见。”

“嘭!”

一声枪响。

短暂的火花在枪口前方绽放,一颗子弹在黑夜中飞出,划破空气,摩擦出刺耳的声音,径直而去。

依照小岛正辛命令,正从西北方向而来的二十名特高课特工已经是非常小心,毕竟刚才的爆炸声给足了他们警戒,每次前进,又有侦探人员在前方查看有没有炸药的踪迹,幸运的是,并没有发现任何危险,让他们松了一口气。

一名特高课的特工抓了抓留下来的小胡子,看着情报队消失的方向,呵呵冷笑道:“这群中国特工,已经是瓮中之鳖,被吓得慌不择路,哪里还敢留下来埋伏我们,胆气已失,败军之相。”

“不错,这群中国特工哪里是我们特高课的对手。”

身旁也有特高课的特工附和,不过还是非常警惕,动作非常小心,一点没有轻敌的意思。

虽然保持十分的小心和警戒,但他们的行进速度还是非常快的,跟正常人走路的速度差不多,甚至还要更快一点。

这群特高课的特工在执行任务期间,不断地在小声交流,显然,对于这次的行动,他们是非常自信,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广播电台位于上海,不是日本占领的地方,日本谍报组织的态度自然是有些警戒的,早有被发现的准备。

况且,广播电台并不普通,代表着丹特布鲁斯的旗下产业,日本特高课和内务省早就想到潜伏的间谍小组一旦出现意外,就会暴露广播电台,军事情报处一定会派人调查,到时候,他们就可以坑杀一批军事情报处的特工。

这是一个备用的计划,只是为了保险起见,原本谁都不会想着启用。

直到前段时间,潜伏在广播电台内部的特工向外传递情报,感觉有人好像盯上了自己,这才引起特高课和内务省的重视,派人过来调查,果然发现了几个可疑人员,但对方的踪迹诡异,行事小心,根本追踪不上,不知道对方的落脚点,也不敢冒然的打草惊蛇,就一直拖到今天。

好在,这段时间特高课的特工也有准备,成功抓捕并策反了一名情报队的特工,虽然地位不高,但可以提供情报和警戒作用。

例如,广播电台里面的那声枪响,就是警示的作用,通知日本谍报组织,军事情报处已经展开行动了。

日本特高课和内务省的准备相当充分,自然不会惧怕军事情报处,等待枪声一响,早就聚集而来的的日本特务立刻展开了行动,让对方无路可逃。

且,不仅仅如此。

日本特高课和内务省的行动只是先行一步,后面还有日军占领区的宪兵部队正在赶来,一旦到达,实施全面封锁,里面的中国特工就是真正的瓮中捉鳖了。

因此,日本特高课和内务省的表现非常自信,早已经胜券在握,时间越是拖延下去,对日本一方来说,就越有利。

在他们有着这样想法的时候,他们没有注意到,路过的两侧高墙已经有了细微的不同,在朦胧的月色下,看不出什么,但墙体的砖块里面却有一个空巢,放置着一颗颗美式手雷。

地面铺着的地砖下面,深处也放置着大量的炸药,一根引线藏在隐藏的地方,连接着墙体里面的手雷。

一旦手雷爆炸,引线被点燃,地板下面的大量炸药也将被引爆,吞噬生命。

此时,特高课的二十名特工就站在这段路的地板上面,一无所察。

m“嘭!”

一声枪响。

特高课的二十名特工只感觉一股炙人的风声掠过,顿时被吓了一跳,警戒起来,然后发现那颗子弹已经射在墙上,将一块转头击碎,露出里面黑漆漆的小圆滚。

“这是”

“美式手雷”

“卧槽”

“八嘎”

“卧倒”

现场的二十名特高课特工眼睛都直了,瞬间趴在地上,来不及多余的反应,只能紧紧地蜷缩成一团。

“轰”

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火星四溅,瞬间吞噬掉两名特高课特工的生命,炸成黑乎乎的一团,已经看不出了人样。

还没完。

“轰”

“轰”

“轰”

墙体里面的美式手雷也被爆炸吞没,随即爆炸开来,在二十名特高课特工的四周绽放,像是黑夜里面的烟花爆竹,吞噬了一条街道,在黑夜中,比月亮还要明亮。

这一下,这些特高课的特工几乎不剩下几个活口了,而且多数都已经昏迷,醒了被震昏,昏了被震醒,如此反复,血流了一地,没有不受伤的,且个个都是重伤。

“啊”

呻吟声、惨叫声,彼此起伏。

现场一片血腥,血色是这里的唯一色彩,到处都是死尸和残肢,呼吸声,在这里是微弱的。

但,这只是维持了一瞬间。

那根引线被爆炸炸断,但那一侧的端口还在燃烧,从地表消失,进入了地下,在地面上留下不显眼的焚烧过的痕迹。

“”

沉默无声,是暴风雨到来之前的节奏。

“嘭!”

短暂的无声之后,一个剧烈的爆炸声响起,地板被炸成粉末,墙壁被炸成残垣断壁,无尽的碎石被炸上天空,尘土飞扬,弥漫整个天空,远远望去,一朵巨大的蘑菇云从平地惊起,绽放出刺眼的光芒,直接惊动了半个上海。

广播电台附近数十里的人都能听见爆炸声,感觉脚下有明显的震动,走到窗口,抬头一看,恰好能看见在月光下,比大楼还要高大的蘑菇云。

半个上海都安静了,这是战争来了么?

在原地,那处街道已经不见了踪影,如同血色地狱般的场景再也不见,连个人影都没有了,一片安静,只能看见一个巨大的神坑,好似不见底一样,地底深处还不断地渗出水来,很浑浊,隐隐间,还有一点血色。

正在不远处,站在墙上指挥的小岛正辛看着仿佛近在咫尺的蘑菇云,清晰的能感觉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很热,很烫

小岛正辛脚不稳,直接从墙上掉了下来,一屁股摔在地上,目光有些呆滞,脸色苍白,有些难以置信的喃喃自语:“死了,都死了。”

不只是小岛正辛,特高课的特工和内务省的特工也被吓住了一瞬,有些出神的看着那朵蘑菇云。

小岛正辛终于知道那股不详的感觉从何而来,对方早有准备,而且准备的还很充分,一个炸药陷阱,直接让他们损失了近乎一半的力量。

小岛正辛脸都黑了,内心忍不住为之颤栗,有心想要倾尽全力把这些中国特务解决掉,但不知道对方还有没有这样的陷阱,一时不敢再继续下去,只能下达命令。

“退,全体退后,缩成包围圈,等待宪兵部队抵达,封锁包围圈,把这些人全部留下。”

这样的决定是耻辱的,出师未捷,直接就被吓住了。

这可不是特高课的风格,等小岛正辛回到特高课,一定会受到处罚。

但特高课和内务省也顾不得处罚不处罚了,立刻后退,唯恐再有一个这样的陷阱。

二十名特高课的精英特工,就折在这么一个简单的陷阱里面,谁知道还有没有这样的陷阱等待着他们,他们真不敢再进行下一步了。

胆气直接就散了,被吓住了。

人员的损失是正常,如果是正面对抗,他们不会怕,可就怕这种阴的。

连个人都没有看见,就这么死了,不光吓人,还憋屈。

这么死,一点价值都没有。

命令一下达,特高课和内务省的特工立刻后退,组织包围圈,不进入,也不让军事情报处的人冲出来。

等宪兵部队一来,交给他们解决,这些军事情报处的特工真就是瓮中捉鳖了。

他们不用冒险。

广播电台的大厦里面,秦修文的脚下也是震动,手放在窗沿上,感受着扑面而来的热浪,面对着强烈的光芒,一双深邃的眸子眨也不眨,面无表情,更没有什么得意之色。

“二十人,加上情报队突围时杀得那些人,现在日本特务就剩下了一半左右。”

秦修文戴正了帽子,帽檐很大,遮住了半边脸,月光照射不进来,偶尔只能照到一个精致的下巴,一闪而过。

“可以杀了。”

秦修文退了两步,离开了窗户前面,转身打开门走了出去,很快就从黑暗当中消失不见,就像是藏身在黑暗当中的刺客。

情报队的人回头看了一眼,皆是愣住,面面相觑。

“怎么办,什么情况,我们要不要回去”

代队长咬了咬牙,说道:“执行命令,从东南方向突围,这是组长的命令,我们不能违抗命令。”

“是。”

“杀出去。”

情报队的人加快脚步,沿着东南方向突围。

此刻,暗组二队也聚集在一起,以暗魅为首,暗蛇为辅,藏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

“爆炸声响了。”

暗魅把红色的带子戴在右臂上面,在黑暗中有些显眼,身后,暗蛇、暗夜等人也是戴上红色的带子,默契十足,没有发出多余的声音。

“组长命令。”

暗魅回过头,环视过暗组二队的一张张面孔,声音虽然好听,但杀戮气却是前所有未有的浓郁:“凡遇见日本特务,一律杀无赦,不用留下活口,以免造成麻烦。”

“是。”

“出发。”

暗魅毫不停留,带着人就向南面的方向杀去,两人侦查,其他人行进,很快就遇见了一支特高课的分队。

两者相遇,二话不说,皆是选择了动手。

“杀!”

“”

另外一个方向,在北面。

一个和特高课、内务省特工一样装束的男人正在用日语和人聊天,两者一副遇见了知己的模样。

周围,这都是一样装束的人,看起来像是两个日本特务分队碰面了,正在聊天。

靠在墙角,有一个身材壮硕的男人看了一眼蘑菇云,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然后从口袋里面掏出一根红色的带子,默默地绑在右边的胳膊上,随即看了一眼四周,给了一个眼神。

顿时间,不少人明白了这个眼神的意思,五个人站了起来,分散站在一旁,然后猛地出手,解决了那一支对他们不设防的队伍。

措不及防的出手,那支队伍没有任何准备,再加上实力很强,以很快的速度解决了战斗。

临死,这支分队队员的眼里还带着难以置信,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这支队伍自然是早就有准备的暗组一队。

杀完人,暗组一队的人都是佩戴上红色的带子,然后把视线投到暗鬼身上。

暗鬼扯了扯衣服,骂骂咧咧的,有些憋屈:“他娘的,磨磨唧唧的说什么玩意呢,还跟老子说话,老子知道你说啥呢,都他娘的什么鸟语,干!”

暗鬼可是憋屈坏了,他压根没明白这群日本鬼子在说什么玩意,要不是暗白提出这个计划,还会日语,他早就拿枪就干了。

刚才还和日本特务和睦相处,聊的很开心的暗白把刀子从那名特务的脖子上拔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有些无奈:“队长,我们该走了吧!”

“知道了。”

暗鬼有些不耐烦,说了一句:“行了,光明正大的和鬼子干,注意,右边胳膊上戴着红色带子的人都是自己人,别伤了自己人。”

“是。”

“行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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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 唇亡齿寒

广播电台大厦外,一个露天平台的上面。

夜风微凉,一抹黑色的衣袂在空中飘动。

隔岸观火,剧烈的爆炸仿佛就在眼前发生,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紧随其后的就是硝烟弥漫的味道。

一张狐媚的俏脸在光芒中显现出来,妩媚到令人心醉的眸子微微一眯,小嘴微微张开,露出洁白的皓齿。

“哇,好漂亮的视觉盛宴,要是能有毒药作伴,雾色弥漫,就更好了。”

两条纤细的小腿在空中晃荡着,素手撑着边沿的位置,长发在空中飘絮,这位曾横行东北的杀手,酒玫瑰一脸的兴奋。

“秦老幺那个家伙也是,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想把上海的日本人都给端了么?”

