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谷修士 - xp1024.com
《蝶谷修士》


第580章 能杀影子的只有影子

“你昨晚可是杀了一名蝶谷门人？”面对四供奉，司马桧问道。

广宜生去呼唤自己的大师兄广慈真人，而司马桧叫来弟子马露莎，让她把四供奉全部招来。他直接向海天长夜问询。

海天长夜矢口否认：“没有，我昨晚虽然遇到了蝶谷的人，可是时间紧迫我并未多做纠缠。”

四供奉中醉饮千江是知道海天长夜夜袭之事，但是悬天河还有镜湖仙并不知晓，马露莎也很奇怪。却只听司马桧说道：“今日蝶谷的攻势异常凶猛，原因就是昨晚一名蝶谷弟子遇害了，他们说是道友你动的手。”

海天长夜神色大变：“绝不可能！！”

镜湖仙插口道：“先等等，昨晚你去干什么了？为什么会和蝶谷有接触？”四供奉之间达成了一个小小的默契，不参与这场战争，至今为止唯一在明面上动手的只有醉饮千江，而他宁可耗费自己的珍藏酒气，也没有和蝶谷发生冲突。

司马桧解释道：“我之前拜托道友潜入敌营烧掉粮草，本想依照道友的能为，不管是潜入、纵火、或者是脱逃都不在话下，这也是为了防止和蝶谷一直对峙消耗下去。”

对于司马桧的说辞，大家都是相信的，诚然这个方法是最快结束僵局的法子，哪怕是失败了，只要给对方造成损失，就有机会一举击败。这是军阵之道和修士杀伐无关。只不过似乎牵扯了蝶谷的一条人命，这可就不妙了。

司马桧想了想说道：“道友，你可将昨晚之事再说一遍吗？”

海天长夜看着悬天河和镜湖仙带着戒备和责怪的眼神，只得把夜袭的经过复述一遍，最后还说道：“事情经过便是如此，我虽然和蝶谷那边交过手，但却没有伤人性命。”

司马桧没有一味的将自己的摘干净，甚至还强调是自己安排的夜袭，只是没想到会这样，只觉得海天长夜的遁影浮沙以及他的修为，完全可以在逃走的。

镜湖仙和悬天河听得真真假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海天长夜背着他们收了司马桧等人的好处去招惹蝶谷了，本来四人没什么瓜葛，但是他这么一搞，蝶谷会不会迁怒就不好说了，毕竟他们是以四供奉的名义到来的。

在司马桧一旁的马露莎也暗自点头，难怪今天蝶谷的攻势这般厉害，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

现在诛仙小剑已经失去优势，司马桧必须将四供奉拉进来，随即说道：“如今蝶谷之人携仇而来，就是要找道友，今日我们虽然挡住，但绝没有千日提防的道理。”

海天长夜见司马桧有要甩锅的意思便分辨说道：“我再说一遍，我昨晚绝没有杀蝶谷门人。便是他蝶谷掌教亲自过来，我也是这般说。”

司马桧说道：“我也是相信道友的，但是现在这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蝶谷死了人，还认定了道友就是凶手，只怕以后都不会平静了。”

醉饮千江没有多说什么，他隐隐感觉整个事情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具体的地方。镜湖仙秀眉皱起，她自是对海天长夜贪图好处擅自行动的行为厌恶至极，但是目前蝶谷要真是对付自己等人，恐怕想不发生冲突都不行了。

一直沉默的悬天河说道：“既然此事是个人引出，想来冤有头债有主，蝶谷自有因果了结，不会牵连扩大的吧？”

海天长夜一听便知，悬天河非但没有打算伸出援手，甚至在牺牲他一个可以平息事端的情况下，会果断倒戈相向，他还未及发怒反驳，司马桧却说道：“道友此言差矣，其一四位本身就是夕泽家的供奉，此来和蝶谷就是敌对关系。其次四位道友一起前来人尽皆知，先不管这回的事情是不是海天长夜道友所为。既然有这个苗头，对方又怎么能继续放心四位的存在。哪怕一时忍耐，等到蜀军落了下风，他们一定会想办法对付四位，这已经和个人恩怨无关了，战场之上，总不能寄望对方不想动手吧。”

四供奉自然都明白这个道理，他们是不想动手，但是人已经来了，蝶谷不得不分出精力去防备，就像扎进肉里的一根刺，可能不致命，但是会很疼。而且他们是否真的不致命还有待商榷。

这样的情况下，出了这件事，那名倒霉的蝶谷弟子是谁杀的已经不重要了，关键是蝶谷失去了和四供奉之间的平衡默契，敌人终究是敌人。

就在四人还在是否下决心之间徘徊，一记助攻远远送来，传令兵前来报告：“报~~敌军又在城外集结，天上飞来两个女子，指名要找海天长夜供奉。”

看来已经不需怀疑什么，蝶谷真的对四供奉动手了，司马桧说道：“道友要不要去见见？”

对方既然已经点名，海天长夜便已经成了蝶谷关注所在，万一出去之后直接被咔嚓了怎么办？但若是不去……如今的尴尬局面都是海天长夜搞出来的，醉饮千江、悬天河、镜湖仙对他都产生了隔阂。

镜湖仙首先说道：“还是见见的好，既然是个误会，解释一下也许可以说得通。”这也许是挽回局面的最后机会，至少看看蝶谷是个什么态度。

海天长夜却不想出去，且不说现在和蝶谷说得通不通，这时候光天化日之下啊！天方城外又无遮挡，自己出去所有的本事都施展不开。

不过这难不倒司马桧，一番说服便带着四供奉来都城头，看城外远处果然有大军压境，刚才的一次袭击刚过，城头上连尸首都没收拾完，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又来了第二波攻势。

这一次蝶谷三代集合倾巢而出，如果冲过来，玉山可就真的拦不住了，而在天方城和城外大军之间果然有两道身影，一个轻轻女子，另一个却是女童，即便如此司马桧不敢有丝毫大意，那可是蝶谷四大弟子之一的童童，自己如何认不出来？

这时候广宜生也出现在了城头，他本来是去求助大师兄的，点燃信香之后，想来不用多久大师兄便会到来。而司马桧却叫马露莎唤自己去城头不知是何故。

司马桧见广宜生前来简单的说了一下，随即道：“师弟可否招来些云朵。”

广宜生笑道：“这是小事。”随即拿出了彼方旗，随手招摇舞动，不多时便有云彩聚集过来，不过云朵并没有完全遮挡太阳，在地上形成了一大块‘漏洞百出’却连在一起的阴影。

见司马桧和广宜生给自己弄得这么周到，海天长夜知道自己不出面试不行了，只能飞身来到天方城外二女面前，蝶谷童童的威名四供奉都有耳闻，所以一见到对方这幅童女模样，便知道来人是谁。至于她身后的千刀灵，海天长夜判断应该是蝶谷的三代门人，或许是童童的门下。现在唯一要考虑的是如何在童童出手灭杀自己之前遁影逃命。

……

“你就是海天长夜？”童童口中的轻蔑十分明显，和一个死人她没什么可说的。

海天长夜心中窝火却不敢发作：“尊驾便是蝶谷的童童仙长吧，不知尊驾叫我前来是为了何事？”

“嗯？姿态放得很低嘛，这么说来也不用装傻绕弯子啦，你杀了我们蝶谷的人，自然是来找你偿命的。”

海天长夜连忙说道：“这件事怕是有什么误会，两军交战本身就兵不厌诈，我虽然夜袭了军营，但也是司马相国谋划，至于蝶谷门人我绝没有加害。”

童童摇了摇头：“现在说这些没什么用了，你们明知这里有蝶谷门人依旧前来，玉山和蝶谷打得不可开交，你们作壁上观，天下间哪有过花丛不沾片叶的好事，你们有大把的机会，自己却没有离开，那就永远留在这里吧。”

说实话，这一次的袭击疑点重重，魔云海和童童也觉得不是单纯的一次夜袭，但那又如何呢？在这战场之上没有无辜之人，梦中仙的闺蜜睡美人。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满门皆被杀害，这找谁说理去？而这帮自己来到战场漩涡的人，想不沾因果，又不愿就此离开，哪有这么好的事情？蝶谷死人了，玉山也死人了，两军将士更是死伤无数，你们想独善其身，这算盘打得精啊。

上次攻城本来已经占了上风，结果醉饮千江用酒气使这边功亏一篑，两边战士用命厮杀最后却成了一场笑话。

此刻海天长夜已经明白，这不是什么误会和解释的事情，之前四供奉一厢情愿的认为自己不去招惹蝶谷，蝶谷有所忌惮也不会主动来对付自己，现在蝶谷表明态度，没有中立，没有划水，也没有妥协和平衡，作为蜀军一方出现在这战场之上，便是蝶谷的敌人。

而自己很可能变成‘杀鸡儆猴’这个故事里的那只鸡。这还有什么可说的？海天长夜一瞬间便消失了，童童自然知道他遁入阴影之中，他不敢偷袭童童，只是往天方城方向逃窜，一直没说话的千刀灵知道该自己出手了，只见她身形未动，脚下的影子却自动拉长向前面冲去，随即拉长的影子拐了个弯继续延伸，转了几转之后停了下来，却见云朵遮掩的地面上兀自喷出一个小血柱，千刀灵的影子收回到了她的脚下，而阴影中的地面sh天长夜的身影凭空浮现，他的咽喉已经被割开，睁大了双眼，他没想到自己就这么简单的死了，喉咙里咕咕作响，艰难的说道：“千……影……绝杀……”脑袋一歪便断了气息。

其实在第一时间他如果选择和童童、千刀灵动手，或许还不会死的这么轻易，但也只是拖延一点时间罢了，硬怼不过童童，影杀不过千刀灵，从他出现在城外的一刻便已注定了死期。

童童憋足气力吼道：“四大供奉，无胆之辈，即来天方，黄泉留位。”

城头上司马桧嘴角带笑，看着脸色不好的另外三供奉：“看来蝶谷不打算放过各位了……”说话之间远处的大军便向天方城再次攻过来。

第581章 天方城群仙斗法，镜面照复制假象

看着如潮水一般涌向天方城的冲锋大军，童童也将易世风华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千刀灵，这是二人之前的约定。千刀灵也不做怀疑，直接向天方城走去。

渐渐地空气中又开始弥漫着一丝酒气，童童嘴边挂笑，同样的伎俩怎能让你施展两次？一展自己宽大的衣袖，竟然将所有的酒气收入衣袖内，虽然袖里乾坤能将这无形之气卷走，但是也让童童的衣袖濡湿，这个感觉不是很好受。

站在城头的醉饮千江本想如法炮制上次的法子，施展八百里香迷晕攻城大军，但是没有了诛仙小剑的威胁，一直不敢冒头的蝶谷门下纷纷出现，他的这种拖延的手段也就不起什么作用了。

见醉饮千江皱眉，城下的攻势未减分毫，看过海天长夜的死状，镜湖仙和悬天河便知已经避无可避，镜湖仙叹气道：“动手吧。”说着飞身来到战场之上。

蝶谷三代门徒此刻正以林越为首冲杀，迎着远来的箭矢各自释放法术与法宝。只见窦恒从腰间掏出了两张黄色符纸几下对折，不多时便将符纸折成衣服形状，他口念咒法，光闪耀之后他身上随即出现一身黄金色铠甲，他又将另一张符纸折成羽翅模样，金光一闪之后，一对金色羽翅出现在他背后，他腾空而起他手中祭出一张符纸折成的长剑和圆盾，瞬间一把大剑在手，一张圆盾护身。

纸符飞甲是窦恒为了和敌人近战所制作的，他的功力虽然不弱，但是毕竟不如林越那般炼体，和人近身拼斗无疑落了下风，所以便有了这个想法。一瞬间一群短枪兵也拿出了符纸，他们的就相对简单了，只是一对纸翅膀，数百士兵纷纷飞向天方城，蜀军上下大惊纷纷用弓箭射击。

这段日子由于因为诛仙小剑的威胁，大部分蝶谷弟子心中都憋了口气却又不能冒头。窦恒也曾想过各种方法，但是对方玉山众人也不是凡俗之辈，短时间内恐怕增加不了什么战斗力。随即他便想到纸飞甲。如果做一批能让普通士兵能用来高空破城的飞翼，也许能大大增加胜算。

不过再一想这个法子有些鸡肋，没有蝶谷修士的掩护，就算这些将士们空降到天方城也是被围杀的结局，后来还是林越提出的建议，进行不降落攻击。随即的几天里窦恒发动蝶谷上下制作符咒。又在大军中精选了三百名军士，成为了西征大军里第一批空军。

拥有纸飞翼的士兵并没有马上降落，而是将事先准备好的爆裂符咒带着坠物丢下，这样的一张符咒威力有限，只有在近处才可能致命，稍微远点也不过是受些伤。但是三百空军的投掷足以覆盖一整片城头，修士自然不把这种进攻放在眼里，但普通士兵便遭了殃，加上城头还有用来防守的滚木、火炮、以及滚油，经过爆炸之后城头上的火势蔓延起来。

朝廷空军虽然也被弓箭射落，却始终损失有限，马露莎见状飞到半空便向施展法宝千里远光灯晃瞎这些空军双目，没想到法宝还没施展威力却差点脱手。竟是窦恒用自己的法宝摘星手差点摘走它。摘星手最善夺人法宝，这下子马露莎投鼠忌器不敢出头只能在空中周旋。

此刻梦中仙、童童、魔云海杀到，蝶谷二代来了三人，城中少有敌手，临江酒仙总不想和蝶谷为敌，此刻也由不得他了，一甩手中长剑飞身对上梦中仙。而另一边广宜生挡下了童童。至于双方主帅魔云海和司马桧也已经是老将对脸的状态。

随着朝廷大军的冲击，城头立刻失守，慕容鹤轩身怀大小如意的神通，顿时变作巨人，一脚踢爆了城门与城墙。眼看就要跨步进内城。却见天边飞来一道疾光，慕容鹤轩下意识一挡，手背被划出一道血痕。他知道来者厉害。

却看见是四供奉中的悬天河飞在半空，阻挡了他的去路。慕容鹤轩不敢大意，自己天赐的臂膀就是诛仙小剑都能挡得住，没想到却被悬天河的法宝划伤，可见对方绝非等闲。其实真正惊讶的是悬天河，他虽然知道慕容鹤轩的厉害，也听说了他手臂的事情，没想到自己的法宝暗夜影轮却只能将其划伤。他本是夕泽老祖的结拜兄弟，年过百岁依旧是青年模样，因为情感上有负夕泽老祖的妹妹，所以答应夕泽老祖相助赎罪，至今不管是何缘由，都只能和蝶谷一直斗下去了。

燃烧的城头已经不能战开防御，垮塌的城墙被朝廷大军所攀爬，空军轰炸了城头之后开始轰炸城内，而这时候城头的大火竟然向一个方向飞去，原来是醉饮千江将所有的火焰吸入腹中。醉饮千江号称西蜀酒仙，有乾坤一气的功法，和童童的袖里乾坤异曲同工，可瞬间吸纳上万之众，不负饮千江之称。而冲上来的蝶谷弟子们知道除了陆怒和让者孙以及夜行舟，城头上就这个人最为强悍，所以纷纷向他攻来。

此刻的林越却被拦在了城外，阻挡他的正是四大供奉中唯一的女子镜湖仙。

林越一摆紫焰蛇矛：“前辈不是玉山的人吧？”

“不是。”镜湖仙依旧保持着淡雅的笑容。

林越又说道：“那我并不想和你为难，能让开吗？”

镜湖仙摇了摇头：“恐怕不能，你比较合适当我的对手。”

“在前辈眼中，我比较弱？”林越语气森然，手中已经有了进攻的架势，不断地说话也是想找寻镜湖仙的破绽。

“不，应该是强弱正好，太强的不行，太弱的万一死在我手里也是麻烦。”说着便毫无征兆的在她面前出现一道金光墙壁，林越知道她要出招，立刻警觉起来。镜湖仙穿过金光之后却令林越大吃一惊。

走出金光的正是林越，两个林越面面相对，都拿着紫焰蛇矛，彼此看着对方，林越深知这是对面的假象，额头天目睁开，没想到对面也是一样。双方天目神光激射碰撞，各自被震退了半步。

镜中林越笑道：“没用的，现在你我二人如出一辙，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就连声音也是一模一样。

林越大怒劈浪枪法迭出，周身尽力横扫，宛如怒海蛟龙，所振发的气场无与伦比。

镜中林越劈浪枪法迭出，周身尽力横扫，宛如怒海蛟龙，所振发的气场无与伦比。

激烈的交手了数十回合，林越知道这不是简单的复制，对方拥有和自己一样的能力，却也有着独立思考的行为，比如自己进攻他会格挡，用的都是劈浪枪法，自己和自己对练还真是别样的滋味。

一声震天狂啸，十足功力惊涛掌相对齐出，周围的兵卒都被逸散的气势震得东倒西歪，整个天方城外的平地完全变成了盆地，这一招引发了整个天方城上空的翻腾，本来被广宜生用彼方旗聚来的云团激烈的碰撞着。

两人对了数十次惊涛掌，彼此脚下的大地早已碎裂，随即身后白光一闪，各自飞出一道月白色飞弧，两个映月光轮在空中旋转碰撞，擦出了飞溅的火花。

“千水翔龙！”

“千水翔龙！”

百多道龙形水柱从天而降席卷了整个战场，无差别的攻击着所有人。林越与镜中林越上天入地的打斗也没分出任何胜负，如今看来，除非发动仙体之境，否则实难取胜。

……

蝶谷三个二代与玉山三个二代各自飞到了不同的战场。

天方城外的一处山峰中，临江酒仙与梦中仙缓缓落下，两人都是用剑之人，在各自教门中也不显眼，以往三教论道两人有所接触。

临江酒仙用随身的酒葫芦饮了一口说道：“师妹别来无恙啊。”

梦中仙双剑一摆：“我到未曾想到你会牵扯其中。”三教中人都知道所谓的三教三怪人，玉山临江酒仙洒脱异常，精灵岛恒山法师好色好赌，还有就是蝶谷的无聊子，除了教两个弟子外，自己憋在黄泉不出来，临江酒仙会出现确实有些意外。

临江酒仙摇了摇头：“我的弟子死的不明不白，我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梦中仙开口讽刺道：“如果他们不来这里，谁也不会找上门去杀了他们，毕竟我们和玉山可不一样。”

临江酒仙微微一笑，自然知道她在说好友睡美人之事：“看来想和师妹不起刀兵是不可能了，以往三教论道师妹未曾赢我，恕愚兄直言，师妹你不擅拼斗，不应该直接冲过来的。”

梦中仙却说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太过轻视与我，当心付出血的代价。”

“那便无益多说，师妹让我看看你如今的修为，让愚兄如何刮目了。”言罢临江酒仙手中葫芦一样，在空中逐渐变大，不多时这黄皮葫芦变作一人大小。

梦中仙和临江酒仙交过手，知道他不好对付，也知道这法宝乾坤无限大葫芦的厉害，传说着葫芦内藏地水风火四气，可自成世界又有无限空间，便是举起来一次下落也有撼动天地的威能。

三教论道本是交流切磋，加上临江酒仙性子随心，只当玩玩就好，所以未曾在演武之中使用这件法宝。梦中仙心中一紧，双手紧握双剑，法宝灵光宝鉴飞了出来悬于头顶。

临江酒仙也不意外：“照破阴霾，诛退万邪，灵光宝鉴。”

相较于临江酒仙和梦中仙之间彼此尚留一线的交战，童童和广宜生就没有那么多废话了，广宜生先是丢出青铜龙锤，被童童长袖一摆吸了过去，广宜生又放出了荆棘花刺，百多道细针飞来，又被童童收走。

童童本可直接拿下广宜生，但是非要用猫逗老鼠的套路，将其逼到绝路，随即广宜生取出一个小木匣，顿时间九把神剑腾空而出。

这原本是拜圣女教三十六护法之一九灵圣子的法宝，是由九把古剑祭炼而成，分别为：工长、逸见、绯玉、腾龙、吉雀、大庸、白碧、雾蛾、重溪。

工长：剑格方正、逸见：青芒敛光、绯玉：赤透如血、腾龙：威严大气、吉雀：神邃浩然、大庸：沉锋古朴、白碧：洁净无瑕、雾蛾：妖冶冷艳、重溪：灵气冲盈。九把神剑结成剑阵所散发出的剑气足以将四周扫平。

广宜生咒杀九灵圣子之后将其法宝收下，不过他到底不是原主人，这些年又东奔西走，少有时间祭炼，九神剑阵在他手中威力大减。不过现在也别无他法。面对疾来的九神剑阵，童童浅浅的一笑，再次扬起了宽大的衣袖。

第582章 鏖战天方

九把古剑所组成的剑阵，在玄门二代的手里足以横扫世间绝大多数势力。但这回不出意外的被童童一袖子全部收走。九把古剑尚未展现他们的光华，迸发他们的实力，便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一袭黑暗之中。

连青铜龙锤这样被广宜生祭炼许久的法宝都没起什么作用，这九神剑最多也就是个拖延工具，或许在天下修士眼中是一种极为奢侈的拖延工具。

见童童甩开衣袖想自己罩过来，广宜生知道正面对抗是没有办法了，因为自己已经被一股无形力量所牵引，慌乱之中他挥动起彼方旗，这才将将逃过一劫。

一直嬉笑的童童难得的在脸上闪过了一丝厌恶，从修为到法宝，广宜生都被自己克着死死的，她本可一举将其拿下，蝶谷已经死了这么多人，玉山也该有人付出代价了，尤其是这个广宜生，虽然是玉山二代最小的弟子，可出奇的是他如今在外面最活跃。

童童几乎可以肯定，他一定充当着不可或缺的罪恶角色，所以一开始就瞄准了他，想把他一举击杀在这里，只是没算到他的彼方旗。这件宝物可以截取空间，每次都要缚住广宜生的时候，他总能依靠这件法宝逃脱。

广宜生久历阵仗，此刻却十分的慌乱，他已经明显的感受到了童童的杀心，从搅乱世间开始，广宜生知道自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甚至是必死无疑。他早有这个心理准备，只是恐惧现在就死，计划还没有到脱离他依旧能完整进行的时候，他不甘心此时就死。

对于此刻的蝶谷，玉山的力量肯定是不够的，自己已经通知了大师兄广慈真人。只要在拖上一段时间便可……

慌乱之中广宜生向童童飞出了诛仙小剑，没想到诛仙小剑竟然直接穿过了童童的衣袖，从肩膀处钻出。童童短时大惊暗道侥幸，广宜生有些失常了，如果他用心操控，想要这次诛杀童童并不难，可惜他只是想拖延一下时间，仅是着随手一扔便破了童童袖里乾坤的法术。

一瞬间童童便理清了思绪，魔萝的乾坤篓固然是诛仙小剑的克星，但是魔萝自己修为低微，还不足以掌控全场，若是一次交锋还好，现在天方城里外打成一片，而玉山和蝶谷的二代们也分散开来。魔萝根本不能顾及到整个战场，或许现在她的关注点都在魔云海身上。童童和广宜生都认为诛仙小剑已经失去了威胁，但实际上刚才她仍在生死边缘所徘徊。

想通了这一节，童童不敢再紧逼广宜生，但是又不能马上松口。因为依照广宜生的多疑，此刻不过是专注于躲避而忽略了观察，不需要多长时间他就能回过味，察觉出童童的不对劲，那时战局情况就只能逆转了。所以童童很小心的追杀着广宜生，并在心中策划着退路。

……

相比于童童和广宜生不留余地的想要杀死对方，临江酒仙和梦中仙的战斗却显得十分克制。

临江酒仙的法宝乾坤无限大葫芦的厉害，内藏地水风火四气，可自成世界又有无限空间，便是举起来一次下落也有撼动天地的威能。但是他并不想伤害梦中仙，只从葫芦中喷出了雾气，随着水雾的弥漫，临江酒仙隐遁了身形，梦中仙却冷哼道：“酒幻迷踪阵？你费这么大阵势，就是为了用这么一招？”

两人也曾三教比斗，酒幻迷踪阵是临江酒仙上场之时常用的招数，只是一个迷阵，在他不想为难对手的时候，基本上就是这么一招。话虽如此说，梦中仙却不敢大意，三教演武那时候他自己便可以自行布阵，从未动用过其他手段或是法宝，如今这大葫芦中的水雾肯定是和之前的那些不同。

酒幻迷踪阵本质是一个掩盖一切的大型烟幕，对别人或许有些作用，但梦中仙深得游神御气之术，神识自可外显，可以用另一个视角通观全局，迷阵之类的困不住她。

本来梦中仙自信满满，正欲开启神识，却感到一股灼热，梦中仙心神一颤，怒睁双目吼道：“你换了天地空间？”

乾坤无限大葫芦，内藏地水风火四气，这不是酒幻迷踪阵。或者说为了让梦中仙误判，临江酒仙伪造了一个酒幻迷踪阵。如今这里早已不是天方城外，正所谓：雾障眼，火伤神，无垠地脉，碧落苍穹，此方天地，不似人间。

临江酒仙轻声传来：“师妹，此方天地，陪我百年如何？”

他已经知道玉山的筹划，自己的弟子也早已深陷其中，让他甩手就走，临江酒仙自问是做不到，但是和蝶谷拼杀，他亦是不想为之。

几经思索之下，索性就自我囚禁在这域外空间，顺便带着蝶谷一个同门，这样既让蝶谷损失了一个战力，变相帮助了玉山。又可以不真正的去伤害谁。自己也算躲了个一了百了。身心放逐，再无世间烦恼。

梦中仙很好，实力也够，自己在这方世界可以压制，如此红颜相伴百年有何不可？她想靠自己的力量破开空间恐怕是不可能了。

……

作为两军统帅的魔云海和司马桧的战斗就更加气势磅礴。只见被广宜生招来的云团中翻滚着雷光火浪，整个天空卷起了烧天云霞。

魔云海执掌自己的法宝青虹剑，身下坐骑乃是狴犴，整个天方城覆盖着百道幻彩霞光。一个巨大的虚影飞驰于天际，外形似虎，獠背长牙，月白色的身躯，深蓝的斑纹，一阵怒吼响彻整个战场，狴犴好讼，亦曰宪章，传说狴犴不仅急公好义，仗义执言，而且能明辨是非，秉公而断，再加上它的形象威风凛凛，因此除装饰在狱门上外，还匐伏在官衙的大堂两侧。每当衙门长官坐堂，行政长官衔牌和肃静回避牌的上端，便有它的形象，它虎视眈眈，环视察看，维护公堂的肃穆正气。

一身王道正气威加天下，魔云海的白色须发彭扬浮动，震慑住了整个战场。

另一方的蜀相司马桧未必势弱，虽然未着戎装，一身青色长袍，左手持着诸邪不侵凤凰旗，右手提着八面宝塔钢鞭，身下坐骑乃是异兽炽火狻猊。此兽形似狮子，去更加高大威猛，全身绒毛呈现火红色染，低声嘶吼之间，烟火遍布周身，仿佛一个呼啸便可将眼前活物蒸熟。

狴犴的王道正气闪着金芒，炽火狻猊周身崩裂火光，魔云海和司马桧各自驾驭两个异兽，在天方城上空激烈的碰撞着。魔云海虽然还有后手，但是却知道司马桧的八面宝塔钢鞭可以克制一些法宝，自己与其和他拼斗法力，倒不如这样用些真功夫。

两人在空中鞭、剑相对，各自的异兽也是互不相让，玉山蝶谷的门下纷纷避开二人比拼的范围，幸亏二人是在云端战斗，否则的话现在天方城已经不复存在了。

开战之前，两人彼此见过，深知对方的决绝，所以并没有留手，每次出招都是冲着要了对方性命去的，彼此有各自的坚持，为了各自的目的，二人只能赌上一切。

……

千刀灵漫步在天方城中，整个天方城被窦恒所组建的空军轰炸的火光冲天，窦恒的空军在投掷完符咒之后便撤退了，空军如此难得，窦恒和魔云海都没有让他们落地参战的打算。所以一时之间，朝廷大军还没能打到城内。虽然这里是要塞式城池，但普通百姓还是有一些的。轰炸一结束，他们立刻跑出来抢救物资和灭火。

千刀灵一路行来，已经不需要出手了，凡是向她攻击的蜀军，还未近身便被她的影子所杀，而她也只是反复的再说一句话：“喂，你知道易世风华在哪里吗？”

“是敌军，敌军进城了！啊……”

“妖怪，纳命来！啊……”

“快跑哎，这家伙是怪物，根本不能杀死，啊……”

千刀灵看着远处四散的人群，她很无语，人类难道听不懂自己的语言么？还是我说的不够明白？

千刀灵只想找易世风华，为什么有人要来攻击自己？为什么要扭头逃跑？知道便告诉我，不知道便说不知道，为什么要做多余的事？

千刀灵脚下的影子突然伸长，随即变作数道，将还在自己周围准备进攻蜀军全部杀死。对于高手和她想挑战的对手，她自然不会用千影绝杀这样的手段，很明显这些对她有攻击意图的普通士兵不在此列，在千刀灵看来他们不配死在自己的刀下，卑微的人用黑暗的影子去处理就好。

看着周围的一地死伤，千刀灵皱眉暗自说道：“怎么找个人这么的难啊。”

从在外面杀死海天长夜之后，千刀灵等于是直径走进城里的，天方城中的高手和蝶谷打得不可开交，她的对手只有普通兵将，若是不来招惹她，她不会多看这些普通人一眼。只是她也没想到，这些人对于问路的她是如此的不‘友好’

而易世风华一直在闭关参悟阴阳大乱舞更进一步的，但是城中想起了爆炸之声，又燃起了一片火海，易世风华就算是再想稳定闭关也不成了，毕竟这里是战场，万一有点什么意外，自己又在紧要关头那就麻烦了。趁现在自己还没完全入定，易世风华暂时放弃了更深的探索。

这里是天方城的中枢，和城墙尚有距离，虽然此刻全城陷入火海，但是相对于正在大战的城东，西边受灾不算严重，火情也被及时控制住了。

当易世风华出来之时，留守的牧剑影正组织士卒扑灭零星火点，然后继续增援城东。见易世风华出来，牧剑影心中大定，这位师兄醉心修炼，如果他不想出来，谁也强迫不来。现在有他在，牧剑影心中的不安平复了不少：“师兄，你出关了？”

易世风华点了点头：“这是怎么回事？”

“蝶谷的人真是不简单，这么短的时间便练出来一只空中军队，一个劲的往城里点火或是扔可以爆炸燃烧的符咒。”这些手段也好，符咒也罢，在他们这些修士看来微不足道，但是，对于普通的民众和蜀军，这片火海足以致命。

易世风华看了看：“很有意思的想法。”窦恒是个奇才，竟然将修士术法改造成战场凶器，还避免了自己杀戮过剩，有碍修行。

情势反正也控制住了，易世风华也不想再管其他的事，等这场兵燹过去，自己还要继续闭关呢。

就在此时，一个兵士来报，有人直闯帅府，要找易世风华仙长。师兄弟二人眉头一皱，这又是哪路妖孽？听这样子也不像蝶谷的人啊。

来者自然是千刀灵，并非每个蜀军士兵都是硬骨头或者好运气，结局是被杀或是逃跑，还是有和千刀灵乖乖合作的人，直接说易世风华就在帅府，没必要用自己的性命去为一件人人都知道的事情保密。

果然，千刀灵得到答案扭头就走，丝毫没有多看一眼这个蜀军士兵的想法，而是选择立刻直接杀进帅府。

第583章 不称心的对决，不掩藏的杀意

见到直径闯入千刀灵，易世风华和牧剑影可以肯定对方不是蝶谷门下，甚至记名弟子也不是。千刀灵依旧是问出之前的问题：“谁是易世风华？”

易世风华还未作答，牧剑影先行一问：“你又是何人？”

千刀灵歪头看着牧剑影：“太弱了，看来你不是，这么说是你了？”话音刚落一道疾影便出现在二人面前。

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牧剑影明显反应不及，却被易世风华一掌推开，一阵激烈碰撞，交手的两人各退了几步。躲开致命一击的牧剑影知道了两件事，第一眼前这个女孩只针对易世风华，第二便是自己这些人根本无法介入二人之间的争斗，于是果断说道：“大家都退出去！”

本来已经畏惧不已的蜀军士兵，听到这声明令之后如蒙大赦，立刻退出这个院落。牧剑影死死的盯住对视的二人。

易世风华问道：“好刀法。”

千刀灵手上的双刀是来中原之后得到的，名曰云狐双刀，本身便已不凡，配合千刀灵原形螳螂的本命元灵更显威力，千刀灵一转手中之刀反问：“好在哪里？”

易世风华摇摇头：“不知道，只是觉得好。”

千刀灵笑了，她知道她要找的人找到了：“不错，可愿和我一较高下？”

易世风华召唤来雷迫刀和阿衡剑：“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看着易世风华刀剑并行的模样，千刀灵眼前又是一亮，方才疑问便已经确定彼此眼神，千刀灵这无名一刀本无章法，在寻常人看来不过是随手一挥，而在一般刀客剑手看来，则是寻常招式，但在高手看来却包含了多种变化和无限可能，精通理论者甚至能说出个一二三四。

唯有绝顶高手，在他们眼中，这一招是有灵魂的，是无法评价的，硬要去说只有一个好字。

在绝顶高手和平凡之人眼中，这就只是一刀罢了，而接了自己一招平安无事，还能顺手推开另一个人的易世风华，在千刀灵眼中当然不会是一个平凡之人。

两人光一交手，顿时之间光影交错，只是带着风劲便将整个院落席卷得不成模样。本来一直关注着的牧剑影自知留下无意，只能先行退出向外求援。牧剑影走后没多久，两人的战斗便越发激烈，只是刀剑交锋二十余回合，整个帅府便已被摧毁一半。

千刀灵的修为不弱，在中原的这段时间也有了长足进步，比之三教大部分三代弟子更加厉害，但和几个佼佼者，比如林越和易世风华相比就要逊上一些。能和易世风华这样拼斗，也是因为她参悟了刀意，做到了精神凌驾修为的地步。

而原本充满战意的二人再将帅府拆成废墟之后分开对峙，周围的蜀军士兵惶恐的看着二人，本来牧剑影是命令他们退出院落，但是没想到二人比斗波及让整个帅府崩溃。受牵连的将士绝不止百八十人。他们一退再退，最后只能退到帅府外的大街上，结果就看到了眼前这一幕，再放任下去，恐怕天方城全毁也不是什么难事了吧。

不过易世风华和千刀灵结束了战斗，原因很简单，这不是他们彼此想要的决斗。

千刀灵的要求很简单，只是要和易世风华比拼刀法剑术，而易世风华却不一样，从他刚见千刀灵用千影绝杀瞬间消灭数名蜀军士兵的时候，他便见猎心喜。光乃阳，影乃阴，从某种程度上说，操控影子就是一种阴阳结合的手法，对于他进一步融合提炼阴阳大乱舞功法是有帮助的。

于是尴尬的局面出现了，易世风华想和千刀灵比术法，而千刀灵想和易世风华比武功。两人都抱着目的，但对方却没给这种机会。

在千刀灵看来，千影绝杀是用来清理麻烦的，比如这些不自量力的人类士兵，或者江湖杂鱼。而对于真正的高手，为了保持一种敬意，千刀灵向来是刀刀见肉的。

易世风华却不管这些，阴阳大乱舞理论是其一生追求，虽然他也是刀剑并行，但严格来讲，他既非刀客也不是剑者，修炼刀剑的目的也是促进一心二用，能更好的提炼阴阳大乱舞。所以刚才他一直想诱使千刀灵使出千影绝杀，但是对方似乎宁可死于自己手下也要和自己比刀法剑术。

远处传来一声轰鸣，城中不知哪里又是一次爆炸，易世风华皱眉看去，天方城到处都是浓烟火海以及喊杀之声：“此间不是比试的地方，可愿和我前来？”

千刀灵也看了看四周，沉醉于刀光剑影中的她是不分周围情况的，现在看来这里确实不是地方，周围那些双腿发抖的士兵随时会过来打搅，高手过招一个分神都有可能是生死的差别。她点了点头和易世风华离开这里。二人走后周围士兵松了口气。可是易世风华就这么走了，他们又该如何跟上边交代？

……

且不管无心世俗之争，只专注于自己的二人。

天方城的城头上，城墙下。早已血肉满路，纷纷倒下的尸骸中，战斗还在继续，玉山和蝶谷的高端战力都不在，整体局势是蝶谷占据上风实际上这个时候已经不是城头攻防战，城门已经被攻破，蜀军退守街巷，很顽强的阻止着朝廷大军的推进。

天方城的三条主街宛如三个血肉磨盘，每一个呼吸与眨眼之间都有数十人失去生命，尸身倒下便被后来者踩踏，便是尚留一丝生机，也只能在踩踏中，痛苦哼吟着走向死亡末时。

夜行舟本来山上就已经带伤，而他身前却是两名蝶谷记名弟子，一个四十来岁的人族中年之人，本身看去并未有什么特别，修为也是一般，手里挥动的一个金黄色的圈子，名曰伏魔圈。对于一般修士来说威力不错，但于夜行舟，哪怕是现在受重伤的自己，也不过是麻烦一些罢了，尚不是什么生死之敌。

这个人叫简遂良，原本是蝶谷所在贤山之外村落中的一个小小牧童，和外出的蝶谷门人有缘，点拨几句踏上了修炼之路，后来被引入蝶谷坐了杂事弟子。按理说比大多数三代门人入门都早，在蝶谷已经修炼了足足二十多年。不过因为资质平庸，再加上杂事弟子修炼不全，所以现在的修为，也不过相当于外面武林中的一方豪侠或是一般门派掌门罢了。但毕竟修炼了二十年，叫夜行舟也略感棘手。

另一个外表看似青年，但实际年纪也是不小，此人名叫钟殊，乃是一只竹鼠成精，只不过和童童门下的小黑小白算是食友，多少有些交情。毕竟小黑小白姐弟二人乃是熊猫得道，所以彼此关系不错。

虽然不过是只竹鼠，但是夜行舟不敢小看他，刚才他用法宝红曼珠打中夜行舟肩头，此刻夜行舟的左臂便动弹不得。只能依靠右手拿着法宝落虹笔凌空画符应对。钟殊施展自己的土灵仙术，简遂良也催动水灵锋刃进攻。

夜行舟单臂旋转手中神笔，于半空之中画出奔雷、翔云、炎火，急切之间竟有十余道属相各异威力巨大的道法异术向二敌砸去。

简遂良和钟殊纷纷躲避，二人的法宝虽然远不及夜行舟，但此刻对方单臂一对二，要想拿下绝无问题，蝶谷门人都没能杀死一个玉山正式弟子，如果被他们干掉，正式拜入蝶谷便不是梦想了，如此一来二人心中真是美滋滋。

夜行舟虽是招架，却也在不断思索脱身之法，钟殊修为较高，但是法宝红曼珠只能作为砸人之物，而简遂良虽然略逊一筹，可是他的伏魔圈似乎对道法异术有排斥，所以算得上是可攻可守。而且他和简遂良都是水灵体修士，如此一来夜行舟便打定主意，以水灵仙法围困钟殊，全力拿下简遂良。

蝶谷二人，一人一妖，彼此不过见过几面哪来默契可言，钟殊乃是土灵之体被夜行舟水脉压制，用法宝红曼珠砸去，宝珠却被水流席卷，失去了开山崩石的魄力。而面对钟殊的反击夜行舟也是能挡便挡，能躲便躲。

简遂良发现夜行舟的目标是自己的时候已经晚了，只见夜行舟法宝泣血桃花扇飞身而出，在空中一展，简遂良眼前残花溅起，一阵风岚之后，便将简遂良整个包裹，他拿着伏魔圈左右乱打，却始终无法突破，飞散的花瓣被打散后又重新卷在一起。

没想到能砸开磐石的伏魔圈，竟然对着小小的花瓣草叶毫无作用，等到花瓣散去，简遂良早已倒在万花丛中，他的尸身会慢慢腐烂变成这泣血桃园的一部分。

钟殊见状知道夜行舟的厉害，哪里还有其他想法，转身便要逃走，夜行舟瞬间画出数十道金光箭矢，钟殊感觉到后面有致命的威胁袭来，却见远处又一道熟悉的倩影飞来。正是童童门下的黑小白。

钟殊立刻叫道：“小白救我！”

黑小白手中挥出一条绿色丝带，卷走了数只箭矢，但钟殊依旧是中招了，他扑倒在地断了气息。看着同样身亡的简遂良，黑小白周身散发的慑人的气场。她本是一名淡如青竹的娴静姑娘，所以她发怒之后，周围非但没有怒火的灼热，反倒有一股冻结一切的阴寒。

夜行舟暗叫不好，黑小白他是知道的，若是蝶谷其他人，他还能靠语言稍作周旋但是当初他们为了诱杀李志设计摆下迷仙阵，用卑鄙手段诓骗于他，以至于前去救人的白小黑被自己同门打死。

黑小白的亲弟弟死得如此窝囊，对于玉山门下她的仇恨是难以言喻的。

刚才的两个人虽然棘手，但夜行舟并未放在眼中，便是二人一起上，硬拼的话自己最差是同归于尽，好一点则是重伤击杀二人，总之自己胜面大一些。可是面对愤怒的黑小白，夜行舟完全没有了从容。

废话不说夜行舟挥动笔杆，八道电光神雷咒向黑小白打去。黑小白并未抵挡或是躲闪，一舞手中绿色丝带，只见所有电光顺着丝带的卷动被黑小白一甩，便远远地抛开，炸死了数十名蜀军士兵。

夜行舟暗叫果然，黑小白最让他忌惮的除了一身修为，便是这法宝凌灵绫，这件凌驾所有灵气的丝带，可以引导真气灵力的运行轨迹。

夜行舟的落虹笔可以隔空画符，也正是将灵力具象化攻击的手段，但这本质依旧是一种灵能，不管是怎么攻击，只要是术法灵能都会被这条丝带所牵引。某种程度上说，黑小白正是夜行舟的克星。

第584章 眼中世界，葫芦世界

天方城

城墙之上的战斗还在继续，虽然朝廷大军已经入城，但是悬天河依旧死死的挡住了慕容鹤轩。原因无他，慕容鹤轩修炼的大小如意的神通会最大限度的破坏天方城的城防，比起蝶谷其他门人，化身巨人一脚踢碎天方城城门的慕容鹤轩更具威胁。

慕容鹤轩算不上多聪明，但作为蝶谷门人也觉不会傻。他能想到悬天河拖住自己的目的，所以不敢用自己巨大的状态作战，这样除了增加自己被打击的面积毫无作用。

悬天河本身并无什么惊艳之处，法宝暗夜影轮和林越的映月光轮一样，都是削人的武器，能林立强者之中的原因却是他一身傲人的修为，靠着苦练一点点积累的修为，和慕容鹤轩一样，他们都不算天资卓越之人，只是靠着自己的韧劲走到今天。或许慕容鹤轩要好一些，因为他还有一只天赐左臂。

两人的战斗毫无观赏性可言，基本上是拳拳到肉的套路，悬天河没打算用暗夜影轮偷袭，毕竟慕容鹤轩是蝶谷门下，不至于傻傻的被偷袭，而他的左臂又能抵挡自己的法宝，虽然暗夜影轮会给他造成一些皮外伤，但用大量真气催动法宝只为留一点小伤，这明显是不划算的。

所以两人在军士们的围观下你一拳，我一拳的殴打着对方，和街头泼皮斗殴差的也只是那一份修为吧，区别在于泼皮再怎么打也不过伤两个人，而他们即便是无意识的，也会牵连很多。

与之相比城外林越却是陷入一个麻烦，镜中林越和林越的拼斗可谓是精彩纷呈，除了不能暴露自己的仙体之境和五灵俱全的身体特性，林越可谓是出尽了招数，现在他一手金鳞剑、一手青鸟剑，怒莲青萍剑施展开来，对方亦是如此，没想到镜中林越也有金鳞、青鸟。而且两人的宝剑威力竟然相同。可见镜湖仙的镜像复制已经到了一很可怕的地步。

林越与镜中林越不分轩轾，正在苦斗之时，天上忽然降下闪电，将混战的二人分隔开，原来是窦恒出手了，但即便是号称杂学第一的他，现如今也分辨不出哪个是真的林越，只得先将二人分开。

窦恒只得说：“林师弟，再打下去毫无意义，你且助手，看着妖人还有何手段！”

窦恒的意思林越自然明白，照这样打下去确实毫无收获，但是如果自己停手，那就会和镜湖仙一直留在此处，毕竟现在朝廷大军占上风，镜湖仙算是身处敌阵之中，一旦露出破绽就会被围杀。现在别人分辨不出，林越既不能往前攻城，也不能退回大营。

镜湖仙自然也知道窦恒的想法，那里给他机会，随即一变身，化作了窦恒的模样和他开展起了空战，林越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手，刚才是真假林越，如今变成真假窦恒了，大家都是措手不及。

……

童童虽然在追杀广宜生，但明显已经放缓脚步，刚才一时失了方寸，现在广宜生回想起来童童有些不对劲，不过一贯小心谨慎的他也不敢冒险去验证想法，只能继续逃窜，不过多时感觉童童的攻势减弱，心中怀疑大增，终于决定冒险一次，随即再一次投掷诛仙小剑，没想到追杀而来的童童反倒被一下刺穿，化作一阵烟雾消失了。

“符纸替身？”广宜生一见此状哪里不知道童童早就逃了，随即也明白蝶谷有克制诛仙小剑的方法，但一定有什么限制，很明显的，目前的童童还没法庇护。

尽管如此他也没有转身再去追杀童童的想法，谁知道这是不是童童的诡计，就算是童童真的不敌，也肯定在退走的路上安排了后手，与其这样还不如及早赶回天方城去。

临江酒仙截取空间，把自己和梦中仙封在一起，下面的小辈混战，广宜生也不便参与，正看空中魔云海和司马桧正在激烈交锋，广宜生暗道好机会！顺势取出一只诛仙小剑就准备暗算魔云海。

魔云海和司马桧各自骑着异兽，在空中激烈交锋，那里顾及在一旁准备暗算的广宜生。可没想到诛仙小剑刚一脱手便直径飞走。之前是司马桧攻击梦中仙的时候失手过一次，而这一回广宜生亲自体验，这是什么异术。

果然在战场的一处角落，魔萝正在操控着乾坤篓，和童童想的一样，魔萝功力有限，无法照顾到所有人，她一直在关注魔云海，所以童童那边就无法帮上忙。

就在此时童童的身影在天边浮现：“师弟，背后偷袭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

广宜生一惊暗叫大意，之前以为童童先发现端倪，然后逃走而已，自己不用花费气力去追，还可以夹击魔云海或者梦中仙。没想到自己的谋划已被童童所洞悉，以退为进形成了反包围，如今在这片区域里有那个奇怪的竹篓，便无法施展诛仙小剑。硬打又不是童童的对手，如果自己回避或者逃跑，那和魔云海拼斗的司马桧则会落入两个蝶谷二代的包围中。

广宜生几乎咬着牙说道：“师姐真是好算计啊！”

童童又说道：“方才打得不痛快，再陪我过过手如何？师弟。”

自己的修为不敌对方，法宝又被收走大半，现在的广宜生也只剩下了彼方旗，童童的袖里乾坤虽然困不住他，但是可以拳拳到肉的打死他。广宜生自然不想选择如此不舒坦的死法。正在两难之际，天边传来一阵钟鸣，似是天际又似在耳边，魔云海和童童听见之后脸色一变。

……

临江酒仙所截取的空间中，梦中仙依旧没有放弃挣扎，可是任凭自己如何施展，都无法打破这个禁锢，说道这个空间，绝非一个狭小世界，梦中仙可以感觉到它的广大，也正是因为如此梦中仙的挣扎基本是徒劳的。

梦中仙的主要修为依旧是在游神御气或是梦入神机之上，对于这种真实的空间与封印并不擅长，她停下说道：“我当真是小看了你，没想到你居然可以创造一个世界。”看着眼前的山水云天，梦中仙也无不感叹，自己从一开始就中了全套，误以为只是一个迷阵，没想到临江酒仙竟然连同自己一道封禁在乾坤无限大葫芦所创造的世界。

临江酒仙站在云端笑道：“师妹，创造这个世界的并不是我，它本身便是存在的，我不过是开启了它。”

“哦？这倒有意思了，我倒不知这个世界还有第四重的存在。”

梦中仙这话并不算作伪，这个世界是由神龙开天，雪凤凰、墨麒麟所创造，有阳间也有阴间，再有就是分割两界的中央混沌之地，除此之外并没有第四重空间的存在，至于天上有什么，不管是三掌教又说是其他有兴趣的高手都曾去探寻，不过也是根据修为走远走近罢了，始终没有摸索到世界的尽头。

如果说这里的景象是幻觉，梦中仙能够接受，但是她精通此道所以知道不是，如果说临江酒仙依靠法宝开辟了一个小空间，虽然惊人却也不是不能接受，但是随着她的几次攻击可以确定，这真的是一个真实存在又不属于阴阳两界的广阔存在。

临江酒仙飘然落下：“如果说我们所在的地方名为世间，而我的葫芦里装的就是世间。”

梦中仙低头沉思，忽然想到：“世界很大，却尽在眼中。”

临江酒仙说道：“不错，就是这个道理。”

这个世界很大，有高山，河流，大海，城市，一个人身处其中何等渺小，但是却能将这大千世界尽收眼底，人眼中的是幻想吗？不是，是真实存在的。因为存在才能被看到，被感知。而现在这个世界就临江酒仙所看到的世界，隔离与所谓‘真实’却对应真实的存在。

梦中仙说道：“没想到你眼中的世界，如此岁月静好？”

临江酒仙微微一笑：“这些年来我游历世间，纷纷红尘不在我眼中，人世丑恶亦不在我眼中。”

梦中仙反问：“那这样的世界是真实的么？这有这片祥和的世界？”

“为什么不是真实的？就因为存在，才可以称之为世界。”

梦中仙懂了，这是临江酒仙眼中的世界，也是他期望的世界，更是他看到的世界，那些他不愿意看到的，他选择视而不见，这样的世界或许失真，但绝不虚假。

而临江酒仙的法宝乾坤无限大葫芦，让他眼中的世界成为了真正的世界，就像一个葫芦一样，真实的世界就是下面的半个葫芦，有阴有阳有混沌，而这个世界就是上面的半个一样有阴有阳有混沌，就因为临江酒仙选择对一些事情‘视而不见’所以这个世界比真实世界要小，却也是一个世界。

“葫芦吗？还真是形象呢……不过这样的话就好办了。”

看着梦中仙豁然开朗的样子，临江酒仙也来了兴趣：“师妹似乎想到了什么法子对付我？”

梦中仙说道：“如果这是你的世界，撕碎就好了。”说着闭上双目，一时之间她的周身有气的暗流涌动。

临江酒仙脸上显露出了凝重：“魔仙录，天魔卷？”

猛然之间梦中仙向空中伸出双手，一对纤细的手掌化作巨影伸向天空，梦中仙灵气翻涌，眼中闪的戾气，临江酒仙有些震惊，他没想到梦中仙会修炼天魔并蒂法。在这一瞬间让自己的修为翻倍。

天方城外的一处山地，突然之间凭空出现了一道裂纹，裂纹向外凸起，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裂而出，随着裂纹破碎，一双巨手伸出不断地撕裂，从裂纹中可以看到另一边的美丽世界。和如今遍地血染天方城相比，无比宁静的世界。

随着梦中仙的一声大喝，她完全的撕裂了半空中的裂纹，随即便和临江酒仙回到天方城外。临江酒仙嘴角溢血只得苦笑。梦中仙撕开这个世界等于从他眼中裂眼而出，他又怎么能好受。

梦中仙冷声道：“感知世界不光是用眼睛的。”

如果说眼睛可以看到世界之广，那双手就能触碰世界之实，眼睛会欺骗人，不然怎么会有望山跑死马的说法。

临江酒仙说道：“天魔并蒂法，师妹，值得吗？”

梦中仙摇了摇头：“本来不想拿来对付你的，但是我必须回来。”

第585章 未央境界三彩石，广慈真人假装神

“我必须回来……”这句话还没说完，梦中仙却感到了一阵剧烈的头痛，几乎站不住身子。

临江酒仙立刻上前查看：“你怎么样！”梦中仙依旧是痛苦不已，细细的汗珠已经顺着额头溢出。若是广宜生或是司马桧在这里，早就趁机要了梦中仙的命了。

而临江酒仙非但没有趁人之危，反倒是为梦中仙疗伤，只是现在的梦中仙并非是身体上的伤害，为了能够挣脱临江酒仙的眼中世界，梦中仙强行运用天魔并蒂法，虽然短时间内得到了强大的力量，但是后果也是可怕的。

当年灵山派创派祖师月清柔为了击退强敌也曾动用此法，天魔并蒂法的功效就是映照出自身的另一面，一个善人会照出恶念，一个恶人则会照出善念，是会在人体内酝酿出一个和自己平时作风完全相反的精神，简单点说就是练了这个功，后果就是思维混乱，完全疯掉，最起码也是个精神分裂。但是当修炼者精神割裂的时候，功力反而会翻倍，相当于一个正常和一个不正常的人，共用一个肉身。

在强敌压境又无外援的情况下，这个确实是能在一时半刻之间迅速提升实力的办法，当年的月清柔是个正义感，慈悲之念都很强的人，相对的，分裂出的精神就会是一个邪恶、嗜血，残忍的人。本来在击退强敌之后，她是希望自己的门人能够马上杀了自己，以免为祸世间。但她的弟子又怎么能对师父出手呢？所以只能合力将师父封印，对外宣称师父力战魔头而亡，给她留下一代宗师的侠名。

这同时也遗祸后人，每当历代祖师封印衰弱之后，魔化后精神分裂的月清柔都会跑出来大开杀戒，如果不是林越出手，相信这个局面会一直这么下去，甚至会更糟。

梦中仙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天魔卷中的天魔并蒂法，能够靠分裂自己精神的方法得到自身力量的翻倍。以修炼梦入神机、游神御气等法诀的梦中仙自然是倍感兴趣。她也知道这个东西的危害，所以只是研究，并没有真正地下决心去修炼。

这一次的天方城大战，好友睡美人之死确实是刺激到她了，甚至于天魔并蒂法这样的东西，她都要去尝试，因为梦中仙明白，自己如果不提升功力，别说为好友讨回公道，就是能否保全性命都不好说。

还好这是第一次施展，梦中仙还没能马上发展出另一个相反的人格，临江酒仙对她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所以梦中仙顺利地逃出葫芦世界，如果临江酒仙真要阻拦，最后哪怕能够逃出来，也要心神大损。一旦反向人格形成，梦中仙固然会成为三教二代修为第一人，但最后也难免丧失自我沦为毫无自我的杀戮工具。

临江酒仙目前只能安抚住她体内躁动的真气，但对于她混乱的思维却毫无办法，就在这时是，天空中传来几声钟鸣，梦中仙长啸一声，身子顿时倍感轻松，随即她又脸色大变：“玄黄钟！”

临江酒仙也是惊讶：“大师兄！？”

这不是普通的钟声，这是玉山首徒，广慈真人的法宝玄黄钟的声音。关于这个法宝还有一段来历。

三教掌教各自练成仙体之境，一个困扰修士的极限问题便出现了，如果说大地之下有黄泉，那苍穹之外有什么？三人御风而行，穿过云端，走过星河，到达了前人从未知晓的境界，这里没有了日月星，也没有了声光影，和阴阳相交的混沌不同，这里非但没有一丝让人不适的感觉，反倒是能让人体会到生命之初的温暖。

三掌教为这里命名为未央境界，不知过了多久三人重返人间，其中发生了什么，三掌教并未对门下弟子多说，自那之后三人分别创立教门。

与此同时，有一颗三色彩石经三掌教由天外带回，并且各自拿走了一部分，精灵岛通灵仙君得到彩石红色部分，化作一个鲜红欲滴的小铜铃，随即便被命名为乾坤铃，而玉山玄玉天尊得到彩石黄色部分，化作一个古朴庄严的小黄钟，随即便被命名为玄黄钟，而蝶谷的梦蝶谷主得到彩石蓝色部分，化作一个冷艳森寒三尺长剑，随即便被命名为宇宙锋。

随着三教的创立，三件宝物也各自由三角首徒保管，如今玄黄钟声响彻天方城，那就代表玉山的大师兄广慈真人亲自来了。

……

话分两头，片刻之前。

夜行舟早已被黑小白破去法术，就在生死一线之际，一道奔雷袭来，黑小白转动手中的凌灵绫，整个奔雷化作电流，绕着丝带卷动，不多时便消耗殆尽，这点微末伎俩自然对黑小白造不成什么伤害，只是在她要杀死对手的时候横生枝节，这不得不让她秀眉紧皱。

这道奔雷来的蹊跷，却不知是何人来救夜行舟，不过对方有意隐藏身份，黑小白一时之间到也未能找出其藏身所在，就在她展开凌灵绫全力戒备的时候，一道紫色身影冲向已经重伤的夜行舟。

见对手现身，黑小白哪里能放弃机会，立刻向那身影攻去，却见那人是一个年轻女子，单看修为远不是黑小白的对手，只怕挡不了两下就会毙命于此。只见那紫衣女子口中念起法诀，一瞬间便是失了踪影，全力迸发的黑小白打了个空，却在也找不到他们，心中的愤恨可想而知。正欲继续准寻，天边传来玄黄钟声，整个天地为之一静，一阵威压沉在黑小白的心头。她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觉她明白，这绝非对蝶谷有利，现如今不能再追了，随即便抽身离去。

夜行舟虽然重伤，但意识尚存，本来以为自己必死无疑，谁知道被这突如其来的神秘女子所救，松了口气的同时对来人身份也是心生疑惑。

紫衣女子放下夜行舟，在地上收起一个白瓷娃娃，夜行舟问道：“这个是情人娃娃？”

紫衣女子一笑说道：“你认得？”

“以前在玉山见过，我玉山宝物怎么会在你的手中？你到底是何人？”情人娃娃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宝物，只不过是一对白瓷娃娃，唯一的用处就是相互定位，就像刚才女子将其中一个放在这里，身上带着另一个去救人，只要发动口诀，便可以瞬移回来，纵使再快的神速也抓不住。不过也就是这么个用处，算是一件宝物却也无甚大用。

可问题是这件宝物是玉山的，而这个女子自己却不认识，其中的缘由便奇了。

女子说道：“我叫雪路行，玉山门下，咱们还真有缘分，一个行舟，一个雪路，搭个伴也是不错。”

夜行舟没理会雪路行的玩笑话：“你是我玉山门下？我怎么从未见过你？你是哪一位师叔伯门下弟子？”

雪路行摇了摇头：“我还只算是记名，尚未正式拜师，各中详情你以后会知晓的。”

夜行舟听完之后疑惑更深，玉山不同于蝶谷那样有教无类，各位师叔伯中，虽然也有记名存在，却也是各位师长收下，还从未有过先收记名，然后再择师的情况，而且还提前赐下宝物，哪怕是情人娃娃这种一般法宝也是绝无仅有的。

雪路行似乎看出他的疑惑，随即说道：“我的情况比较特殊，其实按时间算，我比你入门还要早呢。”夜行舟闻言更加疑惑了。

雪路行没有再多说，只是远望长空，天边积云翻转，似乎形成了一双巨目，俯视着下面一片火海的天方城，一声闷雷般的低吼，显示出了强大的威压。

广慈真人来了，这些日子雪路行一直在玉山和广慈真人修炼，拜入玉山之后，这还是她真正第一次回到山门，因为在很小的时候，她就作为卧底派到了灵山派，这一次灵山派的封印提前破封也是她一手造成的。玉山很早就在五大宗门布局，和她一道派出去还有几人，现在只有灵山派的她，和清华宫的一个人完成了任务，真正回到了玉山门下。

本想着趁天方城大战，他们两人先学点玉山的法术，等大战结束后在挑选师父。怕的是万一挑中的人死在这场大战里，索性就晚些时候再拜师。可惜计划终究赶不上变化。

……

感受到广慈真人前来，魔云海和童童也是心中一惊，三教首徒绝非浪得虚名，广慈、龙千钧，叶含羞三人是众弟子仰望的存在，再加上一个司马桧，一个广宜生，现场局势立刻扭转过来。

魔云海此刻阴晴不定，他知道要做出抉择了，继续打下去，蝶谷势力会在这里耗损大半，自己和童童也会危险，就像一个林越或者一个易世风华，就能压制其他三代弟子，广慈真人的到来，对于他们也是碾压。

可就这么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优势，不光是他，童童也十分不甘心。

空中巨目发出闷雷般的响声：“魔师弟，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魔云海舒了口气：“见过广慈师兄，如您所见，朝廷征伐西蜀，和玉山门下撞上了。”

看着一片狼藉的天方城，广慈真人说道：“我教门下却有一些门人与朝廷理念不合，也曾料到会有争执，只是没想到会牵连至此，如今兵连祸结，涂炭生灵绝非我辈所愿，不如暂且两相罢手，容我询问过门下之后在给彼此一个答复如何？”

魔云海感觉自己脸皮都在抽动，玉山弟子辅佐蜀候，这么大阵仗你个首座不知道才是有鬼，现在蝶谷大顺风，突破天方城防线正如摧古拉朽，你跟我说罢手？

魔云海心中如何不忿也是没用，现在势必人强，广慈真人出现后天平已经彻底倒向玉山，现在要是弄个鱼死网破蝶谷绝对会全灭，而玉山可能全灭，也可能会惨胜。广慈真人之所以要劝退魔云海，也正是因为他们也没有绝对的制胜把握，面对绝命反扑的魔云海和童童，就算是广慈真人也难逃一死。

短短的一瞬间，双方沉默之中，思维却跳得很快，童童甚至还想到，如果这时候和他们拼个同归于尽会怎样？天方城现在有四个玉山二代，就是说还有三个没来，而三代弟子中龙傲天，凌洛等精英弟子也不在。蝶谷方面二代也是四人，但是三代的大部分精华都被带来了，一旦同归于尽，不划算……

在看了一眼漂浮在半空的玄黄钟，此宝能借天地之力镇压世间，有广慈在这里，蝶谷门下太危险了。童童还有一重担心，乾坤篓可以克制诛仙小剑，但是绝限性太大，万一广慈真人拖住他们，这伙人在三代弟子里大开杀戒怎么办？

童童给了魔云海一个眼神，魔云海带着不甘说道：“广慈师兄既然这么说，我也没有反对的道理，只是有一句话好叫师兄知晓，自开战以来我蝶谷损失多位门人，其中不乏被阴险招数所害，甚至被诛仙小剑所杀，师弟没有记错的话，诛仙小剑乃是刑剑，是用来扶正黜邪，审判作恶修士的，不知是谁公器私用屠戮我教门人，还请师兄一并给个公道。”

广慈真人沉吟道：“哦？还有此事？我知道了，待我彻查之后必会给蝶谷一个答复。”

第586章 玉山绝命设奇谋，林越御剑寻援手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厮杀了一天的天方城也随之沉寂，整个城市中充满了哀嚎声，不光是死伤之人，也有着不少失去亲属的普通民众。

劝退也好，吓退也好，蝶谷势力暂时离去，广慈真人也显露真身，玉山门下收拢起来，却发现帅府早已在易世风华和千刀灵的战斗所毁，不过这并不是什么问题，直接征用一户民宅便是。

经过今天的大战，所留不多的百姓也准备着离开天方城，这里已经很难再见城市旧貌，更多的则是残垣断壁。

玉山二代的数人聚在一个小屋子里，广慈真人坐在上座，看样子十分不好过，广宜生关切的问道：“师兄，你怎么样？”

广慈真人摇了摇头：“今日能够唬走魔云海和童童实属侥幸，今晚必须再次攻击，不然明日他们一定会招来龙千钧，到了那时便难办了。”

临江酒仙尚不知道所有情况，见今日连番大战之后，广慈真人依旧提议夜袭，甚是不解的问到：“大师兄，今日一战，我教门下皆是损伤惨重，为何还要冒险再战？”

其他三人对视一眼，广宜生解释道：“其实大师兄早已不是魔云海和童童的对手了。”

“什么！！”

原本临江酒仙就不再几人的计划之内，虽然已经让他参与进来，但是有些事情还是有所保留，原来玉山一行人闯入黄泉地府强抢鬼灵珠，和六尾妖狐雪狸大战一场，广慈真人催动五灵珠攻击，虽然重创了对手，却也伤及了自己，被削了胸中五气。

修道之人心藏神，肝藏魂，脾藏意，肺藏魄，肾藏精，练得三花聚顶，五气朝元方可成就仙体，广慈真人黄泉地府一役，五气不敢说尽消，恐怕也是大损，百多年的修为一朝灭，以后的修为可能连三教的三代弟子都不如了。

天方城大战本来已经做好计划，可是却接二连三出现意外，先是临江酒仙无端卷入，紧接着蝶谷又找到了诛仙小剑的克制方法，玉山的局势可谓是岌岌而危。

广慈真人收到广宜生召唤，急忙带着新晋的记名弟子雪路行赶来，可是他哪里敢现身人前，万一让魔云海和童童看出他只是个空架子，那一切计划就皆成泡影了。

于是乎广慈真人借助法相之力，在半空中透出虚影，再强行催动玄黄钟，让魔云海和童童心生忌惮，不过以二人的之智绝不会看不出有诈，为了谨慎起见，他们会请出蝶谷大师兄龙千钧也是理所当然的，准你玉山首座撑腰，当然也由得我蝶谷上仙驾临。到了那时候在想装神秘都不行了，所以今晚的突袭势在必行。

临江酒仙没有想到事情已经如此严峻，一阵沉默之后，他又说道：“可是……即便如此，我们也无力反攻了。”

广慈真人摇了摇头说道：“我已经叫纯阳一道赶来，他已经在路上了，我们早有计划，练就了八百道兵可助蜀军一臂之力。”

广宜生插口道：“还有那另外三个供奉，也可一用。”

司马桧点了点头：“大师兄，你的计划是什么？”

广慈真人说道：“先让敌兵大乱，然后分割包围，纯阳师弟和那三供奉领道兵打头阵，然后司马师弟率领大军掩杀，此一战绝对能一举消灭朝廷的主力。”

临江酒仙皱眉道：“大师兄如何能扰乱数十万大军呢？若只是些许偷袭应该起不到作用吧。”

“这便要看司马师弟得了，是时候动用风水地理图了。”

临江酒仙顿时大惊，没想到师尊竟然把镇教之宝风水地理图交给了司马桧？竟然要动用此宝！

广慈真人又看向临江酒仙：“师弟，我知道你不喜杀戮，我也不勉强你参加战斗，如果你觉得杀伤太多人命不好，也可以用葫芦把他们装走，我对你的要求只有一条，找到蝶谷三代弟子林越，把他给我抓起来，他还有大用，不能死在这里。”

临江酒仙一脸纠结，却还是点了点头，抓人总比杀人要好一些。

不多时果然有人来报，外面来了一个风骨道者，还有一个带着二胡的年轻人，众人知晓是纯阳子到了，便立刻叫他进来。

纯阳子带着自己的弟子长歌七兆前来：“师兄，师弟。”一一见礼之后便问及现在的情况。

广宜生对其一番讲述，纯阳子也没有料到事态会如此发展，本来以为离决战尚有时日，没想到如此快便到来了，听了广慈真人的作战计划，他反问道：“这一次或许能成功，但今晚他们肯定会联系蝶谷的龙师兄，若是龙师兄来后发现蝶谷死伤惨重，盛怒之下……”话未说尽，意思已经点透了。

广慈真人说道：“听广宜生师弟之言，蝶谷虽然有破解诛仙小剑的方法，但似乎有所限制，临江师弟不愿杀人，剩下的诛仙小剑咱们一人两支，我也已经正式通知师尊了，如果不能得手，师尊便会出关。”

临江酒仙急道：“可这样一来，师叔也会出关啊！”如今玄玉天尊在玉山靠着主场优势强行和梦蝶谷主锁在一起，要恢复自由肯定也是一起，那之后的事情怎么办？玉山杀了蝶谷这么多人，师尊不可能不给玉山一个交代啊！

广慈真人叹气道：“你们放心，交代自然会有。”

……

相比于玉山的决死谋划，作为今天一战表面上的胜利者，蝶谷门下却也没有显露出什么欢乐的气氛。

好不容易熬到了上风，却因为广慈真人的出现不得不暂退，魔云海和童童自然是憋屈不已，而梦中仙运用天魔并蒂法突破葫芦世界，精神上也受到了不小的创伤。

一直守护金光阵的松灵子也回到大营，看到钟殊和简遂良等一些记名弟子的死亡，心中亦是不好受。不过此战倒也不是全无收获，云氏三姐妹便立功了，云霜、云霏以及云露本来是拜圣女教三十六护法，功力修为自然不弱。而这一次攻城一开始也没有遇上什么棘手的敌人，三妹云露有一法宝名曰转天旗可飞沙走石，席卷了城头许多敌兵，而二姐云霏的法宝如意索，可以长短随意，擒下了蜀军不少将领，包括四小将中的最后一人，御剑高手陶沙。

本来蝶谷算是惨重，魔云海和童童都窝着火，这几个不开眼的也算硬骨头，破口大骂朝廷鹰犬，魔云海索性眼不见为净，把他们一道砍了，至此蜀地四小将尽数阵亡。

两个妹妹立功了，大姐云霜也没落下，直接和醉饮千江撞上了，醉饮千江练就乾坤一气的功法，和童童的袖里乾坤异曲同工，可瞬间吸纳上万之众，可是云霜也不含糊，手中的锦绣图亦是自成世界的法宝，比起临江酒仙的乾坤无限大葫芦当然是远远不如，但也绝不是没有还手之力。

论单打独斗，醉饮千江在三姐妹任何一人之上，但是两个妹妹见大姐受困，立刻前来帮忙，三姐妹相依为命多年，各种默契自不必提，醉饮千江招架不住，只能先行退避。

而和镜湖仙相斗的窦恒和林越便没那么好运气了，镜湖仙的功法端的神奇，连林越的天目都不能看透，她一会儿变成林越，一会儿变成窦恒，三个人混战之时，总有一个人不知道该攻击哪个。一时之间，林越和窦恒都没了办法。

这样憋屈的战斗让二人不知该如何应对，坐在火堆之旁，窦恒说道：“这个镜湖仙的镜像之法竟然连你的金麟剑都能模拟，这就有些可怕了。”

林越说道：“这绝不是简单的变形或是复制，也不能用一般方法对付。”

窦恒点头：“如今看来只要咱们联手，拿下她不是问题，问题在于如何分清真伪，短时间内我没有办法，除非有阴阳紫瞳，或者火眼金睛才行。”阴阳紫瞳可以看清灵魂，火眼金睛可以分辨虚实。只是王家绝不会介入这场战争，而作为蝶谷门下的孙小鱼却没有开启火眼，想来孙家的人也不想开罪玉山这边。

林越却说道：“倒也不是全无办法，我认识一个人，或许可以破除镜湖仙的法术。”

“嗯？什么人？”

“慧眼凌家的一位朋友。”林越所说的自然就是凌泇，之前她魂入地府，破除了本家前辈凌云渡的万花镜像，以她的修为说不定能够看破镜湖仙的手段。不过不到万不得已，林越还是不想求助于人。

窦恒见林越似有难言之隐说道：“若是真有办法还是尽快吧，你要知道，她随时可以化作你我模样出入此处的。”

这句话点醒了林越，对啊，既然在战场上，她的变身就分不出来，若是潜入不更加难防？不能再多做顾忌了，林越随即说道：“我这就去请人帮忙，你一会儿和几位师叔伯说一声。”窦恒点头应是，林越御剑而走。

转头看去，几位蝶谷二代师长，还在中军大帐商谈着。

第587章 改天换地风水卷，移山捣海地理图

中军大帐之内，几人相互说明了今日之时，松灵子说道：“没想到这乾坤篓尚有疏漏。”

魔云海点头应是：“这是我的疏忽，看来以后不能在开展如此规模的混战了。”

梦中仙反问：“但是只将战局归为一点，对我们太不利了。尤其是现在广慈真人也来了，在他之下，我们很难再有优势了。”

童童一笑：“这个无妨，今日一战玉山的损失也不小，就算是广慈真人来了，也不可能瞬间扭转局势，松灵子，你要守好金光阵，这是我们最后的防线，只要金光阵在他们的大军就过不来，到时候只能各凭手段了。”

松灵子点头：“放心，金光阵有我绝无问题，只是广慈师兄难以对付，咱们是否要通知大师兄？”

魔云海：“这是自然，不过大师兄的性子你们了解，还是以维持平衡稳定为主，不敢保证他一定会参与，两手准备还是要的。”

童童接话：“而且玉山的态度也叫人担心，他广慈今天能来，谁知道其他人会不会到，就怕今天是个缓兵之计，他们也料到咱们会联系大师兄，所以暗中召集帮手。”

魔云海也是一脸担忧：“这倒不无可能，童童，你一会儿联系大师兄，看能不能让其他师弟师妹也来助阵，事到如今已经不是简单的两教冲突了。”

童童点头道：“我这就会蝶谷去一趟，把这里的事情告诉大师兄，想来玉山想找帮手恐怕也要明天。”

魔云海也认同这个观点：“今日一战天方城几乎成了废墟，已经没有什么在固守的必要，决战在即，不出这两日便是真正分出高下之时，只怕到时候，唉……”

松灵子和梦中心听完心中一惊，仔细想想最坏的结果也不无可能，一旦局势控制不住，玉山和蝶谷大火拼，却不知要死多少人。

梦中仙坚定说道：“师兄，师姐，若真到了那时，你们不必在意我，让我上阵。”众人一惊，明白梦中仙准备彻底触发天魔并蒂法，到了那时她会变成一个毫无感情，且神智混乱的杀戮机器，其结果必然会是一死，只不过不同的是临死前她会带走对方几个人。

魔云海脸色一变：“师妹休得胡言，蝶谷便是落败也绝不容门人这般牺牲，今日之事暂且不提，从今往后，你不准再用这天魔卷功法，听到没有！！！”

童童并没有说话，她和梦中仙多年师姐妹，关系自然没的说，但是蝶谷其他门人和自己也有关系啊，若真到了那最后时刻，梦中仙愿意牺牲自己来一次自杀式攻击从而重创对手的话，能让蝶谷少牺牲许多，到那时自己一定杀尽玉山门下为她报仇。

四人的长谈结束后便各自行动了，松灵子回到金光阵，童童启程去了蝶谷，而魔云海和梦中仙固守大营，双方都陷入了短暂的安静，而他们都清楚彼此最惨烈的大决战，似乎已经不远了。

……

夜色深沉，天方城内，司马桧展开一卷锦绣绘卷，绘卷之中没有什么图案。

只见司马桧口中默念咒法，绘卷之上金光大作，顿时间映射出一道幻象，整个大陆和海洋都出现在绘卷之上，司马桧在大陆西方之地画了一个圈，正是蜀地的位置。紧接着蜀地的地图出现在绘卷上，随着几次范围的缩减，终于定格在了天方城周围。

临江酒仙久闻玉山镇教之宝风水地理图之名，也曾见过几次，传闻此宝能够重布大地格局，却不知真实的效果如何。

只见整个天方城周围的地图在绘卷之上变得立体起来，司马桧伸手将天方城南侧的一座高山按了下去，而外面相对应的那座百丈大山果然自行落下，缓缓变成平地。

广宜生说道：“师兄，可是要把这座大山压在敌方大营之上？”

司马桧摇了摇头，在一旁的广慈真人解释道：“那倒不必，直接把大山移过去，等于把那数十万人活埋于山下，其孽果不亚于血屠阵，司马师弟恐怕是想拔土成山吧。”广宜生恍然大悟。

广慈真人又说道：“纯阳子，临江，你二人和那三供奉先准备做第一次攻击，临江你的任务是捉拿林越，纯阳子，你不用和魔云海还有童童硬碰，但是，如果遇到梦中仙，一定要把她杀死。广宜生，你带领我教门人以及大军顺势掩杀过去，一举荡平朝廷主力。”

各自安排好任务，便展开了行动，玉山门下众人虽然已经疲惫不堪，却仍做好了准备，除了牧剑影是真的不能出动，其他人几乎是抱着一死的觉悟，长歌七兆可能是之中最轻松的一个，毕竟他今天才刚到这里，既没有受伤，也没有经历战事。

本来听说自己的师兄易世风华也在此处，但似乎被敌方的一个女人引开了。他了解自己的师兄，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也不用过分担心，相比之下，今晚的突袭行动才是叫人担忧的。

而此时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长歌七兆看着手中的情人娃娃疑惑道：“嗯……师妹，你这是……”

来者竟是雪路行，虽然两人都没有见过，但是雪路行被算作记名弟子的事，他是知道的。当然，雪路行曾经是卧底的身份，整个玉山二代中也只有广慈真人和广宜生知道。

情人娃娃的功效，长歌七兆当然明白，但是他们两个用并不合适吧……

雪路行微微一笑：“小妹新晋入门，修为尚浅，还请师兄多加扶照才是。”

长歌七兆凝视雪路行，他不知道这个来路不明的师妹打得什么主意，但是这个女人并不简单，他可以明显地感觉到，这是一种很不舒服却又难以言表的感觉，长歌七兆只在自己的小师叔广宜生身上看到这一点。他本身是个没什么特别追求的人，纯阳子门下也是三名弟子，他排最小。和玉山其他‘有追求’的人相比，他似乎更像蝶谷的门下。哪怕是对其他事都不关心的大师兄易世风华，也唯独对阴阳大乱舞格外痴迷。

摸不清雪路行的意图，但是却面对她的组队申请，长歌七兆略带戒备的说道：“既然师妹有此担忧，倒不如留下固守城池如何？”

雪路行展颜一笑，甚是开朗：“身为玉山门下，自然要与师门同进退共生死，余自无伤患，岂能因怯懦苟活，说不定我还能帮上师兄的忙呢。”别看长歌七兆的话里用的词汇很婉转，但是他内心真实的想法全在脸上，想这样的人，雪路行当真是求之不得呢。

雪路行看的透彻，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往这战场里一丢，就像黄豆下磨盘，最后的结局也就是一堆渣渣。曾几何时自己是如何倾慕玄门正宗，可没想到竟被派去灵山当了卧底，还亲手出卖了亲如姐妹的一众同门。回来之后也不过是收做了记名弟子，还被拉到这个战场上来，她甚至怀疑玉山这帮人是有意让自己死在这里……这样就能赖掉对自己的种种承诺了。

有鉴于此，她不得不谋求自保之道，而长歌七兆便是她盯上的第一个目标，在天方城这里的玉山门人，应该都知道玉山的谋划，而且一起浴血奋战多时，自己这个外来之人想进这个圈子几乎是不可能的，那就意味着他们会互救结盟，而自己被孤立在外。

雪路行甚至不敢利用情人娃娃逃脱，因为临阵脱逃的结果，肯定也是个死。既然如此就只能想法子保全自己然后闷头往前冲，如此一来临时盟友是必不可少的，别看长歌七兆对自己警惕性很高，但实际上却很好对付，只要自己乖巧的跟着他，真的有了危险，想必他碍于‘同门之谊’也不会撒手不管。况且以他们二人的功力，如果只是划划水，应该不会有性命之余，毕竟天上有神仙打架，自己这般小鬼也就不重要了。

两人正各怀心思的时候，天南方向传来一阵晃动，二人收起心神，他们晓得动手的时候到了。

……

窦恒向魔云海报告了林越去请外援的事情，事情已经发展这步田地，也不管什么玄门内斗了，能用的手段都用上最好。

林越和童童刚离开，梦中仙正准备施展神通，这一次她的对手只是普通士卒，这些凡人虽有千万之众，但比起司马桧一个人要好对付得多。

就在此时，南方传来震动，士兵们抓起兵器衣物边往外跑，边跑边叫：“地龙翻身了！”

魔云海传令：“各营稳住阵脚，准备迎战，惑乱军心者就地正法。”

梦中仙来到魔云海身边：“师兄，这是？”

魔云海表情凝重：“师妹，咱们失算了，想不到玉山连多一天都不愿意等了。”

梦中仙一副了然模样，果然这不是普通的地震，玉山这有做的什么法？今晚看来不会太平了。

未及思索太多，整个大营之下都在震动，人们都站立不稳，有的士兵直接扑倒，他们还以为和刚才一样，自己这边也是地震。没想到的是一所大山从大营中央拔地而起，顺着逐渐升高的山坡，不少士兵随着滚石滑落山底，整个营盘被冲得起零八散。天上落下数百道光点，每道光都会化作一个红甲将士，冲着惊魂未定的士卒们便是一阵冲杀。数十万大军站都站不稳，被几百个红甲兵杀了个人仰马翻。

第588章 金光阵扬威，梦中仙命丧

魔云海怒目圆睁，没想到玉山镇的动用了风水地理图，有这个东西在，整个大陆还有什么地方不能动吗？只要修为够使，南海三十六国那些岛屿，想沉哪个沉哪个，蜀地多山？一个瞬间就能一马平川。

这个时候，随风传来了阵阵酒香，这是八百里香？魔云海立刻锁定对方所在，原来醉饮千江早已站在山顶，向整个渐起的大山飘散。

三个供奉本不愿来，但架不住玉山软硬威胁，今晚如果能一举荡平朝廷的主力到也不错，早日脱离战争的漩涡，也能少些麻烦。虽然肉疼，但一直避免与蝶谷正面为敌的醉饮千江还是选择释放八百里香。

有修为傍身的高手还好，普通士卒哪里能抵挡得住这个，被这酒香弄得头脑发昏，醉意上涌。不过这里毕竟有二三十万大军，就算借助地形优势，醉饮千江的八百里香也不可能发挥到极致，随着范围的扩广，醉人的效果也在持续减弱，还有近八成的人未曾倒下。

天方城中，司马桧继续操纵着风水地理图，只见他在地图上划了一道印子，朝廷大军所在的山上便列出一道口子，无数士兵被突如其来的地缝吞没。司马桧在地图上浇了一口水，整个大山便冲落了一阵奔流。一手符纸点燃，却烧的满山满山通红，如果不是怕因果加深，司马桧甚至可以一掌拍在地图上，这样的话三十万朝廷大军也会被从天而降的一掌压成肉饼。

整个朝廷大军被突然立起的大山顶开，三十万人四下分散，被醉饮千江的酒香放到了将近三成，又加上司马桧的连番攻击，朝廷大军早已没了建制与有效地集结，只能慌忙的四下逃窜，而山上还有玉山的八百道兵在不断的清剿者幸存者。而蝶谷三代们也在和道兵们大战。

本来已经混乱不堪的战场，远远地却传来了喊杀声。天方城中的蜀军倾巢而出，情况已经十分危急。

金光阵外的前沿哨营原有一千人，是魔云海专门留下作为前哨之用，当蜀军在城外大批涌现的时候，前哨早就派人汇报，谁成想会有一座大山拔地而起。

把守金光阵的松灵子当然知道大营被袭击，有心前去救援，可是正面战场上蜀军已经冲过来，自己不能马上离开，后方有魔云海在想来无妨，自己只要死守金光阵挡住蜀军冲锋，这就是对后方最大的帮助。

眨眼之间，前哨大营便被冲散。蜀军先锋乃是玉山门下的让者孙，他乘坐着法宝战车断桥千轨行冲在最前。

断桥千轨行乃是精钢战车，暗藏机关，发释放五道红光，十步之内触者皆死，让者孙直接带兵冲入金光阵范围，当初魔云海和童童本意也是想把金光阵作为杀招，所以专门对其进行了隐藏。前哨营的存在，既是作为警戒哨，同时也是掩藏金光阵所施展的手段的一部分。

当让者孙驱车进入金光阵之后，蜀军后续部队也赶到了，领队之人正是广宜生，他本就是多疑之人，再加上玉山二代的眼光，第一时间便发现有些不对，立刻下令停止前进。只不过让者孙那边已经晚了。

金光阵内夺日月之精，藏天地之气，中有二十一面宝镜，用二十一根高杆，每一面悬在高杆顶上，一镜上有一套。若外人入阵，将此套拽起，雷声震动镜子，金光射出，照住其身，立刻化为脓血，纵会飞腾，难越此阵。

往日里松灵子只是守护，未曾真正启动，所以双方尚能往来，如今让者孙入阵，松灵子催动阵法，一道金光打下，让者孙连人带车，还有数百名蜀军便无影无踪了。

远远望去，玉山弟子大惊，广宜生也有些意外，就像蝶谷没料到玉山会动用风水地理图，玉山同样没想到蝶谷会摆下金光阵。如今阵法启动，挡在大军前进的正中间，便是他们向前飞过去都不行了

马露莎入门较早，相对的知道的也比较多：“师叔，这可是蝶谷的金光阵？”

广宜生言道：“没想到蝶谷会来这一手，你们在此稳住阵脚，我立刻去找师兄想办法。”

“是。”

躲在后面的雪路行虽然只是个小透明，但是这些事情她都看在眼中，三教到底是三教，蝶谷真能让玉山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

……

魔云海招来坐骑狴犴直冲山顶，醉饮千江一见魔云海过来，便停止了施法，展开长剑便准备战斗，除了这醉人酒香，醉饮千江的将进酒剑法也值得称道。而悬天河和镜湖仙也分别袭来。魔云海的名头太盛，他们三人中任何一人都没法独自面对。尤其是镜湖仙，她甚至不敢变身成魔云海的模样，因为她虽然能镜像复制魔云海，去无法复制他的坐骑狴犴。之前能和窦恒、林越拼斗，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自己变身后他们分不出来。而魔云海的坐骑狴犴能明辨是非，威风凛凛，镜湖仙没把握在它面前作假。

魔云海一手拿金黄长锏，一手拿青虹宝剑，来到三人面前：“果然是你们，看来你们也有准备了。”

本来三供奉是不想来的，但是蝶谷得罪不得，玉山便好得罪吗？所以到了最后，站队是必须的，三人相视一眼，事到如今多说无益，联手向魔云海攻来。

此刻梦中仙也不好过，她已经被纯阳子所找到，曾经三教论道的时候，梦中仙也败在纯阳子手中，她深知纯阳子的剑道修为，如果光比手上功夫，自己可能连出剑的机会都没有，所以梦中仙且战且退，但是纯阳子紧追不舍，梦中仙冰剑一扫，顿时寒气四溢，周围大火登时熄灭，在这刺骨寒凉之中，纯阳子仿若闲庭信步，他虽是剑修，但此刻早已到了心剑之境，既不依仗神兵利器，也不靠什么法宝，自己所有的法宝都分给了弟子，就连佩剑阿衡也交给了大弟子易世风华。如此心无旁骛，才能做到现在地步。

梦中仙被纯阳子周围所散发的剑气所震慑，看着带着温润笑容的纯阳子，她的内心如坠冰窟：“师兄今日可要杀我？”

纯阳子说道：“师妹，命该如此。”

梦中仙银牙紧咬面色不甘，从她对付司马桧的那天起，她便知道，自己已经被玉山盯上了，为今之计只能强行使用天魔并蒂法了，只是催动天魔并蒂法并非一蹴而就，梦中仙需要时间，无奈之下只能催动法宝灵光宝鉴，以前三教论道的时候便试过了，对纯阳子没用，但用来做个障眼之法还是可以的。

梦中仙取出法宝，灵光一晃，纯阳子虽然不惧，但也不可能完全接招，只能暂避锋芒。梦中仙暗道机会来了，正欲脱身离去，一道犀利剑气破空而过，梦中仙定格在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低头看着身上的血洞，然后慢慢的倒了下去。双眼渐渐地失去神采，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仿佛见到了贤山蝶谷的一丛花海……

看着梦中仙的身体慢慢消散，变成了一只残破的蝴蝶，纯阳子叹了口气，将破碎的蝴蝶收拢起来，梦中仙到底是死在了自己手上。在今天过来之前大师兄广慈真人便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杀了梦中仙。

经过了白天的大战和前几日的情报，可以看出梦中仙不光是可以在梦境攻击任何一位玉山二代，而且还可以用幻觉控制蜀军上下，关键是在和临江酒仙的对决中显露出了天魔并蒂法的事情。这也是今晚着急夜袭的原因。因为这个功法一旦开启，梦中仙的力量增长一倍，那时候就算是全盛的广慈真人也不是对手。再加上睡美人的事。如今的梦中仙不管是危险程度还是对玉山的仇视程度都已经超过了魔云海。

……

窦恒一掌摘下了眼前道兵的头颅，另一边的黑小白也杀了面前的道兵，本来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蝶谷门人也是没有马上反应过来，好在这些道兵只是炼制出来的，只会服从命令。虽然道兵不畏生死也难以破坏，但是只要摘去首级便可破解。寻常士兵想杀一个都要凑足数人，没想到蝶谷弟子一拳一个的铲除。

黑小白说道：“玉山这是要把事情做绝了。”

窦恒看着燃烧的大山，现在近三十万大军各自分散，蝶谷弟子也遍地都是，已经不是反击的好时候了：“师姐，组织大家迅速撤退吧，待大师伯过来事情或有转机。”

黑小白鏖战一天，现如今也是体力全无，尽管她想给弟弟报仇，却也知道此刻不是动手的时机：“好吧，先撤。”

窦恒向天空发出信号，在夜中分外显眼，这是蝶谷众人约定好的撤退信号，相信在战场中的蝶谷弟子都看得到，对此魔云海也不会多说什么，毕竟局势摆在那里，退一步保存实力才是上策。

另一面，广宜生回到天方城，迅速地和广慈真人说明金光阵的情况，广慈真人沉吟道：“我也曾有预感，蝶谷还有后手，金光阵虽然难以破除，但咱们有一件宝物倒是可以派上用场。”

“师兄说的是……”

“世界本源神灵珠，我会把玄黄钟借给你，你去破阵，不过可能会遇到危险，就此丧命也说不定。”

广宜生苦笑道：“师兄，时至今日，我还能得好死吗？把破阵之法告诉我吧，如果我一去不回，有一件事，师兄能否答应？”

“你且说来。”

广宜生说道：“为了玉山大业，我门下弟子死伤殆尽，剩下的却也不能继承我的衣钵，可否将那雪路行拜入我门下？”

广慈真人倒是没想到广宜生会提出这个条件：“你觉得她可以继承你，或者说代替你？”

广宜生点点头：“接触时间虽短，但我很看好这个孩子，只可惜不能好好教导她了。”

第589章 山火之中

天方城外的一处寂静的山岗，纷纷倒下的树木，满地散落的碎石，显示这里片刻之前发生过一场激斗，就连空气中尘埃，仍旧激烈的卷动着。

千刀灵和易世风华在对视，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是微微起伏的胸口和缓慢舒展的气息，证明二人彼此都出了全力。易世风华的胜利本在意料之中。二人都不是绕弯子的人，索性开始便说好比试两场，两人先斗术法再比兵刃，千刀灵虽然都没有打赢易世风华。但是今天的战斗让她本身很满足，仿佛几个月每日只吃三分饱的饥饿之人，有一天能吃到了八分饱，这已经是难道的幸福和满足了。

而对于易世风华提出和自己交换功法，千刀灵倒也觉得无所谓，毕竟法术她是看不上的，刀法剑诀她也不需要，因为她比起厉害的武学，更看重一门自己合适的武学，所以她宁可花时间去自己悟。这样一来倒是叫易世风华不大好意思了。因为千刀灵的千影绝杀对自己阴阳大乱舞的帮助很大。

看着远方响起的轰鸣，以及冲天的火光，千刀灵问道：“你真的不打算过去看看？”

易世风华循声望去，便知晓玉山和蝶谷又开战了，自己回去必然会动手，而他却很抵触这个，若不是为了挑战林越，易世风华很难说下不下山：“算了，我若过去，徒生尴尬罢了。”

作为在天方城的高端战力，易世风华如果在场，肯定不会袖手旁观。比起与其他修士甚至玄门同宗厮杀，易世风华更想把注意力放在修仙问道上。当然，他现在还不知道广慈真人还有他的师父纯阳子一起来了。

千刀灵点了点头继续给他讲解千影绝杀的要旨而对远方的战斗不再做关注，毕竟她也无心纷争，更多的时候像一个学者，一个研究如何更好的使用刀剑的学者。

有的人但求平稳，有的人另有追寻，对于朝廷或是蜀地的争锋，玉山或是蝶谷的较量都不看重，而魔云海恰恰不是这样的人。

面对三个人的合击，魔云海浑然不惧，作为蝶谷的二弟子和大周王朝王室庇护者的太师，这么多年来所凝练无上威严和厚重修为让他睥睨天下。

醉饮千江，镜湖仙以及悬天河都知道自己远不是他的对手，甚至于连逃跑的勇气也没有，因为他们知道，只有三个人密切合作才有那么一丝机会，不用获胜，只要死死地拖住他让蜀军全力进攻便可，一旦有人背弃其他二人逃命，那寻到破绽的魔云海一定会马上杀死那两人，而且会接续追击逃跑者，绝不给他们一丝的机会。或许玉山的人胁迫了他们，但是不得不承认玉山的人说的不错，他们已经在蝶谷的对立面上，或许从他们一开始决定帮助夕泽家的时候，者个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剑气滑落，又是一名修士丧命，这是死在纯阳子手上的第六个人，除了梦中仙是蝶谷正式弟子之外，其他五人都是蝶谷的记名散修，至少他没什么印象。本来他也看见了山头上的大战，可是纯阳子并没有参与其中的想法，一方面确实是没有对付魔云海的把握，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想让三供奉和魔云海消耗一下。对于玉山来说，魔云海固然要除掉，但是这三供奉也是留不得。

一时没了目标的纯阳子只能找朝廷中的修士动手，而蝶谷的三代门人他并不想碰，毕竟如此杀戮已是不义，若非为了师尊大业和世间万世千秋的安宁，他绝不想动手，更何况是以大欺小。

在刻意躲避之下，纯阳子只杀了一些边角的小角色，倒是远处的金光阵方向让他担忧不易，本来金光阵做了隐藏，他在这里也看不到，只是有种隐隐不安，按道理说突袭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自己甚至已经杀了梦中仙。但是蜀军怎么还没过来？莫不是有什么意外？眼看着用来厮杀的道兵越来越少，如果蜀军再不过来，恐怕这次突袭就要失败了。

和纯阳子的略感焦急不同，临江酒仙也有些不安，却不是因为夜袭可能失败，反倒是因为这一场袭击又有多少无过之人将要丧命，作为三教之人，当然知道轮回寿是怎么一回事，生生死死不过如此，临江酒仙本身也没什么亲人了，除了师尊同门，这辈子也就收了三个弟子，最中意大徒弟无辜惨死，二徒弟和三徒弟也各怀心思，他相信这两个弟子对自己的欺骗是不想将自己卷入麻烦，可如今看来……不提也罢。

玉山所谋者大，临江酒仙得知所有计划之后，也是五味杂陈，他知道师尊要做的事要牺牲很多无辜者，但生命亦是如此，哪怕他们死了，轮回寿一到再世为人，周而复返天道运行，实在无需为他们多做伤怀，只是看作一串数字便好，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没有阻拦或者无视玉山的行动，对于剩下唯一的弟子夜行舟，也算是放任的态度。全当没了这个徒弟，自己孤家寡人一个乐得清静。

可真的置身在这烈焰之中，听着数万人因为酒香气熏得半醉动弹不得，然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活活烧死，那痛苦的哀嚎每时每刻不在刺激着他。他这次来带着任务，只是为了抓住林越，其他人的生死与他无关，但惨烈景象遮住了他的双眼，嘶吼之声拉住了他的脚步。

临江酒仙轻叹口气，拿出法宝法宝乾坤无限大葫芦，将一路上所见的伤兵溃卒全部吸纳进来，本来他也想将这天降的火焰吸走，但是这火焰乃是司马桧通过风水地理图所撒下，就算吸走了，只要司马桧再点一张符咒，照样是满山大火。

军营一处，云氏三姐妹聚在一起，本来寂静的夜晚，在经历一场厮杀之后，三姐妹十分疲惫，不顾今日立功后的些许喜悦，三人早早回来休息。

没想到事有激变，忽然之间地起高山，天降火雨。三姐妹哪里还不知道，定是出了大事。大姐云霜最为镇定，立刻和两个妹妹找机会逃离。三妹云露的法宝转天旗可飞沙走石，虽然此刻助风只能加剧火势，但是三姐妹只要站在上风口，就能依靠转天旗吹出一条通道，至于是否会助火，如今三十万大军都烧起来了，也不在乎她们这一点。

于是正在往外围逃跑的三姐妹和正在全力救助性命的临江酒仙撞到了一起。

临江酒仙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三个少女，和之前碰到的对手不一样，这三个人的修为比起玄门三代来说不遑多让，甚至还要强过一部分人，但三教论道就在几年之前，如果是蝶谷门下，又有这样的修为，自己不可能没印象，要不是外人的话，便是带艺投师了。

临江酒仙直接问道：“你们是蝶谷门下？”

对面是玉山的二代师长，三姐妹自然明白，两个妹妹惴惴不安，甚至有些恐惧，大姐云霜说道：“蝶谷门下云霜，云霏，云露见过师伯。”

“哦？你们是何人门下？何时拜师的？”听对方口吻，像是正式弟子，绝非一般门徒或是记名。

云霜说道：“家师尊讳，上云，下雪瑶，我们既是师父门下，亦是师父本家后辈。”云霜特意点了一下三姐妹和云雪瑶的关系，他们发现正式的蝶谷门人似乎比记名弟子生还率要高，如果对方下决心要杀自己三人，那什么身份都没有用，但如果对方可以留手，那自己三人就有必要把所有的关系点明，自己身上的筹码越多自然越好。

临江酒仙恍然大悟，难怪带艺投师还能成为入室弟子，原来有本家血脉这一条，在世俗之中，这样的情况并不罕见，一些大家族中得到奇遇修为有成之人，有些会扶照本家后辈，就算不是自己亲自传授，也会找同门或者好友代为传授，所以一听三姐妹和师父云雪瑶同一姓氏倒也了然。云雪瑶嘛，蝶谷小师妹，这个他自然知道，玄门三教二代里最小的，她的弟子自然是逢人便要叫师伯。

不过他并不关注这个，随即问道：“你们可见到林越师侄了？”

一听这话，三姐妹心中咯噔一声。林越是三姐妹的恩人，不光为她们拔除了体内的禁制，还为她们引入蝶谷，为此云霜甚至愿意为奴为俾来报答，不过林越并未将此放在心上，所以三姐妹只能将感激埋在心底。

临江酒仙为什么找林越，三姐妹并不知道，但是她们明白，现在两方的关系紧张，对方很有可能对林越不利，云霜暗自示意已经开始躁动的两个妹妹，现在发难无异于送死，敌不动我也不动的好。

云霜强颜说道：“今晚战事来得突然，我们也不知道林师兄去了哪里……”

临江酒仙如何分辨不出三人的现状，但是他并不意外，实际上也不过是随口一问，大家分属敌对，情况未知时保护同伴是应该的，不光是她们，任何玉山和蝶谷的门人都会这么做。

看了看眼前的三人，三姐妹被盯得紧张不已，临江酒仙叹了口气：“你们走吧。”三姐妹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轻易就放过我们了？

其实就连素不相识的士兵，临江酒仙都出手搭救了，更何况这些玄门后辈，没有特别的必要，他也不想和人动手，以这三个丫头的本领，想逃出去倒也不难，其他士兵想从这燃烧的大山逃走就不容易了，所以他才用葫芦救人。

见三姐妹还在迟疑，临江酒仙说道：“若再不走，蜀军或是玉山其他人杀到，我可救不了你们。”

至此三姐妹方才确定临江酒仙是真的放过了她们，她这这才行礼告退，一点不担心临江酒仙有诈。因为正面拿下她们三人，在对方眼中并不难。

第590章 破除金光阵，绝命广宜生

天方城外金光阵

松灵子旗开得胜，用金光阵袭杀数百人，包括玉山门人让者孙。整个蜀军迫于威势不敢靠近。

松灵子关心后方大战情况，又恐蜀军再出招数，所以只能死死把守这里，想来没有这大军接应，玉山的人想搞什么鬼都没办法了，二师兄可以很快平定乱子。

就在松灵子思虑之际，广宜生已经回到阵前，一手拿着玄黄钟，一手握着不知名的宝珠，马露莎作为现场身份最高之人便问道：“师叔，可有方法破阵？”

广宜生点了点头：“已经有法子了，不过要我进去走一遭。”

看广宜生表情凝重，马露莎顿感不妙：“师叔此去，难不成还有什么危险？”

广宜生也不否认：“确实，我这一去结果不好说，金光阵必破，但是我能不能回来，得看运气。”

马露莎明白了，广宜生有可能破阵成功，有可能同归于尽：“既然如此，不若让我前去吧，弟子死不足惜，师叔尚有重担在身啊。”

广宜生摇了摇头：“破阵之法，你等修为尚不足以驱动，如今只有我去合适，我和师兄说好了，若我有难，便叫那雪路行入我门下，你们以后多加扶照吧。”

话已至此马露莎也无话说，广宜生又言道：“我走之后，你代为指挥，按照计划执行便可，你的师叔伯已经在那边打开局势，今晚一定要一举决胜。”

“是，弟子知道了。”

交代完了事情，广宜生照着广慈真人所传授的口诀，将玄黄钟往空中一抛，只见小钟逐渐变大，整个钟也变得透明，然后罩在广宜生身上，就这样缓缓走进金光阵。

在阵中的松灵子见有人闯阵自然不敢大意，刹那之间十余道金光打向广宜生，几下厚重的闷响，不但让广宜生心神巨震，也叫松灵子震惊不已，他知道这口大钟绝不平常，那玉山门徒让者孙也是躲在自己的法宝里，还不是一道金光连人带车化为灰烬。

广宜生此刻也不好受，虽然玄黄钟隔绝了金光的直接伤害，但是里面的震动消除不了，还好刚才灭杀让者孙的一击让整个金光阵都消耗了一部分，广宜生硬扛着金光的打击来到阵法中央。

猛然间他扬起玄黄钟，手中的发光宝珠径直飞出，狠狠地咂在一面镜子上。金光阵中有二十一面宝镜，用二十一根高杆，每一面悬在高杆顶上，一镜上有一套。随着宝珠的撞击，一面镜子应声而碎。作为阵法的主持者松灵子受到阵法牵连。他不知道这颗宝珠是什么？怎么能直接击碎金光阵中的神镜？

广宜生在扬起玄黄钟的一瞬间出招了，但这一瞬间的放开防护，足以让自己身上多出三五个血窟窿，他知道自己的大限到了，但一定要在自己死之前把这条路打通。

接连被打碎了六块镜子，松灵子终于坐不住了，自己被连带伤害，再不制止的话，金光阵破后不用别人动手便是自己的死期。

刹那间，松灵子动了，而广宜生笑了，终于还是把对手逼了出来，别看他砸镜子砸的高调，实际上衰弱到极限的身体已经不足以在操控玄黄钟和那颗宝珠，做多再有三块镜子，自己就到极限了，除了自爆再无他法。不过这些守阵之人并不知晓，不然的话只需要躲在暗处不动，等着自己命绝即可，现在嘛……既然已经现身便试试这本源之力吧。

现身后的松灵子一甩衣袖吼道：“雷炽！”只见一道紫色光芒闪出，横于松灵子身前，这正是松灵子的法宝紫青双剑中的紫剑雷炽。

松灵子的紫青双剑，空有剑质而无剑形，紫剑雷炽如电光，青剑天玄如飞烟。金光阵虽然犀利，比之紫青双剑却失了灵性，紫光冲向广宜生，却仍被玄黄钟所阻挡，而那颗宝珠直接向松灵子击来，松灵子扬起一道烟尘，正是青剑天玄。

没想到的是宛如轻烟的天玄剑竟然被这不知名的宝珠一触即溃，松灵子也被宝珠击中，一口血气在胸膛翻滚，就在刚才接触瞬间，他只感觉到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在压制着自己，而自己完全提不起修为迎战。

心下惊疑之际，那颗宝珠再次打过来。这一次松灵子连忙用紫剑雷炽抵挡，没想到一声轻响竟然将松灵子的紫剑雷炽打断。

两次抵挡便失去了两把宝剑，松灵子不再迟疑立刻逃离，广宜生却完全没有追击的打算，因为他已经耗尽了最后的一丝气力。可以说这场拼斗谁耗到最后，谁就会获胜，按照正常的方法来，广宜生必死无疑，松灵子或许会受伤，但保住半个金光阵还是不成问题的。可他却被广宜生的一股狠劲所欺骗而被吓走，彻底失去了翻盘的机会。

看着天空中漂浮的宝珠，广宜生释然的笑了：“终于到我了吗？神灵珠，世界意志啊，只可惜不能见到我玄门光大天下的时刻，不能继续帮助师尊完成大业了。”

恍然间广宜生再度坚定起来，或许是回光返照的缘故，这个金光阵虽然残了，却还是存在，广宜生到底是广宜生，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哪怕是自己处于苟延残喘的性命。修为没了还有气力，气力若是没了，那就燃烧元神。

广宜生再度催动玄黄钟，震了三响，整个金光阵中的镜子全部被震碎了，本来镜子凑不足数，金光阵就威能大减，加上阵主离阵，凭现如今的广宜生也能绝地反击，舍身一搏。

三声钟响传了出去，阵外的马露莎听见了，她知道广宜生所说的坏一些的情况已经发生，她咬着嘴唇，努力不表现出什么，挡路的金光阵破除，前方再无阻碍，蜀军向燃着烈焰的大山奔去。

天方城中，广慈真人猛然睁开紧闭的双眼，然后叹了口气道：“师弟，你求仁得仁，剩下的就交给愚兄，安息吧。”

……

冲在全军前面的马露莎最先寻得师叔广宜生，他还有一丝气息，但身体仿佛被掏空，不光部分内脏化作血水，肉体也是宛若干尸，广宜生为玉山耗尽了最后的一份气力，最后的一滴血。

而即便如此他也没有马上死亡，这并不是上天的恩赐，反倒是一种折磨，燃烧元神的他不会很快死去，但是身体成了这般模样，很大一部分化作血水，精神上有无时无刻不在承担灼热的撕裂感。可以说每多活一刻都是一种难以想象的折磨。

马露莎看着广宜生，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说到：“师叔，弟子无能，您走好……”

杀了一脸解脱的广宜生，马露莎自然不能看他暴尸荒野，便先带着他的尸体和法宝一起回到天方城。

广慈真人见到师弟尸身，又听了马露莎的描述，心下哀叹，往日广宜生师弟曾说自己因果纠缠甚剧，必不得好死，如今当真应验。如果不是马露莎最后杀了他，只怕还要要被这痛苦折磨许久，这是他欠这个世界。欠那些被他胁迫丧命的修士，欠死于阜州城血屠阵那数十万的冤魂，这样的广宜生，任何残酷的刑罚来折磨都不为过，或许他是走运的，临死前遇到了马露莎，至少有个痛快。

马露莎没有逗留太久便返回战场，另一旁的司马桧控制风水地理图也耗费了大量精力，得知蜀军已经开始全面突袭，所以便收了满山的大火，就连整个临时突起的山峰也慢慢的降了下去，为的就是让蜀军发挥最大的威力。

……

负伤的松灵子向大营逃去，迎面却有人阻拦，定睛一看却不是纯阳子吗？

原来纯阳子在杀了梦中仙之后，一直在观察战场，等着魔云海和三供奉两败俱伤，也为了防止别人救援，这里指的当然是童童，很奇怪，开战也有些时间了，童童却一直没有出现，面对这个女人，纯阳子也好，玉山其他人也好都不敢大意，在战场上魔云海会使一些手段，但和童童这个魔女比起来简直是君子，君子欺之以方，魔女摸不着脉。

可就在这决战时刻，童童没有现身，远远的却飞来一道人影，竟然是松灵子。同为剑修一道，玉山剑圣纯阳子，蝶谷剑仙松灵子可谓齐名，他的到来必然会扭转局势。

纯阳子不管许多只能硬冲上去，松灵子身上负伤又失去了法宝紫青双剑，眼看远处魔云海正和三人缠斗，自己虽然战力大损，但是缠住一个人或许可以，只要把魔云海从相持不下的泥沼中拉出来，就能反转局势，玉山那边也不能在逼近，就算不是广慈真人的对手，全身而退还是可以的。现在的他既不知道破阵的广宜生已经殒命，更不知道自己也要死期将近。

魔云海与三供奉战局就在眼前，面对拦路的纯阳子，松灵子脸色一沉，纯阳子的剑道修为何等厉害自己当然清楚，以前两人同为剑修还彼此交流，自己全盛之时，有紫青双剑在手，也不过能和纯阳子手中一把阿衡剑五五开，如今他已把阿衡传给门人，到了一个新的境界，而自己的紫青双剑已毁，如果打起来自己负伤的身躯难逃死劫。

松灵子苦笑道：“师兄是来杀我的？”

在剑修同道面前，纯阳子并不想说谎：“抱歉了，师弟。”

“究竟是为什么……玉山和蝶谷会走到这一步……”松灵子发出了质问，在平时蝶谷的门下总是想着报仇或者为已死的门人鸣不平，当真切的感受到死亡的降临，松灵子恢复了一丝清明，回头想想，究竟是为什么，玄门三教到了如今的地步……

纯阳子叹了口气：“事到如今，多说无益，这绝非你我之过，师弟，出招吧，作为剑者，用剑者的方式。”

松灵子明白，对方不会放过自己，但是也不会就这么杀了自己，虽然失去紫青双剑，但一身修为尚存的松灵子不是没有还手之力，纯阳子并没有为求稳妥而使用手段，更加没有动用诛仙小剑的手法。要杀松灵子已经算是违背剑者初心，又岂能再用外力。

说话间两人对视，周围散出冲天剑气。就连和三供奉拼斗的魔云海也不禁侧目，三供奉即使联手也不是魔云海的对手，他们知道这一点，所以全靠配合和游走，对魔云海来说就像滑不溜手的三条泥鳅。这是拖延战术，可魔云海却没有办法，只能靠功力硬顶，如此一来付出和回报便不成比例了，但为了尽早摆脱他们，魔云海只能继续威压。

第591章 悬天河命陨，松灵子魂断

除了松灵子拼死一战，魔云海被拖住手脚，关注这场战斗的还有一人，正是魔萝这个一直想要魔云海性命的姑娘。本来已经约定好，只要朝廷平定蜀地，她便可以报仇了。

但是这两日大战的结果来看，朝廷大军很不乐观，尤其是今晚的突袭。她很确定玉山动用了风水地理图，这件宝物的来历，她的师父寒江钓叟也曾提过，自然是知道厉害。如今她该怎么办？

天降火雨烧不到她，只需一句口诀，周围的火焰便被乾坤篓收走。不过朝廷的大军算是完了，远远看见魔云海正在山顶半空和三供奉缠斗，她咬了咬嘴唇踌躇了，现在看来今晚过后，朝廷元气大伤，平定蜀地算是要遥遥无期了，更意味着报仇也是如此。

现在怎么办？是转头拂袖而去，还是和那蜀地的人一起联手围攻魔云海？

魔萝并没有考虑很久，周围的大火竟然散去，整个大山也似乎在慢慢下落。远处传来了大军冲锋的震动，曾作为拜圣女教三十六护法之一的魔萝，多少也是知道些军事，玉山增援一到，魔云海恐怕也无力回天。

这一次她做出了一个自己都没想到的决定，魔萝拿出了法宝幽真剑果断向醉饮千江攻去，在那一刻连她本人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么做。

其他不论，醉饮千江被魔萝这一突袭也打了个不知所措，魔萝本身修为并不弱，再加上所修炼的神通逆雷指也是那种爆发力绝强的功法。醉饮千江也没发现这暗中的偷袭者。而魔萝挑上他还是有原因的，目前来看镜湖仙千张面孔，万般手段。而悬天河却是攻击最强者。唯独醉饮千江，术法不敌镜湖仙，而武功不如悬天河，除了释放八百里香之外，没见有什么手段。拿来开刀最适合不过。

醉饮千江被魔萝的剑势渐渐逼退，这是玄门正宗的上清流云剑，这个女孩莫非也是蝶谷弟子？虽然一时被压制，但醉饮千江的修为始终要高过魔萝，而上清流云剑，魔萝也是刚刚开始修炼，只有其形未得精髓，加之醉饮千江早有脱身之意，两人越打越远，离开了整个战圈。

魔萝的突然出现和醉饮千江的离场，害苦了另外两人，魔云海早就抓住机会反攻，镜湖仙自知不敌，表面抵挡两下立刻抽身，悬天河被硬生生的留在魔云海面前。

本来是三打一变成了一对一，悬天河本来也想抽身，没想到镜湖仙却先这般做了。魔云海放出自己的坐骑狴犴，把悬天河的法宝暗夜影轮咬在口中。失去了在一旁法宝的掩护和攻击，魔云海直接上前举起金锏。

面对即将落下的金锏，悬天河避无可避，忽然之间却有些释然了，他和夕泽老祖是结拜兄弟，这么多年来依旧是青年模样，因为情感上有负夕泽老祖的妹妹，导致这位夕泽小姐郁郁而终，所以他答应夕泽老祖相助赎罪，成为夕泽家的守护供奉。也罢，我欠你们夕泽家一条命，今日便换你们一条命……

手起锏落，悬天河被魔云海打的脑浆迸裂死在当场。回头再忘去，镜湖仙遁逃，醉饮千江和魔萝转换了战场，如今看来，只能先放镜湖仙一条生路了。魔萝的修为不及醉饮千江，魔家最后的血脉不能断送于此。

当魔云海前往支援的时候，却见魔萝独自在那里，醉饮千江早已不知去向。

魔云海关切的问道：“你……师妹，你怎么样了？那醉饮千江可伤到了你？”以前还可以用晚辈的称谓，但是自从魔萝拜师寒江钓叟，可以说成为玄门第三代，按照三教的辈分和魔云海是平辈，叫一声师妹并不冤枉。

魔萝秀眉一皱，并不喜欢这个称谓，但还是说道：“没有，我们对了几招他便走了，本来想收了他，没想到他一口气把乾坤篓给吹翻了。”

原来刚才脱离战场，醉饮千江就施展全力，形式马上逆转，他的将进酒剑法已经侵淫了数十年，传说剑身上放八个装满美酒的碗，任凭他一套剑式下来滴酒不洒。和半吊子的剑客魔萝不同，确定魔萝不会给自己造成威胁，他立刻逃离战场，连魔萝使用压箱底绝招逆雷指的机会也不给。

魔萝见其要跑哪能放过，招出乾坤篓便要吸他进来。只可惜醉饮千江修炼的是乾坤一气的功法，既可以瞬间吸纳上万之众，也可以突然分发这一气之威。只见半空中的乾坤篓被醉饮千江一个呼吸吹跑。魔萝赶紧施法召回，再看眼前哪里还有醉饮千江的身影。

随即魔云海便赶来了，总共也没花多少功夫，魔云海松了口气，到了今日醉饮千江仍然不愿直接和蝶谷冲突，就算参与战争也是做些辅助，看来是不必介怀了。

魔萝冷声说道：“与其关心我，你还不如赶紧去前面看看，敌军可是杀过来了。”

魔云海脸色一变，刚才的大山与天火，再加上醉饮千江的麻痹和突然杀来的道兵，只怕整个主力基本已经完蛋了，可恶，所有的优势一朝丧尽，如今要做的不是报仇，更不是杀人，而是赶紧组织剩余力量撤退。

……

几道剑气飞过，整个大地被划出了沟壑，身受重伤的松灵子并非没有还手之力，但也不过是拖延招架罢了。短短的瞬间交锋，剑气早已弥漫四周，整个战场只闻得剑气碰撞争鸣的碰撞声，此时此刻如果有个普通人踏入这个范围附近，必然会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切成几片。

松灵子已经是强弩之末，而纯阳子也不好过，面对身受重伤又失去法宝的松灵子，那濒死的反扑才是最大的障碍，刚才再杀梦中仙的时候，自己也并非全无损伤。

今日夜袭早有计划，纯阳子诛杀梦中仙，广宜生缠住童童，临江酒仙去捉林越。或许他们并不知道田忌赛马的故事，却也安排了下驷对上驷的布局。纯阳子杀了梦中仙后迅速和广宜生联手制住童童，然后坐看三供奉和魔云海两败俱伤。有诛仙小剑打底，或许能将这些蝶谷二代一并杀死，可惜一直守在金光阵的松灵子没有露面，所以让他们算漏了。但峰回路转，童童也不在，这样一来才有了这般局势。

松灵子心有不甘，他知道不会有人来救他了，早在之前他们就明白玉山可能不会留手，面对诛仙小剑谁也不敢保证全身而退，所以魔云海叫所有蝶谷弟子注意安全，情况一有不对，立刻丢下眼前的事能跑就跑。所以松灵子才会丢下金光阵撤回来，也因此给了油尽灯枯的广宜生一个翻盘的机会。

纯阳子知道大军已经逼近，准备最终一击，他敬松灵子是一名剑者，所以更希望他死在剑者手下，而不是被人围杀，或者被诛仙小剑窝囊的杀死。

纯阳子说道：“师弟，对不住了。”说话间衣袖飞舞，剑气冲霄。

松灵子岂不知自己已到末路，咬牙说道：“今日我死，非战之过，来世必以万剑相还！！”金光阵伤了他的根基，广宜生废了他的双剑，不然纵使不敌，又怎能跑不掉？再多不甘也是枉然，面对疾来的剑雨，松灵子魂断……

死去的松灵子变回了原形，一只浑身被刺穿的小松鼠，纯阳子叹了口气将他的尸身一并收起。

魔云海组织军队撤离，心中也是充满了不安，蜀军喊杀之声已经迫近，想来金光阵已经破了，这并不奇怪，玉山肯定还有隐藏的手段，广慈真人既然来了，少不得亲自出手。如此一来对面就有四个玉山二代高手，童童离开未归，这边处于下风，相信梦中仙和松灵子会审时度势选择撤退，自己不能一头扎进去，万一再被拖住，让蜀军将朝廷主力消灭干净，那时纵然是蝶谷战力不损又能如何？

不管怎么组织，现在跟随在魔字帅旗下的部队也不过几万人，还各个带着伤，三十万大军只剩下了这么多，当然还有失散和被俘的，但如此看来到了后方能剩七八万也就谢天谢地了。还有许多人被酒气醉的不醒，现在也无力救助，只等蜀军过来，运气好当个俘虏，运气不好直接补上一刀，被杀死在睡梦中。

……

马露莎带领大军冲向狼藉不堪的大营，刚才突起的山峰弄死不少人，大火烧死不少人，道兵杀死不少人，最后大山恢复，还有一些幸存者就被土石活埋了。蜀军没遇到什么抵抗便被突破，玉山弟子飞身离开，找寻着蝶谷的幸存者。而马露莎下令，遇上尚能救治者可饶，苟延残喘之人就地灭杀。在充满凄厉叫声的大营中，蜀军士兵拿着长枪找寻着还有微微气息的人，然后一枪捅了下去。

窦恒和黑小白早早组织撤退，大概救出了六千来人，让黑小白守在后方，窦恒不放心又回到战场。

大山虽然落下，但并未恢复成平地，一直在大火只找出路的慕容鹤轩，身边也不过百十来号人，在土石之间摸索，正巧遇到了结伴而来的长歌七兆以及雪路行。

慕容鹤轩是蝶谷名人，长歌七兆暗自皱眉，如今的慕容鹤轩也是疲惫非常，方才虽然没有对阵修士，但为了保护士兵，他一路上和玉山道兵大战。数十个普通士兵才生杀死一个的道兵，这一路行来竟被他杀了近百个，如此高强度的作战，即便有天赐的臂膀也见乏力。

看玉山之人挡路，慕容鹤轩果断叫士兵们先走，然后死死的盯住二人，二人也没有为难普通士卒的意思，能不能搞定慕容鹤轩还不好说呢，等普通人走后，三个人之间的氛围陡然犀利起来。

第592章 凌泇的困境

天方城外一场激战，而在贤山蝶谷的琼华宫，龙千钧和童童独自对坐。

龙千钧紧皱眉头：“广慈真人真的出山了？”

童童点了点头，刚才她已经把最近所有的事一一向大师兄说明，先是自己想去马家找寻克制诛仙小剑的方法，而魔云海也没有第一时间到前线，在一群三代弟子的决斗中竟然无耻的使用了这件法器。

可以说一开始两教的目的都很明确，蝶谷是去报仇的，玉山是去杀人的，虽说是去报仇，但对于要不要大肆杀戮玉山门下，蝶谷弟子尚有犹豫，可玉山门人丝毫不含糊，上来就下死手，死了不少蝶谷门下终于把这股怒火逼了起来，这次回来童童甚至都没有叫龙千钧召集师弟师妹们，别的不说，四师弟李二狗的两个弟子李志和午羽都死在了战场。而小师妹云雪瑶虽然还有本家的云氏三姐妹。但是三人入门较晚，又是带艺投师，哪里有跟随自己十几年的月香兰感情深厚？月香兰和李志的感情，蝶谷上下无人不知，二人罹难等于小师妹同时失去了女儿和女婿一般，童童又有何面目去见他们。若不是林越寻来了克制诛仙小剑的办法，让蝶谷扳回局势，后果真的不敢想象。

而也正是因为如此，落于下风的玉山找来了广慈真人，这在凶狠之外平添了几分无耻。

龙千钧霍然而起，一直以来他都是同意平稳为主，在师尊不在期间，作为首席大弟子，既不敢丢失威严，也不能带着蝶谷踏入险地。

如今多名后辈被害终于激怒了这个蝶谷大师兄，就连世俗中不识大字的愚夫都知道，孩子就是未来和希望，蝶谷这么多有潜力的后辈被无端端的阴死，又岂能让他不生气？

龙千钧随手招来自己的法宝宇宙锋宝剑：“走，我倒要看看，玉山的人是不是真的连脸皮都不要了。”

童童连忙叫住他：“师兄且慢，不如带上三光神剑。”

“这……”龙千钧踌躇了，作为蝶谷的镇教之宝，便如掌教梦蝶谷主一般的存在，除了上次为了了却阜州城冲天的怨气，用来诛杀冷月孤薇，三光神剑没有轻易拿出来的可能。

童童知道大师兄平日里顾忌太多，难免优柔寡断，于是便劝道：“师兄，既然玉山做到这个份上，那便证明两教再无和解的可能，广慈真人既然到来，想必也猜到我会来请大师兄，大师兄您说，真的碰上广慈真人，你可有必胜把握？”

一句话说的让龙千钧不知如何回应，不错，作为多年的老对手，广慈真人有多少分量他一清二楚。自己有法宝宇宙锋，可是广慈真人也有玄黄钟，自己就这么傻冲冲的莽上去，拿无心撞有心，难保不会步蝶谷死难者的后尘。

龙千钧有些赞同童童的话，却依旧顾忌：“动用三光神剑……”

三光神剑乃是镇教之宝，除了师尊，只有大师兄龙千钧可以开启保管封印，童童说道：“大师兄，玉山连诛仙小剑都用了，咱们还顾忌什么？难道非等到刀架在脖子上再和他们翻脸吗？我的弟子也死了，还是被他们阴谋所害，死在自己人手里，对玉山现在我连灭教的心都有，师兄还想当个和事老吗？”

龙千钧叹了口气，随即坚定说道：“也罢，我就带着三光神剑和你走一趟，真到了这个地步，灭他玉山不可能，但是天方城那里的，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

……

林越连夜赶到了鸣竹山，本想直接求见凌泇，不过被凌泇的侍者阿娜阻拦，凌泇最近已经到了冲关之时，而整个鸣竹山却又如临大敌一般。

林越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里感觉发生了一场大战？”

阿娜只好和他解释，原来，从凌泇暂居鸣竹山以来，她的门徒渐渐增加，而她也不吝惜以一赐教，现在鸣竹山上下皆是修炼者，而且还修习了很多慧眼凌家的法门。

一听到这里林越便知道要坏，在黄泉地府之中，他可是亲眼见过凌家的人对于照世明经的看重，凌云渡好歹也算是前辈先贤，又知道林越乃是蝶谷门下。但就是因为凌泇传授了他一层基础，他便要灭杀林越。

现如今凌泇彻底将照世明经传了出去，可以想象将要面临的狂风骤雨，好巧不巧的，几天前真的被凌家的人发现了，虽然他们暂时退去，但应该就这一两天吧，会有大批凌家的高手前来。不过这鸣竹山上好歹有上千号人，除了易风翔这样的蝶谷三代，还有九言卫这样的原拜圣女教高手，以及般南大王这种妖类。真的动起手来，纵使是有着千年底蕴的慧眼凌家，恐怕也要元气大伤，甚至有可能在四大家族中除名。

即便如此，林越想象得到凌家依旧会来，不管再衰败，只要独自掌握照世明经，千年之后凌家还是凌家。

正说着，易风翔突然走了过来：“小林子，你又过来了？跟我来吧，泇泇要见你。”

“泇泇……”这个称谓？林越看了看他，不得不说易风翔现在比从前稳重不少，除了偶尔回蝶谷之外，大多数时间他都是陪着凌泇。

两人漫步上山，林越说道：“你受伤了？”

易风翔说道：“前两天来了几个蓝眼珠子，当时就找泇泇麻烦，我就不乐意了，上去就把他们一顿削。”

林越点点头，知道了个大概：“凌家门人既然出来行走江湖，想来必有修为，你一个人干的过好几个？”

易风翔顿时吹了起来：“那是自然，我是谁啊，一招疾风狮子破，打遍这里无敌手，要不是泇泇拦着不让出手，别说我了，山上山下这么多人，能把那几个家伙眼珠子打绿了。”

“这么说只有你动手了？”凌泇不允许别人插手，这个林越可以理解，毕竟是凌家自己内部的事情。凌泇私自传授照世明经已经是大罪了，照她的性子又怎么能在伤害自己的族人。

易风翔点头：“是啊，泇泇不许大家动手，我怕她吃亏，就把那几个人赶走了。”以一对多还能取胜，看样子也不过是些小伤，易风翔虽然爱吹嘘，但实力卓然不可小觑。

林越一笑：“凌道友都说不让出手，你又何苦参合人家的家务事。”

易风翔眼睛一瞪：“别人全都都快打脸上了，难道还让我坐下看着？”

林越摇了摇头，易风翔的性子倒是一点没变，鸣竹山山下把凌泇当做唯一的导师一般，若真有人伤害凌泇，除非致命，不然只要凌泇说不许动手，大家就是在焦急也会克制。易风翔则是不同，他的原则就是。你瞪我的亲人朋友，我就打你，你动我的亲人朋友，我就往死了打你。

终于见到了凌泇，她依旧守在竹林间的那处清泉边，泉水一个金色的花苞已经算是半开。林越见状知道凌泇便要大功告成了。世间四朵妙莲个个神用非凡。刹那冰莲、业火红莲、圣池金莲、球琳碧莲。而凌泇等待开放的这个便是圣池金莲。

易风翔依旧大大咧咧，对着凌泇说道：“泇泇，小林子来了。”浑然没有全山上下对于凌泇的尊重与狂热。

凌泇笑道：“道友这回过来是为了找我还是帮我？”

所谓找便是求助，这种事林越以前就干过，而所谓帮，那边是得知凌泇的近况过来助拳。按照林越的性子和与她的关系，如果易风翔真的把这里的现状透露给他，他一定会过来助拳，哪怕面对的慧眼凌家。

林越却有了玩笑的心思：“道友既然疑惑，为何不自己看看？”他可不相信能够看见过去未来的凌家慧眼算不出自己的来意。

凌泇摇头说道：“我自上回黄泉回来，就再也没有用过慧眼了。”

林越有些疑惑，他知道凌泇为了求道在尽量减少慧眼的使用，但没想到真的到弃之不用的地步，只见凌泇看着池子里将要开放的金莲说道：“我的机缘已经到了，恐怕就在这两日之内了。”

“这朵金莲终于要开了吗！？”

“是的，我已经悟到了。”

“哦？求分享。”

凌泇摇了摇头：“不可说。”

“这么玄妙的吗？”

在一旁的易风翔插口道：“可不是，问她什么都不说，搞得我像个傻子，眼瞅着别人就要找上门了，她还在这里养花。”

林越想了想：“道友有强敌上门，可需要我助你一臂之力？”

凌泇婉拒道：“不必了，为了我一人何必将事情牵扯过大。”

易风翔却说：“小林子想帮手再好不过，你想和他们谈随你，但是他们要是想硬来，我可不管他什么颜色的眼珠子，就是见一个打一个。”

“道友，你不必如此。”

易风翔反说道：“就算他们不要你性命，废你功体也不行啊！”

林越明白了，凌泇阻止别人插手，其他人只能干看着，易风翔的性子绝对耐不住，依照凌泇的罪过，族人处死凌泇都有可能，但是面对易风翔还有他身后的蝶谷，凌家的人或许会有忌惮，毕竟他们不是已经死了的凌云渡。所以保凌泇一命废了她的可能性很大。再过分点，说不定这里但凡接触过照世明经的都要废掉，这应该是凌家的底线了。

知道易风翔的性子轴，凌泇也是无奈，不过看来林越不是来助拳的，那便是来求助的：“林道友又是因何而来？莫非又有什么困难？”

易风翔在这里，林越实在不好说蝶谷遭难，三代门人死伤了不少。如果是一个明白人，见林越这般模样肯定是要先行告退，易风翔这个二货不同，现在凌泇有麻烦，林越也有麻烦，作为二人的好友，自己怎能置之不理，一双有神的大眼睛卟啉卟啉的看着，一副有事您说话，一切交给我的模样。

第593章 既能豁出队友，也能豁出自己

凌泇哑然失笑：“道友，我有些事情要和林道友单独谈谈。”

易风翔并非不知好歹之人，既然话都到这份上了也就准备离开了。临走的时候不放心，继续说道：“小林子，真要是有困难，一定别忘了告诉我啊。”

林越摇了摇头：“也真难为你照顾这个活宝了。”

凌泇反而说道：“不，其实易道友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并非表面上的那么……嗯，放荡不羁……”

“我知道。”林越淡然一笑，虽然总说易风翔不靠谱，实际上他比谁都明白易风翔的可靠。

凌泇随即正色说道：“你今天遇上的麻烦，是否和易道友有关？”

林越这才把赖以说了一遍，随即又说道：“我倒是没料到你这里也有麻烦。”

凌泇说道：“这倒是无妨，我已经有所预感，这恐怕是我的一个劫数，早在我传道之时，我就已经有所准备了，本来我和易道友也谈起过此事，但是他的性子你也明白。”

林越点点头，从凌云渡身上便可看出凌家对于家传功法的态度，基本上是不死不休的结局，凌泇已经有了一死的觉悟，而易风翔似乎不是一个托孤的好人选，自己几次找凌泇求助，如今她遇上了麻烦，自己也不好抛下不管。

只听凌泇又说道：“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我想求道友尽量保全山中追随我的人。本想遣散大家，但是众人却无一个离开，我若不是要照看着圣池金莲，也早早离开了。”

林越知道凌泇的追随者很崇拜她，刚才来临之时，整个鸣竹山上下戒备森严，尽管凌泇说过不让大家出手，但所有人依旧自发的保护着凌泇：“既然如此，我便等上两天，总被道友帮扶，这一次也好顾全恩情。”

凌泇一愣苦笑道：“道友，你怎么也如此啊。”本来就劝不住一个易风翔，现在又来了一个林越，她明明不希望连累别人，却在无意中牵连了更多的人：“如今西方大战告急，蝶谷面临强敌，道友不必为我这些许小事挂怀。”

“没关系，有我教一众长辈在，短时间内倒也无妨。”此刻的林越还不知道玉山来了强援，除了广慈真人之外，纯阳子也加入了战局，蝶谷更是死伤惨重。

……

天方城外，突起的大山已经落回，但远远看去依旧是一片参差不齐的土丘。黑小白早早带人撤了出来，随着溃败到后方的士卒越来越多，终于渐渐稳定住了一定规模。

此刻黑小白身边站着一个小女孩，正是童童请来的帮手康琳娜，这个狡猾萝莉岛人，在天火烧山的第一时间便逃了出来，本来她只是受邀来帮着守护金光阵中的梦中仙。如今这个情况看来，朝廷大势已去，纵然蝶谷的门徒如何挣扎也扳不会局势。方才隐见金光阵似乎也破了，如果魔云海和童童没烧坏脑子的话，就应该知道现在不是和玉山死磕的时候。

既然如此，这里也就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了，虽然被请来当帮手，但是康琳娜没有出过一次手，对她来讲自然是最好不过，她在想要不要不告而别。

这时她发现了正在组织残兵游勇的黑小白，这丫头是好友童童的弟子，本来还有一个弟弟，就这么死在战场了。看在好友份上，看也不能坐视不管。

方才满天的大火，黑小白一人突围没有问题，但是要保全这么多人那就不可能了，她又不愿独自抽身，康琳娜只能略是援手。萝莉岛的人天生便和风、水、土这三种法术相近，从而产生了和玄门仙术不同的元术，而康琳娜所练的正是截水神功，比之玄门的水灵仙术也是不差。面对满天的火雨，这才保住了一众人的性命。

安排好这些士卒，黑小白本想对康琳娜致谢，没想到康琳娜说道：“小白，事到如今，这里也没我什么事了，我也告辞了。”

黑小白有些惊讶：“前辈这就要离去吗？师父尚未归还，能否请前辈稍等些时间……”

康琳娜好好一笑：“不用了，她在不在这里我都是这个话，丫头，听我一句劝，现在的情况，蝶谷已经不是下风的问题了，我敢说今夜过后，蝶谷所留的体系可以说残了，三代门人不说，只怕二代也有人会在今晚陨落，你和童童还是赶紧想办法抽身而去的好。”

黑小白又岂能不知，只能说道：“前辈说的是，不过双方因果已深，想要撤走又谈何容易？”

康琳娜摇摇头：“那用人命去填窟窿又有什么意义？”

黑小白闻言沉默不语，康琳娜叹了口气自行飞走了。大厦将倾，非人力可以挽回了。

……

魔云海和临江酒仙打了个照脸，但是两人都没有动手，临江酒仙的性子，魔云海清楚，这要是司马桧或着广宜生，魔云海不管三七二十一，肯定上去就是一顿暴打。

魔云海问道：“师弟这也是参战了？”

临江酒仙点点了点头：“身在局中不得不发，不过大师兄倒也体谅，给了个闲差。”

“哦？”魔云海疑惑道，可以的话他并不想和临江酒仙动手，因为司马桧和广宜生可能随后就到，这两个才是硬茬，临江酒仙的立场还在摇摆。眼下还是已保存实力组织撤退为主，犯不着遇上个人都要大打出手。

临江酒仙没有透露自己要抓林越的事情，只是说道：“大师兄知道我的立场，只要求我抓抓人罢了。”

魔云海知道临江酒仙的法宝可容纳天地自成一界，于是便问道：“不知师弟抓了我多少人马？”

临江酒仙一阵沉默：“两万不到吧，不过也差不太多。”

魔云海致谢道：“如此就先谢过师弟了，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把他们还来？”说话间带着一丝威压。

魔云海道谢并不稀奇，刚才又是山崩又是天火，如果没有临江酒仙把他们收入葫芦，这小两万人到底如何还尚未可知，说不定会死伤大半，不管出于什么立场，救下两条性命都是一场功德，魔云海没有不谢的道理。其次朝廷大军死伤惨重，这两万人对魔云海来说至关重要，他当然想让临江酒仙放人。

现在问题来了，如果临江酒仙放了这些人，两人就算打个招呼，彼此谁也不攻击谁，大家都好过，魔云海还能重整兵马再战蜀军，如此一来本已看见停战曙光便消失了，拉锯战仍要继续。

如果临江酒仙不放人，那就看魔云海怎么选择了，转身就走失去这两万人马，若是和临江酒仙放对，短时间又不能拿下，敌人援军将至一旦被合围，自己也有性命之危。

见魔云海陷入挣扎，临江酒仙只好又添了一把火：“不光是我，纯阳子师兄也来了，他去阻击梦中仙师妹，师兄还是快做决断吧。”

魔云海一听脸色狂变，他并不怀疑临江酒仙的话，连广慈真人都来了，依照玉山这不要脸的作风，再来个纯阳子并不意外，如此一来对方便有广慈真人、纯阳子、司马桧、临江酒仙还有广宜生这五个高手，而自己这边童童不在，只有松灵子和梦中仙，绝对抵挡不住。

敌人的冲杀声已经不远，想来金光阵已经被破，松灵子师弟情况如何尚未可知，梦中仙又被人针对，自己一旦和临江酒仙开战，只会陷入更大的困境。

因为有之前的约定松灵子和梦中仙见是不可为一定会选择撤退，自己在这里干耗毫无意义，只能先走为上，打定主意魔云海直接说道：“我们要过去，师弟可愿放行？”

临江酒仙身子一让：“魔师兄，请。”

魔云海让残兵败卒缓缓通过，他却和临江酒仙彼此盯着对方，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阴手，哪怕面对玉山中信誉最好的临江酒仙，魔云海也不敢有一丝大意。

这边虽然玉山肯让路，另一边却是别样光景。

长歌七兆和雪路行围攻慕容鹤轩，作为蝶谷首徒龙千钧的弟子，慕容鹤轩的修为让人不敢小觑。

长歌七兆和慕容鹤轩拳掌相对，各自被打退许多步。别看他的一双手洁白无瑕堪比女子，但实际上这是他练的一门功法，名曰玉手无瑕。和慕容鹤轩天赐的左臂一样，刀剑难伤水火不侵，无论何时都是一副无瑕的纤纤玉手。

只是慕容鹤轩与长歌七兆同样修为多年，他左臂的天赋又高，所以只是对了几招，长歌七兆便知道自己光靠硬功难以撼动慕容鹤轩，随即紫光一闪法宝出鞘，他的法宝名曰紫玉奚琴（二胡）弓弦藏剑，气劲伤人。这让人不禁想起了当年蝶谷也有这么一位音乐天才，可惜死在了北疆战场。

与这两人相比，雪路行并不出彩，只靠灵台慧心剑法在旁边辅助一下长歌七兆。慕容鹤轩甚至没把她放在眼中，只是一心一的盯着长歌七兆，这也正是雪路行想要的。

长歌七兆不想和他硬碰，但是慕容鹤轩却急于拿下他，或许是这些日子玉山的所为惹怒了他，和今天说什么也得杀个玉山的人出出气。雪路行看出其中的门道一个计划悄然而生，随即便不再攻击慕容鹤轩。本来她的存在感就可有可无，慕容鹤轩和长歌七兆都不在意。

不过对于这种弃同门自保的行为，长歌七兆皱了皱眉头，随即也无暇多想，因为慕容鹤轩的攻势紧紧逼近。紫玉奚琴琴弓所释放的刃劲向慕容鹤轩纷至而来，因为长歌七兆所走曲调的缘故，每一道的刃劲大小、速度、角度都有不同，这无疑给抵挡的人制造了难度，但是慕容鹤轩不顾这些，一直挥动左臂，直接将刃劲一一击碎，虽然身上不可察觉的被割出了一些伤口，可这些不能阻拦一头发怒的凶兽。

长歌七兆有些焦急了，自己到底还是小看了这天赐左臂的威能，两人之间在这狭小地域你躲我追，长歌七兆被慕容鹤轩的气场所笼罩，有几次险象环生，一旦被他的拳头正面击中，自己不死也是重伤，他立刻叫道：“赶紧过来帮忙！”虽然对于雪路行不抱什么希望，但哪怕是牵制一下慕容鹤轩也好。

慕容鹤轩追击长歌七兆，又岂能不留心雪路行，但现在雪路行就像吓傻了一样不敢动弹，哪怕她冲过来也没用，他叫道：“今日你便是你的死期，叫谁都没用！”

慕容鹤轩一拳打来，长歌七兆自知避无可避全力还击，就在这一瞬间雪路行突然出现在两人身侧，挥起一剑便将慕容鹤轩的左臂齐根切下。

“什么！？怎么可能！！？？”慕容鹤轩和长歌七兆还来不及惊讶，紫玉奚琴所发射的刃劲便将慕容鹤轩和雪路行一起划伤。

长歌七兆这才恍然大悟，情人娃娃！？这玩意还能这么用？情人娃娃是玉山的一件低等法宝，可以互相定位，不管多远都能拉到一起，通常是用来逃命的，一个放城里，一个随身带便可瞬间回城。

来这里之前雪路行将自己的一个情人娃娃给了长歌七兆，刚才的局势哪怕雪路行加入进来，也不过是分担一下慕容鹤轩的攻势，二人依旧是处于下风。

而她选择退出战局，将长歌七兆作为诱饵，迫使两人全力尽出，然后再那一瞬间攻击。当然直接攻过去也可以，但也不过是救一下长歌七兆，拖一下慕容鹤轩的后腿，以她的修为和速度依旧没什么大用。

可是用情人娃娃便不同了，两个娃娃共鸣的一瞬间，雪路行瞬移出现，出乎在场两人的意料，不光是重创了慕容鹤轩，连自己也被不明真相的长歌七兆所伤。

现在长歌七兆才明白自己这个新晋小师妹的可怕，既能豁出队友，也能豁出自己，为了制造机会用同门做诱饵，为了抓住机会，用自己当武器。严格来说刚才自己差点伤在慕容鹤轩手中，可谓是险之又险，但终究没什么大碍。而雪路行用自己的一身伤换了慕容鹤轩一只胳膊。

思绪过得很快，几乎是一瞬间的事，长歌七兆没有过多犹豫，面对重伤的慕容鹤轩再发绝招，慕容鹤轩失去左臂又被全身刮伤，体能早已去了大半无力抵挡，最终还是死在长歌七兆的手中。

第594章 大战尾声，镇国神像重现

窦恒在安顿好黑小白和撤走的士卒之后继续返回战场，虽然没了天火和地崩，可是蜀军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上风，许多来不及撤出的部队被冲阵的蜀军分割开来逐步消灭，窦恒已经解救了几股小部队，给他们指清了方向然后继续救人。

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一道惊雷平地而起将他打中，身穿纸飞甲的窦恒猝不及防坠落在地，身上的符咒顿时解除。

原来竟是马露莎见他飞于天际出手偷袭，窦恒遭遇马露莎袭击，顿时大感棘手，马露莎不光有雷灵体，还号称三代急速第一，身体坚硬，靠着加速撞击和雷法加持，几乎唯快不破，而她手中的法宝千里远光灯可晃瞎对方双目。

窦恒的符咒和法宝或许能削弱她一些，但是作用始终有限，再加上窦恒的摘星手无法抢夺马露莎手中的千里远光灯，一旦靠近就会被刺目光芒所影响。

马露莎笑道：“窦师弟这么操劳，不妨休息一下，陪我聊聊如何？”

窦恒已经完成了主要的任务，眼下还是以救人为主，能救到自然是好，就不到也只能撤退了，和马露莎决一死战是不理智的。

窦恒说道：“不敢，这一天一宿，师姐也忙碌许久，窦恒就不打扰了。”

马露莎岂能让窦恒轻易撤走，今晚他们得到的任务就是在可能的情况下，尽量杀戮蝶谷门人，好不容易捉到个落单的窦恒，自己又能压制他，错过机会岂不可惜？这也就是窦恒，她要是碰上落单的林越，肯定不敢偷袭，而且有多远跑多远。

马露莎直言：“窦师弟客气，还是留下吧。”话音未落便已经化作电光直冲窦恒面门。

窦恒晓得马露莎的厉害刚才便已做好了随时应战的准备，但是马露莎的速度还是让他难以召集，腾挪之际肩头被削下一大块肉。

虽受重创但是窦恒忍痛施法，双腿如有神助，极速的逃离战场。马露莎见状心下佩服，窦恒先是躲过自己的全力一击，虽然还是受伤却避开了要害。而在躲避的瞬间他还能发动疾行甲马咒。关键是他没有选择飞行而是选择了疾行甲马。若是窦恒想要飞走，那在空旷的天空中就毫无遮挡，不管马露莎是用雷灵仙术还是自己去追，窦恒都逃不过去。但是在地面疾行就能靠着地形优势腾挪闪避。

窦恒修为虽然不如马露莎，但是有疾行甲马咒的加持速度已经不在马露莎之下，他一向想逃马露莎也拦截不住。追击了一段，见是不可为，马露莎也就放弃了。

她自己也研究过增强速度的法子，疾行甲马咒自然也是其一，但是在她现阶段的修为，速度已经到达极致，想要在加速便会面临一个问题，身体无法根据速度反应过来。

大名鼎鼎的火眼孙家也已疾行之法著称，但是没有了火眼金睛，他们便无法在急速中看清周围的样子从而调节自己。马露莎现在也面临这样的情况，所以她才放弃使用疾行甲马这样的辅助道具，因为自己实在控制不住。

窦恒却管不了许多，现在是战场上，生死攸关，就是冒险也总比被杀强。有了这个决心，马露莎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窦恒逃离。

……

窦恒虽然逃出生天，但是另外一边云氏三姐妹却遭遇了强敌。三姐妹被玉山的陆怒、夜行舟截住。

和其他玉山蝶谷的门人不同，大家彼此认识，除了慎重之外，多少还有点香火情，哪怕是要打生打死，该有的礼数还是要尽到，一声师兄师妹不能坏了规矩。

但是陆怒和夜行舟与云氏三姐妹不熟，在他们眼中云氏三姐妹和那些随手可杀的散修区别不大。

二姐云霏对上了陆怒，因为二人中陆怒的修为比夜行舟稍微高一些，小妹云露不能对着面对，只能靠和大姐云霜联手。

那云露虽然最小，手下功夫确实不弱，拿出法宝转天旗，顿时之间可飞沙走石，便是玉山三代陆怒和夜行舟也难以靠肉身招架，但是夜行舟用泣血桃花扇随意一挥，便有逆风袭来，二宝相争在这片不大的山地上骤起狂岚，周围普通的士兵被席卷上天，有的被压缩的风刃切开，有的被四散的气流生生拉扯几瓣。

夜行舟在一片飞沙走石之中看准机会，随手拿出法宝落虹笔，凌空画符又是一道雷符霹雳箭，电光飞箭激射而出，穿过旋转的风岚，把云露的法宝转天旗打了个对穿，一下子便废掉了。

顿时周围的风流停息，一直和云霏打的难解难分的陆怒没了风岚的牵制，迸发出了炙热。催动胯下坐骑焰得飙，甩起法宝红龙鞭，一条飞腾的火舌甩动起来，二姐云霏的法宝是如意索，缚人捉妖不在话下。刚才她便想用如意索直接拿下陆怒。

这可惜陆怒周身炙热，一身控火的能耐，三教三代中仅在精灵岛孙美玲之下，如意索虽然将他套住，却因为这火焰而不能收紧。

见陆怒甩起红龙鞭，云霏不做他想也用如意索抵挡，都是软兵器，虽然陆怒的红龙鞭是被火舌包裹，但短暂解除倒也无妨。

云霏想的虽好，只不过陆怒也打着另外的注意，红龙鞭和如意索相撞竟然缠绕在了一起，云霏发现苗头不对已经晚了，整个如意索被烧成灰烬。

陆怒在专心破坏云霏的法宝，而他的坐骑焰得飙却猛冲出来直扑云霏，本来云霏还有机会撤回法宝，但是为了躲避焰得飙，云霏只能先行松手了。

另外一边，眼看小妹的转天旗被毁，大姐云霜直接说道：“小妹，你去帮你二姐，他交给我了。”

云露自知修为不如大姐，法宝也已经毁了，留下来也不过是拖累，所以立刻抽身离去。夜行舟还欲追击，好不容易破坏了她的法宝，不正是趁机反杀的时候吗？忽然他感到眼前一黑，半空中出现了一道硕大的绘卷。

大姐云霜的法宝锦绣图可自成世界，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夜行舟伤的她的小妹，所以劝走小妹的瞬间，便展开锦绣图想要将夜行舟困在其中。

若是其他人或许除了死命奔逃没什么别的办法，但是夜行舟不同，他的落虹笔除了能隔空画符还有其他妙用，只见他隔空画了一座桥，然后从这画出的桥上走出了锦绣图。

大姐云霜没想到夜行舟还有这一手，顿时慌了手脚。而两个妹妹那边同样严峻，云霏和云露都失去了法宝，而陆怒周身的火光又叫人不能近身。

云霜知道自己拿夜行舟没办法，于是心思一转虚晃一招避开夜行舟。直接向陆怒攻去，隔空展开锦绣图。夜行舟能出来，她不信陆怒也能这么玩。

果然陆怒正用红龙鞭砸向云霏，忽然被锦绣图所制险些被吸走，就在这紧要关头，一道剑气两空而来斩断了锦绣图的吸力。陆怒脱离了控制，挣扎的力道瞬间释放，将不远处的云霏砸个正着，好端端的一个妙龄少女，被打了个脑浆崩裂。

“二妹（二姐）！！”云霜和云露不敢相信云霏就这么死了。

夜行舟和陆怒定睛一看，原来刚才散发剑气正是纯阳子，整个战场已经接近尾声，还在战斗的地方已然不多，刚才的惊天风岚引起了纯阳子的注意，跟随而来发现了陆怒和夜行舟正在二打三对付三个蝶谷修士，本不欲插手小辈的事，但见那锦绣图厉害，一旦陆怒被制住，很有可能被扣为人质，到时候事情便不好收拾了。

见纯阳子是玉山长辈，云霜心下一阵冰凉，难道今日三姐妹要同死于此？其实纯阳子再出手之后已经没了以大欺小的念头，现在二对二生死就看天意吧。

陆怒和夜行舟先是见礼，然后继续盯着云霜和云露，云霜自知生死就在这一线，下了一个决心：“小妹，快跑，有多远跑多远！”

“大姐你！！”

“走！”正说着，云霜打开锦绣图，两道光芒飞出，陆怒和夜行舟本想上前截杀，但是两道光芒直接落在他们眼前化作两道人影，然后不由分说的随意攻击起来。陆怒和夜行舟一时不慎便被打退，云霜趁机拉起小妹云露死命逃离。

和夜行舟和陆怒纠缠的两道身影，一个是朝服蟒带，儒雅肃穆手执玉笏的文臣，另一个却是绣袍金甲持剑而立的武将。

他们刚一出现，纯阳子便认出了来历：“钧天百敕安社稷，假钺黄戈定神州，镇国文武神像！”

大周王朝开国之君起兵席卷天下，正执天空中有巨星坠落到大周境内，不知道何时传出一道童谣“天星落，圣王出。”巨星便被大周王室收藏。

而天外巨星落下被摔成了两大块、一中块，还有两个小块。为了表示敬服上天，周帝命人将两个大块雕成创世神女和黑衣圣贤这两位上古大神。而那块中等碎石则是雕成自己模样，供奉于太庙。

两个小块又能雕什么？有功之臣？功臣那么多，雕谁不雕谁都不合适，最后周帝决定不雕明确的某人，一个雕成文士，一个雕成武将。

文士像赐名钧天百敕，代表着代天理政，武将像赐名假钺黄戈，寓意着代天征伐。两尊神像矗立于开过大帝墓前，享受四百年香火祭奠，被称为镇国文武神像。

四百年的香火祭奠，大周王朝的气运皇气加持。这两尊石像已经自通灵性，却没想到被广宜生用邪术驱动帮助拜圣女教作乱。四百年的供奉，一般人不是两座神像的对手，而官方阵营又不能下手破坏石像，因为一旦破坏，大周朝的气运会涣散。

所以当初在林越和李志的蝶谷门人的协作下，云霜用法宝锦绣图封印了发狂的钧天百敕和假钺黄戈。本来也不准备把他们放出来，但是姐妹两人面临生死抉择，甚至连二姐云霏的尸身都来不及收敛，还管什么大周王朝的气运，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

第595章 玉山定后计，王朝气运散

司马桧收起风水地理图，虽然没有出城鏖战，但驱动这件法宝也叫他耗费了不少气力。

广慈真人叹气道：“没想到以你的修为，竟然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

司马桧说道：“三大镇教之宝本来也都是三位掌教专属，岂是常人可以随意使用的，小弟不才也只能做到如此程度了。”

广慈真人：“嗯，也罢，如此也就够了，这一战基本打残了大周王朝仅剩的主力，魔云海纵有通天之能，只怕也难以扭转败局。”

司马桧回答：“此次仰赖诸位师兄弟出手，小弟感激不尽，只可惜小师弟他……”广宜生的死讯已经传来，他二人也知晓了大概经过。

广慈真人说道：“广宜生之事我早有预料，只是没想到他走的这么早，接下来就到我了，我二人一去你就比较麻烦了。”

司马桧沉吟片刻：“师兄，小师弟临终收徒，难道他早就已经准备有了交手的人选？”

广慈真人点头：“你说的不错，这个雪路行，我之前和广宜生商量过，确实有这方面的打算。”

“我不否认这个孩子的天赋与能力，但若说现在就替代小师弟会不会力有不逮？”一方面固然是实力问题，另一方面雪路行作为玉山在灵山的卧底，虽然表现的很出色，但毕竟和玉山内部少有交集，说白了就是司马桧还不能完全信任她。

广慈真人叹了口气：“这是当然的，我也知道让这丫头现在就挑起大梁有些不妥……只是时不与我，今天一战龙千钧必出蝶谷，他是目前唯一的障碍，我要在师尊和师叔来这里前把他除掉。”

司马桧知道广慈真人的手段，也知道为此他足足等了七年，只见在一道光晕之中，广慈真人拿出一杆长幡，幡子呈倒三角状，幡尾却是一垂地长条，上面写着龙千钧的名字。

司马桧感觉得到这个长幡上的阵阵阴寒：“这就是戮魂幡？”

广慈真人应道：“不错，耗费了七年的时间，终于完成了。”这只长幡不光材料特殊，而且还需要早晚拜祭，如此才能真正显发特效。

顿了一顿，广慈真人又说道：“到时候还需要你和纯阳子师弟，临江酒仙师弟一起出手。”

司马桧点头：“这个我明白，虽然我们不是龙师兄的对手，但要取些鲜血还是可以的。”

戮魂幡制作不易，启动更难，需要被诅咒者的鲜血才能发动，广慈真人七年前就已经定计，本来有大把的机会取得龙千钧的血液，只是这个咒术用的血液越新鲜威力越大。时间拖得久了，也许做不到一击必杀。

广慈真人继续说道：“这件事本来就存在风险，哪怕成功了后果你也可以预见，雪路行……希望她能有用吧，毕竟小师弟临终前还记得推荐，或许可以作为新的暗行者。”

“既然师兄也这么说，我也就没意见了。”

“话虽如此，你的考量还是有道理的，这次回来不妨给她一个小考验。”

“师兄的意思是……”

广慈真人将想法一说，司马桧大惊：“这对她来说有点困难吧。”

“若是连这都办不好，又有什么资格继承小师弟的衣钵？咱们的小师弟生前可是把阴阳两界、朝廷和拜圣女教，各路诸侯以及几大宗门都玩弄于鼓掌。哪一次不是小心谋划以弱胜强？要知道玉山并不能给他什么帮助的。”

司马桧点了点头：“师兄所言不无道理，那就照您所说的吧。”

“好，这次大战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我准备先退兵，南联巴渝，东讨宋地。”

本来蜀军以清君侧为名东征，虽然把魔云海的朝廷主力打残了，但依旧不敢贸然东进。司马桧可不想让蜀军和朝廷大军拼个两败俱伤，再让天下诸侯牟利。正巧，一直和蜀地较好的巴地传讯，宋地的流寇侵犯巴渝，宋侯就是当年的役匪高覆海，在南方与北边的拜圣女教齐名，被红衣剑侍所刺杀，他死之后手下的一干将领便大乱起来，虽然对外还宣称是宋侯部下，实际上还是彼此冲突。因此有不少流窜的匪徒到邻近的巴渝来劫掠。

为此巴地早向蜀地求援，司马桧认为这是个好主意，毕竟巴地虽小也是先代王亲封，这个宋侯高覆海根本就是个乱世草头王，一般士族骨子里就看不起他。如今他也死了，手下自然是放飞自我了，不光内斗厉害，甚至联手来对付外人。不少流寇就近祸害四邻。

这宋侯本身也是朝廷招安，魔云海经手安排，自然也在清君侧之列，所以出兵东南扫平宋地也不失一个办法。

简略的听过司马桧的后续计划，广慈真人也就放心了，这一次的玉山和蝶谷的冲突就要接近尾声，而真正的大时代才刚要开始。

……

夜行舟和陆怒联手对抗钧天百敕以及假钺黄戈。假钺黄戈的外形乃是武将，云从龙，风从虎，绣袍金甲，驰骋天下，本身他就受到了历朝历代武将们的供奉，打出来的气势仿佛黄钟大吕，震人心神魂魄。

陆怒催动焰得飙，挥舞红龙鞭，周身迸发赤炎，却不想被假钺黄戈一拳打散。拔出长剑与陆怒战作一团，虽然假钺黄戈并不会玄门术法，但是身上有战场杀伐之气，大周王朝之威，当初精通战技的李志和月香兰联手不过是堪堪抵挡罢了，只有陆怒一人就算再加上神骏不凡的坐骑也全然不是对手。

再看另外一方，钧天百敕对阵夜行舟，和夜行舟的落虹笔、泣血桃花扇不同，钧天百敕的玉笏仿佛只是一件办公用品，看不出什么威力。但是在他手中，当真是魄力非凡，随着钧天百敕的飞腾，闪出了白色光华，这正是天地之正气，王朝之鸿运。

本来就已经身上带伤的夜行舟更加不是对手，泣血桃花扇可以制造幻阵，但是钧天百敕又不是精血肉胎，根本迷惑不了。落虹笔是能凌空画符，但那威力强劲的雷符霹雳箭打在钧天百敕身上却毫无动静。

夜行舟手段尽出，却拿对方毫无办法。

“你们后退，我来对付他们。”说罢两道剑气击退了钧天百敕和假钺黄戈。

陆怒和夜行舟见纯阳子出手也不做纠缠，立刻离开战圈，刚才纯阳子没有第一时间出手，既有考量二人的意思，也存着观察对手的心思，毕竟镇国文武神像非同凡俗，纯阳子也是第一次遇上。

文武神像被纯阳子袭击自然不跟干休，直接扑了过来。纯阳子已经领悟了天地之剑的威能，以山河为剑，以风云为刃。自知双方并无留手的可能，刹那间卷动风云，周遭气运为之一变。

人间王朝气运再强，终究不是天地的对手，万物万象森罗一剑，这蕴含着天地法则的一剑在外人看来平平无奇，在纯阳子用来伤神损力，而在对手看来毁天灭地。

今纯阳子之道，皆在这一剑之中。

……

魔云海心痛的看着周围不成模样的残兵溃卒，刚才只是顾着逃跑，整个大营的物资没有救出多少，人也只跑出来六、七万，就算到了明天还有生还者，全军上下可能也仅剩八万余人，想起被临江酒仙收走的人，他又是一阵心疼。

而更令他心痛的是蝶谷的大批门人被杀，现在已知的便有许多记名门人，以及云氏三姐妹中的云霏等，不光如此，梦中仙以及松灵子到现在也还没有回来，三代中慕容鹤轩亦是不见踪影。

之前有黑小白先拢住局势，而窦恒也受了点小伤，没多久云氏三姐妹中的云霜和云露也会来了，只说了二姐云霏被杀，还没来得及说清细节，众人便感到战场之上一股冲天剑意出现。和玉山打交道多年的魔云海哪里认不出这是纯阳子的手段。

万物万象，森罗一剑！

他这是在对付谁？之前便听临江酒仙说过，纯阳子的任务是对付梦中仙，难道……魔云海暗叫不好。

这股剑意瞬间便消失了，魔云海的心头却好像被挖下了一大块，口喷鲜血，踉跄了两步才站稳。周围的蝶谷弟子大惊立刻上前查看，魔云海挥一挥手是以自己没事。

他是大周太师，血缘上更是大周王室，可以说整个人与这个王朝的气运深深相连。镇国文武神像，钧天百敕代表着代天理政，假钺黄戈寓意着代天征伐。两尊神像矗立于开过大帝墓前，享受四百年香火祭奠，一旦被毁坏就会搅动整个王朝。

其他人或许只是冥冥中有感，但是魔云海却几乎肉眼可见，盘桓在大周天空的皇气涣散了极大的一部分，整个气运的牵扯撕拉，不光伤了他的身，更是伤了他的神。

王朝气运虽然看不见摸不着，却是极为重要的所在，气运消散便是失道，一旦人间承认的共主失道，那意味着无数天灾与祸事的降临，就连在深山老林中被压制的妖怪也能感觉到天地的变化，世间规则的运行已经被破坏，是时候出山兴风作浪了。

想到种种后果，魔云海不禁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第596章 玉山的新任暗行者

随着黎明的到来，一夜的鏖战已然过去。魔云海收拢了八万余残兵败卒，眼看着这些连衣服兵器都不全的士兵，心神被重伤的魔云海也是无奈，如今想要打回去报仇是不可能了，有新逃回的人也带来了慕容鹤轩罹难的噩耗，蝶谷又损失了一个门人。

不光是如此，跟随大军西征的朝廷战将中，原白州总兵夏苑以及雷州总兵关英战死沙场，松灵子和梦中仙也没有回来，魔云海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但依旧安慰自己或许他们已经逃出，马上就能回来。

可是他现在已经不能再等了，蜀军近在咫尺，或许这一场大战也叫他们精疲力尽，但如果蜀军下定决心追击，这里疲惫不堪又饥肠辘辘的八万残兵是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的。只得先下令撤往最近的安州整顿。

现如今军队中受伤最轻的就是窦恒与黑小白，魔云海不光留下了仅剩的所有物资，还将目前士气最好，装备最齐全的一万兵马也留给他们断后，令蝶谷记名弟子黄平留下统军，其余的大军撤往安州，早有快马出发让安州府衙做好接应准备。

且说玉山方面虽然打了个大胜仗，可是付出的代价不小，尤其是广宜生之死，还有三代的弟子让者孙。

不过对于蜀军来讲，收获还是很可观的，不过是缴获了兵马钱粮，更是拿下了六万多俘虏，其中将近四万是临江酒仙收纳的。如此算来除了魔云海带走的，还有趁乱逃离的，整个朝廷征西大军仅在昨晚便死了十万多人，纵使是玉山门人也是一阵唏嘘。

司马桧带着大军还在外面收拾残局，纯阳子和临江酒仙带着一众玉山门人回来，大家聚在小院中，长辈们则是进屋叙谈。

小屋之内，广慈真人听纯阳子和临江酒仙把战局全部讲完，这一次虽然没能捉住林越，但是临江酒仙拿住了四万人，可以说是不小的收获，当然这是蜀地相国司马桧的想法。照着广慈真人或者广宜生的想法的话，那就是抓这么多人有个屁用，林越才重要好嘛！！

听说童童等不在的时候，广慈真人说道：“看来龙千钧快到了。”

纯阳子和临江酒仙也是这么想的，毕竟随着广慈真人的到来，蝶谷会去找强援也是理所应当，但是一下子少了好几个，叫人也不这么多人吧，难道是另有阴谋？

广慈真人颔首道：“龙千钧到来意味着这场大战就要结束了，我的计划是……”

庭院中雪路行看着努力和自己保持距离的长歌七兆，顿时有了逗逗他的念头：“师兄，你干嘛躲着我啊？”

长歌七兆立刻说道：“别，别这么亲热，咱们不熟。”

雪路行委屈道：“看你说的，刚才咱们还并肩作战呢，怎么转眼就不理人家了。”

长歌七兆心中叫苦，他见识到了雪路行是如何设计杀死慕容鹤轩的，虽然真正下杀手的是他，而且他的任务也是如此，但是和慕容鹤轩毕竟认识许久，自问还做不出阴狠设计的事，甚至于他都想过和慕容鹤轩谁也不伤谁，得过且过就行。

蝶谷和玉山究竟发生了什么，非要拼个你死我活，这些长歌七兆都不清楚，所以也有心做个小透明，现在可好，因为雪路行的搀和，他的表现顿时亮眼起来。除了几个记名弟子外，这一战蝶谷死的有名有姓之人便只有松灵子、梦中仙、慕容鹤轩以及云霏。抛开长辈不说，云霏这个带艺投师的新人不谈，慕容鹤轩是分量最重的战绩。

小透明变成了小风头，长歌七兆倍感无奈，同时也下定决心，离这个雪路行师妹，姑且算是师妹吧，远远的，最好不要再见。

可越是这样，雪路行越想逗这个小师兄，她看得出长歌七兆是个很聪明的人，但是他的聪明全用在了正道，用在了修炼之上，和雪路行的小聪明不是一路。在其他事情上他还是很纯情的，所以才更加好玩。

正当长歌七兆不知该如何应对的时候，却看见师兄易世风华回来了，急忙上前问好：“师兄，你终于回来了。”

易世风华并不知道自己的师弟急于摆脱某个麻烦，只是淡淡的点点头：“嗯。”

长歌七兆这才注意到易世风华面色疲惫，身上的衣物也略显狼狈，显然经历了一场战斗：“师兄你这是什么情况？昨晚去哪里了？”

为了躲开这场战斗，易世风华和千刀灵一起比武，顺便互相映证功法，直到天明才返回天方城，这回出山他是来和林越比斗，如今目的达到，这里又有这么多同门，加上昨晚大战已经得胜，易世风华便有了离开的念头，只是听说师父纯阳子来了，总不好再我行我素，只是轻描淡写的说道：“昨晚和一位道友比试来着，不妨事，你们昨天在战场上可见到了蝶谷的孙小鱼师妹？”

本来易世风华并不对战局有什么关心，可是听说松灵子、梦中仙以及慕容鹤轩先后被杀，易世风华才惊觉自己到底是把事情想得简单了，现在除了阴阳大乱舞，能让易世风华上心最多的应该就是孙小鱼了。

雪路行见他们师兄弟谈话，很识趣的没有介入，长歌七兆知道自己这个师兄的性子，其实对于昨晚不过是随口一问，他知道易世风华不会卷入到这些乱子里来，只是对他为一个蝶谷之人如此上心却是少见。

长歌七兆想了想摇头道：“没听说遇上孙师妹的事，或许已经逃离战场也说不定，刚才大家说的不光是孙师妹，就连林越师弟也没遇见，童童师叔似乎也不在，不然的话咱们的损失会更大。”

其实这一战在中玉山弟子眼中很出乎意料，本以为会有一场苦战，虽然如童童、梦中仙等长辈自有本门师长应付，可是像林越、慕容鹤轩、窦恒等蝶谷弟子也不好对付，尤其是易世风华不出手的情况下，基本上没人能够制衡林越。师长们甚至让临江酒仙专门对付林越，这个待遇其他人可没有。

同样的道理，虽然孙小鱼在蝶谷中并不算什么大目标，可如果真的出了事或者有人遇到，刚才交流的时候大家一定会说出来。如今看来这几个人确实是不在，所以今晚的战果很大。而易世风华听了此话也放心了不少。

……

这时候小屋的门打开，纯阳子和临江酒仙走了出来，纯阳子说道：“昨日一战，你们的七师叔广宜生不幸罹难，在此之前他本有收徒之意，如今你们大师伯决定代收玉山记名弟子雪路行入其门下，正是纳入玉山造册，雪路行上前。”

雪路行一听立刻来到众人之前：“弟子在。”

“今日起，尔便为玉山三代正式弟子，向众人见礼。”

“是，弟子见过二位师伯（转身）见过诸位师兄师姐。”

“师妹客气了。”

纯阳子又说道：“雪路行你进来，大师兄有话交代你。其余人可自行散去，大战还未结束，不可懈怠懂吗？”

“是。”

雪路行独自进屋，其他人都散去了，纯阳子来到他两个徒弟面前，易世风华见到师父马上行礼：“师父。”

纯阳子上下看了看他：“咱们也有许久未见了吧，你能有如此进境，为师很是高兴啊……”

雪路行进屋叩拜广慈真人，广慈真人看着她说：“广宜生本来很看好你，想着这一次正式授你为徒，可惜了。”

雪路行低着头连称不敢，但实际上并没有太大波动，广宜生欣赏自己？或许有吧，毕竟自己在灵山卧底是他一手安排的，甚至挖掘出自己修道天赋的也是他，雪路行毫不怀疑广宜生对自己的看重，当然是哪方面的看重还有待商榷。

一般来说某人拜入名门，师父却已身故，这个人就像没了爹妈的孩子，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上的难以释怀也总是有的，但雪路行却没这么想，相反她松了口气，这样对她最好，既没有了缚束，又能打上玉山的印子。说实话要是她这个师父还活着，那她才真心更难过呢。

广慈真人伸手将一道光芒打入雪路行脑海，这是一脉相承的传输法术，之前为了进入灵山派卧底，广宜生也曾教授雪路行揉筋搓骨术和风身云体术这两门功法。前者外练筋骨，后者内练气感，都有不俗的威力。是三教弟子入门打基础的标配，比起世间大宗门的功法不知高出多少。

本已身受重伤的广慈真人强行动用一脉相承的法术，自己当然是负荷很大，脸色瞬间难看起来，雪路行低着头少有抬起，也不知道是注意到了没有。

传功之后广慈真人又拿出了一面旗子和一个瓷瓶，正是广宜生的法宝彼方旗，他随即说道：“这是你师父的法宝彼方旗，如今就交给你了，刚才传授给你的功法你也要勤加练习，还有这一瓶紫玉芸灵丹也给你，有助于你的修炼。”

雪路行闻言身子一抖，但还是接下了法宝和丹药连连称谢，但是内心却无比压抑。本来三教弟子是禁止服丹药的，修炼一途除了实打实的功法之外，亦可借助外力增强修为，什么灵药仙草，或是杀妖取丹，再有就是这些含有丰富灵气的灵石，都可以增进修为，但是这些在三教都是禁止的，杀妖取丹自不必多说，蝶谷本身也是人、妖并存，连梦蝶谷主都是一只蝴蝶得道，其他什么制药炼丹，或是灵石修炼，固然能让人一时提升修为，但毕竟是外力所得并不精纯。

这就好比一个人就是一坛酒，自行修炼所积累的是陈年佳酿，借助外力的话便是在佳酿里勾兑了一番，半坛好酒和一满坛勾兑的水酒，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而雪路行一直在灵山修炼，自然少不得丹药辅助，所以别看广慈真人给了她连在玉山看来都很珍贵的丹药，但实际上有一种破罐破摔的心思。凭借雪路行的底子，加上刚才的功法，配合丹药的效果，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让她有长足的进步，甚至赶上一般的玄门三代弟子，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彼此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她后期上升的速度会变慢，难度会变大。

如果说其他人的修炼是万丈深渊上的独木桥，那她就是万丈深渊上的钢丝了。

早已尽自己可能了解玄门的雪路行，没有被长辈的‘器重’还有几句暖心的话语打动，她知道在这里自己没有‘未来’，但她又不想此刻便失去‘现在’或许即将到来的大时代，就有她的一条出路。

正在想着，广慈真人却突然说道：“正好，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

雪路行猛然一惊，这是正式入门后的第一个任务，也许就是一份‘投名状’她拜倒：“请大师伯吩咐！”

第597章 两教首席的碰撞

龙千钧和童童来到了原本朝廷大营所在，却看到了满地的狼藉，还有还未恢复平整的地面。龙千钧皱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魔师弟的军营怎么会是这般模样？”

童童惊呼道：“糟了，被广慈那个老杂毛先下手为强了，那些是蜀军装扮。”

司马桧整理完现场和主要兵马压着战利品回天方城了，只留下了一小股人马驻守以及善后。

龙千钧随即便明白了，广慈肯定猜到自己要来，所以昨晚冒着风险也要来夜袭，这回他们还真赌对了：“以魔师弟的本领，就算是猝不及防的应战，他也有把握逃出生天，咱们先去找他问问情况吧。”童童闻言点了点头。

两人飞了一阵便看见驻守后方的窦恒和黑小白，一见到龙千钧和童童过来，窦恒先是松了一口气，黑小白则是和童童二人解释来龙去脉。一听说自己的弟子慕容鹤轩也被杀，龙千钧的火气顿时上涌，随手就召唤出了宇宙锋，那表情处在爆发的边缘。

童童立刻劝道：“师兄，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我的门人也被杀害，但如今广慈、纯阳子、临江酒仙、司马桧、广宜生等人都在，就算是师兄你恐怕也是双拳难敌四手，还是尽快去找魔师兄，咱们一起操控三光神剑，到时就是二师伯亲自来也能削他半身血肉。”

龙千钧平复了一下，童童说的有道理，自己现在冲过去也无用，只恨没能早早加入战端，致使蝶谷损失如此惨重。两人给窦恒留下了传讯之法，玉山的人敢来追击，龙千钧一个一个送他们下黄泉。离开这里后飞了没一会儿就追上了魔云海的大军。

魔云海让大军先行，三个人聚在一起，龙千钧说道：“云海，说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

童童也焦急的问道：“是啊，才一个晚上，居然损失这么严重，刚才我看见小白他们，知道的也不多，你说怎么回事？还有松灵子和梦中仙呢？”

魔云海无奈只好把事情完完整整的讲了一遍，但是松灵子和梦中仙的所在，他确实也不知道。

童童怒火中烧：“玉山欺人太甚了，这一次大师兄带来了三光神剑，咱们三人演练三光剑阵，把这里的玉山门下一口气全灭了。”

“且慢。”龙千钧却拦住了二人：“云海说道松灵子和梦中仙还不知生死，有可能中了他们的奸计罹难，但也有可能被他们捉住，别忘了临江酒仙的乾坤无限大葫芦，可随意变化大小。内藏地水风火，自成世界又有无限空间，几万人的大军都收了，活捉他们并非不可能。三光剑阵一出天地变色，万一他们还没死……”

童童想了想：“师兄说的有道理，只是要怎么确定呢？”

“咱们亲自上门去要。”

商量过后，为了防范诛仙小剑，他们又去大部队叫上了魔萝，然后飞回窦恒处的断后部队，带着这一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前往天方城。来到了原先的大军驻地，看着山起山落之后形成的一个个杂乱小山丘，龙千钧面带不屑，一挥手便将整个地域弄得平整，顺便将蜀军留守的小股部队全部活埋。

童童在一旁暗自感叹，大师兄不愧是三教土灵第一人，翻手之间便将这么一大块山丘复原，司马桧、广宜生之流又岂是对手。

来到天方城下，龙千钧的声音飘荡到了城中每一个角落：“广慈，司马桧，你们给我出来，还是我让我把这里夷为平地去见你们！！”

广慈真人睁开微闭的双眼，龙千钧已经到了，看了看眼前的戮魂幡：“龙师弟别来无恙啊。”随着他的声音飘出，天方城中的玉山弟子也向城头集结，他们中大多数人早已疲惫不堪了，昨天连着一整天的高强度战斗，今天又面临着龙千钧叩关，现在只能强打精神应付，玉山二代中的四人来到城头。

龙千钧飞起半空说道：“广慈，你这厮不在玉山好好待着，跑到这里滥杀我教门人是什么意思？”

广慈真人笑道：“龙师弟言重了，我四师弟司马桧是奉掌教师尊之命下山，既然来到这滚滚红尘，自然要按此间规矩办事，虽然和蝶谷门下起了冲突，却也是各为其主疆场对决，生死各安天命，不过蝶谷门下心有不忿纠结大批门人前来寻仇，这就有违规矩了吧。”

龙千钧都气乐了：“你们用了阴损的手段害人，更是违规使用了诛仙小剑，难道这就是你所说的生死各安天命？之前你们便滥用血屠阵，我师尊上玉山讨说法至今未回，还敢说你们不是蓄意阴谋！？”

广慈真人摇了摇头：“凌乱师弟虽是因为我教道术而死，但并非我们先出手啊，他率军攻打蜀地，距离蜀侯治所蓉城不过一关之隔，之前我们顾忌两教情谊，未敢轻启战端，到最后这才出手，至于说诛仙小剑，若不是蝶谷大举出山报仇，我教门人何至于用如此手段自保？血屠阵之事自有公断，与我玉山无关，师叔更是……”

“好了！”龙千钧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你巧舌如簧的辩解也换不回我教所死伤的人命，我且问你，我松灵子师弟和梦中仙师妹，以及其他门人呢？”龙千钧有理由相信，玉山这帮人就算在丧心病狂，也不至于让让蝶谷门人暴尸荒野。

广慈真人一挥手，一道金光打在城外，显露出数个蒙着白布的身躯，几个身躯有大有小，人族弟子死后自然是尸首，而妖族弟子死后则是恢复了原形。

童童施展袖里乾坤，将几个尸身收起。龙千钧强忍怒气再次问道：“松灵子师弟和梦中仙师妹呢？”

广慈真人拿出两个小盒子：“两位师弟师妹不幸阵亡。”说罢便将小盒子抛出。

龙千钧初闻顿时一怒，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际，司马桧一催坐骑炽火狻猊突施袭杀，纯阳子紧跟而上，临江酒仙略有犹豫也一并上前，龙千钧虽然猝不及防，但也不惧三人合击，拿出宇宙锋和三人混战起来。

司马桧一手持凤凰旗，一手拿八面宝塔钢鞭，本来这条钢鞭可以破诸多法门，但偏偏遇上了龙千钧的宇宙锋，没两下便被削断，纯阳子躲在司马桧的掩护之后一招剑气倒是微微划伤龙千钧，临江酒仙更多的是策应，准备真到危急关头再出手。

童童和魔云海也没想到玉山敢这样偷袭，也马上加入战局，一瞬间变成了三打三的局势。战斗很短暂，但是所迸发的气场将整个天方城内外的军队震得东倒西歪。

“统统给我住手！！”随着半空中想起了阵阵的玄黄钟声，玉山三人退出战局，而魔云海和童童运功抵抗，龙千钧就比较简单了，直接挥动宇宙锋，将肉眼可见的钟声波纹避开，犹如破冰之声。

广慈真人连忙说道：“龙师弟请原谅，昨晚一战不光蝶谷损失惨重，我玉山广宜生师弟也死于贵教金光阵之下，司马师弟与其相交甚厚，所以难免冲动了……”

龙千钧并没有给广慈真人多说话的机会：“哼，咱们走。”

蝶谷众人带着大军撤退了，童童和魔云海在外人面前没有反驳大师兄的决定，但是松灵子和梦中仙的死深深地刺激到了他们。

走得远些了，魔云海先叫窦恒带领大军去安州与主力汇合，他们三人先一步飞过去。

童童问道：“师兄，今天已经如此，何不一鼓作气和他们拼了，我看那玉山门下现如今也是油尽灯枯之状。”

魔云海也说道：“确实，不过我猜大师兄想的是一网打尽吧。”

龙千钧点了点头，本来得知自己弟子遇害，他心中就已经杀意大增，如今松灵子和梦中仙的死让他彻底决定和天方城的玉山门人死战到底。所以刚才广慈真人拦住打斗向他致歉的时候，他并没有在说什么，因为不需要了，在他眼中这些都已经是死人了。

龙千钧说道：“虽然死了个广宜生，但是剩下的几个人也不是泛泛之辈，四打三的情况下，就算他们实力受损，咱们也得付出极大的代价，先回去练好三光剑阵，这帮人一个也别活着回去。”二人闻言点了点头。

魔云海曾经让林越、柴胜男、永夜孤明一起用三光剑阵对付冷月孤薇，自然知晓这三把宝剑可不是拿来就用的，三个小辈练了些时日，也才勉强催动第一重，他们三人就算修为深厚，也不可能拎起宝剑直接上。

来到安州城外，三人打开了两个小盒子，果然看见了一只破碎的蝴蝶和一只血肉模糊的松鼠，真的是梦中仙和松灵子肉身，三人见状悲愤之余不禁怒火中烧，更加坚定了灭杀玉山门下的想法。

天方城中，广慈真人取来龙千钧的一点血液，暗叹不愧是蝶谷首席龙千钧，三个师弟都非常人，全力突袭之下也只伤了他这么一点，看刚才的样子一对三虽不能胜，却也不见什么压力，要是蝶谷的人知道广慈真人现在只是个空壳子，恐怕全力出手将玉山高手诛灭在此也有可能，不能再拖下去了。

施法之前广慈真人点燃了一支特殊的信香，这是玄玉天尊所赐，就是要他此时点燃，那时候玄玉天尊自然会放开玉山封印，将自己和梦蝶谷主全部放出，三教格局必然有新的变化，那时也就是自己的死期了。不过在那之前，要先彻底解决龙千钧这个威胁。

第598章 两至尊出关下山，戮魂幡咒杀得手

玉山之上的玉霄宫中

梦蝶谷主盘腿坐在大殿中央，自己被囚禁在这里多久了？一年？两年？还是三年？在这不见天日的辉煌大殿之中，谁又能真正的衡量时间的流逝？

这些年来，梦蝶谷主一直在试图挣脱玄玉天尊的缚束。可惜虽然两人都是仙体之境，但毕竟玄玉天尊早于梦蝶谷主成就仙体，再加上这里是玉霄宫，玄玉天尊自己的主场，所以成功的压制了梦蝶谷主。

玄玉天尊看着眼前的小师妹也不禁感叹，虽然这些年来他一直处于压倒性的优势，但梦蝶谷主的反抗也叫他疲于应付，若非自己准备的彻底，让她召唤来三光神剑，恐怕整个玉霄宫都保不住。

真是没想到当初那个骨子里透着温柔，又有些调皮的小师妹，如今也有这般能为，玄玉天尊轻笑一声，想来也是，再怎么说也是仙体之境一教之尊，不能总那当初那个小丫头来比。

忽然之间他心头有感，这是广慈的信香，这么说来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吗？他有些复杂的看着梦蝶谷主。把师妹困在这里除了怕她会破坏自己的计划以外，自然也有让她多陪陪自己的想法，因为剩下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只是这两人相处的时间虽长，却并不是很和谐，除了刚开始的一段时间，梦蝶谷主还怼他两句，之后就再也不曾多说一句话，两人之间的氛围变得既微妙又尴尬。

静默了一下，玄玉天尊突然说道：“师妹，好了，不要在运功了，我这玉霄宫快被你拆了。”

双目紧闭的梦蝶谷主豁然张开双眼，师兄妹两人已经很久没说话了，以她对玄玉天尊的了解，若非有需要他应该不会只是开口和自己说一个玩笑。

只听玄玉天尊又说道：“是时候了，咱们研究对付魔麟的事这么久，外面的那群小家伙指不定闹成什么样了，也该出去看看了。”

一开始梦蝶谷主还不明白他的意思，猛然间她想到了什么，起身厉声质问道：“玄玉，你又做了什么！！？”

玄玉天尊淡淡一笑：“师妹和我去看看不就知晓了？”

……

安州城外，时间退回到片刻之前。

魔云海已经命人重新编整部队，如今这八万大军人已得食，马已得料。还需在休整几日便可恢复士气。而趁着个空挡，龙千钧、魔云海和童童来到城外空旷处演练三光剑阵。

三光神剑本是随缘道祖随身佩剑，经过上千年的祭炼，后来传给了梦蝶谷主。而梦蝶谷主得剑之后也没有一丝懈怠的继续祭炼，蓝光时剑，黄光空剑以及青光神剑，分辨代表着时间、空间和精神。

梦蝶谷主为了防止魔麟现世，特意与三教另外两位掌教一起研习了三光剑阵，威力之大可想而知。林越、柴胜男、永夜孤明三人曾分别操控三光神剑，以天地人三才排阵一举诛杀冷月孤薇。

现在龙千钧、魔云海和童童的修为虽然高出了那几个小辈不少，但依旧是全神贯注不敢松懈，或者说是更加谨慎，三个人必须全神贯注的驱动，哪怕有一丝没有契合，都有可能给三人带来巨大的创伤。他们三人比那几个小辈修为更深，所以伤起来恐怕更严重。

三光神剑不只是威力巨大的三把神剑，这其中蕴含了宇宙与灵的力量，是至高无上的法则之力。当初仅仅是三光剑阵的第一重，便叫练剑的三人重创，修为去了大半。如今也有些年头，除了林越有多番奇遇，再加上体内通灵仙君护航，不光恢复功体，修为还突飞猛进。其余永夜孤明和柴胜男二人，时至今日尚未能恢复其全胜的修为。

龙千钧、魔云海和童童三人开始演练剑阵，悬浮于三人面前的三把宝剑，剑尖向内漂浮而起不住颤抖。

童童操控时剑，不断反复年轻与苍老间交替。

魔云海操控空剑，身体也循环的失踪和出现。

至于龙千钧，则掌控三剑中最难操纵的神剑。

时间，空间，以及精神，这三条法则的力量极难控制，三人随时都有危险，如之前的那些小辈一样。童童可能被时剑化作尘埃，魔云海可能被空间撕裂粉碎，而龙千钧的精神很可能消散于天地。魔云海亲眼见证过剑阵的演练，深刻知道三人成阵相辅相成，若有一人出事，另外两人必然也是难逃劫数。若非三教掌教那般仙体之境，三光剑阵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番生死考验。

只是玉山依仗诛仙小剑欺人太甚，把蝶谷门下杀伤大半，是可忍孰不可忍，三人也不顾忌许多，只准备好好的报这个仇。

与此同时天方城内，司马桧靠着偷袭的方法得到了龙千钧的一些鲜血，广慈真人将其洒在戮魂幡上，这件宝物从七年前广慈真人就开始准备，不光耗费精力，资源，甚至动用之后牵扯因果有伤心神，而启动它更需龙千钧的鲜血。这七年来任何一个小意外都可能让所有努力付诸东流。可以说是一个损人不利己，劳神伤财的法子。不过效果却没得说，纵使龙千钧这般玄门二代头脸的人物，也难逃它的咒杀。

广慈真人冲这幡子拜了几拜，口中不停翻转杀神咒，只见戮魂幡无风自动，整个布面上隐隐流出血迹，只听得嘭咙一声巨响，广慈真人口喷鲜血，而供奉戮魂幡的整个祭台也被爆炸真的四碎，戮魂幡自燃起来，写着龙千钧名字的布条最先燃烧。

而远在安州的龙千钧突然惨叫一声口喷鲜血，三人正在组合三光剑阵的紧要关头，龙千钧突发状况，三人来不及撤阵同时遭受到了重创，龙千钧到底是蝶谷首徒，哪怕被咒杀之术所害，仍拼尽最后一丝清明叫道：“快些收手！”然后自己切断三光剑阵的牵连。

童童和魔云海急忙撤阵，二人也不同程度受到重击，童童虽然还是女童的身材，但却满脸皱纹头发花白，俨然一个身材矮小萎缩的老太太。而魔云海被硬生生的截去一只手臂。龙千钧坠落在地不停地翻滚，最终显露出巨蟒真身。

一条大蟒翻腾飞舞，长尾在地面上拍打出一个个土坑，只见巨蟒大嘴张开，一道黑烟窜出，然后脑袋一歪化作了一滩污血。蝶谷首座龙千钧，如此傲视天下，立于万千修士顶端之人，就这样窝囊的死在了安州城外。

三光神剑掉落在地，童童和魔云海不敢置信却又被震得魂出天外，随即便是滔天的怒火，两人可以发誓，自从有生以来还未有如此发怒的时刻，童童叫道：“定是玉山诡计害了大师兄。我要回蝶谷召集所有人来给大师兄报仇！！”

魔云海也是震怒非常，一半是因为玉山，一半也是因为自己，因为自己的坚持，竟然让蝶谷落入这般境地，不仅门人死伤过半，就连大师兄也死了，真是万死不能赎罪，也不顾自己只剩一条胳膊，准备和童童找蝶谷剩下的师弟师妹一起来寻仇，大不了玉石俱焚同归于尽。

……

天方城外，一道身影正要远去，便是那蜀地供奉之一的醉饮千江，之前他便有了离去的意思，如今朝廷大军与蝶谷都已经没有当初的实力，蜀军取胜之时在眼前了吧。

和酒友临江酒仙默默地喝几杯酒，对于他的离去，临江酒仙并没有多说什么，更加没有挽留，酒中之友，贵在交心，如今玉山蝶谷大战，临江酒仙都不知该如何自处，醉饮千江虽有手段但在这里还不够看，早早脱身才是上策。

临江酒仙以好酒送别，醉饮千江本想劝其一道离去，但是临江酒仙却摇了摇头，他是玉山门人，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能背叛师门，醉饮千江也只有自己走了。

临行前他也曾找过镜湖仙，醉饮千江与夕泽家的老祖有交情不假，但是没必要为了夕泽家的霸业呕心沥血，他本是方外之人，人情还一次也就够了。

但是镜湖仙不同，她深陷情网，不似醉饮千江这般潇洒，经过一阵挣扎之后还是决定留下来，不过对于醉饮千江的行为她也表示理解，于是四供奉中的最后两人也分道扬镳了。

刚刚走出天方城不远，醉饮千江便说道：“出来吧，你这是准备跟我到什么时候？”

只见雪路行的身影闪现讪笑道：“不愧是前辈，我这小小伎俩当真瞒不过您。”

醉饮千江打量了一下她：“如果你是要来杀我的，不得不说他们派错了人。”

对于玉山的手段，醉饮千江心知肚明，选择在此刻离开，除了大局已定之外，关键是蝶谷那边来了个龙千钧，玉山众人广慈真人、司马桧不会轻动，临江酒仙的性子自己了解，不会和自己为难，一众小辈也伤不到他，唯一值得忌惮的是纯阳子。不过眼下对峙的关头，也不会为了他而让自己防卫空虚，所以说此刻也是出走的好时候。

雪路行当然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只能说道：“晚辈也是身不由己，前辈见谅。”

醉饮千江点了点头：“既然派你过来，想必是留有杀招吧。”

雪路行拿出了两只诛仙小剑，这个确实是广慈真人给她的杀招，而她加入玉山的第一个任务便是监视醉饮千江和镜湖仙二人，他们已经萌生退意，只要二人离开，她随便带回哪个人的首级都算通过测试。

还好这一次只有醉饮千江真的打算走，而镜湖仙还是选择留下，不认真的对付两个，雪路行自问是做不到的。

醉饮千江催动乾坤一起的功法将诛仙小剑收起，冷笑道：“这么容易就缴械了？也许你可以试试，说不定能成功呢。”

雪路行摇了摇头：“我也不瞒前辈，杀您确实是我的任务，有这个诛仙小剑配合，我也有把握杀您，至少重伤您，但是我这一路都在踌躇是否要动手，毕竟您是前辈胜我太多，一击不中便有性命之危，哪怕您重伤逃离不找我玉山的麻烦，也难保证您是否记恨我。”

醉饮千江点了点头，玉山上下都是一个性子，小算盘打得绑响，除了临江酒仙他觉得玉山几乎找不出什么好人，但是自己也不可能真的和玉山结下死仇，这个丫头不愿招惹是非，自己何尝不是如此：“这件法宝乃是你玉山之物，我也不为难你，我会放在那西山之上，两个时辰后你自己来取。”

雪路行一拜：“如此，多谢了……”话音刚落只见她手中彼方旗一闪，身形突然出现在醉饮千江面前。

“雷符霹雳箭！”一道电光穿透醉饮千江的胸口，醉饮千江猝不及防心口炸裂，雪路行挥剑补刺。对方至死都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

正如雪路行所说，即便有了诛仙小剑，雪路行为不见得有把握诛杀醉饮千江，毕竟只有两把，修为的差距摆在那里。广慈真人交给她的这个杀招，她反倒准备当个诱饵，先是故意暴露行踪，在将实话说出，如她所料醉饮千江的性子不愿多事，肯定不会下狠手杀她结怨玉山，再加上雪路行已经缴械，疏于防范便会叫她一击得手。

彼方旗可以截取空间，而雷符霹雳箭是事先找夜行舟所要的，配合她的雷灵体威力更甚，要的就是让醉饮千江认为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最后在阴沟里掀了他的船。

雪路行松了口气，即便有了计划，但面对如此高手她依旧是提心吊胆，现在一剑斩下醉饮千江的人头收好，她知道临江酒仙师伯还有那个镜湖仙和醉饮千江关系不错，当然不能大咧咧的带着人头就这么直接回去。

另外一边，广慈真人咒杀龙千钧，自己也遭到戮魂幡反噬，自知命不久矣的他立刻点燃了信香，他知道自己的使命已经结束，该是师尊出现收拾残局的时候了。

在得到消息的一瞬间，玄玉天尊便已经准备和梦蝶谷主一起前往天方城，彼此困住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世间成了何种模样。

第599章 玄玉断情杀弟子，两教罢手战事停

天方城内，广慈真人用了咒杀的方法，虽然除掉了龙千钧，但他本人并非毫无损伤，若是以前他的修为圆满尚且可以应对，但是现在他已经消了胸中五气，只怕连玄门三代弟子都不如，这样的境界还强行施展戮魂幡咒杀术，结果可想而知，没有当时就死已经算他运气了。

安州城外魔云海失去一臂，童童变得苍老无比，回到安州剩下的蝶谷弟子们一见也都惊讶无比，更惊讶的是蝶谷大师伯龙千钧的死亡。现在两教之间再无回旋的余地，注定有一方要被消灭了。

就在童童准备回去拉上所有人倾巢出动准备报仇的时候。天空之中忽然有七彩光芒闪现，阵阵祥云飞霞，似有仙音阵阵、异香袭来。众人立刻看向天边，像修为到了他们这种层次，周身异象显露，能出现如此景象者，哪怕是数位玄门二代一同前来也做不到，结果很明显了两位至尊出关了。

紧接着传来了玄玉天尊威严的声音：“玉山弟子听令，凡是二代门徒立刻过来觐见。”整个声音荡漾在整个蜀地周围，便是哪个山脚旮旯都能听到，普通人自然惊诧不已，就连一般修士也是惶恐，三教威名传遍天下修士之中，但一些山野小修还是无缘得见，有的保持怀疑态度，有的不敢想象，如今玄玉天尊只是这一句话便叫他们知道了何为天外有天了。

梦蝶谷主也没闲的，同样说道：“蝶谷门下听令，速速前来。”

不多时天方城中的玉山二代门人便来了，毕竟这里离天方城比较近，而魔云海和童童也从安州赶来，原本他们是想回蝶谷报信，但是师尊出山，有人主持大局，他们当然要先来这边，虽然梦蝶谷主叫他们过来的时候没有指明只叫二代门人，但是玉山已经这般做了，自己乌泱泱叫来所有人，这不是显得蝶谷太虚了。

刚见到梦蝶谷主，魔云海和童童这两个纵横世间的绝顶存在，立刻变成了两个‘孩子’，仿佛在世间孤独流浪无人在乎的一叶扁舟终于找到了一片温暖的海湾，有说不尽的委屈想要告诉梦蝶谷主。

一见二人模样，梦蝶谷主也是吓了一跳，她当然知道这是三光神剑的反噬，顿时怒从心底起，虽然将三光神剑交给龙千钧保管，但也曾明令禁止门下操控三光神剑，龙千钧竟然同意动用？

众人来到半空齐声说道：“参见师尊，参见师伯（师叔）。”尽管两边打生打死，但是遇到两位掌教，该有的礼数绝不能少。

玄玉天尊便说道：“你们闹出的动静不小啊，我与师妹正在闭关潜心研究对付魔麟的方法，没想到你们已经闹起来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梦蝶谷主听玄玉天尊这般说辞，便知道他要揭过软禁自己的事，但是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天方城战场内外这般模样，不用推算也知道两教已经闹到何等地步。

童童一听玄玉天尊开口询问，生怕玉山之人先开口推诿，马上说道：“师尊，玉山门下用卑鄙手段杀我教不少门人，就连大师兄也被他们害死了。”

梦蝶谷主听了此事娇躯一震不可置信：“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你且细细说来！！”论实力门人蝶谷并不弱玉山，而论人数还在玉山之上，但看现在的情况，怎么样都是玉山占上风，蝶谷比较凄惨吧。

童童马上将蜀地大战的情况简单一说，玉山众人见她抢话成功，当然也不能像市井顽童一般耍赖胡闹，只能先听她说完。虽然童童话里话外都是玉山的不对，蝶谷的委屈，但是大体上事情的经过说的不错。

梦蝶谷主娇躯颤抖好似就要站立不住，当然，作为仙体之境的蝶谷掌教不会真的像凡人那般反映巨大，但也着实是气得不轻。自从弟子谭化死于血屠阵后，没想到门下凌乱、梦中仙、松灵子、甚至大弟子龙千钧先后身亡，就这还是童童隐瞒了无聊子的事，总不能告诉师尊蝶谷二代十二弟子已经死了一半了。

梦蝶谷主含恨说道：“好！好！诛仙小剑、风水地理图，戮魂幡咒杀术，你们玉山真是出息啊，师尊传下来的法宝秘术真是一点都没有荒废。”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龙千钧要动用三光剑阵了。没有她来撑腰，蝶谷想要在这样的情势下反击，除了三光神剑还真的没什么办法了。

看着梦蝶谷主怒瞪秀目，浑身颤抖，玄玉天尊十分理解她现在的愤怒，且说到：“师妹，这件事必然是玉山的不对，我一定给你一个答复！”不管事情的起因经过，刚才梦蝶谷主说的这几样都不应该用在玄门同道身上。

虽然玄玉天尊当着众人是要求证，但实际上他更关心的是战局，按照他的计划和推算，蝶谷要在这场战役中损失大半，甚至龙千钧、魔云海都要死在此处，尽管龙千钧按照设想阵亡，但是魔云海还活得好好的，而且龙千钧是被咒杀，虽然是早早准备，但是这只是后备方案，诛仙小剑才是第一手段，他觉得计划有些脱离掌控，而刚才童童的述说，虽然大体解释了一遍事情经过，但有些细节她故意隐瞒不说，玄玉天尊想要立刻知道破坏计划的重点。

广慈真人见玄玉天尊开口，立刻解释道：“启禀师尊，师叔，事情起因是这样的，四师弟学道不成便下山寻求机缘，因缘际会辅佐蜀侯，而后人间大乱各地征伐不断，师弟也努力保全蜀地一方平安。”

玄玉天尊点头道：“这些我们都知道了，然后呢？”司马桧下山比较早，之前三教论道之时便有小国寡民论，和身在朝廷的蝶谷门人天然对立，所以这成为两教大战的导火索并不奇怪。

广慈真人又说道：“人间共主失德，天下纷纷指责，蜀地也准备进谏，但是朝廷却下达了征伐令。”

见广慈真人弱化蜀侯野心，魔云海呵斥道：“乱臣贼子裹挟百姓惑乱天下，自诩正义实则无耻。”

玄玉天尊说道：“魔师侄，先听他说完，我自然会有决断。”在场之人中玄玉天尊无疑是修为最高的那个，连梦蝶谷主也不是他的对手，魔云海作为晚辈纵使满腔怒火也只能先做隐忍。

广慈真人所说的或许和两教大战有关联，但是和真正的核心内容相去甚远，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不停地‘注水’把事情搅混。

广慈真人继续说道：“后来凌乱师弟西征，虽然两教已有冲突，但依旧是战场之事，尚不涉及教门，是我教门下弟子牧剑影引起后续发展。”

玄玉天尊：“哦？事态如何变成如此？”

“是这样，牧剑影本是我教门下，为了享受人间富贵便投身四师弟处为蜀侯效力，蝶谷凌师弟西征，四师弟为了不和蝶谷正面为难，便选择退避。可是凌师弟进军太快，眼看就要打到蜀地首府蓉城，蜀侯没有办法便向臣下求助，牧剑影这个孽障便揽下此事，因为自知不是凌师弟的对手，所以便潜回玉山偷盗了诛仙小剑，在蓉城外摆下了天地风水阵，这才暗算了凌师弟。”

听了广慈的解释，魔云海沉不住气了：“你骗鬼呢！你们一众玉山门人各个使用诛仙小剑，这绝不是某个人的行为！呃……”

玄玉天尊瞪了魔云海一眼，魔云海如鲠在喉，想说却难以再多说什么，梦蝶谷主挡在他前面：“云海，不用着急，这里有为师做主，且看他们还有什么花样！”说罢毫不客气的瞪着玄玉天尊，当着我的面就敢欺负我的弟子？

玄玉天尊一晒说道：“广慈，继续说吧。”

“是，后来事情闹大了，为了报仇大批的蝶谷弟子出山攻打天方城，我教门人也有死伤……无奈之下在蜀地的门人便向各处玉山弟子求援，在蝶谷找到克制诛仙小剑的方法后，攻击更加猛烈，甚至在城外布下了金光阵，广宜生师弟也因此殒命。后来蝶谷龙千钧师弟也来了，弟子苦劝不得，深怕他动用三光神剑，如此一来整个天方城数十万人命便有倾覆之危，所以不得不咒杀他，请师尊，师叔降罪！”

广慈真人辩解自己是一番好心，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并不是瞎话，三光剑阵威力巨大，可以轻易摧毁现在的天方城，比之当初的血屠阵有过之而无不及，蝶谷现在已经红了眼，大有灭杀整个天方数十万人的决心，从现在童童和魔云海的反噬来看，三光剑阵已经开始演练。

如此一来玉山便占了道德的制高点，两教修士打生打死不论，但动用这大规模杀伤性禁招，蝶谷无疑是不占理的，但是不用的话，正如梦蝶谷主所想，诛仙小剑、风水地理图，这些东西蝶谷门下怎么应付？所以玉山现在不光是欺负你，还站在道德的高处欺负你。

尽管意思大家都明白，但是却无法做出反驳，梦蝶谷主气得全身发抖，玄玉天尊开口道：“明白了，先是三代弟子牧剑影偷盗诛仙小剑，而后又是连番大战，虽是门下不肖，但作为首席大弟子的你，广慈，你太令为师失望了，监管不力，掌教无能，还动手残杀同门。”说的一挥手，立刻从天方城内抓来一人，正是牧剑影。

玄玉天尊呵斥道：“广慈，牧剑影，你二人可知罪！！”

牧剑影本不知道这里的事情，但对于师门的计划他很清楚，他也明白从杀害凌乱的那一刻起，他的结局便已经注定了，二人跪倒：“弟子知罪，任凭掌教师尊（师祖）发落。”

玄玉天尊对梦蝶谷主说道：“师妹，我说要给你一个答复，现在便给你一个公道！”说罢一伸手数到光点盘桓于手中，正是所有诛仙小剑。

玄玉天尊又说道：“当初师尊赐我此宝，便是对世间为恶的修士一个警戒，玉山门下广慈真人，监管门下不力，用咒杀术残杀同门，今日便判你处决之刑，玉山门下牧剑影，盗窃师门重宝，残杀同门师长，挑起纷争无数，一并处决。”

一听玄玉天尊准备杀掉广慈真人，司马桧和纯阳子知道其中利害，虽然眼中情感复杂，但却不准备出声。临江酒仙也是后来知道师门策划，虽然明白为了安抚蝶谷广慈真人必死，但仍旧忍不住准备上前求情。

纯阳子眼疾手快拉住准备动身的临江酒仙，玄玉天尊也说道：“其他人不准求情，广慈，你还有何话说？”

广慈真人说道：“弟子有负师尊教导死而无怨，只是不能再侍奉师尊座下了。”

玄玉天尊点了点头，手中诛仙小剑光芒一闪，广慈真人和牧剑影便死在剑下。然后他对梦蝶谷主说道：“师妹，这样的惩罚可公道？”

梦蝶谷主冷冷的看着这出闹剧，她什么都明白，只是没有想到玄玉天尊真的能杀死广慈真人，他一手培养的首席大弟子。之前想过或许他会庇护，或许他会重罚，但是如此果断的杀了，梦蝶谷主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广慈真人的一番话确实把水搅混了，如今的事态，玉山固然理亏，但蝶谷也未必占理，三光神剑灭杀天方城本身就是一个被攻击的大口实。蝶谷虽然死伤不少弟子，但玉山就好过吗？有名有姓的，朱小九、让者孙，广宜生，甚至刚刚杀死的牧剑影、广慈真人。玉山也不是没有损失。尤其是两教首席大弟子都已经死亡，蝶谷还要继续斗下去吗？

在玄玉天尊的立场，不管是罪魁祸首牧剑影，还是他不在期间的主要负责人广慈真人都被处死，蝶谷如果再追究，那就只能开始一次两教不死不休的决战。

看着梦蝶谷主的纠结，玄玉天尊说道：“师妹，魔麟灭世之期已经不远了，你真的要和我继续下去吗？”

这也是梦蝶谷主最为担心的一件事，因为三教还有共同的敌人灭世魔麟，现如今的结局已经算是玉山的让步，难道真的还要继续下去？

梦蝶谷主现了想毅然的抬起头：“诛仙小剑不能再放在玉山手中。”这是她底线的条件。

第600章 玉山逐弟子，蝶谷清教门

看着玄玉天尊自导自演的狠心闹剧，梦蝶谷主明白了所有事，从自己去玉山被软禁，或者更早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在玄玉天尊的局中，不夸张的说，哪怕是今天自己恢复了自由，恐怕也是有原因的，或者是玉山方面更进一步的计划。

一瞬间，各种情感涌上梦蝶谷主的心头，愤恨、悲伤、还有那么一丝无助。也许她应该歇斯底里的和玄玉天尊怒吼，也许她应该抄起三光神剑与玉山拼个你死我活。不管心中如何去想，梦蝶谷主知道这些都不是好主意。或许玄玉天尊从一开始就算到了所有的事。

而那一句‘魔麟灭世之期已经不远了，你真的要和我继续下去吗？’真正击溃了梦蝶谷主的心防，作为经历过上次灭世的人，魔麟的存在无疑是一座大山，这座大山之重，是三个掌教都无法面对的。

梦蝶谷主不理解，在这样的紧要关头，玄玉天尊到底还在谋划什么，甚至不惜与蝶谷大战自消实力，她的心伤了，也累了。作为同门师兄妹，又都是一教之长。梦蝶谷主自问比这个师兄差太多了，他再也不是那个关爱自己的兄长，如今的他冷的让自己害怕。

梦蝶谷主不想去探究，也不愿去探究，更加不敢探究这些事情背后更深层次的东西，只是说道：“诛仙小剑不能再放在玉山手中。”

玄玉天尊想了想：“师妹若是不放心，不如共同监管如何？把所有的诛仙小剑收回，咱们二人共同打上精神印刻，然后师妹可以用三光神剑开启空间，将他们放逐到阴阳之界如何？”

梦蝶谷主皱起眉头，不得不说玄玉天尊的主意是目前最为妥当的方法，阴阳之界既不是生的世界，也不是死的世界，而是一道即广阔无痕，又无向无物的世界。就像阴阳双鱼的图案，这个世界非黑也非白，而是黑白交界中间的那一线。

五百年前蜀地章莪山大战，师兄妹三人力抗章莪山群兽，最后三人合力将群兽之王——狰，封印在山中，而梦蝶谷主则是用空剑直接将整个章莪山送入阴阳之界。可以说除了梦蝶谷主以外，目前还没人有能力穿梭这两界，哪怕是三教掌教，仙体之境都不行。

除了放置在阴阳之界无人能够找到之外，二人共同打上精神印刻也是一道保险，只要动用诛仙小剑，两人就会立刻有所察觉，对于蝶谷自然事有利的。尽管如此，梦蝶谷主依旧怀疑玄玉天尊的用心，但是怎么想似乎都是玉山方面吃亏啊。

只听玄玉天尊又说道：“魔师侄，你们还扣着我两只诛仙小剑，还请一并还来，我试着召唤了两次都未能召回。”

魔云海哪里不知这是玄玉天尊再打听他们克制诛仙小剑的手段，虽然早晚都可能被他们得知，但晚上一点就能多保护魔萝一些：“现在诛仙小剑就在安州，我马上去取来。”说完直接向安州飞去。

玄玉天尊说道：“师妹，我如此处置，你可满意？”

梦蝶谷主为之气结，蝶谷损失惨重就这样算了？但转念一想除非自己在这里真的和玄玉天尊撕破脸，不然的话只能这样，毕竟为了给自己交代已经杀了一个广慈，硬是要追究下去只会失去更多：“两方暂且罢手，各自回山，此处停战一个月。”

玄玉天尊说道：“可以让无关之人离开，只是有些人怕是脱不了身的，师妹。”

梦蝶谷主自然明白，他所说的是玉山的司马桧以及蝶谷的魔云海，他们有使命在身肯定不能脱身：“先停战一个月，其他的我也不想多管，这点主我还是能做的。还是说，你真想和我开战？”

看着梦蝶谷主已经把三光神剑召到身边，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玄玉天尊笑道：“可以，就依师妹吧。纯阳子、临江你二人率领门下弟子与我回山，司马桧你已经享受人间富贵便与我教无干，从今日起司马桧一脉正式脱离我玉山门下，以后不得以玉山门人自居明白吗？”

司马桧心中早有准备，但如此听闻还是忍不住的意思黯淡：“弟子明白，弟子谢过师尊多年教导。”

“嗯，刚才师妹所言停战一月，就算是师门交给你的最后一件事。”

“是，弟子明白。”

不消一会儿魔云海便回来了，刚才他已经见过魔萝，并将事情简单一说，现在诛仙小剑基本不具威胁了，也就没有魔萝什么事，但玄玉天尊的出现又给她带来危险，或许玄玉天尊愿意和自家师尊平起平坐，协商关于诛仙小剑的事，但绝不会就这么放任一个克星的存在。

魔萝现在要赶紧离开，最好是躲在寒江钓叟那里短时间内不要回来。或者干脆将乾坤篓还给她师父，这样才能消除隐患。

玄玉天尊见魔云海多方隐瞒也不在意，对于他来说早晚都会知道，没想到自己在暗地里筹划了这么久，还有一些秘辛未曾掌握，师尊果然留下了克制诛仙小剑的手段。对此玄玉天尊并不意外，他所要探寻的只有两件事，其一便是这是何种手段，其二则是蝶谷中人如何知晓？他和梦蝶谷主身为道祖入室弟子尚不得知……想到这一节，玄玉天尊似乎发现了什么，嘴角微微一笑，看来还真是留他不得。

梦蝶谷主又说道：“玄玉，你给我听好了，从今日起，玉山蝶谷割袍断义，再无三教情谊，你杀我教这么多门人，这个仇我们永世不忘。咱们走！”说罢割下自己衣袖的一角带着童童和魔云海离开了。

玄玉天尊摇了摇头：“看来这一次我是把师妹得罪惨了。也罢，咱们也先回去吧。”

……

玄玉天尊带一众玉山门人回到了天方城，只留下了司马桧和他的两个弟子马露莎与陆怒，因为他们已经不算是玉山的门下了，其余人暂时离开了。

而梦蝶谷主也带着童童和魔云海来到安州，蝶谷门下见到梦蝶谷主亲自到来更是惊讶，梦蝶谷主叫上所有人一起回贤山蝶谷。魔云海等人也不担心战局，既然师尊发话要停战一个月，量那司马桧不敢来攻。这不是自大或是轻敌。三教掌教仙体之境自有威严，魔云海现在巴不得他们打过来，就算安州这八万残兵都赔进去也无妨，只要他们敢动手，师尊第一个抄起三光神剑灭了他们，这就是仙体掌教的威严，除了极少数的存在，没有任何人可以无视。

到了蝶谷琼华宫便敲响警钟，尚在蝶谷的所有蝶谷弟子立刻集中琼华宫外，一见掌教师尊归来，留守的二代弟子们无不欢欣鼓舞。

梦蝶谷主叫剩下的二代门人集合，却只剩下了魔云海、童童、李二狗、黄泉道人、风中子以及云雪瑶六人。大家得知大师兄龙千钧也被害的时候悲伤不已，随之群情激奋，大有和玉山再次一争高下拼个你死我活。

梦蝶谷主喝止住了众人，并详细的询问了她不在的日子里到底还有什么事。这才得知九弟子无聊子也已经身亡，同一天之内梦蝶谷主收到了五个弟子死难的噩耗，宛若一只冰锥狠狠的扎在她的身上，除了心痛还有冰冷。

梦蝶谷主止住颤抖的身体，她恨，她不明白自己最亲近的人为何要这样算计自己，暗害自己。她恼，都到这个时候了，为什么还要自相残杀！？

龙千钧死后魔云海便是蝶谷首座的存在，但他自知蝶谷门人纷纷出手遇难，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而起，他不敢多说一句，只等着师门的惩处。

童童先开口道：“师尊，如今之计，咱们该怎么办？”

梦蝶谷主看向他们，魔云海失去一臂，童童变得苍老无比，这些都是三光剑阵反噬的后遗症：“你们先过来。”

梦蝶谷主操控三光神剑，先将童童恢复小女孩的样貌，再将魔云海的手臂变回来。其实魔云海的手臂一直连在他的肩上，不管是伸展或是握拳，魔云海都能感觉到，所以与其说是断臂，倒不如说是一个人被空间截取为两半。

看着众弟子炙热的眼神，梦蝶谷主相信，她只要说一句去报仇，蝶谷上下灭了玉山都不无可能，但是然后呢？二代门人已经失去了一半，剩下的还要陷入杀戮中吗？

梦蝶谷主说道：“自即日起蝶谷封山，门下弟子不准在参与红尘中事，凡在外者如不归还一律除名。”

众人闻言大惊，梦蝶谷主又说道：“云海，你是否还要回到战场中？”

魔云海伏地而拜：“不敢欺瞒师尊，今日蝶谷受难皆因弟子而起，弟子无颜辩解，师尊若有惩罚，弟子愿意伏罪，但这红尘战场，恐怕弟子脱离不开。”

“也罢，早知你会如此。我也不怪你什么，你走吧，从今往后你这一脉不在是蝶谷门下。”

“师尊……”梦蝶谷主如此说就是把魔云海，包括其门人柴胜男一并逐出教门。

梦蝶谷主看向众人：“你们还有谁要一起走吗？”众人沉默不语，和魔云海不同，蝶谷就是他们的家，除恶了蝶谷他们还能去哪里？

这时候黄泉道人站了起来：“启禀师尊，前日弟子接到丰都传讯，丰都似乎有大变故发生，弟子……”

梦蝶谷主点了点头：“不必解释，你本来就是王家的人，我理解，你回家吧，从此也不算蝶谷之人了，小明要一起走吗？”

黄泉道人张口欲说什么，却又停了下来。二代弟子里他是丰都王家的人，三代首徒王小明也是一样，丰都出事他二人责无旁贷。

梦蝶谷主见状说道：“让小明一并离开吧。”

童童大惊，大师兄龙千钧门下只有王小明和慕容鹤轩两个弟子，慕容鹤轩已死，龙千钧也已经身亡，王小明如果出教，那岂不是……

紧接着就听梦蝶谷主说道：“千钧一脉从蝶谷除名，松灵子的弟子永夜孤明已经是朝廷大将……松灵子一脉除名。凌乱一脉除名，谭化一脉除名……无聊子一脉除名。”

随着梦蝶谷主将弟子一一除名，其他人门人死绝，又或是像永夜孤明这般不仅自己是元州总兵，还出身于剑道世家，让他放弃一切回山修道不大可能，梦蝶谷主也不想为难他，直接选择了除名。而黄泉道人虽然离开，但是他的弟子窦恒还在，所以便不需要一脉除名。

一直不曾开口的小弟子云雪瑶说道：“师尊，九师兄无聊子门下尚有传人，怎算断绝道统？”作为一直暗恋无聊子的她，总是悔恨什么都没为无聊子做过，如今见他还有两名弟子依旧被一脉除名，这就让她有些不能接受了。

梦蝶谷主说道：“无聊子门下大弟子默轻语叛教，二弟子林越身为朝廷中人，也不必回来了。”

默轻语叛教这个不好说，但是林越的事情云雪瑶还是时常关注的，再加上自己的几个弟子和林越关系都不错，她也不忍无聊子的道统断绝：“可是他已经脱离朝廷了。”

“无需多言，他的红尘纠葛复杂，不必回山静修，自己的路由他自己去走吧。”梦蝶谷主知道林越的真身，她不敢留下他，因为这是一个牵动蝶谷甚至三教的大事，二师兄想怎么布局随他去，梦蝶谷主只是想小心翼翼的保护好现在仅有的。

她不想再让蝶谷面临危险，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

第601章 攻打鸣竹山

没有什么多余的话语，魔云海暗淡的离开了蝶谷，从这一刻起他便不在是蝶谷门下，而他的离开意味着走向死亡。大周王朝得倒塌已经是不可逆转，最多也就是拖延罢了。

从魔云海选择离开的那一刻起，梦蝶谷主就明白了他的未来。而除了他之外黄泉到人的离去，再一次的削弱了本就饱受创伤的蝶谷，原本的十二名弟子，只剩下了童童、李二狗，风中子和云雪瑶四人，原来人数的三分之一，三代弟子更是损失惨重。

梦蝶谷主甚至想到，不管玄玉天尊因为什么要拿玄门三教做文章，那么精灵岛肯定也有牵扯，从之前的拜圣女教就能看出来。这次一战虽然玉山也有损失，但或许还能跟精灵岛周旋，自己要不要趁着给个机会……

若是寻常人，恐怕早就坐山观虎斗了，说不定还要去加把火，生怕玉山精灵岛斗的不厉害。可是梦蝶谷主不同，首先她太重感情，哪怕此刻恨极了玄玉天尊，但是让她真的去暗算对方，她也是做不出来的。其次便是梦蝶谷主重视大局，正如玄玉天尊所说，在魔麟的问题没有解决前，纵然有天大的委屈，梦蝶谷主也会以世间为重。

所以玄玉天尊敢这么算计，也是欺负梦蝶谷主人好。可是有一点梦蝶谷主不清楚，玉山门下潜入黄泉抢夺鬼灵珠，为此死了七个人，再加上这一次在天方城中的损失，不客气的说比蝶谷也好不到哪里去，现如今的精灵岛的实力只比两教剩余势力加在一起稍弱一些。玉山不会像对付蝶谷这样，自己提着刀硬上，还要小心谋划才是。

……

远在北方的鸣竹山，经历了战乱的洗礼，附近已经渐渐的恢复了生产。

林越忽然心中有感，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不对，自己浑身打了一个寒颤，就在同一时刻蝶谷宣布了他的逐出令。包括他在内的一部分人不在属于蝶谷。

凌泇察觉到了林越的不对劲便问道：“道友可是有心事？”

林越一笑：“无妨，心中突然有感而已，你现在总是和他们这么讲经吗？”方才林越和近千人一起听凌泇讲经，这似乎是鸣竹山每日必修的功课。除了易风翔这样天生和听课不对付的人，其他的人都是一脸虔诚的倾听着。

凌泇点点头：“大道三千，条条可证，虚心求道，各有所得，其实我和他们都一样，不过求道路上的一个学子，比他们多走了几步而已，每日和她们说说这几步路上的风景罢了。”

林越知道虽然凌泇一直在给他们指导，为他们讲到解惑。但是凌泇并非一个好为人师的人，她或许更注重交流，刚才她是这近千人的师，但私下中又可能是某个人的徒。她总是一个不吝求教的人。

林越说道：“你还是这般豁达，看看这些人一个个都紧张不已，毕竟要面对的是凌家。”

凌泇摇了摇头：“道友，你知道么，昨晚金莲花苞微颤，或许今日便是开放之期。”

林越见她的心思并未在将要降临的危机上，一心一意还要追求自己的道，他也不好多说：“那便要恭喜道友了。”

整个鸣竹山上此刻坐满了人，这几天他们都在小心防备，因为凌家的人随时会来。本来每次听完讲道，所有人都会各自找地方参悟，这几天他们都是聚在一起，一副随时准备应战的模样，也难怪林越来的时候感到了大战的气息。

“来了！”修为高强的人心中已是有感，远远看见大批蓝衣持剑之人向这边涌来，少说不下千人。这些便是凌家的先头人马，他们功力高深至少可以御剑飞翔，只不过因为路程太远，御剑耗费气力巨大，所以她们没有选择直接空降鸣竹山，而是空降之后稍作休整然后才以大军压阵之势逼近。

山中盘坐之人睁开双目，将手边武器举起，因为来听凌泇讲道的人员杂乱。这里边有散修，也有凡俗，又拜圣女教的余孽，也有被祸害的灾民。他们一路跟随凌泇，听凌泇宣讲道法，每日都有新的感悟。只要有人虚心求道，凌泇都是一视同仁。看这伙人的兵器也是十分庞杂，刀枪剑戟这些不谈，独门兵器也有好几种。上一次凌家的人不多，大家尚且能够应付，而这一次光是眼前这些人就已经不下余鸣竹山的人数，而且这会来的都是凌家的精英，众人除了早准备全力迎敌之外没有别的办法。凌家的慧眼可以窥探时间与空间，所以伏击什么的并不好使。

甚至于同样的修为下，因为凌家的慧眼可以预测未来，知道下一刻对手的出招，所以也是稳占上风。

现在的情况能真正和这些凌家的精英交手的其实不多，而早在对手出现在山前的时候，一同来观看圣池金莲的凌泇和林越便已经感觉到了。

看着眼前花苞颤抖即将开放的金莲，林越也暗道这个时机不好，世间四朵妙莲个个神用非凡。刹那冰莲、业火红莲、圣池金莲、球琳碧莲之中，除了花开刹那的冰莲以外，金莲是开花时间最短的，也就比那刹那一瞬多上一些。不过外面凌家来势汹汹，经过上次死亡之塔和凌云渡的较量，林越十分了解凌家人对自己那份传承上的固执。

一旦凌泇出去面对家族的诘难，基本不能全身而退，再看这金色花苞，给人一种下一刻就会开放的感觉，仿若一只风筝，总在那乘风欲起，振翅高飞的时刻被线扯那么一下。

这朵金莲是凌泇机缘所在，但是外面更是有诸多人为自己牺牲，凌泇顿时陷入两难之地。

易风翔咋咋呼呼的进来：“外面真的来了不少蓝眼睛的……”林越却示意他不要吵，凌泇似乎还在抉择。

林越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易风翔一直跟在凌泇身边，自然知道凌泇和金莲的关系，他小声告诉林越：“凌家的人已经到山下了，看他们似乎在摆什么阵型，那四个家伙已经出去迎敌了。”

易风翔所说的那四个家伙便是原本的拜圣女教九言卫中的四人，介惠行、阿娜、不见，还有笛梵。自从跟随凌泇之后，他们似乎也不再和朝廷过不去，一心只是为了修道，对于凌泇他们是打心底尊敬的，这四个人也算是鸣竹山最高的几个战力之一。

林越看了看还在深思的凌泇：“对手不简单，只怕他们抵挡不住，你我还是要出去挡上一挡，给道友争取时间。”

大道理易风翔不懂，但如果说出去揍人他就明白了，实话实说，凌家的人就算有慧眼，也未必能把林越与易风翔如何，这便是实力的差距。

……

山前凌家之人结成阵势，在正中的便是现如今凌家辈分最高的三人凌云飞、凌云志、凌云生。

在三个老者身边的是一个威严的中年人。也就是现如今的凌家家主凌镇，而构成凌家高手的中坚力量便是和这家主一辈的金字辈。

按照凌家如今的起名续排，云字辈往下是按五行顺序，老一辈的金字辈之下是中青代的木字辈，然后是青少年的水字辈，再小一点的也有，但是还没有成长起来，所以这次便没有出动。按理说凌泇算是一个小辈，只需要几个高手便能捉回。但上一次捕捉失败不说，更是得知已经有大批外人学习了他们的凌家秘法。这一次不光有捉凌泇回去受罚，更有灭杀这些偷学者的想法。

不过上次来的弟子并没有真正探清有多少偷学者，凌泇每次讲道之后，众人受益匪浅，都是自己找地方揣摩，上次的冲突也因为易风翔和阿娜几人迅速搞定，让凌家的人误以为只有百八十号。

这次带着千人来封山，与其说是捉拿凌泇和偷学者，倒不如说是包围整个鸣竹山，不叫走脱一个。

看着眼前杂乱无章的偷学者们，凌云飞眉头一皱：“想不到这个孽障，竟然教了这么多人。”

凌云生也点头道：“本以为这次带的人可以全歼他们，没想到也只是勉强够用。”即便面对如此多的凌泇门人，凌家并不担心输赢，只是收拾起来比较麻烦。

凌云飞又说道：“好吧，咱们在此处正面进攻，凌镇。”

家主凌镇出列恭敬道：“是。”

“叫洛儿和波儿带着几个人，给我将那个孽障直接带回来。”

“是。”

上一次由于易风翔的出手，凌家的人没能带走凌泇，以他大大咧咧的性子自然不会隐藏来历。蝶谷弟子这四个字着实让凌家为难。不管南竹凌家在世间多么的强势，面对只有几十个人的三教之一蝶谷，他们依旧不敢直视。

在两难之际，忽然他们想到自己也有靠山啊，凌家中有两个女娃娃拜在了玉山门下，正是玉山三代弟子凌洛和凌波，三教的事情就让三教自己去解决吧。

看着眼前之人并没有那个传说之中蝶谷的存在，想必是留在那个孽障身边了，所以凌家的人决定大部队先围剿这些偷学者，派一支精英小队去捉凌泇，实在不行就地灭杀。

鸣竹山的众人眼看凌家大军逼近，也纷纷拿出而来迎战的架势，在众人前头的却是一个高大威猛的虎妖。手握开山双刃斧，身挂兽面吞云甲，硕大的虎头满是凶色。奇怪的是周围的人并未因为他是妖怪而感觉有什么不对。

这只虎妖便是原来拜圣女教三十六护法之一的般南大王，原来的他结交了两个不下于自己的拜把兄弟，手下更是有三千小妖为伍，可以说是十分强大。后来被五大宗门之一的玄明教组织弟子剿杀，他的两个兄弟都死了，一众小妖也被杀灭了大半，他收拾了剩下的妖卒一路北逃拜在了拜圣女教的门下。

一生浑浑噩噩连个方向也没有，更没有人教导他高深术法，直到遇上了凌泇。凌泇并没有给她什么通天彻底的法术，只是告诉了他一个方向，一个不再迷茫的方向，如今他跟随凌泇修行已经改名为般南行者。

今日有人要对他的虎生导师出手，早已归于平静的他再一次躁动起来，许久没有握在手中的开山双刃斧再次拿出，站在众人之首，面对赫赫有名的凌家并未有一丝惧怕，当初自己有三千余妖众，面对玄明教的围剿，他胆怯地选择逃走。而如今看着远比当年还要严峻的形势，再看自己身后的近千‘乌合之众’，他的想法只有一个“为了仙师，我将带头冲锋。”

在般南行者身后的三人正是原来拜圣女教九言卫中的介惠行、不见、还有笛梵，可以说这些人中有实力的都集中在前面，希望可以抵挡住凌家的攻势。仙师凌泇等待圣池金莲开放便是等到了机缘，这件事大家都知道，花开之期就在眼前，但是花开之后又会如何？谁也不知道，也许就算是圣池金莲开放也不能打退这来势汹汹蓝眼大军，或许今日大家都会死在此处，但这些人依旧挡在了这里。

第602章 花开见性

林越和易风翔看着远远飞过来凌家精锐，领头的两个人却十分熟悉，正是玉山门下的凌洛和凌波。易风翔和林越对视一眼自然是知道来者不好应付，在他们身后只有阿娜一个人作为凌泇贴身的最后防线，林越说道：“看来，有点不好对付啊。”

易风翔捏了捏拳头：“管他是谁，打回去就好。”自从自己浑身经脉被冲开之后，易风翔的功力与日俱增，林越可以感觉到他的实力已经不在自己和易世风华之下。

来袭的凌家精锐由凌波、凌洛带队，木字辈的凌术、凌枫、凌松、凌杯、凌枚，水字辈的包括凌江、凌温、凌治等一众精英。林越和易风翔飞跃半空截住众人去路，易风翔说道：“对不住了各位，这里游人止步。”

凌洛和凌波也皱着眉头，她们没有预料到林越也在这里，因为天方城的事林越对玉山的整体感官都不太好，现在碰到了也算是新仇旧账一起。

凌洛叹了口气说道：“两位师弟何必如此，凌家有自己的规矩，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还请你们不要插手。”本来以二对一可以稳胜易风翔，没想到杀出个林越徒增变数。而他们也不知道如今的易风翔虽然战力只和林越持平，但是功力直逼三教二代，她们姐妹联手未必能胜过他。

林越却开口问道：“这个先不提，两位师姐怎么没去蜀地？”

凌洛和凌波对视一眼暗叫果然，实际上玉山的行动并未真正牵连她们，因为她们出身慧眼凌家，关系牵扯太大，不论是杀人还是被杀都不合适，而且她们未必会遵照师门的指示行事，所以玉山的整体计划对她们都有所保留。和临江酒仙、火云霞一样都是被‘留’下的人。

而凌洛从一早也感觉到了师门的变化，包括辅助蜀地对抗朝廷，这一次蜀地大战闹得这么凶，她们也都得到了消息，只不过理智告诉她们不要往前凑，若非此次家族召唤，她们可能还不知隐遁何处呢。

凌波说道：“林师弟别误会，蜀地大战我们虽然有所耳闻，但并未得到师门传来的消息，我们也无心参战。”林越是什么人？安陵候加封伏波将军，和朝廷关系匪浅，说不定是从前线过来的，谁知道会不会因此迁怒她们？

凌洛和凌波本不想动用力量，但如今都对林越施展慧眼，林越自然有所察觉，只是一道冷哼便将二人震退，凌波和凌洛大骇，刚才看了看林越的过去，却不知被他用什么方法打断了，了解的信息不多，却也知道天方城一战蝶谷已经有不少死伤，这下麻烦了。

林越话语中带着愤怒：“你们还想窥探我的过去吗！？”说完身上爆发强大的气劲，就连身边的易风翔都吓了一跳。

凌洛忙对一众凌家之人说道：“你们先去抓人，我们拦住他们，动作要快！！”几人立刻冲向凌泇所在。

林越和易风翔刚要动手：“想过去。门也没有！”

凌洛拦住林越，凌波挡住易风翔：“你们的对手是我们。”

十余人正欲去抓捕叛逆凌泇，却听得一阵乐曲传来，只见一个白衣女子坐在一个巨石之上，随着她笛子声飞扬形成了一阵阵肉眼可见的波动。正是白衣魔笛阿娜拦在此处，她知道自己单靠实力等不住这么多的凌家好手，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先拖延一下时间，纵使是能窥探时间与空间的凌家慧眼，一时之间也拿她毫无办法，毕竟从现在开始，到之后她一直都是吹奏状态，笛声形成的音域，暂时屏障了对手的攻击。

凌家之人没有放弃攻势，一道道无形剑气打向阿娜，玄灵剑气指是凌家的杀招，以无形剑气伤人，但是对修为的要求颇高。可是在场的人尤其是泛泛？阿娜虽然挡去了一些，但还是有不少打在自己身上，可是她却浑然不觉，甚至不惜耗费精元催动笛声。但这也是一时的权宜之计，不论是她还是不断攻击的凌家精英们都清楚，这样下去她不用片刻便会力竭身亡，但是阿娜不在乎，这么短的时间，就算仙师不能顺利悟道，至少林越和易风翔有一个可以击败对手回援，对于他二人的实力，阿娜从不曾怀疑。

……

凌波虽然是凌洛的堂姐，但是论天赋比修为都要输上这个妹妹一筹，见凌洛主动去拦截林越，她也只能对上易风翔。

对于易风翔的概念，凌波还停留在三教论道的时候，整体评价是一个有点可爱的……傻蛋。或许这些年来他有了不小的进步，但自己又不是没有长进，这一次如果不是为了无伤的完整扣住他，也不用凌波、凌洛同时出马。毕竟就算是有必胜的把握，易风翔到底是蝶谷第三代，有什么手段不知道，但功力修为绝不可小视。

尽管半路杀出个林越，但凌波也不认为自己一人对付易风翔有什么难处，但是现实给了她狠狠的一击，几个回合的交手，凌波都被易风翔稳稳压制。他的功力好似源源不断，风灵仙术更是层出不穷。甚至挤压风灵所激发的风刃，硬生生的击碎了她全部功力的玄灵剑气指。

凌波无奈显露出有三头六臂的形态，六只手上分别拿了六件法器，分别为争鸣剑、夜叉杵、降魔铲、斑驳蓝杆、血钻枪、天怒神威（戟刀）这几件宝物虽然经过祭炼，但还不到法宝的地步，最多算是几件法器。

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凌波这样的形态，易风翔一时之间也难以下手，不过二货终究是二货，不会考虑太多，直接将风灵附着在手上，一招纯熟无比的疾风狮子破，趁着凌波躲闪之际，挥着拳头就打了过去，管你什么形态，爆揍一顿就是了，这便是易风翔最朴素的想法。

另一边林越和凌洛在空中交战，这一次林越没用最为擅长紫焰蛇矛，反倒是拿出了金鳞剑，凌洛不敢大意，且不说这金鳞剑的厉害，单说林越这么长时间来屡有奇遇，剑术修为有了长足进步，手中神兵相助，凌洛反倒不敢近身一战，只见她高高举起玄玉天尊所赐法宝玉盏琉璃灯，灯光闪现金色光华将她团团围住，此宝可照十方光华，可破万千法术。

“唵、嘛、呢、叭、咪、吽，普世明光，大威天龙！！”只听得凌洛一声娇喝，顿时之间光芒大作，一条金色龙影蜿蜒而出随着凌洛盘旋。刚才短暂的交手凌洛便看出了林越的可怕，所以不敢留手，上来就是最强的招式。在玉盏琉璃灯十方光华的加持下，普世明光更加耀眼，大威天龙无比巨大。

林越面对如此威势自然不敢轻忽，看来这玉盏琉璃灯确实和凌洛属性相合，这一击单论威力，便在玄门三代之上无人可比，若是正面挨实，便是林越、易世风华这般高手也难逃一死。

当然这只是理论一说，他们不会傻傻的去挨打，林越一挑金鳞剑，你有龙，我又何尝没有？只见金鳞剑散发出炙热的气息，疾出剑尖似乎化为一条金色飞龙，扬起利爪张口嘶吼着向凌洛逼近，金鳞剑是非常有灵性的宝剑，想要驾驭它除了修为，还需要无比的默契，人剑合一，金鳞化龙。

在黄泉地府经过吕修缘手把手地教导，这段时间以来不断经受的考验，林越不论是心性还是修为都有了极大的进步，金鳞化龙并不在困难。

两条金色龙影的碰撞震撼了整个鸣竹山的天空。

……

鸣竹山下，大战仍在继续，开战到现在并没有过去太久，但是鸣竹山一方败局已经显露，虽然他们抵挡住了一波强硬的攻势，但凌家精锐岂是等闲，实力的差距不是单靠意志就可以抹平的。

已经有不少的人倒在了凌家人的剑下，毕竟凌家的慧眼可以窥探时间，只要知道接下来对手要出什么招数，便可以找到办法反制。所以很多人明明修为不弱，甚至比对手还强，却依旧倒在了对方剑下。

带头冲锋的般南行者早已浑身浴血，若不是他皮糙肉厚，恐怕早早便倒下了，这一仗绝对是他打的最憋屈的一次，挥动起来虎虎生风的巨斧没有伤到一个人，引以为傲的土灵法术也未能起到作用，围攻他的凌家精锐，这个刺他一剑，那个打他一记玄灵剑气指，把他弄的伤痕累累，甚至还瞎了一只眼睛。但是他依旧是矗立不倒，倔强的挥动着根本打不着人的斧子。

般南行者觉得自己憋屈，可围攻他的人何尝不是如此？这么多的凌家精锐，比这个虎妖厉害的也有，但却因为他这皮糙肉厚的身躯，以及不要命的打法给拖住，他的大斧子是可以预判躲过，但是他这么大范围的抡砍，便是躲过也难以找到有效的还击瞬间。所以凌家的几个人也被拦在这里。

除了般南行者，介惠行、不见，还有笛梵三人也是表现不凡，介惠行虽然一手只剩拇指，另一只手整个削掉。但一身金刚不坏的功夫，就连玄灵剑气指打在身上也不过一记闷响，他什么也不用做，甩开臂膀一路横推，凌家的人那他也没什么办法。而不见能感知人心、虽然目盲确实心眼明透，单凭个人之力也和凌家慧眼一较长短。被围攻做多的当属笛梵，因为他资质最好，所以研习凌泇所传授的照世明经最得益。甚至能散发小号的大威天龙咒。这一下可是吓坏了凌家之人，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没想到凌泇竟然连这么机密的招数都教了，看来这里的人都不能留下！！

笛梵虽然天赋极高，修炼照世明经的时日毕竟短暂，其实并不算好使。但是他明白如果自己在凌家人的面前使用，那他就会狠狠地拉一波仇恨，只要眼前的敌人不马上冲上山，那他就算粉身碎骨也值了。事实上果然如他所想，围攻他的人越来越多，他不断的扫出大威天龙咒。

在远处观战三位凌家老祖一脸严峻，没想到这里已经有人练成大威天龙咒，当真是罪无可恕的孽障！！愤怒之间却见山头激变，两条金色龙影在半空中对撞，整个鸣竹山都震动起来。如此威能不禁让三名老者侧目，山上还有这样的高手？莫非就是那蝶谷弟子？

那对撞的双龙，其中之一凌家人感到熟悉，想来应该是凌洛，但另一人行功手法绝不相同，看来除了那尚不知明细的蝶谷弟子，应该不会再有他人了。

就在鸣竹山众人竭力阻挡凌家的攻势，面对圣池金莲盘座的凌泇似乎进入了一个非同一般的领域，仿佛独自置身于宇宙之中，没有了时间的流逝还方向的分别，周围都是璀璨的星空，她的脚下出现了一条星光大道，远处可见即将盛开的金莲，在这一刻凌泇从小到大所有的思绪涌入脑中，看竹子悟道，云游世间万里，面对许多强大的对手，追寻未知的道理，结交各种朋友，聆听不同的教诲，有的可能是充满智慧与道理的贤师，有的可能是不经意间开启她一瞬灵光的贩夫走卒。直到自己广收门众教导他们自身修道的所得，并从他们身上学到了点点滴滴。

凌泇一直在迷茫自己要走向何方，直到看见了这圣池金莲，不知是不是天机所至，她察觉到自己的机缘就在此处，如今守了几年终于到了更进一步的时候，自己所追求的一切就在眼前，只要伸手便可触及，凌泇走上星途，一步、两步、三步……她停了下来。随着她步伐的走进，金莲缓缓开放，已经到了半开的状态。

凌泇看着星光中的金莲，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很久又或许是一瞬，她微微一笑转过身去，周围的星空又变回了鸣竹山的景象，她离开了这里向外面的战场走去，而就在此时圣池金莲全部开放。

第603章 自废修为

交手的时间不长，阿娜便已经到了力竭边缘，或者说她一人之力与十余个凌家的精英抗衡，还能拖上这么片刻已经算是个奇迹了。

而半空中的两场决斗更是拖拉，易风翔的功力深厚，直追玄门二代，可是战斗方式依旧是直来直往，虽说一力降十会，在绝对实力面前任何手段都没用，可是也要把这绝对实力发挥出来才行。凌波即便修为输了，可是凌家慧眼自带窥探时间的能力，面对直来直往的易风翔尤为好使，完美的避开了所有爆发的冲击。

再看凌洛那边，她的压力就要大得多了，林越不同于易风翔，是个实战经验很足的人，尤其是现在这个档口，蝶谷和玉山处于敌对状态，林越暂时看不出什么，但若是杀心骤起，要了她的命也不是不可能。所以凌洛虽有法宝加持，暂时修为大涨，却也不敢冒险和林越死磕。只是处于一种游离的状态，好像随时可以逃跑，却又处处撩拨着林越。她知道自己真想逃，林越绝不会拦着，而是选择掉头攻击其他凌家的人，所以只能和堂姐凌波一起维持局面。

此刻凌波与凌洛的位置也很微妙，既是凌家子弟，又是玉山门人。家族利益必须维护，可是师门立场也不能不管，自己又不是蝶谷二人的对手，当真是全力在维持。

阿娜已经坚持不住了，鲜血顺着笛子流出，数道玄灵剑气指击碎了她的音域，正待失却力量闭目等死之时。却感觉身后一阵暖风托住了自己快要倒下的身躯，凌泇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肩膀，阿娜惊诧道：“仙师，你……”

凌泇的身躯涌现着光芒，将所有激射而来的剑气阻挡，她微笑道：“阿娜，你做的很好，辛苦了。”

看着凌泇的笑容，阿娜神色一松，也不知道仙师的机缘找到了吗，看样子是成功了……不及多想阿娜便失去意识，一直紧绷的身体也撑不住了倒在了凌泇怀中。

凌泇看了看眼前的凌家精英们，还都是些熟人，木字辈的凌术、凌枫、凌松、凌杯、凌枚，水字辈的包括凌江、凌温、凌治等。而凌泇本身也是她们中的一员，作为天赋难得一见的她，还算得上这些人中的佼佼者。

林越和易风翔自然早已察觉凌泇的出现，立刻打退对手，双双出现在凌泇身前，易风翔直接问道：“泇泇，你怎么样了？可是那大莲花开了？”

凌泇摇了摇头：“我离开的时候还没有开，不过现在应该开了。”

易风翔急切道：“那你怎么还……”林越也很疑惑，在这里守了这么长时间，就差这临门一脚，凌泇居然放弃了，是为了鸣竹山上的门众吗？

只见凌泇又摇了摇头，并未多作解释，反倒是看向眼前之人：“你们都是来杀我的？枫叔？”

凌枫在众人之中，按长幼之序并非最大，但是按照亲疏远近，却是凌泇的亲叔叔，只见他皱眉说道：“你自己做了错事，这又有什么办法？你可知道你的母亲听说此事差点哭晕过去。你又怎么对得起她？”

凌泇可以想象，她的母亲是一个传统本分的女人，女儿犯了家族大忌，成了人人喊打的公敌，甚至要被家法处决，这有怎么能让这个母亲受得了。凌枫也是一阵感叹，凌泇是她从小看着长大，资质天赋都不差，就算不能一举突破成为参透真理的存在，至少做个家族精英，有地位、有资源绝无问题。现在凌泇自绝于家族，不光是她生死难定，就连他们这一支也是受到牵连，甚至家族中人有牺牲掉她和她父母的想法。

凌术是这一队精英中资历最高的带队之人，他直接和凌泇说道：“你这孽障私自传授秘术给外人，可知这是什么罪过？还劳动几位太爷亲至，你若还有半点自知就立时自行了断，免得再牵连他人！”

易风翔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嘿，说话客气点！”他的双眼不自觉的变为竖瞳然后马上变来来了。其他人你未曾察觉，但是背对着的凌泇却感到了不对。当初大战妖王的情形还历历在目，此刻如果再让易风翔觉醒那股力量，只怕凌家要损失大半了。

只见凌泇对耳热二人说道：“林道友，易道友，这一次让我自己解决吧。”

易风翔还想再说些什么，林越却拦住了他：“好，本来也是一家的事情，我们管的多了倒也不是，你想自己解决就自己去，不过道友你记住，我和风子不会坐视你受伤的。”林越知道凌泇绝非无的放矢之人。

易风翔也连忙应承：“对，打架我可没怕过谁，对自家人喊打喊杀算什么本事，哼！”凌泇笑了笑表示了歉意与谢意。

林越知道凌泇要和家里人交涉，并没有像易风翔这样选择当面硬刚，这一次慧眼凌家上下来了近千人，以他和易风翔的实力，横扫眼前这十几个人绝无问题，但是面对上千人恐怕就力有不逮了，要是没有蝶谷门下这层皮，凌家有些投鼠忌器，这冲突指不定要到什么程度呢，刚才他们可是说了，太爷辈的高手都来了，依照林越的推算，少不得是云字辈高手，而且还不止一个，比不上凌云渡的实力，恐怕也是十分难缠，所以林越本能的不想让事态恶化。

凌家众人没有说话，他们都是精英弟子，自然有水准。林越和易风翔给他们的压力太大，否则的话从凌泇出现开始，他们一拥而上早就拿下了。如今哪怕凌波和凌洛就在身旁，他们也没这个胆子硬来。

凌泇说道：“你们为何而来我自然知晓，所有是非曲直，我自己和太爷们去说如何？”

未等领头之人凌术回话，水字辈年青一代中的凌江最先开口：“你这个凌家的叛徒有什么资格面见太爷！？太爷已经下令可以将你就地处决。你以为你还有狡辩的机会吗？”

年长一些的或许还会多考虑一些，但是年轻人总归是血气方刚，哪怕是修炼号称最能磨人心性的照世明经，面对家族第一大忌外传功法，这些以出身为傲的年轻人依旧难以自制。

凌泇点头道：“我就知道想要劝服你们不容易的……”

凌波和凌洛在一旁看着事情的发展，只要林越和易风翔不动手，她们也不打算介入，除了家族身份外，她们毕竟还是玉山门下，有些时候代表的就不是自己，谨言慎行一直是两人的准则，或者说是凌洛的准则。

……

鸣竹山下，战斗仍在继续，已经有数百人倒下了。大多都是鸣竹山的学子，也有一部分慧眼凌家的子弟，哪怕他们拥有慧眼，但是在这混战之中也未必能保全自己。

般南行者半跪在地气喘吁吁，九言卫中的三人也都不同程度的负伤。看着周围倒下的同伴不知生死的不少，更多的却是已经断绝气息，凌家的人不光是要除掉叛徒，只怕连这里的求道之人也不会放过。

这时候鸣竹山上忽然光芒大作，一股横扫的一切的气息袭来，便是凌云飞、凌云志、凌云生三人也运功站定，剩下的凌家子弟基本上都被逼着退了几步。

凌泇的身影闪着光芒从山顶飘然而下，不多时就来到了战场中央，鸣竹山的学子们立刻向她靠拢，凌泇看了看四周倒下的人叹了口气，自己应该早些过来的。

凌泇的突然出现叫对面众人十分惊讶，先是在想去捉她的那些人怎么样了？尤其是还有凌波，凌洛两个大杀器，但是看起来她并没有受到什么损伤啊？

再有一定就是着无比的气势着实震住了众人，三位凌家的太爷更是如此，平心而论凌泇绝对是家族中千年以来的第一天才，以她的年龄便拥有如此修为，虽然比之三位太爷还有所不如，却已经在家主凌镇之上了。

凌云志起了爱才之心，小声和凌云飞说道：“三哥，这丫头果然是天纵之资，咱们还是小看了她，若是潜心修道，说不定能如那三教掌教一般修得仙体，你看是不是……”

凌云飞没有马上拒绝，想了片刻还是说道：“擅自将功法外传，就是破坏家族的根基。不管天赋多好，这样的人留不得。”

一旁的凌云生对凌泇喊道：“山上的凌家子弟呢？”看如今凌泇的模样，上山的那些人除了凌波，凌洛其他人皆不是她的对手，就怕凌泇为了自保大开杀戒，培养那么多精英可不容易，一下子损失了十几个，对整个家族来说太严重了。

凌泇行礼笑道：“见过三位太爷，三位太爷请放心，我只是让他们休息片刻罢了。”

此刻山上

看着倒下一片的凌泇精锐，林越和易风翔并不意外，这些人虽然厉害，但是自己也能摆平，最多费一些手脚罢了，凌泇和他们是师出同门，慧眼的运用更是高出一截，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打败了他们。不过凌泇并未下死手，这些人几个时辰后自然会醒来。

因为担心山下凌泇立刻飞走，在场还站着的除了林越、易风翔就只剩下凌波，凌洛两姐妹。凌波见凌泇离开便要追击，凌洛拉住了她眼睛却盯着林越二人。易风翔本来也是担心凌泇，但是眼前的氛围，就是他也知道不能轻易离开。

林越直接开口问道：“二位不想去看看吗？对于家族传承凌波师姐一向是很看重的吧。”当初三教论道，蝶谷三代大弟子王小明只用了几招南斗十字剑，就逼得凌波死战相逼心境大损。他可不相信短短几年之间，凌波就能对此无所谓。

这几年凌波修习玉山秘术，心境和修为确实大有长进，不似当年那般冲动，但是家族传承是刻在骨子里的，她又怎么轻易放下。这一次若不是凌洛提前说好，现在又拦着她，她早冲过去和凌泇见个生死了。

凌洛说道：“这本来就是我凌家内部之事，两位师弟未免管的太宽了。”

易风翔说道：“谁管你们这个，你们要是敢伤泇泇，先过我这关。”

林越摇了摇头，易风翔这么说不是给人把柄吗，你是朋友就能管人家的家事？那以后玉山的人以此为借口管蝶谷家事怎么办？他随即说道：“我与凌道友虽有私交，但这一回已经不是个人之事，整个鸣竹山上下千百号人，难道凌家都要赶尽杀绝吗？”

凌洛一皱眉头，林越说道自然不错，凌家出动这么多人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往常有外人偷学功法，派少量精英诛杀即可，但这一次凌泇算是公开讲道，如此明目张胆的大规模传授，这在家族史上还是头一回，一直以来抱着有错杀勿放过的理念，只怕家族真打算如此。上千人的死伤，只怕不是什么正义之举。

林越见凌洛无言便又说道：“况且我不觉得凌道友做错了什么，相反我认为她的行为大有深意，如果说凌家中有谁能够更进一步，那绝对是她，也只会是她。”

凌洛没想到林越会给凌泇如此评价，修为到了这一步绝不会虚言，凌洛展颜一笑：“林师弟尽然如此说，我倒也想看看，凌家之中所谓的更进一步是何等模样，请。”

“请。”

四人飞到山下并未花多少功夫，此刻两方正在对峙，那边大声斥责凌泇私传功法的行为，见凌洛二人回来，凌云飞问道：“怎么回事？”

凌洛解释说道：“情况不对，那边有两位蝶谷弟子，修为在我们之上，我们和其周旋，堂姐便打晕了其他人下山了，不过没有伤亡。”凌云飞闻言点了点头。

林越二人来到凌泇身边问道：“怎么样了？”

凌泇说道：“看来他们今天是不会放过我了，你们来得正好，为我护法……”说着她身上金光涌现，四周都被惠及，躺在地上一息尚存者无论是哪方人马，都被金光医治，至少不会在恶化下去了，凌泇不想有人在为自己而死，刚才面对凌家众人的责难，自己不好开启治疗，现在有林越、易风翔护法，她便先去救人。

救了许多人后，凌泇身子一晃略显疲惫，她准备向前走去，易风翔本想跟随，但是被她摇头拒绝了。并暗自传声给林越：“道友，不论我做什么，拦住易道友。”林越一惊点了点头。

走到两方阵前，凌泇朗声说道：“太爷想处置我，我很清楚，但是不需为我一人牵连如此多的性命。”

凌云志冷哼道：“若非你擅自传功，他们也不用去死。”

凌泇说道：“您说的不错，既然罪孽在我，我今日就给大家一个交代。”

整个鸣竹山静了下来，两方人马都看着凌泇，只见她说道：“今日我就自废修为赎罪！”只见她身上再现光芒直冲云霄，巨大的光柱搅动着云海照亮了整个鸣竹山。

四周之人没想到他会这么做，鸣竹山的求道者们更是惊讶：“仙师！！！”

易风翔当时就想冲过去，却被林越死死拉住：“你拦着我干什么！！”神情就像一只发怒的猛兽。

林越却说道：“这是道友的意思，若是他们还要继续，我和你一起动手。”面对上千凌家子弟出手明显是不智的行为，但是林越现在也是满腔火气，对于凌家的印象已经到了负分，不介意给他们一个百年难忘的教训。

凌泇功力散尽，慧眼却还未消失，因为慧眼是心境与意志的体现，与功力无关，只要修炼出了慧眼，除非心境崩坏，不然慧眼一直存在。既然要自废修为，那就废的彻底点，只见凌泇毫不犹豫的挖下自己的双眼，两道血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下，彻底断绝了凌泇的一切。

凌泇摊开双手：“若是还嫌不够，我一条性命在此任谁来取。”说话之间山上的那朵圣池金莲，在全力开放之后终于凋零。金色的花瓣纷纷落下，只剩下了一个莲蓬在池中孤立。

此时林越和易风翔闪现于凌泇身前，她的动作林越也未曾预料，早知如此还不如出手拦一下。不过终究是凌泇的选择，林越不会多说什么，但如果到了这步田地，对方还是要凌泇的命，那就真什么可说的了，再看易风翔，双眸早已变形状，那股撕碎一切的力量再次涌现出来。

第604章 这座桥我已经走过了

鸣竹山下对峙的两方人马都没想到凌泇会这么做，鸣竹山求道的学子们自然是目瞪欲裂，口喊着仙师恨不得现在就冲上来与凌家的人见个生死。不过他们刚一上前就被林越和易风翔的气势硬生生的给逼退了。

而凌家那边，凌云志见凌泇自废修为，挖出双目，盘坐在那两个少年身后，便有了一些恻隐之心，他低声问道：“三哥，你看她都这样是不是……”

凌云飞皱了皱眉头，凌泇是家族中资质较好的一个，自然被些长辈所关注，哪怕是她并不合群，成天看兰花、竹子悟道。眼看从小被寄予厚望的丫头落到这般田地，要说凌云飞心中没有波动也是不可能能。

凌云生在一旁说道：“不行啊三哥，你忘了咱们是来干什么的吗？本来就是要杀她的，就因为这样就放过了吗？”这就是一出避重就轻，舍小保大的苦肉计啊！

凌云生的话不无道理，家族对于功法外泄一向严厉。这一次为何要带这么多人来？如果单单是个凌泇，自己三人加上十几二十个精锐就可以了，凌泇确实有天赋、有才能，但面对他们还能翻出大天去？带这么多人来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用凌泇当反例告诉家族中的后辈，莫要行差踏错。另一个则是因为凌泇传功人数众多，如果真的有大部分人学会，少不得要将他们歼灭，带的人少难免有漏网之鱼，所以从一开始大部队就没有打算上山。

就连那些边边角角都要扑灭，更何况凌泇这个罪魁祸首，诛杀是一定的，岂能因为这‘苦肉计’就这么放过她和他教出来的人？

凌洛在一旁冷冷看着事情的发展，身边的凌波倒是跃跃欲试，准备对凌泇出手。凌洛对于这个家族叛逆很是好奇，她为什么要触犯家族最大的禁忌，只为把这些功法传给陌生人？凌家中外传功法犯忌的不是没有，最多也就是外嫁之女给自己丈夫、孩子传功，虽然犯忌但也可以理解。

凌泇的想法她不明白，而更不明白的是为何鸣竹山上下知道面对四大家族之一的慧眼凌家还铁了心的站在她身后，就连蝶谷门下也愿意保她。要知道不管是四家族还是五宗门，在三教眼中也不过是旁门罢了，区区一个照世明经还不足以让他们动心，自己在拜入玉山之后愈发明白。现如今她基本连凌家的慧眼都不使用了。

凌泇到底是如何想的，甚至不惜自残自损，这又算是什么道理？

现如今鸣竹山一方但凡能动的都挺身而出，组成了一道在凌家子弟面前看来脆弱不堪的阵势，一副有死无生的模样。而慧眼凌家一方也不乏诛杀这些偷学者的心思。生死大战一触即发，而最令人瞩目的却是挡在凌泇身前的林越和易风翔。

他们二人现在身上隐隐蕴含着惊人气势，一个是仙体之境，一个是异兽之王，无论哪一个彻底爆发都可以团灭这里所有蓝眼珠子。只是林越虽然怒极，开启仙体之境依旧需要通灵仙君相助，以往对付敌人或是妖邪自无不可，但是一口气杀灭凌家主力，通灵仙君并不打算这么干。再看易风翔，他身上虽然有异兽之王狰的双眼，但是那股力量从上次梦蝶谷主镇压过后，又让凌泇经年累月的用照世明经削弱，所以也不是一时之间可以爆发出来的。尽管如此二人施展全力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现在体内那不受控制的力量便已经在蠢蠢欲动了。

这片刻之间，在这里形成了压抑到令人窒息的气氛，唯一不受影响的只有那个流着血泪盘坐的凌泇，四周的压抑在这一刻与她无关，回想起小时后到现在的寻道之旅，多少次求之不得痛苦，以及对于方向的迷茫，面对今日唾手可得成果，明知道外面已经血流成河，自己仍然不住的欣喜。

在那一刻她不做他想，只要伸一伸手便可，但是她停住了，一瞬间或许更久，她放下了伸出的手，这么多年的追求仿佛不再重要，刹那间她的心空了，仿佛一个生活在仇恨中数十年的人，有一天突然报了仇，赫然发现自己失去了目标，天地虽大却无处容身的感觉。

那一刻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向那个最终的存在走去。不过她清楚一点，没有太多的是时间给她考虑，外面数以千计的人用命给她铺路，不是为了让她犹豫不定的。但是和那些性命相比，一个人的追求又算得了什么？之前那终点闪耀着光芒蒙蔽了自己的双眼，现在停下脚步，凌泇甚至感到深深地害怕，自己是怎样用心安理得的心态去享受他人用性命换来的成果。这不是真实的自己，也不是自己所追求的道。

当凌泇来到山下，和自己……应该说志同道合的同伴一起面对家族的时候，却选择了一条与众不同的方式，如果她有心牺牲自己，可以选择自杀来保全同伴。如果她决心奋起反抗，以她的修为加上林越、易风翔和这些人，未必没有胜算。可是她却选择了自废修为挖除双目，这绝非心血来潮。却是因为一种感觉。仿佛酷暑天穿着几层衣服，只想着一件一件的剥落。

如今的她失去了慧眼和修为，就像一个普通的少女一般，置身于周围惊涛骇浪的中心，她却有着前所未有的宁静。慧眼也是肉眼，或许他能看透时间与空间，过去与未来。但真正失去的时候，用心去看这个世界，凌泇只觉得收获更多。骑牛觅牛，见心见性。

忽然一道光芒直冲云霄，林越和易风翔惊讶的看着凌泇，虽然他们的力量还没有到最大，但是已经躁动起来，只怕通灵仙君也无法阻止林越动用仙体力量，而易风翔的双瞳几经变化，身上的凶煞之气愈发严重。可就是这样，他二人竟然还被凌泇硬生生的压制了。

凌云飞已经下定决心灭杀这里所有的偷学者，直待将高举的手落下，在场的凌家子弟便会一拥而上，至于那最难搞定的两个蝶谷弟子，有凌洛和凌波那两个丫头，大不了再加上自己这三个老家伙，就不信拿不下来。

可是凌泇突发的异状让他也惊诧不已，明明已经自废功体，为何还有这样的气势？鸣竹山上一道金光飞来，却是一颗金色的莲蓬，它盘旋于凌泇的头顶撒下一片彩色光影，周围发出阵阵异香。

凌泇发出了欢乐的笑声，那种发自内心的欢乐，整个身影随着笑声消失在光华之中，就在众人心中出现一个大大的问号不明所以之际，金色莲蓬猛然变大，山上飘来金色的莲花瓣，在莲蓬之上飘落幻化出人形，凌泇盘坐于金色莲台之上，背后一轮金色圆盘绽放光芒，此时她的双目已经恢复，不再是那摄人心神的幽蓝色，而是一双少女应有的明眸。整个人映现出淡淡的金光。

凌云飞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血骨退却，重塑金身！？这不可能！！”金身现世只有在凌家第一代先祖的时候出现过，渡过了便是更高的一层境界，可是凌家先祖失败了，也因此丧了命。

凌家两千年来心心念念的就是重现这一刻，但是无论是如何的天赋，最终都失败了，金身也就成了传说。没想到这一个所谓的凌家叛逆竟然成功了。

无数凌家的子弟都震惊于眼前所见，纷纷开启慧眼去看，没想到高坐于莲台之上的凌泇口中念起了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吽……”

所有用慧眼窥探凌泇的人只感到眼睛一阵刺痛，然后便止不住的泪流，根本不能在看清什么。而随着凌泇一声声的颂念，整个世间仿佛都能听见，远在蝶谷的梦蝶谷主赫然抬头，玉山上玄玉天尊猛然回首。精灵岛上不问世事的叶含羞，黄泉地府不见天日的天狐一脉，北方十万大山的妖国，甚至连朱雀王朝新立的王——灭世魔麟也不禁皱起眉头：“难道世间又出了一个仙体之境？怎么会？”

这些以天下为棋盘的下棋者面对如此的变数也在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处理，而凌泇现在要面对的是从天而降的金光、逆风、天火、神雷！

她周身金色光芒大作任凭上天降下什么手段，她只是淡然一笑，由于这些金光、逆风、天火、神雷除了打击她之外还误伤了下面的人，她拈起一朵莲花瓣洒向人们，便将这些悉数挡下。

林越问心中的通灵仙君：“太师伯，这是什么情况？”

通灵仙君说道：“有些像当初我们仙体初成，却又有些不一样。”

林越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关键：“是不是因为照世明经的修炼体系和玄门不同？”

“嗯，或有可能，照世明经本出自玄门，却又自成一派，和我等不同却也说得过去。”

“那这样一来凌道友岂不是和三位掌教一样了？”

通灵仙君沉吟道：“不错，不算我们师尊的话，按照玄门划分，这丫头已经成为天地之间的第四位仙体之境的存在了。”

只见半空恢复了正常，凌泇身上不见一丝损伤，她深吸了口气：“如梦初醒啊。”

作为凌家的一份子，先祖金身的传说她也曾听过，如今看来先祖应该和自己选的相反，非但没有入道，反而失却了本心。

凌云飞惊呼道：“不可能，整个家族花了两千年都未曾参透的秘法，怎么可能！！”

凌泇的声音传遍鸣竹山：“怎么不可能？或许我也曾经迷惑，但仍旧走完了这份坚持，照世明经是可以不断成长的存在，可以家族把它练死了。”

凌云飞大叫道：“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林越的心中，通灵仙君却说道：“我懂了，难怪啊。”

“嗯？什么意思？太师伯。”

通灵仙君解释道：“想想四大家族的法与术，你自己悟一下。”

林越简单一想顿时觉得豁然开朗，没错，是法与术的关系。四大家族中除了紫眼王家是黄泉所赐，剩下的三家都是各自的绝学，但是马家的封印之术还有孙家的淬阳真火决都属于术。也就是修炼的功法，单纯的可以增强一个人的功力与修为。照世明经则不同，除了术还蕴含着无上之法，这里包含着智慧与学问，如果之把它当做功法修炼无疑是本末倒置的。越这样修炼路越窄，但是凌家历代的天才们越是遇到瓶颈越是修炼企图突破。

没有参悟内涵却一再追求力量，这不是照世明经的真谛。

凌云飞依旧不敢相信：“这不可能，凌家钻研照世明经已经两千年来，绝不会……”

凌泇打断他的话语：“照世明经是凌家的吗？”凌云飞被狠狠噎住。

凌泇继续说道：“照世明经是当初随缘道祖传下来的，先祖或许当年也应该建一个宗门的……”如果将照世明经公开，许多人研习，大家取长补短，必有顿悟之人，只可以凌家把这部功法变作私有，两千年来一条路一个模子，无数有天赋的族中子弟前赴后继，自以为是的踏上了一条绝路。

凌泇对着众人说道：“寻道之路犹如飞渡万丈深渊，照世明经便是架起的长桥，便是天堑亦可通途。但桥终究是工具，它指明了道的所在却并非是道，踏上桥的人会比未上桥之人看到更多的风景，可是沉迷这些风景便会裹足不前，死死地抱住这座桥不放，岂知他失去的更多。”

林越点了点头，照世明经是寻道的手段而不是道，凌家的人太注重整个了，自己练不出门路又死抱着不放，只会越来越狭隘。到了一定的程度便要有所取舍，也许良药与毒药也会相互转换。当凌泇自废修为的那一刻起，在她身上的枷锁全部卸下，整个人也彻底闻道了。

凌泇看着一脸不敢置信的家族中人再次说道：“而这座桥我已经走过了。”

第605章 凌泇金身仙体，孙家鼎炉煅体

对于这个结局，凌家众人各自表现不同，眼看着凌泇重塑金身，一些年轻人迷茫了不知自己这样是对是错，一些长者愤怒了，这不光是否定了凌家两千年来寻道的方向，更是否定了他们的一生。

鸣竹山众人纷纷准备迎战，却被凌泇所阻止。她不准备在让任何一个认为自己牺牲，不论是身后的，还是面前的。

通灵仙君在林越心中说道：“开启仙体之境支援她。”

林越疑惑：“为何？”

“别管这许多，全力展开！”

林越怀有疑问，之前对战的时候，通灵仙君不愿意杀戮凌家的人所以不发动，这个林越理解，但如今凌泇已经成就金身仙体反倒是要去增援了？

随着战斗的开启，林越在凌泇身后加持，并没有直接动手。凌泇回首望去淡然一笑：“多谢道友。”

在心中通灵仙君解释道：“所谓仙体之境并非力量，而是一种境界，到达这个境界意味着与世间的沟通，也意味着对于规则的掌握，我们兄妹三人经历了上千年，不光是修为的增加，更是心境的锤炼。”

林越恍然大悟，自己还奇怪，三教掌教修炼了两千年才有如此境界，凌泇撑死不过二十年，怎么会一朝悟道。境界一物玄之又玄，只要看透了，理解了，就更一步的融入了这个世界。比如那生死轮回的寿命大限，又比如那肉身不能行走的黄泉地府，这些在仙体面前便失去了意义。

一直以来林越能够催动通灵仙君的仙体之境，更确切的说是催动属于他的仙体之力，本身并没有境界一说，毕竟林越并非悟道者，上次下黄泉也是靠着外力，不像如今的凌泇，可以自由的在黄泉地府行走。

即便如此凌泇本身的实力依旧差三教掌教很远，甚至也就比林越高出一线，面对这么多要拼命的凌家人，力量上并没有什么胜算，况且她也不想杀人。有了林越在身后相助，那就等于仙体之境加上仙体之力，对上真正仙体或许不够看，但对付他们足够了。

通灵仙君帮助凌泇，一方面是不愿意在这里造成大范围的死伤，正好凌泇有不杀之念，把力量借给她情况便不会失控。而另一方面是更加深远的打算，天地巨变无数大能搞风搞雨，自己肉身不在已经无力介入。目前看来玉山的玄玉天尊暗地中必有谋划，灭世魔麟招揽九星也不寻常，小师妹心软，算计一下不能破除封印的异兽之王已经算是进步了，不指望她能和这些大佬周旋。如今凌泇异军突起，此刻相助她不仅能落得人情，让她以仙体之境体验仙体之力，对于日后修炼也有莫大好处。说不定可以成为牵制天下的一首妙棋，就算以后用不上，依照凌泇的心性也觉不会为祸苍生。

往常都是自己爆发仙体之境，这一次还是林越第一次作为一个导体相助别人，久违的疲惫渐渐上身，他慢慢失去了意识。

……

东莱孙家

孙小鱼一身白裳坐在鼎炉之中，周围是肆虐的红焰与灼热的高温。此刻的她不像刚开始那般惊恐和痛苦。

回想当年，因为煅体之事和孙美玲闹僵，自己如今却主动要求……

“小鱼，你进步多了。”

“哈，美玲姐，下一回我一定能战胜你。”

“想都别想啊，明天我就要去煅火焚体了，等我有了火眼，你就等着求饶吧。”

“你有我没有啊，咱们都是五层的功力，下一波就是我，到时候还不知道谁教训谁呢。”

“美玲姐，谢谢你。”

“谢我干什么？”

“没什么。”

本来事情是这般美好，两个人虽然是堂姐妹，但是她们在家族的出身地位不同，孙美玲是本家，她的父亲是火眼金睛的拥有者，而孙小鱼的父亲则是一个丹田被毁，终身无法在修炼的失败者，她们在家族的地位就如同贵族与平民。

可是孙美玲却一直在帮助孙小鱼，只是后来……

孙小鱼期盼着七天煅体能快快过去，但是从鼎炉院子中传来的哀嚎声却越来越大。

对于炼体的痛苦，孙小鱼心里早有准备，但是仍不敢想象墙那边那些哥哥姐姐们是在承受怎样磨炼，哀嚎声越来越大，痛哭、悲嚎，尖叫、用手拍打鼎炉的声音，简直就像炼狱一样可怕。一遍一遍的冲击着他幼小的心灵。

她很想知道美玲姐究竟在承受怎样的痛苦，终于在一天晚上，趁着没有巡视的族人，她偷偷爬上围墙，看见那些正在燃烧的鼎炉。

一瞬间她被震撼了，那些浑身通红半透明材质的鼎炉中一个个身影正在扭动，有的还在不住哀嚎，有的拍打甚至抓挠着鼎炉，还有的已经完全没了动静缩成一团不知生死。

孙小鱼不知道孙美玲在哪个鼎炉中，每一个身影都像是又都不像是。

好像又有一个人挺不住了，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发出了凄厉的悲鸣，然后瘫倒成一团，孙小鱼瞪大双眼捂住嘴，她努力让自己不出声、不流泪。

尽管和这些人的交往不是那么深，但终归是一起练功的兄弟姐妹，他们痛苦的声音、扭曲的身影，让孙小鱼经受了大大的刺激。

直到七天煅体结束，鼎炉四周的火焰熄灭，负责看顾的族人将鼎炉打开，院子里弥漫着焦糊的味道。

一具具焦黑的躯体被拖了出来，孙小鱼瞪大了双眼，在她有限的几年人生中，从未看见这样的景象，她用颤抖的小手捂住口鼻，但是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昔日一起练功的兄弟姐妹现在都变成全身赤|裸，毛发全无的焦炭，伴随着那一阵阵令人作呕的味道。

他们被抬上担架盖着白布，依照次序收拢进一旁的房间里。

……

鼎炉中的孙小鱼紧闭双眼，她想起了前两天提出煅体请求时，家族长老的不可思议以及阻拦。

每年放弃煅体的人不少，同样过了几年，觉得自己心性，修为都坚定的大龄青年从新选择煅体的也有，其中不乏成功者，也有的从此沦为废人。孙家中成才的不少，但是废人更多。重新选择煅体的人无论成为其中哪一样，家族中人都不会惊讶，更不会阻拦。

但是孙小鱼不同，她已经拜入蝶谷门下，一身修为不可小觑。一旦煅体失败就会丹田尽毁、经络重伤、修为化为乌有，且终身不能再修炼。不光她本身淬阳真火诀，就连蝶谷功法也保不住。

有可能废掉一名蝶谷弟子，孙家承担不起这个责任。孙小鱼也扪心自问，自己一时兴起的冲过来，万一是有不成，终归是害人害己。孙小鱼本已视煅体为噩梦，依照这个心态，就算进了鼎炉，恐怕也撑不过去。

但马上她又坚定了自己的心思，之所以回来选择煅体，就是因为易世风华和林越的大战，想在这短短几天内大幅度提升自己的修为几乎是不可能的，哪怕运用禁术，其后果也难以估量，相比之下开启火眼金睛是最适合她的方法，一旦成功她的身体就会有质的飞跃，成为不输精灵岛孙美玲的存在。这样的身手在林越和易世风华面前虽然还是不够看，但掺入战局之后全身而退还是有可能的。

对易世风华的爱恋和对林越的情义竟然压倒了恐惧，孙小鱼不想在看着他们厮杀，自己却什么都不能做，那样或许比变成一个废人更难受。

再三表明了师父已经知晓，还有自己一定要煅体的决心，孙小鱼终于和这一批新进的孙家子弟一样坐入了鼎炉之中。

火焰还未烧起，她便被这狭小空间的压抑感所缚束，整整七日不吃不喝，只能盘腿而坐，孙小鱼到了现在都不确定自己是否可以坚持住，不管内心给自己说了多少次坚持，事到临头她依旧难以克制逃跑的想法。

就在煅体开始之后，那狭小密闭空间中蒸腾起来，本来陷入痛苦中的孙小鱼狠狠地抓着自己的皮肉，她觉得自己肯定坚持不下去了，但是鼎炉一旦封闭，除非七日时满，不然无法开启。

孙小鱼已经痛苦的不知何为后悔，她的心中只剩下了恐惧，一声长啸却不禁想起了雪山之上易世风华也是这般痛苦的长啸，也不知道那是第几次磨合，似乎有了一点突破的希望，所以易世风华加紧运行体内周天，但是欲速则不达，他练功还是走入岔路，一声长啸，周身气爆，将整个雪山轰塌半截，就在这个时候，孙小鱼也在山中寻觅自己的机缘，被突如其来的山崩所掩盖，释放火光查看便发现了奄奄一息的易世风华。

正因为那一次，二人结下缘分，想到此处孙小鱼痛苦稍减，嘴角不经意的露出微笑。从那以后两人一起参研，一起练功。孙小鱼传授给他淬阳真火诀，而易世风华也教授孙小鱼阴阳大乱舞心得。

想到此处孙小鱼不自觉的运转起阴阳大乱舞的部分功法，身上的疼痛稍微削减，而内心深处却回想起了和易世风华的点点滴滴，在他们彼此之间并非三教的中师兄师妹的称呼，而是易大哥和小鱼。简单的称谓，平凡的幸福，两人都没有否认对另一人的情感。这也是孙小鱼不惜冒险也要增加实力的原因，她不想再旁边焦急地当个看客。

再一次长啸，而这会不再是痛苦的发泄，反倒是心智的坚定，不管什么，尽管冲我来吧！

孙小鱼猛地睁开双眼，一双通红的眼眸出现了。

第606章 火眼琉璃身，五色神棍殿

七日锻体时辰已到，整个放置鼎炉的院落重新开启。鼎炉四周的火焰熄灭，负责看顾的族人将鼎炉打开，院子里弥漫着焦糊的味道。

一具具焦黑的躯体被拖了出来，昔日一起练功的兄弟姐妹现在都变成全身赤|裸，毛发全无的焦炭，伴随着那一阵阵令人作呕的味道。他们身上都有一层厚厚的异物包裹，乃是炉灰和人身上的油脂、死皮混合而成。仿若叫花鸡一般，粗粝的泥土下才是那细致的皮肉。

要等到第二天，那些散发着焦糊味道的少男少女们才能逐渐恢复意识，开始只是眼皮的抽动还有手指的轻摆，接着焦黑的表皮开始龟裂脱落，随之而来的是里面从新生长成的娇嫩肌肤。

只是不知道那时有谁一步登天成为宗家，而有谁丹田尽毁沦为废人。

当孙小鱼的鼎炉打开的时候，却没有焦糊的味道和滚滚黑烟，反倒是绽放出了五色豪光，晃着看护的族人无法直视，当光芒散去，却看见孙小鱼紧闭双眼，坐在鼎炉之中，和其他人不同，除了身上的衣物全部毁去之外，她竟然毫发未伤，彷如凝脂的肌肤隐隐流动着光泽。

看顾的族人大惊，立刻向监院长老汇报：“长老，是琉璃身！琉璃身！！”

“什么！？”监院长老闻言也是惊诧不已。他立刻敲响了警钟，今日是族中新晋弟子出炉的日子，自然有心系自己后辈子侄的长老关注，猛然听见警钟大作，还以为出了什么意外，留在孙家的一众长老飞快赶来。

不多时，得知事情经过的长老们纷纷聚在孙小鱼身前查看，一圈老头子围观未着片缕的少女，这个场景怎么看怎么变扭……

众人赶紧将孙小鱼抬到一处静室，然后便合计起来：“这真是琉璃身啊！她是怎么做到的？”

“以她的天赋确实难以想象，难道是这些年来她的心智大有长进？”

“不可能，她当初可是自行逃避的，就算这些年她再怎么长进，煅体终究是她心里的一道坎，怎么可能就这么迈过去呢……”

“如果既不是外因，又不是内因的话……难道是蝶谷传下了什么秘法？”

“不会吧，如果蝶谷真有法子塑造琉璃身，那火眼金睛至今就不是我们孙家独享了。”

“也许并不是直接获得的法子，只是和咱们的功法相辅相成，或者互相作用？”

“这个倒是有可能……”

要说到琉璃身，就不得不说到孙家的功法了，火眼孙家举世闻名的除了火眼金睛之外，还有便是淬阳真火决、孙家棍法，八极拳、神行术等招数。和慧眼凌家不同，孙家的先祖并没有吝啬功法，除了自己人之外，如有外人拜师，只要考验他品行过后，一样可以传授。孙家先祖曾戏言，以后市井中若随意有两拨人相杀，一边用的孙家的棍法，一边用着孙家的拳法，那样孙家才算真正的扬名天下呢。

尽管孙家人有着较严苛的收徒标准，但实际上并不禁止功法传给非本族之人。只可惜淬阳真火诀只能修练到第五层，往后必须进行煅体才能继续上升修为。但是煅体的风险又太大了。孙家的招数固然精妙，却也没有到全天下人抢夺的地步，世间还有许多传承并不输给孙家，再投入和回报不等的情况下，两千年来外人传功的越来越少，到了现在几乎绝迹了。拥有火眼金睛的人固然厉害，却也不过是总人数的两成，其他人基本就算是废了。

而煅体可以说是孙家子弟的一个大劫，非先天骨骼惊奇天赋异禀者，或是后天有大毅力、大恒心者不成。七天的煅体水米不进，基本上能清醒的坚持五天便已经不易了，所有人基本上到了最后一天，都已经失去了意识，被动的抵抗着。稍有不小心就有可能功亏一篑，可以说七天的光阴里，前四天是主动去扛，后三天是被动去扛。于是天赋不足者，毅力不够者便在第六或是第七天崩溃了。当真是七分看人，三分凭天。

而琉璃身是孙家之中一个及特殊的存在，他们最大的特点便是煅体之时，只是烧掉了衣服，身体毛发不仅丝毫未伤，周身仿若陶土添釉一般，侵染上一层不同的光泽。如果说成功炼体是质的提升，那琉璃身便是这些批量产生的优质产物中的完美作品，而孙家的先祖就是第一位琉璃身。

但凡拥有琉璃身的人，不仅在未来修炼的道路上一帆风顺，身体的质量更是增强了数倍不止。在孙家的历史上各个都是响彻天下的大人物。所以对于每个琉璃身的出现孙家都很重视。

更何况孙小鱼这个琉璃身来的十分诡异，她的身体情况，家族中人十分清楚，资质不能算弱，却也并不出众，想要靠先天体质基本没戏。只有后天精神上的也不可能。之前的那位长老说的不错，煅体对孙小鱼来说就是一道坎，不管她心性现在练得多坚韧，重新面对这个，心中不可能没有一丝迟疑，哪怕是微微的一丝也会在炼体时造成巨大的破绽。

如果这两个条件都不是，那孙小鱼这次可就真的是有些反常识了。

但是基于她的另一个身份，大家又有了一个新的结论，肯定是蝶谷传下了某种神通与孙家的功法可以相辅相成，要知道三掌教才是道祖的入室弟子，玄门的大部分传承都在他们手中，随便露出一些就够世俗中人受用不尽。所以这三个只有几十个人组成的教门，无论实力还是地位都在那些千年大族，或者数千门徒的宗门之上。

随即他们不禁又想起了另外一人，正是拜入精灵岛门下的孙美玲，但是孙美玲拜师的时候已经开启了火眼，参考的意义不大。孙小鱼这活生生的例子说明，有办法逆转孙家煅体的高失败率，这才是干系整个孙家的大事啊。

只是这方法若真是蝶谷秘传，那孙家众人也不好逼问孙小鱼，蝶谷的怒火他们不敢招惹啊。

忽然有人问道：“既然孙小鱼获得琉璃身，是否允许她进入五色神棍殿？”

众人一阵沉默，五色神棍殿乃是孙家至高的存在，只有天赋与修为并重，且为家族做出足够贡献的人才可以获准进入，平时的话除了地位独特的守殿大长老，只有族长才能在开坛拜祭先祖之后进入，还有就是刚启蒙的一批孩童。

一般子弟当然没有资格，可是炼出琉璃身的人，可以特准进入，并带走五色神棍之一。

按道理说孙小鱼表面上是有资格的，但实际孙小鱼的琉璃身来的太过怪异，甚至有作弊的嫌疑，所以大家也是一阵迟疑。

最后族长发话：“无论如何小鱼都是我孙家的人，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先祖的教诲你们都忘了吗？”曾经孙家和不少家族、宗门交流过，也外传过功法。这个家族有个很矛盾的特性，就是在谨守传统的同时，又鼓励族中子弟多学多看破除自封。

他们当然对孙小鱼的功法有意，但顾忌蝶谷方面，所以还是打算先和孙小鱼谈谈。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孙小鱼本人也是莫名其妙的就练成了琉璃身，在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她想起了易世风华，两个人相处的时间不算长，但是这份眷恋却不弱。不自觉的边运行起了易世风华教过她的阴阳大乱舞理论，在她本身都不知情的状况下，体内阴阳扭转形成了混沌状态，让整个炉火成为了自己的助力，引导着这股蒸腾的炽热。不仅让自己成功获得琉璃身，修为更是拔高了许多，单论功力只怕不低易世风华还有林越多少了。

……

孙小鱼被抬走之后，不消片刻便恢复了清明，当得知自己成功拥有火眼金睛之后，她哭了。心魔也随之消除，当年她选择了逃避。已经开启了火眼金睛的孙美玲带着愤怒去质问她，曾经相互激励的好姐妹，自己竟然连抬头看孙美玲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一边躲闪着目光的接触，一边默默说着对不起。

愤怒之极的孙美玲狠狠打了自己一拳，而自己只能趴在地上，就像一条无能懦弱的丧家之犬。

孙小鱼痛恨自己的懦弱，更痛恨自己让孙美玲失望了，尽管这些年来两姐妹的关系在林越的帮助下缓和不少，但这永远都是一个过不去的心结。

而今天自己终于冲破了这个枷锁，顿时间自觉神清气盈豁然开朗，虽是如此，在家族长老的询问下，对于自己获得琉璃身的事情她依旧是一无所知外加惊诧不已。

在孙家众人看来，更是坐实了蝶谷有秘法却不能外传的事情，也恍然大悟，难怪经年未曾动开眼心思的孙小鱼会突然选择煅体，原来是心中有底啊。既然她不肯多说，孙家中人也不好勉强，只不过心中暗自盘算，看看能不能把更多的子弟送入三教之中。

接下来的事更加出乎孙小鱼的意料，家中准许她再次进入五色神棍殿，并且可以挑选一把兵器带走。

第二次进入五色神棍殿的意义绝对不凡，在家中长老们的陪伴下，孙小鱼进入孙家的最高殿堂。

顾名思义，五色神棍殿就是供奉孙家先祖五件神兵的地方，每一名孙家子弟在启蒙之后都会来这里参观一圈，瞻仰先祖前辈的风范。整个神殿分为前后两座大殿，前殿供奉着五件神兵，大殿周围的墙上雕画着历届杰出的先祖，基本上获得琉璃身的人都进来了。而后殿才是真正的紧要所在，是先祖留下的传承，以及历代前辈的心得，又守殿大长老看护，非特批不得入内。幼儿参观团们也只能在前殿打转一圈。

所以孙小鱼知道自己有机会进入后殿也是激动不已，就连孙美玲都没这个资格呢。

而前殿正座上有四把兵器，孙家先祖曾以五色神棍驰骋天下，后辈虽然将其供奉，却也没有狭隘到不准去用的地步，毕竟神兵利器再好说到底也不过是外物，先祖所留最多再有点纪念价值，束之高阁不去用，反倒是有些侮辱这几件神兵了。

历代只要获得了琉璃身的子弟，都可以带走一把，人死之后重新归位就是了，反正孙家在几件神兵上都下了符阵，也不怕遗失。

至于说不够分，那是不可能的，琉璃身并没有那么好出现，孙家两千年来出现的琉璃身，加上孙小鱼也不过十几个，平均一百年都分不到一个，有一段时间孙家甚至几百年都没有出一个。

而最好的一段时间，这里的兵器也不过被带出去三件而已。

从台上依次望去，第一把兵器名为‘翡泉’，是一个晶莹剔透的赤色长棍，外表似玉似晶美丽非常，实际如钢如铁坚硬无比。

第二件名为‘墨鸳’是一件双持武器，通体乌黑的双拐，孙家虽然以棍法著称，但是棍法延伸的其他技法也是不弱，比如双拐或是长单拐等。

第三件名为‘橙龙’却是一支盘龙棍，也就是双节棍，下半段是一支长棍，上半段是一支短棍，中间有软环相连，橙色的棍身雕琢着龙形。

第四件名为‘白云’是一支乳白色长棍，和翡泉不同的是，白云韧性极佳，左右相弯，棍身可以弯成半月状，松手之后弹回原样，适用于另一种棍法。

第五件名为‘紫鸿’已经不再位子上，是数年前孙小鱼的一位堂兄取走，却是一支三节棍。

留下的四件神兵，孙小鱼可以带走其中之一，她毫不犹豫的伸手去拿选定的目标。

第607章 五色大殿炼神，凌泇创立沙门

孙小鱼选择的武器正是质地最为坚硬的长棍翡泉，别看她性子并不强势，甚至还有那么一点柔情似水，但是手上的功夫都是硬桥硬马的刚猛招式。这样一看韧性最好的‘白云’就不合适了。而双拐‘墨鸳’又比较短，软硬结合的橙龙使不惯，所以只能选择翡泉。

来到后殿，只见一个白须老者独守大门，正是家族中地位最为独特守殿大长老。对于孙小鱼的到来，大长老早已得到消息，所以并不意外。

孙小鱼不敢失礼，立刻叩拜倒：“孙小鱼拜见大长老。”

大长老抬眼岩看了看孙小鱼，一双火眼打量一下便说道：“嗯，果然不错，选的翡泉吗？你进去吧，有多少招数尽数使出来，出招越久对你越有好处。”

“是。”虽不明白话语含义，但是孙小鱼依旧是恭敬应是。

进入大殿的那一刻，孙小鱼难掩内心的激动，这是孙家多少代先辈踏入的领域，自己哪怕得到些皮毛终身都受用不尽。自己回来冒险开启火眼，为的就是能够在林越和易世风华这样的两教高手生死大战之时有机会伸手介入。如今自己不光开启了火眼金睛，还意外地获得了琉璃身，再加上神兵翡泉，以及历代孙家前辈的心得。不得不说此刻的孙小鱼有点小‘膨胀’了。

可是进入大殿之后，孙小鱼有些惊讶，整个大殿除了五尊雕像什么也没有，既没有书籍典策，也没有绘图浮雕，空荡荡的大殿里五尊雕像呈五边形五角方位排列。

雕像所刻的自然是孙家先祖，各自持有前殿的五把神兵，孙小鱼找寻一圈也没看见所谓的传承，哪怕是催动火眼依旧是一无所得。这在此时她想起了方才大长老的话‘有多少招数尽数使出来’莫不是让自己在这里施展功夫。

反正也无其他办法，孙小鱼来到五座雕像正中，开始挥舞起翡泉，随着自己的招数越发加快，渐渐地她感觉出了不同，好像冥冥之中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操控着她，一道暖流游走全身，用火眼金睛望去，四周有无数的人应在闪动。

内心感应着一切，孙小鱼恍然大悟，原来包括先祖在内，历代先贤都会在这里拿出自己最擅长的功夫，而留为残像，当做新进的子弟的教材，现在大殿中晃动的身影，就是历届翡泉的持有者，大家所练的功法虽然一样，但个人的性子与际遇不同，所以用出来会有一些差别，有人就是重视速度，有人就是重视力道。人有经历复杂所以出手难免狠辣，有人庄严大气甚至还带着军阵之威。哪怕是简单的高矮胖瘦，也会有细微的差距。

孙小鱼几乎在体验每一位前辈的心路历程，当然她修炼的残像也会留存下来，也许数十年后会有孙家的其他后辈过来，体验她所走过的修道之途。要知道孙小鱼乃是蝶谷门下，除了孙家的手段，玄门正宗的心法，功夫她都有涉猎，如此留存的残像，对于后人来讲是相当了不起的财富。

……

鸣竹山上，林越渐渐苏醒过来，身边则是凌泇的近侍阿娜。本来前番大战她也受伤，但现在似乎在看护自己，见林越醒来，阿娜立刻说道：“你醒了。”口气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林越倒也不在意，毕竟当初剿灭拜圣女教的时候，林越和他们还是对手，也多次和冷月孤薇交手，现如今他们不把林越当仇人也算看得开了。

林越问道：“我这是昏迷几天了？”

阿娜说道：“第四天了。”

林越倒是没想到，现如今自己爆发仙体已经没事，帮助别人反倒是倒下了四天，如此看来这样的事情以后还是少做……随即一想，能如凌泇这般突破仙体的能有几个？还用得着自己耗费这个心神？雪峰山的寒江钓叟，修道修了两千年，不依旧没有触发仙体？

阿娜明显不愿和林越多聊，直接走了出去，林越倒是感觉浑身还是酸软无力，也不挣扎的起来，先躺着回复些气力再说。

不多时凌泇和易风翔就进来了，易风翔依旧是咋咋呼呼：“小林子，好点了没？”

林越摆摆手：“还行，就是有点虚。”又看见凌泇双眸不再是蓝色的慧眼，心下疑问便开口道：“道友你这是……”

凌泇一笑说道：“林道友，我终于感悟了金身之境，还要多谢道友相助。”

金身之境？林越恍然大悟，难怪感觉凌泇突破了仙体，却又和三掌教有所不同，原来慧眼凌家的功法走到最后，修的不是仙体而是金身？

凌泇又说道：“道友不妨在休息两日，恢复后我随你一起去蜀中。”

林越顿时有些惊讶：“怎么？外面的人不在找你麻烦了么？”

易风翔说道：“怎么会，那帮家伙天天过来，不过已经被泇泇挡在山外了。”

林越忽然感觉自己昏迷期间发生了不少事啊，就听凌泇说道：“易道友不妨趁着现在再去前山看看，以免有人突破结界，林道友受伤，鸣竹山上下以你的修为最高，还要劳烦你了。”

听凌泇这么说，易风翔顿时来了精神：“你就放心吧，交我了。”说着便出去了。

林越摇了摇头，果然易风翔这二货被凌泇治的服服帖帖，不过刚才的话也不算是诳语，除了林越以外，此时身怀异兽之王气息的易风翔，自从经脉通畅之后，功力积累更是一日千里，不客气的说，就算是凌泇此刻在功力上也不是他的对手。

凌泇笑着对林越说道：“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想问的，其实是这样的……”

原来四天前，在林越的帮助下，凌泇用金身之境体验仙体之力，可以说是结合了两种不同的修炼体系，凌泇自然是大受脾益，在不自觉的情况下几乎把林越周身的力量抽光。

至于那些凌家中人，第一战的时候凌泇还没有适应金身，在林越的帮助下却也是越打越顺，不少年轻的后辈看见凌泇悟道，也对自身的方向产生了怀疑，再加上三位老太爷耗尽全力也没能奈何凌泇，若非凌泇秉承着不伤人命的信条，不然这里早就血流成河了。

畏惧、向往、疑惑、迷茫等情绪在凌家众人面前扩散开，随后的几天凌家屡屡攻山，却都被凌泇一一打败，负面情绪越发漫延，因为心态的不稳定越来越多的年轻弟子失去了慧眼，这可急坏了凌家的高层，随之加紧攻势，但金身之境并非数量可以抗衡，虽然功力比不上三位老太爷，但是金身一成生生不息，耗也能耗死他们。

就在昨日，凌家的大部队赶到，几乎是倾巢而出，数千人的围攻，凌泇也觉得力有不逮，就算是她也不可能保证双方无伤，索性给鸣竹山加了结界。这个是她刚刚领悟的领域规则。

这个规则林越明白，在他心中通灵仙君曾经和他讲过，三位掌教成就仙体之后都进一步的领悟了规则之力。玉山蝶谷精灵岛这三处道场乃是三教立教根本，自然有着三掌教的领域之力，可谓是自成一境，而不是简单的结界可以解释的。

林越也和凌泇说了其中的差别，这些都是通灵仙君的心得，纵使凌泇有了金身之境，所用功法也有三教不同，但是大道至简殊途同归，看着前辈的足迹确实有很大的启发。

凌泇笑道：“看来我又欠道友一次了。”

林越问道：“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我已经想好了，这鸣竹山并非久留之地，我决定在南方重新选择一个灵秀之所，设立沙门道场。”

“哦，你是这么想的？倒也不错，选定地方了吗？”

“嗯，陀螺山。”

林越皱眉，陀螺山他是知道的，对于凌泇选择南方立教也可以理解，毕竟理论上说金身与仙体是平起平坐的。三掌教之中通灵仙君立教东海精灵岛，玄玉天尊立教西蜀玉山，而梦蝶谷主则是在北疆贤山蝶谷。南方算是一个势力真空地界，可以和三教遥遥对立相望。只不过陀螺山距离凌家的大本营南竹城太近，只怕以后会有些纷争和麻烦。

林越开口问道：“怎么选在这里了？”

凌泇自然明白他的疑虑，随即笑道：“看着那么多的兄弟姐妹因为迷茫而失去慧眼，再看看他们的努力，他们的坚持，不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吗？”

林越点点头，凌家子弟在修炼路上很有韧性，但可悲的是，选择的道路有了偏差，越努力只能越背离。凌泇有心度化他们。不过这注定是一条充满艰辛的路，人们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凌家整个两千年所坚持的，不会因为一个丫头悟道就会放弃，尤其是那些为此穷尽一生的人，如果否定这一切，就是对他们一生的否定，他们是否愿意坦然接受呢？

虽然凌泇前途注定荆棘遍布，但是林越知道，这是她选择的道路，所以也不劝解。

不过在真正求道之前，凌泇还有两件事要做，一个是答应林越降伏镜湖仙，另一个则是再去一趟黄泉地府，完成曾经的许诺，超度那些恶灵。

第608章 战火

休息了两天，林越便恢复了气力，准备凌泇一起回天方城一趟。尽管外面凌家千人围山，但是却丝毫难不倒林越和凌泇，若是他二人要走这些蓝眼珠子根本拦不住，本来易风翔也想过去助拳。林越并没有和他解释更多，所以他还单纯的以为只是些许麻烦，完全不知道玉山蝶谷两教大战。凌泇则是以伤员太多，要留下一个超强战力坐镇，连哄带骗的将易风翔留在鸣竹山。

当二人赶到天方城外，林越看着原本朝廷大营的所在不禁讶异非常，自己也不过离开六七天，怎么连老巢都让人给端了，按理说二师伯不至于有如此惨败，难道是有什么谋划。

还未来得及多想，就看见天方城外有两个人大打出手，两人周围焰火飞腾将整个天方城外染得通红。

凌泇点头道：“这二人火灵修为如此高深，必非凡俗，那个是孙家的路数，另一人我没猜错应该是玉山门下吧。”

林越点了点头，眼前恶斗的两人正是孙小鱼和陆怒，原来孙小鱼比林越先行回来一步，见到朝廷大营如此模样也是吃惊不已，她没有贸然行动，先是四下搜寻线索。朝廷大军现在虽然只剩下了七八万，但如此规模也藏匿不住，没多时就被孙小鱼打听到了大军撤往安州的事。

她先去安州见魔云海，这才得知了事情经过，于是便直接冲出安州。魔云海本想阻拦，但孙家神行之术转瞬便是百里。

现在的孙小鱼不管什么师门禁令，停战之约。她只知道自己的师父梦中仙被人害死。本来蝶谷之中有几处传承已经被除名，但梦中仙这里还有自己在，所以依旧算是蝶谷门下。梦蝶谷主说好停战一个月，孙小鱼就这么冲出去，若被梦蝶谷主知晓，少不得一个逐出师门，孙小鱼只能回归孙家，如今她拥有火眼琉璃身，就算重返家门，地位也不会太差，只是这样一来梦中仙就真的断了传承。

再说司马桧那边，他们整个一脉已经被逐出玉山，只要完成这停战一个月的最后命令，他们就和玉山再无瓜葛。

孙小鱼突然前来挑战，本来他们应该选择避而不战，并抬出不战之约。但是城外孙小鱼一口咬定自己不是来战斗的，并未大领大军，只是因为师父被杀，过来了结私仇的。

司马桧无奈，他本身还有些伤势，只能让门下弟子紧守城头，任其如何挑衅也不得出战，若是她敢打进城来，就把她拿下格杀。

而孙小鱼这时已经修的火眼琉璃身，功力大进再加上满腔怒火，虽然一时担心被埋伏不敢强行攻入城内，要是迁延的时间久了，说不定她一不做二不休，先烧上一把再说。

此时城头上却有一人，按耐不住冲了出来和孙小鱼打作一团。那人正是陆怒。他的坐骑是这是天地之间的火灵异兽焰得飙，一只周身散发火焰的独角兽，连人带兽都被烈火包围。

本来陆怒也要听从师命，暂避孙小鱼的锋芒，但是孙小鱼的一双火眼金睛让他心动不已。三教三代之中公认的火灵第一人便是精灵岛的孙美玲，陆怒比起她来还是略差一些，不过在偶然的机会下，他得到了焰得飙，与坐骑相结合战力翻了不少，找个机会一定要和孙美玲比个高低。

毕竟在很多人看来，第二和最后一名一样不重要，大家推崇第一，只会说某某是什么第一，而不会过多的赞誉第二，陆怒也不希望有人介绍他之时来个公认的三教三代火灵第二人，如此说来极不好听。

早想和孙美玲较个高下，但也不敢小看了这孙家的传人，如今孙小鱼获得了火眼金睛，又携怒而来，只凭肉眼便能看出这不凡的威势，陆怒心痒难耐直接冲了出去。

他扬起胳膊，却看他手臂之上纹的那条赤焰火蛇活了过来盘旋而出，陆怒抓住火舌尾巴挥舞甩动，火蛇化作了一条红龙鞭，而孙小鱼新得神兵翡泉，见强敌来临立刻迎了上去。

二人你来我往交错，孙小鱼不光是受伤的力道强劲，加之体内混沌之力运转，肉身体质也有了较大改善，一开始还躲避陆怒的红龙鞭。若是凡俗挨到红龙鞭一击，会被直接切斩开来，人体切割的横截面因为被高温烫过，反倒没有血流一地的场面。可是随着战斗的进行，孙小鱼偶尔中招，除了略微疼痛外，陆怒的红龙鞭竟不能伤她分毫。

发现了这一点孙小鱼直接改变了战斗方式，若非强力的杀招，她根本不在回避陆怒的进攻，这叫陆怒顿时落入下风。

凌泇和林越在一旁观看，他们还不知停战的事，但因为是一对一的公平决斗，二人没有马上跳出来掺和，只是防着天方城内有人暗施阴手。

凌泇见多识广，自然认出了孙小鱼的状态：“哦？火眼金睛和琉璃身？”

火眼金睛林越倒是知道，他也没想到孙小鱼会趁这段时间把火眼金睛炼出来，但是对于琉璃身他并不了解，于是便开口询问，凌泇便和他解释说明。

城头之上司马桧和马露莎以及四供奉中唯一剩下的镜湖仙一起观战。本来司马桧还在养伤，但是陆怒擅自出战，马露莎拦他不住只能禀告司马桧，几人连忙站在城头观战。只见两团烈焰在城外不分胜负，司马桧刚想阻止，却又皱眉的闭上了嘴，默许了这场战斗。

孙小鱼奋起千军之势，陆怒飞扬火云长鞭，二人棋逢对手将遇良才，陆怒虽然有坐骑焰得飙辅助，但孙小鱼的琉璃身坚硬无比，他却破不开防。

寻常修士修炼仙术，少不得掐诀，念咒，有着固定的招式，但修为到了一定程度，不管是哪类仙术都是一个信手拈来，就像此二人一般。随手便是蒸腾的火势。林越在一旁观战对此事自愧不如。尽管自己五灵俱全，但是一般少用其他术法，水灵用得最多，已经到了凡流皆控的境界。但若叫他催动火灵战斗，只怕还是要拘泥一些招式和章法，不能做到随心而动。

正在二人你来我往交战之际，魔云海的大军也远道而来，和城头上遥遥对峙，本来是有停战的约定，但是二人已经打了起来，只能先默许这场战斗。也好解释其中因果，双方确实还在停战之中，毕竟孙小鱼不是军方的人，但是她的师父死在战场上，难道不许人家千里迢迢赶过来报仇？

魔云海和司马桧都再想办法抓对方的把柄，只看这场战斗的结果如何，毕竟是孙小鱼先过来，这方面是他们理亏。可陆怒应战了，事情就变得复杂了。按约定是双方停战，既可以理解为玉山和蝶谷，也可以理解为朝廷和西蜀，于是他们就默认是双方大军停战。陆怒是司马桧门下属于蜀军的战将在‘双方’范畴内，而孙小鱼严格来说是个‘外人’不受停战约管的第三方。

所以不管是司马桧还是魔云海都没有轻易介入，更没有马上叫停，他们不光是三教门下的修士，也是蜀相与太师，更是一个政治家。他们的行为有时候是不能用修道者的心态来衡量的。

林越见魔云海前来便上前拜见，魔云海点点头看了看凌泇，这个人他见过，在穿云关的时候曾经出战冷月孤薇。但是那个时候这个姑娘还有一双慧眼，如今却只是一对普通的明眸。其中发生了什么魔云海不知道也没兴趣，只是林越千里迢迢花费了许多功夫找来帮忙，却不知有何过人之处。

林越问出心中疑问：“二师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朝廷的大营撤走了吗？”

魔云海叹了口气说道：“这几日发生了许多事，而且我已经不是你的师伯了。”

林越顿时大惊忙问何故，魔云海把这几天发生的事解释了一遍，林越呆立当场，没想到除了魔云海连自己也被逐出蝶谷了，他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以前或许真的没把师门什么的想的太重，在他心中蝶谷和同门就像母校和同学一样，虽然有感情，但也不像此方世界中一般修士那样将宗门仿若性命归宿一般。

可是猛然听见自己被逐出师门了，他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为什……”话未说完，他便停住了。

倒不是心灰意冷，只是在他识海之中，太师伯通灵仙君说道：“只怕这是和我也有关系。”林越被一下点透，之前说玄玉天尊囚禁梦蝶谷主。如今二仙尊归来，梦蝶谷主没有选择报仇而是选择了退避和斩去一切牵连，想必是走最为保守的路子。自己体内有通灵仙君的意识，恐怕玄玉天尊与梦蝶谷主都清楚。有这样不安定的存在，梦蝶谷主又怎么敢留下林越？

林越苦笑道：“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也成了无处安身的黑户。”师父死了，师门放弃，就连师姐默轻语也加入了九星，满世界的去搞事。

魔云海说道：“这事我也有责任，你若愿意回归朝廷，我也可以……”

“这倒不用了，师……算了，还是叫师伯吧，反正咱们都不在了。”林越摇头拒绝道。若是他没有被逐出蝶谷，自然不能再叫魔云海师伯。但是两人都被逐出了，那就是两个蝶谷的‘外人’随他们怎么叫都没事。魔云海不知通灵仙君之事，还道林越是被一并牵连，毕竟同样在朝为将的永夜孤明都被逐出，多了一个林越也不叫人以外。但是林越自己清楚，自己因为什么被逐出师门。

就在此时，战局之内一片轰响，爆炸过后掀起了泥石沙土不断地砸落四周，四溢的气浪叫城墙之上的人掩面，叫远远观战的大军，不论人马都不自觉的退了几步。陆怒和孙小鱼已经打出了真火，似乎要在这里见个生死。

第609章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从两人交战的开始，陆怒便知道自己到底还是小看了对方，拥有火眼琉璃身的孙小鱼的实力比预想的还要高出许多。招式之间相互交错，火灵仙法层出不穷，以火为攻，以火为盾，周围的地面上布满了闪亮的颗粒，那是高温烫过沙土后留下的结晶。

陆怒的每一次出手都被孙小鱼看得一清二楚，火眼金睛可以分辨真实与虚幻，哪怕隔着巨大的火焰，孙小鱼也将对手的路数看得一清二楚。

招式用尽，功力也输上一筹，陆怒不禁心中暗淡，一心要要挑战三教三代火灵第一人孙美玲，如今却连一个刚刚获得火焰的蝶谷门人都打不过？自己还有什么面目去挑战孙美玲？

虽然陆怒天赋不错，可是孙美玲和孙小鱼也并非中人之姿，孙美玲数年前便已经有了火眼，比起眼前的女孩只强不弱，难道只因为天生于大家族，便永远压他一头？

孙小鱼之前也交过手，根本不是陆怒的对手，但有了火眼之后，竟然将自己和坐骑焰得飙全面压制，对于出身一般靠自身努力得来如今修为陆怒来说，这是何等的嘲讽？

城头之上马露莎见陆怒落于下风便对司马桧说道：“师父，我去阻止他们吧。不然陆师弟有危险。”

司马桧自然知道此事的局势，魔云海已经带领大军前来，这一战不会再继续扩大下去，只要双方都宣称误会，那不战之约就依然存在。

司马桧正要点头：“好吧，你去……等下，那个是……”

本想让马露莎出面先拦开二人，没想到陆怒那边突生异变。只见陆怒一手高举似托天状、一手下按似伏地状，双目紧闭口念法诀，周围蒸腾起一片雾气，孙小鱼当然认出这是什么……

孙小鱼挥起长棒，陆怒睁开双目一声怒喝：“火神咒！！！”

却见得他身后一道金色光轮扭转，一个火红虚影崩裂而出，他发出如雷巨吼，这吼声与陆怒重叠在一起，一瞬间炙热的金光大作，一股夹杂着热浪由陆怒周身向四周扩散。火神咒既然自己长年的努力被孙家的一双火眼金睛轻松超越，那一切皆是无用，陆怒如是想到。火神咒乃是火灵仙术的最高法门，见如此拼光修为，便和孙小鱼见个生死！

战局之内一片轰响，想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焰漩涡，围绕着孙小鱼旋转，火焰蒸腾带着热浪，在整个天方城外扭转。掀起了泥石沙土不断地砸落四周，四溢的气浪叫城墙之上的人掩面，叫远远观战的大军，不论人马都不自觉的退了几步。正在和魔云海说话的林越也都到了波及。

凌泇此刻挡身在前，一摆衣袖便有金光涌起，隔绝了气浪与冲击。

陆怒见孙小鱼被火焰旋涡所包围，但本身一点不敢放松，他绝不相信孙小鱼会如此简单的中招。

果然在旋转的火龙卷中，一股冲力突破而出，原来孙小鱼转动手中的长棍翡泉，如锥钻墙一般，突破了火龙卷的焰壁，神行术加持之下，转眼来到了陆怒身前。

刚刚发功一招火神咒，陆怒根本无法躲开这致命的一击，却见一道强光闪起。正是城头上的马露莎。她用法宝千里远光灯发出强光。陆怒背对天方城不受影响，但是飞快攻来的孙小鱼是正面被照射。不过孙家火眼金睛本身用在神行术上就是为了避免强光和速度太快导致的视觉问题。

所以说马露莎的千里远光灯虽然来得突然，却并未给孙小鱼造成太大的伤害。只是在那一瞬间，使孙小鱼的翡泉偏了一下轨迹，不停转动的翡泉施展出了螺旋力道，即便是偏了那么一点，依旧威力不弱。

陆怒虽然勉强躲过，但是他的坐骑焰得飙被棍子直接穿透倒在地上。陆怒在地上滚了一圈，手臂流着鲜血，总算躲过了要害，但是看着倒在地上的焰得飙，他顿时心疼不已。

孙小鱼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挥动着棍子直接打了上去，陆怒扭身闪过，孙小鱼再次转动翡泉，用突刺的手法直接冲向陆怒，陆怒一甩红龙鞭，长鞭盘旋这围绕长棍而上，准备缚紧封住孙小鱼的突刺。没想到翡泉旋转地螺旋气劲太强，竟然把燃烧着火焰的红龙鞭震断成了几节。

这长棍突刺之法本身也是孙小鱼从五色神棍殿中所学，就是因为螺旋气劲太过猛烈，一般长棍根本承受不住。但是这翡泉并非普通兵器，一瞬间就将陆怒的法宝毁去。

下一刻便有三道身影晃到两人之间，马露莎从天方城出来，直接拦在孙小鱼身前，马露莎号称三代急速第一，全速之下哪怕拥有火眼掌握神行的孙美玲、孙小鱼姐妹都要逊色，加之身体坚硬，靠着加速撞击和雷法加持，几乎唯快不破。

马露莎的速度飞快，但是孙小鱼的速度也不慢，马露莎已经没时间再做其他动作，只能用身体硬抗，翡泉旋转着螺旋气劲正打在马露莎的胸口上，竟然被她硬生生的给拦停了。

马露莎口中一甜，便有鲜血涌上，她又把血吞了回去，刚才的一击也就是她，寻常人只怕是要来个对穿了。

而孙小鱼那边出现的赫然是林越还有凌泇，他二人论速度不是孙小鱼和马露莎的对手，所以晚到一步，林越拦在孙小鱼身前，凌泇一指点在孙小鱼身后，孙小鱼随即瘫倒在她的怀里。

他二人都看出来，孙小鱼现在是一种闭神的状态，本是的神智已经被封闭，唯一的行动理念就是杀死眼前的对手，本身孙小鱼就是携怒而来，因为自己师父梦中仙的死亡，她怒火攻心。再加上刚才的火神咒的轰击，她一时之间被愤怒与杀意占据了神智的上风，这样下去必然会走火入魔。

陆怒死不死的无所谓，林越可不想让孙小鱼走火入魔的导致什么伤害。

马露莎已经受了内伤，看了一眼身后的陆怒，不光是坐骑被杀，连法宝都被毁去，在加上刚才全力施展火神咒后又受到了螺旋气劲的冲击，此刻的陆怒只怕一身是伤，修为战力也去了七八分。刚才她若不挡这一下，陆怒必死无疑。

见林越到来，便知道一个能说话的出现了，现在司马桧和魔云海都不能出场，因为他们说的话就是底线，不像马露莎和林越之间还能回转。

马露莎笑道：“林师弟，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师叔祖亲自定下的不战之约，难道蝶谷的人不打算遵守了吗？”

虽然此时林越已经算不的蝶谷弟子，但对方并不知晓：“哪里，我们自然不会违抗师祖的命令，可孙师姐并不是来战斗的啊，她不过是练成了家传的火眼金睛，又知道陆怒师兄擅长火灵，所以过来切磋一下罢了，纯粹的学术交流而已。”毕竟是孙小鱼先上门挑衅，林越只能避重就轻。

马露莎摇了摇头：“把我师弟的坐骑打得粉碎，这样的力道也叫切磋？”

林越看了一眼半拉身子已经变成碎肉的焰得飙：“可是也没听说哪家的切磋会用上火神咒的不是……”

若不是陆怒动用这大招，孙小鱼也不至于如此啊，马露莎挑了挑眉毛：“那这大军又作何解释？”这都兵临城下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林越无所谓道：“这不是孙师姐人缘好嘛，大家是来占脚助威的，他两人切磋不也没说不许围观啊。”

马露莎都气笑了：“林师弟，你这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还是头次见到。既然如此，林师弟请回吧。”不过话都说到这份上，那就代表事态不会继续恶化，至少魔云海不会驱动大军攻城。

林越却说道：“不行，还是需要做过一场。”

马露莎面色深沉：“林师弟，不要太过分了。”如给林越坚持动手，自己可不是对手，恐怕还真有些麻烦。

林越却说道：“师姐放心，这是私人恩怨，不战之约指的即是双方大军，也是玉山蝶谷，我的这位道友和两教没有关系，也不属于朝廷和西蜀，今天我们只是来找镜湖仙了结因果，说不上违反不战之约。”

马露莎有些坐蜡了，林越曾在镜湖仙手下吃了些暗亏，找外人来报仇，照他所说的既不是两教内务，也不是沙场对决。镜湖仙和这个外援都是方外之人，只是一句私人恩怨就可以揭过，只怕自己这边就是阻拦，林越也会从别的地方下手啊。

可是四供奉已去其三，若是镜湖仙再有闪失，只怕不光天方城军心涣散，夕泽家也要出声了，派了四供奉辅助司马桧，不光寸土未得，还损兵折将，四供奉一个都没回来，到那时该如何交代？

短短的一瞬间，马露莎便想了许多，别看这次天方城大战，玉山占了上风，但实际上算不得赢家，他们也失去了不少。经不起折腾了。

第610章 万花镜像重现，镜仙渡入沙门

林越没有为难马露莎的意思，直接叫她回去让司马桧做主，但不论结果如何镜湖仙都躲不过去了。

林越扶起昏迷不醒的孙小鱼说道：“道友，你一个人可以吗？”虽然知道凌泇如今已有金身之境，但忍不住还是多问了一句。

只见凌泇笑道：“无妨，林道友先送这位姑娘回去，此间事了，我也就不和道友告别了。”林越点点头带着孙小鱼远离战场，凌泇此次只是应邀前来，若非林越的情分在，她并不想卷进战场里。

回到军阵之中，魔云海便问道：“孙师侄怎么样了？”

“没事，只是昏过去了，今天她怒急攻心，又死命相搏，一时闭过气去。”

魔云海点了点头又问道：“你那好友果真有把握？”

林越回到：“这个自然，不过她只会出手一次，而我也要离开了师伯。”

“是吗？走了也好，这个战场已经死了太多的人了，既然你去意已决，其实也不用回来的。”

“走都走了，临了给您拔几颗钉子也是极好的，况且这个对手很让我憋屈呢。”林越这话说的不假，镜湖仙靠着镜像之术在天方城大战的时候拦截林越，还把他狠狠地压着打，若只是自己技不如人或是修为不济倒也算了，但是用自己的手段打赢自己，还有比这更锃亮的耳光吗？

林越不是没想过自己想法子报仇，但是镜湖仙的手段自己一时半刻又无解，战场局势千变万化，自己不能一直耗在她身上，只能去请外援了。

而且她的术法和之前遇到的凌云渡所施展的万花镜像很像，所以找来凌泇最合适。只不过林越也未曾想到，短短几日便有如此多的变化。自从知道多位同门被害，其中包括月香兰和李志等人，义愤填膺到怒不可遏，林越最疯狂的时候，不是没有屠灭天方城上下的想法。

如今被逐出师门的他，忽然之间怅然若失，报仇的想法也消除了大半，仿佛这一切都失去了意义，不过凌泇既然已经来了，索性就帮二师伯在除掉一个对手吧，然后这些是非就再与自己无关了。

林越心冷不无道理，从刚到这个世界高人一等的游玩心态，到如今师门、师父、师姐全都失去，自己来此一遭，虽然有称霸世间的力量，堪称倾国的红颜知己，可依旧觉得一事无成，罢了，随他去吧。

魔云海虽然不知道林越心中所想，但作为蝶谷弃徒，他又何尝不是如此，总算还好，比起林越自己至少还有点动力。用余生为大周王朝拼尽全力。

天方城上，马露莎将话传回，司马桧边对镜湖仙说道：“事已至此，对方绝不会善罢甘休了，还请供奉出手击退强敌。”

镜湖仙眉头一挑，别看司马桧是求人的话语，却没有一丝恳求的形态，这种时候按道理说蜀军的高级战力死伤殆尽，剩下的大半被玉山召回，四供奉更是只剩自己，难道司马桧不知道暂避锋芒韬光养晦吗？虽然看不出城外那个年轻的姑娘有什么杀招，但是林越和自己交过手，既然是他请来的，便镜湖仙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如此咄咄逼人的情况下，司马桧不说想办法周旋，反倒是急急忙忙把镜湖仙推出去‘送死’？这让镜湖仙怎么也想不通。

司马桧见镜湖仙迟疑，便欺身一步：“还请供奉莫让全军上下失望啊。”

镜湖仙已经明了，醉饮千江早已察觉这里的事情不简单，恐怕他是对的，或许自己也应该早些抽身，只是一直放心不下那个人……

自知躲不过去的镜湖仙飞身飘落到战场，司马桧在城头冷冷的看着一切，如果他只是蜀地相国，那自然要照着镜湖仙所想保全她，因为他们是利益的共同体，只可惜他不是来为蜀侯打天下的，玉山的计划需要牺牲者，而两方在天方城已经牺牲了不少，不在乎多几个，或者说牺牲多少也不嫌多。

……

镜湖仙来到凌泇面前，打量起这个年纪不大的姑娘，实在看不出有什么过人之处，只是脸上挂着淡然地笑容。

镜湖仙便问道：“姑娘，你是来对付我的？”

别看镜湖仙外边娟秀，但实际上年龄不小，叫作为晚辈的凌泇一声姑娘并不过分。

凌泇说道：“起初是受人之托，不过看到前辈之后，倒是另有想法了。”

“哦？你确定你能打败我？”别看现在镜湖仙被双方逼迫，好像里外不是人，但是她的修为依旧不可小视，单以功力来说，天方城内外只有魔云海和司马桧在她之上，其余人介不为惧。但奇怪的是面对凌泇，她却总在内心深处升起一阵不安。

“不是打败，前辈与我沙门有缘，不如和我一起回去参研妙法如何？”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说得好听，还不是要捉拿自己？从凌泇的话语中，镜湖仙推测这个姑娘似乎有办法对付自己，却不能杀了自己。这也不奇怪，天下术法层出不穷，有些奇特法术或许能克制自己，但是年龄的差距，修为的深浅摆在那里，这个可不好逾越。

话不多说紧接着便毫无征兆的在她面前出现一道金光墙壁，看着镜中凌泇走出金光，真正的凌泇似乎全不在意。

非但如此凌泇反笑道：“原来如此，只是听林道友所说并不全面，前辈却是极具天赋，只可惜路子走差了，倒叫我好生失望。”

镜中凌泇并未多言，只是说道：“镜像复原，内外一体，你便是我，我便是你，何来失望？”

凌泇轻笑着不说话，只是一步一步走向镜中凌泇，忽然之间周围场景转换，周围的光晕与图案不同的旋转，在这炫彩的世界里根本不辨方向，甚至感觉不到存在。

可是在这里眼睛失去了作用，脚下没有了感觉，只有周围无尽旋转的图案，和不停闪动的光影，四周响起了一阵空灵的哼音：“吙！法界轮涅诸幻相，一根二道成二果，觉与无明所变现，由我普贤广大愿……真如体性本无为，法尔广大不可思，轮回涅盘名原无……”

凌泇开口说道：“道在此，闻与不闻，无欲无求。”

一个凌泇从左边走来：“经有益，念或不念，相生由己。”

一个凌泇从右边走来：“或是为情，或是为欲。”

一个凌泇立在镜湖仙不远处：“终会抉择，不见不闻，歧路难行。”

这是曾经凌云渡所领悟的万花镜像，镜中凌泇只是复制了一个凌泇，而她的本体却有许多分身。镜中凌泇以为这是幻术，本想一道使来，却没想到任她如何复制都无法模仿。

“大道无常，众生众相，以镜照身，方显自我。须知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前辈有此机缘修得镜像，不去映照众生，悟得三千苦乐以补心境，反倒是沉迷于借力打力，根本是本末倒置，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别人的道再好也是别人的，如此下去，只怕前辈空有一身法力，却无任何成道之基啊。”

镜中凌泇被凌泇本体的经文念得摇摇欲坠，又被这番言论猛捶胸口，一瞬间镜中凌泇咔咔作响，仿若破裂的冰面整个碎开，镜湖仙面色惨白的站在那里。

凌泇的几个虚影分身合并在一起说道：“我有此境不需出招便稳胜前辈了。”

镜像之法说来简单复制对手的招式和能力而已，但是凌泇的境界已经炼成，功力却远不如镜湖仙，复制来了有什么用？你可以变成她整个人，但是她的心思、学识、感悟不是靠镜像便能复制的，一招不出的话，镜湖仙难道要靠这一身修为挥拳肉搏吗？

镜湖仙留下了冷汗，自己早知道镜像法术不是天下无敌，但没想到败得如此容易，在林越这等高手看来都毫无办法的存在，遇到真正有道之人，其实便如孩童玩闹一般。

凌泇问道：“怎么样前辈，和我回沙门一起研究如何？”

镜湖仙自知不是凌泇的对手，强行反抗不说打得过打不过，就算留下来了，看今天司马桧的意思，恐怕还要再找机会对付自己，四供奉已经不复存在，自己跟定独木难支。这个女孩多次提及的沙门，镜湖仙并未听说过，或许是她的师门，把自己捉回去，囚禁？奴役？还是索要修炼功法？镜湖仙不禁往阴暗处多想了几分。

其实她想多了，沙门也是凌泇刚刚所创立，找镜湖仙回去也真的只是为了学术交流，纵观前事，林越多次向凌泇求助，其实凌泇少有杀生害人之举，她本身也并非是什么凶戾之人，明知是敌对，却依旧担心凌家年轻的子弟修道会出岔子。

至于镜湖仙她真的很惋惜，明明有好路子不走，偏偏贪恋路边的几多野花，这就是凌泇的真实想法，如此浑浑噩噩的过着，浪费了，真是浪费了。

镜湖仙已经做了决定，不管怎应先跟着凌泇走吧，总比没命或者留下被人算计强，望了一眼西蜀的方向，镜湖仙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没能帮上他，或许自己真的死了，在他心中还能多怀缅几分吧。

镜湖仙深吸了一口气：“还请小姐莫要为难这里的人，镜湖……黛梦诗愿意和小姐一起离开以为驱策。”

看着镜湖仙一脸决绝，不仅对自己用上敬语，连本名都说了出来，一副杀刮自便为奴为婢的模样，凌泇有些不解，她真的只是想和镜湖仙搞搞学术交流罢了，这么好像成了欺男霸女的人了？

凌泇表示？？？

凌泇不作多想便带着镜湖仙离开了，林越看着此间事了便也和魔云海告辞，这蜀地的大战，两教的恩怨和他便再无关系，将尚未苏醒的孙小鱼交给魔云海，他要回苏兰岛去看看那三个小弟子了。

殊不知在半空之中，一双眼睛一直在关注着战场，见林越独自离开，他会心一笑……

第611章 苏兰岛战记

远离了战场，被逐出师门的林越御剑飞行，疾驰于半空之中，除了内心疲惫之外，也有了那么一丝豁然。从今往后也许能免去不少的烦恼。

就在这一瞬间，林越心中忽然有感，顿时一转身形躲过了一闪光芒。却见半空之中，一个白衣青年正望着自己，林越刹那间冷汗直流，玉山的玄玉天尊亲自前来，虽不知来意，但林越已经明显的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林越主动说道：“弟子林越参见太师伯。”

看着林越如临大敌的模样，玄玉天尊摆手笑了笑：“不用那么紧张，我又不会杀了你，不过到底是天地之间的一个变数，你给我找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林越自知体内有着通灵仙君，按理说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一来是玄玉天尊还需要自己，二来则是通灵仙君不会坐看自己肉体死亡。但是联系了几次通灵仙君却没有反应，林越心中的不安越发严重：“太师伯言重了，弟子没有那么大本事，也不敢说找您的麻烦，求生图存罢了。”

玄玉天尊眯起眼睛：“曾几何时咱们之间的关系如此生分了，我还是比较欣赏你管我索要面钱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林越闻言不禁苦笑，那还是千里扶灵的时候，如今自己的修为早已甩开那时不知多远，可是胆魄却越来越小，因为林越实力越强越明白‘天高地厚’。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只是一个很渺小的存在，十分渺小。

“所以说太师伯究竟想说些什么？”知道自己没有生命危险，和通灵仙君又断了联系，林越反倒是放开了胆气，直视玄玉天尊发问。

玄玉天尊也收起了笑容：“最终的时刻越发的接近，为了减少变数，希望你能去一个环境清幽的地方好好地闭关修炼一段时间。”

林越顿时明白，玄玉天尊这是要软禁他，就如同对梦蝶谷主那般，看了玄玉天尊果然所图甚大，刚刚囚禁完小师妹，又开始对大师兄动手，不过至少林越不像梦蝶谷主那样是个完整的仙体，不需要玄玉天尊牺牲自己拿下。

“如果我说不呢？”林越不会束手就擒，但也没有自大到可以硬抗玄玉天尊，他在谋划着绝命一击然后远遁。可是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完全不能运功，周围闪烁起了玄色光芒，原来自己一直就在某个法阵之中？

玄玉天尊冷眼说道：“去或是不去，由不得你，本来这不是为你准备的，但是你的存在已经严重影响到我的大计，所以只好让你受用了，去吧。”

林越虽然还在他的眼前，却似乎被什么东西隔断了一般，张着嘴不断说着什么，却发不出一丝声响。慢慢的在法阵之中消失了身形。

玄玉天尊的脸色也更加阴霾，正如他所说的，这本来不是给林越准备的，但是林越的存在已经脱离的他的把控，尤其是他和梦蝶谷主相互制衡囚禁的这段时间，有太多的变数发生了。一直作为暗行者的广宜生已经死亡，他的弟子雪路行是否堪当大用还未可知，如今他不能再有变故了。

玄色光芒化去，林越的身影彻底消失……

姬雅仰起头看着大周的方向，身边的子云叫到：“小心！！”

姬雅并未回头，而她身前的却是一个身高一丈有余的狗头人，狗头人张开大嘴扑来，姬雅未把它放在眼中，手中大剑没有出招，只不过顺时针一挥，狗头人的咽喉变血如泉涌。

子云来到姬雅身边：“怎么回事？”他当然不担心修为比他强太多的姬雅，但是在战斗中分心确实少见。

二人的周围是一片战场，数千名战士和不断从海中涌出的狗头人在沙滩上厮杀着，姬雅随意挥手又杀了两个狗头人，然后幽幽地说道：“不知道，感觉……很难形容，只是一种揪心的感觉。”

子云也不知道姬雅是什么情况，但见她神情如此凝重，也莫名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苏兰岛上兽人的入侵正式爆发，对于苏兰岛来说，兽人入侵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上这么一次，因为他们所在的犬民国地域有限，他们的繁殖能力又强，所以隔些日子，人口到达红线，他们就会想法子南下苏兰岛或者北上双月之海，袭击那里的人类城镇。

林越的弟子们自然知道所谓的兽人是什么，之前在暴民国的经历便已经得知，包括月狼族在内，很多族群就是原来高度文明遗留的产物。这些所谓的兽人也是人类结合了野兽或是妖物的血肉而形成的超级战士，他们拥有更长的寿命，更强健的身体，以及更好的繁殖能力，唯一的缺点是大脑的理性会被破坏，变成只遵从本能的怪兽。

在固定的月份，这些狗头人靠着海洋的流动借力来到双月之海和苏兰岛，在海面上虽然损失不少，但成功到达的也很多，他们本身就很强壮，借助洋流南下，他们在水里最多泡上两三天就能登录。虽然日常也有零星的狗头人漂流过来，但真正叫这里的人类恐惧的却是每隔几年到来的大规模兽人登陆。

就因为这样的缘故，原本尚算肥沃的苏兰岛东北部少有人了居住，只是在福他海滩的山壁上建立了几个屯兵要塞，常年驻守瞭望的部队。

姬雅、子云还有壕乐，在林越离开之后便加入了抵抗兽人登录的行列了。本来壕乐和子云置办了一辆拉货的马车，游走在整个班博克郡，作为一个旅行商人赚取生活费用，趁着大战之前还赚了最后一笔。

这些狗头人并不厉害，不过数量不少，适合三人修炼团队作战，林越也问过三名弟子的意思，他们也有检验一下修炼成果，顺带着提升一些实战经验的想法。本来林越也准备在后方看看三小的表现，不过天方城大战爆发，林越放心不下便返回了大周，而三小随着梅林镇中的雇佣兵、冒险者一道离开班博克郡，直扑狗头人的登陆地福他海滩。

苏兰岛的王都除了向各地的领主颁布军令之外，也向民间召集士兵和佣兵前往福他海滩驻防，班博克郡所在的位置是苏兰岛的中部偏北，已经算是离前线不远了，所以很多前来支援的战士都会在这里补给过后奔赴战场。

本来看着三个人年纪小，姬雅又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这里的一帮粗鄙大汉们，小看之余还对姬雅毛手毛脚的纠缠，被教训了之后才知道这三个小鬼都是硬手。

兽人登陆之前，成群结队的小股兽人已经和他海滩上集结的人类战士交了几次手，狗头人没有什么智慧，只有本性的冲动。每次冲杀都是拼了性命的搏杀，兽人和人族战士想要结束战斗，总要有一方被消灭干净才行。

而真正登陆之后所爆发的血战更加骇人，这短短十余日中，三小用自己的实力真正折服身边的苏兰岛土著雇佣兵们，还真是没见过如此厉害的少年少女。强者无论在到哪里都是受人尊敬的。

大家看姬雅的眼神也不再是看一个漂亮美丽的少女，而是一个强大的战士。

经过了一天的杀戮，整个福他海滩铺满了尸骸，罹难的人类战士几乎没有完整的尸体，狗头人对付敌人他们只有一种方式——蛮力撕咬。狗头人的尖牙利爪，配合那庞大的力道和绝快的速度，让整个福他海滩沦为血肉磨盘。

幸存下来的人喝着酒，吃着烤肉，不断的庆祝着自己多活了一天，在这里每天都是节日，因为你能坐在这里多活一天，都是实力和运气并存的体现。劫后余生的感觉难以形容，除了酒肉，也有不少的男女战士寻一处地方尽情发泄。

三小坐在一旁，虽然和这帮雇佣兵的关系在战斗中越来越好，但实力的差距还是让他们和众人有很大的隔阂。三人之中壕乐相对好一些，一方面是他修为最弱，在众人看来还不算强得离谱，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在行商的过程中，壕乐已经逐渐学会和人交流。

看着姬雅抱着大剑，子云过来问道：“今天的事还是没有头绪？”

姬雅咬着嘴唇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本以为战斗结束之后会好上一些，但是……”

子云点了点头，姬雅的神奇他当初同行的时候就深有体会，他相信姬雅不会是无的放矢，正说着，壕乐拿着烤肉过来：“快来吃点东西吧。”

二人也不客气，这十几天来，三人的默契越来越好，一起扛过枪的交情自然不菲，蝶谷门下的三代弟子们关系好，除了在蝶谷一起学习之外，也有着当年北疆抗妖时缔结的战场情谊。

壕乐本来是三人中最弱的，这几日来也有了长足的进步，他说道：“这些狗头人还真是麻烦，今天我差点被抓到。”

子云说道：“数量越来越多，确实不好对付了。”

在这个战场上，只有少数的厉害战士才能单个和狗头人作战，大多数雇佣兵和士兵都是几个人围杀一个狗头人，有时候遇上强壮的甚至于要十几个人，今天的大战人类联军有数千人参战，但是登陆的狗头人也达到了七百，获胜之余人类的损失也是不小，虽然还不断的有战士往这里集结，但登陆的狗头人也呈递增趋势，再这样下去人类的人数优势就起不了什么作用了。

别看今天姬雅挥手间便杀死了几个敌人，但三小这样的战力，这里还有多少？尤其是壕乐，尽管他进步神速，但依旧是修行尚浅，不管是枪、剑、还是掌，这几个林越所擅长的他都没练到家，和另外两人的差距也大，导致三人配合起来有些脱节。

之前的战斗耍耍就好，但随着局面的严峻，姬雅和子云也不能总照顾他，所以伴随而生的危险也就增加了。

三人正准备商量一下之后的作战方式，一个翠衣少女过来熟稔的坐到姬雅身边：“你们在聊什么？”

姬雅说道：“再说狗头人越来越多了。”

翠衣少女歪着可爱的小脑袋：“确实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这个少女名叫米娅，本身是骑士家庭出身，骑士是这边最小的贵族和勋爵等同。而不同的是骑士以武功著称，要有战斗力也要有功绩。而勋爵可以是立过功的，又或是有学识，有名望的普通人，甚至一方豪富用钱去买，他们不一定要靠武力，但是终归是要有过人之处。

虽然苏兰岛不算大，整个岛国也只有两百多万的人口，勉强算得上地广人稀，在这个国度除了王都，各地贵族之间很少有职业军队，因为他们供养不起，所以大多时候只是组织一支护卫的队伍，战时征召领地里的民兵，而骑士虽然是最小的贵族，但依旧需要王都册封，要靠实力和功勋打底，于是拥有骑士的数量也就成为一个地区实力的展示。

米娅的父母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骑士家庭的荣光便不能传承下去，米娅无法穿起厚重的盔甲，拿起沉重的枪剑，但是她却很要强，既然骑士的路子走不通，那就换别的路，于是米娅成为了一名弓手。总不能做个柔弱的贵族少女，等待着所谓的爱情和幸福生活降临。

福他海滩上的女性战士相对少一些，其中漂亮的更少，而米娅和姬雅的颜值绝对是其中拔尖的，几场战斗之后，两个女孩也混熟了，对于别人的轻视，二人算是同仇敌忾，米娅十分佩服挥舞大剑的姬雅，明明看上去那么娇小，却能正面迎战兽人，自己若也有这样的力量，说不定可以披上重甲，继承家族的名号了。

第612章 王者局

面对整个战事的严峻，几个人沉默了，米娅见自己一过来就把气氛给弄得僵了，立刻改变了话题：“对了，你们听说了吗，国王陛下要亲自过来了。而且……还带了五千的援军呢！”

别人的反应还好，贵族出身子云倒是有些惊讶，整个苏兰岛二百多万人口，经济也比较落后，整个国家的正规军加在一起也就两万多人，占总人口的百分之一，对于这个并不富裕的国家来说，这个基数已经不小了，刨除地方的守卫和福他海滩上所集结，这个国王能自由调动的恐怕连一万都没有，甚至可能更少。

这种情况下还亲自率领五千人过来，由此可见这个国家对于这次的兽人入侵多么的重视。

米娅还在说着：“说不定这次能够见识一下光明剑的样子。”

壕乐疑惑道：“光明剑？”

米娅解释：“哦，对了，你们不是苏兰岛的人，不知道那把圣剑，是这样的……”

其实也是一个很简单的故事，曾经的苏兰岛并不是人类的乐土，除了大量的魔物横行，人类之间也在不断地自相残杀，四百多年前有一位圣女横空出世，手持光明剑带领着人们扫清魔物，听说圣女最后牺牲自己和最厉害的魔王同归于尽了，然后神器光明剑就一直让王室收藏着。

子云一愣：“就这？这么简单？”听这故事如果不是编造的，那也太简单了，那个圣女如果放在大周来说，必有正史记录，哪怕说年代久远记录不全，总能说出个姓甚名谁，祖籍何地，什么出身吧。如此一位可以接受供奉的英雄，信息怎么会如此模糊，难不成是外来的？

听了子云的疑惑，米娅也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传说就是这样，我以前也问过，但是除了圣女拿着光明剑扫灭魔物之外并没有什么别的故事，倒是历代的国王中出现了几个英雄，手持光明剑击退了数次强敌。传说光明剑不仅可以绽放耀眼的光芒消除邪祟，更加蕴含着无与伦比的力量。”

米娅又说了几次兽人入侵，光明剑大展神威的故事，三小自然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丫头胡吹，但联系到逐渐加强攻势的狗头人，如果照这样下去再来半个月，恐怕人族的军队就要完蛋了，狗头人大军就可以长驱直入，肆虐整个苏兰岛全境。

可是历代大战都是苏兰岛王国获胜，难道真的是千钧一发之际，国王作为英雄手持光明剑击败强敌？

……

且不说苏兰岛的战况如何，另一边林越遇到玄玉天尊之后，被突如其来的莫名法阵所裹挟，来到了一处山涧。环视四周只见周围草木不生，遍地布满玉石。

抬眼望去，整个天空灰蒙蒙的一片，有着说不出的压抑感，林越试着运功御剑飞行，尽管离着地面越飞越远，但是却始终看不到所谓的边际，那一座大山在脚下快缩成了一个黑点，但周围依旧是一片混沌。

心中响起了通灵仙君的声音：“别飞了，没用的。”

林越惊讶的道：“太师伯，你又能说话了？”

“嗯，之前被师弟断了咱们的联系，你也没办法爆发仙体了。”林越明白了，虽然通灵仙君没法插手玄玉天尊一波送走自己，但是他的神识并未封闭，这其中的事情他知道的很清楚。

林越一边往回飞一边问道：“太师伯，三个问题。”

“你问吧。”

“第一，玄玉太师伯是怎么切断咱们的交流的？”

“这和第二个问题，其实是一个问题。”林越立刻明白，他的第二个问题其实就想问，那个玄色法阵是什么，通灵仙君已知他的疑问，索性解释道：“这个是异天途，说穿了也是一种传送阵法。”

和一般的传送之法不同，不是连接两处，而是有一处第三空间的存在，通灵仙君叫林越在地上画了一个圆圈，然后和这个圆圈交错又画了一个圆圈。

通灵仙君解释说道：“这两个圆圈就是两个不同的地方，而两圆相交的中心地带便是第三空间，在这个空间里你被重新定义，什么都无法发动，连身体都动不了，只有思维还可以活动。”

“这么厉害？那训练好了可以作为一种杀招啊。”

“你想多了，它这就像两处断崖之间有一个脆弱的石柱，你一次跳不过断崖，可以先踩在石柱之上，然后借力过去，如果停留原地，那脆弱的石柱断裂，你就只能跌落万丈深渊。所以这第三空间只有中转作用。”

“好吧，最后一个问题，这里是什么地方。”

通灵仙君沉吟道：“章莪山。”

林越大惊：“章莪山！？”

这地方他岂能不知，五百年前，章莪山还只是蜀地的一座大山，这座山寸草不生，还有许多怪兽出没其中。而其中的王者便是那个恐怖的存在——狰。

这个异兽之王带领群兽为祸人间，五百年前蜀地章莪山大战，三教掌教师兄妹三人力抗章莪山群兽，最后三人合力将群兽之王——狰，将其封印在山中，而梦蝶谷主则是用空剑直接将整个章莪山送入阴阳之界，将山搬走之后，蜀地空留下一座大湖，传闻经常有人在湖边、湖底捡到美玉，所以这座湖也叫玉湖，而在玉湖不远处的一座高山，本名为西山，现如今也改名为玉山，成为玄玉天尊的道场。

从人间消失的章莪山漂浮在虚空之中，这里既不是生的世界，也不是死的世界，而是一道即广阔无痕，又无向无物的世界。就像阴阳双鱼的图案，这个世界非黑也非白，而是黑白交界中间的那一线。

梦蝶谷主曾经和被封印的异兽之王——狰做交易，用他的双眼医治三代弟子易风翔，异兽之王——狰本打算借机脱困，谁料想不光让梦蝶谷主摆了一道，又被凌泇用照世明经压制，可谓倒霉到了极点。

没想到玄玉天尊竟然把他传送到了这里，在这阴阳之间，只有一片荒芜，如果说真的有什么，恐怕就只剩那只异兽之王了，林越左右也没有办法离开，反倒是对这个比自己早关进来的倒霉蛋来了兴趣，便准备去封印之地看一看。

……

通往福他海滩的大路上，五千王都正规军缓缓前进，国王的座驾上，一个棕色胡须的中年人闭目养神，手指在椅子上打着节奏。他身边的是一位十来岁的少年。脸上虽然还带着幼稚，眼神中却有着几分果敢。

从长相不难看出，这是一对父子。他们也正是整个苏兰岛最具权势的父子，柯立文国王以及他的长子索伦王子。

柯立文国王正当盛年，膝下有两个儿子，长子索伦已经十六岁了，也是正式的王储。而他的弟弟赫仑今年只有九岁。年少气盛的索伦王子虽然受着王室教育，努力的想把自己拌的稳重老成，但那略带紧张和好奇的神情，还是暴露了他的稚嫩。

这次出来的目的他自然知道，兽人入侵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这个国家最重要的事。这次这对父子出来除了对抗兽人之外，还有就是向世人展示未来国王的风采。索伦王子知道这一次是自己表现的舞台，所以除了勇往直前的决心，更多的还是紧张和担忧。

而这位准备努力表现的王子并不知道，他们这次出行还有一个目的，柯立文国王睁开双眼，看着王都的方向低语：“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索伦王子听闻后说道：“父王，您就放心吧，沃尔德不会在这个时候做什么的，况且还有绿伯爵守在弟弟的身边，不会有事的。”

柯立文国王闻言摇了摇头，笑了笑并未说话。

索伦王子口中的沃尔德是整个王国中唯一的大公爵，这个国家自上而下，地位最高的自然是国王，接着是贵族，按照公侯伯子男为主体，下面还有骑士和勋爵。大公爵是一个极为特殊的称谓，本来是不存在的，他介于国王和公爵之间的一点五，有那么点九千岁的意思。

索伦王子很清楚，这位大公爵一直有别的心思，所以很是敌视他。这一次父子出征，九岁的弟弟赫仑留守王都，而且王都还有忠于王室的三千城卫军，沃尔德大公爵的实力不弱，甚至已经超过留守的实力，但这国难当头的时候，他绝不会冒险做些什么的。

对于王子直白的想法，国王想得更多，他是一个年富力强的君主，大公爵家族的存在不是他的过失，应该说从他祖父那一辈就开始了，三代的纠缠已经到了尾大不掉之势，而他和沃尔德从小一起长大，一起求学，一起战斗。抛开其他不谈，对于沃尔德的能力他丝毫不怀疑，野心也是同样。因为两人异地相处，他也会有这种心思，认同对方的能力，但觉着自己做的会更好。

为了制衡他，国王也提拔了一些贵族新贵，绿伯爵就是其中之一，算是一个不错的后辈。这次出行，小儿子留下来监国，沃尔德辅政，而忠于王室的三千城卫军则是交由绿伯爵统领，却也不知这句别让自己失望说的是谁。

第613章 王子与公主

红日东升，福他海滩上又一轮的厮杀开始了，今天随着洋流登岸的狗头人并不算多，目测来看也不过二三百余。

大战持续了一个上午，今天三小商量了一下，往常都是三人合击，这一次三个人准备分散开，虽然磨炼战斗默契很有必要，但是单人的战斗经验也不可少。壕乐修为最弱又缺少杀招，姬雅不放心他独自御敌，便拜托弓手米娅和壕乐一起。

米娅虽然是个百发百中的好弓手，面对皮糙肉厚的狗头人，她的弓箭杀伤力有限得很，能和壕乐搭档自然可以省些力气。

脱离了三人组队的模式，姬雅的杀敌速度不降反升，一个不一会儿便灭杀了十数只狗头人，而子云的二刺猿剑法灵动非常，更兼极速，如今的子云修为与日俱增，尽管不能如姬雅一样快速杀敌，但总能不慌不忙的解决掉眼前的对手，是稳扎稳打的风格。

而壕乐最大的优势便是身负气运，在战场中运气也是无比重要，尽管他和米娅有几次险象环生，但都安然无恙，只不过二人的效率低了一些，一个上午只杀了三个狗头人。米娅拿出匕首将狗头人的狗尾砍下来，这里的雇佣兵虽然是为了国家大义而来，但是没有好处总不能让他们白白牺牲，所以对于立功杀敌者，自然会有奖金发放。狗尾就成了发放标准，只认狗尾不认人的情况也导致了人类雇佣兵之间也会相互残杀，只不过不会摆在明面上罢了。

在福他海滩上的战斗惨烈进行的时候，外围所建立的要塞中迎来了国王一行人，作为东海要塞的最高长官，布鲁图将军当然要亲自迎接国王，得知海滩上正在进行战斗的时候，国王带着索伦王子来到要塞最高处观看战场的情况。

这时的战斗已经逐渐进入尾声，只剩下数十只狗头人被慢慢围杀，国王见状点了点头，情况和自己所预料的差不多。而索伦王子真正的被震撼住了，他不是一个温室的花朵，也曾经和强盗团伙以及低等魔物作战，但那些作战规模撑死不过两三百人，看着已经染成红色的沙滩，那些堆砌起来分不清是人还是兽人的尸山，索伦王子真正意义上的了解到了这次父王带他出来的目的。

国王随即说：“布鲁图，给索伦安排一百名士兵，索伦现在你带着赏金去下面发放，这几天你就留在海滩上吧，我会在这里看你如何表现。”

知道自己要去下面那血肉战场，索伦王子当然会紧张，但还是保持镇定说道：“是，我不会让您失望的父王。”

对于父王的要求，索伦王子并不感到为难，苏兰岛国土并不算大，人口也不算多，经济和农业都比较落后，作为主政者所发挥的空间极为有限，很多劳心劳力的小事并不能给国王带来声望，但是如果你有一点做得不够好，民众是不会体谅你的辛苦的。

有鉴于此，向国民展现武勇就成了历代苏兰岛国王的必修课，他们在王子的时代便要经过战场的磨砺，一个不能打胜仗的国王不是好国王，这是苏兰岛最朴素的价值观。

国王只给王子调拨了一百人，一方面是想磨炼他，一方面也是为了保护他。现在在海滩上战斗的，除了雇佣兵、冒险者，就只有少数地方民兵。别说来支援的各地贵族的私兵，就连国家的正规军都没有出动。

大部分的军队被布鲁图将军收拢，拿着长矛标枪，披着重甲圆盾，依靠着东海要塞布放，而苏兰岛闻名的魔法修士团并未参加战斗，一直在要塞待命，一旦海滩上的那些雇佣兵撑不住了，他们会先释放一波大规模法术，然后再让正规军出击。

这样的安排除了保存正规军实力之外，也有想要消耗这些雇佣军的想法，这些人持武逞强，不事生产，虽然对于国家没有直接的危害，但是潜在的威胁已经构成，所以能把他们消耗在这里最好。这一点国王并未对索伦王子细说，他当然想看看自己的儿子会怎么去做，也担心和他说了，他年轻气盛，手腕不到位，让这些武夫看出端倪，反而增加了麻烦。

……

王子的到来让战斗过后的福他海滩热闹起来，这些草莽武夫对于王室自然感兴趣，但更让他们关注的还是王子带来的赏金。

索伦王子来到众人之前先是勉励了几句，然后亲自主持奖金的发放，他这么做有两重意思，既然答应了父王要好好表现，那就一定要做出成绩，不过他也是刚刚到来，对战场的情况一无所知。现在趁着分发奖金，一则看看有没有特别强大的战士，二则看看有没有比较默契的团队组合。找出这两类人自己另外在组成班底，加上自己带来的一百名正规军，足以整合为这里的最强战力，然后只要在自己率领下表现抢眼，自然会受到其他人注意，随着再经历几次战斗，便可以让这里的人以自己为中心集结到一起。索伦王子没有一开始就靠着王权立威，而是想着先整合精英，打出名声在逐步确立地位。

大家都在排队领取奖金，而姬雅对此全无兴趣，壕乐见状便知姬雅只杀敌而不取狗尾，他面色纠结的说到：“师姐，你不会吧……”

壕乐现在是个行商，自然要注重利益，自己杀敌便要相应的奖金这很正常，而子云是勋贵出身，战斗之后的荣誉他自然是最看重。反观姬雅是三人中实力最强、杀敌最多的，却也是对此最不上心的，这一个上午她至少杀了二十多个狗头人，却一只狗尾都没有取，现在也不知道便宜了那个好运的家伙。

一旁的子云笑道：“你还不了解她吗，修炼才是第一位的，这些狗头人不过是师姐的磨刀石罢了。”

壕乐嘟囔道：“话虽如此，但咱们总要吃饭啊，这打起仗来没完没了，咱们总不能坐吃山空吧。”

子云笑道：“放心吧，只看咱们的收获也是不菲。”

壕乐扭头看了看弓手米娅：“你怎么也在这里了？往常不都是甩给我们么？”

虽然不会被说明，但歧视终究存在，作为一个女子，没有强大的靠山，哪怕有战功都要被打个折扣，之前米娅和三小混熟了，也叫壕乐和子云帮着兑换奖金，免得自己过去被人挤兑。今天她突然自己动手，倒叫壕乐惊奇不已。

米娅有些激动的说道：“你没看见吗？那可是王子殿下！王子殿下啊！”

渔村出身的壕乐自然无法理解生在骑士家庭米娅对于国王、王室等抱以何种感情，他只想拿到属于自己的那份赏金就好。

索伦王子一遍撒钱，一边默默记住几个有特点战士或是组合，这些或许会成为自己未来的资本与班底，而随后的人却叫他大吃一惊。来到他面前的正是子云，不同于苏兰岛人的容貌便引起了他的注意，不过苏兰岛和南海诸国以及大周王朝素有贸易往来，作为王子看见异域来客也不算太惊讶。但是子云的战利品可真是不少，足足七只狗尾。这还是单个战士最多的战果，子云的模样还如此年轻，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这些足以让索伦王子放弃矜持发声询问。

“这位勇士，你可是来自北方的周国人？”

面对王子的问询，子云不卑不亢：“是啊，我们师姐弟三人都是大周来的。”

王子点了点头：“早就听闻周国之中有很多神奇的存在，没想到你如此年轻便有这样的实力，果然名不虚传。”

子云却摇了摇头：“我这算什么，我的师姐随便就杀了二、三十个狗头怪物。”

索伦王子闻言更是惊诧：“还有这样厉害的人物，那我一定要见见，你的师姐没在队伍里嘛？”他看向后面排队的人们，女性战士也有一些，但是并没有北方来的周国人，这些女战士也不像带着二、三十狗尾讨要悬赏的样子。

子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鼻子：“我师姐没有在这里，她甚至没有去砍下狗尾，她把这里的战斗当做锻炼，而不是厮杀。”

索伦王子皱起眉头，那这么说的话，子云所言并没有什么凭据，真的有这样的高手在这里吗？索伦王子脑子动得很快：“那好，我和你去看看你的师姐可以吗？”

子云倒也无所谓，自从驻扎在这里之后，每天都能看见熟悉的面孔，盖上白布或者截去肢体，三小抱团在福他海滩营地的边上生活，见过他师姐的何止千八百，王子想看看有什么打紧。

眼瞅着马上就要到自己，子云却把王子给截胡了，米娅失望的情感难以言表。壕乐摇了摇头继续准备兑奖。

分出一支二十人小队，索伦王子和子云来到三小暂住的地方，对于索伦王子的想法，子云当然明白也充分理解，现在正值苏兰岛‘国难当头’之际，拥有强大战力的姬雅自然会被当做关注的对象。想来姬雅师姐也不会反对，毕竟千里迢迢的回到祖辈的故乡，姬雅也一直想为这里做些什么，从小受到大周教育的姬雅，有落叶归根造福家乡的想法很正常。

二十多人来到福他海滩的边缘，而姬雅正在一处空地挥舞着大剑，索伦王子再次惊讶，本以为子云的师姐也是周人，没想到竟然是个苏兰岛少女，有些武力值的索伦王子并不能感受到姬雅的修为到底怎么样，但就看此状便知，这个女孩绝非泛泛之辈。

姬雅何等功力，自然早早察觉了来人，但是子云带来的，她也无所谓多说什么，收剑转身的那一刻，姬雅和索伦王子眼神相交，王子没有想到姬雅竟然是如此美貌，一时之间惊为天人。

第614章 是谁，送你来到我身边？

姬雅是大周的公主，这个身份并没有对子云和壕乐隐瞒，勋贵出身的子云一开始还对姬姓王室心怀敬畏，壕乐却表现的很无所谓，渐渐的子云也放开了这点纠结。

作为天朝上国的公主，姬雅表现的和一般人并没什么不同，而这个索伦王子不过是一个偏远岛国的王子，林越做元州总兵的那段日子，手中掌握的行政区域都快赶上苏兰岛全国面积的三分之二了，所以三小对于他的敬畏大减。

而索伦王子并没有因此感到什么不快，甚至觉得能有几个同龄人一起交流是件不错的事情。没过多久壕乐和米娅便回来了，看起来二人的收获也是不错，因为两人是联手作战，所以战利品的分配要另算，换了赏金之后，二人忙着分钱这才回来的晚了。

看见王子在这里，米娅惊诧的大呼小叫起来，索伦王子却一直保持的和煦的笑容，同样都是笑脸，对着米娅，王子的笑容带著礼貌，对着子云和壕乐，王子的笑容透着亲切，唯独对着姬雅，王子的笑容却是回避中带着热烈，仿佛已经不会笑了。

经过短暂的相处，索伦王子已经大概了解了三小的经历，姬雅只是瞒住了公主之事，说是祖母被大周贵族买走，自己有幸拜得名师，所以想回到故乡来看看。子云是大周的小贵族出身，封地大概只有两个村子。而壕乐只是个小渔村的孤儿，不过现在是个商人。

和大周不同，商人的地位并不算低，甚至只在贵族之下，苏兰岛的人崇拜强者，所谓强者也是多种多样的，身负智慧的大贤者是，战斗力强大的战士也是，而一个商人如果有钱，那也是强大的一种体现。

索伦王子甚至慢慢在心中盘桓，姬雅的实力还没见到，姑且相信她是一个强大的战士，子云是贵族出身，虽然两个国都文化不同，但是修养这个东西是共通的，按照大周的说法，那就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再看壕乐这个管钱的人，虽然并不是什么富豪，但是看情况，目前为止从未亏过一笔。索伦王子不自觉地将他们带入苏兰岛的贵族模式。三人是同一个老师，有稳固的同学关系。作为贵族的子云经营领地，而战力强大的姬雅作为威慑，再让壕乐去搞经济，三位一体足可以成为王国中不可小觑的势力。

现在三人是外来的，而且都还年轻，如果能够过来帮助自己，成为自己未来的班底，那就再好不过了，尤其是……

索伦王子不自觉的再次看向姬雅，果然是一个如太阳一样耀眼的女孩。作为外来人，三小如果真想在苏兰岛发展，无疑要比本土贵族困难很多，但却有一个最大的优势，那就是王室的支持。为了制衡惟一的大公爵，王室提拔了一些小贵族，但却也有担心，生怕他们成长起来也会威胁王权，为了对付老虎，所以养了一群狼，但谁又能说狼不会吃人呢？而三小在这里毫无根基，适合做王室手中的剑，又不用担心会损伤到自己。

相比于心思较重的索伦王子，和对这里毫不在意的三小，弓手米娅就显得烂漫的多了，她直接问道：“殿下，王都的大军到了，是不是就可以进行反攻了？”

东海要塞有五千人，还有大剑师的门徒以及魔法修士，但这几场在福他海滩上的硬仗都是雇佣兵做的，正规军都是据险而守并没有出动。如今国王和王子带着大军前来，加上这里的散兵游勇，人类联军的总兵力就超过了一万五，不管兽人多强大，一万多人足以碾压一切。在米娅眼中，上万人的大战已经是不得了的历史事件，自己有幸成为其中一员，说不定可以在历史上留下名字，女英雄米娅，想到这里她的双眼都快冒光了。

索伦王子说道：“父王已经命我带领一百名卫队，来这里和大家并肩作战，相信我们这回一定会再次战胜兽人的。”

米娅小脸一垮：“才一百人啊。”这和她心中所想的名垂青史差的太远了。

索伦王子笑道：“毕竟要出动大军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有太多的准备要做，而且这一次兽人登陆的底线在哪里还不清楚，怎么可能一开始就全力投入。”索伦王子的话，严格来说是不错的，狗头人零零散散的过来，也可能下一波就能破千，说不准明天只登陆十几二十个，这样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不能让大军时刻都在高度备战，不仅浪费资源也容易消耗军队的锐气。

所以东海要塞的守军一直是以观望为主，让雇佣兵冲在前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就算雇佣兵死光了，他们还能够依仗要塞坚守，狗头人又不抢钱，那些雇佣兵死绝，把他们的身上摸一遍，那些发出去的奖金就又回来了。

相较于米娅的热血理想，三小对这件事也更加了解，在这里做英雄梦是无用的，毕竟这在大周也是用烂的套路，子云自付，若他是当权者也会如此安排，即控制敌人，也控制自己这边的不安定因素。如果说三小是本地的冒险者、雇佣兵，自然会对贵族拿自己当炮灰而不满。不过三人是为了修炼而来，本身和他们也不是一路，不管王室的计划如何，都和他们没关系，该杀敌杀敌，该拿钱拿钱。

……

林越漫步在章莪山，这座山寸草不生遍地布满玉石，本来还有许多怪兽出没其中，现在不能说死绝，至少也是少见，林越见到几个低级的魔物，倒也没去多管他们。

踏入幽暗的山洞中，通灵仙君在他心中说道：“现在回去还来得及，我劝你别和那个怪物接触。”

林越冷冷的说：“太师伯，你觉得我现在还有得选吗？”

寄居在林越心中，通灵仙君自然可以感受到林越的那份不甘与愤恨，就算是修为独步天下，天赋举世无双那又如何？依然抵不过仙体之境的一个念头。

林越觉得自己就像一头猪，人们把猪好吃好喝的供着，还生怕猪生病，为的不过是那最后的一刀。而自己就算被人一路加持保护，奇遇连连，甚至以弱冠之龄便达到了大部分修士一生斗难以企及的高度，但那并不是自己的运气，也不是自己的魅力所致，只是因为有人需要自己‘达标’罢了。

一句逍遥自在，说得容易，对林越来说又是何其的困难，世人皆夸神枪无双，谁知背后生死难掌。林越不想再这么下去，或许这个为祸世间的怪兽可以帮到自己，就算帮不上忙，自己也能从它口中打听些消息，一些三掌教不愿透露的消息。

“嗯？生人的味道？似乎在哪里见过……是什么人能来到这里，还打搅我休息！！！”低沉的声音从洞窟地下传来，异兽之王已经察觉到了访客的到来，通灵仙君见不能阻止林越也就闭口不再多说什么。

林越来到了底层，幽暗深邃的山洞中，数百道光柱交错所成的监牢闪着光芒，而监牢的另一头，传来了一阵猛烈的嘶吼“嗻嗷~嗻嗷~”乍一听有点像狰~狰~的声音，一个巨大的身影撞向光柱监牢，发出了闷响。

直到这一刻，林越才真正的看清这个传说中异兽之王的模样，他身形似豹，全身赤红，头有独角，后生五条尾巴。兽首隔着光柱闻着林越的味道：“我记得你。”

林越毫不畏惧的说到：“蝶谷门下林越。”

狰的口中充满了戾气：“蝶谷的人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对于和梦蝶谷主相互利用，然后被那个丫头摆了一道，狰的内心自然充满了愤恨，若不是有光柱监牢抵挡，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撕了林越。

林越却说道：“这便是兽王？有点名不副实啊。”