后方传来了声响,酒玫瑰动作一顿,转过头望去,便看见远方犹如一道长龙驶来的灯光,眉头微微皱起,眼神闪烁一二。

那是从日军占领区赶来的宪兵部队,一路而来,动静很大。

“日本人的动作真快,时间好像很紧的样子”

正在酒玫瑰自言自语之中,后方走出一个系着短发的男人,容貌俊秀,但眼神很危险,同时也很冷漠,手里面拎着一把斧头,像是家用砍伐的斧头一样,只不过大上两倍有余,斧刃寒光粼粼,犹带着一丝丝触目惊心的缺口,像是砍过什么坚硬的东西。

“酒玫瑰”

略带一丝沙哑、磁性的声音响起,短发男人看着酒玫瑰的背影,扛起斧头,歪了一下脖子,眼中有杀戮、嗜血的光芒闪过,浑身的气息仿佛也变得血腥起来。

“爆炸声响了,我们该出手了。”

他的右臂上系着红色的带子,在空中游动,仿佛是摇曳的血色。

他叫李晓冰,是斧头帮杀手堂的副堂主,少年时期全家被日本人迫害,勉强逃出一条性命,靠着街头巷尾里面发霉的食物为生,饮血菇毛,全靠一股信念才活下来,没有放弃仇恨,没有加入斧头帮之前,是凭借着筷子、绣花针、菜刀、匕首暗杀日本人,加入斧头帮之后,拿着一把血斧,成为了斧头帮的一把利刃,被评为斧头帮最血腥的杀手。

斧头帮的首领,是日本人高层的梦魇,李晓冰就是日本人普通士兵眼中的恶魔。

听到声音,酒玫瑰转过头来,一看是李晓冰,顿时笑容洋溢了起来,特别的美艳动人,招了招手:“是晓冰啊!快过来坐。”

李晓冰虽然是日本人眼中的恶魔,是斧头帮普通帮众又敬又怕的大人物,但事实李晓冰对中国人还是很好的,就是因为童年的经历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常年冷漠待人,不怎么说话,实际上,当周围的人需要帮助的时候,他还是会第一时间出手相助。

若不然,李晓冰也不会被斧头帮给收下,被复仇而冲昏头脑的人,不仅是对敌人危险,对自己也同样危险,是一把双刃剑。

酒玫瑰手里面沾得血很多,比李晓冰要多的多,自然不用怕他,而且平时还是比较喜欢这个不善表达的家伙,平时总是调侃,让李晓冰苦不堪言。

李晓冰看了酒玫瑰一眼,默默地退后一步,摇了摇头,耿直的说:“不去,我们该出手了。”

“没关系的。”

酒玫瑰一脸的无所谓,撇了撇嘴,说道:“你对秦老幺这个人可不熟,根本无法想象这个家伙有多么无耻,完完全全是一个小人,而且脑瓜子还是比较机智的,你想让他遭点罪,可不容易。”

酒玫瑰可不想现在出手,她想关键时刻再出手,让秦老幺感激涕零,反正现在的局势对秦老幺那边还没有糟糕到那种地步,而且感觉日本一方还占据了劣势。

“这是我们的约定。”

李晓冰不与苟同,回答的非常认真,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时间回溯在几个小时之前,也是早在秦修文要行动之前。

秦修文就预料到行动不会非常顺利,打草惊蛇,蛇也是会咬人的,因此,必须要掐准蛇的七寸,让它动弹不得,才能取得胜利。

秦修文拿着斧头帮百乐堂堂主付元明留下来的地址,找到了付元明,提出了邀请,秦修文给出的理由是,他在上海的线人得到消息。

日本人利用广播电台运作,其中有日本间谍的联络人员负责传递情报,同时刻意露出这个消息,打算布置陷阱,让军事情报处的行动人员落网。

根据得到的消息,行动的日期就是在今天晚上,所以秦修文打算把这支日本谍报组织的人全部留下,但凭借自己的力量还不够,想要得到斧头帮的帮助。

原本,这件事关系到军事情报处,斧头帮和军事情报处有大仇,内部高层的看法是矛盾的,有想出手的,也有不想出手的,想要坐山观虎斗,任由事情发展,最好军事情报处和日本人来一个两败俱伤。

斧头帮的首领又不在,这种争论就有僵持不下的意思,好长时间都没有定下来帮还是不帮。

秦修文是一个人来的,跟着付元明一块参加的斧头帮会议,坐在旁边冷眼旁观,但时间并不充裕。秦修文只好请示了一下付元明,站了出来。

秦修文开口就说了一句话,准确的说,是一个成语。

唇亡齿寒。

紧接着,秦修文讲了一个小故事。

“在古代,大陆的统治并不统一,大陆板块分为多个大国,还有各方诸侯国,以及边境小国,共同统治着这一个大陆,因为资源、国土疆域、人民的不等,想要发展,就要战争,因此,大陆上战争不断,平均每天都有一场战役,每天都有人战死沙场。

而在这片大陆上,有一个国家名为陈国,是一方小国,实力不强,是外敌入侵的最佳对象。

陈国的王上年事已高,一共有两个儿子,这两个儿子都想要继承王位,为此一直在争,恨不得对方明天就猝死,甚至不乏手段想要把对方害死,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继承王位。

竞争很久,这一天,外敌发生了战争,举国之力入侵陈国,想要一举消灭陈国,合两国之力,加强自己的实力。

王上的年事已高,不能御驾亲征,便把两个儿子招到殿前,让大儿子代替自己御驾亲征,率领军队击退敌军,小儿子在后方掌控资源,随时安排人马进行支援大儿子。

这天,大儿子率领军队出征,与敌**队碰撞,小儿子在后方就有了小心思,想让大儿子死在战场上,自己继承王位,便禁止手下进行支援,同时还封死了粮食支援。

大儿子所在的军队久不见支援,军队又缺粮草,兵力状态下滑,被敌国抓准机会,直接把大儿子这边的大规模军队尽数消灭,直取陈国首都。

二儿子还没等登上王位,便看见了敌国的铁骑踏上了陈国首都,被铁骑踏成碎尸。

陈国,就此亡国。”

讲完故事,斧头帮会议的现场一片沉默,皆是看向秦修文。

秦修文问了一句:“各位,你们认为陈国的灭亡是谁的错?”

“二儿子,此人自私自利,若不是他阻止了支援,大儿子就不会兵败,陈国就不会覆灭。”

“大儿子,此人愚不可及,既然掌控了大权,手拿兵权,何不灭掉二儿子,把支援这个死穴放在儿子手里,与找死何异。”

“陈国的王上就没错了么?若不是他放任两个儿子的争斗,不趁早立下储君的位置,又何有现在的下场,就不会发生这种惨事。”

“怪敌国,敌国如果不选择入侵,也不会有陈国的覆灭。”

“照我说,也要怪天下大乱,若不争斗,不死人,天下和平,哪有这种事情发生。”

你说你有理,他说他有理,像是谁都有错在身一样。

一名斧头帮的长老微微皱眉,看着秦修文,问:“年轻人,你究竟是想说什么?”

秦修文从容不迫,淡然的微笑道:“各位,何不自己代入一下。现在的情景,与陈国何差。”

“”

众人沉默下来,皆是看向秦修文,脸色有些难看,这不是摆明了说,斧头帮现在就是陈国的二儿子么。

那名斧头帮的长老说道:“这与你说的不是一码事,一个故事能代表什么,我们不是二儿子,军事情报处也不是大儿子。”

秦修文拜了一下,显得谦和有礼,说道:“长老,其实我所说的故事是真正存在的事实,不信您可以看看史书,在春秋战国时期就有这样的史实记载。”

长老沉默,没有说话,难道老夫要告诉你,老夫不识字?

秦修文继续说道:“而且我所说的,与之我们的情景相比,正好。

无论是故事,还是我们,都有一个无法否认的共同点。

内忧外患。

军事情报处是一个国家的敌人,日本人是另一个国家入侵而来的敌人。

我对斧头帮熟悉已久,知道你们都是为国为民的好汉,外人之说,你们根本不记在心上,属实敬佩。

相信,你们应该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那你又是什么阵营?”

“中国人的阵营,我只为我的国家。”

斧头帮显然不能就这么松口,即便是有动心的意思,但还是和秦修文来了一场口舌之争,大有三国时期,孔明舌战群儒的意思。

最后,斧头帮才答应出手。

当然,也有条件。

日本人是一定要杀的,但等杀了日本人,就是他们和军事情报处算账的时候了。

秦修文当然不会反对,事实上,他的反对也不会有一毛钱的作用。

也是因此,后来的秦修文才会对暗魅说,稍后的战场上没有军事情报处,只有暗组。

就是怕斧头帮把暗组给砍了。

酒玫瑰打了个呵欠,瞥了李晓冰一眼,说道:“约定,我怎么觉得和秦老幺说的特定,就是一个笑话呢!”

李晓冰脸色一黑,庄肃起来,沉声说道:“这是斧头帮高层会议的决定,我们只需要遵守就够了。”

酒玫瑰一点也不在意,摆了摆手:“别这么认真嘛,我们又不是军队,干嘛这么严肃。”

“你”

酒玫瑰笑着说道:“晓冰认真起来了啊!好可爱,快让姐姐摸摸。”

李晓冰后背一寒,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深深地看了酒玫瑰一眼,再度后退了几步,保持镇定的说道:“别耽误时间了,日本人的支援马上就到了。”

李晓冰看向远处日本宪兵部队的灯光,神色无比凝重,到底,斧头帮还是一个帮众性质的组织,真要是玩大规模的战争,一定不是日本宪兵部队的对手。

“着什么急。”

酒玫瑰不满的站了起来,转身走到李晓冰面前,李晓冰扛着斧头再退了两步,看着酒玫瑰,酒玫瑰看了一眼他的斧头,眼睛一亮,说道:“晓冰,你扛着斧头的样子真的好可爱。”

“”

李晓冰动作一顿,手指动了动,想把斧头扔掉。

紧接着,李晓冰深呼吸一口气,说道:“行动吧!”

强硬不起来,只能商量着来。

李晓冰是拿酒玫瑰没招,一点招没有,这个女人就像是个妖精一样,他要不是因为行动,平时都要绕着走。

“急什么,忘记姐姐是干什么的了?”酒玫瑰微微一笑,把玩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手中的药瓶,眼中流转着危险的光芒。

在火车上打劫了那么多的日本人,酒玫瑰可是个暴发户,这段时间在上海没少购买毒药,研制成功不少的新型毒药,正愁没地方用呢!

李晓冰看了一眼药瓶,想到那天酒玫瑰一脸微笑喂给老鼠的毒药,然后亲眼目睹那只老鼠化作一滩脓水的场景,浑身发冷,不着痕迹的退后半步,眼中有忌惮的神色。

害怕

“况且,你们也太不了解秦老幺了。”

酒玫瑰把玩了一阵毒药,随时手指一挑,收了起来,对李晓冰微微一笑:“就算没有我插手,秦老幺那个人也会早有计划的,他脑子好像比别人多长了一个,很机智的,而且胆子也很小,因此,不算无遗策,他才不敢出手。”

“”

第二百四十章 斧头横飞

在火车上,秦修文可不给酒玫瑰面子,总是呛她,酒玫瑰没有秦修文能说,说不过他,但她可是小心眼的,背地里说秦修文的坏话,太容易了。

李晓冰回忆起在斧头帮会议上,秦修文直面面对斧头帮位高权重的那些人时,从容不迫,胸有成竹的模样,很难想象的到,他和胆小有什么关系。

酒玫瑰这个女人,一定和那个叫秦老幺的男人有什么别扭。

酒玫瑰撩了一下头发,妩媚精致的面孔在月光下显得愈发的动人,瞥了一眼日军占领区的方向,说道:“放心吧,即便是秦老幺没什么准备,我的准备也足够拖延他们一段时间的了,我在他们来的路上,和容易被包围的三个方向都有布置毒药,量很大,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酒玫瑰不懂军事战略,但常年生活在生死一线的她自然有自己的领悟,想要凭借毒药杀掉所有支援而来的日本宪兵部队,那是不可能的,主要目的还是拖延时间。

既然是拖延时间,就要争取最大化,毒药求伤不求杀,这样一来,会更大面积的牵扯日本宪兵部队的兵力。

“那我们也该出手了。”

李晓冰扛着斧头,有些按捺不住了,对于日本人的仇恨,他始终无法释怀,对酒玫瑰说道:“斧头帮杀手堂的杀手都已经出手了,其他堂口的闲置帮众也有派人过来,今天一定能把这些日本特务全部留下。”

配合被包围圈团团围住的军事情报处,斧头帮在外攻击,来一手里应外合,日本特务就会像夹心饼干一样,根本无路可逃。

“小心点。”

酒玫瑰提醒了一句:“我刚才看见不少人,都在广播电台的附近,暗中可能还有日本人潜伏,没有暴露身份。”

“都杀了就是了。”

李晓冰解决问题的方法很简单,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没有任何波澜,早就已经习惯了。

“那,我们走吧!”