狰没有回应，反倒是说：“不对！这事不对，是谁，送你来我身边的？”他知道林越是蝶谷弟子，最多是蝶谷三代，别说是他就是仙体之境的三掌教也不可能随便跨越阴阳之界。除非是梦蝶谷主的三光神剑才能打开通路，但如果是梦蝶谷主有事的话，她一定会自己过来，绝不会派个小字辈。相信梦蝶谷主也清楚上一次坑的他够惨，绝不会轻易派门人出现在这里。

而这个林越，狰本身也有印象，上次他差点控制易风翔的时候，林越也在场，似乎爆发了非同凡响的力量，而且让人非常熟悉。

一人一兽四目相对，狰几乎看透了林越全身的所在，只见一个白须白发的老者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狰顿时诧异无比：“通灵子？”在未成就仙体之境之前，通灵仙君便自号通灵子。

林越说道：“看来你已经发现了。”

“哈哈哈哈，有趣真是有趣，你算是什么？转世？不对，附身？嗯，也不大像。”

林越淡淡说道：“这和你无关。”

狰却摆着硕大的兽首：“可这却是一件有趣的事，本以为你们三个小东西会把我永远困在这里不闻不问，没想到短短的十年之间，你们三个都进来看我一遍。”

林越闻言皱起眉头，梦蝶谷主进来他可以理解，易风翔换眼的事情明摆着，而自己是被玄玉天尊强行关进来的，也算通灵仙君在这阴阳之界走了一遭，但是玄玉天尊又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来干什么？现如今玄玉天尊的每一次意图，林越都忍不住想要揣摩一下。随即想到将自己传送过来的法阵，林越顿时明白，玄玉天尊肯定是来过，不然不可能把传送点留在章莪山。

林越反问道：“玄玉天尊也来见过你吗？”

狰却好似林越刚才的口吻：“这和你无关。”

林越也不气恼直接说道：“那就来个公平的交易，咱们互相说说如何？”

“公平？你们蝶谷还有脸谈公平？”狰冷哼道。

林越则说：“有何不可？我只是我，况且只是说说话罢了，怎么你怕了？”

“有意思，这可不像通灵子的作为。”

“我说过，我只是我，首先我不是太师伯，我只是个蝶谷普通弟子，太师伯只是暂时寄身于此罢了。我想知道玄玉天尊是否真的来过这个地方？”林越说完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狰想了想说道：“是，他来过。”

林越一摆手：“看，交流着就是这么简单，好的开始就是成功的一半，咱们可以互相问彼此能够回答的事情，如何？反正我看你也挺无聊的。”

狰笑道：“真是有意思，你说的也对，我就陪你玩玩。”林越闻言也是轻笑，他早看出狰虽然满是凶戾，嘴里恨不得撕碎梦蝶谷主。但实际上他并没有动真怒。

梦蝶谷主借眼的时候两人说得很清楚，狰会把握机会脱困，而梦蝶谷主会亲自出手阻止他，到时候个看本事就行，不过狰在这里被关了五百年，是梦蝶谷主给了他一个机会，这个情分狰是承认的，当时便说，不论结果如何，狰会还梦蝶谷主一份恩情。

所以被梦蝶谷主摆了一道，狰心中有怒，却未必有恨，自己谋划不济怨不得人。倒是今天林越的到来，让他再次感觉到了脱困的希望。

第615章 东海要塞捷报

阴阳之界的章莪山中，林越和异兽之王——狰相互问询，当然彼此都有克制保留，狰知道林越体内有通灵仙君，又知道了天方城大战和玉山蝶谷两掌教反目，甚至是玄玉天尊将林越封进来的。

而从狰的口中，林越也得知了梦蝶谷主借眼的经过，而玄玉天尊来这里的时间比较早，而且并没有来见狰，只是在外面稍作停留，狰的感觉敏锐，虽然隔着很长的距离，但依旧察觉到了那熟悉的气息。不过因为相隔实在太远，狰也感觉不出什么，只知道玄玉天尊来过了。林越知道玄玉天尊这是在设置法阵，只不过不知道这么做的意义何在？

两人互相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狰说道：“我早就说过蝶丫头是斗不过玄玉那小子的，把你关在这里，恐怕也是为了通灵子吧。”

林越并不否认，狰所说的当然是真的，他不想跟这个怪兽一直待在这里，现在应该好好想想如何逃离这里。而这一点林越也并没有隐瞒狰，毕竟这里是他的主场他应该更熟悉。

狰嘲讽道：“小子，我劝你省省力气吧，若有办法出去，我也不会在这里困上几百年。”

林越却无视他的嘲讽：“你不行，我未必就不行，不过需要好好谋划一下。”

狰却突然说道：“看来这里还有我的事，呵呵，有意思。”林越看着他并没说话。

两人彼此沉默的一阵，林越开口道：“我找到方法后会过来找你的。”说完便离开了洞穴。

狰当然明白林越如此说肯定是有了线索或者思路，而且必定和自己有关，否则林越自己去琢磨就好，犯不着在自己面前说出来，说话说一半不就是想勾起他的兴趣，只要他多问一句，那林越就能占据主导，人老精，鬼老灵，活了成百上千年的异兽之王自然也不傻，怎么会给林越拿捏自己的机会。

林越知道自己的小算计并没起效，虽然可惜却也不恼，毕竟他的法子还有待验证，未必就能奏效。

走在章莪山外，通灵仙君的声音再次响起：“你真的准备和狰合作？他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林越当然知道狰很厉害，当初为祸世间几乎毁灭了一个朝代，若不是三掌教一起出手，还真的拿不下他。林越和狰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关键是一旦狰返回人间，那必将是一场浩劫，至于说林越是否能破开三掌教的封印，通灵仙君从来不曾怀疑，最简单的方法便是林越手中的金鳞剑。

林越没有正面回答通灵仙君的问题，反问道：“太师伯，您说玄玉太师伯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通灵仙君沉默不语，他似乎已经有了答案，对林越说道：“如果我所料不差，应该是为了神灵珠。”

闻得此言林越顿时明了，之前在黄泉地府，就有人强抢五灵珠之一的鬼灵珠。这开天辟地的五颗灵珠乃是创世神兽雪凤凰为了稳定世界的力量，其真灵化作了五颗灵珠，乃天、地、神、人、鬼。以此来维持运行。

天灵珠和地灵珠，一阴一阳，分别维持着阴阳两界的秩序，如果离了原位，只怕整个世界都会崩溃，而神灵珠则是存在于阴阳交汇处，如同一个圆心，旋转着两界平衡。至于人灵珠则是赐予人族称为人间共主的象征，也可以说是人族的本源。至于鬼灵珠则是黄泉运转之源。

在这阴阳之界荒芜一片，如果说还有什么值得一看的也就只剩下运转阴阳的神灵珠了，如此看来玄玉天尊早就开始谋划着一切了。

林越也不是没有准备，自从听闻五灵珠的事情之后，他便上心了，不管你要做什么，总是要凑齐五颗灵珠的，而作为传国玉玺的人灵珠早已被自己藏匿，或许可以陪他们玩玩。他不甘心去做一个棋子，就算当不了下棋的人，至少也要当个观棋的人。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现在最重要的是从这个地方离开。

与此同时，玉山主峰玉霄宫中，玄玉天尊静静地看着眼前漂浮的宝珠，五颗灵珠自己已得其二，抛开天地二珠不能擅动，神灵珠早在上一次三教论道之前便已经入手，那回玄玉天尊用镇教之宝风水地理图向梦蝶谷主换借三光神剑，师兄妹之间的关系没的说，本来梦蝶谷主并不打算要抵押的。但是玄玉天尊执意如此，毕竟都是一教之尊，要为门下弟子做出表率，岂能因为关系好便枉顾自家的权益。

玄玉天尊在阴阳之界足足游走了一年，这才将神灵珠找到，宝珠移位天地必有巨变，别的不说，就在三教论道之后，林越留在蝶谷的那一年，北方淆河泛滥，淆河两岸受灾严重，定北郡、中山郡、平原郡、远浪郡以及姜糜郡，五郡二十余州府陷入缺粮危机，这场灾难直接导致了拜圣女教的崛起。

而也正是那次从阴阳之界回来，玄玉天尊第一次遇见了默轻语和林越，还讹了八碗面吃，想到这里玄玉天尊也不禁笑了起来。在得知林越和通灵仙君的真实关系后，玄玉天尊的计划彻底改变，而林越作为其中最为关键的一个环节，自然被玄玉天尊特殊关注。

而这一次把他封到阴阳之界，却也不知是对是错……

……

福他海滩上，人们再一次击退了狗头人的进攻，这几天兽人们的攻势明显减缓，难道让人惊恐的兽潮就要过去了？

人们心中虽然怀着渴望，但是却一点也不敢大意，这几天索伦王子已经融入了整个雇佣兵的圈子，之前大家敬他是王子，虽然保持礼节，却属于敬而远之的类型。但是随着几次战斗的身先士卒以及作战指挥，他渐渐的赢取了雇佣兵们的心。

在这里的冒险者和雇佣兵虽然也有些实力，可毕竟不是正规军，平时都是各自为战，几个要好的人组队比较普遍，但是独来独往之人也并非没有。所以大家作战虽然勇猛，却效率不高，基本上就是狗头人莽过来，大家再莽回去。

索伦王子一开始也没准备什么作战计划，只实现和手下的卫兵们参与了几场战斗，毕竟他也是第一次遇上狗头人，所以需要更多的对比资料。

随着姬雅把自己身前的狗头人枭首而下，今天的战斗便结束了，有了王子的这支生力军以及合理的指挥，再加上这两天登陆的兽人人数较少，所以伤亡率反倒是下来了。

所有的人一起欢呼，索伦王子更是走到姬雅面前，温柔说道：“姬雅小姐，谢谢你。”

经历了这几天的共同战斗，索伦王子对于姬雅的战斗力不再怀疑，并且由于姬雅的出色表现，伤亡的人数也比前几天少了，尤其是今天，在杀敌之余，她明显的感受到索伦王子身边危险临近，所以出手救了他一次。

索伦王子看着已经倒下的狗头人，实在是太阴险了，作为一个战士你竟然蹲草丛！不过好在姬雅就在身边，顺势救了他一命。这让索伦王子在暗叹自己因为战事顺利就有些大意了以及姬雅的救命之恩。

姬雅面对索伦的感谢并没有多做表示，在她看来救人是应当的，不在于这个人是谁。

远在东海要塞的柯立文国王远望索伦王子的表现，身边的布鲁图将军说道：“陛下，殿下的表现不错，短短几日便在那群人里树立了威信。”

国王摇头道：“不过是借着王子的名头行事罢了，他还差得远，向王都通报喜讯。”

“是。”

国王说的不错，索伦王子确实是个人才，但不可能只靠几天就确立绝对权威，这沾了他先天身份的光，如果他只是一个同龄的贵族少年，哪怕作战时表现的再好，这么短的时间，也只能让大家认同成为同伴，而不是领导者。

反正都是杀敌，只要王子的命令不是太糊涂，哪怕是这些草莽也不会轻易的违抗。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属于索伦王子的一个好的开始。国王准备向王都报捷。这个也是历年必备的活动，抵抗兽人入侵牵动着全国上下每一个人的心，如果长时间没有消息传回来，民心将向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所以不管是多夸张，总要有些歌功颂德的意味。

几匹骏马飞驰，传讯之人选的都是身体强壮，声音洪亮的骑手，沿途他们会把索伦王子的神勇大肆宣扬，这是每个王储都经历过的作秀，国王年轻的时候也曾这么干过。

几日后，苏兰岛王城

报讯的骑士沿途疾走，将战场初捷的消息传遍所到达的每一个城镇，最后终于到了王城。虽然只是初次大捷，距离危机过去还有很长的距离，但是民众还是不自觉地松了口气，人类联军占了上风不是么？

王宫中，一个八、九岁大的孩子望向窗外，父王和哥哥都去了战场，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这个孩子便是苏兰岛的二王子赫仑。

一个近卫长官服饰的人兴冲冲的进来：“殿下，前线有捷报。”

赫仑一阵惊喜，连忙让眼前之人朗读，这位近卫长官便是国王给他留下牵制沃尔德大公爵的新锐贵族绿伯爵。

虽然知道报捷是例行公事，这份捷报所写的东西也是花团锦簇，大加溢美。至少赫仑知道了父兄平安，如果战事严峻的话，他们可就没心情吹牛造势了。

与此同时另一个人也闻听捷报传来，正是王室的心头之患，大公爵沃尔德。

第616章 孤灯人

沃尔德听着心腹手下易可赛欧队长汇报着城里的情况，作为苏兰岛一人之下万人上的存在，沃尔德的耳目遍布整个王都，每天听手下汇报自然是必要的工作。

易可赛欧作为绝对的心腹，在简单的说明了捷报传来和城里人的反应后劝道：“大人，那个幼稚的王子也开始树立威信了，这一次之后，只怕会让他掌握更多的力量。”如果王子立下武勋，国王自然有理由将军队，或者说部分军队划在王子的手中，这对于沃尔德当然是不利的。

沃尔德却笑道：“正常操作，没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易可赛欧队长忙说道：“可是如今的机会千载难逢啊，大人，整个王都已经在我们的控制之下，如果国王不在了……”

“你想都不要多想。”沃尔德打断了他的话：“你怎么不想想，柯立文宁可带上城卫队也不向我征召铁流剑士？”铁流剑士是属于沃尔德的武装力量，也是苏兰岛军事组成中最精锐的一支部队。

沃尔德站起身走向窗边：“你不觉得现在是个好机会？”

易可赛欧队长当然知道，所以刚才才会劝进，但是作为心腹，他当然明白沃尔德这么说还有下文，所以便应道：“是，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属下愚钝，并没有看出。”

“哎，机会是个好机会，就是太好了，所以看得有些假，你觉得柯立文只是为了给大儿子造势，然后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都拉到前线去？说不定他故意给我留下一个大好局面，然后等着我动手呢。”

易可赛欧队长又说道：“可是在王都已经没有力量可以牵制我们了，就凭绿伯爵和那三千杂鱼，我实在看不出哪里有不对的地方。”

“如果再加上铁炉堡和修道院呢？要知道大剑师和阿甘院长可都还在呢。”

“这……”易可赛欧队长才想起还有这么两号人物，只是这两个人都不是政治人物，却有非凡的影响力，不过在他看来这两个人应该不会参与改朝换代这种事，可是沃尔德大公爵赌不起，他必须步步为营，不是一句‘我觉得他们不可能动手’就真的肆无忌惮的认为没事。

沃尔德大公爵说道：“好了，这样的话题不要再谈了，现在在王都，咱们的势力可以说是一家独大，但越是这样越要小心，别在惊涛骇浪中安然驶过，却在码头上沉了船。”

“是。”

易可赛欧队长离开后，沃尔德踌躇了一阵，虽然他是这么和别人说的，可如今这个机会实在是太好了，哪怕是块有毒的蛋糕，沃尔德也忍不住想要一口吞下。但是铁炉堡和修道院让人不得不防。

铁炉堡是一座闻名全岛的城堡，他并不是某个贵族的封地，而是由一位强者掌管，而这个人被先代国王封为大剑师。而铁炉堡也成为了全岛剑士的圣地，每年的求学者不计其数，甚至很多贵族子弟也都去学习。如果按照大周的眼光来看，铁炉堡称为铁炉剑派也是可以的，不过相比于宗门，他还是像书院多一些。

而修道院则是全岛的魔法中枢，集中了几乎全国所有的强大法师，而阿甘院长也是公认的全国第一修士。不过除了这个修道院之外，在南方还有一座分院，规模要小上一些，是阿甘院长的学弟提莫院长率领。所以这两座修道院也被称为魔法的南北学派。

作为剑道与魔法的巅峰，大剑师和阿甘院长不光实力强大，而且学生遍地，尽管几十年来他们并没有明显的参政举动，但如果沃尔德发动政变，确实很难判断他们是否会干涉。与其为敌先不说是否打得过，就算是能赢，要清理后事也十分麻烦。

想到这里他起身拉动了书房的书架，一条密道出现在他面前。走过漫长而又幽暗的通道，他来到了一处地下室，周围只有微弱的火光，和摆满墙壁洞中的干枯遗骸，这里是王都地下的禁忌之所……地下坟场。

沃尔德来开了一扇破旧的木门，门后是一个面积很大的房间，摆满了很多书籍文献和稀奇古怪的物品，一个黑袍人在微弱的灯光下看着什么，连身的衣帽将其裹得十分严实。对于沃尔德的到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

那人开口道：“你又来了？”

沃尔德沉声说道：“孤灯人，我想向你确定，真的万无一失吗？”

孤灯人笑道：“这么缺乏自信的表现，还真是不像你啊。”

“一想到之后的事，确实心中没底，你是了解我的，我不会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上，我需要得到肯定的答复。”

孤灯人放下手中的东西：“哦？那你还在担忧什么？那个人你不是见过了吗，也亲自检测过他的实力，况且他是周国人，不会留下什么尾巴让人抓住。得手之后，只要你不贪功冒进，继续扶持小王子上位，不出三年整个苏兰岛就是你的了。”

“那你所说的大兽潮真的会来吗？”沃尔德问道。这才是他真正关心的，大兽潮也就是狗头人的大规模登陆，这对于整个国家都是灾难，不管现在国王策划着什么，到了那时就必须压上所有的力量，要是能让兽人和国王的势力两败俱伤，甚至同归于尽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再加上那个安排好的周人，沃尔德有把握清理掉王室绝大部分势力，至于国王在王都新提拔的贵族们，只要自己不作死马上改朝换代，他们就不能怎么样。先把小王子推上王位，然后紧紧抓住大权排除异己，三年之内就能将所有的影响消除，到那时小王子退位也好或是出了‘意外’也罢，还不是自己一句话？

孤灯人说道：“这个你放心吧，我已经做过了详细的预测，今年会有大兽潮，把洋流的时段和兽人历年人口红线的对比……”

“抱歉，可以只说结论吗？”沃尔德打断了孤灯人的话，每次和他聊天，他总是会摆出许多自己听不懂的数据，这让王国中惟一的大公爵感到自己很无知。

“不出两日便会有超过两千的大兽潮登陆。”听了孤灯人的话，沃尔德表情纠结。两千多吗？如果是人当然不算多，自己的铁流剑士就不止三千人。但对方可是兽人，如果按十打一来算，要对付超过两千的兽潮，士兵也要两万起，这已经是整个王室的全部军事实力了。

所以沃尔德不知该作何表情，高兴是当然的，只要兽潮够大，自己的计划就能实施了，但纠结也是有的，毕竟兽人是全岛的威胁，不光是王室，自己上位也是要面对的，万一让这些兽人肆虐开来，恐怕是谁都不愿意见到的灾难。

“如果……”沃尔德想了想，还是问道：“我是说如果，柯立文挡不住这些兽人，你有办法消灭他们吗？”

孤灯人沉默的：“如果是以前，我毫无畏惧，但如今我的实力去了七七八八，能自保就不错了，想要消灭他们基本是不可能的。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忧，东海要塞此刻已经有一万五千人，这两日还会有人过去，到大战开启时，超过两万大军也不奇怪，就算最后挡不住，冲出来的兽人数量也是有限，你可以名正言顺的吞并王都剩下的城卫队，加上你的铁流剑士，未必不能当个抵抗兽人的英雄，为了能保险一些，你也可以通知铁炉堡和修道院，说不定他们看着你统率大军保卫国家的份上就默许了你的上位呢。”

沃尔德点了点头，这些老生常谈的话自己岂能不知？不过是在和孤灯人确定一下，给自己增强点信心罢了。他也好，柯立文国王也好，都想消灭彼此的同时，自己付出的最少，所以每一步都不能有失。

“好，如果所有的计划能成功，我会依照约定，让历史重现。”说完沃尔德便离开了。

……

王都之外的山中，远离了城市的喧嚣，一座美丽的庄园树立在山间，这里便是整个苏兰岛的魔法圣地修道院。

因为兽人入侵，所以不管是剑士的摇篮铁炉堡，还是法师的故乡修道院，都派出了大量人手参战。现如今整个修道院不光老师走了许多，就连高年级的学生也去了不少，说句只留下了部分老弱绝不为过。

由于老师们和高年级学长的离开，整个修道院的学业暂停，低年级学生大多都在自学。

在苏兰岛魔法修士被分为九星级别，一到三颗星也是学徒期，只要入学每过一年便会增加一颗星。而四到六颗星被称为魔法士，三星之后只要通过毕业考试就是四星者，往上继续考才可能升级，所以很多学生会在毕业后选择留下深造。而七星和八星的便可称为魔法师，在修道院里能尊一声教授。

最高级别的九颗星不是考出来的，而是国王赐封的，整个苏兰岛也只有南北两座修道院的院长由此殊荣。

罗杰是一名二星魔法学徒，今年是他入学的第三年，两颗金色的星星别在胸口。尽管因为开战整个教学进度停了下来，不过也因为这样，他有幸能够得到阿甘院长的亲自指导。

一个白须白发的蓝袍老者笑道：“不要着急，我的孩子，试着放松一些。”阿甘院长表面上就像一个邻家大爷，连胸口上代表着法师最高荣誉的九颗金星也被大白胡子挡住。

因为高度紧张会导致施法失败，而失败的次数多了，会让人更加烦躁，这样反倒不利于施法，会进入到一个恶性循环。

罗杰已经修炼的三年，成绩不能算差，但是他总想变现的更好。阿甘院长很能理解这个优秀的年轻人，但有些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慢慢的积累。

正在这时，一个中年的女老师走过来：“院长，王都派来了使者，说是有要事报告。”

阿甘院长点头道：“好吧，叫他来我的书房等我，罗杰，今天就先到这里吧，不要太过苛求自己，先去休息吧。”

罗杰却说道：“我想在研究一下。”

“好了，孩子，今天你已经很累了，不用这样，可以明天再继续，回去吧。”

离开了罗杰，阿甘院长直接来到书房，王都的使者是一个年轻人，上一次送国王密信来的也是他，他直接说道：“院长，出事了，沃尔德似乎找到了一个从周国来的高手，准备对国王不利。这是绿伯爵阁下给您的信。”

阿甘院长皱眉接过信件，说实话对于政治他并不想参与，但是王室已经统治了五百年，如果让人就这么篡位了并引发动荡，作为国家的一份子也是不愿意见的。所以之前国王曾经给过他求助的密信，相信铁炉堡的大剑师也有，他只能先做应承。不过正值兽人入侵国难当头之际，若是沃尔德真的敢在这时引起内战，他肯定是要动手干涉的。

不过阿甘院长倒是没想到，沃尔德竟然会勾结外国人，大周王朝是一个强者辈出的地方，自己的这点修为放在那里不算什么，所以说哪怕只是过来一个普通的高手，阿甘院长都要万分的谨慎。

看着来信是王城中绿伯爵所写，压着王族纹耀印章，大概内容是三点，一个是东海要塞初步捷报，再有便是沃尔德在王都似乎有所异动，最后则是周国高手的情报，虽然还没证据，但是绿伯爵猜测是要对国王不利，他已经通知大剑师，想让大剑师去保护国王，而让阿甘院长坐镇王都以免出现情况。

不得不说绿伯爵的话和担忧都是有道理的，阿甘院长自然明白，既然勾结外人又无视国难，这个沃尔德确实没有明主的样子，一瞬间阿甘院长就决定了成为保王派。

就在他准备询问来使细节的时候，手指猛然一阵刺痛，他甩开信一看，指尖已经变得乌黑，信上有毒！？

第617章 无耳伯爵

阿甘院长顿时明白自己被人暗算，正要擒住这个冒牌来使，却见作为信使的年轻人直勾勾的看着他，手里紧握着一个匕首。

毕竟是整个苏兰岛顶尖的存在，一瞬间阿甘院长便明白了前因后果，这个信使和信都是真的，由于自己见过来人几次，所以不疑有他，而这个信使明显是被人催眠了，信上涂得毒药是为了对付自己。不过他的修为毕竟摆在那里，这些毒未必能立刻伤害他，所以被催眠的信使会用匕首攻击，能得手最好，就算不行也会加快自己中毒。哪怕能熬过这一关，恐怕也要修养很长一阵，短时间内也不能产生什么影响了，真是歹毒的算计。

一瞬间理清事态的阿甘院长准备先擒下使者，解除他身上的催眠之后在试图查找幕后黑手，别看他是个魔法师，身上又中了毒，但要擒下这个年轻的信使，并非没有办法。

可是下一刻，他不可置信的看着信使，只见这个年轻人并没有向他攻击，反而用匕首划开了自己的咽喉，顿时间血流如注，染红了信使的衣服。见识广博的阿甘院长岂能不知，这是黑暗之渊中魔物的传送手段血灵途，没想到这里面还有魔物的参与，事情顿时变得棘手，他施展法力本来想切断血灵途的发动。但是信使用生命和鲜血所产生的法阵岂是那么容易打断的。

阿甘院长还未施展全力，手上的刺痛更甚，动用力量加速中毒，现在他恐怕连一半的修为都用不出来了，而血灵途也彻底启动，一个个石头般的怪兽从血色的光晕中出现，阿甘院长惊呼：“熔魔兽！！”

罗杰在阿甘院长走后依旧在那里练习魔法，一个小火球在他的手中凝聚，这并不困难，困难的是随意的飞行与控制，几个元素中火是最难操控的。地、水、风、雷不会在没有控制下去伤害谁。地上的一捧土、池塘里的一桶水，不去控制便不会伤人，而风本来无形无相，雷也不能永远传导下去。唯独这火焰，只要有的烧，没人管他也会一直烧下去，是最难控制也是最容易伤人的。

正在罗杰准备进行下一步的时候，院长的书房突然爆炸，轰隆一声巨响震动了整个修道院，滚滚的黑烟中一个身影好似被抛了出来。罗杰现在那里还顾得上别的，立刻前去查看。只见阿甘院长全身被熏得焦黑，胡子也被烧掉不少，两只手几乎废掉。

罗杰立刻扶起他：“院长，出了什么事！！？”

阿甘院长气若游丝：“走，快走……去南方修道院，魔物……有……”

这时候几声吼叫，从冒着黑烟的书房内，跳出了几只熔魔兽，罗杰在教科书上自然也读到过：“熔魔兽！怎么可能？”整个修道院是有法阵保护的，不论是大军围攻，还是魔物偷袭都可以抵挡，唯独没想到会有人用自己的血肉给魔物开辟通道，从内部攻破修道院的防御。

阿甘院长口涌鲜血失去了气息，罗杰也没想到刚才还指导自己的院长会死在自己怀中，聚集过来的人们自然也看清局势，老师们组织低年级的学生撤离，由于书房中的血灵途法阵还没有消除，所以不断有熔魔兽从另一个地方过来。

熔魔兽并不算什么了不起的魔物，他们以石为皮，以岩浆为血，毫无智慧只懂得放火，要对付他们也很简单，只要温度够底就能让他们的岩石皮肤炸裂。只是这样一来就会产生一次小爆炸。

在书房的时候，容不得阿甘院长多想，一旦这些熔魔兽冲进修道院四处纵火，那损失便是难以估量的，唯一的办法就是集中自己所有的法力，冻结已经出现的熔魔兽促使他们爆炸，这样一来不仅消灭了来敌，还能毁掉血灵途法阵。可是书房如此狭小，一旦这么做了自己肯定也要被波及，身中剧毒的他很有可能躲闪不及死在这里。但是死一个院长毁一座书房总比整个修道院受难要强，所以阿甘院长毫不犹豫的做出了选择。

只可惜这个法阵的强度超过了阿甘院长的想象，而中毒的他也不可能全力攻击，所以就成了现在的局面，老师们和一些有实力的学生在阻止着不断冒出来的熔魔兽，着这些没有智慧的魔物却漫无目的的四处放火，每一次用冰冻魔法消灭敌人都会让熔魔兽产生一场爆炸，不多时能战斗的人就死伤殆尽，而整座修道院也熊熊燃烧起来，剩下的魔法学徒们负伤逃离，连自己行李物品都没能带走，连同整个修道院烧了个干净。

一道闪电划破长空，乌云密布、天降大雨，在整个修道院中的熔魔兽因为降水的关系，行动有所减缓，随着雨势越来越大，熔魔兽身上的温度越来越低，本来他们以石为皮，以岩浆为血，就像被烧红的石头突然浇上冰水，不多时便碎裂开来，整个修道院的火势也渐渐熄灭，只剩下焚烧过后的残垣断壁。

一部分逃跑的魔法修士们也渐渐鼓起勇气聚了回来，罗杰也在其中，他们几乎人人带伤，看着毁于一旦的修道院，都露出了悲愤莫名的情绪。他们试着在废墟中找寻幸存者或者残留下的物品。

一队马蹄声由远及近，众人帮看去，是数十名城卫军骑士，为首的正是绿伯爵，他翻身下马立刻向在场人问明情况。

修道院虽然在山中，可是离王都的距离不远，整个修道院燃烧起来的火光足以让王都的高塔瞭望哨发现，从上报到绿伯爵赶过来严格来说并没有浪费什么时间，不过距离在这里，纵然骑士们再快还是略晚一些。

当得知事情经过之后，绿伯爵立刻差遣两个人回去报信，自己这一队人留一下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没想到不远处又传来了一阵马蹄声，数十个骑士远奔而来，领头之人绿伯爵当然认得，正是大公爵沃尔德的得力干将易可赛欧队长。

看着几乎化为灰烬的修道院，面无表情的他心中却是一阵暗喜，作为沃尔德心腹的他自然知道在如何处理修道院的问题上，大公爵也颇感为难，现在可好一把火烧得干净，不管因为什么，烧得好！

再一眼看见了绿伯爵等人，易可赛欧队长说道：“哦？你们也在这里？”他虽然也有爵位，但不过是个子爵，比绿伯爵低上一些，可是按照后世的话来说，宰相门人七品官，作为大公爵沃尔德的心腹，他可比不少空有爵位的大贵族金贵得多。

绿伯爵仰头看向他：“易可赛欧队长来得好快啊，天色已晚，本来没想惊动大公爵阁下，想不到阁下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两拨人几乎前后脚赶来，可见沃尔德并不比二王子知道的晚。

易可赛欧队长冷哼一声：“这不需要你多问，作为王国的一员，大公爵自然要对这里发生的事情关注一下，修道院怎么会突然起火的？”

绿伯爵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当然不能实话实说，因为给阿甘院长的信使就是自己派出的，把所有的事情抖出来不光自己和二王子难逃干系，关键是会暴露王室密谋对付沃尔德大公爵的事情。

有基于此绿伯爵开口道：“不清楚，只知道是有一群魔物袭击，阿甘院长也不幸罹难了。”熔魔兽的事情这么多人看着，隐瞒是没用了，至于阿甘院长的死讯，想来也遮不住，倒是可以用来转移视线。

果然，阿甘院长的死讯震撼到了易可赛欧队长，也顾不上问各种细节，毕竟这位院长海内人望，盛名无比，便是自己还未出生之前，阿甘院长就已经成名了。刚才见修道院被毁，易可赛欧虽然窃喜，不过想的是阿甘院长等人专注重建，没个两、三是不能恢复，再加上这次大战兽人必有损伤，以后肯定不能成为大公爵上位的阻力。

如今只能赶紧回去报告，看看大公爵下一步准备怎么走，再看向绿伯爵：“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伯爵大人竟然没想着回去报告殿下吗？”二王子现在监国，于情于理绿伯爵都要回去报告才对。

绿伯爵却说道：“这里伤员这么多，当然是先救人了，报告之事不急于一时。”

易可赛欧队长不屑的一笑，他还当什么事，这个时候无非是邀买人心罢了，如果阿甘院长还在他也会这么做，但是阿甘院长已死，留下这些三瓜两枣也用不着，还不如赶紧回去报告，然后让南方的提莫院长来王都主持大局呢，毕竟九星级别的魔法师只剩下那么一位了，作为政治人物岂能拎不清这点道理？他直接说道：“不愧是无耳伯爵，我就是这点不如你啊，虽然很想留下帮忙，只是尚有要务在身，片刻清闲不得啊。”

听着易可赛欧正面嘲讽，跟绿伯爵来的几个骑士忍不住了：“你说什么！”

“大胆，竟然如此无礼！！”

绿伯爵挥手拦住他们：“易可赛欧队长请便，现在救人要紧。”后一句话是对手下人说的。

易可赛欧见绿伯爵不愿多做回应冷笑一声便带人离开了，刚才他一句无耳伯爵着实惹毛了绿伯爵手下的城卫军。别看绿伯爵如今长得俊俏，身份上也算是功成名就，但是他却有个不是秘密的缺点，那就双耳残缺。

当初幼年的他和父母出游，没想到遇上了一伙强大的盗匪，他们杀了绿伯爵的父母，并切下了他一只耳朵交还给他的祖父，也是当时的老绿伯爵索要赎金，老绿伯爵组织营救，因为谋划的当突袭了盗贼团，救回了这个唯一的孙子，可惜在战斗中他又被切掉一只耳朵。

现如今他也算行走于高等贵族之间，靠着自己的努力得到了大家的认可，由长发所覆盖，也看不出双耳的残缺，至少表面上看与常人无异，也不影响其他的事情，出于贵族间的良好修养，虽然在茶余饭后还有人会讨论，但表面上的礼貌还是要维持。

易可赛欧敢明目张胆的嘲讽绿伯爵的残缺处，作为被绿伯爵折服的城卫军自然是看不过的，也就是绿伯爵能忍，不然只需叫一声‘动手’，在场的人立刻就能火拼起来，说不定这才是易可赛欧想要的呢，借着生事挑拨一下。

不过正如绿伯爵所说，现在救人要紧，反正自己是个残疾，说便说吧，事实而已有什么可发火的。

……

东海要塞，大雨磅礴，柯立文国王手持光明剑，这是历代王室所供奉的至宝。

将剑竖起观察，只见剑身的精美花纹微微闪着月白的光芒，这把剑蕴含着无比强大的力量，不仅可以轻易斩断任何兵刃，还可以清除所有的邪祟。

尽管大王子索伦这几天表现的还不错，可是总有一股莫名的心悸，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将要发生，是海外的兽人？还是……望向王都的方向，国王屈指弹剑，一声鸣声嗡响，动手一挥剑指前方，不管是什么，尽管过来吧！

在国王下定决心一举解决国内外所有祸患的时候，一个身影从东海要塞中闪出，来到了不远处的一处山林中，这里早有十来个紧衣短打，帽衫掩面的黑衣人。

为首之人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那个身影竟然是名女子，她说道：“放心吧，虽然他们防守严密，却也难不倒我，要说刺杀国王或是找魔法师们的麻烦，或许不行，但给饭菜里下点东西，还是办得到的。”

为首之人点了点头，这个名为嗜血之花的邪术师也是一名优秀的潜入者：“我们自然是相信你的，只要你把这些事情做完，剩下的交给我们就行了。”

嗜血之花不知道这些代号暗影刃的团伙准备做什么，不过多少也能猜出一二，久久混迹于世间的她，对于国王和大公爵之间的矛盾早有耳闻，这次想来是大公爵对国王下手了，然后再来这边收拾残局吧。这伙人让她给整个东海要塞下毒，当然这里有一万来人，全部毒杀基本不可能，但是魔法修士团以及大剑师团肯定是要完蛋的，至于普通的士兵，由于毒药稀释，虽然死不了却难免手软脚软，到时候肯定是不攻自破。

大公爵想用兽人收拾国王，自己在捡便宜？嘿嘿，他们那些大人物怎么争权夺利和她也没关系，只要实现允诺的好处到位就行。

第618章 暗影刃刺客来袭

第二日清早，雨势虽然停了，但是天空还是被云层所覆盖，似乎今天晚些时候又是一场大雨。

在海面上飘着几条快船，都是善水性的冒险者所驾驶，这是索伦王子的注意，沿海布置外哨可以早作准备，果然远远地便发现了漂浮在海上的狗头人，而且这个数量着实吓人啊。

几艘快船立刻回航，一边点火冒烟，一边加紧架船。在岸边上瞭望的人也早早通知大家，大部分已经醒来，当然也有部分人未醒。

索伦王子得到情报不可思议到：“超过一千！？”到目前为止的几次登陆，单次都只有几百，七、八百已经是最多了。这次放出外哨为了方便联系，给定下了几个档次，五百为分界，以下是低档，以上是中档，而超过一千则是高档，会用不同的烟来警示。

报告之人说道：“不会错的，看样子是超过一千，具体还要等他们回来。”情报不足，战机转瞬即逝，万一来的就是这么多还真是麻烦了。

索伦王子想了想说道：“叫大家临海布阵，使用密集队形，然后向东海要塞求助。”表现归表现，如果只是为了表现而无视战况，那并不是一个好统帅该做的，必要的时候该求援就去求援。

命令下去后，大家都行动了起来，之前数量也和大家说过，一旦面临这种最严峻的情况，用密集队形面向海滩，其实在浅滩处狗头人便已经可以登陆了，不过海水会拖延他们的步伐，所以临海布阵可以再脱水之前给他们打击。

重装在最前抵抗冲击，强击在之后作为主力，接下来是弓手，最后是为数不多的施法者，这样的话哪怕是一千兽人也可以抵抗几波冲击。外哨已经赶回，他们带来的消息更是让索伦王子心头一沉，当初所定的最高档也就是一千，如果还有上一层，他们一定会用那个。

因为只靠目测这一会就有超过两千的兽人漂来，数量只多不少。现在真的只能期待能撑住头一波的突击，然后东海要塞的正规军能及时赶到了。

……

柯立文国王一觉醒来，整理好了衣物铠甲，从早上开始身体就有些微微不适，现在却是越来越难受了，忽然布鲁图将军急急忙忙的跑进来：“不好了！陛下，出大事了！！”

柯立文国王没有计较他的失礼，他知道布鲁图是个老成持重的人，如果不是大事他绝不会如此失态：“发生了什么事？”

“整个要塞上下，好像都中了毒！”

“什么！？怎么可能？咱们去看看。”

一路上柯立文不敢置信，虽然这里集中了上万人，算是龙蛇混杂，但是毕竟是军事重地，必要的防守还是有的，就算有人能潜入进来，也不可能有足够的毒药给上万人都毒倒吧！？

经过查看果然基本上人人中毒，但是大部分并不致命，因为毒药是下在了几处水源中，药性虽然不弱，却早已被稀释了，所有的人做饭或是饮用之后中毒，轻一点的像国王一般只是略感不适。重一点的加上水土不服等症状，无非多点上吐下泻，最多一到两天就会好。

这时有人报告，魔法修士团和大剑师团损失惨重，经过查看下毒者是重点针对这两个地方，这个毒药也很厉害，基本无色无味，连经验丰富的魔法师和大剑士们也都中招了，修为弱的当场毙命，稍好一点的也口吐白沫失去意识，少数实力高强的，虽然暂时还没生命危险，却也是一副苟延残喘的模样。

柯立文知道对手要发难了，这种事肯定不是外面的兽人干的，除了大公爵沃尔德基本不做他想，看来他已经知道修道院和铁炉堡要倒向自己，所以准备先下手为强啊！只怕收拾残局的大军已经在路上了吧。

虽然失去了魔法修士团和大剑师团，但东海要塞还有上万人，就算只能出战一半也还有机会，而且经过这件事修道院和铁炉堡必然会彻底倒向自己。

柯立文国王并不认为自己还有胜算便可以安心，毕竟自己想得到，老同学沃尔德也想得到，所以这一次绝对是狂风暴雨般的袭击，至于兽人那边，只能让索伦在顶上一阵，所幸他到目前为止做的还不错。

而就在这紧要关头，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索伦王子的求援到了，只听说有超过两千的兽人已经开始登陆，柯立文国王立刻登上高台，远眺已经打作一团的福他海滩。索伦王子的密集阵型虽然抵挡住了两拨攻势，但整个阵型也在慢慢溃败中。

柯立文这才明白，为何偏偏今天下毒，这么说来这股兽潮也在对方算计之内了，这并不奇怪，毕竟整个苏兰岛被兽人骚扰了上千年，一些有经验的人根据气候和实践的规律，对攻击进行推算也不是没有过，现在最主要的还是退敌。

没等下达命令却听一声轰响，东海要塞的一角突然爆炸，滚滚黑烟冒起，柯立文大惊：“出了什么事！？”

作为守将的布鲁图一看爆炸点顿时神色一变：“不好，陛下，是仓库的方向。”这里的仓库不光是放着粮草和军资，关键是一些武器和材料也在，包括猛火油，床弩等大杀器。不待多说，因为仓库中的易燃物被相继点燃，整个东海要塞爆声不断，瞬间垮塌了一半。

“陛下小心！”布鲁图抽出佩剑，猛地打向了准备偷袭国王的一道黑影。柯立文国王自然也注意到了偷袭者回身躲开。

那道黑影正是和嗜血之花所串谋下毒的暗影刃刺客，柯立文还未问来人是谁，周围又出现了六七个黑影，拿着短刀匕首，手起刀落在眨眼间抹了其他卫兵的脖子。现场就剩下了柯立文和布鲁图。

布鲁图连忙叫到：“有袭击者，卫兵！”

为首的暗影刃说道：“不用费力气叫了，我们的人在外面，他们进不来。”

“可恶！”布鲁图挥剑向身边暗影刃砍去，对方抵挡了两下便被愤怒的布鲁图砍掉了手臂，可是却没有鲜血喷出，手臂断裂处可以看到蠕动着的鲜红血肉，然后从伤口处长出了几根肉条，搅在一起化作了新的手臂。

柯立文恶狠狠道：“魔物？”没想到在这内忧外患之际，魔物也来趁火打劫……不对，魔物不可能做到如此细致而又有针对的攻击，有人在出卖人类的利益和魔物合作！？

一把抽出光明剑，柯立文说道：“是谁把这里的信息出卖给你们的！！？”

很明显暗影刃首领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杀！”

六、七道黑影扑向君臣二人，柯立文说道：“布鲁图，你退后！凭你的剑是杀不掉这些魔物的。”随后手中光明剑圣芒大作，迎面冲上来的暗影刃刺客被圣光直接溶解了。若是对战人类的话，光明剑算是一件神兵利器。但如果是消灭邪祟，光明剑就如同滚油烈阳一般炽热。

只是简单地挥剑便轻松和解决了三、四个魔物刺客，但是柯立文也有些支撑不住了，半跪在地上。布鲁图赶紧扶起他：“陛下，您怎么样了？”本来看柯立文大发神威，还以为这些敌人不足为据，谁成想国王也是强弩之末了。

柯立文面色惨白，额头渗满了汗水：“小看他们下的毒了。”

暗影刃首领说道：“知道国王和光明剑都在这里，我们怎么可能不筹划周密？”给国王下的毒是特制的，不光难以察觉，而且还有延时性，避免有人为国王试吃食物当场发作露出马脚，现在才算真正爆发。

柯立文自知已经无救，立刻把光明剑往布鲁图怀里一甩：“快走，把剑交给索伦。”

“陛下！”

“快走，我来挡住他们。”

布鲁图也是独当一面的大将，当机立断立刻携剑向外逃窜，暗影刃岂能让他逃离，这次出手的两个目的，国王的性命以及光明剑缺一不可，他们立刻向布鲁图追去，但是受到重创的国王却鼓起了最后的气力：“你们别小看我，我也在修道院里进修出来的。”

说话间柯立文过往的双手之上浮出了两个光球，整个球体有电光环绕，一瞬间电力磁场布满了整个房间，暗影刃首领口中的不好，快撤还没有喊出，整个房间就被一阵雷霆轰开。布鲁图夺命狂奔，逃出了整个雷场所在。而这个房间被整个轰塌了。

东海要塞燃起了熊熊大火，除了前来围杀国王的一部分暗影刃，还有一些人也在四处放火，再加上东海要塞中助火的物资也有不少，随着海风呼啸，火势一发不可收拾，而身上中毒的许多士兵来不及逃避，一把火便把国王势力手中最精锐的一万兵势烧杀大半。

且说福他海滩之上，两千狗头人的冲击不可小视，只凭这里的五千余雇佣兵是绝对抵挡不住的，只是两轮冲击便已经把第一排的防御者基本杀光，而剩下的主力也开始了混战，不过他们也想着只要在稍作坚持，要塞里的正规军就要过来支援了。

就在大家死命抵抗的时候，一声巨响从后面传来，东海要塞爆炸了，冒起了滚滚黑烟，众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但狗头人攻击甚急，无暇让这些人多想，他们只能继续抵抗，可是随着东海要塞大火燃起，任谁也知道后方出事了，本来这些雇佣兵、冒险者都不是什么正规路子的军队，或许有些单个强横的，可是整体上还是乌合之众，尤其是真正和狗头人交手之后，对于这些野兽的认知与恐惧加深了不少。如今前有兽潮，后有爆炸，被当做性命依靠的东海要塞防御工事陷入了一片火海。这些人哪里还有什么抵抗意识，整个阵型四散和狗头人搅在一起，在福他海滩上呈现了一边倒的趋势。事态发展的太快，索伦王子根本来不及在作反应，整个抵抗阵型就完了，他也只能被卫士掩护着往回跑，在乱作一团的人群中，索伦王子一边跑一边搜索着姬雅的身影。

第619章 一个王子该做的选择

福他海滩上一片混乱，东海要塞中火光冲天，袭击柯立文国王的暗影刃刺客同他一起葬身火海，而在外围的一部分人正在追杀逃脱的布鲁图将军。

中毒已深的魔法修士团以及大剑师团也已经全军覆没，狗头人冲破了阻碍正在撕咬吞食雇佣兵们和冒险者。在海上漂流了几天，尽管他们的身体强健，却也早已是饥饿难耐，这些在海滩上拼命抵抗的人，在狗头人眼中何尝不是一堆鲜活的食物。

弓手米娅射出箭壶中最后一支箭，已经坚持不住了么？一只狗头人正准备扑向她，却听得身边壕乐一声呼喝将狗头人弹开，米娅说道：“我的箭用完了。”再看不远处姬雅还在尽全力抵抗，而子云在刺倒身边的对手后向二人跑来。

子云边跑边喊：“已经不行了，快撤。”

米娅问道：“姬雅怎么办？”

子云说道：“放心，她不会有事的。”其实这里的都不知道姬雅的真正实力，为了迁就子云和壕乐二人，也是为了隐藏身份以免不必要的麻烦，姬雅这些天来从来没有真正的施展过全力，最多也不过是配合些许气力用技巧作战。

姬雅并不只是林越的弟子，她还有个师父，可是北地剑神的传人藿萝芭。虽然只是短短的个把月，姬雅却已经触碰到了霸龙剑道的精髓。藿萝芭就曾经说过，这个丫头就是为了霸龙剑道而生的。

姬雅本身并不是很适应太过复杂和讲求悟性的剑法，像霸龙剑道这般直来直往更符合她，面对滚滚而来的狗头人群的冲击，姬雅丝毫不减慌张，向着来敌直刺出了自己的大剑，她的大剑化作青色的巨龙，咆哮着、舞动着向狗头人们冲击过来，在这短短的瞬间，强大的风压卷席所有狗头人的身躯，霸龙剑道是一种没有防御的功法，要的就是这种一往无前的奔腾与强势。

落入包围中的姬雅周身洋溢着气场，每一次翻转剑锋，还未打中对手之时，便已经有挤压过的刃劲将他们的身体撕裂，一般劣质刀剑都无法砍透的狗头人皮毛就这样被气压搅碎。

如果现在有北地剑神门下之人观战，一定会对姬雅的表现震惊不已。霸龙剑道看似一招一式横平竖直笨拙不已，只不过简单的劈砍，但内里却饱含着极为精妙的变化，一旦对手只被表面所迷惑，那他一定会付出血的代价。在江湖之中并非没有用重兵器的人，钢鞭、铁锤、狼牙棒这些兵器可能会让人在初学之时吃点亏，但只要初窥门径，那便立刻厚积薄发，将这些重兵器练到每个动作轻盈无比，可要比寻常兵器更加厉害。

姬雅接触霸龙剑道也不过才一年，便已经有了举重若轻的感觉，除了天赋之外，也和她本身的经历有关，表面上看姬雅的性子懦弱，但那只不过是她母亲的教导和宫廷的压抑所造成的，内心深处姬雅有如火一般的热情，将像一座火山被一块巨石堵住了口，但只要一个契机，她就会迸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

尤其是姬维将一半的功力传给了她，姬维修炼的功法本身就是燃烧自己生命的激进路子，再加上林越所传授的惊涛掌也是一往无前以势取胜的招数，姬雅能在战场生死之间爆发这番强大战力也就不足为奇了。

只可惜姬雅的修为虽高，但是斩杀狗头人对她来说依旧是个极消耗气力的体力活。到目前为止姬雅已经砍碎两百多狗头人，占兽潮总量的十分之一，渐渐地也感到了体力不支，她不会硬顶着耍帅，再一次横扫了周围狗头人，然后转身用最快的速度向东海要塞的方向冲了过去。

狗头人彻底冲散了雇佣兵们后没有乘胜追击，几天的海洋漂流让他们直接抓起地上的残值断臂啃了起来。

由于姬雅和一部分来不及逃命的人留下断后，不少人都逃离的战场。索伦王子十分狼狈，跟随他的卫士也只剩下了二十余人，尽管他很担心姬雅，可是忠心的卫士们还是硬拉着他逃离。

一队人迎面遇上了从东海要塞出来的布鲁图将军和一千余士兵，两股残流汇合，索伦王子连忙问发生了什么事，布鲁图将军长话短说，魔物下毒偷袭，国王死战丧生，东海要塞所有物资付之一炬，作为最后的依靠，魔法修士团和大剑师团全灭。

索伦王子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接过父王拼命送出的光明剑，他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时候，而子云、壕乐以及米娅一道的几百雇佣兵也都陆续过来，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可以短暂的喘息了。

布鲁图将军说道：“殿下，老臣只能到这里了，只可惜不能陪您返回王都了，沃尔德这个混蛋，竟然和魔物勾结，您先去修道院找阿甘院长，一定要杀了这个混蛋。”

索伦王子看着布鲁图将军身上伤痕累累，连流出的血都带着暗黑，明显是中毒已深，看来他的生命也进入了倒计时。柯立文国王将光明剑交给他的时候，他便已经受伤不浅。在冲出来的时候又被几个暗影刃刺客围杀，所幸有光明剑加持，他还是冲了出来。那些刺客不能近身却用远程暗器攻击。暗器之上涂了毒药，布鲁图只是凭着一股要见索伦王子并送上光明剑的信念坚持过来。路上还收拢了一些士兵，他自然是希望索伦王子带领士兵立刻返回王都在阿甘院长的支持下，揭露沃尔德串联魔物的事情。

看着周围死里逃生伤痕累累的人们，索伦王子说道：“不，我还不能走。”

“殿下！”

索伦王子忍下父王新丧的冲击：“海滩上还有那么多兽人，如果这里放开了口子，那后果不堪设想，无论如何也要把他们消灭。”

作为东海要塞的守将，布鲁图将军自然知道兽人入侵的可怕，但是王都的局势也是刻不容缓，既然沃尔德已经对国王、王子下手，说不定还有更大的阴谋在后面，反正自己也没什么好活了，他说道：“殿下，您先走，我来这里断后，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一只兽人越过东海要塞屏障！”

索伦王子摇了摇头：“这里的人根本拦不住的，如果有光明剑在，或许还有一丝希望。”

随着逃回来的人越来越多，这里已经聚集了两千多人，有些人觉得在这里抵挡兽人就是送死，头也不回跑掉了。但是也有冒险者深知，在这后面或许就是自己的故乡，一旦狗头人越境，那就真是灾难了，所以明知必死还是留了下来。

姬雅也拖着大剑赶了回来，连番战斗让她耗费了不少的精力，断后的几百号人只有她活着回来，毕竟狗头人不论奔跑还是弹跳都比普通人类强太多了，那些雇佣兵和冒险者一旦陷入缠斗基本上逃不掉了。

望着远处还烧着大火的东海要塞，以及这里剩下人的决绝状态，姬雅找到了子云等人问清情况，没想到已经恶劣至此，迎击的时候自己杀了两百多狗头人，刚才回逃的路上又杀了将近一百，这三百之数多少让她吃不消了，理智上来讲她应该和子云、壕乐早早脱离战场，硬要留下会死的。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但实际上姬雅却从未多做考虑，她顺了一下呼吸，这些狗头人不能放过去，不说三小已经酝酿情绪备战，就连米娅也捡来了新的弓箭，就算是在微小的战力也要尽上一份力。

……

王都之中，由于要留下救人，绿伯爵晚了些时候带着魔法学徒罗杰觐见了二王子赫仑。

当得知阿甘院长已死，修道院全毁的事后，年幼的二王子脸上写满了惊恐：“这可怎么办啊？”

绿伯爵立刻说道：“殿下，魔物出现了，又距离王都这么近，说不定下一次他们会直接进攻这里。趁着陛下带着主力外出，不光袭击了修道院，连咱们的信使都被利用，一定是王都之内有勾结魔物的败类。”

因为绿伯爵留下来救人，还真的从废墟中找出了几个幸存者，罗杰对于他的感官还不错，而且他所说的也有道理，这次魔物攻击精准的可怕，一定是有人类出卖了他们。

罗杰上前说道：“殿下，为今之计，请立刻让南方的提莫院长来王都坐镇，然后立刻开始修道院的修复工作。”

赫仑王子闻言也点头：“对啊，还有提莫院长，嗯，还有大剑师，伯爵阁下，大剑师是不是也快到了？”

国王向修道院和铁炉堡都发出了求助，相比之想远离政治的阿甘院长，铁炉堡的大剑师就显得纯粹了许多，作为一个粗狂的爱国武者，对于王室的征召义不容辞，从大军出发的时候就已经启程了。

绿伯爵正准备回答，便有侍者前来报告大剑师已经到了。赫仑王子喜上眉梢立刻宣见。

大公爵府邸

沃尔德皱着眉头，修道院的毁灭虽然符合他的利益，却出乎他的意料，而且他刚刚得到消息大剑师已经抵达了王都。这本来没什么，他早有眼线汇报大剑师一路行程，算算日子也该到了，只是没料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他叫易可赛欧队长去准备好卫队，召集所有的铁流剑士，国王找大剑师过来就是为了对付自己，如今自己也没了退路，现在想想，也不知道当初安排的人成功了吗，如果成功，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在东海要塞那里动手除掉国王和王子了。再等一天要是还没有消息传回来，自己就率领三千铁流剑士以及自己领地上的五千民兵前往东海要塞。

虽然自己现在可以直接攻打王宫，但是如此一来不光是授人以柄，直接对上大剑师也缺少胜算，一时不的取胜，再让王室主力回防抄了自己的后路就不好了。

正在沃尔德脑中飞快地闪过一个又一个计划的时候，房间中的暗门打开，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孤灯人，提着那盏灯出现，开口直接质问：“修道院的事是你干的？”

第620章 魔物的由来

“修道院的事是你干的？”

面对孤灯人的质问，沃尔德并没有直接回答，反倒是开口问道：“难得你会对那帮孤高的魔法修士们这么关心，很少见啊。”

孤灯人口气不善的说到：“那些家伙如何跟我没有一枚硬币的关系。但是为什么要毁掉修道院！”

听着孤灯人的厉声发问，沃尔德自然也知道了问题所在正色道：“我不是，我没有，这件事和我没关系。”

孤灯人顿了一下问道：“真的？”迟疑之中还带着狐疑。

“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孤灯人不是傻子，尽管表面上看，动手清除了修道院是剪除了王室的羽翼，但对于立志成为雄主的沃尔德来说并没有什么必要，别说修道院没有和他作对，就算修道院真的旗帜鲜明的站王室，沃尔德也不会怎么样，今天他们帮助国王，以后自然也可以成为自己的力量，毕竟修道院的真正定位并不是王室的所属势力，而是一个拥有武装能力的学术流派，是可以争取的，像现在这情况不光什么都捞不着还大失民心，这样的事又怎么会是沃尔德去做的。

孤灯人沉吟道：“如果不是你，那恐怕会更麻烦，这次袭击还有魔物的影子？”

沃尔德点了点头，将易可赛欧队长的所见所闻讲述了一遍，然后继续说道：“我可没有那么大本事可以驱动魔物，更不想和这些东西产生联系。”

孤灯人说道：“看来当初确实没能彻底杀绝他们，没想到沉寂了几百年，这些家伙再次恢复了元气。”

沃尔德自然明白孤灯人所说的，因为苏兰岛不像大周王朝有很系统的史官框架，所以能把历史大部分保留下来。苏兰岛只有大贵族身边会安排书记官，但也不过是一个秘书加出纳的角色，所以很多历史都是口口相传的。大贵族或许还有个家族史什么的，但是如果拿出几个家族的历史一对照，跟定是驴唇不对马嘴，上演一出苏兰岛罗生门的戏码，这玩意主观性太强了。当初圣女带着勇者们战胜了魔物，光是过程就有十几种版本，结局同样如此，有的说是彻底消灭，有的说是全部封印，也有的说是将其击败逃走。

所以几百年来，魔物会卷土重来的论调从未断过，尤其是近三百年间，零星的魔物出现更是说明当初确实有漏网之鱼。

沃尔德不禁皱起了眉头，又一次对自己现在是否要改朝换代迟疑了，他有雄心壮志，又和国王柯立文一起长大，对于这个国家怀有很深的情感，现在北有兽人入侵，南有魔物重现，如果自己在强行上位，这个国家会走向什么呢？不过这些都晚了，自己已经派人出去，那个来自周国的高手，想必会按计划除掉他们父子吧。

孤灯人继续说道：“我要去南方一趟，魔物的事我不能置之不理。”

一见孤灯人要走，沃尔德少见的露出了关心：“我理解孤灯人历来和魔物的恩怨纠葛，但你现在的样子还能对付他们吗？”

孤灯人沉吟道：“以往的先辈只是和他们战斗而已，而我从大周那里得到了克制和消除魔物的法子，这要比和他们拼命容易些。”

“哦？方便告诉我吗？”沃尔德真的很好奇，对于每一个苏兰岛的居民来说，兽人和魔物是永远逃不开的话题，甚至每个孩童的睡前故事也都是和他们有关，孤灯人的情况沃尔德了解，以他现在的残躯还能对抗大批魔物的方法，对于未来的统治者也是不可或缺的。

孤灯人说道：“没什么不方便说的，你知道了也好，万一以后再有变故，你可以前往大周国寻求方法。”

沃尔德听起孤灯人讲那过去的故事：“我们一直在寻觅彻底解决魔物和兽人的法子，为此我在年轻的时候北上出海，耗时五年周游诸国，最后到达了大海的彼岸大周王朝。”

“大周王朝地大物博，人杰地灵，经过我数十年的游历掌握了超凡的力量，也查询到了魔物的来历，当然，在此期间也是树敌无数，这也导致我现在功力损失大半。起因便是如此了，接下来咱们好好说说关于魔物的事情。”

一听说到正题，大公爵沃尔德立刻专注起来。

“其实所谓的魔物，在大周那里也可以称之为异兽，他们算是一个种族，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但是对于人类来说却极具侵略性，其中一部分的魔物把人类当做食物。而异兽之中有一个兽王作为全族的统治者，这个异兽之王名字叫做狰。”

听到此处沃尔德发问了：“既然周国比苏兰岛要大上不少，高手也很多，那是不是那边的魔物数量更多而且更厉害呢？”

孤灯人点了点头：“你说得倒也不错，这些魔物力量强大，数量也不算少，但是繁殖能力较弱，成长也比较缓慢，所以人类还是占着巨大优势。两方互相厮杀，都想彻底灭绝对方。”

沃尔德点头，他很理解周人的做法。

“大概在五百多年前吧，那个时候还没有周国，异兽经过长时间的积攒，实力已经到达一个顶峰，而那个王国却出现了不稳的情况，当时周国的国王和你很像。”

沃尔德顿时明白，周国的第一位君主，做了和自己一样的事情，不过那位前辈成功了，所以五百年前那个倒霉王国变成了现在的周国。

“魔物和人类的大战开始了，由于国家衰弱，人类节节败退，异兽为祸人间，不少人沦为魔物的食物，这时候，三教的三位掌教……嗯，你姑且理解为三位勇士吧，他们合力向异兽之王发出了挑战。”沃尔德并不知道也不理解大周修士的体系，更无法简单的向他说明三教的关系，孤灯人索性也不再细谈。

五百年前蜀地章莪山大战，三掌教抗章莪山群兽，最后三人合力将群兽之王——狰，将其封印在山中，而梦蝶谷主则是用空剑直接将整个章莪山送入阴阳之界，将山搬走之后，蜀地空留下一座大湖，传闻经常有人在湖边、湖底捡到美玉，所以这座湖也叫玉湖，而在玉湖不远处的一座高山，本名为西山，现如今也改名为玉山，成为玄玉天尊的道场。

这其中的故事，孤灯人用苏兰岛流传的勇士战恶魔的话本简单叙述了一下，然后又说道：“即便如此，也不是所有的异兽都被消灭，还有一部分被打散，隐匿在了周国的角落，而异兽之王身边最后的力量却被他送走了。本来异兽之王的实力强大，三名勇士硬要封印他也会费很大气力，但是那个异兽之王深知，绝地反击当然会让敌人不好过，但自己和剩下的魔物都死亡了，那也无异于亡族灭种，所以在反击和送走参与部下之中，他选择了后者。”

沃尔德点了点头：“是一个好的领导者，这么说来肆虐整个苏兰岛的，竟然是周国那边逃过来的余孽？”

孤灯人叹气道：“就是这样，哪怕是这些残余，当年也是废了惨痛的代价才将他们大部分诛灭，仅剩的也都去赶到了西南方的山脉。”

沃尔德明白了，虽然孤灯人有伤在身，实力大半不在，但是有从周国学习来的手段，可以从别的方面压制魔物。他并不怀疑孤灯人的能力与决心，因为整个王国，孤灯人的传承也有五百年了，他们最恨的就是魔物，而第二恨的则是王室，这也是他们之间合作的基础。

沃尔德说道：“好吧，我会给你准备好一切的，可以的话，消灭所有的魔物，不要让他们伤害这个王国的子民了。”大公爵的势力遍及全国，在南方自然也有随从者，可以为孤灯人提供帮助。

孤灯人说道：“好的，我会尽力去做，不过我不在的话，你怎么对付大剑师和提莫院长？”阿甘院长不在了，这两个人就成了沃尔德最大的障碍，尤其是在毁灭修道院的嫌疑在他身上的时候。

“怀疑便怀疑吧，难道他们还能冲过来直接杀了我？不过有件事你可以帮忙，如果南方魔物真的有异动，你不妨把事情闹的大些。”

孤灯人瞬间明白，当初会在南方建立修道院的分院，为的也是随时监视魔物的动向，一旦坐实魔物异动，那提莫院长便不能北上，从侧面也算是给沃尔德帮忙了。

……

王宫之中，刚刚赶来的大剑师得到了阿甘院长离世的噩耗也差点没能站住。

绿伯爵和魔法学徒罗杰说完之后便站到一旁，小王子赫仑说道：“大剑师阁下，我们该怎么办？”

大剑师问了问精神说道：“现在前线可有消息传回来？”

绿伯爵忙说道：“之前传来捷报，目前还没有新的消息。”

大剑师沉吟道：“沃尔德怎么说？”

绿伯爵继续回答：“大公爵阁下之前没说什么别的，只是说如果战事不利，可以随时调用他的铁流剑士。这段时间他也集结了麾下的兵马。”

大剑师说道：“说实话，我不大相信这次的魔物袭击和他有关系，不过他这么多兵力滞留王都确实是个问题。”

听了大剑师的话，绿伯爵眼皮跳了跳，想说什么终究还是忍住了，但是赫仑王子还小，直接说道：“不可能，这一定是他做的，除了他没有人能够偷袭修道院，也没有理由这么做。”

大剑师说道：“我会去找他谈谈，与其留下来相互不利，倒不如把力量都集中在保卫国家上，殿下，我先告退了。”随即便走出了王宫。

见大剑师离开，罗杰也准备告辞了，毕竟整个修道院已经付之一炬，有太多的善后工作要做，尽管他只是个学徒，但依旧不能不管。绿伯爵准备去送一下罗杰便一并告退了，整个大殿只留下了一脸担忧的年幼王子。

走在出宫的路上，绿伯爵一声叹息：“不知道大剑师去见沃尔德会是什么结果。”

罗杰听后心中一动：“伯爵阁下难道还担心他敢对大剑师不利吗？”

“那倒不是。”绿伯爵解释道：“罗杰先生难道不知道，其实大剑师是沃尔德的老师。”

罗杰惊讶起来，这个他还真的不知道：“伯爵是怀疑大剑师会勾结……”话未说尽，但是意思已经说完了。

“哦，不，我可没这么想，大剑师的人品是值得信赖的，只不过面对自己的学生，作为老师总不会往最坏的方面想，大公爵久经政坛，我是担心他欺骗大剑师。”

罗杰想了想：“或许吧，不过，不管怎样，只要有大剑师在，至少可以保证对方不会明着胡来。等过两天提莫院长也到王都，整个局势也就安定了。”说着话便和绿伯爵微微拉开了距离。

“希望如此吧。”

第621章 遗体的考量

福他海滩之上，数十道火龙飞舞，周围的狗头人周身燃烧着不断奔跑，姬雅除了一手霸道无双的剑术以外，还会使用火灵仙术，正巧身后东海要塞大火，姬雅借助火势，威力大了数倍不止。

随着战斗的继续，剩下的人类战士越来越少，而那些战士的长枪与刀剑因为和狗头人的皮毛砍击也损耗严重，在扎向下一个敌人的时候，长枪经受不住终于断裂，这个士兵被迎面而来的狗头人拍碎了脑袋。而有的人崩坏了剑刃，随即便被抓烂胸腔，留下了一堆模糊的血肉。

索伦王子不知道姬雅原来还是一名魔法修士，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所谓的魔武双修。不过此时他也估计不到太多，身边的近身的侍卫早已死光，随着战斗的继续，很多人开始逃离战场，也有不少人明知是死依旧坚持的抵抗着。

“殿下小心！”索伦王子回头看去，布鲁图将军张开双臂挡在自己的身前，而他的身后有两只狗头人已经抓烂了他的后背。若不是布鲁图将军这一下抵挡，索伦王子恐怕已经死了。

弓手米娅也注意到这里，立刻引箭搭弓，直接射穿了一只狗头人的咽喉，不过皮糙肉厚的狗头人没那么容易被击毙，子云和壕乐从一旁袭杀过来。

布鲁图将军扑倒在地，索伦王子立刻扶起他：“将军，您怎么样！？”

布鲁图实在撑不住了，只能用染血的笑容说出了最后一句话：“殿下，您……没事……就好。”

费了一番手脚终于将眼前的敌人杀死，子云和壕乐还没有松一口气，忽然感到身后有高能的反应，他们忽然惊异了，在这个国度还没有遇到过如此大的能量。定睛一看竟然是索伦王子，他满脸怒容举起了手中的光明剑。

子云顿时感到不妙，运尽全力喊道：“全都闪开！！！”

一瞬间反应过来的几个人避开了索伦王子的正面，随着索伦王子全力的一挥，强烈的光芒带动着巨大的力量席卷了眼前数百狗头人。这一击之下竟连点残渣都没能留下，有几个倒霉的人类战士也被连带着消灭掉了，整个福他海滩瞬间清理出了一片空地。

而发出这至强的一击后，索伦王子身子一摊失去了意识，子云挡在他们身前说道：“壕乐、米娅，照顾好他！风卷残云！！”说罢平地掀起狂风，将剩下的狗头人推向一旁。

姬雅也趁机掐诀：“炎杀飞星！”数百个火球在子云的风势相助之下将将剩余的狗头人全部包围。

本来二人之前不是没想过运用此招，但是大家混战到了一起，贸然使用难免不分敌我，再有就是刚才剩下的狗头人未免多了一些，二人并无把握全部击杀，一旦用了这招，会消耗大量气力，不利于后续战斗。

没想到索伦王子竟然靠着那把奇怪的剑大展神威，不光是清出了一片空地，将仅剩的人类战士与狗头人隔开，更是一举消灭了三分之二的敌人，剩下的姬雅和子云一个对视便知道该如何去做了。

随着战斗的结束，淅沥沥的小雨下了起来，东海要塞的火势也慢慢的在熄灭。

……

得知自己的老师前来，沃尔德恭敬地将大剑师请了进来，正如当年少年求学时那样，恭谨的站在大剑师身前。

大公爵沃尔德和国王柯立文从小一起长大，从小都受着王都的贵族教育，少年时一起到修道院求学深造，只可惜在魔法契合方面，沃尔德始终比不上柯立文，所幸便弃魔修武，跟随着大剑师学习剑术。

虽然是师生关系，但是沃尔德明白，自己的老师绝不会允许自己成为反叛者，两人已经是存在于对立面了，但这并无损于他对老师的尊敬。

大剑师审视着这个学生，慢慢说道：“修道院的事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对吧。”

“是的，老师，我向您发誓，那与我无关。”

大剑师点了点头：“听说你把自己手下所有的势力都调动起来了？”

沃尔德坦然道：“自卫而已。”

“哦？以你今天的权势，还有人需要你这样？”

“兽人、魔物、以及王室，甚至那些表面上支持我的贵族们，他们每一个都想要我的命，老师，这不是我想要的，但从我一出生便存在了。”

大剑师也无言以对，大公爵家族数代积累，三世崛起，到了沃尔德这一代已经算是臣下的巅峰了，要不然彻底替代王室，要不然被王室彻底消灭，没有其他的出路，想要全身而退？那家族的人怎么办？跟随自己的贵族和官员怎么办？王室不会放心用他们，流血只是时间问题，没有人想要引颈等死。

至于说那些跟随他的贵族们，也不是真心的支持，某种程度上说，王室和贵族阶层是敌对的，王室既要依靠贵族们辅助，又要限制贵族们的特权。而沃尔德更像是贵族们推出来和王室打擂台的，等哪一天王室衰弱，不得不向贵族们妥协权利的时候，沃尔德就真的成为众叛亲离的弃子了。

所以高高在上的王室，固然有主弱臣强被架空的危险，但是沃尔德何尝不是身处之所，四面敌国，犹自不取，万劫不复的状态。

大剑师叹了口气，这才是最难办的地方，他不允许自己的祖国中有叛逆贼子，可是自己的学生什么情况他一清二楚，他只能说道：“准备出征吧，去和北方的兽人作战，我和你一起去。”

沃尔德明白，自己的老师要就近监视自己，本来绿伯爵的计划是大剑师和阿甘院长一个留在王都，一个支援前线，为的就是两边都压制，现在来看由大剑师压着沃尔德率领铁流剑士出征，既能监视，又能避免大公爵近万的兵力滞留在王都，可谓是两全其美，而这件事也只有大剑师能做，其他人的话，沃尔德会毫不犹豫的出手，没有人能拿他当枪使，除了这个一直被他所尊敬的老师。

沃尔德沉默不语，大剑师问道：“怎么，你不愿意吗？”

“不，我会和老师一起去的。”沃尔德经过一番权衡还是答应了。

大剑师看他虽然为难却还是答应，紧缩的眉头略微舒展，其实他并不知道，没有他的要求，沃尔德也会率并出征。他早已通过孤灯人联系了一个周国高手，想用外国的刺客直接解决柯立文和索伦父子，当然并不是光明正大的刺杀，而是伪装成兽人入侵，激战之后身亡。

……

而沃尔德请来的刺客也已经到达了东海要塞，来人看着已经烧毁的要塞，心中甚是疑惑，他和孤灯人算好，今日是兽潮登陆的日子，按道理说应该是在海滩上御敌，他本打算晚些再动手，这样国王身边的大部分注意力会被兽潮所吸引，至于那个小王子是捎带手的。

没想到之前会有魔物下毒袭击，现在情况如何，这位来自周国的刺客还不得而知，他一甩衣袖，却看上面有着代表五大宗门之一清华宫的标志灵撰纹，但却在原本门派标志上涂了血十字，若是在大周，必有江湖之人认出，他正是大名鼎鼎的清华宫叛徒，现在别号弃道人的姜赦，手持天星剑，修为甚是不俗，亦是原本拜圣女教三十六护法之一。在看出拜圣女教黯淡的前途还有诸葛百晓另有私心后，果断选择离开拜圣女教，他知道不管是天下乱局还是拜圣女教都有着一个强大的幕后推手，自己已经纠缠其中，断不能在越陷越深了。

所幸便向着南海出发，逃的越来越远，谁成想在这里遇到了一个老熟人，在他的牵线搭桥之下，他接下了这笔买卖。虽然是杀国王，但是弃道人的心中并没有什么顾忌，一个海外的番邦小国，手下的正规军加起来两万都不到，这放在大周都不好意思叫一路诸侯，顶多是个武装头目罢了。

弃道人慢慢潜入东海要塞附近。

由于刚才的小雨，东海要塞明面上的火势已经熄灭，但是要塞之内还有几处明火。大战余生的一部分人回来找寻食物还有武器，顺带着还能捞些钱财。已经有坚守职责的士兵骑着快马前去王都报告军情，现在福他海滩防线已经完了，就连那些雇佣兵和冒险者都走了。虽有报国之心，但是现在留下了，除了白白送死没什么用了。不过他们也不是白白逃走，至少也要先去附近的城镇通知居民避难。

现如今在东海要塞剩下的士兵还有一百出头，而雇佣兵什么的也只剩下了包括三小、拱手米亚，还有几个骑士家庭出身的寥寥数人。

三小漫步在福他海滩上，经历了大战之后，这里满是残肢断臂，姬雅环伺四周，实话讲，杀戮她也曾经历过，但是真正的军阵对抗，她也没什么经验，福他海滩刚刚开战的时候，三小第一时间都没能适应，不过随着战争的继续，三人也是越来越顺手。

可是现在看着遍地尸骸，姬雅又有了莫名的悲哀：“要烧掉吗？”

最近这些天的战斗结束后，人们会把死难战士的遗体集中起来，做一场送行的仪式然后烧掉。而那些狗头人则是直接烧掉。姬雅学的是火灵仙术，要把这里的死尸全部处理掉，虽然会费些力气，却也不是不行。

子云想了想有些纠结说道：“我也不想这些人暴尸荒野，但实际来讲，就这么放着说不定更好一些。”

壕乐问道：“为什么啊？”

子云虽有些不忍，仍作解释道：“之前这里有上万大军集结，若是这些尸首长时间滞留，可能会产生疫病影响大军的战斗力，现在大家都散了也就不存在这个问题里，只是不知道会不会还有狗头人登陆。他们大老远来了，饥肠辘辘……到时候总好过他们越过这里进攻其他城镇吧。”

姬雅和壕乐顿时明白了，用英雄的遗体去喂野兽，这么做并不人道。这是这样却能有效地截止一下狗头人的进攻步伐，哪怕多拖上半天，也能让更多的人逃命。

逝者固然让人尊重，可是生者也不能不顾，姬雅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第622章 索伦王子的心思

但是没有过多的犹豫，姬雅还是释放火灵将遗体焚烧，因为是真灵之火，所以被姬雅所控制，并没有肆虐，也没有散发出异味，一瞬间就到了最高的温度，将这些遗骸化作骨粉。

虽然知道留下他们可以牵制一下狗头人登陆的速度，但是无论生死，拿人去喂野兽，姬雅都不想这么干。而看见姬雅这么选择，子云也是松了口气。林越临走的时候，把师姐弟三人中智囊的角色交给了子云，有时候理智和自身情感会有冲突，子云虽然知道该如何去选择，但面对有些问题也不得不舍弃情感。现在这样的情况下，保存师姐弟三人是第一位的，实际上不管是林越还是他的三个弟子，对于这个苏兰岛的感情都不深，真要为了这里拼上性命吗？

姬雅说道：“我们继续吧。”两个师弟自然也不再多说什么，和姬雅一道清理着大战过后的海滩。

此刻东海要塞中，索伦王子依旧昏迷不醒，弓手米娅在为他擦拭着，在兽人攻破最后防线的千钧一发之际，索伦王子运用了光明剑的力量克敌，这才导致了现在的昏迷。

本来出生在骑士家庭的米娅对于王室就有一种天然的敬畏，如今看着王子不顾生死的留下阻击兽人，还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少女的心中不禁产生了一丝涟漪。

只可惜了这段日子里她和三小一起合作，壕乐作为三人中最弱的，与她交流比较多，两人有了朦胧的好感，但缺少时间的沉淀，如果时间长一些，或者在经历一些生死，或许现在米娅会有极大的负最感，不过此刻的二人还只是结识不到一个月的少年战友，壕乐在米娅情感世界只是一闪而过罢了。

昏迷的索伦王子轻声呢喃，断断续续的说着想要喝水，米娅见王子醒来十分惊喜，立刻喂他喝水。索伦王子悠悠转醒，第一时间虚弱的问了问米娅现在的情况。

如今整个要塞也不过一百多人，大家将还未烧尽的物资集中起来，吃的东西倒是不愁，武器装备也有一些，并将当初是上万人的补给，就算毁掉大半，这百八十号人也足以应付。

方才战斗的时候，索伦王子还不及多想，现在要好好想想下一步了。米娅见王子有心事，不敢多做打搅，出来为他准备食物。

索伦独自抚摸着光明剑，他知道这把剑一直是王室的圣剑，拥有不可思议的神奇力量，久有耳闻却一直没有见识过，毕竟自己的父王正值壮年，自己尚在成长之中，如果不是这一会的突发意外，光明剑不会让自己使用。

它的威力自己已经见识过了，但是付出的代价可不小，自己到现在还感到脱力后的疲惫，看来自己挥动动它还是有些勉强啊。如今东海要塞的主力全军覆没，自己想要赶回王都可以说是困难重重，甚至于回去之后根本无力面对沃尔德的势力。

仅剩的依靠也只是一帮贵族的联盟，现在他们跟着沃尔德与王室作对，但只要自己以未来国王的名义向他们许诺特权，未必不能拉拢。对于这帮人的本性，不管是国王还是索伦王子都看得很透彻。只不过沃尔德是猛虎，他们是群狼罢了。最重要的是，自己要得到铁炉堡和修道院的支持，不然孤身一人进王都，结果只能是被那帮贵族绑了送给沃尔德。想要在他们之间搞平衡，自身一定要有底牌。

为今之计只有自己立刻赶到修道院，在阿甘院长的帮助下登位。至于说东海前线这边，索伦王子并不担心，因为他确定，不需要多久沃尔德就会派人，甚至亲自率军过来。他始终坚信东海要塞被魔物袭击和沃尔德脱不了关系，这样的话，他此刻应该已经得知了这里的情况，大军不日就到，说不定还有杀手埋伏在暗处准备对自己下手，想要前往修道院，哪怕是有光明剑在手，只靠自己也是太勉强了。

而此刻姬雅秀丽的面容印入脑海，不光是她的这份美貌。索伦承认一开始时被她的外貌所吸引，这并没有什么，而一段时间的并肩作战，她的实力，她的坚毅以及她的内心都在吸引着自己，现在自己需要她。

三小在海滩上处理死尸着实耗费了一番工夫，姬雅也是花了不少的力气，三人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天色也已经暗了下来，米娅正端着晚餐准备送给索伦王子，却见索伦王子走出来，正遇三小回来，子云说道：“王子你醒了？”

索伦点了点头：“几位，我有件事要拜托你们。”

一见王子还要谈事情，米娅说道：“殿下，你这一场大战之后还没吃过东西，先吃饭吧。”

索伦也感到了腹中的饥饿便说道：“也好，咱们一起吃吧，边吃边聊。”

几人去吃饭完，三小也是饿了，直接开始吃东西，索伦王子拿起一个面包，不著痕迹轻轻撕了一点却并未送入口中，先是开口说了几句感谢的话。顺便观察几人的反应。他确信沃尔德要对付他们父子，说不定已经有暗杀者潜伏在周围，现在的状况肯定不用下慢性毒，若是剧毒这几人吃饭之后会有反应。已经知道东海要塞的饮用水被人下毒，所以这些水是从附近的活水水源取得，倒还让人放心。

确定食物也没问题后，索伦也开始吃饭，基本上是别人吃过什么他再吃什么。然后席间他向众人说明了情况，希望得到大家的帮助前往修道院。

……

稳住自己的老师之后，沃尔德也准备整军，明天一早出发。就在这时易可赛欧队长秘密过来：“大人，出事了。”

当听闻东海要塞的事情之后，沃尔德也不淡定了，他只是安排弃道人去杀国王和王子，可没想把事情做得这么大，他立刻问道：“消息可靠吗？”

易可赛欧王子点头道：“可靠，那匹快报已经被我们的密探拦截，只是消息不能隐瞒多久。”

东海要塞被魔物突袭全军覆没，这个消息已经有几匹快马向四周报告，其中一匹是直奔王都而来，剩下的是沿途发动城镇，希望居民们避难，所以第一匹快马已经快要抵达王都。自从上次报捷信息传回之后，沃尔德表面毫不在意，但实际上派其手下密探严密监视从前线回来的几处要道，务必截获第一手的快报。

正如易可赛欧队长所说，这个直奔王都的快马可以截下，其他的快报也不成问题，但是他们沿途发动的城镇，一定会有大批居民涌向王都，到时候只是密探根本拦截不住。

沃尔德想要刺杀国王和王储在收拾残局的计划已经被破坏，如今是继续率兵出城，还是直接武力逼宫推小王子上位？

思绪了良久，沃尔德叹了口气，且不说现在推小王子上位阻力有多大，只凭一封快报无法证明什么，到时会被自己的对手倒打一耙，说自己作假意图不轨。等到消息真正传回来，大家都相信之后，只怕也会说是自己勾结魔物，一手主导了东海要塞全军覆没的悲剧，到时候便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自己的老师也在王都，为了维持局面，他只能和自己为敌，这才是沃尔德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为今之计只有佯装不知，明日一早按计划全军出发，把自己的主要力量握在手里，不用困守王都。这样一来即可以自保，也能顺便把自己的反对者都钓出来。等到王都的人接到消息，肯定会扶小王子上位，宣布自己是叛逆。

到了那时候自己在以贵族们挟持幼主的名义打回来，本来王室、自己还有贵族们算是三方角力，现在王室的力量已经完蛋了，只剩下自己和那帮贵族们，到了那时自己用压倒性的优势占了上风，贵族们也不是铁板一块，总会有人倒向自己，大事可定！

理清前因后果，沃尔德吩咐易可赛欧队长安排密探继续垄断消息，虽然隐瞒不过几天，但多一天就等于给他的计划多争取一分胜算。

……

东海要塞，索伦王子将自己的请求一说，众人先是一静，随即米娅先表态一定会帮助王子为国家出力，索伦王子微笑着表示感谢，同时心中松了一口气。毕竟三小并不是苏兰岛的原住民，对这里的感情有限，对王室也没什么敬意，若是自己开口，对方不接话甚至直接拒绝，那可就尴尬了。不过还好有米娅在，不至于马上陷入僵局。

壕乐低头吃着食物，他很有自知之明，不管是经验阅历还是自身实力，他都不算高，可以的话他并不想发表什么意见。

姬雅却是一个很矛盾的人，在面对敌人的时候，她除了施展了强大力量，更兼一份狠辣决绝，但是面对自己人她却不大会相处，虽然接触了不少人，但她并不能流畅的交流，这可能和她幼年压抑的宫廷生活有关。不过她有着最朴素的价值观。在这些天的战斗中，索伦王子已经算是师姐弟三人的朋友了，朋友开口相求，若是师父不反对自然可以帮忙。

就在姬雅准备开口的时候，子云却插话道：“十分抱歉殿下，我们并非这里的人，实在不好介入苏兰岛内部的事情，况且师父只是暂时离开，相信不日便会归来，到时我们就要北上返回故乡了。”

虽然不知道姬雅要说什么，但是子云还是表示了拒绝，师父留他们上战场是为了修炼，而不是为了掺和一个王朝的改朝换代，这种事情有多麻烦，作为外国人的子云都可以想象得到，姬雅和壕乐实在没可能拒绝这个求助，所以坏人还得自己去当。本来子云大部分时候都只称呼索伦为王子，这代表着一丝疏离感。但是为了婉转的拒绝，这回他称索伦为殿下，相信索伦也能听的出来。

子云的拒绝也在索伦的意料之中，要是交换身份，索伦自问也不会轻易踏上这条路，一个不小心他们面对的就是一个国家的力量，说不定到时候大公爵的势力、登陆的兽人以及暗中行动的魔物都是自己的敌人，而求助的王子却一无所有，除了手中这把光明剑，索伦可以说是孤身一人毫无筹码可言。

即便如此索伦王子还是想继续劝说三人，因为他现在需要这份力量，没想到姬雅飞快的抄起自己的大剑向着门外刺去，伴随着一声大叫：“什么人！给我出来！！”

第623章 对峙弃道人

姬雅大剑的冲刺力道惊人，直接破门而出，径直打向了暗处的弃道人姜赦。不光是让在场之人吃了一惊，在外面潜伏的弃道人也是惊诧不已。

其实姬雅本来的反应并没有这么大，但是方才一瞬间，姬雅感觉到了巨大的威胁，也顾不得许多直接便打了出去。

且说弃道人来到了东海要塞，并未着急动手，而是谋定后动先观察了一下情况，后来发现这里确实遭到了重创，拢共也就百十号人，就连国王也已经死了，所以也不准备等了，直接杀了王子了事。

索伦王子正和三小以及米娅在用餐，弃道人找来打算施法将整个石屋弄塌，毕竟他并不是个暗杀者，这样硬来比较顺手。这一瞬间的危机感让姬雅爆发。

迎着这奔袭而来的剑芒，弃道人一摆衣袖掀起一片沙石，姬雅半空挥斩。两股力道激烈碰撞，弃道人自付小看了眼前的番邦丫头，几下起落之后立定在远处的残垣断壁之上。

用餐的几个年轻人也在第一时间做好了战斗的准备，由于索伦王子的气力尚未完全恢复，米娅架好弓箭挡在了他的前面。

弃道人姜赦心下疑惑，刚才的招数是北地剑神的霸龙剑道？这个南陲小岛上怎么会有人使用这一招？从刚才的交手判断，姬雅自然不是弃道人的对手，可是她的身份太让人忌惮了。

而三小中江湖经验最丰富的子云一眼就认出了弃道人身上清华宫的衣服，再看那个印在门派标识上的血红叉子，他立刻想到了一段江湖传闻，这人难道就是清华宫的叛徒，拜圣女教三十六护法之一的弃道人姜赦？怎么会在这里遇上这样的对手！？

弃道人先开口道：“小丫头，你的师父是谁？”想知道她的来历，弃道人采用了最直接的方法。

“我……”还未等姬雅说出口，子云一个滑步来到了她的身前直接行礼道：“来者可是清华宫的前辈？”

弃道人的衣着是清华宫的，一般人看出来无碍，只要不点破他的真身，双方还有缓和的余地，所以子云故意以前辈相称，而弃道人和姬雅说话之时有人插口，他本有些不愉，但见了子云的步法，他瞬间震惊，这是东海枪王的游龙惊涛掌的身法。

没想到区区一个番邦小岛国的王子身边竟然汇聚了北地剑神和东海枪王的两路传人。这些到还好说，让弃道人心惊的是东海枪王这边。因为这一脉的传人稀少，而世间公认的高手便是那神枪林越，此人诛杀了数名拜圣女教护法，就算是自己脱离拜圣女教之后，在大周逃窜的几个月也多有耳闻，据他估计两人的功力应该是半斤八两，或许林越还要再压弃道人一头。

想到此处弃道人索性直接问道：“你们和神枪林越是什么关系？还有那个丫头的霸龙剑道又是怎么回事？”

子云用眼神示意姬雅先别说话，然后回答道：“不敢欺瞒前辈，前辈所说的正是家师，至于我这位师姐，除了家师之外，还有幸拜入十里坡剑神门下。”

“十里坡剑神？”因为藿萝芭杀死师兄古剑斋获得剑神称号的时候，弃道人已经出走，所以尚不知道这段事情。

“就是之前的北地独行侠。”子云解释道。

弃道人自然也知道北地独行侠，继续问道：“既然如此你们来此处所为何事？”

“无他，因为苏兰岛是师姐的故乡，特来祭祖。”有时候话不用说的太清楚，给个理由便好，弃道人见姬雅的金发倒也信了三分。

随后子云又问道：“只是不知道我们哪里得罪了前辈，要下这样的重手？”

弃道人大概估算了一下形式便说道：“没什么，有人相托来取这个王子性命以及宝剑，看在你们师父的面上，让到一边我也不和你们为难，如何？”

姬雅站了出来：“不行，我不能让你杀索伦。”

大家相识一场，却眼睁睁看着索伦被杀，就是子云也过意不去，他先拉了拉姬雅，随即说道：“前辈，索伦王子是我们的朋友，恕我们不能相让了，不过前辈离开大周这么久，想必对您原来师门发生的变故并不知情，不知您有没有兴趣听听？”

两个人虽然东拉西扯，但是彼此都保持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三小的修为还不入弃道人的眼，他担心的是他们的师父林越。彼此交谈中一方面确实有劝退对手，尽量不起冲突的意思，但更多的是寻找彼此的破绽。

子云从姬雅那里知道了清华宫的惊变。在他看来不管作为叛徒的弃道人对原师门抱有什么感情，不论是有爱还是有恨，得到这个消息不可能不重视。

果然弃道人眼皮一动，倒也拿不准子云是不是虚张声势的诳他，只说到：“哦，有意思，我确实离开的久了，却不知道少侠你有什么让我惊奇的秘闻，不妨说来听听。”

子云也不打算隐瞒，弃道人真要下决心杀人，这种无关紧要的消息不可能当做威胁，最多看看能不能扰乱他的心神。

除了子云，姬雅也在一旁严阵以待，不过林越走之前让她多听子云的，既然和对方有的谈，没必要次次拼杀。至于壕乐本身进入修士这个世界的时间就短，之前不过是一个渔村少年，就是知道了清华宫惊变，也未必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而索伦王子自然惜命，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紧握着光明剑。而米娅平时虽然冲动却也不是傻子，为了修炼弓箭，她也曾出入山林，眼前的敌人给她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那是一种被死死锁定的缚束感。

子云直接说道：“不敢欺瞒前辈，清华宫现在只怕离灭门也不差多少了。”

“这不可能！清华宫的底蕴雄厚，在这世间除了三教，没有人能轻易覆灭她。”不管对清华宫报以什么感情，弃道人已经反驳道。

“前辈所说不错，就算是四大家族和五大宗门也不可能轻易覆灭清华宫的，但这样强大的存在，却可以从内部破裂。”

“你是说法、术门？”只是一点提示，弃道人便已经想到了缘由。

清华宫虽然表面上是一个宗门大派，而实际却在内部分成了道法和道术两个派别，在魔云海成为大周之主之前，朝堂上最为活跃的就是清华宫的门人。他们选择了投身朝廷，后来借助朝廷的王气修炼。

于是清华宫就在这几百年间，逐渐分裂成两派，主张功法修炼的道法派，他们反对入世，只想一心一意追求大道。还有就是主张异术修炼的道术派，他们追求的是博功名，取富贵，一身所学当学以致用。

之后魔云海的强势崛起让本来春风得意的道术门备受打击，于是道法门又开始兴起，一部分弟子收了心思，却也有人不甘心，于是道法和道术两门算是彻底地将矛盾激化了，各自门下弟子已经到了相互不来往的境地。

这个隐患终于还是爆发了，在一个寂静的夜晚，道术门突然向道法门发难，也不知道谁拔出了第一剑，原本的同门派是兄弟姐妹混战到了一起，相熟之人开始砍杀，整个清华宫陷入了疯狂的杀戮之中，两派人数旗鼓相当，但最后却几乎成了道术一派的屠杀。原因很简单，在修为差别不大的情况下，法术神通是一件加持的利器。

只靠清华宫的底蕴，没法创出一个拥有绝对力量的高手，在大家都差不多，哪怕道术门的人差上一点，但靠着符咒，法器等外力也能反杀一局，这也造成了道法门人死伤殆尽的情况，而获胜的道术派也死了个七七八八。说现在清华宫已经名存实亡并不夸张。

听了事情经过之后，弃道人表情一变，他并不以手段和法宝著称，很明显是道法派，如今道法派灭门，却不知他是抱着怎样的心思。

弃道人说道：“好，你的消息确实有用，但是我受人之托，事情还是要办的，除了这位王子，我可以保证不牵扯任何一人如何？”

“就知道不会那么容易……”

话音未落姬雅的霸龙剑芒和子云的惊涛掌力便打向弃道人，两人之间早有默契，谈判不成便丝毫没有犹豫的出手了。而弃道人也一直注意着二人，知道这两个小鬼头肯定要刷鬼心眼子，没有选择还手，而是第一时间躲开了攻击，直扑索伦王子而来。刚才承诺不牵扯别人，倒不是真的因为子云的情报，主要还是忌惮神枪林越，所以他决定不伤害这里的其他人，因为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但是任务目标不能放过，杀人夺剑，一击远遁，然后找个机会回大周去看看。

米娅虽然心神被弃道人所震慑，但是常年弓矢的经验和对王子守护的心情，让她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飞射一箭，若是寻常弓手只怕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丢了性命。

虽然米娅反应及时，但这区区凡铁又岂能伤到成名已久的弃道人，只见他骤然飘散出一道血荫，弓箭触之即化，转瞬已到面前。子云和姬雅想救已然是来不及了。索伦已经感觉到了死亡的到来。

却听得一声呼喝响起，索伦王子已经在其掌下的弃道人竟被一道金光打飞，直接摔入一片残壁瓦砾之中，扬起了一大片灰尘。米娅见状立刻护着索伦王子往后退去。

弃道人推开身上的碎石，只见他一身狼狈，还有几处小伤，他有些不敢置信：“功德之力？”

这就有些要命了，姬雅的修为已经算是很不错了，但是和纵横江湖数十年的弃道人比还有不小的差距，所以要不是顾忌林越，单纯以战力来讲，这里没有一个人自己放在眼中。而打伤自己的正是一直不显山不漏水的那个少年。

不论是最强的姬雅还是刚才谈笑风生的子云，被保护的王子，以及那个反应能力还算不错的女弓箭手，弃道人都能感觉得一清二楚，而壕乐的存在最低，修为也是最低，只当他是个小厮之类的角色，却没想到他竟然有功德之力。这与个人强弱无关。功德之力专克阴邪，方才那人见人躲的血荫，只是一声吼叫就轻易撕破，这都是哪里找来的奇葩？早知这样，弃道人绝不会选择释放血荫，至少不会被功德之力震伤。

第624章 从夜晚到黎明

见到弃道人负伤，子云立刻向天边发出一只闪光飞讯，随即叫到：“师父马上就到，一起动手别让他跑了。”

弃道人闻言也是一惊，他最担心的莫过于神枪林越，如今看着功力已有小成的三小围了上来，就算是打不过，拖住自己一时也无妨，而且那个少年还有功德之力，等林越一到自己必死无疑。想到此处弃道人施展全力，挥手扫起一片沙尘，本已破败不堪的东海要塞再次坍塌，而围攻过来的三小也被迫后退了。

烟尘散去却不见了弃道人的身影，弓手米娅小心的戒备着：“人呢？怎么不见了？”

子云说道：“刚才逃跑了，和我想的一样，这家伙忌惮我们的师父。”明知取胜无望，子云只能虚张声势一把，刚才的谈话中不难看出弃道人对于林越的顾忌。

壕乐虽然一招逼退弃道人，但是他也明白对方的可怕随即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子云想了想说道：“立刻离开这里，要是等他回过神或者知道师父不在，那就危险了。”像这样的高手都是有脾气的，或许因为林越而放过三小，但是要知道自己是被戏耍了，很难说他会不会不管不顾的杀了他们。

索伦王子再次感谢：“你们又一次救了我，我无法表达应有的感谢，但是我还是希望几位能和我一起去王都……请先不要忙着拒绝。之前或许几位与此事无关，但是你们刚刚已经和沃尔德的刺客交手了，这便已经是和沃尔德为敌，几位的老师又不在这里，如果不能联系上阿甘院长或者是大剑师，不光是我，就连你们恐怕也在危险之中。”

听了这话，姬雅和壕乐到还没什么，但是子云却心中有些不快，这算什么？好心救人性命，不落好处反惹一身骚？不过索伦王子说的不错，如果对方真的打定主意消灭自己，想躲恐怕是来不及了。就算弃道人同为周人，给自己师父三分面子，但谁又能保证沃尔德手下没有其他高手？

期盼沃尔德只针对王子不牵扯别人？又或者期盼对方没有高手对付自己三人？这样把希望寄托他人的做法，对于江湖漂泊许久的子云是绝不会去干的。

姬雅开口道：“咱们一起走吧，去王都那里。”

米娅问了一句：“那这里的其他人呢？”

索伦王子想了想说道：“兽人的入侵还没有结束，这里需要人留守，就算打不过，至少可以点燃烽火警报。而且沃尔德的目标是我，只要我离开了了，这里剩下的人怎么样他是不关心的。”

众人闻言点了点头决定连夜离开，几人分散准备好补给品，然后趁着夜色离开东海要塞。

……

与此同时，弃道人已经来到了沃尔德的面前，作为一个颇具实力修士，御剑飞行本来也不什么么难事。在逃离东海要塞之后他也曾想过是不是被骗了，但作为清华宫的叛徒，又是拜圣女教的护法，在大周王朝东躲西藏已是常态，小心谨慎也是他如今的行事作风，别说只是可能被骗，就是真的察觉真相，他也不会去冒这个险。

听了弃道人的说辞，沃尔德倒是没有着急，反倒是放心了不少，自从知道东海要塞被袭击之后，虽然做了准备，但对于那里的真实情况还是存有疑虑的。现在所有情况都已经得到证实，计划也要略作修改。

沃尔德放下手中的红酒：“虽然很感谢你给我带来了这个消息，但很遗憾你并没有依照约定完成委托，你还要继续吗？”

弃道人虽然在大周是个人人喊打的要犯，但是他也有着自己的坚持，至少在公平交易上是如此：“我可以继续完成自己的任务，但是原先的条件不行。”

沃尔德自然知道他想加码，也理解他的做法，依照刚才的描述，他碰上了一个厉害对手，任务的难度增加不少。但是从自己这边讲也有道理，国王虽然死了却不是弃道人杀的。王子和光明剑一样也没有得手，至于意外出现的大周高手，本身也在自己的计划外，自己没有再加码的道理。

沃尔德想了想又说道：“价码我不会再加了，之前的定金我也不会收回，权当这个消息的酬劳，至于任务可以略作调整，王子的性命和光明剑，你带回一样即可，就算对方有高手，相信你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弃道人盘算了一下，就算杀人不行，只是夺宝也可以，神枪林越固然让人忌惮，但是弃道人还没到毫无办法的地步，所以他点头默许。

等到弃道人离开之后，沃尔德叫来了易可赛欧队长下达了另一番任务，随后易可赛欧带领着一支骑士小队连夜出城。这番举动当然也惊到了盯着大公爵的有心人，城门传来的消息是大公爵明日整军出击，这是打前哨的斥候。

这个解释在字面上并没什么问题，但是众人还是觉得其中大有文章。

第二日清晨，沃尔德大公爵与大剑师誓师出征，民众们看着这数千人的大军并没有什么异样感觉，若是保王党或者贵族们或许有愤恨和忌惮，但是一般民众只是觉得这些士兵是为了保护她们要和兽人决战的勇士，甚至有人自发地给他们递上礼物表示支持。

大剑师看见这一幕很是欣慰，他的学生应该是这样，勇武有力受人爱戴，只可惜在这表面之下却是整个苏兰岛上层的权力博弈。

魔法学徒罗杰一早就进城了，他现在主要的心思在修道院的重建上，之前他也来过城里，虽然小王子表示和兽人的战争还在继续，魔物也蠢蠢欲动，所以抽不出太多的援助，但是只靠民间依旧是募捐了一笔不少的资金，毕竟修道院学友满天下，群众基础也很深厚。

看着远去的大军，罗杰敏感的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作为底层出身的他，虽然家庭尚算殷实，但整体的地位并不高，他的父母本想让他在修道院深造的同时也专攻律法，然后进入行政部门。不过他本人却对哲学和文学感兴趣。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天生有着一种敏锐感，一种对于政治的敏锐感。

他来到王宫，虽然钱已经到位了，但是依旧需要王室的支持，甚至希望王室能开放图书馆，因为除了一些珍贵的孤本和十分重要的禁书，修道院和王宫的藏书是相互留存的，有了图书馆的库存，修道院的重建也能加快速度，但对于王室来说，图书馆是不能任意开放的。

正在和小王子赫仑商量的时候，绿伯爵急急忙忙的进来了：“殿下大事不好了，罗杰先生也在？”

赫仑王子年纪尚小，父兄又都不在身边，一个人在王都支撑大局，面对势力庞大的大公爵沃尔德，他小小的心灵深处是充满恐惧的，而绿伯爵是父王留给他的依靠。当他看见绿伯爵惊慌的样子，这心中更是没底：“出了什么事？伯爵阁下。”

绿伯爵顺了口气说道：“殿下，请您一定要镇定，东海要塞传来消息，陛下和索伦殿下恐怕已经罹难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

“详细消息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是魔物袭击东海要塞，现在那里损失惨重。”

罗杰也被这个消息吓了一跳，但还是听到了其中的关键：“魔物？就像袭击修道院那样？”

绿伯爵摇了摇头：“消息还不能确定，似乎有人先一步拦截了快报。”

赫仑王子哆哆嗦嗦的说到：“是沃尔德，一定是沃尔德，他勾结了魔物，杀害了父王和王兄。而且拦截了快报，今天还率领大军大军出发了。”

赫仑王子所说的，逻辑上并无矛盾，绿伯爵也点头认同，紧接着便是愤怒，他出身地方贵族，身上有有残缺，是国王的提拔才让他有了今天，一直以来他都致力于辅佐王室对抗大公爵，现如今恩人惨死，又知道大公爵勾结魔物，他顿时怒火中烧。

罗杰听说东海要塞和修道院一样的遭遇之后没有着急义愤填膺，反倒开口问道：“消息确定吗？陛下和索伦殿下真的罹难了？光明剑还在东海要塞吗？大公爵已经得到了这个消息了？”

一连问了几个问题，绿伯爵也不知如何回答：“消息还有待证实，不过是我们安排在东海要塞的人传回来的，应该不会有问题，至于两位是否真的罹难，我也不好说，传消息说是亲眼所见，光明剑应该还在东海要塞，毕竟这个东西魔物不能接触。”

罗杰陷入了思考，赫仑王子却很心急：“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绿伯爵想了想：“沃尔德这么着急的出征，看来是得到了消息，想马上将东海要塞剩余的力量收为己用，现在不想办法，接下来等他率兵回来，恐怕就要政变了。”

罗杰反问道：“可是王都的力量都被陛下带走了，如果真如伯爵阁下所预料的，那此刻我们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了。关键是大公爵临走时把大剑师一并带走，如果大公爵让大剑师去抵御兽人……”

剩下的话大家都明白，大剑师固然是站在王室一边，但和整个国家比，他会选择先抵抗外敌，所以把大剑师拐到东海要塞，这样一来他和兽人这两个沃尔德的心腹之患就都不存在了。

“不，王都还有一只力量。”

“什么力量？”赫仑王子惊喜的问道。

绿伯爵道：“贵族们的力量。”

罗杰一挑眉毛：“这……恐怕他们不会轻易出手吧。”

绿伯爵点头说：“是的，这帮家伙不见兔子不撒鹰，想让他们出手，殿下，王室要给他们必要的许诺。”

赫仑王子弱声道：“可是我不能代表王室啊。”

绿伯爵沉声应答：“如果赫仑王子不再是殿下，而是……陛下呢？”

什么！赫仑王子和罗杰都大吃一惊。

第625章 冒牌的王子

对于这个似乎在情理之中的劝进，赫仑王子和罗杰的反应各有不同，被推举上位的赫仑王子从未想过自己有这么一个机会，毕竟国王正值壮年，大王子也是聪慧勇武，怎么想也轮不到他现在上位。

罗杰踌躇地开口道：“现在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太着急了？毕竟消息还没有真正的证实。”

绿伯爵说道：“罗杰先生，不管真相如何，沃尔德已经出发，他会不顾一切的将这些事情落定，从他拦截快报就可以看出，他们也在和我们比速度，如果殿下还坐等确实的消息，这样会失去先机，等到叛军压境的时候，想再联络那些贵族都不可能了。”

不得不说绿伯爵的顾虑是有道理的，政局、战局同样都是瞬息万变，罗杰没什么可反驳，但还是隐约觉得其中并不简单：“既然殿下现在还有要事，那借阅藏书的事情我晚一些再来吧。”

“等一下，罗杰先生。”见罗杰似乎抽身要走，绿伯爵立刻说道：“殿下需要你的帮助。”

修道院虽然全毁，阿甘院长也已经身亡，但是影响力还在，罗杰能够在短时间内凑到可观的资金，也正是因为许多贵族和富豪的慷慨解囊，毕竟他年轻的时候都到修道院去进修算得上校友。虽然大多数人并没有真正成为魔法修士，但是这份情谊和人脉网络还是保留了下来。如果修道院真的支持赫仑，那无疑是一股助力。

罗杰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但还是推脱说道：“伯爵阁下太看得起我了，我只是一个学徒，并不能给殿下提供什么帮助，也无权力代表别人做出什么承诺。”

……

索伦王子和弓手米娅以及姬雅、子云、壕乐一行来到了一个小镇，看起来很是萧条，应该是接到了东海要塞的消息，居民们离开了大半。

当几人听说大公爵沃尔德的大军已经从王都出发的时候，暗道了一声果然。本来几人的可行动路线就不多，除了绕远的道路，无非也就是一条大路和一条小路，大路便是之前索伦随国王大军所走的，他相信如果沃尔德要过来，肯定也是走的这条路。而这条小路是相对安全的，只要路过几个城镇，在越过一座山就可以回到王都了。

几个少年少女就简单的改装了一下在小镇里用餐，准备午后继续前行，这时候一个骑士快马跑入镇子里，他吹响了手中的号角，这是快报号令，镇子里为数不多的居民们也都好奇地探出头。

骑士说道：“兽人再度入侵东海要塞，索伦殿下死战不退已经罹难，现在有一个王子近侍盗窃国宝光明剑逃离战场，大家如有发现持剑冒充王子，可就地拿下押赴王都领赏。”

听着骑士一遍遍重复快报，周围人的反应也是不一样。骑士报完便快马加鞭的奔向下一个城镇，周围的人开始议论起来。

“没想到王子殿下为了保护我们也……”

“先是国王，然后是王子，这次的兽人入侵好厉害啊，咱们还是赶紧跑吧。”

“大公爵不是也带着大军过来了吗，再看看情况吧，这里虽然也不好过，总比变成流民强啊。”

“糊涂，国王和王子那么多人都没有挡住，万一大公爵也挡不住怎么办？到时候在想逃命就晚了。”

“还真有人敢假冒王子啊……”

“现在的骗子什么不敢干？只要漏漏身份，多少小贵族等着巴结呢。”这话倒也不是虚言，以前就有过高明的骗子冒充王都的大贵族，在地方上行骗、敲诈。这回是手持光明剑的假王子，要不是提前有人通知，恐怕相信的人更多。

听完快报和周围的议论，索伦王子说道：“不好了，我成了冒牌货了。”

米娅有些不解：“沃尔德这是在诬陷殿下，这里的人不认识殿下，可是王都认识您的一大把，这种拙劣的手段根本不会起什么作用啊。”

索伦王子摇了摇头：“这一点沃尔德也知道，他不是单纯的想要诬陷我，恐怕还有别的计划。”

子云想了想说道：“他恐怕是给王都的那帮看热闹的人找个台阶下。”

“什么意思？”米娅有些不解，姬雅也不是很明白。

子云解释道：“现在国王的势力已经没有了，唯一能和大公爵对抗的就是那帮所谓的贵族，他们在待价而沽，而王子殿下并不是独子。相比于已经初露锋芒的殿下，那个小王子无疑更好控制，所以大公爵找了个台阶，宣布了殿下是冒牌货，这条消息真假不论，那些贵族都会推举一个更好控制的王子。”

壕乐在一旁说道：“这么说来不管是敌人还是朋友，都把索伦王子给踢出局了？”

索伦点头道：“说得对，不管他们之间有怎样的利益冲突，在对付王室这一点上，他们可以达成默契，而贵族们也不是铁板一块，对于是否推举我的弟弟赫仑为王也会有分歧，这就给他创造了时间。和咱们一样，他现在缺的也是时间。”

米娅弄清前因后果，心中不忿：“可恶！”

子云反倒说：“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之前的王子是势单力孤，而如今的他，可以说得上是孤家寡人了。

索伦说道：“不管我要面对什么，这是我的责任，作为这个国家的王子，无论生死我都要面对的，只是不好意思，把你们牵扯进来。”

姬雅闻言倒是心中一动，她本身也是个公主，在双月之海的时候，她也曾受过希安纳城赫娜公主的指导，也听她说起过公主的责任，那时候她还有些懵懂，如今和索伦王子并肩作战之后，越发得感觉到了这种责任的存在与微妙。

子云叹气道：“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还是想想接下来具体的方案吧，还准备去修道院吗？”

索伦点头道：“是的，如果说我现在还身一丝翻盘的机会，那就一定是在修道院里。而在王宫中，父王还给我留下了接应的人。”

“有这么一号人物吗？”子云疑问道。

索伦王子点了点头：“绿伯爵就是父王留下辅政的人，值得信任。”

米娅好奇的问道：“既然这样为什么不直接联系哪位伯爵大人？”

索伦王子回答：“你们对王都的现状知道的不多，虽然绿伯爵很忠心，也很有能力，但毕竟资历太浅，辅政可以，但是用来稳定政局就不行了，他还不足以压制所有的贵族，但是修道院和阿甘院长有这种威望，我需要得到他们同时的支持。”

子云点了点头，看来虽然不多，但是这位落难王子并非没有底牌。

……

经过了一夜和大半天的奔波，易可赛欧队长带领着大约百余骑来到了东海要塞，这里还有不到百人留守，一个个蓬头垢面衣衫不整，但是却没有放弃这第一道防线，因为他们知道在他们身后有许多的城镇与平民，虽然自己打不过汹涌而来的兽人，但是能第一时间发出警报。

得知易可赛欧队长是大军的前哨，默默坚守岗位的人们心中十分高兴，他们害怕，害怕这里失守，兽人一拥而入为祸他们的故乡。现在又有近万的大军来这里驻守，不管是谁的军队，哪一方的势力，只要是守护这个国家，他们都由衷的欣喜。

易可赛欧队长一面叫大家集合，一面看着这残垣断壁，以及部分露出的尸骸，这么多的死伤根本来不及收敛。再看这面带疲色，衣衫褴褛的守军们，易可赛欧队长深深地鞠了一躬：“你们都是真正的英雄，我作为一个苏兰岛人，感谢你们。你们的付出不会没有结果，明天大公爵的部队就会到达，谢谢你们坚守到这一刻。”

这些比乞丐、流浪汉还狼狈的守军几乎全都喜极而泣，不光是因为要有大军入驻，更是因为自己的坚持得到了其他人的认可。东海要塞虽然被袭击，但是上万人不可能全灭，大多数人选择了离开，只有他们冒死留了下来，也许在作出决定的那一刻，生死就已经被他们置之度外了。

易可赛欧又说道：“你们的优秀表现将与这个国家的光辉同在，但是……为了大公爵的大业，请你们安息吧。”

还未等守军反应过来，易可赛欧队长所带来的百余骑便掏出了一个个精致的短弩，在刚才召集守军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慢慢的占好了位置，正好对着不到百人的守军形成了合围。这些为了祖国坚守到最后一刻的英雄们，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至死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杀。

将守军杀干净后，易可赛欧队长叫手下人换上守军的衣服，然后将尸体集中销毁，这样一来知道东海要塞内情的人大部分已经除掉了。在来的路上他们分出快马，佯装快报的模样散播假王子的事情，再将这里处理干净，想必明日大军一到，就是大剑师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收拾好一切之后，易可赛欧队长留下近百人，自己带着三十余人离开，试着追查真王子的下落。

第626章 三分解空气，死战弃道人

虽然索伦王子几人已经离开有一日的功夫，但是他们绝不敢走大路，小路不大平整，易可赛欧队长一行人又有快马，真要追踪倒是也不问题。

但没等易可赛欧队长大显身手，索伦王子五人面前便有了一个强力的拦路者，正是去而复返的弃道人。本来这个苏兰岛也不大，以他的功力飞来飞去不过片刻。在几人进入小镇之前弃道人便已经追踪到了几人。但是他并没有马上动手，经过观察可以确认林越不在他们身边。

此刻他看着眼前的五人，弃道人说道：“最后的机会，考虑看看？”

子云说道：“米娅，保护好索伦。”他知道之前的小伎俩已经没用了，而且自己这边的虚实，想必弃道人也已经摸透了，除非真的交出索伦，不然这一战不可避免。

既然知道多说无益，弃道人也不是畏首畏尾之人，只能全力出手，林越这三个小徒弟要是死在自己手中算他们倒霉，本来自己就是大周的通缉犯，在多个仇人也无妨。

虽然决定放开手脚，但是三小毕竟不是他的目标，一转身法弃道人冲索伦的方向扑去，因为有壕乐在，他的血荫不能发动，但是清华宫的身法依旧玄妙无穷，甚至可以说十分优美，与天地构成一副笔墨丹青。

五大宗门都有着自己的标志，或多或少的映射出了门派自身的特点，仙霞派的流云纹，玄明教的孤月纹等，而清华宫的灵撰纹，正取自阴阳合德，而刚柔有体，以体天地之撰，指天地阴阳等自然现象的变化规律。最讲阴阳和谐之道。对于气的运用也是几个门派力最强的。

当初三教论道之时，冷月孤薇可以站在人前却让人不能察觉，气这个字森罗万象，不单单是指个人的真气修为，气的运用让使用者与四周合为一体，甚至还产生了屏蔽肉眼的‘障’是对方近在咫尺却不能目视。

身负正邪两种神功，弃道人纵然不能使用杀伤力较大血荫，但是清华宫的运气功依然让他立于不败，脚下轻轻一点便闪过了姬雅和壕乐两人，子云方才便在索伦王子的正前方站定，尽管弃道人的动作出乎意料的快，可是子云还是下意识的出手了。

子云家传的二刺猿剑法本身就以快见长，相传子家的先祖也是一个著名的大剑师，曾在崇山峻岭中感悟剑道，那时候他以山林瀑布为对手锻炼气力，以山中猿猴精怪锻炼剑术。猿猴精怪在善于腾挪闪躲，所以他悟出了一套以快、准、狠为核心的刺猿剑法，而数年之后在此基础上精进为二刺猿剑法，便面上是刺出了绝杀一剑，实际上这是寻常武人肉眼难见的连续两次突刺，也就是刺猿剑法的叠加，所以被称为二刺猿剑法。

弃道人本想如法炮制，闪过子云直扑目标，却没想到这套二刺猿剑法的犀利，虽然躲过了第一剑，却没能躲过连刺的第二剑，只能硬生生的被逼退。而姬雅和壕乐也反应过来，回身打向弃道人，机会一纵即逝，现在想出其不意的拿下索伦王子基本是不可能了。

姬雅的大剑落下，夹杂着霸龙剑道一往无前的实力，却不想弃道人身后涌起了一道肉眼可见的气盾，只听一声锤击的闷响，大剑在气盾之上荡起了阵阵波纹。壕乐趁机一声呼喝，弃道人抬手一档，虽然吃力却也挡了下来。如果不开邪功血荫，那壕乐的功德呼喝便只是一记重击，而不是辟邪的招数。

见三人一拥而上还是没能奈何弃道人，仔细观察战局的弓手米娅，引箭搭弓直取弃道人要害，而三小合攻不成也没放弃，依旧是不断的与他交手，弃道人躲过了米亚的一箭，惊出了一身冷汗。一只把注意力放在这三人身上，倒是忽略了那个女弓箭手。

米娅厉害吗？在真正的高手眼中根本不够看，但是在这混战之际，抽不冷子的一次偷袭足以威胁到他，就是不要命也得见血。弃道人直接挥手一道冷气打了过去，子云知道不管是索伦还是米娅都不能硬接弃道人的招数，脚下一蹬便急速冲向二人。

弃道人回身再甩出一道火光，只见火舌向姬雅和壕乐冲去，二人急忙躲避，火舌在空中拐了个弯追上二人，姬雅横扫大剑所产生的斩风真空阻挡了火舌，没想到随之而来的却是一场爆炸。而硬接弃道人招数的子云，因为极速奔走，双腿已经受伤。终于将打向米娅的冷气截住。只听得咔咳一声，自云的手臂向外翻转，长剑登时脱手。原来是巨大的力道使得子云手臂脱臼，再看地上的长剑，早已经布满了白霜，如不是刚才手臂脱臼，他现在恐怕连剑带手要一起冻住了。

在场之人见识不够，就连沉浮江湖一段时日的子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招数。按道理说一个人不可能掌握两种仙术，纵然是林越五灵俱全，也只在三人面前展示过水灵仙术，其他的不过是理论教学。

而此刻弃道人用了冰火两种力量，这便有些教人意外了，其实除了仙术，还有许多功法附带着一些效果，会让人有所误解，就是江湖上的一些功夫也有这般不俗的威力，而弃道人所使用的正是清华宫的绝学——三分解空气。

除了自身的真气，整个世界的气森罗万象，便是一花一草也有属于自己的气，更不要说在人周围所流动的气。清华宫祖师就曾提过，虽无实质，但人是在气中生存，无时无刻不被气所包裹。清华宫的先辈在研究气的运行之时，在手中不断地凝聚和分解气，渐渐的他们有所发现，在自身周围无色无味的气中，可以提炼出不同的气。虽然同样无色无味，但是却有其他意想不到的效果。

而这个招数便被命名为三分解空气，而这三种气被命名为凝霜、祝燃、幽弱三种招数。

所谓凝霜，便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气体，在降温之后会有所辅助。而在极低温下会液化成无色液体，更会形成白色晶状固体，可谓是削骨的极度冰寒。

而祝燃确是另一种无色无味气体，却有着辅助燃烧的奇效，配合火灵仙术，威力顿时倍增。

而最后一种名为幽弱，看似无毒无害又无色无相，却能让对手窒息难当，伴随着疲倦乏力、烦躁不安、恶心、呕吐、昏迷、抽搐等症状直至死亡。而且这一招也可以冻伤皮肤，眼部接触可引起炎症。在手中压缩之后，若遇高热即可爆炸。一般的修士遇到了三分解空气也是绕着走的。

三小被弃道人所伤，子云和壕乐已经暂时失去战力，姬雅虽然能动，也被刚才的爆炸所波及，暂时不能阻挡弃道人杀死索伦。

而面对来势汹汹的弃道人，就算是在惜命的索伦王子，也不可能让一个女孩子挡在自己前面，他一把推开已经不知所错的米娅，挥起光明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砍了下去。

虽然早知道这把被苏兰岛奉为国宝的神剑不凡，但是弃道人还是低估了它的威力，本身在冲击过程中的他，根本来不及回避，只能伸手在胸前涌起一面气盾。

玄音盾，清华宫最强的防御招式，迎着光明剑的圣光，发出了一声震人心神的闷响，一瞬间索伦王子和弃道人双双被弹开，索伦王子重摔在地，口喷鲜血生死不知，而他手中的光明剑也弹了出去，戳在弃道人身前不远处。

弃道人虽然被弹开，但还是平稳落地，只不过巨大的冲击让他半跪下来，面对三小的合击都不显慌忙的他，却被一个‘普通武夫’索伦王子震伤。

突然弃道人脑后传来风压，姬雅身体略微恢复，立刻冲了过来挥剑便砍。弃道人来不及回身反击，只得往前扑去，伸手抓住了戳在前面的光明剑架起来一挡，只听得一声脆响，两只剑相碰撞后，姬雅的大剑直接飞出去半截。

弃道人立刻运起三分解空气，而姬雅反应也及时，另只手向前一推迸发惊涛掌力，两股力量近距离相撞，比之刚才的爆炸，威力只强不弱。一声轰响之后，二人皆是倒地重伤。

姬雅一时真的难以动弹，而弃道人却扶着光明剑缓缓站起身子，心中盘算着杀光所有人，还是只杀那个王子。见此状壕乐硬撑起身子又是一声呼喝，弃道人急忙闪躲，却听破空之声袭来。原来是米娅见姬雅冒死保护索伦王子，终于战胜了心中的恐惧，再次射出弓箭。弃道人抬起手中的光明剑，飞矢打在了光明剑的剑身上。

而子云虽然暂时废了一只手，可自身功力和另一只手犹在，翻手便是一招惊涛掌力，弃道人想要挥剑，却发现自己的气力已经不济，剑的轨迹都没有挥圆，和子云的惊涛掌力相撞让他又倒退了几步才站稳。暗道果然是高估了自己，现在自己的伤太重了，硬要打下去，自己能杀死他们，却也有可能被反杀，就是同归于尽也不意外。

自己只是来做任务的，又不是什么生死大仇，他不想冒这个险，看了一眼到手的光明剑，他二话不说转身就飞走了。

米娅看着他带着光明剑离开，有心阻拦却无能为力。只能赶紧去查看索伦王子的情况，索伦王子伤的不轻却还有气息，米娅这才松了口气，眼泪不争气的涌了出来，刚才自己被吓傻了，是王子殿下一把推开了自己，他受了这么重的伤，甚至丢了光明剑都是因为自己，幸好他还活着，不然……

在战场和兽人拼杀，受了伤都不曾掉泪的米娅，一边哭着一边说：“殿下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春节暂停通知

由于节日原因，近几日暂停更新，2月11日（大年初七）恢复。谢谢大家的支持，祝您新春快乐。

第627章 资料集中制

荒野之上，一队骑士停留在几人与弃道人大战的地方，领头之人正是易可赛欧队长。本来在接收东海要塞之后，大公爵并没有其他任务，也没有要求他们一定要捉拿或是杀死索伦王子。但是得知王子未死之后，易可赛欧并不想放过这个小意外，一切只为了大公爵的事业。

在查看了现场之后易可赛欧认定这里发生过一场大战，看周围破碎的石块、掀翻的地面，以及一些并不明显的血迹。所有的信息理了一遍，这是一场激烈的战斗，但是却没有任何一方的尸首。如果是大公爵派出的追杀者和王子一行打起来了，那必然要有个结果。王子赢了绝不会好心的给杀手收尸，他们没那个时间。如果是杀手赢了，那他应该会割下王子的脑袋去领赏，现在看来也不太像，那就只可能是两败俱伤，各自逃离了。

如今王子一行人赶时间，不会故意绕远，而且能打败大公爵派来的杀手，王子身边应该也有高手，根据东海要塞的残兵们说，王子离开的时候确实跟着几个年轻人。当时易可赛欧急于接收东海要塞，并没有详细的问清楚，想来不过是几个仆从护卫，这些人居然可以击退暗杀者，这的确是出乎意料，但是易可赛欧敢保证，他们一定也伤的不轻，现在快马去追绝无问题。

他抬头望向王都的方向：“朝这个方向走，接下来会到哪里？”

他刚一问完，便有手下看了看方向回答道：“队长，这个方向过去是齐德隆镇。”

“嗯？钢铁小城，齐德隆镇？”

“是的队长，是大公爵大人下属的齐德隆镇。”

易可赛欧不做他想，立刻下令道：“全体出发，全速奔进齐德隆镇。”三十余骑快马荡起了一片扬尘。

……

东海要塞，大公爵的大军已经到达，大剑师看着眼前成为废墟的要塞心头一震，他见过修道院被毁灭的模样，再看东海要塞这般，看来这些魔物当真又活跃起来。

他丝毫没有怀疑自己的学生大公爵沃尔德，因为他知道，沃尔德或许对王位有野心，但对于这个国家绝无危害，应该说他只是王室的敌人。

问清了来龙去脉，大剑师又疑惑道：“那个冒牌王子是怎么回事？”

被叫来的‘原’守军说道：“是这样的，在要塞被袭击之后，我们虽然损失惨重，但也留存了一部分人马，当时我们几个领队得知陛下和王子一起罹难，唯恐仅剩的部队分崩离析，所以就叫了一个和殿下几分相像的少年冒充殿下，一方面安定人心，一方面向王都求援，我们也没想到那个小子会盗窃光明剑逃走，大家知道真相之后便没了信心，逃的逃散的散，只留下了我们这些人死守防线。”

大体上可以自圆其说，但关于真假王子的问题，大剑师仍有疑惑，一个乡下小子作为王子替身，怕死逃离战场还有可能，不过竟然能胆子大到偷窃国宝光明剑？难道他不知道带着这东西一点好处没有，还会变成整个苏兰岛关注的对象吗？还是那个小鬼真的认为可以考王子的名义行骗？又或者……

大剑师准备详细询问，忽然前沿观察哨传来警报，又有一波兽人潮要过来了。不管这里情况如何，兽人入侵永远是重中之重。大剑师和沃尔德登高望去，漂浮在海面上的狗头人顺着洋流越来越近。

大公爵下令准备迎击，大剑师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他的修为水准远高于其他人，和大军一起结阵作用不大，因为己方军队扎堆在一起，一些大招反而放不开手脚。

东海要塞的又一轮防御战一触即发。

而就在这时，昏迷的索伦王子缓缓醒来，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快散架了，身子下面硌得慌，又不停的在摇，让人感觉十分的不舒服。

见王子醒过来，一直照顾他的米娅高兴到：“殿……你醒过来了。”

索伦王子虚弱到：“这里是哪里？我昏迷多久了？”

米娅生怕索伦多说话暴露什么，立刻说道：“咱们遇到了强盗打劫，你不想放弃财物便被打晕了，我们也都受了伤。你已经昏迷一天了，还好遇上了冬強大叔他们，不然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呢。”

索伦刚刚醒来，听米娅说话一头雾水，之前自己一行人遇到了大公爵派来的杀手，自己差点死在他手里，现在什么情况？不过他也是机警之人，虽然脑子一片浆糊，却感觉米娅不会无的放矢，自己又不能接话的情况下，只好暂时先保持沉默。

这时候索伦王子才发现自己躺在一辆大马车上，身下垫着厚厚麻布，摸起来的手感应该是一车石头块，扫了一眼四周，还有另外几辆大马车在后面，而子云在后面那辆马车的驾驶位旁。这看起来是一个运送石头的车队？

忽然听见前面有人说道：“小伙子你醒了，算你走运，能活下来，虽然东西没了，但只要有命在比什么都强。”

索伦王子循声望去，正是一个驾车的络腮胡子车夫，而他身边坐着的正是姬雅，索伦王子不动声色的说到：“是啊，活着比什么都好，大叔怎么称呼？”

那车夫说道：“齐德隆镇的冬強，一个车老板。”

短短几个字，索伦王子便已经想到了不少东西，车老板嘛就是运输人员，而齐德隆镇正是之前自己一行人的前进方向，也是苏兰岛上最著名的铁匠作坊城镇。看着车队的模样，在摸了一下车上的石头，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矿石之类的。

自己受伤昏迷，其他人估计也不好过，他们想带着自己前进恐怕比较麻烦，这时候齐德隆镇的马车队路过，想必他们谎称自己被抢，然后搭上了一段顺风车。

事实也确实是如此，几个伤员正愁怎么前往下一站，而齐德隆镇的运输车正从矿山回来，带回来上好的铁砂铁矿，所以几人便谎称是东边逃避兽人入侵的难民，和大家一起逃跑，结果路上有人开始抢劫，自己的东西大多被抢，还有人受伤，希望能够搭车去镇子里。

本来兽人入侵的事情就已经闹得沸沸扬扬，这些车老板们也都知道，最近向西逃难的人不少，有一些钱财和食物用尽的人确实会去抢劫同样逃难的人。

姬雅的大剑被弃道人用光明剑斩断，她只能暂时收了起来，而壕乐一向是空手对敌，再加上年幼也看不出什么威胁，索伦受伤昏迷倒也不用关注，米娅带着弓箭，子云拿着长剑，却也只是逃难之时自保的武器。

看着几人年幼的模样和简陋的武器，车老板们才答应捎带一程，若是然高马大，凶神恶煞之辈，车老板们未必会同意。

天色暗了下来，车队来到了齐德隆镇，几人下了车，向车老板们致谢后去找一个旅店，准备先休息一晚。

子云问道：“现在怎么办？”

索伦王子说道：“找个住处再说吧。”

几人走在小镇中，说是小镇，但这里的规模不亚于一座小城。整个齐德隆镇弥漫着一股子焦糊的味道，空气也有些呛人，周围的街道传来了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几人寻声看去，只见街道上全都是铁匠铺的标志：老伙计铁匠铺、熔炉诚品、九段烧、古雅刀剑等等……

子云有些疑惑：“这里怎么这么多铁匠铺子？”

索伦王子解释道：“因为这里是沃尔德的制造中心。”

“沃尔德？大公爵吗？”几人有些惊讶，就连米娅也不知道其中的原委，没想到这里是大公爵的底盘。

索伦王子点了点头：“是啊，齐德隆镇是沃尔德的封地之一。沃尔德治理封地的方法很独特，这个被他称为资料集中制，就是所有他名下的封地，各自发挥优势，土地肥沃的专职耕种，地域开阔的放牧养殖，交通便利的发展商业，而这里距离矿山很近，作为制造中心。所有的领民根据自身才能调换驻地，像其他城镇可能只有一个小铁匠铺作为日常使用，剩下的都集中在这里了。”

子云看了看周围说道：“这样的发展很失衡啊。”

“是的，比如这里根本不生产粮食，所有人民的口粮都是从别的地方拉来的，但是这里满镇子都是武器。如果任何一个城镇有不好的苗头，都会因为缺少必要条件而无法反抗他。他要的不是十几个平平无奇的城镇，而是十几个汇聚最尖端实力的基地。”

壕乐却从商人的角度出发说道：“这个地方都是打铁的，有那么多人买吗？”

索伦王子说道：“有的，他治下的所有城镇每半年都要提交预算计划，比如今年要打多少粮食，要准备多少农具，要兴造多少船只，按照计划再交换给对应城镇。”

壕乐惊奇道：“这样一来岂不是没有商业自由？”

索伦王子说道：“可以这么说，每次订单过来有全镇一起承接，然后按照各个店铺的实力承包到户，能者多劳，多劳多得。提高了整体的速度，而沃尔德还有两个职业军镇，就像职业农镇，或者这里的职业铁匠镇一样，专门负责打仗，所以他手下的士兵比一般贵族的农兵要厉害，而在不打仗的时候这些职业士兵就会接受各个城镇的聘用成为他们的保卫力量。”

听着索伦王子所说，三小对于沃尔德的统治方法略为了解了，在这片故土面积不大的苏兰岛上，资料集中制并没什么太困难的，若是在大周这么干，不管是集中粮食还是集中铁匠，都会被人重点关注的。这也是苏兰岛这里独有的特点，孤悬海外没有强敌。别说外人了就是内乱也少，最大的两个对手兽人和魔物也不会有来有去的和你打国战，基本都是一波莽。

子云忽然灵光一闪：“如此说来这个城镇还真是处在一个好地方。”

其他人都没明白，但是索伦王子自然知晓，他点了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姬雅不明所以开口询问，她自己也不明白，原本自己的目光只在师父林越身上，不知何时起她开始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了。

子云解释道：“如果只是为了锻造方便，为什么不把地址选的离矿山更近一些，反倒要一趟趟往回拉矿石？因为这里处在一个交汇点，往东直达东海要塞，往西便是你们的王都，而从这里往南可以阻击魔物，所以这里才是铁匠和武器的集散地，这个大公爵还真是规划了好大一盘棋呢。”

索伦王子点了点头，抵抗兽人、消灭魔物、甚至是直接攻打王都，这些他都想到了，或许他真的比自己强太多了。抛开王室正统不谈，索伦王子都觉得让沃尔德成为国王比自己更合适，尽管对自己有信心，但是要成长成一位真正的王者，对于十六岁的索伦来说恐怕也要十年。而沃尔德已经合适了，选择一个当下的合格者还是选一个十年后的不确定？

这个王国会只因为自己的血统，而给自己十年用来成长吗？索伦王子不禁想到。

一直没有说话的米娅开口了：“旅店到了。”几人终于到了镇子上唯一的旅店。

第628章 子云的急智

一行人来到了镇上唯一的旅店，就如同别的城镇只有一个铁匠铺一样，这里也只有一个旅店，对于全程都是铁匠的齐德隆镇，外来者除了少量的雇佣兵，大多都是来下订单的，一家足够大的旅店可以应付，这里并不容纳外来人口，除了指定的人和店铺，任何与铁匠事业无关的人都不能来此定居。

依靠这种强制的制度，大公爵沃尔德的领地飞速的发展着，而且还很少有什么乱子，是不是本地人一眼就知道。

为了防止出现意外，索伦王子根本不用冒头，只是子云和壕乐去订房间，而另外三人用长袍遮挡住相貌。几人只说是东边过来的逃难者。旅店老板也不疑有他，所以开了两间客房。

苏兰岛这里的客房单人间很少，因为出来旅行的人基本上都是与几个同伴结伙，只有团队中有独身女性的时候需要单人间，剩下的房间里一般摆两到四个单人床，当然最低等的还有大通铺。

三个男性要了个三人间，两个少女则是双人间。

子云一路奔波，身上也是残破不堪，有心洗个澡清理一下，而另一边姬雅正和索伦王子站在月色下的一个凉台上。

一路行来多亏了三小的保护，虽然并肩作战了一段日子，但是索伦王子对于他们的了解还是太少了，借这个机会他想向姬雅表示感谢。

索伦王子说道：“抱歉，因为我的事情，让你弄坏了老师送给你的剑。”

姬雅的大剑是她的另一个师傅藿萝芭所赠，不过他们并没有和索伦王子解释的太清楚，姬雅摇了摇头：“没什么，师父说过神兵利器终究是外物，用着顺手就好，不用太苛求。只是你的那把光明剑也被抢走了。”

索伦王子却不放在心上说道：“或许这是一件好事。”

“好事？”

“是的，光明剑用含着巨大的力量，但是我却不能运用，放在我这里只是个废物，而且还引人注目。除了能向世人证明我的身份之外并无大用，而对于认识我的人又不需要这个东西去证明，所以就先让沃尔德去保管一阵吧，等回到了王都，找到了阿甘院长，一切都会回到正轨。”本来这个计划应该越少人知道越好，但是索伦王子却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姬雅，信任也好、卖弄也好，索伦王子得承认，他确实对这个来自大周的少女另眼相看。

看着说起计划眉飞色舞的索伦王子，姬雅却说道：“你很像我的王兄。”在索伦王子和大王子姬维性格上有些相像，都有些玩世不恭却又智珠在握，外表略显轻浮，心里的事情却谁都猜不透，别有一番深沉。

“王兄？”索伦王子心中在想，是不是自己所认为的那个意思。

“是啊，我是大周的公主，嗯，一个没什么地位的公主。”姬雅没有刻意隐瞒，虽然子云跟她说过，但是这只是她的一段过去，并不妨碍任何人，在着异国他乡也没什么其他的意义。

索伦王子微笑道：“哦？那我是否有幸聆听公主殿下的故事呢？”对于姬雅的话，他仍然有三分疑惑，三分怀疑。

“倒也没什么不能说到……”

听着姬雅的描述，索伦王子渐渐明白了她的过往，对于出身索伦王子并不怀疑，一个被王子看中的异国女奴，在王子成为国王后水涨船高，然后生下了一个备受歧视的公主。老实说这个故事放在苏兰岛也是可以成立的。

而作为她的老师，宫廷导师的实力也毋庸置疑，看三小的战斗力，就可以得知这个老是绝不简单，这样的人物成为宫廷导师也是应该的，实际上大剑师和阿甘院长在苏兰岛也挂着这个名字。

姬雅作为公主，子云是贵族之后，而壕乐看起来应该是个好商人，这也符合哪位宫廷导师收徒的身份。

想通种种之后，索伦王子看着姬雅的眼神更加火热，就算备受歧视，公主依旧是公主，在这个爵位阶级唯一的国度，依旧是让人重视的存在。他开口道：“那好吧，不知道在这件事情过后，美丽的公主殿下是否愿意……”

还没等索伦开始她的表白，米娅急忙过来：“殿下出事了，子云先生叫您立刻回房间……”

“怎么回事？”索伦王子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几人边走边说，米娅说道：“子云先生叫咱们立刻更换房间，您马上洗澡不要露面，有追兵过来了。”简单的几句话便把危机说得清楚。

几分钟之前……

易可赛欧队长带着三十余人进入了齐德隆镇，他们直奔镇上唯一的旅店，因为资料集中制度，所以大公爵的领地上实行出入人口管制，外人到来这里，除了旅店他们无处容身。

壕乐有点饿了，正准备去找些吃的，到楼梯拐角的时候正巧遇到上楼的米娅，两人先是一愣，似乎都有些不好意思，壕乐开口问道：“呃……楼下还有吃的东西吗？”

米娅连忙说：“我拿了不少食物，咱们一起……”

话还没说完，旅店的大门便被打开，易可赛欧一行人进来了，他们向旅店老板出示大公爵的令牌：“今晚有没有从东边过来的几个人，其中一个……”

只是隐约听到什么‘东边过来’这几个字，机警的米娅立刻察觉这些人可能是冲着王子来的。立刻和壕乐去王子房间。子云好不容易烧开了一桶洗澡水，这两个人便闯进来，只说有追兵过来了。

子云当机立断，他和壕乐先去二女的房间，然后让米娅找索伦王子与姬雅回来，他们交换了房间。并叮嘱让索伦王子立刻洗澡。

索伦也是心思通透之人，立刻明白了子云的意图，回到房间二话不说直接脱光上半身泡在了水中。

易可赛欧队长带着十来人和旅店老板来到楼上，因为二女的房间靠近楼梯，所以他们先敲开了这个门，屋里开门的自然是子云和壕乐，子云疑惑道：“你们是什么人？有事吗？”

易可赛欧眉头一挑，刚才听旅店老板描述，来了五个人，两人遮面，剩下的三人二男一女，女子金发是本国人，而两个男的却是外国人。而且虽然带着武器，却不像是身背光明剑的索伦王子。他不知道的是之前的战斗，弃道人已经夺走了光明剑。

易可赛欧来自王都，自然知道子云他们是周国人：“你们是周人？”

“是啊，你又是谁？先生。”子云毫不示弱的回答并反问道。

易可赛欧拿出了令牌：“苏兰岛守卫部队，我们得知一个穷凶极恶的强盗流窜到了这边附近，他不光杀人越货，还善于诈骗，所以希望两位能够配合是搜查。”

子云说道：“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难道两个周人会是您所说的强盗吗？”

屋子不大，这里只有子云和壕乐，一目了然，易可赛欧又问道：“听说你们还有三个同伴？”

“您觉得女孩子是强盗？”

“也不是不可能，再说这个盗贼穷凶极恶，万以伤到您们，对于我们国家的形象也不好。”

“那好吧。反正我现在觉得你们这里的形象已经不怎么好了，至少不够友好。”

几人向里面走去，易可赛欧趁机问道：“你们的女伴也是周人？”

子云解释道：“不，都是本地人，我们是跟着船队来的小行商，自然要雇些向导。”

“雇女孩子？”

“难道我们两个雇几个粗大汉？”

“呵呵。”

“听说你们从东边过来？”

“是啊，听说那边打仗，聚集了上万人，应该有不错的商机，可是不知道怎么着就被攻破了，我们又不想留下等死就一起跑了，半路还被人给劫了，正准备去王都找其他同乡帮忙。”

易可赛欧点了点头，这些话从逻辑上并没什么毛病，而且苏兰岛确实还有一些周国的生意人，除了珍珠港之外王都是最多的，他们想要去寻求帮助也很合理。虽然这两个人看起来很稚嫩，但是出海做生意意味着高利润，两个年轻的周人来这里闯荡也有可能。

一行人来到了三人间门口，和刚才的房间确实有段距离，易可赛欧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了女声：“谁啊？”

子云说道：“是我，现在方便吗？”

“抱歉，我们在洗澡呢，有事吗？”

子云也给了易可赛欧一个眼神：“对不住了，她们在洗澡我也没办法。”

这么巧吗？易可赛欧立刻推开房间门，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队长，这个小旅店的门栓可拦不住他，随即屋里传来了尖叫声，叫的最大的声的自然是米娅。

众人看去，姬雅和米娅穿着白色的内衫，这是外衣之下，内衣之外仅剩的衣服，看起来十分的轻薄，而屋子最里面的浴桶内一个人影抱着肩缩入水中。正是索伦王子，他今年不过十六岁，虽然已经有一身略显线条的肌肉，但是将扎起的头发放开，脖子以下半个身子泡在水桶中，背后看去也就是个金发女人的模样。

子云已经抽出了佩剑：“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那副模样像一头发怒的豹子，易可赛欧身后的人也纷纷拔剑。

易可赛欧队长让示意手下收剑：“真是抱歉，是我失礼了，我只是担心那个人真的潜入进来，用几位女士做要挟来掩护自己。”余光扫过也没看出什么问题，两个漂亮的少女，另一个躲在浴桶里，虽然看不见脸，但也应该没什么问题，这个时候也不可能冲进屋子在浴桶前面查证，本国人也就罢了，在周国商人面前这么做，那可真是在作死了。

子云怒声道：“您还准备看多久？”

易可赛欧点了点头：“我这就离开，老板，这几位的店钱计在我这里，所是对我失礼的一点补偿吧。顺便给我们也准备几套客房吧。”说着便带人离开了。

虽然心中还有疑惑，但是易可赛欧也不打算就这么动手了，从前一个晚上，他连夜出王都召集手下，一路马不停蹄的赶到东海要塞，在那里按照大公爵的指示杀光守军做好掩护，然后又是一路追赶索伦王子的足迹。

从现在这个时间看来，他是一天一宿没有合眼的策马奔腾，不管这些人有没有问题，他都要先歇一下，不然就是打起来也会吃亏的。

第629章 杀追兵夺马，魔法士心疑

还没有休息一刻钟的易可赛欧队长，被子云和壕乐压着来到了索伦王子的面前，易可赛欧苦笑道：“果然是你啊，王子殿下。”

一刻钟前，易可赛欧队长暗地吩咐手下，一方面紧紧盯住这两个客房，另一方面赶紧调集齐德隆镇的护卫队过来，这里是大公爵的封地，护卫队也受他的管辖。叫他们包围旅店但先不要着急动手，过了今晚再说。

虽然这些外来的人还是有嫌疑，但毕竟是在王都也有不小人脉的大周商人，一个处理不好，这两个小鬼和其他周人一说，闹起来难免对大公爵接手政权不利。至于说下杀手，那就更不至于了，万一他们还有熟人在王都，无缘无故死了人也是在添乱，大公爵和周人没有冲突，以后还说不定要互通有无，易可赛欧方方面面都估计到了。

在他看来，对方即便有问题，也不过是五个少年少女，自己带着三十多个精锐骑士，外围又有齐德隆镇的护卫队，他们为今之计不是连夜逃走就是佯装无事。只可惜他低估了姬雅的人的实力和索伦王子的决心。

在他转身离开房间的时候，子云便和姬雅有了一个眼神的交流，一瞬间他们彼此明白，动手！先下手为强。

易可赛欧看了看周围：“看来我的手下已经被你们解决了？”自己能从床上被拉下来，想必周围负责监视的人都被清理了吧，易可赛欧很合作的没有大叫。

索伦王子对于这位大公爵面前的红人自然熟识：“既然你出现在了这里，沃尔德应该已经到了东海要塞了吧。”

易可赛欧则是说道：“你休想我多说大公爵阁下的一句情报！”

索伦王子起身怒道：“你们还有脸这么说？居然勾结魔物进攻东海要塞，你们知道沃尔德这么做害死了多少人吗！！？？”

易可赛欧挣扎到：“胡说，大公爵阁下和那些魔物一点关系也没有！你不要随意诬陷？”

“诬陷？除了他还有谁熟知东海要塞布局？有谁迫不及待要除掉我们？前脚把那里变成了炼狱，后脚便带领大军像一个英雄一样接手一切，这些也是诬陷吗？”索伦王子质问道。

易可赛欧冷冷一笑：“随你怎么说吧，反正你不是也打算杀了我吗？何必再和我说这些？”

索伦王子点头道：“确实如此，你们的罪孽，早晚要清算。不过现在还要劳烦队长送我们出去。”

易可赛欧这才明白，几人抓住自己而不杀是因为外面被护卫队包围了，他们想杀出去恐怕不容易，看来事情还没到最坏的一步。

既人早已收拾好东西，而在旅店门外，接到了易可赛欧通报的，齐德隆镇的护卫队早就暗自埋伏好了。几个人压着易可赛欧慢慢下楼走出旅店，果然，得到了消息的旅店老板也早已不在前台了。

本来按照姬雅和子云的意思，可以一并把易可赛欧解决掉，几个人杀出去夺路而逃绝无问题。不过索伦王子还是准备把易可赛欧队长当做人质，即可以避免或是减少杀戮，又可以试着从他口中套出些情报。不过看这样子想让他开口基本不可能了。

既然刚到旅店外，虽然街道上静悄悄的，但是强如姬雅和子云早就觉察到了周围的不对劲，恐怕此时正有不下二三十只箭头正对着自己。

索伦王子说道：“还请易可赛欧队长让大公爵的手下们合作一点，扔掉武器出来。”

易可赛欧却冷冷一笑：“埋伏的人都听好了，这人就是大公爵的心腹大患，给我放箭，射杀我者有功无罪！”街道一片寂静，易可赛欧又喊道：“都聋了！！给我放……”未等他说完便被捂了嘴。

下一刻数十只飞箭激射而来，姬雅向前一步挥手便是一道火帘，所有的飞箭都被烧化了。易可赛欧没先到对方竟然有魔法修士，还来不及反应便被子云从身后一剑穿心。

子云扭头说：“我就说嘛，直接杀出去比较快。”

索伦王子苦笑道：“是我有些想当然了。”

弓箭还在乱射，子云催动风灵便将箭矢吹散，壕乐一声大吼，周围埋伏的护卫队顿时脑袋嗡嗡作响，几个人立刻逃出旅店，埋伏的人一看目标要跑那容得多想，一部分人便骑马追赶。

子云看见追兵喜上心头，正愁没有代步，你们就送来了，看来齐德隆镇好人多啊！

……

朝阳早早升起，今天是大公爵率军离开的第三天，在这短短的三天之内，整个王都变得开始让人捉摸不透了，就连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平民都能察觉到有一丝不同，这是一种沉闷的压抑。

这三天里，整个王室所能动用的力量都行动起来，每天都有贵族和官员因为难以理解的罪名被拘禁，就连日常做工的平民也有的被直接抓走，整个城市仿佛陷入了高压管制，哪怕在路边窃窃私语的两个人，有时也会被强行抓捕。

就在沃尔德离开的第二天，南方修道院的提莫院长也带着一批精锐过来了，这无疑给了保王党最大的支持和鼓励，有了这么一个绝对高手坐镇，年幼的赫伦王子鼓起勇气，正式宣布作为王储监国，而国王和大王子的死讯也被定性，也就是说此刻的索伦王子成为了真正的孤魂野鬼。

魔法学徒罗杰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和几个仆从拉着一整车的书准备离开王都，他不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昨天来王都的提莫院长很不对劲，所以他昨晚以整理书卷为由，在王室藏书馆里呆了一宿。这不光是为了整理图书，关键是王室藏书馆收藏着不少珍贵文献，所以相对的也刻画了不少法阵，连接了许多防盗、防毁的设施。不管出了什么事，罗杰相信那里绝对是整个王都最安全的地方之一。

回到了修道院的所在，这里虽然经历大火焚烧，但并不是毁灭殆尽，还留有几处房舍留存，罗杰把带回来的书籍图册放好。因为兽人入侵的关系，整个修道院的精锐都被带走，剩下的学生也都放假回家了，罗杰简单的收拾了一些行礼准备前往东海要塞，

本来他并不想和大公爵沃尔德走得太近，但此刻危机已经是迫在眉睫，如果他所推测的是真的，那他宁可投靠沃尔德。

时至上午，罗杰才准备离开，之前他还不确定路上是否安全，但是有一行人却已经距离修道院不远了，正是骑马赶来的索伦王子一行。

在齐德隆镇来不及好好休息，便被追击而来的易可赛欧逼走，甚至和小镇护卫队交手。虽然抢夺了马匹代步，但是一夜的奔波还是叫众人疲惫不已，连夜翻过一座小山丘，他们到达了王都的范围内。

见众人的疲态，索伦王子说道：“大家在坚持一下，马上就要到修道院了。”

三小现在算是无话可说了，林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在这期间他们不得不留在苏兰岛，现在算是上了索伦王子的贼船了，想轻易下来都不成。对于索伦王子是否能夺回王位，子云和姬雅、壕乐都不在乎，但是要继续在这个国度生存，他们就只能站在王室一方。

希望有多大，失望便有多大。

看着满目疮痍的景象，一直保持平静面容的索伦王子也不禁惊讶的睁大双眼，张开了嘴巴。在一旁的子云见状策马上前说道：“这就是殿下所谓的底牌和希望？”

众人不敢靠的太近，只是远远的看着修道院的残址，索伦王子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一直以来寄予厚望的修道院成了这副德行，阿甘院长……对了，还有院长。知道院长实力的索伦王子不相信阿甘院长也会出事，于是直接说到：“这里的状况和东海要塞一样，绝对和魔物脱不了关系，不过阿甘院长的实力高强，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现在唯一的顾虑是，修道院出了事情，沃尔德以此为借口将这里圈禁起来，那样就比较麻烦了。”

子云摇了摇头：“看来你还是没死心啊，真的不考虑一下我的建议？”之前在路上，子云曾说过，索伦王子复位的机会越发渺茫，如果大公爵的手下全是易可赛欧那种狂热的疯子，那他还是直接去珍珠港，坐大周的商船离开，就算失去了名誉和地位，至少能保下一条性命。

索伦王子摇了摇头：“不到最后一刻，我都要尝试一下。”

子云明白，就是真到了最后时刻，他也不会放弃的：“那你打算怎么做？”

索伦王子说道：“过去一个人，探一下虚实，不过可能会有危险。”他和子云的眼神不约而同的看向米娅。

米娅一愣：“咦，我去？”这个结果很明显，子云和壕乐是周人，姬雅虽然外貌可以，但是来这里时日尚短，不能做到应变自如，至于说索伦王子，他现在的处境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也就剩下米娅了。

米娅也明白了其中的因果，点头道：“好，我去。”

可就在此时，警觉的姬雅喝声道：“什么人！给我出来！？”另外几人也连忙掏出兵器。

直接路边的草丛中一阵摇动，轻装简行的罗杰慢慢走了出来，看着索伦王子惊奇道：“您是索伦殿下？”

第630章 墙头草罗杰先生

面对突然出现的罗杰，几个人都怀有戒备，索伦王子更是警觉道：“你认识我？”

罗杰说道：“我是修道院的学徒，你和陛下出征前曾经来拜访院长，当时我也在场。”

索伦王子仔细打量他后恍然大悟：“原来是你。”之前他确实和国王拜访过阿甘院长，目的自然是想谋求他的支持，当时作为学生的罗杰和他们打了个照面，但是谈话之时，事关机密所以他便离开了，索伦王子对他的印象并不深，这一提起却也能想起来。

罗杰直视索伦王子问道：“殿下，可不可以告诉我，东海要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看着罗杰探究的眼神，索伦王子倒是一愣，眼前的魔法学徒既没有地自己表现出敌意，也没有表现出敬意，甚至在明知道自己这边占优势的情况下，还敢用这样的语气探究，在看远处的被毁的修道院，索伦王子嘴角翘起：“看来咱们之间要好好聊聊了。”

既然来到一处林地，壕乐和姬雅去收拾马匹，而剩下的几人聚在一起交流信息，对于三小，罗杰是怀有警惕的，毕竟他们不是这个国家的人。索伦王子却道无妨，对于三小他是信任的，尤其是这个档口。

相互交换完了情报，索伦王子和罗杰不禁陷入了沉默，事态的发展已经远远的超出了预期，虽然罗杰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听闻在东海要塞的修道院精锐一朝丧尽，他内心的震动可想而知，照这样来看恐怕百年之内，整个苏兰岛的魔法纪元将陷入一阵黑暗时代了。

而索伦王子的内心更不好受，没想到阿甘院长也死了，在一旁的子云作为旁观者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只是对王子说道：“看来你最后的依仗也没有了，在这场游戏里，你的筹码用完了。”

米娅一脸担忧的望着索伦王子，只见王子面色一沉却说道：“不，还有机会，虽然阿甘院长不在了，但是王都里还有绿伯爵等忠于王室的力量，南方还有提莫院长，事情还没有到穷途末路的时候。”

“说道提莫院长和绿伯爵，我想不得不和殿下说明。”

“嗯，难道这里还有什么不妥吗？”提莫院长是战力的依仗，而绿伯爵是国王给他们留下的政治依靠，如果这两个方面再出问题，索伦王子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罗杰继续说道：“其实提莫院长昨天就来到了王都，但是我却觉得他很不对劲。”

“不对劲？”

“是的，他表现的太客气了……”

原来昨天在王宫，罗杰遇见了进入王都的提莫院长一行人，罗杰心里感觉一块大石落地，自从阿甘院长死后，整个修道院人人自危，大批精锐死于东海要塞刚是让整个氛围跌倒谷底，提莫院长作为现在唯一的九星魔法师，其地位不言而喻。罗杰将最近所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他，对方虽然表示震惊，并说一定要给阿甘院长报仇。

只是这一句话便引起了罗杰的警觉，他知道两位院长是从小一起求学的同窗，关系十分要好，甚至于可以用些看似不尊的称呼，比如之前阿甘院长做实验出了意外烧了一小片胡子，而提莫院长的问候却是‘老家伙，怎么没全给你烧了呢。’

现在的提莫院长对阿甘院长使用尊称，全然没有了亲昵之意，这不像是两位院长的作风。即便是在王都之中，王子的面前保持礼节，也不会表现的如此刻意。而且作为分院长，在知道总院被焚毁的情况下，既没有去现场查看实情，也没有和罗杰核实魔物以及阿甘院长的死因。反倒是表示一定要报仇，还和最近一直不太安分的绿伯爵搅在了一起。

换位思考，如果是阿甘院长或者是他，第一件事绝不是报仇，而是谋定而后动。

所以罗杰推论，这个提莫院长或许有问题，只是一个活生生的大活人就在那里，作为一个魔法学徒，罗杰又不敢去质疑，只能在王室的藏书馆待上一晚，以免自己遭遇不测。

或许对方真的只认为自己是个小角色，而修道院也已经毁灭，自己翻不出多大风浪，所以没有过多的留难。当今天早上罗杰离开的时候已经知晓，提莫院长已经和赫仑王子、绿伯爵商量好了，以大公爵勾结魔物为由，正式宣布他成为叛逆，号召臣下以及地方贵族向他发起进攻，至于他的领地，谁攻下来算谁的。

索伦王子听完说道：“这不符合规矩。”

罗杰点了点头：“所以我准备去东海要塞，投奔大公爵，”

索伦王子猛然抬头，罗杰与他坦然对视，在一旁的子云突然说道：“你这么做是对的。”

在周周的人都不能保证可信的情况下，彻底投向大公爵这主意不错，刨除以下犯上不说，至少沃尔德是个知根知底的选择，情况总不会坏到哪里去。索伦王子也是第一次仔细地审视罗杰，他可以确定罗杰是自己所需要的人。

这时候不知所措的米娅问起来：“那现在怎么办？殿下，修道院已经不能用了，而绿伯爵似乎也……”

索伦现在也知道，如今的他是真正的一无所有，但是他还说道：“事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了，去王宫见我的弟弟赫仑，这是唯一扳回局势的方法。”

子云皱眉道：“但是这样太过危险了。”

“但也是唯一的方法。”索伦王子坚定说道。没想到绿伯爵也背叛了自己，这些天来四处串联，如不是有更深层次的阴谋，那便是有巨大野心，最可能的就是控制弟弟赫仑王子，成为下一个大公爵。

罗杰点点头：“好吧殿下，我想我可以帮您。”

子云笑道：“你刚才不是还打算去投靠大公爵吗？”

罗杰摇了摇头：“虽然绿伯爵和提莫院长一口咬定魔物与大公爵有关，并以此为罪名进行讨伐，但我总觉得事情并不简单，王室、大公爵、兽人、魔物、这么多势力争斗起来，东海要塞也并不安全。”

索伦王子点了点头：“那你决定帮助我吗？”本来在齐德隆镇，自己还认为大公爵和魔物袭击脱不了关系，但是眼前的修道院结合罗杰的话，索伦王子深知一个更大的阴谋已经在进行中了。

虽然索伦王子还年轻，但他不是一个刚愎自用的人，也不会轻易被仇恨蒙蔽双眼，一根间的要找大公爵报仇，别说事情存疑，就真的是他动的手，情况不对的时候，索伦王子也会先做忍耐。

罗杰说道：“总没有什么坏处不是。”

索伦王子说道：“现在任何一方都是要杀我的，一旦让他们知道你协助我，你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罗杰耸了耸肩：“到时候再跑路也来得及。”

对于罗杰这种‘墙头草、投机者’骑士家庭出身的米娅很看不惯，对于其实来说忠诚与荣耀都是最珍贵的美德。

索伦王子却丝毫不在意：“好吧，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个地方让我们休息一下，然后在想着进王都的事。”

……

东海要塞

大剑师作为最优秀的战力，在海滩迎敌的最前线，而大公爵沃尔德坐镇中军总揽全局，因为之前的魔物偷袭，这一次沃尔德加强了十二分的警戒。

在索伦王子一行杀死易可赛欧，与追兵大战齐德隆镇的时候。弃道人也拿着光明剑来到他的面前，之前弃道人也算受了点伤，在逃离之后调息了一阵子才过来。光明剑入手之后，大公爵沃尔德抚摸着剑身，感受着神剑的质感。即便是权倾一时的大公爵，实际上也没怎么接触过光明剑。

“事情就是这样，我小看了那帮小鬼，索伦王子被反噬所伤，应该还没死。”

沃尔德屈指弹了弹剑身：“他的生死，现在已经不那么重要了，你的报酬我会如数给你，兽人、魔物同时出现，谁能成为这就这个国家的英雄，谁就能掌握大义，怎么样？要不要帮我一把？条件可以另开。”

弃道人却摇了摇头：“前不久我刚刚得到大周的一个消息，我要回去看看。”

沃尔德点了点头，伸手将一张纸条放在桌子上：“那太遗憾了，祝你好运，我的朋友。”

弃道人收起纸条也点了点头，两个人都是讲信用的人，大公爵的报酬早已备好，藏在王都某处，只要弃道人交了任务便可自行去拿。收到存放的地址，弃道人便转身离开了。

大公爵将光明剑收好，来到了临时的瞭望台，海滩之上大剑师带领大军继续阻击狗头人登陆，按照时间推论兽人潮应该快要结束了，但是魔物、王都、还有那个隐藏在暗处的王子，或许真正的战争才要开始。

第631章 大公爵东海起兵，下水道王子潜行

魔法学徒罗杰将索伦王子一行人藏在了修道院的教职工宿舍，因为去支援东海要塞的精锐部队团灭，所以这里的房间基本不会有人在回来了，几个人在逃亡途中还好，找到了住的地方填饱了肚子，疲惫感和之前的伤情一起涌现。

索伦王子不敢让罗杰准备过多的东西，因为重建修道院，除了一些基本的留守人员，其他来往的都是王都的工匠，这里面难保没有敌人的探子。所以只是让罗杰准备食物而已。

这一休整便是三天的时间，本来对于罗杰的话还有几分存疑，现在他已经完全相信，修道院重建这么大的事情，提莫院长竟然没有来过一次，这是绝不可能的。而这三天以来罗杰带回的消息越来越让索伦揪心，整个王都就像疯了一般，贵族们党同伐异，凡是和大公爵走得近的都被针对，有关系的几家甚至被灭族。

听说这是赫伦王子下令，绿伯爵带人执行的，索伦王子恨声道：“太心急了，这是有人在鼓动挑拨。”

这天晚上罗杰再次从城里回来，来到几人住的地方：“现在王都已经正式宣布向大公爵的讨伐令，我听说已经有地方上的贵族向大公爵的封地进攻了。”

索伦王子连忙问道：“那王都的其他贵族呢？”

罗杰说道：“还在观望，不过整体上不支持王室的作法。”

索伦王子愤而起身：“绿伯爵辜负的父王的嘱托，他要把这个王国拉进深渊里。”

在苏兰岛，贵族之间并非没有仇怨，他们之间可以互相攻伐，最严重的时候灭掉一个家族也不是没有，但是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包括封地在内的私有财产不能随意霸占，没有继承人的无主领地，也要有国王和大贵族们商议决定，哪怕是收为国有也可以。但就是不能谁打下的归谁。这样一来不就成了贵族混战，武装割据了嘛。

所以在苏兰岛的法律里明确规定了战争后所余领地不得归战胜方所有，这样在很大程度上减少了灭族的风险，因为灭掉一家贵族代价很大，却不能拥有土地，这样是不值当的。

一但这个规矩打破，整个王国的统治也会崩溃，对于王室来说，这是比兽人入侵和魔物苏醒更严重的危机。

索伦王子说道：“我必须马上去王宫。”

米娅问道：“可是咱们连王都都没办法进去啊。”

罗杰却逃出了一张纸：“我有办法，这三天来我一直在研究进入王宫的道路，你们看……”

在桌子上摊开，既然围了过来，索伦王子疑惑道：“这个是……”

“整个王都的地下排水通道。”

子云惊奇道：“你怎么找到的？”

罗杰耸了耸肩：“不得不说王宫里的藏书馆确实有不少好东西，不过缺少发现的眼睛。”

索伦王子警觉起来，看来以前确实太疏于防范了，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才给自己创造了机会，补救这个漏洞是以后的事，当务之急是挽救整个局势：“这个地图太乱了，而且和王都的布局有出入。”

“这是当然的，本来这些通道是作为地下掩体和坟场的，几百年前魔物横行，兽人肆虐，这里原本只是一座小城，为了防御才挖开了一些地下通道，随着国家的发展和王都的扩建，原本防御性质的地道也变成了排水系统，有些地方是新挖的，有些地方则是改建的，而且地下和地上的结构不同，所以很难把地上的场景拿来参照。”

听罗杰这么一说，索伦王子点了点头，子云说道：“那你能分清这张地图？”

“不敢说全部，但我研究了一点，至少可以带着你们进王宫，你们怎么看？”

索伦王子思索了一阵：“明晚咱们就进王宫吧，需要提前多久？”

罗杰想了想：“为了避开生人，我选在排污口那里，不过距离王都有点距离，如果想在晚上到达，最后午后就进入。”

索伦王子点了点头：“这一次还是需要借助大家的力量，也是最后一次，我所有的希望就在于此，王宫中还留有我的侍从以及部分侍卫，先到我的住处叫齐人手，趁后半夜突袭，一举控制我的弟弟，哦，对了绿伯爵他们是不是也住在王宫？”

罗杰回答道：“是的，自从大公爵的大军出发后，他就一直在王宫理政，只有几次是和其他大贵族会面才出去，赫伦王子应该在他的住所，很少有机会露面。”

索伦王子恨声道：“果然，弟弟已经成了他的傀儡，不能再让他们胡作非为下去了。”

子云说道：“怎么着都好，总之快点结束吧，是吧。”姬雅和壕乐倒是无所谓，帮助朋友不嫌麻烦。

米娅倒是一贯的支持索伦王子：“殿下，我一定竭尽全力，帮助您战胜所有的叛乱者。”

既然商量好时间，明天上午出发，午后穿越排污口进入王都的地下水通道。

……

东海要塞，大剑师面对着自己的学生大公爵沃尔德，他早料到自己的学生会走向王室的对立面，自己这一回出来也是为了监视他。

可是现在大公爵沃尔德愤怒了，王都正式宣布他成为叛臣，并下令地方贵族进攻他的封地。而他的罪名是勾结魔物，大剑师知道这是硬加在大公爵身上的，就像索伦王子所说的，王宫中人太着急了。用这么经不起推敲又缺乏证据的罪名，本身便不占大义。若是王室的力量强大，别人也可以假的当真的听，可是王室的力量明明处于下风，为了鼓动地方贵族成为帮手，还许诺了大公爵领地谁攻下算谁的这样荒唐的命令。

大剑师对于王室的作法极为失望，在国王和大王子罹难之后，赫伦王子成为正统继承人，而辅佐他的绿伯爵年纪也不大，冲动的年轻人为了掌握大权有些不管不顾了，这样下去对这个国家真的好吗？

王都的政治清洗和各地的贵族围攻彻底的触怒了沃尔德，前几天收到了易可赛欧被杀的噩耗，虽然生气他没有按照自己的指示行事，但毕竟是多年的心腹，易可赛欧的死亡叫他满腔怒火无从发泄，正想找理由生事的关头，王室的作为无疑是火上浇油，他找来大剑师把一切说明白，王室已经把学生逼上了绝路，老师你教教我该怎么做！？

大剑师明白，沃尔德在逼他表态，成为叛臣不是他的期望，但是王室的表现确实差劲，真的除掉了大公爵后。年轻的王者，年轻的辅臣，这个国家的未来……

大剑师反问道：“如果你离开了，这里的战斗怎么办？兽人潮虽然已经减弱，但毕竟还没有结束。”

沃尔德自然明白大剑师的意思，但还是问道：“那老师您的意思是……”

大剑师深吸了口气：“给我留一部分兵力，我来阻击兽人，至于你想去做什么……就去做吧，我只想说一点，可以的话少杀点人。”

沃尔德点了点头，大剑师不想搀和政治，只想为国家出力，学生尊重老师，他决定把各地来支援的骑士以及冒险者再加上两千民兵留下。在这段时间内，由于东海告急再加上大剑师的号召力，有不少人陆续聚集在这里，自己带着主力离开，给大剑师还能留下将近五千人，凭他的实力再加上兽人潮已经减弱，完成阻击应该是不成问题，也算是解决了大公爵的后顾之忧。

沃尔德准备明日就带领麾下三千铁流剑士和三千民兵攻打王都，并下令让自己各地的势力也向王都进攻助他成王。

……

“这里就是王都的排污口？没想到距离王都这么远。”索伦王子和罗杰、米娅、三小这一行六人清早出发，快马来到了一处森林，终于找到了一个一丈来高的洞穴，从里面涓涓的淌出浑浊的细流，洞口倒是看不出什么，微微有些让人不愉快的气味。

几人骑马跑了半个上午，距离王都确实有些远，不过这里倒真是避人耳目的好地方。

罗杰说道：“这里是距离王都最远的排污口，污水从这里出来直接汇合森林里的河水然后流向大海。”

索伦王子点了点头：“咱们进去吧。”

几个人本想点起火把，但是罗杰却阻止了他们，反倒是点起了魔法灯，罗杰说道：“这里空间太狭窄，尽量不要用明火，大家准备好，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第632章 埋伏

几个人在昏暗的洞穴里走了一阵，除了魔法灯所能照亮的很小一片，周围基本上被黑暗所笼罩，越走洞穴里的积水越多，味道就越是难闻，时不时的还有些虫鼠出没，见到此状子云只好运起风灵仙术将周围的味道和鼠虫驱散。这样大家才略微好受一些。

姬雅却皱着眉头不时的向四周张望，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壕乐在队伍的后面，见姬雅总是撇头张望便问道：“师姐，怎么了？”

姬雅也只是感觉不大舒服，实际上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没什么，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盯着咱们。”

作为向导的罗杰闻言说道：“不会吧，这里的环境虽然封闭幽暗，却也一目了然，我并没有发现什么啊。”

索伦王子到底还是谨慎：“大家先停一下，咱们检查看看。”几个人停下来，四下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这条路笔直而过，除非有人埋伏在洞穴外，看着几人入内之后在进行包抄，否则不会有什么问题啊。

谨慎起见子云让壕乐向前后的路径上释放一道电流，虽然壕乐的雷灵仙术也是刚刚上手，但是凭借着他身负的气运，也能散发出不俗的威力，一道流光打出，紫色的电弧照亮了整个洞穴，但是并没有发现什么异状。

子云也问道：“师姐，你真的感觉到那里不妥了吗？是听见了什么声音，还是看见了什么影子？”

姬雅想了想，只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实在是算不得什么证据，她摇了摇头，众人松了口气。作为所有人中的实力最强者，她的意见大家不可能无视，但是耗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罗杰说道：“可能是这个洞穴的狭小以及长时间的幽暗让姬雅小姐产生了错觉吧。继续走吧，不要再耽搁了。”

众人只能继续上路，开始还好，随着时间的推移，子云有点熬不住了，长时间的释放风灵，对他来说还是有些困难。

子云询问道：“还有多久才能到？”

罗杰看着图纸回答：“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还有一段路程的，本来这个山洞并不是人工开凿的，只不过当初修筑地下水道的时候无意间和原本的山洞连通，否则的话也不会这么偏僻。”

众人无奈只能继续前行，大约又走了一个时辰，他们终于停在了一处碎石处，不断的有污水从里面渗出来，虽然前面还有路，但是罗杰却说道：“走到这里就好了，这些石头后面就是咱们要找的地下水道。”

“还还等什么，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吧。”这些石头对于三小来说不是问题，随时后面却是一条浅浅的水道，几人只能踏水而过，而周围是一个比洞穴更庞大的空间，隐约还能听见机械转动的声音。

罗杰说道：“顺着这条水道下去，便能到达王都水闸大门，那里是王都水运的入口，这里是拦水坝，平时用作蓄水，在旱季可以扩充王都的码头深度，上面是引水通道，整个王都从外面引进的活水都会从那边通过，像喷泉用水等都用得是这个。”

索伦王子看了看形势说道：“这么说来咱们要逆流而上，沿着引水通道往上面走了？”

“没错，就是这样，还有一点，如果真有什么不对，原路逃回来，只要想办法开启几个闸门，就能通过蓄水池的存量一举冲到王都码头，他们绝对来不及反应。”

索伦王子点点头，透露出了对罗杰的欣赏，行动前有充分的计划总不会错，这个小学徒只去研究魔法，有点可惜了。

……

王宫之中，安格检查好门窗准备就寝，现在索伦王子的住处也只剩下他这么一个侍从了。经过了国王和大公爵两次调兵出征，王都的城防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空虚，原本属于索伦王子的专属骑士和侍从大部分被带到了东海要塞，在保护他的时候全部战死，王宫里所剩的也就是小猫小狗三两只。

如今绿伯爵借助赫伦王子专权，已经被报告死亡的大王子索伦自然也就无人问津，他的住处留一个人看顾不至于荒废也就行了。

近来王都的骚乱，安格也有所耳闻，但是他并非什么大贵族出身，也只是隶属于王室的骑士家庭的次子，自从得知大王子死后，他也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了，如今不过是个看房子的奴仆罢了。

收拾好眼前的窗户，安格准备去休息，忽然有人从后面捂住了他的口鼻，他顿时大惊，就算自己的修为再差，能够选为王子侍从也代表着一份实力，竟然毫无查觉得被人制住，他本能的刚想挣扎，耳边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安格，是我。”

当看见来人是索伦王子之后，安格几乎不感相信自己的眼睛：“殿下，您还活着！！”

短短几分钟，主仆二人交换了一下各自的遭遇，索伦王子说道：“赫伦他现在怎么样了？”

“赫伦殿下他现在应该在自己的住所，虽然白天绿伯爵和其他贵族带着他一起商议正事，但是一到晚上，他都会被按时赶回来，绿伯爵则是在政务厅继续忙碌。”

索伦王子点了点头：“看来，白天所谓的议政也不过是走个过场，晚上才是重头戏，绿伯爵虽然有些手段，但想真正意义上的管控政局，还需要赫伦这个傀儡，咱们今晚就去找赫伦，然后一起诛杀绿伯爵，重新把权力收回王室。”

子云说道：“我看你还是再策划一下比较好，我总觉得这里面有诈。”

索伦则是说道：“相信我，朋友，胜利不会来的那么容易，但是我会把握每一个机会，现在快刀斩乱麻才是牺牲最小的办法，我要尽快接过整个局面，不然的话这个国家将要面对的就是一场内战了。”

“好吧，随你。”

几人跟随索伦王子悄悄地离开他的住所，苏兰岛的王宫并不大，两位王子住得也不远，几人一路乘着夜色来到了小王子的住所，门外有两个高大的骑士守护，只见人影一闪，还没的二人反应过来，姬雅已经出现在他们身后，双指一点二人脖颈，两人瘫倒在地。子云和安格出来将二人拉到一旁，这样的话就可以见到小王子赫伦了。

不过子云还是有些担心，就算现在王宫的实力不足，赫伦王子作为王室仅剩的继承人，怎么可能只派两个人守卫？还没等他说出口，索伦王子便已经带着几人进去了，子云无奈也只能跟上。

来到小王子的住所，只见他正在一张大床上安睡，索伦王子自然不会冒险，安格先一步上前唤醒他。

“王兄！”见到本已经‘死’去的王兄，赫伦王子果然也是吓了一跳。

索伦王子说道：“是我，我还活着。”

赫伦王子立刻起身：“那父王呢……”

索伦王子摇了摇头：“抱歉，父王他……已经不在了……”

“怎么会这样……”

索伦王子正色道：“我先问你，赫伦，最近王都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急于清理沃尔德的势力？”

小王子不敢看索伦，眼神有些躲闪：“那个坏东西害死了父王和你……他手里还有那么一支大军，肯定是要对我们不利的，趁他和兽人打仗的时候，把王都牢牢抓住不好吗？”

“胡闹，这样除了刺激他，逼他反叛之外没有一点用处，而且不管什么理由，他现在阻击兽人入侵是有功劳的，突然宣布他为叛逆，你让全国上下怎么看？还有那个征讨令，简直是和所有的贵族为敌，这是谁教你的！？”索伦王子越骂越凶，小王子却是一副委屈的模样。

“可是，是那个人勾结魔物，不光害死了父王，还害死了修道院的阿甘院长，他肯定还会带着魔物来杀我的。”

“荒唐！赫伦，你要记住，要打败你的对手，首先要了解对手，沃尔德是个有野心的权臣不假，但是他绝不会成为人族的叛徒，魔物复苏透着蹊跷，我一定不会放过真正的幕后黑手。”

这时候子云说道：“抱歉，打搅了你们兄弟的重逢，但是咱们是不是该进行下一步了，速战速决的。”

索伦王子点了点头，然后问道：“绿伯爵在哪里？”

小王子回答：“应该还在政务厅，最近的几个晚上他都要在那里，有好多的事情要做呢。”

“好，咱们这就去找他，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几人又是潜行到偏殿附近，而过了这里就是政务厅，路上只有两拨巡视的士兵，几人轻松得躲了过去，然后进入偏殿，整个大厅没有点灯，但是在窗外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谧静。

进人慢慢走到大厅中央，猛然间周围明亮起来，几人冷不防地被亮光一晃，眼睛眯起以手遮阴。

只听的熟悉的声音传来：“没想到您能回来，索伦殿下。”说完周围响起了盔甲踏地的踢踏声，两支全副武装的士兵从两边进来，将潜入的几个人团团围住。而政务厅的大门敞开，一个挺拔的身影走了出来，正是先王无比信任的绿伯爵。

绿伯爵说道：“我猜到这几晚会有访客，但着实没猜到会是您，呦，罗杰先生，你在这里也叫我意外呢。还有这些，我看看……竟然是外国人？周人的手未免伸得太长了。”

索伦王子拔出佩剑：“说到意外，你又何尝不是如此呢，父王最信赖的臣子，亲爱的伯爵阁下。”

第633章 绿伯爵的故事

绿伯爵却微微一笑：“那还真是抱歉啊，王子殿下，杀了他们。”随着他一声令下，周围的士兵向几人杀来。

索伦王子一边交手，一边叫道：“我乃苏兰岛王储，你们真的准备杀我？”虽然他知道这些人既然是绿伯爵的埋伏，必然也是他的心腹手下，不可能用三言两语打动，但还是抱着试一下的想法叫了出来。

却不想姬雅在一旁说道：“这些都不是活人，你说了也没用。”

“什么！”除了三小和罗杰之外，剩下的人也是一脸震惊。由于士兵们穿戴者铠甲头盔，所以看不清面容，姬雅一个箭步上前直接砍下一个士兵的头盔，却没有飙血的样子，头盔在地上滚了一圈，几人才看清头盔中竟然只有一个骷髅头。

罗杰恨声道：“果然是你！！！”之前他就怀疑过修道院被夜袭的内幕，寻常人只觉得是大公爵对绿伯爵和小王子派出的信使动的手，他却在心里怀疑过这是绿伯爵的障眼法，想以此坐实大公爵勾结魔物。当然，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推测，等到所谓的‘提莫院长’出现之后，他的怀疑更深。这也是为何他今晚冒险帮助索伦王子的原因，就算他已经具备了一个从政者的天赋，但是修道院依旧是他心中最神圣的存在，他可以在王室、大公爵以及贵族们之间摇摆，但是绝不会原谅勾结魔物的绿伯爵。

索伦王子又何尝看不出来：“你竟然为了自己的野心不惜和魔物合作！？”

绿伯爵冷笑道：“合作？不，应该说他们都是我的手下。”正说着整个大厅周围的怪物石像开始崩裂，在月光之下缓缓起身，而他们身上的碎屑不断落下。

罗杰看着这些怪物恨声道：“石像鬼！”

石像鬼也是魔物的一种，但是较为低级，他们有翅膀，却不会飞只能够在空中滑行，白天时化为石像，不能行动且易被摧毁，晚上才是他们发挥威力的时候。他们有着过人的力量和锋利的爪子，自身寿命较人类长，大约为普通人的两倍，身体有很强的恢复力，普通疾病和较小的伤口可以在石化时得以治愈。守护是他们的天性，虽然被划分为魔物，却不算是完全的邪恶，但会驱除任何正义和邪恶力量的存在，石像鬼仅仅是一种守护的生物。

很明显现在他们要守护的是绿伯爵。

米娅因为是弓手，所以被众人围在中间，她本想直接狙击掉绿伯爵，结果一箭射出，却在绿伯爵面前硬生生的停住，这并不是魔法的力量。

罗杰说道：“果然没错，你根本不是人类！”

绿伯爵咧嘴一笑：“你说对了，直到今天我才能以真实的身份出现在世人眼中，为此我已经等了十年了，付出的也太多了。”

骷髅兵并非三小的对手，没几下就被清理干净了，麻烦的是石像鬼，他们并不算厉害，但架不住皮糙肉厚，数量众多，可以说他们单体的实力比狗头人强多了。

“十年？”索伦王子不可置信，他本以为是某种魔物暗害的原来的绿伯爵，然后代替他策划了这一切，但看样子似乎又不是。

或许是因为感觉胜券在握，或许是真因为十年来的压抑，绿伯爵不介意让这些将死之人知道真相：“很简单，我是人魔杂交出来的混血儿。”

众人更是吃惊，三小依旧是抵抗石像鬼的主力，而罗杰和米娅、安格则是把两位王子护住，只听得绿伯爵说道：“四百年前，你们将我母亲的族人驱赶到了深渊之下，如今是回归的时候了。”

索伦王子还是不大相信：“绿公子怎么可能有一个魔物妻子……”

绿伯爵打断他的话：“那个愚蠢的东西可不是我的父亲我的父亲是老绿伯爵伊莱文。”

绿伯爵的身世整个王都都知晓，他的祖父有伯爵的爵位，而他的父亲没有，所以只能被称为绿公子，当初幼年的绿伯爵和父母出游，没想到遇上了一伙强大的盗匪，他们杀了绿伯爵的父母，并切下了他一只耳朵交还给他的祖父，也是当时的老绿伯爵索要赎金，老绿伯爵组织营救，因为谋划的当突袭了盗贼团，救回了这个唯一的孙子，可惜在战斗中他又被切掉一只耳朵。

所以说绿伯爵的爵位是从祖父那里继承的，但是现在绿伯爵却告诉众人，自己的祖父才是自己的父亲，这无疑是震惊到了几人，除了三小对这些内情并不了解，其他然几乎不敢相信。

绿伯爵冷笑道：“不可思议对吗？这一切都是那婊|子所引发的，我父亲的妻子，那个公爵家的女儿。”

对于绿伯爵家的秘辛，作为想启用他的君主，柯立文国王不可能不调查，索伦王子也知道一些，原来的绿伯爵家族并不算强大，甚至可以说在贵族中有些边缘。而老绿伯爵的正妻是一位王都实权公爵家的女儿，虽然是贵族出身，但是在王都圈子里风评极差，很多人都与她有染，不可否认的是她是个美女，但玩一玩还不错，不可能有人把这样的女人娶回家里当正室。

公爵家为了颜面，硬是把她安排给了老绿伯爵，算是威逼加利诱，绿伯爵家族也因此受到公爵家的支持。可是婚后作为伯爵夫人，这位大小姐的行为依旧没有收敛，年轻有为的老绿伯爵索性眼不见心不烦的出去冒险，组队剿灭山贼和零星魔物了，隔上一两年才回家一次。

这些都是王室调查的结果，对于贵族们狗屁倒灶的事，他们并不在意，他们所关注的是绿伯爵一脉是否可用。

绿伯爵笑道：“后来这个婊|子大了肚子，可笑的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孩子是谁的，不过至少不是父亲的，因为父亲从来都没有碰过她。后来在怀第二个孩子的时候，她依然忍不住放纵，结果把自己搞死了，父亲也只能对外宣称死于难产，总算是留了点体面。”实际上其中的内情不少贵族都知道，应该说结婚之后绿伯爵就成个笑话，甚至不少人在他不在家的时候，登堂入室的胡搞。

绿伯爵继续说道：“后来父亲遇到了我的母亲，再一次绞杀魔物的任务中，很可笑吧，敌对的两人竟然产生了爱情，或许说是两个人并不恰当。”魔物是个统称，即有丑陋不堪奇形怪状的，也有近似人类肤白貌美的。

绿伯爵看着自己的手：“那个不知道是谁生的杂种毕竟是父亲明面上唯一的继承人，虽然被刻意养废了，但却不能轻易被杀死。”

索伦王子恍然大悟：“所以才有了那次绑架！？”

“不错，把那个杂种一家都杀掉，然后我光明正大的回到父亲身边。”作为半人半魔物的存在，绿伯爵的成长周期比一般人类要长，所以可以装扮成老绿伯爵的孙子回归家族。

一直沉默的罗杰说道：“这么说来，你的耳朵是故意切掉的！？”

绿伯爵点了点头：“是啊，毕竟我不是完整的人类，总要有些改变。”和人类相比，绿伯爵的发色、瞳色以及耳朵长得都不一样，头发可以染，瞳孔可以化妆，但是耳朵不好掩藏，索性借着绑架替换身份的时候一并切掉。

所以绿伯爵作为‘孙子’回到了名义上的‘爷爷’实际上的父亲身边。这一切的操作，只有老绿伯爵身边的几个老人和一些魔物知晓，王室也无从查起。

而魔物们心心念念就是重返光明，这个半人半魔物的孩子是他们的希望所在，自然也是不遗余力的帮助他，绿伯爵知道事情的进程无法阻挡，只能叹息着让绿伯爵发誓，在他有生之年不能做任何对不起人类的事情。

绿伯爵自然无所谓，他不是纯人类，寿命要更加漫长，就算是报答父亲吧，等一个正常人死亡能用多久？

或许是因为心情郁结，老绿伯爵又熬了数年便死了，而现在的绿伯爵凭借他出色的表现，也成为了国王所倚重的青年贵族之一。

事到如今索伦王子才恍然大悟，原本只以为绿伯爵是个野心家，他的步子太大，手段也太急躁了，就是个想急于表现，立刻上位的政治狂人。但是他猜错了，绿伯爵的每一步都是在挑起人类大战，他难道不知趁着大公爵出征所使用的一切手段，不会削弱大公爵只会逼反他，但是绿伯爵还是做了，这不是急功近利或是政治上的幼稚。因为他自始至终就是代表着魔物的利益，人类的内战也激烈越好，不是吗？

绿伯爵说完又道：“好了，事情你们也知道得差不多了，可以去死了！”一瞬之间石像鬼们的攻击更加激烈。

除了三小之外，这里没有人可以单抗石像鬼，姬雅眉头一皱口念法决，数十道火光涌现，石像鬼们虽然皮糙肉厚，冷不防地也被烧了一下，这里是王宫的偏殿，虽然面积不小，但是石像鬼们的体积也不小，再加上他们，这么多人凑在一起，一旦石像鬼被烧起来，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那就会变成奔跑的火球，到那时更危险，所以姬雅一直都隐忍未动火灵仙术。

而另外两人，壕乐功力尚浅，子云在下水道永风灵仙术驱散气味损耗颇大，一时间这里陷入了僵局。绿伯爵倒是没想到跟随王子的几人有这么强的实力，不过他尚有后手，今天一定要让索伦王子死在这里！

第634章 消肌化肉，水晶魔蛭

面对扑面而来的石像鬼，子云的二刺猿剑法几乎没有产生作用，他的功体固然精妙，但是石像鬼们完全没有闪避，任凭长剑刺中，反正子云运用全力也没能刺穿它们坚硬的皮肤，这种情况下自然不用闪躲。

子云见用武器不能伤到它们，索性收起长剑，踏步出掌重击在眼前的石像鬼身上，惊涛掌刚猛绝伦，掌力透入身体尚能不停的奔撞，中招的石像鬼四肢撑地，显然也让他不大好受，可是不消片刻它又站了起来，看起来是受了些伤害，却并没有影响他的行动。

子云见状大惊，自己运足气力，也不过是打他个轻伤，说轻伤甚至都不到，最多也就是打疼它，再看周围大家也是勉励抵抗，罗杰虽然只是魔法学徒，但也能运转火球，不能真正地伤害石像鬼，只能做驱离。而米娅更是毫无还手之力，她的弓箭完全伤不到石像鬼，她几次朝着眼睛和咽喉等弱点进攻，不过也都被石像鬼挥手拨开。

至于壕乐，以他的功力，也只是一声呼喝将石像鬼推开，可是奇怪的是石像鬼对他的攻击并不猛烈。就像野兽都有本性的警觉，或是来源以危险，或是感受到了善意，思想越是简单，这种本能的行为越是明显。石像鬼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只是本能的不想攻击壕乐。这或许就是师父所说的气运所在吧，当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基本上所有人会下意识的针对除了壕乐之外的那个人，哪怕是绿伯爵对这些怪物下了必杀令，壕乐也绝对是几个人中最后一个死的，这和修为无关，在有选择的情况下，不论是谁都会不自觉地跳开壕乐。

索伦王子当然知道现在情况不利，从刚才开始就和几人想往外跑，但是石像鬼们的围攻并不好摆脱，姬雅刚才冲在最前面，撤退的时候也是断后的位置，这些石像鬼都不是她的对手，但是她也无法真正做到致命的杀招，或许石像鬼会受伤，但目前无一个死亡。只可惜姬雅的大剑被光明剑所毁，而她现在所持的苏兰岛长剑韧性和锋利程度上又差了太多，根本无法发挥霸龙剑道的威力，不然这些石像鬼也不至于如此棘手。

赫仑王子哪里见过这个局面，被吓得几乎没了脸色，索伦王子立刻叫到：“安格，保护赫仑先撤。”

绿伯爵确实低估了几个异乡人，眼看数只石像鬼都不能奈何他们，一瞬间化作残影纵身到了姬雅身前起手就是一掌，姬雅猝不及防慌忙接招被直接打飞了出去撞塌了偏殿的墙壁。

子云赫然一惊，没想到这个半人半魔竟然如此厉害，绿伯爵一招打飞了姬雅，将手背后：“你们添的麻烦已经够多了，该结束了。”谁也不曾看见，在他背后却是一只颤抖不已的手。

在场众人还以为绿伯爵的实力碾压姬雅，但只有绿伯爵本人知道，姬雅的实力远在他之上，他不过是沾了偷袭的光，现在这只胳膊几乎不能动了。姬雅推开瓦砾起身却不见有什么损伤。

“快走！”众人在索伦王子的引导下立刻向外逃去。

赫仑王子还年幼，明显跟不上其他人的脚步，惊恐的叫到：“王兄，救命啊！”

索伦王子自然不可能其他不顾，正准备伸出援手的时候，一直暗中保护他的安格一把将他推开：“殿下，小心。”

下一刻小王子赫仑的一只手臂伸长穿过了安格的肚子，索伦王子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弟弟的手臂变成了透明的胶状液体，穿过安格的身体后，胶状体被鲜血染红。

安格的身体被刺穿，口中涌起鲜血，艰难的说道：“殿下，快跑！”

现在众人哪里还不知道这个小王子是假的，只见赫仑王子的身体慢慢垮了下去，就像遇到高温的腊，整个身体也变得透明不时的冒破一个气泡，成了一坨透明的粘稠物，对于魔物最为熟悉的罗杰立刻说道：“稠浆！魔物稠浆！”

魔物稠浆是一种无定态的胶状液体魔物，十分的罕有也没什么太强大的攻击力，最多也就是可以拟形成不同形态。

罗杰已经明白之前的提莫院长就是稠浆假扮的，难怪自己感觉有多处不对，这么说来赫仑王子已经遇害了，毕竟他存在的价值就是傀儡，如果有个更听话的还要他做什么？短短两日内绿伯爵在整个王都发动了贵族清洗，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了那里，而在王宫内廷之内能够存在这么多魔物，相信这里所有的近侍、女仆、应该是都被处理掉了。

索伦王子怒吼道：“亚尔文，你把赫伦怎么了！？”亚尔文就是绿伯爵的本名，索伦王子真正的愤怒了，哪怕是身处逆境，四周皆敌的时候，他也没有如此的愤怒过。

绿伯爵轻轻一笑：“他也对我已经没用了，你说对于一个没用的东西，我会咋么样？对，对，对，那时候他也是你这个表情，不过很快你们兄弟就可以见面了，在另一个世界。”

“噗~”索伦王子怒火攻心，喷吐出一口鲜血后竟然不省人事了，之前的战斗他便负伤了，这两日的路程以及弃道人的那次截杀都让他伤情加重，在罗杰的掩护下虽然修整了三天，但并没有真正康复，刚才的一下激怒，让他伤口崩裂，一时间陷入了昏厥。

米娅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将要倒地的索伦王子，而三小和罗杰呈菱形排列，将二人护在中间。

眼下的局势已经跌至谷底，子云问道：“师姐，现在怎么办？”小聪明到还可以，真到拼实力的时候，还得看姬雅的。

姬雅说道：“你们先走，我断后。”

子云点头道：“好，看你的了师姐，不要恋战，一脱身立刻和我们汇合，咱们走！风卷残云！”一招大范围的风灵法术直接将身前的几个石像鬼掀翻出偏殿，在花园里重重落下。

战斗的动静惊动王宫侍卫，他们向偏殿涌来，当他们看见了成群的石像鬼也很惊讶，人类王都的王宫中竟然有这么多的魔物？

这时候绿伯爵出现对所有人叫道：“有魔物变化成索伦殿下模样企图挟持赫伦殿下，别让他们跑了！”

面对绿伯爵的倒打一耙，正准备逃跑的几个人也没有辩解的办法，索伦王子昏迷，他们只能强行突围，而赶过来的侍卫第一时间还是相信绿伯爵的，因为索伦王子已死的事人尽皆知，而且绿伯爵最近一直是在辅政，他说的话自然没有问题。当下也来不及细想，因为石像鬼们已经向人类侍卫发动了攻击，他们不楚清真相只能先杀魔物了。也有一部分侍卫阻拦子云、壕乐以及罗杰护送的索伦王子。

周围没有了自己人，姬雅全力施展，不用什么花招，以她的功力拍出的惊涛掌，对付这些石像鬼，绝对是一掌拍死一个，如果一掌拍不死，那就两掌。催动周身灵力，火灵仙术翻掌而出，配合惊涛掌的强大劲力，形成了仙武合击技——烈焰惊涛掌。

本来林越现在是不赞同仙武合击的，这样浪费真气不说还有些华而不实，不过此刻姬雅的对手石像鬼，不光是皮糙肉厚，还数量众多，在姬雅尚不能自由运用体内所有力量的时候，仙武合击显然是一个比较划算的方式，虽然消耗比较多，但是可以达到清场的效果。

在刚才姬雅出招之前，绿伯爵就感到了对方有高能反应，立刻闪身离开庭院，同时他心中暗恨，一切都计划的妥妥当当，不光是有战力强横的石像鬼围杀，还有化装成小王子，潜入对方之中的魔物稠浆，对于索伦王子来说是个必死之局，甚至可以一举将王室在宫中的剩余力量消灭，但是千算万算没想到会有这样的高手出现。只见姬雅一跃而起便是一招燃腾着烈焰的刚猛掌力，现场也只剩下了石像鬼，刚刚加入战团人类侍卫在魔物猝不及防的攻击下基本团灭，有一部分继续去追杀逃走的几人，姬雅一掌下去，整个庭院都被化为灰烬，石像鬼们也被一并扫灭。

虽然索伦王子一行逃离，但是在回去的路上还有最后一关，哪怕他们真的命大离开了王宫，人类内战的局势也改变不了了，现在绿伯爵已经完全控制了王都，只准备着和大公爵的军队决一死战，让人族所有的武装力量内耗殆尽。

且说逃跑的几人一路向下水道的入口冲去，子云在前方开路，罗杰和米娅架着昏迷的索伦王子在中间，壕乐则是负责断后，子云也不管眼前的敌人如何，运起全身的风灵，将前面挡路之人全部撞开。

周围聚过来的王宫侍卫也越来越多，跟随着几人下到了地下水道，因为对方不过是受蒙蔽的人类，所以几人都不愿意痛下杀手，可就在这个时候，下面的水池似乎涌出了大量的水，盈盈汪汪颇有弹性，众人定睛一看，哪里是什么水，一个个透明蠕动的生物，急速地向人们爬了过来。

又是罗杰第一个认出此物：“水晶魔蛭！”这种魔物不论是外形还是习性都和水蛭相似，它们外表呈透明状，放在水中可以隐身，但凭肉眼无法分辨。

一堆水晶魔蛭将一名人族侍卫吞没，听着他撕心裂肺的惨叫，其他侍卫想要逃跑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见怕在他们身上的水晶魔蛭变了颜色，身体也庞大了不少，一股橙红色的汁液，犹如墨滴入水一般在它们原本透明的体内扩散。

水晶魔蛭的体液可以腐蚀血肉，它们会一边将体液打入猎物体内，将猎物的肌肉、内脏、血液化为汁液然后吸收，等到那些吸饱的水晶魔蛭散开之后，原本身材壮硕的侍卫便只剩下一层皮肤包裹着骨架了。

最恐怖的是人在被水晶魔蛭攻击的时候，一切感官都存在，他可以明显得感觉到自己血肉在皮肤下溶解、抽离，那种痛苦不言而喻。

大批的水晶魔蛭向几人袭来，罗杰说道：“这东西怕光，怕高温，别让它们靠近。”

壕乐施展雷术，子云掀起强风，罗杰也发出火球，米娅一边背着索伦王子一边射箭。只可惜她的弓箭虽然把水晶魔蛭钉在地上，但是水晶魔蛭往前一拉，穿过箭身后自己却没有什么损伤。再看子云掀起的风虽然将许多水晶魔蛭拍飞，但是它们如胶泥一样糊在墙上，然后慢慢滴落，继续凝成水晶魔蛭的形态，子云算是看出来了，任何外力的攻击对它们都是无效的，而罗杰的小火球以及壕乐的电光却能溶解他们。

地635章 血色黎明，孤灯长空

姬雅在消灭眼前所有的敌人之后，立刻前往下水道与其他人汇合，刚一下来就有大批的水晶魔蛭袭击，姬雅立刻挥剑去砍，锋利的剑气将水晶魔蛭砍做两段，但是如蚯蚓一般，半截水晶魔蛭飞快的补全，如果用剑的话只会一只变两只，促进他们的分裂繁衍。

姬雅挥手之间，一道火焰漩涡清开一条道路，连续的动用全力，对于尚且有伤在身的她也是一种负荷。看见了地上被吸成皮包骨的侍卫们，她也清楚这些小透明不能等闲视之。

远远看见几人已经被水晶魔蛭包围，姬雅再次发出火焰，虽然清出一片空地，但很快的又被水晶魔蛭所挤满。

子云一边抵抗一边说：“师姐，别用火了，这里的空间太窄又是下水道，一不小心会炸的，把水阀打开！”

姬雅也被林越传授过沼气的知识，虽然这里的沼气还不到能爆炸的程度，但是子云所说不无道理，这里空间不能算小，但毕竟是封闭的，用火焰清场着实容易误伤。扭头一看不远处就是蓄水的水阀，她直接一招火焰剑气劈开拦水的隔离门，整个水势喷涌而下，子云也没想到这个蓄水池的威力如此之大，大叫道：“大家小心！！”

随即水流将整个下水道淹没，所有人都被冲走。姬雅实力最强，林越教她惊涛掌的时候，曾在东海之滨磨练，面对滔天大浪她都能保持稳定，这里的水流虽然湍急，但是姬雅依旧是在水中双脚落地保持住了稳定。

所有人连带着大批的水晶魔蛭被冲走，子云被直接冲到墙壁上，这里应该是分流的通道口，子云施展的全力运用风灵，在水中制造出了一个小空间，不过和自然的力量相比，他的灵力只够勉强自保。

壕乐也被直接冲到了他的身边没有被冲走，顺势伸手将几乎被冲的失去意识的魔法学徒罗杰也抓住了，只可惜二人无法顾及索伦王子和米娅，他们被直接冲了出去。

姬雅好不容易站定，她想起了林越的教导，劈浪惊涛，岿然不动的境界。

她不在硬抗流水，反倒是随着流水所产生的漩涡旋转起来，力量从地上起，与身形旋转，在一瞬间加重所散发的力道，她一脚落地踏步出掌整个下水道的空间被巨大的掌力轰碎，疾驰的水流也激荡着被硬生生的打断，漩涡停止了旋转，姬雅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不过趁着这个空挡她向后游去。

苦苦支撑的子云身上也是一轻，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水势减缓正是逃离的机会，他和壕乐飞身跃起，墙上正好有一个横向水道，应该是连接通道或是泄洪阀。这是姬雅也赶了过来，看着狼狈的三人问道：“索伦和米娅呢？”子云没有说什么，只是遗憾的摇了摇头。

刚才的情况，却是叫人难以自保，如今三小之中除了壕乐，剩下的两人都是强弩之末，实在是经不起折腾了。姬雅只能说道：“先离开这里吧。”

地面之上，绿伯爵见几人逃跑，虽说大计已成，但是这些家伙终归是不安定的因素，一方面驱使魔物继续搜寻，另一方面王宫中已经有人目睹了魔物，这个伪装也可以去了。他立刻封锁了王宫，剩下的女佣、仆人还有侍卫则是陷入了屠杀。

这一天的黎明，整个王宫之中再也没有一个活人，完完全全的被绿伯爵和他手下的魔物所掌控。这时的他身上爬满了水晶魔蛭，倒不是水晶魔蛭在吸他的血肉，反倒是这些怪物将刚才屠杀人类所吸取的养分反哺绿伯爵，助他提升修为。

而整个王宫已经封闭，对外的理由是昨晚上有魔物假冒已故的大王子袭击王宫，为保万全要实行宫禁。整个王都最近血雨腥风，这个措施严格来说并不意外，那些明哲保身的贵族们虽然好奇，却也不敢直接触王室的霉头，本来根据他们的线报，大公爵沃尔德已经率军往回走，大战一触即发，之前还害怕被王室逼迫站队，现如今王室主动断绝内外往来，或许并不是坏事。一部分乐观的贵族也想着是等大战结束，尘埃落定之后再考虑别的问题。

……

走入泄洪通道的四人暂时性的松了口气，不过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要赶紧离开才行，但是他们眼前却出现了一个人，着实吓了四人一跳。

只见来者提着一盏灯，连身的衣帽将其裹得十分严实，在微弱的灯光下只能勉强看出一个身形，他避过了姬雅和罗杰，直接看向了子云和壕乐问道：“你们是周国人？”

子云警觉道：“你是什么人！”这身打扮在下水道这样的地方，明显不是一般人。

黑袍人并没有解释，而是直接说道：“这里还很危险，你们跟我来吧。”

几人对视了一眼，随即跟着黑袍人走去，倒不是他们有多信任这个突如其来的陌生人，而是这条泄洪阀目前就这一条路，跟不跟的也要往前走罢了。

五个人默默无言，子云先开口打破了尴尬：“请问怎么称呼？”

黑袍人发出了低沉的声音：“呵呵，孤灯人……”

“什么！？孤灯人？”罗杰很是惊讶，因为这个名字在苏兰岛，或者说是在苏兰岛的上层之间太过出名了。

从这个国家建立到现在的几百年间，一直有两股势力在和国家，准确的说是在和王室作对，一个是时常暴力破坏的披甲人，另一个就是抽不冷子暗算王室一下的孤灯人。比起充满肌肉的披甲人，孤灯人更像是一个狡猾的小锥子，不断地给王室放血。

按理说一个国家再小，王室的血脉也不会太凋零，但几百年间由于披甲人和孤灯人的谋划，整个王室可以说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相对的，通缉与追杀也无可避免。

所以崇尚武力的披甲人到底不如动脑子的孤灯人，早早的被剿灭了，而孤灯人的日子也不好过，只能躲在暗无天日的角落，等待着再次露出獠牙的时机。

孤灯人丝毫不避讳自己的身份，见三小似乎对自己并不了解，随即又说道：“在大周我也有一个名字……长空，你们听过吗？”

“你就是长空！？”这回轮到子云惊讶了，和深宫公主姬雅与渔村少年壕乐不同，在江湖中漂泊一些时日的子云自然知道长空是什么人。

大周王朝有十大天字通缉要犯：霹雳魔影，不死狂神。长空怡梦，天机绝尘。白衣剑仵，紫燕独孤。

长空位列其中可见其的不凡，与其他人不同，他上榜的原因不是杀的人太多又或是太过危险。而是因为造成的损失太大了。长空最爱干的事情是收集古书文献，为此在大周犯案累累，甚至对王室藏书也动过手，对于五大宗门，甚至四大家族也没放过。须知那些典籍和一些秘法都是这些势力的立身之本，所以长空也就成了人人喊打之辈，其实要真说杀人，除了自卫杀了一些追兵之外，长空的血债并不多，但比起那些在世间肆意为恶的人，他恐怕更糟大家族和宗门的记恨。

在大周王朝，同时得罪四家五宗以及王室，除非他是三教的人，不然必死无疑。而他的确也是这样的下场，本来在大周因缘巧合的学了一身上乘的修为，如果马上回苏兰岛，几个苏兰岛王室都挡不住他。可惜他硬是要在大周继续研究典籍和历史，得罪的势力太多被轮番追杀，现在虽然逃得性命，却也遭受重创，如今的实力只怕还不如姬雅。

他的这两个身份先后镇住了罗杰和子云，但是姬雅和壕乐对此依旧没有认识，所以也并不在意。

子云随即问道：“那前辈为何在此？”孤灯人虽然是苏兰岛人，但是在大周也颇有名气，称一声前辈并不为过。而且长空作恶不多，实际上子云对他并不惧怕。

孤灯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你们一身修为并不精纯，但是隐隐带着玄门气息？倒是说说看，你们是何人门下，说不定和我还是旧识。”他化名长空在大周血仇不多，结怨可不少，所以也想知道三小的来历。

子云立刻说道：“家师名讳，上林下越，前辈可曾听闻？”

“林越？”孤灯人点头一想：“可是北方大破拜圣女教的神枪林越？”

“正是家师。”

孤灯人几次往返大周和苏兰岛，上一次离开的时候说动正在逃命的弃道人来苏兰岛，而北方的大战他也有所耳闻，正是林越大发神威扫荡拜圣女教的时候，神枪之名已经开始流传，不过他是在林越接任元州总兵之前回来的，所以对于后面的是并不知情，只知道这个神枪林越年纪不大，似乎和太师魔云海以及踏雪风雷柴郡主有几分关系，如今看他的三个小弟子这正宗的玄门气息，这个林越应该是蝶谷门下。

孤灯人看了子云一眼并未在意，别看两人有问有答，子云也表显出了一定的信任，但毕竟孤灯人是天字要犯长空，出现在这里又十分蹊跷，虽然勉强，子云依旧运转着修为，就怕他随时发难。这样的情况就像暗室之中的一颗夜明珠，博学如孤灯人哪里还觉察不出他的根底。

第636章 晴天霹雳湖中剑

孤灯人摇了摇头：“别硬撑了，留点力气去对付魔物吧。”

子云被叫破防备略有些尴尬：“失礼了，前辈。”

罗杰插嘴问道：“孤灯人先生，你一直隐藏在王都的下水道吗？”对于孤灯人有这种举动他并不意外，几百年来他们都在试图毁灭苏兰岛王室。王都的隐秘通道，他们肯定也会有所探查。现在罗杰想知道的是另一件事。

而孤灯人已经明白他所想说道：“我在这里确实有个小据点，不过本身并不常住，这一次的魔物不是之前就有的，应该就在最近才来。我刚从南方回来，在走之前这里还没这么热闹。”

罗杰惊呼道：“您从南方回来？”

由于今晚的秘密行动，所以罗杰并没有带着引以为傲的魔法修士星，孤灯人并不知道他是修道院的学生，直接说道：“不错，之前我听说修道院被魔物毁掉，便知道南方又不安稳了，所以直接去了南方修道院，可是刚到那里便得知修道院的提莫院长已经接到传讯离开了，可是我在路上却完全没有遇到。”

罗杰摇了摇头：“这应该不会。”苏兰岛不比大周朝地大物博，知道出了事，两边绝不会绕远路，如果是最快的路径，双方必然会相遇。

孤灯人点头道：“不错，我察觉到了不对，向来只有我躲着他们，他们可不会躲着我，当时我感觉是遗漏了什么，就提醒了南方修道院加强戒备，然后顺着原路找回来。最后在一处小山坳，我发现了提莫院长一行十八个人的尸体，他们都被高温风干了，所以既没有了血腥味，也没有了腐尸味，来的时候我着急赶路，自然没有发现。”

“果然是这样。”罗杰狠狠说道。

“哦，看来你们也知道一些消息？我急忙赶回王都，但是察觉这里的整个氛围都不太对，而且王室跟疯了一样的剿灭了几个贵族，还都是大公爵一方的心腹。”本来孤灯人还想再探探王宫，但是下水道似乎被水晶魔蛭这样的低级魔物占满了，看来王都或者说王宫之中绝对是出了大问题：“你们那里有什么情况？不妨说说看。”

有着共同的敌人，罗杰和孤灯人之间便没了隔阂，如今王室凋零，国王和小王子已死，索伦王子又不知所踪，他们之间可没有什么仇怨。

简单了解了事情经过，几人来到了一处还算干净的通道，这里和其他地方的阴暗不同，整个通道十分耀眼。

孤灯人说道：“我在这里布下了法阵，没什么杀伤力，不过对于怕光怕热的水晶魔蛭足够了。”

通道之中是一个小屋，或者说是被改造的一个小空间，这里堆着许多书籍和纸稿，孤灯人拿出一个盒子：“这里面有些伤药，你们应该也认识，自己治伤吧。”子云一看果然是大周所常见的药物。

孤灯人继续说道：“除了那个倒霉的王子，也就是说整个王都注定要沦为战场了？”

“是的。”趁着三小疗伤之际，罗杰将绿伯爵的情况据实相告。

孤灯人说道：“那现在光明剑在哪里？面对这样的战争，已经不是单靠几个人可以扭转得了，想要彻底消除魔物，需要光明剑的力量。”

子云说道：“在赶来的路上被人夺走了，大公爵的人。”

孤灯人点了点头：“光明剑是魔物的克星，绿伯爵不会不知道，听你们刚才的描述，怎么好像他并不在意这些。”

罗杰忽然想到：“难道因为他的身份？他不是纯粹的魔物？”

“有这个可能，你们了解光明剑吗？”

面对孤灯人的提问，就连罗杰这样博学的本地青年都不知晓，更不用说三小了，孤灯人说道：“其实光明剑的威力远不止如此，他和大周还有些联系呢。这已经是四百多年前的事了，相信在苏兰岛除了我们孤灯人，应该没有人知道了。”

罗杰试探的问道：“这其中关系到孤灯人的秘密？”这或许可以解释孤灯人一脉，数百年来乐此不疲的和王室作对的真实理由，而三小倒是对光明剑与大周的关系有了兴趣。

孤灯人索性给他们讲解了魔物的由来，这时几人才明白魔物其实是来自大周的残兵败将。即便如此也几乎横扫了整个苏兰岛。

后来苏兰岛来了一位大周来客，是一个女人，她有一把宝剑，可以凝结万物，冰封千里。这个高手十分厉害，不仅压制了魔物的攻势，对于苏兰岛本土的居民也不友好，好在由于她的大开杀戒，这里的魔物和人类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短暂的僵持了二十年，从大周又来了一位高手，似乎是追着前者而来，而这个人的武器却是一把能发发出耀眼光芒与雷霆的闪电。

二人的仇怨如何已经不得而知了，只知道他们大打出手，最后那个女人死了，而她那可以冻结一切的宝剑，在战斗中掉入了冰湖之里。

“湖中剑！？”罗杰惊呼道。

三小不知道苏兰岛的传奇故事，听的是一知半解，子云问道：“你也知道？”听这个什么孤灯人讲，这些应该是秘辛之类的，前面的罗杰还一无所知，湖中剑倒是立刻明了了。

罗杰解释道：“是这样的，湖中剑是我们这里的一个古老传说，在冰湖之下有一把不逊于光明剑的神剑，至于来历也是众说纷纭，又说是圣贤所留，有说是恶魔的产物，几百年来有很多天才剑士，包括王室都曾前去取剑，下到湖水里本来无恙，但是时间一久就会散发出寒气将整个湖泊冻住，那里才因此得名冰湖，然后过个三五天就会破冰，至于取剑之人在冰封的湖下出不来，不是冻死便是溺死了。”

孤灯人说道：“所以近百年来，去尝试的人越来越少直到绝迹，而那把宝剑的传说也渐渐变成了诅咒的传言，大家都不相信那把宝剑的存在了。”听到这里姬雅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头一挑，给她敷药的壕乐还以为弄疼了她，正欲询问，姬雅却表示没事，继续听孤灯人说往事。

虽然战胜了对手，但是那手持闪电之人也受了重伤，似乎变成了一个普通人，隐居在附近教导那里的孩子，别人皆以老师来称呼，至于他与前者的恩怨，以及他的姓名来历却没有透露，他的那把闪电非同一般兵器，也是一件法宝，名为‘晴天霹雳’。

后来魔物又一次泛滥，大家准备逃走的时候，村子里有一个年轻的姑娘站了出来，要去抵抗魔物。就连老师都劝她，一个女孩子何必要去厮杀，但是姑娘直接说道，保卫自己的家乡和男女有什么关系？帮助遇到苦难的人，和大小有什么关系？

老师也为之动容，便将自己的法宝‘晴天霹雳’镶在一把长剑之中，并在长剑上刻画了降魔的咒法以及增幅的咒法。而这把剑就是现在的光明剑。

姑娘带着光明剑还有一颗拯救天下的善心出发了。一路上扶助弱小，结识伙伴，并获得了许多领主的信任以及战力不俗的追随着，两年之后，她组织起一支大军，那时候的苏兰岛还没有统一的王国，只有几个家族各自为政，但是他们都对这位姑娘信服，奉其为苏兰岛圣女。

在当时，如今的王室也只是几个大家族之一，他们和圣女组成联军，一路追杀魔物到了南方的大山，几乎把他们杀光，而就在最后攻打魔物地宫的时候，王室的先祖在战斗中顺走了光明剑，并联合了一批魔法修士轰塌了地宫，圣女和无数的英雄以及那些魔物一起长埋地下，只有两个人逃了出来，也就是后来的披甲人和孤灯人。

而王室的先祖手持光明剑成为了整个国家的英雄，在假惺惺缅怀完战友之后，就发动了苏兰岛统一战。而那些魔法修士也在王室的庇护下设立了修道院这样的庞大势力。

时过境迁，除了圣女因为名气太大还被提起，其他为这个国家和人们战斗的英雄早已埋葬在那不知名的山底，还是被信任的伙伴从背后出的手。

披甲人和孤灯人养好了伤势，几次找机会报仇，也确实给王室添了一些损失，但是始终无法动摇王室的统治，如今披甲人已经覆灭，孤灯人也只剩下了一位，他选择和大公爵沃尔德合作，原因除了报复王室之外，就是沃尔德愿意为那些英雄正名。

说完这些，孤灯人看向罗杰：“魔物、王室和修道院都是我的仇人，只不过修道院还好一些只是传承而不是世袭。”

罗杰明白了的他的意思，只要是对付魔物，孤灯人愿意和任何人类合作，但他的仇人依旧还是出卖同伴，享受荣光的王室。至于修道院，那些当事人早已作古，和王室的父传子、子传孙不一样，修道院是老师教学生，代代人不同，现在的魔法手修士不应该为前人还债，所以孤灯人对于修道院并不在意。

第637章 前往冰湖，骑士堕落

三小身上更多的是气力消耗，外伤倒是好治，子云已经了解了事情经过，心中盘算着得失，索伦王子生死不知，而现在这个国家的局势已经烂透了，不断登陆的兽人，不断闹事的魔物，还有准备内战的人类，自己师姐弟三人还在这里注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为今之计，只有赶紧回到大周才行。

虽然师父不知道这个决定，但是只要去珍珠港的范围，那里一定有匠门中人，以他们在南海的势力，师父一旦回来，应该能联系的上。

对着罗杰和孤灯人，子云自然是不好说什么要离开的话，可是没想到罗杰反倒是先开口了：“我想请三位帮忙，拯救这个国家。”他没有求孤灯人，倒不是因为什么立场问题，而是因为他知道，孤灯人不会为王室出力，却也不会坐看苏兰岛陷入危难。

子云担心姬雅心软直接拒绝道：“我们毕竟不是这里的人，不方便卷入这场战争。”

罗杰说道：“不，我是想请三位和我一起去找那把湖中剑。”

姬雅神色一凝，子云皱眉说道：“湖中剑？为什么？你不会是指望我们几个人再加上一把神器就去收拾狗头人、魔物、以及叛军吧？”在他看来，罗杰是看中了姬雅的战斗力，想拉三人下水。

罗杰起身说道：“不，现在不是计较当权者的时候，叛军和王室都是人类，兽人和魔物都是敌人，区别在于魔物更具智慧。”

子云说道：“你想帮助大公爵夺回王都？你们不是说光明剑是魔物克星吗？就算绿伯爵有应对手段，也未必能赢。”

罗杰说道：“问题就在这里，人类有神器，魔物有准备，现在处于一个微妙的平衡上，所以绿伯爵会先驱动人类内耗。这时候如果有人异军突起，用湖中剑牵制绿伯爵，人类的胜算会大大增加，姬雅小姐，你今夜也见过魔物的凶残，难道你真要坐看苏兰岛的人民被魔物肆虐？就像那些被水晶魔蛭攻击后吸成皮包骨的侍卫吗？”

罗杰很明白，子云是个不容易被说动的人，而壕乐是一个说动了也没用的人。只有姬雅实力最强，坚韧的外表下却心思细腻柔软。

子云知道罗杰所想，立刻说道：“罗杰先生，请……”

“我们去找湖中剑。”姬雅忽然开口，这让子云有些措手不及。

“师姐？”

“不用说了，咱们去找湖中剑。”姬雅很肯定的说道。

……

太阳当空，索伦王子和米娅被洪流冲击到了码头外的水栅栏，这个可以开启的水栅栏，既可以防止有货物落水漂走，又能分割水流。

由于太阳升起，光芒已经照射大地，尽管气温还没有马上提升，但是一起冲出来的水晶魔蛭却都融化掉了。

米娅先醒了过来，索伦王子身上有伤，在污水中泡了半宿，眼看便已经有些不行了，米娅急忙推了推昏迷的王子，见他还有一些呼吸，喜出望外的把他背了起来，慢慢走向河边的一处小林子，她的体力也所剩不多，依旧坚持的走着。

来到林中，米娅将索伦王子放下，在林子里跄踉的寻找着。忽然，她发现了一支毫不起眼的草药，经常参加雇佣兵任务的她，自然认得出这种最低级的止血草药，她立刻捡起草药，不顾上面的尘土放入口中咀嚼，这种药必须要捣碎敷于伤口才行。

到了下午，虽然饥肠辘辘，但是米娅终于还是恢复了几分力气，她扛着索伦王子终于沿着河边找到了一车水小屋，如今这个季节，来这里的人倒是不多，把索伦王子放置在稻草上，因为早上的洪流，自己的钱和弓箭装备早就不知道被冲到了什么地方。如今她剩下的就只有眼前这个伤痕累累，随时等着毙命的王子。

没有食物和药，再耽搁下去就是等死，以前的冒险生涯中，米娅不是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可是她会选择打零工，甚至去借钱。只是如今王子的情况等不了，作为骑士家庭出身的她，却不自觉的想起了一个从不敢去想的字眼……偷。

不远处就有一个贫穷的村落，米娅体力渐渐恢复，因为是弓手，所以昨天战斗的时候并没有受太重的伤。

决心并不好下，但迈出了第一步，米娅就狠下心肠。这个村子不富裕，连强盗都不会光顾，今天却来了一个灵巧的弓手，直到很晚的时候，整个村子才炸了锅，家家都被偷了，零零总总加起来却也有不少东西，当然吃的东西居多，而有些兼职采药的人发现自己晾晒的草药也丢了一些。

这也引起了一场血拼，因为东边逃难的人越来越多，王都外围也有难民游荡，丢东西的事情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本地居民和难民也时有冲突，这一次难民着实替米娅挡了一劫。

傍晚，米娅煮着偷来的谷物，也给索伦王子上了药，还好王子没有发炎发热，不幸中的万幸。

喂着索伦王子一些稀饭，给他换上新的衣物，或者说是既不干净也不新的粗布衣服。索伦王子的嘴唇微动，轻声呼唤的却是姬雅的名字。

米娅手中一顿，继续着自己的事情，昏迷中的王子不止一次的呼唤着姬雅，米娅也早早看出了王子的心思，她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

而正因为知道姬雅的优秀，米娅更是不自觉的陷入了自卑，既没有能力，也没有地位的她，能为王子付出的就只有尊严了，舍弃荣耀，成为一个自己一生不齿的小偷。

夜幕降下，气温骤减，衣物单薄的他们有些战战发抖，索伦王子用了药刚刚稳定，绝不能在夜里受凉，米娅解除了衣物搂着王子，将衣服围着二人裹紧。

眼泪不自觉的从眼角划过，靠在王子的胸膛上，听着稳定而有力的心跳声，以及他偶尔喃喃念出姬雅的名字。

……

三小和罗杰在孤灯人这里休整了一天，大家的体力略有恢复。时间不能耽搁了，冰湖位于整个苏兰岛的南方，实际上距离南方修道院和魔物蛰伏的山脉并不算遥远。

一路上罗杰一直在请教孤灯人很多事情，或许是专业学术，又或是隐藏的历史，再有魔法的修炼。因为越和孤灯人接触，罗杰就越发的感到了自己的无知，在当下的一刻，似乎王国危机，各人性命都不算什么了。

孤灯人也乐于传授他的一切学识，他喜欢收集知识，研究知识以及传播知识，他在大周被所有宗门家族追杀，被朝廷通缉也是因为这个。毕竟他收集了各家的历史与秘术，还毫不忌讳的传播，基本算是在大周得罪了所有人。

但是孤灯人明白，知识的延续，不能敝帚自珍，传出去才是最大的保护。而不是像他们每代一样，在藏书阁里。提着一盏孤灯与万卷书为伴。

这也是当初那位圣女的理念，当然，在传播知识之前，孤灯人还要向王室复仇才行。

子云不理解，为和姬雅一意孤行的要前往冰湖，本来这里的局势已经很不好了，他们留下来也改变不了什么，绿伯爵可是一击能打飞姬雅的存在。

子云悄悄的询问：“师姐，请老实的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非要去冰湖？”

姬雅知道子云尊重自己的意见，但是师父临走前，是安排子云做三人学习小组的头，就算身为师姐，也不能一意孤行：“我要去验证一件事情。”

子云疑惑道：“和那个湖中剑有关？”

“还不肯定，或许吧。”姬雅模棱两可的回答，叫子云有些摸不到头脑了。不过他不再阻止，只要远离王都这个是非漩涡，去哪里都可以。

第638章 湖中剑，化冰灵

两天过去了，又一个清晨来临，即便是几次出生入死的冒险者，米娅的体力也消耗到了一个极限，这一天她并没有早早醒来，当她睁开双眼的时候，想的第一件事，是继续去‘找’些食物或是药。然后她才发现身边并没有人。

米娅慌忙起身，却看见索伦王子已经站在不远处望向外面。朝阳的光芒让他的背影更加闪亮，米娅激动道：“殿下，您醒了！？”

索伦王子叹了口气：“米娅，谢谢你。”本来他有很多话想要去说，可是最终只剩下了最简单的谢谢。

受伤的这两天，索伦王子并不是一直毫无知觉，或许他不知道自己在意识昏沉的时候呼唤着姬雅的名字，但是他可以感觉到，那粗粝的稀饭，那效果差劲的草药，还有晚上那温暖的玉体。对于米娅的所为，他知道的并不全面，却也不是一无所知。

米娅有些想哭，不管做了什么，或者经历了什么，只要有王子殿下这一声谢谢就够了，她问道：“殿下，咱们现在怎么办？”

索伦王子有些惆怅的说：“一切都已经落定了，这个国家恐怕……”

米娅忙说道：“殿下，或许您还可以到国外去，姬雅小姐不是来自大周吗？您也可以……”放下了身份的包袱，米娅也松开了内心，让于一个有骑士精神的贵族像条狗一样逃跑？以前别说对王子说出来，想一下她都不会去想。

“不，即使这个国家无可救药，依旧是我埋骨之地，父王、赫伦都死了，如果我什么都不去做，就算苟活下来又怎么样？还不如轰轰烈烈的做些什么。”

即便王子这么说，米娅自己也知道，现在他们两个人对于整个局势的作用微乎其微，但是她依旧下决心和王子走到底：“好吧，殿下，不论您准备如何去做，我都会一直跟随您。”

索伦王子转身凝视着还未穿好衣服的米娅：“米娅，谢谢你。”千言万语最后只能化为一声道谢，没想到坚定陪自己到最后的，却是之前自己不太上心的一个骑士家庭的女儿。

……

在苏兰岛，冰湖是被称为圣湖的存在，湖边风景如画，四季如春。如果不是古老的传说在流传，任谁也不会相信，这里会冻结成一片冰雪玉湖。

而现在孤灯人、罗杰还有子云和壕乐四人看着已经冻结的湖水，等待着破冰的一刹。

时间回溯到一天前，几个人逃离了王都，寻来几匹快马直奔冰湖而来，本身苏兰岛并不大，也就一天的工夫，几人就来到了冰湖之畔。

姬雅自己准备下去，因为就目前的几人来看，她的修为最高，而且她还有不得不去一趟的理由。

临行之前，姬雅对几人说道：“我这一去，短则半日，长则三天，三天之内不论发生什么，不要来救我。”

子云却十分的不放心：“师姐，你究竟要去做什么？一点底子都不给我露，我这心里没谱啊。”

平时一直少话的壕乐也说道：“要不师姐我和你一起去吧，我的水性好，又有气运护身，不会轻易死去的。”壕乐出身南海之滨，一身水性自然不差，气运护身虽说不能像不死一般，却也不会轻易夭折。

姬雅摇了摇头执意自己前往：“不必，你们在这里等我三天，我自然有我的道理。”

见三小之间似乎也有些难言之隐，罗杰见识有限，只能问孤灯人：“前辈，姬雅小姐此去结果如何？”

孤灯人也看不出所以：“我的数位先辈也曾想到湖底一探究竟，只可惜统统都有去无回。此女修为已经不下于我全盛之时，只可惜那时候我人在周国，不然也一定要尝试一次。”

姬雅纵身一跃跳入湖中，她向湖底游去，整个冰湖之中早已没有了生物，沉入湖底之后，姬雅运用周身功力调为内息，只见湖底既无水草也无沙石，就像一块大水晶一般晶莹剔透，而四周散落的大块水晶石，应该是原先湖底的石头逐步水晶化，游走了一段路程赫然发现了一些人骨，此刻称他们为水晶化的骷髅更合适。

姬雅慢慢的感受着湖底的变化，隐约之间感受到了前方有一丝熟悉的力量，游过去一看，在一座巨型水晶上，插着一把宝剑，剑身插入将近三分之二，散发着一阵阵幽幽的蓝色光晕。

湖中剑的传说果然是真的，姬雅游了过去，仔细看着了看周围满地的水晶骸骨，应该是到这里的人拔剑的时候发生了什么，然后这个冰湖冻结，他们就死在了这里。

再仔细的端详这把剑，果然是它，之前听了传说姬雅就觉得十分巧合，没想到真的人自己找到了。姬雅上前握着了湖中剑，在一瞬间一道光芒荡出，姬雅心头一紧，眼前刹那间变作雪白一片。

而在湖边等待的四个人也感到了一股非同一般的力量，同一时间向后躲去，而整个冰湖肉眼可见的逐步冻结。

子云和壕乐有些着急：“师姐！”

“别动！”罗杰叫道：“你们忘了姬雅小姐说的话了吗！？”

子云自然知道，但是却心急如焚：“难道就这么干看着？”

罗杰说道：“单凭咱们几个也不可能将整个冻结的冰湖破开，相信姬雅小姐的判断吧。”

“可恶！”正如罗杰所说，此刻他们无法破冰，只能等待。

冰层之下，姬雅周身的真气飞转，一幅幅画面映入脑海。

当初在灵山派危机之后，林越和窦恒曾经逗留了一段时间帮助灵山派重建，而姬雅和现任的灵山掌门许凝霜相处了小一个月，对于曾经灵山拍的秘闻多少了解了一些。

几大宗门都有镇派之宝，是随缘道祖亲手所炼制，赠给几个比较欣赏的记名弟子，随后便成了他们开宗立派之基。

灵山派祖师月清柔的法宝冰灵剑也是一直作为掌门信物代代相传，没想到八百年之前，因为灵山派前人的过错，冰灵剑竟然遗失了，冰灵剑毕竟乃灵山派掌门信物，这是天下共知的，自宝剑遗失之后，灵山前辈找来稀世材料，重新仿造了一把，这么多年来才没有露出马脚，随着前辈们的离世，这个秘密也就成了灵山掌门人口口相传的秘密，每代掌门人也都以找回冰灵剑为己任。

相处的近一个月里，许凝霜为做报答，本想传授一些灵山秘法给姬雅，当然这也是为了卖好林越。只是蝶谷弟子林越并不是很看得上这些，也不让姬雅学习，所以许凝霜只好作罢。虽然没有潜心修炼，但是二女之间的交流还是有的，姬雅在触碰到湖中剑的同时，按照许凝霜所传授的法门，以灵山派的运功方式和湖中剑共鸣。她已经可以确定，湖中剑就是灵山在八百年前所遗失的冰灵剑。

以前苏兰岛的高手只知道这是一把神剑，便冒冒失失的前来拿，殊不知神器自然有灵，经过了灵山祖师月清柔的炼制，再加上历代灵山掌门的滋养，岂是外人可以轻易动用的？

那位流落到苏兰岛的无名高手，想要让圣女使用自己的法宝晴天霹雳，尚且要在宝物外面重铸一层剑身，并加以符咒才能驱动。如果硬是要动用同样级别的冰灵剑，除了本身能够运行灵山派运功法门，恐怕就只有功力强大，以力量破开灵器枷锁了。而苏兰岛这种地方，又怎么可能有如此的高手，只有少数人，比如大剑师或者两位院长才能达到，可是到了这个地位，他们也不会轻易去冒这个险了。剩下的取剑高手，在一般人看来确实厉害，但是在大周的修士眼中，连半调子都不如。他们的实力成功的触发了冰灵剑，却无法撑到最后，只能活活的冻死、溺死在这湖里。

而这两个条件，姬雅可以说都占了，不光是自身修为强大，而且还可以使用灵山法诀。虽然同样是冰封，但是姬雅却和冰灵剑共鸣沟通，不光顺利的让宝剑破开水晶而出，还不断地吸纳着历代灵山掌门运用神剑诛邪除魔的运用经验。

在姬雅被冰封在湖中的第三天，索伦王子和米娅穿着两套粗布衣服，不知从哪里借来的努马和毛驴，这才姗姗来迟。

第639章 川流掌、水柔剑，知识就是力量

冰湖之中，姬雅眼前闪过冰灵剑历代持有者的一幕幕画面，整个湖底的坚冰却已经破碎晶化，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在湖底形成了一个空间，姬雅的身体似乎被猛然间涌入的力量重击，一口鲜血喷到了剑身。

姬雅振臂一抽，冰灵剑从水晶巨石之中拔出。剑身上的血珠蜿蜒而下，被冰灵剑所吸收。

姬雅的手完全不受控制，直接在湖底舞动起来，一整套灵山剑法顺势而出，灵山的法诀也在不自觉地流转，一瞬间姬雅周身好似蓝色荧光所包裹。

刹那之间冰灵剑脱手，随着姬雅的舞动，冰灵剑化作一道水流，围着姬雅周身旋转，一次冲击便可以把周围的水晶巨石打得粉碎，水流仿佛有了生命一般肆意舞动，然后再次变回冰灵剑。

剑若有灵，必然欢愉，数百年来真正出现了一个懂她的人。

和师父林越逗留灵山的时候，林越曾提出要观看灵山派书阁的要求，为报答大恩，现任掌门许凝霜自然也就答应了，在看过大部分功法之后，林越摇了摇头，相对于世间来说，这里已经是极为浩瀚的存在，但却是杂而不精，神通虽多却没有一门堪称擎天神柱，这样下去，灵山派会出现每个弟子擅长的各有不同，杂七杂八的好手涌现不少，但真正作为依靠的绝世高手却没有的局面。

此后的一个月，林越留在灵山帮助完善灵山的修炼体系，而姬雅也跟着灵山派的众人修炼受益匪浅。也正是这个基础让她毫不困难的从冰灵剑中解读到了历代掌门所传的真正绝学，三十六路川流掌以及七路水柔剑法。

这两路绝学虽然名字并不显眼，却也是灵山派两千年来并立于五大宗门的根本。只不过八百年前，随着冰灵剑的遗失，再加上数次的破封大劫，流传下来的越来越少。

姬雅现在已经失去自主的意识，身体整个运转了这两套功法，莫要小看了这三十六路川流掌以及七路水柔剑法。这里包含了大周王朝版图上的三十六名川以及七大水脉，能够衍生多种变化，可以说将这两种功法熟练，也就等于将大周水脉地理记熟。

只可惜灵山派现在只存留了功法招数，却没有存留大周地理志和水脉分布，一个劲地只顾钻研招数本身，若是早早让林越所察觉，林越一定会告诉他们，什么叫知识就是力量。

冰灵剑刚一破封便遇明主，一瞬间将整个冰湖之水吸纳了三分之一，整个长剑变得更加晶莹剔透。姬雅按照冰灵剑所传授将三十六路川流掌以及七路水柔剑法贯通了一遍，她盘腿坐下冰灵剑落于面前。体内的真气如奔腾的洪流，一遍遍地冲击着姬雅的经络，这个过程可以说是十分痛苦，姬雅咬紧了牙关，在神器冰灵剑的帮助下将体内大王子姬维所留存的功力全部吸收。虽然会在转化提纯的时候损失一部分，但剩下的功力越绝不可小觑，即便是在三教三代之中，就功力而言也能排上名号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姬雅转醒之后，可以明显感到体内所涌现的力量，这些力量不是她本身修炼的来，所以姬雅自身并不能控制，冰灵剑趁势飞起，姬雅腾空接剑，再次演练了一遍川流掌和水柔剑法。而这一次她并不是为了熟悉功法。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就像水的品性一样，泽被万物而不争。水避高趋下是一种谦逊，奔流到海是一种追求，刚柔相济是一种能力，海纳百川是一种大度，滴水穿石是一种毅力，洗涤污淖是一种奉献。水有滋养万物的德行，它使万物得到它的利益，而不与万物发生矛盾、冲突，故天下最大的善性莫如水。

慢慢的姬雅体内奔腾的真气舒缓下来，她举剑破冰，直冲而上，整个身影犹如飞鸿，将整个冰湖破开。

……

索伦王子和米娅骑着驽马和毛驴刚刚赶到的时候，看见冰湖已经冻结，不由得大吃了一惊。

冰湖的圣剑传说他们自然知道，而这里的死亡记录更是耸人听闻，但湖中剑是索伦王子最后的救命稻草，如果不能用它拯救这个国家，那就让自己长眠于此吧。

抱着这样的一份决心，索伦王子千里迢迢的赶了过来，没想到的是，冰湖早已冰封。

他身边的米娅问道：“殿下这是怎么回事？有人去取湖中剑了？”

索伦王子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这里已经上百年没人踏足了，怎么会有人……难道是绿伯爵……”索伦首先想到的还是阴谋，毕竟光明剑是魔物的克星，就算绿伯爵半人半魔也未必能够掌控。如此一来与光明剑齐名的湖中剑自然成了他的目标。

米娅也颇为认同这个观点然后担忧道：“殿下，如果真是他们，那周围必有魔物潜伏，咱们现在这样的情况，如果过去，很有可能……”

索伦王子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但还是说道：“不，除此之外，我已经无路可走，米娅，谢谢你这一路的陪伴，你先走吧，不管面对什么，我都要过去。”本身就抱着赴死的念头，都到了这里又岂能退缩？

米娅没有多说什么话，只是言道：“我陪着您。”

“嗯，咱们走吧……”

正说话间，冰湖上一声巨响，一道蓝色光华破冰而出直冲天际，整个冰湖的冰面瞬间崩裂。半空之中一个人影手中拿着幽蓝光晕的长剑，只见她举剑过头，光芒照耀四周。湖里的碎冰刹那变成了水泊，但是整个水量下降了三分一。

索伦王子和米娅距离较远，又有光芒遮挡，他们并没有看清持剑之人就是姬雅，只见人影落在湖边，二人立刻赶了过去。

而在湖边一直等待的几个人，苦候三日之后，终于见姬雅破冰归来，而且成功拿出了湖中剑，几人反应不一，却有着共同的喜悦。

孤灯人更是大叫道：“神兵釜破百年，终于遇上明主了！！”

姬雅平稳落地盘腿坐下，冰灵剑架在身前，孤灯人知道她在调息，正要上前查看情况，忽然冰灵剑发出了嗡嗡的鸣响，隐隐的抵触者所有的接近的人。

孤灯人非但没有感到不悦，反倒是更加兴奋：“神器有灵，神器有灵啊！非主人不能亲近！”

同样被冰灵剑用无形之力隔开的还有子云和罗杰，只有壕乐走近的时候身上涌起一道淡淡的金光与冰灵剑的鸣响相辉映，神器果然有灵，她知道壕乐是身怀功德气运之人，所以不排斥他的靠近。

看姬雅并没有什么事，壕乐和众人也就放心了。正在这时有马蹄声过来，众人望去看见远远骑行而来的索伦王子和米娅。

罗杰先是惊道：“是王子殿下还有米娅小姐。”

他们没想到作为‘普通人’的索伦王子与米娅能够活下来并且赶到冰湖，他们此行的目的并不难猜，也是为了湖中剑而来。

两人走进，发现了竟然都是熟人，索伦王子也很惊讶，又看见取剑之人是姬雅，心中更是五味杂陈：“你们都没事太好了！”

罗杰说道：“是的殿下，在下水道是这位前辈帮了我们。”

索伦王子这才打量孤灯人：“请问阁下是……”

孤灯人冷哼一声：“孤灯人！”

索伦王子和米娅大惊，孤灯人和王室的宿怨他们一清二楚，如今整个苏兰岛的王室只余下索伦一人，如果此时孤灯人发难，这数百年的争斗也就能画上一个句号了。

米娅紧张的挡在了索伦王子的身前，索伦王子却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自己可以面对，然后和孤灯人说道：“谢谢你救了我的朋友。”

孤灯人冷笑道：“我帮助他们和是不是你朋友没有关系，你我的之间的仇怨要另算，要不然就在这里解决如何？”就算孤灯人的功力大损，面对索伦王子也是一场碾压。

索伦王子摇了摇头，孤灯人更加不屑：“怎么？你怕死吗？”

索伦王子直视他，坚定的回答道：“如果怕死我就不来冰湖了，但是没有能消灭魔物，驱赶兽人，我不会去死，更不会进行毫无意义的内斗。”

孤灯人看着他顿了一会儿，见米娅也在盯着自己，便说道：“放心，这个时候我知道该做什么。”和报仇相比，孤灯人永远都知道什么是第一位，魔物才是他和仇人共同的敌人，也是整个苏兰岛人共同的敌人。

第640章 决战之前，王都攻防

当姬雅睁开双眼的时候，发现周围几个人正关切的看着自己，就连索伦王子和米娅也在。

子云先是问道：“师姐，你没事吧？”

姬雅摇了摇头，而一直默默看着的米娅也仔细地打量着姬雅，她一直都知道索伦王子喜欢姬雅，在一起经历的几天中，索伦王子睡梦中喊的都是姬雅的名字，刚才那冲天的光华照耀四方，姬雅小姐几乎于女神之姿现世，说不定以后能成为如苏兰岛圣女一样被镌刻入史诗，让后世传颂的存在，想到这里米娅感到很自卑。

孤灯人上前问道：“姬雅小姐，你是怎么拔出这把剑的？”苏兰岛多少英才都做不到的事情，姬雅做到了，这不禁让孤灯人想探究其中的奥秘。

姬雅并没有说出全部秘密，毕竟这是灵山派的镇山至宝，她只是说道：“这是一位玄门前辈遗失的宝物，我和她的后辈熟识，知道了一些窍门。”

孤灯人自然明白姬雅没说实话，要是他以前的性子一定会刨根问底，但如今他在大周生活了许久，有一些禁忌自然明白，况且此刻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不过姬雅的话至少证明了一点，想要动用这件神器需要特殊的手法。难怪这么多年都没人能够使用。

当下最要紧的事是如何阻止绿伯爵的野心和肆虐的魔物，单靠一把神器和在场的七个人恐怕有些勉强，经过情报的交换，索伦王子也已经知道了南方修道院的提莫院长被埋伏身亡。算算时间，大公爵沃尔德的军队也应该抵达王都，说不定现在已经开始惨烈的王都攻防战了。

对于何去何从，罗杰倒是给出了一个提议：“咱们可以去南方修道院，然后再找南方守卫军帮忙。”

索伦王子眼前一亮，南方修道院不比北方总院，但设立之初也是为了提防魔物，所以相比之北方修道院的学术氛围，南方更像是一座要塞，能够作为战力的魔法修士肯定不少。而南方守卫军是建国之初就留下的编制，为的就是在魔物卷土重来的时候可以抵挡第一波的攻势。所以南方守卫军常年处于备战状态，实力最高的时候，守卫军可以达到一万人。不过数百年间只有零散的魔物现身，交给一般冒险就足够了，南方守卫军便被调走了不少，再加上最近兽人登陆，南方守卫军可以说达到了一个低谷，不过即便如此，两千人应该还是有的，这是开国之王定下的规矩，南方守卫军不能低于两千人更不能裁撤。

虽然最近发生了很多的事情，但左右不过几天的时间，各地情况有比较乱，什么流言都有，罗杰作为北方修道院的优等生，曾前往南方学术交流，南方的魔法修士自然认得他。而索伦王子也曾随父南巡，下放部队，南方的将军们也认识他，他‘阵亡’的消息未必传过去了。如此一来他说不定可以聚拢一支超过三千人的部队，再加上姬雅和湖中剑，在大公爵沃尔德和绿伯爵斗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乘势插入，说不定有翻盘的可能性。

计划已经制定，有了目标就能踏出下一步，索伦王子和孤灯人有仇，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对付魔物才是第一位的，不过听了孤灯人仇恨王室的理由，让索伦王子的世界观重新刷了一遍。没想到自己的先祖是这样一个卑鄙小人。他一点不怀疑孤灯人的话，且不说有理有据让人信服，就是将心比心索伦王子也很理解先祖的举动，毕竟从小就受王室教育的他不像骑士家庭那样伟光正，这不是作为王者的路子。和先祖相比索伦王子并不愚钝，只是心没有那么黑罢了。

不过米娅小姑娘是真的慌了，开国明君竟然是这种人？

七人一行向南方修道院赶去，几个人之中唯一心情不爽的恐怕就只有子云了，这次的闲事越管越大，越管越多了。可事到如今也只能继续下去了，既然如此就老老实实的面对战斗吧。

……

王都之外，大公爵沃尔德的军队已经开始今天的进攻，人潮、云梯，攻城车向王都涌来，再看城墙上的士兵，抵抗的并不是很激烈。

本来打内战就不是大家愿意看到的，况且现在老国王和大王子都死了，一个小王子真的能稳住局势吗？让大公爵上位对于一般人又有什么损失吗？出于这种想法，本来战斗力不高的王都守卫军，战斗意志也下降到了一个冰点。

更有人甚至想到，王都的实力硬抗大公爵几乎是不可能的，如果自己为了注定的结果白白送命当然不值得。最要命的是，如果自己表现的积极，大公爵一旦进城清算起来，自己不是更倒霉，所以城头都守军几度想要反水，如果不是有督战队的存在，恐怕王都已经被攻破了。如今这些老弱残兵更多的是为了自保而摸鱼罢了。

这样的情况也有点出乎沃尔德的意料之外，他本以为就算王都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但凭借这数百年来的积累和加固，自己的大军战斗力再强也不可能一两日就拿下。结果攻城当到第二天，就有好几次破城的机会，虽然最后都被拦住，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王都已经摇摇欲坠了。

王宫之中，一堆水晶魔蛭正在蠕动，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进来说道：“大人，看样子是快要不行了。”

水晶魔蛭翻开，绿伯爵从下面挺身而出，现在的他已经恢复了几分魔物的样子，两个尖尖的耳朵也长了出来，苍白的脸上几乎没了血色，墨绿色的头发垂在肩后。

现在城里人心惶惶，城外战火卓天，消失个把人早已不被大家所关注，这几天晚上绿伯爵指挥大批水晶魔蛭在暗处袭击王都的居民，有的甚至已经全家被杀。等到水晶魔蛭将他们吸成皮包骨后，自然有魔物假扮的士兵去善后，而绿伯爵每天则是让水晶魔蛭所吸收的能量转移到自己身上，这些都是纯粹而干净的生物能量，人类的精华所在，短短几日他的力量就已经不下于现在的姬雅了。可这也是一条不归路，一个容器强行装过量的水，结果只能被撑爆。不过到了如今这个局面，他的使命也快完成了，或许也可以为这段半人半魔的人生画上句号了。

来汇报的军官并不是人类，而是伪装的魔物，现在整个王宫已经被绿伯爵所控制，那军官说道：“大人，事情比咱们预想的要糟糕一些。”

绿伯爵冷笑道：“人类果然都靠不住，墙头草迟早要出问题，只靠金钱是没用的。”一开始驱动这些士兵还可以靠王室的权威，但是面对大公爵庞大的势力，这些士兵也动摇了，毕竟王室的主力与嫡系基本都被拉去东海要塞了，剩下的小兵为谁效忠不是效忠啊？况且这又不是什么外敌，大公爵沃尔德对于王室来讲是跋扈的权臣，但对于基层士兵来说，名声反倒是还可以，绿伯爵为了鼓舞士气，将王宫宝库中的财宝发给众人，倒是叫这些士兵又安静了一阵。

反正魔物也不需要财宝，就是把苏兰岛的国库都散光，绿伯爵也不会心疼。

随着这两天战事的焦灼，越来越多的士兵不愿意在打仗了，反正也有大笔财物入手，迎接大公爵进城，自己带着钱安心享乐不好吗？就连绿伯爵的督战队也已经快管制不住了。

绿伯爵本想在拖一天，但是人心的浮动比自己预料的还大，所以他说道：“可以开启计划了，今天晚上准备攻城，相信咱们的大军也快到了。”

“是，我这就吩咐下去。”那军官应道。

……

取得湖中剑的一行七人向南方修道院赶来，这里原本就距离修道院不远，几人又都有坐骑代步，只消半天功夫便已远远可见宛如要塞的南方修道院。

但是此刻的景象却是震惊了几人，南方修道院虽然大体完整，但是墙壁早已斑驳不堪，而整个修道院周围有着数以千计奇形怪状的异兽，半空中可以飞翔的异兽不断着骚扰着围墙上防御的士兵。

不时之间有火球和闪电从围墙上飞出，不断的有人哀嚎的掉落高墙，也不断地有异兽在空中燃烧坠落。

孤灯人不出所料道：“他们果然也向南方修道院动手了。”

罗杰有些焦急：“咱们快去帮忙吧。”不能让南方修道院也落得和北方一样的下场。

索伦王子也准备借南方修道院的力量复国，眼下正是好机会，他抽出长剑准备好了攻击。

子云则是有些担心：“这么多的怪兽，咱们几个有胜算么？”

孤灯人说道：“之前或许没有，但现在有湖中剑在手，加上那个丫头的修为，这些低端的魔物不是对手。”可以将整合湖泊冻结的神剑，他相信这股力量，尤其是姬雅懂得如何运行，他也想侧面的评估一下，这件神器的威能究竟如何。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子云和壕乐也对姬雅点头表示认可，虽然他们还是充满了担忧，但是师姐弟三人同生共死，断无独自退缩的道理，言罢众人一起向兽潮冲去。

第641章 白骨铺路，血肉烟花

南方修道院被困住有三天了，时间并不算长，可是这个过程对于被困在里面的人类来说，分分秒秒都是煎熬。

最开始是南方许多地方报告零星魔物的出现，南方守卫军被抽掉一半抵抗兽人进攻，对于突然出现的魔物袭击只能四下出击，由于实力分散，虽然最后取得了胜利，但付出的代价可不小，短短几日便伤亡上千人，和魔物战损一对比，竟然高达四比一。

紧接着南方修道院的提莫院长接到北方总院被袭击的消息，确定魔物袭击暂停，没有新的损失后，带领着最精锐的一部分教师、学生上路。可是他们刚走一天，便出现了前所未有的魔物大军，不光是边远的村落，就连较大的城镇也被袭击。地方民兵、冒险者、雇佣兵、以及贵族们不断带领着平民突围，而魔物大军也在后面紧咬着不放。

大家都意识到自己不可能跑过魔物，放眼望去，整个南方还有比修道院更坚固的堡垒吗？所以无数人都为这里赶来。到索伦王子一行七人到达之前，魔物们已经将这里包围，而困在其中的贵族、作战人员、魔法修士、以及平民已经超过了三万，就连图书室和仓库都挤满了人。

因为有飞天魔物的骚扰，围墙上的守军始终不能进行有效的防卫，任凭魔物一次次的冲击围墙。看着成千上万，长相千奇百怪的魔物，任谁都是心惊不已，这其中既有走兽模样的，也有外貌似人的，一些在天空中飞翔的看似女体却长着猛禽的翅膀。

围墙之上有军官报告：“大人，不行了，撑不住了。”

负责指挥的骑士吼道：“撑不住也要给我撑，魔物破门，咱们都得完蛋！”也正是因为无路可退，所以这些几乎绝望的士兵才没有崩溃，要是可以逃跑或者投降，这里的守卫力量早就瓦解了了。

“大人快看，那是什么！？”

只见汹涌而来的魔物之后似乎有一道蓝光闪起，瞬间一片魔物便被冻结，然后炸裂成了冰晶，随着蓝光一路突进，迎面的魔物竟无一合之敌，仿若一颗流星划过夜幕，是如此的耀眼。

索伦王子一行七人对着成千上万的魔物冲阵，手持冰灵剑的姬雅首当其冲，挥动惊涛掌力的子云以及以呼喝之声退敌的壕乐分别在左右掩护。而罗杰与孤灯人在队尾用法术断后。索伦王子被围在中间，米娅紧紧地跟在他的身边。

此刻的米娅也不可小觑，在来的路上，孤灯人为她准备了镌刻符文的箭羽，方才一箭射出，肉眼可见一阵螺旋气劲缠绕箭矢，一路冲击无阻，撕裂了所有挡在前面的障碍。

七人冲阵十分迅速，那些魔物根本来不及反应便已经让他们杀过一半的路程了，这时候魔物还想合围，姬雅手转法诀，数十道火舌飞舞而出。方才见姬雅冻结对手的手段，还以为是某种魔法，没想到她竟然不是水属性，而是火属性，这一冰一火有些颠覆苏兰岛的认知。不管是魔物还是围墙上的士兵，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大门前，一半冰雕一半焦尸的场景。短短几个呼吸，七个人真的冲破了魔物的封锁。

看身边的魔物已经清理干净，姬雅叫几人先去大门前等待，她独自一人向前几步，面对再度合围冲来的魔物群，姬雅高举冰灵剑，周身灵力迸发，一剑挥落……仅仅是简单的一个劈斩的动作。冰灵剑周身蓝光大作，光弧带起了一连串的爆炸，逆着汹涌的魔物大潮一路扫过。地动山摇，风雨变色，一刹那间成千上万的魔物群再无站立之人。

离得近的直接搅成碎肉和白骨，离得远一些和天上飞的倒还幸存，飞行魔物们惊慌失措的想要逃命，姬雅手掌之中再次翻出数十条火舌，任那些魔物如何逃命，火舌都紧随其后，威力足可以将他们爆成血沫，下一刻南方修道院的上空绽放出数十朵血肉烟花。

姬雅激荡的心情渐渐平静，这一次出手如此狠辣也有点出乎她的意料，之前自己打通了经络，虽然成功融化了大王兄所馈赠的功力，但是一种‘吃饱撑’的感觉一直在心中久久不去，犹如沸腾的水壶会顶出壶盖，这股压力在姬雅心中需要一个宣泄口，而不巧的是，让这群魔物赶上了。

一口气将自己全部的力量爆发，姬雅也有些支撑不住，身子有些不稳，身后两只手扶住了她的肩膀，正是子云和壕乐：“师姐你没事吧！”

子云倒还好说，壕乐的手掌却传来了别样的温暖，原来壕乐身上的功德气运正在慢慢压制溶解姬雅的燥乱，姬雅呼了口气：“我没事。”

孤灯人饶有兴趣的观察着姬雅以及整个被她削平的战场，想看看这湖中剑的神异之处，而罗杰和索伦王子已经去叫门了。

……

夜色下的王都，守城的士兵在城墙上打着瞌睡，突然一声尖厉的嚎叫从天空响起，士兵们纷纷惊醒，在月色和火把的映照下，数十只飞行魔物以及石像鬼朝着城头袭来。

“是魔物！魔物攻城了！”

“快起来防御！”

“你个混蛋，不许逃跑，都给我上去！”

城头上一阵慌乱，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大公爵沃尔德勾结魔物，是他杀了国王！”

顿时组织抵挡的人心里一慌，修道院被魔物袭击的事情早已传开，但是国王的死在王都还是半保密的状态，大家只认为国王是勇战兽潮而死，却没想到东海要塞的困局也和魔物有关。尽管如此，王都内也隐隐有这魔物袭击东海要塞的传言在流传。

前段日子的清洗已将闹得人心惶惶，大公爵的正式背叛更是让人觉得这个国家已经走向末路，现在魔物帮助大公爵攻城，大家在心慌之余也都知道原来一切都是大公爵搞的鬼，他勾结了魔物屠杀人类。

害怕归害怕，但是对于兽人和魔物，人类总能统一态度，率大军抵抗兽人的大公爵是英雄，勾结魔物的大公爵就是人类的叛徒，本来有这些魔物加入，城墙守住的概率就更低了，但出乎意料的是守卫军的战斗意志空前提高。

正在军营里研究局势的大公爵沃尔德听到手下来报立刻赶出来看，王都被魔物袭击了？他的思绪一下子就转了过来，现在的他留下不是，进攻也不是。

留下干看着魔物肆虐，等到王都被魔物打开了城门自己是进还是不进？不进就等着城内被魔物屠杀吧。可要是自己趁现在进攻，那就变相做实了自己勾结魔物，除了会被人类拼死抵抗，只怕那些魔物以及幕后黑手也会趁机捅自己一刀。

思虑再三，无论如何不能再让魔物杀害人类了，大公爵沃尔德如是想着便说道：“集合部队，随我攻城。”随即取来了光明剑，准备以最快的速度控制局势。

……

南方修道院中

索伦王子一行七人一起去见了这里能做主的几个人，包括修道院的代表，守军的代表，地方贵族的代表，以及冒险者们的代表。

大家都知道了所有事情的经过，众人也是一阵哗然，没想到事情如此复杂，而且国王最为倚重的绿伯爵竟然是半人半魔。索伦王子在这里的一部分军官见过，自然没有问题，罗杰也和修道院的部分老师学生认识，所以大家没有质疑王子的话。

当然，大家心中的疑问也有不少，尤其是索伦王子提出整合大军驰援王都的时候，代表们面面相觑，军队代表倒是无所谓，作为王国最后的继承人，效忠索伦王子并不难接受。

修道院的代表却说道：“如果所有战力北上，魔物再来攻击怎么办？”

孤灯人说道：“无妨，相信你们也知道魔物除了少数物种以外并不擅长繁殖，能够凑出这么一支大军，相信是长时间的积累，绝不会有第二次。”

修道院的代表点了点头，他们本身就是为了提防魔物而存在的，对于魔物自然有研究，魔物虽然有着超凡的力量，但是生育率低下，成长周期漫长都是致命弱点，除了如水晶魔蛭这样的智力低下的亚种，基本想凑出这么一只庞大的军队，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说不定立国后这四百年，剩余的魔物也就这么点力量了。

其实孤灯人所想的没错，魔物确实不算多，绿伯爵处心积虑的挑起人类的内战也是因为如此，要是放在大周，北方的妖族入侵，那可是说来就来，因为不管再怎么难修炼，十万大山中的妖类依旧繁多。

这么多年的积累，抽出少量精锐袭击了北方修道院、偷袭了东海要塞，又伏击了南方的提莫院长，这些精锐基本上已经消磨殆尽，剩下的魔物基本上都是‘乌合之众’，在南方扫尾便行，这也是绿伯爵的计划，消灭人类，苏兰岛属于魔物。只是千算万算没料到三小的横空出世，以及王室与宿敌孤灯人握手言和，再有就是湖中剑的威力。

第642章 三决之战

“殿下，有赏金吗？”在欢乐友好的气氛中，一个冒险者的代表问道。

索伦王子点头：“虽然王都的战争不知道会打成什么结果，但是我可以给你们三个承诺，第一在战争期间，我会以正规军的军饷雇佣你们，第二在战争结束之后，我会给立功者应得的奖赏，第三在战争期间，你们所有的战利品都归本人所有，与我同行的战士们或者民兵、魔法修士也是一样。”

冒险者代表听完喜滋滋的坐下了，这可是破天荒绝无仅有的优待啊。作为军队自然服从命令，而魔法修士也会为了国家而奋斗。就连冒险者那些草莽之辈也愿意看在金币的份上贡献一腔热血，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但是还有一路人，并不想搀合进来，那就是地方贵族，知道魔物已经被消灭之后，他们想的是立刻带着自己的武装和领民返乡，至于说王都的战乱，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索伦王子赢了也不过是一切照旧罢了，如果国家真的陷入四分五裂，对他们来说也不能算是坏事。

原本的苏兰岛并不统一，各地的贵族掌握着一亩三分地上的生杀大权，后来苏兰岛王国建立，虽然在各个贵族的领地，他们的特权不减，终归头上多了一个国王，很多事情不能自己独断了。一不小心触及了王室的底线，人家站着大义的名分可以随时收拾自己，而周围的贵族为了分润些好处，肯定会向着王室。

这时便有贵族的代表提出带着自己的民兵和领民离开，毕竟家园已经受到破坏，他们还要回去恢复生产，不能支援王子的行动了。

索伦王子哪里不知道他们这样的小九九，心下一整冷笑，随即说道：“诸位，现在正值国难之际，魔物和兽人这咱们的国家肆虐，无数人都在水深过热之中，我想你们从先辈那里所继承的，不仅仅是一片领地、一分家当吧，还有就是祖先伟大的荣光，四百年前我们的先贤能够将魔物驱赶到深渊，将兽人挡在岛外，如今的我们依然可以，现在这个国家需要你们的力量，诸位难道不想和我一起创造历史吗？”

几个贵族代表都有些犹豫，任凭索伦王子说的天花乱坠，他们却知道这个决定并不好下。贵族里确实也有忧国忧民的，但大多数还是利己主义者，正当他们有些犹豫的时候，姬雅一声轻咳传来，随即拔出了冰灵剑，纤细的手指在上面摩挲着，见大家都看着自己，她轻声说道：“你们继续啊，看着我干什么？”

胆怯之人不禁咽了咽口水，他们这才想起，眼前这个魅力非凡的少女，是拔出了湖中剑，一剑消灭了魔物大军的凶人啊，就算没有亲眼见识她当时的英姿，围墙外那遍地的尸骸，以及烈火冰封的恐怖，他们毫不怀疑，如果王子一声令下，这个少女会把这里的人都杀光，然后强行接手兵权。

想通了这个关节，一众还不算傻到底的贵族纷纷表示了支持，大家商量好了行动路线，集合的武装力量除了必须留守的一部分，包括魔法修士和冒险者在内一共两千八百人可以北上，而在这里逃难的难民，一部分愿意留下，另一部分则愿意一起走，如此一来到达王都的时间预计需要三到四天。

将细节谈妥之后，大家各自散去，只留下了索伦王子和孤灯人，本来米娅并不放心这两个原本的宿敌待在一起，但是索伦王子却示意没事，见王子殿下坚持，米娅也只能先离开了。

索伦王子说道：“这帮贵族心中不甘，早晚是个隐患。”

孤灯人冷笑道：“他们的人品，四百多年前我们就已经领教过了，我会去监视好他们的。”之前索伦和孤灯人便有密谋，如果在南方修道院出现了抵制索伦王子的人，孤灯人负责清理他们。作为王室曾经的心头巨患，不论是刺杀还是下毒，孤灯人都可把那些贵族灭成渣渣。

这不仅仅是为了集中力量对付魔物，也是因为索伦王子许诺，夺回王位之后，他会把所有的真相公之于众。当时孤灯人很诧异，索伦王子竟然愿意爆出开国先祖的丑闻，只是为了单纯拉拢自己？又或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口头承诺。

而索伦王子却自信的回答他，已经存在的事，在这么遮掩也没有意义了，现如今国家乱成这样，谁还在乎那些？只要我荡平一切，给苏兰岛带来安宁，那我就是新的开国国王，先辈的劣迹抹杀不了我的功绩。

看着索伦王子，孤灯人明悟了，他要从头开始，做一个新的国家里新的国王。

索伦王子再次感叹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和平重新降临，您愿意做这个国家的宰相吗？”

“为何是我？”

“因为您的知识与阅历，一个被废待兴的国家，需要勇者平定混乱，也需要智者规划未来。”

孤灯人笑了，说道：“你确实比你的父亲要强，我不管你对我的话是真情还是假意，如果这个国家可以再次散发出光彩，如果历史的真相能够再次回到世间，我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

王都之中，战斗已经结束，远处的天边已经泛出了鱼肚白，大公爵的军队打下了外城。按照王都的构造，城墙后面便是外城，是平民百姓的居住所在，而第二道围墙后面则是内城，里面住的人非富即贵，再有一处也就是王城，或者叫王宫更为合适。

自从晚上有大批魔物进攻开始，人们就认为大公爵果然和魔物勾结，本来动摇的抵抗之心瞬间坚固起来，最近虽然王都深陷战火，但是部分军民失踪的事情，多少还是引起了大家的关注。

外城还未攻破的时候，便在平明百姓之间流传开了大公爵为了借助魔物的力量，不惜用王都军民的性命去交换，一瞬间军民沸腾起来，都在往内城跑，而空中飞翔的魔物们也好像在坐实这个传言，不断地向地面上的军民进攻。

魔物们会进攻城头守军，也会撕裂地面的平民，但就是不参与攻击城墙。当大公爵的部队来到城下的时候，虽然城上的防御力量减小了，可他们面对的依旧是一所坚城。

在付出了一夜强攻的代价之后，大公爵几乎折损了一半的兵力才打进城去，而整个外城已经被折腾的不成样子，许多军人临死前的反戈一击，还有许多没来得及逃跑的平民怨怼的眼神，或许对于现在的大公爵来说，接受并安抚外城比打下它更困难。

而晚上大批的军民往内城逃去内城，使得内城人满为患，但是魔物的凶名骇人，谁也不想沦为魔物的盘中餐。

大公爵沃尔德也随大军入城，之前他不能冲在大军之前，否则但凭他的实力一挥光明剑便可破门，如今到了城里，光明剑在手的他俨然成为了魔物克星，几只石像鬼想要从半空中偷袭，都被他轻轻一挥所化解，光明剑所迸发的炽热金光，击坠了十余只魔物。

观察着整个战场局势的绿伯爵也不禁感叹光明剑的威力，不过现在还不是他出手的时候，要让人类再打的激烈一些才行，不过左右也就这么两日。在南方的魔物军团这个时候应该荡平南方修道院了，从今往后这座岛上就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们的了。

……

第二天一清早，索伦王子便集合大军向王都出发，而孤灯人果然向他报告，这些小贵族私下密谋，虽然不至于马上反水，但终归是不安全的因素，索伦王子授意孤灯人，陆续暗中除掉几个最具威胁的，至于那些左右摇摆不定的先不处理，就这样刚出发的时候便有一个贵族因为惊了马而被甩落在地，恰巧砸中了头，然后便死了。这样的意外不用太多，也不能复制，在大战前死两到三个人便已经很惊人了。若非他们串谋的动作太大，索伦王子也不想走到这一步。

与近三千部队同行的还有近两万百姓，虽然有一部分不愿意北上讨生活，但是面对不太安定的南方，还是王都比较有吸引力。

尽管人们都传开了关于大公爵起兵反叛的事情，但是在这些升斗小民看来，哪怕是面临一场战乱，总比在南方面对魔物得好，反正打来打去的都是贵族老爷，只要能远远躲开魔物，自己跟随谁都是可以的。

带着这么多人自然拖累速度，本来罗杰是建议王子兵贵神速，不要带这些平民。但是索伦王子并不这么想，如果只是单纯的去打仗，自然是要用军队里的一套，但是现在他的目的可不单纯。一方面实在手中收拢大量人口，这样有利于战后重建，更是能削弱南方势力。而且现在绿伯爵和大公爵应该打的不可开交，自己算是他们计划之外的存在，那又何必急急忙忙的加入战局。等到最后一刻，自己再加入其中，有了姬雅和湖中剑，他可以向无数的平民展示自己的实力。所以说这一次的出兵，不光是王室的光复之战，也是一场盛大的政治作秀。

当然，他也不会真的带这么多平民参战，从离开南方修道院离开的第二天，他就开始陆续的在沿途安置难民，保守估计三天后到达王都的时候，身边只留下一半的人数，如果能顺利收复王都，这些人就是自己重新立国的本钱。

第643章 大公爵之死

“救命啊！”一声无力的呼喊，又有一个平民被拖到了黑暗的角落。大公爵进入王都已经两天了，内城几度将要陷落，眼看便已经不行了。而在无人知晓的角落中，魔物趁着夜色四处出击，不断地猎杀着平民。

沃尔德手持光明剑直接破开了内城的城门，他本来并不想这么做，可是两天来他的军队早已疲惫，而城中的平民对于他们既有敌视也有恐惧，完全的不合作态度，甚至局部地区还发生了巷战。

就这样过了白天人类打得火热，晚上魔物四处偷袭的两天，大公爵沃尔德准备直接破城，光明剑的威力实在是不好将控制，这也是沃尔德不敢放开手脚的原因，一次挥剑便破坏了城门和四周大片的民房，这把武器并不适合在人口密集的王都使用。

正是这雷霆的一击，把死守内城的军民最后的信心击垮，内城已经陷入混乱之中，原本逃到内城的平民更是四下逃离，而大部分贵族在第一时间逃到了王宫。

现在的沃尔德已经没有精力去安抚难民，直接将王宫团团围住。而死守王宫的贵族们也没了办法，原本大公爵一方的从属贵族，早在他率军出征之后就被绿伯爵下令铲除，如今聚在王宫的都是王室一方，甚至是保持中立的。眼看这个小王子不能成事，大公爵又得到了光明剑，万事已定又何必在无谓牺牲呢？

许多贵族就有了开门投降的打算，眼看大公爵已经包围了王宫，贵族们一合计立刻杀了守门的骑士，将大公爵沃尔德迎了进来。

沃尔德并没有在乎周围奉承声与欢呼声，反倒是急匆匆的冲向大殿，自从魔物参战以来，一直困扰他的疑惑解开了。要知道不管是魔物袭击修道院，还是魔物袭击东海要塞，这些事情都是扣在他的身上。

这次王都的攻防战，虽然只有短短几天，但是造成的损失可着实不小，他自己暗地估计，保守的说这一役王都军民的死伤至少达到四成。

夜幕早已落下，大公爵一行人当冲进了大殿，只见王座之上两个石像鬼挟持着小王子，而绿伯爵早已变成了半人半魔的样子，闯进来的众人一片哗然，战事吃紧的时候，几个贵族也想见小王子，为以后是战是降拿个章程。但是统统都被绿伯爵阻挡在大殿之外。这也促成了众贵族下定决心投降。

见这些人闯了进来，魔化绿伯爵冷笑道：“果然，人类都是靠不住的啊。”

沃尔德咬牙说道：“竟然是你！这么说来柯立文国王、阿甘院长他们……”

未等他说完，绿伯爵狂笑道：“不错，全部都是我干的，也不怕跟你们说，我已经掌握了一支魔物大军，想必现在他们已经踏平了南方修道院，正在往王都赶来，我本想让你们在自相残杀几天，但是我还是低估了人类的无耻。”说着目光轻蔑的扫过了开门投降的几个贵族。

众人再次哗然：“你这个该死的恶魔，在王都杀了这么多人，竟然还敢挟持王子，挑拨内战！”

“大公爵，快点杀了他，我愿意拜您为王。”

“可恶的魔物，这都是你们阴谋，大公爵根本没有勾结魔物，该死，我竟然相信了你们的鬼话！”

众多贵族同仇敌忾，大公爵沃尔德也紧握光明剑，绿伯爵身边不过几个魔物，面对气势汹汹的一群人类，似乎并不看在眼里。他提起了小王子赫伦，这个小鬼早已吓得说不出话，裤子也湿了一片，绿伯爵冷哼道：“到了这个地步，这个小鬼对我也没用了，我要是杀了他，可能对你更有利，还给你吧！”说罢一抬手便将小王子赫伦扔到沃尔德面前。

众人对此也不难理解，他挟持小王子就是为了使用王室的权力，就算没有今天的事，大公爵的反叛也是与王室为敌，他不会在意小王子的性命。如果绿伯爵真的杀了小王子，对沃尔德来说甚至是一件好事，不光扫清了障碍，还能名正言顺的用为王室报仇的名义上位。

如今绿伯爵将小王子送了回来，虽然也改变不了什么，但确实给大公爵添了个小麻烦，杀了肯定不行，外放又不放心，只能把他扣在王都，默默无闻的生活，甚至默默无闻的死掉。

也算在王都政坛熏陶的绿伯爵，自然没有必要一定杀死小王子。众人一瞬间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沃尔德示意让人把小王子掺走。

而绿伯爵身边的两个石像鬼也向他们冲来，大公爵不慌不忙，简单的一挥剑，两个体形高大的魔物便成了一地渣渣。激荡的剑芒甚至划破空气，让绿伯爵也感受到了震撼。

绿伯爵笑道：“不愧是光明剑，果然是我们的克星，不过无所谓，我的任务已经结束了，就算今天你们杀了我，也抵挡不住我们的大军，人类统治苏兰岛的日子结束了。”

众人心颤不已，对啊，南方还有魔物大军，东边的兽人入侵也没有结束，不管是王国的主力大军还是南北两座修道院，基本都已经废了，王都大战虽然是大公爵获胜了，却也是惨胜，如今的王都还有什么？

绿伯爵已经发挥了足够多的作用，现在杀了他也什么都不能挽回了，想到这里许多贵族一阵肝疼，这几天他们这么拼死拼活的打仗，竟然换了这么一个结果。

大公爵沃尔德一转手中的光明剑：“这就不用你操心了，苏兰岛人是死不绝的，我会带领所有人把魔物全杀光，就像四百年前一样，不，应该说，比四百年前更厉害才对。”

绿伯爵全身迸发力量：“那你不妨试试看！”下一个瞬间全力冲了过来。

大公爵沃尔德毕竟也是大剑师的学生，眼力还是有的，现在的绿伯爵可以说是极为恐怖的存在，他屏气凝神持剑相抗，他相信不管是多么强大的魔物，都不是光明剑的对手。

圣剑再度被举起，迎着重来的绿伯爵就要劈下，沃尔德知道他赢定了，但是进击的绿伯爵却露出了一丝冷笑。

就在下一刻，光明剑飞起，连着的还有大公爵沃尔德的一只手臂，动手的正是被人搀扶到一旁的小王子赫仑，他伸出一只手臂伸变成了透明的胶状液体，直接扫过了沃尔德的臂膀，胶状体被鲜血染红。

大公爵沃尔德的一条手臂被卸了下来，众人这才知道眼前的小王子是假的，只见赫仑王子的身体慢慢垮了下去，就像遇到高温的腊，整个身体也变得透明不时的冒破一个气泡，成了一坨透明的粘稠物，变成了魔物稠浆的形态。

一瞬间稠浆向四周攻击，杀死了还在错愕中的几个贵族，而奔袭过来的绿伯爵捡起了掉落的光明剑，一剑砍向近在咫尺的大公爵。

口涌鲜血的大公爵艰难的问道：“这不可能，为什么！？”光明剑是魔物的克星，绿伯爵这个魔物怎么可能接触的？

绿伯爵收起剑势，谁也没有看到他背后持剑的手在微微颤抖，他准备给大公爵一个答案：“或许因为，我是半人半魔吧。”

沃尔德确实没想到是这么个理由，但是意识已经慢慢离他而去，周围出现了许多魔物，正在围杀剩下的人类。绿伯爵则是走到沃尔德面前，看着他一直为敌的人，以前是站在王室的立场，现在是站在魔物的立场，这个男人终于还是死在自己的手上了。

绿伯爵屈指一弹光明剑，剑身发出了闷响，他对正在屠杀人族的魔物们说道：“现在，都开始热闹起来吧！”随着这一声令下，隐藏在黑暗角落，早有准备的魔物们，正式的在混战一片的王都中亮相。这里已经完全乱了套，人在杀魔物，魔物在杀人，人也在杀人。地下冒出了数十只熔魔兽四处放火，整个王都火光冲天，不仅陷入了兵燹更是陷入了火海。

被王都大火所震撼的还有另外一行人，正是已经赶到王都周围的孤灯人与三小。

索伦王子的军队带着难民拖累了不少速度，他自然知道现在王都的混乱战局意味着什么，平心而论，就他手下这不到三千的杂乱人马，不管是王都势力还是大公爵势力，他都不是对手，所以索伦王子有心隔岸观火，但离得远了也不行，对战的两方不管那一方被消灭，自己都要独自面对剩下的。

所以索伦王子还是想稍微介入一下，至少在自己动手前，可以控制住事态的发展。所以他的主力依旧带着难民在后面慢慢行进，索伦王子和米娅还有罗杰，一边观察情况，一边分派安置难民。

因为熟悉王都的地下水路，索伦王子拜托孤灯人作为向导，带领着战力最高的三小，以及部分的魔法修士、精英骑士还有冒险者组成的先遣队，通过王都下水系统突入城里，好准备里应外合。

没想到王都燃起大火，孤灯人立刻用信鸽联系了索伦王子，叫他加紧行军。然后带着二百人的先遣队进入下水道，向王宫方向冲去。不过他们不打算直接进宫，毕竟绿伯爵已经控制了宫廷，而他们从下水道突袭，说不定已经被得知，最好的法子是出现在内城，在乱战之中掺上一手。

第644章 穷途末路的绿伯爵

正如孤灯人所料，刚进入地下水道，包括水晶魔蛭等见不得光的次生魔物便向先遣队袭来，一门心思要打击魔物先遣队毫无畏惧，在魔法修士的开路下，一众人有惊无险的来到了城里。

孤灯人一直在和王室作对，在王都之中也有落脚的府邸，而在内城里，孤灯人的表面身份是一个赫赫有名的富商。打开下水管道所在，众人陆续来到一个小院落。二百人一起进来稍显拥挤，远远可见外面早已火光冲天，周围喊杀声一片。

子云问道：“咱们现在怎么办？”毕竟他们属于索伦王子一方，不可能直接帮助大公爵。

孤灯人想了想：“不管怎么说，先去救人吧。”先遣队的其他人也是赞同，不管权力斗争结果如何，现在魔物正在残杀人类，他们又怎么可能不管。

有鉴于此，一行人冲出了院落，整个庭院的外围也已经燃烧起来，众人分散开来，针对城内的魔物展开清剿。

而孤灯人和三小带着部分人直奔王宫的方向，沿途之上有大火挡路，姬雅轻轻挥舞一剑，四周水灵涌动，大火顿时熄灭。孤灯人之前和大公爵沃尔德之间有交易，现在去帮他一下倒也无妨。

在王宫之中的绿伯爵早已知道了入侵者的存在，本身他带来的魔物有限，大部分还是像水晶魔蛭或者石像鬼这样不能见光的，他本想在天亮前彻底结束战斗，计划也如他所想的进行。终于杀了大公爵沃尔德，抢了光明剑。

没想到这个时候，却接到了驻守地下水道的水晶魔蛭通报，有大批实力高强的闯入者进入地下水道准备入侵王都。

绿伯爵此时正要做一件重要的事，无法脱身前去处理，只能让下水道中的所有魔物层层阻击，但是有孤灯人和姬雅这样的高手在，虽然拖延了一点时间，但绿伯爵清楚，他们还是打了进来，对方到底是哪路势力？到现在绿伯爵也没能摸清，为今之计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专心手头的大事——破解光明剑。

关于光明剑的传说，在魔物那边也有，而绿伯爵伪装成人类之后，又查阅了大量典籍，了解了最后一部分。

四百年前从遥远的大周来了一位无名高手，他随身带着一个名为‘晴天霹雳’的宝物。后来人魔大战之时，作为人类的领导者，苏兰岛圣女就是这个无名高手的弟子，为了要让圣女使用自己的法宝晴天霹雳，无名高手在宝物外面重铸一层剑身，将自己的法宝‘晴天霹雳’镶在这把长剑之中，并在长剑上刻画了降魔的咒法以及增幅的咒法。而这把剑就是现在的光明剑。

按道理来说，魔物是不能接触这把剑的，因为绿伯爵是半人半魔，所以没有到一触即死的地步，但也无法发挥光明剑最强的实力。

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破坏上面的刻文，这样一来光明剑就不再是人族独享，而是一把谁都能使用的武器了，为了这一步，绿伯爵不惜依靠水晶魔蛭不断吸食王都人类的精华，这样下去绿伯爵甚至有可能被撑爆，但他愿意用这点功夫破解光明剑，为魔物的后代减少一件克星。

本该是人类守护的所在，竟用了这么多人命来破解，如此一想倒也真是一个讽刺。

孤灯人和三小来的路上便遇到了一只熔魔兽，它向众人喷生出了岩流，姬雅的冰灵剑竖于身前，岩流触之便被冻结，然后顺着喷射出来的方向，逆流而上反将熔魔兽冻住，随即炸裂开来化作漫天的冰晶。

其实姬雅若是愿意，单靠冰灵剑的威力便可让整个王都火海化作冰场，只是如此一来不光是魔物，就连城中幸存的人类都难以幸免，姬雅只能压制住躁动的内心，先去王宫杀了魔物之首绿伯爵再说。

王宫之前，大公爵的军队基本上被屠杀干净，倒下的一片尸骸中也有着大量的魔物，绿伯爵在杀死沃尔德之后便下令魔物屠城。

几人赶过来后见状不由心惊，尤其是孤灯人，他本以为大公爵沃尔德和绿伯爵之间的战斗还没有完结，几个人和大公爵还有合作的可能性，不过如今看来已经晚了，王宫这里的战斗已经结束，照这满城魔物的情况来看，十有八九是绿伯爵赢了。

二百多人的先遣队已经分散到各处去救人，在这里的不过二十来个人，如果战斗已经结束，那他们将要面临的就是魔物势力的大本营。

战或是不战？

姬雅见孤灯人也难不定主意，直接说道：“王宫里面都是敌人吧？”孤灯人明白她的意思，确实，大公爵还有魔物都是索伦王子的敌人，现在大公爵是否还活着也不好说。

见孤灯人默许，姬雅直接挥剑冰封王宫，地上冻结的冰霜向着整个王宫蔓延开来，一些弱小的魔物直接被这股力量所碾碎，而一些大家伙则是被冻住不能动弹。

子云直接带着所有人往里冲：“大家跟我冲进去！”

绿伯爵耗费了半个晚上的时间，终于破坏了光明剑上的一角刻印，这已经足够了，缺失了一角之后，光明剑上的咒符便不能运转，对于魔物的压制作用便消失了。一直以来的削弱感一去，绿伯爵瞬间感到身上轻松了许多，而自己吸收的上千的人类精华也去了大半。就在这个时候，整个王宫被姬雅染上了一层冰霜，绿伯爵虽然猝不及防，但还是抵挡住了。

他来到阳台处，看着远方已经泛白的天空，如果天色大亮，很多见不得光的魔物就失去战斗力了。虽然并不完美，但还是到此为止吧。

他在下令围杀人类的同时，也命令魔物们堵住了王都的出口，所以现在不管是平民，还是被打散的军队，又或者大公爵剩余的手下都被堵在了城里，准备慢慢剿杀。

可是困兽犹斗，失去退路的人，也有可能在最后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绿伯爵暗道还是低估了人类，只靠自己带在身边的魔物想杀光这里的人还是太勉强了。

现在自己这边又被不明敌人攻击，只能先收缩力量，一边周旋一边等待南方的大军到来。

王都的几个出口从晚上开始就集结了大批的平民和被打散的军队，面对这一片火海，这些人放下了隔阂，一起往城外冲去。但由于魔物的阻拦，他们死伤惨重却依旧被滞留于城中。

魔物们接到了绿伯爵的集合令，立刻放弃了坚守，人类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见出口已经让出，一股脑的便向城外逃去。

孤灯人与三小带着一部分精英杀进王宫，来到这里的都是高手，三两下便将还能活动未被冻结的高等魔物们杀光，绿伯爵虽然将城中魔物紧急召回，但是远水救不了近渴，他只能亲自出手，不过有光明剑在手，他并不担心什么，现在的光明剑他可以自由的使用了。

众人看见了魔化的绿伯爵也是一惊，绿伯爵看向三小冷笑道：“原来是你们，上一次逃了性命，这次还敢回来？”

姬雅站出来说道：“你害了这么多人，我们不可能放过你的！”

绿伯爵狂笑道：“小姑娘，你确实有些能力，但我已经不是之前的我了，为了这把剑，我可是吞掉了数千人呢！”

有人惊呼道：“是光明剑！”

“怎么可能！？他居然可以碰光明剑！”

“大胆，你竟敢亵渎圣物！”

众人的惊诧声、愤怒声响起，而孤灯人却冷了面孔，他知道光明剑应该是落在了大公爵的手中，毕竟弃道人是自己推荐给沃尔德的，如今这情况，想必大公爵真的已经完蛋了。

孤灯人说道：“你利用了水晶魔蛭吸食人类的精血，然后反哺自己增强力量！？”知道下水道中水晶魔蛭的厉害，联系前后，孤灯人自然明白绿伯爵所谓的吞噬数千人是什么意思，这句话与其说是在质问绿伯爵，倒不如说是在激自己这边的人。

果然在场的人类都群情激奋，姬雅更是怒不可遏：“我要除掉你这个恶魔！”她可是眼看着这些水晶魔蛭是怎么把那群无辜的侍卫吸干的。

绿伯爵毫不在意的说道：“那些命如蝼蚁的凡人，有机会成为我的一部分，那是他们的荣幸。现在光明剑已经完全听命于我，你们还拿什么和我斗？”

姬雅不说废话直接用冰灵剑激发了一道剑气，绿伯爵挥手抵挡，金色的光芒和蓝色的剑气碰撞，绿伯爵手上一沉，发现事情并不简单：“这个是！？”

“湖中剑！”姬雅森然的说道。

难怪他们有如此底气，难怪他们可以瞬间冰封王宫，湖中剑的传说绿伯爵也是知道的，但是他的实力有限，算计了国王又要算计大公爵，要袭击两座修道院和一个要塞，还要抢夺光明剑，可以说绿伯爵游走于生死的边缘，任何一个环节出错，等待了四百年的魔物一族都会功亏一篑，他那还有精力去关注从未展现威力的一个传说呢？

没想到这竟然成了自己致命的一击，不过那又怎样，手中有光明剑自己不一定会输，等到南方的大军到达，人类依旧是死路一条，只是眼前这个女人不能留，她不仅是力量强大，湖中剑更是威力惊人，绿伯爵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现在想灭绝人类王都是不可能了，至少也要杀了这个女人才行！

第645章 攻心为上，冰火战王都

已经知道自己死期将近，现在的绿伯爵想的只有杀掉姬雅，而姬雅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自从跟随林越以来，她并不是没有经历过战斗与生死，可是如今这般的炼狱场景，着实震撼了她，她又岂能再袖手置之。

绿伯爵的攻势凶猛，一开始包括孤灯人在内的一众人还想上前帮手，可是眼前持剑者已是非人，光明剑与冰灵剑的碰撞，只是被弹开的一道普通剑气便将王宫一处塔楼轰塌。而孤灯人的一边肩膀也被剑气打穿，其余十几个人瞬间被秒杀。子云和壕乐毕竟林越的弟子，刚才绿伯爵和姬雅交手一瞬间，他们便已觉察到了危险，将将错开袭来的剑气。

孤灯人看着不断被破坏的王宫，知道这一战已经不是他们参与的了，于是果断对剩下的人说道：“大家先撤，退出王宫，不，离开王都！”

子云和壕乐担心姬雅，却也知道自己留下无益，一咬牙便对姬雅喊道：“师姐，城外等你！”说罢拉起壕乐便跑，而剩下的其他幸存者更不敢多留，和孤灯人他们三人相比，这几个人不过是一些粗壮武夫以及略懂法术的修士，不过运气好躲开了第一波的攻击，看着那十几个倒霉蛋，他们哪里还敢多做停留？

姬雅与绿伯爵短暂的交锋之后平稳落地，听见子云等人撤离也不觉得意外，不过现在她可以真正地放开手脚了，绿伯爵见状笑道：“看来你被同伴抛弃了。”

姬雅摇头道：“不，这才是信任。”说罢气场全开，这样的气势震慑住了对面的绿伯爵，果然她刚才心存顾忌所以留手了吗？

绿伯爵的修为在短时间内增加靠的是吸纳王都的人类，而姬雅的爆发则是体内大王子极为所传的修为，两个人都是生物的能量，绿伯爵得其量，姬雅得到质。不过数量到了，也会引起质变。

从长远看，姬雅福泽深厚只会越来越强，而绿伯爵强行吸纳，能不能撑过这两天都不一定，但是就现在来说，各自持有神器的两人，谁占上风还不好说。而比起绿伯爵必杀的决心和姬雅守护的决心，另有一颗战心却是最纯粹的，那就是姬雅手中的冰灵剑。神器有灵，作为四百年前的老对手，冰灵剑如何不识的光明剑中的晴天霹雳。

光明剑被当作国之神器，供奉了许久，而冰灵剑却只能泡在冰冷的湖水中，从见天日之后，冰灵剑的躁动可想而知。无需姬雅操控便爆发了强大的威力。

绿伯爵的招数并不复杂，直来直往全靠一腔气力，姬雅被他突进的攻击所震慑，缓步向后撤去，不断的施展青萍剑法，在绝对力量面前，花招是没有用的，可是这绝对的力量也要打中她才行。随着青萍剑法不断的画圆，绿伯爵的强力招数不断地被引导到一旁。

现在的二人做个比较，姬雅犹如一块精铁，朴实而厚重。而绿伯爵却是一麻袋的废铁，虽然杂而不纯，但是麻袋包裹甩起来依然有不小的威力，现在姬雅要做的就是等着这个麻袋自己甩破了。

所以这场战斗越持久，对于姬雅越有利，她不断调整自己脚下的步伐，手中的冰灵剑将四周灼热的空气化作点点冰晶，两人在火化和冰晶之中翻转，两把神器碰撞后，剑气再度激荡着四周，整个王宫早已坍塌，或是燃起火光，或是凝成冰霜，四周剩余的魔物也察觉到了危险，可是已经来不及逃跑，被卷入到这场战斗中。

在破碎不堪的都市之中，两道身影飞跃于半空，伴随着金光与剑芒，所到之处无不崩裂，光芒扫过坍塌崩裂，二人早已对周围的环境丝毫不察，只是一心一意的对付眼前之人，青萍剑法固然精妙，姬雅多次以巧破力，但是报以死志拼命的绿伯爵，让姬雅身上的负荷也是不轻。

幸亏已经将王兄的功力化为己用，不然面对此刻的绿伯爵，只怕躲不了三五招就要被拍成肉泥了，功力只输自己一些，但是经验远超自己的孤灯人前辈，一个照面就被打穿肩膀，姬雅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刚躲过绿伯爵的一击，反手就是一掌，巨大的掌力平拍在绿伯爵身后，他也躲过去了。但这一掌直接打在了街道上，在整个燃烧的王都之中，拍出了一个占地不小的掌印，连带着周围的烈火也被拍灭。

绿伯爵知道眼前的姑娘功力不下于自己，却打定主意消耗战，他的身体随时都有崩溃的可能，姬雅耗得起，绿伯爵可是耗不起。随即手中光明剑一闪，半空飞起一道金光，直到顶点后如金花怒放，垂下千万光线，暴雨一般击打着残破的王都，此时此刻绿伯爵也顾不得魔物还是人，这地毯式的金光坠落只为让姬雅避无可避，哪怕中了一招不死，他也能够及时补上一刀。

大公爵死后，魔物席卷整个王都，那些民兵基本没甚军容军纪，王都陷入火海后要不然疲于逃命，要不然陷入癫狂抢些东西，淫辱妇女。只有最为精锐的私属部队铁流剑士，即便再没有人指挥的情况下，依然坚持灭杀魔物。

经过一夜的战斗，铁流剑士也只剩下了百多人，魔物实在是强大，基本上需要七、八个铁流剑士才能换杀一个魔物，再加上烈焰焚城的误伤和之前大战的损失。可以说铁流剑士这个番号在今晚过后，就要成为历史了。

就在这时孤灯人所带来的先遣队投入战场，阴错阳差之下救了不少人，大家或是从大门逃走，或是从地道离开。不过绿伯爵和姬雅开战之后，巨大的力量让王都的下水道坍塌了不少，压死了许多人。

绿伯爵的暴雨金光在姬雅看来都是重击，更遑论普通人，一瞬间四处逃命的人中招了，躲在屋子里或是地下室的人中招了，就连想利用水道逃走的人也中招了。

姬雅的冰灵剑在她身前画出光弧，一瞬间金光与剑芒的清脆击响密布战场，不时错过剑锋打过身侧的金光，在姬雅身上刮出了血痕。这一招确实避无可避，范围实在太大，与其在运动中无法更好的防御，还不如站桩抵挡，至少其他地方的金光打不到自己。

绿伯爵见万条金色剑光未能重伤姬雅，只是将她的行动封住，顿时挥剑砍了过来。姬雅虽然是站桩防御，却也并非一味傻傻的抵抗，一见绿伯爵如自己所料果然出手，姬雅立刻调整了剑身，将打来的金光折射向他，这正是冰灵剑的特性之一冰灵镜像，专门对付闪光的法宝所用。

绿伯爵见金光打来不退反进，任凭金光打穿身体，却也逼近到姬雅十步之内，下一个呼吸便可斩杀姬雅。

姬雅知道自己已经来不及闪避，要不就是和他一样出剑，形成你杀我、我杀你的同归于尽。要不就只能运功抵挡这沉重的一击。而这后果很可能是被巨大力道击成重伤。

时间紧破来不及犹豫，姬雅选择了出剑，因为她明白，如果选择了抵挡，虽然能缓上一招逃脱性命，却也极有可能受伤进而挡不住后续的攻击。到了他们的水平与功力，一步输的后果就是步步输。

这才是狭路相逢勇者胜的时候，绿伯爵不怕死，甚至是必死，姬雅面对这样的对手不能露怯，如果逃不掉就不要想着被动防守。

下一刻彼此的武器击中了对方，姬雅虽然是迎剑而上，但是绿伯爵是用砍的，虽然在姬雅身前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但是关键时刻她侧身躲过致命攻击。而冰灵剑却刺穿了绿伯爵。

刺死砍伤，刺的威力要比砍击更大。却不想绿伯爵丝毫没有后退的意思，直接用身体穿过了冰灵剑要给姬雅再次一击，姬雅已经发现他的意图，下意识的抬手就是一掌，惊涛掌的贯穿力将他的前后肋都震碎了。

姬雅可以明显感觉到绿伯爵的伤势，正常人，或者说正常生物都扛不住了，但此刻绿伯爵的执念凌驾于身体，他要杀了姬雅，一定要杀了姬雅！！

见绿伯爵已经杀红了眼，姬雅忽然说道：“你是不是还在期待南方的大批魔物？”

绿伯爵听闻睁大双眼，他不敢相信姬雅竟然知道，只听姬雅说到：“那些魔物早就被我消灭了。”

“这不可能！！”绿伯爵慌了，从姬雅点破开始就慌了。

姬雅继续说道：“冰湖距离南方修道院不远，索伦需要南方的力量，我们自然会过去，还是你觉得我没法一剑消灭这些家伙？”

绿伯爵震惊了，猛然间他喷出了一大口血，在他不计性命为种族打拼的时候，全族大部分却已经团灭了，这让他的一切算计都落空了，就算自己成为最后的赢家那又如何，或者说到了那个时候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赢家了，所有人一起完蛋。

对于姬雅的话，虽然绿伯爵一万个不相信，但是内心一个声音却告诉他，这应该是真的。眼前女孩的实力毋庸置疑，配合冰灵剑说不定真有一剑灭千军的威力，而索伦逃出王都之后如果不死，去南方求助也并非不可能。先去冰湖取剑再去南方求助，算算时间遇上魔物军团顺手给灭掉，然后集合力量北上在自己和大公爵两败俱伤的时候收拾残局，没想到自己终究是栽在这个大王子手中。

想到如此绿伯爵再一次喷出鲜血，这次的血中还有着内脏的碎渣。姬雅知道自己的手段起了作用，这还是孤灯人教她的办法——攻心为上。魔物军团这么大规模的行动必然有缘由，而且大多数魔物生育率很低，要凑这么一支大军需要长时间的积累。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们的团灭一定会是个重磅信息，在适当的时间抛出会有奇效。在战斗中或许能扰乱对手心智，而像现在说不定会让对方最后的意志消散，成为重伤时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只是姬雅虽然听从了孤灯人的计谋，却还是没有继续动手，若是林越或者孤灯人，哪怕是子云在这里，都会在绿伯爵分神之际攻击，趁他病要他命。

姬雅没有迅速补刀，绿伯爵缓了过来，他的心已经死了，现在只想杀了姬雅，如果说刚才是为了种族延续的大计，那现在就单纯是濒死前的报仇，他要拉着灭族的敌人一起死。

第646章 落幕一年后

天色发白，黎明之末

索伦王子的大军来到了王都之外，昨晚他接到了孤灯人的消息，知道现在王都的形式已经不容乐观，事态比自己所想的更加严重。

将辎重和随行的难民放在后面让五百兵士护送，自己率领主力两千兵马迅速向王都赶来，一路上马不停蹄，距离王都越近，周围的骚乱就越大，好几拨逃出来的士兵水米未进，只能从周围贫穷的村落抢夺，索伦王子一行处理了三波乱兵，渐渐也知道了大公爵似乎已经死了，而整个王都成为了人类的坟场，魔物的乐园。

索伦王子有些着急了，因为他想的是让绿伯爵和沃尔德两败俱伤，却不是让王都整个毁灭。加快了脚下的步伐，面对散落的乱兵也不再是以收伏为主，亮明王子的身份，愿意跟随的就一起，不愿意就地格杀，也免得他们去骚扰其他村镇。

黎明之时他们终于赶到，但是看着完全坍塌在火光中的王都，索伦王子知道这里已经没救了，四百年的王都毁之一炬，恐怕连之前派出的精英先遣队也……

只是不知道姬雅小姐怎么样了，正当索伦王子心中还在想姬雅的时候，一道巨大的红光从王都射出，守在他身边的米娅立刻挡住他：“殿下小心！！”

橙黄色的光芒拔地而起向四周扩散，吞噬了周围已经残破的建筑，巨大的光芒过后则是一声巨响，整个王都的火焰被掀起的气流整个压灭，黎明之下的王都之中升起里一朵蘑菇云直冲苍天之上。

两千人马因为急行军本来就有些疲惫，在爆炸声的震动中东倒西歪。索伦王子本想去查看情况，但是许多人怕死不敢前往。索伦王子不可能只和米娅过去，只能暂时稍作休整。

没过多时，天已经大亮，从王都有人过来，原来是一个魔法修士，他报告索伦王子，可以率军进城了。在将信将疑之中，索伦王子亲自鼓舞士气，大家向王都开去。

……

一年后

一个普通的村落，盗贼首领要喝到：“把你们粮食都交出来，不然就要了你们的命！”

被驱赶出来的村民们瑟瑟发抖，就在这时有手下叫道：“老大你看！”

村落前的小路上，一个穿着大斗篷遮着面容的旅人向这边走来，盗贼首领示意手下们前去将这个倒霉蛋抓过来，没想到几个强盗刚一走进就被突如其来的剑招放倒，只见旅人的剑闪着寒光，那几个被杀的强盗身上的伤口已经冻结并没有洒血一地的模样。

旅人放开大斗篷上的帽子，露出了一头金色的秀发。

立刻有村民惊喜道：“是冰圣女！”

强盗首领也没想到自己会遇上大名鼎鼎的冰圣女，求饶已经来不及，只是一瞬间便被人取了性命。

在村民们的欢呼中，冰圣女收起宝剑，这是姬雅第几次行侠仗义了？她也记不太清了，谢拒了村民们的热情招待，姬雅踏上了前往新王都的路。

时间回溯到一年前，报以死志的绿伯爵，拖着残坡的身躯硬是和姬雅交手百余招，最后他已经用尽了手段，只能借助光明剑的威力，将自己体内的能量一次性释放。

在爆炸的瞬间姬雅也用冰灵剑制造了一个巨大的蓝色光罩，这是力量与力量、意志与意志的比拼。爆炸过后绿伯爵尸骨不存，而耗尽气力衣衫破烂的姬雅倒在了废墟里，整个王都之中再也没有一个活口。

而早一步遁走的孤灯人等人在下水道汇合了一部分也想逃离之人，爆炸之时下水道中也受到了波及，不过孤灯人、子云和壕乐见机得快，立刻展开防御。整个下水道塌陷了大半，但是还是有不少人幸存了下来。

孤灯人不知道地面上发生了什么，但是地下也已经不安全，况且出路已经被堵住，他们只能就近爬上地面。而上来一看整个王都已经成了废墟，天色大亮火也熄灭了。

确定再也没了战斗和迹象，子云和壕乐先一步冲向王宫的方向，不过绿伯爵和姬雅早已打出了王宫，所以没跑多远就看见了昏迷的姬雅。子云将外衣给姬雅盖上。孤灯人看见了不远处插在地上的光明剑，上前确认之后，知道了绿伯爵已经被消灭，于是叫人通知索伦王子进城。

王都之乱至此结束。

姬雅受伤严重，躺了半个月才逐渐恢复，而王都已经毁了，索伦王子决定在齐德隆镇重建王都，而孤灯人也答应他帮助重建。虽然困难重重，但是王国的重建已经展开，索伦王子本来一穷二白，但他却得到了另外一群人的帮助，那就是大周商人。

王都的毁灭，也让一些大周的商人葬身其中，但是大部分周人还是集中在苏兰岛北边的珍珠港，所以波及并不算大。大乱之后绿伯爵暂代了宰相的位置，罗杰一直跟在他的身边，一边学习一边充当助手，孤灯人相信罗杰是下一任宰相的不二人选。而子云也成了行政官员，壕乐则是负责联络大周的商人，而周人见壕乐在苏兰岛新王的面前颇有面子，本身又是周人，所以信任度很高，当然，其中也有林越和匠门的面子。别看现在是让他们出钱，但是他们盘算的清。毕竟敢于出海讨生活的人，也都不是什么短视之辈，怎样的投资会得到高回报，他们心里自然有数。

米娅作为王子的近侍，也是最信任的人，王子将自己的王宫完全交给米娅管理。顺带一提，三小都被索伦王子册封为贵族，对于大周来说，这个小岛国自然不算什么，不过锦上添花也是无妨。

按照之前的承诺，索伦王子将历史的真相公布了，虽然开国之王真实的一面在国内也是造成了一些震动，但现在大家的心思都在战后重建上，谁还管那些古老的传说？

如果索伦王子只是一个平庸的新国王，这些或许会被有心人用来做打压的手段，但是索伦王子也算是马上得来的王位，他有能力压制其他的声音。孤灯人也选择了谅解王室，或者说在他看来，索伦王子已经和从前的王室分割开，从现在开始应该算是一个全新的王朝了。

东海边上的兽人入侵也已经结束了，一个月内再也没有大规模的狗头人登陆，一直坚守在前线的大剑师终于闭上了双眼。对一个老人家来说，不管他曾经多么的厉害，如今也经不起这么高强度的战斗，身边不到两千人全被他全力死战的精神所震撼和感动，当知道兽潮已经结束，一直紧绷神精的他终于倒下了，他用生命捍卫了自己的祖国，直到死亡降临依旧无怨无悔。

索伦国王也对他进行了缅怀，然后对前线的军队进行了整编，顺势发难横扫了苏兰岛上其他的割据贵族，面对强势的国王，有些脑筋清楚的知道大势不可阻挡便选择交出私兵，有的人宁死也要抵抗，所以真的死了。

一年的时间，索伦国王已经彻底稳定了权力，壕乐也赚了不少，子云与罗杰在政坛混得不错。唯有姬雅在伤好之后告别几人，在苏兰岛游逛起来。她得到了大王兄的功力，修为已经算是不错了，帮助索伦国王一扫全国的时候，对手根本无人能敌。但她还是觉得有潜力可挖，所以想到处走走。

如今的索伦国王在舆论的推动下，被称为圣王，而姬雅一直在苏兰岛行侠仗义，对抗剩余的魔物和漏网的狗头人，以及强盗、恶人等等。她被民众称为冰圣女，这也和她得到传奇秘宝湖中剑有关系。

现在的姬雅只是每隔一段时间回去见见子云和壕乐，其余时间都在外面，几乎走遍了苏兰岛的每个角落。今天她该返程了，因为来自大周的商船队又要到了，时隔一年，他们又回来了。

第647章 再见，苏兰岛

王国在紧张的重建中，不光是平民，就连已经成为国王的索伦陛下也过着极为简朴的生活，王都大战之后，虽然收获了不少财物，又依靠着几轮对地方贵族的征伐，缴获了些物资，但那也只是保证了整体平衡罢了。苏兰岛面积不大，经历了兽人、魔物、以及内乱。可以说本身的社会运转已经崩盘，物资也是极为短缺的。

索伦国王空有一仓库的财宝，却缺少粮食、衣物等等。而这些又不能凭空变出来。所幸有壕乐联系了大周的商人，他们想办法将各种物资运来，狠狠的赚了一笔。刨除了成本与运费，竟然达到了五倍之利。

因为这一年来的物资往来，珍珠港倒是迅速扩建，姬雅来到的时候，大周的船队已经到了，而子云早一步赶来，正和壕乐统计新到的物资，他现在帮着索伦国王训练军队，正规军已经达到了六千之数，魔物已经清除，南方不用留守大量驻军，所以减去了不少的麻烦。

找到了壕乐的交易所，此时的他完成了当初的小目标，身价已经过万两，但是他并没有像一般人那样珠光宝气的打扮，依旧是淡饭素衣，挣钱对他来讲关注的是一个过程，一开始或许还在为财富增加而高兴，但慢慢的也就是个数字的变化，掀不起什么波澜了。

壕乐见姬雅到来打招呼道：“师姐，你来了。”

姬雅点头回应：“大周的商船已经到了？这回是谁来了？漆雕老师和寇小姐来了吗？”

壕乐说道：“刚刚到，这一次他们并没有过来，听说大周现在的局势很不好，这一次只有海之光号上的李玉梅船长，曲正音副官过来，子云师兄正在和他们接洽，一会儿……他们们过来了。”

正说着子云和曲正音便来了，曲正音先打招呼道：“姬姑娘，壕小哥，好久不见了。”

师姐弟三人立刻招呼曲正音坐下，然后打听起林越的情况，曲正音说道：“回去之后就听说了林君侯在蜀地战场大显身手，打的蜀侯手下的大将不敢出头，后来又听说是蜀侯那边找来了什么化外高人，才勉强打了个平手。再后来魔太师大军被突袭死伤惨重。林君侯也就失了消息，有人说他是离开了战场，也有人说他是受了重伤，还有人说君侯已经……”

几个人都沉默了，子云率先开口：“以师父的修为和能力，绝不会有什么问题。或许只是受伤，这一年来在调养吧。”这话说的就有些自欺欺人了，依照林越的品行和手段，纵使受伤也绝不会不通知三小一声。

姬雅又问道：“现在大周是什么情况？”

曲正音说道：“很不好，是这样的……”

原来上一次林越参战之后，蜀地战场便已经糜烂不堪，正在蜀侯踌躇满志准备东征的时候，南方新立国的朱雀王朝北上入侵大周，打着为同族报仇的名义宣战，短短二十日就击溃了宋侯旧部，一举攻破南诏郡的宁、建、泸三州，兵临蜀地南侧。

太师魔云海一面声讨朱雀王朝入侵，一面加紧收缩防线，几乎将整个西南放弃，让蜀侯和朱雀王朝这帮异族拼个高低吧。

大周的其他诸侯也是群情激奋，南蛮异族竟然也敢攻打大周，纷纷是整军备甲准备与异族一战。当然，口号喊得震天响，但是所有人都只是默默的发展军力，没有谁真的想出兵解决这帮侵略者。

而蜀侯也趁机上书，表明自己只是清王侧，实际上还是大周的诸侯，陛下的臣子，岂能让外族欺负，希望朝廷派大军相助，收复南诏三州，还要支援些钱粮才行。

朝廷表示，我信了你的邪，和魔太师大军对阵之时，蜀地大军一点不含糊，现在外族攻了过来，反倒是在这里卖惨？

不过朝廷也不是毫无作为，魔太师把守各路要道，不让朱雀王朝大军入侵中原即可。西南一隅不管这烂仗打成什么样，中原依旧表面太平。

除了西南、西北还有东南还有战事，整个大周进入了短暂而又诡异和平期，各路诸侯也在积蓄这力量。京城方面暂时解除了人人自危的党禁，大批官员落马，一些少壮派走马上任，这些人中不乏有头脑、有理想、有见地的名士，而这些人都来自一个名叫松明学院的学府，也称为松塾子弟。在京城这个大舞台上，慢慢展现着他们的风采。

而另一方面，朝廷经过连年的激战，不光是府库大损，就连军队也损失了不少，第一诸侯蜀侯自然不用说，而其他的大诸侯也慢慢追赶上来，次一点的诸侯，拥兵两、三万，中等诸侯带甲十万，这些还都是常备的，战时可以动员更多。有两家已经稳压朝廷之上。

此时有松塾子弟出了个主意，那便是分封国公。

在大周朝最高的统治者是王，依次再派便是公、侯、伯、君、士。

自王以下便是公，公又分为国公、名公还有列公。国公便是王族封号，王的兄弟们便封为国公，如蔡国公、越国公等，然后是名公，也就是单字公，这是非王族的外姓最高的封号，大元帅并身兼国师的魔云海，就被封号北公，最后便是列公，也就是双字，像元州的定南公爵府，封号定南公，这就是列公。

现如今诸侯之间势力增长，如果不找些理由给他们消耗，恐怕会威胁王权。所以在众多诸侯中找了两家实力最强的，北方是晋侯重滑，南方是卫公闻兑，分别晋升为晋国公和卫国公。命他们为诸侯之长，可以代大王行使赏罚大权，甚至可以不臣之名攻伐其他诸侯。这样一来就彻底挑动了诸侯们的内斗。

不过如此一来，这两位国公名义上甚至比北公魔云海还要高上一级。

晋地与蜀地相隔不远，早已垂涎这沃野千里的天府之国，只不过出师无名，又忌惮蜀地的军势，再加上前两年的旱灾，所以一直在隐忍不发。这一次机会来了。不光有朱雀王朝猛追猛打，还有魔太师在侧伺机而动，只要利用的得当，晋地说不定也能分一杯羹。

……

涉及高层次的争斗，曲正音自然也是不了解的，只能将自己所知道的说给三小，几人听完之后也没想到大周会变成这样，竟然沦落到让外族占去了几乎一个郡，要知道整个大周王朝也只有十八个郡的划分。

且不管国家如何，林越的失踪牵动着三小，是继续留下来等师父？还是冒险回去看看师父发生了什么事？如果只是虚惊一场，万一师父回来找三人，三人又不在那时怎么办？

曲正音说道：“这件事我不好给你们出什么主意，不过你们真的要回大周的话，最好快点决定，这一次船队在这里会停留五天，到时候可以送你们回去。”

送走曲正音后，三小陷入了纠结，别看五天考虑的时间似乎很多，但实际上能做出决定的就只有今天，壕乐要总结商业材料，而子云也要把自己手上的事务交割，毕竟他们现在的身份牵扯到很多人，总不能说走就走。

壕乐先开口道：“怎么办？咱们要不要回去看看？”

子云有些担心：“万一师父回来呢？”现在苏兰岛已经承平，虽然重建工作困难很多，但实际上并没什么风险，大周却乱成了一团麻。

姬雅却问了另一个问题：“你们觉得师父会出事吗？”子云和壕乐面面相觑，然后同时摇头，对于林越的信任，三个弟子都是一样的。

姬雅深吸了口气：“咱们回去吧。”

见两人看着她，她又说道：“不管师父有什么事，现在他肯定是被绊住了，所以不能联系我们，在这千里之外的岛国，我们毫无音讯只能干等。回去之后，不管怎么样，也能先打听一下消息。师父和咱们不同，他可以飞天遁地，就算回来找不到我们，有的是其他方法，可是我们呢？这次之后在想回去，少不得要再等一年啊。”

子云点了点头：“师姐说的不错，师父御剑飞行，打个来回不过片刻，就算咱们现在回去，也要小半年才能抵达。”

壕乐也表示赞同：“那咱们就回去吧！”三人商量好了其他细节，随即分头行动准备回返大周。

子云和姬雅前往新王都，而壕乐留在珍珠港处理杂务。得知三小要离开之后，索伦国王当然想挽留，但是他们似乎已经决定，只能让子云先和米娅交割兵权了。

星空之下，望着安静的花园，索伦国王和姬雅站在阳台上都没有说话。

和两个师弟不同，作为独行侠，姬雅没什么要交接的，这次回来也不过是和几个熟人告别。

沉默了一阵，索伦国王先开口问道：“可不可以不走？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

姬雅摇了摇头：“抱歉，我要离开，我……得回去。”

索伦国王突然一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里留不住你的，本来以为还有很久，没想到这么快。”

姬雅：“是啊，我出来太久了，应该回去了。”

索伦国王：“不管怎么说你是我身边最为重要的人，我不会勉强你任何事，但是也请你记住，不论如何，苏兰岛是你的故乡，在这里有牵挂着你的人。”

姬雅点头：“谢谢，我也不会忘记你们的。”

短暂的告别之后，姬雅离开了，米娅接手了子云的工作回来汇报，看着索伦国王一脸失落，她早已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于是问道：“陛下，为什么不再挽留一下？”

索伦国王苦笑道：“其实结果早已注定，又何必多做勉强，给彼此留上一步的距离吧，米娅，谢谢你一直陪着我，子云交给你的兵权是我所有的后盾，拜托了。”这句话就表明，索伦国王将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交给了米娅。

米娅知道其中的意思，她发誓会用尽一生守护索伦陛下，这是王都军事总长官的誓言，也是未来苏兰岛王后一生的坚持。

事情都做了了结，师姐弟三人再次踏上了海之光号，回首望去，那个为之奋战的小小岛国原来越远，最后消失在视线之外，终于，三人要回到自己的故乡。

再见了，苏兰岛。

第648章 被软禁的公主

又一次扬帆起航，三小对于海路也有了些了解，不像第一次那么好奇，由于是归程，所以有些地方就不用去理会了，比如贫瘠又不招人喜欢的暴民国。

花都的商船队都适合远洋海运，中间跳过几个地方，并不影响行程，只要大方向不错就好。没过多久船队就来到了双月之海。双月之海是一片神恩笼罩的国度，基本每个城邦都有一个或几个神明保佑。之前来这边的时候，姬雅曾经受到了希安纳城公主赫娜的指导，可以说姬雅许多实战的经验都是赫娜公主所开启的。

曲正音看着远处巨大的雕像说道：“还好现在停战了，不然咱们真得绕着这里走。”

姬雅忙问道：“出了什么事？”

曲正音解释道：“去年商队离开之后，也就一个月的功夫，思多尔城就向希安纳城开战了，这场仗打了九个多月，双方总兵力达到了十一万，几乎牵扯了双月之海所有的城邦。”

上一次的交往，姬雅和赫娜公主交流最多的还是剑术的修炼，而其他的国家大事，赫娜公主会选择寇雪莺去说。不过出于关心，姬雅还是多问了几句。

由于双月之海属于城邦制，基本上一个大城就算是一国，辖下有大片土地，还有不少的城镇和村庄。也有一些大城周围有些成规模的小城。在此之中希安纳城是最强大的城邦之一，也是商队唯一的落脚之处。这里有足够停下整个船队的深水港。所以希安纳积攒了庞大的财力和势力，也获得周围城邦的支持。

与之相对的是另一个西多尔城，他们也同样拥有霸主的地位，可是他们依靠的却是武力。在国王西蒂斯的领导之下，不断地攻伐周围的城邦，不愿臣服的破城灭国，愿意臣服的每年要上供大笔的钱粮，让本已羸弱不堪的小国雪上加霜。

可以说跟着思多尔别说吃肉了，连口汤都喝不上。远不如希安纳的合作共赢共同富裕。但是思多尔根本没法改变，本身地理位置不足以让大批商船停留，又没有什么特色产业。

双月之海这里，只要上万士兵就可以说是霸主级别了。这里可没有什么民兵、辅兵。只要是军人，那就是实打实的战士。如此一来培养维持一名士兵自然不容易，希安纳城贸易如此繁盛，金币堆满了每个仓库，但也只能养八千战士。而思多尔城要维持两万战士，除了不断扩张和让小国上供，根本没有其他办法。一旦停下掠夺的脚步，很有可能全国饿死。

两方的战争不可避免，彼此也都拉来了不少盟友，几个月下来，虽然兵力上思多尔城更优，而且都是些百战老兵。但是仓库丰盈又处于防守一方的希安纳城却占了上风。将近一年的远征让思多尔联盟中的小国几近崩溃，田地荒芜、商路中断，死伤惨重却没有什么战果，渐渐的人心也散了。

大周商人也是一直观察着战争，如果事有不对，可能会选择撤走，或许以后有机会在和这边搭上关系，但是当下城破的话，最大的可能是被思多尔人洗劫一空。精明的大周商人几乎和双月之海的各个城邦都有交往，希安纳人更适合做生意，而且喜好享受安于现状。与之相比思多尔人想的更多的不是买卖，而是明抢。

要不是三个月前，大周商人传讯，说双方已经决定停战，这一次船队是否停留都不一定。

姬雅惊讶道：“什么？要把赫娜公主嫁给思多尔的国王？”

曲正音点了点头：“就是因为这样，双方才有了和谈的可能。将近一年的战事，两边都有可能撑不住了，思多尔就不用说了，后勤基本上打光了，希安纳还好一点，但如果战争继续下去，别的不说，光咱们的船队就会更改航线，海贸不得不停摆一年，这笔损失的巨大，你都无法想象。”

不过双方动用了超过十万人的一场大战，也不能说停就停，不然彼此对盟友也不好交代，联姻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西蒂斯虽然残暴，但不得不承认，他现在是双月之海的第一英雄，足以匹配赫娜公主。

原本的两大霸主联姻，也算得上是强强联合，见识过思多尔城士兵的强悍，希安纳城的贵族们也觉得付出一个公主就能拥有这么多战士很划算，从今往后希安纳的钱粮加上思多尔的战士，别说双月之海，就是称霸南海三十六国也不无可能。

姬雅大概听明白了，为了国家的利益，恐怕要牺牲赫娜公主一生的幸福了，联想到自己，如果不是师父将自己从宫里面带出来，自己又会是什么下场？恐怕比起现在的赫娜公主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不管怎样赫娜公主对自己有恩，这一次过去都要当面拜谢一下，子云和壕乐上一次并没有跟随几个女生入宫，所以其中的缘由也不是很了解，既然师姐要去，他们也不做阻拦。

在不远处的海面上，一座山峰被雕刻成了神像，一手高举火炬，身上显示着精装的肌肉，腰上别着短剑还有弓箭匣子，背后是一把长弓。络腮胡子的脸颊迎着海风，双目凝视着远方。穿过神像下面，就到了希安纳城的深水港。

因为海贸为希安纳城带来了辉煌，所以整个城邦尚蓝，随处可见穿着蓝白色长袍的人，当然也有只穿了一个兜裆的奴隶。各个城邦的商人以及旅行者也集中在这里，为了一点利益开始斤斤计较的谈判着。姬雅下了船，直接向希安纳城往王宫走去。

……

对于这一城一国的双月之海，王宫并不是那么森严的所在，虽然也有卫兵守门，但是只要不是奴隶，都有求见或是拜访的资格。

但是今天很奇怪，守卫听说是来找赫娜公主的，竟然不用通报直接就拒绝了。不过原因倒是和姬雅说的明白，在公主成婚之前，国王有命令禁止外人接触公主。

如果是放在大周，新娘子出阁前，不和外界接触倒是有可能，但在民风开放的双月之海，这个命令并不符合习俗，姬雅心中有些疑惑，不过也不好硬闯。

来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她几下纵身飞跃便潜入了宫廷，在这里根本没人是如今姬雅的对手。

她曾经在王宫住过一段时间，没用多少功夫就来到了赫娜公主所住的宫殿，和以前不同，这里周围增加了很多看守，但又不像是在守护公主。姬雅来到了赫娜公主的所在的寝室外的阳台，观察屋子里只有公主一个人。

和一年多前一样，赫娜公主留着长长的金发，但是原先的皮甲、短裙，还有护臂和护腿都没有了，只有一身白色长裙包裹着她拥有健康色泽的肌肤。

可是和之前的英气勃勃不同，如今的赫娜公主却是一脸愁容，见四下无人姬雅出声道：“公主！公主！”

赫娜公主见到姬雅也很诧异：“姬雅妹妹，你怎么……”她也知道这段时间又是大周商船来往的日期，之前因为战争，所以没有能好好完成交易，大周的商人也不敢停留，现在暂时停战，商贸业应该恢复了。

姬雅一见面便问道：“公主，这是怎么了？我今天来拜访你，但是王宫的卫士不让我进门，还说国王的命令，成婚前你不能见任何人。”

赫娜公主苦笑道：“我被软禁了。”

“这怎么可能？”姬雅惊诧着，赫娜公主是希安纳城中赫赫有名的女英雄，即便是在重男轻女的双月之海，也是让人称道并尊敬的存在，除非像渎神这样的大罪，不然赫娜公主绝不会遭受这种待遇。

赫娜公主叹了口气，拉过姬雅说道：“来，我慢慢跟你说。”

早在上一次船队到来的时候，赫娜公主便已经察觉到了隐藏在希安纳城富庶安宁背后的汹涌暗潮，所以早早开始准备，不光是训练了一批好手，还和匠门订购了五万大军的军械。

而另一方面思多尔城的国王西蒂斯也是一个残暴却又不乏战略的人，他用以战养战，附庸纳贡的模式，拉起了两万大军，并且向希安纳城宣战。

希安纳城很强大，不光有勇猛的战士，还有可靠的盟友，对上了思多尔及其附庸城邦，双方总兵力竟然达到了十一万。由于气愤思多尔城的入侵，再加上赫娜公主的一力主战，在战争之初希安纳联盟气势如虹，同仇敌忾，有着强劲的后勤，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但是随着战争的继续，大半年后希安纳城开始慢慢疲软，擅长敛财的他们，对于大半年的高强度作战以及几乎断绝的商贸便显出了妥协的态度。可以说和谈的声音开始占据上风，整个城邦除了赫娜公主还在主战，其余人对于战争都保持了沉默的态度，既然已经让对手看见了希安纳城的坚不可摧，何必再打下去呢？

现在缺的只是一个停战的理由，或者说是一个台阶，而就在这时，对方把这个台阶放了过来。双方已开始开战的理由是思多尔城的商旅被歧视然后惨遭杀害。现在对方宣称这是误会，并予以展开和谈，双方签订永久盟约，为了表现诚意，思多尔城的国王西蒂斯宣布愿意迎娶希安纳公主作为正妻。

不得不说这却是打动了包括王室在内的希安纳高层，但却遭到了赫娜公主的反对，她早看出了对方撑不住了，双月之海都是城邦国度，战争不可能延续太长，更何况双方投入巨大，希安纳富有，不光承担着自己，甚至还有盟友的军费。别看这帮人这么心疼，但是赫娜公主明白，真下决心的话，两三年还是耗的起。对方却不同，如果不能打赢抢上一把，一旦无功而返又错失了春耕，恐怕三五年内都缓不过来。对于思多尔城这样的军事主义城邦更是如此。

这一点所有人都清楚，所以在思多尔城求婚的时候，还加上了希望希安纳给予大批粮食的陪嫁，在希安纳高层看来，这完全不是问题，虽然自己这边占上风，但是对方彪悍的勇士同样恐怖，如果不是守城而是野战，自己绝不是对方的对手。在他们看来，应该是思多尔人自知久攻不下，自己的后勤也见底了，才会出此下策。

如果可以花点钱不用打仗就能解决问题，为什么还要选择流血？所以在一派欢乐祥和的气氛中，这件看似合则两利的婚事就敲定了。而朝堂中唯一反对的声音就只有赫娜公主本人。

第649章 无法选择的出身

“思多尔城狼子野心，这一次的联姻只不过是因为他们不能一口吃下我们，所以才提出的妥协，用你们周国的话讲，这叫做缓兵之计。”解释完前因后果之后，赫娜公主和姬雅说道。

“那公主没有和国王说吗？”姬雅疑惑着。

“自然是说了，可是希安纳的贵族们也不想打仗，这次战争任凭强大的思多尔联盟如何进攻，我们都牢牢的占据上风，这或许给我的父王莫大的自信，认为这样就有资格和思多尔讨价还价了。”

姬雅也是沉默不语，经过了苏兰岛的事情，她对于军事和政治不再是一无所知，但却有些反感：“那公主打算怎么做？”

赫娜公主说道：“后天对方迎亲的队伍就要到达，我曾强烈的反对这桩婚事，但是换来的却是父王的软禁，连手下的卫队也被迫解散，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结婚之后，我亲手杀了思多尔的国王西蒂斯。”

姬雅诧异道：“这样一来，公主不就是死定了？而且两方还结下了死仇？那时候的局面就会不死不休了。”在别人的国家里刺杀国王，赫娜公主确实抱着必死的决心。

赫娜笑道：“思多尔的国王最大缺点就是还没有一个好的继承人……要知道，这一次是他第三次结婚……”

赫娜给姬雅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其实思多尔的国王西蒂斯不能算年轻，属于中青年一辈，年纪正好卡在和那公主和她父王中间，按理说这样的英雄，孩子早该满地跑了，但实际上他虽然有孩子，却只是三个幼童。

西蒂斯的第一次婚姻是在他年少的时候，那时他刚刚当上一城之主，权力还不稳固，所以联姻的对象是思多尔本地的大贵族。等到他完全掌握了权柄，王后的家族便被毁灭，而王后本人也死的不明不白，他们所生的王子更是在外出打猎的时候意外身亡。

西蒂斯的第二次婚姻是在他青年的时候，那时他正带领着思多尔城崛起，势力还不算强大，所以是和一个势力比自己稍强的城邦联姻，娶了对方的公主，最后不出意外，这位王后和她娘家的城邦一起毁灭了，他们所生的是一位公主，却也在年幼的时候溺水身亡。

现如今思多尔足够强大了，但是西蒂斯却没有一位王后，或许他有很多女人，毕竟一路征伐，亡国的公主妃子太多了，也生出了两位王子和一位公主，但是到现在他们的年纪都不大，最大的才六岁。

赫娜公主明白，西蒂斯之所以一直不立王后，为的就是把这份利益最大化，现在用到了自己的身上。把希安纳战斗意识最强的公主娶回家，不光能得到大笔陪嫁，还能从内部瓦解希安纳的主战势力，只怕过不了多久，赫娜公主就会步前两任的后尘，落得个身死国灭的下场，西蒂斯就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

如果照着赫娜公主的计划，自己刺杀了西蒂斯，虽然两国的仇恨会增加，但是思多尔城会混乱一阵子，而被他们压迫的小城邦也会反抗。到了把各方势力捋顺的时候，恐怕思多尔早已元气大伤了。西蒂斯活着的时候都打不下希安纳城，那时的半残势力就更别说了。

而两方结仇对自己这边也不是坏事，希安纳城的高层们太享受安逸了，有这么一头结了血仇的恶狼在外面窥视，就算是被迫的，他们也会打起精神应对。凭着希安纳城的底蕴和商贸，只要统治者的脑袋不犯抽，这个国家就稳如神山。

看着赫娜公主为了自己的国家操碎了心，甚至不惜献出生命，姬雅心中也有了些触动，所以她提出自己帮助赫娜公主去杀西蒂斯。

赫娜公主说道：“不行，这场战争中，周人可以协助但不能参与，要知道这里的国度都是有神明庇护的，虽然大家杀作一团，可实际上也是内部争斗，如果你们周人参与进来，不光敌人会反扑，就连我们的盟友也会不高兴的，要是引得神明出手，恐怕事情会更麻烦。”

姬雅这才想起，林越之前和他聊起过，双月之海的神明就是一群强大的修士，强大到连他都望而生畏。姬雅依稀的记着当初在双月之海外，这里的海神是如何向船队发动攻击的，若不是漆雕翎老师的诛仙小剑，恐怕就连师父也要死在这里。

自己不能出手，赫娜就只能选那条找死的路，姬雅心里很不舒服，赫娜公主却很豁达：“人固有一死，能为国家而死是我的荣幸，也是一个公主的责任，可惜这次雪莺没有过来，我还有很多的事情要交代给她呢，这样吧，你等我一下，我去给她写封信。”

姬雅知道这是赫娜最后一次和匠门的寇雪莺联系，这两个相隔千里海域的知己，恐怕再也没有相见之日。下一次寇雪莺随着舰队来到双月之海，赫娜公主恐怕早就化为一堆白骨了。

……

从王宫回来后，姬雅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夜晚她依靠着窗户，看着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海面，回想着苏兰岛的索伦王子和这里的赫娜公主。

他们都是一样的人，遭受到了背叛和苦难，在身上留下了伤痛与折磨，今天在王宫的时候，姬雅就发现了赫娜公主多处带伤，之前的希安纳保卫战，作为主战派的赫娜公主，带领着自己的卫队冲在最前沿，在战场上留下了希安纳女武神的传说。也正是因为如此，赫娜公主断定思多尔的国王西蒂斯提出的联姻是不怀好意的，他是个要自己掌控一切的人，而赫娜公主嫁过去的后果只有死路一条。

即便是这样，为了国家索伦王子奋战到了最后一刻，赫娜公主也决定以死为国，尽管他们一个结局圆满，一个悲情英雄，但是他们都无愧于王子和公主的身份。

想到这里，姬雅才开始慢慢正是自己的另一个身份，自己也是一位公主啊！在王室倾颓的时刻，自己取走了大王兄的修为逃离了王室，在国家陷入灾乱的时刻，自己远渡出海逃离那里。

到底大周是自己的祖国，还是苏兰岛是自己的故乡？姬雅也说不清楚，就连师父林越，在这一路上也刻意回避着姬雅的身份，似乎是不愿意让她在想起。想起王宫的冷漠，想起异族混血公主身份的尴尬，想起大王子牺牲了修为，姬雅的母亲了断了生命，就是为了让这位金发公主能够自由自在的活着。

但是自己真的能这样活下去吗？老实说，姬雅并不欠大周王朝什么，虽然她在王宫长大，却并没有享受什么公主的尊荣，她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也没有因此而得到更多，那自己为何要为此付出呢？

可是在回想索伦王子和赫娜公主，他们虽然被这个国家做供养，但是否要用命去还？在这个问题上，姬雅犹豫了，她不知道该作何选择，而且大周朝人才济济，自己又有什么本领？一身厉害的修为？那大周境内太多了，不缺自己这么一个混血公主来忧国忧民。

姬雅看似被自己说服了，但是当天晚上她还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第二日上午，思多尔城的使者带着大批礼物到达，明天就是了思多尔的国王西蒂斯迎亲的日子，到那时他会亲自前来，而今天是这只是过来打个前站，看着成箱的宝物，希安纳的高层们也很高兴，本以为思多尔那个穷乡僻壤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没想到东西还挺多，这一时半刻都数不完，这样一来，对于思多尔城提出的大笔陪嫁，倒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明天对方的国王就要来了，今天要和使者敲定很多细节，这些礼物先行入库，以后再慢慢清点吧。

整个希安纳城沉浸在了欢乐的气氛中，人们喝着酒，欢乐的蹦蹦跳跳。赫娜公主在高塔上看着人山人海，这里既有希安纳的军民，也有之前过来结盟的其他城邦代表，还有包括大周商人在内的一些中立势力。

在战争的时候，人们躲在墙后，是赫娜公主带头冲锋保护了他们，如今战争阴云的消散，也正是因为他们把保护自己的公主卖掉换来的。

姬雅虽然在人群之中，却没有被欢快的气氛所感染，她知道这里的人越欢乐，讽刺的是对于赫娜公主就越不公平。恐怕以后就算是身死，赫娜公主也不会有什么好名声，因为她刺杀了思多尔的国王，她会永远被唾骂，因为一己私欲挑起了战争。人们看不到思多尔的国王西蒂斯的野心，也看不到希安纳富有但是软弱，思多尔强大但是贫穷的现状，他们也不会相信双方战争的必然，只会怪罪那个挑起战争的执行者。

思多尔城并不畏惧，他们想办法将娶走了希安纳城的女武神，也许不用赫娜公主去刺杀，他们就会随便按上个罪名，杀死女武神再度展开战争。或许缓上几年，或许马上动手，但是对于结果，赫娜公主也好，姬雅也好都深信不疑。

第650章 庆典、夜袭、城破

在热闹的人群中，壕乐和子云游走收购着希安纳城的特产，看见姬雅有些心不在焉，和整个欢庆的场面格格不入，壕乐先问道：“师姐，你不舒服吗？怎么看着有点不开心啊？”

姬雅摇了摇头：“我没事。”昨晚的经历她并没有对二人说起，包括他们在内的所有人都认为战争已经结束，秩序与贸易恢复了正常。却不知道这欢庆背后，酝酿着更大的危机和更惨烈的战争。

沉默了一阵，姬雅说道：“这场战争还没有结束，应给和他们说一下，不能马上恢复原来的样子。”

听了这话师兄弟二人面面相觑，子云毕竟在苏兰岛从政了小一年的时间，一瞬间就捕捉到了其中的信息，他问道：“师姐，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他们两人还不到林越那个层次，对于这里的‘神明’一无所知，也不像姬雅这样和希安纳的公主有私交，同样不了解事情的经过，在所知信息不对等的情况下，他也只是隐隐觉得今天的庆典似乎又哪里不对，但这里终归是番邦，和自己也没什么关系，子云索性也就不去考虑了，在苏兰岛管闲事管怕了。

姬雅昨晚回的来晚，并没有和他们多说什么，叹了口气，姬雅将昨晚的事缓缓道来，子云一听立刻察觉事情不对，如果那个思多尔国王真的像传言中那样，今天的事情就越发的不对了。

子云立刻说道：“咱们别买了，赶紧回码头。”

壕乐疑惑道：“怎么了？”

“我感觉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这才是最可怕的，希安纳城不能久留，咱们要做好随时走的准备。”

三个人急忙回到海之光号，和曲正音稍作解释，虽然三人的怀疑没头没尾，但曲正音还是信任了他们，本来还要在停留两天，现在他命令船员加快补给，将原本计划三天内采购的东西，今晚之前全部补齐，之前下船的船员全部召回，做好随时出发的准备。

本来航海的日子就很磨人，船员们就等着上岸的短暂时光发泄一把，结果就玩乐了一个晚上，船副便找大家回来，并要求之后几天不能下船，随时准备出发，船员们的心情自然不好受。

经过了一天的欢庆，夜幕降临。整个希安纳城依旧灯火辉煌，庆祝的晚宴从今天开始一直要持续三天，明天便是迎亲的日子，那将是整个联姻活动的高潮。

直到后半夜，整个庆祝的氛围才降下去，明天还要有更隆重的活动，人们都去休息了。而借口不胜酒力早早退场的思多尔使者，带着希安纳国王赐下的美丽少女回到了馆驿。紧接着他们凶相毕露，直接将少女们杀死，然后带上武器向城门走去。

王宫的库房里，被送来的礼物箱子自己动了起来，一个个战士从箱子的夹层里出现。这是一个极为弄险的计划，因为变数太大，送来的礼物一旦被查点，他们马上就会暴露。就算不查直接放进仓库，门从外面上锁，他们照样不能发挥作用。但是他们还是选择这么做，万一有机会呢？

而事实证明他们的选择没错，仓库的大门并没有从外面锁住，出来一看，把守的卫士也睡着了，还传来了鼾声，周围散发着酒气，看来今晚的庆典确实规模很大。潜入者在睡梦中解决了他们，在场的思多尔战士一共有二十八人，他们立刻照着原定计划离开。

所有人走后，两个身影忽然闪现，一个金发壮汉，一个络腮胡子，他们是神山上的神明，来这里自然是为了这个计划保驾护航。

而远远地神山之上包括主神奥比特在内的所有神明都在关注着这里。

这位主神奥比特是随缘道祖的记名弟子，两千年前的一个被贩卖过来的奴隶少年，如今却成了这个地方的神明。

空有一身强大的修为却放弃了大周而在这一亩三分地上充当神明，想要的就是万众膜拜，生杀予夺的快感。也因为如此双月之海一直都是城邦制，或许会有一时人杰成为霸主，但绝不会成为统一全境的王者，这不利于‘神族’的统治，所以到了一定的阶段，神就要出手干预。

人类是一个不断创造奇迹群体，每隔一段时间总会有一些惊艳的人物。而思多尔城的国王西蒂斯就是这么一个人物，这些年来他不断的扩张，有朝一日统一了整个双月之海。只怕会做出向神明挑战的事情。

而他再强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神明反感他，却并不打算重视他，杀死一个小虫子费事么？真正让神族感到棘手的反而是希安纳城。

希安纳城自从开辟了海上贸易之路，不光是势力扩大，财富增长。更关键的是眼界也开阔了。对于想要绝对统治神族来说是更大的威胁。可是和思多尔城那样招人恨的以战养战模式相比，希安纳城的商业联盟不仅没有什么侵略性，反倒是让加盟的城邦受益匪浅。面对这个情况，神族也不能直接毁灭希安纳。

奥别特主神花了上千年才确定了神山诸神独一无二的地位，在这期间自然是安排了太多的战争，毕竟英雄和贤者一代接着一代，不随时造成点动荡或者‘大劫’，怎么能集中的消灭一些潜在威胁。

而诸神自然高高在上，看着火候不够就鼓动接着打，觉得打的差不多了，就想办法弄死罪魁祸首，然后显个灵宣扬一番神爱世人，赚取一波信仰巩固自己的统治。

这一次挑拨两大联盟决战自然也是出于这个目的，只可惜海贸已经让希安纳成长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了，竟然只靠防守便将思多尔联军拖垮了。于是神族便派人变成了一个谋士向思多尔国王西蒂斯献计，还派出从神一路保证这个计划的成功。

主神奥比特笑道：“亚托斯和波哲做的不错。”

在一旁的女神莉迪亚皱眉道：“冕下，神族不应该插手下界的战争的。”

莉迪亚女神是主神身边少数大神之一，在双月之海的神山上，神灵也分为几个阶层，若按世代分，主神奥比特是唯一的一代神，剩下的则是二代、三代和四代。但要是按照地位和实力划分。奥比特是唯一的主神，而包括莉迪亚在内的少数存在则是世间主流膜拜的几位大神，接下里的就是神族的中坚力量从神。这次在希安纳城搞事的亚托斯和波哲就是这个范畴。而最低等得则是仆神，已经算是上不得的台面的小神，比如一些小河小山的守护神灵。

对于这场战争，莉迪亚女神一直是抱反对态度的。主神奥比特并不想和她争论，因为道理这位女神都懂，对于事情明了但是情感上过不去的人，解释是徒劳的。

在夜幕的笼罩下，一片黑压压的大军慢慢向希安纳城靠近，他们所有人口中含着东西，马蹄包裹上了布或者是皮子，所有人都没有点火，在这个夜盲症横行又比较崇尚英雄的地方的地方，夜袭战本身就是极少的，并且不被主流所认可。

可是如今的思多尔联盟拖不起了。如果思多尔城还可以趁这次联姻赚一个公主外加大笔的陪嫁来弥补损失，那其他的国家怎么办？他们响应自己宗主国的号召，千里迢迢组团过来侵略他国，如今损兵折将还耽误生产，思多尔有路子找补损失，他们就只能默默等死。

西蒂斯知道现在联盟的人心涣散，在这样下去很有可能自己崩溃，于是他采用了那个无名老者的计策，一个里应外合的计划，虽然这个计划看上去风险很大，潜入者也极有可能有去无回，但是他别无选择。而他也并不知晓，神山之上会有人为他铺路。

在希安纳城外是设有岗哨的，尽管战争已经结束，城内也是一片欢腾，但岗哨的作用依旧重要。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坚守岗位的士兵眼皮一直在打架，实在是困得不行，小小的眯一下应该没问题吧。

整个岗哨有八名士兵，都在睡梦中被思多尔夜袭的部队抹了脖子，大军已经距离希安纳城不远了，再近一点就会暴露在希安纳城墙的火光之下。其实现在从城头往外看，也能感觉远处的一片黑暗中似乎有什么在攒动。

思多尔的使者成功的偷袭了城门，开门之后高举火把画圆，给了远处大军一个进攻的信号，之前西蒂斯特意交代过，所有人不打旌旗，不点火把，口中含物，严禁出声。所以到城头的守军真正发现出事的时候，思多尔联盟的军队早已冲到了城墙的近处。

城头的守军还没来得及发出警报，就被摸上来的潜入者杀死。

王宫之中，赫娜公主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匕首，明天就是迎亲的日子，她本想着串联自己手下的女战士，趁着迎亲的时候刺杀西蒂斯，但是后来她又打消了这个主意，在自己的国家动手，不光影响不好，使自己的盟友也离心离德。更重要的是现场的思多尔人一定会疯狂杀戮，给整个希安纳城造成重创，现在只有先结婚，然后再到思多尔城后再动手。

就在这时，城内出现了喊杀声，赫娜公主猛然一惊，立刻去阳台向外看去，大批思多尔战士冲进了城里，星点的火光烧起，希安纳城被攻破了！

第651章 在祖国毁灭之前的女武神

现在已经顾不得查询希安纳城是怎么被毫无声息的破门，赫娜公主来到自己寝室的里间，寻常的公主或者贵族小姐，在寝室的里间或许会存放华丽的长裙，又或许会存放珍贵而精美的珠宝。赫娜公主的这个私密空间中却只放了一套伤痕累累的女士战甲。

披上战甲拿起短剑，赫娜公主直接冲出寝宫，这一次守在外面的卫士并没有再阻拦，反而和她一起出去。作为希安纳女武神，赫娜公主在战士们的心中有着非同凡响的地位，但是他们毕竟还是希安纳城的卫兵，还是要听从国王的命令，所以只能软禁这位受国民所爱戴的女武神，在这软禁期间，其实赫娜公主想要出来也不困难，但是那样一来这些忠于职守的卫兵便要被问责。

如果一场大闹能改变局势，自己都能牺牲掉的赫娜公主也不会犹豫，但是于事无补的挣扎只会害了别人，所以赫娜公主选择了另一条路。

只是她还是低估了思多尔城的国王西蒂斯，两人都想杀掉对方，赫娜公主或许还想隐忍到成婚之后，但是他们却连迎亲都没完成就动手了，这或许并不算是完全的坏事。

这些卫兵自然也听见了城里的喊杀之声，没想到卑鄙的思多尔人竟然在迎亲前夜偷袭，这激怒了所有的希安纳人。而赫娜公主却想到了另外一层，思多尔人这么迫不及待的动手，一定是因为压力太大了，这场战争打了九个月，许多思多尔联盟的小国损失都不小，最后落一个联姻告终，实际上这就已经说明思多尔输了，不得不选择妥协。既丢了面子也输了里子。如果不能立刻攻破希安纳，只靠那点陪嫁是不够挽回损失的。

只要希安纳城能团结一致打退这一波的攻击，那思多尔城就再也不是什么困难了，而且在迎亲前先发动夜袭，就算是这回跟随他的那些小国，表面上不说，内心深处也会对这种不择手段的老大疏远。要是能在乱战之中直接将西蒂斯杀死那就更好了。只是这么乐观的想法可能吗？想到今日庆典人们喝得东倒西歪，真的能有效的进行反抗吗？

“神啊，请保佑你的信徒们，渡过这道难关吧。”平日里算不上虔诚的赫娜公主，在这一刻她也不禁想神明祈求，她却不知，真正想让她破家败国的也正是那群神明。

码头之上，看着城中火光四起，船副曲正音也暗道一声侥幸，幸亏选择相信师姐弟三人，不然还真有可能出事，采购没有结束，船员也没回来，那时候海之光号想走都不成。

刚才火光一起，船长李玉梅就一边下令准备起航，一边去找附近的船队主管，大家是一起来的，他们自然不可能抛弃船队先走。

“什么？你要去城里？”曲正音惊讶道，没想到这个时候，姬雅还要进城。

姬雅点了点头，她实在担心赫娜公主的安危：“我必须去救一个人。”

曲正音摇头道：“不行，船马上就要开了，我们不可能等你再从城里打个来回。”

姬雅提剑说道：“那你们就先走吧。”说罢飞身跳下码头向城里奔去。

“师姐！”子云和壕乐叫了一声，姬雅却没有回头。

子云立刻说道：“我们去追她，如果船真的要走就走好了，相信我们会有办法追上来的。”

“不必了，小曲，你组织人手和他们一起下船。”女船长李玉梅回来说道。

曲正音惊诧道：“为什么船长？”这种时候不是该马上撤离吗？

李玉梅解释道：“城里还有许多大周的商人，船队要分别组织人手保护他们安全撤离，一会儿会有三色信号，你们把握好时间。”

大周商人在这里停留几日，自然不会总在船上，而且作为和花都的长期贸易伙伴，希安纳城里也有许多大周商人常住，如今城破之时，一定要保护他们离开。而三色信号是船队紧急撤离时的一套流程，分辨是绿色、黄色、以及红色三种烟花，会分时段发射，一旦遇上紧急撤离的时候便会发射。最后的红色烟花发射过后，最多再有一盏茶（十五分钟）的时间上船，否则不论是谁都不能拖累整个船队，会被直接抛下。

曲正音立刻叫上几个人上岸救人，而壕乐和子云也向姬雅追去。就在大家手忙脚乱的时候，十余道绿色烟花窜天而起，这意味着倒计时开始了。

姬雅一路向王宫冲来，沿途的希安纳城已经乱了起来，惨烈的屠杀与疯狂的抢夺已经开始，伴随着惊恐的尖叫。思多尔战士本身就剽悍野蛮，来到富庶的希安纳城，更是被这瑰丽富饶的城邦耀花了眼，他们敲开了一户又一户的门，杀掉男人，蹂躏女人，抢走财物与粮食，放火焚烧那些搬不走的美丽建筑。

赫娜公主想要阻止这一切，但是她被堵在了王宫，从仓库中出来的二十多个思多尔战士突袭的王宫大门，并挡在了这里。之前商量联姻的时候，思多尔的使者就已经摸清了希安纳城的大体格局，从城门到王宫最近的路径。两波人马分别打开了城门和宫门，西蒂斯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占领所有地方，绝不给他们一丝负隅顽抗的机会。

姬雅还在赶路，便听得后面两个师弟赶了过来：“师姐，等一下。”

姬雅还在纳闷：“你们跟过来干什么？”

三人边走边说，姬雅说道：“我和这里的公主赫娜有私交，她同时也是寇小姐的朋友，我得去找她。你们不用跟过来，先去救人吧。”

说老实话，子云觉得姬雅这个提议并无不妥，姬雅和这个公主有交情，但是他们并不认识啊，而这些大周的商人在这几天和二人多有接触。今晚的战事来的突然，只怕大多数人都没反应过来，曲正音想带走所有人应该说很困难，子云和壕乐于公于私都不能袖手旁观。至于姬雅，两人并不担心，自从体内功力爆发，又得到神器冰灵剑，姬雅的修为已经超乎他们的想象，说不定自己硬跟过去反倒添乱。

子云想了想说道：“好吧，师姐你自己小心，三色信号已经启动，最多在有一炷香（三十分钟）的时间，不论如何，你要按时回来！壕乐，咱们走！”壕乐也明白其中的利害，对于自家师姐，当然还是抱着信任的态度，所以没有多说什么便和子云一起离开，去救助滞留城内的大周人。

赫娜公主带着人马向王宫大门冲击，希安纳城虽然有八千甲士，却也不是全部都时刻备战，尤其是今天的一场庆典，拿的起剑的还有几个？

王宫里她的父王和弟弟已经慌了，作为这个国际的继承人。王子波比奇斯却是一个拿酒杯多过拿剑的人，之前和思多尔大战，作为王室的继承人，姐姐赫娜公主本想让他在希安纳战士面前长个脸，特意安排了他进行一次全军演讲来鼓舞士气。怕他露怯还提前准备好了一套词，只要照本宣科，再加上那么点感情，足以鼓舞人心，剩下的打仗的活交给姐姐就好。

结果这位王子站在高台，面对数千战士，竟然愣着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当时气氛尴尬到了极点，波比奇斯王子在这个场合不说点什么是不行了，但又实在没什么好说的，最后咧嘴一笑：“大家去打仗啊，要打赢……打胜……打……打赢了有奖赏。”

最后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就忽忽悠悠的下来了，时候还怪赫娜公主让他上台丢脸，周围的希安纳将领和盟友都快没眼看了，他们现在深刻怀疑，赫娜公主和波比奇斯王子，一定有一个是私生子。

所以现在，对于整个王室都失望的赫娜公主，自己组织力量想要夺回王宫大门，但不得不说思多尔战士确实有一套，二十几个人拿着圆盾，背靠着背，组成了简单的龟缩阵型，依仗着王宫大门的狭小优势，竟能硬顶住几波攻击。

而冲进希安纳城的敌军越来越多，局势已经不可逆转，赫娜公主想要尽快组织反攻的计划，也因为各种原因失败了，王室的不配合，战士们大醉，以及兵力分散。再加上这批不要命的思多尔战士死死地拖住了自己，眼看着希安纳城从星点火光化为焚城火海。赫娜公主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是逃走等待时机复国？还是就此以身殉国？

赫娜公主紧紧的握住手中的剑，生于此，长于此，便要埋骨于此，这是一个国家公主的坚持。她准备再次冲向敌人，直到死亡为止。

第652章 火焰中毁灭的希安纳城

随着思多尔人的猛烈进攻，希安纳城中的抵抗力量越来越少，燃烧的火焰蔓延了整个城邦，原本富丽堂皇的建筑，在火海的吞噬下变作乌黑的焦炭。

在思多尔人疯狂的屠杀和掠夺中，整个希安纳仿佛都在哭泣，青壮的男人被杀死，美丽的少女被剥光，老人的喉咙被割开，而嚎嚎哭泣的婴孩被随手抛入火堆。

神山之上，莉迪亚女神愤然而起：“这是人该做的事情吗？思多尔的人难道连人心的底线都背弃了？你们这群高高在上的神明，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莫提亚，你呢！？”

面对莉迪亚女神的质问，那个名叫莫提亚的大神抿了抿嘴，也不好说什么，他在这里是掌管财富与贸易的神明，也是希安纳城主要祭祀的守护神明，别人还好说，但对他来说希安纳的毁灭损失太大了，他也是少数几个反对这个计划的神明，只是主神奥比特已经决定，他也只能默许了。

一些年龄尚短的神明也隐隐的对思多尔毫无底线的杀戮掠夺表显出了不满，可是其他的大神却没做什么表示，他们都存在了上千年，尤其是主神奥比特更是超过了两千年，在这期间国破家亡的事情有过太多了，像莉迪亚女神这般，到了这个位置依旧‘感情用事’的大神确实少见。

奥比特倒是不关心这些凡人的生死，不过时间也差不多了，便说道：“让亚托斯和波哲看看情况准备动手吧。”下面便有神使应承。

在场的众神们都清楚，思多尔国王西蒂斯就是神山对付希安纳城的一把剑，希安纳城已经注定要完蛋了，那这把剑留下来也就们什么用了，说不得还是伤到自己。时间一到让那两个从神解决掉他，自己在显灵阻止杀戮，这样不管是希安纳人还是思多尔人都会重新认识到主神之威。

……

姬雅一路奔向王宫，以她的速度本可以更快，但是沿途上她看见了施暴的思多尔战士，她也不能撒手不管，寻常人也不是她一合之敌，冰灵剑散发出的寒气让蔓延的火势得到了遏制，周围的人也顾不上道谢，慌不择路的奔逃着。

神山派下来的两位从神亚托斯和波哲看着王宫门口的激战，赫娜公主将堵在王宫的二十多个思多尔战士全部击倒。

金发壮汉亚托斯说道：“这位公主倒是很了不起啊。”

长着络腮胡子的波哲摇了摇头：“不过再怎么努力也是徒劳，如果她生在一个注重武力的国度，或许能做得更好。”

“那咱们还用不用……”

“不必了，你觉得她还能做些什么吗？”

“倒也是啊。”亚托斯感叹道：“她算不上什么麻烦，就让她在死前满足一下吧。”

得到了主神的命令，他们两个下到凡间，先是化成谋士献策，又一路保护潜入的士兵，今晚的夜袭计划中，那些希安纳人没有检查礼物，这才让潜伏的思多尔人得手，可就算是希安纳人检查了，两位神明也会用幻术和障眼法蒙混过关。还有守卫们也是被两人施法所害，不然哪有这种巧合，几个关键点的侍卫不是醉酒就是打瞌睡。

赫娜公主确实很厉害，用手头不多的人，不光夺回了宫门，还在王宫大门集结了防御阵势，现在想阻止反击是不可能了，唯一能做的就是拖延进攻的时间，让王宫中的人早早撤离。码头上有大周的船队，那些都是远洋的大船，离开这里总比当亡国奴要好。

老国王倒是还有最后的骨气，送走了儿子，要和自己的王国共存亡，而那个波比奇斯王子，急慌着叫侍从待上珠宝和美妾从后面溜掉了。这一切都瞒不过两个神明的双眼，所以说眼前赫娜公主最后的挣扎是徒劳的，如果她想逃，相信很快就能借助商船出海。

以前寇雪莺就曾经劝过她离开，只要赫娜公主愿意来大周，匠门可以给她绝不亚于小国公主的待遇，但是心系祖国的赫娜公主拒绝了，如今她知道父王看似有骨气，却也只不过等着一死而已，她的那个弟弟更是马不停蹄的跑路，自己还有什么所求的？多杀一个敌人，多让一个希安纳人逃生仅此而已。

所以两位观战的神灵不准备对赫娜公主出手了，一个必死的人有这么小小的愿望，也无关大局的痛痒，作为双月之海的大度神明，自然愿意满足一下这个卑微的祈求。

猛然之间城区的另一侧有蓝光闪过，两个神明面面相觑：“超凡者？”

超凡者就是超越凡俗的存在，在双月之海出现超凡者并非单纯地是好事或者坏事，以前主神奥比特游戏人间，睡了这家的王后，那家的公主，一旦怀孕生了孩子，作为女方的丈夫又不知情，看见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当然不容，这时候就会有神使前来，忽悠众人这是神明赐予的超凡者，以后一定大有作为，国王自然就欣喜留下了孩子，说不定以后还会成为继承人。到了一定的岁数，就会有神山的人来引导孩子修炼，成为传说中的英雄，其实也就是踏上修真之路。这是好的超凡者的例子。

还有一种超凡者，属于天生灵种，一出生便有异象。如果放在大周一定是各大宗门抢着要收入门墙的精英，而在双月之海，神族怕这些天才成长，会威胁他们的地位，所以一旦发现就会降下灾难，并说这是被诅咒的恶魔，要用来献祭神明，两千年来被献祭的人很多，其中真正的超凡者屈指可数，剩下的反倒是人类在以此为名给孩童安上罪名，然后残忍杀掉。

两个神明没想到这希安纳战场上还有超凡者存在，而他们所谓的超凡者说白了就是修士。

波哲沉吟道：“很强大的神力波动，咱们过去看看？”

亚托斯迟疑着：“咱们不用在这里，确保计划成功吗？”

原本在这里可以看到希安纳女武神临死前最后挣扎的好戏，却想不到出了一个超凡者。这二人不傻，看方向是靠近码头的城区，说不定是那群来自周国的商队中有那么一个超凡者。海神参顿之死也不过一年。神山上下对于大周的修士还是心有余悸。

波哲看出了亚托斯所想，他随即解释道：“别忘了，咱们的任务是保证希安纳城毁灭，西蒂斯死亡。你看那里已经靠近大海方向，如果发生战斗，应该向着海洋而去，但是这威能却距离这里越来越近了。”

“你是说他朝这边过来了？”

“不错，咱们有任务在身不能失败。这么一个超凡者会产生什么影响？”

“我明白了，去看看。”

王宫门口的战斗仍然在继续，越来越多的思多尔战士围了过来，赫娜公主和剩余的希安纳战士结成防御阵型阻挡着，却不知一直旁观看好戏的两个神明悄然离开了。两边战士相互撞击，标枪和短剑在人挤人的缝隙中刺来刺去，每一刻都有战士倒下，沦为他人的踏脚。又一波人马逼近，领头之人便是思多尔国王西蒂斯。

随着西蒂斯的到来，激战中的双方慢慢停手了，所剩不多的希安纳战士个个伤痕累累，但是他们还是以半月阵型护住了赫娜公主。这还是西蒂斯国王和赫娜公主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着对方。在之前九个月的大战中，两人都是军事统帅，只能远远的望着，看个大体轮廓，并不是很清楚彼此的相貌。

赫娜公主一边喘息着恢复体力，一边打量着西蒂斯的样貌，这位三十四岁的国王正值壮年，金色的卷发，两边脸颊微卷的胡子，结实而有力的臂膀，古铜色的肌肤，还有那双锐利的眼睛，确实是史诗中一个英雄该有的样子。曾经的自己幻想过未来的丈夫是这样的一个英雄，如今这个样子，算不算愿望实现了一半？

西蒂斯也看着赫娜公主，说实话眼前这个本来快要成为他妻子的女人确实引起了他的兴趣，在他眼中霸业才是第一位的，为此他用两次婚姻铺路，多年的战争也让他拥有了许多美丽的战利品，女人对他来说，只是一件活生生的玩具，用来发泄平时压抑的情绪。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征服一个王国之后，在那个国王的寝宫里玩弄他的妻女，这是胜利者的权利。

赫娜公主和那些女人不同，同样的出身高贵，那些女人却只会将精力花费在无聊的地方，她们喜欢宝石、喜欢艺术品、喜欢谈论音乐和文学，西蒂斯其实并不反感这些，但是却反感这些肤浅的女人用一些半吊子的见解来点缀自己，在他庞大的后宫团里，受宠的几个人，除了相貌之外也都是真正在这些事情上有建树的，而不是单纯的花瓶。

但对于双月之海还说，赫娜公主是独一无二的，谁也不知道西蒂斯曾经独自前来他查过这个自认为最强大的对手，远远的也曾见过赫娜公主带着自己的女战士威风凛凛走过，那时候他就对这个女人产生了兴趣。经过多方了解和战争中的几次交锋，就连他都不得不佩服赫娜公主的胆略与风范，如果她是一个男子又是自己的手下的话，相信西蒂斯会提拔他成为整个思多尔联盟的二把手。

所以这个假联姻计划提出的时候，西蒂斯一半是拿来当诡计用，另一半又何尝不是有所期待？灭掉了希安纳之后，这片土地上就在也没有可以和自己比较的势力了，也不需要自己在用联姻当做手段，眼前的女武神不正是可以为自己孕育优秀后代的最佳人选，向来自傲的西蒂斯甚至认为，赫娜公主就是上苍为了自己而创造出来的。

可当看见了王宫前的狼藉模样，西蒂斯在想，她真的愿意服从自己吗？或许殉国的可能性更大吧，一时之间这位霸主心中倒有些五味杂陈了。

第653章 神族出手

激战暂停，王宫门前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周围只有风与火焰燃烧的声音，西蒂斯上前说道：“这还是我们第一次面对面吧，希安纳的公主。”

赫娜公主咬着牙说道：“可惜啊，我慢了一步。”她没有质问西蒂斯为什么背信弃义，在迎亲的前夜攻击希安纳城，这些到现在已经变得没有意义了。

西蒂斯露出了一个赞赏的眼神：“是啊，这是我的侥幸，不然的话，现在咱们的位置就要互换了。”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抱着和他一样心思，如果整个希安纳王室在争气一点，自己就完蛋了，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希安纳的武力不济，奈何经济太强大了。

西蒂斯又看了一眼赫娜：“我可以再给你一个机会，成为我的女人，双月之海唯一的王后，我可以保证你的家族成为这里的总督，人民享受公民待遇。”在思多尔的铁骑之下，一些小国选择了附庸，虽然他们还是国王，但是权力被大大限制，而且还要承担贡赋。

而一些不服从的国家被西蒂斯灭掉后，原国民成为了奴隶，只有少部分人可以享用公民待遇，但和思多尔人相比还是二等公民。为了管理方便哪些地方，移民了不少思多尔人，并任命总督为最高长官。老实说，西蒂斯确实爱惜赫娜公主这样的人才，愿意承诺让她成为王后，并且让国王做总督，虽然从统治者降级成了官员，但作为亡国之君来说比其他人好太多了。

赫娜公主坚定道：“收起你的美梦吧，希安纳只有战死的公主，没有亡国的公主！”在她看来希安纳城才是第一位的，至于自己的家族是否存活，同胞是否沦为奴隶都不重要。如果这个国家不在了，所有人只靠着自己献身以及对方的恩赐才能苟延残喘的活着，那还不如一起去死好了。臣服和亡国相比，赫娜公主宁可选择亡国。

西蒂斯叹了口气，他确实的理解了赫娜公主的心意，这样一来就没什么好再说的了：“拿起你的剑，我的未婚妻不能死在别人手里。”

看着西蒂斯要亲手解决自己，赫娜公主心中高兴，她并不觉得自己能活下去，西蒂斯是双月之海的第一英雄，不管是统帅还是单挑。一旦他决定亲自动手，赫娜公主基本上死定了。

可是赫娜公主却不怎么认为，首先西蒂斯愿意把她当做平等的对手，这对于她来说是极大的肯定，在双月之海的英雄故事里，美女永远是被拯救的对象，这里对于女性的限制比大周朝更严重，有时候甚至连爱情都不属于她们，因为在部分城邦有一种观念，同性之间才有真爱，而女人只不过是用来孕育强壮的孩子的，而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所谓的礼教和标准道德。因为作为主神的奥比特本身也是个布种天下‘神明’

所以双月之海的两性关系有种‘生我者不可，我生者不可，余者无不可’的样子。在这种空前的压力下，即便是作为公主又自强不息的赫娜，在国王和希安纳城一众贵族的眼里，也不过是个与众不同的联姻工具。而她的敌人却承认了赫娜公主的武勇，把她当那个做一个英雄。

其次，就算自己不能获胜，只要在单挑的时候尽量的拖延时间，这样能让更多的人逃走。打定了主意赫娜公主一首短剑一手圆盾的走了出来，西蒂斯没有拿盾牌，只是拿着他的佩剑，两个军师联盟的实际统帅，持剑对峙一触即发。

……

前来查看情况的从神亚托斯和波哲很疑惑，在他们面前的少女一头金发，并不是原先他们所认为的周国人，反倒是更像双月之海本地的人，但是整个神族将双月之海牢牢的把控着，这样强大的超凡者，这么可能无声无息的成长到了这个地步？

尤其是这个女孩手中的剑，真的是神器一样的存在，自己也从没听说过，一时之间两人对姬雅手中的冰灵剑垂涎不已。

而正在清理屠杀平民的思多尔战士的姬雅，也朝着二人隐身所在就是一道寒刃之气，两人立刻不在隐遁跳了出来，他们没想到姬雅会这么容易发现自己。

其实在双月之海真正接受道祖传承的只有主神奥比特一个，对于其他的大神，奥比特也是有选择性的传授，就是怕自己的后代太过强大威胁到了自己。至于这些从神更是只修法力，不修神通。靠着几百年的积累，硬是自称神明。

这二人中的任何一个，也不过是和目前的姬雅持平，姬雅就算是受惠于大王兄传功，但两人加起来也超不过三十年的修炼层次，竟和这两个四五百年的修炼者持平，由此可见双月之海的神族修炼是多麽的粗糙，完全是靠时间堆出来的。两人在凡人面前隐遁身形也就罢了，在姬雅面前就像两个明晃晃的大灯笼，又怎么能够藏得住？

看见两人来者不凡，姬雅瞬间明白了，他们便是师父口中所说的双月之海的修士。保守估计两个人都不比自己差，虽然自己有神器冰灵剑在手，但对方要是联手，自己依旧危险。

姬雅开口问道：“你们便是双月之海的修士吗？”

两人一惊，眼前少女似乎有来历，一言叫破他们的真身：“你是什么人？竟然插手这里的战争？”

姬雅直接说到：“大周人，我和赫娜公主认识，我要去救她，请两位让开。”

看来这个少女会影响到诸神的计划，两人对视一眼，波哲说道：“这可不行，我们带着神明的旨意，由不得你干涉，如果你要向诸神挑衅，我们就只能拿下你了。”

忌惮姬雅的实力，两个人并没有一上来就喊打喊杀，可是姬雅救人心切，也不想在这里磨蹭，一剑挥出便冻结了周围，下一刻她的身影便已经直接冲到了二人面前。

亚托斯和波哲猝不及防只能应战，闪身避开了姬雅的第一波攻击，波哲一记重拳打向姬雅，姬雅反手扬起惊涛掌，拳掌相对彼此都感受到了沉重的负荷，二人手臂隐隐发麻。亚托斯反身来到姬雅身侧，手中的短剑刚要刺出，姬雅便已经瞥见了苗头，剑锋一转斜刺而出，由于冰灵剑比双月之海的剑要稍长，在刺出的时候，姬雅的动作又快，亚托斯也看出这样下去绝对是自己先中剑，所以只能退去剑势。

神山之上众神看着姬雅三人大战也是震惊不已，他们也没想到双月之海还有这样的超凡者，上一次因为忌惮林越，本该在一年前就开启的大战，硬生生的压退了两个月。如果之前两个城邦联盟交战的时候，有这么一号人杀出去，那也不会是今天这个局面。

主神奥比特愤怒到：“这究竟是什么人！人间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强大的存在，我们却一无所知？”和亚托斯、波哲的看法一样，如果不知道姬雅的来历，但看外貌只会让人觉得是本地人。

众神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莉迪亚女神起身：“我去凡间看看吧。”

“你？”主神奥比特眯起双眼。

因为有众神制约的存在，在这场战争没有真正达到预期之前，任何神明不得以显灵的方式出现在人间，亚托斯和波哲也是秘密行事。作为大神的莉迪亚主动请缨下凡，奥比特自然狐疑其中的意义。

莉迪亚女神说道：“诸位，难道忘了一年前参顿的事情吗？”海神参顿的死亡大家都心有余悸，诛仙小剑的存在打破了神族两千年来自大的美梦，就连主神奥比特都能瞬间击杀的东西，谁又敢正面抗衡？

顿了一下莉迪亚又说道：“双月之海在我们的统治下绝不会突然出现这样的超凡者，结合周国的船队，不难看出这个少女应该是周国人，那么问题来了，谁能保证她和原来的人没有瓜葛？万一两边有联系，我们处理不当岂不是惹上麻烦？再有，看她们的样子应该是和我们不冲突，如果能和平解决又何必故意树敌？”

莉迪亚转身对主神奥比特又说道：“冕下请放心，我只是下凡，不会打乱你们的计划的。”其实莉迪亚早有心结束这场惨烈的屠杀，但是她不可能私自下去。如果不按剧本走，纵然她身为大神，也不可能违拗整个神族。

而其他的大神也明白，一个姬雅并不可怕，随便一个大神都能解决，但是林越呢？他身后可是蝶谷，而诛仙小剑也有可能出自玉山，主神奥比特都不敢一次招惹这两个势力，有人愿意冒头去试水，他们自然也乐得清闲。主神奥比特思虑再三允许莉迪亚女神下凡。

而此刻缠斗在一起的三人也是渐露疲态，亚托斯和波哲本来还垂涎姬雅的宝剑，但是随着战斗的进行，姬雅越战越勇，而二人只有功力上的优势，战力并没有高出太多，而且主神先前有言，在他和大神们显灵之前，两人是不能显露存在的，这一片区域死的死、逃的逃。已经全空了，他们才敢和姬雅对阵，却因为限制功力而处处掣肘。

一瞬间波哲一只强壮的手臂被冻结，而亚托斯也被正面打中一掌，两人立刻和姬雅拉近距离。亚托斯问道：“这个女人好难对付，现在怎么办？”如果过一直打下去，玩起了消耗战，或许两人能赢。可是他们是有任务在身的，为了个局外人耽搁主神的交代？他们也不敢这么做。

波哲说道：“放她过去吧，就算她真能救下那个公主，对于大局也无关紧要，要是咱们把事情搞砸了，你想想是什么下场！”

亚托斯咬牙说道：“可惜了，本来还想……那把神器……”

波哲自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波哲何尝不为冰灵剑动心，只可惜：“那把神器就算咱们弄到手，最后也得献给那些大神，捞不着什么好处，又何必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

姬雅也缓了几口气，见两人在低声交谈，没有再次冲过来的意思，她决定自己过去，毕竟时间不等人，她还要去救赫娜公主呢。

波哲见姬雅战意昂扬，正准备继续交手便说道：“稍等！阁下的意图我们已经明白了，只要你能答应只救一人，不会对这场战争横加干涉，我们可以让你过去。”

姬雅虽然对眼前二人很不爽，但是她的第一想法是救人，如果能不起冲突，自然是最好的。两边刚已谈拢，只见空中光弧闪烁，一个镜面空洞突然出现，亚托斯和波哲心中一惊，当看见莉迪亚女神走出来的时候，两人立刻行礼。

莉迪亚女神并没有在乎，拜倒行礼的两位从神，看着姬雅笑了笑：“你好，孩子。”

第654章 霸主生于卑微，英雄死于强大

姬雅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莉迪亚女神，心中警惕大增，如果说亚托斯和波哲联手才能有对自己的胜算，那莉迪亚女神就是碾压自己的存在。

看了一眼还在保持行礼的亚托斯和波哲二人，莉迪亚女神先是问道：“你……和大周修士林越阁下是什么关系？”

姬雅没想到这个‘女神’还认识自己的师父？她知道林越和双月之海的神山有过接触，上次海神参顿的袭击，加上这回两人围困自己，姬雅还以为林越和他们的关系不好呢，但是莉迪亚女神又用了阁下一词，似乎不像是关系太僵的样子。

姬雅也并不做隐瞒：“他是我的师父。”

“哦？这样啊。”关于姬雅的身份，莉迪亚女神早有猜测，虽然在这长久的岁月中，来到双月之海的修士也有一些，但有实力又身怀背景让主神都忌惮的只有林越这么一个，海神参顿被杀后更是如此。

在一旁的亚托斯和波哲也是身躯一震，作为从神之中地位相对较高的几个存在，他们自然也多少知晓海神之死的是内幕，未免有一天自己也撞在枪口上，自然要细细打听避免重蹈覆辙。林越这个名字也就在整个双月之海神族上层里挂了号。

莉迪亚女神这一问显然也是对这二人，免得他们心生怨怼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到时候小命不保：“你们先退下继续你们的任务吧。”二人立刻告退。开玩笑，刚才他们还觊觎姬雅的宝剑，要是知道她和林越是师徒关系，肯定碰也不碰。

姬雅倒是不能再耽搁了：“我要去救人，请让开。”

莉迪亚女神笑了笑：“你和你的师父很不一样，我和你一起去吧。”正在说话间，码头上的黄色烟火腾空而起，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

王宫之前，赫娜公主早已伤痕累累，在姬雅被两个从神拦截的时候，她和思多尔王西蒂斯也开始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两人兵刃相交，纵然被称为双月之海第一英雄的西蒂斯也不禁一震，本以为对她已经足够重视了，但到底还是小看了她，赫娜公主身为女性，在力量上输给他很正常，所以赫娜避免了剑刃互撞，而是以自己的剑刃去击打对方的剑身，不求抵挡招式，只是在冲击到来的时候，一旁发力引导西蒂斯剑势偏移。

很高明的击剑技巧，西蒂斯心中感叹，越发的替自己感到惋惜，这样的女人不能属于自己，还要亲手杀了她，真是可惜了。

刚开始的几个回合，两人交手还有模有样，毕竟赫娜公主的身手也算可圈可点，有几次差点能伤到西蒂斯，幸亏西蒂斯闪身回撤的及时，锋利的剑尖划过了他的胸甲，透过裂开的口子，可以看见他结实的胸膛。

随着时间流逝，赫娜的体力已经渐渐不济了，女子力弱本是正常，为了强行和第一英雄决斗，赫娜几乎每一刻都在拼尽全力，虽然剽悍勇猛，却可惜不能持久。呼吸早已杂乱，赫娜的招式也越来越没有了章法。

但是反观西蒂斯，似乎还没有出全力，躲开了赫娜的迎面一剑，西蒂斯一个转身挥剑，不光磕飞了赫娜手中的护盾，直接在赫娜的手臂上留下了深可见骨的伤口。

西蒂斯冷声问道：“还要继续吗？难道老老实实做我的女人就这么难接受？”

天空中升起了黄色烟火，照亮了整个希安纳城，周人就要离开了，而这座城市就要成为历史。

赫娜没有说话，她逐渐扭曲的表情代表着体内所积攒的爆发力，接着她大吼一声冲向自己的对手，西蒂斯一侧身伸手抓住了赫娜持剑的那只手腕，另一只手挥剑砍伤了赫娜的双腿，赫娜公主站立不住直接跪在了他的面前。

西蒂斯说道：“想死其实很容易，难的是卑微的活下去，你和那些庸碌的凡人不一样，你可以和我站在一起，为什么要如此固执？”思多尔城的强大不是一蹴而就的，为了这个帝国的崛起，西蒂斯也曾选择卑微，如今昔日那些强大的对手不是毁灭就是臣服，如光当初他和赫娜一样，那结局恐怕也是跪在地上仰望胜利者。

赫娜公主挑起了嘴角，美丽的脸庞被汗水与血污侵染，眼神中毫无退避躲闪的神色，坚定的目光和嘲讽的笑容，赫娜再次出剑，跪在地上体力耗尽的她已经做不到像样的进攻，西蒂斯一个手刀便挡开了攻击，回刺一剑直接穿过了赫娜的心口透背而出。

“殿下！”死死守住的王宫大门希安纳守卫悲愤的呼喊着。

口涌鲜血的赫娜公主仰头看着星空，好美啊，自己是有多久没有好好欣赏希安纳城美丽的星空了？好像在准备这场大战之后再也没有闲暇了吧。记得小时候也是这样的美丽星空，父王、母后，还有年幼的弟弟一起在王宫的平台花园上，看着希安纳城的夜景。父王告诉她希安纳是最富饶、最幸福的城邦。而她以后也会是最美丽、最耀眼的公主。

星空还在，但是其他的，都没了……

赫娜公主向后倒了下去，西蒂斯下令道：“把尸首带回去……按照王后待遇下葬。”

思多尔战士正准备收尸，剩下的希安纳战士叫道：“不能让他们带走公主！”两边再次陷入了混战，西蒂斯已经无心对这些小鱼小虾动手，只要不是冲向他的，直接交给了手下。

就在这时，姬雅终于赶到了，看见的只是一场混战，以及已经死亡的赫娜公主。

在一旁的莉迪亚女神明显可以感觉到姬雅躁动不已的力量，这股力量很强大，在场除了自己没人能够经受的住。眼看着思多尔人即将把在场的希安纳战士杀光，姬雅准备动手干预，看了一眼身边的莉迪亚女神：“我要动手了，你准备阻拦我吗？”

莉迪亚女神摇了摇头：“众神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要做什么都不主要了。”希安纳城注定要灭亡，西蒂斯如果死在姬雅手中或许更好一些，因为让神来处理他，就必须要找一个好理由。毕竟他的争霸之路虽然残暴，但是并没有亵渎神明，无缘无故天降神罚，对于神明的威信也是一个打击。

而姬雅作为希安纳城的复仇者，不管她本身多强大，依旧还只是凡间的战斗，并不牵扯到神族。只要西蒂斯一死，恐怕主神就要显灵阻止战争继续了。

处理了所有的希安纳战士，西蒂斯正准备进入王宫，却没想到一个金发少女再次挡住了去路，少女没有废话，直接冲向思多尔人这边，犹如砍瓜切菜一般，瞬间就扫倒了一片，这些战士或许在战场上好使，可是面对姬雅的时候一点力量都发挥不出来，如果不是顾及到法术杀戮凡夫有伤天和，姬雅一招火灵仙法下去，瞬间就能把他们烧成焦炭。

过了今晚西蒂斯就能成为双月之海最强的霸主，但是面对姬雅的来袭，却来不及说上一句话，便被一剑劈死，临死前只是不甘的问道：“你是谁？为什么？”

霸主也好、英雄也罢，不管你曾经的卑微还是现在的辉煌，对于姬雅来说都是一夫一命、一剑一个。当初接受赫娜公主指导的时候，姬雅远没有现在厉害，尚且封存了大部分功力。凭她此刻的修为再配合冰灵剑，盛怒之下并没有给任何人任何的机会。

杀戮过后，周围都被冰灵剑侵染上一层寒霜，姬雅站在纷纷倒下的尸骸之中，看了一眼赫娜公主临死仰望的天空，这就结束了？

姬雅说道：“如果不是你们的人拦路，我可以救下她的。”

莉迪亚女神说道：“杀死她的不是我们、也不是西蒂斯，而是她自己啊。”姬雅和莉迪亚女神都知道事情的经过，确实，这个结局是赫娜公主亲自选的，又能怨得了谁？

莉迪亚女神又问道：“你还要继续留下来报仇吗？”

姬雅摇了摇头，刚才短短的一瞬间，自己杀了五十多个人吧，不管怎样的愤怒，现在姬雅都归于平静，她不想再多待片刻，赫娜公主死后这座城市和自己便没了关系，战争和杀戮还在继续，但是神明说他们会拯救自己的子民。神明制造麻烦，神明解决麻烦，明天早上天一亮，双月之海依旧是双月之海。

终于，码头上的红色烟火亮起。

姬雅也离开了，沿路救助了一些人，接着和子云、壕乐汇合，他们已经送走一批，现在是最后的周国人，也曾有思多尔人想要抢劫他们，但却不是二人的对手。带着所有准备撤离的人一起上路。

退到了码头的时候，所有的船都已经准备起航，有一些轻装简行的早已经离开了。在这里姬雅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正是赫娜公主的弟弟波比奇斯王子，之前城破的时候，老国王知道大限已至，准备让一双儿女都离开，但赫娜公主打定了殉国的主意，只有小儿子波比奇斯带着一些奴仆、侍卫、财宝、美妾离开了。

不光是姬雅，就连海之光号的船长李玉梅也和赫娜有几分交情，就算不齿波比奇斯的为人，还是同意了他们上船，带去大周安安心心当个富家翁吧。

第655章 姬雅的计划

半截红日升出海面，天空虽然还是微暗，却给了人一种安全感，因为大家都知道黑夜即将过去，新的一天就要来了。

远远的看着还在冒烟的希安纳城，已经听不到喊杀的声音，却仍旧可以从倒塌的城邦中看出昨晚这里遭受了怎样的劫难。也不知道神灵们最后是怎么做的，那些凡人又一次被神明玩弄安排，却也再度心怀感激的跪下去朝拜，失去了两大联盟的首脑，想必整个双月之海要陷入混战十几年吧。

思多尔人树敌太多，西蒂斯又行事霸道，只怕这个城邦以后会面对疯狂的报复。不过这些都和姬雅等人无关了，再看了一眼被烧毁希安纳城，看着他慢慢消失在海平面，姬雅默默地回到了房间。

不知道是不是希安纳城的事情对姬雅的打击太大了，她已经几天没有出过房间，中途又经过了一个国家，壕乐和子云依旧是做着小买卖，对于壕乐来说，算是兴趣使然，也有从小穷怕了的可能。子云的话更多的是帮壕乐的忙，也不指着这个发财，但是行走江湖总要有银钱傍身，不然那些大侠们连女儿红和酱牛肉也吃不上。

而逃出来的破国王子波比奇斯在几日的惶恐不安之后又开始不安分起来，反正他带了足够的奇珍异宝，随便他去造孽吧，什么时候挥霍光了，什么时候他也就算完了。

这一天壕乐和子云回到船上，看见姬雅站在船头，子云上前问道：“师姐，这几天你没事吧？”

姬雅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在想之后的路要怎么走？”在苏兰岛和双月之海，姬雅都获得了很大的触动和启发，在王宫的时候自己的愿望很简单，希望更多的人愿意和自己亲近。而林越曾经救过她，更教会了他很多的本领，给了她自由。到现在她身上还留着在柔柔岛，林越送给她的小苹果。这也是她单方面认为的‘定情信物’，对于林越，姬雅一直有着爱慕的心思。

一听姬雅这么说，子云便问道：“师姐的意思是？”

姬雅想了想说道：“是这样的，师父这一次应该是参加了蜀地之战，但是大战已经结束，却没见回来。”两人点了点头，从商队所得到的信息便是如此。

“所以我想师父一定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不然不可能杳无音信，只是咱们三个人就算回去，也只能没有目标的乱找。”

子云应承道：“这件事我也想过，咱们三个人也没有其他的门路，恐怕这件事还是得请寇小姐帮忙。”匠门的势力遍布东南，就是其他地方相信也不会不给这个面子。

姬雅说道：“正是如此，但光是等待也不是办法，所以我想咱们分头行动。”

“分开？”二人皆是一惊，自从壕乐拜入林越门下之后，三人还没有过长时间的分离，就算是在苏兰岛，也不过分开短短个把月。况且苏兰岛也就那么大，没有什么强大的存在，二人自然也不担心姬雅的安全。可是大周不一样，烽火遍地，高人无数。天下大乱之后一些妖孽也出来兴风作浪。就算是姬雅也不敢保证能够从容应对。

壕乐问道：“师姐你要去哪里？”

姬雅回答道：“我有许多可去的地方呢，先要拜访我另一位师父，对她有个交代。”

子云去过北方自然知道前因后果：“你说的是十里坡剑神，北地独行侠藿萝芭前辈？”姬雅点了点头。

姬雅除了是林越的弟子之外，也是藿萝芭的弟子，这是在鸣剑山庄中记过名录的，正统的霸龙剑道传人。之前藿萝芭曾将自己的佩剑交给姬雅，等到姬雅觉得自己有资格的时候，可以选择去找她试炼，从而获得北地剑神一脉的象征——大龙纹剑。

藿萝芭的剑在苏兰岛被光明剑所断，无论如何姬雅要去解释一下，况且这次出海，无论是眼界、修为还是经验，姬雅等三小都有了长足的进步，现在的她有信心去取得大龙纹剑。

子云闻言点了点头：“这倒是应该，而且鸣剑山庄势力庞大，或许能打听到更多的消息。”和趁着天下大乱近几十年才兴起的匠门相比，鸣剑山庄可以称得上傲立北方数百年的势力，可谓是根深蒂固枝繁叶茂，有了这层关系，确实姬雅上门比较好使。

姬雅拿着冰灵剑又说道：“还有这把宝剑，怎么说也是灵山历代祖师所供奉的掌门信物，我得还回去。”林越还结交过灵山派，虽然她们现在受到了重创，但是五大宗门毕竟还是五大宗门，底蕴还是有的。子云也有点明白了为什么姬雅要和他们分开行动，鸣剑山庄算是姬雅的师门，而灵山派上下又都是女子，这两个地方确实不方便让他二人同行。

子云想了想说道：“这样把，壕乐师弟，你留在花都，我也要趁这个机会回去家乡一趟。”

壕乐顿时惊讶：“师兄你也要走？”孤身一人的壕乐心中有些慌乱，师父和师兄师姐都不在自己怎么办？

子云看出了他的担忧有事说道：“师弟，你本身便是花都的人，也不用和我们一起奔波，安心的在这里继续做生意，顺便等着看看匠门有什么消息。师姐这一去先到滨州然后北上，我也正好回家乡看看，就近打听消息。”

子云家是伯爵出身，家乡本来就靠近蜀地战场，虽然父母双亡，但家乡终归有些熟识的人，毕竟他的父亲禄水伯子言在当地很有名望。如此一来，姬雅从花都出发向东再北上，而他是向西再转南，确实可以兵分两路，在打听林越消息的同时，彼此处理一些私事。壕乐这个渔村少年便没那么多麻烦，正好留守花都。

三人商量好了细节，决定分头行事，半年之后再回到花都汇合。

……

章莪山之中，林越已经不知在这里待了多久，一个月？一年？或许更长的时间，这里没有了时间与空间的概念，茫茫然的一片混沌。

林越收功起身，向着异兽之王所封印的地方走去，章莪山中寸草不生遍地布满玉石，本来还有许多怪兽出没其中，现在却也是少见，林越在研究离开的方法之时，顺手无聊也杀了几个企图招惹自己的。

踏入幽暗的山洞中，里面便传来了异兽之王——狰的声音：“回来了？都跟你说过没用的。”

林越冷冷的说：“下一次我一定会找到出去的方法。”在这里封闭了许久，林越的话语之中也少了些许情感，再这样与世隔绝下去，林越一定会在不断寻觅中疯掉的。

狰玩味的说道：“这个法阵明显是玄玉那小子给通灵准备的，就算是通灵真的在这里，恐怕也要大费手脚，更何况你？毕竟他只是在你身上，并不代表你就是他。”

林越的脸色越来越冷，寄居在林越心中，通灵仙君自然可以感受到林越的那份不甘与愤恨，就算是修为独步天下，天赋举世无双那又如何？依然抵不过玄玉天尊的一个念头。

转过洞穴深处，林越再次来到狰的面前，狰隔着封印的光柱向林越道：“所以说安安心心的待着，照你的话，我在这里都快五百年了，还不是不死不活的撑着。”话虽如此说，但是狰一点没有劝人宽慰的意思，反倒是一派欢乐的在看笑话。

梦蝶谷主为了对付玄玉天尊，来借自己的双眼，玄玉天尊发动法阵坑害通灵仙君，而通灵仙君不知用什么法子，寄身在梦蝶谷主的门下身上，看着原来齐心协力对付自己的师兄妹三人相爱相杀，互相挖坑扯后腿，狰又怎能不打心中感到欢快。

林越冷哼一声，并不打算还嘴，经过这一年左右的相处，他和这个被封印的异兽之王，算不上朋友，也说不上敌人，反正他也出不来，最多也就是在林越运功失败后奚落几句。在这不见希望的地方，算是有了个话友吧。

其实对于如何逃脱，林越早有腹稿，甚至还和异兽之王透露过些许蛛丝马迹。只是其中还有很多细节操作的地方，这才大大拖延了进度。毕竟自己不是主修封印与阵法的修士，在通灵仙君不愿意提供帮助的情况下，林越只能靠自己一点一点的推演，然后将被破坏的法阵慢慢复原。

而通灵仙君之所以不愿意配合，是因为林越逃出去的办法需要异兽之王狰的帮助，那结果就是必须释放他的封印。曾和异兽之王交过手，通灵仙君自然明白他的恐怖，就算狰如今实力大损，通灵仙君依旧不敢小看。林越想利用异兽之王逃离阴阳之界，反过来异兽之王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

通灵仙君不敢冒险放出这个怪物，所以只能选择不配合林越推演。

所以林越只能运用马铃儿所传授的‘封十八’来进行演算。本来‘封十八’是马家封印术的基础精华所在，这上千年来马家不乏天才，家传秘术也有了长足发展，但这依旧不能脱离基础。就像是十加十，一百加一百的基础总是一加一。

可以说不管玄玉天尊这个阵法威力多大，构成有多复杂，都可以套用‘封十八’，只是用最简单的公式解最困难的问题，对一些人来说很简单，但很明显林越不在其中。想要完全破解，恐怕还需要时间。

第656章 叶美蝶的小玩笑

踏上了熟悉的土地，子云也不禁加快了脚步，心中所隐藏的仇恨慢慢的鲜明起来。

半个月前，行驶了近两个月的船队终于回到了花都，再次见到了匠门大小姐寇雪莺，得知了希安纳城的毁灭以及知己闺蜜赫娜公主的身亡，寇雪莺也是唏嘘不已，而对于逃出来的波比奇斯王子，她是一万个看不上，但是赫娜公主最后的绝命书信中也有托她照顾弟弟的意思，寇雪莺只能勉为其难的抚照一下，前提是这个蠢货不要自己作死。

三小在路上就定好了计划，寇雪莺给他们的信息，也只是林越在蜀地大战之后神秘失踪了，对于这个传言，江湖之上各种说法都有，却都不怎么能站住脚。所以寇雪莺并不反对三小分头行事的主意，既然壕乐要留在花都，自己也不怕和他们失了联系。之前她就看出壕乐有做生意的天赋。他会是一个好的生意人，可惜却不能成为一个好商人。

做一个生意人，只要照顾好自己的买卖就好，而一个好商人，突出一个‘商’。有商有量有妥协的买卖人才是商人，他们看得可就不是自己眼下这一亩三分地，和官府、和黑道、和江湖、和旁门左道各个方面都要照顾得到，慈不掌兵义不掌财，寇雪莺看得出，壕乐有天赋，却没有心性，做个与人无害的小生意人倒还罢了，要是他的盘子越来越大，挡了一些商界老贾的道，恐怕会被别人耍的什么也剩不下。所以寇雪莺还是准备最大程度的照顾他，尽量和他合作而不是让他独立，这样也算卖林越一个面子。

……

安顿好一切之后，子云踏上了归乡的旅途。而他的心中回想起了当年的事情。当初自己靠着一双腿脚和惊人的毅力，千里跟着林越拜师，这才有了今日的些许成就，如今他的比在江湖中流落的时候，不知强大了多少。

一路之上看着自己故乡附近的破败景象，子云面无表情却心中悲愤，自从宋侯高覆海死了之后，宋国也算是名存实亡，原本宋侯麾下的各路小弟也都是各行其是。名义上宋侯还是宋地之主。实际上大大小小的城邑，都被宋军的中下层军官把控着。

他们对内疯狂压榨掠夺，彼此之间又冲突不断，甚至曾有两城将领发生分歧，各自集结部队在城外大战，但是军队高层却在城内一起打牌喝酒，等分出了胜负在各自划分利益的情况，可以说是大周朝一大奇景。而当外力进攻的时候，彼此又各自保存实力，坐看他人灭亡，然后再收渔翁之利。

结果南方新立国的朱雀王朝北上入侵大周，打着为同族报仇的名义宣战，短短二十日就击溃了宋侯旧部，一举攻破南诏郡的宁、建、泸三州，兵临蜀地南侧。原来的宋侯义军所占的地盘也只剩下了和州一带和相邻的几个县城。

想起当初师父收自己为徒的时候，问自己的大仇已经得报，为何还要坚持学习本领？而自己大声的回答道：自己的仇人绝不只是一个高覆海，而是那些借以天道民心之名，行弄权揽利之事，所以那些逆贼和诸侯都是自己的仇人。

紧握了一下兵器，子云心事凝重，这里的乱局当然要想办法解决，而自己还有另一个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找寻自己的侍女诸葛冷。

诸葛冷是勋贵出身，但是家里只剩下了孤儿寡母，被族人赶了出来，除了自己，他的母亲还带了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为了生活她自愿卖身为奴，当时巧遇了伯爵少爷子云，子云将自己所有的积蓄都给了她，并说不用她做奴婢。

可是倔强的诸葛冷收了钱便要履行诺言，硬是留下来做了侍女，说实在的，她作为侍女实在不够格，家务做不好，饭也做不好，几乎是干啥啥不成。但是子云依旧把她当做最重要的家人。

自从家中蒙难，子云便和侍女诸葛冷逃出。跟随着难民的队伍一路颠沛流离，在半路上却遇到了宋侯手下的军队，他们在逮捕流民作为奴隶。真是可笑，本来受苦受罪的民夫，一朝权利在手，成为了上等人，反倒开始奴役起别人了。正如当初毒姬叶美蝶所说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些冻死骨进了朱门，一样酒肉臭。

两人随着人流往前跑，后面射来的弓箭击倒了其他人，而子云失足摔落山崖。在下落的时候，他依稀看见匪兵已经把诸葛冷包围了，紧接着他便沉入了山崖下的河流，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也不知道漂流到了什么地方。在他看来诸葛冷可能会一些功夫，但是本质上还是一个纤纤女流，落到那些贼兵手中，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他立刻往回赶去，父亲已经死了，自己喜欢的罗敷姐姐也为父亲报仇死了，自己不能再失去诸葛冷了。可惜到达山崖之上早已没了诸葛冷的踪影，被击杀的流民尸体也不见了，如果不是山中猛兽叼走，那就可能是为了防止瘟疫被随便挖个坑集中掩埋了。她甚至可能被活捉，落入更加悲惨的境地。

子云身负家传家法，但那时的他也不过十岁出头，哪里有什么修为和经验，能和两三个庄稼把式过手便已经是尽力了。在苦寻诸葛冷不得之后。子云一边练习家传的剑法，一边探访名师深造武艺，希望有一天能够回去报仇。

在出海之前，子云也曾托匠门帮忙打听，可惜她只是个侍女，毫无名气可言，匠门多方打听也没有消息，几乎所有人都默认她已经死了，只有子云还固执的抱着希望。

如今的他可是神枪林越的弟子，早已今非昔比，一身风灵仙术、惊涛掌、怒莲青萍剑等绝学算是初窥门径小有水平，就连家传的二刺猿剑法也有向三刺猿增进的可能。那个乱抓流民的小军阀，至今子云都没有忘记，若非是他，自己也不会失去最后一个亲人。

和州城地处大周西南一方，由于地理环境的关系，这里气候宜人。自从高覆海起兵占领这里之后，和州城便一直是宋军的大本营，不过此时此刻的和州早已没了原先的繁华。

子云进城后漫步在和州的街道上，路上的行人不算多，沿街的铺面也关门了不少，人们的脸上挂着忧虑和无可奈何，进城之后已经看见三波驾着驴车往城外走的。这本无可厚非，因为朱雀王朝的军队已经离这里不远了，原来宋军的主力早已经被击溃，本来以为那些异族会一举打下和州。没想到他们会北上进攻蜀地。这给了和州一个缓冲。

而子云要找的这个小军阀名叫鲍成，原本在外地，一年前入主了和州城，名义上和州属于宋侯，也就是高覆海的幼子，实际上的掌权之人是他。

高覆海死后所留下的孤儿寡母彻底成了傀儡，小军阀们你方唱罢我登场，这几年里和州城头忽换大王旗的事太多了。之前因为朱雀王朝的进攻，一些小军阀们被打败或者消灭，剩下的人纷纷逃到了和州。如果朱雀王朝继续进攻，这些原本出于宋军体系的小军阀肯定要统一阵线。

但是现在外敌放下了脚步，他们彼此之间便又开始了互相火并，今日在刑场便要处决一个小军阀。之前他被打败后率领残部前来投靠，虽然现在危机解除了，但自己的地盘已经被异族占领，所以便打起了和州的主意。而实际掌权的鲍成岂能容他，大权在握才一年，土地财富收拢了无数，更是抓了许多流民当做农奴，好日子才刚刚开始。两方在场外决战，本来那个小军阀就已经丢了大部分的势力，剩下的手下也在犹豫自己的出路，结果鲍成一顿分化收买，马上就赢得了胜利，还收编了不少的部队。

此后鲍成在宋地的势力一时无二，虽然官职上不过是一个总兵，却能自由出入宋侯府邸，就连义军带头大哥高覆海的夫人，小弟们原来的大嫂。为了她那个幼子还不是任由自己亵玩。不然他们孤儿寡母就活不下去。

看着刑场上的小军阀，鲍成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和部将说了几句话，立刻戏虐的笑了起来。

外面围观行刑的人还是有不少的，既然知道南蛮异族暂时不会打过来，和州麻木的百姓们也就不着急逃命了，又开始了一天天无聊的日子，和看戏、听书一样。看砍头也是一个百姓们喜闻乐见的娱乐项目。

子云混在人群之中，看了看周围不禁摇了摇头，人心果然是坏掉了。

鲍成抿了一口杯中好茶说道：“大家兄弟一场，当初和高大哥一起起兵才有了咱们的今日，你被三危国的南蛮打的无处容身，也是兄弟我好心收留了你，论情分，讲道义，我可没有对不住老弟你的地方，你何苦和我作对？落得这么个下场。”

那小军阀梗着脖子说道：“我呸，鲍成，你这个混蛋，残杀兄弟，淫辱大嫂，想让我在你手底下当狗，做你的梦吧，要杀就杀，爷爷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虽然小军阀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数落鲍成的不是却也没什么不对。

只见部将在要砍头的小军阀面前放了两张叠好的纸，鲍成说道：“你不仁，兄弟我不能不义，今天当着满城百姓的面给你个活路，每个字条上都以一个字，决定了你的生死，咱们不妨让你自己来选。全凭老天做主如何？”

小军阀知道鲍成是想让自己死的，来这么一出难道是想做个姿态？毕竟自己的一部分实力被他收编，还有许多和他一样被赶出地盘的小军阀在他手下仰人鼻息的生活，如果他杀了自己，难保不会在这些人心中留个疙瘩。所以采用这种方式给杀头一个好理由？反正结果是自己选的，机会他给了。如果选择被杀就不是他的错了。

理清了思路，小军阀顿时明白，这两个字条肯定都是死，自己选那个都完蛋。于是他立刻吃下了其中一个。鲍成惊讶道：“你这是干什么？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把字条吃下去可就不知道你选的是什么了。”

小军阀成竹在胸笑道：“只要看看另一个是什么不就成了，还是说你要反悔？”

鲍成说道：“好，打开给他看看。”不将打开字条，小军阀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那张字条上写的是个‘活’字。

“这不可能！！”小军阀大声呼喊。

鲍成笑道：“看来老天爷看不过你啊，既然这张纸是活，那你所选的必然是死，兄弟，别怪哥哥没给你机会，上路吧。”

小军阀挣扎的被砍掉了头，鲍成想起了曾经的一段往事，那时候大家还都是肝胆相照的兄弟，一次酒会上小军阀表现出了自己的才智，就连军师毒姬叶美蝶也夸奖了他。

众人大碗酒、大块肉，好不快活。可是叶美蝶却小声说小军阀的小机灵可能会要了他的命。别人没听见倒还罢了，离着最近的鲍成倒是上了心，细问之下军师叶美蝶才解释，小军阀虽然机智，却不过是些小聪明。最要命的是，他本人并不这么觉得，而且分不清什么时候该抖小聪明，自以为才智过人，早晚要死在这上面。还编了一个小玩笑，便是这个抓阄决生死的问题。

他一定会以为是两个死字，所以也必然会有那番举动，只要稍微动动手脚，写下两个活字，他就死定了。

小军阀想的没错，鲍成确实想稳定人心，更想置他于死地，所以想起了叶美蝶的这个小玩笑，便想亲自试一下，有什么能比敌人在临死前再让自己耍一把更开心的？没想到果然如军师所料。鲍成高兴之余对于原军师叶美蝶更加敬畏。

子云看完整场闹剧，再度回到了人群里。对于接下要做的事情，他已经有了一个新的计划。

第657章 杀人者，禄水伯子云也

除掉了对手，鲍成召集一帮手下大宴酒肉，直到后半夜才将将睡下，子云早已隐蔽在房顶，见屋中灯火熄灭下人散去便要开始动手。

当然他没有直扑鲍成所在，一般来说诸侯也好、权贵也罢，都会找了奇人异士作为供奉策卫自己的安全。不过像鲍成这样的暴发户、小军阀，又哪有那个心思和财力招揽什么高手？了不起在周围布几个暗哨罢了。

子云在屋顶将庭院中的景象一览无余，毕竟他们三人除了林越这个正统的师父以外，也受过幻影千机漆雕翎的训练。从开始潜进来之后子云便找到了观察的制高点，发现了三四处暗哨，等到了后半夜，他悄悄的将暗哨解决，然后摸进了鲍成的房间，手起剑落便将其刺死。用长剑卷着帷幔沾着鲜血，在一边的墙上写下了：杀人者禄水伯子云也。

收拾好一切之后便离开了院落，他知道自己这一次刺杀和州总兵肯定能大大的出一把名，这一路西来既要打听师父林越，又要寻找侍女诸葛冷，那些委托的势力都没有什么进展，如今的子云形单影只又能有什么收获？于是他便想到了这个计划。

只要自己把名声打出去，不用自己去找人，只要他们在这天南一地，自然会收到消息来寻自己。

果然第二天，整个和州都炸了锅。总兵鲍成死在了自己的床上，而杀人者大胆留名也惊住了一票人。不管怎么说和州总兵也是大周的官员，所以子云马上被整个和州官方下发了海捕文书。可是实际上并没有人真正的当回事。

先不说鲍成手下的人忙着争权夺利，早已忘掉自己的这个老大，就是寻常百姓也漠不关心，甚至还有人暗自叫好，可见鲍成和他手下的宋军招人恨到什么地步。

而另有一个阶层竟然明目张胆的表示支持，这就是勋贵士绅阶层。别看宋侯是个侯爵，但实际上对于这个泥腿子招安后封的爵位，传统的勋贵们根本看不上。若不是现在还在他们治下，这些勋贵早就跳脚惹事了。

和他们不同，子云的家族受封禄水伯，是老牌的勋贵人家，而且上一代的禄水伯子言在这一代颇有威望。那可是连毒姬叶美蝶都敬重的人。绝对堪称士林典范，和一般的勋贵不同的是，他的家里虽然有几个村的土地，但由于都不怎么肥沃，导致家中一直都是只堪温饱，可就是这样在他的土地上，既无农人逃荒，也无饿死一人，仁爱之名遍布乡里。

那时候出殡万人相送的场景距今也不过短短数年。而他唯一的儿子子云自动承袭了爵位，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即使官府没有报备，可是其他士族都默认了。甚至于刚出这事的时候，官府首先所做的不是搜捕他，而是直接给他补上了身份。

随着街头巷尾的流传，禄水伯的事情再度被提起。数年之前一户农人喜得贵子又恰逢春节，想到平日里多受禄水伯照顾，又想请伯爵给自己的孩子起个好名，所以便去邀请禄水伯子言，子言当然也是也欣然前往。

却不想有宋侯部将郑奎率领手下纵马而来，农户杀鸡之时无意中冲撞了他们，匪兵拔刀便要砍人，禄水伯子言连忙出来求情，又将身上的财物献上，那农人见匪兵们尚有不愉，便邀请他们留下吃喝，想化解一下。

这群匪兵本身就已经有几分醉了，听说有酒有肉便立刻答应，本来已经无事，但后来匪兵头子喝的大醉，看见那农人的妻子抱着孩子出来，这妇人道还有几分姿色，便要上前欲行不轨，农人和禄水伯大惊和一众乡亲又是劝阻，又是说情，慌乱之中也不知道是谁无意中打了匪兵头子郑奎，他瞬间大怒拔刀便是一阵胡砍，周围的乡亲们一哄而散，其他匪兵也过来帮他，禄水伯也有些身手，但是架不住人多，不一会儿就和那户农人一起被砍倒在地。

匪兵们进了屋子凌辱了妇人，然后扬长而去。

如今子云也是一个少年郎君，不知从哪里学来临的本事，便回来要报父仇。尽管高覆海和郑奎早已死去，但作为宋军体系的一份子，又是和州的实际掌权人，鲍成被作为报复对象却也不叫人意外。

子报父仇天经地义，士族勋贵就讲究这么一个孝廉节义，子云的行为非到没有让他们厌恶，反倒是很对他们的价值观。

接下来的几天里，子云一面继续刺杀宋军的高层，一面买通城里的闲汉四下扬名。这样一来既可以报仇，也可以把名声打出去。宋军的高层人心惶惶，都把可靠的人手留在身边，生怕下一刻子云找上门来，就连出去盘剥百姓都少了。一时之间和州的治安反而大好。

……

话分两头，姬雅搭船来到滨州，这是她第二次来这个地方，不过上次直接和师父林越到了海边，并没有好好的在城里逛一逛。

藿萝芭的住处并不难找，稍一打听便知道了浮云客栈的所在。这一路上看着滨州欣欣向荣，就连姬雅也觉得吴侯陈叔明的治下过得十分不错。

浮云客栈已经不是当初刚来时的模样，离开元州之后，姚小乐似乎转运了，不再像以前那般收支平衡，刚赚了点钱就得出点血。

如今的浮云客栈已经是整个滨州数一数二的买卖了，而他的几个红颜知己，义妹姚小喜、北方医药世家的千山雪榕，以及蓝眼凌家的凌湘，以及十里坡剑神藿萝芭都已经和他完婚，大家说好身份上不分大小。

出现这一情况要感谢藿萝芭这个傻妞，几个少女都比较矜持，甚至是傲娇。照这样下去还得暧昧好几年才能成正果。可是藿萝芭就不一样了，直接就是一句‘咱们成亲吧’一点让姚小乐犹豫的机会都没有。其他几个女孩不可能再端着了，要不坦然接受感情，要不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有缘无分。照着滨州著名小说家‘红尘一笑生’的话说，姚老板和他的红颜知己要是写成话本，一百回的章节都写不完，可惜出了个藿萝芭，强行在第二章就完结了。

自打有了钱之后，姚小乐也不吝惜了，开始找伙计和帮工，生意盘子也越来越大，除了浮云客栈总店之外，在吴侯治下各处还有三家分店，还就进军了典当业、纺织业、医药业、日用百货业等等，现在的姚小乐是商场情场双得意，甚至时不时的还能和众红颜来个大被同眠。

姬雅来到了浮云客栈，有跑堂的一脸热情的迎上来：“客官，您是吃饭还是住店啊？”对于姬雅的一头金发，跑堂并没有惊奇，姚小乐给自己的员工定下规矩，无论何时服务至上。

姬雅客气道：“我是来找人的，我的师父就在这家店里，是北方来的，应该已经和老板成婚了。”上次一别，藿萝芭留下了联系方式，也说明了自己和姚小乐的关系，本来直接按名字打听是最合适的，但毕竟是师父，弟子总不好直呼名讳。

跑堂恍然大悟：“您要找二夫人啊，不知你怎么称呼，我给您通报一声。”虽然四女不分大小，但是依旧按照年龄派了个一二三四，主要是方便称谓。

一番交代之后，不多时藿萝芭便笑盈盈的出来了，打量了一下姬雅点头道：“不错、不错，出落成一个大姑娘了。”和这个小徒弟两年不见，没想到她已经如此亭亭玉立。

看着这个和自己交流并不多的师父，姬雅也有些意外，虽然早知道上一次剑神之战后，藿萝芭便已经准备嫁为人妇，没想到这次一见，哪里还有什么剑神的风采，满身的一股平凡烟火的味道，只不过是一个寻常主妇来的。

姬雅行礼：“弟子拜见师父。”

藿萝芭扶起她眯眼笑道：“好了好了，别整这些了，跟我进去，今天我给你炒两个好菜，你和我说说这两年你们是怎么过得。”

正值午后，师徒二人坐在姚府的后花园，藿萝芭听着姬雅讲述这两年的事情，又看了看自己这把断剑。

这把剑是鸣剑山庄所制，北地剑神万里云天门下的制式装备，和大龙纹剑有六、七分相似，虽然算不得神兵，却也是上好的材料所铸成，藿萝芭的每一个师兄弟都会有一把，剑身上面镌刻着弟子的姓名。看见剑身上刻着‘藿萝芭’三个字，又看了看断掉的截面，藿萝芭倒有些可惜了。不管如今取得了如何的成就，毕竟是这把武器陪伴自己度过了学艺的时光。

藿萝芭放下断剑说道：“没想到你这两年间经历了这么多事，难怪你的修为会成长到这个地步，这么说你已经做好了继承大龙纹剑的准备了吗？”

姬雅心中陡然一紧，藿萝芭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哪还有刚才的烟火气、主妇状，在姬雅面前的仿若一道深渊，即便是如今的姬雅也不敢马上直视。不过她这两年却是经历了不少，立刻打起精神说道：“是，请师父成全。”

第658章 剑神的试炼

最终藿萝芭答应了姬雅的请求，只是要在五日之后，而且藿萝芭作出要求，姬雅只能以北地剑神的霸龙剑道接受测试，现在姬雅身上的绝学不少，什么惊涛掌、劈浪枪，霸龙剑道，怒莲青萍，火灵仙术，暗器世家的暗杀术，海外城邦的格斗术。甚至于灵山派的三十六路川流掌七路水柔剑法。

虽然没见到姬雅出手，但是藿萝芭她一眼便看出了她的不凡。如果让她只是用霸龙剑道，这无疑是限制了她大部分的实力。但是藿萝芭的要求是有道理的。大龙纹剑乃是北地剑神的传承，如果姬雅用其他流派的功夫取得，那不就等于是其他流派抢了他们的传承信物，这又怎么可以？即便是现在对于诸事早已云淡风情的藿萝芭也不可能容忍。

姬雅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就算自己拿出浑身解数也照样不是藿萝芭师父的对手，这一次只是想看看自己的真实水准，以及给这位相处不多的师父一个交代。

晚上，已经升级为姚大财主的姚小乐回来了。得知姬雅的到来以及她的身份，便叫人准备好房间招待。毕竟他和几个夫人都与林越相熟，故人的弟子自可抚照一二，于是对姬雅说道道：“来的府中，便像自家一般，但凡有需求便和你师父说，不必客气。”姬雅对此表示了感谢。

往后的几日姬雅没有乱走，除了日常三餐之外，基本上就是在花园中五心朝天打坐运气，她的一身修为都是从实战中得来的，极少真正的运气打磨，按照玄门的话，这叫做只修法力，不修神通。这样下去不是产生心魔，就是牵动杀劫。

原本林越限于蝶谷禁令，不能把蝶谷秘法外传，而姬雅因为他大哥给做了个弊，以至于现在法力远超同龄水准，但是自身的驾驭能力却跟不上。大王子姬维也没有办法，只能甩锅给林越，毕竟他都开始等死了，还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林越也没有太好的办法，所幸一路上有太师伯通灵仙君教导，倒也不至于出什么大错。可惜在他失踪之后，姬雅也只能自己摸索的修炼，空有一身强大的法力，神通却是未能全通。

这几日中还有个小插曲，有一天三个勋贵打扮的人上门，正是吴侯陈叔明、投奔过来的大将萧奇麟，以及吴地内相韩豫。

刚一见面吴侯陈叔明便行礼道：“外臣陈叔明，参见公主殿下。”说着就要下拜，姬雅赶紧谦让免礼，什么情况？自己的身份被发现了？

在发家之前，陈叔明不过是个混迹街头蹭吃蹭喝的落魄勋贵，如今虽然执掌一方，但是对于街坊邻里的事情并没有落下，因为小处可见大学问。姬雅到滨州已经三、四天。陈叔明得到的消息已经有些晚了。

虽然他和林越也是旧日相识，但若不是林越亲自过来，他也不会纡尊降贵来看他的徒弟。关键是姬雅的身份太过特殊，金发公主的事并不是什么秘辛，只要稍作打听便可知晓内情。而当初林越率兵独霸京师，在勋贵之间杀了个人头滚滚，最后还全身而退了，各路诸侯又岂能不详查个中情由，所以说在大部分诸侯那里，金发公主真的不是什么秘密。

也因为如此，一直处理政务不怎么参与吴侯私人生活的内相韩豫也来了，毕竟是见王室成员，哪怕只是个长着金发的混血丫头，也是堂堂的大周公主，礼数上还是要有的。

众人寒暄了一阵，其实也没什么重要内容，吴侯陈叔明也表示已经收拾好了行辕，可以让公主入住。不过现在的姬雅已经不当自己是公主了，只愿做个江湖人，婉言谢绝了吴侯陈叔明的好意。并委托他帮忙打听林越的事请。

吴侯陈叔明和萧奇麟当即表示会发动手头可用的力量去调查，一有消息的话，如果姬雅还在滨州就告诉她，如果姬雅离开就把消息传到花都，毕竟他们也是匠门的老主顾了。

送走了几人，又过了两天，终于到了试炼的日子了，姬雅也明白了为何藿萝芭要让她等上五日，原来她是去找滨州最好的工匠将已经断了的大剑修补好。两人的战斗可能会对周围造成极大的破坏，自然不能在姚府进行，师徒二人来到了东海之滨，这里也是林越以及姬雅学艺的地方。

姬雅手持大剑凝视着藿萝芭，藿萝芭却是两手空空云淡风轻的模样：“雅儿，你听好，我会给你三次机会，如果三次都不能让我满意，你就离开滨州修炼个至少一年再回来，明白了吗？”

姬雅点了点头：“是，我知道了，师父。”

沙滩之上两女相对而立，不远处却有着另外两道身影。正是崇明神庙的小仙师洪天翼以及他的师妹云雀丹。

精灵岛的孔真出山帮助吴侯陈叔明稳定社稷，提出的要求便是建庙立碑、允许传教，以及可以在适当的时候调动官府的力量，其他的事情倒是一概不管，只是安心的享受香火供奉。

孔真自号大明尊，称孔雀乃是神女娘娘座下神鸟，为救凡尘而降落世间，按照大周，甚至整个世界的神明体系，神女娘娘乃是化天地之始祖，这是人族、妖族、异族，中土大周王朝，北方十万大山、南海三十六国都承认的，神女娘娘真身乃是雪凤凰，凤凰之下乃是孔雀与大鹏，如此挂上传说也不算虚言。

而小仙师洪天翼则是孔真的大弟子，他乃是人族出生，深得孔真的器重，因为通灵仙君现身诏令弟子回归精灵岛，孔真不得已离开了吴地，但却留下大弟子坐镇，可见他对洪天翼的信任。

洪天翼笑道：“没想到能有幸看到这么精彩的对决，真是有意思啊。”

云雀丹说道：“师兄，觉得会有什么结果？”

整个吴地的势力应该算是吴侯和精灵岛同时拥有，只不过一边是在世俗，另一边却是以宗教模式在精神上。洪天翼自然也有着自己的情报渠道。之前藿萝芭等人在这里定居，他们就已经觉察到了。姚小乐和他的四位夫人当真是强大的存在，尤其是那个十里坡剑神藿萝芭，她一个收拾自己是兄妹二人都可以了。

于是小小的浮云客栈竟然成了吴地在官方和宗教之后的第三大势力，官方没的说，自然是照顾有加，而洪天翼也不愿意和他们交恶，还好这一家五口只是想和和美美的过小日子，所以两边都大加抚照，以至于姚小乐在短短数年之内成为整个东南都小有名气的富豪。

姬雅公主的事情，吴侯能收到消息，崇明神庙自然也不会视而不见，这个姑娘是王室成员，自然有大周王气随身，只是多少的问题。其次又是蝶谷门人林越的弟子，之前林越诛杀莳花解语的时候，他们也是亲眼见证的。最后还有个惹不起的十里坡剑神。所以洪天翼和云雀丹对于姬雅很是小心谨慎，甚至至今不敢靠近。

在吴地，官方和宗教彼此合作，却又貌合神离，姬雅三重身份，如果吴侯想用她做点文章，那势必会牵动林越以及藿萝芭，在师父孔真不在的情况下，洪天翼很难在交锋中讨得好处，一个不留神，说不定崇明神庙在吴地这么多年的布置便要付之东流了。

所以知道师徒二人来到东海之滨试炼，这师兄妹二人也坐不住了，准备过来看看情况。

洪天翼却说道：“结果并没有什么意外，主要还是看那个姑娘的表现。”姬雅肯定是会输，因为大龙纹剑的传承并不意味着徒弟一定要赢过师父。当初藿萝芭行走江湖的时候，也就是现在姬雅这个水平，北地剑神将佩剑给她，就代表一种认可。现在就看姬雅能不能让她的师父承认了。

云雀丹想了想便说道：“那这个姑娘留在这里对咱们会有影响吗？吴侯似乎已经不大愿意依靠崇明神庙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哪个掌权者都不会容忍自己的统治下，百姓还有另外的精神寄托，王权与神权的争斗自古使然。不过这个大争之世，吴侯还离不开我们，如果真要拿这个姑娘和他身后的人与咱们搞制衡，其实倒也不失一时的权宜之计。师父不在滨州，没有人是哪位剑神的对手。”

云雀丹叹了口气：“希望她只是路过，不会久留吧。”

姬雅面对藿萝芭的时候，犹如面对一座巍峨的高山，她心中充满了压迫感，但是她始终记着，霸龙剑道一往无前，不管怎样绝不能有半分的犹豫和退却，这正是：上诛妖魔下斩鬼，一合之震鸟惊飞，岂容迟疑怯胆色，逢敌亮剑霸龙威。

面对疾驰劈来的大剑，藿萝芭带着轻笑翻起手指一弹，只见姬雅的大剑照着原本的轨迹被弹了回去，震得她手臂发麻。她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藿萝芭。知道自己还远远比不上师父，可是依照她如今的修为，全力一击怎么可能这么轻松被化解？

藿萝芭淡然说道：“很有气势的一剑，但是闷头往前冲不叫无谓、或者霸道。那只能叫做莽。看来这两年你的心境还没有追上你的功力，今天就这样吧，我说过我会给你三次机会，你回去可以再参悟一下，随时可以找我，但如果三次不过，那就一年后再来吧。”

姬雅虽然还不知道自己的不足所在，但还是恭敬地说道：“是，师父。”

第659章 纯粹的剑心、少爷的消息

藿萝芭和姬雅的交手，一瞬间开始却又在一瞬间结束，若是寻常的凡人定然看不出其中的深意，就会说上一句，这就完了？摆了半天姿势，砍一剑弹一下就完了？

但是作为这场试炼的唯二观众，精灵岛出身的洪天翼和云雀丹却不这么认为，云雀丹的修为还不到家，只是隐隐觉得这一下交手并不简单，她转头问道：“师兄，她们……”

洪天翼自然知道师妹的疑惑，于是笑着解答道：“这真的是一场很精彩的比试啊，那位十里坡剑神自然不必说，已经迈入真正无上剑道的修行之中，但那位金发公主更是了不得，看样子似乎不是蝶谷的路数。”姬雅和林越的关系，他们自然知道，所以也觉得姬雅能在这个年纪拥有如此修为，怕不是用了蝶谷的什么秘法吧。

今日一见全然不是这么回事，甚至可以说蝶谷对于姬雅的影响是少之又少，刚才的比试中，姬雅只是用了北地剑神的传承，修为上到了他们这个水准，哪怕是举手投足间的一个反应都能看出许多东西。

云雀丹丝毫没有意外：“是啊，根据情报，这位公主似乎是继承了东海枪王的一脉。”

林越因为蝶谷禁令不敢传授姬雅玄门正宗功法并不意外，玄门三代的弟子们，还没有谁脸大到真的收一名入室弟子。而这东海枪王的武道也不寻常，甚至在一般修道者眼中也是极为了不得的存在，作为东海一脉已知的唯一传人，林越想收谁都不是问题。

洪天翼继续说道：“不错，而且这位公主和北地剑神一脉也有师承关系，倒是时间少见的机缘之人，可不管是哪路神通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就拿她的霸龙剑道来说，只看剑技确实不错，但只可惜剑心还是不足。”

云雀丹并不主修剑道，对此间也是一知半解：“师兄可否详细讲讲？”

“嗯，这么说吧，这位公主身法够快，从她一动手便能看出，其次力量也足够大，这全力的一击足有开山分海的威势，更重要的是这简单的一剑几乎锁定了对方所有的移动轨迹，一般的剑客无论如何都是躲不过的，快、准、狠再加上气势，已经将霸龙剑道的核心技术掌握了。但是其精髓却还不够。”

“那霸龙剑道真正的剑心又是什么呢？”

“纯粹，这就是霸龙剑道的剑心。”

……

回去的路上，姬雅也似乎察觉到了自己哪里不对，但又说不清自己所欠缺的地方，藿萝芭隐隐有所察觉笑道：“我给你讲个小故事可好？”

姬雅明白这是师父再提点自己，于是静静的倾听，只听藿萝芭讲道：“几年以前，我比你现在的年龄还要略小一些，那时候我刚刚掌握了师父所传授的绝学，用你现在手中的剑在北方游走。那时候西北有一个杀人越货的大盗铁驼子，出手狠辣毫不留情，而且为人卑劣善用诡计，危害一地几乎无人能治，当时被我遇上了，但是他却不是我的对手，于是他用一个小男孩挡在身前，要挟前来的正道侠士，你知道我当时是怎么做的吗？”

姬雅摇了摇头，在她看来藿萝芭或许用巧，或许用智，若果是现在的她也许还会动用仙术。

可是藿萝芭却说道：“我将他和人质一起砍了……怎么样，没有想到吧。”看着姬雅惊讶的表情，她确实没有想到。

藿萝芭回忆道：“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当时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只是想诛杀铁驼子，并没有其他什么想法。霸龙剑道是一种一往无前的剑道，当你确定了一个目标，你就会一直朝着这个方向冲下去，这样才会施展出霸龙剑道真正的威力。”

姬雅反问：“这样不是坠入魔道了吗？”不管不顾的大杀一气，怎么看也不是正道的路子。

藿萝芭却摇头道：“不，尽管那件事一直萦绕在我的心头，但我始终觉得霸龙剑道不是魔道，而是一种精神上的想法，人们都说霸龙剑道适合沙场，并不是因为它的威力大，而是因为他这种纯粹的剑心。我问你，之前在王宫的时候不算，从你出来之后，你有什么坚定的信念吗？”

姬雅回想到自己一路走来，一开始只是不想再高墙围起来的王宫里生活，之后便是想一直和师父林越在一起，姬雅自认为那就是喜欢，而在苏兰岛和双月之海的旅行之后，她也有了那么一丝身为公主，应该为大周王朝做些什么的想法。

可这些都不是坚定的信念，或者说姬雅从来都没有过什么信念，哪怕是对于林越的爱意，真的有她想得那么深吗？姬雅赶紧摇了摇头，她不想质疑自己对林越的爱意。

于是姬雅问藿萝芭：“可是这样的话，这个人还是人么？岂不是什么思想都没了？”

藿萝芭说道：“问道好，所以我说霸龙剑道不是魔道，他只是要求你专注而纯粹，当你真正进入到这个状态的时候，再去看世界就会有不同的心态，我的师父、师兄、以及我都是这样，你觉得我们是你口中的非人吗？”

回想了一下，老的剑神姬雅并没有接触，所以不好评价，但是师父藿萝芭以及他的师兄古剑斋她都见过，虽然怪了一点，但都不是那种非人之人，至少还有着人的情感。

藿萝芭说道：“其实，任何武道都是杂念越少，越专注，就能越精进。只不过霸龙剑道更需要一颗纯粹的剑心，如果你觉得那会让你冰冷的不像正常人，那你就先把自己冻起来，然后在靠着自己冲破冰封，这是一个炼心的过程，没有尝试过之前，道理谁都会说。当真正尝试过并且走出来后，那时候再去说那些道理，你才会更具力度。”

姬雅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对藿萝芭说要在五日后在挑战一次，藿萝芭笑道：“我说过，我会给你三次机会，任何时间都可以。”师徒二人结伴回去了。

……

杀了鲍成之后，子云又在和州高调的做了几案，然后慢慢潜伏下来，并且观察着和州城外的青石村附近。

和州城外有一条河，乃是大江的支流，名曰禄水。而禄水边上有座小镇，小镇因禄水得名，而被封在这里的伯爵自然也就被称为禄水伯。

随着时事的境迁，子云的家族早就已经失去原有的荣光和土地，而禄水伯辖下也只有禄水镇外的青石村、三里铺等几个村落的土地，而且也都不怎么肥沃，勉强算上一个小地主，除了爵位已经和一般乡绅没什么不同了。

这一次子云在和州大肆刺杀作恶的宋军军阀，并留下了姓名来历，所以不难查到这里，不能因为自己一时的行为牵连其他的无辜。果然没过多久，就有士兵到青石村、三里铺等几个村落查访，也不知道是怕了在暗中行刺的子云，还是懒得去找线索。前来查方法的人讹了几两银子便走了，倒是没怎么为难普通百姓。子云又等了几日，见没了问题，也就不关注这几个小村落了。

子云放心之余也不禁想到：“师父，冷冷，也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收到消息。”

而就在几日后，子云心中所想的红衣剑侍诸葛冷还真的受到了消息，知道子云回到了离她不远处的和州，于是急急忙忙的去找此刻收留她的人。

在一处竹园之中，星光密布之下，腾起了一片蒸汽，两个身影纠缠在了一起，月光被云朵微遮，周围只剩下了风声与虫鸣。

只听得水花的声音，一个人在温泉之中立起了身子，正气散去赫然正是林越的师姐默轻语，这时候另一个身影从后面抱住她，轻声问道：“怎么了？”不用问，这是默轻语在九星里的搭档，曾经的第一杀手独孤丝丝。

默轻语能够感受到身后的温暖，她说道：“这样的生活真的好吗？”

独孤丝丝想了想，歪着头反问：“那又有什么不好吗？”

默轻语点了下头，又摇了摇头，继续问道：“你真的不想去和你的家人相认？”

“去了也是徒增烦恼，何必呢？”

独孤丝丝和默轻语两个人搭档，一开始是扫清了刺客联盟，之后抽空二人又去探访了默轻语的身世，甚至找到了默轻语那个农场，但却早已物是人非，相关的人差不多都死了，默轻语也没了继续探究的打算。

既然默轻语找到了家人，她自然也想帮助独孤丝丝，九星的成员都非寻常之辈，不多时关于寇雪莺和匠门的资料便传到她们手中。

二人稍加查探便知道了所有的事，当初独孤丝丝的母亲怀孕，因为家中贫瘠，没有什么营养，从邻家院子里摘了一些丝瓜充饥，后来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姐妹，起了小名姐姐就叫丝丝，妹妹则叫瓜瓜。姐姐丝丝也再一次外出的时候和家人走散，母亲找不到姐姐急得病倒，最后郁郁而终。后来父亲做上了军火买卖，日子渐渐好起来，但却常年不见回家，而父亲觉得有愧家人，于是不再续弦，往后带着瓜瓜在身边，从小耳语目染，瓜瓜也就是寇雪莺成了军火生意的一把好手。

而独孤丝丝也是有大号的，她的名字叫寇雪燕。得知自己的名字后，独孤丝丝又一次有了极大的情绪波动，仅在那次扫灭刺客联盟是的愤怒爆发之下。

不过就算查到了身世，独孤丝丝也没有了相认的打算，现在她的父亲和妹妹过得还算不错，而自己呢？一身洗不净的血债，早就‘脏’了。就算是出现了也是给家人找麻烦，得知妹妹和人做生意都要蒙面，自然也就清楚了家人也知道了自己的存在，并且有些隔阂。她没有去怪爱人，这些都是人之常情。

现在二女除了彼此，什么都没有了，不对，默轻语还有一个烦人的师弟，独孤丝丝如是想到。

正在这时，诸葛冷冲了过来对温泉中的二人说道：“我有我家少爷的消息了。”

第660章 生吃碧莲的红衣剑侍

对于表现亲密的独孤丝丝和默轻语二人，诸葛冷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说起她和二人的关系倒也有几分巧合在其中。

当初子云和诸葛冷随着流民一起逃命，却在半路遇上了匪兵，因为自己将红衣剑侍所传承的佩剑春雨绑紧背在身后，所以子云虽然也好奇这是什么，却并未得知诸葛冷的真实身份，只当她是一个有几分功夫的侍女。由于事出突然，诸葛冷还没来得及真正的展现实力，子云为了保护她故意引诱匪兵。

诸葛冷在心急之余也有些感动，却没想到子云会失足落崖。这时的她想马上救人，却被匪兵围攻，于是诸葛冷不管不顾的和匪兵们杀到了一起。尽管她是红衣剑侍的传人，但毕竟修炼的日子尚短，被这么多匪兵围困，也是不容易的杀将出来。

那些匪兵见诸葛冷已经杀红了眼，纷纷四下逃离现场，诸葛冷顾不得伤势，立刻顺着山崖去寻找子云，结果子云早就被水流带走，她身上负伤又未进水食，靠着顽强的意志，在这样的情况下找了他七八天，最后晕倒在了河边，还好当时没有歹人和野兽路过。

诸葛冷稍作恢复之后，在西南地区找了近一年也没有子云的踪影，而由于之前的伤势没有妥善治疗，这一年内又多次和人交手，所以诸葛冷的功力不高，内伤可是不浅。

有一日她来到了西南某地一处山峰，这里海拔很高终年积雪，一场雪崩甚至可能封闭道路，到了来年开春才能消融。诸葛冷不知道此间厉害贸然进入，结果真的被堵在雪山之中，而这一次却遇上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缘，被困在雪山上的诸葛冷误入一处洞穴，而洞中有一只巨大的雪蟒，它似乎受了伤，但是性情却很暴躁，一个照面不做试探，直接向诸葛冷发起了进攻，诸葛冷仗着春雨剑的锋利，几乎送掉了大半的性命才将其杀死。但是一身修为也尽废，恐怕只能在这山洞中等死，略微恢复了些体力，她割蟒肉充饥，觉得不应该坐以待毙便向洞穴深处探去，却没想到昏暗的洞穴中涌起了光华。

在洞穴的尽头是一个小池子，里面有一朵翠绿的莲花，盈盈的闪着光芒。若是有玄门高人在此定然会夸赞诸葛冷有如此的机缘，传说世间有四朵妙莲个个神用非凡。分别是刹那冰莲、业火红莲、圣池金莲、球琳碧莲，此物便是世间四朵妙莲之一的球琳碧莲。

诸葛冷倒是没想那么多，直接准备拿来充饥，她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熬过这雪岭的寒冬，谁还在乎眼前的是什么东西。可是没想到刚刚服用了一片莲花瓣，她就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随即打坐运气，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自己毁掉的修为不仅回来了还精进了不少。

这时候诸葛冷也明白了这朵莲花肯定是个宝物，甚至那条守护的雪蟒恐怕也不是凡种，之后她每次饥饿了都会吃一片莲花瓣，花瓣吃完之后开始吃莲子，再吃第二遍花瓣之后，她身上出现了许多恶臭黝黑的物质，为了不弄脏那个小池子，她迎着风雪在洞外清理身子，本以为会很难熬，没想到在这冰天雪地中清理身体竟然并没有感觉到刺骨的寒冷，最多就是一阵微凉。随着雪水在身上划过，身体竟然渐渐地热了起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雪蟒早已被吃完，而球琳碧莲也被诸葛冷消化，她已经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脱胎换骨。现在的功力就算是放在江湖上也是一把好手。她不想再困于雪岭，打算硬闯一下试试看，虽然九死一生，但还真叫她闯了出来。

而再次回到西南大地之时她却惊住了，没想到在雪岭的时候，南方的三危国变成了朱雀王朝，并且向大周反攻，已经打到自己所在的地方，严格来说自己脚下已经是朱雀王朝的统治区了。

那一日她正巧遇上一队来自朱雀王朝的南疆人在追杀一队被打散的宋军残部，虽然诸葛冷对于西南的宋军怀有仇恨，对于整个大周王朝也没有好感，但是毕竟她也是勋贵阶层出身，尽管家族没落，但是一些基本的忠君爱国教育还是有的。

诸葛冷一袭红衣挥动着春雨杀入战局，本来南疆人看她是中原人打扮，还以为是路过的江湖人，可能想不到她杀起宋军毫不留情。而正在跑路的宋军也发觉这个女孩也没站在南疆人那边，这时候在看不出来就真是傻子了，所以两边都开始围杀诸葛冷，但是寻常士卒哪里是她的对手，被杀的七零八落。

不远处的小山坡上独孤丝丝和默轻语确认出了对方的来头，独孤丝丝说道：“竟然是红衣剑侍。”二人久历江湖自然知道红衣剑侍代表着什么。

朱雀王朝反攻大周，作为暗地里的控制者，九星自然不会没有准备，虽然大周战乱频频，但说到底毕竟是他们自家的事情，朱雀王朝却可以算是外敌入侵，保不齐他们真的会放下成见一致对外。而且中原向来藏龙卧虎，虽然收到密报，玉山和蝶谷似乎两败俱伤，五大宗门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事故，但仍有许多不安定因素。

所以部分九星成员随着大军行动，平时里不用动手，只有真正遇上麻烦的时候才需要他们。这里不过是一股小部队，死光了也无伤大局。所以默轻语和独孤丝丝只是饶有兴趣的观察着红衣剑侍。毕竟二人的世界里只有彼此，能让她们感兴趣的还真不多。

之后诸葛冷将两边的人全部消灭便离开了，只是一次巧遇大家都没放在心上，但是随着这一战之后，诸葛冷开始在失陷区找朱雀王朝正规军的麻烦，这就容不得默轻语和独孤丝丝出手干预了。

不过二女没有杀她的打算，毕竟两人虽然在江湖中颇有杀名，但实际上除了寻仇和自保，她们很少主动去杀毫无仇怨的人，哪怕是九星的任务也是如此。

有一天二女将诸葛冷堵住，诸葛冷虽然功力已经不弱，但毕竟不是江湖中人，不知道眼前的两个杀星是何人，只道是南疆请来对付自己的杀手，没想到不出几个回合自己就被擒下了。

默轻语和独孤丝丝的主要目的就是阻止诸葛冷捣乱，其他的并不重要，所以不光没杀她，还把她带在了身边，似乎当成一个好玩的新游戏。其中诸葛冷也逃过几次，但都逃不出她二人的手掌心，只能先不情不愿地跟着，也不愿意和两人多做交流。

不过随着一天天过去，双方的关系有所缓和，独孤丝丝便问道：“传闻你们红衣剑侍都有一个能为之付出一生的主人，怎么你会单独一个人行动的？”

提起子云，诸葛冷沉默了，或许她一时激愤会去对付朱雀王朝，但实际上子云在她心中还是最重要的，如今他们攻破大周西南宁、建、泸三州已成定局，不是靠一个高手就能改变的，如果自己死了少爷怎么办？

于是诸葛冷便向二人求助，希望能借她们的势力寻找子云，听了诸葛冷的故事，知道她年纪不大却经历了家破、漂泊、学艺，以及一生所爱的少爷子云。二女各有所思，对于悲惨的经历，她们并没什么触动，因为比惨的话诸葛冷可是不如她们的。只不过默轻语想起了林越，而独孤丝丝也想起了自己的那个陌生的家。

随即便答应了诸葛冷的请求，作为交换条件，在此期间诸葛冷要跟着她们。这个时候子云早已跟着林越出海，所以二女却是帮着寻找却一无所获。

在得知诸葛冷的雪岭奇遇之后，默轻语暗叫可惜，她毕竟在蝶谷修炼过，对于一些事情比另外两人知道的透彻，立刻猜到那便是球琳碧莲，不论是炼化或者参悟道法都是不错的，可是诸葛冷却选了一个最浪费的方式……生吃。对于她来说或许有不少好处，但对于这朵宝莲来说浪费的更多。

不过既然是诸葛冷的机缘，也就不用他人多说什么了。之后的日子三女相处，诸葛冷从他们两人身上学到很多东西，毕竟功力再高，她之前也只是个侍女，远不如这两个江湖杀神知道得多。

独孤丝丝甚至不藏私的将自己的七杀剑诀教给了诸葛冷。而诸葛冷也发现了二人之间那超越友人的情谊。所以每次闯入二人独处的时候，她们在做什么诸葛冷都不会惊奇，大多数时间诸葛冷也是自己修炼不去打搅她们。

这一次得到了少爷的消息，诸葛冷兴冲冲的赶来，二女正在共浴，满脸兴奋的诸葛冷丝，毫不顾忌温泉中从身后搂着默轻语的独孤丝丝一脸不高兴的表情，默轻语却起身走出温泉池子，用一只漂亮的玉足勾起池边的单衣披在身上：“有消息了？他在什么地方？”

诸葛冷马上说道：“在和州。”

“那倒是不远，丝丝，一起去看看吗？”默轻语问道，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二女将诸葛冷既当一个晚辈弟子，又当做一个小妹妹，知道红衣剑侍一生爱慕主人，也有了想去看看这个主人的想法。

独孤丝丝点了点头：“那就去看看吧。”现在她已经没了之前对红衣剑侍的兴趣，只想着赶紧把这个烦人的小丫头送走，然后继续和默轻语过二人世界。

第661章 主侍和州相见，姬雅为爱而战

子云在和州已经待了小一个月，一边隔三差五的刺杀作恶宋军军阀，一边在附近各种蓄奴的场所查询，生怕诸葛冷落在这样的地方，不管是弄农场庄园还是矿山工地，甚至于城内的勾栏柳巷都有他的足迹，除了杀人找人之外，也联系上了一些人，都是禄水伯家族的旧识，虽然未必敢豁出身家性命的帮助子云，但一些帮小忙上还是颇为照应的，当然子云也明白他们的难处，基本不怎么给他们找麻烦。

这么多天没有消息，子云在想要不然去朱雀王朝的占领区看看？而就在此时默轻语、独孤丝丝带着诸葛冷大摇大摆的来到了和州城，虽然他们对于整个江湖都是杀星一般的存在，但是藏头露尾不是她们的性格。

安顿下来之后，稍一打听便知道这段日子子云在和州城是多么的活跃，诸葛冷问道：“少爷果然在这里，可咱们怎么找到他？”子云所做的事情都见不得光，躲着别人还来不及，作为地头蛇的宋军军阀们都找不到，更何况三个外来的女人。

岂不料默轻语和独孤丝丝对视一眼很默契到：“这个容易。”

独孤丝丝解释道：“他不是在杀人么？你今晚去和州城墙上留下字迹，就说要在哪一天去刺杀……随便一个当官的，这样你们不就可以约在一个地点见面了？”诸葛冷一点就透，自己只要假冒少爷的名义留书预告，只要他在和州肯定会得到消息。

果然，第二天一早在和州城墙上留下了杀人预告，要在明晚刺杀宋军左营都尉侯璋，落款是禄水伯子云敬留。前一天晚上诸葛冷在城墙上写字，以她的功夫城头的士兵竟没有丝毫发现。直到清早城下围起了看热闹的百姓这才发现不对。最近一段时间这个禄水伯在城里闹得很凶，以前只是杀人留书，如今已大胆到留书杀人了？别看只是位置换了一下，意义可是大不相同。

隐藏在城中的子云也是一惊，有人冒充自己？本来找了这么多日子还没找到，他也有些心灰意冷，准备在杀两三个恶人就离开，而这个宋军左营都尉侯璋就在自己的名单里，就算这次不杀，下回或者下下回也是要解决的。子云也怀疑是不是这些人学精了打算布个局拿了自己？他虽有一身修为，但还没有到万般皆无视的地步，要是他有林越的修为，那就什么都不怕了，整个和州加起来都不是对手。

子云来到城下，城墙上的字已经被清洗，但是内容已经被传得沸沸扬扬，听说宋军左营都尉侯璋已经开始招揽能人，并调集手下兵马戍卫，这些年来他欺男霸女，破家掠财着实积攒了不少，但是小命攸关，他也不敢在吝啬了。

第二天晚上一到，三女便启程来到了宋军左营都尉侯璋的府前，远远看见整个府邸已经被卫兵包围，独孤丝丝说道：“也不知道你那个少爷收到消息没有，但既然留书预告，那不管他人来没来你都要做到，明白吗？”

诸葛冷点头道：“我知道了。”

默轻语也开口说道：“我们不陪你过去了，但是会在一边看着，你最近学到了什么本领尽管用出来，实战才是最好的老师。”

诸葛冷应承过后直接拔出佩剑春雨，向着那个防守森严的府邸冲了过去，守门的士兵本以为来人刺杀会潜入然后逃跑，里面自有高人对付他们，他们只不过防守外围而已。可是谁又能想到作为一个刺客会直接从正门破门杀入。

这种刺杀手法是和独孤丝丝一脉相承的，当初她被称为天下第一杀手，但却并不精通什么暗杀手法，所有的手段就是一路硬闯，自己超过一甲子的深厚功力配合威力强大的七杀剑诀，一向是能杀就杀，杀不了别人也休想留住。

顿时间整个侯璋的府邸乱了起来，诸葛冷挥剑直入，左右砍杀之间便消灭了大批卫兵，诸葛冷没有着急往府里走，她要在这里多留一会儿。

话说子云早早用过晚饭之后便潜伏在侯璋府邸的附近，他倒要看看是真的有人冒充自己，还是那帮家伙下的套。天黑之后没过多久果然有人单枪匹马的从正面杀入，还是一个姑娘。子云都不知道应该说这个姑娘是胆大还是嘬死了。

定睛一看这个身穿红衣剑法超群的女子不就是自己苦苦寻找的诸葛冷吗？见她被围攻子云二话不少的冲了下去：“小冷，我来了！”

两人对视眼中都迸发出了欣喜，诸葛冷苦了几年的面庞终于展颜一笑：“少爷，真的是你。”

现在子云哪里还不知道，正是诸葛冷冒名自己，自己在和州闹事她肯定听说了，但又没有办法联系自己才出如此手段，但现在二人已经相遇，这里又有强力的守卫，纠缠下去很可能两个人都走不了。

子云说道：“咱们先撤，回去再说。”

却不料诸葛冷冷笑道：“少爷放心，这些土鸡瓦狗还难不倒我，我既然留书要杀他，说到就要做到，禄水伯府之人言出必行。”说罢继续拼杀。

子云本来还在担心，但见诸葛冷一袭红衣手段高强，尤其是功力还在自己之上，顿时明白了她的身份。原本对于红衣剑侍并不了解子云，在和诸葛冷失散之后流落江湖，自然也听说了一些江湖传闻，知道了红衣剑侍这一支的传承。尤其是听说新晋的宋侯高覆海就是被红衣剑侍所杀，而这位刺客正是原本府上的侍女罗敷姐姐。

诸葛冷也得到了红衣传承？当下子云也不犹豫，一起拼杀起来。就算是这里有江湖高手保护和重兵防御，但凭自己都有几分闯一闯的把握，更何况多了一个功力远在自己之上的红衣剑侍诸葛冷。

随着二人的杀戮，得到消息的江湖中人也从府里出来，子云二话不少一招风灵飞刃直接削掉了一个江湖客的脑袋，有人大惊：“是修士！”

以侯璋的地位人品，就算是有钱也不可能找到修炼之人，最多就是些落魄的江湖客。有的一看子云功力高强又是个修士，顿时就有了逃离的念头。不过一些老江湖看出来了，子云不过是会两手风灵仙法，功力虽然强但还不是那么遥不可及，大伙儿并肩上胜算其实很高的。

没想到还有一个比她还凶的女子，马上便有老江湖认出：“她是红衣剑侍！”

红衣剑侍在宋军是一个禁忌，本来招安之后正是宋军形势一片大好之时，没想到杀出了个红衣剑侍，不光刺杀了宋侯高覆海，更是杀灭了上千精锐，从此宋军四分五裂。那个红衣剑侍就是出身禄水伯府，加上子云的身份这么前后一联系，众人顿时惊怕，许多宋兵四散逃离，那些等着捡便宜的老江湖也不敢去赌了，纷纷打起了退堂鼓。

反观子云和诸葛冷，两人越杀越有默契，对于准备逃走的人，二人也没有多做纠缠，毕竟他们的目标不是这些人。子云一掌轰开了紧闭的大门，顺势提剑直刺眼前的敌人。

在不远处屋檐上的默轻语和独孤丝丝猛然一惊，本来她们远远守着诸葛冷，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不过大抵上对这个丫头还是很有信心的，但是子云的表现去出乎她们的意料。

独孤丝丝口中喃喃道：“二刺猿剑法？”

而默轻语沉声惊诧道：“惊涛掌！？”

作为林越的师姐，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林越的路数默轻语一眼就能看出来，很明显诸葛冷的这个小少爷和林越有关系。至于独孤丝丝想的就比较单纯了，当初磨练七杀剑诀的时候，就研究过如何能更快更强的施展剑术。她本来就是罕见的聚合之体，练功所得是常人的五到六倍，也就是说，同样的内功独孤丝丝练功十年所得真气乃是常人练功五、六十年的总和。这样一来威力上倒是不担心，但是速度上还要多加磨练，于是便参考了江湖上几种知名的快剑，二刺猿剑法正是其中之一，所以独孤丝丝见了子云的剑招，有了那么一丝熟悉的感觉。

……

东海之滨，姬雅盘坐与巨石之上，远远眺望着波澜壮阔的大海，这段日子她和姚小乐一家子处的都挺熟了，姚小乐的夫人们还纷纷献策让她能够打败藿萝芭。

或许这些技巧有用，但是最重要的还是心态，姬雅在心底最想要的是什么？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思考，摒弃一切杂念之后，林越的身影一闪而过，姬雅猛然睁开了双眼，她确信自己的内心，她想和师父在一起。这也是她一定要取得大龙纹剑的理由。

不管师父所传授的东海枪王一脉的功夫练得再好，她和师父之间也只是传承关系，如果自己能够得到和东海齐名的北地剑神的认可，那就和师父对等了。

藿萝芭评价姬雅这是一份幼稚的执拗，但同时也是在心底最美好的希望。看着起身来到自己面前的姬雅，知道她已经准备好了再一次的挑战。

藿萝芭问道：“都想好了？”

姬雅点了点头：“这一次我不会再有任何犹豫了。”或许在所有的事情上，姬雅都无法下定一个决心，但惟独对于林越爱意，她绝不会打半点折扣，这些天净化心灵摒弃杂念，只怀着这一点少女藏在心底的爱慕，姬雅再次挥动了手中的大剑。

第662章 主侍二人大闹和州城，剑神师徒弃斗逛夜市

和州的杀戮已经结束，在子云和诸葛冷的合作下，一点损伤都没有便来到了刺杀目标，宋军左营都尉侯璋的面前。曾经也是困苦出身，身上勇力不小，在宋军发家之初也立下了赫赫战功，如今的侯璋却吓破了胆，一身壮硕的肌肉早就在酒色中垮掉，他不想死，他还没有享受够。

侯璋颤颤巍巍地说：“英雄饶我性命，但有条件无不应允啊！”

子云冷眼看着眼前求饶之人：“饶你性命容易，作恶之时可曾想过今日！”说着一剑便取了他的性命。

把目标杀了之后，子云和诸葛冷倒是一阵沉默“你……你先说吧。”二人同时开口又同时相让。

子云架不住好奇问道：“你的修为……”还未说完便听得外面马蹄声大作，似乎有大军将这里包围。子云立刻改口道：“敌人有援军过来了，咱们先出城再说！”

二人来到外面，却看到了整个和州的宋军几乎都涌了过来，这段日子子云四下出击，宋军作恶的军官们终日惶惶不安，而且子云杀人毫无章法，指不定谁是下一个。

如今有人留书自称子云，准备下一次的行动，虽然不敢确定，但是几个小军阀势力还是整合力量远远观望，没想到这一次子云果然出现了，与此同时还出现了一个女子，从逃离的人口中得知那女子竟然是新的红衣剑侍，这可就触动了整个宋军的神经，这样的两个人怎能放他们离开，索性大家拼一把，集合全程的兵力将他们围杀在这里。

子云和诸葛冷不准备恋战，既然已经找到彼此，那他们的计划就达成了多留无益，放开手脚一路向城门杀去。

在远处观战的独孤丝丝和默轻语，本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见大军合围这才有了些兴趣，独孤丝丝说道：“这才像点样子，这种情况对那两个小鬼才算有点生命危险。”像这种冲击千军的事情，她二人不知干过多少次了，在九星之中默轻语的代号是‘破军’而独孤丝丝代号‘贪狼’，不仅在江湖中掀起了腥风血雨，在沙场上也是不落人后。看着子云和诸葛冷还在那里奋力拼杀，二女也跟上前去看个分明。

……

东海之滨藿萝芭和姬雅这对师徒也结束了战斗，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姬雅第二次试炼又失败了，她们都知道这一次藿萝芭比上一会更加收敛，甚至没有一招击败姬雅，和她来来往往交了几手。作为师父自然要传道、授业、解惑。利用自己压倒性的修为，每次都一招解决弟子，那这个徒弟能有什么长进？

藿萝芭点头道：“比起几天前，你倒是进步了不少，心里的杂念去除后，出招也利落的许多，不再那么杂乱了。怎么样？还想在挑战一次吗？”师徒约好三次试炼，随时都可以进行。但如果三次不过再想来就要等一年之后了。

姬雅稍作考虑摇了摇头：“师父，我还不太成熟，不是很明白这种心境的锤炼，再来一次恐怕不会好多少，我想先出去试试，回头再来找您试炼。”

藿萝芭回应道：“你这么想倒也不错……这样吧，这个给你。”挥手便将一个牌子扔给姬雅。

姬雅接过来一看这个牌子雕刻的很古朴，上面没有过多的修饰，只有一个代表着北方鸣剑山庄的标志，标志下面用小楷篆刻着万里云天亲授六个字，然后是三个竖着的大字‘藿萝芭’。

藿萝芭说道：“除了刻有本人姓名的大剑以外，师尊门下的入门弟子都有这么一个名牌，北地江湖尽人皆知，就是那幽城的马家也会给鸣剑山庄几分面子，你要去北方便随身带着，若遇难事可亮明身份或者前往鸣剑山庄求助。”

姬雅能够感觉得到藿萝芭的关心，所以回应道：“弟子多谢师父，以后师父你要保重。”

藿萝芭却爽朗的一笑：“好了，你可是我们霸龙剑道的弟子，别做小女儿状，要知道咱们师门中便是女子也要霸气十足才行，你什么时候走啊？”

姬雅说道：“我准备一两日，后天一早出发。”

“走走走，这些天光修炼了，既然你现在没事了，咱们逛街去。”

“逛……逛街……”

“要说这滨州的夜市，那可真是太招人爱了，我跟你说啊……”由于治下久历战火百业颓败，吴侯陈叔明开放了宵禁，为的就是增加商业收入，虽然在控制人员往来上增加了难度，却也一定程度的繁荣了整个滨州的经济，如今说来滨州算是个不夜城，白天有白天的风采，晚上有晚上的热闹。

藿萝芭身上的剑势霸气尽退，犹如一个寻常市井小妇人一般。这些日子沉迷心境锻炼的姬雅还真没发现师父如此一面。

……

随着一番冲杀，子云和诸葛冷也渐渐有了些疲惫的感觉，但是宋俊依然挡不住他们离开的脚步，尤其是子云在自身周围掀起一阵风刃，叫百十人不得近身。

宋军的将领大叫：“放箭，放箭射死他们！”

疾来的箭雨向二人所在落下，甚至不少的宋军士兵也纷纷倒地，为了能狙杀二人，他们早已不管不顾了。只可惜宋军这一波箭雨除了杀死几个自己人，对于子云和诸葛冷毫无威胁，且不说子云一阵阵的风灵将所有来的箭弹飞，就是诸葛冷的剑法也能将大部分箭雨抵挡。

不都是两人就来到了城门处，城门早已紧闭，门前占了十余排士兵，二人杀到此处也算是耗费了不少力气，眼看此状一时之间倒也没了办法，只能继续拼杀。

独孤丝丝和默轻语看着这一切点了点头，独孤丝丝说道：“差不多了吧。”

子云跟随林越时间有限，虽然功力大有增长，但实际上依旧只是个少年侠客，算不得什么绝顶高手，诸葛冷得到了红衣剑侍的传承，但是实战经验欠缺，尽管服用了球琳碧莲，但是想完全消化它仍需要时间，这二人从侯璋的宅邸一路杀到城门，已经算是尽力了。如果真被堵在城里。

默轻语想了想：“咱们不宜露面帮助他们，从城外动手吧。我还有些问题要问那个少年。”

独孤丝丝一笑：“巧了，我也有点问题。”

默轻语的顾虑是有道理的，先不说她二人在南方武林臭大街的杀神名头，就连她们辅助朱雀王朝进攻的事，恐怕一些有心人也知道了。对于大周来说，二女即是叛徒又是带路党，寻常人也就是打不过，不然岂能饶了她们。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围杀城内的子云和诸葛冷，二人轻松地越过城头来到城外，对着紧闭的城门同时出招，二人功力相加何其威力，整个城门直接被轰开了。

本来陷入包围的子云还在想办法脱身，但是没想到一声巨响之后，城门由外向里轰开，顺势压到了数排宋军，他猛然一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一旁的诸葛冷明白，是那两个人出手了，随即对子云喊道：“少爷，快走，离开和州……”话还没说完，却见子云拉起了她一只手，直接将她甩了出去，自己留下断后。

“少爷……”诸葛冷也不是傻子，既然自己已经被扔到城门前，再冲回去也是耽误时间，只能一个箭步先冲出城外。子云见诸葛冷出城，脚下催动风灵立刻向城外奔去。

主侍二人大闹和州城，注定要成为宋军的噩梦，也成为整个和州甚至南方武林的谈资。

二人冲到城外之后一路奔跑，终于在一处山林停下来了脚步，不知道宋军是没有追上还是不敢追了，二人静静的等了一会儿，见身后没了追兵也是松了口气。宋军的实力再渣，人数摆在那里，二人还不到视千万人如无物的境界，真被他们围剿了，光是码人数也有可能将他们码死。

“看来这就是你们目前的极限了。”

“什么人！？”本来松了一口气的子云，忽然听见身后的声音，猛然转头看去，却见两个女子站在月光下的小坡之上俯视着他们。

子云立刻进入了警惕状态：“你们是什么人！？”

诸葛冷立刻说道：“少爷，她们就是这段时间收留我的人……”二女的真实身份，她自然也清楚，现在犹豫的是要不要据实相告。毕竟这两位杀神在南方凶名赫赫。当初在云隐山脉残杀南天四雄轰动武林，南方江湖中人无不惊怒胆怯，也不知道少爷怎么想。

不过二女倒是显得并不怎么在意，同时回答道：“独孤丝丝（默轻语）。”

子云一惊，即是因为二女身份，更是因为另一件事：“您就是默轻语师伯？”关于自己的故事，林越除了蝶谷一节有所隐瞒，其他大部分的生平都和三小简单说过，默轻语这样名声不好的凶神，子云之前也是知道的，只不过他没想到竟是自己同门前辈。

听得这一声师伯，默轻语的疑惑彻底解开：“你是林越的弟子？”

子云恭敬道：“是的，弟子子云参见师伯。”

默轻语问道：“林越是怎么收下你的？他现在又怎么样了？”

还未等子云回答，独孤丝丝便说道：“好了，这些问题三两句话也说不清楚，可以慢慢再问，不过我有个问题就简单了，小子，你的二刺猿剑法是哪里学来的？”

第663章 默轻语传功，小剑神姬雅

对于二刺猿剑法的来历，子云并没有隐瞒，相反这是属于家族的荣耀。相传子家的先祖也是一个著名的大剑师，曾在崇山峻岭中感悟剑道，那时候他以山林瀑布为对手锻炼气力，以山中猿猴精怪锻炼剑术。猿猴精怪在善于腾挪闪躲，所以他悟出了一套以快、准、狠为核心的刺猿剑法，而数年之后在此基础上精进为二刺猿剑法，便面上是刺出了绝杀一剑，实际上这是寻常武人肉眼难见的连续两次突刺，也就是刺猿剑法的叠加，所以被称为二刺猿剑法。

尽管子家已经多年不在江湖上走动，但是他们的传说还是留下了一鳞半爪，因为独孤丝丝曾经为了完善剑法研究过，所以对此格外感兴趣，和子云说好有机会要一窥全貌，就算对她现在帮助不大，但也算弥补一下当年的缺失。

对于这个要求子云并无不可，一行四人离开了眼前的是非之地，半路上诸葛冷给子云讲述着分散之后自己的遭遇，当然也有在雪岭之中吞食球琳碧莲的事情。子云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小冷现在的功力这么高，原来是吃了这等异宝。尽管他对这世间的四朵妙莲也不是很了解，但跟随了林越这段时间，眼界和见识都有所开阔，明白这么生吃肯定是浪费了不少效力，对诸葛冷略微感到了可惜。

又走了一段时间，几人已经踏入了朱雀王朝的统治下，在一处小镇开了客房住下，子云这才将一系列的事情和三女来说，当然，林越故意对弟子们隐瞒了蝶谷一节，听着子云的讲述，默轻语明显察觉到了，但是却没有点破。

讲清前因后果之后，默轻语皱起了眉头，自己这个师弟又失踪了？这些年林越身边大大小小的事情可不少，对于默轻语来说已经见怪不怪了。她也不相信林越真的会出什么事，虽然没法断定，但是长期以来与他相伴所产生的直觉告诉默轻语，林越此刻没有生命危险。

独孤丝丝倒是没想太多，但似乎默轻语的那个师弟这几年过的很热闹啊，不过这些都和自己无关，只要别来打搅她们的二人世界就好。

默轻语说道：“我也很久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了，我可你帮你问一问，或许有人能找到。”子云连忙表示感谢，独孤丝丝明白她的意思。毕竟现如今朱雀王朝也不是一个小势力，更有九星这个组织在后面隐藏的很深，无论哪一点来看，都是可以左右天下局势的存在，找个人应该不成问题。只是默轻语把心思又挂在自己的那个师弟身上，独孤丝丝很不开心啊。

默轻语又想起了一件事：“子云，你说你们三人相约，不论结果如何，都要回花都碰头？”

子云回答到：“是的，之前我们三人约定分头行事，半年在花都会合一次。”

默轻语点了点头问道：“丝丝，咱们目前还有任务吗？”

独孤丝丝已经明白她的意思说道：“这边的战事已经停止了，暂时没有开战的可能性，至于蜀地那边有武曲(邢素)和廉贞(瞬月冰华)。”

这里的宋军就是乌合之众，根本不堪一击，之所以没有收拾他们，就是因为朱雀王朝还不想和大周王朝正式面对面，宋军这帮泥腿子，别看是大周的诸侯，但实际上根本没人看得起他们，大周朝廷实力不足，几乎是看着朱雀王朝打进来占了三州之地。也可以说是南疆人趁着大周内斗占了便宜。

照现在这个状况再打下去，大周朝廷就坐不住了，所以朱雀王朝的东征大军立刻北上攻打蜀地，作为让朝廷头疼的第一诸侯，朝廷恐怕还是会袖手旁观，所以借着大周各方混战，朱雀王朝也占足了便宜。

默轻语想了想说道：“我们一起去花都吧。”

“嗯？”独孤丝丝一愣，脸上立刻纠结起来，别的都好说，自己除了默轻语在这个世上再无挂碍，刀山火海都可去的，惟独着花都自己不想踏足，毕竟自己的家人就在那里生活。她问默轻语：“为什么？就为了你那个师弟？”

默轻语摇了摇头：“我想要了结一段因果。”除此之外她并没有多说。众人虽然不明所以，却也没有多问。

各自回去休息的时候，独孤丝丝用充满探寻的目光看着她，二人同食同寝，彼此之间早有默契，没有什么好隐瞒的，默轻语便照实和她说了。

原来默轻语的身体已经不能再继续修炼了，所以现如今掌握的最常用技法，除了东海一脉的惊涛掌和劈浪枪法，剩下的就是南林刀绝所传授的链刀术和流光风飞舞身法。南里刀绝一生有三名弟子，大弟子早亡，而二弟子飞鲨欺师灭祖坏事做尽，至于三弟子便是默轻语。

之前或许还没什么，但见到子云施展惊涛掌，她立刻想到自己受了南里刀绝的恩惠，不能让链刀门的传承在自己手中断绝，但是费力去收徒弟，再悉心调教，默轻语又不打算这么去做，可随便找个人也不行。

所以她盯上了三小，既然林越能收他们为弟子，那就代表资质和人品都算过关了，再加上师伯和师侄的亲近关系，一事也不烦二主，直接从里面挑一个人传承罢了。反正当初钟二爷明知道他们师姐弟是蝶谷门下，照样收入东海一脉。而南里刀绝莫泊桑也知道她师从钟二爷，却依旧收入链刀门，所以带艺拜师对他们来说不是大问题。

……

姬雅休息了两日离开了滨州，她的离开也叫不少人松了口气，不光是洪天翼师兄妹二人，就连吴侯陈叔明等人也是如此。姬雅的身份十分敏感，他们也自觉不好处理。所幸姬雅只是作短暂的停留便离开了。

远溪村是一个不小的村落，经过了数年战火的洗礼，原本热闹的村落破败不少，不过随着北方战场的安定，这里也渐渐恢复了人气。可就在最近又出了乱子，不远处的山上不知何时来了一只妖怪，不时骚扰着周边村落。轻则卷走牲畜鸡鸭，重则伤人吃人。本来几个村庄组织了壮丁上山去打妖怪，最后却损失了大半。

这一日山村中沸腾起来，家家户户都出来看热闹，原来是山上作恶的妖怪被人杀死了。几个壮汉用板车推着一只巨大的老虎归来。这只虎妖也是刚刚成型，并不算难对付。当然对一般人来说还是极为危险地存在。村民们口口相传，不多时整个远溪村就传开了。

大家兴高采烈的庆祝着，除了这只妖怪，不光村子里的人畜平安了，以后也能继续上山打猎砍樵了。

而这位被大家包围颂扬的除妖英雄，正是一路向北的姬雅。离开滨州之后，她准备先拜访鸣剑山庄，再去灵山派，然后转回花都完成三小的半年之约。

这一路上因为时局的动荡，不光是凶徒盗匪遍地，就连山林中的妖怪也多了不少，半个月前她曾在野猪林消灭了一群糟蹋粮食的野猪。九天前她消灭了一伙为非作歹的山贼，五天前在一个小镇，她杀了一个欺凌弱小，草菅人命的恶霸，前日她来到这里，听闻山上有吃人的妖怪，扛起大剑便上山除妖，花了两天的工夫除掉了这只虎妖。

在远溪村停留了一日，告别了千恩万谢的村民，姬雅再次上路。

这时的她不像以前还要遮挡自己的金发，一方面是来自于对本身实力的自信，另一方面则是藿萝芭对她所说，霸龙剑道的第一步就是对自己内心的肯定，如果连真正的面容都不敢露，又怎么可能真正的霸道呢？

自此之后金发大剑便成为了姬雅的标志，一路行来也有过不少和江湖中人接触的机会，虽然公主的身份没有暴露，但是北地霸龙剑道传人，剑神藿萝芭的弟子的名声还是传开了，因为藿萝芭本身也是西北边民，所以有一个异族弟子不足为奇。

一路过来行侠仗义让姬雅真正的展露了头角，尤其是到了北方地界，她身后背着北地剑神一脉的制式大剑，很多人都可以认出来，就连迎客的店小二都更加热情了几分，看来在北方鸣剑山庄确实口碑不凡。

正在用餐的时候，却看一个老者看着她，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姬雅也是奇怪，便放下碗筷问道：“请问您是不是有事？为何一直看着我？”

老者身上的衣服虽然不华丽，却也整洁，看得出料子不错，只见他开口问道：“请问可是小剑神当面？”小剑神是好事者给姬雅起的绰号。因为她是藿萝芭唯一的弟子，作为十里坡剑神的传人，她自然也就是小剑神。当初北地剑神万里云天门下有许多弟子，但是小剑神这个称谓一直都是大弟子古剑斋的，就算他被逐出师门，老剑神指定了藿萝芭作为继任者，藿萝芭的外号也只是北地独行侠而不是小剑神，这是一种身份上的认可。

本来这只是一句戏言，但是随着姬雅展现的修为以及行事作风，越来越多的人都认可了这一称呼，当然愤愤不平者比比皆是，说不定哪一日便会有挑战者来找姬雅争名。

不过这些都是以后的事，当下还是要解决眼前的老者，姬雅说道：“剑神是夸张了，我还不够格呢。不知老人家有何指教？”对于老者认出自己并不意外，金色头发、制式大剑基本都能看出来。

老者连忙说：“不敢，不敢，老朽是太守府的管事，实在是有一件棘手之事，想请您帮帮。”

“太守？”姬雅不想和官场之人多打交道，便婉拒道：“老人家严重了，我只是一个寻常人，帮不上太守什么忙，请见谅。”

老者自然听出了姬雅拒绝的意思，连忙拜道：“剑神大人，你可不能就这么拒绝啊，不然我家小姐可就真的回不来了。”

“嗯？”见老者急得都快哭了，姬雅连忙说道：“您先别这样……算了，您且说说看吧，到底什么事。若我能帮便帮吧。”

老者立刻道谢随即讲起了事情的经过，原来在不远处三州交界的地方有一座大白山，山中有一处风景秀丽、土地肥沃的山谷，因为地形狭长又都是黑土地，所以名为乌龙沟。

本来是权贵的私产，几年前不知何处来了一伙儿强人，不光霸占了乌龙沟，还立起了山寨。此地连接三州，所以三位太守也曾出兵围剿，甚至有一次是三家共同合围，但都被那些强人打退，自此这里再也没有任何势力可以制住乌龙沟的强人了。

而那些强人在站稳之后便开始四处出击，不断地劫掠三州境内的勋贵、官员以及富商，不过大多的时候只是劫财，不会肆意杀戮。在抢劫之余他们也会绑票，这一次他们袭击了太守的家眷车队，将小少爷和三小姐一并掳走，并要求巨额赎金。

再说回这个太守，他本是贪婪之人，平日里吃拿卡要自不多说，关键是他还小气吝啬，这次索要的赎金数目不小，他自然是一阵肉疼，但是儿子不能不救，所以他找人准备去和对方杀价，若能救回两人最好，实在不行这个女儿就不要了，只要儿子回来便成。

他这么想也是有原因的，一来是他不止一个女儿，所以对这个并非嫡出的三小姐不是很上心。二来是这位小姐出身不好，自然不能和其他勋贵联姻，最后只怕要用来和低级官员或是商人拉关系。可她这一次落入匪巢，不管盗贼动没动她，这些人心里多少也会有个隔膜，再把她硬嫁给这些人，那就不是拉拢，而是在的得罪人了。所以连做‘货物’的价值都已经打折扣的三小姐，回不回来的问题也就不大了。

太守不心疼，但是三小姐的亲妈心疼啊，只不过作为偏房，她又能怎么办？这位老者只是府中外派管事之一，地位并不怎么算高，只不过和她是同乡，之前家乡受灾的时候接济过一二，所以老者帮着一起想办法，赎金没有，官方的力量又没法动，老管事只能想着看可不可以找一个江湖高手，暗地里把三小姐给救出来啊。

而就在这个时候，声名鹊起的小剑神姬雅来到了这里。

第664章 乌龙沟，圣战士

姬雅面对一个老人的苦苦哀求，确实也没有办法说不管，况且得知一个少女身陷匪巢，姬雅如果选择袖手旁观，心中也确实有道坎子过不去。

她没有着急前往大白山，而是先在城里转了一圈，从得到的信息来看，这位太守大人的风评并不怎么好，甚至于他家里出事，百姓们为之叫好。至于说乌龙沟的那帮强盗，他们的名声反倒好上不少，至少他们从来不骚扰平民。只是这样的话，姬雅倒也不会武断的觉得这是一群义贼，他们不动平民的理由可能是因为平民没什么油水。这一路来她也见过几处盗匪窝子，在民间名声还不错，但是杀起人来也是残暴非常。只不过他们杀的都是富者或者贵者，所以才会有个好名声。经过了林越和藿萝芭的教导，她已经不在单纯的只听信人言便行侠仗义了。

如今得到的消息便是，乌龙沟的强盗人还算不错，太守大人的名声真的不好，以及这一次人质绑票确实发生了，而太守准备放弃这个小丫头的事情在城里似乎也不是什么秘密。百姓们私下都在说太守的薄凉，连亲生骨肉都不爱惜，还能指望他爱民如子吗？

姬雅一路走到大白山，在周围对地形进行了勘探，难怪三州多次围剿都大败而归，这大白山能得此名正是因为周围峭壁环绕，露出了雪白的岩层，想从外围翻过山崖偷袭乌龙沟几乎是不可能的。而整个山谷只有一条出路，被乌龙沟的匪人牢牢把守住了，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这里的悬崖峭壁挡得住大批官兵，却拦不住小剑神姬雅。顺着山壁起伏之间的缝隙，她轻松翻了过来。一进山谷之后，姬雅也不得不承认，这里确实是个好地方，避开了瞭望的箭塔和巡逻的匪兵。姬雅深入乌龙沟的腹地，发现这里并非什么杂乱的盗匪山寨模样，反倒是田地井然，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的一派和谐景象。

整个山谷还有大片的种植满满的黑土地，不难想象丰收之时是何等景象，与其说是一个强盗窝子，倒不如说是世外桃源。这和一路上来遇到的匪寨大为不同。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惊呼：“什么人！出来！”

姬雅没想到自己会被人发现，要知道自己今时今日的水准已经可以运用气来隐蔽自己，就连村中的狗都发现不了，没想到发现她的竟然是一队寻常的匪兵。虽然自己并不是善于隐藏潜行的人。但是也不会被一般巡山的小兵轻易发现啊？

说话间便有匪兵向姬雅藏身之地攻了过来，姬雅见不能回避立刻持剑迎了上去，这巡逻的兵丁有三个人，姬雅一招便劈向领头之人，却没想到被对方格挡，自出道以来，姬雅还没遇上能挡自己的杂兵。正在此刻另外两人也夹击过来，姬雅退却一步暗叫自己大意，周围的人们也都四散逃离，而这三个匪兵和姬雅有模有样的过了几招便被纷纷击倒，没等姬雅上前补刀，远处一声长鸣，急速飞来一道红光。

一只有彩光所组成的巨大朱雀光影袭来，姬雅感觉自己被一种恐怖力量所盯住，只能全力抵挡，朱雀光影将她直接打飞，在空中翻转了几圈，然后将大剑狠狠地插在地上总算稳定住了身形。

一个青年飞身而来，稳稳地落在了姬雅身前不远处，只见他一身轻甲，后背两支短枪，手提一只大弓，腰带一只箭壶，壶中只有六只箭，他看了看姬雅说道：“鸣剑山庄的大剑？看你的样子，恐怕就是最近声名鹊起的小剑神吧。能接住我的朱雀之箭，果然有些手段。”

只见三个差点被杀的匪兵起身恭敬道：“多谢皇甫大人相救。”

姬雅看他的模样倒是想起印象中的一个人，于是便试探的问道：“七霞神箭皇甫偃？”

对面之人一愣：“没想到还有人知道我的名字啊，看来小剑神这次登门，应该不是路过吧。”

皇甫偃并非默默无名之人，姬雅曾经听林越讲起过征战的岁月，也知道拜圣女教有一支名为圣战士的精锐部队。

圣战士乃是圣女冷月孤薇直属卫队，全队上下三百骑士，不光是每个人修为都不凡，而且还身穿别样铠甲，铠甲上每一片铁片都刻着咒符，骑士们手持一支别样的长枪，枪尖染成朱红色，有八色锦带缠绕，盔甲背后有两支长方背旗，一支书写‘天人合一’一支书写‘道法自然’，作战之时气力大大增加，对于一些低端仙法也可以免疫。

而三百圣战士之中位于顶端的九个人，便被称为九言卫，‘临兵斗者，皆数组前行，常当视之，无所不辟’，九字真言可以辟除一切邪恶，九言卫也是依照这九个字而赐名。

林越和其中一部分人交过手，对于他们的修为，在林越看来还算过得去，但是他们对于冷月孤薇的忠诚却很值得称道。

多年征战九言卫中已损其三，在冷月孤薇死后，剩下的六个人再商量之后也做出了决定。六人之中介惠行、阿娜、不见，还有笛梵决定皈依凌泇的门下，而皇甫偃和淳于无忌一直作为战将，不愿就此埋没，他们带着圣战士里的一些人决定离开。

由于和皇甫偃接触的不多，所以林越并没有详细介绍过这个人。姬雅是听漆雕翎说起的。对于幻影千机漆雕翎来说，皇甫家的绝学‘七霞神箭’确实是一门值得关注的绝学，七箭若是尽出，有号称杀神灭魔之能，只是现在尚无人看见七箭尽出。因为传说第七箭是要以生命为代价。甚至漆雕翎还盛赞七霞神箭为天弓第一强，可以说世俗之间的箭法中，七霞神箭名列第一位。

又听得巡山小兵称其‘皇甫大人’左右这么一串联，姬雅便开口试探，而皇甫偃并没有隐瞒身份的打算，那么结果就呼之欲出了。如果没有猜错，这个乌龙沟里的强盗，就是当初出走的一队圣战士。难怪三个人联手就能和姬雅周旋数招。这样的人放在江湖上也是一名好手，更何况可以结成军阵。也难怪三州合兵也不能剿灭他们，不要说依仗乌龙沟的地形防守，就是拉到野外摆开阵势，一百圣战士对打两千兵马也能不落下风，而这三州就算合兵也未必拿得出两千人，还都是一些地方上的二流部队。

姬雅明白前因后果便说道：“受人之托，前来找个人。”

“哦？这个理由倒是新鲜。”皇甫偃引箭搭弓做好准备警惕地问道：“却不知是何人所托，要找的又是何人？”

姬雅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你是这里的首领吗？”

“我……”皇甫偃没想到姬雅会问这个，正欲回答却听得附近脚步声大响，不一会儿便有百十号人将姬雅从四面围住。

姬雅放眼望去，这些人果然都不弱，至少比刚才三个巡逻的强，也难怪，毕竟实力强也不会安排去巡山。从姬雅被发现，到皇甫偃射箭救人，再到这些人包围姬雅，这个过程其实十分短暂。看这些人动作整齐，进退有据。就连包围自己的圈子也能隐约看出阵型的排列，可见这些躲入深山的圣战士们，不论是个人修为还是军事素养都不算差。

包围之中走出了一个伟岸之人，手持破阵百裂枪，身披兽面吞天甲，正是九言卫中的另一个人淳于无忌。

淳于无忌说道：“小姑娘，你的身手不错啊，应该不是无名之辈吧……哦，这个大剑，你是鸣剑山庄的人？”他并没看见姬雅之前的表现，只是赞叹于姬雅竟然潜入到乌龙沟腹地才被发现，这可就相当难得了。

正如姬雅惊讶自己被小兵所发现一样，对方也惊讶姬雅可以潜入如此深的地方。虽然名以上淳于无忌是乌龙沟大当家，但实际上皇甫偃管理着杂事比较多，也常常能听到外面江湖上的消息。面对姬雅，皇甫偃马上辨认出她是最近江湖盛传的小剑神，而淳于无忌也只是认出了北地剑神一脉的制式大剑。

姬雅现在已经赶到了棘手，或许一对一自己能赢二人，但是淳于无忌和皇甫偃联手，姬雅的输赢就不好说了，再加上周围这百十号圣战士，若要击杀姬雅也不是不可能，她紧握手中的剑，似乎随时准备应战。

见自己一方人马占了上风，皇甫偃也不像刚才那般小心，放下弓箭笑着说道：“好了，你别把人家姑娘吓着，这位就是我们的大首领，现在你可以说到底是何人所托，又是要找的何人了吧。”

第665章 留宿乌龙沟

面对包围自己的圣战士，姬雅小心防备，同时她也没打算说谎，直接说是来找那位太守家的小姐。淳于无忌和皇甫偃有点愣住了，他们不大理解太守这一波的操作，只肯出钱赎回儿子，但是另外雇人来救女儿？莫不是来杀这个女儿的？

想到此处两人的脸色便不大好看了，姬雅解释道：“应该说是她的母亲委托我来的吧。”

得知这些人的身份后，姬雅便有了很大的疑惑，圣战士的实力都不弱，破城拔寨不在话下，只是用来绑票似乎大材小用了，他们为何会沦落到这一步呢？

一听是太守家小姐的生母，两个人和缓和了一下，皇甫偃点了点头：“你先跟我来吧。”

姬雅毕竟是北地剑神的传人，二人对北地剑神以及鸣剑山庄倒还有几分信任，撤去了包围和姬雅边走边说。原来当初二人带着神战士的残部漂泊江湖，只能打家劫舍为生，一方面生活窘迫，另一方面原本为了理想而奋斗的圣战士沦为草寇，所有人的心中不乏有着灰心丧气破罐破摔的心情。

直到他们流浪到了乌龙沟，发现这里是勋贵大族的农庄，但防御力量不高，索性抢占了这里，并释放了数百名农奴。在几年前这些农奴对于杀进来的抢匪竟然毫无反应。淳于无忌和皇甫偃知道就算按顺序杀了他们，他们也不会有人和反抗，也难怪整个农庄只有三十个管理者，竟能看住数百的农奴。

这个时候的淳于无忌暗恨，如果圣女冷月孤薇还在，如果有她的带领，这样的农奴制度迟早会消亡吧。可是拜圣女教输了，在整个清平世界的梦想也彻底葬送了。

既然无力改变天下，就先从这个小地方做起吧，经过几年的改造，这里已经成了一方乐土，原本的农奴们也都慢慢的成为普通人。姬雅点了点头，很认可二人的话，看着村落中跑来跑去的孩童，姬雅知道他们干的不错，在其他地方的奴籍，就连孩童也是要承担劳作的。

至于说这次绑架的事件，二人也都直言不讳，再夺得乌龙沟之后，失去农庄的勋贵自然不甘，多次前来围剿都被他们打败，同时二人也意识到，乌龙沟虽然土地肥沃却也不能坐吃山空，索性主动出击，打劫那些搜管民脂民膏的贪官污吏。

这位风评不佳的太守自然也是目标，所以他们袭击了太守一家的车队，没想到第一个跑的正是这位太守大人，而家眷们也都慌作一团，这位小姐本来有机会跑的，但是看见年幼的弟弟摔倒，便立刻去救他。这才被他们一群人包围，而那时女孩张开双臂挡在了弟弟身前。

淳于无忌和皇甫偃佩服这个只有十四岁的官家小姐的重情和勇气，虽然绑了票却并没有亏待他们，甚至要的赎金也少了不少。没想到换来的结果是小姐被直接抛弃了。他二人明白这个太守官老爷的意思，实嫌弃身陷匪巢的女儿家不干净。气的淳于无忌当时就想去城里劈了他。后来还是那位官家小姐拦住了他，然后让弟弟回去了，自己打算留在这里。毕竟她只是个偏房生的女儿，在府里也未必过上什么好日子，乌龙沟里虽然是粗布麻衣，粗茶淡饭，却让她前所未有的开心和自由。

正说着三人来到了一处小木屋，敲门进去后便看见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淳于无忌说道：“朱小姐，这位便是名震江湖的小剑神，她有事来找你。”

那官家小姐本姓朱，她正摆弄着一架纺车，看来并不是什么都不会的娇小姐，很快的就适应了乡间的生活。这位朱小姐也很纳闷，她并不认识什么江湖中人啊，于是试探的开口问道：“这位……姐姐，可是要找我？”

“如果你是这次被绑架的太守家的小姐，那就没错了……”然后姬雅把事情说了一遍。

朱小姐秀目含泪：“是百福爷，娘还在找我。”百福爷便是那老管事，听过了来龙去脉的山寨二人组也终于明白了真相。

淳于无忌无所谓道：“既然如此，不如把你娘一道接来。”

皇甫偃摇头道：“不妥，毕竟他娘是他爹的合法妾室，若是私自出走……”

朱小姐也否决了这个提议：“不行的，我娘的娘家还有人，如果她私奔出逃，我爹一定会会放过他们的。”

淳于无忌说道：“那怎么办？总不能把朱小姐送回去吧。”

皇甫偃苦笑道：“当然也不行，如果不收赎金便放人，对咱们山寨的威信是个打击，这是第一。其次便是那个狗官已经不认女儿了，只怕朱小姐前脚进家，后脚便要被自尽了。”

淳于无忌显然对现在这种不干脆的局面很是不满：“那你们说到底该怎么办？”

姬雅插话道：“不知二位可否让外人进入乌龙沟？”

二人对视一下，皇甫偃问道：“阁下的意思是。”

姬雅说道：“那太守府不是什么好地方，不回也罢。但总给人一个交代，我打算带那位管事来一趟。”

朱小姐听了满心欢喜，山寨二人组也自无不可，他们并不担心什么，这是圣战士的自信。放眼周围三州，或者整个东北地区，这百十号弟兄大可去得，便是号称第一世家的马家驻地幽城，他们也有自信闯一闯。

说好之后姬雅就回去了，回到城中又休息了一晚，便等到了急切盼望消息的老管事，前因后果这么一说，老管事吓得够呛，没想到小姐竟然愿意留在土匪窝里，他千呼万求的请姬雅帮忙。姬雅却表示朱小姐过得很好，不信可以和她一起去山寨里看看。

好说歹说之下老管事可算同意了，他先回去取了一个布包，然后战战兢兢的和姬雅来到乌龙沟。

当老管事和朱小姐相见的时候，二人哭成了一团，然后诉说着彼此的事情。在外面的淳于无忌把玩着手中原本拜圣女教的令牌忽然说道：“你说咱们冲到城里，杀了那个狗官怎么样？”

“不可。”皇甫偃说道：“我知道你看着心里难受，虽然朱小姐因为咱们才母女分离，但是她在这里生活未必就不好，但是真要去杀他爹，劫他娘，那她心里一定会开心吗？毕竟那是亲爹啊。再有他爹总算是一方太守，要是真的让咱们宰了，你觉得周围的朝廷兵马会放过咱们？你我兄弟虽然不怕，可总要为乌龙沟里几百口子无辜想想。”

淳于无忌看了看村落间开始新生活的人们，心中的杀意消减了不少：“但也不能就这么放过那个狗东西，告诉兄弟们，最近都到他那里活动活动，让他也知道知道什么叫着急。”

对于这个提议皇甫偃倒是不反对，别看他们的主力在乌龙沟，实际上周为村镇也有受过他们恩惠的人，势力算是初步展开了。让这位太守的地盘上，一天三小案，三天一大案还是做得到的。

百福爷和朱小姐说完话，朱小姐给她母亲写了一封信报个平安，姬雅便要送老管事百福爷回去了。百福爷壮着胆子来到山寨二人组面前，任谁都看得出，这个老头害怕的两脚发抖，他说道：“两位……两位大王。”进到乌龙沟以来，他也知道这些强人不是只会杀人放火的恶徒，甚至这个村落比外面更美好，但是本能的惧怕还是让他充满了恐惧。

皇甫偃笑道：“老人家休慌，我们不是什么山大王，叫当家就好，不知有何指教？”

百福爷立刻说道：“二位当家，对，二位当家，这里有一些银钱，可用小姐日常用度。”说着翻开布包，里面是不少的散碎银两以及穿好的铜钱，还有几只看上去不算名贵的首饰。几人知道这是朱小姐的生母和百福爷凑出来的。

淳于无忌见状直接拒绝道：“老人家，这些银钱你拿回去，晓月姑娘在这里不敢说锦衣玉食，但我保证绝不会亏待她就是了。”晓月是朱小姐的闺名，称呼一改也就等于不再把她当外客，而是自己人了。

百福爷马上道：“不不不，要收的，要收的，大……当家，这本是薛姨娘给小姐攒的家底，小姐彻底回不去了……”薛姨娘便是太守的偏房，朱晓月的生母，她就这么一个女儿，如今太守府已经宣称朱晓月死在了乌龙沟，着实给山寨泼了一盆脏水。刚刚从百福爷那里得知，也算彻底断了朱晓月回去的可能。正因为如此，山寨二人组近期要好好的和太守玩一玩。

皇甫偃说道：“算了，还是收下吧，不然老人家也不会安心的，回头给晓月姑娘吧。”

……

姬雅将百福爷送回去后，又回到了乌龙沟。之前她曾和山寨二人组说好要小住几日。而淳于无忌和皇甫偃也对姬雅的修为以及行事风格十分赞赏，所以也就答应了她。

姬雅留下有两个原因，第一是因为皇甫偃，他的七霞神箭果然非同凡响，自己硬接了他一招，感觉对自己修炼霸龙剑道很有帮助，霸龙剑道本身就是狭路相逢勇者胜的霸气，所以她打算再找机会试试七霞神箭。

第二点就比较重要了，因为她是第一次接触拜圣女教的人。当初拜圣女教为祸天下，其势力何其壮大，姬雅不相信能掀起这样的大战，只是因为一句蛊惑愚民而说得通的。

作为王室的公主，天生就应该和他们是对立面。但是南海一行，不论是苏兰岛还是双月之海，姬雅都深刻的体会到作为王室的责任。这个天下出了问题，但是朝廷解决问题的方法永远都是镇压。没有消灭根源，所以问题周而复始，这一次或许能从这些人身上找到答案吧。

第666章 看在同教份上，拉兄弟一把

山谷深处随着一声破空巨响，白色的电光绽放。姬雅苦苦支撑着，她能够正面接下皇甫偃的朱雀之箭和青龙之箭，但是面对白虎之箭却还是力有不逮，这也难怪，毕竟四灵之中白虎主杀，本身攻击力就比一般的要强。姬雅又坚持要正面接箭，所以皇甫偃想收力道都不可能了。

不过姬雅到不是盲目自大，她大概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所以这一箭接的虽然艰难，倒也没有什么实质上的损伤。

皇甫偃也惊叹道：“姬姑娘如此修为，在下服了。”以往的战斗中能接他的七霞神箭的不说绝无仅有，那也是凤毛麟角，何况姬雅这个年龄。

姬雅呼了一口气：“不，我还差得远呢。”

皇甫偃摇头道：“练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有时候放慢点未尝不好。”

“我明白的，多谢。”姬雅捋了一下气息：“淳于将军呢？还在石庙？”

皇甫偃看了看乌龙沟深处：“他总是这样，其实我们都忘不了圣女殿下，只是他太……”

姬雅已经在乌龙沟住了小半个月，日常和村民同吃同住，偶尔和皇甫偃对对招数。和皇甫偃不同，作为大当家的淳于无忌除了日常的琐事之外，最喜欢的便是在乌龙沟的最深处盯着石庙发呆。这个石庙是简易搭建的，里面供奉的不是哪路神仙，而是原来拜圣女教圣女冷月孤薇遗留的光明铠和羽翼靴。淳于无忌经常在这里睹物思人，想着原来心怀热血的一干人彼此团结付出的时光。

见气氛有些沉默，皇甫偃说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姬小姐要一起回去吗？”

姬雅摇了摇头：“不了，我等会儿再回去。”

“那好吧。”这里距离村庄并不远，皇甫偃倒也不担心姬雅，便先行离开了。

姬雅一个人来到附近的小河边蹲下洗手，这半个月来她和村子里的人也算混熟了，也知道了这里不少的事情，如今她借宿在一个叫茉莉的小女孩家里。家里只有母女二人，母亲成天忙着手里的活计，一直没什么玩伴的茉莉就追着姬雅的身后，姐姐、姐姐的叫着，嬉闹着。

从她口中得知，她和她的母亲都没有姓氏，父亲死的早而且也没有姓氏。大周的奴隶除了战俘、卖身为奴，因罪贬奴，最多的还是这种祖传的奴隶身份。就小茉莉而言，他家族的奴隶史甚至比大周王朝的建国史还要漫长。

往日里她能得到的信息，从来都是口口相传或者是圣人文章，那些修饰过的语言和晦涩的教诲好像把什么都说懂了，但又好像什么内容都没有说。

师父林越说过，道理这个东西一直在那里，只不过一些人稍加修饰便拿出来用，所以很多时候，不是某些人说出的话很有道理而是他们在照本宣科，所以在听他们说完之后，你总会有恍然大悟的感觉，可事后一回想，就感觉和没说一样了。

为什么小茉莉生下来就要有这样的人生？说也说不清楚，问题几乎层出不穷，可是从来没有被真正解决。姬雅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做，在河边练了一阵剑术便回去了。

刚到借宿的地方，小茉莉便跑了出来：“姐姐你看，今天我和大强他们去摘果子，可甜了。”姬雅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小男孩一般不会带着这些丫头玩，除非是摘果子或是摸鱼，总要有个在一旁收拾‘战果’的。

看着这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很难想象在几年前，圣战士们刚刚进村子的时候，这个女孩面庞淤青，四肢浮肿的看着这些陌生人，哪怕是友好的接近，也会惊的她们大呼小叫。一身伤的原因竟然是管理这片农庄的管事，在屋子里欺负她妈妈，小茉莉只能在外面等着，因为肚子饿探头叫了一声妈妈，便被衣衫不整的管事打成这样。

刚听闻这件事的姬雅心情很沉重，紧紧地握着大剑，和他们一比，自己真的更不幸吗？在练功之余姬雅一直陪着茉莉玩，这也是茉莉粘着她的原因，毕竟妈妈还有很多活要做不能总陪着女儿。

陪着小丫头玩了一阵，暮色降临之后普通人除了吃饭睡觉也就点男女之乐了。姬雅从师父林越那里学了很多娱乐方法，比如第一晚和小茉莉下了一晚上的五子棋，把小丫头逗得不行，第二天就去找小伙伴炫耀了。

时间已经过了半个月，姬雅还要前往鸣剑山庄和灵山派，既然几次交手已经知道了自己目前的极限所在，也是时候告辞了。本来小茉莉哭着拉的她不叫走，还是妈妈劝住了小丫头，她知道姬雅是江湖上的大人物，怎么可能一直陪着小丫头。

天一亮姬雅先是照常晨练，然后准备和淳于无忌、皇甫偃告个别再走，刚到大堂门口便听到里面淳于无忌喊道：“那个叛徒想投奔咱们，门也没有啊。圣教倒了投靠别人，现在被当做抹布用完就扔，倒想起以前的情谊了。”

却听皇甫偃说道：“毕竟大家同教一场，又怎么能见死不救？”

正说着姬雅已经到了门口，他们所谈之事倒也没有背着人，见到二人似乎在争论什么姬雅有些尴尬：“抱歉，打搅了，我是来告别的。”

皇甫偃起身说道：“姬小姐这就要走了？”说实话这半个月他们和姬雅相处的不错，倒也不是想一直留她下来，可是地主之谊还是要尽的。

姬雅点头：“是啊，本想去鸣剑山庄一趟，二位可是遇上了什么难事？”刚才隐约听见叛徒、见死不救等字眼，似乎有什么大事，对二人感官不错，有承蒙他们半个月的照顾和指导，姬雅便问了一问，若是不妨事的话就出手相助。

见淳于无忌不是很高兴，皇甫偃便转移了话题：“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原来一位同教的兄弟想来投靠，所以有点小分歧罢了。”

“同教的兄弟？”二人是拜圣女教的，这一点姬雅知道，这么说来对方也是了。

皇甫偃说道：“说起来这人的名头也不小，就是当年杀了乾国公的追风神将耿昌。”

“乾国公！！？”姬雅惊呼道。这个名字她太熟悉了，因为乾国公就是她父王的胞弟，她的亲叔叔。虽然只见过几面，然后早早的就被分封到了外地，最后只听说是拜圣女教作乱，死在了战乱之中，其他的前因后果一概不知，毕竟姬雅只是个在深宫之中的公主，还是最不受待见的那一个。

姬雅马上正色道：“能给我好好说说吗？乾国公是大王的亲弟弟吧。他是怎么死的？”

皇甫偃虽然奇怪姬雅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不过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于是便说道：“是这样的，耿昌原本也是名门之后，将门世家，其父乃是征东将军耿崇。乾国公则是当今大王的胞弟，却有一个爱好……喜欢人妇……”说到这里他不禁顿了一下，毕竟姬雅年纪还不大又是女孩子儿，不过看她没什么反应便跳过这一节。

当年耿昌还只是一个七、八岁大的稚童。耿家有两个孩子，是姐弟二人。耿崇的妻子郭氏才貌双绝，就被这么一位好人妇的乾国公看上了。但是自从结婚之后，郭氏便安心当起了深宅贵妇，育儿持家，若非重大节日庆典，绝不抛头露面。

那时耿昌的姐姐已经及笄，于是乾国公就求娶其姐，成了耿昌的姐夫，可是一家人谁也未曾料到，这女婿一开始就是奔着丈母娘去的。后来便以此为契机时常上门，日子一久耿家也未曾防备，终于叫他得手了，趁着耿崇外出公事，他带着妻子以探望为由登门。***了自己的岳母。

那郭氏也是贞烈之人，哪能受得这番屈辱，立时自尽而亡，耿昌的姐姐得知此事也如晴天霹雳，和乾国公厮打咒骂，乾国公却在推搡之下失手将其杀死，然后慌忙逃离耿家。

再之后耿崇归家知道事情原委，顿时暴怒抄起家伙就杀奔乾国公住处，乾国公得了消息早早溜回王宫，耿崇在乾国公府大杀一通，然后驱马追杀，冲击王宫，其他军中将领苦劝无果，终于将其射杀于王宫门前。

此时本为家丑，自然不能张扬，于是定性为耿崇谋反，诛杀耿氏一门，年幼的耿昌被家中忠仆所救，自此流落江湖，而乾国公所做的事虽然朝廷极力隐瞒，下面的人可能不知道，但是上层官员以及权贵岂能不知，虽说事不关己，但是此事太过逆反伦理，自然是人人鄙夷唾弃，远在北疆的魔云海也发函问罪，见事情闹得太大，大王只能把乾国公远远发配地方。

而流落江湖的耿昌不仅苦练家传武学，更是有幸拜得一位云游散修的门下，学得一身雷灵仙术，自拜圣女教起事以来便投入教门，更是亲手手刃了仇人乾国公。

姬雅目瞪口呆，她本以为王室最多就是昏聩无度，整个天下的主要问题还是奴隶制度、战乱、以及那些蛀蚀国家根基的勋贵。如今她才知道王室的肮脏超出她的想象。为什么？为什么南海小国的王子和公主为了国家不惜伤痕累累，不惜以命拼搏。而大周的王室不仅没有一点为国家贡献的想法，还不断的在毁掉自己依托所在，外面为何会战乱？诸侯们为什么能割据地方，拜圣女教作乱，何故一夜便有百万教众数十万大军？

姬雅越想越生气一掌将身边的木桌拍碎，皇甫偃只以为她是激愤，所以也不做他想继续说道：“后来圣教末路，他被神枪林越所败，好在保下了性命，按理说他不可能投向朝廷，也不会投向朝廷，这时候他遇到一个人，朝廷所任命的平原镇抚使赢睿。”

姬雅听了事情经过，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原来自己师父也在故事之中？至于那个平原镇抚使也不简单。

一般来说在作战期间，战时较长，事态严重。战场附近会划出一片区域，甚至整个郡都会被设为战区。而战区之内会临时设置官职，武职最高便是招讨使，文职最高则是安抚使，在朝廷没有下旨撤去战区状态的时候，他们就是这个区域的最高决策者。而镇抚使更是在这两个官职之上，为了防止战后情况恶化，所以会给一些临机专断之权，镇抚使身兼招讨使、安抚使双职。

姬雅一路行来没少听到这位的名头，赢睿作为平原镇抚使，节制平原郡治下的苍、唐、康、霸四州，原本是拜圣女教大本营，早已是一片焦土。在这两三年里，经过他的治理已经算是勉强摆脱‘人间地狱’这四个字，不过依旧是诸侯之中较为贫瘠的一个。

被林越击败之后，耿昌并没有被杀，反倒率领部下逃了出来，一直在和平原镇抚使赢睿作对，不时屠杀地方上有实力的勋贵。淳于无忌和皇甫偃都清楚，他们这是在演双簧。毕竟赢睿是四王子的人，若是四王子在，他还算安全，但是京城一场火并，两位王位竞争者同归于尽，赢睿作为四王子孤悬在外的军事力量，怎么可能不受忌惮？四王子一派包括林越在内的数位总兵都被明升暗降的调离了。为了怕出现这个情况，赢睿给自己编造了一个强大的对手。

也是靠着‘魔教余孽’耿昌，赢睿才能轻易的解决治下的地方士族。开始他只是跟随四王子想有个前程，后来他独立领兵便要有更大的权力，四王子死后惊恐之下想要尽力自保，如今兵马钱粮和地盘都有了，赢睿的内心便不再是想当一个镇抚使了，天下诸侯那么多，别人能成他为什么不成？所以有传言说他上书自请册封齐侯。

这样一来和朝廷有仇，一直被他当做处理杂事的‘黑手’耿昌自然要和他分道扬镳。本来耿昌手下有两千兵马，占山为王之后收纳逃难百姓，手下们也纷纷成家，如此一来非战斗人员就更多了，这两千兵马和数千民众显然在未来齐侯的领地上过不下去，所以想到了同一教门的乌龙沟，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拉兄弟一把。

只不过淳于无忌对于他投敌叛教的举动心怀芥蒂，皇甫偃倒是无所谓，本身耿昌也是为了报私仇才加入的，其次他也不算是投敌，尽管是在暗地里帮着镇抚使赢睿，实际名义上他还是拜圣女教余孽，也可以看做是黑白之间的一种合作方式。

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姬雅忽然对这个杀了自己的叔父，却败给了自己的师父的将门之后产生了兴趣，她想看看这个天下最真实的一面。

第667章 不忘初心，耿昌到来

大概解释了来龙去脉，这个问题姬雅不太好干涉，皇甫偃叹气道：“本来大家同出一门，若那耿昌只是来借些钱粮倒也无妨，但这浩浩荡荡几千人，也是个不小的问题。”

姬雅当然明白，便问道：“那皇甫将军的意思呢？”

皇甫偃说道：“其实，我虽然看在百姓的份上赞同收留，但是内心还是有所担心的，一来这耿昌毕竟和那个平原镇抚使关系暧昧，此次前来难保有诈。二来，就算是他真的有难前来投奔，可是收下这数千人已经是乌龙沟人数的好几倍，万一他们反客为主……”

姬雅已经明白了皇甫偃的担忧，这一趟南海之旅她也成熟了不少，便问道：“淳于将军也是这么想的吧。”

谁知道淳于无忌却说：“这倒是无所谓啊，他们要是敢扎刺，我们就收拾他们。”这是对圣战士实力的自信，哪怕是在兵力上一百对两千，但是他毫不畏惧。这一点姬雅是认同的，实力只是中下游的巡山小兵都能在她手下过个三两招，百人在一起凑成的战队，实力肯定更强。

于是有意思的一幕出现了，淳于无忌看不上耿昌，却完全不担忧他捣乱，皇甫偃有意收留却瞻前顾后。

皇甫偃看着思索的姬雅便笑着问道：“姬小姐，你怎么看？”

“我？这件事让我来说……不太好吧。”毕竟是乌龙沟内部的事，往大点说是拜圣女教内部的事。

皇甫偃笑道：“哪有什么不好，大家都是朋友，随便聊聊而已。”拜圣女教早就没了，哪里还有什么外人内人的，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大家说说看法并无不可，甚至皇甫偃也想听听姬雅这个外人的想法，毕竟当局者迷。

姬雅想了想便问：“请问二位的初心是什么？”

“嗯？”正当二人不明所以的时候，姬雅又问道：“两位当初加入拜圣女教是为了什么？”

淳于无忌说道：“为了公道正义。”

皇甫偃说道：“为了解救受苦受难的百姓。”

姬雅点了点头：“是啊，二位因为这个初心才加入拜圣女教的，那拜圣女教就只是为了完成这个心愿而有用的工具，当他不能实现目标的时候，为什么还要因为他而拒绝被人？”

姬雅的话很简单，但是二人却是一愣，是啊，淳于无忌不喜欢耿昌，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算是拜圣女教的叛徒，但拯救百姓、主持正义才是他们的初心，而不是维护维护一个教门。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最大的体现便是南方的宋侯。起初他们是因为百姓们活不下去，所以才起兵保护百姓。但是到了最后，为了维持自己的军队，更加的盘剥百姓，使他们活不下去，形成了一个无解的死循环，为了受苦的人起兵，为了起兵让人们受苦。

不忘初心是林越和藿萝芭这两位师父都交给过姬雅的道理，她也是一直在向着自己的初心为何。而她的一句话点醒了二人，难道要看着数千人流离失所？若是没有余力就罢了，现在的乌龙沟地多人少，完全有能力照顾。自己又不是什么政客或者军阀，需要考虑那么多吗？就算是耿昌有什么不轨，照着淳于无忌的想法没错，圣战士毫无畏惧。

淳于无忌起身道：“好，有姬小姐这句话，便是让他们过来又何妨。”

姬雅说道：“那好，我也晚两天再走，正好看看这位大闹北方的人物。”

山寨二人组自无不可，甚至还认为姬雅是怕此事真的有诈，所以自愿留下助二人一臂之力，所以内心对姬雅感官大好。

整个乌龙沟都忙碌了起来，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数千民众。这里本来已有的村落还有不少空房，这几天又增加了一些简易房屋。得知姬雅暂时不走了之后，最高兴的人当然是小茉莉，这丫头还是缠着姬雅，姐姐、姐姐的叫着。

消息发出去几天之后，得到了耿昌他们要到来的消息，迎接是一方面，防人之心却也不能没有，圣战士们也是严阵以待。

几天后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追风神将耿昌，姬雅一看果然不凡，耿昌年约大约三十出头，剑眉星目，英武异常。身披兽面连环金甲，手拿三尖两刃刀，胯下一头异兽，其形神似狮子，毛色却有不同，身上却是斑状纹路，不是一般常见的园斑或是梅花斑，而是有棱有角的不规则星状斑纹。这坐骑名叫极影星猊，听说速度奇快，叫人难以招架。不过这一路的旅途让他略显狼狈，而随着而来的数千民众也都是风尘仆仆一脸疲惫。山寨二人组和耿昌相见，顺便也介绍了一下小剑神姬雅，最近姬雅的名头确实响亮，耿昌也有所耳闻。普通民众前去安顿了，四个人来到了主厅，淳于无忌还是不怎么看得上他，皇甫偃到时问起了他的过往。

耿昌叹了口气，述说了起来，当年他被林越打败，口服心服并无怨言，为了不让战火祸及百姓，他选择了献城。可是他自己明白，别人招安好说，他可是斩杀了当朝大王的胞弟乾国公，于情于理是活不下去了。

但是后来林越将他交给了后来的平原镇抚使赢睿，二人商量了一夜，内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非就是谈了谈合作。赢睿毕竟是四王子的人，而当时三王子就要来平原郡这里成为主帅，那时常州全境已经被赢睿所控制，手下大将数人，兵马过万，一旦回到大营见到三王子，那结果可能是一撸到底，啥也不剩。要知道赢睿第一次从铜山校尉的位子上下来，被贬到江州当个典狱长，之中就是因为三王子和四王子的党争，现在就是赢睿倒贴过去，三王子恐怕也容不下他，况且他心中也有火气，不想这么寄人篱下，把身家性命赌在别人一念之间。

随即赢睿将耿昌连同两千人马放走了，还附赠兵马钱粮，而耿昌也没让他失望，扫平了大批地方世家，在朝廷为难赢睿的时候，他不时的跑出来刷个存在，让朝廷一直无法解决赢睿所带来的麻烦。后来太师魔云海的大军在蜀地吃了大亏，在东方虽然还有柴胜男的一支奇兵，但是孤掌难鸣不可能全力对付自己。

到了这一刻赢睿算是放下了心，又来了一拨扩张之后便停下了脚步，一方面是所占领的地方都是原来拜圣女教的战场，生产生活都未恢复，强行战争只能把治下拉入深渊，是时候发展民生经济了，另一方面赢睿并不是老牌世家，所以能得到外力的帮助极少，现在他的发展已经到了瓶颈，周围还有鲁侯的实力，北边则是马家的大本营，以及虎视眈眈的柴胜男所部。

赢睿由外传内，为了获得一个名义，上书朝廷请封齐侯，而自西边魔云海吃了一个大亏，朝廷对于地方割据恨到了极点却又无可奈何，于是给赢睿出了几个条件，其他的都还好说，但是有一条就是彻底剿灭耿昌。这个不难理解，毕竟乾国公乃是大王胞弟，朝廷还是要这一份最后的体面的。

赢睿陷入了思考，耿昌是个人才，他也想着有一天能够光明正大的收归己用，就像手下的牵黄将军毕疏狂一样，还不是拜圣女教的降将。可是朝廷旨意一来，就意味着必须要处理他。毕竟现在手中的地盘早已超过了平原镇抚使的管辖，一天没有正名，赢睿的统治就不合法。

若是个枭雄人物，对于这种不能为己所用，又阻碍自己发展的人，还有什么过去情谊，直接就给灭了。又或者诓骗他过来，直接杀了他然后在收编余部。可是赢睿没有这么做，他叫来了耿昌，直接把前因后果说了，然后表示从此以后他便是朝廷的齐侯，一些事不得不做，一些情分不得不断，你走吧，走得远远的。

所以赢睿没有为难耿昌，还给了他一些钱粮，但如果耿昌一直不走，他就只能按照旨意剿灭他了。虽然耿昌算是被赢睿利用完了就抛弃，但是他却没有什么不满。毕竟赢睿已经仁至义尽了，大家不过合作关系，好聚好散吧。

脱离了赢睿的势力，耿昌也为以后的发展愁心，齐鲁之地不能待了，北方的马家也不是好去处，南边有柴胜男，过去就是找死，西边倒还在朝廷的掌控中，也没什大大的势力，但这几千人想要安身却也麻烦，不得已间想起了乌龙沟这边，所以才尝试着联系。别看乌龙沟担忧他们有诈，其实他们又何尝不担忧乌龙沟有鬼？

数千人之中老弱占多数，一路穿州过境，耿昌无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不光是朝廷官军容不下他们，就是黑道势力也当他们是块肥肉，甚至于齐侯赢睿会不会出尔反尔追击，这些耿昌都吃不准，一路上已经出现了伤亡，如果乌龙沟不收留，他们很可能会面临灭亡。

听了这前因后果，大家也都唏嘘不已，很奇怪，若是没有姬雅在，或许双方还不会这么交心，但因为多了姬雅的存在，在谈话中彼此慢慢的开始互相理解，甚至淳于无忌也不像开始那般厌恶耿昌了。

第668章 姬雅坦白，宝甲流光。子云学剑，双姝教学

乌龙沟之中，耿昌骑着坐骑极影星猊向姬雅冲去，手中挥动着三尖两刃刀直扑而下，姬雅挥起大剑硬撞耿昌的兵刃。这几天里姬雅请耿昌帮着对练，该用什么力道二人都已经很清楚了，一开始耿昌不打算骑极影星猊，但是姬雅却表示坐骑也是耿昌实力的一部分，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用极影星猊的速度配合耿昌的雷灵功法才是最合适姬雅的训练方法。

一开始姬雅也被打的不知道北，慢慢习惯之后姬雅便逐渐占了上风。这几天除了剑术上的训练之外，姬雅也曾观察过耿昌这个人，虽然他大闹北方，又杀了不少人，还包括许多勋贵和王室成员，被人称之为悍匪。但实际上他却是个很随和的人。

姬雅觉得用随和这个词一点也不过分，他的一生都执着于报仇，大仇得报之后也曾空虚了一阵子，并宣誓向整个大周王朝复仇，事实上也不过是想找一个生活目标罢了，在这个国度里，黑的白的都容不下他，他是一个孤独的人，除了齐侯交给他的任务之外，他已经不怎么出手了。更多的是保护这些手下和他们的家人。

本以为这样的人不是抑郁纠结便是苦大仇深，可是耿昌更像是一个看透生活的中年人，有着自己的责任，却没有什么其他的追求，以他的能力和出身本该是个前程远大的人，结果被一个小人毁掉了，毁掉了他的家庭和他的一生。

姬雅这两天也在纠结，她在想要不要向耿昌吐露自己的身份，虽然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必要，但是作为大周王室的一员，欠他一声抱歉。再有就是自己的形象太好辨认，而身世也不是什么秘密，虽然现在乌龙沟众人还不清楚，不过知道也是早晚的事，到那时自己这种刻意隐瞒的行为，在他们哪里会怎么想？

经过了一番思考，姬雅决定告知他们自己的真实身份，或许会因此与这山寨三人组闹出不小的隔阂，但是拜圣女教本来就和大周王室水火不容，坦白不过是求个心安，如果他们真的容不下自己，那么离开便是了。

世间很多事就是这样，对于当事人来说，不谈是个结，谈开是个疤，不过一个结永远都在，但是疤或许有恢复的一天。

两人收手了，姬雅的进步耿昌看在眼里，和刚开始的忙于应对不同，现在不管是极影星猊的速度还是自己雷灵功法都已经不能对她造成什么威胁了。不愧是皇甫偃都感叹其资质的小剑神啊。耿昌在心中也给姬雅很大的赞誉。

收剑之后姬雅沉默了一下，然后向耿昌行了一个大礼，耿昌不明所以，立刻去虚扶一下：“姬姑娘，你这是何意啊？”

姬雅说道：“这是大周王室欠您的一个抱歉，也是我想对那个家族最后想做的一点事情。”

听到大周王室，耿昌脸色骤变，本来姬雅的姓氏在大周并不算常见，却也不是什么罕见的存在，加上她的一头金发以及霸龙剑道的手段，耿昌丝毫没有怀疑她的来历。如今一听这话，耿昌眉头一皱，发现事情不不简单：“你究竟是什么人！？”

听着耿昌有些咬牙切齿的语调，姬雅说到：“说起来我还和你有些渊源……”接着姬雅将自己的身世从外婆时代娓娓道来，好解释为何大周王室会有一位金发公主，又将自己的师父是林越的事说了出来。随着姬雅的讲述，耿昌的脸色不断变化，大周王室是拜圣女教的死敌，而神枪林越是一手毁灭拜圣女教的力量之一。这样两个组合都能扯上关系的姬雅，无疑已是刺激山寨三人组的存在。

耿昌的内心压抑着一股气，几乎就要喷涌而出，姬雅说道：“就是这样我开始了旅行，一面寻找师父，一面磨练自己的剑术，虽然我早就和那些人没了瓜葛，但是我身上流的血改变不了，我要对您表示歉意。”

“不需要！”知道了前因后果之后，虽然内心深处知道姬雅或许是无辜的，但是自己一家人又有什么错？仇敌的女儿，战胜自己之人的弟子，或许林越对自己并没有什么过失，甚至还算是有恩，但就凭姬雅曾是大周公主这一条，他就不想原谅。

与此同时，在乌龙沟的深处，淳于无忌依旧是坐在那个简易的神庙里，看着冷月孤薇遗留的光明铠和羽翼靴，回想着当初的岁月，虽然皇甫偃总是劝他，人不能永远沉浸于过去，应该为了身边人的未来而奋斗。

道理他都懂，但是如今困守于乌龙沟的他们又有什么未来可说？别看周围的府县拿他们没辙，但是他们除了出去劫掠作案，又有什么作为？昔年拜圣女教虽然都是乌合之众，但尚且能纵横寰宇，割据城池。如今的他们呢？耿昌的手下有两千百战精兵，而圣战士更是以一当百的存在，但是他们也只能龟缩宅这里苟延残喘，曾经意气风发梦想着拯救天下，没想到弄得自己被喊打喊杀，逃到山中让跟随自己的人们混个温饱而已。

就在这时，被供奉的光明铠绽放光芒，这是多少年都没有看到的事，淳于无忌激动道：“殿下，是您吗？”明光铠的光芒不是一直释放，而是有规律的起伏闪耀。

曾经作为明光铠主人的圣女冷月孤薇从对九言卫说过，这身铠甲是有灵魂的，它之所以选择了我，不是因为我的修为，而是因为一种认可。九言卫后来追问过，是怎样的认可？冷月孤薇只是摇了摇头笑而不语。

自从圣女冷月孤薇死后，明光铠就仿佛失去了光泽，一直沉睡在这个地方，没想到今天突然绽放出了光芒。

……

天色暗了下来，子云等四人不再急于赶路，这几天子云一直在和诸葛冷对练剑法，其中也少不了默轻语和独孤丝丝的指导。

尤其是独孤丝丝，除了了解子云的二刺猿剑法之外，似乎发现了一个更大的宝藏，那就是林越所创造的怒莲青萍剑法。当初林越是用双剑使出了两路剑法，青鸟剑用的是青萍剑法，不断的圆弧运动，以防守为主，而金鳞剑则是以上清流云剑作为攻击，金色的光芒分出十数道剑影，从上往下看去就像绽放开的金色莲花。一剑进攻，一剑防身，金莲青萍，运转乾坤，由此独创的怒莲青萍剑。

当然那个剑法并不完善，还需要双剑合并，等到真正大成之后，才能随心所欲一剑而发。

但是这个招式却和独孤丝丝的七杀剑诀莫名的契合，血莲七杀这招的威名不是吹出来的，七杀剑诀威力很强，当独孤丝丝施展血莲七杀的时候，就像数道无形剑气四下绽开，尤其是被围攻之时，周围会因为剑气绽放血雾，从上方鸟瞰便如一朵绽放的血色莲花。

乍一看两个招式好像一样，但是血莲七杀是以杀伤为主，只要剑影足够快就行，所以独孤丝丝一只剑便可完成，但是怒莲青萍剑是以玄门正宗功法驱动，攻守兼备，更是暗藏乾坤运转之妙，也难怪林越一直试不成功，要靠双手持剑才能解决。

不过虽然两套功法不同，却有几分相通之处，再加上子云以速度见称的二刺猿剑法打底，经过了独孤丝丝的指导，剑术进境可谓一日千里，在不比拼修为的情况下，完全压制了诸葛冷的剑法。

一直漂泊江湖的独孤丝丝和默轻语似乎找到了新的乐趣，既然独孤丝丝在教子云，那默轻语便开始教诸葛冷，虽然二人一个用刀一个用剑，但是默轻语自从身体被定住之后，修为不能再增长，所以在别的杂学上下了一番功夫，于是便先从闪转腾挪的身法教起。两边互相教完再让二人打一架分个输赢，然后再继续教。四人一路走走停停朝着花都而去。

……

姬雅和耿昌最后到底是没有发生什么冲突，两人无话的各自散去。

回到乌龙沟的大厅，耿昌看见了一脸思索的淳于无忌，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听得皇甫偃进门说道：“累死了，你们二人倒是清闲啊。”

自从这几千号人进入乌龙沟之后，安置住所、分配土地，划分口粮这些杂事都是皇甫偃去办的，虽然短短几天上千人根本安置不完，不过简单的秩序已经产生了，只要不出大乱子十天半个月就能完全安置。

刚说了一句话，却看见眼前两个人的神色都不对，皇甫偃便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淳于无忌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耿昌先说话了：“那个姬雅是个公主。”

“啥？”淳于无忌和皇甫偃一脸问号的表情：“公主？你莫不是在开玩笑？”

耿昌将姬雅的事情说了，二人也是一阵沉默，按理说大周王室是自己的敌人啊，当初攻破霸州总坛的不就是三王子带的兵马吗？真按姬雅所说，那她就是当今大王的女儿，正牌的公主。咋还让敌方的重要人物，混到咱们的腹地了？

“那咱们怎么办？”对于姬雅突然爆出身份，三人一时之间都不知该如何应对。

淳于无忌也说道：“其实今天还有一件事……”

听说了冷月孤薇的光明铠的反应，皇甫偃一脸正色的问道：“你是怀疑这二者有所联系？”

耿昌先叫道：“不可能，圣女的铠甲怎么会……”虽然对于拜圣女教看不上，但是对于圣女冷月孤薇，耿昌还是保持的敬意的。

淳于无忌又说道：“但是在此之前也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啊，而且这位姬小姐也不是一般的公主啊……”

其实回想起来，姬雅不论是修为还是行事做派，山寨三人组都是十分赞赏的，别看她娘出身番邦，但是混得再惨也是个公主，瞅瞅现在的那些在京城的王子公主们，不是奢靡无度、攀比成风。便是为了王位勾心斗角，杀兄害弟。而姬雅已经得到了东海、北地两方面的认可，行走江湖被称为小剑神。

和那些人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要不是自己说出来，谁能想到大周王室还有这么一号奇葩。即便是对大周王室一直厌恶的耿昌，也不得不承认姬雅的优秀。

当然，话虽如此，得知她的真实身份后，山寨三人组内心里也有着不喜和隔阂，这也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一阵沉默无言，最后淳于无忌说道：“让姬小姐去看看光明铠吧。”

另外两人一惊，耿昌说道：“这样好吗？”

淳于无忌回答：“她曾说过让我们不忘初心，拜圣女教起事之初，不也是废除阶级，主张平等吗？如果我们真的认可她这个人，为什么要在意她的出身？圣女殿下可不是怎么教导咱们的。”二人闻言也只能点了点头。

第669章的希望，火钳刘明

“没想到你还是位公主啊”皇甫偃一边和姬雅走向神庙，一边打趣道。

姬雅也没想到，凭借拜圣女教对大周王室的仇恨，山寨三人组做出什么举动都不稀奇，但她等来的却是皇甫偃请她去神庙一趟。

姬雅苦笑道：“愿意或者不愿意，我都已经是了，我并不以此为荣。”

皇甫偃听后不自觉的想起了冷月孤薇，九言卫曾多次劝进，但冷月孤薇顾忌父女之情而错失机会，她虽然当得起人杰，却也着实对不起许多人。在无法选择出身这方面，还真是有缘的相像啊，也不知道是谁安排的。

来到神庙，淳于无忌和耿昌已经等在这里，淳于无忌倒是略显期待，耿昌却是神色复杂。

姬雅也是第一次进入乌龙沟人口中的禁地神庙，这段日子她和这里的人相处的不错，关于拜圣女教的事情也不曾隐瞒，但是这个名为神庙的禁地，依旧不曾踏足。

说是神庙，不过是在一个原有的山洞上加以简单的改造，里面供奉的不是哪路神明，而是一套铠甲。姬雅疑惑道：“这个是……”

淳于无忌怀念的说道：“这是当年圣女殿下的光明铠。它以光为源，即使遭受到最严重的破坏，把它放在月光之下，只要一晚便可自行复原。是一件无上宝物。这些年它一直沉寂，但是今天却有了反应，所以我们希望您能来看看。”

姬雅不明白这个宝甲有反应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但还是问道：“需要我做些什么？”

“不必紧张，只要姬小姐接触它便成了。”

这么简单？姬雅直接过去，只是还未接触到，便见光明铠光芒大作，一瞬之间姬雅似乎被带到了一个闪耀着光芒的领域，而她面前是一个风华绝代的佳人。

姬雅开始一怔，然后静下心来：“请问您就是他们所说的圣女冷月孤薇吗？”

那佳人正是冷月孤薇，她笑着说道：“可以说是吧，但我并非真正的她，你来看……”说罢周围的景色变换，映照出了穿云关前的最后一战，以及冷月孤薇的生平始末，只有一部分关于三教的内容没有对姬雅公开。

那冷月孤薇说道：“明白了吧，我并非是真正的她，而是她得知自己的命运之后，残留在光明铠之中的一丝残念罢了。”

得知了冷月孤薇的故事，姬雅和她有了一丝共鸣，他们的家庭几乎一样，冷月孤薇的母亲致死都希望得到冷月家的名分，而姬雅的妈妈贵为妃嫔，但因为番邦异族的血统，被整个大周王室所排斥，得到认可一直是她们母女梦寐以求的事情。

同样作为女儿，同样一个冷酷轻视自己母女的父亲，同样一个带着期盼而死的母亲，同样获得一份机遇，得到了师父的教导，这份共鸣冷月孤薇和姬雅全都明白。

冷月孤薇说道：“本来我将这份力量留给他们，是希望他们能够善用，可是自从来到这乌龙沟，他们的意志越来越消沉，我明白这是因为他们看不见未来的希望，也不知道应该何去何从，正在这个时候你来了。你的身世，你的努力我都看在眼中。我不知道你是否能成为他们的希望，但是我愿意在你身上留下信任。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不勉强你，毕竟在我生前已经自私的任性过一回了，不能再为这点私念，让你强行背上重担。”

姬雅摇了摇头：“我明白您的意思了，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就连我师父大龙纹剑的考验都没有通过，有时我也想着为大周苦难的百姓做点什么，但是……我还没有找到方向和方法，在这之前，我不能接受您的好意。”

冷月孤薇一愣：“你比我的原身强，或许在修为上她是强大的，但是她却没有一刻强大的心，有朝一日你会超越她，为了这一天我可以继续等待，你愿意承担这份希望吗？”

姬雅想了想：“我要继续去寻找自己的道，如果我真的有一天需要你，我会回来承担起一切。”

冷月孤薇点了点头：“这缕残魂不久于世，光明铠自有灵气已经认你为主，你将残魂炼化吧，对你会有莫大的好处。”

“嗯？这样可以吗？”

“无妨，你不动手，这缕残魂在启动之后也会慢慢消散，毕竟它只是一缕残魂罢了。”说完冷月孤薇伸出了一只手掌。

“如此，多谢了。”姬雅也伸出了手掌，二女手掌相对，一阵光华闪过，姬雅吸纳了这缕残魂，一瞬间脑中清明许多，似乎多了许多东西，这些是冷月孤薇当初所留下对于光明铠继任者的馈赠。

正如她的残魂所说，或许她不知道姬雅是否真的合适，但如今看来也没有更合适的人，她愿意在姬雅身上赌一个未来。

以上便是姬雅的视角，而在山寨三人组看来，姬雅就快要接触到光明铠的时候，光明铠闪起光芒自行飞出，分解开之后穿戴在了姬雅身上，然后漂浮在半空中，姬雅完全是一种失神的状态，而她的身材比起冷月孤薇还差上一些，毕竟姬雅年纪还小，但是光明铠自动调整，完美的契合了她的身材。

等到姬雅恢复之后便从半空中落了下来，光明铠再度复原为铠甲的状态回到原处。淳于无忌几人上前询问姬雅的情况，他们赫然发现姬雅似乎变得不同了。

姬雅将冷月孤薇在光明铠中遗留残魂的是对三人一讲，为了照顾他们的情绪，她并没有说是自己要去寻道而暂时拒绝了，只说道为了考验自己，冷月孤薇的残魂要她成长之后再来继承。对于这一说法，山寨三人组也是深信不疑，毕竟现在姬雅也是因为十里坡剑神藿萝芭的大龙纹剑试炼而四处磨练剑技，她有着不俗的天赋和资质，可是光是如此还不足以继承圣女殿下的衣钵。

三人对视一眼行礼道：“参见殿下。”无论是拜圣女教圣女还是大周王室公主，姬雅被称一声殿下绝不为过。

尽管光明铠还没有完全承认，但是姬雅已经是新任圣女的候选人了，三人对她保持了尊重。姬雅却说道：“三位不必如此，拜圣女教早就没了，我也脱离了王室，这句殿下无从谈起，更何况我也只是被认可试炼，能不能继承冷月孤薇前辈，还是个未知之数，倒是大当家你，前辈的残魂可是批评了哦。”

“是，谨遵圣女殿下的教诲。”淳于无忌自然知道，所谓的批评是对他前些日子的作为有所不满，看来还是要振作起来了。

姬雅又看向了耿昌，耿昌说道：“殿……姬小姐放心，我是分得清好坏轻重的，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我一直痛恨大周王室的狠毒和霸道，但是只凭出身便判断一个人，甚至还要抱着仇恨也是草率的，我到底还是不想变成自己讨厌的那种人啊。”

姬雅点了点头：“谢谢你能这么想，恶人作恶不在于出身，希望以后你的仇恨所应对的是天下之恶，而不是单纯的某个家族，试着去发现很有很多美好的事物吧，我也向你保证，总有一天你不会被排斥驱逐，可以昂首挺胸的活着。”

……

第二日，姬雅告别乌龙沟一众，踏上了前往鸣剑山庄的旅程，她离开的时候，整个乌龙沟似乎也变得不一样了，过去大家都是苦命人，最多不过是抱团取暖。现在似乎有一种新的希望在人们心中传开，大家都投入了轰轰烈烈的大建设当中。

走了两天便来到了一处名为山羊角镇的地方，或许是因为兵祸连年，整个镇子显得有些落败，行人不算多，个个也是神色慌张的样子，不愿在一处多做停留。这个镇子上没有一家像样的餐馆，就是刚才路过的客栈也上了门板，并不开放接客。

姬雅来到一处铁匠铺，叮叮当当十分热闹。一个健壮的少年拿着一把钳子夹住，另一只手挥锤捶打着刀胚。

姬雅便想问个路：“这位小哥。”

那少年铁匠又砸了两下然后抬头，先是看见了姬雅的大剑便问道：“你也是鸣剑山庄的？来找万里少侠的吗？”

姬雅听后倒是一愣，万里这个复姓她当然知道，北地剑神的真名就叫万里云天。

所谓北地三豪强，素有‘飞马万里渡千山’之称，飞马便是四大家族中的幽城马家，而鸣剑山庄的万里家族则是北方用剑的世家，对于剑，无论是铸、品、练、修在北方都无出其右者。北地剑神万里云天更是颠覆常识，以一手霸道无双的重剑称雄一方。而隐居在‘百花深处’的千山家族则被称为天下第一药理世家，更有天下药理出千山的美誉，虽然此话有些夸张了，但也说明其杏林地位举足轻重。

姬雅便问道：“怎么这里还有鸣剑山庄的门人？”

一听这话，打铁少年便知道姬雅和这里的事情无关，于是说道：“姑娘可能还不知道，前天我们镇子收到消息，一伙马贼将要洗劫本镇，能跑的人都跑了，剩下的人只能等着他们过来，交上财物粮食，希望他们能够网开一面。”

姬雅疑惑道：“若是马贼突然前来也就罢了，既然早两天得到消息，为何既不抵抗也不逃命？哪怕是往山里一躲，总比乖乖就范的强吧。”

铁匠少年摇头道：“姑娘有所不知，这伙马贼并非寻常人，乃是二十来个左道修士所组成，在周围城郡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甚至还以人类婴孩为食以补气血，平日里风尘那露宿，吃五毒，喝露水，不光身体刀枪不入，身上还带着毒。反抗者会被杀光，就算躲入山中，他们那堪比猎狗的鼻子也能找到，如果躲进大城里，虽然他们不会进城，但是会在田地里转一圈，让他们碰过的田地都带着毒，三五年之内都不能耕种，以后就算有收成也会大量减产，所以他们为祸一段时间之后，所有的村镇既不敢抵抗，也不敢逃走了，只能乖乖上供了。昨天一位身背大剑的万里少侠路过，听闻此事决定出手相助，现在应该在万叶武馆暂住。”

姬雅一听这个便来了兴趣，从少年的描述，她知道这全强盗的大概根底，又第一次见行走江湖的同门，当然要去看看：“小哥能否带我前往万叶武馆。”

少年说道：“可以，等一小会儿，我忙完这一块。”

过了一会儿两人走在路上，还是少年先说到：“女侠，您怎么称呼？”

姬雅笑道：“我叫姬雅，你呢？”

少年挠了挠头：“我叫刘明，是镇子里现在唯一的铁匠，大家都叫我火钳刘明。”

第670章 小镇孤女，迎战左道

姬雅跟着刘明来到了一个大院门前，姬雅眉头一皱，这个就是刘明口中的万叶武馆？外观破旧就不说了，怎么看起来脏得很？门上和墙上似乎有人为破坏的痕迹，还有各种被丢的东西，就连大门的上的门环也掉了一个，墙头的瓦片缺失了不少，有杂草从里面冒了出来。

看来这个武馆在镇子里很不得人心啊，刘明上前敲门，等了一阵子一个瘦小的身影将门打开，院子里面是一个少女，她见到了打铁少年有些惊讶：“小明？你怎么过来了？”

铁匠少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师……丁姐，这位女侠要找万里少侠。”

那少女闻言打量一下姬雅，虽然这一头金发比较让人惊奇，但是她还是人出了姬雅身后的大剑：“姑娘也是鸣剑山庄来的？”

姬雅点头：“算是吧，我也是正巧路过，听闻有同门在此，所以过来看看。”

那少女不疑有他，毕竟鼎鼎大名的十里坡剑神藿萝芭也是异族之人，北地剑神一脉收徒只看资质缘分不看出身：“万里少侠就在里面，小明你先回去吧，免得被人看到了不好。”

刘明张了张口，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回答到：“好吧，那我先走了，丁姐。”说着颇为不舍的看了一眼便离开了。

少女带着姬雅进了院子，这个院子占地不小，还有些锻炼的器材，看的确实像一家武馆，但是门外除了人为破坏的痕迹之外，连个匾额招牌都没有，若是姬雅单独路过，恐怕要认为这是个废宅了。

走了几步便听得屋里有人出来说道：“丁姑娘，是什么人敲门，是不是那帮子镇民？”一个英姿勃发少年郎走了出来。话刚说完他便和姬雅大眼瞪小眼的看了起来，彼此都看见了对方身后背的大剑，但是二人都不认识对方。

那少年说道：“你是何人？为何会有霸龙剑？”他们身上背负的宝剑，乃是根据北地剑神的大龙纹剑所批量制造的制式武器，虽然在质量和精美程度上都远逊于大龙纹剑，但是放在江湖中也是神兵利器，更加代表着他们的身份和荣耀。虽然是批量制造的，却也要有个名字，所以就选取了霸龙剑道中的霸龙剑三个字。

姬雅说道：“我的师父是藿萝芭。”说着取下大剑向少年扔了过去。

少年借过剑端详了一阵，看见了藿萝芭的名字点了点头：“这么说来，你就是师叔决战前收的那个弟子？”

这就要说起当初的那段往事了，当初北地剑神万里云天身陨之时，鸣剑山庄也曾大办葬礼，虽然当时万里云天已经过世一个月，但是由于发丧比较晚，再加上万里家族和万里云天的故旧比较多，所以那时鸣剑山庄依旧是往来频繁，许多路程较远的人得到消息再赶过来，也是一个月才将将才到。林越带着姬雅就是这个时间段来的。

不过鸣剑山庄到底是江湖人，老剑神又是豪放不羁的性子，所以所教门人也都不算扭捏，祭拜恩师不一定要多久，一部分人手头还有要紧的事，所以林越到的时候，有些人其实已经走了。

而又过了近一个月，北地剑神原来的大弟子古剑斋和衣钵传人藿萝芭比剑，在一部分人眼中，结局其实很明显了，所以也没有看的必要，多看一个人为剑而死又何必呢。毕竟不是所有人都醉心于剑道。

现在姬雅眼前的这个少年名叫万里争雄，争字辈是剑神的孙子辈分，他的师父是一个外姓弟子，而并非万里本家。

万里家族是北方用剑的世家，但起初鸣剑山庄虽然有些名头，却还远远比不上四大家族、五大宗门，也就是在地方上称雄称霸，自从出现了一个惊采绝艳的天才万里云天，这才一跃成为北地三豪强之一，和马家、千山家族并称。

只可惜万里家族的剑法有自己的脉络，而万里云天只是靠家族剑法启蒙，剩下的剑道之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而自己所创的霸龙剑道也不是每个万里家族的成员可以研习，以至于万里云天收的几个徒弟也比家里的几个子侄强上一些，毕竟这些徒弟是他老人家有计划收的，也都是比较合适这条路的。

所以万里争雄即可算是北地剑神一脉，也可以说是鸣剑山庄一族，虽然外人并没有把两派分割的太明显，但是他们自己人拎得清楚，从老剑神过世后，恐怕北地一脉表要和鸣剑山庄脱离关系了，或许过个几年，大家便能真正分清楚。

见二人相认，那位姓丁的少女准备去做饭了，今晚也可以留姬雅住宿，毕竟这个武馆的空房还有很多。

丁小姐小姐离去之后，万里争雄有心和姬雅切磋一下，毕竟当初藿萝芭约战古剑斋生死难料，所以临死前才准备收录姬雅。尽管如此也是受到当时在场的剑神门下测试的，算是初步得到了认可，可惜万里争雄那时候已经离开，虽然后来听说了此事，更知道藿萝芭师叔成为新的剑神，惊叹之余却并不太上心。因为相比于探寻剑道巅峰，他更想纵意江湖，锄强扶弱。

当然，不上心归不上心，今日有缘遇到，切磋一下也不为过，他也有兴趣看看号称十里坡剑神的师叔所看重并教出来的弟子是个什么成色。

姬雅表示要切磋稍后就可以，但是她现在更想知道山羊角镇是个什么情况，万里争雄说道：“我也是昨天刚到这里，不过此间种种倒也略知一二……”

原来这个少女名叫丁潇潇，乃是万叶武馆馆主的独生女儿。这座万叶武馆以前在小镇中算是久负盛名，馆主丁师父不仅练得一手好掌法，还粗通一些风灵仙术，以此为根基在江湖上博得了一个疾风叶雨的称呼。姬雅点了点头，就凭这个外号，她便能猜出这位丁师父的战斗风格。

万里争雄又说道：“这一带有一伙强盗……”

“这个我刚才听那位打铁小哥刘明说起过，是一伙左道修士？”

万里争雄说道：“确实是这样，这伙人我也有所耳闻，这一次倒是要会上一会……”

接着他继续和姬雅说起往事，话说那是一年前，万叶武馆还算是小有势力，那个少年铁匠刘明也是武馆的一名学徒，和丁小姐一起长大，小丁小姐一岁，所以一直称呼她师姐。

眼看那伙贼人要来洗劫小镇，武馆馆主丁师父主动站了出来，率领门下的弟子准备迎击强盗，而他平时在镇子里也很有威望，镇上的一帮青壮也愿意一起出力，其中就包括刘明的父亲和舅舅，他二人是镇子里的铁匠，当然有一副好身板。虽然当时丁小姐的功力也有小成，但是因为妻子去的早，丁师父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若是儿子倒还罢了，女儿的话，思虑再三还是没有带上她，只是让她和像刘明这样的年纪尚幼，不具备出师资格的弟子保护乡亲们先逃走。

然而这一次他们遇上了这帮左道修士和一般强人不同，去的人全军覆没了，而丁师父的弟子有相当一部分都是本镇的年轻人，那时候整个小镇家家戴丧，愤怒的人们把矛头指向了万叶武馆，如果不反抗，强盗也就抢些东西，最多杀个把人。不至于现在这般家家办丧人人哭。

刘明的母亲便是这样，自己不仅死了丈夫，还死了兄弟。和一些同样遭遇的妇女堵着万叶武馆的大门哭闹，愤怒的家属们还砸了武馆大门，要赶丁潇潇离开。千难万苦丁潇潇都坚持住了，她知道这群强盗还会回来，她要等在这里，她要为父亲和死难的叔伯报仇，她要守护自己的家乡，靠着原本父亲的一点积蓄，丁潇潇这一年来过得很辛苦。迁怒于她的乡亲们不光不愿意和她接触，还经常来万叶武馆门口辱骂、驱逐她。

甚至她在镇子里都买不到日用品，还是包括刘明在内的几个原本万叶武馆的弟子暗中帮助，才不至于过得太惨。

但是刘明他们也被家里限制，帮忙的地方着实有限，这一年来有产业的人已经陆续脱手，举家搬离了这里，而一些以地为生的人不想成为流民，就只能在这里过担惊受怕的日子。明天那帮强盗便要来了，这个镇子能逃的都逃了，只怕连一百户都留不下。姬雅知道对于这个小镇来说，一百户真的不多，也难怪这里如此萧条。

可是即便如此，他们对于丁潇潇还是没有好脸色，或许在这种日子下，除了这里也没有什么让他们发泄的地方了。光是万里争雄来这里的两天，就已经有三四波捣乱的人，既有扔石头的小孩，也有絮絮叨叨，谩骂不止的妇人。那阵势即便是有着锄强扶弱的梦想的万里争雄，都忍不住想去砍几个普通人，老实说，刚才刘明带着姬雅上门，万里争雄以为又是捣乱的，差一点提着剑就出来，还好是丁潇潇拦住了他。

姬雅明白了前因后果说道：“原来是这样，那师兄现在作何打算？”万里争雄的师父乃是藿萝芭的师兄，按照进门先后，姬雅也得尊他一声师兄才对。

万里争雄说道：“不管怎么说，丁姑娘铁了心要为父报仇，我也不能看着她去送死，明天和她一起对付这帮强盗。”

姬雅点头道：“也算我一个，我也想看看这些恶人是个什么模样。”之前在师父林越教授仙术的时候，也曾说起过修士的修炼道路，其中说起了这么一句题外话。那便是世间有一种修士，或者称之为术士更合适，他们根本就无心走上正途，修炼了一些神通便开始为自己谋利，有一些不过是坑蒙拐骗，罪过到还不是很大。但有一些修炼的神通根本不是玄门正宗，不光是残害他人，更将自己弄得不人不鬼，身体和心理一样扭曲。遇上这种人不需要留手，灭了干净。

姬雅听说这帮强盗不光残杀无辜，还拿自己带毒的血液祸害田地，果然如师父口中所说，这些左道之人死有余辜，既然如此便应该出手相助。

第671章 丁潇潇的顾虑，狂龙的无谓

今天是最后一个平静的夜晚，虽然提前得到了消息，但是那伙强盗恐怕也得明天才到。万里争雄晚上早早去休息了，若是一群少年侠士倒还可以聚在一起聊聊江湖，谈谈往事。但是现在万叶武馆除了他就剩两个姑娘了，也就不好去夜谈什么的。

姬雅也准备就寝，却听见敲门的声音，打开一看却是丁潇潇，她疑惑的问道：“丁小姐有事吗？”

丁潇潇进屋说道：“其实我想请求姬姑娘一件事。”

“哦？你先说说看。”二女今晚才是第一次见面，姬雅想不通有什么事情，丁潇潇会求道她身上。

“我想请姬姑娘帮忙阻止万里少侠明天和我一起去拦截强盗。”

“嗯？这是为什么？你一个人根本就不是那群强盗的对手，据我所知他们都很厉害，多个帮手不好吗？”姬雅有些疑惑。

丁潇潇却回答道：“正是因为知道他们的厉害，所以我才不想让万里少侠冒这个险，这一年来我不仅在苦练功夫，也顺势了解到了很多他们的消息，昨日我和万里少侠切磋过，如果不拿兵器，他只比我强上一筹，拿了霸龙剑或许强了更多，但是能不能砍伤那伙强盗也不好说。”

姬雅点了点头，看来这位大小姐并不是要无脑报仇，根据她的推算，就算加上一个万里争雄也不可能获胜，虽然今天又多了一个姬雅，但既然是万里少侠的师妹，哪怕是剑神的门下，恐怕功力依旧有限。胜算看似加强了，可是想要无伤拿下对方依旧不可能，万里争雄和姬雅都是拔刀相助的局外人，丁潇潇并不想拖累他们，尤其是这样一场毫无胜算的战斗。

姬雅想了想说：“你为何不自己和万里师兄说明啊？”

丁潇潇苦笑道：“阻止北地狂龙行侠仗义，然后给他的理由是你打不过他们？不可能的。”

万里争雄初出茅庐，可谓是一腔热血尽付江湖，并闯下了一个北地狂龙的外号，这么热血的人你和他说，你打不过这帮强盗，赶紧先逃吧，姬雅想了想也摇了摇头。这时候在另一间屋子呼呼大睡的万里争雄打了个喷嚏，翻身继续大睡。

姬雅又问道：“那丁小姐你为何又不离开呢？”万叶武馆已经没有了，她留下来也没什么意义。明天一去就是送死啊。

丁潇潇说道：“这个世间总有一些事要去做的，这个镇子生养了我，我会尽自己最后一滴血去保护它，就像我的父亲那样。”

“可是你这样并没有用啊，如果说牺牲可以换得什么也就罢了，但是注定去送命，然后激怒他们，隔镇子带来更大的灾难，这样做有意义吗？”毫无意义的牺牲，甚至连那些镇子里的人的感化不了。

丁潇潇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我也清楚后果，但是我不能就这么独善其身的跑掉，你知道吗？现在城里的税收越来越高，已经占到了整个收成的八成五，再加上这群强盗，整个镇子的人一年的辛苦也留不下什么，若不是害怕成为流民被打为奴籍，恐怕连剩下的人也要跑了，在这种时候我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和强盗去拼命，难道还能去城里和官老爷拼吗？”

姬雅明白，城里的官员用律法杀人，而外面的强盗用刀剑杀人，不管怎样这里的人们都会走向死亡。离开这里成为流民？失去了土地和户籍的他们随时可能被外地的府衙打做奴籍，从平民沦落成奴隶，最后变成客死异乡的下场。留下就要接受盘剥直到灭亡。上天唯一赋予他们的选择就是可以自己选个死法。这失去胆气的百来户平民，就是落草为寇都不行吧，前脚占山为王，后脚百十名衙门的差役就能拿下他们，都不用出动士卒。

姬雅说道：“放心吧，丁小姐，明天不会有事的，我们一起去，事情会解决的，霸龙剑道的传人临阵脱逃，那他的剑心就很难在进步了。”

丁潇潇见姬雅这样说，认为姬雅不知道对方的厉害，以为三人联手就有胜算，所以再次说道：“你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不，我很清楚。放心吧。”其实就算姬雅没有见识过那帮术士，也能猜个大概，百姓只要躲进大城，他们就不敢追击。明显是害怕引来正道势力，现在的姬雅可以很自负的说一句，凭她的实力硬闯的话，五宗门、四大家都可以去的。区区二十个左道毛贼，或许会费点功夫，但自己绝对不怕。

丁潇潇苦劝无果之后，只能先回去了。姬雅也开始晚间的修炼，既然明天有大战，那她就不睡了，打坐养气一宿也是可以的。

……

第二日一早，万里争雄醒了过来，刚进前厅却发现丁潇潇和姬雅早已坐定，连早餐都已经做好了。万里争雄不禁脸色一红。

这里的三个人，一个是镇子里的孤女，一个是自己的师妹，万里争雄不自觉地把自己放在了领导的位置，主要还是觉得两个女孩子是要被自己保护的存在，没想到光是一个早起就被二女甩在了后面。

丁潇潇说道：“少侠起来了？先去洗洗，然后吃饭吧。”就在刚才她还是在试图劝说姬雅，她觉得这个师妹比那个师兄容易沟通。但是万里争雄出来之后便不再多说了，让这位北地狂龙知道她的想法，天晓得会不会刺激到他。

而就在小镇的另一边，唯一的铁匠刘明也开始收拾起一个匣子，这个匣子可以背在身上，今天是强盗来临的日子。倒不是说有多准确的情报。只是根据往年他们抢劫的路线推测出来的，他们行事很高调，没有偷偷地进村，打枪的不要。这伙强盗就是为了震慑他人，并告知周围的村镇早早备好东西，省得他们再动手杀人，你们安全，我们省事，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刘明自然知道丁潇潇的打算，也知道强盗又要到来，镇子里早已备好了贡品，一会儿恐怕就有人要把贡品搬到镇子口，这样的话这群强盗才不会进入山羊角镇，大家才算安全。可是他也想给父亲和舅舅报仇。只是他清楚母亲不会同意的。去万叶武馆闹事的几个人里，他的母亲无疑是凶悍的，刘明决定偷偷离开，因为这一走就是永别，他不想在打击这个失去家庭的可怜女人，他唯一的儿子或许是任性的，但是刘明真的不想看着从小一直长大的丁师姐去赴死。

这份爱慕一直藏在心底，刘明知道名震江湖的万里少侠和师姐更般配，自己现在能做的只剩下和她并肩作战了。和丁师姐一样，刘明也在思索着报仇的方法，他知道这短短一年的时间，自己怎么玩命修炼都赶不上师姐，更何况是之前牺牲的师父以及几位叔伯。

而且他只要露出一点修炼的迹象，他的母亲就跟疯了似得阻止，生怕她惟一的儿子要去报仇。所以刘明这一年来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打铁，可是就这样让他想到了更多。

今天他起了个大早，谎称要去送货，其实将自己准备好的武器装进了这个匣子，后背插了两把大钳子，腰上别了一个石锤，或许自己的修为很差，但是铁匠有铁匠的战斗方式。

三个人走出了万叶武馆，没走多远却发现一个老者挡了路，他是这个镇子的长老，他自然知道丁潇潇要去干什么，于是拦路说道：“潇妮儿（妮儿算是当地长辈对女娃的昵称），你要去干啥？”

丁潇潇直言道：“保家乡，杀强盗。”

老者赶紧说道：“你可不能去啊，你这一去，多少乡亲要遭罪啊。”

不等丁潇潇说话，万里争雄先开口了：“大爷，您老放心吧，我可是北地剑神的传人，保证把那些强盗给你们除掉。”话是这么说，但是万里争雄对他没有一丝敬意，丁潇潇被全镇欺负的时候不见你跳出来，现在要去保卫家乡了，你跑来阻止算什么意思？

时间紧迫，三人也不想和老者多做纠缠，一个乡镇的普通老头，哪里拦得住三个少年高手，直接被他们甩开。

三人来到镇外直奔榕树林。这个地方是他们提前商量好的，因为附近的村镇都被强盗骚扰，虽然能算出个大概时间，却不知道他们会从哪条路过来。

榕树林这个地方距离山羊角镇不算太远，却也有点距离，最关键的是从这个方向过来，不管是走那条路，都会在这里汇合然后在前往镇子，所以说能监视所有路段并能埋伏的地方也只有这里了。

没想到刘明背着匣子早三人一步过来了，丁潇潇十分惊讶：“小明，你怎么在这里？”

刘明笑道：“我来助师姐一臂之力，宰了这群狗强盗。”

丁潇潇叫道：“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那群强盗这么厉害，你留下肯定没命的。”

刘明一愣，随即大笑道：“丁师姐，你竟然拿我劝你的话劝我。”丁潇潇这才发现，这些话刘明劝过她，几乎一字不差，这就很尴尬了。

第672章 铜皮铁骨痰里有毒，霸龙无双火钳发威

强盗不会很早过来，他们在周围扫荡，基本一天一个城镇，收拾好贡品之后扬长而去。摸清了他们的规律，几个人适当的布置了一点小陷阱。

上午刚过一半，远远地便听得马蹄声阵阵渐近，众人知道等待已久的人来了，只见来人虽还是普通人的模样，但是已有了些微的不同，或许是因为生吃毒物的原因，他们的脸色黝黑，额头暴冒青筋。嘴唇呈现深紫色，就连双眼都被密布的血丝染得通红。

马匹刚刚走近，刘明搅动着绳索，一瞬间一个简单的绊马索提了起来，一众强盗猝不及防，后位扑到前位的摔在了一起。不过因为常年打家劫舍，不少正道人士都围剿过他们，其中不乏偷袭的高手。所以在遇袭的第一时间，他们便反应过来，纷纷离开了摔在一起的马匹。之前这个小镇就有过反抗的先例，也着实给他们造成了些麻烦，看来杀了他们那么多人，他们并没有学乖，今天一定要给这些泥腿子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强盗们已经开始盘算怎么样洗劫山羊角镇了。

丁潇潇自然知道这些小伎俩根本伤不到他们，唯一的作用是让他们从奔驰的马上下来，和他们公平的对战。

见强盗们毫无意外的躲过了绊马索，丁潇潇操控着风灵顺着无数的树叶席卷而去，飞叶犹如片片利刃，寻常之人早就被刮得皮开肉绽，但是打在这些强盗身上，只有乓乓的声音。就在这时候万里争雄、姬雅和刘明一起杀出。

一开始强盗们还有些不以为然，但也有有见识的人认出了霸龙剑，心中暗道不好，北地剑神虽然作古，但是威名犹在，鸣剑山庄是北方豪强也不好惹。见来者虽然年轻，但是手中大剑虎虎生风，便知这少年少女并不简单。

姬雅也想知道这所谓的左道术士有多少斤两，挥起一剑便砍向就近之人，没想到却完全砍不动。要知道她的霸龙剑是鸣剑山庄出品，无比锋利。在加上本身的修为，哪怕是没有施展全力的试探性攻击，怎么连点伤痕都没有？

虽然没有砍伤，但巨大的力道将那个强盗打翻在地，众强盗一看这一次是硬茬，纷纷向姬雅和万里争雄围了过来。万里争雄刚才也发出一击，剑刃撞击敌人的身体，没有砍出伤痕，只发出了一阵闷响，而那个敌人随即向万里争雄吐了口口水，万里争雄下意识地躲开了，却见那口口水落在地上顿时冒出白沫。

万里争雄大惊：“大家小心，他们痰里有毒！！”

只见丁潇潇说道：“他们全身都是毒！”

姬雅眉头一皱，这样看来不能近战了。即便是伤不到这些强盗，姬雅也并没有什么紧张感，除了身体坚硬，周身带毒。这帮强盗的修为差她太远了。不知道催动火灵能不能解决他们。

一直在一旁没有动手的刘明。见大部分强盗都在围攻万里争雄和姬雅，他挑了一个边缘的人，甩手便是一个飞石索。一段绳子两端系上重物，甩出去击打或者绊倒对手。刘明早就练习多时，趁其不备将一个强盗双脚绑住，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刘明直接将一个手铐，铐在了他的一只手腕上。

和一般的手铐不同，大周通用的镣铐是两瓣型，拴住犯人的时候要左右合拢上锁，而这一次刘明改造的却是环扣型，只要甩到他的手臂上，手铐中的锁扣设计就能靠弹力将手铐锁住。

刘明深切的知道，这伙强盗力大无穷，双手上铐会被他们用蛮力撑开，所以他先封住了对方的双脚，然后单铐一只手，手铐另外一端，他飞快的抽出一根铁钉，腰间石锤在手两下便在地上钉住。这样一来短时间内这个强盗就被制服在地不能发力，刘明早有准备身后铁钳上早已涂了易燃的油脂，金属一撞火星一碰，整个铁钳变做一个火钳，刘明伸手便钳制住了身下强盗的脖子，不能让他随意动弹口喷毒水。另一只手将另一个铁钳点燃：“就算你全身刀枪不入，我就不信你双眼也是如此。”说完火钳直接就捅了下去。

这一年来刘明全靠火钳打铁，在热气蒸腾的火焰中，一把火钳夹住刀胚反复捶打，早就将用钳子的手法练就的无比娴熟，这一套流程如行云流水，说起来或许复杂，可是刘明做起来不过几个呼吸，这个强盗就算身上有毒，周身坚硬无比，但是火钳入脑当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另外一边，两个强盗盯上了丁潇潇，丁潇潇且战且退，只能勉强抵挡，因为对方有毒，所以一些拳法和掌法的近身功夫便用不出来了，风灵仙术这方面，本身万叶武馆的传承也不怎么高明，杀伤力极为有限，卷起来的飞叶刀几乎不能破防。难怪上一次丁潇潇的父亲率领众弟子全军覆没。万叶武馆的招式完全被对方压制了。

再看万里争雄，也渐渐显露出了疲态，现在他已经不再挥剑去砍，他看出来了，这帮家伙砍不动，不过没关系啊，将剑刃调转，可以挥剑去拍，你的身体再坚硬，就不信你的内脏也能练得这么强。当初在鸣剑山庄的时候，早有族中长辈谈起过各种敌人的应对。其中便有横练功夫、刀枪不入的那种。鸣剑山庄选择的方式有很多，但是霸龙剑道一向是以力破之。

别看这些强盗还在围攻万里争雄，但实际上挨了几下霸龙剑的正面攻击，他们的脏腑早就受伤了，毕竟霸龙剑道的传人最不缺力气。

姬雅身边敌人最多，因为她已经连着杀了好几个强盗，看穿了对方的路数，这些家伙比想象中的好对付多了。迎面一跃将手中大剑重重拍下，直接将面前的敌人如钉钉子一般拍进了地里，只留了大胯以上还在地面，强盗脑袋一歪断了生机，原来他的脊椎早就被这份力道断成了六、七节，而内脏也都挤在了一起。

转瞬之间姬雅已经杀了六人，而万里争雄才杀了一个，出乎意料的是刘明靠着几次偷袭竟然也杀了两个，丁潇潇不能破防只能带着身边的两个强盗兜圈子。一开始以为强盗有二十来人，其实仔细一数只有十七个，可能原本有这么多，中途被一些正道人士解决了一部分，毕竟像丁潇潇父亲这般热血之人还是有不少的。

现在还剩八个人，两个围着丁潇潇，两个围着万里争雄，刘明两把火钳拖住了一个，剩下三个都在姬雅面前，这三人见姬雅脸不红气不喘的又解决了一个同伴，当下已经没了对抗的勇气，转身便要逃命，姬雅练手也差不多了，没了和他们纠缠的兴趣，直接施展火灵仙术将三个人包裹，若是普通火焰这些左道修士尚能抵挡，只可惜这是姬雅的真灵之火，在惨叫声中便解决了三人。

刘明一对火钳和眼前的强盗周旋，不断地用火钳夹住对方袭来的拳头，虽然凡火对这些人没什么用，但是被带火的钳子夹住确实也不怎么舒服。姬雅解决掉了面前三人，也早就注意到了刘明的战斗方式，除了手铐、飞索、铁钉、石锤还有其他各种工具，可以说将他铁匠的本职发挥到了实处，硬是靠着不强的功力硬生生的拖住了敌人。

这些强盗也很快看出了刘明的路数，不会轻易被偷袭了，但是被这么一个小子冒犯，也勾起了他们的怒火，一定要杀了刘明才肯罢休，刘明自知偷袭的小聪明不可能永远管用，且战且退引诱对方进入自己早已布好的陷阱，果然强盗中计被引了过来，却不想被刘明早已埋下的捕兽夹夹住了一只脚。若是寻常人便是夹断腿骨都有可能，但是这些强盗并没有受伤，只不过被钳制住了不能移动。

不过随着油脂的消耗，刘明钳子上的火苗越来越小，这时候姬雅直接催动火灵，将他两把钳子的头烧的通红，刘明士气大战，刚才不过是把钳子点着，现在两百钳子的状态就犹如自己往常打铁的温度，使起来更是得心应手。

那个强盗更是被烫的吱哇乱叫，因为姬雅的真灵火更厉害，现在的两把火钳一戳就是一个窟窿，刘明始终和自己拉着距离，自己也毒不到他。脚下被捕兽夹夹着，想跑的都不行。

其他强盗看见姬雅如此神勇，早已萌神了退意，刚才被压制的万里争雄瞥了一肚子火，现在能叫他们好过？精神一震，一把大剑乱舞起来，这要是在千军万马之中，只怕早已是一片血途了。

不过丁潇潇这边还是在苦战中，腾出手的姬雅，没有帮万里争雄的意思，直接过来搭手，两个强盗马上就被灭杀。相比之下刘明那边那个强盗就倒霉多了，姬雅实力够强可以一口气干掉敌人，老实说并没什么痛苦，但是刘明实力太弱，只是依仗武器的厉害，结果已经用火钳在强盗身上捅了十来个窟窿，就是要不了他的命。天地良心，刘明没有折磨他的意思，真的只是因为实力太差了。

至于万里争雄，干掉那两个强盗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丁潇潇到现在还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事，本来是抱着必死的觉悟出来，结果发现缓过神来的时候，敌方已经基本团灭了，她跪坐在地上，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手持大剑，威风凛凛的姬雅，或许正如她所说的，真是件简单的事呢……

第673章 因愤恨而孤立她，因愧疚同样孤立她

现在的万里争雄很是不悦，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他低估了今天的形势和对手的实力，这一次要不是有姬雅在，真的可能把命丢在这里。他在回去的路上也不断反思，看来这段时间自己确实有些太过顺风顺水了，此次一战若是只有自己，他万里争雄也不是不知转圜之人，逃得性命才是第一位的，拔腿就跑的话，这群强盗未必能把他怎么样。可是还有一个被压制的丁潇潇在这里，逃跑还能接受，舍弃同伴可就太不是东西了。要是以后再有类似情况怎么办？看来还是要谋定而后动。

除了对自己的不高兴以外，对于姬雅也是一肚子不痛快，没想到自己这个师妹的修为如此强大，竟然远远的在自己之上，也不知道师叔是怎么教出来的，他也是用剑世家出生，过去一步一步的修炼和积累才有了如今这样的修为和北地狂龙的称号，而这位师妹就是打娘胎开始练，按部就班的来也不可能在如此年纪到这个地步。这哪有可比性啊……

要说对自己的反思和对姬雅的感叹还说得通的话，那火钳刘明这次可真的是秀了一把。就这么一个功力浅薄的乡镇少年，因为谋划的当，靠着职业优势硬是解决了三个敌人。尽管自己杀得比他多，但却一点也骄傲不起来啊。

在回来的路上。刘明也向姬雅请教，希望可以学习火灵仙术的功法。这一次的战斗他受到了火灵助战的好处，两把火钳更是如虎添翼，倘若自己也能练得，那以后不管是战斗，还是继续做铁匠，都会有很大帮助。

不过姬雅也不好就这么答复他，一方面是自己还没有练出门道，怎么可能轻易教徒弟。再有就是自己师父所传，未经许可又怎么能外传？这点规矩她还是知道的。而且并不是说刘明想学就可以的，要知道五灵仙术是具有唯一性的。这五灵仙术分风、雷、水、火、土，修炼要看练习者是何种灵体，若是强练纵使练成威力也有限，况且一人一生之中只能练习一种仙灵，要是练错便无法转回了。

不过对刘明此来说这并不是问题，毕竟他从来没有想过踏上修炼的道路，练火灵就是为了顺手，至于什么成就、前途，他并不放在心上。姬雅只好答应他回去问问师门的意思。

本来事情也算圆满解决了，但是没想到回到山羊角镇，又发生了一件让万里争雄很不爽的事情，镇子里剩下一众百姓正在拆万叶武馆……

这些人的想法倒是简单，反正丁潇潇这一走肯定是有去无回，而且一定会惹怒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强盗，现在赶紧和万叶武馆划清界限，甚至要表示出站在强盗的一方狠狠的踩上一脚才行。谁又能想到这看上去并不怎么厉害的几个少男少女还真的活着回来了，手上还拿着战利品，难道他们真的把这群强盗都消灭了？

于是尴尬的一幕出现了，丁潇潇费尽心力要保卫这个镇子和所有的人，而这个镇子里的人却在她奋战的时候拆她的家，现在大家撞到一起，彼此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这个氛围倒真是说不出的微妙。

丁潇潇垂目淡淡的笑了笑，走过人群回到了万叶武馆门前，低矮的围墙已经被拱倒，两扇门板也倒在地上，可能是因为武馆也在镇子里，怕对四周有所波及，所以这帮人不敢放火，不然的话整个武馆早就没了。

见丁潇潇直接回去了，万里争雄冷哼了一声跟着走到武馆前，回头扫了一眼小镇的百姓，挥手一个大剑劈，将倒下的石墩咣当一声砍做两段，这一招是真正惊吓住了在场众人，只听说来了个什么少侠，谁也真没见过他出手，这帮平头百姓又不是什么江湖中人，自然分不得好坏，但见着实心大石墩子被一剑劈开，也知道眼前的少年人不得了啊。

万里争雄不再理会他们，往地上呸了一口：“什么东西。”

姬雅叹了口气也跟着进去了。刘明是几人中最尴尬的，因为他看见他娘也在人群里，刚才几人在的时候，本来是前来声讨丁潇潇的众人一时之间谁也不敢新开口了，再加上万里争雄小露一手，众人不知深浅便只能围观了。

小明妈直接问道：“明子，你不是去送货了吗！？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刘明见镇子里的人们这么对待丁潇潇，心里也是不顺气，再加上关心这位丁师姐，一边往里面跑一边说：“晚点回去再跟您说，反正现在那些强盗都死光了，尸首全在榕树林那边……”说罢也不顾母亲在身后喊叫，直接进武馆找人去了。

一进来就看见丁潇潇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抹去眼角的泪水，不知道是因为报仇雪恨后的欣慰，还是被大家如此对待的心寒，刘明马上说道：“师姐，别放心上，我一会儿就去找大壮他们几个，把这里的墙给你修好。回头去府里领了这帮强人的花红，咱们修个更高更大的门……”

丁潇潇却说道：“小明，我要走了。”

刘明的话被噎在了嘴里：“师姐，我知道大家对不起你，但是事情都过去了……”

在一旁的姬雅插口道：“没用的，丁小姐留下只会更难过……”

刘明忙解释道：“不会的，不会的，强盗都死光了，大家都能过安生日子了，不会再有人骂丁师姐了……”

姬雅却摇了摇头：“不，以前大家孤立丁小姐是因为愤怒，以后或许是因为愧疚，总之结果是不变的。”姬雅早已不是刚从王宫里出来的小萌新了，对于世态炎凉和人心沉浮，她已经有了一些经验和看法。

之前整个镇子死了不少人，报不了仇不说，还要被迫准备供品给仇人，但是他们无力反抗，只能把这满腔的愤恨发泄在领头之人的孤女身上，他们党同伐异的欺凌弱小。现在丁潇潇为镇子除害，之前一切的污蔑与指责都成了刮落山羊角镇颜面的利刃，这些人不知道该如何与丁潇潇相处，以前在街上遇到尚且还能破口职责，现在呢？感谢？说不出口，辱骂？也不可能。所有人脑中最鲜明的记忆，只有这个破败武馆门前的一场尴尬。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爱不一定让人永远铭记，恨不一定让人永远铭记，只有尴尬才是一辈子忘不了的。

因为愤怒孤立丁潇潇和因为愧疚孤立她又有什么区别？老话说‘久负大恩反成仇’恩情过大，必然会成为受恩者最沉重的精神负担，从而由恩情变为怨恨。如今的丁潇潇则是‘心怀愧疚反成仇’还是离开这里吧，对她和镇子里的人都好。

刘明自知丁潇潇已经不可挽留，便问道：“师姐，你要去哪里？”

丁潇潇停下手中的活计：“走到哪里算哪里吧。”

万里争雄说道：“既然这样，丁小姐要不要和我一起闯荡江湖？”

丁潇潇摇了摇头：“我不想在江湖中漂泊，只想找一个安定的地方，过平静的日子。”虽然有一身好功夫，但是丁潇潇没有成为侠女的打算。

万里争雄也是凑巧一问，若是之前他确实有和丁潇潇纵马江湖的想法，对于这个坚强的女孩他很是欣赏。但是现在姬雅有点刺激到他了，也有了加强修炼的想法，儿女情长的心思也就淡了一些。

姬雅突然问道：“那丁小姐可有好的去处？”

丁潇潇摇了摇头：“或许找一个村镇住下吧。”

万里争雄附和：“只是这世道恐怕不容易啊。”当今乱世不光四处掀起刀兵，就连平常百姓也是难以为继，不仅有高额的赋税，还要时刻提防官府的盘剥、强盗的洗劫、作祟的妖物。

姬雅着才说道：“我倒是有个去处，就是不知道丁小姐愿不愿意……”

“什么地方？”

“是个强盗窝哦。”

“嗯？”姬雅的话让在场的三人都是一惊。咱们可是刚刚联手杀了一批强盗，转眼间你就把自己人推荐到强盗窝里了？

姬雅继续说道：“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说过乌龙沟……”随即便将乌龙沟倒是简单一说，倒是没透露拜圣女教的事，只说的三个高手收拢活不下去的百姓一起躲进大白山乌龙沟里。那里土地肥沃四季如画，还没有兵燹苛政，听着倒是不错。而且姬雅还透露，自己如今这番修为，也是和三位当家帮着修炼脱不了关系。一听这个万里争雄也来了兴趣，想要一探究竟。

姬雅又说道：“我和三位当家也算有些交情，可以给丁小姐写封信交给他们。”

万里争雄点头：“师妹既然这么说。想必那三位当家也是信人，不妨去看看。”说着问向丁潇潇。

丁潇潇思索了一会儿：“他们真的不会去做伤天害理的事吗？”

“我以人格担保。”姬雅信誓旦旦的说。

话到这份上丁潇潇自然也就信了，毕竟姬雅所表现出的功力，可以把在场的三人一块齐收拾了，犯不着对他们有所隐瞒，况且姬雅古道热肠也不是坏人，哪怕自己以后不在乌龙沟定居，但这一次总要去看看，不好马上拂了救命恩人的面子，于是也就点头同意了。

没想到在一旁的刘明说道：“师姐要去的话，我也去。”

万里争雄十分不解：“你去干什么，在这里继续打铁不好吗？”

丁潇潇也忧心道：“是啊，你娘身子不是太好，何必跟着我们跋山涉水，况且不管那里再好，名义上也是个匪巢，我孤身一人也就算了，你还有个家呢，何必自贱了身份？”

刘明苦笑道：“现在这世道哪有什么舒服的地方，有真是有这样的世外桃源，千山万水我也得去啊，我爹和舅舅已经不在了，今年勉强凑上了税，明年我们家怎么办？还有我这个身份随时可能被带走服役的，那时候我娘怎么办？”

刘明的话让丁潇潇哑口无言，课税之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刘明又是铁匠，一旦发生战事，周围的大官们会强征铁匠，刘明的父亲和舅父就遇上过，他本有两个舅舅，其中一个被带走后再也没有回来。

刘明家中本来也没什进项了，熬过今年没明年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还不如跟着丁潇潇一起去落草呢，这是一方面的意思。另一方面丁潇潇留下来会让全镇尴尬，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日子久了说不定大家会转移仇恨，还是早早离开的好。

最后一点就是关于姬雅了，之前他想学习火灵仙术，姬雅敷衍的态度他岂能不知？他也没办法强求，谁知道姬雅回去后还会不会想起自己，总不能为一个小镇少年，姬雅在奔波一趟吧，反正刘明觉得自己不值得，但是听刚才话里的意思，这个乌龙沟似乎和姬雅关系匪浅，自己过去的话早晚有一天还能再遇上姬雅，到时候再继续求呗。

第674章 鸣剑山庄练剑，灵山派中飞天

也不知道刘明是怎么说动自己母亲的，或许这个可怜的女人不想失去她唯一的儿子，而刘明也不是一个一味顺从的孝子，母子二人和万里争雄、丁潇潇一起踏上了去乌龙沟的路，只是她一直不敢直视丁潇潇。可丁潇潇却不以为意，依旧是婶子长，婶子短的叫着。

告别了四人，姬雅终于再次踏上了旅途，又过了十来天，终于到了鸣剑山庄。她的身份很明显又很独特，所以鸣剑山庄的人自然不会为难她，还派了一位青年才俊为她引导。

那人笑眯眯道：“姬师妹你好，在下万里争锋，你在山庄之内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

姬雅打量着这个年轻人，见他腰间所悬佩剑并非霸龙剑时，明白他是鸣剑山庄的子弟而非北地剑神的一脉。万里家族是北方用剑的世家，对于剑，无论是铸、品、练、修在北方都无出其右者。北地剑神万里云天更是颠覆常识，以一手霸道无双的重剑称雄一方。

万里家族的剑法有自己的脉络，而万里云天只是靠家族剑法启蒙，剩下的剑道之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而自己所创的霸龙剑道也不是每个万里家族的成员可以研习，以至于万里云天收的几个徒弟也比家里的几个子侄强上一些，毕竟这些徒弟是他老人家有计划收的，也都是比较合适这条路的。

当然万里家也有一部分人学习了霸龙剑道，他们算是另投师门。不过他叫姬雅一声师妹倒也应该。想到这里姬雅便问起了万里争雄的事情。

万里争锋略有惊讶：“师妹见过争雄？”原来按辈分论，万里争雄是他的堂弟，只不过这小子从小就不安分，老是想着出去闯荡。姬雅将之前山羊角镇的事简单一说，万里争锋点了点头，这确实是像那小子能干出的事。

对于姬雅的照顾，万里争锋表示了感谢，他的堂弟有多少斤两，他最明白不过了，这次有些凶险，要不是姬雅在一旁，万里争雄还真有些危险。

在鸣剑山庄小住了半个月，一方面托他们打听林越的下落，一方面也是和一部分北地一脉的同门交流，上才来的匆忙，很多霸龙剑道的心得，姬雅并没有好好钻研。这半个月来不是和人喂招，便是研究前辈留下剑道心得。而姬雅深厚的修为也震惊了一票人，她小剑神的名头已经传到了这里，一些年轻人当然不服，不过她毕竟是女孩子，不少人自恃身份和年龄也不好欺负她，反倒是姬雅为了研习剑术挑战了不少人，这才让大家明白了她的厉害，虽然家中还有些老一辈能赢她，但是这些人又不可能对她出手，所以从姬雅往上数的两辈人中能赢她的不多，包括老剑神的弟子。毕竟当初藿萝芭一朝悟道，这才蜕变出了一条自己的路，早已和他们不能同日而语。

现在大家都承认了小剑神的名头，也毫不怀疑姬雅能够继承藿萝芭手中的大龙纹剑，作为老剑神的佩剑，拥有大龙纹剑便等于继承衣钵。老剑神选择了藿萝芭不是没人反对的，但是北地剑神一脉完全是老剑神一手打造，包括鸣剑山庄的亲族在内，都无法干涉其中的传承。而藿萝芭也用自己的行动表明了自己的资格，不论是北地独行侠还是十里坡剑神，都是用自己的战绩打出来的。

老剑神是纯粹的剑者，他可不讲什么血统论，不管是西边的边民，还是大周的百姓，也不管是高贵的血脉，还是低贱的奴隶，只要你拥有剑者的天赋，他都愿意加以指导。所以北地一脉中什么人都有，姬雅的公主血脉也好，异族血统也罢，都不是什么问题，剑练得好才是最重要的。

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本来约好的花都半年之约怕是来不及了，索性这次就不回去了，姬雅想着便准备前往灵山派。鸣剑山庄自然不能看着姬雅就这么走了，不仅给了大量的盘缠，还给了她一匹骏马。在北方这地方虽然产马，但是都是用来作为战略物资的，若非是有身份，便是有钱也难买一匹好马，最多是买些退下来的马匹，用不了太久的。

姬雅也没有推辞，毕竟长期以来她都是步行游历，偶尔骑一下马，也可以磨练一下骑术，多学点东西总没有坏处。

快马加鞭直奔灵山，踏入灵山派的范围内，便有守山弟子出来为来客解剑，这是灵山山门的规矩，而来访之人也知道灵山上下都是女性，只要不是怀有恶意的，也都愿意配合暂时解下兵刃。不过守山弟子一见是姬雅，倒也没有为难，毕竟林越在灵山的那一个月里，为了帮助灵山派，忙的是脚不着地，姬雅也就被他放在灵山上散养。灵山大部分弟子都认识姬雅。见她到来还有几分欣喜。

姬雅和守山弟子聊了一会，这才知道这几年间灵山已经变了样，许多门人下山收了不少战事所产生的孤女，如今的灵山派不再是当初的百十来号人，门人已经超过了四百。但四分之三的人都没什么修为，世俗之间一个壮汉就能轻易摆平。

而现在大部分有实力的弟子都跟着可卿长老慕小月下山除妖了，当初林越找来魔萝和慕小月作为灵山的后台，如今这二人一个在外，一个坐镇灵山，倒是极好的安排。

姬雅向山上走去，这灵山果然是福地洞天，不愧一个灵字。过了这几年依旧是如此。

这正是：仙霞雾隐锁青山，灵峰秀丽挂前川。风吟鸟唱花迎客，鬼斧造化出奇观。条条曲径通幽处，涓涓清流洗碧湾，会当绝顶凌云海，俯仰苍穹天地宽。

山上早已得到山下传讯，姬雅的到来叫在山上的三位大佬都知道了，魔萝对她倒是没什么不满，只是不喜欢她那个出身蝶谷，还曾经在军中效力的师父林越。所以并不准备去见她。而掌门许凝霜和长老楚云霞感念林越的恩情，很亲切的将姬雅领了进来。双方落座之后，姬雅直奔主题，拿出了从苏兰岛带回冰灵剑。

许凝霜噌的一下站了起来，颤抖的说道：“这可是敝派祖师所传的冰灵剑！！？”姬雅点了点头，楚云霞并不知道其中内情，所以显得很是惊讶，冰灵剑乃是灵山掌门信物，一直在掌门师姐许凝霜手里，这怎么会又冒出了一把？

兹事体大，许凝霜见四下无人便和楚云霞解释了起来。原来灵山的镇派之宝冰灵剑早在八百年前就遗失了。可是冰灵剑毕竟灵山掌门信物，这是天下共知的，自宝剑遗失之后，灵山派前辈找来稀世材料，重新仿造了一把，这么多年来才没有露出马脚，随着前辈们的离世，这个秘密也就成了掌门人口口相传的秘密，每代掌门人也都以找回冰灵剑为己任。

上一次灵山大劫，假冰灵剑碎裂，还是林越前往关外雪峰山，寻得玄门前辈寒江钓叟的帮助，才重新铸造了一把。此事除了寒江钓叟和林越，整个灵山派上下只有掌门许凝霜知晓，姬雅所带回的是真正的冰灵剑。这下子连楚云霞也坐不住了，二女近距离的看着这个灵山至宝。可是冰灵剑自有剑灵，在它看来姬雅才配当它的主人，这两个小女子的修为太低了。

许凝霜连忙问道：“姬雅妹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姬雅也不隐瞒将苏兰岛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许凝霜也没想到，历代掌门找了八百年的神器竟然在南海一个小小岛国上，至于其中的缘由和当初逃到哪里的持剑高手，都已经无从查起。不过神器能够回归自然是好的。虽然这把神器现在好像有点看不上她们……

姬雅也不理会冰灵剑抗议一般的鸣响，毕竟自己过来就是要物归原主的。对此许凝霜自然是千恩万谢，尽管她是在灵山派两千年来的最低谷接手的掌门之位，却也是两千年来，在任期间成就最大的一位，一来是千年封印的终结，二来是镇山之宝的回归。这样的话灵山派就没有了包袱，可以一直向前进了。

聊了这么多，姬雅这才真正的打量了灵山掌门许凝霜，相比之前她可是黯淡了不少。黯淡这个词形容的一点不错，曾经的许凝霜乃是仙子一般的人物，青年俊秀的存在。不知能招引多少才俊倾慕。

虽然有修为傍身，她的外貌不曾改变，但是整个神态与气质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临危受命接管这个烂摊子，她有两个选择，把灵山派封闭起来，不牵扯天下大事，闷着头发展一段时间。又或者积极出世，虽然中干却也要表现出一副外强的样子。

思虑良久之后，她选择了后者，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天下已经进入了大争之世，就算灵山派不争，别人也在争。真的封山一百年，等到灵山派再想出山的时候，那天下五大宗门里还有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就难说了。所以慕小月才会带领稍有实力的弟子们频繁出山，在世间刷刷存在。

本来全是女性的灵山派就比别的门派发展要艰难，许凝霜只能放下本心，去做个争名者。从一个靓丽仙子变成一个黯淡的掌门、一个政客。

林越、姬雅师徒两代对于灵山都有大恩，而且他们身份特殊，灵山与他们交好于公于私都是应该的，可是林越禁止姬雅服用丹药，所以很多东西灵山拿出来也没用，神兵利器的话，看看姬雅背的霸龙剑，好像和灵山也不是一个路数。至于一些俗物不说也罢。

听闻姬雅是骑马赶来的，许凝霜眼前一亮：“姬雅妹妹的大恩，我实在是无以为报，要不这样，我教妹妹御剑之术如何？”

姬雅听完也是眼前一亮，这东西不是功法，而是一种术，可以说五大宗门都应该会的法术，不是什么要紧的秘密。林越当初还来不及教她就失踪了。导致现在姬雅不管去哪里，都得靠双腿。至于修为方面，姬雅早就达标了，甚至出现了一种微妙的不平衡，因为很多可以御剑飞天的宗门弟子修为远不是姬雅的对手，可是姬雅就是不会飞。

所以姬雅便留在了灵山练习御剑，她的悟性不错，修为又强，短短半个月就已经可以踏剑浮空了，当初林越学习的时候，虽然只有几天，但因为是北伐妖族的途中，所以也有些事急从权了。等到姬雅完全练熟，再想去哪里的话，大剑一踩便可转瞬即至。

第675章 花都侯和押韵了商会

就在姬雅游历北方的时候，子云一行人也来到了花都，一路上走走停停，子云和诸葛冷也在默轻语和独孤丝丝那里淘到了不少好东西。

进入花都，独孤丝丝找来了一副白色的面具，因为她和妹妹寇雪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妹妹是花都四巨头中匠门大小姐，而自己不过是个臭名昭著的妖女，默轻语也曾问过，是否要在花都和家人相认，独孤丝丝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自己的手已经脏了，身子也已经脏了，最重要的是心也脏了，她不想和家里的人在有牵连，这样对彼此都好。

子云带着众人来到了壕乐之前准备的房子，这座房子在花都是小富之家的标配小院，上次来的时候，还只是雇了两个人帮忙打扫，子云再次登门却发现小院子里该有的都有了，丫鬟、仆从、厨师、老妈子。人虽然不多，加在一起不过八、九个人，但是配置上不缺什么。

子云原本家里虽然不富裕，但终归是勋贵出身，大户人家的规矩还是懂的，没有显露出什么不适。而家中的仆从也有认识子云的，告知他壕乐现在在商会。没想到短短半年时间，壕乐连商会都弄起来了？子云按照仆从的指路带着三女前往壕乐的商会。

半路上有一队商队入城，迎面却是一家豪华的马车，两边相遇之后马车立刻避让，这一幕让独孤丝丝看见略微有些奇怪。看那马车装饰不俗，而且还配有家纹，很明显是勋贵世家，而且级别还不低，居然会给一个商队让路，这明显不符合大周的阶级观念。

独孤丝丝便问道：“这里的勋贵会给商队让路？难道这个商队的主人是更大的勋贵？”其实这也不可能，若真是如此，商队会打出那个后台的标识。

子云笑道：“不是的，那辆马车是花都名义上的主人，花都侯家的……”

子云慢慢解释其中缘由，当年花都四巨头联合商议出的结果。花都五十多年前不过是个小小渔村，各路人马艰苦创业方才有这花都今日之盛，他们当然那不会允许别人来捡桃子。所以固然有朝廷或者勋贵想来这里捞些好处。但是花都山高路远，又有群岭阻隔，朝廷这些年来被搅的不得安宁又无暇顾及。加之整个花都环境复杂，空降过来的官员和勋贵基本都没什么好下场。也有不信邪的贵族带领着大批部曲前来，结果人还没进花都就死的不明不白，两千部曲无一幸免。

对于这一点，独孤丝丝没有丝毫怀疑，她本是行走于黑暗的人，不管这花都在白天多么辉煌，从一进城她就嗅到了一股子腐败血腥的味道。只是从壕乐家前往商会的这一小段路就发上了两起火并，在光天化日之下，便有三四个刀手冲进一处酒楼将一个人乱刀砍死后扬长而去，周围的顾客虽然吓了一跳，却也没有太惊慌，匆匆结了帐便离开了。店家更是淡定让伙计把尸首直接扔了出去然后洗地。

花都就是这么无法无天的地方。

子云继续讲述，再到后来花都四巨头之一的和毕彦提出，长久以来他们都是与朝廷对抗，或明或暗，只因占据地利人和，才能不惧朝廷压力，但是从未换个角度考虑，与其对抗朝廷，不如利用朝廷。

简单来说就是花都治下富足非常，不少落魄勋贵都迁此居住，找一个爵位高但又没什么势力勋贵，四巨头保他当上花都侯，到时候就能把朝廷大义攥在手里了，有了官家的庇护，好多上不了台面的生意又能换个方式进行了。

后来经过运作，四巨头挑中了一家平平无奇的勋贵，便是南岭侯琅德，这位侯爷在花都势力范围内略有田产，因为是躲避战火搬迁过来，人生地不熟的也不敢冒头，而且他又是没有什么野心的人，所以花都四巨头考察过后决定推他上位。刚开始他是拒绝的，但是一番威逼利诱之后，他才松口答应。

只不过没想到这个蔫不唧的老实人在和四巨头密谈的时候，在答应所有条件之后直接说道“我知道你们推举我有你们的想法，我不想管，也没能力管，我的要求只有一个，我的一双儿女不能有任何的伤害，不然的话，就算是微不足道，我也会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这家伙的威胁对四巨头来说毫无压力，但是运作这么一个人也要大把成本，如果没有必要，他们也不想过分逼迫这个花都侯，于是便皆大欢喜的答应了。

所以他的一双儿女便成为了花都极为特殊的存在，琅德的女儿琅思琪俊秀非常，短短时间便被评为花都第一美人，自然受到了不少公子哥的追捧，不过家中警告过，不许用下作的手段，所以这帮狂蜂浪蝶还是以追求为主。毕竟花都侯的存在就是为了给整个花都的利益体牟利，花都侯已经表示出了配合，要求只是家人平安。若是为了这么个理由搞得鱼死网破，那就是和整个花都受益群体作对，不是那个公子哥或者他的后台可以承受的。

至于花都侯的儿子，包括他父亲在内，都希望他成为一个无忧无虑的纨绔，在这个地方太过聪明了也不好。

而作为傀儡的花都侯自然明白自己的斤两，所以对于各方势力都表现出了顺从和配合，所以才会有勋贵给商人让路的一幕，既然他都这么配合了，各方势力也都满意，在官面上对他保持了一定的敬重，也保证了他家人的安全。

这些事情是寇雪莺当初和三小说的，毕竟壕乐准备留下在花都讨生活，有些事情当然要清楚。

故是讲完，既然来到了商会所在，抬头一看牌匾，子云有些无奈：“押韵了商会？”其实这个名字叫雅云乐商会，子云也看得出，壕乐这么取名是用师姐弟三人各取一字，但是怎么看怎么变扭。

知会了前台的服务人员，壕乐立刻赶来，短短半年不见，这位小师弟还真把生意做大了。

找到了一个僻静的房间，师兄弟二人彼此交流着信息，林越的消息还是没有，大师姐姬雅曾在滨州停留，然后转道北上，此时还没有新的消息传来，这半年之约将近，恐怕是赶不回来了。

子云先说了自己的经历，壕乐连忙拜见师伯默轻语，也祝贺师兄找到最后的家人诸葛冷。其实在他们谈话的时候，默轻语就开始打量壕乐，这个少年修道时间尚短，功力很弱。但却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气质，普通人或许察觉不到，但是稍有修为的修士就能感知。子云说过这个壕乐有功德附身乃是气运之人。

其实大家不知道的是，自从拜林越为师之后，经过了林越的教导，壕乐修炼之后已经不会再任由功德气运浪费，而是可以收敛为己用。之所以他现在能把生意做得这么好，不是靠手段而是靠运气。

前些日子还有竞争对手准备用一批货低价销售挤一挤壕乐的商会，结果咔嚓一个惊雷，仓库烧了起来，一仓库的货物付之一炬，惊雷过后才慢慢下起小雨，这样火势才没有蔓延。可以说烧的很精准。这个巧合也没人注意，对手只能自认倒霉。

默轻语倒是不在乎这个，只是看壕乐的神态，似乎没有练过什么趁手的兵刃。子云学的是快剑，而另一名弟子姬雅听说学的是重剑，她来这里的目的本身是为了南林刀绝的传承，所以眼前的壕乐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说完自己这边的故事后，子云也奇怪壕乐是怎么在半年之间发展出商会的，壕乐倒是也没隐瞒。

原来在花都讨生活的时候，不少人都知道壕乐身后是匠门的势力，小商人要傍着大势力，这本是寻常操作。寇雪莺也在几大势力面前点明了壕乐的来历，对于安陵侯林越，不少人还是比较忌惮的，有了这么两座靠山，壕乐的崛起基本不可阻挡。不少人都为之担心，生怕再出现一个商圈里的庞然大物。

不过不知道壕乐是不够聪明，所以生意发展得很缓慢，还是因为他太聪明了，知道有些禁忌不能碰。所以虽然他一直在发展，也有一些竞争对手，但却在大佬们的允许之内。两个月前花都商会会长和毕彦递话，希望他能成立自己的商会，成为花都商会的一份子。

就这个问题他问过寇雪莺，而这位匠门大小姐瞬间就明白，和毕彦想从过壕乐卖好匠门甚至是林越。但事情本身对壕乐是有力的，所谓商会一开始是指商人们自愿组成，保护和增进全体成员既定利益的组织。简单来说就是抱团取暖。

以前的花都便有医药、纺织等等商会，而作为花都最大的武器制造提供商，其实匠门也可以算做商会。这一种原始模式也可以称作同业商会。

随着花都的发展，在和毕彦的运作下，花都还出现了许多经济体商会。或者是个人商会，比如说有一家餐馆，不管多有名，甚至是百年老店，那也是一家买卖。要是主人家又开了一家布店这就算是跨行了。当跨的行业多了起来便可以形成一套自我的产业链，这样的话不再单纯拘泥于一个行当，参加同业商会便有些不方便了，于是便产生了经济型商会。

曾经有一家姓张的勋贵迁到花都，由于是外来户，所以没有土地。但是张家有银子，所以银钱开路买了一些商铺，也买了一些商号的股份，平时他们不管生意只管出钱，所以这些买卖不会是同一个行当。当势力到了一定水准，张家就把所有名下的生意或者有股份的商号串联起来，成立了张氏商会。

话说了回来，壕乐的情况也是如此，他从海外归来已经带了一些本钱，又有匠门在后辅助，虽然本身对每个行当并不专业，但是收了一些店铺和商号股权，在匠门的帮助下，既有稳定的客源，也有稳定的货源，这才慢慢的站住了脚，甚至在同一个商号中，和本地其他商会一样持有股权，算是彻底融入了花都的利益圈子。

尽管如此，壕乐的生意还是太小，在花都商圈中也算不得什么，但是为了卖好林越，再加上壕乐不是经营型而是资本型，所以和毕彦提出让他组建商会。在花都对一个生意人来说，有没有商会可是一个很大的区别。尽管在众多商会中壕乐的雅云乐商会还很弱小，但是他已经可以光明正大的坐在花都的决策圈会议中，参与整个花都的利益分配。有和毕彦的和平钱庄以及寇雪莺的匠门做后台，又有谁那么不开眼，阻止这个少年成为他们的一员。或者说在花都，只要有实力又遵守游戏规则，谁都可以成为他们的一员，不管你是勋贵、平民、奴籍还是隶籍。

这也是花都最奇怪的地方，为了争取平等与光明，拜圣女教也好或者当初的高覆海也罢，都曾为之流血牺牲，结果也都失败了。而在花都这个无法无天的黑暗城市，竟然形成了一种各阶级平等的诡异模式。

第676章 壕乐的桃花运

将子云一行人安排住下之后已经过了半个月，眼看半年之期将近，但依旧没有姬雅的消息，看来这一次她是要爽约了。雅云乐商会的势力渐渐成熟，像姬雅这样身背大剑一头金发的人，不用到达花都，就算是在附近的州郡范围内，他们也可以得到消息了。如今这般如果不是姬雅有意隐身潜行，那就是她还滞留北方未归。

这半个月里倒也没什么大事，默轻语开始教导壕乐，壕乐本身不擅长兵器，惊涛掌还勉强会一点，劈浪枪根本就没接触过，被林越收入门下两年多，其中有一年半是师徒分离的，而在海上的那段日子，林越其实教导的也有限，就是子云也是如此。所以这一次默轻语的指导对他们很有帮助，虽然默轻语的修为不再增长，可是见识广博，尤其是可以复制对手的招数，可以说除了一些行气手法绝妙的大招，普通武功和仙术她都可以信手拈来，在做老师这一点上，可是要比林越强多了。

而作为子云唯一家人的诸葛冷虽然也在跟着独孤丝丝学习，但她依旧把自己定位成子云的侍女，毕竟红衣剑侍一诺便是一生，在这一点上子云也拗不过她。

每天傍晚带着银白色面具的独孤丝丝总要在院子里的最高处，乘着花都微凉的夜风，眺望远处匠门总部的所在，而默轻语则是在远处默默的看着她。二女一直同食同寝，默轻语当然知道，不管独孤丝丝表现的多不在乎，但其实在内心深处，她充满了对家的渴望。如果当初她没有被人贩子绑走，或许也该在那里享受锦衣玉食的大小姐待遇吧。

话说回来独孤丝丝有思家之念，默轻语又何尝没有，虽然她的亲人已经死光，但是在夜深人静之时，她还是会想起师父、想起林越，想起东海之滨，想起蝶谷之内，但是如今的她也已经不能回头了。

又是平凡的一天，壕乐来到了雅云乐商会开始了自己的工作，和专注修炼的子云不同，就算是招聘了职业的掌柜，有一些商会的大事还是要他首肯。所以每天壕乐都会在商会里待上半天，中午回来吃饭，然后下午开始直到晚上都要跟着默轻语修炼。尽管这样一来他修炼的时间会缩短很多，但实际上壕乐并不在意，虽然他有极好的天赋，却从未想过自己修炼修成。和子云千里拜师相比他算是被动的，当初也是林越先有的收徒的想法。

默轻语也只是想让南林刀绝传承延续，壕乐这种不上心的态度她也不在乎，所幸壕乐天赋好，该教的都学会了也就成了。

好了进入自己的办公处，早有商会的伙计们拿着各种事情前来问询，他们知道自己老板，每天只会在这里待上半天，所以抓紧一切机会解决问题外加表现自己。

“四个货仓？不行，去和船行说，必须给咱们腾出六个货仓……”

“可以让他们用棉花抵偿货款，但是交割的时候要仔细，别再是什么黑心的棉，还有和他们说明白，按照规矩以物抵款是要折价的。”

“上次说好的香料怎么来晚了？下家已经在催了。”

“去盛渔村谈买地的情况怎么样了，不行再去隔壁村子问问，咱们需要新的货栈，但不能被一家吃死。”

忙忙碌碌之中，大半个上午已经过去了，经营上的小事，有那些掌柜的操心，但是一些大方向壕乐还是要过问的。前些日子他曾派人去壕家庄去请一直养育自己的壕阿公和壕阿婆来花都享福，自从林越带走壕乐之后，两位老人家确实也担心了一阵。不过现在壕乐已经有了这么大的排面，他们自己便也放心了，一辈子没有离开过壕家庄，两位老人故土难离也就谢绝了壕乐的请求。

壕乐无奈只能请人好好伺候二老，而从另一个方面，壕乐知道自己跟林越离开两个月后，壕家庄临海发生了一场地震。虽然没人伤亡，但是壕家庄外海边的珍珠和珊瑚全部受到了影响，大家断绝了这方面的生意，一个个都傻了眼，壕家庄又要变回以前的渔村了……

对于已经慢慢衰败的壕家庄，壕乐撇了撇嘴。虽然从小被村人排挤，遭受着不公平的待遇，但是壕乐的本性不坏，对自己的故乡也是有感情的，壕家庄若是遭受了面顶之灾，他自然不会袖手旁观。现在嘛，他可不想去管，自打富足了之后壕家庄的人有了一种莫名的优越感，始终觉得高人一等。如今财富不在，一个个哭天抢地的好没出息。本来这个村庄就是以种地打渔为生，祖祖辈辈都是如此，现在也只不过是变回去了而已至于吗？十来年的光景就把这些人的意志磨成了这样？况且这十几年的富足，也多少积攒了一些财富，花都虽然是个罪恶之地却也是个梦想之都，不愁没有出路，结果一个个只想着坐吃山空，壕乐真是不想再多看他们一眼。

结束了上午的工作，壕乐正准备离开，忽然听闻花都侯府的仆人前来送请帖，壕乐还以为是花都侯有事要召集商会众人呢，结果打开一看却是侯府小姐琅思琪邀请他明晚一起去看戏。壕乐有点发懵，自己和她不熟啊？

壕乐怀着一肚子的疑问准备回去，半路上走来了数匹骏马，一个个光鲜亮丽的大少爷们招摇过市，有一个眼尖的看见了壕乐，立刻叫住了他：“唉，你等等！”

壕乐一看这不正是花都侯家的大少爷琅思瑞吗？本想问问她妹妹给自己下邀请函是个什么意思，没想到琅大少爷先说到：“壕会长，我就琪琪这么一个妹妹，你后你可要好好待她，如若不然我可是要登门找你算总账的！”

周围一干少爷们一个个表现各有不同，琅思琪号称花都第一美人，自然不乏追求者，听琅大少爷这意思，花都侯有意让壕乐当女婿？他们并没有向所谓的纨绔一般叫嚷吵闹，而是默默的将这件事情记下，准备回去请教一下家里这是个什么情况，会有什么样的影响。

在花都哪怕是不同的行业，不同的家庭，或是聪明，或是纨绔的那群少爷们，他们的水准可能各有高低，但是有一点教育是各家相同的，那就是不动声色，不论什么情况下，冒头都是有风险的。

壕乐正想问琅大少爷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没想到琅大少爷也不和他多话，直接带着小伙伴们扬长而去，继续在花都潇洒去了。

壕乐只能回家带着疑问咨询了一下子云等人，默轻语和独孤丝丝这两位前辈可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子云倒是问道：“你和这位琅小姐接触过吗？”

壕乐点了点头：“有一面之缘吧，差不多一个月前，花都侯做寿……”

在子云等人到达花都的半个月前，正巧赶上花都侯组织寿宴，就算是个傀儡，名义上也是花都的这个城市的领主，各方势力还是很给面子的到场祝贺，而刚刚成立的雅云乐商会也作为新兴势力也参加其中。

几大势力之所以会来捧场，给侯爷一个面子到还在其次，关键是大家都忙自己的生意，很少有时间可以彼此约好见个面，有这么一个名义让各大势力同时到场，也是一个扩展交际圈子的好时候。

而就是那个时候，壕乐和琅思琪第一次见面了，虽然表现的平平无奇，但是练壕乐自己也不知道，琅思琪和他交谈的时间最长。寻常围在她身边的纨绔，她最多应付个三、五句。而壕乐她至少交谈了七、八句。不仅主动谈起了话题，中间还展颜一笑。

尽管壕乐只把这个当做普通交谈，但是落在花都侯的眼中就不一样了，他明显地感觉得到女儿似乎对这个少年有所不同啊。

自己的女儿有多么的出色，花都侯一清二楚，在还没上位之前，他便宝贝的不行，自从成为花都侯，琅思琪也出现在了一些正式的场合，这样一来一家子的宝贝，正式成为了整个花都的宝贝，追求者犹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

但是花都侯很有自觉，他知道这是一个谨慎的选择，首先女儿的幸福是第一位的，琅思琪从小身体就柔弱，甚至还有过一睡数天的经历，睡醒之后便大病了一场，足足月余才好转。

而明眼人都知道自己这个花都侯是个什么，所以各大势力的继承人或是那些有能力、有眼光的人甚少在这方面和自己接触，琅思琪的追求者除了一些纨绔，便是各势力的次子，总之都是以后成就有限的人。

而这样的夫婿，现在还是少爷还好，一旦正牌继承者上位，他们不是分家，就是会被下派管理分流产业。各个商会中继承人之间的争斗一点不亚于官场倾轧或者江湖厮杀，势力越大所产生的漩涡越大，花都侯不想推女儿进火坑，更不想让其他势力知道自己要和某一方结亲，这无疑是要触动平衡的。

所以见女儿对壕乐的表现有所不同，花都侯一面不动声色，一面偷偷调查了一下，然后便思索起其中的得失。

不得不承认，壕乐是花都侯心中女婿的合适人选，首先虽然势力不大，但是雅云乐商会毕竟是花都商业圈所承认的，生活质量上可以保障女儿。其次是壕乐身后也有后台，不会轻易垮掉。再有就是和那些纨绔不同，壕乐家世简单，也没有不良嗜好，年纪甚至比琅思琪还要小几个月，虽然是抄了捷径，但这个商会终归是壕乐起家，才能还是值得肯定的，通过和他做生意的人的接触，可以看出壕乐不是一个狠得下心的人，做商人可能会吃亏，但是作为丈夫倒是不错。而且壕乐出身花都壕家庄，算是本乡本土的，真的结了姻缘，也可以表示自己和花都同一阵线的态度。

再有一点就是壕乐的出身，虽然他也是个平民，但是却有一个名震天下的老师安陵候林越。看看周围的大佬们，花都四巨头的身份就是商人、老鸨子、工匠和船员。就算是早已习惯了花都的生活方式，但是花都侯琅德本身还是一个勋贵，一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没法改变的，比起什么商人之子、帮派之后，安陵君门下的高徒这个介绍不是更拿的出手吗？

而刨除这些利害得失之外最关键的一点，自己女儿也喜欢他不是吗？算了，就当是吧。所以花都侯在经过一个月的调查和考虑之后，觉得应该给两个年轻人创造点机会，至于结亲什么的不着急，还是要以女儿的意志为主，看那壕乐年纪轻轻，商会也是刚刚展开，恐怕短时间不会选择结婚，这样正好，花都侯琅德便假冒女儿的名义邀请壕乐看戏，并知会儿子一声，让他也从一旁相看一下。琅家少爷虽然纨绔，但是心疼家人这一条倒是和花都侯一脉相承。

尽管自己身边的狐朋狗友很多都表示想追求妹妹，但如果妹妹真的自己有人选，做哥哥的也不会从中作梗，毕竟是她嫁人，她开心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也就有了中午偶遇壕乐时的一番提点。而壕乐完全被这对自作主张的父子搞蒙了。

第677章 侯府小姐琅思琪

不知道其中经过的师兄弟二人自然是无从下手，壕乐便问道：“那明晚我是去，还是不去啊？”

这种事情子云也不好替他做主，想了想便说道：“这事还得看你，不管怎么说对方都是花都之主，这里又是你的老家，你总不能真的不给他们一丝颜面，况且一个大小姐请你看戏，又不是枫林酒宴（这个世界的鸿门宴）你也不吃亏，总要看看他们是个什么意思吧。当然，你要真的不愿意，这世上也没人能够难为安陵侯的门下，直接回绝也不是不可以。”

子云的话很透彻，作为林越的弟子，三小自然有骄傲的资本，别说明面傀儡花都侯，就是实际掌权的四巨头，壕乐想甩脸子，对方也不可能轻易对他如何。但是壕家庄就在花都境内，就算其他人壕乐不在乎，总要在乎等候养自己的壕阿公和壕阿婆。生意人与人为善，哪能凭白自绝于人。

这般想着壕乐决定，还是去看看对方什么意思吧。不过当前还是先和师伯练功，如今能让他天天上心的就只有赚钱和练功了。

第二天晚上，知道壕乐决定去见一见那位侯府大小姐，子云便让诸葛冷给他好好搭配一下穿戴，平民见勋贵自有一套礼仪，壕乐从没有这方面的接触，浑身上下显得很不舒服。

来到了戏院门前，今晚正巧要上演一出好戏，壕乐按照邀请函上所写，找到了一位侍者，让他带着自己前往花都侯家大小姐琅思琪的专用包间等待。

进到包间里面，一阵局促的紧张感涌了上来，壕乐因为出身的原因受尽了白眼与排挤，又因为这一次的南海一行，见识到了各种非危机与战斗，更是在半年期间拥有了自己的商会，可是这一切的一切，都没有今天这般让自己和一个少女独处更有挑战性，和即将到来的娇弱少女相比，修炼小有所成的壕乐却更像弱势的一方。在这不安之中，壕乐努力的想让自己放松下来，左右没有办法的时候，只能在心里琢磨今日师伯默轻语所传授的刀法和身法。

太阳下山之后的花都是另一番天地，这里确实是罪恶之都，却也有着光鲜的一面，和那些徘徊在生死温饱线上的下等人毫无关联的一面。一辆属于花都侯府的马车向大剧院缓缓行来，琅思琪和侍女坐在马车里，看着外面灯火辉煌的都市。琅思琪叹了口气，这不是她第一次被安排出来约会。

本身大周对于女性并不算束缚，所以很多大小姐并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果在京城或许还有点勋贵的矜持。但是在花都这个神奇的地方，既不看你的血统，也不看你的阶级，更不看你的性别。四巨头中的妖姬华芸菲便是女性，而匠门大小姐寇雪莺也能在名利圈中有自己的一席之地。琅思琪如果想的话，她的活动方式有很多。

不过和她的那个纨绔哥哥不同，聪慧的琅思琪小姐知道父亲在花都的尴尬地位，所以在很多时候愿意照顾父亲的面子和利益。这也是花都侯在一些正式场合更愿意带女儿出来的原因。

不缺追求者的琅思琪自然也被一些大少邀约，有一些可以推掉，而有一些从父亲那里不好去推，她也只能虚与委蛇。不过令人意外的是，琅思琪拒绝过很多追求者，但是她的风评却一直不错，大家只是叹息自己没这福气，而没人说她半句不是。也正因为如此，花都侯愿意让她和追求者试着交往约会，他相信自己的女儿可以处理好一切。

今天又要和那些公子哥见面了，对方似乎还打听过了自己的喜好，约自己去大剧院看戏。既然对方提出了要求，父亲也作了安排，想必拒绝的话也会给家里添麻烦吧。

雅云乐商会的会长壕乐？琅思琪的印象里并没有这个人，但对方既然是个商会的会长，想来在花都的势力不小，也难怪父亲会做这样的安排。琅思琪体谅父亲的难处，所以拒绝人的事一向由她来做。

本来还不知道是谁，经父亲一提点，琅思琪便想起了在父亲寿宴上遇到的那个少年。平心而论壕乐的外貌只能算是耐看，算不得俊美，实力也不算强大，她自己身边就围着几个大商会的少爷。便是内在壕乐也是输人一筹，毕竟那帮人再不学无术也是从小培养的，而壕乐则是出身一个渔村，还是全村不待见的那种，若不是拜林越为师，后来又开始学的操控生意，恐怕连字都认不全，数也不会算。

可是不知怎么的，当时一见面。琅思琪就觉得他有一种让人想要亲近的感觉，忍不住和他多说了两句，但也只是普通的交谈，比如怎么称呼，是哪一家的，之前似乎没有见过之类的客套话。

从告知琅思琪对方的名字后，琅思琪自己也没想起来就可以看出，实际上她对壕乐也没怎么上心。这猛然间想起来，琅思琪对壕乐的好感瞬间就下降了不少，本来以为是一个有趣的人，没想到和之前的那些追求者没什么不同，难道只是因为自己多和他聊了几句，就让他感觉自己有这方面的意思吗？琅思琪嘟着嘴，有些不高兴。

其实她哪里知道，当时可不是说几句话那么简单，她开心的样子都引起花都侯的注意了，怎么可能只是普通的对话？

来到大剧院前，琅思琪带着一个侍女和两个护卫下了马车，因为知道戏剧大概什么时间散场，琅思琪没有让马车在这里空等，叫他们先回去了。

一看是侯府的大小姐来，立刻有侍者迎了上来，琅思琪在这里定了一个长年的包间，是这里的贵客。

侍者微笑道：“大小姐的包间早已经备好，您的客人已经到了。”

琅思琪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那，按照正常的套路，追求者在她面前摆下什么阵仗都不稀奇，怎么这一回什么表示都没有，还用了她的包间？

琅思琪身后的侍女也是一头雾水，跟随小姐出来也不是第一回了，怎么还遇上镚子不花连带蹭包间的？花都的大少们中还有这么没品的？不过这个想法也就是在脑子里转转，作为侍女最忌讳的就是自作主张，多嘴多舌。

不过聪慧的琅思琪并不这么想，因为一种可能性被她想到了，该不会是……

等她来到包间内，壕乐正翻着眼看着天花板，口中把念念有词，手里还不断的比划。在平时到了晚上，他会将默轻语所教的东西揣摩复习一遍，不过今晚在这小小的包间里施展不开腿脚，只能在手上比划，直到琅思琪站在他面前，四目相对之后整个包间静的能听见心跳。壕乐面红耳赤，真是大写的尴尬。

琅思琪嘴角带笑，虽然还没弄清缘由，但是她已经明白，自己冤枉壕乐了。果然，壕乐拿出了邀请函，琅思琪也是一阵无语。原来他们两人都以为是对方请的自己。而琅思琪却明白这都是她父亲花都侯的一手安排，再看一眼尴尬而又不失局促的壕乐，想起论年龄他还比自己小几个月，一股歉意油然而生。

想必花都侯府相邀，便是不情愿也不好不来吧。对于父亲的安排，琅思琪就算不能全想到，也能略知一二。自己的父亲自从当上花都侯之后，总喜欢把简单的问题弄得很复杂，便是短短一句话也能揣摩出好几层意思。说不定今天的约会还真是因为自己……

想到这里，又看着略带不安的壕乐，琅思琪柔声道：“好像快要开始了呢，春香，能否帮我那些点心和饮料？”侍女应声而去。每次约会两个侍卫都站在门外，而侍女则是守着琅思琪，一方面随时听从吩咐，另一方面也是防止那些追求者有什么不轨。

琅思琪坐下说道：“今晚的戏剧好像是从双月之海那边传来的英雄史诗改编的，上次家父寿辰，郎君说过曾去过双月之海，不知道那里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上次两人只是短短的交谈了两句，壕乐倒是说过自己出海，却没说去国双月之海，不过这不重要，有话题才重要。

有些坐立不安的壕乐一听这个顿时松了口气，本来氛围就比较尴尬了，万一要是把‘天’给聊死了，那不是更完蛋？还好自己是真的去过双月之海，总算能说点什么了。

壕乐想了想便说道：“我们那次去的地方叫希安纳城……”

当侍女拿着糕点和饮品回来的时候，包间里的氛围已经好转了不少，虽然戏剧早已开始，但是两人依旧愉快的交谈着，在琅思琪的询问下，壕乐将这一次的南海之旅全部告诉了她，壕乐赫然发现，原来和女孩子相处也不是很难啊。

这是一场大戏，足足演了将近两个时辰，也难怪琅思琪让马车先离开了，不然这马夫有得等了。

大戏散场之后，几个人出了剧院，算好时间的马车刚好在这里等候，琅思琪微笑道：“时间不早了，我要先回去了。”

虽然因为打开了话匣子而结束了尴尬，但是实际上壕乐还是不习惯和琅思琪相处，南海之行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话题总有说完的时候。除此之外壕乐的人生几乎毫无亮点。

见琅思琪要回去，壕乐的第一感觉不是不舍，反倒是松了口气：“是啊，这么晚是该回去了，那再见哈。”说着浑身僵直一般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琅思琪笑了笑不以为意，侍女却瞪大了双眼，哪些公子个那个不是捧着小姐，按照正常操作，不应该是嘘寒问暖然后用自己的马车送小姐回府吗？虽然小姐一般都会婉拒，但还真没见过蹭了包间然后抛下小姐自己走的。

见没了外人，侍女嘟着嘴略有不满道：“小姐，这个人也太……”

却没想到琅思琪显得十分愉悦：“春香，咱们回府。”不知为什么，既没有什么内涵，又不善于表达的壕乐，却能给人一种温暖和安定的感觉，虽然对刚才的话题并不感兴趣，但是琅思琪却能兴致勃勃的听着，她的关注点不在于壕乐说了什么，而是壕乐在说就行。好像壕乐的心态越能放开，琅思琪便越开心。

回到侯府，花都侯见女儿面带浅浅的笑意，随口问了一句：“今晚怎么样？”他知道两边骗的小把戏瞒不过女儿，也知道就算女儿明白一切也不会当场翻脸。

琅思琪笑道：“今晚过得很好，父亲我去休息了。”

花都侯有些惊奇，虽然是他一手给二人创造的机会，但是他明白女儿是比较反感这种设计的，每次回来的评价最多就是‘还成’‘还不错’‘还可以’。这个很好二字可包含了不少意思啊。叫来随行的侍女，询问之后花都侯也被壕乐的操作弄懵了，这个情场初哥还真是……关键是女儿看的还挺高兴。那些大少爷为了表现自己可是什么手段又用上了，诗词歌赋，古往今来，家族生意，奇闻趣事。可以说不用琅思琪引导，话题从来没有断过。

难道女儿喜欢比较傻的？花都侯如是想到……

第678章 松党的崛起

壕乐回来之后，子云也曾询问这次约会的结果，壕乐表示自己完全应付得来，整个氛围不错，倒也没有什么为难的地方。

子云有些疑惑，壕乐的性子可不是一个能和女孩子愉快交际的样子，更何况还是个贵族家的小姐。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有不威胁到自己这个傻傻的师弟就好。

往后的几天依旧波澜不惊的度过了，只是雅云乐商会多了一个常客。自从上次约会之后，琅思琪就常常来找壕乐。两个人的关系渐渐的熟络起来。子云也明白了为何壕乐在她面前便显得比在其他女孩面前好了。

壕乐还是那个壕乐，只不过琅思琪是个聪慧的女子，她总是能找到壕乐善于表达的话题。寻常男女交往，追求者总是喜欢在心仪的女孩面前表现闪亮的地方，而琅思琪是发现了壕乐的亮点，然后让壕乐不自觉中在自己面前闪亮，所以不善表达的壕乐，在她面前却是一种放开的状态。

又过了几天，姬雅踩着大剑归来，她已经练会了御剑飞天，这倒是着实让周围之人惊艳了一把。同时子云将默轻语和独孤丝丝介绍给她认识。和子云不同，姬雅没有欣喜于拜见师伯默轻语。相反对于默轻语，姬雅还有一些淡淡的疏离感。

作为林越的师姐，默轻语的故事，姬雅从师父林越以及老师漆雕翎口中都得知了一部分，虽然不知道她为何与师父分道扬镳，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在师父的心中有着极高的地位。

默轻语自然是察觉到了姬雅以自己的隔阂，但是她并不怎么在意，现如今陪在自己身边的只有独孤丝丝。以前的情分能不提及便不提及吧。

接下来的日子，独孤丝丝指导子云的快剑，默轻语指导壕乐的链刀，至于姬雅这边，她的功力已经成熟，不需要额外的教导，不过默轻语和她都是修炼火灵仙术的，在这方面默轻语倒是能给几分意见。

……

和花都暂时平静的生活相比，如今的京城倒是显得有些杂乱，自从林越在京城举起了屠刀，比较有实力的世家基本都被扫平，而军方的力量也被太师魔云海收拢。朝堂之上几乎是阉党一家独大。

而自从上次林越当朝直接刺死相国，并且威逼大王给自己和手下正名。着实将大王吓个够呛，从那以后他的身体变每况愈下。年纪够了的王子中，大王子姬维不知是得了什么怪病，从以前的吃喝玩乐变成现如今的病病歪歪。三王子和四王子无疑是两个优秀的继承人，却在京城大乱中双双死亡。五王子早夭，在剩下了不是太小就是无能。目前最有希望的便是二王子姬雄。

蜀地大战结束后，蜀侯的势力和南方异族的朱雀王朝打了起来，京城方面暂时解除了人人自危的党禁，大批官员落马，一些少壮派走马上任，这些人中不乏有头脑、有理想、有见地的名士，而这些人都来自一个名叫松明学院的学府，也称为松塾子弟。在京城这个大舞台上，慢慢展现着他们的风采。

大王本身就比较昏庸，现在又受到了惊吓，可以说朝野内外早已无人看好，估计就是那天他死了，大家的反应也不过是个‘哦’字。

而现在因为没有人制衡，大宦官马特的阉党一家独大，可以说是横行朝野。一些想要改变的少壮派松塾子弟也开始物色自己的投靠人选。二王子姬雄虽然才能平平不足以谋大事，但终归是目前最合适的王子，不管是年龄还是顺位。

而且虽然他才薄，但是心高啊，总想做出一番壮举，少壮派的松塾子弟也正是看上这点，没才能没关系，松塾子弟里有的是人才，二王子当好一面旗帜就行了。

于是在京城中又兴起了一股势力，松党或者叫做二王子党，已经开始和阉党渐渐对立了。

对于松党的崛起，大王自然是知道的，但是一方面他的身体确实不行了，也不想多费心思在朝政上，再怎么说老二也是自己的儿子，能闹出大天去？况且阉党的势头确实大了一些，尽管马特是忠于自己的狗腿子，可是再忠心也不能没了牵制，相信久历朝堂的大宦官马特也多少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在大王默许，马特沉默的情况下，松党的实力得到了长足的发展，阉党也只是偶尔敲打一下边边角角，不可能一次性的全收拾掉。

明月楼是松塾子弟聚会的场所，他们会在这里畅谈朝政，一般外人是很难进来的。

十来个年轻人坐在草席之上，身前的几案放着酒菜，一个个显得十分随意，不时的饮上一杯。

有人说道：“如今天下疲敝，苟行之人当朝，四方乱兵蜂起，不适合大举改革。”

又有人说道：“正因天下大乱，时不待我，没有时间循序渐进，昔日林君侯大屠京城，虽然残暴却也清除了不少毒瘤，当下改革当好无阻力才对。”

一个年纪不大的俊美少年在那里默默的听着，有人见状便问道：“陆贤弟，元历新书你的提议最多，当下的局面你怎么看？”

这个年轻人名叫陆知行，也是一个小官，连上朝听政的资格都没有。当初松塾子弟为了挽救大周，重立朝堂，自然不能闷着头蛮干，要是连个计划纲领都没有，用不了多久松党就会陷入和阉党的党争之中，慢慢变成这帮热血青年们最厌恶的官僚组织。

包括陆知行在内的几个人编撰了一套计划，也是松塾子弟的施政方针，这个计划被大家称为《元历新书》，别看陆知行年轻，但却是这本书的主编之一，他的意见对于整个松党都很重要。

《元历新书》包含了很多内容，比如奴隶制度，禁止继续买卖和产生新的奴隶、婢女。比如提升商人，手工业者地位。比如开放边民、异族的相关禁令，比如更改田制、军制、币制。并且由朝廷控制物价，防止商人操纵市场等等……

但是大家知道有些内容不适合现在就放出去的，要徐徐开放才可以，即便是这样松党之中还是有分歧，有人主张乱世重点，趁着林越大屠京城之后的权力真空进行改革。而有人主张循序渐进，比如先由朝廷控制物价，略微提升一些商人的地位。对于异族也可以适当的开放一些禁令。这也都是在不触碰旧势力底限的情况下慢慢来。

在双方看来，这个暮气沉沉的帝国需要改革，唯一的区别是，三十年内完成还是三代人去完成。

话说回来，当被问起意见的时候，陆知行叹气道：“我本人是支持快刀斩乱麻的，但是现在也确实不是好机会啊。”这话等于没说，两边的人都有些失望。

紧接着陆知行又说道：“如何选择还是后话，当务之急却是另一件事，咱们应该有自己的力量。”

有人疑惑道：“陆贤弟的意思是。”

陆知行说道：“林君侯能够大屠京城靠的是什么？”

话说到这一步大家都沉默了，所有人都清楚林越之所以敢这么做，因为他手中有完全听令的十万大军。现在的松党虽然势头不错，但毫无力量可言，一群毛头小子谁又会真的放在眼里？

可是触碰兵权不是小事，说不定会动了上面的底线，松塾子弟中允文允武之人不少，倒是不缺人才。也正如陆知行所担忧的，不管是快刀派还是循序派，咱们在这里争个面红耳赤一点用都没有，再好的方案上面不用也是徒劳。

整个明月楼陷入了沉默，陆知行明白，这个话题对他们来说还有些讳忌，不过这些人都听了进去。随着松党的势力逐步站稳脚跟，在朝堂上也越来越有话语权，或许他们以前会刻意回避兵权的问题，但是现在的现实让他们不得不去面对。

酒宴撒场之后，陆知行回到了自己的居所，虽然他已经是个官员，但仍然只是在西城住了一个小院。刚一回家便看见院子里有一个老仆在打扫，令人惊奇的是老仆并没有像一般的主仆那样见礼，而陆知行也没有和他多说什么。两个人都当彼此不存在一般。

回到自己的房间，面对着铜镜中俊美的脸，陆知行慢慢的变换了模样，少年化作少女，赫然正是玉山三代弟子雪路行。自从西蜀大战之后，她便隐藏于京城，一步一步辅助着松党的崛起，就如同当年她的师父广宜生化作诸葛百晓辅助冷月青云壮大拜圣女教一般。

雪路行想起了刚才在明月楼慷慨激昂的热血青年们不禁叹了口气：“都是些不错的人，可惜了。”

第679章 五五开的赌局

章莪山之中，林越带着骇人的表情，终于破解了整个阵法。浑然不知在这里待了多久，一个月？一年？两年？或许更长的时间，这里没有了时间与空间的概念，茫茫然的一片混沌。

林越收功起身，向着异兽之王所封印的地方走去，章莪山中寸草不生遍地布满玉石，本来还有许多怪兽出没其中，现在却也是少见。

踏入幽暗的山洞中，异兽之王——狰的声音传来：“你来了，有日子没见你了，我以为你都逃出去了呢。”

面对狰的嘲讽，林越冷冷的说：“你怎么知道这一次我不是给你出去的希望呢？”在这里封闭了许久，林越的话语之中也少了些许情感，在这样与世隔绝的环境中，林越几乎在不断寻觅中疯掉的。

狰玩味的说道：“让我出去？你小子会有这种好心？既然通灵在你体内，你就应该知道释放我意味着什么，况且你有什么办法打开这座囚笼？又有什么办法离开这混沌之地？我凭什么相信你，又或者你又凭什么信任我？我对智猿还有三教可是带着恨呢。”

林越拿出了金鳞剑：“只要有了这个，你就可以出来了。”

狰眯起眼睛，感受到了金鳞剑的威力。世间传说金鳞玉魄诸邪不侵，其实这个说法是个误区，应该说不管是正能量还是邪能量，这两把神兵都可以破开。

神兵的威力林越深有体会，江湖传言，有道是：北地三杰，日月星辰，南天四雄，风林火山

自四方名宿之后，北三杰，南四雄，这七人并立于世，南边那四个都是一把年纪靠着修为和威望成名。北边的三人相对比较年轻，却也能并列称雄，其修为厉害是一方面，但更多的则是神兵相助。

仔细想来北地三杰林越还都认识，破日金鳞——吕修缘，斩月鸣刀——月孤饮。坠星飞电——孔辰。而他们各自成名的神兵金鳞剑、玉魄刀还有诛仙小剑，哪一个不是让林越震撼的存在。

只要有金鳞剑在手，破除封印并不困难，狰开始摆正态度，因为林越敢这么说，肯定是找到了方法出去，已经困了近五百年，不管嘴上再怎么嘲讽林越，可是但凡有一线希望，它也要紧紧地抓住。

在林越体内，通灵仙君怒斥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要是放它出来，世间会生灵涂炭的。”

林越很淡定的说道：“我知道我在做什么，这个问题对我来说不是个问题。”现在林越的精神和修为已经不能让通灵仙君透彻的了解他的内心了，自从被封印在这章莪山中，通灵仙君可以明显地感受到，林越正在心性入魔，和走火入魔不同，那是神智被蒙蔽。心性入魔那可是真正的从心里走入魔道，如今的通灵仙君想阻拦都不行。

狰说道：“看来你是真的找到出去的办法了，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出去，还要叫上我，难道咱们之间已经有了这么深厚的邻里感情了吗？”狰当然明白林越既然来找自己必有深意，但如果自己先问怎么出去，而不是让林越先说需要它做什么，这在谈判中无疑会失去先机，前者是它求人，后者是人求它。

林越自顾自的说道：“之前我和你说那个阵法的事，如我所料果然有漏洞。”

其实对于如何逃脱，林越早有腹稿，甚至还和异兽之王透露过些许蛛丝马迹。只是其中还有很多细节操作的地方，这才大大拖延了进度。毕竟自己不是主修封印与阵法的修士，在通灵仙君不愿意提供帮助的情况下，林越只能靠自己一点一点的推演，然后将被破坏的法阵慢慢复原。

林越运用马铃儿所传授的‘封十八’来进行演算。本来‘封十八’是马家封印术的基础精华所在，这上千年来马家不乏天才，家传秘术也有了长足发展，但这依旧不能脱离基础。就像是十加十，一百加一百的基础总是一加一。

可以说不管玄玉天尊这个阵法威力多大，构成有多复杂，都可以套用‘封十八’，只是用最简单的公式解最困难的问题，对一些人来说很简单，但很明显林越不在其中，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林越解释道：“我被封印进来之后，这个阵法并没有完全消失，这就证明对方不是想永远封住我，在必要的时候还要放我出去，简单来说就是把我放进了一个精钢打造的牢房，不过留了个门，可却从外面锁住了。”

狰眼前一亮：“有点意思，你是希望把我放出去，咱们一起破门？”以前没有这个门，章莪山等于没有对外通道，现在有了这么个链接，反向操作回到世间也是可以的，既然林越有神兵可以放它出牢笼，那又为什么不抓住这次机会呢？

狰又说道：“好，就算是你有方法，但还是那句话，我凭什么相信你不会下黑手，而你又凭什么会相信我会老老实实的合作？”前一个问题自然是对林越这么自信的探寻，而后一个问题看似在说自己也不可靠，但实际上依旧是想知道林越的底牌是什么。

林越却说到：“你不用在试探了，这件事上不必藏着掖着，阵法虽然可以通到外面，却也不是随便能够打开的，光靠力量可不行。刚才我说过，现在这个阵法就像是一个精钢打造的牢房，门是向里推得，还挂了一把大锁。不敢咱们怎么折腾也没法从里面撞开他。但是可以用另一种方法，两种力量的撞击所产生的能量破门而出。”

狰想了想说道：“你的计划并不是咱们合作，而是咱们对抗？”一瞬间它就抓住了事情的重点。按照林越的说法，单一的力量再大也不可能直接破开封印法阵，但是林越是玄门正宗的功法，而狰是异兽之王，两股力量自带冲突，在生死之战的牵动下，说不定真的可以靠着扭曲与碰撞破门而出。

林越点头到：“这就是我可以放心你，你也可以信任我的原因。咱们在那个法阵上进行一场生死之斗，这样所产生的力量就能震开封印带胜者回去，我当然知道释放你等于为祸世间，但是如果回去的是我，那就证明你已经被消灭了，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相反，如果回去的是你，那就证明我已经不在了，我死之后世间如何跟我还有关系吗？”

狰闻言哈哈大笑：“小子，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你了，你说的不错，如果是这样的合作，在合作前咱们都不会下黑手，合作之后又不用担心另一个人，确实是比划算的买卖，那么什么时候开始？”

林越说道：“虽然阵法我已经破解，但是需要时间调配，按时间来算也就个把月吧，或许会再长一些，毕竟这么做很耗费精力，我可不想把力气花在解密上，然后在决斗中被你占了便宜。”毕竟这场战斗只有出去和死这两条路。

狰自然也是知道的，他并不在意，毕竟几百年都过来了，也不在意这个把月，只要能出去狰可以不管其他什么。

从封印之地出来后，体内的通灵仙君说道：“原来你是打的这个主意。”

林越说道：“所以到时候还要太师伯鼎力相助。”

通灵仙君为之气结，林越的这个计划不光算准了狰的反应，也把通灵仙君给安排了进去。五百年前他们师兄妹三人合力才打败了狰。五百年后，已成仙体的他们，便是随便一人都能与狰对阵。即便是这样依旧要付出不小的代价，所以通灵仙君宁可林越被困在这里，也不愿意他借助狰的力量。可是依靠金鳞剑，林越可以轻易的释放狰出来，如果不想让狰为祸世间，就只能全力运用仙体帮助林越杀了它，可以说是用阳谋逼迫通灵仙君全力站在林越一边。

虽然数百年的封印让狰实力有所下降，但是林越现在也不是完全的仙体，通灵仙君的仙体爆发能否杀了狰，这还是个未知数，所以对于林越来说，这依旧是个五五开的赌局。

第680章 晋蜀之战两开花，燕齐崛起北方乱

就在林越绞尽脑汁和异兽之王相互算计的时候，就在三小留于花都接受指导的时候，天下风云再次翻转。

在西蜀大战结束之后，本该一鼓作气东征朝廷的蜀军却被绊住了脚步。首先是新近立国的朱雀王朝，他们打进了大周境内，不光吞了宋军的大部分地盘。还沿着蜀南道北上，直取蜀侯大本营蓉城。

能够让大军进入蜀地的大道无非就只有三条，北方武关，东边天方城以及南侧的蜀南道。天方城在蜀地最东面，周围被大山所包围，乃是进出蜀地的咽喉要道，名为天方，取的就是天各一方之意，若是寻常几个人，倒是还能翻山越岭，可是朝廷的大军想整军进入，就非走天方城不可。自从天方城一役之后，太师魔云海兵败回撤，虽然不能再进攻蜀地，但终归还有十万大军。

至于南边的蜀南道，也是连接蜀地和南疆的商路，但同样不适合大军，只是相比起其他地方要宽裕许多，当初凌乱的南大营也是由此进军的。而朱雀王朝的兵力虽然不多，却在就行的带领下势如破竹，一度打到在清风峡底处的清峡关，距离蓉城不过咫尺之遥。

所幸蜀军主力回撤又将朱雀王朝打了回去。不过对方似乎早有准备并不是很恋战，只是接触了一下便撤退了。然后紧紧把守住了蜀南道南段，这么一来蜀侯便抓瞎了，因为只要自己的大军主力离开，朱雀王朝的兵力随时可以北上威胁自己的老家。想要夺回蜀南道却也不容易。蜀道难，不光是进来，出去也是一样，想在蜀南道击垮从山里走出来的朱雀王朝几乎是不可能的。

蜀侯也多次向朝廷求助，毕竟大周之内打生打死都是自己的事，但是朱雀王朝是外族政权，当大王的难道可以看着手下诸侯被异族给灭了？但是魔云海的十万大军只是恪守自己的防线，完全没有要支援的意思，反倒是让出了蜀地和宋地，由着朱雀王朝去折腾。

在这件事上魔云海其实自己也很纠结，朝廷的兵力在这么多年的消耗中已经不多了，财力也捉襟见肘，蜀军势大不能抗衡。只能借助外族来消耗。站在国家的立场上，这等于是叫外人打自己人，无异于引狼入室。但是站在王室姬家的立场上，那就是让两个势大的敌人互相残杀，于国无益，却对王室有利。

如今的大周西南呈现出了三足鼎立的局势，蜀侯东征就会被朱雀王朝打老家蓉城，魔云海西进伐蜀，朱雀王朝就会掉头北上打中原，如果打不进天方城防线，魔云海的主力就会被蜀军和朱雀王朝夹击吃掉。而现在的三危国被魔云海大肆杀戮，这只超过十万人的大军也是南疆人最后的底牌，他们必须要利益的最大化，不管是继续进攻蜀地，还是进攻中原，都会是一场消耗，然后让第三方捡了便宜。所以蜀军主力回撤，朱雀王朝也回撤。

三方面对也不敢先出手，而就在此时另一路人马向蜀地杀来。蜀地没想到在南疆、蜀地、朝廷三路大军之外，还有一路趁火打劫了的，那就是晋国公重滑。

在大周朝最高的统治者是王，依次再派便是公、侯、伯、君、士。

自王以下便是公，公又分为国公、名公还有列公。国公便是王族封号，王的兄弟们便封为国公，如蔡国公、越国公等，然后是名公，也就是单字公，这是非王族的外姓最高的封号。

朝廷在众多诸侯中找了两家实力最强的，北方是晋侯重滑，南方是卫公闻兑，分别晋升为晋国公和卫国公。命他们为诸侯之长，可以代大王行使赏罚大权，甚至可以不臣之名攻伐其他诸侯，这样操作自然是为了挑动了诸侯们的内斗。

晋地与蜀地相隔不远，早已垂涎这沃野千里的天府之国，只不过出师无名，又忌惮蜀地的军势，再加上前些年的旱灾，所以一直在隐忍不发。这一次不光有朱雀王朝猛追猛打，还有魔太师在侧伺机而动，晋地准备趁此良机分一杯羹。

所以十五万大军从北方武关袭击蜀地。蜀侯孤立无援，只能在清峡关留兵五万，以防朱雀王朝偷袭蓉城，在天方城防线留兵八万监视魔云海大营，再提兵十万北上迎击晋军，在蜀地的玉山门下也憋了一肚子火。魔云海有蝶谷做后盾，朱雀王朝是九星在撑腰，玉山的手段还多少有所限制，你一个晋国公也敢过来送死？

事实证明能够被封为诸侯之长，晋国公也不是毫无底牌，不光军力强盛，还有几个投靠的修士，这场晋蜀之战拖拖拉拉的打了将近一年。而南边蜀南道的朱雀王朝又趁机北上，蜀地战局真可谓是两开花了，这也变相的拖延了晋蜀分出胜负的时间。

如果这个时候魔云海也加入进来那可就真不得了了，但是魔云海却罕见地表示出了克制，因为他的目光被北方发生的一件事情所吸引住了。

马家上请封公立起社稷了。这可是上千年来都没有过的大事啊。

马家是北方第一大家族，甚至说是大周第一大家族都不为过。由于历史的原因，真正的马家之人并不存在，幽城马家是由几十个不同血脉的家族组成，而且他们从不对外通婚，便是娶马姓女子，男方也要入赘，久而久之便有了这天下第一大家族。

而马家在北方经营两千年，别说大周王朝，就是前面的三四个王朝都没有马家的势力早，在北地只知有马不知有王。

历代君主对于马家也多有封赐，而马家内部势力交织太多了，在幽城近八成人都姓马，为了方便区分，同一家人便会取相近的地点套在马姓之前，比如说后街马家，桥下马家，左河畔马家等等，其中势力最大的三支便是，东城、南城、西城三家。

这一次请封的并非东城、南城、西城三家，反倒是名声不显的左河畔马家。所有的势力都明白，这家人估计是被推出来当傀儡的妥协产物，东城、南城、西城若是只有两家，定会分个高下，但如果有三家就变成了诡异的平衡，只能协商着推出傀儡，这样一来大家都好过。

马家成为诸侯那就意味着第一世家变成了第一势力，在北方他们超越了诸侯之长晋国公，而在整个大周，他们也取代了第一诸侯蜀地。

虽然不知道置身于权力的游戏之外两千年的马家为什么会选择在这时候掺一脚进来，但有一个人比魔云海更加着急，那边是刚刚成为齐侯的赢睿。

赢睿雄踞苍、唐、康、霸等州府。虽然这几个地方经过战乱已经被打得满目疮痍了，可是经过这两年的平稳发展，齐侯的势力已经初步形成，也就只有北疆马家和鲁侯柴耀祖可以与之一比。

如今马家从世家变诸侯，首当其冲的便是他的势力，至于鲁侯手下的云、鲁、化、高、泰等州早就丢了一半，如不是他女儿柴胜男还驻军东方，恐怕损失要更惨一些。

赢睿虽是勋贵，但早年也是草根出身，家里除了名爵可谓是一无所有，和这两千年的世家那有什么可比性，急切之下还是幕僚出了个主意，要对付世家同样还得用世家啊。在齐侯治下最大的世家便是与马家齐名于四大家族的火眼孙家。

可是孙家又凭什么帮助自己和马家为敌呢？简单啊，由于一直忙于事业，赢睿还真没顾及过自己的问题，幕僚的建议只有两个字：联姻。

就赢睿这暴发户也没什么能让孙家看上的，但如果孙家的女儿成为齐侯正室，那就代表以后的齐侯世子有孙家的血统。

其实如果孙家想要自立宗庙很容易，可天下只有千年的世家，没有千年的王朝，他们不明白马家为何要放弃这个优势，亲自下场玩这个游戏，但是他们不打算这么做。联姻是个好计划，不仅能参与这场游戏，还能站在岸上不弄湿自己。以后赢睿扶摇直上，自然会有孙家的好处。但如果赢睿被彻底打垮，他们损失的不过也就是一个女儿和一个女婿。没人会对孙家动手，两千年来一直是如此。可事情敲定之后，赢睿提出来的人选却叫孙家主事之人皱起眉头。

随着马家自立，赢孙联姻等一波操作，镇守东方的柴胜男也有些慌了手脚，自己家（鲁侯）是指望不上了，而她手里的这些兵力对付哪一家都不够，各诸侯的势力越来越大，如果哪一天自己手里的兵力起不到威胁作用，正剩下了朝廷大义这块牌子，那北方就真的要乱了。

第681章 诸侯笑柄与白虎风从

如果说西南的战局因为朝廷、蜀侯、晋国公以及朱雀王朝四方角力而变的混乱，东北的格局因为马家、齐侯、孙家、鲁侯以及柴胜男的对峙而变得混乱。京城的政局因为二王子党和阉党的倾轧而变的混乱。那东南诸侯便是一种诡异的太平。

其实东南有一股天下人人得而诛之的势力——大虞王朝。

和一般诸侯不同，大虞王朝的领导者玉龙君是正式称王的。按道理说一个诸侯不管怎么闹事都没关系，但是一旦称王绝对是天下共诛之。不光有大义在手，还能趁机瓜分地盘和好处。但是面对大虞王朝，诸侯们犹豫了，人家不是臣下自立，而是上一个王朝复辟，作为大周的封臣自然是要讨伐的，可是没有了那个天下共诛的大义，天知道大家会不会齐心协力，也许每个诸侯都不想在大虞王朝那里消耗主力。

如果大虞王朝弱小倒还好，但现在他明显是块难啃的骨头。这不得不说当年三王子征讨玉龙君一事，那时玉龙君虽然立国但却国力弱小，全国上下不过三座县城，三、四万杂牌兵马。在三王子看来几乎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大军压境果然顺利击败玉龙君，玉龙君弃城而走，三座县城都被拿下，玉龙君身边也只剩下了万余人。

三王子自然准备乘胜追击，结果大军在一处峡谷被打了埋伏，敌人用火攻之计烧死不少，回退之时又被敌人在上游挖了水坝，顿时间兵马被大河冲散。狼狈地逃回城去，却又在城下被阻击了一阵。

原来玉龙君见三王子势大，主动弃城而走，先前留了布置，对于三座县城各藏了三千士兵，约好时间一起发难。当将三王子大军引入包围圈后，这些士兵便假装败兵诈开城门，第一时间便收复了三座县城，而三王子的大部分辎重也都在城中，而三王子所谓的二十万天兵，也是降卒居多，毫无忠心可言，一见战局已定纷纷投降。

经此一役大虞王朝一度成为南方最大的势力，但是玉龙君明白自己的存在会让南方诸侯惴惴不安，而且自己的地盘太小，养不起这样的大军，倒不如趁现在辎重齐备开始裁军。

随后玉龙君裁撤了大量兵力，手中将近二十万的大军只留下了八万。不少人都不理解，这样的大争之世，如此军力竟然自己裁撤？

玉龙君明白却毫不在乎放走十几万人，兵力数倍于自己，让自己一哄就能投降的大军再多也是无用，还不如解放大军为生产力，让他们在自己的地盘里搞搞建设呢。

东南很混乱，不光有复辟的大虞王朝，还有占据东南鱼米之乡为祸多年的盐匪白敬诚。他原是一个私盐贩子，朝廷银两吃紧，各种税收随之而来，而已有的税种也大幅提升，东南数州的茶税、盐税已经让茶农、盐民苦不堪言，而官方的盐价有屡创新高，许多日子还算不错的百姓也告别了顿顿有盐的日子，而广大贫苦百姓呢？能不能吃上饭还两说呢，盐民暴动就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与他同一辈的高覆海以及拜圣女教都已经完蛋了，他却能在东南苟延残喘，并非他实力雄厚或是能力强大。而是因为将他包围吴、楚、越等诸侯和大虞王朝形成各了默契，只是限制盐匪的成长但不剿灭他。当初吴侯陈叔明从一个破落伯爵一路提拔为一方诸侯，不就是因为朝廷要靠他们这些地方勋贵钳制叛乱的泥腿子吗？叛乱要是平息了还要他们干什么？

于是盐匪包围网形成了，将他们完全控制住了。而这些盐民开始也是为了争一口饭吃，谁知道得手之后他们烧杀起来丝毫不下山匪强盗，受苦的都是百姓。好好地鱼米之乡被打得稀烂。

然而白敬诚一伙犯了一个最大的错误，纵兵强抢了钱庄。本来当初高覆海也干过这事，还好被毒姬叶美蝶给制止了，这种事起初看不出什么，但是日子一久就发现了里面的不妥，整个大周的票号网络是考上百年经营起来的，虽然是银票是全国通用，却也有地域密押，现在盐匪们将钱庄抢了个干净，王室票号总部当即宣布凡是吴地所发票据一律作废。这一下子可是惊到了所有人，周围还没被盐匪占领但是手中有吴地银票的勋贵和商人都急了。不过好在作废不是马上的，还有半个月的时间缓冲。

在兑换金银的同时，这帮人将盐匪彻底的恨上了，而抢劫过后发了大财的盐匪们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得罪了整个江东经济圈，依旧过着发了大财的美梦。

慢慢的盐匪也发觉其中的不对，他们有很多金银，却很依旧贫穷，粮食、衣物、武器。从他们折腾得不行的东南之地根本不能获得，而周围的势力很有默契的对他们进行了禁运。造成了整个盐匪抱着金碗饿肚子的情况，有钱根本花不出去。

当然生气只是一时的，对于他们教训一下就行了，没有人会真的和真金白银过不去，走私的生意渐渐兴起，只是盐匪不得不用十分高的价格去买，而且吴地票号系统被摧毁后，盐匪们要买走私货，也只能拉着几十架大车的金银去换，发财发的如此憋屈也是没谁了。

这时候的盐匪们才明白，自己手里有再多的财富也没用，花不出去的金银和石头没区别。

所以说作为大周王朝的敌人，大虞王朝和盐匪，在平时是很太平的，不想在冒头惹事，而最近南方搞事最多的却是号称诸侯笑柄的卫国公。

朝廷在众多诸侯中找了两家实力最强的，北方是晋侯重滑，南方是卫公闻兑，分别晋升为晋国公和卫国公。命他们为诸侯之长，可以代大王行使赏罚大权，甚至可以不臣之名攻伐其他诸侯。

话是如此说不错，但是在北方，哪怕有魔云海和朱雀王朝的牵制，晋国公依旧只能和蜀地半数军队打个有来有往，当然，作为曾经的第一诸侯。蜀军的强大有目共睹，晋国公能打上一年没有明显败绩，而且晋地的国力未曾崩溃，作为诸侯之长也算实至名归。与之相比南方的卫国公就很搞笑了。

首先，卫公刚刚进封国公，意气风发的想做大事，没有什么比攻打复辟的大虞王朝更大的了，于是他便以诸侯之长的身份要南方诸侯合攻大虞王朝，但是任凭他怎么游说，但是其他诸侯反应淡淡，就好像一个人在台上慷慨激昂的演说，台下的人却用一副关爱的眼神看着他。

卫国公也是硬脾气，你们不上我自己来，也叫天下看看什么是诸侯之长，结果开战三个多月十二万卫军被六万大虞王朝军队打了个稀里哗啦。

卫国公很丢人，没事，振作！

正巧隔壁的楚、越又打起来了。这两家的恩仇在林越当京官的时候就有了。

昔年楚侯织语长天的正妻当年号称南方第一美人，其女织语惜如出落明艳动人，凡见过的都称赞为大周第一美人，就因为她越长越像她娘，也不知怎地楚侯便有了迎娶亲女的念头，因为此事织语惜如的舅舅越公温评发兵攻楚，楚侯织语长天一家除了织语惜如皆亡。

楚侯之弟织语长空临危受命，之前楚地连连败退，只剩下了泉阳、永溪、芦南三处县城，所辖兵马不过两、三万人，远不是越地八万大军的对手。但是织语长空并非碌碌小人，身边又有织语长风这等猛将。之后叛出宋军的毒姬叶美蝶带着三千兵马投奔，楚地士气大振，文有叶美蝶、武有织语长风，经过一次次的战斗，楚侯收复了失地并向越地反攻。

现在风水轮流转，越公被楚侯快给灭了，这时候诸侯之长卫国公觉得自己要发挥作用了，毕竟他和越公都是公爵，楚侯是侯爵，所以他想调停一下两边，一方面买好一下越，另一方面打击一下咄咄逼人的楚。

楚侯当然不乐意了，我这打了好几年，眼看这就要赢了，你谁啊就跳出来平事？于是卫国公出兵八万打算教训一下楚侯，楚侯派自己的第一猛将也是亲弟弟织语长风率军三万迎击，结果卫军又被打了个稀里哗啦，落一个两面不是人。

卫国公很丢人，没事，振作！！

结果刚刚巧，大败没多久，因为边界收麦子的事情，卫地和旁边的郑地闹了起来。

卫国公来了兴致，郑侯他知道啊，这个郑侯曹信的出身没落的勋贵，发迹之前只不过做个小公差，整日里和一群泼皮厮混。后天下大乱，盗贼四起，曹信也趁势而起成为一县守备，慢慢到现如今的一方诸侯，底蕴啊，实力啊都差得远了。所以为了这诸侯之长的名声，直接碾压过去就好。

于是卫国公又凑了六万大军攻打郑侯，别说，郑侯的实力还真不够看，整个身家也就六万兵马，除了防守各地的，能拿来迎敌的只有四万人不到，虽然卫国公前后输了两场，但依旧是个大诸侯，尽管这件事上郑侯这边占理，但面对来势汹汹的六万卫军，郑侯也很踌躇。

就在这个时候郑侯夫人烈姬发话了，若不能为治下百姓讨得公道，今后谁还愿意为你卖命？

烈姬储云秀乃是郑侯曹信的正室夫人，在郑侯没发家之前，储云秀乃是当地大家的小姐，早年便看出了曹信的不凡倾心于他，不顾家中反对下嫁，为此和家里几乎断了联系，她也换上粗衣嫁给曹信，在茅屋中一过就是十二年，众人皆感她误了终身，她依旧是诚心侍奉公婆，善待相公的泼皮兄弟。可以说是整个郑侯军政体系上下无不拜服的女性，且性情勇烈，留下了‘烈姬捶鼓’的故事，死守城郭助夫大战。

烈姬夫人说得有理，这件事边境百姓一清二楚，若是郑侯服软则失了民心，若是反抗卫军，定能让郑侯治下同仇敌忾。当年几百人对抗上万匪兵这么疯狂的事都做了，如今不过是四万打六万，又不是打不赢，那还怕什么？

郑侯曹信也是白手起家，马上打天下的人物，只要心态到了，他可以一秒转变狂战士，打他丫的！

结果就是，上下一心的郑军，面对耀武扬威的卫军，几乎没用多少力气就打赢了！把前来找事的卫军再次打了个稀里哗啦。

卫国公很丢人，没事，振作！！！

几场战争下来，卫国公很受打击，更受打击的是自己的一个儿子死了，被自己境内的一伙名为白虎风从的贼寇给打死了，卫国公大怒，连一个小小贼寇也敢来惹他，当即派拨两万兵马剿贼。

大虞王朝、楚地、郑地，从敌国到大诸侯再到小诸侯，封为诸侯之长时间不长，卫国公可是连打三局，局局惨败，要是连自己地盘里的一伙匪徒都收拾不了，那自己就不是诸侯之长了，而是诸侯笑柄了。

几日之后，消息传来，卫国公还是很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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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2章 霸天虎率众北上，王小明离家投军

说道卫国公所面对的悍匪白虎风从，那就不得不提到另一个人——义姬艾青

艾青本是一名普通村妇，虽说生的姿容秀美娟丽，但还未到倾国倾城的地步，但是她为人心善多有义举，早年嫁了一处客栈年轻老板为妻，老板早逝她独立支撑家业，并收留了许多走投无路的孤儿寡母，即使自己再苦再累，也未曾有一句怨言，后贼寇攻破城池，有贼兵欲意侵犯她，数个孤儿为其挡在身前，一贼兵忽然发现一个孩子竟是自己失散的儿子，这才拜服艾青的相救之恩，艾青却说：此处孩童，既有官兵所留遗孤，又有小民所弃稚童，将军且能分辨有何不同？他们父辈虽于战场拼杀，所求无非也只是家小安稳温饱而已。

贼兵听闻十分羞愧，本来也都是活不下去的百姓，手中有刀了便肆虐起来，忘了原本的初衷，贼兵头目弯腰拜了三拜自言为不义之人，不敢侵扰有义之贤者。随即下令不得扰民滥杀，义姬之举惠泽周围数县，无论兵匪尽皆拜服，路过其门而不扰。

后来诸侯们剿匪，这块地方被卫国公拿下，时间一久义姬的名头也就不那么显眼了，除了附近的乡镇，也没太多人重视。毕竟艾青大义再高，名声再好，也只是个普通村妇。

而当初收养的稚童们，如今也都变作了半大小子和豆蔻少女，他们不愿意远离收养自己‘母亲’，于是便在周围落户，或是渔樵，或是耕猎。其中有一对兄妹颇有奇遇，这对兄妹名叫雄毅和雄颖。

他们先是结识了一位孙家人，颇得对方的欣赏，所以便得到了孙家八极拳和一些基础棍法的指导。和别的家族不同，孙家的核心是神行术和火眼金睛，需要练习内功淬阳真火诀到第五层，然后在进火炉炼体，其中凶险异常，核心技术一直在孙家手中掌握，所以一些基础功法孙家并不吝啬外传。

按道理说兄妹二人只练一些拳法，没有功法修炼，到最后也不至于成什么高手，但机缘来了谁也挡不住，他们二人误打误撞来到了一处地洞，得到了两本秘籍，一本名曰《强身》一本名曰《健体》

兄长所修炼的是增强体魄的健体，而妹妹修炼的是增强身法的《强身》，一路刚猛，一路轻盈。再搭配八极拳和棍法。短短几年间兄妹二人便成为了不起的少年高手。他们也并没有藏私，将自己的所得和兄弟姐妹们分享。

几十个人修炼起来当然没有兄妹二人快，不过也都算是小有所成，对付寻常兵卒以一敌十那是夸张，不过一个打三、五个绝无问题。

卫国公有一个次子，爵位什么的自然有长子继承，这个次子索性就放在地方上混吃等死吧，无巧不巧的这个次子偶遇了艾青。虽然艾青年纪已经大了，也不算什么天姿国色，但或许这位公子想换换口味，又或许他喜欢成熟的，自然也就准备拉她回府。周围的小伙伴们哪里愿意，把公子和他的随从一顿收拾。

那公子回府之后调查了艾青的背景，不知道是想报仇还是被艾青这义姬的名头吸引，纠集了几十号打手又一次过来了。

当初红尘一笑生编著大周红颜谱，其中榜首的十大美人，艾青位列第七，天下美人那么多，红颜谱硬排是不能服众的，毕竟各人眼中的美人都是不同的。所以姿容当然重要，但是还有一点便是要倾国倾城，一己之功牵动天下，从这个方面说艾青确实是举世闻名的‘美人’之一。

上一回动手的时候，雄毅和雄颖兄妹不在，这一次正好被他们赶上，岂能让这公子好过，当下把来人一顿爆揍，他们和那些小伙伴可不一样，有功法和拳法打底，这两年他们已经在周围的武林闯出了名号，哥哥雄毅诨号霸天虎，妹妹雄颖诨号飞天猫，功夫都不算弱。

公子再次被修理了一顿，从小事事顺遂的他，哪里受得了这个，随即纠集部曲准备一举杀过去。作为贵族杀几个平民还叫事吗？

要不怎么说义姬大名贯天下呢，公子府中有前来打工的仆人，知道此事之后暗地里将消息放了出去，这回彻底惹怒了兄妹二人，他们也叫来了小伙伴们，以及平日里受过艾青恩惠的青壮，人不算多，也就六十二个人，但是大部分人都有一副好身手。本来艾青还责怪自己惹出了麻烦，但是小伙伴们表示连自己的母亲都护不住，那就枉为人子了。现在那些被艾青护在怀中和身后的孩子们都长大了，他们可以把母亲护在自己的身后了。

六十二人和公子的两百部曲杀在一起，正面冲垮了这群狗腿子，那公子也是倒霉，逃跑的时候从马上落下来摔了脑袋一命呜呼了。

然后兄妹二人也觉得麻烦了，毕竟他们也行走了江湖，自然知道部曲和狗腿家丁杀多少都没事，这要这些贵族老爷不出事，事情就不算大。现在出事了，那大家都有麻烦。

既然如此，索性就占山为王，这良家不做也罢。大家集合起来同意了这个决定，然后给自己起了个好名字，白虎主战，所以自己这个组织就叫白虎。又想到云从龙，风从虎。大家愿意追随霸天虎雄毅，那么这伙小伙伴正式更名为白虎风从。

白虎风从的大旗立了起来，不少受过艾青恩惠，又或者看不惯这世道腐败的人纷纷加入，短短几天白虎风从就发展到了数百人，还打退了地方上的又一次进攻。而卫国公也得知次子身亡，所以发兵两万前来围剿，雄毅虽然是个莽撞少年，却也不是个傻子，几百对两万，他自然知道不可能，卫国公死了儿子，这个地方不能待了，大家一番商讨决定举家北上。

大伙带着妇孺先走，雄毅带领三百人留下阻击一波，靠着地形的熟悉，三百人打了一个埋伏，让卫军吃了个闷亏，然后便迅速撤离了。这一战可以说是卫军赢了，成功的把匪徒驱赶出了自家地盘。可是回头一想，两万大军不光一个匪徒没有拿下，还被对方埋伏折损了百十号人。

从敌国到大诸侯再到小诸侯最后到自己境内的匪徒，卫国公打了四仗，输了四局，诸侯笑柄诚不欺我。

事情披露出去后，卫国公又被人鄙视了一番，就算艾青只是个平民，毕竟还略有薄名，整个南方士林对卫国公都开始嗤之以鼻了。

说完南方，在回顾北边，晋国公攻蜀打了将近一年，武关依旧坚挺不破，这场战斗已经变得没什么意义了，所以双方罢手言和各守原本的疆界。而南边的朱雀王朝也减缓了攻势，有传言蜀地似乎已经在和朱雀王朝秘密和谈。

这样一来就可以全力对付魔云海的十万大军，而没有后顾之忧了。魔太师刚刚得到消息也是愁眉不展，蜀地确实在连番大战中被削弱，但是还远不到自己的预期啊。看来蜀侯是打定主意东征了。

与此同时，魔云海大营之中却来了一个人，正是原本蝶谷的三代首席王小明，王小明行礼道：“王小明参见师叔。”

魔云海点了点头：“你怎么来了？”其实两人现在已经不是蝶谷门人，上次大战蝶谷死伤惨重，梦蝶谷主整合门下逐走了一批人。朝廷元帅魔云海，阴差王家的黄泉道人和王小明皆在此列。不过虽然蝶谷将他们开革，但是他们内心还是把自己摆在蝶谷弟子的位置上。

王小明微微一笑：“我来协助师叔讨伐蜀地。”

魔云海微微皱眉，王小明想要参战这不意外，毕竟他的师父龙千钧和师弟慕容鹤轩全是因为玉山而死，他又怎么能不心心念念的要报仇，王小明的本领高强，有他相助自然再好不过，但是王家数千年来都不参与世间纷争，万一王小明出手在引来王家和自己为难，那就不妙了。到时别再没打着蜀地反倒惹了黄泉势力。

王小明见魔云海没有马上表态，自然知道他担心什么，然后说道：“师叔请放心，现在的黄泉已经管不了我们了。”

自鬼灵珠被夺走，冥君亲自镇压黄泉，所以不能再赐予王家人新的阴阳紫瞳。王家子弟中心思活络的人便已经开始琢磨，若是这样岂不是等于黄泉对于他们的牵制也下降甚至消失了？

尤其之后阴阳双煞的出走，大大的震撼了王家一部分人，竟然能摆脱黄泉的控制，自由使用这份力量。有了这个做底，只要修的仙法道术，自己有一天也能成就仙体不死不灭。

王小明也看到了这次机会，但是他并没有着急动手，反倒是谨慎的观察。直到前段时间，王家出现了大规模的叛逃。

王家子弟本来就怀有各种心思，这些人或是看惯人间丑恶，对王家人只能保持中立，而不能主持公道的做法积怨颇深。或是自觉练就一身本领，却只能成为黄泉押送鬼魂的差人而愤愤不平。还有的是不想在背负王家的使命，只想像普通人一般度过一生。

如今趁着鬼灵珠被抢，黄泉地府失去了控制王家的手段，正是叛逃的大好机会，不知何时一群王家子弟结成组织，他们叫自己为‘人奈何’，这伙人准备相互配合，制造一些假象慢慢把人送出去，剩下的人相互配合隐瞒。

一开始还算顺利，也送出去几个人，王小明对于他们有所察觉，但是一心想为师父报仇的他并没有阻拦这些人，相反他想借此看看黄泉地府的反应。终于人奈何还是暴露了，剩下的人索性集体叛逃，王家展开了一场内斗，虽然死了几个人，人奈何还是逃走了。

王家一面派人追捕，一面准备发出通告，请全天下帮助擒拿。动静弄得挺大，可是王小明知道，王家甚至黄泉已经不能再直接缚束他们了，于是便大摇大摆的来见魔云海。

把前因后果略微讲了一遍，王小明说道：“其实也就这两天便会有消息传过来，请天下辅助擒拿我们这些离家出走的人。”话是这么说，但是魔云海和王小明都清楚，王家这么做不是真相信大家会帮他们的忙，而是变相对天下说，人奈何就是王家的叛徒组成，和王家没有牵连，我们也拿他们没办法，大家自己小心吧这么一个意思。

魔云海叹了口气，本来正值乱世，天下死亡之人不计其数，王家都已经忙不过来了，这个节骨眼又遭受了如此重创，只怕往后世间的怨魂凶灵激增会秩序大乱啊。

第683章 巴西五虎首战失利，黄泉使者夺魄勾魂

本来世人以为蜀地连番大战，好不容易打退了晋国公和朱雀王朝，现在应该停下脚步休养生息才对。没想到他们会继续东征讨伐朝廷。理由也很明确，朱雀王朝作为异族入侵，朝廷竟然不管不顾按兵不动，蜀侯当然有理由讨伐。

在晋国公那边，晋地与蜀地相隔不远，早已垂涎这沃野千里的天府之国，只不过出师无名，又忌惮蜀地的军势，再加上前两年的旱灾，所以才迟迟动手，但这并不代表晋地国力就差，虽然遭受了旱灾，但是晋地早有准备，以前晋国公也是实行广积粮、久练兵的政策。所以和蜀地打了一年，虽然粮仓快要见底，但还不至于顶不住。只是这一年来毫无收获，晋国公也不是傻子所以也在谋求退路，总不能打了半天毫无收获吧。

所以晋蜀之战与其说打了一年，倒不如说打了半年多，谈了半年多。蜀地连番征战也却是拿不出太多的好处了，谈判进度一拖再拖，晋地也是把条件一降再降，这也是刚刚谈拢。

值得一提的是，这一次北方大战的主将是蜀侯的人，玉山方面只派了一个马露莎作为辅助，一开始大战的时候，晋地还有几个修为不错的修士，就算有马露莎在，蜀军也没有占什么便宜。

就在这时有五个人投入蜀军之中，当时扭转了局势，这五人号称巴西五虎，乃是来自蜀地北部的巴西地区。

这五人既有乡野村夫，也有左道散修，既有名门后裔，也有大派传人，他们在一起主要还是意气相投，赞赏彼此的修为。虽然按照年龄排了兄弟长幼，事实上几个人里当家做主的是老四古乐清。

古乐清乃是贵族出身，封号巴西君，早年投入五大宗门之中仙霞派的门下，后因为继承家业所以没有继续修行，但是一身风灵体仙术不可小觑，手中法宝冰火蛟龙剑，可化作两条冰火蛟龙。

之前蜀侯对抗朝廷，古乐清持观望态度，自己不过是个小贵族，不好卷入其中。但是这一次晋国公攻打武关，一旦攻破整个巴东就会沦陷，巴东完蛋了巴西还会远吗？所以古乐清带着兄弟们前来支援，没想到在这里让他遇到了倾慕之人。

古乐清自知马露莎是玉山门下，自己和她差别甚远，但却还是忍不住对其的爱慕。本想着击退晋国公便回自己的地盘安心当个小贵族，却不想自己被这缕情丝拴住，走上了另一条的道路。

晋蜀之战结束，马露莎要带兵南下和师父司马桧汇合继续东征，古乐清不明白蜀地已经伤痕累累了，为什么还要继续打。马露莎和他略作介绍，他才明白不打是不成了，一旦蜀地停下了战争的脚步，那等待着他们的不是休养生息，而是全面崩溃。

长久以来蜀地把东征作为第一要务，所有用的生产资料和资源都投注在此，就像一个家底不厚的人，把自己所有的钱都拿来买刀，把自己所有的余粮全部吃完，吃的饱饱的拿着刀出去砍人，打赢了什么都能回来，打输了的话那就只剩家徒四壁和手中的破刀了，所以除非在战争中得到足够的好处，不然的话蜀军不会也不能停下脚步。

马露莎带着巴西五虎中的四人回到东征大营向师父司马桧引荐，五虎既然结为兄弟，古乐清想追妹子，另外几人当然也愿意出力。

司马桧出言夸赞了几句，决定叫四人随众东征，其实巴西五虎的出现打乱了他的部署，他本想让蜀侯麾下将领吃个亏，然后再让玉山一派收拾残局，以此来提升玉山派系的政治地位，没想到杀出了一个巴西五虎，虽然不算彻底扭转战局，可是却促成了晋蜀和谈。

为此巴西五虎甚至还阵亡一人，可这和玉山又有什么关系呢，就是他们全死光了，司马桧也不会多做理会的。不过如今剩下的人投奔到了自己麾下，倒是一队可以利用的力量。心中暗自盘算着剩下四人的大概情况。

老大霹雳战神万古一方，此人手持方天画戟，乃西山戟圣门下，和玉山也有点关系，昔年曾经得到玉山首座广慈真人的一番点播，说是玉山记名弟子也不为过，是个雷灵体修士，雷法修为高深，武器破军霸王戟十分霸道，算是一个将才。

老二已在北方武关阵亡，便不再多说了。

老三名叫阳开山，人送外号破阵无双，面色枣红，身高马大，有开山之力，无双之勇，一把五岳铲威力惊人。

老四便是古乐清，因为那一对冰火蛟龙剑，所以人送外号冰火郎君，本身巴西君的爵位也是几个兄弟里地位最高的。

老五名叫邓伦，乃是最小之人，自幼得到异人传授功法，手持玲珑霹雳棒，生的五彩斑斓，可发出耀眼红光，降下霹雳雷霆。学得一手机关之术，造出了一对铁翅膀，可飞翔蓝天上，所以人称飞天神翼。

大军整合完毕之后，浩浩荡荡由天方城东出。

另一方面魔云海也早已得到消息，司马桧再次率领十八万大军东征，自己手上的兵力只有十万，但那只是号称，实际上可能不到十万，面对两倍的兵力，魔云海决定避其锋芒，让出无险可守的地带，退兵至摩云岭布防。

蜀军一路东征没遇上什么抵抗，很快就到达摩云岭下，时隔数年，朝廷大军和蜀军，魔云海和司马桧。这两对宿敌再次相遇了。

双方在摩云岭下摆开阵势，魔云海、王小明还有黄平等小将列于阵前，蜀军一方司马桧、马露莎、陆怒、以及夜行舟和巴西五虎中的四人也位列阵前。玉山和蝶谷都保证不参与战争，所以彼此阵营中很多熟面孔都不再出现。

作为老对手的魔云海和司马桧并没有开始对骂或者是扯一堆大义，反倒是准备进行一波试探性的进攻。

这时候巴西五虎的老五飞天神翼邓伦出阵对司马桧说道：“相爷，我们兄弟初来大营未立寸功，今日这头阵便由我来打。”

“五弟你……”古乐清本想劝住，但是正如邓伦所说，他们新来，刚要表现便被自己打断，恐怕不管是玉山派系还是自己兄弟这边都说不过去。

邓伦这个毛病一以贯之，总想着出个风头，在万军面前秀上一把，他本身有机关钢铁双翼，从空中击敌自带优势，哪怕是遇到强手，打不过跑总是没问题的，尽管知道晋国公和魔云海可比不了，邓伦面临的危险要更多，但是想到他逃跑的速速，古乐清还是没有再多说。

司马桧笑道：“邓将军且去，我等再此等候将军夺得头功。”话是这么说，但他明白，邓伦十有八九是回不来了。

果然邓伦一跃而起展开双翼，在半空之中犹如一只大鸟，倒是把朝廷一方的人惊了一下，蜀军这边倒是因为邓伦日常总在军营里试飞，所以显得不是那么惊讶。

邓伦在朝廷大军上空盘旋，时不时的一个俯冲，削去几个人头，而大军弓手的弓箭很难射到他，即便射中钢铁神翼，也无法造成什么伤害。

邓伦大笑道：“有人可敢与我一战！？”只见他手持法宝玲珑霹雳棒，上面红光闪烁，电流纵横，只需一挥便可落雷在这万军之中。

话音刚落却见到一支奇异的绳索向他飞来，邓伦一惊赶紧躲避。蜀军阵中的五虎老大万古一方见多识广立刻喊道：“五弟，那是丰都王家的缚灵索，快回来。”

结果不等邓伦往回飞，金黄色的绳索将邓伦捆住，光芒一闪绳索消失不见，而邓伦也停在半空那里不能动弹。控制缚灵索的当然是王小明。施术者的修为有多大，缚灵索就能延伸多长，不管邓伦如何在空中逃避闪躲，王小明的缚灵索越来越长，不多时便将其困住，缚灵索本身就不是实物，它也不是用来捆人的，是直接作用于灵魂，表面上看邓伦是停在半空不动，实际上他的魂魄已经被绑在他的体内，下一秒王小明一拉绳索，便将邓伦的魂魄从体内抽出，而失去灵魂的肉体直接从半空摔在了地上，法宝都亮出来了，却一招没出就砸了个血肉模糊。

“五弟！！”另外三人瞪目欲裂，没想到一个照面就死了一个兄弟。司马桧面无表情，看来王家的人已经站在魔云海那边了。

蝶谷三代有个王小明，蝶谷二代有个黄泉道人，以前因为王家的绝对中立，他们或许不会出现在战场上，可是前段时间王家惊变，大批子弟叛逃这个他是知道的，他也担心会有人帮助魔云海，没想到果然如此。

“五弟！我宰了你们！”老三阳开山号称破阵无双挥着五岳铲便向朝廷大军的军阵冲来。

古乐清想拦已经来不及了：“三哥，别冲动！”

朝廷大军中杀出两员战将试图阻挡阳开山，阳开山大吼一声，一挥五岳铲，那两员战将连同两匹战马就断成了八段。看这架势就连魔云海也不禁感叹：“好一员猛将，可惜了。”

五虎那边古乐清和万古一方准备去救人，没想到王小明再次飞出了缚灵索，直接抓走了阳开山的魂魄，和邓伦的魂魄一样，装进了王家收取魂魄的法器阴阳一气袋里。然后挥手一招电光奔雷掌，直接把阳开山高大的尸身打了个粉碎。

“三哥！”古乐清和万古一方眼睁睁的看着阳开山被打成碎肉。

司马桧已经大概了解了对方的战力，直接下令撤军了，至于那伤心的巴西五虎，哦，不对，是两虎，只剩马露莎上前安慰两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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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4章 龙家三少龙傲天

“两位义士之死属实遗憾，相国定会请蜀侯追封荣禄。”马露莎见古乐清对两个兄弟的死而闷闷不乐，所以出言宽慰了几句。由于巴西五虎并没有正式蜀军编制，所以只称他们为义士。

在一旁的万古一方说道：“马姑娘放心吧，四弟不是不能看开之人，我们五兄弟出山之时早已有马革裹尸的准备，倒是没想到一直以来保持中立的丰都王家之人竟然会参战。”

马露莎说道：“事情是这样的……”随即将丰都王家的事情简单一说，然后言道“如今有一批王家弟子叛出家门，组成了一个名为‘人奈何’的组织，却没想到他们投靠了朝廷。”

万古一方点了点头：“不知道相爷可有对策，毕竟驱鬼家族成名多年，今日一阵果然是诡异难防啊，一个照面便害了我两位兄弟的性命。”

马露莎摇了摇头：“他们出现的突然，我也不知道师父准备如何应对，可能这几天之内，大军都动弹不得了。”

又稍微聊了几句，马露莎便以询问司马桧为由离开。在她走后，一直沉默的古乐清突然说道：“大哥，我是不是错了，从一开始就不该出来。”

万古一方摇头道：“你的看法没错，如果真的让晋人打过来，或许你还真的危险了。”

晋蜀之战开始的时候，其实巴西五虎并没有直接参加战斗的意思，但随着战事的胶着，蜀军慢慢落入下风，这才是让巴西君古乐清最担心的，生怕蜀军抵挡不住，让晋国公杀进蜀地，那样的话自己也会有危险。

蜀侯作为蜀地最大的贵族，实际上在他之下的中小贵族是要受到他的节制的，毕竟他们都是蜀人。而在现在的战争中，最怕的不是蜀军被马上打败，而是怕蜀军被慢慢打败。战事拉的越长，晋国公的军队损失越大，为了弥补损失就少不了劫掠。

寻常的士兵只能抢些普通人，而贵族们却可以攻伐同样的贵族，毕竟平民百姓能榨出几个子。把本地的贵族灭了之后，再把抢来的土地分给有功之臣。当初林越在元州灭掉助顺侯之后并没有料理后事，所以助顺侯的势力是被元州本土勋贵瓜分的。

眼看战事胶着，古乐清明白晋军一旦攻进来，蜀地肯定是要遭受洗劫的，不然晋军的损失找谁来赔？在这一立场下，作为蜀人自然不可能站在那些卑鄙的外乡人那里，这才有了巴西五虎出山的事情。

只是古乐清没有想到，这一次出来会害死三位好兄弟，毕竟真正在其中存有利害关系的只有他这个巴西君一人，另外四人可不在乎这帮诸侯打生打死。而且也是因为自己喜欢上了马露莎，想要一路跟随，这帮兄弟才跟着一道过来，要是晋蜀之战结束后就回去，阳开山和邓伦也不至于死在阵前。

所以即便万古一方觉得古乐清支援蜀军的看法没错，可是因为儿女私情害死两个兄弟的事，古乐清却总也不能释怀。

……

蜀军大营之中，司马桧和陆怒以及夜行舟开始商讨如何应对眼下的局面。之前那场大战，玄玉天尊已经将司马桧一脉整个剥离了玉山。然后他带一众玉山门人离开，只留下了司马桧和他的两个弟子马露莎与陆怒，因为他们已经不算是玉山的门下了。不过后来过了一段时间，夜行舟又找了过来，一方面也是为了给师姐朱小九报仇，另一方面他本身也是出自蜀地风、夜、程、龙四大家族中的夜家，多少和蜀军有些牵连。

夜行舟的师父临江酒仙本来有三名弟子，如今也只剩下他一个了，按道理说应该拘在身边，免得落个身死道消。但是自从知道玉山的谋划之后，他也不知该如何面对，索性借酒消愁，让自己这个徒弟放飞自我吧。

陆怒说道：“果然有王家的人参战了，这帮家伙真是难办。”在得知丰都惊变之后，他们就已经料到了，只是没有很好的应对办法。

夜行舟却说道：“也不算是无解，至少有一个人或许可以试试。”

司马桧当然明白是谁：“你是说……”

“大师兄。”当夜行舟缓缓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司马桧并不感到意外，王小明是原本蝶谷三代第一人，而夜行舟口中的大师兄正是玉山三代第一的龙傲天，不光是修为上合适，身份上也对等。自从司马桧一脉被革除玉山之后，玉山门下也不好明着相助，夜行舟是以夜家人的身份帮忙，巧的是龙傲天正是蜀地风、夜、程、龙四大家族中的龙家人，实在是合适人选。

但是就算是如此司马桧依旧是顾虑重重，倒不是担心这位师侄修为不够，相反龙傲天现在的底牌连他也摸不透。

说起这位师侄还真是有些意思，龙傲天本是龙家家主的第三子，也是一个庶子。虽然和嫡子不能相比，但终归是蜀地四大家族之一，巴结的人也算不少。有一户小勋贵早年何其定亲，但是那户的女儿阴错阳差的被仙霞派看中走上修炼之途，所以便和他退了婚。

就算是庶子再怎么说也是龙家的人，龙家的脸上当然挂不住，但奈何对方有仙霞派的仙长撑腰，龙家也只能默认。可是龙傲天却毫不在意，那时候的他只有五岁，却很豪气的说了一句，不结这个婚，损失的是她不是我，我为什么不退？

虽然这位龙家三少一时成为蓉城的笑柄，可谁料到就在那一年他遇上了微服出行的玄玉天尊和玉山首座广慈真人。司马桧听说当初可不是要收他进玉山的，但是龙傲天一眼就看出了玄玉天尊的不凡，机巧的拜入门下，广慈真人还没反应过来，龙傲天依旧跪地拜师了，玄玉天尊哈哈大笑盛赞，你无耻的样子颇有我当年的风范。

而龙傲天的修炼之途也是出奇的迅速，且不说他的天赋惊人，就是运气也相当的好，天材地宝不用多说了，便是法宝也被他捡到了几个，而且他是唯一违反三教禁令，服食丹药和灵草进修的，林有就是他对大道没兴趣，增强力量才是他想要的。

接下来的日子，靠着庶子的身份，以及世人对玉山不了解，扮猪吃老虎搞定了数个世家子弟，小金库也越来越丰满，自己的手下或是打服、或是施恩，又或者是买来的，总之聚拢的人越来越多。隐隐成为蜀地除了夕泽家和玉山之外的第三股势力，甚至还曾经替蜀侯出使朝廷，可见其地位的特殊。而这股势力并不受玉山控制，司马桧甚至还想着，龙傲天是不是对自己还有所隐瞒，若真是如此那他可就算是蜀地地下第一人了。

尽管多次面对挑衅和危险，但是龙傲天总能化险为夷，还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甚至多次反杀比他厉害得多的对手，让四大家族中的其他家族屡屡吃亏，夜行舟是知道龙傲天的厉害，所以早早的劝夜家无论如何不能与他为敌。现如今夜家凭借着和龙傲天的良好关系，暗地里也得到了不少好处。

不光是这般，龙傲天的女人缘也很不错，大家千金、左道散修，南疆蛮女，甚至是美艳女妖，更不必说平民、奴婢等等，就连玉山门下的凌洛和凌波前一阵子似乎也投奔了他。

早在王家惊变之前，南竹的慧眼凌家似乎也出事了，好像听说凌家出现了一个千年不遇的天才，参悟透了照世明经更高的法门，已经和凌家本家分庭抗礼了。具体的事情司马桧没有打听，但是看凌洛和凌波的反应，凌家至少是出事了。可是作为玉山的弟子，有事不回师门反倒是投奔大师兄，怎么想怎么感觉违和。

司马桧的脑袋已经开始发胀了，没想到短短时间，四大家族各有变故，王家子弟叛逃，凌家内部分裂，马家北境自立，要是现在有人告诉他孙家又出事了，他一点也不惊讶。虽然玉山在世间搞事，但这几件事和玉山无关，师尊的棋越下越大，天下也越来越乱，玉山已经从下棋者向棋子堕落。或者从一开始玉山就是颗棋子，棋手始终只有玄玉天尊一个。

算了，多想无益，还是解决眼前的事吧。虽然自己是龙傲天玉山的师叔，也是蜀地的相国，于公于私调动一下龙傲天都不为过，但是司马桧明白，想让龙傲天出手，光靠红口白牙可是不行的。

就在这时马露莎进来了，司马桧问道：“那两个人怎么样？”

马露莎说道：“还是很难过，毕竟出生入死的兄弟阵亡，任谁都是不好受。”

司马桧点了点头：“好吧，大战在即，我也没有时间顾忌他们，既然他们是跟你从北边过来，你平时就多注意一点吧，不要怠慢了，大战之后我自会向蜀侯为他们请功。”

马露莎也只能点点头，司马桧何尝看不出来古乐清钟情马露莎，本身修为也还算过得去，这样的炮灰不多用几次都对不起他们大老远从巴西赶过来。

马露莎又问道：“今日一战，对方出阵的是王小明师兄，如今大军之中除了师父恐怕无人是其对手啊。”就算彼此都被逐出教门，马露莎还是习惯称王小明为师兄。

陆运怒说道：“对方还有大元帅魔云海，只怕随时盯着师父，两个主帅打起来，短时间内分不出胜负，王小明师兄可以趁机挨个收拾咱们。”

夜行舟也说道：“刚才我们正在和师伯商议请大师兄帮忙。”

马露莎眉头一皱：“大师兄？不大好请吧。”

司马桧叹气道：“所以还得你走一趟，露莎，回蓉城请你大师兄过来，对了，如果他不来不妨答应他几个条件……”司马桧算计的很清楚，他知道龙傲天的性子，吃软不吃硬，而且让女孩子去沟通效果更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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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5章 夜良宵的交易，龙傲天的好处

马露莎领命之后自然不容懈怠，直接飞回蓉城去龙家要请大师兄龙傲天，可是刚到地方就被告知龙傲天去封地搞什么大建设去了。马露莎自然知道龙傲天的封地，当初北疆抗妖结束后，龙傲天曾作为蜀地代表之一觐见过大王，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不光让大王封他为昊光君，还让其在蜀地领一块封地。从那以后龙傲天一直在搞封地建设，可以说是白手起家，从一片荒地短短数年建成了一座城。这座城里所产的丝绸、精盐、雪糖，美酒销往四方，为龙傲天赚下了海量的家当。如果说蜀侯夕泽家是属地名义上的主人，那龙傲天便是蜀地私底下的首富。

上一次天方城大战，龙傲天便不在蓉城，而是躲在自己建立的新城——巽城。巽字在卦象中为风，龙傲天希望自己的城市是一座如风般不羁的自由之城。

这一次大军刚动，他又跑去巽城搞什么领地开发，其立场由此可知，赚取金钱，享受生活可比打生打死强多了。马露莎也不是第一次过来找他，倒也算是轻车熟路，只是没想到这一回龙傲天也有客人，是一个十分俊秀的素雅男子，他笑眯眯地说道：“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吧。”

马露莎刚走进来，看情形也能估计到，龙傲天和他似乎在商量什么大事，不过已经达成了共识。至于这个人，马露莎倒也认识，蜀地大司徒夜良宵，和夜行舟一样乃是蜀地四大家中夜家之人，算起来还是夜行舟的堂兄。

夜良宵刚要离开，那躺在竹椅上的龙傲天突然说话道：“夜兄弟，有朝一日不妨来我这里帮我管账？”

夜良宵走了几步背对他说道：“那在下就期待这有朝一日了。”然后向着进来的马露莎微微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马露莎还了一礼也不做计较，二人虽然相识，但接触不多。或者说夜良宵对于整个蜀地的军事体系都敬而远之，他是蜀地的大司徒，主要掌管的是户籍和财政，尽管是四大家族出身，但是能在这个年纪坐上蜀地政界六官之一，掌管着天下第一诸侯的财政大权，足见其能力。

躺在竹椅上的龙傲天见马露莎到来挥手说道：“呦，马师妹，真是少见呢。”

“见过大师兄。”马露莎先行一礼，看见龙傲天舒服地躺在竹椅上，身后是两个俏丽的丫头在按摩服侍。

马露莎又开口问道：“师兄，夜良宵来这里干什么？”

对于夜良宵马露莎倒是有几分敬意，蜀地号称第一诸侯，这实力自然是不能缺少的。蜀侯固然有家族数百年的积累，但是能撑起这么大场面的，还得需要两个重要人物，一个自然是她的师父司马桧。蜀地大军是司马桧一手带出来的，多次和叛党、朝廷、以及其他诸侯厮杀，有玉山弟子相助自然所向披靡。

可是维持这样的大军不光是靠几个修士就可以的，司马桧名为相国，实际上主要的心思还是在军事上，玉山一手主导东征，自然也不会对蜀地民生考虑太多。所以才会出现如今这般一旦停战就会经济崩溃的情况。

这个时候夜良宵的重要性就体现出来了，他一手主导了蜀地的民生与财政，也是现在司马桧那十八万大军的有力保障。

对于马露莎的问题，龙傲天倒是没什么可隐瞒的：“我准备扩充城郭，想要迁过来一些流民百姓，可是他却来找我收安置费用。”

马露莎奇怪道：“找你收费？这没道理啊，帮助蓉城解决流民不是件好事吗？”自从北边晋国公入侵，南边丢了半个蜀南道，有不少流民涌向蓉城，这个马露莎是知道的。按道理说这些百姓衣食无着，蜀侯还要花钱养着，一般地方上的贵族都不想背上这个包袱，所以大都默不吭声。龙傲天要扩建城市，这般是对方双都有利的，把流民哄过来就行了。

龙傲天解释道：“他说根据蜀地人口流动管制，他们不能轻易过来，所以需要我交一笔安置费用。”

马露莎顿时明白了，夜良宵此来就是为了要钱。所谓的蜀地人口流动管制就是夜良宵一手指定的暂时法律，理由也很充分，把流民实行分割管制，一方面可以解除流民暴动的隐患，另一方面也方便统计数据分发粮秣，而最关键的是可以预防流民聚集所产生的疫病。说实话这个管理的大方向没问题，实际效果也很好，前方打仗，后方安置流民。这么多事情聚在一起，再加上劝退晋国公和朱雀王朝所许诺的好处，蜀地的经济还能撑住，这就能看出夜良宵的本领了。

其实抛开所有的冠冕文章，就是龙傲天想要人口，但是夜良宵压着没什么用的流民就是不撒手，他们彼此都把人当做一种财富，不同的是龙傲天看中的是创造未来，而夜良宵看重的是眼前利益。倒不是说他没有远见，只不过身为蜀地大司徒，流民怎么转都是在蜀地的范围内，掏出左兜换右兜而已，只不过龙傲天钱多，捞上一笔不足为过。

龙傲天不满地抱怨道：“他算得太精了，不光是流民卖给我，还把普通人和有手艺的，识字的区别开，这些人还要加价，真是算计到家了。”龙傲天有心不给钱，但是夜良宵却说要把这些人送到前线当炮灰，龙傲天自然不能答应，普通人不算，这些有手艺的和识字的真的有用。

马露莎淡淡一笑，她知道龙傲天虽然在抱怨，可是已经认可了这笔钱，龙傲天以前就跟她说过，自己赚钱太多对于蜀地是不利的，要想法子把钱花出去再赚回来才行，夜良宵也是深刻的明白这一点，才和龙傲天提出了一个他牙根痒痒却又能答应的价码。

不谈这流民的安置工作了，龙傲天问道：“师妹，你这回过来是有什么事找我吧。”

马露莎也不隐瞒，前线都开打了，自己这时候回来肯定是求助啊：“不瞒师兄，事情是这样的……”

龙傲天听完事情经过摇头道：“师妹，你是知道的，我现在实在走不开身，不出两天又会有大批流民过来需要安置……”

马露莎却不屑道：“算了吧师兄，跟我就不用来对付夜良宵的那套了吧，说重点，你不是一直想要师父坐骑的幼兽吗？”司马桧的坐骑炽火狻猊乃是一种异兽，此兽形似狮子，却更加高大威猛，全身绒毛呈现火红色染，低声嘶吼之间，烟火遍布周身，仿佛一个呼啸便可将眼前活物蒸熟。

龙傲天连忙摇头道：“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马露莎继续道：“师父最近新得到两个幼崽，可以匀你一……好吧都给你。”说到一半，看着龙傲天斜视的眼神，马露莎只得把底线露出来。

龙傲天轻饮了一口身边佳人递过来的饮料：“师妹，为师叔出力我责无旁贷，只是……这批流民就要到了，我在他们身上花了大价钱，总要妥善安置才行。”

马露莎直接说道：“蓉城的糖和酒的专卖权，这是师父相国权限内最大的让步。”马露莎何尝不明白，龙傲天是想把从夜良宵哪里损失的从自己这边赚回来，他可是一点不吃亏的主。司马桧毕竟是蜀地的相国，权限还是有一些的，不过盐、铁这种大头是不可能了，糖、酒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就这还要考虑怎么应付夜良宵，他把这些专卖权攥在手里，终归还是蜀侯这边做主，为此可是抵挡了龙傲天多次，这回可好，相国司马桧一句话就把他的努力全给废了，国之重器私有化，对蜀地的统治者可不是好事，但是玉山的人在乎吗？不在乎的。

龙傲天立刻说道：“我也早有意会一会蝶谷的王师兄了，毕竟也只剩下我们两个了。”三教首座大弟子互称师兄师姐，这一辈精灵岛的大弟子冷月孤薇已经不在人世，所以王明和龙傲天便成了最相等的对手。

“那还等什么，咱们这就回去吧。”

“急什么啊师妹，王明师兄并不简单，我得稍作准备，而且这天色也晚了，明天再去也不迟，你今晚可以好好的在我这巽城转转。”

外面的天色果然黯淡了，今天一场大战，马露莎又先去了一趟蓉城，后来到了巽城，一天的时间就这么耽搁过去，不过想来前线蜀军是魔云海大军的两倍，应该不是有什么大状况吧。

而事实则是，当天晚上朝廷大军乘着夜色偷袭了蜀军大营，司马桧赶紧走出营帐，看着慌乱无章的蜀军不禁说道：“魔师兄，真有你的啊。”他随即招来炽火狻猊，烟火遍布周身何其显眼，这一次夜袭是魔云海亲自带队，他骑着坐骑狴犴一眼就看见了司马桧的所在，立刻上前纠缠：“司马桧，过来一决胜负！”

魔云海选择单挑是因为司马桧是整个蜀军目前修为最高的存在，朝廷大军中只有自己可以制衡。而此刻王明正率领另一队人马四处放火，大部分蜀军被突然袭击杀的溃散，但是也有一部分组织起了反攻，王明当下使出真正杀招阴阳紫瞳。

王家阴阳紫瞳专克鬼魅魂魄，但是也可以用于对付活人活物，此刻王明紫瞳敛光真气流动，前来阻拦的蜀军感到心口、头部似乎被重锤猛击嗡嗡作响，王明震荡了他们的魂魄，对普通人并无实质伤害，只是令他们短暂失神，可是现在这里是生死搏杀的战场，一个失神足以丢掉性命，在王明开启的阴阳紫瞳影响下，大部分对手都暂时的失了智，让夜袭的大军一阵冲杀击溃。

就在这时冰火郎君古乐清看见了王明，不管自己多么埋怨自己，王明到底是杀死自己兄弟的仇人，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但他也知道自己冲上去，就算不被阴阳紫瞳缚束，恐怕也难逃缚灵索，只见他双手一挥，手中冰火蛟龙剑化作一冰一火两条蛟龙向朝廷偷袭的军队袭杀而去。

第686章 冰火蛟龙退夜袭，夜逛巽城说建设

冰火两条蛟龙杀入敌阵，正如龙归大海，刹那间把几百人不是冻成冰雕便是烧成焦炭。王明修为高强自然是不惧，可是任由着两条蛟龙肆虐下去，自己这边损失太大，而且看着这些士兵都已经面带惧意，夜袭本来就是一鼓作气，以少打多。靠的就是无所畏惧，出其不意。如今两条蛟龙不光把他们困在这里，更是打散了朝廷大军的勇气，看来今晚是不可为了。

王明环顾四周，这个施法者还挺机灵，若是两人对决，不管这地形多复杂，自己的阴阳紫瞳都能把人揪出来，但是现在这大营之中一片混乱，自己目光所见少说上万人，谁知道他躲在哪个犄角旮旯，这个人远距离操控两条蛟龙，自己不冒头，王明纵有法宝也奈何不得，毕竟缚灵索的使用也是有限制的。而这一对蛟龙乃是灵能所化，并非生命体，自然也就没有魂魄，王明的阴阳紫瞳便起不到克制作用。

看着眼下战局已经陷入胶着，王明知道再不撤走就麻烦了，于是果断下令回撤，往空中飞响了一只黄色的信号，夜袭的部队便知道要撤离了。

古乐清不敢和王明一对一的碰正面，但见仇人要撤兵，却也不能就这么放过。这样近距离混战接近他的机会不多，若是两军阵前少不得和两个阵亡的兄弟一个下场，但是这里王明的缚灵索无法施展，岂不是报仇的好机会，古乐清操控两条蛟龙向王明袭来。王明毫无所动，心中还有那么一点愤怒。虽然这次夜袭的成果不算圆满，但自己若是要走，除非司马桧亲自出手，不然谁也留不住，区区两条冰火蛟龙就想和自己过不去？

只见王明扬手便是一掌，无数巨大的电弧缠绕着冰蛟龙，电击声随即响起，整个冰蛟龙被闪电的力量紧紧绑缚勒的粉碎。至于火蛟龙就不怕电光奔雷掌了，但是王明并非束手无策，手掌之中飞出无数细丝将整个火蛟龙切割。这是王家的千结盘丝秘法。

冰火蛟龙剑恢复原本模样回到古乐清手中，王明也率众撤离，古乐清知道自己伤不到王明，也没有一根筋的非要冲上去阻拦。

另一方面魔云海和司马桧战了个旗鼓相当，看见了撤退信号，知道这次夜袭无论成果如何都不能再打下去了，虚晃一招便骑着狴犴跑了。

混乱的军营中，万古一方挥动着方天画戟带着军队正面迎击，总算是杀退了朝廷夜袭的主力，而司马桧的另一名弟子陆怒则是四处救火，他本是控火高手，所以救火不需要水和沙，只要一伸手便能控制火焰自己飞到他手中，所以这次夜袭别看声势浩大，但蜀军损失并不多。

……

马露莎走在夜幕下的巽城中，和别的地方不同，这里的人既不是麻木到毫无希望，也不像蜀地其他人那般，为了战争勒紧裤带，像一个牲口一样直到累死。

巽城的百姓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和希望，城市之中充斥着名为幸福的气氛。太阳已经落山，街上的人们开始享受夜生活，四周摆出了各式各样的摊位。马露莎也忍不住买了一根烤香肠边吃边逛。

夜市之中玩乐的地方有很多，人群多而不乱，不时能够看到巡逻的兵丁，在巽城治安是绝无问题的，建城之初由于人口大量迁入，确实混入了不少社会渣滓，拉帮结派欺辱良善，坑蒙拐骗偷盗抢劫。龙傲天实行了三次地毯式的打击，终于将整个巽城不见光的地下势力连根拔起。巽城确实缺人，但是这样祸害一方毫无贡献的人渣，龙傲天不要。在对付他们的手段上可谓血腥。也让众多百姓知道，龙傲天除了仁爱还有铁血手腕，谁若不信可以拿命来试试。

走了一路，玩了一路，马露莎找了个地方坐坐，身边突然传来了龙傲天的声音：“怎么样，我的巽城如何？”

马露莎回头望去，龙傲天满手拿着吃的东西也坐了过来，马露莎说道：“你好歹也是这里的领主，用不用这么亲民啊，还独自逛夜市？”

龙傲天摇头道：“陪女人逛街，这可比挑战王明更累人。”

“呵呵。”这话让马露莎都不好接。

马露莎又问道：“说起蝶谷的王师兄，他的缚灵索可是不好对付啊，你有办法应对？”

龙傲天自信道：“这个你放心，没有把握我也不敢在你面前夸口啊。”

正说着一群莺莺燕燕，环肥燕瘦，各有特点的美女走来和龙傲天打招呼，有一个美女看着马露莎面色不善，心中暗道：难怪说好的一起逛街，刚走几步就要歇了，莫不是又要往家里添个姐妹。

美女面色不愉的问：“这位姐是……”

龙傲天忙解释道：“这位是玉山来的师妹，有事请我帮忙，明天我和她要去一趟前线，你们知道的。”

众美女恍然大悟，龙傲天玉山的身份他们自然知道，而明天要出去这件事逛街前也和她们说了，所以倒是没什么波折。知道是同门师妹，几个美女的对立情绪稍稍减弱。和马露莎友善的打了个招呼，然后叽叽喳喳的又开始了逛街。

马露莎叹了口气：“这里的氛围还真是不错呢，也难怪你往巽城一躲就不愿意出来，建设这里花了不少心思吧。”

龙傲天点头道：“万事开头难，其实只要局面打开，越往后就越容易，我们的政策难道不能复制吗？并不是的，就管理而言，蜀地也好、朝廷也罢，哪怕是各路诸侯也不比我们差多少，前提是他们说到做到。就拿税收来说，该收什么，该收多少，律法里写的明白，其实只要照着做就绝无问题，可是这些统治者们肆意更改，随时添加，透支的是统治威信，这可比乱民四起更伤害根基。”

龙傲天起身指着来往的百姓：“他们所要的并不多，只要能给他们带来平稳地生活，他们就能创造出你想想不到的财富，我手下的官员也不是什么治世之才，都是我有从新开始培养的，最多会读写算账。但是只要他们按章办事，恪尽职守。那这个城市就会繁荣起来。”

马露莎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龙傲天给了巽城官员很高的待遇，以及更高的处罚力度，不需要他们有多大贡献，只要按部就班的去做，巽城就会繁荣。不像一般城镇里的官员，不是党同伐异，就是贪公自肥，那能有好结果才怪了。

马露莎点了点头：“也难为你在这百忙之中还能接纳这么多美女，组成一个享福美满的大家庭呢。”

“呵呵。”这话让龙傲天都不好接，刚刚慷慨激昂的氛围瞬间消失。

度过了巽城平凡的一夜，无论外面的世道多么混乱，巽城的百姓们在龙傲天的庇护下依旧是快快乐乐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第二天，龙傲天和马露莎准备前往前线，却见龙傲天牵出了一只坐骑：“师妹，和我一起骑坐骑过去吧，可以省点气力。”

马露莎好奇的看着龙傲天的坐骑，若说能人异士收伏什么异兽当坐骑倒也不意外，只是龙傲天这只自己没见过啊，长得中等体型，算不得高大威猛，浑身绒毛雪白四肢粗短，脖子还挺长，尤其是那张脸，长了一副一言难尽的神奇表情。

马露莎问道：“师兄啊……你这骑的是什么神兽啊？”

龙傲天说道：“这是我在荒原上偶得的坐骑，我起名为绫白素雪，别看他傻傻的，战斗力可是不弱，尤其是擅长水灵之法。”

“哦，原来如此。”马露莎也坐上了绫白素雪，二人立刻向天际飞去，若是林越在这里，看见这个坐骑一定会说‘这不是羊驼吗？’

……

到了前线大营，马露莎也是一惊，刚走一个晚上，怎么大营还让人给端了？和龙傲天去见了司马桧。

见到龙傲天这位三代大弟子，司马桧没有好气道：“终于把你子给逮过来了。”本来龙傲天就不怎么听从调遣，自从大师兄广慈真人，也就是他的师父死后便更是如此。

龙傲天却笑嘻嘻的说道：“师叔莫要生气，我这不是过来了嘛。”

也无怪乎司马桧要甩脸，他太了解这个师侄了，若是他不想来，好话说尽也是白搭，既然他来了，就代表自己的条件打动了他，莫说给个脸色，就是训斥两句摆摆师长的架子，龙傲天也能笑着面对。脸面对于龙傲天来说，没有实际拿到手的好处重要。

不过以防万一，司马桧还是问道：“相信这里的事，露莎都和你说过了，我只问你一句，你有办法对付阴阳紫瞳和缚灵索吗？”王明的修为固然高深，但要拿下他不是没有办法，只是那阴阳紫瞳和缚灵索比较麻烦。

龙傲天拿出一颗乳白的珠子，马露莎叫道：“定魂丹？”

定魂丹可以定住魂魄，当初黄泉特使雪狸便用此物在玉山的手中抢下了冷月孤薇的魂魄。这定魂丹本是黄泉之物，千百年来在世间所留虽然稀少，却也不是没有，没想到龙傲天手中就有一颗。

这局稳了，司马桧和马露莎都如是想。

第687章 龙王之战

第二日一早，蜀军便开始在阵前集结，魔云海倒是有些奇怪，按理说他们现在对王小明没有办法，昨晚又被自己劫营，短时间内应该巩固营盘以防守为主，这么高调的叫阵，如果不是他们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硬手段，那必是其中有陷阱。

不管有诈没诈，现在是朝廷方面占上风，总不能任其挑衅不作回应。所以魔云海和王小明来到两军阵前。就看对面有一人骑着一个怪模怪样的坐骑出来，二人如何不认得来人，不正是玉山三代第一人龙傲天吗？

魔云海也是一愣，对王小明说道：“看来是来者不善啊。”

王小明如何不知，便说道：“就是冲着我来的。”

“此子这些年来的作为，我素有耳闻，上次大战就没有出现，这回前来，你可有应对把握？”

王小明苦笑道：“回禀师叔，早年我便和他以及精灵岛的冷月师姐交流过，说实话，就是到现在我都看不透他，如果以命相搏，谁死在谁手里都不意外。”

魔云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说道：“若有风险，保命要紧。”

“我知道的，师叔。”

龙傲天骑着他的坐骑绫白素雪来到两军阵前，那坐骑神兽囧然的表情倒是打破了这里的肃杀氛围，肥壮的身体扭动着四只小短腿，一蹦打一蹦跶的甚是欢乐，龙傲天朗声道：“还请蝶谷王师兄出来一见。”

知道就是冲着自己前来，王小明也不躲藏，随即便现身了：“龙师兄前来可是要和为难？”三教的三位首徒都是互称师兄师姐的，二代如此，三代亦是如此。

龙傲天下了坐骑，直接让绫白素雪返回去了：“王师兄你是了解我的，不来便是不来，来了自然有我的道理。”王小明撇了撇嘴，是有好处吧……

龙傲天又说道：“正巧这也是个机会，你我一直没能分个高下，我也很好奇呢。”

王小明点了点头：“说来也是，冷月师姐一去，也就剩咱们了，不过丑话说在前头，除了蝶谷的法术，我们王家自有神通，龙师兄从不是无准备之人，却不知如何对付我通灵之法？”

龙傲天知道王小明是在套话，却毫不在意，直接拿出了定魂丹：“如何？王师兄？”后面的司马桧和马露莎大急，怎么把自己这么重要的底牌就给漏出来了？

王小明自然知道定魂丹的存在，没想到龙傲天居然有办法搞到一颗，如此一来自己的阴阳紫瞳和缚灵索基本就没用了，不过龙傲天倒是大方，他要是不想说，王小明也没有办法，万一在用阴阳紫瞳和缚灵索的时候，他靠定魂丹脱困，反倒假装中招引王小明过去在伺机动手，那王小明可就真的危险了。

对此王小明也有些后怕：“师兄豁达，王小明不及啊。”

“好了，废话说的够多了，早晚是要做过一场的，咱们现在处境相同，也不会打了小的招来老的，痛痛快快多好。”龙傲天这种事情遇到的多了，每次修理完找他麻烦的小辈，总有家长找上门来报仇，为此他甚至把一个千年家族都连根拔起。

王小明自然明白他所说的，毕竟二人的师父都已经不在了，放开手脚便是。

说罢下一刻，王小明翻起双掌便和龙傲天打在一起，王家的镇魂手段虽然对龙傲天不起作用，但是电光奔雷掌依旧犀利，二人周身被电弧缠绕，交手了二十来个回合，拳越发的重，掌愈发的疾。两个人都没有了刚才说话使得轻松写意。

龙傲天惯于扮猪吃老虎，可是王小明对他太了解了，可不会像那些世间的勋贵那般，大意之下给他反杀的机会。刚刚的几次交手，王小明便看出了端倪：“天魔风雷劲！逆天掌！！”

龙傲天微微一笑，不置可否。王小明不会认错，天魔风雷劲是《仙魔录》中天魔卷里最强劲的功法，号称天魔第一刚猛。而逆天掌也不得了，当初的名气甚至在东海枪王的惊涛掌之上，不过早已失传多年，习得此掌法的人在黄泉也早已绝迹，最晚的那个也去投胎了，他们没有拿这个和王家弟子交易，所以阴间阳间应该都不存在了，只是一些大势力的典籍里会略有提及。

没想到龙傲天得此机缘，竟将这两个功法重现人间，天魔第一刚猛配上号称能穿透苍穹的掌力，怎的一个如虎添翼！

寻常修士便是修为比龙傲天高，在这样的猛烈的打击下也要溃败，可是王小明那并不算高大的身材，竟然和龙傲天打了个有来有往。龙傲天也略显惊奇：“原来如此，降龙伏虎功，地仙生生诀。”

这王小明手中也不含糊，降龙伏虎功乃是蝶谷秘传的外练功法，正如其名练到极致可降龙伏虎，这可不是寻常的山野猛兽，是真正具有神通的神魔之兽，仅靠肉身外功便可降伏，可见其威力巨大，再加上号称循环往复，生生不息，真气永不枯竭的地仙生生诀，这强横的威力绝不可小觑。

由于阴阳紫瞳的存在，王小明在精神上足够强韧，内在功法又有地仙生生诀打底，所以才选择了降龙伏虎功这样外练招数，用强劲的体魄搭配强韧的魂魄。

两个人硬功可以说是不分伯仲，只是拳掌拼斗便将周围的地面打的龟裂，甚至观战的双方大军都被这气场震退了几丈之远。

眼看龙傲天战力强横，王小明挥手便是数道晃眼的电光，龙傲天且战且退：“电光奔雷掌？不对，是五雷正法。”到也难怪，本身王家的电光奔雷掌就自带紫电属性，结合五雷正法威力更甚，没想到王小明不光降龙伏虎还能掌控五雷，这个年纪学上两样神通当真是了不得。

只见龙傲天伸手一抓，土地之中便飞出了黑色颗粒，凝结成了一把刀，直接劈开了闪电。这把刀通体黝黑，却不似什么金属，王小明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这是点石成金之术。早就听说龙傲天在炼器、画符以及机关一道上颇有天赋，甚至他的封地巽城也因为他的发明创造而受益，却不想他竟然还研习了点石成金之术。在三教之中练得此法最高的莫过于蝶谷的无聊子师叔，只可惜他死在了黄泉，至于他的徒弟林越会不会，王小明并不知晓，如今蝶谷最懂炼器的三代弟子恐怕就只有窦恒了。

见龙傲天拿到了兵器，王小明不做他想，直接招了一把宝剑到自己手中，二人比试完了拳掌，开始拼斗刀剑了。而王小明的剑法正是慧眼凌家的南斗十字剑，一瞬之间仿若千臂千剑，整个向龙傲天袭来。

这正是：星光浮剑影千丛，缀空点点入深瞳，无限光华铸长链，十方缚敌锁游龙。

而龙傲天也不示弱，舞起黑刀将自己周围挡了个密不透风，王小明自知自己学剑不过皮毛，未必能靠剑势困得住他，随即一手施展剑法，一手掌控五雷，巨大的电弧围绕着龙傲天的周身旋转，这黑刀不知道是龙傲天招来什么材料制成，倒是算得上坚固，舞动起来将电弧全部阻隔在外。

即便如此，这样下去依旧是王小明占据上风，龙傲天只能被动防御，没想到在这电弧包围之中，一声疾响飞射，却见一道剑气打穿了王小明的左肩，王小明闪身退开，而被围困的龙傲天趁机脱困。王小明有点不敢相信：“玄灵剑气指？”

这是南竹凌家除了照世明经之外最大的不传之秘，当初王小明在黄泉地府帮了凌云渡一个小忙，凌云渡才在王小明发誓绝不外传的前提下教了三式剑招。三教论道之时，王小明也曾和凌家的凌波对局，硬挡了一发玄灵剑气指，这两次基本不能同日而语，龙傲天使出来的威力竟在凌波这个正统的凌家人之上，其天赋还真是可怕。

王小明知道寻常手段恐怕难以获胜，于是拿出了一颗深紫色的珠子，这件这个珠子上也隐隐有电光划过，却是深紫色的电光，正是王小明的法宝阴雷珠。若说他的五雷正法是光明正大的神威，那这颗珠子上的雷光给人的感觉便是削骨蚀魂的阴邪。

阴雷珠所释放的雷和黄泉的阴司紫雷相同，阴司紫雷专门对付灵魂，是给大奸大恶之徒惩戒用的，一次便叫人痛不欲生。当初王雪雁丢失大量魂魄，本来就是判罚电刑五年，就是将其缚住，用阴司紫雷每日三次电击。

现在龙傲天有定魂丹护体，阴雷伤不到他的灵魂，却能让他的肉身大受伤害，从王小明放出阴雷珠的那一刻，龙傲天便感到了威胁，天上的珠子放阴雷，前面的王小明用五雷正法，这一阴一阳双重打击着龙傲天，倒是叫他好不狼狈。

这阴阳雷的威力可不只是一加一这么简单。阴阳相斥互生雷场，在这中间的龙傲天几乎被两股力量拉扯撕裂，而且两种能量打在身上的伤害截然相反，若是催动真气化解一种，那另一种伤害则会收到滋养而壮大。

军阵之外，马露莎见龙傲天陷入苦战，身上还伤了几处，有心前去帮忙，却被司马桧所阻止，这里只有他可以介入这场战斗，但是他动手，对方魔云海也会动手。而其他人包括马露莎和陆怒，尽管大家都是三教三代门人，但是他们参与到这‘龙王之战’中，十有八九会送命，龙傲天和王小明已经超越他们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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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8章 王小明之死

在常人看来龙傲天已经被彻底困住，但是王小明丝毫不敢大意，因为龙道天彪悍的战绩证明，他总有办法在逆境中翻盘，只见龙傲天一个翻滚，毫无形象的躲过了又一次雷击，然后丢掉了黑刀，手中光芒一闪，两道阴雷打过来却被他手中白光所打散。

这一次王小明是真的惊讶了，因为龙傲天手中拿的正是威震天下的至宝——玉魄刀。

如果记得没错，玉魄刀应该是在默轻语师妹的那里，这么会跑到龙傲天的手中？王小明一边控制雷场，一边质问道：“玉魄刀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龙傲天微微一笑，并不多做解释：“帮了默师妹一个小忙换来的。”当初独孤丝丝手脚被废，就连默轻语也不能救治，但是默轻语还是用玉魄刀换独孤丝丝恢复正常，却没想到这个交易对象是龙傲天。

有玉魄刀在手，龙傲天一改颓势，管他阴雷阳雷，直接一刀劈过去完事。飞旋的刀气甚至将半空中的阴雷珠击飞，王小明赶紧收回法宝挥剑向抗，虽然他手中宝剑也是难得的炼器产物，却根本不是玉魄刀的对手，刀剑刚一相撞，玉魄刀毫无停留的削了过去，看着断成两截的宝剑，王小明知道普通兵器不是对手，龙傲天趁机欺身压了上来，王小明掏出一面旗子挥手一摇，只见万千剑气喷涌而出，龙傲天立时回撤，一边后退一边打散袭来的剑气。

整个战场都被王小明的冲霄剑气所影响，离这最近的部队更是人仰马翻。蜀军那边由于正对着王小明，所以龙傲天阻挡不及的剑气漏了出来，玉山门人自是不怕，就连古乐清和万古一方也能挡下，寻常武将挥动兵器亦可阻挡，便是受伤也不严重，但是前两排的士兵被剑气击中、打穿死伤不少。单一的剑气威力有限，一旦结成阵势便如万箭穿心一般。

龙傲天听说过这件法宝，乃是蝶谷的剑影旗，可以自成冲霄剑阵，堪称清兵神器，若是遇上高手威力可能不明显，但若是遇上单体并不强悍的大军，几乎是一杀一片，早年间是为了给魔云海对付北疆十万大山的妖族入侵所准备的。不过梦蝶谷主也是妖类，所以若非情势危急，剑影旗是不允许使用的，没想到竟然落在了王小明的手中。

其实上次龙千钧参战便将此物带了出来，只是有些鸡肋罢了，对付玉山门下威力不够，拿来屠杀蜀军又似乎不大合适，毕竟修道之人对这种大规模杀生还是很忌讳的。所以还没等发挥威力，蝶谷众多门人便死在玉山手里。

王小明也知道单靠剑气要伤到龙傲天并不现实，于是将旗子卷起来当做剑来使用，本身剑影旗就蕴含剑气，卷起来的旗子乍一看是根棍，实际上两边有无形利刃，而且剑影旗是件法宝，也不会轻易被玉魄刀所斩断。

王小明再次施展南斗十字剑，龙傲天挥刀相抗，少了雷击之力，龙傲天这边轻松不少，这一次王小明不在运用雷法，知道这种招数对龙傲天没用，本身的消耗又特别的大，若不是地仙生生诀打底，他也不能硬抗龙傲天的天魔风雷劲。

这次交手不及十来回合，王小明便是放出了千结盘丝秘法，龙傲天知道他手中细丝的厉害，不准备和王小明硬抗，一挥刀便斩断了几根。可是王小明既然敢用，就料到自己这刀砍不断，火烧不化的特制细丝未必挡得住玉魄刀，所以采用了迂回的战术。并不和龙傲天直接接触，反倒是按照他的意志缠绕在周围，逐渐的形成了一张大网。只要王小明心神一动，便能将龙傲天整个包裹住。

说来奇怪，就连在旁观战的马露莎等人都看出了局势不妙，为什么龙傲天不将周围的丝线砍断，反倒是执着于和王小明在刀剑上分个胜负。随着王小明编制的丝线网络越来越大，龙傲天可以闪转腾挪的空间也越来越小。

王小明看准机会准备收线，没想到龙傲天邪魅一笑向天伸手，所有的丝线不受控制一般，被他吸入了袖子里，王小明不可置信：“袖里乾坤！”

三教三代修习时间尚短，能掌握一门神通已经算是不错了，林越光是一门游神御气之术便修炼到现在尚有不如意的地方，龙傲天同时修习多门神通，竟能运转自如。

这袖里乾坤之术是龙傲天相对生疏的一门神通，当初练它主要是为方便装东西。所以龙傲天虽然会这门法术，但实际上作用不大，别说装人了，就是小一点的活物都装不了，像其他法宝或是水火雷电更是别提了，跟蝶谷二代的童童远远不能相比。

不过王小明这丝线虽然也是难得的名贵之物，但终究是没有灵性的死物，龙傲天从一开始就发现了自己被包围，但仍旧和王小明纠缠，为的就是让他把自己的丝线全拿出来，若是王小明刚一出手，龙傲天便施法，那他就又少了一种底牌，手里还有大量丝线的王小明指不定下回会怎么暗算他，所以这一次他索性将王小明手中细线全部收走。

王小明暗叫自己大意，只得挥舞着剑影旗继续和龙傲天纠缠，现在两人都损耗了不少气力，身上也都有伤，虽然自己的真气源源不绝，但是自己的伤口却一直在流血，而龙傲天被阴阳雷反复劈打，身子里的内伤也越发严重，看来要想法子赶紧解决才行啊。

眼看龙傲天实在难以拿下，王小明收起了剑影旗，双手结印运功，却见他的身形越来越大，不多时便化作了一个巨人，在他施展神通之前，司马桧和魔云海早就发现这是大小如意之术，当被北疆抗妖之时，王小明的师弟慕容鹤轩也曾化作巨人和关外数万妖族大战，却没想到王小明也会这一招。

老实说今天的他早已出乎龙傲天的意料之外，若是对上那些蓄意找事的权贵，龙傲天绝对会用符咒和机关术应对，才不会耗费力气和暴露自己的底牌呢，但对于王小明他还是想用自己的实力去战斗，也算是磨练自己了。

但是不论自己怎么计算，还是发现低估了王小明啊，眼前的巨人挥拳而来，他手上凝结着电光奔雷掌的巨大雷霆之力，一拳落地整个区域化作雷场，风云为之变色，连带着两方大军都出现了损伤。幸亏他们撤退的及时，不然就这第一波的电击足以劈死千军万马。

龙傲天飞身而起，利用轻盈的身姿在无数电流中穿行，并顺利的攀登在了王小明巨大的身躯上，手中玉魄刀无论怎么攻击，产生的效果并不大，仿佛用针头去扎一个普通人，如果不是喂毒，一个针尖扎在肉上恐怕连放血都做不到。

一瞬之间龙傲天化作数十个身影，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黄符，接下来各种威力不同的符咒不要钱似得往王小明身上扔，或是飞割利刃斩，或是雷符霹雳箭，又或者是镇狱寒冰咒，一个个耳熟能详威力巨大的符咒饱和式的攻击着王小明，巨大的身躯上崩出了无数的伤痕。

龙傲天已经放弃了和王小明正常拼个高下的想法，王小明有地仙生生诀打底，真气源源不断，自己的天魔风雷劲威力固然高出他许多，但是二人比起消耗来说，无疑是对龙傲天比较不利。

在远一点的地方，古乐清还在凝视者战局，刚才大军撤退他自愿留下来断后，其实心中未尝不是抱着趁王小明元气大伤的时候报仇的想法，如今看来自己这边请来的高手龙傲天似乎还有底牌，不准备和他硬拼了。紧握着手中的冰火蛟龙剑，古乐清心中暗道，不管这二人筹划些什么，一旦战局结束，自己就全力冲着王小明过去。

再放出分身和符咒的同时，龙傲天施展袖里乾坤之术，还放出了几只青铜机关所制成的大鸟与猛兽，他们也开始一起攻击王小明。王小明则是再次放出阴雷珠配合五雷正法，以及自己的电光奔雷掌，不断的击落在自己四周盘旋的机关大鸟。

龙傲天手上一翻，掌中便出现了另一件法宝——破日落月弓，这把弓可以用真气为箭，杀伤力极大，尤其是配合龙傲天的天魔风雷劲，可以从一座坚城的正门墙壁射穿到后门墙壁之外，箭头力道之强劲横跨一城，威力可想而知。

在机关兽和分身纠缠王小明之时，龙傲天真气箭矢破空而来，王小明也明显感觉到了威胁，一声震吼将四周所围绕敌人全部震开，这是凝结着他降龙伏虎功全部神威的一声大喝，寻常神兵法宝也能震开，可是破日落月弓的力道岂容小觑，直接冲破了气场穿胸而过。

巨大的身躯虽然可以无视细小的伤害，却也增加了他受打击的面积，遇上了破日落月弓即便是在庞大的身躯也撑不住冲击。

王小明喷涌出一大口血，但是他依旧挥动着强力的拳头向龙傲天砸过来，龙傲天脚下一蹬，一飞冲天，已经高过此时的王小明，似乎想要从天而降再给他一箭。

王小明哪能让他如愿，挥起了另一只手，想如拍苍蝇一般拍飞龙傲天，没想到龙傲天微微一笑并未放箭，反倒是一瞬间变大了身形，一手挡住了王小明的攻击，另一只手运转天魔风雷劲打出一招逆天掌，直接拍在了王小明的胸口。

王小明真的不可置信道：“大小如意之术，你也会！？”

王小明变大的时候，龙傲天其实也可以跟着变大，但是两个巨人打架又有什么意思？不仅消耗功力，还且费时费劲。让机关和分神和王小明缠斗，自己趁机射了他一箭，打了他一掌，就算王小明能保持住着庞大的身形，接下来的巨人之战也只有挨打的份。

王小明想通了一切，自己也撑不住了只得变回原貌，刚才被无视的伤害统统反噬回来，此刻的王小明身受重伤，血气衰弱已是强弩之末。而龙傲天也不好过，大小如意之术本身就极耗真气，包括他的杀招，不管是破日落月弓、天魔风雷劲，又或者逆天掌，全部的是大威力重消耗的招数，这还是龙傲天第一次手这么重的伤。

两人几乎都已经不能动弹了，王小明身上早已血肉模糊，他苦笑道：“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在对战中途他不是没想过逃走，但是龙傲天紧紧地盯着他，现在两个人都被逼上了绝境，谁先萌生退意，谁就有可能被抑制，一步跟不上，步步跟不上，最后甚至肯能丢到性命，所以二人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如今两败俱伤也是算好事，龙傲天本身就和蜀军没什么瓜葛，自己离开并不会有什么牵扯，但是王小明如果负伤离开，那魔云海手中几乎没有大将了，蜀军只要一拥而上，摩云岭唾手可得。

现在两个人既然都是这般摸样，不如就此各回各家算了。而就在龙傲天准备说话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怒喝：“贼子，还我兄弟命来！”

原来古乐清看准了机会，早已摸到了附近，手中冰火蛟龙剑齐出，两间交叉一红一蓝好似一把大剪刀，直接飞向王小明。这个变故倒是叫二人都始料未及，王小明来不及说一句话或是做些什么，就直接被古乐清的双剑腰斩，死在了龙傲天的面前。

杀了王小明之后，古乐清收回法宝转身就跑，他不确定龙傲天和王小明是什么关系，毕竟二人并没有深仇大恨，甚至还有那么一点惺惺相惜，趁着两败俱伤，当着龙傲天的面杀王小明，肯定会触怒龙傲天的。

果然，在疾跑之时，后面已经传来了龙傲天的怒喝：“竖子，尔敢！！”说罢一阵破功之声飞来，龙傲天催动玄灵剑气指，释放数道剑气杀来。

龙傲天现在状态不好，就连破日落月弓都不能在正常使用，但是用玄灵剑气指放出几道剑气来杀古乐清还是手到擒来的。只是剑气就要逼近之时，数道雷光闪过，马露莎出现打散了剑气救下了古乐清：“师兄手下留情啊。”

第689章 早起的虫儿被鸟吃

对于向王小明突施杀手的古乐清，龙傲天自然是恨不得亲手解决，就在这时远处来一声狂吼，原来是魔云海骑着坐骑回来了，和古乐清以及马露莎不同，作为三军主帅，魔云海自然要安顿好军队再赶回来，远远瞥见两个巨人在交手，然后在一起消失，想必两个人是两败俱伤了，魔云海唯恐王小明糟了暗算，所以马上赶了回来。

一看到魔云海的身影，龙傲天二话不说撒腿就跑，方才一场恶战，自己的这条命已经去了七八成，要是魔云海看见王小明死状，难保不会拉他陪葬。而马露莎和古乐清也不是傻瓜，所以逃得也不慢。魔云海到来之时，便已发现三人逃走的身影，再看被腰斩的王小明，顿时之间怒火中烧，但是三人鼓足全力逃跑，早已不见了身影，就是追上去万一对方还有埋伏怎么办？魔云海挣扎了片刻，一咬牙收拢了王小明的遗体便离开了。

龙傲天面色不愉的回到蜀军大营，却没想到看见了三个意料之外的人，临江酒仙门下的夜行舟，纯阳子门下的长歌七兆，以及火云霞门下的道云清。

龙傲天哪里还不知道，玉山把自己也给算计了，而且玉山所谋之大也超出了他的想象，他沉声问道：“你们为何在这里？”

夜行舟恭敬道：“好叫师兄知晓，我本来就在大营这边，这不过之前是去取一样东西，所以未在大营迎接大师兄，还望师兄恕罪。”

而一旁的道云清也笑道：“我和长歌七兆师弟也是在路上遇到夜行舟师兄，只是顺道过来看看。”

龙傲天眯起双眼，这三个人说的话，他可是一概不信，他看向司马桧说道：“师叔，该做的我都做了，不该做的，你的手下也做了，我希望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找上我。”

司马桧闻言笑道：“放心吧贤侄，毕竟三教只有三个首席而已。”龙傲天明白，现在三教的首席，二代只剩精灵岛的叶含羞，而三代只剩自己了。

龙傲天转身离开边走边说：“师叔答应的事，还请赶紧落实吧。”

看见龙傲天这副样子，刚刚到来的三个人有些不明所以，司马桧说道：“看这架势，王小明应该也死了吧。”

一听这个三人都很诧异，王小明大名在外，三教三代弟子谁人不知？如今竟然就这么死了？夜行舟更是暗叹，看来自己不在的这两天，这里发生了很多事啊。

走出大帐的龙傲天正好迎面遇上归来的马露莎和古乐清，龙傲天冷声道：“马师妹，最好一辈子别和他分开。”

听了这话马露莎顿感头大，诚然，在这军营之中，龙傲天不好擅杀司马桧手下的人，但是龙傲天已经对古乐清起了杀心，除非马露莎真的一步不离开的守着他。

马露莎只好让古乐清先去休息，自己进入大帐禀报，却看见夜行舟也在于是说道：“夜师弟，你回来了？”

夜行舟点了点头，原来就在马露莎去请龙傲天的时候，夜行舟也离开了大营，去按照司马桧的吩咐，准备一些东西。

司马桧问道：“王小明是否已经战死？”

马露莎马上回禀：“好叫师父得知，是这样的……”她简单地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司马桧点了点头：“难怪了，看来这一次确实是触及到他的底线了，算了，大战在即，以后再找机会吧，你们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他随即问向刚到的三人。

夜行舟先说到：“回禀师叔，东西准备好了，我已经带了过来，随时可以进行。”

司马桧说道：“嗯，我知道了，你们呢？”

这两人中道云清是师兄，所以由他开口：“师叔，我和他们说过了，燕、齐、郑、楚有心参与，但是要在咱们得手之后，吴地作壁上观，好像没有插手的打算。”

司马桧冷笑道：“人家有精灵岛撑腰，自然不把咱们的小计划放在眼中。算了，少了他们变化也不大，看来是要赶紧动手了。”

……

朝廷大营中，魔云海收拾好王小明的尸身，又一个蝶谷的后辈死在自己面前了。当初引蝶谷门人入朝廷的时候还不觉得，如今大周王朝风雨飘摇，却连累了诸多蝶谷门下，自己是蝶谷得罪人啊。

一旁的黄平见状说：“太师，如今王师兄已死，军中已无大将，林越师兄和孙小鱼师姐不见行踪，不若把元州的永夜孤明师兄或者鲁地的柴胜男师姐调回来吧，不然恐怕战事艰难啊。”

魔云海又何尝不知，自从林越和孙小鱼失踪，自己手下真的缺人，很多战将都已经战死，已经没有独当一面的存在，可是柴胜男镇守齐鲁也很重要，那个齐侯赢睿向来不服管教，还有新晋自立的燕侯马家，如果没有柴胜男，那大周将会失去一半国土的控制权。

而元州的永夜孤明也不能动，他离京城最近，如果东边诸侯作乱，他可以立刻发兵东北方，占领穿云关阻敌于京城之外。要是自己在西边挡不住蜀军，他也可以立刻调兵西北方，截断蜀军后援。最后，要是京城发生什么变故，他身处的元州第一时间奔向京城，最快的话也就半天的功夫。所以永夜孤明是现在朝廷仅剩的机动力量了，不可能随意调动。

熟悉大周如今军事情况的当然不止魔云海这一个人，远在楚地也有一人在思考着天下大势。

这时候有下人来报，楚侯前来，思考者这才收起思绪，落座烹茶准备迎接楚侯。

楚侯织语长空进到屋子里，一看正在烹茶的佳人便笑道：“今日能得军师亲手烹茶，我倒是有口福了。”

眼前的佳人正是楚侯的军师叶美蝶，自从率领部下背叛高覆海之后，叶美蝶便投身楚地，和宋侯那帮泥腿子不同，楚侯是真正的大户勋贵，正牌诸侯。加上叶美蝶的到来更是如虎添翼。

而面对这个‘毒姬’，楚侯织语长空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尊重，或者说两个一肚子坏水的人惺惺相惜吧。毕竟楚侯的爵位原来是大哥织语长天的，和越地一场大战，织语长天一家死绝，织语长空受益最多，这其中没有问题？叶美蝶当然不会相信。但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呢？，为了得到叶家的全部势力，她不是也蹿腾高覆海将自己一家给灭了。

同样都是丧心病狂的利己主义者，两个人的合作从一开始就让人身心愉悦。

叶美蝶笑道：“主公玩笑了，以主公之雄才伟略，喝一口茶哪里算的上什么口福”

织语长空笑道：“是我失言了。”

短短两句话他们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楚侯这些年来把地盘经营的不错，也一直在礼贤下士，不过把笼络人心的客套话用在叶美蝶身上就过了，叶美蝶和他不是单纯的君臣关系，更像一个合作者，所以不用摆出这个样子，照叶美蝶的意思，有茶给你就喝，有事赶紧快说。

织语长空问道：“你觉得那道人所说可信吗？”那道人自然是前两天来过的道云清，他和楚侯以及叶美蝶许诺，当时二人既没拒绝也没答应。

叶美蝶给他倒了一杯茶：“十成十的把握，这一次恐怕老太师在劫难逃了。”

织语长空深吸了一口气：“那你为何……”

“为何表现出拒绝的模样？因为蜀侯不是一个好盟友，而我已经找到了一个不错的盟友。”

“嗯，我怎么不知道？”

“您当然那不知道，因为那个盟友现在还没有真正出现，或者说未来才是他的天下。”

织语长空顿时明白了，或许是这个人还没有起事在暗中积蓄力量，又或者这个人已经登上乱世舞台，但实力还很弱小，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小看叶美蝶所说的人，要知道自己韬光养晦了二十余年，这才一举搞定自己的大哥成为楚侯。

风起于青萍之末，莫说未来三五十年，就是明年会发生什么都很难说，保不齐某天一觉醒来，天下有出现了一个强力的诸侯。

于是织语长空问道：“可靠吗？”三个字却是两个问题，一个是他的能力，另一个是他对于楚地的关系。

叶美蝶摇头道：“不好说啊，不过可以肯定一点，蜀侯的光辉就要结束了，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虫儿被鸟吃，蜀侯是虫是鸟，也不好说啊。”

织语长空明白了，这个第一诸侯神气了许久，不光公然和朝廷作对，甚至起兵与魔云海硬碰，可以说自成一国，如此风光之下，叶美蝶却断定其不会长久。不过这也不让人意外，拜圣女教、高覆海这些都曾有这样的实力，如今不也是烟消云散了，下一个就轮到蜀侯了？也是，这么锋芒毕露的第一诸侯，到底是虫是鸟还真说不定呢。

叶美蝶继续说道：“这些还是很遥远的事情，主公可以慢慢考虑，只是当下越地不能再打了，而那个道人提出的事情也需要考虑。”