酒玫瑰伸了个懒腰,展现出诱人的身材,纤细的柳腰不堪一握,长发倾洒下来,随手一挥,在右胳膊上戴上一个红色的带子。

李晓冰不敢直视,侧过身子给酒玫瑰让路,手中翻转着斧头,随着脚步的沉重,血腥的味道越来越重。

“杀手堂。”

下了楼,李晓冰低声喝了一句。

高楼、平房、墙体的阴影下面,一个又一个身影走了出来,男女都有,神色各异,皆是把目光投在李晓冰的身上,而后又忍不住看了酒玫瑰一眼,眼中有很深的忌惮。

酒玫瑰刚进入杀手堂的时候,凭借着妩媚动人的天使脸庞和魔鬼身材,令不少人为之心动,排除掉正常的追求手段,也有人动了歪心思,当然,结局很悲惨。

最惨的那一个,在杀手堂里面也是比较知名,实力很强的杀手,但现在那个人已经做不成男人了,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基本告别了杀手生涯。

这是一个警告,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愿意招惹酒玫瑰了,包括杀手堂的堂主和副堂主,都一样。

酒玫瑰虽然在杀手堂里面没有什么实职,但名声赫赫,斧头帮里面都没有人愿意招惹。

不怕名的,就怕暗的。

同处一个屋檐下,时常总是见面,酒玫瑰的毒术造诣,整个斧头帮也没人敢说能胜之,生怕哪天中了招,再把小命给丢掉,不值得。

酒玫瑰打了个呵欠,眼角有些水光,以往这个时辰,她都应该睡一个美美的美容觉了,都是因为秦修文,她才睡不着,好可恶的家伙。

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酒玫瑰懒惰的瞥了一眼过去,看向一个比较明显的男性杀手,眯了眯眼睛,又动人,又危险:“你瞅啥?”

那名男性杀手的脸皮子抖了抖,不愿意和酒玫瑰多说话,撇过头去,生怕自己被收拾。

“酒玫瑰。”

李晓冰无奈的瞥了一眼酒玫瑰,有这个女人在,杀手堂的气氛总是怪怪的,酒玫瑰那种独行侠的习惯和作风与杀手堂格格不入,偏偏他们还不敢多说什么。

“我又没说啥,他们瞅我。”酒玫瑰伸出一根手指指了一下,有些委屈的看着李晓冰,显得可怜兮兮的,像是一个手无寸铁之力的妖媚美人正在请求公平。

“”

李晓冰沉默,他总不能实话实说,说他们瞅你是因为害怕你吧,这种实话要是说了出来杀手堂的这帮杀手不要面子的?

“杀日本人比较重要,酒玫瑰,你先安静一会儿。”最终,李晓冰还是拿出了副堂主的身份压住了酒玫瑰,不然不行,杀手堂都要成了酒玫瑰横行的地方了。

酒玫瑰瘪了瘪嘴,小声的说:“我又没说什么。”

“酒玫瑰。”李晓冰更加头疼了,多想把酒玫瑰给撇开,怪不得堂主把酒玫瑰安排到他这边,确实是麻烦。

说重了,还不行。

酒玫瑰这个女人的心眼不大,爱记仇,斧头帮谁招惹了她,一定会报复回去。

用的是毒药,没凭没据的,即便知道是酒玫瑰干的,也拿她没办法。

“安啦安啦,我不说话了。”

酒玫瑰叹了一口气,摆了摆小手,捂了一下嘴,表示自己真的不说话了。

李晓冰也不愿意多说什么了,转过头,对杀手堂的这些杀手说道:“开始行动,和杀手堂堂主那边的人一样,从另一个方向进行暗杀,一击即退,不要停留。”

“是。”杀手堂的杀手们领命,拿出属于各自的武器,开始进入筹备阶段。

李晓冰又是交代了几句,没有多说,就让众位杀手堂的杀手下去开始行动了。

酒玫瑰最后一个走的,打了个呵欠,像是想要回家睡觉的姑娘,脚步不急不缓的,很慢,很悠闲。

李晓冰看了她一眼,觉得方向不太对,是直接迎着广播电台的方向去的,这中间就可能有日本特务的核心力量。

“酒玫瑰,你去哪?”

酒玫瑰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说道:“干嘛,小冰冰,你要和我一起么?”

李晓冰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面不改色的说道:“你去的方向是军事情报处被包围的地方,那里不是军事情报处的人,就是日本特务,很危险。”

“能有多危险,我躲着他们一点不就完了么。”酒玫瑰揉了揉俏脸,又是想要打呵欠,好困,她现在好想睡一觉。

李晓冰大皱眉头,看了她一眼,问道:“你要去干什么?”

“找秦老幺啊!”酒玫瑰理直气壮的说道,她向来不怎么愿意用脑子,当然,也有脑子那么机智的原因,不过秦老幺有啊!有以前的合作基础,她觉得和秦老幺合作也挺好的,至少能抢日本人的钱。

“你知道秦老幺在哪?”李晓冰有些惊讶,据他所知,秦老幺这个人的身份还是很神秘的,来无影去无踪,和他们的首领有的一拼。

“爆炸声在里面响的,秦老幺当然在里面。”酒玫瑰白了他一眼,感觉这个问题问得好白痴的说:“估计秦老幺早就埋伏在里面了,就等日本人出现,他才嘭的一下,引爆炸药。”

“那,他和军事情报处。”李晓冰想着,秦老幺既然在里面,军事情报处的人应该会察觉到的,不然军事情报处也不用当什么中国的特工组织了。

但,里面先前那么和平,岂不是说秦老幺和军事情报处可能有什么关系。

“你想多了。”

酒玫瑰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瞥了他一眼,忽然感觉自己好像在他身上找到了智商的优越感,她自己明明不怎么机智,但李晓冰好像更加不机智,好有优越感。

酒玫瑰学着秦修文曾经在火车上分析的样子,意气风发的说道:“秦老幺和军事情报处是没有仇的,早先在火车上,就可以看出来,在不侵犯军事情报处利益的情况下,因为日本人这个敌人,他和军事情报处大致是一个同仇敌忾的意思,只要是对付日本人,他们就会选择合作。”

李晓冰脑子不够用,有些想不明白,看着酒玫瑰,等待着她的下文。

“小冰冰,你好笨啊!”这句话,听的李晓冰脸皮子都抖了一下,握紧了斧头,好想转身就走。

酒玫瑰循循善诱的说道:“你想啊!秦老幺要是军事情报处的人,还用找斧头帮帮忙了么?他直接动用军事情报处的资源,安排人进行支援,完全可以破解日本人这个陷阱的,也完全可以不需要斧头帮的帮助,军事情报处一个部门就可以独立完成了。”

李晓冰恍然大悟,对啊!酒玫瑰说的有道理啊!

虽然军事情报处和斧头帮有仇,但李晓冰还是要承认,军事情报处的实力确实要比斧头帮要强,一个是涉及全国的势力,一个是局限于一片地域的势力,还差的远呢!

李晓冰心中释疑,对酒玫瑰也有了一种敬佩的感觉,该说不说,这个女人确实挺机智的,这都能想到。

酒玫瑰一看他的表现,得意洋洋的说道:“怎么样,我说的有道理吧!”

“有道理。”李晓冰点头。

“那我先走了啊!”

酒玫瑰摆了摆手,心情舒爽的转身走了:“有段时间没有见到酒玫瑰了,今天都没看见他,正好叙叙旧,看能不能把他也给弄到斧头帮来。”

秦老幺很厉害的,酒玫瑰即便有自己的毒术,面对秦老幺也没把握,所以,酒玫瑰很愿意和秦老幺合作。

来到上海,这种没人追杀的感觉太令酒玫瑰为之着迷了,她感觉自己都已经堕落了,每天都想着懒着、躺着、睡觉,可周围的人实力不强啊!她想把秦老幺拉上战船。

秦老幺开船,酒玫瑰就躺在床上享受生活。

李晓冰本想拦一下,可一听这话有道理啊!他亲眼看见过秦修文,觉着这个人真的很厉害,从他身上,李晓冰能够感受到一种胁迫感和生命的威胁感,就像是一只孤狼面对着一只老虎一样,那种压力令他记忆犹新。

当然,那是秦修文刻意摆出来的,毕竟一个特工最重要的就是不要表现出异于常人的地方,但在斧头帮不同,他必须拿出自己的实力,让斧头帮为之重视,不敢轻易得罪。

这么一想,李晓冰就没拦着,斧头帮要是能多出来这么一个人,也挺好。

“我走了,拜拜。”

酒玫瑰的步伐不快,慢慢地消失在李晓冰的视野当中,融入一片黑夜,消失的无影无踪。

酒玫瑰离开以后,李晓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随即默然无声的转了一下斧头,锁定一个方向,沿着路边走了过去。

在日本特务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斧头帮的人分散开来,已经堵住了日本特务撤退的后路上,慢慢靠近,从日本特务的身后接近。

“杀!”

一声低喝响起,一名率先摸过来的杀手堂杀手率先出手,从墙上一跃而下,一把开山刀被双手紧握,从空中一劈而下,正面朝着日本特务砍下,面目狰狞,杀意如潮。

那名日本特务一时疏忽,被这名杀手堂的杀手抓住时机,直接一刀砍在脑门上,刀身破开颅骨,深入,直接就死的不能再死。

这一惊变,令周围的日本特务为之一惊,皆是循声望去,下意识就要抬起手枪开枪。

就在这时,早就在上面等待时机的杀手也是出现,拿出手枪,居高临下的进行射击。

不仅如此,巷子口的位置也有斧头帮的帮众出现,前排的人从腰上抽出斧子,弯腰甩飞出去。

甩飞出去的一瞬间,不管有没有命中,直接退下,换下第二排的人,弯腰甩斧头。

如此循环,斧头横飞,枪声不停,被围困在巷子里面的日本特务完全陷入绝望当中,左闪右避,也没有躲开,看着漫天而来的斧头,绝望的想哭。

这也太欺负人了。

怎么躲,什么人在这种环境下也活不下来啊!

被甩飞出来的斧头,论杀伤力,比子弹还要强得多。

一个斧头飞过,一个日本特务没躲开,一条腿差点没被砍掉,耷拉下来,发出一声惨叫。

紧接着,惨叫声被埋没。

斧头都落了下来,巷子里面一片安静,满地的血色和斧头

第二百四十一章 大战

大战始,广播电台附近各处都掀起了战争,映照着皎洁的月光,爆炸遗留下来的火光在脸庞上摇曳。溅射出一片血腥,渲染了大地。

刀光斧影,炮火轰鸣。

一场突如其来的战斗席卷了广播电台,延伸出来的战场惊动了上海,几方的参战人数过了百位数,不仅是一百之数,光是斧头帮参战的人数就多达一百人以上。

上苍小组的情报队从东南方向进行突围,面对涌至而来的围堵,选择了以命搏命的方法进行突围,毕竟上苍小组情报队的人数处于一个轻微的劣势,日本特务在广播电台周围的布置又早有谋划,拖延下去,恐怕损失很大。

况且,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们不知道秦修文对于广播电台有其他的布置,因为秦修文不敢冒然相信他们,尤其是普通的情报人员,事实证明,他的决定也是对的。

现在情报队的作用就是拖延住日本特务的一部分包围圈,让日本特务的力量出现的断层,分化开来,不能聚集在一起,给秦修文、暗组、斧头帮来争取时间,哪怕是以命换命,也要把日本特务的腿给固定在原地。

日本谍报组织也不是善茬,他们参与这次行动的人比看上去的要多,不止是之前的数量,早就有调动日本宪兵部队,日本宪兵便衣参加行动,现在徒增变化,他们也从暗中跑了出来,参加战斗。

把战场扩大了规模,情报队的战斗变得艰难起来,双方的损失都不小。

另一边,暗组以暗鬼、暗魅为首,一队、二队皆是出手,精英的作用在这一刻就显现了出来,与普通特工的行动效率拉开了很大的差距,直接撕破了一个薄弱的点,一击即退,毫不停留。

暗组的人不多,而且都是精英,一个人的损失对暗组来说都是极大的。

暗组现在的作用主要是以游击为主,他们不论是整体实力,还是个人实力都很强,造成的损失很大,以游击为目地的话,能够牵扯住日本特务、日本宪兵的注意力,拖延住他们的行动效率,做事不敢太大意。

但如果是正面对抗,以暗组的数量,恐怕就起不到这样的作用了。

人少有人少的用法,人多有人多的办法。

而且,暗组的战斗也并不轻松,以少打多,压力很大,毕竟动用了枪械,他们的个人实力就受到了限制,近不了身,发挥不出来,只能边打边退。

日本一方的进攻也不敢太大意,更不敢快起来,给了暗组很大的自由空间,毕竟他们不受这种拘束。

日本人之所以如此,都是因为那个炸药给他们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生怕突然就中了埋伏,步了那二十人的后尘,一起去见天皇陛下。

按理说,广播电台是他们布置下来的主场,是一个针对军事情报处布下的一个陷阱,但现在看来,陷阱的作用消失了,且,这里最后到底是谁的主场,还说不准呢!