楚越战争已经打了数年，如今越地早已被打残，剩不下什么地盘了，楚地只要加把劲就可以灭越。但是这种事情还不能做，当初越打楚，只留下了三县之地，越也收拢了手段不敢在进行战争了，毕竟爵位和地盘是朝廷所赐，在大周王朝威信尚存之时，诸侯之间是不会有歼灭战的，而且各家诸侯也不会应允，物伤其类，至少目前他们不会允许诸侯除名之事发生。哪怕是宋侯这样的泥腿子出身，手中一点权力没有，地盘上一片紊乱，但宋侯依旧在位。

现在的楚侯有心灭越，却还没有成为天下公敌的准备。

织语长空点头道：“越地之事好说，只是他所说的合击之事。”

叶美蝶说道：“他联系了不止咱们一家，若要动手请三侯爷出手问题也不大，可是我担心两点，一个是三侯爷顾念旧情，另一个是其他诸侯隔岸观火。”

“鲁侯的反应也要考虑，虽然他是个废物，但总归有那么些实力，若是大举哀兵，只怕麻烦不小。”

叶美蝶点头：“主公所言极是，所以咱们可以动手，但绝不能把事做绝。”

“但若是放虎归山……”

“主公，别忘了，咱们身边还有个好邻居呢。”

“好邻居？你是说大虞王朝！？”织语长空顿时惊讶，和外敌联手坑自己人？似乎可以操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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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0章 聚业火天罚负罪者，魔云海败走摩云岭

军中没有大将，魔云海不好再强出头出战了，他本来准备好了应战之法，只是对方玉山门人手段繁多，自己硬拼胜算不大，所以思前想后，他决定采纳黄平的建议，秘密下令元州总兵永夜孤明率军西进，他会在这里坚持一段时间，然后假装不敌败退，引诱蜀军进入朝廷所辖地盘的腹地，然后永夜孤明抄后占领摩云岭，拦截蜀军归路，自己再一举反败为胜，要做个大口袋把蜀军装进去打闷棍，想法很好，但是行事起来倒有极大的风险，万一自己佯装撤退被蜀军撵上，而永夜孤明并没有到达指定的位置，那被消灭的就可能是自己。

退一步说，就算永夜孤明准时到达，但是他手上有多少部队？元州有林越留下的底子，也不过凑出两万出头。永夜孤明最多能带一万八千人参战。如果他没能守住摩云岭，那这个战略依旧是失败。

算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考虑吧，先坚守一段时间看看，或许事情还有转机，毕竟蜀地刚和晋国公打了一仗，如果自己在这里挡的时间长了，这十几万大军也许能拖垮整个蜀地，到时候便可兵不血刃了，便是玉山也没有办法，任其手段通天也不能牵扯凡俗中事。

接下来的三天里，司马桧带着弟子陆怒猛烈进攻摩云岭，几乎不计大军的损失，这更让魔云海觉得蜀军后勤吃紧，不说打到京城，至少要打出摩云岭防线，到了下一个州府好做些补给。依仗地形之力，魔云海三天之内打退了蜀军十一轮进攻波次，眼看着蜀军的锋锐越发疲软，但是魔云海绝不敢大意，他知道司马桧不是一个坐看事态恶化的人，三天了还再猛攻摩云岭，说不定是借这个为屏障，暗地里打什么坏主意。魔云海决定再等两天，最多两天之后就率领大军悄悄撤退，在这里坚守五天就可以了。

夜色降临，又一天的攻防结束，摩云岭之下两方还留有不少人在收拾战场，白天相互厮杀的两军很有默契的各自行动，即使有接触也都不言不语，白天的几轮冲锋，两边都互有死伤，不过作为主攻方的蜀军死伤更多罢了，如果尸体不好好清理，时间一久说不定会产生瘟疫，所以战场上对于大战之后的收敛工作基本上是默许的。

今夜的风儿很是喧嚣，魔云海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不知为何，今晚总是心绪不宁的。

魔云海叫来黄平说道“此番蜀军前来，必有准备，我的计划未必能成功，而且难保玉山还有什么手段，你时刻准备着，一有不对立刻带兵撤离，我来断后。”

黄平一急正要说些什么“太师，您……”

魔云海挥手打断道“不用再说了，你是个军人，服从命令是你的天职，只要保住我军的主力，不管永夜孤明能不能截断蜀军的后路，咱们都可以把他们耗趴下。”

黄平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但也深深的担忧，跟随魔云海征战也有些时日了，如此悲观的状态，如此保守的战法，无不证明大周王朝也已经走向末路了，就算这一次耗光了蜀军的后勤，不出两三年他们又可以卷土重来，可是朝廷呢？只怕年也恢复不了元气啊。

……

同样感怀的，在蜀军之中也有一人，正是那司马桧，想到今晚就要准备和魔云海决战了，如果处置得当，魔云海必死无疑。

道云清、马露莎、夜行舟以及长歌七兆立于他身后，司马桧问道“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马露莎说道“启禀师父，这三天来我们一直在练四象封魔阵，大家已经熟练了，毕竟这个阵法上并无难度，我只担心我等的修为。”

司马桧点点头“是啊，没什么难度，也不要你们有多大贡献，困住他一瞬即可。”

四象封魔阵是玄门之中一门不算困难的阵法，当初蝶谷演武，窦恒一人操控四象封魔阵便打赢了对手，如今让四个修为不俗的玉山三代门人各自持有一道符咒，共同布下这个阵法，威力之大可想而知。这几天来司马桧和陆怒率兵不断攻打摩云岭，也是为了让这四人趁着空挡磨练熟悉阵法，毕竟在简单的阵法，四个人也是第一次合作，所以培养默契很是重要。

司马桧又问道“行舟，你可联系那个人了？”

夜行舟立刻说道“启禀师伯，我和她说过，她似乎有些动意，只是……上次她还帮过魔云海，这次找她来可靠吗？”

司马桧缺不在乎到“可不可靠无所谓，至少她不会救走魔云海，实在不行，咱们军中不是还有两个合适人选嘛。好了，就这么办吧，今晚行动，命令军士早备干粮，四更一到整军用餐，四更一过全军出击。”

夜晚的摩云岭也寂静了下来，由于蜀军有过夜袭的前科，即便是晚上也不能放松警惕。

不过过了四更天便不是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天边已经开始变色，此时紧张了一晚的卫兵也有些熬不住了。却不见半空之中云端之上，司马桧手持凤凰旗，另一只手却拿着一个烟袋锅。这一次他没有骑坐骑，毕竟炽火狻猊周身烟火，在这黑夜中还是太显眼了。

司马桧笑道“果然是魔云海的作风。”

俯瞰整个摩云岭，军营之上早已被魔云海布下了法阵，如果有修士潜入，或者有人做法，整个法阵就会运转反击。以前修士之间就算参战也是王对王、将对将，极少有人对普通士卒下手，可是自从血屠阵事件之后，魔云海便越发的不安了，因为他知道世间的修士里已经多了一群不守规矩的亡命之徒。

司马桧深深的吸了一口烟袋锅，然后吐出一道烟瘴，不多时烟瘴越来越大，夹杂的凄厉的叫声和紫色的火光向着朝廷大营飘去。一瞬间整个摩云岭便燃起了大火。

早在紫火黑烟袭来的时候，魔云海便察觉到了，可是守护军营的大阵却没有任何反应，任由紫火烧遍整个军营。

魔云海哪里还看不到在云端放烽火的司马桧，结果司马桧并不做纠缠，放了把火就跑了，远远的传来了喊杀之声，很明显蜀军也大军出动了。这紫色的火焰一看就知道不是凡俗，不光燃烧着大营，士兵们一沾上也是不少成焦炭绝不算完，不管是打滚还是泼水都不能灭火，当下也就没人救火了，魔云海招来黄平立刻带着军队撤退，也不用想着救人了，这紫火甚是诡异，一个接一个的传染，帮着救人的人不多时也烧起来了，根本不能施以援手，整个摩云岭被紫色的火光所包围。

当魔云海率领残兵溃卒撤退之时，蜀军已经杀将进来，奇怪的是蜀军无一人被那紫火烧伤。魔云海顾不得许多，黄平整率领主力撤离，他必须给大军争取时间，所以便率领自己的近卫来阻击追敌。

陆怒一马当先的冲了进来叫道“休叫走了那魔太师！”

魔云海骑狴犴一手拿金黄长锏，一手拿青虹宝剑，率领仅剩的近卫奋力冲杀，见陆怒横冲直闯还大言不惭，冷笑道“竖子也敢撒野？”说罢随手扔出了黄金长锏，迎面正中陆怒头顶，直接给砸了个血肉模糊。

前脚刚杀了陆怒，后脚司马桧便骑着炽火狻猊过来了，看着又死了一名弟子，司马桧并不见悲喜，魔云海一见正主来了便说道“司马桧，你用这左道妖法残杀凡俗无数，他日必遭天谴！”

司马桧冷笑道“魔师兄说笑了，这些怨气不都是来找你的嘛，说到天谴，以后我有没有不知道，可现在，却是你的时候到了。”

魔云海一惊，刚才只顾调兵遣将，未曾细细探寻，如今看来这些紫火确实不一般，竟然是厉鬼冤魂的怨气所凝结的。

司马桧一扬手中的烟袋锅说道“今日便叫你输个明白，此宝名为千人怨乃是收集怨气的法宝，可以释放怨灵业火，之前在南疆可是收集到了不少呢。”千人怨乃是一个虚词，大千世界，千人千相，千人怨可汇集世间怨气。

说到这里魔云海那还不明白其中的关键，这一次自己输的不冤，甚至说是自作自受，也难怪这些怨气只伤朝廷大军，而不伤蜀兵。虽然蜀地和南疆也打过仗，但是大家知道那是战争，战争就会有死伤，彼此虽有仇恨但未必有怨气。

他魔云海又做了什么？为了防止南疆成为大周的祸患一手主导了南征，还掀起了无数的屠杀，准备杀光南疆一代人，让他们二三十年内无法威胁中原。更是让永夜孤明借来玉魄刀破开千年厉鬼阿朵莎的封印。在南疆所做的事情，比起屠城的血屠阵恐怕还要卑劣吧。

这一桩桩一件件，魔云海早知道自己的结局不会好，但没想到却是今天。

或许今天自己真的会死在这里吧，魔云海哀叹道，对于司马桧的指责，他无话可说，罪孽是他犯下的，这些来自南疆大地上的生灵怨气要找他报仇，他也无可逃避。

但是他可以认罪，却不能赎罪，魔云海不想死，他不怕死，但是为了都王朝，他不会引颈就戮，纵自己满身罪孽，也绝不会怕，更不会退。

周围的怨灵紫火已经围上了魔云海，只见他胯下坐骑狴犴一声大吼，这些怨气竟然被吓退了。

狴犴威风凛凛，虎视眈眈，一身王道正气威加天下，魔云海的白色须发彭扬浮动，震慑住了整个战场。司马桧也暗叫可惜，和他说明法宝来历并非是为了炫耀。而是想从心理上打击魔云海，如果他动摇了那就离死不远了。

但是他低估了魔云海的决心，认罪不伏法，至死方休。

司马桧只得扬起武器打了过来，魔云海深知此刻不宜恋战，立刻率领残余近卫逃离战场，为了防止敌兵掩杀，他随手洒下了五千豆子兵，撒豆成兵之术他在三教之中最为精熟，这五千人马他本想留在关键时刻，没想到却是在自己逃命的时候。

第691章 罪孽一生无寸功，怀愧求死魔太师

夜袭来得十分突然，这些怨灵业火短短时间便将摩云岭包围在紫色的焰光之中。

见魔云海留下豆子兵断后，作为熟悉的老对手，司马桧岂能不做准备，只见他先是催动手中的千人怨将剩余的业火收起，这个东西收集不易，可以说是用一点少一点。随后另一只手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小锅，只见凭空产生了一股子吸力，和蜀军不断交战的豆子兵都被吸走，在半空中变回了豆子模样。

怨灵业火虽然火势很大，但实际上也是有怨气所构成，真正烧毁的损失却不多，摩云岭的朝廷大军已经被击溃，他们来不及带走的军需、军械以及军粮就这样被蜀军占了便宜。

见魔云海逃走，司马桧立刻和练习四象封魔阵的四人追了上去，今晚一定要和魔云海见个生死，因为玉山已经禁不住太多的意外了。虽然世间大势还在照着玉山的计划进行着，但是意外频出也叫他们忙于应付，本该顺从于教门的三代首座龙傲天听调不听宣，本该在计划里的林越，实力却一天超过一天，玄玉天尊也快控制不住了，只好将其先封印。本该腐朽的四大家族，马家的割据自立也在玉山意料之外，而南方的凌家却出现了一个彻底参悟照世明经的绝世天才，其境界已经不输三教的三位仙体之境。

而之前相安无事的朱雀王朝横插一杠子，将玉山的整个部署打乱，如今的蜀地虽然还是第一诸侯，但实际上早已是外强中干，和玉山原本的计划相去甚远。所以司马桧已经不能在这里磨蹭不前，是时候了解这场宿怨了。

魔云海率领亲卫刚刚逃离摩云岭，其实他一拍坐骑狴犴便能飞走，本该早早赶上撤离的大军，但这样一来自己的目标太明显了，司马桧的炽火狻猊也不简单，被其追上又是一场苦战。

就在此时一阵钟声响起，声音如有实质，一层层的波纹将魔云海仅剩的几个近卫震倒，魔云海也被震得不轻，手中的金黄锏和青虹剑不断挥舞，将肉眼可见的声波一一打碎。这是玉山的玄黄钟！！

这件法宝的威力，魔云海岂能不知，当初三教掌教各自练成仙体之境，为探寻天机一起来到苍穹之外，三人御风而行，穿过云端，走过星河，到达了前人从未知晓的境界，这里没有了日月星，也没有了声光影，和阴阳相交的混沌不同，这里非但没有一丝让人不适的感觉，反倒是能让人体会到生命之初的温暖。

三掌教为这里命名为未央境界，不知过了多久三人重返人间，与此同时由天外带回有一颗三色彩石，三掌教各自拿走了一部分，精灵岛通灵仙君得到彩石红色部分，化作一个鲜红欲滴的小铜铃，随即便被命名为乾坤铃，而玉山玄玉天尊得到彩石黄色部分，化作一个古朴庄严的小黄钟，随即便被命名为玄黄钟，而蝶谷的梦蝶谷主得到彩石蓝色部分，化作一个冷艳森寒三尺长剑，随即便被命名为宇宙锋。

随着三教的创立，三件宝物也各自由三角首徒保管，玉山的大师兄广慈真人被赐死之后，玄黄钟应该被带回玉山了，却不想今日又出现在了这战场之上。

魔云海不知司马桧手中法宝是如何来的，但是他知道，尽管司马桧论修为可能还输自己一筹，但有玄黄钟在手，绝对能威胁到自己的性命，再加上刚才的怨灵业火，这些无不体现了今晚司马桧必杀的决心。

而司马桧这时候在半空中也已经发现了有些慌不择路的魔云海，刚才的一阵钟声，虽然是攻击手段，但更多的作用是来确定魔云海的所在，司马桧示意四人准备好，自己却上前去准备阻拦魔云海。

夺路而逃的魔云海也感到身后危险的逼近，只见远远一个小黄钟向自己砸过来，他躲闪不及只能抬手用金黄锏和青虹剑抵挡，只听得一声闷响，黄金锏到还好，青虹剑直接被崩断了。而攻击时巨大的力道直接将魔云海掀下了坐骑，就连狴犴也在地上滚了几圈。

若在平时魔云海根本不会这么狼狈，但是刚才被怨灵业火袭击，虽然没有火烧上身，但是整个摩云岭都被怨气环绕，而他作为罪魁祸首又岂能不受影响？这么着急逃跑除了知道胜算不大以及保存大军实力的原因，还有一点便是整个摩云岭压抑的氛围已经开始影响他的身体，刚才他表面不见有事，但实际上不过是用强大的修为强行压制翻腾的气血，也多亏了他的坐骑狴犴，这只凶兽拥有着震慑的作用。

看着落下的司马桧，魔云海手持黄金锏翻身骑上狴犴说道：“看来今天你是一定不会放过我了。”在看了一眼漂浮在半空的玄黄钟，此宝能借天地之力镇压世间，再想想他们费尽心力收集了这么多怨气，如果不是为了要大周魔太师的命，那这本钱岂不是太亏了。

既然逃不得，魔云海也不是束手就擒之辈，紧紧握住黄金锏，他有把握这绝地反扑给司马桧致命的一击：“你不妨试试看，能不能把我留下。”

司马桧却说道：“不论何时我都是不敢小看魔师兄的，所以小弟没打算和你公平决斗，毕竟，我还有很多事要做……”话音未落，魔云海便感觉到自己周身不能动弹，周围升起了紫色的屏障，四道光芒闪起，只见四个身影各自持一张半人高的特质符咒。

道云清祭起青色符咒，夜行舟祭起黄色符咒，长歌七兆祭起蓝色符咒，最后由马露莎祭起红色符咒。四人晓得魔云海的厉害，一出手就拼尽了全力。

魔云海当然识得这是四象封魔阵，若在平时不过片刻他便可震开四人的围困，可此刻司马桧在他受困的一瞬间，再次用千人怨释放出了怨灵业火，魔云海周身被紫色的火焰所覆盖，他施展的全部功力准备冲破四象封魔阵，司马桧却是连捎带打，再次催动了玄黄钟，这一回魔云海毫无反击之力被，紫色的火焰已经将他的外衣烧的狼狈不堪，虽然动弹不得，但是狴犴威压犹在，一声大吼震散了业火。可是紧接着汹涌而来的钟声却把它和它的主人震成重伤，一人一兽因为抵抗重压而不断爆冒的青筋正逐渐崩裂。细小的血管所流出的血液将魔太师全身染红。

魔云海挥手将黄金锏锤在地上，连锤了三次才将四个人结成的四象封魔阵打破，四张符纸不是自行撕裂，便是突然起火燃烧，布阵的四个人纷纷口涌鲜血，以他们合力压制了魔云海这么片刻已经足够了。

如今魔云海面无血色，花白的胡子被侵染的猩红，已经被烧掉的衣袖下，颤抖的手臂满是鲜血，似乎已经拿不稳了黄金锏。他一催坐骑狴犴，被烧的卷毛，又被钟声震荡，狴犴的样子也十分不好，但是依旧带着魔云海飞走。

司马桧这一战损伤到不大，也不过耗费了些气力：“你们怎么样？”

马露莎说道：“师父，还撑得住，咱们不追吗？”

司马桧说道：“前面自然有人等他，为了以防万一，我会跟着去看看。你们回去休息吧，这一战确实为难你们了。”

“是。”

魔云海骑着狴犴逃离险境，没有飞多远，狴犴便一头栽了下来，魔云海也被摔落，他几乎不能起身，但依旧艰难地爬到狴犴身边：“老伙计，你怎么样！？”

狴犴已经气若游丝，只能努力的睁着眼，发出微弱的哼哼声。魔云海虎目含泪，他知道这个老伙计已经撑不下去了，把手轻轻的放在满是鲜血已经烧焦的皮毛上，它跟着自己南征北战，却不幸今日将要暴尸荒野，或许用不了多久，自己也会随它而去吧。

似乎感觉到了魔云海的悲哀，狴犴动了动脑袋，又哼哼了两下，最终还是脑袋一歪归于平静。魔云海心情已经沉入谷底，环视四周，这里应该是个山涧，前面有个上坡，或许可以走出去，他想努力的站起身，但试了几次都还是不行，所以只能做下来调息一阵。

稍待片刻，他正欲起身，一个身影出现在上坡顶处，正是身负宝剑魔萝。

魔云海见到她苦笑道：“你也来了？他们竟然安排你来杀我，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魔萝在灵山派里小日子过得不错，一直以来的复仇心思也淡了一些，上次魔云海让她帮忙，也曾许诺会拿自己的性命交换，从那以后，她不知为何，有点开始理解这位大周太师了。这一次玉山的人找上了她，也曾说过让她亲手报仇，可是魔萝并不稀罕，或许是不想依靠玉山来完成自己的愿望。玉山只说了一句，随你怎么想，这一回魔云海必死无疑，若是你错过，便再也没有复仇的机会了。

魔萝这才赶了过来，为此还把灵山派的镇牌之宝，姬雅刚刚还回来的冰灵剑借了过来，灵山掌门许凝霜手中神剑还没暖热乎便被借走了，但是她并没有拒绝，掌门传承固然重要，但是现在灵山缺的是强援。

魔萝一直在暗中观察，眼前的样子，就算没有自己，玉山也不会放过他，况且被追兵赶上只能死得更冤，魔萝拔出冰灵剑：“你，曾经说过，我可以取你的性命。”

魔云海苦笑道：“是啊，看来破蜀是没希望了，由你杀我也好。”

“在这之前，我只想问一句，我先祖之死，你扪心自问可曾后悔？”

魔云海沉默了，当初自己拜当世名家魔琚门下习文修武。魔家几代忠良，虽是名门却子嗣稀薄，到了那一代只留有一子名叫魔云峰，二人从小一起学习，时常与他谈天论地，习武较量。可惜那时自己还年轻，未能听从魔云峰良言相劝，在与妖族大战时求战冒进，致使所率兵马大败，魔云峰为了保护自己，也断后而死，只留下了一个遗腹女，而自己为了补偿魔家，自愿放弃王子身份，归入魔家为自己的老师魔琚送终。

魔萝的祖母便是这遗腹女，面对她的质问，魔云海不知该怎么回答，她不在是对自己喊打喊杀，反倒是心平气和的问了这么一句，可这比过来刺杀他十次百次更扎心。

就在刚才魔云海还有那么一丝不甘，但是现在，他又能怪得了谁，回想起来他的一生一直都在害人，年轻时一意孤行害了自己的好朋友和老师，再往后成长的岁月中也杀了、害了不少的人。再往后更是将蝶谷的同门带入这是非漩涡之中，想想死去的蝶谷门人、凌乱、谭化，大师兄龙千钧……三代里的王小明、月香兰、李志，那一张张熟悉的脸，那一个个鲜活的人……

为了整个王朝，明知道曾外孙女委屈，依旧把她送入宫中侍奉那个不成气的大王，她难道真的在乎一个贤妃的美誉吗？

再看看自己做过的事，屠杀无辜的南疆民众，释放千年的厉鬼凶灵，甚至还有更多类似的事情，为的只是大周王朝。

可是自己做了这么多之后，这个王朝保住了吗？还是一样的无可救药，直到现在几乎分崩离析，而自己努力了近百年，却依旧什么都没有改变，不，或许是更加糟糕了。

魔云海摇了摇头：“我的一生，真的是毫无功绩，充满罪孽的一生啊。”他没有回答魔萝的话，但是魔萝已经明白了。

如今自己也要死了，叱咤世间北公、太师、大元帅魔云海，竟然死在了这个不知名的山涧里，而北公在，大周在，北公死，大周……

魔云海直视魔萝，他已经累了，也害死了太多的人，是时候了结了。魔萝点了点头，一剑刺穿了魔云海的心口，冰灵剑所施展的寒气瞬间便要了他的命，剑很快，一点也不痛苦……

第692章 太师亡，京城乱

看着自己心心念念想要杀死的仇人，真正倒在了自己剑下的时刻，魔萝却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高兴，甚至有些不见悲喜。

魔萝默默的收起了冰灵剑说道：“你还要在上面看多久？”

不远处山崖上正是追赶过来的司马桧，他在暗中观察，主要是怕魔萝下不了杀手，放魔云海离开。不过现在看来魔云海是真的死了，死得很彻底。

司马桧笑道：“我这里先恭喜师妹大仇得报了。”

魔萝冷哼道：“恭喜？没什么值得恭喜的，这不是你们早就算计好的吗？”不然的话司马桧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司马桧被魔萝对了一句也不见生气：“两军对阵，各出手段，说不上谁算计谁。师妹也曾参加行伍，当然会理解为兄。”

魔萝闻言秀眉皱起，自己被强行留在拜圣女教效力，玉山哪里能脱得关系，竟然还敢在自己面前提起此事：“司马桧师兄是想再和我聊聊拜圣女教的事？”说话间手便扶在了冰灵剑之上。

司马桧笑道：“哪里，过去的事还是让他过去吧，不是吗？师妹。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去灵山搅扰师妹清修。”

魔萝想了想，话看似客气话，实际上是拿灵山在威胁，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相处，她和灵山门下已经建立了深厚的情谊，自己固然在生气，实际上并未有什么损失，相反这想了二十多年的仇也报了，总不能为了自己的事，把灵山派拉到玉山的对立面。

魔萝拿出法宝乾坤篓，将魔云海和狴犴的尸首收纳起来，司马桧问道：“师妹你这是……”

“收尸啊。到底是一笔写不出两个魔字，他为了这个混蛋王朝把命都丢了，难道不该收尸送回去吗？还是说，你打算取首级去报战功？”

司马桧大笑道：“师妹玩笑了，魔师兄乃是四代辅臣，镇边元帅，天下共知的。他可以死但不能辱，我本也是打算将遗体送回，师妹愿意代我走着一趟再好不过了。”在这一点上司马桧并没有说谎，北公魔云海的名气和声望还就是这么大，虽然暗地里盼着他死的诸侯或者野心家有不少，但是真的死了，大家一定会调转风向，不吝惜世间最优美和最高贵的词语来赞颂他，对于死人，大家一向是宽容的。尤其是魔云海，如果他真的砍了魔太师的首级，那换来的绝不是荣誉，而是成为天下公敌。

看了一眼魔萝手中的乾坤篓，司马桧很是忌惮，论辈分魔萝是他的师妹，论修为魔萝也就是玄门三代的水平，可是乾坤篓是个好宝贝，哪怕是自己这般修为，吸纳进去不过是一瞬间的事，经过调查他们已经知道乾坤篓便是诛仙小剑的克星，理论上仙体之下无敌手。所以司马桧对魔萝一直带有警惕。

魔萝没有理他，收拢尸体之后便离开了，没多久便找到了黄平带领的六万多溃卒，她放下了魔云海的尸体便离开了，也不管这些军人如何的惊讶，她的工作全都结束了。

黄平万万没有想到，本来只是去断后的魔云海就这么死了，或者说整个朝廷大军上下都没有想过魔太师在某一天会死去。一时之间悲鸣声在这仅剩的六万多人中传开。黄平直到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一方面是赶紧收拢军队回防，然后在上疏朝廷。另一方面也立刻传讯永夜孤明，口袋计划终止，两路军队赶紧和兵一处，说不定可以成为京城的最后防线。

一时之间战局形势突变，而各路势力潜伏的密探纷纷开始传递消息。

本该迎来的黎明，只是天色变亮，却不见丝毫阳光，乌蒙蒙的云层笼罩着京城，谁都知道今天的天气不会太好。

上午下了一阵雨，不算太大，云层没有散去，一匹快马飞奔入城，这是加急军情，是谁也不敢阻拦的存在，甚至可以无视内城跑马的禁令。

骑士冲到王宫前，自然有宫廷近卫过来牵马，骑士高喊道：“加急！加急！加急！太师大营急报！”三遍加急，可见事情的严重性，近卫们不敢耽误魔太师的军情，立刻向内廷报去。

自从之前两位王子在京城厮杀之后，林越的一番作为更是将王权狠狠地打落在地。从那时起大王也不在积极理政了，或许隔个十天半个月处理些事情。他不想上朝再去看见那些朝臣嘲弄一般的眼神。不管别人是不是这么想，大王总觉得自己在林越威逼之时胆怯，丧失了整个大周王室的威严，如今他只能躲在宫廷里夜夜笙歌度日，也许真正最看不起他的正是他自己吧。

反正朝堂之上由二王子监国，他手下有一帮什么松党在辅佐他，再坏也不会坏到哪里去。至于他会不会篡位，大宦官马特也控制了部分兵权，还有附属于他的阉党，就让他们自己去斗吧，只要现在不逼他退位，随他们怎么去斗，这个国家还有没有希望都说不好呢。以后自己死了，还管他洪水滔天？自己没死之前何苦劳心劳力的苦了自己。

午饭之后，大王拉着两个新收的小美人进了自己的卧房，白日宣淫现在对他来说不是什么事，这两个青涩的果子不过是换换口味，晚上还要宠幸天下闻名的妖妃苏怜，那才是蚀骨销魂的快活。

这美好的午后时光，一般内侍是不会去打扰的，所以这封来自大营的急报也没有马上呈交上去，直到国王休息了大半个下午，有些倦恹恹的起床，在没有恢复精神或者找到下一个玩耍的项目时，直到晚饭前，恐怕他都是这幅模样。内侍也趁机把急报递了过去。

虽然知道自己本该重视，但如今的大周王朝一片糜烂，自己再重视又能如何，只要有老太师在，自己安心待在着宫闱之中便好。可是在下一刻，他猛然站了起来，手中急报飘然落地，他想说些什么，但是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宫中已经大乱，大王瘫倒在床，除了眼珠子以外，就连手指都动不了了，大伙顿时没了主意，还是贤妃华冰蓉和大宦官马特联手封住了消息。华冰蓉已经知道了魔云海的死讯，还顾不上伤心，便要开始维护宫闱不乱。至于大王的病因，御医们也没有个准确的章程，或许是因为突然知道这件事，受到了刺激。或许是最近夜夜笙歌，太过消耗精气，猛然一激便倒下了，又或许是天气急变，大王中风了？甚至在御医们心中也不排除有人暗中对大王做了什么，但是这最后一项，为了自己的小命是万万不能提出来的。

王宫戒严的反常举动自然引起了二王子和松党的注意，大家集体进宫想要探个究竟，但是马特将他们阻拦在外，若只是阉党倒还好办，关键是贤妃华冰蓉发话了，这时候就不得不多做考虑了。

华冰蓉传话，二王子若是要进来，只能独自进入王宫，其他人等不得进入。二王子实在是怕这是个陷阱，但是无凭无据总不能提兵过来，到时候如果真是个误会，自己可就一脚踩坑里了。所以他只能先和松党的属臣回去，不过他暗中还是开始调动力量了。

不多时便已经有消息灵通的人从宫中得到了情报，魔太师阵亡，大王瘫痪。这两件事情可都是能改变京城局势，甚至是这个国家局势的重大问题。甚至魔太师阵亡还在大王瘫痪之上，毕竟大王可以更换，但是大周只出了这么一个魔太师。

明月楼是松党子弟聚会的场所，他们会在这里畅谈朝政，一般外人是很难进来的。

玉山弟子雪路行女扮男装，化身为小官员陆知行，默默的在此饮酒，宫中那两个惊人的消息，作为玉山弟子她早早得知，计划正在稳步展开。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这个时候陆老弟还能沉得住气在这里喝酒，在下真是佩服呢。”

陆知行抬眼望去，来者算得上是自己的同僚，一个留着八字小胡子，长得不算太难看的人。

这个人叫肖怀仁，她知道这个人的来历，原本是北方的一户寒门出身，先是在朝为官，而后投降了拜圣女教，又在拜圣女教即将覆灭的时候，转投了三王子，在京城当上了一个小官。昔日京城大战，他明哲保身躲过一劫。如今跟在二王子麾下，看起来倒是像个谄谀小人，职位很微小也没什么存在感。

不过因为不是松党，又曾经有屈从拜圣女教的经历，所以在京城他被各种的排斥，陆知行说道：“不过是平凡的一天，对于这明月楼中的学子们，又有什么不同？”

肖怀仁坐下探身笑道：“别人醉生梦死也就罢了，陆老弟是明白人，那边……”他指了指王宫的方向。

陆知行沉默不言，既不承认却也没有否认：“那肖兄是什么意思？”他很惊奇，以肖怀仁这人见人嫌的样子，情报上可是一点不弱啊。

肖怀仁喝了一杯酒感叹道：“这天下要乱了。”

“这天下早就乱了，不是吗？”

“可是这擎天玉柱有或没有，天下的乱是不同的。”

陆知行并不想和他打哑谜，直接问道：“既然如此，肖兄是有意在这乱世之中寻得金玉功名？”

肖怀仁却摇了摇头：“说那些还太早，不过眼下便有你我的机会，比如……”他伸出两个手指，然后做了一个抬手。

陆知行明白他想推二王子上位，虽然这是松党的计划，二王子也在暗做准备，可是总要有个两天吧，今天下午大王刚瘫倒，傍晚王宫封禁，二王子进宫不成被赶回来，按照计划他们打算集合官员们，明日早朝再闯一次。

肖怀仁说道：“时不待我啊，陆老弟。”

第693章 釜底抽薪三足鼎立，驱虎吞狼小人献计

陆知行知道肖怀仁话里有话，所以便问道：“既然肖兄找上了我，想必也不是无的放矢，看来是有用得到我的地方。”

肖怀仁眯着眼笑道：“哪里的话，陆老弟淡泊名利，我心中佩服得紧，不过当下确实需要您的帮助，请您带我进一次竹庭。”

陆知行有些奇怪地看着他，竹庭是二王子府邸中一处载满竹子的优雅庭院，但和一般的院落不同，这里也是二王子和松党骨干人员商议大事的场所，也可以说是整个二王子党的中枢所在。作为一个外人眼中的弄臣，肖怀仁本身又不是松党出身，当然没资格进去。

可是陆知行就不同了，他是松党的骨干之一，当初松党内的几个人编撰了一套计划，也是松塾子弟的施政方针，这个计划被大家称为《元历新书》，别看陆知行年轻，但却是这本书的主编之一，他的意见对于整个松党都很重要。

而他和松党之人最大的不同就是很淡泊，其他松党弟子要不然是为了国家，要不是为了牟取私利，对于松党的活动都是很上心的，甚至可以说是积极投身在京城政坛里，但是陆知行不同，他似乎安于自己那小小的官职，虽然有着进出竹庭的资格，但是却很少去参加会议。

如果肖怀仁想进入竹庭，那陆知行确实是个不错的领路人，陆知行笑道：“肖兄高看我了，却不知肖兄想要进竹庭做些什么呢？”

肖怀仁探身到陆知行身边，耳语了几句话，陆知行有些惊奇：“肖兄的想法倒是很有意思啊。”

肖怀仁笑道：“还请陆老弟成全。”

陆知行审视着他，在他身上似乎看到了一个影子，一个熟悉的影子，那就是自己的师父广宜生，凭借一己之力牵动朝廷、拜圣女教、蝶谷等多方势力的人。她不知道的是，当初广宜生化身诸葛百晓曾利诱肖怀仁，说要收他为徒。如果这事真的成了，那这里坐着的就是一对师兄妹了。

……

竹庭

二王子和幕僚们正在商议该如何应对眼下的事，忽然有人来报，陆知行带着一个人来了。

众人均感到奇怪，陆知行在他们中间也有一定的分量，若要进来根本不用通报，其次进入竹庭的资格并不多，甚至松党之中也不是人人都有机会，更何况他还带着一个外人，他这是要做什么？

尤其是当众人见他带来的认识肖怀仁的时候更是眉头一皱，二王子对肖怀仁也有印象，除了一手字写的不错之外，也就是个拍拍马屁的小人而已，当初甚至还有投降拜圣女教的前科，二王子党里里外外都看他不上。

二王子现实和陆知行说道：“知行愿意来参会，这个倒是少见呢。”

陆知行说道：“殿下，今天要来这里的不是我，是肖兄有事求见殿下。”

“哦？”他看了一眼肖怀仁，心中有些不快，但看在陆知行的面子上还是说道：“怀仁有话要说？”

却见肖怀仁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为殿下性命计，请殿下立刻登基。”此言一出整个竹庭之中除了陆知行以外一片哗然。

有一个松党子弟喝道：“大胆，你一个小小弄臣，竟然在此胡言乱语，莫非是来谋害殿下！”

今天下午大王刚刚倒下，最终有什么结果还不好说，他们商议过现如今二王子最好是别多事，趁着自己监国大王又不能插手的时候，打击一下阉党，顺便抓权在手，最好是能抓些兵权。如果二王子趁机上位，要是大王没事怎么办？那时候他就尴尬了。就算上位成功，也绝对是让世人诟病的所在，对于他的名声打击不小。

肖怀仁说道：“下官对殿下一片忠心，现在的形式对于殿下危如累卵，若不早作决断，殿下危矣！”

“够了！你这厮胡言乱语，欲陷我于不义，来人，给我……”

肖怀仁抢先说道：“殿下和各位大人所计划，下关也能猜到一二，但是蜀军来袭迫在眉睫，已经容不得殿下温火慢炖了。”

二王子冷笑道：“你要说的就是这些？他蜀侯就是有天大的胆子，难道还敢篡逆不成？”

肖怀仁立刻说道：“篡逆自然是不敢，但是未必不会伤害到殿下您啊，诸位想想，在下不过是个小官，人微言轻，不管是今日大王在位，还是明朝殿下成为正统，又或是蜀军打过来再有什么变故，这与我又有干系？我这番逆言真心是为殿下所计啊。”

肖怀仁这一番贬低自己，甚至贬低王室的话确实是逆言，不过也有道理，就他这人嫌狗不待见的样子，换谁在上面似乎也没他什么事。

一个学子嘲讽道：“所以你才来殿下面前巧言令色想要往上爬对不对？”

肖怀仁却坦言到：“若非如此，平白无故的诸位大人也不会相信啊，如果我的话对殿下真的有用，殿下自然也不会亏待我不是吗？”看似弄臣的肖怀仁大大方方承认自己就是想往上爬，这又没什么错。

这时候陆知行说了句：“殿下，既然他已经有了腹稿，不妨听听他的胡言乱语，又不会有什么损失。”

二王子想了想，虽然不抱什么期待，但终归是让肖怀仁把话说完：“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说看，但如果说了什么不该说的，那……”

面对威胁，肖怀仁半分都没放在心上：“既然这是我一生里最后一次说话，在场的诸位大人也都是可信之人，我也就不拘束了。殿下，蜀军势如破竹，不日便会打到京城，我想您与诸位大人也都商量过，相信蜀侯不可能真正造反，而且他们的名义是除奸妃，杀马特，清君侧。甚至还有可能成为殿下清理阉党的助力。”

这么一说在场的人就都震惊了，因为他们刚才商议的，差不多也是这么回事，却被肖怀仁一语道破，看来他也有两把刷子。

岂料肖怀仁话锋一转：“若放在平时，这样到也不失一个法子，可如今大王……如果蜀军进城，他们会做什么？”对于大王的身体，这是个禁忌，所以不能多言，但是对于肖怀仁的反问，众人有些不明白了，因为不管是二王子还是松党弟子对自己这边都有迷之自信，不像当初三王子和四王子因为世家和军方不同的势力而对抗，目前京城除了阉党，基本都是愿意顺从的。

见众人不语，肖怀仁说道：“蜀侯现在是天下最大的诸侯，兵力强盛，谁敢保证他进京城就真的不会有什么不好的想法？退一步说，就算他不敢犯忌，但是一路杀来，已经大大的冒犯了威严，为了自己给留个后路，他会不会拥立新王上位？毕竟现在大王……他起兵的时候当初可是列举了七大罪啊。”

有一个学子道：“就算如此，殿下也是王位的不二人选。”

不等肖怀仁说话，便有另一个学子开口：“那倒不一定，殿下是最合适的人，却不是对蜀侯最合适的人。”

肖怀仁笑道：“这位大人一语中的，殿下文韬武略，各位大人也是国之栋梁，蜀侯真的拥立新王自然是要立一个对自己有利的，殿下年幼的王弟好有好几个呢，再不济不是还有大殿下吗？”

二王子瞬间警醒，对啊，还有大哥呢，他现在病歪歪的躺在床上，如果只是京城中争夺王位，现在的他自然不惧任何人，但外来的强力诸侯想推个傀儡，那大哥才是好人选，只要一句长幼有序就行，就算没了大哥，几个年幼的弟弟也不是不可能。

这是有人说道：“哼，你这是危言耸听，擅自拥立王储，我就不信蜀侯会愚蠢到冒天下之大不韪。”

肖怀仁笑道：“难道起兵讨伐朝廷就不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已经做到了七分，做足十分又如何？这位大人，难道准备让殿下赌一把？”

听了这话大家都沉默不语了，肖怀仁的推测只是未来的一种，但是实现的几率很高，二王子赌的起吗？

陆知行再次说道：“既然肖兄提出了问题，想必有解决办法吧。”

肖怀仁说道：“那殿下请恕我僭越。”看来接下来的话里有内容啊，二王子摆摆手表示无妨。

肖怀仁说道：“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假设殿下马上上位了，只要殿下上位，就可以立刻清除妖妃苏怜，大宦官马特以及一众阉党。蜀侯起兵是以除奸妃，杀马特，清君侧为名义，这些都不存在了，殿下也上位了他们自然也就失去了大义。”

这是一个人冷笑道：“蜀地出兵十多万，总不可能这么容易打道回府吧？”

“当然不是，这条釜底抽薪之计只是第一步，而第二步就是让蜀侯过来。”听了这话众人都是一惊，让十几万大军大大方方的过来？

肖怀仁又说道：“反正朝廷无兵无将也拦不住他，索性把仅剩的兵马撤回来，这样一来京城也差不多能有十万大军了，然后再发诏书给晋国公，让他带兵来京城共商国事。”

二王子皱眉道：“为什么要找晋国公过来？”嫌京城还不够乱？

“殿下，晋蜀大战打了一年，彼此都没有占到便宜，别看他们握手言和，但难保私底下没有怨气。蜀地难行这才让晋军吃了亏，倘若是京城这边，拉开阵势谁能赢还不好说呢，相信晋国公也想一雪前耻。他毕竟是北方诸侯之长，您请他来也合乎道理，到时候京城有十万人，晋国公少说也要带兵十万，如此一来和蜀军的十几万人就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势，相信他们远道而来，肯定也不敢做出玉石俱焚的事。这样的话京城也好，殿下也好不都安全了。”

众人思索着肖怀仁的话，还真是很有道理啊，但又有人说：“朝廷毕竟是在各路诸侯之上，这两大诸侯聚在一起，万一没能互相牵制，反倒联手对付朝廷怎么办？”

肖怀仁又说道：“那就需要第三步了，驱虎吞狼之计，到那时请殿下册封蜀地相国司马桧为武威伯，将整个武威封给他。”

众人很是不解，但也有几个聪明的明白了其中的含义，他彼此相互询问，关键就处在这个武威上。武威不是什么发达的地方，位处于蜀地北边武关之外，虽然行政划分上属于蜀地，但实际上无险可守，基本上蜀侯军队都是留守武关的，所以这里长期被晋国公所占据。这个操作便是把晋地实际统治的地方封给了蜀侯的臣子。不管什么诸侯之长还是第一诸侯，名义上他们是大周的臣子，作为大王给臣子封号和封地不是很自然的么。

但是这么明显的挑拨离间，两个诸侯会上当吗？别说，还真会，不是因为他们傻，而是因为武威有一个两家都不能罢手的原因——武威马场。那是个出战马的地方，之前就因为行政划分和实际统治，两家有过纷争，如果在法理上大王承认了，那无疑是加重了筹码，晋军吃了蜀地难行的亏，蜀军何尝不是被晋国公的骑兵部队收拾过，单冲着马场的归属，他们就得翻脸。

第694章 画大饼的肖怀仁

肖怀仁给二王子画了一个大饼，一个又大又香的饼，但是前提是烫嘴。

竹庭之中一阵沉默，陆知行突然说道：“肖兄既然这么有把握，不妨说说具体行动如何？”

肖怀仁说道：“陆老弟问得好，不管怎么样，明天一早就是殿下的机会，明日朝臣在宫外集结，不出意外的话，宫里肯定会用陛下不适为由停罢早朝。殿下亦可带领松塾的几位大人一同前往，带领百官进入宫中。”

有人问道：“可是宫廷之中都是马特的人，而且他还掌管着五城兵马司，怎么可能就让殿下轻易上位？”

肖怀仁笑道：“他敢做什么？这不是殿下独自进宫，他还能心一横冒冒险，百官拥戴，早朝时间，殿下被大家簇拥，他是敢伤害殿下还是敢伤害百官？到时候诸位大人带头，直接举肩继位即可。”举肩即位是过去野蛮时代的一种制度，某个人特别受到大家拥戴而又比较谦虚的时候，民众可以把他抬过肩头表示拥戴，有那么一点黄袍加身的意思，大周王朝的历史也有过这种先例。

又有人说道：“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内庭加上五城兵马司，马特怎么可能就让咱们轻易举肩继位。”

肖怀仁解释道：“那些兵马不是他的，是大王的也是王室的，马特不过是代为行使权力，如果到时候殿下身后有一支军队支持，难道他们真的冒着打内战的风险支持马特吗？”

众人一想也不是没有道理，不像之前京城大战，那是两个王子的权力斗争，比较不好站队，但这一次大王瘫痪之后，他们不支持二王子难道支持一个宦官吗？况且大王是瘫痪，而不是昏迷不醒，要是失去意识，哪有太多的不确定，也许一年之后会醒，也可能学马上会醒。但是瘫痪的时候意识是清醒的，身体上不适肯定不是三五天就能缓过来的。

大家也不能把所有正事放开一直等着大王恢复，所以这时候二王子要趁机上位，别人可能也就嘟囔几句就算了。毕竟这位大王目前也没留下什么好名声，没多少人会为他抱不平。

有人明显的注意到了肖怀仁的话：“肖先生刚才说到让一支军队支持殿下，却不知是哪路人马？”大家一想对啊，私调兵马可是大罪，到时候连个退路都没有了啊。

肖怀仁料到有人会有此疑问便回答道：“今晚时间还早，我可以帮殿下去游说北辰八校尉，想来至少可以找来两到三家，毕竟拥立之功也是很诱人的。”自古京城之中的主要防卫力量就是北辰军，为首的自然是北辰中郎将，而在此之下则是北辰八校尉。除了分别驻守四大城门的东西南北四门校尉之外，还有主管步兵的典军校尉，主管骑兵的轻骑校尉，主管弓兵的天攻校尉，以及主管战车及其他器械的飞辕校尉。

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道：“至于说私调兵马也有理由，老太师阵亡，蜀侯大军迫近，几位校尉护卫京城有责，自然要见陛下安排京城防务，凑巧在宫门得悉陛下身体欠安，这是又赶巧诸位大人举肩继位殿下，八校尉恰逢其会，决定以军情为重表示支持……”

说完计划之后，就连在场的松塾弟子也不禁感叹肖怀仁导了一手好戏，想必明日一早在王宫门口，不管是王子还是百官，学子还是军官都要戏精附体了。

如果照他说的做明天成功的几率确实很大，即便临时变卦，在宫门口的殿下、大臣和八校尉也不见得有事，毕竟军情紧急所以大家一道前来没毛病。

见所有人都已经动心，肖怀仁再加一把火：“诸位大人想想，大王利用阉党不过是为了牵制殿下和松党，如果殿下举肩继位，那阉党的价值就不存在了，马特什么的直接杀了就好，诸位再想想当初安陵侯掌控京城是靠十万大军，但是掌控朝堂是靠什么？”

众人一下子回想起来，真正让百官甚至陛下胆寒的正是林越杀了当朝首相，陛下面前，百官面前，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刚才他们还在商量谋划抓权，照肖怀仁的想法，想那些都多余砍死完事。

二王子深吸了一口气问道：“肖先生，我只问你一句，你真有把握说动八校尉？”口语上已经开始尊称先生了。

肖怀仁立刻正色道：“明日殿下可以和诸位大人先到宫门，若见八校尉再依计行事，若不见人来正常上朝便可，到时殿下可拿我问罪，生死无怨。”

这是最让二王子放心的，因为整个过程有法可依并不强烈，即便不行动或是失败了，自己也没有损失，不像自己那两个弟弟孤注一掷，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二王子也说道：“若这个计划真的成功，我不会忘记你的功劳。”

“多谢殿下。”

……

在竹庭中商议了一会儿，肖怀仁便离开了二王子的府邸，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亥时，他向着另一处目的地走去，此时的肖怀仁已经得到了进出竹庭资格，这是今晚的第一个收获。

在北城的一户小院落中，四个人坐在屋子里，不同于其他三个人略带紧张，屋子的主人苏顺就显得很淡定了。北城区向着北疆，大多是军机所在，为方便调派所以不少军伍家庭都在北区。

当初林越是元州总兵的时候，他便在林越手下做都尉，后来林越率领十万大军雄霸京师，他更是暗中组织极乐馆互助会趁机大肆消灭对手，顺便捞了不少好处。许多人都在魔云海重新接管后受到了提拔，就连苏顺也带领着原本的元州军重新接受了改编。被直接提拔为北辰八校尉之一的飞辕校尉。

而现在他身边的正是八校尉中主管步兵的典军校尉，主管骑兵的轻骑校尉，以及主管弓兵的天攻校尉。至于说东西南北四门，他们职责在身，又接到了宫中命令，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恐怕是要戒严了。

苏顺本来就有互助会的暗中支持，自己又善于交际，刚刚被任命为飞辕校尉之后便开始和军中同袍拉上关系。这两年来他不光坐稳了位子，还在北辰军中留下了不错的人缘与口碑。就连在外人看来的弄臣肖怀仁，他也是极力的结交。不过在交往的过程中，他发现肖怀仁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今天下午他刚得到魔太师阵亡的消息，肖怀仁便找上了门，两个人商量了一阵决定分头行动，苏顺召集八校尉中能过来的人，而肖怀仁试着去说服二王子一党。

其他三个校尉本来并不是很想聚在一起，毕竟八校尉几乎控制着京城外城的命脉，如果私下聚会，难保不被人举报，他们可不想去都察院喝茶。可是苏顺只用了一句话就让他们都过来了‘老太师阵亡了。’

不同于高高在上的权力玩家，作为比较基层的军官，他们的消息面还是比较窄，但是本身的军事素养还是有一些的，他们都看得出大周王朝不是蜀侯的对手，不过只要有老太师在就不会有什么问题。如今老太师阵亡，蜀军兵临城下不出数日了。

这几个人不是一直作为校尉，和苏顺一样都是当初京城大乱之后才上位的，他们很清楚京城再乱一次意味着什么，虽然也有些怀疑苏顺的情报来源，但本着就怕万一和抱团取暖的心态，他们还是过来了。而来到苏顺家之后他们又得到一个惊人消息，大王因为老太师阵亡的事情瘫痪了。

实锤了，绝不会错，今天北辰八校尉都接到了五城兵马司的命令，所有京城兵马进入待命状态，随时等候命令。

几个人焦急的商量不出什么应对办法，对内无法回避权力斗争，对外抵挡不了蜀侯大军，不过苏顺却给他们说肖怀仁有办法。

几个人当然认识肖怀仁，就像苏顺在努力搭关系一样，肖怀仁在京城中也没闲着，不少小官小将和他都有点头之交，可能是因为曾经投降拜圣女教，所以军官们对他不是很看得上。

在三人焦急地等待中，过了亥时肖怀仁才将将赶来，和几个人把自己的计划又说了一遍，苏顺对于这个计划也只是知道只言片语，没想到肖怀仁想的这么远，以前还真是小看了他。

其他人也都松了口气，不管好坏终归是有条出路，这比什么都强。

静下心之后轻骑校尉开口道：“咱们就这么带兵去宫门不好吧，要是出了事咱们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这个计划成功了还好，失败的话风险太大了。

典军校尉也赞同道：“不错，未经批准擅自动兵本身也是大罪，不管最后能不能成事，这都是有个污点啊。”

肖怀仁笑道：“各位请放心，没打算让您们动用太多人马，在座的四位明日一早每人带上二十来个心腹即可，这便有一百号人了，理由也很简单，老太师的事已经传出来了，你们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消息。蜀军将至，为保京城不失，你们要面见马督主询问京师城防的事，毕竟你们的上官不在，你们只能求见督主。”

几个人恍然大悟，此计可行啊，北辰八校尉本身就是军官，可以携带一定数量的护卫，带二十来个人到王宫门前，虽然看着有点过分，但法理上并没什么严苛要求。而八校尉只是基层军官，按道理没有上朝的资格，可是马上就要兵临城下了，作为他们的上官北辰中郎将柴胜男却不在京城，本该总揽一切的人不在，几个校尉只能越级找五城兵马司的督主马特，这没毛病。

只是人家还没见影子，几个军官就乱成这样，难免给人一种无能的印象，不过无能总比站错队强。

典军校尉依旧不放心：“肖老兄的计划确实巧妙，但只有一百人，到了王宫之中能有用吗？督主可是有三十倍的侍卫啊。”王宫之中少说上万人，光是侍卫就有三千，一百人如果正面刚三千那就是嫌死的慢。

肖怀仁大笑道：“老弟，你担心什么？那是早朝，那是百官，那是二王子，马特他想干什么？杀害王储？他的权力来自于王室，侍卫们又不傻，他们会服从一个太监的命令伤害王储吗？到时候你们什么也不用说，什么也不用做，跟着人群走就行了，引经据典和耍嘴皮子的事情，自然有那帮文人去做，你们站在那里当背景就好了。”

这么一说大家顿时放下心来，对啊，哪怕最后二王子失败了，自己这边的借口也不是没用，只不过是询问上官的时候，正巧遇上二王子搞事，咱是军人，不便参与也不好反对，只是在一旁站着罢了。

二王子党不敢下决心，八校尉也不敢下决心，肖怀仁两头一牵线，他对二王子说‘八校尉和所属官兵支持您。’又对八校尉说‘二王子愿意罩着你们’一个晚上的功夫，肖怀仁便从文官武将都嫌弃的小人变成了肖先生和肖老弟。

第695章 被遗忘的柴胜男

送走了几个校尉，苏顺说道：“老兄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一番折腾，想来以后平步青云封侯拜相指日可待，到了那时我可要仰仗老兄过活了。”

肖怀仁不在意他的调侃：“人生啊，你永远都想不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方今乱世我不过也是为求自保，什么封侯拜相都太遥远了，就算当上首相，还不是一剑回老家，无趣的很啊。”说到这里就不禁又叫人想起安陵候林越当朝一剑杀首相的壮举。

苏顺不屑的笑了笑：“听这话，老兄似乎对朝廷也不算看好啊。”

肖怀仁点头：“二王子和他手下的松党太过年轻，处事上又极为幼稚，而更可怕的是他们把指点江山当做本事，又不给别人留余地，过刚易折只怕下场不会太好。”整个松党之中能被他看上的也不过寥寥几人，陆知行可以算一个，其他的不过尔尔。

“那你还帮他们出谋划策？”

“自保而已，免得京城以后兵连祸结伤到自己。”

“呵呵。”苏顺根本不信肖怀仁的话，他一定有什么隐瞒自己的地方，也绝不会和自己掏心挖肺，他所说的话也只能信个三分，还不如信个鬼，这个老小子坏得很。

……

威震天下的魔云海死了，死的无声无息，在不知名的小山涧中，让自己好友的后代一剑刺死。而他又走的惊天动地，短短十余天的时间，这个重磅消息便已经席卷大周境内，大部分诸侯其实早早得到了消息，但是出于谨慎小心，大家要再三的查证，终于短则六、七天，长也没超过半个月，各个势力基本上可以确定，太师魔云海死了，大周王朝最后的擎天玉柱倒下了。

以前大家一直期盼着这一刻，如今真的到来了之后，倒是有那么片刻无可适从了。

准备去抄蜀军后路的永夜孤明立刻提兵北上准备和黄平的残部会合，而东方也乱成了一锅粥。柴胜男得知自己师父阵亡之后吐出了一大口血。正如她的师父魔云海一般，她为了这个王朝也算是呕心沥血了。当初叱咤风云傲绝天下的‘踏雪风雷柴郡主’如今却成了一个病美人。

曾几何时，柴胜男击败过小侯爷织语长风，也打赢过北地独行侠藿萝芭，在蝶谷新秀之中出尽了风头，林越和默轻语在她面前远远不是对手，就连现在的北地无冕之王幽城马家的新生代，被她打趴下的少说也得千八百。

本该前途无量的她，这几年下来除了一身的伤痛，再也没有得到什么。哪怕她的师父魔云海死前，心怀对魔萝的愧疚，想起了老友。想起了被自己所牵连的蝶谷门下，甚至想起这个自己一心想要救得天下，但他依旧没能多想一下自己唯一的弟子。

当年用三光剑阵击杀冷月孤薇，三个布阵之人都留下了不小的暗伤，只是林越的运气好，不但体内有个太师伯，还在精灵岛有个对他一往情深的师叔，再加上一个自己不想活传功给弟子的师父，林越这些年来非但治愈了伤患，甚至修为还突飞猛进。在京城当官的时候还需要柴胜男伸手援救，可率领大军霸占京城之时，单手便压制她了。

再看看其他老对手，织语长风不用说了，早已经成为了名震天下得大将。而藿萝芭也已经是超凡入圣的十里坡剑神，林越……不提也罢……

魔云海忙于军务，其实对柴胜男传授的并不多，而现如今柴胜男也忙于军务，不管是疗伤还是修炼也是一再拖延。暗伤久久不除，她的身体也有些不堪负荷了。如今的她要完成自己使命，坚守这个王朝，她准备率领麾下八万人马驰援京城，她的父亲鲁侯不管怎么劝她，她都决意要走，鲁侯柴耀祖只能徒留一声叹息了。

八万大军向京城进发，柴胜男和自己多年的好姐妹阮玉、常绣率领着魁字旗的女兵走在队伍中间，这些年来魁字旗损失不小，再加上一些人的离去，现在也只剩下一百八十多人。

柴胜男骑着一只无角的巨鹿，沉思着今后将要如何发展，阮玉纵马来到面前：“将主，我总有些不好的预感。”在官职上柴胜男还是中郎将，但实际已经统兵一方了，所以阮玉才以将主称呼。

柴胜男问道：“你的意思是。”阮玉跟随她多年，当年北疆抗妖的时候就在一起。信任上不必多说，对于她的战场直觉也是认可的。

阮玉说道：“将主您想，老太师已经不在了，恐怕这些不安分的都在蠢蠢欲动，咱们这一路难保不会被他们所算计啊。”

柴胜男皱眉道：“他们不会有这个胆子吧，先不说咱们使朝廷所辖的军队，没有正当名义岂会对咱们出手？况且我这八万大军也不是吃素的，他们最多是等我离开之后互相狗咬狗壮大自己，等京城的危机解决了，我一定要回来收拾他们。”

阮玉反问道：“如果他们不打算让您离开呢？这段路上可不只是一个势力，只要有一个心怀不轨对咱们来说都是麻烦，要是牵连日久，其他人从隔岸观火变成了趁火打劫，那咱们就更危险了。”

柴胜男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不能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鸡蛋也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调出万人随我在前探路，你带领中军稳步前行，让常绣领兵一万断后。”

阮玉立刻到：“将主，咱们两个换换吧，你是一军之主，怎么能在前面探路呢。”

柴胜男说道：“不行，若是对方真要动手，必然是有所准备，你去风险太大了。”

阮玉摇头道：“正因为如此，将主更不能以身犯险，放心，我会很珍惜这条性命的……”看柴胜男还欲再说。阮玉打断道：“好了将主，无谓口实之争。你要为这八万大军负责，而不是单单为我。”

柴胜男也不是个拖沓之人随即说道：“好，既然如此你便去吧，主意要保护好自己，一旦有意外，不要恋战，立刻掉头和大军汇合。”

“是，将主。”

阮玉率领一万大军前行开路，第一天并没有什么，这里已经离开了鲁侯的控制范围，是一个叫‘邢’的小诸侯，伯爵的爵位。周围还有一个‘徐’伯爵，这两处势力一向是周围谁家势大投谁家，绑在一起也凑不住两万大军，这两伙诸侯哪有胆子找柴胜男大军的麻烦。问题是下一个地方，正是齐侯的地盘玉屏关，这恐怕才不好过去啊。为了不让‘齐’和‘鲁’接壤，两个诸侯才容下夹在中间的‘邢’和‘徐’，不过是做一个缓冲的余地，但如今看来，想要安稳的过玉屏关恐怕不那么容易了。

大军行进一天，晚上安营扎寨，就在月黑风高的后半夜，数以百计从天而降的火球袭击了大营，柴胜男这一路上紧张不已，便是晚上休息也是兵不离手，甲不离身，她第一时间出来去看到天上有上千只灵火黑鸦，这是一种会喷活动小妖兽，单一个的实力有限，但是成百上千只聚集起来的威力依然叫人不敢小看。

整个大营陷入火海之中，柴胜男手中金光一闪，一把长弓闪现，此乃魔云海的法宝神武射日弓，如今已经传给了柴胜男，只见她手拉弓弦，足踏弓身翻然转体，周身真气化作一只金光长箭，向着半空中的黑鸦群射去，只见一道飞光冲天而上，化作了一颗球形闪电，忽然闻听一阵虎啸之声，一个电光形成的白虎嘶吼着奔袭这天上的黑鸦，紧接着柴胜男又射出了一箭，却见拿光箭飞腾于高空，然后分裂成无数小箭分散落下，不断掀起气流将火焰大部分压灭，剩下的让士兵们扑救即可。

虽然时突遭袭击，但是柴胜男所带领的人马也是久经训练，并未产生太大的慌乱，而开路的阮玉以及断后的常绣见大营起火也迅速聚拢过来。

二人一见柴胜男连忙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柴胜男带二人进入营帐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常绣先反应道：“这不对啊，何时我大周腹地也有如此多妖物了？”

大周的版图内人族是绝对的统治者，虽然天下如今大乱，有不少妖物趁机作浪，但是明目张胆的攻击军队，这群小妖怪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而且能够统一指挥这么多灵火黑鸦，这个妖怪应该不弱才对，可是三人从未听过这地方有什么大妖。突然冒出这么多灵火黑鸦，总不能是从关外的十万大山中千里迢迢飞过来烧自己一把的。

柴胜男恨声道：“还能有谁？马家的人。”

在北方可以出动如此多的妖物，当然只有传说中的御灵马家，马家弟子可以先将妖物击败，再用封印术把它关入特制木牌之中，需要时可召唤出来作为护驾战斗，缺点就是一个人最多只能同时召唤2个护驾，另一个缺点就是封印的妖物只剩下原来三成的战力。

刚才柴胜男出招的时候就感觉这里的灵火黑鸦不是很厉害，尽管他们只是小妖，但自己一招就几乎清场，这实力未免太弱了吧。如果是马家所控制就可以解释了，毕竟御灵之法操控的妖物实力都会大减。

阮玉和常绣都不是愚笨之人，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常绣说道：“看来马家既想对付您，又不想自己动手做的太难看。”

柴胜男的部队遭遇妖魔袭击，对外可以解释成意外，明眼人都知道是马家做的，但只要没人挑明，那就是个意外。

阮玉也说道：“这么看的话，要对您动手的真不止一家了。”

柴胜男现在也很纠结，但说自己飞回京城不过片刻，但是八万大军飞不了啊，还是得慢慢前进，要是自己先走了，这些人马绝对的挡不住敌人轮番攻击，而自己一个人回京城有什么用？

马家的举动很明显，或许是做个试探，或许是表个态度，之后可能不会再来了，毕竟一次妖物袭击是巧合，多几次可就不好解释了，马家和柴胜男还算不上正面冲突，也许顽皮的马家只是想在柴胜男底线的边缘来回试探一下。

第696章 马家的报复，齐侯的犹豫

看着柴胜男的大军并没有太大的骚动和损失，远方在一处山崖上的几个人也默默离开了，领头之人说道：“柴郡主不愧是柴郡主。”

领头之人叫马维贤，不光是这次行动的领队，辈分也是几个年轻人里最高的。他身后有一个小辈问道：“维堂叔，大叔公不是让咱们给她找点麻烦就撤吗？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马维贤冷声道：“这次行动的指挥是我，尔等不必多言。”

事情往往可以预料准确，但是人心总是让人琢磨不透。

正如柴胜男所料，马家确实对她下手了，但绝非是这般软弱无力，一开始马家决定出动了五千只灵火黑鸦袭击柴胜男的大营，这样袭击柴胜男绝不会像今晚这般从容应对，有损失是必然的。

马家作为四大家族之首，自然不会轻易让人冒犯了尊严，当初柴胜男初出江湖的时候，北地三豪强让她打了一个遍，各家前辈自然不会出手，但是同龄人中无人能敌，她在幽城马家待了四个月，马家子弟被她打败的不下千人，在北方那几个郡，谁不写个服字啊，后来惊动了魔太师，一翻考较之下便收为门下弟子，而后大王赞其武艺修为破格赐封郡主，所以便被人称为踏雪风雷柴郡主。

可以说踏雪风雷柴郡主这个名号就是踩着马家上去的，那时候只有十七岁的柴胜男也不过是个落魄勋贵的女儿，如此冒犯马家的威严，第一世家岂能就这么轻轻放过？只不过当时她是正规上门挑战，马家也不可能做出什么丧名头的龌龊举动。

而之后魔云海收柴胜男为徒更是刺激到了马家，世事便是如此，尤其是在大周这个看中出身与阶级的王朝。若是老太师的弟子打败了马家一众新生代，那没人会说什么，失败者说不定还与有荣焉。可是柴胜男的路子正好相反，她是收拾了马家的人才被老太师关注到，这等于马家成她脚下的一块砖，这叫人如何能忍？

如今马家也成为诸侯割据，而老太师也已阵亡，东方的几家比较大的诸侯密谋对付柴胜男，不管是出于公还是出于私，马家都没有理由不参与。

一开始如果出动所有的灵火黑鸦，即便柴胜男最后可以获胜，这八万大军的算是也是惨重的。这样一来也算是一箭三雕，一来是报了当初柴胜男的羞辱，二来则是在世人面前展示了马家的特殊手段，三来也是给盟友们一个交代。毕竟他们燕地和柴胜男的行军路线八竿子打不着，犯不着千里迢迢的跑过来结仇。

但是这次的领队马维贤却另有计较，他在马家中辈分不低，年纪也算得上是中青代，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所以这一次才选择他来带队。而当年他也输在了柴胜男的手中，最为战败的马家弟子中年龄最大、辈分最高的。他始终觉得在后辈眼里这是个抹不去的污点。

本来家族的命令是给柴胜男造成些损失，拖延一下进军速度便可。但只是如此，他又怎么能甘心。所以本该一次性放出的灵火黑鸦，他只放出了五分之一，剩下的他决定好好的收拾一下柴胜男。

自那天以后，不论白天黑夜，都会有小股的灵火黑鸦袭击，而且袭击的方式越来越刁钻，有大批的军资被焚毁。而且因为夜袭频繁，这几天来大军之中每个人都不能好好的休息，本身得知老太师阵亡，蜀军逼近京城之后，整个大军就有些人心不稳，如今这轮番的袭击更是雪上加霜。要是对方是敌人还好说，奋力拼杀便是。但对方竟然是妖物，威力不大但数量众多。除了柴胜男等少数人，其他的凡人唯一的反击手段只有弓箭，可是袭击的时候灵火黑鸦不断的落下火球，普通弓手根本不能好好的瞄准，也亏着火球威力不大，不然他们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就在这种情况下八万大军中的逃兵越来越多，或许严厉的军法以及柴胜男的威望可以压制一时，但对于整个朝廷未来的绝望，才是隐藏在整个大军黑暗深处的隐患。

灵火黑鸦的袭击持续了三天半，本来在昨天到达玉屏关的柴胜男，这才将将看见山岭之间的关隘。马维贤在后面尾随了她一路，五千多的灵火黑鸦也只剩下了八百多只，最多在够一次袭击。马维贤心中已有腹稿，准备给柴胜男玩一次大的。

这屡次的袭击中，柴胜男也不是没想过揪出幕后黑手，但是马维贤虽然报复心切却也不是傻子，踏雪风雷柴郡主有多厉害他很清楚，所以每次都小心行事，绝不敢有一点掉以轻心。柴胜男着急率领大军赶路，如果马维贤决心要躲，她也不可能一直和这帮人玩躲猫猫，所以只能先打下玉屏关再说。

而就在此时的玉屏关上，三个身影望着远来的柴胜男大军也是皱起了眉头，这三人正是当初义结金兰的赢睿三兄弟。

如今的齐侯赢睿，当初只不过是一个想要报效朝廷的小人物，北疆抗妖的时候参军，甚至都没有资格进入铁血八字旗。本以为到京城做官有了封赏便能重振家声。结果不但被世家大族打压利用，还被无辜的卷入了两位王子的党争，去牢城当一个小小的牢头。

即使这样厄运还没结束，北方闹起了拜圣女教，为了保命他也只能和两个拜把兄弟带着狱卒和罪犯们辗转各地，可以说他的前半生就是在奋斗、排挤、贬斥、流浪中度过的。算起来只遇上了一件半的好事，那半件就是遇到了林越这个上司。尽管林越并不是刻意帮助了他，但是也算是多有提携，如今齐侯的基业也和林越脱不开关系。

而那一件事便是结识了两个结拜兄弟，一个是善用大刀的萧楼，一个是善用大剑的王蓬。

萧楼原本就是南疆边关的副旗官，只因当地的总兵贪图一个部落头人妻女的美色，强要不成便派人趁大部分青壮外出的时候过来强抢，那个部落头人直接带着一部青壮前来要人，总兵全然不把这伙人放在眼中，双方交涉不成竟然大打出手，这个部落的战斗意志让人侧目，一千多号人也干掉了大周近千的守军。

一千兵马的损失不是小事，最后犯事的总兵想了一个办法，把罪责推给别人，是别人指挥不力，但是在自己的努力下终于平复山贼，于是副旗官萧楼就被推了出来，百口莫辩的他只能蒙冤入罪，丢掉了官职。

而王蓬是北地剑神一脉的小弟子，本身和赢睿就有一面之缘，三人一见如故，加之赢睿和萧楼都被上面迫害，索性便结成了兄弟。当初在北方各地转战，受尽了白眼和歧视，也幸亏了林越的帮助，赢睿才有机会在乱世之中抓住权力。

眼看柴胜男叩关，按照之前几个盟友的约定，赢睿不必和柴胜男死磕，拖延她七天即可。由于马维贤的助攻，实际上只要拖延五天就可以了。

但是即便如此赢睿也是有些不乐意。经历过北疆抗妖和拜圣女教两大战役之后，他对于蝶谷也有了长足的认知。而作为军人，对于老太师、柴胜男以及林越，也都抱有很大的尊敬，老太师虽然不在了，可是林越还在，蝶谷还在，自己阻挡柴胜男必然会招致她的猛烈反击，到时候真的打出了火，自己这边还收的住手吗？而这五天，自己又守得住吗？

在一旁的王蓬见赢睿若有所思，还以为是他见柴胜男势大有所担心，所以劝慰道：“大哥，可是忧心城下来兵？依照马家所言，对方已经是疲敝之师，想来早已士气衰竭，咱们坚守数日绰绰有余。”

马维贤一方面在给柴胜男制造麻烦，另一方面也是通知了玉屏关这边的各种动向，根据情报，这三天半里，马家的骚扰战术很是成功，不光让柴胜男大军精疲力尽，还焚毁了大量物资，现在柴胜男手下还有六万多人，也都是人心慌慌，只要赢睿不出战，别说五天，便是五十天也守得。

但是赢睿不想把这场战斗变成消耗战，齐地刚刚从拜圣女教的破坏下恢复生产，这帮盟友个个都比自己强大，在防范对手的同时，赢睿同样也在防盟友。

另一旁的萧楼则是说道：“三弟，莫要大意，那柴郡主并非凡俗，正所谓兵无常胜、水无常形，对待人任何敌人都还是要小心为上。”和出身江湖的王蓬相比，出身军旅的萧楼还是抱着谨慎的态度。

赢睿点了点头，双方说的都不无道理，不过对待柴胜男绝不只是军事问题或者蝶谷后台，还有政治原因的考量。

老太师虽死威望犹在，柴胜男又是北辰中郎将，属于大王近卫，如果不是当做东方诸侯结盟的投名状，赢睿是无论如何不愿意去碰她的。

远处走来一队军马，正是柴胜男领着阮玉、常绣以及一百多魁字旗女兵前来。看着玉屏关大门紧闭，柴胜男便有了不好的预感，但这处关隘易守难攻，如果可以柴胜男还是想协商解决，不想与齐侯刀兵相见。

看着柴胜男孤军前来，赢睿自然也知道对方的目的，于是对两个义弟说道：“去请毕将军和孙先生，咱们一起出城。”

玉屏关关门打开，赢睿的五人一起率领近卫出关，领头的自然是结义三兄弟，随后来有两人，一个便是大将毕疏狂。他也曾是朝廷中人，只可惜被人陷害远走天涯，不知何故被拜圣女教所用，人称牵黄将军，使得一把精钢马槊，有万夫不当之勇，身后有一头神犬，也非等闲之辈。攻打拜圣女教时，被赢睿说服投奔齐地。

之后一人乃是火眼孙家之人，齐侯赢睿与孙家达成结盟协议，孙家特地将此人召回协助齐侯。

此人端得不凡，乃是孙家琉璃身的拥有者，名叫孙悟缘，是孙小鱼和孙美玲的堂兄，和孙小鱼略带作弊不同，他可是实打实的练出了琉璃身。进入了孙家的至高殿堂‘五色神棍殿’并从中拿走了孙家先祖的五件神兵之一……三节棍‘紫鸿’

本来他是无心前来的，但是听说这次要对付的人是‘踏雪风雷柴郡主’时，他便一道过来了，在北方柴胜男可是大名鼎鼎啊。新生代的青年高手若不见一见她岂不可惜？

两支不多的人马碰面，赢睿拱手笑道：“久违了，柴中郎将。”

第697章 将死之人

就在柴胜男马不停蹄向京城前进而被骚扰阻截的时候，西边的蜀军也停下了脚步，本来魔云海死后朝廷已经没有阻拦蜀军的实力，但蜀军并未乘胜追击。外界猜测是因为在杀魔云海的时候，蜀军损失较大，正在整合部队。

其实真正的原因则是司马桧接到了蜀侯的军令，大军停止前进，蜀侯将要亲自率兵前来接手指挥。对于这个事，司马桧早有预料，蜀候夕泽耀世他太了解了，起初和魔云海对阵的时候，其实蜀侯一点把握也没有，不过他知道玉山和蝶谷的底蕴，所以也抱着赌一赌的心态支持司马桧东征。当然，一旦出了什么问题，玉山的人马上就会被推出去迎接蝶谷的怒火。

经过了数年艰苦卓绝的战争，蜀地终于是打赢了，如今只要一员上将就可以溜溜达达的进京城。玉山乃是方外之人，除了司马桧一脉，大部分不会留恋世俗的权力，而司马桧的弟子也只剩下了马露莎一人，他们的作用已经没有了。夕泽耀世当然要收回指挥权，毕竟他才是第一诸侯，打入京师的荣耀应该属于蜀侯才对。

对于蜀侯卸磨杀驴、过河拆桥的行为，司马桧不屑的笑了笑。他们的本意并不在权势富贵，这种小手段就算了吧，眼下还有一件最为重要的事。在朝廷的原蝶谷正式弟子，只剩下了柴胜男和永夜孤明两个人，东边的那些诸侯已经密谋对付柴胜男了，如果是别人或许司马桧还有些不放心。但是为东边诸侯们牵线并出谋划策的人是那个毒姬叶美蝶，司马桧顿时明白，柴胜男死定了。

要说战斗的话，叶美蝶在柴胜男面前和蝼蚁没有区别，但要说害人，十个战姬也玩不过一个毒姬。而自己这边要对付的就是永夜孤明了，只要这二人一死，大周王朝就彻底断绝了和蝶谷的关系。

接到了老太师的调令，永夜孤明集结了一万八千人准备进行口袋计划策应老太师的主力，结果行军到一半便得到了魔云海阵亡的噩耗，他知道口袋计划无法进行便准备立刻回防，和黄平的残部合兵一处在做计较。

疾行的大军来到了一处山谷，想要尽早和主力汇合，穿谷而过是最快的捷径。不过颇有军旅生涯的永夜孤明在看见这个地形之后不禁眉头紧锁，这是个打埋伏的好地方。尽管自己所处的还是大周王朝所控制的腹地，但是一股不祥的预感总是萦绕在心头。

他也知道，如果要派大军过来，不可能不惊动斥候，毕竟这里和前线还有距离。但要是派小股精英潜入，似乎对于大军也没什么影响。理论上这里不会有危险，但永夜孤明就是内心不静。

他果断下令，大军分三路缓步入谷，另外派斥候延山体向上不断探查，先头部队和斥候小队分别表示无事，永夜孤明这才率领主力慢慢进入。岂不知远在山峰之上有三双眼睛正盯着这路孤军。

三人正是马露莎、夜行舟以及长歌七兆，他们奉命在这里截杀永夜孤明，却不想永夜孤明如此谨慎，也让三人半天没有动手。

见永夜孤明踏进了埋伏圈，马露莎松了口气：“夜师弟，咱们准备行动吧。”

夜行舟点了点头：“放心吧马师姐，你来放兵，我来分发兵器，不过永夜孤明就要交给长歌七兆师弟了。”

长歌七兆一脸严肃道：“说实话，能否对付永夜师兄我也没有把握，只能尽力而为了。”

说到此处马露莎叹声道：“要是陆师弟没死，你二人联手，肯定没有问题……”

夜行舟劝道：“好了师姐，人死不能复生，现实也不存在假设，永夜孤明快到预定地了，咱们动手吧。”

马露莎点头应道：“动手！”

其实，按照永夜孤明的做法本没有错，一般行军中小心谨慎的做到这一步，也不可能中什么埋伏，只可惜他今天遇到的对手是不受束缚的对手。只见马露莎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小锅，口中念念有词。本来毫无一人的两边山崖上顿时多了数千人马。

这个小锅就是玉山为了对付魔云海撒豆成兵之术而炼制的，之前魔云海在摩云岭大败，为了逃命洒下了五千豆子兵。作为熟悉的老对手，司马桧岂能不做准备，只见他拿出了这个精致的小锅，然后凭空产生了一股子吸力，和蜀军不断交战的豆子兵都被吸走，在半空中变回了豆子模样。

不管是军事经验再丰富，也挡不住人家挥手变出数千兵马，至于夜行舟，他用符咒带来了大量的军备，符咒不能装活物，但可以装军械。两个人一个带着兵马，一个带着家伙，五千豆子兵占据地理优势，伏击一万八千人的永夜孤明绝非不可能。

所以当永夜孤明被伏击的时候，他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短短一瞬间从两边山崖之上无数的雷石滚木、箭矢火球飞落，整个山谷中的兵马大乱，四散奔跑之时却加重了整个狭窄空间的拥挤。

永夜孤明不明白，如此的大军，如此的军备，他们是怎么进入大周腹地埋伏自己，之前有没有一点消息的？又是怎么躲过刚才的探查的？

挥手一道剑气将山崖一角崩断，落下山崖的敌人尸体化作一颗颗崩坏的豆子，永夜孤明这才知道，对方使用了撒豆成兵之术，毫无疑问有玉山的高手来了，之前他没往这方面想，因为玉山根本没有这方面的手段。双方交战也算都段时间了，撒豆成兵一向是魔云海或者柴胜男的特色。三教之中也只有二人专攻这个，对于修道之人来说，撒豆成兵其实很鸡肋，哪怕是对敌的时候，豆子兵也没法对敌人造成什么损失。除了拿来对付凡人，好像没什么大用。

不过其中有什么曲折，自己已经被豆子兵埋伏了，永夜孤明运起真气喊道：“此处有埋伏，快快退出此谷！！”

兵士们早已乱作一团，不用他说就开始了四下奔走，有的想要原路返回，有的位置比较靠前，索性准备往前冲锋，还有的知道逃不出去，于是在左右寻找岩石的缝隙或者战场的死角，抱头一蹲等着大战结束。

先头部队那里不是埋伏的主力，但知道后面被打得一塌糊涂，自己过去也帮不上忙，一头扎进埋伏圈只能等死，所以他们选择了继续前行。可就在山谷最狭窄处，马露莎带着一千豆子兵早已等候了。

地形上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而豆子兵没有感情也没有灵魂，他们得到的命令是死守这里，那他们就只会死在这里。马露莎在部队之后，依仗自己的雷法，将一波波冲锋的敌人打掉。身后有了马露莎这座电流高塔，豆子兵们只用清理逃过来的漏网之鱼便可。所以不管怎么冲锋，先头部队始终不能突破。

而永夜孤明率众后退之时，在身后有压上了一支人马，夜行舟带着一千豆子兵抄了后路，不过相较于前面的地形，这里到不适合死守，夜行舟一开始还能稳占上风，但随后便被退回来的残卒顶了回来。

永夜孤明的大军着急逃命，其中不乏践踏致死，现在聚集在他身边的已经不到八千人了，虽然夜行舟并不占据优势，但是那一千豆子兵也是死战不退，靠着优良的军械一直在苦苦抵抗。

眼看短时间内无法突破，山谷之中却传来了喊杀之声，原来马露莎也在逐步推进，而山崖上的伏兵也都被放了下来，对他们来说也就是用小锅收回豆子兵，然后在山谷里放出，耗时不过一眨眼的功夫。

永夜孤明知道在留下去绝对会被前后夹击，他找寻着大军的出路，看见山谷一旁似乎令有小路便问道：“那里通向什么地方？”

身边有副将告知：“那条小路可以达到雷州。”

永夜孤明立刻说：“向雷州撤退。”本来雷州和他的目的地正好南辕北辙，但为了保存兵力，永夜孤明只能先行率领大军撤退，这个山谷对于他的兵马来说实在是太不利了。

兵马朝着小路进发，喊杀声似乎也越来越远，玉山的人就算有撒豆成兵之术又能如何？这些豆子兵不可能无限的使用下去，也不可能随便有多少用多少，就连魔云海最多的时候也就是有五六千豆子兵。

想到这里永夜孤明才明白，这些豆子兵恐怕是魔云海的，不知道玉山用了什么手段收为己用，可恶，永夜孤明内心不忿，这等于是用咱们自己的兵马打自己。心中懊恼的同时，完全没注意，他率领着并已经走进了一处桃林之中。

走了一段距离，永夜孤明感到了明显的不对，不光喊杀之声没了，就连方向感也有了问题，这桃林看着不大，只有一层薄薄的雾气，怎么半天不见走出去？

永夜孤明惊觉自己可能又一次踏入陷阱立刻传令：“所有人集中，不要分散，和同袍之间拉近距离小心警戒。”余下的兵马也是一阵慌乱。

永夜孤明纵身御剑飞天，来到半空之中却只看见了满满一大片粉红，无论怎么飞都不见桃林的尽头，看来自己一行人被阵法困住了，回到原地之时却不见了大军的踪影，整个桃林之中仿佛只留下他一个。

他再次飞天勘察，自己身边少说还有数千兵马，在这里却不见丝毫踪影，只有随风摇曳飘香的桃花海。

第698章 报应

永夜孤明自知中了暗算，当下决定奋力一击，随即变出一对雌雄双股剑，只见两柄宝剑通体雪白，晶莹剔透，其中隐含争锋之气。

刹那间桃花林内卷起狂风，无数花瓣随风席卷，永夜孤明自然知道这不是普通的花瓣和风，双股剑与花瓣接触仿若有刀剑撞击之声，若是挨上这一片桃花，不亚于一片利刃划过。

永夜孤明本身出身于剑修世家，又是蝶谷剑仙松灵子的首徒，一套剑法下来周围的花瓣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圆圈，没有一片落入在他身边。随手一挥便是一道冲天剑气，周围数十丈范围的桃花林被这道剑气给移除。但下一刻又在原地长出了开满桃花的桃树。

一阵了带伤感的乐曲传来，永夜孤明知道正主出现了，不由得开始小心提防。却看见远处天边慢慢走来一个青年，他凌空而行由远及近，身后背负着宝剑手中拉着二胡，缓缓地走了下来，犹如踏着一个透明阶梯，落脚处荡出了层层涟漪。

永夜孤明当然认识眼前这个绿袍青年，玉山纯阳子门下的长歌七兆，剑道修为亦是不凡，身后的宝剑名曰九渊波澜，是一把断流分海的神剑，而手中的二胡也是不凡，名曰紫玉奚琴，弓弦藏剑，气劲伤人。所演奏的曲乐更兼杀气。

永夜孤明直接说道：“长歌七兆师弟，你是来杀我的？”

长歌七兆并未停下手中的二胡，只是笑道：“永夜师兄还请见谅，你我立场不同，在下也别无选择。”

“这片桃花院也是你搞出来的？”

“不，这是夜行舟师兄的泣血桃花扇。”

事情不用解释的太清楚，永夜孤明已经明了当前的形势了，如果这个阵法是长歌七兆所布置，那杀了他或许还有办法破阵。但可惜，长歌七兆只是被派进来下杀手的，死或是不死，都不影响这个困住自己的阵法，不光是他，就连夜行舟也来了，如此看来今天自己真要死在这里了。

永夜孤明架起双剑，哪怕是现在面临绝境，他也并没有什么愤恨或者不甘，从答应师伯魔云海入朝为将开始，马革裹尸战死沙场不也就是早已注定的事吗？临死前还能再杀一个玉山的人，为蝶谷枉死的门人报仇却也不错。

永夜孤明说道：“有你做对手也不算坏事，至少你没有偷袭于我。”这个阵法是夜行舟所布置，如果长歌七兆隐于阵中偷袭，此时的永夜孤明就算不死也绝不会好过，这也是一开始夜行舟提出的计划，但是长歌七兆拒绝了，他是玉山纯阳子的门徒，而永夜孤明则是蝶谷剑仙松灵子的高足，二人都是剑者。虽然他们没有再去追求极致的剑道。但是对手难求，长歌七兆又怎么能放弃这个机会？

如果只是他孤身前来，或许他为了玉山的大业而有所让步，但这一回是他们三人结伴，又有阵法困住永夜孤明，就算自己不敌身亡，永夜孤明也难逃一死，如此一来还顾忌什么？

二人都是纯粹的剑者，早已不再拘泥招式，长歌七兆背后九渊波澜出鞘，一阵冰凉的寒气席卷整个桃花林，他手中的紫玉奚琴还在演奏，而悬浮于半空九渊波澜直接冲向永夜孤明。

那永夜孤明也不含糊，甩动起双剑正面迎击九渊波澜，长歌七兆以琴音御剑，将音乐曲调和剑谱相结合，每一次的高低扭转，都暗含着杀招。而永夜孤明却毫不在意，剑之快早已在肉眼之间隐去了形态，仿若整个天地都被永夜孤明的长剑所吸引。

在长歌七兆的眼中，永夜孤明周身似乎形成了一个原点，无限的吸纳着天地之力，就连自己想要好好控制九渊波澜都要再加上几分力道。

两个人的剑道极为简单，交战之中彼此交流，竟然发现是如此的相似，他们从来不去感悟什么剑意，他们只追求威力，人从容出手自然从容，十里坡剑神藿萝芭便是如此，一朝悟道十余年的积累爆发，成为极致的存在，可这样的人又有多少？世间剑者何止千万，大家都在追求极致。最后也只出了一个北地剑神、一个古剑斋，一个藿萝芭。

多年之前他们也曾悟道寻求剑意，后来他们放弃了，因为他们想通了，不再追求自己的剑道，而是追求最大的威力。剑是凶器，剑术是杀人技法，从来的是如此。威力不够？那就增加自己的修为，剑不够快，那就练到够快。

只要威力足够，剑在我手中，我用的就是剑法，剑不在我手中，不管抄起什么我用的依然是剑法。

两个人的气劲卷起周围的桃花瓣，在这落英缤纷之中，长歌七兆且战且退，他所练的剑法最擅长见招拆招，因为九渊波澜不是他的剑身，手中紫玉奚琴所散发的音波才是，一阵阵声纹荡漾开去撞击着永夜孤明，而九渊波澜闻声而动后发先至。所以这是一种看别人出招随之可知的剑招。

只因九渊波澜后发先至，快如迅雷，每次都能截停对手招数，在配合紫玉奚琴以音御剑，所以这门剑法也叫五音雷达剑。

可尽管如此依旧被永夜孤明所压制，因为他所用的是十一分剑法，正所谓速度十分之快，威力十分之大，剑招十分之强，任何方面都要做足了十分，犹嫌不够还要争上一头，这就十一分剑法。只有不断的进攻，威力越是越发的大，是一种能够不断刺激剑者一直超越自我的剑法。

十一分剑法重在抢攻，赢在输出，练此剑者必须有强大的精神，只要精神战胜了肉体，哪怕身体崩溃也会不自知，坚持杀死敌人。

遇上这种不要命的打法，见招拆招的长歌七兆也是没辙，最后甚至察觉到了徒手的进招，但是却跟不上永夜孤明的速度。最终长歌七兆放弃了五音雷达剑，将紫玉奚琴收了起来，手持琴弓和九渊波澜，双剑对上永夜孤明的双剑。

永夜孤明发现长歌七兆不再预测自己的路数，他所用的剑招反倒威力大了不少，周围地面早已被二人所产生的剑气划裂的满目疮痍，长空中也不时有剑气划过擦出白光，卷起的粉红花瓣也沾着鲜血，在急促的交锋中，两个人都受了伤，分不清是哪一招，是何时所伤。此时的他们已经放下了天下大事和两教恩怨。

永夜孤明也是如此，长年的军旅生涯让他几乎忘却了自己是一名剑者，今日虽是必死，但能够如此畅快的一战，总比被暗算窝窝囊囊的死在阵法里强。

这正是：剑雨拥携桃花落，朵朵泣血试寒锋。人影器形皆不见，唯留天痕断长空。天下剑修三千士，极致境界少人知。笑看十载悟道者，只求扬威不求痴。

长歌七兆知道永夜孤明的剑术越战越强，他已经和自己纠缠了半个时辰了，一直保持如此高的输出，却依旧不见疲惫。或许他早已疲惫，但是那争锋的精神依在。这是长歌七兆扬起弓与剑，周围散落的花瓣再次向他飘来，再打下去自己很可能真的死在这里，他准备用起自己最强的一招，惊鸿一梦、三千落花！

永夜孤明也感觉到了长歌七兆的孤注一掷，确实一直打下去，两人很可能真气耗光同归于尽，现在全力一击，说不定能分出胜负，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将结局提前。永夜孤明也摆出自己最强的一击。刹那之间两人动了，长歌七兆席卷着花瓣，围绕着九渊波澜旋转，仿若一个粉色的圆锥直刺而来。

而永夜孤明的最强招数却不想竟然是一招防御的招式，正如将双股剑舞的密不透风等挡住了桃花瓣，一个由剑气所包裹的圆球几乎肉眼可见，浑圆剑锋流，一个即可以作为护盾又可以切割撞人的招数，最强之锥撞击最强之圆。

相撞的震动撕裂了整个大地，桃花林仿若破碎的图卷，两个人都在默默坚持，谁先撑不住，谁就会毙命。

永夜孤明再一次加大功力的输出，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性命，长歌七兆的剑招已经落入下风，下一刻便要被浑圆剑锋流卷入削个尸骨无存。就在这时永夜孤明手中的双剑发出咔咔的碎裂声，然后断成碎片，在永夜孤明惊愕的目光中，无数的桃花瓣淹没了他。

花瓣犹如刀片，一片片的削着他的皮肉，临死之前永夜孤明回想的并不多，只记得当初自己破开伏魔山的封印，放千年厉鬼出来为祸世间，那时他便有感：今日我自作孽，解开了伏魔山的大封印，世间轮回报应不爽，万千人因我而死，他日，我也会死于万刃之下……

看来自己的报应到了……

长歌七兆看着一地鲜红的花瓣，永夜孤明早已失去了踪影，或许每一片花瓣之下便有永夜孤明的一部分，万千利刃在永夜孤明意识尚清的时候，将他活活削没了。

长歌七兆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种结局，或许是永夜孤明的双剑真的不如长歌七兆的九渊波澜，在战斗中被击碎，又或者是如永夜孤明所想，真的是他的报应到了。

第699章 玉屏关三英斗战姬，孙悟缘出手了遗憾

永夜孤明的死亡以及他麾下军队大部分被收编，这件事远在玉屏关的柴胜男还不知情，她现在要面对的是赢睿的质问。

赢睿笑道：“柴郎将请了，不知今日你率领大军来此意欲何为？”

柴胜男冷眼看着赢睿的假笑：“我为何来此齐侯难道不知晓？这么大的阵仗不就是为了拦截我？”

“柴郎将说笑了，本侯新近接手玉屏关防区，为了威慑小小，所以在此地搞一场演武以壮军威。”赢睿依旧保持着笑容。

看着赢睿无赖的模样，柴胜男虽然为之气结但仍旧说道：“那还真是辛苦齐侯了，废话我也不多说，京城告急，叛军兵临城下，还请齐侯放我们出关。”

赢睿一伸手：“这个当然没问题，拿来吧。”

“拿什么？”

赢睿反问：“柴郎将不是不懂得规矩吧，地方部队严禁擅自调动的，若事出突然也至少要有大王旨意或是元帅印信之一方可。”

柴胜男明白赢睿这是在为难她，天下大乱之后谁还管这些规矩，大小诸侯早就打成一锅粥了，但真的较起真来，柴胜男确实没有出兵的理由，大王早已瘫倒，魔云海又死的突然，谁能给她颁布勤王诏书？要是每个地方部队都能擅自勤王，大周的天下也不能维持四百年之久。

柴胜男说道：“老太师阵亡，京城犹如累卵之危，你还在这里和我纠缠什么旨意和印信！！”

赢睿却毫不在意：“规矩就是规矩，如果京城真的危急，自然会让柴郎将前去，柴郎将不妨先回去，等旨意一到，我不光让大军过去，还奉上钱粮以资郎将忠君爱国之壮举。”

看赢睿是这般态度，柴胜男知道多说无益便见叫道：“赢睿，你受朝廷厚恩敕封齐侯，如今不思报效朝廷，还为虎作伥，今日我饶不了你！”说罢一拍胯下坐骑便冲将过来。

“主公小心！”毕疏狂也冲了过来，而萧楼和王蓬护住了赢睿。孙悟缘没有动手，这点小场面还用不着他。

眼看毕疏狂截击柴胜男，阮玉提枪而来：“凭你也配和将主动手！”长枪和马槊相撞，彼此都感到了对方的不凡。

而在后面的常绣也挥舞着大刀从侧面策应柴胜男，柴胜男已经冲到赢睿面前，手中战斧劈落却被萧楼的大刀，王蓬的大剑顶住。赢睿也适时地甩出了双钩。这种兵器造型独特，前面钩状可以挂、勾对方的兵器，中间直长部分十分锋利可以劈砍。握手处月牙状兵刃可以格挡，尾部则是一只匕首，双钩挥动起来，犹如飞扬的舞蹈。

一时之间三人和柴胜男打在了一起，而赢睿无疑是三人中最弱的存在，柴胜男也是尽量往他身上招呼。这结义三兄弟也算有些手段，单打独斗自然都赢不过柴胜男，可是三人合击倒也拼个不胜不败，或许时间一久，柴胜男反倒要落入下风了。

这时候常绣从侧边杀出，大刀向萧楼砍去，萧楼也立刻转身抵挡，两人都是使长刀的，本身萧楼的修为要高出一头，但是常绣是纵马而来，这冲力再加上常绣奋力一挥，两刀拼刃相撞竟然让二人都感到臂膀发麻。萧楼是微麻，常绣可就不同了，双臂似乎失去知觉。

有了常绣的这一道助攻，三英压制柴胜男的情况被破解，赢睿根本不在柴胜男的眼中，不过师承北地剑神的王蓬还是有些斤两的，柴胜男不能在他的掩护下伤到赢睿，就先把攻势放在他身上。

常绣一直是柴胜男身边的智将，也总是充当参谋的角色，但若是因此小看她，那一定会付出惨痛的代价。交手没几招常绣便知道自己远不是萧楼的对手，但是她也知道如果让萧楼回归三英大战柴胜男，那柴胜男必定会吃亏。所以她一直引着萧楼却不和他硬碰，也不叫他有机会支援赢睿和王蓬。

常绣实力不够，只能耍些小聪明，而另一边的阮玉却稳压毕疏狂。那毕疏狂人称牵黄将军，除了善用精钢马槊，有万夫不当之勇，身后还有一头神犬，在二人鏖战之时，这狗飞身一扑，阮玉虽有察觉，也闪身躲过。但是自己的节奏被打乱，毕疏狂的精钢马槊刺了过来，阮玉只能不断格挡，不仅无法做出有效的攻击，还要时时刻刻防着不断骚扰的恶犬。

王蓬尽管师承北地剑神，修为也算不俗，但依旧不是柴胜男的对手，被打得节节败退，他只得先喊：“此地危险！大哥先撤回关内！”

两军阵前，堂堂齐侯怎么可能丢下兄弟和部将独自逃命？这和自己长久以来立起的是人设不符啊。尽管知道柴胜男在针对自己，赢睿还是一副死战不退的模样。

正在柴胜男乘胜追击的时候，一道棍影袭来打在她的战斧之上，一直旁观的孙悟缘出手了，虽然以多欺少，对方还是女性，这样的行为让他很不齿。可是齐侯毕竟和孙家结盟，未来的关系还可能更进一步，自己总不能一直冷眼旁观。

孙悟缘一招逼退了柴胜男，接着对王蓬说道：“王将军，你先退后，我不想以多打少。”王蓬闻言便退出战局。

看着眼前的孙家之人，柴胜男心中暗叫不好，这人出手便有如此力道，只怕不好对付，其实力可能还在赢睿三兄弟之上。再看他手中的兵器也非凡品，质地非钢非铁，上有流云飞龙，隐隐含着玄门气息。

柴胜男一挥战斧：“孙家的朋友，怎么称呼？”

孙悟缘还礼到：“东莱孙悟缘。”

“哦？九嶽神威孙悟缘！久仰大名，只是不知道阁下何时投奔齐侯了？”孙悟缘的大名，久在齐鲁的柴胜男自然有所耳闻，可惜一直无缘相见。

孙悟缘淡淡说道：“家族有命而已，只是这一回，我也想见见踏雪风雷柴郡主呢。”两人都算是北地的高手，年龄也相近，当初孙悟缘一心修炼，所以长时间的闭关，在江湖上名声也不显。错过了柴胜男北方扬威的高光时刻，此后柴胜男投身军旅，孙悟缘分属四大家族，两人之间也没了什么牵扯。如今能在这里一见，不光是缘分也算是了结了一场遗憾。

话虽然不多，两人都了解了彼此的想法“请指教！”同时说完之后便打在了一起。

孙悟缘手中的‘紫鸿’端得不凡，和柴胜男的半月青钢战斧相拼完全不落下风，由于三节棍曲直如意，甚至还稳稳地压着柴胜男的发挥，尤其是在孙悟缘一棍将柴胜男从坐骑上逼下来，从马战变成步战，他棍法的威力更大，而落地的柴胜男没了高低之差，半月青钢战斧施展开来倒是逊了三分。

每一次的攻击，在孙家的火眼金睛面前都能看清轨迹，如果是普通的孙家之人，柴胜男或许可以依仗修为强势取胜，但孙悟缘乃是琉璃身，和寻常火眼子弟不可同日而语，若是自己全胜的时期倒也能斗上一斗。可如今伤痕累累的柴胜男，又那里是孙悟缘的对手。

现在柴胜男早已不是当初闯荡江湖，威震北境的传奇少女，她是一军主将，很多时候不能按照江湖规矩处理事务，在这里和一个江湖中一流高手拼个你死我活毫无意义，她现在已经萌生退意，身子往后一纵，手中出现了法宝神武射日弓，瞄准孙悟缘方向拉动弓弦，柴胜男周身真气化作一只金光长箭。

孙悟缘也看出了柴胜男身上有伤病，无法用巅峰的状态和自己一战，对此他颇为遗憾，却见柴胜男和他拉开距离，准备用弓箭攻击，只可惜就算是柴胜男周身灵气所化的光箭。它的轨迹依旧躲不过孙悟缘的火眼金睛，其实依照琉璃身的强大，就算被射中最多也不过是轻伤，但是孙悟缘并没有硬接的打算，为了表现自己硬接别人大招，这样的行为不是武勇而是傻，接招可以但是真没必要。

寻常人眼中电光一闪的一箭，在孙悟缘眼中不算快，很轻松就躲过去了，而光箭依旧直飞向前轰隆一声巨响，玉屏关的实木包铁大门被柴胜男的光箭轰倒。孙悟缘远远看去，这才知道柴胜男的目标一开始就不是自己，这也许就是江湖人和带兵者的区别。

第700章 齐侯赢睿提亲，织语长风发怒

击破了大门之后，柴胜男立刻下令回撤，阮玉和常绣虚晃一招便撤离战圈。一看柴胜男带人撤离，赢睿也马上招呼手下入关，随即连忙叫士兵把城上的滚木礌石全部扔下来堵住大门，因为柴胜男就要攻城了。

果不其然，柴胜男一回到自己的中军就率领部下攻城，她的目的是驰援京城，不是和人在这里打擂台。

在场的几个大将也只有萧楼和毕疏狂算是可以领兵之人，王蓬虽然是北地剑神门下，但是并非将领出身，论战力在齐地数一数二，但指挥作战就不行了。

至于齐侯赢睿，因为家道中落，虽然也研究过一些兵书，但大多时候不过是纸上谈兵，这些年的军旅生涯让他把理论是实践相结合，算是有了不小的进步。玉屏关作为一道关隘，自然是比较坚固。寻常阵仗当然是不惧怕的。可是柴胜男不是寻常的敌人，临走还不忘击碎城门。而失去了城门的玉屏关，想要攻下便容易许多，临时堆起来的土木能否真正挡住对方的攻势还不好说。所以赢睿命令萧楼上城头总揽全局，毕疏狂在城门处指挥战斗，而战力较强的王蓬也在城下随时支援洞开的城门。

赢睿比较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什么水平就不在现场瞎指挥了，站在城头当个吉祥物就成，至少齐侯在这里，齐地的士兵心里有底。

孙悟缘收起兵器站在齐侯赢睿的身边。这个才是他这回来的目的。虽然今天他也有着了却遗憾的心思，可是这场战斗并不让他感到高兴，且不说柴胜男带伤参战早已不是全盛之态，就算她身体无恙，作为一军主帅她也不可能和自己全力对战。

所以孙悟缘也就熄了一较长短的心思，守在自己的主线任务身边。要知道对方可是柴胜男，除了功力高强，一身法术也是不可小看的，万一她变个蚊虫，偷偷潜进来给赢睿来个斩首行动，那堂堂齐侯岂不是死的很冤枉。

孙悟缘不但有辨别真伪的火眼金睛，本身实力和修为也足够强大，再加上琉璃身的增幅，不论是正面硬碰还是暗处防卫都可以保全赢睿的性命，而孙悟缘本身闯荡江湖，并不是很想参与这种事，但是一方面他确实对柴胜男感兴趣，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家族出面，让他保护齐侯赢睿。这不光是因为赢睿和孙家已经达成同盟，更关键的是这位齐侯马上就要成为孙家的女婿了。

为了能让这东边的第一世家支持自己，赢睿可谓是绞尽了脑汁，但是齐地被战争破坏的满目疮痍，说一句一穷二白绝不夸张，赢睿甚至想等到孙家支持的时候，看能不能写拆借一些。所以齐侯又能给孙家什么？天下更强的势力有不少，孙家为什么要和弱小的赢睿合作？赢睿手下有几员大将，也有点精锐兵马，但对孙家来说还远远不够看。

孙家没有承诺赢睿什么，当然也没有拒绝他，毕竟他已经是个小军阀了，割据的势力又在孙家周围，不交好也犯不着得罪。但是马家的自立刺激到了孙家，虽然号称有千年的世家，没有千年的王朝，但暗戳戳的做一个世家终究没有当个诸侯风光，即便不能站在前台，孙家也打算扶持一个势力，为以后的乱世做打算。

看到了这一点，赢睿就立刻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向孙家提亲，欲娶孙家的女儿为正室，并向孙家发誓，永不纳妾，誓无异生之子。这个承诺很重要，环视四周的势力，基本上都有了正室，就连吴侯陈叔明，也早早有了妻子，甚至都有了孩子。

赢睿因为这些年的流浪生涯，再加上一直忙于事业，他确实没有正室，也算是年轻，再加上这不大不小的家业，在孙家的帮助下，称霸齐鲁倒也不是不可能。而他的子嗣也就兼顾两家的血脉，算是彻底的绑在了一起。经过多方的考虑，孙家也就正式和齐侯缔结了婚约和盟约。可是赢睿所提出来的这个人选倒是出乎孙家的意料。在孙家内部也是一片争论，最后依旧是赢睿想办法说服了几位长老，虽然没有正式定下，但长老们也保证赢睿能娶一个孙家的女儿。

孙悟缘知道这其中的因果，既然长辈们已经答应了婚事，那就是要在自己的这帮堂妹中选了，至少这个妹夫没跑了。虽然不知道这帮人在计划什么，但是既然妹夫要拦截柴胜男大军几天，那在这几天里自己就要保护好他。

攻城战仍然在继续，尽管城门洞开，但是门洞里的空间有限。赢睿早早安排人堆积了大量的杂物，又有士兵堵在门洞之中，这短短的距离拥挤了不少人，根本施展不开，被杀死的人倒在原地，慢慢积累起来也成了一道屏障，冲击之人根本无法逾越。

虽然暂时守住了攻势，但是因为没有城门的缘故，哪怕是采取防守的姿态，损失也比预想中大很多。赢睿看着不断攀爬城墙的敌人，以及还在不断涌入的门洞，手指攥的咔咔作响，这几天真的能守住吗？

柴胜男也在想着是不是用点别的手段，但是孙悟缘在这里就让她不得不小心谨慎了，自己修炼最多的还是硬桥硬马的军阵功夫，法术什么的也会一些，但是并不算擅长，只怕瞒不过孙悟缘的火眼金睛，如果自己偷袭不成，反被孙悟缘截住，很与可能真的会死在那里。

……

楚地已经结束了对越的攻伐，现在东边的几个大诸侯联合起来坑柴胜男，而在这期间大家都要纳个投名状才能彼此信任，于是就发起了一人捅柴胜男一刀，大家全是共犯的活动。虽然结盟但是所有人也都是各怀鬼胎，谁也不想当这个出头鸟，最后还是毒姬叶美蝶拿出了一个方案，具体的结果叶美蝶不愿意再多说，整个甩锅给了楚侯。只要大家按这个做，损失可以压到最小。

众人虽然不知叶美蝶打得什么主意，不过按照计划来，他们确实损失有限，最后的决战地点竟然是卧牛坑，这倒是叫人有点想不到了。

楚侯织语长空也不知道叶美蝶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多次询问换来的也不过是个笑而不语，这一次又见叶美蝶仰望星空，织语长空忍不住又问了一遍：“军师，你叫三弟随时准备出击，却又不告诉他具体的行动方案，三弟已经颇有微词了。”

一直处于待战的状态，不光是织语长风，就连其他的楚将也是不耐烦了，打仗咱们不怕，可是大军都准备好一段时间了，天天操练不得松懈，却连打谁，什么时候打，在哪里打都不知道。

叶美蝶笑道：“虽然讲兵贵神速，却也有欲速则不达的老话，三侯爷是沙场宿将，当然不会连这点耐心都没有，看来是我让侯爷为难了。”

织语长空就喜欢和叶美蝶说话，因为一点就透。其实在军事作战上，快速进攻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或者静待时机，用上十天半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就为了一击即中。这些操作都是基本的素养，织语长风作为大将不会不明白。楚地的其他将领亦是如此。问题不在于这含糊不清的军令，而是在军师叶美蝶身上。

现在织语长空太过倚重叶美蝶，而这个毒姬，不光是外来的，又是个女子，再加上她的计策太过阴险不讨喜，所以整个楚地对她基本上的是敬而远之。以三侯爷织语长风为首的一些正派武将甚至对她有些不喜。尤其是知道这一次可能是去伏击自己的老战友柴胜男，织语长风心中对叶美蝶的不满更上一层楼。

天下已经乱了这么久，老实说织语长风对于朝廷和王室也是极度的失望，和当初那意气风发的北疆小将，勇字旗统领变成了现如今略显颓丧的楚地三侯爷，忠义的热情早已熄灭，由于自己二哥的一些手段，甚至是上位以及大哥一家死亡的秘密，他对于织语家的亲情也不剩多少了。如果说还有什么能让他珍惜怀念的，恐怕也就只有曾经一同奋战的袍泽之情了。尤其是在北方抗击妖族的时候，那一个个过命的交情。

得知二哥和叶美蝶谋划对付柴胜男之后，他的怒火从心头起，一直看不顺眼的叶美蝶变得更加面目可憎，要论美貌叶美蝶似乎比柴胜男还有好一些，但是这张美丽的面庞在织语长风的眼中写满了两个字：恶毒。

这一次与其说逼问作战计划，到不如说是在表达他的不满，以及看看有什么法子保一下柴胜男，可是他注定要失望了。

第701章 即将逝去的爱请

冰火山之中，巨大的震动让整个雪峰之上的积雪大片崩落，从山巅到雪谷，奔腾的雪流席卷着每一寸土地。

远处安全之所的孙家一行七人看着眼前的战局瞠目结舌，一个拥有火眼的少女问道：“诚哥，这么决斗真的可以吗？看着就要见个生死了。”

孙悟诚是这一队年轻的孙家精锐领队，他看着全力出手的两人也只能安慰自己的队员：“他们彼此心中有数，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吧……”其实话虽如此说，他的心中也是没底，或许昨晚就不该答应这场决斗。但是话又说回来，自己也阻止不了啊，这两人的水准，自己一道来的这七个人根本无法介入。

冰火山是大周地域极西之所数条山脉中的一座高峰，这里人烟荒少，山势陡峭。由于地势较高所以终年积雪，在附近草场的牧民都将其奉为神圣之峰。

即便如此却也无法掩盖这是一座活火山的事实，只不过许久没有喷发，最后一次官方记录，距今超过了百年。这座山上有暮雪，下有岩流，可谓是冰火之间，号称玉山三代第二人的易世风华选择这里作为练功的场所。

曾经的他为了研究阴阳大乱舞理论，通过和同门凌洛交流，获得了一些关于凌家照世明经的研习心得笔记，于是另辟蹊径获得了一门阴柔路子的功法没想到练功出了岔子，身上的极阴能量越发严重，只是靠外力根本压制不住，一声长啸，周身气爆，将整个冰火山轰塌半截。

而就在这个时候，云游天下的孙小鱼在山中寻觅自己的机缘，被突如其来的山崩所掩盖。

也是易世风华命不该绝，本来失去意识的他，再也无力阻挡周身阴气的侵袭。没想到无故被牵连进来的孙小鱼竟然发现了他，并且施展援手救援，孙家的淬阳真火诀，这是一门阳刚至极，易世风华体内的极阴能量被淬阳真火诀所消融，慢慢地恢复了阴阳平衡，而当他睁开眼后，借着微弱的火光所看到的却是一张终生都难以忘却的脸庞。这一瞬间不知为何，易世风华的内心触动了某些不可名状的东西。

孙小鱼已经守了他几天，持续不断的输送淬阳真火诀的真气，易世风华知道那几天是孙小鱼一直在维持自己的性命，对于孙小鱼报以十二万分感激。

后来两个人一起在冰火山中修炼，孙小鱼更是把淬阳真火诀教给了他。帮助易世风华完整的体系的时候，易世风华惊喜激动之余也对孙小鱼充满了感激和内疚。

为了报答孙小鱼，易世风华也毫不吝啬自己的修炼方法，这半年来的相处，两人的关系却是不断的拉近，耳鬓厮磨之间，相互的称呼从师兄和师妹，变成了易大哥和小鱼，虽然易世风华并不姓易，但是这个字可以表示日月阴阳，所以他也乐得如此称呼。

本来事情如此发展下去马上便能成就一番美谈，可是玉山和蝶谷之间的战斗打破了两人之间情感的发酵，蝶谷死了很多的人，包括了孙小鱼的师父梦中仙。曾经因为胆怯而逃避煅体的孙小鱼遭受了很多的白眼，就连和她关系最好的孙美玲也为此恨铁不成钢。那时候梦中仙就像一抹阳光照亮了孙小鱼的世界，把自己这个人人看不上的废物给收入了门下。

孙小鱼满心想要为师父报仇的时候，这才惊觉原来自己这点修为根本什么也不是啊，尤其是之前看易世风华和林越大战，这两个人的立场相对，一个是自己心之所想，一个是自己身之所在，可是孙小鱼却眼睁睁的看着不能插手。

最后当她抱着必死的觉悟煅体成功，没想到大战结束了，师父死了双方罢手，蝶谷还要求弟子不能擅自出战。那一刻孙小鱼真正的迷茫了，最后她没有选择回到蝶谷，因为她知道梦蝶谷主已经将好几路门人彻底除名了，甚至不再让蝶谷门下在随意行走。她不想困在蝶谷，但也不想回到孙家，独自去找司马桧一众人报仇，那无异于送死。

漫无目的的孙小鱼，不知为何再次来到了冰火山，再看到易世风华的时候，她满腔的怒火压制不住，便和易世风华打了起来。

……

易世风华迎面打出千杀拳，上千的拳影打向孙小鱼，千杀拳是可以操控时间与空间的拳法，在出拳时同一时间不同空间同时出拳，一千道拳影就是实打实的一千拳。孙小鱼毫不示弱的以孙家八极拳还击，半空之中巨大的拳力相碰撞，整个冰火山再次震动起来，两个人的每一拳都能在雪山上留下巨大的痕迹。

千杀拳出拳众多，孙小鱼不是每一个都能防得住，但是那足以轰杀寻常修士的一拳，打在孙小鱼的琉璃身之上却不见有什么伤害。

孙小鱼招来了武器长棍‘翡泉’迎面向易世风华再次砸来。她知道易世风华阴阳大乱舞的神奇，可以将打来的伤害化为己有，仙法，道术、武功，都不能用了，只能靠真刀真枪的在他身上放血才行。

易世风华也转出了一刀一剑，左手持刀雷迫，右手持剑阿衡，身后悬空飞舞着六道令牌，正是三金三银六爻令，六道令牌交错可合成阴阳爻扇，威力巨大可操控生死。

之前的孙小鱼倒还好说，可自从煅体成功之后，不光拥有了火眼金睛，还拥有了琉璃身，就连修为也是厚积薄发，甚至不下于自己。

当初孙小鱼来找自己拼命，这个易世风华可以理解，她的师父被杀，易世风华是知道的，作为玉山的帮凶，易世风华哪怕没有直接出手，却也是凶手的一部分。

面对报仇心切的孙小鱼，易世风华只能应战。其实不管来的是谁，易世风华都有杀与被杀的准备，唯独孙小鱼是个例外，就算是她如今的修为，易世风华也有把握战胜，可他却一点都不希望孙小鱼有事。

这两年来易世风华的手下留情，孙小鱼当然知道，可越是这样，孙小鱼越是恨，不知道是恨对手多一点还是恨自己多一点。哪怕是拥有火眼琉璃身，自己依旧是个废物吗？

渐渐地孙小鱼的挑战不在暴虐，易世风华甚至在每次打败她后，还帮她分析每次战斗的经过。

尤其是得知孙小鱼是靠着自己所传授的阴阳大乱舞才获得火眼琉璃身的，他又开始和孙小鱼一起研究其中的诀窍。两年的时间，他们研究出了一种新的运功法诀‘灵明诀’虽然还不知道效果如何，但如果成功，那孙家煅体获得火眼金睛的人就不会只有两成了。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孙小鱼依旧抱着仇恨和易世风华比斗，但是两个人之间的战斗更像是例行公事，而不是生死搏杀。比起之前的独自修炼，易世风华也有些喜欢上了现在的感觉。

可是今天孙小鱼的攻势十分凌厉，变回了两年前要见生死的地步，而她的战斗水平已经远超了两年前，如今的战局早已不受易世风华的控制，他已经做不到手下留情了，照这样下去，就真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如果说最近有什么变故，那就是昨天晚上有孙家的人找了过来，今天她成了这样，也不知道她的家人和她说了什么。

孙小鱼一棍子打翻了六爻令叫道：“易世风华！要不然杀了我，不然死在这里，别给我留手了！我知道你有多厉害，尽管来啊！”

自从过来复仇之后，孙小鱼再也没有叫过他易大哥，不过对于他叫自己小鱼却没有过多的表示。也不知道当初为什么自己找上了他，或许是因为他即是自己所恨的玉山的人，却又是自己所爱的男子吧。

知道自己去寻仇必死无疑，孙小鱼却又不能放下仇恨，那就找一个自己愿意死在对方手上的人吧。

从一开始的疯狂到最后，两个人的决斗化作雪山中的日常，孙小鱼告诫过自己这样不对，却又不想结束这样的日子。

直到昨天有家里的人找来，告诉了她一件事，齐侯赢睿向家里提亲想要迎娶孙小鱼。这件事犹如晴天霹雳，孙小鱼始终想不明白，齐候为什么要娶自己。

其实赢睿的心思很简单，他们都曾参加过北疆抗妖，赢睿对于蝶谷比一般人了解太多了，别看蝶谷现在好像遭遇了挫折，但三教依旧是三教，别忘了魔云海还有林越等也是蝶谷出身，这是一个很大的政治资源。娶了孙小鱼就等于和孙家、蝶谷都拉上关系。

本来孙家是不愿意的，只想嫁一个普通孙家女，拥有火眼的宗家也行。不过赢睿依旧劝说了孙家长老，他最大的武器可能就是真诚了吧。他并不隐瞒自己的意图，两人的结合就是孙家、蝶谷、齐地的结合，比起一般女孩更有意义。

至于说孙小鱼的火眼琉璃身，那个固然珍贵，但也只体现在个人价值上，不可能因为这样孙家就拘着她不嫁人或者内部消化，这样不现实，就算隔着血脉比较远，孙家家规也严禁同姓婚姻的。

既然孙小鱼可以嫁给别人，为什么不能嫁给赢睿呢？至于说修道之途更简单了，有了孙家的帮助赢睿少了很多麻烦。他也发誓不会纳妾，也就不用女主人管理后院，孙小鱼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修炼罢了，仍生短短数十寒暑，赢睿知道自己不会成为孙小鱼的全部，等他老去或者死亡之后，孙小鱼还是可以继续修行的。三教掌教不都修炼超过两千年吗？

赢睿的理论有点打动孙家的长辈了，但是毕竟孙小鱼是火眼琉璃身，又是蝶谷门下，她要是真的不愿意，孙家的人也不好逼迫，所以就派遣了这支小队前来寻找孙小鱼问问她的意思。

为了补偿她，孙家开出了不少价码，包括提升他父母的地位，以及她其他兄弟的资源分配。要知道他们家是分家，按规矩在家族里是上不了台面的。现在只要她点个头，他的家庭立刻能成为齐侯岳丈，孙家上流，这是惠及自己身边亲人的大事。

孙小鱼没有马上答应，只是把刚研究出来的灵明诀交给了孙悟诚，只说到自己明天还有一场决斗，如果自己能够活着回来，就和他回去与齐侯赢睿成婚。

第702章 无语，送别

面对孙小鱼几乎不计后果的进攻，易世风华也觉得难以招架，身上被翡泉频频砸中，他的阴阳大乱舞可以无视真气的侵蚀与攻击，将打入自己体内的伤害转为疗伤的能量，但是对于兵器造成的外伤还是没有太好的办法。

拥有了火眼金睛，孙小鱼的神行术全开，即便是易世风华也跟不上他的速度，虽然刀剑合并可以将自己周围防御，但是孙小鱼依仗速度所产生的冲击力总让易世风华疲于应对，他的腕力想要控制刀剑防御急速飞驰的孙小鱼，这样产生的负荷是很大的。

到了现在这般境地，易世风华只好用出最后的手段，只见他控制了三金三银六爻令交错合在一起合成阴阳爻扇，这件宝物威力巨大可操控生死，如果不是必要他绝不会拿来对付孙小鱼。

在没有悟得阴阳大乱舞之前，易世风华也只能用这六道令牌飞起来攻击敌人，至于合成阴阳爻扇倒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代价很大，而且出招就要人命。他除了修炼也没什么生死大敌，三教论道这样的场合，肯定不能用这招去杀别教门人。

如今他已经逐渐熟练阴阳大乱舞，驱动六爻令可以说是随心所欲，六爻令也分阴阳，大多是法宝亦是有阴阳概念，所以他可以克制大多数的法宝。只可惜孙小鱼的翡泉只能算是神兵，还不能算是法宝，六爻令对其的克制效果并不明显，所以没有发挥很好的作用。

易世风华组合成了阴阳爻扇，这可是连林越都没有享受过的待遇，当然他也不会直接扇孙小鱼，就算孙小鱼已经有了火眼琉璃身，被正面扇中的话，即便不死也会重伤。只见他挥手一扬整个冰火山似乎被飓风所席卷，就连远处的孙悟诚几人都被掀飞，本以为这已经是安全的距离，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厉害。

飞驰中的孙小鱼也被飓风的力量所席卷，尽管琉璃身让她的体质远超凡俗，甚至超越一般的修士，但在阴阳爻扇面前也败下阵来。对于易世风华她当然了解。所以阴阳爻扇她是知道的，可她万万没想到，哪怕不是针对自己，只是轻微的带一些边角的飓风便将她轻松打败。

从空中坠落的孙小鱼重重的摔进了山岩当中，整个冰火山雪白的山峰因为易世风华这一扇而扫去了大片的积雪，露出了本来的土石。或许孙小鱼受伤不轻，但凭借她的琉璃身也没什么大碍。这也是目前易世风华唯一能够保全两人性命的办法，否则照刚才孙小鱼的疯狂，两个人必会死一个，自己全力出手，那死的绝对是孙小鱼。现在受伤总比丢了命强吧。

阴阳爻扇威力大，可是对使用者的伤害也不轻，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步履有些踉跄的易世风华在碎石中找到了昏厥的孙小鱼，将她背起向自己居住的山洞走去，他很想知道孙小鱼为何变成这样，这或许是他少见的好奇心发作吧。

……

当孙小鱼醒来之后，看着熟悉的洞穴和在那里摆弄火光的身影，她知道自己又输了，哪怕是奋力求死也失败了。她动了动身体，发现受创的后遗症还在，自己根本不能活动。

她的动作当然也惊动了易世风华：“你醒了？”

孙小鱼叹了口气：“看来是我又输了。”

山洞中一阵沉默，由于地热的关系，整个山洞并不寒冷，易世风华点起火堆不是为了取暖，而是为了照明。虽然心中有很多疑问，但是他没有开口问上一句，他知道如果孙小鱼不想和自己说，那自己不管问什么都是在为难她。

孙小鱼闭口不言，易世风华也在火堆旁默默的磊着石头。果然没过一会儿孙小鱼直接说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和你决斗了，家里给我订了一门亲事，我，要回去成亲了。”

砰~的一声响动，初闻此言易世风华不自觉的捏碎了手中的石块：“是这样啊。”他开始明白了孙小鱼今日疯狂的举动，她真是的在求死。这也许是在为自己争取那最后一份自由的真我。

孙小鱼扭过头说道：“今天的结局已经注定了，我到底是家族的一份子，我也答应婚约。”

今天孙小鱼把选择权交给了易世风华，如果死的是她，那她就留在这里永远陪着易世风华。如果赢的是她，那她就会回去和齐侯成婚，去做一个孙家宗女，齐侯夫人的本分。至于说他们二人，从玉山杀了她的师父梦中仙开始，他们之间就在也没有任何可能了。

易世风华也知道，或许他们曾经彼此有感觉，但是师门血仇孙小鱼是永远不能放下的，如果不能死在易世风华手中，那两个人就只能永远的纠缠下去，其实那样也不错。可是现在孙家需要孙小鱼。或许孙小鱼有拒绝的权利，但是为什么拒绝呢？永远报不了仇，永远没有结果的情感，与其这么耗下去，还不如让孙小鱼身边的人受益。

仔细想来自己从未对家族有过贡献，也从未好好地孝顺过父母，不仅如此她之前几乎是耻辱的存在，为什么不趁着现在的机会给自己的父母、兄弟带来益处，不管他们是否愿意，或者自己是否甘心，好处是实实在在的。

易世风华不是愚笨的人，孙小鱼简单一解释，他便理解了问题所在。可是他没有开口阻止或是挽留，或许自己终生就该专注于修行，不该妄动这一份情念。嫁给齐侯的孙小鱼或许得不到幸福，但是至少能获得心安。不用再背着师门仇恨，和与自己一起的负罪感。

两人无话一直默默地坐在那里直至黎明到来。

易世风华和孙小鱼收拾好东西下山，易世风华准备送她一程。在山下他们遇上了身受重伤的孙家七人，尽管他们放在江湖上也是少年高手，但也禁不住阴阳爻扇的一扇，要不是离得远，恐怕几个人也都要完蛋了。

既然遇上了孙家的人，易世风华也就不好再送了，孙小鱼刚要和几人离开，回首望向易世风华。下一刻了她出乎意料的转身扑到了易世风华的怀中。易世风华伸出手想要抱住她，但是手停在半空还是忍住了。

孙家的几个人目瞪口呆，还是那个女孩问道：“诚哥，这个，好吗……”

孙悟诚看向山峰：“这雪山奇景果然非凡啊。”

几人顺势看去，经过昨天的大战，整个雪峰几乎被掀飞，现在留下黑一块，白一块的斑驳模样，哪有什么奇景啊。

孙小鱼在易世风华耳边说了句保重，然后和孙家的人离开了，易世风华忍住了追上去的强烈冲动，目送她的背影远去。

……

玉屏关的战斗还在继续，这已经是第三天的攻防了，急于前进的柴胜男也曾试着变化之后去找赢睿玩斩首行动，哪怕赢睿有孙悟缘护着，去杀他临阵指挥的大将也好啊，结果她低估了孙家对于齐侯的重视。不光是孙悟缘，孙家派出了十来个精英弟子守在齐地主要人物身边担任亲卫，本来学艺不精也身受重伤柴胜男，变成蚊虫还没靠近便被看破，险些陷在里面出不来。

无奈之下她只能用硬攻的手段，三天来玉屏关的城头快被他们打平了。柴胜男骑着坐骑无角巨鹿亲自上阵，正面冲击城头。唯一能挡下这犀利攻势的也就是孙悟缘了。

终于再一次打退了进攻，王蓬问道：“大哥，柴胜男的进攻太过猛烈，咱们可能撑不到后天。”

赢睿想了想：“好吧，告诉弟兄们，咱们提前撤离，明天傍晚让出玉屏关，再坚持一天吧。”

由于玉屏关没有了城门，在过道中每一次阻击都是如血肉磨盘的存在，柴胜男甚至还让攻城车冲进门洞，用攻城锤直接打击密密麻麻的挡路者，而为了阻挡进攻，门洞之中也多次放火，那些来不及收拢的尸体就被烧成焦炭，黏在四周的墙壁上。

一夜无话，第二日猛攻还在继续，柴胜男上来便将堵塞的门洞用法宝一箭射开，依旧是血肉相磨，依旧是全力阻击。直到下午柴胜男的大军依旧是败退了。

作为防守的一方，赢睿这边也不好过，就连前来支援的孙家子弟也已经战死了六个人，孙悟缘已经开始表达了不满，赢睿看着精神疲惫的大军终于下令撤出玉屏关。

进攻屡屡受挫柴胜男正在和阮玉、常绣商量转变进攻思路，忽然有斥候来报，玉屏关城楼上有异常调动。柴胜男立刻带人出营查看，却见玉屏关城头上别说守卫，就连旌旗也不见了，大战过后日常出来收尸的辅兵今晚也没了动静。

常绣说道：“他们这是什么意思？这做的也太明显了。”若说是有诈，这样也太做作了。

阮玉说道：“难说啊，这些天咱们损失不小，可他们也是一样，或许是不想打下去了吧，毕竟和咱们同归于尽没有意义。”

柴胜男沉吟道：“阮玉，你带一千人马先行进去查看，要是有什么不对立刻撤出来。”

“是。”

“常绣，集合大军，随时接应阮玉。”

“是。”

就算有可能是阴谋，柴胜男也顾不得许多了，她已经在这里待了四天了，这个时候只怕蜀侯已经推进一大半路程，就要到京城之下了，自己必须要立刻赶过去。

第703章 京城新王上位，战姬怒起杀心

柴胜男率领大全军进入玉屏关，一切都比自己预计的要顺利太多了，虽然她让阮玉万分小心，可是该检查的都检查过了，水源没有被污染，粮草物资什么的都被带走了。周围又没有埋伏的地方，至于说什么火攻水淹的，周围没有高河堤坝，关内也没有埋藏引火之物。

见柴胜男有些不放心，常绣说道：“那齐侯匆匆离去，想来不会走远，不若我和阮玉带上轻骑赶杀一阵？”有孙悟缘在就算不能伤到赢睿，至少也能让齐军大受损失。

柴胜男摇了摇头：“他们进退有余不似败退，贸然追击唯恐有诈，而且至今我也想不明白，他们在这里阻挡我的意义何在。”多年的军旅生涯告诉她，敌人任何反常规，或者不明所以的举动都值得警惕。

再看看京城方向，柴胜男更是忧心：“何况咱们现在的主要任务是京城那边，也不知道如今的局势如何了。”

其实柴胜男倒是白白忧心了，蜀军正从大破魔云海之后并没有向前推进多少，反倒是原地休整，临阵换将了。蜀侯夕泽耀世从蓉城赶来，魔太师在的时候，他再嚣张也只是作为一个诸侯发号施令、摇旗呐喊。从未有过自己亲自上战场的想法。

可是如今大周的擎天玉柱倒下了，他也有了亲自打破京城的野心和勇气。司马桧深知蜀侯是个什么样的人，对他的想法也早有预计，不过他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安排了玉山弟子们再次出手伏杀永夜孤明。

马露莎等人用桃花源阵杀了永夜孤明，并成功招降了八千多降兵，一路向司马桧聚拢。而收拢溃兵的黄平收到了永夜孤明阵亡的消息，他知道这边再也没回天之术，只能全力退回京城，盼着柴胜男能尽快赶来，两路合并尚有十余万兵马，到那时再做周旋。

而就在这个时候，京城也发生了巨变，在松党的计划和拥护下，二王子成功上位，这也预示这一个新时代的开始。

二王子姬雄趁着大王瘫痪上位的行为确实也让一部分人诟病，但这位大王在世期间也没有起什么好作用，现在正是魔太师阵亡之后群龙无首的时候，而王子殿下能够毅然站出来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大家固然要争权夺利，但是在京城的勋贵们经历了四百年，大多数都和大周王朝息息相关、血脉相连。这个王朝不存在了，他们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虽然新崛起的松党和老牌勋贵有些冲突，但大家大多数还都处于观望，他们很想知道这位新的大王准备做些什么。

果然二王子一登位，先是将大哥姬维迁出王宫软禁，然后把妖妃苏怜打入冷宫，毕竟是他父王的妃子不好马上下手处置了。接着又将太上王和原来的贤妃华冰蓉单独放置后宫，并将原本权势滔天的大宦官马特处死，一举消除了朝中阉党的存在，同时大批的提拔松党成员，一时之间京城再次风声鹤唳，阉党几乎成了一个禁忌，一些牵扯不深的权贵和官员急忙撇清关系。

也就发生了所谓的第二次党禁，上一次打击的是子虚乌有的西党，也可以算是一次地域黑，而这一次的阉党不同，是实打实存在的，名声也不怎么好，波及的范围还比较小。所以只要不是和阉党真的扯上关联，大多数人还是比较淡定的。

这些还只是基本操作，大体上都能预料，也都能理解，接下来新大王诏令让晋国公和蜀侯一起进京共商国事，这就让不少的人看不懂了，但还是有眼明之人看透了其中的用意，拉其他的势力进来，把京城的危局给搅浑，然后形成平衡，这一招不能说高明，却也用的不赖，看来新大王也是有一手的。

……

就在京城因为新大王继位，用漫天烟火渲染天空的时候。在玉屏关的柴胜男眼前的也是冲天的火光。

经过了四天的攻城，柴胜男的大军也是精疲力尽，这时候的天色已晚，再怎么急着赶去京城也不可能连夜急行军。所以大军还是留在玉屏关，准备明天休整一日，后天再出发勤王。

在夜里她也接到了太师府老管家的传信，虽然不能算是最新的情报（永夜孤明被杀尚未传来消息）但至少知道了两件事，第一是新大王上位，第二则是蜀军停下了脚步，似乎要等蜀侯亲自过来。这对于柴胜男来说无疑都是好消息，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肯明天休整一日。

可是从自己一踏入这里开始，那不安的感觉便萦绕心头，所以她还是用了分段法，阮玉带领一队人马通过玉屏关在前方扎营，自己带着一队人马在玉屏关中，常绣带着大队人马在关外扎营，不管赢睿留下了什么诡计，自己都应该可以应付。

果然一到后半夜，大批的灵火黑鸦飞向玉屏关，而每只灵火黑鸦下面都有一个皮囊，在灵火黑鸦之后还有大批的其他飞禽，同样身子下面抓着一个皮囊。

虽然是在夜间，但是大批空中飞禽的到来，还是引起了岗哨的警觉，立刻发出了警报。而所有的飞禽同时将皮囊扔下摔在玉屏关中，里面流出了略显粘稠的液体。在城头警戒的士兵立刻叫道：“是猛火油！快撤！”

作为军人对猛火油自然了解，这种油是特别提炼的，当初魔云海镇守北疆的时候，曾用猛火油去对抗妖族。这种油易燃易爆，而且威力巨大不易熄灭，不管是用沙土还是用水都比一般的火焰更难对付。

穿戴整齐的柴胜男看着已经燃烧起来的玉屏关说道：“我就知道没那么容易。”

这可能就是领兵之人和江湖人士的区别。之前的一段日子，马维贤一直使用骚扰战术，也确实给柴胜男制造了一些麻烦。而在玉屏关攻防战开始之后，马维贤准备给柴胜男玩一次大的，所以暂时没有再去进攻。

而他的计划无非就是如此这般，猛火油配合火攻。在野外扎营，这些大军或许可以弃营而走，但是有了城池关隘，他们一定会进驻其中，到时候一把火把他们困在里面，纵然不能伤到柴胜男，至少也能烧掉她大批兵马。

这当然是江湖人物的想法，柴胜男却不是这么想的，就算没有马维贤这档子事，为了防止齐侯反扑杀个回马枪，她并不打算将主力代入关隘中，她的手下与其一样善于野战而不善于守护城池。外人以为柴胜男在桃关坚守过两年便认为她更善于防守的看法无疑是片面的。

既然这两日要整理大军，那这个小尾巴便不能留了。柴胜男虽然损失不大，但对于这一小股马家的门人的忍耐也到了极限，之前不去理他们，除了着急前进之外，也有对马家息事宁人的意思，毕竟魔云海已经不在了，京城的危局还不好解决，这时候她是再不想让马家在卷进来。如今他们玩起了这一手，算是突破了底线。整个玉屏关里可供燃烧的建筑太多，一旦坍塌也容易伤人，若是一般将领率兵来此，大军早就被围在火海里了，踩踏加上坍塌，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她一边命令手下退出玉屏关，一边发出奔雷白虎扫荡着空中的飞禽。不多时便锁定了在远处控制的马维贤一行人。看来退让换不来妥协，只有狠辣的手段才能控制局势。

柴胜男一跃而起在半空之中使出了一招雷动九天，整个玉屏关的上空被电光照耀着宛如白昼，上千妖类飞禽被一瞬间全部击落。柴胜男一甩手中战斧朝着几人便冲来了。

而在暗地里操控飞禽的几个人当然也有所察觉，柴胜男飞的太快转瞬之间便到了面前。几人也是一怔，家里只是说给柴胜男添些麻烦，尽量减缓她的行军速度，可没说要和她硬碰。就算是柴胜男此番必死也不能死在马家手上，鬼知道蝶谷会不会因此动怒呢。

一个晚辈小声问领头的马维贤：“维堂叔，这可怎么办？”

柴胜男看着几人冷笑道：“不必多问了，你们看这里山清水秀的，难道不是个埋骨的好地方吗？”一瞬间柴胜男的杀意如有实质。

马维贤知道自己这次玩出了火立刻说道：“你不能杀我们，杀了我们你就是和马家为敌，马家的强大你是知道的，魔太师已经死了，没人能在护着你了。识相的大家各退一步，我们转身就走。”

不光是柴胜男，就连几个马家的后辈也有点无语，要不是因为他有点手段，又算是长辈。加上这的任务不算什么太困难的大事，这才让这个一直在家族中青年才俊带队，再看他这一路上的表现，先是对旧仇念念不忘，又因为个人的关系罔顾家族的命令，如今又火烧玉屏关，这里毕竟是齐侯地盘，齐侯身后是东莱孙家好吗！在这里玩这么大，齐侯和孙家就是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也得记上，平白得罪了一个强大的邻居。

可以说一路行来，马维贤除了瑕疵必报和刚愎自用的之外，也只是靠点小算计罢了，如今惹得柴胜男杀心骤起才想起搬出家族？

若是他来一句自己就是想报当年之仇擅自行动，虽然显着小心眼，但好歹把马家摘出去了。再看他此刻色厉内荏的模样，别说柴胜男，就是马家的几个年轻人也是看他不起。

第704章 天葵不顺的柴胜男

柴胜男哪里准备和他废话，手起斧落便向马家一众人砍去，马维贤虽然不是个好领队，但至少也不算是个脓包，前几日柴胜男也没有能收拾他们，除了心中有所顾忌之外，马维贤也总是小心翼翼，柴胜男稍有动作立刻逃走，着急进京的她自然不会选择周旋。

这一次马维贤失策了，他本以为在玉屏关纵火会重创惨柴胜男的大军，她不是忙着救火，就是主持撤军，根本无暇顾忌自己，而自己可以好好欣赏她狼狈的模样。可是没想到不在急于一时的柴胜男被他的行为彻底激出了怒火，反正损失也不算大，柴胜男宁可先来追杀他们。

马维贤大叫一声：“分开跑！”随后也不管这里的小辈，直接转头便走。

柴胜男的一击直接杀死了两个马家子弟，剩下的人见马维贤带头逃跑也不管不顾的各自逃命。眼下少说还有七八个人，柴胜男冷酷一笑，再次施展雷动九天的法术，这个未必是她威力最大的招数，却是她范围最广的一招。而且柴胜男用了不止一次，是连用了三次，方圆二十里之内都变成了雷场所在，接连三次冲击，修为不够的连同他们的护驾一起被劈死，勉强逃过一劫的，也是身受重伤修为大损，不过柴胜男也没有再追着他们的意思，直奔马维贤而去，他是领头的罪魁祸首，不找他找谁？

马维贤当初就不是柴胜男的对手，如今就算柴胜男功力不在巅峰，依旧能够完胜于他。马维贤也知道现在事态紧急一连放出了两个护驾。一只是外表像是猩猩的巨大怪兽，不光是面相凶狠，肉山似的身体，手臂奇长。所以虽然和猩猩有诸多不同，但是人们依旧为其命名魔猩猩。另外一只这是一个巨大的野猪外表，身上有着坚硬的红色，身上则是带着花纹的坚硬表皮，一堆对长牙远超寻常野猪，这应该是能催动雷、火两种攻击的妖兽獠牙雷火猪。

为了阻拦柴胜男，马维贤也算下了血本了。依靠封印和御灵之术，马家弟子可以先将妖物击败，再用封印术把它关入特制木牌之中，需要时可召唤出来作为护驾战斗，缺点就是一个人最多只能同时召唤两个护驾，另一个缺点就是封印的妖物只剩下原来三成的战力。

这两只妖兽放在平时也算得上呼啸山林的霸主一般的存在，只可惜被马维贤捕获，不光本身实力只剩下了三成，还要永远的被他命令摆布。马家的门人其实对于自己所收服的御灵也有着不同的态度，有人把它们当做伙伴，或者值得信赖的朋友。有人则是拿它们的当做宠物或者比较听话的畜生，也有的人那它们当武器、当仆从，而且极度的喜新厌旧，有了更强更好的御灵，一些旧的御灵木牌就被雪藏，可怜这些生命被永远封印在角落不得自由。

眼下这阻拦柴胜男的魔猩猩和獠牙雷火猪，对于马维贤来说也是不得了的护驾，可见他为了逃命也算下本了。只是释放了御灵也不过是为了阻挡一阵，所以没有接到如何战斗的指令，只知道傻傻的围堵柴胜男。若是它们还在巅峰时刻，柴胜男也不得不小心应付，现在只剩下三成实力的傻东西又怎么能挡住战姬的步伐。

柴胜男拿出神武射日弓，周身真气化作一只金光长箭，一箭射穿了魔猩猩厚重的皮毛，挥手一招雷灵仙法紫雷电芒，将獠牙雷火猪连带着它所喷射的火焰一起劈开。紧接着柴胜男化作一道电弧残影，再次追赶上了马维贤。

马维贤有些不可思议，这一招分明是孙家神行术中的电光弧影，却没想到柴胜男也会。因为没有火眼金睛，一般修士很难掌握孙家以速度著称的神行术，只不过柴胜男天赋异禀，有身具雷灵神通，所以才能勉强的动用这么一式。

自从师父死后，一直压抑者情绪的柴胜男却也难得有这么一个出气的地方，她红着眼就要砍死马维贤：“恶贼，给我死来！”

千钧一发之时，马维贤再次放出了一个御灵，这一次的个头更加庞大，外形也较为独特，有巨大的鸟身，翅膀以及利爪，而身后则是一条舞动的蛇尾，鸟身之上却是三个蛇颈似的脖子，每个脖子上都长了一个及其凶恶的鸟头。

这三头蛇鸟名曰鬼苏，是一种极为罕见的妖兽，应该不是大周境内的产物，说不定是从北方的十万大山得来。这样的妖兽即便只剩下了三成实力，柴胜男也不得不小心应付。

马维贤放出了最后底牌，这一次如果不能逼退柴胜男，那自己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至于说什么重伤或者杀死柴胜男，他可一点不敢有这方面的想法。

不知何时，天空已经被厚厚的云层盖住，零星的雨滴悄然落下，柴胜男飞于半空手挽长弓，在渐渐下起的骤雨中，尽显大周女武神的风采，面对巨大而富攻击力的妖兽鬼苏，不见一丝迟疑的冲了上去。

……

楚地

一直仰望天空的叶美蝶看见零星的下起了小雨，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翘，就着雨水打湿树叶的清越响声，指尖不断的打着节拍。

不多时便有侍女来报楚侯织语长空前来。叶美蝶立刻叫人请楚侯进来，并再次摆好了茶具。织语长空进来便笑道：“军师可是准备行动了？”

叶美蝶摆弄着茶具，倒上了一杯清茶：“哦，主公何以有此一说？”

织语长空也不客气直接说道：“之前我便猜想军师的部署与用意，这一场雨来的及时，应该也是今年雨季的头场雨吧。以后的便是连番的阴雨天了。”

叶美蝶点头笑道：“主公所说不错，现在已得天时。”

“那军师所选的卧牛坑便是地利了吧，如此一来这位北辰中郎将果真是在劫难逃了。”

叶美蝶却说道：“不，还缺点东西。”

“还缺东西？天时地利兼备，难道还需人和？”织语长空打趣道，各家这松散的投名状联盟，勉强也算是人和吧。

叶美蝶却摇了摇头：“战姬的厉害，主公你是知道的，在东北方一带，能杀她的未必愿意动手，杀不了的再怎么计划也是枉然，如果大家能心往一处使，轮流搞车轮战倒有可能耗死她，但是主公，你觉得这可能吗？”

织语长空摇了摇头，这当然不可能，别人不说，就是他也不会真心与人结盟，所以在解决柴胜男的问题上，所有人都同意，但是所有人都不愿意出力。

叶美蝶再次说道：“所以既然我方不够强大，那就想办法削弱对方好了。”

织语长空有些听不懂了：“你是说削弱柴胜男？这怎么可能？”在马家和孙家高手不出力的情况下，能够稳压柴胜男的几乎没有，自己的弟弟织语长风也不行。

叶美蝶却说道：“机会还是有的，只不过你们从未有在意过。其实柴胜男的身体有一个很大的问题。”

“她的身体有问题？她可是踏雪风雷柴郡主啊，怎么会……莫不是什么隐疾暗伤？”

“不，恰恰相反，是每个女子都会遇到的问题，柴胜男她天葵不顺。”

天葵不顺？织语长空志在天下，单也并非毫无享乐之人，至少侯爵府后院之中的佳丽，没有十几个也有八、九个，天葵不顺他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只是他从没有想过会在敌人身上考虑这方面。

天葵不顺就是俗称的痛经。

作为乱世舞台上少有的能够左右天下局势的女性，叶美蝶对于柴胜男的观察从来就没有停过，甚至还派人在她身边潜伏，来观察她的日常生活，由于不是作战用的奸细，所以也一直没有被人发现，只要记录日常活动便好。

通过对于她的战例、战绩以及日常行为的数年观察分析，叶美蝶不但可以确定柴胜男患有天葵不顺的毛病，而且连具体的时间都有所计算。在战场生英勇无敌的女战神柴胜男，不知是何原因，作为女生每个月最痛苦的日子，她的反应出奇的大，浑身冒着虚汗，就连功力也减弱了不少，她也曾寻医问药但是效果都不好。

原本通过修炼可以逐步改善体质的，可是当初三光剑阵的重创，让她始终不能好好疗伤。多年的军旅生涯也在消耗她的元气。这一次驰援京城的急行军当然也是负担。恐怕照计划到了那时柴胜男连现在一半的实力都发挥不出来了。

雨季已到，最近几天不是阴雨连绵，便是闷热潮湿。卧牛坑这处洼地怕不是要变成沼泽了，那里附近有条河水，只要早早的引水过来，整个洼地立刻变成没腰的池塘，那时候再打个埋伏，柴胜男的死期就算是到了。

这就是叶美蝶的计划，连日的梅雨、柴胜男的月事，还有卧牛坑的地形缺一不可，所以她才让整个投名状联盟拖延柴胜男的进军速度，务必让她所有的死穴撞到一起。

织语长空明白了一切，轻轻地饮了一杯手中的清茶，眼底不见神色，果然最熟悉女人的还是女人，连对方身体的抱恙都能这般利用，叶美蝶这个女人……

第705章 长风拦路，姬雅北上

随着巨妖鬼苏的一声悲鸣，两个鸟头无力的垂倒在地，另外一个鸟头早就被柴胜男的弓箭射爆了，而外表略显狼狈的柴胜男却依旧屹立于半空。只靠灵活的身法便无视了鬼苏庞大的身躯和尖锐的利爪。

柴胜男不断地游走，每一波真气所凝结的飞箭，都狠狠地打在了鬼苏的身上。而只剩下三成实力的鬼苏，释放不出什么厉害的法术，面对这个小巧而又急速的对手几乎束手无策，只是庞大的身躯动起来所带出的罡风或许能给柴胜男造成一些伤害。

失去了最后的底牌，马维贤彻底落入了死境，不过到底是马家出来的人，以家族威胁依然无望的情况下，他也没有软了骨头，还是和柴胜男决死冲击。谁都不想去死，活着永远是最好的，可是事已至此，既然求生不得，那便求仁得仁吧。

手起斧落，柴胜男斩杀了马维贤，也算出了一口心中郁结的怨气，雨越下越大，柴胜男飞回了玉屏关，虽然损失不算大，但是依旧有百十人因大火身亡。烧死、呛死或者踩踏的都有，常绣正在组织收尾，阮玉则是修整大军。见柴胜男衣甲狼狈立刻上前问道：“将主，您没事吧？”

柴胜男挥了挥手示意无妨，毕竟要和鬼苏周旋，它的每一次舞动，对于个头相对不大的柴胜男都如山峦压倒之势，想要灵活躲避的同时用神武射日弓反击，对于柴胜男来说负担也是不小，有几次都是死里逃生的闪避。

因为大雨的缘故，玉屏关的火势得到了控制，一夜无话直到天明。

接下来的几天，彻底进入了雨季，几乎每天都在下雨，或许下的不大，但是连绵不断，这大大的拖延了进军速度。没了马家的掣肘和齐侯的阻拦。柴胜男大军的烦恼仍然没有结束。周围包括郑侯曹信以及卫国公闻兑在内的几路诸侯都在有意的为难她。更有甚者，还出现了大批的劫匪盗贼攻击大军。

这些劫匪训练有素，战备精良，明知道是柴胜男所率领的大军依旧敢出手阻拦，这只要不傻都看得出是哪路势力假扮的，一时之间柴胜男竟然落入拔剑四顾，尽皆敌国的处境。

现在跟在她身边的也只有四万余兵马，这也是常年跟随自己的旧部，与之前扩招的那些不同，不管是军事素养还是毅力韧性，以及对于柴胜男的忠诚都是无可挑剔的。即便是如此，在多番袭扰之下，大军的行军速度依旧被拖慢了一倍，而这一次他们又到了更棘手的对头。

小侯爷织语长风率领楚地五万大军拦截在柴胜男回京的必经之路上。

常绣策马来到柴胜男身边：“将主你看，是织语长风。”

在一侧的阮玉也说道：“没想到他也会来阻拦我们，看这架势，恐怕不会少于五万。”

织语长风和柴胜男在作战风格上很像，都喜欢光明正大碾压对方，展现堂堂之师的风采。不同的是，如果有需要柴胜男会更灵活一些，而织语长风依旧是勇猛一波流。

对于这个小侯爷有多勇猛，柴胜男很清楚，她说道：“看来是一场硬仗，或许这里就是咱们的终点了。”也不怪她有如此悲观的态度，自从鲁地出发的这段日子，自己的大军减员都快一半了，齐侯、马家、郑侯、卫国公等等势力都给自己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如今楚地的五万大军已经有了人数优势，两军碰撞的结果很可能是自己全军覆没，或者自己率领残部侥幸逃脱，无论哪种后果都不是自己想看到的。

想到此处之时，迎面大军之中三个骑士走了出来，距离虽然不近，但是柴胜男依旧认出是织语长风亲自出阵了，看样子是想和她聊聊。

对于此人，阮玉和常绣也不陌生，常绣说道：“将主，小侯爷似乎想和您对话，不知道能不能兵不血刃的过去。”

柴胜男摇了摇头：“这绝无可能，如果他能轻易为私人感情妥协而耽误军机，他就不是织语长风了。”

二女也是一阵沉默，大家是一起征战的军中袍泽，彼此知道对方是优秀的军人，但阮玉还是说道：“将主，只要有的谈，试试又何妨？就算谈不成，至少也能探探他的口风。知道他们到底意欲何为，厮杀起来也有个底。”

柴胜男点了点头，这几日连番大战，虽然麻烦不少，但每一路势力都只是添乱没有死磕，虽然织语长风此来不像能轻易了结的样子，但阮玉说得对，谈谈又何妨。想到此处便带着阮玉、常绣一起出阵。

……

零星的小雨还在滴落，叶美蝶看着窗外说道：“三侯爷应该和柴胜男碰面了吧。”

在一旁的楚侯织语长空也说道：“是啊，一场大战却不知结果会是如何。”

叶美蝶却说：“一切皆有可能，两败俱伤，柴胜男全军覆没，又或者三侯爷大军惨败，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三侯爷杀不了柴胜男。”

织语长空一笑：“那你还给他下达必杀令，立军令状？”出兵前叶美蝶要织语长风保证能杀柴胜男，甚至是立下军令状。

叶美蝶同样一笑：“主公不也是交付于他五万大军吗？”楚侯也是南方一大势力，虽然比不上蜀侯二三十万的底蕴，十几万大军还是有的。五万已经相当于目前楚地总兵力的三分之一了。

二人一阵静默，然后茶杯轻碰，似乎达成了什么默契，但是彼此并没有说明。

叶美蝶所想很是简单，虽然立下了军令状，但是织语长风肯定不会下手，且不说长久以来的袍泽之情，其实叶美蝶明显地察觉到他似乎还有别样的情愫。如果和他说只是拖延一下，以后有人杀柴胜男，他肯定会放水，甚至为了救柴胜男而透露后续计划。

如果下达必杀令，为了保全柴胜男的性命，织语长风一定会全力出手，说不定会有消灭柴胜男的大军，然后将这个女武神活捉扣在身边的想法，用自己的性命保全她。好一出三流的霸道将军与美人的言情话本。

对于织语长风，叶美蝶揣摩了许久，知道用什么方式才能调动他给自己创造最大的价值。至于军令状也不过是自己送给楚侯的礼物。虽然没有和楚侯沟通，但是他已经心知肚明了。这坏事由叶美蝶来做，到时候他在出来折身下辱的求个情，在楚军上下里子面子都有了。

本来楚侯的爵位是大哥的，织语长空如何上位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在这种条件下对他不利的言论一直没有断过，尤其是他还有个弟弟织语长风。楚地能够光复，大部分军事上的功劳都是织语长风的，他的名望自然要比自己这个二哥要强，军中大部分人对他也比较信服，对于一个诸侯，主弱臣强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再怎么说楚侯都不是一个自毁长城的傻子，这一次的五万大军大都是织语长风的老部下，自己的命令在他们那里绝对没有三弟的好使，就让柴胜男在最后的时候在发挥点作用吧。

两人各自都谋划并未沟通，合作起来却十分顺手。一个追求军事上的胜利，一个得到政治上的胜利。

想必不久之后楚军就会上演大败而归，军法无情，辕门斩将，众将求情，楚侯不惜自辱保全了兄弟的戏码。到时候不光剪除了三弟的羽翼，还能趁机收取一拨人心，叶美蝶也能以此在军中立威。至于柴胜男这个麻烦，还是甩给大虞王朝的那帮反贼吧。

……

花都

在两位凶残前辈的指导下，三小的修为进境可以说是一日千里，而就在此时北方的乱局也终于影响到了这边。

别看现在姬雅和子云专注修炼，但是大周的各方情报还是会不断传来，本来天下大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三小也经历过了不少事，不必太过忧心。

可是魔云海魔太师死后，这个大周的局势变得晦暗不明，长时间的压抑终于在静默中爆发。

子云问道：“师姐，你真的想回北方？”

姬雅点了点头：“我答应过别人，一定要回去一次。”她有些担心在乌龙沟结识的那些人，听说北边已经打成一团浆糊了，没有了魔太师，也就等于没有了悬在各路诸侯头上的利剑，姬雅准备去看看情况。其实之前是为了履行约定才回来的，如果不是独孤丝丝和默轻语留在这里传授他们，姬雅早就准备回北方了。

对此独孤丝丝倒是没什么，本来她和三小就没有关系，之前暂住雅云乐商会的时候，不知匠门大小姐寇雪莺是怎么得到的消息，通知壕乐想要见独孤丝丝一面。这是一次秘密见面，只有这对双胞胎姐妹。他们的父亲以及默轻语都没有参加。所以会面的情况也不得而知。

姬雅不知道南北诸侯合力围杀柴胜男的事情，这时候的北方还不至于太乱，不过离去之前还是要经过师伯默轻语的首肯。这段时间默轻语一直在教导壕乐南林刀绝的传承，壕乐的进境还算不错。

第706章 精忠报国，战姬无双

柴胜男带着阮玉和常绣来到阵前看着织语长风说道：“这么久没见，想不到你竟然是以这种方式回到我的面前。”

织语长风叹了口气：“胜男，听我一句劝，回去找鲁侯如何？”

“你果然是来拦我的，想不到堂堂铁血八字旗的统领，有朝一日也会背叛自己的国家……也对，毕竟你是勇字旗不是忠字旗。”对于织语长风，柴胜男淡淡的嘲讽着。

铁血八字旗是军中极为特殊的存在，大家都知道不少勋贵或是散修都有独门功法，威力也颇为可观，若是与寻常兵士同编一营，在面临大战之时就会限制他的能力。于是铁血八字旗就应运而生，一共有八营，每营五百士兵作为尖兵作战。

铁血八字旗分为魁、嫖、勇、仁、信、智、义、节八字，柴胜男和所有的女兵女将属于魁字旗，而织语长风属于勇字旗。八字旗曾经宣誓忠于国家、守护百姓。所以在北疆抗妖的时候不惜血战，甚至有的成建制的阵亡。

现在坚守誓言为大周效忠的恐怕只剩下柴胜男这不到两百的魁字旗了吧。织语长风再次说道：“我能如何选择？我姓织语，生来就属于楚地，为了向朝廷尽忠，难道要和二哥刀剑相向？胜男，你告诉我。你做出选择的时候，鲁侯难道是支持的？”

这一次柴胜男沉默了，她的父亲鲁侯自然是一万个不愿意让她出来。可是在家国之间，柴胜男依旧选择了忠诚。

织语长风又说道：“我的选择或许有罪，但绝没有错！”

柴胜男又问道：“那这一次是你想要我的命，还是楚侯想要我的命？”

织语长风回答：“天下间想要你命的人多了，但不包括我。听我的劝回去吧，安心成为鲁侯长女，魔太师已经不在了，这个朝廷也烂透了，不再是那个我们为之奋斗的国家。”

柴胜男冷哼一声：“说得好像咱们就不会为敌一样，就算照你所说我回去了，鲁地和楚地若是开战，咱们依旧要对决沙场！这样苟全性命有何益处？只有辅助朝廷强大，才有可能结束天下的动乱，大周朝立国四百年，只要中枢振作，还是有机会回天的。”

“有机会？魔太师亡故之后，各路诸侯纷纷做大，蜀侯二十万大军亲赴京城，晋国公也蠢蠢欲动，这时候京城还能王位易主，再看看新王重新的都是些什么人？夸夸其谈的学子，你觉得这样的朝廷还能振作？胜男，京城就是无底深渊，进去只会尸骨无存，天下就是黑暗森林，人人都在偷袭和提防。你这样做只会毁了你和这些精锐战士，他们都是百战精兵，不该白白的牺牲掉。”织语长风不光是心疼柴胜男，更加心疼这些精锐。

“住口！乱臣贼子！自己做了不忠之人还妄图蛊惑他人，来给自己的行为洗白？天下之间就是有你这种想法才会大乱，朝廷再糟糕也是大统，大统犹在天下尚有秩序，难道像你们这般几十路诸侯各自攻伐对百姓更好吗？”柴胜男喝声道。从拜圣女教开始，她便看出来了。大周朝廷确实烂透了，尤其是勋贵阶层。

可是天下大乱以来真的就更好了吗？每个人都自诩正义，都在吊民伐罪，但实际上不过是为了各自的目的和野心。现在不同了，新王登位了，不管他能力如何，只要不是太残暴，天下会朝着好的一面改变。因为作为毒瘤的勋贵大族在京城被林越清理了，再也没有什么掣肘了。可是这一切来得太晚了，如果早三十年，不，二十年的话，这个天下还有救。可惜当时包括魔云海在内，没人能做这种事。

织语长风自然也知道诸侯们各自攻伐对百姓始终灾难，可是他们都停不下来了，天下大乱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越地将楚地攻伐的只有三座县城，如今自己带兵又反杀回去，杀与被杀由不得人，没有哪个家族会选择等死。

织语长风一拉马缰：“我知道你不接受我的解释，这无所谓，但你应该知道现实，看看你身后的兵马，一个个伤痕累累疲惫不堪，难道你真的想让他们在这里给这个腐朽的朝廷陪葬？”

柴胜男一握手中大斧：“精忠报国，死而后已。”

织语长风说道：“那就战场上见吧。”说罢带人转头离开，柴胜男也回归本阵。

织语长风已经准备攻击了，而他的一众部下也有不少和柴胜男合作过，既知道柴胜男与其所部的厉害，也知道织语长风有意留柴胜男的性命。可是织语长风从不会用部下的生命开玩笑，他下令道：“一会儿全军出击，务必全力进攻，柴胜男交给我，其他人死活不论……如果形势明朗对方投降，你们不可为难懂吗？”一众士兵全部应是。

柴胜男在阵中也说道：“依照织语长风的性子，一会儿一定会大军全部压上，他的修为高强，你等皆不是对手，由我来对付他，如果这一仗我们真的败了……你们就投降，织语长风绝不会为难你们。”

常绣问道：“那将主您呢？”

“我？恐怕我才是他们的目标，那时生死就由不得我了。”

两人彼此并没有宿怨，但是立场敌对，那就放开手脚杀一场吧。这正是：旌旗席卷领万夫，长缨作阵歌当哭，举世皆敌浑无惧，精忠报国心如初。

柴胜男吼道：“百战不殆，有我无双！！”

“百战不殆，有我无双！”身后的大军一起怒吼。

这是柴胜男最不愿使用的终极招数‘战姬无双’这个是柴胜男自己所研究的招数。早在拜圣女教之时，她就对冷月孤薇能够控制五十万教众的幻术很感兴趣，但是可惜，她的修为虽然不错，对于幻术并不精通。

这么多年来她也不是专心去研究，所以所得也不是很多，但还是有所收获，就是这一招‘战姬无双’。寻常口才舌辩之士都能用语言一时调动众人情绪，没道理她不行。

发动一次战姬无双，仰慕柴胜男的士兵似乎心中被下了暗示，整个情绪士气都会被吊起来，不论是力量还是韧性也会大大增加。只是这些士兵都是凡夫俗子，力量不会凭空的来，这无疑是在透支他们的生命。

柴胜男发现这一点后立刻停止了对‘战姬无双’的研究，一个好统帅不是一个只求胜利的战争疯子，用别人的性命为自己铺路，柴胜男还做不出这么下作的事。

但是此刻自己一方不光人少，还经历了长时间行军，对方气势高涨以逸待劳，如果没有手段，恐怕大部分人只能战死了。与透支生命相比，现在战死就真的什么也没了。

整个柴胜男大军透露出了非凡的气势，向着冲过来的楚军突击，不出几个呼吸，两军就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

章莪山中

林越做好了最后的准备，与异兽之王狰约定的一个月其实过去了不少，但是这鬼地方也没人会计较时间，对于狰来说也不过是闭眼一觉而已。

其实林越早就准备好了，只是面对强大的异兽之王，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做好万全。

如今的林越早已没了安陵侯的风采，他头发披散双目通红，为了研究这封印的阵法，他可以说是耗费了很大的心血，凭他这半吊子水准，就算加上了‘封十八’相助，对付玄玉天尊的手段，也是极耗精神的事情。

在破解完阵法的最后一步，他没有着急将狰放出来。而是好好调息了的几日，务求做到最好的状态。

这一天他终于来到了封印异兽之王狰的囚笼面前，通灵仙君在他心中说道：“臭小子，你可别做傻事，要他出来了，天下……”

林越沉声道：“太师伯，你已经不能阻止我了。天下与我何干？这里本来就不是我的世界。我被平白拉到这里，虽然受了好处却也有不少苦楚，我和这个世界谁也不欠谁的。”

通灵仙君确实不能在控制林越了，因为不论是修为还是心境，林越都越发的强大，在这里被关了两年还是三年，他们也不记得了。活了两千多年，闭关三十年的通灵仙君自然不觉得什么，可是林越却变得越来越偏执，为了出去不惜和魔鬼合作。

牢笼的另一边，狰睁开巨大的双眼：“哦，你终于来了，看来你准备好了。”

林越拿出金鳞剑：“是啊，阵法已经破解好了，只需要咱们的两股力量便可。我会放你出来，但是会费点力气，你要发誓在那之后不会突然对我出手。”

狰说道：“好吧，我保证，如果我突然出手袭击你，就叫我万劫不复好了。”

“还真是一个毫无诚意的誓言啊。”林越其实并不在乎这个，狰也明白，他只是在提醒，现如今林越还有用，而狰不敢保证林越所说的破解是真是假，万一有诈，即使从牢笼里出来，也逃不出章莪山，更逃不出这混沌世界，小牢房换大牢房对于狰来说毫无意义。

第707章 伪仙对半残

面对着封印林越缓缓举起了金鳞剑，尽管内心之中通灵仙君再三劝阻，但仍旧阻挡不住这挥下的一剑。

“哈哈哈~我自由了！”

整个章莪山都在震动，一股黑烟跃然于山峰之上，巨大的身影再度降临这阔别了数百年的地方。在这一刻狰什么也不管了，只想放声高叫。只见他身形似豹的巨大身躯在山间践踏着，身后的五条尾巴挥舞甩动，一时之间周围的山岩全部被击碎。

林越没有阻止它的发泄行为，因为破除封印他也损伤了不少元气，他也要默默调息。

通灵仙君在他心中说道：“你到底是把这个恶魔放出来了！”

林越淡淡回应：“如果太师伯不想让事情恶化下去，那就全力助我干掉他吧。”

通灵仙君吼道：“哪里有你说的那么简单！一旦被他逃往人间……”

林越却打断了他的话：“那时候我已经死了，人间如何有关我何事？况且这几百年的封印将他的修为磨去不少，以前你们能制服他一次，现在当然也不在话下，如果我猜得不错，这家伙一旦在人间冒头，那玉山蝶谷肯定放下恩怨联手对付他。”

通灵仙君沉默了，几百年前三师兄妹都未成仙体，这才三人联手。如今三掌教都是仙体之境，任何一个人出来都能收拾这个半残的异兽之王。这次大战哪怕林越失败身亡，异兽之王逃回人间，当他出现的那一刻，肯定躲不过玄玉天尊和梦蝶谷主的探查，不管现在玉山和蝶谷相互厮杀的错惨烈，狰的出现肯定会让他们暂时摒弃前嫌。

所以整个事情到头来的受害者只有林越一个人，或许再加上自己吧。玄玉天尊囚禁林越在此必有用途，林越又岂能随他之意，任由自己沦落为工具人。

等到狰奔跑嘶吼发泄了一通，重新回到了林越身边说道：“小子，你果然守信，那个法阵在哪里？快点带我去看。”

林越微微一笑转身引路，一人一兽跨越了半座山的距离，终于来到了一片平整的山地。

“就是这里？”狰并没有看出这里有什么，但是也没有多嘴去问，他可不想在林越面前落一点下风。

林越闭起双眼，口中默念口诀，只见他们脚下的平地里亮了起来，光芒如水面荡起波纹涟漪向四周扩散，平地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法阵，哪怕身躯不小的狰在其面前也不过是占据一块而已。整个法阵犹如树之年轮环环相套，每一环中还分了方格记载了不同符咒，所有圆环各自顺逆转动发出了咔咔作响的声音。

见此状狰便知林越所言不假，而此时林越心中的通灵仙君也明白，到了这一步便没有了回头路。一瞬之间助林越仙体之境，林越一手变出紫焰蛇矛，一手金光闪耀，拿着金鳞剑，法宝映月光轮飞身而出，半月状的银白月牙漂浮在他身后，而他头顶的玉魂环配合着仙体之境的爆发也旋转起来。

耀眼的光芒乍现在狰的面前，眼看林越几乎拿出了全部实力，狰的兽脸露出了一丝嘲讽：“仙体之境？呵呵，果然厉害。只可惜你不过是通灵那小子的寄身罢了，看似威力不错，但最多就是个伪仙，就这样还想威胁到我吗！？”说罢狰的周身也爆发了深紫色的烟瘴，口中燃起了魔焰的火光。

林越听着对面的嘲讽毫无所动：“伪仙就伪仙吧，反正对手不过是个半残的异兽之王罢了……”

两个力量喷涌而出，不光震撼了整个光轮法阵，也震撼了整个章莪山。

……

柴胜男和织语长风不出意外地在战场中撞在了一起，他们彼此都明白，对方是整个军队的灵魂，只要击败了这个主将，就等于击败了敌方的大军，但是彼此的阵营中除了自己没人是对方的敌手。

柴胜男身处万军之中，周围有不少己方的兵马，像白虎奔雷这样清扫一片的招数自然是不能使用的，就算使用了也奈何不了织语长风。他本身就是西山戟圣的弟子，常年的军旅生涯又叫他戟法炉火纯青。柴胜男耗力气使出的招数未必能重创织语长风。

交错的一瞬间长戟与战斧交错，两人都感觉到了巨大的力道，柴胜男的坐骑是一头无角巨鹿，也是当初妖族入侵的妖王之一，能力自然不可小觑。可是织语长风的胯下亦非凡俗，乃是号称天上真龙下凡的马中异种——龙马。

两人相碰撞的力道，若是寻常战马恐怕要半跪在地了。转眼间二人战斗了二十余回合。寻常马斗可能早交错的一瞬间便分出了胜负，一瞬间的冲击，有着丰富经验的战将，可以用很多方法搞定对手。但是他二人不同。寻常人的一瞬冲击，对他们造成的伤害并不算大，肉体已经练到了一定层次，谁都不能一招破防，战斗的时间自然会被拉长。

本来早年织语长风便输给过柴胜男，这么多年即便他有进步，但是被蝶谷训练的柴胜男又会差到哪去？两个人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但如今柴胜男受了伤，织语长风明显感觉到，和自己保持不落下风的柴胜男已经很吃力了，这真是上天赐予的好机会！待会看准时机，只要将她抓到自己马上，这场战斗就算结束了。

柴胜男也感到自己的双臂越来越重，小腹处阵阵抽搐，她知道自己天葵将近，这段时间也是自己实力的低谷。本以为能撑过这几场大战，也不知道是不是雨天的缘故，自己的劫难似乎提前了，现在勉强还能支撑，再过两天，也许是一天，恐怕连拿斧子的气力都没有了。

两位主将激烈的酣战，周围的大军也在厮杀，被柴胜男加持了战姬无双的大军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力量。他们无视连日的疲惫，也无视受创的身躯。不理会受伤严重，不理会失血过多，不理会内脏外流，更不理会断手断脚，哪怕在死亡的前一刻，也要拼死抱住眼前的敌人，让战友连同自己一起刺穿。

柴胜男大军的恐怖深深的震撼了楚军，虽然一开始在人数上占优势，但是楚军还是肉眼可见的败退，柴胜男缠住了织语长风，阮玉和常绣则是在楚军中大杀四方，本来二人就是一流的战将，受到了战姬无双的鼓舞加持，她们的实力又提高了几个档次，至少楚将之中无人能挡。

楚军的颓败，织语长风也有察觉，但是他不能就这么撤兵，如果他能一举擒下柴胜男，那整个局势便能逆转。

柴胜男也知道自己身体上的不适成为了弱点，所以进攻的招数也不再犀利，一切只是为了拖住织语长风。而对方确实对于这保守的打法很不适应，织语长风越是想尽快结束战斗，柴胜男的打法就越飘忽。

……

章莪山

林越化作金光直冲狰的面门，在他喷射魔焰的时候躲开了攻击，然后紫焰蛇矛刺向狰，却没能扎透他身上厚厚的皮毛。这时候狰的利爪拍了过来。空中映月光轮旋转飞驰，和兽爪打出了火花，林越一手紫焰蛇矛一手金鳞剑，在狰的身边旋转落体，一矛一剑砍刺在狰的皮骨之上形成了细小的伤口，但这对身形庞大的狰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狰嘲笑道：“怎么？仙体之境只有这么点本事吗？给我去死吧！”说罢甩头便是一口魔焰。

林越悬在半空来不及闪避被魔焰正面打中，直接被推到了山岩之中，若不是头上的玉魂环护体，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饶是如此林越受的伤也不轻。随即他便召唤出了青鸟剑，与金鳞剑一起浮空，双剑合璧在空中施展怒莲青萍剑。

狰一见这般，再次嘲讽道：“都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还敢分心多用！看来是觉得死得不够快啊！”

林越不光要专心应敌，还要操控紫焰蛇矛、玉魂环、和映月光轮，这时候又同时御两把飞剑。就像狰嘲讽的一样，林越这是怕自己死得不够快。

林越却没有回答，因为狰是自己长久以来见过让自己最无力的对手，以前不管是谁，只要爆发仙体之境，自己都有决心和他们斗一斗。哪怕是仙体之下尽皆斩杀的诛仙小剑，林越也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挨过去，所以才会犹豫踌躇。

这一次不同，从一开始他就爆发了仙体，但从刚才到现在自己完全被吊打，虽然自己也伤到了狰，但都不过是微小的皮外伤，没什么决定性的作用。这还只是通灵仙君口中已经磨去不少修为的狰，也不知道几百年前，他是如何恐怖的存在。

看来太师伯阻止自己放他出来还是有道理的啊，林越想到这里不禁自嘲的笑了笑。

接下来林越再次直扑上去，怒莲青萍剑在空中绽放出了巨大的莲华，狰毫不在意，准备一掌打散林越最后的努力，却在这时映月光轮飞了过来，直接朝着狰的双眼而去，这烦人的苍蝇。狰不耐烦的挥掌打开，然后准备一口魔焰打散莲华。

林越却吼道：“还没完呢！”说罢一把抓住了头顶的玉魂环直接扔了出去，玉魂环本身就攻守兼备，拿来投掷攻击不在话下，只是这样一来林越也就完全没了防护。

狰也是猝不及防的被一环打在额头，直接将正要喷射的魔焰射歪了。下一刻怒莲青萍剑莲华正中狰的兽首，让他整个庞大的身躯退后了两步。

“就是现在！”林越一直等待的机会来了。

只见他高高飞起，由上向下从天而降：“惊涛七绝掌！”林越只是隔空出了一掌，瞬间七道掌风化作飞光，随即掌风先后打在狰的身上，巨大的掌力在狰体内碰撞爆炸，刚才被打蒙的狰随即受到了重创，巨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林越也勉强落下，不知道狰有没有死，但是他现在也没气力去补刀了。

惊涛七绝掌是钟二爷交给林越的最后一招，可以抽动全身真气做最强的一击，但是与此同时全身的气力就会被用光，而对于出招者也会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这个招数的威力也很可观，至少是他全力一掌所产生的力道十倍以上。但是这十倍之力并非没有代价，这一招又名七绝掌，而这之中的七字，其实是七次的意思，这招威力太大，平常人一生之中只能使用七次，超过界限必定力竭而亡，虽然林越是蝶谷门徒，但也不知道这修道之人能不能禁得住。

钟二爷一生只用了五次，就半死不活的隐居在东海之滨，若是真用过七次，他则必死无疑，这也难怪钟二爷一开始不打算传授林越这一招。

之前林越在黄泉地府已经用过一次，直接动手灭了凌家太爷凌云渡。如今这生死关头，他当然也想起了这个大杀招，只是种种的条件限制，林越要保证这一掌发出他最大的功效，所以之前一直在寻找适当的机会。

仙体之境的状态下全力的一掌，在提升了十倍的力道，这俨然是林越最终的手段，除此之外他也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就看狰直接中招后会不会被打死了。

第708章 林越死战异兽之王，凌泇显身阴阳之界

林越发出了至强的一招，他与狰的战斗一开始就不是拉锯战，飞速攻击之中只为寻找一击必中的破绽，刚才那十倍威力的仙体之境爆发惊涛掌，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如今林越全身真气已经抽空，就连仙体之境也无法保持，惊涛七绝掌的后遗症体现了出来，口涌鲜血的他现在比一个健康的普通人还要脆弱。看着受到重创倒下的狰，林越只希望自己的攻击能够奏效，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了整个法阵的松动，细微的碎裂之声已经响起，用不了片刻就会整个崩坏，到时候就算狰侥幸没死，也会被空间撕裂的乱流绞碎。

就在这时，林越突然感到体内有一股灼热的气流乱窜，在燃烧着他整个脏腑，刚才的惊涛七绝掌不光是抽空了他的气力，还牵引了林越的师父无聊子留在他体内的功力。现在的林越真气全无，修为涣散，就连通灵仙君也和他断了联系。无聊子的功力犹如溃坝泄洪一般，在他周身经络奔流，几乎把他的身体撕碎，这样下去一旦法阵破裂，他被卷入其中，结果就是一个死。如果身体承受不住无聊子功力的席卷，那结果还是一个死。如果刚才的一击不能让狰毙命，那下一刻他起身了，林越的结局依旧是个死。

越是这样的时刻，林越便告诫自己越是不能焦急，否则心态一崩，神仙难救。可惜天不从人愿，到在碎石中的狰张开了双眼再度起身，刚才的攻击确实给他了一击重创，幸亏林越是他口中的伪仙，要是真的十倍威能的仙体之境，就他现在的半残模样早就成渣了，饶是如此他现在也从半残变成了半死。

狰扭动着巨大的身躯，他似乎也动不了了，看着林越正在调息便说道：“看来能伤到我的招数，你用起来也不是那么随意啊，到底最后还是我赢了，哈~”说罢一口魔焰喷向林越。

就在林越避无可避只能受死的时刻，天上突然掉下了一口金色的透亮大钟，直接罩在林越的身上，。狰的魔焰袭来，打在大钟上发出了闷响，透过金色大钟可以看到林越丝毫没有受到伤害。

而在章莪山上空混沌之气纠结的地方，闪耀着数道金光，狰和林越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象惊到了。

……

陀螺山

自从凌泇打退了家族的进攻，也彻底和凌家分裂，整个慧眼凌家向天下宣布将她逐出家门。

虽然整个凌家是这样的做法，但实际上家族内部也产生了分裂，一部分坚定了决心要驱逐凌泇，要不是因为打不过，诛杀凌泇的心都有。而另一部分则是对以往家族的修炼方式产生了质疑。

凌家上千年来都期待的重塑金身终于出现了，而在凌泇之前，金身现世只有在凌家第一代先祖的时候出现过，渡过了便是更高的一层境界，可是凌家先祖失败了，也因此丧了命。

凌家两千年来心心念念的就是重现这一刻，但是无论是如何的天赋，最终都失败了，金身也就成了传说。没想到这一个所谓的凌家叛逆竟然成功了。

所以一些少壮派凌家子弟并不认为凌泇是家族叛逆，甚至还有人离开家族，投奔到凌泇在陀螺山所设立的沙门之中。

这一日凌泇照常在讲道，诸多沙门的门人在听讲，而易风翔也在这里，本来他属于蝶谷门徒，但是凌泇并没有阻止他来学习，照她的话说：沙门广大可那周天之物，沙门无疆可渡世间之人。

虽说易风翔是来听讲的，但是大多数时候他是心不在焉，他也不明白凌泇为何要一直拉着他在身边。

凌泇却知道易风翔曾经眼盲，是梦蝶谷主给他换上了一双不一般的眼睛。但是这双眼睛的力量太大，她必须要用照世明经帮易风翔控制。可怜的狰，以为用眼睛交给梦蝶谷主便可以在人间搞事，甚至控制眼睛现在的主人，但是他没想到半路杀出个金身凌泇，硬生生的把他给压制了。

本来相安无事，但是今天的经刚讲到了一半，易风翔突然发出哀嚎，然后双手抱头在地上翻滚，显得十分痛苦。周围的沙门之人也是十分惊讶，有几个修为高强的企图控制住易风翔，但是没想到都被他甩开。

高坐于莲台之上的凌泇口中念起了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吽……”一阵金光笼罩易风翔，将他控制在一定的范围，虽然不再是满地打滚，可易风翔依旧是很痛苦的样子。

“全部退出去！谁也不许进来！！”凌泇发话，众多的沙门弟子立刻撤离。

凌泇翻身跃下莲台，右手握拳然后伸出拇指按在了易风翔的双眉中间，痛苦翻滚的易风翔慢慢平静下来，凌泇已经探查的分明，事情的源头不在易风翔这里。她的元神通过易风翔来到了混沌世界。

这阴阳之界凌泇是早有耳闻，却不想是这般景色，因为易风翔双眼和狰的联系，凌泇顺着这条线直接就来到了章莪山。

那被林越破解的法阵发出了冲天的光芒，凌泇直接向着那里出发，正看见一只巨兽准备出招，而他的目标正是老熟人林越，凌泇毫不迟疑，直接一口金色大钟罩住了林越，正在这时狰所喷射的魔焰也到了。

……

面对突然现身的凌泇，林越心中也有疑惑，这阴阳之间便是仙体也不能涉足啊，没有梦蝶谷主那能划裂空间的三光神剑，任谁也不能来到这里啊。下一刻他便发现来的不是凌泇，而是她的真灵，或者说是元神。

狰也是心中大骇，究竟是谁？这绝对是个仙体，但似乎又和那玄门三小不一样啊，这种能量甚至和自己所接触过的所有玄门对手都不同，却又有那么一丝熟悉的感觉。

凌泇端坐于金色莲台之上悬浮于半空，背后一轮金色圆盘绽放光芒，此时她的而是一双明眸正在审视着眼下的情况，整个人映现出淡淡的金光。

“你究竟是什么人！？”

“凌泇，你怎么来了？”

凌泇开口说道：“原来易风翔的双眼是从你这里挖的。”

她这一开口，林越和狰心下了然，目睹那一次的易风翔兽化，林越自然知道凌泇的元神是透过易风翔连接到这里的，这么说来刚才自己的一套攻击难道对易风翔也有影响？而狰也恍然大悟，一说到借眼之人，狰这才察觉所谓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觉，这个女孩就是一直用奇怪经文压制自己的人。

凌泇再次看向林越：“道友，你的祸事还真是不断啊。”

林越却说道：“没办法，被人暗算，总要离开这鬼地方。”

凌泇看了眼那发光的阵图：“难怪……不过这阵图已经被你破坏了八分，虽然我的肉身进不来，但也能帮你做到余下的事。”

林越却摇头拒绝了：“不用，我既然放出了狰，就不能放他离开，如果我把他杀了还不能出去的话，你来出手也无妨，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如果杀他，易风翔会不会受到伤害？”

凌泇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只可惜这一次他帮不了林越什么，毕竟她是元神过来，能为他挡一次攻击已经是不易了，破坏法阵还好，但和这么大个的一只魔兽战斗恐怕就不行了。

林越的决定是正确的，不能让他前往人间，于是凌泇说道：“只是一双眼睛罢了，疼是疼了点，不会有什么的。”

林越闻言终于可以放开手脚了，此刻他的体内如同灼流过境，既然自己把他放了出来，那就要负责到底。凌泇也注意到了林越有所不妥，立刻金光一闪附身于林越，对他说道：“你体内的真气怎么会如此混乱？我来稳住他，你尽力调息吧。”

有了凌泇的压制就仿佛将无限循环的奔流河道上建起了几个水坝，将四处乱窜的真气强行的顺利起来，凌泇虽然不能帮林越直接战斗，却可以让他暂时恢复实力。

从刚才开始狰就没再说话，因为他是抱着必杀林越的想法才再一次喷出了魔焰，没想到会被突如其来的凌泇打断，知道来者便是一直在压制自己的存在，狰自然是不敢大意，哪怕对方只是个元神的状态，看情况林越这小子和她也很熟悉，刹那间自己的优势瞬间落在下风。狰也开始调息自己的真元，刚才的惊涛七绝掌确实给了他重创，他收起了巨大的身形，化作了一个赤红头发满脸阴霾的年轻人，直直的看着起身招来紫焰蛇矛的林越。

虽然暂时压制住了身体，但是林越依旧不敢动用无聊子的功力，生怕一个不慎引起真气暴走，既然这样就靠手上的真功夫分个高下。狰也伸出手，一个异样的钩镰长枪出现，这一次魔焰不再是用口喷出，而是逸散于他的周身，看样子二者准备靠肉搏分出胜负了。

第709章 章莪山酣战，柴胜男落鹿

林越看着手持钩镰枪的狰，他知道接下来的战斗恐怕不好应对了。以前他就曾听玄玉天尊说过，人形就是所谓的至高状态。

一般来说很多妖王都会化作人形，但实际上只有原形的时候比较适合他们发挥实力，有的妖物有翅膀，有的妖物四肢着地，若是化作人形，本身形体上的优势也就不存在了。但是他的力量或者说法力破坏性会大大的增加，因为人形是最为契合天地秩序的存在。

此方世界形成的时候，便孕育了两个生命，雪凤凰与墨麒麟……两只圣灵相伴万余载。之后两位圣灵用肉身分别化作山川河流、大地阡陌，以及万千生灵，那时候无数的生灵在他们的引导下开启了灵智，经过修炼成为了人。

人是统称，也是尊称，是区别于禽兽的高贵所在，两位圣灵化作万物，但是真灵却存在下来，定下未来天地的主角人。

创世之后有不少种族，他们原本都有成为人的资格，但那些生灵虽然开启了灵智，但本质上依旧是些湿生卵化，披毛戴羽之辈，弱肉强食永远是不变的事情。

这并不是雪凤凰想要看到的，她想要一个有感情的、有规范、有礼、有义、有爱的世界，她选了很多种族，可惜都不理想……最后在猿纲一科中选中了一个族群，他们是最接近理想的种族，也就是智猿。

所以智猿被选定为天地主角，并不是因为他本身的强大，而是因为天地的法则，或者说是创世圣灵雪凤凰的选择。雪凤凰中意智猿也是因为智猿一族有着独特的情感，在雪凤凰的引导下，智猿才摆脱兽态变为今天的人族。

本来大家都是妖，只有开了灵智才能被尊为人，在雪凤凰的关照下智猿一族可以改叫人族，也就等于凌驾所有生灵之上了。

当狰化作巨兽的时候挥出一抓，不光有魔焰罡风，甚至这厚实的手掌也是一样武器，可以把林越碾碎。便是林越的武器戳中了他，也不过是巨大身形上的一个红点，就像普通人被针扎一下而已。而化作人形的他，身形虽然变小了，但是一击的威力并没有减弱，甚至更加灵活，不像兽形那般威力虽大却总是打空。只不过这般模样要是被捅了，那就是个血窟窿，很致命的。

所以对于狰来说，化作人形就是不浪费气力的情况下提高战力，而林越会承受更多的打击。

两人已经没有功夫废话了，下一刻狰的钩镰枪迎面打来，林越架起紫焰蛇矛横向一挡，半空中钩镰枪一翻转为下挑，林越及时变招横扫劈浪枪法。

狰身形一退避开锋芒，林越没有想到化作人形之后的狰在兵器械斗之上不输人族高手，这也不奇怪，所谓鬼老精、人老灵。当初他可是被三教掌教围攻，三掌教实力何等出彩，如果是兽形的话，根本无法应对三个身法自如的半仙之体，化作人形虽然变成了一打三的格局，却能展开混战。

且不感叹狰的修为，下一刻钩镰枪再次打来，林越的主修依然是劈浪枪法，威力倒是足够，但是大开大合动作很容易被狰的钩镰枪锁住，他挑这件兵器也是因为在之前摸清了林越的枪法路数。每次锁住林越之后再借力一压，就能扣住林越的枪杆，这时候顺势一捅便直刺林越胸口。

虽然每次进攻险象环生，但是林越沁淫枪法十来年了，又经历了沙场的磨练，不但顺利躲过了狰的多次突击，也摸清了狰的攻击路数，他选择了和自己横扫的劈浪枪法不同的直刺，两个人一个是纵一个是横。

当攻击模式被对方摸透的时候，两人便陷入了对战的胶着，转瞬之间便是二十多个回合，彼此都是你伤不着我，我打不着你的状态。

但是渐渐地林越看出了门道，虽然两人打得有来有往，但是狰在逐渐的提速，自己感觉双臂的负荷越来越重，眼睛也渐渐跟不上狰的出招。实在没有办法，林越张开额头上的天目纹。狰似乎略有迟疑，但并没有太过惊讶。天目纹是通灵仙君的神通，既然他寄身于林越，那林越施展天目纹也不稀奇。

只是眼睛赶得上我，速度赶得上我吗？狰心中暗想，但却来不及发出嘲讽。

林越虽然被狰压制，但是他本身的修为不弱，无聊子留在他体内的功力也在不断的战斗中一遍又一遍的冲击着他的经络，这种痛苦是由内而外的。现在的他就像一匹飞驰的骏马，要不是在意识中还有凌泇的元神为他拉住缰绳，他体内的能量不是将他撑爆，就是让他彻底紊乱狂舞致死。

……

一场酣畅淋漓的喋血大战，织语长风的楚军被柴胜男的大军正面击溃。本来小侯爷织语长风到最后都尚有胜算，柴胜男的身体反应越发强烈，每一次的全力运功，都是一次对自己身体的伤害。

眼看己方颓败，织语长风却是越战越勇，下劈的一击竟然让柴胜男的战斧几乎脱手，织语长风心下一喜，准备上前再补一招，柴胜男抵抗不住的时候，顺势将她擒过来。

柴胜男双腿夹紧坐骑稳住身形，豆大的汗珠从她美丽的面庞上滚落，小腹的绞痛越来越厉害，要知道她最厉害的时候甚至会满床打滚，如今还在坚持战斗已属不易，织语长风也注意到了她似乎有所不适，只道她旧伤发作，准备擒下她后再抱去找军医看看。

就在这时候，阮玉和常绣从左右杀出，作为一直陪伴柴胜男的副手，二人自然对柴胜男的身体十分了解，一看此时的情况便知道柴胜男出了问题，当下也不再追杀那些楚将，直接策马向织语长风袭来。

眼看猎物到手，却突然杀出了这么两位，愤恨之余还透出了那么一股子无奈。阮玉和常绣他自然认识，绝对的一流战将。哪怕放在自己手下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现如今和柴胜男一番缠斗耗了不小的气力，这两个女将有了战姬无双的加持，刚才的一番大战又杀出了血性，一对二的情况下，织语长风竟然一时奈何不了她们。而病痛缠身的柴胜男见此状也不顾疼痛加入战局，一瞬间一打三的织语长风落入了下风，这这么打下去被抓的就是自己了。

眼看楚军大败，连自己的帅旗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砍倒了，眼见事不可为，织语长风终于是放弃了，然后下令撤军。

柴胜男虽然大获全胜，击破五万楚军，甚至干掉了超过一半，可是这一场拼杀后，自己所部也只剩下了三万出头，而且状态极为不好，就连自己恐怕也快要支撑不住了。

未来的日子里，不光是自己身体的问题，雨季也只是刚开始，这三万人还能坚持到京城吗？柴胜男不禁深深的担忧，忽然眼前一黑，闷头栽下了坐骑，耳边也听不见了周围惊呼。

……

随着战斗越发的激烈，整个章莪山都在震动，脚下光阵的裂痕越来越大，稍稍一用力便可以重返人间了。

即便是这样，林越和狰似乎达成了默契一般，非要先致对手于死地才行，他们都不准备在自己要走的路上留一个抢道的。

林越甚至在想要不要再用一次惊涛七绝掌，说实话，这么大威力的杀招，虽然后患很多，但用起来的感觉是真爽快，林越都有点上瘾了。但理智告诉他不行。

他一共就用了两次，也都是出其不意占了先机，凌云渡妄想用数十年的修为的剑气来抵挡，结果剑气和人都碎成了渣。而狰那庞大的身躯，在出其不意的时候尽数中招，这才让林越现在勉强挽回了一些劣势。

可是狰已经化作人形，以他的速度，再加上中过一次招，再次施展很可能被他躲开，至少也是躲开一半，那样的话耗尽气力和折损寿命换来的大招就毫无意义了。

手中紫焰蛇矛翻转回旋，不断的和狰的钩镰长枪碰撞，虽然不能强攻，但是林越依旧可以用惊涛掌击散狰周身的魔焰，脚下游龙步法展开，一手转动蛇矛，一手打出掌力，硬生生的挡住了狰的快攻。

紫焰蛇矛与钩镰长枪相抵，狰双臂突然施力，林越几乎半跪在法阵之上，坠落的膝盖猛然碰撞着法阵，这个法阵向四周龟裂着。林越不能就这样被打倒，立刻一掌打在紫焰蛇矛之上，掌力将狰再次逼退。

在林越体内不知循环了多少周天的功力喷涌而出，就连不远处的狰也感觉到了危险，现在的他又能比林越好到哪去？没想到林越体内还能爆发这么强的力量，狰现在一副心酸的感觉，明明很好摆平的一个蝶谷小徒，又是通灵仙君寄神附体，又是神秘高手跨界相助，眼瞅着就要把他给磨垮了，他居然又爆发了一波，这是成心为难我异兽之王的吧。

第710章 流星坠于大地之上

一声响雷乍起，天上又下起了大雨。

柴胜男早已不能骑行，众人只能找了一架拉军资的马车，拉着她在雨中缓缓进军。织语长风这一次损失惨重，自己也受了点伤，但是他并没有放弃，还是追上来袭扰了两次，不过都被阮玉和常绣打退了。

一连三日都没能有能拿下这只残军，最近几天阴雨连绵，追击对于织语长风的楚军也是十分艰难的。前面就是卧牛坑了，遇上这鬼天气，这处洼地怕不是要变成沼泽了。

在这里埋伏的自然是朝廷的死敌大虞王朝，为首的玉龙君此刻已经是一方王者，和称霸的各路诸侯不同，他大大方方的打出了前朝的旗号称王。丝毫不在乎可能成为天下公敌的事情。

而在他身后的则是大虞王朝最厉害的四个人，号称士农工商四大臣。

玉龙君看着雨势问道：“漆雕爱卿，都准备好了吗？”

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说道：“回禀大王，一切就绪，随时准备挖开堤坝。蜘蛛行弩、铜骨甲部队也已经准备完毕，只是这个天气不适合扎古鹰起飞，恐怕不能给大军空中支援”

玉龙君点了点头，这个男子名叫漆雕洪，乃是暗器世家漆雕家族的一员，在机关术方面很有天赋，大虞王朝的军队能够在乱世中自保，也不乏有他所打造的机关部队的原因。

蜘蛛行弩、铜骨甲部队就是其中最广泛的量产部队，而扎古鹰则是一种空中部队，只不过这几日阴雨连连，扎古鹰的机关翅膀很容易因为大雨被打湿或者失重，到时候就只能坠毁了。

另一个肤色黝黑的汉子问道：“大王，咱们为什么要和这帮家伙合作？他们明明都不安好心，只想让咱们和柴胜男拼个同归于尽罢了。”

玉龙君点头道：“你说的不错，但是柴胜男不死，这帮家伙也不能安心的争权夺利，他们乱起来，咱们才能更安稳。况且除掉柴胜男，对咱们也是有利的。”

这汉子名叫仲田氓，原是个流氓（指无地流民）出身，有幸得到高人点化，学得一身本领。手拿九齿钉耙，坐骑七彩神牛。因为大周的勋贵们圈地自肥，活不下去的流民越来越多，他也曾聚集几百号人呼啸山林，后来玉龙君招揽并承诺会合理分配土地，农人出身的他才选择了归顺。

而玉龙君能做此承诺也不是毫无道理的，因为他是前朝欲孽，注定不溶于当朝勋贵，所以在他的地盘里，所有贵族的地产自然要重新分配，在没有形成新的权贵阶层之前，玉龙君的大虞王朝可以说是失去土地的流民最理想的居住地。

这二人便是玉龙君麾下的农、工二人。至于商则是玉龙君的老朋友，当初同属于拜圣女教三十六护法的宋环，他曾是中山郡首富，本以为拜圣女教可以成事，但在三十六护法任上，他便发现了拜圣女教的急速衰落，所以毅然决然的和玉龙君一起出走建立基业。也多亏了他的财力支持，大虞王朝才能快速的发展，甚至漆雕洪的机关部队的建立亦是如此，毕竟机关术也是很吃钱的。

至于最后的‘士’却没有开口，他便是鼎鼎大名的血儒公羊拓，本来也是勋贵家庭出身，后来有更大的贵族欺压自己的家族，自己的家族得罪不起，便让自己这一支当了牺牲品，父母相继被害，正在外面求学的他得知之后心痛不已，家族自知亏待了他，所以也做了一些补偿。

只是这日子一久，没了爹妈的孩子，自然也是越来越被边缘化。

父母之仇困扰了他好几年，期间他也曾努力练功，但对于是否要报仇依旧是没有主意。

他的师父也是一位当世大儒，他也曾问过老师，父母之仇应当如何，老师回答：先贤曾云，若是父母之仇，枕着盾牌睡在草垫上，自己不要做官，时刻以报仇为念，与仇人不共戴天。无论市集还是朝堂之上遇见，有家伙拿家伙，没家伙赤手空拳往死里打。

从那以后血儒公羊拓，真的是靠一对拳头，杀出的血路，把自己父母的仇敌杀的胆寒，也因此被通缉，所以和仲田氓一起落草，也是一起归顺大虞王朝。他可以说是玉龙君手下学问最高的一个，却也是沉默寡言只靠拳头说话的人。

这场大雨，再加上这个地形，又有士农工商四大高手相助，玉龙君有把握一战而定，只待柴胜男残部的到来。

……

阴阳之界

林越和狰功力的比拼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有几天了吧，两个人都感觉到了力竭。林越暗叹异兽之王不愧是异兽之王，自己手段频出磨到最后依旧是狰占据了上风。

这些时间以来，自己体内的功力不再乱窜奔流，凌泇的控制功不可没，但眼看就要分出生死，林越也不打算让好友一道遭罪便说道：“道友，你先行退去吧。”

凌泇疑惑道：“你准备做什么？”她知道现在留给林越的选择不多了。

林越说道：“我要再用一次七绝掌，这一次可能真的要完蛋了。”

“道友，七绝掌的后果你可想清楚了？”

“嗯，反正在这么下去我也是个死，倒不如彻底打开通道，如果我一击不中，至少也能让通道的力量碾碎他。我有玉魂环护体，或许能活下来呢。”

听林越这么说凌泇便知道林越已经下好了决心，如果有一线生机，没人想去送死，但是如果做好了死的准备，凌泇又何苦相劝，她可不愿意做一个矫情的人。

凌泇点了点头：“我一旦离开，你体内的功力就会失去压制，最好一次性的释放出去，不然就是他不杀你，你也会有危险。”林越自然知道，所以点了点头。

果然凌泇一离开林越的身体，林越体内的力量便再次奔腾起来，体内似乎有种力量在不断膨胀，一种要反呕的感觉油然而生。

林越迅速收起了自己的法宝兵器，只留玉魂环在头顶之上，狰早已明了林越是强弩之末，如今还有这翻动作，怕不是要临死反扑，他立刻警醒准备回撤拉开距离。但是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一瞬间动不了了，但又在一瞬间恢复。

林越采用了凡流皆控的技巧，这是一门水灵仙术，毕竟世上大部分生物体内水分占多数，异兽之王狰自然也不例外，只不过依照他的实力，想用这个控制他几乎是不可能的，林越的控制也是一瞬间被破开，要不是他现在是半死加半残，林越连这一瞬间也没有。

而就在这一瞬间的时候，林越也准备好了最后的一击，狰也察觉到了，自信自己完全能够躲开，这一场持续了数天的大战，最终还是他赢了啊。

就在异兽之王狰准备闪身的时候，他忽然发觉自己动不了了，仿佛一只金色手掌把他攥住了，这可不是林越那种凡流皆控的小把戏。

陀螺山中

原来凌泇的元神归来之后。不顾及自己数天的出窍所带来的虚弱，立刻伸出两个拇指顶在易风翔的太阳穴上，既然上一次狰能够利用易风翔的双眼搞事，那这对眼睛和他必有联系，反向操作的话，说不定会有奇效，之前是因为要帮林越稳住体内的奔流，凌泇不得不先附身林越，如今借助易风翔，果然暂时攥住了狰。她知道林越下一步要干什么，所以只要保证狰躲不过去就行。

随着林越再一次使用惊涛七绝掌，整个法阵犹如遇上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发出了耀眼的光辉，漂浮于阴阳之界的章莪山因为法阵的破裂而彻底被粉碎。

异兽之王狰正面中招整个躯体恢复原样，随着法阵的破裂，开启了两界通道，他被彻底的卷入了其中。

一切发生的只在一瞬间，而那一瞬间里：

林越耗光气力受到重创，随即喷涌了一口鲜血。

狰正面中招卷入漩涡里，随即喷涌了一口鲜血。

凌泇使用分身牵制了狰，随即喷涌了一口鲜血。

易风翔昏迷中亦受冲击，随即喷涌了一口鲜血。

玄玉天尊法阵被破反噬，随即喷涌了一口鲜血。

整个法阵开启了通道，狰巨大的身躯在通道的拉扯之下，伴着一声吼叫粉碎消失。而林越也失去了意识，但是头顶的玉魂环依旧散发着微弱光芒，在空间乱流之中护住了如落叶随波一般飘荡的他。

陀螺山中，凌泇刚才攥住了狰，让异兽之王正面被惊涛七绝掌打中，自己当然也不能幸免，这就等于是抱紧了目标冲着林越喊‘别管我，连我一起打。’不过还好，她不是真身过去，否则真的就危险了，如今这震荡让她的元神也受了些伤害。元神受伤可比肉身受伤难办多了。

再看易风翔，他虽然嘴边带血，但是不似刚才痛苦的模样，看来他只是被狰被灭杀之时的冲击牵连到了，至于会不会有什么更大的伤害，还要等他醒过来在慢慢查看。

最不可置信的反倒是玄玉天尊，他将林越困在阴阳之界只是暂时不想让他来捣乱，在法阵中留下后门也是为了能让他回来，按照他的计划，要在缓一段时间放他出来，到时候需要激活通灵仙君的力量，等事情一结束，林越也好，通灵仙君也好，是死是活就不重要了。

可是没想到章莪山的法阵会被强行打破，玄玉天尊多少受了点伤，看来这个世界已经太多脱离自己的掌控了，现在怎么办？抓林越似乎不现实了，阴阳之界都困不住他，为今之计只有加快计划了。

就在这时，天空中一道流星划过，坠落于大地之上。

第711章 三只锦囊定杀计，女子武器是美妆

几天的追逐，楚军也是损失不小，便有将领向织语长风说道：“将军，不能再打了，柴郎将的部下都疯了似得，这几天咱们的损失太大了。”

织语长风也没了言语，短短几日便有几个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战死在这里。虽说马革裹尸而还对军人来说算不得什么，可是他们与柴胜男的部下也曾一起战斗，同袍相杀又杀的如此没有意义，纵然是一心想要生擒柴胜男的织语长风也不禁动摇了。

剩下的楚将大部分也沉默不语，看起来也没有再追的想法，忽然有人说道：“将军此来是立过军令状的，要是不能斩杀柴中郎将，恐怕回去……”

楚军的军师叶美蝶唯恐织语长风念及旧情，所以让他立下了必斩柴胜男的军令状，否则便不同意他出战。织语长风虽然答应了，却在一开始就打定了生擒柴胜男的注意，哪怕是自己去死。

可是现在，自己的部下死伤惨重，在拼下去会得到什么结果？织语长风不禁重新考虑起来。

只听又有人说道：“我还就不信了，那个女人敢处置将军，别说咱们了，就是其他人也不会同意的。”楚地保守估计有十余万大军，其中超过三分之一是织语长风的直属部下，而剩下的是楚侯扩军再加上降兵败卒。不管和织语长风关系是远是近，大家都承认织语长风的楚地第一大将。而叶美蝶到底是个外人，当个军师已经是底线了，想要逼死第一大将，恐怕会引起楚军全体的不满。

又有一人道：“当初立军令状之时，楚侯便不同意，他肯定不会眼看着将军受刑，况且这一次大战之艰难有目共睹，这么多势力都没能拦下柴郎将，又怎么能赖将军。”

“是啊，是啊，魔太师已经亡故，柴郎将独木难支，以后天下必是大争之世，怎能为此事损我楚地上将？”

大家七嘴八舌的意思便是不想再追柴胜男，至于织语长风的军令状，这帮人也不打算遵守，大不了到时候一起力保织语长风。整个楚地上到楚侯下到士卒都站在织语长风这边，叶美蝶这个外来的女子还想翻天不成？

织语长风也在思索大家的话，其实对于生死他并不在意，就算打败了柴胜男他还不是挑了死路。不过现在战胜柴胜男的大军已经是不可能了，为了自己活命牺牲好兄弟们？这种事他做不出来，所以撤军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

经过了几天的连绵的雨水，天气终于放晴了，一直紧紧追赶的楚军似乎也不再跟来。

柴胜男在车上躺了一天，脸颊苍白早已没了血色，干裂的嘴唇哈着热气，微微发热的身体不时的抽动一下。这两天来都是阮玉和常绣轮流照顾她。

常绣见柴胜男微微睁眼立刻说道：“将主您醒了，要不要喝点水。”说着还帮她擦拭着额头细密的汗珠。

柴胜男拖着荷重的身躯问道：“咳，我们到哪里了？”

常绣望了望外边：“这一片是武家坡，距离游子关不远了。”

柴胜男一听立刻想支起身子，常绣连忙去搀扶，只听柴胜男说道：“全军停止前进，咳……叫阮玉过来。”

“是，我这就传令，将主您先躺下。”

不一会儿大军停止前进，阮玉和常绣一起来见柴胜男：“参见将主。”

柴胜男说道：“再往前不远就是卧牛坑了，咳……这个地方我留意过……”

作为沙场宿将，柴胜男对于死生之地保持着不可不察的态度。早在自己大军进驻东边的时候，她便路过了卧牛坑，这个地方地势低洼，土质很差。周围还有河流经过，是一处没什么价值的险地。

本来柴胜男可以选择无视，但是她也计算过长途奔袭回京城的最佳路线，那卧牛坑就绕不过去了。若在平时还好，近段时间的阴雨天可是让整个卧牛坑内涝不浅，再看这帮反叛者围追堵截赶尽杀绝的样子，这样的一块地方他们如果不去利用，柴胜男也不信啊。

常绣听闻之后一阵后怕，还好将主机警早做了准备，她自己虽然也有一定的战场经验，但大多数时候也是边打边操作，根据斥候的情报再做安排。如果柴胜男没有及时提醒，虽然最后她可能会因为斥候的报告也选择了大军止步，但肯定也会比现在慢上几拍子，会更加被动。

阮玉和常绣也确实没想到，柴胜男能把只是路过一次的地形记得那么熟悉，放在她们那里，可能会记武家坡，这里毕竟有村镇农田。也可能会记游子关，那边是关隘堡垒。而两者之间的一块荒地，谁会那么上心啊。

柴胜男又说道：“阮玉，你挑选三千精锐，沿河流而上，确保大军过境之时，没有人挖开堤坝。”卧牛坑虽然没什么人居住，但是哪里有分河的堤坝，在下游包括武家坡在内的一些农田，全是靠这里蓄水分流来灌溉，一旦在大军过境之时挖开，后果不堪设想。

阮玉领命之后，柴胜男又说道：“之前迫不得已，我用了战姬无双强行让大家透支了力量，现在大军疲惫，前面肯定还有埋伏，索性在这里停上两三天吧。”

对于停军休整两员女将自然是双手赞成，现在部队都快被打残了，就算一意孤行到达京城也和送死没区别了。更何况柴胜男的身体状况也不能再拖了，好好休整是有必要的。

柴胜男又对常绣说道：“大军整备的这几天里，你安排人手轮流伐木，记住多准备树叶茂密的树枝，还有去小镇农家收购干草，有多少收多少。”

“是，将主。”常绣一时还不知柴胜男的想法，不过执行命令照做就是了。

柴胜男忽然想到：“你的梳妆盒还在不在？”在柴胜男军中女将女兵很多，既有像柴胜男和阮玉这样一心军事，不施粉黛的。也有化些淡妆或者配一些小装饰的。毕竟爱美是女子的天性。只要不影响军务，在日常生活中柴胜男也不会去过分纠正。

常绣就是魁字旗中美妆派的佼佼者，她的信条就是作为女人和男人拼个高下，她一向是不赞成女子向男子看齐的，什么男的能做女的也行，在训练上和男子较劲，你做一百，我也一百这样的行为。

常绣认为女子就是女子，自己有自己的优势，片面的强调一致并非是女强，而是对于女子最大的鄙视，魁字旗的女将就应该上的了战场，披得了红妆才行。

往常柴胜男虽然不反对她化妆，却也不怎么支持，怎么几天突然问起这个了？

常绣回答道：“还在啊，怎么了？”

柴胜男先是一静，随即说道：“给我化个妆吧。”

常绣的化妆盒不大，只是个小匣子，便于随身携带，里面除了盒盖子上的铜镜，便只有一把小梳子，一只眉笔，两小瓷碟的胭脂和膏粉，相比与大家闺秀的梳妆匣子可谓是朴素到了极点，但在这里也算难得了。

常绣给柴胜男第一次上妆，柴胜男说道：“你说得对，化妆果然是女人的武器，确实有不小的作用。”

这句话是柴胜男不愿化妆的时候，常绣劝她的话。这一次的梳妆并非心血来潮，她要用美妆遮挡自己苍白的病态，既是是欺骗对手，亦是欺骗自己的部下，为了这点信念，柴胜男连死都不怕更何况一直不喜欢的化妆。不过偶尔打扮一下的感觉还真是不错呢。

常绣在后面给她打理头发，看了涂腮画眉后的自己柴胜男说道：“我还不知道，原来我也挺好看的啊，希望以后好有机会让你给我画画。”常绣的手间一顿，然后继续为柴胜男梳头。

……

卧牛坑中

玉龙君和宋环眺望远处，刚才斥候来报，柴胜男大军已经出现，只是迟迟不肯过来，之后更是派出部分人马离去，大军原地休整。

二人都知道，离去的人肯定是沿河而上了，宋环笑道：“大王果然神机妙算，他们真的去河坝了。”玉龙君早早就在河坝处布下重兵，并叫漆雕洪和公羊拓把守，绝对不会出现意外。

玉龙君却说道：“这可不是我的主意，而是那位毒姬的锦囊妙计。”

“哦？怎么没听大王说起过？”宋环很是疑惑。

玉龙君说道：“其实对于伏击柴胜男，我还是有些犹豫的，不过为了他们许的好处，我多少还是要参与的。就在这个时候楚军的叶美蝶送来了三个锦囊，并托人带话，我出兵之时打开绿色锦囊，柴胜男将要到来的时刻打开黄色锦囊，决战之前打开红色锦囊。”

宋环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三个锦囊都写了什么？”虽然没到打开的时间，但是宋环了解玉龙君，他可不会被一个女子故弄玄虚的牵着走，一定会三个都打开。

玉龙君说道：“第一个锦囊是告诉我整个卧牛坑的计划和这片地方的地形，还特别叮嘱我要带上机关部队。”

宋环点了点头，这里的作战计划还不错，加上地形不适合大军埋伏，带上人数不多威力又好的机关部队也是应该，计划是好计划，但也不见多出彩。

玉龙君继续说道：“第二个锦囊是说，柴胜男为沙场宿将，很可能知悉卧牛坑的危险，有可能止步不前并且派人探查，一旦发现不对，咱们就要从伏击战变成遭遇战了。”

“所以大王才把漆雕洪和公羊拓都派去堤坝？”

“不错，锦囊所说也正是我所担心的，他们不踩卧牛坑这个陷阱可怎么办？柴胜男着急去京城，可咱们也不能在这里久留啊。”其他诸侯也就算了，不管再怎么闹也是大周的臣子，他们不同，大虞王朝是前朝复起，这般离开老家孤军深入的作战，玉龙君既不敢投入太多也不敢久留。

“而最后这个锦囊，你自己看吧。”

宋环接了过来，这个锦囊里写了对于雨季的预测以及柴胜男天葵不顺的事情，以及一路上的阻击大概流程。将这些整合的天数算好，告诉玉龙君哪几天是破敌的好时候，到时候必能杀死柴胜男。

宋环抬头说道：“看来大王也在这位毒姬的算计里啊。”

玉龙君苦笑的点了点头：“楚地有如此人物，以后可就麻烦了。”

玉龙君会提前拆开锦囊自然也在叶美蝶的算计之中，她也早就知道，大虞王朝自立于乱世，恐怕还是自保优先，大周诸侯之间的明也好、潜也好的规则都不适合他们，一旦他们觉得柴胜男不好对付，很可能保存实力不闻不问。

三个锦囊则是循序渐进的，其一是作战计划，其二是对方反应，其三是最大的优势和最好的机会。三个锦囊挑着玉龙君心里痒痒，强敌自然是强敌，但是机会是绝好的机会，对于柴胜男的优秀大家都明白，再有个三十年，她就是大周第二个魔太师，能在这里杀了她当然是最好。

不得不承认，就连宋环这个生意人都被叶美蝶的计划挑动了，作为生意人一有适当的利润，就会壮起胆子。收获与风险让人思量，但是叶美蝶的诱惑无人拒绝。

第712章 片刻宁静

休息了一阵，身子还很虚弱的柴胜男再次披上战甲，她要在军营里转一圈，之前昏迷的时候，阮玉和常绣只说是旧伤复发，她的旧部跟随她多年自然理解，但如果长时间不露面的话对于军心不利。

果然，柴胜男在军队中一亮相，气氛为之一变，一些疲惫不堪的士兵甚至来了精神，手中没有事做便过来行礼问好。柴胜男也对其一一回应，甚至不少人，柴胜男都能说出他们的所属部队。就是因为这样一点一滴的事情，所以柴胜男在军中的威望才越发的高。

正巧此时有一队人马回来，携带着大量的茅草，一看见柴胜男，所有人都下马行礼：“见过将军。”

和阮玉常绣不同，其他部下并不是叫柴胜男将主或者郎将，而是直接称呼为将军，虽然在官职上属于僭越，但也可以说明士兵们对她的爱戴。

柴胜男看了看茅草：“你们只能收到这么多吗？”虽然料到这里不会有太多收获，可这也实在是太少了。

领头之人立刻说道：“回禀将军，我们分了六个小队，分头到各处收购，我这一队路程稍近，收获又不多，所以先行回来了，想来另外几个小队必有斩获。”

柴胜男点了点头对常绣说道：“你组织些人把这些茅草扎起来，卧牛坑如今已成泽国，将这些茅草树枝铺上去，虽不能当做浮桥，总好过咱们趟泥过境。”

常绣恍然大悟：“是，将主，我知道了。”

抬头望望天，云层再次积了起来，柴胜男担忧道：“但愿阮玉她们路上不要出什么事，希望只是我想多了。”对于卧牛坑是否有埋伏，又或是有没有人要挖开堤坝，尽管柴胜男自己很确信，但实际上她也没什么证据，只是过分小心一千次也不打紧，大意送死一次也太多了，不管任何时候，柴胜男都是很谨慎的。

阮玉带着三千人去探查河道，看天气只怕又要降雨了，就算没有埋伏的敌人，阮玉一行人恐怕也不好过啊。

……

噼啪声渐渐响起，这一次雨势很急，空中还夹杂着闪雷。

豆大的雨滴打在脸上，还有一些生疼，林越睁开眼睛，自己躺在一个土坑里，身上盖了一层泥土砂石，看来是自己坠落的时候砸进了土里。

看着乌蒙蒙的天空，林越被雨水打的睁不开眼睛，脸上虽人有点疼，但是内心深处有着说不出的喜悦，他试着动了动身子，勉强从沙石泥土中起身，就在这大雨之中振臂大呼。

两年了？还是三年了？他终于回到了人间这片土地。

环视四周似乎是一片森林的深处，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躺了多久了，或许是一时片刻，或许是几天，毕竟自己这一战连着用了两次的七绝掌，可谓是置生死于度外了。

瞅了瞅自己身上的模样，林越不禁笑了笑，看情况应该是后者，在这深山老林里一趟就是几天，也亏得运气好没有野兽把自己叼走，不然的话堂堂安陵候神枪林越，就要在这里当肥料了。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这几天他十分的安全，刚从阴阳之界归来，不光带有一丝混沌之气，甚至还沾染了些许异兽之王狰的气息，寻常飞禽走兽的自然本能哪里敢靠近这里，就连蛇虫鼠蚁也没有，让林越安安生生的在坑里躺了几天。

自嘲之后，林越在坑边捡起了玉魂环，法宝早已变得黯淡无光，看来是在穿越空间的时候耗尽力量保护自己吧，他收起了法宝，看看以后有没有机会想办法复原。

坐下调息片刻，却不见体内通灵仙君回应，难道是被打自闭了？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林越也没有其他办法，走一步看一步吧。

不过收获还是有的，他感觉到自己的经络和气海比以前更是坚韧而且还扩大了，虽然现在自己的功力全无还有着内伤，但也不过是用尽全力之后的虚脱表现，修养一段时日或许就好了。不光如此，师父无聊子留在自己体内的功力似乎也已经散气于周身，让自己的功力一举达到接近三教二代的水准。

当然这都是林越的猜想，修为提升自然是有，但真到什么水准，还得之后再看，现如今要找个地方养伤。自己回到人间，说不定玄玉天尊已经开始针对自己又准备了什么计划，这一回可没有第二个异兽之王帮助自己了，想到此处，林越便走向森林深处准备找地方躲藏修养。

陀螺山中

凌泇经此一役也连带着受了些伤，不过到底是金身圣体，倒也没什么大碍。只不过易风翔迟迟未醒，难道真是因为异兽之王的死所以被牵连了？

凌泇一边疗伤一边叫人看护易风翔，每日里也是时不时的过来看看，但谁也没有发现，一缕黑烟在又发现身边萦绕片刻便潜伏进了他的体内。

几日过后，易风翔醒了，表现得和以前一样二傻呆萌，身上除了有些内伤，精神也有些不好，其他的并没什么不妥，甚至他本人都不知道章莪山大战的凶险，为防万一凌泇每日都要给他加持一遍‘普善清心咒’既能巩固魂灵，也可清除杂念。

易风翔还好说，只是不知道林越道友如今怎么样了，之前大战的时候也没来得及弄清前因后果，只怕这又是一桩麻烦事啊。

凌泇隐隐的感觉到这个世界的剧变，也不知道对于她所创建的沙门是福是祸……

……

阮玉率领三千精锐顺河流沿岸而上，一路之上不光是观察是否有人破坏的迹象，也顺势看了看下面的地形。

不得不说这里真的是个伏击的好地方，下面仿若一只大碗，这么长的河岸，不管是从哪里动手，河水都会向碗底流去，光是这么探查是没用的，你前脚一走，人家后脚再过来和你玩起游击，你一点办法也没有。

走到一半，天上开始下雨，阮玉还想试着前行，但是脚下一滑差点摔倒，还好她反应及时，手中长枪一顶，勉强站稳了身子。再看其他人的足踝早已陷入淤泥，几乎所有人都是裹足前行的样子，没办法只能先行避雨了。

有部下说道：“副将，这样下去不行啊。只是查看不是办法，最好是能留住一支大军在此分散把守，不然咱们就是防的了头也防不了尾啊。”

又有一个部下说道：“叫我说咱们就不该回京城，就这破朝廷，管他作甚。”

“唉，这话说不得。”

这样罔顾纲常的犯上言论其实在军中并不少见，柴胜男的部下既有忠于朝廷的，也有忠于她本人的，看着为了支援朝廷，柴胜男落到如此地步，愤愤不平者大有人在。但是军中却无人觉得不对，就连忠于大周的那些人也只是觉得他们表达的有点忤逆，但情感上并没有什么问题。一路走来，柴胜男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清楚。

阮玉说道：“好了，将主作何选择这时候不重要了，现在多少人对咱们围追堵截，进也好退也好，总之先保全性命要紧。你说的不错，这里需要有人手看管，只是咱们现在缺的就是人手。”

刚才的部将说道：“是啊，就咱们这些人分散开来，不就等于给他们机会，把咱们逐个吃掉吗？”

先前的人说道：“咱们的人手虽然分散，但是探查面更广了，这河堤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想要彻底挖开，总要动用一些人手，花上一点时间，到时候我们在聚而歼之。”

阮玉看了看外面的大雨决定：“好吧，这段距离也不算太长，咱们就是分成十份，那一队也有三百人，足以看顾这一段的水路了，你们一会儿点出两队沿着原路返回，各自去守一段水路，在派人回大营告知将主，就说我部会死守拦河坝保证大军过境，人在堤在。”

“是。”众将官应道。

雷阵雨来的快去得也快，天气微微放晴，阮玉就带着人马再次出发了，每走一段路程便留一只三百人的小队，慢慢地他们走近了血儒公羊拓以及漆雕洪埋伏点，而此时阮玉身边的部队只剩下了一千八百人。

听到了斥候的回报，二人知道了阮玉在沿途放人留岗，这就出乎他们的意料，本来以为对方就是来查看，也不过是斥候数人，又或者一队散兵游骑，若真是如此全体隐蔽，放他们过去就行了。没想到对方来了个步步为营，逐步推进。那自己这埋伏就没什么意义了。

如果放任阮玉，那就等于放弃了开河的计划，但是现在对阮玉动手，无异于打草惊蛇，只怕柴胜男不会一脚踏入卧牛坑了。大虞王朝这么多人在这里设伏，要是因为自己而功亏一篑，这个罪责可不轻啊。

不管二人现在作何感想，都要马上行动了，是杀还是撤总要有个决断，不然自己这么多人等阮玉在靠近一些，就是撤离恐怕也会暴露。

就在这为难的时候，有传令兵来报，柴胜男没有深入卧牛坑，反而停军整备，另有一只偏师前来探路，如有遇到立刻动手，务必将河坝优势握在我方手中。

一听这个两个人顿时松了口气，柴胜男警觉没有中计，那也就不存在什么打草惊蛇了，人家自己就明白了，现在的任务是守住河堤。

二人对视一眼打定主意：“动手！”

无题

一阵雷雨过后，道路变得更加的泥泞，阮玉这一千来人拖拖拉拉已经进入漆雕洪和公羊拓的射程之内，他们打算放一放再打。

阮玉决定在这里再留守一部分人，看着步履蹒跚，还有不少人都滑到的队伍，阮玉感叹道：“若非这条沿河的道路难以通过大军，从此处绕道要比直接穿过卧牛坑安全多了。”

就在这时突然间飞来一阵箭雨，前面探路之人猝不及防的倒了一片。

“前方有埋伏，盾牌手掩护，大家后撤。”阮玉当机立断让全军后撤，这里道路湿滑，地形狭窄，再加上雨后所形成的泥坑，自己部下的优势全被克制，还没和敌人交手便已经倒下了百十号人了。毕竟这里太容易瞄准了，又因为脚挪不开所以不好闪避。

漆雕洪和公羊拓一波箭雨收割了先头人马，然后果断下令全军出击，而冲在前面的却是十几个大型机关人。

阮玉见状立刻知道了对方的来历：“铜骨甲？你们是逆贼余孽？”大虞王朝是前朝复辟，所以柴胜男她们称其为余孽而不是叛逆。

铜骨甲是一种大型的机关，大约一丈多高，类似人形有双臂和双腿，中间可以攒坐一个驾驶者，有着强悍的力量和防御力。但却不大适合战场，因为他像人一般活动，但是庞大沉重的身躯又显得缓慢，万一被敌人集中攻击打断一条腿，那整个铜骨甲便要趴窝，用了上战场极为不划算，但是用来土木工程就很合适了，所以才被安排过来破坏堤坝。

不过此时用来冲锋再合适不过了，河岸边的淤泥都已经没脚脖子了，阮玉和他的部下当然不是一丈多高的铜骨甲的对手，只见这些机关人挥起拳头将那些行动不便的士兵全部放到，机关人的拳头足以一击打破不太坚固的土石，硬点的石头也不过是多打几下。这样的拳头直接招呼在凡人身上打碎胸腔，震裂五脏那是很简单的事情。

阮玉本想大家快逃，但是一拥而上大虞王朝部队早已和他们打成一片，他们在河道这边至少埋伏了三千人，又有十多个铜骨甲，以逸待劳将阮玉一行人几乎打蒙。

阮玉长枪一挑本想刺穿一只铜骨甲，虽然她的长枪也是利器，但奈何铜骨甲的防御太厚，枪头虽然插了进去，却不能一桶到底伤到驾驶者，阮玉反倒被铜骨甲甩了出去。

刚一落地就感觉到后方拳风袭来，阮玉转身闪避。却见公羊拓一拳打空来到自己身侧。

阮玉说道：“血儒公羊拓？”对于注定成为敌人的大虞王朝，柴胜男一直没有放弃情报探查，士农工商四大高手他们当然知道。

血儒公羊拓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一击不中返身便是一阵连击，阮玉最擅长枪法，现在长枪脱手，她只能用伏虎长拳应敌。和飞龙神枪一样伏虎长拳也是军中普用型招式，大开大合力道非凡。

血儒公羊拓的拳招透出一股儒家的凶狠，读书人并非都是儒雅随和的，尤其是公羊拓所学的一支，主张大复仇主义。他们不光传承了学术文章，还传下了犀利的剑术和凶残的拳法，都是为了复仇所研发，招招致死的凶拳。

公羊拓的拳头直达阮玉的面门，心中没有半分怜香惜玉，阮玉自然也没有留手，伏虎长拳虽然简单，但是经过了战场的洗礼，可谓是杀气甚重的拳法，挥手一击打在公羊拓手臂处，让他的拳路偏离，两只铁拳交锋，挨着一下便是紫青淤血，但是两人双臂依旧是在抵挡碰撞，丝毫没有把疼痛放在心上。一个是沙场之凶，一个是复仇之狠，谁的手下退却半分，便是一记重拳，在这里一拳赶不上，拳拳都要落在下风，脚下的淤泥限制了两个人的脚部攻击和闪转腾挪，二人只能面对面靠拳头打出火花，互相殴打之间两人的脸和身体早已是青一块紫一块了，在阮玉架开公羊拓的双拳一刹，公羊拓直接一脑袋撞在阮玉的脸上，阮玉也不禁退去了几步，用手背抹了一把口鼻之间的鲜血。

就在这时天上飞来一个青铜大圆球，比一般铜骨甲还要高出不少，足足两丈有余，只见大圆球旋转着横扫阮玉的部下，只见大圆球两边伸出了两只巨大的手臂，而球顶上方坐着的正是漆雕洪，刚才公羊拓率领大军出击的时候，他则是去找自己的座驾。这个青铜的大球名叫球麟号，由漆雕洪自己操控，球体分为两部分，上半部分带有双臂可以打人，下半部分则一直是在旋转的状态，仿若一只陀螺一般，靠着旋转底盘来不断的移动。

阮玉看这个霸道的机关正在屠杀自己的部下，哪里还能淡定，立刻准备前去摧毁它，血儒公羊拓却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直接奔袭一拳，阮玉当然察觉，勾起手臂用上半臂拱起肌肉硬挡公羊拓的拳头。

血儒的拳头虽然凶猛，但也被阮玉挡下，手臂上麻木的感觉，阮玉不曾在意，然后收起身子脚下发力，直接用肩膀撞了过去，公羊拓被强大的力道顶开。

阮玉顺手抄起一只长枪，然后在地上一顶，整个身体轻盈的飞起，踏着两个巨大的铜骨甲，飞腾在半空之中，枪尖对着正在屠杀的球麟号上部漆雕洪的所在，飞龙一枪惊艳而出！

……

出去收集茅草和树枝的部队陆续赶了回来，经过刚才的一场阵雨，他们的收获多少都被淋湿，不过只是为了垫路，倒也不必计较那么多。

常绣见柴胜男皱眉远眺，便上前问道：“将主，你怎么了？”

柴胜男说道：“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不知怎么的心里很慌啊。”

常绣则是说道：“将主是在担心阮玉吗？凭她的身手就算真的中了埋伏，也能杀出一条血路回来，这路上的诸侯应该没有在对我们有危险的势力了吧。”这一路上最担心的无非就是楚地的织语长风，现在自己这边也算暂时突破了封锁，织语长风总不能绕到咱们前面去吧。除了他之外，常绣并不认为还有哪路高手能打败阮玉和自己。就算中了埋伏，也困不住她们的。

柴胜男摇了摇头：“话不能这么说，永远不能小看任何对手，卧牛坑实在是个险地，时间也不允许咱们拖延太久，现在就怕前有堵截后来追兵，把咱们堵在这里。”

常绣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只是柴胜男已然这幅模样，自己总不能在草木皆兵，紧张兮兮的样子吧。

而柴胜男的预感又成真了，有斥候快马来报：“报~将军，前方卧牛坑出现一支大军，看不清旗帜，但为首的是一队蜘蛛行弩，预估不下百只啊！”

“什么！”柴胜男没想到自己停下脚步，对方也放弃了埋伏直接和自己硬碰，随即她喷出一口鲜血吼道：“逆贼欲孽，尔敢！”

常绣连忙扶住柴胜男，因为一直没有放松对于大虞王朝的探查，不光是士农工商四大高手，就连大虞王朝的机关部队她们也有所了解。蜘蛛行弩是一种可操作的机关，外形犹如蜘蛛一般，左右各有四条细腿，八条腿走速飞快，不论是山地沙泽都不在话下，和铜骨甲的人形不同，蜘蛛行弩就算断了四条腿，只要左右还有两条腿就能继续活动。

蜘蛛行弩整体的个头也不大，是一种骑跨式驾驶的机关，有一个驾驶员骑坐控制方向，头部藏有大量的小支弩箭，弹射的威力足以穿透岩石，八只腿和身体四周还有锋利的刀片及利刃，可以说十分适合攻坚战和野战，远比土木工程铜骨甲更具威胁。

可是柴胜男吐血并非因为蜘蛛行弩的难以对付，而是因为这是大虞王朝的王牌部队，没想到为了杀自己，这些诸侯真的连底线都不要了，竟然和前朝余孽联手，或许天下大乱的大争之世真的来了，他们一个个不再是大周的诸侯和前朝的余孽，又或者是起事的叛逆，他们只是一个个武装的割据势力。

自己为了国家几乎命绝，而他们却在和敌人联手，只为能杀自己。想到此处柴胜男不禁又是一口鲜血。常绣知道柴胜男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可是大兵已经压境，柴胜男这般模样也不好出击了，她说道：“将主不必担心，权且稳守中军，我前去将这一众宵小尽数歼灭。”说着拿起自己的凤嘴刀骑马应敌，柴胜男本想说些什么，但是下身的疼痛再起，刚才的怒火攻心叫她的腹痛再度严重了。

常绣率领所部严阵以待，卧牛坑距此处不远了，斥候来回一报的时候，大虞王朝的军队已经快要到达，在这雨后泥泞的战场，那上百只蜘蛛行弩走得飞快，比常绣这边的人和马都迅速，知道蜘蛛行弩要迸射短箭，常绣布阵之时以盾牌为前阵，坚守第一波攻势。

第714章 北辰终焉之战

席卷而来的蜘蛛行弩喷射出了劲弩短箭，箭头强大的穿透力道直接打透了第一排的盾牌，将后面的士兵打穿。百多只蜘蛛行弩的轮射，不出片刻便将常绣所构建的前阵完全击溃。常绣当然知道寻常手段对付不了机关部队，不过只要能争取一点时间，后边的弓箭手便可以朝着蜘蛛行弩的驾驶员进行狙杀。

蜘蛛行弩的驾驶方法是骑乘式的，一旦驾驶员被击杀，整个机关就会失去控制乱撞甚至到处乱撞。

果然一阵箭雨过后，蜘蛛行弩的驾驶员也被击中不少，作为驾驶员也不能穿戴防御的重甲，那样不但妨碍驾驶，还会因为过重而导致机关效能减弱。就是因为有这样明显的缺点，所以即便拥有了机关部队，大虞王朝也并没有成为公敌，厉害归厉害，还没有到碾压群雄的地步，这也是玉龙君有意为之，力量可以成为震慑他人的利器，也可能变成害了自己的祸源。

这一次的伏击，玉龙君一共带了两万人马，不能算少，当然也不算太多，而机关部队却带出了超过三分之二，柴胜男值得他如此警惕。两边相互一波的远程攻击都叫对方损失不小，但是距离还是太近，蜘蛛行弩的移动速度又快，两方一番轮射之后就开始了短兵相接。

在近身混战之中弓箭的作用被大大限制，而蜘蛛行弩的八条机械腿也可以作为武器使用，可以轻易凿开士兵们身上的铠甲，想要近战袭击驾驶员基本是不可能的，所大多时候士兵们是攻击蜘蛛行弩的长腿。

常绣的凤嘴刀锋利无比，将攻击她的蜘蛛行弩长腿砍断，然后策马向前反手就是一刀，驾驶员的首级顺势而下，整个人脖根便与双肩持平了。

只听得一声牛叫，士农工商四大高手中的仲田氓挥着九齿钉耙向常绣打了过来，常绣抵挡攻势，两件神兵利器相撞击出了火花。这仲田氓的实力不弱，坐骑七彩神牛更是一直神兽，翻山越岭如履平地。

常绣的凤嘴刀虽然锐利，但是仲田氓却不与她硬碰，只用钉耙来回锁勾她的武器，再加上周围大虞王朝的蜘蛛行弩和后续部队，常绣打得十分憋屈。

要论实力仲田氓甚至还在常绣之上，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和这个女将斗上几个回合的心思，依靠这钉耙的特性，仲田氓频频以拨拉化解常绣的招数。

就在常绣陷入胶着的时候，一张张书页向她打来，她赶紧侧身躲避，顺势就被仲田氓的钉耙带了下来。偷袭她的正是金银子宋环，他催动法宝算天盘，一个个算盘珠子化作光点散射周围的士兵。常绣也只能舞刀抵挡。

仲田氓腾出手来，将自己的法宝百种袋子向空中一抛，无数绿色的种子便飞向了常绣和她的部下。半空中洒下的豆子迅速出芽，然后变成了细长的藤蔓，或是绑住了手脚，或是缚束身体，最不济落在地上也能绊倒一个两个。

常绣在军阵前列首当其冲被捆了个结实，仲田氓正准备一钉耙收了她的性命，却见一只大斧挡住了他的攻击，向上一掀连带着七彩神牛也退了几步。

只见柴胜男面容冷峻，威风凛凛的站在常绣身前，一挥手便将缚束她的藤蔓斩断，常绣很是感激却又十分担忧：“将主……”

柴胜男说道：“看来阮玉也陷入危险之中了。”

一声悠扬的乐声传来，正是玉龙君的沧澜玉箫，听着他的曲调，大虞王朝的士兵开始亢奋，全面压制了柴胜男的部队。比起连日行军多次战斗的柴胜男所部，大虞王朝这两万人可以说是以逸待劳随时备战，上一次战姬无双的后遗症还没有完全消除，恐怕真的到了绝地了。

今天不是原定的好日子，这里也不是卧牛坑那样的险地，对于柴胜男还算不上必杀之局，不过却也是九死一生了。

……

河岸边，阮玉顺手抄起一支长枪然后在地上一顶，整个身体轻盈的飞起，踏着两个巨大的铜骨甲，飞腾在半空之中，枪尖对着正在屠杀的球麟号上部漆雕洪的所在，飞龙一枪惊艳而出！

但是漆雕洪也非泛泛之辈，球麟号的机关手臂挥出了一个上勾拳顺势打飞了阮玉，阮玉虽然避开了要害，在半空中旋转再度落在了一个铜骨甲之上，自己的长枪也被球麟号打断，她反手将断枪刺向了铜骨甲的驾驶员，这个倒霉的家伙没来得及反应便毙命了，巨大的铜骨甲轰然倒地。

阮玉在乱战之中看见了插着自己长枪的那个铜骨甲，起身便要过去。但是血儒公羊拓的拳头却没给她这样的机会，身后被猛然袭击，阮玉也是口喷鲜血，见公羊拓再次逼近，她几乎用了一换一的方式，让对方一拳打中自己的小腹，而自己一拳挥击公羊拓的脸庞。

脏腑受伤的阮玉被打到了泥泞之中，仓促之间便有敌兵想要捡便宜，阮玉在淤泥中翻滚躲闪，好在属下及时相助，阮玉趁机翻身起来再次向那个铜骨甲奔去，一跃而上取下自己的长枪，低下头躲过了机关手臂的一挥。

一路挑杀击毙敌人十余个，靠近了球麟号的身下，漆雕洪自然也发现了，再次挥拳打了过来，阮玉向后一仰，一个下腰躲过拳头，然后枪出如龙直接扎在球麟号上下两部分的接缝处。由于下半段是在不断旋转的，阮玉明显可以感到手上因为旋转而产生的震裂感，阮玉自然也不会只是简简单单扎出一枪，只见她手腕一拧，整个枪身也旋转起来，枪头在球麟号上下两部分的接缝处钻动，刹那间火光四射：“电光穿心钻！！”

这本是林越劈浪枪法的招数，和阮玉一起战斗的那些年，二人也没少切磋，同样是用枪，阮玉自然对神枪林越所传的东海枪王一脉比较重视，也模仿着练了几招。

球麟号的底盘在旋转，阮玉的长枪也在旋转，缝隙之间就这样被两股力量穿透撕裂，阮玉双掌已经磨出了鲜血，而球麟号的地盘也被撬坏，虽然上半身的双臂还能动，但是下半身的地盘已经停了，他已经不能移动，只能在这里单方面挨打了。

阮玉正要上去彻底杀死漆雕洪，没想到已经停下的球麟号突然环身张开三圈洞眼，数只钢钉飞射而出，这是以球麟号为圆心放射四周的武器，算得上是身陷重围时的破局一手，只不过现在是混战，唯恐误伤自己人才没有使用，现在球麟号被迫停下，如果让阮玉得手就完蛋了。

果然钢钉猝不及防的连续三波，周围不管是哪方的人马都被射穿倒地，阮玉的肩膀上也被射中了三只，要不是她见机得快，恐怕也得倒下。

而先前被一拳呼脸的公羊拓，顶着已经被打变形的面容再次找上了阮玉，刚才的攻击和受伤已经让她变成了强弩之末，公羊拓的攻击也是勉力躲开的。看着阮玉肩头的钢钉，公羊拓化拳为掌，直接将钢钉拍入阮玉体内从后背刺出。

阮玉被重创的向后倒去，公羊拓瞅准了机会准备扑上一拳，却没想到看似已经倒下的阮玉纤腰一扭，斜下刺出一枪，完全穿透了公羊拓的胸膛，公羊拓却有些意外：“龙转身！？厉害。”随即倒了下去。

见公羊拓被杀，漆雕洪朝着阮玉弹射出了球麟号的一只机关拳头，阮玉现在已经抽尽了气力，她也没想到这玩意儿还能发射，只好拿长枪横摆硬挡，一下重击之后长枪碎裂，而阮玉则被巨大的力道打进了河里，被水淹没不知生死。

而她所带着一千多手下也被尽数围杀在河岸边，被染红的河水漂着浮尸顺流而下。

……

有了玉龙君沧澜玉箫的鼓舞，大虞王朝的士兵越战越勇，尤其是打头阵的蜘蛛行弩，单一个或许不可怕，数十个结成阵势前进，杀入人群犹如无人之境。

仲田氓骑着七彩神牛死盯住常绣，常绣想要硬拼尽快结束战斗去帮柴胜男，可是仲田氓却丝毫没这方面的想法，只是一味的在磨时间，死死地拖住了常绣。

如今强打精神的柴胜男被宋环和玉龙君两人围攻，虽然天时，地利没有配合，但是柴胜男的身体病痛比想象得更严重，二人压制着她，一点点的消耗她仅剩的气力，就是想把她活活耗死。

事到如今柴胜男也不计较什么后果了，大军后撤肯定不行，且不说后方可能有楚地的追兵，就是真的撤了，也可能被他们咬在后面慢慢啃光。为今之计只有一往无前了。只听得她的声音透过整个战场：“众将士听令，跟我冲过卧牛坑！”

柴胜男冒死一搏倒是出乎玉龙君和宋环的意料，随即便听柴胜男吼道：“百战不殆，有我无双！！”

“百战不殆，有我无双！”被逼上绝路的大军一起怒吼。

再一次用起战姬无双，全军上下拖着疲惫燃烧热血，或许这一战之后，许多人会耗尽气血而死，但是为了他们心中的将军柴胜男，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战况霎时又有变化，本已经占着上风的大虞王朝瞬间被燃血的朝廷士兵压倒，为了遏制蜘蛛行弩，士兵们也不再选择躲避，纷纷冲了上去，用自己的性命开路，一个不行就五个，五个不行就十个，如果二十个人能废掉一台蜘蛛行弩，那么这里的一百台，只需要牺牲两千人，三万人里的两千人，柴胜男的士兵们并不在乎……

第715章 女武神之死

在朝廷大军不要命的打法下，蜘蛛行弩部队很快被人命给填没了，面对着气势如虹的对手，大虞王朝这边即便是有玉龙君沧澜玉箫的辅助，也难以挽回溃败的局面。

柴胜男现在独战玉龙君和宋环两人，明明能感觉到她的力不从心，但是战斗的劣势硬是被她的韧性掰了回来。宋环手中有一册子，乃是特殊纸张装订，书页可以随心控制，名曰：随手金银抄。

此刻整本手抄的纸张化作一只盘龙，不断地围绕着宋环飞舞，进可攻敌退可防守，就连柴胜男的战斧砍在上面也是一阵闷响。宋环手中的算天盘也从一个黄金小算盘化作五尺来高，在宋环手中转动亦是攻守兼备。

再看玉龙君手中沧澜玉箫，两头仿佛延伸出了虚影，左右延长不少，实体还是一只玉箫，可是虚影却变作一个长槊。

柴胜男拖着病躯以一敌二，甚至在战甲下摆处，可以看见被染红的一片。一斧头砸开宋环随手金银抄的围绕，又和玉龙君对了一招，柴胜男抽出神武射日弓，一阵奔雷射出，整个清出了一条道路。

而经过战姬无双加持的大军也呈现了压倒性的优势，常绣爆发出了惊人力量，仲田氓虽然跨坐神兽，手拿神兵却也感到了吃力，本想再用九齿钉耙锁扣常绣的凤嘴刀，却不想常绣直接依仗蛮力给顶了回去，如果力量上落了下风，那自己的钉耙甚至可能把自己连带勾下去。

就在这时有一阵箫声传来，原来玉龙君和宋环联手合围柴胜男不下，眼看着自己的部队损失已经过半，所以他准备撤退了。以他的功力足以让沧澜玉箫的声音覆盖全场，这是撤退的箫声！大虞王朝的将领们立刻招呼就近的属下撤退，仲田氓又是倒打一耙，直接迎着常绣的天灵砸来，常绣还不想和他换命只能暂作闪避，而仲田氓趁机骑着七彩神牛逃离，神兽毕竟是神兽，不多时便逃得远远地。

柴胜男见来敌溃败，立刻一挥手中战斧：“给我追！”

常绣不明白为何柴胜男要冒这个险，一般的情况下她们都是穷寇莫追的。常绣不知道的是，柴胜男已经油尽灯枯了，如今不过是困兽之斗下的回光返照，自己的身体自己明白，如果只是打退来敌，那部队停下之后，自己随时可能毙命，而短短几日内两次开启战姬无双的大军也会分崩离析，甚至在这里被前后来敌包饺子。

如今的柴胜男已经没有了驰援京城，尽忠朝廷的目标，现在她唯一要做的就是，趁着自己还活着，趁着战姬无双的效果还在，带领部下穿过卧牛坑险地，只要过了这里，再去京城的路上就是一片坦途了，而且也没有地方诸侯。

这一冲一杀，两次开阵，恐怕能顺利闯过卧牛坑的人不知还能有多少，但是能多保下一个就多保一个，自己忠心的部下已经死了太多，柴胜男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决定不管一切为他们而战。

见柴胜男死死的咬住了自己的军队，一路在后面掩杀不止，玉龙君刹那间便想明白柴胜男的意思，随即对宋环说道：“一到卧牛坑就通知漆雕洪他们挖开水堤。”

宋环驾驭着随手金银抄低声问道：“可是咱们的人还在这边啊。”

玉龙君一笑：“用几千人马换一个柴胜男不值吗？”

柴胜男敢让大军追击，也正是因为玉龙君埋伏的兵马大部分在此，这样一来卧牛坑应该就不存在什么埋伏了，即便是有什么布置，双方混战在一起也不好出手。可是她没有料到玉龙君想要杀死她的决心，正如她没有料到大周的诸侯会放弃底线和大虞王朝联手一样。

这个距离不算远，但是有许多士兵耗尽了气力一头栽倒在地上，战姬无双本身就是燃烧生命的技能，短短时日内释放了两次，一些年纪比较大，血气比较弱的，又或者常年征战身上有暗伤的人，根本就经历不住如此消耗。随着追逐战的递进，已经被打溃的大虞王朝组织不起有效的还击，只能一味的奔逃，然后从身后被一一撵杀。可是即便如此，那些身强体健，可以经受两次战姬无双的士兵，恐怕寿命也要大大的折损。

不多时，数万人不分你我的涌入了卧牛坑。这片地域不大不小，大虞王朝还剩下大约六千多人，而柴胜男的部队已经不到两万了。卧牛坑的淤泥更深，有的地方甚至积水没腰，而且和普通的积水地面区别不大，一脚踩空就可能翻进水坑，一步滑到便会被身后的人踩踏，然后再也站不起来。一些士兵还带着树枝和干草，连忙往淤泥上面铺撒，这样一来才略微站住脚。

玉龙君见机会已到立刻向天边发出信号然后飞身离开，一见此状宋环也用随手金银抄化作纸龙踏步远遁，仲田氓有七彩神牛自然也是不惧，但是他也没想到玉龙君会在这种情况下继续启动原来的计划，这样就等于将这几千自己人也填了进去，玉龙君你好狠的心肠啊！

其实这也是玉龙君一贯的作风。毕竟作为一个前朝余孽，再被大周王朝追杀的同时还在心心念念的想着复国，行事上自然不择手段，在拜圣女教作为三十六护法之一的时候，挖墙脚，卖队友的事情从来就没有断过。

果然，漆雕洪在消灭了阮玉的部队之后也没有离开，一见空中发来的信号，立刻叫人挖开了堤坝，本来就早早做了准备，在加上十几台工程神器铜骨甲的协助，挖开整个水堤并没费多少事，瞬间流动的河水灌入卧牛坑中，头一下的冲击着实冲倒了不少人，但是这条河并不湍急，水流入卧牛坑之后也没有流走慢慢汇成一片水洼。

柴胜男也没有想到玉龙君连自己的几千人也不要了，现在整个卧牛坑已经看不见地面，最浅的地方都已经没要，深一点的地方一脚踩过去整个人都可以淹没，不少人就这么直接淹死了，在这一片水洼中，两万多人挤在一起，大多数已经不再厮杀，准备四散逃命，或因为脚下淤泥牵绊，或因为不习水性踩空，又或者是战姬无双耗尽了气血，每时每刻都有人沉入水底葬身泥沼。

柴胜男虽然骑在无角巨鹿之上，但是随着地形的坑洼，积水也已经没腰了，本来便已是病痛缠身气力耗尽，又被这冰冷浑浊的污水一淹，腹中的绞痛更甚，常绣想靠过去扶住柴胜男，但是拥乱的人群和浑浊的积水让她无法靠近。

就在这时天空中飞来十几架机关飞鹰，这是大虞王朝的扎古鹰部队，和蜘蛛行弩一样，这种机关是一人跨坐的模式，可以从空中射出箭雨，也可投掷其他的进攻性武器，但是因为载重小，航程短，对于天气要求高，成本消耗还大，所以扎古鹰一直装备的不多，远不如蜘蛛行弩好使。

在这被挤得不能动弹的小水洼中，扎古鹰的箭雨可以说是一射一个准，哪怕现在的空气湿度和风向并不利于扎古鹰起飞作战，但是这一次，玉龙君还是将带来的扎古鹰全部投入战场。

箭如雨下不分敌我双方，十几只扎古鹰盘旋收割着下面的性命，就连柴胜男也被射中了两箭，手臂脱力连武器的都拿不稳，从她出道至今一直拿着的青钢半月斧就这样落入泥沼不见了踪影。

柴胜男不能再让这里的人被扎古鹰所威胁，立刻拿出了神武射日弓，但是她的身体已经不堪重荷，不光失去了准头，连张弓都已经快做不到了，但她依旧射下了两个扎古鹰。然后不知道是他们怕了，还是箭矢用完了，这些扎古鹰集体撤退了。

此刻柴胜男在也支撑不住了，趴在了坐骑的背上，常绣放弃了马匹，游到了柴胜男的周围，她上了柴胜男的坐骑，一边拉紧缰绳，一边将柴胜男靠在自己怀中：“将主，将主你坚持住啊，大家跟我冲出去！”

周围的士兵们跟着向前走，不断有人踩空载进水坑，这时还有几个骑马的部将，其中有人说道：“常副将，我们给将军探路，你照顾好将军。”

常绣动了动嘴唇没有说什么，前面不远就可以走出去了，但是这水面之下哪里有路，哪里有坑，谁也不知道。这些将官在用自己的命探路，为的只是一件事，让常绣把柴胜男送出去。

常绣有些颤抖的说道：“将主，将主，你挺住，就快可以出去了，马上就能出去了，出去之后咱们就安全了，您还要继续带领我们，将主，你坚持住啊……”

神情紧张，精神紊乱的常绣却没有发现，她怀中的柴胜男已经失去了气息，名震天下的战姬，蝶谷的女武神柴胜男，在连番的算计之下，被耗死在了这片水洼中。

第716章 死亡与新生

马上就要到达尽头，为了探路接连损失了好几位部将，甚至不少魁字旗的女将也聚了过来，迎面是一道上坡，过去这里也就算出了卧牛坑。由于柴胜男的死亡，战姬无双的效果消失了，深陷泥沼的士兵们大部分也熬不住了，在冰冷的水洼中用尽了力气慢慢沉了下去。

常绣紧紧的抱着柴胜男，只是一个劲的叫着让她挺住，却不敢在和她多说或者多问一句话，她实在是怕听不到任何回答。

眼看就要逃出生天，那最后的坡道上赫然守着一个人，正是骑着七彩神牛的仲田氓，而他的身后突然涌出了一支装备精良的部队，少说也有千余人。这些人马本来是玉龙君留下保护扎古鹰战队的护卫，现在也全拉过来加入了拦截。

常绣和仲田氓交手多次，知道自己就算是全盛的时候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如今战姬无双失效，对方又有这么多兵马，自己只能硬冲了。刚才为了救柴胜男，她自己的凤嘴刀也丢在了水洼中，看来只能用身子挡住柴胜男了。

这时候有几个魁字旗女将说道：“常绣姐，带将主先走，我们去抵挡。”说罢便带着疲惫不堪的士兵们向仲田氓发起了冲锋，两边交锋在一起，仲田氓的士兵以逸待劳，明显的占据了上风，常绣被裹挟在其中向外冲去，仲田氓也发现了她，但是有五六个魁字旗女将围攻他，尽管他的钉耙两三招便能击毙一个，可是想要冲到常绣面前依旧困难。

魁字旗的女将们放在江湖上也是一流高手，如今虽然个个气力不济，但合力拖住仲田氓还是能做到的。仲田氓被不要性命的女将们包围也是烦躁，左扑右挡几个回合，这些力气耗尽的女将纷纷落于马下，而这千余人的防守还是被冲破了一个口子，眼看常绣带着柴胜男离开，仲田氓停下了脚步，再追也没什么意义了。

远处的宋环对玉龙君说道：“主公，还要继续追吗？”

玉龙君看着下面水洼中还在挣扎的人们：“咱们还有多少人？”

宋环说道：“不多了，仲田氓那边，再加上漆雕洪，大概还有三千人，不过机关部队恐怕不能再战了。”

玉龙君哀叹了口气：“没想到损失这么严重啊。”在水洼中的部队他不打算要了，先不说这帮人能不能活下来，就算活下来，因为自己抛弃了他们挖开了堤坝，这些人心中会不会怨恨？得想个办法把他们处理掉。这一次他确实小看了柴胜男的毅力已经这只军队对她的忠诚，现在柴胜男生死不知，就算是不死，恐怕也熬不了太久。

对于是否要追击，玉龙君也皱起了眉头，蜘蛛行弩全废，扎古鹰不适合投入作战，如果让铜骨甲部队过来，又太耗费时间，刚才一波冲击，逃出去的人恐怕有几千人了，不然也不能冲开仲田氓的防御。虽然自己这边能够调配的兵马不多，但是自己、宋环还有仲田氓三人战力犹在，若是全力追击，结果犹未可知。

但是转念又一想，柴胜男那副模样就算侥幸活下来，恐怕也起不了什么大作用了，自己已经尽力，虽然她也是自己要除掉的目标，但终归是大家一起联手算计的结果，以后真的有个万一，犯不着自己一个人承担风险。

玉龙君说道：“看来是咱们低估柴胜男了，也罢。事已至此也无谓太多的牺牲，咱们撤吧，相信那帮诸侯比咱们还要着急呢。”

宋环点了点头：“确实可惜了，损失了这么多，只换来了这点战果。”

玉龙君却不在意：“这才刚刚开始，恐怕东边要迎来一次新的格局了。”

……

抱着柴胜男跑了小半天，感觉后面没有追兵追过来，常绣这才放慢了脚步，跟随着的士兵们有的在半路栽倒，有得体力不支掉队，剩下的人常绣冲出来的时候将将扫过，以她的经验算出大概四千余人，但是这一路却不知道又损失了多少。

此刻的她已经不想去关心这种问题了，怀中的柴胜男渐渐失去了温度，她这一路又岂能不知，但是她不能表现出来，柴胜男耗尽生命就是为了带更多的人出来。她必须继续完成这个使命。

无角巨鹿渐渐停下了脚步，常绣紧紧搂着柴胜男，压低着声音，抖动着肩膀，悲伤的哽咽越来越大，周围的人又怎么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是军人，尽管知道柴胜男已经阵亡却也没有哭天抢地，他们只是默默的摘下自己的盔帻，常绣翻身下鹿，将柴胜男的遗体放好，周围站了一圈魁字旗的女将，这不到二十个人就是魁字旗仅剩的成员，她们半跪在地送别自己的将主，周围的士兵们也都跪了下来。

常绣感觉到一滴雨水落在脸上，霎时间雨珠再次落下，渐渐地打得人们睁不开眼睛，他们抬起柴胜男的遗体继续向京城走去，未来会有什么，他们并不知道，现在的他们只剩下去京城这个目标了。

……

河子勾是武家坡河对岸的一处村落，由于连年的征战，青壮和稍有余财的家庭都已经搬离这里，只剩下了部分老弱。前段时间来了一群逃难的流民，也是妇孺孩童居多，反正这里空房子那么多，见这些流民没什么威胁，河子勾剩下的村民也就表示可以接纳他们，这段日子大家相处的还算不错。

而这群逃难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从卫国公封地上杀出来的白虎风从一行人。

话说因为卫国公的儿子的骚扰，义姬艾青所收养的孩子们自发组成了武装来护卫自己的‘母亲’。领头之人正是‘霸天虎’雄毅和‘飞天猫’雄颖这对兄妹。

他们先是结识了一位孙家人，颇得对方的欣赏，所以便得到了孙家八极拳和一些基础棍法的指导。又误打误撞来到了一处地洞，得到了两本秘籍，一本名曰《强身》一本名曰《健体》

兄长所修炼的是增强体魄的健体，而妹妹修炼的是增强身法的《强身》，一路刚猛，一路轻盈。再搭配八极拳和棍法。短短几年间兄妹二人便成为了不起的少年高手。他们也并没有藏私，将自己的所得和兄弟姐妹们分享。

几十个人修炼起来当然没有兄妹二人快，不过也都算是小有所成，对付寻常兵卒以一敌十那是夸张，不过一个打三、五个绝无问题。

后来卫国公次子，觊觎艾青不成，又轮番骚扰，迫于无奈之下，他们既是个兄弟姐妹才多次打退了来敌。该着这位公子倒霉落马身亡，知道闯祸的几十个兄弟姐妹决定索性就占山为王，这良家不做也罢，宁当贼寇也要护住母亲。

这伙小伙伴正式更名为白虎风从。把大旗立了起来，不少受过艾青恩惠，又或者看不惯这世道腐败的人纷纷加入，短短几天白虎风从就发展到了数百人，后因为卫国公大军围剿，大家一番商讨决定举家北上。

大伙带着妇孺先走，雄毅带领三百人留下阻击一波，靠着地形的熟悉，三百人打了一个埋伏，让卫军吃了个闷亏，然后便迅速撤离了。不过没走出多远，他们便为吃穿用度开始发愁，而白虎风从也和地方上的凶暴勋贵打了几场，算是得到了些物资，也顺势招揽了一些人。

没想到队伍之中有人病倒，又感到雨季将至，所以才在河子勾暂时安身。当然他们毕竟是强人的身份，也不好大大咧咧的闯进村子，所以一番商议后他们决定兵分两路，由哥哥雄毅带着大部分青壮隐蔽与附近的山上，表面上继续做他们的强人。而妹妹雄颖则是和艾青带着大部分妇孺老弱化作流民进入村子。目前来看情况还可以，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休整，大伙心中也有了分歧，有的人认为在此处落户也挺好，而有的人主张继续向北走，避开这里势力混乱的区域。

今天天气还算可以，下了一场雷阵雨，少年虎子带着幼妹二妞来河边捉鱼虾，这两人本不是亲兄妹，都是被义姬艾青所收养的，今天的收获还不错，二人想着回去让艾青妈妈做着吃，可是没过多久上有就漂来了一片血红，接着出现了几具浮尸，看样子身着甲胄，似乎是军官士卒之类。

别看二人年纪不大，但是生死的场面见的多了，往常年景不好哪里的村临没有饿死过人？又有哪家的勋贵没有滥杀过平民，小小年纪便可以直面淋漓的鲜血了。

看样子上游打仗了？这年头打仗不稀罕，只可惜坏了这一河的好水，虎子丢掉了今天打捞的鱼虾，万一从鱼肚子里吃出了什么不该有的东西，自己倒是无所谓，吓到了艾青妈妈就不好了。

兄妹二人准备回去，没走多远二妞突然说道：“虎子哥，你看，那岸边有人。”

走过去一看，却是一个甲胄破烂的年轻女子，正是被打入河中阮玉，她勉强靠着最后的意识想要脱困，奈何身上负伤，这一身甲胄虽是女式的轻甲，却也差点让她死在河中，最后是怎么摸到岸边的，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了，这一身伤再让河水一泡，阮玉几乎要断送了性命，微微的两声轻咳证明她还活着。

二妞又说道：“虎子哥，她好像还活着，咱们怎么办？”

平心而论虎子现在不想招惹麻烦，毕竟大家还是在逃亡途中，救一个官兵谁知道最后是福还是祸？若不是看她是个女子，虎子直接丢下的心都有。毕竟五大三粗的将官他们也不敢救啊。

权衡了一下，虎子说道：“二妞，把她的甲胄脱下，我背她回去。”有心撒手不管，但是当初自己和二妞何尝不是这般濒死的模样，要不是艾青妈妈收留，自己早就成白骨了，他看着阮玉心中暗想，希望你不要让我后悔救你。

阮玉本身的盔甲在战斗中早已破败不堪，将腰间的带子解开，整个盔甲几乎分崩离析，虎子背起了阮玉，又叫二妞在周围找找，看有没有疑似是这个女人的东西，别再有什么疏漏，然后便和二妞一起朝着河子勾村走去，就在这时天上又开始下雨，渐渐的雨势开始变大，两人加快了脚步。

第717章 继续北上，密林奇遇

到达村子的时候，外面的雨早已经猛烈到遮挡视线的地步，对于虎子这一次非但没有收获还救回一个陌生的女子，艾青并没有什么意见，反倒是开始细心的照料着昏迷不醒的阮玉。

一直陪在她身边的雄颖可不这么想，现在的世道，谁能保护谁啊，随随便便出手相助的老好人一般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当然这个想法她也只是在心里想想，毕竟她和哥哥也正是被这样的老好人艾青给救下的，不管千般不愿也不会违了艾青的意思。

可是雄颖却发现这个被救回的女子绝不一般，自己好歹也是方圆五百里小有名气的飞天猫，眼光还是有的。她绝不只是一个受伤的普通人，身上有着不弱的功夫。于是她私下问了虎子到底出了什么事，虎子也据实相告，雄颖想了想便说道：“好在有这么场大雨，倒是把路上的痕迹扫除了不少，这件事你先不要告诉任何人，和二妞也说一声。一会儿雨停了之后，我上山和哥哥商量一下，你让大家都警醒一点，我上山期间按照方案一执行。”

虎子问道：“那艾青妈妈……”

雄颖想了想：“就说是江湖仇杀，让艾青妈妈也要保密。”

“是，我明白了。”

雄颖看向屋外的大雨，哥哥雄毅带着大部分战力在山上，而这里的基本上是些女孩子，几个半大小子以及幼童。所以作为大姐大的雄颖自然要担负起领导责任。如果说义姬艾青是一束温暖的光，那雄颖便是一道冰冷的影。

很多事情雄颖其实是瞒着艾青的，就拿这次来说，一开始她也觉得可能是江湖仇杀，听了虎子的描述这才明白，是因为上游开战了。为防人多口杂，她连就这个女人的消息也不会放出去，因为本地村民跟自己根本不是一路人，万一这个女人的身份真有问题引来了追兵，威逼利诱之下难保不会出卖他们，虽然自己的隐瞒可能给这些原著村民带来杀身之祸，但很抱歉，不是艾青妈妈或者自己这帮兄弟姐妹，其他的人，哪怕是好心收留自己的村民，自己也不会多做考虑。

而现在知道这件事的只有艾青妈妈和自己，虎子，二妞，其他的兄弟姐妹也不能透露，这就牵扯到了方案一计划的问题。

为了好好地保护大家，雄颖模拟了三个方案，方案一便是发生某事之后，只有少数人知道，而其他人依旧照着之前套好的词，扮演好流民妇孺即可，因为大多数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演起戏来会比较自然。而方案二便是事态严峻，要靠大家一起才能遮掩过去，最严重的方案三则是有动手的可能，到时候雄颖会带着几个能打的在最前面，只要撑到哥哥来救援就行。

雷阵雨没有多长时间就停了，雄颖和艾青说了一声便向山上走去。

在一众兄弟姐妹中，雄颖的轻身功夫是最强的，没多长时间便来到雄毅营地的外围，对了暗语之后才能进去。

一见妹妹上来，雄毅便知山下出事了，在整个团体中，雄毅是绝对的战力，但是他也明白，要说出主意自己远不如妹妹雄颖，所以很多时候他都会听从妹妹的建议。

将几个年纪比较大，武功有不错的头领们招来，几个人在雄毅的主帐内听雄颖讲完事情的经过，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了一阵，要知道自己的家园附近发生大战，这绝对是一件让人忧心的事情。

雄毅想了想问道：“雄颖，你怎么看？”

妹妹果断说道：“我认为应该立刻离开这里北上。”

众人闻得此言又是一阵讨论，之前因为雨季所以大家在此滞留，这段时间小日子可以说过得不错，一部分人想留下，尤其是艾青也是这般想法，她实在不愿意看着这些孩子奔走、厮杀、甚至丧命。

雄颖看大家意见并不统一便又说道：“这次上游大战已经到了顺流漂尸的地步，万一这只是个前哨战，后面还有大战怎么办？这里距离战场太近，会发生什么？杀良冒功，抽丁服役，战火波及，甚至溃败的残卒趁火打劫。”

众人也都是厮杀过多次的人，本身也都是孤儿出身，在这乱世之中雄颖所说的实在太正常了，看来离开时势在必行了。

有一个人问道：“那咱们往哪里走？继续向北吗？”

雄颖说道：“我早说过，南方的势力，尤其是江东底蕴不够太过脆弱了，在北边有马家、孙家、千山家族等等，轻易不会受到战火波及，咱们住的也舒心一点。”

雄毅和雄颖结识过一位孙家人，得到了孙家八极拳和一些基础棍法的指导，也大概了解了一下南北的局势，不得不说马家所在的燕和孙家所支持的齐都比较稳定，哪怕他们没有吞噬天下的势力，但是自己家族经营千年的地盘不会轻易溃败。

反观南方，楚越大战。楚先被越打得只剩下三座县城，又被越反攻快丢了老家。然后还有注定和大周不容大虞王朝以及盐匪白敬诚，再加上那个诸侯笑柄卫国公，还有地处偏远的吴侯陈叔明，以及各路小一号的势力，这里既没有千年的世家，也没有修仙的大派，所有的经营长不过百年，短的甚至只有三两年，没攒多少家底，一场烂仗全得完蛋。

到时候加税、徭役，甚至征兵，只会让百姓喘不过气来。

听了雄颖的话，大家只剩下了一阵沉默，安生日子谁都想过，但是这世道不让你安生啊。

……

从自己醒来已经是第七天了，林越惊奇地发现自己的修为恢复得很快，马上就有了自己原本的实力，再过几天恐怕就要达到三教二代门人中下等的水平了。

他很奇怪便问道：“太师伯，这不是我第一次负伤了，但是恢复的却如此迅速，这是为何啊？”

两天前他在心中恢复了和通灵仙君的通话，只听得通灵仙君说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你小子又交了什么好运吧。”

见通灵仙君对自己还在生气，林越也只能笑笑不说话了。这一次他确实做得过分了，为了自己脱困，不惜和为祸世间的异兽之王合作，甚至几乎死在对方手上，若不是有凌泇的帮助，自己和太师伯早就一起完蛋了。

通灵仙君说的不错，林越确实交了好运，认识了凌泇，而凌泇又突破了金身，关键是如此这般，凌泇还愿意出手相助。

算了，反正现在也出来了，狰也被消灭了，自己的身体虽然没有大碍，可是连续使用两次惊涛七绝掌，林越可以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似乎是一种阳气被抽走，身体机能转衰的迹象，也难怪惊涛七绝掌普通人一生之中最多用七次了。作为武林中人，即便你是以武入道，境界修炼的再高，身体的衰败是不可避免的，拳怕少壮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可是林越是个修士啊，补充真阳逆转衰败的事情未必不可能，不过其中的操作还需要琢磨。

如今林越担心的是玄玉天尊会再次对自己出手，之前不知为何他封印了自己几年，虽然自己现在修为大进，但在玄玉天尊面前依旧毫无还手之力，自己要找个地方，一方面疗伤，另一方面探听一下这几年来出现了什么大事，免得像个没头苍蝇一般直接就撞出去。

可是这处地方就比较难找了，自己所熟悉的势力，蝶谷、精灵岛就不提了，这么多年来三教的关系时而诡秘，时而破裂。三教中人互有死伤，就连通灵仙君都成劝过他，不要轻易再去精灵岛了。

再往下例如吴侯、花都匠门等势力的层次太低，未必能知道修真界更高端的事情，灵山派嘛倒是和自己关系不错，但是人家一堆姑娘在苦苦支撑局面，自己找上门别再给她们拉仇恨了，要是能找个势力够大，消息也灵通的宗门那就好了。

想了许多的林越所想不再纠结，身上的伤好了不少，不妨在附近走走看看情况。说实在的，从天而降之后，林越只知道自己掉到了一片树林之中，至于这是什么地方他也不清楚，要是出去走走发现自己在海外的三十六国中的某个小岛上也绝不让人意外。

走了小半天，也算出了自己栖身的那个山头，看来这里的大山面积不小。正在走着林越感到前方有一阵阴寒冰冷的气息，叫人十分的不舒服。莫非这里有什么阴邪的宝物或者某只修炼有成的大妖？

林越反正也无事便前往一探，又走了小半天，阴寒的邪气越发浓重，那里也是一处山麓密林，却似乎有一层烟瘴笼罩，飞入密林查探之后，林越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整个密林之中被烟瘴、茂叶遮挡几乎不见阳光。而在林子中却是许多土坟包。这些坟包大多数已经被挖开，棺材横七竖八排的满地都是。

林越知道这些棺材并不寻常，正要查看却感到另一个方向传来了不一样的气息，他准备先隐蔽起来再看看情况。不多一会儿，便看见天上飞下来十几个御剑修士，林越一看乐了，这可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啊。

第718章 许久的再见，同样的缘分

只见十几个御剑修士落下，他们皆穿白衣，衣服上有蓝线秀出图样，好似团团云朵，又像涓涓流水，显出一派道骨仙风。

原来是流云纹，是青崖山仙霞派的门人。而且领头的清冷佳人也是老熟人，仙霞派弟子端木灵。当初在滨州和北疆就见过的老相识。

仙霞派的弟子们落下后，端木灵端详眼前的棺材说道：“好浓重的阴气，看来这里的僵尸已经不弱了。”

林越远远听着，一听有僵尸为祸倒也不奇怪，这么重的阴气，再加上这里的环境，围出一片养尸之地很是简单的。

如今的天下已经混乱到妖邪尽出的地步，正所谓国有长君，社稷之福。林越曾经入朝为将，靠着大周气运修为进境神速，现在这个王朝将倾，气运涣散无法镇压邪祟，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情况。若是太平盛世，便是有这样的阴气和环境，也未必能形成这种规模的僵尸群。

有弟子说道：“端木师姐，现在要用法术驱散烟瘴吗？”

端木灵摇头道：“不行，僵尸在白天威力削弱，如果外面有光，他们会用尸气吸住棺木，到时候刀斧难开。先开棺之后在驱散烟瘴。”

“是，师姐。”

说完之后端木灵又围绕着所有坟包走了一圈，倒下了某种药粉，在几棵树上贴了符咒，正好将这块地界围了起来。

“大家分开，各自找好一副棺木准备动手，你们几个跟在我身后，听我号令便催动符咒，千万被吹错了方向。”端木灵叫了几个看起来年纪比较小的弟子手中拿好符咒。吹好了可以将烟瘴吹散，要是失误了说不定会将自己撒下的药粉吹掉。

看着十几个仙霞派弟子持剑各对着一副棺木，林越不禁暗自点头，低级僵尸惧怕阳光，在夜晚有月光的滋润，正是他们狂性大发之时。所以端木灵这一行人选择白天前来，可是僵尸有自我保护的机制，一般这个时候他们会躲在阴暗的角落用尸气将自己包裹。

端木灵见大家准备好了。口中默念法咒，只见她的长剑之上萦绕着一层金光，然后她喝道：“动手！”

仙霞派的弟子们用剑气射穿了眼前的棺木，然后棺材板被他们翘起。里面的僵尸嘶吼着跃身出棺。看样子还只是低级的僵尸。双臂伸平双腿不弯，一跳一跃，幽蓝的手指甲、惨白的皮肤，还有那惹人注目的尖牙。

就在这时那些年龄较小的弟子有些手忙脚乱，纷纷催动着符咒，小小的一片区域吹起了旋风，但因为他们操作不当，有一些确实吹散了烟瘴，也有一些将端木灵之前撒的药粉吹散了一些。

端木灵却不感到意外，这都在她的计划里，本身这一次她就是负责带队，引导师弟师妹们实战降妖除魔，所以挑选的任务都是在她看来不太危险的。说句实在话，要是没有这十几个拖后腿的，这里的僵尸她可以一人搞定。最多是费些手脚，有点危险罢了。毕竟这里的僵尸数量不少，刚才的一波操作也不过是掀了三分之一的棺材板。

这里的僵尸群少说也在四、五十个左右，越是外围等级越低，所以端木灵才敢让这班新手操作。

烟瘴吹散之后，阳光照了进来，低级的僵尸被阳光照射，身上腾起了白烟，仙霞派的弟子们照着之前说好的攻击方式，两两自由组合对敌，端木灵本可以大杀四方的，但是现在她的主要任务是照顾新手。

在阳光下的低级僵尸反应不是很大，新手们虽然因为手生而犯了些错误，但也都不是很严重，哪怕被将是伤到，只要不是直接肯脖子着这种程度，也都有办法救治，况且有端木灵在这里看着，也不会出现如此大的纰漏。

没过多时便将这些低级僵尸消灭了，端木灵让大家整备一下，总结刚才自己犯的错误，不着急开启下一批，因为她知道越往里面对手越厉害，这个僵尸群足以形成一只高级一点的僵尸了，若是他生前是什么武林高手之类，只要还存有丁点战斗记忆，那依靠僵尸身躯所爆发的力量也是这帮初级弟子应付不了的。

这些年轻弟子对于端木灵很是憧憬，她不光是内门中知名的冷美人，而且很照顾师弟师妹，不像其他内门的很多师兄师姐那么傲气，就算在杂役弟子中口碑也是不错的，当初那惊人的事迹被师弟师妹们津津乐道，什么东海灭僵尸，什么北疆战妖族。这是战绩都是实打实打出来的。

能让端木师姐领着出来历练是多少人求不到的，不光能保护师弟妹的安全，而且还能让大家有锻炼的机会。不像内门其他一些师兄师姐，有的自己冲在前面，带着师弟师妹和没带一样，有的则是什么都叫小的去做，自己没见什么本事架子还挺大。甚至还有听说抢夺贪墨师弟师妹战利品的。

在一旁暗中观察的林越也大概摸清了情况，见端木灵这般英姿，似乎在一些小弟子中很有威望，不禁想起了那个在滨州，缠着要和自己比斗，甚至有点耍赖的娇蛮少女，又或是那个北疆抗妖惨烈战斗之后扑倒自己怀中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子。

这么多年了，她变了，自己也变。寻常的同伴因为太过熟识反倒不好察觉，他与端木灵相交有限，分别几年再看，这才感到岁月如刀啊，短短几年间少女变化很大，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两人在滨州比武欢笑的时候，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甚至可以带兵雄霸京城，将传承数百年的大周勋贵阶层杀的人头滚滚。

又经过了两次如法炮制，仙霞派的一众人已经杀了四十余只僵尸，其中不乏高级一点的，这种僵尸虽然步履缓慢，可是却不是跳着走，双手也不是直直伸平，动作更加灵活。

如今还剩下三副棺材，端木灵早看出这三个要更厉害一些，所以一开始不让师弟师妹们动他们，她上前给棺材上贴了符咒，准备将他们运走。

对于僵尸来讲，最好的方法自然是用火，但是密林中一旦不慎便是大灾，所以端木灵选择击杀低级僵尸，同时也是为了锻炼新人。叫擅长土灵的弟子挖个大坑将僵尸抛入其中再焚烧，最后灭火掩埋。

也有年轻的弟子问道：“师姐，那为何一开始不将他们全烧了，还要先逼他们出来？”

“因为他们虽然被尸气包裹，但是对于危险还是有探知的。一旦那么做，他们会冲破棺木变成移动的火球，会把这座山林整个引燃……”

“那师姐……”

问题有很多，端木灵全部都耐心的一一解答。

随后她拿出了一个袋子将三个棺材装走，这低级的储物装的不多，三个棺材基本上就填满了。端木灵说道：“大家先回客栈吧，明日再来查看。”

待众人走后林越这才出来，他们和僵尸们大战了一场，气力耗费了不少，御剑飞行的距离不会太远，再加上刚才端木灵所说的话，她们极有可能在附近落脚，看着他们飞走的方向，为了掩人耳目，林越没有选择飞起跟过去，反倒是运用地遁之术一路前行，果不其然附近不远处有一个镇子。

林越早在查看坟包的时候就已经知晓附近必有人家，不然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坟圈，至于仙霞派一行人也不难找，大宗门出身的他们可不会亏待自己，住的定然是这里最好的地方。

这镇子虽然不小，似乎又有商道在附近，光客栈便有三、四家，不过要找最好的一间即可，林越刚一登门便有小二拦路：“本店已经让仙长们包下来，要住店到别的地方去。”

也难怪小二口气不好，现在的林越可以说是衣衫褴褛，毕竟被封了几年又和异兽之王一场大战，最近在山林中疗伤，没有将林越当叫花子算他有素质了。况且有神仙中人来住店，整个客栈都与有荣焉一般，最近就是出去买菜，小二和跑腿的也不禁神气了几分。

林越摇头说道：“小二哥，我和这些……仙长有旧，还请你通报一声领头的女子，就说孤星旋的朋友来了。”林越故意隐瞒了自己的身份，但是只要和端木灵提起孤星旋，她肯定会重视。

小二一脸怀疑，领头的仙子是如神仙一般的人物，会认识这个脏汉？怕不是来冒认的吧，镇子上都知道仙长驾临这里，难免那面有人有讨好的心思，哪怕只是来看看仙子的容颜，惹得仙长不快，那倒霉的还不是他们？

小二正欲开口驱赶林越，却见他先是一笑，随即挥手一转，柜台上酒壶中的酒水便凭空飞到手中变成一个水球，这一手惊到了小二哥：“没想到您也是……”

林越解释道：“我是出了点意外才成了这副模样，你和他们为首的女子一提孤星旋自然会见分晓，绝不和你找麻烦便是。”

听林越如此说道，小儿这才进去去找端木灵，而端木灵听说有个流浪汉找她，还能驱动水灵，关键是提到了孤星旋，这位最照顾自己的师兄已经去世多年，怎么还会有人提及？好奇之下便出来一看，一开始她没认出林越，毕竟他这幅模样。

林越笑道：“端木姐姐，北疆一别也有数年了，你可还安好？”

这个神态和口语，端木灵惊讶道：“林小弟！？”

第719章 真是活久见啊

整个客栈已经被仙霞派的人包下，并没有其他住宿的客人。毕竟在凡俗眼中，这些修士还是高不可攀的仙长。

虽然仙霞派这回来了十几个人，但这间客栈的规模也不算小，便是一人一间也还有宽裕的空房。尽管没有了上房，但是林越还是单独被安排了一间。这么长时间没有洗漱了，林越也是难得的泡了个热水澡，运用法术亦可清理，可还是整个人泡在水里的感觉更舒服一些。

晚上，整理一番的仙霞派弟子来到大堂用晚膳，却意外的发现了端木灵师姐和一个年轻的男子一起用餐。平时摄于这位冷美人师姐的威严，大家在吃饭的时候都不敢和她同桌，没想到今日却看到了不一样的端木师姐。

众人都不认识林越，只是隐隐听说是端木灵师姐年少行走江湖结交的旧识，这一回是碰巧遇上。

真是活久见啊，端木师姐竟然和一个男子同桌进餐，在内门之中也颇受宠爱的她可是对很多厉害的师兄都不加以颜色的。

真是活久见啊，端木师姐和一个江湖中人谈笑风生，四大家五宗门的青年才俊也不是没见过，如此相待的还真是少见呢。

真是活久见啊，一向有些不苟言笑的端木师姐，竟然笑了，而且笑得还很漂亮，一些年轻的师弟甚至微微脸红不敢直视。

而相谈甚欢的两人却没管这些孩子绮丽与好奇的幻想，相互交流了一下彼此的境况。林越这才明白他们为何会在这里。

自从北疆抗妖之后，各大宗门也都损失不小，仔细算来也不过十年未到，而仙霞派中包括孤星璇在内的一批精英战死北疆，对于整个门派来说足以伤筋动骨，所以这么多年来常常组队派遣弟子下山降妖除魔，一方面是锻炼新人，另一方面也是扬名世间。这些不用端木灵与林越细说他也能猜的明白。

前段日子有弟子回报，在下山回来的路上途径一个镇子，那边正在闹僵尸，而且已经成群结队了，他一个人不可能清除所有僵尸，所以返回师门求助。根据所得到的情报大概能推算出这群僵尸的实力，于是便派了端木灵作为领队前来诛灭僵尸。

他们前两日便到了这里，先是全镇排查有没有匿藏的僵尸或者身怀尸毒之人，然后在镇外打退了一次僵尸的攻击，大概摸清了整个僵尸群的实力，端木灵连夜探查，找到了他们老巢所在，今天白天带足了师弟师妹们彻底消灭了他们。剩下三个看起来比较厉害的，自己对付起来都可能有悬念，这次出来毕竟是为了带新人，没必要冒太多的风险，所以才收起来准备回去交由门派妥善处置。

她准备在这个小镇里继续留上一两日，毕竟和妖物作祟不同，僵尸是会感染的，端木灵要确保没留下什么为祸的尾巴，然后再回仙霞派复命。

和林越聊及这些的时候，端木灵展现出了难得一见的轻快，这也难怪。自从不少精英阵亡，端木灵作为天赋不错，重点培养的弟子，肩头的压力增加了不少，没了那些疼爱自己的师兄们，她这个原本的小师妹也要给更小的师弟妹做表率。

她不敢再任性，也不敢再胡闹，或许从战场上下来的那一刻起，经历了生死的端木灵就已经长大了。为了不辜负师长的期许和师弟师妹们的憧憬，端木灵强迫自己变得高冷、稳重。连领队都小心翼翼的，就像今天，最后的三个棺材虽然危险却并非无解，但权衡利弊之后，为防这些新人有所损伤，端木灵还是选择动手收取。

巨大的压力让端木灵变得了冷美人。可是今天与林越的巧遇，倒是让她难得找到一个可以敞开心扉的人了。

把自己的事情简单一说，端木灵正色道：“林小弟，以你的身份和修为，是什么人敢对你下手？”

刚才见面的时候，林越狼狈的模样也着实吓了端木灵一跳，由于接触的不多，所以端木灵还不知道林越的蝶谷身份，只当是东海枪王的门下，在北疆抗妖立了功，后来一举雄霸京师，也因此杀了不少人。不过端木灵并未觉得有什么，毕竟朝廷至今对林越的定性都是平乱功臣，安陵候神枪林越的大名，行走江湖多时的端木灵自然听说过。

如今面对面看来，林越的修为绝对不低，甚至可能在自己之上。朝廷的侯爵再加上这身修为，敢下手伤林越的人，想必也不是简单的人物。可端木灵并不在意，她可是仙霞派的内门亲传弟子，仙霞派乃五大宗门之首，就连北疆的马家都只是望其项背，世俗王朝在她们这些方外得道之人眼中真心不是什么问题。

林越笑道：“放心吧，已经没事了，我确实遇上了一个难缠的对手，不过结果是我重伤，他死亡，还好遇见了你们，不然我真的就要当野人了。”对于玉山和玄玉天尊，林越想要暂时隐瞒。他不知道现在端木灵是否有资格得知三教的事情。对于一般修士来说，三教的压力太大了。

端木灵点了点头，虽然仙霞派不惧任何挑战，但这毕竟是林越的私事，她又问道：“需要我做些什么吗？”她可不相信林越一副狼狈模样来见自己只是打个招呼。

林越点头道：“是的，这一场大战我受了点伤，不过已经快好了，养伤用的时间比较长，对于外面的事情知道的不多了，这次对我下手的人似乎还另有目的，我希望你能帮我留意一下这两年天下有什么重大的事件，等我养好了伤再做理会。”

“这个没问题，我有许多行走江湖的同门，我和他们打听一下，你可以和我先回青崖山疗伤，等过些时日把伤养好再说，对了，你有没有什么具体要打听的？”只是探听消息这倒无所谓，端木灵自然可以保证。

林越点了点头：“主要是天下的局势吧……对了，你对三教了解多少？”

刚听前半句，端木灵并不意外，在她看来林越的事情无非就是朝堂争斗，江湖仇杀。所以想要了解天下大事并不奇怪，但是三教这个话题就不一样了。

端木灵面色凝重到：“怎么？你的事情还牵扯了三教？我也只是听说过他们，那可是连我们四大家五宗门都望尘莫及的存在，你不会真的惹上他们了吧。”

林越大概明白了，端木灵只是有所耳闻，也知道厉害。可实际上并没有接触过，随即解释道：“大周的太师魔云海也是三教中人，其中有些牵连。”

端木灵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魔太师这么厉害，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三教的消息在我门派中也是讳莫如深的，我可以帮你问问。”她心中暗想这就对了，如果真是朝堂争斗，加上魔云海的出身，林越想要了解一下三教也是应该的，只希望他没有牵扯太深才好，真的惹上三教任何一家，便是祖师出身也保不了他。

随即又聊了几句林越的生活，林越简单的说了说南海之行，端木灵这才明白，难怪京城大乱之后林越似乎消失了一段时间，原来是出海了。而且还收了几个小弟子。他似乎还比自己小呢，自己也不过是在门派里带新人，他已经敢收徒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带好。

这笑靥如花的端木师姐还真是让一旁的师弟师妹们惊诧不已。

往后的两天，端木灵继续带领师门小弟子们清理僵尸的隐患，准备全部摆平之后在离开。林越就在客栈住下，晚一些可能和端木灵一起回青崖山。在这期间自然也有胆大又好奇的仙霞派弟子和林越说话，他们也想知道林越和端木灵是什么关系，林越有心隐瞒并不多说什么，这勾着众人更加好奇。

……

南海花都

本想早些回北方的姬雅被默轻语叫住了，这段时间壕乐在和默轻语学刀法，子云和独孤丝丝磨练剑法，修为已有火候自成一家的姬雅，自然不用和他们一起修炼。

只是默轻语在得知姬雅要离开的时候，觉得现在应该让姬雅再熟悉一下火灵仙术才好。说来也是造化弄人，默轻语本来是水灵体，可是无聊子出于恐惧，硬生生的将她教成了火灵修士，在五灵仙术这一途上，默轻语算是彻底废了。不过姬雅却是火灵体，默轻语教她正好。

于是又简单的熟悉了几天，姬雅御剑飞到了乌龙沟。

一见姬雅回来，相熟之人也都围聚了过来。上次一别整个寨子又壮大不少，为首之人除了淳于无忌、皇甫偃之外还多了一位中年书生。

经大家一介绍，姬雅这才明白此人名叫简途，因为酷爱书法，连自家池塘都因洗笔染黑，所以被称为墨池先生。只因地方豪强觊觎他家中珍贵藏品，遂派人引诱其妻构陷自己的丈夫，这才蒙了冤屈丢了家产，后被友人搭救而出，差点死在荒郊野外，被出山挣外快的淳于无忌救了回来，如今在乌龙沟做做后勤工作，写写算算。

而上一次她推荐过来的孤女丁潇潇和小铁匠刘明也在，看样子在这里过得不错。刘明还说道：“姬小姐，您上回说要教我火灵仙法……”

问出这话的时候其实刘明心中十分忐忑，毕竟这是仙术啊，就是寻常的手艺也不是说教就教的，可是火灵仙术对于他来说太重要了，别人修炼仙术或是追求大道，或是博取富贵，但是刘明只是想运用仙术能够更好的打铁。

姬雅倒是无所谓，便应允了刘明，这小子几乎欢呼雀跃了。

看了看周围，姬雅又问道：“万里师兄呢？难道又去闯荡江湖了？”

丁潇潇好奇道：“姬雅妹妹不知道吗？我还以为你是为了此事回来的。”

“出了什么事？”姬雅好奇地问道。

皇甫偃说道：“还是我来说吧……”

本来万里争雄在乌龙沟过的还不错，每日也可以与这些高手较量，突然有一天外面传来了一个消息，龙剑门就要开山了，云中剑王魏九重邀请北地各路豪杰观礼，北地剑神门下要相聚新的门庭重立传承。

一听这个姬雅便明白了，万里家族是北方用剑的世家，但鸣剑山庄的名头能一跃成为北地三豪强之一，和马家、千山家族并称，正是因为出了一个北地剑神。

实际上北地一脉的霸龙剑道和万里家族的剑法还是有区别的，老剑神算是自成一家。虽然外人并没有把两派分割的太明显，但是他们自己人拎得清楚，从老剑神过世后，北地一脉和鸣剑山庄早晚会脱离关系的。

上一次姬雅做客鸣剑山庄便已经看出了一些迹象，如今看来霸龙剑道算是真正脱离鸣剑山庄了。想来也是，老剑神共收徒一十三人，没有一个是鸣剑山庄的自家子弟，师父一去，这些弟子住在鸣剑山庄反倒有寄人篱下的感觉，倒不如索性自立门户。

老剑神的一十三位弟子，姬雅也都清楚，毕竟她也算是正式拜师藿萝芭门下。去鸣剑山庄拜见过本门师长的。除了大师伯古剑斋是被自己的师父藿萝芭所杀，还有一位七师伯东平大剑侠曹远早年亡故，剩下的十一个人想必这一次也会出席吧，毕竟是霸龙剑道正式开山，自己的师父藿萝芭应该也会来。

想到此处姬雅也疑惑，为何他们没叫自己？难道是对她的身份有所芥蒂？其实姬雅不知道，只因为她离得太远了，和这边一个天南一个地北，书信送过去的时候，她又御剑过来了，弄了个两差。

不过既然是霸龙剑道的大事，作为其中一员，姬雅当然也要前往，亦可以说她是未来龙剑门的一份子。

……

又过了两天，处理好所有僵尸的隐患，端木灵一行人准备回山上复命，大家纷纷踏剑而起，端木灵知道林越修为高强，但是未必懂得飞天的神通，于是飞到林越身边：“林小弟，上来，我带你飞。”

林越一愣：“这不大好吧。”这几天他有意隐瞒身份，所有人也只当他是个寻常江湖人，甚至连他是神枪林越都不知道。

“这有什么不好，我们都要飞回去，你难道在地上追着跑？快上来吧。”说罢将林越拉了上来，伸手拉过他的手扶在自己的腰间，然后展颜一笑：“林小弟，你抓紧了。”

这一套动作可着实惊到了其他人，端木师姐竟然允许一个男子和她同乘飞剑，而且还主动亲密接触！？天爷啊，真是活久见啊！

第720章 修真第一宗门仙霞派

端木灵带着十几个仙霞派弟子向着宗门的所在青崖山飞去，难得有能和自己相熟的人，不管平时如何严肃，端木灵也有了一丝过去玩笑的戏谑心情。

她故意在空中提了提速，本想看看林越在高空的窘状，反正只要他紧紧抓牢自己就没事了。可是谁承想林越非但没有任何不适，反而准备松开在她腰间的手。毕竟凭林越此刻的修为，就是不御剑飞行，自己腾云驾雾都可以。

奈何端木灵不知道，还以为林越不敢对自己逾越礼数。现在是高空飞行当中，端木灵不敢在开玩笑立刻说道：“林小弟别松手，不然真出了事我可救不了你。”当然这话也就是说说，端木灵自己清楚，她有把握就算林越不小心翻下去，她也能在落地前接住。

林越是在不好多说什么，只得继续抱着她的腰肢，端木灵为了‘缓解’林越的心情还单门和他讲了一下仙霞派的现状。

仙霞派乃是天下修道第一大派，坐落于青崖山之上，悬空于山巅，宗门上下共计千余人，分内外门。地位最低下的是仆役弟子，也就是仆从。就像世间大族的家奴一般，生生世世为主家服务。不过仙霞派好歹是修真大派，所以仆役弟子也会接触到简单的修炼，功夫多少有那么一些。

再往上便是外门弟子，这是人数最多的一个团体，前来拜师求仙问道的一旦收录，基本上也就是外门弟子，不过他们大多都在门派修炼，不是总能出来亮相的。

而外门弟子中的佼佼者，经过选拔和审核便可以进入内门，到时候不光是地位的提升，也会有相应的资源。这一类弟子拥有独立行走江湖的资格，可以在申请之后进出山门了。内门弟子可以说是仙霞派的中坚力量，目前还有一两百人。

而端木灵更不得了，她乃是内门亲传的弟子，也就是说她的师父至少是和掌门一级的长老，这才算的上是真正的精英，是其余上千弟子仰望的存在。而这样的人整个仙霞派不会超过二十个。

倒也不是诺大的门派这有这些精英，不过几年前的抗妖大战也确实死伤了不少，有的人虽然没死，最后也废了灵根，那一战整个仙霞派内门精英差不多损失得有三分之二了。

林越听了简单的介绍之后也开始默默对比所谓天下第一宗门的实力。

就这么看其实包括掌门、长老还有精英们在内的才算是真正仙霞派。比看着上千修士的规模惊人，其实不过是为了广撒网。在传承缺失，资源有限的情况下，迅速捞出一批好苗子。而对于精英弟子就像三教那样小班授课，一个长老的亲传最多不过三四个。

如果拿蝶谷比较，十二位二代弟子，数十位三代弟子。攻打全副武装的仙霞派只需要出动一半，便可以将这第一宗派灭门。哪怕他传承两千年来有多少底蕴后手也是一样。在三教面前，世间玄门都是弟弟。

飞剑急速掠过，转眼间就快到仙霞派了。其实这里对于一般人来说并不好上来，下面不光有迷阵和幻境，还有十八盘山道之险，非等闲可以进出。不过他们一行人是飞回来的就另当别论了。

从天上往下望去，当真是世间奇观，福地洞天。进入青崖山地界后，林越就隐隐觉得灵气浓郁了许多。

这时候有三男一女，四个年轻的修士踏剑而来，一看是端木灵立刻行礼：“端木师姐，您回来了。”

端木灵点了点头：“明黄、赭石、藏青、月白，今天是你们值守吗？”

为首之人说道：“是，师姐，这位是……”他眼见看见了抱着端木灵的林越，这倒是有点出乎他们的意料。

端木灵说道：“这是当初行走江湖交的朋友，因为有些事情随我回来，月白，你一会儿帮忙带他到云中阁吧。”

四人中唯一的女孩子应道：“是，师姐。”

仙霞派虽然是修真第一大派，但仍旧没法脱离武林江湖的范畴，自然也不会拒绝外客上门，一心的搞什么清修。所以在门派一侧修建了临云别院，亦被称为云中阁。来客不方便进入门派可去那里暂住，就如同灵山派山下的汇贤雅居一般。

有亲传弟子端木灵作保，招待一下江湖朋友自无不可。端木灵说道：“林小弟，我去找监院长老交代一下僵尸的事情，你先去休息两日，回头我会去找你。”端木灵要交接的东西不少，还要顺道帮着打听事情，所以可能要用上两三日，林越点点头也没有什么问题。

等到众人落地，疲惫的弟子们四散开来，说是回去休息，但想来不出半天，冷美人师姐带朋友回来的消息就能传遍半个仙霞派了。而刚才那个名叫月白的姑娘引路，带着林越先去云中阁落脚。

一进了门派，端木灵再无和林越逗趣的模样，冷面寒霜的不见任何表情直径向内门走去，一路上众多外门弟子纷纷驻足行礼，不敢有丝毫的不恭与冒犯。

仙霞派正门的广场处，不少弟子正在打坐练气，监督的师兄师姐们见到端木灵也是一礼。

往里走去却听见一阵嬉闹之声，原来是几个弟子正围在那里好像在练剑，对练的是一男一女，男的步伐飘逸，在那女弟子身边转来转去，明明可以一招制敌，但却偏偏作弄对手。

再看那女弟子，手中无剑，只能伸着手扑来扑去，看起来笨笨傻傻不太聪明的样子。

端木灵秀眉一皱，这个女弟子名叫唐心悦，不过十五岁的芳龄，也是外门的弟子，但却分派给了一位管事的师叔，明明进山十来年了，她的修为水平却连一般外门弟子都不如。而且因为她的出身，反倒成为大家欺凌的对象。

端木灵也曾问过师父，长辈们不想多做解释，唐心悦本身没什么，只是她的祖辈似乎是仙霞派的叛徒，甚至造成了仙霞派数十年的衰落。念及稚童无辜，当初诛灭这个叛徒之后，孤苦无依还在襁褓的唐心悦便被带回宗门。

因为前辈的仇恨，所以大多数长辈都不喜欢她，就算没有做什么表示，可上行下效，众多的门人对她也就没有好感，甚至发展到了集体霸凌的地步。

只见那个男弟子绕到唐心悦身后，一脚踹在她的身上，直接把她踹了个平趴在地。

唐心悦虽然感到疼痛，忍着眼泪却不敢多说什么。四周围观的人却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在干什么！”见到此状端木灵上前问道，若只是两人对练戏耍一下，端木灵也不好说什么，但是刚才那一脚就过分了。

众人一见是端木灵顿时不敢嬉笑了，刚才动手的男弟子磕磕绊绊说道：“端……端木师姐……我们在模拟降妖……”

模拟降妖端木灵自然知道，因为妖物种类繁多，有不少还是野兽状态，所以一些弟子对练的时候不会比拼剑法，而是一人扮作妖物，用任何手段攻击，另一人用仙霞派的方法化解，一般当妖怪的人修为要高一些。

可是刚才端木灵只看见他们耍人玩，可没瞅见什么对练，正欲开口呵斥两句，一个英姿俊朗的青年笑着说道：“端木师妹回来了？这次出山降妖辛苦了。”

端木灵的气势为之一泄，来人名叫黄子奇，和她一样也是内门亲传弟子，因为父辈乃是宗门长老，所以地位还在端木灵之上。就像端木灵外出带队一般，他现在也带着十几个资质和潜力都不错的师妹师弟的一起修炼。

端木灵说道：“黄师兄，师弟师妹们没个分寸，你怎么也不制止一下。”这话虽说的带些埋怨，口气稍稍显过，但是黄子奇毫不在意，大家都知道他对端木灵有意思。

黄子奇无所谓道：“师妹言重了，同门之间正常对练罢了，唐师妹，你说是不是啊。”

“啊？”唐心悦涨红了脸不知该怎么作答。

端木灵哪里不知道他们欺负这个女孩欺负惯了，也不想让她为难便对周围人说道：“唐师妹还小，修为尚浅，下次对练找个厉害点的人当对手，不然你们这样练了也是白练。”

“是，师姐。”

“唐师妹，你先回去吧。”

“是。”唐心悦柔柔的说了一句便跑开了。

待端木灵走后，几个年轻弟子便开始不满道：“端木师姐太偏袒那个家伙了。”

“是啊，大家谁没当过‘妖怪’哪个不在对练中挨几下打，就她娇气。”

“可不是，进山门也有十几年了，修为一塌糊涂，真是废物师父带着废物徒弟。”

黄子奇说道：“好了，别再多说了，继续练剑吧。”看黄子奇似乎不大高兴，几个小弟子也不再说话，他们知道黄子奇喜欢端木灵，谁也不敢触他的眉头。

端木灵来到内殿准备交自己的任务，没想到一个身影急匆匆出来，正是她的另一个师兄，内门亲传弟子楚冰泓，端木灵正要打招呼：“楚师兄……”

楚冰泓急忙说道：“端木师妹啊。你回来了，愚兄有急事，下回在和你细说。”

看着他急急忙忙的离开，端木灵以为世间有大妖作恶也不做他想，内殿中端坐着三个个长辈，中间之人便是监院长老，左右也各是一位长老。端木灵将这次下山的事情全部汇报一遍，又把收藏僵尸的储物袋子交给长老们然后就告退了。

监院长老说道：“这个丫头越来越稳重了，修为也进步了不少。”

左边长老也笑道：“就是太过谨慎了一点，若是能多几分自信就好了。”

右边长老却说道：“谨慎一些未尝不好，相比较她，那帮子太过冲动的小子更让我担心。”

监院长老哈哈一乐：“看来这丫头适合接我的班。”所谓监院长老也正是负责统筹安排弟子，外加调度一些资源，权力确实是有，但更多的是责任。在掌门之下有点类似于大管家、大掌柜或者秘书长。

左边长老又说道：“那刚才那件事不用叫上她吗？冰泓他们虽然实力不错，但是多个人毕竟多分力量。”

监院长老摇头道：“这丫头也是刚回来，还是让她歇几天吧，不用马上派她过去。而且这回的事情来得太突然了，我也不想投入太多弟子。”

右边长老忙问：“师兄是怀疑……”

“还不好说，毕竟另外四家都出了事情，咱们仙霞因为那件事衰落了数十年，实在是耗不起啊。”

听了这话，两位长老也是一阵沉默。

第721章 龙剑门

在乌龙沟留宿了一晚，姬雅便向龙剑门的所在地出发。和那些占据山林，或者立于福地洞天的门派不同，龙剑门开山之后，准备将总部放在闹市，这就有点像市井帮派了。其实龙剑门的门徒有一些是江湖中人，有一些不乏大家出身，但不论哪一种都不可能脱离世俗，所以将总部放在城中也是有所考量的。

定北郡，郸州城

这个地方不错，不光是一座大城，而且和鸣剑山庄距离不远。霸龙剑道一脉虽说脱离了鸣剑山庄，但是两家渊源深厚，还是要守望相助的。

而这一次的召集人是老剑神的第二弟子云中剑王魏九重，他出身云中郡的世家，自大师兄古剑斋被逐出师门之后，他便是霸龙剑道弟子中的最长者，由他牵头设立宗门自然再合适不过。

姬雅来到郸州城，便见有许多武林人士行走，不光是看老剑神的面子，霸龙剑道十几名弟子各奔东西，在这北方大地上闯荡。彼此都有名声人脉关系网络，由此可见龙剑门虽是初立的门派，但在这北方武林中必有一席之地。哪怕和这边没什么交际的江湖人，也想趁机凑凑热闹，拉拢关系。

来到龙剑门驻地，守在门口的弟子一眼就认出了姬雅，毕竟金发小剑神太过显眼了，守门的师兄说道：“姬师妹你来了，还以为你会晚点到呢，师叔没有一起过来吗？”

这个师兄口中的师叔自然就是姬雅在霸龙剑道方面的师父，北地独行侠藿萝芭，她在师兄弟中行九。姬雅在北方短暂露面，并且博得了小剑神的称号，后来便没了消息，大家还以为她回南方找师父藿萝芭去了，所以这一次的开山大典，龙剑门把两个人的书信都送往了滨州，按路程计算怎么着也得明后天到。

姬雅解释道：“我有事回北方，并没有接到消息，而是从别处听到，这才赶了过来。”

师兄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师妹先进去吧，自有同门接待。”

姬雅进到新的门派驻地，不得不说这里真是大啊，一进大门便是一个小广场，看样子容纳千人练功不成问题，这还只是前面的空地，后面精致的楼阁更不用多说。龙剑门的弟子还挺不简单，在一座大城的闹市区包下这么大一块土地，这不光是有钱能办到的。

而除了老剑神的一十三名弟子，姬雅这一辈的满打满算也就三十来人，这里建的这么大，看来几位师伯的目标不小啊。

有侍女引路带姬雅前去休息，忽然后面有人说道：“你就是藿萝芭师妹收的弟子，小剑神？”

回头望去，却是一个满脸风霜气质的中年人，看着三十五、六岁，却有着一种颓丧感。姬雅问道：“恕弟子无礼，请问是那位师伯？”

那人笑道：“倒是我的不是了，说来咱们还没见过面，我是你六师伯黎元昭。”

姬雅一惊没想到遇见此人，她两次拜访鸣剑山庄都没遇上黎元昭，这位师伯久在大漠戈壁，也不经常回来。但是让姬雅比较注意的是鸣剑山庄对他的评价。其实能让老剑神收为弟子的人都可以算得上是一方人杰。只不过私下相比较的话，天赋也算是有高有低，功夫则是有深有浅。在此之中能得老剑神赞许承认的也就三人，其余的称雄一方或者威震天下也就到头了，远做不到参悟剑道真境的入神地步。

而这三人便是逐出师门的大弟子古剑斋，还有现在号称十里坡剑神的藿萝芭，以及眼前这位江湖人称玄天飞鸿的六师伯黎元昭。

“参见师伯。”

“嗯，小小年纪这般修为还真是叫人意外呢，藿萝芭师妹呢？”

姬雅又将刚才的话说了一遍，黎元昭点了点头：“看来师妹是不会来了，二师兄怕是要失望了。”

姬雅不知黎元昭这话是什么意思，好像这里有什么事，好像还和师父有关系，不过暂时也不好问的太详细。

……

正当午时，万里争雄已经赶了一个上午的路。虽然他比姬雅早出发几天，但可惜他不会飞，只靠一匹快马也要数日，前面就是郸州地界，最多不过一日，明天就能到郸州城。

来到路边的茶水食铺拴好马匹，正准备吃午饭，却看见了三个身背大剑之人，这不是自己同门吗？再一看清端坐的真是自己的八师叔，金龙剑客黄裕。

“师叔！”万里争雄上前招呼道。

“哦，是你小子啊。”黄裕笑道，他的两个弟子也连忙向万里争雄问好：“师兄。”

几人拼坐一桌吃了点东西，然后便从黄裕口中，万里争雄得知了一个令人震惊消息，不禁叫道：“段师叔被马家的人杀了？”

黄裕点了点头：“大力刀魔马尔豪。”

“因为什么啊？莫不是他们使法子害了叔叔的性命？”

“咱们师门和他们一支的恩恩怨怨你也知道，五师兄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公平一战被杀。”

万里争雄疑惑道：“这大力刀魔如此厉害吗？段师叔可是以刚猛著称啊。”

黄裕叹气道：“马家为了对付咱们可是什么办法都想到了，马尔豪便是专攻此道的。现在我更担心的是马玉柏会趁着龙剑门开山大殿去捣乱。”

万里争雄也皱起眉头，除了像姬雅这样入门晚又常年不在的人，大家都知道这老一辈的恩怨。

老剑神年轻的时候还没有如今这般成就，只不过是鸣剑山庄中比较有潜力的一个新秀。而与此同时在北疆马家也有一个少年高手马玉柏，擅长使用双月弯刀，江湖人称‘双月同天’端的厉害非常。

两人自第一次比试之后，相约八年一次比武，前两年如果老剑神不死，应该是第六个八年决斗了，两人斗了近五十年，而马玉柏输了五十年。一开始二人差距还不大，但是随着时间的变化，两人走上了不同的道路，老剑神不断的磨练心境与剑道，而马玉柏则是不断地改良自己的功法、武器、招数，从过去的双月弯刀，变成如今的飞镰弯刀。

老剑神死后本来相安无事，可是他的弟子们偏偏要创立霸龙剑道的门户，作为五十年的老对手，马玉柏会不会跳出来刷刷存在？这谁也不清楚。

和剑神一样，马玉柏对于刀也是到了痴迷的地步，剑神有一十三个弟子，而马玉柏同样有四个儿子和一个女婿，这五个人也大部分继承了他的真传。虽然对于刀他很执着，但是给孩子起名字就不走心了，索性就是一二三四。马义豪、马尔豪、马山豪、马思豪还有女婿马武成。

这一次死的人是万里争雄的师叔，也是老剑神的五弟子，人称‘奔雷虎’的段泰。而杀人的大力刀魔马尔豪是马玉柏二儿子，在看到老剑神的霸龙剑道之后，专门培养出来的力量型刀客。用的一把鬼头刀，有万夫不当之勇。

段泰和马尔豪都是刚猛的类型，能从正面击败段泰，足可以说明马尔豪的实力，也说明了段泰的实力。因为二人水平相当，想要留手几乎是不可能的，也就注定了他们中有一个会战死。

万里争雄说道：“那段师叔的事情……”

黄裕这才说道：“当然也不能这么算了，这一次同门齐聚，不光要开山，更重要的是让江湖人都知道咱们霸龙剑道的厉害，到时候一起商量个法子去马家找回这一场。”

“呵呵，霸龙剑道确实厉害，不过你们这帮人就难说了。”一个声音从茶水食铺外传来，几人一看来人纷纷起身警觉。

只见那人二十七、八岁的年纪，背后一把弯刀腰间一柄镰刀，正是马玉柏的四儿子马思豪，他不屑的说道：“我当是谁，这不是金龙剑客黄裕吗？要是他魏九重、藿萝芭说这话还有点意思，你也配和我们找场子？”

作为老对手，老剑神和马玉柏的几次决斗当然也会带着门人弟子，马家的四个儿子从不缺席，双方自然认识。正如马思豪所说，魏九重和藿萝芭都是霸龙剑道中响当当的人物，而他黄裕就没那么大名头了，江湖朋友抬爱称一声金龙剑客，比起几位师兄的什么云中剑王、怒海飞光、横断九江等等绰号根本不值一提。

马思豪的二哥前些日子刚刚杀了段泰，马家兄弟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也算是给一直输给老剑神的父亲出了口气，人家有弟子，咱们有四个兄弟，虽然老一辈没赢过，可是小一辈他们可不是咱的对手，霸龙剑道再厉害却后继无人，这到了最后还是马家更胜一筹。

本来听说老剑神的几个弟子要创立门派，马玉柏召回了四个儿子和一个女婿，准备在开山大点的时候过去找点事情。一家人正在路上，临近中午大哥叫四弟马思豪先行一步在这里摆好吃食，免得父亲还要现等。没想到马思豪刚到茶水食铺便听到黄裕的话，你个霸龙剑道里都是弟弟的家伙还敢来马家翻场子？

黄裕和马思豪年龄相差不大，又赶上师兄被杀，黄裕一见仇家是分外眼红啊：“好啊，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这也能让咱们碰上，看来是老天爷给机会啊。”

马思豪岂不知他心中所想便说道：“怎么？你这是想和我动手？”

黄裕说道：“反正你们父子也要去龙剑门找晦气不是吗，既然今天撞上了，咱们就在这里解决怎么样？”段泰再怎么说也是一起学艺十几年的师兄弟，就算是死于公平比武，但该记仇也得记仇。况且刚才马思豪的话里话外是指霸龙剑道后继无人，即便是对魏九重、藿萝芭也不见丝毫敬意，看来杀死段泰之后，马家的几个兄弟确实有些飘了，至少马思豪是如此。

马思豪说道：“省省吧，反正过几天还会再见，到时候在比个输赢，总好过有个万一，你死在这荒郊野外了。”他倒不是自大到连整个霸龙剑道都不放在眼中，可至少黄裕在他眼里算不得什么。

黄裕拔出身上的大剑：“我还真要看看，你们马家的刀口有没有你这张臭嘴厉害。”

马思豪本来就看不上黄裕，既然都刀剑相向了他也不掖着了：“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既然你这么要求，那我今天就送你一程吧。”说罢弯刀飞镰双持在手，本来他们这一脉用的是弯月状的双刀，后来在马玉柏输掉之后不断改进武器，一只手上还是弯刀，另一只手则是镰刀，两把刀之间有细链相连，使用起来诡异难测。

补遗35

第三十五章采阳补阴的女祭司

默轻语、林越还有王雪雁来到陶小姐的父亲，元州别驾大人陶健的客房前，却见屋中那惊人的光景。

帷帐之内，陶健躺在床上，而他的身上跨坐着一个雪白身影，凌乱的衣物分散在床头和地上，再看那两人肉色分明，身躯扭动连带着床体吱吱作响，一个轻抚胸膛，一个握住柳腰。男似犬喝，女如莺啼，微微的气喘。朦胧的迷眼，细细的汗流，如雨后清露凝凝滴下。

最让人惊异的是，那无比主动的女子，竟是神女庙的妙妍祭司，与白天时那神圣高洁，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相比，这时的她确实山洪拍岸，席卷而下，那一脸诱人的妩媚，荡漾着如桃花般的鲜嫩，再加上如歌如泣的颤音，实在难以想象雪莲、牡丹同在一株的模样。

随着陶健，陶大人的一声长吼，帷帐中安静了下来。

而在屋外的林越、默轻语并没有出声打扰，倒不是因为其他，在没弄清事情之前，二人没有轻举妄动，妙妍祭司从陶健身上下来，陶大人渐渐响起了鼾声。

妙妍祭司披上一件自己的外衣，为陶大人盖上薄单，忽然间她一甩手臂，一阵白雾向窗外袭去。

默轻语与林越大惊，她发现我们了，两人向后退去，做好了迎战的准备，没想到将自己的气息压得如此之低，竟也能被发现。

王雪雁说道：“这个妙妍祭司刚才是在练采补之术！！绝不是一时苟合。”

林越说道：“师姐，小心。”

这是一道白影从窗子里飞出，白影向默轻语飞去，默轻语已经甩刀过去，没想到白影竟然在一瞬间化为白雾，白雾散开之后又在另一处聚合，月光之下妙妍祭司身披白衣亭亭玉立，随着阵阵微风拂过，白衣之下不时露出酥胸、玉腿、柳腰、藕臂。

妙妍祭司很奇怪，所有人都应该昏睡过去了，为何眼前这两人无恙？一霎那间她便发现隐藏起来的王雪雁，原来如此，竟是因为他们随身携带了灵体。

妙妍祭司微笑道：“小弟弟，这么晚了，为何还不去睡觉啊。”

这神态语气透着无比的亲和力，但是于现在微风中不时的走光相衬，却显得无比违和啊。

即便如此，默轻语、林越二人不敢大意，拉开架势，方才她便发现自己二人，只是没有立时声张。

见师姐弟二人如临大敌般戒备，妙妍祭司轻轻一笑伸出芊芊玉手，这时空气中凝出无数雾气，默轻语见状立刻释放火灵仙术，数十只火球分散飞出，火球水雾相互抵消，发出蒸腾的声音。

咦，没想到这两个人还是修士，见妙妍祭司出手，林越当下也不再犹豫，手掐诀、口念咒，数道紫蓝电光打向妙妍祭司。

火灵体？雷灵体？妙妍祭司知道眼前二人虽然年幼，但是修为不弱，本想先用迷雾将二人缚束再解释，但他们并不给自己这个机会，当下回避电击，手中化出一颗水球。

水球变成水鞭打来，尽管是水，但是林越不敢大意，学会游龙惊涛掌的他，自然知道水有多厉害，他没有用力道去接，反而靠身法不停在阵阵水鞭中游走，抓住战机两指轻挑，水鞭竟然凝成冰住。

妙妍祭司大为震惊，他明明是雷灵体，为什么会使用水灵仙术，容不得她想许多，因为默轻语的刀锋已经逼近，南林刀绝的链刀术，最令人捉摸不透的便是那诡异的出刀，默轻语的刀法越发纯熟。

妙妍祭司本来只想制服两人，所以先后用的不是迷雾，就是二指粗的水鞭，却不想对手如此难缠，她被迫值得显露真功夫了，只见她双手一扬，一个巨大的水球形成，随着双臂的挥舞，两条如腿粗的水柱甩动起来。

师姐弟二人一边躲闪水柱，一边准备释放仙术，但是妙妍祭司频繁的攻击，让两人无法动手反击，甚至连施法用的咒印都无法结完。

两人对视一眼，互相间有了默契，林越持长枪挡在前面，默轻语在后释放火灵仙术‘炎杀飞星’，妙妍祭司一道水柱甩开林越，又将水柱收回化作一张水幕，数十个火球打在水幕之上，蒸腾出几缕白烟化做无形。

突然间一股强大劲力夹杂着火势袭来，这是林越的仙武合击技——烈焰惊涛掌，妙妍祭司能感到这一招的恐怖，但是她却没有闪避，只是身影瞬间虚化，化作灵体的状态。

在一旁无法帮忙的王雪雁立刻大叫：“小心，她能雾化。”

默轻语见妙妍祭司不再使用实体，眉头一皱手中又出奇招“火旋龙”一道超强的火柱向妙妍祭司袭来，这道火柱并非直冲过来，而是如漩涡般旋转而来，将雾化的妙妍祭司裹挟其中。

若是修为再差些，妙妍祭司一定能被默轻语的火势蒸发掉，只可惜，现在修为上默轻语差她不是一星半点，被她挣脱了火势。

刚刚挣脱出来的雾化妙妍祭司正要重新凝聚身体，那股强大劲力再次袭来，不过这次夹杂着的是数道紫蓝电光，见师姐无法压制她，林越情急之下创出新的仙武合击技——奔雷惊涛掌！

劲力将雾化冲散，而电光却让妙妍祭司吃了不少苦头，她显露出了形体，面对师姐弟二人一时之间却没了办法，只好用那一招了……

正要再次冲上来的师姐弟二人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了，随着妙妍祭司双手慢慢按下，两人也慢慢坐下。

太可怕了，无论自己如何运功也只能微微动动手脚，根本不能活动自如，再看妙妍祭司似乎也不好过，无论她用什么方法，要压制像师姐弟二人这样的高手绝不容易。

见两人暂时受控，妙妍祭司说道：“且慢动手，我有话要和你们讲。”

林越问道：“这是什么邪术……为何我们不能动了！？”在默轻语脸上也难得遇见了一丝凝重和不甘。

妙妍祭司说道：“这是我独创的水灵仙术，要知道人体内是有许多水的。”

林越点点头表示理解，同时内心深处也无比震惊，这简直就是超出一般招数之外的禁招，有了这招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妙妍祭司解释说道：“可惜，现在只能用来暂时压制你们，若是再有一个像你们如此修为的人趁机向我进攻，我就没办法了。”说着解开了禁制。

恢复自由的师姐弟并没有在进攻了，刚才妙妍祭司和他们解释了自己的招数就是在向他们表示自己的善意，同时也表示能控制你们一次，也可以控制你们第二次。

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默轻语先说话了：“你不是人吧。”

妙妍祭司轻笑道：“不错，我是妖族。”

竟然是只妖精？林越完全没有看出来，妙妍祭司又说道：“尽管我是妖类，但是我并未伤害过任何人，我只想安安静静的修行而已。”

林越到时问起：“那刚才房中……”

妙妍祭司说道：“修炼功法而已，我所练的功法需要采集阳元，阴阳交融乃是天道，无需太过惊讶，这对那些人也没坏处的。”

林越收起警戒：“你真的不会害人？”

妙妍祭司反问：“我为何要害人？你们智猿不是用鹿茸入药吗，养鹿割茸会伤害鹿吗？这些达官贵人即使不来找我，也会去寻花街柳巷，与我修炼对他们的身体反而有益。”

林越问道：“智猿？”

在一旁的王雪雁解释道：“妖族管咱们称为智猿，人这个词在他们那里是尊称，他们认为我们不配被称为人的。”

“这是何故？”

“这点以后再和你细说吧，我觉得她没有撒谎，她周身没血霾之气，她虽然修为高强，但没有真正伤害过几条性命。”

妙妍祭司点头：“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何随身带着一只女鬼，但是她说的没错，我只是和来神女庙中的香客欢好，为防练功时被打扰，才施法将众人迷晕，其余便没做什么了，无论是昏倒的还是与我交合的，第二天一早都会恢复。”

林越问道：“那这些人不会发觉你……”

妙妍祭司摇了摇头：“明日一早，大家便只会觉得昨晚做了一场好梦罢了。”

原来是这样，林越算是明白了，不过他们不知道妙妍的真身为何物，妙妍真实身份乃是草木成精，因为背阴生长，体质寒凉，所修功法又讲求平衡，所以借此与人双修，若是次数不多，对男方非但无害，反而有益，因为此功法非是采补之术，而是双修互补之法，妙妍多年也未曾害过一人性命，此法于人来讲，有碍伦理道德，但于身为采木精怪的妙妍来说，只是修炼方式还有补品罢了，就像刚才形容的取男子阳元如割鹿茸一般。

见师姐弟已经明了，妙妍祭司说道：“你们问完了，我倒是有个问题要问你……你为何可以同时使用火灵、雷灵两种仙术？”

五灵俱全乃是林越最大的秘密，林越不想说出来，默轻语也一脸戒备的看着妙妍。

妙妍祭司说道：“也罢，你们不想说就算了，方才加你凝水成冰，如此看来水灵仙术你也可以运用，只是没有摸清门路罢了。”说着她手上便多出了一个卷轴。

妙妍祭司说道：“这是水灵仙术入门的一点心得，你可以先行试试，看能否修炼。”

林越虽然接过卷轴但还是问道：“你，为何如此信任我们？”不仅将自己练功的事说了，还送了功法，其实凭她的实力真和两人拼个死活，胜负是难以预料的。

妙妍祭司笑道：“能随心拨动琴弦的人，我愿意相信。天很晚了，两位，哦，是三位请回房休息吧。”

林越示意道：“那如此便多谢了。”

第二日一早。

一行人套好车辆准备出发，陶淇还在滔滔不绝的和师姐弟说着话，妙妍祭司走过来笑道：“几位，要起行了吗？”

陶健显得有些尴尬和局促，陶淇不明所以：“爹，你怎么了？妙妍祭司问您话呢。”

默轻语和林越知道昨晚的事摇头不语，而陶健觉得昨晚在梦中自己对妙妍祭司甚是不敬，妙妍祭司平日里讲经布道，赠医施药，深得民望，自己更是多次前来听道，每每都有受益，心中对妙妍祭司当然是敬若神圣，但是不知为何自己总在睡梦中与心中所敬行那云雨欢好之事，回想起来当真是刺激非常，同时有无比羞愧，纵使在心中警斥咒骂自己千百遍，也难消其罪孽。

一清早又见到妙妍祭司亲切无暇的姿容笑貌，陶健更是觉得无地自容，轻咳两声缓解尴尬。

陶健说道：“明日，我那大侄儿就要回来，要马上回去了，他日若是有暇，我定当再来聆听主持讲道。”

妙妍祭司笑道：“大人身为元州别驾，身系这许多人的福祉，当要以政务为重，妙妍乃是山野小修，所谈所讲不过是一点心得，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陶健拱手行礼：“是，在下受教了。”

妙妍祭司又问道：“小弟弟昨晚休息的好吗？”

林越说道：“谢谢主持，很好。”

妙妍祭司又说道：“那便好，日后好好修炼，小弟弟你的成就必然不凡。”

“多谢主持提点。”

在一旁的默轻语明白，两人说的是指水灵仙术的事，昨晚经过两人小心点研究，发现林越确实能够修炼水灵仙术，短短半夜便有所收获，尽管没有睡觉，但是一清早起来，林越依旧神清气爽，可见此仙灵之术功效非凡。

之后一行人便告别妙妍祭司后，下了山走上管道，不一会儿元州府的城门就出现在了眼前。

补遗133

第133章极乐馆主

回到自家的小院中，漆雕翎系着围裙出来了：“把东西放下，吃饭吧。”

林越点头应是，遂将刚刚买的年货放置在一旁，走到正屋吃饭。晚饭很普通三菜一汤，两碗白饭。

自从漆雕翎住进小院之后，两个人就过上了平淡的合居生活，漆雕翎虽是独自一人漂泊江湖，但是经常行走于刀光剑影之中，所以厨艺什么的比林越还要差些，只会一些普通的家常小炒。

尽管如此，每天晚上她还都是坚持做饭，她似乎也很享受这样的生活，每天等待林越当值归来，然后亲手为他端上饭菜，本来对周围一切都保持警觉的她，此时反倒是像一个幸福的小女人。

连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样，她本以为和林越的交情只是战场上他救过自己一命罢了，找个机会还他一命便是了，自己又不是没被人救过，当然也救过不少人，只是这些日子以来，一命还一命的想法渐渐被抛到了脑后。

林越倒是没有多想漆雕翎有怎样的心思，他开口问道另一件事：“阿翎，你对极乐馆和彩鳞香了解吗？”

方才还是小女人状的漆雕翎霎时间恢复了锐利的眼神，这是她从事赏金猎人的职业反射：“知道一点，怎么了？”

林越将今日在全素斋之前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随即又说道：“我从那个方小姐口中得知，原来她爹想将她卖给极乐馆的原因只是为了再吸一口彩鳞香，哼，想来这个彩鳞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漆雕翎点点头：“是极乐散的一种，极乐散是在极乐馆中流传的香料，也分为几种，你说的彩鳞香是相对高级的一种。”

林越问道：“这玩意儿，会上瘾对吧。”

漆雕翎说道：“详细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那个东西只有公卿勋贵可以享用。只是听说享用过的人都很快活，这也是极乐馆的重要收入之一。”

林越点头略微思索：“你对极乐馆熟悉吗？”

“谈不上熟悉，我以前的雇主和他们有过几单生意。”

林越点点头：“听说他们的势力很大？”

漆雕翎则说道：“不错，极乐馆主依靠酒、色，还有极乐散等手段收买公卿勋贵，不仅在朝堂结交了一批权贵，也在江湖上收拢了一批好手，可是说是京城，不，是整个北方有数的地下势力之一。”

林越说道：“那他们强抢方小姐也是……”

漆雕翎说道：“他们本来就是做这种生意为主，和南方的黄花会并称。而且勋贵女子是他们的主营。”

在极乐馆中有为数不少的权贵女眷，极乐馆主手眼通天，犯官的家眷倒卖一批根本不是难事。

这才有了江湖上所说的：北有极乐馆，云落凡间温玉软。南有黄花会，四海奇珍弥足贵。

说的就是极乐馆能玩到极有身份的女子，而黄花会莅临南方海洋，能从南海三十六国中找来异域女郎，别有一番风味。

林越点了点头，尽管极乐馆是极有名的势力，但是来到京城半年，他仍然没有和对方有所接触，毕竟西城一带平民居多，极乐馆他们是消费不起的，自己这些日子不是在找师姐，就是专注练功，哪里会去注意到这帮家伙。

就在林越再向漆雕翎打听极乐馆的消息时，远在东城的极乐馆中，一出幽静的密室里，一位老者端坐在主位，他赤|裸着上身，显露出一身不算丰满强壮，却颇有线条的肌肉，白须白发却又不显苍老，他慢慢轻酌着手中的酒盅，身边却是六名绝色美姬，她们个个身着小衣，只是在光洁的后背上用一条丝带系着身前的布料，下身却是轻薄的衣裙，不时露出一双勾人的玉腿。

若是有熟悉她们的人在此，一定会大感惊讶，这几个绝色美姬都是京城里公卿勋贵的女眷，其中还有一对母女，她们或是艳名远播，或是才艺高绝，曾经高若云端的天之骄女，如今也不过是穿着小衣，揉肩捶腿，布菜添酒的奴婢。

老者便是名震天下的极乐馆主，而在他身前跪着一个中年人。

极乐馆主缓缓开口：“这么说你的手下就这般灰溜溜的滚回来了！？”

中年人跪在地上，把头埋得低低的：“属下办事不力，请馆主惩罚。”

极乐馆主冷哼一声：“哼，对方什么来历？”

中年人立刻呈上了一封卷轴，两名绝色美姬上前将卷轴缓缓展开，里面赫然便是林越的基本信息，虽说是尹诚先动的手，但是当时林越在场，又自报了家门，这些人自然要找身份高的。

极乐馆主浏览一遍，略微惊讶，林越乃是东海枪王传人，四王子姬淮嫖字旗的旧部，太师魔云海的举荐，北疆抗妖的战斗英雄，现在大宦官马特的直属部下，或许在别人眼中这些头衔已经够多了，但是极乐馆主却在心中又给他加上了一笔——蝶谷弟子！

能得到魔云海的推荐，又岂能是常人，他很有可能是蝶谷的弟子，这就不好办了，尽管极乐馆主自问有不弱的修为，但是面对三教还是差了很远，三教的弟子能不招惹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默默的看着卷轴，极乐馆主说道：“千里扶灵？这还有点意思……”其实就连林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小有名气了，从滨州除妖开始，只不过他一直顶着东海枪王的名头，世人对于蝶谷还是知之甚少的。

极乐馆主点了点头：“嗯，如此说来，他和丰都王家颇有交情了。”在他的印象中，蝶谷似乎还有火眼孙家的弟子，这么一来，这个林越倒真是轻易动不得。

不过这些都是基于他真的是蝶谷一脉，这方面还是要试探一下，若是如自己猜想一般，结下个善缘未尝不可。

极乐馆主随即又想到另一个问题：“今日之事，是何缘由，你可知晓？”今天林越在明知是极乐馆办事的情况下还敢出手，到底是恰逢其会，还是有意为之？

若是少年人侠义轻狂，想在美人面前表现一番，倒还罢了，要真是冲着极乐馆而来，想到这里，极乐馆主不禁眯起双眼，周围的绝色美姬花容失色，她们知道这是极乐馆主动了杀意的前兆。

中年人说道：“据下观察，此子的介入，应属偶然，他……可能连我极乐馆为何都不清楚。”

极乐馆主嘴角微翘，如此便好，他不在意自己的‘大名’被人无视，相反所有人都惦记自己才是危险的。

极乐馆主随即说道：“明日一早持我名刺拜帖到西城兵马司都察院，请林院长明晚过门赴宴。”

中年人立即称是，随即问道：“那方家小姐……”

极乐馆主冷笑道：“不用去管了，且给这位小院长一个面子，直接回绝那个老杂毛吧，想来他也不敢说什么。”

中年人点头：“是，属下遵命。”

他们口中的老杂毛，其实也是一名在朝官员，当初和方孝俭还是同窗同学，后来一起入朝为官，尽管不是什么深交，却也算是旧识，在方孝俭出事罢官之后，他不仅没有伸出援手，反而欲借极乐馆的势力将昔日同窗的女儿霸占。

本来极乐馆也是做这项生意的，只要你能付得起代价。不过和林越相比，这个老头在极乐馆主心中可就算不上什么了。如果林越真如自己所料是蝶谷弟子，自己凭此事和他结个好也是不错。

解决此事，极乐馆主一挥手，中年人和众女退去，他起身来到密室旁边的另一间小屋，屋中躺着一名十五、六岁少女，睡得很沉，明显是被下了药。

极乐馆主二话不说，扑身上前，不多时小屋内便响起了少女的娇啼，娇媚的声音里透漏着痛苦，极乐馆主没有顾忌身下的少女，其实他现在的心情很不好，若非忌惮三教，自己这个在京城呼风唤雨的地下王者，何必要和一个十来岁的毛头小子结好，尽管隐忍是做大事的基本，但是身份如此还有被迫低头，任谁也不能欣然豁达的自己认下。

极乐馆主越想越是愤怒，身下的少女在剧痛中，好似连内脏都快被压出了体外一般，极乐馆主腰下直挺，巨力压迫在少女身上。

少女此时已经没有了神志，樱唇已无力开合“咯”地一声溢出了鲜血，接着所有柔嫩的皮肤整个往里陷了进去……

曾经明亮的眼眸从眼眶里陷落下来，连两颊原本圆润的皮肤也同时往颊骨内陷，瞬间已是变得干枯发皱，好似发硬的橘子皮，牙齿也在不断脱落，不过转眼之间，少女已经宛如一具瘦皮骷髅。

极乐馆主起身舒展筋骨，果然神清气爽，血气充沛，他本身修炼旁门异术，每月要用一处|子练功，这么多年来终于要有突破的迹象了，想到此处，极乐馆主暗自欣喜。

补遗136

第136章极乐馆见闻

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欣赏阿云的歌声，林越依旧是沉迷其中，历经了数年的之后，阿云的歌声在原本清脆空灵的基础上又多加了一分婉转哀怨的情感，恐怕是这些年来她走遍各处，看到了，听到了许多事情，由此产生了对乐曲的又一种升华。

坐在一旁的大王子姬维也是面有戚戚然，金发公主虽然不能完全理解，却也在静静聆听，一曲作罢，众人还在回味，场上的曲调忽然转变，阿云微微施礼便下了歌台，一阵欢快的乐调想起，把众人的思绪又引了回来。

接下来是一群南疆的小女孩跳起了欢乐的舞蹈，到底是年关将近，你总给听客们唱些情愁什么的，既不应景也没彩头。

不一会儿舞蹈过半，阿云又再一次上场，这回她换了一身喜庆的装束，和台上的女孩子们一起起舞。听客们也纷纷被感人，不时打着拍子叫好。

如果刚才的曲子是对现实的一份哀愁，现在的舞蹈便是对于未来的希望，表演的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直到演出结束，人们还是意犹未尽，不过这里的表演是一天两场，晚上还有一场，不少人已经决定要再来捧场了，林越却是暗道可惜，今晚还要去极乐馆赴约，不然自己可以邀阿翎一道过来。

大王子姬维说道：“这南疆的山歌水舞果然不同凡响，林院长，咱们去后台找她们吧。”看见姬维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林越知道他肯定是要去找阿云了，这个王子不会真的陷入情网了吧。

三人来到后台，舞乐团的女孩子们正在收拾东西，薤叶芸香看见了三人便笑道：“你们来了，林小弟，姬公子。”

姬维三两步来到阿云面前：“阿云姑娘，你唱的太好了……”面对姬维的殷勤，阿云只能笑的回应。

另一边金发公主倒是对整个舞乐团很是好奇，左看看右看看，不时还拿起些小饰品比划比划。

薤叶芸香说道：“林小弟，你觉得我们此番准备得歌舞如何？”

林越笑道：“十分精彩，比之以往更棒，回头闲暇，我带人来给你们捧场。”

“那还要多谢林小弟了。”

“小事一桩，谢什么……”

几人寒暄了一会儿便离开了，姬维说道：“林院长，大年三十白天这里就要开始庆典了吧。”

林越回答道：“是啊，怎么了？”

姬维说道：“我还真没见过民间的新年庆典，到时候我得过来看看。”

林越打击他道：“殿下，您出得来吗？”大年三十不比平常，王室成员怎么能随便出来。

姬维讪笑道：“抽空了溜出来啊，你不说，我不说，雅儿不说，谁知道。”

林越斜眼一瞟：“切……”有点王子的自觉好吧，不要总给我们找麻烦啊。

……

另外一边，再彩楼中安歇的尹诚起了身，妓|女桃红为他梳洗了一下，女人的内心本身就是很敏感的，桃红这样女子就更甚于常人，她能感觉到尹诚似乎要去做一件危险的事，不过她并没有开口去问，桃红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她只要在尹诚的背后默默的支持就好。

收拾好衣装，拿起佩剑尹诚说道：“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今晚回来过夜。”

桃红忙应道：“我等你。”

尹诚点点头离开了。

日头已经开始下垂，忙碌一天的人们也纷纷回归，而王城的夜生活却正要开始。在来的路上林越和方翔、尹诚汇合在一起，一道向极乐馆走去。

方翔看了一眼三人的衣物：“老大，咱们是不是换换衣服再去啊。”穿着制服逛妓|馆，毕竟影响不好啊。

林越则是说道：“不用，偷偷摸摸的上门倒显得咱们气势弱了，就这么大大方方过去，咱们又不是逛妓|馆，咱们是为了解决昨天的事，是公务。”

方翔耸耸肩，无所谓了，老大说什么便是什么呗。

“这个就是极乐馆啊！”远远的就看见一个四层彩楼，可谓是灯火辉煌，人声鼎沸，但是和其他彩楼那样混乱的门口却是没有。

极乐馆大门前一字排开十个健壮大汉，个个眼神锐利、呼吸平稳稠密，想来都是个中好手，见林越三人前来，便有一人出来拦路，虽说是阻拦，却也是笑脸迎人：“几位大人，不好意思，不知各位前来是所谓何事啊？”

三个人一身都察院制服，这些人自然也都知道，这是在他们看来也都是些不入流的货色，自己接待就够了，按规矩他们这种小绿豆官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有。

林越将手中的帖子递过去，拦路大汉看过之后眼神大变，忙说道：“恕小的无礼，原来是林院长当面，您请随我来。”

林越点点头，请他前面带路，可是还没到门口却又被拦了下来，另一人道：“三位贵客，还请解下兵刃。”

这个……三人微微皱起眉头，林越倒是无所谓，就算没了佩剑，光靠仙术和惊涛掌，在这个地方能阻止自己就屈指可数。

至于方翔和尹诚，他两人略显犹豫，没了佩剑自己的实力要折损不少，但是权衡了一下也都暂且解下佩剑。

进门之后，自有一名小厮引领三人向里走去，仅仅是来到前厅，三人便感受到了一阵靡靡之音，整个厅堂在几乎乱得不像样子，不少美貌少女身着薄纱，玉体陈横，似娇还嗔的和在场的恩客们欢愉调笑，而这些男人们有的狂饮，抱起酒坛连喝带浇把身边的人，无论男女都淋得湿透，有的抱着香炉使劲的嗅着，不时在身旁女子的身上摸一把，还有的更是糜烂，直接埋首在粉胸***之间。

整个大厅也被布置成了暗暗的暖色调，配着酒气、焚香，浪|声，荤调，当真是一副滥滥风情。

方翔冷眼看着如此景象，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而尹诚则是紧皱眉头，十分不喜欢这里的格调，林越私下看了看周围，这还只是大厅，却不知这楼上几层是什么模样。

一路穿庭过巷，三人所见却是越来越夸张，似乎在这个地方，任何人都能施展本性一般，这里不仅有年轻人，还有为数不少的垂暮老者，竟然旁若无人的上演着一树梨花压海棠的戏码。

有不少人还是林越三人在官场上有接触的，那些不认识的人并非无职在身，相反可能是只为太高，自己没有见过，如此算来，这个极乐馆还真是不可小觑。

这些人平日里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没想到在这极乐馆中，倒也全放得开。

几人接着往里走去，不多时便远离了嘈杂的靡靡之声，小厮带着三人来到一处长廊，长廊两侧各有二十名剑客，数十双锐利的眼神盯过来，看的人好不自在，这些想必就是极乐馆所招揽的剑客吧，这算什么？下马威吗？

这些剑客看来也算是历经过血战，看人的眼神如有实质，那是一种寒凉彻骨的尖锐与冰冷。只见他们个个将手虚按在剑柄上，似乎只待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扑上前来，将一切敌人撕碎。可怕的素质与战意。

若是一般的武者、剑客，此番动作就算不吓得他全身战栗，至少也是绷紧精神，草木皆兵的神态。尹诚和方翔便是有些警惕起来，林越却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他可是修炼了游神御气之术，和他比气场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林越气息一转，从他周身似乎穿应出无数气劲，这数十名剑客不由得往后退了半分，当下心中十分惊骇，眼前的这个少年竟能将他们这些从血海走出来的剑客们压制住，感觉到汗水已经打湿后背，这些剑客几近窒息。

这时候长廊的尽头传来爽朗的笑声：“哈，哈，哈，今有贵客盈门，尔等竟如此怠慢，还不请贵客进来！！”

数十名剑客顿时松了可口气，一起抱拳道：“请！”

林越冷哼一声便带着方翔，尹诚向前走去，心中怎是暗暗心惊，不愧是京城有数的势力，方才仅仅一声长笑便冲破了自己的气场，当下自己还感到胸口气血翻腾，只是这一下的接触，林越就断定对方的修为强劲，而且绝不是什么正派路子，看来是确实要多加小心了。

补遗163

第163章为母则强

再决定进攻的一刹那间，姚小乐的身影便已经逼近诸南，诸南倒也微微来了兴趣，这个轻身功法是瞬行踏月！？在武林之中也算是一流的功法，想不到眼前的青年倒也有些手段。

诸南反手格挡，仅仅是轻巧的一个挥手，姚小乐便好似被巨力打中，瞬间失去了平衡。

诸南冷冷一笑，看来也不过如此，只是不多时他的笑容便已经凝固在脸上，六道蓝色光华飞速从六个方向依次打来，待看清来势竟是六道强力的水柱，姚小喜修炼的正是水灵仙术，尽管只是一些初级手段，这么多年的修炼倒也颇显威力，诸南连续躲开四道，最后实在无法移走避过，他便挥手打散两道，抖了抖有些发麻的手，诸南不屑的摇了摇头，脸上写着‘不过如此’的表情。

姚小喜大惊，姚小乐说要尽全力，自己自然不会留手，而且她也相信，凭自己全力出手的水灵仙术，一般的武林高手即使能够接下，但也绝对无法躲过，多少都是有损伤的。诸南虽然躲得勉强，但也确实躲开了绝大部分。而那两下打中的招数，似乎也没什作用。

诸南再次转换了脚下的步伐，原来姚小乐再次从他的背后突袭，诸南虽不畏惧，但是也不想白白挨打，正要回手反击，姚小乐脚下轻点，几下起落，两个旋转，竟然完全避开诸南的攻势，姚小喜自然也不会错过机会，只见她一声娇喝：“溪光碧水刃！”一片水芒涌去，在月色之下反射着月白色的光芒，月牙状的水芒横扫过去，将周围的树木一一斩断，姚小乐立刻闪身避开，诸南双手合十指尖形成了一道气场和旋转而来的月牙水刃相撞，随着诸南一声大喝，月牙水刃被震散，流落了一地的水珠。

诸南这次不再管兄妹二人，直接奔向被千山雪榕和凌湘保护的柏丽，在一旁游走的姚小乐急忙回身施救，姚小喜也再次聚集水灵，只见姚小乐、诸南交手不到二十回合便已然落了下风，若不是姚小喜操控两条水鞭相助，此时他早已被一掌轰杀。

尽管是兄妹二人联手，但是战局仍然堪忧，诸南的每一次冲击，都震荡着兄妹二人，湫~一阵破空声音传来，诸南的肩头溅起了血花。

诸南退开一边，看着伸出手指，不住喘息的凌湘，咬着牙说到：“玄灵剑气指！”

凌湘再次呕血，千山雪榕劝道：“湘姐，不要在运功了，你的身体会承受不了的。”

凌湘没有回答她，只是盯着诸南一刻也不肯放松，诸南嘿嘿笑道：“你们真的惹火我了。”本来只想逗逗这些人，没想到姚家兄妹的修为虽远不及他，但是却像膏药一般，死粘着不放，现在这个受伤颇重为了发出一招几乎将自己弄得半死的凌家女人，居然真的伤到了自己。

一种欲要装13没有装好，反出洋相的耻辱让诸南准备下死手，只见他拿出了法宝纵|欲笛，凌湘立刻叫道：“大家小心，他会施妖法……”

话还没说完，诸南的笛声便已经响起……

林越虽然将第七人打倒在地，可是他知道这对第七人来说算不得什么，第七人一把扯下身上被烧蓝的亚麻布，口中发出了呵呵的古怪声音：“竟然能同时使用两种仙术，真是有意思。”

林越看见撕去布条后，第七人那腐败的身体，果然他不是一个活人，活人的身体不会是这个样子。

第七人暗自做了决定，准备把林越打个半死再好好研究，对于林越的体质他心存怀疑，但是却不好下决定判断，说不定他真的对自己有大用。

现在第七人眼中似乎已经没有什么任务了，林越才是他的目标，第七人一瞬间便闪现在林越面前，幻化为水的手臂重重的打向林越，林越躲闪不及被打落在地，再被打中的一瞬间，林越注意到了第七人身上有花纹般的血红纹身，这是什么？

林越飞落在地弯曲膝盖稳稳站住，而第七人再次出现在他咫尺之遥，迎着第七人的攻击，林越扬起游龙惊涛掌抵挡，两道身影飞快的在树丛间穿梭，不断有树木被切斩，又或是被轰烂。

林越躲过了第七人有一次攻击，不住微喘的他暗道：不行，差距太大了，快要撑不住了，疯子、窦师兄，你们倒是过来一个帮帮我啊。

不及多想第七人的攻击再次袭来，无数冰锥打在刚才林越所在之处。

与此同时易风翔可没有余力去支援林越，刚才利用变形之术偷袭呼延迦，确实达到了奇效，只不过呼延迦修为高强，又反应灵活，眼见无法躲过竟然拼着两败俱伤和易风翔对了一招。

易风翔的双手不住颤抖，手上的经络血管背崩得紧紧的，呼延迦也擦了擦嘴边的鲜血，本以为自己已经很重视蝶谷弟子了，却不想还是小瞧了他们，竟能把自己比到如此境地。

呼延迦立刻抽身向后跑去，易风翔见呼延迦想跑，岂能如此轻易放过他“别跑！”

呼延迦一会长袖，翻身一转怀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张古琴，只见他手指一弹，发出了一阵鸣响，周围景色骤然间变换成了无尽的黑暗，易风翔停下脚步，四下看去周围只有黑暗，什么也没有，这是幻术？

“疾风狮子破！！”易风翔向四周发招，这样格的幻术攻击，自己曾经的同门师兄弟夜灵空也曾使用过，易风翔对此再了解不过。

看着不断发招的易风翔，不知躲在何处的呼延迦说道：“不要被费力气了！我的万象琴可不是简单地幻术，现在你已经被封入了我的领域，在挣扎也不过徒劳而已。”说罢一阵急促的鸣响，易风翔身上出现了大大小小十余处伤口，他也被打倒在地。

易风翔捂着胸口，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根本找不到呼延迦的所在，可是随着一阵阵的琴声，呼延迦一次又一次的打伤了他。

比起另外两位师兄弟，窦恒无疑是幸运的，与他交战的陆隔本就身受重伤，这里又有他布下的阵法，只要不多时就能取胜。

窦恒使用了龙象符让自己的攻击力大幅上升，配合着本就以相形为主的五形拳，当真是打的陆隔毫无还手之力，更别说祭出法宝了。

可是就在胜利唾手可得之际，意外发生了……

纵|欲笛是可以操控人们情|欲的法宝，凌湘见识过他的厉害，还来不及出言提醒大家就纷纷中招。

姚小乐面红耳赤，只感到一阵阵暖流在体内游走，他的呼吸逐渐加重，额头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姚小喜也不好过，雪颈与双耳也染上的红霞，两条腿不住的夹紧，微微的磨蹭着，凌湘和千山雪榕也中了招数不知不觉中，两只手一上一下慢慢滑动着，尽管他们知道这是诸南的妖法，但是已经被点燃的情|欲渐渐不能控制，少女们发出了细细的哼吟。

千山雪榕抽出银针朝着自己扎了下去，无论如何要保持清醒。

柏家姐弟与小姨也支撑不住，早早倒在地上。

诸南看着已经站不稳的几人，心中暗暗冷笑：人果然不能摆脱肉|欲。

或许修为与意志力可以让他们在坚持一会儿，但是诸南知道，他们已经无力反抗了。

这时候柏丽慢慢支撑起自己的身体，自己不能倒下，如果自己倒下，那萧奇麟的努力还有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就都完了。

其他人都已经站不住了，柏丽还能保持一丝清明，只感到迎面来了一阵强风，柏丽被打飞到一棵树上，诸南本身就是风灵体，见柏丽迟迟不肯就范，就自己直接动手。

见她已经不能起身，诸南过去抓起她的头发，周围的人倒在地上根本无力阻挡，唯一还能起身的千山雪榕刚一站起，没想到两腿一软又跪了下去。

姚小乐伸出手，却什么也不能抓到，其余人都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

诸南抓着柏丽的长发：“还真是费了一番功夫呢，竟然让我吹到了第四节。”诸南的催|情小调有七个章节，一般血气方刚的精壮男子，只要第一节就把持不住了，就是心志坚定的武林高手也挨不过三个章节，能到第四章节的人，基本已经是修士一流，不同于凡俗，没想到柏丽这样的二流江湖人竟能硬撑到这里。

还不等诸南抓柏丽离开，柏丽的凤眼拳则是直直打向方才凌湘用玄灵剑气指打出的伤口，再次把诸南的肩骨打穿，受伤的诸南愤怒异常，在他眼中蝼蚁一般的女人，竟然能够伤到他，他一拳打在柏丽的脸上，本来俏丽的脸旁顿时口鼻涌血，诸南起身又是一脚，柏丽被再次踢飞。

即便是这样柏丽再次依靠着树木做起来，怀孕叫她的功力下降很多，她仍然一只手臂护着小腹，另一只手做出了凤眼拳的攻击架势。

诸南不明白，一个普通的江湖中人，一个大肚子的女人，怎么能硬抗自己的法术还有拳脚，现在依旧是一副要拼命的架势，他也永远不会明白，一个母亲保护自己子女的心有多么坚定。

诸南已经不打算活捉柏丽回去了：“既然想死，我成全你！”

补遗138

第138章突如其来的旨意

周芷蓉坐在梳妆台前，轻轻的叹了口气，取下身上的配饰，身为京城第一舞姬，穿戴自然不俗，可是她却没有多余的兴趣往这些金玉之上多看一眼。

望着铜镜之中的自己，周芷蓉发出了鄙夷的冷笑，什么第一舞姬，这前呼后拥的风光，这万人瞩目的光华，到头来也不过是一个肮脏的下贱之人。

不时有仆从、婢女将外面看客所赠的宝物礼品纷纷敬上，周芷蓉连问都没问就不耐烦的挥手示意拿开。

这时候一个小厮进来说道：“周大家，外面有一贵人，说是您的旧识，前来求见。”

“旧识？”周芷蓉不屑的冷笑道：“我在京城那里有什么旧识，又是哪路勋贵公子吧，你这小子莫不是受了好处，这这里诳我？”

小厮忙说道：“我哪里敢啊，那贵人说他是您元州的故人，月下听琴起舞，当初一别已有四年了，您看……”

起初尚不在意的周芷蓉猛然之间想起了什么：“你说元州的？”

“是，是元州的。”

“请他进来。”

“是。”

林越三人在外面等待，尹诚问道：“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还以为会很危险。”

林越不愿透露蝶谷之事，只说道：“可能是这位极乐馆主顾忌四殿下和太师吧。”林越是四王子姬淮手下嫖字旗出身，又参与过北疆战事，受到魔云海的推荐才接任了都察院院长一职，要说极乐馆主不想为一女子开罪林越也是有可能的。

方翔叼着烟卷：“老大，原来你早就成竹在胸了，害我们拜拜担心。”

林越反说道：“你那里担心了，我看你刚才吃喝不忌，酒色不推，满脸享受的样子啊。”

方翔说到：“喂，你有资格说我？你不是把那一箱宝石全收下了么。”

两人互相鄙视拌嘴，而尹诚则是皱眉看着这个奢华至极的极乐馆，林越也注意到了尹诚的情绪变化，他对尹诚的事也知道一二，当下说道：“阿诚啊，此处不是与其较真的地方。”随即轻轻向一旁瞟去。

尹诚修为也不算弱，自然知道那里有暗桩在窥探三人，他点了点头，平复了一下心绪。前去求见周芷蓉的小厮回来说道：“周大家邀请贵人当面一叙。”

林越笑道：“谢了小哥。”随即将极乐馆主所赠的灵石转手交给他保管，对另两人说到：“我要去何老朋友见个面，你们要是想先走就自行回吧。”

方翔吐了口烟气：“开什么玩笑。来极乐馆一次，就这么回了，老大，打发叫花子呢。”

林越不屑道：“你敢在这里买壶酒，出去就真成叫花子了。”这里的消费可是很高昂的，而方翔其实也就是那么一说，眼下这里还很危险，极乐馆主明显是给林越面子，最好不要落单，两人决定在这里等上一会儿。

跟着小厮来到周芷蓉的上妆阁，其他下人早已被遣走，周芷蓉坐在梳妆台前背对林越。

林越还未开口，周芷蓉反倒笑道：“四年不见，当初的小弟弟，也变成如今的少年郎了。”转身看向林越，二人仿佛又回到当初月下谈心的时候。

两人分坐在桌案两侧，周芷蓉打量着一身制服的林越说道：“几年不见，小弟弟倒是谋了个好差事啊。”

林越轻轻用手指挠着鼻梁：“芷蓉姐，能不能不要称呼小弟弟啊，很是别扭啊。”

周芷蓉大笑道：“怪我，怪我……”说罢起身，微微行了一个礼：“奴家见过大人。”

“别拿我开涮了，芷蓉姐，对了，当初元州一别，你是怎么来到京城的？”

“也没什么，走啊走啊的就来了，倒是你又是怎么当行上京官了？”

“这个到时说来话长了……”林越隐去了蝶谷修仙的一段，只说受征召前往边关，立下了功劳才升任都察院长一职。

两人谈了一会儿，林越便起身告辞了，周芷蓉说道：“难得见面，林小弟不多留片刻？”

林越摇摇头：“不了，不方便。”说着指了指身上的衣服。

周芷蓉笑道：“那我就不挽留了，他日有闲，林小弟一定要来看我啊。”

林越笑道：“我会的……”沉默了一下，他又说到：“芷蓉姐，你在这里……”

周芷蓉自是明白林越在担心她的安全，周芷蓉笑道：“你放心吧，我可定与旁人不同，这舞不也就一个月跳一回吗。”

林越点点头，周芷蓉对于极乐馆来说等同于招牌台柱一般的存在，相比各方面都会保护的极好，不会轻易出什么问题，怕只怕那些权贵好强逼迫。林越说道：“芷蓉姐若是遇上什么难事，尽可来找我，我一定帮。”

周芷蓉笑的应是，林越便告辞离开了。

林越前脚刚走，一个厚重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原来你在京城还有熟人啊。”旁边一处衣柜缓缓移动，从衣柜后暗格中走出来的正是极乐馆主。

周芷蓉淡淡说道：“以前在元州认识的，不过萍水之交罢了。”

“是吗？”极乐馆主玩味来到周芷蓉身后，伸出舌头在她雪白的后颈上舔舐：“真的只是这样？”说着一只手深入了周芷蓉的衣襟，在她的胸前把玩着，若是把周芷蓉视作女神的文艺勋贵们看见了，去不知道要摔掉多少眼镜。

而面对着极乐馆主的亵玩，周芷蓉没有丝毫反抗只是说到：“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极乐馆主嘿嘿笑道：“怎么会呢，你可是我们极乐馆的宝物，我当然信你，这个林院长背景不凡，你若能交好自是最好。”

出了周芷蓉的上妆阁，林越回头望去，果然感觉不差，那个房间里现在是两个人，刚才谈话的时候，林越就已经察觉到房间中的气很不对，能让自己都无法明辨，这样的修为在极乐馆中应该就只有那位馆主了，想想也是，自己和他的台柱子私下见面，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都不可能坐视不理，现在想必是去质问芷蓉姐了吧。

走了出来，方翔和尹诚果然还在等待，叫上二人离开了极乐馆。

走出来之后，方翔说道：“总于是出来了，在那个地方还真是不自在。”随即他一改平时的懒散模样：“老大，这个极乐馆如此招揽好手，拉拢勋贵官吏，在北方势力有这么大，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林越点头道：“话是如此，但这里毕竟不是咱们的辖区，咱们就是操心也使不上力啊。”在心中林越也有了计较，极乐馆势力庞大，极乐馆主修为高强，二师伯不可能不知道，既然如此还能放任其行，想必之间还有什么其他缘由，今日极乐馆主对自己这么拉拢，想来或许和此有关，没弄清楚前还是不要贸然行动的为好。

却看尹诚望着极乐馆说道：“世上有这样的人存在，不知道多少好女孩要遭其毒手。”

林越也是沉默不语，在这一点上，他和尹诚的想法相同，但是现在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想一鼓作气的清除这颗毒瘤却是没有办法。

收拾心情先把眼下的年关过了再说吧。

可是谁料想，第二日又有事情发生了，正在喝茶、看报……正在辛勤工作的都察院长林越，此时有些百无聊赖，后天便是除夕夜，都察院的人也走了不少，坚持当班的小组个个都不满编制出去巡视之后，现在的小院里显得非常冷清。

“院长！”都察院的小秘书朵朵跑进来“门外有人找你，是个南疆的女孩。”

林越很疑惑：“知道了。”南疆的女孩？那应该是阿云的舞乐团成员，她们找自己有什么事。

来到门外果然有个穿着南疆服饰的女孩，大约十三、四岁，焦急的转来转去。

林越问道：“是你找我？”这个女孩虽说叫不出名字，但是林越知道她是给阿云伴舞的女孩之一。

看见林越出来，女孩忙说到：“大哥哥，快去救救阿云姐和阿香姐吧……”由于太过焦急，女孩的话说的磕磕巴巴。

“别着急，慢点说。”

“刚才表演的时候，来了好多凶巴巴的兵老爷，他们要带走阿云姐她们几个，说是要去王宫跳舞，阿香姐叫我来找你，你快去救救他们。”

女孩的话虽然听不出什么全貌，不过大概的头绪还是有的，王宫派兵抓人？这可不得了，舞乐团一行在京城举目无亲，也难怪他们会找上自己。

林越想了想：“你们舞乐团的其他人呢？”

“除了阿云姐他们几个，其他人都还在。泉阿姨也在那里。”

林越点点头，全素斋的老板泉姐本来离太空馆就不远，这次抓人这么大动静，她肯定会去看的，西城的街道虽不如东城繁花似锦，但是也有他独特之处，猥|琐、邋遢、市侩，却又透彻浓浓的人情味。

林越说道：“你先回去，叫你的小姐妹们呆在全素斋不要乱跑，我去帮你们查查，在我回来之前，你们什么都不要做。”女孩点头应是。

林越回到府衙，既然是宫中派人，那也是隶属于五城兵马司，说不定主事大人知道一些，他立刻来到主衙，主事贾政泰正在那里喝茶、看报，五城兵马司主官的上班状态果然一脉相承。

贾政泰看见林越便说道：“呦，小林啊，今年的年饷……”

“我不是来要钱的……”贾政泰还以为林越是前来讨要年饷。

“那就好，那还有其他事吗？”

林越说道：“刚才有人报案，说是有宫中兵将将人强行给带走了……”

贾政泰说道：“宫中？你说的是在太空馆跳舞的南疆女吧？”

“您知道？”

贾政泰喝了一口茶水说道：“是啊，宫中传下旨意，叫她们除夕当晚献舞于大王驾前。”

什么情况？这个旨意来得太突然了吧。

补遗163

第163章为母则强

再决定进攻的一刹那间，姚小乐的身影便已经逼近诸南，诸南倒也微微来了兴趣，这个轻身功法是瞬行踏月！？在武林之中也算是一流的功法，想不到眼前的青年倒也有些手段。

诸南反手格挡，仅仅是轻巧的一个挥手，姚小乐便好似被巨力打中，瞬间失去了平衡。

诸南冷冷一笑，看来也不过如此，只是不多时他的笑容便已经凝固在脸上，六道蓝色光华飞速从六个方向依次打来，待看清来势竟是六道强力的水柱，姚小喜修炼的正是水灵仙术，尽管只是一些初级手段，这么多年的修炼倒也颇显威力，诸南连续躲开四道，最后实在无法移走避过，他便挥手打散两道，抖了抖有些发麻的手，诸南不屑的摇了摇头，脸上写着‘不过如此’的表情。

姚小喜大惊，姚小乐说要尽全力，自己自然不会留手，而且她也相信，凭自己全力出手的水灵仙术，一般的武林高手即使能够接下，但也绝对无法躲过，多少都是有损伤的。诸南虽然躲得勉强，但也确实躲开了绝大部分。而那两下打中的招数，似乎也没什作用。

诸南再次转换了脚下的步伐，原来姚小乐再次从他的背后突袭，诸南虽不畏惧，但是也不想白白挨打，正要回手反击，姚小乐脚下轻点，几下起落，两个旋转，竟然完全避开诸南的攻势，姚小喜自然也不会错过机会，只见她一声娇喝：“溪光碧水刃！”一片水芒涌去，在月色之下反射着月白色的光芒，月牙状的水芒横扫过去，将周围的树木一一斩断，姚小乐立刻闪身避开，诸南双手合十指尖形成了一道气场和旋转而来的月牙水刃相撞，随着诸南一声大喝，月牙水刃被震散，流落了一地的水珠。

诸南这次不再管兄妹二人，直接奔向被千山雪榕和凌湘保护的柏丽，在一旁游走的姚小乐急忙回身施救，姚小喜也再次聚集水灵，只见姚小乐、诸南交手不到二十回合便已然落了下风，若不是姚小喜操控两条水鞭相助，此时他早已被一掌轰杀。

尽管是兄妹二人联手，但是战局仍然堪忧，诸南的每一次冲击，都震荡着兄妹二人，湫~一阵破空声音传来，诸南的肩头溅起了血花。

诸南退开一边，看着伸出手指，不住喘息的凌湘，咬着牙说到：“玄灵剑气指！”

凌湘再次呕血，千山雪榕劝道：“湘姐，不要在运功了，你的身体会承受不了的。”

凌湘没有回答她，只是盯着诸南一刻也不肯放松，诸南嘿嘿笑道：“你们真的惹火我了。”本来只想逗逗这些人，没想到姚家兄妹的修为虽远不及他，但是却像膏药一般，死粘着不放，现在这个受伤颇重为了发出一招几乎将自己弄得半死的凌家女人，居然真的伤到了自己。

一种欲要装13没有装好，反出洋相的耻辱让诸南准备下死手，只见他拿出了法宝纵|欲笛，凌湘立刻叫道：“大家小心，他会施妖法……”

话还没说完，诸南的笛声便已经响起……

林越虽然将第七人打倒在地，可是他知道这对第七人来说算不得什么，第七人一把扯下身上被烧蓝的亚麻布，口中发出了呵呵的古怪声音：“竟然能同时使用两种仙术，真是有意思。”

林越看见撕去布条后，第七人那腐败的身体，果然他不是一个活人，活人的身体不会是这个样子。

第七人暗自做了决定，准备把林越打个半死再好好研究，对于林越的体质他心存怀疑，但是却不好下决定判断，说不定他真的对自己有大用。

现在第七人眼中似乎已经没有什么任务了，林越才是他的目标，第七人一瞬间便闪现在林越面前，幻化为水的手臂重重的打向林越，林越躲闪不及被打落在地，再被打中的一瞬间，林越注意到了第七人身上有花纹般的血红纹身，这是什么？

林越飞落在地弯曲膝盖稳稳站住，而第七人再次出现在他咫尺之遥，迎着第七人的攻击，林越扬起游龙惊涛掌抵挡，两道身影飞快的在树丛间穿梭，不断有树木被切斩，又或是被轰烂。

林越躲过了第七人有一次攻击，不住微喘的他暗道：不行，差距太大了，快要撑不住了，疯子、窦师兄，你们倒是过来一个帮帮我啊。

不及多想第七人的攻击再次袭来，无数冰锥打在刚才林越所在之处。

与此同时易风翔可没有余力去支援林越，刚才利用变形之术偷袭呼延迦，确实达到了奇效，只不过呼延迦修为高强，又反应灵活，眼见无法躲过竟然拼着两败俱伤和易风翔对了一招。

易风翔的双手不住颤抖，手上的经络血管背崩得紧紧的，呼延迦也擦了擦嘴边的鲜血，本以为自己已经很重视蝶谷弟子了，却不想还是小瞧了他们，竟能把自己比到如此境地。

呼延迦立刻抽身向后跑去，易风翔见呼延迦想跑，岂能如此轻易放过他“别跑！”

呼延迦一会长袖，翻身一转怀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张古琴，只见他手指一弹，发出了一阵鸣响，周围景色骤然间变换成了无尽的黑暗，易风翔停下脚步，四下看去周围只有黑暗，什么也没有，这是幻术？

“疾风狮子破！！”易风翔向四周发招，这样格的幻术攻击，自己曾经的同门师兄弟夜灵空也曾使用过，易风翔对此再了解不过。

看着不断发招的易风翔，不知躲在何处的呼延迦说道：“不要被费力气了！我的万象琴可不是简单地幻术，现在你已经被封入了我的领域，在挣扎也不过徒劳而已。”说罢一阵急促的鸣响，易风翔身上出现了大大小小十余处伤口，他也被打倒在地。

易风翔捂着胸口，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根本找不到呼延迦的所在，可是随着一阵阵的琴声，呼延迦一次又一次的打伤了他。

比起另外两位师兄弟，窦恒无疑是幸运的，与他交战的陆隔本就身受重伤，这里又有他布下的阵法，只要不多时就能取胜。

窦恒使用了龙象符让自己的攻击力大幅上升，配合着本就以相形为主的五形拳，当真是打的陆隔毫无还手之力，更别说祭出法宝了。

可是就在胜利唾手可得之际，意外发生了……

纵|欲笛是可以操控人们情|欲的法宝，凌湘见识过他的厉害，还来不及出言提醒大家就纷纷中招。

姚小乐面红耳赤，只感到一阵阵暖流在体内游走，他的呼吸逐渐加重，额头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姚小喜也不好过，雪颈与双耳也染上的红霞，两条腿不住的夹紧，微微的磨蹭着，凌湘和千山雪榕也中了招数不知不觉中，两只手一上一下慢慢滑动着，尽管他们知道这是诸南的妖法，但是已经被点燃的情|欲渐渐不能控制，少女们发出了细细的哼吟。

千山雪榕抽出银针朝着自己扎了下去，无论如何要保持清醒。

柏家姐弟与小姨也支撑不住，早早倒在地上。

诸南看着已经站不稳的几人，心中暗暗冷笑：人果然不能摆脱肉|欲。

或许修为与意志力可以让他们在坚持一会儿，但是诸南知道，他们已经无力反抗了。

这时候柏丽慢慢支撑起自己的身体，自己不能倒下，如果自己倒下，那萧奇麟的努力还有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就都完了。

其他人都已经站不住了，柏丽还能保持一丝清明，只感到迎面来了一阵强风，柏丽被打飞到一棵树上，诸南本身就是风灵体，见柏丽迟迟不肯就范，就自己直接动手。

见她已经不能起身，诸南过去抓起她的头发，周围的人倒在地上根本无力阻挡，唯一还能起身的千山雪榕刚一站起，没想到两腿一软又跪了下去。

姚小乐伸出手，却什么也不能抓到，其余人都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

诸南抓着柏丽的长发：“还真是费了一番功夫呢，竟然让我吹到了第四节。”诸南的催|情小调有七个章节，一般血气方刚的精壮男子，只要第一节就把持不住了，就是心志坚定的武林高手也挨不过三个章节，能到第四章节的人，基本已经是修士一流，不同于凡俗，没想到柏丽这样的二流江湖人竟能硬撑到这里。

还不等诸南抓柏丽离开，柏丽的凤眼拳则是直直打向方才凌湘用玄灵剑气指打出的伤口，再次把诸南的肩骨打穿，受伤的诸南愤怒异常，在他眼中蝼蚁一般的女人，竟然能够伤到他，他一拳打在柏丽的脸上，本来俏丽的脸旁顿时口鼻涌血，诸南起身又是一脚，柏丽被再次踢飞。

即便是这样柏丽再次依靠着树木做起来，怀孕叫她的功力下降很多，她仍然一只手臂护着小腹，另一只手做出了凤眼拳的攻击架势。

诸南不明白，一个普通的江湖中人，一个大肚子的女人，怎么能硬抗自己的法术还有拳脚，现在依旧是一副要拼命的架势，他也永远不会明白，一个母亲保护自己子女的心有多么坚定。

诸南已经不打算活捉柏丽回去了：“既然想死，我成全你！”

补遗193

第193章极乐馆主的陷阱

今天的极乐馆与往日不同，没有了车水马龙，人潮攒动的景象，来找乐子的‘大人物们’都很稀奇，少见极乐馆关门歇业，究竟是何等大事，竟叫极乐馆如此庄重？

其实也难怪如此，今日极乐馆只会有一位客人，破日金鳞——吕修缘。

昨天他来的时候已经言明这一回也不会在京城呆太久，今日在见周芷蓉周大家一面，明日午后便要离开，而恰巧极乐馆主已经决定昨日动手，可谁承想林越为了打探消息，误打误撞的掺了进来，破坏了他们的布置，如果今天再不动手，下次吕修缘进京便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今天是最后的机会，为防有变，极乐馆主下令今日闭门谢客，只是对外称内部有事然后秘密调来手下一众高手，此时的极乐馆已经没了靡靡的气息，反倒充满了肃杀之气。

吕修缘没有像一般客人那样被挡在外，侍者是只说道，周大家约他在绣房单独一见，极乐馆中的事与他们无碍，吕修缘也是久历江湖之人，他察觉到了一丝不对，甚至隐约觉得今日的阵仗便是冲自己来的。可他没有退却，因为一个人，一个女人，

绣阁彩帐之中，周芷蓉依旧是给吕修缘抚琴吟唱，丝毫不见于往日的不同，而吕修缘今天却怀着心事，既没有动茶，也未曾喝酒，甚至没动整个房间里的任何东西。

周芷蓉当然知道吕修缘心怀戒备，但仍旧是弹琴唱歌，一曲唱罢她叹了一口气：“当真明日便要离开？”

吕修缘点头道：“不错，我还有事要到蜀地去。”

“此一去却又不知多久才能再见。”

“咱们之间又何须计较朝朝暮暮，今日有你一曲相送便足以。”

周芷蓉点头笑道道：“也罢，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你这风一般的性子，又怎么会这我这里多做停留。”

吕修缘起身道：“你若愿意，可以和我一起走。”

周芷蓉静静地看着他，随即摇了摇头：“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吕修缘苦笑一声：“既如此，我也不做强求，只不过……极乐馆主，既然来了，便不要藏头露尾了吧。”下一刻他拔出金鳞剑，顿时间一片金芒闪耀，绣阁木窗被纷纷震碎，藏身于屋外的一众高手也被趁势斩杀不少。

周芷蓉淡淡的看着这些被杀的人，她知道今晚的事瞒不过吕修缘，但是极乐馆主依旧是设下了埋伏，原因很简单，就算是知道自己有危险，只要周芷蓉在这里，吕修缘一定会涉险而来，虽然早已知道了结果，但看着吕修缘睥睨群丑的姿态，周芷蓉心中仍是一动。

“哈哈哈，破日金鳞果然名不虚传。”极乐馆主在外站定。

吕修缘不是傻子，自己的修为和他一比还是有差距的，他淡淡说道：“难为馆主做出如此大的阵仗款待吕某，却不知所为何意啊？”

极乐馆主应声道：“好，明人不说暗话，本座欲求金鳞剑，愿以此物交换。”说着一道残影闪过，来到周芷蓉身边，手掌轻轻一推，便让周芷蓉往前走了两步。

对于极乐馆主将自己作为一件随意交换、处置的货物，周芷蓉似乎早有准备，没有现出一丝不快，不过她的双眼下垂，没有直视吕修缘，或者说不愿意去看吕修缘。

而吕修缘双眼已经冒火，他竟然如此折辱自己的心中挚爱，金鳞剑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愤怒也在嗡嗡作响。只见他大吼一声，一道金轮闪耀，断气金鳞剑便刺向了极乐馆主。

……

潜回城中的林越也来到了极乐馆，却见极乐馆关门歇业，他顿时大惊，难道自己劫了群芳阁的事，极乐馆主已经知晓了？要是如此，那便麻烦了。

自己如今负伤，想在团团包围之下平安带出阿云几乎是不可能的，更何况还有极乐馆主这个老怪物，自己甚至可能有性命之忧。

林越到此也顾不得许多了，反正舞乐团已经救了，时间拖得越久对营救阿云越不利，他口中默念咒法，再次化身成一只蚊虫，嗡嗡的飞进了极乐馆中。

与往日里所见的景象大不相同，林越飞了半天也不见有一个人，心中正在奇怪，却见一道金芒从不远处闪起，轰隆一声巨响，一个独立的绣阁被震开了，林越自然认得那里是周芷蓉的所在，

这是怎么回事？化身蚊虫的林越向那边飞去，只见现场已经倒下了几十号人，另有几十人围在那里，极乐馆主和周芷蓉都在，而他们围杀的对象竟然是吕修缘。

为什么？其实不光是林越，连吕修缘，甚至周芷蓉都不知道极乐馆主为何要围杀大名鼎鼎的破日金鳞，只是为了得到金鳞剑？

事实上极乐馆主已经别无选择了，自己所练功法乃是采阴补阳的邪术，每月要用一处|子练功，这么多年来终于要有突破的迹象了。

尽管此术进境极快，却因为采补的缘故导致极乐馆主体内阴阳二气不是很均衡，开始不算什么，随着修为境界的加深，自身的失衡就会越来越严重，现在极乐馆主的身体几乎就在崩溃的边缘，急需一件至刚至阳的宝物压制身上吸纳的阴气，而世上还有什么比金鳞剑更合适。

为了谋划金鳞剑，极乐馆主早早就开始做了准备，甚至于周芷蓉和吕修缘的相遇、相识也是其中一部分。

却看现场吕修缘和一众高手奋战越战越勇，金鳞剑所到之处，无不如狂风扫落叶一般，就连不知发生何事的林越都暗自心惊，和当初和第七人对战时相比，此时的吕修缘几乎可以用疯狂来形容，更兼天下利器金鳞剑，根本没有什么能阻挡他，只剩下了疯狂的杀戮。

而另一边极乐馆的高手们居然没有被这惨烈的死斗震慑，依旧是冷着面庞不计损失的围杀吕修缘。就在吕修缘再次砍倒一个对手之后，突然之间他心口一窒，一口鲜血涌了上来：“怎么会！？难道……”自己中毒了？不可能！自己明明已经很小心谨慎了……

见吕修缘已经‘毒发’极乐馆主笑道：“是不是突然感到身体不受控制了……”

“你！果然是你，你何时下的毒！？”

“下毒？我怎么会下毒呢，我不光没有下毒，还给你一些好东西，当然他们也是……”极乐馆主指着那些死士。

吕修缘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龙虎纯阳丹！！”

林越也听说过这种丹药，这种丹药不仅不是毒药，反而是武林之中享负盛名的至宝，服用此丹之后，能叫人使出超越本身几倍的力量与修为，几乎陷入癫狂，是与敌人做最后一搏的神药，缺点就是服用丹药之人，无论血液、心跳，甚至于肌肉的发力都会远超自己的负荷，其结果自不用多说。

这些死士和吕修缘都服用了龙虎纯阳丹，他们会互相残杀直到拼尽最后的气力，难怪这群死士能够如此镇定的面对已经陷入战狂状态的吕修缘。

现在吕修缘药效减退，周身已经不听使唤，只能勉强支撑，极乐馆主自然也看得分明，一把搂过周芷蓉，就在这众人面前揉|捏、玩|弄周芷蓉的双峰嬉笑道：“你又何必要死抗到底？我的话依旧有效，只要你交出金鳞剑，这个女人就送给你。”

吕修缘怒目圆瞪，怒吼一声瞬间又砍倒了两个死士，霎时间口中一甜又喷出了一大口血。

极乐馆主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吕修缘，从第一次提出交换，再到刚才在众目睽睽之下折辱周芷蓉，极乐馆主为的就是让吕修缘发怒，进一步使龙虎纯阳丹药力发作。

眼看吕修缘已经半跪在地，眼前早已变得模糊，周芷蓉咬着嘴唇任由极乐馆主在自己身上肆意施为，却不敢挣扎一下。

就在众多死士即将围上吕修缘之际，一道银光闪过，手持长枪的林越调开一众死士挡在吕修缘身前：“吕大哥，你没事吧？”

补遗180

第180章夜访群芳阁

京城的夜晚总是热闹非凡，华灯初上，享受夜生活的人们便已经涌满了那些平日里热闹的街巷，林越这次没有穿制服，而是选择一身便装。

他穿过热闹的花街，街上不时传来了“呦~这不是西门大官人吗，久不见了。”“哦，王妈妈……”诸如此类的对话。

不多时林越来到群芳阁，像之前一样他以求见周芷蓉，周大家的名义登门，那门卫并无倨傲无礼只是说道：“周大家已经前往极乐馆，这几日都不在群芳阁。”

林越无奈暂时离开了，但是他却没有离去，走到不远处的一个小巷子里，身形一转变成了一只蚊子，说道变形之术以前蝶谷三代里首推易风翔，这个小子其他方面不行，但是画符，变形这些技法倒是颇为厉害，而林越似乎也有这方面的天赋，甚至更胜易风翔一筹，至少像这么小的蚊虫，易风翔是变不来的。

林越化身的蚊子嗡嗡费尽群芳阁，也幸亏这里是群芳阁，要是极乐馆的话林越绝不敢如此弄险，极乐馆主的修为自己还记得，着实令人恐惧，就算自己擅长变化也难保不被察觉出来。

一开始林越也想借土遁进来，可是此行是来查访，顺带找人，土遁就有些不便了。

群芳阁里的范围不小，林越飞过了几个院落没有发现什么，巡逻的侍卫察觉到了林越，厌恶的摆手轰赶他，边摆手边说道：“娘的，春天还没到，怎么就有蚊子了。”

又找了一会儿，依旧是没有收获，正在这时，林越却看见了给自己传信的小女孩她正端着一碗药走向门廊，于是林越悄悄跟了上去。

来到一处厢房，女孩推门进去，林越随即跟上，而在屋内却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薤叶芸香。

女孩说道：“阿香姐，该吃药了。”

薤叶芸香问道：“小枝，有没有见到林院长。”

那个名叫小枝的女孩高兴说道：“见到了，见到了。”

薤叶芸香急忙问道：“那信有没有交给他。”

小枝急忙的点点头：“给了，给了。”

薤叶芸香似乎松了口气，小枝是群芳阁的使唤小丫头，出去的机会有限，前些日子又赶上林越去接应萧奇麟，所以一直没能联系上。

如果说在京城里有谁能让薤叶芸香托以重负，全素斋的泉姐算上一个，只可惜泉姐是个草莽英雄，能够提供的帮助有限，而大王子姬维也算得上一个，尽管薤叶芸香很讨厌他，不过他是自己认识的权利最大，地位最高的人，可惜他人在深宫不能轻易得见，在剩下的便只有林越了。

薤叶芸香暗自祈祷希望林越能尽快赶来相助，丫头小枝给薤叶芸香喂药，之后便离开了。

林越见小女孩离开了，便闪出了身形，着实吓了薤叶芸香一跳，林越连忙示意她不要出声。薤叶芸香也是机警之人，马上明白了林越的意思。

薤叶芸香小声说道：“你总算是来了，可是，阿云已经被带走了。”

林越忙问：“你们不是已经离开京城了吗，怎会在这群芳阁里？”

薤叶芸香便把当日他们分手之后的事情讲了一遍，林越也没想到他们会被极乐馆安排人手埋伏，而且舞乐团其的成员被他们分散安排，以此来威胁薤叶芸香和阿云。

薤叶芸香继续说道：“极乐馆的那个花魁，她好厉害，我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林越明白他说的应该就是周芷蓉，这也不奇怪，周芷蓉功力非凡，她的‘九天十地金光霹雳妖魔退避神仙怕怕掌’当初可是力压自己师姐弟二人的，即便是现在自己的修为大进，自己也不敢说轻易能够胜她。

林越又问道：“阿云呢？她没和你在一起？”

薤叶芸香轻轻的摇摇头：“直到昨天她还在群芳阁里，我们尚能偶尔见面，只是今日她被人带走，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咬着嘴唇，抽噎起来。

林越也没想到，一向作为整个舞乐团中大姐姐一样的薤叶芸香，竟然像一个无助的小女孩，在自己面前哭泣，确实林越现在已经成为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之前一直无法联系上林越，薤叶芸香的心一天比一天沉重。

林越又问道：“那阿香姐，你现在有什么打算？需要我怎么做？”

薤叶芸香说道：“我也不知道，林院长，你一定要想办法救大家出去……最不济，也请救阿云出去，在这样下去，阿云只能沦为那些人的玩物。”她越说越激动。

林越忙不迭的答应道：“我知道，我知道，不过，阿香姐，那你呢？”

薤叶芸香惨淡的摇了摇头，伸出双臂：“我现在只能成为累赘，不要管我……”

看着薤叶芸香无力垂着的双手，林越抓了起来：“他们竟然……”

薤叶芸香说道：“为了怕我们逃跑，他们不光搜走了我身上所有的东西，还废掉了我的双手。”

林越很愤怒，他少有这样的愤怒“极乐馆！”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了这几个字。

……

就在这时，极乐馆的密室之中，极乐馆主身子一抖不禁，一口浊气从口中呼出，而身下正有一名女子正在低头上下摆动着，那女子正是被京城无数才俊誉为周大家的周芷蓉。这位在众人眼孤傲高洁，力压群芳的仙女，也是许多男人经常幻想与倾慕的对象。

极乐馆主轻轻一笑，这又怎么样，她还不是自己的玩物。他并不在意周芷蓉是否心甘情愿地让自己亵玩，重要的是他确实占有了她的身体。

就在这时一名身无片缕的侍女走进来跪在二人身前禀告：“馆主，贵客已经来了。”

极乐馆主轻哼一声拍了拍周芷蓉裸|露翘臀：“哦，柳仙，你的相好来了，去收拾一下吧。”柳仙是极乐馆主给周芷蓉起的艺名，听起来还不错，但是周芷蓉知道，这是个极具侮辱的称谓，时时刻刻在提醒着她，你只是个残花败柳，是极乐馆主手中的工具，永远只能成为他的禁脔，想要逃离？那是不可能的。

周芷蓉起身披起衣物擦了擦嘴角，便回自己的绣阁梳洗、补妆换衣。

那名侍女立刻接替了她的位子，极乐馆主晃了晃手中的酒盅，看来今年终于要突破了，眼看自己功力将要更上一层楼，到时候放眼京城便无一人能压制自己了，那个东西无论如何要弄到手。

想到此处极乐馆主掌力一握便将酒盅捏得粉碎。

……

离开了群芳阁，林越暗自盘算，要想救回舞乐团所有人，这个难度不是一般的大，首先阿云已经被接到了极乐馆，那里和群芳阁不同，不仅有极乐馆主坐镇，还隐藏了大批高手，就连自己的老熟人周芷蓉是敌是友都很难说，之前与第七人一战虽然让自己修为大进，却也让身体受了不小的伤，要闯进去都有些吃力，更别说救人了。

其次舞乐团其他成员被分散看押，自己分身乏术，又怎么能救下所有人，况且薤叶芸香双手已废，不能当做战力，自己的压力变更大了，一旦出现纰漏便有可能害死那些舞乐团的女孩子们。

最后还有一点，就算救下了所有人，要怎么送她们出城？与上次不同，朝廷征调大军兵发三危国，这支舞乐团便是导火索，只怕再想出城难度要大大增加了。

林越也不是没想过用法术带他们出城，但是符咒自己掌握还是有限，就如窦恒这样的专修符篆的蝶谷三代，想要一次性运送这么多人也是有难度的，更何况自己。至于土遁或是御剑，凭借自己倒是没问题，只不过单次所带不过一、两个人，而且极耗功力，只怕要消耗不少时间和修为，到时候极乐馆如果追杀上来怎么办？

出于对极乐馆主和周芷蓉的防范，林越总想多留几分气力以防不测，想到此处，林越不禁感叹，要是能有几个帮手就好了。

补遗193

第193章极乐馆主的陷阱

今天的极乐馆与往日不同，没有了车水马龙，人潮攒动的景象，来找乐子的‘大人物们’都很稀奇，少见极乐馆关门歇业，究竟是何等大事，竟叫极乐馆如此庄重？

其实也难怪如此，今日极乐馆只会有一位客人，破日金鳞——吕修缘。

昨天他来的时候已经言明这一回也不会在京城呆太久，今日在见周芷蓉周大家一面，明日午后便要离开，而恰巧极乐馆主已经决定昨日动手，可谁承想林越为了打探消息，误打误撞的掺了进来，破坏了他们的布置，如果今天再不动手，下次吕修缘进京便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今天是最后的机会，为防有变，极乐馆主下令今日闭门谢客，只是对外称内部有事然后秘密调来手下一众高手，此时的极乐馆已经没了靡靡的气息，反倒充满了肃杀之气。

吕修缘没有像一般客人那样被挡在外，侍者是只说道，周大家约他在绣房单独一见，极乐馆中的事与他们无碍，吕修缘也是久历江湖之人，他察觉到了一丝不对，甚至隐约觉得今日的阵仗便是冲自己来的。可他没有退却，因为一个人，一个女人，

绣阁彩帐之中，周芷蓉依旧是给吕修缘抚琴吟唱，丝毫不见于往日的不同，而吕修缘今天却怀着心事，既没有动茶，也未曾喝酒，甚至没动整个房间里的任何东西。

周芷蓉当然知道吕修缘心怀戒备，但仍旧是弹琴唱歌，一曲唱罢她叹了一口气：“当真明日便要离开？”

吕修缘点头道：“不错，我还有事要到蜀地去。”

“此一去却又不知多久才能再见。”

“咱们之间又何须计较朝朝暮暮，今日有你一曲相送便足以。”

周芷蓉点头笑道道：“也罢，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你这风一般的性子，又怎么会这我这里多做停留。”

吕修缘起身道：“你若愿意，可以和我一起走。”

周芷蓉静静地看着他，随即摇了摇头：“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吕修缘苦笑一声：“既如此，我也不做强求，只不过……极乐馆主，既然来了，便不要藏头露尾了吧。”下一刻他拔出金鳞剑，顿时间一片金芒闪耀，绣阁木窗被纷纷震碎，藏身于屋外的一众高手也被趁势斩杀不少。

周芷蓉淡淡的看着这些被杀的人，她知道今晚的事瞒不过吕修缘，但是极乐馆主依旧是设下了埋伏，原因很简单，就算是知道自己有危险，只要周芷蓉在这里，吕修缘一定会涉险而来，虽然早已知道了结果，但看着吕修缘睥睨群丑的姿态，周芷蓉心中仍是一动。

“哈哈哈，破日金鳞果然名不虚传。”极乐馆主在外站定。

吕修缘不是傻子，自己的修为和他一比还是有差距的，他淡淡说道：“难为馆主做出如此大的阵仗款待吕某，却不知所为何意啊？”

极乐馆主应声道：“好，明人不说暗话，本座欲求金鳞剑，愿以此物交换。”说着一道残影闪过，来到周芷蓉身边，手掌轻轻一推，便让周芷蓉往前走了两步。

对于极乐馆主将自己作为一件随意交换、处置的货物，周芷蓉似乎早有准备，没有现出一丝不快，不过她的双眼下垂，没有直视吕修缘，或者说不愿意去看吕修缘。

而吕修缘双眼已经冒火，他竟然如此折辱自己的心中挚爱，金鳞剑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愤怒也在嗡嗡作响。只见他大吼一声，一道金轮闪耀，断气金鳞剑便刺向了极乐馆主。

……

潜回城中的林越也来到了极乐馆，却见极乐馆关门歇业，他顿时大惊，难道自己劫了群芳阁的事，极乐馆主已经知晓了？要是如此，那便麻烦了。

自己如今负伤，想在团团包围之下平安带出阿云几乎是不可能的，更何况还有极乐馆主这个老怪物，自己甚至可能有性命之忧。

林越到此也顾不得许多了，反正舞乐团已经救了，时间拖得越久对营救阿云越不利，他口中默念咒法，再次化身成一只蚊虫，嗡嗡的飞进了极乐馆中。

与往日里所见的景象大不相同，林越飞了半天也不见有一个人，心中正在奇怪，却见一道金芒从不远处闪起，轰隆一声巨响，一个独立的绣阁被震开了，林越自然认得那里是周芷蓉的所在，

这是怎么回事？化身蚊虫的林越向那边飞去，只见现场已经倒下了几十号人，另有几十人围在那里，极乐馆主和周芷蓉都在，而他们围杀的对象竟然是吕修缘。

为什么？其实不光是林越，连吕修缘，甚至周芷蓉都不知道极乐馆主为何要围杀大名鼎鼎的破日金鳞，只是为了得到金鳞剑？

事实上极乐馆主已经别无选择了，自己所练功法乃是采阴补阳的邪术，每月要用一处|子练功，这么多年来终于要有突破的迹象了。

尽管此术进境极快，却因为采补的缘故导致极乐馆主体内阴阳二气不是很均衡，开始不算什么，随着修为境界的加深，自身的失衡就会越来越严重，现在极乐馆主的身体几乎就在崩溃的边缘，急需一件至刚至阳的宝物压制身上吸纳的阴气，而世上还有什么比金鳞剑更合适。

为了谋划金鳞剑，极乐馆主早早就开始做了准备，甚至于周芷蓉和吕修缘的相遇、相识也是其中一部分。

却看现场吕修缘和一众高手奋战越战越勇，金鳞剑所到之处，无不如狂风扫落叶一般，就连不知发生何事的林越都暗自心惊，和当初和第七人对战时相比，此时的吕修缘几乎可以用疯狂来形容，更兼天下利器金鳞剑，根本没有什么能阻挡他，只剩下了疯狂的杀戮。

而另一边极乐馆的高手们居然没有被这惨烈的死斗震慑，依旧是冷着面庞不计损失的围杀吕修缘。就在吕修缘再次砍倒一个对手之后，突然之间他心口一窒，一口鲜血涌了上来：“怎么会！？难道……”自己中毒了？不可能！自己明明已经很小心谨慎了……

见吕修缘已经‘毒发’极乐馆主笑道：“是不是突然感到身体不受控制了……”

“你！果然是你，你何时下的毒！？”

“下毒？我怎么会下毒呢，我不光没有下毒，还给你一些好东西，当然他们也是……”极乐馆主指着那些死士。

吕修缘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龙虎纯阳丹！！”

林越也听说过这种丹药，这种丹药不仅不是毒药，反而是武林之中享负盛名的至宝，服用此丹之后，能叫人使出超越本身几倍的力量与修为，几乎陷入癫狂，是与敌人做最后一搏的神药，缺点就是服用丹药之人，无论血液、心跳，甚至于肌肉的发力都会远超自己的负荷，其结果自不用多说。

这些死士和吕修缘都服用了龙虎纯阳丹，他们会互相残杀直到拼尽最后的气力，难怪这群死士能够如此镇定的面对已经陷入战狂状态的吕修缘。

现在吕修缘药效减退，周身已经不听使唤，只能勉强支撑，极乐馆主自然也看得分明，一把搂过周芷蓉，就在这众人面前揉|捏、玩|弄周芷蓉的双峰嬉笑道：“你又何必要死抗到底？我的话依旧有效，只要你交出金鳞剑，这个女人就送给你。”

吕修缘怒目圆瞪，怒吼一声瞬间又砍倒了两个死士，霎时间口中一甜又喷出了一大口血。

极乐馆主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吕修缘，从第一次提出交换，再到刚才在众目睽睽之下折辱周芷蓉，极乐馆主为的就是让吕修缘发怒，进一步使龙虎纯阳丹药力发作。

眼看吕修缘已经半跪在地，眼前早已变得模糊，周芷蓉咬着嘴唇任由极乐馆主在自己身上肆意施为，却不敢挣扎一下。

就在众多死士即将围上吕修缘之际，一道银光闪过，手持长枪的林越调开一众死士挡在吕修缘身前：“吕大哥，你没事吧？”

补遗197

第197章最后的泣血舞

见吕修缘的气息衰弱，林越本想耗费功力救他，吕修缘却摆摆手婉拒了，他知道林越为救他们已经几乎耗尽了气力，自己也只是离死半步，何必在徒作浪费，他问道：“林兄弟这回出现在极乐馆应该不是专程为了我吧？”

林越这才苦笑着将阿云的事说了一遍，在一旁的周芷蓉插口道：“你猜的不错，阿云就在极乐馆。”

虽然早有此猜测，但是林越有面露难色，先不说极乐馆主如此难缠，今夜一战极乐馆怕不是已经被夷为平地了吧，阿云没有修为在身，难保不会误伤啊。

周芷蓉似乎明白他所想说道：“现在担心也是无用，只求她吉人自有天相吧。”

林越问道：“阿云是什么时候被抓进极乐馆的？为什么抓她？”

“也就是在宫廷献舞之后吧，至于为什么抓她……”周芷蓉苦笑道：“因为她太出色了，绝美的容貌，绝美的舞姿，早在她来群芳阁受训的时候，馆主就已经看上她了，要不是魔太师出面阻止，她恐怕早已开始接客了。”

林越大惊：“魔太师？这里怎么还有魔太师参与？”

周芷蓉说道：“魔太师与馆主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这一次魔太师只提出了一个要求，极乐馆怎么用阿云都无所谓，唯独在大军南征之前，不能让她出现在世人面前……”

“什么？”林越眉头一皱，他立时明白，阿云是这次兵发三危国的借口，在战争全面打响之前，她是唯一的转机，二师伯就这么想和三危国打一仗？

吕修缘却是不屑道：“这还真像是极乐馆的作风，什么手段都敢用。”

周芷蓉也是一阵沉默随即说道：“林小弟，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何在极乐馆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了，几年前……”

那时候为了寻找梦想的周芷蓉来到了京城，她不断学习各路舞蹈，渐渐地在京城也打出了名气，无数才子勋贵耗尽钱财也不过是想求见一舞，也就在这时她被极乐馆主盯上了，一开始极乐馆也曾派人相邀，暗中设下陷阱，但是周芷蓉凭借她过人的身手冲了出来，极乐馆上下无人能制，直到极乐馆主出手将她擒下。

那段时间是最暗无天日的时候，周芷蓉每日都要被极乐馆主玩弄、调|教，稍有抵抗就立刻酷刑加身，她也亲眼看见，每个月极乐馆主都要拿鲜活的少女练功，将那些少女活活吸成干尸。

终于在半年之后周芷蓉被折磨的屈服了，正式成为了极乐馆的花魁，让她意想不到的是，之前在她面前温文尔雅、风流倜傥的饱学之士、才子勋贵完全换了一个模样，他们不再与自己清谈或是探讨舞乐词赋，只是着急的扒光自己的衣裙，然后压在身下亵|玩，从那时候起，周芷蓉就已经死了，她知道了自己的梦想，自己的自由，还有自己所追求的舞乐，不过的都是些自欺欺人的假象罢了。

再也没有舞乐灵动的周芷蓉了，只剩下了极乐馆的周大家，一个表面清高不可方物，背地里只有价钱合适便能一亲芳泽舞娼罢了。

本来一直在平静叙述的周芷蓉，也渐渐被自己的话带动，言语上也不自觉地流露出了悲戚，这些事情吕修缘也只知道一部分，当全部事实在他面前呈现的时候，他怒睁双目，那凶残的神情几乎要将一切撕裂。

周芷蓉静静地说着，除了自己的遭遇以外，极乐馆主如何练就邪功，如何残害妙龄少女，怎么肆意逼迫落魄的勋贵官员的家眷，如何强抢民间女子，甚至于算计吕修缘，绑架阿云等等，但凡事她所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太师府中

柴胜男回报魔云海此战经过，尚未开口魔云海皱起眉头：“你受伤了？让为师看看。”说这便拉过柴胜男的手臂，查看她的伤势。

柴胜男忙说道：“弟子无恙，不过是和那极乐馆主对了一招……”

“你速将事情详细报来。”

柴胜男将在极乐馆所见一五一十的向魔云海报告，这些事情大大出乎了魔太师的预料，首先他自认为已经重视极乐馆主了，没想到极乐馆主的修为依旧超出他的想想许多，再来，林越今天竟然突然出现，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按道理吕修缘和他有私交，若是为了他，林越去闹上一场那还罢了，可是极乐馆中还有一个危险人物，就是那个南疆舞姬阿云，一但林越今日是因她而去，自己好不容易定下的南征大计就要打水漂了，还好，极乐馆主不负己望，打败了他们三人，只是动静实在太大了，极乐馆位于东城繁华地段，如今尽是残垣断壁，京城的几方势力恐怕也要行动了，要是没有林越出手，就说极乐馆主以有心算无心，定然早就妥当处理吕修缘了。一招变数，全盘皆变。

而最令魔云海惊讶的是林越竟然五灵俱全，可以施展五种仙术，要不是来报告的是爱徒柴胜男，他是如何都不敢相信的，五灵俱全据他所知世上曾经只有一人，那便是他的师祖，玉山蝶谷精灵岛三位掌教的师尊随缘道祖。

看来这个林越绝不简单，魔云海暗自想到，找个机会一定要试试他。当初三教论道之时他就对于门下的三代弟子十分关注，不管是月狼族出身的李志，还是那个表现十分古怪的默轻语，没想到自己还是漏了一个林越，和五灵俱全相比，之前那些都不算什么了。

正如魔云海所想，极乐馆一战动静太大，京城各方势力也都纷纷动了起来，极乐馆主也知道自己在这里已经很危险了，既然金鳞剑到手，早晚有回来的一天，当下也不做收拾，抛下了所有的基业，直接逃出了京城，隐遁与附近的山中。

而就在这时一道人影从极乐馆的厢房中横抱出一个少女，那个人影蒙着面，只露出了一双眼睛，而他抱着的正是已经失踪多日的阿云，那人影在京城的屋顶之上穿梭，几下起落便来到了西城区，他的目的地正是林越的家。

蒙面人将阿云放置在床上，又将一封信塞到了她的手中，看着安详熟睡的阿云，蒙面人解开围面，赫然正是大王子姬维，他轻轻地吻了阿云的双唇，随即转身离开了。

城外数十里处……

听着周芷蓉讲述的点点滴滴，林越面沉似水，他从来没有像这样的想杀一个人，即使是重伤他的不死第七人，也没能让他产生如此大的杀意，吕修缘也注意到了，劝慰道：“林兄弟，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你现在还不是他的对手，你还年轻又身在名门，来日方长，一定要忍下这一时之怒，明白么。”

林越点点头：“我知道了，吕大哥。”

话已尽，人将终，放下一切的周芷蓉和吕修缘彼此眼中都用着浓浓的情谊，直到如今周芷蓉才发觉自己对吕修缘的爱意竟是如此之深，而吕修缘丝毫没有在乎她接近自己原本的意图，听了她的事后，自己只剩下了无限的怜惜，只可惜二人大限将尽，既无法比翼双飞，也不能报仇雪恨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珍惜最后这片刻。

周芷蓉决定最后再跳一支舞，吕修缘没有阻止她，而她跳起了自己最拿手的飞云舞，也称作飞天之舞，放下负担的周芷蓉与往日在极乐馆中表演完全不同，就连林越这个舞乐的门外汉也能感受到那跳动着的灵气。

周芷蓉扬起双手，反弹琵琶的优美身段，脚下却落出点点鲜红，有伤在身的她，每一个动作都伴着落红，不多时地上的血色已经渐渐连成一片，而吕修缘和周芷蓉却不曾在意，一舞跳罢，周芷蓉拖着已经不行的身躯，几乎爬向已经断气的吕修缘，林越立刻上前搀扶，周芷蓉躺在吕修缘的怀中轻轻说了一声“谢谢。”却也不知道是在谢谁。

本已经重伤的林越看着殉情而亡的二人，强行运转土灵在地上开了一个大坑，埋葬二人之后，他再次喷出一口鲜血，看来自己也快撑不住了，天空响起了雷声，却是一场春雨将临。

补遗266

第266章夜袭与反夜袭

孙美玲现在很生气，真的很生气，大家多年的同门情谊，自己可是眼巴巴的过来救储随江的，你不感谢也就算了，怎么还把我给绑了。

别看平日里孙美玲把南风无常欺负的跟什么似的，但那也只是师姐弟之间的玩笑，虽然自己的实力比南风无常高出不少，但对于他的法宝白虹索，孙美玲倒也是束手无策。

被捉来两天了，储随江倒也没有慢待她，开玩笑，这可是掌教的特使，除非储随江真想叛出精灵岛。

就在孙美玲愤恨不平的时候，外面忽然人声大作：“走水了！快救粮草！！”

孙美玲一愣，难道是柴胜男的大军夜袭，杀过来了？

未及多想便看见林越笑盈盈的站在自己身前，孙美玲心下一惊，自己也是熟练变化神通之人，竟未能察觉林越到来，虽然有自己分神的因素，但也可见林越的修为又更加精深了。

孙美玲问道：“你怎么混进来的？储师兄他们竟没有发现？”

林越说道：“和你一样是被抓紧来的。”随即伸手一指，孙美玲身上的白虹索自然脱落。

孙美玲大惊：“你如何能解我精灵岛的白虹索！？”

林越摆摆手：“一点小手段罢了。”明显不愿再和她多谈。

孙美玲却迫切的想知道林越究竟是如何找到法子克制白虹索的，若只是这件法宝尚且好说，要是林越还有办法克制精灵岛的其他宝物，那问题可就大了。

林越还要去救月香兰，也不和孙美玲多讲转身便走，孙美玲为了弄清真相，也顾不得去找储随江算账，直接拿出玉须尺化作翠玉长棒，紧跟着林越出来。

到了外面才知道整个拜圣女教大营乱作一团，按理说有储随江在，即使林越这等修为也不能轻易的烧掉几万大军的粮草，放火这种事其实并不容易。

之前林越和孙美玲交手，一直用的水灵方面的仙术，其实孙美玲不知道林越乃是五灵俱全的体质，更加不知道的是，他的火灵仙术和自己同出一脉，都是朱影流光所传授。

至于说储随江为防止粮草有失所布置的手段，都被坑孙的通灵仙君给破了，这也是对他不尊掌教谕令的惩罚。

就在拜圣女教大军粮草起火乱作一团之时，朝廷突袭的部队也杀到了，为保突袭成功，柴胜男此来不仅带足了精兵强将，午羽、李志、窦恒等蝶谷弟子，阮玉、常绣还有黄平等大将尽出，再加上看似被捉，实际上是混入敌营接应的林越、月香兰，朝廷一方的战力已到极致。

在这之前柴胜男一直都是稳扎稳打，如此规模的夜袭可以说是在弄险了。但没有办法，储随江给她的压力太大了，她必须要迅速解决。

拜圣女教中军主帐

大魔仙还有钟磬童子站在储随江的身后，看着整个军营里的乱局。

钟磬童子嘎嘎笑道：“没想到真叫你猜中了，现在我倒是对你这主帅服上六分了。”

储随江苦笑道：“只是猜对了一半，我也没想到他们竟能在我军内部生乱，唉，大意了。”就像柴胜男不敢小觑储随江一般，储随江又哪里敢小看柴胜男。

今天别看自己赢了一阵，不光杀得朝廷大军打败，还连擒两员大将，但是他知道，这可吓不住柴胜男。

普通战将一波受挫后或许会暂时避战，但是柴胜男说不定会反其道而行，趁着敌方大胜夜袭，今夜果不出自己所料，只是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些蝶谷弟子的本事，纵使千防万防还是让他们得手了，今晚战果再好，来日粮草不济，这几万大军照样完蛋，至于今晚把柴胜男他们留下？储随江可从没这个念头，他知道自己做不到。

对于储随江的忧虑，钟磬童子不甚在意：“不要发愁，只要那个小丫头顺利攻下桃关，什么都能赚回来。”

储随江嘴角微微一翘：“不错，以千刀灵公主的本领，拿下一个无大将镇守的桃关，简直易如反掌。咱们只要在这里牵制住他们这些高手即可。”

一直没说话的大魔仙开口道：“那还等什么，上吧。”下一刻他的身形便消失在二人身边。

储随江摇了摇头，大魔仙做事一向随性，自己可是指使不动他。

正如柴胜男在算计储随江一般，储随江也在揣摩柴胜男，既然料定柴胜男会来夜袭，不好好利用一把怎么行，随即他便叫千刀灵率领一支奇兵离开军营，但见关南小径有兵马杀出，立刻冲杀进去。

现在想来关南小径恐怕已经得手了吧。

虽然储随江想得很美好，但事实上关南小径的战斗一直在进行，柴胜男虽然大走了所有战将和大批精锐，但是关南小径并非无人把手。最重要的是千刀灵并没有直接出手，她无视着两边正在厮杀的人马，看着满天繁星喃喃道：“这桃关难道就真的没有值得出手的高手吗。”

堂堂虫国公主来到中土可不是为了给人当打手，她是为了见识更多使用刀剑的高手才来的。要知道她可是一个刀法、剑术的痴迷者。

十万大山之中弱肉强食，拼得就是实力，对于刀剑来说，除了是作战的武器之外，并不被人认识。所以千刀灵才不远万里来中土，就是为了见识各种刀法、剑术。所以说这种小兵杀小兵的战斗也可以省省了，千刀灵根本不看在眼中。

话分两头，大魔仙冲出主营，却是大啸起来，本来已经混乱不堪的营地，顿时间飞沙走石，狂风大作，在干燥的风里，依稀听见无数凄厉的悲哭。

窦恒闻言大惊：“这是天魔卷中的幽冥鬼恸哭，大家守住心神，千万不要自己强行运功。”

这些蝶谷弟子到还好，军中大将倒也勉强扛得住，关键是普通的士卒，这幽明鬼恸哭不过一声长啸便已夺去数百条性命，大魔仙不光杀朝廷的人，连拜圣女教的自己人，他也照杀不误。他的眼中没有对错、敌我，一切都是随着自己的性子来。

大魔仙的正欲将夜袭的兵将斩尽杀绝，却见一个青年当在自己身前，正是蝶谷弟子李志，大魔仙见李志年轻，轻蔑的一笑浑然不将其放在眼中，随意一击却也带着万钧雷霆之力。

可没想到眼前的青年竟然竟然隔空挡下，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们隔开，空中隐约有波纹闪动，大魔仙大惊：“无懈光华？月狼族！？”

还没等他再次出手，忽然一股力道重重的打在了他的脸上，以他的功力也不禁一个踉跄连拐几步尚且站稳。

却看见另一个青年与自己相隔数丈之远，却凭空挥拳，更诡异的是自己还中招了。

这个青年正是李志的师兄午羽，大魔仙虽然不知道午羽可以自由控制自己的真气攻击，但他也明白这个青年肯定是有什么秘法，能做到隔空击敌。

李志的无懈光华全力防守和午羽隔空出拳诡异进攻，两人联手将大魔仙牵制住了，而另一边阮玉，常绣两员女将正在全力对抗钟磬童子，钟磬童子渐渐不敌随手将荡魄钟抛出，只见荡魄钟再次响起，阮玉、常绣肉体凡胎哪里能经受得住，立刻被震的东倒西歪。

就在这时在一旁一直死盯着钟磬童子的窦恒终于出手了，他也扔出了一个灰色铜钟，普昂~普昂~的响动起来。

这个铜钟的来历可不一般，当初几个师兄弟狙杀不死第七人的时候，第七人的一个弟子陆隔的法宝，也是针对于魂魄的，杀死第七人和他的徒弟之后，窦恒便将他们遗落的法宝收了回去加以研究。

现在两口钟在半空中相持不下，但是周围的人已经没了那种昏沉沉的感觉，阮玉、常绣再次抖擞精神向钟磬童子杀来。

钟磬童子见状从怀中又掏出一只黄铜法磬，这便是他的另一件法宝丧神磬，只见他沿着法磬边缘敲击，众人心神一阵恍惚。

钟磬童子不禁冷笑，荡魄钟只对魂魄，中招者只需少时便可自行恢复，这丧神磬却是针对心神，简单地说就是这件法宝敲久了，会让人变成白痴。

窦恒低估了钟磬童子的威力，不过他并未多做担心，想这侏儒钟磬童子的名声在外，窦恒又岂能没有防备。

他一伸手便抓来一只小鼓，这也是当初第七人弟子的法宝，名唤‘心魔鼓’。

心魔鼓是一种可以控制人心率的法器，若是平凡武夫不出几下，就会因为心速过快血管爆裂而亡，一般修士倒是可以抵挡一阵，只不过不能充分施展自身修为，钟磬童子本身实力在窦恒之上，可这时他要分神驱动两件法宝，又要应付来自两员女将的攻击。

一时间磬声长鸣，鼓声连响，丧神磬针对心神，心魔鼓作用肉体，现在窦恒和钟磬童子算是陷入了对峙的境地。就看谁能坚持到最后，是窦恒魂飞魄散，还是钟磬童子爆体而亡。

各自的战斗已经展开，柴胜男此刻却犯了难，从夜袭进来的那刻起，她便知道夜袭的计划十有八、九被储随江看破了。只不过他没想到林越自愿被抓，以此来焚烧大军粮草，这么看来今天的夜袭也不算完全失败。

既然对手有了准备，再呆下去就显得不智了，柴胜男正要撤退，储随江却已经出现在她的面前说道：“上次一别已有数载，柴师姐别来无恙啊。”

补遗368

第368章我的封地在哪里

今天是阳光明媚的一天，也是元州军事力量的大佬们集结，拜见新长官的日子。

林越看着台下的七、八十号人，不禁用手挠了挠脸颊，这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啊，本来还以为自己能遇上什么**，然后在各种不服，自己出手收拾一顿，借着这股气势确立自己的权威呢。

可是看着眼前这歪歪扭扭的几十个人，一个个都带着讨好的笑容，说好的行伍之人的威武当先呢？说好的刚烈勇士的桀骜不驯呢？在看这些人还都不是空着手来的，有着提着腊肠，有着拿着一筐鸡蛋，也有人背着一条大鲤鱼，这应该是见面礼吧……

林越一脸茫然的问身边的苏顺：“这是怎么回事？”

苏顺忙说到：“大人，这元州上下有职位的武官全在这里了。”

林越苦笑道：“怎么看的老老小小，不像样子啊。”

在苏顺的带领下，大家都给新任总兵行礼，林越看见一个颤颤巍巍的老人，怕也是有六七十岁了。

林越问道：“您老也是军官？”

老人忙说：“不敢，大人，卑职乃是黑虎山屯长。”

林越脸色一黑：“不对吧，黑虎山上不是有一伙强盗吗？哪来的驻军？”屯长林越是知道的，按理说一个小军屯也就等于一个哨站军营，要驻扎三十到五十人不等。

老人也只能嘿嘿作笑，不好回答，林越扭头问道苏顺：“这到底怎么回事？”

原来这元州远离战火又安定富庶，早就不修武备，本身连编制也不满，即便是这样，军队中也有大批光吃饭不干事的，而历代的总兵将官也都是京城空降的世家子弟，毕竟这里到京城的范围，慢慢走一天也到了，所以不少年轻的世家官员不愿意跑到太远的地方为官，就扎堆往京城附近跑。

将近两年前，拜圣女教分兵奇袭桃关，一旦突破不出两日便可杀到元州，那些少爷官们就怕了，便极力往京城里跑，上一位总兵是一年前离开的，而且是任上离开，根本没有卸任，也就是说这一年来元州处于有人当官，但当官的人不在任地的情况。林越算是开了眼界了，这样的国家，亡国都不冤。

见苏顺给林越解释了来龙去脉，林越并没有什么过激的样子，老人也放下心来，看来新长官性子还可以，反正自己也没几年好活了，索性就问问吧：“那个，总兵大人，其实我等已经一年多没拿到饷银了。”

林越一愣：“啥？这又是怎么回事？元州按照部署也算是前线，按道理不应该在战时实行双饷吗？”

苏顺苦笑道：“这个可能和前任有关，容卑职私下再和您说。”

林越点点头：“既然你们一年都没拿到工钱，应该活不下去了吧，怎么看起来不像啊？”看着眼前的人们，虽然不像是生活的很好，但也不像是活不下去啊。

老人叹了口气说道：“大人有所不知，其实关于饷银的问题，打我年轻的时候就有了，不是断断续续，就是被肆意克扣，现在军中的兄弟，其实大多都忙于副业，不然实在不能养活一家老小啊。”

林越看向这些人，虽然不是每个人都如这个老人一般敢站出来说话，但是都面有戚戚然的表情。看来虽然大家都有副业，但过得也并不是很好，今天来给上官见礼便是五花八门的。其实他们心中也忐忑，上次见前任总兵的时候，就让那个大家族出身的总兵很是不喜，不过家族教养在那里，倒也没做什么惩处，反正自己也不过是来混日子的。

可是谁承想大战一起，这位总兵把战时的双饷全给卷走了，元州能打仗的也全被调走了，剩下的也不过他们这些挂名军职的小老百姓了。

林越倒是来了兴趣：“那既然如此，你们为何不直接为民，安安生生的过小日子？要知道就算你们不上战场而是驻守地方，但身为军职日常出操点卯也是不可少的。”别的不说林越这一上任，说要见人，他们还不是巴巴的从元州各处赶来。

老人家苦笑道：“大人，若是军职尚能免役，我等要是为民只怕要去各处服役，真要上了王陵，那可是九死一生啊。”

林越摇了摇头，对了，还有这一茬，本来已经征召不少劳工修王陵，不过因为南边王陵劳工造反，这些年也就算是白造了，抽丁的事还真有可能再发生。

林越也无心和他们多谈了，不过他们送来的东西林越倒是全部收下了，其实有时候收礼才是最大的礼貌，这也是林越这些年当官得到的道理。尽管只是些腊肠，腌鸡蛋等等……

送走这些军官，姑且称为军官吧。林越又问起了军饷的事，经过苏顺一解释这才明白，他们确实一年多没拿到军饷了，而他们大多是人也对此并不抱希望，平日里他们有的杀猪宰羊，有的沿街贩卖，有的打些短工，只要能安安稳稳不被拉去服役就心满意足了，也正是因此为何前任不大管这件事，那就是在吃空响之余再吃点真饷。

解释完了之后，苏顺又马上说道：“大人，您看，今晚有十余家勋贵请您晚宴，明天还有几十个大户也请您……”

林越明白虽然在定南公爵府和助顺侯府眼中，自己不过是个小人物，但是在一些小勋贵心中自己可是未来的官场新星，不光是有实职官位，还有正规的爵位，更难得的是这些都是靠本人取得，那证明这个人本身能力和人脉都有，再加上林越如今的年纪，相信想要卖好和巴结的人还是有很多的。今晚是士族请客，明晚的大户应该是些地主和富商，由于等级的关系，这两拨人要分开。

苏顺说完之后问道：“大人您看……”

林越说道：“去，当然要去，吃大户嘛，为什么不去，哦对了，你知道我的封地在哪里吗？”

苏顺说道：“这个小人倒是不知道，不过可以去安陵县衙询问。”

林越受封安陵君，而安陵县就在元州治下，其实按道理来讲，有封地的贵族是不能在封地为官的，不过这个规矩早就无人遵守，而此次林越是先被封了安陵君，至于总兵的官职是太师魔云海一手运作的，目的也是为了让林越能够在京城周边策应，王位之争已经由暗转明，魔云海不得不早做准备。

林越和苏顺动身前往安陵县城的时候，助顺侯府的侧门外，来了两个穿长风衣戴斗笠的人，正是元州城外的那一男一女。

男声先说到：“死了，还被土遁埋在地里，若非修道之人，寻常人等很难发觉。”

女声也说到：“不对劲，这样处理明显是为了不招惹麻烦，要真是实力高强的修士，又怎么会有这个顾忌？”毕竟助顺侯府在世俗的权力再大，也不是这些修士的对手，一个下人婆子杀了就杀了，还会有人为她报仇吗？

男声摇了摇头：“我也搞不清楚，不过目标已死，这也算是件好事，就让这股怨气随风而去吧。”

女声沉默不言转身离开，男声则是跟了上去。

……

林越和苏顺从安陵县衙出来已经是午后了，对于林越的登门，安陵县尉也表现的很热情，毕竟林越的封地就在其治下，大家以后还是要常来常往的，至于说到底是哪块地，其实只要谕旨中不曾注明，一般来讲受封之人可以在所封范围内挑选。

林越虽被封为安陵君，但实际上也不过五百户，不过要是放在安陵县也算是顶头的大户了，县尉也表示除了吴节镇整个安陵县的公地可任意挑选，收纳五百户庄丁。吴节镇因为有前丞相家族的缘故，所以不好给林越划分。

林越当即表示要去看看土地在说，县尉也表示理解，他以为林越是要去考察一下土地的成色再说，其实林越是想到了另一桩子事情。

出了县衙林越便说道：“你先回去吧，我要去见个故人。”

苏顺说道：“大人，傍晚还有宴会，你看……”林越自然是明白苏顺是担心自己耽搁时间。

林越摆摆手：“你放心吧，我又不用骑马驾车，只待飞剑一出，来回不过须臾之间。”闻听此言苏顺也放下心，林越踏着飞剑回城，那还会费什么功夫。

苏顺走后，林越却是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今天见到的那位老者倒是提醒了他，自己的治下还有一伙强盗呢。

黑虎山上，和山寨还有一点距离。

林越走在这个谧静的小路上，曾经和萧奇麟聊过黑虎山的事情，本来也没有多想，不过自从知道自己可以在安陵县境内选一处封地的时候，林越便有了一个计划。

正在走着，路边传来一阵儿童嬉闹的声音，林越踱步过去，却见几个稚童或是坐在树墩，或是靠在树干，正围观着一个少女打拳，这个少女并不算大，约么有十四五岁，和自己的学生金发公主姬雅差不多。

林越一眼就认出这个女孩就是黑虎山山寨首领‘九环无敌’雷大仁的女儿雷芳，两年不见出落得更加动人了，再过两年到了二八年华却不知要迷倒多少少年人，林越也恶意的想到就凭雷大仁那粗狂的样子，这真是亲闺女？

看雷芳一套拳法打的颇有力道，周围的小伙伴们也都兴奋的拍着小手，林越却摇了摇头，这套拳法应该是刚中带柔的，而雷芳练得太猛了，打得出去收不回来，不能算是上乘的拳法。

练完拳之后，雷芳正要招呼着小伙伴离去，却看见在路边笑眯眯的林越“是你！！！”看见林越这张脸，雷芳就气不打一处来，猛然之间向林越挥拳而来。

补遗369

第369章收纳黑虎山，盗匪变良民

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林越并未作何反应，直到雷芳的拳头已经离面门不过寸许，林越手掌一抬，轻轻一推遍改变雷芳的攻势。

雷芳一招不中并不甘心，脚下一用力，用膝盖向林越顶了过来，林越扬起的手自然落下，便将雷芳的大腿按了下去。雷芳连续攻击了数次，林越面不改色，脚不离地，只靠着一只手轻松的将雷芳所有的招数挡下，一个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叫她动弹不得。

雷芳怒道：“快点放开我！”

林越笑道：“小丫头，今年前咱们还见过面呢，怎么今天一看见我就动手？”

雷芳闻言更加气恼：“你还有脸说到当初？若不是你，师父他们一家又怎么会离去！？”

雷芳早先是拜‘凤指通灵’柏丽为师，萧奇麟偶尔也会教导她，可是上次林越前来拜访之后，不光是萧奇麟和林越去了京城，师父一家也举家离开，这让雷芳很伤心，连带着对林越的到来也表现出了敌意。

一看雷芳被擒住，周围的小伙伴们也都围了上来，口中还喊着中二少年天不怕地不怕的宣言。想叫林越放了雷芳，林越自然没功夫和他们多说只是笑到：“今天我还有事，改天再陪你们玩吧。”

雷芳连忙问道：“等等？你可是要去山寨？你又来干什么？”他警惕的望着林越，根据她的经验，林越每次登门就绝没有好事。

林越却是一笑：“放心，这次是好事，不光关系到雷大当家，也关系到你们寨子里几千号人的命运。”说着便消失在了雷芳的眼前，下一刻就已经在数丈开外，在一众孩童震惊的目送下林越向山寨，移动过去，只见身影闪现，不多时便消失在了几人眼中。

雷芳这才反应过来立刻向山寨跑去，半路上就听见一声话语仿佛像在耳边“林越前来拜访雷大当家，烦劳一见。”

等到雷芳赶回山寨门口，雷大仁和山寨的军师吴延也都正巧出来……

雷大仁的住处，雷芳不情愿的给林越沏茶。

林越时隔两年再次登门，这黑虎山山寨似乎又扩大了，山寨上少说也有五千人了，这已经堪比很多小城镇了，自从北方战乱一起，很多难民蜂拥进入桃关，各地官员担心难民为患，并不想安置他们，甚至连开设粥场都不愿意去做。

黑虎山本身不算小，也不算大，以前太平年间设有军屯驻兵，那时也不过五十来人，现在整个黑虎山上基本人满为患，开垦的田地本身也不肥沃，畜养的牲畜也无处贩卖，小小的一座黑虎山已经不能承担。

之前林越和萧奇麟一路进京的时候就说起过这个问题，两年之前他和军师吴延都察觉到了，可是都是乱世之中的可怜人，求生都不容易，也不能把人们赶下山去，以前黑虎山也劫一些大户，权当替天行道，现如今那是逼得没办法了，小小的黑虎山根本不能保证自给自足了。

林越将黑虎山山寨的高端战力萧奇麟带走，这个情况更是雪上加霜，许多大户被抢怕了，也都纷纷畜养部曲，山寨再想下山劫富济贫已经不是那么容易了。

几人坐定，雷大仁很奇怪平日里乖巧的女儿怎么这么不喜欢林越，不过他也没去细问，吴延见大家都没开口边笑到：“林兄弟这些年风头当真是一时无二，我们这穷乡僻壤，也能时常听闻你沙场立功的消息。”两人却是从一些过往商旅还有江湖人士那里知道林越的威名，只不过不大详细罢了。

林越客气道：“不敢当，运气而已。”

雷大仁问道：“那不知林老弟这次过来是……”

林越没有直接回答问题，反倒是问道：“雷大当家，吴军师，不知道现在山寨的情况这么样了？”

“这……”两人摸不准林越的意思，吴延只能说到：“山寨近来一切安好……”

林越却是摇了摇头：“之前我和萧大哥离开的时候，他就曾说道山寨日益扩大，黑虎山难以承受，这两年我在桃关驻守，多少难民往关里涌，我很清楚，我这一路看来，山寨恐怕不下五千人了吧，也难为你们还能维持。”

话说到这份上两人也不尽叹了口气，雷大仁这样的大老粗都知道维持不易，更何况一直主持各项事务的吴延。

雷大仁说道：“不瞒林兄弟说，现在这世道，越来越难了，山上的青壮每日也不能饱腹，下山去买，又被人多方刁难。”

关于这一点，当初萧奇麟也和林越说过，因为黑虎山上的人没有在这里落户，也没有官衙接收，所以算是黑户，他们又落草为匪，出山买东西要比一般良民贵上许多，尤其是一些大宗物品，根本不能买回来，他们又不能集体下山，所以只能一点点买，一点点的运。

林越又说道：“我看山寨里的孩子也多了，这么一直黑户下去，对他们也不好。”

雷大仁这样的草莽之辈可能觉悟不高，但是吴延对此和林越的想法一样，没有个清白身份，很多地方连用工都不会要你，总不能让这些孩子和自己一样，一辈子囚在山上吧。

有几个孩子资质不错，可是身份不好就不能读书，白白浪费了材料啊。

吴延便问道：“林兄弟既然这么说，莫非是有法子解决？”要知道这不是五个人或是五十个人，这是五千人啊，林越总是在战场上立下功劳，也没办法安顿这些人吧。

林越将自己立功，封爵，还有五百食邑的事情和两人一说，两人还不知道林越已经成为自己的父母官了，这么一听顿时惊讶起来，而吴延从中想到的更多。

林越接着说道：“我刚刚接手元州防务，但手下的兵丁远远不足，山寨中的男丁若是没有家室拖累，可以先当兵士，而我还有五百户的封邑，我看山寨的人肯定会多，到时候可以把姓氏相同的集中起来算作一户，我和安陵县再商量一下，划下整个黑虎山和几块公田，到时候大家的户籍都可以搞定，你们算我的佃户，直接向我供奉即可。”

林越的注意叫两人眼前一亮，要是真能如此，他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下山，抬头挺胸的走在元州的街道上了。

雷大仁虽是粗人，但也有心细的一面，林越和吴延想的可能主要是山寨的出路，但是雷大仁直到，内心深处最赞同的恐怕是吴延。

吴延是个聪明人，有学识，要不是赶上这个世道，以他的水平投身公门，管理一县一乡当个小官是绝无问题的，可是阴错阳差的落了草，和雷大仁等人困守这小小的黑虎山，嘴上虽然不说，但是心中还是颇为失意的。

雷大仁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原本黑虎山也是文靠吴延出谋划策，武靠萧奇麟冲锋陷阵，两人以自己为首，全是感念自己的那点恩德，他知道这个山寨其实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就连自己的女儿雷芳，现如今都比自己有用，毕竟她的功夫摆在那里，一对一单打独斗，堪称山寨第一人。至于其他壮丁萧奇麟还在的时候，虽然也进行操练，但若论成军还早得很呢，只能说比临时组建的农夫稍强罢了。

看着吴延眼神中透露出的渴望，雷大仁顿时明了，这不光是给寨子里的人某一个良民，更是在给军师谋一个前程，林越年纪轻轻便已经身居一方总兵，手握地方兵权，在其门下做个幕僚，总好过在这小山包上管那些鸡零狗碎来得强。

雷大仁立刻拍板道：“好，林兄弟既然这么说，也实在是为我等着想，脸给了我们，我们得兜着，你就说吧，具体怎么来？”

林越说道：“既然如此，咱们商量个时间，我会率兵攻打黑虎山。”

雷大仁不明所以：“这是为啥啊？”

吴延倒是看出了意思：“安陵君的意思我懂了，为了军功，大当家，咱们在这里盘踞十数年远近皆知，猛然变成良民，恐怕对上便也交代不过去，到时候咱们配合演一出双簧，安陵君带着人到山下转一圈，我们在山上摇旗呐喊一阵，权当他攻破了山寨，到时候他划分封地，咱们可以以难民的名义成为安陵君的佃户，这样一来不光咱们的身份可以解决，在这里为祸十来年的盗匪也可以根除，想来不管是元州军方还是安陵县衙也能得到好处，为咱们遮掩一二。”

吴延现在对林越已经用上了敬语，代表以后要到其手下做事。雷大仁知道了其中的奥妙这才点了点头。

雷芳在一旁听着大人们说话，有太多的内容是这个十四五岁大的女孩子听不懂的，但有一件事她听明白了，眼前这个带走她师父的‘坏人’要带他们下山，正大光明的下山，小时候不觉得，长大了才知道山下和山上是两个世界，山下的孩子们和自己玩上一阵都会被父母赶紧叫走。她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但是这让她深切的感受到了隔阂的滋味。

尽管黑虎山算是比较温和，但毕竟也是顶着盗匪的名声，作公的差役不敢上山剿匪，只能在四下乡里敲诈勒索，但凡是有和山上牵连的，管你可不可疑，先敲上一笔再说，不然的话一个通匪的罪名就够受得了，所以虽然知道黑虎山的强人并不为恶，但是周遭的黎民百姓依旧是避之惟恐不及。

补遗373

第373章公府谈婚事，月下遇双煞

面对林越的说法，定南公爵府的老太君却是沉吟了一下，随即问道：“不知安陵君可曾婚配？”在她看来尽管林越拜师蝶谷，但毕竟也是士族出身。一些人情世故也是免不了的，比如大周太师魔云海，还不是一样有一大家子。她却不知道林越并非这个世界的人。

林越回答道：“那倒是没有……”仔细想想，刚刚出师哪会儿自己不是还有携美江湖的想法，啥时候自己变的怎么老气了？

老太君说道：“既如此，老身不妨做个主，将淇儿许配与你如何？”

林越苦笑道：“老太君，怎么您也……”

“怎么，难道我堂堂公府的小姐还配不上安陵君吗？”先是取笑一声，然后老太君正色道：“其实我知道安陵君是为了淇儿好，只是身在这权贵之家，一举一动都不由自己，以后淇儿真的有幸拜入蝶谷，也需要你多多照看维护，可是当下若无一个好的借口，只怕对于公府名声有碍。毕竟蝶谷……”

老太君没说，林越却十分了然，要知道玄门三教实力强悍，但本身在世俗之中声名不显，远没有四大家族，五大宗门那样如雷贯耳。

陶淇拜入蝶谷，知道内情的到会惊讶不已，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位公府小姐真的有什么不干净，随意被打发到了什么草鸡修炼门派，这样对于元州头一份的定南公爵府的名誉也是损害，至于说拜师，其实老太君是一万个愿意，自己公公当年的威风，那可是亲眼看见的，小辈们不知道深浅，她还能不知道？

林越叹了口气，人啊，始终不能做到完全摆脱人情世故，陶淇身为定南公爵府的七小姐，就注定不能做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这两天他也从侧面了解到，当初周芷蓉离开，表面上是被夫家休弃，实际上在元州什么怪话都有，毕竟作为元州头一份勋贵，多少眼睛盯着，前有长房长孙媳出走，后有陶淇克夫传闻，这两年定南公爵府不说声名狼藉，也是屡为笑柄。

林越明白，老太君要争这个脸面，想了想似乎也没什么硬要反对的理由，于是便说道：“老太君若要这个名义，我就给七小姐这个名义。”

……

弯月攀上树梢，定南公爵府中，林越和陶淇坐在凉亭里乘着晚风，说着刚才的事情，林越放下手中的茶杯：“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助顺侯府那边我已经处理掉了。”

陶淇从林越那里听说了自己被害的全部经过，哪里还不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谁，这几年行尸走肉般的生活，虽然将她的性子磨去不少，但心中又怎能没有恨意。

见陶淇不说话，林越又说道：“老太君已答应你我的婚事，我也没有意见，当然这些只是作假，你若不愿那就算了。”

陶淇也知道刚才林越和老太君所谈的内容，知道林越有意将自己引荐到蝶谷，也知道为了陶家的名声，林越也同意和自己定个婚，她真的很感激林越，不光抓出了害自己的人，还给自己报了仇，现在又配合保全陶家的声望。

陶淇展颜一笑：“若是林弟弟不嫌弃，当真也无妨，陶淇愿意。”林越毫不怀疑陶淇所说，当然，并非二人之间有什么深厚的真挚情感，主要还是陶淇感恩的成分居多。

林越倒是说道：“既然如此，我明天就来提亲，顺便传授你揉筋搓骨术还是风身云体术。”本来这两样虽不珍贵，却也算是玄门绝技，未经允许是不能外传的，但是陶家毕竟受到了梦蝶谷主的赏识，赐予过这两项绝技，只不过后世子弟不肖，没能继承罢了。

一想到这个，陶淇在内心深处所隐藏多年的任侠之气渐渐复苏，林越接着说道：“从明天开始，你就是元州总兵，安陵君，伏波将军的正牌未婚妻，可以昂头挺胸的走在元州的街面上，不用回避任何人，也不用困住在小小绣楼中。”

陶淇对未来美好畅想的时候，荣安堂里陶家三兄弟和老太君吵闹成一团。

把陶淇嫁给林越这件事遭到了陶家主要的三个兄弟的反对，其他小字辈虽然多有不屑，但在长辈面前始终未曾开口罢了。而陶家人反对婚事的原因大体上无非就是林越出身太差，爵位太低，堂堂的公爵府怎么能如此低就，就算现在陶淇这幅模样，哪怕是拘着不嫁人，也不能便宜林越这样的。

六公子陶鸿更是看不上林越，认为先前所谓的解除诅咒不过是林越自导自演的闹剧，只是为了求亲公府所所演的戏。为了巴结他们陶家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见几个不开眼的儿子根本不知道蝶谷的厉害，老太君气的身子都抖了起来，大声吼道：“我看你们这是眼里没我了，我亲生的孙女，我还做不了主么！”

一见老太太动了肝火，三兄弟里最小的陶伟连忙说道：“母亲莫怪，大哥和二哥也是为了府里着想，这位林总兵也算是少年英才，虽说出身低了点，但靠咱们陶家的势力稍微爬一爬也能有个前程，不过上杆子不成买卖，他总要有些诚意才对。”

其实这里本来没有陶伟什么事，三兄弟里他又一向奸猾，所以准备换个曲折的方式，但是老大和老二都露出了不悦的样子，老大陶修承袭爵位，也是陶氏一门的族长，老二陶健乃是陶淇的亲父，他们都还没开口，老三就显得有些多余了。

老太君见状问道：“诚意？你的意思是？”

陶伟笑道：“总兵大人若要娶我陶家女，非二十万白银彩礼不可。”

听见这话老大，老二也不禁侧目，要知道白银的购买力还算不错，就是定南公爵府这样的一方大户，搂的钱多花费也高，整个身家也不过一、二百万两，这些大多数还都是田地、商铺，奇珍古玩，不动产等等，要说拿出现银，五、六十万两已经是极限了，一口价二十万可以说是狮子大开口。

不过老大和老二却没有反对，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几年世道也不太平，府中的进项锐减，但是支出却大大增加了，要是林越真能一次拿出二十万两，倒也不是不能考虑。拿不出来万事皆休，拿得出来的话，自然也是不错。

这一回不光是老大和老二，就连老太君也沉默不语，毕竟这次联姻就有给陶家撑场面的意思，要真是能收到这份天价彩礼，那可就真是里子面子全都有了。至于林越能不能拿出二十万两，老太君根本没有怀疑，自己的公公两个兄弟靠着一点皮毛也能中兴家族，正牌的蝶谷弟子绝对不会缺钱，太师魔云海就是例子。

见几个人都采取了默认的态度，老三陶伟十分得意，这笔钱真的要进来，就算是给了二哥，凭着自己的手段，总能分润一些好处。

在和陶淇谈笑风生的林越丝毫不知道，自己要大大的破财了。

聊着聊着林越忽然感觉到一丝不对，用余光看了一眼外面的长廊，随即对陶淇说道：“天都这么晚了，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陶淇还欲挽留，但林越笑着拒绝了，随即身影便腾空而起飞出院外。陶淇见状暗自感叹，何时自己也能这般厉害就好了。

……

一道矫健的身影穿过月光倾泻的屋顶，在夜色之中穿梭，斗笠下的脸庞在黑夜里更显的阴暗。

猛然间身后一阵压迫感传来，黑影立刻回身出掌，而她身后袭击之人正是林越，两人双掌相对，林越安稳落地，黑影反倒是被击飞，不过她在半空中保持住了身形，慢慢落下，仿佛一根羽毛飘飘然的落在房脊之上。

虽然长风衣盖住了她的手，但是风衣之下她不住的颤抖，林越的惊涛掌可不是开玩笑，不过好在林越并没有出全力。

而另一边的林越看着手中划过的电弧，笑道：“果然是你们，竟然跑到了元州。”

那个黑影闻言一顿，知道自己因瞒不过去，索性摘下了斗笠，一张清秀可人的面庞，一双凝重深邃的紫色双眸，林越对于来人并不意外，仍旧问道：“雪琼，小豹去哪里了？”

阴阳双煞，丰都王家的叛逃者，在世间兴起了腥风血雨，王家正式对天下发布了追杀令，死活不论的那种。林越师姐弟曾经在丰都住过一段时日，王家的子弟有不少，王雪琼和王小豹与他不过是数面之缘，点头之交。但是即便如此二人也不敢小看林越，在不动用阴阳紫瞳的情况下，两人一起上，能和当初的林越斗个不分胜负，可是林越在蝶谷学艺三年，又在战场上磨砺了三年，只怕他们之间的差距就更远了。

见王雪琼不说话，林越知道她是在袒护王小豹，便又问道：“你们今晚来定南公爵府绝不是无缘无故的吧，说说看，你们想杀谁？”

王雪琼静了一下，缓缓说道：“陶伟。”

林越淡淡说道：“理由？”毕竟明天开始，自己就要成为陶家的女婿，哪怕是名义上的，也不能马上让这两个家伙在公爵府杀人。

王雪琼见林越这般阻拦，索性说道：“栽赃陷害，破家灭门，霸人家财，***女，该杀！”

补遗382

第382章强大的怨灵，相守的二女

沉睡于识海之中，林越听通灵仙君讲述了嫁衣女鬼阿朵莎的故事。

林越沉吟道：“如此说来，她能有如此实力，是因为在垂死之际开启了天魔炼魂诀，吸纳了大量族人的魂魄？”

通灵仙君说道：“也可以这么说吧。之后过了足足二百五十年，她才真正和那些怨灵合为一体，本身带有巨大的仇恨和怨念，自然要找人报仇。经历了二百多年，原来的陵部不断发展，已经成为一个不小的国度。而此时的统治者正是三危国历史上的一代圣王瑶南大王。而他却犯下了一个大错。”

林越问道：“难道那时候他们无力对抗阿朵莎，而做出了什么会付出代价的举动？”这样的怨灵集合体岂容易对付，阿朵莎在三危国的历史上数次为祸，想来三危国应该无人是其对手。

通灵仙君摇了摇头：“那你就错了，虽然阿朵莎因为整个晓部的怨恨实力大增，但这南疆并非无人可制。被怨念挟持的阿朵莎对整个陵部的后代大开杀戒，更严重的是天魔炼魂诀还在其身上运转，每当杀了一人，便会吸纳此人魂魄成为自己的力量。在杀伤陵部诸多人命之后，瑶南大王终于和人联手将她擒住。可是他们就在这时犯下了错误。”

林越好奇了，都已经捉住了，还能有什么错误？

通灵仙君说道：“若是其他修士捉到这样的一个罪孽深重怨魂，不是交给丰都王家处理，就是想法子将这个恶灵形神诛灭。”林越点了点头，自然也是这个想法。

“但由于阿朵莎杀戮太盛，在陵部之中引起了滔天众怒，为了安抚族人，瑶南大王决定施展一个被禁用的邪术，炼狱锁魂大法，企图将阿朵莎永远困住，而被这个法术困住的魂魄，将永世不得超度，一直如油煎酷刑永恒不止。这样固然能最大程度的折磨阿朵莎，但是也有了一个隐患，本身就是怨灵的集合体，如今酷刑加身，阿朵莎的怨念岂能不加重？封印尚在倒还好说，一旦封印被破，阿朵莎的力量会几倍甚至十几倍的上涨。”

林越的脸上也透出了凝重，照这个形容，那个所谓的一代圣王瑶南大王可真的算是做了一件傻事，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复仇快感，却有可能造就一个更庞大的敌人。

通灵仙君再次说道：“自那之后又平静了几百年，而阿朵莎果然除了封印，具体怎样不得而知，但是这一次实力已经足够强大的她，横行整个三危国已经无人可制了，也是那一次被丰都得知了事情的经过，于是派遣王家子弟，甚至是地府的阴兵来捉拿她，可是却奈何她不得，一个六尾级别的高手也不是其对手。不过还好，有人出现将其再次封印，可那人也为此送了性命。这一晃又是几百年，大约在四百多年……将近五百年前。阿朵莎再度出现，第三次为祸三危大地。”

林越接口道：“也就是这一次，是太师伯您亲自动手封印的吧。”

“不错，那次我和她大斗一场，虽然她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我也却不能真正的消灭她，若真是在她成形初时倒也不难，只可惜瑶南大王给了她一个成长壮大的机会，而这个机会也磨掉了阿朵莎仅存的一点人性。”

林越点头说道：“我看那阿朵莎实力强大，灵智却浑浑噩噩的，和人拼斗全靠本能，可他背后那数以万计的灵魂却不可小觑。”

通灵仙君赞同道：“这才是最棘手的地方，因为即便是修为强大的修士，也不能轻易和阿朵莎决一死战，那数万怨魂和阿朵莎已经化在一起了，除非她自己了却心愿自动消解，不然谁动她就是在面对数万幽魂。”

修道之人要少沾业力因果，冷月清云使用血屠阵杀害那么多人，如此疯狂的举动，还真不是所有人能做出来的。所以修士面对阿朵莎这种实力高绝，后果不定的对手肯定会有所顾忌，何况她还是个怨灵，对于灵体来讲，很多手段是无法奏效的。

通灵仙君继续说道：“在我将她封到伏魔山之后，也曾预感总有一天，她还会出现于世间，而到那时她的力量会更加恐怖，但是我又没有消灭她的法子，只能放弃这般了。”

林越反问道：“如果找师祖借来三光神剑呢？只要把她放逐在阴阳之间，不就不会再人间造成灾难了吗？而且我猜的没错，甚至可以直接把她送下黄泉吧。”

通灵仙君说道：“你当我没想过？送下黄泉是绝对不行的，之前我说过，这时候的她就像一个会把一切卷入的大漩涡，送下地府，那地府有多少魂魄她就能吸纳多少，只会让她的力量无限增长，现在她虽然疯狂，却还留下了最后一个底线，那就是专找南疆六陵报仇，如果真的吸纳了大量无辜冤魂，恐怕连这最后的底线都没了。至于说阴阳之间，那里有个更恐怖的存在，你也见过。虽然那个虚无之地范围很大，但是真叫这两个祸害撞到一起会有什么后果谁也不清楚。”

林越忽然想起了发狂的易风翔，也理解的点了点头，难怪只能将其就地封印。

见林越沉默不语，通灵仙君问道：“这回将阿朵莎放出来的，是魔云海那小子吧，而且你也有份。”

林越忽然惊讶，通灵仙君怎么知道的？通灵仙君给他释疑：“这天下间能破除我的封印，如果不是我们师兄妹三人亲自出手，那除了师妹的三光神剑，就只剩下金鳞玉魄了，刚才轻语那丫头虽然没带着玉魄刀，但若果是她放出来，又怎么会这么拼命的阻拦？况且此事应该是魔云海得利最多吧。”

林越见状只能坦白一切，通灵仙君冷哼一声：“哼，为了一己之私，竟将万千生灵的安危不顾，如此作为，必难善终。”

正说着，林越识海之中泛起光芒，周围涌起了一阵温暖，通灵仙君又说道：“看来轻语这丫头已经恢复了，正在为你疗伤，既然阿朵莎的事情已经这样了，恐怕也是三危国的劫难，天意注定，你也没法子更改，回去吧。”

当林越睁开双目的时候，果然默轻语的面庞映在眼前，林越温柔的叫道：“师姐。”

“嗯咳~”独孤丝丝在一旁咳凑声响起，林越……

林越问到：“师姐，我昏睡几天了？”

默轻语说道：“八天了，在这期间，幸亏丝丝一直用真气吊着你的性命。”

林越没想到居然是独孤丝丝救了自己，不过她不是废了手脚吗？怎么又恢复了？而且默轻语的玉魄刀又起去哪里？还有为何救自己要用八天？一个个疑问涌上心头。

见林越神色，默轻语哪里还不明白，便解释道：“前番大战我自爆之后，丝丝为了拼回我费了一点时间。”林越这才恍然大悟，默轻语是自爆，身子都炸开了，这八天里独孤丝丝一边拼凑默轻语，一边给林越输送真气保证他不死，可以说这回师姐弟二人都是独孤丝丝保下来的，林越想了想向独孤丝丝行礼致谢，独孤丝丝哼了一声把头一扭，全然不理会林越善意的举动。

林越也不在意反问默轻语：“师姐，你的玉魄刀呢？”

默轻语说道：“和人换了条件。”看林越不明所以，她又说道：“丝丝的手脚。”

听到这里林越方才恍然大悟，独孤丝丝手脚已经废了，能救回她的人肯定非等闲之辈，自然的，医治要求也就不会太低，如此说来默轻语是用玉魄刀换独孤丝丝恢复正常。也难怪今日独孤丝丝舍命相救，但是话又说回来，她们两个人的缘分又岂止这么一点，就连林越也看出来，她们彼此需要，彼此吸引，她们都会拼尽全力去救另一个。

林越将阿朵莎的故事告诉二人，独孤丝丝虽然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却也在一旁倾听，说完之后林越问道：“师姐，你们是怎么惹上她的？”按道理来讲阿朵莎不是只攻击南疆六陵的部族么？

默轻语便将自己二人和苗罗阁部落的约定讲了一下，林越恍然大悟，然后更加惊奇，原来这里就是苗罗阁部落，以前听薤叶芸香说起过，这里就是她和阿云的故乡，这么说来她们极有可能回来？

仔细想想阿云私自离开丰都已经一个月了，从蜀地到这边翻山越岭，又要绕行大军，再加上薤叶芸香找寻阿云的时间，恐怕也就将将，毕竟阿云只是个普通少女，而薤叶芸香虽然有些手段，但是并不会飞天遁地。如果她们真的是担心阿朵莎的话，自己的家乡不可能不回来，他连忙问二女可否见过阿云和薤叶芸香，二女听了林越的形容摇了摇头。

接下来怎么办？林越也没了头绪，毕竟阿朵莎的存在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林越问道：“师姐，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

默轻语淡然说道：“回去，我们和苗罗阁部只是相约救助一次，如今约定达成，他们的生死和我们再无关联。”林越点点头，这话确实是默轻语和独孤丝丝的性格。

补遗389

第389章心海交融

林越的神识穿过了层层的光影，现在他是灵魂状态自身的能为大减，通灵仙君肯定是不放心他来的，却又无法阻止，只能寄望于林越最后能以大局为重。

而林越来到了黑色的光球之内，本以为会是一场恶战，没想到里面却是另外一番的景象，这是一处平凡的山岗，三个南疆姑娘分别站在那里，气氛出现了诡异的和谐。

其实阿朵莎之所以发狂，除了自身的怨恨，以及被封印千年怒火，更重要的是当初整个部落村寨被灭，全族的怨魂通过了阿朵莎的天魔炼魂诀聚集在了一起，这也让他们无比痛恨背信弃义的陵部，实际上大多时候嫁衣女鬼阿朵莎，都是处于发狂的状态，依靠着本能和仇恨行事。

现在林越和薤叶芸香将她和身后的数万怨魂隔开，倒叫她恢复了一丝清明，如今纠缠了千年的三个人终于平静的站在了一起。

阿朵莎静静地看着阿云，眼中没有悲喜，一开口却是最简单又最难回答的问题：“为什么！？”

周围景色突变，又回到了晓部筹备婚礼的场景，转眼间整个村寨被杀戮和火海包围，阿朵莎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最爱的人会背叛自己，这一千二百年来，从没有人给过她答案。她所做的只有复仇，而她面对的也只有封印。

没有人愿意听她的话，也没人愿意对她解释。

阿云闭上双眼，千年前的光景回到眼前，他曾经发疯的寻找，他曾经混恨交加，也曾流浪四方直到鬓白如霜，倒在异地他乡，不知什么是咽了气，也不知是谁收走了一副没了魂魄的皮囊，或许草席一卷埋葬到哪处山岗，或许随手遗弃，葬身于野兽肚肠。

可是面对今日发出质问的阿朵莎，心中纵然压抑了一千多年，但是短短的三个字‘为什么’却叫他无言以对。

“这不是他的错，所有的罪孽在我。”薤叶芸香站了出来，像以前一样，她总是义无返顾的维护着他。

周围的景色几经变换，又出现了沐雨诗的心声，到了这里林越真正放下心来，这样的情况就像当年自己大战不死第七人一样，两人的神智在心海之中较量，不同的是那一战是为了互相吞噬对方，而这里却是相互诉说。

转眼间阿朵莎，阿云，薤叶芸香各自的心像全被在周围景色中幻化出来，这还是一千二百年来三人第一次这样的交流。

林越也参与其中，他担心三人再次冲突，二女绝不是阿朵莎的对手，所以一直在一旁守护。

……

数以万计的怨灵已经脱离了阿朵莎的控制，正要努力挣脱枷锁，天空之中却传来一声长喝，随即便有洪钟一般的声音念道：“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一个白袍道人挥动着浮尘，席卷着罡风，将无数怨灵的躁动生生的压制了下去。正是之前一直暗中观察的广慈真人。

看着地上躺着的薤叶芸香和阿云，以及周身散发金光，口中默念照世明经的林越肉身，广慈真人摇了摇头暗道‘这些年轻人，真是不知道轻重，就这么抛下自己的肉身，这里数以万计的怨灵一旦挣脱了束缚，首先找的就是这三具无主的肉身。’

将怨灵暂且压制，广慈真人又看向四人魂魄所在，现在谁要是给他们致命一击，保证四人一起完蛋，说实话林越的出现完全在广慈真人意料之外，之前师尊交代过这个林越非同寻常，将来或有大用，自己尚不理解，如今看来师尊是早知道他的身份了，本来广慈真人也是推测林越就是通灵仙君，但真正证实之后，却又不敢相信。那个闭关三十多年的大师伯，会成为一个蝶谷的三代弟子。

也不知道现在自己出手助他们一臂之力，大师伯能不能有所感应。而在林越肉身之中的通灵仙君还真的感应到了广慈真人的存在，但是他现在主要的精力全在困住怨灵上，无暇顾及这位突如其来的师侄。

林越在三人心海之中并没有呆太久，因为外面的局势并不乐观，他退了出来回到自己的肉身，刚一附体就感觉身上的负荷陡然加剧，直接压得他吐出一口鲜血，这时从身后传来了温润的感觉，原来是广慈真人开始为他续气。

通灵仙君问道：“她们三人如何了？”

林越回答：“看来已经不会在起冲突了，咱们趁现在将这些怨灵先行封印吧。”

若是刚才通灵仙君可能不会答应，因为一旦因为封印耗完了仙体之境的力量，那林越就直接进入昏迷状态了，阿朵莎如果不能控制再度发威，那昏迷不醒的林越就危险了，薤叶芸香和阿云不见得挡得住她，甚至很有可能被吞噬掉。

不过现在有广慈真人在这里，通灵仙君就放心许多，不管他为什么而来，既然出手帮忙阻止怨灵，想必也会阻止阿朵莎，现在给林越支援明显也是带着善意的，不妨相信他一次。

通灵仙君点头同意，林越飞快的结印，按照通灵仙君所传授的封印法术，开始将这数以万计的怨灵压制在不远处的小山头上。

怨灵还想反抗林越爆发出全部的力量硬生生的将所有怨灵压制住了。

……

一千年的怨恨不是说消除就消除的，即便是阿云表白了自己的心迹，阿朵莎知道瑶光并没有背叛自己。说老实话，阿朵莎应该憎恨沐雨诗，可是奇怪的是她却无法恨起来。

现在想来瑶光痛苦了千年，自己又何尝不是？以往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现如今想来，这又怎么会是自己向往的生活，那个在高岗上，女子高唱山歌，男子吟诵诗句的日子，才是自己内心深处的怀念，原来自己一直期待的不是报仇，而是最后再见瑶光一面啊。

阿云看着阿朵莎，不知为何从心底同情着她，但是她知道，阿朵莎应该也知道，记忆复苏的阿云毕竟不是瑶光，瑶光已经死了，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上。

阿朵莎的恨也好，爱也好，实在不应该发泄给阿云，和阿朵莎与薤叶芸香不同，阿云不需要为一千年前的悲剧负责，她应给有自己的人生。

而薤叶芸香这个曾经的破坏者是否真的罪大恶极么？两个部落的争斗又怎么能去责怪某一个人，瑶光、阿朵莎、沐雨诗，只是三个可怜人罢了。

一瞬间三个人的心仿佛豁然开朗，毕竟爱也好，恨也好，当初的人早已不在，这样无休止的轮回……她们都累了，太累了。不知道如何能离开，也不知道如何能结束，只有不断的走，没有终点。

阿朵莎望着薤叶芸香突然笑了：“我要谢谢你，一直陪着他。”

薤叶芸香却说：“我可能有愧于你，但绝不会输给你。”对于瑶光的爱，沐雨诗绝不会输给任何人。

阿朵莎叹了口气：“你说得对，要是我们能早一点聊一聊就好了。”钟情于同一个男子，两人或许会是一对生死冤家，又或许因为相同的情感彼此接纳，那种结果……谁又能知道。

阿朵莎又看了看阿云：“你……终究不是他啊。”

阿云默默不语，一千多年的执念，让自己觉醒了千年之前的记忆，可那也只是记忆而已，瑶光是瑶光，阿云是阿云。

阿朵莎又说道：“不过还是谢谢你，让我再次见到了他，真的是太好了。”

阿云问道：“你……还恨么？”

阿朵莎摇了摇头：“都结束了，什么都没有了，我也该离开了。”

“你准备去哪里？”

“去赎罪，如果这一千年来驱使我的是仇恨，那被我所杀的人，他们该如何了结呢？”

阿朵莎沉默了，阿云沉默了，薤叶芸香也沉默了，她们知道阿朵莎也需要为此付出不菲的代价，但是……这是应该的，也是注定的。

当林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七天之后了，阿云，薤叶芸香还有广慈真人都在身边，林越先开口道：“蝶谷林越参见师伯，师伯怎么会在此处？”

广慈真人笑道：“我本来是到三危寻访一味药材，没想到看见有妖邪为祸，于是就过来看看，这才遇上你和两位姑娘。”

阿云也说道：“这位道长已经守在这里好几天了，一直在帮我们疗伤。”

林越点点头，但对于广慈真人的话并不相信，他出现的太巧，实在让人怀疑，但是他并不打算戳穿，广慈真人十有八九是知道自己拥有仙体之境了。

如今想来玄玉天尊和梦蝶谷主大概也知道了，精灵岛上的大弟子叶含羞自然知道，再加上一个广慈真人也不算多，而且这几个人都有意的回避了这个事实，并没有说出去的打算，自己何必暴露，走一步算一步吧。

林越笑道：“多谢师伯近日来的扶照。阿香姐，你们没事吧。”

薤叶芸香摇了摇头：“已经解决了，你将这些怨灵封印在此处，阿朵莎找回本心，去黄泉洗清罪孽。”

阿云点点头：“她说要为自己的过往赔罪，希望她能早日解脱。”

没怎么说话的广慈仙人却道：“她想要洗清罪孽哪有那么容易，只怕要到死亡之塔走一遭，那滋味当真不好受啊。”

“什么？”

“怎么会这样？”

“死亡之塔，那是什么？”听广慈真人说起这个名字，林越感到十分陌生，按理说阿朵莎解开心结准备赎罪，应该去丰都黄泉，他是他在丰都的一段日子，从未听说过死亡之塔。但是想想阿朵莎的所为，恐怕这也不是一个好去处。

补遗397

第397章最难消受美人恩

又过了几天陶淇便以消灾祈福的名义出城了，此事只有林越和老太君知晓，陶淇也只带了贴身侍女陶夭前往，老太君打算晚两天将事情再和二儿子陶健讲明，毕竟这件事瞒谁都行，亲生父母还是要说的。而林越没有多管这件事情，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他还是来到了精灵岛。

这一次林越算是熟门熟路，也不需要人引领便来到了流波仙境之外，或许精灵岛也和蝶谷一样，处于封闭的状态，林越一路行来也没见到什么精灵岛的弟子，不过林越清楚，从他踏上精灵岛的时候，就已经有二代的弟子们陆续注意到他，不过林越也算是这里的‘熟人’见他没有去水月宫，反倒是直奔流波仙境，他们就大概知道林越此来不是什么大事。

有段时间没见，这流波仙境却还和从前一样给人一种恬淡自然的感觉，而且更给人一种无限灵秀的神往。依旧是那座建于莲池之中的楼舍前，林越还未开口，就遭受到了老熟人孙美玲的一顿白眼：“说吧，遇上什么难事了？”

林越不好意思的挠了挠鼻子：“难道我过来只会为了求助吗？”

孙美玲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不是来求助，难道是来和我师父谈情说爱吗？”

林越顿时被呛得说不出话，孙美玲对于二人那点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绪十分的看不惯，要不是因为打不过，她真的很想修理林越一顿。

不过可惜了，本来二人的修为就在伯仲之间，这些年孙美玲虽然进步神速，可是林越也没有止步不前，甚至因为多番际遇，此时的林越还压过了孙美玲一头，想要狠狠地教训是不可能了，但若是嘲讽几句，林越也只能耷拉着脑袋听着。

这是楼舍之中传来了朱影流光的声音：“美玲，不得胡闹……你进来吧。”后半句明显是说给林越听得。

孙美玲不屑的瘪了瘪嘴，刚才朱影流光的声音，表面上大气威严，实际却有几分急切和娇羞，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儿，就在楼外被自己的徒弟揶揄，所以赶紧为情郎解围。真是孙美玲听了想打人啊。

朱影流光看着林越皱眉道：“你怎么又受伤了？”随即叹了口气，有些幽怨的看着林越，似乎是责怪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又感觉孙美玲说的不错，难道不为求助，你便不能来找我吗？

林越也有点不好意思，一直觉得对不起朱影流光，尤其是之前她不惜自损修为为自己疗伤，自己似乎做的很不够啊。果然幽怨归幽怨，朱影流光还是要先为林越疗伤，不过林越却没有接受，直接说道：“小影，我此次前来，确实有所求。”

朱影流光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不管怎样，还是先疗伤再再说。”林越几经推辞，但拗不过朱影流光，二人依旧先开始疗伤，这一次林越的伤势并不严重，再加上这几日通过水灵功法《流光水韵》的调节，林越已经复原大半。没过多久两人便疗伤完毕，林越笑道：“小影，辛苦你了，多谢。”

朱影流光说道：“你这一次是因为什么受的伤？怎么还有一股鬼气在你体内？能伤到你的灵物，恐怕不多吧。”朱影流光毕竟是三教的二代弟子，马上就察觉到林越的伤势不对。

林越苦笑一声，也知道隐瞒不了，便将个中缘由和此次上岛的目的说了一遍。

朱影流光大惊失色，前半部分听到千年女鬼阿朵莎的事情就已经不淡定了，一听说林越准备下黄泉，入地府，她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厉声说道：“你疯了？黄泉之下岂容活物，肉身进入必将粉身碎骨。不行，你不能去，绝对不能去。”

林越说道：“小影，不用担心，此行虽然有风险，但我心中已有计较，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

“那也不行！！你若非要去送死，我就……”话到口边，朱影流光也不知道如何出口，最后下定决心：“你要是一意孤行，我便就地拿了你，关你十年再说。”

感受到朱影流光的急切和担心，林越心中感动之余，也着实觉得有些对不起她，于是下了一个从未想过的决定，他一把将朱影流光揽入怀中，朱影流光也没料到，蜷缩在林越怀里一动不动，仿佛一瞬间便失去了几百年的修为，林越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小影，我真的不会有事的，我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啊，又怎么会轻易被黄泉的鬼狱阴风所伤。”

朱影流光一愣，她倒是不惊奇林越所说的话，因为林越的来历她早有怀疑，一来是不止一回的疗伤，朱影流光明显感觉到林越的身体和其他人很不一样，她可不是默轻语这样的小姑娘，上百年的妖族岂能觉察不到。二来，当初在滨州朱影流光现出原形伴随林越的时候，林越也经常和她倾诉，虽然没有多透露什么，但多少也提及了以往的生活，所以朱影流光一直有些疑问藏在心中。

即便如此，她并没有主动询问的意思，明明和林越对这段感情已经心照不宣了，但是她明白林越只有把最心底的秘密告诉她的时候，二人才是真正无所保留。

今天就是林越坦诚以前的时候吗？朱影流光抬头望着眼前已经比自己高出一头的青年。此刻她的内心既是激动，却也有些害怕。

林越一看她的反应，就知道她果然已经知道了些什么，便说道：“其实，我来自洪荒……”林越省去了通灵仙君这一节，只说自己是无意中前来。本来二人的关系就因为辈分有些波折，要是她知道自己的师尊就在林越体内……这个后果实在不敢想象。

默默的听林越说完过去的故事，朱影流光终于将一切理清，三教掌教的师尊随缘道祖就是洪荒来客，没想到两千多年后还有洪荒的人到来。

林越笑道：“你看，我说过我不会有事的。”

朱影流光却警惕的看着他：“不对，要真是没事，你要护体金光符干什么？”

林越立刻说道：“这不是有备无患吗。”

见朱影流光还是不信，林越又劝道：“好了，小影，我真的没事，而且我也不是一个人啊，你忘了吗，我的师父也在黄泉之中啊。”

朱影流光这才猛然想起，没错，还有无聊子，再怎么不济也会保全弟子的性命，看来林越真的是非去不可了。朱影流光叫林越在流波仙境少待，自己却离开了这里。

朱影流光刚走，孙美玲就进来了，她疑惑道：“你跟我师父说什么了？她这么急急忙忙的出去了。”

林越不想把所有的事情都告知孙美玲，只得讪讪道：“没什么，我向小影借些符咒罢了。”

孙美玲冷哼一声：“小影？叫的还真亲切呢。”语气之中却有一丝酸气，当然孙美玲不是因为林越，而是因为自己的师父。

无端端又被孙美玲嘲讽了一下，林越也不好回话，孙美玲直径说道：“我跟你说，以后少来给我们找麻烦，师父愿意帮你是她自己乐意，你可不许蹬鼻子上脸。”

话虽难听，林越却没有反驳：“今日情况特殊，只是来求取一些符咒，并没有想麻烦小……师叔的意思。”

孙美玲毫不在意的说道：“你当我瞎啊，看我师父的模样，八成又耗费气力帮你了，你是没有求助的心思，架不住我师父一心扑在你身上，不用你说话，还不是费心费力的帮你，我告诉你，以后有困难找你们自己人去。”

林越多少也有脾气，被孙美玲三番两次挑衅，火气也上来了，可是转念一想朱影流光，只得叹了口气，实在是没有发火的理由啊，孙美玲的脾气就是这么得直，当初对孙小鱼明明内心深出还有一丝关怀，可就是这张不饶人的嘴啊。

接着两人都沉默了，看着林越默默承受自己的怒火，孙美玲也没了继续嘲讽的兴趣，气哼哼的找地方坐下了，没多久朱影流光回来了，看着自己的弟子和林越大眼瞪小眼的坐着，她也是一脸迷茫，孙美玲见状也不打搅二人便离开了。

朱影流光给了林越三张护体金光符，识海中的通灵仙君发话了：“这个是……还真是难为这孩子了。”

林越不解的问道：“怎么了太师伯？”

通灵仙君解释道：“这三张符咒上有三个不同的气息，应该是别人的，为了你这孩子可能跑遍了整个精灵岛吧。”

林越闻言也沉默了，护体金光符并非等闲之物，非仙体之境不能练就，本身难得不说，还是通灵仙君所赐之物，无论实际作用还是纪念意义都无比重要，通灵仙君也说每个二代弟子只有一张，就是说整个精灵岛也只有九张，朱影流光能弄来三分之一，说不定就是低声下气的去求同门了。

现在林越切实的明白孙美玲为何生气，确实，自己没有麻烦朱影流光的想法，但只要自己露出点意思，只怕朱影流光会拼却所有来帮助自己，此刻他心中想起了一句古话，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现在知道这些符咒来之不易，用了感觉对不起朱影流光，不用似乎也对不起她，林越心中纠结，我就不该过来……

朱影流光看林越踌躇，便笑道：“昔日师尊赐我这三张符咒，我也无甚用处，留在手中也是闲置，便交给你吧。”

林越明知道朱影流光说谎，却没法说破，只能默默接过护体金光符，朱影流光再次说道：“答应我，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林越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补遗402

第402章死亡之塔启动，进入第七层

冥君看了看林越叹气说道：“事关世间阴阳平衡，我也无法通融。你所封印的万鬼，我已经命王家派人接管了，毕竟这么危险的东西留在外面，叫人很不放心啊。”

阿朵莎本身和那数以万计的怨魂是相辅相成的，当二者分开之后，要对付其中一方就相对容易一点了，少了她这个千年厉鬼，王家的人要收拾这些怨魂，除了数量太多之外，并没有其他什么问题。

只不过这千载的怨恨并不那么容易消失，也是困扰冥君的问题所在，但是林越既然敢闯黄泉地府，倒也不妨给他这个机会。

冥君严肃地问道：“你有赴死的心理准备吗？”

“没有。”林越回答得很干脆：“我只有活下去的想法。”

冥君却是一笑：“那你便不该过来。”

林越也说道：“这两者并不冲突，说实在的我为了这点情谊做的已经够多了，如果要用结束生命来做个终结，抱歉，我还没有那么伟大，至于说世间和平什么的，我相信没了阿朵莎，只凭王家在世间的力量便足以应付，区别就是麻烦一些罢了。”

冥君点了点头：“说得倒也实在，既然如此，你想帮那个千年女鬼，自己去死亡之塔救她出来吧，如果可以的话……还有，既然你没有赴死的想法，趁早打消继续的念头，我可以送你回阳间。”

林越垂目想了想：“死亡之塔一共有几层，怎么才能去救阿朵莎？”

冥君摇了摇头：“你去见了自会明白，劝你一句，这会很痛苦，但也许对你有好处……雪狸，你进来一下。”

雪狸走进往生大殿，冥君直接说道：“你带他去死亡之塔吧，还有，这个给你。”说着一道绿光落到雪狸身前，雪狸伸手抓住，冥君继续说道：“等林越进入死亡之塔，你可打开一看。”

“是。”

“好了，你带着他去死亡之塔吧。”

林越回头看了一眼，空旷安静的往生大殿，只剩下闭目的冥君，他跟着雪狸离开了。没过多久另一道身影却出现在这里。来者一身薄纱红裙，一袭黑发披肩，玉腿、香肩时隐时现，雪峰半露、蛮腰尽显。可是她身后的六尾证明，这绝不只是一个卖弄风情的女子。

两千多年前墨麟灭世，作为九尾妖王的冥君为保全天狐一族，叫所有族人退入黄泉地府，成为阴间守护者，如同王家在世间中立一般，天狐一族也顺利保留了下来，在黄泉繁衍生息，两千年来天狐重返人间的事情不是没有，但可谓少之又少。除了他本人拥有九尾的实力，剩下的天狐只有少数人是六尾，这已经是黄泉地府中最高的战力了。英姿飒爽的雪狸算一个，而这娇媚妖娆的媚芝也算一个。

冥君开口问道：“媚芝，准备的如何了？”

媚芝回答道：“回禀冥君大人，您的吩咐，奴都办完了呢。”这娇媚到骨子里的声音一如既往引人怜爱异常。

冥君点了点头自语道：“也不知道这小子能走多远。”

媚芝舔了舔嘴唇：“还是一个挺可爱的奶娃娃，可惜了，不能留下玩耍几天。”冥君摇了摇头，也就是叫雪狸去给林越引路，这要是让媚芝去，恐怕不等林越进入死亡之塔，脚都软了吧。

媚芝随即脸色严肃：“不过大人，您真的觉得他能通过死亡之塔来消除那些怨灵的愤恨？我觉得凭他的那点实力，恐怕连第六层都到不了。”

冥君闻言并未作答，媚芝知道冥君另有打算也不再谈论这件事，又说道：“启禀冥君大人，派往三危国的王家子弟回来了，把封印的万鬼也都带了回来，只不过……这个封印似乎有问题？”

冥君问道：“莫不是这小子功力太差，封印破裂了？”

媚芝摇头道：“那倒不是，只不过……这么形容吧，现在的万鬼如水，封印如缸，但是这个水缸却有一丝裂痕，如果不去动他，或许早晚要碎裂，但目前还可以。但如果加他强行移动，则会加剧它的破裂，我怀疑有人给这个封印动了手脚。”

冥君皱起眉头：“竟然是这样，那封印是否已经回到了丰都？”

“已经回来了，王家的人担心万鬼夜行，所以冒着风险运了回来，但是我觉得不能让这数万的怨魂直接进入地府，所以没有让他们进来。”

冥君点了点头：“你的担心还是有道理的，但是一直将他们放在丰都也不是办法，你先让他们送进来吧，我亲自去处理，去传召十殿镇守。”

媚芝问道：“哪位？”

冥君想了想回答：“一三六七八十。”这几个数字自然是十殿的位置。

媚芝惊讶道：“六位？”黄泉地府天狐一族战力有限，自冥君之下最强的六尾不足五指之数，还都镇守在紧要之所，也就是雪狸和媚芝在冥君左右听候调遣，面对这数以万计的怨灵，冥君自然要亲自出手，媚芝也要在一旁协助，可是她没想到，镇守十殿的十位五尾高手也要抽调出六位。

媚芝有些担心：“如此一来往生大殿之前，岂不是缺少护卫？”

冥君说道：“敢在黄泉捣乱的人，除了那对不知天高地厚的师徒还有几个？”

媚芝仍然不放心：“我有种不祥的预感，这次这小子到丰都开始，我就觉得不对劲，冥君大人，不放再观察一阵子。”

冥君说道：“观察一阵子？你觉得那个封印还能撑多久？”

媚芝一想也是，这个封印根本靠不住，又听冥君继续说道：“至于说这其中的事情，怎么可能没有问题？先是千年女鬼阿朵莎魂归地府，又有蝶谷弟子林越硬闯黄泉，再加上你说的封印裂痕，每一步都是阳谋，简直叫我无法拒绝，我有十成把握肯定，这个布局之人还有动作。”

媚芝听完一惊：“那冥君大人就更加不能涉险啊。”

冥君冷冷一笑：“你敢保证他们没有后手？”媚芝为之语塞“你也知道这封印有问题，如果我们不去管，谁又能保证他们不能自行引爆？到时候恐怕会更被动，我之所以要抽调六位镇守，那是因为，我准备把你留下，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给我守好往生大殿，明白吗？”

媚芝忙说道：“大人，万一这其中真的有诈，但不是冲着往生大殿，而是冲着您去的怎么办？到时谁在您身边护法？”

冥君叹了口气：“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只能各自尽力。”

“要不然叫雪狸妹妹回来。”

“不行，她另有要务，不过可以发动阴兵作为护卫。”

媚芝摇了摇头，几千阴兵的作用在她看来，还不如拿六个镇守其中随便一人来的强。

丰都城

一直窥探着的十个身影，眼见王家之人将封印送入黄泉，一个身影便问领头之人：“师伯……”

“嗯？你忘了之前所说的了？”

“是我的错，首领，东西已经送进去了，咱们要动手吗？”

首领说道：“不着急，我在那东西上留了后手，等到那位前辈动手之后再说。”

……

林越一路跟着雪狸来到了一处空旷的所在，这里什么都没有，但在不远处到可以看见一所大房子，雪狸指着那里：“那边是死亡之塔。”

死亡之塔？你骗我没见过塔啊，有只有一层的塔吗？说好的七层呢。林越并没有发问，离近一看在知道其中的端倪，原来这所大房子其实就是塔顶，而整座死亡之塔坐落在一处悬崖，只有一座石桥和塔顶相连。

在悬崖边上，林越可以感觉到下面的鬼狱阴风还有冲天煞气，这断崖之下就是连黄泉中人都望而却步的无间地狱，这种压迫感真是可怕，下面翻滚的这的即使热浆，也是血海，那些爆裂的气泡，仿佛能透出无间地狱里那痛彻心扉的悲嚎！

雪狸说道：“死亡之塔坐落在无间炼狱之上，一共七层，每一层都有人守护，你只要能通过第一层，就能通往无间地狱，到那里拯救你想救的人，不过事先告诉你，这塔里的每一个人，都不好对付明白么。”

林越问道：“那不知道历史上的前辈们，最好的成绩是什么？”

雪狸说道：“敢闯死亡之塔的人，这两千多年来，恐怕还不到两位数，最好的人……应该是折在第三层。”

林越叹了口气：“我知道了，多谢雪狸小姐。”

“不必，你进去吧。”

林越一挥手中的紫焰蛇矛，感觉身上的护体金光符已经快到极限了，只能换上了新的符咒，然后通过石桥向着死亡之塔的第七层走去。而雪狸也掐碎了刚才冥君给的绿光，一道光影飞入她的脑海，这是冥君的留言，雪狸略微感到惊讶，但随即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做。

林越来到第七层石门前，抬头望去，却看见在门上有一个六芒星的雕花图案，他也没多做在意，随即便进入了死亡之塔，而当他进入之后六芒星图案立刻突起，化作鲜艳的血红色，雪狸知道这六芒星代表死亡之塔开始启动，六个角和中间的区域代表着塔里的七层，雪狸倒要看看林越能走多远。

补遗404

第404章古城末日，岩流中的对决

林越的双剑再次和冷月孤薇的炼狱三光刃相撞，冷月孤薇第一时间就觉察出了林越的剑招好似有迹可循，却又捉摸不透，尤其是金鳞剑有破除邪气的作用，稳稳的压制住了冷月孤薇。哪怕是包含煞气镇狱九神兵之一，也不是金鳞剑的对手，被打得连连败退，而就在此时，一声巨响传来，远处的火山再次喷发，本来就已经汹涌澎湃的岩流加快速动向二人涌了过来。

周围的建筑物轰然倒塌，两人分别飞身落在两块巨大的石墙上，两面石墙在熔岩上漂浮着，林越和冷月孤薇都能感觉到脚下的灼烈气息，可是两人的目光依旧紧盯彼此。

……

与此同时，丰都城内

隐藏身形的十个黑衣人也开始行动了，他们的首领明显感觉到了冥君正在触动万鬼封印，本来这次的计划，风险就是五五开，看来黄泉众人果然按自己所想来行动了。紧接着领头之人手中结印，口中念咒，本来正在消融煞气的冥君突然感觉眼前的万鬼封印正在碎裂，这帮家伙终于动手了么？

对于他们出手冥君毫不奇怪，也算到了他们企图打碎封印，让万鬼扰乱黄泉，哪怕不成功也要让封印碎裂加大，将黄泉的大部分战力牵制住。

而黑影十人组一瞬间便向留守在生死之门外的王家子弟动手了，这些王家的精英弟子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危险逼近：“什么人！”下一刻便被对手在额头贴上符咒，然后拧断了脖子。在这短短的一瞬间里，这十个黑影杀死了十六个王家精英，由于提前种下符咒，所以这些人的魂魄并未离体。

本来王家的人就可以进出阴阳，一旦杀死这些人，他们的魂魄进入黄泉，那就什么秘密都保不住了。在处理完这些尸首之后，十道身影冲入黄泉，领头之人说道：“咱们的目标只有鬼灵珠，不要理会其他的事情。”

另外九人点头应是，沿途也有在黄泉的王家子弟阻拦，十人没有全部下杀手，这些王家子弟就被击倒扔在一旁，而在阳间丰都城的王家主力，也听说了又有人组团闯入黄泉，立刻赶来增员。

十人闯入黄泉不久就到了冥泉之上的九条长桥，为首的三人一边奔袭，一边掏出一张符纸，飞快的在手中折成纸船的模样，随即往冥泉里一抛。三条纸船慢慢长大，十人分别驾乘向冥泉对岸驶去，而有些修为比较高的王家人已经到了岸边，但是碍于冥界的规矩，他们并不能渡过冥泉追赶。而那黑影十人见甩掉王家追兵，便专注前方，因为他们知道，真正的战斗现在才要开始。

感受着入侵者身上所散发的金色微光，正在努力和数万怨魂对峙的冥君不禁哑然，又是护体金光符，这玩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稀罕了？林越有他一点不奇怪，但是随便闯入黄泉的几个人都有，那就奇怪了，这样大规模，且有计划的入侵……

冥君立刻对在一旁护法的媚芝说道：“你立刻回往生大殿，那帮家伙是冲着鬼灵珠去的。”

媚芝一下子知道了事情的重要性，但还是犹豫道：“可是，您这里？”

冥君说道：“他们只想用万鬼牵制我，你快点回去，千万不能让他们夺走鬼灵珠……另外给我传令下去，以我族为重，一旦出现伤及族人的事情，立刻放弃黄泉！”

“是”媚芝立刻应是，本来当初维持黄泉秩序也是因为天狐一族要退守阴间，冥君算是和阴间做了个交换，但是一旦出现两难的抉择，冥君会立刻抛弃黄泉，转而保护自己的族人。

……

随着奔流的岩浆，冷月孤薇和林越二人脚踏石墙，在不断地游离和撞击中过招，天空里飞舞映月光轮，不时的还偷袭着冷月孤薇。而她的法宝日月阴阳索因为锁住了紫焰蛇矛，两样一起沉入了岩浆之下。

冷月孤薇每一次的攻势都和林越一擦而过，不是被格挡就是被长剑引开，林越的双剑是的非常怪异，两路剑法冷月孤薇都很熟悉，但是拼在一起使用就有点出乎意料了，青鸟剑用的是青萍剑法，不断的圆弧运动，以防守为主，而金鳞剑则是以上清流云剑作为攻击，金色的光芒分出十数道剑影，从上往下看去就像绽放开的金色莲花。

一剑进攻，一剑防身，金莲青萍，运转乾坤，这就是林越独创的怒莲青萍剑。

冷月孤薇的几次进攻都没能攻破林越的防御，而一直虎视眈眈的金鳞剑也在不断的试探，找寻着最佳的攻击角度。冷月孤薇不能束手待毙，额头死光一现，将林越脚下的石墙不断打碎，林越的活动范围不断缩小，他有心还击，只可惜在这漂流的岩浆之上，并没有十分有效的反制措施，连攻击角度难以捉摸的映月光轮也被冷月孤薇所阻挡。

每次躲闪冷月孤薇的额头死光，林越都会失去一块石墙，脚下灼热的气息越来越明显，而可供活动的范围也越来越小。

林越固然在想着应对之法，可是冷月孤薇也非常焦急，本想借这次机会逼迫林越完全开启天目，可惜林越额头上的神目，就像打瞌睡的小孩，每次都想努力开眼，但每次都又慢慢合上，完全不能睁开。

随着第三次火山的喷发，岩浆的流速越来越快，周围高大的建筑纷纷倒塌，二人立刻跳换脚下所踩得浮石，一边在运动中激烈碰撞，一边不听找寻着一招制胜的机会。而在整个古城中，由于错落有致的建筑阻挡着岩流，在一处原本低洼的广场形成了一个漩涡，二人在不断着旋转中又交手了数十个回合。

随着一道巨大的岩浆浪潮袭来，林越避无可避只能全力的打出惊涛掌，十二岁的时候他就能打穿巨浪，如今逆打平复这翻滚的岩浆并不是问题，只是脚下的浮石被踩碎了。这也是林越刚才和冷月孤薇对战一直不用惊涛掌的原因，因为惊涛掌的发力，要传力道于地面，力量在由地面起，这样就很容易踩碎脚下的漂浮物，在海里还好说，在岩浆之中，纵然是林越恐怕也要受伤。

飞跃上半空的林越立刻踩在青鸟上稳住，他本来也不打算使用御剑术，因为这个法术很鸡肋，消耗真气很多，却不能阻挡冷月孤薇的死光，攻击性还不如自己的法宝映月光轮，而刚才一直和冷月孤薇缠斗，等岩浆巨浪打过来的时候，想起飞已经晚了，只能先用惊涛掌，这没有办的时候权当救命了。

而将袭来的岩浆巨浪打平也叫林越大费功力，没等他把气喘匀，冷月孤薇就像一颗炮弹直冲过来上来将林越撞飞，二人在半空划出一道弧线，然后重重落在地上。

这里应该是全城最高的地方，是一座在山坡上的神女庙，只有整个庙宇和一片空地还浮在岩浆之上，整个古城其他地方全部被淹没，四下望去除了远处还在怒吼的火山，也就剩眼前这一块庙宇和空地，剩下的只有一片火红。

林越慢慢站起身，由于刚才激烈的战斗，自己身上的金光又黯淡了许多，其实护体金光符可以抵挡冷月孤薇的进攻，但这又是林越能够在地府行走的依靠，在防御对手和维持生命两者之中，林越只能选择后者。

看着空空的双手，林越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双剑早已经掉落在远处，而冷月孤薇也将炼狱三光刃狠狠地插在了地上，她看见林越失去了武器，并不准备占便宜，准备徒手和林越再次打过。

但是一见冷月孤薇的起手式，林越眉头一皱：“金光霹雳掌？冷月师姐，你这么会这个招数的？”

冷月孤薇反倒一笑：“林师弟，我可是见过周芷蓉的。”林越一惊，随即想到，周芷蓉已经死了，而冷月孤薇也死了，两个死人在黄泉交流一下也算正常，只是不知道冷月师姐用这一手有几分把握和修为。

补遗406

第406章月孤饮舞刀，胡娘子封魔

林越确实没有料到，月孤饮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这是个很棘手的对手，尤其是在自己并不知道对方深浅的情况下。江湖传言，有道是：北地三杰，日月星辰，南天四雄，风林火山

自四方名宿之后，北三杰，南四雄，这七人并立于世，南边那四个已经死光了，而且都是一把年纪且不去说。北边的三人相对比较年轻，却也能并列称雄，可见其修为的恐怖。就连极乐馆主那样的人都要下药暗算，他们虽为江湖中人，却不输修士多少。

如今想来，吕修缘也好，月孤饮也罢，自己并不了解他们的真正实力，这两位都是被人暗害的，如今碰上了，说不定真的还在自己和冷月孤薇之上。

月孤饮一指身前的石桌、石凳：“看你的模样，刚才应该是经历了一场奋战，先稍作休息吧。”

林越也不客气直接坐下：“倒真是累了，我没想到你也会被他们拉来。”

月孤饮笑道：“恰逢岂会罢了，你身上带的可是金鳞剑？”

“是啊，不知月大哥可在黄泉见过吕大哥？”冷月孤薇既然见过周芷蓉，难保这两个老对手不见面。

果然如林越所想一样，月孤饮点了点头：“我见到他了，之前我也曾拜托王家的人打探过雪枫的事情。吕修缘过来之后也曾和我长谈。”

林越知道月孤饮应该知晓了大部分的事情，所以也不做隐瞒：“玉魄刀的事情，我们未能如约，抱歉了。”月孤饮将玉魄刀交托师姐弟二人，二人虽然如约交到千山雪枫手中。可是林越在再次借走，这一次被默轻语不知道带到哪里去了，如此算来还是比较对不住月孤饮的。

月孤饮却并不在意：“无妨，我将玉魄刀留给雪枫，一来是为留个纪念，二来也是怕这件宝物流落江湖，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各有各的缘法，随他去吧。我看看行吗？”

林越知道月孤饮想要端详金鳞剑，但他现在是已死之人，触碰金鳞剑的话并不好受，他试探的问道：“可以么？”

“神兵在侧，岂有不品鉴的道理？”

林越解下金鳞剑递给了他，金鳞剑刚一入手，月孤饮的手心就变了颜色，伴随着一阵肉片煎油的呲呲声音响起，月孤饮却全然不管，不停的端详着金鳞剑：“真是令人怀念啊。这把剑本来是王道之器，用来江湖争斗，可惜了。”

月孤饮将金鳞剑还给林越，随即石桌旁拿起一柄长刀：“想来你也要赶时间，咱们开始吧。此刀乃是镇狱九神兵之一的鬼雄，小心了。”

林越点了点头，这会选择金鳞剑对敌。虽然自己在众多器械中，劈浪枪法是运用的最为纯熟的，但是金鳞剑对于现在的月孤饮有克制的效果，为了能快速过关，少不得要用一下。

皎皎明月，满天星辰，在这微风竹林之中，林越和月孤饮对立凝视，相比于月孤饮的放松，林越却不敢有一丝大意，只是这么简单的对立，林越就已经在内心深处计算了数次进攻，但是仅仅这样普通的一个站立，竟然让林越觉察不出破绽。

下一刻林越动了身形，金鳞剑直刺过去，月孤饮一个拨挡，两人身形交错，一个呼吸之间试探性的进攻便结束了。

月孤饮挽了个刀花：“嗯，相当不错的剑势。”普通人眼中或许只是一剑，而在月孤饮眼里已经将林越大体的实力摸清楚了。

林越不能在慢慢试探，于是放开手脚，随着一朵金色的莲花再次绽放，林越的怒莲剑法将月孤饮丝丝的锁定，月孤饮并未计算退路，反倒是迎头而上，不断的在袭来的剑招之中穿梭，如同歌舞一般，可用灵动二字形容，显得游刃有余。

随着二人再度错身，林越的胳膊上已经留下了三道血痕，胸口处也被划破，月孤饮却安然无恙。

……

黄泉十殿中的第四殿，入侵的十人组遭遇了强敌。

就连首领之人也感到了棘手，稻姬娘娘可不是一般的五尾天狐，君不见现在阳间很多地区还在为其立庙筑碑歌颂功德，她背后涌起的信仰光轮如有实质，丝毫不逊于冷月孤薇的拜圣女教百万教众。

相传她曾为冥君出黄泉办事，结果却和一个平凡的农夫相恋，化身美人何其厮守，并且用自身法力保佑当地风调雨顺，闲暇之余还为普通百姓治病，她的丈夫也是一把农业好手，既能感测天时，又能查探地脉。

她便将自己丈夫在务农中的发现编成歌谣广为流传，惠及诸多百姓，也使得世间农业空前发展。但是她擅自脱离黄泉，这也是大罪，冥君派遣三个五尾高手带着数百阴兵前来捉拿，她为了不伤及无辜便束手就擒。

而她的丈夫带着两个孩子追赶着，最后她只从丈夫手中接过了一把稻穗，从此时间便广为流传胡娘子的故事，之后更是有人为其立庙加以供奉，胡娘子也就变成了稻姬娘娘，由于信仰之力的灌输，她的实力一举突破了四尾的枷锁到达了五尾境界。

稻姬娘娘手中的稻穗乃是当年从阳间带回的，经历了千年的不断滋养和信仰之力的加持，这把稻谷也成了一件不可小看的宝物。

而最令这入侵十人组最棘手的事，自己不能伤掉这位稻姬娘娘，前一个虽然有五尾的实力，却也只是自行修炼的，便是杀死也无妨。但是稻姬娘娘享受香火供奉，以及功德信仰，她的实力或许不如一般的五尾境，但是若杀了会因为因果纠缠到导致一系列的后果。

反观稻姬娘娘这边，本身的实力是四尾，因为信仰之力强行突破，但自身的修为与感悟没有赶上，以至于这千年来她的实力没有一点进步。

面对这种不能伤害的对手，其实入侵的十人也早有准备，只见领头三人再次围攻稻姬娘娘，稻姬娘娘手中的稻穗不断地摇摆迎击。而后边的七人中，有四人分别向四周散去。

稻姬娘娘现在心中也是着急，眼前这些入侵之人不知是谁，但实力超绝，自己虽然有养生护佑之能，却不善与战斗，虽然有功德信仰护身不惧阴招，但只需将眼前的三人留下一个便可牵制自己便能继续前进，后边的十殿镇守依旧危险。

不过稻姬娘娘虽然想的不错，但这领头的三人并没有想把高端的战力浪费在这里的打算。只见分散的四人各自盘腿坐定，各自手持一张符咒，黄、蓝、青、红色符纸正好是正方形的四个点，而稻姬娘娘正在这个正方形的中间。

这正是四象封魔阵，当初蝶谷比试的时候，窦恒曾用这一招击败了同门，那还只是四张符咒的威力，如今四个人加持符咒，便是稻姬娘娘也无法突破。当然这四个人也就不能继续前进了。

虽然少了四份战力，但能避免和稻姬娘娘正面冲突也是好的，毕竟整个黄泉除了她，拥有千年的功德信仰之人也找不出第二个，真的是不能伤害。

剩下的六个人脱离战斗继续前行，稻姬娘娘一时不察被四象封魔阵困住，用法宝稻穗不断地抽打却不能破坏这个封阵结界，稻姬娘娘惊心之余也不断思索，就算自己是现在十殿镇守中最弱的存在，但也是五尾的境界，入侵之人不但和自己打的难解难分，甚至还能运用如此高超的阵法，这绝非等闲之人，他们是谁？究竟有什么目的？

……

林越不断更换策略，除了自己所掌握的剑诀，法宝也好、惊涛掌也好，甚至是仙术都用上了，却没奈何月孤饮。月孤饮却在一次又一次的交锋中频频伤到林越，月孤饮问道：“可还记得我砍中你几刀？”林越一愣，没有作答。

月孤饮又问道：“那你记得刺中我几剑么？”

林越想了想：“你中了我三剑。”

月孤饮点了点头：“我砍中你二十八刀……”

狂风骤雨一般的战斗，叫四周变得狼藉不堪，但是月孤饮却不见狼狈，林越虽然刺中了他三次，但都被他避过了要害，就连映月光轮也在他刀锋的引导下转了几个旋转便被打飞，未伤及他分毫。

更令人惊异的是，不论刚才的战斗都多激烈，月孤饮却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动作丝毫不见杂乱。这正是：清泉映月星满天，一绝孤鸣水云间，旋舞弄影邀玉魄，御风采露化诗篇。

短短的交手便叫林越疲惫不已，除了被伤了二十多刀，更多地是精神上的高度紧张感。更何况月孤饮用的兵器鬼雄乃是镇狱九神兵自带煞气，也叫林越的伤口难以愈合，不断消耗着他的气力。

月孤饮也摇了摇头，林越现在落入下风，并非是因为林越不厉害，相反是因为林越太厉害了，反而输给了自己。

补遗411

第411章林越再冲界限，灵珠自消五气

又是数十回合的交手，林越一改之前的快攻，和钟二爷对峙了起来，相互试探着进攻的机会，而几次的试探都被钟二爷轻松的化解。

和林越这种狗咬刺猬难下嘴的状态相比，钟二爷无疑要洒脱太多了，见林越始终不能突破自己的防御，钟二爷玩味的说道：“实在不行就用你的金鳞剑试试吧，不然你还真的只能打道回府了。”

林越一直琢磨着取巧偷袭，只可惜钟二爷实在是比自己厉害太多了，甚至应该在当初极乐馆主之上，何其全盛时期不相上下。

林越叹了口气道：“二师父，你应该知道我这次黄泉之行的目的，但是却完全没有配合我的意思对吧。”

钟二爷也不隐瞒：“我有个传人容易吗，我知道轻语那丫头已经跟着莫泊桑学了刀法，算不得我的门人，天底下好地方有的是，你何苦来这黄泉地府。”

当初林越的师父用林越顶替默轻语给钟二爷当徒弟，导致钟二爷原本看上的衣钵传人默轻语未能真正习得自己的一身精髓。虽然默轻语已经学会了惊涛掌和劈浪枪法，却始终比不得在钟二爷身边潜心多年的林越。

钟二爷闯荡一生，正如其所言，这一辈子即狂过也恨过，当然也少不了爱，到了风烛残年之际，身边除了林越的师父无聊子再无一个亲朋。那个叱姹风云的英武少年早已不见，只剩下坐在海边礁石上等死的垂垂老叟，唯一的心愿也不过是落叶归根还有后继有人。

回到家乡等死，无聊子也陪着他直到他离世之后，可是衣钵传人这个问题也是一块心病。直到林越来到东海之滨学艺。

如今林越的功法可谓大成，只待修为和经验上去，以后赶超自己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是林越却选择闯入死亡之塔。要知道现在每层的守塔之人都憋着要重伤林越，和一个人的生死相比，数以万计怨魂的净化显得刚重要。

第七层的冷月孤薇还有第六层的月孤饮和林越多少有些瓜葛，在帮助林越过关的同时，也会点到为止，可是再往下还有什么高手，钟二爷真的不知道。自己也只不过是在第五层，万一下面有个王家已死的老祖级别的高手，那他绝对会以黄泉为重，作为入侵者的林越哪怕死在这里，他也不会放手。

林越能够感觉到钟二爷的维护之情。他将手中的紫焰蛇矛戳在沙滩上，摆起了惊涛掌的起手式。正如钟二爷所想，林越再打下去危险很大，前两层他们有意放水，林越都伤成这样。如果后面的人起了杀心……

林越刚刚拉开架势，钟二爷就感觉林越身上的气势陡然一变，这是一种自己从未感受到感觉，不同于沙场厮杀，区别于江湖拼斗的一种自由感。相比之于用势来压迫对手，这更像是一种自我的释放。

林越说道：“二师父，我知道您的想法，也感谢您的照顾，但这条路我还是要走下去的。”

钟二爷见状哼笑一声，将手中断开的长枪甩到一旁：“这件事本来边和你无关，你硬要来趟浑水却是何苦来哉啊。”说着也摆出了惊涛掌的架势。

林越却说道：“二师父，还记得当初你给我们说的界限吗？”

那还是在东海之滨：

钟二爷将默轻语和林越叫道门前说道：“大娟、二娃，我也算看着你们长大的，对你们的修为也感到欣慰，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可没你们现在这般修为，但是……你们来看。”

在一旁有一个木盆，盆中盛满清水，一条鱼在盆里游着，钟二爷又说道：“这条鱼若是生在大海，虽有无数大鱼，海鸟环顾生存不易，但是水中畅游无拘，也是逍遥自在，在这小小木盆之中，倒是没了天敌，却永远游不起来了，你们如同此鱼，需要一个更广阔的天地去遨游，困守在一处永远无法突破，纵使功夫练得再好，也不过是表面之功。只有打破界限，才有更高成就。”

……

钟二爷当然记着，同时也明白了林越的心思，跳出桎梏才能看得更远。从滨州出来到江湖，从江湖出来到蝶谷，从蝶谷出来到战场，从战场出来到纵横天下。而如今林越准备冲击生死的界限。

从一开始的尽尽人事，给阿朵莎求个减刑，到现在林越真正想自己走下去，在和冷月孤薇以及月孤饮的两场战斗中，林越受益匪浅。如今他也想知道自己的界限在哪里。作为一名武者的钟二爷当然理解这个心思，也知道林越现在是用命在赌。

在林越眼中看到了孜孜不倦的探索欲，钟二爷见不能阻止：“罢了，就让我看看你的决心吧。”下一刻林越已经出现在他的身前，一掌直冲其胸口。

钟二爷却只是简单一摆手臂，将迎面而来的一掌顺势压了下去，没想到林越还有后手，整个身体挤了过来，撞向了钟二爷。由于他脚下发力连带着自己的坚硬身躯，钟二爷被撞退了好一段距离，脚下接连跺了几步才站稳，钟二爷眉头一皱：“火眼孙家的八极拳？不对，这个脚下发力分明还是惊涛掌……”

面对钟二爷的疑惑，林越握紧拳头：“曾经有个孙家的对手，我琢磨了一下她的招数。”

钟二爷再次起势：“这回真的有点意思了。”

……

第五殿中的战斗还未结束，入侵的十人中为首的三人被已经彻底释放愤怒化作六尾狐妖状态的雪狸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剩下功力稍弱的二人根本不能插足战斗，整个第五殿被打的支离破碎，整个宫殿也掀翻了屋顶，不断有砖石落下。

为首的三人本有杀招，但是雪狸紧紧盯着三人不放，三人根本没有办法联手出招。而雪狸现在虽然已经陷入疯魔的状态，但是她却看得更加明白，这样的修为，这样的正宗的玄门法术，眼前和自己缠斗的三人必然是三教中第二代的传人。

若是如此便好办了，三教二代中，玉山最少只有七人，蝶谷最多也只有一十二个，精灵岛有九个。除了为首的三人除外，其余七人也都不弱，必然是三代弟子，只要自己今天能将其留下，最后自然一清二楚。三教实力强劲但人数不多，是个人的损失恐怕不能掩盖，到那时再有仇报仇有怨抱怨。

至于说其他势力或者是三教某方暗中培养的更不可能，能到现在这个水平，绝不是短时间催化出来的。敢闯地府自然对这里熟悉，只怕连对付自己的方法，他们恐怕也有腹稿。所以绝不能放松，一定要压着他们打。

在后边观望的二人，虽然实力不够，但是眼力多少还有点，现如今那妖狐接连压制住为首的三人，再这么下去这一队人可能要全部死在黄泉。这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向已经不能动弹的索拉和狄修攻去，索拉和狄修现在哪里是他们的对手，瞬间就被制住，他们叫到：“妖狐听着，立即停手，不然的话这两只狐狸可就完了。”

正在拼命压制为首三人的雪狸自身也不好受，容不得一点分心，没想到对方突然挟持人质，已经基本化作狐形的雪狸嘶吼着：“卑鄙！！”

那为首的三人可没心思关注这个，机会难得，哪怕是一瞬间的失神。领头之人手中闪现一颗耀眼的光珠，另外两人也立刻站定阵势，以天地人三才为阵，领头之人正对雪狸，没有其他的动作，只是手中光球骤然放出冲天豪光，雪狸被硬生生的打了出去。

被那两人制住的二狐，狄修基本没了还手之力，索拉虽然身受重伤，再加上双目已废。本来也已经不能再有作为，只可惜挟持之人失算了，索拉不是一般的天狐，而是带有剧毒的蝎尾狐。她绝不甘心受制于人，又怕自己会拖累雪狸，直接用蝎尾向挟持自己的人扫去，另一人见状大叫：“师弟小心！！”

虽然有人提醒，但不及索拉甩尾的速度，那人想要躲开，却被蝎尾划破胸口，索拉的全力一击岂是儿戏，若在平常中招之人的功力尚能抵抗化解一二，现在他们身在黄泉，身体不断被鬼狱阴风所侵袭，再加上连场战斗身负重伤，被刺中的还是胸口，瞬间那人便失了生机。

雪狸被灵珠打伤倒地不起，而催动灵珠之人也不好过，另外两人忙来搀扶：“怎么样了？”

“你没事吧。”

领头之人稍一运气，随即猛然吐血：“不行，我伤及胸中五气，只怕已经消除了大半修为，看来之后只能靠你们了。”另外两人听了大惊。

修道之人心藏神，肝藏魂，脾藏意，肺藏魄，肾藏精，练得三花聚顶，五气朝元方可成就仙体，如今一群人里最高的战力被伤及根本，五气不敢说尽消，恐怕也是大损，百多年的修为一朝灭，哪怕这一次撑过，以后的修为可能连三教的三代弟子都不如了。

雪狸还有索拉、狄修已经重伤，几人为了不刺激黄泉中人，所以准备不去理会继续前行，在这种情况下不杀他们更有利，如果不杀他们最多只是重伤，要是杀了，他们立刻变为鬼魂，黄泉可是有假造躯体还魂的秘术，林越现在打的死亡之塔便是这种秘术，入侵者小组如今只剩下四个人，他们不想冒这个险。

就在他们离开第五殿之后，姗姗来迟的媚芝刚刚踏入十殿的领域。

补遗414

第414章受困万花镜，绝命第九殿

不管怎么样凌云渡终归是修道的前辈，林越还是问好道：“蝶谷弟子林越，见过凌前辈。”

凌云渡缓缓睁开双眼，说道：“你能来到这里，证明你的实力的确不错，这个年纪真是难得了。”

林越说道：“前辈过誉了。”

凌云渡却摇了摇头说道：“我凌云渡从不作虚言，不过……”林越知道他看的是什么，前面是那两层，冷月孤薇和月孤饮虽然伤林越不轻，但也算是各自留手了。

钟二爷开始准备劝退林越，只不过林越的决心太重硬生生的冲了过来。即便是这样林越的损耗依旧不小，身上大大小小数十处伤口，虽然已经沁住了血痂，但是也叫林越失去不少鲜血。如今的他恐怕也没有多少力量在和凌云渡为敌了。

凌云渡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此来的目的，做到这一步也已经够了，不用为了根本无法实现的目标硬撑下去，想来你在黄泉待得时间也不允许你再拖延了吧。”

林越说道：“前辈说的是，不过我还是想试一试，哪怕输在您的手中也好，只要能多消除一些怨念。”

凌云渡点了点头：“既然你有这个心思，我也不为难你，能从这万花镜像中通过，我就算你过关。”

林越自然没有意见，真要是硬拼凌云渡，哪怕自己全盛的时候都没有机会，如今更是如此。这个万花镜像应该是个幻术法阵，只是破阵不用打败凌云渡那自然是最好不过。就在林越架起长枪准备接招的时候，却发现眼前的凌云渡无限增长，竟变成了一尊通天巨人，而自己正站在他的手心之中。

林越一怔知道这是幻术，立刻向手外跑去，可是跑了一阵始终徘徊在他的手心里，而凌云渡巨大的头颅正俯视着自己，表情不见悲喜。

林越为之气结放出宝剑青鸟，御剑而飞向凌云渡冲过去，但是任凭林越如何飞行，但和凌云渡脸庞的距离始终没有改变，一瞬间半空中的林越飘落而下。凌云渡幽沉的声音传来：“唵，钵啰末邻陀宁，娑婆诃。”林越的身上仿佛遭受了重击。

没想到凌家的照世明经还有这般威力，林越不敢大意全力驱动映月光轮向凌云渡斩去，却见凌云渡身后涌起一轮彩光，映月光轮飞入光彩之中仿若泥牛入海再无半点反应。

林越发觉自己和法宝断了联系顿时大惊，用紫焰蛇矛向凌云渡掌心刺去，没想到看起来十分柔软的肉掌和紫焰蛇矛相撞发出一阵闷响，然后再看手掌中心不见一丝伤痕。凌云渡依旧俯视着林越，不管林越在她的手心里如何挣扎，他都没有反应，仿佛一切本该如此的样子。

林越除了用长枪不断攻击，也用惊涛掌打向四周，却也不见有什么改变，林越知道单凭自己的力量是出不去了，索性将金鳞剑取出来。金鳞剑所散发的剑芒驱散了周围隐现的光芒，林越高举神剑一招落下，凌云渡巨大的身形不停地晃动化作光影四散。

林越大喜果然金鳞剑有辟易诸邪的功效，只待光芒散去整个第四层恢复了原样，只不过是一个砖石垒起的房间，而在不远的地方却是和第三层连接双鱼图案。

而自己的法宝映月光轮也掉落在地，林越先收起法宝，再看到周围没有见到凌云渡的身影，林越叫道：“前辈，我这可算通关？”

周围却没有一丝的回应，也不见凌云渡的身影，林越又呼喊了两声，仍不见凌云渡答话，为防有诈林越小心翼翼的来到链接图案之处，反复踩踏了数次，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再次看去却发现脚下只是普通的方砖而已，而双鱼图案出现在二十步外。

林越摸不着头脑，再次向链接图案移动过去，如方才一般，刚刚站定发现脚下的图案不见了。转头一看竟然在另一边。现在林越终于确定，自己仍在迷阵之中，万花镜像可不是表面上一层斑斓的伪装。如果自己所料不差的话，这应该是一个幻术组合。

金鳞剑虽然能破除邪恶，但是却不见得对这毫无杀伤的迷阵奏效，周围空荡又谧静的房间透出一股寒凉。

林越知道急切之间恐怕不能破阵了，于是原地盘腿而坐，之前在第七层冷月孤薇的帮助下，林越可以运用天目纹的部分实力了，既然如此那就和这位凌家的前辈坐而论道比比看吧。

……

被困在幻阵里的不止林越一个人，闯到第九殿的媚芝也是如此。

第八殿平安度过还以为对手已经没了手段，却不想在这第九殿等着自己，现在媚芝深深在一片翻腾的雾气之中，一边是红雾，一边是白雾，整个迷阵之内可见度极低，周遭寒冷刺骨，不时伴有水滴的声音。

媚芝运起功力，她可以明显地感受到着阵阵阴风渗透骨髓的阴寒，这个阵法上有寒风下有红水，周围纠缠红白二气，若是一般修士进来，若受黑风必定腐骨摧心，若沾红水则是削肉烂肤，而这红白二气更是重中之重。不但能保护阵眼，还能弱敌蚀命，哪怕是修为高出阵主的对手，只要阵主保持不失，那对手迟早会被红白二气化个干净，融进这烟雾红水之中。

媚芝虽未见过此阵，但也晓得厉害，放出了三团妖异的火焰，围绕着自己不住的旋转，周围的红白二气遇到漂浮的火团发出了兹兹的响声。

虽然能保住自己不被侵蚀，但如果不能破除迷阵，那就不能算是安全了。和之前的阵法相比这里更加多变，对于自己的攻击也应变自如，如果不是极为复杂的高级阵法，那就是有人在主持阵眼。

这帮入侵者匆忙闯入，绝不可能摆出大阵，那就是说……

媚芝解下自己腰间的一根裙带随手一甩，原本柔软的裙带立刻坚硬起来，媚芝环视四周灵动的双目不断转动。

……

林越盘腿而坐，额头上的神目微微睁开，整个世界都化作了黑白两色。

媚芝流动的眉目宛如秋波，赤裸的纤足，踏水凌波，手中的裙带也朝着四周不断的警戒。

林越的身体进入了放空的状态，整个空间都随着自己的感知慢慢被探索着，一丝一毫的流动都没能避过他的感觉。

媚芝的神情依旧妖娆妩媚，手中那这变得坚硬的裙带，身体不断在游移，透露出姣好的身段。

就在下一刻，死亡之塔中的林越，第九殿里的媚芝一起说道：

“在这里！”

“在这里！”

林越手持金鳞剑，经过了吕修缘的亲身指导，林越对于剑势有了更高一层的认知，虽然还不能完美的金鳞化龙，但是那威力绝高的金色剑芒也不可小觑，剑芒直冲向第四层的一处。

媚芝手中的裙带在她发现了什么之后直接抛了出去，裙带化作一道飞光，直刺于迷阵的中心。

而被看出行踪的断臂人和凌云渡，面临这强劲的一击，也都出手应对。

凌云渡右手拈花指状，面对着金色剑芒屈指一弹，剑芒立刻粉碎，凌云渡睁开双目，有些许惊异：“天目纹？”

而媚芝的裙带犀利无比，断臂人没能拦截住，直接刺过了他的肩胛，钉在了第九殿的石壁之上。媚芝暗自说道：“果然有人主持阵眼。”

林越其实也十分讶异，因为刚才虽然是一击，却是自己最大的力道，没想到对方只是一个弹指便化解了？再仔细看凌云渡，发现凌云渡身边削落了几缕发丝，额头隐见一丝血色，看来多少还是让对方受伤了。

林越见状说道：“前辈，我可算是过关了？”

凌云渡再次闭上双目：“不够，还是不够。”

林越有些不明所以，他心中的通灵仙君说道：“小子，那凌家的小子说的是你要通过万花镜像，现在你只是在阵里找到了他的本身罢了。”

林越在心中暗自问道：“那太师伯，怎么才算破阵？”

通灵仙君说道：“万花镜像和那凌家小子融为一体，现在你只有两条路，要不然正面打倒他，要不然靠自己的意志突破幻境找到下一层的链接处。”林越点了点头，看来只能走第二条路了。

第九殿

看着已经重伤的断臂人，媚芝不屑的笑了笑，挥手之间准备破阵，这个阵法对她来说并不麻烦，唯一可虑的是破阵之时的一刹那，自己不能分神，那时候隐藏在迷雾中的断臂人突然攻击极有可能重伤媚芝。

所以破阵之前，媚芝先要除掉主持阵眼之人，此人一去这个阵甚至可以不攻自破，不过既然能闯入黄泉，果然有些真本事，媚芝看似简单却极难躲避的招数，竟然真的让他在一瞬间躲开了要害，不过现在也只是苟延残喘，拖不了片刻了。

随着媚芝一声轻轻的娇喝，整个迷阵犹如破碎的琉璃，在一阵哗啦的声音中粉碎，而就在这时，眼看着即将绝命的断臂人，猛然坐起身子……

在处理掉往生大殿所有的护殿甲士之后，入侵的三人准备进入大殿，忽然听见身后的巨响，脚下传来了震动，一道冲天光芒从第九殿升起。他们心头一紧，知道断臂人在自爆修为要和来敌同归于尽。

身受重伤回复少许气力的六尾狐雪狸刚刚到达第七殿，眼看着第九殿发生变故，她明白肯定是媚芝出事了，她不管身上的伤痛向着第九殿奔去。

补遗417

第417章古镇黄沙，刀祖风华

林越这一次真的不能再爬起来了，惊涛七绝掌耗费了他最后的力量，钟二爷曾说过这招威力太大，平常人一生之中只能使用七次，超过界限必定力竭而亡。

林越本来就已经是强弩之末，在这种情况下使出的七绝掌还能有如此威力，可见其确实不同凡响。

感到背上传来一阵暖流，原来黑衣凌泇正在给他疗伤，别看黑衣凌泇充满戾气，但本身并不是什么邪恶之辈。真气稍作流转，林越勉强能站起身形。

看着已经变回原本模样的凌泇，林越也好奇问道：“道友竟能以元神穿越阴阳？这修为境界当真是不可思议。”

凌泇说道：“我最近有感，恐怕我的一个生死大劫就要到了，如今看来还是要出在这本家身上。”

林越一听哪里还不明白：“这次责任在我，若是凌家问罪，我愿与道友一起面对。”

凌泇听完却是一笑：“这倒不必，大劫数相伴大机缘，也许这也是我问道新生的开始。”

林越点点头：“若真是如此那就好了，只是万一你有困难，可随时召我，我必将赴汤蹈火……”

凌泇笑道：“若有需要，我必不推辞。不过，道友你现在的样子当真是岌岌可危了，若没我救护，你恐怕连站起身都不行，这样还要继续吗？”

死亡之塔还有三层，而且一个比一个厉害，但凡不傻都应该知道，林越的闯塔之旅到此为止了。

林越却表示自己还能继续前进，原本还有着随时退出的想法，到现在林越已经坚定了信心，就是要在这死亡之塔里闯上一闯。

这个答案凌泇早就知晓，但还是说道：“虽然道友有心消难，可却无力前行了。硬要下去恐非善途，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成则谓之勇，败之则愚至极啊。”

明明知道这件事情是不可能成功的情况下，依然坚持去做，如果成功了，人们会称赞他真是勇敢，如果失败了，人们会嘲笑他真是愚蠢的人。

林越却丝毫不在意：“人这一辈子总要有些理想不是，万一哪天实现了呢，刚才你叫我回顾初心，现在想来这些年我确实怠惰了，混日子都混得没了激情，所以说勇也好，愚也罢，今天我就要闯上一闯。想必你我位置互换，你也会做此选择吧。”

凌泇就知道自己劝不了林越，只得苦笑说道：“我不会去做之事，当真不能用来劝说道友，也罢，也罢，道友愿去便去吧，我来此已久，不可多待，这便回去了。”

林越自然也知道凌泇现在只是元神来到黄泉，比之自己更加危险，不光是处于黄泉的魂体，在阳间的肉体也是一样。立刻叫凌泇快些离去。

凌泇反说道：“对了，下面两关有什么我不清楚，也没什么可以帮到你的，你把手伸出来。”林越疑惑的伸出双手，凌泇在两手掌心各点了一下，两道微微的金光闪过。

凌泇继续说道：“这个对你或许有用，若到了适当时候，说不定有意想不到的功效。”

林越知道凌泇既然如此说必然是没错的，也就谢过了她的好意，但是看着趴在地上已经死透的凌云渡，林越十分不好意思，这一路走来，他是第一个被自己‘打死’的人，尤其还是凌泇的家中长辈。

林越有些负疚道：“没想到会和凌前辈到这一步。”

凌泇却并不在意：“这也是命运使然，你也不必过分介怀，况且太叔公本就是已死之人，如今尘归尘，土归土而已。”林越自然知道没有他，凌云渡身上的黄泉秘法时限一到，凌云渡照样得完蛋，只是那是‘自然死亡’，这是被自己重击打死，意义还是不同的。

凌泇看着不远处的链接之处说道：“好了快走吧，不要再耽搁了。”林越拜别眼前少女向下一层走去。

凌泇见林越离去便消失了身形，远在北方的鸣竹山上，恢复肉身的凌泇睁开了双眼，一直守在其身边的易风翔忙问道：“你回来了，怎么样了？”

凌泇说道：“我无妨，咱们的老朋友这一次因祸得福，恐怕功力修为此次就要大进了，当真可喜可贺。”

易风翔转念一想，能和他还有凌泇都称得上朋友，出了事凌泇还会叭叭的赶过去助拳，这个人不难猜，随即问道：“小林子又嘬大死了？”

凌泇说道：“他自己一个人去闯死亡之塔了。”见易风翔并不清楚个中因果和严重性，经过凌泇简单一说，他也不禁吸了一口凉气，别看平日里他大大咧咧像个傻瓜，但是他心中明透，以前的玩笑之语这回算是说准了，林越真的去嘬大死了。

……

经过了连接之处，林越终于来到了死亡之塔的第三层。

刚到第三层迎面就是一阵风沙，林越背过风睁开双眼，这里应该是一片有些沙化的草场，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却不见一丝生命的迹象。

林越远远望去，倒真是一片开阔的天地，不禁让人心情放松不少，往前走去在草场的边缘，有一座土石结构为主的废弃小镇，到处都是废屋残垣，在房檐处还有着斑驳的铜铃，随着旷阔天地的微风哗啷啷作响。

在这小镇之中却传来了一阵的歌声：“疾行马长啸，驰倘踏飞草。孤雁北飞声声娇，扬鞭高歌笑。远芳渺渺侵古道，清水潺潺洗弯刀。烈酒一裘悬在腰，素手携长萧（艾草）。”

很好听的歌声，林越循声而去，只见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抬腿坐在一个不成形的窗框上，眼见林越过来，女孩停下歌声，一双灵动的眼睛看着林越。

林越不敢大意，别看这个女孩长相可爱，好似年纪不大。但谁知道她是什么来头？能安排在第三层就已经证明她的实力比之凌云渡只强不弱。而且钟二爷和凌云渡都是恢复年轻的身体，眼前的这位姑娘，说不定真的是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婆。

林越不敢失礼：“前辈……”

女孩忙说道：“别，千万别这么叫，就这个身体来讲，你的年纪可能大一点。”

林越为之一愣：“啊？”

女孩嫣然一笑：“我早就轮回多少次了，这回是他们特别请回来难为你的。”

林越好奇道：“魂魄不在黄泉也可以吗？还有这种操作？”

女孩说道：“当然也不是人人都能这般，我可能是相对特殊了一点，如今我的身体应该是昏迷不醒了，所以咱们赶紧吧。”

这话听得真是变扭，但是林越明白她的意思，她早已度过了自己轮回寿去投胎转世了，只是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这回为了对付林越从阳间将这一世的魂魄招了回来，并恢复了原来的记忆。

而现在魂魄的躯体失了元神之后，恐怕就要因为失魂而陷入沉睡了。

林越又问：“那前……姑娘不知如何称呼？”

女孩俏皮的说道：“这辈子嘛，你打过之后再说，至于和你战斗的那一世，我的名字叫马铃儿。”

……

黄泉之中，三个入侵者夺命飞奔，媚芝和雪狸在后面紧追不舍，三人运用纵地金光法跑得飞快，而那两只六尾妖狐也全力追踪紧咬不放。

领头之人见不能甩掉二狐，随即口念咒语，顿时之间整个黄泉都被一阵压迫感所感染，无数魂魄私下逃散。

正在封印数万怨灵的冥君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大封印之中的怨气在逐步消减，其中固然有自己和六位五尾妖狐的努力，但也有林越的功劳，尤其是在他通过第四层之后，这些怨魂又被消弱了一些，看来那小子过关过得很艰难啊。

而就在刚刚自己明显感觉到，作为黄泉运转的核心——鬼灵珠已经被人取走，一旦失去鬼灵珠，整个黄泉都会陷入混乱，那些大奸大恶的邪灵缺少了压制甚至可能会危险阳间人族。

冥君现在被大封印拖住了手脚，就是想去帮忙也不可能了，只能选择相信雪狸和媚芝了。

而被二女追逐的三个入侵者自知难以逃脱，领头之人立刻将大封印全部放开，正在不断消融怨气的冥君顿时感到一阵重击，随即大封印破裂，数万的怨灵趁机脱逃出来，冥君顾不得许多，用无上功力将所有怨灵死死压住，但是缺了鬼灵珠的镇压，这些魂魄有些真的躁动起来。

依照六芒星六角位所坐的六位五尾妖狐也都运足功力显出了巨大的原形，六只庞大的狐狸各自甩动着五条尾巴，结成了阵势死命阻挡，绝不能让这数万怨灵大闹黄泉或者是重返阳间。

正在追逐的媚芝和雪狸也惊察到了一切，更是加紧步伐一定要夺回鬼灵珠，入侵者为首之人见二女非但没有分神，反而倒是更加奋起直追，心中暗叹自己果然还是托大了。不过只要到达预定的地方，自己三人就算保全了性命，也对得起牺牲的人们。

“马铃儿！！！”

林越听到这个名字之后震惊不已，他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北疆马家的先祖！？乱世之中她靠一把弯刀纵横北疆，救下无数性命，机缘巧合中遇到了传授道法的随缘道祖，然后被收做记名弟子。也就是两千年前的老怪物了，修炼成了封印之术，并靠着自己的才智又提炼出了御灵之法，一手缔造了四大家族势力之首的御灵马家。

没想到黄泉为了对付自己这么下本钱，将已经轮回多世的刀祖马铃儿招了回来，并且恢复了记忆。难道自己真的要到此为止了？林越不禁紧握手中的紫焰蛇矛，紧张的看着依旧笑靥如花的马铃儿。

补遗424

第424章一招灭强敌，炼狱血雾里

拜别了无聊子，林越身上的伤势已经好了大半，虽然气力还未恢复，不过面对最后一层多少还是增添了一丝希望。

林越知道第一层的镇守之人，绝对是一个极为恐怖的存在，至少要在自己的师父之上。想到这一点林越心中也是没底。这一次无聊子虽然将毕生功力，一世所学都穿给了他，但是功力大部分疗伤用了，而传承下来包括‘点石成金’和其他诸多法门，虽然已经在林越的脑海之中，林越却不能轻易地拿来使用，就像上清流云剑，自己虽然可以使用，但也只能说是初窥门径，算不得修为精深。

踏入链接之所，转瞬之间林越便来到了第一层。和前面的六层不同，这最后一层不见有任何景致，只是几面空空的墙壁，有些交错不一的砖石地面，四周虽无灯光火把，但整个楼层却闪现着光亮。

林越没想到这一层的守塔之人会是雪狸，在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雪狸的修为他自是明白，绝对在自己的师父之上，让她来守第一层确实有道理。

林越有些疑惑的问道：“雪狸小姐，我比你先进塔，怎么会比你后到这里？嗯……你怎么受伤了？”

雪狸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周身却散发着极为危险的气息，林越顿时觉得身边的温度下降了不少，而他心中的通灵仙君惊呼：“不好，她的杀气这么重，是要取你的性命！！”

林越顿时一个冷颤，冥君答应过他可以随时认输撤退，本来这回救助阿朵莎，可以说是情分，但不是绝对，林越虽有决心却无必死之念。

既然通灵仙君出言提醒，那雪狸的杀意就绝对是极度强烈的，尽管不知道为什么她看起来周身带伤，可是想要杀死林越也不过是等闲的事，林越立刻对通灵仙君说道：“太师伯，助我仙体之境！”

林越身上的伤痛虽然治愈，但功力还未回复，之前担心会脱力所以不敢借助仙体，现在有无聊子所赐予的玉魂环，就算是失去知觉也应该不会死亡，所以林越决定拼一拼。

雪狸在看见林越到来的一刻，并未马上出手。倒不是她有了什么想法，又或是心软未曾动手，因为林越的一意孤行，导致那些入侵者劫走了鬼灵珠，这样的罪孽，就是将林越碎尸万段，雪狸也会毫不犹豫的出手，这片刻的宁静，短暂的对视，每个呼吸之间都是对雪狸杀意的提炼，这股气息就连通灵仙君也震惊不已，他实在想不通，林越为何会让雪狸有这么大的反应，当务之急则是保证林越的生命安全。

下一刻雪狸周身泛起幽蓝的光芒，一瞬间逼近林越，轰然一抓便是难以闪避的杀招，这不单单是伸出了利爪，周身的蓝色光华化作三道狐形，分成三个方向向林越袭来。

在这一次的作战想法上，雪狸和林越的战术出奇的一致，一招决胜负，绝不进行拖延，林越修为不如雪狸当然要用最大的输出，但是雪狸此刻身负重伤，可以说是拖着半死的身躯和林越周旋，一出手自然是杀招。

可是林越却周身金光大作，三道狐火被打的消散，雪狸大惊，莫不是护体金光咒？

未等雪狸强招递进，林越放出无边气势，一道金光直冲塔顶，借由死亡之塔向黄泉四方播散着无上威严。雪狸心中顿时惶恐：“仙体之境！？”

林越能够爆发仙体雪狸是知道的，为了防止这一手，她刚才本想抢占先机，早知林越可以这么快迸发，就应该在他一出现，不，在和无聊子对峙的时候就一举灭杀他。

尽管雪狸这么想，但是真的发生这种情况，她也是不屑这样的做法。

林越的威能震撼了黄泉，就连全力封印万鬼的冥君也被惊动，虽然听雪狸汇报过，但真正面对之时，他也不禁诧异，好熟悉的感觉，这绝对是三教掌教之一，如此厚重……通灵仙君！？

大封印之中，躁动的厉鬼幽魂也被压住一头。冥君见机会来了喝到：“动手！”

得到了冥君的指示，布阵的六只妖狐放开阵法，数以千计的王家子弟开始收伏魂魄，只要他们正常发挥一个人收伏十四个厉鬼，这一千多号人至少也能收近两万厉鬼，剩下的数字不及一半倒也好抓。

冥君从来不将这些厉鬼放在眼中，但是数万幽魂分散开来却也麻烦，失去了鬼灵珠，冥君便不能在黄泉的地界里完全捕捉他们的信息了，所以只能出此下策。

林越再次借助通灵仙君的力量达到了仙体之境，可这一次却和以往大大的不同，林越竟能在保持仙体之境的同时，维持自己的神智。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力量游走于自己身上，也能明显感受到无聊子传输给自己的功力在摧动仙体之境的同时，充实着自己的奇经八脉，就连印在脑海里的各种法术也不断的冲击着他的思维。

雪狸并不知道林越由此奇遇，还以为一旦进入仙体之境，林越的神智就会被蒙蔽，此时的他空有力量没有修为，立刻鼓足全力再度进攻。

本以为林越只会傻傻的应对，没想到金光一闪，林越虚晃一招，一记惊涛掌打向雪狸，雪狸猝不及防，想要躲闪已是来不及了，闪烁着金芒的掌风正中雪狸，她被狠狠地镶在了墙面里，身上的铠甲也已经从布满裂纹而变得粉碎，不过幸好有这件宝物，不然这一招之后，林越足以要其性命。

看着自己的双手，林越不敢相信真的是自己亲手轰飞了雪狸？雪狸有伤他看得出来，但这一招制敌，如此简单便击败了一只六尾天狐，简直是不可思议。地砖之上引出一个圆形的图案，由里至外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味以及妖魅的红光。

“那就是地狱的入口，还不快去！”心中通灵仙君的一声长喝，打断了林越的思路，林越这才缓过神来，没想到自己真的成功了，死亡之塔自己闯过了！？

林越二话不说投身到了地狱之中。

被镶在墙面上的雪狸经过了一瞬间的失神，其实在已经醒来，对于自己的失败她口服心服，没什么可说的。身上的铠甲变成碎片簌簌掉落，露出了雪狸隐藏在甲胄之下的娇媚身段，散落的长发垂下不见面容表情。

两个人都使用了自己最简单却又威力最大的一招，林越挡住了自己的攻击，而自己不是此时林越的对手，这就算输得不冤了，只是没想到还真有人打通了死亡之塔……

进入地狱的林越真正理解到了为何这里被称之为地狱，这是用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的境地。

血光冲天，遍地血红，阵阵腥风闻之令人欲呕。无数只剩肌肉和森骨的人形在猩红的血水里悲号惨叫。无尽地虚空，无尽的漂浮，林越作为外来之人或许感受不深，而这些漂浮在血色空间人形，时时刻刻无不在经受着折磨。

林越有仙体之境的金光护体，又带着诸邪不侵的法宝玉魂环，尚且能感受到一阵难以忍受的灼热，可以想象在这里游荡着接受惩罚的魂魄是多么的痛苦。

宛如在巨大的火炉内烘烤，又似在沸腾的滚油中翻腾，窒息的痛苦，腐烂的痛苦，还有许多难以言及的痛苦。

只是进来片刻，林越便已经消散了大部分的光华，这炼狱之所便是仙体之境也难以长久承受。可是林越此刻却找不到了阿朵莎的所在。无数半是骷髅，半带肌肉的厉鬼腐肉，不断地向林越抓去，不过他们被金光和玉魂环的力量阻挡在外。

正当林越毫无进展，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他的双手大放光芒，着耀眼的金光毫不比方才通灵仙君逊色一丝。整个地狱都被这种力量所震慑，所有的人形在痛苦的嚎叫中爆成了血雾，而林越也被血雾所包围。

厚重的血雾里一道光芒射出，原来是林越开启了天眼，整个地狱空间都在其神目之下。而在地狱深处，被痛苦折磨的阿朵莎终于显露出了身形。与此同时耳边却传来了凌泇的声音：“快，趁现在，拉她出来！”

……

被打落炼狱的阿朵莎，每日每夜都在体会着难以言喻的痛苦，尽管已经作为鬼魂多年了，却依旧能够有被各种酷刑折磨的感觉。不过，她并不为自己感到难过。

上千年的光阴，自己只有怨和恨，就算短暂的恢复了神智，也被一次次的背叛所吞噬，每当自己大开杀戒的时候，内心的深处总有另一个阿朵莎在呐喊，她想要阻止自己，可是自己没有去听。她就是最初的阿朵莎，也是最后的阿朵莎。

落入地狱之后，自己体会到了久违的痛与悟，自己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赎罪，或许这无边的血雾里就是自己最终的归宿……这样也好，像自己这种人不配获得救赎，在地狱的角落饱尝痛苦也算是对过去的解脱。

在阿朵莎不断沉沦的时候，一只金色的手掌穿过血雾而来一把抓住了她，金色的手掌拉着阿朵莎，但是地狱似乎冥泉一样，有着强大的吸引力，死死地拖住了阿朵莎。只听得一声铿锵大喝：“留在这里受苦有什么用，给我回来！！”

奋力一提阿朵莎便脱离了血雾……

补遗431

第431章决心逼宫，飓风前奏

平原郡中军大营

四王子姬淮接过刚刚传来的旨意，一脸热情地招呼传旨太监去休息，转过身来神情一变。

在其身后的蒋忠乃是他心腹之人，从北疆开始便是他嫖字旗的副官，如今也是他的三军副帅。蒋忠见状驱散了营帐中的其他人。

姬淮眯起双眼：“怀义（蒋忠的字）你觉得父王这是什么意思？”

蒋忠自然明白姬淮所问何事，两日前刚刚来了旨意，大王允殿下所请，封赢睿为平原镇抚使，节制平原郡治下苍、唐、康、霸四州，集中兵力剿灭拜圣女教的余党。没想到时隔两天，传召四王子回京的旨意就来了，虽然里面都是好话，什么劳苦功高、什么不忍奔波、什么局势安定……

不光是四王子姬淮，就是蒋忠也看出来了，朝廷是先给了他们一个定心丸，再给姬淮大把的荣誉，最终的目的则是，卸他的职，收他的权，缴他的兵，消他的势。

蒋忠和姬淮私下里并无隐瞒，直接说道：“殿下，看来是三殿下的事情刺激到大王了。”

姬淮沉吟一阵：“你觉得时机如何？”

蒋忠说道：“虽然我不建议殿下这么做，但是若殿下决心已定，不得不说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姬淮没有表情只是说道：“说说看。”

“是，先说我个人，我不建议殿下动手，那是因为无论什么时候这种事情都是下下之策，不仅风险奇大，而且义理有亏，如此孤注一掷，一个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

姬淮点了点头：“说下去。”

蒋忠又说道：“可从另一面讲，现在确实也是个好机会，其一，自阜州一役东大营全军覆没，三殿下大军尽丧，如今殿下手中之兵乃是朝廷在北方仅剩的精锐，军势上当仁不让。其二，三殿下新败，名望和实力都大损，殿下您如日中天，此时若放弃了这个优势，回到京城，大王必然重新设法让您和三殿下制衡，那咱么此回出来的战果也就没了意义。其三，多年以来，咱们的布置已见成效，恐怕三殿下也已经有所警觉，若是您此次回去和他陷入争斗，岂不是会有碍咱们的布置。当然，殿下心中应该已有腹稿，如何行事，蒋忠必听从殿下吩咐。”

姬淮点了点头，摆了摆手，蒋忠明白四王子要做最后的考量所以便离开了。正如他所说，姬淮已经有了决断，但过分小心，一千次也不打紧，所以他想听听蒋忠的复述，当然，也只是复述，他不指望蒋忠给他拿主意。

姬淮坐在空无一人的大帐之内，暗自思索方才的道理，现在确实是个好机会啊，若真是不抓住，回去恐怕还要和自己三哥争斗一阵。而且自己安排的诸多将领肯定会被攻讦，到时候可就白费了自己的策划了。

他明白自己的父王已经有意立自己为储，但绝不是现在传位，毕竟大王正当壮年，只不过如今姬淮手中的力量和身上的军功太过显赫了。

随即再想蒋忠的话确实是肺腑之言，武力上位实在是太冒险了，名声也不好，万一有个差池连个退路都没有。

可是再一转念，自己手握大军，京城空虚，就连最后的屏障穿云关也在自己掌控之中，唯一可虑的便是太师魔云海，不过姬淮知道，魔云海忠于大周王室而不是某个人，只要自己顺利上位，魔云海那里不是问题。毕竟老太师侍奉四代君王并不是每个都安全传位，相比之下能够自己亲手夺位，说不定还能叫人高看一眼。

将利弊权衡一遍，姬淮坚定了信念，输赢对半开，值得赌一把，要知道姬淮除了想登上那至尊之位，还有更大的理想，那就是荡平天下一统宇内。没有闲工夫和三王子斗来斗去，而且父王也不是那么有气魄的人，还不如自己上位，届时有自己的十万精兵和魔云海太师的十余万南征大军，再加上自己安排在各处的骄兵悍将，整合所有诸侯，兴复大周，重造盛世指日可待。

……

第二日，四王子的几个密使向四周而去，自己则是留给赢睿这个新任的平原镇抚使三万人马，然后亲率七万大军回京，对朝廷宣称北方已经平定，地方上不用留守如此军力，让这七万人退守穿云关。

私下里姬淮给自己一派的地方将领都发了书信，意思是约好一个时间，大家京城会合一起兵谏。遵循古礼，举肩即位。

随着大军开拔，不出两日京城中已经知道，并遣史询问，让大军原地停留，四王子姬淮以军队庞大地方无力承担为由，坚持大军前往穿云关休整。

与此同时雷州总兵关英，和州总兵易雪连城，庸州总兵宣却邪、定州总兵杨委、元州总兵林越、白州总兵夏苑都接到了姬淮的书信。

林越看了看信中内容，而苏顺和吴延也在其面前，林越说道：“你们怎么看？”

苏顺说道：“此事牵连甚大，咱们还是作壁上观为好。”

吴延却说道：“不成，这件事大人您唯有出手，你的身份、出身京城何人不知？如果袖手一旁很可能两面不落好，四殿下若是赢了，自然会背上叛徒的名声，哪怕四殿下输了，清算起来您也未必躲得过去，与其如此不如拼上一拼。”

吴延也是刚刚成为元州军祭酒，没想到就遇上这种争位站队的抉择。他担忧的看着林越，现在在场的三个人已经拴在了一起，林越的决定关乎所有人的身家性命，两人不由得紧张起来。

林越却想得是另一件事，传国玉玺，人灵珠……这次京城大乱或许是个机会，谁坐天下他不打算管，正好趁这回摆脱了官位，反正有魔云海在，只要自己做的不过分，这朝廷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

再看眼前的两人，林越心中暗想，现在元州依靠我的人颇多，我倒是可以一走了之，他们可怎么办呢？所以也不亏苏顺想要明哲保身，其中的牵扯甚巨。

不说失败了他们已经会被株连，就是获胜了自己不在元州，难保下一任总兵还能这么照顾他们，几经思量林越开口道：“苏顺。”

“末将在！”

“集合兵马，点拨三千人与我北上。”

“遵命！”

“吴祭酒。”

“属下在。”

“准备一应军马、钱粮，两日内集合策应大军开拔。”

“遵命！”

两人得到命令立刻行动起来，苏顺也马上从明哲保身转换成孤注一掷，在调兵遣将之余，也和京城的互助会取得联系，一方面是获得情报，另一方面则是托付家小，既然要和林越一条道走到黑，那闯出来就是泼天的富贵，折在里面就是一条性命罢了，互助会和自己联系隐蔽，没人会怀疑他们。

其实在京城的互助会也准备利用这次机会，虽然互助会很是团结，但大家都是小官小吏影响力有限，这一次两个王子争位给他们了机会，像苏顺这样四王子阵营的还有好几个，而三王子那边也有一些，他们都已经把家小托付给中立的那些照顾，改日若是刀兵相见，不有留手直接砍杀便是。

本来元州只有一千余的老弱残兵，黑虎山上的青壮补充了一些，凑足了两千之数，再加上了林越的大力支持，钱粮到位。苏顺和吴延各自展露手段，半年间元州兵马已经达到三千余人。行伍之间训练的倒也有模有样，只不过还没见血，缺乏实战。但是由林越领队打打顺风仗是绝无问题的。

其他几路接到四王子书信的总兵也都纷纷行动起来，他们知道自己只能跟着姬淮走，不然就真的两边不是人了。

而对于姬淮在京城四周的布局心生警惕的三王子姬椎也着手开始对付这些大将，四王子回京在即裁撤是来不及了，只能寄望于那些地方世家可以牵制他们。

而在元州林越就面临了这么个问题，一文一武双双给自己压力啊，武的乃是助顺侯府，他们私自调动了一千部曲，应该都是些久经训练的戟士，实力如何不得而知，但阵容上比林越手下这半年新兵强上一些。

而文的方面就比较头疼了，正是林越的便宜岳父，定南公爵府陶家，元州别驾陶健。吴延刚刚来报，陶健拒不发粮，不光是大军开拔的粮草没有，就连下个月正常的粮草也没有了。

林越顿时头疼，倒不是因为粮草，而是因为这家人。而当天晚上，陶健就亲自登门要见自己的女婿，林越知道又是一茬麻烦事上门了。

补遗435

第435章满城尽戴黄巾甲

清早来临，又是新的一天。

今天街上出奇的冷清，主干道上的百姓已经知道四王子姬淮要率兵进城献俘太庙，沿街百姓要黄土垫道，清水开街。正街上要立起彩门。

四王子要从东门进城，城东又是勋贵云集之所，不难看出，四王子这是在做给勋贵世家看。

五城兵马司西城分衙督察院里聚集了不少队员，由于城门还未开启，他们倒也不用着急上街执勤。本来今天这个重大的活动，各个城区的督察院都要负责维护秩序。西城虽然和活动没什么直接关系，却也要执勤。

继林越之后，副院长方翔继承了正职，而督察一队队长尹诚升为副院长，二队队长何弃疗彻底卸任回家治病了。桂南松作为第三队队长，又是互助会的一员，却没有谋求发展，反倒是抱得美人归，和原本管理文档的女孩朵朵定亲，两人也在一个月前完婚了。

早已在院子里等待的桂南松看见副院长尹诚来了便上前问道：“副院长，叫我们过来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交待？”

尹诚也是一脸疑惑：“我也不清楚，昨夜突然叫我清晨开会。”

桂南松感觉到了有些不对，为了今日之事，昨天正副院长和三队队长都已经开过会了，就算今天有变动，也没必要叫齐所有人啊。

再看院长方翔这时候也慢慢悠悠的进来，嘴里依旧叼着纸卷裹成的卷烟，两人上前问起刚才的问题，方翔也皱起眉头：“我也不清楚，这个会议是林石通知的。”

林石是他们顶头上司贾政泰的文案笔司，按道理说不该参与督察院的日常工作，方翔只道是主事贾政泰有事要和几个领头之人说，现在一看被通知的人还不少呢。

一瞬间三人都发现了不对，这里三个督察队的人都有，但是三个队的人也都不齐。桂南松立刻招来一个属下详细询问，发现是自己队里的队员叫他们来开会，但是该队员并不在现场。经过尹诚的合计，凡是近一年来加入的人有大半不在，除了这六、七个人，其他人都在。

还不等他们多做盘查，忽然一群人冲了进来，他们个个便装皮甲，长剑长矛，为首的一排还带着弩箭。将整个督察院团团包围。

这帮人的装扮不像官军，若不是身上有皮甲，脖子围着一条黄巾，那便和一般百姓并无二致。

方翔说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袭击五城兵马司！？”

“方院长不必动怒。”一个身影站了出来，众人不由吃惊，这是另一位新晋不到半年的队长。

尹诚问道：“朱秀实，你这是什么意思！！？”

朱秀实说道：“对不住了各位兄弟，今天京城恐有大事，为了不伤及诸位，还请大家将武器交出来，留在衙门里休息，今天由我带队执勤便好。”

尹诚怒道：“难道你想犯上作乱不成？”

朱秀实则是说道：“副院长言重了，乱臣贼子另有其人，我等奉命勤王，不过战场上刀剑无眼，为免误伤，还请诸位和我等合作。”说着二十余把劲弩瞄准院中诸人。

现在督察院大部分人手都在这里，冲一冲未必不成，但如此一来少说也得死伤一半，周围的黄巾党羽再一起围攻督察院恐怕要全军覆没了。

方翔、尹诚、桂南松等人修为虽高，面对如此情况也不敢打包票冲的出去，况且连对付一个小小的西城督察院对方都那么上心，整个京城又该有多大势力？而且他们明显和今天的四王子进城有关，手下兄弟都拖家带口的，是否应该不必要的牺牲？

方翔没做他想，便叫所有人都放下武器了。

……

京城有几处还在重复同样的事情。

三王子昨夜没有留在王宫，而是到了相国左承明的府邸，相国府的公子左之祥正陪在左右。不一会儿三王子姬椎的心腹手下程忌：“殿下，殿下，大事定矣。”

姬椎听言也明显松了一口气，看来第一步计划已经完成了。

就在刚才他的手下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接管了整个京城的防卫。虽然三王子不像四王子那样专心在军职上发展，但是京城这样勋贵盘根错节的地方，不少将领都是来自世家，以前他们就在极力打压四王子派。姬椎在狼狈逃回的同时也不忘给姬淮上眼药，剩下的一些死硬分子，就在今天早晨不是被控制，就是被杀了。

事出机密三王子不敢昨夜动手，唯恐走漏了消息，因为此举不光是针对四王子，也是为了下一步再做打算，毕竟要杀自己的亲兄弟，这件事可没有经过大王的授意。

王宫中

柴胜男调配魁字旗女兵做好战斗准备，不管是她的副手阮玉还是魁字旗现在的统领常绣也都感觉到了一丝凝重。

今天的天气有些阴冷，天上压着乌云不见阳光，柴胜男对于自己目前的现状也很无奈，京城现在尚有五万兵马，但是已经被世家大族渗透，且不说战力如何，反正自己是指挥不动，而受自己直接领导的也就是三百魁字旗女兵和三千余王宫黑衣卫甲士。如果真有什么意外，仅凭现在自己的六成功力，完全没有办法应付。

柴胜男倒也想过联系师父太师魔云海，不过估计他老人家不会管这件事，三王子、四王子，谁上位对他来说都不是问题。

只希望今天的乱子不要太严重。

……

随着京城大门缓缓打开，四王子姬淮带着副将蒋忠以及一千近卫走进城来。

而地方上来支援四王子的总兵们却没有进城，等一千人马进城后，城门又慢慢关闭了。姬淮冷眼看了一眼身后高大的城墙，不屑地笑了笑。

从昨天自己兵临城下开始，京城就没有在开城门，现在放自己进来，如果不关城门，想必那些大老爷们也不愿意干等那数万大军进城。

姬淮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三哥的军队在城外被自己制服了。而成内的数万兵马可以说军方、世家共天下，这些人里既有三王子的人，也有四王子的人，而王宫中有柴胜男坐镇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毕竟父子一场，大王对四王子有很深的不满，但还没到诛杀的地步。

宽敞的街道上不见行人，副帅蒋忠策马上前，近身说道：“殿下，情况有些不对。”太庙献俘乃是大事，规范行人百姓尚可理解，但是要说长街两旁一个百姓也没有，那可就奇怪了。

姬淮也发现了不对，正准备全军止步，在做观察的时候，猛然之间一阵强烈的压迫感传来，自己身上的力量好像被压制住了大半。

同一时刻，王宫中的柴胜男、督察院里的几人，林越小院子里的漆雕翎，以及在京城各个角落的高手都不约而同的受到了莫名的压力，功力弱的直接就无法使用了。

而就在此时一道飞光砸进了近卫之中，随机一声轰隆巨响。登时炸死了十数人，姬淮脸色巨变：“是火炮！快撤……”

本来无人的街道，前后突然杀出了许多脖系黄巾身穿皮甲的武士，这些人的身手远比他们那身破烂装备厉害的多。

原本就乌云压顶的天空也传来的阵阵轰鸣，似乎老天都在帮助三王子一方。

上万的世家武装部曲，再加上一万京城守军，先是合围四王子姬淮，然后剩下的就是进攻王宫了。

别人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柴胜男很是明白，有人启动了京城的改良版万里封灵阵，这是京城守卫的一大杀招，不光外面的人被阵法所当杀不进来，连京城里面的人也会被大大的限制修为，就是怕修士或者妖物在京城作乱，由太师魔云海亲自主持，将北疆马家的万里封灵重新排阵，高手也好，修士也罢，就算是一方大妖在这个阵法下也会失去优势，被京城的守军用人命活活堆死。

这一次也只是王室内部的矛盾，远不到发动这个阵法的时候，到底是谁启动的？这个阵法要发动，代价很大的！

柴胜男立刻对大王说道：“陛下，情况不对，请立刻回宫？”

大王还不知道东城已经开始大战，正率领百官在宫门口迎接四王子姬淮‘凯旋’的队伍，听了这话眉头一皱：“卿家这是何意？”

大王本身也有一些修为，但是继承王位之后，操劳国事，养尊处优，这些年早已落下了，刚才万里封灵发动的时候，他也不过是心头一堵，不过最近没什么顺心的事，亲儿子带着大军来威胁自己，还有比这个郁闷的吗？所以他倒也不在意。

这个阵法对于修为越低的人作用越小，可是柴胜男不同，哪怕只剩六成修为，依旧是京城里有数的高手，所以第一时间就决定保护大王后撤。

柴胜男说道：“大王，有人擅自启动了守城大阵！那边一定出事了。赶紧回宫禁闭宫门，再晚就来不及了！！”

大王也是一阵惊讶，万里封灵是什么他不懂，可是守城大阵他却明白，每一位王登基后，魔云海都会嘱咐一些事情，这也是其中之一。

就像王宫的黑衣甲士一样，没有王令是不允许启动的，因为一旦启动就代表到了最危机的关头。为了避嫌连魔云海都推辞了启动权。所以不管之后发生什么，现在启动之人就已经算谋反了。

就在众人退入王宫之后，成千上万的黄巾甲士向王宫杀来。

第722章 刀剑争锋

一见有江湖中人就要动手，茶水食铺中的寻常百姓哪里还敢多留，纷纷逃离座位，就连饭钱也没有结，铺子的老板看这副模样肉疼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可依旧没有言语一句，那对峙的二人一看就知道不好惹，至于今天自己所有的损失，他也不敢说，他也不敢问。

不过大家都是久走江湖之人，黄裕的一个徒弟挥手便是一颗小银锭：“老板，借你的地方用用。”

这小本经营哪见过这么大的钱，每日的流水都是碎钱，光凭这银锭别说这饭钱了，就是这座椅板凳老板也不打算要了，揣起钱直接跑路，还边跑边叫：“大侠请便，我就不多待耽搁您们了。”

周围的声音为之一静，黄裕直接向马思豪出手，大剑直刺过来，仿若一只狂奔的青兕，气势惊人。一直研究霸龙剑道的马家兄弟当然知道对手的能为，可以说是不出所料。

确实，一力降十会，霸龙剑道练到极致，便是平平无奇的招数，也能用出巨大的威力。这五十年来马玉柏不管怎么改进招数、功法还有武器，但却依然是屡战屡败。哪怕他将老剑神的招数研究透了，也从未站过什么上风。

可是金龙剑客黄裕还远没有到这般程度，修为和马思豪差不多的情况下，威势无双的冲击轻易被对方躲开。马思豪并不傻，就算看不上黄裕的身手，但毕竟是老剑神十三弟子之一，自己不是二哥大力刀魔，不可能和他硬刚正面。奔腾的青兕固然凶猛异常，但这易怒的野兽也没什么智慧，根本奈何不了变招繁多飞镰弯刀。

所以每一次运用全力的黄裕总感觉把力量打偏了几分，根本没有一招能够真正伤到马思豪，狂怒的他四周爆气，手中大剑挥过，仿若一道淡淡的飞龙虚影扫过，四周的座椅被剑气劈裂，整个大地之上也爆出了几处剑痕。

万里争雄和黄裕的两个弟子震惊的看着两人相斗，当初帮着丁潇潇消灭那些强盗术士的时候，万里争雄就感觉力有不逮，幸好有姬雅在场才挽回局势，如果当时是黄裕师叔在那里，只怕一剑一个全解决掉了。可如此的力道与气势，竟然完全奈何不了马思豪，只见他在剑影中穿梭，一瞬间便将手中的弯刀磕在黄裕的剑身上，因为是垂直传力，两人的兵刃并没有正面碰撞，黄裕的优势完全没有发挥出来。大剑被打歪在了一边，马思豪手中镰刀立刻出手。

慢了半拍的黄裕立时准备躲闪，只见他一提大剑，避过了飞来的镰刀，反手便要砍向马思豪，而马思豪却没有闪躲手中细链一拉，飞出的镰刀绕着黄裕后面再一次返了回来，朝着黄裕的肋下钉来。

被细链连接的镰刀能打出极为诡异的攻击，黄裕早见过师父和马玉柏的决斗，自然对此不敢大意，立刻抽回攻势，这一来一去之间却耽误了不少时间，马思豪没准备刚才一击得手，见黄裕果然依照自己所想回援自救，下一刻顺势便将手中弯刀砍向黄裕面门。

俗话说，最了解你的不一定是你的朋友，也可能是你的敌人，从小研究霸龙剑道的马家四兄弟对于这一招一式都了然于胸，也就是两边是对立关系，如果马玉柏把几个儿子送到老剑神门下，不敢说能成为领悟自己剑意的存在，至少在霸龙剑道这十几号人中占据中上不难。

说话间两人已经大战了一刻钟了，还没有感悟的剑意的黄裕被压制的很厉害，要不是他修为还不错，早已死在对方的弯刀与镰刀之下。

即便如此，黄裕也感到了力不从心，虽然吃透所有招数的马家不见得能在魏九重还有藿萝芭的手中讨到便宜，可对付黄裕这种还未悟法入道，只知道磨练剑招的人一打一个准。刹那火石间，黄裕被逼退几步，和马思豪拉开了距离。

有马蹄声渐渐响起，由远及近几匹快马，为首正是一个健硕老者，胡子和头发都已经花白，身后背着一柄弯刀，腰间一把镰刀，正是北地剑神的老对手，双月同天马玉柏。

黄裕退开这片刻，几人策马来到茶水食铺边上，只见满地狼藉，桌椅餐具早已经粉碎，四兄弟中的老大马义豪叫到：“老四，怎么回事？”

刚才大家都在赶路，眼看临近中午便叫四弟马思豪先行一步在这里摆好吃食，免得父亲还要现等。半路上便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不光是扬起的烟尘，两人的战斗让周围的地面也晃动了几分。担心四弟是不是在这边出了什么意外，几个人快马加鞭的赶到，却见马思豪正和一个霸龙剑道的门人对战，另外还有三个年轻点的站在一边。

听大哥问这边的情况，马思豪说道：“没事，不过是有人非要找死罢了。”

一直没说话的马玉柏问道：“可是公平一战？”

马思豪说道：“爹，您放心，什么时候我也不会忘了这个。”

马玉柏点了点：“那随你吧。”

黄裕他们几个也认识，在霸龙剑道的门人中不算多强，给老四练练手也没什么。老二刚杀了他们一个人，两边见面一言不合打起来也不奇怪，只要不坏了规矩，几个人也不打算阻拦，只可惜这顿午饭算是没了。

马思豪讥笑道：“怎么样？你这滑稽的剑术可不是我的对手，真不想要命了，我也可以成全你。”

黄裕明知道自己处处受制，但感觉到了整个马家都对自己的不屑，他也是气血上头：“我去你的，看看最后谁死！”

说罢便是一轮大剑，似有一声龙吟而出，一直不屑的马思豪也多了一份凝重，只见他旋转的剑身便是一挥，强烈的气劲横扫了大片范围，马思豪知道此招的厉害，左右无可闪躲只能跃起，黄裕见状便是一笑，随即剑身冲上而起，直刺在半空中马思豪，剑锋带动着气流夹杂着龙吟之声，好一招潜龙升天！

马家兄弟虽然也研究过这招，但是却相当的无解，毕竟人在半空不好闪躲，可巧的是这里的地形，不远处便是一棵大树，马思豪直接用镰刀飞钉在树干上，手中细链一拉躲过致命的一击。可以说是极为幸运的一次闪避，若无锁链兵刃和这棵大树，他一定会被这招刺穿。

身形刚刚落下，马思豪抽出兵刃直扑黄裕，黄裕则是旧力用完，新力未生的空档，他轮出一剑企图逼退马思豪。可是对方却一改刚才刚才闪避的常态，抬手用弯刀向抗，两人修为相差不多，但是黄裕气力尚未恢复，这一下撞击叫他猛地退了两步，就在此时，马思豪双手一起抖动，先是弯刀照着面门砍过来，黄裕抬手用大剑阻挡，结果胸前中门大开，镰刀由下往上划过黄裕的腹腔。要知道那不是寻常刀锋一瞬而过，镰刀是带钩的，伤口会刺得更深，短短几个呼吸黄裕便一头栽倒了。

“师父！”

黄裕的两个弟子见状便要冲上前去和马思豪拼命，万里争雄拦住二人：“不要冲动，你们冲上去也枉送性命。”话虽如此说，万里争雄紧握大剑，死死的盯着马家的一行人。

马思豪一边擦着兵器，一边看着他们说：“放心吧，我还不至于对你们这些小辈动手，回头自然会去找你们的师长，不过他们要都是这种货色，那你们也别开山立派了，免得北地剑神死后败光名声。”二哥杀了奔雷虎段泰，而自己杀了金龙剑客黄裕，谁说马家弯刀敌不过霸龙剑道的？就在这一刻马思豪的心态膨胀的不行。

而这时候马家兄弟的大哥马义豪出来说道：“老四，话说的过了，爹说过尊重对手就是尊重自己，去找找还有什么吃的。”

对于马思豪的胜利，马义豪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本身二人的功力就在伯仲之间，老四不光常年研究对手招式，更是用了父亲多次比试之后不断改进的武器，这才抢了个先机，完全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战斗。他走向万里争雄三人。

万里争雄立刻把黄裕的两名弟子护在身后，紧握大剑说道：“你要干什么！？”

马义豪说：“去将你们师长的遗体收敛一下运回去吧，顺便告诉其他人，龙剑门开山大典，我们会准时拜访的。”说完转身便走了。

……

龙剑门中

姬雅正和一名年轻的女子对练，两把大剑撞击所产生的火花四溅，而黎元昭在一旁看着，姬雅一剑磕飞了女子的大剑，黎元昭终于说话了：“好，停手。”

那女子说道：“又输了，姬师侄你到底是怎么练的？小小年纪就这么厉害？”

姬雅无言以对，只能呵呵两声，心中暗道你的年纪也没大多少啊，但是口中继续说道：“师叔，我这身功力算是另有奇遇，也不算多厉害。”

“这还不厉害，明明是个晚辈吊打我这个师叔了好吧。”这个女子是老剑神的十二弟子，名叫温小亚，江湖人称猎魔者，只因幼年时父母为妖物所害，所以现在四处猎杀为恶的山精妖怪。

温小亚所言不差，在姬雅留下这两天里，黎元昭亲自指点她功夫，并让师妹温小亚和她对练，而姬雅也不出意料的吊打了这位师叔，一开始姬雅还留了些情面只是平手，但这温小亚也是个倔强要强的姑娘，直接说让姬雅全力施为，不用留手，然后就从平手变成吊打了。

正说着便有侍女通知三人可以去吃完饭了，晚饭过后二师兄魏九重召集所有门人要开会，三人闻言也不做他想各自回房更衣收拾了一下，用过晚餐便和众多门人一道进入大堂。

补遗472

第472章十里坡剑神

清晨的阳光已过，吃饭早饭的几人依旧是各做各的事情，今天是古剑斋和藿萝芭比剑的日子，但是大家看起来并没有过多的紧张。

这三天以来林越在指导自己的两名弟子姬雅和子云，而本该用心备战的藿萝芭却开始绣花。她本来一直使剑的手，捏起绣花针看起来似模似样，不过成品林越却不想再多看一眼。

“你绣的这是猴子？”

“我绣的是两条鱼啊……怎么了？”

“没事，我随便问问。”

一切还要说到三天前，将自身所修交给了姬雅，藿萝芭顿时觉得无比轻松，林越知道她大战在即，也不想在打搅她了，让她专心悟剑。但是没想到藿萝芭却叫林越帮她找来一套刺绣工具，说要绣点东西，如果将来自己不在了，林越把这个东西交给姚小乐，权当一个念想。

至于参悟剑道什么的，都快一个月了，要是能悟到早就悟了。

虽然只是见别人绣过，自己没有亲自动过手，但是大概方法她还是知道的，毕竟在姚小乐周围的女孩子，好像只有她不会女红。

她的手艺太差，时间又这么短，自然不会绣太复杂的东西，想到姚小乐她的脸上显出了笑意，一般来说应该绣鸳鸯的，不过还是绣双鱼吧，寓意好，样式也简单。

随着日头渐渐升高，远方缓缓走来一道身影，来人三十多岁，似有饱经风霜沧桑模样，头发披散，宽袖麻衣，两足绑着草鞋，头上插着枯枝，让垂肩的头发不至于太凌乱，消瘦的脸上并非红润的色彩，反而有些发青，唏嘘的胡茬也没有好好打理，乍一看去只是一个两袖清风，身无分文的流浪之人。可是林越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凌厉的剑气，那是一种直逼人心魄的冲击力。姬雅和子云两人也只看了一眼便浑身直冒冷汗，身上虽然没有绑缚绳索，却动弹不得，连呼吸都被卡的死死的。

林越在二人后背一拍，两人顿时感觉身上一轻，有些恐惧的看着来人，而这人就是和藿萝芭约好比剑的古剑斋。

看着正在绣花的藿萝芭，古剑斋的眉头不经察觉的一皱，很快便恢复，随即问道：“你准备好了吗？”

古剑斋已经做到‘目中无人’的境界，不论是什么人，在他的眼中只是‘你’的存在，他曾经的师父是如此，他曾经的师妹也是如此。

藿萝芭手中的绣花针一顿，放下手中的刺绣：“明明是这么简单的双鱼。为何没有绣完呢。”

古剑斋说道：“你可以出剑了。”

藿萝芭随手将手中的刺绣丢给林越，走到自己的大龙纹剑之前，紧紧地攥住剑柄，在这一刻时间仿佛停顿住了，古剑斋全部的心神也关注着藿萝芭。

不光是林越，其他观战者也是，毕竟古剑斋和藿萝芭的一战，在鸣剑山庄也不算什么秘密，且不说鸣剑山庄的万里家族，北地剑神的其他弟子，听到消息来围观的剑道高手也不少，只不过他没没有像林越围着这么近罢了，毕竟上一次北地剑神万里云天和古剑斋的战斗，声势之大，破坏力之惊人，都叫围观之人心有余悸。

藿萝芭将插在地上的大龙纹剑拔起，当众人以为她要持剑发招的时候，她却再一次一挥手，把大龙纹剑直接丢向姬雅。藿萝芭正式收姬雅为徒的事，短短几天便已经传开。决战之时她竟然把北地剑神的信物丢给这个才教了半个月的弟子，其中的因果确实引人遐想。

古剑斋没有关注这么许多，只是问道：“你要弃剑？”

藿萝芭却是嫣然一笑：“师兄，我已经找到了，原来它就在我的身边啊。”

古剑斋眯起双眼：“是吗？真的吗？”

藿萝芭抬起头望着天空：“师兄，你的话，多了。”

古剑斋点了点头，两人不再说话，整个十里坡的气氛为之凝结，下一刻林越暗叫不好，一手抓起一个弟子御剑向后飞去，刹那间半空中传来了空气摩擦的尖锐之声。整个十里坡狂风大作，地上毫无征兆的撕裂了千沟万壑。

林越发觉自己飞行的速度远没有二人过招所爆发的力量快，只能一瞬间丢下弟子，自己催动法术在众人之间竖起一道五丈有余的土石高墙，高墙一瞬间立起，有一瞬间被强大的力量所击得粉碎。

不过有了这一下缓冲，不光是林越，就连远处观战的人也松了口气，众人无不暗道，难怪敢在这么近的距离观战，果然是非常之人！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林越心中也在感叹，没想到自己已经做了万全准备，还是小看了他们，这真的是剑者的力量？人间的力量？

藿萝芭嘴角已经溢出鲜血，在这席卷的威力之中，她望向了天空，姚小乐那贱兮兮的笑脸仿佛出现在了天边，伸出手对自己说道：“傻妞，咱们回家。”

惊人的风暴已经平息，相对而立的两人依旧相对而立，围观的众人却生出了不同的心绪，修为和境界不够的人，只能看到一场力量碰撞所产生的强力风暴。而像林越等一众高手却看到了不一样的战场。

在那个战场里，比的并非有形的剑招，也不是无形的剑气，甚至这一众剑道高手也不知道这股惊人的力量是怎么来的，仿佛两人相对而立，就凭空爆发出了一阵风暴。在这场风暴里，藿萝芭和古剑斋都不再是人，而是两把映照千古的绝世神剑，他们的剑意相撞一招之间分出了高下。

藿萝芭身子有些摇晃，但是她坚持住了身形，擦了擦嘴角边的血，古剑斋微微皱起眉头，胸前慢慢的荫出一条血印。他看向藿萝芭问道：“为什么？”

古剑斋迷茫了，他和师父万里云天一样是剑术天才，一生精于剑，诚于剑。到了最后他们都做到了弃剑，因为他们就是一把最强的剑，相比起师父的霸道之剑，古剑斋自问自己的决绝之剑更胜一筹，霸道之剑只是强于人，而决绝之剑不光是强于人，更是强于己。

人剑合一的境界，毫无牵绊的境界。藿萝芭深陷情网，古剑斋能感觉出来，所以一个月前他拒绝和藿萝芭比剑，因为结果只有一个，杀死一个注定输了的人并不是光彩的事情。但是藿萝芭很固执，他最终还是同意了，一个剑者不会拒绝另一个剑者，哪怕两人的差距很大。

如今这个结果，古剑斋不知何故，他的心脉早已断绝，输得十分彻底，按理说此刻他已经是个死人了，但是对于剑道的探寻，让他的精魂死死地抓住失去生机的肉体，久久不愿离去，他只想听藿萝芭给他一个答复，一个让他安心去死的答复。

藿萝芭说道：“剑就是剑，我就是我。”

古剑斋瞪大了双眼，一个月多前，面对自己曾经的恩师，他也被问及自己的剑意，当时古剑斋的回答是：“我即是剑，剑即是我。”

北地剑神万里云天临终回应：“人剑合一吗？这样啊……”

如今自己也要死了，自己之前的路真的错了吗？他的师父还有他，以及无数的剑者，为了探求无上的剑道，几乎断绝世俗，绝性绝情，当藿萝芭因为感情而不能握紧大龙纹剑的时候，他也曾感叹损失了一个好剑者，而今天藿萝芭却用自己的实力告诉他，她才是对的吗？真是讽刺啊……

古剑斋闭上了双眼，藿萝芭终于支撑不住原地坐下，围观的众人也有了不同的感悟，子云好像看出了什么，却又没能悟出什么，便向师父林越求教。

林越说道：“北地剑神也好，古剑斋也好，从修炼绝佳的剑术一直到无上的剑意，直到现在本身磨成了一把宝剑，做到了真正的手中无剑，心中也无剑的境界，可是藿萝芭却做到了御剑的境界。”

子云大为不解：“御剑？像师父您那样？不是吧……”

林越一笑：“当然不是，其实简单说他们不管境界多高深，都是剑御人，而藿萝芭是人御剑。”

“额，不是很明白。”

“剑不是山川河流，不是风雷雨电，他本是人造之物，或为了拼斗厮杀，或为了祭拜礼器，说白了只是人的工具，如今的剑者以剑为伴，不断探究剑的极致，甚至做到了不再依仗剑器之利，草木枝条皆可为剑的境界，可是在无形的剑，终究还是剑啊。”

林越指着那两人说道：“古剑斋和藿萝芭，从表面上看都已经放下了剑，不再执着与外形，但是不同的是古剑斋是以天地为剑，自己成就无上剑意，成为一把活神兵。而藿萝芭，她是真真正正的放下了剑，因为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可以拿起剑，也可以放下剑。你说在你面前一把绝世神剑和一个顽童打架谁能赢？”

子云本想说绝世神剑，但顺着林越的话一想，忽然发现赢的是顽童，因为再厉害的绝世宝剑，不管他多具有灵性，他也只是把剑，一个顽童可以把宝剑扔在地上踩上几脚，原因很简单，顽童是活的剑是死的。

或许有的剑自带灵性可以护主，或是挑选主人，但那也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就像四方名宿是指四位高手，而不是指三个高手和一把剑。

人终究才是万物之灵啊。

子云有些不敢相信：“就，这么简单？”

“你以为有多复杂？可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只靠说谁都明白，能悟出道理也只是那几个，只有真正拿起了才能放下。你想有现在藿萝芭的成就，那就先从一个二流剑客开始吧。”

在林越教导弟子的时候，围观的众人也都渐渐反应过来，他们再一次的见证了一个传奇的诞生，藿萝芭一战之后无论生死都会封剑退隐嫁为人妇，作为剑者这无疑是遗憾的，甚至不少人都想把这个用感情将新晋剑神拐跑的男人找出来，先砍成十七、八段再说。只可惜他们没有这个机会了，而今天的一战和十里坡剑神藿萝芭的威名一样，也会继续流传下去。

但这些已经和藿萝芭无关了，她休息的一阵恢复气力，林越一直为她护法，藿萝芭睁开双眼对姬雅笑道：“小丫头，对不起了，我走运活了下来，大龙纹剑还得在我这里多留一阵，你再出去磨练几年再说吧。”姬雅被调侃的不知所措，林越听到则是摇了摇头。

补遗478

第478章好厉害的大耳兔

麒麟阁的宴会结束，林越和寇雪莺往回走去，林越说道：“我算是明白了，你为何要拉着我压阵。”只今天所见，那三位当家人身后的人，修为都不算弱，匠门大批好手不在，林越是现在寇雪莺唯一可以指望的人。

刚才宴席的时候，几位当家谈笑风生，各自的心腹站在后面，好像什么都没做，但是林越知道，彼此眼神、气势都在交流，开始还是四人互相缠斗，到最后变成了三斗一。没有办法，只有三人联手才能在林越面前保持不败而已。

想来宴会散后，此时此刻，几人都在和自己的主公汇报，寇雪莺身后站的是一个多么恐怖的存在。

林越这话一出，寇雪莺听得出是在调侃，寇雪莺无奈道：“小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只能狐假虎威了。对了，刚才我和袁老大说好了，再过一个多月我父亲就回来了，最慢两个月内就可以起航了。”

袁路吃的就是海上的这碗饭，另外几家自然明白，之前林越托寇雪莺打听有没有大船出海，他想带着姬雅去找找看金发王妃口中的故乡。正巧两个月后是四巨头向南海三十六国出货的日子，寇雪莺的父亲也是因为这个亲自去督造订单，海外有国家定制了大批制式武器，到那时寇雪莺会组织出海，带上林越等几人不是问题。

林越沉吟道：“要两个月啊，时间有点长……”

不过他知道这一次的舰队不小，黄花会和兰衣社也会有生意一起随行，方才宴会的时候，大家也顺便敲定了一下舰队规模和出发时间，所以肯定不能马上就走，还是要看集体出发的时候。

林越望向远方的天空，就等你们两个过来了，只是不知道这两个小徒弟如今过得怎么样，总不会在风餐露宿吧……

而就在此刻，马小光和姬雅、子云还真的就在山中夜宿，不过一点都没有风餐露宿的窘迫，这一点上要归功于马家的封印术，除了高床软枕其他的日常物品马小光都用封印之术带了过来。

在虎妖的帮助下，三人找到了一个山洞。子云当然有作为男子的自觉，只过晚饭之后主动在外面守着，马小光和姬雅则是在洞内烤火。

马小光好奇道：“姬雅姐姐，你们的师父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会不会很凶悍啊？”久在北地，马小光自然知道东海枪王的传人林越有神枪之称，关于他的传闻也有许多版本，唯一的共同点，恐怕就是都认定他很厉害吧。

姬雅也是第一次被问到这个问题：“师父他……是个很温柔的人。”

马小光一愣，她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一个答案。在她的印象里，听到的传闻，林越是一员沙场宿将，这可和温柔搭不上什么关系……

马小光连忙问道：“那姬雅姐姐，你是怎么认识林将军的？”

姬雅嘴边扬起微笑：“那是在一次宫廷宴会上……”随着姬雅的讲述，马小光以及在外面倾听的子云都大吃一惊。

马小光惊讶道：“姬雅姐姐，原来你是公主？”姬雅倒是没有隐瞒，除了大王子姬维传功的事她不怎么清楚，其他的都一一讲述。

子云暗皱眉头，这个师姐来头太大，而且毫无城府，如此重要的事情，怎么能逢人便讲，只不过马小光在侧他也不好出言阻止。

马小光赞叹道：“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情啊，所以姬雅姐姐就和林将军浪迹天涯了？好像话本里的故事一样呢。”人家的事情虽然好奇，但也就到此为止，再打听多了就不好了。

姬雅反问道：“小光为什么离家呢？”

“还能为什么，家里的人看不上我这个女孩子呗，我一定要找到一个最厉害的妖宠给他们看看。”

“那小光想找什么样的妖宠呢？”

“不知道啊，现在好的妖物越来越少，城里的大族子弟都没机会找到，到了我家，我爹更看重我那两个哥哥，就连这只火光鼠也是我好不容易求来的。”

“难怪你这么想抓住这只大耳兔呢。”

“当然了，只要能抓住这只大耳兔，我的实力一定了能够翻上一倍。”

两个女孩还在叽叽喳喳的说着，子云摇了摇头，平时不见姬雅师姐这么活泼啊，算了，早点做完这里的事，赶紧离开吧，回头还是要提醒一下师姐，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第二日三人经过虎妖的带领，终于在深山之中找到了虎妖原本的洞府，虎妖似乎是被打怕了，死活不敢再往前走一步了。

三人准备悄悄过去，却看见一只粉红色毛茸茸的生物转了出来，这便是大耳兔？子云可以确定，这根本不是什么兔子，身长约有二尺左右，身体呈葫芦状，头和身子基本等长，四肢又粗又短，两只大耳朵垂在脑后几乎落地，马小光之前就说过，大耳兔的两只耳朵可以将它们身子完全盖住，夜晚睡觉时候，一面当做褥子，一面当做被子。

叫做大耳兔的原因，也只不过是因为外形接近兔子罢了。不过三人不敢小看它，虽然它的皮毛很柔软，但同样很坚韧，一般刀剑根本伤不了它，三人本想慢慢靠近围捕，没想到它十分警觉，瞬间就觉察到了默默靠近的三人，子云无疑是最郁闷的，毕竟他行走江湖有些时日，自问自己慢步潜行也能瞒过一些好手的警觉，却没想到如今连只兔子都瞒不过。

马小光先说到：“它发现咱们了！快动手！”下一个瞬间，竹妖和火光鼠一起放出。

子云和姬雅也仗剑出手，却不想大耳兔果然如马小光所说那样一般难缠，子云的青萍剑法还未展开，大耳兔一下子冲到他的身前，甩起耳朵便拍在他的长剑之上，这巨大的力道硬是让他退后了几步。

而姬雅霸龙剑道的强力来势，被它的另一只耳朵硬生生挡住，大剑在柔软的皮毛上甚至还砍出了一道闷响。火光鼠依旧是喷射火焰，竹妖贼兮兮的在一旁偷袭，却见大耳兔飞快地甩动着两只大耳朵，仿佛两个大蒲扇将飞来的火焰完全吹散，而竹妖的空气针也没能真正威胁到大耳兔，因为大耳兔也能在口中压缩气团，喷吐出气弹和竹妖的气针在半空无形之中噗噗相撞。

马小光全力施展马家的弯刀，子云除了青萍剑法还运用了家传的剑术，姬雅除了霸龙剑道之外翻掌而出，以惊涛掌强大掌力进攻，大耳兔不徐不疾，左拨右挡，只靠两只大耳朵便和三人的兵刃周旋，只不过姬雅的惊涛掌有点不好对付，本来用压缩的气弹去撞，没想到竟然撞不过，反被姬雅的掌力掀翻。

三人一见有机会立刻围了上来，大耳兔在地上滚了几滚，两只大耳朵往地上一撑，一个翻身拔地而起，半空中两只大耳朵呼呼作响，随着它小小的身体旋转，大耳朵抡圆了向三人扇了过来，三人躲闪不及立刻用兵刃去抵挡，却没想到被大耳兔扇倒在地。

子云暗道，果然厉害，难怪马姑娘要降服此妖，这还只是个妖兽，还没有真正地成为妖物，便已经有如此实力，哪怕降服之后只剩下了三成的战力，依旧很可观啊……只是不知道单凭我们能不能拿下。

马小光见大耳兔有如此实力，更是见猎心喜，纵身一跃便一刀砍了过去，没想到大耳兔竟然甩起来两只耳朵，夹住了马小光的弯刀，子云趁机一剑刺过去，却被大耳兔的气弹所阻。

“你们都让开！”姬雅见大耳兔一时难下，放开大剑直接出掌，惊涛掌巨大的力道席卷而去，大耳兔明显是感到了威胁，甩开马小光的刀锋，顺势给了她一耳光，小身子高高的腾起，虽是想躲避却也未能全部躲开，肉滚滚的小身子翻了几转落到了杂草之上。

这时候一直没有出手的火光鼠还有竹妖压了上去，火光鼠一下子扑倒了大耳兔，竹妖周围卷起微风，数十片小树叶犹如刀片卷了出去，这些叶片刀虽然不能割伤大耳兔的皮毛，却向着它的眼睛和鼻尖等柔软处攻去，大耳兔得用耳朵不断地扇走叶片刀，所以和火光鼠只能用小短手肉搏，一时间两个毛茸茸的肉团滚在一起。

子云尴尬的说到：“马姑娘，动手吧。”三个人两只妖物联手捉一只兔子，结果被打成这样，真的是很没面子啊。

大耳兔虽然厉害，但是和三个好手一番苦战，气力耗费了不少，被竹妖这种叶片刀刮软肉的微操更是不适应，以至于现在被火光鼠压在那里。马小光见机会来了立刻拿出了一块木牌，正准备动手，忽然只听大耳兔大叫一声“吱~”

然后它的两个大耳朵合实，就像人类抱拳一般拜了拜，马小光眉头一挑：“怎么？它服软了？”

原来是火光鼠通过感应告诉马小光，这只大耳兔认输服软了，求三人饶过自己。

补遗480

第480章离魂恐咒

三人听得疯婆子说话，知道其中内情必不简单，子云问道：“听前辈的意思，难道真是那鬼哭林中的庄园主细无生？”

疯婆子说道：“你们既然已经知晓，我也不瞒你们了，那妖人乃是一个老怪物，一直靠吸纳他人魂魄保持年轻。”

子云等三人吃了一惊：“吸食魂魄？”

马小光出身马家，和丰都王家同为四大家族，自然知道吸食魂魄是多麽大的罪孽，就连马家的封印术也极少在鬼魂身上施展，怕的就是犯王家的忌讳。对于伤人魂魄的邪修，王家一向手不留情的。

马小光问道：“王家没有管吗？”

疯婆子解释道：“这个老怪物吸食魂魄只是为了养护肉体，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神通，有心藏匿王家也没有察觉。他靠着离魂恐咒，每旬只需吸纳一人魂魄即可。”

马小光惊讶道：“离魂恐咒？这玩意儿还没失传？”

子云和姬雅毕竟刚刚踏入修炼界，对这些术法还不了解，马小光解释道：“人在受到惊吓的时候，会魂魄不稳，有胆小的人甚至会吓到失神，医术上称为离魂症或失魂症，离魂恐咒就是惊吓凡人，让其心神大乱，魂不附体，然后趁机吸纳灵魂，在那些邪术里算是比较鸡肋的法术。”

子云和姬雅虽然还不明白，但也没有细问，等到修炼一段时间他们自然会知道，神通广大的邪修，或用法宝或用法术，自然能抽出他人魂魄，像着离魂恐咒最多也就吓一吓普通人，别说有修为的修士，就是见惯生死的武林高手也吓不住。

每旬吸纳一人，十日为一旬，一个月分三旬。也就是说一个月害死三个人，一年下来不过三十来个，在这兵荒马乱的时代，三十多个客死异乡之人，难怪不会引起王家的注意。

子云反问：“前辈既然了解得如此清楚，定然是有办法除去此獠？”

疯婆子说道：“毕竟是活了许久的老怪物，我追杀他六十年，几乎都是败于其手，慌忙逃命。不过这几天便有机会置他于死地。”

子云问道：“不知前辈有什么办法？”

疯婆子说道：“这个老怪物就算再怎么用他人魂魄维持肉体年轻，但肉身老化也是必然的，尤其是这种硬性保留青春的法术后作用更大。所以每过一个甲子他便要舍弃肉身，另寻他人身体成为容器。后天就是六十年之期，也是他现在肉体最脆弱的时候……”

子云说道：“我等明白了，这等妖人决不能留其在世上，前辈我愿意帮您除恶。”

马小光说道：“也算我一个。”

一直没说话的姬雅也应喝道：“我也……”

疯婆子看了看三人：“你们真的决定这么做？这个老怪物毕竟有几十年的功力，你们虽然出身名门，但并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子云说道：“坚持正道，驱除妖邪，是我们分内之事。”姬雅和马小光也点了点头。

疯婆子说道：“这……好吧，我传授你们一招冰魂诀，这是我耗尽几十年所创的法诀，可以让魂魄凝结，不会轻易动摇，对于伤人魂魄的邪修有奇效。后天晚上趁那妖人衰弱，除去这个祸害。”

“多谢前辈。”

转眼间就到了后天下午，子云一行三人前往细无生的庄园，这两天三人研究疯婆子，现在应该称为姜婆婆的冰魂诀。这个法诀端的神奇，竟然真的能够坚定灵魂。

三人还记得临行之时姜婆婆的叮嘱：“到了那里先尽量做戏稳住细无生，直到午夜子时左右，他的身体便是最脆弱的时候，我会出手和他一决生死。你们自己小心，无论在他的庄园里看到什么，都一定不能害怕，甚至不能露出惊恐的表情，不然的话神仙难救，明白吗？”

姜婆婆知道三人出身名门，也相信他们各自手段不凡，但毕竟都还只是十三、四岁的半大孩子，心智肯定不够成熟坚韧，哪怕有自己的冰魂诀护体，但刚刚修炼两日，只怕效果不大，万一他们被吓住让那妖人得逞岂不是害了这几个孩子？

姜婆婆本来想不让三人涉险，但三人胸中任侠之气岂能放过如此邪事，所以坚定地要来除去这个妖人。为了不叫细无生起疑，姬雅摘去了大剑，马小光也换上了一身寻常女儿家的衣裙，北地剑神所传的大剑，还有马家的飞马纹都会泄露三人的身份，如今三人看起来就只是结伴闯荡江湖的菜鸟少侠。

在鬼哭林没走多久三人就看见一个死尸，正是昨天的一个行商，此人面色铁青，双目圆凳，表面上看是被活活吓死的，实际上三人知道此人是被吓丢了魂，然后被人硬生生吸走魂魄。

这个妖人留他不得，三人心中如是想到。大步走向鬼哭林深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而细无生的庄园也出现在了不远处。

三人来到跟前敲响了庄园大门，一个青面长袍的中年人打开门，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三位有事吗？”

照着之前套好的说辞，子云先开口道：“这位先生，我们师兄妹三人出门游历，天色已晚想在贵处借宿一宿，先生请放心，我们会付足住宿费用。”

中年人却道：“那倒不必，我家老爷最是好客，你们跟我进来吧。”

三人背剑携刀，一看便是江湖中人，之前马小光曾提出假扮普通人，但是子云考虑之后否决了这个提议，一方面是三人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两男一女结伴同行不好编经历，另一方面便是三人的修为尚浅，还做不到收发自如，那细无生毕竟是活过上百年的老怪物，肯定一眼就能看出三人带着功夫，再多做解释也恐他生疑。

这是三人才见到庄园的真正主人，本以为这细无生就算依靠吸食灵魂维持年轻，总该有些衰老之像，没想到看起来不过二十余岁，长得倒是温文儒雅，一袭白衫十分得体。

姬雅和马小光不善于演戏，子云一开始就揽下说话的工作：“见过庄主，不知庄主怎么称呼？”

细无生笑道：“好说，在下姓陈。三位这是从哪里来要去哪里？”

子云回到：“不瞒陈庄主，我们师兄妹在山上学艺，如今艺成下山，本想投奔琼州南海镖局的亲戚处。”南海镖局是琼州一处颇有名气的镖局，毕竟和中原不同，这里地处南方边界，还属于国民荒蛮的地带。子云常年帮人护卫，对于几个著名镖局还是略知一二。

细无生倒是没在意他说什么，不过是有几手功夫的小鬼罢了：“原来如此，三位可曾用过晚膳，我可以叫人去准备。”

“多谢庄主好意，我们已经在外面用过干粮，前来叨扰已经过意不去，又岂能在给您添麻烦，只需两间偏房足以容身，我们便感激不尽了。”子云故作轻松地说道，进来之前姜婆婆已经告诫过了，进到庄园里面，不能吃任何东西，也不能喝水，对什么都不要好奇，不管看见什么都不能惊讶，不能变换惊恐的表情。

稍微交谈了两句，管家便带着三人去了客房，照之前说的子云单独一间，两个女孩一间。

三人离开之后，细无生也很满意。因为他遇上了子云，不光长相气度不错，身体也不错，关键是年轻啊，十几岁令人着迷的肉身。

每隔一个甲子，细无生就要找寻一个新的容器，作为往后六十年的寄身所在，他自然是希望这个身体越完美越好，这些年来他也找过一些，但是太好的他不敢碰，太弱的又看不上，天下大乱固然能让他安心害人，但是平日里隐遁的那些高手、妖物、邪修也纷纷出山，这个世界越来越危险。还有一个老太婆追杀了自己六十年。

最开始他收留了一个俊美青年，本打算到了时间移魂，却没想到被那个老太婆破坏，那青年也死于非命，自己还得另想办法，前两日到时抓住几个行路人，但是这么次等的肉身，他也是十分看不上的。

今天子云的出现实在是给他了一个惊喜，直到等到今晚子时，自己就可以抢了那个少年的肉身，这样就又能逍遥六十年了。与此同时子云也在等着这个时候，今晚便要铲除这个妖人，入夜之后三人都没有睡，各自在屋里的打坐，只待子时到来。

补遗488

第488章血腥马丽娘，寡妇蓝灯照

寇雪莺来到一处偏厅，这里围了几个人，都是匠门的老人，见寇雪莺过来纷纷行礼问好：“小姐好。”

寇雪莺看着地上盖着白布的尸体皱起眉头问道：“有福叔，这是怎么回事？二嘎子为什么会死？”

那个名叫有福叔的中年人说道：“二嘎子没听您的话，一个人夜闯纳兰府。我们发现的时候，他带着一身伤躺在后巷，临死前只说了‘妖精’两个字。”

寇雪莺的粉拳攥得紧紧的，张二嘎是父亲手下的一名工匠学徒，几乎和自己一起长大。本来匠门的老一辈对其是抱有厚望的。两个月前因为家乡遭灾，他的一个远方表妹小芳跟着乡亲们来到了花都讨生活，人生地不熟的小表妹没有找到匠门求助，反倒是在一个热心大妈的指路下，在一处宅院里当起了女仆，张二嘎外出归来，本想带小芳回去匠门照顾，但是小芳不愿意给他添麻烦，而且这户人家对她也算不错，她也就不着急离开了。

张二嘎尊重表妹的选择，暗地里拖相熟的弟兄查了查这户人家的底细，原来这户复姓纳兰，却只是一个孀居的俊俏寡妇，夫家死后为了躲避战火而来到了花都，本身薄有资产，除了这个女主人之外，家中再无他人，所以不论老少，都是女性下人。张二嘎觉得这样也好，匠门虽然能就近照顾，但是匠门里糙汉子比较多，小表妹在那里还是有些不便的。

时隔一个月，他也偶尔去看看表妹小芳，见她过得还不错便也就放心了。期间表妹还生了病，精神不大好，也不怎么说话了，他只好添置了一些补药，叫小芳多注意休息。没想到这一次外出采购原材料，回到花都之后却听闻自己表妹小芳盗取了主人家的财物，连夜逃跑了。

张二嘎说什么也不信，自己又不好贸然找上门去，只能求助于大小姐寇雪莺。这个纳兰氏虽然只是个孀居的弱女子，但是不知怎么和黄花会搭上了关系，匠门和黄花会同属于花都巨头，为了一个乡下丫头这么大费周章，寇雪莺也感到十分为难。但是她还是以匠门大小姐的身份上门去了，双方只是简单的寒暄，那个孀居的纳兰氏只是说小芳偷窃了府中的财务外逃，寇雪莺也问不出所以，加之现在自己的父亲不在，匠门的势力由于京城大战折损不少，寇雪莺只能先安慰张二嘎，暂时不要声张等她父亲回来再说。

但是张二嘎心急表妹去向，没有听从寇雪莺的劝告，直接夜探纳兰府，结果几乎当场丧命，就是勉强逃回来也没撑多久，离死前只留下了‘妖精’这两字。

寇雪莺心中一紧，本来这两个不清不楚的字就足够引人遐想，张二嘎又是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同伴，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但又想到之前林越说过，花都隐藏了不少妖物，她深怕一个处理不好赔上更多的性命。当务之急是紧急联系林越，林越给过她呼叫自己的符咒，虽然姬雅和子云他们在这里，但是有师父的话，还是不要用徒弟了。

……

夜幕降下，玉雪楼又开始了往日里最热闹的时候，作为黄花会的大本营，玉雪楼也是花都最大的销金窟。江湖传言：北有极乐馆，云落凡间温玉软。南有黄花会，四海奇珍弥足贵。

这话说的就是极乐馆能玩到极有身份的女子，而黄花会莅临南方海洋，能从南海三十六国中找来异域女郎，别有一番风味。和原来的极乐馆相比，玉雪楼的场景恐怕更加风情糜烂，毕竟极乐馆很多头牌之前都是贵族家的小姐，自身修养和底蕴都不错，而且在京城这种地方，总要讲些风韵，上来就谈‘正事’未免大煞风景。

玉雪楼则不同，在花都有一掷千金的富豪，有赌上性命船员、佣兵，也有无视道德法规的亡命之徒，这里不需要端起什么架子，很多人都是有今天没明天，所以他们口中谈的只有两个字，钱和欲。

作为黄花会的花魁之一，马丽娘在这里也算是受人追捧的大明星。在一群花都豪客之中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穿梭其中，频频敬酒，不时之间还和恩客调笑几句。一袭鹅黄色绣着花纹的长衫，同色的拖地长裙，行走间摇曳生姿。刻意梳成的高高的发髻，两鬓如丝似云，蛾眉淡扫，玉脸上脂粉轻敷，有着说不出诱人风情，低胸的上衣令她露出了撩人的深邃沟壑。她半透明的云纱薄裳，内裹一件贴身桃红肚兜，那肚兜的上沿低开，将令人惊心荡魂的酥|胸半露，一大块雪白滑腻的冰肌玉肤隐若可见。

这时又一个露着后背，只穿着小衣的婢子，行云流水一般穿过人群，在马丽娘耳边轻语了几句，马丽娘和身边的恩客告罪一声，身子一退便隐出了人群。

和前面的喧闹比起来，后面的独立雅间显得清雅许多，马丽娘侧卧于眠塌之上，露出大半截粉嫩丰润的玉臂，晶莹的皓腕上玉镯动荡，清脆悦耳，惹人心跳。下身薄纱长裙内，玉腿弧线明朗却又朦胧，由于裙摺的关系，双腿交叠中时隐时显。

她的面前却是一个面色清冷，素以轻衫的少妇，马丽娘娇媚的一笑：“我这种烟花之地，可不是你这样的孀居烈妇该来的。”

少妇面无表情不见悲喜：“事情变得麻烦了。那个事主人死了。”

马丽娘却毫不在乎到：“死便死了，难道他发现了你的秘密，你还会饶他一命？”

少妇淡淡说道：“不是我的秘密，是咱们的秘密。本来已经惊动匠门了，现在死了人，恐怕他们不会善罢甘休，别忘了，匠门有个高手……可以同时压制其他三个帮会的高手。”

马丽娘一摆衣袖：“那你想怎么样？只凭我们就想将匠门连根拔起吗？只怕为了掩饰着一个人，还要牵扯更多的人。听我的，花都自然有花都的规矩，匠门的话还是让黄花会去应付吧，你只要小心不被捉到马脚就好。”

“这话应该奉劝给你吧，血腥的马丽娘，我可以感受到那个高手惊人的实力，虽然他现在不在花都之内，但是难保哪天还会回来，我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

马丽娘语气一变：“你想干什么？”

少妇声音一顿：“去桃园村找不化骨躲上一阵子，不过月旬四巨头的新一度南海开航就要开始了，到那时候他们的注意力就不会在这个小人物身上了。”

马丽娘霍然起身：“你打的好主意，不化骨一具尸体给他研究便可以挨过许久，而你圈养了大批下人，也不愁吃喝，可是你们都离开了我的人皮胶怎么办？蓝灯照，你想背弃之前的约定吗？”

名为蓝灯照的少妇则是说道：“谨慎小心一千次也不打紧，你大不了称病缓上几日，要不然的话凭黄花会的势力，还怕找不到合适的人？”

马丽娘语气低沉：“要是能动用黄花会的力量，我还用得着和你们合作？要是让华芸菲那个贱人知道了内情，我就……你只见我在人前的风光，岂不知逆水行船不进则退，黄花会花魁之数有限，想上位的不知有多少。你以为那些喜新厌旧的男人，隔上个十天半个月，还会继续宠着你，捧着你？我要是失势了，你们也别想好过。”

蓝灯照依旧说道：“不要把我们之间的合作说得好像谁也离不开谁，毕竟花都有四个巨头，得罪了两个，还有一半。凭借人类的手段，他们又能奈我何？现在是你需要我和不化骨，而不是我们需要你，我来之时跟你说清楚，两个月内，咱们三人之间不要再交集了，等四巨头的商船一离开，我会再联系你的。”说完化作一阵青烟离开了。

见蓝灯照如此决绝的不给面子，马丽娘将桌子上的茶杯狠狠的摔在了地上：“蓝灯照，你真的以为你吃定我了？好吧，要死大家一起死。”

……

带着新收的小徒弟在海边练功的林越正在传授惊涛掌，气运加身的壕乐练起功来进程很快，不光是一套掌法打得有模有样，精神面貌也有了很大的不同。当一个人有了底气和自信，那他所散发的气质无疑是最不一样的。

正在这时寇雪莺都传信到来，半空中突然升起一道火苗，林越虚空一抓，火苗便到了他的手中变成一张符纸，上面只写了十二个字：人已到，无异样。我有难，望速归。

前面六个字自然是说姬雅和子云已经到了，至于后面的六个字，林越不用想也知道，她肯定是惹上了花都四巨头都搞不定的麻烦人物，花都藏了多少妖魔鬼怪，多少邪道散修，他是最清楚不过的。

随手招来了壕乐，师徒二人收拾东西准备回花都，既然两名弟子已经到达，是时候让他们三人见个面了。

补遗493

第493章十年罪孽，百年功德，一朝画饼

等到林越转回之时，天色已经大亮。寇雪莺早已先一步告辞，而华芸菲还在等着林越，见林越将马丽娘的尸首带回来，自己也松了一口气，毕竟邪道修士不好惹，她也不想放过这么大的威胁。在林越去城外灭杀马丽娘和遮天怪的同时，华芸菲也早就命令彘姬等人去清除马丽娘的一干心腹，在这些人里果然有会邪术的人，不过还远不是彘姬的对手。

虽然华芸菲一再表示对林越的感谢，还打算多做亲近，但是林越始终对她没什么好脸色，华芸菲久经欢场自然也有眼色，要知道就是稍有身份的勋贵对她们这些烟花女子也不会太过客气，来了兴致便捧捧你，若是真的较真，黄花会这些女子与货物、牲口无异，或者说在这个国度里，只要属于下三等的人基本上都和牲口没什么区别。

华芸菲只当林越看不上自己，倒也不会徒惹他的不快。客客气气的送走了。

回到了匠门，他的三个徒弟却已经见面了，原来是三人早起之后在匠门仆人的带领下用餐而相见，子云和姬雅对于这个新进拜入门下的小师弟十分好奇，尤其是子云，他知道林越不会轻易收徒弟，但是短短时日之内便收了壕乐进门，这个少年一定有不凡之处，可是看起来与常人无二啊。

壕乐知道眼前二人是自己的师兄师姐，也只是客气的问好，并没有和他们深聊的打算。

三人都好奇师父这一夜去了哪里，先回来一步的寇雪莺把事情的经过和几人讲了，几人都十分生气，就连在一旁的马小光也对蓝灯照食人精神，马丽娘食人血肉，还有不化骨以活人做实验感到愤怒。

就在此时林越回来了，几人立刻见礼，寇雪莺问道：“恩公已经将事情处理妥当了？”

林越点点头，对三名弟子说道：“你们已经见过了，从今往后便同门，过些时日随我出海。”

子云和壕乐倒是没什么牵挂，姬雅知道师父是要找自己的故乡苏兰岛，也算是圆自己一个心愿，脸上没有什么变化，心中却是感动不已，只听林越又说道：“昨晚的事情你们应该也听到了，纳兰氏和马丽娘都已经伏诛，只是杀人医生不化骨还在桃园村，他虽然有些手段，却也是肉体凡胎，你们去将他彻底消灭吧。”

让这三人去消灭不化骨，一方面也是磨练他们的修为，另一方面更是让刚见面的师姐弟三人磨炼默契，林越转头问道：“马家的小丫头，要不要一起去？”

马小光立刻说道：“当然，这样的事情怎么能少了我。”

寇雪莺问道：“需不需要我派人协助？”林越她自然是放心的，但是这三个小家伙……

“不必，他们应付得了。”

……

吃过饭后，一行四人去城外的桃园村，壕乐和另外三人毕竟早上才认识，并没有插话到三人组之中，子云久走江湖自然看得出一二，所以找机会和壕乐攀谈了几句。

没多时四人来到了桃园村，只见此处残垣断壁，被大火杀过之后已经废弃了许久，地上的土壤有些湿润，泛着深色的殷红，子云应该是四人里杀人最多的，一眼就看出了不对：“这里果然有问题，咱们四人不要分开，靠近点相互帮助防御。”

马小光身上的大耳兔也跳了下来，与此同时她放出了火光鼠与虎妖帮助战斗，火光鼠除了喷火，嗅觉也是灵敏非常，不多时便找准了方向，四人正准备前往，只听周围的破屋瓦砾哗哗作响，一只只干瘦枯糙的手爬开砖石，四人没想到这个村子里竟然还有数十只干尸。

马小光说道：“看来是迎接咱们的。”

寻常人被数十具可以活动的干尸包围，早就被吓得大惊失色，不过这四人却没有，子云和马小光就不必说了，姬雅经过了一路的磨炼也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唯独壕乐还没有遇到过这种事，能在表面上保持镇定已经算是他的极限了，子云扭头对他说：“跟在我们后面，多加小心。”

这些干尸看起来吓人，实际上对四人的威胁并没有那么大，如果没有马小光在，师姐弟三人还要费一番手脚，但是有了火光鼠的加入，这些干尸都被点燃，不多时就倒下了。零星的几个则向四人扑去，不过就算近战也不是几人的对手，壕乐跟随林越的时间尚短，没学到什么硬功夫，只能胡乱的应付，却看姬雅在一旁大剑一挥，帮着壕乐抵挡了一次攻击。

“小心。”

“谢谢。”

两个人一路无话，一个久在深宫，一个从小孤僻，若非子云从中调和，两人估计一路无话，但是她们又都是十足的行动派，不善于用语言表达什么，可这并不代表他们就真的没有这些情感。

三两下的功夫，整个干尸群都被消灭了，子云说道：“这个妖人，不光杀害了这么多的无辜，还用邪术驱动他们的尸身，当真是毫无人性。”

马小光点头道：“没错，不能让他再这么害人下去，必须除掉他。”

四人立刻开始寻找不化骨的魔窟所在，对方却也没让他们费这些功夫，直接出现在几人面前，来人面相方正不似奸徒，见到四人便喝道：“你等是何人！竟然敢毁我心血。”

子云最为四人中最年长者，先一步说话：“妖人不化骨！你和马丽娘，纳兰氏的恶行我们已经知晓，现在她二人皆已伏诛，轮到你该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了。”

不化骨大笑：“就凭你们几个小娃娃，做梦！！”

看来马丽娘和蓝灯照真的已经死了，自己和她们之间的勾当，不化骨明白死上多少次都不为过，这几个人看似年轻，不过是闯荡江湖的愣头青，但功夫着实不弱，不仅灭了那两个女人，还杀了自己这么多行尸，光靠武力，医生出身的不化骨当然不是四个人的对手，所以他一开始早就准备了大招。

只见不化骨拿出一个铜盏，用一个小锤沿着边缘晃动，顿时周围响起了怪异而有频率的研磨声音，几人刚开始还不在意，没想到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便头痛不已，仿佛整个脑袋就要炸开了，不化骨见四人痛苦非常，几乎不能和自己敌对，他心中暗笑，这种频率是自己无意之间发现的，通过人体试验，他知道长时间、高频率的发出这种声响，中招者会七孔流血倒地不起，甚至最后脑浆迸裂。

想要避免单纯的捂住耳朵可不管用，看着四个少年人，虽然小有修为，但绝不到可以自封内感的境界，而自己也是在现身前用金针刺穴，这才避免了一起中招。

子云等人暗叫大意了，想立刻杀掉不化骨，但是头部的剧痛让他们几乎不能动弹，就连马小光控制的妖宠也在地上痛苦的打滚，火光鼠左一下，右一下的喷着火焰，小爪子在地上疯狂的挠抓。

四人中壕乐功力最弱，两个眼球布满血丝，他实在忍受不了，一声长啸使得周围气势为之一变，顿时之间另外三人头疼缓解，他们心中暗惊师弟（这小子）竟然有如此手段！？

他们不知壕乐原本就是九世善人，有大功德和气运傍身，但是他本身并不会运用，林越只是教他一声呼哈，这是一门内修的正气法门，寻常之人修炼也需经年才能练出气感，到那时腹中自有一团正气，哪怕只是一声呼哈，也能喝退妖邪。

壕乐乃是九世善人转世，本身就身具有气运，学了这门神通，便可将这道气运收为己用，其他招数暂且不论，一声狂啸这不大厉害的妖怪可以直接被打回原形。适当的释放气运，也不至于让他的命格过硬影响周边的人。

而不化骨这杀人频率也被壕乐的一声呼哈化解，他知道自己再无手段，虽然还有金针刺穴法，但是自己无论如何都敌不过这四人合力，正想要转身逃离，姬雅岂能给他这个机会，作为几人中修为最高的人，只要马上反应过来，一招惊涛掌足以稳定大局，被雄厚强进的掌力打在背后，不化骨这个杀人医生没有马上身死就已经算他小有修为了，最后还是马小光彻底解决了他。

按理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但是他临死之前却恨声道：“你们这些人！自命正义，却只会杀人，你们不知道我以后能救多少性命么！！”

马小光说道：“你杀的人比救的人多多了！害死了这么多无辜之人，还说什么救人性命，简直是无耻之极！”

不化骨口吐鲜血，眼见不能活命。便说道：“你们这些迂腐之人，目光……咳，如此短浅，古往今来的医者……耗尽多少心血，才能更进一步探知生死，今天他们这些生命虽死，但是换来的成果，他日可以活命万人……”

马小光打断道：“靠杀人来救人，这样的未来不要也罢！”说完直接取其性命。

几人又在桃园村四下找寻不化骨实验之所，来到这地下魔窟，他们都被惊呆了，残肢断臂随地皆是，墙上挂着整张的人皮，又或是手臂、大腿。无辜的遇难者，那女老少都有。被弃用的内脏就像垃圾一般用竹筐堆放在角落。

几人当下怒火中烧，马小光命令火光鼠烧掉这个魔窟，时隔多年，桃园村又一次被汹汹的大火所覆盖，当初是一场大火开始了所有的罪恶，现在也是一场大火终结了一切。

四人回到花都找林越复命，将详细的经过解释一番，却没能得到林越的夸奖，只见林越皱眉叹气道：“你们做的不对，至少不够完美。”

几人都不明白其中的意思，林越便和他们讲起了往事，当初千里扶灵的时候，自己和师姐默轻语也曾遇到类似的事情。那名叫洛斜阳的修士，为了医治女儿的绝症，不仅盗尸还绑缚无辜的路人。

从客观上说，他们二人的行为都可以说逆反人伦，手段残忍，但是所得到的成果却又能造福于世，他们的初衷是好的，错的是行事手段。杀了他们并非是因为过去，而是为了将来不再有无辜者再遭横死。

当初林越收拢了洛斜阳的研究资料，在蝶谷之时窦恒倒是很感兴趣，誊抄了一份，然后北疆大战，林越将这些手稿交给了千山家族的千山雪枫，希望他们能够善加运用，这才不辜负那些死难的无辜之人。

眼前这几位小朋友，有一颗侠义的心，用来除恶自然不错，可是将桃园村付之一炬，那不化骨所做的研究也都灰飞烟灭了，之前的死难者岂不是一点价值都没有了？

到底还是江湖中人，不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只知道一味的诛除首恶，多少江湖少侠行走世间，一开始都是这般，自以为行侠仗义，却没能好好善后结尾，以至于结局并没有想象中的圆满，有时候自以为是的善，比无可救药的恶更过分啊。

补遗515

第515章修士克星，诛仙小剑

参顿本以为就算林越破开的他防御，找到他的本体，这也不过是一场大战的开始。林越不知道孔辰有什么后手，但他明白自己冲击水巨人已经是耗费不少，和参顿的本体放对，除了不计后果的开启仙体之境，他本身没有什么办法。可是任谁也没有想到，参顿被一把急速飞来的小剑射穿咽喉，临死前参顿依旧不可置信的艰难说道：“怎么……可能……”

与此同时，在林越体内的通灵仙君还有双月之海神山上的主神奥比特都震惊道：“刑剑！！”

林越倒是没有考虑这么多，看见参顿死后，巨浪褪去，整个星空的映照下，海面恢复了平静。这一次翻覆损毁了数十条船只，就算每个上面只死伤了十人，加在一起也有数百人。而真正现实的人数比起这个只多不少。

林越知道奥比特不喜自己，参顿厌恶自己，就算是要动手，看在三教的份上，不管是念旧情还是顾及三教势力，都应该有所收敛才对，只是这一念之差，数百人便葬身大海。出入战场的林越并非没见过成群的牺牲者，当初在京城自己的主持下也杀过不少人。

这一回双月之海的这帮神明的牵连，以及对生命的漠视真正的激怒了自己，他望向神山的方向，刹那间额头上天目纹大张，随着一声怒吼，天目迸射出强烈的金光直冲神山而来。

观看整个过程的大神们都有了一丝畏惧，海神参顿不是他们之中最强的，可也不是最弱的，无缘无故被的一把小剑捅死，这种事情简直超出了他们的理解与想象！

而林越迸发出的强大威力让通灵仙君也是一惊：“臭小子！快停下！”

主神奥比特在第一时间便发现，用整个神念覆盖了神山之巅，一瞬间闪现的光华照耀了整片天地，可是面对急速而来的天目金光，破碎只在顷刻。

整个神山被林越全力的一击真的晃动不已，修为低下的小神不知有多少震坏了修为，就连主神奥比特也是口中涌血。可是身为主神的他又怎么能在其他人面前露出狼狈的一面，于是硬生生的将血咽了回去。仙体之境加上天目神光岂是等闲，奥比特也不得不全力硬扛。索性这只是林越借用了通灵仙君的力量，若是通灵仙君本人只怕这时候奥比特不死也去了半条命了。

迸发全力的林越一瞬间失去了支持，从半空中的水龙卷载落下来，凭着仅存的一点清醒的神智，他一面调整着坠落的方向，一边将冻结的海面化开。

在靠近海之光号的时候，林越终于支持不住栽到了不远处的海中，而漆雕翎在第一时间便跃入海中救人，女船长李玉梅指挥着船员：“准备救生索，检查船只损坏情况，搭救落水者，确定航向，收帆！”

海面上其他的船只也忙碌起来，漆雕翎抱着林越浮出了海面，众人七手八脚的将他们捞了上来。

神山之上，主神奥比特受了内伤，而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大神们也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刚才的攻击着实吓到了她们，这几百年间他们受到的惊吓都不及这一次来的震撼，主神奥比特黑着脸，谁也不想现在去触这个霉头。而奥比特现在真的后悔了，没想到这个蝶谷的三代弟子竟然和大师兄有了联系，不管是仙体之境还是天目纹，都是不得了的东西，这个林越是如何驱使的尚不清楚，但是他知道，如果一个不小心就会同时得罪精灵岛和蝶谷两个仙体之境。

更教人惊讶的是刑剑居然出现了，不知道是不是玉山的那套，如果是的话，那就是说这个叫林越的小辈被三教掌教所重视，不探究其中的缘由，但是奥比特也明白，这是件麻烦的事。

……

林越的识海之中，通灵仙君说道：“全力施展能为的感觉如何？”

林越苦笑道：“太师伯，您就别说了，看来没个几天我是好不了了。”本来依照林越此时的功力，施展仙体之境的不良后果应该减少了很多，可这一次林越怒火中烧，本来还不能掌握天目纹，却硬要功力全开。所以再一次沉睡在了意识海里。

林越忽然问道：“太师伯，那个孔辰究竟用的什么兵器，竟能瞬间杀死参顿？”孔辰和自己功力相当，就算能压过自己一头，可是也远非参顿的对手，可是参顿几乎被其秒杀。

通灵仙君说道：“此物被称作诛仙小剑。”

“这名字还挺可爱的。”

“可爱？”通灵仙君笑了笑：“这可以说是我教门中最可怕的东西，也可以被称之为刑剑。”

“刑剑？太师伯，难道此物还有什么来历？”

“当然，想当初师尊传道于门下，一方面固然是开启了许多灵智，但是另一方面却也使得这些弟子们掌握了更大的力量。为了避免玄门弟子胡作非为，师尊特地修炼了二十四把诛仙小剑。专门来惩戒那些为非作歹的门人。”

“我看这东西着实厉害，依照参顿那种修为都被轻易杀死了。”

“这是自然，这件法宝专克我教门道法，仙体之下皆能斩杀，别说他一个草头神，就是奥比特来了，也是一个死。”

“这么恐怖？”

“专门用来行刑，你说呢？”

“难道件法宝按道理不应该是太师伯您所掌握吗？”林越问出了疑问，毕竟随缘道祖只有三名入室弟子，通灵仙君又是大师兄，这件执掌戒律惩处的法宝应该在他手中啊。

通灵仙君去摇了摇头：“哎，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师尊并没有把诛仙小剑传给我，师尊说我性子太平，管理教门尚可，管理刑罚却是势有不足。当初师尊对我们师兄妹三人的评价是，我掌均衡，二师弟掌罚恶，而你们师祖，可以赏善。于是便传了十二把诛仙小剑给二师弟。”

林越点了点头，祖师爷看人不错，太师伯清静无为，而玉山那位确实雷厉风行，至于自家祖师，心软是真的心软啊。

“等等……”林越忽然觉察到了什么：“太师伯，您说诛仙小剑有二十四把，但是玉山的玄玉太师伯只得到了十二把？”

通灵仙君淡然一笑：“你终于发现了么，不错，师尊并没有将全部的刑剑都给他，因为制约众人的事物掌握在一个人手中，对这个人和其他人都是不利的，所以除了玄玉师弟之外，还有一位记名弟子也得到了十二把诛仙小剑的使用权，她就是雪灵犀师妹，嗯，是个很可爱的姑娘，不过我已经上千年没有听到她的消息了。”

“那孔辰所使用的，到底是玉山的，还是那位雪灵犀太师叔的？”

通灵仙君略微沉吟：“我也不知道，这二十四把诛仙小剑并无差别，也同时处决过罪大恶极的门人，尤其是和我玄门道法相克，可以说是遇强则强，杀人不沾因果，我也算不出个跟脚。”

林越皱眉道：“这么说来这个大杀器就是我们修士的克星了！？”本以为自己一身本领，就算比不上三教掌教，前辈大能，纵横世间还是可以做到的。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件法器，哪怕是普通人拿着也能杀死半仙了。

“从某方面来讲确实如此。”

“那落到有心人手中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那倒也不会。”通灵仙君说道：“天地万物相生相克，没有无敌的人，也没有无解的法术，据我所知有两样东西便可以克制他。”

“是什么？”

通灵仙君摇头说道：“果然，得知自己受到了威胁，你还是急于求知的。”

林越嘿嘿一笑：“太师伯，一般人都是这种反应吧。”

通灵仙君点点头：“其一便是寒江钓叟的法宝乾坤篓，一般纳物的宝物恐怕不行，但是这个一定可以，因为师尊就是为了克制此物而制作了乾坤篓。其二名为‘掌命慈盘’，手掌心大小的一块金色圆盘，此物可以吸住天下万种金属，哪怕是诛仙小剑也会被吸住，只是此物下落不明了。”

林越又问道：“那这些事情，师祖和玄玉太师伯知道吗？”

通灵仙君说道：“问得好，乾坤篓能克制诛仙小剑的事情，连寒江钓叟本人都不知道，当初师尊将制约众人的法宝给了玄玉师弟，将制约师弟的法宝给了寒江师弟，但是制约的办法却唯独告知了我。”

林越心中感叹，不愧是随缘道祖，这套路玩的深啊。

通灵仙君却话锋一转：“但即便是当年不知道，依照着玄玉师弟的性子，他会不去探究？所以我现在也不清楚他对此了解多少。不过你也不用过分担心，诛仙小剑另一层制约就是难以驱动，就拿这个叫孔辰的年轻人来说，他用不了太多次，而且也不能离得太远，否则也不需要你找出对方的真身并送他上去。这件宝物在玄玉师弟手中是杀器，在别人手中也就是件利器，不一定威胁的到你。”

补遗519

第519章寇雪莺真情流露，漆雕翎野外求生

当漆雕翎再次清醒来，人已经被冲到了一处浅沙滩，刚才的河水在这里拐了一个弯，减缓了水流的冲击。其实河水之所以湍急，是因为前面有一个瀑布，漆雕翎被水流卷下，在瀑布的落差撞击中短暂地失去了意识，她咳了几声，顺手向自己的腰间摸去，该死！自己遗失了武装带，大部分装备都失去了，只剩下小腿上绑的一把匕首。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自己失去了装备和地图，又被水流冲到了未知的区域，现在她浑身湿透了，要赶紧生火才行，也顾不上自己会不会因为生火被发现，一会夜色全暗下来，估计一个小火堆的烟不会太显眼，但是火光就不好说了，要找个视野好不容易被袭击的地方才行。

漆雕翎艰难的站起身一步一步向林子里面走去。

……

随着夜幕的降临，在海之光号上的寇雪莺无比心急，她知道漆雕翎遇上麻烦了，肯定是被什么绊住了手脚，多少年来她的直觉还是很准的。

而且她和漆雕翎不是单纯的雇主和护卫的关系，常年的相伴以及多次的出生入死，两人可以说是不输姐妹的存在。她知道自己无力阻止漆雕翎，但是她也不会什么都不做。

她到船长室，正巧女船长李玉梅正和曲正音、里亚尔二人看着桌上的海图，对这两个年轻人从来的是不吝教导的。

一见寇雪莺前来，李玉梅问道：“雪莺怎么了？”

寇雪莺对曲正音说道：“曲船副，能不能帮忙叫子云、壕乐还有雅儿过来一下，我有点事情想要拜托大家。”

三人对视一眼，曲正音见李玉梅点了点头随即便出去了。不多时林越的三名弟子就进来了，寇雪莺见人都到齐了便将说道：“我有件事情想要拜托大家。”

随即便将漆雕翎进入木墙之外的事情告诉大家，李玉梅皱起眉头：“雪莺，你怎么不早说，我可以帮你拦下阿翎的。”

寇雪莺苦笑的摇了摇头：“没用的，阿翎的脾气你了解，就算是勉强能够拦下她。她也会偷偷跑出去，到时候更危险。”

李玉梅又何尝不知，只能叹气道：“停船等上一段时间倒也无妨，虽然咱们是明天出发，但还有些人要多留些时日，到时候可以一道走，只是咱们不能落单。”暴民国是外界给他们起的称呼，这其中的寓意不言自明，若只是因为他们外形上的歧视，可能有更具侮辱性的词汇，但是一个暴字足以说明问题，现在他们是这里的客人，一旦落单，他们随时会被暴民国撕碎，哪怕这里的统治者有些智商，知道这些大周商人动不得，但是却也无法约束群起攻之的暴民国平民。

子云却问道：“但是这座荒岛这么大，咱们怎么找到阿翎老师？”漆雕翎受林越相邀做过三名弟子几天老师兼职陪练，所以就算是对她怀有复杂情绪的姬雅其实也是很尊重她的。

情感纠纷时一方面，漆雕翎的性命是另一方面，姬雅分得清楚，本来寇雪莺也不想牵连三个小家伙，毕竟他们都只是十四五岁的年纪，并不算大。可实际上这三个人是全场修为最高的三人。单是比拼功力，漆雕翎绝非姬雅的对手。

寇雪莺拿出了一个罗盘状的东西：“想找到阿翎并不难……”

原来寇雪莺的父亲自从在花都建立势力，他就无时无刻都想着女儿的安全，在人吃人的花都，寇雪莺作为他唯一的亲人和软肋自然也受到不少势力的觊觎。所以才长期聘用漆雕翎在她的身边保护。

为防有失，他高价从一个修士手中买了一道玉符，本身并无大用，但是却能靠这个罗盘定位，平日里都是漆雕翎掌管罗盘。

前一天晚上，寇雪莺自知无法阻拦漆雕翎，除了让她在日落前回来之外，为防万一便将玉符和罗盘互换。现在漆雕翎佩戴着玉符，靠这个罗盘就能在一定范围内找到她，很显然这个岛并没有超出范围。

子云接过罗盘，果然上面的指针随即一扭方向，寇雪莺说道：“只要目标在周围十步之内，这上面的指针便会原地旋转。”

李玉梅点头道：“那明天一早，咱们就进去。”

壕乐问道：“现在去不行吗？”

曲正音解释道：“不成，那边的世界荒蛮未开，茹毛饮血，遍地陷阱危机，四下野兽环绕，夜晚去实在太危险了。”

壕乐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曲正音转过头说道：“船长，你不能去。”

“为什么！？”李玉梅皱眉说道：“阿翎即是我的朋友，也是船上的一员，于公于私我都有责任区找到她，带她回来。”

曲正音却摇了摇头：“我和里亚尔和他们一起去就好，人多了反而不便，而且……海之光号上，可以没有我，但是不能没有你，船长。”

“我……”李玉梅还欲在说什么，寇雪莺也说道：“玉梅，你不要上去了，我们还需要你带着我们离开，拜托大家了！”李玉梅的实力虽然和曲正音、里亚尔半斤八两，但说起指挥大船，就是二人绑在一起再翻两倍也比不过她，她天生就是海的女儿。

“可是……”

里亚尔再次打断她的话：“船长，交给我们吧。”

李玉梅无话可说：“好吧，但是你们一定要回来！完完整整的回来。”

曲正音露齿一笑：“那是自然，这么好的船长，我可是舍不得呢！”

寇雪莺见事情敲定，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感到了无比愧疚：“谢谢大家，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壕乐便说道：“别客气，这次就当寇小姐雇用我们吧，等救回阿翎老师，别忘了给我们一个好价钱。”

寇雪莺充满感激的点了点头：“嗯。”

三名弟子走出船长室，姬雅疑惑的问道：“师弟，你准备找寇小姐要酬劳？”

壕乐大大咧咧说道：“如果她愿意给，为什么不要呢？”

姬雅皱起眉头，她是一个十分重感情的人，她的母亲、她的王兄、已经她的师父也都是这样的人，对于壕乐开口闭口都谈钱的行为不是很看得惯。

子云却是哈哈一笑：“师姐，壕乐这样是为了帮寇小姐戒除尴尬，刚才的寇小姐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冷静，如果不是没有办法，她是不会让咱们冒险进那个险地。这份愧疚压着她很难受的，现在壕乐直接谈钱是在为她解围。”

“呃？是这样吗？”

……

漆雕翎在山林中找到一处好地方，微微的斜坡，周围又有草木遮掩，坐在这里可以观察四周，却不用担心暴露，虽然失去了大部分装备，但是这难不倒漆雕翎，返回河滩抓到了一条草鱼。随即便在小坡上生火。野外生火自然难不倒她，不管是钻木、弓木以及藤条取火都不在话下。

准备好了过夜的地方，她开始想下一步的打算，失去了装备自己也无法再度深入，而且现在这里的情况又十分复杂，撤退时上上之策。尤其是自己没有按时回去，雪莺必然会有所行动，如果所料不差会向船长李玉梅以及林越那三名弟子求助，最迟明天一早他们就会来寻找自己，决不能拖累他们。

唯今之策只有顺着原路返回，沿着河流逆流而上即可，但是这样会出现两个问题，一来不知道此处离自己坠落的地方有多远，二来却是担心那帮橙铠甲还在那里找寻自己，一个不小心闷头撞上，只怕是十死无生啊。

正在思索的时候，漆雕翎隐隐觉察草丛里有动静，选在这里露营，自然就是因为这里的视野好，她立刻隐遁于旁边的大树后，然后十分灵巧的窜到了上面。

不多时一个畸形人爬出了草丛，光着的上身似乎长着一个大肉瘤，压着他驼的厉害，他手拿的弓箭，慢慢靠近篝火，企图发动突然袭击，殊不知这番行动让树上的漆雕翎看得一清二楚。

畸形人看见火堆旁并没有人，于是努力直起了本来就驼着的身子，来到火堆旁，翻了翻地上的鱼骨，往外翻折的鼻孔嗅了嗅周围。

树上的漆雕翎查看了四周，确定他只是一个人后，挑好了角度从树上猛然跃下，由后面扑倒了畸形人，未等他反应过来，漆雕翎一手臂压制了他的脖颈，一个膝盖压制了腰间，另一只手飞速抽出小腿上的匕首，直接刺入畸形人的太阳穴。整个过程在转瞬间完成，毫不拖泥带水。对于这个国度的人，不管是木墙之外，还是木墙之内，漆雕翎都不会手软。

漆雕翎捡起畸形人的长弓，这明显是用山林枯木烤火弯成的粗制长弓，看这个弯曲度，又试着拉了拉弓弦，射程看来不会太远，威力也不行。

再看箭囊，这就是用普通兽皮卷成的，里面有十六支箭，其中五个是金属箭，看样子还是匠门的手艺，应该是前两年围墙那边定制的，被他们不知从哪里捡了回来，这个磨损度看起来已经很严重了。剩下的都是尖锐的石头和骨头制成的，连后面都没有箭羽。

这附近一定还会有成群的野蛮人，今晚在树上坚持一宿吧，漆雕翎如是想到。

补遗534

第534章大复仇思想和被圈养的人

当林越和三名弟子进入天空之城，直接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这所被埋葬上千年的城市虽然已经破败不堪，但是其规模丝毫不比现在大城逊色。

林越暗自点头：“原来如此。”

姬雅问道：“师父，咱们现在怎么办？”这里这么大恐怕不好找人啊。

林越笑了笑：“这个好办，搞点事就行。”三个弟子十分不解。

林越却叫三人先行离开此处，其实他的意思本来是想让三人和曲正音、里亚尔一样在外面接应，不过三名弟子却一致要求进来帮忙，见识过外面的橙甲兵和醒狮，他们觉得里面的危险可能更甚，所以一定要进来帮忙。

林越倒也没有拒绝他们，一挥手便是一道掌风，将不远处了一片建筑物轰塌，相比于整座城市，这几栋破楼不算什么，但是造成的动静足够了。

林越站在废墟之前，盘算着过不了多久便会有人前来了吧，这么大的城市与其偷偷摸摸漫无目的的去找，倒不如索性放开手脚的闹一闹，孔辰和漆雕翎都并非易于之辈，他们现在如果没有被敌人困住，那就必然在伺机而动，不论哪种情况，林越只要高调的出手，那就会吸引开敌人大部分注意力，对于二人都是有利的。

至于说敌人太多或是敌人太强，这一点上林越倒是并不担心，经过了和几个橙甲兵的短暂交手以及对外面那个穿铠甲的畸形人的观察他可以确定，自己有一个优势。看着远方已经飞奔而来的一群橙甲兵守卫，林越默默的说道：“时至今日，又要仰赖您了，师父。”

……

将八个守卫全部消灭，漆雕翎走进了中央大殿，刚到门口就听到了远方的轰到之声，她有些疑惑，难道又出了什么事？不过当下还是先进去找人要紧。

刚进入大厅就看见了满地残骸，有不少的大型机器以及偃甲机关人的部件散落，整个大厅因为疯狂的战斗而变得龟裂破碎，而已经不成人样的孔辰正在看着核心处的平台，孔辰自然也听见了动静，转头却看见一个身穿橙装的女性进来，他眉头微皱然后舒缓开来：“阿翎啊。”

这回反倒是叫漆雕翎稍稍的惊了一下：“辰哥哥，你……”自己穿这橙装，辰哥哥竟然还能马上认出来？两人的兄妹情谊自是深厚，但在这回船队出发之前，互不相见也有十个春秋了，没想到辰哥哥已经敏感到只是一眼便察觉到了自己。

孔辰似乎也明白了她的惊讶，转过身继续观察，然后说道：“要是连阿翎都认不出，那也就不是我了。”

漆雕翎听着这话心中莫名一暖，当她走近的时候才注意到孔辰的现状，方才还未细看，只道是受伤严重，现在看来分明是早已死去多日了，这种情况漆雕翎登时警觉，三渡黄泉死而后生！？辰哥哥就是白衣剑仵？

孔辰仿佛没有注意到漆雕翎的关注，一边观察着机关一边用毫无关联的口吻说道：“应敌手段而已，无需惊讶……好，就是这里，这个平台果然有问题。”他相信白小泽和漆雕重烟不是傻子，既然当着他的面开启了到达核心的升降装置，没道理不安排后手。

他叫漆雕翎退开一些，然后放下一个圆球状的东西，漆雕翎立刻腿得更远了一些，这是漆雕家家传的劈地珠，作为密探有时候行走野外，少不得遇到阻碍，这个工具别看个头不大，引爆的威力足以震碎一人高的石块，漆雕翎把他改造后加了毒药和碎屑，用来对付月狼族，毕竟爆炸的威力再大，对于无懈光华和月狼族强悍的肉身也有些稍不够看，当然这是题外话。改造归改造，漆雕翎却不敢小觑这个玩意，因为他本身就不是为人预备的，但是威力足够大了。

果然一声轰响整个大殿似乎都在颤动扬起了一片尘埃，升降平台处被炸出了一个大坑，漆雕翎知道这当然不是劈地珠的作用，肯定是对手给他们设的陷阱，依照这个当量，方才孔辰如果直接下去，绝对会收到致命伤。

听到了上面传来的震动，白小泽看了看那个方向：“看来冷枭是被解决掉了。”这个核心区域只有他和漆雕重烟才能够进入，其他的研究人员以及三大主管也只能止步在大殿上，就算冷枭真的误触机关，虽然他比漆雕辰差上不少，但是有橙装的保护，也不见得会伤多重，所以白小泽几乎可以肯定下来的只会是漆雕辰。

白小泽问向漆雕重烟：“看来的你侄子对于复仇之事志在必得啊，你危险了，巨门。”

漆雕重烟看着眼前不断翻动的紫色水晶说道：“已经试验了这么久，不知道能不能启动了。”

白小泽：“不光有你的侄子，你的女儿也在……”

漆雕重烟：“但是传力轴似乎不能禁受住起飞时造成的阻力啊。”

“不得不说你们漆雕家族有两个了不起的后辈啊。”

“果然还是打开天顶吗？”本来天空之城是飞来这座岛屿的，但是经过了数千年的磨砺，早已经被巨大的岩洞所包裹，上面还有被当做储备动力的紫色水晶，如果不打开天顶，全靠天空之城靠自己的动力飞出去，那无疑是增大了难度，这样起飞时候需要铆足全力，甚至更多，如此一来动力上倒是还好说，部件可能会撑不住。

白小泽看漆雕重烟完全不在乎即将来临的危险，依旧沉迷于整个天空之城，虽然早有预料却也难掩失望：“看来是我去把来捣乱的小家伙解决掉吧。”他也不理漆雕重烟自经离开。

孔辰和漆雕翎通过爆炸的缺口下到大殿的地下一层，这里两侧的墙壁点着长明灯，或许也可以说周围的灯并不是点火烧出来的，而是一种发光的晶体。漆雕翎略感好奇近处一观察，这才明白这些晶体是长管状的水晶，里面隐隐流动着某种液体，至于液体为何能荧光尚不得而知。

两人再往前走去，只感觉豁然开朗，前面似乎有一个平台，两人来到平台处，饶是心神镇定也不禁低声惊呼，平台之下是一大片空间，而这片空间里停着一只青铜与木甲制造的插翅猛虎，造的是高大威武，神威凛凛。那木质的部分一看就经过炮制，可以历经多年不腐。

“新月，你怎么会在这里？”白小泽的声音从对面传来，两人一看他正从对面的平台跳落到机关飞虎身上。

漆雕翎开口道：“我不是新月。”

白小泽认出了漆雕翎，顿时脸色就微微变了，新月的橙装乃是高级货，和一般的橙甲兵不同，就算是他和漆雕重烟，不用中央大殿里的特殊设备也无法改写橙装铠甲认主，既然漆雕翎现在能穿上橙装，那就证明新月是直接交给漆雕翎的。

白小泽问道：“是你杀了她？”

漆雕翎点了点头：“但这也是她的选择。”

白小泽心下了然顿时兴趣大增，有想直接抓住漆雕翎做实验的冲动，漆雕翎得到了橙装对于自己一方是不利的，这点新月应该知道，但是她依旧这么做了，那就证明她有心毁灭这里，但这个接受的对象偏偏漆雕翎，那就是说漆雕重烟不太可能有生命危险，这种我就要毁了你又要保护你的心态实在是很有趣啊。

新月的死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一个月狼族女人，漆雕重烟样的宠物罢了，新月和漆雕重烟之间的那点事他自然清楚，在他看来新月如果一直保持恨意，那是绝对正常的，因为在大周朝，大复仇思想虽然不是儒林主流，却已经渗透到了方方面面。

所谓大复仇，通俗人的理解就是血债血还，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而大复仇事迹还要更进一步，比如君臣“义合”，父子“天属”，在父亲无罪被杀的情况下，“义”就自动消失，就可复仇。“父不受诛，子复仇，可也”

老话说忠孝不能两全，这种时候君权不及亲情。甚至于在国君违仁背义，犯下无可挽回、不可饶恕的大错误时，臣子就可以在不违背大义前提下实行极端暴力行为，以暴抗暴和制暴，强迫政治回归伦理秩序。君主之仇可复，帝王为恶可诛，也正是因为如此不被历届统治者所喜。

虽然上层排斥，但是在下面却流传很广，尤其是月狼族这种行事作风和价值观极为朴素的战斗民族，大复仇思想可以说是他们最容易理解，也最可以理解的‘文化’。这也为北方月狼族灭族埋下伏笔，不仅在肉体上强悍到危险，也在精神上激进到危险。

如果说新月始终保持着仇恨，白小泽是相信的，毕竟月狼族是很高傲的。但实际接触中他也能看出，新月对于漆雕重烟的依恋，甚至有时候执行任务要比急于表现自己的醒狮更加拼命。

这种把灭族仇人当做敬慕之人的感情，白小泽也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他本人做过这样的圈养实验，不断的胁迫加害受害人，然后在其绝望之际，流露出一点点的温暖。受害人们便不胜感激，甚至甘于听命。在白小泽看来新月是被漆雕重烟‘调|教’过后失去自我的奴隶罢了。

甚至拥有了橙装也没有一丝报仇的念头，没想到如今她并未忘记仇恨，反倒是假手他人报仇，居然还想着留仇人的性命，看来新月的恨是真的，爱也是真的，这样的矛盾体白小泽还真没见过，不研究一下可惜了。

看着白小泽和漆雕翎的问答，孔辰虽不知其中的深浅，却也看出就白小泽来讲重视阿翎比重视自己要多，这可不是个好现象，知道问核心机密白小泽也不会说，他索性问道：“这是你用来对付我们的武器？如何被埋在地下？”

白小泽笑道：“这座城市可是天空之城啊。”

孔辰点点头：“我明白了。”天空之城自然飞在半空，现在地下的武器实际上是用来俯视攻击地面用的“既然如此，我也想看看先贤们的杰作。”

“你会看见的。”说完白小泽钻入一个进口，然后关闭了外门，下一刻飞虎的双目闪烁出了红色的光芒，整个身体开始活动起来，原本四条腿趴着的高度，立刻变成了两条腿直立的高度生生的将整个空间顶开。

孔辰和漆雕翎见状急忙后撤飞速逃离，只见插翅飞虎变成了一个背生双翼的巨人，顶开了地面上的中央大殿一角，孔辰边逃边皱眉想到：这个东西还可以变形？

城市的边缘，这里已经倒地了数十个橙甲兵，他们全身的橙装早已碎成了一地的零件，林越掐着一个人的脖颈：“杀了你们也是无用，别再过来妨碍我就好。”刚才这不是战斗，而是一边倒的虐菜，在林越的边打边逼供之下，这帮橙甲兵也没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正在林越掐着一个喽啰闲着下一步如何的时候，双翼巨人破地而出，林越知道自己要的答案来了，也就不纠结这些小卒了，甩开他们直奔市中心。

补遗536

第536章为了天下，科技新时代

处理完白小泽，孔辰继续准备去找漆雕重烟报仇，漆雕翎也解除了一身橙装，林越来到她身边：“现在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漆雕翎望了一眼前面的孔辰叹了口气，然后慢慢的和林越说起其中的经过，林越听过之后目光一闪，漆雕翎平时也注重察言观色，一见林越对漆雕重烟这个名字有反应，也是暗自奇怪，难道父亲和他也有过节？仔细想想也不无可能，新月不是说最近几年父亲一直在暗中搞事吗，难保不会和林越起冲突。

林越此时正是恨得牙根痒痒，漆雕重烟，没想到会遇上这个人，当初自己被山间少女炼小雨所救，又获赠神兵‘青鸟’这双重恩情早就想报偿，但是炼小雨要林越唯一做的就是离开她普通人的生活，林越也不好执拗，不过害她全家的仇人他自然要去料理，但是一直没有线索。直到自己闯入黄泉，遇到炼峰的亡魂，才知道罪魁祸首漆雕重烟。而在黄泉他也得到第一铸剑师炼峰相助，这父女两代的恩情，林越时刻不敢忘怀，既然漆雕重烟没死，早晚要去报这个仇。

本来还以为找他要耗费一番手脚，没想到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法。

见林越眼中闪着‘凶光’漆雕翎立刻觉得大事不妙，孔辰和林越无疑是自己身边最重要的两个男性，可是两人却不约而同想要自己父亲的命啊，为什么会这样……

再往下走去已经没有什么人阻挡，也没有什么机关陷阱，路上也与几个研究人员碰面，不过真的是研究人员，并没有什么战斗力。一刻钟的功夫三人便来到地下一处大门前，这道门后便是整个天空之城的核心。

当他们推开大门的时候，才看见这核心大殿的全貌，从大门到核心的平台约有百步，这百步距离却是一条并容两乘四驾马车宽度的栈桥，而桥下却是五十丈的悬空，底部有无数的木甲青铜机关在扭动、转动、咔咔作响。

而在中央祭台之上，有一个青衣中年人看着整个核心的紫水晶能量聚变。漆雕翎心头一震，那个魂牵梦绕却已十分模糊的身影，终于让回忆与现实重合，漆雕重烟，自己的父亲活生生的站在眼前。

三人走过栈桥，孔辰走在最前头，十几年来他心心念念的就是报仇，可是当漆雕重烟就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反倒是出乎意料的平静，本来孔辰以为自己会有些歇斯底里，甚至疯狂……但是自己真得很平静，连他本人都不敢相信，难道是因为自己现在是‘死人’的缘故？

漆雕重烟完全没有顾及身后得来人，只是一脸凝重的看着眼前的紫水晶聚变核。这时孔辰的声音传来：“不行的，转速不够，应该是零件的问题。”虽然对这个天空之城的原理还不是很了解，但是只凭栈桥之下机关部件的响动，孔辰就轻易地推断出，以现在的扭力无法驱动天空之城。

漆雕重烟点头道：“是啊，能量上倒是够用，可是这些驱动系统太旧了。”

两人的对话让漆雕翎和林越有些意外，他们本以为以孔辰和漆雕重烟的仇恨，也许会开口质问，也许会咒骂，甚至一言不发就动手，没想到孔辰开口的第一件事却是和漆雕重烟讨论天空之城起飞的可能性。

林越暗道漆雕到何时都是漆雕啊，漆雕翎却说话了，比起研究者，漆雕翎还是偏重于暗杀者，对于技术的研究也只限于一些小暗器上：“父亲，真的是你吗！？”

漆雕重烟叹了口气转过身来：“是我，我还活着。”

“为什么！？”漆雕翎忍着激动与悲愤质问着自己的父亲。在场的众人自然知道漆雕翎问的是什么，林越虽然已经视漆雕重烟为必杀的对象，但是他也想知道。

“为什么啊……”漆雕重烟坚定地说道：“为了天下。”

漆雕翎倒是没想到这个答案，她简直不敢相信，颤抖的问道：“天下？你做了这么多事，拿到就是为了得到所谓天下？只是为了权力和地位？”

漆雕重烟静静地看着漆雕翎：“没想到我的女儿竟然如此的浅薄，权力？地位？那些东西也配让我耗尽心血？你们跟我来吧。”说着便向大门走去。

孔辰和林越并未动，漆雕翎也不知该做什么，漆雕重烟说道：“你们不是要找我报仇吗？要打出去打，别弄坏了这些伟大的杰作。”孔辰眉头一皱跟了上去，林越和漆雕翎互相望了一眼也跟了出去。

漆雕重烟边走边说：“以前啊，我总想做点什么，或许是想出人头地，扬名立万，或许真的是心怀天下，现在的我也说不清了，后来我找到了一个目标，那就是人，研究人体。世人皆有生老病死，这本寻常，但同样是人为什么月狼族的人要比寻常人活得久，更强壮，甚至更具力量？于是我想要好好研究这个问题，但是月狼族无疑是强大的，所以我就略使了一些手段。”

林越一惊：“北方月狼族大战是你挑起的？”

漆雕重烟点头道：“算是吧，不过就算没有我，早晚也要发生不是吗？”这话说得林越无言以对，他知道当初月狼族灭族之战另有隐情，但实际上漆雕重烟只是推动了这个过程，师伯魔云海早就说过，月狼族是一把双刃剑，早晚是要出事的。

如今看来事情已经明了，漆雕重烟想要研究月狼族超凡的身体素质，推动阴谋让朝廷和月狼族对立，然后响应号召成为讨伐月狼族的‘正道人士’之一，最后设计掳走了许多月狼族幼童，再造成自己战死的假象。

漆雕重烟又说道：“经过了研究，我终于发现月狼族的身体虽然是代代传承，可本质上并非天生，而是可以人为制造的，你们知道当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有多开心吗？也许人族在进一步提升的可能性就在里面，但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身体出现了状况，之后的事情，我想你们也知道了吧。”

之后发生了什么三人当然知道，这也是孔辰仇恨的初始，在月狼族讨伐战中漆雕重烟脏腑受了暗伤，可以危及生命的那种，本来算是神仙难救。但还是让他找到了法子，上古流传的交换内脏的法子。最好是有血亲的内脏。

漆雕重烟说道：“我的弟弟是一个好人，但这个世间好人是不能立足的，而且他也没有才能将月狼族研究透彻，而我能，所以理所当然，在我们兄弟只有一个可以活下去的时候，要留下那个比较有用的。”

漆雕翎实在不敢相信，这么冷血的话师从自己的父亲口中说出，林越看了一眼埋头向前走的孔辰，看不见他是什么表情，因为是尸体的缘故也感受不到什么气息的变化，只是看着他一次次握紧拳头，如果不是为了知道更多的内情，他已经忍不住要动手报仇了吧。

漆雕重烟继续说道：“一切就绪之后，我的研究开始了，随着我研究的深入，终于让我知道了三千多年前的世界，这是个多么伟大的世界，也让我知道曾经想研究月狼族的体质来改善人族是多么的幼稚。”

林越说道：“所以你开始研究上古的文明遗产？”

“不错！”提到这个，漆雕重烟立刻来了兴致：“为了得到更多的信息和资料，我不惜加入九星之中，再过不久世界就要迎来毁灭，到那时我就会用这个天空之城重现三千年的辉煌，属于技师与研究者的辉煌。”

漆雕重烟所谓的天下绝不是当个统治者，他所要的是改变整个社会的状态，在他的心中财富、地位、权力、甚至情感已经都不存在了，只有学术才是永恒，为了这个他可以冒犯一切律法，践踏所有的道德，葬送全部的亲情。或许漆雕重烟不再是漆雕重烟了，他已经成为了一个纯粹的研究者。

在场的三人都明白了漆雕重烟的情感，所表现的也是各不相同，漆雕翎不理解，也不愿理解，她失望了，愤怒了。她终于理解新月明明占尽优势还一心求死，而自己背负了将近二十年的情感枷锁，竟然只是她的自作多情。

孔辰却理解漆雕重烟，因为他也是个技师，如果一切没有发生，或许他也会沉醉于史前的文明而不可自拔。但他终究和漆雕重烟不一样，作为人子为父报仇理所当然。漆雕辰终究是漆雕辰，当知道一切的前因后果之后，他就下定了报仇的决心。或许自己和漆雕重烟一起埋骨在这奇迹一般的天空之城里就是最好的归宿了吧。

林越突然问道：“你是不是还杀过许多名家工匠？”他没有指名道姓的点出炼峰，但是也想知道漆雕重烟对此事怎么说。

漆雕重烟也不否认：“没错，我是杀过很多人，本来和他们相交也是想着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大家交流心得，可是这些人明明有着高超的技术，却个个敝帚自珍，他们不知道以后的世界多么需要他们。”

林越冷哼了一声：“所以你就杀了他们，抢夺他们秘术？”

漆雕重烟说道：“难道我不杀他们，他们就能在灭世大劫中活下来？”

林越摇头道：“巧言令色也改变不了你滥杀的事实。”听这话漆雕翎确定林越却是和自己父亲有仇，应该也是关系人命的。漆雕重烟并不在乎，到了他现在这步，恩仇什么的也已经不重要了，自己杀了那么多人早就该死了，但是没有看见属于学术与科技的新时代到来，他绝不可以去死，为此他愿意再犯一切罪孽。

当四人走出来的时候，漆雕重烟深吸了口气：“我是有多久没有出来了……”他撕开了身上的衣服，衣裳下覆盖的身体却有些惊到了三人。

只见他的一只手是机关手臂，另一只手的肤色和身上明显不同，而整个躯体的皮肤也是像打了补丁的衣服一般，色差一块一块的，漆雕重烟颤抖的身体，一副很痛苦的样子，然后硬生生的从后背长出了一对大翅膀，双腿撑开裤子变成蹄状，他的脸也微微变形，变得更加尖锐。

漆雕翎见状惊呼：“父亲，你怎么！？”林越和孔辰将她护在身后。

漆雕重烟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说道：“我之前一直在想，以后的世界不再是现在的世界，那以后的人有是不是现在的人？三千年的前辈制造了月狼族，企图让他们变成新的人族，但是并不算成功，所以我就想再找一条成就新人族成长的方向，这是机关的躯体，这只手我移植了月狼族的手臂，而身后的翅膀则是翼人的……”

林越知道翼人组成的羽翼国也是南海三十六国之一，漆雕重烟为了让人族进化，得到更长的寿命，更好的体质，不惜在自己身上做实验，让他拥有了许多种族的特征。机关仿真手臂，人造肉体增强，异族血肉融合，这些都是让人叹为观止的强大秘术。但是这样的实验不可能没有不良的排斥反应，所以他敢在自己身上移植，那就证明需要大量的实验来证明安全，其中害死了多少无辜的性命可想而知。

不可否认漆雕重烟的理想是崇高的，动机也是好的，但是基于不惜一切的手段也要达成目的的做法，实在让林越无法认同，对于这样的人可以比心，但绝不能宽容放纵，今日就是孔辰杀不了他，林越也会杀了他，哪怕会因此和漆雕翎决裂。

补遗541

第541章苏兰岛姬雅寻故里，清风峡凌乱遇灾劫

踏上了一望无际的原野，林越带着三个小徒弟缓缓前行，他问道：“雅儿，你所说的故乡就是班博克郡？”苏兰岛是一个统一的王国，这里的行政划分也是以郡为主，在郡之下便是镇子，再小点的就是村，也没有什么州府之类的。

这里的贵族有的只是拥有一座庄园或是一栋豪宅，他们要为自己的家族延续而奔波。有的贵族却拥有封地，可以供养骑士。骑士是这边最小的贵族和勋爵等同。而不同的是骑士以武功著称，要有战斗力也要有功绩。而勋爵可以是立过功的，又或是有学识，有名望的普通人，甚至一方豪富用钱去买，他们不一定要靠武力，但是终归是要有过人之处。

这些都是林越趁着船队逗留的几天打听好的，短短三、四天完成了大宗交易，又增加了航行的补给，整个船队开始归航，而林越也和漆雕翎温存了几天，顺便打听了一下苏兰岛的风俗，兑换了一些这里的货币，毕竟准备小住一段时间。而关于姬雅的故乡，从她外婆离开的时候就已经在几十年前了，三代人口口相传的除了苏兰岛，就只剩班博克郡这个名字了。

苏兰岛作为一个岛国不能算小，但和大周相比真心不算大，也就是大周分割的一郡之地，当初林越作为元州总兵所管辖的军事区域比这个岛屿也就是小上一些，估算着不会超过三分之一。这里的国王放在大周也就是个中下等的诸侯。即便如此苏兰岛还是硬划出了四十七个郡的行政单位，基本上都没有大周的一个县大。一打听才知道这还是少了，三十年前这个岛上可是有五十三个郡，让林越看来十分的神奇。

抛开这些不谈，林越已经打听清楚，班伯克郡是苏兰岛的老牌郡了，经历了数百年几个王朝，虽然屡有增加或是分割，但是一直存在着，这样的老牌郡即便是在这个国度也就十来个，剩下的不是融合过就是切割过改了个名字。

虽然这个岛不算大，但是整个岛国也只有两百多万的人口，勉强算得上地广人稀，在原野之上尽是荒凉的景色，原本以为整个国家最繁荣的贸易港——珍珠港多少有些名不副实，现在看来，那个港口真的算得上繁荣了。

班伯克郡位于整个岛国的中东部，不算什么富裕的地方，却也不贫瘠，唯一值得称道的是，这个地方拥有十二个骑士。在这个国度除了王都，各地贵族之间很少有职业军队，因为他们供养不起，所以大多时候只是组织一支护卫的队伍，战时征召领地里的民兵，而骑士虽然是最小的贵族，但依旧需要王都册封，要靠实力和功勋打底，于是拥有骑士的数量也就成为一个地区实力的展示。

作为贵族自然不能滥封，这一点上和大周一样，即便财政亏空到卖官鬻爵的地步，贵族的红线也是卡的很严苛，在这里即便是富豪，最多了也就是一个勋贵，虽然是平级，但是没有功勋连个骑士都捞不着。

走了两天，穿过了两片大农田，师徒四人终于来到了一片新的原野，和之前的相比这里略显热闹，远处是石头堆砌的村落，略微的寒冷刮过，青黄相接的草地上一片片绵羊缓缓地移动着。看到这幅景象，耳边仿佛响起了苏兰岛特有的风笛声音。

一时之间师徒四人被这天苍苍野茫茫的精致所感染，于是林越便问起了真在旁边吹风笛的牧羊人：“哎，朋友，班伯克郡还有多远？”

牧羊人放下乐器，看着师徒四人：“这里就是了，从你们刚才走过的山坡开始就已经是了。”和大周不同，在这里林越这样的周人才是异类，而金发的姬雅则是被当做了普通人。这几天来林越三人也开始习惯了。

林越口中喃喃道：“是么，已经到了啊。雅儿，你的故乡就在眼前了。”

……

就在林越苏兰岛为姬雅寻亲之际，大周京城魔太师府邸，魔云海颤抖的接过了一份战报……

几个月前朝廷所谓的清除‘西党’的活动已经慢慢结束，可是蜀地的战争才刚刚开始。魔云海下令由老将关英挂帅，中郎将宣却邪和夏苑为副将，拥兵十五万向天方城进发，并暗中下了两道军令，驻军鲁地的柴胜男和南大营的凌乱拥有临机专断之权，凌乱可以适时北上参战，而柴胜男拥有先斩后奏的权利，可以处置最高到四征（征东、征西、征南、征北将军）的军职。

老将关英乃是四王子的姻亲，宣却邪和夏苑也是四王子一脉的战将，上次京城之乱，除了林越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剩下的人算是半提拔半软禁的留在了京城。虽然围城逼宫有一些苦衷，但毕竟有违臣下之道，绝不能再放到地方担任总兵，魔云海顾忌全军上下的反应不好处理，这一次索性领兵出征。

朝廷和西蜀的大战眼看已经不可避免，西蜀提出了‘清王侧’的口号，而朝廷却是高喊着‘除叛逆’因为大王已经正是下旨，给蜀侯定下了这个调子，他就是在造反，号召天下诸侯一并讨伐。

与此同时蜀地大军全力守卫天方城，和朝廷的军队打起了消耗战。天方城在蜀地最东面，周围被大山所包围，乃是进出蜀地的咽喉要道，名为天方，取的就是天各一方之意，若是寻常几个人，倒是还能翻山越岭，可是朝廷的大军想整军进入，就非走天方城不可。

另外的进军方案不是没有，北方的武关也是一条路，但是魔云海要走就得绕道晋地，还要穿过戈壁，况且武关城墙坚固难以力克。而顺着大江西进也是一条路子，但是逆流而上闯入敌方腹地，很容易落入下风，况且大周的财政也不支持魔云海大量打造战船，没有大型的船舶，数十万大军就只能走陆路。至于南边则是大名鼎鼎的蜀南道，也是连接蜀地和南疆的商路，但同样不适合大军，只是相比起其他地方要宽裕许多，凌乱的南大营直接威胁蜀南道。

两军对峙了两个多月，几次交战中互有胜负，但是双方都没有心急，他们彼此都留有杀招。就在两军相互交战到了白热化的时候，周镇南将军凌乱立刻提兵北上突袭蜀南道。在魔云海早已安排好的接应下，南大营的突袭大军已经飞渡关山，冲破了四处关隘直逼蜀候的首府蓉城。

一路上虽然坎坷，却并没有什么大的阻碍，凌乱放心之余却又有了不好的预感，诚然，整个蜀地的军队大部分被牵制在了天方城，但是就算一时措手不及，自己这支偏师也应该引起蜀候方面的注意了，怎么会如此不闻不问？莫不是因为战力不足，所以龟缩起来据关死守？要是那样的话战事就艰难了，可是换个角度凌乱也就放心了，因为这里没有玉山什么事。他是真担心和玉山的人撞上。凡间的事情用凡间的力量解决最好。

这一日大军来到了一处栈道，见道路狭窄不能前行，立刻有士兵前去通报凌乱，凌乱骑着一只白虎缓缓走来。眼看栈道狭窄，而对面山上有一个大瀑布，于是便笑道：“此事简单。”说罢拿出一对红蓝令牌。

这一红一蓝两面令牌，合称冰火阴阳令。可操纵水火，加之凌乱自身的风灵仙术，无论是辅之水火皆有奇效。他口中念咒两个令牌变大，在他手中犹如双剑一般，只见他挥舞着蓝色的令牌，令大军诧异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那个瀑布从下卷起，直接驾到了这边，然后冻结成了一座冰桥。为了防上面有人滑到，凌乱还很贴心的在两边加高了护栏。

整个冰桥足以让四架马车并行，这次突袭的部队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这个冰桥足够了。

周围的凡夫俗子哪里见过如此手段，纷纷赞颂起了凌乱。凌乱不以为意直接叫大军前行，自己招来向导问起：“过了此处，离蓉城还有多远？”

向导回答道：“回禀将军，此处名为天剑岭，翻过山岭便是清风峡，蓉城就在之后了。”

凌乱点点头：“如此说来，马上就要大功告成了？”

向导说道：“只是清风峡乃是蜀南道进蓉城的门户紧要所在，在清风峡底处，还有一座清峡关，可以说是易守难攻啊。”

凌乱不以为意，反倒松了口气：“理当如此，若是没有这一茬，这条路就顺利的过头了。”

一路无话，大军到了清风峡，凌乱看着两边险要的山壁，再看被叠嶂的山岩挤成一线的蓝天，不禁说道：“真是一处险地啊！”

忽然有副将高喊：“将军，您看！”

凌乱放眼望去，只见前方狭窄的山路上腾起了一片灰蒙蒙的瘴气，一看便知不是什么善茬，周围的士卒们顿时慌乱起来，尤其是在这么一个看起来就危险的地方，作为偷袭的大军，不但被发现了，还被早早的设下埋伏，这些人心中怎能不慌张。

凌乱见状先是拿出一只长幡，双面绣了一只白色猛虎，熟悉凌乱的人都知道，这个是他的战旗，士兵们不知怎么的，一看到这面旗帜，躁动不安的情绪也安抚了下来，短时之间大军再次排好军阵，整个军队形成了一股杀伐的威压。

众人不知道，这个绣着白虎的大幡也是凌乱的法宝，唤作白虎破阵幡，吸收无数沙场战气，破除一切妖邪，可令兵将士气大振奋勇当先。

别人不清楚前方是什么情况，凌乱却若有所思，只怕是修士布下的奇门阵法，按道理来讲凌乱现在叫人去试探一下这个阵是最合适的，但是蝶谷弟子一般也做不出牺牲他人性命来达成自己目的的做法，想到此处凌乱让大军严阵以待，自己去这个阵里走一遭，他还真不信了，在这世上除了三教门下，还有什么散修能威胁到自己，哪怕是在对方的阵里。

此时，那迷阵之中，一个年轻人盘腿坐在阵眼，见外面来了大军便知道自己等得目标到了，还想着接下来要怎么出手，却没想到对方自己闯入阵中。

只见来人约么有三十来岁，英姿勃发，长脸薄唇，双目锐利，身穿一身宝蓝色锦袍，外面斜跨银辉雕翎甲，手上有一红一蓝两面令牌。阵中的年轻人便知来人果然是他，于是开口道：“玉山弟子牧剑影，参见凌师叔。”

补遗542

第542章天地风水阵

凌乱来到这个不知名的阵法之前，却也不晓得这阵法是何来路，他虽然是在蝶谷修炼多时，但主修的还是一身道法修为，对于其他术法钻研倒是不深。尽管对自己本身极有自信，却不敢带自己的坐骑白虎过来，毕竟它只是略开灵智的，万一真有意外，自己恐怕很难护住他。

当然，凌乱对自己再有自信也不会大咧咧闯入阵中，这不知名法阵看来也有些斤两，莫不是玉山门下摆的？想来也是，毕竟这清峡关是蓉城最后的壁垒，肯定要藏有杀招。

当下凌乱周身金光涌现，双脚离地微微悬浮于半空，上清神光护体，凌乱渡入阵中。锐利的双瞳虽然隔着雾霾，却也略微看见了身边的模样。一阵阵刮骨的阴风袭来，又隐约听见滴答的水声，再往前去便看的不是很分明，只能大概的看出有一个人在阵中心主持。

凌乱手持冰火阴阳令正欲开口询问，却听对面先说了一声：“玉山弟子牧剑影，参见凌师叔。”

一听这个凌乱便知对方来历，牧剑影是玉山的三代，三教论道之时也曾见过，算得上年轻一辈中不错的好苗子，如今玉山门人辅佐蜀侯，牧剑影在这里并不意外，玄门三代自然远不是二代的对手，所以在法宝和阵法这种外力上下功夫也是正常的。只是以为这样就能给自己造成麻烦，那就有些自大了。

既然是玉山的晚辈，凌乱也不好多做什么，便说道：“原来是牧师侄啊，你这是摆的什么玩意儿，却也有些意思。”

牧剑影微微一笑回答道：“不敢有瞒师叔，此乃天地风水阵。”

凌乱一听皱起眉头，并非此阵籍籍无名，相反，这个阵法太有名了，是随缘道祖所传，道祖曾言这个阵是一位外教好友所创，天地风水阵内藏混沌之气，中有三首幡，按天地人三才共合而为一炁，上有寒风，下有黑水，要是凡人兵将进入此阵若受寒风，若沾黑水，顿时化作灰尘。

凌乱虽未曾见过，却已经是久闻大名，所以才皱起眉头，在他看来牧剑影的出现是玉山的一种战术，毕竟作为玄门二代，总不好以大欺小，有这个阵法保护，只要牧剑影不正面硬上，凌乱一时之间也拿他没辙。这里的地形无法靠攀越绕路，即便是凌乱可以通过，大军也过不去，凡人兵将到天地风水阵中就是一个死无全尸。

计谋并不复杂，无非就是个‘拖’字诀，可是凌乱真心等不起，他略一思索便准备灰蝶谷去寻些帮助。当即便对牧剑影说道：“早就听闻天地风水阵的厉害，今日一见名不虚传，我是无法破解了，师侄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师叔改日再来领教。”

牧剑影摇了摇头，他心里明白，自己上次强行闯过黄泉地府，那一次玉山一共派出十人，三名二代弟子，七名三代弟子，最后只活下来了三人，两个修为强劲的玉山大弟子广慈真人和小师弟广宜生，而最大的损失莫过于二弟子慧济真人也死在了黄泉地府，以及另外六名三代弟子。

和其他两教相比，玉山的人数少了一些，第二代本身也只有七人，其中收徒最多的是火云霞，一共有四名弟子，其他人则是一到三个不等，也就是说整个玉山门下除了掌教玄玉天尊以外，所属门人一共也就二十来位，接近三十人不到。一次性的损失了七人可以说是代价不小，哪怕说伤筋动骨也不为过。

而牧剑影也在此次大战中受伤，这次面对凌乱的事情本不该他来，但除了他却又没什么好的人选。

见凌乱要撤，牧剑影当然明白天地风水阵对于凌乱作用不大，关键还是对付他身后的大军，凌乱是决定回去求助，想到此节牧剑影有些犹豫，凌乱以为眼前的玉山弟子只是来阻挡他，可是的牧剑影得到的任务是……

只见牧剑影挥动手中令旗：“师叔既然来了，不妨指点晚辈一二。”

凌乱不屑一笑，看来这个玉山的三代弟子，自恃阵法厉害，想要在自己面前楼上一手，给师门争争面子，好，今天就代你师父给你个教训吧。

凌乱说道：“师侄既有此心，有何手段便施展来看看吧。”口上如此说，心下里却不敢大意。周身风灵卷动，周围的寒风却不能近身分毫，脚下有金光保护，踏着削骨蚀筋的黑水，手中冰火阴阳令发出红蓝光芒，围着凌乱旋转，形成了一道旋涡式的屏障。

牧剑影不禁脸色发苦，莫说现在自己有伤在身，就是修为具在也绝不是他的对手，衣袖下面握着真正的杀器——诛仙小剑。他知道自己这一次，是两个教门大战的开场，今后又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今天自己不动手，凌乱师叔最多只会教训一下自己，两教的情谊也能保全，只是……

想起了在黄泉牺牲的师兄弟姐妹们，他知道这个开启世间大劫，万恶之源的只能是自己，当他们决定下黄泉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注定了所有的命运。

整个天地风水阵对于凡人自然是无解，若是玉山的二代主持，也能困上凌乱一阵，但是牧剑影相对来说还是差的太远了，凌乱几乎没费什么周折就快摸到了阵眼处，牧剑影再次挥动手中的令旗，凌乱感觉近在咫尺的阵眼又再次被遮掩起来。

凌乱眉间一挑，难道这个玉山小辈可以随意拨动阵法命盘？要知道大多数阵法是以阵眼和主持之人为中心的，当然也有一些可以移动或是游走的阵眼，这样的法阵无疑更困难一些，这天地风水阵凌乱并不了解，但既然是道祖友人所创，当有不凡之处，其中奥妙怕是一个牧剑影施展不出来的吧。

可当他再次招架这个阵法攻击的时候，却猛然发现，原来游移的不是阵眼，而是自己每当自己快要突破的时候，就会被传送到阵中其他位置，这样一来不管是自己前往中心破阵，还是去往边缘逃离，都会被切入的空间所传送，这是什么奇门法术？

恍然间凌乱看见了一眼牧剑影手中的令旗，于是恍然大悟：“彼方旗！”这件宝物也是道祖所传，传说中能窥探真相，截取空间，可问题是这件法宝是领传记名弟子，并没有传给三位掌教啊！

这件法宝怎么来的，凌乱一时之间想不通，但它的作用无疑是厉害的，有他在即便是牧剑影也能困住凌乱，既不能破阵，也不能逃脱。只是这样一来就陷入了消耗战，牧剑影不用正面对坑凌乱，但是主持天地风水阵也极耗精神，如果两人的拼斗真的进入消耗战，那怎么看对于牧剑影都是不利的，牧剑影再次苦笑：“看来无论如何不能摆脱这个命运了，果然实力的差距，单靠一件法宝或是一个大阵也不能轻易抹平啊。”一边想着一边紧紧攥住诛仙小剑。

凌乱心中冷笑，彼方旗虽然神妙，并非无法可破，一挥手一条蜿蜒的冰龙向一旁飞出，绕着整个天地风水阵呈弧线运动，牧剑影再次挥动彼方旗，本已逼近阵眼的冰龙向另一边划开，只听凌乱的声音传来：“小子，这样虽然无法攻击到你，但是这个阵法就不一定了。”

牧剑影顿时大惊，这攻击本是冲着他来的，被他改变了方向虽然自己的就，但是冰龙的来路和去路都已冻结，因为天地风水阵的特殊性和本来用于困住他的彼方旗，反倒让凌乱钻了空子，其他阵法还好说，这个阵法上有寒风下有黑水，寒风助长冰龙前进，而黑水反被凌乱的兵龙冻结，这并非凡冰，却是他的修为凝结，自然是威力无比。

若是玉山的二代把守此阵，遇到这种状况尚且能催动阵内混沌之气反击，但是牧剑影的功法和混沌之气相左，自身修为也不够还带着伤，硬来的话可能重伤凌乱，但自己绝对是个死。就在此时凌乱依旧觉得对方只是想给自己添麻烦，而不是见个生死。

牧剑影却已经下定了决心，一面逐步撤去法阵的威力，一面暗自酝酿这致命的一击。

凌乱见法阵威力削弱，只道自己的计策成功了，用这个方法攻击阵主，阵主想要自保便要引开冰龙，如此一来便会直接攻击法阵，本来法阵和阵主亲密无间相辅相成，凌乱这一招颇有点离间计的滋味，如果牧剑影一直自保，那法阵就会被逐步攻破，如果牧剑影中招，那法阵的运转就会受阻。当然，这些都是基于实际的差距，如果是相同修为的人主持这个阵法，凌乱决然不敢这么玩。

即便如此，冻结所有黑水的法术是来自他的本命真元，也就是说凌乱此时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和牧剑影放对，若非如此天地风水阵凌乱也是毫无办法的，只能感谢牧剑影布阵的时候还带着彼方旗，这才让凌乱利用，有了靠玩命就能破阵的机会。

混沌之气逐渐散开，这个东西就是凌乱也颇为忌惮，一直靠上清神光抵抗，其余什么寒风黑水，对普通人还行，对付他？呵呵……

牧剑影的身形就在眼前，凌乱纵身上前一令牌横扫过去，他不敢硬砸，自己的法宝还是颇具威能的，一个不小心把牧剑影砸死了怎么办，横扫的话避开了头面，最多也就是伤筋动骨，就算是骨骼粉碎，对于三教来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复原办法有的是，不过凌乱还是打定主意让这个玉山弟子吃点苦头。

补遗543

第543章朱雀王朝

面对凌乱挥来的令牌，牧剑影也不低挡，直接一甩衣袖，青光一闪而出，紧接着赤红的令牌砸在牧剑影身上，牧剑影喷血飞出阵眼的范围，他半边身子的骨骼都已经被打碎，赤红令牌的威力穿透身体，在他体内肆虐，一股灼热蒸腾的感觉，几乎要把五脏六腑烧化，即便如此，牧剑影知道凌乱手下留情了，不然的话自己早已被烧成一捧骨灰了。

反观此时的凌乱虽然也中了招，却没有牧剑影那般狼狈，一切轻描淡写，却出乎了他的意料，一把小小的剑，也就巴掌的长度，剑身已经没入胸口，凌乱张着嘴却无力在说什么，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气力在飞快的流逝，他没想到玉山的三代弟子可以杀他，更没想到同为玄门，牧剑影真的想杀他。

诛仙小剑在玉山这个他们当然知道，也正因为如此，当初八弟子谭化遇害，梦蝶谷主找上玉山之后未归，蝶谷二代弟子群情激奋，但是大师兄龙千钧却阻止任何人出山找玉山门下的麻烦。就是因为诛仙小剑在玉山，梦蝶谷主乃是一教掌教，仙体之境。自然是不用顾及，但是蝶谷其他人在这种情况下出现几乎必死，在事情还没有明朗之前，龙千钧打断保存实力再做观望，同时暗中调查事情的来龙去脉，至于师尊，在这个世界上应该没什么能够拦住她，哪怕是她的两个师兄。

既然玉山给出的答复是两位掌教同时闭关，那就证明最坏的结果是，两个仙体之境相互牵制在一起，如果这样的话，排开阵势玉山人数上就会占劣势，唯一忌惮的只有号称修士克星的诛仙小剑。

但是其他人并不理解这个原因，他们或许听师长提及过，但实际上诛仙小剑什么威力，三教自掌教之下没人见过，只有作为二代首徒的广慈真人，龙千钧以及精灵岛的叶含羞有个大概了解，其他人不过是个耳闻罢了。

这些事情一直驻守南疆的凌乱并不全知道，也没想到玉山会真的来如此对付自己，在他看来哪怕两边打急了眼出了人命，也绝对是之后的事情。没想到刚一出山的一个小徒便有了杀他的心思和实力。二师兄危险了……

只可惜在天地风水阵中，凌乱无法给魔云海传递消息，随着他公里的消散，阵中的寒风黑水一点点腐蚀着他的身体，凌乱的武器和衣物脱落，变回了一只银白色的大狼。

牧剑影见状拖着重伤的身体，向着大狼的尸身拜了拜，拿出储物符将狼尸收起，他倒不是像世俗宗门那般想要用妖身炼制什么丹药法宝，又或是取出内丹。凌乱就算是一只狼妖，也是三教中人，玄门前辈。基本的尊重和礼数仍是要做的，如今朝廷之人只道魔云海和他的师弟都是修炼有成的道门高人，并不知其乃是妖身。牧剑影虽然杀了他，但是最后的体面还是要给的。

当二人在阵中激斗的时候，阵外的大军不知其中详情，只见那雾霾之地不时有红蓝光芒闪过，脚下大地都在震动，整个法阵轰轰作响，一股股寒气袭来，为首的将领们不禁打了个寒颤。副将跟随凌乱多年，深知凌乱直爽略莽的脾气，刚才凌乱质疑要进去查看，副将虽然不通道法，却也知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道理，凌乱乃军中主帅岂能孤身涉险，只可惜突袭的大军中会两手道法玄术的不是没有，但和普通人差别不大。

有鉴于此，凌乱依旧是孤身入阵，因为他们太缺时间了，如果不能尽快拿下蓉城，只怕天下的局势要有大变了。

众人焦急之际，却见身受重伤不成样子的牧剑影御剑飘然而出，对众人说道：“凌将军奋力苦战，不幸殁于阵中，现归还遗物，看将军份上尔等立时退去，否则必将命断与此，勿谓言之不预也！”

众将大惊，随着牧剑影虚空一指，凌乱的铠甲衣物以及两块冰火令牌整齐放好落在地上，众人皆是凌乱下属，又怎么会不认得这些东西，副将吼道：“妖道！将军遗体何在？”

牧剑影一阵沉默：“凌将军遗体已化于阵中，尔等若要尝试也是如此下场。”说罢便飞回天地风水阵之中去。

凌乱得死让整个突袭大军丧胆心寒，众将官收拢凌乱的遗物，知道前路不通便准备后撤，但是撤离的道路一样艰难，放出了几只信鸽都没有音信。他们不知道的是，之所以大军突袭蜀南道如此顺利，就是因为蜀军将兵马大部分撤离，分散人群翻山越岭，在宋地集结然后转了个圈反杀回来，他们早料到突袭大军的举动，培养了一只游隼部队专门对付信鸽。

如今凌乱已死，没人能用道法与外界联系，上万突袭大军被硬生生的堵在了蜀南道，前后皆是山路雄关，蜀军不需要出来交战就能困死他们。蜀军能拖，突袭大军不能拖，于是为了打开退路，准备强攻关隘，没想到一个计谋一场大火杀伤大半，随着多路夹击，整个突袭大军被打散，大部分投降蜀军。

等到突袭大军全军覆没，主将凌乱阵亡的消息传到京城魔云海那里，已经是战事结束的十日后了，因为蜀地封锁了消息，魔云海对于战事真相一无所知，唯一知道的只有凌乱被杀。这不难想象肯定和玉山门下有关。

魔云海颤抖的拿过战报：“师弟，是我害了你啊！”随即一口老血吐在战报之上。

……

就在南大营被蜀军彻底打败的时候，又一条惊天的消息传来，三危国统一了，原本各自为战的各家土司被一个神秘的势力统一了，说起来对世人来讲，这个势力并没有什么名声，但是对于部分人来说，他们可就要惊讶，因为这个势力的名字叫做九星。

本来魔云海离开三危国后给凌乱留下了六万大军，再加上周围的预备役和地方部队，十万人还是凑得出来的。而三危国经过南征一役，大部分土司不是被消灭，就是被打垮。有那么两、三家直接投降到魔云海麾下做了顺民。

而在三危国最西南的两家银岱山的兀牙突，还有飞云洞的阿格数幸免，趁机收纳流民做大，而另一边在双江城立下大旗的沙鲁山卓却并非土司或是头人出身，却也聚集起了不小的势力，最后则是沧林寨的柳峰，虽然南疆人大多都以部族为姓，但也有少数因为特殊原因有自己姓氏宗祠的，在南疆的南方有山中的柳，水边的沐之称，柳和沐是南疆大姓，一族呼啸山林，一族倚水为生。在三危国十分有人望，自然能成就事业。

以前十几家土司各自为战相互掣肘，大周军队的征伐无往不利，但现在大部分势力整合成了这四个，而且四家虽有摩擦，但面对周人之时也可以一致对外。

不过在周人没有进攻他们的时候，他们也不敢擅自出头，凌乱的南大营突袭蜀南道，这给了他们机会和希望，不管谁胜谁负，自己都有消灭周围的势力统一三危的可能。唯恐被别人捡了便宜，哪怕在凌乱北上之后，这四家也没人马上做出头鸟，可就在这时惊变发生了。

沧林寨名为寨子，实际上已经不亚于一座小城，这里的寨主柳峰是三危国两大姓氏之一柳家的人，论实力数威望，都有登上三危国王位的机会。

不过现在的他还不想提早动手，只是为了防止别人先下手为强，所以整个寨子的防御级别更是高了几分，四周不光修建了高大的箭塔，不分昼夜还有甲士巡夜守护。可以算得上铜墙铁壁了。

又是一个普通的夜晚，沧林寨外面却是慢慢潜伏了数十个身影，他们有男有女，老少不一，每个人都是一副山民打扮，口中衔刀慢慢接近，紧接着徒手攀上高墙。他们并非攀爬，而是手指抓入砖木之中爬了上去。

他们不断偷袭和清理巡哨的甲士，直到有猎犬察觉动静狂吠起来，守城士卒也发现了敌袭：“什么人！是敌袭！”一边敲响了警戒的大钟，一边向敌人射出弓箭。

可没想到射出的箭羽在敌人面前却被一股无形的墙壁所阻挡，荡起了几圈涟漪，那士卒顿时变色：“无懈光华！是月狼，是月狼进攻了！”

被发现的月狼族一众索性不再隐藏，在城头大开杀戒不多时一个强壮的月狼族人爆发了强大的心灵之力，这威猛的无懈光华直接震开了高大的城门，城外的月狼族人一起杀入，而城中的甲士也听道了警报杀出。

沧林寨之外的一处坡地，九星之一代号‘禄存’的鸩九霄笑道：“六十多个月狼族，可以荡平这里了。看来是不需要咱们出手了，相国大人。”

他旁边的人便是和他一起的搭档，代号为‘右弼’的东方惑，东方惑说道：“那样最好，不然你出手的话，这里恐怕就成了死域了。”

东方惑所说的倒是不错，鸩九霄的真身乃是鸩鸟，周身上下由里到外都是剧毒，他最好是不要对普通人出手，不然恐怕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了。东方惑的身份更是特别，他乃朝廷原来的亚相。

大周王朝是双相制度，有首相和亚相的分别，虽然地位和职权有高低之分，但实际上都可以称为相国。东方惑之所以被罢相，并非是他能力不足，而是他产生了一个很危险的思想。尽管是大贵族出身，但是东方惑却认为君主制乃是天下祸乱的源头，应该废除一人掌握绝对权力的君主，这样一来他自然被世间主流所排斥，甚至招来了杀身之祸，苦心躲藏和钻研了几年后，他提出了虚君制度，若是林越在此一定会惊讶：“君主立宪？”

东方惑加入九星的目的也是如此，墨麟虽然建国，但是对于成为国君应该不感兴趣，在这新生的国度里，他可以尽情的施展他的政治抱负。

与此同时，双江城。

这里负责进攻的是‘贪狼’独孤丝丝以及‘破军’默轻语，她们可就简单了，连个突袭都不搞，两名少女领着六十个月狼族直接进攻，可是双江城数以千计的士兵却不能阻挡，领兵的将官吼道：“快抛腐汁！”所谓腐汁使用此间山林独有的瘴气毒泉配合相应的毒物所制成的液体，平时封于陶罐之中，守城的时候直接抛向敌人，腐汁效果强烈，蚀筋腐骨，可谓一种利器。

一罐罐的腐汁被打开罐子扔了出来，这样更有助于泼洒，久在南疆生活的月狼族自然知道厉害，领头人喊道：“快！无懈光华！”

六十个月狼的无懈光华形成一个椭圆形的大屏嶂，将它们全部挡住。但是众人之前的独孤丝丝和默轻语完全没有要挡的意思，腐汁落下之时，独孤丝丝猛然甩动紫燕剑。紫燕本身就是软剑，随着独孤丝丝的甩动竟然水泼不进，一滴都没伤到她。而默轻语则是任由腐汁落在身上，然后腐蚀到露出白骨，但随即又自动回复。

两个姑娘不光震撼到了对手，就连这边的月狼也是惊讶不已，守城之人已经被吓的瘫倒在地，双江城的陷落只在瞬间了。

银岱山上却真的被银白色所布满，本来四季如春的高山此刻已经被霜雪覆盖，和煦的山风也变成了刮骨的利刃，银岱山的人不想在抵抗，哪怕对手并没有开始真正意义上的进攻。

毕竟他们的对手毕竟是‘武曲’霹雳邢素，以及‘廉贞’冰雪女神瞬月冰华。邢素看着已经放弃抵抗的银岱山说道：“差不多了，在冻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瞬月冰华闻言点了点头收回了冰雪，其实他们知道，现在可能已经出人命了，不过毕竟这里是战场，如此手段已经减少了不小的伤亡了。

而最后的势力飞云洞中，莫林坐在宝座上，从大门到这里一道艳丽的红毯，正是为了迎接新的王者而特意准备的，只不过红毯材料却是飞云洞无数士兵的鲜血。莫林问向一直守在身边的‘左辅’慕：“另外三路应该也动手了吧。”

慕点头说道：“是的，四路人马同时动手，他们比您来说还是稍慢了一些。”

接下来的日子，几个势力开始整合，莫林终于成为了南国的王者，而这个建国的消息和凌乱阵亡的战报于同一天到达了京城。

莫林身着玄色麒麟袍，看着下面无数下拜的臣民：“自此以后南国一统，涅槃重生，今日起世上便没有三危国，我在此建立国号——朱雀王朝！！”说罢一面火红的鸟纹大旗升起，一个新的国度朱雀王朝，立国！

补遗564

第564章天下第二

林越和慕容鹤轩跌跌撞撞的回到了大营，本来以为这些酒气只是让人有些头晕，没想到后劲一上来林越都有些要跌倒的架势，蝶谷众人没办法只能先扶他去休息。

心境识海之中，林越有些疑惑，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会这么贸贸然就冲出去，难道自己的心神失守？不对啊，自己的愤怒情绪虽然高涨，但是自己的神智并没有模糊，怎么会有心智失守的可能？

这时候通灵仙君便说道：“恐怕是心神共鸣。”

“心神共鸣？”

通灵仙君说道：“你身上有你师父传输的功力，自然也就带有他的一些精神意志，在你未能完全消化之前，对于你是有影响的，这一次便是如此，你是蝶谷门下，见到同门身亡自然会怒火中烧，而你的师父更是如此，于是就会在你神志清醒的情况下将五分火气变作七分，你也应该注意到了，在你今天出战之时，每一刻都在增长功力，就像源源不断一般，而你愤怒的心态也是愈演愈烈。”

林越一点就透：“原来如此，虽然师父已经不在了，但是他所留存的意志会因为这回的事情而愤怒，进而促进了我体内功力的融合。”

“不过这样一来，除非你完全释放出来，不然的话你的意志不会轻易恢复。”

“也就是说只要时间够用，我就能完全掌握师父给我留下的‘遗产’了？”

“也有可能在那之前就一命呜呼了，要知道对方还有诛仙小剑没有动用呢，可以说今天这个酒气从侧面救了你一命，当然也截止住了你功力的进一步提升，这样也好，只是今天的这些就够你消化一阵了，你先运转周身气脉，将体内不稳定的真气压制住再说。”

林越闻言点了点头，醉饮千江的酒气固然醉人，但是今天让他回到大营直接昏迷的原因却是释放了过多的封印功力，而自身却不能马上控制住，正如通灵仙君所说，醉饮千江的八百里香算是救了林越一把，不然战斗意志任意发挥，林越在扫灭天方城的玉山弟子之前可能会先崩溃。

……

天方城上，醉饮千江见蝶谷的高手暂时退走，于是便收了神通，这罐中老酒金贵得很，他可舍不得浪费。

另外几个供奉见战局已经一边倒，于是也没了继续观战的念头，纷纷离开了城头，一众玉山弟子组织收尾，对于攻城的朝廷大军没有多做杀戮，目前最大的对手还是蝶谷，这些普通兵卒多杀一两千，或者少杀一两千并不影响大局。

避开四供奉，玉山三代几人聚在一起，气氛显得有些沉闷，陆怒先开口道：“也不知道这个神枪林师弟是怎么修炼的，竟然如斯厉害！”众人一听皆是沉默不语，今天除了牧剑影，剩下的人基本上都和他交过手，而且全部吃了亏。

夜行舟叹道：“不是我长他人志气，只怕咱们同时上也未必能占得什么便宜。”林越不光有诸邪不侵的玉魂环，还有攻击凌厉映月光轮，就连那把长枪也透着阴寒绝非凡品，看透一切天目纹和破坏力强劲的惊涛掌，最要命的是他深厚的修为和凡流皆控的法术境界。

陆怒说道：“那怎么办？等着他再打上门来不成？你们也看见了，那几个供奉完全不在乎这里的战局，如果他们不出手，师叔又不在，咱们就真的没办法了。”林越真的不可制？也不尽然，如果动用诛仙小剑绝对没跑，但问题是……

几人看向牧剑影，牧剑影说道：“别看我，唯独他不行，这是大师伯的意思……也是……”他虽没有说透，但是几人明白，这也是玉山掌教玄玉天尊的意思。

一直未曾开口的让者孙说道：“师姐，我看您似乎有了些头绪，是不是有什么法子？”马露莎同样没说话，却也没有加入讨论，和让者孙不同，她不是在倾听，而是自顾自的思考起来。

马露莎说道：“我的意思是请一位外援，一个可以和这位林师弟旗鼓相当的外援。”

几人一阵失望，这算不什么扭转胜负的好主意，打不过就叫人这很正常，问题是叫谁？长辈自然不成，外人自然也不成，玉山和蝶谷的争斗，玉山斗不过所以叫外援？那玉山脸还要不要了，外援输了玉山丢人，外援胜了玉山更丢人。

陆怒还是冲冲地说：“可惜大师兄不能前来，不然……”玉山三代的绝对战力首推龙傲天，他和蝶谷王小明、精灵岛冷月孤薇齐名，只是现在不在蜀地。

夜行舟却是一笑：“但是咱们还有天下第二啊。”

“这……”

所谓天下第二乃是玉山门人中的笑称，龙傲天之下第二人，玉山纯阳子的徒弟易世风华。不过大家和他都不怎么接触，这个人在玉山之中显得很孤僻，但是他的修为决然不可小觑。

马露莎叹了口气：“我自然也想到了这位师兄，只担心他不肯前来相助。”

易世风华在玉山里性子孤僻古怪是出了名的，也不怎么与人交流，同门之中相熟之人可谓寥寥，而且不是三教论道这样的大事，根本不出来见人，一直在冰火山中修炼。

天方城之事玉山明显理亏，他是否愿意出山，大家都不敢保证，夜行舟说道：“我去请易世风华师兄前来吧。”

马露莎面露惊奇神色：“师弟可有把握？莫不是你与他相熟？”

夜行舟苦笑的摇了摇头：“我哪有这个本事，和易世风华师兄总共也就见过几面而已，但是我师姐却和他熟识。若是他知晓师姐……”这话几人还是相信的，若说易世风华是玉山中最孤僻之人，那朱小九绝对是玉山里最具人缘者。朱小九被杀身亡，易世风华绝不会袖手旁观。

……

魔云海一行三人从灵山赶了回来，看见外面的情况便知道大军没有自己的调令擅自出战了，一进来便询问情况，自有军中将领与他解释。

而另一边童童却在打量着魔萝，这个女娃即是二师兄的曾孙辈，却又是自己的师妹。或许因为童童年幼的外表，魔萝对于她好奇地打量并没有显露甚么不快，不过依照魔云海治军的严谨，一般幼童岂有在中军大帐玩耍的道理，想来是蝶谷门下的晚辈吧，童童盯了半天开口道：“这就是魔萝师妹吧，唉嘿嘿，好标致呢。”

魔萝一脸呆滞，且不说这女童开口师妹的叫法，如此路边闲汉调戏良家的口吻是怎么回事……

童童一把拉过魔萝的手：“一直在想魔萝师妹是何等模样……好软……”

魔萝一脸呆滞的看着童童摩挲着她的手背：“呃，这位……”话到口边却不知道如何称呼。

童童说道：“那边那个老头子是我师兄，他排老二我行三，蝶谷童童，叫我童童师姐就行。”

“童童……师姐……”

“噫，真可爱。”童童漂浮起来，用手指点着魔萝的脸颊。

魔萝……

魔云海在知悉事情经过之后说道：“童童，我不是说过在我回来前不要擅自应战么，怎么林越这小子还会冲出去？”

一提到正事童童便不再逗趣魔萝，叹气说道：“谁知道这小子发什么疯，就这么冲出去了，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不过结果倒是大出我的意料。这小子藏得挺深啊，今天算得上是以一敌四，竟然能全面压制玉山。”

魔云海说道：“玉山那边没有动用诛仙小剑倒也意外。”

童童摇了摇头：“那倒不是，仔细想来，如林越这般单枪匹马的挑战，玉山还要用这招，那可真的是丢份到家了，换作其他人也是如此，只要咱们这些老家伙不出手，玉山那帮小鬼也得顾忌影响，唯一的区别是，其他人不能像林越这样全面压制罢了。而且，现在他们来了帮手，恐怕也不会轻易出招了。”

说到帮手，魔云海自然明白，对于蜀地的情报工作他一直不敢放松，四大供奉他也是知道的。八百里香这样明显的手段，除了西蜀酒仙——醉饮千江以外还能有谁？若说有这些外人在，玉山刻意隐瞒诛仙小剑的存在也说得通。

如果真是这四个人来了也是一桩麻烦，就修为而言四人的水准算是比不上三教二代，却超越三代门人很多，更有左道异术傍身，蝶谷门人遇上难免吃亏啊，看来得想个办法应对。

而让两方都没想到的是，这八百里香的酒气引来了另外一人。

只见通往西蜀的官道上，有个一身白衣提着宝剑的男子，左摇右晃的向前走着，不时之间仰头猛灌一口手中的酒葫芦，忽然他耸了耸鼻子：“呃！？八百里香，千年之酿，这小气鬼舍得拿出来散酒气？”

男子看上去不过三十余岁，却有一双深邃内敛的双眼，只是轻轻一闻，便知道了醉饮千江施展了手段，随即将酒葫芦往腰上一别，直接腾云飞起向天方城而来。

补遗574

第574章心生疑，酒友相询，夜偷袭，午羽丧命

入夜之后，天方城内的一处庭院，临江酒仙和醉饮千江二人对月小酌，临江酒仙细细的品了一口杯中之酒：“你这家伙平日里小气的不行，这回竟然能为这红尘战场浪费你的宝贝好酒，我却只能尝这一杯。”

醉饮千江斜视道：“嘿，嘿，有你一口喝就不错了，别忘了我是为了帮你玉山的后辈，还有你徒弟的一份呢。”

临江酒仙不以为意：“说得好像天方城被攻破对你们无所谓一样，你们四个是来干嘛的？难道只是为了看戏？”

醉饮千江摇了摇头：“人情难还，我们也是没办法，你以为和蝶谷周旋好玩吗？我还想问你们玉山怎么就挑中夕泽家了，现在蜀地就像一匹疾驰的马，前面纵是深渊也要冲过去，看看天下有哪一方诸侯像这边一样？”

对于蜀地的高调，就算是常年醉心于酒道的醉饮千江也充满了疑惑与忧虑，临江酒仙自然也知道其中不乏司马桧和广宜生的谋划，他也不好细说：“以你的能为，这天下大可去得，如今局面难不倒你，就算是欠下人情，若真是事不可为一走便是，又何须如此苦恼？”

醉饮千江知道临江酒仙有意推脱，没好气道：“说得轻巧，你们三教人才济济，别的不说，今天城前相斗的两个人，哪个也不在我们四人之下，玉山、蝶谷两个庞然大物碰撞，啧啧啧，这可没我从容转圜的余地。”

醉饮千江之言略有夸张却不是假话，照着林越和易世风华的功力，比起四供奉还差上一筹，但是差距有限，二人还有神奇的异术和法宝，若是和四供奉对上反杀也有可能，要知道这二人可都是三十岁未到之人，已经有如此实力，就算他们是玄门三代中的佼佼者，也侧面说明了三教的底蕴。醉饮千江等人一开始不参与也就罢了，既然来了就已经是难以避免陷入其中了。

临江酒仙沉默不语，就连杯中的好酒似乎也失去了滋味，醉饮千江继续说道：“反倒是你的出现出乎我的意料，若说你的那个师兄（司马桧），对，还有你的那个阴里阴气的师弟（广宜生）他们有自己的小算计我倒是相信，你可不像是他们一路的人，现在留在这里难道是为了给弟子报仇？”

临江酒仙摇了摇头：“我的三名弟子已死两人，若是可能我定要去寻仇，目下来看是不行了，像你所言，我也可以袖手离去，但我也不能坐看玉山门人被屠杀，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哼，堂堂玄门三教，想不到竟会如此短视，本来只是因为一条人命结仇，现在可好牵扯越来越大，死伤越来越多，你们的掌教怎么说？”像四供奉这样的散修自然不知道三掌教的情况。玄玉天尊和梦蝶谷主一起闭关研究对付魔麟的事情虽然是对外的说辞，但是这对外其实也只是限于三教门内。

醉饮千江很奇怪，玉山和蝶谷都打成这样了，两位掌教竟然不做表示，他现在巴不得玄玉天尊和梦蝶谷主能够介入，最好是将两边的人都拉走。

临江酒仙摇头叹息，他明白醉饮千江的想法，但可惜，玉山还有更大的谋划，至少现在还不会出现拼斗以外的方法来解决争端：“这你就别想了，我是劝你赶紧走，留下来恐怕有性命之忧。”

“哦？怎么说？”

“现在玉山和蝶谷已经达成一种微妙的平衡，而你们四个人恐怕就是打破平衡的关键，到时候你们面对的可能不只是对手，甚至还可能是队友的威胁。”

醉饮千江猛然一震，今天找临江酒仙喝酒，除了老酒友叙叙旧之外，最大的意图当然是探听玉山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在谋划些什么，司马桧和广宜生这二人说的话，醉饮千江是半个字都不信，其他三代弟子估计知道的也不多，今天临江酒仙虽然回避了许多问题，但至少透露了一点，司马桧不打算让四供奉继续旁观划水了。

……

“你们未免太看得起我了，我的本事又岂能在蝶谷高人面前卖弄。”四供奉中的海天长夜说道。他没想到司马桧和广宜生会亲自登门拜访，一开口便是请自己协助偷袭朝廷大军屯粮点。要是平常的大军海天长夜根本不放在眼中，但毕竟有魔云海等蝶谷高手在，他可不想触这个眉头。与夕泽家老祖不过是利益交换，犯不着为他们拼老命。

广宜生笑道：“道友谦虚了，你遁影浮沙的手段绝妙非常，就这一项便在我和司马师兄之上了。”海天长夜成名多年，专精修炼遁影浮沙也不是什么秘密，这是一门可以隐身于黑暗之中，只要有影子的地方便可自由来去的神功。司马桧和广宜生虽强，但是魔云海和童童也不弱，他们贸然前去未必能瞒得过朝廷大军中的蝶谷高人。海天长夜可以行走于暗影之间，只要他愿意可以直扑中军主帐刺杀魔云海，不过那样就等于和蝶谷接下死仇，海天长夜肯定不会去干。

现在司马桧和广宜生只是请他去烧毁粮草，这个的风险就小多了，而且因为缺粮导致朝廷大军全线溃退，那蝶谷就没有在战场上正面对抗的理由了，四供奉也不必战战兢兢的生怕得罪两边。

海天长夜听得广宜生的赞誉，心中虽然知道不过是表面好话，商业互吹。但是依旧忍不住的些微窃喜，能得到玄门正宗传人的夸奖可以说是每一个修士的荣幸，不过他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想让自己去打头阵，这可是玩命的活。

见海天长夜沉吟不语，广宜生又说道：“当然，我们也不会叫道友白白帮忙，肯定是会让你满意。”

司马桧也搭腔笑道：“不错，不管是从我这蜀地相国还是玉山一脉，我都可以为道友保证。”

海天长夜不怀疑二人的承诺，他和夕泽家老祖也是利益之交，夕泽家能给的，玉山只会给的更多更好。这也是为何司马桧还有广宜生会挑上他的原因，除了遁影浮沙的功法，最重要的是这个利益之徒好收买。

海天长夜盘算许久：“你们保证不会惹上蝶谷？”

司马桧和广宜生相视一眼哈哈一笑：“道友放心，我们只是要打赢这场仗，你去烧了粮草即可，如果不想和蝶谷照面，你自行遁走谁又能拦得住？”

海天长夜一想也是道理：“好，既然如此，让我出手也不是不行……”

……

林越收功吐出一口浊气，在一旁的窦恒一直为其护法：“怎么样？”

林越说道：“易世风华师兄的阴阳大乱舞果然厉害，竟然将我体内真气运行扭曲至此，还真是费了一番手脚收拾。”

窦恒摇头道：“你若早拿出玉魂环也不至于这样，不过也就是你了，要是其他师兄弟，恐怕几天都好不了。”林越虽然有玉魂环保护，但是之前的战斗已经伤了一些经络，但是凭他的修为略作调息就缓过来了。

窦恒见林越基本恢复随即又问道：“你和易世风华师兄再动手，可有胜算？”

林越摇了摇头：“阴阳大乱舞是很可怕的功法，我破解不了。要是拼命的话胜算也有，但是我并不准备这么做。”和易世风华命换命，没有必要也没有意义。

窦恒沉吟道：“我也不想伤他的性命，本质上我们和他有没有仇恨，况且小鱼……”

“孙师姐？孙师姐怎么了？”

刚才林越在梳理经脉，孙小鱼前来看望顺便辞行，见林越入定，便和窦恒说了几句，窦恒简单把事情一说，然后道：“孙师姐的意思是希望你能暂时回避易世风华师兄，她不想看着你们在厮杀了。”

林越知道孙小鱼对于开启火眼金睛是多么的畏惧，当初还是他为孙小鱼、孙美玲两姐妹打开的心结，没想到孙小鱼竟然能克服这个恐惧：“师姐真的为了易世风华师兄豁的出去了。”

窦恒便说道：“就是这样，本来这位就少有敌手，因为小鱼的缘故，咱们有投鼠忌器，你和他交过手，你觉得有重伤或者封印他的可能性吗？”

林越仔细一想：“重伤几乎是不可能的，阴阳大乱舞你也知道，可以吸收伤害为己用。除非是刀剑所伤，但能在兵器上稳胜他的人，同辈里几乎没有。至于封印……且不说封印这样的高手要付出多少代价，只要他发动阴阳大乱舞，搅乱封印之中的阴阳平衡，那这个封印之术能否顺利完成都难说。”在黄泉的时候，林越也曾受到马铃儿马家封印术的部分传承，虽然自己不能使用，但对于一些理论还是知道的。

窦恒闻言紧皱眉头，易世风华真成了一块烫手山芋，除非师长们动手，不然靠蝶谷三代实在是没人能敌，包括林越在内也只是周旋而已。

两人正在发愁，忽然听得外面人声大作，似乎是有人偷袭粮仓，林越和窦恒也急忙出去向粮仓赶去，不多时便看见已经燃烧起来的屯粮点，林越二话不说催动水灵仙术，将空中水汽凝成霜雾隔绝了火势蔓延，匆匆赶来的蝶谷弟子们纷纷出手，控火的控火，御水的御水，还有可以搬运沙土的，从纵火到现在不过片刻，只有总量的十分之一军粮受到影响，不是被火烧就是被水浸。

大家都忙着救火倒也无暇顾及其他，大火扑灭便有人惊呼：“是午羽师兄！”

林越睁大双眼不可置信，蝶谷门人又死了一个！！

补遗579

第579章形势逆转，玉山失势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久历战场的司马桧也是一惊，诛仙小剑是他们最大的依仗。从开战到现在蝶谷门下其实一直占据上风，而他们身处刀山火海之中依旧闲庭信步的自信，全部来源于诛仙小剑。有了这个东西，他们可以想杀谁就杀谁，想怎么杀就怎么杀。整个玉山上下也只有玄玉天尊可以说一句不畏惧，但实际上他并没有什么直接的破解之法。

就在这一瞬间，司马桧手中最大的优势荡然无存，还不等他反应过来，梦中仙的下一波攻势便已经袭来，依照司马桧的修为，便是片刻失神，也能将将躲过梦中仙的一剑。不过他并没有动手，因为已经有人替他挡下了。

出手之人正是广宜生，相比于城头上林越和慕容鹤轩挑战几个玉山的三代弟子，眼前这两个人的碰撞更为麻烦，当诛仙小剑被收走的时候，他也被震惊到了，随即便出手拿出了法宝彼方旗，这件宝物也是道祖所传，传说中能窥探真相，截取空间，只是这件法宝是另传记名弟子，并没有传给三位掌教，广宜生能到到此物也是机缘巧合再加上用了些手段。本来彼方旗和诛仙小剑之前都给了牧剑影使用，不过现在牧剑影的伤势实在不能出战了，所以司马桧和广宜生各自拿走了诛仙小剑和彼方旗。

梦中仙的冰寒剑气并没有能一击即中，看见杀害好友的仇人广宜生就在眼前，刹那之间怒从心头涌起，周身迸发强大气劲。虽然失去了诛仙小剑，但是司马桧的修为依旧在梦中仙之上，单打独斗也不见得吃亏，可玉山此来是为了分个高下吗？当然不是……所以广宜生第一时间站出来，防止情况在恶化。

果如广宜生所想，梦中仙双目闪着怒火，却狠狠地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她自然明白现在是一打二，决不能在这里留下玉山杀灭自己的理由，她先发制人开口问道：“广宜生，你这混蛋还敢现身！！！”

广宜生依旧是一副淡然笑脸：“师妹何来如此大的火气？竟然亲自出现在这西南一隅的战场上？”

“我因何过来难道你不知道吗！？我好友何辜，只不过不愿相助你等便被满门屠绝，你等叛逆之辈，果然都是不忠不义之人。”

“是吗？今天你用法术害了不少无辜凡人性命，我与你也无话讲，来日你必有恶报。”

“哼，谁先应劫还不好说呢，你们依仗诛仙小剑大肆屠戮我蝶谷门人，这笔账我们会一并讨回的。”

多说无益，两边只是站在有理的制高点放些狠话，梦中仙心中有恨，但面对两人也不敢强攻。而司马桧和广宜生似乎也没有要和梦中仙拼杀的想法，虽然目前二人看着占了绝对优势，但是玉山的谋划太大了，一心求稳的他们不敢有丝毫冒险，现在诛仙小剑因何失灵尚未可知，鬼知道蝶谷用了什么招数，或者留了什么底牌。为今之计只有叫人了。

梦中仙缓缓退去，而城头上的战斗也已经逆转过来，被她控制的士兵基本上不是死光了就是被控制了，源源不断的蜀军将朝廷的大军逼回，玉山的弟子们围攻着林越和慕容鹤轩，虽然拿二人毫无办法，但是失去了两个领头之人，朝廷大军就算冲上了城头也会被守军围死。

而这一回的战斗他们也没打算拿出什么战果来，一方面固然是梦中仙泄愤，另一方面也是想看看魔萝是否真的能完克诛仙小剑，目前来看两个战略目标都算是达到了，虽然有些弄险，不过效果拔群，林越和慕容鹤轩见梦中仙退去，自然也就下令撤军，二人断后蜀军方面也不敢追击。

……

天方城内，这一次的事件震撼了司马桧和广宜生，其他玉山门人都没有召集，甚至没叫临江酒仙，只有二人密谈。

广宜生沉吟道：“诛仙小剑竟然会被收走，蝶谷这是用的什么法子？”失去了这件利器，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了。而且目前来看蝶谷虽然死了不少人，但整体还是比玉山强一些。

二代弟子中这边有三个，那边已知的也有三个。三代弟子里一个林越就足以打败玉山这边大多数人，除非易世风华继续出手。

最要命的是梦中仙，今天她的幻术蛊惑了守城的数千人，如果是夜晚呢？她全力发动，那些熟睡的士兵突然跳起来砍了身边的人也不奇怪，天方城的蜀军虽然有三十万，但是照着这么折腾，黑白天的来不需几天，梦中仙顶多耗尽气力虚脱，但是蜀军会全军覆没。

司马桧摇了摇头：“师尊赐下诛仙小剑，并未说此物有何克星，我觉得师尊可能也不知晓。或者说师尊不知晓具体所在。”

广宜生眉头一皱：“你是说师叔或者师伯……若说道祖留着一手也不无可能，但是这一手如果在大师伯手里，那可就更不妙了。”

话未说尽，但是二人已经明白了彼此的意思，诛仙小剑乃是道祖钦赐宝物，用来行刑诛杀邪修的，对于任何修士都是大杀器，但是这样的东西肯定是要留下克制之法的，二人对此并不奇怪。既然是克制之法，那作为拥有者的玄玉天尊肯定是不知道的。所以二人觉得师尊知道有东西能克制，却不知具体是什么。

而这一手不出意外，应该交给三大入室弟子中的另外两位，通灵仙君作为大师兄有可能，而梦蝶谷主作为性格最怀柔的小师妹也有可能。

而会是梦蝶谷主吗？二人并不确定，且不说梦蝶谷主被师尊扣押在了玉山，如果有其他蝶谷门人知道，早就该和玉山发难了。二代首徒龙千钧一直压制蝶谷门人不要出头，怕的就是诛仙小剑。不然的话蝶谷的人数和高手量怕过谁？

那问题就来了，如果不是蝶谷，而是作为大师兄的通灵仙君，那就代表他已经在两教的争斗中偏向了蝶谷，甚至可能引来精灵岛势力的介入。

司马桧叹气道：“若真是大师伯，看来他确实是对玉山不满了。”玄玉天尊和梦蝶谷主在玉山彼此牵制，世间无人能对通灵仙君怎样了。

广宜生却摇了摇头：“不，还有机会，想办法封印林越便可以了。”

“嗯？你是说……”

林越的真实身份，司马桧等人也是知晓得，他是整个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甚至不能用诛仙小剑攻击。从一开始他们就有针对计划。

司马桧沉吟了一阵：“只靠咱们怕是不够了，这样吧，三步走，第一步先找四供奉抵挡一阵，其次你去点燃信香请大师兄前来相商后续计划，我准备一下启动风水地理图，给他们来一次全范围的攻击。”

“风水地理图？师兄，你认真的？”广宜生十分惊讶司马桧的决定。召唤大师兄广慈真人并不意外，因为按照原计划，到了一定程度就会叫他过来，现在因为情势严峻，所以提前了也不奇怪。

可是风水地理图在计划里可没有啊！此物乃是三教镇教法宝之一，和蝶谷三光神剑，精灵岛仙魔琴并称，拥有移山倒海，重布地理格局的能力。蜀地多山？用此宝想挪哪座山就挪那座山，西北缺水？用了此宝可以将全国的水脉引来。

可以说翻手之间百万人命尽可灭杀，破坏力甚至比血屠阵更厉害，前提是你有足够的实力去启动它。玄玉天尊将此物交给司马桧之后，司马桧也只用它一次。为了向蜀侯展示实力，靠风水地理图凭空弄走了两座大山，修出了一道贯通蜀地的水渠，也算是造福了百姓。

可就是如此也叫司马桧好一番修养，整个天下风起云涌，蜀地却埋头发展了好一阵，除了积蓄力量之外，司马桧也确实在那段时间无力做些什么。但是把它用于战争，会引发什么后果，谁也说不准。

司马桧摇头道：“我会尽量控制。现在局势于我不利，无需多言了。你且去叫四供奉过来，咱们得给他们找点事做了。”

……

蝶谷阵营方面一改前几日的颓势，今天算是扬眉出气了，而就在这时童童带着千刀灵回来了。

知道了事情经过，童童眉头一皱：“小梦梦，你这是何苦呢。”其他蝶谷弟子很尴尬的听着童童叫梦中仙小梦梦，不过他们知道，这位师伯不是很有正形，还管李二狗师伯叫二狗子呢。

梦中仙却毫不在意：“无妨，师姐，对方果然出手了，而且对付诛仙小剑的方法也奏效了，那乾坤篓直接将诛仙小剑吸走了。”梦中仙此次出战，除了发泄愤怒，也有以身试法的想法，三代弟子不足以引出诛仙小剑了，而魔云海和童童又比她重要太多了，万一乾坤篓不能克制诛仙小剑怎么办？所以梦中仙这一次可以说是用命帮二人探了一下路。

随即童童好奇道：“是吗？我还没见过诛仙小剑是什么样子呢，拿出来瞅瞅。”

魔云海却拦住了她：“最好别拿出来，这玩意在玉山上千年，玄玉师伯肯定用特殊手法祭炼过，一旦拿出来说不定会被重新控制。”

童童一想也有道理，周围都是蝶谷弟子，万一拿出诛仙小剑，玉山来个远程控制，蝶谷还不得团灭了。

魔云海又看向千刀灵：“这位就是千刀灵公主吧。”作为老对手，这还是，魔云海第一次和千刀灵直面。

千刀灵依旧没有废话：“那个厉害的刀剑高手子哪里？”

童童说道：“放心，我一会儿就告诉你，咱们去叫阵吧，如果你能杀了那个海天长夜，想找谁都可以。”刚才梦中仙已经打过一场，童童觉得师妹上了，自己这个做师姐没道理不上啊，轮着上才能让玉山那边欲仙欲死啊。

知道诛仙小剑已经不起作用了，一直回避出战的童童也打算出口气，她和千刀灵打头阵，这一次三代出手的就不只是林越和慕容鹤轩了，知道没了生命危险，憋了一肚子火气的蝶谷门下也准备来一把大的。

补遗607

第607章五色大殿炼神，凌泇创立沙门

孙小鱼选择的武器正是质地最为坚硬的长棍翡泉，别看她性子并不强势，甚至还有那么一点柔情似水，但是手上的功夫都是硬桥硬马的刚猛招式。这样一看韧性最好的‘白云’就不合适了。而双拐‘墨鸳’又比较短，软硬结合的橙龙使不惯，所以只能选择翡泉。

来到后殿，只见一个白须老者独守大门，正是家族中地位最为独特守殿大长老。对于孙小鱼的到来，大长老早已得到消息，所以并不意外。

孙小鱼不敢失礼，立刻叩拜倒：“孙小鱼拜见大长老。”

大长老抬眼岩看了看孙小鱼，一双火眼打量一下便说道：“嗯，果然不错，选的翡泉吗？你进去吧，有多少招数尽数使出来，出招越久对你越有好处。”

“是。”虽不明白话语含义，但是孙小鱼依旧是恭敬应是。

进入大殿的那一刻，孙小鱼难掩内心的激动，这是孙家多少代先辈踏入的领域，自己哪怕得到些皮毛终身都受用不尽。自己回来冒险开启火眼，为的就是能够在林越和易世风华这样的两教高手生死大战之时有机会伸手介入。如今自己不光开启了火眼金睛，还意外地获得了琉璃身，再加上神兵翡泉，以及历代孙家前辈的心得。不得不说此刻的孙小鱼有点小‘膨胀’了。

可是进入大殿之后，孙小鱼有些惊讶，整个大殿除了五尊雕像什么也没有，既没有书籍典策，也没有绘图浮雕，空荡荡的大殿里五尊雕像呈五边形五角方位排列。

雕像所刻的自然是孙家先祖，各自持有前殿的五把神兵，孙小鱼找寻一圈也没看见所谓的传承，哪怕是催动火眼依旧是一无所得。这在此时她想起了方才大长老的话‘有多少招数尽数使出来’莫不是让自己在这里施展功夫。

反正也无其他办法，孙小鱼来到五座雕像正中，开始挥舞起翡泉，随着自己的招数越发加快，渐渐地她感觉出了不同，好像冥冥之中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操控着她，一道暖流游走全身，用火眼金睛望去，四周有无数的人应在闪动。

内心感应着一切，孙小鱼恍然大悟，原来包括先祖在内，历代先贤都会在这里拿出自己最擅长的功夫，而留为残像，当做新进的子弟的教材，现在大殿中晃动的身影，就是历届翡泉的持有者，大家所练的功法虽然一样，但个人的性子与际遇不同，所以用出来会有一些差别，有人就是重视速度，有人就是重视力道。人有经历复杂所以出手难免狠辣，有人庄严大气甚至还带着军阵之威。哪怕是简单的高矮胖瘦，也会有细微的差距。

孙小鱼几乎在体验每一位前辈的心路历程，当然她修炼的残像也会留存下来，也许数十年后会有孙家的其他后辈过来，体验她所走过的修道之途。要知道孙小鱼乃是蝶谷门下，除了孙家的手段，玄门正宗的心法，功夫她都有涉猎，如此留存的残像，对于后人来讲是相当了不起的财富。

……

鸣竹山上，林越渐渐苏醒过来，身边则是凌泇的近侍阿娜。本来前番大战她也受伤，但现在似乎在看护自己，见林越醒来，阿娜立刻说道：“你醒了。”口气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林越倒也不在意，毕竟当初剿灭拜圣女教的时候，林越和他们还是对手，也多次和冷月孤薇交手，现如今他们不把林越当仇人也算看得开了。

林越问道：“我这是昏迷几天了？”

阿娜说道：“第四天了。”

林越倒是没想到，现如今自己爆发仙体已经没事，帮助别人反倒是倒下了四天，如此看来这样的事情以后还是少做……随即一想，能如凌泇这般突破仙体的能有几个？还用得着自己耗费这个心神？雪峰山的寒江钓叟，修道修了两千年，不依旧没有触发仙体？

阿娜明显不愿和林越多聊，直接走了出去，林越倒是感觉浑身还是酸软无力，也不挣扎的起来，先躺着回复些气力再说。

不多时凌泇和易风翔就进来了，易风翔依旧是咋咋呼呼：“小林子，好点了没？”

林越摆摆手：“还行，就是有点虚。”又看见凌泇双眸不再是蓝色的慧眼，心下疑问便开口道：“道友你这是……”

凌泇一笑说道：“林道友，我终于感悟了金身之境，还要多谢道友相助。”

金身之境？林越恍然大悟，难怪感觉凌泇突破了仙体，却又和三掌教有所不同，原来慧眼凌家的功法走到最后，修的不是仙体而是金身？

凌泇又说道：“道友不妨在休息两日，恢复后我随你一起去蜀中。”

林越顿时有些惊讶：“怎么？外面的人不在找你麻烦了么？”

易风翔说道：“怎么会，那帮家伙天天过来，不过已经被泇泇挡在山外了。”

林越忽然感觉自己昏迷期间发生了不少事啊，就听凌泇说道：“易道友不妨趁着现在再去前山看看，以免有人突破结界，林道友受伤，鸣竹山上下以你的修为最高，还要劳烦你了。”

听凌泇这么说，易风翔顿时来了精神：“你就放心吧，交我了。”说着便出去了。

林越摇了摇头，果然易风翔这二货被凌泇治的服服帖帖，不过刚才的话也不算是诳语，除了林越以外，此时身怀异兽之王气息的易风翔，自从经脉通畅之后，功力积累更是一日千里，不客气的说，就算是凌泇此刻在功力上也不是他的对手。

凌泇笑着对林越说道：“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想问的，其实是这样的……”

原来四天前，在林越的帮助下，凌泇用金身之境体验仙体之力，可以说是结合了两种不同的修炼体系，凌泇自然是大受脾益，在不自觉的情况下几乎把林越周身的力量抽光。

至于那些凌家中人，第一战的时候凌泇还没有适应金身，在林越的帮助下却也是越打越顺，不少年轻的后辈看见凌泇悟道，也对自身的方向产生了怀疑，再加上三位老太爷耗尽全力也没能奈何凌泇，若非凌泇秉承着不伤人命的信条，不然这里早就血流成河了。

畏惧、向往、疑惑、迷茫等情绪在凌家众人面前扩散开，随后的几天凌家屡屡攻山，却都被凌泇一一打败，负面情绪越发漫延，因为心态的不稳定越来越多的年轻弟子失去了慧眼，这可急坏了凌家的高层，随之加紧攻势，但金身之境并非数量可以抗衡，虽然功力比不上三位老太爷，但是金身一成生生不息，耗也能耗死他们。

就在昨日，凌家的大部队赶到，几乎是倾巢而出，数千人的围攻，凌泇也觉得力有不逮，就算是她也不可能保证双方无伤，索性给鸣竹山加了结界。这个是她刚刚领悟的领域规则。

这个规则林越明白，在他心中通灵仙君曾经和他讲过，三位掌教成就仙体之后都进一步的领悟了规则之力。玉山蝶谷精灵岛这三处道场乃是三教立教根本，自然有着三掌教的领域之力，可谓是自成一境，而不是简单的结界可以解释的。

林越也和凌泇说了其中的差别，这些都是通灵仙君的心得，纵使凌泇有了金身之境，所用功法也有三教不同，但是大道至简殊途同归，看着前辈的足迹确实有很大的启发。

凌泇笑道：“看来我又欠道友一次了。”

林越问道：“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我已经想好了，这鸣竹山并非久留之地，我决定在南方重新选择一个灵秀之所，设立沙门道场。”

“哦，你是这么想的？倒也不错，选定地方了吗？”

“嗯，陀螺山。”

林越皱眉，陀螺山他是知道的，对于凌泇选择南方立教也可以理解，毕竟理论上说金身与仙体是平起平坐的。三掌教之中通灵仙君立教东海精灵岛，玄玉天尊立教西蜀玉山，而梦蝶谷主则是在北疆贤山蝶谷。南方算是一个势力真空地界，可以和三教遥遥对立相望。只不过陀螺山距离凌家的大本营南竹城太近，只怕以后会有些纷争和麻烦。

林越开口问道：“怎么选在这里了？”

凌泇自然明白他的疑虑，随即笑道：“看着那么多的兄弟姐妹因为迷茫而失去慧眼，再看看他们的努力，他们的坚持，不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吗？”

林越点点头，凌家子弟在修炼路上很有韧性，但可悲的是，选择的道路有了偏差，越努力只能越背离。凌泇有心度化他们。不过这注定是一条充满艰辛的路，人们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凌家整个两千年所坚持的，不会因为一个丫头悟道就会放弃，尤其是那些为此穷尽一生的人，如果否定这一切，就是对他们一生的否定，他们是否愿意坦然接受呢？

虽然凌泇前途注定荆棘遍布，但是林越知道，这是她选择的道路，所以也不劝解。

不过在真正求道之前，凌泇还有两件事要做，一个是答应林越降伏镜湖仙，另一个则是再去一趟黄泉地府，完成曾经的许诺，超度那些恶灵。

补遗608

第608章战火

休息了两天，林越便恢复了气力，准备凌泇一起回天方城一趟。尽管外面凌家千人围山，但是却丝毫难不倒林越和凌泇，若是他二人要走这些蓝眼珠子根本拦不住，本来易风翔也想过去助拳。林越并没有和他解释更多，所以他还单纯的以为只是些许麻烦，完全不知道玉山蝶谷两教大战。凌泇则是以伤员太多，要留下一个超强战力坐镇，连哄带骗的将易风翔留在鸣竹山。

当二人赶到天方城外，林越看着原本朝廷大营的所在不禁讶异非常，自己也不过离开六七天，怎么连老巢都让人给端了，按理说二师伯不至于有如此惨败，难道是有什么谋划。

还未来得及多想，就看见天方城外有两个人大打出手，两人周围焰火飞腾将整个天方城外染得通红。

凌泇点头道：“这二人火灵修为如此高深，必非凡俗，那个是孙家的路数，另一人我没猜错应该是玉山门下吧。”

林越点了点头，眼前恶斗的两人正是孙小鱼和陆怒，原来孙小鱼比林越先行回来一步，见到朝廷大营如此模样也是吃惊不已，她没有贸然行动，先是四下搜寻线索。朝廷大军现在虽然只剩下了七八万，但如此规模也藏匿不住，没多时就被孙小鱼打听到了大军撤往安州的事。

她先去安州见魔云海，这才得知了事情经过，于是便直接冲出安州。魔云海本想阻拦，但孙家神行之术转瞬便是百里。

现在的孙小鱼不管什么师门禁令，停战之约。她只知道自己的师父梦中仙被人害死。本来蝶谷之中有几处传承已经被除名，但梦中仙这里还有自己在，所以依旧算是蝶谷门下。梦蝶谷主说好停战一个月，孙小鱼就这么冲出去，若被梦蝶谷主知晓，少不得一个逐出师门，孙小鱼只能回归孙家，如今她拥有火眼琉璃身，就算重返家门，地位也不会太差，只是这样一来梦中仙就真的断了传承。

再说司马桧那边，他们整个一脉已经被逐出玉山，只要完成这停战一个月的最后命令，他们就和玉山再无瓜葛。

孙小鱼突然前来挑战，本来他们应该选择避而不战，并抬出不战之约。但是城外孙小鱼一口咬定自己不是来战斗的，并未大领大军，只是因为师父被杀，过来了结私仇的。

司马桧无奈，他本身还有些伤势，只能让门下弟子紧守城头，任其如何挑衅也不得出战，若是她敢打进城来，就把她拿下格杀。

而孙小鱼这时已经修的火眼琉璃身，功力大进再加上满腔怒火，虽然一时担心被埋伏不敢强行攻入城内，要是迁延的时间久了，说不定她一不做二不休，先烧上一把再说。

此时城头上却有一人，按耐不住冲了出来和孙小鱼打作一团。那人正是陆怒。他的坐骑是这是天地之间的火灵异兽焰得飙，一只周身散发火焰的独角兽，连人带兽都被烈火包围。

本来陆怒也要听从师命，暂避孙小鱼的锋芒，但是孙小鱼的一双火眼金睛让他心动不已。三教三代之中公认的火灵第一人便是精灵岛的孙美玲，陆怒比起她来还是略差一些，不过在偶然的机会下，他得到了焰得飙，与坐骑相结合战力翻了不少，找个机会一定要和孙美玲比个高低。

毕竟在很多人看来，第二和最后一名一样不重要，大家推崇第一，只会说某某是什么第一，而不会过多的赞誉第二，陆怒也不希望有人介绍他之时来个公认的三教三代火灵第二人，如此说来极不好听。

早想和孙美玲较个高下，但也不敢小看了这孙家的传人，如今孙小鱼获得了火眼金睛，又携怒而来，只凭肉眼便能看出这不凡的威势，陆怒心痒难耐直接冲了出去。

他扬起胳膊，却看他手臂之上纹的那条赤焰火蛇活了过来盘旋而出，陆怒抓住火舌尾巴挥舞甩动，火蛇化作了一条红龙鞭，而孙小鱼新得神兵翡泉，见强敌来临立刻迎了上去。

二人你来我往交错，孙小鱼不光是受伤的力道强劲，加之体内混沌之力运转，肉身体质也有了较大改善，一开始还躲避陆怒的红龙鞭。若是凡俗挨到红龙鞭一击，会被直接切斩开来，人体切割的横截面因为被高温烫过，反倒没有血流一地的场面。可是随着战斗的进行，孙小鱼偶尔中招，除了略微疼痛外，陆怒的红龙鞭竟不能伤她分毫。

发现了这一点孙小鱼直接改变了战斗方式，若非强力的杀招，她根本不在回避陆怒的进攻，这叫陆怒顿时落入下风。

凌泇和林越在一旁观看，他们还不知停战的事，但因为是一对一的公平决斗，二人没有马上跳出来掺和，只是防着天方城内有人暗施阴手。

凌泇见多识广，自然认出了孙小鱼的状态：“哦？火眼金睛和琉璃身？”

火眼金睛林越倒是知道，他也没想到孙小鱼会趁这段时间把火眼金睛炼出来，但是对于琉璃身他并不了解，于是便开口询问，凌泇便和他解释说明。

城头之上司马桧和马露莎以及四供奉中唯一剩下的镜湖仙一起观战。本来司马桧还在养伤，但是陆怒擅自出战，马露莎拦他不住只能禀告司马桧，几人连忙站在城头观战。只见两团烈焰在城外不分胜负，司马桧刚想阻止，却又皱眉的闭上了嘴，默许了这场战斗。

孙小鱼奋起千军之势，陆怒飞扬火云长鞭，二人棋逢对手将遇良才，陆怒虽然有坐骑焰得飙辅助，但孙小鱼的琉璃身坚硬无比，他却破不开防。

寻常修士修炼仙术，少不得掐诀，念咒，有着固定的招式，但修为到了一定程度，不管是哪类仙术都是一个信手拈来，就像此二人一般。随手便是蒸腾的火势。林越在一旁观战对此事自愧不如。尽管自己五灵俱全，但是一般少用其他术法，水灵用得最多，已经到了凡流皆控的境界。但若叫他催动火灵战斗，只怕还是要拘泥一些招式和章法，不能做到随心而动。

正在二人你来我往交战之际，魔云海的大军也远道而来，和城头上遥遥对峙，本来是有停战的约定，但是二人已经打了起来，只能先默许这场战斗。也好解释其中因果，双方确实还在停战之中，毕竟孙小鱼不是军方的人，但是她的师父死在战场上，难道不许人家千里迢迢赶过来报仇？

魔云海和司马桧都再想办法抓对方的把柄，只看这场战斗的结果如何，毕竟是孙小鱼先过来，这方面是他们理亏。可陆怒应战了，事情就变得复杂了。按约定是双方停战，既可以理解为玉山和蝶谷，也可以理解为朝廷和西蜀，于是他们就默认是双方大军停战。陆怒是司马桧门下属于蜀军的战将在‘双方’范畴内，而孙小鱼严格来说是个‘外人’不受停战约管的第三方。

所以不管是司马桧还是魔云海都没有轻易介入，更没有马上叫停，他们不光是三教门下的修士，也是蜀相与太师，更是一个政治家。他们的行为有时候是不能用修道者的心态来衡量的。

林越见魔云海前来便上前拜见，魔云海点点头看了看凌泇，这个人他见过，在穿云关的时候曾经出战冷月孤薇。但是那个时候这个姑娘还有一双慧眼，如今却只是一对普通的明眸。其中发生了什么魔云海不知道也没兴趣，只是林越千里迢迢花费了许多功夫找来帮忙，却不知有何过人之处。

林越问出心中疑问：“二师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朝廷的大营撤走了吗？”

魔云海叹了口气说道：“这几日发生了许多事，而且我已经不是你的师伯了。”

林越顿时大惊忙问何故，魔云海把这几天发生的事解释了一遍，林越呆立当场，没想到除了魔云海连自己也被逐出蝶谷了，他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以前或许真的没把师门什么的想的太重，在他心中蝶谷和同门就像母校和同学一样，虽然有感情，但也不像此方世界中一般修士那样将宗门仿若性命归宿一般。

可是猛然听见自己被逐出师门了，他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为什……”话未说完，他便停住了。

倒不是心灰意冷，只是在他识海之中，太师伯通灵仙君说道：“只怕这是和我也有关系。”林越被一下点透，之前说玄玉天尊囚禁梦蝶谷主。如今二仙尊归来，梦蝶谷主没有选择报仇而是选择了退避和斩去一切牵连，想必是走最为保守的路子。自己体内有通灵仙君的意识，恐怕玄玉天尊与梦蝶谷主都清楚。有这样不安定的存在，梦蝶谷主又怎么敢留下林越？

林越苦笑道：“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也成了无处安身的黑户。”师父死了，师门放弃，就连师姐默轻语也加入了九星，满世界的去搞事。

魔云海说道：“这事我也有责任，你若愿意回归朝廷，我也可以……”

“这倒不用了，师……算了，还是叫师伯吧，反正咱们都不在了。”林越摇头拒绝道。若是他没有被逐出蝶谷，自然不能再叫魔云海师伯。但是两人都被逐出了，那就是两个蝶谷的‘外人’随他们怎么叫都没事。魔云海不知通灵仙君之事，还道林越是被一并牵连，毕竟同样在朝为将的永夜孤明都被逐出，多了一个林越也不叫人以外。但是林越自己清楚，自己因为什么被逐出师门。

就在此时，战局之内一片轰响，爆炸过后掀起了泥石沙土不断地砸落四周，四溢的气浪叫城墙之上的人掩面，叫远远观战的大军，不论人马都不自觉的退了几步。陆怒和孙小鱼已经打出了真火，似乎要在这里见个生死。

第723章 选立掌门人

整个大堂上摆一把正椅，左右各有五把椅子相对，除了已死的古剑斋还有曹远，基本上所有老剑神的弟子都有属于自己的位子。

有些长辈已经坐定，他们的门人弟子站在椅子后面，而现最尴尬的是，只有姬雅一个人是独自来的，其他的人要不是师父到了，弟子可能没赶到，要不就是师父弟子都在路上。来这之后有人将她带到了原本藿萝芭应该在的位置，她只好站在一个空荡荡的椅子后面。

整个大堂十一把椅子，现在只坐了六个人，除了黎元昭和温小亚，剩下的几个自己也都在鸣剑山庄见过，尤其一人让她注意，那便是坐在对面的追风客辛止彤，他和自己师父一样都是异族，一头红褐色的头发倒是很明显，整个大堂中就她的金发和辛止彤的红发最为显眼。

这时候云中剑王魏九重出来了，众人纷纷起身行礼：“师兄（师伯）。”魏九重点了点头，年过四十的他正当壮年，是霸龙剑道门下最长者，这回的事情也是由他牵头。

魏九重让众人坐下后说道：“后天就是开山大典了，藿萝芭师妹已经回信，她不会来了。”

“什么？”几个师兄妹都有些震惊。

要知道虽然开山立派是魏九重一手包办，但实际上之前他们都商量过，龙剑门掌门人的位子要交给藿萝芭。毕竟她是江湖中公认的北地剑神衣钵传人，她来做掌门合情合理，龙剑门也确实需要一位剑神。

只可惜藿萝芭已经安心嫁作人妇，她也知道哪怕自己不带任何目的的单纯赴会，也会被同门强行推为掌门人，既然如此，索性一开始就不要来了。藿萝芭的回信中全是抱歉和溢美之词，热烈庆祝龙剑门创立，各位同门劳苦功高，小妇人藿萝芭自愧毫无贡献于师门，无颜与诸位相见，吧啦吧啦……

魏九重只把藿萝芭的意思简单一说，至于其他的，全是废话，说得再好听也是废话……

魏九重继续说道：“不光是藿萝芭师妹，就是小师弟这次也没能联系上……”

他们的小师弟就是齐侯赢睿的结拜兄弟，号称神威镇齐鲁的王蓬，别看他年纪不大入门又晚，但是跟随齐侯赢睿以来，在战场上一路拼杀，也走出了一条和别人不同的道路，其修为在众人当中甚至还算中等偏上，温小亚、辛止彤、包括黄裕都不是他的对手。

这时候黎元昭说道：“小师弟和咱们不同，他现在吃的是官家饭，或许不能轻易过来吧。”魏九重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么个想法。

其实黎元昭所言不错，给王蓬送信的时候，正巧赶上齐侯赢睿带着两个结义兄弟离开齐地阻击柴胜男所部，一场大战下来才没能得到消息。

辛止彤笑道：“若是他们不能来的话，那就只剩下了段师兄和黄师兄未到了。”辛止彤乃是异族，住得比较偏远，对于最近发生的事情到底是知道的不多，站着的三代弟子里也有些不清楚出了什么事。

魏九重又说道：“这也是我今天想说的另一件事，段师弟，他已经不在了。”

“啊？怎么回事？段师兄他……”辛止彤一脸惊讶。

魏九重将这个事情讲了一遍之后，大家也都明白，这次开山可能不太平了。

又有一人说道：“马家这是什么意思？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找事？”这是老剑神十弟子河内大侠孙天豪。

左面坐在首位的是二师兄怒海飞光郝轩：“那马玉柏和师父斗了一辈子，如今再无翻身的可能，见咱们兄弟开山立派，自然是心中不忿。”