“嘭!”一声剧烈的枪响,墙壁上的砖头中间出现一个深坑,周围都是裂痕,一个子弹头深陷其中,留下一抹金色的光泽。

“我你大爷。”

暗鬼缩了缩脑袋,头也不回的反手一枪,同时一个翻滚避开身后的追击,躲在掩体后面,背对着冰凉的墙体,额头上冒出一层汗水,拿着手枪伸出墙外,把手枪中剩余的子弹全部射光。

巷子里,一名日本宪兵正低头填充子弹,点背直接被这盲枪射中了心口,直接倒地不起,回归了他们的天皇陛下的怀抱。

“避开。”

整齐有素的日本便衣宪兵立刻避开,靠在巷口的两侧,慢慢靠近,没有放松警惕。

“干他们。”

墙体后面,暗鬼低头换弹夹,咬着牙说了一句。

身旁,暗黑、暗白等四名一队的成员也是探身射击,双方有来有往,很快子弹就被打空,赶紧缩回脑袋,换上新的弹夹。

“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先走一步。”

暗鬼喘了一口气,环视过周围的建筑,锁定一个方向,翻身上了墙,跳了过去,身后暗黑、暗白等人跟上,避开了身后的追击。

等身后便衣的日本宪兵追上来的时候,四处已经不见了人影,只能像是个没头苍蝇一般,茫然的站在原地。

“人跑了。”

“**,他们一定是**跑的,不能让他们跑了。”

勘察过现场的痕迹,在墙体一侧的中间位置发现了一个脚印,旧土的表层被磨损,露出崭新的痕迹。

锁定了这个方向,日本宪兵二话不说,立刻开始**追杀。

另一个方向,暗组一队的五人已经跑远,停在一个墙角下面,坐在石头上,喘着粗气,真是累的够呛。

暗鬼回头看了一眼,大口喘息着,笑了:“爷爷的,追老子,也不看看自己的脑瓜子够不够用,碾压死你们,追老子,啊呸”

临走的时候,他特意在另外一边的墙上留下了一个脚印,用作混淆视线,没想到真就管用了。

一块石头上,暗黑也是大口喘息着,随手摸了一下腰侧的位置,眉宇间浮现出一抹痛楚,抬起手看了一眼,全是血,不过不严重,是子弹的擦伤,没有直接命中,不然他也跟暗枪一样,把命留在日本人的枪口下面了。

暗枪是暗组一队的一员,从代号就可以看出,他擅长的方面是枪法,也得到过秦修文的称赞,被认为是暗组的精英,论枪法,暗鬼也不及他,但可惜,他也是死在了枪下,日本人的枪下。

“暗枪”

暗黑喃喃了一声,回想着那张消瘦的笑容,平日里相处的欢声笑语,还有暗枪最后那张染着鲜血的脸庞,不由得攥紧了拳头,内心即是悲凉又是充满了仇恨。

暗白看了过来,拍了拍暗黑的肩膀,叹了一口气:“想开点,战争哪有不死人的,死在战场上,是我们的荣耀,也是宿命,说不定哪一天,你我也下去陪暗枪那个家伙了。”

一旁,暗组一队的暗影咳嗽了一声,瞥了暗白一眼,笑道:“副队长,你可真不会安慰人。”

“什么安慰,说实话罢了。”

暗白白了他一眼,说道:“我们都是军人,安慰和伤心这种矫情的话,免了吧!”

暗黑回过神来,点了点头:“我知道,暗枪临死前也拉了三个日本人一块上路,不亏了。”

“那不得了,暗枪的事儿,等我们回去再说,现在在战场上,不能动摇心思。”

暗白扭头看向逃来的方向,眼睛眯了一下,对暗鬼说道:“队长,我们应该尽快离开这里,因为他们早晚会察觉到追错了方向,会追过来。”

“一分钟,休息一分钟的时间。”

暗鬼喘了一口气,他真是累的够呛,必须歇歇,才能恢复体力,转过头对最后一名暗组一队的队员说道:“暗号,一分钟,能布置个触发的炸药陷阱么?”

暗号点了点头,说道:“能,就是我们的炸药不多了,我这里就有两个美式手雷了,威力恐怕不够。”

暗鬼咧嘴笑了:“够用了,又不是像组长一样,弄出那么大的动静,能杀几个是几个。”

“好。”

暗号立刻起身开始布置陷阱,把美式手雷藏在道路的两侧,引线拉开,藏在地砖的缝隙当中,把触发式的引线藏在两块地砖下面,底下挖空,一旦有人踩在上面,立刻就会触发手雷的爆炸。

“一分钟到了。”

暗鬼示意暗组一队开始撤退,看了一眼来时的方向,想了想,说道:“走,和二队汇合,咱们两队一块干。”

哪怕平时和暗魅不对付,但这个时候也不能继续单干下去了,人太少,和日本人又是见面就拔枪,对他们不利,和二队汇合,一块发力,才会创造出很大的作用。

“是。”

暗白看了暗鬼一眼,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遵从了下来,但心中已经准备好,暗鬼和暗魅一见面就掐架的事情。

暗魅是个女队长,暗鬼又瞧不起女人,而且和暗魅打架的时候,暗魅总是想让暗鬼断子绝孙,这恩怨大了去了。

每回,他们两个一见面,都没有形象了,不大打出手就好不错了,只有组长才能压下来。

暗组二队这边,在暗魅的统领下,行动还算顺利,杀了四名潜伏的日本特务,且自身还没有受到任何损失。

把匕首从日本特务的腰上拔出来,暗魅擦了擦左臂上被刀划出来的血口子,皱了皱眉,看着这个吞服毒药自尽,死不瞑目的日本特务,摇了摇头。

一缕头发散乱下来,暗魅掀开帽子,把紊乱下来的长发重新绑了一下,娇弱的身姿显得非常挺拔,有种雷厉风行,巾帼不让须眉的味道。

“都杀了么?”

回头看了一眼,暗魅看着解决的战场,问了一句。

“嘶”

暗蛇微俯下身子,把一个被匕首封喉的日本特务拽了起来,随手扔在一边,抬头看了暗魅一眼,左边的头发有一块不自然的断茬,侧脸也有一道血痕,沙哑的开口:“解决了。”

“已经解决。”

其他两个方向也有声音传过来,暗夜、暗屠、暗尘、暗幻四人走了过来,暗尘和暗屠两人的身上略带着轻微的伤势,不影响行动,但由此也可以看出,这四名日本特务的难缠程度。

“有没有证明身份的东西。”

暗魅揉了揉脖子,低头看了一眼,直接把尸体踢开,说道:“他们是特高课还是内务省的人。”

“不知道。”暗蛇默默地把帽子戴上,掩嘴咳嗽了一声,刚才偷袭的时候,他一时疏忽,被这人反手攻击到了,受了些伤势:“他们身上没有任何证明身份的东西,应该在附近潜伏一段时间了,就等我们落入陷阱。”

暗魅微微皱眉。

暗尘走了过来,抹了一下嘴角,说道:“组长既然早就知道这是陷阱,为什么不通知上海军事情报站,来一个里应外合,只要把这些日本特务诱导出来,直接就可以灭掉。”

暗幻手里把玩着犹如月牙一般的匕首,在指尖灵活转动着,听见这话,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说道:“你猜?”

暗尘愣了一下,随即神色凝重起来,看向暗魅,说道:“难道说组长怀疑上海军事情报站,这”

“这对于上苍小组的高层来说,不是什么秘密。”暗魅没有隐瞒的意思,看着他说道:“暗组也算是组长的核心力量,这件事,没有对你们隐瞒的必要,但注意不要说出去。

情报队里面,都能被日本间谍插手,说明上海军事情报站要是想插手进来,就更简单了。”

“属下明白。”暗尘神色无比凝重,心中惊起惊涛骇浪,这才意识到,上海居然如此不安全,上苍小组好像是风浪中小船,四处都有危险潜伏。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外边”

暗夜也有疑惑了,那么外面突然出现的那群人是什么势力,他们虽然被包围在内,但包围圈的力量已经十分薄弱,他们清晰可以看见外面的日本人正在遭遇苦战。

秦修文在广播电台里面说话的时候,也没有交代清楚对方究竟是什么势力,只是说,他早有安排。

暗魅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应该是斧头帮的人吧!他们和日本人战斗的时候,明显可以看见日本人对待的态度,有重视,也有仇恨,而且我刚才好像看见好多把斧头。”

“斧头帮,那不是咱们处座,不对,委员长也”暗组二队的众人愣住了,军事情报处和斧头帮可是有仇的啊!

斧头帮怎么想的,会支援军事情报处,而不是上来落井下石。

“这,你们得去问组长,组长的能力很强,说不定以什么理由就说动了斧头帮。”

暗魅心中也有猜测,但不知道猜的对不对,就没说:“别忘了,组长还交代过,不许暴露出自己的身份,接下来对外就不要说自己是军事情报处的人,就说是暗组的人。

暗组,只有上苍小组的人才知道,外人不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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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 危险的北面

“属下明白。”暗尘深呼吸一口气,克制住心中的情绪,点头说道。

暗蛇、暗夜、暗屠、暗幻四人也是点头。

“嘶”

暗蛇喘了一口气,吐出奇异的声音,眼中的瞳孔也似乎变化成竖瞳,愈发的像是一条危险的眼镜蛇,环视过四周,声音沙哑的问:“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四名日本特务已经杀了,是时候进展下一阶段的行动了,但下一阶段又是什么任务。

主要任务还是撕开日本人的包围圈,和斧头帮的人里应外合,把这些日本特务全部留在这里,但不管是上苍小组情报队,还是说暗组,他们的人数处于劣势,只能打游击战。

打【零零看书00ks】游击战,也要锁定方向进行游击。

暗屠在旁说道:“我建议,继续游击战!”

“嘶”

暗蛇扯了扯嘴角,面无表情的回过头,看着有些诡异和可怕,淡淡地说道:“游击战,也要有方向。”

暗魅撩了一下头发,看向没有说话的暗屠,点了点头,说道:“没关系,畅所欲言,说说看。”

“好的。”

暗屠转了转头,看向北面的方向,手里玩转着一把匕首,非常认真的说道:“我刚才观察过,东南方向是情报队突围的方向,那里战斗一直没有停下,属于中断日本人包围支援的一个战局,再有斧头帮掺和进来,局势比较乱,日本人的警惕性也比较强,我们过去,很有可能创造不出突袭的效果出来,浪费时间。

西北方向,组长的计划奏效,那么一个爆炸,那里现在还有火在烧着,这里都可以看的很清楚,日本特务吃了这么一个大亏,对这边出现了阴影,唯恐再出现类似刚才那么大的爆炸,所以一直在小心勘察,没有急功近利,警惕性也很强。

我刚才在墙上站着的时候看到,因为日本特务现在的人数有限,采用的分散勘察,双方相互隔着十米左右的距离,一旦有人出现,或者发现了危险,很快就会都知道,暴露的几率很大,但同样也可以试着尝试一下,因为他们的警惕性虽然强,但这个方向的日本特务的损失不小,人数不多,又抵抗斧头帮的人,可以算是一个突破口。

北面的日本特务比较火,同时也比较强,从刚才的接触上看,可以看出他们个个都已经经历过战争,是沙场老将,极难对付,据我猜测,可能是日本特高课的特务,特高课的能力,不用我多说,相对来说,这个方向比较危险。

即便打一枪换一个地,但我们所受的局限越来越大,灵活的空间缩小,最后恐怕也是要落得一个正面斗争的下场,危险度较大。”

“北边不能动,至少我们现在不能动。”

暗魅在这时出声,看着有些意动起来的暗尘和暗幻,知道他们想要和特高课正面对抗,渴望能够证明自己的实力,但现在是不可能的。

暗尘和暗幻都是诧异的看着她,很想问出“为什么”这句话。

“北面,应该是日本特高课的行动领导所在”

暗魅给出解释,这是秦修文告诉她的,秦修文在广播电台的楼上观察着下面,从日本特务的行动方面的体现,看出了许多东西,北面,不出意外,应该就是日本特高课这次行动的领导所在。

“嘶那不是更好么?”