与他对坐的是四师兄横断九江刘大忠：“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赶紧选出掌门人来，马玉柏此人最好颜面，就是上门挑衅也绝对是正面锣鼓的来，藿萝芭师妹本可与之匹敌，但是她不愿来做掌门人属实可惜。”

刘大忠的话很有道理，开山大典当日，众人广邀好友，马玉柏一行如果蛮干，肯定不会捞到好处。就怕他们提出什么条件，既是压了龙剑门一头，又不为损江湖道义，真到那时旁人不好出手便只能看掌门人的了。

大家闻言都是一阵沉默，因为这个时候接手掌门人的位置无疑是要面对生死考验的，郝轩想了想看向黎元昭：“六师弟，此间以你修为最高，你怎么看？”

黎元昭想了想：“如果真来比斗，未必是掌门冲在第一线，那马玉柏自恃身份，想来不会为难咱们这些小辈，不如二师兄暂代掌门之位，如有拼斗再叫咱们兄弟上阵即可。”

刘大忠一拍腿：“师弟说的有道理，这龙剑门上下都是二师兄一手操办，我等可无力维持，倒是冲锋陷阵不需二话，二师兄只管坐镇大堂，余下的交给我们去料理。”

原本有些人觉得，让修为最高的黎元昭做掌门带领大家击退强敌最合适，但如今这么一说，也确实是这样，没见过一派掌门出什么事自己带头冲锋的，但又不能草草去选。年纪最长，贡献最多的魏九重自然就上位了。

在这方面大家都没什么异议，因为整个霸龙剑道对于权利地位都不怎么上心，甚至说一开始霸龙剑道这个概念都不是老剑神提出来的，他所练的剑道本身没有名字，随心所有走自己的路罢了，而众弟子们为了练出惊人剑势，有人上山与猛兽为伍，有人北去同妖魔作伴，甚至有人投身沙场。大家没有高下之分，各自走各自的路罢了。

魏九重本不想接手，他虽是众人中最年长者，却并非最厉害的，有功夫还不如去磨一磨剑术，这劳什子掌门人只会耽搁他的修行。原本他们是打算直接甩给藿萝芭的，不行的话黎元昭也可以。但事关师门声誉，任何一个龙剑门的弟子都有责任承担。

魏九重说道：“好吧，既然如此，我就先暂代掌门之位，对头虽然厉害，不过未到开山大典之前他们也不会捣乱，趁此期间大家养精蓄锐随时备战，还有……若是我有个什么万一，元昭，由你接手掌门之位。”

“师兄，我……”魏九重摆手阻挡了黎元昭的发言，他又说道：“现在只差黄裕师弟了，算算日程明天也就到了，后天便是开山大典，众人不得懈怠。”

“是。”众人点头齐应。

魏九重略加思索又说道：“姬雅师侄。”

姬雅一听心中疑惑，这里还有自己的事？于是走了出来：“弟子在。”

魏九重说道：“藿萝芭师妹既然打定决心归隐江湖，我们本不该打搅她。可她到底是我门中最优者，后天开山大典祸福难料，一会儿我作书信一封给你，要是真有个万一，我龙剑门唯一的希望便在她身上。”

“这……弟子遵命。”姬雅只能应承。

马玉柏虽然从未赢过老剑神，但是五十年来亦是保全了性命，本身实力是毋庸置疑的，哪怕是北地剑神和他拼斗起初也是要尽力的，只有在占住上风之后才考虑这么多年的情谊饶他一命，一开始便放水那是不存在的。

魏九重现在倒是有些庆幸藿萝芭和王蓬没有回来，至少不会被人一网打尽，他环视众人说道：“事情总要做最坏的打算，如果真有万一，届时龙剑门全体上下听我号令，全力护送姬雅师侄离开，死伤不吝。”

众人闻言一震，随即同声应道：“弟子遵命。”

姬雅抿了抿嘴到底是没说什么，她很想告诉大家，其实我会飞的。

……

端木灵回到仙霞派已经两天了，这两天她都在帮着林越打听消息，而仙霞派上下也都知道端木灵带了一位男子回来，几个对端木灵有想法的内门亲传的师兄弟虽然没做什么，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们心中不悦，面上不愉，当下不快。

而端木灵前两天还没什么，第三天又做了一件让众多仙霞派弟子们跌破眼镜的事，冷美人端木师姐竟然亲自为那人下厨做了一份饭菜，这可是仆役弟子做的事，咱们神仙中人可不沾什么灶厨烟火的啊。

林越这两天过得还不错，毕竟是端木灵带回来的客人，云中居这边负责接待的弟子到也不敢怠慢，直到今天端木灵亲自送饭过来。

端木灵笑道：“林小弟，哦，应该称呼君上的，怎么样？这两天伤势好些没有？”

林越摇了摇头：“端木姐姐，你可别拿我打趣了，不得不说这青崖山确实是好地方，这两日倒是挺舒服的。”

“你喜欢就好，我给你做了一些清淡的小菜，你先吃饭吧，然后我慢慢和你说我打听到的事情。”

“嗯，也好。”

说实话，端木灵的厨艺很一般，没什么大的失误，但也没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一碗白粥，两个小菜再配上两个馒头，倒是很契合仙霞派的清新寡淡。

端木灵的小拳头抵着软软的面颊，支在桌子上看着林越一点点吃着自己用心做的饭菜。她不着急将自己打听的事情马上告诉林越，因为几乎没什么好事情，早早说了也只能打搅他的胃口。

食物不多，很快就吃完了，林越说道：“端木姐姐的厨艺真是不错呢。”

“是吗？那我下回在做给你吃吧。”

“这，太麻烦了吧，你平时这么忙……”

“没事，这一次我能待很长时间，做做饭而已，不耽搁什么功夫，你喜欢吃就好。”

“那就麻烦了，对了，我请你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

端木灵沉声说道：“嗯，世间确实有了些变故，可能和你还有些关系……”

随即端木灵将这两年发生的大事与林越一说，林越听完蹭的一下站了起来：“魔太师阵亡？元州太守永夜孤明也阵亡了？”

“还有柴胜男将军也是……可惜了……”作为一个女子，端木灵对于驰骋疆场的柴胜男很有好感，没想到她竟然被人害死，在男人争霸的世界中，留下赫赫威名的女将，居然死在暗算之下，还真是又可悲又可怜。

当得知这一些列情况的时候，端木灵恍然大悟，难怪林小弟遭人暗算，结合现在的局势，她暗自揣测，肯定是这帮诸侯或者权贵搞得天下大乱，将这些忠于朝廷的名将视为眼中钉，这才暗下毒手，魔太师、永夜孤明、柴胜男，包括安陵侯林越，虽然得到的信息并不全面，但好像全部都是被暗算的。

想到此处端木灵反倒松了一口气，和修真界无关，这是世俗的权力争斗，对方固然有高手，但又怎么和仙霞派比肩？只能说端木姑娘的眼界还是窄了，完全不知道三教在这中间有什么作用，或许她的师长会了解更多吧。

而林越的心中却掀起了波澜，魔师伯、柴师姐……他一边暗恨玉山行事狠毒卑劣，另一方明也明白为何要封印自己了，这两年如果自己还在大周朝，恐怕不管是害人还是捣蛋，玉山应该不那么容易得逞吧。

第724章 一代人要做一代人的事

今天是龙剑门开山的大日子，早早赶到郸州城的江湖豪杰们，带着拜帖贺礼纷纷来到龙剑门的总部，在门口迎宾的弟子艰难地挤出了一丝笑容。

就在昨天，万里争雄带着黄裕的两个弟子，驾车送回了黄裕的遗体。这一下可真是刺激到了龙剑门上下，有人已经嚷嚷着要去报仇了。魏九重还算冷静，直接问起万里争雄整个事情的经过，马家的人虽然凶残跋扈，但是行事也算有规矩，江湖拼斗各凭本事，若是输了再苦练报仇即可，众人虽然心下怒气冲霄，但为了师门大业还是要暂作隐忍，第二天就是开山的好日子，对方也扬言要来搞事，到那时当着北方武林的江湖同道，咱们新仇旧账一起算。

门外车水马龙，内堂人声鼎沸，进得总部里面，原本不小的广场也摆了一半的宴席，入得厅堂的固然是当世豪杰，就算坐在外面的也算得上江湖好手，四方名宿威震天下，不管是结交之人还是仰慕之人，哪个不是给足颜面。

今日前来道贺除了北方的江湖同道，四大家族五大宗门亦有人出席，马家也是如此，和龙剑门为敌的只是马玉柏的一支，其他人还不至于刀剑相向，只不过有些宗门大家自从老剑神去世后对于霸龙剑道的弟子也不怎么上心了，前来参加大典的人也不是太高端，如今的龙剑门虽然建立起来，几个主力门人行走江湖自然也是名声在外，要说几人是高手也确实是，但要论值得天下侧目就难说了。

这些人中也就十里坡剑神藿萝芭、玄天飞鸿黎元昭这两个重量人物，云中剑王魏九重也可以算半个。只可惜藿萝芭一心退隐嫁作人妇，黎元昭远走大漠寻求自我，都不是什么立门户的好人选。

江湖上的消息一向传得快，奔雷虎段泰死在马家手中，这让本已经让人质疑的龙剑门更添谈资。甚至金龙剑客黄裕才不过死了两天，有些人也隐隐知道了，刚立宗门就连损两个高手，龙剑门前途堪忧啊。

几个老剑神的弟子还在接待来客，仿佛什么事都没有似得谈笑风生，只是所有龙剑门的弟子个个身背大剑，劲装短打。按理说今天是龙剑门的好日子，不该这幅装扮。

又有好事者想到，龙剑门新立，一会儿说不定要秀一秀拳脚来向大家展示实力，如能亲眼看看这北地剑神的霸龙剑道倒也不虚此行。但也有警觉之人，联想到之前段泰之死，再看龙剑门一个个如临大敌的模样，便知道今天是要出事啊，一会儿得看着点苗头。

来宾齐至，龙剑门开山大典将成，按照这一带的风俗，不管是工程完工、买卖开张、又或者是立棍立威，都要请巧匠制作礼炮，按规格可分三响、五响、七响和最高级的九响。

因为龙剑门毕竟是江湖门派，北地剑神再大的威名，做九响也算是逾越朝廷法度，所以龙剑门只做了七响。

七声礼炮之后，由魏九重带领门人开始祭剑，在正堂之上摆好香案，悬挂北地剑神万里云天遗像，供香祭品齐备，只见香案之上还有一把朴实无华的大剑，和霸龙剑道门下大剑有几分相似。原本老剑神的大龙纹剑应该作为掌门的信物，但是它已经被藿萝芭所继承，这代表老剑神的一番期望，哪怕藿萝芭已经嫁为人妇，龙剑门也不能将其收回。

那既然找不到最好的，祭剑的时候不妨用最次的，这把剑乃是老剑神年轻的时候，初悟剑道之时所打造的第一把大剑，后来经过多方改良才定型，可以说这把看起来灰不溜秋的普通大剑是整个龙剑门的起始，用来祭拜理所应当。

魏九重行礼朗颂完祭词，再次对江湖同道说道：“今日是吾龙剑门开山立派大典，承蒙各路武林前辈抬爱，江湖朋友赏光前来观礼，我一门上下在此谢过，在下龙剑门魏九重幸得诸位同门推举代为龙剑门掌门人，心下惶恐之至。家师所传剑道何其浩瀚，在下尚且不能悟及一二，实在有负师长期许，同门错爱，但师门重托与信任为重，吾虽不肖亦有振兴吾龙剑门之责任，既今日起，龙剑……”

“且慢，老朋友的所传要开宗立派，岂能没有我马玉柏前来的道理……”只听得一声呼喊，众人耳边仿若想起炸雷一般。

见得七声礼炮，马玉柏一行人便知道龙剑门已经开始了典礼，他不慌不忙的带着四个儿子和一个女婿前来。本来就有不少人感觉气氛不对，如今马玉柏的到来更是让情况复杂起来，在场之中不乏武林耆老，对于两方的恩怨情仇再清楚不过了，可以说马家之人出来搅局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见得来人，便有龙剑门的弟子蠢蠢欲动，魏九重伸手示意众人不要冲动，然后行了一礼：“原来是双月同天马前辈大驾，晚辈有失远迎了，今天是我龙剑门开山的好日子，不知马前辈举家前来，可是有什么指教？”

马玉柏看了看他说道：“指教什么的我倒是没有，不过万里云天在世之时尚且没有开山立派，你们这些小辈不知有多少根底敢以此为名创立宗门，这以后在江湖上岂不是要压过我这后辈一头。”

此话一出不少久历江湖之人默默点头，他们已经知道了其中的关窍。老剑神万里云天和马玉柏是老对手，万里云天次次获胜，作为胜者自然可以在江湖中扬名立万，这是靠实力拼来的，谁也说不出什么。

如果今天开山立派的是老剑神，那就是马玉柏也只有恭贺的份，想挑战一雪前耻那也得等以后再说。只可惜鸣剑山庄出身的老剑神至死也没能脱离家族，或者说在大周这个阶级秩序为重的国度，也不会有人轻易脱离家族。

如今老剑神故去，他的弟子以霸龙剑道的名义开创宗门，礼法上自然没什么问题，但未免有扯来虎皮当大旗的嫌疑，好在老剑神的几个弟子也都在江湖上有些声望，也不至于被人说德不配位，大家还是会给这个面子的。

可是正如马玉柏所言，一旦龙剑门成立，那世人就会将两位前辈的战绩自行扣在晚辈身上，若是某天龙剑门弟子和马玉柏的儿孙同坐一席，少不得就会被比较一番，甚至于被龙剑门强压一头。而事实呢？在公平对战的情况下，他的两个儿子杀死了万里云天的两个弟子，两辈人的战绩完全相反，或者说老剑神的弟子并没有掌握所学精髓，却享受着师门所带来的威望。

魏九重便说道：“前辈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害了我段泰、黄裕两位师弟的性命？”

马玉柏说道：“老夫虽有争名之意，却也不是什么卑鄙之人，你那两个师弟确实是我两个儿子所杀，段泰与我儿立书生死一战，当日不少观战之人此刻也在场，那一战如何江湖自有公论，至于姓黄的那小子，虽然是半路遇上，但是他因为段泰之死与我儿发生口角，所以才大打出手，便是如此我们也是公平一战，当时还有你们几个晚辈，想必你们也接到消息了吧。”

在场的江湖中人讨论声嗡嗡作响，不多时段泰、黄裕二人之死已经传得尽人皆知了，众人恍然大悟，难怪今天龙剑门如临大敌一般，原来还有这番变故。实话说，马玉柏此举颇有一种家里大人不在了，邻居上门欺压孩童的感觉，作为江湖前辈，未免显得气量狭窄了。不过在行事上却也没有过分之处，一边是亲传的弟子，一边是亲生的儿子，大家身份相当的情况下一对一擂台，便是战死也不能说什么。不过有些初出茅庐的江湖小侠看着龙剑门被连杀两人居然还如此气软，不禁低看了他们几分。到底还是年轻，跟着本门师长出来长长见识，哪里知道当年四方名宿的威名。

魏九重见状索性说道：“既然前辈此来是这个意思，那咱们多说无益，想必在座各位心中也有公论。前辈不妨划出个道来，我龙剑门上下愿意奉陪。”

马玉柏笑道：“不错，霸龙剑道一往无前，畏首畏尾不成气候，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就不客气来，咱们江湖中人自是靠实力争名。不过你们放心，我不会依仗功力欺负你们这些晚辈，我有四个儿子和一个女婿，你们这边看着师兄弟也有不少，咱们各自出五个人，一对一比斗，五局三胜，我们输了。以后放言江湖龙剑门压我一家一头，他年江湖再遇，我家后辈儿孙主动低头让路。若是你们输了，我也不要你们什么代价，摘下这龙剑门的牌匾，其余人各奔东西，任你们以后是威震江湖还是封侯拜将都和我没有关系。”

马玉柏的条件并不苛刻，在场的江湖中人也不禁点头，就是龙剑门的朋友们也不好干预，要是这样的比试都输了，确实丢北地剑神的脸，人家要摘牌匾也不好再劝阻。不过这样一来霸龙剑道就算是散了，如果没人掌握精髓，或许三、五十年之后，老一辈人故去，世间就再也没有这番传承了。

众目睽睽之下，开山立宗之时，马玉柏这样要求容不得魏九重拒绝，他咬牙说道：“好，既然前辈有此意，我等谨遵前辈台命，会一会马家几位豪杰。”

五局比斗定好，双方先各自做了些准备，马家前来参加开山大典的人也过来拜会马玉柏一行，领头之人行礼道：“七叔公。”他虽然年纪也不算小，但是马玉柏的辈分更大。

今天这样的场合有马家的人过来并不奇怪，刚才马玉柏与龙剑门对话的时候，作为来观礼的宾客，他们也不好表明立场介入，甚至不敢和马玉柏一行人打招呼。

马玉柏抬头看了一眼，是族中的小辈便说道：“你们是过来看看还是和那几个龙剑门的弟子有交情？”

小辈回应：“七叔公，我等只是前来观礼，龙剑门的人倒是有几面之缘，没什么交情……”

另一边龙剑门的人也在做准备，老剑神共有一十三名弟子，目前是四人身死，两人缺席。在场的七个人，除了入门较晚的追风客辛止彤和猎魔者温小亚，剩下五人都要上场，刚才说好顺序是从小到大比试，那第一个上场的便是十弟子河内大侠孙天豪，而他的对手则是马玉柏的女婿马武成。

孙天豪虽然被人称作河内大侠，但功力只能算是一般，据温小亚讲，便是他二人比试也是温小亚胜局占多，姬雅来到黎元昭身边说道：“师伯，用不用我……”

黎元昭自然明白姬雅的意思，他摇了摇头：“姬师侄，你不明白这场比拼其中的含义啊，不错，你的修为确实高深，上场的话胜算很大，但是你赢了又怎么样？霸龙剑道依旧无法立成门户的……”

姬雅并不知道这其中的道理，黎元昭稍作解释，如果姬雅上场，也赢了的话世人会如何看？老剑神教出了一个新剑神藿萝芭，藿萝芭教出了一个小剑神姬雅，霸龙剑道虽然厉害，确实少有人能练成威力，几乎成了一脉单传，这不利于门派的发展。

众人开创龙剑门的本意就是传承，要知道每个时代都有惊才绝艳的人物，当初不也有江湖传言说道：马家弯刀凌家剑，孙家长棍王家线。东海神枪西山戟，北龙霸道南飞链。

说的就是四大家族和四方名宿，而这样并列的排名两千年来每个时期都有，多少豪杰威震天下风华一时，可是一直不变的依旧是两千年来屹立不倒的四大家族、五大宗门。或许他们不是命运之子，或许在江湖或是世间发生重大变故的时候，他们只是作为背景。但是风云过后，一切归于平静，世间会等待着下一次波澜涌起，作为主角不管他的经历多么辉煌，到了那时也不过是一捧黄土，而那些当做背景存在的宗门家族依旧是参与者，循环往复，传承不断。

随着东海枪王、北地剑神等老一辈的离世，其实四方名宿也已经渐渐过气。如果不是因为英年早逝，‘踏雪风雷’柴胜男、‘破日金鳞’吕修缘、‘斩月鸣刀’月孤饮以及‘坠星飞电’孔辰才应该成长为新一代的江湖中坚力量。

如果没有龙剑门，师兄弟们各奔东西，或许可以将师父传授的绝学流传下去，但是没有一个统一的传承，大家所学就如同米粥兑水，越冲越淡，偶尔冒出个高手惊艳一下，最后泯然于众人。

所以这一战是必然的，也是绝对的，五个人都已经做好了丧命的准备，一代人要做一代人的事。前有老剑神悟道开拓，后有姬雅小辈传承，而他们要做的就是把龙剑门这面大旗立起来，为此这一战只属于他们。

交代过后，第一场比试就要开始了，孙天豪和马武成来到广场中间，孙天豪拿的是北地大剑，而马武成手中兵器看起来却似长剑，观战众人奇怪，马家不是一直用刀的吗？便是入赘的女婿也是如此，不是为了学刀又何苦入赘呢？

场中二人却不管这许多，江湖中人行得一礼同时说道：“请。”

“请。”

第725章 赘婿立威步入江湖，还血歼仇万里狂沙

礼数一到，之后便是生死搏杀。

只见孙天豪双手握着大剑，两臂之上还带着闪耀着金属光泽的护臂与手套，这也是他家中传承。孙天豪被称作河内大侠，不光是因为一手霸龙剑道。河内孙家庄本身也是绿林豪杰，庄主孙老英雄人称铁臂神拳，靠着一双拳头闯天下，年轻人功力不到家，所以还要带上手套护臂来加持威力。

孙老英雄交游广阔，几个儿子也被送到不同的朋友那边严加管束，以便于博采众家之长，几个朋友也不吝啬传授，孙天豪就被送来老剑神这里学习。

虽是如此，但是孙天豪这一战中仍旧感受到了对面马武成的威胁，只不过霸龙剑道一往无前，不管怎样绝不能有半分的犹豫和退却，他挥剑而来直冲马武成正面。

马武成拔出兵器，众人这才知道，他手中所拿的不是长剑，而是一柄直刀，刀身没有丝毫弧度，未出鞘之前却似长剑一般。他将刀鞘往地上一钉，入地三分的戳在那里不住地晃抖，众人也感叹他功力不俗。

面对孙天豪的冲击，马武成错开步子躲过锋芒，孙天豪临时变招，转刺为横斩，马武成一刀格挡，兵器之间清脆碰撞了一下。一番简单的试探，两人也都没什么损失。

孙天豪的来历大家都清楚，可是这个马家女婿是什么来历却没人知道。由于马家从不对外通婚，便是娶马姓女子，男方也要入赘。所以大家都知道马武成不是他的本名，他本姓宋，只因入赘便将自己的名字由宋成改为马成，马玉柏的儿子们是按照一二三四命名，为了方便好记，他也改为马武成。

面对孙天豪的强攻，虽然马武成屡次躲开攻击，却依旧处在下风，那把直刀的抡砍不足以破开孙天豪的格挡。尽管招式巧妙，但并没有真正威胁到孙天豪的情况。而孙天豪这边也是烦躁，马武成就像一个蝴蝶，不停的晃动这身法，他的剑法还不到位，做不到犹如疾风骤雨一般的打击，所以每每压制住对手，却总能让马武成在空隙中找到破绽闪避。

马武成躲过大剑一击，顺势回到砍过去，孙天豪来不及回防直接用手臂抵挡，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击响，孙天豪的护臂竟然抵住了刀锋，马武成一击不中立刻回身退开，心中暗道原来这铁臂神拳可攻可防，还真是难缠啊。

马家一行人看着马武成陷入苦战，老大马义豪来到父亲身前说道：“父亲，妹婿修为尚浅，经验也不足，是不是就这么算了……”马义豪有心结束这一局，反正五局三胜，后面还有自家兄弟四人，再赢回来便好。为了父亲这一世争名，马家兄弟也都有比武赴死的心理准备，但是马武成不同，反正自己兄弟有四个，不可能全折在这里，可是妹子只有一个，马武成若是出事，他们最疼爱的小妹就成寡妇了。

马玉柏看了一眼说道：“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便是今日不出战，他早晚也要出去报仇，要是连今天这一关都过不去，那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区别？”

广场中央，孙天豪已经受够了马武成的躲闪，他蓄力挥起一拳捶在地面，只见肉眼可见的波动和广场碎裂的地面向四周扩散。观战众人不少都识得此招，孙家庄祖传的地动拳，取为地动山摇之意，一拳打出足以开山碎石，一击捶地所产生的波动也等震荡四周，马武成根本避无可避被震出了内伤，眼看孙天豪要冲杀过来，他心中暗恨，难道要到此为止了吗……

宋成本身是出身一个书香世家，如果人生的轨迹没有改变，或许以后他会成为一个小官，或者普通的诗词文人。这可惜他的家庭一夜之间被人杀光，年幼的他慌不择路的逃走，最后被一个年轻姑娘所救，正是马玉柏的小女儿，相处日久女孩对他情根深种，他却一心只想报仇，对女孩最多的还是感恩，后来得知女孩父亲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双月同天马玉柏，他立刻答应了女孩的情意，并且同意改姓入赘。

他所做的一切，马玉柏自然都清楚，但是老头子不在乎，既然女儿喜欢她，那幸福的就是女儿，不情愿的就是他，女儿高兴就好，这小子愿不愿意不重要，难道他还敢辜负女儿不成？那可是和整个马家做对，两千年来马家对于欺骗自家女儿的追杀仅次于家族叛逆，既然一开始选择当赘婿，断然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虽然年纪偏大，但是因为一心想要报仇，再加上本身天赋也不错，马武成的修为与日俱增，马玉柏更是将看家内功火旋功传授给他，他儿子和段泰、黄裕两次对决也让他在旁观看熟悉情况，这一次的战斗是他真正意义上的正是对阵，不管在家中几个大舅哥怎么磨炼他，终究不会要他的命。所以哪怕是已经将霸龙剑道的招数提前研究透了，他还是被孙天豪逐步压制。

想着连这第一道坎都过不去，马武成顿时心态炸裂，全家死光，无力报仇，就连世家最不齿的赘婿都做了，难道还是徒劳无功吗！？

想到此处只见他大喝一声，周身似乎爆出强大的气流，这时候的孙天豪本想依照刚才那般再次捶地，没想到马武成周身爆出气流包裹，整个人定在地面上，完全没有被第二波地动拳所影响。

在场有识货之人惊呼道：“火旋功！是马老前辈的火旋功！”

上了年纪的人还好，年轻之人也只是听说过这个在生死之际爆发威力突破自身极限，可以无限进化的神功。这么多年马玉柏和北地剑神能一直拼斗全赖此功法。如果说霸龙剑道追求是境界的提升，那火旋功便是自身极限的突波，一个修心一个炼体。

孙天豪见撼不动他，随即抡圆大剑砍了过来。马武成一侧身用刀锋撞剑身，借助碰撞的力度再一翻身，单手撑地一起，将手中直刀的刀柄接入刚才钉在地上的刀鞘处，然后手心一转，便将刀鞘刀柄连接，顿时攻击范围大了一倍，变成了一件长兵器。观战众人这才明白，难怪是一把直刀，刀身和刀鞘稍有弧度都做不了这种设计。

马武成早料到刚才孙天豪一击不成会继续补剑，他接好兵器下盘一摆，一个转身盘坐，刀锋便向孙天豪肋下回砍过去。孙天豪急忙抵挡，虽然挡住了攻势，但自身的节奏完全被打乱，就在此时马武成身上再度爆气，力道又增加了几分，一次次轮砍逼退孙天豪。

马玉柏见状欣慰的点了点头，在他心中能完美继承他修为的不是四个儿子，而是这个女婿。他的火旋功与霸龙剑道相反，不管是老剑神还是他的大弟子古剑斋，又或者现在的十里坡剑神藿萝芭，他们都是以剑入道，在感悟到自己的心境之后弃剑而行的。

马玉柏的修炼之道恰恰相反，他要的不是放下，而是执着，因为自己有五十年对北地剑神胜负的执着，所以他才能够日益精深，老对手北地剑神一死，对他来说并非好事，因为执念消除意味着他的修为之路可能不会在前行了。

自己的四个儿子确实有悟性，但作为马家子弟的他们，始终缺少一份执念，背后有一个强盛的家族，即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马武成自身天赋不错，又身负家仇，今日一场生死实战足以让他厚积薄发的修为更加完善。

马武成这最后的挥砍早已是上场之时力道的几倍，孙天豪失去先机步步受制，这一刀用大剑抵挡不住，他立刻用另一只手的护臂抵住大剑的剑身，这才勉强挡住了刀锋。但是还来不及喘息，马武成扬起刀锋，用连接刀柄的刀鞘由下向上正打孙天豪胸口，孙天豪落剑挡开刀鞘，而这一次招之后他胸口中门大开，若是寻常的长柄兵器已改趁势横斩。孙天豪也防的这一手，准备用护臂为盾阻挡，却不想马武成手中一转，连接着的刀鞘和刀柄再度分离，直接斜劈了孙天豪。

孙天豪见到马武成的刀与鞘组合二段攻击，不可置信的低头瞅了一眼翻红见肉的伤口直接向后倒了下去，至此霸龙剑道门下又死一人。

马武成持刀望着天空，这还是他第一次杀人，本来以为会有些不舒服，但是仿若没有任何感觉一般，从今往后自己就是一个合格的江湖中人了，看了一眼地上断气的孙天豪，江湖儿女江湖死，或许自己以后也会是这样的下场吧。

“孙师弟！”

“师父！！”

霸龙剑道一方猛然而起，瞪目欲裂，虽然之前已经死掉了两个师兄弟，但是死在自己面前的冲击力到底是不同的。

眼看孙天豪就这么被杀死，很多人对于龙剑门的评价在心中又低了一层，这毕竟是马玉柏的女婿，到底还算半路出家，连个女婿都打不过，又怎么打得过他从小培养的四个儿子？五场约战第一局就是这么个结果，对于龙剑门可以说是开局不利了。

黎元昭面沉如水看着门下弟子收敛了孙天豪的遗体，然后手持大剑上前道：“这一场由我上，你们马家派谁来？”

按顺序这边应该是小儿子马思豪上场，这次看自己的妹夫杀了孙天豪，正准备上去再表现一下，毕竟之前杀了黄裕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威风，在路边野店的比试，哪有这么多江湖中人围观来得精彩。

大哥马义豪却说道：“思豪，要不你和你二哥换一下。这个人不好对付。”

马思豪却毫不在意：“大哥放心，这玄天飞鸿黎元昭的名字我也听过，看来也有些斤两，不过小弟也不是白给，便是不敌他也杀不了我，退回来认输便是。”说罢也不听劝，直接飞身入场，大哥再叫已经来不及了。

马义豪没能拦住他，心中满是忧虑，世人只知道黎元昭有个外号叫玄天飞鸿，岂不知前面尚有四个字‘万里狂沙’。

万里狂沙，玄天飞鸿

这个称号可不是因为叫这好听，霸龙剑道是一门讲究气势的剑术，而出身西北荒漠的黎元昭自然知道在家乡什么东西威势最大，那就是荒漠戈壁中的沙暴。他从此开辟了不要命的训练方式，顶着沙暴练剑，几乎每一次都是狂风飞沙中的死亡之舞，玄天飞鸿其实是说他在风中旋转上天，双脚不沾地的挥剑。

他曾经被沙暴卷走到千里之外不知生死，他也曾经被被风中碎石破脑，枯枝硬木穿胸。甚至他还被埋在沙子底下差一点变成干尸，霸龙剑道的研习者都是狠人，但是像他这么狠的也是少见了。

刚一上场，心中还不在意的马思豪立刻感觉到气势为之一变，先前他所杀的黄裕，最多也就是一头凶猛的犀牛，而此刻黎元昭在他眼中，已经变成了一阵磅礴的洪流，一场无坚不摧的沙暴，自己仿若一片枯叶，一粒微尘。

一个如同深渊传出的声音说道：“黄裕师弟是你杀的对吧。”

马思豪冷汗直流几乎动弹不得，在场外的马义豪见状暗道不好，四弟已经完全被对方压制住了。马思豪自然也清楚自己的处境，他不想就这么被压下去，随即大吼一声放开心胸，朝着黎元昭攻了过来。

但是任他的弯刀如何进攻，黎元昭的大剑都是以最小的拂动当下，真正身处在黎元昭的对面的马思豪才知道什么是绝望，仿佛被卷入无边暴风之中，他回身抛出了细链飞镰，这急速又诡异的武器，却被黎元昭单手接住了刀柄，随即挥起一剑将细链砍断。

只听黎元昭一边端详手中镰刀，一边不见悲喜的说道：“多少年了，还是这么……”

场边的马义豪一听口吻便知事情不妙，立刻叫道：“四弟，快认输啊！”

其实哪还用大哥提醒，马思豪早已知道自己和黎元昭的差距，在他拿着镰刀说话的时候立刻说道：“我认……”

“……阴损的一招啊。”三人说话，一人出剑几乎同时进行，马思豪扑倒在地，到底是没说完认输二字。

和刚才激烈的厮杀相比，这一局龙剑门赢得未免太轻松了，马家一行人见马思豪身死也都神色大变，几个兄弟看向马玉柏，马玉柏随即说道：“功夫不到家啊，死的不冤。”不管怎么说，到底是自己的小儿子，他虽然表面平静，但是手指已经抓碎了椅子的扶手。

第726章 是兄弟，就来砍我！

黎元昭轻松地战胜了对手，在场很多根基浅薄的江湖人根本没来得及看清，被师长带来还好，至少有人能做个讲解，最难的是那些独行的江湖客，也只能从旁边听上那么一耳朵。

自从老剑神死后，虽然有进新的传人藿萝芭，但是她并未在江湖上扬名，反倒安心嫁人，这让很多人对于霸龙剑道的未来感到失望，尤其是刚才孙天豪之死，霸龙剑道连死了三个人，无不说明着他的式微。

可是黎元昭这绝地反击却实实在在的震撼了周围的人，包括马玉柏在内，似乎都在黎元昭身上看到了老剑神的影子，一个黎元昭便如此厉害，那龙剑门掌门魏九重如何？那十里坡剑神藿萝芭又当如何？

黎元昭走了下去，他平复着压抑躁动的心灵，幸好两人差距太大，战斗可以马上结束，若是拖得久了，只怕那种以血还血的强烈复仇的心情会让他失控。他的实力很高，甚至在藿萝芭悟道之前全门最高，但是心境上差了不少，他也知道自己的缺点，就因为这样他才迟迟不能走上老剑神的路。

第三场，龙剑门横断九江刘大忠对战马家月影飞梭马山豪。

两人来到场上，目前双方的战局都是一胜一负，剩下的三局对两边来说都必须拿下两场。

“请。”

“请。”

两人先是行礼，然后摆开架势，刘大忠用的依旧是龙剑门制式大剑，而马山豪则是和年轻时候的马玉柏一样，用双月弯刀。已经上了年纪的江湖中人恍惚之间看到了四十年强那两个年轻的身影，一样的大剑，一样的弯刀，刚一交手双方便已经发挥出了全力。

看到这里，便是马玉柏也陷入了回忆，对这个已经故去的老对手充满了嫉妒，是的，即便是名扬武林，即便是威震天下，但是马玉柏依旧是羡慕老剑神的。这不光是输赢的问题。

他一直把北地剑神万里云天和自己当做镜中两面，同样是充满天赋的少年，同样是出身名门。一个是鸣剑山庄的公子，一个是御灵马家的少爷，作为大家族的传人，他们无疑是幸运的，因为比一般人高的起点，所以他们不会浪费掉自己的天赋。但同时他们也是不幸的，正因为出身家族，所以他们只会成为万年沙丘中的一颗沙粒。

不管是鸣剑山庄的万里云天还是马家的马玉柏，他们固然可以名噪一时，可也注定不会拥有自我。最简单的例子，你问一个江湖中人，创立马家的先祖是何人，基本上谁都能说出刀祖马铃儿。但你若问八百年前的马家第一高手叫什么，这谁也回答不上来，哪怕是马家自己人也不见的人人都知道。

马玉柏相信，在马家两千年传承之中，一定有和自己一样，甚至强过自己很多的先辈存在，但是他们都不会在江湖中再留有名号了，人们只会记得马家，记得这个第一家族，而那一代又一代为家族奉献终生的人湮灭在历史中。

老剑神本来和他是一个路子，就算他的剑法在鸣剑山庄传下去又能如何？顶多后辈在学的时候，家中老人说上一句，这套剑招是族中一个惊才绝艳的先辈所创，主要是……

一笔带过，毫无敬畏。

可是如今不同了，万里云天的弟子要立起门户为师尊正名，马玉柏作为老对手，自然知道霸龙剑道的厉害，立起一个威震北方，甚至傲视天下的门派也不是不可能。也许几百年后自己早已被人遗忘，而龙剑门还在传承，人们一提起，还要竖起大拇指夸上一句，名门正派，好大威风。祖师爷是一代剑神万里云天。

这样的模式，马玉柏却又学不来，万里云天独创霸龙剑道，想收几个徒弟都可以。但是马玉柏始终属于马家，家族规矩功夫不能外传，他能教的就只有儿子，便是自己女婿不也要入赘的。这种情况下，他也好，他的几个儿子也好，都不可能背叛家族出去自立门户。

一百年之后或许还有人能提及自己的辉煌，但是两百年之后呢？人们不会记的大名鼎鼎的双月同天，只会记得他是龙剑门祖师的手下败将。明明实力相近的两个人，一个化为皓月，一个沦为萤火。

激烈的交战让广场中的两人都留下了无数的伤口，他们还是第一次生死相搏，命运似乎给他们开了一个玩笑，只有少数人知道，其实刘大忠和马山豪是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

那也是一年老剑神与马玉柏的约战，作为刚成年的儿子和新近几年收下的弟子，两个年轻人被长辈带出来见见世面，他们是同年同月的生人，在相见的那一刻他们便知道彼此会延续长辈们的战斗。

后来二人在外面偶遇了，也算是打出来的交情，在次长辈约战之后，他们会进行一次不为人知的小约战，年岁相当、修为相近的两个人在比斗中结下情谊。

刘大忠出身很平凡，是老剑神偶然经过一处村落，见荒村少年劈柴时手眼合一，见猎心喜。他知道这个少年有着天生根骨与天赋，如果不是遇到他，恐怕少年也只会在这个山村中虚度一生，但是如今有了这番相遇机缘，老剑神就顺势收了个徒弟。

没想到出身贫寒的刘大忠和世家公子马山豪亦能真情相交，其实二人也十分珍视彼此的情分，相互比斗也都是只分输赢不见生死，当然马山豪的赢面居多，毕竟是大家公子出身，刘大忠虽有天赋，又拜得名师，但是有一些东西终究是抹不平的。

二人一开始便拼尽全力，现在不光是伤痕累累，彼此也在喘息着，对方的招式自己太熟悉了，这还是第一次以生死来对决。

刘大忠惨淡一笑：“幸好，当初小红没有跟你，不然她今天不是要失去兄长，便是要是去丈夫了。”

马山豪一阵沉默：“她……现在还好吗？”

“已经成婚了，夫家是个平凡人，但也算是殷实人家，前年她给夫家添了个男丁，合家上下都很宠爱呢。”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不光是二人相交，就连刘大忠的幼妹刘小红也曾经和马山豪有过一段情缘。

之前拜圣女教刚刚兴起，有不少无赖恶棍混入其中，他们欺压劫掠一般百姓，刘大忠早早出来学艺，尚不知家乡发生的变故，一小伙儿乱兵洗劫了村落，杀死了他的父母，正巧马山豪路过，他也知道这边是刘大忠的家乡，他本想上门拜望一下好友家人，所以才会及时出现消灭贼兵，然后救下了村姑刘小红。

在生死关头被救，刘小红自然感激马山豪，得知所有情况之后，马山豪主动送刘小红去她兄长那里，一路之上两人越发的看对了眼。

最后马山豪把刘小红交到了刘大忠手里，可是这段感情却无疾而终了，刘大忠知道二人有意，虽然别扭却也不反对。可最后也不知道是不想让这个平凡单纯的女孩卷入江湖，还是因为霸龙剑道和双月弯刀的敌对关系，二人终究没有走到一起。

现在听说刘小红过上了平凡的日子，马山豪似乎也放开了什么，正如刘大忠所说，也是幸好当初没在一起，不然今天便是两难了，他们彼此都没有留手，即是对各自传承的重视与责任，也是为两人友情而战，是兄弟，就来砍我！！

当二人再度交错的时候，刘大忠大剑戳地，马山豪一把弯刀因为重击而脱手，另一把高高举起，刀刃处留下血痕。

刘大忠半跪在地，脖领处已经被暗红沁透，他艰难说道：“也好，死在你手里……”噗地一声趴倒在地。

马山豪擦拭鲜血收刀回鞘，这一次龙剑门的人没有惊叫，只是刘大忠的弟子哭得不行，二人的友谊其实同门也都知晓，刚才场中二人为了彼此的信念而浴血奋战，不论是龙剑门、马家，还是在场观众无不为之动容。

姬雅也从同门处知道了二人的事，同样也是唏嘘不已。

马山豪走到刘大忠身前，他并不难过，甚至有些高兴，想来如果倒下的是自己，刘大忠也是这种心情吧。能为自己所坚守的事情付出生命，对他们二人来说是种幸福，刘大忠至死都在践行二人的友谊和龙剑门弟子的责任，无怨无悔。

坐在正坐上的魏九重见又死了一位师弟，心情也十分沉重，他对身边的师弟郝轩说道：“看情况，剩下的两场咱们必须拿下了，你的对手是大力刀魔马尔豪，段师弟就是死在他的手中。”

郝轩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一定会成为赢家，一定的。”未战先怯是霸龙剑道大忌，郝轩知道对方能杀死奔雷虎段泰，硬功夫只会在自己之上，但是龙剑门输不得，只能赢。

果然，下一场，马尔豪龙行虎步的迈入场地，那颇具分量的鬼头大刀抗在肩头。

在研究过老对手的霸龙剑道之后，马玉柏也培养自己的二儿子练习重武器，本来不管是双月弯刀还是飞镰弯刀，走的都是诡异轻灵的路子，但马尔豪却在龙剑门最拿手的威势上，硬碰硬的干掉了奔雷虎段泰，众人再看他的对手怒海飞光郝轩，感觉这一次龙剑门的赢面似乎不大。如果输了，那最后魏九重也不用上场了，龙剑门恐怕还没有开山，就要成为历史了。

别看龙剑门三师兄郝轩在江湖中也很有名声，但实际上他的修为比几个师弟要差，就连刘大忠也在他之上。

刘大忠绰号横断九江，那是在赞扬他的修为可以砍断江河。而郝轩人称怒海飞光，则是在称赞他的侠义之举。毕竟他功力在同门中不算耀眼，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江湖中行走，也没有刻意的去追求剑道极境。在龙剑门只算一般的他，放在江湖上却十分了不起。

再加上他为人慷慨仗义，经常及人所急，所以在江湖中颇有人缘，今天前来祝贺的江湖人有一半能和他套上关系，剩下的大部分也有间接关系。

当初有海盗骚扰沿海村落，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沿海讨生活的好汉联手出击，郝轩恰逢其会，便跟着一道围歼海盗，眼看匪首驾小船要跑，众人已经追赶不上，箭雨也已经用完，郝轩拿起大剑直接扔了出去正中匪首。巨大的力道将小船击沉，一举荡平了危害沿海八年的海盗王，怒海飞光之名从此而来。

见郝轩上场，一些与之交好的江湖人不明就里的呼喊，还颇有站脚助威的感觉，但是有些知道根底的江湖人却是捏了把汗，大力刀魔马尔豪可不好对付，郝轩为人侠义不必多说，但是功夫修为未必赢得了。可是剩下的两局至关重要，龙剑门必须要全部拿下，依照他的性格决计是不会认输的，如此一来不是把他往死路上逼吗！？

来不及多想，广场上二人已经相对行礼。

“请。”

“请。”

第727章 怒海飞光的绝念一击

北地大剑和鬼头大刀相撞，整个广场被一声声闷响所震荡，不少人都捂上了耳朵，可见不光是这二人功力不俗，就连手中兵器也非同凡响，硬碰硬的撞击竟然有如此效果。

比起之前的激烈比斗，这两个人的较量显得很沉闷，因为他们都是走的力大势沉的路子，把武器挥动起来固然能使出千钧之力，但也会让自己门洞大开，即便是有着举重若轻的境界，但是一次攻击后的停顿空挡就会被对方利用。

因此两个人谁也不敢大范围大出招，可是短距离的冲击所产生的负荷也不小，马尔豪连续砍了几刀，郝轩避无可避只能抵挡，每抵挡一次他都会被击退两步，心中不禁感叹，不愧是大力刀魔，好重啊！快要扛不住了。

只见马尔豪蓄力一砍，郝轩终于抵挡不住，被刀锋划过胸前，伤口深可见骨。郝轩踉跄了几步长剑戳地这才勉强站稳。

如果势均力敌还好，现在明眼人都看得出郝轩本来就在下风，如今已经身负重伤了，胜负这事其实已经分出来了。猎魔者温小亚说道：“二师兄，叫三师兄停下吧，已经够了。”

魏九重紧紧地攥着拳头：“不行，不到最后一刻，不能结束。”

温小亚叫道：“都到这一步了，这还有什么可坚持的？”

魏九重瞪着眼睛看着她：“如果就这样结束，那这么多师弟的死又有什么意义？”

温小亚不管这许多：“那多死一个又有什么意义？”说罢不管魏九重便要上前停止决斗。

魏九重见状哪能让她去做，直接叫道：“给我拦下她！”

“师妹，够了，别让师兄为难。”拦在温小亚面前的是追风客辛止彤。

“怎么连你也……”

龙剑门这边的小骚动自然也没满过周围的人，左右相近者都是和龙剑门交好的江湖客，对于魏九重和温小亚二人的态度也都能理解，或者说各有各的道理，这是龙剑门内部的事情，作为外人也不好插手。

姬雅全程看着事情发展，如今的她明白，再这么下去三师伯郝轩一定会死在这里。她对这位师伯的感官还不错，前段时间做客鸣剑山庄的时候也曾遇到，他还帮自己磨炼了一下功法，现在被伤成这样，她绝不能袖手旁观。身子一动却发现有人拉住了她的胳膊，扭头一看竟然是黎元昭。

黎元昭早就知道姬雅不会安分，对于三师兄他很清楚，如果真动手去救，不仅会输了比试，更会害了他。把师门看得无比重要的郝轩。要是因为他导致龙剑门摘匾解散，他只怕会自我了断，甚至到死都不能释怀。反正左右都是死，他宁愿在众目睽睽之下战死。

同为一门，温小亚她们想的或许是救他，但是魏九重和黎元昭想的却是成全他。

因为身上多处受伤，郝轩的身法也慢了下来，本来就不是马尔豪的对手，持续的掉血也让他虚浮了许多，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吗？郝轩再一次虚晃一招想要袭杀马尔豪，但对方却不见所动，轻轻一别鬼头大刀便化解了郝轩的冲击，相撞的威力将郝轩弹了出去。

马尔豪见状了无兴趣的说道：“这种小花招还是省省吧，别把血都留干了。”

看着广场上挥洒的血迹，郝轩已经摇摇欲坠了，小花招？或许自己真的赢不了吧。在外人看来他是因为修为不够将要落败，但是他自己知道，其实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残疾。

虽然在表面上于常人无异，但是郝轩的身体是有缺陷的。他本出身于一个小勋贵家庭，家底还算殷实，兄弟也有几个，自己排在中间不上不下。只可惜他不管是学说话，还是学走路都要比别人慢，甚至比其他孩子更容易摔倒，起初家人还不觉得什么，但最后发现了不同，请来高人一看，才确定他是一种罕见的残疾，这里叫做失衡症，表面与常人无异，但是坐立行走久了会比一般人更往一侧偏离导致身体失衡。不光是如此，学习起来也要比一般人慢。

虽然面上不显，但残疾毕竟是残疾，郝轩在家中不大也不小，父母也就不多在关注，只待他成年之后分些田产娶一房媳妇，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

看着兄弟们习文练武，他十分的羡慕，跟着一起学吧，不管怎么努力，要记得课文都要多背许多遍，而练武举个石杠铃，因为用力不平衡总是歪向一边，连家里请的教习都摇头。

所以不管是家中的人，还是镇上的人都有意无意的用另一种眼光看他。

既然习文没多大出路，索性就专心练武吧，把一篇文章写上一万遍，顶多练一手好字，文学修养未必赶得上去，但是把一个招式练一万遍，再怎么样也能练出水准。

再后来他不想过这样的生活，选择离家拜师，其实一开始北地剑神是不想收他的，但是他诚心的跪了数天，并告知老剑神自己的往事，老剑神这才网开一面，收当了记名弟子，后来才慢慢转正。从那以后郝轩比任何人都要刻苦，即便是这样，应为天资所限，他的成就依旧是同门中较弱的。

不过他不在乎，他没有追求大道的想法，只想平平凡凡的做自己，只想让更多人认同，他混迹于江湖，混出了好人缘，混出了大名声，除了老剑神没人知道他的病症，但是大家都敬他是怒海飞光，一代大侠。不会有人用别样的眼神看他。

所以龙剑门也好，霸龙剑道也好，是郝轩的新生，亦是他的归宿，他不允许有任何人破坏它。

小花招吗？面对马尔豪的嘲讽，郝轩自嘲的笑了笑，好熟悉的词啊。

由于自己努力练功，将师父所传授招数不断演练千万遍，或许修为他不是同门最高的，但要论其基本功，他是最扎实的。在他之后很多师弟师妹入门后都是他带着先练基本功的。其中就包括玄天飞鸿黎元昭、十里坡剑神藿萝芭，还有神威震齐鲁王蓬。

看了一眼在场边被人拉住焦急的温小亚，郝轩却是一笑，当初带了温小亚半年，这个师妹心性跳脱，不想在练基本功，他只是站着不动任由温小亚进攻，用几招基础剑法就把她教训了一顿，并告诫她基本功不扎实，再多的小花招也没有用，只会死得更快。

没想到今天自己竟被人嘲讽这一茬，还真是天道好轮回啊。

但是好寻不回坐以待毙，他再度冲向马尔豪，马尔豪冷笑道：“还来？看来你是真的不想活了。”说罢挥刀一砍。

但这一回郝轩并没有接招，反倒是直接刺了出去，马尔豪的刀要短上一截，不想和他打这个距离差，无奈只好变招横档，没想到刀锋压下大剑，郝轩手腕一挑剑锋像上刺去，马尔豪立刻歪过脖子闪避，剑锋划过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马尔豪立刻向身后退了两步，最基础的剑招，刺、撩。就这么两招便伤了马尔豪并逼其后退了。马尔豪摸了一下脸颊：“看来我是小看你了，只不过你这副模样也撑不了多久了。”

郝轩没有回应，则是又一次的进攻，这回马尔豪收起轻视之心有了防备，郝轩便不能么容易得手了，他的基本功扎实，但马尔豪的刀法也不是混出来的。接连几次郝轩都有找到突破，终于躲过马尔豪一次攻击之后找到了空挡，没想到却一剑刺偏，郝轩知道自己病开始拖后腿了。

虽然经过了艰苦的磨炼，短时间内他看不出什么异样，可是一旦战局开始拉锯，渐渐地他失衡的状况会愈发明显，刚才的一剑观战之人只觉得是郝轩运气差，或者马尔豪躲得妙，只有郝轩自己清楚他瞄准的目标和出剑的位置有偏移。在自己受伤失血之后，失衡症似乎也来得更快了。

这是关键的一局，郝轩决不允许因为自己出差错，既然刺不行，就改横砍。而马尔豪也挥刀袭来，刀剑相撞只听得一声脆响，郝轩的剑尖飞了出去，大剑竟然被砍断了一节，马尔豪趁机补上一脚，郝轩直接被踢倒在地吐出一大口血，所有人都认为郝轩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马尔豪也说道：“结束了。”

“呵呵，嗯，还差得远呢。”却见郝轩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手中拿着那断了四分之一的大剑，持剑的手开始颤抖。

马尔豪知道他是强弩之末，却至死不会认输只说到：“这一次我会彻底结束的。”

“啊！”郝轩没有多说什么，大吼一声向马尔豪奔来。

马尔豪见郝轩冲过来迎头便是一刀，这种情况下郝轩想躲是不可能了，只能持剑抵挡，在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时候，郝轩却没有抵挡，任由大刀砍在自己的肩头，然后采用剑身挡住刀势，免得被打倒斜肩劈开，只见他继续前冲整个肩膀划过刀锋，来到马尔豪身边，染血的手掌攥着的正是刚才被砍断的剑尖，这一击刺穿了马尔豪的咽喉，他眼中闪着不可思，然后倒了下去。

全场一片哗然，没想到郝轩竟然命也不要的舍身一击，众人认为这是同归于尽的打法，但是郝轩自己清楚，他失衡越来越严重，就算是全力一击也有可能打偏，所以才故意中了一刀，最后的剑光一闪，郝轩其实不是用眼睛看的，而是中刀后自己估算的，为此他还向前冲了几步，让刀锋整个切开了肩膀。

看着倒地的马尔豪，郝轩勉强站稳的身子，他环视四周将断剑高举，周围一片寂静之后爆发出了喝彩，哪怕是没有眼力的江湖混子也能看出刚才的凶险，这场胜利是郝轩用命换来的。

郝轩望了一眼不见悲喜的马玉柏，踉跄的走出场地，他的眼睛开始模糊了，刚才的绝命一击用去了他最后的精力，脑袋一空便向前栽倒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见郝轩下场，龙剑门的人都围了上来，看着瘫在温小亚怀中的郝轩，众人都泣不成声，只有郝轩在笑，虽然他已经看不见魏九重在哪里，但还是用带血的笑容说道：“师兄，我说过，我一定会成为赢家，一定的……”

魏九重抓住他的手：“是，师弟，你赢了。”听了这话郝轩闭上了眼睛。

虽然这一局是同归于尽，但是郝轩击败对手之后还能自行走出场地，哪怕是难逃一死的命运，但这一局依旧是龙剑门赢了。郝轩的人缘好，朋友也多，他用命换来的胜利就是胜利，平局大家都不能接受，马家对此也没有异议。

马义豪知道该自己上场了，他吩咐马山豪说道：“你去将棺木拉来吧，和妹婿将他们收敛好。”

之前龙剑门做好了最坏的准备，马家一行人又何尝不是如此，甚至来的时候订好了六副棺木，真有个万一现场自有马家的来宾帮着收敛他们父子六人，如今自己的弟弟已经死了两个，比试也打成了二比二，最后一局是两边最后的机会，恐怕又是一场恶战。

第728章 这个人设容易出事啊

终于到了最后一局，云中剑王魏九重对战双刀马义豪。

这两个人年岁相当，功力相当，就连名声也都不分伯仲。能在云中一郡之地号称剑王，魏九重的修为是被无数江湖同道肯定的。而马义豪同样出彩，他的绰号就是双刀，没有一丝一号的点缀。这样反而是更可怕的。

在江湖之上有人号称鸳鸯双刀，这是在说刀的型号，有人被称为迅雷双刀，这是在说刀的速度，还有流云双刀，这是在夸耀持刀者的身法。林越被称为神枪，说的是他出神入化的枪法，如果两个字颠倒一下变成枪神，那恐怕就是在说这个人了，虽然林越已经是威震世间的高手，但众人并不认为他的修为超过东海枪王钟南山的巅峰，所以依旧只是神枪，而不是枪神。

马义豪的绰号只有双刀二字，那是因为他没有明显的特点，但又能创下偌大的名声。只见他上场之后双手一抖，从后腰抽出一对双刀，和自己父亲所传授的双月弯刀不同，这是两柄短刀，和江湖上一般的双刀客没有什么不同。

魏九重持剑上场：“我早就想来会会你了，说句实在话，如果开始就只是这一局定胜负，也不至于死这么多人了。”

如今的局势是二比二，分出胜负还是这最后一局。虽然魏九重这么说，但是二人都明白，马家过来挑战其实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只能靠着五局三胜打个落差，若真是一局分出胜负，只要龙剑门派出黎元昭，就连马义豪都没有获胜的可能，最多就是保全性命。

马义豪摆开架势，并没有想要交谈，魏九重也是奔袭一剑，只见马义豪身形一转，刀剑相撞的声音一碰。二人身影交错，魏九重的腹部已经有了一道血痕，而马义豪一手拿刀前刺，另一只手持刀挡在耳侧。

方才的一击，不论是速度、气势、精准，二人都不分轩轾，正常来说魏九重应该受点皮肉伤，而马义豪则是会削掉小半的耳朵。只是他用的是双刀，一刀攻击，一刀防御，这才得以无伤。魏九重也是在关键时刻躲闪，虽然仍旧中刀，却也不过是浅浅的一道血痕。

马义豪起身说道：“躲得好。”

魏九重一甩大剑：“挡得好。”

下一刻两人同时突袭对方开始了一阵激烈的快攻，一把威武的大剑在魏九重手中翻飞，仿若轻如鸿毛一般，云中剑王之称果然不是浪得虚名。此刻的他不再是一个人，孙天豪、刘大忠、郝轩先后战死，如今这个局面，他作为最后一道防线绝不容有失。

而马义豪灵活的像一只飞燕，这是马家秘传的燕凌刀法，是按照燕子在空中飞舞所悟出的双刀，身法挪移之间，尽显洒脱之感。

这正是：展翼翱翔接俯冲，腾挪翻飞转守攻。燕返难寻刀光影，如龙入海鸟飞空。

相较于马义豪的洒脱，魏九重则是稳扎稳打，接连变招将马义豪挡在自己的剑网之外，马义豪虽然身手灵活，但是双刀较短，如果不能近身便伤不到魏九重，可是魏九重的防御就像一个乌龟壳子，就算是稍有破绽，也会被他及时填补。

这正是：安比山峦千仞峰，稳如百年苍劲松。一力方能降十会，霸龙剑王出云中。

二人的厮杀陷入胶着，相撞的力道将整个场地破坏的不成样子，周围观战之人也都捏了一把汗，年轻之辈经过了这几场比试，不敢再小看龙剑门的底蕴，有些初出茅庐创下一些薄名的新秀，本来还有些膨胀，今日一见才知道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

……

在龙剑门的战斗白热化之际，远在青崖山的林越依旧过着小清新的生活。

他请临云别院的弟子为他找来一把长枪，他在这里闲来无事演练一段枪法，得知朝廷势力中包括魔云海在内的蝶谷门人都已经死了，大周王朝崩裂在即，那也意味着玉山和蝶谷的主要矛盾已经不存在了，只要自己不做死跑到玉山门人面前去浪，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如今自己的功力大成，不亚于三教的二代弟子，除了诛仙小剑和乾坤篓等寥寥数件法宝，只要三教掌教不出手，二代以下自己保命是完全不成问题的。

再过几日等身上的伤痊愈了便出去走走试试看，总不能为了躲玄玉天尊，一辈子在仙霞派当缩头乌龟吧。

仙霞派是剑修，能找来一把长枪也不容易，林越倒也不管这许多，毕竟自己的紫焰蛇矛阴气太重，这要是拿出来肯定会引起仙霞派的注意。舞了一个枪花收势，林越嘴角微微一翘，他飞身向后一跃，不远处的树后正有一个小小的身影窥视。

林越早已发现倒也不在意，因为自己现在练得也不是什么保密的东西，这个身影看起来笨笨傻傻不太聪明的样子，林越落到她身前问道：“你找我有事？”

眼前的女孩十四、五岁大小，本来只是想偷偷看着林越，没想到被林越发现，她的第一反应便是要跑。

林越一眼就看出她的修为浅薄，也不将这小丫头当回事，伸手便要擒住她，可是眼看就要抓住的时候，小丫头脚下一转竟然躲了过去。林越双目圆睁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自己看走眼了？

或许在寻常人眼中，刚才小丫头不过是狼狈的躲闪，但是在林越眼中，这是极高明的身法，几乎是下意识地使出来，如果不是这个丫头身怀绝技而且演技出色，那便是她身上有大秘密。这样的人来偷窥自己，绝对不是一个巧合。要知道自己成名绝技便是惊涛掌，而这套掌法的全名是游龙惊涛掌，一个游字充分说明了身法的厉害之处，便是寻常江湖高手被林越缠住也是很难摆脱的。

联想到自己现在的环境，林越一改玩笑的心态，再次伸手向小丫头抓来，那女孩知道偷窥别人练功是大忌，林越一定是很生气，万一被他抓住，往监院长老那里一送，不光是自己，就是师父也会被连累。当下奋尽全力去跑，看起来完全没有章法，和一般有点轻身功夫的江湖人没什么不同。可就是这样，女孩一连躲过了林越四次抓捕。

就在女孩还要跑的时候，她身后伸来一只手拍在她的肩膀上：“唐师妹，你怎么在这里？”

来人正是端木灵，她一手稳稳的端着饭菜，另一只手拍在女孩的肩头，女孩一见端木灵都快哭出来了：“端木师姐……”

林越是客人，并不认识她，只要不被抓住自己就能躲过去，但是被端木灵看见了，她往上一报，自己和师父都要受重罚。端木灵也很疑惑，这个女孩就是之前被欺负的唐心悦，也是一个外门的弟子。仙霞派虽是修仙的门派，但还要和江湖同道交往，所以规矩还是有的，普通弟子是不能随便擅闯招待客人的临云别院。

按理说唐心悦既没有理由，也没有道理出现在这里，看样子还和林越动手了，在客房和客人动手？端木灵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林越也是大感疑惑，自己高明的擒拿手法都不能奈何的女孩，竟然让端木灵随意给拍到了肩膀？

林越上前说道：“端木姐姐又过来了，正好我也饿了。”

端木灵也说道：“是啊，今天我给你换了些别的，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你们刚才是在……”

林越说道：“是这样的，我看这个小妹妹资质不错，所以想和她试试身手，你的身法还有待加强，怎么样要不要和我学，我教你。”

端木灵和唐心悦都是一愣，没想到林越会这么说，端木灵秀眉微皱，仙霞派弟子私学别派功夫是犯门规的，本来唐心悦就备受歧视了，要是在违反门规，恐怕整个仙霞派就再也容不下她了。

而林越此刻想的是，这个女孩不简单，出现在这里也不是巧合，与其放任未知的危险在外，倒不如留在自己的身边观察。免得自己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两眼一抹黑的被算计。端木灵虽然可靠，但总不能让她陷入危险，和自己有关的事还是自己扛吧。

至于此时的唐心悦心思最简单，快走，快走，快走，赶紧离开这里。

端木灵放走了唐心悦，和林越来到院中石桌处进餐。林越问道：“端木姐姐，这姑娘是什么人？你的师妹？”

端木灵大为惊奇：“你们不认识的？”那你刚才还说要教她？

“刚刚才见面，还没来得及熟悉，你便出现了。”

端木灵鼓着脸没好气道：“这么说是我打搅你了？”

“哪有，我只是好奇这丫头，她是新进门的吗？看修为低的可以啊。”

“不，不是的，唐师妹从小在仙霞派长大……”想起唐心悦的身世，端木灵又叹了口气，自己不应该和她置气的。

“怎么？如果不方便说就算了。”

“啊，没什么……”随即简单的将唐心悦的身世说了一下，只因她的祖辈是门派的叛徒，将其诛灭后，仙霞派收养了孤苦无依的唐心悦。

虽然说了这些，但是还有一部分端木灵没有说，因为前辈的仇恨，所以大多数长辈都不喜欢她，所以导致众多的门人对她也就没有好感，甚至发展到了集体霸凌的地步。其实在早年由于耳濡目染，端木灵也不怎么喜欢她，随着孤星璇等师兄带着她游历天下，又经过了北方抗妖大战，如今成熟的端木灵不会再那么狭隘和小家子气。

回头再看众弟子对唐心悦的欺凌，怎么看怎么别扭，所以端木灵现在维护她的时候比较多。不管前人做了什么，毕竟这个女孩是无辜的。

林越简单的听了一下故事，暗自琢磨，这个人设容易出事啊。

第729章 龙剑门立威，黄子奇试探

唐心悦慌慌张张的跑回自己的住处，她生怕下一刻会有监院长老派来的弟子直接把自己押走。

今天的她和几个弟子被分配清扫任务，她如往常一样的被大家针对，不仅安排了最难清扫的部分，甚至打扫到一半，这些人就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只留下她独自干活。如果她如实上报，或者干不完活被发现，那这些偷懒的弟子固然要受罚，可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有惩罚也不会太重。但在那以后她，甚至她的师父都会面临报复。

唐心悦不敢举报，甚至不敢只做自己的工作，如果那些偷懒的师兄回来看见自己没有干他们的活，少不得又得欺负自己，她可不想被师兄以教导之名，用水灵法术能得浑身湿透，又或是被火灵法术烧掉头发。

就在把所有活都干完之后，她却被几个师兄围住了，领头之人正是之前带头欺负她的内门亲传弟子黄子奇，因为父辈乃是宗门长老，所以地位还在很多内门弟子之上。

别说唐心悦这个小受气包了，就是她师父王德发在黄子奇面前也得低眉顺目，说不定未来哪一天，黄子奇就成了掌门的候选，甚至成为掌门人。

仙霞派有一门规，掌门之位不能师徒传承，也就是说现任掌门的弟子，不管多么优秀，都不能成为掌门人，而掌门的徒孙辈在下一代可以。所以作为长老之子的黄子奇有很大机会，而且他的父亲还多留了个心，让他拜另一位长老为师，如此说来等于内门有两位长老站在他这边。

唐心悦知道这些，哪里还敢再黄子奇面前多说半句，只能怯生生的说道：“黄师兄……”

黄子奇说道：“唐师妹，有件事我想拜托你帮个忙。”

唐心悦一听这话既惊讶又好奇，要知道黄子奇本身就不弱，靠山有足够硬，需要她帮什么忙？况且平时使唤她跟使唤奴婢似得，哪用得着一个拜托和一个帮字。

黄子奇直接说道：“云中阁那边听说来了一个客人，是端木灵师妹带回来的。”

这些唐心悦倒是听说了，也听说这两天端木灵师姐不光总往云中阁跑，甚至还亲自下厨为客人做饭。

黄子奇直接到：“你去云中阁帮我查查，这客人到底什么来头？和端木师妹又是什么关系，这次上山来做什么，要待多久。”

唐心悦听完大惊：“这……师兄，山上有规矩，不能去骚扰贵客的，况且普通外门弟子也不能随意进入云中阁的。”

黄子奇一听她拒绝，立刻恼怒道：“你怎么这么笨啊，让你去查，谁让你大摇大摆的进去了，要不是因为内门进出不方便，我会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你？你今天就去，要是明天查不清消息，小心我收拾你，咱们走。”说着带着一堆狗腿离开了。

几个人离开了，现场只留下一脸愁容的唐心悦，黄子奇的话她不敢不听，但是偷偷去云中阁窥探，这也是门中大忌，要不然犯门规被严惩，要不然被黄子奇折磨，唐心悦心中挣扎，暗想道只是偷偷看一眼应该没什么吧。

远去的几个人中，一个师弟说道：“黄师兄，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那个贱丫头行吗？”

另一人说道：“私自查探云中阁的客人，被人发现可是重罪，要不你去？”

先一人说道：“我这不也是怕那贱丫头傻兮兮的坏了师兄的大事吗！？”

黄子奇打断了他们的话：“好了，那个丫头当然靠不住，但是眼下几个师兄弟都关注这个事，也不知道他们打算做什么，不如让这个丫头当个探路的石子。”他不担心唐心悦如果失手把他供出来，因为只要自己死不承认，大家还是会偏袒他这个内门亲传弟子的。

端木灵师妹不光是修为不错，而且性子也好，生的花容月貌不说，和很多死在了北疆抗妖的战场上的师兄弟关系也不错，他们的师长对于端木灵有一定的偏爱，可以说是得仙霞派上下宠爱也不为过。

所以不管出于哪方面，几个内门亲传的弟子对端木灵极有好感，也都怀着一些心思。而这两天林越做客仙霞派，一个外人竟然将端木灵勾走了，虽然众师兄弟还不知道这外客的来历，但也都有心探究一二。

不过正如黄子奇和唐心悦所担心的，客人到底是客人，如果冒冒失失的得罪人，仙霞派上下脸上不好看，况且会彻底得罪端木灵。

尤其是到了黄子奇这一层次，谁都有未来承位掌门人的机会，如果黄子奇傻乎乎的动手了，不但帮众人探出了来客的深浅，更是将自己的一个口实送给了对手，以后竞争的时候，难保不会被人抓住说，妄自尊大，冲动无理，得罪江湖同道。

黄子奇的一众狗腿多少也明白其中的道理，黄子奇对于端木灵是真的喜欢暂且不说，关键是端木灵的师父也是一个实权长老，一旦这段姻缘达成，那黄子奇身后便是父亲、师父、岳师父三位坚定支持者，以及一些对端木灵抱有好感，本身失去门人，不会在参与掌门传承的长老，这些都是隐性的人脉。

结果事情还是办砸了，唐心悦本以为躲远点看看就好，可林越的觉察出乎她的意料，现在连端木灵师姐也知道了，唐心悦不知该如何面对黄子奇，整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

龙剑门的战斗持续了很久，魏九重和马义豪都已经显出了疲态，不能再把战局拖下去了，彼此身上也都受了不少的伤，可是依旧是谁也没能占得上风。

他们一个背负着门派的责任，一个背负着父辈的遗憾，如今想要绝对的胜利，恐怕唯有舍命一击了。

姬雅在场外看完全程，一开始她并不理解为何龙剑门的人宁可赴死，也要坚守。名誉或许很重要，但是如果没了龙剑门，他们依旧是他们，不会短人分毫，有人会小看黎元昭吗？有人会小看魏九重吗？至于藿萝芭那更是江湖仰望的存在。

有实力在手为何还要去贪图虚名？这和以前林越所教她的有些背驰，林越多少有些实用主义和利己主义。如果今日面临困境的蝶谷，他或许会为蝶谷而战，但会不会搏命就不好说了。

他曾为月香兰、李志等人的死怒火中烧，但那其中很大的关系是因为他们和自己亲近，而不是因为蝶谷同门。蝶谷之中也有和他不熟的，如果是那些人被杀，他虽然不至于冷漠，但也不会太上心。

可是随着一场场的比试，姬雅的内心也开始偏向龙剑门，和这个门派同呼吸共命运，她和她身边几十个弟子能够背着大剑，昂首挺胸的踏入江湖，靠的就是这些前辈的用命所守护的。

之前在几在鸣剑山庄也受过一番指点，只是不如这般生死搏杀冲击更大。第一局马武成有取巧的之嫌，而第二局虽然黎元昭给她的触动很大，但可惜时间太短，简简单单就赢了，第三局倒是打得激烈，但是两人的水准还是差了些，参考的意义不大。第四局倒是颠倒过来，龙剑门这边算是搏命取胜。唯独这最后一局，魏九重和马义豪打的是有来有往。这才是真正对姬雅有用的。

却见二人已经准备做最后一击，似乎都是一股只进不退一往无前的冲劲，只见魏九重长剑直刺，马义豪看准机会，不光躲过了剑尖，手中双刀交错，仿佛一把剪刀，刀刃抵到魏九重持剑的手臂底部，魏九重自然知道他打得什么主意，大剑虽然卸了冲击力，但是横扫过来依旧砍在马义豪的腰间。

马义豪的双刀已经在魏九重腋下剪出鲜血，而他的腰间没有骨骼硬物，被大剑砍破了皮肉，魏九重用另一只手拉住剑刃，准备腰斩马义豪，二人自知这是最后的机会，周围地上的鲜血已经撒了一片，人们不敢再看这惨烈景象。

就连一直安坐的马玉柏也站起身来，毫无疑问马义豪是他最优秀的儿子，现如今的状况就算认输也不算什么了，只是这样一来便和他们一直以来的观念所冲突，他们一家也好，或者龙剑门也罢，都是宁可阵上死，也不选择苟且活的人，‘停手，我们认输’这几个字，终究还是不能说出口啊。

场中的两人口涌鲜血，发出了顽强的怒吼，尽管有骨骼肌肉，但是马义豪的双刀展开还是卸掉了魏九重拿剑的手。而魏九重这边，因为刀锋切断了筋腱，所以他无力用剑给马义豪重创，但他还有另一只手，用肉掌压着剑刃，硬生生的将马义豪腰斩了一半，最后完成大招的马义豪还是倒了下去，毕竟切开一般的腰和断了一臂相比更加严重。

最后一局分出了胜负，龙剑门获胜了。尽管魏九重失去了用剑的手臂，但是他及时止住了流血，至少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马义豪被腰斩一半，口腔中也已经溢满，挣扎着说不出什么话了。

魏九重见胜负已分也坐在地上，就算及时止血，他依旧失血不少，感到一阵的眩晕。

“师兄！”

“大哥！”

龙剑门和马家的人纷纷跑进战斗的场地，马山豪紧紧握住大哥的手，但是马义豪却已经不能再多说什么，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用目光嘱托着自己唯一剩下的弟弟。

魏九重示意大伙自己无事，让弟子掺扶着自己站起来说道：“前辈之命，我等师兄弟不敢违背，如今胜负已分，前辈可有教诲？”

说话之间，黎元昭、辛止彤以及温小亚手持大剑围着魏九重站好，魏九重惯用之手被砍下，另一只手也因为压在剑刃上血流如注。双手皆已无用。一生的剑道功夫也算是废了，但至少捡回了一条命。再看马家这边，来的时候四个兄弟一个妹夫，如今四兄弟只剩一个，短短一天之内，马玉柏的儿子几乎死绝。而龙剑门也失去了三个半人，孙天豪、刘大忠、郝轩以及魏九重的双手。

剩下的几人也是怕马玉柏同一天内三次丧子，最后不管规矩突然暴起，在这里的龙剑门弟子，即便是黎元昭和姬雅加起来也未必是其对手。

马玉柏沉着面色，现场一片寂静，龙剑门人，武林同道的眼睛都盯着他，而他也没有停太久：“老夫自年少出道，或许争名夺利，或许身负杀孽，我不敢说自己就是个好人，但是对于诺言，我必会遵守。从今往后我会放言江湖，龙剑门压我一家一头，他年江湖再遇，我家后辈儿孙亦会主动低头让路。”

众人听这话顿时松了口气，而龙剑门也算彻底在武林中立了起来，虽然损失了好几位高手，但也向整个江湖展现了实力，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有黎元昭、藿萝芭、以及王蓬等高手在，龙剑门的光大是必然的。

在场的马家宾客帮着马玉柏一家收敛了他三个儿子，马玉柏对龙剑门众门人说道：“龙剑门我可以承认，但是我与霸龙剑道之间的过节，我会去向新的剑神藿萝芭讨回，告辞。”

终于将这尊大神送走了，众人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只听得姬雅叫了一声：“且慢！”说罢便走了出来。

第730章 剑者的选择

姬雅的行动不禁让马家一行人皱眉，也叫龙剑门上下错愕无比。

在众人看来，姬雅不过是龙剑门中的一个小辈，这五局比试之后，双方算是两败俱伤，马家既然已经低头，就不宜再多生事端。

魏九重忍痛本想叫姬雅退下，黎元昭却扶住了他，示意的摇了摇头，姬雅的实力他很清楚，而且她本门的师长藿萝芭也不在，如果她想做什么，哪怕是自己也不可能去阻拦。况且她的身份很特殊，除了藿萝芭之外还有一个名震天下的师父神枪林越，身上集合了霸龙剑道以及东海枪王的传承，严格来说只能算半个龙剑门门人，还不知她要做什么便开口阻拦，万一她不听话一意孤行，岂不是将好不容易立起的龙剑门的颜面败光。

而马家的人也是心态炸裂，本来今天是过来挑战，输掉了比试不说，还死了好几个人，如今马玉柏不过在临走的时候留了一句要去找藿萝芭了结恩怨，怎么连这没见过的小辈也敢出来留难？

周围观战的江湖豪杰，有知道姬雅的，也有不知道的，顿时之间大家议论纷纷。

马玉柏并不认识她便声冷问道：“你是何人？”和刚来的时候一样，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只不过之前是基于自身实力的傲气，而现在是因为一日之内连丧三子的压抑。

比起常年闭关的父亲，马山豪毕竟还是在江湖走动，姬雅是龙剑门的新星，兄弟几个再过来挑战之前便对龙剑门有所侦查，他立刻告诉马玉柏：“爹，她是十里坡剑神藿萝芭的弟子，小剑神姬雅。”

马玉柏闻言面色虽然不好看，但是心中怒火稍减，自己放言要去找她师父，作为弟子不管是何心态，站出来倒也可以理解。但姬雅终归是个小辈，这么冒犯马玉柏这种前辈名宿到底是让人不喜。

马玉柏说道：“你是藿萝芭的弟子？正好与我带话给她，过些时日我便去找她。”和这小辈没什么可说的，姬雅无礼，马玉柏也不想以大欺小。

姬雅却说道：“前辈的话我可以带到，只是我有个不情之请，我想请前辈和我对上一招。”

此言一出全场大惊，居然敢和双月同天马玉柏对照招？这丫头片子是找死吧，就算被江湖上称为小剑神也不至于膨胀到这样啊，和姬雅一直交好的万里争雄赶紧过来小声说道：“喂，你疯了，和他对招……你会没命的。”周围之人也想起了嗡嗡的议论之声，有惊奇的，也有佩服的，大多都是表现出不屑的。

姬雅很不在意，一步一步手持大剑走向马家一行人，对于姬雅所表现出的‘狂妄’马玉柏并不在意，也没有刚才被挑衅的不满，因为逐渐走进的姬雅已经展现出了她的气势，正如黎元昭在沙暴中修行，姬雅则是在海中奇遇，周围的人可能感觉不到，马家一行却看到了滔天的巨浪压倒性的逼来。马武成和马山豪瞬间就被压制，马玉柏心中暗叹，龙剑门中的一个小辈都有如此水准，看来我们真是输得不冤。这样的人绝不会是处于膨胀或者狂妄的一时挑衅。

马玉柏一拍三儿子的肩膀：“把你的弯刀给我一把。”

这一拍倒叫被压制的马山豪松了口气，赶紧将自己的双刀敬上，谁知道马玉柏只接过了一把：“一把就够了，对付她还用不着两把刀。”

一看马玉柏真的要动手，魏九重立刻问黎元昭：“这真的没问题吗，你要不然阻拦一下。”

黎元昭摇了摇头：“放心吧，姬师侄的修为在这里仅次于我，她不会有事的。”魏九重顿时大惊，他也听说姬雅的修为不错，但是真的没想到会好到这个份上。

马玉柏一甩手中的弯刀，站定问道：“你为何要与我对招？”

姬雅只说到：“因为您是我师祖的宿敌，我想要和您对上一招，体验一下师祖当时的心态。”

龙剑门的人一听也蒙了，居然是这种理由，要知道姬雅就算不弱，也远不是马玉柏的对手，如今对方心怀怒火，万一他下了重手，岂不是把龙剑门最具天赋与希望的门人给弄死了？

马玉柏静静地看着姬雅忽然笑了：“确实是那老东西的传人，那个老东西也是死在自己原来的徒弟手中吧，然后你师父又杀了他，这才是真正的霸龙剑道。”

龙剑门的弟子面面相觑不知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黎元昭和魏九重却能理解，魏九重苦笑着说道：“原来如此。”

北地剑神万里云天曾经的大徒弟，便是号称北方百年来最强的剑术奇才的古剑斋。

本来万里云天对他寄予厚望，但之后还是将这最为钟爱的首徒逐出了师门，而后消失十年，古剑斋终于回来了，并在比试中杀死了自己的前师父。

这也是老剑神的意愿，他看出古剑斋是惊才绝艳之人，如果只是照着北地剑神的老路走下去，他的成就永远不可能超越自己的师父。

在那之后藿萝芭也是在十里坡一朝悟道杀了古剑斋，同门相残本是悲剧，但是当事的三位剑神并未在乎，他们都做好了为探索更高剑道而死的准备。

再反观龙剑门，刚才开山大典，宣布门规第一条便是严禁忤逆犯上，同门相残。可以说放在江湖中任何门派帮会都是可以作为第一条的存在，但这和霸龙剑道是有违背的。倒不是说霸龙剑道鼓励同门自相残杀。只是老剑神是一名剑者，所教授的弟子也是剑者，他们的身份先是剑者后是龙剑门人，应该以探索自己的剑道当做第一位。

如今龙剑门开山立派，这一代甚至下一代都还好，但再之后呢？龙剑门的弟子不再是探索剑道的剑者，而成为一个利益集合体，一个武林的豪强。老剑神所传下的剑道，很快就会变为剑法，最后沦为剑术。这也是很多大门派除了祖师和前几代之外，很少能出现大成就者的原因。

这就仿若一个凭借热情新兴的事业被商业化之后，它或许会变得更正规，持续性更强，但也会逐渐地变得刻板走向没落。

姬雅冒着生命危险想和马玉柏过招的原因，就是想用马玉柏作为参照物来试着反向体验老剑神的心路历程，虽然很困难，但总要是试一试。

马玉柏本来使用的不是双月弯刀便是飞镰弯刀，不过这一次的对手是姬雅，所以他选择单手拿刀，到不是他小看姬雅，实在是他双手全力一击真的会要了姬雅的小命。

出于对姬雅的认可，马玉柏说道：“我会先出手，你看好了，尤其是不要看我的刀，要看我的脚，懂吗？”

姬雅虽不明所以，但是既然马玉柏吩咐，便点头应是。正所谓双刀看走，马玉柏积累了数十年的身法成就果然不凡，哪怕是得到了提示，姬雅还是吃了闷亏，不过马玉柏没有伤她的意思，靠着灵巧的身法不光躲过了攻击，挥手便是一刀砍向姬雅，姬雅提剑向抗，说好一招，便真的只是一招。

姬雅接招之后被直接打飞了出去，砸在地上出现了一个不深的小坑，但是姬雅并未倒下，她站住了，喷出了一口鲜血。

在场的武林人士大惊，刚才的一招，威力何其巨大，而姬雅竟然正面接下了马玉柏全力的一击，虽然现在看着已经没有了后续之力，但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女娃当真是不易了。

作为过招的当事人，姬雅和马玉柏都明白，马玉柏并没有像那些观众所想的一样出全力，但是所用的力道依旧不小，如果姬雅没能照他说的观察步伐只看刀锋，那很有可能会被撞击成重伤。

别看是短短的一招，将姬雅的观察力、反应能力，身法以及修为全考虑了进去，有一项姬雅不达标都可能被废掉。

马玉柏看着已经不能动弹的姬雅说道：“再给你二十年，不，十年，你会成为一个好剑者，如果这次我赢了你的师父，十年之后你可以来找我报仇。把话带给你师父吧。”

姬雅点了点头，现在的她正努力的调息，内伤的程度或许不算严重，但是伤势来得太猛烈，让她一时噎在那里。

到现在姬雅才算是真正的扬名江湖，以前小剑神的称呼，还几分藿萝芭的荫及，如今得到双月同天马玉柏的肯定，十年之后不过双十年华的姬雅便有资格和他真正较量，这不是天才又是什么？在座的大多数人，修炼了一辈子也达不到老剑神和马玉柏的高度，龙剑门的小辈都如此厉害，那以后这个门派岂不是要一飞冲天了？

马家人离开之后，大典继续进行，气氛又欢快起来，只是广场上残破不堪的地面和四周遗留的鲜血，无不证明这刚才惨烈的战斗。

而魏九重临时宣布，要将掌门人的位置转交给黎元昭，这件事在大家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毕竟魏九重双手已废，虽然龙剑门在江湖上打出了名号，可没有一个高手坐镇终究是不行，十里坡剑神藿萝芭肯定是不会回来了，在场修为和资历最高的只有黎元昭，不然总不能让追风客辛止彤或是猎魔者温小亚来吧，他二人连姬雅都打不过，压不住场面的。

黎元昭本不想接任掌门人，他本是老剑神门下悟性最高的一个，假以时日说不定可以成为继老剑神、古剑斋、藿萝芭之后师门中第四位悟道者，如果他接任了掌门，那他的身份就从一个剑者变成了武林势力的经营者，不在纯粹的剑心是不会成长的，以后他的修为不光会停滞不前，甚至还会越来越弱。

经过一阵纠结，黎元昭还是同意了，在个人的升华与门派的荣誉之间，他选择了后者，姬雅也为此摇头不已，可惜了。

第731章 逆来顺受的万人嫌

王德发是仙霞派外门一个小小的管事，手里的权力不多，也就是给一些新近入门的弟子分发丹药、灵石、装备之类的，又或者是收取一些外门弟子下山后带回的草药或是其他稀罕的东西。只可惜他管的是分发而不是分配，不然的话其中有不少文章可做。用一句他自嘲的话，那就是丫鬟拿钥匙，当家不做主啊。

本来早年他也是外门之中比较有希望晋级内门的人，只可惜练功出了岔子，如今的修为放在外门也算很平庸，只是靠资历混个管事头头的位子。放在庞大的仙霞派中毫不起眼。如果说他还有什么值得大家注意的，那便是他收了一个拉仇恨的弟子唐心悦。或者说是有人故意把这孩子塞给他的。

唐心悦的来历他知道，门派叛徒之后，如不是派中师祖顾念着一点旧情收留，恐怕早就死在路边了。她的祖上背叛山门不说，甚至还大肆杀戮本门弟子，和老一辈的太上长老一届，如今掌门和各长老算是晚辈，但是他们也有师长死在这个叛徒手中，这些小辈长大当权，看见昔日仇敌之后，当然不会多么善待。

那时候也是正值自己练功练坏了身体，一身修为全废的人生低谷，这烫手山芋明摆是有人甩给自己，王德发只能憋屈的服从，并将满腔怒火发泄在年幼无知的唐心悦身上。对她时常呵斥怒骂，也不好好传授仙霞派的功法。

而在门派中听的最多的，就是那句‘废物师父带垃圾徒弟’，不敢和人争辩的王德发只好回来冲唐心悦发火。

可是唐心悦没有因此而仇视所有人，反倒是帮着自己师父打理着内务，打扫浆洗，做饭整理。人心都是肉长的，日子一久就连王德发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不是东西。有一日因为工作忙，王德发回来晚了，正值冰雪寒天，他远远地看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在门外提着灯等着自己，进屋之后唐心悦做的饭菜也已经凉了。王德发什么也没有多说，抱着唐心悦大哭了一场。既是为了自己这个受人排挤的弟子，也是为了自己这个被后来的弟子顶撞也不敢回嘴的废物。

从那以后他开始传授唐心悦功法，但不知道是唐心悦身体有问题还是天赋有问题，不管怎么修炼都是事倍功半，直到现在功力都一直上不去，再想想其实也好，唐心悦的身份，修为弱最多也就是让同门欺负欺负，但修为足够强的话，上面的几位长老恐怕就坐不住了。

于是这对师徒也算相依为命的活到现在，只是今天一回来，他便觉得有什么不对，唐心悦拿着一柄断剑，一副委屈的样子。他知道自己这个小徒弟很坚强，也很脆弱，总是在背人的地方默默流眼泪。而她手中的断剑是她最珍视的东西，每当受到委屈的时候她都会拿出来看着。

王德发问道：“怎么了？是不是黄子奇他们一伙又欺负你了？”虽然知道问了也没用，自己哪敢去给徒弟找回公道，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下。

唐心悦立刻忍住快哭的表情：“没事，什么事也没有，我去做饭了，师父。”这一次的事情可不小，不是什么丹药、灵石之类可以内部解决的事情，牵扯到云中阁，也牵扯到外人，现在黄子奇、端木灵以及那个客人都知道了自己，不管是谁都能让自己师徒吃不了兜着走，唐心悦哪里还敢把师父拉进坑里，明天要不要去找云中阁的客人都还没决定呢。

她匆匆忙忙的将断剑收好，这只是一把仙霞派的制式长剑，连个法器度算不上，剑上刻着一个‘许’想来是原主人的姓氏。这把朴实无华的断剑是唐心悦的宝贝。

那还是在她幼年之时，整个门派对她的疏离，她又怎么能感受不到？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被这么多人反感，就连自己的师父也不喜欢自己，幼小的她只能躲在林间哭泣。

那一日一个黑衣人突然出现，一出手就将她打蒙，眼看身体不能动弹之际，一个声音传来：“住手！”

一个身影挡在了她的身前，一个很好听的声音说道：“不许你在仙霞派伤人！”

那黑衣人说道：“你居然保护这个丫头，你知道她是什么人么？”

“不管她是谁，只要是仙霞派的人，我都不会让你伤她……”

话语还没有听完，唐心悦便失去了意识，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现场只有星点血迹和一把断剑。她也曾上报有人袭击，但是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她所说的受伤少年。至于姓许的弟子，内门外门都有，也都有不在场的证明，所以当时的监院长老只是斥责唐心悦胡闹，并不想再深究这件事。

并非是因为他们不信有人袭击这个幼女，而是因为全派上下这种人太多了，监院长老也是其中之一。当初他的师父便是带着几个师兄前去消灭沦为魔头的师门叛徒，结果一个都没回来。如今唐心悦作为那魔头的后人，整个仙霞派想要杀她的人不在少数，只不过祖师说了一句‘稚子无辜’这才收回门派。如今祖师和几位太上长老闭关，指不定有谁想杀她便动了手，调查下去反倒不好。

唐心悦却对断剑的主人上了心，这还是她第一次被人重视，被人保护。她想找到那位师兄，亲口说一声谢谢。经过她的调查，年纪合适身形相仿的。外门有几个姓许的师兄，内门则有两个。

长期观察之后，外门那这几个基本可以排除，内门的二人中的一个也喜欢欺负自己，丝毫感觉不到他的温暖和果敢。另外一个却是个武痴，总是执着于修炼和自我提升，虽然从不欺负自己，却也和自己没什么交流。唐心悦感觉这位师兄应该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只可惜还没和他说上话，内门的两个许师兄都死于北疆抗妖的战场，这自然让唐心悦无比伤心。而如今剩下的那把断剑，变成了她唯一的心灵寄托。

王德发见状也只能叹息一声，对唐心悦来说，这样的时候太多了。

……

第二日，考虑了一个晚上的唐心悦还是决定来找林越，如果自己不来，黄子奇的交代完成不了，端木灵师姐和客人也不会放过自己，昨天那人说要教自己身法，先别管真假，至少能打听出客人的来历，应付一下黄子奇师兄。

来到云中阁，和昨日不同，林越今天没有练习枪法，而是拿出了青鸟剑开始练习上清流云剑法，虽然本身的功力不高，但是在剑修门派长大的唐心悦一眼就看出了这套剑招的不凡，练着练着林越微微一笑收起剑势：“既然来了就光明正大的出来看。”

唐心悦有些局促的走了出来，不知所措的看着林越，林越说道：“你叫唐心悦是吧。”

她点了点头：“是端木师姐告诉你的吧。”

“是啊，她说了一些你的事，今天你过来是准备和我学身法了吧。”

“你……到底是什么人？”唐心悦并不在意其他。

“我叫林越，你听说过吗？”

唐心悦摇了摇头，林越又说道：“我被封为安陵侯，这个你应该明白吧。”这回唐心悦点了点头，林越没有说他别的身份，因为任何一种身份都可能有人知道或者不知道，但是爵位是这个国家最普遍的价值，即使是不谙世事的深山小姑娘，至少也知道这个世上有种人，比之一般人高上一等，那便是勋贵阶级。

虽然林越现在有点怕见到玄玉天尊，但是第一大派仙霞派他还不放在眼中，从端木灵那里隐约知道了一些事，不过是一帮热血少侠，慕少艾拈酸吃醋罢了，自己也犯不着为难这丫头。反正伤也养得差不多了，最迟三两日便离开这里。

虽然知道的并不详细，但终归有个名字，唐心悦正准备去向黄子奇交差，林越却说道：“我看你的身法很独特，是跟谁学的？”

唐心悦缩了缩脖子：“没有，都是师父教的，师兄们学的一样。”

“是吗？”林越有些不怀好意的笑了，说罢伸手直接抓住了唐心悦的肩头，唐心悦反应不及被捏疼了叫了一声。

林越却是皱眉，这一下并没有上次的感觉，眼前的姑娘就像一个手段低下的普通弟子，别说躲闪，就连反映一下都没有就被自己直接抓住了。

唐心悦或许是被人欺负惯了，被林越这么一抓，委屈巴巴的也不敢说，也不敢问。

林越心中疑惑随即说道：“你看着我的脚步。”随即用游龙步在这小空地走了几圈，沙土地上留下了一些脚印。

林越随手捡起一支树枝：“照着我的脚印走一遍，不许踏错。”

唐心悦慢慢的踩着脚印走，却听林越呵斥道：“走快点！”逆来顺受的唐心悦加快了脚步，但这样一来就照顾不到踩脚印了，时不时的就要踩错，这时候林越一树枝戳过来，扎在唐心悦身上竟是刺骨的疼痛，但是步伐却得到了纠正。

又走了几圈，唐心悦有些累了也有些晕了，步伐刚一放慢，林越的树枝就又戳了过来。一连走了半个时辰，本以为自己会坚持不住的唐心悦，不知为何反而越走越精神，不光步伐加快了不少，而且从半刻钟前就再也没有踩错过。

正当唐心悦因为步伐顺畅而欣喜的时候，林越一把向她抓过来，唐心悦感觉到之后身子本能的一侧，顺着步伐开始躲避林越的抓捕。

而林越与其说是在抓她，倒不如说是在引导她，刚才的步伐走下一圈算是记熟，但更重要的是融汇，不一定在第一步后面要接第二步，根据实际情况排列组合，这才有游龙的意义。

仙霞派本身也很注重身法，如风转、似水柔正是仙霞派剑法的特征，这少不得身法的辅助。唐心悦本身虽差，但还有些基础，配合游龙步更显契合。

林越一掌将她轻轻推开，唐心悦也呼了口气，她还是第一次这么畅快淋漓的和人交手，虽然大多数时候是在躲。门里的师兄师姐只会故意欺负自己，拿自己练手。而师父虽然是个好人，但却不是一个好老师，把唐心悦教的是一塌糊涂。倒是在林越这边她感觉学到不少。其实她自己并不清楚，林越也不算是个好老师，只是游龙步比较适合她而已，不过此刻唐心悦没有了敷衍的心思，有点真的想和林越学身法了。

林越说道：“回去好好把这几套步伐练练，练熟了，你的剑法自然会提升一大截。”

唐心悦嗯的一声表示感谢，在这里一待就是一个多时辰，自己还要和黄师兄回报，只能先行离开了。

看着她的背影，林越暗道：“真是奇怪，这不应该啊。”

“你也察觉了？”在他心中的通灵仙君说道。

林越点了点头：“当初我练惊涛掌花费数年之久，光是参悟一个游字就费尽心思，她居然真的只和我走了几遍就掌握了，或许用掌握不恰当……”

通灵仙君接过话头：“应该说是想起来了，更像是曾经会，但是因为日子久所以忘了，经人一提醒又会想起来了。”

“对，就是这种感觉，太师伯，这个姑娘身上的秘密，恐怕要比我想的严重了。”

第732章 黄子奇离间，玄明教遭劫

“你说那人是安陵候林越？神枪林越？”听了唐心悦的回报，黄子奇皱眉说道。

作为内门亲传弟子，他要负责带领并监督一些外门弟子晨习早课，然后早餐之后又要演练剑法，所以直到上午后半段才能腾出空闲。这时候唐心悦已经和林越练了一阵身法，过来回报林越身份倒也及时。

上午的修炼过后，大多数弟子解散了，黄子奇身边只留了些和他厮混的一众狗腿，他们有些还未曾行走江湖，有些上山一段日子不曾出世，所以对于林越的威名并不是很清楚，只听得安陵候的爵位，似乎身份不低啊。

但是包括黄子奇在内的几个人却是知道的，神枪林越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寻常武林中人自然不被这些修炼者放在眼中，可是拜圣女教中却多有奇人异士，走过江湖的仙霞派弟子都知道，有的甚至还交过手。若非拜圣女教实力惊人，作为修仙第一大派，早就对这个为祸天下的魔教喊打喊杀了，师门保持沉默视而不见就已经说明问题了。即便如此，神枪林越还能靠歼灭拜圣女教杀出一条封侯拜将的血路，可见他的能为深厚。

“原来是你。”就在黄子奇不知思索什么的时候，端木灵来到近前。周围人都大惊，立刻向端木师姐问好。

端木灵冷冷的看着黄子奇，她就知道，若是没人指示，唐心悦怎么可能去云中阁窥视，今天她尾随唐心悦一路前来，果然是黄子奇安排的，她冷声说道：“黄师兄有话便问，何必用这么下作的手段？”

端木灵的不悦任谁也看得出来，几个机灵的狗腿立刻以练剑为名躲开这是非漩涡，只是唐心悦不敢乱动，她知道自己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身上冷汗直流，小脸涨得通红。

端木灵知道她不过是被利用罢了，也不和她为难：“唐师妹，你也先回去吧，以后不要什么都听他人摆布。”唐心悦如蒙大赦的逃走了。

黄子奇看见左右无人陪笑道：“端木师妹，我也不过是一时好奇罢了。”

“好奇？我带回来的客人，你好奇什么？还有，你自己好奇就自己来问我，为何让唐师妹来顶这个锅？”端木灵冷笑道。

黄子奇眼神一飘便说道：“我这不也是担心师妹你受骗吗？”

闻听此言端木灵气不打一处来，窥探她的生活不说，还污指自己的朋友：“黄师兄，你这是安的什么心思？你是怀疑我的朋友？”

“朋友？”黄子奇嗤笑一声：“师妹，你和你这位朋友交往多久？了解多少？”端木灵在仙霞派长大，虽然修为到了任意下山的地步，可是总共在江湖上才能游荡多久？之前不是同门师长、师兄带领，便是如今她带领师弟师妹。极少有一个人行动的时候，如果林越真和端木灵交往甚密，怎么可能在门派里一直没有什么口风传出。

被黄子奇一问，端木灵也是口中一窒，仔细想来她和林越哪里有什么深厚交情，在滨州也不过是短暂几日的交情，而北疆抗妖之时更短，只有两次见面。这实在说不上什么深交。可是转念一想，在东海之滨的时候，几人合力对抗妖物，生死之刻是林越大展神威救了他们。而北疆抗妖的时候，孤星璇的师兄在她面前阵亡，就在她最无助的时候，也是依在林越的肩头感受到了温暖。有些交情不需要时间的沉淀，或许只是一瞬的感动。

就在片刻迟疑之后，端木灵坚定说道：“我们曾共同经历生死，比起一些结伙欺压同门的人真挚的多。”

仙霞派上下千余门众，有不少是和端木灵一起学艺的，要说相识的时间，几年、十几年的都有，可这千余人中并非全是正派君子，比如黄子奇和他的一众狗腿子，不光是欺负同门，甚至带师弟师妹出山历练的时候，还抢夺贪墨他们的战利品。这样的人就是认识一辈子，那又有什么用？

“经历生死？”黄子奇不禁大笑：“师妹，你性子纯良不识人心险恶。我问你，你的朋友就是那神枪林越？”

端木灵冷哼一声：“是有如何？”

“师妹你可知，他以前身居高位，在朝堂厮混许久，又曾率兵霸占京城，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善类？”

“不对，明明是朝中有人作乱，他率领大军平叛，之后还主动交回了兵权。”

“这话你也信？师妹，当时朝廷有魔云海老太师在，他不交兵权又能如何？况且他率领大军平叛，又是谁给他的权力？所谓叛乱不过是两个王子争位，哪需要他一个外人插手？还有师妹，你不觉得他出现的很奇怪吗？你把他当做朋友，可是几年里他联系过你吗？我近几年也在江湖走动，他再世间销声匿迹了两三年，突然出现在你面前，还跟着回山，你就一点不觉得奇怪？”

黄子奇的话又一次让端木灵哑然，对于朝堂的事情，端木灵大多数还是听说，并不是很理解其中的关系。林越的出现确实让她欣喜，可是仔细想来又何尝不突兀，近两年来林越确实名声不显，在一见面的时候便是一副狼狈模样，还是他跑到客栈上门求助，怎么想都不合理。

端木灵抛却这些念头说道：“林弟弟只是被奸人所害，魔太师等人不都被人害死？如今天下大乱，自然有人不愿林弟弟这样的将领活在世上。”

黄子奇说道：“好，就算是这样，现在摆明有人要收拾他，又牵扯到王权斗争，咱们虽是修炼中人，但总要出山行走，和他结交就是把麻烦带回仙霞派，这个你想过吗？端木师妹！”

端木灵何尝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他们是不惧世俗势力，可是多一事终究不如少一事，林越只是和她与死去的孤星璇有交情，自己怎么样无所谓，但如果因为自己牵扯到师门，这才是最严重的事，至于说林越不会带来麻烦的可能性，那是少之又少。

就在端木灵被黄子奇打乱思绪的时候，突然响起了紧急召集的钟声，端木灵也来不及回应黄子奇，只能先行前往大殿集合。

召集的钟声响过，陆陆续续的有弟子到达大殿前的广场。

端木灵到达的时候先是一惊，大殿之外的广场上竟然摆放着几十个蒙着白布的担架，看着白布上的星点血迹，她知道这些人都是被杀的，难道都是同门弟子？

一般弟子和外门弟子自然没有资格进入大殿，连端木灵和黄子奇在内不过二十几个内门亲传弟子。大家站定之后，端木灵看见大殿中间的却是一个自己不怎么想见的人，内门亲传弟子祁如龙。

他也是门内长老之子，自幼便有天才之称，备受长辈瞩目培养，也曾下山诛杀过几个妖怪。本来倾心于端木灵，当初在北疆抗妖的时候，原想在佳人面前一展英姿，但军阵之时又怎能一味按照江湖套路来，不多时他便被妖物火蚁围困，是同门孤星璇舍命相救，若是两人联手，或许都会负伤却能保全性命，但他也是慌了手脚只顾逃离，孤星璇孤立无援被杀死在妖阵之中，因为此事端木灵一直不愿意原谅他。

他站在一位长老身后，这位长老正是黄子奇的师父苏云谷。

不多时仙霞派的掌门人东野云宇和几位长老到了，其中就有黄子奇的父亲黄云山，还有祁如龙的父亲祁云飞，以及端木灵的师父张云谣等其他几位长老。

仙霞派近几代是按照‘风静云清’字辈排序，掌门和各位长老都是云字辈，再往上还有三位静字辈太上长老在后山闭关。甚至听说还有一位风字辈的存在，门派中人都称其为祖师，一直负责看守仙霞派镇派至宝九天镜，不过端木灵并没有真正见过。

现在的小字辈，哪怕是这二十多名内门亲传弟子，也只是精英弟子，还不到赐予字号之时，等什么时候端木灵等人成长了，也通过了老一辈的考验，自然就会按照辈分赐一个‘清’字，到那时端木灵就应该改名号为端木清灵，而黄子奇便是黄清奇了。

掌门东野云宇问道：“云谷，你们将玄明教的事情和大家说说吧。”

苏云谷说道：“是，掌门师兄，前几日我一接到紧急传讯便率领部分弟子前往玄明教……”

随着苏云谷长老的回报，端木灵越听越惊讶。前几日自己带人除去为祸的僵尸回山复命之时，正巧遇上内门的楚冰泓师兄外出，原来是因为收到了玄明教的求救。玄明教和仙霞派并立五大宗门，其实力自然不用多说，而这一次不知为何大批妖物攻打玄明教。

五大宗门其实都有私底下的联络方式，毕竟两千年前大家同出一源，当初各家祖师也是为了守望相助，只不过到如今也从未有人求助过，毕竟大家并列五大宗门，除非真的事关生死，不然谁会先低这个头。

本以为以后永远不会用到，谁知道玄明教突然求救，要知道拥有两千年积累，门派中高手无数的玄明教怎么可能轻易被妖物攻破，平时只有他们屠杀妖怪的份。

可事实上，玄明教不光被攻破，甚至连外围的险要关卡都丢了。所有门人弟子死守内门，在这生死关头才发动求援。

玄明教的隐藏高手呢？守山大阵呢？护教灵兽呢？镇派至宝呢？怎么硬是让妖物逼到孤守内门了？

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五大宗门之间也不好袖手旁观，灵山派突遭变故几乎死绝，清华宫祸起萧墙法术两门自相残杀，北疆马家内部派系众多，又自立为诸侯，出手帮忙也不过碍于些许情分。

而作为五宗门之首的仙霞派老大哥，肯定不能像这三家一样走个过场，事态紧急，于是便传令在外的长老苏云谷带领弟子前往，先在外面集合，再一道支援玄明教。

所以包括楚冰泓、祁如龙在内的许多带队弟子都是临时赶过去，因为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所以只去了上百人，如果真的情况严重，他们会随时再叫支援或者直接撤退。本来当时端木灵正巧带队回来，监院长老等人也想过算上他们这只小队。但一方面是端木灵除魔归来还未修整，另一方面也是担心中有问题，不能将门派中的弟子都去填了这无底洞，所以才留下她待命。

这几天里双方联系频繁，由于大战很多情况不能细说，不过并没有太出乎意料的事情，弟子死伤惨重却也没到支援或者撤退的地步。这次一共去了一百六十三人，而阵亡的弟子有三十九人，有一些的遗体带了回来，有一些或因爆炸、腐蚀、掉落山涧等原因无法收回，其中就包括内门亲传弟子楚冰泓。

报告完战损之后，掌门东野云宇问道：“那玄明教这一次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苏云谷直接说道：“玄明四佬九子全死了，镇派至宝皂月旗失踪。”此言一出殿内一阵惊呼。

东野云宇也诧异道：“这不可能！”

玄明四佬等同于后山的三位太上长老，而玄明九子则是与殿内众长老一辈，其中也包括玄明教的现任掌教。至于皂月旗，那是和仙霞派的九天镜、灵山派的冰灵剑并称的宝物。

这件事换算过来就等于仙霞派的三位太上长老和掌门以及殿内高手全灭，然后九天镜不知所踪。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无声无息的发生？

第733章 修仙五大宗门也就那么回事

仙霞派大殿内，苏云谷长老详细地描述了此战的经过，战斗的过程并不怎么曲折，他们一行人赶到的时候，其他门派的支援也陆续到达，只不过来的都不怎么厉害，仙霞派的支援已经算是偷工减料了，但比起另外三家还算是实力雄厚。

玄明教的战斗还在继续，四家支援汇合却没着急动手，观察了一阵却发现围攻玄明教的妖物虽多，但并不难对付。属于那种难度不大却极耗力气的活儿。确定危险不大之后便开始冲击妖物后方。

而困守的玄明教见有支援立刻开始反击，最终里应外合将大部分妖物打散，之后又花了两天的功夫漫山遍野的收拾落单的小妖，不过这是后话。

当妖物被打散之后，玄明教便有长老请各家领头入内，他们这才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先是玄明四佬要闭关巩固四象列张阵，并要求玄明九子中的八人护法。

对此大家表示理解，四象列张阵是玄明教中一个知名阵式，需要四个人分列东西南北四方，以玄明教至宝皂月旗为阵眼，此阵一成不仅可以作为战斗手段，也可以吸纳天地之力，对于整个门派都大有裨益，同时也是玄明教的防御法阵之一。

光用来战斗倒还好说，但若用于门派建设，那运转整个阵法便比较麻烦了，还要每隔一段时间加固。而护法的八人则按八卦方位坐定，相辅相成则可以使阵法威力大增。

所以说这段时间内，除了掌教在外面总揽大局，剩下玄明教的高端战力全在闭关巩固四象列张阵。五大宗门毕竟是两千年的同源，彼此也算是有些了解，玄明教的四象列张阵好处多，但运转麻烦，大家都知道。相类似的比如仙霞派的乾坤御剑大阵就没那么多的作用与限制，主要就是用来攻击，但是要挑一百单八个实力不俗的弟子才能结阵。

本来不过是每隔十几年的普通作业，没想到的是这几天内频繁有弟子遇害，而且手段明显是妖物所为，掌教一面叫大家严防死守，一面派人四处调查，结果不少弟子，甚至带队的长老都死于非命，短短五日便死了二十三个人。

之后掌教下命令不在派人巡查，只要撑过这几天，玄明四佬九子尽出，不怕找不到幕后黑手。

以后的几天倒是没在死人，眼看着到晚上就可以巩固法阵，然后就可以好好算总账了，可是没想到大批的妖物开始冲击玄明教外围。

掌教立刻去请玄明四佬出关，然后命令门下所有弟子做好战斗的准备。

其实大家也很奇怪，玄明教的规模和防御摆在那里，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冒出这么多妖物而不被察觉？最后大家只能归结是因为之前有不少门人死亡，掌教撤回了守山和巡视的弟子，所以才没能得到消息。

在大家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掌教突然下令撤出外围，全部弟子退回山门。这不等于放弃所有外面的关卡了吗？掌教给出的解释是四象列张阵已经恢复，只待对手前来便开启，给他们来个关门打狗。

战术倒是个战术，可是一些长老觉得没必要，能在外面消灭敌人，为何还要将它们引到家里？关门打狗说得好听，难道不知道还有个词叫困兽犹斗？

虽是如此，但掌教的命令大家不敢违背，毕竟和玄明九子相比，这些长老虽然是师兄弟，但是修为差的太远了。要不怎么几个修为最强的单拎出来叫九子。况且四象列张阵已经完成，不说阵法如何，至少四佬九子全部可以出关了，那还怕什么？

结果玄明教的门下弟子全部退守大门之内，而奔袭的妖物也冲击过来，少说也有万余。众人也都疑惑，这些妖物是怎么来的？为何一点消息都没接到。

本以为马上就会开启防御大阵，正准备反击的玄明教众人赫然发现，不光四象列张阵没有启动，其他防御也都停了。一瞬间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之前那段日子死去的弟子可以说都是门派精英，放在仙霞派便和端木灵、黄子奇一般身份，由于他们之前就被杀害，所以很多平庸弟子少了主心骨，各自为战很快就被击破。

就在这时，不少玄明教弟子开始袭击身边的人，他们的模样也都变了，不再是人的样子，反倒更像妖物。不知何时有这么多妖物混进来，瞬间打散了玄明教的防御阵型。

最后玄明教门下被打的士气溃散退往内门，由于事出突然，不光是外围，连外门也丢了，很多法器、丹药根本来不及拿回，剩下的玄明教弟子只有不到四百人，还大部分带伤。

这种关键时刻却不见掌教的人影，余下的人里身份较高的几个长老立刻前往四佬闭关之所，这才发现四佬九子包括掌教全部被杀，连皂月旗也不见了。现场的惨状震惊了几人。

掌教已经死亡了一段时间，那刚才指挥的人是谁？现在顾不得这么多了，再不撤离以后就没有玄明教了。

得知真相的众人哀嚎一片，但是妖物攻打甚急，大家不做他想便要御剑离开，结果刚飞出玄明教大门的范围就被一道强光击落。一连几人都是如此，任你飞的多快，就是长老级别也是一样，出去之后有一个算一个都被击落，分散逃都不行，一连死了三十来个人，众人知道自己是被堵在这里了。

后来有人想起了门派中还有传送法阵，大家去找一看，却发现法阵早已被人破坏。最后还有一条路，是先辈挖的地道，可直通山下。众人找到地道刚走下去不到一半，便有妖物从地道中冒出来反攻上山，众人只好退回来，然后将地道口封死。

就这样在一系列操作之后，剩下的二百多玄明教弟子几乎到了无粮无援的等死地步，又坚守了三天，终于有人提到了求援。本来五宗门相约互援，但是为了颜面，又或是怕求援之后让别人看出自己的深浅，所以大家一般都是出事自己扛，现在实在是扛不住了，颜面哪有命重要，剩下的几个长老决定求援。

接下来就是各派援军到达了，虽是如此，还是仙霞派相对多一些，至少有一百六十多人，清华宫、灵山派、马家加在一起也才比仙霞派富裕一点。

而剩下的妖物也没什么太厉害的地方，完全是靠堆命在磨玄明教，要不是因为玄明教后勤不够、人人带伤。咬咬牙也能挺过去，如今五宗门联手有五百多人在此，花费了一点代价终于将所有妖物歼灭。

玄明教受到的打击几乎是致命的，但是在四佬、九子、精英弟子尽殁的情况下，坚持这么多天的消耗战，玄明教也算是众志成城了。

……听完事情的经过，大殿之内的长老们也是表现各异，往常如果有门派遭劫，其他与之交好的门派虽然也会伸出援手，但是更多地还是彼此算计，天下虽大但是资源也就那么多，此消彼长之间，谁都想多占一分。五大宗门不如三教的底蕴，只能靠外力弥补。

要知道三教是严禁弟子服食丹药，或者借用灵石练功的。因为那样修来了的功力并不纯粹，三掌教的仙体之境可不是用丹药嗑出来的。所以三教从不和五宗门抢夺这种低端资源。至于千年难得一遇的灵草或是宝物，一般不是有异兽看守，便是生长在常人难以到达的绝地秘境。

举个例子，蝶谷有一种滑稽果，修炼之人服用大有裨益，但是蝶谷禁止年幼的弟子服用，等实力到了一定的水准后，滑稽果便没什么修炼作用了，和普通人吃了个高级水果没什么区别。所以蝶谷二代们欢聚之后，拿它们当饭后水果吃。

但是如此灵果要是放在仙霞派，那恐怕只有最受宠爱的精英弟子，才能在被奖励的时候赐下那么一颗，而有这么一颗果子，也足够他们功力大增。这便是底蕴的差别。

虽然说出来伤人，但少为人知的三教就是躺在金山银山上，笑看世人眼中的神仙人物为了丁点利益争来斗去。修仙五大宗门也就那么回事……书归正传，灵山派死伤殆尽，清华宫内讧火并，虽然都极力隐瞒，但是终究没有不透风的墙，灵山派的掌门许凝霜和端木灵其实是一辈人，这次支援玄明教，她带着冰灵剑以及三十名灵山弟子已经算是下了血本了，为的就是不堕本门的声誉，要不是她身后另有高人，只怕灵山派在江湖上还要抬不起头。清华宫则是更次，这次才来了二十几个人，也不知道是想保存实力，还是真的只能出这么点人。

如今玄明教也遭劫，那就等于除了仙霞派，几乎所有的修仙大宗门都被各种原因打成残血了。至于马家，几个宗门从未将他们真正摆在和自己平等的位子上。虽然马家雄踞北疆，有十余万之众，不管是人数上还是势力上都位居五大宗门第一位，但天下公认的五宗门之首仍然是仙霞派。

一方面是因为马家虽众却是有数十个家族组成，并不是一条心。另一方面是因为马家世俗化的痕迹太重，尤其是现在开始自立为诸侯了。修仙中人根本看不上，而关键的一点是马家没有镇派宝物。

灵山派冰灵剑，仙霞派九天镜。玄明教皂月旗，清华宫格物令。这些都是修仙宗门的镇派至宝，就连三教都侧目的存在，但是……马家没有。所以马家也只能靠人多势大做后盾了。

四宗门中仙霞派和清华宫本来势力旗鼓相当，另外两家稍差一筹，可是架不住仙霞派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唯一的一位风字辈祖师，可谓五大宗门第一人，不夸张的说比之三教二代首座还要略高一筹。就因为如此，所以仙霞派才被成为第一大派。

如今天下玄宗连出变故，又怎么能不让这第一宗门揪心。而且大家都明白一件事情，玄明教能被上万妖物围攻，难道仙霞派就不会吗？到现在所有人都不知道，是什么人用什么手段将这么多妖物送到玄明教附近的。

其实上万普通妖物并不值得担心，除了关外的十万大山，能在大周境内聚集起来的妖怪已经是少之又少了，大部分妖怪都是单干，集合起来太过扎眼。

比如当初拜圣女教三十六护法之一的虎妖般南大王，不光本身肉身强悍。还有两个不下于自己的拜把兄弟，手下更是有三千小妖为伍，这在大周境内已经是顶天的实力了，寻常宗门也不敢得罪。后来被玄明教组织弟子剿杀，他的两个兄弟都死了，一众小妖也被杀灭了大半，他收拾了剩下的妖卒一路北逃拜在了拜圣女教的门下。

当初玄明教在四佬之二，和几名九子高手的带领下，装备充足的数百弟子就敢围剿三千小妖，还能一战成功。这一次如果不是高层突然团灭，精英弟子死光，守山大阵失灵，以及内部叛徒倒戈，玄明教未必就怕这万余妖物。

但最叫人揪心的还是这妖物大军的运送手段，以及门派内部的变故，以及可能被狙杀的风险。

长老张云谣说道：“掌门，玄明教的事来的蹊跷，而且其他宗门也因为各种问题受到重创，只怕其中另有玄机，为了以防万一，你看是不是先把外面的弟子都召回来。”

掌门人东野云宇也在沉吟其中利害，周围几个长老开口附和，也是希望能召回弟子。

仙霞派弟子在世间走动，除了修炼之外，当然也是为了扬名，就拿这次端木灵剿灭僵尸来说，少不得惠及周围的城镇村落，仙霞派的正道高人形象也就传颂了出去。如果召回在外历练的门人，多少还是会损失一些颜面。

其他长老附和的意思也很明显，有部分是因为他们的亲传弟子带队在外，现在有不明势力隐遁于暗处，万一他们开始暗杀仙霞派的精英怎么办？这年头要教出一个合格的好弟子也不容易。

北疆大战之后，优秀的弟子死伤不少，这一次驰援玄明教又折了楚冰泓，不能再损失了。仙霞派唯一放心的就是不用像玄明教那样去巩固什么阵法，导致高层战力被一波团灭。

第734章 慈父溺爱，女儿心事

仙霞派的高层经过讨论决定先将弟子召回，观察一段时间看看。这段时间天下出了太多的事，先是魔太师身死，各地诸侯纷纷崛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改朝换代了。丰都的王家也产生了变故，大批子弟叛逃，再加上几家玄门的损失，仙霞派不得不先行准备封山了。熬上个三五年看看情况，顺便趁机再选出几个有资质的弟子进内门进修。

众弟子也被要求勤加练功小心行事，对外门弟子不要透露此中内情，以免闹得人心惶惶。众弟子先行散去，几位长老留下却不知在商议什么。

亲传弟子们走出大殿，端木灵便冷声问道：“祁师兄，楚师兄的修为明明在你之上，怎么这一次会阵亡？连尸首都找不回来？”

祁如龙一愣，早年因为自己的轻浮冒进，导致同门孤星璇的死亡，从那以后端木灵就在也没有找过他说话，他也知道端木灵是无论如何看不上自己了。只是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起这个。

也不怪端木灵口气不善，楚冰泓和她的关系还算不错，而祁如龙本身就有贪功冒进和抛弃同门逃命的先例，不过这一次真是冤枉祁如龙了。这回冒进的不是他，反倒是楚冰泓，按理说他在师兄弟中也算‘老江湖’了。没想到这一次他脱离了门派的队形，直径去和妖物拼命，这才和一个厉害妖物打了个两败俱伤，然后一路跌入山谷。

祁如龙立刻辩解道：“师妹，这一次是苏师叔带队指挥，虽然妖魔为数不少，但并没有到生死绝境，我们按照师叔指挥排阵，绝对没有任何纰漏，至于楚师弟的事情确实遗憾，我们也不知为何他会放弃防御突然冲出去……”

对于祁如龙的解释，端木灵沉默不语，他说的没错，有苏师叔带队加上这次并不算太危险，祁如龙也犯不着在同门甚至其他宗门面前丢脸，况且北方大战之后，祁如龙多少也沉稳了一些，不算多么亮眼，总归是少有过失，这样无端的怀疑他，端木灵也不觉得有了一丝歉意，可是楚师兄的死当真是可惜了。

端木灵自知这样怀疑不好，便对祁如龙说道：“原来如此，抱歉，祁师兄，这次辛苦你了。”说完便离开了，果然，就算如此，自己还是不想和他多接触啊。

见佳人远去，祁如龙动了动嘴还是没能挽留一下。

过了一阵，大厅中长老们再次散会了，黄子奇的父亲黄云山和端木灵的师父张云谣并肩而行。

黄云山再次拉下脸，想向张云谣提及黄子奇和端木灵的婚事，张云谣却表示小辈的情感全看他们自己，咱们不用过多干涉，如果两个孩子真的有缘，自然会水到渠成的。

黄云山苦笑着还是如此。这不是他第一次和张云谣提及此事，但似乎对方顾及自己的颜面，给的回应模棱两可。说实话，如果端木灵能看上黄子奇，他还用得着走婚约这条线吗？或许是因为自己的溺爱，又或者是因为天赋高、出身好，有父亲和师父两个长老做后盾，黄子奇身边聚集了一帮功利心极强抱大腿的人，黄子奇本身又有点自傲和气狭，人不算什么大恶，却也不是什么良配。

张云谣见黄云山失望便说道：“子奇这孩子也算我看着长大，他其实很不错，现在日子还长，若是能踏下心来好好修炼，未来可期啊。”

黄云山点了点头，这些他何尝不知道，他的妻子也是她的师妹，曾经都是内门亲传精英，二人的感情深厚，儿子黄子奇各方面自然也都不差。只是妻子早早离世，黄云山作为长老忙于门派事务，确实对于儿子少了些沟通，为了补偿他幼年丧母的孤独经历，黄云山平时也是溺爱了一些。

黄子奇在修炼一道上的丹药、灵石不说，其余法器等也都是上品，因为怕自己溺爱，下不去手管教而荒废了他，所以让他拜在了师弟苏云谷的门下，也是变相再找一个靠山。就像这一次玄明教求救，苏云谷带队救援，按理说作为苏云谷的弟子，黄子奇并没有事，完全可以带队协助，可是玄明教那里事出突然，又透着蹊跷，黄云山哪舍得儿子涉险，暗中用了手段，才让楚冰泓和祁如龙等人过去，果然，这场战斗并不轻松，实力不弱的楚冰泓都阵亡了，黄云山也是暗地里松了口气，幸好黄子奇没有跟着一起去。

可以说只要不是威胁到仙霞派的大事，黄云山基本上都会依从黄子奇的要求，就算是小有违规也无妨。如今黄子奇最大的愿望，恐怕就是端木灵了。而黄云山对这个丫头也很满意，如果能让她的师父张云谣支持，那黄子奇力争下一届掌门也不无可能。只是可惜人家看不上，黄云山不好从姑娘那边下手，只能厚着脸多次恳求张云谣帮忙。

……

晚上，端木灵照旧给林越送来晚饭，不过今天饭菜的味道略有不如之前，似乎是做饭之人分了心神。

看着心不在焉的端木灵，林越好奇问道：“端木姐姐可是有什么心事？”

端木灵一怔，不知该如何回答林越，不知道是玄明教的突变，同门师兄阵亡的消息，还是黄子奇那几句挑拨的话真的起了作用，随即只能先将玄明教的事情简单一说。

没想到此事在林越心中也是掀起了涛天巨浪，灵山派的事情，他全程参与，清华宫的事情也是半路听说，没想到玄明教也……

自从他被玄玉天尊封印在章莪山，便知道玉山这盘棋下的是越来越大，玄玉天尊不惜消耗自家门人也要惑乱天下，更何况三教都看不上的区区五大宗门。

在他心中便向通灵仙君问道：“太师伯，玄玉天尊用的是哪种方法，能让上万妖魔鬼怪悄无声息地进攻玄明教？”

通灵仙君沉吟道：“方法有很多，没有去现场我也不知道，我有些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这就有看出了底蕴的差距了，仙霞派的人在想有什么方法，而林越他们则是在想是哪种方法，最常见的就是法阵传送，或者法宝传送，比如魔萝的乾坤篓，当年就轻易拿下了林越和两千士兵。亦或者神通传送，比如蝶谷的童童就比较擅长的袖里乾坤，狭小的袖中能收纳天地之阴阳万物。在有某些大妖的鲸吞之术，一张口吞下一座城市也不奇怪。

仙霞派虽然是修仙第一大派，但所能想到的也就那么一两点。远不如三教门人想的全面。

见林越表情纠结，端木灵又想起了黄子奇的话，于是问道：“林小弟，这么多年不见你到底是去哪里了？还有究竟是什么人打伤的你？”

这两个问题刚见面的时候，端木灵就已经问过了，只不过林越含糊其辞一笔带过，端木灵倒也没有深究，完全沉浸于老友相见的喜悦中了。如今再次被突然问及，林越总要有个答案。

但是转念一想，这件事牵扯到了玉山，甚至三教都在局中，别说你一个小小弟子，就是整个仙霞派压上，也只是黄豆下石磨，碎成水渣渣。而在三教之上甚至还有魔麟灭世的危局，仙体三掌教都要万分谨慎的事，如果不能干预的话，知道的越多，活的越难受。林越只能稍作敷衍，反正这两日便要离开了，还是让端木灵快快乐乐的做大宗门亲传弟子，岂不美哉？

林越打哈哈说道：“这两年我不是说了嘛，去了海外还教了三个小徒弟，至于这伤……其实是和一个大妖打的，不过他已经被我杀死了。”之前林越只是说一个难缠的对手，这样的话如果细问，这人是谁？你是怎么惹上这个人的，林越便还要编故事。如果说是大妖怪，那就不用想太多了，作为正道人士，杀个妖魔不是本分吗？

仔细想想，异兽之王也可以算是大妖魔了吧。可是林越忽略了一件事，从他的视角半真半假的说自然不错，异兽之王也确实是被他所杀。可是端木灵那时候正带队处理僵尸，附近别说有那种程度的战斗了，就是真有大妖怪，自己一行人会察觉不到？那些阴气也养不出僵尸了，早就被大妖吸走了。出海收徒的事情不好说，但是受伤的事情，林越明显是在敷衍自己。

端木灵没有再追问，低着头不知作何表情。晚上也没有了和林越多聊的心思，林越只当她的师兄亡故，所以内心抑郁，也没有想太多，只是叮嘱让她好好休息。

离开了云中阁，端木灵有些失望，这段日子里她对林越报以无比的热情，即便是黄子奇那样说，自己也不想去质疑。可是林越确实和自己隐瞒着什么，她劝着自己，或许林越只是不想让自己担心，又或者不想给自己添麻烦。但不管怎么自我安慰，端木灵内心的失落也是显而易见的，不管是不是出于好意，林越还是没把她当做可以信赖的自己人啊。

回到了内门所在的院落，弯月之下却有一个独人坐在石桌旁，正是黄子奇。此刻他拿着一壶酒，两个酒杯。给自己倒上一杯，又给空杯满上，两个杯子一碰默默饮下。

撞见黄子奇的时候，端木灵本不想搭理他，如果说她对林越有些许失望，那对于黄子奇可就真是厌恶了，可她还是驻足停下，因为黄子奇饮酒之后念叨到：“楚师兄，还真是辛苦你了。”

他这是在祭奠楚冰泓？别人或许不一定，黄子奇和楚冰泓的关系就难说了，楚冰泓进门比较早，和黄子奇接触也比较多，早年他二人关系不错，有都是天才弟子所以相交甚厚。不过楚冰泓是外面进来的，而黄子奇的父亲是本派长老，身份上两人还是有些差距的。尤其是黄子奇拜了苏云谷长老为师之后，他身边开始聚集一些以他为首的内外门师弟师妹，而黄子奇本身的行为也越来逾越，本来关系不错的两人渐行渐远。

没想到楚师兄阵亡之后，黄子奇倒还会祭奠一番，看来他也不算是无可救药啊。

看见端木灵回来，黄子奇说道：“师妹这是刚去了云中阁。”

他这一开口，端木灵丁点的好感又散了：“我去哪里不劳黄师兄操心。”说完也不再多做停留，便回去休息了，黄子奇看着端木灵远去的背影，却是微微一笑。

第735章 京师风云

就在林越和仙霞派上下为突发的情况忧心不已的时候，远在京城之中却是另外一番光景。

本该是萧瑟的冷宫禁苑，在这无人问津的地方，一男一女两具胴体纠缠在一起，那男子翻身呼了口气笑道：“怎么样？我比父王如何？”

女子媚笑道：“大王神勇，太上王虽也不错，终究不及你这英武之年。”

男子听了大为受用，他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成为大王的二王子姬雄。而那女子却是以祸乱天下闻名的妖妃苏怜。

姬雄在松党的谋划下登位成功，然后他先是将大哥姬维迁出王宫软禁，接着把妖妃苏怜打入冷宫，又将太上王和原来的贤妃华冰蓉单独放置后宫，并将原本权势滔天的大宦官马特处死，一举消除了朝中阉党的存在，同时大批的提拔松党成员。

一开始对于妖妃的处置，其实姬雄也算陷入两难。如果是之前的大王，处置一个祸乱天下的妃子，别人谁也说不出什么，还要夸他不为女色所迷，是个有道明主。但是姬雄这里便不可以了。毕竟是她父亲的妃子，和自己在礼法上算是‘母子’关系，自己不好随便处死了。大宦官马特别看在朝内外权势滔天，但实际上论身份还是內侍，是整个王室的奴才，便是处死也无妨。可是这美艳的小妈并不能直接操作，况且他也有点舍不得。

在作为王子的时候，和一群热血的松党的年轻官员指点江山，姬雄也曾为父王沉迷女色而痛心疾首。大肆怒斥妖妃苏怜蛊惑尊上，祸国殃民。

但真正站得大位置后，看着朝堂文武百官向自己下拜，姬雄一时之间豪情万丈，这个能被自己随时处置的小女人也就没那么可憎了，再考虑到二人的‘母子’关系，所以也就决定先放一放。

回想当初苏怜刚进宫的时候，自己已经有了懵懂的男女之情，也在身边宫女身上尝试了云雨。刚一见面，他就被苏怜吸住了眼睛，看着她被自己的父王拥着，心中有意窥视之余，也害怕父王呵斥或是其他人发现后的窘迫。

时日一久，自己的心思埋在了心底，随着二王子党的羽翼丰满，抢班夺权才是他的大事。如今大权在握，看着当初在父王怀中从未正视过自己的佳人跪于脚下。而失去了上面父王的压制，姬雄内心深处的小心思不自觉的又一次萌发了。

其实苏怜如今也不过三十出头，在王宫中的常年保养，更显韶华青春，在宫中沉浮十来年，从最开始的一个单纯喜好享乐的姑娘，变成了一个独宠一身的妖妃，在这宫中一路拼斗将不少对手踩在了脚下，才有了今日的地位。别看贤妃华冰蓉与她同掌后宫，但华冰蓉更多的是靠太师魔云海的关系，老太师一死，失去了娘家的支持，华冰蓉的权势自然就会崩塌。

苏怜不想死，也不想在冰冷的禁苑熬完剩下的半辈子，当她看见新的大王看她的眼神，她知道上天是可怜她的，她还有机会。能把原先的大王服侍的独宠自己，对付这个血气方刚的小年轻，苏怜自然是手到擒来，只要他来找自己，那自己就有绝对的把握拿下他。

苏怜不光是对自己有信心，她对新王也有信心，因为太上王最多将她当做绝代佳丽或者宠妃，而在姬雄眼中除了这二者之外，苏怜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长辈’，她不信姬雄回不动心。

果然没几天，姬雄便以安置为由过来看苏怜的情况，苏怜也没有立刻动手，却是一副哀怨无辜模样，仿若她只是个无辜女子，天下间的罪过，男子不敢怪罪与王权，只能怪罪于她。

一来二去本就有些心思的姬雄果然和她勾在了一起，别看她现在还住在冷宫，可是吃穿用度已经照着之前看齐，另有姬雄的心腹內侍伺候，要不是为了掩悠悠众口，说不定早就从冷宫接出来了。

见今天姬雄的心情似乎不错，苏怜也问道：“大王今日神勇非常，莫不是有什么喜事？”

姬雄高兴道：“蜀侯和晋国公终于答应进城了，只要让他二人臣服，天下大势便能重回正轨……”姬雄兴奋着说着自己未来的帝王伟业。

苏怜只是在一旁赔笑：“大王威武，妾身好生欢喜呢。”其实她对什么天下大势根本不了解，也不想去了解，苏怜并不是一个女强人，更不想触碰政治，她只想着享乐与荣华富贵，而她所依靠的就是吸引最有权势男人的魅惑，以及和宫廷女子周旋的权谋。

……

姬雄的高兴来的并不突然。

之前依照肖怀仁的计划，将已有的兵力收缩，汇聚到京城的兵马零七杂八也有十万，虽然战斗力存疑，不过依靠京城的庞大城防以及存粮，要抵挡蜀侯的将近二十万人一阵子也并非难事。

新王登位，妖妃被打入冷宫，大宦官马特被处死，人头包在锦盒里，连夜送到了蜀军大营。这时候蜀军便有些坐蜡了。打着清王侧的名义起兵，现在王侧都清了，自己的立场该是如何？兴冲冲赶到前线的蜀侯夕泽耀世也有些犯嘀咕，如果他真是忠于王室，口号的目的达到了，按理说作为臣子就应该撤军了，再向前去便没有了大义。可事实上蜀地这么多年几乎打残了，为的就是夕泽耀世入主天下的野心。总不能折腾了好几年，最后便宜了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二王子吧。

不管这些人怎么想，玉山一派包括司马桧都没有人在发表意见，当初他们费尽全力无法就是为了搅乱局势，助蜀侯伐周。现在相助朝廷的蝶谷门徒已经死光了，他们也就没必要出手了。蜀侯还不放心，巴巴的跑过来捡便宜，殊不知玉山一开始就没将世俗争斗放在眼中。正巧朝廷还有两份旨意到了，一个便是叫蜀侯带兵到京城议政，这正中夕泽耀世的下怀，正愁没理由，便有人送来了。另一道旨意是给司马桧的，侧封他为为武威伯，将整个武威封给他。

武威不是什么发达的地方，位处于蜀地北边武关之外，虽然行政划分上属于蜀地，但实际上无险可守，基本上蜀侯军队都是留守武关的，所以这里长期被晋国公所占据。

这些不是重点，关键是武威马场。那是个出战马的地方，之前就因为行政划分和实际统治，晋蜀两家有过纷争，如今在法理上大王承认了，对于蜀地自然是有利的。而且司马桧作为蜀地相国，功劳过大。夕泽耀世有些不好安置，这样一来既能抢到马场，又能支开他，岂不是一举两得。

于是蜀侯便让司马桧前去武威，而自己率领大军继续朝京城进发，不过他也不傻，知道司马桧等一行人的战力，如果只是自己这边恐怕压不住，灵机一动之下有一个人进入了他的视线，这个人既属于玉山，又是蜀地的势力，那就是巽城的龙傲天。本来夜行舟也可以算是这一类，但是夜行舟只是出身蜀地，除此之外大部分还是靠在玉山。龙傲天不一样，他在蜀地建立了巽城，那么就等于把身家性命留在这里，可以算是‘自己人’了。

于是夕泽耀世连夜召龙傲天过来随同大军一路向京师进发。

可是一到京城，蜀侯发现自己还是把事情想简单了，京城城门关闭，只是叫他屯军在外等候旨意。而自己得到了情报，晋国公也接到了旨意，亲自率领十二万兵马向京城赶来。和自己出蜀不同，晋地来此的大路更为平坦，这一次他还带了北地铁骑，别看自己号称二十万大军，但实际上只剩下了十六、七万人马，远道而来也是人困马乏。京城之中也有着十万大军，晋国公一到就立刻变成了尴尬的三足鼎立局面。

趁现在攻打京城？这个想法在蜀侯脑中一纵即逝，作为臣子毫无理由攻打京城，只要朝廷把防御战拖得够久，那晋国公大军一到，自己立刻会把打成叛逆，然后被包饺子。

进不得退不得的蜀军再等了两天之后，便等来了晋地兵马，两边之前还打了一年，这次见面当然也没好脸色，不过他们都知道现在是三足鼎立的局势，也不敢真的豁出去开战，只是搞搞军事演习，然后摆开阵势斗斗将。

朝廷方面看局势大好便召两位诸侯进宫议政，姬雄还曾想要不要将二人骗进来直接拿下，然后收编城外的二十余万大军，这疯狂举动被肖怀仁和陆知行劝阻住了，陆知行直接表明，两位诸侯是按旨意来京诚议政，如果诱杀唯恐天下诸侯震动，大王初登大位便失信于天下于政不利。

而肖怀仁所言便没有那么伟光正了，如果有用倒也无妨，问题是没什么用啊，晋国公暂且不说，蜀侯能打到这里靠的全是相国司马桧，如今就算扣下蜀侯夕泽耀世，司马桧只要在蜀侯的子嗣中挑一个上位即可，他有威信能让蜀军信服，倒是很可能控制蜀地不成返送出一个借口，本身姬雄这王位来的就有争议。

闻听此言他才勉强作罢，可是两路诸侯并没给他面子，一个宣称水土不服偶感伤寒，一个不慎落马不能觐见。姬雄这气的是牙痒痒。最后还是肖怀仁出使两家，最后才把事情谈妥。两位诸侯也答应入宫议政了。

第736章 连名字都没有的忠魂

这天一清早，京城百姓都还没有起来，便有专职的清道夫开始清理北城门到宣武门的大道，今天晋国公和蜀侯要一起进宫议政，寻常百姓不懂得许多道理，只知道朝廷和蜀侯打起来了，晋国公似乎是来劝架的。最后在朝中派出的肖大人的斡旋下，这才准备坐下来好好谈谈。

有的谈不打仗就好，自从换了新大王，不断推出了许多惠民政策，也暂停了部分徭役，大家从心底觉得这个大王比太上王要好，或许好日子就会来了。可是没多久便传来了太师魔云海阵亡的消息，整个京成一片惶恐。魔太师的名头太响了，连他都挡不住叛军，京城还能保住吗？顿时间人心浮动。升斗小民并不知道，是魔太师先阵亡，所以二王子姬雄才上位的，毕竟他们的消息可没有高层灵通。

还好新大王力挽狂澜，准备和蜀侯和谈，还把罪大恶极的阉党给清除了，虽然不知道阉党都干了什么坏事，不过大家都这么说，想必是极恶的。

两路诸侯说是入宫议政，实际上不是真的进入王宫，毕竟他二人也怕被新大王脑子一热咔嚓了，他们选择的是在云霄台和大王进行一场三方会谈。

这个地方就比较有意思了。云霄台处于王宫北苑正对京师北门，因为在太平年间大周王朝的主要对手是北方长城外的妖族，所以北城有很多的军户以及军事衙门。而大军出征北上，或者奏捷凯旋都会在云霄台进行仪式，所以这里还有个非官方的称谓‘点将台’。

按照一般流程大军从北城入，所以连接云霄台的北门亦称宣武门，而接受地方诸侯和大贵族觐见的南门相对应的便是崇文。这一次两个诸侯要进宣武门在云霄台和新大王会面，除了要在百姓中塑造自己胜利者的凯旋形象，更是在向京城炫耀武力。

时至上午，京城的百姓早已在护卫兵丁的保护下空出了街道，晋国公和蜀侯会各带三百甲士路过。

人群之中却有一个失落的女子，正是柴胜男的副将常绣。今天一大早她便来到了北城，为的就是讨取原本柴胜男麾下所剩四千兵马的军需。但是一如既往的被拒绝了，并且直接言明常绣没有主将手令，不能从这里拿走一粒粮食。

常绣也很无奈，作为主将的柴胜男阵亡，剩下的四千残兵不管是整编，又或者扩充，哪怕是分散安置也行，但是上面将他们丢在一边不管不问了。这导致了既没有空降的主将，作为副将的常绣又不能扶正，这边负责军需的官员故意为难不承认常绣的指挥权。

离开衙门的时候，常绣甚至还隐约听见有人议论：“这么大年纪了也不在家相夫教子，还成天和那些军汉混在一起，像什么样子。”

“就是说啊，这一次几万人就逃回来四千，一个个的蓬头垢面，就像流民似的，主将都死了，她怎么好意思过来要什么军需……”

听着这样的议论，常绣几乎快把银牙咬碎，大周讲究武前文后，就是武将冲锋陷阵指挥战斗，文人主管钱粮用度不能参与作战指挥，作为谋士出出主意还行，但是指挥权是一点不给的。前代的大虞王朝就出现过以文御武，战场上外行领导内行的瞎指挥，因此输掉了一些不该输的战斗。

比较强势的魔云海、柴胜男就不说了，尤其是常绣本身也足够优秀，所以领着武将衔也能干着文职，林越当初雄霸京师坐拥十万大军，也得需要吴延来当祭酒主持后勤。这是大部分将领避不开的。

京城这些军需官们也都是文人或者勋贵世家中来的，他们不像军中之人敬重强者，柴胜男若是在军中立威，只要展现出了强大的本领，大家自然心服。可对这帮文人来说，不管柴胜男展现的本领多强大，那都是离经叛道的。这是一种从根本上的否定，不是说靠表现就可以证明自己的。因为从一开始他们在乎的就不是你的实力，而是你的身份。

这一次北辰军千辛万苦从东北一路奔回，只是为了驰援京城，为此被东边诸多势力打击，连柴胜男都献出了生命。但是这些人不这么看，作为一军主将私自调兵不说，还损失惨重，几万人马被祸祸的只剩下四千残兵，这女人当主将就是不行啊。而且京城用你来救吗？看看肖怀仁，本来就是个不入流的小官，靠着三寸不烂之舌，不光消弭了战事，甚至还让两大诸侯进城朝见新王，这才是真英豪该做的事，指点江山，纵横天下，运筹帷幄之间，笑谈家国大事。

晋国公和蜀侯陆续进城，街上的百姓都想看看威震天下的诸侯是什么模样，在人群中的常绣却是惨淡的一笑，一心为国，不惜一死的柴胜男，若非她找到了魔太师府邸帮忙，恐怕连一个像样的下葬都没有。再看看这些崛起于乱世谋求私利与野心的诸侯，竟然能甲士扈从、鲜衣怒马，在京城迎接凯旋的大道上昂首而过，直奔颁赐军人荣耀的云霄台。

就在这一刻常绣的内心有着深深的失落，甚至产生了怨毒，柴胜男已死，阮玉也凶多吉少，原本闻名天下的魁字旗女将，如今也只剩下了十几个人。这些女孩对自己的未来也感到了迷茫，她们有的是名家弟子，有的是勋贵小姐，一开始家里人或许并不反对他们参军，可随着她们年纪逐渐变大，家中也不能放任她们继续参军，有一部分被叫了回去，魁字旗的经历也成了一道引人注目光环。但是大部分人还是选择了袍泽之情。

如今的遭遇让她们一直以来的坚持崩塌，但却没有能让她们再回去的地方了。

怨毒的心思愈重，常绣却感觉有人拍自己的肩膀，回头一看竟然是老熟人黄平：“黄副将。”

黄平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吧。”

两人兜兜转转离开了人群来到一处酒楼，在二层靠窗的位置坐好，常绣敬酒道：“之前还要谢谢黄副将赠粮之恩。”

黄平苦笑道：“我已经不是副将了。”

常绣大惊：“怎么会？难道是因为我们……”

常绣领着四千残兵来到京城，本来就想先要一些补给，但是分配军需的官员一点都不给拨派，理由很简单，柴胜男私自回援京城，没有向夏官府报备，所以便没有提前准备粮草，柴胜男一死，作为副将的常绣更没有资格领取。如今京城聚集了十万大军等着整编，到处有人要钱要粮，这四千残兵，没势力，没主将，没旨意的过来开口就要，肯给你才怪。

这时候常绣只能去魔太师府邸求助，可是老太师死后，整个太师府可以算是失势了，成天闭门谢客，似乎魔家的人也开始逐渐离开了。魔家的老管事倒是还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安排发送了柴胜男，对于这四千北辰军也是爱莫能助。

这时候统领六万兵马的黄平得知了，主动调拨了一些军资，这才让四千北辰军好过一点，常绣骤然一听黄平被免职，还以为是受自己这边的牵连。

黄平却毫不在意：“不关你们的事，便是没这一茬，我离职也是早晚的，现在的大王更信任所谓的松党，我如今已经扬威将军了，你可不能再叫我副将了哦。”

黄平升官了，但是常绣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虽然是将军封号，但实际上也就是没有实权的杂牌将军，比起原来的北辰中郎将柴胜男，等级还要高上一些，和林越的伏波将军一样好听而已。原来的黄副将至少还能领兵，现在的黄将军却只能在酒楼陪女孩子喝酒看风景。

这样看来，黄平就是因为知道自己的下场，所以才在离职之前最后行使一次权利，给北辰军分配物资，有权不用过期作废。

常绣恨声说道：“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老太师也好、将主也好，到最后竟然都是这般下场。就连你我到如今都像丧家之犬一般。看看那些北辰军的弟兄，一路不计生死的回来护驾，如今却被人丢在角落自生自灭……”

黄平叹了口气道：“我的下场输注定了的，毕竟一朝大王，一朝臣子。我没有老太师的威望，就只能为新王信任的心腹让道了，至于说北辰军的遭遇嘛，或许是因为恐惧吧。”

“恐惧？”常绣有些不解，柴胜男对于朝廷和国家的忠诚溢于言表，这样也会叫人恐惧？

黄平解释道：“什么是北辰中郎将？”面对这句反问，常绣沉默了，她似乎了解了其中的含义。

北辰中郎将这个官职虽说只是中郎将级别，却比许多将军封号还要厉害，北辰者，即北极星。取自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的意思。大周的君王常以日月自比，而空中繁星便是治下的臣民，北辰是统领这些臣民的首星，自然也就是君王极为亲近和信任的对象，北辰中郎将代表着莫大的荣宠与信任，也使其的地位凌驾于众将之上，一直是君王们的心腹担任，当初年轻时的魔云海也曾担任过北辰中郎将。

二王子姬雄确实对柴胜男感到敬畏，京城爆发二子夺位的时候，是柴胜男死守王宫，结果他的两个弟弟都是到死也未能踏进王宫一步。林越占据京城，将勋贵士族杀了个人头滚滚，可是柴胜男依旧带人死守王宫后苑，为此不惜和林越对峙，那可是当着百官杀死首相的狠人，由此可见柴胜男的强势与忠诚。

按理说有这么这么能征善战的忠臣是好事，但得知柴胜男率领大军前来救驾，姬雄最先想到的不是欣喜而是恐惧，柴胜男虽好，但她是父王的北辰中郎将，如果她觉得自己趁父王瘫痪上位不合理法怎么办？不管是支持父王重新执政，还是拉来他大哥上位，他的下场都不会太好。

在最紧张的时刻，姬雄甚至想下一道旨意，让柴胜男镇守东方不要回京。可是他犹豫了，恐惧归恐惧，柴胜男的才能毋庸置疑，虽然肖怀仁有了三足鼎立的计划，但如果出现意外，京城原有的兵马再加上柴胜男和她的大军，还是有反败为胜的可能的。

所以这几天姬雄在这个问题上很是纠结，既盼着柴胜男又怕着柴胜男。好在一切都过去了，三足鼎立计划虽然有波折但终归是尘埃落定了，而更妙的是自己惧怕的柴胜男也在半路上战死了，声势浩大的北辰军也只剩下了残兵。他立刻开始着手整编新的北辰军，册封属于自己的北辰中郎将。至于这些残兵，姬雄感觉不好处理，于是选择了逃避，专心处理眼前的两路诸侯，原来的北辰军先搁置吧。

而现在常绣虽然还自称北辰军，但实际上在官方这四千残兵已经没有番号了。而他们的一众将官也都被人所替代，黄平将从夏官府朋友那里得到的消息告诉了常绣。

常绣愣住了，秀丽的脸庞没了任何表情，两行清泪自动滑落，在这毫无变化的洁净脸颊上没有一丝阻碍，九死一生他们毫无怨言，缺衣少粮他们可以硬挺，被人丢弃他们初衷不改，但是他们又是谁？做了这么多，承受了这么多，这么连个名字都没了。

黄平说道：“事到如今你打算怎么办？”

常绣木木的反问：“我们……还有出路吗？”

“或许在和两路诸侯会谈之后，部队再被收编吧。如果不想留下，你们几个女孩子还是早作准备吧。”这四千人肯定不能永远这么搁着，但是大家又能有什么好下场？而且其他军汉好说，包括常绣在内的十几个女将怎么办？

常绣猛然抬起头：“不，这是将主的心血，是无数同袍的心血，我不能看着他们就这么消散。”

黄平倒是一愣，他本来是想叫常绣有个准备，或许这四千残兵被分配，她们几个女将要各奔东西。但听这意思常绣不甘心啊，这丫头不是想谋反吧？

常绣似乎明白黄平的顾虑于是说道：“既然没了番号，那我们就自己建一个番号，从今往后我们就叫孤魂军。”

听这名字，看这架势，黄平已经确定，常绣就是要搞事啊。

第738章 精英弟子遇袭，巧合百口莫辩

思绪回到了现在，林越已经教完唐心悦今天的课程，唐心悦本身还有别的事，再加上那些欺负她的人甩锅，能抽出时间过来学身法，已经说明她的上进心了。

唐心悦急忙忙的离开之后，端木灵走了过来说道：“看来你很在意她。”

林越解释道：“她的身世不好，从小就没怎么感受到人们的善意，怪可怜的。”短短的相处中，林越早已套出了唐心悦的身份。虽然全派上下在唐心悦面前也极力隐瞒，可世界上哪有不透风的墙，熬了十几年不知为何被排挤的唐心悦，总是能从不少途径得知个一鳞半爪。

端木灵点了点头，她只道林越有心怜悯唐心悦，却不知林越心中的担忧，这两天来他越发觉得自己想的不错，如果不出意外，唐心悦果然便是那个关键。一旦爆发出来，恐怕又是一场劫难。

林越忽然说道：“我的伤养的也差不多了，明天我就会下山，这段日子给你添麻烦了。”得知唐心悦是被人指使过来，再加上端木灵的身份，他自然知道自己确实不宜久留。

端木灵身子一顿，是啊，林弟弟终究不是属于这里的人，他迟早要走的，端木灵有心说点什么，却卡在喉头说不出口，甚至连挽留的理由也没有。

或许林越觉得自己在这里白吃白住白捞情报，还给人家添了不少麻烦，着实有些过意不去，既然知道这其中的利害，不妨给端木灵透个底：“端木姐姐，五大宗门接连出事并非意外，各中详情我尚未得知，只怕仙霞派以后也难以独善其身了。”

端木灵一惊，儿女私情先放一边，这才是重中之重的大事：“林弟弟可是有什么线索？”

林越摇了摇头：“或许你们仙霞派的灾劫和这个小女孩有关系。”

“心悦？这怎么可能？”唐心悦的资质不高，修为差劲，整个仙霞派上下几乎人嫌狗不待见，居然还会变成灾劫。

林越教导了她两天，为的可不是真的教个弟子，自己的三个徒弟还没教好呢。他这么做一来是为了套取情报，二来则是为了施恩。如果真如林越所考虑的，将来倒是可以和她拉拉关系，如果是看走了眼，就当发善心做好事了。

林越也曾考虑是否把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不过转念一想，对于端木灵来说，知道的越少越安全，就算她或者仙霞派的大佬们知道在世间搞风搞雨的是三教中的玉山，他们又有胆量面对吗？

林越继续说道：“这两天我教她的时候，可以感觉得到蕴含在她体内的强大，虽然我还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人，但绝不会是一个任人欺负的小受气包。”

“怎么会……”唐心悦是在仙霞派长大的，几乎从襁褓中就被所有人监视，林越所说的太过匪夷所思，端木灵简直不敢相信。

林越摇了摇头不做表示，不管唐心悦在仙霞派如何不受待见，终究是仙霞派门下的弟子，疏不间亲，作为一个外人，没凭没据的林越不好多说什么，而且谁知道仙霞派的高层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

林越给端木灵拿出一道灵符：“其他的我也不好多说什么，端木姐姐对我的恩情，我不会忘怀，他日若有急事，可凭这道灵符找我，不论海角天涯，我一定赶来见你。”

端木灵倒是有些意外，在她心中林越一直都只是武林高手，没想到连传讯的灵符也有，不过这种修仙道具中的大众货，在各大宗门来说也不算什么，以林越的江湖地位和朝堂身份，有个把法器与符咒也不稀奇。

端木灵收下灵符问道：“那你要去哪里？需不需要我送你过去。”想着林越既然有要走，索性直接御剑飞一程吧。

林越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还有点私事要处理，不必麻烦了。只是我对你说的，你一定要记住，千万离那个女孩远一点，最好是暂时离开仙霞派，找一个清静的地方闭关一段时间。”

端木灵倒是不觉得事情会那么严重，不过对于林越的好意她还是心领了：“好的，我会考虑的，对了我去给你准备一点干粮吧。”

“其实不……好吧，麻烦端木姐姐了。”林越早已可以自由飞翔，万里山河转瞬即至，但总不好驳了端木灵的好意。最近得到的消息已经够多了，伤也养好了，他打算前往花都去找一下匠门，然后再去苏兰岛接自己的弟子们。

现在想想，把他们一扔就是两三年，自己这师父当的也是太失败了。

……

夜幕垂下，祁如龙用过晚饭，一个人在院子中翻看着一本剑诀。作为仙霞派内门亲传的精英弟子，不论是身份还是修为，他都可以从门派中得到更高级的功法修炼，这一次驰援玄明教，祁如龙的功劳不小，所以众长老便顺势将仙霞派几部高等功法供他选择，他选了和自己比较契合的《孤鸿剑诀》。这门绝学重内不重外，对于剑招要求不高，反倒是需要修炼者的精神境界足够驾驭招数。

孤鸿便是指孤单的鸿雁，长空独影，会当绝顶。高、奇、傲、险等种种意境杂糅，除了剑法更能练心。

正当他刚开始修炼的时候，忽然耳边传来破空之声，一个人影袭来，蒙着大半的脸庞，只漏出一双眼睛，祁如龙没想到在仙霞派中，还会有人明目张胆的行刺自己，直接伸手拍向对手，却见那蒙面人以掌相对，二人猛烈一撞，祁如龙被弹了出去，而蒙面人丝毫未动。

手臂被震得酥麻，祁如龙暗叫大意了，刚才对方直扑过来，自己应该抽剑对抗，和他对掌明显吃亏啊。现在连握剑都成问题，若是在外面，负伤的祁如龙会立刻向空中发射了一枚通信鸣管，不消片刻之间便会有人聚集而来，可惜他也没料到有此一遭，身上除了长剑没带什么其他道具。祁如龙厉声喝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却没想到下一刻蒙面人却已经近他身前贯胸一掌。

……

当祁如龙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昏倒在地将近一个多时辰，发现他的仙霞派弟子赶紧上报，一时间所有的内门长老和弟子都向祁如龙的小院子聚集而来。内门精英弟子在山门之中自己的院落里被打成重伤，不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石破天惊的大事。

祁云飞狠狠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张云谣和其他两位长老分三面为祁如龙运功疗伤。本来祁云飞也想施以援手，但是看他激动，众人叫他在一旁护法平复一下心情。

祁云飞还在关注儿子、另一旁的苏云谷以及黄云山看着祁如龙遇袭的小院，手法干净利落，只有祁如龙周围有打斗的痕迹，看样子交手的时间也不长。

苏云谷和黄云山对视了一眼，均感到了此事棘手，掌门东野云宇去后山拜见三位太上长老，通报最近玄明教所发生的大事，掌门不在期间暂时由苏云谷长老代理一切事务。自从玄明教出事以来，仙霞派也都有一阵紧张的氛围。尤其是落单弟子无缘无故被袭击，简直就是玄明教的翻版，刚到现场的时候，苏云谷的眉头就不住的一跳。这次出山本来就是他带队，自然对此更为敏感。

不多时祁如龙咳出了一口淤血，见儿子好转一些，祁云飞立刻说道：“龙儿无事，太好了，多谢几位师弟相助。”

苏云谷上前直接拉开祁如龙的衣服前襟，一个乌青的掌印留在了他的胸口，众人不禁吸了口气，苏云谷说道：“好霸道的掌力啊。”

这样的武功修为绝不简单，几个长老议论起来：“这掌力极有火候，看来是个用掌法的高手。”

“可是咱们仙霞派并不善于掌法，所传的那几路也是阴柔为主，绝无这么刚猛。”

“我不管是谁伤了我的儿子，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祁师兄先消消气，如龙乃我仙霞弟子，不光是你，就是全派上下也不会放过这个行凶者，祁师侄，你可看清那人模样？知不知道他为何袭击你？”

刚刚恢复一些的祁如龙虚弱的说道：“我也是在练功的时候……被突然袭击……他直接动手打中……我的胸口，我奋力打掉他的遮脸布，他用手遮挡着脸……我没完全看清，但我应该不认识。他带着《孤鸿剑诀》的秘籍慌张的逃走了。”

有人说道：“这么说来是为了抢夺秘籍，那应该不是门派中人了。”仙霞派能快速重伤祁如龙的人不少，但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为一本秘籍而伤精英弟子？剩下的人就算是觊觎秘籍，可哪怕是偷袭祁如龙，也不可能有这种战果。

“可如果是外人，又是怎么潜入山门的？”有人反问道。仙霞派的守山大阵也不是摆设，各处的符咒预警，别说寻常修士，就是三教大能，用绝高修为打进来还有行，要悄无声息地潜进来，那绝不可能。

正在众人也不好下结论的时候，忽然苏云谷说道：“那如果是内外结合呢？”

“嗯？”众人也是一怔。

苏云谷继续说道：“这一次我去玄明教不正是如此？有人混进其中……”

黄云山点头道：“这也有可能，假设行凶的是刚才咱们所推测的用掌高手，如果门派中有内鬼引路……”

众人闻言不禁打了个寒颤，什么也没有自家出了个内鬼更吓人的，祁云飞早就因为爱子被伤憋了一肚子火气：“究竟是谁！什么人敢在仙霞派放肆，不光伤了我的儿子，还抢走了《孤鸿剑诀》秘籍！”

众人一听也感觉事态严重，不光是弟子被伤，关键是秘籍没了，这个《孤鸿剑诀》放在江湖上绝对会引起血雨腥风，便是甩给散修也是大有裨益。

长老们在救人和商议，其他精英弟子守在外围，只有端木灵和黄子奇等少数人在内，这时候黄子奇突然上前说道：“师父，诸位师伯，师叔，弟子有话说。”

长辈们在谈事，按道理小辈不该插嘴，不过看在黄云山和苏云谷的面上，大家也不计较，况且目前的代理掌门正是黄子奇的师父苏云谷。

“你有什么要说的？”苏云谷问道。

黄子奇回到：“我也不知道算不算线索，只是最近唐心悦师妹和云中阁的客人走得比较近……”

话还没说完，端木灵便站出来说道：“黄子奇，你信口雌黄！”

“灵儿，这么多长辈在此，怎的如此无礼，还不给我退下！”

“是，师父。”听到了师父张云谣的呵斥，端木灵知道自己失礼便告罪退了回去。

其他人没有深究这些，只是在想黄子奇所言，唐心悦不用说了，是那个不可被提及之人的后代，祖上就有背叛宗门的前科。至于云中阁的客人，大名鼎鼎的神枪林越，他们也是知道不久，巧的是林越对外一直宣称的是东海枪王传人，东海枪王靠什么留名于世，劈浪枪、惊涛掌！

苏云谷沉吟道：“这还真是巧了，用掌的高手，看来咱们要和这位安陵侯见见面了。去请林少侠过来一趟。”

自从林越的身份透了出来，长老们也曾简单商议，不过林越和仙霞派本身什么交集，最近又是多事之秋，所以也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远远看着无事便好。

端木灵出来说道：“那我去……”

黄子奇抢口道：“让我去吧。”

苏云谷看了一眼便道：“子奇过去吧，客气一点。还有，将唐心悦师徒一道叫来，至于端木师侄还是继续留下护法吧。”黄子奇领命离开，端木灵面色发苦，怎么会变成这样。

黄云山突然说道：“听说这位安陵侯是端木师侄的朋友，还是自己找上师侄一行的？”

“是，不过……”

“而且那时候他还受了伤？”黄云山打断了端木灵的话。

“是……”

听着端木灵无力的话语，众人的心思也转了几转。端木灵回山之时，正是各大派驰援解救玄明教之前，也就是说就在玄明教遭围攻难没过两天，原本名震天下，消失了两年多的安陵侯林越，突然一身伤出现在外出办事的端木灵面前，还跟着一起回到了仙霞派，隐藏身份的住了几日？这个时间未免太巧合了吧。

第739章 人赃并获，林越疑心

黄子奇出了祁如龙的小院子，外围有其他精英弟子把守，不少内门弟子知道出事了也都聚拢过来，只是仙霞派的高层并不想在此时引起恐慌，所以大部分内门弟子并不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有的说是祁如龙新得秘籍，一不小心走火入魔。有的却说不是，一个弟子走火入魔不可能有这么大阵仗，还有的传起了小道消息，是因为祁如龙被人袭击了。众人一笑，这绝不可能，在仙霞派内门袭击精英弟子？闹呢？

黄子奇一出来，众人纷纷行礼：“黄师兄。”

这时候一个年轻弟子上前问道：“黄师兄，这里面是出了什么事了？怎么几位长老师伯都来了？”

黄子奇一把搂住他的肩膀：“你跟我过来。”二人走到一旁。

黄子奇问道：“石师弟，我平日待你如何？”

“那自然是没得说，师兄若有差遣，小弟赴汤蹈火。”石师弟一听话头，便知道黄子奇还有下文。本来他的天资也算不错，不然也不可能进入内门，但就是为人汲汲营营，总将仙途当做功名场来盘算。黄子奇的出身好，大腿粗。他也早早投靠过来，号称第一狗腿。也不指望真的能多大造化，就等黄子奇真成掌门之后，赐他个实权长老岂不美哉。

黄子奇很满意他的态度所以说道：“里面的事情可大可小，我跟你说，祁师弟新得到的秘籍失窃了。”

听到此处石师弟才恍然大悟，难怪了，走火入魔肯定不至于这么大阵仗。但是本门秘籍失窃却是大事。想到此处他心中不禁暗骂一声，活该！虽然他作为狗腿人前人后、点头哈腰的。但实际上不可能对祁如龙、黄子奇这样靠出身压他一头的人不怀有嫉恨。只是他没想到黄子奇会对他隐瞒祁如龙重伤的事。

只听黄子奇又说道：“那贼偷虽没有漏出相貌，但诸位长老已经有了线索，嫌疑人有两个，一个是云中阁的那位，另一个便是那个贼丫头。”

石师弟自然也知道，上面是怀疑林越和唐心悦。前者他到觉得不可能，仙霞派内门岂是一个外人能够轻车熟路四下游走的？至于唐心悦，在仙霞派中弟子的认知里，几乎所有的坏事都可以说是唐心悦的参与，她的可能性更大。

也不管其中有没有诈，当下就是要和唐心悦见个生死的热血的模样，甭管啥理由，跟着骂那个贼丫头就对了。

“现在诸位长老要我去叫那两人过来，你帮我……”

石师弟这才明白，黄子奇想让自己趁机教训一下林越，让他出出洋相丢丢脸：“这不好吧，黄师兄，这人在外面也算高手，况且长老们也没一定说是他啊。”

黄子奇在他肩膀上一拍：“废话，要是确定是他，直接过去捉拿就行了，这里面不还有端木师妹的事嘛，你们就是趁机教训一下这个狂妄的外人便是，一个行伍之人有如此年轻，就算是东海枪王门下又能有多少斤两？你一个人对付着吃力，那几个人联手组成剑阵不就行了，反正他身上挂着嫌疑，小小冲突长老们不会深究的。”

黄子奇因为端木灵争风吃醋，想要收拾一把林越，好在只是小冲突，不打算把事闹大。这不过自己掺入其中，难免要顶个锅，甚至会得罪端木灵。

黄子奇见石师弟迟疑：“怎么？刚才还说赴汤蹈火呢，这举手之劳就做不得了？”

几经盘算，石师弟知道自己的前途已经挂在黄子奇身上，他好自己才能好，端木灵固然是内门精英弟子，但黄子奇成为未来掌门的赢面更大，至于林越他从未放在眼中，虽然神枪的名声在世间叫响亮，又怎能和他们这神仙中人相比，就像黄子奇说的，一个人拿不下，几个人一起上啊，现在的林越不是贵客而是嫌犯。

理清思路石师弟谄媚道：“师兄说的哪里话，小弟怎么会做不了，只是以后少不得师兄帮我在端木师姐面前开脱了。”黄子奇上位的可能性很大，他又一门心思想要得到端木灵，那端木灵未来的地位可想而知。这句话一语双关，既是让黄子奇未来真的给自己开脱一下，也是暗示他二人能成就好事，便有今日自己一份功劳。

黄子奇心领神会：“那是自然，总不会亏待师弟的。”

两人密谋几句便回来了，黄子奇对众多内门弟子说道：“石穆洋、耿新理……你们跟我过来，其他的人不得擅动，留在这里等候指示。”一连点了十几个人的名字，都是日常追随他的人。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去了，半路上黄子奇也是简单将事情一说，并让石穆洋，也就是刚才的石师弟带一部分人去云中阁请林越，自己带一部分人去外门找唐心悦师徒。并叮嘱所有人出了内门不得张扬。众人见黄子刚才对所有内门弟子隐瞒不说，只和他们几个带过来抓人的讲明。看来事态确实严重，个个默不作声，也不敢多做询问。

……

祁如龙是晚饭之后被袭，从发现到几位长老施救也就过去了两个多时辰，现在刚刚到后半夜，内门虽然被惊动了，但是严守消息并未外泄，外门还是一如既往的作息。

此时的林越也正在安睡，却不知有一队内门弟子直奔云中阁而来。

相对于在外迎客的云中阁，黄子奇一行人来找唐心悦倒是轻车熟路，哐哐哐的敲开门，王德发见这么多内门弟子过来也很惊异。

“黄师侄，你们这是……”虽然算是长辈，但是王德发连大声说话都不敢，当年几乎废了功体，就连现在掌门那代的‘云’字都未赐予，不然早改名为王云发了。这样的外门师叔，黄子奇根本不用放在眼里。

黄子奇倨傲的说道：“祁师兄被奖励的秘籍刚刚失窃了，代理掌门有令，传你和唐心悦过去询问，还有彻查她的住处。”

这个消息宛如晴天霹雳，奖励祁如龙《孤鸿剑诀》的事情他也听说了，没想到今晚就失窃了，依照惯例他那个倒霉徒弟总是第一嫌疑人。如果是硬气的人，会开口高呼，你们凭什么说是我干的？只可惜这对师徒只会低声的争辩一句，这不是我做的……

王德发忙说道：“黄师侄，你看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那小徒晚饭后回来便没再出去，怎么会出去行窃？”

黄子奇冷笑一下：“是与不是，你说了不算，叫唐心悦出来。”

唐心悦也是听到动静刚刚起身，看见自家小院之外来了许多人，为首的还是黄子奇，当下心中一紧。

一见唐心悦出现，黄子奇立刻下令：“给我拿下。”

王德发还欲再劝：“师侄，不可啊，我们真的没有……”

周围的内门弟子哪管得了这么多，直接将二人擒住，黄子奇带人冲进唐心悦的房间，王德发挣扎道：“师侄，别……”

虽然唐心悦在门派中不受待见，但怎么说也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大姑娘了，黄子奇带着一群男弟子不由分说的闯进她的闺房搜查，就连带着余温的床铺都不放过，王德发和唐心悦师徒的脸上都带着一丝羞愤。

却听屋里有人说道：“黄师兄，找到了！”

只见有人在床下搜出了一个油纸包裹的书本，正是《孤鸿剑诀》的秘籍。王德发和唐心悦脸色大变，他们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黄子奇狠笑道：“人赃并获，还有什么可说的？”

唐心悦也不知道为何这本秘籍在自己床下，只能连连否认：“我没有，不是我，我没偷过。”

“有话去和长老们说吧，带走！”

黄子奇押着师徒二人离开，而另外一边，石穆洋也带着人敲开了林越的房门，林越很奇怪，这都后半夜了怎仙霞派的人还组团上门？

石穆洋抱拳说道：“林公子请了，代理掌门和几位长老有事请您过去相商。”称林越为公子虽然并没什么不妥，但终归也带了一点歧视。若按世间的爵位，应给称一声林君侯，若按江湖的称谓，也是林少侠。直接叫林公子，石穆洋心中还是将他当成攀上端木灵当小白脸。

林越一脸问号，且不说他和仙霞派没有任何交情，这大半夜的邀请？明天一早不好吗？退一万步说，即便真有什么事，不也应该端木灵过来说一声吗？看着眼前的几人面色凝重，手上紧握长剑，怕是一言不合便要出手了。

林越嘴边一翘：“什么事情这么重要，非要大半夜的过去？如果贵派掌门或是长老要见我，我明日一早整理好再去，也免得失礼。”

石穆洋见林越推脱，也不管他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不能硬抓，所以便说道：“实说了吧，敝派有一本秘籍遗失，事发突然，想要林公子协助调查一下。”

林越当时都快气乐了，协助调查？你们直接就说怀疑我不就得了？

林越直接说道：“你们丢了什么我并不清楚，自从来到青崖山，我就没有出过云中阁，你们在这里接待的弟子皆可以佐证，至于秘籍什么的我更是不会觊觎的。”有蝶谷的底蕴还用得着谋划仙霞派的功法？

石穆洋却直接说道：“林公子要是清白，走这一趟又何妨。但您这般推脱，怕不是心中有鬼吧。”周围的仙霞派弟子见石穆洋直接说明，也不禁皱起眉头，这么直白的和谁说，谁都会不乐意。不过林越毕竟是客人，没个好理由，这大半夜的怎么可能随便被带去调查？所以在这件事上他们也站在石穆洋这一边。

林越反问：“什么证据都没有，开口便给我定罪，仙霞派好大的威风啊。”

“不敢，只是清者自清，林公子若是问心无愧，过去洗清自己的嫌疑不是正好？”

“喝，越说也不对了，刚才还是协助调查，如今又要我洗清嫌疑？说得好像就是我做的一般，你们不是在调查吗？怎么还要我自证清白？”

“实不相瞒，最近敝派上下只有您一位外客，而这次丢秘籍的祁师兄，似乎和您还有点过节，所以你还是和我们走一趟吧，不然动起手来大家都不好看。”林越和祁如龙的过节，其实也谈不上，不过是当初在北疆抗妖的时候的一点小事，别说冲突，两边连口角都没有，又怎么会有过节。只是来之前黄子奇故意和石穆洋点出此事，却又说道不是很明白，搞得的他以为林越和祁如龙真有什么过节。

林越也想不明白自己和这个姓祁哪里认识，还有什么过节？自己怎么记不清了？但是眼前这几个人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很明显自己被卷入了什么事态之中，甚至是被人扣了一定黑锅，谁知道那人有没有什么后续操作，现在过去非但不能自证清白，还有可能被当场留下，虽然自己并不惧怕任何人，但总不能因此在仙霞派大开杀戒吧。

林越也在想着破局的法子，现在过去或许有机会辩白，却也可能陷得更深，倒不如先置身事外便可，随即他又说道：“我确实与贵派失窃无关，既然是失窃发生不久，你们可以先调查门派上下，我也在此处等候消息如何？如果贵派长辈问起，你们可以直接说远山翡翠色，幽谷育英杰，长歌碧空尽，一梦化彩蝶。他们听了此诗，绝不会为难你们。”

林越自曝蝶谷身分，只要长老团不傻就不会逼迫林越，虽然他已经不是蝶谷弟子了，但不妨碍他拉着虎皮做大旗，蝶谷弟子当然也不会觊觎仙霞派的一本秘籍。

只可惜石穆洋等人身份低了点，阅历也比较浅，一般情况下是精英弟子带队，像黄子奇或者端木灵这样的或许还会被叮嘱两句，其他的寻常弟子哪里知道三教的威名，见林越再次推脱，本来就想生事的石穆洋借机说道：“这可由不得你，今日若是不和我们走一趟，就休怪我等无礼了！”

林越不知石穆洋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的不知道，他越是这般举动，林越越感觉这次的事情有诈，不能轻易自投罗网，却没想到下一刻石穆洋已经拔出长剑向他刺来。

第740章 人在屋里躺，祸从天上来

石穆洋出手袭击林越，倒也不是真想闹出人命，所以没有用全力，也没有瞄准要害，林越自然感受到他这份没有杀意的攻击，自然不会下杀手反击。他可不是那种一朝得道，你瞪我一眼，我杀你们满门的霸道之人。越是修炼的高深，越知道忍耐，这和江湖越老胆子越小一个道理。要说起来他刚到这个世界之后初出江湖时的胆魄可比现在要强多了。

面对石穆洋刺来的一剑，林越身子一侧躲过剑锋，然后屈指一弹便将石穆洋震退。

石穆洋被击出屋外，后退了几步才将将站稳，周围之人一看这还了得，纷纷拔出长剑摆开了阵型，林越笑道：“容我出来几步，毕竟在这屋子住了几天，就这么打坏了终究不好。”说罢飞身来到院中。

一众仙霞派弟子也围了上来，石穆洋说道：“此人硬手，大伙并肩上，莫叫他跑了。”刚才的试探虽然没尽全力，但是他也知道林越绝非浪得虚名，不是他一个人可以对付的，所以招呼同门围攻，其他同门眼见石穆洋把事情闹僵，虽有不满，但此刻也得和他站在一起。

林越一见几人摆好阵势，合为北斗之阵，心下也没有担心，倒是对着仙霞剑阵有了几分兴趣，在他看来一只蚂蚁咬了自己，屈指弹开便是。七只蚂蚁来咬自己，也还是屈指弹开，这没什么区别，区区仙霞派仅此而已。

就在林越和几个仙霞派弟子动手的时候，王德发和唐心悦师徒也被押到了内门，毕竟他们距离比较近。

还在外面没有散去的内门弟子们一看也不惊奇，果然和这贼丫头有关系。内门众长老看着从他们那里搜出的《孤鸿剑诀》面色都很凝重。尤其是儿子重伤的祁云飞几乎咬牙切齿道：“果然是你！”

他对于唐心悦，或者说她的祖上有着深仇。目前的仙霞派是‘风静云清’这般排序。而唐心悦的祖上，也就是仙霞派那个被剥夺字号的叛徒便是风字辈，和目前仅剩的老祖一辈，便是活到现在也有一百多岁了。自从背叛师门以来，仙霞派每一代都想着除掉这个叛徒。

祁云飞的师祖和师父都是死在这个叛徒手中，本身对于唐心悦他就很有情绪，不过终归是门派中的长老，也犯不着和这小辈见识，更别提报复在她身上，那样实在太失体面。

没想到今日竟然连累自己儿子重伤，甚至还盗取本派秘籍，看来到底是那叛徒的后代，就是个养不熟的狼崽子！

被抓来的师徒二人也是发蒙，不光是秘籍失窃，甚至祁如龙也被打伤，王德发立刻说道：“诸位师兄，小徒绝不会这么干的，她自小在青崖山长大，绝无一丝背叛师门的举动。况且她资质愚钝，修为低下，又怎么可能伤的了内门弟子，诸位师兄明鉴啊！”

这话却也有些道理，别说她唐心悦，就是这个师父王德发也绝不是祁如龙的对手。跪在那里的唐心悦并没有为自己辩白，她咬着自己的嘴唇，她不明白为何从小到大会被人如此对待，或许自己的祖上真的有对不起仙霞派的地方，可是自己从现在这里长大，甚至把这里当做了自己的家。当初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或许还自己觉得委屈，甚至想一死了之。后来从各种途径得知了其中的真相，唐心悦自觉祖上的过错，所以想自己努力弥补，不论是杂事还是待人接物，唐心悦都努力做到最好，不是因为畏惧被欺负，而是为了让大家认可，对于叛徒后代的改观。

事实证明，她做的不错，不光是她的师父王德发，就连包括端木灵在内的一些年轻弟子也渐渐的对她改观。毕竟这些年轻人没有经历过当初那段日子，不像云字辈这般有着血仇，多数的时候还是年少无知，外加受到长辈影响，等到了年纪走了走江湖，对于一些莫须有的爱恨便不是那般看重了。

唐心悦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做得更好，让所有人都接纳，可是刚才祁云飞那愤怒的表情以及凌厉的目光让她知道，她在仙霞派永远是不可能被认可。出了事情大家都会怀疑她，带人搜查连基本的情面都没有。还有这不知道是谁塞给自己的秘籍，让她百口莫辩。

王德发的解释虽有些道理，但却并不能让众长老信服，黄云山直接说道：“她或许没这个能力，但是这几天有人和她走得很近啊……”这分明就是在暗示林越的存在，其实苏云谷也是这个意思，他甚至把林越的突然出现和这次玄明教遭劫联系在一起。只不过作为代理掌门，他不好明确的标一个态度，所以就只能借黄云山的口说出来。

“这……”其实王德发也知道自己的弟子和林越练功的事，但是却不能说，私学别家的功夫，就是没有今晚这档事情，那也是重罪。自己劝过唐心悦，可是唐心悦想要变强，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她师父已经是个窝囊废了，还要再让徒弟窝囊一辈子？

正在说话间，黄子奇突然拔剑向唐心悦刺了过来，在一旁的端木灵惊呼道：“小心！”

这一举动不光是吓到了唐心悦师徒，就连一众长老也始料未及。押来之时黄子奇故意没有绑缚二人，理由是怕其他弟子生疑。寻常状态下唐心悦这种杂役弟子怎么可能逃过黄子奇这夺命一剑。可没想到的是唐心悦下意识地一闪，非但在跪地的状态下躲开了，身子一翻起身还退了几步。

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不过几个呼吸便完成了，在场的众人除了偷袭的黄子奇似乎早有预料，其他人都惊呆了，端木灵或许只是惊讶唐心悦可以轻松躲开黄子奇的攻击，但是修为到一定水准的长老们看到的可不止这么一点点，唐心悦刚才用的是极高明的身法，虽然只是短短一瞬，但包含了仙霞派甚至别的一些身法的影子，而这些绝不是短短时日可以练成的。

黄子奇收剑说道：“哈哈，我就知道她肯定是偷学了本派的招数，这回的秘籍肯定也是你做的。”

本来黄子奇这一剑稳准狠，就是奔着要命去的，如果他真的一剑杀了唐心悦，最后搞了个死无对证，那他的麻烦也会不小。不过坐实了唐心悦身怀绝技，这些就成了小事。

未等众人问诘，黄子奇又说道：“启禀师父，各位师叔伯，弟子听闻其实云中阁的那位林君侯与祁师弟似乎认识。”

苏云谷皱眉道：“还有此事？你为何不早说？”

“弟子也只是听闻，没有证据也不敢确定。”

在一旁虚弱的祁如龙叶惊奇道：“我认识？”和林越上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北疆抗妖之时，那时的林越也就如今唐心悦一般大小，二人不曾有什么交集，祁如龙自然也不会去记。

经过黄子奇的提醒和回想，他也想起了那个自己曾将很看不上的江湖草莽。那时候因为自己的冒失害死了孤星璇，以至于至今端木灵都不肯原谅自己，那段记忆当然记得。

现在想来，难怪虽然没见过，却感觉那袭击致人有些面熟，竟然真是林越？端木灵也被这个消息惊的不行，林弟弟真的偷袭了祁如龙？

众长老听了此事，并没有感觉二人又什么过节，顶多是一次不大友好的接触罢了，中间有个端木灵，年轻人慕少艾争风吃醋也不无可能。把事情串起来就是，林越以教授功法为诱饵，让仙霞派弟子唐心悦为自己引路，或为仇，或为情。他准备对祁如龙下手，在重伤祁如龙后也许是顾忌仙霞派，所以不曾下杀手，而秘籍则是被跟随而来的唐心悦捡走，属于主谋吃肉，带路的蹭些汤水。

如果林越在这里一定会大呼精彩，这你们都能串联在一起，修仙之人脑洞都这么大吗？

就在刚才几人想通此事大概的时候，王德发默默的将唐心悦挡在自己身后问道：“你真的早就偷学功夫了？”

刚才的拿一下就是唐心悦的本能反应，和之前林越抓她的时候一样，连唐心悦本人也说不清楚，为何会灵光一闪的用出这种身法闪避。她皱纹道：“师父，我没有！”

就在众位长老在心中设定好了‘剧本’之后，突然有弟子跑进来说道：“不好了，石师兄被人杀了！”

“什么！”

“怎么可能！”

眼前的事情还没处理完，怎么又出人命了？黄子奇趁机说道：“刚才是我叫石师弟一行人去云中阁请人过来，怎么会……”

进来的弟子说道：“石师兄正是被那人所杀！”

苏云谷怒声问道：“那人呢？”

弟子回答：“他见石师兄身死，便也一起来了，现在在院子外被人拦住了，众师兄弟要报仇呢，再晚恐怕要打起来了。”

“子奇，去把这人和石穆洋的尸体一并带进来，咱们当面对质。云山、云谣，你们看好这二人。”

……

此刻的林越也是一脸复杂的看着围在自己周围上百个内门弟子，石穆洋的尸体就在面前，自己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方才七人结成剑阵向自己围攻，林越也想看看仙霞派剑阵的威力，所以也不拿兵器，只是在七人围攻中闪避。不得不承认这剑阵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寻常的武林高手哪怕实力远超这七人，也会被这无尽的剑势所吞没，自己有心在里面寻找出路，但七人脚下不断运转，总是会有人挡在林越面前，哪怕用惊涛掌拍过去，也会因为阵中之人的运转而分散了威力。在试着追逐攻击其中一人而造成的施法失衡，没想到另外几人并不给机会，在他追着打的同时攻击他的要害。

玩了一阵，林越便失去了兴趣，巧妙归巧妙，但是林越却看不太上，他所掌握的五灵仙术中任何一种大规模仙法都能击败这七人，就是全力打出一招惊涛掌，他们也撑不住。能打死一个人的掌力，被七个人分散承担或许不算什么，但是那打死一百人的掌力被七人怎么分散都是一个死。对林越来说就是稍稍加点力道的事。

不过还是那句话，他不想和仙霞派结怨，所以选择了最保守的一种方法，水灵仙术的最高境界……凡流皆控。

人的体内毕竟大部分是水分，任你们的剑阵再精妙，林越不过一挥手，步踏幽莲的七人一瞬间便成活标本，保持着各自变幻阵势时候的姿势，有人撅着身子，有仰着脖子，有人猫着腰，有人本想跃起，身子还保持着拉伸的状态。动作连贯起来倒是精妙，只是停下的一瞬间颇为搞笑啊。

七人本以为压制住了林越，正想进一步开启剑阵第二变化，简单来说就是揍林越个半死，然后押着他去见长老。这突如其来的定身，让他们惶恐至极，他们这才明白，刚才看似上风，实际上却是被人耍着玩。

他们纷纷运功想要冲开林越的禁止，林越摇了摇头：“我讲过了，你们先去和长辈们说说我刚才所念的诗句，他们不会怪你们的。”说罢正要解开定身，只听得砰的一声爆裂，石穆洋后背上多了一个血窟窿，他口涌鲜血，嗬嗬的发出声音，仰身倒地抽动了几下便死了。

其他人定身解开，一脸惊恐地看着林越。只见林越苦笑道：“我要是说这和我没关系你们信吗？”

刚刚恢复自由，一个弟子拿着剑厉声说道：“你竟然敢杀石师兄，我们仙霞派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如果他不抖的话或许更有说服力。

作为仙霞派的弟子，当然不能无视杀害同门的敌人，可是刚才不管是定身还是石穆洋诡异的死亡，都给他们留下了深深的恐惧，如今除了强装无畏也没有别的出路了。就这么跑掉，以后也没有好果子吃。

林越叹了口气：“带上他的遗体，我和你们去见贵派长老们吧。”心中同时暗道，明明不想惹麻烦，还被人强行扣锅，这叫什么事啊！

第741章 长老们的谋划

虽然被上百的仙霞派弟子包围，但是林越并没有在意，虽然石穆洋的人缘也不算太好，可事关师门荣辱，仙霞派弟子们爆发出了难得的团结，直到黄子奇出现带着他和石穆洋的尸体进去。

进到院子中，几个长老看见已死的石穆洋不禁眼皮一跳，在仙霞派的范围内明目张胆的杀害门下弟子，不管是什么原因，都必须要对方给个交代。

虽然看来事情已经很明朗了，但基本的礼节还是不能丢，苏云谷说道：“林君侯，久仰大名，只因最近事务繁忙，尊驾莅临敝派未能礼遇，还望海涵。”

林越一笑说道：“无妨，我和贵派弟子端木灵也只是私交，并无其他意图，今日之事我已听说，与我并无关联，还请诸位明察。”

“哼，这话不对吧。”祁云飞站了出来说道：“你先是私自传授我门下弟子别家功夫，更是打伤我儿，现如今又杀了石穆洋师侄，这么多事你还敢说没有其他意图？”

祁云飞站出来说话是有道理的，就算苏云谷此刻已经把林越定性为嫌疑人，但作为代理掌门，这样的话是绝不能直接出口的。不过祁云飞就不同了，这次受伤的祁如龙是他的儿子，一个父亲在激动之下，就是说了两句过激的话也是可以理解的。

林越反说道：“正位长老所说之事并非全对，先说这丫头吧，我们也不过是见了几面，感觉比较投缘，所以交流了一些心得罢了，可没有真正的传过她一招一式。至于说袭击，那就更没有了，无缘无故的我袭击贵派弟子做什么？而今天身亡的人，我也不知道其中详情，他们七个人来找我，不由分说的就动了手，我不想伤人便制住了他们，谁知道这个人突然暴毙。其他六人都无事，唯独此人这般。”

众长老还在沉吟，黄子奇突然插口道：“师父，诸位师叔伯，石师弟的性子我素来知晓，他脾气耿直，嘴上又不饶人，想来是言语中得罪了林君侯，这才……”

林越斜看了他一眼：“嗬，这位兄台贵姓啊。”

黄子奇抱剑行礼：“在下仙霞派弟子黄子奇。”

“嗯，是你啊，难怪了……”最近两天他自然听到这位仁兄的很多事迹，不管是端木灵还是唐心悦对他都没有好感。

黄子奇感觉得到林越的反感，但是他毫不在意，因为他也一样：“我也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祁师弟不是看见行凶者了吗？让祁师弟一认便知。”

众人也不反对这个提议，把在一旁的祁如龙叫到身前，就在刚才林越进来之时他便觉得眼熟，走近端详便认出他就是袭击之人：“就是此人，错不了的。”

周围一听这话尽皆哗然，端木灵先说到：“这不可能，你定是看错了。”

她的师父张云谣立刻说道：“放肆，这里哪容得你来插话。还不退下！”

“可……是，师父。”端木灵还是无奈的退下了。

祁云飞更是怒发冲冠，手持长剑喝到：“这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林越却没有辩解什么，因为他早有所料，既然要背黑锅扣在自己头上，肯定是要做准备的：“这又能说明什么？”

苏云谷见他还想否认，便冷声道：“林君侯，你来做客，若觉得我们哪里招待不周或是弟子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自可来找我们申诉。如今你私下了结仇怨，以掌力偷袭我派弟子，人证物证倶在，到这时候你还想狡辩吗？”

“哈，看到的一定就是真的？”说着林越变成了黄子奇的模样，然后又变成了祁如龙的模样。接下来树桩、岩石、蚊虫、虎豹一一变化。

最后林越化作端木灵的相貌，一伸手吸来一直长剑，随意演练了几路剑法，然后用端木灵的声音说道：“如果我想偷袭一个人绝不会用自己的模样，况且不是我自大，如果我想偷袭他，他就不会有命在这里指责我了。”说罢变回自己的模样。

院子里的人早就被惊得目瞪口地啊，仙霞派虽然可以上天入地、画符炼丹，御剑飞仙，但对于这种程度的变身之法也不甚精通。或许他们可以制造个幻术，假造人与场景，但那也只是幻术，别说像孙家的火眼金睛，就是修为高一点的修士都能看破，可是刚才林越可真是肉体变身，这样的变形术对于修为和功法都是有要求的，就是在场的长老们，最多也就是用障眼法幻化他人，哪能做到这一步。

苏云谷喝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林越一指石穆洋：“本来我是想叫他给诸位带句话，结果他不由分说的动手，我才制住了他们。”

“什么话！？”

“远山飞翠色，幽谷育英杰。长歌碧空尽，一梦化彩蝶。”

听完此事周围之人脸色大变，蝶谷弟子！除了一无所知的唐心悦，就连端木灵都知道其中的利害，她是万万没想到林越有如此身份，还只当是会几手仙术的寻常江湖中人，最多再加上修为强一点，地位高一点。不管自己对他抱有什么感情，在摆正身份上，她总是摆着高一层的位置，如今她才知道，原来真正仰视之人是她才对。

林越自爆身份，几位长老的脸色十分精彩，一向谨慎的张云谣说道：“却不知林君侯是那位仙长门下，有何凭证？”

若是平常，仅凭这一首诗，仙霞派少不得要将其奉为上宾。但如今出了人命，就算是林越真的出身蝶谷，他们也不能马上认怂，不然对内门上下如何交代？

林越想了想说道：“家师名讳不好提及，不过他在师门行九，此乃家师所传法宝玉魂环。”他拿出了玉魂环。

几位长老面面相觑，三教三代崛起也不过是近十年的事情，而且还有很多并未闯出名堂，世间比较知名的有精灵岛的冷月孤薇、玉山的龙傲天，蝶谷的柴胜男。而林越从未以蝶谷扬名，所以对其知之甚少，和他一样的还有永夜孤明。他也是靠着永夜家族的名声行事，对于蝶谷师门依靠的不大。

林越虽然没提名字，但是几个长老也知道他是无聊子的弟子，以前大闹丰都王家的人，不论是名气还是法宝，他们都是知道的，看来这位林君侯真是蝶谷门下？

见众人沉吟，林越又添了一把火：“长老们若还是不信，总该知道魔太师的真正身份吧，若无其中这层关系，诸位以为我能活到现在？”

几人一想确实如此，魔云海的身份整个修真界都知道，林越哪怕再厉害，带兵雄霸京城，扣押大王与百官，就算他事后身退，没有这层关系，魔太师也绝不会放过如此背佞之人。

尽管现在大家都认可了林越的蝶谷身份，但这能说明他是无辜的吗？不可能的。或许只是因为没必要，所以林越教训祁如龙却没有取其性命，也不屑于变身行事。而秘籍也是唐心悦趁机捡走，蝶谷出身的林越自然看不上。

如今这种情况，祁如龙虽然重伤，但根基未损，林越一口咬定不是他做的，长老们还真不敢怎么样。要是当初林越一开始就表明身份，然后说祁如龙得罪过他。这样的话，哪怕是祁云飞也只能忍痛当着林越教训自己的儿子给他出气，修仙第一宗门的仙霞派在蝶谷面前就是真么没排面。

祁如龙遇袭断无可能深究了，如今只能说道一下石穆洋身亡而事情。别看祁如龙伤的严重，只要不死，就不能因为他得罪蝶谷。可石穆洋当着几人的面死在林越手里，刚才院子外面的内门弟子也都看见了，事关门派团结荣辱，这件事不好退让。

苏云谷说道：“虽然林君侯有此一说，但石穆洋终归是我门下弟子，其中详情还需查探，这样吧，今天已经这么晚了，林君侯不妨先回去休息，待明日我掌门师兄归来，咱们当面商量一个结果如何？”

林越知道对方是在使计拖延，本来若是无事，他就要准备离开了，如今已经在人局中，如此甩手一走，端木灵恐怕就要被连累了。

答应了这一提议，林越便回云中阁休息了。

几位长老都知道苏云谷再用缓兵之计，也并未多说什么。掌门师兄东野云宇进入禁地向三位太上长老汇报情况，也不过一两日的功夫便会回来，明天他回来主持大局，总比苏云谷这个代理强。只是祁云飞见自己儿子被欺负还不能报仇，心中自然不悦：“你们看他所说的是真是假？”

“等一下，子奇，将这二人先押下去，等候明日掌门发落。”苏云谷叫黄子奇将王德发和唐心悦带下去。

二人离开之后，苏云谷说道：“应该不假，有理有据。”

黄云山又说道：“话虽如此，但是石穆洋的事，不能没有交待啊。”

苏云谷点头道：“这方面我也想过……端木师侄，我且问你，你既然和林君侯相熟，可知道他有什么手段，修为又有多少？”

端木灵一愣，因为她也不清楚啊，众人见她迟疑，都有些不高兴，张云谣直接说道：“灵儿，这是关系到门派的大事，切莫顾忌私情。”

端木灵直接说道：“这些年来弟子并未和……和他接触，倒是不大清楚，只是感觉他的修为很强，小时候在滨州倒是交战过一次，那是他便在我之上，除了使用火灵仙法之外，就是掌法厉害了。”

端木灵的回答模棱两可，还有约有护着林越的意思，众人唯一的收获便是林越乃是火灵体修士。至于掌法，东海枪王的传人掌法厉害是必然的。

见苏云谷心中已有腹稿，祁云飞便问道：“苏师兄可是有主意了？”

“嗯，端木师侄，我看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苏云谷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支走了端木灵。

端木灵本想在这里听听他们准备怎么对付林越，没想到苏云谷竟然让她先走，这是不再信任她了吗？

“是，弟子告退。”端木灵沉声应道。

待端木灵离开之后，苏云谷说道：“嗯，我打算明日用乾坤御剑大阵来对付他，到那时再让擅长水灵的弟子作为阵眼，相信会有不小的压制作用。”

乾坤御剑大阵作为仙霞派的镇派之宝，需要挑一百单八个实力不俗的弟子才能结阵。而且根据阵眼的不同，整个大阵也会呈现不同的效果。

周围的长老立刻心领神会，他们知道想从林越这里讨公道几乎是不可能了，但就这么退让以后让门下弟子们怎么看？明日只要请林越对上乾坤御剑大阵即可。本来为弟子出头的事情应该几位长辈来。可是不管林越身份再怎么特殊，普通弟子眼中也只是个年轻人，万一长老们战败，对于这个仙霞派管理层的威信打击太大。况且乾坤御剑大阵要比他们强上不少，就是他们入阵，也只有挨打的份。

如果明日能压过林越一头，那仙霞派自然不会丢面子，万一被林越绝地翻盘，那体验过林越手段的弟子们也就不会因为师门退让再多说什么了。

这倒也是个办法，众人也都没有意见，只是端木灵恐怕不在这一百多布阵弟子的名列中了。

张云谣叹气道：“这可惜云裳师妹不在，不然的话，或许能多了解一些。”

姒云裳是仙霞派云字辈中比较小的一位师妹，曾经与精灵岛的冷月孤薇交好，当初穿云关外冷月孤薇独战群仙，她也是其中之一，和林越算得上有一面之缘，只是她目前不在仙霞派中，不然多少可以提供点林越的情报了。

第742章 天亮之前

距离天亮还有小半夜，林越回到云中阁也不睡了，直接打坐调息，虽然刚才长老们的态度倒算是客气，但是这件事绝不可能如此轻易的解决，说不定要大打出手。依靠着蝶谷的声名，林越避免了不少麻烦，但要是没能好好了结此事，他们派人去蝶谷对质，自己已经不是蝶谷中人，到那时两边都不能落好。

“太师伯，你怎么看？”林越问道

在他心中的通灵仙君也算是目睹的了一切：“或许你一开始猜错了？”

五大宗门相继出事，仙霞派自然不可能能独善其身，之前可能是因为要帮助蜀地攻伐朝廷，所以玉山重心还是在战场之上，如今魔云海、柴胜男都已经丧命，想必他们也腾出手来，解决这些边边角角的问题了。

林越一开始的猜测，唐心悦才是仙霞派的爆点，通过观察已经可以确认唐心悦果然是如他想的那般，再加上长久以来的不公平对待，恐怕稍加挑拨就会失衡。没想到却在自己这里出现变故。

看来最近是有点膨胀了，从回到世间，再到疗伤之后一举突破，自己的修为确实有了长足的进步，以为可以罩住所有的突发情况，到最后还是中招了，如果一个不慎，只怕到时候仙霞派的大劫便是自己了。

林越摇头道：“不，我的到来只是个意外，这么短短几日，他们不可能有全局的计划。我这是被他们当刀使了。明日可能还是要动手。只怕是和今天一个结果啊。”自己明明已经控制住了几人，石穆洋为何还会身亡？要是他们在如法炮制，在林越与仙霞派弟子动手之际又死上两个，那这个仇就真的解不开了。

“确实如此，这仙霞派里确实有叛徒，只不过他心中还惦念着师门罢了。”宁可让林越和仙霞派火拼，也不使用原先的计划。看来林越的出现确实给了他们另一种选择。

……

唐心悦被关在禁闭室中，今天她又一次被冤枉了，与往常一样每次发生什么，自己都会被拉出来指责，她早已经习惯了。但与往常不同的是，这一次的罪名太大了，甚至惊动了长老们，而且是有人证有物证。

以前不管遇上什么，都可以归纳于对自己的偏见，唐心悦还能说服自己只要努力，总会改变大家对自己的看法。可是她错了，今天的事情，绝对是陷害。任你再多努力也改变不了什么。

本该在再长老们面前大呼冤枉的她，却出奇的什么也没说，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在记忆的深处好像自己也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只不过那光景一片模糊，分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那孤立无援的悲凉心态，被成百上千冰冷目光刺穿心防的绝望。

唐心悦默默说道：“还不如死了的好。”

“呵呵，想死容易，只是你不想救你的师父了？”

听到声音唐心悦猛地抬头，身前站着一道身影，全身却有气场覆盖，朦胧一片看不清相貌。

“你是什么人？”没想到这禁闭之所，有人能如此悄无声息的进来。

“我也不和你绕圈子了，我就是今晚诬陷你的人。”

“是你！？为什么！？”

“没什么，我的目的不是你，只不过以你的名声当个替罪羊正合适，可事态有点出乎我的意料罢了。”

这一提醒唐心悦立刻明白，他要对付的极有可能是林越，当然，也有可能是受伤的祁如龙。至于她自己，真的只是拿来顶罪的。

“为什么会这样……”再度受到打击的唐心悦，眼神几乎失焦。

那朦胧人影可不管现在唐心悦的心态如何崩裂，直接说道：“明日……不，天亮之后，掌门归来，肯定会提审你们师徒，到那时候肯定会问起你《孤鸿剑诀》秘籍的事情。你如果回答不好，恐怕不光你自己小命难保，你的师父也是在劫难逃。”

唐心悦哪里还不明白，这是叫她自己认罪啊，她大声叫道：“我没有偷秘籍，也没有伤人，更没有背叛师门！”

“是，是，是，你没有，但是谁知道？秘籍从你床下搜出，再加上你以往的名声，就算定不了罪，你觉得你们还会有别的出路？”

“我……我……”唐心悦被他怼的无话可说。

“好，就算你跑到掌门哪里坦白，最后又会有什么结果？可怜你师父什么都不知道，就因为收了你这么个弟子，结果白白丢了性命。”

“不，我师父什么也不知道，他是无辜的。”

“对呀，所以只要你认罪，你师父最多就是个管教不严，罚他面壁思过的几年，也就过去了。但如果你纠缠不清，只怕两个人都没什么好下场。”

“我……我怎么知道，你会放过我师父？”

“放心，只要你把所有罪过揽在身上，自然就能分担你师父的责任，至于你嘛，最差就是个死，反正你也不想活了，好一点的废了修为逐出师门，对你也没什么差别了。我说过，我的目标不是你，只要你把这段事摆平，我何必再去找你那个窝囊废师父的麻烦？”

唐心悦沉默不语了，她知道眼前这人说的不错，自己这对师徒本身就是仙霞派很边缘的存在，若不是当替罪羔羊，有怎么会找上自己？自己当然可以在面对掌门的时候控诉，可是翻案不一定会成功，极有可能将师徒二人拉到更加不利的位置，而且眼前之人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与其这样还不如保下师父，反正自己在这仙霞派里受了十几年的委屈，也活够了。

看着唐心悦已经开始倾向于保全王德发，朦胧的人影开始慢慢淡去，希望这丫头到时候做出明智的选择吧。

……

朝阳东升，仙霞派内门之中一片肃静，没有了往日人声鼎沸的晨练，也没有了井然有序的早课，从昨晚开始，被挑选出来的一百零八位内门弟子就身负长剑，按照阵势打坐调息，其中有十八个水灵体弟子作为阵眼，他们已经知道杀死石穆洋的那个人来自三教中的蝶谷，虽然长辈们总说三教的威名，但是年轻的弟子到底还了解不够。老一辈好歹还认识一个太师魔云海，如今他也已经不在了。

在年轻弟子的心中，三教的存在更像是幼儿时大人用来吓唬止哭的大灰狼，一个听说过没见过的阴影，可见这些宗门的新生代弟子，还是缺少社会的毒打啊。

端木灵在外围看着一切，回去这半宿她也是辗转反侧，如今一看哪里还不知道，这是打算用乾坤御剑大阵来对付林越，再看那聚在一起的十八个水灵弟子，哪里还不知道，这就是根据自己所提供的林越的情况布置的。虽然作为仙霞派的弟子，守护宗门责无旁贷。可是又想起林越可能因为自己的而吃亏，一种愧疚感油然而生。

她也是水灵体修士，日常来说这样的阵势，她必然要上场的，但这一次别说阵眼，就是一百单八布阵弟子也没叫上她，看来这件事上长老们确实不信任她，这等于说自己两边不是人。端木灵苦笑了一下，为什么自己会落得这般地步。

不光是内门如临大敌，外门也被告知今日有事，所有弟子不得擅自出山，外出回归之人留在外门不得擅入，整个仙霞派闭门谢客，不管何人前来一律礼送下山。

大殿之内，刚刚从后山禁地出来的掌门东野云宇正在听苏云谷讲述这两日所发生的事情，没想到他只是不在两日，便出现了这么多的事情。正如苏云谷一样，东野云宇也不禁往阴谋论上靠了一下。

这一次他进入禁地，就是在找闭关的太上长老，静字辈的静虚、静尘、静和三人商议最近发生的玄明教被袭，以及近些年五宗门接连出现的诡异事件。

商量了两天，在一番权衡之后，终于还是决定暂时封山五年，根据实际情况再随机应变。

回来之后知道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东野云宇也不好说他们处理得好或不好，既然已经这样了，那也只能走下去了，他一面整顿弟子准备乾坤御剑大阵，一面派人请三位静字辈长老出山，毕竟事关三教，一丝一毫的大意都不行。

在后山收到传信，三位太上长老心中也是起了波澜，他们决定先隐遁于山前看看情况，毕竟东野云宇才是掌门，尽管是晚辈，但掌门的威严还是要顾忌的，再有就是出现什么意外的话，他们也好救场。

布置了一个早上，一切都安排妥当，这才派了知客弟子去请林越入山门。

第743章 林越大破乾坤御剑大阵

准备摆阵的弟子们身负长剑分列于大殿前两侧，剩下的人修为稍弱一筹，所以退到后面。尽管长老们没有细说，可是祁如龙遇袭，唐心悦盗取秘籍，以及石穆洋死于林越之手的消息早已传开。面对传说中的三教弟子，只有这么小半宿的功夫，就算同门彼此早有默契，平时也演练过大型剑阵，仓促之间能否发挥出正常威力，大家也不敢作保，只能说是尽力而为。

掌门和一干长老倒是信心满满，三教的三代弟子固然厉害，但绝对无法突破乾坤御剑大阵，到时候只要能打掉林越的‘嚣张气焰’这样仙霞派也有台阶下了。

端木灵被排除在外，悻悻然的站在师父张云谣的身后，张云谣问道：“灵儿，接下来的战斗无可避免，为师想要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从小在仙霞派长大的端木灵，当然不会背叛自己的师门，可是对于林越，她也怀有复杂的感情，只能说道：“我是仙霞派的弟子，但是我相信林弟弟。”

张云谣沉声问道：“如果二者选一呢？”

“我……”端木灵沉默了。

“灵儿，今天的事不好说结果，就算双方罢手，中间的隔阂也已经产生了，容不得左右摇摆，你若真的有意，只管站出来，为师保证送你们离开。”

听着师父的话，端木灵无比感动，从小到大师父总是包容自己，虽然也有严厉的一面，但大多数的时候更像一位慈父，自己真的要为一个林越，让他老人家陷入两难？

“师父，您放心，我永远都是仙霞派弟子。”最后端木灵还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张云谣也叹了口气：“如果为难，你就先回去吧。”

“不，我要留在这里。”

“好吧，你心中有计较便好。”

……

林越被接引的弟子带入内门之中，昨天晚上事出突然，又是深夜。林越倒也没有仔细看看这所谓的天下第一玄宗，今日踏入内门果然是亭台楼阁重叠比邻，正殿宏大肃穆庄严。尤其是处于这青崖山之巅，薄烟飞鸿、沐月摘星，倒确实将巍峨殿宇与世外仙境融合的恰到好处。

果然正殿门外以掌门东野云宇为首的仙霞派管理层皆在，林越左右观望，只见整个大殿之前集合了少说一二百名弟子，个个修为不凡，林越暗笑居然搞出这么大阵仗来对付自己。

东野云宇一见林越先是眉头一皱，比起其他长老，能成为掌门人自然代表东野云宇有出众之处，他竟然发觉自己看不透林越，三教三代哪怕再优秀，修道也不过一二十载，就算能胜过在场的所有长老，比之自己恐怕还要略输一点。这可不是他的主观测臆，几年前他也曾有幸见过玉山三代首席龙傲天，那个小伙子乃是天纵之才，也不过是和自己持平罢了。林越再怎么厉害也总不是三教首席弟子的对手吧。

可惜三教的门人远不是他们所能衡量，几年的时间龙傲天早已不是从前，林越更加是脱胎换骨。

东野云宇行礼道：“仙霞派东野云宇见过道友，前日不知道友驾临，有失礼数，还望道友不要介意。”和之前不同，林越自曝蝶谷弟子的身份，那以后对他的称呼就不能是代表世俗的爵位或者代表武林的少侠。大家都是玄门同道中人，至少也要用道友相称。

林越也回礼道：“东野掌门客气了，之前我已经和几位长老说明，我此番前来只是因为朋友私交，然后借贵派稍作修养，其他的事情我并没有参与，也从未走出云中阁一步，至于说唐心悦那个小姑娘，我也不过是看着有缘提点几声而已，毕竟不论是蝶谷的功法还是我另一个师门东海枪王的门下所传，我也不可能能轻易外传。还请东野掌门、诸位长老明鉴。”

见林越单刀直入，开门见山的阐述了一遍自己的辩解，东野云宇点了点头，唐心悦那边确实没有偷学什么别派的功夫，当然，如果林越愿意传授，他们也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从林越口中得到蝶谷的好东西，简直是可遇不可求的，毕竟三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道祖传人、入室弟子。五大宗门的先祖可是连屋子都没进去，只在外面闻道而已。

东野云宇一笔带过的说到：“好，我们也相信林道友的为人，这两件事就此过去，只是我派弟子石穆洋死于道友之手，我已经问过当时在场的其他弟子，石穆洋或有失礼不当之处，但也罪不至死，不知道友是何缘由出手？若真是还有我们未知的得罪之处，我们也会给道友一个公道。”

前两件事，祁如龙遇袭和唐心悦偷师，仙霞派不打算追究了，反正这两个一个没什么大碍，一个能不能活过今天都不好说呢。关键是石穆洋这个不明不白身亡的弟子。如果管理层不能拿出合理的解释又如何服众？

一听这番解释，林越暗道自己所想果然不错，这些人真的是想给弟子找公道吗？不是的，在京城官场厮混过的林越，在仙霞派接触了一段时间后便已经察觉到了，虽说是个修仙的宗门，但是仙霞派却有着不轻的官僚作风。

其实这种情况五大宗门多少都有，毕竟是传承了两千年的门派，从一开始的追求仙途，到现在的修仙利益体，本身资源有限，门人却有众多。门派之中自然会山头林立，相互倾轧，甚至是不同派系打压对手有潜力的后晋。

在林越看来，灵山派应该是官僚作风最浅的，不光是因为阖派上下皆是女子，更因为每隔几百年因为封印破裂，总要洗一遍门派，所以势力一直发展有限，内部争斗也不多。而北疆的马家因为是家族传承，血脉相连倒也好说，玄明教没接触过不好评论，但是清华宫他是知道的，由于理念不同他们内部分裂成了道法派和道术派，可是如此一来，反倒是实现了局部团结。因为有了明确的敌人，大家都是一门心思想着压倒对方。

反观仙霞派表面上是一个整体，实际上内部也有竞争，各长老所收门徒有门户观念也就罢了，门派之中隐约还有着弟子派系与亲子派系的对立。因为仙霞派不忌嫁娶，所以便有像祁如龙、黄子奇这样的父辈为门派长老的亲子派，也有资质非凡，本身又努力的弟子派，如孤星璇、楚冰泓、端木灵等人。

平日里两派的矛盾不显，但是牵扯到掌门继位，这个矛盾就比较明显了。东野云宇之前的几任掌门也是想法子传位拜师进门的弟子派，如果让长老们一意孤行，那掌门肯定会被亲子派夺取，几代下来说不定仙霞派会被几个家族垄断。

对于内部彼此竞争，但对于外部，仙霞派就略显霸道了，灵山派屡有劫数，清华宫内斗激烈，马家有孤悬红尘，长久以来都是玄明教和仙霞派一较高下，但是仙霞派一直压过一头。世间凡俗不识三教威名，也总把仙霞派当做天下第一宗。日子久了他们自己也是如此认为。五宗门虽未结盟，但是出于维护利益考虑，彼此共同进退也是常有的事。那种时候仙霞派这隐形的老大哥，自然是盟主的不二人选。

遇到为祸世间的邪魔外道，仙霞派一声令下，天下正道之士莫敢不从，两千年来算是大势已成。只可惜数百年前三掌教修成仙体，开山立派创立三教，世间就一个魔云海便压过了万千修士。好在三教并不张扬，不是圈内之人都不知道，所以仙霞派依旧占着天下第一玄宗的位置。

近百年来，曾经傲然于世的仙霞派，也开始了谨言慎行。一方面是教导弟子作为天下第一宗的自豪，另一方面却又告诫门人莫惹三教，咱们得罪不起。这种把脸抬起来，再一巴掌打歪的矛盾教育，对于修仙老大哥的仙霞派可谓是难受至极。多少弟子就是冲着如此盛名而来，还想修个仙道长生，结果告诉他们这般真相，又怎么不会人心浮动。

今日林越要是普通人，哪怕是东海枪王门下，大周安陵候等诸多身份。敢在仙霞派中杀害本门弟子，那定然是要被指责为奸邪之辈，带兵逼宫果然不是好人，大家联手为天下除害，然后便是一场厮杀难免。可惜有蝶谷这块招牌在，仙霞派就不敢把林越怎么样。

所以真相是什么，石穆洋怎么死的这些都不重要，蝶谷弟子林越已经在仙霞派秀了一把实力，如何在损失最小的情况下找回面子，才是长老们所想的。

林越说道：“东野掌门，这其中的缘由我已尽数解释过，我与贵派弟子相熟的不多，又有何至于下此杀手？还望诸位明察。”

东野云宇说道：“林道友此言虽也自成因果合情合理，却也缺少证据，如今我们不敢保证此事和林道友有关，却也不敢说与道友无关，当真是两难至极。”

林越看得分明便问道：“既然大家都说不清楚，事情总要解决，东野掌门又打算如何处理呢？”

东野云宇微微一笑，就等着你这句话，他随即说道：“这样吧，林道友乃是蝶谷高足，定然有非凡手段，今日咱们就来个以剑试心如何？我派门下有一剑阵，林道友可入阵中，若是道友能破此阵，那这些事情无论是何缘由因果，咱们都一笔勾销。若是道友承让，我派门人侥幸得胜，还请林道友在我派死难弟子灵前稽首焚香以作祭奠。”

林越一愣，倒不是对方的条件苛刻，而是太宽大了。只要自己赢了，那这事情不管是不是自己做的他们都不追究了。哪怕自己输了也不过是上香稽首，这也算不得刁难。

玄门稽首礼和世间的叩拜不同，又称作揖礼，行礼时正对对方，双手抱拳，举到与眉眼平齐处，深深弯腰，双手抱拳自然下垂到与腹部平齐处，再立正抱拳于眉眼平齐处。

简单来说就是上个香鞠个躬，按照传统死者为大的观念，作为同龄人，林越就是走到哪家白事，这份礼数都不算过分。看来仙霞派的大佬们在不得罪林越和保全自家门派颜面上找平衡点也是辛苦了。

话虽是如此，但却让林越下决心破阵取胜。给亡者上柱香没什么，但若是当做胜负要求提出来，尽管已经不再是蝶谷门徒，林越依旧要守护蝶谷修士的尊严。

……

已经到这一步，林越知道自己避无可避，便说道：“既然这样，我就领教一下贵派的剑阵吧。”为了防止再出现意外，林越打算一开始就将对手全控制住，绝不能再出现死者。至于仙霞派的颜面，和他有关系吗？

东野云宇也点头道：“如此便得罪了，众弟子听令，布阵。”

刹那之间周围百多名弟子动了起来，按照之前所排演的阵法运转开来。林越这时也有点傻眼，之前自己打败的是七人剑阵，想来再往上，十二、十八、三十六、又或者四十九人都可组成剑阵。自己陪他们玩玩便是了。没想到仙霞派居然用一百多号人拿剑阵围他，不是说要保全颜面吗？脸呢？这也是天下第一宗干的事？

心中虽然满是牢骚，但林越却未把这个剑阵放在眼中，只是第一时间控制所有人的想法落空了。若是一百多号人围攻林越，控制起来倒也无妨。但是一百多个大宗门内门弟子摆的剑阵就另当别论了。

在张云谣身后的端木灵也担忧的看着林越，虽然早已得知师门要用此阵，自己以前也曾参与过布阵的练习，但是看到乾坤御剑大阵实战还是第一次。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的心早就随着林越陷入剑阵。

东野云宇和长老们看着剑阵展开也甚是欣慰，他们自然不信林越可以破阵，但是也不担心林越的安全，毕竟他也是蝶谷门徒，修为也够自保，况且他还有着法宝玉魂环，那可是能够行走在幽冥黄泉的宝物，破不了阵但是苟全性命还是可以的。到时候只要自己这边赢了，哪怕是打和。大家商业互吹几句，林越客气两声，这些事情就让他过去吧。

再说林越，往前一步之际，一百单八位仙霞派内门弟子长剑飞出，盘旋结成剑网，三十六名弟子飞身而起，在半空中阵如穹庐盖顶，七十二名弟子在地面分散有序，其徐如林。

这是乾坤御剑大阵的起始，取自天圆地方的概念，随后阵型变化，十八名作为阵眼的弟子向林越靠拢，林越知道这回难免动手，所以早已准备好了青鸟剑。至于金鳞剑和紫焰蛇矛，由于名声太大再加上属性问题，他并不打算拿出来用。

长剑腾空而来，林越先用青萍剑法让所有长剑不能近身，然后再将其一一打飞。这乾坤御剑大阵果然精妙，和之前的那个七人小阵截然不同，从外面看是一百多人上下飞舞御剑围攻林越一人。但是身处于剑阵之中的林越却不单单是和百人斗剑。剑阵一成自起杀伐之气。

天地合围，一百单八人聚围一体，仿若星辰森罗漫天，又似棋局隐见凶险。林越如一子落阵拨乱满盘，这绝不是一人一剑之力的百倍累积，而是百人百剑各显百倍之威，若是之前的自己，没有法宝神兵相助，便是死在此阵中也有可能，不过他本身有法宝玉魂环、映月光轮。一守一攻也能相持不败。

这正是：天如穹庐灿星芒，地盘乱局百剑光，乾坤倾覆万刃转，身首支离血满裳。

如今的林越便是只用青鸟剑也不见慌张，在万剑绝杀中如闲庭信步。仿若一道道剑影如无物，仰头望去盘旋的长剑遮天蔽日，低头俯身，下面的剑影形成漩涡，仙霞派的弟子们在剑光中往来穿梭。林越一次次用惊涛掌打在大阵之上，却未能撼动飞转的剑影。他现在虽然修为深厚，但是缺少运用经验，要是出尽全力强行破阵倒也不是不行，只不过这样一来，不光自己伤势加重，这百多名仙霞派弟子必有死伤。自己只想破阵分个输赢，可没有大开杀戒的意思。如何保全自己的同时，还能保全一百多个拿剑砍自己的人，这才是困难的，所以此刻双方，暂时谁也奈何不了谁。

林越也试过在不出全力打击的情况下，控制一部分仙霞派弟子，让他们的剑阵溃败。但是乾坤御剑大阵，敢用乾坤二字，又是御剑之法，那就不是单纯的几个人布阵从而增加威力。这已经是自成意境的仙家阵法，难怪是仙霞派的镇山阵法，给他们用有点可惜了。若是有一百单八个三教三代弟子布阵，便是拥有仙体之境的三掌教，他们也敢去碰碰了。

就在林越琢磨新的破阵方法的时候，布阵的仙霞派弟子给他送来了机会。本来的计划是大部分人先用阵法锁住林越，十八名水灵弟子开启冰凝阵图，再有十八名雷灵体弟子辅助，用雷灵助水灵使其威力倍增，用强大的水灵法阵彻底镇压削弱林越。剩下的七十人封锁外围，最后只剩两人，以乾坤剑势最终取胜。

本来最后关头的乾坤二剑，黄子奇和端木灵是最合适的，但是端木灵这次没有参与，只能让黄子奇和另一位女弟子合击。

如果林越真如端木灵所说是个火灵体修士，这样的操作无疑是最好的。哪怕林越不出招仙术，身怀火灵的他也会因为冰凝阵图的压制而导致他整体实力的削弱，这可惜林越本身五灵俱全，而水灵又是他最常用最拿手的一个，已经到了凡流皆控的水准。剑阵如果不变招，还是以剑招封锁，林越或许还要另想办法。没想到仙霞派为求稳胜，采用了克制属性的办法对付林越。

堂堂第一宗门，对敌时还用这种小聪明，林越也是笑了。好吧，对于世俗或许有用，但对于三教作用就有限了。当初在蝶谷修道之时，梦蝶谷主告诫过一干小徒孙，千万不要被条条框框所束缚，也不要做针对属性的小聪明。所有修士都是单一属性，他们修炼的时候自然明白这一点，所以难说有什么自保的后手。三教论道的时候，身为丰都王家的王小明，用了凌家的剑法，出其不意的吓了对手凌波一跳，然后抢占先机，差点把凌波的心态打崩溃。所以说用常识去固化自己的思维在三教看来是不可取的。

本来林越一时难以破开的乾坤御剑大阵，可是这讨巧的变阵反倒是将十八个水灵体弟子送了过来，十八条水龙飞纵而出准备缠缚林越，没想到水流围着林越旋转，丝毫没有攻击的意思，林越微微一笑，随即反向控制了十八个水灵体弟子，他们的身体被控制，掉头转身立刻向身后辅助的雷灵体弟子冲了过去打作一团。

“师弟，你疯了！打我做什么！？”

“师兄，我也不知道，我控制不了啊，小心……”

“快，保持阵型！挡住他们。”

“师妹，你竟然伤我！”

“师兄！我没有……”

阵眼中心一片混乱，作为核心的三十六人自己打作一团，外围的七十人阵型也被波及，黄子奇见状立刻对身边的女弟子说道：“师妹，他们都被控制了，你我直接杀过去，看能不能解开。”那女弟子闻言点了点头。

没有了水灵体弟子的压制，雷灵体弟子的辅助，外围弟子的封锁，只靠两人双剑合璧就想偷袭林越，未免有些自不量力。林越虽然操控着十几个人，但是尚有余力，这二人刚一过来他便察觉。双剑遥遥刺来，林越收起青鸟双掌齐出对上二人长剑，黄子奇二人见林越弃剑不用，反倒使用双掌硬抗，还来不及多想，就见自己二人长剑被林越双掌打的变形寸断。

二人大惊，这难道是惊涛掌！？

其实这是林越师父无聊子的点石成金之术，无聊子在这门奇术上可谓是三教二代第一人。

点石成金顾名思义，便是将石头点化成金子，这只是算堪堪入门，而他真正神奇的地方就在于可以任意炼化物体的形状的成分，当然，必须是有关联才行，比如石中可生金，无聊子可以吧一座石像变成一座金像，但是不能把他们变成木像。泥沙可以变成陶器，却变不成大米粮食。

当初钟二爷传给自己的那杆银枪就是无聊子亲手锻造，他不像铸剑师那般锤炼，反倒是靠点石成金之术，将那把长枪压成。

尽管两人的长剑，已经是反复锤炼孕养的法器，但是碰上林越依旧是被直接破坏，林越在这方面号称机关、法器克星，只要不是太高级的他都不怕。刚才本想用此法试着破阵，但既然仙霞派聪明反被聪明误，林越也懒得再出手。不过对付眼前二人到还可以。

一招交错，林越奋起双掌，黄子奇见状一把推开身旁的女弟子，自己也出双掌迎上林越，二人一对掌，林越便将黄子奇打出了阵外，可是他却皱起了眉头，刚才的一掌自己没有出全力，但是也不可小觑。一个普通的仙霞派内门精英弟子正面被击中，至少也得是祁如龙那种伤势。但是他感觉得到，黄子奇受伤的程度，绝对比他表现的浅。

如今乾坤御剑大阵早已不成样子，被控制到人甚至开始攻击外围，而随着林越逐步施展，控制的人数越来越多，完全成了仙霞派内门弟子的内斗了，林越看此情景一声长啸将这一百多人全部震开，众弟子纷纷落地口吐鲜血，不过伤的都不算严重，更无一人死亡。

这个结果惊呆了在场所有人，不少人的目光向端木灵看来，眼神之中还带着愤怒。林越的手段他们看得分明，不光是不惧怕水灵，甚至可以反控水灵体，这已经是水灵修士的至高境界凡流皆控了。大家是听了端木灵的话，才做了这个计划，现在不光是将破阵的关键拱手送上，更是连累一大票弟子受伤，仙霞派可谓是赔了面子折了弟子，里里外外的脸丢了个干净。

而这一切就是因为端木灵的虚假情报，这个吃里扒外的叛徒！不少人心中都有了这种想法。

而端木灵也呆住了，她本来还在门派和林越之间纠结，甚至因为坦白了林越的信息而感到愧疚，没想到林越用一手颠覆常识的操作翻盘获胜，而这一切林越却从未向自己透露过。难道真如当初黄子奇所说，林越对自己心怀叵测，隐瞒了太多事情？几年之间人心就变得如此难测了吗？

第744章 三老现身，亡者归来

还来不及让端木灵因为林越的隐瞒而陷入自怨自哀，感受到周围异样的目光，聪明如她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没想到自己透露了林越修为，竟然成了他反胜的关键，怎么能不叫人误会，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一个身影挡在了她的身前，正是她的师父张云谣。

没想到到这一刻，师父还在维护自己，端木灵默默道：“师父。”

林越缓缓落地，看着倒下一片的仙霞派弟子对着仙霞派的管理层笑道：“诸位，如何？”

一众长老相顾无言，东野云宇面沉如水，精心的设计被林越轻松突破，这颜面看来是丢定了。因为有言在先，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反正已经输了，别再给人输不起的感觉了。

东野云宇点头道：“既然林道友术高一筹，那之前和林道友的误会就此作罢。”虽然说着和解的话，但这低沉的声音似乎是在酝酿着力量。

林越轻轻摇了摇头，打不过就是打不过，照这样子就是再过个十几二十年也是打不过的：“好，一言为定。”

“既然林道友赞同，就请便吧，敝派还有些家事要处理。”

一听东野云宇要赶人，林越立刻意识到，他们恐怕是要关起门彻查事情原委，还有处置唐心悦师徒了。

若是其他事情，林越也无心涉入别家宗门的私事，可是唐心悦似乎另据身份，而且也是针对仙霞派的存在，这一次又牵连自己在内，难保不是玉山的手段，刚才虽然获胜，也不过是以势压人，实际上什么事情都没解决，仙霞派也是一副你厉害你说了算的态度。自己得注意事态发展，别再一不小心被人再扣黑锅，甚至牵连到蝶谷身上。

林越说道：“哦？既然有人设计陷害，那我就不能在置身事外了，如果贵派需要调查，我在这里也好有个协助。”

此话一出仙霞派高层纷纷皱起了眉头，摄于林越的修为与身份，他们不敢为难，已经算是认怂了，没想到林越蹬鼻子上脸，张口就要插手仙霞派的内部事务，这如何不叫他们感到屈辱和愤恨，万一个别长老热血上头，恐怕就要和林越大战一局了。

东野掌门沉声道：“林道友请放心，是非曲直我们自然会还你一个公道，至于我们仙霞派内部之事，不劳道友操心了。”

林越说道：“东野掌门此言差矣，若真有诡诈之人在暗地里兴风作浪，意图借贵派之手打击我，那这就不再是你们一家之事。要是和其他宗门频繁出事有所关联，事态就更严重了。我不过是关心天下公义罢了。东野掌门安心，我只做旁观，不会干扰贵派的。”说罢周身气势一放。以一人之力稳稳的压制了在场的仙霞派众人。

刚才林越说的客气，什么意图借仙霞派之手打击他，这还是顾及对方的颜面，实际上只要不瞎都明白，这是在借他的手收拾仙霞派。

林越自己清楚，别看今日自己稳压仙霞派，又破了人家的御剑大阵。但这并非是因为陷害之人设计，反倒是这个人算漏了。对方没想到林越的师父无聊子会把毕生功力传给他，也没料到和狰的大战让林越脱胎换骨，修为水平直追三教二代。

今日的事情如果换做林越从前，或者其他的三教三代弟子。哪怕最后能破阵也绝不像现在如此从容，定然是林越重伤强行突破，仙霞派布阵之人死伤过半，这些内门弟子遭到重创，仙霞派只怕二、三十年缓不过元气。要是对方在安排些后手，比如那个唐心悦，最后甚至灭派也不无可能。

这是在逼着两败俱伤，用心之险恶，林越打心底感到愤恨。没想到躲到了这里还是逃不过玉山的算计。

就在一众仙霞派高层被林越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时候，一声长啸传来，瞬间打破了林越的气场：“哈哈哈哈，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我等也是多少年没看见三教的道友了。”说罢三个鹤发童颜，缓带轻衫，手拿拂尘的老者，宛若神仙人物缓缓从空中飞来。

众高层压力一去，立刻松了口气，随着刚到的三位老者恭敬行礼：“弟子参见三位师叔。”

来人正是仙霞派静字辈的三位太上长老：静虚、静尘、以及静和。为首之人正是静虚，成名多年的他们，俗家的姓氏少有人提，只是尊称真人字号。

东野云宇正在行礼，却听得静虚传音入耳“这个蝶谷的门人不简单，就连我们单独也不是对手，你们不要惹怒他，权且继续调查，他想旁观就让他看去。”

听了这话东野云宇大为吃惊，三位师叔已经不管俗事，这一次要不是因为牵扯三教，也不会出来压阵。如今林越强势，他们现身本来不意外。只是这小小的蝶谷三代修为便在三位师叔之上，这也太恐怖了。

三位太上长老的眼光自然不会差，比这些管理层更高一级不止，若是其他长老热血上头，看不清形势还敢和林越拼一下。那这三位现在的意思就是，只要林越不化身为大魔头大开杀戒，那其他的要求都好商量。

林越见这三人为仙霞派站脚助威也不禁眉头紧锁，这三个老头不简单啊，几人彼此已经能感知对方的厉害。林越知道要论单打独斗，自己稳胜其中一人，但要是对付两人，恐怕很困难，他一定会被压制。若是三人其上，自己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换句话说，这是三个老头全力出手可以灭杀三教的二代。而在这三人之上，仙霞派似乎还隐藏了一位祖师级的人物。

林越自嘲一笑，果然烂船也有三斤钉，做了这么久的天下第一宗，仙霞派怎么可能一点底牌没有，看来自己也不能太过嚣张了。

在三位太上长老和林越表面商业互吹，暗地里相互忌惮。而王德发和唐心悦师徒也被押了上来。周围受伤的仙霞派弟子对二人都没有好脸色，输给林越不说，还受了一身的伤，说到底都是因为唐心悦这个灾星。憋了一肚子的火气，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地方，我们收拾不了蝶谷修士，还收拾不了你？

望着上面管理层冷冽的目光，在看着周围仙霞派弟子的表情，师徒二人终于体验了一把咫尺之间人尽敌国的感觉。王德发还惊奇地发现三位太上长老也出山了，看来今天真的是他们师徒的劫数到了。

刚才还和林越慈眉善目谈笑风生的静虚真人，转过脸来神情一变喝声道：“你们这两个孽障，还不将昨晚之事从实招来！”

……

就在内门布下大阵围攻林越的时候，外门的弟子们也议论纷纷，有些消息灵通的人已经传开了，内门突然这样风声鹤唳，完全是因为来了一个硬手，就是之前传闻端木灵师姐为其作羹汤的那位安陵侯林越，原来他是属于三教的弟子。

对于三教，在外门有很多弟子根本没听说过，相互打听之后这才了解了一个大概。当然，能称为事实的仅此而已，剩下的花里胡哨的消息，多半是夸张夸大了。

因为整个仙霞派内门有阵法加持，所以在外面可以看到光影飞剑，可以感受异常的震动，但对于发生了什么，外门弟子们却不真的清楚，不过出于天下第一宗门的自信，他们也不觉得仙霞派会吃亏，甚至不觉得三教有什么了不起。

就在这时仙霞派外来了两个身影，一个穿着仙霞派衣装的青年，不过他的衣服很残破，略显一点狼狈。另一个是顶着硕大光洁的脑门，穿着一身尽是补丁和油渍的土黄的衣袍的老者，只见他身上斜挎一个黄布袋旁边是一个红皮酒葫芦，白色的胡子、散乱的头发以及两条垂下的眉毛随意迎风摆动着。

守门的弟子一见二人惊讶到不可思议，老者他们不认识，但是青年他们很熟悉，正是前些日子通报，驰援玄明教抵抗妖物进攻而牺牲的楚冰泓。

守山弟子不可置信道：“楚师兄！你……真是你！你不是……”

楚冰泓笑道：“这里面有些原因，我会自己进去和掌门解释。”

几个守山弟子面面相觑，其中领头的人说道：“楚师兄，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今天早上掌门有令，所有弟子不得擅自出山，外出回归之人留在外门不得擅入，整个山门闭门谢客，不管何人前来一律礼送下山。您不妨在外门稍作休息，待里面的事情处理完毕，再进去如何？”

楚冰泓摇头道：“我这次回来为的就是这件事，等一会儿就晚了，让我进去。”

守山弟子一脸纠结，放在平时，他们哪里敢得罪内门的亲传弟子，但今天的掌门令下的严苛，传令长老三令五申，万一自己放楚冰泓进去，出了问题恐怕会要命啊！

守山弟子最终还是说道：“抱歉楚师兄，掌门的命令……”话还没说完，和楚冰泓一道回来的老者瞬间出手将几个弟子全部点倒。

楚冰泓苦笑道：“前辈，您这也太……”他可不敢惹眼前的老者，这位就是三教中，大名鼎鼎的精灵岛二代弟子恒山法师。

二人已经相处过一段时间，楚冰泓知道这位名义上的高人，实际上就外在形象看，真不像是个高人。要知道在精灵岛的同辈之中，很多人都叫他恒山污师，贪嘴、好色、偶尔还喜欢赌两手，丝毫没有修道之人的仙风道骨，更像一个市井老无赖。

本来二人打算晚上片刻回山，但自己收到了消息，内门准备用乾坤御剑大阵来对付林越，之前还和自己相处融洽的恒山法师忽然脸色一变，立刻准备上山。

老前辈似乎受了点伤，现在也不好飞行，在楚冰泓这个仙霞派弟子的帮助下才渡过了仙霞派外围的仙凡屏障以及几处机关。对于前来阻拦的外门弟子更是一击戳倒。尽管他们本身没有生命危险，但老前辈未免也太着急了。

恒山法师不理会这么许多，只说道：“你懂什么！？我这可是在救你们！和他们墨迹下去，什么事都耽误了！”

别人不知道，但是恒山法师最清楚，林越体内有他的师尊，精灵岛掌教通灵仙君。之前在桃关，他曾出手帮助蝶谷一方制住精灵岛门人储随江，也是在那时，他知道了林越的真实身份。

恒山法师是通灵仙君的六弟子，是一棵松树得道，只因对于精灵岛内部的倾轧都有些不满，却又不像大师姐那样因为是首徒，所以即使不满也不得不去面对，他直接选择游历天下，没有大事不怎么回去。

桃关一役之后，通灵仙君给恒山法师布置了一个任务，让他去调查玉山究竟在图谋什么。阴错阳差的弄了一身伤，如今的修为恐怕连三教的一般三代弟子都不如。当听到林越被仙霞派围攻的时候，赶紧的往山上行来。

二人正奔向内门而去，却感觉到了一阵地动山摇，只见一道光柱直冲云际，刹那间青崖山上积云骤起，雷光电闪，一股无可匹敌的气势散开，修为比较低的弟子直接扑倒在地昏阙过去。

第745章 活的没有成就，死的正是时候

就在片刻之前，对于王德发和唐心悦的审判已经开始了。王德发本想抢在自己这个傻徒弟之前发言，谁知道仙霞派三静长老却点名让唐心悦来说。

唐心悦也没有隐瞒，关于林越的部分和林越所阐述的一样，林越也在一旁作证，这倒是没什么分歧。在渐渐的诉说中，唐心悦感觉自己的心里似乎在一点点的破碎。面对周围那些几乎要杀死自己的目光，除了冰冷和绝望，甚至还感到了一丝似曾相识。

最后终于到了关于祁如龙这件事，看了一眼身边的师父，唐心悦终于下定了决心，对着所有人说道：“秘籍，是我偷的。”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一片哗然，王德发更是大喊：“胡说什么呢！你疯了！”

林越皱起眉头，唐心悦竟然会主动认罪？看来事情本身比自己想的复杂啊。周围仙霞派的弟子对于唐心悦的举动也是义愤填膺。

掌门人东野云宇厉声喝退了王德发，更叫众人安静，然后又问道：“这么说祁如龙也是你袭击的了？”

“不，我没有能力袭击祁师兄，只是想去偷秘籍，没想到看见祁师兄晕倒，所以才顺手拣走秘籍。这件事全是我一人所为，和其他人无关，师父也不知情。弟子愿意接受任何处罚。”

东野云宇闻言，恭敬的对三位太上长老之首的静虚问道：“师叔您看，这……”

“你是掌门人，门下出了这等事，你自己拿主意吧。”

“是，那诸位师弟怎么看？”东野云宇问向周围的长老们。

有人说道：“看样子不像是说谎，凭她根本就不能偷袭祁如龙的。”

也有人说道：“这也不好说，一个外来者若无人领路，怎么可能直接摸到内门，她只说盗取秘籍，明显是避重就轻，反正现在也无人知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谁又能证明她是无罪的？”

还有人说道：“无论如何，她的罪名都跑不了，师兄，就照你的想法来吧。”

东野云宇沉思片刻道：“既然如此，不管是她引外人来，还是真的自己觊觎秘籍，做下这种事情，已经不容山门了，我决定判她……死刑！”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之前再次喧闹起来。死刑是仙霞派最高的刑罚，两千年来被判定死刑的可谓是凤毛麟角，大多数最后都是废掉修为逐出师门。要是一般的弟子，这样也就够了。但是唐心悦不一样，她是那个人的后代，决不能放任她流落在外。

虽然所有人都恨不得重惩唐心悦，但是对于死刑大家还真没有一时想到这里，多久没有出现死刑的弟子了？

仙霞三静中的静尘悄声问静虚：“师兄，不管怎么说，此女是师叔带回来的，师叔登山之时曾叮嘱咱们要好好照顾，她虽然有错，但是按照律令也罪不至死啊。就这么处死咱们怎么和师叔交代？”静尘看出来了，东野云宇虽然是掌门，但处死唐心悦的决定肯定是自己师兄静虚默认，甚至是首肯的。

静虚沉声道：“师弟，咱们多年没出山了，你不觉得这个丫头长得越来越像那个人了？你难道没有一丝惧怕吗？”

绝尘看着唐心悦那慢慢舒展开的少女面庞，女大十八变，上一次见她还是一个皱皱巴巴的婴孩，现如今已经长成这般姣好的面庞。别看静虚宽衣大袖，手端拂尘，一派仙家中人的样子，但是静尘知道，他这位师兄在衣袍下的双手都在颤抖，仿佛那个给仙霞派带来大劫的存在又回来了。

面对死刑的判决，唐心悦似乎松了口气因为所有的罪过都在自己身上，至少师父可以保下一条命。王德发大声呼喊：“不是！这丫头脑子有毛病乱说的！她昨晚什么也不知道，她根本没出去过！”

本来不打算再说话的林越眉头一皱，上前说道：“诸位如此判定是否武断了一些？况且就算有罪，死刑未免太过了吧。”

没等东野云宇回复，静虚先一步说话：“这是我仙霞派内部的事情，不劳林道友操心了。”说罢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他身边的静尘与静和对视一眼也上前一步。

林越顿时不再出声，刚才自己施压仙霞派，三个太上长老也是笑眯眯的从容应对，但是在这件事上他们似乎不肯妥协。林越已经摸到了他们的底线，只要自己不动手，他们也不会和自己为难。但自己要为唐心悦保命，他们一定会动手。唐心悦的存在已经比天下第一宗门的颜面更重要了。

就在这时王德发突然冲了出来说道：“是我，偷袭祁师侄，盗走秘籍的是我……”

就在这个档口，王德发想起了昨晚被监禁时闯入的神秘人，他告诉自己唐心悦今天一定会认罪，因为这样才能保全他。王德发可比这个傻徒弟明白多了，想到这个神秘人就是幕后黑手，甚至还煽动傻徒弟出来顶罪。

可是他能怎么样？自从废了功体，他就是仙霞派众人认可欺的窝囊废，没人在意他说什么，也没人在意他做什么，他知道自己无力改变。但还是问那个神秘人，有没有救自己那个傻徒弟的方法。得到的结果只有自己扛下一切，那样的话唐心悦或许只用废除功法逐出师门。王德发不信他的话，但也确实没有其他的办法。

原本以为今天或许还有其他的转机，但是三位太上长老根本没有容他说话，唐心悦独自扛下了所有的罪过，即便是这样她还是被判决死刑。这根本不是仙霞派门规，就是他们要唐心悦去死。

就在这一瞬间，王德发作出了这个决定。他不知道自己主动顶罪能否挽救唐心悦，但他没有别的选择。

……

年少的王德发也是出自大好的世家，有着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在常人看来他有着美满而幸福的人生，但是他并不满足这人间富贵美满，他想要他上仙途，他要傲视天下，他想长生不老，于是抛却了自己的家庭与未婚妻，走上了寻仙的道路。

凭借过人的天赋，他拜入了仙霞派，很快就成为了内门弟子，见过太多的人中途放弃或者碌碌终生。可是王德发不同，就连他的师父都成赞叹，保持下去必有所成。

也许他可以成为给这一代人中第一个被赐予字号的人，改名叫王云发，说不定能够成为掌门人。

那时候开始他开始轻狂起来，不光练功时心浮气躁，对待同门也开始盛气凌人。现在每每看到黄子奇带着一众狗腿在内门中招摇，甚至欺辱内门师弟师妹和外门弟子的时候，王德发都想到了当初的自己。

师父多次训诫，王德发每次都应承，但是却不以为意，甚至为了和人比较而强行练功，最后才把自己练废了。

从那以后自己的境况大变，那些围在自己周围的人早已散去，往日也没有攒下什么人缘，反倒是得罪了不少同门，就连师父也放弃他了。

被鄙夷嘲笑的甚至想死，可是王德发哪里有死的勇气。他曾经选择黯淡下山，可是回到故乡，自己的父母早就过世了，曾经在身后泪目挽留的未婚妻也已嫁人生子，她的人生中再也没了自己的位置。

想来也是，曾经头都不回的自己，又怎能苛求他人的等待。这里已经没了他的容身之地，兜兜转转他再次回到了仙霞派，在外门的角落找了个安身之所一待就是二十多年，直到长老们将唐心悦这个万人嫌交给他这个窝囊废。

被压抑了二十多年的他，第一时间没想好好的教徒弟，只是拿她当个出气筒，要是一直没有弟子也就罢了，反正被排挤了二十多年也不差这一点。可是送来这么个东西，这不是成心的吗！？

从那以后在门派中听的最多的，就是那句‘废物师父带垃圾徒弟’，不敢和人争辩的王德发只好回来冲唐心悦发火。

可是年幼的唐心悦没有因此而仇视所有人，反倒是帮着自己打理着内务，日子一久就连王德发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不是东西。尤其是那一次。冰雪寒天中那个小小的身影在门外提着灯等着自己，王德发终于抱着唐心悦大哭了一场。

仔细想想，自己这一辈子，不但一事无成，还抛弃了原本的美好，甚至是在不断的伤害他人，自己父母离世的时候，连守在身边的人都没有，未婚妻因为原本婚约者逃婚的影响只能选择下嫁。

就连自己的傻徒弟，自己也不能为她出头，只能任由人欺负她。即便知道她今天要顶罪保全自己，王德发心中还有一丝侥幸，也许他们只会废了唐心悦。毕竟她的修为和悟性都不怎么好，废了也就废了吧。

可是当处死的决定一出，王德发慌了神，他知道自己师徒都是冤枉的，但是没人愿意听他们辩解，到了这个时刻他的傻徒弟还想保全这个无能的窝囊师父。

王德发，你还想低头道什么时候！！！

……

见到师父也出来认罪，唐心悦忙说：“师父，是我偷了秘籍，都是我干的！和你没有关系！”

“不，是我，你怎么可能进内门袭击，是我干的！”

见师徒二人抢着认罪，太上长老静虚吼道：“放肆！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在这大殿之前相互袒护！把我堂堂仙霞派的门规当做儿戏吗！？”

王德发却没有没静虚震慑，反倒是说道：“师叔，就是我干的，我趁着祁如龙师侄练功之际偷袭，我就是因为练功才成了这副德行，怎么偷袭一个练功的人我最清楚，我这傻徒弟哪有本事做这些？事情是我干的，秘籍是我抢的。她连内门都没进过几次，又怎么可能熟悉精英弟子的住所，可是我知道，我也曾是内门弟子啊！”

再大殿之前，面对着所有人，王德发大声嘶吼着：“我也曾是内门的弟子啊！”

唐心悦的眼泪流了出来：“师父……”和自己受尽委屈一样，师父何尝不是饱受屈辱。

王德发又说道：“师叔、掌门，我一时糊涂铸成大错，那本秘籍也是我放在心悦的床下，刚才的判决要处死主犯，弟子甘愿伏法……”说完王德发忽然举起了一把匕首刺进了自己的胸口，本来他是身无一物的，这是昨晚那个神秘人留下的，他知道哪怕自己承认了罪行，这些人依旧要刨根问底。唐心悦或许只是带路，但是他承认是袭击，细节一问就会暴露，如果不能坐视罪名，那一切等于无用。

这突然的举动惊诧了所有人，王德发艰难的说道：“心悦真的毫不知情，你们不要罚她。”说完便站不稳倒在地上。

“师父！”唐心悦立刻去抱住师父。

王德发最后说道：“心悦，原谅我不是一个好师父……”

“不，师父，不是的。”

看着难巍峨仙霞派大殿，那是自己年少时的梦想，也是自己所有的青春，王德发笑了：“我活着没有什么成就，死的却正是时候啊……”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全场的人都猝不及防，没想到王德发会用生命保全自己的这个弟子。这个连后辈弟子都看不起的窝囊废，却鼓起了最大的勇气。

看着怀中染血的师父，一股力量在唐心悦体内奔流，又是一副似曾相识的场景，而且是最能刺激她的场景，突然之间唐心悦周身气劲迸发。她仰天悲鸣整个仙霞派一阵地动山摇，只见一道光柱直冲云际，刹那间青崖山上积云骤起，雷光电闪，一股无可匹敌的气势散开，修为比较低的弟子被撞击成重伤。长老层也都运功抵御，整个大殿在力量的撞击中垮了许多地方。

林越也是勉强站稳了身形，原来这才是他们的目的，自己千算万算还是漏了这一点，这下真的糟了。

第746章 神光九天镜 魔影唐云熙

楚冰泓与恒山法师赶到的时候，只见一个少女舒展双手悬浮于半空的光注中，刚才一波横扫一切的气劲之后，那个少女的光柱四周再次飞卷无数肉眼可见的气刃向四周狂飙。

楚冰泓一眼就看出了那风云中心的少女正是唐心悦，他暗道：“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他身后的恒山法师一把拉住他：“小心，给我回来！”

内门之中所有人不知出了什么事情，直到唐心悦第二次出招的时候才准备规避，只是寻常弟子哪有能力躲开或是格挡，只是短短一瞬，这猛然的一击便收割了在场近半数的内门弟子，很多人刚准备运功抵御，身上的力量就不受控制一般爆裂开来。

高层们也被气劲冲扫，仙霞派三静本欲上前阻挡，没想到被轻易震退，剩下的包括东野云宇在内的仙霞派高手也都不同程度的受伤了。

林越在第一时间护在了端木灵的身前，周围只有她的修为最差，连续的两次冲击绝对会重创她。

看着眼前的林越，端木灵几乎吓傻了，问道：“林弟弟，这是怎么回事，心悦她怎么……”

林越望了望略显狼狈的管理层，说道：“看来你们真是一点也不知道啊，这个女孩身上有天魔化胎法的痕迹。”

“天魔化胎！！！”周围的人大为吃惊，除了端木灵以外，他们都知道天魔化胎是什么意思。

东野云宇立刻说道：“你怎么不早说！”

林越反问：“你们不是一直说这是你们内部事务吗？我也不知道这个在你们这边算不算秘密，要是我随意说出来了，岂不是有窥探别家门派隐私的嫌疑。”

这话说得东野云宇哑口无言。林越作为一个外人，自然是有许多话不好讲明。

仙霞派三静惊恐万分，静虚更是到了口不择言的地步：“是她！是她回来了！唐云熙，这个恶魔又回来了！”

林越一听觉得耳熟，忽然惊觉：“魔影唐云熙！？她是仙霞派的人！？难怪二十余年没了消息，原来这十几年她又回到了仙霞派。”

大周朝有十大天字通缉要犯：霹雳魔影，不死狂神。长空怡梦，天机绝尘。白衣剑仵，紫燕独孤。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魔影唐云熙，竟然就是仙霞派一个不起眼的小弟子唐心悦。

静虚吼道：“不能让她完全复原！”说罢带头冲向光柱，静尘与静和也赶紧追了上去。

端木灵在后面拉了拉林越问道：“天魔化胎是什么？”

林越回答道：“天魔化胎是天魔卷中的一门功法，这个功法只能女子练习，再练到一定程度之后，在这个女子面临濒死的结局之时，她可以靠功法自生成孕，而这个肉胎是没有灵魂的，怀孕的女子会把记忆，修为逐步转移到肉胎之内，女子本身会迅速苍老崩溃，这时候便需要外力刨开女子腹部将婴孩取出，如若不然这婴孩也就会闷死在女子体内。所以说这部功法即便练成，也并非一人可以使用。这出生便已经是千难万险，之后更是难度巨大，因为虽然继承了原本的记忆和修为，但是初生的女婴和真正的婴孩并无不同，如果在未来没有什么外力激发，这个女孩可能就真的会沦为普通人过一辈子，永远记不起曾经的自己。”

端木灵问道：“竟然是这样，这么说你早就知道！”

“不然我为何无缘无故的接近唐心悦？”说起来林越能知道这个关键也是巧合。当初对付千年女鬼阿朵莎的时候，他从薤叶芸香那里了解到了天魔化胎法，初见唐心悦的第一眼，林越便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本身他对天魔化胎并不是了解太多，所以也只是怀疑。在相处中林越已经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如此一来唐心悦极有可能成为玉山布下的暗子，看她如今被欺凌的，长期的压抑只要一个爆点，立刻就能化为复仇的怒火。林越不知道让魔影唐云熙化胎是谁的主意，但是既然他是被门内祖师带回来，假借唐云熙后代为名，那肯定有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虽然不知道这是仙霞派自己的安排还是玉山的安排，但是她绝对会给仙霞派带来灾难。

林越本以为长期的欺辱，再加上一场莫须有的诬陷，这样来逼其觉醒。最后却算漏了王德发之死，原来幕后黑手真正的着力点在这里。

仙霞派三静用自己最大的功力冲向唐心悦，这时候的她猛然低头，挥手便是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三位联手足以灭杀林越的高手就这么被轻易拍飞了。

“哈哈哈，我到底还是回来了！”唐心悦在半空中狂笑着。虽然面庞还是那个十五岁的少女，但是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双眼之中透露的不再是自卑与纯真，而是一种睥睨一切的冷冽。

看着吐血的仙霞派三静，唐心悦笑道：“几个静字辈的小鬼啊，还真是长本事了呢，不知道我当初杀了多少呢。”

三静一听顿时皱起了脸，当初追杀魔影唐云熙，有一次出动了十余名风字辈，六十多个静字辈的高手，最后这将近八十人，只逃回了四、五个负伤的人。唐云熙是仙霞派最优秀的弟子之一，也是历史上最厉害的叛徒，从背叛师门后一百年的追杀，修仙界知道内情的人早已作古，仙霞派又刻意封锁消息。就连官方的记载也是魔影唐云熙是为祸世间近百年的散修。若是知道唐云熙出身仙霞派，林越恐怕早就将二者联系到了一起。

听着唐心悦如此不客气，林越问东野云宇：“这个唐云熙是什么辈分？”

东野云宇紧张地看飘浮在半空的唐心悦，几乎咬牙说道：“风字辈。”难怪了，想想也是，成名百年的高手，肯定要比静字辈要高。

眼看着三位师叔齐上也不是对手，东野云宇心中的焦急可想而知。唐心悦环视周围，只是一击就灭了半个仙霞派的内门：“没想到你修道，越修越回去了，内门弟子竟然如此草包？”

唐心悦刚才的发劲，力道强力十足，但作为能够结成乾坤御剑大阵的内门弟子，最多也不过是重伤而已，就算是死几个也不至于将近一半。因为今天是谋划着对付林越，所以修为低下的人应该不会在这里掺和。

就在仙霞派上下惧怕到极点的时候，从远处山峰之上飞来一道白光，照着唐心悦十分难受，甚至感觉自己的骨血都在消融。

唐心悦恨声说道：“九天镜！”

林越知道仙霞派那位传说中的风字辈老祖就要出来了。而他就在青崖山的最高峰上。本来仙霞派整体就算是青崖山之巅了。但是最高处地域狭小，又如何能容下这巍峨大殿？所以在最高峰前的宽敞处建立了宗门，而最高峰下的地方则是三位太上长老所在的门派后山，亦是登顶的必经之路。在最高峰上只有一个小小院落，那里存放着仙霞派至宝九天镜，凡是能进入这个院落守护至宝的人，基本上都是门派中老祖一辈的人物，他们守护九天镜也被称为登山。

从山巅之上飘然落下一个白袍、白眉、白须的矮胖老者，他的手中漂浮着一面晶莹的镜子。

此镜远远看不出什么材质，只感觉甚是沉重。背有十二纹章篆刻，镜身四边有云烟游龙之形，镜面乍看闪着月白色微光。但是林越看得分明，镜面之中有影响流动，反映云水风火，日月光霞的变换旋转。

九天者东方曰昊天，东南方阳天，南方赤天，西南方朱天，西方成天，西北方幽天，北方玄天，东北方鸾天，中央钧天。正应着天地方位。此镜可发出耀眼光芒照射对手，消弱对方修为乃至彻底摧毁其肉身、魂魄，直到彻底消失于世。

取名九天，正是因为天地之间无不能够映射，只要功力够深，镜光甚至可以从西蜀一路照到东海，横穿整个大周王朝。九天镜虽有神妙但消耗却极大。原风景的修为还要略输唐云熙一筹，若用此镜二人消耗，那也是唐云熙熬到最后。

上一次也是因为围杀的高手众多，唐云熙在惜败于原风景的九天镜之下。

此时唐心悦一看见他便咬牙说道：“原风景，你还没死啊。”

此人正是仙霞派的风字辈老祖原风景：“风颖师姐，久违了，你终究还是回来了。”唐云熙作为风字辈，本该叫风熙，但是这个名字有师兄用过了，改叫风云吧，也有师兄用过了，虽然加上一个姓氏可以将他们区别开，但是唐云熙还是选择重新取名，所以当初在仙霞派时，唐云熙的道号是风颖。

见到当初‘击毙’唐云熙的师叔出山，还有镇派至宝九天镜，仙霞派三静感觉有了主心骨，激动地说道：“弟子参见师叔，师叔，这个妖女杀了内门上百弟子啊，请师叔为弟子们做主！”

原风景看了看四周遍地死伤，再看看倒塌的屋舍，他说道：“师姐，这么多年了，您还是戾气不减啊。”当初在唐心悦身上留下了印记，一旦唐云熙苏醒，原风景便马上会察觉。

唐心悦狠声道：“少给我废话，原风景，你身上的伤好利索了吗？就算有九天镜在手，可这里就你一个年过百岁的半残废，还想要阻止我？”

原风景自然也是一阵沉默，当初他和师姐差不多的年龄，自己手持师门至宝，带齐了帮手这才逼着唐云熙濒死，最后唐云熙不得已化胎。如今正如她所说，自己没有帮手，之前的伤十几年也没好利落。身体的机能大不如从前了。反观唐心悦不光有超过百年的功力，而且还有十五岁充满活力的身体。关键是她不会出现林越那样，功力和身体之间的不协调。毕竟记忆恢复之后，她以前的经验就都回来了，运用原本的修为，可谓是得心应手。

现在的气氛陷入了微妙，原风景叹了口气说道：“师姐，或许当初我错了。”

唐心悦玩味的说：“怎么？后悔放我着一条生路了？”

听了这话仙霞派的人才恍然大悟，是了，是了，要不是祖师将唐心悦带回，那她就只有死路一条。天魔化胎本身就是将自己身体的精华，变成另一个自己，然后从头开始。需要外力刨开女子腹部将婴孩取出。

唐云熙穷途末路之时用了这个法子，如果不救本身也是个死，要是老祖动了恻隐之心，那这个魔头就还有机会回来，左右都不吃亏。也许真是顾及当初的同门之谊，又或许还有其他原因，原风景最终还是将她救了回来，还谎称是唐云熙的后代，这样大家的抵触才没那么大，若是一开始就知道真相，那所有人绝对会在她婴儿时就杀了她。为了让她分割过去，从新开始生活，还给她取名为心悦，希望她能快乐一生，不复原本的魔头身份。

原风景登山前也曾叮嘱大家好好照顾她，却还是低估了那偏见与仇恨的严重性。以至于唐心悦在门派中以唐云熙后人的身份饱受欺凌。

看着如今仙霞派遭劫，原风景自知当初一个自私的举动还是变作了祸患，他望着唐心悦，相隔百年终于又看见了这个曾经让他魂牵梦绕的容颜，他缓缓说道：“师姐，这次我陪你一起死，好不好？”

第747章 仙霞派弟子黄子奇

“师姐，这次我陪你一起死，好不好？”仙霞派现在的老祖原风景，说出了这样决绝的话，用的却是如此温柔的语气。

唐心悦知道他没有开玩笑，自己和宗门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事情，如果一定要做一个抉择，他会选择仙霞派而牺牲掉自己，但是他也会一起下黄泉去陪着自己。

环视四周，整个仙霞派大殿已经是半坍塌的状态，超过一半的内门弟子也倒下了，如果原风景不顾一切的使用九天镜，确实会把自己定在这里溶去大半，然后再让这些后辈补刀。

曾几何时，唐云熙也是内门中的亲传弟子，就如同如今的端木灵一般，是最受同门师兄弟瞩目的存在。而原风景只是个其貌不扬的外门弟子，只能在一众出身好、颜值高、修为深厚的内门精英围着的缝隙中，偷偷的看上唐师姐一眼。

本来天赋和悟性都不算太好原风景，这辈子到头也就是个外门弟子了。可他却有一项别人不及的地方，那就是韧性。他知道自己愚笨，所以也不去修炼什么法术，只是一个劲的累积修为和法力。

到了一般人可以学习画符、御剑的功力，他没有去学这些，依旧在累积法力。到了一般人踏剑飞行的功力，他也没有去学那个，还是在累积法力。本来仙霞派也有睡梦中的修炼法，但肯定不如白天主动修炼的快。结果让他悟出了属于自己的功法‘气流引’。可以黑白天练功，练一天等于别人两天。

刚开始或许不显威力。但是一年后就开始初露峥嵘，十年后就成了外门的有数高手。

到最后原风景也没有多练什么技巧，只靠这一招基础剑法、一手基础拳法，还有一套基础身法。硬生生的挤进了内门，因为功力高，所以就连这种最普通的招数也充满了威力。

直到十几年前，唐云熙都不敢相信，最后带人来追杀自己的，是那个不起眼的小矮胖子原风景。叛逃的这么多年来，她杀过许多同门优秀的师长、同辈、晚辈，谁想到自己最后竟然栽到了他的手中。

这倒也难怪，只有原风景这般深厚的功力修为才能使用九天镜，毕竟这件法宝太吃法力了。

事到如今，大家都已经年过百岁，本以为原风景对她这个叛徒会充满愤恨，可没想到原风景一边用九天镜灭杀她，一边温柔的对她诉说着自己的倾慕，并说道今日若是杀了师姐，把九天镜送回仙霞派后也会自尽的。

唐云熙被追杀百年，各种人、各种话、以及各种陷阱都见识过了，但却没有怀疑原风景的话，或许她真的感受到了原风景封存百年的爱意。

唐云熙并不想死，但是几乎油尽灯枯的她耗不过九天镜，所以她提出了一个选择。这样下去二人必死，对于仙霞派又有什么好处？所以她启动了天魔化胎。她在赌原风景对她的感情。反正也是必死之局，赌一下又能怎么样呢？

果然，面对化作婴孩的唐云熙，原风景心软了，或许一切可以重来，十几年后她依旧是那个明媚的女孩。

改名后的唐心悦被原风景带回了仙霞派，他知道这个女婴以后可能有冲破封印觉醒的那一天，也许在未来会带来灾祸。可是他能毫不犹疑的杀死十大要犯中的魔影，却不能对唐云熙师姐下手。

原风景只是谎称这个女婴是唐师姐的后人，毕竟这两个其实同为一人，现在看不出来，长大了以后一定越长越像，介时再做解释更困难。

或许就是这么一点点侥幸和自私，结果今日便换来如此大的祸患，也难怪原风景有要和唐心悦同归于尽的想法。

……

唐心悦知道自己难以走脱，只能和原风景硬拼，看看最后能不能保留些气力，在这些晚辈的围杀中逃离。

地面上的林越看得分明，虽然不知道二人之间有怎样的纠葛，但是这位老祖怕是要以命换伤，再让别人补刀。最后虽然能耗死唐心悦，但一位老祖和几名重要长老的死亡，也算是重创了仙霞派，看来幕后黑手的目的依旧达到了。至于那百余个双腿发抖的内门弟子，能照顾好自己保命就不错了，林越也不指望他们能有什么作为，只是有一个人从刚才开始就让林越很惊讶。

这算是无解的阳谋，理性来讲，此刻双方都不动手，各自撤走是上策，可以避免绝大多数损失。只可惜双方都不能如此选择，尤其是仙霞派。这种在自己地盘腹地围困唐心悦的机会，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这时他感到身后被端木灵轻轻的拉住，虽然端木灵有很多事情不清楚，但是她能感觉到现场压抑而又紧张的氛围，自从唐心悦觉醒了唐云熙的修为与记忆，整个仙霞派内门都被其压制，就好像乌云盖顶一般。端木灵既害怕又无助，刚才要不是林越挡在她的身前，她恐怕现在已经受伤了。

林越转身并没有说话，只是安慰的轻轻拍了拍她，端木灵似乎感到了一丝温暖，点了点头多了几分底气。

仙霞派三静在原风景说出一起死的一刻，便已经摆开阵势，只要师叔一声令下，大家合力出手杀了这个魔头。

原风景又说道：“今日之祸，罪责在我，师姐原谅我不能再放你第二次了，布阵、动手！”说罢便要催动九天镜。

这时候林越一直注意的人说话了：“且慢！”

众人望去，正是黄子奇，仙霞派众人的注意力一直在唐心悦那里，没有多在意这个小辈弟子，但是林越不同，实际上他和仙霞派没太多交集，就算唐心悦大开杀戒，也只是他们内部争斗，林越无意插手，只是不得不感叹，这一次又让暗中的那群家伙算计赢了。

但看向整个区域的时候，黄子奇引起了他的注意，刚才唐心悦觉醒的两次冲击不光杀死了一半的内门弟子，剩下的一半也是倒了满地，能够勉强站起来的，也不亏说一句内门精英了。没看就连那三个太上长老，只过了一招就变得灰头土脸了，他们这般表现倒也不算丢人。

即便如此，黄子奇依旧是站立不动，没有被击退分毫，在原本的位置硬抗了两次冲击，这显然不是一个小小内门弟子应有的实力。刚才乾坤御剑大阵的时候，林越就能感觉到他受伤不重，尚有余力，但是却不想再和自己打了。

林越抿起嘴唇：“越来越有趣了。”

黄子奇的一声且慢，打破了在场的肃杀气氛。而他不光是出口阻止，甚至自己漂浮于半空，来到唐心悦正面。原风景皱眉看着，却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小徒。毕竟当初自己把唐心悦留下之后就登山了，那时候的黄子奇也不过是个小娃娃，自然不用门中老祖在乎。

原风景见黄子奇挡在身前问道：“小娃娃，你是哪家的弟子，竟敢这么冒冒失失闯进来！？”

话虽如此说，但是仙霞派众人也惊诧于黄子奇突然展现的实力。下面他的父亲也黄云山急忙叫道：“子奇！你在干什么！？快点回来！”现在的事情早已脱离了仙霞派管理层的控制，在如今的危机面前，就连他们这些长老都是渣渣的存在，更别说这些内门弟子了。如果说有谁能够改变现场的局势，便只有老祖原风景、魔影唐云熙，或许再加上三个太上长老，对了，还有那个三教弟子林越。其他人根本没有出手的资格。

因为冲击而搞得灰头土脸的楚冰泓与恒山法师远远看着场中的变化，刚才感受到了震动一些外门弟子也不知发生了什么聚集过来，为了不让更多的无辜牺牲，楚冰泓只得先阻止他们，甚至驱赶能走的全部下山，别莫名其妙的死在这里。虽然外门弟子们不明所以，但是对于内门精英的信任与敬畏，还是选择先离开了。

看见黄子奇挺身而出，楚冰泓知道他的计划惊呼道：“是子奇，糟了！”说罢便要冲过去，却被恒山法师一把拉住。

恒山法师说道：“再等等，你现在过去什么用也没有。”

黄子奇先对原风景说道：“弟子黄子奇见过祖师，这件事和我有关，为了不让更多的人牺牲，请让我来负责吧。”

原风景眉头一皱便拒绝，可是看到黄子奇似乎另有话说所以便道：“这里的事本不该你一个小辈插手，若无把握还是速速退下吧。”黄子奇闻言深鞠一躬。

他飘到唐心悦面前说道：“唐师妹，我并不想称你为前辈，还是叫师妹吧。”

虽然唐云熙和原风景是一辈，但是化胎觉醒过得唐心悦在他看来是一个新的生命。而唐心悦面对这个平时欺负她最多的人也是五味杂陈，从唐心悦的角度来看，黄子奇无疑是个恶人。但是觉醒了唐云熙的修为和记忆。两世相融合，唐心悦却看出了些许端倪，黄子奇确实是经常欺负自己，但自从被他针对之后，似乎唐心悦收到的伤害就少了许多。

因为背负着叛徒后代的名声，似乎整个门派的年轻人都可以对唐心悦施加欺凌，原先还会用法术，火烧水浸都有，殴打和剑伤也有。永远不要低估人性之恶，如果在他们做法过分的时候，有人能够严厉的阻止，倒还不至于发展的太坏。可是因为长辈的迁怒和纵容，最多也不过是一些不大不小的训斥。有了这种结果，唐心悦自然会被当做众人的发泄对象，大家心中的负罪感越来越小，罪恶也就成了惯例。

可是黄子奇从来没有伤害过唐心悦，说来可笑，同辈的弟子都知道黄子奇喜欢欺负唐心悦，还经常把本该自己的工作留给她，别人想找唐心悦麻烦的时候，因为她在给黄子奇做事所以反倒避过了伤害，别说普通弟子，就是内门亲传的精英也不可能围着些许小事得罪黄子奇，所以小时候不算，自打黄子奇出头这几年，唐心悦虽然饱受欺辱和冷暴力，但是已经很少受伤了。

唐心悦是个小丫头，她觉察不出，唐云熙不一样，她瞬间就发现了黄子奇的不同。

唐心悦面对黄子奇说道：“唐师妹？你不是一直叫我贼丫头吗？黄师兄。”她即是十大要犯的魔影，也是仙霞派的小徒，所以不在意和原风景与黄子奇各论各的。

黄子奇深吸了口气：“唐师妹，心颖祖师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你也开始了新的人生，罢手离去如何，百年之仇在十五年前就结束了。”

唐心悦大笑道：“开玩笑，我和这个地方的恩仇，可不会因为你的三言两语就糊弄故去，你看看他们想要把我碎尸万段的眼神，再看看周围这些死了的倒霉蛋，这条路永远完不了。”

黄子奇摇了摇头：“不，唐心悦和仙霞派没有死仇，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但是曾经欺负你的人都已经死了，下面那些就是。”

“什么！？”刚才没有注意，现在仔细看去，死去之人都是狠狠欺负过唐心悦的人。

黄子奇撞开双臂：“可能只剩下我了吧，杀了我，然后离开这里，开始新的生活吧。”

黄子奇的话让所有人震惊，一直以来他给人的感觉就是高傲的精英弟子，虽然称不上纨绔，但也就不是什么好料，成天带着一众狗腿招摇。如今再看现在死了的大多都是和他关系好的。

所有人不理解黄子奇的做法，他的父亲更是喊道：“子奇，你疯了！你胡说什么！”

作为父亲的独子，黄子奇知道自己的选择不亚于要了父亲的命，但他还是如此做了：“父亲，原谅儿子不孝，仙霞派不能再有损失了。”

唐心悦却说道：“你以为这么做就能解决问题，万事大吉？反正死了上百名内门弟子，多你一个又有什么区别。”

黄子奇又对原风景说道：“祖师，弟子请您放过唐师妹，毕竟她和唐前辈还是不同的，唐前辈已经被您所诛杀，唐师妹并没有罪过。”

原风景再次皱眉，他自然也知道唐心悦以及脱胎换骨，可谓是重新做人，只是仙霞派毁了一半，过半的内门弟子死伤，这才让他心头充满了对于师门的愧疚，非要直接下杀手不可。

见原风景沉默不语，黄子奇说道：“唐师妹真的没有罪过，因为所有的人，都是我杀的。”

此言一出再度震惊全场，这怎么可能！？

不等别人发声，黄子奇便说道：“这是一种罕见的咒印，被下咒之人一旦全力运功一段时间就会爆体而亡，而且很难被查出痕迹。石穆洋就是这么死的。不信大家可以看看那些尸体，并不是因为冲击或者剑气，而是从内部自爆的。所以唐师妹觉醒之后，没有杀死过任何一人。”

这段话信息量太大，震得人们目瞪口呆，如果此言当真，那黄子奇的所作所为比之当初的魔影唐云熙也不遑多让了。

第748章 从十年前开始，他变成了自己最厌恶人（八千字大章）

众人皆被黄子奇所说的话搞得一头雾水，却听他又说道：“本来这些都是为了那位蝶谷的林君侯准备的，可惜没起到作用。”

听到这番解释，林越和仙霞派的管理层才恍然大悟，因为林越的修为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如果是寻常三教三代弟子，早就和乾坤御剑大阵两败俱伤了。这些人就会和石穆洋一般，因为运功使出全力，稍过一会儿便会爆体而亡。结果林越修为太高，又用控制一部分人攻击另一部分人的办法，大家投鼠忌器不敢出力，很轻易地就让林越破阵。

“为什么！！”两个压抑着怒火的声音传来。

一个是老祖原风景，虽然他刚刚出山对于刚才发生的事还不大清楚，但是他明白眼前这个小辈针对门派策划了阴谋，不光唤醒了唐云熙，而且还导致了大量的内门弟子死亡。对于一个看重仙霞派甚至不惜毁掉自己一生挚爱的宗门长辈，这是无可原谅的事情。

而另一个声音则是唐心悦，两世为人的她已经把记忆融合，自然知道王德发在唐心悦的生命中是什么比重，如果说饱受欺凌的唐心悦没有觉醒，那她心中就只有两个最重要的人，一个是早年救过她的无名师兄，另一个就是她的师父王德发。

如果说这一切都是有意为之的话，那不管是祁如龙遇袭，还是床下秘籍的栽赃陷害，甚至挑唆师徒二人相互顶罪，最后搞到王德发自杀，这一切都和黄子奇有关，把自己逼到如今这幅田地，唐心悦周身温度骤然一降，大有让黄子奇死无葬身之地的愤怒。

林越暗自捏了把汗，原来自从身份暴露，自己就已经在他们的设计里了，他们一开始应该是想让唐云熙觉醒来做这个事情，但是自己的恰巧到来给了他们新的选择，毕竟相比之下唐云熙的力量更强大却也更不可控。

黄子奇却处惊不变的冲着所有人大声说道：“这一切虽是我所做，却非我所愿。这是一个筹划了十余年专门针对我仙霞派的阴谋！这也是关乎世间万众生灵的阴谋，五大宗门相继出事皆和此事有关，这个阴谋的名字被称作‘造神计划’而一切幕后的主使，就是三教中……”

正说着一道强劲的剑气打在黄子奇身后，发出了一阵闷响，却没想到黄子奇竟然运功挡住了，他口中涌上一股鲜血。虽然已经受了重伤，但是黄子奇硬是咽回鲜血笑道：“终于让我找到了，师叔，这十几年你瞒得我好苦啊！”

刚才出招偷袭的人，正在人群之中，而众人尤其是端木灵不敢相信，出手的竟然是她的师父张云谣。

“你干什么！！”黄云山扑向张云谣，不管他的儿子做了什么，张云谣对黄子奇出手就是触碰了黄云山的逆鳞。

张云谣却没把这个师兄放在眼里，随手一挥便将其抛了出去。众人哪里想到张云谣有如此实力，本以为云字辈大家都半斤八两，没想到张云谣暗藏了不少修为，少说也是和仙霞派三静一个级数。

张云谣瞪着黄子奇：“你用了那个禁术！？”

黄子奇笑道：“不用这一招，又怎么可能挡住这一击呢？毕竟直到您刚才出手前，我都没确定会是您。”

张云谣哪里还不明白：“你在诈我！？”

刚才黄子奇说了一大段话，什么宗门、什么天下、其实就是为了给他们机会灭口，其实真要说出幕后黑手也不过几个字的事，自己要是全说出来了，张云谣一见秘密公开，肯定不会再暴露自己，只能藏得更深。但是就在这暴露与否的边缘，张云谣说不定会孤注一掷出手。直到黄子奇说到了‘造神计划’，并说出了三教，下一刻幕后之人的名字呼之欲出，张云谣这才急忙出手，甚至不惜暴露自己的存在。

黄子奇为了钓出张云谣，在刚才说话时将周身力量推到顶峰，他没有确定要找的人是谁，只是有一个嫌疑圈，所以不敢保证自己能挡下偷袭者的攻击。但是一切他都想好了，今日仙霞派上到老祖，下到寻常内门弟子都在，机会难得。如果没人阻挡，自己就说出一切，如果自己被偷袭致死，那对方也暴露身份，最后也逃不了。至于真相他提前安排了楚冰泓和恒山法师，让他们再和大家说明吧。

张云谣看着原风景、唐云熙都把目光投了过来，因为自己刚才的出手，三静以及仙霞派管理层们也半包围的把他堵住，甚至一直挡在他弟子身前的林越也紧紧的盯着他。就算是把自己隐藏的实力全拿出来，也不可能硬抗或者逃走了。

张云谣释然一笑：“早知如此，当初我应该杀了你。”

黄子奇说道：“本来你所做的事情就是个必死之局，你想偷生活命才选择了我，没什么可后悔的。”

张云谣点头道：“说的不错，反正我的目的也达到了，死得不冤。”

正说着远处却传来了楚冰泓的声音：“你这恶贼也有今日，真是报应不爽啊！”他和恒山法师远远而来。

这会再次震惊了一票人，东野云宇吃惊地说道：“冰泓，你……你不是死了吗！？”

楚冰泓则是回答：“启禀掌门师伯，弟子之事容弟子稍后详细禀报。请先将这个叛徒正法！”

今天真是上演了一出大戏啊，先是林越单人破大阵，再来仙霞派举派审师徒，紧接着王德发为保唐心悦自尽，然后唐心悦觉醒，老一辈陆续到来，一桩桩秘辛展开，中间还毁了大殿死伤了百多人。最后便是黄子奇和张云谣的先后反转，如今就连已死的楚冰泓也来了一出亡者归来。恐怕接下来再发生什么事情，众人都可以悲喜不惊的接受了。

张云谣见到楚冰泓，又看到了他身后的恒山法师，哪里还不知道黄子奇所谋之大，看来自己终究是小看了他，这个秘密是守不住了，随即运气全身功力。

“不好，他要自爆！”东野云宇高喊一声，周围的人立刻散开，凭借张云谣的功力，若是要自爆就是三静也得丧命。

端木灵呼唤着师父，但是张云谣却没有多看她一眼，面目也不断变得狰狞。林越死死地拉住她向一旁退去。此刻他如果出手，或许可以将损失降到最低，但是林越没有动手，还是那句话，仙霞派和他又不熟。在场之人也不是寻常凡俗，挡不住也能躲得过，最多就是仙霞派的内门被轰平。

原风景立刻用九天镜定住张云谣，可是张云谣并没有想要逃离的意思，周身的力量在飞速的运转膨胀。下一刻只见一个身影冲到他面前，正是一直紧盯着他的黄子奇，他一个手刀穿透了张云谣的胸膛。

下一刻两人便原地爆炸了，寻常之人肯定不敢做这种同归于尽的举动，哪怕是原风景和唐云熙在这么近的距离也可能受到重创。早年唐云熙被天下追杀时，也有过对手濒死拉着同归于尽的时候，所以唐云熙对这样的敌人很警惕。

别人不敢靠近，但是黄子奇自己知道自己运用禁术，活不了几个时辰了，与其这样还不如拉着张云谣一起死。正因为他的打断，本可以将整个大殿摧毁的自曝，威力和范围都小了许多，也没伤几个人，只是黄子奇被炸的血肉模糊，只剩下脑袋和躯干，最后艰难的看着唐心悦，想说一句道歉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因为儿子的死亡，黄云山瞪大了双眼，他要发出一点声音，却不知该如何出声，踉跄的走到了儿子身边，跪倒在地颤抖着身体。

而林越身边的端木灵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切都来的太快，自己的师父突然成了幕后黑手，刚才他准备自曝拉大家陪葬的样子，哪里还有一点平时的慈爱模样，就像一个穷途末路疯子。

现在张云谣死了，黄子奇也死了，唯一知道真相的，恐怕也只有楚冰泓了。

原风景叹道：“十五年未曾下山，仙霞派都已经变得不认识了。”

恒山法师上前说道：“道友可是仙霞派原风景？”

原风景一见恒山法师外表不堪，却神态不俗，知道自己身份还以道友相称，看来是有些来头的：“正是，不知道友尊讳，在何处仙乡修行？”

“精灵岛恒山法师。”

名字一报众人也不禁侧目，这可是比林越更厉害的存在，三教的二代弟子。

恒山法师说道：“这此间的种种关系复杂，还请道友腾出一个地方，咱们详细说说，最好是把几个当事人都聚在一起。”

原风景略加思考便同意了，他转头问向唐心悦：“唐师姐，也请你一起过来吧。”

唐心悦知道这一次自己被人利用，心里也是愤恨非常，再加上师父王德发的死，确实有心一道前去探听真相，但是自己就这么去了，也等于彻底陷入包围，若是仙霞派的人放不下旧怨……原风景看出了她的担忧便说道：“师姐，你也看到了，不光是仙霞派，就连你，甚至三教也被针对了，如果不知道前因后果，万一后续再有阴谋怎么办？”唐心悦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东野云宇安排内门弟子收拾现场，一众高层来到一处偏殿，然后命几个精英弟子在外把守。

偏殿之内原风景作为主人家坐在正座，恒山法师和唐心悦分作左右首座，接下来便是三位静字辈长老和林越可以坐着，其他包括掌门东野云宇在内的管理层只能站着聆听，一副极为乖巧的样子。

整个偏殿的小辈只有楚冰泓和端木灵两人，前者是进来讲述事情经过的，而端木灵则是被林越硬拉进来的。因为外面的内门弟子因为林越破阵的事已经对她起了芥蒂，刚才张云谣自曝更是将她也一道划进了叛徒的行列，如果单独留她在外面，林越不太放心。

各自坐定之后，原风景请恒山法师说明真相，恒山法师环视众人说道：“此间事情复杂，若是有需要各位补充的地方，还请不要隐瞒。”

“这……”事关仙霞派的机密，众人也是迟疑，不过现在这个场合云字辈的管理层也说不上话了。

原风景发言道：“善，就依道友所言。”

恒山法师点了点头说道：“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就是玉山，不光是贵派，他们针对五大宗门都做了相应的安排，为的就是重创各门派。而各派之中也都被安插了卧底，之前灵山派、清华宫、玄明教纷纷遭难，虽然没有灭门却也损失惨重。”

原风景问道：“还有此事？”三静中的静虚简单把驰援玄明教的事情说了一下，楚冰泓也是那时候假死的。

恒山法师接着说道：“不光如此，往更远了说妖族入侵、拜圣女教等天下之乱都和玉山有关系，师尊也有所感应，便命我暗地里调查，现在所知还不是很多，只知道玉山再进行一个名为‘造神’的计划，各中详细尚未查明，我就被发现了行踪，最后负伤逃了出来，遇见了这个楚小子，以及今天殒命的黄子奇，剩下的事情让楚小子一起说吧。接着是道友，可否告知这位唐道友是什么情况？”

原风景沉吟了一下，最后还是将自己当年放唐心悦一条生路的事情说了出来，不过隐瞒了自己的爱恋，只说还念同门之谊。唐心悦也不想反驳，周围仙霞派的人不禁腹诽，就因为您老人家的一时念旧，给整个仙霞派带来了多大的麻烦。可是原风景是门派里辈分最高的老祖，他们也不敢说出这话。

接下来该林越说明情况了，刚才和恒山法师见面，因为外人较多，二人装作不熟，林越还行了一个晚辈礼。

林越先是点明了一下和端木灵的关系与交情，然后隐瞒了自己受伤的真相，只说是替太师魔云海征伐蜀地被人暗算，流落深山养伤，后来巧遇带队的端木灵，这才被邀请来到了仙霞派，之后的事情也简单的说了一下，黄子奇假借吃醋派唐心悦与他接触，她也发现了唐心悦的问题，所以用交流指导的名义和唐心悦接触，由于不清楚仙霞派内部对这个丫头的态度和安排，于是林越没有声张，只是打算过几天离开。

恒山法师也及时的说出，现如今蜀地的相国也是玉山的二代弟子司马桧。前后一联系便豁然开朗。严格来说林越并没有做任何失礼之事。如今也知道石穆洋的死于他无关，仙霞派管理层自然也就没有太大的抵触情绪了。

最后到了楚冰泓，事情的背景大家已经知晓，那张云谣和黄子奇又是什么关系呢？

楚冰泓看了看大家，慢慢地讲起了黄子奇的故事。

黄子奇的父亲是仙霞派的长老，母亲也是内门精英，他本该是天子骄子。只是母亲早逝，父亲又忙于门派公务，所以对他甚少管教，也充满愧疚。所以黄云山一直在设法补偿，甚至有些过于溺爱了。

但是黄子奇并没有被因此养废，他甚至为自己的身份自豪，从小时候就立志要成为一个合格的天下第一宗门传人，也是在那时他和出身一般但是资质非凡的楚冰泓结交。

这样的日子没有维持太久，一直勤奋连剑的黄子奇某天晚上看见一个黑衣人打晕了唐心悦，虽然不知道因为何故，黄子奇依旧冲了出去。挡在唐心悦身前说道：“不许你在仙霞派伤人！”

说到此处唐心悦忽然道：“不可能！怎么会是他！那个人不是姓许吗？”那一次唐心悦遇袭，醒来后现场只有星点血迹和一把断剑。剑上刻着一个‘许’想来是原主人的姓氏。她也曾上报有人袭击，但是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她所说的受伤少年。至于姓许的弟子，内门外门都有，也都有不在场的证明，所以当时的监院长老只是斥责唐心悦胡闹，并不想再深究这件事。而那把朴实无华的断剑则成了唐心悦的宝贝，因为第一次有人站在她的身前保护她。

楚冰泓解释道：“那是他母亲的长剑。”

原来他的母亲姓许，唐心悦怎么也没有料到，竟是这样的结果。原来自己一直痛恨的人，就是自己最眷恋的人，而自己差点动手杀了他。结合这十几年的记忆，唐心悦知道，黄子奇不光在那时候保护了她，而且一直在保护她。

在一旁的林越暗道原来如此，看来那个黑衣人就是张云谣，本来是他做这一系列的事，或许是为了自保，又或许是为了多加一重胜算，所以才拉黄子奇下水。

楚冰泓继续说道，那黑衣人没有杀死黄子奇，或许是因为黄子奇身份特殊，怕事情闹大。要是楚冰泓这样没什么背景的，说不定就顺手杀了。黑衣人告诉了黄子奇关于唐心悦的一切，并告知了部分计划，且承诺事成之后不但保证他父子安全，还会推他做下一任掌门人。

黄子奇知道对方也在顾忌，所以装作被说动的样子，毕竟有一个长老父亲、一个长老师父，十来岁的少年在生命威胁之下，又听到推为掌门的好处许诺，哪有不答应的。

两个人的秘密交易初步达成，但实际上黄子奇在想办法钓这个人，既然能做出这种许诺，肯定是极为熟悉仙霞派内部之人，说不定是个长老级别的。他不敢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因为从掌门东野云宇，一直到自己的师父苏云谷，还有自己的父亲黄云山，他都不敢相信了。

哪怕是在后山的三静长老他也不敢信，毕竟他们少在门派走动，有大把的时间装神弄鬼，他更不敢信山巅的老祖原风景，因为唐心悦能够留下就是他的手笔。况且敌人在暗，黄子奇在明，对方肯定也在时刻监视着他，如果自己敢和他们接触，那不用想就是要被灭口。

所以黄子奇要小心行事，要改变自己。为了不引起怀疑，他一点点的在小心改变。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越来越像个被宠溺惯坏的纨绔，他开始拉帮结派、党同伐异，他开始招摇膨胀、欺辱同门。也开始和那些谄媚之人为友，和那些出身平凡但是心怀正义之人为难。排挤师兄弟，觊觎端木灵。几乎每时每刻不在演戏，真真假假的活着，从十年前开始，他变成了自己最厌恶人。

因为他在做两手准备，如果最后势不可救，唐心悦一定要重创仙霞派，那就让她将黄子奇和这些败类一起杀掉吧，至少能留下一个无暇的仙霞派。

那些被他所选中的人，除了阿谀奉承的小人之外，还有一些是过分欺辱过唐心悦的人，这不光是因为唐心悦的关系，而是因为这些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看似一块温玉，实际上连心的是黑的。从他们肆无忌惮的欺负甚至伤害一个柔弱女孩，并且毫无罪恶感的以此为乐开始，黄子奇就可以想象，这样的弟子以后靠着仙霞派的威名行走江湖，表面上满口仁义，暗地里会做出多少龌龊的事。

而楚冰泓不敢相信黄子奇的变化，一直试图和他沟通，但是黄子奇将自己的形象演到了极致，楚冰泓用了足足七年的时间，才终于重新取信于他，不得不感叹黄子奇的隐忍和楚冰泓的韧性。

本来两人一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还在外人面前做戏大吵了一架，一副未来掌门看不起寻常弟子的戏码。

在那之后楚冰泓带队外出降妖，机缘巧合的结识负伤的恒山法师，大家把信息一交换，立刻明朗了许多，黄子奇也在暗暗谋划着。只是到最后也没能查出卧底是谁，只是列出了几个嫌疑人，包括掌门东野云宇、他的师父苏云谷，以及张云谣等人。然后在驰援玄明教的时候，楚冰泓假死脱身，最后与恒山法师一起回来作为收尾。

长达十余年的欺凌，让唐心悦身上的量变达到了质变，只差临门的一脚，张云谣的计划是害死王德发，逼唐心悦觉醒。黄子奇并没有办法阻止。就在此时端木灵带着林越回来了，黄子奇眼前一亮，如果能挑动林越和仙霞派大战就好了，唐心悦修为太高，太不可控。黄子奇不想让那个震动天下的要犯魔影回来。

而林越这边，黄子奇可以假装吃醋，做一些外人看来很‘正常’的事情，针对情敌找麻烦。但是张云谣不想招惹林越，作为玉山的卧底，林越是什么人他略有所闻，既然有了执行十年的稳健计划，何必在节外生枝呢？

于是在两边不同的操作下，才有了今天这样的局势，黄子奇没有让林越和唐心悦沾血，反倒是自己清理了门派中的败类，在趁着老祖、太上长老、管理层们，以及大多数内门弟子都在的时候，成功的钓出了张云谣，让他避无可避。

而今天黄子奇运用禁术将自己的功力提升到一个恐怖的高点，就像拜圣女教的冷月青云以及大王子姬淮一般，这才抵挡了张云谣偷袭的一击。只是他彻底的透支了自己，恐怕就连今天都活不过去了。

黄子奇曾经做的最好打算是，清理了门派败类，揪出潜藏的卧底，唐心悦和林越也没有结仇。唯一担心的是唐心悦怀有旧恨而大开杀戒，所以他打算用自己的生命结束所有恩怨。如果自己不在了，希望楚冰泓能够帮着侍奉自己的父亲，并且照顾端木灵。

黄子奇曾经说过，自己这十几年活的真真假假，有时候都不知道是不是在演戏了，唯一敢确定的只有一条，他是真心喜欢端木灵的。

听了黄子奇的故事，整个偏殿里先是一片寂静，然后却有一阵嚎啕大哭，正是黄子奇的父亲黄云山，本来当着掌门、太上长老、老祖和一干贵客面前这般作为是极度失礼的。可是谁又能说他什么不是呢？黄云山顾不得什么，他也什么都没有了。一开始黄云山也知道自己过于溺爱黄子奇，生怕把他教歪了，好不容易狠下心，但是看着儿子又不禁想起了亡妻。除了继续满足儿子他还能做什么？看着黄子奇一天天放浪形骸，他也只能暗自揪心。

现在他知道了，黄子奇仍是他的好儿子，依旧是那个奶声奶气说着要当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的儿子，可是自己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看似很关心他，却十年都没发现一点端倪，黄云山知道自己是最失败的父亲，这十几年来，自己的儿子活的苦啊。

其他长老现在也是五味杂陈，没人能够否认黄子奇对于仙霞派的热爱，也没人能否认他对于宗门的牺牲。可是看看外面那一百多个死掉的内门弟子，那也是他们好不容易教导出来的，修道之路艰难，名师不好找，好徒弟一样难寻。

这些长老们不知道弟子们或多或少有些问题？他们知道，严重点的会惩戒一番，可是在他们看来都小小不严的事情，自然也不会多做处理，甚至还会亲自出面包庇，像什么‘念他初犯且饶过这一回，下回再犯一重并罚’又或是‘某某乃是百年不遇的奇才，未来必能光大我派，何必为了些许小事如此重处，略施惩戒也就是了。’天资高绝便可以为所欲为？面对刑法还能讨价还价？

黄子奇除了想挽救仙霞派之外，未尝没有这改革上下的心思。尤其是这回玄明教重创之后，仙霞派真正的坐稳了五宗门之首，黄子奇不想仙霞派的门人因此更加跋扈。

良久，唐心悦开口了，她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当真可笑，还说什么第一宗门，被人如此玩弄，卧底都当上了长老，你们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虽有笑声，但是林越看得出来，唐心悦没有丝毫的笑意，她的体内酝酿着非同凡响的力量。

她心中暗自咒骂：王德发、黄子奇，两个大傻瓜。

一直沉默的原风景也开口了：“唐师姐，既然事情与你无关，咱们的恩怨就此作罢如何？”

仙霞派众人闻言先是一惊，然后也释然了，老祖所言不差，如今的仙霞派怎么可能举全派之力和唐心悦死磕，如果是之前的魔影唐云熙倒也罢了，现在的唐心悦硬要说是另一个人也不是不可以。

未等唐心悦回答，林越却开口问道：“不知唐前辈是为何叛出师门的？”听了这话仙霞派众人脸色一变，唐云熙出走之时，和如今的端木灵一样都是小辈。那时候就连太上长老三静都没有入门，之后的一百年也都是师父去追杀，师父死了，弟子再去追杀。传下来的只有仇怨，哪里还会有真相？

唐心悦面色一沉：“这些与今天的事无关。”

原风景也说道：“这位小道友，此乃我派内务……”

林越却回答道：“前辈此言差矣，首先今日已经说明大家不需隐瞒的，其次两边既然言和，那当年之事便是个结，相信有不少人还未知晓，未免以后误会，今日说开岂不是更好？而且这件事与今天或许也有联系，黄道友之前可不是这么心狠之人，能够做决断除掉特定的人群，除了被人逼迫之外，恐怕另有原因吧。还有他宁可将我拉进来，也不想唐前辈觉醒，可见他担心前辈的恨意一发不可收拾，小子我也真很好奇啊。”

原风景和唐心悦对视了一眼，其他的话倒是无所谓，但是说到黄子奇，二人才明白，难怪黄子奇之后显得如此激进。

唐心悦最终点了点头，原风景叹了口气，将当年的事情娓娓道来。那时候的唐云熙如同现在的端木灵一般，是个温婉贤淑的佳人，也是全派上下年轻弟子的梦中情人，她不光天赋好，性子也好。所以追求者如过江之鲫，本以为她会在仙霞派绽放一生的光华，谁知道会发生后来的事情。

唐云熙年少之时功力便有所小成，她下山行走江湖的时候，结识了一位少年。那少年的名字就不提了，本身没什么师承，阴错阳差的捡到了几卷天魔卷秘籍，练就了一身不俗的修为。而且性子也风趣。七分周正中还带着三分邪魅。

在宗门中见惯了端着架子的师兄弟们，唐云熙对那少年产生了兴趣，两人一起结伴云游，行侠仗义。甚至还带他回了青崖山招待，就像端木灵对林越一般。

可实际上那个少年远不如林越，倒不是说修为，关键是林越有爵位，又是名宿东海枪王的传人，在世间干过很多大事名头很响亮。而那少年完全就是野路子出身，行走江湖算是略有薄名吧，其他的一穷二白。可是这样的人却受到了唐云熙的青睐，仙霞派上下一众精英又岂能咽下这口气。

所以找事的人就多了，那少年也是自傲之人，来者不拒全给收拾了，虽然是手下留情，但是天下第一宗门的精英们不这么看，只会觉得受到了侮辱。在之后仙霞派也遭遇了失窃之事，自然有人将矛头指向少年。

少年百口莫辩，但却也没有肯定的证据，最后傲气的少年直接下山了，唐云熙有心跟过去，但终究是仙霞派弟子，所以还是留了下来。两边算是不欢而散了。

可事情不算完，不少仙霞派弟子在外面行走，遇上了那少年难免挑衅，然后就是翻旧账。在武林中有着一条最朴素的价值观，五大宗门是武林巨擘、名门正派，和他们过不去的肯定不是什么正道侠士，再加上那少年性子倔，行事做派、待人接物远不如名门正派弟子周到，这亦正亦邪的样子再加上几个看似牵连无头公案，江湖中有的没的小道消息也就传开了。

尽管如此，少年也不过是名声差，还不至于到天下公敌的份上，直到发生了另一件改变唐云熙命运的事情。说到这里原风景望向了唐心悦，不知是否该说下去。

第749章 魔影的故事

其实在林越问及这段往事的时候，原风景和唐心悦的第一反应都是下意识的回避，他们不愿意提及那些回忆。

可是这件事情延续影响了上百年，甚至到现在还能被利用，别看双方暂时放下了仇怨，实际上觉醒过后的唐心悦等于获得了新生，而原风景的身体衰老，长此以往指不定哪天就真的扛不住了，到了那时候历史的真相就会永远掩埋，因为仙霞派的后后辈肯定不会听外人或者唐心悦本人的说辞。

这一次黄子奇也确实给了原风景很大的冲击，是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的时候了，况且在这偏殿之中，除了恒山法师和林越也没有外人，三教中人层次太高，不会为了他们这点小事如何。若是有其他五宗门的同道在此，事关门派声誉，原风景可就不会这么轻易的说出来了。

这件事对唐心悦来说也是一块疤，但是听林越提起黄子奇，内心深处不自觉地触动了一丝柔软，她也想看看黄子奇热爱并为之付出生命的仙霞派会不会有所改变。

原风景果然开始说起往事，唐心悦也不自觉的陷入回忆，当初和那个少年行走江湖的日子，果真是少年意气不知愁的岁月。见原风景看向自己，她也知道这不光是仙霞派的污点，也是她不堪回首的往事。

唐心悦冷哼一声：“怎么了？有什么不敢说的？也让这帮徒子徒孙们看看仙霞派是个什么嘴脸。”

原风景苦笑着继续说着，唐云熙与少年分离，整天一副怀有心事的样子。这样一众大献殷勤的内门师兄弟们很不高兴了，他们是想办法驱赶了那个少年，但是人家可不是白走的，唐云熙人留在青崖山，可是心却被带走了。

日子又过了一段时间，门派中收到讯息，有一个北方大妖来到大周为祸，几个宗门都派了极有天分年轻的弟子准备除妖，和唐云熙一起行动的两个师兄，也是内门精英弟子，这二人同样是唐云熙的追求者。因为本身父辈在宗门中颇有地位，所以在一中追求者中脱颖而出，成为最有可能成功的人。

那个大妖不光修为高，还聚集了一群小妖以及左道的妖邪散修。几次鏖战双方各有损失，后来那位少年巧合出现，帮助宗门一方取胜，最终歼灭了妖物。只是因为他的名声不佳，所以众人对他颇为疏远。

可是唐云熙与他久别相见，一下子便热情起来，这两位师兄看在眼中怒火中烧，这二人何等优秀，又是天下第一宗门的天之骄子，父辈不论是宗门还是修真界都大名鼎鼎，便是下一任掌门，这二人也是最具可能的人选。他们对唐云熙辛勤备至，关照有加。可是唐云熙从不加以颜色，却对这邪里邪气的少年颇为倾心。

二人中一位姓武的师兄先按耐不住，找唐云熙理论，唐云熙也是无奈，对于二位师兄她还是保持敬意的，但也仅此而已，个人感情不能勉强。

结果二人越说越僵，唐云熙最终还是严厉的拒绝了武师兄，那武师兄怒火中烧，趁唐云熙不备竟然点倒了她。武师兄露出了狰狞的面庞，他撕扯着唐云熙的衣服，不停叫着：“枉我真心对你，你竟然这么下贱，喜欢那个小贼，我告诉你，堂堂的仙霞派弟子绝不能污了身份，你永远也别想和那小贼在一起！”

唐云熙从未想到，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武师兄还有这么残暴一面，那个光风霁月的仙家子弟又如何能与这趴在自己身上的禽兽联系到一起。

就在唐云熙绝望之时，一声高叫传来：“住手，你这个畜生！你怎能做出如此丧德败行的事情。”来着原来是另一位姓高的师兄。

唐云熙见高师兄来了，虽然不能出声，但还是挣扎的求救。武师兄却说道：“师兄，别来这套了，你不是也喜欢唐师妹吗？”

“住口，我对唐师妹固然倾慕，但却从未有过轻薄之念，你这畜生焉能和我相提并论！”

“算了吧，高师兄你的那点情意，在这丫头眼中不值一提，到最后她也是会去找那小贼的，反正也便宜不了你我。好好想想吧，高师兄。你我半斤八两，如果在这里交手，生死犹未可知，为了一个注定得不到的女人何必呢，倒不如让唐师妹保持一个仙霞派弟子该有的荣光。”

高师兄明白了他的意思，与其让唐云熙和那少年终成眷属，打了一众仙霞派精英的脸，那还不如让她就死在这次除妖之战，还能留下个好名声。既然反正要死，那临死前何不……

见高师兄沉默，武师兄立刻说道：“要是师兄没意见，今晚这事便只有你我知晓，你是师兄，你先请。”

看着一脸‘真诚’的武师兄，以及不能动弹满脸惶恐的唐云熙，高师兄忽然一笑：“师弟所言未尝没有道理，宗门颜面大过一切，虽然不舍，为兄也只能以宗门为重了。”说着慢慢走向唐云熙，唐云熙惊恐更甚，没想到高师兄也是这样的人？

就在高师兄和武师兄都勾起微笑的时候，高师兄突然出招刺向武师兄，武师兄惊讶的看着他，最后还是倒地了，高师兄抽出长剑：“武师弟，以你的为人，怎么可能送这样大的把柄给我，怕不是想趁我享受之际动手吧。”

唐云熙见此情况还以为是高师兄为了救自己和武师兄虚与委蛇假做应承，心中顿时充满了希望。可是知道高师兄不仅没有放开自己，反倒开始伸手摩挲自己的脸颊：“嘿，师妹，师兄这一次也算你救你于危难了，难道不该以身相许来报答吗？”说着便开始解唐云熙的衣带，比起刚才武师兄的残暴，可谓是温柔至极，但是唐云熙心中恐惧更甚。

高师兄和武师兄作为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也是下一任掌门的竞争对手，彼此都知道对方是个什么货色。所以武师兄敢直接邀请高师兄一起玩。而高师兄明白，什么师兄先来都是扯淡，他就是想趁自己和师妹极乐之时出手。

现在好了，这个家伙一死，自己就可以安心的和师妹快活了，最后事情的经过就是，武师弟兽性大发辱杀唐师妹，被自己撞上清理了门户。能给自己背锅，武师弟也算死得其所。这样一来，不仅除掉了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还能独享唐师妹的身子，取了她的红丸，想想还真是美滋滋。

只可惜唐云熙目睹了一切，只能去死了，看着只剩贴身小衣的唐云熙，高师兄遗憾的说道：“唐师妹，看来你今日必死，为兄纵有怜香惜玉之心也无能为力了，不过至少在临死前，我还是能让你体验一下做个女人的快乐的，也算不枉咱们十几年的同门之情。”

“哈哈哈，好一个名门正派！”高师兄一惊，回头望去正是那少年。

少年的及时出现吓跑了高师兄，解救了唐云熙。本来论功力他在高师兄之上，但是这一次对付妖怪，两个师兄有心害他，所以故意拖拉配合，少年虽然消灭了妖怪，自己也受伤不轻，来硬的未必能稳赢对手，刚才二人都在的时候，少年便已经到了，只是怕对方两个联手，才继续潜伏。两人自相残杀，只留下高师兄的时候他才出手。

因为不敢和对手硬碰，所以他等了一会儿才现身，如果在高师兄杀武师兄后跳出来，那高师兄一定会猜到少年外强中干，到那时就危险了。现在这般，就好像是恰巧遇上一样，以他原来的高傲性子，高师兄不会怀疑他已经看了半天，只会选择马上脱身。

少年绷着一口真气吓跑了高师兄，又救了唐云熙，终于还是支撑不住了，唐云熙只得先带他离开，以免高师兄突然折返回来。

之后的日子里，二人只能先疗伤，可是有越来越多的正派弟子来找二人，而且不由分说的开始攻击少年。任唐云熙如何解释也阻止不了。

原来高师兄逃离之后便追上了附近的其他宗门弟子，这一次除妖大家都有了点伤，所以没有急事的也不会御剑飞回去，突然仙霞派的高师兄前来求助，说是那少年暗藏祸心，以邪法控制了唐云熙意图不轨，让他们是兄弟二人发现便出手阻止，最后那少年杀死武师弟，掳走了唐师妹，他一个人势单力薄，请各派道友相助，擒杀那个少年。

众人一听这还得了，纷纷发信请附近的本门弟子过来，找了一段时间后终于发现了疗伤的二人，他们向那少年出手，唐云熙却出手阻拦。但是却说不出什么理由，众人越发肯定是那少年用邪术操控了唐云熙。

其实也难怪唐云熙说不清楚，当着这么多宗门同辈的面，难道告诉他们，仙霞派的两个精英弟子不光企图污辱他们的师妹，更是为了利益互相残杀。有没有人信先不说，唐云熙终归是仙霞派的弟子，怎么可能将家丑外扬，于是两边就在挑唆之下，稀里糊涂的打了起来。

最后事情越闹越大，就算再怎么不愿意，终究还是伤了几个人，高师兄回到仙霞派再一搬弄，立刻有师门长辈前来捉拿二人，那个时候唐云熙还是比较相信宗门的，她觉得自己回去禀告师父，一定可以洗清自己和那少年的污名。

可是等待她的并不是公正，面对举派的公审，见没有外人在场，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唐云熙说出了一切，顿时在场一片哗然，而高师兄矢口否认，一口咬定武师兄是那少年所杀，唐云熙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信口雌黄。

大家也把矛头指向二人，以前那些唐云熙的追求者有多殷勤，现在他们的指责就有多重，因为他们知道唐云熙已经完了。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仙霞派的声誉才是最重要的，唐云熙的存在不管从哪方面讲都是仙霞派的污名

面对颠倒黑白，气势汹汹的众人，唐云熙第一感到了众口铄金、千夫所指，无数人向自己插上一刀的感觉。整个仙霞派似乎化作一只巨兽，几乎将她吞没。就像百年后的今天，有师父王德发挺身而出保护了自己一样，那时候，那个少年也是这样保护了自己。

还好当时九天镜不在门派中，不然的话，即使少年天赋在高，也不可能带着唐云熙逃了出来。可是仙霞派的一众高层也非凡俗，少年借着天魔卷中的巧妙技巧才趁众人不备拉起唐云熙逃跑，在那之后仙霞派就向江湖下了追杀令，说二人杀死了本门弟子，唐云熙自甘下贱背叛师门，从此逐出仙霞派名录。

心如死灰的唐云熙失望极了，那些追捧的同门，只是馋她的皮囊，或者作为内门精英弟子的地位，如果得不到，那就会群情激奋的把她毁掉。

和少年颠沛流离了数年，也遭遇了许多追杀，开始他们还保持着不杀人，最让唐心悦心痛的是，很多成长起来的仙霞派青年，他们不知道事情的经过，只知道她是宗门的叛徒，是个坏女人。这些年轻人抱着一腔正义的热血，追逐着两个无辜的人，但随着无止境的追杀，一直不能安心休养的少年最终耗死了，临终之时将自己的天魔卷全部交给了唐云熙。

时间流转，功力渐渐成熟的唐云熙已经不再躲避了，也开始了杀人，最厉害的时候，五大宗门都没有放过，尤其是当初的成名一战，洪波湖一役，她面对朝廷、各大宗门，几大世家的联手围剿。连杀三百人最后扬长而去，成就了魔影的威名。

说到这里原风景停了下来，看向了唐心悦，只见唐心悦讥笑道：“这便是名门正派的德行，一口咬定我杀了一个门人，足足追杀了我数十年，可是当我真的杀了这么多人后，他们又有谁还敢来管我？”

唐心悦继续说道，自从魔影声名大噪之后，原本那些追杀她的势力，虽然嘴里还是喊打喊杀，可很多行走江湖的弟子已经不再主动去追唐云熙了，其实他们和唐云熙一开始也没有太大的冲突，一段时间后双方竟然相安无事，但是唐云熙却开始追杀仙霞派的门人了，从风字辈到下一代的静字辈，几乎在外面遇上一个杀一个，从不留手。

这也造成了仙霞派新世代不知真相，却有着刻骨仇恨。

唐心悦看着站在那边的管理层说道：“你们一个个仙风道骨、道貌岸然，难道你们就干净吗？你们是什么德行，哼，自己也清楚吧。”

这句话说着一众长老也有点讪讪顿首，以前唐云熙是大宗门的弟子，身在其中或许还不察觉，可是这百多年她看的太多了，这些管理层云字辈的长老，也是从年轻走来的，如今他们会包庇弟子，和之前他们的经历亦有关联。

这些大宗门的弟子，看见别人家有好东西，便是强取豪夺。有散修或者小门小户的天才崛起，他们就一道排挤，扣上一个妖邪的帽子，轻则毁人声誉，重则灭人满门。说不定还要再说上一句‘对付这种邪魔外道，不用和他讲什么道义，大伙并肩上。’

甚至在场的一些长老，年轻之时也游历江湖，年轻的剑仙自然会被被初出武林的豆蔻少女所崇拜，留下了几段风流佳话，到该承担责任的时候，却是一心修道，斩断万丈红尘。千里寻情的少女几乎每个时代都有，但是仙霞派从来都是拒之门外，自己弟子做过什么，他们从不会过问。

可以说唐云熙曾经有多热爱这个门派，变身魔影之后，她就有多憎恨。

黄子奇或许并不知道全部真相，但是知道唐云熙的故事之后，他终于从另一个角度重新审视了自己的宗门，所以也最终做出了灭杀部分精锐的决定，在这一点上原风景都自愧不如。别看他是门派中辈分最高的老祖，但实际上他也不可能下令将门派中的毒瘤一次性全挖了，这样的话仙霞派无疑会遭到重创。

在这一刻原风景明白，黄子奇也许才是那个最爱仙霞派的人，如果唐云熙的事发生在今时，他可能会像前人一般为了宗门压下处理，最后自己等一干大佬，也就是维护着集体的利益罢了，而黄子奇不同，他的热爱是不夹杂功利的，甚至可以为了爱仙霞派而毁掉仙霞派，这真是一份难得的纯粹。

第750章 端木灵移籍，小剑神北行

理清了其中的前因后果，剩下的就是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了，尽管死伤的都是平时行为不端，私德有亏的弟子。但无可否认的是，他们是属于仙霞派的力量。没有了他们，整个宗门的风气为之一清，可是整体实力却下降得厉害。

所以原风景没有主张报仇，反倒是决定封山修养十年。一众管理层沉默不语，本来他们是想着封个三五年看看苗头，现在恐怕也只能先蛰伏了。至于说报仇，别说现在的半残状态，就是仙霞派全盛的时候也不敢去找玉山的麻烦。况且如今世间风起云涌。先是精灵岛的冷月孤薇统帅拜圣女教，后是蝶谷的魔云海等人阵亡，再加上玉山辅助的蜀地。世间乱成了一锅粥，仙霞派又怎么可轻易插一脚进去，除了痛失爱子的黄云山，恐怕所有人都主张偃旗息鼓。

唐心悦已经算是二世为人，把一切说开之后，看在王德发和黄子奇的面子上，大家彼此了结了恩怨，唐心悦也想看看十年后新生的仙霞派是个什么样子，她保证不会再无缘无故的袭击仙霞派弟子了。魔影唐云熙已死，如今剩下的只有一个初出江湖的少女唐心悦，或许摆脱杀戮与仇恨，重新开启一段人生也不错。

本来以为尘埃落定，没想到林越突然开口说道：“还有一件事，我希望能带端木灵离开。”

他这个提议倒是出乎众人意料，本来正在伤怀的端木灵也是一愣，三静长老中的静虚冷声道：“端木灵是我仙霞派弟子，林道友这是什么意思！？”

林越说道：“我和端木灵交好，自然不想她受到伤害，今天的事大家也看到了，她的师父当着所有人背叛师门，如今这一脉只剩下了她，恐怕不用多久她的境遇就要和唐前辈以前一样了。”

众人也是一怔，这一点他们之前还真没有考虑，世间纷乱、阴谋诡计、门派重建，这么多大事还忙不过来，谁还会关心一个叛徒的弟子。

原风景沉吟道：“小友请放心，我会严格约束门下弟子，杜绝唐师姐的事情再度发生。”

林越却摇了摇头：“人们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不能轻易被打破，崩塌之时却又无法阻挡，您当初带唐前辈回来的时候，可曾想过今天？”

原风景沉默不语，一旁的唐心悦嗤笑一声说道：“离开也好，何必留在这里任人欺辱生不如死呢。”融合了两世的记忆，唐心悦自然知道这种被排挤的冷暴力是什么滋味。她和端木灵从前来说交往不算深，但是端木灵也曾维护过她，帮过她几次，为她说过几句话。唐心悦自然不想端木灵过上自己曾经的那种生活。

原风景说道：“不管怎么说，她终归是我仙霞派门下弟子，不如让她选择吧……”

端木灵愣住了：“我……”她从小在门派长大，自然是忠心于宗门，甚至曾经在师父面前表示过，如果宗门和林越有冲突，她会选择宗门。如今这样她依旧偏向仙霞派。可是林越的关心，她可以感觉得到，此时此刻林弟弟还在担忧自己的未来，这让她又能如何拒绝？

见她犹豫不定，甚至可能继续选择仙霞派，林越插口说道：“端木姐姐抱歉了，在这件事上我不能尊重你的选择，为了你以后着想，我必须带你离开。”

这话一出仙霞派众人脸上固然不好看，端木灵也惊讶于林越的霸道，可是暗暗地也松了一口气，落入选择困难的她，被林越强迫选择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唐心悦看着二人，似乎感觉到了自己当初和那个少年的影子：“这样也挺好啊，你们何时离开？我和你们一起走。”这话里的意思是要保二人离开。

原风景叹气道：“唐师姐、林小友，你们这般，叫我仙霞派如何自处？”

唐心悦继续开口讽刺：“呦，原来你们还是要脸的啊。”

一个端木灵不算什么，哪怕她是内门的精英弟子，也不过是一个人罢了。可是就这么让外人直接开口带走，那仙霞派就真的不用混了，连个弟子都保不住。虽然实际上面对唐心悦和林越，他们确实保不住。

林越想了想：“既然如此，就算她归俗吧，这总可以了，各门派中皆有此例，南天四雄中的追风神剑不就是吗？”

众人一听似乎是个办法，在玄门中因为违反门规戒律逐出师门而返回俗家，恢复世俗的身份，故称还俗。若因个人诸多因素，自愿返回俗家，恢复世俗的身份，则称为归俗。

各大宗门中都不乏这样的人物，世人追求仙道逍遥，抛家舍业的不在少数。可是家族传承仍旧是世间之人的最为关心的。世人最朴素的价值观，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仙道长生终究是个人机缘，家族之重，血脉之系才是普世价值。

比如林越所提到的追风神剑，就是大名鼎鼎的南天四雄，风林火山之首，早年曾拜入五大宗门的玄明教门下，只因乃是家中独子，被父母叫回继承家业，没能继续求仙问道，但是在玄明教中辈分奇高，许多弟子下山相见要执后辈礼。

而在仙霞派中亦有先例，如今在蜀军阵营中大放异彩的巴西五虎之一的古乐清，就曾是仙霞派的弟子，算起来也是端木灵的师兄，后来也因为继承家业所以没有继续修行。

如果端木灵自愿归俗，除了不能将所学的本门绝学外传之外，一般宗门也没有留难的地方，最多就是移籍。从亲传弟子名录转到俗家弟子那边，可以在世间继续为宗门摇旗呐喊发光发热。

原风景点了点头：“好吧，就依小友所言，云宇，你去准备给她移籍。”

掌门东野云宇只得说道：“弟子遵命。”

本该是端木灵自愿做出的决定，但是原风景和林越谁都没有征求她的意见，直接就把她从内门亲传弟子变作了连外门都不如的俗家弟子。端木灵热泪盈眶，对着原风景和三静长老磕了三个头，又对着管理层磕了三个头。不少长老都是看着端木灵长大的，心中也有几分黯然，这孩子还是不错的，可惜了。

东野云宇对林越说道：“林道友，灵儿是我看着长大的，犹如儿女一般，以后就拜托你照顾了。”

端木灵闻言低头不语，林越则有些不明所以，啥？他经过了此次唐心悦的事情，再加上张云谣成了叛徒，觉得端木灵以后的日子不太好过，大家都是朋友，这一次端木灵还帮了自己不少忙，总不能眼看她掉入火坑却见死不救吧。

至于说以后的事，端木灵修为在年轻一辈也不算弱，也曾带队行走江湖，不管是当个自由的女侠客，还是找一处福地修行都可以啊。比如灵山派就是个好地方，林越暗想是不是要写封书信，让灵山派掌门许凝霜照顾一下。

诸事已毕，仙霞派众人开始了各自的忙碌，端木灵则是回到自己的居所收拾自己的东西。林越和恒山法师回到云中阁，见没了外人，林越便问道：“师伯，说说吧，啥是造神计划？”

对于这个新出现的敏感词，林越从一开始便上心了，恒山法师知道自己的师尊通灵仙君目前是寄身于林越，他反问道：“是你想知道，还是师尊想知道，嗯？”

“别逗了师伯，在这件事上，我和太师伯不分你我的，玄玉天尊把我困住三年，看着我和其他同门的区别就知道，他还有需要太师伯的地方。”魔云海、柴胜男、永夜孤明这些人的死让林越感到了巨大的危机。

恒山法师点了点头：“你倒是不笨……”随即便将一些调查结果告诉了林越，至于造神计划，也只是从玄明教这一次的卧底那里得知，玉山已经布置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当初进入各宗门的卧底，也都成长起来，在之前的几次行动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这些卧底有的假死脱身不知去向，而有的则是见难以逃离而殉死，比如上回玄明教的那个倒霉蛋，又比如这一回的张云谣。

林越想了想：“那在之后，这些宗门就没有在被袭击了吧？”

“确实没有，每次出事似乎都极有分寸，大批的精锐们人死亡，但是道统犹在。”

从灵山派的死战，清华宫的内斗，以及玄明教的遇袭，大批精英死亡，就连这一次仙霞派中，就算是黄子奇所谋划，也有超过半数的内门弟子阵亡。这种毫无目的的杀人是因为什么？再看征西作战中死难的玉山和蝶谷弟子。

林越猛然惊觉到：“难道他们是在收取精魄！？”

恒山法师也是不可思议：“这不大可能吧。”玉山放着玄门正宗的功法不练，跑去搞这种事？

“不，当初黄泉被夺走了鬼灵珠……精魄，修炼者，也就是练气士，五宗门、战争，果然，什么小国寡民都是扯淡，他们一开始就是为了收集精魄。”

“用这么多精魄……造神？”

“如果没猜错，应该是为了对抗魔麟灭世。”

恒山法师更是无语，魔麟灭世固然是灾难，可是挑起无数杀戮，然后收集精魄对抗，这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两害相较取其轻，不问手段只问初心，这还真是妥妥的玉山作风呢……”这么多年林越对玉山也有了不小的了解。

再看看恒山法师，林越又问道：“那又是谁把您伤成这样的？总不会是玄玉天尊亲自出手吧。”

恒山法师苦笑道：“还真的就是这位，我差点回不来……”

正在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林弟弟，我收拾好了，可以进来吗？”原来是端木灵过来了。刚才为了密谈，二人在房间布下阵法，外面难以窥探屋内，不过里面可以听见屋外的声音。

……

离开了龙剑门的姬雅也踏上了归途，新任掌门黎元昭知道她可以飞行，所以叮嘱她先给藿萝芭去个消息，之后如果没什么急事，最好不要飞来飞去，霸龙剑道需要感悟，凌云天上或许有一番不同感受，但是世间百态还是要靠双脚去走，去看、去摸，才能体会更多。

姬雅依言先去找了藿萝芭。对于自己同门的死伤，即便已经放下了剑，藿萝芭也难免神伤，她再次测试了姬雅，虽然姬雅在和马玉柏对招之时收获很多，但还是没能达到藿萝芭想要的水准。所以大龙纹剑依旧不能传给她。

至于说马玉柏的挑战，藿萝芭似乎没有放在心上，一副且随他去的样子。

再次告别藿萝芭，姬雅又面对着南下和北上的选择，这一次她选择北上去乌龙沟，沿途所见景象再次让她心中一紧。南方乱战一片，北方各自攻伐，自从柴胜男死后，京城以东就像少了一把悬在诸侯头上的利剑。

一路上面黄肌瘦崖山褴褛的流民，扶老携幼的逃避着战火，不时有一些年轻男子踹到更为瘦弱的难民，抢夺着为数不多的行李。每到夜晚都是一家人或者同村的几户人聚在一起，因为他们害怕有的人会捉走落单的人去吃。

姬雅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自然也会被人所垂涎，不过有些人看她衣着光鲜，身背大剑，极有可能是江湖中人，寻常难民又有谁敢得罪？纷纷退避到一边。也不是没有想铤而走险的，但是姬雅一挥大剑，在地上留下了一道沟壑，所有人都知道她不好惹，也都被吓退了。

姬雅知道大周朝现在很不好，以前也曾和子云一路南行，只是那时候南北方还没有这么乱，最多也就是楚越之战，还有就是吴侯大战盐匪。拜圣女教灭亡之后，所有诸侯虽有略微扩张与摩擦，但彼此尚算克制。如今黎民百姓算是真正的活不下去了，大伙成群结队的往西边京师出发，也许在京畿之地能有一条活路，可是没几日便有消息传来……京城乱了。

第751章 新王变法，京城惶惶

自大周朝开国以来，承平四百余年的京城乱了。不管是之前的妖族大规模入侵，还是四大贼寇的叛乱，东西南北无论哪里成为战场，京城从未乱过。即便是两个王子反叛，也不过是一时的，上位者会立刻稳定局势。

这一次不同，蜀军、晋军以及朝廷的大军，加在一起得有四十万人，吃喝拉撒凑一块，物资消耗很大。为了打持久战，各家对于麾下各军营的物资也开始了调配，难免就有一些人觉得分配不均或者不够用。这怎么办？只能向民间征集。

好在这里是京城，谁都知道不能做的太过，毕竟这个关键时期虽也不想给别人送个话柄。可是军队一多，难免有**无赖，他们白吃白喝、顺手牵羊、吃拿卡要、打架斗殴，调戏良家等等，京城不敢进却把京郊附近的县镇祸害的够呛，不少流民甚至是被乱兵纵火烧掉了房屋。京城又不让他们进去，所以只能舍弃家业逃往外地。再详细的事情也就不是这些京郊小民能知道得了。

姬雅行走江湖，也知道蜀侯大军兵临京城，但是在惯性思维中，对于地方诸侯，姬雅不认为他们能把朝廷怎样，现在看来是自己浅薄了。就算对原先的家庭没有好感，可姬雅终归是大周王室的公主，其他人不说，大王兄总要回去看看吧。

最后小剑神还是选择御剑到达京城，她没有马上进城，而是在城外一处落下，人后随着进城的人群徒步进去。现在京城虽然盘查严格，但是并没有禁止出入，除非是大批的流民，或者蜀军、晋军的士兵。

守门士卒不会阻拦普通人，做多就是严查一下罢了。不过却形成了一个潜规则，无私产之布衣不得进。穿的差有两手空空的，肯定不让进去。那些衣着光鲜之人也就罢了，布衣者拉一车货、赶一个牲口，哪怕是挑一担柴都行，如果不是京畿口音的，还要查路引身份，这是很粗鲁的鉴别流民和良民的方法。

不过姬雅不在此列，她本身秀丽非常又衣着光鲜，身上还背着大剑，明显是江湖中人，哪怕是一头金发也无妨，京城的人眼界还是比较宽的，不是西北的边民，就是南方的海客。这些异族除了南海花都之外，京城也有不少讨生活的。甚至不少稀罕的异国特产还很受追捧，当有‘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的样子。

再次走在京城的大街上，姬雅明显感到了一丝压抑，以前比肩继踵的热闹景象没有了，街上的行人都是神色匆匆的，店铺倒是还都开着，但人们买了些日常用品便离开了，很少有闲逛的心思。

姬雅准备找个落脚之地，以前师父林越在西城还有一处房产，她准备先去那个小院，然后再看看京城现在的情况。以她如今的修为，潜入王宫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宫中长大的她自然清楚，王宫中有不输自己的供奉存在，没有必要还是不要轻易招惹，毕竟自己还不是师父林越那般的人物。

从出宫后这几年的磨砺，姬雅已经明白了什么叫谋定后动。她打算先去找一个人，正是那北辰八校尉之一的飞辕校尉苏顺。

当初林越是元州总兵的时候，他便在林越手下做都尉，后来林越率领十万大军雄霸京师，他更是暗中组织极乐馆互助会趁机大肆消灭对手，顺便捞了不少好处。许多人都在魔云海重新接管后受到了提拔，苏顺也带领着原本的元州军重新接受了改编。被直接提拔为北辰八校尉之一的飞辕校尉。

之前的二王子上位，由于四位校尉的站脚助威，倒是为当时的情况加分不少，苏顺也因为这次的功劳被提拔为中郎将。可是他并不想高升。官阶虽然上去了，但却不能继续统兵，权力远不如之前的飞辕校尉。

二王子姬雄固然要奖励功臣，但却有着深深的忧虑，今天北辰八校尉为了自保可以辅助自己，那明天也同样可以这样扶别人，虽然父王最优秀的两个儿子已经死了，但是他上有大哥，下有几个弟弟，这个王位依旧不安稳。说到底还是作为自己人的松党更保险一点。

虽然丢了实权，但苏顺也是早有预料，他没有表现出不满，而是暂时蛰伏起来，以功臣的身份和松党子弟建立关系。

这天他回到自己的家里，却见客厅一侧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正是金发公主姬雅，苏顺连忙行礼：“公主殿下，您何时回来的？”姬雅不光是一个公主，还是林越的徒弟。当初林越甚至对抗柴胜男，也要带她出宫，可见对她的看中。

姬雅问道：“这么久不见，你好像升官了？”

苏顺苦笑一声，然后和姬雅聊了起来，姬雅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大王兄姬维已经被迁出的王宫，而且现在身体很不好，一副随时会死的病痨模样。早已踏上修炼道路的姬雅，不再是个小白，她知道因为大王兄把修为传给了自己，才落得如此下场，揪心之余对那个二哥感官也不怎么好了。

如今京城的局势很微妙，蜀军和晋军来了有几天了，两位诸侯也和大王商量了几次，主要是在两个方面，一个关于晋蜀的利益分配。现在朝中有意将蜀侯升格为蜀国公。这样一来晋国公就不得不和他对上了，原先分封的两位异姓国公说好作为南北诸侯之长，蜀侯一旦进爵，那他就和晋国公平级了，蜀地的位置很独特，其实硬分南北都可以，南方的卫国公离得远，最可能是晋蜀一决高下，为了诸侯之长的名头，他们想不打都不行。

这阴损的主意自然是肖怀仁向大王提出的，一个虚名就能换得两大诸侯火并何乐不为？

第二件事就比较特别了，大王上台之后一直有变法的意向，但因为晋、蜀陈兵城外，大王才不得不搁置了想法，和两大诸侯开会，大王自然旧事重提，想看看他们是个什么反应。

其实一切的缘由都是因为连年征战，国库已经空了，再加上诸侯相互征伐，二王子姬雄登上王位还没有高兴两天，就发现自己的政令所能传达的土地越来越少，整个大周王朝支离破碎。西边死了魔云海，东边死了柴胜男，再也没有能够辅助守护天下的大将之选。至于松党弟子，姬雄虽然大肆提拔，但基于的原因是忠诚，而并非是能力。

就连他自己也知道松党子弟之中允文允武的人才或许有，但是独挑大梁的还是没有一个，毕竟这个团体还是太年轻了。

所以姬雄上台的第一步，是想法子找钱恢复朝廷的威信。于是便提出了新历三章的试用变法，即：奴隶国有制、算亩余纳、一税定额。

如果是原本的姬雅，对这些恐怕也不感兴趣，但是见识过了大周各种乱象，并有心做出改变的金发公主，也想知道其中的不同。

首先是奴隶国有制，大周王朝是个奴隶制国家，主人拥有奴隶的绝对主权，生杀可以一言而决。而奴隶所产生的所有价值，全部归属于主人。这就产生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不用负担赋税的勋贵会巧取豪夺平民的土地，而承担赋税的百姓，因为活不下去而卖身为奴，挂靠到勋贵的名下。如此一来可以提供税收的百姓越来越少，而勋贵们拥有的土地与奴隶越来越多，甚至足够蓄养部曲。

国家在百姓中，收税、征兵、抽丁、以及各种徭役，加快了大周朝的平民落入奴籍的速度。

但是实行奴隶国有制之后，就等于全国的奴隶将不再属于各自的主人，而都是属于国家的，原本的主人只有使用权。如果勋贵士族们要继续使用奴隶，要按人头给国家交租金。而且奴隶属于国家，原主人也不能再随意损坏，要杀要剐都可以，但是得给国家赔钱。

这是现今状态下，想让贵族们把吞下去的土地吐出来，那是不可能了。但是勋贵不纳税是祖制，也不能更改。于是就只能迂回到奴隶上面。这个倒也说得通，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勋贵的地位都是王室给的，那奴隶国有也不是没理由。

所以这一条，朝中既有赞同也有反对的。

而第二条又是一套祖制，算亩余纳，这个也分为两点。一是平时换算耕地田亩，自然是横竖见方结算。这样就又出现了一个问题，很多土地都是不规则的，在算完田亩之后会余出些边边角角，按照祖制是四舍五入，不到半亩就不算了，超过半亩算一亩。结果就是下面地方人员想尽办法的开垦奇形怪状的田地，测量的时候算好了结余。靠着这种办法，有的勋贵可以瞒下两到三成，甚至更多的田产。

这道命令是所有结余都要算进去，就是说你有一亩九，可以算作两亩地。你只有一亩一也得算作两亩地。这便有点霸道了，所以反对的人不在少数，可是没办法，朝廷缺钱啊。

而算亩余纳的另一个方面就是，庙产开始纳税了。在大周所谓庙产是三个方面，贡地、官塾、英祠。

贡地就是神女庙，比如和林越交好的妙妍祭司所在元州神女庙名下的田地就是贡地，创世神女娘娘是天下公认的最高神，大地万物之母，国家自然不能去庙里收税。而另一个地方官塾，则是官方的正规学府，这里供奉的是黑衣圣贤，也就是上古开启先民智慧的贤师，当然也不能收官塾田产的税。

而最后一种英祠比较罕有，一般勋贵人家都有自己的宗庙祠堂，而一些在大周建国时立下大功的英雄，国家出资建了一个供奉的地方，也就是英祠。

虽然屈指可数，但拥有英祠的家族无不是整个国家中举足轻重的大户，这是开国之君御赐的荣耀，在地方上谁也不敢冒犯，就是历代大王也要恭谨行事，便是出巡路过，也少不得祭拜一番。而英祠也有名下田产，毕竟是国家给的荣誉，也不可能让本身的家族供养，所以另划了土地，而且不用交税。

这道政令一下，所有庙产也要开始赋税了，当然，和一般人不同，他们只要上交一成就够了，毕竟不管是神女娘娘、黑衣圣贤、还有开国英雄，作为大王都不好太过。但是这一条也是被反对最激烈的。

至于最后的一税定额，这个就好理解了，原来税收的时间很乱，税种也庞杂，计算方式也有很大不同。如今在缺钱的关口，准备暂且实行一刀切制的税法。规定每年的某月统一交税一次，而且不再计算什么税额，全部缴纳得利的一半。

种地的人交半年收成、挖矿的人交一半矿石、经商的人交一半纯利，就连放牧的人，除了原本牲畜群之外，当年新生幼崽上交一半。其余时间没有别的税收。

这是很生硬的收税方式，像一些小手工者或是小商贩，根本没法统计，但是却能马上聚来大量金钱，还是那句话，朝廷缺钱啊。所以哪怕这个税制有很大纰漏和问题，但是姬雄已经顾不得很多了。

这几天京城上下都在讨论这个，就连升斗小民也在讨论，所以京城才有这么一阵压抑的气氛，除了城外的三十万大兵，恐怕也和这新历三章有关。

前两条就算了，和老百姓关系不大，但是第三条就不一定了，今年其他的税已经交了，如果现在启用一税定额，马上就要在收一次，还是全年收入的一半。按理说新法应该次年执行，但市民间隐隐有流言称，朝廷财政危机，准备从今年开始起征定额税，这就叫百姓很惶恐了。流言大都说是假的，可万一成真了呢？

如今这些是还只是在京城或是京畿范围流传，但随着大周邸报的下发，不出几日全国上下都会知晓，不知会引起怎样的风波呢。

大概了解了一下，姬雅对现在的局势也没有介入的想法，得知大王兄不在宫中就好办了，她想去见见大王兄。苏顺指明了姬维的所在，姬雅随后便离开了。

晚上，京城中的一处大院点起微光，这里原是一户大贵族的府邸，林越雄霸京城的时候抄了家，如今赐给大王子姬维居住。新王姬雄还很贴心的派了一千士卒保护，保证大哥不会受外人打搅。

姬雅纵身潜进，如入无人之境，毕竟可以比肩三教三代修为的龙剑门高手，岂是这帮咸鱼鸟蛋能发现的。距离主卧室不远了，姬雅轻盈落地，今晚为了保密，她没有带着大剑出来。

正欲往前探查，一道寒光闪来，她急忙躲过，心中暗想“有高手？”

虽然姬雅没有出全力，潜入也不过是玩闹一般，但是对方能够发现，可见绝不是一般庸手，对方是双手兵器，好像是两把短剑，却不是直剑双锋，而是蛇形弯曲的。

下一刻对方直刺过来，这身法莫名熟悉，姬雅立刻以转动身体躲闪，因为不想造成太大的动静，所以很多手段姬雅隐忍不发，奇怪的是对方也没有高声叫嚷。

姬雅终于摸清了对手的路数，瞅准时机向前一抓，双手扣着对方双腕：“漆雕家的身法？”

两人停下动作，这才有微光照来，对手是个年轻个短发姑娘，她也才看清姬雅的脸：“小公主？”

第752章 饕餮天下，暗行朝阳

虽然姬雅并不认识这个姑娘，但是也不奇怪对方认出自己，毕竟金发公主的特征很明显。

只不过这里是大王兄主卧室之外，有这么个高手在此，是敌？是友？是大王兄的人，还是二王兄派来的？

姬雅开口问道：“你是什么人？和漆雕家有什么关系？为何会在此处？”对方的身法自己很清楚，毕竟漆雕翎也是三小的老师之一，南海之行时，曾对三人进行过身法上的指导。

那女孩将手中蛇形双刃收入腰间剑鞘：“我确实是漆雕家的人，其他的事情，在大殿下未向您说明前，我不方便透露，公主殿下请。”

姬雅闻言便知她是大王兄的人，虽然心中还有疑惑，但也暂时收起敌意，二人进入主屋。隔着里间便听到了大王子姬维的声音：“杏仁酥，你能把人带进来，看来这回来的是个故人啊。”

那个被称为杏仁酥的女孩说道：“是姬雅殿下来看您了。”

“小妹？”听得声音便见大王子姬维从内间走出，一身随意的居家长衫，配合着他少见血色的苍白面庞，一副久缠病榻的样子。

姬雅见状忍住要掉落的眼泪，她已经知道大王兄会如此这般，全是因为把修为分了一半给自己，她说道：“王兄，是我，我回来了。”

姬维拉着姬雅坐在外屋的塌上，并吩咐刚才那个名为杏仁酥的姑娘为他们备些酒水糕点。见杏仁酥有些迟疑，姬维便笑道：“小妹的修为你刚才也见识到了，绝不在你之下，你可放心前去。”

说不在她之下是给她面子，杏仁酥自己明白，姬雅的修为远超自己，与其留下担心有人袭击，倒不如担心酒水饮食，想通此节杏仁酥便退下了。

姬维有些歉意的说道：“杏仁酥平时很警觉，一直担任我的贴身暗卫，说来也是有意思，刚才我还没有发现什么，她就已经感觉到有人潜入了，只是没想到会是你。”

姬雅说道：“我明白，漆雕家族在这方面是最好的。”

姬维闻言有些欣慰，当初自己只是传给姬雅功力，对于外面的世界她一无所知。照着杏仁酥的性格绝不会自报家门，如果姬雅能察觉她的路数，那就只能是刚才短暂的交手。看来把小妹托付给林越是对的，刚才拉她过来的时候，姬维就观察过，姬雅的步法、呼吸、以及姿态无不证明自己传给她的修为，她已经吃透了大部分，甚至可能全部融炼。

那可是相当于玄门三代弟子的功力，在姬维看来，就算林越倾尽全力指导，姬雅至少也要五年才能有所成，甚至十年也不奇怪。三教三代那个不是十年磨一剑，她就是取巧也未必能速成。

没想到不过三年多，姬雅便有了这般身手，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这些年姬雅的经历。

姬雅却反问到：“王兄，刚才那位姑娘一直在保护你吗？”

姬维明白她的意思，回答道：“没错，杏仁酥是朝阳的一员，之前在王宫的时候就已经暗中护卫我了，有一度也在保护你。”

姬雅点了点头，以前她就是个普通的小姑娘，哪里能察觉有人暗中保护自己：“朝阳又是什么呢？”

大王兄也不做隐瞒：“朝阳是我手中的一个隐秘力量，只有二十八个人，所有成员之间也不是全都相识，每个人都用一种小吃作为代号，帮我探查一些消息和做一些事情。”

别看这个组织只有二十八人，但实际上他们能够操控的力量也不算小，这二十八人中，有像杏仁酥这样的暗卫，也有在外面行走的正当身份，商人、文士、工匠、军官。所以朝阳实际上可以动用的力量也不小。只不过这些力量属于这二十八个人，大王子姬维则是直接统帅他们。更详细的事情，就没有再告诉姬雅了。

“原来如此。”姬雅也明白了，大王兄作为王子，怎么可能手中没有一点力量“倒是王兄就这么用小吃给他们命名，他们恐怕不大乐意吧。”

刚才那个漆雕家的女孩听姬维唤她杏仁酥，明显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两个人私下还好，但是有其他人在，哪怕是自己也很熟悉的小公主姬雅，那个姑娘似乎也很不自在。

姬维哈哈一笑：“原本这个组织名叫饕餮天下，每个人的代号是一种凶兽，不过现在改名朝阳了，躬身黑暗、仰面朝阳。用小吃代指不是显得更温馨些吗，不说他们了，我倒是很想知道这些年你过得如何，现在我只知道你和北地剑神一脉也有关系，江湖上还有一个小剑神的称号，其他的还真不清楚。”

姬维虽然困于深宫，但是通过朝阳也能知道一些姬雅的事情，只是后来姬雅出海这才断了消息，回来之后因为修为大进，除了在北方冒了个头，剩下的功夫就是飞来飞去，也没有个准确信息。至于林越，这几年甚至可以说是了无音讯。

虽是如此，但是姬维对于林越还是蛮感激的，不光是让姬雅融炼了力量，还让她拜在了十里坡剑神的门下。作为兄长自然是觉得姬雅身上的保护越多越好。武林、江湖、官场、政坛都是一样，个人实力再优秀，单打独斗终归是落于下层。有东海、北地两重保险，姬雅也闯出了名声，他也算放心了。

杏仁酥备了一些茶点，又拿了一壶梅子酒，然后默默站在姬维的一侧，打扰着兄妹叙旧的二人世界。

而姬雅则是将出宫之后的所有的事情慢慢的给姬维诉说着，姬维一开始还兴致勃勃，越到后来脸色越差。还真以为林越这师父尽心尽力呢，合着前后脚教了也就一年吧，然后就开始玩失踪。姬雅的一身修为，大部分是她自己经历而来，甚至有几次险象环生的绝境。

看看她遇到的都是啥，十大要犯中的长空，数以万计的妖物、双月之海的神族、北疆马家的双月同天马玉柏。还有什么术士、妖怪、匪徒……

要不是姬雅还在面前，姬维就差口吐芬芳了。他很想质问林越，你丫就是这么照顾我妹的？

平心而论，姬雅经过了多重的磨砺才有今天，这对她来说也算好事，姬维压下了心中的不满。听到小妹多方奔走寻找林越的时候，虽然有点不愉，但还是安慰姬雅，林越应该没有出事。

作为玄玉天尊曾经的暗棋，姬维比别人了解更多，魔云海、柴胜男、永夜孤明，包括在之前的凌乱、谭化。在大周朝中的蝶谷门徒，死的动静都不小，林越如今已经是安陵侯了，名望与资历也都不低，玉山如果要杀他，绝不会悄无声息的。毕竟杀个人容易，但与计划无益，玉山之人不会主动去做。

姬维点头说道：“我会帮你留意林越那小子的，杏仁酥，你回头告知‘杨枝甘露’注意一下。”杏仁酥点头称是，这杨枝甘露就是朝阳组织中主管情报之人。

姬雅见状笑曰：“这位姐姐真名叫什么？我和漆雕家关系很好的。”

刚才讲述经历的时候，姬雅自然没有隐瞒自己受过漆雕翎的指导，杏仁酥看向姬维，见他点头便轻轻说道：“漆雕燕。”

姬雅又问道：“王兄，这边只有漆雕燕姐姐陪你吗？我进来的时候，这里警戒森严，可看着不像是护卫，倒像是……”已经行走江湖多时的姬雅，自然不难看出这就是软禁、或者叫囚禁更合适。从苏顺那里听到是一回事，自己亲眼所见是另一回事。

再看这时刻警惕的漆雕燕，就连茶点都要她亲自过手，可见大王兄过的是什么日子。

姬维笑道：“无妨，其实搬出王宫之后，我活的倒是更轻松了呢，毕竟现在我如果出事，舆论反倒是对他更不利。你今后有什么打算？还继续找那个不靠谱的师父？”

见王兄不愿意多谈，姬雅也不再继续询问，却说道：“我想为这个国家做点什么。”

“嗯？你为什么有这种想法？小妹，你现在已经不是公主了，去快快乐乐做个普通少女吧，这个国家的困境远没有你所想的那么简单。”费尽心力把姬雅救出了是非圈子，她怎么又打算往会跳啊？

姬雅却摇头说道：“王兄，我知道你对我好，师父也对我好，你们都不希望我陷入麻烦，但是我一路行来，看见了满目疮痍，看见了山河破碎，也看见了无数的惨剧，我又怎么能够心安理得的享受着王兄的馈赠、师父的庇护？我是大周的公主，无论是否享受过荣耀，但是生来便有着责任。”

姬雅一路行来，苏兰岛的索伦王子教会了她作为王室的责任，双月之海的赫娜公主教会了她王室的尊严，王兄给了她力量，林越指导了她运用，藿萝芭点明了方向，龙剑门教会了她荣誉，可以说她的成长有着许多人的帮助。可是这一切难道只是为了自己远离麻烦活的舒坦吗？

看着说出如此坚定话语的姬雅，姬维也沉默了，他没想到相别几年之后，姬雅除了亭亭玉立之外，心灵也变得更加强大。仿佛看到当初那个年少的自己。从饕餮天下到朝阳，明明是同一股势力，姬维已经远没有当初雄心壮志了。就像他现在并不怕别人谋害他。因为小妹和这些手下他早已经安排明白。如今不过是苟活罢了，多活一天算一天，早点去死也没有坏处。

姬维叹了口气：“我本来是希望你能活得更轻松一些的，既然你这么想，我就帮你一下吧，小燕，去我的书房到甲字书架取第二层第三个书盒。”

漆雕燕离去后，姬维说道：“小妹，不管你要做什么，切记，离朝廷远一点，哪怕是面对其他兄弟也是一样。”

姬雅明白大王兄不想让她牵扯入朝政，其实之前她也有过为朝廷出力，改变民生的想法。但是被二王兄的一系列操作给掐灭了。尤其是看到了姬维如今的模样，她更是对朝廷感到绝望，还不如另起炉灶。

不一会儿漆雕翎便拿着一个书盒回来，姬维说道：“如果你有心天下，那就一定要有自己的势力，我曾有遗言会把一半财产留给你，如果你要用就提前拿去吧。还有朝阳的势力，小燕，你们不是有几个人想一直陪着我吗？没有必要，我现在下令你们转仕于我小妹，愿意留下的就留下，不愿意的就算了。”

漆雕燕听了先是一阵纠结然后点头称是，朝阳组织虽然是大王子的势力，但是而这并不是主仆关系，更像是合作者。早在姬维感到未来无望，将饕餮天下改为朝阳的时候，并已经放几个核心成员自由。

如今的朝阳组织，或是感恩姬维，或是与他有些联系，为他出力自然无话可说，但要说陪上身家性命，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漆雕燕这样的暗卫或许可以。

而这么多年来，姬维也暗中积累了不小的财富，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这个国家也不可救，所以托付情报头子杨枝甘露，若有一日他不在了，所有财富一半分给朝阳的成员，一半留给金发公主姬雅。

由于姬维的身体状况，朝阳组织也各自有了打算，不过一些并没有明面依靠的人，还是选择继续侍奉姬维，直到他真的不在了。如今姬维将朝阳交给姬雅，这二十八名成员就算不会全部服从，想来至少也有一半可以帮到小妹，如此就好。

姬维将书盒打开，里面是一些小书册和图纸，姬维拿出一张展开，姬雅赫然发现，这是一张大周国界州郡全图。

只听他说道：“我知道你已经有了一部分实力，再加上你师父林越和龙剑门的影响，以及我的资金支持，短时间内想拉起万把人马不在话下，只是天下纷乱，各路势力征伐不休，你的底子较弱，牵扯其中只怕连渣子都剩不下。如果你要建立自己的地盘，就绝不要在中原腹地选择。还有你那个乌龙沟距离马家太近，周围又阻隔了发展，也不是什么安身的地方，你还是早早离开吧。”

姬雅看着地图点了点头：“那王兄觉的我去哪里更合适？”

“这里。”

“这里？”

姬维所指的是甘、凉、岚、定四州，包含了大部分的云中军区：“这西北之地远离中原，地广人稀，可以稍作发展，上一次妖族被重创，但时间内不会南下骚扰，你可以安心发展。”

第753章 小剑神立志，端木灵情伤

姬维兴致勃勃的和姬雅说着应该如何发展势力，应该如何行政，如何组织军队。姬雅在一脸茫然的同时，也深刻理解到一切原来是这么的不简单。

抱着最冲动的热情，姬雅想去拯救因为天下大乱而艰难生存的百姓。如今才知道，很多事情不是仅靠热血就能解决的，也不是单靠一身强大的修为就能无视的。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姬雅也产生了退却的情绪。

但她终究是坚定了下来，反倒是姬维越聊兴致越高，直到身子承受不住咳了几声，漆雕燕立刻扶他坐下，姬维无奈道：“看来我是真的不行了，多说几句话都撑不住，小妹，这个盒子你带着，回去好好研究吧，或许能够帮到你一些。”

曾几何时大王子姬维也是一个立志重整河山的有为青年，他趁着夜深无人之际，飞往全国各地，实际考察过很多山川地貌，一手设计了针对不同地方的施政方略。

但是后来的现实告诉他，这些都是无用的，一切皆在有心之人的策划之中，这个国家走向何方、黎明百姓如何生活，这一切都不重要了，他就算有多么远大的抱负，终究没有回天之力，只能顾好自己和身边的人罢了。

难得姬雅今日回来有了这么一番心思，姬维一瞬间又找了年少时指点江山的热情。

这个小书盒子里装的，除了自己所收集的资料，以及自己计划中的施政方略，还有便是西北部的军事分布。虽然这么多年了肯定有所改变，但大体上还是有参考价值的。

姬雅知道这东西的重要性，所以小心收好准备回去后仔细的研读。

姬维伸手笑道：“小妹，过来，让我在仔细看看你。”

姬雅闻言却没有动，直直的看着王兄，然后拒绝道：“我不，你是想把剩下的修为也给我，对不对？”

姬维苦笑，自己这个小妹到底是出去逛了一圈，都学精明了。也是啊，遗产也交了，暗中的力量也都安排了，姬维现在剩下的也就这一半的修为了。

如今姬雅的实力已经足够强大，如果能将姬维剩下的半条命也拿去，不出一年的功夫，姬雅就能成长到原来柴胜男全盛时的样子，只是如此一来姬维恐怕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姬雅一瞬间就察觉到他的心思，又怎么可能愿意用他的死来获取更大的力量呢？

“你这丫头啊。”姬维深知妹妹已经不会让他有机会传功了，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一个等死的废人，有什么好顾忌的：“如此就算了吧，京城已成是非之地，你也不要在此久留，赶紧离开吧。”

姬雅担忧的望着他：“可是王兄你……”

姬维却很随意：“不用担心我，要知道我可你比幸福多了，作为一位王子，生于斯长于斯，如果不能帮这个国家振兴，那就为这个国家陪葬吧。但是你不一样，你还有着无限的未来，如果你仍要坚持今天的想法，那就带着我的理想好好去做吧。”

和姬雅母女在宫中被孤立不同，作为大王子的姬维，可以说一直在享受锦衣玉食，荣华富贵。既然自己的理想只能埋葬，那就好好享受王子的荣光，最后维护住王子的尊严吧。

姬雅郑重的点了点头，姬维便说道：“夜深了，我也要休息了，明天你就赶紧离开京城吧。”姬雅单膝跪地，低头一礼随即便离开了。

看着自己的小妹所展现果断，姬维知道她的传奇或许就要开始了。

等人走后，姬维说道：“看她一腔热血的样子，还真像当初的我自己啊。”

漆雕燕突然说道：“公主殿下会成功吗？”

“不知道啊，或许失败的可能性更高吧。”

“那您还给她做这么多的计划？”

刚才姬维对于姬雅在西北立业提出了很多建议，也明确指出了姬雅未来的三利三弊。

先说三利，其一便是如姬维所说，西北远离中原腹地，不会随便遭受其他诸侯攻击。其二则是西北原是军区，虽然大部分军队已经不在，可是基础设施完备。加之位处边关，土地贫瘠，所以民风彪悍又少又大贵族世家。那里既有军队又有兵源，却少有掣肘。其三就是身份问题，因为哪里大多数割据的军阀属于朝廷直属或是魔太师旧部，姬雅是大周公主、林越的弟子，本身就比一般人更具有号召力。况且龙剑门新立，也算是云中郡的最强门派，小剑神的名头也有一些作用。

虽然有三利，但是三弊也不能忽视，第一弊就是就是第一利，地处偏远固然可以少些麻烦，同样也会是个负担，西北地区即少耕田又少产业，想要发展起来谈何容易？第二弊还是身份问题，若他是个王子，就是年纪再小也无妨，可惜她是个公主，还是带有异族血统的公主，就算是有柴胜男这样的女将，但实际上天下还没有一个女诸侯，当地军阀割据，可不是人人都买她的账。第三弊是未来发展，缺少世家大族虽然省去不少事，但也说明人才储备不足，姬雅不可能靠一群武夫既打天下又治天下。

漆雕燕本以为姬维为公主提了许多意见，是很看好她的志向和未来，准备大力辅助的，没想到姬维的态度居然偏向悲观。

姬维却回答道：“她要是个普通女孩，就算是看见再多悲剧，无非也就是跟着伤怀，掉几滴眼泪罢了，但如今她的修为足以闯一番天地，所以她不想眼看着悲剧发生而袖手旁观。虽然有这份想法值得赞许，可是乱世哪有她所想的那般容易？与其让她靠着一腔热血自己蛮干，还不如给她指一条道。反正西北地区也是军阀割据一团乱麻，她能成功自然好，就是失败了也不过是保持原状，有他的师父林越、还有北地龙剑门，以及你们暗中行事。凭她的修为到最后自保还是没问题的，所以就随她去吧。哦，对了，告诉杨枝甘露，朝阳的产业可以适当的向西北迁移，然后重点关注小妹在北方的发展。”

“是，我知道了。”

……

陀螺山

这里是凌泇的道场，自从凌泇修得金身之后，便和家族反目成仇，打退了家族的进攻，也彻底和凌家分裂，整个慧眼凌家向天下宣布将她逐出家门。

她在距离家族所在的南竹城不远的陀螺山所设立的沙门道统。也收留了不少的门众。

之前凌泇曾经元神出窍数日，帮助林越对抗异兽之王狰，回来这么久了，林越自然要上门看望一下。

上一次凌泇受伤不轻，因为易风翔拥有狰的双眼，所以狰的生死也牵扯着他。凌泇一边护着易风翔，一边帮着林越，稍有不慎也是一起完蛋。所以不论是对林越还是易风翔都是一番恩情。

离开了仙霞派的端木灵，和恒山法师一起跟着林越来到了陀螺山。这两日她似乎想了很多，也越来越不清楚应该如何与林越相处。

原本她是仙霞派的弟子，只是和林越有点小暧昧，双方身份立场不同，情感上却可以对等。

如今归俗的她只能跟着林越，用世人的价值观来看，她已经是林越的女人了。立场一变之后，端木灵重新审视二人的情感。这时候她才发现，林越对她远没有她对林越更具热情。

林越是个好人，他会为端木灵担心，会为她抱不平，也会在一些细微处体现关怀，但那些绝不是情爱。可是端木灵不敢发声，她深怕林越来一句‘咱们是朋友’或者是‘你是我的端木姐姐’之类的话。

师门已经不要她了，师父也成了人人喊打的叛徒，如果林越这里得不到情感的回应，她真的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别看她除妖的时候能有雷霆手段，在师弟师妹面前保持清冷姿态。实际上她也不过是被师父和宗门宠大的女孩子，她害怕被所有人抛弃，也害怕这未知朦胧的未来。

不过端木灵在纠结，现在的林越也无暇顾及，他正和凌泇在一起私谈。从恒山法师那里得知，玄玉天尊本来是想杀他的，可是突如其来的喷涌了一口鲜血，随即便是一顿，这才让恒山法师逃离险境。林越和凌泇稍一推算便知道是林越大战狰之后，法阵的破裂开启了两界通道，玄玉天尊被反噬的结果。

凌家的慧眼向来有查探过去未来的能力，凌泇成就金身，虽然褪去了蓝色的慧眼，但是能力却还在。她伸出纤细的一指，点在林越的眉间，瞬间几个画面涌入脑海。

只见凌泇勾起嘴角：“很有意思的一幕，道友，你自己看看吧。”

图像传进了林越的脑中，林越赫然发现，虽然只是几个片段，但那正是林越破空坠落之后。玄玉天尊站在昏迷的林越身前，原来他早就发现了自己，想来也对，自己破除了他的阵法，他当然可能觉察到。

而玄玉天尊并没有对昏迷中的林越做些什么，反倒是像在帮着疗伤。林越此刻恍然大悟，难怪自己在深山老林中几天都没有出现什么意外，也难怪自己的伤势恢复得极快，在仙霞派不过几日便好了大半，看来是因为玄玉天尊出手救治的缘故。

可是他为什么这么做？

林越睁开双眼，看着凌泇嘴边已经流血，颇有歉意的说道：“真是麻烦道友了。”

天地乱象已成大局，玄玉天尊和林越都是这局中至关重要的存在，想要推算他们，自然会受到排斥与反噬，哪怕是成就金身的凌泇，几个小画面也叫她受到了些许影响。

凌泇摇头道：“无妨，我已身处局中，便是没有道友，这一次我也会顺势而为，道友，你怎么看？”作为天地间目前的第四个仙体，若是真有什么天地变色的大事，凌泇又怎么可能置身事外。

林越回想起刚才的画面：“我这些日子一直在躲着，生怕他突然出现再次封印我。没想到他竟早就找到了我，还为我疗伤。”

凌泇点了点头：“如此说来只有两种可能性，其一便是道友的归来，也是他计划中的一环，所以对此他并不意外。如若不然，那便是道友的归来确实是意外，但已经对他没有什么影响了。”

林越低头一想：“我觉得或许是后一个，毕竟魔师伯他们都死了，五大宗门也没逃过算计。”如果林越不是封印了几年，绝对会插手其中。玄玉天尊不会让通灵仙君在此时死去，那林越自然也就成了一个烫手山芋，杀也不是放也不是的存在。

如今一切落定，林越也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这看起来像是个好消息，但是一股巨大的危机感还是在林越心头萦绕。

第754章 寄居少女、表面杠精与空巢老人

虽然对于未来还有许多不确定，但至少短时间之内林越不会有什么麻烦了，之前他不敢随意露面，但是也没忘记还有三个小徒弟远在苏兰岛。

恒山法师被打成重伤，在仙霞派的时候硬装出无事的样子，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个好地方疗伤。这个陀螺山就不错。林越也曾想过让他回精灵岛养伤。但是转念一想，通灵仙君不在的消息，如今恐怕也不是什么秘密了。精灵岛本身也是一团乱麻，还不如这里安全。不管怎么说凌泇也是世间的第四位仙体，陀螺山的门下也初具规模，比起精灵岛也不算差。

剩下的端木灵，林越倒是不知该如何安置，随即也想征求一下她的意思：“端木姐姐，嗯，来这里还住得惯吧。”

刚来一天有什么住不惯的？现实虽是这样，但纠结于自己那微妙的感情，端木灵实在也找不到什么更好的答案回答他，只答道：“嗯。”

“哦，你习惯好。我问过凌泇道友，目前来说咱们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嗯。”

“我准备去苏兰岛接人，这段日子谢谢你的多番相助，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我……我也不知道。”

“如果是这样，你要是不想独自闯荡江湖，也可以找个地方继续修炼，我和灵山派比较熟悉，你应该也认识，不行的话我先送你去灵山。”

端木灵摇了摇头，虽然对于自己的出路毫无目标，但是她不会再拜入五大宗门了。毕竟在仙霞派她算是归俗，转投其他门派是什么道理：“我去那里，不合适的。”

林越在这方面也没做多想：“要不你先留在这里吧。正好恒山……师伯也在这里养伤，你可以帮着照看一下。凌泇道友的沙门神通自成一派，你留下来说不定还有其他收获。”

端木灵不在乎自己何处安身、或者能得到什么，她只想问问林越想要如何待自己，但是千言万语却没有一句出口，她生怕得到一个失望的回答，只能点头：“嗯。”

第二日一早林越便御剑南下，端木灵远远的望见他飞走，到最后也没能将心中所想说出口。

“你似乎有话对林道友说吧。”端木灵转过头去，来者正是凌泇。她也知道这个和她同龄的女孩是可以比肩三掌教的存在，又是林越的好友，端木灵不禁局促起来。从来到这里后，一切都显得那么的陌生，就连一道来的恒山法师其实和自己也没说过几句话。林越这一走，端木灵仿若客居豪门的小户女孩，身上有一百个不自在。

“凌……掌门……掌教……”话到嘴边，端木灵却发现不知该如何打招呼，林越和她熟悉可以叫道友，但是凌泇年纪轻轻已经是金身境界、沙门之主，总要有个尊称。

凌泇却是淡淡一笑：“如果不介意，姑娘和林道友一样叫我道友，或者随便其他什么称呼都好。”

端木灵点头称是，凌泇敏感的察觉到她的拘束与谨慎，昨天也从林越处得知了她的遭遇。若是寻常人只要吩咐妥善安排端木灵的食宿便是了，但是凌泇不同，照世明经修的就是心。林越带来了两个受伤之人，恒山法师伤的是身，而端木灵伤的是心。所以凌泇第一时间来找端木灵聊一聊。

至于说林越，自从认识以来，林越就一直在嘬死的路上一路狂奔，不光皮糙肉厚久伤不死，心理上也不带一点压力。凌泇除了助他一臂之力以外，根本用不着开导他。

……

杏花坡虽然叫做坡，但这里其实是一座小山，北上的白虎风从一行人在这里做短暂的驻足。

阮玉自从醒过来后就很少与人接触，只和一直照顾她的艾青交流过几句。毕竟义姬的大名她还是听过的，至于什么白虎风从，她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作为柴胜男的左右手，阮玉当然不会将这些‘小贼’放在眼中。甚至因为自身官军的身份对他们还有些排斥。

雄颖不喜欢阮玉，是那种表里如一的不喜欢。

她一直是个表里不一的人，这个是她给自己定的人设，义姬艾青是一个极具包容心和爱心的人，在雄颖看来太过圣母了，不过作为既得利益者，她也不好指责什么。毕竟要不是艾青的援手，她和兄长早死在外面了。

而大哥雄毅确实是个不错的领导者，在兄弟姐妹中威望很高，大家也都很信服他。这样一来其实是对自己这个小团体很不利的。一个圣母的母亲，一个豪杰的大哥。其实在乱世求生很多事情需要一个白脸配一个红脸。

所以雄颖给自己设了一个不讨喜的人设，很多事在心中她是赞同、愿意、承认的。但是在人们面前一定要否定，甚至是找茬。只有不同的思路才能保证前进的道路不会偏颇。至于好人让大哥和艾青妈妈去做好了，当一个杠精挺好。

所以一路走来，这个团体虽然也会吸纳一些外人，但是雄颖总会做那个欺生的恶人，然后再让艾青施恩。大家对于首领雄毅是信赖与敬服，而对于雄颖则是畏惧甚至有些疏离。

阮玉的心态，雄颖早已知晓，不过是看不上他们这帮‘流寇’罢了。天下大乱明明就是这帮官兵的错，有什么资格看不起他们这些挣扎求生的受害者？

这一天，阮玉依旧在用红缨枪练习冲刺。她受的伤太重，又从河上被凉水所浸，寒凉之气进入心肺。如今别说修为，就是骨骼经络也损坏不少。能够站起来已经是谢天谢地了，恐怕这辈子都难在恢复。

可是阮玉心中挂念柴胜男，始终想着尽快恢复归队。只是陆续传来的消息都不太好，路上见到形形色色的人，消息也是真真假假。有的说柴胜男的北辰军被全歼了，有的说大军被打散了，还有的说只有一些残部到达京城。但是流传最多的还是柴胜男已经阵亡了。

阮玉跟随柴胜男多年，自然知道她身上的多处暗伤，那次的围杀又赶上了特殊的日子，柴胜男真的可能已经……

阮玉不愿意相信，她只想努力恢复身体，然后去京城求证。尽管每一寸骨骼似乎都在剧痛，但她仍旧努力的想要刺出手中的长枪。

雄颖很看不惯她这一套，就好像全天下就她最惨，就她努力一般。自己一行人救了她，还照顾她，结果却换来了看不起。既然能动就去干点力所能及的杂活回报别人，在这里为个死人玩自残，可怜可怜你那嘎嘎作响的骨头吧。

就在这时雄毅却出现在阮玉面前：“阮将军身子好些了吗？”

阮玉冷声道：“有事？”

雄毅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我想请阮将军教我兵法。”之前他虽然带着弟兄们小打小闹的赢了几场，但是雄毅并不傻，知道正统的军阵和他们的流寇战法还是天壤之别，可是他们哪有途径去真正学习，甚至可以说在他们身边的官军，都是极为‘丑恶’的存在。但是阮玉不同，她是北辰军的一员，在民间的口碑也是大豪杰，大忠良，所以雄毅也有了学习请教的心思。

阮玉眉头一皱：“你们……学兵法做什么？”差点一撇嘴，就把‘你们这群流寇’说了出来。到底是救命恩人，便是不喜欢也不好出口伤人。

雄毅回答道：“多学一些总会用上，哪怕只是能少死一个兄弟也好，我有信心，白虎风从不会永远当强盗的。”

阮玉看着他，不知道这个憨憨是哪里来的自信，什么白虎风从，你们这就是半大小子们临时拉起来的杂牌军，放在北辰军只配当辅兵或者预备役。但是看着一脸求知，眼眸如火的雄毅，阮玉最终没有拒绝，先从排兵开始讲起，如今的白虎风从进攻还是一窝蜂的冲上去，在阮玉看来太过粗糙了。

雄颖远远见状便离开了，看来这个女人还有点用嘛。

……

林越站在了花都雅云乐商会门外，他本来是去苏兰岛的，到了那里才知道自己的三个徒弟干下了多少大事，甚至还被异国封为贵族，而且早早就离开了。

他随着痕迹找到了花都，正巧匠门的寇雪莺不在，不过他还是打听到了雅云乐商会的所在。没想到几年不见，三个弟子也创出了这么大的局面，如此想想自己这个师父还真是丢人啊。

结果到了雅云乐，却被告知所有的人都不在，壕乐和琅思琪小姐一起外出了，这个小弟子居然和花都侯家的小姐打得火热？而子云则是与婢女诸葛冷前去花都周围历练，需要三五日才能回来。

林越也知道了独孤丝丝与师姐曾经来过，不过她们也已经离开了。如今她们找到了一个新的游乐项目。随着天下大乱许多的刺客、杀手组织冒了出来。她们花重金买自己的命。二女现在有点喜欢被追杀了，那样有种自己还活着的感觉。

短短时日独孤丝丝和默轻语就成了天下刺客、杀手组织的克星，多少找上门的杀手被干掉了。这些组织陷入了两难，不派人去就是不遵守杀手的规矩，这样的杀手组织谁还能信？但是派人去被反杀，这样的杀手组织也没多少可信度。最后几家联合进行了一次大型的围剿，然后二女很从容的全灭的对手。

林越从匠门那里知道大家都在找寻自己，本来还有几分歉意和几分感动，但是真的回来之后却悲哀的发现，自己好像活成了一个空巢老人啊。

第755章 花都小故事

花都城外有许多供来往船只停靠的码头，能在这里占得一席之地，就已经算是花都势力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要知道所谓的码头可不是简单地一个停船位，还包括货仓、工棚居住区和一些衣食住行的小买卖，可以说是一个小社会圈子。

雅云乐商会能够独占一处码头本身就说明了很多问题，花都四巨头分割了码头和海运的大部分利益，只留出了些汤水给相关有联系的小势力。以前几家算是给林越面子，抚照了一下壕乐。不过这几年林越不曾在世间走动，这股子热情便消淡了许多。不过壕乐身后还有着匠门，倒也无人敢小觑。

在这之后壕乐与花都侯家的小姐琅思琪似乎好上了，尽管花都侯只是各势力推出来的傀儡，但毕竟是花都名义上的主人，所以才让壕乐有机会拥有自己独立的码头。毕竟这也是大家乐见的结果。能和本地商会结亲，这就表明了花都侯的立场。而壕乐身份特殊，虽然有匠门的庇护，但实际上和匠门并不是一家人，势力也算是不上不下，与众人没有太多的利益纠葛。

今天的码头异常繁忙，今天有数十只船从苗国回来，苗国是南海三十六国之一，土地肥沃气候宜人，尤其是那里的水稻更是优良，一年三熟也不是问题。原本当地人也不勤于耕种，反正人少地多收成高，大家开心就好。但是随着大周战乱频频，粮食的价格也开始增长，苗国的稻米一下子抢手起来，这才有了一阵兴旺的粮食贸易。

壕乐的码头不大，位置也相对比较偏，吃水更不算深，所以停泊的都是中型海船，走的也是近海的贸易，从苗国买卖粮食正合适。这还是琅思琪给他出的主意。不管什么时候粮食都是硬通货，但是和盐、铁、糖、香料相比，也不太会触及花都巨头的核心利益。

此时壕乐和琅思琪正走在码头上，周围的百姓自然识的二人，不光纷纷让道，还很尊敬的行礼，甚至不少人对着琅思琪恭敬的打招呼。花都的升斗小民温饱不易，能遇上一个厚道的东家是件幸事。

壕乐见状说道：“大家都很喜欢你呢。”

琅思琪温柔一笑：“我是沾了壕会长的光呀，大家能有今天的生活，其实都很感激你的。”

码头的所有者们，关心更多的是自己所能得到的利益，所以对于码头生活圈子的管理就很粗放，甚至有时候还会用些手段盘剥码头的居民。所以小赌场或者小窑子到处都是，克扣、帮派、偷抢等许多问题频发，都叫码头居民苦不堪言。

壕乐接手这里之后，把一些不良给清理了，那些想找事的人，不管是壕乐、子云、甚至是前段时间还在的独孤丝丝与默轻语都会让他们知道，吾剑未尝不利是什么意思。

琅思琪说众人感激壕乐这话不假，但是她也受到众人爱戴，可不光是沾了壕乐的名头。因为她也做了一件事，便是去城里请来了落魄文人，然后组织码头子弟学文识字，当然不会教太高深的东西，能够认字算数便是不错了。

这在码头至人看来却是天大的机遇，毕竟他们赚得钱有限，家里人口又多，不出意外的话，劳工的儿子以后也会是劳工，或者去当个船员。好一些的送到手艺人门下当个学徒。他们也知道学问的好处，可是他们负担不起求学的费用，只能让孩子早早出来干活补贴家用。

琅思琪给了他们一个机会，一旦这些子弟学成，那肯定不会在码头出力气，至少去城里做个伙计，说不定以后做好了还能当个管事，甚至是大掌柜，要是能熬到外放一地的总管，那在这些劳工眼中可就是半个老爷的存在了。

寻常的势力虽然也会自己培养人才，但是周期太长，除了忠心以外，未必有现招聘的人才好，所以大家基本上是多管齐下的。

现在壕乐给了这里所有人生活的保障，但是琅思琪却给他们以及子孙后代的希望。本来琅思琪也是想要壕乐去做这个施恩者，但是壕乐并没有看出事后的意义，直接跟大伙说这都是琅思琪操办的。

若是两个生意上的合作者都向大家施恩，那不同之人可能还会有所选择摇摆。不过在一般人眼中，琅小姐不就是以后的会长夫人，他们两个人是一体的，那自然也就是一起给的恩典。

二人来到卸货的地方，壕乐叫人打开一个麻袋，里面的稻米颗颗饱满，壕乐手掌插入其中，感受着稻米在指间滑过，高兴地说道：“好，好，真是太好了。”

在花都的商家看来，这些稻米不过是商品，他们在乎的是能换多少利益。但是壕乐不同，从小在镇子里他便被称为灾星。只因为他是个棺材仔，镇上的人大多都对他保持厌恶的态度，本来准备让他自生自灭算了，最后还是年迈壕阿公和壕阿婆收留了他。

两位老人家尚有两亩菜园，不至于衣食无着，但是也只能勉强保证三人不被饿死，所以壕乐吃苦受饿的时候太多了，这些稻米在他看来就如同性命一般，有多少人可以因此不在忍饥挨饿。

琅思琪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小几个月的男子，心中有些心疼，她知道壕乐小时候的经历，在那种环境下生活了十来年却依旧心向阳光。

一开始他父亲设计让二人约会，她其实是拒绝的。她能够体谅父亲的难处，也愿意帮助父亲社交，可是不代表她会牺牲一切，外表温柔的她，实际上是个很有主见也很执拗的人。

但是随着交往，她渐渐被壕乐所吸引，壕乐身上的气质其实并不怎么好，甚至有些小家子气，这不是他的错，是以前的经历限制了他。可是他却有着和其他花都势力不同的赤诚之心。

琅思琪明白，壕乐虽然有些才能，但是心性和谋略都不足，最多就是个掌柜或者是总管，作为商会的领导者是不合格的，若不是林越的面子、匠门的抚照，也不可能有这样的发展。但也正是因为如此，琅思琪才更喜欢和他在一起，为了这份难得的赤诚与纯净。

有她帮着壕乐，雅云乐商会也开始从资本型慢慢转向经营型，并且有条不紊的发展，避免了许多可能踩到的坑。在花都所有人看来，已经算是默认二人的关系了。

忙碌了一天，二人回到了雅云乐商会，这才知道林越来了。见到了久违的师父，壕乐有些惊喜：“师父，您回来了！”

林越见他这段时日精神面貌焕然一新，出入也有佳人相伴，便笑道：“怎的？觉得为师回来的不是时候？”

“没有的事，师父，这么长时间您去哪了？”

琅思琪略有意外，她早听说过威震京城的安陵侯的大名，现在看林越的样子只是个普通的年轻人，毕竟林越如今不过二十多岁，虽然是壕乐的师父，但实际上他们的年龄相差还没有十岁。和花都那些纨绔子弟们差不多。可是他已经征战沙场许久，做了那么多大事，甚至爵位和自己的父亲一样了。

琅思琪盈盈一礼：“见过安陵君。”向林越无可挑剔的世家风范。

可是林越却没有回礼，只是仔细的看着琅思琪，刚才只顾和壕乐说话，未曾端详眼前的佳人。这一看不要紧，林越只觉得这琅思琪倒是不愧花都第一美人的称号，端详了许久，琅思琪被林越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了，虽然被男轻男子的目光所凝视已经习惯，但林越的身份到底是不同的。

林越突然一笑说道：“我这劣徒倒是让小姐费心了。”

琅思琪连忙说：“安陵君客气了，其实一直是壕会长带着我的。”

林越似笑非笑道：“好吧，请小姐回去替我向花都侯问好，过两日我会上门致谢的。”

琅思琪一听林越要上门，心中顿时一紧，这是要见家长？她和壕乐相处的不错，也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是看林越看自己的样子，又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一番客气之后，琅思琪怀着一肚子的疑惑回去了，林越对壕乐说道：“你的这个……女朋友，还真是不错呢。”壕乐闻言不明所以。

……

花都城外的一处山岗上，子云挥剑直刺过来，而与他对阵的正是他的婢女诸葛冷，也是这一代的红衣剑侍。

虽然子云是主人，却总是诸葛冷吊打他。子云真正开始练功还是在家变之后，从行走江湖到拜师林越，虽然也有过奇遇以及林越的指导，但修行的时间还是短了些。

诸葛冷从小就被上一代的红衣剑侍罗敷从小教导本门的绝学‘落霞’，修炼时间本就超过了子云，再加上她生吃了四朵妙莲之一球琳碧莲，本身所积攒的修为甚至远超江湖一流好手，勉强到达三教三代弟子水平。

又一次将子云教育了一顿，子云说道：“红衣剑侍果然厉害，可惜当年没能和罗敷姐姐学上一手。”

一听到这个名字，诸葛冷的心情顿时就不美丽了。罗敷是她的师父，她确实很尊敬罗敷。可是她心仪的子云少爷却对罗敷有着别样的感情。

因为子云的母亲去世得早，他是被罗敷带大的，心中即把她当做姐姐，又有那么一丝当做母亲。

就像罗敷仰慕着子云的父亲一般，子云也仰慕着罗敷。

而诸葛冷再被子云收留之后，也把一颗心留在了子云少爷的身上，这也是为何罗敷会收她为徒，红衣剑侍只会忠于主人，罗敷明显地觉察到了子云对自己的依恋，以及诸葛冷对子云的情感，他们才应该是新的一对，罗敷也开始刻意回避子云。

但也不知道子云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他总把诸葛冷当做妹妹，没有其他的想法。诸葛冷烦躁之余便总会教训子云，比如说‘子云少爷，这么做不对……’‘子云少爷，你应该……’

而子云却总是赔笑的回应：“对，对，对，是我的错。”

虽然是道歉，但是话里话外透着客气和迁就，但凡他给诸葛冷一点回应，诸葛冷便立刻服服帖帖的向他展现万种柔情，哪至于如今这样。

诸葛冷淡淡说道：“落霞不适合男子修炼。”

“那只学剑法也好啊。”

“功力到了，就是基础剑法也能颇具威力，练剑不练功，这有什么用？”

子云再次赔笑的回应：“对，对，对，是我的错，咱们休息一下吧。”

诸葛冷看着他道歉的笑脸，突然好想打人啊！

第756章 贵族典范,嘴强王者

子云现在的修为也算是小有所成，如果想要继续修炼，肯定不能小打小闹。花都的范围内虽然混乱却不是无序的，至少山贼、妖物什么的已经不常见了。所以子云也就和诸葛冷在附近的山林中修炼，至少可以活动开身子。

一次修炼也不过几天而已，毕竟壕乐的雅云乐商会已经铺开来了，有许多事他独自应付不来，子云多少也要帮衬一下。

回城之后才知道师父林越回来了，和乡村少年壕乐不同，就算家世没落，子云也是勋贵出身，礼数很周到：“弟子子云参见师父。”

“嗯，看样子你长进了不少，这便是你的那个侍女？”

“是的，小冷，过来见过我师父。”

诸葛冷虽然平时修理他比较厉害，单在外面毕竟是子云的婢女，所以很顾及子云的颜面，施了一个万福礼。然后悄悄地打量着林越。

原来名震天下的安陵侯真的这么年轻啊。知道是一回事，真正亲眼看见是另一回事。别看林越只是一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可是诸葛冷却仿佛感受到一股巍峨的压迫感。

林越点了点头：“你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那球琳碧莲的效力在你体内应该还有进步的空间，我可以帮你。”

默轻语功力很浅，在蝶谷的时日也不长，独孤丝丝更是杀手出身，二人虽然能够指导诸葛冷，但却不能助她完全炼化灵草。

子云惊喜道：“真的吗？师父！小冷快多谢师父。”诸葛冷自然是表示感谢，林越却道无妨。

因为林越知道就算有他的帮助，诸葛冷的修为也就到这一步为止了。三教一向是禁止门下服用丹药的。世间宗门修炼，功法和丹药相辅相成，虽然能够堆起一身修为，却难有巨大成就。就拿仙霞派来说，老祖原风景那一辈少说上千人，如今不也只有他一个了，除了因为魔影大肆杀戮之外，也是因为这种模式到后期会越来越艰难。

正所谓只修功法，虽是慢起高楼，却深基厚土。丹药堆砌，立见成效，却如沙上磊堡一冲就倒。内外兼用，不徐不疾，可也难证大道。

如今诸葛冷便是如此，以凡人之躯吞噬灵草，好处是一举突破，害处是断送未来。现在诸葛冷有接近三教三代的修为，将子云远远地甩在了后面。可是一百年后，子云也许能像如今二代的境界冲击。诸葛冷却不会再进步多少了。

商量好一切之后，两个弟子当然对林越这三年来到底去了哪里很好奇，为了不将弟子卷进来，林越做了些隐瞒。不过知道玉山暂时不会针对自己后，林越也不用东躲西藏，倒不如在这里安心歇两天。

于是林越就在雅云乐商会暂时住下，一边继续调理伤势，一边指导几个小辈练功，再借着这个机会向在探寻自己的几个势力放出消息，伏波将军安陵侯神枪林越回来了。

一时之间几处暗地的势力纷纷接到了消息，也开始了暗流涌动，虽然林越没怎么参与天下大事，但实际上他的影响力并不小。也有不少人在注意他的下一步动作，尤其是花都的各方势力。

没过两天却听说他要带着两名弟子拜访花都侯，这个操作倒是叫许多人摸不到头脑。但却让花都侯高兴不已。

能逃到花都讨生活的勋贵，大多数都是落魄的贵族，一些稍有余财的，除了挥霍也有投资的，所以世家贵族在花都可没有什么荣光存在。花都侯接任之后也有些勋贵往来，虽然大家聚在一起表面光鲜，可是花都侯明白，不少人只是来蹭好处的，那还有什么世家风采。

林越则不同，不论是爵位、名望、实力，甚至是隐形的势力以及盘根错节的人脉关系，这才是大贵族该有的样子。林越也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被高富帅一次。

花都侯尽自己最大的热情招待林越，林越虽然不擅长贵族间的交际，但并非没接触过，毕竟在京城和元州当了那么久的官，一些基础的还是要有所了解。

两人互相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花都侯还问起了林越的夫人，林越这才知道他在元州订婚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毕竟当初元州的天价彩礼也闹得满城风雨。林越雄霸京城名震天下之后，这种花边轶事自然也逃不过大家的私下闲语。

这里得插一个话题，自古英雄佳人的故事数不胜数，林越这个年纪在勋贵之中不成婚就已经很罕见了，要是没个婚约之类的，别人就该议论了。林越身边的绯闻其实不少，但被大家公认的林夫人，却是元州陶家的陶淇。一方面是因为他是在元州太守和满城勋贵看着订婚的，另一方面就是陶家定南公爵府的爵位才配得上名震天下的安陵侯。

也正是因为如此，平日里少有真正的贵族往来，花都侯才把和林越一起吃饭当做很挂档次的事情。一时之间杯筹交错主客尽欢，回来之后，林越便叫壕乐找个时间约琅思琪来一趟。

这回不光是壕乐，就连琅思琪也心下惴惴不安起来，上次林越看她那奇怪的眼神她还记着，虽然这回上门大家谈笑风生没有什么异样，但是林越主动相邀，琅思琪还是有些惶恐。

其实去花都侯家做客不是林越的心血来潮，因为他要确定一件事情。

这天壕乐带着琅思琪过来了，林越摆摆手说道：“壕乐，你先出去，为师有话和琅小姐说。”壕乐虽然奇怪，但还是退出了房间。

林越慢慢走向琅思琪：“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没等琅思琪反应过来，林越一指点在她的额头，猛然之间似乎有什么撞了琅思琪一下，然后她的脑中涌现了许多记忆。

林越见状微微一笑，当初为了女鬼阿朵莎，他独闯死亡之塔，也因此有幸在第三层遇上了两千年前的马家先祖马铃儿。

林越受到马铃儿的多番指导，也曾答应帮她做两件事情，一个是教训一下路走歪了的北疆马家，这个倒是不着急。另一个便是帮她开启一个秘术。

因为马铃儿已经从这一世的记忆里了解到天下大乱，这一世她的父母对她很疼爱，但本身这个家庭并无依仗，在以后的大争之世很难存留下去，所以马铃儿准备将自己的记忆和灵能封印，刻在灵魂深处，这也是马家封印术最高的秘术——封魂刻印。

如此一来便能瞒过黄泉之人，但这个秘术有点像天魔化胎法，需要外力开启，不然就只能一直封印，对于这件事林越自然没有推辞。

而琅思琪便是这一世马铃儿的转世，她所提供的家人信息也因为世道太乱的迁移而变得不好找寻，这几年林越又被困住，本来便已经有点遗忘这个事了。那天和琅思琪面对面之后，封魂刻印便起了反应，林越知道了琅思琪的身份，之后又上门和花都侯交流了一番。

旁敲侧击的查明琅思琪从小身体就柔弱，甚至还有过一睡数天的经历，睡醒之后便大病了一场，足足月余才好转。

那次也正是林越闯塔的时候，因为是强行从阳间召其回来，然后恢复了前世的记忆，这一世的身躯也就是琅思琪，就在她的闺房内处于失魂的状态。

确定一切之后，又了解到了花都侯现在的家庭状态，林越决定开启她的封魂刻印。一瞬间马铃儿的部分记忆回来了，而且也释放出了一部分灵能。

所谓灵能也就是灵魂力量，他可以让一个人的精神变得更加坚韧，但本身力量没有增加一份，修为没有提高半点。毕竟和天魔化胎法还是不同的，天魔化胎其实是从新开始自己的生命，实际上还是一个人在不断的循环。

而琅思琪是真正的灵魂转世，所以属于马铃儿的修为自然不会跟着过来。

“原来如此啊。”接收了马铃儿部分记忆，也了解到了事情经过，琅思琪缓缓起身。

林越则笑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感觉如何？”

琅思琪点了点头又行了一礼：“还好，琅思琪多谢安陵侯相助。”

马铃儿的记忆虽然给了琅思琪，但是琅思琪依旧是她自己，这些记忆就像看了本书，或者学习了什么一般，虽然对三观处事会有影响，但她本心未变。因为这不是天魔化胎法，马铃儿真的已经死了。只是世道太乱，琅思琪的家人对她有疼爱有加，所以也算报一个小小恩情。

有了这份馈赠，原本就很优秀的琅大小姐的眼界会更加开阔，马铃儿毕竟是和三掌教、五宗门祖师同时代的人物，世人谓之刀祖。

不过能把这件事做完，林越也算松了口气。

往后的日子里，琅思琪还是那个如阳光一般的大小姐，而林越也对外宣称收她为学生，但是教的不是功夫而是弹琴。

林越还会弹琴？这个众人还真不知道。有太师伯通灵仙君在体内，林越可是一点也不怵。尤其是在花都侯的宴会上秀了一把，还真是惊艳当场。花都侯默默点头，闯得了战场，上的了朝堂，如今这一手琴艺也是高明，这才是贵族典范啊。

而花都侯愿意当做众势力的傀儡，也是为了保全家人，琅思琪拜师林越，自然多了几分保障。这个消息在花都各势力面前也掀起不大不小的波澜。不过林越是收学生而不是收徒弟，可能是因为壕乐和琅思琪的关系，加上花都侯也没有因此做什么蠢行，所以大家倒也没有在大惊小怪。

不过在那之后，雅云乐商会却出现了另外一幕。子云和壕乐这对师兄弟，时常会进行武器对练，双方不动修为只比招式。每一次都是子云占上风，但是琅思琪在一次观战之后，给了壕乐一些指导意见，接下来的几场战斗，壕乐慢慢反败为胜。

不光子云惊奇不已，他的指导教练诸葛冷的几次支招也都没起到效果，壕乐更是奇怪，怎么琅思琪突然就精通武艺了？琅思琪的理由是平时在家中多看了点闲书，所以知道了些野路子，也没想到这么管用。

林越却在一旁笑而不语，虽然琅思琪还是那个弱质纤纤的贵族小姐，但是脑子里可是有着‘刀祖’的战斗经验，可谓是刀法界的理论大师，堪称嘴强王者。若是坐而论道比划招式的话，恐怕连林越也不是其对手呢

第757章 雪中觅者,明月楼中

转眼间姬雅已经在京城隐居了半个月，她并没有听从王兄姬维的话马上离开，她坚信自己想走，京城之中还没有谁能够留住她。

半个月的时间，让姬雅把大王兄所给的资料好好的研读了几遍，但实际上她还是有很多的地方不了解。果然拯救天下不是随便说说就行，其中牵扯的太多了。

现如今整个京城犹如在火堆之上，姬雅倒想看看这乱局最终会是个什么结果。时隔半个月，当初新王所下达的新历三章的试用变法，即：奴隶国有制、算亩余纳、一税定

额。已经飞快的传遍了大周，新法一出举国哗然，几乎各个阶层都在讨论，而且反弹很大。

姬雅出来走走，正好逛到了明月楼，她知道是松塾子弟聚会的场所，他们会在这里畅谈朝政，一般外人很难进去，不过还是心存侥幸的上前。

果然被店家拦住，原本的明月楼也不过是普通酒楼，自从成为了松塾子弟指定的聚会场所，摇身一变就化作了会员制，除了松塾子弟以外，想要进来必须持有被之前会员

们认可所发放的‘明月帖’才可以。

明月帖十分难得，尤其是新王上位，松党掌权之后，明月帖更是抢手。所以别看明月楼上座率低，但是收入却比一般酒楼高太多了。

如果是松党中的头面人物，就连小二也认得，不需多言直接请了进去。要是面生少不得询问几句，姬雅这样貌一看就是异族胡女，又拿不出明月帖，人家又怎么能放她进

去。

姬雅摇了摇头正感到失望的时候，一个女声传来：“这位妹妹是与我同行之人，可让我们一道进去。”

小二与姬雅望去，不远处停下了一辆马车，一名丫鬟装扮的少女正扶着一个白衣素裙带着白纱帷帽的女子。

小二见状躬身问好：“既然是觅者的朋友，当然没有问题。”然后礼貌的将她和姬雅引入楼中。

姬雅有些疑惑这个突然说话的女子为何会为自己发声，但也并不驳斥对方好意，明月楼乃是文雅之地，这女子一看也不过是凡俗之人，没有半点修为，所以便一起进来。

姬雅先是表示感谢：“多谢……姐姐相助。”虽然看不清相貌，但听声音应该是个姐姐吧。

那女子说道：“妹妹不用客气，吾观妹妹身姿不俗，能到明月楼中想必也是同道中人，不知妹妹如何称呼？”

姬雅没有报上本名，毕竟这里是京城金发公主的名字有些扎眼：“我叫……林小越，不知姐姐怎么称呼？”

“吾自号雪中觅者便是了。小月？妹妹的名字倒是和这明月楼相得益彰啊。”

姬雅尴尬的说道：“是超越的越……”

“哦，那是吾误会了，小越妹妹，实在抱歉。”

“雪中觅者……你就是峰凌女侠！”刚才还觉得这个名号耳熟，略想片刻这回轮到姬雅惊叹了。

眼前之人姬雅以前在王宫之时便有耳闻，正是京城第一才女株叶晴柔，自号雪中觅者，因为词锋尖锐，性子洒脱超凡，尽管只是个没有半点武功的寻常女子，但是文坛中

人亦称她为‘峰凌女侠’

之前还没有走出皇宫的时候，姬雅困在高墙之内，只能从大王兄姬维那里听一些外面的故事，其中关于株叶晴柔的事情也多有提及。

株叶晴柔原出身于京城世家大户，早年的少女时代便以文辞犀利闻名，对于那些成名已久的文人点评批判，而且还言之有物并非胡说。这让许多文人不喜，但也有不少文

人推崇。

所以说有时候文坛是个很矛盾的存在，即会追捧循规蹈矩、立德立言的夫子，也会追捧标新立异、另辟蹊径的狂生。

后来株叶晴柔与自幼订婚的夫婿外放峰凌县为官，那段时间她的文风已经成熟，更是声名大噪，所以文坛才会称她为峰凌女侠。

原本夫妻二人琴瑟和谐，日子过得幸福美满，但却赶上拜圣女教起事，没过多久北方便成片的沦陷。马上就要祸及峰凌县，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峰凌县的武将竟然逃

了，而株叶晴柔的丈夫，虽然只是一介文人，却送走妻子遣散百姓，在没有援军的情况下困守孤城二十余天殉国。

本来相熟之人前来吊唁慰问，但是株叶晴柔却不见悲伤，反倒宴请宾客，直言亡夫精忠报国求仁得仁，自己有此夫婿难道不该庆祝吗？

寡居了不到一年，便有世家公子慕名求娶。因为对方的名声太差，株叶晴柔并不满意，但因对方家族势大，自己娘家也算是政治联姻，自己再大的名头，奈何是个寡妇，

在这个男权社会中又能如何？

可是成婚才半年，株叶晴柔便不堪忍受这段婚姻，和前夫相比，这个家伙不但一无是处，还自命不凡，这也就罢了，为人更是糟糕，喜欢折磨人为乐，家中哪个丫鬟不是

遍体鳞伤。再后来拜圣女教倾覆在即，三王子组织勋贵子弟去捞军功。这一段姬雅知道，因为捞的是林越打下的优势。

结果三王子的勋贵大军一触即溃，这回株叶晴柔是幸运的，因为没有再次变成寡妇，她也是不幸的，还是因为没有再次变成寡妇。第二任丈夫平时跋扈自负，打仗却逃之

夭夭了。

回京之后更是一个劲的吹嘘自己，岂不知他的那些丑事，勋贵之间谁家不知。株叶晴柔如此高傲之人颜面上自然挂不住。而他的第二任丈夫似乎也因为这件事导致暴行更

甚，甚至怀疑家中下人也在背后议论嘲笑自己，为此活活折磨死几个下人和婢女。

株叶晴柔终于忍受不住，要和这个丈夫和离，这件事一时间闹得满城风雨，虽然不少人理解同情她，可是贵族婚姻岂是儿戏，尤其是到了这般地位，哪怕是和离这种以和

为贵，夫妻双方和议后离婚，对于男女双方也都是污点。

公家、娘家也都上阵，是软硬兼施，但是株叶晴柔死不松口，后来听说是一位贵人相助，才终于将事情平息，两方顺利的和离。

此事之后，有人敬她洒脱，敢爱敢恨，也有不少传统世家觉得她‘不规矩’所以她也被贵族圈子排斥，不过文坛上倒是更受欢迎了。

株叶晴柔能够自由出入明月楼，一方面是其文坛地位，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的亡夫亦是出身松塾，算是如今松党的老一辈师兄，所以自然能够得到明月帖。

……

株叶晴柔对于姬雅能够认出自己并不意外，反而问道：“听妹妹口音似乎是京城人士，但吾怎的从未见过妹妹？”

株叶晴柔名气很大，京城的贵女基本都见过，姬雅这样金发女孩，特征如此明显，又是一口京腔，没理由没见过的。

“早年深居家中，后来外出数年，近日刚刚归来。”

“原来如此。”

二人进的楼中，却见不少士子已经在高谈阔论了，也有些人注意到了她们，大家也是礼貌地行了一礼，没有什么人敢上来叨扰。株叶晴柔名声在外，打个招呼寒暄两句也

就罢了，若是硬要上前攀扯关系，她一阵犀利文风能让普通人无地自容，所以大多数文人对她当真是敬而远之。

二人坐下叫上酒菜，然后听不远处的士子们已经谈开了，有的说到：“这次大王变法，必然能开创一番新景象。”

有人却不同意：“我看不见得。”

“哦，博文兄不是一向主张变法的吗？这么这次反倒不看好新法了？”

“新法固然是好，但时机已经不对了，其实早在魔教（拜圣女教）横行……不，是更早的淆河水灾泛滥的时候就应该有所改变。新法对于世家勋贵相违背，我之前主张变

法。是因为朝廷实力犹在，魔太师可以弹压大部分的局面，如今魔太师不在了，地方诸侯兵临城下，各地百姓流离失所，如果再得罪勋贵于朝政不利。”

在林越留在蝶谷修炼的那一年，北方淆河泛滥，淆河两岸受灾严重，定北郡、中山郡、平原郡、远浪郡以及姜糜郡，五郡二十余州府陷入缺粮危机，这也间接的导致拜圣

女教兴起，

又一人说道：“博文兄所说确有道理，不过京城这鼎足局面不也是我松塾弟子一手促成的吗？骤然改革冲击太大，所以采用新历三章试行，这已经是缓之又缓，在不改变

只怕是无力回天了。”

“现在朝廷已无实力，不管是在观望的诸侯，还是城外的那两家基本不能制约，现在谈什么改革，施政已是奢望，大王刚刚即位，我主张的是先增强实力，争取让大王攥

稳权柄，然后徐徐图之。”

“不不不，我不这么认为，朝廷虽然势微，但仍是天下之主，哪里的诸侯也不敢明着违背，趁着还有威信，大刀阔斧的变革才对。为了坐稳江山一味的迎合臣子，最终臣

强主弱，朝廷威信不在，纵有实力又能如何？况且一个软弱的朝廷又如何叫人信服？”

“既然这样，那还不如……”

听着所有人的高谈阔论，株叶晴柔和姬雅的菜色已经上齐，小丫鬟在一旁伺候，株叶晴柔摘下来白纱帷帽露出本颜，却是一个冰壶秋月、恬静淡然之人，虽不是倾国倾城

的姿容，却有着书卷兰香、冷玉芳华的气质。

一边倾听一遍用餐，不多时那些士子的话题从新政慢慢转变为天下英雄。

有的说‘齐侯赢睿，起于微末，靠着几百囚徒起家威震齐鲁，重振家声，真乃的当世英雄。’

有的说‘吴侯陈叔明，临危受命独自面对前朝余孽和南方盐匪的夹击，不但屹立不倒，还把偏远的吴地治理的有声有色，这才是英雄。’

也有人说‘楚侯织语长空，家族倾覆之际力挽狂澜，不但守住家业，还成为了世间有数的实力，文韬武略不在话下，这才是英雄。’

有人说马家势大，乃是千年的世家，有人说蜀侯厉害，竟然雄霸四分之一的天下。亦有人说神枪林越有勇有谋，又不贪恋权势虚名，才是真正的大丈夫。

二女继续倾听，渐渐地菜肴已经吃了大半，株叶晴柔已经放下碗筷，但是姬雅却没有停下的意思。株叶晴柔见状嘴角一勾，颇有兴趣额的看着姬雅吃饭。

升斗小民就不用说了，求个温饱已是不易，哪有那么多讲头。可是在京城高等的圈子里有个不成文的潜风俗，那便是要留盘底。

在普通人看来十分浪费，但是在这些勋贵和文人来说，这是一种礼仪。便是在京为官的林越和这清冷高洁的雪中觅者株叶晴柔，也都会默契的遵守，至少没有什么刻意违

反的道理。

所谓的留盘底就是，宴席里桌子上无论什么菜，都要留下五分之一左右的量。作为客人来说，这代表着‘家有余粮’十分富裕。去赴宴时吃干抹净是很失礼的。而对于主

人而言，这也是种礼仪。证明主家招待周到，若是客人将菜吃完，不就是暗指主人备的少，十分抠门。所以在京城宴会上客人把菜吃光是很扫主人面子的事。

今天二人相遇，虽然姬雅不在乎是否被请，也不缺这饭钱。但毕竟是株叶晴柔所邀，才能进来明月楼，这般吃相按照‘礼仪’是很不照顾主人情面的。

姬雅不知道？长在王宫的她，从小被金发王妃传授的就是谨小慎微，不管是明面上的庄严大礼，还是不成文的私下陋习，她都被提点过。

但是如今的姬雅不再是深宫内的金发公主，而是江湖上的小剑神，她看见过苏兰岛大战之后重建的艰难，也聆听了流民们生离死别的恸哭，又怎么可能因为什么颜面和陋

习去干这种事，浪费粮食可是罪孽啊

第758章 怼人小能手株叶晴柔

用餐完毕之后，在小二略感惊奇的眼神中，收拾完了餐桌，然后摆上了干果茶点。本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做派，刚才株叶晴柔与姬雅并没有交谈。听着士子们慷慨激昂的宣讲，又评论着天下英雄。

株叶晴柔笑道：“妹妹曾经离开京城许久，想必对于外面那些英雄豪杰也很熟悉吧，不知妹妹怎么看？”

姬雅回答道：“我只知道他们之中的几个人，其他的并不了解。”

“那妹妹可有佩服仰慕的英雄豪杰？”

姬雅歪头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就连自己的师父林越在这方面她也给否决了。

“哦，这倒是奇了，这天下英雄，竟无一人让妹妹看得上眼？”

“或许在问鼎天下的时候，他们都是英雄，但是在我看来，如果没能有效的治理地方，那他就不能算是明主。”

“可也有几个诸侯表现不错啊，他们治下的百姓也都安居乐业。”

“让自己领地的百姓安居乐业不是最基本的吗？不然要这些官员与诸侯做什么？做好本职工作又有什么可值的夸耀的？”

株叶晴柔倒是不知道姬雅会如此作答，确实贵族也好，官员也罢，他们享受了比一般人更优渥的生活，自然要承担更多的责任。可是如今天下也不知道是乱了太久，还是什么原因，单单做好了本职工作，便已经是明主了。

姬雅自顾自的说着：“说到安居乐业，蜀地何尝不是如此？但那样真的好吗？”

株叶晴柔对蜀地的情况也知道一些，蜀侯能够成为天下第一诸侯，除了先辈的积累以外，也和蜀地一套产业安排有关。蜀地百姓安居吗？毕竟是第一诸侯，除了朱雀王朝从蜀南道袭击了一波，大多数时候战争都没有真正的肆虐过蜀地。至于乐业也是不假，为了维持蜀地庞大的军势，可以说将生民压榨到了极限，基本靠画大饼维持所有人的热情。让他们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剪除朝廷中的奸邪，也算是另类的‘乐业’了。

可是这样的安居乐业，不过是满足野心家罢了。

只听得姬雅又说道：“昔年康帝不曾有什么文治武功，世人仍旧称其为明主，可见何人对天下有益，大家心中都有一杆称。”

大周王朝的王一般来说都是以王作为谥号的，但有一些具有特殊功绩的王会被冠以大帝的称谓，大周朝王位已经传了二十二代，共计四百余年，这里面能在谥号称帝的也只有区区四位。

但是要说在民间最富盛名的，就要数这位周康帝了，虽然这位大帝既没有什么文治，也没有什么武功，却因为‘三限一开令’而闻名天下，所谓的三限令便是，限婚令、限葬令还有限娼令，而一开令是指开言令。

“妹妹说的不错，如今世间男儿都以建功立业、纵横寰宇为荣，岂不知这微末之中才识人心。做好分内之事何须夸耀？能人所不能才是真豪杰。”

株叶晴柔这话刚说完，却听身后一人说道：“觅者此言，愧杀我等竖儒了。”

二女望去去见一个年轻之人站在不远处：“陆知行见过觅者。”

株叶晴柔如今的身份，叫夫人或者小姐都不合适，所以相熟之人都以她‘雪中觅者’的名号相称。来人正是松党中的骨干陆知行。株叶晴柔倒也挺喜欢这个少年，比之其他士子，陆知行少了几分浮躁，多了一些沉稳。

“是你啊，不去为朝廷献策出力，又跑到这里胡混了。”其他士子高谈阔论也就罢了，陆知行可是松党核心圈子里的人，他不但不在新王身边参谋，反倒是到处闲逛，比之刚才所说，他可是连分内之事都做不到呢。

陆知行苦笑了一下：“觅者莫要取笑我了，我有几斤几两自己清楚，与其去当个谈客，还不如现在这般自在。”

所谓谈客便是指有权势的人所招揽的幕僚，但又不是那种能帮上大忙的。属于夸夸其谈平日总能亮相，真的遇事胸中空无一策的假把式。

株叶晴柔摇头道：“该有自知之明的出尽风头，本该真正做事的，却在这里谦虚自保。”言下之意便是陆知行比现在活跃在政坛的大部分松党厉害多了，却丝毫不上进。

陆知行不想和她在这个问题上多做解释，于是问道：“这位姑娘未曾见过，方才闻听姑娘言论，可见腹中锦绣，难怪能和觅者相交。”

姬雅并不认识陆知行，株叶晴柔好意介绍了一下，姬雅也来了兴趣：“陆公子，和那些人真的有些不同呢。”

陆知行说道：“原本大家也不过是靠着一腔热血罢了，在书斋中捧书骂一骂不公容易，可真正坐在上面的时候，又能有何作为？责难无以成事，把本身存在的问题批评的明明白白于事无补。”

株叶晴柔冷笑道：“外有那帮‘英雄豪杰’，内有这群‘有识之士’江山社稷未来可期啊。”话是好话，但是陆知行和姬雅听得出来，不管是外面的野心家，还是朝堂上的清谈客，有他们在，这大周药丸啊。

“小二，拿笔墨来。”明月楼文人众多，自然常备文房四宝。小二闻言立刻端来。

只见株叶晴柔挥毫写下一首诗：

鸿儒阔论明月楼，巾帼亦为乱世愁。

侧耳倾听豪杰事，少有仁义总权谋。

千载凯歌复回转，又轮谁家占鳌头？

懦民奔走没风雨，丹青留名尽公侯。

太微滚滚皆名士，舌绽莲花比吴钩。

唇齿开合稳社稷，安坐轻言定神州。

风云际会狂雷吼，长风一檄取敌酋。

众正盈朝江山幸，浊世独清自风流。

“这，觅者，你还真是……”陆知行摇了摇头。

姬雅一看暗自明了，难怪株叶晴柔这般人品，那帮文人才子却少有纠缠，这张口怼人谁受得了？前半段说的是那些争霸天下的‘英雄豪杰’，后半段则是讽刺那些就靠一张嘴的松党子弟，自以为本事，觉得一道檄文传至，便可以煌煌王道使四方臣服。

就连最后一句讽刺松党众正盈朝的同时，也指责陆知行这样真有本事的人，反倒是明哲保身，不为国家出力。面对面都敢这么怼人。也就是她雪中觅者株叶晴柔，一般文人哪敢啊。

由于陆知行的加入，三人顺利地把天聊死了。又客气了两句便各自散去，临走之时株叶晴柔还想请姬雅过府一叙。不过姬雅不想在京城和一些有名望之人攀扯太深，便以不日将要离开京城为由婉拒了，株叶晴柔感叹可惜之余又说道：“无妨，我和妹妹有缘，他日定能再聚。”各自告别之后便分开了。

姬雅在京城中又逛了逛也就回去了，因为她越发的感觉到周围气氛的压抑，似乎很快就要有大事发生了。

……

株叶晴柔回到府中，坐在闺房的梳妆台前卸妆，却见镜子里出现一人在她身后，正是大王子姬维的暗卫‘杏仁酥’漆雕燕。

株叶晴柔没好气道：“说了多少次了，走路带点声，每次都要被你吓一跳。”

漆雕燕直接问道：“杨枝甘露，为何今日与小公主接触？”

株叶晴柔笑道：“我不是换了个新主人吗？自然要去看看。”

原来株叶晴柔便是大王子姬维手中的暗势力朝阳的一员，代号‘杨枝甘露’，主要管理着整个势力的情报网来。姬雅有心在西北闯出一片天。姬维也就把朝阳送给了她。

株叶晴柔得到消息，心中其实是不乐意的，小公主姬雅自己只是知道并不熟悉，虽然最近传来的情报显示这位金发公主确实不俗，但是能令她效忠的，始终只是大王子姬维一人。也是为了报答当初的恩情，那个传说中出手帮她和离的贵人就是大王子。

收到了漆雕燕的通知，株叶晴柔立刻开始盯梢姬雅，因为只是在林越旧宅附近的普通人，姬雅也没有察觉，今天她刚一出门，株叶晴柔就得到了消息。不然的话也不会这么巧，在明月楼为她解围。明月贴多少还有些含金量，若非如此，一个孀居女子怎么会向一个番邦异族模样的女孩突然示好。

漆雕燕沉默了，她作为朝阳的一员，也能理解这些同事，他们可以为大王子付出，但是未必会买姬雅的账。她说道：“无论如何，殿下已经下了命令，你可以离开，但选择留下就不能抗命。”

“你放心，我明白的……嗯，这就走了？你倒是让我把话说完啊！”株叶晴柔很不高兴，虽然早已习惯了漆雕燕的来无影去无踪，但她仍然会不高兴。

……

另一边陆知行也回到了自己的府邸，像这样四处晃荡的日子就要结束了，早点恢复真身离开京城吧，不然这天天两头挨骂谁受得了。

刚一回来边被告知家中来客，来人名叫龙傲天。陆知行一激灵立刻来到会客的茶室，果然里面坐着一个身高体健，虎背熊腰，面相清秀的男子。正是玉山三代首座弟子龙傲天。

驱走了侍奉的下人，陆知行变回了女儿身，盈盈一拜：“雪路行见过师兄。”

龙傲天笑道：“师妹不用多礼，你我虽是初见，我却是久闻你的大名了。”

雪路行一直卧底在灵山派，后来借假死遁逃，正式正是拜在了广宜生门下，用变身之术化作松党骨干陆知行多年，如今晋蜀大军皆在城外，她知道自己第二段的卧底生涯也要结束了。但却没想到三代大师兄龙傲天今天会上门来

第759章 传国玉玺失踪,蜀侯大军进城

龙傲天和雪路行坐定，龙傲天先开口道：“师妹，这些年辛苦了。”

“为了师门的大业，倒也不算什么，师兄此次前来可是蜀军要有动作了？”

“嗯，我这次来找你是两个事情，第一，正如你所想，夕泽耀世快撑不住了，马上就会有行动。”

对于蜀侯的动向，不管龙傲天还是雪路行心里都很清楚。蜀道难行是蜀地的天然屏障，却也成为一道制约。为了维持庞大的蜀军，本身就已经不堪重荷的蜀地，又要因为转运物资而额外付出，所以现在每过一天对于蜀侯夕泽耀世都是煎熬。

反观京城方面，虽然朝廷财政枯竭，但是存粮却不少。历朝历代亏空官仓之事常有发生，但是自百年前魔云海掌控兵马大权之后，对于云中军区和京城这两处控制得格外严苛。不管是军队补给还是稳定民心，粮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所以在很多事情上魔云海不得不与贵族们妥协，但在这一处当真是谁动手剁谁全族。

在加上林越扫荡了京城有数的大贵族，让整个大周王朝的顶级权贵遭受到重创，实际上也是为这个摇摇欲坠的王朝续了一波，不过治标不治本，到底还是挽救不了。

但林越的动作不是没有好处，之后战争局势糜烂，魔云海也难以顾辖京城，若是这帮顶级权贵还在，恐怕京城物价、局势也难以保证。再之后新王上位松党获得重用，这帮靠嘴皮子和热血的青年官员，虽然处处显着稚嫩，但也正是因为这份稚嫩的热血，他们还没有马上堕落，晋蜀大军就在城外，他们的心思还在朝堂之上，而不是马上为自己牟利。

如此一来蜀侯夕泽耀世便坐蜡了，本身打着清王侧的旗号，但如今新王登位，他所说的奸佞大部分已经除去，如今京城尚有十万大军，且粮食充备。加之身边晋军在侧。蜀军不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韪攻打京城。

这还只是外部因素，而在内部蜀军别看将近二十万，但实际上大多数人是听从了蜀侯的号召，如今新王登基，政治目的已经达到，这么多年来蜀地一直因为战争紧紧地绷着一根弦。要是这一次新王议政圆满成功，大家就可以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回家团聚了。

这时候如果蜀侯告诉他们，我们还得打仗，而且是没什么理由的攻打朝廷。那不用京城、晋国公两路大军围攻，自己就得先崩溃。

所以夕泽耀世孤注一掷是必然的，而这时候动手也不出雪路行的意料，没有什么比反对新政更好的理由了。哪怕新政对于基层士兵而言好处更多，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只要蜀侯颠倒一下黑白，这些受益者马上就会变成讨伐新王的急先锋。

其实雪路行一直不想进王宫成为新王的参谋，也是因为当下其实什么都不做更好。二王子抛出新政，虽然只有三条，但引出的纷争可不小。在雪路行看来这一步新王是走差了。他毕竟是正统，本身非但没有任何过失，还除掉了奸妃阉党，可以说是声名不错。只要适当的许给蜀侯利益，便可稳定局势。如若不然，哪怕是在这里和晋蜀两边拖上个一年半载也无妨，反正京城有余粮。

可是一切政治、经济都为军事让步的蜀地不能继续战争，就只能分崩离析，至于相助蜀地的玉山弟子，他们的目的除了杀人和摧毁大周王朝，蜀地的百姓死活与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想通所有之后，雪路行又问道：“那蜀侯准备何时动手？”

“三两天之内吧，这要看晋国公的动作。”

“这里还有晋国公的事？难道晋蜀两地准备联手？”话虽如此，但是雪路行并不惊讶，尽管两家打生打死这么长时间，但一样会联手对付新王新政。毕竟新政对于地方贵族太过苛求，而这两路诸侯的统治根基就是地方勋贵，甚至他们本身就是大贵族，触及整个阶级底线，什么样的私仇都可以抛开。

“不，相反，这两家准备火并了。”

“在这种时候还要内斗？”

“嗯，不出意外的话，三天之内你就会看到不一样的局势，你这个卧底的身份还是要尽快抛掉。”

雪路行闻言一瞬间便明白了，不管是怎么样出手，他们的目标都是新政，可是作为臣子不能直接拿刀架着大王，那松党无疑成了最好的背锅对象。她甚至可以想象这会成为继西党、阉党之后的第三次党禁。要是松党的那帮热血青年知道自己会和之前的阉党一个下场，也不知该做何表情，可惜了……

“我明白了，两天之内京城之事我会尽快收尾，师兄此来说是两件事，另一件是什么？”

龙傲天正色道：“关于传国玉玺的事情。”

雪路行不明所以，她只是来京城卧底的，倒是没有想过争权夺利，所以传国玉玺对她来说不过是件死物。

龙傲天知道她不清楚其中玄妙便解释道：“传国玉玺便是五灵珠之一的人灵珠，数万年来一直是人族共主的标志……”随即便简单介绍了一下。

这也说明了玉山为何要相助蜀地，除了杀死蝶谷在朝中的门人之外，还有就是为了夺取传国玉玺。但因为传国玉玺是人族至宝，修炼之人反倒碰不得了，在这方面他们甚至还不如一个乱臣贼子。

若是一个普通叛逆，他举兵造反杀入王宫，这传国玉玺拿也就拿了。可如果一个修炼之人，擅动此宝一定会被反噬。

如今经过了玉山的搅和，大周王朝的气运几乎枯竭，但玉玺的威力尚存，只等有一天蜀军杀入进城，挟天子令诸侯，架空大王成了傀儡，这样一来大周王朝的气运才真正的完蛋了。他们也就可以动一动人灵珠了。

了解了前后因果，雪路行说道：“师兄可是想让我趁乱盗取传国玉玺？”

“不，这件事不用你做，就算大周王朝完了，传国玉玺依旧是人族至宝，你的道行太浅，不适合去做此事。”

闻言雪路行松了口气，她岂不知自己做不了这个，但是作为一个有用就使，没用就扔的卧底，她哪里有底气拒绝。虽然大家都是玉山三代，可是龙傲天是首席大弟子，自己不过是在师父临死前挂个名，大师兄真有命令，雪路行也不得不答应：“那师兄需要我做什么？”

龙傲天说道：“昨晚我夜入王宫，发现宫中的传国玉玺是假的。”

雪路行闻言秀眉一挑，她的关注点并不在玉玺上，而是为何龙傲天会夜入王宫，反正他不可能是去盗取玉玺，难道只是为了看看？要知道三两日内蜀侯就会发难，到了那时你大摇大摆进去都行。

虽是如此她也不细问，反而说道：“假的？不应该啊，我虽然不怎么在皇宫行走，但是之前也见过传国玉玺，并未看出什么不妥啊。”

龙傲天继续说道：“那假玉玺做的不但逼真，而且还被灌输了灵力加持，莫说寻常人，就是修道之士看来也是不凡的宝物，但是细致观察觉逃不出高手的法眼，毕竟人灵珠乃是至宝，再怎么造假终究模仿不来。”

“听师兄这话，看来非等闲之人所为，师兄可有什么线索？”

“详细的线索倒也没有，只是用观气望之，京城之上仍有毫光闪耀，传国玉玺尚在城中，只是没有办法确定所在。所以烦请师妹暗中查询一二。”其实玉山的人宁愿有野心家从京城将传国玉玺偷出，凭借观气之术，他们不会跟丢，到时候直接抢夺，反噬也不大。

雪路行说道：“这倒是没什么问题，既然动手之人不凡，东西有还在京城，我定能想办法找出来。”

龙傲天点了点头：：“虽然没有详细的线索，但是有大概四个方向。”

“哦？愿闻其详。”

“其一是大周王室姬家，或许他们是怕真的玉玺有失，所以以假玉玺放在明处作掩护，真的早已暗自收藏。其二或许是太师魔云海见大周大厦将倾，所以暗施手段。其三能够接触玉玺并且有能力的修道者还有一人，便是当年雄霸京城的安陵侯林越，他除了是蝶谷弟子之外，似乎还另有身份，说不定与此事有关，只是玉玺他没有带走，可能是藏在了京城某处，如此一来就真的不好找了。最后一点便是其他人，虽然世俗之人能力有限，但是想来未必不能暗箱操作，宦官、贵族、甚至是现在的松党，也有一部分人能够接触玉玺，虽然可能性低，但是不确定性太大了，所以是最难查询的。”

雪路行点了点头，前三个是最有可能且最好查的，突然她又想到一件事：“今天我遇到林越的弟子，小剑神姬雅公主……”

龙傲天来了兴趣：“嗯？说说看……”

……

继明月楼一别三日之后的清晨，姬雅一如既往的早早起来，准备像平时那般去街口吃点早餐。

这三日以来她又在城中走动了一下，关于新政的讨论越来越激烈，正准备出门的她忽然感觉到震动，这是纵马狂奔的声音，而且人数不少。

这个时间不少京城百姓已经起床，但还没有出门，有一些买卖已经零星的开张了，突如其来的喧闹让所有人的警觉起来。

姬雅院子的大门慢慢拉开一道缝隙，向外看去只见有一队甲士飞奔过境，领头之人口中高喊：“晋国公反对新政攻击京城，蜀侯勤王平乱，京城百姓事无牵连，各自归家谨守门户，不得外出以免误伤……”甲士高喊几遍之后，又奔向下一个街区。

所有人知道，京城再一次变天了，本来京城和王宫都有强大的法阵保护，一旦开启任谁也无法突破，可惜三王子与四王子争位之时已经用过了。如此强大的法阵乃是魔云海近百年的心血，却损耗在了王室内斗之中。如今不管是谁作乱，京城只要门户洞开，就再也无力阻挡滚滚大军入城了

第760章 京师破,蜀侯得势.贤妃走,王宫大火.

自从两位王子京城大战之后，承平了四百年的王都似乎不再太平。

这一次的新政虽然引得全国热议，也有不少权贵表示了不满，但事情总归有商有量的，哪至于马上便动起刀兵？

传令的骑士过去没多久，就看见蜀军整齐的踏过街区。姬雅背好大剑收拾行囊，几下起落便飞身出了小院。却不知暗处有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站在京城中的高塔之上，姬雅俯看着大部分街区，蜀军进城十分突然，刚开始的交接很顺利，在之后一些地方发生了对峙，不少角落还有零星的交战。至于晋军一个也没有看见。

蜀军主力直扑王宫，本以为会在宫外受阻，没想到王宫正门大开，继林越之后，第二次由外地军队直接入宫接手防务。

姬雅和京城百姓的视角差不多，最多看的全面一点，对于蜀侯的突然发难，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而就在这时大王子姬维的府邸，身着兜帽披风不见容颜的情报总管杨枝甘露，正在和大王子回报昨晚的情况。

姬维皱眉道：“这么说晋国公重滑已经死了？”

杨枝甘露说道：“不错，这件事情夕泽耀世早已谋划，看来这几日的论政是假，暗中布置手段是真的……”

世人都认为京城局势是蜀军、晋军、朝廷大军三足鼎立，谁也不敢妄动，蜀候夕泽耀世只能参与新王的论政来进行妥协。朝阳的暗线也发现蜀候夕泽耀世在联络京城内的官员。不过外臣入京找京官拉拉关系也是常规操作，倒也没有引人怀疑。哪里知道这些都是夕泽耀世放出的障眼法，一切的结果都是为了昨晚的一战。

晚上蜀军忽然有大队人马调动，晋国公重滑得到消息，也曾想过是否有诈，立刻派出探马，不多时便得到消息，蜀军的大军果然向京城移动。重滑知道蜀军后勤紧张，也知道蜀侯极力反对新政，所以会狗急跳墙并不意外。

如今之计唯有与京城合力围剿蜀军，他们不可能马上破城，到那时前后加攻蜀军必败。想到此处晋国公立刻开始点齐兵马杀了出去。

而就在晋军主力杀出去之后，另一支军队摸黑突袭了晋军大营，由于主力不在，战斗没有持续多久就结束了，而这只突袭部队正是龙傲天所率领的蜀军精锐。破营之后他命人将投降的晋军集中看押，再让手下一部分人换上敌军衣物假作溃军离开。

而另一边晋军部队来到京城，却没有看见想象中的京城鏖战。远方天色已经泛白，京城城门紧闭毫无异常。倒是守城的将领质问晋国公带兵来到城下该，难道是来逼宫的？晋国公当然要解释缘由，对方却说没有见到蜀兵一马一卒。

这难道是活见了鬼？大批的蜀军难道飞天遁地了？就在这时有溃卒来报，蜀军突袭大营，晋国公这才明白是中了计，想来是蜀军后勤不济，用这一招既是为了打败自己，也是为了自己的补给。虽然怒极攻心，但是晋国公并不担心，因为自己的主力没有受损。至于军资，哪怕是被蜀军劫走，从晋地运来也不过几日罢了。

带着怒火晋国公率军回援，路上又接受几波溃兵，前方忽然有蜀军挡路，晋国公刚要全军出击，谁承想忽然京城大门洞开，一路蜀军奔出从后方掩杀晋军。

如今晋国公哪里还不知道，这是个套中套，蜀军根本不是攻击京城，而是和京城内一部分人勾结，所以这支军队根本就没有被挡在城外，而是到达之后直接入城，在内城埋伏。本来已经打开京城，蜀军只要控制王宫，自己也就只有黯然离开的份。没想到他们京城第一件事不是控制京城，而是反包围晋军。晋国公忽然明悟，他们是不打算放过自己啊！

就在前后短兵相接的时候，晋军之中刚才换了军装假扮的蜀军精锐反水，立刻反杀了一波。不等晋国公重滑反应过来，不知哪里来的暗箭，直接从身后射穿他的前胸。

龙傲天趁机一阵冲杀，连斩几员晋军大将，群龙无首又被蜀军包围，大部分晋军就降伏了。蜀军一面押送俘虏，一面继续从刚才的城门入城。这时候天已经发亮，蜀军陆续接管城防。这才有了姬雅早起看到的一幕。

蜀军十八万，晋军十万，摆开阵势打，蜀军即便能获胜，代价也不会小，如今这般将晋军主力分割，又在其内部反杀，以最小的代价拿下了晋国公。整个计划最难的地方是京城内部有人合作，一步套一步，稍有偏差整个蜀军都会万劫不复。

姬维感叹道：“蜀军里面有高人啊。”

现在京城的军队恐怕分成各类三部分，一些是已经投靠蜀军的，这次城门大开绝不是临时的意外。另一部分是保持中立的投机分子，只要蜀军能保持政治和军事上的优势，他们随时都会投靠。最后就是忠于王室的。但这一次蜀军动作太快，京城布防瞬间瓦解，从城门到王宫一线破开，剩下的保王党就算是不服从，恐怕对于局势也没什么影响了。

姬维叹息道：“我大周的天下，完了……”这句感叹不是白来的，蜀军本就有十八万，又收降了数万晋军，再加上原有京城的十万人马，只怕夕泽耀世手中此刻已有三十五万大军，晋军的物资充足，京城存粮更是丰润，蜀侯短时间内坐稳天下第一大势力，并且将王室握在手中。

就算暂时还是姬家的天下，可不会永远都是了。姬维虽然早知道有如此一天，但真正来临之时依旧是满怀惆怅。杨枝甘露没有再多说什么，她知道不管是大王子的人生还是朝阳的使命，都要走向终结了。

……

姬雅看着京城陷落，知道无力回天，她也想过去救大王兄，但是大王兄早已表示自己不会离开，就算强行带走，以后也必然是自我了断，只会让大王兄更痛苦，所以她选择独自离开京城。

飞在空中她明显感觉到了不对，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从身后传来，她立刻急速降落，手中大剑一抄，向身后虚空全力一掷。

而跟在她身后的正是玉山的龙傲天，此刻他正运用了‘障’的技巧，只是站在那里，气的运用让他与四周合为一体，产生了屏蔽肉眼的‘障’是对方近在咫尺却不能目视。

姬雅的大剑从虚空中突然弹出，回到了姬雅的手中，只是巨大的力道让小姑娘的手不停地颤抖。

虽然龙傲天轻描淡写的接下了姬雅全力的一击，但是心中也很惊奇，他早知道林越的这个弟子姬雅，本身修为不凡，没想到已经超过了不少玉山的师弟师妹们了，莫非她也是有什么奇遇？

姬雅大为震撼，因为看不见敌人所在，所以这一击，自己可谓是全力以赴，没想到就这么被破解了，她镇定的说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本来龙傲天这一晚上带兵四下厮杀，只叫雪路行暗中监控姬雅。他们知道姬雅的师父是林越，因为忌惮林越的身份，所以不准备强行动手。姬雅离开后，龙傲天正带兵进王宫，其他的事情都好说，但是他要保护一个人，那就不得不亲自前往。

之后接到雪路行传讯，姬雅已经离开京城，他叫同门师妹马露莎先守住内苑，自己去追姬雅。听说这个小剑神很不一般，龙傲天担心雪路行不是其对手。

跟上之后观察了一阵，龙傲天已经可以确定，传国玉玺应该不在姬雅身上，回首望向京城，半空中毫光仍显，看来宝物依旧在城内。就在此时他被姬雅发现，虽然没有瞧破真身，但是大剑的全力一击也叫龙傲天刮目相看。

既然传国玉玺不在姬雅这里，龙傲天暂时也不想生事便说道：“我军刚刚进城，就看阁下离开，所以便上前一看究竟。”

姬雅闻言松了口气，看来不是针对自己，这是蜀军隐藏的高手，如今京城沦陷，自己就这么飞走确实扎眼：“阁下多虑了，我本身只是客居京城，如今京城大乱本与我无关，我自然要早早离去。”

“看阁下武器，似乎是北地剑神一脉，想来不会欺骗我等，烦请自便。”说话间声音越飘越远，姬雅知道对方不欲为难自己便离开了，她也继续上路。

龙傲天假扮蜀军高手和姬雅打了个照面就又飞回了王宫，守在那里的马露莎问道：“师兄是有什么急事？何以突然离开？”

龙傲天笑道：“去见一个有意思的小辈罢了，这里多谢师妹了。”

“哪里，师兄客气。”

龙傲天兜兜转转的来到了一处荒凉的宫苑，二王子姬雄上位之后，将太上王和原来的贤妃华冰蓉安置在此处。

这里早已没有了宫女和内侍，瘫痪的太上王身边坐着一个俏丽的宫装美妇，正是名动天下的贤妃华冰蓉。她看见龙傲天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进入宫庭后苑，并没有呵斥无礼，只是静静地看着龙傲天。

龙傲天伸开双手：“我来接你了。”

华冰蓉下一刻热泪盈眶，飞身扑在了龙傲天的怀里，而在床榻上瘫痪的太上王露出了狰狞的表情，只可惜他的身体根本动不了。在京城三足鼎立的局势中，谁也没有注意到，这小半个月间，龙傲天每晚随意出入，夜宿寝宫，在太上王面前，和贤妃华冰蓉把该作和不该做的都做了。

当初华冰蓉是不愿进王宫的，但是魔云海的身边却没有适龄的女孩，在半劝半推之下，才应将玄孙女华冰蓉送入宫里，目的就是为了抗衡妖妃苏怜。天子迷恋女色，好享乐，魔云海久在边陲，朝中诸人又没有可以进谏的人，最后没办法了，只能走后|宫路线，找一深明大义的佳丽服侍大王，于是便有了贤妃华冰蓉。其实按岁数来讲她比大王子年长不了几岁，却已经背起了一振朝纲的使命。

在这王宫之中，她是带着政治使命的去服侍一个和自己父亲同辈的人，就算赢得了满天下的赞誉，她心中的恨意仍是不减。她不想母仪天下，她不想名垂青史，她不想成为宫苑中的贵妃，也不想成为这个没落王朝，余晖中的那一抹亮色。

她也曾经在山野间烂漫一笑，她也曾在自己院落荡起秋千，她曾是京中才女，也曾想以后的如意郎君。但是这一切在进宫之后就都没有了，从那时候起她的心就死了。可是她遇见了龙傲天。

那还是在北疆抗妖之后，龙傲天作为蜀地的使者之一拜访京城，他们才有幸相识，也是这个少年让她享受到了真正的快乐。龙傲天曾经承诺要就她脱离苦海。从那以后华冰蓉表面没什么改变，但是心境却大有不同了，以前她把自己的一切当做命运，无力改变与抗争，但是现在他只把贤妃当做一个工作，等到工时一到自己就解脱了。

如今那个小小少年变得更加雄壮挺拔，而自己的工作也就要完成了。自此之后隐姓埋名安心最求自己的幸福，世间再无贤妃华冰蓉。

京城之中，蜀侯夕泽耀世策马前行，他身边的人却是新王身边的红人肖怀仁，这一次的连环设计，也全亏了肖怀仁的安排，若不是他，蜀侯也不可能联络上城门和王宫的守军将领。肖怀仁在这段时间的三方接触中，已经将各自的情况摸清了，以他的眼光，自然更看好蜀侯势力，于是他靠着献计爬到了二王子姬雄的面前，又靠着出卖旧主，得到了蜀侯夕泽耀世的赏识。

夕泽耀世看着已经成功掌握的京城，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忽然有人来报：“报，王宫中突生大火。”

“何处起火？”

“还不清楚，看方向，似乎是朱璃宫。”

夕泽耀世和肖怀仁对望一样，这个朱璃宫不是安置瘫痪的太上王和贤妃华冰蓉的宫殿吗？坏了！

第761章 姬雅藏龙学习,流寇卧虎立寨

蜀军入京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看似平静下来的京城局势，实则波谲云诡暗藏凶险。

蜀侯夕泽耀世接手大权的历程并不顺利，这一次突然发难，虽然接管了最高权柄，但实际上京城中观望的各势力并不认同蜀侯，只因他一时势大，缄口不言罢了。名义上他到底还是臣子，也是贵族的一员，肯定不能采取暴力手段。

蜀侯和当初的林越不同，毕竟天下默认林越一派是四王子的势力，两位王子争锋，林越在京城对敌对派系大开杀戒，虽然相关的贵族会怀有怨恨，但是整个贵族体系并不完全排斥林越，权力斗争中这样的厮杀并不反常，只不过林越牵连的有些广。

而蜀侯这次属于外臣入京，他的敌人最多也就是晋国公一方，如今他已经得胜，按理说和京城瓜葛不大，京城方面既不迎合也不排斥，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大开杀戒，蜀侯就会成为贵族的公敌，甚至是天下的公敌。

本来依照他的设想，会用两种手段行事。如果新王乖乖配合，那理由就是松党蛊惑尊上，妄立新政。晋国公心有怨怼而兵谏，蜀侯夕泽耀世平定兵乱，捉拿为祸的松塾子弟，有大功于朝廷。这样一来新王得以保全，夕泽耀世掌握朝政。

而如果新王比较强硬，不愿意配合的话就比较难办了。只能以新王得位不正逼其退位，然后在彻底清理松党。但不论何时逼迫大王退位都是下下之策。

而就在这时，太上王被烧死在朱璃宫，这件事就让蜀侯夕泽耀世被动了，如果选择逼大王退位，那还政于瘫痪的太上王便是首选，自己可以自封首相总览大权。但是太上王这一死，如果自己在逼新王退位。天下之人怎么看？两代大王折在自己手里，那再怎么做秀也救不回名声了。

想到此处，夕泽耀世不禁对龙傲天十分怨恨。本来东征全是由玉山一派主导，自魔云海死后，夕泽耀世有心抓紧兵权，所以才将司马桧调离前线。但是他又不想得罪玉山，所以才让龙傲天出手相助，毕竟龙傲天既是玉山三代首席，又是蜀地本乡本土的贵族子弟，算是个中间妥协的产物。

而平素不问世事的龙傲天，也开出了几个理由，其中就有贤妃华冰蓉的归属问题。对夕泽耀世来说不过是个女人，自然无不应允。如今看来龙傲天不光带走了华冰蓉，还一把火杀死了她的丈夫，你们玉山的人就这么没有下限吗？

愤恨归愤恨，夕泽耀世还是要善后的，于是这件事便成为贤妃华冰蓉性情刚烈，见王宫被破举火与大王共赴黄泉，硬生生的吹了一波节烈。这样的做法终归是掩耳盗铃，上次林越带兵进宫，怎么没见贤妃带着大王自杀啊。即便如此，大家也没有反驳与较真。

因为太上王之死，蜀侯不好对新王马上动手，只能先处理松党。这些人是新王的左膀右臂，除掉了他们就等于剪除了新王的羽翼。

于是第三次党禁开始了，不过这一次并不是很激烈，一方面是因为松党崛起的时间短，底子浅。连根拔起并没有费太多功夫。另一方面是蜀侯也在有节制的对付松党。和前两次西党、阉党的党禁不同。松党是由年轻学子组成，本身并无大恶，唯一的理由是蛊惑尊上，妄立新政。其实新政的好坏尚在讨论，而且还没有实行，实在算不上什么大罪过。如果处理不当会引起士林反弹，于是蜀侯夕泽耀世也只是处理了几个领头之人，剩下的不过是罢官、流放、驱赶。让后将松党的大本营松明学院封禁。

王宫也好、朝廷也好、加上民间、士林，都叫蜀侯疲于应付，而最让他担心的还是自己立身之本，手中的三十五万大军。军心不稳一直是蜀侯的心病，十几万蜀军见叛逆已除，不少人思乡心切归心似箭。而京城降兵期望得到更大的提拔，不然他们为何要弃朝廷，投蜀军。还有几万晋军，本身晋蜀连番大战，双方彼此有仇怨，如今晋国公被杀，他被作为俘虏自然被边缘化，而且他们也有家乡父母，也不可能困在这里一直替蜀侯卖命。

明眼人都看到了蜀侯夕泽耀世表面的强大，以及强大背后的隐患，所以就算他现在一副霸者姿态，但是投靠之人却是寥寥。

就在太上王之死给夕泽耀世添了不少麻烦的时候，又一个震惊的消息传来，大王子姬维身故，再一次让蜀侯的局势雪上加霜。本来还计划让这位嫡长子做傀儡，结果他就这么死了？一个月之内两个重要的王室成员先后离世，而新王还在被他软禁，京城舆论对于蜀侯很是不利。

……

大白山，乌龙沟

姬雅离开京城之后便回到了这里，见到众人便将龙剑门和京城的经历一说，众人也都是唏嘘不已。而她也拿出大王兄姬维所写的资料，几个人看后也纷纷感叹姬维的才能。

作为文人的简途更是说道：“唉，此等雄才若能为王，天下何至于此。”

简途本身即是勋贵又是文人，因为酷爱书法，连自家池塘都因洗笔染黑，所以被称为墨池先生。只因地方豪强觊觎他家中珍贵藏品，遂派人引诱其妻构陷自己的丈夫，这才蒙了冤屈丢了家产，后被友人搭救而出，差点死在荒郊野外，被出山挣外快的淳于无忌救了回来，如今在乌龙沟做做后勤工作，写写算算。

因为看多了乱世的丑态，也对朝廷和地方诸侯不抱什么希望。他内心也知道大周积重难反，就是大王子姬维真的当了大王，恐怕也无力回天了。

短短时日发生了这么多事，作为拜圣女教的老对手柴胜男死的如此窝囊，让原本拜圣女教出身的淳于无忌、皇甫偃还有耿昌完全不能接受，如今的天下已经到了如此英杰连个体面的死法都没有的地步了吗？

姬雅对于大王兄所给西北攻略，也与几人商量了一下，大方向没什么问题，只是乌龙沟好不容易开发出来，要是全体转去西北，那这份家业岂不可惜？而且西北那边十分荒凉，乌龙沟中多有老弱妇孺，又怎么撑得过去？

墨池先生简途说道：“其实早做打算未尝不可，没了柴胜男的北辰军，咱们这边也不太安全了。”

大家都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这里虽然还是朝廷的治下，但却已经在马家的辐射范围之内，以前马家作为一个世家，当然不会攻城略地。尤其是柴胜男大军再侧，在这东北一地无论哪方势力都不敢轻举妄动。如今马家自立为诸侯，柴胜男又已死，那马家扩张势力便势在必行了。

若是小山小寨倒还罢了，乌龙沟得天独厚，如今更是发展迅猛，需要之时可以聚起三千多的战斗人员，这可不是小数目，运用得当的话足以改变一场诸侯间战争的胜负。

原先朝廷无力围剿，乌龙沟所在的大白山连接三州之中，所以能在乱世独善其身，而马家想要扩张势力，北边的关外、南边的乱局，恐怕都不会去沾，而东边的齐地也有孙家的支持。唯有西面的几个州郡实力不强。这三州一但为马家所得，那乌龙沟就被这千年的世家所包围，双方开战就是定局了。

姬雅回来之前，淳于无忌、皇甫偃、耿昌、简途四人就讨论过另立山头，但是乌龙沟不少人和拜圣女教有牵连，似乎哪里都不能退去。这一次姬雅从京城回来，倒是给他们找了个好去处，也许西北的云中军区是个退路。

就这样，姬雅在乌龙沟逗留了将近三个月，一边结合姬维所给的资料以及乌龙沟的生产现状实践学习，另一方面也是答应过小铁匠刘明，教他火灵仙术。

远在花都的林越刚刚获得师父无聊子所传授的力量，加之有伤在身，也决定暂作修养。这师徒二人也不着急，反正有花都半年之约，到时候就能见面了。

……

就在姬雅留在乌龙沟学习的时候，卧虎山上却来了一路新的主人。

卧虎山以山形得名，远远望去犹如一只伏地小憩的猛虎。

原本在这座山上有一处山寨，有一二百毛贼落草，但是乌龙沟崛起之时，扫荡了四周声名不佳的匪寇，这卧虎山的山寨也被烧得不成样子。

其实乌龙沟所在的大白山因为周围峭壁环绕，露出了雪白的岩层，官方才如此命名的。但它内藏乌龙沟，整个山谷只有一条出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附近村民和江湖人士也有戏称大白山为藏龙山的。

藏龙卧虎相距不算近，但也不远，所以乌龙沟会对这里进行扫荡。

一个月前从南边过来的白虎风从一行人来到了卧虎山，见到这处废弃的山寨便留了下来。如今的白虎风从经过了一路艰辛，还有三百人左右，跟随众人一行的百姓则不到千人。大家的粮食也快吃完，作为领队的雄毅和雄颖兄妹二人不得不先安顿下来。

依照惯例雄毅带着人马收拾住所，雄颖则是在附近打听情报。他们得知这里有一处名为乌龙沟的匪巢，不光是兵强马壮，而且几个首领个个厉害。之前卧虎山的山寨就是他们平的。至于对方到底有多少人，那传言就不一样了，有的说至少上万，有的说六七千有余，也有的说三五千最多。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对方至少比白虎风从这三百人多。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卧虎山山寨，对于今后是走是留，他们还没有个准确意见，但无论如何存粮告罄，总要在这里捞上一笔，哪怕最后跑路也不至于饿死在半道之上。

雄颖没有着急行动，先用剩下的钱财买了些粮食，然后细细筹划着，大约过了半个月，却不见乌龙沟有什么反应，他们便动手抢了一户乡绅，当然按照一贯的规矩，只劫一半钱粮不伤人命。

其实行动的时候雄毅和雄颖兄妹二人也曾担忧过，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乌龙沟暂时没有像他们一样下乡行事的想法。本身乌龙沟就是一片沃土，原先为勋贵开垦的田地，在上耕作的农奴，人数并不多但是生产力不错。乌龙沟刚开始的时候扫荡附近山贼，虽然也有抢夺物资的原因，但最多的还是清理自己势力范围内的不稳定武装。

如今乌龙沟的粮食已经收获过了几茬，再加上蓄养的鸡、羊、猪等牲畜，在食物上乌龙沟暂时倒是不缺，哪怕是耿昌带来投奔的数千张嘴，一时之间也供得起。乌龙沟已经减少出来劫掠的次数，每次出动也是为了盐、铁、布等生活用品。所以和现在白虎风从的‘业务’并不冲突，一般的小乡绅他们还看不上呢。

过了半个月，见四下相安无事，卧虎山的山寨又重新建立起来，漂泊了许久，白虎风从这一行人终于算是安顿下来

第762章 乌龙沟喜获丰收,卧虎山仗剑行侠

不知不觉便到了收获的季节，乌龙沟上下忙碌起来，看着抱着庄稼一脸笑容的妇女和孩童，姬雅也在为他们高兴。

这几日姬雅也在地里干活，这是她自己要求的，说来也奇怪，如今姬雅的修为不下于玄门三代的水平，就是面对成名已久的老前辈双月同天马玉柏，也能走上两招。开山破石不在话下，远不是这些农夫可比。可真的干起农活，这一天下来姬雅竟然觉得气力耗去大半，最后也没有这些所谓的凡夫小民收获更多。

姬雅甚至有点想他的二师弟子云了，毕竟自己是火灵体修士，不大方便去收割，子云是风灵体，要是能压缩风刃，直接就能砍倒一片。

干完手上的活计，却听田边有人说道：“殿下，坐下歇歇吧。”

说话之人正是墨池先生简途，他本是文人出身，但是平生酷爱书法，所以未见的有太多本事，不管是出谋划策，还是内政后勤都只能算是一般。平时也就做些写写算算的工作。收获的时候倒是也不用他多干活，但是一些计数、统计的工作还是离不开他。

姬雅和他别看一个是公主一个是文人，但现在干完活随便往田边一坐，却是毫无扭捏之感。

其实一开始简途对于姬雅是怀有谨慎态度的，毕竟他是被救回来的，在乌龙沟时日尚短，和姬雅接触并不深，对于姬雅的身份怀有三重不安。

第一便是姬雅的公主身份，作为王室贵胄，哪怕现在流落在外，小士族出身的简途依旧保持着敬畏。第二方面则是姬雅的武者身份，当今乱世力量为尊，乌龙沟几位头领功夫都不错，但他们还是以姬雅为首，再加上她小剑神的称号，文人出身的简途保持着畏惧。而第三就是那一头的金发，即便是在大周长大，金发公主的异族血统还是让周人出身的简途略有隔阂。

不过在姬雅从京城带回施政资料，以及她远大的抱负，简途对她真正的改观了，收获时节一起忙碌过后，两个人的关系着实融洽了不少。

两人坐下休息，闲聊了一阵，姬雅突然问道：“简先生，你对现在的乌龙沟怎么看？”

虽然简途才能有限，但毕竟是士族文人出身，和淳于无忌、皇甫偃、耿昌看事物的眼光不同，姬雅一直想听听简途的意见。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简途也大概摸清了姬雅的性子，所以也不用虚言含糊，直接说道：“乌龙沟看似强大，实际上有限的很，尤其是军民配比，若是用来安身倒是可以，可是立业的话……”

简途的话犹未说尽，姬雅已经大致明白了问题所在，军民配比在大王兄给的资料中说过，拿大周王朝前期举例，那时候建国初期的艰难发展刚刚完成，全国上下有五千多万人口，总兵力达到了七十余万，军民配比达到了一比八十左右。饶是如此这七十万也不全是脱产士兵。

从周康帝开辟海运以来，大周人口也增长了不少，鼎盛时期甚至超过一亿六千万，不过大周王朝后期各地烽燧不断，加之天灾人祸横向，人口也在不断下滑中。

各地的诸侯称霸一方，所需兵力自然也要建立在百姓之上，所以按照地域的不同，军民配比也在一比二十五到五十之间。就比如楚地明明不比蜀地小多少，但是满打满算也只有十几万人，其中一部分还都是招降的敌人，也就是说楚侯真正的家底，可能连十万人都不到。

但是为何蜀侯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二十万、三十万的东征？就是因为蜀侯将蜀地的民力压榨到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铸犁为剑依靠战争壮大，某种程度讲蜀侯其实就是一个拥有官方身份的贼寇，只能不断靠抢夺来维持自己。

简途继续说道：“虽然殿下有此雄心，但此地不过百余名战士，就是真的拉到云中军区，也未必能成什么事，到时如果没有后手，也不过是枉送性命罢了。”

视角回到乌龙沟，作为这个地方的大型势力，乌龙沟现在一次性可以出动三千多的作战人员。但这只是战斗人员而不是战士。和这里做活的百姓来说，三千人与平民之比，高达一比二，这明显是不可能成军的。

因为之前有战场的缴获，以及齐侯赢睿暗中支持，耿昌的人马才能配上兵器、皮甲。但是这些消耗品对于乌龙沟来说，是难以补给的，这两千人基本上也只是粗略训练，大部分时间都在做自己的事，看似强大的乌龙沟，真正的职业士兵，也就是圣战士那一百来号人。

那三位头领更多的关注点还是在，屯粮、作战，以及乌龙沟实力的增强。作为深沟高堡的乡镇是没问题的，作为打家劫舍的山寨也过得去，可真的要以此立业就悬了。

姬雅盘算了一下，如果以圣战士为班底，其他的人只算民兵的话，那乌龙沟的军民配比则是一比五十多，算是能够正常地维持稳定。她不想像蜀侯那样把自己麾下的潜力榨干，看来自己带领三千部队前往云中军区的计划有点不靠谱了。

每一次的沉默，都是姬雅自我反省。从满目疮痍的河山，她知道了自己作为公主的责任，而在王兄那里知道，光有想法还不行，还要有计划。现在她又知道，单纯的计划不能成事，需要和实际结合去看。

不过这些事情可以慢慢来，收拾好地里的活，姬雅和简途有查看了一下鸡、鸭笼舍，等回到议事厅，却看见淳于无忌、皇甫偃和耿昌都在，姬雅笑着说道：“大家都在啊，你们在聊什么？”

皇甫偃说道：“没什么，殿下，不过是卧虎山那边又出了一伙强人。”

姬雅闻言略有惊讶，她知道周围都被他们清理过，一些臭名昭著的贼寇全部除去了，很长一段时间内，这里并没有其他的草莽势力。

姬雅又问道：“可知他们是什么来历？有多少人？领头的厉害不？”

“听说是南方过来的，大多数都是老弱妇孺，领头的绰号叫什么霸天虎，年纪听说也不大。在卧虎山已经有两个多月了，动了几回手，不过都是些名声不好的乡绅士族。”

“都来了一段时间，怎么才发现？”

“他们来了之后没有马上动手，而且每次出来打食，也都是不伤人命，甚至还留下了一半粮食。”

姬雅点了点头，缘来如此，乌龙沟在这里算是初步展开了，不少外面的情报也能流进来。新来的这伙强盗，每次行动都是夜晚悄声来去，也不伤人掠人，那些士绅或许是因为颜面，或许是畏惧报复，所以不敢声张，毕竟这帮人并没有拿干抢净。如果一开始就杀人放火打家劫舍，那乌龙沟也不至于这么久才接到消息。

姬雅说道：“这么看来，这群人还是有底线的。”

简途便问：“若是如此，咱们或许可以接触一下，说不定也是一份壮大的力量。”遭遇不公的他，对于其他的弱者充满同情。千里迢迢的从南方过来，主要的战力也是半大孩子居多，这是一群不容易的人，要是大家可以抱团取暖，说不定姬雅公主殿下的计划就能更进一步了。

耿昌却皱眉说道：“还是暂时不要的好，咱们并不确定对方是否可信，就是他们那边也未必相信咱们乌龙沟，况且虽然都是贼寇，但是他们比咱们清白，未来不是没有变数。”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也都叹了口气，卧虎山的贼寇虽然是贼，但可能也有被招安的一天，乌龙沟的几个头领可是在大周王朝挂过号的，尤其是耿昌曾经杀死先王的亲弟弟乾国公，这样还找人入伙，是怕大家死的都不够快。

不过对于这个新起来立寨的‘小老弟’倒是不用太紧张，如果真的只是一群从南方过来，有底线的可怜妇孺，乌龙沟也没必要赶尽杀绝。

虽然乌龙沟没有为难卧虎山山寨的打算，可另有一人正准备前往那里去找麻烦。

北地狂龙万里争雄自从龙剑门开山之后的几个月一直在门派中辅助，好不容易得了空便又出来行走江湖了。

这日刚到一处村落便听得路边有村妇嚎啕大哭，问的原因竟然是因为欠债地主将他家仅有的余粮收走，而他家一个小女儿又被山贼掳劫，眼看这一家人便要活不下去了，对于那个地主，虽然为富不仁，但终归是有礼法可循，只能说略施惩戒。江湖中人讲究快意恩仇，行侠仗义。可万里争雄终究是鸣剑山庄的少爷，龙剑门的弟子，不能像一般草莽那样，一言不合就杀人全家。至于那山寨匪徒，万里争雄倒是不打算放过，于是他便先上了卧虎山。

卧虎山的地形并不复杂，但是卧虎寨所处的位置就比较麻烦了，毕竟是山贼立寨，临险布局易守难攻。当然对于万里争雄这样的武林高手就算不上什么了。

山下的暗哨刚报告有硬点子闯山，万里争雄就已经快来到山寨之前了。他可不想搞什么潜入、偷袭。打听到这山上的山贼并不多，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过来了。

此时雄颖在山寨中，而哥哥雄毅带着大部分小弟兄在后面宽阔处练武，雄颖叫人前去通知兄长，自己则到山寨门前查看情况。

万里争雄本以为对方再不济，好歹也是伙贼寇，多少有些麻烦，但是看着守寨之人年纪都不算大，就连弓箭也只有三四副，整个山寨大门由木板钉成，莫说是他，就是一般的衙门差役也不放在眼中。

心中大定的同时，也有了几分疑惑，看起来并非什么穷凶极恶的歹徒啊。虽然万里争雄行事有些莽，但也不是傻子。没有轻易动手，也没有一看状况就觉得事情不对，还是多问一声比较好。

没想到对面山寨之上，雄颖先开口说道：“你是何人？为何闯我山寨！？”小有身手的她自然看得出，万里争雄修为厉害，绝非等闲之辈。

万里争雄便问道：“你们前日可是洗劫了小龙岗村？”

一提这个雄颖立刻明了，怕不是前两日强的那户乡绅花钱请江湖人士来报复的吧！？一定是这样，不然他们这帮小弟兄，才在这里做了两三次，还没有伤一个人，哪里有那么快就惹得所谓侠客登门除恶？

想到此处，决不能让这人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山寨毁去，自己要拖时间等大哥过来，雄颖便说道：“那小龙岗村的苟大户为富不仁，祸害乡里，我们便是劫了又如何！？”

好吧，既然承认了，万里争雄也就放心了，他见过贼寇也有不少，没有一个说自己是恶人的，大多都要打个口号，什么替天行道、劫富济贫之类的，被打劫的人，罪过肯定是为富不仁，欺男霸女，为祸乡里。不过这样的贼寇基本上都是劫他人的富，济自己的贫。万里争雄同样看不上他们。

那小龙岗村的苟大户也不是什么好人，万里争雄犯不着为他出头，只是卧虎山山寨还劫走人家一个姑娘呢。

万里争雄直接说道：“那你们是不是劫人上山了！？”

一听这个，雄颖更加肯定，他已经是那个狗大户雇来，于是便飞身跳下山寨大门，摆出搏击姿态：“你果然是那狗贼的爪牙，竟然敢一个人前来，欺我山寨无人！”

万里争雄见只是一个小姑娘出来和自己对阵，心中奇怪之余，倒也不好拔出大剑，毕竟对方一个小姑娘都赤手空拳，自己还是要脸的。于是也决定徒手应敌：“既然你都承认，我也不为难你们，把人交出来，我也不追究你们抢劫之事，否则平了你们这破寨子。”

雄颖一听便说道：“好大的口气，那你试试看！”猛然挥出一拳，准备在第一时间重创万里争雄

第763章 卧虎山兄妹齐心,寨门外三人搏击

雄颖突然的进攻，倒叫万里争雄略有不防，这个丫头好快的拳头！

万里争雄没有拔剑只靠手刀阻挡，雄颖拳风飞快，正面直拳不中立刻变招右抡，万里争雄错脚转身避过，只见女孩欺身上前，短短一瞬便是三拳连击。

万里争雄心下了然：“东莱孙家的八极拳。”江湖上都知道，一些基础功法孙家并不吝啬外传，所以简单的八极拳招式在大周，尤其是北方多有流传。

雄颖和哥哥雄毅也是偶然结识了一位孙家人，得到对方的欣赏，所以得到了孙家八极拳和一些基础棍法的指导。虽然他们年纪不大，但是一直浸淫八极拳的基础拳法，可以说把自身根基打造的很牢固了。

尤其是二人误打误撞来到了一处地洞，得到了两本秘籍，一本名曰《强身》一本名曰《健体》再搭配八极拳和棍法，在这个年龄已经相当难得了，不过他们和万里争雄还是有很大的差距。

兄长雄毅所修炼的是增强体魄的《健体》，而妹妹修炼的是增强身法的《强身》，一路刚猛，一路轻盈。眼看自己久攻不下，雄颖的拳速越来越快，万里争雄也渐渐的吃不消了。刚才雄颖打出七拳，其中只有两拳命中，其余的不是被躲开就是被格挡。而这命中的两拳，并没有对万里争雄造成多大伤害，雄颖的拳虽然快，但是力道太弱了。

现在的拳速下，差不多每十拳便能中四拳，而且雄颖出拳看似粗放，实际上落点都经过精心设计，大部分都是朝着面门胸口去的，一开始她也打过两肩，企图让万里争雄双臂暂时不能动弹，只可惜自己的力量太小，所以只能照着要害打。

同一个地方频繁中招，万里争雄的脸上也有了青紫淤痕，虽然被打的这么惨，但顾及对方是女孩子，万里争雄还是想在不伤人的情况下擒住她。

卧虎山山寨之上，正和一帮兄弟们训练的雄毅，听说山前有人硬闯山寨，立刻飞奔了过来，当他们赶到的时候，正好看见外面自己妹妹正和来敌交手。他很理解妹妹为何不在山寨中坚守，这来人果真是好身手，修为绝对不弱。

如今的山寨虽然建立，却也不过是刚刚修缮，这木条钉起来的大门只怕十几号人一个冲锋就能推倒。再看看山寨的弓箭手，只有四个人。倒不是没有弓而是没有箭。他们的实力还不足以和大批正规军硬碰，所以收获的弓箭也不多，尤其是作为消耗品的箭头制造不易，所以只能集中在几个箭法还不错的人身上，平日里能省则省，除了偶尔打猎和出去打劫，剩下的时候就是守在大门上。

与其让这么个高手冲过来，毁坏大门、浪费箭矢，还不如直接出手，把对方拦在外面。山寨本是为了保护人的存在，现在却要靠人反过来保护，这么一想有一点本末倒置的感觉。不过大家都能理解，比如贫寒人家有一匹马，如果不是长途，哪怕是路程稍远，主人也可能靠自己的双脚走过去。宁可费一点自己，也舍不得用马匹，就好像自己不如牲口精贵一般。

再看下面雄颖已经渐渐落入下风，虽然她身法很快，但是体力与功力都远不如万里争雄，之前万里争雄有心相让，不想与雄颖为难，可是总被女人往脸上招呼也不成啊，双手一托扬起了雄颖的双拳，然后他手掌一翻击中雄颖肋下，将她打飞了出去。

熊毅在上面已经问清了来龙去脉，知道对方可能是之前被他们所劫的狗大户请来，当下也不可能轻轻放过了。那苟姓地主在本地风评不好，又干出那等事情，所以背地里人们也骂其为狗大户，被他请来的，还能是什么高手？又会是什么好人？

没想到万里争雄一击打飞了雄颖，见到此状雄毅立刻飞身下来，接住了将要落地的妹妹。

“哥！”

“小颖，你没事吧？”

“哥，你小心，这家伙好生厉害！”

“放心吧，敢欺负我妹妹，我会让他好看啊！”说罢放开雄颖，直奔万里争雄而来。

面对迎面使出上勾拳的雄毅，万里争雄也感到了一丝压迫感，谨慎起见他没有再去硬接对方的拳头，往后一退身子躲了过去，没想到雄毅一拳不中便曲臂砸来，手肘直撞万里争雄的面门。这一次避无可避，万里争雄抬手抵挡，被巨大的力道震退了几步，手臂也酥麻到颤抖，好拳力。

就算度而言，雄毅远不是妹妹雄颖的对手，可是一身力道旁人却难以企及，万里争雄有自信能躲过或者接下，只是对方力道很强，就算是格挡也叫自己十分难受。

不过万里争雄终于可以放开手脚了，刚才和女孩子对打，他不好意思下重手，现在对手换成了一个壮小伙，万里争雄立刻摆开架势，鸣剑山庄虽然以剑为主，但并非没有徒手招式，祖上一套剑拳，便可化剑为拳，犀利无比。刚才束手束脚被打肿了脸，这回一定要找补回来了。

二人对冲在一起，拳拳到肉，招招重手，肌肉骨骼碰撞发出闷响，不多时二人脸上都已挂彩。雄颖在一旁看得分明，自己的哥哥不是对方的对手，看来今天真是惹上高手了，如今雄毅只是靠着一股韧劲硬抗罢了，作为卧虎山山寨的大当家，很多时候他都是这般，咬紧牙关独自扛下。

眼看雄毅被一拳打蒙，身子也歪了几步，万里争雄正要上前补上一拳，觉感觉脑后生风，下意识地往旁边一闪，却见雄颖一个飞踢错过他身前，雄颖刚一落地有扬起一个鞭腿，万里争雄抬手去挡，雄颖一击不成，鞭腿落地又改用膝撞。雄颖当然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可如果发挥自己快攻的优势缠住他，让大哥全力攻击，或许还有希望。

另一边雄毅晃了晃脑袋，顿时清醒了不少，眼看妹妹正和那人缠斗，顿时明白了她的想法，本来雄毅并不喜欢以多打少，可是无论什么时候山寨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所以也开始配合妹妹的攻击。

……

卧虎山山寨之中，忽然响起了锣声，这是紧急避险的声音，不管大人小孩都放下手里的活，集合起来准备随时撤离。

山寨一个木屋中，阮玉正呆坐在那里，一直想要恢复修为，但是身体总是不听使唤，于是只能先帮白虎风从这群小鬼训练。前些日子他们下山打劫，在一处乡绅家中找到了一份邸报，那是专门用于朝廷传知朝政的文书和政治情报的文抄。

可能是这户乡绅有州城府衙有什么交集，所以也能拿一分入手。雄毅知道阮玉还在忧心自己的军队和上司，他也不知道这些邸报有没有用，索性也就带回来了。

漂泊了这么久，阮玉第一次遇上能了解时政消息的渠道，心中自然关切，报纸上有很多内容，比如晋蜀兵临京城，比如新王登基要实行新政，再比如柴胜男之死。

一个晴天霹雳将本已负伤难愈的阮玉再次击倒，一口老血喷出，阮玉当时便痛哭了一场。一直以来总有零散的消息传来。阮玉都没有去信，也不敢去信。如今真想就这么抛在了她的面前，一连几天她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大家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开导她。所以这些日子以来，都是雄毅带着兄弟们自行训练。

其实阮玉也是在战场经历过杀伐的人，虽然一时神伤，倒也没有脆弱到崩溃，只不过柴胜男一直是她最好的榜样，也是最好的上司，如今死得不明不白，阮玉心中恨意大增。

柴胜男的死在邸报中一笔带过，更多的还是新王登基的欢庆，以及实行新政的讨论，反正已经死了一个魔太师，那个本身就不太被京城关注的女将，谁又会去在乎？阮玉不知道北辰军最后都经历了什么，只知道那个自己为之奋斗的部队永远地消失了。

心中虽然有恨，但是军队已经不在了，自己也成了废人，再多的恨又能如何……

就在她如同每日神伤的时候，有个白虎风从的小兄弟突然报进来：“阮姐，阮姐，不好了……”

……

山寨之外，兄妹联手初见成效。万里争雄在二人合击之下也快支持不住了，边打边退还想着是不是要拔剑，毕竟他的一手修为大多在剑上，虽然对方是二打一，但毕竟都是徒手，万里争雄也是先礼后兵：“停手！否则我就要拔剑了！！”

雄毅和雄颖哪里容得下这个，更是步步紧逼，万里争雄看对手来势汹汹，手已经准备摸向大剑。就在这时山寨上传来声音：“住手！”

原来是阮玉赶到，刚才来传话的小兄弟，着急半天也说不清楚，只说山下一个狗贼请了高手来对付他们，人家已经打上山门，大哥和大姐都不是对手……

一听这个阮玉也懵了，虽然不齿于白虎风从打家劫舍的行为，但毕竟自己被他们所救，这些日子的相处，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小家伙们出事。

再有就是他们动手的这几户都是小地主，就是因为势力不大，所以也只养得起十来个庄丁，白虎风从才能一举攻破。不过给他们留下一半粮食之后，山寨的收获自然就少了，因此才在短时间内出动了两三回，就是为了广积粮，即便是这样，卧虎山上下近千口人依旧是短期内聊以糊口罢了。

像这样的小地主，花钱去雇佣武林高手，说不定都要超过被劫去的损失，没道理啊？路上听小兄弟的描述，对方身背大剑，以一敌二的路数。怎么听着那么像北地剑神一脉？

来到山寨大门一看，果然如此，阮玉虽然不认识万里争雄，可是他身后的霸龙剑她却识的。雄毅和雄颖两兄妹听说过四方名宿的声望，但是见识有限，没能认出万里争雄身后的大剑。

见到此状，阮玉生怕有什么误会，立刻叫道：“住手！”阻止三人继续战斗。

听的声音，万里争雄往后一退，和那兄妹二人拉开距离，雄毅看着阮玉惊道：“阮姐，你出来了！？”

自从阮玉开始教授白虎风从军阵之法，慢慢也和这些少年们熟稔了，大家对她也从阮将军变成了阮姐，本来有人是想叫小玉姐的，结果被一个冰冷的眼神吓回去了。自从得知自己的同伴死后，阮玉将自己关在屋里，尽管没有锁门，可雄毅知道她不好受，所以除了吃饭没有去打搅。

阮玉说道：“你们先让开……阁下是北地剑神一脉门下？敢问高姓大名？”

万里争雄松了口气，终于遇上个可以交流的了：“龙剑门，万里争雄！”酷酷的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雄毅和雄颖先是一惊，他们和孙家之人学过八极拳，自然也知道四大家族和四方名宿，只不过没有真正的接触过，见识还只是停留在耳闻。

阮玉养伤多时，对于龙剑门的成立尚未知晓，但是万里争雄的名声多少还是听过：“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北地狂龙，万里少侠，久仰了，少侠此来可是有人所托？”

万里争雄点了点头：“却是如此，倒不是与你们为难……不过，你们这么随便掳人上山，终究不对。”

话还没说完，就见雄毅叫道：“放屁，难道任由小杏儿给那个狗东西糟蹋？”

万里争雄不明所以：“嗯？”

阮玉算是看出来了，双方一言不合就动手，这里面肯定有误会：“我看这其中肯定有所误解，万里少侠可愿意进来一叙？”

“这？”虽然万里争雄也觉得其中恐怕有内情，看这兄妹二人路数，似乎也不是奸邪之辈。可是自己孤身一人深入匪穴终究不妥，光这一对兄妹便可拿下自己。

看万里争雄踌躇，阮玉说道：“万里少侠不必疑心，我以性命人格保证，少侠进来绝无危险。”

万里争雄问道：“请问阁下如何称呼？”

阮玉在胸前双手虎口相对，施了一个军队中标准的插手礼节：“北辰军，阮玉。”

“嗯！？北辰枪魂！？”北辰军常住鲁地，在东北部十分有名，尤其是柴胜男，曾经的踏雪风雷柴郡主，可谓北地青英之冠，而作为她左右手的阮玉和常绣，也有很大的名声。

阮玉枪法一绝，被柴胜男称为北辰军中得枪术精魂者，所以才有了这个称呼……北辰枪魂。

万里争雄不敢肯定对方的真假，按道理说北辰军主力已经到了京城，就算柴胜男身死，那阮玉也不该出现在这里啊？想到此处万里争雄拔出了身后的大剑：“我可以进去谈谈，若是阁下有所欺瞒，便让尔等见识我霸龙剑道的厉害。”

拔出大剑自然是万里争雄不放心这山寨中人，毕竟刚才的两兄妹对他已经有压倒性的优势了，但是一来事情总要解决，二来他确实佩服北辰军和柴胜男，愿意给他们一定的信任，如果其中真的有诈，大家就鱼死网破吧。

雄毅雄颖对视一眼，也同意了阮玉的做法，毕竟万里争雄身份不一般，若真是能解释开，少一桩麻烦最好，实在不行自己二人加上一帮小兄弟，在里面就能将他拿下。

二人一抱拳：“请！”

第764章 卧虎山要开杀戒,云游侠荐去乌龙

万里争雄跟着几人来到卧虎寨中，虽然彼此还有警惕，但也算是个沟通的开始，看着周围怯怯的望着自己的老弱妇孺，以及那些死死握着武器不敢放松的男孩子们，万里争雄也怀疑到，这真的是个匪寇聚集的山寨吗？

到了卧虎山山寨的大厅，实际不过是一个宽敞点的屋子，放置了一个圆桌，平日里小伙伴们在这里商量大事。

在这里万里争雄还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闻名天下的义姬艾青，他连忙抱拳施礼，义姬大名他在北方也有耳闻。

艾青本来还担心山寨来了强敌，一见万里争雄，倒也不是什么凶神恶煞的坏人，阮玉解释道因为双方有误会所以才进来解决一下。

艾青闻言这才松了口气，还叮嘱雄毅和雄颖兄妹：“要是这样我就放心了，既然是误会，你们好好和人家说，不要再动手了。”

雄毅和雄颖表面称是，实际上要怎么做还要看情况。对于这般大事，作为妇道人家的艾青很有自觉，一向是不参与的。刚才集合的锣声紧急，手中还有很过工作没有完成，艾青便告退了。

万里争雄虽然奇怪卧虎寨的来历，但还是先将自己的经历说了一下。他今天到了卧虎山不远的小龙岗村，刚进村落便听得路边有村妇嚎啕大哭，仔细一问才知道，这村妇人家共有二子一女。前年丈夫生病向当地地主苟姓大户借了些医药费，没想到两年的功夫，利翻利到了全家都无法承受的地步，上次的大病让她的丈夫落下病根，时不时的还要喝些药。陆续还债了两年，家中实在揭不开锅了，最后苟大户提出用他家的女儿抵债，要不然过些日子全家入奴籍。

从农户到农奴的差别他们当然知道，变成了农奴苟大户照样可以拉走他们的女儿，为了两个儿子着想，便答应卖女儿为奴。心中还想着到大户家当奴婢或许比在这个穷家里更好。

本来听到这里，万里争雄还不觉得有什么，整个大周风气如此，别看苟大户咄咄逼人，外人也只能说句这家地主不够厚道，其他的无可指责。不论是从法律来说，还是从社会秩序来讲，苟大户逼农家幼女为奴为婢，是属于‘正义’和‘公道’的。

可没想到，就在当天晚上就有强盗冲进苟家宅院中，不光抢走了大批粮食，还把这家的女儿也劫走了。第二天苟大户就来通知，你家女儿被山贼劫走和老爷无关，这欠账不能免除。绕了一圈这家人不但没了女儿，欠账还挂在身上，如果不能还钱，一家人真的就要变成奴隶了。

村妇一阵的哭诉，万里争雄有心怜悯，给了她一块碎银，并说会帮她寻回女儿。那村妇千恩万谢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说完事情的经过，雄毅和雄颖对视一眼，顿时怒从心生，一拍桌子：“就不该放过他！”

阮玉也只知道前两天他们下山劫了一个大户，其实劫的也不多，听说是带回了一个小女孩，不过她那时正为柴胜男之死伤怀，也没有在意许多。

雄颖便对二人解释了一下，原来那苟大户有个爱好，那便是女色，而且不似一般的女子，要八岁到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听说他喜欢听小女孩清脆的娇啼，全然不顾自己给她们会带来什么样的伤害。

小杏儿就是那村妇的女儿，今年不过九岁，刚被带回苟大户家中就被洗干净换上新衣服，晚上送到苟大户的房间。九岁的丫头哪懂得许多，只见苟大户粗暴的扑上来，吓得哇哇直哭。

就在这时白虎风从潜入庄严，四下喊杀声骤起，苟家的庄丁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制服了。这倒也不奇怪，虽然白虎风从年纪普遍不大，可毕竟身上带着功夫，这小两百人一瞬间收拾四五十个庄丁还是可以的。

衣衫不整的苟大户也被人从主卧室提了出来，被吓得大哭的小杏儿也引起了雄氏兄妹的注意，一开始他们还以为是地主家的女眷被他们吓哭的。可是雄颖看着丫头身子瘦小，面有菜色。又和苟大户一起从主卧室出来，两个人都是衣衫凌乱，顿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当了解事情真相之后，雄颖直接就把苟大户一顿脚踹，差点让他成为卧虎山立寨以来杀的第一个人，不过最后还是被劝住了，他们刚到此地，还不想太快被官府重视。不过对于苟家，卧虎山从洗劫一半变成了三分之二，包括小杏儿在内的几个年幼女孩也全被带走。

兄妹二人也没想到，苟大户会以山贼抢劫为借口，让村妇一家人财两空。想来也是，苟大户就是个小地主，庄丁也不过几十个人，战斗力还那么低。也不敢对山贼动手，只好把损失转嫁给农户。

几个女孩带回山寨，艾青帮她们清理身体，那触目惊心的伤害，艾青几乎是一边流泪一边帮她们清理的。

所以今日万里争雄在山寨门前一说是受人所托，因为前两日抢人上山的事，雄颖当下就按耐不住，要不是因为打不过，早就和万里争雄见个生死了。

万里争雄一听这个，大剑往地上一戳：“好狗胆，此人不杀留之何用！”如果说奴隶买卖还是大周的常态，对不到十岁的小丫头下手，那可真的是犯了忌讳。或许和当初周康帝的限婚令有关，虽然早婚现象普遍，但对有侵害小女孩这种行为依旧是被斥责的。

阮玉这两天了解的也不多，第一次听说这种事也是震撼非常，她本是贵女出身，又跟随柴胜男四处征战，将荣誉当做最高信仰。可这就是自己为之奋战，柴将主为之牺牲的天下吗？这就是我们所守护的世间吗！？

雄毅和雄颖相视一眼，默默下定决心，该开个杀戒了，当然这次不用全伙下山，只要他二人中的一个出手，断了罪魁祸首，其他的事也差不到哪里去。

说开了误会，万里争雄对卧虎山寨也有几分好奇，便询问了他们的情况。阮玉也不隐瞒。将自己重伤然后被他们所救的事情一讲，万里争雄才知道阮玉的遭遇，他行走江湖多时，对于伤患也有了解，只是搭了搭脉，看了看阮玉手臂便知，她不光是内伤、外伤还有骨伤，自己摆弄轻微的跌打损伤已是极限，所以也是束手无策。

万里争雄说道：“你这伤势撑到现在也是不易了，在恶化下去，只怕性命不保。”

本来就是一身的伤，又因为柴胜男之死心中抑郁，阮玉看似表面无事，但所展现出来的伤患让万里争雄也暗自惊心。

受到阮玉指导的雄毅先是关切的问道：“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

“那倒也不是，在北方如果说还有谁能彻底治愈阮姑娘，恐怕就只有千山家族了，不过他们现在隐遁于世，不会再轻易出手了。”

千山家族和幽城马家，鸣剑山庄的万里家族并称北地三豪强，不过他们在医坛杏林地位举足轻重，号称天下药理出千山，却从不参与世间纷争，只是一心一意的研究医道。天下大乱之后，千山家族有意回避，所以隐居在‘百花深处’并不张扬。世人受其恩惠感其仁义，又或是担心以后有麻烦求告无门，所以大部分势力都不会去骚扰千山家族。就算是称霸北方千年的马家，也保持着敬意。

只是他们这一伙小山贼，又怎么能大摇大摆的去百花深处找千山家族。不过有个方向就好，雄毅已经决定，解决了那个狗大户，就试着去找千山家族为阮玉治伤。雄颖虽然也很感谢这些日子阮玉对于大家的帮助，可是她的主观还是以白虎风从为重，到时候如何去做，还需要细细考量。

万里争雄又说道：“我们万里家与千山家交好，我这就上门去帮你们问问。”兄妹二人闻言都表示了感谢。

“那小老弟，你们又是怎么回事？义姬大名我也有所耳闻，怎么也来北方了？”万里争雄继续向雄毅问道。

雄毅将自己一行的经历一讲，万里争雄肃然起敬，义姬艾青收养战争遗孤的行为被天下赞扬，这帮孩子也是好样的，为了这位养母敢硬撼南方诸侯之长卫国公，此等孝义之举当然令人敬佩。

来到卧虎山之后，他们没有去袭击大地主，因为那样收获虽然大，却也可能能产生大量死伤，短短时日内虽然抢了几家小地主，但也没伤一人，反倒是将小杏儿等可怜女童救了回来。别看白虎风从们年纪不大，但是仁孝义皆全，万里争雄顿生好感。

只见他说道：“虽然暂时解决了粮草的问题，可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雄毅点了点头：“不错，我们刚到此地，还没站住脚跟，如果要马上恢复生产，只怕是难度颇大，所以才赶紧趁着现在蓄粮，北方的冬天怕是比南方难捱了。”

万里争雄突然说道：“唉，对了，我记得这里不远有一处寨子，名叫乌龙沟，我和那里的人相熟。那里有人有地，你们过去投奔绝无问题。”

雄毅闻言面露难色：“这个……”

雄颖眼珠一转，甜甜的说道：“万里哥哥，能和我们说说这个乌龙沟吗？”正愁没有情报渠道了解，这不就有个憨憨送上门了。

万里争雄不疑有他，倒也没有说姬雅的事，虽然姬雅和乌龙沟关系不浅，但在他看来姬雅还是龙剑门的弟子，并非什么山寨头领。

雄氏兄妹越听越惊心，现在可以确定，乌龙沟地方不小，可以自给自足，居民少说近万，一次性就能拉出两千人马，关键是他们的配置很全面，农牧工皆有，地形更是难得的险地。几个首领的本事也都不小。

雄颖又问道：“那些首领这么厉害吗？那比起万里哥哥如何？”

别看雄颖平日里心眼颇多，在小伙伴面前有又威严，但实际上也不过是个勉强脱离萝莉行列的女孩，万里争雄与她不熟，被她这甜美软糯的外表给骗了，一声万里哥哥叫的他极为受用，基本上不做隐瞒的全说了。

“那几个首领个个不弱，可以说每个人都在我之上。”虽然万里争雄行走江湖常有傲气。但是比不过就是比不过，虽然有傲气但也有心胸，天底下比我强得多的是，有什么不好说的。

雄毅和雄颖却不这么想，今天兄妹联手才压过了万里争雄，可如果双方真要见个生死，结果就不好说了。那些乌龙沟的头目，各个强过万里争雄，只消来上一个，带上个一二百喽啰，就能将整个卧虎山扫平啊

第765章 藏龙卧虎建交,姬雅御剑东行

万里争雄在卧虎山休息了一晚，双方也达成了默契。苟大户的事情还是交给雄氏兄妹处理，毕竟有些手段，山贼使来无妨，像万里争雄这般名门出身的游侠就有所顾忌了。

本来万里争雄是准备带着阮玉一起去千山家族。但是转念一想，此去路途不近，一路颠簸可能会让阮玉伤情再度加重。况且万里、千山两家虽有交情，但是自己作为一个小辈，和千山家族并没有太多交集。人家现在一心避世，自己贸然闯上门，万一事有不成，不光耽误阮玉，自己也要栽面子，不若自己先去打个前站，也好早做准备。

第二天万里争雄告别了卧虎山一众，直奔百花深处，走到一半却发觉这里距离乌龙沟已经不远，他本来提出让白虎风从投奔乌龙沟，但是雄氏兄妹似乎颇有顾忌，或许是因为人生地不熟不敢轻易相信。万里争雄决定转道乌龙沟走一趟，让他们先抛出橄榄枝，就算是谈不拢，好歹也让双方彼此了解，不至于产生什么误会。

因为上次来过一回乌龙沟，所以万里争雄也算轻车熟路，刚到外围便有暗哨告知里面他的到来。得到允许之后，万里争雄再一次进入这个世外桃源。

看着已经收获过的田地，万里争雄更加确信，乌龙沟果然是个好地方。正在走着却看见五六十个小孩子，正在和一个女子学拳。那不正是之前遇到的女孩丁潇潇吗？

在姬雅和万里争雄的帮助下，丁潇潇消灭了为祸家乡的贼寇，如今在乌龙沟定居，除了日常干干农活，就是担负起了适龄儿童的基础教育，不是教他们认字，就是带着他们练武。

毕竟她是山羊角镇万叶武馆馆主的独生女儿，他父亲不仅练得一手好掌法，还粗通一些风灵仙术，以此为根基在江湖上博得了一个疾风叶雨的称呼。她也有心接下这份荣誉，如今算是姬雅指定的启蒙校长。毕竟乌龙沟人口不少，但是文化人却有限，启蒙这样的事也不好麻烦他们。

见众人练完一套拳法，万里争雄便笑道：“丁姑娘！”

“嗯？是万里少侠啊，你也过来了？”

“是啊，我有点事情找几位头领。”

“原来如此，正巧姬雅妹妹也在，我带你过去吧。”

“师妹也来了？那行，有她在就好办了。”他上次是送丁潇潇和刘明母子前来，和几位当家虽然认识，但还谈不上交情。

丁潇潇解散了学生们，那些孩子正是爱闹的年纪，和丁潇潇别过之后一窝蜂地跑散了。

丁潇潇先是带着万里争雄来到另一处地方，却见姬雅和小铁匠刘明正在相对而立，中间有一个火盆，二人相互出掌，火盆中腾起一片火苗团城火球，随着二人的推拉不断地在半空中游走。之前姬雅答应刘明教他火灵仙术，这几个月在姬雅的教导之下，也初步感受到了火灵气感。

万里争雄和丁潇潇也接触过仙术修炼，知道二人现在不能被打搅，所以便在一旁稍作等候，等二人停下了动作，姬雅说到：“不错，你控火的能力越发纯熟了。”

“都是师父教的好。”

姬雅一直说他们不是师徒关系，但是刘明却秉持的手艺传家的工匠精神，对于姬雅一直当做师父尊敬。

“师妹。”万里争雄叫了一声，姬雅这才注意到他。

“师兄、潇潇姐，师兄你怎么过来了？”

“我来找几位首领有点事，关于卧虎山那边的事。”

“卧虎山？我也听他们说过，我和你一起过去，刘明，你去吗？”

刘明说道：“师父，我就不去了，我还要将你今天教得好好熟悉一下。”

姬雅闻言也不勉强，就和万里争雄、丁潇潇一起去议事厅了。其实姬雅叫上刘明是有道理的，虽然刘明和丁潇潇平时并不过多参与山寨事务，但实际上他们也是山寨头领。丁潇潇不用说了，相当于妇女儿童主任，不然除了姬雅，其他头领的全是男子，有些工作就就不好做了，整个乌龙沟近万人口，妇女占比重可是超过了一半。

而刘明则是整个山寨唯一的铁匠。淳于无忌和皇甫偃所带领的圣战士几百号人是职业士兵，乌龙沟的原住人口都是农奴，最初也没有配备铁匠。而耿昌的人马也是流匪，在后勤上由齐侯赢睿提供，自然也没有固定的冶炼铸造保障。

其实刘明来到乌龙沟之后，几位头领都是异常的重视，精挑细选了几个壮小子跟着他干活，虽然还造不出什么利器，但是日常修修补补的水准算是有了。

几个人来到了议事厅，淳于无忌、皇甫偃、耿昌还有简途都在，听到万里争雄来访的消息，几个人便聚了起来。进山寨前万里争雄就和前哨说过此来的目的和前些日子他们所讨论的卧虎山有关。

“万里少侠请。”淳于无忌抱拳一礼。

“请。”

众人坐定，皇甫偃开口道：“听闻万里少侠此来是关于卧虎山的事情？”

万里争雄也说道：“不错，正是如此。事情是这样的……”他将这两日所发生的事情和众人一讲，顺便将卧虎山的来历也说了说。

事情听完之后在场众人心思不一，万里争雄继续说道：“我虽然和他们建议过来投奔，但行或不行，还要看诸位的意思，我的想法只是希望双方交个底，别有什么误会和冲突。”

众人点了点头，淳于无忌和皇甫偃的心中五味杂陈，因为他们听到了阮玉的消息，之前他们奉命对阵柴胜男所部，阮玉和常绣曾与淳于无忌厮杀。淳于无忌战力之强在二女之上，单打独斗她们谁也不是淳于无忌的对手，但是二女联手淳于无忌明显就落于下风了。而柴胜男硬接了皇甫偃一招七霞神箭。按理说他们是沙场宿敌，但如今却没有了一丝仇怨。

拜圣女教曾经敬奉圣女冷月孤薇，而北辰军所崇拜的是柴胜男。时光流转，这一对闻名天下的英雌都已经不在人世，曾经的敌人彼此却只剩下了唏嘘。如今他们圣战士是乌龙沟的匪徒，她这个北辰枪魂又何尝不是卧虎山的强盗，这个世道却还是那个世道。

而姬雅对于阮玉的遭遇更加同情，之前林越雄霸京城还未接她出宫之前，禁苑之内是魁字旗的女将们把守，姬雅当然和她有过接触，虽然算不上很熟，但至少也认识。对于北辰军、魁字旗、柴胜男，以及这些小姐姐们，姬雅一直是有感恩的心态，不管是从她本人来说，还是从大周的公主来讲。

见众人沉默，姬雅先开口道：“如此看来，这伙人倒也不算坏人。”众人也是有感，都点了点头。

一直主张收留的简途也说道：“不错，这个世道，大家都不容易，他们如此颠沛流离，尚能保持底线，确实难得。”

姬雅对万里争雄说道：“师兄，你刚才说想去拜托千山家族为阮姐姐疗伤。”

“嗯，我是这么想的，只是老一辈虽有交情，我却从未去过，只是勉力一试罢了。”

姬雅想了想：“要不这样吧，我和阮姐姐也有几分交情，师兄，我和你一起回去，如果他们愿意过来，还请你护送他们一程，如果不愿意就算了。我认识一位千山家的成员，而且我也会御剑飞行，这样带着阮姐姐去治伤比较快。”

万里争雄想了想便点头说道：“也好，至少飞着是比较快。”

众人对此倒也没什么意见，虽然作为首领的姬雅孤身进入其他山寨，可那边最强的战力加起来也就打个万里争雄，那又有什么值得担心的？

淳于无忌想了想又说道：“简先生，你去拨点粮食，再拢一些鸡仔鸭苗，若是他们不愿意投过来，就当一点意思吧，如今就是那帮地主们也没什么余粮，他们刚到这边，只怕要难过一阵子了。”这些东西也是看在阮玉的份上，曾经的劲敌沦落至此，他们心中也不好过。如今乌龙沟已经进入了有序的发展，粮食和家畜都暂时不缺了，也有余力搭把手。

众人对此也没什么意见，姬雅和万里争雄准备直接飞过去。这还是万里争雄第一次体验御剑飞行，个中滋味倒是十分独特。

没过多时，在万里争雄的指引下，姬雅在卧虎山山寨前降落，这一下还真是吓到了守门的小伙伴们，二人也不着急进去，便叫人通报。

一听之前那个闯山大哥飞回来了，还带了个金发小姐姐，雄氏兄妹和阮玉都被惊动了，刚一出来阮玉便认出了姬雅，她激动得几乎要哭出来：“公……”

没等她说完，姬雅便笑道：“阮姐姐，是我。我现在是龙剑门的弟子了。”

阮玉这才反应过来，公主的身份在是不能暴露。

双方经过介绍也知道的事情个大概，雄氏兄妹倒是没想到万里争雄有一个同门师妹是乌龙沟的头领，也是阮玉的老熟人。

至于说白虎风从投靠的事情，雄氏兄妹还是说稍作考虑，但是看他们略感为难的表情，不难看出他们还是不愿意的。只是不想触怒姬雅罢了。毕竟他们联手才能战胜万里争雄，姬雅却是踏着剑飞来的，其中差距已然明了。

姬雅知道了他们的选择，也不生气，毕竟他们和姬雅又不熟，姬雅的心思还是在治疗阮玉上。于是她说道：“既然大家另有想法，我也不勉强，师兄，你不妨带几个人去乌龙沟，我们准备了些粮食和家禽，你们刚刚过来应该用得到。”

听姬雅说得这么委婉，雄氏兄妹也不好再拒绝了，况且他们现在确实需要这些，只能先表示感谢。

万里争雄也无所谓：“我是没问题了，不过师妹啊，你说你认识千山家的人，是谁啊？”

姬雅这才给他们解释了一下，原来姬雅的师父，十里坡剑神藿萝芭所嫁之人还有另外三个妻子，一身医术的医药世家千山家族的小姐千山雪榕，再有南方第一族，慧眼凌家的凌湘，以及一身水灵仙术修为的干妹妹，大家彼此约定不分大小。

姬雅上门求教藿萝芭，自然和另外几位有所接触，跟千山雪榕算是认识，她可以直接御剑带着阮玉去滨州请千山雪榕出手。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这样正好兵分两路，姬雅和阮玉前往滨州，雄氏兄妹派一人和万里争雄去乌龙沟，也算是啊拉近关系吧。雄毅本想自己前去，但是雄颖不放心自己这个傻憨憨的哥哥，于是主动请缨前往。这回又轮到雄毅不放心了，雄颖则是说道：“大哥，山寨离不开你，还是我去吧，有万里哥哥保护我呢。”

万里争雄也表示：“雄兄弟你放心，我以性命担保，保证把颖妹子安安稳稳送回来。”

雄颖在一旁也就呵呵了，她这么说主要是让大哥放心，她倒不是担心会出事，毕竟一个万里争雄就已经可以横扫卧虎山山寨，加上一个会飞的姬雅，自己这边根本没有反抗的力量。也正是因为如此，对方真想对付自己用不着这么麻烦。她现在担心的是大哥雄毅过去会在交涉中吃亏。

看着雄毅和万里争雄二人豪杰惜豪杰的深情嘱托，雄颖表面上还是要装作软糯可爱的小妹，但在心中还是觉得他们不过两个憨憨罢了

第766章 雪爷怒斥伤患,林越寻觅强援

姬雅带着阮玉御剑前往滨州，这不是阮玉第一次飞行，只是她没想到，几年前还在魁字旗女将庇护下，可怜、弱小、又无助的金发公主，如今能有这般修为。

在卧虎山山寨中，姬雅有意隐瞒自己的身份，阮玉也不好细问。其实这一路上在高空中，阮玉也很不好受。尽管姬雅照顾她放慢了速度，但落地之后，阮玉依旧是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干呕不止，好半天才勉强缓过来。

姬雅带着她来到了姚小乐的府邸，这不是姬雅第一次上门，所以府中之人也都认识她，并告知姬雅，此刻藿萝芭并不在府中，姬雅却表示她这回是来找三夫人千山雪榕的。虽然姚小乐后院的女眷们不分大小，但是依旧按照年龄派了个一二三四，主要是方便称谓。

丫鬟将二人引到园中凉亭，却见千山雪榕和她的贴身丫鬟莺儿正坐在那里。

千山雪榕接到通报还正奇怪，姬雅找她做什么？不过想来应该与伤病有关。看着姬雅带着一个陌生女子前来，千山雪榕先是笑道：“雅雅你来了，找我有事吗？”

虽然成婚之后，千山雪榕已经稳重了不少，但实际上她依旧是那个让人称自己为‘雪爷’的欢脱少女，或者此刻应该称为少妇。

姬雅苦笑一声：“师叔，其实我是有事相求。”

千山雪榕一听先是不满道：“不是说不要叫我师叔了吗！？你这丫头，真不可爱。”

其实千山雪榕和姬雅也就是十岁左右的差距，姬雅觉得她既然和自己的两位师父相交，应该算是长辈吧。但是千山雪榕却不喜欢姬雅称她为前辈，只想让她叫自己姐姐，不行的话雪爷也可以。

姬雅想了半天，最后还是觉得，她既然和自己的师父藿萝芭一起嫁给姚小乐，那干脆叫师叔吧，这样也不失礼数。

千山雪榕在这方面拿姬雅没辙，听姬雅说起了阮玉的情况，她脸上嬉闹之色没有了，直接说道：“你们跟我回房间。”

或许千山雪榕在身多时候都比较孩子气，也喜欢胡闹，哪怕结婚了也不过是稍有收敛。但是有一件事她会百分百的重视，用自己所有的精力去应对。那就是作为医者为人诊治的时候，千山家族祖训如此。即便是千山家族里被宠惯了的小姐大少也绝不敢在这件事上有纰漏。

回到房间后关上门窗，千山雪榕叫丫鬟莺儿打来温水，净手之后说道：“脱吧。”

“呃……”虽然阮玉知道这是为了治伤，但还是被千山雪榕的直接给顶了一下。

万里争雄也曾为她查看过伤势，不过为了避嫌，并没有深入，千山雪榕就没有这方面的顾忌了：“记住，我按到哪里，如果疼一定过要说出来，哪怕是轻微的酸麻知道吗！？”

千山雪榕也为吴侯陈叔明的手下治过伤，她知道军人有一个坏毛病，那就是‘硬’。不管受多重的伤，都喜欢摆出无所畏惧的硬汉模样，千山雪榕不止一次的和他们说‘咱门有一说一，我又不是你的士兵，不用敬佩你的英雄气概，你这样硬挺着，看起来很是条汉子，但是会误导我的诊治。’

寻常的医者自然不会也不敢用这种口吻和军中将领说话，但是她千山雪榕是谁？大名鼎鼎的雪爷，惯你这个毛病。所以很多军中将领，不怕刀光剑影，但是面对雪爷却十分发憷，就连吴侯都经常对一些将领说道，在如何如何，就让你去姚家三夫人那里治疗一下。保证大部分武将都哑火。

而千山雪榕也知道，阮玉肯定也是这一套，而且更过分，因为她们是女将，所以处处要和男将比高低，千山雪榕也就呵呵了。

查了一遍外伤，她让阮玉先穿好衣服，然后在诊脉，千山雪榕的表情越发的凝重，姬雅也看出了不对：“怎么了师叔？阮姐姐的伤……”

千山雪榕又换了一只手诊脉，最后说道：“她身上的伤，不难治却很麻烦。”

阮玉期待的问道：“不难治？我能够完全恢复吗？”最近她越想恢复，却越发觉自己的身体不听使唤，直到知晓了柴胜男的死讯，更是自暴自弃了。

听到这话，千山雪榕先是劈头盖脸的训了阮玉一顿：“你还想着完全恢复！？我一看就知道，你肯定是为了恢复强行锻炼过了吧！你知不知道没有医者指导，自己瞎练会出人命的！？再有你身上的伤，虽然刮去了腐肉，但是用药和处理方法都不对！就连几处接骨也接得不好，还有你之前被凉水所浸，寒凉之气进入心肺，我的天哪，你现在就是个能喘气的尸体了，也难为你居然熬过来，你还想着完全恢复！！”

面对千山雪榕的训斥，姬雅和阮玉才知道这伤情的严重性。之前的伤情都是艾青和雄氏兄妹所救治，他们也不是医生，而且一行人在逃亡的途中，可以说是缺医少药。除了刮去伤口腐肉避免感染，剩下的都是土法治疗。阮玉也是因为身体强壮，以及信念坚定这才活了下来。这两天又因为柴胜男之死伤心，要不是万里争雄和姬雅的强势介入，说不定在熬半个月，她就一命呜呼了。

阮玉被训得只能苦笑，姬雅连忙问道：“师叔，也别责怪阮姐姐了，还是先说说怎么治吧。”姬雅很明白千山雪榕的脾气，她对于不爱惜自己身体的病患从来都是这般严厉。

千山雪榕对丫鬟说道：“莺儿，去把红匣子拿过来。”

小丫鬟立刻跑到房间的另一边，那里有一个巨大的书架，上面有一红一白两个大木匣子，小丫鬟也是很费力的提了过来。

虽然千山雪榕在府中有自己的药庐与丹房，但总不能什么时候都往那里跑，万一有个急事也怕来不及。所以在房间中备下了两个急救箱，红匣子是用来治伤的，白匣子是用来看病的。

千山雪榕打开红色的大木匣子，里面却是折叠的设计，上面几层是刀、线、针、镊等工具，下面比较大的空间则是一些瓶瓶罐罐。

千山雪榕一边拿出几个瓷瓶，一边说道：“这是我家的生肌散、断续膏、虎魄丸，通脉活络丹。我一会儿还要给你开几个方子，老实说，你的伤随便挑一样出来，对我都是小事一桩，可是这么多都在你身上凑齐了，我就不得不多做考虑了，药也要重新来配。所以我才说不难治，但是很麻烦。需要多长时间，痊愈之后能恢复到什么状态，我现在都不好说。不过你放心至少当个正常人没问题。”

姬雅和阮玉也明白了，千山雪榕可以救伤，可是并没有把握恢复阮玉的修为。

姬雅又问道：“那大概要治疗多久才能恢复呢？”

千山雪榕看了一眼阮玉没好气的说：“少说三五年，多了七八年，要是中间保养得不好，留下了病根。这辈子你也好不了了。”

“要这么长时间？”阮玉惊讶道。

千山雪榕则回答道：“伤筋动骨还要一白天呢，你这外伤是相比之下最好治的，关键是内伤和经络。”

姬雅忙问：“师叔，有没有快一点又稳健的治疗方法呢？”

其实姬雅也是关心一问，其实不论是她还是阮玉，都知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何况是这么复杂的伤情，要想真正恢复哪有那么容易？

没想到千山雪榕却来了一句：“有啊，如果找个水灵体修士，他的功力也够的话，用水灵功法《流光水韵》不光省时而且效果更好，可惜啊，我和小喜的水灵法术修为不够，不然疗程倒是可以缩短。”姚小喜是姚小乐的义妹，也是他的四夫人，本身就是水灵体修士。

而千山家族这边，不管是什么样的灵体，都要修炼水灵仙术。因为千山家族的目标不是修仙问道，而是研究医术，水灵仙术是最具治疗效果的，所以家族强制所有后辈都要学习。不过千山雪榕的性子太过欢脱，很难静下心去积累功力，所以至今为止她的医术还过得去，水灵仙术的修为惨不忍睹啊。

一听这个本就燃起希望的二人又失望了。阮玉就不用说了，沙场宿将不会这些。姬雅本身是火灵体修士，也不具治疗的前提。剩下的两个师弟，子云是风，壕乐是雷。而且他们的功力也都没到救人的水准。

谁知又听千山雪榕说道：“其实你们早来一天就好了，你师父昨天刚来过，他的水灵修为足够强大，要不然你去找找他试试？”

姬雅一听千山雪榕口中的师父，下意识的就想到是藿萝芭，可是藿萝芭是剑神，哪来的水灵修为，这是她猛然一惊：“您是说我另一位师父！？”

千山雪榕不明所以：“是啊，就是林越那小子，听说这几个月他都在花都闭关，你不知道吗？”她倒也听说林越失踪了一段时间，但是既然回来了几个月，想必他的弟子应该知道吧。

姬雅还真不清楚，但既然师父回来了，她也想赶紧见到林越，于是拜托千山雪榕：“师叔，您先帮我照看一下阮姐姐，我要先去花都一趟！”

……

放阮玉先去治伤，姬雅着急的飞回了花都，来到了雅云乐商会，正巧壕乐在这里，姬雅忙询问师父的事情，壕乐便告诉她林越已经归来。

姬雅忙问：“那怎么不马上通知我啊？”

壕乐苦笑道：“我的师姐啊，你在北方四处晃荡，我哪那么容易找到你啊，再说这也是师父的意思，他知道咱们有半年之约，不差一些时日你就回来了，他正好闭关疗伤。”

“师父受伤了？严重吗？”

“还好，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师父说已经好了大半，在我这里又养了几个月，前两天刚出门，说要拜访自己几个老朋友。”

“那现在呢？师父还没回来？”

“没有啊，这才出去两天啊。”

也不怪姬雅大惊小怪，林越可是有一失踪就是好几年的先例，而此刻的林越，正在东海的精灵岛之上。

他这一回出来是为了三个半女子。虽说玉山和玄玉天尊暂时不为难他。可是心中的压迫感越来越近，他知道未来的情况只会变得刚复杂，这种时候就需要强援了。

而不论是拥有仙体之境的玄玉天尊，还是能够灭世的魔麟，都不是可以轻易应付的存在，至少和自己同辈的小伙伴们对付不了，未来的大战，哪怕是基础战力恐怕也得要玄门二代的实力。

虽然他的朋友不少，但是有实力又能全力帮自己的也只有这三个半女子。

第一个就是修炼了天魔化胎法，拥有超过一千年修为的南疆女子薤叶芸香。第二个则是创立沙门修的金身，号称第四仙体的凌泇，第三个便是十里坡剑神藿萝芭。这三个人都拥有这无上力量，而且可以全力帮助自己。

至于上下那半个，是远在精灵岛的朱影流光。这位师叔对自己一往情深，而且多次出手相助，对此林越是很感激的，只不过如今她的修为在这些人中已经不算最强了，况且她又是精灵岛的门徒，很多时候是身不由己的，林越也不想把她卷进麻烦里，所以只能算她半个。

这两天的时间，林越先是去见了薤叶芸香，然后拜访了藿萝芭，今天再次踏上了精灵岛。如今情势严峻，林越虽不想麻烦她，但也是怕她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出事，所以还是要透露一些消息，好让她及早有个准备。

第767章 一样的场景,突然的吻

精灵岛，流波仙境

朱影流光没有想到林越会突然找上门，他们二人也有许多年没见了，自上次一别之后，朱影流光确实心中有一阵焦躁，她知道因为心系林越导致自己道心不稳，所以强迫着自己压下心思。

虽然她没有外出，但是从弟子孙美玲那里得知林越安然从黄泉归来，还在京城大闹了一番，一直提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她不埋怨林越一别许多年才来找自己，对于修士来说，数百年的生命中，区区几年或许只是一个闭关的时间，换个角度来说，以前林越登门，不是有难事便是身受重伤，如今这般，不正是表示他没灾没难。与其在那种情况下时常见面，朱影流光宁可林越几年不来找她。

可如今林越再次上门，朱影流光却神奇的发现，虽然他依旧是负伤，可一身修为却到了自己也看不清的地步，短短几年他竟然进步的如此神速！？

看着朱影流光惊讶地小表情，林越笑道：“怎么了小影，这是被我的魅力震撼了？”

“呃~”听着林越的玩笑，朱影流光有些哭笑不得。但是她明显感觉到了一丝不同。以往的林越哪怕将她揽在怀中，他们身体相贴也似乎有一种无形的隔阂，可是今天的林越却好像‘特别放得开’。

而在林越看来，朱影流光也是很特殊的一个人，除了通灵仙君寄身体内以外，林越几乎把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和朱影流光分享了，因为这似乎是他回报的唯一方式。

朱影流光曾经豁出性命的为他疗伤，也曾赔笑的向同门去求护体金光符。护体金光符并非等闲之物，非仙体之境不能练就，本身难得不说，还是通灵仙君所赐之物，无论实际作用还是纪念意义都无比重要，通灵仙君也说每个二代弟子只有一张，就是说整个精灵岛也只有九张，朱影流光当初能弄来三张何其不易。

面对她的一番深情，林越能回报的也就只有几分真诚了。这么多年没有再来精灵岛见她，除了本身比较忙之外，林越确实也有些害怕，因为面对朱影流光总有种吃软饭的感觉。

不过这回林越不光没有了蝶谷的身份，摆脱了师叔与晚辈的枷锁，就连修为也盖过朱影流光一头，谨小慎微的心态不在，林越甚至有心调戏一下这位曾经的纯情师叔。

朱影流光这几年安心修炼，本来已经平复的心绪又躁动起来，她立刻问道：“上一次你去黄泉，事情都顺利吧。”

“嗯，是这样的……”林越经自己在黄泉的经历说了一遍，虽然人完好无损的就在眼前，但朱影流光还是后怕不已。

“你怎么这么逞强，要是一个不小心……”朱影流光当初可不知道林越硬闯死亡之塔，区区几张护体金光符，怎么可能支持他闯完死亡之塔。

“好了，小影，我这不是没事嘛，只是我的师父……”

朱影流光这才知道，无聊子将一身修为传给林越，自己亲手杀死了师父，虽然是无聊子的本心，但想必林越心中很不好过，朱影流光有些心疼他，所以准备转换话题。

“这不能怪你，相信无聊子师兄是心甘情愿的。对了，你这次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林越抬头说道：“我这次来是为了你。”

“我？”习惯了求助和疗伤，林越说起这话，朱影流光突然不知所措了。

“嗯，是的，这件事关乎到许多势力，很危险。”林越不再和她嬉笑，将这几年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她，如果说在这个世界有谁能让他敞开诉说心事，恐怕也只有朱影流光了。其他不论是知音道友凌泇、还是有夫妻之实的漆雕翎，甚至是师姐默轻语，林越都没有如此坦诚过。

对朱影流光唯一的隐瞒，恐怕只有通灵仙君在他体内的这一项了。

朱影流光也没想到事情会如此复杂，甚至蝶谷和玉山的争斗已经升级到了如此的地步，包括魔云海在内的大批蝶谷门人死亡。

她恍然大悟的说道：“难怪这次三教论道也取消了？”

“三教论道也取消了？”

“你不知道？”

“老实说我已经不是蝶谷弟子了。”

朱影流光一心修炼，外加帮着大师姐叶含羞打理精灵岛内务，近几年对于外面的事情了解不多，也就是从小徒弟孙美玲那里听一些关于林越的消息，她甚至不知道林越被封印了数年。

三教定期要举行论道，上一次是在蝶谷，这一次本来是轮到精灵岛。而如今的精灵岛人心涣散，又没有掌教坐镇，其实一开始叶含羞和朱影流光就有心暂停这次论道，但又怕精灵岛外强中干的模样暴露，所以也是硬着头皮的联络了玉山和蝶谷。结果如今两边都说这次不来参加了。虽然是正中二女的下怀，可是两教的反常举动却也教他们忧心。

朱影流光本来打算让孙美玲去外面探探情况，没想到林越就上门了，结合所有的事不难得出结论，玉山和蝶谷发生了大战，两边付出的代价都不小，现在蝶谷封山，而玉山也伤及了根本，难怪同时不来参加三教论道。

林越点了点头：“如今不光是三教，其他的势力也相继卷入，这一次我去仙霞派……由此可见，三教、四家族、五宗门都已经陷入麻烦了，精灵岛也不可能独善其身，而且是防不胜防，就是有心，看这一盘散沙的精灵岛，恐怕也难以抵挡魔麟或者玉山任何一方，所以小影，和我走吧。”

朱影流光不可置信的看着林越，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担忧与期待，本来林越只是想提醒朱影流光小心一下，但自己说了这么多之后，突然觉的事情比自己所想的更严重。

就在整个精灵岛可能要出事的情况下，自己已经有了预兆，却只是巴巴的跑过来说一声‘你家要出事，你自己注意点啊。’这么做也太没有担当了。

虽然不知道精灵岛会发生什么，但是魔麟和玉山都不是省油的灯，魔麟还好说，世界公敌，大家一定会联手对付他，毕竟谁也不想灭世。但是玉山就难讲了，蝶谷有掌教梦蝶谷主在，尚且是这般下场，精灵岛上无掌教，下面有又四分五裂，一旦被有心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就拿这次仙霞派来说，即便是黄子奇费尽心思保全，不断地往自己身上捞仇恨，最后依旧死了上百名精英弟子，哪怕他们是不用可惜的渣渣。

仙霞派的精英弟子方在外面也都是小有所成的少年侠客，走到哪里都会被待为上宾的存在，要是驾临某个江湖小势力，不仅要被巴结奉承，甚至可以一言定人生死，或者改变一个人的一生轨迹。即便如此，林越再讲仙霞派的事情时，他们不过是半句带过‘死了上百人’任他们修为多好，名气多大都不过是一个数字。

朱影流光的修为就整个三教来讲，也不过是中等，林越年少之时，她甚至被人打回了原形。而这近十年间，她多次强行自损功力为林越疗伤，这后遗症现在看来时是十分明显的。总说林越登门是因为负伤，可实际上朱影流光的伤，打她和林越第一次在滨州分别就没有好过。

一个玄门的二代弟子，为自己沦落至此，林越又怎么可能放任她留在险地？在林越看来，最好是朱影流光和他回花都，万一有事两人还能彼此照应。要不就和端木灵一样送去陀螺山，那里不光有凌泇，还有她的同门恒山法师。实在不行，南海三十六国，随便那座岛都行。君不见双月之海的神族，不就是主神奥比特来这边修炼回去，在那里布种之后装神棍吗？

想到这里，林越明眸灼灼如火，他很希望朱影流光答应和他一起离开，可是短暂的沉默过后，朱影流光抬头毅然说道：“不，我要留在精灵岛。”

林越起身来到她面前，双手扶住她的肩膀：“为什么？小影，你知道留下有多危险吗？”

“如果我走了，大师姐会很被动。精灵岛的乱局或许会提前到来。”

林越对精灵岛并非一无所知，别看精灵岛门下的二代弟子只有区区九个人，却隐约分成了四派，二弟子玉灵芝和七师弟虚华子以及二代最小的弟子百草道人，这三人都属于草木精灵一科自然相厚。

四弟子青鼎真人还有五弟子孔真组成一派，如今在吴地辅佐陈叔明的就是这一支。

三弟子端木遗风还有六弟子恒山法师，则是边缘一派，从不参与精灵岛的管理事务，端木遗风在岛上闭门不出，恒山法师却是游历天下，没有大事不怎么出现。

虽然端木遗风和叶含羞、朱影流光相交不错，但是大多时候他不会主动相助，尤其是他门下大弟子储随江死后，他几乎闭门不出，只是闲暇之余指导一下小弟子南风无常。

朱影流光继续说道：“大师姐的弟子冷月孤薇因为拜圣女教的关系，让她饱受指责，威信下降不少，如果没有我在，说不定两边很快就会动手。”

这不是危言耸听，通灵仙君不在精灵岛的事，两边都已经有察觉了，叶含羞压了这么久，早已经按压不住。再加上她唯一的徒弟冷月孤薇所做之事成了指责的话柄，让她饱受各方非议。玉灵芝和孔真两个势力如今是诡异的平衡，所以作为中立派的叶含羞还有朱影流光才能保持三足鼎立的局势。因为这两方都怕她们倒向对方，所以不敢太过明显的违抗叶含羞这个大师姐。

这中立派本来就势单力孤，座下连个跑腿的弟子都没有，只有朱影流光的弟子孙美玲尚可一用。一旦朱影流光答应林越和他离开，总不能让自己的弟子孙美玲一直在精灵岛跑腿。这样一来大师姐叶含羞就真成孤家寡人了。而少了中立派的钳制，矛盾积累日久的两派说不定真会斗起来。

所以这么多年朱影流光不再离开精灵岛，一方面有疗伤或者平复心境的原因，另一方面也确实是走不开。

林越现在对体内的通灵仙君很不满，要不是他闭关瞎搞，自己也不可能落到这个世界，而精灵岛要不会面临分裂，至少有个掌教在，朱影流光不用过得这么辛苦。

林越深吸了口气说道：“这不是你的责任，小影。实在不行你和你师姐就一起走，精灵岛就让他乱去吧，反正早晚会被针对的。”

通灵仙君在林越体内自然感受的林越的不痛快，可是他却出奇的一句话也没说，眼看着自己一手创立的教派自乱，一手教出来的弟子火并，通灵仙君又怎么能好受，可是看着苦苦维持的叶含羞和朱影流光，自己心中也有几分愧疚。林越的话虽然会将精灵岛推向毁灭，但自己却又无法反驳。

朱影流光却还是坚定道：“不，这里就像我的家，我怎么可能在家庭艰难的时候抛家而去，我不会，大师姐也不会。”

“那你们可能会死的。”

“如果我死了，你能帮我照顾一下美玲吗？”

“你……算了吧，那个大小姐，她不拿棍子抽我，我就谢天谢地了，还是留给你管教吧。”林越知道朱影流光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走了。

林越想了想，拿出了一块玉佩，上面是碧海波涛的纹路，他倾注了一丝灵力：“这枚玉符你收好，但凡有危机关头，你立刻捏碎，我会马上驰援你。”

朱影流光看着玉符愣住了，几年也是在这流波仙境之中，自己拿出了一枚雕琢着花鸟的玉佩对林越说了同样的话。

虽然是这般，但是无论林越遇到何种危机，从来没有动用过一次，因为他骨子里的一点性子作祟，若是真遇到难题，他宁可去同门的三代师兄妹，也不会找朱影流光，这倒不是自尊到不求人。毕竟林越在那个世界也算是摸爬滚打，该低头的时候低头，该求助的时候求助，他自然懂得其中道理。只是朱影流光和他不再是单纯的师叔和师侄的关系，掺入了一些男女之情，林越可以向同门求助，可以向道友求助，但却不能向自己的另一半开口，在他看来自己的另一半应该无忧无虑，有问题就该让自己去解决。

朱影流光也没想到，那个自己看来还很弱小的师侄林越，短短几年的时间，已经到了可以让自己依靠的地步。她的娇躯微微颤动，声音似乎也有了些许抽咽。

林越趁机将她揽入怀中：“小影，我不再是那个眼看着你不断付出却毫无作为的小师侄了，我会尊重你的选择，但是你也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

林越虽然功力大增，但是他在玄玉天尊面前仍然是个小家伙，可只要通灵仙君还在他体内，那玉山总有需要他的时候，不然林越早就一命呜呼了。真到紧要关头，他会选择挡在朱影流光身前，到时候就看自己对玉山的价值有多大了。

听了林越的话，朱影流光十分感动，轻哼似得‘嗯’了一声，这一刻她不再是玄门二代，也不再是前辈师叔，只是一个埋首林越怀抱，感觉幸福的小女人。

而这样的朱影流光却撩动了林越，他扶起朱影流光脸颊凝视着她的双眼，然后吻了下去。在这一刻朱影流光知道，这么多年来的道心修炼全废了，但是她顾不得许多，热烈回应着林越。

就在这时，大小姐孙美玲风风火火的闯进来：“师父！我想和您请个……假？？？？”

面对眼前的情况，她呆了！？

第768章 传拆情侣孙美玲，能拆一对是一对

面对突然闯进来的孙美玲，林越和朱影流光飞快的分开，在孙美玲睥睨的目光中整理了一下。

其实林越是有心在这种时刻一把搂住朱影流光，然后在孙美玲面前嚣张一次。可真的到了眼前这般光景，他哪里还有胆量去做，所有的气力全用来缓解尴尬了。

低头喝了口茶，装作什么也没发生，抬头迎着孙美玲睥睨的目光，林越躲闪着视角，心中虽然说着‘我怕什么？她又不是不知道……’可身体还是很诚实的躲了。

朱影流光恢复了平时为人师长的姿态，只不过刚才的尴尬还是让她的话语略有不顺：“呃……嗯，美玲，你说什么？要请假？”

孙美玲也没了做弟子的恭敬，一边睥睨林越，一边回答道：“没错，师父，我要回家一趟，过两天我妹妹就要成婚了。”

“哦，这样啊，既然如此，你快去快回吧。”自从冷月孤薇和储随江擅自出岛身亡之后，整个精灵岛加强了弟子出入的管控，叶含羞下令没有本门师长允许，三代弟子不能擅自出岛精灵岛。

不过这对玉灵芝和孔真双方来说形同虚设，只要他们愿意，随时能找到应付的理由。但是作为大师姐的支持者，朱影流光肯定不能破戒犯规，所以孙美玲才会过来请假。

如今的孙美玲对于他们来说很重要，叶含羞和朱影流光除了精灵岛上的仆从精灵或者童子童女，能放心用的恐怕也就只有孙美玲了。尽管大家彼此还算克制，但一些矛盾已经存在了，总有些小辈之间会有冲突。‘小孩子’打架，作为大人的叶含羞和朱影流光自然不好出手，这时候就显示出了孙美玲的重要性。

孙美玲不但修为高强，堪称三教三代控火第一人，而且性情爆裂，拿着通灵仙君所赐的‘玉须尺’可谓是往那一站，场面不乱，放一点火，没人敢惹的存在。有她在确实帮着两个长辈省下不少麻烦，既然是家中姐妹出嫁，朱影流光当然也不会不允，想来也没有几天便会回来。

孙美玲这才收回目光拱手说道：“弟子知道了。”

只见她又转脸对林越说道：“你什么时候来的？不会又是遇到什么难事了，上门求援吧？”

一听这个林越顿时就觉得不好了，以前他确实无事不登门，每次见到孙美玲都是一阵奚落，他被怼的无话可说，见到孙美玲顿时就觉得矮了一头。

可是这回不一样啊，他是关心朱影流光才上门的，而且他可以大胆的对朱影流光说，一切有我，我会保护你之类的话。

正如穷小子乍富，富贵不归乡如锦衣夜行，对于朱影流光可以付出关爱，但是对于孙美玲，林越更想炫耀或者‘打脸’。

还没等林越说话，朱影流光先说道：“美玲，不得无礼。”

若放在平时，孙美玲虽然性子野，但对于师父还是很尊敬的，可这一次她再度睥睨林越，我无礼？难道抱着我师父在怀里‘啃’属于礼数周到？

看着孙美玲的小眼神，林越不好回应，只能打破尴尬的回答：“我这一次前来，是为了……嗯，对了，各大宗门被暗算的事情，有可能危及精灵岛，我想提醒小影小心一点。”

“小影？”

“这个……孙师姐有所不知，我现在不能算是蝶谷弟子了。”

“哦，这样啊，所以连叫声师叔都省了？”孙美玲声音冰冷，以前林越到来似乎还要立等通报，昵称什么的还是私下叫，如今登堂入室当面就敢叫了？

朱影流光嗔怒道：“美玲！”

见师父脸上挂不住，孙美玲也不在这件事上深入了，转而说到：“那你要说的说完了吗？咱们正好一起走吧。”

林越一听便愣住了，确实该说的都说了，可我还没想走啊？虽然是为了正经事过来的，但正经的谈完了，也可以稍稍有点不正经的啊。

林越说道：“差不多了吧，可能还有一些，孙师姐先行一步，我晚些再走。”

“没事，我不着急，你说你的，反正你这回没遇到难事，也不是过来求助的。嘿，巧了，我倒是有点事要你帮忙，咱们一会儿路上说。”

三个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林越和朱影流光看出来了，孙美玲是打算赖在这里，强行分开二人。可是他们还说不出什么。林越无奈只能接着尴尬劲将刚才告诉朱影流光的事情再说了一遍，而朱影流光也是在徒弟的目光下又听了一遍。

孙美玲突然插口问道：“这么严重？”

林越也正色道：“确实如此，不光是精灵岛，我怀疑四大家族恐怕也……”这么说也有道理，丰都王家早已乱作一团，南竹凌家因为凌泇的关系，开始了内部分裂。北疆马家自立诸侯，只怕未来少不得搏杀。孙家虽然还看不出什么，但未必不会被算计。

孙美玲点了点头，确实是个问题，不过那也是以后要面对的，眼下还有一档子事呢。

见林越说的差不多了，孙美玲问道：“说完了吗？说完咱们就走吧。”

二人见孙美玲是铁了心的要拆了二人这独处的时间，彼此一阵苦笑，林越只能先告辞了，临走说道：“小影，我说的话你一定要放在心上，还有我给你的东西，紧要关头一定要用，切记切记。”朱影流光闻言轻嗯一声点了点头。

林越和孙美玲一起离开，半路上看着孙美玲再度睥睨自己，林越哭笑不得：“大小姐啊，又怎么了？”

“你挺会玩啊！”

“这话说得，孙师姐你真的误会了。”

“你不是离开蝶谷了吗？还叫我师姐？”

“那……我随你师父叫你徒弟？”

“滚！”

二人走出了精灵岛的地界，毕竟在岛上不能自由飞翔，林越说道：“我给你一个东西，你收好了。”说罢也给了孙美玲一枚玉符。

孙美玲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朱影流光也给她制作过求救的玉符，只不过她一直没用过，她嫌弃道：“我师父给我的，我都不用，你觉得我会用你的？”

林越却笑道：“我的大小姐，这可不是给你的……”随即他把刚才给朱影流光玉符之事说了一遍，随即又说道：“你的性子和小影如出一辙，我敢打赌，她有事肯定不会拖我下水，虽然我给了她玉符，但依旧不放心。这个给你，万一有事一定要联络我。”

一听这个理由，孙美玲也不好拒绝了，虽然她和他师父都是要强的人，但她也不可能坐看朱影流光深陷危局。刚才虽然是睥睨林越，一脸厌恶的样子。但是她也发现林越的修为又大大增强了，甚至到了自己也看不透的地步。

后来听林越解释，才知道他的修为已经不下玄门二代了，孙美玲不知道这也有林越炫耀的成分，不过这不重要，至少这小子真的能护住师父了。自己可以不在乎，但为了师父，孙美玲还是收下了玉符。

林越见状就要告别离开：“好吧，我先回去，你若有事，不着急的话可以来花都雅云乐商会找我，我暂时住在那里。”

孙美玲急忙说道：“别走，我不是说有事要你帮忙吗！给我回来！”

“唉？你还真有事啊？”林越本来以为这是只孙美玲的托词，为的不过是拆散自己和朱影流光好不容易凑起来的氛围。

孙美玲说道：“本来我也是想拉你凑个数，你看我师父帮了你这么多次，你不该回报点什么吗？”

“呃，应该是应该，可是你师父是你师父，你是你啊。”

“你都在我面前对我师父那样了，你知道对我的伤害有多大吗！？”

“行，行，行，说吧，什么事？”

“我要回去阻止这场婚礼，你得帮我。”

“啊？”林越当时就蒙了，先是拆散你师父和我，然后回去拆散你妹妹的婚礼。什么情况？拆上瘾了？这是打算遇上一对拆一对吧。

孙美玲又说道：“而且我这个妹妹和你也大有关系，就是孙小鱼那丫头。”

“等等，孙小鱼师姐？她要成婚？和谁啊？”

“齐侯赢睿。”

这下林越更蒙了，孙小鱼和自己交往颇深，也是曾经的蝶谷同门。而齐侯赢睿不光是沙场战友，亦是自己的老部下，此时的一方诸侯。这两个人自己都算熟悉，但是万万没想到啊，他们是如何配在一起的？

孙美玲解释道：“路上我和你慢慢说，你先和我去一个地方。”

二人飞在空中，孙美玲对林越稍作解释。齐侯赢睿和孙家已经搭上关系，为了能让这东边的第一世家支持自己，赢睿也算是费尽了心思，只靠自己的那点兵马和家底对孙家来说远远不够看。

赢睿能付出的就只有自己了，他就立刻向孙家提亲，欲娶孙家的女儿为正室，并向孙家发誓，永不纳妾，誓无异生之子。而他的子嗣也就兼顾两家的血脉，算是彻底的绑在了一起。

只是不知道为何，赢睿提出的人选是孙小鱼，以孙美玲的身份看不清楚，林越可是一点就透，他毕竟是朝廷武将出身，赢睿的选择只怕是为了一箭三雕，孙家、蝶谷、包括自己。以前就觉得这小子心眼多，果不其然啊，都算计到自己身上了。

孙美玲说道：“小鱼那丫头再怎么说也是咱们三教之人，不管齐侯也好，或者是家族也罢，用了什么手段逼她就范，但我三教弟子不容折辱。”

也难怪孙美玲会这么想，因为事情来得太突然了，孙小鱼和赢睿也没什么感情基础，突然凑成一对肯定有问题。

孙小鱼和孙美玲虽然是堂姐妹，但是她们在家族的出身地位不同，孙美玲是本家，她的父亲是火眼金睛的拥有者，而孙小鱼的父亲则是一个丹田被毁，终身无法在修炼的失败者，她们在家族的地位就如同贵族与平民。孙美玲和孙小鱼是怎么玩在一起的，没人知道，但是两个人的关系很好是大家都知道的。自己有精灵岛的后台，本身家庭地位也高，倒是没什么。孙小鱼虽然也是蝶谷弟子，但她的出身在家族中可以被拿捏得事情太多了。

曾经因为孙小鱼的胆怯，二人的关系恶化了一阵，不过因为林越等人的开解，二人的关系缓和了不少，虽然有时候孙美玲还是会怼一下孙小鱼，不过却不再是原先那般失望的嘲讽。

小事上也就算了，可是关乎孙小鱼的终身幸福，孙美玲不可能坐视不理。

知道了前因后果，林越也有心一探究竟，毕竟一个同门师姐，一个军中老部下，他也不想二人因此有什么不快，再加上孙美玲这个不稳定因素，搞不好真的会死人的。

看着孙美玲一路飞行，林越问道：“这不是去齐地的路，你这是要去哪里？”

“冰火山，在过去之前我有一件事要确定一下。”孙美玲沉声的说到。

第769章 胆小鬼喜欢窝囊废

冰火山是大周地域极西之所数条山脉中的一座高峰，这里人烟荒少，山势陡峭。由于地势较高所以终年积雪，在附近草场的牧民都将其奉为神圣之峰。

林越和孙美玲飞身到此也花了一些时间，一开始林越并不知道孙美玲来此处的用意，只见她的声音飘荡在整个冰火山中：“易世风华师兄，精灵岛孙美玲求见。”

原来她是过来找易世风华的？林越心中明了，也幸亏她用的是传音之术，虽然整个冰火山都在传音的范围内，但声音就如同在耳边一般。尽管这种操作需要精细控制比较麻烦，如果是扯开嗓子吼两下，那怕冰火山虽然现在积雪不厚，恐怕也要雪崩了。

易世风华林越也不陌生，以前他们还打过一场，总的来说自己吃了点小亏，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他可是超越了易世风华不知多少。

林越也猜到了孙美玲的来意，当初对阵的时候，他便看出易世风华和孙小鱼之间有不一般的感情，二人的故事他也听孙小鱼讲过，被埋在冰雪之下，是二人互救才逃得生机。再之后二人互补功法相处日久。如今孙小鱼大婚在即，也难怪孙美玲会找上门。

“你们来此找我何事？”刹那间易世风华便出现在了两人身后。

孙美玲有些诧异，她是在易世风华出现在自己身后的那一刻才觉察到的，没想到易世风华的修为如此厉害。林越倒是毫不意外，以他此时的修为，明显能够感知易世风华过来的路线。

易世风华自然也认识二人，尤其是林越，两三年未见，竟然让他看不透实力了。

孙美玲顾不得许多，直接开口说道：“孙小鱼，要成婚了。”

她不知道易世风华和孙小鱼是否真的有感情，但是她却知道二人之间绝不单纯。虽然孙美玲一直表现得不怎么亲近孙小鱼，有时候还经常嘲讽她。可是她对孙小鱼的一举一动都记在心里。孙小鱼不是一个很‘上进’的人，她指挥按部就班的去修炼。可是在那段时期仅有的几次联络中，易世风华这个名字频繁地出现。

孙美玲知道孙小鱼不会醉心修炼，几次对话中也是‘易世风华师兄这么说……’‘易世风华师兄真的很厉害’之类的话。明明你们是交换功法相互应征。你不来找我炫耀自己的收获，反倒频繁的提起合作者，孙美玲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们之间有关系非同寻常。

所以当孙小鱼突然要成亲的时候，孙美玲大为吃惊，一个玉山门下、一个蝶谷弟子，怎么可能出现这种问题？所以她要先过来问个明白，免得自己错点了鸳鸯谱。不过这之中要真是有什么隐情，那孙美玲也不会放任不管，到时候大不了三人联手，这就真成了三教合作了，就算看着他们背后的势力，天下间又有谁能够为难？

说着话孙美玲紧紧地盯着易世风华，想看出他脸上有什么不一样的表情。易世风华神色一顿只是说道：“我知道。”

说完之后三人之间陷入了沉默，孙美玲追问道：“就这样？你要说的只有这些么？”易世风华的神情与态度表示二人之间果然不简单。

“就是这样，或许这样最好，你们走吧，我还要继续修炼。”易世风华不想多言，转身遁入山中。

孙美玲还想问个明白，林越一把拉住了他：“等等，你不用去找他了。”

“什么意思？”

“我已经知道他们的选择了。”

……

孙美玲听完林越关于双方大战的事，之前她所知的不是那么全面。

“你是说梦中仙师叔……”孙美玲知道与山蝶谷发生大战，却没想到已经到了如此的地步。

林越知道他们曾经彼此有感觉，可是从玉山杀了孙小鱼的师父梦中仙开始，他们之间就在也没有任何可能了。师门血仇孙小鱼是永远不能放下的，与其彼此伤害，倒不如相忘于江湖。

林越反问道：“你看不出吗？易世风华是什么人？一个修炼到痴迷的人，亦是一个孤高不群的人，今天遇到咱们，却只留下了一句话转身便走，这是他吗？”

孙美玲沉默了，虽然平时没怎么接触，但是就上一次三教论道来看，易世风华是这样的人。为了印证所修，可以跑出来和林越打上了一架。如今一个三教三代控火第一人，加上一个摸不清深浅的老对手上门。若非心中有事，痴心于修炼的易世风华怎么可能毫无表示？如果他和孙小鱼真的没有感情，孤傲如他又岂会是这种做派，甚至是逃避一样的遁回山中。

孙美玲并不笨，稍一点拨她便明白了其中的问题所在，她怒声说道：“就因为这个？梦中仙师叔又不是他杀的，他们为何要用别人的事来彼此伤害？明明可以在一起的。”

林越叹了口气：“有位前辈说过，未吃他人苦，莫劝人大度。孙师姐，你觉得他们分开是在彼此伤害，难道在一起就不会痛苦了吗？”

“那就赌气嫁人？”

“孙小鱼师姐真是赌气吗？”

“那你觉得如果她自己不愿意，有人可以逼迫蝶谷弟子吗？”

“这个……”

今天来这里之前，孙美玲怕误会二人的关系，又想知道易世风华自己的想法，结果令她大失所望。

“不行，我今天一定要找易世风华问个明白！”孙美玲越想越气，在她看来孙小鱼就是想迅速斩断这缕情丝，才选择了委屈自己下嫁。双方为了这份决绝，真是什么也不顾了。

林越再次拉住她：“别去了，没用的。就像没人可以逼迫孙小鱼师姐一样，如果他不想，也没人可以逼迫玉山弟子的。”

是啊，诺大的冰火山，易世风华随处可躲，哪怕找到也未必会给个交代，就算二人合力擒下他，孙小鱼的婚期就在这两日，难道压着他去大闹婚礼？人家又不配合。

孙美玲思来想去，气得直跺脚：“果然是胆小鬼找胆小鬼，窝囊废喜欢窝囊废！易世风华，你这个没用的懦夫！！你比林越还混蛋！”尖吼的声音回荡在山间，将整个冰火山震得晃动。就算是勾走自己师父的林越，好歹也有些担当，他这算什么？

林越哭笑不得：“你说他就说他，带上我干什么？”不过话虽如此，今天让她逮着自己和朱影流光亲热，挨骂也确实是无话可说。

此刻林越完全理解孙美玲心中的那份恨意，以前胆小鬼、失败者、窝囊废之类的称呼，她都会对孙小鱼嘲讽，如今落到易世风华身上，也是毫无违和感。

或许易世风华和孙小鱼在世人眼中是强大的，甚至玉山三代称他为‘天下第二’，出战之时稳压一众蝶谷三代的存在，可在孙美玲眼中，他们依旧是窝囊废，是世间最大的失败者。

孙美玲就像二人的中和体，她有着孙小鱼重感情的优点，也有着易世风华高傲且上进的进取精神。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她身上，林越不敢说孙美玲会像她自己说的那样看得开，但是至少不会像这二人这般纠结。

仔细想来，这两个人在师门中，都属于交际圈子窄，内心怀有单纯情感的人，一旦陷入情感矛盾，恐怕真的会自暴自弃的选择决绝之路呢。

孙美玲吼了几嗓子，震得冰火山震动不已，引发了几场小雪崩，最后她狠狠的说道：“今日这般选择，有你们后悔的时候，不行，喂，咱们走。”

“喂？好吧，咱们又去哪里？”

“泉城。”

“哦，去找孙小鱼师姐问问？”

“不，咱们抢婚。”

“啥？”

泉城是齐侯赢睿治下最大的城市，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是张灯结彩。虽然齐地还不算富裕，但民众却自发的为齐侯的大婚而庆贺。哪怕只是每家挂起两盏红灯，一条红绸。从半空望去那也是合城满红的盛况。

大家很尊敬齐侯，因为他不光给齐地带来的安宁，而且迅速拉起了经济。因为拜圣女教大肆破坏了数年的生产也基本恢复，虽然日子还是有些紧巴巴的，可是人们看到了希望。

齐侯赢睿虽然是贵族身份，却也是贫寒出身，他知道寻常百姓需要什么，他也从不浪费任何东西，不管是钱财、物资，或者是自己的精力，总要花在刀刃上。这一次大婚迎娶的孙小鱼是什么人，大家不熟悉，只当她是个普通的孙家大小姐罢了。可是齐侯却一反常态的大排筵席，这不是因为虚荣。如此即是顾全孙家的颜面，也是为了招商引资。借由婚宴的名义，邀请了许多富贾名流，向他们展示齐侯的实力，孙家的关系。

自从柴胜男死后，鲁侯势力已经不成气候，在这一带除了北边的马家，已经没人可以与赢睿正面为敌了，有了强大的军事保障，是时候偃旗息鼓发展经济了。虽然如今已是乱世，可一直沉迷于武力只会自取灭亡。

婚礼就在后天，各路宾客已经差不多来齐了，新娘孙小鱼的结亲队伍也已经到达泉城。他们可不是寻常的小门小户，当天接亲当天拜堂。作为一镇诸侯，所要的成程序十分繁琐。

而此刻，林越和心里极不痛快的孙美玲飞至泉城，孙美玲直接就奔向了齐侯行宫，也不经通报的就落入到华庭后苑。

突如其来的二人将在场的卫士吓了一跳，执位的军官喊道：“什么人！？敢闯……副帅？末将参见副帅。”

那军官看见林越连忙行礼，林越饶有兴趣的说道：“怎么？你认识我？嗯，是有几分面善。”

军官也不知道林越是真认出了自己，还是客气一下，但依旧礼敬道：“副帅可能不记得末将了，昔年副帅征讨魔教之时，末将只是军中小校，可副帅的英姿，末将一刻不曾忘记。”

林越点头道：“看来你是跟着赢睿，也算是平步青云了。”

“是，末将有幸的侯爷提拔……”

“好了好了，我找你是来帮忙的，不是来和别人叙旧的。”孙美玲不耐烦的说道：“你们那新娘子在哪里？”

“这……副帅，你看……”那军官也是蒙了，眼前的姑娘一双火眼，明显是孙家之人。按理说孙家女眷要见新娘，他一个外人本不该拒绝，可是她和林越从外面直接飞来，口气又如此不善，谁知道是因为什么？齐侯婚宴干系重大，他奉命戍卫不敢有一丝大意。

林越笑道：“无妨，这位是新娘的姐姐，只是久不在家，猛的听见妹妹成婚，所以有点激动罢了。”接着小声和孙美玲说道：“孙师姐，这里毕竟是齐侯的宫苑，他们也不过是恪尽职守的凡间兵士，不要为难他们了，何况今天周围少不得孙家的人，就算来硬的，你觉得你能占到便宜？”

孙美玲本想反驳，却也无话可说。她就是再有自信也不可能面对整个孙家，所以只能按下不愉不再说话。

林越再次说道：“她想见见新娘，我就不进去了，如何？”

军官见状心中也是打鼓，他不知道其中的关系，也生怕弄出什么问题，哪怕是新娘本家的姐姐亦是如此。从接亲过来到现在，按照规矩新娘是回避见客的，就是作为新郎的齐侯，也要等后天才能真正见到自己的新婚妻子。

军官试探的问道：“副帅，并非我不通情理，实在是职责所在，侯爷就在前面，要不然您先去见见，想来看见副帅，侯爷也会欢喜的。”本着少做少错的原则，他把事情推到了上面，至少以后真有事，不至于怪罪他这个小人物。

本来就压着气的孙美玲一听这个更加炸锅，以她的修为一路推平，这帮人谁也挡不住，要不是顾忌这个地方和这个时间，她早就动手了，其他的不说，她不就是想见见自己的妹妹吗？林越是男的不方便，她也不成？

孙美玲一气之下霸气外露：“谁再敢阻拦我一下试试！”

周围之人明显感觉到了一丝灼热的气魄压制住了自己，没想到眼前这个孙家的女孩一言不合就要动手。林越知道孙美玲只是生气而已，真要动手滥杀无辜，其实她是做不出来的，正要开口缓上两句，却听得不远处传来声音：“就知道是你啊，美玲。”

回头望去，来者正是孙美玲的堂兄，当代之中除了孙小鱼之外，唯一拥有火眼琉璃身的孙家子弟孙悟缘。本身他便是被家族安排保证齐侯安全和婚礼秩序的。如今的泉城明面上有齐侯的两个结义兄弟萧楼、王蓬率兵维持，暗地里则是孙家布下的暗哨。

林越和孙美玲两人飞来的时候，其实早被孙家暗哨所发觉，在降落的第一时间便去通知了孙悟缘，就是现在这周围也有着孙家的人，孙美玲和林越的真动手，马上就会有人冲出来阻止。

孙悟缘接到消息也往这边赶，但是闯入者没有动手，他也就不怎么着急了，来到现场远远就看见孙美玲在闹腾，对于这个堂妹，他一向是很无奈的。

孙美玲平时闹惯了，但是面对这位拥有传说中琉璃身的堂兄，还是有几分敬意的：“悟缘哥。”

孙悟缘倒是没有说别的，先抱拳问道：“这位朋友请了，在下东莱孙悟缘。”

“九嶽神威孙悟缘？久仰大名，在下林越。”

“原来阁下就是神枪林越啊，失礼了。阁下大名如雷贯耳，一会儿闲暇，不妨请到前殿饮宴。”一听林越的名字，孙悟缘眼前一亮。

“孙兄客气。”

他随即又问孙美玲：“说说吧，你这回又闹什么啊？”

孙美玲也正色说道：“悟缘哥，孙小鱼另有意中人，为何会嫁给什么齐侯？这到底是谁安排的？”

在一旁阻拦的军官和几个士兵一听大惊，他们只知道齐侯赢睿迎娶孙家大小姐，不仅多方重视，而且盛况空前，如今却有这么一茬子，他们也是蒙了，我去，我听到了啥？彼此一个眼神，啥也别声张赶紧散了，通知侯爷啊！

第770章 孙美玲闹婚战堂哥，大叔公心大随便打

孙悟缘面对着一脸不愉的孙美玲，只是对周围的士兵说：“这里没事了，你们先下去吧。”

几个恪尽职守的士兵如蒙大赦，既然齐侯未来的大舅哥都发话了，他们也不想再提心吊胆得听什么不该听的东西，赶紧告退去前面向齐侯禀告。

孙悟缘环视四周：“你们也下去吧。”虽然周围不见动静，但是三人知道，隐藏在暗处的人也都撤走了。这些人尽管没露面，却也瞒不过林越和孙美玲。

屏退周围之后，孙悟缘叹气说道：“美玲，我知道你和小鱼关系好，心疼这个妹妹……”

“我才……”孙美玲正想要傲娇的争辩几句。

只听孙悟缘又说道：“我也和你一样，尊重小鱼的选择，她心有所属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当初……”孙悟缘将孙小鱼回来之前和易世风华曾有一场大战的事情告诉二人。

易世风华与孙小鱼互有情谊，本来可以成为一桩美谈，可是玉山和蝶谷之间的战斗打破了两人之间情感的发酵，尤其是孙小鱼的恩师梦中仙之死。曾经因为胆怯而逃避煅体的孙小鱼遭受了很多的白眼，就连和她关系最好的孙美玲也为此恨铁不成钢。那时候梦中仙就像一抹阳光照亮了孙小鱼的世界，把自己这个人人看不上的废物给收入了门下。

当她抱着必死的觉悟煅体成功，满心想要为师父报仇的时候，没想到大战结束双方罢手，蝶谷还要求弟子不能擅自出战。一腔仇怨无从发泄的她，不知为何再次来到了冰火山，再看到易世风华的时候，她满腔的怒火压制不住，便和易世风华打了起来。

也是在同时，齐侯来到孙家求亲，孙家没有一意孤行的安排，也派人去征求了她的意见。那一次孙小鱼抱着必死的决心和易世风华最后大战了一场，把选择权交给了易世风华，如果孙小鱼死了，那她就能留在冰火山永远陪着易世风华。如果孙小鱼赢了，那她就会回去和齐侯成婚，去做一个孙家宗女，齐侯夫人的本分。

现在孙家需要孙小鱼。或许孙小鱼有拒绝的权利，但是为什么拒绝呢？永远报不了仇，永远没有结果的情感，与其这么耗下去，还不如让孙小鱼身边的人受益。

孙悟缘最后说道：“自始至终，我们都没有强迫过小鱼，成为齐侯夫人是她自己的选择，今天不光是齐侯的大日子，也是孙家的大日子，美玲，不要再胡闹了，和我去前面，你的爹娘今天也在，莫让外人看了笑话。”

听闻了孙小鱼和易世风华的情感经历，林越大概能理解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二人的关系当真的令人唏嘘，可是作为局外之人却也没有置喙的余地。

孙美玲抬头说道：“把一个人逼到毗邻万丈深渊的边缘，只给她跳与不跳的权力，这样的自愿选择，怎么称得上没有强迫？”

在她看来或许一切是孙小鱼选的，可是所有选项都是定好的，孙小鱼本该自由自在，而不是被囚禁在某个权贵人物的后院里，当个生儿育女的贵妇。

孙悟缘眉头一皱，他知道孙美玲是个什么德行，父母都是本家中人，从小就惯着她，拜师精灵岛之后，甚至连家中长辈也不得多管。就她的表现来说太过自我，同为三教弟子的孙小鱼就要好上不少，可能是因为从小出身的缘故吧。在孙悟缘看来，孙美玲实在是太缺乏管教了，每个族中子弟靠着家族的资源成长，然后本身亦成为家族资源的一部分，古往今来的豪门世家尽是如此，可以说孙家已经是比较大度的家族了。

孙悟缘不想和她多做解释，于是说道：“美玲，不管选项如何，小鱼既然做出了选择便没有反悔的道理，如今齐侯已经迎亲，大婚在即，你不要在这里生事。”

“我要见孙小鱼，和她问个清楚。”

“这又有什么意义？到了现在，婚事也不能作罢，与其心怀怨怼，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去问。”

“一个家族用女子的婚姻去换取利益，在心安理得的告诉所有人，她是自愿的，这难道是应该的吗？”孙美玲直视孙悟缘，所谓自愿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凡事别人提出来的路，从来就不能算是自愿。

孙悟缘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孙家与齐侯之盟已是定局，就算小鱼不嫁，也会是孙家其他女孩坐上花轿，美玲，如果今天新娘不是小鱼，你又会出头吗？就是三教也不至于霸道到这个地步吧？”

正如孙美玲反对家族牺牲女子换取利益，孙悟缘也指出，她所谓的强迫和选择的机会，只是因为对方是孙小鱼，若是其他什么女孩，就算是堂姐妹，孙美玲真的会出头吗？哪怕是因为二人同属三教，但是三教没说要弟子和家中一刀两断，更没有说阻止门人成亲的。作为师父的梦中仙或许有这个权利，可惜她已经死了。

孙美玲听完口中一顿，也不知该做何回答，是啊，如果今天是任何一个和自己不太熟堂姐妹，除非是自己看着她被按上花轿，不然也不会远巴巴的跑过来搀和。

低头想了一想，孙美玲拿出玉须尺，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迹象：“悟缘哥，或许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我不能眼看着小鱼因为赌气毁了自己，今天我一定要见她，如果真的有什么后果，我愿意一力承担。”

别看孙美玲对孙小鱼平时如何嘲讽，但她们之间的情感却很真挚，孙美玲知道自己今天这样对不起孙家，但是孙小鱼心中另有所属，又赶上玉山蝶谷的一场大战。不管是因为赌气还是心灰意冷，她做出了这般选择，极有可能是一时冲动或是无奈之举，孙美玲不想看见她以后因此神伤，与其那样还不如在一切不可挽回前，自己动手做点什么去阻止。

孙悟缘也不指望这就能让孙美玲乖乖听话，于是也拿出了兵器，正是孙家五色神棍之一的‘紫鸿’。这是一只三节棍，质地非钢非铁，上有流云飞龙，隐隐含着玄门气息。只听他说道：“美玲，本来大喜的日子不宜动手，只是你在这么胡搅蛮缠，为兄也就只能冒犯了。”

孙美玲知道自己想见孙小鱼，眼前这位是个迈不过的坎，于是手中玉须尺化作青色长棍，舞了一个棍花：“孙美玲今日之过，只为有人来日不悔，悟缘哥，小妹得罪了。”

兵器相交之间打出了激烈的火花，孙美玲不光是天纵之姿，又在精灵岛学艺十数载，其修为功力比之同龄同代之人自然是强出了太多。可是孙悟缘也不是等闲之辈，是这几代中开启琉璃身的第一人，琉璃身是孙家之中一个及特殊的存在，但凡拥有琉璃身的人，不仅在未来修炼的道路上一帆风顺，身体的质量更是增强了数倍不止。

林越默默往后退了一段距离，以他如今的修为，自然看出二人目前是相持阶段，哪怕是孙美玲也不可能短时间拿下孙悟缘。不过对于最后的结果他并不怀疑，毕竟三教的底蕴他最清楚不过了。

二人拿出自己最厉害的功夫较量，从地上打到天上，因为彼此心中都有忌惮，所以并没有彻底放开手脚，不然的话别说这小小的后院，就是整个泉城也得毁去一大半。不过他们并非是以死相搏，林越也就不好插手孙家的家务事了。

就在他们的战斗之时，在前面得到消息的赢睿，一面叫人封锁后苑，一面赶来现场。见到二人虽在战斗，但还算克制，于是松了口气。在看着一边旁观的林越，他上前行礼道：“见过副帅，末将未曾远迎，是末将失礼了。”

叫林越副帅也是无奈之举，当初林越在齐鲁统兵之时，赢睿不过是鲁侯军中一个小小的校尉，连个爵位都没有，甚至连饮宴都差点坐不进大帐，当时林越顺带提了一句，这才让他的处境好了不少，可以说林越对他有大恩。

东征拜圣女教的时候，作为林越的部下，不光被林越一手提拔，甚至现在的这些家底也离不开林越当初的支持。

所以不管何时，赢睿见到林越都是十分恭敬的，不论出于对他修为和人脉的敬畏，还是知遇与提拔的感激。若是以前为显得庄重，少不得要以爵位相称。可是现在林越是安陵侯，赢睿已经是齐侯了，按照规矩同等爵位，单字爵位在双字爵位之上，论身份赢睿已经高过一些了，所以只能以‘副帅’尊称林越。

林越看着那堂兄妹二人大战，并没有理睬赢睿，这叫正在行礼的赢睿起身也不是，不起身也不是。不过赢睿依旧保持着躬身之礼，丝毫没有什么不悦或者探寻的意思。

林越突然说道：“你到底是混出来了，都开始谋划我的师姐了。”

赢睿知道林越所言为何，他并不掩饰向孙小鱼求婚的政治意图和目的，只是说道：“副帅明鉴，到了我这种身份，联姻已经是必然的，既然如此我为何不能将利益最大化？合则两利，对于彼此一样，我唯一能做的承诺就是，后院无二女，子嗣无二生，尽我一切的能力善待我的妻子。”

林越也听说过此事，老实说作为一镇诸侯，能保证只有一个女子真的是很难得了，当然这也和孙家这个强势的娘家有关吧。自己不想像孙美玲那般大闹一场，万一人家自己觉得过得去，他在去闹反倒是里外不是人了。

林越注视着他：“我很久没见孙师姐了，既然你们就要大婚，那以后走动不便，我想现在去见见她。”

本来这是为难之举，新娘子现在不光不见外客，就连新郎也要回避，一个男子直接面见未来的齐侯夫人，不仅是失礼，而且也是很削齐侯颜面的事情，可赢睿却完全没有在意，直接说道：“新娘就在缀锦楼，孙小姐若知同门来贺，想必也会高兴吧。”

林越深深的看了赢睿一眼，他一直认为赢睿不仅心思活络，而且能吃苦，关键是过于常人的隐忍，自己一直不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让自己未过门的妻子在婚礼前与人相会，也许他真的信任林越和孙小鱼吧。

林越正要离开，却听一个声音笑道：“玲丫头的修为越发精纯了。”来者是一个白发垂腰，白须白袍的老者。

赢睿见状立刻行礼：“大叔公。”作为孙家的女婿，当然也要敬服孙家的长辈。

只见老者看着林越惊讶道：“这位小兄弟好深厚的修为，连我这老眼居然看不透。”

林越哪里不知道，来人定是孙家中的大能，刚才离去的暗哨想必过去通报了，知道孙美玲来捣乱，所以便过来压场子。

“晚辈林越，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林越？”老者露出惊讶之情：“你就是那钟老二的弟子神枪林越？啧啧，果然英雄出少年，老夫孙沧海。”

这回轮到林越惊讶了：“八臂仙猿孙沧海！？林越见过前辈。”

就像五大宗门有自己的底牌一般，四大家族也有老一辈高手，马家有双月同天马玉柏之流，而孙家有几个比较厉害的，林越亦是有所耳闻，敢叫钟二爷为钟老二，其资历和实力可见一斑。所以如今江湖中直接叫他外号的已经不多了，不少人都尊称为‘猿公’。

面对面看来，虽然他已经不是如今林越的对手，但实力仍不可小觑，至少仙霞派三静长老任何一个都不是他的对手。

赢睿一见有能做主的长辈，便问道：“大叔公，您看这……”

孙沧海看着越打越激烈的孙美玲和孙悟缘二人笑道：“玲丫头火气大，就让他们打去吧，等打累了、气顺了，自然也就没事了。”赢睿听完也是无语，孙家人普遍心大，他也是见识过的。

林越则是说道：“这里既然有前辈坐镇，那我便先去看看孙师姐。”

“嗯？你要去见鱼丫头？也对，你们都是蝶谷的门徒，见见也无妨。”孙沧海从孙小鱼和赢睿那里听过林越的事情。也并未在意林越失礼的行为，或许是因为他不是林越的对手，又何必去结生死之仇，再说他对孙小鱼是很有信心的。

第771章 表面夫妻相敬如宾，尽心尽责情同战友

根据指引林越很快就找到了缀锦楼，这里环境清幽，园中除了一栋二层小楼，还有一些雅致的景物。

在缀锦楼前，几个伺候的侍女见一个青年走进来，立刻不满的围了上来：“你是哪家的公子哥？怎得这么不懂规矩，这里是夫人闺房所在，快些出去！”

在侍女们看来，林越不过是在前面饮宴的浪荡子，竟然敢到这里，也不怕齐侯怪罪。林越顿时有点哭笑不得，像当初自己也曾行走禁苑，大殿之上杀过当朝首相，没想到今日被当做不学无术的膏粱子弟，让一群侍女围赶。

林越朗声道：“孙师姐，林越前来拜访，还请一见。”

“唉，你这人怎么回事！我家夫人岂是你能见得，快走。”听着林越喊了一声，侍女们不悦的推搡他。她只感觉声音就在耳边，岂不知林越用了传音之法，楼里之人也能听见声在耳边。

只听得楼里传来孙小鱼的声音：“你进来吧。”

林越微微一笑，那些推搡的侍女眼前一花，便看不见刚才的青年，转头一看，那青年已经走进门去，他是怎么绕过去的？毕竟不过几个凡女，林越也不和她们为难。侍女们目瞪口呆，正要再次上前阻止，孙小鱼的声音道：“你们都退下吧。”

虽然这么做不合规矩，但是侍女们也不敢违抗未来的齐侯夫人，只能先去找齐侯禀告。而林越上楼之后却看见孙小鱼所在的屋子里还有两个丫鬟和两个嬷嬷。

林越先是笑道：“好久不见了，师姐。”

两人之间相隔一道帷幔，朦朦胧胧看不清样貌，只听孙小鱼说道：“你们也下去吧。”

这几个人是齐侯的仆从，让一个男子在大婚前见未来夫人已经是失礼了，又怎能留两人独处，还是一个看起来资历老的嬷嬷说道：“夫人，侯爷让老奴等人尽心伺候，若是……”

没等她说完，林越便施法将窗户打开，四个人直接被扔出窗外，在几个女人的尖叫声中，却有一阵清风托举从二楼缓缓落地。林越可不想和这些妇人理论家长里短的规矩，整个帷幔也被吹开，里面正是久违的孙小鱼。

如今的她一袭嫁衣红袍，脸上略施粉黛，不过没有了当年那个惹人喜爱的包子头，孙小鱼长发垂腰，没有一丝装饰，坐在梳妆台前尽显大家风范。

看着少了几分稚嫩，更多表现出当家主妇气质的孙小鱼，林越说道：“这许久没见，孙师姐果然里里外外都变得不同了，你这是正准备梳妆？”

孙小鱼捋过自己的长发：“能让它们如此的日子也就这么两天了，以后便是另一番光景，所以这两天我不想扎起来。”

对于孙小鱼的话，林越也很明白，他当然知道一位侯爵夫人应该匹配何种发型配饰，那可是极为繁琐却又不可避免的规矩。所以孙小鱼想趁着婚前，让她的长发享受片刻的自由，而的内心又何尝不是如此。

孙小鱼抬眼看着他说道：“这些年你怎么一直没有消息？”林越既没有回到战场，也没有再联络蝶谷任何一人，不过孙小鱼对他还是放心的，所以随口一问。

林越找地方坐下：“这个可就说来话长了。”

……

院子里赢睿得知林越已经去找孙小鱼，只是叫侍女不必多管了。看着孙美玲与孙悟缘的激战忧心不已，可他身边的大叔公却看得津津有味。

孙美玲在这里不敢放开手脚，若是拿出真本事，那还是在精灵岛上学的火灵仙术。三教三代控火第一人可不是吹出来的，但孙悟缘并非死敌，自己也不是来大开杀戒的，所以开始的时候还是比较克制的。

孙美玲的棍法大开大合，直来直往，而孙悟缘手持三节棍两边，仿若两支双持短棍，更要命的是三节棍的攻击范围能长能短，攻击方式能锁能挥，再不能全力出手的情况下，只凭自己的体修功夫，孙美玲很难赢过经验丰富的孙悟缘。

孙悟缘手中的三节棍扭曲翻转，不断搅着孙美玲的进攻路线，从一开始的想维持秩序，变成了真的想和孙美玲好好的较量一下，自打获得琉璃身之后，孙悟缘在北方大地同辈之中，真算是少有敌手，便是神兵利器也难以伤害他的身子。今天和孙美玲对阵，他却多次抵挡和躲闪，要知道无视打击的进攻和心有顾忌的进攻完全不同，孙美玲的玉须尺乃通灵仙君所赐，几次擦过光是磕碰便也叫孙悟缘吃痛，若是孙美玲下决心的话，恐怕孙悟缘已经挂彩了。

……

缀锦楼中，林越有保留地将自己这两年的经历说了一说，至于其他的倒是不用让孙小鱼知道，她是蝶谷门下，和四家族五宗门不同，不是那种傻傻的炮灰，内幕消息知道的不少。

“原来如此，怪不得魔师伯和柴师姐死时，你竟然毫无举动。”孙小鱼这才恍然大悟，按理说哪怕是无力改变，林越都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就遁走。

林越没多说什么，到时问起另一个问题：“师姐，你还是蝶谷的弟子吗？”

师父梦中仙死后，孙小鱼便是这一脉唯一的传人，梦蝶谷主已经下令不得参与人间争斗，如今孙小鱼堂而皇之的要做齐侯夫人，蝶谷不可能能容得下吧。

孙小鱼说道：“我回师门禀报过了，掌教祖师网开一面，我现在算是暂时除名，在这里不准打蝶谷旗号，不准向蝶谷求助，婚姻结束之后如果我想，还可以重归师门。”

林越点了点头，本以为孙小鱼因为此事也要破格出教，掌教祖师到底是心软了。想来也是，蝶谷大除名的时候，正赶上和玉山大战，在那风口浪尖上，梦蝶谷主为了蝶谷能及早抽身，不得不快刀斩乱麻。

如今时日已久，恐怕心也软了，如今蝶谷门下死的死散的散，原本的二代十二名弟子也只剩下了四个，三代更是死了一大片。孙小鱼本身并无大错，男婚女嫁也属平常，只是梦蝶谷主话一出口不好更改，所以才在这零和一之间搞出了这零点五的模式，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那你是真心想嫁给赢睿吗？”林越再次问道。

“是与不是重要吗？”

“你或许看得开，但有人拼尽全力也要为你争个选择的机会。”

“什么？”

“孙美玲啊，她的脾气你是知道的，生怕你是被逼迫，拉着我直接冲过来了，现在正在后院那边闹呢。”

孙小鱼大惊：“那咱们得快去阻止她……”

“嗨，不用着急，你那个堂兄孙悟缘正和她交手，你大叔公孙沧海老爷子在一旁观战，总之不会闹到哪里去。”

孙小鱼顿时放下心来，孙悟缘可能不是孙美玲的对手，但既然大叔公在场，那情况就好办了。

孙小鱼知道孙美玲和林越都很关心她，叹了口气说道：“其实，在之前赢睿和我好好的谈了一次，他向我道歉，也给了我承诺，我知道我们之间没有感情，他也知道，但是他需要我，就这么简单。”

“那你呢？就赌气嫁了？”

孙小鱼拉开衣袖，只见她手腕上带着一个银镯子，做工很粗糙，甚至已经有些发黑，她说道：“这是他的母亲给我的，是他们家给儿媳的传家之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老夫人是那么的高兴……”

赢睿虽然是士族出身，但是家道早已中落，他的母亲亦是同样的士族家的小姐，算得上是小家碧玉，其实比起一般村妇也就是多读了些书。为了供养赢睿读书习武，他的母亲拼命劳作，也打着数分短工，生活的苦累早已把她的容颜磨去，和那些雍容华贵的同年贵族老妇人相比，在世人看来只有苍老和丑陋。

第一次见孙小鱼的时候，老太太热情之中甚至还带着讨好，将家中唯一值钱的破银镯子小心的交给孙小鱼，生怕她有一丝嫌弃。从乡下来的老太太小心翼翼，她知道孙小鱼是大家族的小姐，儿子好不容易出人头地，迎娶豪门贵女，她不想因为自己再次让儿子为难，甚至沦为笑柄。

孙小鱼的母亲却和老太太相谈甚欢，其实孙小鱼一家子都是孙家的分家，因为煅体失败和自己放弃，孙小鱼的母亲好歹还有些功力，她的父亲完全是一个废人，在整个家族中也比较边缘，就连她的兄弟们也是退却的退却，失败的失败。只能在孙家的大本营东莱城开一家书店为生，家族资源什么的根本不用去想了。哪怕是孙小鱼拜入蝶谷，对于自己家庭也没有太大的帮助。

两个母亲渐渐熟络，赢睿对孙小鱼表示了感谢，手握重兵叱咤齐鲁的齐侯赢睿，杀伐果断便是北边的马家也敢硬抗，却卑微的感谢孙小鱼没有歧视他的母亲，孙小鱼看着谈及儿女婚事的二老，仔细想来自己从未对家庭有过贡献，也从未好好地孝顺过父母，不仅如此她之前几乎是耻辱的存在。

她的母亲也希望儿女成龙，可是更希望儿女可以幸福，她不在乎孙小鱼是否是蝶谷的弟子，更想看着她披上嫁衣，找到一个好归宿。

或许之前孙小鱼的心还有几分黯淡，或者是放弃，但如今她找到了新的人生意义，那就是让爱自己的人幸福。其实她和齐侯赢睿有许多相似点，都曾卑微，也曾努力，他们被他人所伤害，也被家人的爱所供养，他们想证明自己也想让家人幸福。

听完孙小鱼的话，林越算是理解了，赢睿和孙小鱼的一番长谈，让本不熟悉的两人，翻到产生了一丝共鸣。或许他们之间没有男女之爱，但是会成为一对相敬如宾的模范夫妻。其实夫妻关系中，相敬如宾并非什么好事，偶尔磕磕碰碰才像一家人，日常把另一半当做宾客招待，怎么看都很别扭。

如果追求幸福是一场持久的战斗，那这一对新人的表现就不像是相濡以沫的夫妻，更接近志同道合的战友。

第772章 我想往上爬，哪怕用尽一切手段

林越点头笑道：“我明白了，既然你已做了决定，那便如此吧，若是赢睿那小子真的对不起你，和我说一声，我来收拾他。”

孙小鱼自然知道林越在玩笑：“这个我倒是相信，他口中一直有提起你，对你很是敬佩，也说过你对他有很大的恩情”

林越心中明白，赢睿这是两边拉好感，和自己就是提与孙小鱼的夫妻关系，和孙小鱼就是说与自己的袍泽之情，毕竟无论对于孙家，还是对于蝶谷，赢睿都是外人，他想要迅速融入，自然要左右逢源。林越不怀疑他有那么几分真心，但到了如今齐侯的这个位置，要说他还怀揣着感恩与赤诚，那绝对是骗人的。

“好了，咱们也聊了这么久，我看前面也打的差不多了，是时候过去看看了。”

听林越这么说，孙小鱼猛然想起后院还有个闹事的呢：“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对于这个姐姐她太了解了，别看平时对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嘲讽，但实际上她很关心自己，而且她脾气太冲，性子又执拗，一旦认为自己是被强迫的，恐怕谁劝都没用。

“师姐你这……合适吗？”林越看着孙小鱼的一身嫁衣。

孙小鱼先是小心翼翼的摘下银手镯放好，然后脱去外面的婚袍，只剩里面的红衣，紧接着拿出一张符纸口中念起咒语，金光一闪符纸立刻化为耀眼的金鳞铠甲，一伸手变出一只晶莹剔透的赤色长棍，正是孙家五色神棍中的‘翡泉’。

看着眼前金甲红衣，威风凛凛的孙小鱼，林越知道这肯定是窦恒给的符纸铠甲。以他现在的修为是看不上了，不过对于孙小鱼和窦恒这样的玄门三代来说还是很有用处的。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后苑之中早已变了模样，地上的石砖破碎了不少，四周的树木也被打得落叶满地，残枝垂摆，就连假山、凉亭也坍塌了一大半。

两人并没有刻意的破坏环境，可就是这拼斗边缘的小小刮擦便有如此威力，赢睿心里都快滴血了，还好早下了命令将四周隔离，不然让外人知道，他齐侯颜面何在？别看他是齐鲁之地的雄主，实际上在场的所有人，甚至刚刚离去的林越，又有谁将他真正看在眼中？作为主人又是新郎官，却对谁都要赔笑，自己都不能去见的新婚妻子，林越打个招呼就能过去。他不面带笑容的答应又能怎么样？

看着打的越发激烈的二人，赢睿绞在一起的双手暗暗使劲，连指节都开始发青。最后还是叹了口气，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孙美玲再次躲开孙悟缘飞来的一棍，终于是绷不住继续缠斗了，手中的玉须尺转动着向对方钻去，孙悟缘知道厉害不敢抵挡侧身闪过，却见孙美玲手中旋转出了一个火球，向着孙悟缘飞射出数道火舌。孙悟缘暗道不好。

刚才二人相持许久，虽然也有修为或是琉璃身等外在的关系，但也有二人皆是火眼金睛的缘故。二人都能将孙家神行术运用到残像留影的境界，可彼此的火眼金睛又都能捕捉到对方，在不动火的情况下，高速碰撞再怎么克制也能打出火花来。就看谁先撑不住了。

而从现在看来，虽然拥有琉璃身的孙悟缘还在坚持，但是已经慢慢落入下风，不过表面上不算明显。孙美玲则不同，她是身体上没什么，但是心理上快绷不住了，孙悟缘经验丰富，总是能在她奋力一击的时候避过，让她好不容易积蓄的力量打空，而由于各种原因她不能放开手脚，所以越打越憋屈。本身心情就不怎么好的她，终于忍不住发招了。

可没想到一个身影闪到二人中间，挥手将分散的数道火舌收入掌中，一番旋转之后抛在半空，形成了一道绚丽的火树银花在天空中炸裂。

二人见状惊呼道：“大叔公。”

一直在看热闹的孙沧海见孙美玲终于绷不住了，所以立刻出手，他随即对孙悟缘说道：“小缘子，告诉前面的猴崽子们，放点花火热闹热闹。”

孙悟缘领命：“是，我这就去。”

之前孙家运来了大量的烟火以备庆祝齐侯大婚，打算在后天典礼之后连续热闹几个晚上。刚才两人的大战，因为齐侯下令阻隔，前面筹备婚礼之人未必都能察觉，但孙美玲这一招动静太大，几乎整个泉城都能看见了。所以孙沧海不得不出手，还准备提前放烟花来遮掩。孙悟缘第一时间就明白了大叔公的意思，立刻去准备了。

孙沧海看向孙美玲，脸上表情瞬间一变，没有了半点喜色，冷森森的说道：“玲丫头，几年不见，你倒是越发的无法无天了。”

孙美玲从小在家里就是被宠着长大的，同辈也好或是长辈也罢，都不会真生她的气，但是在往上翻一辈就不同了，包括孙沧海在内的几个在老一辈，表面上都是一副不羁的样子，实际上孙美玲十分畏惧，他们是很恐怖的。

见到孙沧海，孙美玲缩了缩脖子：“美玲不敢。”

“还记得我孙氏祖训第三条么？”

“记得，孙家火焰，不烧骨血。”

“那你刚才为何对你堂哥动手？”

“我……”

孙家的几条祖训之中，并没有家族中不许私斗。因为在孙家先祖看来，你连自家都混不出去，将来还怎么混江湖？只要不出现死残，孙家子弟可以任意比斗。但是祖训中还有一条便是孙家火焰，不烧骨血。其实就是不让大家在私斗的时候玩火。

孙家本身火灵体就比较多，再加上所修的淬阳真火诀以及火眼金睛。可以说放眼整个天下，论玩火孙家也是翘楚的存在。但是问题也来了，孙家的功法强大，可不是每个孙氏子弟都能控制好，尤其是煅体之后，修为会很快提升，可是控制力却要慢慢来融合，每个人都会有一段时间，想出三分的力，却打出了五分的拳。一旦在比斗中用火，自己又控制不好，很容易害人害己，索性就禁止了孙家人比试中用火灵仙术。

孙美玲自知理亏也不狡辩：“大叔公，刚才我是一时情急，之后我会向悟缘哥请罪，打罚任他。可是你们为何拦我去见小鱼？”

孙沧海说道：“这件事你堂哥给你解释的很清楚了，没人强迫鱼丫头，她自己也见过齐侯然后才定下的。”

“好，就算没人逼迫她，那也有可能是她一时之气，她只是……觉得和意中人没有结果，才顺势成亲的，若是如此他日后悔，岂不是误人误己。”孙美玲不确定孙沧海知道玉山和蝶谷大战，甚至孙小鱼的师父梦中仙之死，所以话锋一转不敢吐露实情。

“放肆，婚礼已定，大礼将成，你还胡闹什么！？难道要让我孙家颜面丢尽你们才满意！？”孙家之人当然知道孙小鱼心有所属，但是人家未来夫君就在下面站着，你这么喊出来，大家一起丢人啊。

孙美玲正欲再说什么，这时候飞出缀锦楼的孙小鱼正好赶到：“大叔公，还是让我和美玲姐说吧。”

孙沧海眉头一皱：“你出来干什么？让人看见岂不乱了规矩！？”

孙小鱼苦笑道：“大叔公，美玲姐的脾气您也知道，还是我来和她说吧，美玲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来。”说罢便向城外飞去。

孙美玲没有说话，因为她发觉有点不认识这个妹妹了。以前的孙小鱼是个怯怯的软妹子。如今这金甲红衣手提赤棍，威风凛凛的样子，甚至有几分女武神的风采，而她的容颜虽然没有改变，神情气质却大大不同，一副豪门当家主母的做派，这风姿可谓是上的厅堂，入得沙场。

见孙小鱼飞走，孙美玲也跟着飞走，孙沧海看二人远去叹了口气，孙美玲自由惯了，孙小鱼这孩子倒是懂事，让她们自己解决也好，想罢便向前面飞去。这时天空中升起了绚烂的烟花，整个泉城的夜空都被点亮。

就在刚才二女说话间，林越来到了赢睿身边，他看着空中说道：“我和师姐谈了一下，希望以后你能好好待她。”

赢睿依旧看着半空中突然出现的孙小鱼说道：“能遇上她是我的福气，副帅，说实话吧，你们都将这场婚姻视作一种不幸，其实第一个这么认为的人却是我。”

“哦？怎么说？”

“副帅，我曾经的经历你也知道，我不否认向她提亲带着其他目的，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我想往上爬！！”看着空中的烟花，赢睿出奇的说道。而林越只是静静地听着这些理所当然的话。

“我从小就知道我是一个士族，尽管家徒四壁，但是我仍要为复兴家族而奋斗，为此我娘不仅要耕作还要帮人打短工，只为供养我去学习。妖族入侵的时候我去投军，结果差点进不了嫖字旗。”

想起往事林越也不禁莞尔一笑，当初和赢睿挣名额的正是他现在的好兄弟王蓬，赢睿虽然很努力，但是有些外在的差距总是抹不平的，江湖上讲穷文富武，赢睿的底子终究比不上他们。为了得到一个机会，甚至跪在营外，被人们戏称为‘守株男’。北疆战役之后，他略有功劳，这才被封为铜山校尉。

赢睿继续说道：“后来我当上了铜山校尉，那会儿我可神气了，还把母亲接来一起住，您不知道，她看见我身穿战甲骑着高头大马时的样子，我当时发誓那会是我母亲最后一次哭，以后只会有好日子。可是我错了，我这个小小的铜山校尉再别人眼中又算得了什么？”

林越也明白，那时候三王子和四王子之间斗的正凶。自己猫在京城，有魔云海护身，职位也不算重要，倒还没什么危险。赢睿就不幸成了炮灰，还不到半年就给撸了下来。

“我被别人看不上也就算了，可是后来连我的母亲也不怎么出去了，我怎么问也问不出结果，她只说家里挺好，一直住在乡下，住不惯大城市。可是我却无意中听到有人背后嘲笑她是‘乡中野姥，浆洗仆妇’，她不敢出门，居然是怕给我丢人！！结果不到半年我就丢了官职，才三个月啊，我怎么将她接来又怎么把她送了回去！”

林越可以体会赢睿心中的不甘，那段时间他在京城买醉，之后结识了两个好兄弟，去江州牢城当了一个牢头。

赢睿突然笑道：“其实我真的没什么大的抱负，效忠国家，重振家声，奉养母亲，娶妻生子再留点家底，这一辈子也就过去了。可是我习文练武十几年，在战场立功最后得到了什么？我的努力，我娘的苦难，在那些上位者眼里只是争斗中的炮灰？在同僚眼中只是几句浆洗仆妇的侮辱与谈资！？”

现在想来赢睿却是很不容易，在江州又赶上拜圣女教破城，他带着两个兄弟和几百囚徒起事，艰难战斗，各地辗转，在鲁侯帐下也是受尽白眼，甚至立了功也只能在军帐外摆桌席。哪怕是现在，他依然在低眉顺目的求着孙家的支持。

“所以，副帅，我以前说过，您对我的恩情我是永生不忘的，也可以说我现在的一切和您的提拔分不开。也是从那时候起，我再也没有报效国家，重振家声的想法，我只想往上爬，用尽一切手段一步一步的往上爬，我不想在给人当炮灰，哪怕是双手染血，哪怕是献媚豪门，哪怕是成为乱臣贼子！我更不想再让被人伤害我的母亲，我要告诉所有人，她不是‘乡中野姥，浆洗仆妇’，她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女人！”

说来也奇怪，赢睿的这些话，对拜把兄弟萧楼和王蓬都未曾提及，但是却对林越倾诉，他也是赢睿少有能袒露心扉之人。

“所以，我是第一个否定这段婚姻的人，我很清楚如果联姻，我将获得什么。但我也清楚我为了联姻所发的誓言意味着什么，副帅，你知道吗？我娘知道我订婚之后，又是孙家的大小姐，其实她是不愿来的，她还是怕给我丢人，我说这与理不合会让人看笑话，她这才勉强过来。看她与新媳妇见面时小心翼翼的模样，哪里像一个未来的婆婆？其实那时候我甚至在想，这个婚我不结了，孙家什么的爱谁谁去，我有两个好兄弟和几万人马，凭什么还让我娘受这窝囊气。”

林越说道：“但是孙师姐改变了你的想法。”

“是，副帅所言极是，说真的，我一直在关注这场联姻所带来的好处，却从未真正的和她好好谈谈。谢天谢地苍天待我不薄，若说我人生有四大幸事，那便是母亲、兄弟、副帅、还有就是遇见她。”说到这里赢睿语气一变“所以我绝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这份幸运，谁挡在我前面，谁就是我的敌人！”

赢睿的爆发的怒气在林越看来不算什么，几乎可以说是蚍蜉撼树，但是却让人感到无比纯粹，匹夫之怒不是以头抢地，而是血溅五步。即使赢睿在他或者是孙家面前表现的再渺小卑微，却依然有着如此的气势，甚至让如今的林越在一瞬间也有了心头发凉的感觉。

林越叹了口气轻松说道：“论公我是你的曾经的长官，论私你娶了我的师姐，咱也勉强是个妻舅关系，这种‘斥婚’的话不应该是我说嘛？”

所谓斥婚，也是大周婚礼上的一个小玩笑，娘家的父亲或者兄弟，会对新郎挥舞拳头说‘你若对不起的我女儿（妹子），我就如何如何’之类的话，然后新郎大呼不敢，弯腰鞠躬表示畏惧顺从，宾客哈哈一乐也就过去了。

赢睿神情也是一松，深鞠一躬：“是末将的不是，副帅还请移步前殿，末将罚酒赔罪。”

林越想了想：“酒先记下，我恐怕还要去安慰另一个失意之人了。”

赢睿恍然大悟：“是刚才那位……”林越却笑而不语，直接向外飞去。

第773章 姐妹对决，心灵落差

林越飞出城外，向刚才二人所去方向追寻，果然如他所料，这两个人并不难找。已经渐行渐远的泉城之外的大山中，两道腾空的火龙纠缠双升，只见一人黑红相间的衣袍，青翠欲滴的长棍，周身火龙盘旋，一瞬间仿若千百道棍影，其风采绚烂绝不亚于远处泉城的满城的火树银花。又见一人红衣金甲，长发飘散，红如赤焰的长棍非玉非晶，身后燃起一道金轮，面对强袭岿然不动。

林越没有贸然上前，依照他的想法，孙小鱼肯定是向孙美玲解释过了，孙美玲这人便是得知了真相，恐怕也会照着自己的思路来。仔细想想就连自己师父的情感生活，她都直言不讳的和自己谈，还有什么不是她心一横就敢去做的。

在这件事上林越还是比较赞同孙小鱼的做法，并非是二人有感情便一定要去成全，孙美玲在情感上是豪放派，比较随心所欲，她低估了玉山和蝶谷之间的仇恨。能冲破一切阻碍之人或许有，但实在是太难了。就算勉强在一起，这根刺扎在肉里早晚也会发作。破镜可以重圆，但裂痕不会消失。

当初在暴民国，孔辰宁可拿诛仙小剑威胁自己，也要亲手杀死漆雕翎的父亲漆雕重烟，因为不管漆雕翎对自己父亲报以什么样的感情，亲生父亲到底还是亲生父亲，如果林越真的动手，那二人之间就会产生一道永生无法弥补裂痕。

如今再看孙小鱼，似乎已经完全放开了心房，只有从容的人出手才会从容。反观孙美玲，她的节奏却越来越乱，因为她现在陷入了一种‘癫狂’她自认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孙小鱼，但是所有人都在指责她，就连孙小鱼亦是如此。如果她还是当初那个唯唯诺诺的软妹子也就罢了，可是如今的孙小鱼，不仅有强大的修为，更有着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场。从逆来顺受的小丫头，成为可以独当一面的齐侯夫人。而孙美玲还是那个倔强的孩子，这个心理落差，又怎么能让嘴上毒舌，心里却关爱妹妹的孙美玲所接受。

两团火焰从天打到地，摧毁了大片的山林，掀起了无数的山石，蒸腾了湍急的瀑布，为了防止山林燃起大火，在一旁的林越只好暗中控制火势，让两个女孩打个痛快。

孙小鱼的起步比孙美玲和孙悟缘晚，但是进步飞快，不光有了火眼金睛以及琉璃身这样的外在条件，还有着易世风华与她共同研究的阴阳大乱舞功法，加上她之前不为人知的默默努力，可谓是厚积薄发，全面压制了孙美玲。

孙美玲越打越憋屈，此时的自己已经完全被孙小鱼压制，她有的孙小鱼也都有了，除非爆发火神咒之类的招数，否则很难取胜了。但最后的一丝理智告诉她，自己是过来帮助孙小鱼，为她出头的，又不是为了打败或者伤害她。

就在束手束脚之中，孙小鱼的长棍逮到了机会重重砸了下来，即便开启了火眼金睛的孙美玲也来不及闪躲，只能用长棍抵挡，而孙小鱼却欺身上前瞬间三次连击，震得孙美玲双臂发麻，几乎无力反抗，孙小鱼最后一击落下，却停在了孙美玲的额头前。

刹那间二人气势一散，孙美玲输了，曾经被她嘲讽和饱和保护妹妹，堂堂正正的打败了自己，孙小鱼证明了自己的命运并非受人钳制和安排，如果自己不想，任何人都不能逼迫。

孙小鱼收回长棍说道：“美玲姐，谢谢你能来，我很高兴，真的。”

孙美玲低着头，没有再看她，眼角却隐隐闪出泪珠：“我来了又有什么用？给别人当笑话吗！？”

“不，美玲姐，我真的很感谢你，小时候我就知道我是旁系出身，我很自卑，是你在那时候一直帮助我，只是后来我让你失望了。”孙小鱼走到孙美玲面前，牵起了她的手，孙美玲本想甩开，最后却又妥协了。

孙小鱼继续说道：“就在我堕入深渊之时，我的师父出现了，我也有幸拜入蝶谷。只是如此怯懦的我，即便是在蝶谷也没能散发出光彩，没有帮上同门一点的忙，是易世风华师兄给了我指引，也教会了我如何更加强大。我知道您是关心我的，也害怕我以后会后悔，可是美玲姐，这一次真的是我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当我被仇恨所迷惑的时候，因为自身的无力而迷茫的时候，是赢睿让我重新坚定了内心，一个迷茫而不幸的人，一旦行差踏错，就会将不幸传播，这样于人于己都没有好处，与其这般为何不去做些更为有益的事情。”

孙小鱼张开手臂将孙美玲揽入怀中：“美玲姐，你还是那个关心我爱护我的姐姐，但是我，已经不再是那个不敢面对一切的妹妹了。”

孙美玲在孙小鱼的怀中一怔，身子微微的颤动，最后还是松了下来，她知道孙小鱼永远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了。

林越刚才见胜负已分，赶紧将下面的明火全部灭掉，又等了一会儿来到二人身边：“两位孙师姐，你们谈完了？”

二女立刻分开，孙小鱼笑道：“是啊，这回也要谢谢林师弟。”

林越客气道：“不，我可没做什么，还是孙师姐你自己的功劳。”林越很明白之所以会是现在的局面，完全是因为孙小鱼打赢了孙美玲。

对于孙美玲的脾气，如果执拗起来，你不打赢她是不能好好讲道理的。诚然，孙美玲不是不可理喻之人，要不然也不能帮着叶含羞和朱影流光管理精灵岛的三代弟子们。可是如果她认准了某事，只靠言语却又很难劝动。

孙小鱼又说道：“美玲姐，林师弟，和我一起去泉城喝一杯吧，我希望你们可以来参加我的婚礼。”

孙美玲低头不言，林越知道她并不想去，于是说道：“抱歉师姐，我和孙美玲师姐还有事，不能出席你们的婚礼了，请代我和赢睿也说声抱歉。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说罢便将一个匣子飞向孙小鱼。林越天南海北走的地方不少，收藏品亦是不菲。如今不少东西他已经不大看上眼了，但对于孙小鱼这样的修士，或者赢睿这样的凡人还是有很大好处的。

孙小鱼看了看情绪不佳的孙美玲点头道：“那好吧，林师弟……好好照顾美玲姐。”说罢转身就要飞走。

不过她又停了下来，背对着林越说道：“师弟，虽然我现在有这般选择，但是师父的事情我从未遗忘，十年、三十年又或是五十年，我等得起。”

林越忽然明白了孙小鱼心中所想：“我懂了，师姐。”

玉山在世间搞风搞雨，肯定是有明确的目的和一整套计划，蝶谷封山不会去直面。孙小鱼却放不下师父被杀的仇恨，可是她一人又能做什么？不过玉山既然能支持蜀侯，孙家也能支持齐侯，那自己为何不能深入其中？加入这场乱世游戏，摸清玉山的计划，在关键时刻捅上一刀，这不比一个人贸然与玉山拼死拼活强？就算自己的谋划没起到作用，按部就班的修炼几十年，凭借着琉璃身和火眼金睛，到时候想怎么报仇都行。

所以孙小鱼才会有今日的决定，不论是为了师门的血仇，还是孙家女儿的责任，亦或是对父母尽一份孝心，她都无怨无悔。

孙小鱼走后，林越上前想安慰一下孙美玲，却见她终于绷不住眼泪，哇的一声埋首在林越的胸膛，林越突然尴尬了，这是什么操作？上午是搂着师父亲，傍晚是抱着徒弟哭，他现在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孙美玲或许早已经明白了孙小鱼的心意，只是在没有被打败之前，她不想去承认，她想维护自己作为姐姐仅剩的自尊，因为孙小鱼不管是对于家族、家庭、以及本身都有着坚定的想法，与之相比一直作为姐姐，明面嘲讽实则关心的孙美玲，反倒是像一个任性的孩子，这个身份互换的落差，让一直随心所欲且心高气傲的孙美玲难以接受。

孙美玲哭泣着挤出一丝惨笑：“原来……原来只有我像个小丑一样，上蹿下跳的白忙一场，所有人都想看傻瓜一样的看我。”

林越劝解道：“没有的事，所有人都知道你是真的关心孙小鱼师姐的。”

“胡说，你肯定也在心里笑话我吧！？”孙美玲在林越怀中抬头‘恶狠狠’的问道。

“没有，怎么会呢。”

“不，你有！你就是有！！”孙美玲‘坚信’道。

“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林越知道，这种时候别和她‘讲道理’，她暂时是不可理喻的。

“你果然在心里笑话我！”孙美玲对林越‘拳打脚踢’的说道：“你这个混蛋！我让你笑话我！我让你亲我师父！我跟人打了半天，说好来帮忙的，你就知道看戏！林越，你这个大混蛋！！”

林越……我太难了……

任由孙美玲发泄了一通之后，林越带着精疲力尽的她回到了精灵岛，朱影流光还在奇怪，不是说好去参加婚礼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看着满脸泪痕是孙美玲，朱影流光也没有多问。

孙美玲经历了两场大战，又被孙小鱼狠狠地打击了一把，现如今可谓是身心俱疲，朱影流光从林越那里了解到了事情的经过，也觉得孙美玲这次算是自伤了。叹了口气，准备去安慰一下自己的傻徒弟。

林越本想和朱影流光再温存一会儿，但是看看氛围还是算了吧，自己今天也是倒霉，不但好事被人撞破，还四处奔波，最后又挨打挨骂。林越也在想，今天是不是诸事不顺啊？

第774章 师徒重逢，征途起始

林越回到花都雅云乐商会，立刻就被人通知姬雅回来过。之前听两个弟子说起过姬雅的事情，他也知道姬雅身上有着她大王兄所馈赠的功力，倒是也不担心会有什么意外。反正每隔半年她就会回花都一次，林越也是有心磨练一下她，便不再多管了。

猛然一听说她回来，还以为是出了什么难事，索性姬雅留话也比较清楚，林越才明白各中详情。最近几日她和阮玉都会留在滨州姚小乐那里，自己随时都能过去，既然不着急，如今天色也晚，就休息一夜再去不迟。

第二日林越就飞至滨州，再次来到姚小乐的府邸，虽然他也算常来常往之人，前两天才刚刚来过，但得知此时姚小乐和藿萝芭都不在，他还是按照规矩立等通报。

此时千山雪榕正为阮玉疗伤，姬雅则是在一旁焦急等待，得知师父来了，姬雅立刻迎了出去。

“师父！！”看见久违的面容，姬雅立刻投入到林越怀中。心中似乎有千言万语，但却无从出口，只能使劲的抱住林越。

感受着姬雅玲珑有致的身材，林越也不仅感叹，果真是女大十八变啊，他轻抚着姬雅的头说道：“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应该稳重一点，别让人家笑话。”

姬雅这才不好意思的离开整了整衣服说道：“师父，这几年你到底是……”

林越打住了话头：“这个说来话长，你不是让我过来给人治伤吗？”

“哦，对了，师父你快来看看阮姐姐。”

……

在千山雪榕的药房，一个水球悬浮在半空，阮玉整个人除了脑袋都在水球之中，林越张开手掌控制着水球。刚才已经听过千山雪榕对于阮玉伤情的诊断，林越已经知道了问题所在，所以便施展流光水韵来为她疗伤。

千山雪榕羡慕道：“真是好方便啊，我也好想用这招救人啊！”

林越却是一脸鄙视：“你为什么不能用，自己心里没点数吗？”和姚小乐一家相处久了，林越和他们也不客气。

“呃……”千山雪榕无言以对。水灵仙术是几路仙术中最具治疗性质的，所以作为杏林之首的千山家族当然也会让族中弟子学习。千山雪榕是不知道吗？不是，其实包括流光水韵在内都很多水灵技巧她都会，只可惜千山雪榕的性子太过跳脱，医术什么的学的还行，可如果按下心来修炼功力，她可就坐不住了。

所以林越在这方面很是鄙视，你如果真的羡慕我能用这方法救人，你自己倒是赶紧练功啊！功法的运用你会，但是功力跟不上有什么用！？

无言以对的千山雪榕尴尬一笑：“呵呵，我去看看药熬好了嘛。”说罢飞快的逃走了。林越摇了摇头，他就知道不管千山雪榕嘴里怎么说着方便啊，羡慕啊之类的话，让她真去练功，她肯定是不干的。

由于林越的帮助，阮玉身上的伤势飞快的复原着，外伤和内伤都得到了救治，不过骨伤以及感染、邪寒入侵所引起的并发症，流光水韵就帮不上忙了。即便如此，阮玉的伤情也从数年可能治好变成一年半载就能痊愈了。

由千山雪榕照顾阮玉去休息，林越这一次也是耗费了不少功力，时至中午姬雅忙准备了饭菜和林越一起用餐，在这期间才真正了解到了林越失踪之谜。

在这点上林越本想用谎言隐瞒，姬雅知道的太多对她来说未必是好事，可是转念一想，说一个谎言就意味着用更多的谎言去掩饰，到最后圆不上也是麻烦，于是便谎称自己被封印，是有人要对魔云海等下手。关于三教大战以及灭世魔麟，林越倒是只字未提。

说完这些林越立刻转移话题，问起了自己的小徒弟这些年的经历，姬雅并不知道林越所隐藏的秘密，而是兴致勃勃的聊起了从苏兰岛大战归来一直到现在的经历，虽然大部分林越已经从两个弟子那里得知，但仍旧听着姬雅再说了一遍。

最后姬雅说道了自己想要在西北建立事业，林越眉头一皱，和大王子姬维最初的心情一样，好不容易让姬雅逃离了是非圈子，她怎么自己又跳回去了？

林越没有开口否定，只是问道：“你确定要这么做？要知道这条路可不好走啊。”

“我知道，师父。可是我见过索伦王子、见过赫娜公主，也看过大王兄的笔记，知道一个公主的责任。看着那些流离失所以及失去生命的人，我应该去做些什么，这是王室欠他们的，也就等于是我欠他们的。”

林越理解姬雅此刻的冲动，但仍旧说：“可你并没有得到过公主的荣光，还一定要去承担公主的责任吗？”

如果说以前姬雅或许还可能动摇，现如今的她早已下定了决心：“如果只计较我获得了什么，再算计如何付出，那我又如何对得起母亲和大王兄的牺牲？”

林越点了点头，姬雅的哥哥和母亲几乎为她而死，因为她是妹妹，因为她是女儿，家人之爱不计付出与收获。作为公主对于国家亦是如此，但是他还是说道：“他们的牺牲正是想让你置身事外。”

姬雅坚定的看着林越：“师父，在这个时代，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的。”

“好吧，我明白了，你可以去试试，我会支持你，可是一旦有危险，你必须要保护好自己，因为你的性命是靠你的母亲和兄长保下来的，决不能轻易毁伤。”

“是！师父，我会小心的。”

在这之前林越也想过姬雅未来的出路，平平淡淡的过一生也许挺好，不过如今乱世已至，若无实力傍身，那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下场。蝶谷方面不会让她入教，东海枪王一脉她所学也不多，倒是北地剑神那边挺适合她。可是姬雅的身份有点特殊。哪怕带着异族血统她依旧是王室出身，又和安陵侯林越挂上关系，想要安安稳稳也不容易。这样下去恐怕当个自由自在的女侠都不行。

而且孙小鱼的事情给了林越很大的提示，与其一直躲避，倒不如进入乱世一搏。虽然自己教授姬雅的时间不长，手段也不算多，但如今的她称雄一方绝无问题，或许真的可以试一试。

……

随后的几天，林越一边帮着阮玉治疗，一边和姬雅谈起之后的事。渐渐地阮玉也恢复了气力，之前忙于治疗二人少有交谈。

老熟人见面，阮玉这段日子以来所积压的情绪一下子发泄出来，林越也没想到柴胜男被杀之前还有这么多的变故，几乎京城东方的所有诸侯都出手了，或多或少的区别而已。

林越只能劝道：“你的伤势还未痊愈，不要太过伤心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阮玉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将主、北辰军都没了，我……都不知道今后该做什么……先把那帮小鬼的救命之恩报了吧。”

林越知道她口中所说的正是卧虎山上的白虎风从一行人，他们确实对阮玉有救命之恩，于是又问道：“那之后呢？我了解你，你应该不甘心落草为寇吧。”

“还能怎样？逼死将主的不只是那些诸侯，朝廷也是刽子手，我对他们也不抱以希望了。”

如今想来，阮玉竟然发觉天下之大，自己竟然无处可去了，东北的各路诸侯，害死柴胜男以及北辰军诸多好兄弟，自然不必多说，西南一带已经被朱雀王朝弄得一片混乱。至于西边的朝廷和蜀侯，那更是罪魁祸首。眼下除了吴越，阮玉可以栖身的地方不多。

“有兴趣帮我的徒弟吗？”林越见状问道。

“姬雅公主？”阮玉反应过来，这些日子对于姬雅的想法，她也略知一二，阮玉既对此抱有希望，却又并不十分看好。

姬雅在怎么说也是公主，阮玉虽然对整个王室失望至极，但一生贯彻忠义的她，实在不愿去另投他人。况且如今朝廷式微，几乎就是在苟延残喘。而周围这些诸侯多多少少要对柴胜男的死负有责任。姬雅的身份、她的计划，以及她所掌握的实力，阮玉确实也看到了一丝希望。

可是姬雅女性的身份，先天要比一般诸侯弱，一头异族标志的金发也是减分项，就这两点让阮玉犹豫了。虽然她和魁字旗是天下女性自强的典范，可一些世俗枷锁并不容易打破，这个世间有女将、女官、女军师，但还真没有出现过一个女性诸侯。

林越看出阮玉心有顾忌，然后说道：“你也不用想太多，自己的人生还是要自己去把握，先把伤养好，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去考虑。”

阮玉闻言也点了点头，虽然林越希望她可以帮助姬雅，但也不想挟恩图报，毕竟是姬雅带着她奔波求医，林越亲自出手为她疗伤，依照阮玉的性子，把话真的说到份上，她肯定会投靠姬雅，哪怕前面是个死路。

阮玉心中自然知道林越师徒的恩情，不过她要先报答了白虎风从再说。

转眼间就是两个月，阮玉身上的伤还没好，但是已经不用千山雪榕照看，只要有药，恢复的方法对，基本上只剩下休养了。阮玉久在军旅，有一些外伤知识，倒不用医生反复观察，于是她回到了卧虎山。

和之前不同，卧虎山的山寨已经大变样了，乌龙沟支援的粮食和家禽让这里暂时宽裕起来，在雄氏兄妹和艾青的组织下也有了初步的建设生产。雄颖去了乌龙沟一趟，两边算是建立了联系，乌龙沟方面也曾邀约白虎风从投奔，雄颖借口回来商量没有答应。

艾青等人倒是没什么，雄毅和雄颖却并不想马上合并，对于乌龙沟，兄妹二人还有顾虑。现在阮玉回来了，卧虎山的战力拔高了不少，尽管她的伤势还没好，但是简单的交手，雄氏兄妹便被吊打。他们知道阮玉比他们强出不少，甚至比北地狂龙万里争雄也要高出一截子。

就在两处山寨大肆建设的时候，外面的世界依旧风起云涌，大周王朝即将开启新的一章，而姬雅公主的征途才刚刚开始。

第775章 王位废立，蜀侯弄潮

距离师徒滨州重逢，已经过了一年的世间，这一年中姬雅往返于南北，通过雅云乐商会搭线，收购了不少的物资，也做了很多的布置。

如今的姬雅成为乌龙沟的首领，不过只是名义上的首领，山寨很多事情还是靠几个人商量着办，毕竟姬雅还是太年轻了，有太多的事情要学。

而在这一年之中，整个大周王朝也风起云涌起来，就在这后半年的时候，朝中发生了一件大事，蜀侯废了现任大王姬雄，改立七王子姬准为王。废立之事本身就比较牵动天下人的注意，一时之间群情激奋。

原先因为三王子姬椎和四王子姬淮争夺王位拼斗而亡，大王子姬维又突生疾病，这才让才能平平的二王子姬雄有机会上位。他也知道自己的不足，所以过分依靠松党那帮热血学子，结果就是才干一般，却急于立功表现自己的君王，带着年轻自负又热血冲动的臣子们，最终让蜀侯夕泽耀世一锅端了。

一开始夕泽耀世是打算迎奉大王以令不臣，但别看姬雄才能不高，但是心气不小，绝不受蜀侯摆布。夕泽耀世也没有办法，毕竟自己名以上还是臣子，只能封锁王宫隔离内外，自己先剪除松党，开始慢慢消灭姬雄的支持者。

在王宫外大清洗的时候，一些松党学子暗中联系好了宫里的大王，准备在召蜀侯入宫的时候行动，手动清除这个霸占京城的权臣。但却被肖怀仁在宫中的暗桩得知，结果王宫里又是血腥的一夜。

本来大王不配合，蜀侯忍忍也就过去了，但既然已经动了杀机，那就不能凑合了，毕竟君臣有别，他要老想着杀自己，哪怕蜀侯权倾一时，也会非常被动，索性废了他另立大王。

废立王位不是小事，可是姬雄却有着致命的把柄，那就是他和妖妃苏怜偷情的事情。

作为先王的妃子，苏怜和姬雄在礼法上算是‘母子’关系，但也恰恰因为这层关系，更令姬雄沉醉痴迷。

当初苏怜刚进宫的时候，姬雄就已经有了觊觎之心，要不是她被父王搂在怀中，自己哪会断了心思。如今大权在握，自然就有了为人不齿的后续。这对蜀侯来说是个好理由，再加上趁先王瘫痪上位，姬雄可以成为一个史书中典型的反面教材。而将他推入深渊的自然是父子两代所宠幸的女人妖妃苏怜。

原先的妖妃苏怜对什么天下大势根本不了解，也不想去了解，她并不是一个女强人，更不想触碰政治，她只想着享乐与荣华富贵，而她所依靠的就是吸引最有权势男人的魅惑，以及和宫廷女子周旋的权谋。但如今她明白，作为依靠的大王已经没用了，这些权臣才是未来的弄潮儿。

于是苏怜就高高兴兴的陪着蜀侯夕泽耀世在先王的御榻上玩了好几天，一边玩乐一边对姬雄的罪行进行抨击，在蜀侯的亲身指导之下，妖妃苏怜才真正弄清了姬雄所犯的罪过，并痛心疾首的表示，王室有此不肖之子，真乃天下之大不姓也。

在这之后，苏怜却又罕见的提出了一个要求：“能够侍奉侯爷乃是贱婢的荣幸，但侯爷为国操劳，政务繁忙，可要因为我有所延误，岂不是对不起侯爷这番宠幸，若是侯爷有意，不妨将贱婢赐予有功之臣，想来那人一定会加倍效忠侯爷，我也会时刻在那人身边念着侯爷的恩情。”

夕泽耀世看着苏怜，突然沉吟道：“嗬，有点意思……”

苏怜在宫中沉浮十来年，从最开始的一个单纯喜好享乐的姑娘，变成了一个独宠一身的妖妃，在这宫中一路拼斗将不少对手踩在了脚下，才有了今日的地位。

她是有心依附新的靠山蜀侯夕泽耀世，但是通过几天的相处，她很容易就看出来了，对夕泽耀世来说，她这个先王宠妃不过是玩玩罢了。苏怜知道的太多，名声又不好，姬雄就是栽在这个上面的，如今要靠这个女人做污点证人，自然是不能亏待，可一旦自己失去价值，以后很有可能暗地处理掉。

老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虽然二人已经亲密无间了好几日，可是一点恩情也没有啊。

苏怜出的主意很有意思，以她的美貌和略带禁忌的身份，足以挑动不少男人的痒处，蜀侯将她赐下，确实也有点收买人心的意思。其次就是苏怜的身份，她始终是个雷，一旦送出也等于送了一个把柄。也难怪苏怜会说被赏赐的人会加倍忠心。

见从自己身边捞不到好处，甚至可能送命，所以才有了这个主意，夕泽耀世看着眼前的美丽容颜，还真是小看这个女人了，别说，刚才自己还真有杀她的想法，不过现在有了一个更好的注意，想着便翻身再次压了过去。

再之后蜀侯召集心腹，研究好了一切对策，最后对肖怀仁说道：“这件事里贵妃苏怜是受害者，作为先王贵妃需要善待，我等不可怠慢，就交给你处理吧，怀仁啊，我以后会经常关注，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肖怀仁一听心里咯噔一声，这几天夕泽耀世做了什么他很清楚，如果只是单纯的将苏怜交给他处理，那苏怜绝对会立刻‘被自杀’，理由很可能是思念先王，为其守节。但是蜀侯话中的意思，明显是要自己照顾她，说不定还要定时抽查，短期内她是不能死了。

而自己也会因为此事，被蜀侯牢牢攥在手里。肖怀仁自己很清楚，他算是个什么东西？感染指先王贵妃？

现在的情况是如果拒绝，那就是违抗命令，自己会失去信任，不愿去安置先贵妃，也是大不敬的罪过。但如果自己接受，那就是一个口实。蜀侯只说需要善待，不可怠慢，善待到自己屋里，可以预见一旦爆出来是多大的事情。

至于说带回去一根手指头都不碰，肖怀仁表示呵呵了，从自己接下这件事开始，黑锅就已经背上了，谁还在乎你真的动不动啊。

一看肖怀仁的神情，蜀侯就知道他心中已经明了，也不怪蜀侯会怀疑，肖怀仁以前背叛朝廷，投靠拜圣女教，然后叛教回来，搭上了松党，在姬雄面前卖好往上爬，又联系了自己背叛了姬雄，他的人生道路就是背叛与出卖，对于他的才能，夕泽耀世很欣赏，但对于人品就不敢恭维了。

收下苏怜之后，他也算真正和蜀侯势力连在一起了。

没两日京城就变天了，大王姬雄因为趁父王昏迷，强行胁迫苏怜成事，又自行上位，可以说是‘叛臣’与‘逆子’二词齐聚，这件事就成了姬雄‘欺父辱母’胡乱执政的罪证，理应废除王位。

在那之后蜀侯夕泽耀世找来了目前能用的两位王子，其他的不是太小，就是不堪大用。夕泽耀世自然提起了此事，反问二位王子：“这件事二位殿下看是怎么处理的好？”

包括大王子在内，几个兄长都死光了，两个年轻的王子回答也各不相同。

六王子姬雃道：“如此作为实在有辱王室声誉，应该召开朝会，先罢免他的王位，再商议之后的事。”论资排序也该他上位了。

七王子姬准则说：“我们年轻学浅，经验不足。而且事关兄长与父王声誉，不知蜀侯如何指教？”

蜀侯笑道：“六殿下说得对，确实应该着急朝臣们商议……”

结果第二天，姬雄的事情还没搞定，六王子姬雃却因为骑马出了意外摔瘫了。他还以为自己是未来大王之选，却没有一人表示关注。相比起之后的废立大事，瘫了的六王子姬雃已经失去了价值。

姬雄与苏怜的私通被实锤了，朝臣们纵然不愿意看到蜀侯控制如此大事，却也无法阻止，毕竟姬雄所为太丧德行了。所以姬雄被迫退位，七王子姬准登基为王。也是没过几天，姬雄突然醉酒从塔楼上摔了下来，彻底结束了生命。

废立大事引起天下震动，几乎每个诸侯都在声讨蜀侯，说他没有资格执行废立。可大家都是只动口没动手。其实大周王室的威严早已丧尽，诸侯们不过是形式上的表个态罢了。夕泽耀世一看果然如他所料，彻底的放下心了准备开始裁军。

时光回溯几个月前，夕泽耀世早已有了打算，即便没有那次刺杀，他也准备动一动姬雄。当时却有一件事牵制住了他，那就是北方晋地的反应。

为了独霸京城蜀侯用计杀了晋国公重滑，尽收其部。但也因此彻底得罪了晋地，虽然数万晋地士兵在自己手里，可他们只是被迫投降，心向哪边谁知道？说不定恨自己比较多。北边尚有余力可以再凑十余万，只怕晋国公的儿子大举哀兵，自己就有些麻烦了。

晋国公之死确实刺激到了晋地，他最杰出的两个儿子本来想举兵报仇，结果坏就坏在有两个杰出儿子。因为战功在身，兄长虽是庶出但受军中拥护。弟弟年幼却是嫡子，母亲娘家也颇有实力。结果仇还没报，两个人先打起来了。哥哥拥有晋地七万主力，弟弟拥有包括母亲娘家在内的四万多勋贵联军。哥哥兵多却因为防守各地而分散，所以一时间二人打的有来有往，将近一年别说报仇，两兄弟都快两败俱伤了

晋地内斗可把蜀侯夕泽耀世美坏了，趁机将废立之事完成，然后着手开始裁兵。他原本有三十多万人马，蜀兵因为常年外出作战思乡心切，晋兵因为是被迫投降，所以心思不在这里。京城本地的士兵不仅不可信，甚至有点不堪重用。加上三十多万兵力一时用不上，消耗还特别大，蜀候夕泽耀世决定三方面按比例裁撤。

当然，他最信任的还是蜀军，不论怎么裁兵，蜀军是一定要占人数上风的。经过了他和幕僚的缜密计算，将原本三十五万的兵力裁撤到二十六万左右。蜀军十二万，京城八万，晋军六万左右，过些日子说不定还要裁撤，蜀侯的心理底线是二十二万。

裁撤的晋军被他往晋国公小儿子那边赶，经过一年大战，兵力较多又比较精锐的大哥占了上风，夕泽耀世可不想他一统晋地，所以就送了点人，支援一下小公子，让两边打得更久一些。

就在京城风波不断的时候，远在乌龙沟附近的常州迎来了一支大军，常州太守早早的率领城中士绅出来迎接，只见领头的是两个俊朗青年，而大军后面的军旗飘扬着一个马字。

第776章 情报和应对 贱民与畜牲

常州太守朱文彦就是那个被乌龙沟截走女儿的薄凉太守，自从全家被乌龙沟洗劫之后，甚至连出城踏青都不敢了，小心翼翼的躲在常州城里，淳于无忌等人因厌恶他抛弃女儿的行为也，时常在附近作案，朱文彦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今日来这里的是马家两位少年将领，马文才和马俊才。他们统兵一万前来常州剿匪。朱文彦绝不敢因为年轻就小看二人，想来也简单，马家雄踞北方，手中有二十万人马，而马家的子弟少说也有几万。能在这些人之中脱颖而出，统帅马家二十分之一的势力，这不光是个人实力的问题，他们的家庭在马家整个家族里也肯定是拔尖的。

朱文彦上前恭敬的笑道：“下官常州太守朱文彦，见过两位将军，两位远道而来辛苦了，下官已经为诸位将士备好驻地食宿。二位将军也可以在总兵府安歇。”

领头之人便是主帅马文才，他则是客气回礼道：“太守大人客气了，我们兄弟初来乍到，倒是给贵府添麻烦了。”

“哪里哪里，两位将军是为了消除匪患，安靖地方而来，我等高兴都来不及呢，些许小事哪里有算得上什么麻烦，两位快请进城。”

在马家一万大军进入常州的时候，乌龙沟也得到了消息，而来传递情报的正是‘朝阳’的一员，代号杏仁酥的漆雕燕。

在大王子姬维死后，他手中的情报组织也分崩离析了，不少人是受过姬维的恩惠才出力辅佐，姬维一死，有人选择效忠姬维所指定的继承人姬雅，有人选择了退出。

依照姬维的遗言，朝阳选择留下的人前往西北开始布置，不过刚刚一年不到，很多网络还没有铺开。作为大王子姬维的贴身护卫，漆雕燕却选择留在了姬雅身边。

而姬雅对乌龙沟众人谎称，漆雕燕是自己在外面行走江湖认识的小姐妹，前来投奔自己，为人绝对可靠。其他人也就答应让她暂时管理一些情报工作。毕竟暗器世家漆雕家族是天下最好的机关技师和斥候，这是人所共知的。

而漆雕燕别看常年效力于‘朝阳’又有杏仁酥这么个代号，实际上她在江湖上不是默默无闻，小小年纪就被称为‘鬼手狼蛛’，可见其手段确实高强。

这一次她带来了马家一万大军的消息，姬雅和简途听闻之后，感觉事情比较大，所以姬雅说道：“简先生，请立即召集所有首领开会，这一次恐怕有些麻烦了。”

“是，我这就去。”

不多时所有人都到了，以前开会作为工匠头子的刘明，和训练孩童的丁潇潇不常出来，这一次姬雅重点说叫齐所有人。

大家坐定之后，姬雅便说道：“刚才小燕带回来一个不太好的消息，你来说吧……”

漆雕燕将马家一万大军前来剿匪的事情先说了一遍，然后说道：“这一次不光是常州，马家三路并进，常州、权州、郸州各有一万人马。”

皇甫偃相对老成，便问道：“为何马家突然兵发三州？领军者何人？大军配置如何？是不是冲着咱们来的？”

他一连发出几问并非无的放矢，虽然经过了几年的经营，乌龙沟在周围有了一些人缘和群众基础，但只是在附近广布眼线，今天的事情，放在以前最多也就是知道有大军到来，其他内情一般百姓就难以深知了。幸好姬雅能够结识漆雕燕这样的人，乌龙沟才能知道更多的事情，不至于事到临头在想对策。

漆雕燕继续说道：“马家大军入境之后我稍微做了调查，一年前齐侯大婚之后，燕侯便以边界问题陈兵燕齐边境，两边对峙许久，不知道是不是达成了什么协议，随即各自退兵，获得了半年的风平浪静。直到半个月前，马家称一支自己商队在三州边境被劫，死了六十多人，马家以三州匪患严重影响商贸活动，而地方官府又无力治理的名义，派遣军队协助安靖地方。”

姬雅沉吟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淳于无忌也冷哼一声：“这么大阵仗那是为了剿匪吗？他们那是馋这三州的地盘，真做作。”

如今天下大乱，诸侯之间可以找理由开战互相攻伐，理由可能是商贸、田地、水源等等。可是常州、权州、郸州名义上归属朝廷，再怎么说作为臣子不可能无端挑衅朝廷，所以只能以剿匪的名义，造成驻军三州的既定事实。

简途发问：“那商队之事是真的吗？”

漆雕燕：“确有抢劫一事，但那商队并非马家的，只是和马家常有生意往来，至于这一次是不是为马家供货，那就不得而知了。”

几人点了点头，短短时间之中，势单力孤之下，漆雕燕还能查到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

姬雅说道：“你继续说吧。”

“至于为何同时兵发三州，这和马家的内部争斗有关系……”漆雕燕接续解释道。

马家并非血脉相传，正统的马家血脉是不存在的，现在的幽城马家是由几十个不同血脉的家族组成，为了方便区分，同一家人便会取相近的地点套在马姓之前，其中势力最大的三支便是，东城、南城、西城三家。这次三路出击，领兵的都是各自最年轻的杰出子弟，为的就是压其他人一头，为自己家族争取更大的利益。

解释完大概情况，漆雕燕又说：“这一次东城马家攻略权州、南城马家攻略郸州，而常州这边是来自西城马家马文才、马俊才兄弟，年纪都不到而立之年。”

她特意点出常州是有用意的，乌龙沟所在的大白山，虽说是在三州交界处，但地理位置上来看，距离常州城最近，可以从大路直接过来，另外两处想要征讨乌龙沟，恐怕得绕些山路。

皇甫偃点头：“年纪轻轻便可统率大军，想来是有过人之处的。”

“至于说军队配置，我一时之间尚未调查清楚，据我大概估算，这一万人马中至少有几百马家的年轻子弟，然后骑兵与步兵大概三七分开，没有大型重武器，倒是有少量火器。详细的我会继续探查。”

一直负责照顾孩童的丁潇潇担忧的问道：“那他们会不会攻打这里？”

简途沉吟道：“这个可就不好说了，虽然马家出兵另有所图，可是这毕竟是打着剿匪的名义，咱们又是左近最大的寨子……”

见简途欲言又止，姬雅也有了些担忧，转头问向淳于无忌：“咱们乌龙沟有多少可战之人？”

淳于无忌笑道：“这一年间咱们发展的不错，要说能拉上战场的青壮男子，四五千总是有的。但要是真论起受过训练打过仗的，恐怕还得是耿老弟手下那两千人，以及我们之前的一百多兄弟。”当着丁潇潇和刘明，他不想过多透露那一百圣战士的事情。

姬雅点头想了想说道：“当下有几件事情要做，简先生，劳驾您派出信使，先和卧虎山那边说明这些情况，让他们也有个准备。”

“好的，我一会儿就去安排。”

“为了尽早备战，从今日起除了各家手中的活计，山寨中的青壮都要参与训练，耿昌大哥这事得交给你来做。”

“我知道了，寨主放心吧。”本来拜圣女教三人组有心称姬雅为殿下，但是被姬雅所阻止。

“皇甫大哥带领轻骑与斥候，在山上山下广布暗哨，以防敌人偷袭，常州本地还好说，另外两边也要有所准备。”

“是。”

“这段时间，大家不要外出行动，我会尽快再弄回一些物资，万一真到了绝境，咱们也要有撤退的准备。”乌龙沟的小日子虽然过得不错，但在座的人都知道，好日子不会长久，一个是乌龙沟地方有限，不可能无限制发展下去。另一个则是马家扩张，终究会看上这里，作为压至三州最大的山寨，乌龙沟一定是他们必会铲除的对象。

大撤退计划，姬雅一直在和众人商量，几乎头领们都知道，姬雅指派淳于无忌准备一条向外逃命的通道，毕竟乌龙沟的地形再险峻，也是在大山里，如果人家不强攻只围困，岂不是大家一起玩完？况且一直听师父说起北疆马家封印之术，可以抓来妖物协助作战，到时候飞天遁地的来袭，再险的山路也挡不住，实在不可小视啊。

……

常州总兵府中，马文才看着手中的材料，心中感叹运气不错，原来的常州总兵是来镀金的勋贵之子，如今早不知道跑哪去了，对于自己接手城中防务有利，另外两路人马所到的权州和郸州可是有总兵的，就算那些残兵败将不足为虑，但终究是朝廷任命，想要反客为主尚需手段。

在城里逛了一圈的马俊才回来看见大哥还在看资料，顿时感到一阵无聊，说到这点他很佩服大哥，上得了战场，进的了书房。自己就完全受不了这一套，还是弯刀纵马的砍人适合自己。

见到弟弟回来，马文才说道：“回来了？没有在城里闯祸吧？”

马俊才大叫委屈：“大哥，看您说的，爹千叮万嘱让我听你的话，我哪敢开荤啊。”

对于这一点马文才还是相信的，这个弟弟纵有千般不是，但对于他这个大哥很是敬重，可是他却不太放心这个弟弟。马俊才在家传的封印术上修为不高，也没什么兴趣。但是天生和弯刀契合，只是比拼刀法，恐怕自己也不敢说稳赢。但让人担忧的正是他的性情，他似乎很喜欢利刃划过骨肉的感觉，之前剿匪的时候，他不像其他人那样一到了结，反倒是在不同人身上各种试刀，似乎将琢磨如何肢解当做一种乐趣，有时候连一些无辜之人都不会放过。

马文才说道：“你知道就好，咱们领兵在外不比家中，若是做的过分被人抓住口实，到时候连累的是整个西城马家。”

马俊才虽然不会顶撞大哥，却也不经这些放在心上：“几个贱民而已，在这里谁还敢和咱们找不痛快？就上午城门口那个什么朱大人？大哥，也不用这么小心的。”

“贱民？你把百姓当做贱民？所以说你呀，还是应该好好磨磨性子。你要记住，以前你是西城马家的少爷，可以在家任性一点，现在你我是统兵之人，带着任务来这里，不可肆意妄为。”

“这……大哥，为啥啊？”在家里的时候自己也闯过祸，有家族保着尚且无恙，如今出来天高海阔，自己兄弟手握大军，怎么反倒不如以前了？

马文才笑道：“我告诉你，外面的老百姓不是贱民，而是畜牲明白吗？”

“这有什么区别吗？”马俊才一脸懵，这还不如我吧。

“很简单，贱民是没有价值的，但是畜牲有价值，一匹好马伺候起来比人还难，但是它可以成为你战场的挚友，百姓也是一样，像畜牲那样饲养、爱护、驱使，利用，你才能获得皮毛、血肉、奶浆。你见过有牧民糟蹋自己的牛羊吗？”

“呃，没有。”

“所以你要改变心态，把他们当做财产，把自己当做百姓的主人才行，而不是个过路人，怎么糟蹋都不心疼。”

见马俊才哑口无言，马文才又说道：“今晚和我赴宴，不要在外人面前失礼。”

“赴宴！？”马俊才的脸苦了下来，他最怕这种事了，不如砍人痛快，所以立刻说道：“大哥，还是你自己去吧，我去收编常州守军。”

“收编守军？呵呵，你猜猜这里还有多少人马？”

按照惯例大周的每个州府驻军下限是两千五百人，有的州郡面积较大，或者情况比较复杂，也会酌情增加人数，最高的上限也不会超过五千。如今天下大乱，兵员紧缩，再加上勋贵们喝兵血，吃空饷屡有发生，所以驻军跌破下限并不稀奇。

马俊才随意说道：“那还能有多少？起码也得千八百吧。”

马文才气笑了：“五百三十人，不到。”

“多少？五百三？站岗都不够三班倒吧。那还收编个屁啊，全散了吧。”

马文才叹了口气：“就这种力量，实力强一点的匪徒，可以直接劫掠州府了。”

马俊才这才想起自己是来剿匪的：“大哥，这常州的匪寨多吗？实在不行我先去灭两个过过瘾。”不想和那帮勋贵假装客气，还是出去砍人痛快。

“你不用去了，这一带只有两个山寨，乌龙沟和卧虎山，这两个咱们那个也不能动。”

“啊？为什么啊？”

“那个乌龙沟我早有关注，实力不弱、底细不明又在三州交界，我不想着急动手，另外一家倒是不大，只能和乡下的地主乡绅动手，严格来说，这一伙才算是盘踞在常州盗匪，但是你别忘了咱们来的目的。”

马俊才这才想起这三路大军不是真来剿匪的，而是趁机吞下三州之地，而他们真正的对手不是匪患，是这些本地勋贵。正规军靠不住了，各处勋贵开始养部曲自保，小到三五十人。多到四五百人，据马文才保守估计，光是常州的私人武装加起来就得有六、七千人，再加上个还不知底细的乌龙沟，说不定自己要对付上万人，虽然马家实力更强，但同时树敌这么多，最后难免有损伤，会导致在和另外两家对比的时候落下风。

马文才最后说道：“常州不同于权州和郸州，那边零零碎碎的也有十几处大小山寨，这边就这么两个，要是早早灭了，还要咱们干什么？现在留着他们更有用。”

第777章 龙虎山寨合并

没过两日卧虎山也得到了信息，阮玉和雄毅、雄颖也碰头商议了一下，雄毅提出实在不行，大家举寨投奔乌龙沟一起抱团取暖。

他的提议不能算错，虽然这一年间卧虎山已经趋于安定，但实际上还远不如乌龙沟的条件。这里没有耕田，日常生活只能靠渔猎和饲养家禽，时不时的还要四处活动。而且山上几乎没有什么天险，寻常州府士兵如果敢拼命，一千人强攻拿下卧虎山山寨也不成问题，更何况名声在外的马家子弟。

早在一年前白虎风从刚在这里定居的时候，乌龙沟就有了招纳的提议，但是雄氏兄妹初来乍到，不敢拿着大家的性命冒险。经过了一年的交往，雄毅和乌龙沟方面倒是相互认可，阮玉更不用说了，姬雅的身份还没有告诉雄氏兄妹二人，相比之下她也觉得投奔乌龙沟比较稳妥。

现在心存顾虑的只有雄颖，她倒不是担忧乌龙沟那边的人对他们不好，而是担忧对他们太好了。当今乱世，雄颖从不迟疑用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毕竟像义姬艾青这样的圣母真的是凤毛麟角，乌龙沟为何对自己这些人这么好？

兄长曾说，人家兵强马壮，衣食富足，别说那个会飞天遁地的姬雅，就是北地狂龙万里争雄他们也打不过，别人真有所图，直接动手就是了，何必这么麻烦？妹妹总是心机太重了。

雄颖并不这么想，她认为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尤其是在这个自顾不暇的时代。而且世间也没有真正无用的人和事，甚至一张草纸、一个裤头都有他的用处。你认为对方强大，所以就不会有利用自己的心思？如果你真能把对方如何利用自己想明白，那你就不是那个能被利用的人了。

三人会议还在进行，雄颖问道：“阮姐，你觉得这一次对方会有多厉害？会不会对咱们构成威胁？”尽管对于乌龙沟还有些怀疑，但是在被利用和丧命之间，雄颖宁愿选择被利用。

而且当初他们千里迢迢的过来，也正是因为北边的势力单一不会有诸侯混战，本想着找个地方安身，但最后发现自己还得是落草。一方面是这里的户籍管理较为严苛，人少还好，上千人只能由官府安置，本地的人也不喜欢这些逃难者，生产还未恢复，当地的盘剥就已经开始了，搞不好要全部贬为奴籍，实在是不给他们活路。雄氏兄妹最后还是发现，当今这个世道放弃自保的武力，就等于置这千人于险地，于是白虎风从只能选择占山为王。

虽然得到了乌龙沟的通信，但是雄氏兄妹尚且年轻，不知其中的利害，阮玉作为军中将领，马家这点弯弯绕她还是知道的，所以说道：“这一次马家假借剿匪为名，实则是为了吞并常州，若是以前咱们或许可以选择招安，但这一次难说了。”

既是为了剿匪而来，就必然要做做样子，常州最大的两支山寨，也就是乌龙沟和卧虎山，相比之下先灭谁比较划算，一般人都算得清楚。

雄毅本来就有和乌龙沟合股的打算，这一年中他也曾亲自上门一趟，知道那里的情况，比起这边好太多了，已经完成了自给自足，就算不出去动手劫掠，半年、一年的也撑得住。别忘了乌龙沟可有上万人呢。反观自己这边也就千人规模，但是所有积累也只能维持消耗一两个月，最多三个月就要告罄，前提是自己这个小寨子能够撑过三个月的围攻。

雄毅说道：“既然如此，不如咱们早早投奔乌龙沟如何？”

雄颖皱眉道：“只怕他们也自身难保啊。”

阮玉知道姬雅有计划便说道：“其实之前他们也和我说过，此地距离马家太近，早晚也要出事，所以准备做局西北，到时候夺下一个地盘自立。”

雄氏兄妹脸色大变，就算年纪还小，漂泊江湖的他们也知道占山为王和割据城池的区别。雄颖怀疑到：“这个怎么可能……”

这也难怪兄妹二人不敢相信，但凡是攻占地盘的，无不是那些官老爷或者正规军，他们这些乱世的飘零之人当个匪寇已经是顶破天的事了，谁曾想过还有可能占据城池。

阮玉半真半假的说道：“别人或许不行，咱们却不好说，你忘了万里争雄和他们的首领姬雅是什么出身了？”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流浪，兄妹二人自然不是当初靠一腔热血的孤儿，对于江湖之时早有了解，龙剑门在北方小有名气，和北地三豪强之一鸣剑山庄万里世家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乌龙沟的人马到西北不是两眼一抹黑的过去。

阮玉继续说道：“他们之所以告诉我这个，也是因为我的身份……”

雄毅茫然道：“阮姐的身份？什么身份？”

还是雄颖比较聪慧，一下子就猜到了：“阮姐在西北军中还有旧识？”兄妹二人都知道阮玉原本属于北辰军，而柴胜男也曾在北疆效力。

阮玉笑道：“不错，之前我曾和将主一起参与过抗妖战斗，北边也确实认识几个人，自从魔云海太师死后，各地将领就没有了统一指挥，几乎每个城池、军镇、关隘都是各过各的，有的地方甚至百十号人就敢独占县城。虽然是地处边陲的荒凉之地，但好歹也是县城啊。乌龙沟有数千人马，如果再加上这些关系，想要占上一地休养生息，也并非不可能。”

阮玉说得简单，有画大饼的嫌疑，但如今马家已经到了家门口，生死就在一瞬，有个退路终归是好的。

雄毅说道：“既然这样，那咱们还等什么，赶紧前往乌龙沟吧。”

雄颖无奈道：“大哥，举寨迁徙不是小事，总要和对方打个招呼，再有咱们这么多人一起行动，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人家赶紧过来一网打尽吗？”

“可是，鬼知道他们准备什么时候动手，说不定今晚一过，明天大军就已经到山下了，还是早些过去的好。”

阮玉却说道：“不会那么快，毕竟他们要先对付那帮勋贵。雄颖说的有道理，好在密道已经打通，咱们可以分批过去，不如明天我和雄颖先带着艾青大姐和年纪尚幼的孤儿先过去。”

雄氏兄妹也觉得这个办法可行，整个山寨现在有千人，其中不少孩童是有父母的，但也有部分是孤儿，大概四五十个，首批过去也好安置。

当晚，他们讲这些事情和艾青一说，艾青也有点不舍，毕竟这一年过着安生日子，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山寨，说抛弃就要抛弃了，怎么能不让人难受。不过为了这些孤儿，她还是答应第二天就走。

而说到卧虎山的密道，倒也是一番机缘巧合。有一日雄氏兄妹发现了一个地窖。这原本是老山寨匪徒囤积财物的密室，虽然里面所遗留的财物有限，但也算给如今的大伙一点补贴。本来事情到这里也就结束了。没想到几天之后，雄毅带着几个小伙伴在山中打猎，无意间发现了一个山洞，洞内空间很大，曲折蜿蜒。不过走到洞底也没有什么发现，众人正要回去，有一个叫阿毛的小兄弟说道：“这里倒是离藏宝的地窖不远了，这要是打通了，上下山容易很多啊。”

雄毅听后大惊然后立刻带着兄弟们回山寨，招来了阮玉和妹妹雄颖，详细的问了问阿毛。原来阿毛祖辈就是给勋贵矿厂干活的奴籍，父亲就死在矿里，他从小跟着叔叔下矿，他叔叔不是普通的矿工，属于有些水平的工头，也捎带手的教了阿毛一些挖掘的知识。

刚才进入山洞，其他人只觉得弯弯曲曲，又黑又长，而阿毛心中却本能的开始默算方向、距离、角度等等，再根据整个山洞的地质，他发现山寨和山洞是可以打通的。

从那以后阿毛就过起了不见天日的生活，为的就是给山寨挖出一条退路。

又过了两日，先行的一批人到达了乌龙沟，由于雄颖事先来过几次，这一次带的又都是些妇孺，所以没过多久就被准许进入。当得知大名鼎鼎的义姬艾青也来了之后，姬雅连忙叫人设宴款待。

艾青只是听说过乌龙沟建设的不错，第一次看倒也十分惊奇，和想象中的山寨不同，这里俨然成为了一个小镇，良田、牲畜还有跑闹的孩童，这番景象叫她对放弃卧虎山的不舍和惋惜稍减。

欢迎宴过后，姬雅让丁潇潇帮着艾青先去安置孤儿们，其他主要的几个首领和雄颖商议接下来的事，他们倒是赞同卧虎山举寨迁徙和分批过来的想法。

简途突然说道：“虽是如此，我觉得卧虎山也不能放弃。”

姬雅问道：“先生的意思是？”

“是这样的，常州最大的山寨无非咱们两家，一旦让他们得知咱们合并，那矛头就会马上对准咱们，所以我的意思是，让卧虎山的妇孺全部转移过来，咱们在派出两员大将带上百十来号精锐人马驻守，最好是能偶尔闹点事，一方面能争取时间，另一方面也是可以找机会碰碰对方的斤两，为以后乌龙沟对阵做准备。”

众人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皇甫偃说道：“既然如此，我和耿昌带着本部人马去吧，看看声名赫赫马家到底有什么本事。”

姬雅对此也不反对，别看他么只是百十号人，但其原身可是拜圣女教最精锐的圣战士，放眼周围三州，或者整个东北地区，这百十号弟兄大可去得，便是马家的驻地幽城，他们也有自信闯一闯。

本来淳于无忌也想去，但是皇甫偃说明此去不过是拖延时间，事有不顺立刻用密道撤退，他和耿昌轻装简行更方便些，这才打消了他的念头。

说定之后由雄颖带头，一百多圣战士潜回卧虎山。雄毅知道计划后，表示自己也要留下，毕竟是一手努力创建的山寨，为了保证大伙的性命，放弃也就放弃了，但有机会教训罪魁祸首一顿，他自然也不会放过，本来白虎风从的一些小兄弟也想留下，但是被皇甫偃等人赶走了，这些半大小子现在上战场其实还有些早呢。

就这样过了六、七日，卧虎山上就只有皇甫偃、耿昌、还有雄毅所带领的一百多号人，原本卧虎山的仓库，除了一些口粮和带不走的家畜，其他的都被搬空了，留守人员也不客气，大口吃肉但不能饮酒，只等着敌人的到来。可是出乎意料的是，这又过了一个月，马文才所部却似乎没了动静。

第778章 火烧卧虎山

实际上龙湖山寨如临大敌，马家驻军也没闲着，马文才以考察地形，收集情报为由，这一个月来不光是自己在常州乱窜，也调动手下兵马在常州境内各处要地驻扎。

这一天他的弟弟马俊才被叫了回来，却听兄长说道：“你准备一下，三日内给我剿灭卧虎山山寨。”

马俊才疑惑道：“大哥，你不是说在晾他们十天半个月吗？怎么又准备动手了？”

马文才这一个月来的动作，各家勋贵都看得分明，剿匪是假，趁机吞下常州是真，本来作为地方上的小士族，正逢乱世无论谁来在自己头上都无所谓，于是也有不少投诚者，但更多的是观望结果，当然不服的刺头也有。

一个月的时间，马文才已经梳理好了常州的大概情况，也趁机摸清了卧虎山和乌龙沟的大致实力，卧虎山就是一帮流民不足挂齿，但这乌龙沟可就不同了，无论是战力构成、以及劫掠的物资，无不代表他们是一伙极有组织、颇具实力的军事力量。马文才也常思索这个地方怎么会有如此的势力。

所以他暂时不想对乌龙沟动手，而卧虎山方面，马文才本想借助或者索性就假扮他们，把常州不服从自己的刺头全部消灭，然后再剿灭卧虎山，这样一来不仅能获得大量财物，还能增长一波声望，对于完全接手常州有利。所以才准备让马俊才等人再多歇上半个月。

马文才对弟弟解释道：“就在刚刚幽城本家传信了，京城又发生巨变，诏令征集五万大军向京城进发，用来征讨三州的三路大军，每路分兵五千加入大军。”

“京城？京城又怎么了？”马俊才疑惑不解道。

“回头我再和你说吧，卧虎山不能留下，不然咱们抽走一半士兵，他们在闹腾起来，那咱们这段日子在常州所树立的威信就没了。”

“那乌龙沟呢？”

“他们的情况比较复杂，咱们暂时不要去动，而且把匪患处理干净，这些勋贵们恐怕就不再需要咱们了，留点危机给他们对咱们有好处。到时候我带领两千骑兵、三千步兵前去汇合，你领着剩下人马按照这几个据点布防，不要主动招惹他们，等我们回来再做理会。”

马俊才看着哥哥在地图上标出的红点，正是常州扼守进入大白山的要道，再看周围另外两州也有同样的布防，他立刻问道：“大哥是想围困他们？那万一他们冲出来怎么办？”

马文才点头道：“不错，我们三路兵马统帅已经约好，各自围堵他们。不过也不能将他们逼急了，只要不是大规模出动，你也不要多管，地方上的贵族们询问起来做做样子就好。”

之后兄弟二人又做了计划，当晚就有一户勋贵被洗劫，全家大小尽数被杀，留下的是卧虎山名号。第二晚又是如此，连续两天都有士族被灭门，常州上下人心惶惶，不少人问马文才不是来剿匪的吗？怎么还会出现这种事？

马文才也是痛心疾首的回应，这段时间自己早已排兵布阵，卧虎山也慑于威势不敢再出来劫掠，谁料到他们竟然如此丧心病狂灭人满门，他们马家之人绝不会放过这帮恶徒，随即便派马俊才率领一千人准备剿灭卧虎山匪寇。

这段饱含深情的辩白，倒是让他的名声上升了不少，所有百姓都没料到，这两起灭门案却都是他们做下的，那两家勋贵的家财自然也成为军队的补贴。

卧虎山上众人得到了消息，雄毅气的都快骂娘了。卧虎山每次行动都是尽量不杀人的，何曾干过灭人满门的事情。前两日他们就得到乌龙沟密报，说京城有变，卧虎山要小心戒备。

皇甫偃和耿昌相信姬雅等人不会无的放矢，京城的变动，肯定会促使马家的人有所行动，结果这三天只等来了两起嫁祸的案件。随即而来的便是马俊才准备进攻的消息。

……

马俊才的一千人马到达卧虎山之时，暗哨便已经消息传了回去，摸清了对手的实力，耿昌说道：“怎么样？出去埋伏一把？”

皇甫偃摇了摇头：“咱们来这里是为了吸引他们的目光，顺带手测测他们的实力，如果把他们打的狠了，难免结下死仇，暂时不要了吧。”

雄毅没有发表意见，只是心中默默记仇，皇甫偃见他沉默不语，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便说道：“好了，别为了他们发怒，不值当。战场上只要你不乱来，我保证你可以亲手教训他们。”

之前阮玉就曾叮嘱雄毅，虽然对他们进行了军事训练，但时间还是太短，让他留守的时候不要冲动逞强，多听多看多学习，眼前的两人才是老兵。其实就连阮玉也未曾料，北辰军魁字旗和拜圣女教圣战士，到当初作为死敌的两拨人，居然也有合作的一天。

雄毅说道：“我知道了。”

另外一边，马俊才也停下稍作休息，这一次是进攻山寨，道路崎岖所以没有带骑兵，一千步兵加上三十来个马家子弟足以。

马俊才叫过一个少年：“一会儿你们在山寨上空扔完火器，就立刻在周围盘旋，别让一个人逃出这山寨。”

少年点头称是，这也是一行人事先安排好的，那两家不服管教的勋贵被杀害，财物也都被马文才收纳。要是今日卧虎山走脱一人，把真相传出去，那他们的威信就都保不住了。

照着一般流程，剿匪的军队怎么说也得出来吼上两句，又或者派个信使看看有没有劝降的可能，二话不说直接攻击的也有，就在山寨中人料想马家如何行动之时，天空中飞来了五只巨大的影子，离得近了皇甫偃便认出，那是飞禽国的战雕。

五只战雕疾驰而来，到了山寨上空扔下了什么，皇甫偃及时喊道：“散星！”所有准备一战的圣战士立刻分散。

战雕所洒下的是特制的爆裂燃烧弹，将提炼的猛火油和按比例调制的爆炸药粉放置在特殊陶罐之中，使用时点燃陶罐外引火用的棉纱，投掷出去摔碎，顺着猛火油不光能引起火灾，还会掀起一阵爆炸，将油火飞溅四处。

作为飞行的妖物，战雕本身就不大好降伏，所以马家子弟也少有人能以此为战力，这次能带来五只进攻山寨，也是存这全部剿灭不留活口的心思。

圣战士们久经战场，立刻各自分散，整个山寨爆炸起来，四处都在燃烧。雄毅看到此状目眦欲裂。本来是担心山寨会被卷入战斗，所以才提前迁走大部分人，这一个月来风平浪静，雄毅也在想是不是自己多虑了，也许马家的那些公子哥、官老爷，未必将他们这些小人物放在眼里。

结果今天他们二话不说，直接先是轰炸了一波，整个山寨随着爆炸声陷入火海，雄毅庆幸人们离开了，不然往日那些跑闹的孩子、干活的男人，以及一边做女红一边闲聊的妇女们都会葬身在这火海中，雄毅对于马家的恨意一时间到达了顶峰。

对付一个区区山寨，当然也不需要浪费太多，扔了几个陶罐，山寨大部分木质结构都已经燃烧起来，就连大门的防御也已经垮塌了，五只战雕便准备撤退了。

一直躲避着的皇甫偃看着分明，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一阵还想逃跑？一瞬间他冲了出来引箭搭弓飞射下一只战雕。

为了更好的控制战雕，他们每个身上都做了一名御手，这只战雕猝不及防的被射了下来，驾驶它的马家子弟也随即重重摔在地上，无巧不巧的正好落在雄毅面前，满腔怒火的雄毅岂能饶过他，拽起来就是一顿老拳，可怜的马家精英，被摔的浑身是伤七荤八素，一点实力都没发挥出来就被活活殴死。

另外几只战雕的御手见状准备向皇甫偃攻来，可皇甫偃的七霞神箭并非浪得虚名。结果又被皇甫偃射下一只，剩下三人立刻警觉，战雕可不是寻常飞禽，只靠一个神箭手根本射不下来，地上那个山贼绝不是一般人，自己不能冒这个险，于是飞快的撤走了。

见战雕离开，剩下的人立刻出来，这一次的爆炸，死伤了七八个圣战士，皇甫偃知道下一波进攻马上就要到来，立刻高喊一声：“聚光！”

所有圣战士一手持枪，一手拿盾牌组成了方阵。在拜圣女教的精锐部队中，会有长短令。短令就是一个字，比如‘御’就是防御，‘迫’就是以阵型缓慢压进。‘冲’是全体冲锋等等，这些属于个人的动作行为。而长令则是集体动作，刚才面临轰炸，皇甫偃下令‘散星’，其实就是分散。而现在的‘聚光’则是平整的方阵，此外还有弧形的‘弧月’，好似箭头的‘冲矢’等等。

“喝~”随着一声令下，所有战士飞速排成方阵，手中盾牌整齐的挡在身前，长枪端起冲前。盾牌破空的声音、长枪抖动的声音，以及战士们呼和的声音，几乎是同一时间发出的，整齐划一的程度叫雄毅惊诧不已，心中暗想什么时候白虎风从也能有这样的表现啊。

山下的马俊才见战雕返回，却少了两只，细问之下才知道山寨中有个神射手，射下了两只战雕。不过整个山寨陷入一片火海，也就不顾忌他们的垂死挣扎了。到底是杀鸡不用牛刀，况且山路也摆不开所有人，马俊才下令三百弯刀战士冲过去，剿灭卧虎山剩下的山贼。

第779章 耿昌宝镜降妖，蜀侯尊帝称王

马家的三百弯刀战士冲过狭窄的山道，在几个马家子弟的带领下一窝蜂的涌上山寨的大门，因为有倒塌建筑在，他们并没有完全看清后面有什么。他们原本以为刚才的一轮轰炸，就算不能灭光全部山贼，至少能杀伤大半，剩下的人恐怕也吓破了胆，根本不会再有什么抵抗。

可是没想到瓦砾后面却是早已等待他们的百人方阵，第一排持盾挺枪，而他们却已经来不及停下脚步，后面的人也在往上冲，就这样两伙人直接撞在一起。

再看圣战士这边，第一排做防御动作，而第二排的人却没有参加战斗，只是跪在地上举起了盾牌，第三排的人很有默契的踩了上去，这样就在第一排后面产生了一个高低差，第三排的士兵用盾牌护住自己和第一排士兵的头部。

如此一来第一排便是不动的围墙，第二排是支撑底座，而第三排才是真正机动的战士，借用这个高低差他们反手持枪，不断往下做戳的动作，将冲过来的敌兵一一杀死。

在后面观战的雄毅被大大的震撼到了，他知道这百十号人都是好手，随便挑出一个都能和自己打上一阵，如今再加上这整齐划一的默契，他毫不怀疑单靠这百人，就足以战胜十倍、甚至是更多的敌人。

卧虎山山寨前的路并不宽敞，再加上大门垮塌所产生障碍，三百弯刀战士并没有真正的发挥力量便被打得七零八落，而皇甫偃也和几个弓手在一些要点狙射，剩下的人见状哪还敢继续冲，随即便萌生了退意，耿昌见状继续吼道：“掷！”

只见高出一截的第三排士兵将手中长枪投掷出去，无论是力道还是精准都无可挑剔，一瞬间又趴下了十几个人。冲过来的三百人只剩下三、四十人跑了回去。

马俊才远远看着不是很真切，只见自己的人都已经冲了进去，怎么还被反杀了？等到那几十人逃回来的时候更加怒不可遏，本以为是手到擒来的事情，竟然还能损失这么多！回去怎么向大哥交代？

一个马家子弟上前说道：“俊才哥，这伙贼人恐怕不是等闲之辈。”

马俊才也是怒从心头起：“这一次咱们全部压上，到要看看是有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我要一节一节的撵碎他们的骨头！”

那人劝道：“俊才哥，对方棘手，咱们不能再拿命填了，不若放出妖物上前。”

马俊才一想这也是个办法，马家有独特的封印之术，可以驱动降伏的妖怪作战，只不过这妖怪的实力只剩下原本的三成。刚才众人以为这小小山寨没什么强敌，结果一时大意冲了过去，几个马家的子弟还没来得及施展什么手段，就被后面的部队与前面盾牌阵挤到一起活活戳死。

剩下的马家子弟纷纷放出不同要妖物，等级都不是太高，有喷射火焰的火光鼠，有长着獠牙银鳞蟒，有擅长冲击康泽牛。占据狙击视角的皇甫偃发现了对手的行动，大喊道：“方案三！”

所有的圣战士立刻撤退，只留下了耿昌断后。原本二人对于马家都有些了解，弯刀和御灵是马家两大杀招，所以不可能不做准备。只是这一回乃小小试探，犯不着拼老命，所以一开始就制定了三套方案。

方案一是御敌，也是基础方案，再没有任何变故前都会这么做。方案二是守寨，是出现某种特殊情况时，所有人据寨而守。方案三就是撤退，虽然只有一百多人，但是撤退也不能一窝蜂的跑，自然要有个规划。

皇甫偃收起弓箭带头逃跑，看着雄毅似乎心有不甘，于是说道：“执行命令，撤退！”他没有心情，也没有功夫解释太多。雄毅心中再多不甘，也只能就此撤离。

现场唯一没走的就是耿昌，按照计划他负责断后，只见他早已做好了战斗的准备，身披兽面连环金甲，手拿三尖两刃刀，胯下一头异兽，其形神似狮子，毛色却有不同，身上却是斑状纹路，不是一般常见的园斑或是梅花斑，而是有棱有角的不规则星状斑纹。

这正是他的坐骑‘极影星猊’，也是耿昌福缘深厚，在山中偶遇一只极影星猊的幼崽，收为坐骑养育至今。

就在众人撤退之时，那几个妖物已经冲到，喷火的喷火，拆建筑的拆建筑，冲撞的冲撞。耿昌大吼一声：“都闭眼！”

众人早知为何，所以飞快得闭上双眼，耿昌从怀中拿出一面金光闪闪的镜子，正是他师父所传的法宝九耀金光镜！向着群妖一晃，那些妖物眼前被金光一烫，立刻双目充血顿失前蹄的戳倒在地。

耿昌的坐骑极影星猊速度奇快，加上他本身的雷灵体修为，趁着妖兽们视力受阻，杀将出来一手挥动三尖两刃刀，另一只手打出掌中闪雷，原本就只剩下三成实力的群妖，顿时被杀了个精光。

远处的马俊才，将刚才一道金光闪过，所有的妖物都痛苦倒地，便知前方又有变故，还没等下命令，耿昌就冲了出来。又是挥刀又是放雷，把妖物们杀了个干干净净。

这小小山寨竟然有如此强手！？两次进攻失利损兵折将，马俊才怒目圆瞪吼道：“给我放箭！”这一次他还带来了一百弓箭手，本以为用不上，毕竟马家的人都喜欢自己用弯刀解决对手。

耿昌见对面箭羽急射而来，他的坐骑极影星猊再度发挥实力，迅速逃进了山寨中。马俊才一挥马刀：“给我追！”

当几百人冲进山寨的废墟中，早已不见了贼人踪影，耿昌见大家已经从密道撤走，根本不作停留，顺着密道也离开了，临走还把地道口给弄塌了。

看着被烧得焦黑的卧虎山山寨，马俊才丝毫没有胜利的感觉，反倒是感到了极大的侮辱，疯狂的挥舞着弯刀，想要发泄那满腔的怒火。

……

这次看似成功，实则失败的剿匪也叫马文才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卧虎山只是一伙南边来的流民，怎么可能拥有如此战力？

思索之下他叫到：“难道是这样？大意了！”

马俊才不明所以问道：“怎么回事？大哥，你想到了什么？”

“这卧虎山和乌龙沟，肯定有关系，说不定就是一家。”

“这不会吧……”

“你还记得为何常州只有两处匪寨吗？”

马俊才平时虽莽，却不是傻瓜，他们早有情报，乌龙沟似乎将附近的大型匪寨清扫过一遍，为的就是独霸一方，真是这样的话，又怎么可能不对卧虎山动手？

马武成又说道：“听说那帮流民是搭伙过来，你这一战之中，可见到妇孺老弱？”

“大哥的意思是，他们早就把人转移走了，留下的都是高手！？可这是为什么啊？”

“或许是为了试探，又或许是为了示威，前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马俊才这才明白，此次剿匪不但损失极大，还被人摆了一道，除了烧了一座山寨，弄死了个把人，基本上毫无战果。反观自己一方，不光损失了近三百优秀战士，还有数个马家子弟以及不少妖物。这些西城马家的年轻人跟着他们出来是为了建功立业的，如今死伤至少八、九个，叫他们如何向家中长辈交代！？

他当下便怒不可遏：“大哥，此仇不报，我绝不甘心，咱们这就点起人马，灭了他乌龙沟！”

马文才摇头道：“不行，家中催促我们合兵一处，刚刚军令又到，我们不能耗在这里，你还是依照之前的计划驻兵常州紧要之处，但是命令更改，不论如何不许擅自出动！”

原本马文才是叫弟弟严防死守，除非乌龙沟有大动作，否则不能主动招惹，如今这情况，连出战最好的省了。马文才很了解他这个弟弟，只要稍一挑拨，很有可能直接莽过去。所以对他下命令，没有什么伺机而动、见机行事这类的虚词。就是能做和不能做，说不能出动，那就是不能出动。

马俊才心中怒火升腾，却又听见如此憋屈的命令：“大哥！我……”

“执行军令，不然就给我滚回去！！”

“是，我知道了。”

……

圣战士一行人兜兜转转回到乌龙沟，姬雅等人立刻摆宴欢迎，期间他们讲述了这一场小战斗的经过。说道马家的人直接使用放火那种斩尽杀绝的手段，雄毅的声音低沉中带自几分愤怒和哽咽，大家知道他是庆幸人走得早，要真是让所有人葬身火海，他会恨自己一辈子。

雄颖少有的安慰了大哥几句，她的眼中也闪着异色，还真是万幸做了合并的决定，即便如此马家毁了卧虎山山寨，哪怕是一所空寨，也是大家努力建设的，这个仇一定要讨回来。

皇甫偃突然问道：“这一次马家的进攻突然，你们也来信说叫我们小心提防，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情了？”

姬雅说道：“让小燕来说吧。”

漆雕燕上前一步说道：“诸位可能还有所不知，京城又发生了变故，楚侯织语长空发布檄文，邀请天下诸侯联盟讨伐蜀侯。”

一些还不知道的人顿时惊讶起来，耿昌发问道：“这蜀侯又做了什么严重的事情？前几个月废立王室，也没有让天下诸侯群起而攻之，这怎么突然就打起来了？”

漆雕燕说道：“因为蜀侯决定尊帝称王！”

王是大周王朝的最高统治者，就连目不识丁的百姓都知道。而比王更加高一级的便是帝，作为有大功德或者卓越作为的赞扬，能在谥号中称帝的，大周王室二十多代中只有四位。

蜀侯上书新王，如今国家动荡四边不靖，皆是因为王权衰落，所以威严不在。要让八方称臣、万众归心，唯有重新树立威信才行，所以建议新王以后进阶为帝，从此大周之王变为大周帝君，如此一来方能威加四海、振作中枢、重整天下。

这些本身都是很扯淡的理由，但现在朝廷上下已经成了蜀侯的一言堂，谁也不敢触他的眉头。而就在此时他又提出另外一件事，就是自己进爵为王。

这个举动一出天下震动，各路诸侯声讨不断，在楚侯的串联下，几路诸侯纷纷放下斗争，准备联手讨伐盘踞在京城的蜀军。

乌龙沟众人其实对于政治还不是很敏感，看不出这之后所存在的深意，漆雕燕便将朝阳组织的分析告诉了大家，众人一听这才恍然大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之前蜀侯闹腾的多欢，实际上对于各家诸侯影响都不大，哪怕是废立王位，诸侯们也都无所谓，大周王室的权威自从魔太师死后基本就已经不存在了。所以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壮大自己的地方。

蜀侯夕泽耀世在立了新王之后，已经彻底整合原有朝廷的权威，实力上也是天下第一的诸侯，放眼望去早已少有敌手，原本的诸侯之长，北方的晋国公陷入内斗，南方的卫国公几次损失过后不足为虑，真要说起来，也就是楚地和燕地对自己还有些威胁，可惜楚身边还有吴越，而燕身边则有新晋崛起的齐侯，他们也不可能真正威胁到蜀侯了。

举世无敌、诚为寂寥。于是蜀侯有些膨胀了才有了这番提议。别看王室升为更高的帝，但是千百年来，上到勋贵下到黎民都习惯了王的统治，帝虽然存在却离他们太远了，蜀侯这一举动，对于王室来说是明升暗降，从一个掌握实权的统治者，变成了供人敬仰的偶像，或者说吉祥物比较合适。

而对于各路诸侯这也是无法忍受的存在，不管你的爵位是公、还是侯，甚至只有伯都可以，大家都是臣子也无所谓大小。可是一旦你称王，那就等于和其他人都拉开了身份的差距，那样的话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

所以不管天下再怎么乱，包括拜圣女教的冷月青云以及南方的高覆海，他们自称教主或者首领，也没有自称为王的。此时天下唯一称王的异势力，只有大虞王朝，不过他们早已说过是复兴前朝，所以反倒没什么人计较了。

蜀侯则不同，大家同在周王朝的框架中，就一定要守这个约定俗成的规矩。正因为他用这种自欺欺人的方式称王，所以天下诸侯才会联合起来讨伐蜀候夕泽耀世。

听完来龙去脉之后，简途叹气道：“看来蜀侯真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称王，只怕时日无多了。”

众人也是这样的想法，漆雕燕却摇头道：“不，株……杨枝甘露分析，这也可能是他有意为之的。”

“嗯？这么说？”姬雅很想知道，蜀侯为何要自愿成为天下公敌。

“是这样的，若论实力夕泽耀世无愧于当世第一，他早有并吞八荒席卷天下之心，可就算他势力强，也不可能短时间征服天下……”

株叶晴柔分析了夕泽耀世的行动，大概猜到了他的想法。虽然蜀军势大，但如果一家一家的去打，最终只能被消耗殆尽，那只会便宜后来者。可如果慢慢积蓄实力，变数又太大。如果能想个办法把天下诸侯的主力集中，一战定乾坤就好了。

于是他就有了称王的行为，如果诸侯们没有动静，他便安心称王，在百姓心中种下种子，慢慢的让他们接受自己代替王族。如果诸侯们真的串联起来讨伐自己那就更好了。一方面是因为他知道诸侯们不可能拿出全部实力，所以他们联盟的兵力也有限。另一方面蜀侯确实也有些膨胀了，一路从西蜀打过来，不光杀死了太师魔云海，还除掉了晋国公，最后占领京城，又怎么可能不膨胀呢？

如今漆雕燕接到的消息是，诸侯联军刨除镇守地方的，实际上各家出兵确实有限，比如马家虽然号称二十万大军，但分布在各个州府一些，新占据的三州留一些，还有一些在东北守关防范外族，有一些在东南防着齐侯赢睿，能出征的也就五万人左右。具体来说就是燕地五万、楚地五万、卫国公三万、晋国公的两位公子各一万、齐侯两万、吴侯两万、越公两万……剩下的几千一万不等，整个诸侯联军差不多三十万出头。

而蜀侯夕泽耀世手中有二十六万大军，看起来和联盟有些差距，但是他可以统一指挥，不似联盟貌合神离，而且蜀军没有后顾之忧，不像各路诸侯出兵的同时，还怕人抄了老家。

可是事已至此诸侯们也不能视而不见了，今天蜀侯敢称王，明天就敢让大家俯首称臣，他的势力太大，谁也不敢单独面对，有一个能串联的理由，其实对诸侯们来说也算不错。

漆雕燕解释完，姬雅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他是在逼天下诸侯和他决战。”

“不错，成王败寇，一战而定。”

第780章 林越享清福，山寨排座次

讨蜀联盟已经初步建立，各路诸侯相约在穿云关外集结。穿云关取自拨云见日之意，穿过云层便是长日青天，意思是说王都已经离此不远了，其中楚侯算是稍微绕了个远路。按照他的地理位置，其实直接北上更迅速。但好不容易组成了诸侯联盟，他如果不来天下英雄面前转一圈，那作为这联盟的提议者岂不是白白张罗一场。况且楚地北上行军路线短，几乎等于孤军深入，蜀军完全可以在其他诸侯集结之前，先一步打败楚军，灭掉一个敌对的巨头。而已经到了的诸侯们，也会发扬友军有难，不动如山的联盟精神袖手旁观。

综合各方考虑，楚侯还是决定，先一起会盟再誓师讨贼。就这样位于楚军北上必经之路的元州再一次的躲过了战火。

而此时此刻，在元州安陵县的一处庄园内，林越仰躺在柔软的垫子上，头枕着一个年轻女子的大腿，那个女子正在温柔的给他按摩，身子另一侧则是有其他女孩给他捶腿。

整个房间挂着秀丽的纱幔，房间一边则是四五个操持不同乐器的女孩，灵动的双手演奏出美妙的乐曲。房子中间的红毯上，一个妙曼的身影旋转舞动，正是名动天下，让先王不惜发动一场灭国战争的南疆舞姬阿云，她一袭桃红的分段衣裙，露着精致的小腿与婀娜的腰肢。

林越大叹这才是生活啊，品尝着香醇的美酒，享受着美人的服侍，而红尘一笑生所著的乱世红颜谱上第一人，凤姬阿云为自己一人起舞，回想来到这个世界二十多年，最初的理想不也是如此简单而朴实无华的吗？结果自从蝶谷学成，大战结束。自己就过上了东奔西走的生活，不是投身军旅，便是身陷阴谋之中，捎带手还教了三个小徒弟，哪有什么时间去体验腐朽而单调的贵族生活啊！但是没想到在这里自己倒是腐败了一把。

事情还要从头说起，当初自己招募黑虎山的盗匪为良民，就在自己的封地上安置，理论上来说这些都是自己的领民，他们要为自己干活。虽然林越一直没有在意，可是不代表他们没有创造价值。

在这之中不得不提一个人，原本的黑虎山狗头军师吴延，被林越一手提拔，前先担任了元州军参赞，做了半年之后，由林越向夏官府申报提升为军祭酒。如此一来吴延也算是元州的中级官员了。

他本来是个聪明人，也颇有学识，要不是赶上这个世道，以他的水平投身公门，管理一县一乡当个小官是绝无问题的，可是阴错阳差和雷大仁等人落草在小小的黑虎山，嘴上虽然不说，但是心中还是颇为失意的。

是林越给了他清白的身份以及施展抱负的机会。他也将林越视为自己的明主，在林越率兵占领京城的时候，甚至劝说过林越自立诸侯。不过林越最终还是没能同意的离开了。

林越走后担任元州总兵的是蝶谷同门永夜孤明，所以吴延的官位得以保留，他也开始着手经营林越封地的产业，为的就是能有一日再次为林越出力。

几年之间安陵县中林越的产业不管是农、牧、林、商都有了显著发展，吴延制定的贡赋是三七开，百姓是三，七成要交给林越，别说他黑心，当今乱世各地百姓受到盘剥家破人亡的比比皆是，与其他贵族不同，虽然百姓只能拿三成，但是却不用担心别的事情，这三成是完全落入自己手中的。至于朝廷的赋税，以及林越领地里修路、修渠等公共建设也都由林越承担，所以这些百姓心中都很感激林越。

而另一方面，林越孤身一人，既没有老牌贵族的铺张浪费，也不存在什么迎来送往，几乎所有的收入都攒了下来。吴延在利用自己的身份开几家买卖，可以说林越在安陵县的资产每年都在上涨，这座庄园就是单门为林越所建的安陵侯府。

至于说阿云等一众南疆舞乐团的姑娘，也全部安置在庄园里，当然她们都是雇佣关系，每个月给她们开一份例钱。

而吴延的这番操作也是基于安陵侯势力的强大，除了林越那血洗京城的凶名之外，他们本身手中就有两千部曲。对于一向太平无事的元州府地界来说，基本是无人能敌的。这些都是和林越一起打进过京城的老兵，至少比那些新瓜蛋子强。

林越失踪这几年，吴延等人一边努力维持林越的领地，一面耐心的等着林越归来，他们相信林越肯定是有什么大计划的，到时候也不枉自己在这里埋头种田发展几年。

当林越回到这里听起此事的时候，心中也有一番愧疚，自己其实就是抛下烂摊子跑路了，结果这帮人还在为自己工作，并且攒下了巨额的财富。他本来只是想找薤叶芸香当做武力外援，没想到却看见了如此的一幕。

如此盛情之下，林越自然不能驳了吴延等人的好意，于是怀着愧疚的心情，他住进了吴延为他置办的大庄园，享受着这些女孩们的服务。当然，也将姬雅准备攻略西北的事情和吴延私下说了，本以为在这里发展的不错，元州又是富庶之地，吴延十有八、九不会跑去戈壁上吃沙子的。没想到吴延却显得异常兴奋，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下来。

其实这几年吴延在帮林越打理资产的同时，因为失去了林越的消息，所以也曾惴惴不安过，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努力，能不能得到回报，自己心中的理想还有没有实现的一天。

随着世间局势的变化，吴延越发觉的当初自立的计划不好，首先是底子太薄，就算是元州加上旁边的雷州都比较富庶，也未必能养活十万大军。那个时候他也没有看出蜀侯会得势，甚至杀死太师魔云海。如果当时真的自立，那现在他们就要面对蜀侯和楚侯南北两股势力，可谓是腹背受敌。这元州果然是四战之地八方掣肘，如此纵横的交通，也难怪会富庶起来。

转战西北虽然开头艰难，但是牵扯少，也没有后顾之忧，再加上林越在军中有些名声，总比留在这里应付各种势力强。主公不愧是主公，果然高瞻远瞩啊！

林越对于吴延这莫名其妙的赞扬与崇拜表示：呵呵……

此时的乌龙沟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迁徙过来的人已经渐渐融入，大家都是底层民众，来自四面八方，所以也就不存在欺生之类的情况。

今天来了一位老熟人，正是姬雅的同门万里争雄，他之前为了姬雅的事情回了一趟龙剑门，二人回到客厅，姬雅便问起：“怎么样？掌门师伯是什么意思？”

“掌门已经同意了你的想法，从今往后我也就跟着你混了。”

“这……不好吧！？”

“放心，我又不是留下来落草当强盗的，我会帮你联络好各项事宜的，就当我是龙剑门的代表吧。”

姬雅有意撤向西北，而龙剑门尤其是掌门‘玄天飞鸿’黎元昭久居西北，人缘比较广，再加上姬雅如今也是龙剑门的弟子，如果她要立业，对师门有什么影响也要询问一下。

万里争雄的意思是，掌门已经同意并全力支持姬雅在西北打开局面，这对双方是互利互惠的事情，黎元昭也不觉得姬雅创业失败会怎么样，这丫头不光自己实力强悍，身后还有一个剑神师父，怎么也不会伤及性命，而且西北对她甚至还比较有利呢。

于是万里争雄也被派来作为龙剑门的代表，派他过来也有深意，因为他即是龙剑门弟子，又是鸣剑山庄万里世家的子弟，有些时候甚至不用出手，报上名号就能解决不少问题。

万里争雄又说道：“掌门说你们先选一个地方落脚，他可以帮你们联系巴特尔骑兵，只要你有钱和粮食，他们就是草原于戈壁上最好的战士。如果你的钱财不凑手，可以找徳罗伊城求助，或许可以解燃眉之急。”

他口中所说的两处都是西北的边民，在西北的草原、戈壁、沙漠或者水草地，分布着许多和中原截然不同的部族，零零散散有上百个之多，不过在大周官方被统一称为边民。而在这片土地上，一些强大部族单独或者是几个小部族联合起来，建立了大大小小许多土城。

刚才万里争雄所说的两个势力都是和龙剑门有联系的。以前黎元昭在荒漠戈壁中的沙暴里练剑，被沙暴卷走到千里之外不知生死，埋在沙子底下差一点变成干尸。还好被巴特尔人所救，这些人是最好的骑士，经常接受雇用帮人战斗，也最敬重英雄。黎元昭的实力还在此刻姬雅之上，自然被巴特尔人推崇，一来二去双方关系还处的不错。如果姬雅真的有钱，巴特尔人可以出个友情价，派出三五千个骑兵为姬雅而战。

要是姬雅手里钱不够，那另一个部族就能帮上忙了，徳罗伊城是草原上的贸易城市，正好处在军区和边民区域的中间，南来北往，东串西走的客商必经之地，也有着良好的商贸环境与信誉，黎元昭和他们或许不熟，但是姬雅可以，因为姬雅的师父藿萝芭就是德罗伊人。

所以虽然不知道姬雅手中有多少实力，但是黎元昭还是愿意在她身上投点资，就是因为她可以同时联系上边民中最好的战士和最有钱的商人。

理清所有事情之后，姬雅召集众人前来商议，连卧虎山上的人也一并叫来，自从上次火烧卧虎山，姬雅就想着乌龙沟的退路，为了整合所有力量，在简途的建议下，准备在山寨中排个座次以及各自的分工。

以前大家是一个山寨，不用计较太多，有事围成一圈商量着来就行，但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小山寨还可以，日后去了西北创业如果还是这般模式，恐怕也只能永远当个流寇了。

人员分工是姬雅和简途一开始便商量好的，只不过今天多加了一个万里争雄，其余的人都还好说，姬雅当众宣布乌龙沟的座次，共有十三位头领。

第一位‘小剑神’姬雅：作为乌龙沟的首领，负责统揽全局。

第二位‘百战狮王’淳于无忌：作为中军主将，负责对外正面战斗和乌龙沟常驻部队的指挥。

第三位‘北辰枪魂’阮玉：作为内卫统领，负责乌龙沟内部治安管理和姬雅的亲卫工作，同时也要负责训练民兵。

第四位‘墨池先生’简途：作为主簿负责整个乌龙沟账目以及物资管理与统计。

第五位‘天弓神箭’皇甫偃：作为游骑兵统领，主要掌管马匹和大白山周围暗哨，也是整个乌龙沟最机动的部队。另外原本的圣战士也归他统领。

第六位‘义姬’艾青：作为惠民司务，组要负责带领百姓们开展生产作业，并照顾一众孤儿，以及妇女们的手工活计。

第七位‘追风神将’耿昌：作为游骑兵副统领，主要是当皇甫偃的副手，盘查各方敌情。

第八位‘北地狂龙’万里争雄：他是这里身上没有通缉，底子最干净的人，出身名门又小有名气，作为乌龙沟与外界联络人员，也是龙剑门的代表。

第九位‘霸天虎’雄毅：作为中军副将，协助淳于无忌征战。

第十位‘疾风叶雨’丁潇潇：作为羽林山长：主要职责是给乌龙沟的孩子们启蒙教学，并且传授简单的武艺。

第十一位‘飞天猫’雄颖：作为丁潇潇的副手，主要也是管理教育工作，并且组织孩子们平时的军事训练

第十二位‘毒手狼蛛’漆雕燕：作为情报头目，负责探查所有与乌龙沟和西北相关的情报。

第十三位‘火钳’刘明：作为工匠头领，是简途的副手，也负责冶炼和铸造工作。

名单刚一说完，艾青就先推辞起来，她本身只是一个民妇，什么也不会，怎么能当首领。姬雅柔声安慰道：“您不必推辞，在世人眼中，您无愧于德行之典范，应该带着大家争取更幸福的未来。而且虽说是头领，但实际上名号大，责任也更重，不光是原来的几十个孤儿，加上乌龙沟少说也有一、二百不能自理的幼童，所以……您的责任远比想象的要重。”

话说的这份上，艾青也不再多说了，头领什么的无所谓，但是帮忙照顾孤儿这没得说，平时头领开会的时候自己不来或者不说话就算了。

这个名单是简途和姬雅商量好的，比如前三位就是姬雅、淳于无忌和阮玉，代表的正是外来者、乌龙沟、和卧虎山，把三个势力平衡分配。再比如不论实力还是作用，漆雕燕都应该有更高的位置，但这次只有倒数第二，也是姬雅和漆雕燕有意为之的。

虽然艾青真的只是一个普通妇人，但是义姬的名声还是有些用处的，而且保持对她的尊重，也有利于让卧虎山势力归心，所以她才会以一个‘无用之身’占据第六位一席。

第781章 蕞城重逢

乌龙沟的这次会议，也算是排出了未来在西北的基础安排。艾青和丁潇潇几人已经习惯了安稳的生活，不愿意多做奔波。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谁想要安静的过日子，可惜别人不给这个机会。不过虽然要走，却也不在这一时半刻，尚有不少准备要去做，大家也不至于急急忙忙离开。

散会之后姬雅叫住阮玉说道：“阮姐姐，北辰军和魁字旗有消息了！”

阮玉一听赶紧问道：“他们都怎么样了！？在什么地方？”

他们曾经都在柴胜男的麾下奋战，时隔了这么久，阮玉养伤之余也不忘打听消息，而漆雕燕也只知道他们还剩下三四千人，被二王子姬雄剥夺了番号，于是他们北上谋求生路去了，再详细的还没有打听出来。

这一次万里争雄按照漆雕燕给出的消息前往西北打探消息，龙剑门在这里的路子可比朝阳广多了，已经知道他们现在已经更名为‘孤魂军’。在黄平和常绣的带领下，如今正在蕞城留守。

得知常绣几人平安，阮玉心中宽松之余，也不禁落了几泪：“太好了，他们没事就好。他们为什么会在蕞城？”

蕞城她知道，原本只是一处小镇，后来迁入许多军属成为了军屯，主要作用就是作为物资中转站，不是紧急任务一般不会连夜赶路，所以很多物资运输队伍，都会找像这样的中转站过夜，渐渐地除了公事，一些商队也被允许在这里留宿，小镇便发展成了小城。

就地理位置而言，蕞城虽然属于云中军区，但是和京畿相连的司州还是比较近的，如今朝廷都自身难保了，也不可能再有物资送去，那蕞城也没有多少价值了。

万里争雄则是和她讲起了自己的所闻：“是这样的，他们一开始……”

与此同时，远在云中军区蕞城的黄平和常绣正在城外打猎。

看着眼前引箭搭弓的常绣，黄平不禁又想起了临出来前赵伯父叮嘱自己要好好表现的话，表现什么？两人不过是寻常战友罢了，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觉得自己和常绣是一对，想到这里黄平下意识心虚的望了一眼常绣。

在京城有感于柴胜男为国惨死，差点一个像样的下葬都没有，以及朝廷的对于原北辰军的排挤，常绣带领着这帮失去番号，没有姓名的军队北上讨生活，黄平自知老太师死后，自己也不得新王信任，索性辞官作为白身跟着北上。

两人带着四千大军来到了云中军区，可是这里的日子同样不好过。由于边防苦寒，一直靠其他地方输送给养到底是不便，所以魔云海便组织原本的北大营在边城开荒畜牧，平时可以勉强做到自给自足，到了战时再从京城运输。

魔太师死后诸侯并起，云中军区也失去了南方的补给，云中军区各处兵马也是各自为政，虽然没了统一调度，各处部队要自谋生路，却并没有像中原那样，各处招兵买马形成了军阀混战抢夺物资了。

而所谓的自给自足也不过是饿不死，但也不能让大家吃饱。但云中军区到底是老太师旧部，大家都是袍泽，虽有千般难处，可还没到自相残杀的地步，于是种地的种地，经商的经商，挖矿的挖矿，先保证军队不散，家属有饭。

理论上常绣和黄平所带领的孤魂军早已失去了番号，连个民兵组织都算不上，不过大家都知道他们曾是柴胜男的麾下，一路颠沛流离也着实可怜，有的收留了部分人，有的赠与了一些口粮，但是没有人敢一次性收下四千人马。辗转了三四个地方，终于在蕞城停下了。

蕞城守备乃是老将赵翼，他和黄平的父亲是八拜之交，所以黄平便以伯父相称。老将军有四个儿子，全部都为国捐躯，老来无子的他看黄平就像看儿子一样。

蕞城现如今也不富裕，原本也只有六百守军，孤魂军一行到来的时候，已经不足三千人。这一年来孤魂军也是边种地、边挖矿来维持，不然蕞城这个小小的物资中转站，怎么能养得起三千多职业士兵。

之前有个龙剑门的弟子带来了阮玉的消息，也说明了乌龙沟的情况，这让郁结了近一年常绣眼前一亮。

一箭射出，常绣的弓弦抖动着，黄平收了收心思问：“你真觉得姬雅公主的是可信吗？”

这不是他第一次问这个问题，如果只是自己倒也罢了，但是蕞城守备赵伯父收留了自己，自己还没和他谈过此事，这个决定也会影响到蕞城，所以容不得他不谨慎。

姬雅是林越的弟子，在林越占据京城的时候，魁字旗把守后宫，常绣自然有所接触，只是没想到当初那个小丫头，如今成长到了这个地步。这一切自然也和黄平说过，如果说提出这件事的人是林越，那不管是黄平还是常绣都不会迟疑，可是一个带有番邦血统的金发公主，黄平有点下不了决心。

常绣捡起了自己的猎物：“我已经没有什么选择了，而且林越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不是吗？”

黄平明白她的意思，虽然暂时安定下来，短时间内倒也可以，可是蕞城的承载也有极限，不是长久的归宿，老将赵翼膝下已无子嗣，有心将蕞城留给黄平，这样一来他少说也是个小城主。对这个小城的倒是无所谓，可这份信任让黄平由衷感激。

再看常绣这边，开始常绣只是想给这帮兄弟找个安身之所，如果能解散军队各求出路也无不可。可是天下大乱，在一起还能抱团取暖，一单分散那就真是别人案板上的肉了。而且如今连遣散的银子都拿不出来，回乡是不可能了，就地遣散就是在逼他们成为盗匪。

所以孤魂军只能作为军队存在，但是他们不想成为匪贼，又因为柴胜男之死不想投奔某路诸侯，对朝廷心灰意冷，可尽忠了一辈子，也不想背上叛臣的罪名。没有经验不擅长经商，蕞城也没有太多土地让他们种植。可以说一年来常绣为了孤魂军的出路操碎了心，但是未来却始终一片黑暗。

这一次姬雅的出现，可谓是一线曙光，她不光是救回了阮玉，而且各方面看来都还不错，或许在黄平等人眼中，有那么一点不靠谱。可却是常绣唯一的选择。

至于说林越的作用，二人也很明白，毕竟他们是熟知蝶谷的人。如今朝廷中的蝶谷势力基本被灭杀干净，如果林越肯出山，那他一定会成为一杆大旗，更难得的是林越本身就是北疆军方出身，无论名望和资历都足够，他和姬雅的师徒关系注定了他不会袖手旁观。

至于说姬雅能否养得起三千孤魂军，又或者是战场上会不会瞎指挥，这些方面二人倒是不担心，黄平和常绣都是老将，指挥作战交给他们就好。而过来报信之人便是万里争雄，他是龙剑门的人，也是鸣剑山庄子弟，隐晦的表示北地剑神一脉可以支援姬雅公主，就冲这个他们三千人的粮饷便有着落了。

满怀心事的二人草草结束了打猎回到了城里。

黄平还在想着常绣的话，一个白胡须却谢顶的老头过来说道：“嘿，小平子，怎么样了？有没有进展？”

此人正是和黄平的父亲有八拜之交的蕞城守备赵翼，黄平哭笑不得的说道：“伯父，我们真的没那方面的事。”

赵翼却是满脸不信：“少来这套，你连将军都不做，辞了官千里迢迢的跟着来这里吃土，还跟我说你们没关系？”

在他看来黄平和常绣很是般配，可谓是郎才女貌，同样都是军中出身，一个是老太师的营中副手，一个是柴郡主的军前副将。年纪也差不多，凑在一起有什么不好？

他仍然坚持到：“我就说是你小子不主动，你看伯伯我当年……”

“好好好，我知道了，关于您的光辉往事，我已经听了不下二十遍了。”

“嘿，你个臭小子！”

当年赵翼年轻的时候也是一员英姿小将，而他现在的妻子对他的感官谈不上太好，但也算不上太差。结果有一次赵翼纵马直接抱起了那姑娘，绕着外面的土山跑了好几圈，二人最后在夕阳中定情。

当然，这些都是姑娘父亲所首肯的，要不然的话，敢骑马抱走自家姑娘，哪怕是不同的部队，他也会过来把赵翼打出屎来。

在老将军看来，黄平是被那些京城的文化人带坏了，完全没了军区子弟的风采，这次出去打猎多好的机会，怎么还能一脸纠结的回来了？

看着关心自己的老将军，黄平正色说道：“伯父，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说，恐怕关系到整个军区。”

见到黄平如此认真，赵翼也收起了嬉笑的样子：“你说吧。”

黄平将姬雅的事情一说，赵翼皱起眉头：“一个胡姬生的混血公主，有什么资格夸下如此海口？”

云中军区地处西北，这里自然少不了边民，金发、褐发的胡儿，老将军见得多了，倒不说歧视，但多少有些排斥。

黄平说道：“且不说她的老师是神枪林越，就是龙剑门和鸣剑山庄也表示了暗中支持，常绣和孤魂军已经有心投靠，您是知道的，只要有钱和粮食，在边民中找到一只雇佣军也并不难，实际上她确实有在云中自立的实力。”

老将军又说道：“即便如此，她也未必能站得住脚，要是逼得各处部队联合起来，只怕又是一场灾难。”

云中军区在内形成了一个循环的生活圈，而且极度排外。没有任何一家诸侯愿意攻打，原因就在于太难啃了，打下来收获又太小。况且有西北制造局在，想要进攻就得准备挨一遍火力洗礼。就算是千辛万苦的拿下了，人家最后玉石俱焚，一把火烧了制造局，到最后还是一无所有。

黄平摇头道：“不同的，军区的人喜欢抱团，外人打进来自然会联合，但是公主殿下好歹有身份，而且林越、常绣包括被公主救下的阮玉……还有我都是军区出身，未必不能拉拢些人，这一年来我也看到了，不少人日子过得也不怎么好，朝廷的粮饷也几乎断绝，如果公主前来，相信对抗的有，但是投靠的同样会有。”

赵翼问道：“看样子，你也准备投靠了？”

黄平却有些不好回答：“我……还没想好。”赵翼好心收留他们，如今自己的举动有点像出卖恩人。

“是因为我吧。”赵翼说道：“你小子就是这样不爽利，其实我早有告老还乡的心愿了，只是老太师离世，朝廷又是那个德行，我给云中大元帅府也发过书函，可是他们同意我离去，但对于蕞城却提供不了什么援助，我走了，蕞城的老老小小怎么办？原本我想将这里里给你们小两口，既然你们有了主意，也不用顾忌我，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吧。但是有一点，不管你们选择了什么，不要将死亡和灾难带给这些将士和百姓，这是我对你最后的要求。”

虽然赵翼不大看好姬雅，但是也没有什么可反对的，就算姬雅最后失败又能如何？最多就是把外人赶出去，军区里日子还不是照样过。自己一把年纪，要不是担心手下兵士，早就和老伴安享晚年了。

黄平感动于赵翼对自己的信任和照顾，但还是反驳道：“我和常绣妹子真的没什么啊！”

赵翼却是一脸我信你个鬼的表情，但还是说道：“我后悔了，蕞城不能交给单身汉，连个孩子都没有怎么叫人安心，快去给我整个孙子来！”

就在这一老一小两代军人说话之时，天边远远来了一个影子，正是姬雅御剑带着阮玉按照万里争雄的提示找来。

常绣没想到这么快能和阮玉再见面，两个女孩刹那间热泪盈眶，抱在了一起嚎啕大哭起来。

第782章 金发公主的第一批投效者

就在阮玉和常绣说起二人分开后发生了什么事情，黄平带着老将军赵翼也来了，姬雅这次御剑过来并没有做隐瞒，她也想顺势见一见蕞城守备。

在乌龙沟的时候几人就商量过，全体迁移西北，首先要有个落脚点，蕞城倒是个不错的地方，所以姬雅有必要先做联系。

“末将蕞城守备江泷君赵翼，参见公主殿下。”不管老将军心中对姬雅有多不信任，公主到底是公主，礼数不能丢。一旁的黄平也是同样行礼。

“二位免礼，相信我的来意，二位都清楚了吧。”姬雅知道常绣和黄平肯定是私下商量过，黄平既然能带着老将军前来，想必也是通过气了。

黄平却笑道：“我们确实考虑过了，只是没想到公主这么快就能飞过来。”这句话不是白说的，而是在点明姬雅的实力。

老将军也说道：“末将也不曾想到，殿下还是名修士。”

姬雅回答：“这都是师父的教导，再加上一点奇遇罢了。”

云中军区是为了抵抗妖族入侵而存在的，所以能人异士也见过不少。但凡能飞天遁地的也都不是等闲的存在。不光是老将军，就连黄平也没想到姬雅的实力会是这般强大。

老将军知道这两个小辈都有心投靠眼前的金发公主，所以也就不再试探了，直接说道：“殿下有心戍边安民自是最好不过，却不知殿下准备如何去做？”

姬雅说道：“首先我会拆解整个军区……”

大王子姬维对于西北也有过研究，给姬雅留下了大量的资料。对于姬雅所说的拆解军区，其实老将军并不在意。上一次妖族入侵被打退，百八十年不会再有大规模的妖族跨境，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所以转换模式已经成了必然。

听着姬雅侃侃而谈，包括移民、开荒、整军等等。在老将军看来或许有疏漏的地方，但至少证明这个公主不是个棒槌，是真正有计划的。那么为题就只剩一个了。

老将军说道：“殿下果然巾帼不让须眉，末将佩服，只是这整军、移民、开荒的计划虽好，却需要大量的钱粮支持，殿下可有应对之法？”西北贫瘠，姬雅要是手中没有钱粮，根本不能立足。

在来之前淳于无忌等人就叫她暂时隐瞒乌龙沟的情况，毕竟他们曾经是拜圣女教的一员。不过姬雅另有腹稿直言道：“关于钱粮的事情请二位放心，我有办法的。我的师父不止一位，还有一位正是十里坡剑神。”

“这个我们知道，也知道龙剑门和鸣剑山庄愿意支持殿下。”黄平说道

“是，但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毕竟他们虽然有些底子，可还不能支持得起整个云中军区，我的师父可是德罗伊人……”

二人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看漏了这个，久在西北之地，贸易都市德罗伊城，老将军自然不会陌生，虽说不能凭这个完全得到支持，但至少有了一个通话窗口，只要能让云中军区统一政令，对于德罗伊城也是好事，相信他们愿意投资。

姬雅又说道：“龙剑门的掌门师伯和巴特尔城有交往，我可以雇来一支可靠的骑兵。”

对此二人也不怀疑，巴特尔人本身就是极好的雇佣兵，如此一来再加上三千孤魂军，确实大有可为，但是没想到姬雅的话还没完。

“不光如此，我还有一位师弟在花都开商会，主要经营的就是粮食，同东南制造局关系也不错。再有就是我师父安陵侯也愿意支持。”

这一次二人是真的震撼了，没想到姬雅还有如此深厚人脉，在加上林越的支持，黄平想到一件事便问道：“殿下，你是否有大量封印物品的手段？”

赵翼这才注意到这一点，只要能封印物品，不管是现银、粮食、还是火炮，姬雅都可以短时间内从东南花都运来，因为她会御剑飞行飞行。

哪怕封印的不多也没问题，多飞几次就行了。北疆马家也有封印术，但是这种封印其实很鸡肋，因为只有修为到了一定规模的时候才能启动，单纯为了运军粮十分不值当，每开启一次就等于作废一次。但这对于如今的林越来说不算什么，他特意为姬雅准备了封印的法器，从东南到西北也不过是一来一回，所以一次封印就好。

这样看来，这个公主有实力也有能力，有身份更有资财，赵翼彻底地放下心来。指着姬雅说道：“先王有那么多儿子，却还不如一个女儿有胆色，四殿下倒是个人物，可惜了。”

四殿下也就是姬雅的四哥姬淮，由于魔云海自身的强势以及北大营对抗妖族的独特性，所以云中军区对于朝廷的归属感似乎也不强，在他们看来，北大营的职责是可以上升到保护整个人族，而不是一家一姓的天下。所以对于王室，他们也不过是保持了最基本的礼节。倒是四王子姬淮，真是靠战功赢得的尊重。

姬雅也不嫌老将军说话直白，毕竟大周王室靠谱的人确实不多，她说道：“其实早先我也什么都不知道，我很庆幸遇到了师父……”大致谈妥之后，姬雅也不禁聊起了林越以及曾经出海的事情。

说到最后姬雅道：“我看过那些小国的王子和公主，为了国家可以牺牲性命，也见到了大周兵连祸结，百姓流离失所的样子，作为公主我应该做点什么，所以我到这里来了。”

老将军先是一阵沉默，然后笑道：“朝廷里那群玩意儿但凡早有这份心，天下也不至于成这样，殿下，我无意冒犯，但不得不说，您生为一个公主实在可惜了。既然如此，我也小小的出一份力吧。”

姬雅知道老将军久在云中军区，影响力不小，所以十分感激：“谢谢，有您相助，可以减少很多麻烦与纷争。”

赵翼哈哈一笑：“看来我这张老脸多少还是有些用处的，不过殿下，最后的关键还是在您。”

“是，我明白的。”

……

“这么说来，云中军区的日子也不好过？”姬雅问道。

和老将军谈完，姬雅和黄平去见了重逢的二女，也得知了他们的近况，一路行来凭着柴胜男和魁字旗的名声，各处部队也是尽力招待了黄平和常绣，但是四千孤魂军实在是承受不了，有些地方愿意接受部分人，有些地方甚至连粮食补给都提供不出来。

黄平和常绣也不好强留，常绣看出了老将军有意让黄平继承蕞城，但这里始终不是长久之地，本想着先留下攒上一些家底，然后就告别黄平继续北上，找一处空了的军屯安置。

当黄平知道常绣不愿意拖累自己，准备独自领兵离开的时候，却也是欲言又止，不知该做何表情。

刨除杂念后黄平说道：“赵伯父在附近颇有人缘，不少将官是他一手带出来的，短则三五日他们就会到来，殿下还须早作准备。”

赵翼向四周的军镇、军屯、关隘发请帖，邀请各处的总兵、守备、主事前来赴宴，快马打个来回三五日足够，这一举便能集中云中军区三分之一的力量。

阮玉给姬雅的建议是先安定一片地盘，然后再将乌龙沟势力转过来。在那之前为了收拢人心，姬雅要保证三样东西，自身的强大、一定的军力，以及足够的钱粮。

姬雅倒是觉得无所谓，飞回花都一趟即可，她问道：“需要多少？”

黄平想了想：“不需要太多，一会儿我会详细给您一个账目，其实现在云中军区最大的问题是没人可以做主啊。”

为了更好规划建设，也防止自己以后不在，这里会形成军阀。魔云海当初就把云中军区各地划分的很清楚，有些地方可以放牧、蓄粮，有的地方只能靠补给运输，有的地方工匠集中，有的地方奴隶成群，就像当初苏兰岛那样的资料集中制，一切指令以大元帅府为基准。

自从魔云海南下之后，各地部队的补给，基本上是三个月一报，由大元帅府上报朝廷，老太师亲自审批。黄平作为魔云海军中副将也接触了一些。老太师死后，朝廷补给断绝，再加上蜀侯占据京城，不愿意再管北疆，颇有一种让这里的人自生自灭的意思。

所以大元帅府没有可以上报的对象，只能按最低标准，分给各处物资，保证大家吃不饱但饿不死。一点不敢放开口子，因为谁都没有权限也担不起责任。世上的事就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如果有人因为自身的原因，多申报了也领到了物资。就会有另一个人提出，凭什么给他不给我？

这样的话不仅袍泽之间反目成仇，云中军区脆弱的循环圈子也会崩溃，到时候就真成了军阀混战了。所以各地此刻也只是勉强温饱，庆幸军区里大部分兵马已经被魔云海带走，不然连温饱都够呛。

商量好了如何行事，姬雅便和黄平去计算所需用的粮饷物资，方便姬雅尽快飞往花都。

他们走后阮玉说道：“这个黄平对你倒是挺上心的呢。”

常绣连忙说道：“别瞎说，黄大哥只是因为同情我等的遭遇才出手相助的。”

阮玉却是一脸我信你个鬼的表情说道：“少来这套，他连将军都不做，辞了官千里迢迢的跟你着来这里吃土，还跟我说你们没关系？刚才你没看见，他看你的眼神都不对了。”

常绣哭笑不得：“这一年没见，你怎么变得这么好打听了，不像你啊？”

阮玉闻言一愣，想了想这一年来和卧虎山的人相处，自己似乎少了几分军中养成的刚硬，多了一些小民烟火的气息，确实不像自己了，不禁自嘲的摇了摇头，曾经自己还有些看不上，没想到……似乎这样也挺好。

第783章 宴请诸将，拔剑效忠

蕞城的守备邀请大家饮宴，这叫不少人都觉得奇怪，不年不节的，也没什么喜事发生，南边京城的战事一团糟，云中军区大家过得紧巴巴，就是将军府也没有余粮啊。蕞城竟然要开宴会，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尽管如此，被通知到的人还是准时过来了，蕞城的守备老将军赵翼在军区几乎过了一辈子。许多将官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放在曾经北大营鼎盛的时候，也是一员上将。只不过前些年觉得自己年纪大了，体力和精力都大不如从前，这才退居二线的。

随着人们陆续到来，蕞城守备府那小小的客厅便摆不下了，将桌椅拉到了外面。很少有机会能将大家聚在一起，各路将官相互抱拳施礼。

忽然有眼尖的人叫到：“这不是二丫吗？”原来他看见了坐在一侧的魁字旗女将。本身云中军区多军属，所以便是女孩也耳濡目染了许多军事方面的事情。当初柴胜男的魁字旗满编的时候有五百女将。除了少部分是贵族出身，一些是江湖招揽，有超过一半是云中军区家属中招来的女孩。

这位将官和那个二丫本是同乡，一直以为随着柴胜男之死，二丫也凶多吉少，没想到她活着回来了，二人当下感慨万千。

周围的人也听说黄平和常绣带领着原本的北辰军残部，逃离京城在云中军区流浪，最后还是蕞城收留了他们，想想当年的铁血八字旗，再看看如今只剩下十几个女人魁字旗，还真是令人唏嘘。而有心之人早已注意到了另一个问题，本来就不富裕的蕞城，接纳了几千残兵，怎么还能宴请在座的人？

渐渐地大家开始热络起来，但人们发现本来应该在主座的老将军却是和大家坐在一起，空留一个主座不知何故。不一会儿侍者搬上了美酒，在座之人都来自行伍，哪有不喜欢美酒的道理，只是现在日子过得苦哈哈，就是喝酒也不过是和能留一口残渣的浑酒，像今天这么醇厚的酒水，已经有些时日没有遇到了。

管他有什么事，先喝他三大碗再说，有人看见象牙山总兵萧银停杯不饮，似乎在想着什么事，便问道：“怎么了老萧，这样的好酒如今可不多见啊。”

萧银笑道：“没事，只是想起了别的事情。”

大家正热闹着，酒席便已经陆续上桌，今天的饭菜大大出乎众人的意料，有酒有肉不算什么，这大西北不缺牛羊，作为一地的将官，多少不会亏待自己。

那些硬菜关注的人不多，反倒是这里难得一见的水果和蔬菜让人眼前一亮，还有不同的珍馐摆上桌来，有人叫到：“是生蚝！真的是生蚝！？”这位将官在海边出生，从军戍边卫国已有二十三年，自己的家人都已经不在了，只能留在这西北之地。从一个少年郎成长为一方将官，但他却隐约记着回忆中家的味道。

抛却所有的杂念，众人酣宴起来。时间稍过却见天边飞来一道身影，却是一个金发美人御剑从天而降，众人先是惊奇，然后大为不解，这过来的是什么人？有人已经认出来者所用的大剑是北地一脉，应该是龙剑门的人。

有人正欲询问，却见老将军赵翼出来抱拳一礼：“末将蕞城守备江泷君赵翼，参见公主殿下。”

众人皆是一惊，殿下？这个称号可不是白叫的，虽然充满了疑问，但眼下谁也没有第一个张口询问，对今天的宴会本来就有所怀疑，如今这样子便是再直爽的人也发觉了不对，甚至有人已经摸到了腰间的武器。

姬雅笑道：“老将军免礼。”说罢走进了宴会所在客厅的正座之位，包括阮玉、常绣在内的十几个女将拜倒：“末将参见公主殿下！”

这一幕更叫所有人大惊，老将军赵翼刚才不过是个抱拳敬礼，而魁字旗的女将们用的却是效忠之礼。姬雅礼让了一句，便叫众人起来了。

她环视四周笑道：“大家看来都很奇怪？我的名字叫做姬雅，是神枪林越的弟子，亦是十里坡剑神藿萝芭的嫡传门人。”

这时候阮玉站出来说道：“殿下乃是惑王之女，哀王之妹，货真价实的大周公主、毋庸置疑。”

惑王是朝廷为姬雅的父亲所取的谥号，正所谓满志多穷曰惑；以欲忘道曰惑；淫溺丧志曰惑；妇言是用曰惑；夸志多穷曰惑，作为大王对于到如今这份乱的局势，负有很大的责任。

而她的二哥姬雄，虽然已经退了下来，但毕竟登上过王位，最后也追封了一个哀王。正所谓早孤短折曰哀；恭仁短折曰哀；德之不建曰哀；遭难已甚曰哀；处死非义曰哀。总而言之都不是什么好名声就对了，姬雅看着众人说道：“或许大家对我的来历还有疑问，其实这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姬雅的身份不是什么秘密，早晚是要被人知道的，既然如此倒不如自己说出来的好。

姬雅的外祖母是异国人，早年是被贩卖到大周，后来是被一户大家族收买作为歌舞姬的，之后因为相貌特殊被当家主人收为妾侍，几年后产下了一个女孩，在之后又过了十几年，那时的姬雅父王还是王子，正巧到那家府上，对于混血的女儿见猎心喜，那家人也是奉承讨好，于是便带着进了宫，在之后就有了姬雅这个第三代混血的金发公主。

姬雅并不避讳外祖母是舞姬出身，而众将官才明白是这么回事，虽然姬雅血统不纯，但终归是个公主。

老将军赵翼趁机说道：“其实今日宴请大家正是公主殿下，为了招待好大家，殿下特意御剑穿梭南北，从南海花都带来了这些美酒佳肴，可谓是用心良苦啊。”

众人闻言再联想到刚才她御剑飞来，心知此事不假，尤其是那个海边出生的将官更是了然，原来是从南海到西北打了个来回，难怪有这么多海鲜。

有了这些打底，不管怎么说吃人嘴软也要承一份情“参见公主殿下！”稀稀拉拉的声音响起，基本的礼节还需要保持。

姬雅说道：“今日我借赵老将军的地方宴请诸位，是有件事情想对大家说……”看着众将官望着自己，姬雅深吸了口气：“我决定入驻西北，整合各地的力量，建设一块能让百姓不在流离失所的乐土，希望大家可以帮我。”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哄的一声噪乱起来，姬雅说的简单又好听，但实际意思就是我要来西北当头头，你们全部要臣服于我。

开什么玩笑！大家都是朝廷任命的将官，骄傲的云中军区北大营的一员，反观姬雅不过是个母亲出身低微，混杂血统的金发公主，而且还是一个女人，我们怎么可能臣服她！？

大家心中不忿，脸上不悦，整个客厅吵成一团，阮玉起身说道：“都安静！”

北辰枪魂功力深厚，场面顿时被震住，阮玉跟随柴胜男比常绣早，这里的人有不少都比较熟悉阮玉，看着安静下来的众将官，阮玉说道：“我是什么人大家都清楚，柴胜男将主是什么人，大家也都清楚。我等虽是女儿身，却也不忘尽忠报国，闻听京城有难千里迢迢回援京城……”

柴胜男之死也叫众人沉默，虽然是个女子，但是大家依旧敬佩她。

“本该受人尊重的将主，被一群卑鄙的小人围攻害死，到了京城不但无法正名，甚至连个葬礼都没有。无数北辰军的兄弟，和我们一起出生入死，换来的却是取消番号成为孤魂野鬼！？这个朝廷不值得我们效忠，可是……我们依旧爱着这个国家。”

众将官沉默不语，朝廷的作为确实让大家都很不忿，也难怪他们会改名为孤魂军。

姬雅继续说道：“我们不该受到这样的待遇，也不想没名没分的过完余生。幸得如今殿下举义旗重整山河，我等孤魂军上下三千官兵愿意奉殿下为主公，听奉号令，至死方休。”

众人听完孤魂军的遭遇颇为同情，大家都是行伍中人，如今北疆的日子过得也不好，多少都有些感同身受。而且阮玉也说了，不再信任朝廷，又不想叛国，那王室出身的姬雅确实是个合适的人选，可惜了，要是他是个王子就好了。

看着众人沉默，阮玉指着一个人说道：“周塘关总兵罗臻，你们罗家七代忠良，一直是北大营的骁勇忠烈，可你现在在做什么？和边民一起买卖毛皮？”

“我……”被问到之人哑口无言。

阮玉又指着一个人说道：“普城守备魔岗，你是老太师的远亲，如今那些自诩为诸侯的叛逆杀害了魔太师与其弟子柴胜男，你又在做什么？你又有什么颜面，将魔字绣在你的将旗之上！”

“我……”那个魔姓将领也无话可说。

阮玉再次对大家说道：“诸位，醒醒吧，如今的云中军区早已被人遗忘，成为了孤悬在外的沙洲，中原的诸侯们战作一团，北边的妖族暂时不会入侵，谁又会浪费自己的钱粮来供养你们？本该横刀立马的勇士们，现如今却都放下了刀枪，想着怎么糊口而不让一家人挨饿，我北疆荣耀何在？”

刚才阮玉说话的时候，姬雅一直没有开口，她知道自己是外人，说话没有阮玉好使，现在阮玉说完，她起身说道：“阮姐姐的话就是我的意思，我不想强求大家的效忠，离开王宫之后，我真正的开眼看世间，也知道了太多的生离死别，我并不想以公主的身份去争夺什么，只是希望能够建设一个让所有人安稳生活的地方，仅此而已。”

就在所有人犹豫不定的时候，老将军赵翼拔剑说道：“蕞城守备赵翼，愿意效忠姬雅公主殿下。”众人虽然一惊，却也没有什么意外，毕竟在蕞城召开宴会，赵翼肯定是已经投靠了。

这时有人站起身问道：“殿下，我只想问一句，你能不能让大家都吃上饱饭？”众人一看，竟然是象牙山总兵萧银。

姬雅笑道：“实不相瞒，我有一位师弟在花都开办商会，专门从事粮食贸易，我这次一来一回，除了带回宴请诸位的酒食，还有现银和粮食，想必大家已经很久没发军饷了吧？我可以保证，之前的或许我没能力补上，但是本月开始大家军饷可以恢复。”

这一言再次惊动众人，云中军区虽然满足了最基础的自给自足，但失去了朝廷的输送，饷银自然也就没有了，虽然军区中有些挣钱的买卖，可是也不够大家发银子。只能将银钱换成物资，按照军户发放，保证最基本的生活要求。

如此以来便出现了一个问题，每户人家人口不一，三口之家和六七口的家庭，都算是一个军户，很明显足够三口之家勉强温饱的分量，七口之家基本就得全员挨饿，但如果按照所有人头分物资，那云中军区生活圈早就崩溃了。

听到了姬雅的保证，萧银点了点头拔出佩剑：“象牙山总兵萧银，愿意效忠姬雅公主殿下。长剑所指，无不从命。”

如果说蕞城赵翼的投靠不出意外，那作为一个打破沉默的萧银，更是让大家惊讶，不过他说的很清楚，姬雅只要保证大家吃饱饭，便是卖命又何妨？

几个将官相互看了一眼纷纷拔出宝剑：“周塘关总兵罗臻……”

“普城守备魔岗……”

“栾城守备……”

“游云关总兵……”

随着宣誓投效之人越来越多，在场的将官们分作三股，一些是投效姬雅的，一些事还在观望没有下决心的，还有一些心中不忿的，却没有表露的。

阮玉看着没人在投靠，便说道：“怎么？剩下的人是准备和殿下为敌了？”

众人闻言一惊，不少人手握佩剑做好了攻击姿势，这可是人家的地头，万一被一勺烩了怎么办？

见局势紧张起来，姬雅再次笑道：“大家不必紧张，我是真心邀请大家赴宴，绝非枫林酒宴（这个世界的鸿门宴），道不同不相为谋，今天大家尽情吃喝，然后各自回家吧，不过，我一定会留在云中军区，今日一别，他日战场相见便是敌人。”

说罢姬雅手中抖出一张符纸，一道飞光落在外面，只见院子中间出现了五门火炮，姬雅再度说道：“我师弟的商会在花都不光买卖粮食，也与东南制造局有所交往，我保证会用最小的代价去获得胜利。”

云中军区的将官哪里不知道火炮的威力，只是西北制造局在云中大元帅府，自己的小城小关，哪里配得上这些利器？猛然一想如今云中军区不过三万人马，其中一万在大元帅府治下。剩下的分布在各地，普遍如蕞城一般，也就千八百人。如今姬雅公主有三千孤魂军和几路将官的投效，加上钱粮充足火器开路，这未来还有什么可考虑的……

顿时又有几个将官下了决心拔剑投靠，剩下的人还有心挣扎，但就像刚才没人敢第一个站出来投靠一般，现在也没人敢第一个站出来离开，人家说好聚好散，万一是个诈呢？

就在几人犹豫之际，一个发际线颇高，尖嘴猴腮的将官起身说道：“你们这群孬货，竟然愿意投靠一个娘们？就算有王家血脉，却也不过是个小婢生养的，有什么资格在云中军区吆五喝六，老杜我不缺你这一口，哼！”

“你说什么！？”阮玉怒目圆瞪，眼前之人口出狂言侮辱姬雅，所谓君辱臣死，阮玉已经按耐不住要拔剑砍了这个难看的家伙。

常绣偷偷在姬雅耳边科普：“这人是白羊关总兵杜佐，听说和草原上的边民有贸易来往，所以日子过得还不错。”

姬雅挥手阻止阮玉：“我刚才说过，道不同不相为谋，今天只是普通酒宴，杜总兵既然已经表态，我们没有留难的道理，请。”

杜佐冷哼一声离开了，见有人出头，一些不愿意投效之人也跟着走了，姬雅果然没有一点为难的意思，或许是因为手中有实力所以不慌吧，众人无不想到。

一场大宴过后，姬雅顺利得到在场大多数将官的效忠，等到乌龙沟的人马一到，自己所有的兵力加在一起，应该能达到一万七八千左右了。

散会之后姬雅、阮玉、常绣、黄平聚在一起，姬雅毫无形象的瘫坐了下来：“这演戏比和人打一架还累啊。”

今天所有的流程都是之前预谋好的，包括宴会的安排，姬雅的出场、阮玉的演讲，以及象牙山总兵萧银的头一个效忠，他是老将军赵翼一手带出来的学生，早早的就得到了内部消息，效忠的同时顺便将姬雅的财力与实力引出摆在大家面前。

常绣笑道：“今日辛苦殿下了，不过初步的目标已经完成，接下来就是整合所有的部队了。”

“这件事交给我吧。”黄平说道，毕竟他接触北大营和老太师中间的军务比较多，暂时充当个主簿还是没问题的。

第784章 西北建设钱庄

姬雅收服了一批云中军区的地方势力后，便开始在大周的东西南北奔忙起来，而云中军区里的各方势力也都知道了有一位金发公主要一统云中郡，观望者有、不屑者也有。虽然北疆军人大多是直率之辈，可并非没有野心勃勃之人。只不过当初魔云海在设计军区的时候就想到了制衡，所以目前在大元帅府的带领下，勉强温饱又不至于威胁的王室。

姬雅作为外来之人想要强行介入，自然会受到当地势力的反弹。不少人联络大元帅府，希望能够联合起来抵制姬雅。

如今姬雅所能控制的军队已经超过了一万，他们已经领了一个月的军饷和粮食，这是实打实的好处。军区不给发饷发粮，也不能拦着别人自谋生路。而大元帅府治下还有将近一万兵马，不管这些串联之人怀着什么心思，没有大元帅府的支持，那都是不可能抗衡姬雅的。可奇怪的是对于姬雅，大元帅府却保持了沉默，这在无形之中也削弱了大元帅府对云中军区的控制力，为这个势力的整个崩盘显露了前兆。

远在花都的雅云乐商会……

如果说姬雅在北方奋斗着家国天下，子云和诸葛冷离开花都携手江湖，那壕乐就是在这奇迹之城谱写自己的财富人生。

琅思琪正坐在壕乐的办公桌前，为他处理这各项事情，或许壕乐有天赋，但很多细化工作是靠后天培养的，只靠自身的聪慧不可能驾驭整个商会。

如今所有人都看好壕乐与琅思琪这一对，花都侯亦是如此，虽然在追求自己女儿这方面，壕乐的表现完全就是一个憨憨，但是壕乐却让他意外的放心。这小子没有给女儿风花雪月，也没有给女儿珠光宝气，但是却给了她足够的信任，甚至是一起参与经营雅云乐商会。在花都精明能干的女强人不是没有，成功男人的贤内助也比比皆是。但是像壕乐这样，一开始就不把女方当做花瓶，直接给她表现机会的人还真是很少。

花都侯知道随着大周王朝的轰然倒塌，自己可以被利用的价值越来越少，如今还是可以给儿女撑腰，可说不定一两年后，自己就只是一个不值一文的糟老头子。

好在把女儿这边安排妥当，相信就算是自己失势，壕乐这孩子也不会和女儿变脸，因为他们一开始就不是单纯的利益关系。

雅云乐商会的人也已经习惯了琅思琪的存在，因为还没成婚，所以大家只当她是最高级总管，属于东家和大总管中间的一点五。对于她的命令，只要不是触及商会核心，都可以去执行。

就在这时壕乐从外面进来了：“我回来了。”

琅思琪停下手中的笔，起身笑道：“事情办的如何？”说着走到一旁为壕乐倒了杯茶。

壕乐很自然的接过茶水：“他愿意出钱，可是并不是直接出。”

琅思琪似乎早有预料：“哦？那他愿意出多少？又是用什么方式？”

二人所讨论的正是花都四巨头之一的鬼神·和毕彦。他不光是兰衣社与和平钱庄的主事人，也是花都商会会长，这个花都商会其实并非像雅云乐一样式独立商会，是诸多商会的联合体，可以说是花都商圈规则的制定者。

之前姬雅过来请求壕乐相助，取走了大笔现银和粮食，虽然雅云乐商会已经到了小有规模，可毕竟不能独立支持一个诸侯养兵，维持万把人几个月还行，可是姬雅一旦统一云中军区，那面临的就是数万人和一郡之地了。

于是琅思琪便给壕乐出主意，去找和毕彦拉点赞助。和毕彦是商场前辈，更是一个笑面虎，为了能从国库套银子，甚至可以把琅思琪的父亲运作成花都侯。虽然平时他也算照顾壕乐不少，但是壕乐还是下意识的不想和他接触。

而且就这么空口白牙得去找他要银子，人家的钱财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怎么可能白白借你？或许看在林越的份上能够多少出点，但这不是强买强卖得罪人吗？

琅思琪却道不会，他非但会给银子，而且会非常高兴的给很多银子。壕乐虽然有天赋，但是还是不知道这世间最大的生意是什么，不是粮食、也不是军火，而是家国天下。

和毕彦和楚、越、吴等诸侯都有联系，一手承包了这几家的商务运作，就像匠门在楚越大战的时候往两边买武器一样，和毕彦也就是没在银子上打标记，不然的话双方士兵就会发现拿的都是他发出的军饷。

西北很贫瘠吗？可以说是的，整个云中军区都不富裕，但西北也有着无数的宝藏、比如大黄、甘草、雪莲、虫草、番红花这些药材，以及各种矿藏、金砂宝玉、牛羊皮毛等等。只不过常年的混乱让商路阻隔，便是有行商的人，也只能在北方游走，流落到花都的商品不但数量稀少，价格还高。若是有一个铁腕之人能够安定西北，对于花都商会也是极好的。

所以琅思琪叫壕乐放心的大胆的去借钱，只是提出请求之后，不管对方有什么条件，都先不要答应，就说要回来商量一下。

壕乐前去与和毕彦一谈，对方果然有兴趣，拉着壕乐聊了一上午，甚至请吃了一顿饭这才回来。

琅思琪问起和毕彦的借钱方式，壕乐回答道：“和会长愿意出资一百万两，但不会直接借给我或者师姐，他打算叫齐花都四巨头另外三家，每家再出三十万两，咱们雅云乐出资十万两，凑齐二百万两合资成立一个‘西北建设钱庄’，以贷款的方式资助师姐。”

琅思琪想了想沉吟道：“钱庄？有意思，这么说来的话，他的提议应该不只是贷款这么简单吧。”

“是的，他的意思是，用西北建设钱庄联系西北与花都，在两地设立钱庄分号，所有的银钱通过贷款的方式帮助师姐，而所有的贷款要在花都本地购买物资。因为战乱逃来花都的贵族越来越多，他们空有资产，在花都却没有进项，如果能以师父的名义，通过西北建设钱庄发行‘西北建设债券’，相信能吸纳花都中大笔的闲置资产。如果能通过西北的分号联系上那些只会把金银藏在宝库的边民族长或是可汗，也就能从边民手中吸纳资金，然后在收购西北特产，将整个西北商业圈盘活。”

和毕彦特意提出林越，正是因为林越的本事够大，名声够响。在大周贵族之间比姬雅这个混血公主靠谱多了，如此一来不光能加强债券发行的信用，更能将林越送走。其实林越在花都对于和毕彦的压力很大，同样是花都四巨头，不管是妖姬·华芸菲还是海龙·袁路，亦或者制造业大亨匠门，大家都在花都的规则之中，就算他们有能力叫和毕彦伤筋动骨，但和毕彦也不是应对的没办法，商业圈中如果弱小就吞了他，如果强大就和他合作。

可是林越不同，他是一个足以傲视天下的修士，身上又有着足够大的声名，除了三个小徒弟，他基本上是孤家寡人一个，他如果想让花都变天，基本没人可以阻挡，人力终究是人力，不可能和超自然的力量抗衡。所以和毕彦一直很照顾壕乐，为的就是让林越对花都产生联系，不至于闹得不愉快。

如果这件事真的能做成，林越势必要去帮助自己的徒弟站稳西北，能送走这尊大神，又能得到好处，还可以光明正大联系出一个新的利益圈子，怎么看对和毕彦都是百利而无一害。他甚至在想，为了能让姬雅快点在西北站住脚，前几笔贷款可以低息，甚至是无息的。

大概思索了一下和毕彦的想法，琅思琪说道：“这不是什么坏事，你今晚去匠门，找寇小姐谈谈，我回去和父亲说说，咱们要尽快做决定，不然师姐那边又要来求助了。”

如今琅思琪已经很自然的跟随壕乐称姬雅为师姐，大家也没有什么意见。壕乐点了点头，自己一家之力终究比不上花都各势力联合，和会长开口闭口之间就是二百万两的起始资本，未来还有大笔闲散资金注入，这可比雅云乐商会独自承担靠谱多了。

……

时间一晃便又是一个月。

元州安陵侯庄园中，林越躺在阿云的腿上，吃着她拨的水果。虽然她几次暗示林越可以留宿在她那里，不过林越并没有这样的想法，惹得阿云失望不已。

此时吴延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主公，穿云关的大战就要打起来了！！”

林越立刻起身问道：“诸侯联盟都到齐了？”

诸侯们串联已经快两个月了，之前已经在穿云关进行了小规模的攻防，目前谁也没有吃亏，双方都号称是五十万大军，实际上诸侯联军是三十万出头，由于路程远近一直没有全部到齐，今天算是终于会盟了。而蜀侯只有二十六万大军，出去六万防守京城，也不过是二十万人在穿云关御敌。

虽然蜀侯自诩为蜀王，并奉大王为帝，但是朝廷诏书还未下达，诸侯们也不会承认，所以世人还是称其为蜀侯。

尽管蜀侯看似弱势，但是军令统一又有坚城雄关，诸侯们貌合神离各有盘算，所以林越并不看好所谓的诸侯联军。

阿云见林越有要事要谈便起身离开了，吴延继续说道：“主公，此时正是您的大好机会，您可以趁机让朝廷下旨，让您有在云中军区行事的权利。”

虽然朝廷被蜀侯所控制，但仍旧是大周之主，大王所下的旨意还是有些作用的，不过蜀侯如今一家独战诸侯联盟，显然已经有并吞八荒之心，又怎么能够容忍再出一镇豪强。

林越问道：“如果他们不同意呢？”

吴延自信一笑：“这样更好，您是元州前任总兵，我们在这里的经营亦有成效，随时能拉起一支兵马，主公身边又有薤叶芸香姑娘这般人物，如果朝廷不同意，咱们就立刻拿下元州，作为一镇诸侯响应诸侯联军，以您的名望必定受到他们的欢迎，到时候大家合力灭了蜀侯，您再提出以云中军区为条件退出京城，各路诸侯争夺中原利益，不会为了西北之地而触怒您，到时候另立新王再请旨意，您仍旧是西北之主。”

林越沉吟的想了想，吴延之前一直说要等待机会，现在机会来了，蜀侯和诸侯联军势均力敌，自己则是异军突起，无论倒向谁，对于另一方都极为不利。

表面上看是如此，但这也就是吴延这些世俗军师的眼界了，在林越看来蜀侯能否打赢，完全是取决于玉山的支持。按照之前他们的小国寡民理论，是希望天下分解，而不是有一个力压群雄的霸主。自从蜀军占领京城，玉山的势力似乎完全沉淀下去了，不声不响的也不知有什么盘算。

如果玉山觉得蜀侯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说不定真的是个机会。林越开口道：“不管怎么说，咱们都要行动起来了，你先去整军吧，顺便问问有没有愿意一起走的百姓，我去京城看看，或许能有些收获。”

“是，主公！”吴延的语气中透着兴奋，终于轮到自己大展身手的时候了，至于林越孤身入京，他并不担心。林越展示过他高深的修为，或许京城能当他对手的还有，但是能拦住他逃跑的真的没人了。

第785章 名正言顺，云中镇抚使

穿云关外诸侯们已经会盟合为一股，但却没有马上进攻，因为还有一个关键性的问题没有解决，由谁来当这个盟主？

反观蜀军这边，先派遣了十万大军到了穿云关，而蜀侯夕泽耀世这两日也会带领剩下的十万过去，这是赌上夕泽家命运的一战，他必须把京城的隐患处理干净。

已经初步让夕泽耀世认可的肖怀仁，不仅得到了妖姬苏怜，另有豪宅美婢为赏，但是他知道这些东西，蜀侯给的容易，自己拿的可不轻松啊。

这天晚上肖怀仁准备好了大军事宜回到自己的宅邸。马上夕泽耀世就要出征，作为有多次前科的肖怀仁，他当然不放心留在京城，所以也是要一起走的。

走入后院却见月下凉亭中坐着一个人，一向注意收集情报的他，当下就认出了来者，直接抱拳说道：“下官见过安陵候，未知君侯大驾光临，实在是有失礼数。”由于不是贵族，便只能口称下官了。

来人正是林越，他刚到京城就去找了自己的老部下苏顺。他从元州开始就跟着林越步步高升，林越占据京城之后离开，军队接受改编，他被直接提拔为北辰八校尉之一的飞辕校尉。

之前的二王子上位，由于四位校尉的站脚助威，倒是为当时的情况加分不少，苏顺也因为这次的功劳被提拔为中郎将。官阶虽然上去了，但却不能继续统兵，权力远不如之前的飞辕校尉。而随着蜀军占据京城，没有实权的中郎将们被更加边缘化。要不是因为第一次党禁使得朝廷里蜀中人士几乎清零，恐怕会有大批的官员落马了。

见到老长官，苏顺也是唏嘘不已，然后和他说起如今的京城局势，林越也从这之中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见对方并不惊讶于自己的出然出现，林越也笑道：“肖大人不怪我擅自登门便已经是宰相肚里能撑船的气量了，也难怪能平步青云，坐拥这处宅邸，不出几年只怕相位亦不在话下。”

肖怀仁脸颊抽动着，什么宰相肚里能撑船，什么相位不在话下，搭着这座宅邸和林越，这话显得十分诡异。因为这座府邸的前主人正是相国左承明，而这位权倾天下的人物，就在朝堂之上、百官眼前，让林越给一剑杀了。

不但悄无声息的进来，还暗示了前房主的下场，虽然心中仍有害怕，可是肖怀仁明白，林越不会无缘无故的上门就为吓他一下。

肖怀仁问道：“君侯过誉了，只是不知这么晚君侯前来，有什么指教？”

林越掸了掸衣袖：“如今肖大人是朝中红人，我这个山野村夫是比不了的，厚颜上门自然是有事相求了。”

……

第二日，蜀候夕泽耀世在和几个心腹确定好了出兵事宜，决定后天一早出发，几个人退下之后，肖怀仁单独留下。

夕泽耀世知道肖怀仁肯定有什么要事便问道：“怎么了？可是军中有何变故？”

肖怀仁立刻说道：“非也，军队对于明公的忠心还是很不错的，我留下是因为昨天我见了一个人……”

将事情简单一说，夕泽耀世眉间一挑：“林越？云中军区？他倒是会挑时候，在这关头和我提条件。”

肖怀仁点头道：“但不得不说，确实是个好时机。”

夕泽耀世斜视他一眼：“你怎么看？”

“我觉得不妨答应他。”

“哦？”夕泽耀世打量了一下肖怀仁，然后笑道：“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天下间又多了一路诸侯，我为何要给自己再找一个敌人呢？你不是受了他什么好处吧。”

肖怀仁很坦然的点了点头：“求人办事怎么会不给好处，不过这件事和明公亦有关系，明公以为林越是何人？”

夕泽耀世不在乎肖怀仁在这件事里捞到了什么，他更在意自己的利益：“安陵侯林越嘛，在这乱世之中也算是个英雄，当初魔太师尚在他不得不退，如今天下格局大变，他想复出并不奇怪，以他的名望和身份，想做一镇诸侯倒也过得去。”

说句实在话，林越当初霸占京城，可以说是第一次将大周王室的权威打落凡间，也算是间接地帮助了蜀侯崛起，在夕泽耀世看来，当初的林越正如现在的自己，只不过有个老太师魔云海的压制，他才不得不放弃，退一步赚个好名声。如果是自己当初在那个位置，基本上也只能如此选择。

林越退下来之后，肯定是不甘寂寞，暗中发展力量，想趁着中原混战之际，用自己原本的军方身份在云中军区立业，而且还挑了这么一个紧要关头来威胁自己，抛开别的不谈，就这番手段和隐忍，夕泽耀世就认他是个英雄。

若是林越在此，肯定是囧然无语，当初我真的就是懒，你怎么还给我脑补出这么一段。就是现在出手，也只是给徒弟铺路而已。如今林越的关注点是玉山的阴谋还有灭世大劫，人间的争权夺利，他真的不怎么上心。

尽管夕泽耀世‘理解’林越的行动，但还是不想给自己未来平添一个对手，但是肖怀仁却笑道：“明公也说了，安陵侯肯定不甘寂寞暗中发展势力，如此来说除了名义之外，他想染指云中郡是任何人都拦不住的，如果明公拒绝了他，让他倒向穿云关外的诸侯，那岂不是平白多了一个对手？”

夕泽耀世在屋中踱步：“如果我答应了，他还是倒向那些关外诸侯，我岂不是本利尽亏？”

“不会，首先云中军区本身就是块飞地，您跟本伸不进手，咱们付出的就是个名义，也就谈不上亏不亏。其次那里苦寒贫瘠，便是甩给林越，他一时之间也不可能整合的好。再有就是用朝廷的名义下旨，世人自然就默认是您的安排。大家只会想是不是咱们和林越有什么交易，如此一来关外的诸侯还会信任他吗？旨意下达后，他在反攻咱们，天下人又会如何去看？”

夕泽耀世点了点头，此言有理，尽管蜀侯这种叛逆行径，天下不满之人甚多，可如果林越这样两面三刀，恐怕也会被世人所厌恶。你可以选择两不相帮作壁上观，甚至可以选择和作为叛逆的蜀侯联手，但却不能再两个势力之间毫无立场，左右横跳的两边讨好处。这样的人就算此时大家忍了，以后也决不会有好下场。

见夕泽耀世动意，肖怀仁趁机说道：“安陵侯以后是否和咱们为敌，这个在下不敢保证，但是此时助他，对咱们还是有好处的。”

“哦，说来听听。”刚才不管是怎么说，基本上都是一个名义，最多是和林越卖个好，对于夕泽耀世并没有太多实质的用处，所以他对肖怀仁的说辞有些兴趣。

“明公，云中军区物资匮乏，一时半刻难以有什么起色，如果林越在那里创业，周围的人难道不担心？您想想他的四周都是什么人？”

夕泽耀世刚才光顾着琢磨林越，这一提醒才想起来，云中军区北边是关外，西边是草原和戈壁上的边民，东边是马家，南边最近的势力则是晋地。如果林越建立基业，马家会不侧目？晋地会不担心？尤其是林越的名分是自己给的，他们恐怕就更要警惕了。

马家是诸侯联军的主力之一，而晋地不光和夕泽耀世有仇，而且位置还在自己背后，他不得不在穿云关迎击诸侯联军的同时，防着晋地偷袭京城。但可巧的是云中军区在晋地的身后。原来晋国公的两个公子争夺位子就已经打得不可开交，这次响应诸侯联军也不过是一家出兵一万。如果他昭告天下自己和林越的关系，那晋地还敢来抄京城吗？他们不怕林越抄晋地？哪怕林越没这个想法，那两个公子敢冒这个险？

投资小收益大，夕泽耀世已经基本同意了：“你觉得用什么名义好。”

“西北匪患猖獗，原本四大寇之一的悍寇夏三刀还在不时滋扰城镇与商路，朝廷可以命令安陵侯去西北清剿匪患。”

夕泽耀世想了想：“那便下旨，进爵安陵侯为云侯，加镇北将军如何。”

安陵侯是双字，就等级上来说比云侯低，这也变相说明云中郡是属于云侯的，其次就是镇北将军，这属于四征四镇之一的高级军号，比林越之前的伏波将军要高出不少。

肖怀仁立刻说道：“明公，不可。你也说了安陵侯与咱们始终不是一路，这次的事情说难听点，大家相互利用罢了，一旦坐实云侯，少不得为其统领云中郡搭桥铺路了。”

“嗯，那这个名义该如何给他？”

肖怀仁想了想：“这件事只宜加官，不宜进爵。虽说他以后有实力争雄，但如果少了个名分，到底是个口实。可加封镇北将军，领云中镇抚使，这样既给了名义，也省去了不少麻烦。”

前文有提在作战期间，战时较长，事态严重。战场附近会划出一片区域设为战区。而战区之内会临时设置官职，武职最高便是招讨使，文职最高则是安抚使，在朝廷没有下旨撤去战区状态的时候，他们就是这个区域的最高决策者。

镇抚使更是在这两个官职之上，为了防止战后情况恶化，所以会给一些临机专断之权，镇抚使身兼招讨使、安抚使双职。当初齐侯赢睿便是平原镇抚使，进而发展的势力，慢慢成为齐侯。如果林越领了云中镇抚使，虽然爵位没变，但官职上已经是云中军区之首了。

……

当晚，林越再次来到肖怀仁的豪宅，手中拿着新鲜出炉的旨意，林越倒是感叹，蜀侯独霸京城别的不说，朝廷的办事效率倒是上去了。搁在原来像云中镇抚使这样的要职，要经过许多衙门的批阅，兜兜转转三五天算是极快了，毕竟这是战事的急用官职。寻常的官职恐怕要个把月，哪像现在大印一盖了事。

林越收起旨意：“这次还要多谢肖大人相助了。”

肖怀仁也很客气：“君侯说的哪里话，我才要感谢君侯呢。”当初他在拜圣女教就有心拜诸葛百晓为师，到现在他也不过是个散修，林越给了他几篇功法，满足了他的求道之心，足以让他满意了。

林越点了点头：“那我就不打搅了，他日有机会，在和肖大人一聚。”

“且慢，君侯不必急着走，有人说要见君侯一面。”

林越有些奇怪：“想必不是蜀侯的人吧。”如果是蜀侯的人，肖怀仁就明说了，而不是说有人。

“君侯明鉴，相见地点君侯也熟悉，西城全素斋。”

还真是个值得怀念的地方呢，林越沉声问道：“肖大人连对方是谁都不肯透露？这可看不出什么请客的诚意呢。”

“君侯放心，都是您的老熟人，若非如此，我也不敢贸然相邀。”

林越看着肖怀仁，刚才他的话透出两个意思，一个是来客自己认识还很熟，另一个便是那个‘都’字，看来还不止一位。现在在京城中，自己熟识却又不愿透露姓名的……莫不是玉山门下？

第786章 不能对自家人下手，便不配姓漆雕

林越漫步在华灯初上的京城，看着依旧热闹的大街，准备前往西城全素斋赴约。他已经知道玄玉天尊暂时不打算对付自己，在京城中的玉山门下如果要偷袭，也不会先去邀约。以他们的本领不会查不到林越的行踪。

还有一点让林越很是好奇，如今虽然自己不算是蝶谷门下，但终归是一脉相承。如果这个神秘的邀请者真是玉山的人，怎么会通过肖怀仁这个外人来联系自己？

走在西城的街道上，还真有几分怀念，为了防止被人认出而发生什么意外，林越特意用气模糊了面容，凡夫俗子若是和他打个照面，只会感觉擦身而过了一个人，却完全记不得他的长相。

不多时他便来到了全素斋，全素斋是西城平民区里的一处餐馆，以作仿荤菜色出名，以青菜，土豆，红薯，冬瓜、南经过调味之后，让菜肴在卖相和味道上和真的荤菜不相上下，但是成本却只有荤菜菜码的三分之一甚至更低，深受这一带平民百姓的喜爱。

这里的女掌柜正是数年不见的泉姐，在街面上人称双刀暴突泉，脾气火爆，人却十分不错。

林越卸去了气的伪装笑道：“泉姐，许久未见，生意可好。”

泉姐也惊喜到：“林院长，哦不，是林侯爷，您真的回来了？锦鲤厅已经备好了，客人也来了。”

之前已经有人先定下了包间，说明宴请林越，当时泉姐十分震惊，林越在西城区为官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再之后他大破魔教、占领京城，平步青云封为安陵候。早已不是那个和自己闲扯家常的基层军官了。就算性子再豪放，泉姐也知道贵贱差别，不敢在林越面前失礼。

林越却毫不在意，环视四周问道：“泉姐，如今的生意还好吗？”

一说这个泉姐也叹了口气：“生意倒是不差，就是世道不太平，连带着各种缴纳越来越多了。”

方今乱世，就连京城也不能幸免，当初三王子和四王子大战，将京城维持百年的防御大阵破坏。如今魔云海也死了，京城几乎成了谁想来就能来的地方。今天阉党肆意为祸，明天突然松党上台操持新政，这还没过几天，蜀军、晋军的兵临城下了。没等京城的老百姓反应过来，蜀侯就进城了。

一年之内换了三个大王，紧接着外地诸侯组成联军，这京城简直处于人心惶惶、水深火热之中。不过全素斋的生意倒是不算差，和一般饭馆不同，他们是以素菜仿荤，表面上看不出来的那种。有大把的落魄人家为了充面子在这里定样子菜，所以生意反倒是比其他地方好了不少。

只不过如今上面的掌权者一阵子就换一个，只要换人上位，就会有很多摊派和税赋，叫泉姐很是挠头。

又聊了两句，在服务小妹的带领下，林越来到了定好的锦鲤厅，刚进包间却是一愣：“这我还真是没想到啊。”

包间里确实有两个老熟人，坐在那里的竟然是玉山三代的大弟子龙傲天，而他身后站着的是幻影千机漆雕翎。

龙傲天笑道：“林师弟，请坐。”

林越和龙傲天交往不多，但确实是认识的。不管是当初三教论道，还是之后在京为官，他们都见过几面。林越忽然发现了龙傲天身边的武器，那不是玉魄刀吗？在看了看他身后作为护卫的漆雕翎，心中疑惑大起。

龙傲天仿佛看出了林越的心思，将玉魄刀放在桌上：“这本是默轻语师妹之物，不过当初帮了她一个小忙，以此换取的。”林越当然明白，当初独孤丝丝手脚被废，就连默轻语也不能救治，但是默轻语还是用玉魄刀换独孤丝丝恢复正常，却没想到这个交易对象是龙傲天。

龙傲天又看了一眼身后的漆雕翎：“至于漆雕小姐的原因，和默师妹一样。”

林越立刻明白了，在暴民国漆雕翎的兄长孔辰伤势严重，看来千山家族也没能帮他治好，这个龙傲天还真是深藏不漏啊。他随即问道：“孔辰大哥如今身体怎么样了？”

“林师弟请放心，虽然功力修为已经没法恢复了，但至少能像正常人一般坐卧行走，日常生活便是无碍。”

林越不禁说道：“龙师兄当真是好手段啊。”

“呵呵，我不过是有一些奇遇罢了。这次找林师弟过来，有两件事情，一是受孔兄所托，带漆雕小姐来见你。”

林越知道龙傲天肯定已经明了他和漆雕翎的关系，对于这所谓的第一件事不置可否，重点肯定不在这里，不过是为了后面的话做铺垫：“谢谢龙师兄带阿翎来见我，不知第二件事是什么……”

龙傲天凝视林越道：“我听闻林师弟有意在西北创立基业……”

“师兄消息果然灵通啊，我不过是这两日才找过肖怀仁肖大人走动关系，师兄就已经知晓了。”

龙傲天不管林越话中意思只是说道：“不光如此，你的那位公主弟子如今在北疆可谓是大施拳脚。”

“哦？这个我倒是不大清楚呢。”

“所以林师弟，我想和你做笔交易，或者说咱们合作。”

林越看着龙傲天，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

晚上，林越带着漆雕翎回到了自己原本在西城的小院子，要不是姬雅之前住了一段，这么长时间没有人气，恐怕一时也收拾不出来。

通过和龙傲天的交谈，林越这才知道，玉山似乎在京城中找寻着什么东西，自己的小院早就被搜查过，甚至玄玉天尊亲自过来看过。在这点上林越很是放心，毕竟马家先祖所传的封印术，再加上通灵仙君的加持，就算是玉山掌教，一时半刻之间也难以破解。

刚才龙傲天也有意探寻林越所藏到底为何物，但见林越不愿透露，也没有继续刨根问底，他知道这是林越的底牌，也是他敢和玉山相持的底气所在。

而林越也看出了一些端倪，他所藏的自然是内含人族至宝人灵主的传国玉玺，就在这个院子当中。只不过一般人找不到罢了，但是这却难不住玄玉天尊，如果他真的下决心要找的话。

既然留了这么一线，那就是隐晦的在表示，暂时不准备为难林越了，让林越自认为有‘依靠’在手，这样大家做到短时间内井水不犯河水罢了。

而作为名义上的三代首徒，龙傲天在玉山的地位似乎也有待商榷。如果今天全素斋之约，龙傲天没有对自己隐瞒或者欺骗的话，那就说明玉山对这位大弟子是有所保留的。而这位大弟子本身也不安分。这就解答了林越一直以来的一个疑惑，玉山和蝶谷曾经相互残杀，林越震惊于玉山的执行力，不管是杀或是被杀，所有的玉山弟子都能坦然接受似的。