暗蛇一双竖瞳看向暗魅,舔了一下嘴唇,他有些动心了:“直接暗杀掉日本特高课的领导,实施斩首策略,让日本特高课的特务出现群龙无首的情况,哪怕只是一刻的时间,只要抓住了时机,一定可以以最快速度解决掉这些日本特务。

哪怕是冒险一些,也值得一试。”

暗蛇是暗杀方面的行家,最擅长的就是以暗杀来解决问题,成功率很高,实力强的让人无话可说,忍常人不能忍之事,行常人不能行之事,被人认为是黑暗当中的毒蛇,十分危险。

这样的行动,只要成功,就可以说是成功了一半,暗蛇觉得可以,他也认为自己有实力能够暗杀成功。

“好什么好,这是组长的命令,不允许你们擅自行动,把心思收敛一点。”

暗魅瞥了暗蛇一眼,摇了摇头,警告了一声,说道:“而且,事情哪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北面是日本特高课的核心力量,即便是现在面对斧头帮的大规模进攻,也是打的有来有往,不分伯仲,并且暗中一定会有特务在暗中监视着周围,避免我们过去掺和,让日本特高课背腹受敌。

更重要的一点是,组长早就察觉到暗中还有日本特务、日本宪兵的隐藏,都集中在北面,现在没有全冒出来,肯定是有什么布置,可能就是等着我们过去掺和,集中力量攻击我们。

毕竟,从来局势和位置上看,日本特务打被包围在里面的我们,优势很大,没理由不集火打我们。

这可能是他们的一个陷阱,就等着我们上当,不能过去。”

“这陷阱“

暗蛇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神色凝重起来,想了想,问道:“那,能不能知道他们一共有多少人,把他们调查清楚。”

暗蛇还是没有放弃这个想法,心有不甘,富贵险中求,他是一个有些冒险的性格。

暗魅大皱眉头,看了他一眼,声音加重了一些:“暗蛇,不要违抗组长的命令,擅自行动,对我们来说,对自己来说,都没有好处。”

暗蛇得不到支持,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叹了一口气:“最少,也要知己知彼啊,调查出他们的具体情报,对我们接下来的应对也有好处,不然完全是一抹黑的了解,耽误战机啊!”

这话倒是在理,可这也是一个问题。

暗夜摸了摸下巴,想了想,环顾过四周,问道:“那我们这里面谁去探查情报,特高课的地方,搞不好还有陷阱,得是一个精通隐藏、探查,还有一个好身手的情报人员吧,你们谁是不对,你们谁去。”

现场安静下来了。

是啊,谁去是个很大的问题。

实力都有,而且都不错,但在隐藏、探查这方面,他们就算不上精通了。

暗魅实力最强,但她擅长的方面是伪装和暗杀,探查情报方面的能力,在和平的潜伏期,有一个伪装的身份还行,但单论隐藏潜伏来探查情报,这么危险的局面上,她搞不好就要翻车。

暗蛇最精通的是潜伏和暗杀,属于毒蛇的性子,也精通伪装,是最适合执行探查情报的工作,但他以前执行的都是暗杀任务,没有执行过探查情报的动作,虽然相差不大,但也有一定的差别,而且还有一点就是,暗蛇擅长暗杀,他们怕暗蛇觉得抓住了时机,突然就出手了。

这样一来,暗蛇搞不好就要送命。

暗组的人不多,尤其是像暗蛇这样的高手,有一个不容易,少一个就真的少一个了。

暗屠、暗尘、暗夜、暗幻在这方面也不专业,身手还差一点,就更不适合了。

暗幻也是一个女人,长得不算是祸国殃民,与暗魅的差距明显,长得比较普通,但非常标准,手里把玩着月牙一样的匕首,在指尖旋转两圈后,收了起来,抬起头说道:“暗组一队那边,暗鬼队长虽然不适合这样的工作,但他手底下的暗号,以及暗号手底下的小队,可是这方面的专家,如果是他们来,把握就大了。”

“暗鬼那个莽夫”

暗蛇撇了撇嘴,眼神有些阴沉,发出一声嘶鸣,有些不高兴的说道:“真不愿意和他打交道。”

暗鬼就像是个脾气暴躁的狮子,虽说是粗中有细,但平时的行事作风就真像是个莽夫一样,暗蛇是毒蛇的性格,最烦这种性格的人,尤其是暗鬼,根本不愿意接触。

暗幻抿了抿嘴唇,没说话,就当没听见,其他人也是一样。

暗组的人,谁不知道,暗蛇当初进暗组的时候,进门就被暗鬼来了一个下马威,武力被虐的很惨,差点进了医院。

自打那以后,暗蛇就在也不愿意和暗鬼打交道了,连带着暗组一队,也不愿意多搭理了。

暗夜看向一直保持沉默的暗魅,问道:“那,队长,我们要不要去找一下暗组一队,和暗鬼队长联络一下,借暗号他们用一下,探一下日本特高课的底。”

正好现在日本特高课和内务省的重心都放在了斧头帮的身上,这是他们暗组的一个机会,借此可以探一探特高课的底。

时间不多,他们需要早做决断。

“和暗鬼他们联系么?”

暗魅皱眉,有些头疼,她现在听到暗鬼的名字就觉得腿有点痒痒,老是想朝人下阴处踢,而且还是不留余力的那种。

暗屠在一旁说道:“队长,不如,我们和暗组一队联合行动吧!暗组一队和二队的人员配置本就不多,对日本人来说,人数上不占优势,不如联合在一起,共同对抗日本人,一起行动。”

暗魅幽幽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不由自主的往下一瞄,吓得暗屠的脸色当时就变了,也是不由自主的缩紧双腿,谁不知道暗魅打架的时候就爱往下阴处攻击,也不知道是怎样的一个生活经历,让暗魅对攻击下阴有如此的执着。

“也不是不可以。”

暗魅想了想,点了点头,觉得暗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暗组二队的单独行动,确实有点乏力。

而且暗组二队的人,已经出现了损失,虽说是不重要的小人物,但也是精英了,损失可惜。

“联合暗组一队一起,攻击北面么?”暗蛇对于日本特高课的所在位置念念不忘,看着暗魅说道:“让暗号小队探查情报,调查出日本特高课特务的具体位置,我们和一队一起进攻,再联合外面的斧头帮,有希望直接把日本特高课的人全部灭掉,北面一破,东、西、南三个方向,也会很快就会攻破。”

这是一个可行的战略,越说,暗蛇越觉得可行。

“暂且不行,不过和暗组一队联合行动还是可以的,不过不必派遣暗号去调查情报了。”暗魅摇了摇头,如此说道。

暗蛇顿时皱眉,看了她一眼,问道:“为什么?”

暗屠、暗夜、暗尘、暗幻四人也是看了过来,眼神有些诧异,是啊,为什么。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这个道理,暗魅应该是清楚的啊!

暗魅看了他们一眼,犹豫了一下,说道:“你们认为,暗组当中就只有暗号一个人是擅长这方面的情报调查么?”

“难道不是么?”暗尘微微愣了一下,说道:“咱们二队好像都是杀手,杀人是本行,一队那边,除了暗鬼,以暗白、暗黑为首,都是靠脑子工作的,只有一个暗号在执行这方面的行动比较强”

“不,不对。”

暗夜在旁看了他一眼,幽幽地说道:“你忽略了一个人。”

暗尘想了想,脑子有些不好使了,问道:“还有谁么?”

“一个全能的人”

暗幻脸色一变,看向暗魅,说道:“是组长么?”

暗魅点了点头,说道:“这件事,我本来不想和你们说的,但你们的注意力都放在北面了,只好和你们说了,北面,不用担心,组长已经亲自去调查,很快就会回来。”

“组长亲自冒险,这”

暗组二队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秦修文要是出了问题,他们也是落了一个群龙无首的局面,场面不利啊!

“放心吧,组长的能力,你们还不清楚么?放心吧,组长只是调查,不会动手的。”

暗魅解释了一句,实际上,她也没办法,秦修文执意要去,她这个做下属的,只能听话,哪里敢忤逆。

暗尘有些紧张了:“那,组长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很快,只是调查。”暗魅看了一眼时间,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的时间也比较值钱,要尽快找到暗组一队,和他们联合行动,选择一个方向动手。”

“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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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 妖精

确定了方向,以暗魅为首,暗组二队就打算去找暗组一队汇合,联合行动,一起针对日本人的包围方向突围。

正在这时,一道轻微的脚步声自远方传来,很轻,很稳定,有着不急不缓的味道。

暗魅动作微微一顿,循着脚步声的方向望去,下意识在脑海中计算出脚步声的距离,神色一凝,说道:“警戒。”

暗组二队在脚步声传来的瞬间就已经有了动作,身形微微一低,躲在遮着阴影的掩体下面,一动不动,呼吸也随之放缓,像是一个活死人一样。

在外界看来,这里除了地上的尸体和血迹,再也没有任何生命的痕迹,一片悄无声息的死寂。

暗魅身形一纵,跳到一个建筑物上面,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躲在楼阁的阳台掩体后面,戴上帽子,默不作声的注视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在暗魅背后的远方,犹可看见血与火的交织,血腥的战斗还在延续,那是斧头帮和日本特务的战斗,爆发的十分彻底,每时每刻都有生命的消失。

如果是从天空上面俯瞰,就可以清晰的看见在广播电台的四面八方都是战斗的痕迹,火焰燃烧,子弹横飞,如同一个火圈,把广播电台死死地封住。

日本人动用的力量很多,明显可以看出日本人对这次行动的重视,潜伏下来的日本宪兵不在少数,只是之前距离比较远,没有引起秦修文的察觉。

如果真是情报队自行突围,恐怕还真就掀不起什么大的风浪。

目前来看,斧头帮是情报队需要以依仗的重要力量,日本特务、日本宪兵的大部分力量,都在斧头帮的制衡当中。

东南方向,正在突围的情报队在斧头帮的牵制下,已经开始占了上风,冲突不断升级,双方都有损失,但突围的机会,可待。

暗魅回头看了一眼,神色凝重,斧头帮突然出现的效果已经逐渐变得平常,日本人有了防范,动作已经不见了开始的紊乱,动作整齐,进攻和后退开始有了章法,甚至能够空出一定的闲置人员,开始针对包围圈里面的情报队。

由此看来,时间珍贵,情报队那边也受到了牵扯,诚然有突围的机会,但一时半会儿还是突围不了的。

暗组的这股力量,在此刻显得异常重要,必须创造出有效的行动,里应外合,把日本人给包了饺子。

日本特务目前虽然局势不利,可一旦给军事情报处来了重大的创伤,就会直接翻转局势,并且拖延下去,援兵到来,斧头帮也会有一定的损失。

暗魅分析过现在的局势,心态不由自主的开始焦急起来,他们现在必须尽快和暗组一队联合起来,同时也迫切的需要秦修文的领导。

但现在

暗魅听着逐渐接近的脚步声,视线看了过去,眼睛里面掠过危险的光芒。

必须先把眼前这一关过去。

听脚步声,应该只是一个人。

不是组长的,也不是暗鬼他们的脚步声。

来人不急不缓,应该有很大的自信,一点也不见焦急的感觉,在这边战斗当中,是奇怪的。

究竟是什么人。

暗魅的神色很凝重,不敢轻举妄动,面对未知,她选择的是谨慎,等观察一下,再决定行动。

“嘶”

暗蛇藏在暗中,也是观察着脚步声的方向,一双形似竖瞳的眼睛绽放出邪异而危险的光芒,吐了吐像是蛇信子一样的舌头,好似是一条真正的毒蛇,等待着一击致命的机会。

暗夜、暗屠等暗组二队的队员也是神色凝重,一动不动,手上拿着枪支,等待着敌人的接近。

黑夜下,幽深的巷子里面,周围是炮火的声音、燃烧的火焰、战士的厉喝声和惨叫声,耳边响着一道不急不缓的脚步声,听起来是如此的诡异。

一步,两步,三步

脚步声停了下来。

一个人形的轮廓停在巷子的入口,抬头眺望着巷子里面血腥的场景,微微挑了挑眉,嗅到了一股危险的味道。

暗魅在高处正好可以看见这道有些模糊的身影,攥紧了手枪,没有行动,而是仔细观察着,等待着机会。

“嘶”

暗蛇吐出一道非常低微的声音,微微弓起身子,一条腿踏在地上,一条腿像是拖在地上一样,实则是正在蓄力,等待着弹射起步的那一刻,身上的气息非常危险,越来越像是一个毒蛇。

空气安静下来,外界战斗的声音还在响着,可这里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巷子口,那道人形的轮廓动了,微微踏进一步,传出一道令人骨头都为之酥软的妩媚声音,轻弱无力:“别躲了,出来吧!我看见你们了。”

声音很美,非常诱人,直接在人的脑海里面勾勒出一道曼妙的声音,散发出惊人的诱惑,勾引出人类的荷尔蒙,令人心跳加速。

“女人”

暗魅瞳孔一缩,不为所动,仍然就一动不动的注视着那道身影,没有动作,因为她明显能感觉到,自己即便是开枪,也不会有用。

这个女人的威胁感很强,直接就告诉了她,不要轻举妄动。

暗蛇的竖瞳也是缩了一下,即便是以他这种古怪、冰冷的心境,在这一刻,居然因为一个声音而晃动了。

这究竟是个什么家伙,这该死的魅惑。

暗夜、暗屠等人也是一样,暗幻即便是身为女人,也不免心中一颤,暗暗震惊这个女人究竟是个什么来头,好可怕的感觉。

不过,都是军事训练有素的特工,他们心里面的想法,自然不会表现在行动上。

依旧是一动不动,像是个活死人一样。

黑暗褪去了光泽,像是黑纱被掀开,一个无比妖媚的女人从暗中走了出来,暴露在月光的下面。

漆黑如瀑布一般的长发倾洒下来,映照着月光的光泽,缓缓飘动。

一身黑色,边缘带有紫色点缀的衣服,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诱人身材,两条修长的美腿并拢在一起,站在那里,一张精致美艳的面孔,美得令人陶醉,眉毛如柳叶,睫毛修长微翘,无不诉说着一股诱人的妩媚气息,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人难以转来眼睛。

“咕噜”

瞧见是如此妩媚的一个美人,暗屠差点呆住,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内心深处传出一股悸动,有些舍不得转开眼睛,已经有了生理反应。

“这特么是什么妖精。”

暗尘的脸色也是微微发红,克制住内心的渴望,转开视线,低头看了下身一眼,默念静心诀,想要保持冷静的心境,但毫无作用,忍不住暗骂了一声。

这个女人,完全就是一个行走的荷尔蒙。

一般男人,根本连抗拒的能力都没有。

即便是暗屠、暗尘这种训练有素的特工,也不免心跳加速,不愿意移开眼睛。

暗魅和暗幻两个女人也有一瞬间的发呆,世界上居然有如此美貌的女人,尤其是身上的这种妩媚的气息,即便是她们两个女人,也有一种受到诱惑的感觉。

不过,暗魅的眼睛很快就转开,落在她右臂上的红带子上,眼神微微一闪:“是组长请来的帮手,斧头帮的人?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出现在这里的女人,自然是酒玫瑰。

酒玫瑰环视过四周,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那种危险的味道,可以确定周围潜伏着人,似笑非笑的说道:“别藏着了,我发现你们了。”

“地上躺着的,应该是日本特务吧,你们是军事情报处的人,还是秦老幺的人,不论你们是谁的人,我都觉得我们之间没有发生战斗的必要,不如出来一见。”

酒玫瑰没有任何遭遇埋伏的慌乱感,显得特别自信,因为她有这个资格,能够确保自己的安全。

或许她的实力不及秦修文,但她的手段可是比秦修文多得多,论麻烦的程度,她不见得比秦修文差上什么。

沉默了一小会儿,暗魅从上面跳了下来,落在地上,收起手枪,看向酒玫瑰,头也不回的说道:“出来吧!”

“嘶”

暗蛇吐出蛇信子的声音,从暗中走了出来,望向酒玫瑰,竖瞳显得有些诡异,忍住不升起其他的心思,问道:“你是什么人。”

暗夜、暗屠、暗尘、暗幻四人接续走了出来,克制住心中涟漪的念头,强忍着那种生理反应,默默地注视着酒玫瑰,却不敢多看。

酒玫瑰歪了歪头,右手支着光滑白皙的下巴,衣袖滑落至小臂,露出纤细的手腕,看着暗魅他们右臂上的红带子,恍然一笑:“原来你们是秦老幺的手下。”

秦老幺

暗屠、暗夜、暗尘、暗幻眨了眨眼,看了酒玫瑰一眼,再看了暗魅一眼,这是个什么称呼,组长不是叫秦修文么,假名秦舍人。

“暗组,暗魅。”

暗魅进行了自我介绍,看着酒玫瑰,已经有了猜测,说道:“您是首领提到的酒玫瑰吧!”

“首领,秦老幺那个家伙还是个帮派老大啊,藏得还真深呢!”

酒玫瑰眨了眨眼,随即看着暗魅,好奇的问道:“秦老幺那个家伙说我什么了?”

暗魅笑着说道:“首领说您是他见过的一个奇女子,长得非常漂亮,美的令人想要犯罪,当世妖精,即便比拟古代传说当中的妲己,也是不逞多让。”

其他暗组二队的队员连连点头,心想组长这话说的真没错,这个女人就是个妖精。

实际上,秦修文哪里会和暗魅说这么多,其中都是暗魅自己的补充。

秦修文的原话是:“援军里面,可能会有一个比较危险的女人,叫酒玫瑰,横行东北的顶级杀手,不要得罪,长得挺漂亮的,气质妩媚,有点像妖精,不过和我有点交情,基本可以放心,不过还是要小心一点,如果有什么事情,直接让她来找我。”

现在一看,哪里是有点像妖精啊!

完全就是一个妖精。

暗魅差点认错了人,这个女人长得太有诱惑性了,一点不像是秦修文说的那么轻松。

酒玫瑰眨了眨眼,似笑非笑:“秦老幺,他那个性子居然能这么夸我,还真是难得啊!”

这话一出,暗组二队的人顿时开始好奇秦修文和酒玫瑰之间的关系了。

这话听着不一般啊!

该不会是

暗魅、暗夜几人对视一眼,皆是有了一个念头。

这该不会是组长的老相好吧!

也对,就玫瑰这个女人长得这么诱人,即便是组长也忍不住吧!

毕竟组长也是男人啊!

这么一想,他们的心中顿时多了几分暧昧和失落。

暗魅深呼吸一口气,说道:“首领一直都对我们说,酒玫瑰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女人,本来我们还有所怀疑,现在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甭管秦修文和酒玫瑰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夸就完了。

现在算是一伙人,关系得拉近一些。

酒玫瑰看了暗魅一眼,摸了摸下巴:“他,真的说过?”

“说过。”暗魅非常确定的回答,同时暗中递给队员们一个眼神。

“对,首领说过。”

“经常说。”

“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睡觉都说”

“”

暗魅、暗蛇几人刷的回过头,看向暗夜,这个有点过了吧!

酒玫瑰眨了眨眼,一脸的狐疑:“真的假的,难道”

“咳咳”

暗魅咳嗽了一声,打断了这股跑偏了的风气,恭敬的问道:“酒玫瑰女士,请问您过来这里,是”

“我是来帮忙的,秦老幺找的我。”

回归了正题,酒玫瑰看着暗魅,问道:“秦老幺他人呢?跑哪去玩了。”

“”

暗魅张了张嘴,苦笑说道:“您找我们首领,是有什么事情么?”

她到底还不知道酒玫瑰找秦修文究竟是什么事呢,帮忙帮什么忙啊!帮忙不应该在外面给日本人施压么。

“帮忙啊哦,顺便叙叙旧。”

酒玫瑰说道:“你们被包围在里面,日本人在临死反击之下可能会选择带走你们,危险比较高,我就进来帮帮忙,秦老幺他人呢?”

“”

第二百四十四章 毒蛇杀手

“首领,他去北面探查敌人的行踪和具体的布置了。”

想了想,暗魅还是没有对酒玫瑰隐瞒秦修文的行踪,如实告诉了她。

秦修文本就告诉她,不用对酒玫瑰隐藏他的行踪,既然已经确定了酒玫瑰的身份,就不用再想着如何隐藏了。

“北面”

酒玫瑰点了点头,左右转了转头,眼中的神色有些奇怪,指了一下西边的方向,问道:“这边么?”

“”

暗魅看着她手指的方向,怔了一下,反手指了一下正确的北面,说道:“那个北面好像是这个方向”

怎么感觉,这个酒玫瑰好像不太聪明的亚子!

暗屠、暗夜、暗尘、暗幻皆是目光异样的看着酒玫瑰。

组长会有这么一个有点的朋友?

该不会窥觑着这个女人的美色吧!

这就有理由解释了!

“是这边啊!”

酒玫瑰跟着指了一下,若有所思,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问心无愧。

她又不是什么专业的特工,路痴一点怎么了,至少能活到现在。

况且这个天这么老黑,巷子、街道还多,绕了两圈,忘记了方向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有什么的

“对,我们首领现在就在那边”暗魅点了点头,把对秦修文组长的称呼咬死,因为“组长”这个称呼容易出现问题,这也是秦修文要求的,“首领”这个称呼直接理解就是一个组织或者是帮派的老大,不会暴露军事情报处的身份。

要是知道秦修文是军事情报处的人,哪怕是明面上的身份,斧头帮也会二话不说,直接选择砍死秦修文。

这就是军事情报处和斧头帮之间的关系,没有什么可说的,直接砍死。

暗组的人也不是傻子,明白秦修文一定是隐藏了身份,所以不断提醒着自己对秦修文的称呼,必须是首领,忘记组长这个称呼。

“哦哦,我知道了。”

酒玫瑰点了点头,看了暗魅一眼,再看了看暗蛇、暗屠、暗夜、暗尘、暗幻五人,眨了眨眼,说道:“你们都是秦老幺培养的手下么?”

“是的。”暗魅不动声色的点头,恭恭敬敬的说道:“我们都是首领培养的手下,很早就开始追随在首领身边”

再往下,还能说。

暗魅六个人甚至直接在脑海当中编造出新的身份和来历,比如说从小就追随在秦修文身边,被秦修文养大等等

但没有必要,等酒玫瑰问了再说。

“啊啊!”

酒玫瑰点了点头,没有刨根问底的意思,心中则是暗叹,秦老幺还真是厉害,居然有这么厉害的手下,而且还是六个。

酒玫瑰虽然很有自信,但明显能够感受到暗魅他们六个人身上那种危险的气息,她是常年出生入死的人,早年曾被追杀到日夜逃窜,寝食难安,下一刻可能就是脑袋落地的地步,再加上女人特有的自觉,对于危险的预测和感悟,比其他人要深得多。

这种自觉,不是根据周围的场景、物体异常变化,下意识推测出来的危险,而是一种自觉,无法解释的自觉。

后世的科学家曾经证明,在人与人之间、动物与动物之间,确实存在这种危险或者是威胁的预测。

因此,哪怕是暗魅六人没有表现出敌意,酒玫瑰也能感觉到他们身上那种危险的气息,令她的警惕状态始终下不来。

酒玫瑰看了他们一眼,有些好奇秦修文手下的规模,直接问了出来:“秦老幺的手下不对,是你们一共有多少人。”

暗魅眼神一闪,不动声色的问道:“您说的是,我们在这里的人么?”

“唔也可以这么说吧!”酒玫瑰摸了摸下巴,她本来就没有刨根问底的意思,就是好奇的问一问。

暗魅说道:“我们在这里的人不多,总共二十人左右。”

暗魅直接说出了暗组的规模,这也没有办法隐藏,毕竟暗组已经全员出动,右臂上都带有红色的带子,事后,酒玫瑰很轻易的就能够知道,所以说,还不如在这里直接就说了。

暗组创造的时间短暂,人员不多,不过现在还在加大规模,秦修文正在从南京方向要人。

军事情报科的人,秦修文相中的人,已经要的差不多了。

秦修文现在看中的是行动科的一些能人,再有就是军事情报处派遣在外的厉害家伙,基本军衔不高,不过身手都很不错。

目前正在处于交涉的阶段,有军事情报科科长苏大强的帮助,相信很快就可以得到想要的人。

到时候,暗组的规模直接就会提升,说不定会脱离上苍小组的限制,自成一组。

暗组的诞生,以及秦修文的重视,是因为秦修文已经察觉到,上海方面的问题不小,可能会停留不短的时间,上海军事情报站又靠不住,只能不断提升自己的力量,而最佳方式,就是朝南京方面要人。

不过,这可没必要和酒玫瑰说明。

酒玫瑰单手拖着下巴,眼睛在暗魅身上转啊转的,问道:“那外面呢?”

“嘶”

暗蛇薄唇微张,传出吐蛇信子声音,眼神深处有些危险,他有理由怀疑,酒玫瑰正在打听秦修文的底细,不过,他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阻拦的意思。

毕竟现在他们和斧头帮的关系,处于结盟的阶段,一味的隐藏,虽然看起来神秘,但对于盟友来说,可能不是很放心。

酒玫瑰瞥了他一眼,微微顿了顿,惊讶的说道:“呀,你的表情好有趣,好像是一条毒蛇,你是在模仿么?”

“”

暗蛇满头黑线,耷拉下来一双死鱼眼,看了酒玫瑰一眼,没说话,张了张嘴,像是叹息一样:“嘶”

“模仿的真像,跟毒蛇的声音一模一样。”酒玫瑰真的惊讶了,第一次看见和毒蛇这么像的人,不由得震惊暗蛇的表演天赋,甚至都想要鼓掌呱唧呱唧。

“嘶”

暗蛇不想说话,一方面是对如此一个妩媚妖娆的美人不好说什么责怪的话,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酒玫瑰的身份,盟友的身份不说,万一要真是组长的老相好呢?

他又打不过组长,万一组长生气了,他都要被揍成一条死蛇。

秦修文的身手,暗组里面,谁没见过。

那可是真正的高手,他感觉暗组的人全上,都不一定能打过组长。

暗蛇尤新记得,当初暗鬼那个家伙挑衅组长的时候,玩了一手暗中偷袭,好家伙,组长赤手空拳,直接把一个实心的铁棍锤弯了,那只手晶莹如玉,白嫩如水,皮肤都没红一下。

这样的高手,怎么打?

暗蛇可不想挨收拾,倒不是说胆子小,而是没必要送命。

酒玫瑰看着暗蛇,夸奖着说道:“你模仿的真的很像,算了算,我大约杀了几万条蛇了吧!扒皮、抽筋、拔牙、挖蛇胆、提速毒液,也算是对蛇类比较熟悉了,你的嗓音很特别,有点像我接触过的一种蛇类,眼镜蛇,名字的话好像是叫黑曼巴蛇吧!

对,就是黑曼巴蛇,长得很漂亮,毒性很强,有点像杀手,也很像我,不过这种蛇在非洲比较常见,栖息地不在中国,我费了很大力气才弄到十多条。

提速出来的毒液很强,杀人的速度很快,而且解药和血清也很难得,碰上基本就是死。

你的嗓音,给我的感觉和这种黑曼巴蛇有点相似,不过黑曼巴蛇吐出来的声音有点“汪汪”的发音,听起来很可爱,你没有,你是接触过黑曼巴蛇么,所以才有这种相似的

额,你怎么了?这是什么表情”

“”

暗蛇脸都白了,下意识想要吐出来的蛇信子声音都憋了回去,心里面有点打哆嗦,感觉自己好像遇见了天敌。

弄死了几万条蛇,说话的语气这么轻松随意,直接就是个毒蛇杀手啊!

暗蛇的性格、表现都贴近于蛇类,一听酒玫瑰这么轻松随意的说到杀了几万条毒蛇,顿时感同身受,有点愤怒,更多的还是恐惧。

这个叫做酒玫瑰的女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什么鬼啊!

一般人,谁杀个几万条蛇啊!

暗蛇听得都打哆嗦,纯属被吓的

酒玫瑰有些诧异,转过头问道:“他怎么了?”

暗魅嘴角一扯:“没没事,可能就是比较惊讶您能杀几万条毒蛇吧!”

其实,他们的想法也一样,感觉酒玫瑰有点危险,搞不好还是个暴虐型的人格,杀几万条毒蛇,算上虐待了吧!

他们几个杀过的人,哦不,算过杀过的鸡、鸭、鹅等等在内的任何生物,几个人加起来,也没有过万吧!

几万

这个女人是干啥的,感觉危险的程度顿时就上来了。

“这有什么好震惊的。”

酒玫瑰一脸随意,这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的事情,况且她也以为秦修文跟他们说过了,毕竟刚才他们都说秦修文总是提到她:“五毒我都弄过不少,各类带有毒素的生物、植物,我都弄过好多,数不过来了,只不过海里面的毒物有点难弄,需要通过人在国外弄,得多花不少钱。”

一提钱,酒玫瑰就开始心疼了。

不过说起来,斧头帮的人脉和渠道还真不少,比酒玫瑰可是强多了,以前弄不到的东西,在斧头帮都可以弄到手。

“”

暗蛇听得直打哆嗦,蛇信子的声音真的憋回去了,纯属就是被吓得,他能感觉到,酒玫瑰这不是装,说的就是实话。

就是这个实话,太吓人准确来说,太吓蛇了。

暗蛇现在对酒玫瑰的惧怕,已经比秦修文更重了,直接升级为他心中最为惧怕的人。

暗魅他们也是被吓了一跳,心中开始思索起来,酒玫瑰到底是个什么身份,横行东北的杀手,说的不是对人,是对动物吧!

能和秦修文做朋友,恐怕不只有因为美貌的因素,自身本事应该也不会弱。

“酒玫瑰,回去应该调查一下”暗魅心里面是这么想着的,她感觉也有点害怕了。

酒玫瑰没有在暗蛇的身上挺久太久,继续看向暗魅,眨了眨眼睛,说道:“我刚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暗魅回过神来,说道:“这已经是我们全部的人了,毕竟我们都不算是什么组织,只能说是游侠类的存在,人太多了,没有必要。”

这是按照秦修文的指示说的,不能暴露身份,自然得制造出来一个身份。

“二十来个人。”

酒玫瑰挑了挑眉,想到在火车上单枪匹马,干劲十足的秦修文,说道:“果然是秦老幺的性格,以小博大,胆子真大。”

暗魅笑了笑,没说什么。

秦修文没有和她说过在火车上的事迹,也没有说过和酒玫瑰有过什么经历,暗魅什么都不知道,自然不会多说,以免造成什么破绽。

“二十个来个人,就敢和日本特务干,你们吃了不少亏吧!”酒玫瑰看了他们一眼,说道:“斧头帮就在外面,不过日本特务不少,还有日本宪兵掠阵,人数更多,斧头帮一时半会儿也拿不下来,日本人搞不好会选择先清理你们,解决了你们,再和斧头帮斗争到底,毕竟,他们还有援兵正在赶来。”

暗魅点头,神情严肃的说道:“谢谢。”

这方面,暗魅也知道,所以说他们也知道刻不容缓的道理,如果不是酒玫瑰在这里,他们早就找暗组一队去商量计划了。

“你们要小心,为了军事情报处,犯不着拼命。”站在和秦修文有点交情的角度上,酒玫瑰说了这番话,顺便也说道:“尽快打通一条通道,和外面的斧头帮联系上,实在不行,就撤退,如果日本宪兵真的赶了过来,斧头帮也不会停留,会选择撤退。”

硬碰硬,那不是斧头帮的性格。

他们也想解决掉日本人,但懂得螳臂挡车的道理,和日本人打,还得靠游击和暗杀,硬碰硬,直接就死翘翘了。

这一点上,他们不会因为和秦修文有言在先,就会滞留在这里和日本人硬碰硬,拖延时间,已经是够意思的了。

“”

第二百四没十五章 没有停止的战争

酒玫瑰当然不会知道暗组就是军事情报处的人,这么说话,已经是很给秦修文的面子了。

站在一份微弱的交情上,说出这番话,已经是难得了。

暗魅心中一紧,点头说道:“多谢您的指点,我们会做出正确的决定的。”

“斧头帮的核心力量在西北的方向,如果你们考虑突围的话,那里是最安全的,一旦你们冒出大动静,他们就会施加压力,给你们支援。”酒玫瑰指引了一下,这是秦修文和斧头帮事先定好的合作关系。

斧头帮是以革命为主题的组织,只不过是盖着帮派的身份,做人、做事,自然和不讲信用的江湖人士不同,讲信誉,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说到办到。

当然,他们也不愚蠢,从酒玫瑰刚才的话中就可以看出,见事不可为就撤了,不会留下来管他们的死活。

“西北么好,我们知道了。”暗魅点了点头,心里面已经有了打算,不过还要和暗鬼他们联系,毕竟同为暗组,有情报需要共享,不能把队友害死。

酒玫瑰打了个呵欠,她总是习惯一副慵懒的模样,看起来非常诱人,正常不了多久,瞥了他们一眼,问道:“话说,军事情报处他们的人呢?跑哪去了?”

“不知道。”

暗魅睁着眼睛说瞎话,不动声色的说道:“我们只是按照首领的指示行动,负责针对日本特务,并不知道军事情报处的准确动向,不过,他们现在应该也就两种结局,一个是死掉,一个是正在突围。”

说话的时候,暗魅刻意摆出公事公办的姿态,甚至表现出对军事情报处的一丝厌恶,毕竟斧头帮和军事情报处的关系是敌对的,而暗组现在的身份与军事情报处无关,她在和酒玫瑰说话的时候,多少要考虑一下斧头帮的想法。

“突围么?”

酒玫瑰摸了摸下巴,然后打了个呵欠,妩媚动人的眼眸里泛起泪花,这是困得,她对军事情报处倒没有什么敌意,但也没有什么好感。

东北是日本人的地盘,军事情报处的人都是藏在暗中,隐瞒身份,她和军事情报处的人谈不上什么接触,没有交情,也没有仇恨,只是瞧不起国党一贯的做事风格,相对来说,比较平淡,没有受到军事情报处和斧头帮的仇恨影响。

“在那个方向吧!”

酒玫瑰随手一指,指向广播电台的东南方向,顺便擦了擦眼角困出来的泪水,她刚才看见东南方向那边的战斗打得热火朝天的,而且风格和斧头帮不同,应该就是军事情报处和日本特务的战场了。

“不知道,可能是吧!”

先前已经那么说了,暗魅就佯做不知道,把秦修文的话贯彻到底,拉开了和军事情报处之间的关系,平静说道:“按照首领的指示,我们这次行动,不是给军事情报处支援,只是为了消灭日本人的力量,不是军事情报处的保姆,他们和我们,毫无关系。”

暗魅的演技大爆发。

暗组二队的队员都为之侧目,这演技,真厉害,说的跟真事似的。

“斧头帮的意思,好像是连着军事情报处的人一网打尽,那个方向我要不要告诉给他们呢?”酒玫瑰微微蹙眉,强打起精神,有些犹豫不决,自言自语着,拿不定主意。

暗魅的心头一凛,脸上不动声色,没有任何动作,眼观鼻,鼻观心,当做没听见一样。

暗蛇等人一看,也是没有任何动作,乖乖的听着。

暗蛇很安静,吐蛇信子的声音第一次消失这么久,弄得暗夜他们都有点不习惯了,不过也由此看出,暗蛇真的是被吓到了,对酒玫瑰心存忌惮。

酒玫瑰扭头看向暗魅,摸了摸下巴,问道:“你觉得呢?”

暗魅不能装没听见了,故作想了想,说道:“我们没有什么意见,主要还要看首领的想法。”

暗魅把事情推到秦修文的身上,反正秦修文又不在这。

“好吧!”

酒玫瑰没再继续问下去,转过身,向外面走去,摆了摆手:“我去找秦老幺了。”

暗魅脸色微变:“北面很危险,您要不等我们首领出来以后,再”

“没关系,我在外面等他,顺便解决一下讨厌的日本人。”

酒玫瑰打了个呵欠,头也不回的抬步走了,速度很快,一会儿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

“这”

暗组二队的一群人也无奈了,相互对视一眼,暗魅叹了一口气,说道:“那我们先去找暗鬼他们汇合吧!”

暗组一队和暗组二队都萌生联合行动的想法,并且付诸于行动,很快就遇见,见面的时候,暗鬼和暗魅少不了黑着脸,埋怨了两句,才开始讨论突围的方向。

最终决定的方案比较冒险,从北面突围,不过需要人联系斧头帮,让他们加持兵力,暗组一队和暗组二队从北面突围,形成一个夹击的角度,从两面压过去,只要解决了特高课的高层和主力,这次行动就等同于成功。

联系的任务,交给了暗号。

暗号领命之后,直接离去。

暗组整体力量,也在向北面靠拢,准备接应一下秦修文,同时也希望秦修文能带出来什么情报。

翻空越下高墙,秦修文回头看了一眼,松了一口气,眼中有光芒闪烁,随即抬头一看,望向前方,正好看见沿路走来的一道身影。

“酒玫瑰?”

“是我,真巧,我本来还以为要等等你呢!”酒玫瑰眼睛眨了眨,伸出手指在唇前停了一下,小声的说道。

“你怎么在这?”

“我怎么不能在这对了,你准备怎么搞事儿,加我一个。”

“”

秦修文摇了摇头,说道:“我先把一份情报送出去。”

“那,我也去。”酒玫瑰很跃跃欲试的样子。

“行吧!”

秦修文想了想,无奈的应下,况且,他也需要借助酒玫瑰的能力。

另一个方向,正在支援而来的日本宪兵部队,被驻守在这里的美国部队拦了下来,一名公共租界的高层官员亲自出面,不允许日军宪兵部队行动,因为他们的数量过于庞大,容易给公共租界带来危害。

日本宪兵部队气得够呛,但也莫得办法,只能退步,离开这片区域之后,化整为零,随即就看见广播电台那里再度响起爆炸的声音,局势已经不妙。

“杀”

“砍”

斧头帮在外围组织力量进攻,他们的方法非常恶心,除去了枪支,还有扔斧头,枪打不到的地方,或者说一些掩体后面,就直接把斧头帮扔到高空,然后落下,进行大规模的伤害。

暗组在其中游击,两两一组,速度相隔不远,支援、行动的效率很快,给日本特高课带来的危险也不小。

日本特高课没想到自己会被包围,只能选择突围,但等他们从一个防守薄弱的地方突围之后,迎接他们的是满眼的毒雾,面带骇然之色,隐隐约约好像看见了一男一女,最终没了意识。

秦修文加入暗杀行列,凭借着高超的实力,在这伙特高课的特工当中如鱼得水,最终锁定了一个方向,直接暗杀掉日本特高课这次行动的最高负责人小岛正幸,在枪火中离去。

小岛正辛倒地,他临死之前也没想到,行动会出现如此变故。

日本特高课这支主力特工被灭,根本突围不了,外面有酒玫瑰守着,迎面就是毒药招呼,这谁扛得住。

接下来,斧头帮和暗组联合行动,一个接一个的解决了这次行动的特工。

至于情报队的那些人,早就得到暗号的消息传达,早早地避开,没有碰到斧头帮的人。

行动结束之后,简单的进行交涉,秦修文做主,把这次行动所获的六成交给了斧头帮,并自掏腰包,拿出六千美金,感谢斧头帮的帮助。

序幕落下,暗组撤退,秦修文也跟着撤退,留下被战火洗礼的战场。

第二天开始,公共租界暴动,日本人也在寻找凶手。

一周后,秦修文以秦舍人的音乐家身份,组织了一场宴会,邀请了卢卡斯、顾媛媛等法租界的名人,同时也邀请了公共租界的一些人,其中就包括丹特布鲁斯。

丹特布鲁斯很给面子,主要是给法租界出面的名人面子,在宴会上,一点也看不出自己麾下的广播电台变成战场的影响。

秦修文进行过多次的试探,从言语上,再到行动上,都没有看出什么疑点。

宴会结束后,秦修文打了个时间差,在丹特布鲁斯之前,带着暗组的人,潜入了他的家中,仍然没有找出什么证据和一些和日本人有关的记录。

确定丹特布鲁斯洗清了怀疑,日本人应该是想要借此让中国以为丹特布鲁斯和日本人有关,军事情报处只要行动,行动一失败,丹特布鲁斯就会向日本人靠拢,毕竟得罪了。

确定这件事后,秦修文命令上苍小组开始解决接下来的相关事情,确定日本间谍身份的人,陆续进行行动。

秦修文则换了一个容貌,亲自出面,和上海军事情报站接触,寻找着日本间谍的踪迹。

对方很谨慎,秦修文一时之间找不出什么来,也没有怀疑的目标,看谁都像是日本间谍。

一周后,上苍小组授于南京方面的命令,结束回京,秦修文和暗组则是被留在上海,开始调查日本间谍的事情。

结束后,秦修文特意修书一封,把情报传递给斧头帮的首领,希望他的命运能够得以改变,未来带给日本人更大的损失。



在那个日子,还是得到了斧头帮首领被杀的报纸。

秦修文叹了一口气,亲眼目睹斧头帮被解散,没有办法。

半年后。

暗组的规模日益渐大,实力越来越强,水准高的人不在少数,同时也有秦修文在这段期间亲自招募的高手,其中也有曾经是斧头帮的人。

这段时间,他也看见了一个意外的人。

北平的好友,李熙言。

他加入了中国红党,在上海方面任职,偶然间,被秦修文发现了他的身份,秦修文什么也没说,佯做不知道,但也安排人,给他提供了很大的便利。

这一天,秦修文一直调查的日本间谍终于露出马脚。

上海军事情报站的副站长叶奇,秦修文之前更加怀疑的是上海军事情报站的副站长朱乃龙,没想到会是这个曾经以暗杀日本人为名的传奇杀手,叶奇。

在行动当天,秦修文直接率领暗组出手,击溃了叶奇的亲信,并亲自和叶奇交手。

这半年来,秦修文的实力愈发恐怖,用现在是暗组的人“酒玫瑰”来说,就是没有了人性,没法打,太可怕了。

但,没有预料到的是,暗中还有人潜伏,让秦修文的行动落空,只能自保,不过还是给了叶奇一枪,击中了要害,不知道有没有要了他的性命。

行动结束后,暗组这次行动的损失不小,很多都挂彩了。

原本应该结束的事情,就这么拖延了下去。

不过这次行动还是有功,秦修文顺利晋升少校军衔,因任务的原因,就在上海处理叶奇留下的影响,担任上海军事情报站的代理副站长,顶下叶奇留下来的空缺。

在处理叶奇的时间之余,秦修文也开始调查那天突然出现的势力,直觉告诉他,这是一条大鱼。

同时,他也没有放弃调查狸猫计划的事情,狸猫计划的八个人没动,秦修文猜测,他们的启动,会在中日战争的时候开始,一直默默等待着烛月的出现。

一个月后,调查有了进度,是日本特高课的行动科,据说是一位上任不久的行动科科长。

秦修文犹豫了两天后,以高乔上清的身份出现,来到日军占领区,以事先的准备为借口,说自己漂泊在海上,无力回天。

同时也提供了几个不安分的军官资料,是军事情报处早就想要处理的人物,再有就是秦修文想要杀的人。

日本特高课被惊动,对秦修文所说的事情半信半疑,看在他贵族的身份上,调查了三天的时间,观察了一个月,但都没有看出什么。

秦修文早年和日本人生活多年,早就没有了破绽,以高乔上清的身份处理,一点破绽都没有。



第一天出现的人,让秦修文感到了意外。

藤原千代,那个俏丽的少女,如今已经成长为特高课的王牌杀手,手中沾染的血腥,不见得比秦修文要少。

藤原千代很开心,也很感动,见面差点没哭,多年没有讯息,以为秦修文任务没有成功,已经夭折了。

藤原千代和秦修文分享经历,据她所说,以前以中国人的身份执行了大约两年的潜伏任务,提供了多次情报,后来因为藤原家的身份,被调回特高课发展,后来调入上海,晋升为特高课的行动科科长

也就是说,让秦修文感到非常难缠的对手,就是他这个同期女同学,同样是天之骄子的藤原千代。

这一个月,藤原千代陪伴着他,也是尽力为秦修文洗脱了嫌疑,后来也有高乔上清这个身份影响,监视取消。

秦修文提供的情报还算过得去,直接调任到行动科,升到少佐军衔,和军事情报处的少校等级,给藤原千代当下属,独自调动一支力量。

两个月后,秦修文为暗组提供了不少的情报,行动效率提升,同时也是终于落下了决定,也找到了时机,事先让暗组进行布局,埋伏在藤原千代出外的一个落脚点,进行埋伏。

可惜的是,没有秦修文坐镇。

行动失败了,藤原千代的身手一如既往地强大,虽不如秦修文,但酒玫瑰差点折在藤原千代的手上,暗鬼也身受重伤,被藤原千代逃了出去。

不过,这次行动的日本特高课行动科的人,都被留了下来。

收获巨大,只有没有留下藤原千代这一个可惜的点。

因此,时隔半年多的时间,秦修文再度晋升,军事情报处的中校,直接转正,正式担任上海军事情报处的副站长,平时由暗组的专门人员负责伪装,不与人交流,神秘莫测的模样。

藤原千代经过这件事后,警惕了许多,怀疑有内奸,但没有怀疑到秦修文的身上。

秦修文也不敢明目张胆,开始减少情报的传递,一些情报,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平时发展人际关系,对上海日本特务的了解加深,也负责公务,带队杀了不少的乱党人员,主要都是秦修文一直想要捣毁的中国祸害。

几个月后,濒临战事爆发,全面战争的日子在近,秦修文又是操纵了一次暗杀藤原千代的行动,可惜藤原千代早有准备,秦修文虽然知道,但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要是说了,他就直接暴露身份了。

因此,藤原千代没有被伏击成功,即便秦修文的准备很充分,但还是被藤原千代逃出了生天。

这次以后,藤原千代更加痛恨汉奸,同时也对秦修文更加信任。

可惜全面战争来临,藤原千代奉命调到东北,不参加战争,秦修文也是受到了一样的调令。

七月七。

全面战争来临,秦修文早就留下暗组的人,和一切动用的资源来参加战争,但事实证明,这种准备,对于早就积蓄已久的两国大战,没有什么作用,事情还是在按照历史的轨迹发展。

这个时候,秦修文已经离开了上海,身在东北,晋升军衔,和藤原千代一起,主要的任务是稳住后方。

一年后,战争洗礼了中国国土,秦修文在中国各处地域辗转,费劲竭力的干了更多的事情。

战争爆发,很多人都死了。

黄埔军校的同学,还有军事情报处的属下。

秦修文凭借着情报,也在军事情报处,不对,是军统了。

担任上校,军统驻东北的第二情报处长,和苏大强同级,而且有风声说,再有一年时间,秦修文有望将军的军衔晋升。

回到东北,秦修文本想再次操纵暗杀藤原千代的行动,但中途发生变故。

秦修文留下来的情报人员,追踪到了烛月的身份,是国党政府的高层,是军方机关的一个二把手,位高权重。

秦修文主持暗杀任务,率领麾下,进行暗杀任务。

名极一时的烛月,直接被秦修文一拳打死,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回到东北,秦修文担任两个身份,中国和日本的身份,且都是在高层,暗中操纵着力量,抵御着战争的脚步。

藤原千代晋升为课长,秦修文还差几步,不过以高乔上清的贵族身份,也地位不低。

日本那边传来消息,说是等战争结束,让高乔家和藤原家联姻,也就是秦修文和藤原千代,只不过因为正值战争,日本方面的贵族没有妄动,一切都等战争结束以后。

但,没有这个时候了。

战争没有结束,秦修文一直都在战斗,只不过和别人的战斗不一样,他是以自己的方式在战斗,提供的情报,让中国的军队得以顺利,也得以逃生。

暗组的实力也愈加庞大,堪比军事情报处一整个部门,毕竟有秦修文这个后世来人进行训练。

在这场全国战争当中,秦修文站在幕后,尽心竭力的发挥着能力,为国家、人民、民族奉献了所有的力量。

关键的时候,也包括他的生命。



还不是时候。

战争还没有结束,秦修文一直在努力。

中国必胜。

秦修文为自己中国民族的身份感到自豪、荣耀。

ps:

到了这里,故事也就结束了。

结尾处理的很仓促,但也交代清楚了。

当初只是突然要写这本书,看了很多书、资料,但可能我是真的不适合,成绩很差,不过我也单机的坚持了下来。

一百万字,一个总结。

未来还长,秦修文的命运会在你们的脑海中体现出来,你喜欢的方向,就是秦修文的命运所向

国庆节快乐!

我们该说再见了。

祝祖国繁荣富强!!!

我爱你,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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