同为三教，先看精灵岛，让通灵仙君管的四分五裂，就差自己人打自己人了。再看蝶谷，大家倒是尊重掌教梦蝶谷主，每个弟子也都是亲如一家，但就是因为太重感情，才会出现为了给同门报仇，不顾掌教谕令，接二连三出山和玉山火拼的事情。玉山在很多时候给林越的感觉不像是修士，更像是死士，或者说玄玉天尊所培养的工具人。

不过今天林越知道了，原来在玉山也有玄玉天尊控制不了的地方。

林越带着漆雕翎进到屋里：“之前我的弟子住过一阵，不过又隔了这么一段时间，这里还是有些凌乱的……”

这几天林越回到京城，依旧栖身于自己的这个小院子，只不过独自一人，所以也没有怎么收拾，只是简单整理了一下原先的卧室，其他的房间连被褥也没有，更别说住人了。

回到这里，漆雕翎不禁又想起当初和林越在一起居住的幸福时光说道：“没事，只要有个角落，我便可以容身……”习惯了风餐露宿的漆雕翎，哪里在乎这个？

漆雕翎刚要转身，林越一把拉住她的手笑道：“咱们之间还需如此吗？”

听闻这句话，便是平时少有表情的漆雕翎也不禁面颊泛红，当初在海上航行的时候，二人癫狂了几个夜晚，虽然已经过了几年，突然想起已经是既娇羞又紧张。

林越倒不是想和她马上重温旧梦，毕竟他也知道，现在不光一波人在盯着他，他可没心情当着这么多人搞这个。

之前当着龙傲天，林越也不方便询问，现在他倒是想知道，为何漆雕翎会与龙傲天走到一起。漆雕翎将事情简单一说，却没什么复杂的地方。

那时候她带着全身不能动的孔辰前往千山家族求医，而孔辰全身瘫痪不是因为单纯的外伤和疾病，却是由于他动用了白衣剑仵一脉相承的禁招‘三渡黄泉’。

可以说保住性命已经是奇迹了，想让他再度站起来，恐怕是难上加难。正巧有一个千山家族的子弟提及了龙傲天，他们有过接触，知道龙傲天有多番奇遇，或许有办法治疗孔辰。

听到这里，林越突然问道：“想来他不会白白治疗吧。”

漆雕翎点了点头，林越就知道是这样，默轻语想要救治独孤丝丝，都要用玉魄刀去换，这雁过拔毛也是没谁了。不过说到底这也是人家的本事，自己也不能多说什么，林越更关心的是漆雕翎付出了什么。

医治孔辰确实有难度，但龙傲天手里还真是有货，本来是想让兄妹二人以后都为自己工作，但是孔辰并不同意。因为大仇得报，自己的下场如何其实也没什么了，有希望治好当然不错，哪怕自己效忠卖命也无不可。但是漆雕翎和林越是有感情的。孔辰不能让她效忠别人。

这就牵扯到漆雕家的另一个问题了，古往今来漆雕家流传着一句话：不能对自家人下手，便不配姓漆雕。

虽然漆雕重烟到漆雕翎这一支是名义上的家主，但实际漆雕家族早就分成了六、七支分布在大周境内，全部家族的人凑在一起，有一个算一个也不会超过五十人。秉承着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道理，漆雕家族共享了族中的研发的成果，然后分散居住。

所谓家主，其实对于其他家族成员的约束几乎等于没有。而这种分散的方式，也就让每一支依靠了不同的势力，各势力彼此之间时常有敌对的情况出现。

数百年来，漆雕家的口号就是，以主上的利益为先，一旦决定效忠，那便要效忠到底，哪怕眼前出现的是自己的至亲骨肉。这就是漆雕家族的生存方式，用了数百年的时间建立起了信誉。既是暗器世家，同时也是机关、刺客、斥候的世家，是那种可以将君主利益放在自身家族利益之上的家族，这在天下间是很少有的。

其实就漆雕翎来说，不管是做刺客还是收集情报，对于龙傲天这种修为和势力，所能体现的价值并不多。相比之下龙傲天更看中的是孔辰。虽然他修为全失成为废人，可是脑子里的知识还在，他依旧是大周最好的机关技师之一。

和大周唱反调的大虞王朝，为什么被那么多势力包围依旧有底气抵抗？其中重要的原因之一便是，漆雕家族的漆雕洪为大虞王朝打造了一支机关部队。

龙傲天也准备发展机关术，所以更加看重孔辰。孔辰大仇得报也没什么别的追求，只要龙傲天不为难漆雕翎，他就愿意为龙傲天打造机关部队。在得知漆雕翎和林越的关系之后，龙傲天答应带漆雕翎过来交给林越。

哥哥在龙傲天手下干活。妹妹交给了林越，再加上今晚所谈的内容，这也代表这双方有一个小小的政治联姻。

在临走之前，孔辰专门叮嘱漆雕翎，不用再承担所谓家主的虚名，甚至不用再去管什么家族。如今天下大乱，不少漆雕家族的人投靠了不同的主君。漆雕翎不用再过这样的生活，自己现在也恢复了，好好的和林越去经营属于自己的幸福吧。

说到最后漆雕翎不禁又红了脸。

第787章 文主战、武主和

一夜无话，二人静静的休息。平常的时候，哪怕是在自己的房间，漆雕翎睡觉都会保持高度警惕。毕竟她独自一人漂泊江湖，经常行走于刀光剑影之中，由不得她放松一丝一毫。可是现在躺在林越的怀中却出奇的安稳，就像一个幸福的小女人。

父亲的事情完结了，虽然结果不尽如人意，兄长的伤势治好了，虽然以后要绝迹于江湖。但不管怎么说，漆雕翎身上再也没有什么负担，一时之间失去了追求，以后的日子也许还会像从前一样，成为一个漂泊江湖被人雇佣的独行客。

最后还是孔辰告诉她，她还可以去找林越，没来之前她只是有些羞涩和期待，但是现在她终于体会到了安稳与温暖，行走江湖快二十年了，漆雕翎感到自己确实累了。

在京城的到了想要的，林越立刻带着漆雕翎回到了元州。

起初住进安陵侯庄园的时候，阿云等一干女孩也对漆雕翎很是好奇，但还是热情地招待了她。感官敏锐的漆雕翎察觉到阿云对自己的复杂心绪，但是她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二女也没有像一般女孩那样马上熟络起来。毕竟漆雕翎以前属于被人雇佣，暗地里悄悄行事。既不擅与人相处，也不是个话很多的人。她现在的眼中只有林越，其他人自己又不认识，她们的态度自己当然无所谓。

林越的弟子们在感情问题上是个憨憨，不得不说他们的师父也同样如此，一回到元州他便找来吴延，将京城的大部分情报说了一下。既然蜀侯给了这个面子，那他们接下来准备直奔北方，中原这场乱战就不掺和了。

得知穿云关外蜀军和诸侯联军的战争打响，乌龙沟众人觉得机会到了。趁着常州防备空虚举寨西迁，而在云中军区那边，黄平等人也稳住了阵脚，到时候常绣会带领五千人马接应。

这段时间里乌龙沟早已做好了迁徙的准备，除了三十匹战马交给皇甫偃组成游骑兵，剩下的所有牛马都要用来拉车，毕竟这些日子乌龙沟也积攒了一些家底。鸡鸭装笼，猪羊宰杀，把平时吃不了的肉腌制好。

至于整个山寨，经过商议决定一把火烧了，毕竟这里的地势太好了，他们走后如果有强人继续霸占，对周围的百姓也是坏处，毕竟不是所有强盗能如同他们这样有绝对的实力，只骚扰州府不祸害百姓。

况且乌龙沟地方有限，再肥沃的土地经过几代的种植，肥力也大大的折扣，这一把火过后再养养说不定更好。至于山火的问题倒也好解决，毕竟姬雅是火灵体修士，又能在空中飞翔，寻个时间折回来，只靠御火便可解决后患。要不是有她在，众人也不敢说放火这个提议。

本来一切准备妥当，乌龙沟的首领们却因为另一个问题产生了分歧。虽然常州的马家部队因为这次穿云关大战调走了一半，但依旧有五千人马在马俊才的带领下，驻守在乌龙沟附近。一旦乌龙沟有大动作，他们绝对会有所行动。现在对于此事的应对有两个方案，双方僵持不下，姬雅也皱起了眉头。

第一个方案是，在大家迁徙之前，集中优势兵力打掉这个威胁。虽然马俊才有五千人马，乌龙沟最多也只能派出三千，但是有几员大将在，硬碰硬未必会输，马家作为外来者，要压服常州本地的勋贵势力，五千人马不会集中在一处，马俊才的主力或许也只有两三千。这一仗基本没有悬念，支持这个提议的有阮玉、简途、雄毅、雄颖、耿昌甚至还有‘义姬’艾青。

而另一个方案是，大家结伙而行，游骑兵时刻注意周围的动向，如果有马家的部队来袭，在外面野战几个将领有把握全歼对手。马家来常州是为了拓展地盘，穿云关大战打响，马家调兵离开。剩下的人龟缩在堡垒，如果咱们不去挑衅，他们未必敢出来劫杀，要是有安全离开的方式，为什么要费力气去打一仗？支持这个提议的却是淳于无忌、皇甫偃、万里争雄、漆雕燕、丁潇潇和刘明。

这样一来就有意思了，一方面是乌龙沟十三位头领除了姬雅以外的十二个人达成了投票平衡，另一方面，虽然乌龙沟少有文人，但算上内政后勤，按照文武分配的话，出现了一个很特别的场面，武将主和，文臣主战。

姬雅虽然是山寨之主，但还是第一次真正的为关系上万人的行动拿主意。和之前迁徙西北的决定不同，那个结果是可以预见必然，大家困守乌龙沟毫无前途可言。但今天不同，姬雅看不见两个选项最后的结果，似乎大家说的都有道理。

“马家的大军就在那里，一旦咱们离开，他们咬上咱们怎么办？”

“现在天下都在关注穿云关大战，马家主力不在，剩下的人龟缩防御，他们未必敢出来和咱们野战。”

“别人或许不会，但这个马俊才谁说的准？根据情报，他本身就是一个极易冲动的人，上次火烧卧虎山，他就吃了咱们的暗亏，万一他脑子一热杀出来怎么办？”

“他敢杀出来更好，在常州的大平原上，他肯定打不过咱们，我保证不会让任何百姓受伤。”

“说得轻松啊，论打仗你们是没问题，但是马家手中可有妖怪的，如果他们带着会飞、会喷火的妖怪过来，你们谁又能保证每个百姓的安全？”

姬雅见大家谁也说服不了谁，都望向了自己，她知道作为首领要下一个决断：“你们说的都不无道理，马上决定似乎仓促，我要想一个晚上，明日一早无论如何，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众人见状也就不再追问，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晚上、简途和皇甫偃一起来找姬雅，这二人本身就来自不同阵营，姬雅也想听听二人的意见：“两位对今天的事情怎么看？”

皇甫偃先说道：“其实在哪里作战对于我们差别不大，但是马俊才所驻守的堡垒也算坚固，硬要去打免不了死伤一些，而且就像之前所说，马家的人未必敢动手，而我们要动手的话，就需要在原定西迁路线上绕行，这种作战的战略意义不大，所以我们反对先去挑战，退一步说就算这一战不可避免，我们也希望他们能出来追击，在外面作战对我们更有利。”

姬雅点了点头，因为有绝对胜利的把握，所以几个大将想得更多的是如何在有利的情况下减少损失，主动挑衅，既要绕路又要攻打堡垒，当然不如坐等敌方攻击以逸待劳得好。

简途在一旁也点头道：“皇甫将军所言不错，其实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姬雅疑惑道：“那您为何还要主战？”

简途回答：“首先刚才皇甫将军所言是按常理推断，按兵不动对于此时的马家部队是最好的策略，毕竟他们的首要目的是占领常州而不是消灭我们。可是领军的是马俊才，这个人的性情可不好说，前来追击的可能性很大，尽管我们相信各位将军的实力，但终归还是要替百姓们操心的。”

姬雅点了点头，如果先去攻打，那不管死伤如何，终归是军方的事，但如果等对手追击，就算我方必胜，那也要军、民共同承担生命风险，所以在有许多后勤和民政的人支持军队先打，为百姓们扫出一条通道。

姬雅想了想又说道：“如果大军出击，但不攻击马家，只是和他们对峙，等到百姓们到安全区域，军队再撤离呢？”

“不可！”这一次简途和皇甫偃同时反对，他们清楚姬雅如此想是准备既送走百姓又不需要军队牺牲。

简途苦笑道：“寨主，你可知道，常州还有第三股势力，那就是地方勋贵，乌龙沟以前因为劫掠可是得罪了不少人，这一次咱们举寨迁徙，恐怕他们也是草木皆兵，一旦发现咱们和马家彼此牵制，难保不会有报仇的心思，如果他们袭击百姓们，咱们的部队在回援，那原本僵持的马家也会趁机杀出，到时候咱们可就是前有阻隔后有追兵了。”

马家、山寨、勋贵，这三股势力在常州达到了微妙的平衡，不管是哪个都希望另外两个完蛋，可从某种程度上说，乌龙沟是最弱势的一方，毕竟另外两个是官面身份可以联手，乌龙沟却是盗匪只能挨打。如果主力跟着百姓走，勋贵恐怕不敢擅动，毕竟都是各家自己的部曲，不会拿出来为别人做嫁衣。如果主力出击打垮了马家，勋贵们在没分胜负之前，只会严防死守各家坞堡，最后分出了结果，他们也会目送乌龙沟众人离开。然后在收拾马家剩下的残局。

所以说简途提议主动出击，既是为了保护百姓，也是为了震慑常州的勋贵们。姬雅不禁揉了揉头，看来没有第三条路可选，要不然大伙一起走，迎接可能发生的追击野战，要不然先打垮马俊才，保证西行道路的安全，进而彻底得罪马家。

思虑再三，姬雅说道：“我决定了，先击败马家的主力。”

“寨主……”皇甫偃还准备再说什么，姬雅却伸手打断了他的话。

“皇甫将军，上次你说在卧虎山上，马家放出了战雕，虽然你射下了两只，但还有三只逃走了，谁也不能确定这三只战雕是否还留在这里，我现在问你，你能保证在三只战雕进攻的时候，不伤一个人就能全部射下他们吗？”

这次轮到皇甫偃哑然了，战雕固然厉害，但也不是没法子对付，乌龙沟高手不少，说不定真的可以在自己无伤的情况下干掉三只战雕。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敢做这个保证。战雕凌空而来，抛下燃烧物的牵连范围又广，即便是精锐的圣战士，上一次也有伤亡，普通平民遇袭只怕会更严重。

姬雅又说道：“当初我们的初衷是什么？改变天下，让大家过上好日子，为此不管多么的艰险，我们都必须去面对，哪怕有一点的可能性。过分小心一千次也不打紧，莽撞送死一次也太多了。”

皇甫偃想了想，叹了口气说道：“我明白了寨主，我会去和他们说明的……但是我还有一言要说，这些战士也是爹生娘养的血肉之躯，我们不惧怕牺牲，但还请寨主谨慎行事。”

姬雅知道这些话武将中只有皇甫偃会和自己说，淳于无忌或者耿昌，他们盘算的是减少损失，但如果有军令出击，他们也会奋力一战，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姬雅点头道：“皇甫将军放心，我明白。我绝不会安坐后方用盲目和自大来指挥，战争打响，我将带头冲锋。”

皇甫偃重重的抱拳一拜。

第788章 攻打驻马堡

第二天一早，乌龙沟的首领们再次聚在一起，一开始又发表了各自的意见，姬雅并没有马上做决定，过了一阵子她终于开口，采纳先出击打掉马家主力的意见。

争执中的首领们也都统一了口径，昨天晚上皇甫偃就已经和他们打过招呼了，今天姬雅还没有发声之前，他们也不过是最后再争取一下，姬雅既然决定了，那他们也就听命行事便可。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知道或者认同姬雅的身份，所以也有人对于姬雅领导乌龙沟很是不解，比如雄毅和雄颖两兄妹，在他们看来姬雅只不过是同龄十来岁少女，结果整个山寨的大小头目都听命是从，难道是因为她的修为比较高？

不过不管怎么说，计划定了下来，主管民政和后勤的人先离开组织民众了，只是叫大家收拾好东西，随时准备离开山寨，详细的并没有多做解释。

剩下的战斗人要开会研究了就是具体的行动方案，这件事情必须要严格保密，而对于整个乌龙沟，其实这些首领们并不完全信任。

乌龙沟已经有民众一万余人，但是所谓的兵马却还只是三千不到，这三千人也不全是职业士兵，算是半农半兵的状态。其他军备口粮，除了以前的积攒，雅云乐商会也提供了不少，所以暂时也没有养不起的隐患。

之所以战斗的士兵维持的少，一方面确实是觉得让这些人都上战场用处不大，还不如集中锻炼一部分有战场经验的人，兵贵精不贵多。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不信任。现在的三千士兵，有跟随耿昌征战的老兵，有拜圣女教的高端战力圣战士，也有和雄氏兄妹一路走来的白虎风从，可以说都是知根知底熟悉的人。而平民方面大多是各种流民，他们远离家乡早就查不到户籍存在了，所以过往的经历也只能听他们口述。

乌龙沟立寨以来，在周围常有劫掠活动，难保不会混入几个探子。之前皇甫偃在山岭中游骑，除了怕外人进来，更多的也是怕内鬼出去。自从漆雕燕来了之后，也有一些‘朝阳’的成员化为流民前来投奔，他们和其他势力的探子在乌龙沟里进行着无声的较量。隔三差五有因为意外被砸死的、淹死的，或者急病而死的人，有的真是如此，有的却是他们在暗中动手。

不过‘朝阳’的成员来的日子尚短，要说真的全部扫清内鬼也不可能。所以现在普通百姓只知道因为马家势力的到来，所以要举寨搬迁。

商量了一阵，几个人定下了作战计划，其实也不复杂。今天动员百姓收拾行装，明日一早乌龙沟主力出击攻打马家坞堡，后天一早全部百姓离开乌龙沟，留部分人马断后。

这三波人马的构成也已经商量好了，作战的主力由姬雅、淳于无忌、阮玉、耿昌几员主将率两千人进攻坞堡。而中间的上万平民则是留简途、艾青、万里争雄、雄毅、丁潇潇、刘明等人带领。而皇甫偃率三十多个骑兵以及一百圣战士保护他们，其实就战力而言，这一百圣战士要比姬雅所带领的两千杂兵强多了，所以也不怕有人趁火打劫时没有抵抗之力。只不过相对人数还是太少，未必能顾及到每个人罢了。

最后收尾的是雄颖和漆雕燕，别看只是两个年轻的姑娘，可要论心思缜密以及手辣心黑，几个男子汉未必是她二人的对手。等到所有人离开后，她们二人率领白虎风从的少年们在乌龙沟各处放火，一丝一毫也不给别人留下。

……

一切都在有序进行，就算是还有各种势力的探子，一时半刻也摸不清这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又过了一天，这一清早姬雅便带着淳于无忌、阮玉、耿昌以及两千杂兵从乌龙沟出发，直扑马家坞堡。只是一个晚上，漆雕燕便已经大致摸清了对方的情况，就像姬雅所料想的一般，虽然在常州马家有五千之众，但是不可能全部用来盯着乌龙沟。除了马俊才之外，倒还留下了四名马家的子弟，这坞堡之中只有马俊才和其中三人所部三千人马，而另有一人带着两千人驻守常州城中。

因为一直盯着乌龙沟方向，所以这一回的人员调动自然有斥候立刻向马俊才报告了。

马俊才和三位副手心中一紧，早知道乌龙沟的贼人在大哥走后不会太安分，没想到来的还挺快。上一次吃了亏，不光是损兵折将，就连降伏的妖物也死了几只，尤其是那两只难抓的战雕。有大哥的叮嘱，马俊才自然不会蠢到带着人上门报仇，可是既然从山里出来，那可就不好说了……

马俊才还在沉吟，一个副手问道：“此次出来了多少贼人？什么配置？目标是哪里？”

到底是军中的专业斥候，一眼就大概看出了这股人马的概况：“大约两千人左右，除了领头几人，其余皆是轻装步兵，有部分盾牌兵和弓手。目标尚不明确，但是与驻马堡方向一致。”

所谓驻马堡并不是一个地名，而是指类似的坞堡，马家在征服一个新地盘的时候，如果不能明刀明枪的开战，就会以剿匪、护商、开荒等名义建立这种容易屯军的小型堡垒。以此为据点将马家的军事触角延伸各地。

那副手问道：“俊才哥，这伙人打算做什么？莫不是趁着咱们这边空虚，过来试探咱们的？”

马俊才早有出战之意便说道：“平日里咱们不去动他，他到主动打上门来了，这一次一定要给他们一个好看！”

另一个副手劝道：“俊才哥，文才大哥临走时说过，不许咱们私自出战，对方什么意思还没摸清，贸然应对只怕会有损失啊。”

一说这个马俊才也有些犯难，刚才光想着报仇，忘了大哥这一茬，对于自己这位大哥他是发自肺腑的敬，亦是发自内心的怕。对于对方是否前来挑衅，或者有没有后手他并不担心。

首先他相信马家部队的实力，上一次是进攻山寨地形受限，自己又一时大意，所以才吃了大亏。也正因如此，一向心浮气躁有仇必报的他没有再找乌龙沟的麻烦。但如果双方在平原上摆开阵势，哪怕对手厉害，自己这边也不是吃白饭的，就算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个仇也要去报。

其次，驻马堡所在地形一片坦途，周围视野良好，自己这边又有三只战雕，对方什么埋伏和后援肯定掩藏不住，怕就怕这伙贼人有什么左道之术。

本来自信满满的马俊才，一听见大哥二字，顿时想起了那个不能出击的命令，心头热火被浇灭大半，神情也透露出了烦躁：“哼！也罢，叫大家做好战斗准备，但是对方如果不来挑衅，就不要理会了。还有，多派斥候扩大刺探范围，务必弄清楚他们这次出山是为了什么！？”

“是！”虽然不能出击，但也不能完全无视，备战还是要的，几个副手领命前去准备，斥候也离开继续探查。

一开始大家也不过是提高警惕罢了，可随着斥候接连报告，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次乌龙沟大举出动就是冲着他们来的，本来就憋着火气的马俊才更是怒不可遏：“传令整军，准备随我出战！”

一个副手连忙劝道：“俊才哥，文才大哥明明是叫咱们严守……”

马俊才打断他道：“大哥确实不叫咱们主动出击，可现在的情况是他们打上门来。不管什么时候守城都是最后一步的下下策，对于咱们马家的铁骑弯刀，在外面野战才能发挥威力！况且大哥走后，这常州大大小小的人都盯着咱们，想看咱们的笑话，要是咱们三千人被两千贼寇堵在驻马堡，连个头都不敢冒，那才真是面子里子都丢了。”

那副手也是欲言又止，虽然马俊才冲动了一点，但这话不无道理，三千正规军不敢直面两千匪徒，马家还要不要脸了？所以不再去劝，只等大战到来。

又过了一阵，斥候来报匪军距离坞堡不远了，马俊才命令全军出城准备迎战。马家以弯刀御灵闻名，而马家的部队却以铁骑著称。这一次穿云关大战，虽然抽调走了大批骑兵，但还是给马俊才留下了五百铁骑。其中三百留在了常州城，毕竟这个驻马堡容纳了数千士兵，就难再养下五百战马。这也是为什么几个副手没有再阻拦他出战的原因，很明显这二百骑兵在外面的作用更大。

当姬雅一行人赶到的时候，马家的人早已排好了阵势，还别说，这二百骑兵的阵容还真是馋人呢，整个山寨所有的马匹加在一起还不到百匹，能够勉强骑人用于作战，其中真正称得上战马的也就三十匹左右。乌龙沟的人马远道而来，也不敢离得太近，不然的话对方一个冲锋就能击垮他们。

先让大家缓一口气，姬雅远眺那骑兵方阵：“阮姐姐，你看那马家的骑兵方阵。”

看着阵列有序的，阮玉也觉得马家果然名不虚传，便是步兵列阵尚需排演，骑兵不光是自己，还有战马也要整齐划一，这可不容易。只见她点了点头：“马家铁骑果然厉害，看来这是一场硬仗了。”

姬雅却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这个意思，阮姐姐你看那马家的骑兵方阵，哼，我的了。”

“嗯？”阮玉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她还在担心对方骑兵犀利，姬雅已经把那二百骑兵算成自己的了。

其实对方不管是什么兵种，几千人马。对于姬雅这种修为来说都不算什么，要是能放开手脚，姬雅一个人就能摆平。但是林越曾经告诫过她，作为修道之人决不能依仗道法仙术大肆屠戮凡人，若是如此必会有反噬。或许是练功之时意念不通走火入魔，或许是与人拼斗之际，一瞬间气运不畅输人一招。甚至可能影响气运，无意间把所能克制自己的人或物凑齐，死个不明不白。

越是神通广大，越要谨小慎微。林越也曾以神通杀人，但大多时候出现在战场上都是以武将的身份，很少用五灵仙术或者其他法术大规模杀伤人命，他曾用法宝映月光轮削去敌首，也曾在豆子坑用土灵法术对抗伏兵，但实际上都是以震慑居多，并未放开手脚杀戮。

对方那几个马家的子弟，严格来说也是修炼者，所以姬雅法术尽出杀了他们也无妨，这些普通士兵，还是要靠阵仗上的手段一决高下。

马俊才眼看着对手，虽然只是两千匪军，可是列阵有序不见慌乱，可以说是他所见到过最接近正规军的匪徒，虽然自己这边有二百骑兵和两千多步兵，但硬拼起来也有不小的损失。

他对副手说道：“我看对方配有不少弓手，定是想趁咱们冲锋的时候以箭矢杀伤骑兵，你们可以乘坐战雕先过去抛下火器，扰乱他们的军阵，我趁机掩杀过去，一举将匪军击破。”

战雕所洒下的是特制的爆裂燃烧弹，将提炼的猛火油和按比例调制的爆炸药粉放置在特殊陶罐之中，使用时点燃陶罐外引火用的棉纱，投掷出去摔碎，顺着猛火油不光能引起火灾，还会掀起一阵爆炸，将油火飞溅四处。

那副手说道：“万一上次射下战雕的神射手也在，我们岂不是去送死？”

马俊才却说道：“放心，上次是进攻山寨，山里的地形限制了战雕的飞行，如今在平原列阵，你们只要扔下火器打乱阵型即可，只要有足够高度，神射手的威力也会大打折扣。”

那副手一想也是道理，就算那个神射手在，总不能为了一个人就把整个三只战雕的优势给废了，他去找另外两人准备从空中出击。

第789章 姬雅沙场初显威

对方的反应不出姬雅所料想，果然空中飞来了三只战雕，在战雕逼近的同时，马家的部队也开始冲锋。先让三只战雕轰炸一阵，等到马家的骑兵冲过来的时候，只怕乌龙沟早已人仰马翻溃不成军了，剩下的就只是一场屠杀了。

姬雅叫阮玉、淳于无忌和耿昌稳住阵型，三只战雕由她来对付。说罢便架起大剑飞跃腾空，马家之人皆是一惊，若说一众匪徒里有个神射手倒也说得过去，可是有个能御剑飞天的修士就太奇怪了。

姬雅本身就是火灵体，直接攻击了一只战雕，那战雕身上还带着爆裂燃烧弹，就这样骑手和战雕在空中先是爆炸，然后化作一个火团坠落，另外两只战雕想跑，姬雅岂能放过它们。

空中姬雅一面倒的杀戮，地上马家的骑兵已经冲锋，就算战雕的轰炸失策，但是也不能停下来了。反观乌龙沟的一方，就算是耿昌带着打过几仗，但是这些兵卒和百战精锐相比差的还是很远，面对疾驰而来的二百铁骑，他们早已变了脸色，身上也不住的颤抖。

阮玉早已看出，仍旧高喊道：“弓手上前，稳住！”

随着马蹄扬起的飞尘越来越近，阮玉依旧是高叫：“稳住！”

等到敌人的骑兵到了预想的位置，她终于下令：“第一波，射！”

驻马堡的兵力，朝阳早已经摸清，姬雅从花都特意买来了强弓硬弩，还有特制的破甲箭头和相配合的火药。东南制造局出品，质量当然没话说，只是一轮齐射便收割了二十余人，按照早已排演的三轮飞矢，至少杀伤了近百人。

第一、二排防御盾牌早已架好，后面的长枪也斜着支出，这些布置并不出乎意料。但没想到乌龙沟竟然在后排还安排了掷弹兵。他们拿着姬雅从花都购买的小型特质爆裂弹投射。

这些爆裂弹是姬雅特别定制的，除了可以爆炸和飞散弹片之外，还会在爆炸后散发出一股刺激性气味，对人来说可能只是不好闻，对于马匹来说那就是一种超越折磨的惊吓了。

人的臂力毕竟有限，所以姬雅特意给掷弹兵们找了个工具，正是当初在苏兰岛游历的时候所看见过的机弦，也就是大周俗称的投石带。

机弦一开始是牧羊人或者打猎者的工具，由一个兜子，两端上面连接绳子而组成。使用时把石子放在兜子里面，一根绳子缠绕在手上，另一根绳子用拇指和食指捏住，然后旋转兜子，最后松开拇指和食指，石子或者土块就可以飞出去。经过一定的训练，可以将石子或者土块准确地击向目标。

数十米的距离叫先头的骑兵炸出了不少死伤，就算没有第一时间炸死，也被飞散的弹片打死打伤，而后面的人因为前面突然的变故刹不住，只能纵马踏了上去，顿时之间拐了数十个骑兵。

爆炸的巨响和刺鼻的气味，就是久经训练的战马一时之间也躁动不已，马家骑兵的阵型已经不成样子了。这一次马俊才依旧轻敌了，只当乌龙沟是一伙还算有点实力的强盗罢了，如果是马文才用兵，不管对方强弱，也不会把这些骑兵聚在一起，要分隔成三五成群的小队进攻，和步兵的人多力量大不同，骑兵靠的是机动力，太密集了实际上会影响发挥。不过此时的马俊才满脑子想的是一雪前耻和挥刀砍人，哪里还顾得上这么多。

马家骑兵到底是精锐，虽然有多番阻拦，但依旧还是冲到了阵前，眼看就要短兵相接了。解决了三只战雕的姬雅从空中俯冲下来，一条火龙从手中飞出，在两军中间飞过。动物对于火焰有天生的敏感，这叫马家冲锋瞬间一滞，尽管不能直接烧杀人命，但是在一旁作为牵制还是可以的。

马俊才瞪目欲裂，本以为手到擒来的战斗，结果死了三个副手不说，连骑兵也死伤过半，由于刚才的停滞，冲击的锐气大减，来到对方的长枪盾阵之前便没什么冲击了。

就在此时耿昌骑着他的坐骑极影星猊跃出军阵，一手三尖两刃刀，一手拿着法宝九耀金光镜。凡是挡在他面前的人，先是金光晃眼，在来一刀解决。凭借着极影星猊的速度，他如入无人之境，直奔马俊才便过去了。他的目标只有马俊才一个。

而已经撞在一起的双方也开始了厮杀，对方的一波冲杀虽然没有完成，但是骑兵的优势还是有的，淳于无忌和阮玉立刻冲杀出去，而乌龙沟的部队前面顶着冲击，后面强弓硬弩的招呼，甚至还飞了两波标枪。

姬雅在空中盘旋，见下面打作一团，也就不好在放火灵，随即飞向驻马堡，一个‘九炎飞龙’便把驻马堡的大门轰开，围墙轰塌了一半。

“不好了，敌人袭击堡垒了！”

在后面的步兵们见状乱作一团，他们远没有马家骑兵精锐，还都是寻常士卒的范畴，比之乌龙沟一伙也没强多少。刚才见姬雅飞天作战，匪军弓弩炸药齐备，心中就有一丝怯意。现在姬雅抄后炸开了驻马堡，整个马家步兵都慌乱了起来。

不过这并不是姬雅的目的，炸开了驻马堡的大门，姬雅转回飞落到敌军后方，在军阵之中冲杀起来，就算不用仙法，这霸龙剑道依旧是战场搏杀的硬派杀招，一时之间惨叫不断，肢体横飞，让这些寻常士兵都产生了惧意，哪里还敢上前送死。可是他们不过来，不代表姬雅不过去，于是形成了一场诡异的前后夹击。

耿昌直奔马俊才袭来，上一次的卧虎山一战，耿昌靠着法宝杀伤了许多马家的妖物，这一次耿昌倒决定靠真本事拿下对方。马俊才正因为这一次再度惨重的损失狂怒，眼看有敌将杀过来，他那里还忍得住，挥起马刀便和耿昌战作一团，虽说他的指挥一摊糊涂，个性又冲动，但是手上的功夫可不差，就御灵来说他或许不行，马家的刀法倒是很的神髓。这回轮到耿昌大意了，有几次他也是险象环生，若不是坐骑极影星猊的速度惊人，他还真有可能栽在马俊才的手里。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拱起了火气，打的是不可开交。正在奋战的阮玉也看到了这一情况顿时无语，现在是领兵作战，不是江湖仇杀，和他玩什么拼刀较量，用你的雷法、用你的镜子赶紧解决他啊！

虽然如此，她现在也被马家骑兵环绕，抽不出手前去打破僵局。再看淳于无忌，这一身兽面吞天甲，这一柄破阵百裂枪，舞动起来可谓是大将之姿，端的非凡。一路冲杀不似阮玉还需要左右走位应对群攻，他一路碾压，哪有敌将是他一合之敌，要不是速度没有耿昌快，这斗将的活交给他其实更合适。

眼看自己渐渐落入下风，可能不是马俊才的对手，为了尽快结束战斗，耿昌还是准备动用法宝九耀金光镜。毕竟马家的骑兵都是精锐，战马也是千挑万选，前面便是刀山枪林也绝不会被吓住。虽然靠着强弓硬弩和火器出其不意的打下了一些优势，但只要对方缓过劲来，乌龙沟的杂牌军就危险了。

只见的金光一闪，马俊才冷不防地遭人暗算，吼声道：“卑鄙小人，竟用如此伎俩！”

耿昌正要上前补上一刀，却看见马俊才弯刀向身后一别，翻起一掌手腕摇摆不定，猛然向下一击，顿时地面扬起一道气劲，正中准备偷袭的耿昌将他掀翻在地。

中招之后耿昌发觉自己受了不轻的内伤，艰难的说了一句：“翻手为云掌！”

寻常的掌法都是向对手出掌，便是林越的惊涛掌也是如此，但是翻手为云掌不同，他是以掌力砸地，以出掌之人为中心向四周扩散。为的就是在被多人包围的时候站桩群攻，形成周围一圈无死角的掌劲立场。

由于双眼暂时看不清东西，马俊才只能用翻手为云掌无差别攻击自己的周围，还真的给了耿昌一招重击，也顺势扫到了几个周围的自己人。他不知道现在自己身边情况如何，只想本能的再补上一掌。说时迟那时快，眼看耿昌无力阻挡此招，远处的姬雅纵身一跃，踏着拥挤在一起的兵马飞驰而来，凌空一招惊涛掌从身后将马俊才打倒在地，马俊才猛然中掌，脏腑破裂顿时倒地身亡。

今日一战本身就是为了减少损失，不管是敌我双方，姬雅都不想死伤太多人命。刚才虽然是一阵冲杀，在姬雅面前倒下了上百人，不过倒也不是却都丢了性命，大部分只是受伤罢了。

按照之前的计划，耿昌出手击杀或者制服马俊才即可，只不过正如马俊才轻视了乌龙沟的战力，他们也同样低估了马俊才。结果耿昌陷入苦战，阮玉和淳于无忌无暇他手。还好姬雅看见耿昌施展法宝金光，注意到了场中的局势，眼看耿昌偷袭失败，便自己出手击杀了马俊才。

姬雅刚一得手，立刻催动火灵，在双方头顶映出了一只巨大火龙飞舞盘旋，她的声音传遍战场：“马家主将已死，尔等还不速速投降！”

以如今姬雅的修为所显露出的威压，便是久经训练的战马也感觉到了躁动与不安，每个马家的士兵都仿佛在耳边炸裂了姬雅的吼声，再看这倒地的马俊才和身后已经燃烧起来的驻马堡，不少马家的骑兵还想翻盘，被淳于无忌、阮玉、耿昌还有姬雅围杀了一波，终于是不敢扎刺了，二百骑兵如今还剩下了二三十人。

姬雅再次飞到驻马堡上空，一伸手便将整个堡垒中燃烧的火光吸纳入掌中，又再一次震慑住了所有人。

第790章 招纳俘虏，举寨西行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姬雅命令淳于无忌和阮玉先将俘虏分开看押，其中还有一部分人表示愿意归降乌龙沟。姬雅还奇怪，放着好好的正规军不做，为什么愿意投降他们眼中的匪徒？经过降兵简单一说，姬雅大致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马家作为数百年来北方的第一豪强，其势力不可谓不大，在用人上也因为出身不同分为四等，第一等便是马家子弟，即便血缘不一，但是姓氏一脉相承，在各自的家谱上都有记载的，这一类可以称为族人。

第二等则是和马家有关联的，比如仰慕马家拜入门下学习刀法的弟子，改性入赘不进族谱的赘婿，或者与马家结亲的其他北地宗族，这一类可以称为亲眷。

第三等是包括幽城在内，马家传统势力所能覆盖的地方治下之民，虽然没有直接的关系纽带，但是这数百年来承认并拥护马家的统治，这些被称之为乡党。

第四等就是在这乱世前来寻求庇护的外乡人，又或者是马家扩张地盘后新归拢的治下，当初白虎风从如果没有留在卧虎山，投奔了马家就是这一等，而如今马家新占得三州之地也是如此。

所以马家用人向来讲究亲疏远近，燕地有二十万大军，不可能全是马家近亲，所以军官大多是马家子弟，像弯刀铁骑多从二、三等里挑选，普通的步战士卒，则是三、四等出身。

不少士兵本身在这边也没什么好待遇，如今被一群匪徒攻破驻马堡，又死了马俊才，保不齐回去会面临什么责罚。一些士兵还有家人在燕地，所以不好表态。但有些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看着乌龙沟战力强大，几个首领又像是修炼中人，也就选择投降留下，只要有口饭吃，在这乱世给谁卖命不是卖啊。

姬雅对这些投诚的士兵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想法，虽然对于小人物乱世自保的行为可以理解，可这有奶便是娘，谁强跟谁走的士卒，她还真是不怎么看中，况且也不敢保证这其中有没有准备混进来的奸细。

于是将表示投降的和不投降的分开关押，她对众人说，委屈大家一晚，明日一早就放大家离开，降兵们惴惴不安，毕竟自己是被一伙强盗俘虏，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挖个大坑把大家都埋了。

马家降兵不信乌龙沟的匪徒，乌龙沟的匪徒也不信这伙降兵。今天一早出来，再加上一场大战，如今打下了驻马堡，天色也不早了。今晚凑活一宿，顺便在整理整理驻马堡中的物资，明日一早出发和大部队会合。为了不走漏风声，所以才压着俘虏一起留在驻马堡。

这一次收获不小，不光有数千人半年份的军粮，还有兵器、铠甲、火药、或其他军资，尤其是一百多匹战马。原本的两百骑兵因为死伤，还剩下一半，战马也只收获了一百多匹。不过这就已然不少了。

原本淳于无忌麾下的圣战士马匹就不充足，耿昌过来之后到时带来一些，可也多是驽马。勉强能凑上圣战士人手一匹，可战斗力难免要大打折扣。圣战士是原来拜圣女教的最后精锐，随便挑出一个人放在江湖上也是好手。百多人加上足够的战马，其威力更是不可小觑。只是这一百多人就足够在马家的大本营幽城杀进杀出了。

第二日一早，收拾好了战利品，姬雅如约将不愿归降的人放了，不过他们只带着自己的随身衣物，赤手空拳一路小跑的往常州城去了。

姬雅看着他们远走的背影说道：“照他们这么跑，中午前能赶到常州城吗？”

阮玉一笑说道：“应给没问题，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再捞一笔了。”

昨天他们突袭成功，周围的人就算察觉，一夜之间也摸不清状况，恐怕常州那边还没得到消息，这些降兵溃卒回去的时候，自己已经和乌龙沟大部队会合了。常州城中还有一位马家子弟以及三百骑兵，上千步兵。若是他们还敢过来，那拥有一百多战马的圣战士就可以在平原上全歼他们了。

来的时候带了两千人，回去的时候则是两千将将出头，死伤了几百又收降了几百，整体倒是没什么损失。大概走了一个多时辰便来到了约定好的集合点，又等了半个时辰，乌龙沟的主力人马终于赶了上来。

大部队作短暂停留，一方面是整理昨晚的战利品，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等待后续负责放火的白虎风从一行人，待人马集合之后继续向西而行。

与此同时被扒的只剩下一套单衣的驻马堡残部回到了常州城，这时候人们才知道乌龙沟攻破了驻马堡，连马俊才都死在乱军之中了。全城上下一片哗然，常州城立刻紧闭四门，生怕乌龙沟匪军顺势袭扰。要知道真正有实力的大户勋贵，早在当初拜圣女教的时候就已经被消灭了。如今所谓的常州勋贵，也是在拜圣女教败亡之后，逐渐恢复实力的乡下小贵族的联盟。如果没有马家的驻军，乌龙沟真要全力攻打常州，拿下州府也不是什么难事。

如今常州还有一个马家子弟留守，听闻情况之后也陷入了两难，乌龙沟劫掠驻马堡，不光抢走大量物资，还杀了马家许多人，可谓是面子里子输个干净，如果自己不做表示，那一直对于外来者不满的本地勋贵岂不是要翻身了？这可不是单纯的看笑话。

可如果自己出击的话……连俊才哥都不是对手，自己又有多大作用？

与之相比其他常州勋贵得到了消息，也是颇为踌躇。和内有心机表面不显的马文才不同，马俊才要暴虐许多，在常州期间虽然有所收敛，但也着实挥刀砍几个人。对于他的死大家只觉得出了口气。可是这也说明乌龙沟确实不好惹，从一些细作那里得知，因为马家要将常州纳入势力，乌龙沟的匪徒有意撤离，但是怎么个走法，要去哪里这谁也不知道，万一他们临走前，趁着马家不防，在常州席卷一把也不无可能。

如今这一出手果然不凡，直接攻破了驻马堡，杀了马俊才，所有的勋贵们把自己的部曲家丁紧紧收拢，生怕下一刻乌龙沟贼人找上门来，同时密切关注着他们的情况。

乌龙沟一行人倒是走得不紧不慢，花了一天多的时间，慢慢的变已经穿过了大半个常州，耿昌感叹道：“前面就是青花县了，也不知道这么多年，那里的日子过得好不好。”

当初拜圣女教占据常州的时候，耿昌率兵驻守青花县，最后是林越和赢睿率军攻破的，也是在那时候他和赢睿扯上了联系，如今故地重游，自己还是贼人的身份，真可谓是不胜唏嘘。

在一旁的说道淳于无忌：“如今这世道，哪里还有什么太平地方，听说这两年青花县连个地方官都没有，任由县里大户把持，他们各自为政，乱的很。”

耿昌不解道：“当初我在那里的时候，已经把所谓的豪门大户清理干净了，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人？”

“勋贵乡绅是杀不完的，就算是本地的死光了，也会有外来的在这里继续，到最后什么也没有改变。”

耿昌还欲再说什么，就看的漆雕燕从后面纵马而来，她是负责收集各路情报的，前面有皇甫偃开路，后面则是她探查。见她急急忙忙过来，淳于无忌便知事情有变：“漆雕姑娘，出了什么事？”

漆雕燕说道：“常州出兵了，我要立刻向寨主报告。”

原来那名马家子弟思虑良久，觉得还是要有所动作，这不光是牵扯到家族名誉，关键是留下五人死了四个。如果自己不做表示，那以后如何能在家中抬起头来？长辈问责又该如何回答？

他也知道自己本事不济，也不可能真的对乌龙沟的人造成什么损失，如果对方全是战斗人员，自己可能还有全军覆没的风险，但这回他们是举寨迁徙，只要快去快回，哪怕只是斩杀几个平民，也总好过不作为。

打定了主意，他先是逼迫常州城将所有战马交给他，凑齐了五百骑兵，然后又将剩下的人归拢，强行打开常州府库，补充好了战甲枪矛。趁着乌龙沟的人还没有完全路开常州，带着四千五百大军去追杀一阵。

乌龙沟上万人本身速度就慢，而对方由于骑兵比步兵要快很多，所以四千主力还在后面，五百骑兵已经不算远了。姬雅得到了消息也不慌张，准备带上淳于无忌和阮玉，还有一百圣战士骑兵迎战，不过区区的一打五，对于圣战士们来说不算难事。耿昌因为被马俊才的翻手为云掌所伤，所以这次就没有带他。一百多骑兵脱离大家，向着常州城方向飞奔而去。

第791章 骑砍无双圣战士，民风淳朴青花县

常州少有复杂的地势，除了境内的卧虎山和其他几个小山小沟，大部分都是平坦的原野地形，姬雅的一百多圣战士已经拐到了一处矮坡，这里是常州追兵的必经之路。

马家虽然号称铁骑，却也不过是震撼敌人的形容词，重骑兵他们虽然也有，但不会放在这里对付几个贼寇。所以常州的马家骑兵还是以轻骑兵为主，不消大半天的功夫便已经快赶上了。

远远的看着五百骑兵奔驰而来，姬雅修为高深眼力也惊人，她对身后的人说：“他们来了，准备动手！阮姐姐指挥，淳于将军主攻！”

身后二将应道“是。”

阮玉也看见对方，直接下令道：“全体锋矢阵型，向敌军左翼进攻！”

一百多骑兵由淳于无忌带领向着对方一侧冲去，而对方明显也看见了这一百多骑兵，想来是乌龙沟断后的队伍，那领头的马家子弟见状并不认为这些贼人马战能有多强，觉得自己这边应该有胜算，冲杀一阵过后无论输赢都要撤走，意思到了就可以了。

而圣战士骑兵不准备和他们正面硬碰，毕竟自己这边人少，就算单个战力远胜对方，数百骑兵撞在一起也难免损伤，所以这一百多骑兵没有聚成一团，反倒是形成了一道箭矢阵型，斜着向马家骑兵一侧进攻。

用半空鸟瞰来瞧，仿佛地图上画出了一个略有弧度的箭头。淳于无忌刚猛无双，带头冲击马家部队，把马家的骑兵撕开了一个口子。由于不是正面对正面冲锋，所以双方没有产生对线战斗，而是在圣战士突破左翼之后，逐步聚集在一起。

短时间内两军交错，战马混战一团，弯刀与飞血阵中翻舞，一瞬间的冲击加强了兵器挥砍的力度，在淳于无忌、阮玉还有姬雅的带领下，圣战士虽然人少却占尽了上风。

这正是：沙尘覆没铁蹄响，血舞飞扬溅杀场。疾驰正迎刀锋落，纵马错身蹄下躺。百骑混战人声沸，骨肉蹋碎融土壤。以少胜多等闲事，歼敌五倍如反掌。

那个领兵的马家子弟也是倒霉，从驻马堡的溃卒口中他得知乌龙沟有可能御剑飞行的高人，他也曾犹豫要不要追击，最后还是下定决心，追杀一把试试看。因为除了那几个高人以外，乌龙沟的整体作战能力似乎不如马家正规军，自己只要不是带头冲在前面，混在骑兵之中，对方的高手未必能发现自己，只要冲杀一阵，对以后家里问责时有个交代就行。

想的是很美好，但是他依旧低估了乌龙沟的实力，若真是那两千杂兵，五百骑兵绝对是一场大胜，只可惜他遇上了一百圣战士的骑兵，不仅损兵折将，就连自己也死在了乱军之中。

看着原本的五百骑兵，只剩下了几十个人慌忙逃走，姬雅下令停止了追击。一百多个圣战士虽然无人阵亡，但是这么多骑兵在一起砍杀，难免有人受伤，这一次伤了十几个，还有两个是重伤。既然已经击溃了追击的骑兵就不要再追赶了，再打下去没有什么战略意义。

……

等到姬雅等人回到大部队的时候，发现所有人已经在青花县境内停下了。

姬雅来到几个头领所在问道：“嗯？怎么在此处停下了？”

耿昌说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准备在这里扎营。我曾在这里驻守过几年，了解周围的情况。正巧，有一个人我想要寨主见见。”

“什么人啊？”

“寨主见过便知，他也有事想和寨主说。”

没多时便有人带了一位老者过来，见这里的首领们有男有女，老者很是拘谨，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说道：“小老儿参见各位当家的。”

姬雅一笑说道：“老人家不用害怕，听耿将军说你有事相告？”

老者见开口询问的是一个年轻姑娘，心中疑惑之余，到也放心不少。他知道这些都是乌龙沟出来的强人，比起想象中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山贼头目，一个小姑娘倒是叫人安心不少。

经过简单的介绍，姬雅才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就在姬雅刚才去迎敌之后，乌龙沟众人到了这里，耿昌对附近比较熟悉，知道这里是个安营的好地方，天色不早了，大家不好在继续赶路，就等着姬雅等人回来了。

这时耿昌有个手下想要回家看看，因为耿昌曾经驻守青花县，所以在本地也招了一些士兵。尽管家里的人早已经死光了，但是家乡就在附近，这个手下还是想再回去一趟，也许这次西行之后，自己就在也没有机会返回故乡了。

手下跟随耿昌数年，耿昌也比较信任他，没有过多的留难，也是因为在这周围除了马家的势力，还真没有谁能对乌龙沟主力造成威胁，看来迁徙之前打掉马家屯兵的驻马堡是正确的。

且说这手下家乡的村落离此处不远，等他回去之后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家乡的村民生活得很不好，几乎在死亡的边缘挣扎，他心中不忍便问同乡可有愿意和他一起离开的人？得知了他要去云中军区讨生活，村里的人也都犹豫了，最后来事老村长站出来说反正都是一个死，还不如跟着一起走呢，于是全村上下也跟着过来了。

知道了个大概，姬雅问道：“青花县现在已经活不下去了吗？”

老者苦笑道：“青花县连个官都没有，也没了规矩，城里城外都是一团乱……”

原来当初被拜圣女教占领之后，当地的大户就已经被清理过了一遍。朝廷收复之后虽然派了官吏管理，到最后却管了个一塌糊涂。两年前这里彻底没了官员，因为朝中的变故，也没人在注意这里，整个青花县的秩序彻底崩溃了。衙门也是失去了管理能力，整个县城被几家大户把持，差役和兵丁也都开始自谋生路去了。

前一段时间马家到来，倒是把秩序恢复了一阵子，只可惜听说朝廷又开战了，马家把兵马调走也就无暇顾及青花县这个没什么油水的破地方了。

因为没有官吏管理，那解决事情的唯一途径就只有武力了。他们的村子和邻村因为灌溉田地，总是要抢夺水源。以前耿昌在的时候，是按照双方土地总和，换算比例分配的。如今就是靠械斗抢夺，那边的村子因为有个小勋贵，爵位不高但是免税免役，所以这么多年来抽丁之类的事情，他们比这边要少。于是形成了如此局面，算上十来岁的半大小子，自己村子能参加打斗的也只有不到二十人，而对方有五十多人，如此一来械斗自然吃亏，连续两年没抢到丝毫的水源，如此下去这些人不是饿死，就是要向邻村低头，给那个小勋贵当佃农。

姬雅哀叹不光是一个青花县，天下间这样的地方恐怕数不胜数，大周崩坏，朝廷威严不在，各地诸侯混战，世道坏了，人心也坏了……

这时候一旁阮玉问道：“乡下如此，那县城中呢？”

老者更是苦涩的一笑，没有和她多做解释，而是讲了一个小故事。

就在几个月前，城中有一户人家，男主人因为战乱身亡，而女主人靠做炊饼养活幼子，如今儿子也已经十四岁了，所以开始挑担上街叫卖。那女主人虽然年纪大了，但还薄有姿色，引得两个泼皮觊觎，趁着儿子出门强入家中侮辱了女主人。

后来儿子回来见状不忿，提着刀就去找他们，当街偷袭二人得手，由于二人平日行为不佳，有没有什么亲朋。在街上停尸数日，最后也不知道是被谁收拾了。有传言是被后街的屠夫收走，暗地里贩卖。传言不知真假，但那屠夫的生意到真的受了很大影响。

故事讲完之后，在场众人都皱起了眉头，如丁潇潇、万里争雄等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幸好艾青不在这里，不然她一个平凡妇人，哪里经得起这番惊吓。

姬雅暗道这小小的青花县，都已经快赶上花都了，光天化日便有贼人敢强入民宅污辱妇人，也有人可以提刀带剑，当街报仇砍杀人命。而这些事后都无人去追究，混乱至此，如斯恐怖啊。难怪他们愿意选择一起走。有道是故土难离，他们但凡有点活着的希望，那还会给这一帮‘匪徒’跑到西北去啃沙子。

姬雅先叫老者下去休息，又看向耿昌：“你的意思是……”

耿昌说道：“回禀寨主，我毕竟在青花县驻守过一段，别的我也做不了什么，只是希望能帮上一些忙。就算是我的一点私心吧，我想在这里停留两天，我看看青花县还有没有愿意和咱们一起走的百姓。”

姬雅还没有表态，主管后勤的简途便说道：“耿将军，我知道你对这里有感情，见百姓受苦心中不忍，可是停留两天不但会打乱咱们的行程，还要面临常州势力打击的风险，虽然这两天在寨主的带领下打赢了几场胜仗，可是咱们的处境依旧不太好啊，况且你招来了那么多计划外的百姓迁徙，对于咱们的后勤，也是徒增压力啊。”

耿昌心系百姓固然是好，但是简途所言也有道理，上万人西迁，大家一路上都要小心谨慎，平白再多了一批自己不熟悉的累赘，那行程肯定会更加艰难。

耿昌毕竟是带兵的人，就算心中挂怀，也会选择适合的结果，自己的提议确实对乌龙沟众人没什么好处，这个村落不过百十号人，想带上就带上吧。但是整个青花县，就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就在这时候，很少发言的雄颖突然说道：“咱们不妨折中一下？”

众人看向这个少女，雄颖说道：“刚才耿将军的提议虽然不可行，但可以适当的做点什么，比如趁现在组织精锐人手，悄悄去把那些罪大恶极之人收拾掉，这样不光能让百姓好过一些，还可以抄些物资补贴大伙。至于迁徙百姓，等咱们在西北站住脚了，再请军中青花县本地的弟兄们悄悄回来组织愿意离开的百姓西行。”

众人一听似乎也是个法子，既能收集钱粮，又能缓解青花县恶劣的形式。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雄颖根本不是为了这冠冕堂皇的理由。

在雄颖看来，姬雅是一个有理想的领导者，淳于无忌、皇甫偃、耿昌和阮玉是军人思想，简途、丁潇潇、刘明以及艾青是和善的平民，万里争雄世家弟子，自己的大哥雄毅是个半大小子，英雄豪杰的坯子。只有自己是真正融入‘角色’的，现如今不管是世人眼中还是自身定位，乌龙沟都是山贼，那为何不照着山贼的想法来呢？大家就要离开常州境内，青花县局势混乱，几乎是全员恶人，又没有强大的官方势力，作为山贼临走当然要去抢一把了。

第792章 漆雕翎暗生警觉，青花县喜迎打劫

这一次的行动是耿昌带着本部几百人前往，姬雅本来还担心人手不够，想加派些增援。但是耿昌毕竟在青花县当过一阵主事，生怕乌龙沟的匪军去的多了会给青花县带来不必要的灾难，所以这次所带领几百人，的除了跟随多年的老部下便是青花县本乡本土的。而雄毅和雄颖两兄妹，则是以耿昌受伤，帮忙协助为由跟着去了。雄毅倒还好，只是妹妹煽动的，雄颖可就真的是冲打劫去的。

安排好了其他人，姬雅先是御剑飞回了大白山，这时候的乌龙沟早已是一片火海，火势还有朝山上蔓延的迹象，要不是乌龙沟地势低洼，犹如一个火盆，这燃烧面积还要继续壮大。姬雅可不想引发山火，让大白山付之一炬，她缓缓伸出手掌，任凭下面火势如何汹涌，都被一股强大的吸力所汲取，火光向着姬雅掌心所汇聚，不大一会儿整个山谷的冲天火焰便被吸纳干净，只剩下焦糊呛人的味道，连星点火光都没有留下。毕竟姬雅不是灭火，而是运用火灵仙术将所有的火焰吸纳，自然不会留有余燃。

收了火焰的姬雅又再次向元州飞来，虽然还没有来过安陵侯庄园几次，但是姬雅却显得轻车熟路，当她看到林越身旁的漆雕翎之后略感意外，不过还是上前问好。

“漆雕老师您好。”

漆雕翎见到姬雅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当初南海之行在‘海之光号’上漆雕翎也曾指导过林越的三名弟子。三小和她算是老师和学生的关系，比起林越那种师徒关系差上一些。

而对于漆雕翎，姬雅既有对老师的敬爱，也有对于女子敏感与纠结。虽然是师徒关系，但是姬雅清楚，自己对于林越抱有仰慕之情，而漆雕翎和林越二人之间的暧昧和变化她岂能不知。如今再度看见二人聚在一起，早已不是昔日小白的金发公主当然明白，二人是旧情复燃了，这倒叫她一时忘了来的目的，有那么片刻失神。

林越笑道：“你这丫头，大晚上无缘无故的跑过来，总不会只是和阿翎问声好吧。”

姬雅缓过神来：“师父，我们已经出发了……”

姬雅和林越汇报着自己的成果，漆雕翎在一旁静静的聆听。这几日来，林越和她没有其他什么事情，不是在安陵县热闹的集市上游览，便是在城外踏青，抽空还看了看林越名下的田地房产，晚上回到庄园就是缠绵的二人世界。

其实就这么过上地方勋贵‘地主婆’一般的生活，漆雕翎倒也无所谓。可是从龙傲天那里得知，林越要去西北创立基业。所以漆雕翎格外珍惜这几日闲暇的时光，因为她知道这样的日子以后不多了，甚至可能不会再有了。

听着姬雅所说这两天的行事，漆雕翎没有做什么表示，只是暗暗皱起眉头。直到听说了漆雕燕的存在，她才第一次打断姬雅开口问道：“漆雕燕是否对你表示效忠了？”

姬雅一想本身漆雕燕效忠的是王兄，如今王兄不在了，也可以这么说，于是回答道：“是啊，她是说过此生要忠于我的。”

林越笑道：“这是你们家的人，你认识吗？”他知道漆雕家在大周各地分散居住，作为名义上的家主，漆雕翎对他们虽然没什么掌控力，但应该都是认识的。

漆雕翎微微一笑说道：“没什么，她是我的一个小堂妹，当初我初入江湖的时候，她还是个奶娃娃呢，没想到如今也可以独当一面了。”

姬雅点头道：“小燕对我的帮助很大，要不是她我也不能迅速掌握各种情报。”

林越深有感触道：“漆雕家族在这方面是最优秀的。”

师徒二人只是觉得漆雕翎是因为听到堂妹的消息所以才多问了一句，浑然没有察觉她眼神中暗藏的犀利。

林越固然有称雄世间的修为，姬雅也开始了争霸一方的征途，可是他们对于漆雕家族依旧没有彻底了解，他们不知道对于漆雕家族来说，所谓的效忠意味着什么。

漆雕翎自认是林越的女人，即便没有所谓的效忠，他们的立场也是一致的。被林越带回来的这些日子，她可不是单纯的当个幸福的小女人。

不管如何厌倦江湖，漆雕家族骨子里的性子是放不下的，林越这边也没有隐瞒，她很快就摸清了情况。首先林越已经取得了在云中军区行事的大义，其次在吴延的带领下，也已经开始组织原本领地内的军民北上，这些人她当初在京城之乱的时候见过，都是林越的心腹。

今天姬雅公主所说的却又是另一档子事，乌龙沟不仅兵强马壮，而且还是拜圣女教的余部，战斗力颇为可观，并且她也行走于云中军区，虽然血统不纯又是个女子，但是公主定名义依旧拉拢了一批人，更何况她还有本地巨擘龙剑门的支持。本以为作为林越的弟子，她应该是为林越而奔忙，如今种种迹象表明，这两个人如果没有师徒关系，更像是相约一起开发云中郡的合作者。

这种情况久历江湖的漆雕翎也见过不少，或许基业草创之时，大家可以彼此融洽，可是时间一长，彼此一定会为权柄而陷入争斗。如今漆雕燕已经表示对姬雅的效忠，那就证明姬雅以后绝不会因为师徒关系，把地位一直处于林越的下面。任何敢于正面而来敌人，她都不担心，因为她信任自己的男人，也知道林越的修为。可是建立基业看得可不光是个人实力，同为漆雕一族，漆雕燕在暗中可以做的有很多。

不管漆雕翎心中如何纠结，那对师徒已经商量好了在蕞城集合的时间，不日林越也要率众北上了。姬雅也知道了林越获封云中镇抚使一职，现在她已经不是昔日小白，自然知道林越有这个名头意味着什么，当下满心欢喜的离开了。

姬雅走后，林越见漆雕翎似乎心有所思，于是便伸手搂住她，一边不安分的游走一边笑道：“怎么了，又在想些什么啊？”自从漆雕翎到来之后，林越也发现自己越来越放肆了。

早在自己初出江湖的时候，林越便豪言壮语要纵意花丛，但是行动上他的性子还是偏怂，要不然凭他的名望和爵位，当初霸占京城的时候夜夜笙歌都没问题，就是现在勾勾手也有美人投怀送抱。可是不管心中怎么想着放纵，实际上他还是很看重责任问题。如今魔麟灭世在即，自己又被玉山的玄玉天尊盯上，可以的话他不想将这份危险主动带给他人。不过如朱影流光和漆雕翎这样纠葛已深的红颜知己，林越要做的不再是撇清关系，而是尽全力去保护她们。

虽然这两日和林越玩的有些疯野，但有时林越这毛手毛脚的小情趣，漆雕翎还是会下意识的抗拒。不过现在她心中正在盘算姬雅，这可不能让林越看出来，毕竟师徒二人还没闹掰呢，只能勉强说道：“咱们就快离开了吗？”

林越不疑有他，只是以为漆雕翎是有些舍不得这两天的美好时光便回答道：“你放心，虽然定下了集合的日子，但是咱们还不着急离开，吴延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随时可以走。我会亲自跟着北上，相信没有人可以阻拦的，算上路程和脚程，晚几天咱们也能赶上。”

“我明白了……呀……”

还没等漆雕翎说完，她一声惊呼，就被林越横抱起来，只听林越说到：“所以趁着这两天咱们要尽情尽兴，往后啊，可就有的忙了！”然后抱着她直径走回卧室。

……

当姬雅回到营地的时候，没想到耿昌也回来了，姬雅虽然飞了两个地方，又和林越商量好了汇合的事情，但相比于攻打一个县城再外加抢劫来说已经是很短了。没想到耿昌这么快就攻破了青花县。结果耿昌却说道，这哪里是攻破的，根本就是搭个梯子就翻墙过去了。

细说之下才知道，原来青花县早已没了驻守的官兵，连衙门的差役都没有，最乱的时候，不但城墙上没有守军，晚上也没有人关城门。

自从失去了官方势力，青花县城外是乡绅族老把持，而城内则是一些暗中势力分割，正经大户人家在青花县几乎活不下去，而普通的平民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在街坊们的前头下纷纷成立街头社团，有时候还会彼此吞并，简直就是以街道为格局的小乱世。

还别说，自从街坊自治之后，青花县的治安反而好了一些。大一点的势力看不上平民所在的街区，而普通的泼皮无赖则完全没有活路了。以前官府秩序还在，他们还能耍无赖或者欺压良善，百姓们是敢怒不敢言，但如今各街组织起来，他们再来捣乱，被各家男丁一堵，只要没逃出这条街道，就是被人们乱棍打死也不会有人追究。所以小偷小摸和坑蒙拐骗甚至还少了些，因为没有官府在‘保护’他们了。你若是没有后台，逮着就是当街打死。

因为权利的真空，不是没人想要入主青花县。可是一般的小乡绅勋贵，一旦进来就会被原本的势力集火针对。而常州府就更别提了，拢共也就千把人，就连卧虎山上雄氏兄妹的白虎风从都摆不平，总不能为了一个油水不大的小城，全都调过来吧。本来马家入驻，让青花县短暂的恢复了些秩序，但是没过多久马文才就带兵走了，马俊才集中精力对付乌龙沟，这里有再度陷入混乱。

耿昌毕竟在青花县留守过，虽然已经过了几年，但还有些人缘，不多时就有了带路党的出现，耿昌也没有去祸害平民，但还是抄了五六家大户，这些都是原本青花县的地下势力，不是奸商之流，就是经营赌坊、娼寮的，之前自己在的时候，他们还都是不起眼的混子，趁着这几年的混乱逐渐做大，着实把青花县弄得乌烟瘴气，收拾他们的话，耿昌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而青花县的百姓也知道大晚上的有盗匪进城了，各家的男人都拿好武器在门后准备，真要有个万一也好去拼命，当得知是耿昌之后顿时放下心来，再看他们去平民秋毫无犯，反而抄了那些作恶的势力，有的人甚至还出来看热闹。瞅见匪军中有青花县的老乡，真有胆大的还敢过来攀谈。

当得知了乌龙沟一行的事，甚至有人提出和耿昌一起走。虽然街坊们结社自保，但是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当真不是人过的，没有家庭拖累的，也有打算远走的，但是就怕人生地不熟，到了外地被人欺负。就这还算好的，要是稀里糊涂的被哪路军队杀良冒功或者哪处勋贵抓为奴隶那更糟糕。

所以耿昌这次带了几百人出去，却带回来小两千人，甚至连老村长所说的那一对母子也一起来了，虽然儿子为母报仇杀伤人命，但是孤儿寡母在这地方生活依旧艰难，所以只要有希望，他们还是选择另一种活法，母亲也是怕儿子留下，以后再有官府接管县城会来追究，索性一起逃了。

耿昌一直在组织人员，而真正抢劫的是雄颖，这可把这丫头美坏了，在本地人的帮助下，她带走了这些恶人的不义之财以及存粮，等他们离开后，看热闹的百姓们纷纷涌进去，什么桌椅板凳、什么花瓶夜壶，百姓们见什么拿什么，整个青花县顿时成了欢乐的海洋。

第793章 漆雕燕忧虑，穿云关鏖战

这一次耿昌带回来的钱粮也不算少，虽然青花县油水不多，但是这帮恶人敲骨吸髓，坏事做尽的积攒也算不少，尤其是拉良家下水、引男丁聚赌，然后大放高利贷，为此破家灭门者也不在少数。姬雅倒是没有多做表示，毕竟这次行动不在他们的计划内，还好耿昌有分寸，只是诛除了首恶。

等到耿昌离开后，漆雕燕也进来秘密汇报，她一直派人盯着马家追兵，他们的骑兵部队基本上全军覆没了，剩下的四千步兵因为没有首领，又看见骑兵的下场，所以不愿再追击，直接退回了常州城，一时半刻倒是不用担心。不过他们肯定不会什么都不做，也许会联系其他两州马家的势力，漆雕燕建议大伙还是尽量快些离开这里为好。

姬雅对此表示赞同，并叫她尽快联系藏身云中军区的朝阳成员，自己已经和师父约好时间，到时候蕞城相见。当听说了林越身旁的漆雕翎之后，漆雕燕也不禁严肃起来。

漆雕燕问道：“安陵侯和漆……我那个堂姐，关系很好？”

姬雅简单的解释了一下二者的关系，并说道：“以前师父和漆雕老师便已经有了感情，如今只怕是真的在一起了。”

漆雕燕点了点头，幻影千机的名字她当然听说过，况且还是漆雕家名义上的家主。她关心的可不是这位堂姐是否找到的终身幸福，她担心的事林越。

林越不但实力高强，地位也不差，在军中算是有威望，更重要的是他是姬雅的师父，这就已经压过这个傻傻的公主一头，如今又有了云中镇抚使的名分，如果他愿意，完全可以将所有权柄攥在自己手中，让姬雅这个公主当个吉祥物或者号召用的口号。

当初可是率领十万大军雄霸京师的人，她可不相信面对如此大的诱惑，林越会没有一丁点的野心，况且他还有当朝杀死首相的先例。既然效忠了姬雅，那漆雕燕就不得不为主上考虑。如此一来，要是真的和林越撕破脸，那无疑会是两个漆雕之间的内斗。

漆雕翎已经年近三十了，她出道的时候，自己还是个冒鼻涕泡的小妮子。对方不管是单体修为还是可以动用的资源都比自己更强。哪怕是两边暂时没有其他的意思，暗中的争斗却已经悄然开始了。

别的不提，两边都带着军民前往云中军区，总要给百姓们安排土地，但是云中郡的土地不算肥沃，除了本地的人，其他人来这里肯定会分配不均，是林越那边分好一点？还是乌龙沟这边分好一点？再有就是军队，林越的部下认可姬雅吗？乌龙沟的人愿意听从林越吗？云中军区本地的驻军对于姬雅的血统、性别一直有诟病。林越作为军中大将名满天下，又是云中镇抚使，那些本来投身姬雅麾下的军官们会不会动摇？

恐怕到时候除了这两个当事人，大家都会私下争斗起来，尤其是他们这些暗中行事的情报者。相互刺探甚至于搞破坏也不是不可能，对于这方面感官敏感的漆雕姐妹，虽然多年未见，却都已经开始将对方当作敌人，准备应对方案了。

……

此时的穿越关外已经鏖战了数天，当初拜圣女教和魔云海在此处决战也不过才几年，如今这里又成为了改变大周国运的战场。

这几日来，蜀军和诸侯联军既打过阵战，也打过攻防，如今还加上了斗将。不要以为两军阵前各派一人打来打去用处不大，要知道如今的天下，除了武艺高强的战将，各种左道术士层出不断，虽然双方聚集了五十多万的人马，但是在大多数的士兵都是普通人，若在他们面前露上几手，那对于寻常士卒来说绝对是极大的震撼。

此刻关外便有两员大将厮杀，只见一人头戴紫金头冠，身着亮银兽面甲，手提一只方天画戟胯下一匹枣红马，正是楚侯织语长空的弟弟织语长风。而另一人武器也是方天画戟，周身隐隐带着电光闪过。这正是蜀军大将霹雳战神万古一方，和织语长风同样是西山戟圣门下的雷灵体修士，因为早年收到了广慈真人的几句提点，勉强玉山记名弟子，不但修为高深，手中破军霸王戟也十分霸道，算是一个将才。

二人系出同门，打的也难解难分，曾经一起学武的师兄弟，如今沙场对决，曾经的切磋较量也变成了生死相搏。

万古一方长戟一退哼声说道：“师兄的本事退步了？还是不想对我拿出真本事？”

织语长风也缓了口气，刚才对方步步紧逼，自己有心放水都不行：“师弟，还要再打下去吗？你是不可能战胜我的。”

他的态度不悲不喜，天下已经乱了这么久，织语长风对于朝廷和王室也是极度的失望，尤其是在柴胜男死后，早已略显颓丧的楚地三侯爷算是彻底熄火了，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们，在他的好二哥的算计下，也是死的死散的散。他虽是武夫却也不是傻子。

这以后对于楚地的事情，织语长风不在多过问，每日只是喝喝酒，练练武。而楚侯织语长空也知道兄弟二人心中的裂痕不能弥补了，但这个三弟总算是楚地大将，军中的旗帜，只要不添乱，他也不想为难织语长风。

这一次诸侯会盟，因为是楚地第一战将，所以楚侯还是带他过来了。只不过这两天，织语长风一直作壁上观不想出手，诸侯混战在他眼中实在是没什么意思。直到敌方大将万古一方出阵，连杀诸侯联盟几员大将。织语长风一看竟是自己的师弟，顿时不再袖手旁观。毕竟诸侯联盟势大，如果蜀军大败，那么万古一方便会有危险，所以他亲自上阵，本来是想劝其离开，又或者是投降诸侯联军。

谁知道万古一方见到这位名满天下的师兄，反倒是来了精神，以前二人虽然经常切磋，但是作为敌对的大将，二人从未未过生死相搏。

现在万古一方很不满，本以为会是一场势均力敌的一骑斗将，搞到最后变成了阵前认亲？他可不像织语长风那般有诸多的想法，他现在想的是打死对手或者被对手打死。

穿云关之上，蜀将古乐清看着自己这位结拜兄弟，他知道万古一方已经不是那个昔日的大哥了。

当初自己与结拜兄弟一行五人，因为晋蜀大战而投靠蜀军，毕竟古乐清是巴西君，如果晋军打到巴西，对于他也不是好事。也因此结识了玉山弟子马露莎。古乐清自知马露莎是玉山门下，自己和她差别甚远，但却还是忍不住对其的爱慕。本想着击退晋国公便回自己的地盘安心当个小贵族，却不想自己被这缕情丝拴住，走上了另一条的道路。

一开始还是古乐清想要留下，五虎既然结为兄弟，古乐清想追妹子，另外几人当然也愿意出力。可是没想到随着战事的发展，五个兄弟战死其三，只剩下了他和万古一方两人。

如今的古乐清早已清醒，那若即若离的马露莎只是一场美丽的梦境，而为了这个梦，却害死了三个好兄弟。他本想和大哥万古一方抽身而去，但是这位大哥却喜欢上了领兵为将的感觉。这倒是也不奇怪，本来西山戟圣一脉就适合杀场征途。

闲暇的时候，万古一方也曾说起自己的羡慕。同为四方名宿的传人，那安陵君林越小小年纪就已经可以带兵占领京城威震天下，而同门师兄织语长风，也早早成为世间悍将。万古一方自认为本事不差，又何尝甘心当一个山野村夫？

如今的结拜兄弟不再亲密，不光是因为万古一方对于名利的追求，也是因为蜀侯对兄弟二人不同的看重。自从蜀军占领京城，蜀侯和玉山一脉似乎就已经渐行渐远，夕泽耀世开始大力提拔原本的蜀人。古乐清和万古一方自然也在其中。

但是二人之间不同的是，万古一方表现得再好，也只是加官进爵，厚赐荣华富贵。而古乐清自己，则是和蜀侯更亲近，夕泽耀世甚至想把一个女儿嫁给他。原因有二，一方面是古乐清有着巴西君的爵位，这是蜀地的老牌贵族，是多少个万古一方都比不上的。再一方面便是古乐清乃五大宗门之中仙霞派的门下，后因为继承家业所以没有继续修行。尽管和玉山不在那么亲密，但是对于修士的作用，蜀侯还是很有认知的，所以也想通过古乐清联系上仙霞派。

对此古乐清只能不作回应，蜀侯毕竟不是修道之人，远远不知道三教和五宗门是个什么含义，仙霞派绝不会为了他去招惹玉山的。

如今古乐清也看出织语长风有意相让，但可惜万古一方并不打算领这个情。大家都有一身本事，凭什么你们可以大有作为，自己便要仰人鼻息？万古一方对织语长风说道：“你明明有一身好修为，却活的如此窝囊，师兄，你太让我失望了，给我把实力都拿出来！！”

当着两军阵前，万古一方鼓足全身功力疾呼，随即纵马一跃向织语长风砍来，织语长风立刻提起画戟，二人兵器相撞，巨大的力道将坐骑蹄下的大地震的龟裂，织语长风见状知道自己若在心有顾忌留手，恐怕真的要有危险了，随即打起全部精神，嘶吼一声和万古一方战作一团。

……

上万人的队伍拖延了一些时日，不过总算按照约定好的日期与前理接应的常绣大军汇合，见到了整齐的大军，过了几天提心吊胆日子的百姓们终于松了口气，以后就要在云中军区生活了，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而另一方面，林越也带着安陵县的势力北上，除了两千人马还有数万百姓。这要比乌龙沟的人数多，毕竟有超过一半算是林越个人的奴仆，在不知不觉之间，林越也成了一个大奴隶主。不过他对这方面从不上心，而给这些奴隶入籍也是吴延在变相保护他们，否则的话他们的结局不是饿死，就是被别的勋贵抓捕，然后压榨干最后一滴骨血。

林越数万人北上的动静不小，蜀侯的主力还在穿云关和诸侯联军对阵，如果林越真实趁机袭取京城，那蜀军可真是一点防抗也没有啊。不过林越暂时没这方面的想法，为了避免误会，他这一路带人穿州过境都故意避开了大型城镇，并向当地的势力报备自己云中镇抚使的身份，此次只是借道而过，寻常人也没谁敢去找神枪林越的麻烦。

就这样林越这一行人，在与各处守军彼此的戒备中，小心翼翼的走到了云中军区。

第794章 蕞城大军会合，姬雅初涉军议

蕞城并不算大，乌龙沟的军民不可能全部容下，所以在来的路上，便分批次的在各个城镇留了一部分百姓去安置。而包括雄氏兄妹在内的一部分人才真正知道了姬雅的公主身份，老实说这对于他们的冲击不小，一时之间甚至有了离去的念头，天下之所变成这样，不就是因为这帮大人物搞的嘛？大家抱团取暖，本以为是乱世中同为天涯沦落人，结果搞了半天，依旧是个想要搞事的‘大人物’这世间果然不属于他们这些草莽。

不过历经千辛万苦的过来了，以前大家其实相处的还不错，姬雅也没有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恶习，所以大家还是暂时平复了下来。

如今蕞城忙作一团，到处都在扩建，不过是军营还有民居，所有人还知道再过一两天，要再过来一批百姓，而领头之人却是大名鼎鼎的神枪林越，这怎么能不叫人期待。

为了维持住目前的局势，姬雅又飞了两趟花都，知道壕乐为了自己竟然联合花都四巨头成立起了西北建设钱庄，姬雅心中十分感动，自己虽然有拯救苦难百姓的想法，但是这一切都离不开师父、师弟、以及乌龙沟所有人的支持，要是没有大家，自己就是累死也撑不起这么大的局面。

多跑了几次，将林越给她的符咒用完，终于攒出了足够如今大军使用两年的粮食和物资。西北建设钱庄已经开始营业，第一期就吸纳花都存银六十余万两，由此可见这些南逃的贵族手里还是有不少现银的。这一次四巨头合力，又有安陵侯林越的名声，不少贵族也愿意尝试的投上一笔，也不至于自己在这里坐吃山空。而这回姬雅几乎将花都的粮食买空，就算花都是再繁华的商贸都市，一时之间也拿不出足以供应整个云中军区的存粮，不过有需求就有市场，看到商机的商人们已经行动起来了。

过了一天之后，众人接到林越等人到来的消息，姬雅带人早早的出城迎接，见到林越的那一刻，姬雅似乎找到了主心骨，她拜道：“弟子参见师父。”

林越翻身下马：“好了，起来吧，你做的很不错，我没想到当初的那个小丫头可以做到如今这一步，这些百姓跟着我放弃了元州的好日子，这一路上风餐露宿，现在我把他们都交给你了，如果你真的决定这么走下去，那就要坚持到底，懂吗？”

“是，我知道了。”

在一旁的老将军赵翼抱拳道：“末将见过安陵侯。”虽然赵翼的军中资历比林越高出太多，但是林越爵位高，名声大，当然不是赵翼可比的。

“老将军不必如此，您是边城老将，小子这点能耐，怎敢受您一拜。”在尊老敬老这方面，林越还是维持着前世的习惯，哪怕对方只是凡俗老叟。

一行人来到了蕞城府邸，林越这边一起来的有军师吴延、安陵军领头九环无敌雷大仁，以及漆雕翎，还有一个意外人物，竟然是林越的老部下苏顺。在京城早已被排挤到边缘的他决定再次豪赌一把，之前是因为林越才有的平步青云，这可惜如今京城蜀侯掌权，原本京城的军官不被重用，他觉得再投于林越麾下重新开始也是个路子。

对于带着百十号人前来投奔的苏顺，林越本身无所谓，可是吴延和漆雕翎倒是很欢迎，因为到了云中军区，作为外人很难立足，自己这边的伙伴自然是越多越好，况且苏顺也不是什么外人，当初林越能够靠十万大军占领京城，也和三人的帮助脱不开关系。大家彼此都是老交情了，吴延也相对放心一些。

来到蕞城守备府内，本来没有出去迎接的漆雕燕一眼就看见了林越身边的漆雕翎，而漆雕翎也看见了她，虽然已有十年未见，但是这对姐妹依旧用最快的速度锁定了彼此。

漆雕翎来到漆雕燕面前微微一笑，瞬间便有一把匕首向漆雕燕刺去，漆雕燕侧身闪过，手中同样多了一把匕首，直接捅向了漆雕翎。

姬雅惊呼一声：“漆雕老师！小燕！”二人不发一言就动手，这着实吓到了周围的人，众人刚想有所行动，或是分开二人，或是询问缘由，而像雄颖这样的，已经有了蓄力动手的打算。

林越却摆手笑道：“无妨，这不过是漆雕家的问候方式罢了。”

大家都知道漆雕燕来自漆雕家族，对这个暗器世家多少有所了解，但知道的还是不够透彻。实在想象不到同为家人，这两个女人心中是怎么想的？

二人片刻之间你来我往，虽然速度极快，招招攻击对方的要害，但是除了匕首破空的声音，竟没有一次兵器相碰的响动。两个人都是攻击状态，有都靠敏捷的身法躲避着对方的攻击，最终漆雕翎的匕首划向了妹妹的咽喉，漆雕燕用匕首抵挡，清脆的碰撞结束了人的缠斗。

二女都是攻击状态，只要不是致命的威胁，她们是不会防御的，当漆雕翎的匕首袭来，漆雕燕避无可避也只能防御，而从她格挡的那一刻起。按照漆雕家的规矩就算是输了。

漆雕翎收回匕首：“还算不错。”

漆雕燕也将匕首入鞘：“以后会更好。”

林越打起圆场：“以后你们姐妹相聚的日子还长，到时候在培养感情吧，咱们现在还有正事。”

和一般的家庭相比，漆雕家族的相处可不是寒暄与问候，更不是家人间的热情交往，他们会把自己所珍视的情感藏在心底，不发一言就动手也是为了确定自己的家人，是否有在乱世活下去的资本。

众人在左右两侧坐定，而正中间有一长桌，后面有三把椅子，也就是所谓的主位，赵翼作为蕞城守备，既是东道主又是军中长辈，在三席之中坐得一位，众人也不说什么。关键是剩下两个位子，三席中坐中间的便是大家以后默认的首领，林越和姬雅这对师徒，谁坐主位对以后的发展影响很大。

姬雅可能还没有这方面的想法，林越却隐约察觉了大家的意思，不过他没有想和自己徒弟去争，一脸笑容的安心坐在了一旁，让姬雅坐在中间。他本身就对争霸天下没什么兴趣，如果可以他更想搂着红颜知己去过小日子。将元州的人迁徙到西北，一方面是因为中原混战，富庶的元州很可能很快就沦为战场了。另一方面虽然自己没有要求，但是吴延他们为了自己辛苦了那么许久，总不好让他们失望，就算是为了在自己失踪的时候，还忠心耿耿等待自己的下属某个前程吧，把他们交给姬雅，对于姬雅也是一大助力，安排好了这些人，自己就能安心的去应对玉山以及灭世魔麟可能带来的威胁了。

在各自汇报完彼此的情况之后，姬雅说道：“吴先生，这次从元州迁过来的百姓，需要按户分配到各地，您对这一块比较熟悉，之后我会让简途先生协助您。”

吴延和简途各自称是，姬雅又说道：“如今既然大家来到了云中军区，那么就不能再像原来在山寨里一般了，我决定成立两个新部门，军情司和惠民署，将军民两边分开，具体的分配我会稍后和大家说明，现在大家还有是没问题吗？”

吴延知道姬雅是林越的弟子，暂时是可以信任的，但对于元州派系的利益也不能不顾：“殿下，如今我方手中实际所操控的地方太小，就算把所有百姓分配出去，原先就已经贫瘠的各处恐怕更加不堪重负，我建议以云中镇抚使的名义召集部队，尽快发兵统一云中郡，更改军区制度恢复郡县。”

虽然元州方面属于这边的竞争者，但是乌龙沟的众人也觉得吴延的话有道理，原先大家都过得苦巴巴，在多上几万张口，只靠姬雅来回输送的物资，根本为吃不了多久。只是以云中镇抚使的名义，那岂不是林越做主导？

简途说道：“殿下，我们也是这个意思，尽快统一云中军区确实是当务之急，别的不说，北部有大批的流人和奴隶可以用来开荒，而牛羊牧场、马场、西北制造局等核心部门依旧在大元帅府的掌控之下，这些的价值难以估量，必须尽快占领才行。之前我已经用殿下名义传令各处军官积极备战了，随时可以听候殿下调遣。”

在大方向上大家有共同利益这没得说，但是在一些具体问题上，可以看出分歧明显。吴延还欲在说什么，林越给了个眼色示意不要再多说。

姬雅皱了皱眉，乌龙沟和元州的人都是千里迢迢赶过来的，她本想先想办法恢复生产，缓上个三个月到半年，但是现在看来倒也不那么容易了。且不说已经初显的生存压力，就是花都那边也不好交代啊，之前是靠着壕乐一力承担，姬雅本身也是对这个师弟心怀亏欠的。如今的西北建设钱庄，姬雅倒是不用愧疚，因为这些支援算是贷款，大家是合作关系。可也正因为这样，姬雅要在短时间内让这群投资人看到好处，哪怕是统一了云中郡，一时半会儿也创造不出太高的价值，但姿态还是要做的。

姬雅问向阮玉：“咱们现在能调动的兵马共有多少？”

阮玉马上回答到：“咱们原有两五百余千人，再加上孤魂军三千和现在留守蕞城的两千多人以及安陵侯所率领的两千，现在蕞城共有一万兵马，这段时间的统计，已经投诚的各处最大的抽调，合计恐怕也只有六七千人。”

蕞城原本也只有几百人，其他各处基本上也就是如此，多了也不过一千余人，在保证自己的营盘正常运作的情况下，各处也不过是少则几十，最多不会超过五百。能凑初六七千可战之兵已经不易了。

姬雅想了对万里争雄说道：“之前师伯说过可以帮我联系巴特尔城的骑兵？”万里争雄称是。

这时候黄平出言到：“殿下，我不建议您采用巴特尔骑兵。”

“嗯？这是为什么？”

“毕竟这一次是云中军区的统一战，大家都是军区的人，就算是对阵也是关起门来自己的事，说不定不用去打，一些地方就会投降了。可如果您启用了巴特尔骑兵，那等于引外人进来，到那时恐怕各处将领就不能么容易认同您了。”

姬雅能起事，大周公主的身份起了很大作用，把异族引进来打自己人的事，大周的公主当然不可以做。但是姬雅也是犯难，经过了这一次和马家的交锋，虽然自己大获全胜，可是马家骑兵的表现，她也是看在了眼中。在这平原战场上如果有一只训练有素的骑兵，那绝对是大杀器。

可是她如今所控制的云中军区南部，当初只是物资运转的地方，属于军区腹地，所以骑兵并不太多，而北边因为要在长城防卫妖族，所以大部分骑兵以及马场都在那边，如果没有这些巴特尔骑兵，恐怕一统云中军区会很吃力吧。

看着姬雅面对各种各样的问题，林越没有去开口干涉，毕竟这是她所选的道路，自己一开始就对割据一方没有想法。

姬雅看了看林越，就像一个委屈的女儿：“师父，您看呢？”她的意思很明白，并不是想找林越问个主意，而是别人反对自己的提议，而且说的还很有道理，她想找个人支持一下自己。

林越并不以为意：“黄平说的很有道理，不过巴特尔骑兵确实不错，早早建立关系也很有必要，晚一些可以用得上。这次不用招揽太多，一千人就好。云中郡内战不需要他们上场，守在后方就行。”众人明白他的意思，虽然不用但也可以先预备着。

姬雅说道：“好吧，万里师兄先去和巴特尔城说明情况，我们要雇用一支千人骑兵，价钱要优惠一些，因为咱们这个可能是长期的任务。”

巴特尔人被雇佣大多数时候都是短期，不是参加战争，就是保护商路，当然也有长期的，比如为商业之城德罗伊提供军事庇护等。

万里争雄想了想：“嗯，或许可以这样，咱们先给一笔定金当做安家费，然后给一般骑兵每月按照大周的规格发军饷如何。”

姬雅想了想：“也可以，你去商量一下吧。”

老将赵翼坐不住了：“殿下，这是否不妥？毕竟他们不是军区的人，也不是自己人。”在这里用雇佣军没什么，但是给他们等同云中军区士兵的待遇，这会不会引起本地势力的不满？

姬雅这才发现，作为一个领导者真不容易，每一个决定都要照顾到很多东西，这不是在战场上厮杀，却更让人心累。

林越却突然说道：“老将军言重了，其实这里和边民所在的甘州、凉州等地毗邻，军中有异族辅助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云中军区对这方面算是比较宽容，殿下手中缺少骑兵，就是去临时训练也不一定有什么战斗力，东边刚刚得罪了马家，西面戈壁上马匪横行，和他们比咱们这方面欠缺的不是一星半点了。”

听闻此言老将军也不再反对，云中军区对于边民或许也没那么苛刻，一开始他只是担心其他人的反应，这可能对姬雅的统治造成不利的影响。但是林越说的也有道理，以后可以自己慢慢发展壮大，但是眼下还是需要一支现成的精锐骑兵保障地方。

第795章 乱世没有选择

暂时将事情安排了下去，林越和姬雅二人骑马来到了城外，看着不远处的小小蕞城涌入了数以万计的百姓，正在开始热火朝天的建设。

眼见姬雅显露的一丝疲态，林越笑道：“怎么样，当一个统治者不容易吧，哪怕地盘并不大，但事情依旧如此繁杂。”

姬雅点了点头，尽管她这段时间学习了很多，也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今天依旧感觉到了棘手：“师父，你给我的符咒全部用完了，能不能……”

林越叹了口气：“这样不行啊，你现在也是一方之主了，怎么能总这么来回奔波，况且云中郡治下四州之地，南北长有一千多里，这可不是一把飞剑几张符纸可以顾得过来的，你要考虑建设新的运输方式了。”

不管是之前的乌龙沟还是云中军区地盘的供给，全是姬雅御剑在大周南北飞行，前往花都靠林越给的符纸带回来的。虽然短时间内建立起了现在手下地盘的后勤，可是哪有某个势力的诸侯亲自去干物流的？现在地盘小没什么，以后不能整个云中郡的补给全靠姬雅自己从南边往回驮吧。

姬雅不是没想到这一点，可这里处于大周的西北，如果不是她这样的修士，想用陆路从花都往这里运物资，这个难度可着实不小啊。

姬雅只能回答：“马上就要有一场大战，恐怕在短时间内云中郡百业凋零，无法恢复生产，我来这里是为了让大家过上好日子，如果因此反而让百姓更辛苦，我还有何面目去面对他们？”

林越摇了摇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你尽快招揽巴特尔骑兵，先和边民们打好关系吗？”

“是为了和他们进行贸易？”姬雅知道肯定不是单纯靠骑兵去作战，一定有更深层次的缘由。

“不，是为了以后你带兵西征的时候，不至于被其他边民排斥。”

“西征？为什么？”姬雅闻言大惊，虽然她一手建立了云中军区的地盘，也知道未来统一云中郡少不得要一场大战，可是大战过后要做的不是安定民心开荒建设吗？一味的穷兵黩武，那自己和中原的诸侯们又有什么区别？

林越翻身下马：“在来这里之前，我在京城见了一位仁兄，从我这里论，你要叫他师伯，他给我说了一下目前的局势……”

接着林越将自己和龙傲天的一部分谈话告诉了姬雅。首先就是物资运输问题，从花都直接北上几乎是不可能的，中原各路诸侯都在混战，哪怕是最捷径的道路也要穿过好几处势力，一家家的疏通关系，不仅费时费力代价巨大，关键是运输线路一旦被人拿捏，对于这个新兴的势力是极为不利的。

如果不走中原的话，那就只有两天路可以走，一条是从沿海北上，经过吴地和齐地，然后在登陆运来，吴侯陈叔明与齐侯赢睿都与林越交好，这倒是没什么问题。可是从齐地上岸之后，一定会经过马家所控制的燕地才能过来，而如今姬雅和马家之间已经结了仇，恐怕这条路已经行不通了，就算花费代价暂时开通，马家还不是想断就断？把自己的要害送到仇家手中，任谁也知道是不可能的。

而另一条路就是从被朱雀王朝所占领的原大周西南部北上，经过蜀地从西北绕过来，这里倒是没什么别的势力，只要搞定朱雀王朝和蜀侯即可，前一个不好说，但是后一个目前和林越算是简单的合作，并且蜀地经过连年征战，实力早已大损，蜀侯现在又是天下公敌，如果能和他们达成协议，让西北物资从这里通过，不禁能加深双方的关系，蜀地也可以分润一些红利。

而这条商路也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云中郡和蜀地中间隔着一个西援郡。此处名义上是大周的州郡，实际上则是周人与边民混居，朝廷对这里的管控一向不强，不少地方由当地部族所统治，在戈壁和高原上建立了土城沙堡，而当地所承认的管理者会被朝廷册封为伯克，与中原州府的太守级别等同，但比太守权力更大，统领一城军政大权，相当于太守加上总兵。

林越顿了顿说到：“西援郡中有三处势力，黄土董家、甘漫联盟、马匪夏三刀，这三处势力要有不同的应对方法，等你统一了云中军区我在和你细说。”

姬雅顿时觉得头大，随着势力的越来越大，总感觉走上了一条自己无法把握的路，仿佛距离救民的初衷越来越远。回想当初自己与才女株叶晴柔在明月楼用餐，株叶晴柔也曾写下诗句：

鸿儒阔论明月楼，巾帼亦为乱世愁。

侧耳倾听豪杰事，少有仁义总权谋。

千载凯歌复回转，又轮谁家占鳌头？

懦民奔走没风雨，丹青留名尽公侯。

本以为那些乱世诸侯无视黎民，整日在争权夺利，割据地盘。各个穷兵黩武，只知道战争与享受，乌龙沟势力谁又不是乱世的受害者？而自己真正加入之后才发现，什么叫做身不由己。本以为可以我做的更好，谁知道最后却是我莫得选择，然后硬生生变成曾经最讨厌的样子。

还有一点林越并没有说明，其实只要自己发力，姬雅再怎么折腾都压不过自己，一个公主的名头不可能永远使下去。姬雅想要立足，想要服众就必须要有军功和威望，诚然，她手下有不少精兵强将。可是与云中军区相邻的势力也不好惹，尤其是千年的世族北疆马家，真要动手自己不可能不帮她，必然对她的威信造成打击。

虽然只是短短接触，可是林越已经看明白了，姬雅的势力已经分成了三个派系，自己所缔造的元州派，姬雅所统领的常州派，以及本土势力的云中派。其中元州派有林越，所以高端力量最强。常州派高手云集所以集体战力最高，而本土派则是势力分布最广。

而姬雅麾下的常州派一致对外之余，还要细分成淳于无忌、耿昌、皇甫偃为首的拜圣女教余党，常绣和阮玉为首的大周军方，剩下的人称不得势力，其中既有乡党又有流民，还有武林中人，可以说斑驳杂乱。就连姬雅实际上也没有建立绝对权威。

林越对此很敏感，因为有精灵岛的前车之鉴，三教之一却从内部闹得四分五裂。所以这里需要一场战争，一场敌人不能太强，收获还要很大，林越不需要出手，还能让姬雅既能建立威望，又能统合所有的部队，如此看来西征统一草原和戈壁就很有必要了。

至于说姬雅物流这一块，林越说到：“那符纸容纳毕竟有限，这里的物资也够撑上一阵，先让花都方面囤货吧，回头我会去找一个老相识帮忙，她走一趟能顶你十回，你既然已经是这里的首领了，开战在即，你还是多把心思放在这里吧。就算在军略上没什么帮助，至少可以鼓舞人心。”

“是，师父。”姬雅点了点头，不愧是师父，随便去找个朋友，办事效率就比自己快上十倍。

其实这个人姬雅也认识，就是寒江钓叟的弟子魔萝，只不过之前在灵山派时并未见识对方的手段，当初她可是拜圣女教负责运粮之人，曾用法宝乾坤篓捉了林越和两千兵马，这件法宝不光是容量大，关键是可以装活物，只要往返一趟可比姬雅费力几回都强。

又聊了两句，林越熟悉了一下情况就准备走一趟灵山，虽然魔萝和他也算有旧，但是毕竟魔云海之死和她有关，蝶谷三代众弟子和她也有一阵恩怨纠葛，如果不提前约好，等准备好了物资再去谈，人家不同意岂不是尴尬了？

师徒二人骑马回去，林越飞往灵山派，而姬雅则是在外面转了转，虽然她的一头金发很惹眼，但是这里已经属于西北之地，尽管云中军区以周人为主，各种发色和瞳色的边民也不是没有。这几万人并不认识姬雅，甚至大部分人都不认识林越，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于林越的忠心。

在人群中走着，姬雅想起了师父之前的话，原本自己只想为黎民百姓创在一方净土，可是没想到最后仍旧身陷杀伐与乱世之中，难道真的是我一开始就幼稚了么？

数万百姓都在忙碌，姬雅的样貌最多也就是看个稀奇，他们还有自己各自的工作。蕞城地小民寡，之前已经安顿了乌龙沟的一伙人，如今实在是装不下这几万人了，只能先将男女分开，然后集中安置，因为空房屋和帐篷不可能按户安置。甚至军营中也尽量合并，挤出了大概三分之一的帐篷。

走在人群中的姬雅偶然听见了一家人的对话“孩他娘，你带着小宝过去先凑合住，我去给主人干活，争取早日能打过去。”

“当家的，那你小心点，千万别离战场太近……还有，好好给主人干活。”

“放心吧，我有分寸，我们不用上战场，连儿子也不用打印，这么好的主子哪里去找？我肯定好好干，多挣些口粮回来。”

姬雅有些沉默的看着即将分别的一家，男人脸上刻着字，这是奴隶的标致，女奴的标志不会因在脸上，想来这一家子都是奴籍。孩子有两个，大一点的有八、九岁了，跟在男人身边，小一点的被女人抱着，虽然男女分开安置，但是允许未满六岁的孩童跟随母亲。

如今天下大乱，很多权贵死于非命，他们奴隶失去了主人，又要躲避战乱，所以也就成为了法理上的逃奴。

在大周成为逃奴，那便意味着谁都可以使用，谁都可以去杀死，身上打着烙印，一代为奴代代为奴。只有每天干不完的工作直到老死，遇上战斗还要冲在正规军前当做炮灰，即便立功也不过是饭里多放块肉，若不是为了鼓励其他炮灰踊跃赴死，恐怕连这块肉都省了。

男奴流尽血汗，甚至埋骨无名之地，女奴隶呢？她们也要遭受身心的折磨，年轻的女奴除了干活，还要被主人家或者管事的蹂躏，等年纪大了会被强行配给男奴隶，用来壮大主人奴隶群，多生孩子主人会有奖赏。这在上位者眼中，和圈养一群牛羊没有区别，甚至还不如这些牲口价值高。

中原战乱，在元州吴延不光是收救流民，更是假借林越的名义收了一批无主奴籍，摄于法理以及物资有限，所以他们的身份还是奴隶。可是林越这边有几条规矩，干活多了可以按劳分派口粮，遇到战争不需要充当先锋，而奴隶后代不用再打烙印。

只是这最后一条就足矣让这些奴隶感激涕零，这也是林越想为吴延某个前程的原因之一，他感受到自己领地中与其他地方的不同，不光散发着勃勃生机，而且对自己异常尊敬，就是因为吴延打着林越的名义做了很多义举，这也让林越这个甩手掌柜有些惭愧。

姬雅从军议上知道了元州的大概情况，这样的一家人并不复杂，三两下就猜出了他们的经历。虽然都是奴隶，但是在元州这膏腴之地和蕞城这烽火边城当然不一样，即便如此他们仍旧满怀希望的要给林越干活。原因就是这个主人给他们饱饭，不用他们送死，不给后代留印。这些个很低成本又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手段，却让他们举家以死相报。而且他们期盼战争，因为这一战对他们来说好处更多，他们未来的幸福生活，或许就是建立在其他人的骨血之上，可是又有谁能够指责他们呢？

姬雅收拾心情离开的安置点，她知道这场战争不会拖延很久，军议一结束，传令的快马就开始奔向四方，最迟半个月，云中军区的统一步法就要迈出第一步了。

第796章 林越访友，剑神有喜

林越再次来到了灵山派，掌门人许凝霜亲自出来迎接，相比以前来说，这位年轻的掌门人似乎明艳了许多。这也难怪，灵山派遭逢大劫，若非林越等人出手，灵山派就几乎灭门了。许凝霜临危受命当上掌门，不仅要主持门派重建，对外也要与各大势力周旋，可以说她身上的压力很大。

不过最近一段日子她轻松了很多，清华宫内斗、玄明教重创，仙霞派封山，就连马家都下场亲自和其他诸侯争霸去了。五大宗门之间的氛围陡然放松，再加上魔萝和慕小月坐镇，灵山派从艰难的恢复阶段，变成了低调的发展阶段，许凝霜也因此可以松口气了。

二人来见魔萝，其实寒江钓叟只是让魔萝前来护法三年，时间早已过去，但是魔萝并没有离开。以往她的人生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杀死魔云海。可当她真的看见魔云海身亡，心中却没有想象中的激动，甚至有一些郁闷，一股子邪气闷在胸口抒发不出来。

从小到大她接受的教育，就只有复仇和魔云海的邪恶，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以及在世间的行走，她也学会了从另外一个方面看待这个问题，天下大乱，黎民遭劫。如果魔云海死了又会是什么景象。

如今她在灵山派后山面壁枯坐，想着安抚住自己的情绪，所以师父如果不来催，自己也决定先不回去了。

许凝霜每隔几天都会来见一见魔萝，毕竟托她的福，灵山派如今才能安稳发展，她陷入心中的障，许凝霜也毫不吝啬的用灵山派所藏典籍助她破除心魔。

一见林越前来，魔萝冷声问道：“你怎么来了？”她和林越的纠葛数不完，以前林越被她捉过，而魔云海虽然是死于玉山暗算，但自己也出手了。所以她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好在林越面前显得不那么心虚。

林越却是一笑：“今日来此，我倒是因为有事相求。”一听二人要说正事，许凝霜便起身告退，并挽留林越一会儿留下用餐。

“有事求我？”等许凝霜走后，魔萝也很奇怪，她和林越交往不深啊。

林越随即将事情讲了一遍，魔萝噌的一下坐了起来：“这简直是胡闹！你这是拿无数的百姓开玩笑！”

魔萝曾经在拜圣女教混过，自然知道世间的疾苦，以前执着于报仇倒是不想干涉太多。如今看着纷乱的天下，越发反思自己曾经的选择是否正确。

林越本身是蝶谷弟子，也是军中将领，如果他要做诸侯这或许还说得过去。姬雅这丫头她也见过，当初并没有看出有什么过人之处，突然之间将上百万的军民身家性命都压在她身上，理由只是一个心血来潮的‘为了百姓’？

如果失败了，魔萝相信凭林越的本事，想要救出自己的徒弟不难，可是为此而牺牲的人怎么办？林越这师徒二人把管理一片土地的责任，当做逗小孩的玩具吗？

“不，我相信雅儿，她心中怀有最单纯的仁爱和责任心，我不想无凭无据的劝你，如果可以，你应该亲自去看一看。”

听了林越的话，魔萝却摇头道：“就算她真的有心也有能力去做好，这些也与我无关了。如今我凡俗杂事已了，决定安心求道，不可能再为蝶谷门下去当什么运粮官了。”

她曾为拜圣女教效力，也曾和魔云海交易，以前为的是自己的私仇，但实际上她对所有的掌权者都不报什么好感。

“我也不想劳动你为军队去服务，只是想让你为百姓运送一些物资罢了，西北一地远离中原，物资紧缺百废待兴，为了每个人都能有饭吃，那个傻丫头甚至自己搞起了运输……”

听着姬雅自己南南北北的飞来飞去，魔萝也不禁暗叹，难怪林越说她是个傻丫头，本来为她准备的储物符咒，都被她干这个使了。要知道这种储物符，是一次性的消耗品，存进去的东西只要取出来，这张符纸就算是废了。

花这么大代价只为运些口粮，据魔萝所知还没有那个修士这么阔气过，如果不是真的心怀百姓，那就是不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纯粹的崽卖爷田不心疼了。不过作为一个修士，还是一方诸侯，竟然自己花费这么大力气维持，这是图啥呢？

再听林越说到：“如今我也不是什么蝶谷弟子了，今日前来，也只是想拜托一位老朋友帮小徒两次小忙罢了，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只是让我帮个两次？”

“这个当然，而且是用于民生，不光是你，就是我以后也会逐步放手，她既然有心创造一方净土，只靠别人的援手永远也不会成功，她该学会自己去策马奔腾，而我只是扶她上马，再送上一段而已。”

魔萝沉吟了一阵，虽然自己有理由找魔云海报仇，但是魔云海死后，不知为何自己却有一丝愧疚，或许是因为魔云海对自己还不错吧。她已经知道姬雅是大周公主，林越曾是蝶谷弟子，而魔云海本身也是大周王室更是蝶谷门下，从哪个方面说，自己似乎都应该去做点什么。

“好吧，我可以先去看看，如果你所言不差，我也不会看着无辜百姓受难。”如果让魔萝去救助数以万计的百姓，她修为在高也做不到，可是如果有人筹集到了物资，只是帮忙运输，那魔萝也愿意援手。

“如此多谢了。”

……

姬雅在城中逛了半天，也看过各处的安置情况，这几万人自然不会全都安顿好，所以入夜之后会显得很杂乱，有的人只能抓着干粮窝在角落，连一个碗都没有，用手捧着水去饮用。

满怀心事的回到了住处，却见淳于无忌、皇甫偃还有耿昌在等她，她便问道：“三位这么晚有事吗？”

三人对望一眼，淳于无忌说道：“殿下，我们将光明铠带来了，如今的您应该拥有它，继承圣女殿下的意志了。”

在三人身后正是当年冷月孤薇的光明铠和羽翼靴，在乌龙沟西行的时候，淳于无忌本想劝姬雅穿戴，但是姬雅因为要突袭驻马堡，外加往返大白山火场和元州等地，所以暂时没有穿戴。

今日军议过后，正式确立了姬雅的领导身份，也是时候将这幅铠甲交给她了。

光明铠以光为源，即使遭受到最严重的破坏，把它放在月光之下，只要一晚便可自行复原。是一件无上宝物。姬雅曾在乌龙沟与光明铠中冷月孤薇的一丝残念沟通。

冷月孤薇本想将这份力量留给这些圣战士，希望他们能够善用，可是圣战士们自从来到乌龙沟，他们的意志越来越消沉，因为看不见未来的希望，也不知道应该何去何从，或许淳于无忌的人的实力很强大，他们团结起来就是一股无可阻挡的洪流，但如果无人主导，那这股洪流不是耗尽气力消失在荒野上，便是肆意破坏泛滥成灾。

所以冷月孤薇最后选择了姬雅，她虽然不知道姬雅是否能成为这些人的希望，但是冷月孤薇的残念愿意在姬雅身上留下信任。当时的姬雅并没有接受或者反对，只是自己还没有找到前进的方向。

如今的自己呢？姬雅没有作声，只是伸手去接触光明铠，这时光明铠闪起光芒自行飞出，分解开之后穿戴在了姬雅身上，光明铠是件灵宝，可以自动调整外形和样式，完美的契合了姬雅的身材，同时也与原本的冷月孤薇区别开来。

再次穿上光明铠，回想起了自己所见冷月孤薇在穿云关前的决绝，以及埋藏在这幅铠甲中的希望。姬雅不自觉的有些惭愧，因为这两天自己初担重担，稍有挫折，没想到已经有了几分退却的心思，这又如何对得起她的信任？

三人再度下拜：“恭喜殿下。”

姬雅其实早能使用光明铠，但出于自己修炼的考虑，只告诉三人自己还在被光明铠试炼，如今再度穿上，那就意味着被承认，姬雅在原本拜圣女教余部眼中，也正式成为了冷月孤薇的继承者。

姬雅点了点头，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就坚定的走下去吧，为了不负所有人的期许。她卸下了光明铠说道：“大战在即，你们也各自去准备吧，明天我要去滨州一趟，我不在时你们要和其他人紧密合作，如果有什么问题多与简途先生商量知道吗？”

三人不是笨蛋，自然听出了姬雅的意思，毕竟他们是拜圣女教余部，不像其他人是冲着姬雅的公主身份，更多的是冷月孤薇这一块。林越刚刚离开，如果姬雅在一走，这两边原本不对付的势力发生冲突怎么办？所以才有了这么一说。

三人也知道兹事体大，连忙应承：“属下明白。”

……

休息了一晚，林越并没有回来，姬雅和简途、吴延、阮玉交代了几句便向便飞到了滨州。

滨州姚小乐的府邸，藿萝芭慵懒的躺在竹榻上，身旁则是千山雪榕一边剥着水果一边看着书，几个丫鬟守在一旁，完全看不出半点十里坡剑神的影子，宛如豪宅深闺中的富贵太太。

藿萝芭看着眼前气质大变的徒弟，于是问道：“怎么？今天是过来是为了大龙纹剑试炼吗”

姬雅是藿萝芭的弟子，这是在鸣剑山庄中记过名录的，正统的霸龙剑道传人，藿萝芭曾说过每年给姬雅三次机会挑战，但如果三次不过，那就一年后刷新再来。获得藿萝芭的承认，不一定要在实力上达到多强，毕竟霸龙剑道修炼心经，内心强大才是真的强大。

姬雅坚定的点了点头，藿萝芭准备起身：“我明白了，你跟我……”

话还没说完，只见千山雪榕头都没抬的说了一句：“不行。”

藿萝芭略带讨好的说到：“雪榕妹子，你看我徒弟好不容易来一次，我想……”

“不，你不想。”千山雪榕抬头说道，随即又对姬雅解释：“你师父现在怀有身孕，不宜劳动身子。”

姬雅这才明白，藿萝芭为什么让这么多人围观躺在竹榻上，这可不是她的作风啊。没想到堂堂十里坡剑神怀孕之后，竟然被人控制的稳稳地。

姬雅先行拜道：“弟子恭喜师父。”

藿萝芭却撇了撇嘴：“有啥可恭喜的，到时候了自然水到渠成，只是这小家伙还没出来就给我添麻烦，害得我一年的功夫不能自由活动。”

她本是跳脱的性子，自从成就剑神境界之后倒是安稳了一些，可真是十月怀胎，不让她多活动倒也难为她了，毕竟她所谓的活动可不是下地走走那么简单。

虽然藿萝芭这么说，但是姬雅依旧可以在她的话语中听出一丝幸福的感觉，能和所爱之人孕育新的生命，升华成为一个母亲。哪怕是威名震天下的十里坡剑神也不能淡定应对。

看姬雅略有失望，千山雪榕吩咐一个丫鬟：“去找人把二姐的大龙纹剑拿过来。”千山雪榕称呼藿萝芭二姐，不光是因为她在姚小乐的四个妻子中排行第二，更是因为藿萝芭的表现有时候很二。

一见千山雪榕如此作为，藿萝芭哪里还不知道她要干啥：“喂，大龙纹剑的测试还没过，怎么能直接……”

话未说完又被千山雪榕堵住了：“你可拉倒吧，且不说你只有这么一个弟子，就说如今她的名声和修为，那点不比你当初强，还考验人家呢，自己什么德行没点数吗？”

藿萝芭讪讪的不敢回嘴，当初她号称北地独行侠，和如今的家人最初的相遇，就是和林越师姐弟动手砸了客栈，和她相比姬雅算是文静的好姑娘了。而且如今姬雅实力惊人，名声也不错，即便是在这后院深闺，小剑神的名头也传进了千山雪榕的耳中，自然也没什么再考验的理由，反正是不能让藿萝芭去动手就是了。

千山雪榕甚至恶意的想，即便姬雅能过关，藿萝芭也要压一压，为的就是之后再找机会活动活动，这种事二姐绝对做得出来。

第797章 边城少年蒙蒙达，迷途女孩维尼娅

在取剑的空当，千山雪榕向姬雅问道：“这一次你既然有把握前来，是不是已经达到二姐当初所说的目标了？”

玩笑归玩笑，虽然千山雪榕不想藿萝芭此时劳心劳力，但也不会真的简简单单将她所珍视的大龙纹剑轻易传人，一方面她信任姬雅的本领和为人，另一方面也是想想早点

完成传承，毕竟十月怀胎之后还有繁琐的育儿过程，姬雅既然来求剑，也是自己遇上了需要的事情，所以没必要再多为难，反正他们又不是靠分出输赢来判断，坐而论道

未尝不可。

姬雅也不隐瞒，将自己的事情一说，千山雪榕多少还有个心理准备，毕竟上次她也帮着为阮玉疗伤，也知道姬雅接下来不会默默无闻，没想到这段时日已经闯下了如此大

的基业，别看姬雅还只是在云中军区零散的占据一些土地，可是加起来已经快有两州之地了。当初吴侯也是靠着滨州、滁州二地起家，比之如今的姬雅还要差很多，毕竟

姬雅手下人强马壮，还都是精锐的边军。

藿萝芭也严肃起来，这不光事关一地百姓，要知道云中军区距离自己的家乡不远，以后也一定会有所牵连，于是便问道：“好，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那我问你，如今你

所坚守的意义是什么？”

姬雅想了想：“是守护，守护我所珍视的人，守护信任我的人，守护我所爱的一切。”

“哪怕会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我将以此为荣。”

“我不问你打算如何去做，现在多问也是枉然，但是我要确定，你有没有死在我手里的决心？”藿萝芭严肃问道，因为姬雅走上这条路就意味着和许多人息息相关，不像

藿萝芭这样的追求剑道巅峰之人。只要不坏了心思大开杀戒，其实藿萝芭所能影响人的很少。也正是如此，一旦姬雅道路走偏，破坏力也会更大。

“有，我知道我的选择不光关于自己，我的两位师父都和我说过，不要轻易的去下结论，或者去做什么，要多看和多学，这段日子我见的已经够多了，是时候动手了。”

正在这时，刚才那个丫鬟带着两个壮汉抬着藿萝芭的大龙纹剑过来了。

藿萝芭点了点头：“雪榕说的不错，你确实比我当初强多了，以前的我只知道扛着剑到处挑战，和你师父也是那时候认识的，你可以比我做的更多更好，现在的我想动手

也是不可能了，大龙纹剑你就拿去吧。愿你之后可以坚持初心不再迷茫一往无前。”

“是，师父。”

姬雅终于真正的接过了大龙纹剑，这沉重的感觉和之前的龙剑门大剑截然不同，剑身上篆刻龙形纹路古朴精美，虽然已经传了两代剑神，可是剑刃依旧蕴含着惊人锋芒，

姬雅甚至可以隐约感觉到，两代剑神的剑意游走其中。

收起大剑之后，姬雅又说道：“还有一事请师父相助……”随即便将德罗伊城之事告诉了她，希望藿萝芭能够从中联络，哪怕给个介绍信都行。

藿萝芭想着以后姬雅还要面临更多的挑战，有必要的磨练还是得进行，况且自己离开家乡多年，虽然在外薄有名声，家乡之人能看中几分就不好说了。

于是她对姬雅说道：“这件事我不会帮你，既然你有心创业，就自己去……”

“等一下。”千山雪榕再度打断，随即说道：“二姐，虽然我不该干涉你们师徒之事，但这件事你在考虑一下吧，相信我。”随即闭口不言，只是打了个眼色。

藿萝芭见千山雪榕阻止，又没有说明缘由，于是说道：“好吧，我有一位远亲是在德罗伊城做买卖的，我写封家书你替我送一趟吧。”

虽说是家书，但是姬雅明白藿萝芭算是答应了，搬来了笔墨，藿萝芭些了封信，内容倒是不多，不过这也就够了。

姬雅告别之后，藿萝芭问起千山雪榕：“你为何要我帮雅儿，我本想让她自己去办这件事的。”

千山雪榕回答道：“放心，她这一路少不得考验，多一条少一条无所谓，但那里毕竟是你的家乡，地理位置又在云中郡和西援郡交界，我问你，你觉得姬雅有众多高手相

助，再加上身后的安陵侯林越，占据整个云中郡可有问题？”

藿萝芭想了想说道：“这个应该不难。”

“还是啊，这结果是已经注定的。不管是什么事，先加入总比后加入要更占好处。磨炼弟子是私事，什么时候都可以。但如果为了私事耽搁了家乡的发展那便不好了。”

藿萝芭细品千山雪榕的话，也觉得有道理，就算磨炼姬雅也用不着拿自己故乡的命运去试，德罗伊城本身就是商业城市，又是那么个地理位置，云中郡一旦统一，不必姬

雅开口他们也是会自己上门的。

和‘奸商’姚小乐生活久了，二女也褪去些江湖气，多了几分市侩，本身对双方都有利的事情，何必因为自己的一股傲娇劲而闹得不愉快。

藿萝芭随即又讨好的笑道：“还是雪榕你聪明，这个考验确实没必要了。”

千山雪榕白了她一眼：“都说一孕傻三年，在你身上尤为明显。”

……

等姬雅回到蕞城后，林越还没回来，因为他离开了灵山派之后又去了一趟花都，虽然魔萝很傲娇的表示，要看看情况再想想要不要出手相助，不过林越清楚，她其实已经

算是答应了。

就这样过了七八天，陆陆续续已经有投效姬雅的部队前来蕞城汇合，出兵之日不远，一看姬雅真的要动手，部分距离蕞城势力比较近的地方也开始逐步倒想姬雅。

与此同时，巴特尔城中一对少年少女打开了眼前的砂锅，少女不自觉地湿润了嘴角：“真是太棒了，蒙达达，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那少年很瘦弱，脸上还有着淤青，他讪讪一笑：“那个维尼娅小姐，我叫蒙蒙达……”

巴特尔城位于西北草原之上，是一座没有城墙的集市型聚集地，这里虽然远近有数十万巴特尔人，但并没有建立起城邦。整个巴特尔城可以说是土屋和毡包组合而成。

名为蒙蒙达的少年今天认识了一个外来的少女，幸得她出手相助，这才邀请她吃牛肉锅。

这一砂锅可不仅仅是炖牛肉，牛肉锅的搭配可是很讲究的。不光有香料和大葱，还伴有一些蔬菜和豆腐干。在巴特尔城这些可比牛肉难得。而锅中的灵魂——牛肉，也不

是简单地肉块，而是错落有致的搭配着大块肉，或者小排，以及很有嚼劲的板筋。不过在维尼娅眼中，这些只是好吃的肉肉罢了。

一个青年纵马而来，停在二人桌前，维尼娅继续埋头吃肉，蒙蒙达却打招呼道：“大哥。”

眼前的青年正是蒙蒙达的兄长，巴特尔城最年轻的百夫长弯刀·贝蒙达，贝蒙达见自己的弟弟正和一个姑娘一起吃饭，心中暗想我这个弟弟开窍了？

其实这对兄弟来历不凡，他们属于弯刀家族。在巴特尔城，一般人是没有姓氏的，只有地位达到万户，才能有姓氏命名家族。

巴特尔城的可汗以太阳为姓，而他的手下有七个万户，每个万户掌管超过一万户百姓，人口从三五万到六七万不等，如此一来便将数十万巴特尔人划分开了。这些万户给自己冠以的姓氏也属于张口就来随心所欲的。除了姓弯刀的蒙蒙达兄弟，还有飞马、鹿角、铁盾、大斧等等姓氏。

这些万户可以说是这个小地方里诸侯一般的人物，各个都是马上的好汉，热血的英雄。弯刀家的大哥贝蒙达，就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不仅是嫡出的长子，也是城里最年

轻的百夫长，多少姑娘爱慕的对象。

贝蒙达刚要询问眼前的姑娘是什么来历，突然发现弟弟脸上有伤，他连忙问道：“蒙蒙达，你的脸是谁打的？”

蒙蒙达支支吾吾的不敢开口，维尼娅反倒说了一句：“刚才有三个人打他，好像是叫什么鹿角的。”

见大哥皱起眉头，蒙蒙达忙说道：“只是一个小误会，是维尼娅小姐帮我解围的，已经没什么事了。”

维尼娅也凑趣说道：“是啊，所以蒙达达请我吃肉。”

“维尼娅小姐，我叫蒙蒙达。”

贝蒙达也是一阵无语，他当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也许是因为母亲是个周人的缘故，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似乎不是一个合格的巴特尔勇士，虽然也能骑马张弓，但比

起其他勇猛的战士差太多了。相反的，他对做学问很感兴趣，经常去商人那里淘换书籍，也喜欢找学者去求学。他们的父亲万户弯刀·萨特达甚至无奈地说这小子也许以

后能当咱们弯刀家的书记官。

这可不是什么夸奖，书记官负责跟随家主，帮助书写、记录、核算战利品的事宜。本身的地位并不算低，可是万户家的儿子，应该是战场上的英雄，如果他去当了书记官

，那在圈子里可就真是大大的丢人了，有种老子猛虎，儿子病猫的意思。

所以‘弯刀家的小书记官’这样的蔑称与笑谈就在万户子弟间传开了，而对于这个和自己出身相同，却提不起来的‘废物’。大部分万户子弟是不待见的，好一点的视而

不见，更多的还是排挤与欺凌。

巴特尔成不同与中原，不像大周王朝那样看中门第，只要家族够强盛，出现个把废物算什么？但在这里只有本身实力强大，又或者有统帅能力，可以带着大伙打胜仗才能

赢得尊重。否则的话哪怕你是可汗的儿子，如果不能够服众，也会受到别人的鄙夷和奚落，想要地位就得自己去争。

今天只怕是蒙蒙达又被人针对了，不过所幸有人相助。贝蒙达看了看维尼娅，这个姑娘中上之姿，虽然算不得多美丽，却也有一股质朴与娇憨的气质。本以为弟弟终于不

再沉迷于学习，开始开窍了，哪怕不是骑马射箭摔跤，学会找个女人也好啊，没想到还是自己误会了。

见到如此情形，贝蒙达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叹了口气说道：“你跟我回去准备一下，明天咱们率军出发前往云中郡。”

蒙蒙达惊喜道：“真的？”他确实很惊喜，云中军区虽然是军区，但是毕竟是周人居住的地区，一定有许多藏书，这次去也许能开阔一下视野。在巴特尔城，他父亲都快

要把他的收藏一把火烧光了。

贝蒙达见状就知道，这个弟弟的心思不在为何带兵去云中郡，更多的是想着继续做学问，但是他还是说道：“那边有人发来申请，要一千骑兵常驻，这一次由我带队，不

过阿爹还是说带你一起去。”

这其中的曲折，贝蒙达没敢和蒙蒙达说，原来万里争雄过来说明了情况，龙剑门和黎元昭的名字果然好用，最后安排这次是出兵由弯刀家承担。万户弯刀·萨特达在万里

争雄面前夸出了海口，由自己的长子亲自带队。说话间又想起了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小儿子，一打听知道他又跑出去买书了，就立刻叫来长子，让他这回带着弟弟一起去，

这个废物也不小了，可以试着上阵了。难道他还真想窝在家中继续无所事事吗？

一听蒙蒙达要走，维尼娅一边呼噜噜的吃着。一边问：“你要走了吗？”在这里已经迷路了一段时间，身上也没了盘缠，好不容易找到了饭辙，当然要问一问。

在救下蒙蒙达之后，本来蒙蒙达是要表示感谢的，维尼娅也不在乎，毕竟她只是教训了一下欺负人的家伙，可没想到二人的话音刚落，维尼娅腹中响起了一阵蠕响，场面

顿时尴尬，蒙蒙达也就借此答应请维尼娅吃顿饭。

第798章 神力无双

其实蒙蒙达和维尼娅今天也是初见，彼此还不太熟悉，维尼娅也没有一定要挟恩图报，只是想着吃几顿饱饭然后再问个路。

不过刚才毕竟是被人救了，蒙蒙达也不好说什么，直言道：“是啊，我要和大哥离开了，维尼娅小姐如果要在巴特尔城留上一阵，我可以找人做你的向导。”

在一旁的贝蒙达也坐了下来，他并没有催促蒙蒙达离开，巴特尔人很是好客，维尼娅是个女孩，又是蒙蒙达的恩人，没道理抛下客人和恩人离开的。

维尼娅摇了摇头：“我还要去蜀地报仇呢，蜀地怎么走？”

蒙蒙达知道她是因为迷路才走到巴特尔城，却不知她是要去蜀地报仇的：“维尼娅小姐要去蜀地？从这里要往西南走很远啊。”

维尼娅也在犯愁，就连手中的牛肉锅突然也不香了。不过一切随缘，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吧，随即又呼噜呼噜的吃了起来。

蒙蒙达见状问道：“大哥，近来可有去蜀地的商队？”

贝蒙达知道弟弟的意思，低头想了想：“从咱们这里走会有点绕远，还不如从云中郡那边走。”

蒙蒙达便问道：“那这回云中郡是谁要雇用骑兵呢？”

“听说是周人的一个公主想要统治云中郡，她手下有很多高手，甚至大名鼎鼎天火林越也在。”

林越占领京城，杀戮贵族的事情，哪怕是边远的西北也有所流传，甚至传出他自己下令屠了京城的二十万官老爷的谣言，所以西北边民还给他起了个绰号叫做天火，就像草原上被老天爷点燃的大火，一路横扫无可阻挡。虽然边民们听到的是谣言，但对于林越却没有什么恶感，本来这里就是强者为尊，大量屠杀之事虽然不是常态，但也时有发生。况且大周朝廷和边民的关系很微妙，不少部族甚至仇视朝廷上那些只会吸血，胡作非为的官老爷，林越的举动倒给他们也出了口气。

本来贝蒙达想趁这个空当和弟弟好好说说这次任务，没想到维尼娅耳朵一动，立刻问道：“林越？是不是那个用枪的林越？”

贝蒙达一愣，他知道边民称林越为天火，周人则叫他神枪，于是点头道：“周人确实叫他神枪，你和他是……”

维尼娅来历不明，刚才又说要去报仇，万一他和林越有仇，自己兄弟带她过去岂不是糟糕？别的也就罢了，现在对方可是他们的雇主啊。

维尼娅却高兴地说：“不是，他是我男人的师弟，三嬷嬷说我出来要是有难事，可以去找他。”

“维尼娅小姐，你已经成婚了？”蒙蒙达略感惊讶的说道。

“嗯，不是，我的男人是我阿妈给我定下的，可是他被人杀了，三嬷嬷让我练好本事去蜀地找仇人，如果在外面有难事，就去找那个用长枪的林越，他会帮助我的。”

“哦，原来如此。”蒙蒙达恍然大悟，原来是娃娃亲被人杀害，难怪了。

贝蒙达一听是这样：“也好，既然你和我们的雇主有这番关系，那咱们明天就一起出发吧。”

“好啊，咱们一起走。”说完放下碗筷，提起桌子旁的一个皮套，里面却是两个粉红色的小锤子，锤头都有昂扬大汉抱拳般大小，上面绣着花纹，看起来还挺可爱。

三人结伴走在路上，为了照顾其他两人的脚程，贝蒙达干脆也不骑马了。就在此时街上迎面来了一伙人，贝蒙达认识他们，是鹿角和大斧家的一些子弟，其中还有几个鼻青脸肿的，最严重的可以看出歪了半张脸，好像连牙都打掉了。

那伤的最重之人说道：“大哥，就是他们……”说话间牙齿还跑着风。

贝蒙达认识领头之人，是鹿角家的鹿角·波尔多达，比自己年长几岁也是个百夫长。

鹿角·波尔多达一看情况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贝蒙达你出手打伤了我弟弟，你这么做过分了吧。”

其实万户子弟之间时常好勇斗狠，但对于排挤欺凌蒙蒙达的事情，一般有些能力和名声的青年勇士是不屑去做的。今天波尔多达的弟弟伤成这样回来，自然也没敢说自己发生了什么，只说道和蒙蒙达有点冲突，被对方带人打成这样的。

本来不想管弟弟们之间的事情，但是听说对方靠人多出手，波尔多达就有些不乐意了，鹿角家族的荣誉岂能儿戏？远远的过来看着贝蒙达和蒙蒙达走在一起，下意识的以为是自己弟弟欺负了蒙蒙达，所以对方哥哥才出头的。若是单纯的教训教训，波尔多达也就不说什么了。但一看二人伤势就知道，蒙蒙达不过是些许皮外伤，自己的弟弟不仅断了鼻骨，还掉了三颗牙。所以对于贝蒙达也充满了怨气，你弟弟自己没用也就算了，你当哥的强出头这么欺负我弟弟有意思吗？

贝蒙达却说道：“怎么？打不过就叫人回去出头？有那股子力气不去战场上建功立业，在城里欺负人又算什么本事？”虽然知道对方误会了，但是他不准备解释，维尼娅是为了帮自己的弟弟，自然不能出卖她，弯刀家族这点担当还是有的。

波尔多达还想再说，维尼娅却毫不在乎的说道：“那个，他是被我打的。”

波尔多达先是不敢相信，又问道：“你这丫头又是什么人？说话注意点，不要在我面前胡说八道。”自己的弟弟他是知道的，说他弟弟纨绔、跋扈，甚至是彪都可以，但手上的功夫还是有的，打不过贝蒙达理所当然，可是说被一个丫头揍成这样，那可真是震坏三观了。

维尼娅也不甘示弱：“谁胡说了，我看他们三个人围着蒙达达，把他的书都弄脏了，还一起打人，我就帮蒙达达打跑他们了，街上好多人都看见了，你要想报仇就找我吧。”吃了蒙蒙达请的牛肉锅，当然要为朋友出头。

“我叫蒙蒙达……”蒙蒙达小声纠正道。

波尔多达的脸色一阵变幻，回身就一脚踹倒受伤的弟弟：“你们以多欺少不说，最后还被一个女人打成这样！？”他的弟弟也是倒霉，怕说出来丢人，所以也就不敢全说实话，结果换来的是双层毒打。

虽然如此，但现在是在大街上，鹿角家族不能丢份，波尔多达说道：“丫头，既然如此，也别怪我欺负你，如果你乖乖认个错，这件事我可以不追究。”

贝蒙达却在一旁说道：“技不如人才被人打伤，你们有什么颜面去追究，还这么多人为难一个姑娘家。”

波尔多达冷声道：“这事和你没关系，你若有意见，咱们另找时间解决。”

“维尼娅小姐帮了蒙蒙达，那就是弯刀家的恩人，也就和我有关系，不用另找时间，咱们现在就可以比划比划。”

“你！”

“没事，冲我来的就交给我吧，你们要一起上吗？”

一听维尼娅这话，波尔多达也是怒气上涌，伸手揪抓向维尼娅的肩膀，虽然生气但是他也没太打算为难一个小姑娘，既然能打败他的弟弟，至少证明这个姑娘并不柔弱，所以他准备用摔跤的方式，把维尼娅摔在地上就行了。这要是贝蒙达这样的青壮男子，他早就一拳直奔面门了。

贝蒙达实战经验丰富，也看出了波尔多达的意图，心中暗叫不好，倒是不担心维尼娅会受多重的伤，毕竟波尔多达也是有分寸的，大庭广众的把人家一个女孩打伤影响不好，不过摔个四脚朝天是免不了的，对于姑娘家多少有些丢人。

可是没想到波尔多达抓住维尼娅双肩，却没能将她摔倒，甚至这个女孩双脚戳在地上纹丝未动。这真是震惊了一票人，贝蒙达更是不敢相信，要知道虽然他和波尔多达相互挑衅，但对方的实力他是知道的，波尔多达天生神力，若说骑射、马战自己不虚，甚至还能略占上风，可要是论单纯的角力，自己可就不是波尔多达的对手了。

波尔多达不可置信的用出了全身的力气，维尼娅依旧是神情淡然，她的心思很简单，别人对她好，她就也对别人好。之前被打的人因为出拳狠辣，所以维尼娅还击也不轻。波尔多达只是单纯的和她用用力气，她也不会真的出手硬来。

只见维尼娅抓住了波尔多达的衣襟，双臂稍微一发力，便将这个强壮的男子举过自己的头顶，然后顺手就扔了出去。

波尔多达摔在地上狼狈起身，不可置信的说道：“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有这样的力气？”也无怪他会如此惊讶，巴特尔人本身就称得上战斗民族，信奉的就是拳拳到肉，刀刀见血。周人有些武者身材不大但是战斗力强，这倒是能够接受。可是维尼娅眼看着就是个小姑娘，却在力气上硬撼了百夫长波尔多达，这就叫人震惊了。波尔多达甚至怀疑维尼娅不是人而是个妖怪。毕竟在北疆有个把妖物也不奇怪。

维尼娅看着其他人说道：“你们要是不服，可以一起上。”周围的人哪里敢接这个话，纷纷沉默不语。见无人再出头，维尼娅直接叫上弯刀兄弟离开了。

路上贝蒙达暗想维尼娅的来历，如此轻易就能收拾波尔多达，绝非等闲少女，只怕收拾自己也不在话下吧。

回到弯刀家族的驻地，二人的父亲万户弯刀·萨特达正在与万里争雄喝酒，见儿子回来萨特达冷声道：“家中来了贵客，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贝蒙达连忙解释道：“路上遇到了鹿角家的人耽搁了一些功夫，这位维尼娅小姐帮了蒙蒙达一次，她想去云中郡找人，所以便一道回来了。”

维尼娅也说道：“对啊，我要去找那个用大枪的林越，他们说可以带我去的。”

在一旁的万里争雄闻言问道：“恕在下冒昧，请问姑娘和安陵侯是什么关系？”

“安陵侯？我不认识啊，他是谁？”

“嗯，就是姑娘口中的林越。”

“林越就林越，什么侯啊，他是我男人的师弟，三嬷嬷让有事就去找他的。”

万里争雄听后一惊：“你是蝶谷出来的？”林越的身份对于他来说不是什么秘密，立刻就猜到了，维尼娅也点了点头。

万里争雄对萨特达说道：“万户，可以让这姑娘和我们同行吗？”

萨特达说道：“阁下是雇主，当然按你说的来。”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很满意对方这个询问的态度，证明他们愿意和自己平等论交，有的雇主那可真是对雇佣兵冷眼相待，有时甚至不拿雇佣兵当人看。

萨特达随即对小儿子说：“你跟着你兄长一起前往，给我好好表现，不要在外面丢我弯刀家的脸，知道吗！？”带领军队战斗是每一个巴特尔万户家的子弟所要经历的，这次也没什么危险，看不惯小儿子沉浸书海，老爹表示学什么习，给老子出去砍人。

兄弟二人一个去收拾东西，一个去整理人马。倒是现在没事的万里争雄对维尼娅有了兴趣，早就听长辈说过蝶谷的威名，林越就不用想了，姬雅自己肯定也打不过的，今天又遇上一个从蝶谷出来的，这位北地狂龙见猎心喜，所以邀请她出去过过手。

维尼娅对于万里争雄的邀请到也没反对，拿起自己一对粉色的小锤子就和他一起走了出去，二人站定之后，万里争雄本想出手留上几分，先试试姬雅的斤两，没想到这丫头反倒先开口说道：“你全力打过来吧，如果能接我一锤子，你就算是了不起了。”

一听这话万里争雄顿时心中不快，就是实力吊打他的姬雅也不曾如此不客气，想到既然是蝶谷出身，想必手段非凡，全力就全力，看看你能如何抵挡我的霸龙剑道。

而有些好奇的万户弯刀·萨特达听说二人要比试，所以一道跟来看着，周围也聚了一些巴特尔勇士，就连贝蒙达也先放下军务过来了。看着维尼娅的神态，其他年轻人只是觉得这个丫头狂妄，却也没有什么特别感觉。可是万户弯刀·萨特达毕竟上了年纪，见识可比他们宽多了，从维尼娅身上他感到了一丝似曾相识，熟悉又恐怖的气息。

万里争雄全力向维尼娅挥剑砍来，维尼娅不闪不必，只是将一把小锤往前一送，甚至都没有挥起来。却见小锤子磕在霸龙剑上，直接将万里争雄打飞了，不光是大剑脱手，甚至他本人落地之后也是退了几步才将将站稳，接着双腿一软半跪在地。围观之人见状无不惊诧，万户弯刀·萨特达更是喃喃道：“不可能吧……”他已经看出了维尼娅的路数。

维尼娅见状摇了摇头，从看到对手的一刻起就能估算个大概，她的锤子便是蝶谷的三代弟子也不一定接的下来，果然只是一锤，不，锤子没有挥动，顶多算是半锤子，就把他打成了这样。

第799章 誓师大会，掷屃神功

云中郡蕞城

明天就是出兵的日子，众多兵马终于齐聚，和预想的一样，加上刚刚到达的一千巴特尔骑兵，姬雅手中的兵力达到了一万八千人，誓师大会上姬雅立于高台亲自主持。只见她身着光明铠，脚踏羽翼靴，金色的长发绑起，手中大龙纹剑熠熠生辉，仅靠自己的气势就压住了下面躁动的人群。大家都知道姬雅是大周的公主，也是未来统治云中军区之人。可当真看见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在阳光下屹立于点将台上，也不得不为她发出感叹。

林越的思绪也不禁回到了当年，那还是对抗妖族入侵之后，庆祝人族胜利的盛宴，不经意间却发现了那个探头探脑的小丫头，那时的她只有八、九岁大，在大王子姬维的庇护下才能在宫中安稳的生活，如今的她经历过了生死，也经历了战争，看到了人间之美，也看到了人间之恶。

现在她正是展翅高飞的时候，自己也算对得起姬维王子了吧。回想当初自己把她当做一个小累赘，所教她的也很有限，却万万没想到她会成长到今天这般。

大会散后，巴特尔城一行人来见姬雅，贝蒙达右手握拳压在左肩，弯腰行礼：“巴特尔城弯刀家族，弯刀·贝蒙达、弯刀·蒙蒙达率一千勇士前来支援，见过大周公主殿下。”

姬雅点头微笑道：“免礼，辛苦二位了……”

“啊，林越，你果然在这里！”说这话的当然是维尼娅，打她一进来先是低头行了个礼，毕竟在蝶谷这么多年，一些基本礼数她还是知道的，但很多时候她也不怎么遵守。

林越一见有人叫他，这才发现了维尼娅，顿时吃惊起来，她怎么出来了？”

维尼娅是北方最后的月狼族，之前妖族入侵时，蝶谷弟子们途径黄土石林，和维尼娅的母亲大战了一场，最后她的妈妈在临终前，将她托付给了同为月狼族的蝶谷弟子李志。没想到转眼之间她已经这么大了？也是啊，李志和月香兰等人也故去几年了。不过她的出现依旧让人意外，毕竟蝶谷封山，禁止门下随便入世。和精灵岛只靠一个叶含羞压制不同，蝶谷可是有梦蝶谷主在的，谁这么大胆敢犯禁。

姬雅问道：“师父，这个姑娘是你的朋友吗？”

“嗯……”林越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维尼娅实际上并没有正式拜师，算不得蝶谷弟子，记名弟子都不是。师门中恐怕也没打算容纳两个月狼族。

维尼娅却说道：“我是去找人报仇的，但是却迷路了，三嬷嬷说我出来要是有难事可以找你。”

贝蒙达说道：“维尼娅小姐说的不错，她本想去蜀地，因为在戈壁中迷失了方向所以才来到了巴特尔城，她对我弟弟有恩，又听说您在这里，所以我就把她带来了。”

见多识广的老万户已经认出了维尼娅的身份，他告诉了长子。月狼族灭族已经二十多年了，没想到世间还有遗孤。贝蒙达并没有见过真正的月狼，只是听老一辈口口相传的故事，本来他是无论如何想象不到，为何仅有五六百人的小部族，可以和数十万巴特尔人相提并论战斗民族，甚至还压过一头。

见到维尼娅之后他懂了，这还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要是月狼族五百号人都是这个实力，那自己的族人再翻一倍也没用啊，难怪会被周人灭族。临来之时老爹已经嘱咐过了，如果这个月狼族少女和雇主有了冲突，千万不要和她作对，哪怕是失信也要逃跑，在一个月狼人面前逃跑不算丢人。怕弟弟蒙蒙达误事，所以没敢和他说。虽然维尼娅对自家有恩，但不过是小小恩义，带她前来云中也算报答了。

“多谢两位了。”林越真诚地表示了谢意，不管怎么说维尼娅都和蝶谷有关系，道声谢不为过。

叫人带着弯刀兄弟前往骑兵的驻地，林越又问起了维尼娅出山的经过。这丫头口中的三嬷嬷。自然是蝶谷二代弟子里行三的童童。

这位师伯以前就不安分，曾经鼓动林越参与乱世，似乎想如精灵岛的孔真一般在世间掺和一脚。林越一点不怀疑，如果没有掌教祖师梦蝶谷主在，她肯定出山搞风搞雨。

这一次她钻了一个空子，虽然蝶谷封山，但是维尼娅不是蝶谷门下，况且她和李志是同族，又有单方面婚约，她如果想出山报仇，那不管是谁都没有理由阻挡。前两年维尼娅的功体未成，不敢贸然放她出来。强行在蝶谷修炼了几年，如今她的功法已有所成，倒是可以在外面行走了。

林越好奇的问道：“你练的是什么功法？”

维尼娅一笑：“三嬷嬷说叫掷屃神功……反正很无聊。”

窒息神功？这是什么名字？姬雅有点不理解，难道是掐死敌人的功法？林越从不和她讲关于蝶谷的事情，她还是从而种渠道得知林越的来历，既然师父不愿意说，自己当然也不会去问，哪怕她是名义上的此间主人，但只是倾听二人说话，却没有搭上一句。

林越顿时无语，掷屃神功是蝶谷筋骨修炼之巅峰的神功，当年就是他的师兄李志也未曾学习过，原因就是月狼族骨子里的狠辣，就算平时是好好先生的李志，还不是一见血就陷入疯狂。

早年林越还在蝶谷修炼之时，便听说过这门神功的威力，和九曌神光并称为最难练的两个功法，九曌神光号称九重无敌，八重无用，就说是前面八重只能累积你的修为，但对于实际的作用发挥的有限，如果说一个修士花上九十年，每十年练上一重，等到第九重练成自然就拥有了通天彻地的修为，而第九重没练成的前八十年，可以说弱的和一般人没什么两样。

整个蝶谷包括掌教在内，也只有二代最小的弟子云雪瑶修炼成了九重神光境。

掷屃神功不同于内修，是外修的功法，更接近世俗武学，倒是不用多么好的领悟能力，一般资质也能练习，只不过需要水磨的功夫，练成之后不亚于铜筋铁骨。

霸下，又名赑屃、乃是传说中的神兽，样子似龟，喜欢负重，经常在石碑之下，总是奋力地向前昂着头，四只脚顽强地撑着。此神兽善于负重，自身也重量级的，能将它连兽带着碑高高抛起，掷屃神功便是形容如此神力。

又因为这功法不是仙术，所以即便是月狼族也可以修炼，甚至更合适他们修炼，月狼族本身就是上上个文明所遗留的产物，经过了改造，月狼族人本身的经络、体格都要异于常人，连这种熬打筋骨的功法自然事半功倍。

而且维尼娅和李志不同，她从小受到的是月狼族教育，表面憨萌骨子里却透着凶狠，所以在蝶谷的日子里，也是被大家孤立的存在，每天的事情只有吃饭、睡觉、等着长大嫁给李志。

所以林越很奇怪，连李志这个‘自己人’都没学到掷屃神功，又是谁教给维尼娅的？想到这里那个穿着一件很大号的衣服，面相只有五、六岁大的女娃娃形象映入脑海，我就知道！三师伯，这也在你的意料之中吗！？

林越又问道：“那你这回出来，三师伯是有什么安排？”

维尼娅想了想回答了林越，这才让他知道事情的大概，早在当初蝶谷和玉山对峙前，童童就已经感觉到了维尼娅是一手妙棋，当时梦蝶谷主也不在，她就私自将掷屃神功传给了维尼娅，反正她也无所事事，除了李志之外，少有人和她交流，再加上月狼族的血脉，练起这个功法进境十分快。

后来蝶谷弟子死伤惨重，就连李志也死于非命，在月狼族的思维中，当然是要报仇了，但不管维尼娅多么适合练掷屃神功，短短时日内也不可能有所成就，童童就向她隐瞒了仇人的名字，只是让她练功。直到前段时间，她的功法小成，童童才告诉她，杀死李志的仇人名叫夜行舟，是蜀地夜家的人。

林越听完前因后果，也不得不感叹，童童师伯也是真敢把她放出来，夜行舟是玉山门下，又和龙傲天走得近，就这么一个小丫头，真准备让她独闯玉山大本营啊！？

接着他转念一想，童童师伯不是傻子，敢这么做或许另有缘由，况且自己一直也只是听说过掷屃神功，威力如何还真没见过呢，于是他对二人说道：“维尼娅，雅儿，你们两人跟我出来一下。”

童童叫维尼娅有难事找林越，同时也说过要听从林越安排，她自然不会反对，自己出来有段时间了，不光迷路还把盘缠用尽了，因为她从小生活在黄土石林，然后又去了蝶谷，对于世间之事不是很清楚，少不得被人当做肥羊宰上两刀，这还算好的，曾有二十几个马贼对维尼娅直接下手，原本以为是个软妹子，结果遇上了大煞星，她连锤子都没出，只靠手撕就解决了。

来到蕞城之外的空旷地带，两个十来岁的少女，一个用大剑一个用双锤，怎么看都有种违和感。姬雅知道维尼娅本身不弱，但还是看着林越，眼神中请师父说明该怎么打？

维尼娅有神功护体，又是肉身强悍的月狼族，再加上那连诛仙小剑都无法突破的无懈光华，林越当即对姬雅说道：“拿出全力和她打。”

姬雅闻言只好照做，大龙纹剑一往无前，夹杂着庞大的气劲，本来并不在意的维尼娅见状也不禁提起一丝认真来，挥动锤子打在姬雅的大龙纹剑上，姬雅猛然受力，大家几乎就要脱手。

维尼娅来了兴趣：“姐姐好生厉害，自打我出来蝶谷，还没有人能接住我一锤子呢，来、来、来，在吃我一锤。”

说罢维尼娅一转守势，纵身一跃半空中翻身一转，一只锤子便顺势袭来。在蝶谷的时候，维尼娅常和几个三代弟子对练，单说战斗这一方面，几乎是打遍三代无敌手，但是毕竟是蝶谷门徒，也叫她着实费了一番手脚，以至于让维尼娅对自己的认知有偏差，刚出来的时候以为世间高手有很多，就算比不上蝶谷也不会太差，可是没想到几次动手让她诧异，外面的人怎么都这么不禁打啊？巴特尔城被打的那些子弟应该庆幸，他们遇上的是已经懂得收手的维尼娅，要是刚出山的她，恐怕第一拳就已经把他们打爆了。

姬雅侧身躲开，而维尼娅趁机改变攻势，锤子横扫而来，姬雅只能用剑抵挡，一声闷响姬雅被狠狠撞开，虽然略显狼狈，但却没有受伤。维尼娅见状更是高兴，今天终于可以痛快的打一架了。而姬雅也明白了为何师父要让她使出全力了。经历了多番奇遇，又融合了大王子姬维的功力，姬雅自己也觉得本身修为已经很厉害了，多少也有了一些膨胀，没想到在誓师大会之后，就让人当头棒喝了。

两次被打中后，姬雅不敢在和她硬碰，随即变换招式，不光是北地剑神的霸龙剑道，甚至林越的惊涛掌、灵山派的三十六路川流掌与七路水柔剑法一一用来，虽然不和维尼娅正面缠斗，可是每当自己将要偷袭得手的时候，维尼娅身前就会荡起一阵涟漪，仿佛有一面看不见的墙阻挡了她的进攻。

实在没有他法，姬雅本来不想在与人切磋的时候动用仙术，如今八道火舌齐出从八个方向杀来，没想到正面的几道直接被无懈光华挡住，而维尼娅转身一挥手中双锤，便将火舌彻底打散。姬雅眼看多角度分散的力量奈何不了她，随即集中全力正面砍出一道夹杂着火灵的剑气，这一次维尼娅不躲不闪，不挡也不反击，正迎着袭来的火焰剑气，稚嫩的咽喉迸发出尖锐的长啸。

只靠着一声吼啸就打散了姬雅的火焰剑气，二人水准高下立判，林越点了点头，难怪童童师伯敢放她出来搞事，她的水准武力上可以吊打大部分玄门三代，就是遇上法术和法宝厉害的，也有月狼族的无懈光华做后手，除非是乾坤篓这种能困人的宝物，否则不论什么手段，维尼娅都不会吃亏的。

“好了，就到这里吧。”大概衡量出维尼娅的路数，林越准备叫停二人，维尼娅刚玩得兴起，活动开手脚，怎么会轻易放手。只见林越闪身到她面前，徒手接下了她的小锤子，维尼娅大感惊讶，她的武器一般蝶谷小字辈的门人都不敢硬接，没想到林越会有如此的修为。

在接下维尼娅双锤后的片刻，姬雅看到林越接锤子的手背在身后抖了抖，然后快速张合的缓解，看来即便是师父，面对维尼娅的全力一击也不好过啊。

第800章 全军出击

对于二人的测试到此结束，维尼娅暂时留在云中军区，且不说童童放她出来的用意是什么，如今林越和龙傲天有秘密的约定，而夜行舟是蜀地的人，也是龙傲天的师弟，让维尼娅就这么杀过去绝对是弊大于利，现在林越还不想和龙傲天等人翻脸。

想到这里林越不禁暗淡哑然，曾几何时蝶谷门下守望相助，自己有难李志、月香兰、易风窦恒等人都会不遗余力的支援自己，如今自己也不在是蝶谷门下了，就连为这些昔日同门好友报仇也要犹豫权衡，随即他摇了摇头，把这些思绪抛开。

姬雅这边也受到了些教训，毕竟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她实力虽然强大，但还没到威压天下的地步，所以以后的道路还很长呢。

三人回到蕞城，维尼娅被安排下去好吃好喝，林越则是问姬雅：“今日一战可有收获？”

姬雅点了点头：“没想到只是靠单纯的气力，维尼娅妹妹就能完全压制我。”维尼娅的招式并不复杂，手段也不多，就是力气大防御强，怎么打也打不动。

“嗯，毕竟她和你不一样，所练的功法也独特……”林越随即将她月狼族的身份以及掷屃神功的特殊性告诉了姬雅。姬雅恍然大悟，在暴民国的时候她也接触过月狼族的事情，但是并没有能和真正的月狼族交手，如今看来真不愧战斗民族之名。

林越再次说道：“以前我没有和你详细讲过我的出身由来，也是因为门规所限，但如今你已经到了这番地步，想来是该有所接触了……”

紧接着林越又对姬雅科普了三教四家五宗门的一些事情，虽然有一部分姬雅早已知晓，但她还是安静地听着。

“世间变化太快，这也大大的出乎我的预料，趁着现在还有功夫，我决定传你些东西。”

只见林越飞快地伸出双指点在姬雅的额头，一瞬间姬雅的脑袋就像有什么东西涌入一般，是一道道闪耀着金色光芒的文字。这个神通名为‘一脉相承’林越使用法力将功法直接打进姬雅体内，除了蝶谷本身的功法不能传之外，林越所傍身的三大绝技、上清流云剑、游神御气术以及点石成金术都传给了姬雅。

当初在精灵岛，叶含羞也是这么帮助林越的，传完功法姬雅身子一松几乎要扑倒在地，林越也面色发白，‘一脉相承’极耗功力，越是高级的功法，对双方的负担就越大。

此时姬雅初步掌握这些功法，但也只是等于将他们背熟罢了，真的要修炼还是得一点点的来，林越传功的目的就是怕以后自己不在，姬雅功力没问题，却可能会在功法上吃亏。

现在师徒二人脸色都不好看，但还能保持最基本的清醒，姬雅是接受的一方，休息一阵就没事了，而林越却是发功的一方，只怕要缓隔几天了。想来也是，如果传功总是如此容易，那玄门教弟子也不会用那么久修炼了。只是为了背熟内容而做这么的大消耗，一般情况下谁会去做啊。

林越有些虚弱的说到：“你的一身修为，大部分都在体修，就算能运用火灵，威力也并不算大，这件宝物跟随我多年，期间虽有损坏，但我已经尽力修复了，今日也一并传给你吧。”说着便将法宝‘映月光轮’一道赐给姬雅。

“弟子叩谢师父。”

……

明日就是出兵的时候，姬雅休息了一阵，缓解了身上的不适，然后决定再去找吴延一趟。

由于麾下的读书人有限，姬雅少有统揽大局的主政之人，手中也只有吴延和简途可用，这一次简途坐镇蕞城，维持后勤稳定，而吴延会跟随大军担任主簿兼军师。

初次迎来真正的征伐战，不光要打败敌人，还要占领土地，后续治理等一些列事务，吴延名义上又是林越的部下，姬雅有心用战争融合大家的关系，所以她想和吴延多接触一下。

刚来到军中主簿大帐，就发现有人先到了，来人出乎意料的是今天刚到的巴特尔人弯刀·蒙蒙达。

看那异族少年正在哀求什么，姬雅便问道：“吴先生，发生了什么事？”

二人见状立刻行礼：“参见殿下。”

“殿下您怎么过来了？”吴延问道。

姬雅随意回答：“没什么，明日开拔在即，我只想再过来看看。你们这是怎么了？”

吴延看了一眼蒙蒙达，又看了一眼姬雅，随即说道：“殿下，这位小兄弟想和大军一起出发，愿意在军中效力，只是希望日后可以在云中借阅藏书。”

“哦？”姬雅顿时好奇，巴特尔雇佣兵以凶悍武勇著称，怎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蒙蒙达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他们才知道蒙蒙达的母亲是周人，他自幼好学，这一次也是抱着这个目的来的。

下午巴特尔骑兵们也已经安顿好了，为首的弯刀·贝蒙达已经开始指定下一步的作战计划了。刚才已经有人给他们传达了命令。

如今姬雅公主麾下有一万八千余人在蕞城集合，之前他们西来之时已经与马家交恶，东边三州还有马家一万余人，只是因为主力在穿云关的诸侯联军中，所以马家才迟迟压着没有行动。但要说他们就此放过马俊才等人的仇恨，姬雅也是不相信的。

所以这次一统云中的大战，万一马家派出一支精锐骑兵，趁着双方酣战之际杀自己个措手不及怎么办？东部军镇必须有人把守，最后推出的人选是常绣。她一直辅助柴胜男，平日里用兵最为谨慎，向来不爱犯险。如果说这辈子做过最疯狂的决定，那也就是率领残部北上讨生活。

由常绣带着三千兵马把守险要，而一千巴特尔骑兵在平原游弋，三州之中马家骑兵，撑死了不会超过一千，如果大军来攻，就让常绣伺机而动。如果是骑兵犯境，便交给巴特尔骑兵解决。了解自己的任务之后，贝蒙达当即表示没有问题，有他们在，马家别说骑兵，就是一只马蹄也别想踏进云中军区。

可就在他准备好出征的时候，他的弟弟蒙蒙达再次找了过来，表示不打算去东边战场，他想跟着大军一起走，贝蒙达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于是蒙蒙达就找上了主簿吴延。

在他看来，草原马战多他一个也不多，还不如去大元帅府借阅藏书呢。可问题是在大周是勋贵世家当道，他们垄断了文化传播，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借书给一个异族少年？所以蒙蒙达决定随军当个文职，也算是为姬雅大军做了贡献，他日功成也不求薪俸奖赏，只求能借阅藏书。

听了蒙蒙达的诉说，吴延持保留态度，首先这个少年的话他就不全信，其次蒙蒙达今日才到，不光年纪轻，对于这边了解也少，哪能容他参赞军务？就是在后勤管粮管账也不行啊，这些都是军中机密。而最不让吴延放心的一点就是，蒙蒙达是个边民，大周王朝也讲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过看了一眼姬雅，有些话并不好说出口。姬雅公主不光有个边民出身的师父，本身也和蒙蒙达一样是混血，自己不便在这方面多言。

和吴延的视角不同，作为最高统帅的姬雅，本身也带着金发血统，她更关注的是蒙蒙达是否可信，是否可用。她问道：“你说你以前学过诸多杂学？能够胜任军中工作？”

蒙蒙达应道：“不敢说能胜任多少，不过在家中我也多次处理军务，算是有些心得。”

这话不算虚假，虽然‘弯刀家的小书记官’这个称呼略带贬义和羞辱，但也证明蒙蒙达还是有些学识的，如今姬雅考虑的不是出身而是才能，她身边太缺文士了。于是她让吴延靠较蒙蒙达一些问题，果然，不论是策论经史，还是筹算地理，甚至统兵排阵，蒙蒙达都有涉猎，由于年龄所限或许还有不成熟的地方，但在军中当个小吏培养一下，未来的潜力很大，便是为一方诸侯的国相也并非不可能。

吴延也不禁暗自点头，若非他是巴特尔人，哪怕只是寒门或者平民。他都准备破格招募了，姬雅缺文臣的境况他也是明白的。

姬雅想了想：“吴先生，让他先做军法官如何？”

吴延想了想，实在不好驳姬雅的面子，况且这个职位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说小不小，毕竟军法官要负责记录军功和惩罚，有时还要负责监刑，确实需要信得过的人担任。可要说大却也不大，大家的功过是非都在那里，如果是有经验的老油条，或许还能操作一番，像蒙蒙达这样的外人，只能老老实实的当个书记官。这也是吴延放心的原因之一，牵扯的机密比后勤少。本来军法官也是吴延兼任，有蒙蒙达帮忙，他倒是可以轻松不少。

蒙蒙达今晚的任务就是背熟军规军法，而姬雅和吴延又谈了几句，确定没问题了，这才去找贝蒙达说明了情况。对于自己的弟弟，贝蒙达太了解了，也许他当个书记官真的比上战场更好吧。

第二天一早，上万大军整装待发，姬雅骑着骏马在万军之前，阮玉率领曾经的魁字旗女将，如今的公主近卫护卫四周，后有大将淳于无忌、皇甫偃、耿昌等诸人，黄平和吴延在军中压阵，就连雄氏兄妹也一道跟来，本来雄毅不是很想涉入官老爷们的战场，可是经不住妹妹雄颖相劝，只有融入这里立下功勋，才能让艾青妈妈以及白虎风从的小伙伴们生活的更好，总要为他们多考虑一下，于是二人也随军北上。大军主力之后还有工匠刘明所带领的军械火器营作为辅助。

姬雅回身看着旗风列列，手中大龙纹剑向前一挥：“全军出击！”

云中军区统一战正式开始！

第801章 袍泽之情难在，姬雅破城先登

就在姬雅大军出发的时候，云中郡大元帅府也聚集了一些军官，时至今日他们仍旧吵作一团。

这些人因为各种原因反对姬雅，或许是出于血统、或许是出于性别。也有的人手下产业不错，如今没了管束可不像蕞城这样的小地方，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有的开矿、有的放牧，别提过的多滋润了。

正位上高坐一人，正是目前大元帅府的最高军官月在天，他原本是北大营的中生代力量，自上次北疆抗妖之后，北大营基本被打残了建制，而大元帅魔云海也将目光投向了南方。于是云中无大将，月在天火线提拔，草草上任。

妖族既然已经被打败，百八十年因该不会再入侵了，所以月在天与其说是大元帅府的统帅，倒不如说是北大营的一个高级总管，属于丫鬟拿钥匙，当家不做主。

云中军区的运作模式，魔云海早就定了下来，这里靠近关外，本身世家大族就少。魔云海花费了将近六十年的功夫，终于将云中军区彻底建立起来，每个城镇没有地方官员，都是实行军管制度，而所有的法律也要比中原严苛，能判流放的罪过，在这里会直接杀头。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服务于整个北大营边军的。

姬雅的一系列行动，这些人不是不知道。或者说姬雅也是期望这些人知道，最后的结果要么投降，要么决一死战。听说蕞城开始召集军队，这些人急忙带着本部人马，汇聚到大元帅府。如果他们不打算投降，那分散开来只会被逐一击破，唯一的办法只有合兵一处急速决战。

可是从姬雅命令下达，到如今蕞城全军出击的小半个月功夫，他们虽然合兵一处，却只有没完没了的争执。虽然大家统一战线，可是这仗怎么打对自己更有利，大家争论不休。由于没有一个绝对的权威，每个人都各抒己见。

先有人提议，集中优势兵力，在平原上和她硬碰，云中北军是野战精锐，又有西北制造局的火器，绝对可以战胜云中南军。

又有人提议，大军选择而一处北上必经的关隘，据城而守，以逸待劳，只要不出去决战，绝对能将对方活活耗死，但是临近南方的几个军官不同意，毕竟谁也不想拿自己的地盘做战场。

剩下的主意也都不怎么靠谱，什么去雇佣异族兵马，又或是什么于马家联合两路夹击。因为大家各自有地盘和生意，所以平时多少也有矛盾和冲突，这几天的军议每次谈到最后就开始扯陈年旧账，然后便是激烈的争吵，最终不欢而散。

月在天冷笑着旁观这些乌合之众，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悲凉，想当初北大营数十万大军，在云中军区何等威风，大家都以守护人族为己任，和妖物展开激烈的厮杀，袍泽之间又何曾讲究过这么许多？能把最重要的军议搞成扯皮和全武行，他们还是大周引以为傲的北大营吗？还是魔太师一手创建的云中军吗？还靠得住吗？要不是坐在这个位置上，月在天恐怕早就撂挑子了。

这时候一个发际线颇高，尖嘴猴腮的将官起身说道：“别人都打到家门口了，你们还在这里挣些有的没的，是不是非要到架在脖子上才知道怎么打仗啊！？”

众人一看正是白羊关总兵杜佐，当初蕞城宴会，他是第一个和姬雅甩脸的，如今南军北上在即，他所在的白羊关在冲突的第一线，所以杜佐带着家人和财富，以及麾下一千余兵马前来。

虽然他有钱有兵，但是连自己的地盘都抛弃了，在场之人还真不怎么看得上他，这几日他也参与军议，只是默不作声，今天竟然大着胆子训斥所有人。

这时就有人不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白羊关的杜总兵啊，怎么？是打算让出白羊关给弟兄们屯兵拒敌。”说完在场中也不禁哼哼低笑。

他的情况大家都知道，现在姬雅大军已经出发，杜佐又带人跑了，最迟明天白羊关就会陷落，说不定现在说话功夫，姬雅已经站在城头了。

杜佐冷笑道：“你们不用拿这些屁话削我的脸，今天的我就是明天的你们，大家五十步笑百步，我不过是保存实力罢了，现在正是反击的好机会。”

众人面面相觑，一个将官问道：“听你的意思，是有打赢的法子了？”

杜佐冷冷一笑：“法子当然有，就看诸位舍不舍得了。”

众人不知道杜佐打得什么主意，有人说道：“都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舍不得？”

也有人质疑：“你真的有法子？为什么之前不说。”大家都争执了好几天，杜佐可是一直保持沉默的。

“也别管那么多了，先让老杜说说看。”

杜佐这才说道：“莱城守备鲁方亮和我是多年战友，又是儿女亲家。只因莱城距离那金发公主势力太近，这才不得以归顺。如果咱们和南军对阵之时，他从后面反戈一击，这结果嘛诸位想想……我之前之所以没说，是因为还没有完全和他联系上，现在我已经得到消息，南军准备誓师出征，他也愿意跟咱们合作。”

还有这种好事，要是能里应外合自然好，可是这可信吗？

有人问道：“你确定这人信得过？别再是什么反间计吧？”

杜佐说道：“放心，鲁方亮我还是信得过的，关键是他可不是白帮忙，诸位要拿出些好处才行，不管怎么说那小婢生公主也是真金白银的养着他们，要不是鲁方亮不愿屈身听一个女人的话，也不至于和咱们谈条件。”

众将不禁点了点头，大家也了解彼此的情况，宁为鸡首不为牛后，自己的地盘就算再小也是自己说了算，平白的头上多了个女人，心里多少都有些不舒服。只是对方势大，又能提供粮饷，这才不得不折服。话中的意思无非就是只要大家好处到位，倒过来也不是不可能，不然的话就只能跟着姬雅打仗了。

虽然在场众人打倒姬雅的目标一致，可真要割肉放血，大伙又都有些迟疑，毕竟这是大家的事，谁也不想当出钱最多的冤大头。

又有人问道：“老杜的话我是相信的，可再怎么说一个守备能有多少人？顶破天也就千八百，出征的话也不可能全带出来，区区几百人就算阵前倒戈，对于上万大军来说，作用也有限吧。”

杜佐却说道：“这个我早有准备，一来对方军中像鲁方亮这样的人不少，还是那句话，只要各位好处给到，都不是问题。二来，就算是里应外合也需要找一个好时机，我的意思是咱们集中优势兵力在红山口……”

“红山口！？”众人一阵惊呼，作为云中军区的将领，红山口市什么地方他们再清楚不过了，那里是一处险要，曾经魔太师所定的，一旦长城被妖族攻破之后的第二梯队防御线。只是那里距离大元帅府已经不远了，在座的不少军官，他们的地盘都在红山口以南，一旦采用这个方案收缩兵力，那就等于将地盘拱手让人。

杜佐又说道：“如今对方势大，在平原上进行决战，咱们肯定是要吃亏的，倒不如稳守红山口，空出那么多地方，他们是一定要分兵把守的，如此一来就等于削弱了南军的实力，等到他们进攻之时，咱们尽量拖延，过上几日他们便可以袭击后军，烧毁粮草。但见火起咱们再从红山口杀出，来个前后夹攻……”

不得不说杜佐的提议，除了一部分被迫放弃底盘的军官，其他人还是蛮动心的，就算最后设计不成，至少对方也损伤不小无力再战，守住了红山口就等于守住了大多数人的利益。

有了一个还算可以的计划，大家至少有了讨论方向，围绕着这个计划，彼此有开始了新的一轮争执。

……

再一次开完军议，月在天回到大元帅府军机处，此时天色已晚，还有一个中年文士正在忙碌。

那文士一见月在天回来，便起身行礼道：“将军今日可讨论出什么结果？”

月在天点了点头：“好叫先生知晓，今日……”

眼前之人正是大元帅府的主簿徐世诚，虽然有官职在身，可是月在天还是尊称其为先生。他将今日军议的事情说了一遍，于是求教徐世诚。

徐世诚沉吟一凡说道：“将军，此事成与不成已经不重要了。我倒不是担心会战败，我就问将军，哪怕这次咱们战胜了，整个军区还能撑多久？”

月在天明白他的意思，当初魔太师在的时候，云中军区数十万大军都没问题，后来魔太师南下，身陷两处战争，对于云中军区的控制大大减弱，不少人就起了小心思。只是那时候他们还有所收敛，不过是瞒报、漂没一些好处。等到魔太师身亡之后，这两年间他们已经把当初的军用资产占为己有，对于大元帅府也阳奉阴违起来，不是今天家畜害病，就是明日矿坑减产。

收入一年年减少，可是对于军区内的军籍人家，大元帅府还要出钱奉养，此消彼长之下，再过个两三年，不用姬雅出兵，整个云中军区就会崩盘。

今天这么多人聚集在这里，理由千奇百怪，实际上的核心只有一点，不想把已经到手的好处交出来。而姬雅能够迅速招揽南军，理由也是一样，产业集中在北部，一边是吃香喝辣，一边是吃糠咽菜，殊不知曾经出生入死，可以互托后背的袍泽，其实早就已经不复当年。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呵呵……

徐世诚的话没说透，意思倒是很明白，姬雅身后有资本，还没开始打仗就已经喂饱了手下，这可不是一个只会画大饼的领导。所以这场战争姬雅能输，大元帅府输不起。人家不光是公主还是个修士，再加上有钱，就是把军队打光了，一年半载东山再起也不难。自己这边呢？别说打输，打赢了也不见的有什么好处。

可是如今北军也算‘众志成城’，自己虽然是名义上的最高长官，实际也是被大伙架着走，还能有其他什么办法？

月在天苦笑道：“要不是在这个位子上，我早就想撂挑子不干了，如今我该怎么办？徐先生可能教我。”

徐世诚算得上一个有能力的官员，但并非顶尖的谋士，他摇头道：“将军当下并没什么好路可走，不过红山口一战无论如何不能参加。”

月在天点了点头，这个他也明白，姬雅大军若胜，自己没有和她作对，等到兵临城下再去投靠，不管怎么说也能混个保命。姬雅要是败了，自己的遭遇也不会比现在更差。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变成一个投机分子。

……

随着炮声的轰鸣，眼前的坚城已经摇摇欲坠，姬雅纵马带领着女卫向着城门冲击，只见她一招剑气便劈开了城门，随后的大军一拥而入，姬雅挥舞着大龙纹剑杀上城头，一般士兵哪里是她的对手，不多时就结束了战斗，跟随自己的三千兵马也陆续进城。

自起兵以来已经十八天了，这十八天中姬雅连下十三座关隘城镇，要不是云中郡地广人稀，她省去花在路上的时间，战果可能更多。

本来姬雅想过自己飞入城中打开城门，这样不光省时省力，还可以减少伤亡。不过这个想法被阮玉所阻止，如果战争总靠这种模式，那姬雅手中的军队永远不可能变成百战精锐，况且这里是云中军区，是对抗妖族的前沿阵地，万一留有什么秘密武器，这一招用的多了，再让人有了防备，姬雅一头冲进去不是自陷敌阵？

索性大军的进攻并没有太大的阻碍，十三座关隘城镇，投降的人比较多，哪怕是抵抗也不会抵抗太猛。姬雅浑身浴血，将大龙纹剑插在城头，城中战斗的声音渐渐平息，之后的事情自然有主簿吴延代为料理。

女卫们也分散在四周，始终保持着警惕，姬雅倒是无所谓，真要发生什么危险，她也不准备让这些小姐姐们挡在自己的前面，她自己都应对不了，估计眼前之人谁上都完蛋，那又何必牵连无辜呢。

这时候漆雕燕从一旁出现半跪在地，姬雅沾血的面容依旧是温柔一笑：“怎么样，是好消息吗？”

漆雕燕回答道：“不能算是太好，属下接到三条报告，其一，东西两路人马已经完成预定目标，可以在预定日期内与主力会和，殿下所辖兵马已扩增到一万七千人。”

姬雅面露喜色的点下头，由于敌军兵力分散，所以大军出发占领了几个地方后决定分兵三路齐头并进。姬雅、吴延、耿昌以及雄氏兄妹率领五千人作为中军。另外调配三千人为东军，以阮玉为将、皇甫偃为副。再调配三千人为西军，以淳于无忌为将，黄平为副。毕竟阮玉、黄平算是云中军方的人，收复当地势力有先天优势。

三路人马定好路线和时间择日汇合，如今其他两路都已经完成目标，如此说来整个云中郡四州之地已经有一半被姬雅掌控。而开始出征时一万出头的兵力，如今又多了四、五千。

虽然如此，姬雅仍然不敢大意，这算是个好消息，但是漆雕燕却说不算太好，这就证明后两件事有点糟糕，拉低大捷的喜悦。

她问道：“那另外两件是什么？”

第802章 决战红山口

漆雕燕又说道：“我接到北疆密报，马家或有异动，极有可能在近日出发对我军进行突袭。”

姬雅忙问道：“消息可以确定吗？大概什么规模？何时发动进攻？”

“在幽城有兵马调动，大概一千骑兵，再加上原驻三州的一千余骑兵，预估在两千到两千五左右，暂时还未对我方呈现进攻态势。”

姬雅顿时明白了，对方没有大举进攻的意思，毕竟现在马家的主要任务是穿云关大战，不过姬雅在云中强势崛起也不再是什么秘密了，或许他们是为了来加强防卫，又或许是记着马俊才的仇，准备暗地里给自己一刀。

姬雅随即说道：“马家这一次应该不会大张旗鼓的过来，只是两千骑兵速战速决，东边有常绣姐姐以及一千巴特尔骑兵，我倒是不怎么担心，最不济还有师父在呢，你们多留意一些就好。”

“是，属下明白。”漆雕燕也确实没把马家的威胁看得太重。这一次出征，林越并没有一起出发，想来蕞城有漆雕翎，他们也会得到消息吧，于是转了话题说道：“第三件事是云中军区不少军官串联，已经收缩了防御，集中兵力于红山口。”

姬雅一怔，她是研究过地图的，红山口易守难攻确实是个用来决战的好地方，当然，这是以对方来讲。这个才是关系到全军的大事：“他们聚集了多少人，如果咱们现在急行军，可否在他们之前攻克红山口？”

漆雕燕想了想，便摇了摇头：“目前据估算他们已经凑出一万两千兵马，虽然集结尚未完成，但咱们无论如何不能赶上了，就算小股精锐疾行，去的人少了也拿不下红山口。而在红山口南部的地盘，他们似乎已经放弃了。”

嗯，这倒是个好事，如此一来兵不血刃的拿下一大片地方，到了那时就等于占有了整个云中的五分之三的地盘，也正是因为这样，红山口实际上就等于是云中决战场。

姬雅果断下令：“通知东西两路兵马，情况有变，着令两军即刻更改路线，五日后余红山口会师，”漆雕燕领命下去了，原本的三天后会师，因为变更了地点，期限也延长到了五天。

……

蕞城之中

林越和维尼娅正吃着烤肉，他知道月狼族的胃口挺好，但是没想到小小的维尼娅，胃口会这么好。

“你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这么吃比较香啊！”

这时漆雕翎进来说道：“马家动了。”

本来这次出征由林越挂帅是最好的，也算是名正言顺的行使云中镇抚使的职责。但是林越并不想抢徒弟的风头，所以安心留在了蕞城。姬雅也劝不动，只能在走前拜托林越帮忙看着点东部，毕竟马家实在是个庞然大物。只靠常绣的三千人和一千骑兵，姬雅怎么可能完全放心。

林越倒是不出所料：“他们果然不会安生……说说吧，什么情况。”

原来就是否出兵云中，马家内部也有着不同意见，漆雕翎在情报圈子混的久了，自然比漆雕燕掌握的信息渠道更多。从现在已知的情报看来，由于姬雅之前的低调，马家还没把她和乌龙沟匪徒联系在一起。在他们想来姬雅只是个有能力、有野心的混血公主，想要在云中掀起点浪花，而乌龙沟的匪徒前来投奔，对实力不强的姬雅算是个很大的助力，所以不大可能通过谈判来解决。

如今马家的主力还是在穿云关与蜀军死磕，分出兵马与姬雅开战，这并不符合马家的利益，虽然马俊才算是个人才，但是还没有到整个家族为他报仇的地步。毕竟幽城马家并非血脉相传，是由几十个不同血脉的家族组成，除了本身自己一脉，谁又能真的为马俊才记仇？

不过他的父母到底是咽不下这口气，知道报仇无望，索性就另作安排，他们也知道姬雅的行动是为了统一云中郡，所以准备了自家的一千骑兵，以及驻守三州的一千多骑兵，共两千多人伺机而动，如果能斩杀一干罪魁祸首最好，实在不行也可以和姬雅添点堵。

所以这两千多骑兵准备趁着大战之时入境，也不打旗帜，就算有失手被捉的也绝不透露是马家指派。这件事自然瞒不过马家的高层，但是他们也没有反对，暂时不动姬雅不等于可以容忍她统一云中，卧榻之侧启容他人酣睡，一个由公主带领的云中军区，整合起来只怕对于马家的发展不利。

林越哼哼一笑：“这么说来，就是把他们当做马匪全杀光，马家也说不出什么了？”

如果不打旗帜当然是这个道理，漆雕翎说道：“只是这样一来，就会彻底结怨马家了。”

“就好像今天这个梁子结的不深似的，既然他们已经有了想法，也就无所谓恩怨了。”当初在黄泉闯死亡之塔的时候，林越就受到了马家先祖马铃儿的照顾，她也对现如今的马家有些不满，林越曾经答应，找个机会教训一下这些马家后人。

于是他对还在和烤肉较劲的维尼娅说道：“怎么样？维尼娅，要不要和我去活动活动？”

“嗯？要去打架吗？好啊！”刚才的话她也没怎么听懂，但是三嬷嬷叫自己听林越的，况且又在这里被好吃好喝招待了大半个月，维尼娅一向是个公平且讲义气的人，不就是打架吗，她又怕过哪个？

林越带着维尼娅飞到了常绣的驻地，维尼娅在空中大呼过瘾，其实她很喜欢这种凌空飞翔的感觉，只可惜她身为月狼族不能研习法术。

得知林越二人到来，常绣也立刻过来迎接，把维尼娅忽悠下去继续吃东西，林越这才开口说明了漆雕翎的情报，别看常绣在这里占据险要，广布眼线。那实际上的大战略情报远不如漆雕家族，漆雕翎都已经把马家出兵的前因后果都调查清楚了，而常绣最多也就是疑似增援，恐有异动的结论。

想到此处，常绣不得不羡慕漆雕家的情报网络，当初柴胜男其实也很注重情报，但是想要完全铺开还是力有不逮。

常绣说道：“原来如此，我也收到马家似乎有增援的消息，只是不似君侯这样全面。我这就给贝蒙达百夫长发信，让他提防没有旗帜的大批骑手。”

林越笑了笑：“应该还有个几天，这段日子我和维尼娅留下，要是真的来了，倒是可以给这个小丫头练练手。”

常绣对此并不怀疑，哪怕是骑兵轻装简行，也需要准备几日。况且马家势大，自然也有自己的斥候，姬雅和云中北军大战的事情当然瞒不过他们，或许他们也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出动吧。

……

红山口

姬雅经过了几日行军终于到达了，而东西两路兵马也比她来稍早一些，因为这一路上有许多地方的军官收缩兵力到红山口，所以姬雅兵不血刃的那些了这些地盘。

大家会师一处，将领们的脸上都写满了高兴，虽然眼前决战在即，但是这几天的收获确实鼓舞人心，姬雅又见了几个愿意归降的军官，好言安抚了一番。

如今的情况大家都明白，姬雅目前有一万五千人，而红山口守军差不多一万二，实际上自己一方并不占优势。

姬雅在女卫们的保护下，和军法官蒙蒙达一起来到了红山口关外。蒙蒙达点了点头说道：“好一处险要，红山口果然名不虚传。”

这段时间以来蒙蒙达一直跟随姬雅左右，把谁立了功，谁犯了错一一的记录，吴延不是忙于军事便是忙于善后，弄的姬雅都有些不好意思去打搅了，所以有些时候她和蒙蒙达讨论的甚至还多一些。

经过了这段时间，二人除了理论上之外，在实际用兵之时也有了许多经验，看着红山口的高山，姬雅也赞同蒙蒙达的判断，这里不光是山势陡峭居高临下，而且冲锋的道路很不平坦，对方城中也有火器，在这个高低差之下，相同的火器对方的射程应该更远一些，强攻硬冲都不是什么好主意，姬雅甚至有了自己飞过去打开城门的想法，可是转念一想又否决了，这处险地纵然自己开门，在城头的炮火劲弩之下，损伤也必然惨重。

见姬雅也有些愁眉不展，蒙蒙达劝道：“不过殿下放心，三路兵马已经汇合，大家群策群力，应该不在话下。”

回营之后，蒙蒙达便开始对另外两路军队开始了军法统计，而姬雅则是与众人商量对策。

第二日双方在红山口展开决战，先是火炮对轰，紧接着炮石机、攻城弩轮番上阵，姬雅爱惜将士不愿意强攻，这样就导致攻城车等人力驱动的器械暂时无用，可是只靠远程攻击，对红山口这边的伤害极为有限。毕竟大家一样的火器，由于地形的高低差，姬雅的部队想要避开对方的射程，就只能将炮位后移，打得中才怪。

而且红山口守军也不是无能之辈，一开始就将炮火的角度调好，以一段距离内分出了三个层次的落点，再加上近处强弓劲弩，可以说从最远射程到眼前咫尺，他们都没有一丝放过，而且是打定主意的坚守。

北军身后既有存粮，又有牧场，更兼西北制造局提供军械。要是打定了主意坚守，短时间内姬雅还真是啃不下他们。没想到二十多天连下四十多城镇关隘的云中南军，竟然在红山口一堵就是半个月。本来势如破竹的南军锋锐受挫，没有了破局的办法。

红山口中，虽然局势北军占了上风，但是大家并没有显得太高兴，靠着地形和后勤充足压制了南军，但是一直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尤其是为了这一战放弃了地盘的几个军官，心里想的都是赶紧绝地翻盘，好能一举杀回去。

但是这半个月里，诸将的心思又大致分成了两派，一派就是包括放弃地盘的几个军官在内的部分速战派，想要赶快实行杜佐的计划，联系南军中不愿臣服姬雅的人倒戈，迅速结束战斗，说不定还能在混乱中取些好处。而另一派则是持久派，原本见姬雅势大，倒也还同意之前的作战方案，如今看两军对峙并无问题，就这么耗着也有可能退敌，为什么还要去联系对方的人？之前杜佐就说明白了，要他们动手得给好处，他们是什么人？拿着别人的粮饷还能另收好处吃里扒外的人，要的东西会少吗？如果不是没办法，又有谁想和这种人交易。

其实持久派们最担心是一件事，那姬雅公主毕竟是个修士，如果大军用人命来填，她用法术破城。损失个几千人打下红山口并不难。但是对方真的连一个人都不愿意多损失，这就有点妇人之仁了，到底还是个十几岁的姑娘家，还不明白慈不掌兵的道理，但也从另一方面说明他们安全了。

外面打了半个月，里面为后续的计划争论了半个月，甚至有人提出愿意奉姬雅公主为云中之主，只要对方同意自己区域自治就行。又或者以红山口为界南人归南，北人归北。结果那些放弃地盘的军官们不干了，我这抛家舍业的和你们拉帮结伙，转头你就把我们给卖了？

就在他们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城头出现了一阵轰响，对方打过来了？不可能啊，他们的炮火怎么会有这射程？

马上就有传令兵来报：“报~敌营有一女将从下面飞上来，放出几把火焰炸开了城头。”

第803章 骑砍与从天而降的少女

众将听闻面面相觑，有人问道：“损失如何？可是已经破城了？”

传令兵道：“尚未破城，损失也不大，只炸毁了几门火炮重弩，炸死炸伤十余人，那女将已经被城头弩箭逼退。”

一阵沉默之后，有人说道：“看来这位公主殿下沉不住气了。”

虽然姬雅是个强大的修士，但是诸将并不担心，跟了太师魔云海这么久，大家都知道一般修士可能会参加战争，但极少依靠仙术杀戮生灵，敢这么做的一般没什么好下场。

可是这位公主殿下毕竟年轻，万一因为大军受阻沉不住气过来大开杀戒呢？她固然会承担罪孽因果，但是咱们的人都死翘翘了，她以后就是再遭报应也无济于事啊。于是本来还想再耗一段时间的诸将终于同意了杜佐的计划，决定忍痛拿些好处，尽快结束这场战争。

姬雅在红山口上空飞了半圈，火候拿捏的很好，虽然释放的火灵炸死了几个人，但问题还算不大。等她回到大营的时候，几乎所有人的围了上来，有些话大家不方便说，但是阮玉却毫无顾忌：“殿下，你怎么能够亲自涉险！？方才你自己飞出去，这让大家都吓了一跳啊。”

在所有人看来，姬雅是因为进攻失利，心高气傲的她还没受到过这种挫折，所以飞过去报复性的放了两把火。这个私自行动当真是吓坏了众人，云中军区作为抗击妖族的第一线，所研制的特殊武器不少，尤其是重弩重炮，能够破开妖物防御的有很多。公主殿下虽然厉害，但能能否抵挡谁也说不准，刚才她在半空盘旋，不少重弩长弓已经调转箭头，在城头放出了一张交叉箭雨，万一真有个闪失怎么办？

众将虽然没有说话，但是阮玉的意思也是他们的意思，姬雅是大家的共主，却因为自身的强大总是忽略这些事情，你看林越够强吧？他什么时候这么玩过？听着阮玉的斥责，姬雅也只能讪讪回答自己是一时之气，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

……

远在云中军区之外的马家驻军也已经得到消息了，之前姬雅势如破竹，他们也有过计划，如果真让她在短时间内统一云中军区，那就取消袭击计划，然后派人与姬雅和谈，彼此互不侵犯。

在云中南北双方对峙在红山口的时候，马家就清楚云中军区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臣服，他们集中起来决战也并不意外，依靠地形至少能拖住半个月到一个月。这样的话便有骑兵的用武之地了。

对于云中军区的地形，马家自然也有了解，当初北疆抗妖的时候，他们曾派人支援过北大营。如今姬雅被堵在了红山口，马家只用出动两千骑兵，身配弯刀长弓，自备干粮饮水，五六天功夫足以杀个来回。如果能趁机抄袭姬雅大军后路，甚至能毁掉他们的粮草军械。那姬雅的兵马必定败退，红山口中的北军趁势杀出，便可一战消灭南军主力。如此一来不但削弱了马家的邻居云中军区，也可以为马俊才等家族子弟报仇。

姬雅方面自然很清楚马家对这里虎视眈眈，所以命令常绣领三千人马驻守。这些马家也是知道的，他们可不想去碰常绣。说实话常绣的部队又不值钱，没必要和他们冲突，远远的绕开便好，还指望三千步兵追着骑兵跑吗？可惜马家的斥候虽然探清了姬雅的战况，以及常绣的防御，却没想到隐匿于草原的巴特尔骑兵，这也和常绣过来驻守后的高调有关，她刻意训练兵马，打造武器。将马家大部分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而贝蒙达一行人却是伪装成逐水草游移的小部落，不声不响的闷头驻扎。

果然在接到消息后的两日，马家的骑兵化身一只普通的马队进入云中军区，而这一起切都没逃过贝蒙达的眼睛，巴特尔人除了训马之外还擅长熬鹰，马家行动的在隐秘也躲不过在半空中的鹰眼视角。一些有经验的巴特尔勇士甚至可以和鹰默契交流，以此知道来敌的人数和进军路线。

探明了常绣所在，这一次的马家领队故意兜了一个圈子，现在就算常绣发现也追不上了。可没想到派出去的斥候却说前方出现了大批不明骑兵。

马家领队问道：“对方什么建制？可有旗帜、徽标？”

斥候回答：“对方有骑手过千人，未有明显标识，于大路中间停留。”

这里是平原地形，往前不管在么绕，都会和这群人打照脸，难道是专门在这里等我们的？马家领队眉头一皱，发现事情似乎并不简单。

那斥候又说道：“而且……”

“而且什么？有话快说！”

“是，而且小的看他们似乎不是咱们大周的人，有点像西部的边民。”这个斥候是个有见识的，也隐隐猜出对方说不定是骁勇善战的巴特尔人，只不过他们没有统一的战甲旗帜，各个布衣皮甲，上马就是兵，下马便是民。所以斥候也不敢把话说满。

马家领队也不是白痴，立刻想到了边民雇佣军，那姬雅公主手中缺少骑兵，去雇佣边民在正常不过，虽然还不确定是否就是在等着自己，但小心总没大错。

马家领队下令：“全体转道北上，直奔大榆寨。”

大榆寨也是云中军区的一个军屯，现在属于北军手中，为了谨慎起见，马家领队决定再绕个大圈子，如此一来虽然耽搁时日，但是可以最大限度的保存实力，他们毕竟只是来趁火打劫，不是来和人死磕的。

虽然马家骑兵掉头很快，但还是逃不过贝蒙达的鹰眼，马上就知道了对方的企图以及大致的方向，贝蒙达一抽马刀大声说道：“甘漫草原的儿子们，那些胆小鬼畏惧咱们而选择逃跑！追上他们！用你们的马刀让他们见识一下巴特尔勇士的风采！！”

“嗷~~哦~~”周围的巴特尔骑兵也抽出马刀呼喝着，战斗是巴特尔人的本能，战死是巴特尔人的荣耀，追杀那些懦弱的敌人，最是一件让他们兴奋的事情。

马家的骑兵不多时就感觉到了大地的振动加剧，后方已经隐隐看到了追击的骑兵，有手下问道：“督骑，看来他们就是冲着咱们来的，要动手吗？”

督骑是马家骑兵特有的一个官职，在马家骑兵之中三百为一厢，一千为一协。而一协骑兵的最高长官就是督骑，相当于边民的千夫长。一般督骑下属除了本部近卫的一百骑兵，剩下的分为三个厢。

不过这一次是由本家派出一千骑加上驻扎三州凑出了一千骑，所以马家领队才能以督骑的职位指挥两个协的骑兵。

而这个手下问的也是急切的问题，对方已经追上来了，虽然只是猜测，但是也可以确定确实冲着自己来的。由于这两千人都没有打出旗帜，之前也有想好如果遇上盘查谎称前往西北的行商马队。

马家的骑兵都配备了弓箭，如果现在选择动手攻击，可以远程先消耗一波，不过也就等于彻底的撕破脸了。如果选择继续演戏，双方必定要拉近距离交涉，要是对方也不确定，说不定可以不动刀兵蒙混过关。可万一敌人识破或者不给解释的机会，那拉近的距离一个冲锋便到，等于舍弃了弓箭的优势。

略加思索马家领队便下了决断：“动手！”不管对方是不是姬雅的人，也不管他们过来的目的是战斗还是盘查，他不能拿马家子弟的性命冒险，先下手为强！

一阵箭羽疾来，贝蒙达和巴特尔骑兵急忙防御，他们的防御很有特点，是在左臂处有一个厚实的小小护臂，抬起来之后护住头和胸口即可。因为巴特尔骑兵重视机动力，所以不是很必要的防护根本不会去戴。而且骑兵队进退有据，三三五五成群，看似一拥而上，实际则很有章法，在疾驰之中虽然有人中箭，但大范围来讲并不是特别严重。

对于马家来说，骑兵是练出来的，花费不少资源所打造的常胜之军。而对于巴特尔人来说，骑兵则是本能。他们那里稚童可骑马，妇女能张弓。所以即便一千人面对两千人，贝蒙达也完全没有放在眼中。

到了一定距离，巴特尔人也开始张弓射箭，马家所做的弓箭质量更好，但架不住巴特尔人的弓马娴熟，再加上一个跑一个追，回身射箭总比正常射箭要麻烦，眼看弓箭已经不能起到什么大作用，马家领队当机立断：“全体回击，飞马无敌！！”

“飞马无敌！！”飞马纹是马家的族徽，也是最振奋人心的口号。将近两千马家骑兵高喊着掉头冲向追击的巴特尔骑兵。

而贝蒙达一方见状也收起弓箭拔出弯刀，片刻呼吸之间两拨骑兵撞在了一起，一瞬间马蹄溅起扬尘，金属碰撞的声音、战马嘶鸣的声音、利刃划过骨肉的声音、红了眼睛的男人恶嚎的声音乱作一团分不得哪里和哪里。

半空之中林越带着维尼娅看这下面数千骑兵的砍杀，这样的场面置身其中都能感到热血沸腾，更别说俯视全局了。早在马家骑兵入境的时候，常绣就得到了消息，但是她手下只有步兵，马家故意绕圈，她也没有办法追击，所以林越和维尼娅就先行飞过来了。

林越虽然也曾领兵打过仗，便是数万人聚在一起厮杀也不是没见过，可是步兵厮杀与骑砍还是两回事。巴特尔骑兵虽然精锐，但是马家也号称大周第一骑兵，在平原野战又有一倍的人数差，形式渐渐对巴特尔骑兵不利起来。

林越说道：“维尼娅，该你出手了。”

“好勒！”维尼娅早就跃跃欲试了。她和马家有三重‘仇恨’，在姬雅这里好吃好喝了一个月，他们竟然敢过来攻打，这是第一重。弯刀兄弟不仅请自己吃饭，还带自己来见林越，如今贝蒙达被困，这是第二重。而最重要的是，自己刚才吃饭吃的正香，就被林越拖了出来，对于林越她可不敢发火，只能把账算在他们身上。

“好，我送你下去。”

“不用，我自己下去。”说着维尼娅就离开了林越身边，自己往下坠去，林越也不担心，毕竟月狼族皮糙肉厚，又有绝对防御的无懈光华，肯定死不了的。

如今战局还在胶着，一千巴特尔骑兵已经损失了四百人，而马家方面也损失了近千人，可以说人数是一比二，战损也是一比二。双方暗叹对手果然不简单！实际上能在正面马战和巴特尔骑兵打成战损一比二，在西北草原戈壁各部族中也是极为少见的，马家骑兵果然名不虚传。

而就在此时，从天而降一个女孩，落在了马家的阵营中，巨大的落地冲击瞬间就压碎了五六个骑兵，更是波及到周围，闹得数十骑兵人仰马翻。随即维尼娅双锤挥舞起来，马家骑兵还没明白怎么回事，顿时被打了个稀里哗啦，维尼娅的锤子有千钧神力，一个骑兵被正面打中，连人带马都被震成肉块，周围的骑兵更是挨着就死、擦着就伤。

一瞬之间战局立刻扭转，一边有巴特尔人进攻，另一边有不知名的小怪物堵截，不能耗在这里了，马家领队反手杀了一个敌人，然后立刻吹响了怀中的牛角。这是骑兵集结令，他一边吹一边向东北空口处奔跑，周围马家骑兵明白，只是跟随撤退的命令，于是急忙向东北方向撤走，一部分断后的骑兵被贝蒙达带人所杀，还有一部分被维尼娅锤倒，最后马家领队只带了六百余人离开。

贝蒙达将剩余敌人清理完也不打算在追了，自己带的弟兄们损失了将近一半，在维尼娅的帮助下才勉强达到了一比三的战果，真不愧是马家骑兵啊。而且这次他们是偷偷进来，为了保持高机动力减免了一些装备，如果是甲胄齐全武器到位，是否还能打出今天的战果呢？看来自己一开始有点小瞧他们了。

第804章 将计就计、诈开城门

又在红山口交战了六天，姬雅依旧没有打开局面，属下再三劝说放开手脚的进攻一次，配合姬雅公主的仙术，或许有希望拿下红山口，尽管这样损失或许大了些。但是姬雅仍然不愿意无谓牺牲，就连正常情况下当做炮灰的奴隶兵她都舍不得用。

又是一天的攻防结束了，也不是没有收获，可能对方的库存弹药也消耗了不少，不敢再把火力网铺的那么开，所以姬雅的炮火阵地向前递进了几分，虽然有些战果，可一直如此争夺咫尺之地，这仗要打到什么时候？万一西北制造局又送来了足够的火药，那这两天进取的土地瞬间就会失去。

夜幕降临，云中南军大营后方的一处营帐，几个军官聚在一起，为首的正是莱城守备鲁方亮，几天前他就和北边的杜佐暗地取得了联系，作战计划并不复杂，自己这边串联了几个有异心的军官，尤其是最近战败不得不选择投降，但实际上心中不服的人。集合手头的兵力，估摸能有个两千人左右，于寅时初趁着夜色偷袭粮草和火器营，但见姬雅后军火起，红山口内大军一起杀出，而自己这边控制火器营从后夹攻，慌乱之间姬雅想要逃命倒是没什么问题，可是这南军主力就完蛋了，如此一来北军不但损失不大，甚至可以小赚一笔。

之前红山口中，有人的立场很不坚定，不打算和鲁方亮等人合作，但是几天前姬雅在城头转了一圈，这让他们很是惊恐，摆开阵仗的攻防，作为军人他们当然不怕，可面对上天入地的神仙手段，凡俗的将领就虚了不少。最终敲定了内外夹攻的方案。

快到时间之后，鲁方亮带着人马先去接管粮草，因为后勤这边需要轮流值岗，之所以会选今天便是因为轮到了他。所以鲁方亮带领本部兵马前往并没有人怀疑，而其他人也按照计划行事。

寂静的夜晚突然人声大噪，姬雅大营后方的辎重燃起大火。红山口城头早有观察哨注视远方，如果是白天看的可能不是那么真切，但是夜晚中火光尤为明显。根据他们的战场经验，以及姬雅安营的距离，可以看出后军确实烧起来了，而无数奔跑的火光，说明军营中已经大乱，突然受到袭击的南军士兵举着火把乱了阵脚。

早有准备的红山口众将知道时机已到，虽然也有人提出再看看情况，但鲁方亮的突袭部队才一两千人，战机稍纵即逝。这才统一了意见全军出击。

红山口派出八千余人，各个口中衔物、马蹄裹布。甚至连火把都不打，朝着姬雅大营火光处潜行，争取在最合适的地方发起突击。

逐渐靠近敌营，领军之将振臂一挥，刹那之间喊杀声四起，云中北军冲进了姬雅的大营，可是眼前的景象却将他们呆住了，除了地上有一些固定的火把火堆，还有一些是竹木扎好的十字架子，上面带有布条，在晚风的吹动下缓缓地原地旋转，系在上面的火把远看去就像在跑动一般。

“不好！中计了！！”北军将领刚要下令撤退，空中飞出一道长光带着破空的鸣响，顿时飞来无数箭矢，四周响起了喊杀之声，斜侧里杀出一军，为首的正是淳于无忌：“某家在此恭候多时了！”说罢便和北军冲杀在了一起。

另一侧却是阮玉带人杀出，她没有马上和北军交锋，而是冲击向后方，打算包抄来敌的后路。

本来寂静的军营中也突然翻出大量伏兵，姬雅和皇甫偃同时出现，之前便已经约好等皇甫偃的凤鸣箭响起便一起杀出，如今淳于无忌带着主力拼杀，阮玉则是率领精兵断后，姬雅身后的伏兵统一喊起：“云中袍泽，缴枪不杀！！”

“云中袍泽，缴枪不杀！！”

“云中袍泽，缴枪不杀！！”

刚才知道中计之后，大部分基层士兵就暗叫不好，本身他们就没有什么主观意向来打这一仗，就算最后有好处，长官也不会分给他们，如今自己被对方所包围，加上他们还有飞天遁地的修士，如此心中更是惊恐。姬雅飞于城楼之上实在是对普通人震撼不小，就在这时口号一喊，也有些人顿悟，是啊，大家都是云中军区的人，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的普通士卒，如果为了国家和妖物拼命到还好，自相残杀究竟又是为了那般？

而皇甫偃虽然守在姬雅身边，但毕竟是漆雕翎都夸讲过的天弓第一人，手中长弓几次飞射，便有敌方军官落马。在这夜色下的乱军中，他也分不清谁是谁，只要是敌方骑马者就无差别的射击。

而军官死后，他们附近的自家部队也失去了主心骨，听着‘云中袍泽，缴枪不杀！！’的口号，从第一个人高喊投降放下兵器之后，成片的部队也随着气氛的传染选择投降。

在姬雅大营之后的辎重营地，包括鲁方亮在内的偷袭者尽数被俘获，在这边埋伏的是耿昌和雄毅，而在另一边火器营埋伏的是黄平和雄颖。

雄毅报告说：“将军，前来烧粮的贼子都被擒获了！”

耿昌冷哼一声：“殿下神机妙算，就算到你们这帮吃里扒外的畜生会不安分，雄毅，将他们安排好，可别在这里自尽了，咱们要亲自把他们交给殿下发落。”

“唉，知道了……哦，不，末将遵命。”其实雄毅还是没有完全适应所谓的军旅生涯，多少还带着草莽习气。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尤为痛恨鲁方亮这群人。一来是对于反戈一刀的叛徒所不齿，二来则是因为他们要来烧粮。和那些军官们不同，在他们看来烧毁敌方粮草不过是军事计谋的一种，而雄毅从小就和妹妹成为流民，他亲眼见过无数的悲剧，有许多乡亲和小伙伴因为粮食而死，有的是活活饿死，有的是吃土胀死，也有的是饥不择食在山林里误食毒物而死，甚至因为偷抢粮食被活活打死。如果不是义姬艾青，他和妹妹也早就湮灭在这乱世了。

在雄毅看来，这世道之中杀人还可以被理解，但是糟蹋粮食，是死多少次都不能赎罪的，所以他把鲁方亮等人捆得结实，恨不得现在就是一顿老拳。

天空中响起了凤鸣箭响，紧接着喊杀声大作，耿昌对着连话都不能说的鲁方亮再度冷笑：“听听，你勾结那群家伙也完蛋了，或许大获全胜的殿下心情一好，给你安排个不太痛苦的死法也说不定呢。”

面对耿昌的嘲讽，鲁方亮瞪的双眼挣扎着，口中却只能呜呜作响，见他不老实，雄毅飞踹一脚，接着把他按趴下了。

战斗几乎没有悬念，虽然是一万人包围八千，但是北军败的很快，姬雅也加入了战斗，但是她的火灵法术并没有真正杀伤人命，而是将所有的对手掀倒在地。

战斗结束后，将几个为首的敌方军官扣押，再命令皇甫偃和淳于无忌带着一个愿意投诚军官前去诈门。由于她的形象太过明显，所以这一次没前往。之前红山口前有火力网覆盖，为了减少伤亡，姬雅一直没有下令靠近过红山口。如今敌人前来偷营失败，不妨趁机假装偷袭成功诈开城门，就算被他们识破，在这个距离下也能避开火力网攻城。

从寅时大战之后到朝阳升起，红山口终于被皇甫偃诈开，姬雅大军一拥而入彻底拿下。

迎着晨曦姬雅登上了红山口的城头，身后跟着军法官蒙蒙达，虽然这场决战姬雅胜利了，但此刻的她并没有太高兴，带着血色的铠甲沐浴在朝阳里，姬雅金色的头发更显华丽的质感。

蒙蒙达问道：“殿下可是有心事忧愁？”

姬雅望了他一眼，蒙蒙达是个神奇的少年，总是会发现不经意的盲点，各部将领都在整顿这次大战的后事，就连阮玉也是这般，所以姬雅身边只有他和几个女卫。

金发公主叹了口气：“这么说吧，如果我不想让一些人去死，该怎么做？”

“懂了。”金发公主是在忧愁对于这次北军军官的处置，和之前不同，那时候攻打某地，最后的将领只要不是战死，大都可以哈哈一笑，解开捆绑在商业互吹几句，最后说‘还望将军助我。’对方呢面子上过得去，然后回一句‘败军之将安得殿下如此看重，岂敢不赴汤蹈火以报之！’接着总结到‘今日功成我不喜得了某地，唯喜遇到将军，我得将军如鱼得水，哈哈哈’这一套流程，虽然词不一样，但套路蒙蒙达也见过几次了。而红山口一战是北军这些顽固分子集结抵抗，除了战死的不谈，剩下的人也有不少，是杀了还是安抚便成了问题。要杀他们很容易，一句话的事。但是他们毕竟是云中军区北方的主要将领，虽然反抗了姬雅，但本身并非什么十恶不赦之人，至少在各自的地方还有些名望，一口气处理这么多，当地人怎么看？

而且虽然南军的将领和他们交战，但本身云中军区同出一源，各为其主的厮杀，作为军人无话可说。可如果姬雅把他们全杀了，难免给人留下‘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想象，毕竟姬雅到底是外人，物伤其类难保他们心中有什么想法。

蒙蒙达点了点头，难得公主殿下想这么多、这么远。毕竟杀人容易，但是掉了的人头可装不回去，会犹豫也很正常。其实姬雅根本没想那么多，只是没有个好办法给这帮人免死，毕竟在她看来这属于决战级别，哪有抓到敌首不处置的？和手下也不好交代啊。可是姬雅来到这里是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而不是真的当一个统治者或是一个诸侯。除了正面战场之外，她并不想多杀一人，阮玉以前也批评过她幼稚天真，妇人之仁。

蒙蒙达想了想说道：“殿下，虽然我是巴特尔人，但对于周人也了解一些，或许可以这样……”

第805章 蜜三刀

红山口大战结束后，众将各自收尾，降伏的北军士兵被集中管理。

姬雅在红山口开始了又一次的军议，在这个面积不算太大的大厅中，姬雅端坐正位，作为军法官和书记官的蒙蒙达站在他身边。

几员大将分坐两边，而一些二线将领则是坐在第二排，其中不少人惴惴不安，这一战的前因后果他们已经知道了，其实鲁方亮勾结叛乱之前也和他们透了些意思。不过因为各种原因，或许是被打怕了、或许是觉得姬雅有钱有粮比较安稳，又或许一时拿不定主意的。也就是他们动手快了些，要是再晚个三五天，说不定自己也会被说动的。

正因为心中有鬼，很多南军将领是坐立不安的，也比较关注接下来的事情。可也有早早追随姬雅的人，因为从未有过动摇，所以此刻昂首挺胸准备分享胜利果实，虽然自己功劳有限，但这一回肯定要处理一批人，说不定自己能够提一提位子，要是再往好处想想，也许能调到一处油水高一点的地方呢。

首先是各级将领报告战损战果，然后吴延报告了接管红山口之后的军务与斩获。最后被捉到的北军将领被集体押了上来，被按倒跪在那里，虽然有半数战死了，但还留有七八个人。

姬雅的手指敲打着椅子，整个大厅顿时安静了，刚才不乏有人起哄说要砍了他们，但是姬雅没有马上表态，他们的声音也就淡了下去。炒炒气氛还是可以的，但是千万不能替长官做主。不知道姬雅的意思，他们也就不再坚持了。而那些跪着的北军将领，各个低着头也没有说什么，他们也想活，但凡姬雅透露点意思也许就匍匐求饶了。不过如今来看，大概率的是活不了了。虽然他们很想临死前梗着脖子充一回英雄好汉，不过万一有条活路在让自己弄没了岂不冤枉？所以索性一声不吭等着姬雅的裁决。

终于姬雅敲击的声音停止了，她缓缓说道：“我很失望，真的很失望。上一次北疆大捷我还记忆犹新，那时候我还只是一个傻傻的小丫头，看着父王宴请有功的将领们，我也只会偷偷去看热闹。”说到这里姬雅会心一笑。

“也正是那一次我遇到了我的师父安陵侯林越，是他告诉了我这场胜利、这次宴会的意义是什么，也是在那次让我真正对于北疆产生了向往，我相信北大营打残了建制是为了守护大周守护人族，是人族的希望所在。所以当我失去了王兄与母亲，经历外面的乱世之后，我选择在这个希望之地为百姓们再建乐土……可是我失望了！看看这里跪着的人，你们那一个不是北疆的功臣，又有谁不是立过赫赫功勋？现在呢？扪心自问，你们反对我是为了什么？从你们把一个个北疆军产贪为己有的时候，你们就不再是这个国家的英雄了。”

姬雅起身又说道：“我曾心存幻想，认为你们只是不认同我，可是调查结果却是这般模样？在你们往自家口袋里搂取好处的时候，曾经的袍泽们却在挨饿！当整个军区和朝廷联系断绝难以为继的时候，你们居然和外人勾结贸易倒卖军资，自从魔太师故去之后，你们究竟做了多少按律当斩的黑心事，自己心里都有底吧！你们毁了一个小女孩衷心的崇拜！”

下跪之人埋头听着，这些道理他们不是不懂，可真的成为阶下囚之后，他们才真正的重新审视，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如今想来到底是找了什么魔，走到了这一步。

姬雅重新落座，她说这么多可不是为了声讨这帮人，而是为了下面的话：“我一开始确实很愤怒，但是这又能怪谁？所谓乱世，不客气的说这个朝廷从上至下没有无辜的人，你们也曾为这个国家流血，我感谢你们，我也不会杀你们，咱们就算是敌人吧，按照规矩你们可以用金钱将自己赎回，我允许你们保留一成的家产，剩下的就当为这些年的事赎罪。以后你们也不再是军区的人，愿意留下的，带着家人好好当个富家翁，要是不愿意留下，天大地大也随你们去吧。”

听到姬雅如此决断，不少人都松口气，虽然只能留下一成财产，但是这些年的经营，他们谁不是几万两的身家，多一些的甚至有十余万两，混的最次的留下一成少说也有千八百两，在云中军区或者回故乡置地，大富大贵不敢说，小康人家绝无问题。姬雅公主既不打算杀他们，也没有为难他们的意思，比起所想的最坏结果好太多了。

“谢殿下！”几个人连忙致谢，也有几个人闭口不语。

“先带他们起来，稍后让他们联系家人。”

几个人被带到一边，又有四五个人被押了上来，为首的正是莱城守备鲁方亮，他们和之前的几个人不同，不光是绑得更紧还捂住了口鼻。几个人挣扎着似乎在求饶。

姬雅沉声说道：“我与刚才那些人分属敌对，战场之上用些手段，我也可以原谅。我不是你们原本的长官，所以对他们曾经做的事情也谈不上审判和惩处。可是你们不同，我自问没有亏待过这里任何一个人，也没有让归顺我的军民哪怕饿上一顿，所以你们告诉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鲁方亮等人挣扎的更加厉害，但就是不能说一句话，周围之人也不满地看着他们，其实抛开身份和性别不谈，姬雅公主对他们确实不错，自己不辞辛苦的运来钱粮，让云中军区一些边远的小地方不至于饥一顿有一顿，就是那些大头兵们，也因为家人能每天两餐都能喝上一碗稀饭而心怀感激。

这两天姬雅的攻势虽然受挫，但本身优势还在，也占领了整个云中郡的五分之三，这回拿不下红山口大不了回去整军再来，总不会亏待投奔自己的将领。

可是鲁方亮为了一己之私，勾结北军劫营，要知道这不光是会损失多少军资，更有无数袍泽会因此丧命，用弟兄们的鲜血去换取财货，亏你还能拿的心安理得！？

正如姬雅公主所说，她可以原谅敌人，正因为那是敌人，但决不能饶恕鲁方亮等人，因为他们是吃里扒外的叛徒。

姬雅冷声问道：“私通外敌、阵前倒戈，按律该当何罪？”

蒙蒙达站出来干脆地说道：“车裂、夷三族！”

云中军区的刑罚普遍比外面要高，这种行为已经不是一个人的问题了，整个家族都要被牵连的。

姬雅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做出了决定：“拖下去午后行刑，全所有将领全部到场，阮玉将军你来监刑！”

阮玉起身说道：“是，末将领命！”本来她还以为姬雅又要开始妇人之仁了，没想到这次下令如此果断，对待叛徒绝不能手软，她很乐意干这个。

这些其实都是之前蒙蒙达所给的建议，首先要站在道德高点，其次带着大家回忆些往事，使众人彼此隔阂减弱，然后借机放了那些人，毕竟是理论上的敌方，可以花钱赎回，贵族之间有这规矩。安抚人心顺带着收些财物。不过姬雅可以展现仁慈，却不能放弃威严，人命该拿还是要拿，作为叛徒的鲁方亮等人最合适祭刀，刚才蒙蒙达见姬雅停顿，还以为她下不了决心杀人灭族，但最终还是做了决定。

因为姬雅想起蒙蒙达所劝的话：“杀人一族虽显狠辣，但军规如此，殿下不能意气用事，况且有灭这一族的威慑，可以防止以后重蹈覆辙，避免更多的灭族啊。”

将所有人押了下去，姬雅宣布休整两日，后天出发进军大元帅府。

在军议期间，马家潜入的消息也传了，巴特尔勇士损失了四成，这才将一千五百马家骑兵留下，蒙蒙达闻言手中的记录一顿，毕竟听到如此多同胞战死，他的心中也不好受。

姬雅自然也觉察到了：“军法官，请记下这份功劳，等到战争结束，我会去报偿他们的付出。”

蒙蒙达先是一愣，然后重重点头：“谢殿下！”

其实姬雅完全不必这么做，西北雇佣兵自然有规矩，只要费用结清，那雇佣兵的死伤便与雇主无关，最多雇佣兵可以保留战争中的战利品。

虽然是银货两讫，可是蒙蒙达知道，每个巴特尔勇士都有自己的家庭，他们战死之后虽然族中会有一些抚恤，但救济是一时的，时间一长那些孤儿寡母也是难以维持。

姬雅又感叹道：“还好常绣和巴特尔勇士在那里，师父又及时赶到，不然真叫这么多骑兵抄了咱们的后路，那大军就危险了。”

一旁的吴延说道：“殿下，为今之计只要赶快拿下大元帅府，在统一调配整个云中的骑兵部队，才能应对马家的骑兵随时进犯的可能。”

姬雅点了点头，马家的骑兵很犀利，只要他们愿意，可以在任何一处进行破袭，等自己的增援赶过去，他们早就没了踪影。看来等统一了云中郡之后，不光要加大对巴特尔人的雇佣，自己也必须尽快掌握一支骑兵部队。

阮玉当下说道：“殿下，拿下大元帅府之后请给我一支部队驻守东部，只要马家还敢过来，我会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她还记得柴胜男驰援京城的时候，各方势力围追堵截。其中马家对他们进行了持续的轰炸，不少战友就死在她眼前。阮玉知道想反攻马家不大现实，但有机会的话，亲自领兵给他们个教训，那可真是求之不得呢！

姬雅点头道：“此事稍后再说，从这次马家的行为看，或许只是试探，我们还是要趁天下都在关注穿云关的这个时机，完成云中郡的统一。虽然大元帅府可以一战而下，但边区零零散散还是有些地方需要扫清，阮玉、淳于无忌、雄毅。”

“末将在！”

“你三人另率五千人马，以阮玉为将，其余二人副之，为主力扫清边患，有急事可临机专断不必回报。”

“是。”对于这一点，大家也没什么没意见。

姬雅又说道：“这一次大捷，少说也有近万降兵，吴主簿，你与黄平要趁这两天尽快收拢安排。”

“是！”

……

军议结束之后，众人散去各自安排，等午后给那些叛徒行完刑，就该出发的出发，该准备的准备。

把所有人打发走之后，姬雅独自来到早就安排好的房间休息，这时漆雕燕带着一个人悄悄进来，赫然正是原白羊关总兵杜佐。刚才军议的时候他被绑在下面没有吭一声，如今见到了姬雅立刻单膝拜道：“属下蜜三刀，参见殿下。”

姬雅立刻扶起他：“委屈将军了！”

原来杜佐也是大王子姬维所留秘密组织‘朝阳’的一员，组织代号蜜三刀。作为‘朝阳’留在云中军区的一颗棋子。早在姬雅准备蕞城酒宴的时候，漆雕燕就秘密和杜佐取得了联系。

而杜佐的任务就是参加酒宴观察情况，如果姬雅公主没有人支持，他会第一个站出来当领头的支持者，如果姬雅有人支持，那他就会反向操作，成为第一个冒头顶撞之人，如此一来不服从者就会暴露，而杜佐也可以成为他们其中一员。

这件事自始至终也只有屋内这三个当事人知道，别说姬雅左近的蒙蒙达和阮玉，就是师父林越，姬雅也没有透露半分。

而杜佐亦是努力行动，是他将大部分反对者集中在了一起，也是他提出了红山口作战计划，更是他联系了鲁方亮等人，这一些列的动作不光是集中了反对者的兵力，更是钓出了姬雅军中的不安因素。就连前几天姬雅空袭红山口也是计划的一部分，本来是准备全军猛攻好促使作战完成，但是姬雅太过爱惜士卒性命，没办法只能亲自上阵，这才引出了昨晚的大战。

而北军所谓的作战计划，从一开始已经被姬雅所掌握，昨天晚上大战之际，漆雕翎暗中将一些没有出手但却已经动摇的人清理了，就算他们是阵亡，留了个好名声。

姬雅说道：“接下来将军有什么打算？”

不管杜佐为姬雅立下了多大功劳，但明面上他依旧是个北军的反对者，还是世人眼中反对最激烈的那种，如今用钱卖下一条小命，还能有什么前途，只怕连累家人一起了。

漆雕燕说道：“殿下，是这样的，我们打算……”

姬雅一听才知道他们的安排，她只知道杜佐的计划，但对于后续处理并不清楚，只是不想让功臣默默无闻，流血又流泪的背着污名。如今杜佐弃城逃跑，又是姬雅的‘反对者’自然不会有好下场。于是他会带着部分旧部开起镖局的生意，名义上是靠着军中的旧关系做些护卫的买卖，实则漆雕翎会安排‘朝阳’的人混入镖局，利用走镖将情报网铺便整个云中。根本不会有人想到，平日里骂骂咧咧，因为姬雅失去一切的杜佐会是她的暗桩。

姬雅闻言说道：“为了我让将军一家至此，一世英名毁于一旦，我实在无以为报啊。”从一个军官变成了江湖草莽，他的牺牲也确实不小。

杜佐却毫不在意：“只要公主能够善待军士百姓，些许名利又算的什么？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出了这个门便只有公主殿下和一个满腹仇怨败军之将，此外再无关联，殿下千万不要在纠结此等小事了。”

姬雅闻言再次抱拳一礼，然后叫漆雕燕把杜佐秘密送走。

第806章 林越献印宣旨，姬雅执掌云中

经过了两天的准备，大军再次出动，这一次姬雅的部队一举突破了两万人，其中五千人跟随阮玉早一步出发扫平边患，而剩下的主力则是直奔大元帅府。

大元帅府虽然如此称呼，但实际上它并不是一个单纯的府邸，在云中郡还没被正是确立为云中军区之前，这里是并州的治所，也就是并州城。魔云海一开始过来除了太师与大元帅之外，并州太守这个职务实际上也归他所有。而后云中郡建立军区，并州城军政合一正式更名为大元帅府，成为整个军区的中枢所在。

还是并州城的时候，这里就墙高城深坚固异常，魔云海改名之后更是不断的加固修筑，成为了一个庞大的要塞，再之后城中的勋贵和商户慢慢的主动又或被动的迁走，这里只有军人和军属。而所有的日常经营也全是由军属完成，便是随便一个店小二都会伏虎神拳和飞龙神枪这些军中招式，家里亦必然有人参军。

整个城市也都是军事化管理，除了日常所需之外，少有饭馆和戏院，更是没有一家客栈。全城不欢迎外人，也是为了谨防奸细入内，如有需要有统一安排食宿的地方。

红山口北军一败涂地，姬雅几乎没受什么损失，大军便已经快到大元帅府了。

月在天和徐世诚听完士兵的报告后都沉默不语，本以为红山口起码还能在撑一个月甚至更多，没想到短短几天就被突破了，如今云中军区北方已经无力在和姬雅一较长短。

徐世诚又问道：“那他们是如何处理降兵降将的？”

士兵回道：“回禀大人，所有降兵打乱收编，而红山口的被俘的将军们，他们提出愿意家属花钱赎回……”

经过了士兵的解释，二人也都松了口气，这样看来至少姬雅不是什么嗜杀的人。又听士兵说道当着全军上下车裂了几个叛徒，大大震撼了三军，如今无人再敢对姬雅阳奉阴违或者有半分轻视了。

徐世诚点了点头，既有仁恕，又有狠辣。这样的话投降也未尝不可，大元帅府如今内无兵，外无援。何苦再抵抗下去呢？

月在天自然也清楚，他也早有了投降的准备，只是当初魔云海在世之时，云中军区何其强大，那时候自己还是个中军小将，也曾为这里而自豪。如今时过境迁自己虽然还是壮年，却要代表当初的骄傲，向一个女人投降。哪怕她是公主，哪怕她有能力。可这对月在天来说实在是有些痛苦。

心里不痛快是一方面，但他明白自己该做什么，或许这样更好一些吧，可是说到底若非无奈，又有那个有尊严的将军愿意下投降的命令呢？

月在天缓缓说道：“整顿军务，收拾物资，明日大开城门，所有人出城向姬雅公主投降。”说完仿佛身上没了力气。

徐世诚也点了点头：“我这就下去准备。”

第二天，月在天和徐世诚大开城门，并出城十里迎接姬雅大军，姬雅扶起了两位拜倒的投诚者，随后率领大军进驻云中军区大元帅府。

时间一晃又过去了大半个月，在此期间各方形势也有了变化，姬雅收取赎金释放了俘虏的将领，并向各处将领传令于大元帅府集合。远在南部的林越也得到了消息，和常绣一道北上，他还要再帮自己的这个弟子一次。

而来到大元帅府之后，蒙蒙达倒是有些花了眼，他本意就是来学习各种知识的，当初为了能让大元帅府军籍子弟加强学习，培养未来的将领。魔云海曾经组织了一批藏书，包括兵法、地理、天文、医药、冶炼等各种可能应用在战争上的知识。

为了这些藏书，蒙蒙达差点抛下姬雅的公事，撂挑子跑路。姬雅好说歹说这才劝了下来，毕竟现在她身边奇缺人才啊。

而另一方面，阮玉所带的偏师兜了一圈，一路打到了长城脚下，基本上将大元帅府以东全部拿下，而整个云中军区只剩西边还有几座军镇未能归顺，他们有点类似飞地，虽然行政上属于云中军区，但实际距离边民混居的甘漫草原比较近，和云中郡隔着一个黄土石林和大片戈壁。

姬雅将现有云中军区的军官们聚集在一起，也是为了以后能够政令通行。而不少人也亲眼见识过那场车裂之刑，大多不敢再有什么异心。

军议的厅堂中，姬雅还没有来，众多将官不管见过没见过的，都聚在一起小声寒暄，姬雅公主的强势到来，必然会有许多改变，而这其中是好是坏就很难说了。而林越的到来更是让大家不由得多想。

首先林越的名气够大，就连西北边民都敬为天火，其次是他的身份乃是姬雅公主的老师，那他又在这里扮演什么角色？

而对着姬雅公主，大家虽然知道她不是什么纤纤弱质的金枝玉叶，也可以冲锋陷阵，也有军略计谋。可是奉一个女子为云中之首，还是从未有过的，哪怕大周战姬柴胜男到死也不过是个中郎将，依旧是朝廷直属的将领而不是所谓的首领。别人可以夸她忠臣义士，却不能说她是一方之尊，纵横环宇，裂土称雄。

林越走到了月在天和徐世诚身边：“徐大人，十几年未见，别来可好？”

徐世诚笑道：“没想到君侯还记得下官，下官还未有机会报答君侯呢。”

月在天问道：“徐主簿认识安陵侯？”林越年轻大家都知道，要真像他们所说十几年未见，那时候林越也才十一二岁吧！？

徐世诚笑道：“不错，君侯还是我一家的救命恩人呢，各中详情我之后再与你说。”

林越其实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上老相识，徐世诚原本乃是康州治下钟阳县县尉，自为官以来爱民如子明察秋毫，后因康州总兵黄魁的小舅子强暴民女，并将苦主人家三口人毒打致死，徐世诚立刻下令将其逮捕。任其威逼利诱不为所动，最后将犯人处斩。也正因为这样遭人构陷丢了官职，带着家人返乡。

再之后就是林越师姐弟千里扶灵初出江湖，遇上了悍匪南林飞鲨收钱袭杀徐世诚一家，默轻语也是因此得到了南林刀绝的传承。这时间一晃也十几年了，两人如此相见倒也不胜唏嘘。

月在天对二人的关系不是很了解，但见似乎氛围不错，也凑前问道：“林君侯，现在公主殿下统一军区，这之后还准备如何行事，君侯能否透露一二？”

林越并没有多言，只是说道：“这位将军放心吧，你所担心的事情会有好结果的。”

其实越是这么说，月在天心中越是没底，可他又不敢再细问，今天前来开会的诸将其实抱有的目的不同，最简单的例子，这里有人希望开战，有人并不希望开战。

云中军区困守一地，大多数军士的进项并不丰厚，而且在战场上实现价值，也是一名战将的夙愿，以前看似一个整体实则四分五裂的军区，如今终于被人整合，如此一来对外打上几场，夺些钱粮地盘，就可以扭转如今的贫困局势了。

而不想开战的人，自然是因为兵卒生活困苦，这边又物资紧缺，一旦穷兵黩武，后果实在难以预料。这一方面林越应该也有所察觉才对，可是月在天还未细说表态，林越却表示姬雅一定没问题，能让大家都满意，这怎么能不让他心中含糊。

姬雅终于来到厅堂，诸将按序坐好，作为其中爵位最高的林越，自然也坐在除了姬雅以外最显眼的地方，而蒙蒙达则是继续作为书记官站在姬雅身后。

姬雅抱拳说道：“今日是我第一次在这里开府点将，诸位都是军中前辈，日后大家相处时长，我会有许多不懂的事情请教诸位，还请诸位到时候不吝指导，时时督促。”诸将闻言连呼不敢，心中到也缓和了些，本来还担心金发公主会先给他们一个下马威，没想到姬雅把自己的态度放得很低。

“好，客气的话就说到这里，近日召集大家主要是为了宣布几件事情，其一，师父，请。”姬雅摆手施礼。

林越起身说道：“诸位，本侯已得陛下旨意，现被委任为云中镇抚使，以后大家就都是同僚了。旨意和金印在此，吴先生请你来宣读一下。”吴延起身将旨意读罢，然后摊开左右与众人明示。

一群武将也都很吃惊，他们当然明白‘镇抚使’是什么位子。虽然不是常设官职，但却能身兼招讨使、安抚使这样的文武双职，有临机专断之权。也可以说朝廷认可了他在云中郡拥有最高的权限。

这也让大家明白了心中的一个疑问，姬雅就算打下云中军区，又要依靠什么名义发号施令呢？原本这里所有的军令和政令都出自大元帅府，官文加盖的是魔云海的大元帅印。可是自从老太师南下以来，大元帅府并没有固定的用印，所有的批文只能注明大元帅府批发。而月在天作为代理，也只能行使些调配权限，但凡他手中有实权也不至于被逼成这样。

姬雅声势浩大的统一了云中军区，众人畏惧其威势而选择服从，但实际上姬雅并不能名正言顺的支配云中郡，以后若遇到对手，比如马家。两军阵前对方只需喊上一句，公主擅领兵权，私窃高位。顿时就能占据大义和名分。就算不是打仗，平日里行政要如何加盖？再造一枚大元帅府印？但这个只属于老太师，别人用大伙不认啊。终不能最后在盖个大周公主印吧？公主的印玺又有什么理由调兵行政？

如今林越的出现正好解决了这一问题，而林越说完之后，将旨意和金印交给姬雅，蒙蒙达立刻用托盘接过。这个不用说大家都明白了，林越用云中镇抚使的名义，向姬雅公主效忠了。从此以后他们名义上是林越的手下，但实际上姬雅才是这里的主人。

姬雅点了点头，确定了大义名分，她继续说道：“第二件事，就是废除云中军区制度。”

这件事总体上也没出大家的意料，虽然云中行政上被划为军区，而实际中不论是普通百姓还是江湖草莽，口语里这边还是云中郡，若非正式行文，军区二字的体现并不明确，至少不算常用。

军区并非一蹴而就，也是到十年前的妖族入侵之后，才取消了云中四州太守的位子，正式成为军管地区。对于此事军官们也是喜忧参半。喜的是没有那些文官掣肘，地方上的权力军方一家独大，而忧的是一片地域的民生、刑侦、甚至包括杂务，也都需要各位将领解决。所以才造就了几十年来云中民风彪悍的事实，毕竟很多问题的处理也是靠简单粗暴来的。

姬雅对众人说道：“吴延、简途、徐世诚……”

“属下在。”三人闻言立刻回应。

“今日起便封你三人为州太守，除并州之外各领一处，不需前往就任，可以再这里继续工作。”

几人面面相觑：“是，殿下。”

他们明白姬雅的意思，云中郡四州之地，姬雅独领一州，他们三人各管一地，平时还是要留在这里，但私下要处理各自州府的事务，可谓是主次分明。倒是徐世诚没想到自己会被点到，并担任一州太守。

“第三件事，从下个月起，云中郡实行公用奴隶制，所有奴隶要强制收归公有，一会儿散会，谁家有奴隶就去找蒙蒙达报备。下个月后，凡是没有报备的一律没收，报备过的可以继续使用，但不可致其损伤或死亡，违者按其罪行惩处。”

众将官一片哗然，这条命令有点像哀王（姬雅二哥姬雄谥号）当初所颁布的奴隶国有制的法案，毕竟大周王朝是个奴隶制国家，主人拥有奴隶的绝对主权，生杀可以一言而决。而奴隶所产生的所有价值，全部归属于主人。

而此命令一下就等于全国的奴隶将不再属于各自的主人，而都是属于国家的，原本的主人只有使用权。如果勋贵士族们要继续使用奴隶，要按人头给国家交租金。而且奴隶属于国家，原主人也不能再随意损坏，要杀要剐都可以，但是得给国家赔钱。

这道政令曾经在全国掀起了轩然大波，无数世家勋贵都很反对，姬雄死后谥号定为‘哀王’恐怕也有此举脱不了关系。

不过姬雅并不怕，因为云中军区实行军管以来，为了防止将领腐败，限制了军官蓄奴的底线，而稍有实力的地方豪强也都已经被魔云海解决了。这块地方讲求效率，指挥官军令一出便要立刻执行，所以那些干啥啥不行，找事第一名的贵族们，实在没有生存的必要与空间。

所以在这方面姬雅要感谢老太师的铺路，而在座的将领有部分人稍有牵连，但还没到中原那样难以接受的地步。在中原世家利益是第一位的，朝廷稍有侵犯就要闹一闹，在这里军令大于天，只要不是作死的胡乱发令，基本不会有谁讨价还价。若是老太师的军令，那就算真去送死，也不会有半个异议。

第807章 初施政云中改革，翻冤案姬雅受阻

姬雅看着众将官从刚才的一片哗然，到不再吭声，也是默默的点了点头，她也知道朝廷是个什么样子，这如果在朝堂早就闹翻了，勋贵们是掌握了世间话语权的精英阶层，他们会各种理由来反对，包括那自以为是的勋贵道德观以及千百年来早已不合时宜的祖制与规矩。

云中军区就不同了，不用你去读费唇舌，哪怕他们一时不能接受，也会自己说服自己服从命令。前提是你有足够的权威，不然就会像月在天那样憋屈。

姬雅再次说到：“第三件事，就是关于流人的问题……我决定审查一批流人，如有合适的话，可以适当提拔官职。”

这时候徐世诚突然起身说道：“殿下，是否释放流人干系重大，还请三思啊，而且流人为官也有隐患，是否要多审查一段时期再做决定？”

别看刚才姬雅又是改制度、又是改规矩的，实际上对徐世诚以及整个云中郡影响很有限，但是释放、甚至是提拔流人，那可就真是要慎之又慎了。

流人，顾名思义便是流浪在外的人，而在云中郡则是流放的犯人，这里是大周边关，也是人族抵抗妖族的第一线，地处荒凉是流放犯人的好地方，而流人这个群体还很特殊。

虽然是流放罪犯，但他们和奴隶不一样。奴隶是来这里干活的，虽然死伤不可避免，但终归有个身份。流人则是会被圈定在一个范围，外人不得接触、内部不得外出，军区偶尔提供点食物，然后是各家自己开辟点菜地，养些家畜自给自足。每隔一段时间会开放流人集做些物品的交换，整体而言过得很是辛苦。

甚至有些士兵会暗地里和部分流人妇女做些物品交换，有些妇人在获罪前，很可能是京城中的贵妇女眷，如今也只能在这荒凉边城，用身子和粗鲁的军汉交易所需的物品。

姬雅点头示意：“徐大人请坐，我理解您的担忧，但说句不恭敬的话，我的父王和兄长之前有些做法确实昏聩，因此受害之人也是不少，我要负起这个责任。”

徐世诚也不再多言，他倒不是不赞同审查流人，只是希望姬雅要有标准和底线，可别一时妇人之仁又或者求才心切，最后搞出什么乱子了。

流人的构成很复杂，有一些是真的犯了罪过，甚至罪名还不轻。而有一些正如姬雅所说，是因为前两代大王的昏聩。毕竟他们不光施政随意、还总有昏庸之举，再加上为人刚愎自用听不得劝，因为进言而丢官罢职、全家发配的京城官员也不在少数。这些人有学识、有忠心、甚至有不为个人得失的高洁品质，就因为触怒尊上，便落得如此下场，姬雅也觉得既过分又可惜。

这半个月来姬雅一直和蒙蒙达研究云中的现状以及治理方案，也得知了如今流人的处境。要知道他们全家流放的官员，少说也有几口人甚至更多，有些只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女眷幼童，如此算来流人之中有超过一半以上是被株连的。

现在姬雅不光是缺人才，而且也缺人口，她有意从奴隶和流人之中释放一批人出来，投入到云中郡的建设中，蒙蒙达给她出主意，因为不知道这件事会不会引起什么不良反应，所以要徐徐图之，奴隶方面先收为公有，而流人方面先进行甄别，以此来看看大家的反应。

其实这和在座的这些军官关系不大，也就是徐世诚这个原本大元帅府的主簿，对这种事接触比较多，所以考虑的也多，生怕姬雅年轻没经验，步子迈得太大收不住。

只见姬雅又说道：“徐大人久在云中，对于各种内情颇为熟识。流人这一块就交给您吧，可以适当的先开放一些妇孺，云中郡地广人稀百废待兴，到处需要人口补充，圈养流人既消耗粮食、又压制人口，简直是双重浪费。”

徐世诚闻言点了点头：“下官明白了。”

接着姬雅又做了些军事安排上的调整，本来阮玉想镇守东部，本意也是找机会和马家过过手，但是姬雅觉得阮玉比起常绣还是冲动了些，所以没有同意，只是让常绣先做东部的定州总兵，由黄平辅助。

至于西部就有些问题了，位于云中军区西部的岚州，土地贫瘠不说，还比邻边民聚居的甘凉地区，尤其是岚州西北部以西王母关为首的六座军镇四千多兵马尚未归附。中间隔着戈壁滩和黄土石林，万一对方不认同姬雅的地位投靠边民怎么办？

这时简途起身说道：“殿下，西部边陲之事应尽早决断，就算云中全境已经统一，但东西都有强敌。那六座军阵虽不成气候，却也不可让其孤悬在外。”

阮玉则是说道：“殿下可给我一支精兵，一个月内我保证将那几座军镇全部拿下。”

常绣却说道：“不用如此兴师动众，西王母关孤悬在外，所有给养全部由云中运送，想来他们不敢和云中断了关系，我看派人前去说明情况，或许不必动刀枪就可消弭祸事。”

简途却说道：“不然，这次召集军议，殿下曾向他们也发过诏令，他们既不回复，也没有奉命，似乎隐隐还有调兵的迹象，实在是令人生疑。”

云中的将领中有和那边交好的，本欲说上两句好话，但又怕他们真的不认可姬雅，到时来个起兵抗命，那自己不就坑在这里了？

还是徐世诚说道：“殿下请勿忧虑，西王母关总兵陶泽一向忠心，断不会有投向异……外人的意思，如今不过是不了解情况有些迟疑罢了。毕竟关系到六座军镇军民的生存。殿下若是信得过，我愿意走一趟去劝他归顺。”本来脱口而出的异族二字，看见了姬雅身边的蒙蒙达便咽了回去。

徐世诚所言有理，对方也不知道这里的情况，总不能姬雅发个命令，然后他丢下几千兵马贸然上门，万一被扣下怎么办？

众人看向姬雅，却没见她有什么思索与为难，其实‘朝阳’早就把一个情报送到了她面前，只见姬雅笑道：“吴大人，你来和大家说吧。”

吴延出身元州，对这一节十分熟悉：“诸位请放心，殿下不会为难陶总兵，此事只需安陵侯一纸书信便能解决，因为西王母关的陶总兵乃是安陵侯的妻舅。”

众人倒是没想到这一点，林越的家室并非人人都知晓，更少有人将他和陶泽联系到一起，吴延趁机解释了一下。元州定南公爵府的七小姐是林越的正室，这在元州几乎是人尽皆知的，天下间的势力但凡关注林越的，也都承认这层关系，因为这符合勋贵间的游戏规则。一位侯爵的正室是公爵家的小姐，不是很正常嘛？

在场的部分人松了口气，如此一来林越和云中的关系又近了一层，世间的人际网络便是如此互相牵连，有时候似乎没有什么用处，可有时候却又能让人安心。

林越说道：“也不必那么麻烦，我一会儿直接飞过去和他说明就行了，相信他也不会拒绝。”

又解决了一件事情，姬雅沉吟片刻，然后说道：“还有一事，我准备公开乾国公事件，为征东将军耿崇正名。”

在场众人知道内情的无不哗然，而并不知晓这件事的人一脸茫然，而姬雅并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这个决定，以至于出乎了大家的意料。

耿昌是第一个出来跪下：“殿下……我……我……”他颤抖的不知该说什么，感情上说他当然希望自己家能翻案，但是他也明白姬雅这么做的后果，所以也有心阻止姬雅这么做，当真是矛盾非常。

姬雅说道：“耿昌将军请起，或许有些人并不知道其中的详情……也罢……”随即姬雅便将乾国公被贬斥事件告诉了大家。

乾国公是姬雅的亲叔叔，生性荒唐，好渔色，尤好人妇，年轻的时候便在无意中看中了征东将军耿崇夫人的美貌，后来迎娶了耿家的小姐，成了耿崇的女婿。此为契机时常上门，某次趁着耿崇外出公事，他带着妻子以探望为由登门，玷污了自己的岳母。

随后耿夫人贞烈寻死，耿小姐咒骂推搡之中被乾国公失手杀害，耿崇归家知道事情原委，顿时暴怒杀奔乾国公住处，乾国公得了消息早早溜回王宫，耿崇在乾国公府大杀一通，然后驱马追杀到王宫，其他军中将领苦劝无果，终于将其射杀于王宫门前。

这件事在京城闹得很大，王室为了遮羞，只能将乾国公发配封地，然后给耿家定性谋反诛杀满门。年幼的耿昌被家中忠仆所救，自此流落江湖。当初的事情云中军区尚未完全建立，不少人也只是有耳闻，魔云海也曾发函询问。

如今耿昌成长为一员悍将，亲手砍杀乾国公报仇。因此和大周王室彻底结仇，自从跟随姬雅以来，虽然经历阵仗却只能没名没分的跟着，毕竟杀害先王胞弟的罪责不轻，姬雅纵然有心提拔，也难免被人挖底而落下口实。

众将官听了此事之后也是不敢相信，他们万万没想到朝廷会有如此作为，大家都是军人，对于耿昌的身世有那么一点感同身受，甚至兔死狐悲。

征东将军可不是杂号将军，在武将之中也是朝堂里排的上号的存在，结果竟遭到如此待遇，难怪整个大周王朝垮得如此之快。想必当初这件事就已经让王室威严扫地，若不是还有军队、还有老太师魔云海，恐怕情况早就不能收拾了。如今老太师一死，王位竟让诸侯随意废立，哪里还有尊严可言。

这时候吴延突然说道：“殿下，耿将军的遭遇实属不幸，他追随殿下征战立有大功，属下恳请厚赐封赏，只是为征东将军平反之事还需三思啊。”

吴延的话很明白，多加赏赐耿昌，这不是真的奖励军功而是一种变相补偿。而其他将领没有多说话，有的是打定主意这一次不问不开口。而有的则是看出了事情的严重性，而保持了沉默。

跟随姬雅在乌龙沟起家的简途也起身说道：“殿下尚不具备名义，若贸然行事，恐遭天下非议。且……惑王陛下已经不在，殿下也需谨慎啊。”

在这件事上姬雅没有在之前和任何人商量，所以大家没有防备，不好往细了劝说。姬雅当然知道这件事的难点在哪里，首先她只是一位公主，连真正统领云中郡的资格都没有，耿家谋反早已被朝廷定性，哪怕她愿意帮耿家翻案，实际上除了将王室的丑闻外扬，什么实际意义都没有。除了云中郡的范围，依旧无人认可。

再有就是简途所提到的‘惑王陛下’，也就是姬雅的父王，就算他做错了再多，按照大周的价值观，讲究的就是‘亲亲相隐、孝廉节义’作为女儿是不能这么揭父亲的短，作为公主也不能让已故的先王难堪。

本来姬雅在乱世而起就已经可能遭受非议了，若是此举一出，恐怕最大的后果是天下大哗，王室不多威信备受打击，而姬雅公主因此被天下士林所排挤。这也是为何刚才耿昌跪出来的原因，他是真心的感谢姬雅，也是真心地想要阻止。

想通了这一点，包括耿昌在内的姬雅老班底全都劝谏三思后行，而云中郡的将领们也摸清了风向纷纷附和。

姬雅看着林越，略有些委屈的说了一声：“师父……”自己的一个命令，被所有人反对，她也知道这件事的后果不可控，可是她真的想为不幸者洗刷莫须有的冤罪。

林越淡淡说道：“雅儿，你既然选了这条路，我给你的帮助已经够多了，很多事情你要学会自己自己承担后果。不过记住一点，你是我的弟子明白吗？”

姬雅点了点头，她知道师父在为自己兜底，毕竟这个决定影响重大，但不会立刻危及生死，姬雅要自我判断，但不论她作何选择，林越都会支持她，哪怕是和整个大周的勋贵体系为敌。毕竟在京城杀得贵族数以万计，林越还担心什么得罪世家？

第808章 目标封国，渺茫希望

姬雅思索了一下，还是决定表态。因为她的本心就是为天下人创造一片乐土，这样的事情不知道便罢，发生在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部下身上，还和大周王室有关，作为公主又怎么能无动于衷。

眼看姬雅公主似乎还要说什么，徐世诚站出来说道：“殿下有此仁心，却乃我云中之福，只是此时如此做对于殿下和耿昌将军都没好处，殿下若要想发声还需一个条件。”

见徐世诚并不是阻止，姬雅也问道：“徐大人以为我还需要什么？”她很重视徐世诚的看法，之所以会提拔徐世诚做州太守，也是看中了他的能力。

吴延是个落魄书生，虽然有才能但是格局有限。而简途则是小贵族出身，比起别人只多了些文化底子，所有事务还是在乌龙沟开始慢慢学习的。此间文士之中唯有徐世诚是官员出身，不光在北疆的军队混过，也在南边担任过地方官，还因为不畏强权险些被人构陷袭杀，不管是为人还是能力在姬雅势力中都算不错。

若不是早年为逃避战乱，也不会举家来到云中军区，所以在漆雕燕交给姬雅情报之后，她决定重用徐世诚。

徐世诚说道：“殿下应该先蛰伏一年，趁机扫平匪患，治理云中。等到殿下威信已成，可由安陵侯上表为殿下封国。”

“封国？”简途惊讶道：“公主生前封国，本朝似乎没有先例吧。”

所谓封国便是将王室子弟封到地方的制度，大周建立之初，国家还不稳定，便有王室分封地方保境安民。后来中央衰弱地方坐大，也有了地方王室成员的叛乱。再往后便逐渐演变为只封食邑，不赐权力的分封。

正如先王那个的胞弟被封为乾国公。他就能享受到所封之处一定比例的财政收入，除此之外并无实权。而历届被封国的只有王子，新王继位之后，他们不能再以王子尊称，便开始称国公。而他们的后代会依次降爵。所以大周境内能成为王室宗亲，但却无爵位在身的姬姓贵族也不在少数。

除了王子之外，公主不会被封国，但是会在成年后另加封号，但也有操行比较高，或者对于国家立下功勋公主被赐名号。比如大周历史上有昭国公主、韩国公主等几位有数的前辈，但她们也都是死后加一个尊称，没什么实际的意义。

若是封国的话，姬雅名爵与国公相当，那地位等同于公爵，也就正式成为天下群雄中的一员，自然有机会发声，总比现在这般没名没分要强。

徐世诚笑道：“本朝不是也没有在世的大王称帝的先例吗？”

众人也是默然，王是大周王朝的最高统治者，而比王更加高一级的便是帝，作为有大功德或者卓越作为的赞扬，才能在谥号中称帝。蜀侯为了自己称王，强行准备让大王称帝，也因为如此引来了诸侯联军陈兵穿云关。

在乱世这样的荒唐事已经够多了，也不差这一件。其他人也纷纷同意这个意见，不管徐世诚是真心如此提议，还是只为了忽悠一下姬雅，把这件事缓一缓，眼下这也是最好的决定。

大家都在劝说，姬雅也只能先将事情放下，着手发展云中的经济，然后打击匪盗，争取早日成为封国公主。

军议结束之后，诸将领取了各自的任务，由于云中统一战争死伤了不少军官，又罢免了一批，所以部分军职空虚，姬雅对大家保证会对每个人都进行调整，也就等于变相的许诺封官。

大家千恩万谢之后也不禁期待起来，而整个云中郡也进入了如火如荼的大建设之中，期间林越走了一趟西部军镇见到了西王母关总兵陶泽，这一见面两人也都唏嘘不已，早几年的家信中，陶泽才知道林越已经成了自己的妹夫，也凑趣问起了妹妹陶淇的事情，林越也不多做解释，只是将自己在元州的事简单一说，又将她送到玄门正宗学艺，这件事老太君已经首肯。

陶泽听罢也对林越表示了感谢，常年戍边的他对家中之事了解不多，尤其是魔太师南下之后，他几乎再也没有回家探亲的时间，一听到陶淇被人陷害，被困于秀楼之中日渐消瘦，恶名传遍元州街头巷尾，他几乎将手边的桌椅拍烂。也就是林越已经平了助顺侯府，不然他也不会放过那群家伙。

至于说拥兵自重的事，其实徐世诚猜得不错，这里距离云中军区有些距离，再加上大战一起消息不通，当初北军的将领们为了忽悠陶泽，也是刻意丑化了一下姬雅。陶泽自然知道这帮家伙是什么货色，对于他们的话没有全信，可也不能不信。于是便开始了观望，鉴于姬雅一统云中的强势，陶泽担忧之余也只能做好战斗的准备。

如今林越一到把事情说开，陶泽再明白自己的妹夫已经成为云中镇抚使，自己名义上的长官，这戒心也就放下了大半。在林越的搭桥之下，他带着几个副将前来拜见姬雅，一番恳切的长谈之后，陶泽也心悦诚服的拜请归顺。姬雅将其扶起并封为并州总兵，可以将自己的旧部从西部边陲调回。

虽然都是总兵的职衔，但大周官场的规则上讲，州府的总兵要比关隘的总兵高上半级，等于给他升了一个官。而西王母关总兵一职，姬雅思前想后决定交给皇甫偃，他的七霞神箭当世无双，对付草原响马绝不是问题。况且还能和岚州的耿昌形成掎角之势，遏制异族与盗匪。

解决完这件事林越便去找早已在云中游荡多时的魔萝，当初她答应为姬雅运送物资，经过这段时间的云游，她也窥得一二。尽管姬雅靠战争拿下了这里，但之后陆续下达的几条政令还是不错的，而她最佩服的一点就是，作为一个女儿家，敢站出来和天下豪杰争上一争，这足以让她相助。

于是便走了一趟花都，在姬雅征战期间，花都一直在囤货，魔萝也不是空着手来的，带着大量西北的特产，雅云乐商会一进一出就又赚了一笔。

这一次不但有大量的物资，还有一百万两的现银，甚至几位钱庄的先生和伙计，得知姬雅一统云中之后，这次来的又是手持法宝乾坤篓的魔萝，索性将西北钱庄分号也建立起来。

……

另一方面，姬雅正是在云中施政。

她先整理了一下属于军区的所有资产，包括军田、牧场，店铺作坊等。原来云中郡并不是没钱，可按照整个军区的制度分摊开来又不能坚持太久。所以原先那些北军将领在‘大家一起吃不饱’和‘部分人吃饱部分人饿不死的状态’之中选择了后者。

如今姬雅来了就绝不能如此，开荒成了首要任务。本来见大家对于奴隶政策不是很抵触，姬雅也想过逐步解放奴隶。这一回她和几个文士商量了一下，大家也都不是很赞同。如今云中郡需要集中力量去搞建设，说句现实点的话，目前由官方控制奴隶其实比用自由身为条件调动他们更有效率。

就连蒙蒙达也说道：“殿下，我听闻周人中曾经也有人一时好心释放过奴隶，但是所有感恩戴德的奴隶离开后没超过三天就又回来了大半。”

姬雅也是好奇其中缘由，蒙蒙达解释道：“其实道理很简单，奴隶大多都是从事体力活的，既没有手艺也不识字，放出去之后更无半亩荒地，再加上作为奴隶要打上标识，走到哪里都会被人认出，在外面根本活不过三天，自然又都跑了回来。”

姬雅也在沉思，她不知道蒙蒙达所讲故事的真假，但是其中不无道理，又是二人又嘀咕了好一阵，最后向参谋们抛出了姬雅新鲜出炉‘奴隶六制’。

前三条为管理制度，既其一新生奴隶幼童不在打刻烙印，其二创办奴隶子弟小学，保证适学者掌握两百常用字，其实一千个字就可以覆盖大部分书面用语，但因为奴隶的特殊身份以及教育成本，就规定为一百到两百字。有些时候一张公告只要认得几个关键字也能联系上下文，两百字也就差不多了。其三则是规定了奴隶记功标准，以此调动他们的积极性，为以后的政策打下准备。

后三条则是奴隶晋升为平民的标准，其一是有大功于家国或者军方的可特赦为平民，其二是个人在云中郡干活超过五十年者可申请升籍，其三是家庭三代于云中军区为奴者，且有两代本地出生，最小一辈可申请升籍。只有第一条是特赦，后两条都是申请，为了不刺激世人，蒙蒙达也建议姬雅控制每年的升籍人数。

要知道作为前线阵地的云中郡可是有数百万的奴隶，和这一比如今的几万军队倒是显得不是很多了。

姬雅的提案再次为难到了几人，吴延还算好，毕竟他的出身比较低，又在匪寨厮混十几年，成见还不是太多。但是徐世诚和简途都是世家出身，对于解放奴隶或者改变奴隶制度都有一丝抵触，但是他们也明白这样的制度或许可以帮到姬雅。

云中郡在林越的帮助下，已经稳稳地控制在姬雅的手中，在加上最近一段时间的施恩。姬雅在军中的威望见长。其他地方若遇到这样的事，还有世家乡绅等为难，在这里小乡绅和小士族能干什么？纠集百十号庄丁来并州找姬雅捣乱吗？

所有人都知道，姬雅最终的目的是彻底消灭奴隶的制度，至少在云中郡是如此。可如此一来极有可能变为世间公敌。蜀侯想要大王称帝，天下诸侯群起而攻，姬雅想动世家的权益，只怕也会如此。

简途在几人里跟随姬雅最早，所以直言说开其中利害：“殿下，六籍制度乃立国之根本，纵阅千年来任何王朝交替都不曾改变，此举无异于自绝于天下啊。”

高贵者永远是高贵者，而奴隶到死都是奴隶。奴隶讨得主人喜爱升为平民的事也有过，但终归是个别的例子，说到底还是高贵者的恩赐，不会对这个世间改变什么。

但是如此大规模的、有章程的定时释放奴隶，这无疑是对世间六籍（公、卿、士、民、隶、奴）制度的挑战。蜀侯实力强盛，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以一己之力对抗诸侯联军。云中军区满打满算不过三万多兵马，哪里敢和天下诸侯为敌？

却不料姬雅说道：“如今在这里，比起所谓的天下士大夫的认可，我更需要的是几百万人的支持。我一开始是为了什么而奋斗，几位应该都知道。为了理想我可以妥协一些事，但有些事我绝不让步，如果为此与这个世界为敌，哪怕罪孽加身，我也会运用全部法力给来犯者回击！”

几个人也都是沉默不语，他们也知道比起一个公主或者诸侯，姬雅更像是个理想主义者。甚至不惜为此以法术大规模的杀伤人命，哪怕因为这样而身死道消。姬雅如果这有这个决心，以她的功力屠戮万人甚至数万人也不在话下。勇者才能不惧，仁者方能不忧。

随后这几条制度流传了出去，顿时引起了整个云中郡的惊诧，数百万的奴隶几乎热泪盈眶，因为姬雅给了他们一个从来没有过得希望，他们甚至不敢相信真的有人会给他们这么一个机会，尽管姬雅的要求很高，前景也很渺茫。但是新生儿不用打下耻辱的烙印，适龄者可以去学习，这已经是实实在在的好处了。

数百万奴隶充满希望的同时，整个云中郡却隐隐有着不安的躁动，虽然这些军汉的生活也没比奴隶们强到哪里去，但是身份隔阂的成见却始终在人们心底，除去奴隶制的道路还有很远。

第809章 甘凉乱局，徳罗伊城

姬雅在云中郡大搞建设，除了颁布政令之外，也开始逐步梳理各个管理部门。比如让义姬艾青和丁潇潇来管理惠民署，让淳于无忌和雄氏兄妹在奴隶之中挑选适用之人重组白虎风从兵团，又或者是让小铁匠刘明去西北制造局当监理学徒，名义上是学习更高的冶炼技术，实际上隔行如隔山，姬雅只是派了个稍微懂行又忠心的人进入西北制造局内部。

由于西北建设钱庄的工作展开，大把的热钱涌入云中郡，再加上魔萝不断的运输物资，很多本身在军籍，却因为家中吃饭问题去搞副业的士卒也纷纷回来了，经过了一系列的删选，有些拿着遣散的费用离开，有的留了下来，至此也逐渐的把总兵力从三万出头提升到将近六万。

而不少原本的奴隶青年也被编入军中，按照以往惯例，奴隶兵只能自成一军当炮灰，待遇什么的和正规军是天差地别。但是由于姬雅的法令，他们可以作为普通人参军，只要能立下大功就有机会升为平民。

通过遴选过百万奴隶中只有几万人可以参军，在经过短暂的三个月集中训练之后，被分派的各个军中，为得也是老兵带新兵，让他们尽快熟悉。如此一来半年不到，姬雅手中的兵力就达到了十三万，当然大部分还不能称作合格士兵。

石头就是一个奴隶出身的新兵，他没有姓氏，或者说所有奴隶都没有姓氏。为了能立下大功改变命运，他毅然决然的和两个兄弟报了名，但是只有他通过了删选。如今石头是全家，甚至是他家所在的整个奴隶窝棚的希望，他们太渴望这里能堂堂正正的走出一个人改变身份，哪怕这个人不是自己或者自家的人。

石头虽然带着希望而努力，但是他的到来让原本的老兵们极不舒服，以前这样的奴隶崽子，只配在第一排探陷阱或者消耗敌方的弓箭，如今也能穿上皮甲和他们住在一个营里？

不少老兵都看不惯他，老徐就是其中之一，他将一盆军衣摔在石头面前：“赶紧洗完，别耽误出操，要是误了点卯，当心军法，别怪我没提醒你！呵~忒~”说罢一口老痰吐在了石头脚边。

按照军中规定个人勤务个人自己负责，若是像倒马桶这样的公事可意安排轮班。不过军营之中也有欺生之事，新兵蛋子怎么着也得多干点事，等熬成老兵就好了。可石头的遭遇不同，自打他来，所有的活都是他做，照老兵们的话，奴隶不就是拿来干活用的。石头没有反驳，作为奴隶不管是干活还是污辱，都是习以为常的事情，哪里值得上心。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只有快些立下功劳改变身份。

像这样的情况几乎发生在每一处军营，还好姬雅之前的福利到位，自身的实力有够强势，这才没有酿成大祸，不然的话此刻人心浮动，再有强敌来袭，姬雅刚刚发展起来的事业，顷刻间便会灰飞烟灭。

不过此时姬雅和万里争雄、蒙蒙达三人已经来到了德罗伊城，打仗或者战斗，姬雅自问是一把好手，但是搞建设就不行。好多文案的东西她一听就有些发蒙，比起大王兄所留的资料更加麻烦呢。

所以她就带着这二人出来，万里争雄是龙剑门的人，又在西边游历过。而蒙蒙达本身就是边民中的一员，有这二人就足以了。开战之前自己曾去找师父藿萝芭拿到了介绍信，德罗伊也是一座商业城市，可以给云中军区不小的支持。如今云中大开发，到处都需要投入，只靠云中郡本身和花都的支持，总是有些力有不逮。

先前云中郡还处于混乱状态，作为商人的德罗伊人只会观望，不会轻易的去投资姬雅，如今云中统一姬雅的身份和势力自然不同了。

刚一进城姬雅就被这热闹的城邦吸引住了，心中不时感叹，什么时候云中郡也能如此热闹啊。城市中弥漫着炖羊肉、烤馕和香料的味道。街边席地而坐的乐者打着手鼓、弹着冬不拉。而他们身边的德罗伊女孩随着节拍晃动着白皙而平滑的腰肢，赤足上的铃铛，在脚腕处叮叮作响，脸上的薄纱下却难以遮掩这西北异域的万种风情。

“这个是什么？”

“这个是椰枣，和咱们中原的枣不大一样。”

“我尝尝，嗯，好吃。哦，那个烤的是什么？”

“那是羊肠”

“羊肠还能烤着吃？”

见姬雅和万里争雄已经开始沉迷于逛街了，蒙蒙达咳了两声：“咔咳，嗯，殿下，咱们还有正事。”

姬雅有点不好意思，自己硬拉着两人过来，没想到自己反倒是玩的忘乎所以了。这一次出来本来阮玉想让女卫全体跟来，结果姬雅表示不需要，这三人除了蒙蒙达，她和万里争雄需要什么护卫？就算真有什么意外，姬雅一手提一个飞回来好不好？真要是人去多了，姬雅就是想救也没办法。几句话把阮玉说的没脾气。

兴冲冲搞了个女卫，结果真遇到事情反倒要靠姬雅保护，那不就成笑话了吗？

不过虽然不在玩闹，姬雅却对甘凉地区有了很大的兴趣，毕竟这里与云中军区西部接壤，不管是贸易还是国土防御，都离不开对他们的了解，于是便询问蒙蒙达。

蒙蒙达说道：“那好吧，我就和殿下好好说说甘凉地区……”

所谓甘凉地区，就是云中郡以西的甘州和凉州地区，和中原不同，因为土地广袤荒凉，所以这两个州要比一般的州府大不少。虽然划分了州府，但实际上大周朝廷对其的管控不强，这里又聚集了大量边民，很多时候是有各部族自治城邦，朝廷最多就是给伯克们分发金册。

蒙蒙达又解释了伯克制度，所谓伯克是朝廷册封的官员，西北地区由周人和边民混居，不少地方由当地部族所统治，在戈壁和高原上建立了土城沙堡，当地人被朝廷册封为伯克，与中原州府的太守级别等同，但比太守权力更大，统领一城军政大权，相当于太守加上总兵。一些部族实力强大，可以独占一城，或者占据一座城的大部分地域，所以这座城的伯克也可能是某部族的汗。

而在甘凉地区有三大势力：甘漫联盟、黄土董家、马匪夏三刀。

其中马匪夏三刀是老牌贼寇，最强悍的时期曾集合了上万的马贼以及边民纵横大周朝西北方，来去如火，侵略如风，无人可制。不光对来往商队动手，还劫掠各个城镇，危害之大一时之间能与拜圣女教、高覆海、白敬诚并称四大寇。

其他的离的偏远也就罢了，这伙匪徒离魔云海驻军太近，又加上甘漫联盟成立，大家报团取暖。在多方面围剿下几乎被消灭，夏三刀带着数千马贼逃往戈壁深处。正巧那时妖族入侵，魔云海才不得不放弃追剿，后来的大战导致北大营重创，魔云海又南下离开，花了将近十年的功夫，夏三刀也恢复了元气卷土重来。

对姬雅来说，这是必须要清除掉的威胁，至于另外两个中的黄土董家，她也略有了解：“这黄土董家的势力如何？”

蒙蒙达回答道：“董家是凉州的大家族，世代在此和各部族都有联系，有大概三万马步雄兵，以及六万各部族仆从兵，实力不可小觑啊。”

姬雅之所以会问起董家，是因为林越和漆雕燕都提起过这个家族。

董家因为掌握了西莱河（金砂河）的控制权，所以掏出了大量金砂十分富足。祖上姓庞是绿林出身，纠集了大批手下在西北半商半匪，后来发现了西莱河的金砂，以此创立家业。然后入赘到一个董姓贵族家中，暗中死了所有男丁，自此取得了爵位。在西北一地胡作非为，为了开采金砂，不光购买了大量的奴隶，还劫掠其他小部族。

被称作黄土董家有两重意思，一个是指戈壁上的霸主，另一个就是暗指掌握金砂河的家族。

当初魔云海就有心解决这个隐患，但是董家不光淘金有一手，花钱更是有一手，把京城中的大大小小的勋贵都孝敬到位，就连魔云海那边也没落下。

和那些异族不同，董家毕竟是大周的勋贵，加上本身实力又强大，没有个好理由，好机会。魔云海也不能将他们解决，除非他可以不管不顾的尽情使用法术。

当初林越在京为官的时候，各地给京城重臣送来过冰炭敬，其中就有董家的一份，虽然林越的级别不高，可是董家送礼之人却没有落下他，可见其办事周到，也难怪可以独霸一方。

漆雕燕将董家的情报送上来的时候，姬雅也想过把这个毒瘤清除掉，但云中军区如今的实力，要对付这近十万大军也是一番苦战啊。在这个问题上几个谋士的意见也都是不要动他们，还要主动交好。

董家是个喜欢圈地自嗨做土霸王的家族，这么多年来虽是多有杀伐，却也没有地外扩张，只要姬雅公主展现出了足够强大的力量，那他们肯定乖乖俯首称臣，会不会听从调令不好说，但贡献一些金砂是肯定的。他们又不差钱，对于董家来说，金子能解决的事情，就不算是事情。

话虽如此，但是姬雅依旧如芒刺在背，一个不服管又欺压一方的势力，拥兵近十万在自己身侧，这又如何叫人安心？

算了，这件事以后在麻烦吧，如今姬雅的目标还不在这里，她又问道：“那甘漫联盟又如何？”这个势力太过偏远，就连漆雕燕也没能收集到多少有用的情报。

蒙蒙达说道：“这个就说来话长了，找个机会在和殿下细说，总之就是……”

大体上一解释二十多年前因为魔云海和一众江湖人士剿灭月狼族，周围许多部族都有了兔死狐悲的感觉，月狼族尽管凶狠好战，但总算是西北各部的一员，而且虽然他们攻击县城，杀戮官吏，可究其原因到底是官府失信在先。若魔云海只是惩戒一番倒还罢了，结果月狼族整个灭族。这让周围的小部族感到了害怕。

于是十四城三十二部族以组织集市的名义，在甘州北部的阿漫河滩会盟，相约互为照应，共同进退。并推举老英雄伊特尔为第一任公推大汗。这个联盟如今的势力更加坐大，而它成立的初衷，本身就带有和大周军方对抗的意思。未来如何与他们相处，恐怕也是个问题。

姬雅正在思索着，一个小孩撞向了她。即便是心不在焉，她也不会被一个小扒手得逞，翻手将小扒手的手腕捉住笑道：“看看我发现了什么？”

小扒手立刻抓住手中的收获往远处一扔，另外一个小同伙接住刚要逃走，只见眼前一花，被偷东西的那个金发女人便出现在他面前，将他原地提起：“偷一个背着武器的旅人，你们的胆子不小啊。”

不光是小偷，连街上的人都被姬雅吓到了，她是……飞过去的？

姬雅和万里争雄都背着大剑，寻常人都知道他们不好惹，小小扒手二人早有察觉，自然不放在心上。蒙蒙达还是有些不饿可思议，怎么就突然动手了呢？

姬雅笑道：“偷东西是不对的，作为惩罚，你们可要吃点苦头了。”说罢便将小同伙高高抛起，下一个瞬间飞身到已经吓傻的小扒手身边，将他也高高抛起。

先是体验一飞冲天，紧接着是自由落体。在二人的惨叫声中，姬雅扔起又接住了三次。放下他们的时候，两个小鬼已经站不稳了。

姬雅弹指飞出两枚银币：“拿去填饱肚子，好好找份工作，小小年纪就去偷窃，以后要是遇上高手，小心丢了性命，快走吧。”两个小鬼连忙逃离了。

万里争雄笑道：“师妹控制力道和卸力的手法真是了不起。”

“小意思了，没想到德罗伊这样的商业之城，也会有这种事存在。”

蒙蒙达苦笑道：“这种事哪里都会有的。”

姬雅摇了摇头：“我始终相信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不只是史书上的一句夸张溢美之词，我一定会努力做到的。”

第810章 敦厚的巴依老爷

根据地址姬雅、万里争雄和蒙蒙达三人来到了一处装饰还算不错的庭院。这里就是藿萝芭得一位远亲叔叔吐尔逊的家，而他是德罗伊城里的一位巴依老爷，相当于中原的员外，是个小富人家。拿出了藿萝芭的介绍信，主人家赶紧让三人进屋。

正在看信的大胡子就是吐尔逊，他看向姬雅：“你就是小藿萝芭信中所说的那个弟子，周人的公主？”虽然边民臣服于大周朝廷，但对于姬姓王室并不是那么敬畏，相比之下太师魔云海，甚至天火林越的名声更大一些。

姬雅笑道：“是的，我早听师父说起过她的吐尔逊叔叔，师父她还让我向您问好。”

其实藿萝芭和吐尔逊是远亲，藿萝芭的亲人早亡，吐尔逊本想将其接来，但是正巧遇上老剑神收徒，藿萝芭这才拒绝了他的好意，不然的话如今便没有了十里坡剑神，而是多了一个巴依老爷家的大小姐藿萝芭了。

吐尔逊实际上是个地主，虽然住在城中，但是有自己的庄园、田产以及成群的牛羊，所以少了几分德罗伊商人的狡黠，多了一些敦厚。虽然是远亲仍然愿意照顾藿萝芭，藿萝芭内心很是感激。而这位吐尔逊大叔的家庭在城中传承的时间也比较久，各种人脉也有一些。但凡他是个合格商人，那绝对不会只是个小富人家。

因为姬雅要来见他，所以各种资料和情报，漆雕燕等人也都提前摸了一下。

不过吐尔逊老爷可不在意这些，也没有怀疑姬雅的身份，不光有藿萝芭的书信，姬雅身上还背着大龙纹剑，这吐尔逊也是知道。他眉开眼笑的说道：“快和我说说，我的小藿萝芭怎么样了，神女在上，她这十年来只回来过两次，我当初真不应该答应她去学剑，不然的话她也不会嫁给一个小店主。”

虽然不善理财，但是德罗伊城的氛围还是让他比较看重财产，对于什么剑神的名号，吐尔逊根本不在乎，藿萝芭游历天下，十年前回来过一次，看望这个很照顾自己的叔叔，而第二次回来则是告知自己要结婚了。吐尔逊不知道如今姚小乐的家产有多大，还当他是个小客店的店主，气得胡子都快翘起来的。

自己的侄女嫁给一个小店主，还不是正室，简直是看不起他吐尔逊老爷。但是因为藿萝芭的执拗，他也没有办法，还为自己的侄女准备了一份好嫁妆，藿萝芭本来是不打算要的，但这一次她也抵不过吐尔逊的执拗，可以看出他们果然是一家人，藿萝芭最后只是象征性的带了些首饰作为纪念便离开了。

姬雅就简单的说了说藿萝芭在滨州的情况，当听说姚小乐大展拳脚资产翻倍，已经成了吴地首富的时候，吐尔逊眉开眼笑的赞叹着，藿萝芭不愧是德罗伊城的女儿，果然有眼光，竟然能发现一个能成为一地首富的小店主。对此姬雅只能表示呵呵。

当听到藿萝芭怀有身孕的时候，吐尔逊更是高兴的准备要给未来侄孙的礼物，聊着聊着快到饭点了，吐尔逊招待三人入席，大家盘坐在家中最漂亮的地毯上，不一会儿便端上了炖羊肉、烤包子、大盘的抓饭，以及一壶奶茶。之后还有各种水果小食放在周围。

别的还好说，姬雅看见抓饭有些为难，虽然常年行走于江湖，还是第一次用手吃米饭，看吐尔逊老爷用三根手指将米饭压实舀起，再用拇指送入口中。而蒙蒙达和万里争雄也来过这边懂的规矩，索性自己也试试吧。不过细心地吐尔逊看见姬雅的表现自然明白，他也招待过中原来的客人，随即吩咐道：“去给我们可爱的小姬雅拿一副餐具来。”

姬雅见状表示感谢，刚才聊的已经熟络，姬雅是藿萝芭的弟子，吐尔逊也将她当做孙儿辈，直接称呼小姬雅。毕竟叫她的师父不也是小藿萝芭嘛。

说完闲话家常，姬雅说出了此行的真正目的，吐尔逊也没想到姬雅的来意如此重大。之前的介绍信中，藿萝芭还不知道姬雅可以做到什么地步，所以虽然提及了姬雅的身份与要求，但并不是很具体。

在吐尔逊看来，姬雅或许只是有了一片土地，需要借些钱发展，自己就可以慷慨解囊，或者介绍城中更有钱的朋友，没想到如今整个云中郡都在姬雅手中，这可就不是小事了。

吐尔逊探究道：“小姬雅，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见他怀疑，姬雅还未解释，蒙蒙达便先说道：“亲爱的吐尔逊老爷，这可不是骗子卖给你一包神奇的种子，要到明年才能看到结果，云中郡的事只怕德罗伊伯克已经接到消息了。其实我们本可以直接过去，只是觉得通过您会更礼貌一些罢了。”

神奇的种子是边民中流传的寓言小故事，大意也是一个骗子卖种子的事。吐尔逊一想也对，这可不是能长久欺骗的谎言，如果是假的几乎一戳就破。但要是真的，无疑能够给德罗伊带来巨大商机。自己是否要去引荐呢？

想了一阵之后，吐尔逊还是决定前去引荐，且不说是侄女藿萝芭相托，就是对自己的家乡也有诸多好处，况且德罗伊伯克也不是傻子，相反还是全城最大的商人，应该不会受骗的。

用餐过后吐尔逊就领着三人前往执政厅，半路上一个矮小的酒商说道：“哦，吐尔逊我的老朋友，我正要去找你聊聊关于葡萄的事。”

吐尔逊则是笑骂道：“瓦里你这个吝啬的混蛋，如果你敢出现在我的院子里，我发誓会让毛驴狠狠踢你，葡萄的价钱没得商量。”

吐尔逊的庄园中有着品质极好的葡萄，作为酒商自然要去收购，这个瓦里不光卖酒，也有自己的酿酒厂。虽然二人在笑骂，但是可以看出关系很是不错。在德罗伊这个商业城市，哪怕是至交好友，在谈生意的时候也会把账掰开了算，如果不能讨价还价，那作为商人的乐趣要少了一半啊。

当然，如果老朋友真的遇到了麻烦，别说打折，就是白借甚至是白送一批葡萄，吐尔逊也不会介意。

一路之上也纷纷有不同阶级的人和他打着招呼：“吐尔逊老爷您好。”

“吐尔逊，有空去喝一杯。”

“吐尔逊老爷，来看看新鲜的水果吧，您要是喜欢，我可以给您送到府上。”

姬雅暗自点头，和情报中一样，吐尔逊确实为人不错。

德罗伊的执政厅十分华丽，蓝色的墙壁雕刻着精美的花纹，以及富有西北特色的圆顶。由吐尔逊的带领，三人并没有费太多的力气就见到了德罗伊伯克。

老伯克的个子不高，花白的胡子垂在胸前，可能因为上了年纪，在鼻梁上架起了小小的镜片，看见吐尔逊圆圆的肚子便笑道：“哦，我的朋友，你真的应该离那些甜食远一点，那些东西真是魔鬼的诱惑。”

吐尔逊也笑道：“或许是吧，可能它们会在几年之后要了我命，但如果现在就不让吃，那就是马上要了我的命。好了，我来介绍一下……”

得知了姬雅等人的身份和来意，老伯克也正色起来，他和吐尔逊不同。吐尔逊是个庄园主，接触的还不够广，而他不光是城主还是个大商人。原先云中郡一片混乱的时候，不少手中掌握资源的军官都和他有贸易往来。红山口一战过后，北军的将领不是阵亡就是削职，和德罗伊的贸易瞬间停摆。

德罗伊的商人们也都在时刻关注着云中局势，这关系到他们和中原的贸易通道。姬雅的强势崛起他们也都知道，为此老伯克等人也有很多设想，或许姬雅会派使者，带着礼物过来好好沟通。又或者是几匹快马捎来公文一般的书信，以强硬的态度对待。

无论是什么结果，德罗伊都有自己的应对方案，但是却万万麽想到，他们会通过‘老实人’吐尔逊登门。经过吐尔逊介绍得知，金发公主是藿萝芭的弟子。对于这个本族女孩，老伯克也有耳闻。但是德罗伊毕竟不是巴特尔，武力不在第一位。所以哪怕是大周武林所敬仰的女剑神，在这里的反应也是一般。但并非没有好处，七拐八拐的和云中郡的实际统治者不就搭上关系了？

老伯克浅施一礼：“久仰大名，公主殿下，原神女的光辉与您同在。”

姬雅笑着说道：“老伯克大人客气了。”

“不知道这次殿下前来是为了什么？”

“我的希望很简单，以前我就听师父说起过德罗伊的富饶和热情，以及那敢于冒险的精神。云中郡的情况想必您也有所了解，有许多地方需要建设与投资，或许贵城的商人们有兴趣了解一下。”

老伯克却说道：“不不不，殿下。首先对于云中郡的事情我们当然清楚，我本人也对您的成功表示敬佩，但是云中和甘凉不同，那里并不是一个投资的好地方，甚至可以说对我们并不算太友好。投资的话不管是回报还是时长，都不够好，很不够好。”

“这个请您放心，我也可以保证对各部族一视同仁，云中有着广阔的市场，并且和南海花都互通商贸，大家联手便可以开创一个新局面。”

“哦？尊敬的公主殿下，未来的事谁有又能说得清呢？从军区制度施行以来，云中郡基本上决没什么商业活力了，而我们却要为一个未知的未来，在云中郡从头开始，这其中的艰难殿下了解吗？我作为德罗伊伯克，要为本城的商人们负责。”

姬雅静静地看着老伯克，然后起身说道：“我明白了，既然老伯克这么说，我也不让贵城为难了，告辞。”

看着姬雅一言不合转身就走，老伯克皱起了眉头，而蒙蒙达也起身跟随。吐尔逊和万里争雄则是一脸发蒙，咋没说两句就谈崩了？

毕竟是自己带来的客人，吐尔逊起身说道：“小姬雅慢着，凯撒尔（老伯克的名字）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就说两句你们就谈掰了。”

老伯克苦笑了一下，总算是明白了为何要拉着吐尔逊来了，这位老朋友还真是个老实人呢。其实以前和云中军官们都能有生意往来，如今姬雅一统全郡，生意只会更多更大。德罗伊人上杆子还来不及呢。尤其是姬雅公主的强势，以及近几个月的建设，也说明她不是个莽主，而是真心想发展云中的人。这一次能够亲自前来不但证明了诚意，也代表着彼此的渊源。

可是老伯克依旧要拿捏一下，商人讨价还价的习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有所担忧，到周人的地方做生意，作为异族难免要吃亏。当初魔云海将云中郡改为军区，为的是集中力量对抗妖族入侵，至于发展工商那更是不可能的，维持基本需要即可。

老伯克知道姬雅的基业如今在上升的阶段，正是雪中送炭的好时候，但是他仍旧想姬雅能多给一些优惠或者承诺。却不想姬雅没有在谈下去的意思，转身就要离开。他现在也不好多说什么，也幸亏有吐尔逊在这里。

姬雅站着说道：“伯克大人，我承认云中现在需要发展，但我并不是来寻助的，云中会有怎样的未来，想必你和您这里的商人们都可以盘算得清，请不要把一个对大家都好的事情，单方面当做对我们的恩惠。”

姬雅知道这些商人都不是傻子，也从蒙蒙达那边知道了德罗伊人的性情，表面上的失礼行为并无不可，前提是你要提起钱袋，让他们听见里面金币碰撞的声音。

老伯克笑道：“殿下，您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云中郡那里的未来有无限可能，我们要从头开始就必须了解您的政策，这样才不会走弯路啊。”

姬雅客气道：“实在抱歉伯克大人，是我冲动了。毕竟我还在学习中，还不够成熟。”

两人又开始了继续交谈，德罗伊人不再要求优惠与特权，并可以保证遵守姬雅的规矩，这比什么都重要。姬雅虽然摆出了一副有你没你都可以的样子，但是大开商路是未来的必然，可以的话也不想过分压制对方。

来的时候蒙蒙达便和她定好了底线，既要给对方公平和希望，也要遏制他们更多的要求。因为德罗伊商人每一次提出的要求，几乎就是在试探能否加码的底线，松开了一点点，下一次不加，下下次也是要加的。

做戏的时候慷锵有力，实际上姬雅也是紧张得不行，她这时开始怀念骑马砍人了。作为一个统治者的综合能力中，她此时对于战斗更加偏爱，这可比执政或者商贸谈判简单太多了。

第811章 石桥镇：初见

随着南边的物资与金钱大量涌入，云中郡的建设如火如荼。姬雅走了一趟德罗伊城，把政策商量好之后，随即的一两个月里大批商队到来。有了老伯克和吐尔逊作保，德罗伊商人们开启了商路，没过多久他们就为西北和南海搭起了桥梁。

在得知西北建设钱庄之后，商人们在德罗伊城也开了一家钱庄，这样两地就可以开展汇兑业务，商队带着货物来回走，而钱财在本地钱庄兑现。

魔萝为姬雅走了两趟物资，也见证了云中郡变革的开始。天下间的诸侯她也见过一些，身逢乱世想要好好经营领地也不容易，只有没完没了的厮杀。师妹慕小月倒是比较喜欢灵山派的生活，而自己在魔云海死后，也没了什么目标，只能想着修炼，或许几百年后一切都会过去，自己什么都能看淡就好了。

因为林越相邀，所以就过来看看情况。那些百姓得到自己从南方运来的粮食所展现的笑容打动了魔萝，或许这里真的不一样了……再之后魔萝见了姬雅一面，相互约定每三个月会为南北运一次物资，随后便消失在姬雅面前。

因为云中郡的发展日渐加快，雅云乐商会身上的担子也不小，即便如此花都的壕乐仍旧要抽出时间练功。其实壕乐虽然是林越的弟子，但实际上对于修道也好、武功也罢，都不是很上心的。

在他看来自己所需要的是改变未来的手段，增加自身实力或者增加自身财富，都只是鉴于个人需要。

不过他却有一个强势的监督，那便是花都侯家的大小姐琅思琪。不论工作多忙，琅思琪都要求壕乐每天必须练两个时辰的功。毕竟她往上几辈子的前世是刀祖马铃儿，对于刀法的执着已经刻在了灵魂里。自己这辈子练刀是不可能了，所以督促壕乐已经成了大小姐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了。

不过最近一段时间，她也对壕乐放松了一些，因为不光是西北局势变化，穿云关大战也已经维持了半年，她也隐隐觉察到对于整个花都，自己父亲似乎不再那么重要了。

当初花都四巨头之所以捧出一个花都侯，为的就是一个官方身份，朝廷如今威严扫地，之后不论是蜀军赢还是诸侯联军赢，朝廷的变做傀儡已成定局，或许是时候劝父亲趁现在全身而退了。

而说到穿云关大战，这半年来双方的消耗都不少，有些小诸侯已经耗不起了，只是不好提前离开沦为别人进攻的把柄，所以只能出工不出力。而东南的大虞王朝、盐匪白敬诚等也不时的闹腾几下。

蜀军虽然也损失惨重，但是诸侯联军相互掣肘，最后也没打开什么局面。而云中军区的姬雅强势崛起，短短半年就拥兵十万，这让马家如鲠在喉，生怕姬雅提兵东进。

蜀侯夕泽耀世也得到了消息，适当的提出了林越的云中镇抚使乃是朝廷钦封，如今朝堂在他的控制之下，没有他的首肯自然是不行的，如此一来一些不明真相的人就误认为姬雅，或者说林越的势力与蜀军是盟友。

就因为和蜀军结盟是与天下人为敌，所以林越就拿姬雅的公主身份做挡箭牌。一时之间士林对于林越有了些声讨的声音，但也有不少人保持了沉默。毕竟林越杀名太重，现在也没有真正表态，万一真让天下人挤兑到蜀侯那边，岂不是又添一员强敌？

这真真假假的消息让天下人徒费心思猜测，不光是马家，就连晋地也担心林越的动静了。一想到敌人还有十万援兵没有投入战场，诸侯联军中各家的心思也开始惶恐起来。当然，也有人提议拉拢林越，如果云中军区能够绕道武关攻击蜀中，那绝对有釜底抽薪的效果。

不光是诸侯们的心思，就连蜀侯夕泽耀世也惊疑不定，云中的发展有点出乎意料的快，如今已经号称有十万大军，虽然不知道有多少水分，但可以肯定不会在少数。而且云中军区的精锐程度更是无可置疑，如今他担心的和诸侯联军所期待的是同一件事，林越在蜀地背后插刀。

本来还准备拖一段时间，看着关外的那群土鸡瓦狗自行崩溃。现在夕泽耀世担忧林越，反倒也想着尽快结束对峙了。可就算这样，他们和诸侯联军谁也不好退第一步，如今整个北方战局怎一个乱字了得。

……

告别了花都的一干熟人，子云与侍女诸葛冷继续踏上了旅途，如今的他不再纠结于旧仇，该报的都报了，以后的日子只为自己而活，当然，还有相依为命诸葛冷。

如果说姬雅志在天下，壕乐志在财富，那子云便是林越徒弟里面唯一志在江湖的。

二人不是第一次夜宿山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方挖好坑生起火堆，二人一如既往的先是对练了一番，子云不出意料的又被收拾了一顿。

晚饭过后，子云盘坐调息一阵之后，又开始念叨诸葛冷听不懂的经文。

诸葛冷拨了拨火堆说道：“你又在念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了。”如果说冥想练气她还可以理解，念着些东西有什么用？既不能增加功力，又不能修炼招式。

子云停下对她说道：“其实你才是最需要静诵黄庭的。”

“我才不要呢。”诸葛冷撇撇嘴说道。

其实林越早和子云说过这其中的道理，要知道修仙之路是无数前辈走出来的，这其中除了法术的修行之外，还包含着很多思想成分。如果只练法术不修经典，那就会产生功法与境界脱节。

正如贫富一般，因贫穷而懂得持家，因富有而懂得经营。贫人乍富或者富人乍穷，心理上都会有极度的不适应，因此也会导致行为上的偏差。

在练功的方面子云还好，属于自己一点点练上来的，林越和姬雅虽然是被传功，但也是徐徐开放并非一蹴而就，私下里的时候二人也都注重心境修炼，多次闭关养伤外加平复心境。

而诸葛冷正如子云所说，因为服用了球琳碧莲，一身强大的修为来得太过容易，所以潜在的危险比林越和三小都高。子云也曾劝过诸葛冷。但是她毕竟不是玄门出身，意识上还是江湖中人的思想越强越好。劝的太多她也只会回一句，说的天花乱坠没用，下来打一场看看谁厉害。

第二日一早，熄灭了火堆，二人再度踏上旅途。

现在他们身处于楚侯的地盘中，根据地图翻过前方的山头，就是一处湖边的小镇。因镇前面有一个水渠，上面架起了一座大石桥而得名。

这座山林虽然有阳光射入，却让感到十分的阴寒，过了山头果然看见一座小镇，在微风与阳光之下，湖水波光粼粼，衬托出了小镇的安详与宁静。外面战争的阴霾似乎并没有影响到这里。

风采露宿许久，子云和诸葛冷打算在石桥镇缓一缓，先休息个三五日再说吧。

这个镇子不大，也只有苏家老店这一家客栈。

定好房间之后二人收拾心情，准备洗洗风尘。这时一个长相漂亮的女孩端着水盆进来：“客官，先洗洗脸吧……”进到子云房间却看见诸葛冷也在，本想等下再去女客房间的，没想到撞到两人在一起。

诸葛冷不管平时如何修理子云，但是她毕竟还是侍女：“你放着我来吧。”

子云轻笑了一声随即问道：“麻烦姑娘了，这一路都是姑娘忙前忙后，看样子你应该是这家里的人吧。”既然店名叫苏家老店，应该是家庭式的客栈。从招呼到引领，再到打热水，除了柜台上的一个中年人，只有这个姑娘忙。

那姑娘笑道：“是的客官，这个小店不大，所以也没有另外雇人，柜台那里的是我爹，而我娘在后厨。”

“那就是苏姑娘是吧。”

“我叫苏芳，客官若有需要，直接朝下面喊一声就行。”

“那有劳苏小姐了。”说着子云拿出了一块碎银。

“客官这是……”苏芳对于子云的打赏不是很明白。

走南闯北的子云自然明白，这个小地方和大城市不同，尤其是这种行脚小店，来往的也不是什么大客，自然少见打赏这种事。于是子云说道：“我们赶了几天路都没有好好吃上一顿。还请苏小姐准备些饭菜。”

“哦，好的，客官稍等。”

见苏芳走开，诸葛冷睥睨道：“还挺大方啊，子云少爷。”

“呵呵。”虽然贵族纨绔们有着打赏的习惯，可子云到底是江湖中人，尽管现在不缺钱，但也不是见人就赏，看着顺眼还是第一位的。

又休息了一晚，主仆二人清早起来晨练，原本旅店中还有其他三两个客人，他们不是行脚的散商，就是探亲访友的过客，基本上只住一晚就会离开。

练完功吃过早饭，主仆二人准备去小镇里逛一逛。这个小镇并不算大，似乎来往的人都熟识，大家各自打得招呼。

哇的一声打破了宁静，原来是一个妇人怀中的婴孩在放声大哭，妇人不断地哄着。

周围有相熟的妇人也问道：“朱家嫂子，孩子怎么哭的这么厉害？”

“我也不清楚啊，早上新换的内衬，也喂过了。”

“别再是哪里不舒服吧。”

“昨天去看过了，徐大夫说没毛病啊。”

一瞬间几个妇女围过去，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这样略带温馨的场面，在花都那里可是见不到的，如今天下大乱人心也坏了，或许这有这山与湖泊所阻隔的小镇，才能保证一丝宁静吧。

再往前走去，子云打招呼道：“咦，苏小姐，你出来买菜啊？”

客栈家的女孩苏芳手臂上挎着菜篮子：“是客官啊，客栈要备些新鲜菜，每天都要买的。”

卖菜的大婶将菜捆好：“好了，丫头，再加上这些。”

“不行，大婶，你给的太多了。”

“没事，反正你这丫头给你家客栈买菜的机会也不多了，再过几天，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了。”

苏芳笑道：“哪有，我和子远说好了，偶尔也会回家帮忙的。”

子云问道：“苏小姐好事将近？那先恭喜苏小姐了。”

卖菜的大婶也是个健谈的人：“这位小哥你不知道，苏丫头要嫁的可是窑厂肖家的二公子，不光模样好，人品也硬实。多少丫头都盼着，倒是苏丫头好命啊。”

“大婶……”苏芳脸皮薄，不想再过多的提及自己的婚事。但是双目中却多了些忧郁。

“好好好，老婆子我不说了……郝老四，我还你为你不出摊了呢！？”说罢卖菜的大婶又对一个刚刚开始整理生肉摊子的人说道。

只见那个郝老四从摊子后面的井窖中提出半扇猪肉，有些萎靡不振的说道：“别提了，我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倒了血霉了。”

周围便有人说道：“难道是四哥没伺候好嫂子？”说罢人群一阵哄笑，郝老四也笑骂了一阵。

苏芳突然说道：“对了，客官，你们中午有什么想吃的吗？我现在先给你们准备着。”

“这样啊，不行中午蒸丸子吃吧……小冷，你看呢？”子云问道。

在这其乐融融的小街的角落，谁也没有注意到一双充血的眼睛正盯着这里。

第812章 石桥镇：疯女

就在人们说话的当间，突然一个身影冲向正在摆摊子的郝老四，先是卖菜大婶惊呼一声，郝老四一回头便看见刀锋在眼前闪过，顿时吓了一跳。

子云和诸葛冷这才看清，刚才冲出来的是一个女人，只见她衣衫破烂又披头散发，身上有许多细小的伤口，手中拿着一把染血的刀子，再看另一只手掌心的伤痕，似乎是自己划伤了自己。

那女人双目充血，面色狰狞的继续砍向老四，郝老四也是惊恐不已，一猫身子连扑带爬的逃开了。那女子瞬间变了目标，朝着刚才抱婴儿的妇人冲去。

现场顿时沸腾起来，不断有人尖叫：“那个疯女人又跑出来了！”

“杀人了！杀人了！”

“快抓住她！”

本来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的主侍二人，见那个疯女人冲向抱孩子的妇人，诸葛冷眼疾手快的将那个疯女人瞬间按倒在地，刚才抱孩子的妇人被吓的面容失色，抱着孩子连连后退。

诸葛冷压制着疯女人，虽然这个女人因为疯狂有了几分力气，但终归还是普通人的范畴，被诸葛冷这样的高手压住不能动弹，只能恶狠狠的盯着那个妇人。

还不知道其中的缘由，子云先喊道：“小冷，不要伤她。”诸葛冷自然也清楚不能胡乱下杀手，以她的身手，这个没有修为的疯女人根本反抗不了。将疯女人提了起来，刀下掉双手扣在背后。

见疯女人被控制住了，周围的人也都松了口气，被吓得不轻的郝老四也爬起来：“老子差点就没命了，陈家的人呢！？不是说捆得结结实实的吗！？”

也有不少人心中愤恨，拿着小石头，或者市场地上的菜叶、垃圾扔向疯女人，一阵抛掷袭来，疯女人被砸得睁不开眼。苏芳立刻过去阻拦：“你们都别这样，她是陈瑶啊，你们别打了。”

看着苏芳挡在疯女人身前，有人喊道：“苏丫头，你闪开，这个疯婆子早就不是正常人了。”

“就是，这一年来她都跑出来乱砍多少回了，陈家的人说看好她，结果呢！！！”

“唉，要是七叔还在，也许能给她看看，别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嘿，话说七叔就是在她疯了没多久就出去了，到现在都没能回来。”

“咦，这里面别再有什么事情吧！？”

正说话间一个矮胖的中年人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众人一见便围了上去：“好你个陈老六，你上次不是说把她锁在屋子里由家人看管吗？怎么又跑出来了？”

抱孩子的妇人也说道：“她举着刀就冲我过来了，你看看把我孩子吓得。”

“不行，这三天两头的闹，今天你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我可是再也不信的你保证了！”

那个中年人向街坊们连连赔礼，又叫了两个健壮的活计拿绳子将那个疯女人捆好带走。周围的人不复刚才热闹温馨的模样，不是骂骂咧咧的走开，就是三五聚在一起小声的嘀咕。

因为刚才护着那个疯女人，苏芳的菜篮子也被打翻了，身上也被砸了一些垃圾，只见她面带忧郁地收拾着，子云和诸葛冷上前帮忙。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主侍二人明显感觉到了大家的变化，也不在多说什么，陪着苏芳返回老店。

半路上子云问道：“苏小姐，刚才那是怎么回事？呃，那个姑娘也是镇上的人么？”

苏芳轻声说道：“她叫陈瑶，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其实镇上的孩子都是一起长大的。”

子云点了点头，这个小镇并不算很大，本地人基本都沾亲带故，年轻人之间的关系，只有远近好坏，并不存在什么不认识或者不熟悉。

这时诸葛冷问道：“那她怎么变成这样的？”

苏芳一阵沉默，子云忙到：“若是不方便……”

“也没什么不方便，镇上的人都知道的，差不多一年前，陈瑶失足从山上摔落受了伤，但是她仍旧自己慢慢走回家，再之后她便开始大叫大闹，形若疯癫。到最后甚至用刀子弄伤自己，跑到街上胡乱砍人。陈伯伯也没有办法，只能把她捆在家里。”

“陈伯伯？是刚才那个人么？”

“嗯，陈伯伯在镇上开粮店，这一年来她想尽办法去治疗陈瑶，但是还是不见起色，只能把她绑在家里。”

诸葛冷奇怪道：“伤了脑袋的话，我见过变傻的、失忆的，还是第一次见会发疯的。”

见侍女失言，子云立刻喝斥：“小冷，别说了。”不看看氛围，在人面前说她的朋友也不注意点。

诸葛冷扁了扁嘴没有反驳，但她仍旧认为这里面有问题，只不过如今的世道，生离死别、枉死横祸的多了去了，一个避世小镇中的疯女人也不用太过上心，随即也不在多说什么了。

回到苏家老店，几个孩童正在门外玩打石子的游戏，子云知道现在正在抛石头的小男孩是苏芳的弟弟苏成，不过六七岁的年纪，正是招猫惹狗讨人嫌的时候，客栈里也不用他帮忙，全靠爹娘和姐姐张罗。

本来二人并没在意，没想到苏芳却叫到：“苏成！谁让你乱翻那个包袱了！！”

平日里爹娘对小儿子多有宠护，但是当姐姐的教训起来可是丝毫不手软，现在小苏成想的是姐姐赶快嫁出去吧。这一下被姐姐一吼，不管知不知道自己错了，苏成先是脖子一缩。

而苏芳从他手中拿过一个黑色的小物件，子云眼睛扫过却是一怔：“苏小姐，这个东西能给我看看么？”

苏芳疑惑将小物件递了过去：“客官您认识这个？”

子云接了过来，这是一块菱形的黑色令牌，令牌中间写的是一个‘丰’字，而这个丰中间的‘王’字则是红色的。已经在江湖中沉浮几年的二人立刻认出这是丰都王家的令牌。

说起王家，江湖中人肯定不陌生，尤其是默轻语在花都指导他们的时候，也曾聊起年少时师姐弟二人滨州除妖、千里扶灵的事情。

子云忙问：“苏小姐，这个东西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苏方便回忆道，大概是一年前的某个夜晚，客栈中来了两个带着披风和兜里的人，看不清相貌只知道是一男一女，那个男的好像有病。他们也没说明是什么关系，却只要了一间客房并留下了一大块碎银。

第二日一早苏老爹准备好了早餐，敲了半天客房却不见有人回应，又等了一天依旧没人出来，从外面看客房的窗户竟然开着。后来实在没办法，从外面砍断门闩，却发现整个房间空无一人，而且窗户大开。床铺虽然有躺过的褶皱，但除了客房桌子上的一个包袱，没有其他动过的痕迹。

这是住霸王店了？不应该啊，且不说一开始留在柜台的碎银尚有余额，就是这包袱中的银两也够在这小店中好吃好喝的住个一年半载了。

老实本分的苏家老两口生怕其中有什么事，所以先打开包袱看了一下，除了两件衣物，些许碎银，就只有这块黑色令牌了。他们不敢乱动，只好将整个包袱收起，然后将门窗关上。在柜台留着的碎银尚有额度，等什么时候店钱花光了，什么时候这间客房在对外开放，这样一来这银钱拿着也不亏心。

至于这个包袱，被老两口收到柜子里，里面的银两分文不动，并告诉这一双儿女，如果这对客人回来，必须将包袱完整归还，二人平时不可乱翻。没想到今天苏成竟然把包袱中的黑块块拿出来打石子玩，难怪苏芳会如此生气。

子云摩挲着令牌，事情开始变得有意思起来了：“这么说这两人再也没有回来过？”苏芳点了点头。

房钱结完之后，那间客房再次被出租出去，这一年来也在也没有那二人的消息了。

……

晚上，子云和诸葛冷坐在房间，子云看着手中令牌：“这个镇子不大，平时生活也很平静，一年前却有个姑娘在山中受伤然后疯掉了。同样是一年前，两个疑似王家的人来到这里，然后神秘失踪，甚至连家族令牌都丢下了。小冷，看来咱们一时半会走不了了。”

二人一路行来，也杀了一些匪寇恶贼，乱兵凶徒，甚至还灭了一只妖怪，本身就是为了磨练自身而云游江湖，原以为这个小镇还挺祥和，只是想休整个三五日便走，没想到会出现这么一档子事。

诸葛冷说道：“会不会是王家的叛逃者？”

自从黄泉失去了鬼灵珠，王家似乎也失去了牵制，不少心中怀有别的想法的王家子弟纷纷暗中叛逃，听说叛逃者还建立了一个名为‘人奈何’的组织。

子云点了点头：“若真是叛道者，也就解释了为何要带着斗笠隐瞒相貌，王家那一对阴阳紫瞳实在太过显眼了。”

“嗯，还有，那个男的也可能不是生病，应该是受伤了。”

“要是这么说的话，极有可能是被追杀的王家叛逃者，因为负伤所以才来到这个小镇投宿。”

诸葛冷接着说道：“之后也许是伤势有变化，又或许是追兵赶到，所以才急忙离开？”

“按理说作为王家叛逃者的追杀不该这么悄无声息啊，如果真是到了迫不得已马上要走的地步，那就代表追兵不远了，这样的距离应该会有战斗发生啊。”

“或许是他们逃得快，没遇上？”

“可这包袱也没散开啊，顺手就能提着走，若是没有遇上战斗，那这代表时间还不算紧，不应该啊。算了小冷，光这么想也没用，明天咱们兵分两路，在镇子里问问看。”

诸葛冷说道：“那万一真的只是逃掉了，而那个女人的疯病也是巧合呢？”

“那也无所谓啊，真的没事白忙一场也好，可万一让陈家小姐发疯的事还有后续，那岂不是会增添受害者？反正也是行走江湖，遇上了这种事又怎么能不管？”

就在主侍二人讨论之时，已经入睡的苏芳却惊叫一声醒了过来，她抱起被子，眼泪止不住的留下：“陈瑶，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是我害了你……”

呜呜嘤嘤的抽泣声持续了一夜。

……

第二日一清早，晨练过后，子云和诸葛冷便分开行动。子云去了酒馆而诸葛冷去了市集。

石桥镇的酒馆临湖而建，不但能一边饮酒一边欣赏湖景，更是可以吃到新鲜的鱼生。清早的生意还不算太好，不过有些年长之人路过，点了些蒸饺包子配上小米粥。

子云是个生面孔，小二哥热情道：“客官看着眼生，是刚来石桥镇吧。”

子云笑道：“我本游学的士子，带着家仆途经此处，本来只准备歇息一晚，不过看这里景色宜人，便想多留些日子。”

子云的打扮说不上多华贵，却也干净整洁，再加上他带着长剑。莫说如今世道乱，就是往日身携长剑也是世家子弟的标配，他们不一定真的会用，但是格调总要有的。

一听外乡人的夸奖，小二哥立刻与有荣焉：“客官你可说对了，这十里八乡谁不知道我们这灵镜湖风景秀丽，鱼生鲜美……”叭叭叭的说了一堆家乡的好话。

子云一开始也只是听着，然后他突然问道：“小二哥，听说这一年前，本地还闹过灾？”子云信口开河的想要诈一诈他。

“闹灾？没有啊，客官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以前有同窗曾对我说这里风景不错，只是一年前好像闹出了不小的动静，看来是我搞错了，回头我倒是要好好问问他。”

“哦，我想起来了，若说动静的话，一年前山里好像有过一场地震，不过镇子上的影响不大，大家也就没在意。不过想来既然能波及到镇子，那不管动静多小，山上的地震也是极大的，这话也不算假。可能您那位同窗真的赶上了吧。”

“或许吧，那场地震看来是不大。”见这小二哥丝毫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可见就算真有地震，对镇子的影响也是微乎其微，也许大家都快忘了。

“确实不大，咱这里好多人都没感觉，只是外面守夜和打更的人隐约觉得晃动。后来大家进山发现了几处滑坡，其他也就没什么了。”

“哦，这样啊。对了小二哥我还想问一件事。”

“客官您问。”

“是这样的……之前我那同窗可没和我说过，你们这里还有这种事啊！”子云假装害怕的将昨日疯女砍人的事情一说。

小二哥叹气说道：“看来客官的同窗一年前确实来过，这事说来话长了……”

子云笑道：“没事，反正此时空闲，你先给我上点吃的，我也想听听呢。”说罢甩出十几个大钱。

小二哥眉开眼笑：“得嘞，客官稍等，我这就给您上。”

第813章 石桥镇：撞邪

午后子云和诸葛冷各自在外面吃过午饭，依照约定回到了苏家老店。见诸葛冷进来子云笑道：“收获如何？过来喝杯茶，好好和我说说”

诸葛冷坐下说道：“今天我到集市转了一圈，这里的女人们家长里短的闲扯了不少，但是没有太多有用的信息，能和王家扯上关系的，就只是几个月前有村民在山上撞鬼了吧。”

“哦，这是个什么情况？”

原来大概七八个月前，山林之中突降大雨，由于有急事要办，一位镇民冒雨赶夜路，结果脚下一滑摔倒了坑里，面朝下晕了过去，那夜雨势很大，他就这么被积水溺死了。本来只是个意外，但是前三个月，又有夜里走山路的镇民看见了他的鬼魂，当时吓了一大跳，连忙跑下山。后来也组织了人上山查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诸葛冷又说道：“还有一件事是关于那个疯女人的，原来她疯的那天，是和一群年轻人一起上山的，但是却没有一起下来。”

同样是在这个镇子长大，年轻人们自然常常结伴玩耍，那时候正是踏青时节，小镇后面的山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小，本身山上也没什么大型的野生动物，最多也就是个兔子、猴子、松鼠等等，就连蛇都是无毒的草蛇。

山的边缘被小镇百姓开发出来，不但有菜地，还有烧陶的土窑，山上有石阶凉亭，只要不太深入山里，其实小镇居民哪怕是个小孩子都能随意玩耍，何况这些在这里长大的年轻人们。甚至有时候还有外来的游客。

子云点头道：“这个我也听说了，今天我去酒馆，那里的小二哥也说过，曾有士子结伴来此在湖边饮酒赋诗，只不过那个疯……那位陈小姐出现持刀乱砍，这才吓走了那些读书人，也正是因为如此，镇民们十分厌恶陈小姐。”

诸葛冷又说道：“而这一次和客栈的苏小姐成亲的窑厂肖家二公子肖子远，那一次也一道上山了。”

“看来苏小姐对咱们隐瞒了点东西。”

“哦，对了，她们还请提起了一个叫七叔的人。我问过了，好像是这里的庙祝，似乎有些手段，专门为人占卜吉凶，和对八字，测验风水，在镇子最外的神女庙，似乎也有一年没见过人了，只是在庙里留下两个弟子，女人们都说若是组织查山的时候七叔在场就好了。”

子云听完一顿：“又是一年前？这一年前很热闹啊……”随即他将自己今日在酒馆的见闻一讲。

诸葛冷沉吟道：“你是怎么看的？”

子云说道：“还有很多地方不清楚，目前只知道有两个王家叛逃者来过，然后山上所谓的地震，肯定是战斗造成的，而陈家小姐似乎是遇上了什么。可是照你所说，当时上山的年轻人，男男女女少说十几个，怎么会单单是她？”

诸葛冷起身道：“或许你是对的，少爷。这个小镇果然出事了，现在咱们怎么办？是去那位发疯的陈小姐家，还是直接下楼问问客栈里的苏小姐？”

子云想了想：“都不太合适，苏小姐新婚在即，想必会三缄其口。而陈家肯定因为这件事饱受指责，咱们这对外人贸然上门，万一戳到了他们的痛处，岂不是好心办坏事了？”

“那咱们……”

子云走到窗前：“或许下午咱们可以去神女庙看看，不是说七叔还有两个弟子在吗，去瞧瞧那里会不会有线索吧。”

在二人准备去神女庙的时候，天空响起了一道惊雷，似乎不用多久便要下雨了。

子云二人从柜台借了两把伞，掌柜苏老爹说道：“客官，就要下雨，您们还要出去啊？”

“嗯，临时想起有些事情。”

“好吧，给您伞。哦，对了，不知二位客官这两日是否准备离开？”

子云笑道：“怎么掌柜的？是有什么不方便，准备关店？”

“不不不，后天便是小女出阁的日子，若是客官到时还在石桥镇，也请一起去喝上一杯喜酒。”

“我早上就听说了苏小姐好事将近，正巧这两日我们也可能留下，到时一定前去叨扰一杯喜酒。”

“那再好不过，再好不过。”

原来苏小姐的婚期就是后天，这个小镇本身不大，周围的人又都熟识，有些繁琐的程序也就没必要了。这段日子肖家正在筹备婚礼，而苏家老店这边只要明天挂些彩绸，备好嫁妆与彩盒、喜饼等物件。

淅沥沥的小雨下了起来，街上的人纷纷躲避，子云和诸葛冷二人来到了神女庙。神女是整个世间共同的信仰，在大城大邑有富丽堂皇的庙宇，在小村落也有砖垒泥捏的小庙。元州妙妍祭司的神女庙虽在城外，规模却也不小。而石桥镇的庙就小了许多，也没有祭司驻守，最多就留一个庙祝。

七叔就是石桥镇的庙祝，早年出去学艺，多少有些手段，虽然不是五宗门那样的大户出身，但也应该是修道门派，最擅长的就是符箓。而他收了两名弟子，老大叫阿寿今年已经十九岁了，经常跟随师父打打下手。老二叫阿海才十四岁，本事还没学到几分，也是个爱玩爱闹的年纪。

或许是因为下雨的缘故，神女庙中已经没什么香客了。这个小庙在镇子边上，门前有一小片空地，逢年过节或其他什么祭祀，乡亲们就会聚在这里。

见到里面便有一个年轻人说道：“客人是来礼拜还是有其他需要？”

子云见此人年长，应该就是七叔的大徒弟阿寿，随即笑到：“都不是，我们是偶然路过的人，现住在苏家老店，但是听闻了小镇一年前似乎有变故发生，所以特来查询。”

阿寿打量了二人一眼：“两位究竟是什么人？”

子云说道：“我与阁下算是玄门同道，拜别师父后带着家中小妹云游江湖，路过此处发现了种种可疑之事，所以打算了解一二。”

说罢子云一伸手，在手掌之中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风球，地上被打湿的落叶被吸引过来不断的盘旋，阿寿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风灵仙术？好吧，这位道友请这边来。”

像这样拜师学艺出来云游江湖行侠仗义的年轻人其实并不罕见，也许眼前的二人真的是仗义出手呢。虽然如此阿寿还是想进一步探寻。师父失踪了一年，作为大师兄既要照顾师弟守好门户，又想着探查师父失踪的实情。自己的本事自己清楚，若真有高手相助，胜算也大一些。

见大师兄招待两个陌生的香客进来，小师弟阿海也很好奇，他跟随师父修道时间尚短，除了拳脚灵活之外，道法和功力还远远不足。

师兄弟二人当然不能马上就信任两个陌生人，于是叫子云先说说他们的情况，子云也不做隐瞒，把投宿苏家老店的经过，以及昨日疯女陈瑶砍人，再加上王家令牌的事情和盘说出，其实除了王家令牌一事，其他的对这是兄弟二人都不算秘密。

子云说道：“二位，我们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了，也希望两位不要有所隐瞒，这或许关系到二位的师父以及整个石桥镇。”

师兄阿寿说道：“想不到苏家老店还有这样的因果，好吧，事情还要从一年前说起……”

就在那次山中地震之后，作为神女庙庙祝的七叔就预感到了不对，本身他就为整个石桥镇堪舆风水，谁家婚丧嫁娶，谁家小儿取名，谁家生意开张，他也都要帮忙。或许在寻常人眼中，不过是半夜在山上闹了点动静。但是在他眼里，这完全是在预料之外的。

凭借多年人望，他组织众人上山查探虚实，结果也只发现了一些山体滑坡，七叔本身也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对，所以也怀疑是不是自己大惊小怪了。

往后的一段时间，上山下山的人也有不少，不见有事发生，就连一直紧张的七叔也放了心。可没想到仅仅过了半个月，粮店的陈老板就在夜里派人来神女庙请七叔相助。

子云知道这就是陈家小姐陈瑶失足摔伤的事情：“怎么？那陈家小姐不止是摔伤？”

阿寿点了点头：“当时我和师父一起去的，为了顾及声誉，所以陈老板叫我们不要声张。”

小师弟阿海说道：“对，就是那以后，师父说要去山上，接着就再也没回来了。”

“那陈家小姐真的有问题吗？”

阿寿点了点头：“陈瑶身上确实有邪祟，当时师父一张灵符击碎了缠绕她的恶灵，但也意识到山上果然出事了，所以带上了家伙准备独自上山，并叫我们留在了这里。”

诸葛冷却问道：“如果你们师父真的击碎了附身在陈小姐身上的恶灵，那她怎么还会这样发疯？”

阿寿摇了摇头：“我们也不清楚，之后我也去看过她，或许是我修为还不到家吧，反正是没看出什么不对。”

子云想了想说道：“那几个月前有镇民在山上见鬼的事情你们知道吗？”

阿寿点头道：“我们得知情况之后也上山去查看过，也隐约感觉有些不对，没有在敢深入探查。”

子云点头表示赞同，如果说真的出了什么事，就连他们的师父都没法解决，这对年轻的师兄弟贸然冲上去不是找死吗？看着外面的雨势越来越大，子云决定明日登门去陈家看看。

小师弟阿海一直对于师父的事情耿耿于怀，自然是满心欢喜，可是大师兄阿寿却感觉有些危险：“若是那陈家小姐或者山上真有什么，咱们就这么过去，会不会力有不逮？”

子云没有多说，只是对着诸葛冷使了个眼色，诸葛冷抓起阿寿的小臂，阿寿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便有一个漂亮的姑娘抓住自己的手臂，下一刻他感觉到了一阵排山倒海的力量，甚至要比他师父强大无数倍。原以为眼前的青年是个高手，没想到这个女孩才是深藏不漏的存在。

子云不好意思道：“虽然我已经可以出来行走江湖，不过家里的人依旧不是很放心……”这也不算是假话，毕竟诸葛冷是他的侍女。

原来眼前的二人不是兄妹，这女孩是来保护主人家的，他们的关系如何这不重要，但是这个女孩如此厉害，这个男的风灵仙术也不算弱，阿寿本身也会雷灵仙术，若是联手的话，或许真可能查出真相。

几人约好明日一早一起去陈家，本来小师弟阿海也想去，但是师兄阿寿却叫他留守，他那些微末本领去了也是添乱，这小子又是个冲动的性子，到时候别再出了岔子，况且神女庙也需要人看守。

子云和诸葛冷回到客栈，子云说道：“咱们要去找苏小姐谈谈了。”

诸葛冷疑惑道：“你不是说她会三缄其口，不会和外人多谈吗？”

“之前确实是这样，不过咱们拜访了神女庙，知道的事情又多了一些，看她在市集那么护着陈家小姐，应该是关系不错，用这个当做口子，或许能知道当初真正发生了什么事。”

第814章 石桥镇：探询

用过晚饭之后，子云和诸葛冷将苏芳叫道了客房，子云笑道：“实不相瞒，我们叫苏小姐前来是有些问题想要问询。”

苏芳不明所以：“客官请问，只要是我知道的。”

“我想请苏小姐和我说说一年前的事情，一年前你们上山之后的事。”

一听这话苏芳脸色大变：“客官，您们这是……”

子云摆手道：“苏小姐，我们下午刚从神女庙回来，这才知道一年前陈小姐确实被邪祟上身，被庙祝七叔所救，但是七叔从那之后便下落不明。而陈小姐的现状你也知道，况且客栈中所遗留的令牌也不是俗物啊。”

苏芳大为吃惊，首先她不知道陈瑶鬼上身之事，因为神女庙方面隐瞒，她一直以为陈瑶只是受伤。其次她也不知道七叔失踪的事，为了不让镇子里的人恐慌，神女庙师兄弟只能谎称师父外出，一开始大家也没有在意，只是这拖拖拉拉快一年了不见七叔回来，隐隐才有几句闲言碎语。

最后便是这王家令牌，苏家老店这一家子都是连石桥镇都没怎么出过的本分人家，哪里知道江湖上的事情，什么四大家、五大宗也不过是听着旅客闲谈之间听上那么一耳朵，详细的情况一慨不知啊。若这件事和自己遇上的那对什么客人有关，那苏芳的负罪感就更深了。

苏芳望着子云问道：“客官，你真的有办法救陈瑶吗？”

子云摇了摇头：“我并没有把握，我也不清楚当初发生了什么，只能说尽力而为吧。”

苏芳点了点头，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说了出来。其实事情很简单，在神秘客人失踪之后，虽然苏家的人惊恐了几天，但是随着时间一长倒也没什么了。之后苏芳、陈瑶、以及肖子远等一众镇里的年轻人相邀野餐踏青。

大家从小一起长大，苏芳和陈瑶即是要好的朋友，又同时爱慕窑厂肖家的肖子远，眼看着大家年龄也都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苏芳终于安耐不住，在大家欢聚之后，找了个借口支走陈瑶，又和大家谎称陈瑶已经下山，借此机会和肖子远独处，然后表达自己的爱意。

在她看来这座山大家从小玩到大，陈瑶回来就是发现大家都走了，自行下山就是了，也不会有什么变故。也是在那一次她和肖子远真正的确立了关系。虽然心中有对朋友的愧疚，但是一想到终身幸福，苏芳就狠下心来。

可是没想到之后听到的消息竟然是陈瑶失足摔伤，这叫苏芳内心极为不好受。多次想要上门探望，结果都被好言劝阻。然后就传出了陈瑶发疯的事情。

而在那之后她和肖子远的关系突飞猛进，短短一年双方就定亲了，其实大家都很熟悉，也没什么可多商量的。但是苏芳却因此陷入了自责，要不是她的欺骗，陈瑶不会被独自留在山上，更不会因为失足摔伤而发疯。其实比照身家，在窑厂肖家的眼中，开粮店的陈家要比开客栈的苏家好一点，也就是说正常来讲陈瑶比苏芳更容易被婆家接受。

但如今这样的情况，不光陈瑶疯了，自己还嫁了如意郎君，自己夺走了本该属于陈瑶的幸福，这一年来苏芳固执的如此认为。若是公平竞争，可能她还不会如此，但是看见陈瑶那挥舞着小刀的疯狂模样，以及所有镇民厌恶的神情。苏芳越发的觉得是自己害了朋友、甚至害了朋友一家，让陈家在石桥镇抬不起头。

越临近婚期，这种负罪感就越深。向子云和诸葛冷倾诉过后，苏芳再也忍不住了，泪珠滑落低声抽噎。这一年来她也快被逼疯了。因为不敢向任何人倾诉，所有人都不知道，陈瑶是因为自己才被滞留在山上的。不管是自家亲人还是未来的夫婿。

看着温馨的小镇、喜庆的众人、以及发疯的挚友，只能独自拷问自己良心的苏芳，除了默默哭泣什么也做不了。如今能和这两个外人说一说，心情也好了一些。

了解了这部分经过，子云点了点头，看来苏芳这一块和这件事关系不大，如此一来重点还是在那个发疯的陈家小姐身上。

外面的雨停了，就在客栈里三人诉说往事的时候，石桥镇中的一户人家窗外站了一道身影。

这户人家就是集市上抱孩子的妇人家，这个孩子还在哭闹，都已经好几天了，家里的人没有丝毫的办法。那妇人一看孩子的内衬又湿了，便将孩子放在床上，自己出去找干净的。

这时候窗户慢慢打开，外面站的正是疯女人陈瑶，微微湿润且散乱头发证明她是冒雨赶来的，她翻身进了屋子里，一只手上仍旧是染血的小刀。她来到床边看着哭闹不止的孩子，然后便是手起刀落。

……

虽然前一日下一场不小的阵雨，但转过天来却是一个好日头，苏家老店也开始筹备，明日便是苏芳出嫁的好日子，苏老爹甚至挖开了院子中埋了十几年的女儿红，左右邻里的妇人也都过来帮忙了，苏成这个小子倒是依旧没心没肺，跑前跑后的玩耍，顺手捞走一块半块备好的吃食。

苏芳的心情也好了一些，或许是子云给了她希望，说不定真的能治好陈瑶的疯病呢。虽然她也是半信半疑，却也只能寄望于此。

之前已经说好，这天上午阿寿便来客栈找子云和诸葛冷，三人结伴去陈家的粮店。在半路上阿寿也把陈家的事情简单那一说。

陈家的家主陈老爷是家中单传，在镇子里有个习惯，会将当年出生的婴孩排个顺序，陈老爷是当年出生的第六个，所以同辈称为陈老六，晚辈也称为六叔。当然这是放在镇子里的公用称呼，要是像窑厂肖家那样的大户，也有不同的称谓。

陈家有三个孩子，大女儿陈瑛和二女儿陈瑶都是陈老爷前妻所生，只不过陈夫人后来病逝了，之后陈老爷续弦又娶了一位，这才有了小儿子陈理。

至于家庭关系到算是不错，继母对于陈老板的两个女儿，不能说有多好，但也绝对不坏。毕竟镇子就这么大，要是有继母苛待女儿的事情，陈家的颜面也不好。况且左右不过是两个女孩，到了年纪给上一笔嫁妆便是了。自己给陈老板生了唯一的儿子，陈家的一切到底都是儿子的，当娘的也就不必枉作小人了。

长女出嫁之后，陈瑶也慢慢到了年纪，本人也出落得越发水灵，镇里的人还以为她能和大户肖家成就好事，结果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诸葛冷忽然问道：“既然这样，那陈家就没想过处理掉这个女儿吗？”

“小冷。”子云出言呵斥，这话说的太直白了。

阿寿倒是听出了意思，直接说道：“没什么，其实陈家这一年来也不容易，陈老爷毕竟心疼女儿，要不是陈瑶闹得太厉害，他们也不会把她捆住，看病吃药更是没少弄，可就是不见好。而且在石桥镇大家都知根知底，就是外人来了也瞒不住什么。别看大家都再说陈家的不是，但若是他们真做了什么不该做的，只怕镇子也容不下他们了。”

子云点了点头明白了阿寿的意思，陈家心疼女儿是真的，大家都熟识，本地自然没有愿意娶陈小姐的，就是外地的，稍微一打听也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至于说秘密的弄死或者遗弃，在这里很难瞒得住。别看大家一个劲地指责陈家小姐，但如果真这么做了，对于亲生女儿都这般下手，什么为人便可想而知了，到时候全镇上下都容不下陈家。

诸葛冷冷哼一句：“哼，伪善。”

子云摇了摇头：“未吃他人苦，莫劝人大度，小冷，这些人只是普通人罢了，也都不容易。”

之后他们又聊起了陈小姐的病情，一开始陈瑶确实大喊撞见鬼了，怎么安抚都停不下来，后来七叔用符震散了邪祟，陈瑶安静了一阵子。后来依旧是嚷嚷着有鬼，怎么也不见好转，也就只能为她安神的药，这一年来她渐渐地不再哭叫，却隔三差五的上街挥刀砍人了。

诸葛冷突然问道：“那她砍伤了几个？”

阿寿回想着：“这么一说，好像她从来没有砍伤过人。”

子云也疑惑道：“小冷，为什么这么问？”

“其实，前天……”

遇到陈瑶挥刀砍人的时候，是诸葛冷将她制服，勉强与她交过手，她的力量和速度并没有超过一个普通的女子，但是胡乱的挥刀中，隐隐包含了某种章法，可真要说她是什么刀法，看的又不像，都是直来直往的硬招式。

最关键的是，当时大家谁也没注意，她虽然是个普通人，出刀也算是又快又狠，趁着大家都没反应过来，她便已经连挥两三刀了，卖肉的郝老四背对她的袭击竟然一刀不中，如今细想其中很有问题。

子云和阿寿也没想到有这么一茬，越发的觉得陈瑶的疯病不简单，三人加快了步伐，来到了陈家的粮店，这才知道陈老板去进货了，因为路程不远，昨日本该回来。只不过昨天下午突降阵雨这才耽误，想必今天下午也该回来了。毕竟明日就是镇上大户肖家娶新媳妇的婚宴，陈老板无论如何都要参加的。

来到了陈老板家的后宅，招待他们的是现任的陈夫人，也幸亏是阿寿带着子云和诸葛冷前来，要不两个陌生人巴巴上门询问陈瑶的事情，又赶上陈老爷不在，陈夫人是绝不会让他们进来的。

一听又是关于陈瑶，陈夫人面露难色，早年还指望着这个丫头能和肖家这样的大户结个亲，对自己儿子也有好处，谁承想她变成了镇上人见人恶的疯女。连累了自己名声不说，如何处理也是一桩麻烦。现在就连好多小孩的父母都不让孩子和自己儿子一起玩了，自己儿子冤不冤？

陈夫人说道：“寿哥儿，不是婶子不相信你，这是我家二丫头的情况你也知道，当初七叔也给看过的……”来这一对少男少女，怎么看也不像有本事的人。

阿寿保证到：“六婶放心吧，我这两位朋友是名门出身，不光神通广大修为高强，而且见多识广。说句不中听的话，要不是他们的师门和我师父略有交往，这两位道友也不会专程来咱们这里，这是多少银钱都求不来的啊。况且……陈小姐已然如此了，情况再坏能坏到什么地步？”

陈夫人心想也是，再说阿寿也不是第一次上门了，只不过陈老爷有时候虽然恼怒陈瑶的疯形，会用竹条抽打她，但打过之后又心疼女儿，连忙给上药，然后再背着人偷偷抹眼泪。这要是让他知道有陌生人偷偷接触，想了想后又说：“老爷现在不在，要不你们等他回来再来？”

这时子云说道：“夫人有所担心也是正常，这治疗之事并非一朝一夕，晚一点我们自然会和陈老爷商量细节，不过还没有看过小姐的病症，我们也不敢妄下评断，只求夫人让我们二人见上一眼，有道友作陪，我们不会冒犯陈小姐如何？”

阿寿也趁机说道：“是啊六婶，就算现在不治疗也得看看吧。到时候等陈六叔回来，我们也好拿出个说法。”

陈夫人毕竟是小镇妇女，既没什么主见，却又怕真的有事。想着让他们见吧，万一老爷生气呢？可视若不见，这两个人要真有本事，耽误了治疗，老爷也不会饶了自己。

不过又一想，有阿寿在场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吧。神女庙的七叔师徒在镇子里确实有声望，于是她小心问道：“就只是看看？”

“嗯，只是看看。”

陈夫人带着三人来到后院一处小屋子，这里原本是放置杂物的，如今却是用来锁住陈瑶的。不光是门上加了大锁，就连两扇窗子也被木板钉死，可是奇怪的是陈瑶总能从屋里跑出来。

打开屋子之后，看着陈瑶果然在屋内被绳子捆着。

陈夫人心有余悸的探头探脑，子云笑道：“小冷，我们不方便动，你为陈小姐把个脉吧。陈夫人要在一旁看着，免得出什么纰漏？”

陈夫人吓了一个激灵，她可是亲眼见过陈瑶挥刀砍人的恐怖模样，虽然现在只是默不作声的呆在那里，但谁知道什么时候就又犯了风病了，她连忙说道：“不，不用了，你们先看着，我去前院看看，寿哥儿今天中午和你的两位朋友留下吃饭吧，婶子给你们准备去。”说着便离开了。

子云摇了摇头，而诸葛冷并不是在诊脉，而是一瞬间扣住了陈瑶的手腕，陈瑶也认出了这个把自己制服的女人，刚才她还奇怪，没有到送饭的时候，怎么会有人进来？阿寿她认识，这两个陌生人又是谁？

就在陈瑶疑惑之际，子云说道：“陈小姐不必心存疑虑，我知道你根本就没有疯，我们是来帮你的……”

第815章 石桥镇：魂灵

陈瑶没有挣扎，也没有多说什么，她看着眼前的三人，似乎在衡量是否可以信任，最后她说道：“你们能看到吗？看到街上的那些东西？”

“街上的东西？什么东西？”子云好奇的问道。

一听这话陈瑶便知他们什么也不清楚，所以只是摇了摇头，不愿再多说一句。尽管这样至少也确定了一件事，陈瑶没有疯，甚至其很清醒，但很显然她并不相信三人。

诸葛冷还欲细问，但陈瑶只是低着头不愿再看几人，子云知道如果不能接上她的话，她是不会放下戒心的，三人只能先行告辞离开。

来到外面子云说道：“街上有些东西，但寻常人看不到？这是什么意思？”

诸葛冷回答道：“会不会是一些暗记，又或者是一些精魄鬼魂？”

子云点了点头，他也是往这方面想，毕竟和拥有阴阳紫瞳的驱鬼家族扯上关系，说不定真的和这些有关系。想到此处子云立刻从身上翻出了一张符纸，在自己的眼前擦过。

“嗯！？”随着子云的一声疑惑的惊呼，另外两人也知道他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怎么回事？”这张符纸诸葛冷也清楚，在他们行走江湖之前，子云的师父林越有些不放心，捎带手的给了三个徒弟不少符纸，也教会他们了一些简单的符箓知识。林越到底是玄门正宗出身，只是漏出这一点的东西，就已经让其他大多数的山野散修之辈难以企及了。

其实也不能怪林越有这方面担心，毕竟他年少时行走江湖，僵尸、鬼魂、邪修都曾见过，寻常对手还好，如精魄鬼魂这样的，普通人甚至都看不见。子云和诸葛冷修为倒是不弱了，但本质上还是武者，称不上修士。到时候别再大风大浪过来了，反倒在阴沟里翻船。

子云也将符纸擦过二人眼前，刹那间二人眼前颜色忽变，整个世间化作了黑白色彩，除了正常的行人之外，在街道的角落中、两旁的房檐下，以及一些人的身边有这几个灵体，这些灵体不是人类，而是一些小动物，比如山猫、蝙蝠、猴子等等。

这是怎么回事？

阿寿一看此状也是惊诧一场：“没想到镇子居然有这么多魂魄？不应该啊！”

“走，咱们先回神女庙。”

三人快步回到了神女庙，一直守家的阿海连忙问起事情经过，阿寿只说到：“准备好驱鬼的家伙吧，镇子里的事情有点复杂了。”

阿海不明所以但还是去准备家伙了。他心中满是好奇，师父七叔也曾经做法斗鬼，师兄跟着打过下手，但是他们自己来可以吗？还有就是没听说谁家出了这种事啊？石桥镇本身就不大，若是有人家宅不宁根本隐藏不住的。莫非是刚才出去的时候，有人半路求助？

阿海离开后，子云问道：“道友，我对这方面了解不多，但是以道友的水平，怎么会一点察觉也没有？”

阿寿说道：“因为这种事情从来没有过，至于说为何没能察觉，应该是因为这些鬼怪太弱了……”

于是阿寿开始为二人解释，所谓怨灵大多数是人类，他们身前有爱恨情仇、冤怨执念，是极容易化身厉鬼怨灵的。厉害一点的不光能显露于人前，甚至寻常修士都不是对手。

但是动物大多时候不会如此，除非他们开了灵智变为妖物，不然的话死后也会尽快奔赴丰都。毕竟在动物眼中一切都是自然，不论是杀与被杀还是吃与被吃，这之间不存在什么情感纠葛，自然也不会形成冤仇。可是刚才在街上发现了不止一只动物的魂灵，他们怎么可能不去投胎，反而留存世间的？

这一点先不提，单说隐藏的灵体也确实不易发现，如果真是恶灵，不说修士、就是寻常武者也会感觉到阴寒不适。但是这些动物幽魂，本身没有灵智，更不要说阴寒的仇怨，再加上实力太过幼小，所以极难被察觉。

诸葛冷疑惑道：“那也不对啊，我听闻鬼怪惧阳光，大白天的它们就可以出来乱串吗？”

阿寿点了点头：“这一点我也想不通，按理说就算有什么原因让这些魂魄滞留阳间。如此弱小的魂灵肯定抵不过如此阳气，但是看到街上，它们只是恹恹的不动，但并没有要消散的意思。”

子云立刻明白：“如此说来，有一种力量在滋养着这些魂灵！？”

“对，应该是这样。”

“那这些灵体对人有害吗？”

“这个不好说，这么形容吧……”

阿寿将一般魂灵比作纸团，而怨灵则是纸团包了块石头，后者打在人身上当然人疼，前者如果不注意，甚至没什么感觉，理论上不会影响普通人。

但那些毕竟是鬼，哪怕是懵懵懂懂的动物，和人待久了只怕也会慢慢察觉到吸食人类的阳气有助于自己提升。或许他们不是有意去做，但也会像吃饭喝水一般成为本能。

子云总结到：“也就是说哪怕暂时无害，它们也会慢慢朝着恶灵的方向发展？”

“对，而且我还想起了一件事。以前没有联系，现在想来，今年已经初露端倪了。这一年石桥镇有六个孩童夭折。”

子云忙问：“这其中有关联？”

“石桥镇并不大，一年能有多少新生儿？往年也有夭折，可每年不过一两个，如今一下子翻了三倍，原来是这里出了问题。婴儿的阳气纯净更受邪祟喜爱，而且他们的身子不如大人，很容易被……可恨，我应该早些发现的！”阿寿狠狠地锤向桌子，对自己的无能和大意而愤恨不已。

子云安慰他道：“道友不必如此，既然咱们已经发现其中的端倪，就想想如何解决吧。依我看着一切的源头还是一年前，今天下午陈老爷回来之后，咱们再去一次，这一回真正的问问陈小姐事情的始末吧。”

阿寿点头：“如此也好，今晚太阳下山之后，这些盘踞在镇子上的鬼魂会活跃起来，无论如何我也得先处理掉它们才行。”

子云也说道：“好，今晚我们也来帮助道友。”

……

下午陈老爷带着一个伙计拉了一车粮食回来。陈夫人便和他说起了上午的事，刚开始他也恼怒：“谁让你随便带人去看瑶儿的！！”

陈夫人有些委屈：“神女庙的寿哥儿说请了有本事的朋友们，我才只是让他们看看，你对我凶什么！？”

看着自己老婆委屈的样子，陈老爷也有些抱歉，但是一想到女儿一股子烦躁又再次涌上心头，坦白说，虽然如今的夫人给自己生了儿子，但是他和前妻还是有很深的感情的，大女儿已经出嫁，二女儿自然是他的掌上明珠。谁想到她会碰到这种事。

昨天她又跑了出去，还差点砍伤了卖肉的郝老四，面对街坊们的斥责，陈老爷羞愤异常，恨不得将脸埋到地里。回家后一气之下将陈瑶用细竹条毒打了一顿。可是看着被自己打伤的女儿，陈老爷又心疼了。

神女庙的阿寿不是第一次上门，但是和那些开药的医生一样，对陈瑶的疯病毫无帮助，要是阿七还在就好了。

陈老板怀疑道：“阿寿真的有办法？”

陈夫人只好解释：“反正他们是怎么说的，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知道，他们还说你回来后要来拜访呢。”

陈老板点了点头，虽然不看好阿寿这半大小子，可是他的心底也希望，这一次真的可以救救自己的女儿。

到了下午说好的三人如约而至，看着子云和诸葛冷年轻的模样，陈老板的心不禁又沉了下去。不过还有一丝希望也不能放弃，至少阿寿几次没有成功，但还是挂念着这件事，愿意请人帮忙，这份情谊就不好回驳。

三人再度来到关着陈瑶的小屋，陈老爷本来还想看看怎么治疗的，但是阿寿却以玄门秘法为由将他请出去。这是屋里再次只剩下了四人。

子云先是说道：“陈小姐，你想要我们看的，我们都看见了。镇子里有许多的游魂在飘荡。”

陈瑶猛然抬起头：“你们真的能看到？你们是怎么看到的？”

子云拿出了符纸简单的一解释，哈~陈瑶如释重负的轻呼一声，双目荡起微波却似泪目将流：“我终于等到了，我不能关在这里，能不能想办法让我今晚自由活动。”

阿寿说道：“一会儿你这样……今晚我们准备先把镇子清理一遍。”

陈瑶立刻说道：“我和你们一起去，今晚子时我去神女庙找你们。”

子云一想也好：“也成，咱们后半夜行动，也可以避免打搅镇上的居民。”

……

在外面的陈老板有些焦急，但没过一会儿门就打开了，陈瑶身上的缚束已经解开了，但是却没有一点发疯的迹象。

陈老板忙问：“瑶儿怎么样了？”

还带着伤痕的陈瑶却扬起了甜美的微笑：“爹，我没事。”

“瑶儿~”只是简单的几个字，陈老板几乎老泪纵横，这一年来，女儿先是疯癫发狂，再之后虽然好转，却也只是沉默不语，期间有一段好像可以交流了，却说的总是什么镇子里都是鬼怪，镇子明明太平无事。结果她又开始上街发疯，还总是弄伤自己。

今天似乎真的好了，陈老板略带颤抖的问道：“瑶儿，你真的没事了！！”

“真的没事，女儿让您担心了。”

这是多久没有看见女儿这样的笑容了？陈老板拉着子云二人说什么也要厚礼相报，但是二人借口有事，也不顾陈老板的再三挽留。

而陈瑶再次回到了自己的闺房，换上了自己原本的衣裙。这一年来她的心情第一次如此轻松。她本可以早早和父亲说自己正常，但是如此一来，在到街上有‘砍人’的疯形便不好解释了，这一年来冒着被父亲抽打，她大多数时候都在保持沉默。比起身上的伤痛，她更心疼自己的父亲，可是谁也不能为自己去解释。而被关在小屋的时候，她也慢慢自己摸索到了解开绳扣的诀窍，甚至在杂物室的一角开出了一个方便进出的通道。

一切只是因为没人可以理解自己，如今这两个外乡人有能力，还联系了神女庙的阿寿，自己不再是孤立无援，终于能够变回片刻从前的自己了。在外面她还能绷住，回到房间之后，陈瑶也泪流满面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陈家开始晚膳，陈瑶换好衣裙慢慢走了出来。陈老爷死死的盯着女儿，生怕女儿复原的事并不真实。而陈夫人却没那么大感触，倒是陈瑶的弟弟陈理跑过来叫到：“阿姐。”

陈瑶感觉有些对不住这个弟弟，她也知道因为家里有个‘疯女人’的关系，年幼的弟弟也被同龄人排挤，别人家的父母不让自己孩子和小弟一起玩。但是陈理没有怨恨姐姐，甚至陈瑶还不会开扣子的时候，有好几次是陈理帮着放她出来的。为此还被陈老爷发现打了一顿，可是弟弟还是和自己这般要好。

陈瑶抱起陈理，陈老板迟疑道：“瑶儿，你……”

陈瑶却是一笑：“爹，吃饭吧。”

“吃饭？对，对，大家吃饭吧，刘妈，快把小姐最爱吃的哪两道菜端上来。”陈老爷真正相信陈瑶恢复了，心中不禁感谢那两个年轻人，不愧是阿寿说的玄门正宗传人，不光本事大，而且德行也好，把瑶儿的病治好了都没要一文钱，不行，自己一定要好好感谢他们。

人逢喜事精神爽，陈老爷也放开了胃口多吃了两碗，陈瑶见到父亲这般，又是欣慰又是心酸。只是今晚陪家人吃一顿饭之后，还有一场大战等着自己。

第816章 石桥镇：斩鬼

夜色深沉，街上的更夫打过了子时的时辰，整个石桥镇的人大多都已经睡下，今晚陈老爷特别高兴，但也还是休息了。明天是镇上大户窑厂肖家娶新媳妇过门，自己还是要去的。也许应该带女儿一起去，光明正大的告诉乡亲们，我的女儿好了！

陈瑶躺在自己的床上，听着子时的打更声音，用最快的速度翻身起床，然后从窗子离开，在夜色中显露出了矫健的身影。

神女庙

子云和诸葛冷早一步从苏家小店出来赶到这里，而神女庙的师兄弟也准备好了动手的家伙，师弟阿海从师兄那里听到了整个事情的经过，这个少年怎么也想不到镇子里会出这么多的事。

随后陈瑶也赶到神女庙，之前在陈家中几人约好后半夜将盘踞在镇子里的鬼魂消灭，子云一看时间尚有空余便说道：“时间还早，不妨事的话，陈小姐能否和我们说说，这一年里你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陈瑶点了点头，一年来没有人可以倾听自己的遭遇，如今终于可以全部说出来了。

一年前，镇子里的年轻人相约上山踏青，之后好友苏芳谎称有东西掉落，让陈瑶帮着一起寻找。找了一圈之后并没有发现什么，当陈瑶回到聚会地点的时候却发现大家已经散了，她本想着就这么下山。可是又担心苏芳还在山上找东西，就算找不到万一回来看不见自己也会着急。索性就在原地等上一会儿。

天色转暗之后，陈瑶也不打算多等了，这里大家都很熟悉，或许苏芳找不到东西以为自己回去了，所以她也走了？陈瑶直接往山下走去，但是因为天黑的比较快，还未到山下便有些看不清路了，这时她脚下一滑，摔在路边的一个小坑里。她的头正好嗑在一块石头上，陈瑶已经感觉到脑后有热流涌出，整个人也晕乎乎的发不出声音。

就在这时候，一个女声在她耳边响起“我送你回家。”

再之后陈瑶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自己动了起来，她的意识还不完全清醒，但却看到了不一样的景色，整个天空和大地仿佛被血色染透，整个山里中飞来飞去着许多虚灵之物。这是撞鬼了！？

天上不光有许多动物，还记几个人形在漂浮着。只是小镇少女的陈瑶哪里见过这个，整个人被吓得不轻，可是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小镇里一步一步走着。

回到镇子里，依然可以看到许多鬼魂，恢复一些的陈瑶立刻发现自己也被一阵灵体所包裹。等到家之时可以发声的陈瑶大呼有鬼，有好多的鬼！！

陈老爷不知道女儿上山踏青聚会遇到了什么，只见女儿形若疯癫，立刻叫下人去请神女庙的七叔过来看看。但也交代了下人不要声张，毕竟撞邪或者撞鬼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随后七叔和大弟子阿寿赶来，果然说陈瑶撞鬼，立刻用符咒将陈瑶身后的虚灵打散，可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尚有一丝残魄进入了陈瑶的身体。因为附身的灵体被破，身上有伤的陈瑶也没力气继续闹了，众人以为她只是驱邪后的疲惫，也没有多加注意。

这时候阿寿插口道，那回他和师父一起去了陈家，由于道行还不够，所以师父的驱邪过程，他也没有看到更深层的东西。也是那次之后，七叔对两个弟子说明，陈瑶在山上撞邪，结合之前那可疑的地震，这山上定是出了大事。为了镇子的安全七叔决定上山一行，但这次的事情似乎有些棘手，所以两个弟子他都没有带上。也是从那天之后，七叔就再也没有回来。

陈瑶继续他的故事，又缓了几天，陈瑶身上的伤好了不少，但是她仍旧可以看见鬼魂，甚至是镇子里刚刚过世之人的鬼混。

那时的她还只是一个普通女孩，哪里能接受这种惊吓，所以只能边跑便嚎大喊有鬼。众人也都以为陈瑶因为失足摔伤而发疯了。本来到这里，众人还只是同情她。可是渐渐地陈瑶发现，原本山中的一些动物灵魄跑下山来，它们盘踞在镇子里，虽然不会干扰大家的生活，却真实的存在。

可是不论陈瑶如何叫嚷，所有人都是看不见也没感觉到。那时候陈瑶也像阿寿求救过。但是七叔长时间未归，阿寿道行又浅，只是检查了一下却也什么都没发现。众人也没怀疑，从陈瑶发声到现在，要真是如她所说镇子里有许多鬼怪，那大家又怎么会平安无事呢？

而更叫陈瑶着急的是，原本只是在镇子里游荡的魂魄竟然开始附着于人体，日子久了那些被附身的人开始变得神情萎靡，行动迟缓。有时候甚至会平地摔倒，或者自己绊住自己，最严重的一例是栽入水渠溺死。

起初陈瑶只是想驱赶那些附身的鬼怪，但是她可以看见却无法赶走，而在一般人眼中，她更像在平白无故的袭击路人，所以也多次被人所制住。

在一次推搡的过程中，陈瑶被无意间划伤，也正是这一次她发现她的鲜血对那些魂魄有治退效果。所以便出现了经常弄上自己的陈瑶还去袭击路人，她也渐渐成了人们口中的疯女人。

在这一年来，陈瑶也从一个弱质芊芊的普通女孩，磨练成了一个身手张狂矫健的疯女。尤其是在发现这些魂魄更喜欢依附幼儿，还导致了多个婴孩夭折。陈瑶再也不能顾忌恐惧和影响了。她直接找来刀具划伤自己，染血的刀刃不仅可以治退，甚至可以杀死那些附身的恶灵。

这一年来，陈瑶每一次的持刀疯狂，其实都是在救人，如果前天不是诸葛冷出手干预，她早就将那个婴孩身上的恶灵砍杀。

诸葛冷问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恶灵？”

“是一只猴子鬼魂，它咬住了婴儿的头，所以婴儿才会一直在哭闹，如果放任不管，最多再有三天，那个孩子就会活活的哭死，而恶灵会变得更难对付。之前有几次因为被抓回去，我没来得及除去它们，只能眼看着它们害死孩子，变得更加厉害。”

几个人这才明白，为何陈瑶有一系列的反常举动，又为何总会弄伤自己，期间她也向阿寿求助过，但可惜阿寿功力不够，也没有其他手段见鬼，在镇子没出什么大变故的时候，也只当陈瑶是疯言疯语。孤立无援的陈瑶只能独自开始去和恶灵战斗，同时也不敢再相信任何人。所以今天上午她才没有和几人多说什么，直到子云表示有见鬼的手段。

而这段时间陈瑶也不敢告诉父亲自己没疯，因为大家看不见恶灵，她无法解释自己‘砍人’举动，所以只能一直沉默下去。重复着逃跑、除灵、被抓，毒打这一套流程。同时也锻炼出了解绳扣逃生还有如何稳准狠的挥刀。

得知了陈瑶的事情，子云说道：“看来一切还是在山上。”

沉默良久的阿寿说道：“其实想找到师父，我们还有一个法子。”

诸葛冷反问：“有法子？那你们之前为何不用？”

阿寿说道：“其实法子很简单，找师父的一件东西，以红线为引，放出天灯指路。可是因为不知道师父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敢擅自去做，陈姑娘孤立无援无人可信，我们又何尝不是如此，连师父都对付不了的事，贸然找过去，说不定会赔上我和师弟性命，那就真的没有后路了。”

子云点头道：“道友说的有道理，今晚咱们先把镇子里的鬼魂清理干净，明日我们一起去山上彻底查清真相解除后患。”

阿寿说道：“好，如果二位道友愿意帮忙，肯定可以解决这场祸事。”

陈瑶也说道：“算我一个，最近镇子里的恶灵数量越发的多了，我不知道山上有什么，但可以肯定事态更严重了，我不能让石桥镇被这些鬼怪所纠缠。”

小师弟阿海也立刻说道：“我也去！”

……

商量好上山的细节之后，师兄弟二人去拿准备好的家伙。师弟阿海兴奋道：“师兄，终于可以去找师父了！”

这一年因为师父的失踪，师兄弟二人一直忧心忡忡，就像阿寿所说的，即使有天灯引路的法子，但是未知的风险太大，所以一直不敢去下决心。如今有高手相助，肯定能查清当初发生了什么。

师弟阿海本来很兴奋，但是看着师兄面色阴沉，他却十分不解：“怎么了师兄？”

阿寿叹气道：“这一年来，一直都是陈小姐在保护石桥镇，哪怕她被所有人误解，依旧在保护大家，知道吗，这本来应该咱们去做的。”阿寿对于陈瑶的遭遇很是自责，如果自己能够早一些察觉，又或者自己可以早一些相信陈瑶的话，事情都不会发展成这样。如今有不少人已经被恶灵所害，可是自己作为修道者却毫无作为，只靠一个弱女子独自负重前行。

阿海也沉默了，作为神女庙的弟子，因为师父的失踪，他比常人更厌恶陈瑶，别人只当她是疯女，而自己却知晓她是师父失踪前唯一有联系的人。由于师兄的阻拦，阿海没法子上山调查，所以只能用陈瑶出气，他也曾咒骂吼叫，甚至像一般孩童那样扔石块殴打陈瑶。

平日里好动又略带叛逆的阿海，嘴唇蠕动着却说不出一句硬气的话：“我……我以后再也不打她。”

“走吧，先把镇子里的鬼都收拾干净。”阿寿知道师弟嘴上不说，心中却有着很深的歉意，他也不想训斥师弟，先做正事要紧。

一行五人向镇子中前行，阿寿和阿海换上了本门的杏黄道袍，子云也给他们用符咒开眼。其实某种程度上来说，阿寿和陈瑶是互补的搭档。阿寿手中有一个罗盘，可以一指出鬼怪所在的方向，但是一些戾气不那么重的鬼，并不能现出身形，于是便很难看见。而陈瑶却正好相反，她可以看鬼，却不能找到鬼。所以这一年来她也只能消灭街面上那些显而易见的，有时候也会晚上出来翻入别人家的院落寻找。可是房子里却进去不得。

陈瑶的伸手很灵活，阿寿也不禁赞叹。一年前的她还只不过是贤惠温婉的小家碧玉，但是数次和恶灵的战斗，已经让她有了不错的战斗意识，虽然身体素质依旧是普通人的范畴，但是出刀稳准狠绝不含糊，飞檐走壁犹如灵猿飞渡，丝毫不输阿海那个皮小子。当初如果师父收她做弟子，说不定她的成就会是最高的。

这一次出来大家早就商量好了，五人组队主要靠阿寿和子云为主，他们都学过道术，可以用符纸与陶罐封印孤魂。毕竟就算是动物的魂魄，那也是一条可以转世的性命，无故的打杀有违天道。陈瑶不通道术，就是以血抹刀驱灵也是偶然发现，所以被她遇到的魂魄，只有魂飞魄散一个下场，某方面来说这也是造孽。

这一回有二人主持封印，诸葛冷功力最强，用符纸贴在剑上以防万一，阿海什么都不成就留下打个下手，帮着抱一抱东西。而陈瑶这边也说好了，寻常魂魄让二人封印，若是已经开始俯身于人的恶灵，由她挥刀解决。

一户居民家中，主人已经沉睡，子云和陈瑶翻身进到院子中，子云有功夫在身进来轻而易举，而陈瑶只是身手灵活踩着墙壁勾着屋檐进来。来到主屋前，子云在指尖凝聚风灵法术，把门闩慢慢错开。然后二人迅速来到窗前，一对夫妻正在熟睡，子云出手如电点在夫妻二人脖颈处，夫妻两个毫无感觉便沉沉晕去。

子云本想自己动手，陈瑶却眼疾手快的把吸附在男主人身上的恶灵杀死。

二人在原路返回，子云在外面拴好门闩好似无事发生，然后说道：“陈小姐，你杀灭了这么多魂灵，虽是为了救人，但终会牵扯因果……”

陈瑶一甩刀锋：“我知道，若不是你们仗义出手，只凭我一个人永远不能这么清理城镇，我又怎么让你们沾染罪孽？有我一个就够。”陈瑶这么说，甚至是不准备让神女庙那对师兄弟动手。子云还欲再劝，陈瑶已经走出了院子。

街道上阿寿拿着一个大大的陶罐，指尖一转街上所有的灵魂就被巨大的吸力纳入陶罐，整个小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大部分的魂灵懵懵懂懂的在街上游荡，很容易就被一扫而光。而藏在居民家中角落的，子云翻进去搞定。至于已经开始吸附人类向恶灵转化的，自然是陈瑶亲手斩杀。

第817章 石桥镇：喜事

太阳照常升起，石桥镇的人们又开始了新的一天，大家浑然未知作晚在小镇里发生了什么，只是感觉今天的阳光尤其的好，空气越发清新。

或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镇上大户肖家公子今天就要成亲，不少人都忙碌起来，有的送菜，有的送肉，有的送酒。晚上肖家要开大席，听说还从大城请来了戏班子，在这兵荒马乱又缺少娱乐的年代，偏安一隅的石桥镇百姓们难得能赶上这样的好事。

大半夜都在和几个人一道除灵，陈瑶回到家后只是小睡了一个多时辰，便装作无事一般出来和家人一起用餐。

陈老爷盯着女儿，生怕昨天只是暂时的。看着慢慢吃着早餐的陈瑶，他终于确信自己的女儿回来了。

陈老爷松了口气说道：“瑶儿，身子好些了吗？今晚肖家有喜事，咱们全家一道去吧。”他迫不及待的想告诉所有人，自己的女儿好了，她不是疯女！

可是陈瑶哪里有那个功夫，昨晚清理的镇子里，今天大家约好要去山上把所有隐患消除。况且虽然陈瑶一门心思扑在解救小镇上，可是之前与肖子远、苏芳多少还有些感情纠葛，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成就好事，陈瑶的内心又怎么可能波澜不惊。

陈瑶叹口气：“爹，我不想去，你们去肖家吧。我想去神女庙还愿，叩谢神女娘娘解救之恩。”

本欲再劝的陈老爷忽然想起女儿和这对新人的一点联系，要不是出了这档子事，今天花轿或许就是从陈家出去了，硬拉着女儿过去，回头别再又刺激到她，好不容易治好的疯病又反复了，那就真的得不偿失了，陈老爷点头说道：“好吧，你不愿意去就算了，去神女庙还愿也是应该，多带些谢仪，这一次多亏了阿寿和阿海的朋友们，嗯，给两位高人在准备一份吧。”

“知道了，爹。”陈瑶连忙答应。

用过早餐之后，陈瑶换上一身素裙，以轻纱遮面从后门离开。毕竟她还是‘人人喊打’的疯女，去神女庙还是要避着人群。

今天本来是约好一起上山，但是神女庙的两兄弟还不能轻易离开。肖家是镇上的大户，在迎亲之前举家要来参拜神女庙祈福，师兄弟二人要先招待他们才行。

子云和诸葛冷一早就到了，在热闹的人群之后默默注视，而蒙面的陈瑶也发现了他们，三人站在一起静静地等肖家的仪式结束。

在长辈的带领下，新郎官祭拜了神庙，然后向周围的乡里分发了喜饼与红包，吉时一到鞭炮开路前往苏家老店迎亲，一行人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陈瑶默默说道：“子远哥哥和苏芳能在一起……真好。”直到现在她对于眼前意气风发的新郎官仍然带有感情，而新娘子也是多年好友，也许这样最好。如今的陈瑶早已觉得自己不是一个正常的人，或许应该称为不人不鬼的女人，这样的她又如何能回到以前呢……

子云耳聪目明，自然也听到了陈瑶遗憾的声音，却不知该不该劝解，最后只能说道：“其实苏小姐对于你一直抱有很深的歉意。”

陈瑶点了点头：“我知道，每一次都是她站出来为我说话，为我挡下别人的谩骂，我从来没有怪过她，或者说，若不是如此我也不知道石桥镇会发生什么，也许这些都是上天注定的，让他们有机会走到一起，让我有机会挽救这里。”

子云沉默不语，他倒是没想到陈瑶这么看得开，话说回来，如果真如陈瑶所言一切都没有发生，等山上的危机到不可收拾的时候，哪怕镇里的七叔还在，也未必能处理搞定。或许这真的是上天注定了吧。

送走了迎亲的队伍，乡亲们也各自散去，有的跟着队伍起哄凑热闹，有的则是直接去肖家准备吃席，三人慢慢走进神女庙，刚才还在主持仪式的阿寿和阿海也收拾好了东西，在神女庙外面立起了‘今日谢客’的牌子，然后关起了大门。还没离开的乡亲们也不在意。今天是肖家选的良辰吉日，一般人也不会这时候来神女庙，或许两兄弟也是准备一起去吃酒席吧。

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神女庙内几个人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因为陈瑶本身不会武功道术，自然也没有相应的装备，所以只是尽量穿的方便行动，而另外几个人开眼的开眼、画符的画符，师兄弟二人依旧一身杏黄道袍，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天灯以及其他工具。

现在是大白天，镇里的人也比较多，他们决定先到山下在放天灯，以免被乡亲们察觉。

阿寿拿出了一把短刀，上面用朱砂画着纹路：“陈小姐，这把刀同样有诛除恶灵的功效，你不用弄伤自己了。”

陈瑶一愣，自从知道自己的血可以克制灵物，她一直都是在除灵前先给自己一刀，以至于如今她的掌心还有许多交错的伤痕，没想到阿寿帮她想到了。陈瑶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汇成一句：“谢谢。”

……

一行人来到了山下，托镇上办喜事的福，今天山前没有什么人。这座山不算大也不算小，人们在山前多有活动，山中也有不少地方被人们所开发利用，其中还有一条夯实的土路，方便旅人来往通行。可是在这些地方之外，也有不少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除了少部分有经验的猎户，其他便是靠山吃山的樵夫以及采山货的人都不会踏足。

平时看不出来，开眼之后却发现整个大山都被一层淡黄色的光晕所包裹，而这层光晕已经千疮百孔，不时的有灵体从里面飞出。

阿寿惊诧道：“这是什么？怎么会这样？”

子云毕竟是林越的弟子，倒也有些见识：“这样该是某种法阵，不针对活人只针对灵魂。”

陈瑶点头道：“事情果然不简单，要是不掐断源头，只怕石桥镇以后就永无宁日了。”

阿海比较冲动，立刻说道：“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上山吧。”

左右无人阿寿便开始作法，他们在师父的房间取出一根头发，然后用黄符包裹，阿海去点起了画满符文的天灯，阿寿则是拿出一只长长的红线，一头拴着叠好的黄符，一头拴在天灯下面，再用细绳牵住天灯，免得他飞走。

准备好之后，天灯慢慢飘了起来，因为有细绳牵着，所以只保持了一定的高度，而等下悬挂的符纸向一个方向指去，整个红线被拉直犹如指针一般。

阿寿说道：“跟着天灯走，他会给咱们带路找到我师父。”

几个人立刻跟上，虽说找到七叔也未必等于找到了源头，但好歹也是一条线索。

渐渐地几个人偏离了主路，往林中深处进发，整个林子里漂浮了许多动物的灵魂，它们似乎想对这一行人做些什么，但是它们太过弱小，只能飘着飞来飞去。由于没有威胁，几个人也不再去管它们。

这时阿寿惊呼道：“刘三叔！？”

“谁？”子云也看见了，是一个人形虚魂，静静的飘浮着面无表情。

阿海说道：“是镇子里的木匠刘三叔，几个月前在山中失足身亡了……”

子云点了点头，这件事他也听过，大概七八个月前，山林之中突降大雨，由于有急事要办，一位镇民冒雨赶夜路，结果脚下一滑摔倒了坑里，面朝下晕了过去，那夜雨势很大，他就这么被积水溺死了，想来就是这位刘三叔。

而且前三个月，又有夜里走山路的镇民看见了他的鬼魂，当时吓了一大跳，连忙跑下山。只是后来也组织了人上山查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阿寿说道：“当时在刘三叔出事的地方什么也没有发现，没想到他竟然飘到了这里……”其实如果不是子云的符咒，只凭着两个还未出师的小庙祝，也看不见这只魂魄。

阿海也说道：“没想到是真的。”

二人和陈瑶上前一拜，毕竟是镇子里的长辈，那只鬼魂似乎没有灵智，依旧是面无表情的飘着。

阿寿说道：“刘三叔在此稍待，我们一定让您解脱。”

一个魂魄无法前往轮回，只能在山中游荡，这是何等的不幸，子云沉声说道：“看来这个光晕可以将所有在山中死亡的生灵魂魄定在这里。”

陈瑶恨声道：“究竟是什么人，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正说着她的头猛人一痛，啊得叫了出来。

阿寿和子云忙问：“陈小姐，你怎么了？”

陈瑶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不知怎的，刚才一阵剧痛，咱们快走吧，处理正事要紧。”几人见状也只能先向山林深处前进。

走了小半天的路程，简单的吃了些东西，几人继续寻找，这一路上已经看见了不少被打断的大树，以及其他的战斗痕迹。

“看，这是什么？”几人上前看见了一个趴着的白骨化尸体，往前走去又来越多的白骨，或多或少都有伤痕，严重一些已经是粉碎性的了。

子云说道：“看来一年前这里真的发生了惨烈的战斗。”

一直没说话的诸葛冷突然问道：“你们不是组织人手上山查过吗？怎么会没发现这些死人。”

阿寿解释道：“其实即便是镇上的人，也没有真正深入过这座大山，当时师父和乡亲们已经快到前面那里了，只是看到一片狼藉和两具尸体，那两人已经被被沙土树木掩埋，大家只认为是地震时路过的倒霉蛋，所以就地埋了，师父本想在深入看看，大家确认为没有必要也是怕再有麻烦这才作罢。”

子云摇头道：“要是你们早点主意，如今也不至于如此。接着走吧，我想应该快到了。”随着白骨的增多，几个人明白他们距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第818章 石桥镇：破冰

“这个是什么！！”随着小师弟阿海的一声惊呼，在一处巨大山岩之下，众人终于发现了真相的尽头。

这里是一处激烈的战场，除了周围的白骨更多以外，也散落了一些兵器，山岩前还有一个两丈多高的冰晶体，透着丝丝的寒气。

“师父！”随着阿寿一声疾呼众人看去，在那冰晶体之下又是一具白骨，和师兄弟一样身穿着杏黄道袍，正对冰晶体跪着，手中是一把已经变色的金钱剑插在了胸口。

天灯下悬着的符咒也指向了白骨，小师弟阿海扑了过去流下了眼泪，阿寿也面色凝重，虽然早有预期师父已经死难，但如今亲眼所见仍旧是难以接受。

子云环视四周，只见从七叔身子下面向白块冰晶体蔓延出无数的丝状的水晶细柱，一根根连接缚束着，其中有部分已经断开。而七叔的尸首下也有向其他方向蔓延的冰丝。

子云向阿寿问道：“这是什么？”

阿寿沉声说道：“冰魂之术。”

“啊？师兄？什么冰魂之术？”小师弟阿海不明所以的问道。

阿寿解释：“你还小，师父未曾告诉过你，这个是咱们师门秘技……”

原来当初七叔年轻的时候外出云游学艺，所学的不过是些粗浅道法以及拳脚功夫，大多数不值一提。但是却有一样秘技算是有点东西，阿寿是七叔的大弟子，自然会和他说上一些，至于阿海还太小，心性也不定，所以并不是很清楚。

所谓冰魂之术便是在遭遇不可力抗的强敌之时，以法器刺穿胸膛，以自身血肉为引，将灵魂化作万缕冰丝，然后将敌人封印的术法。

严格来说这门术法并不是什么好功法，因为付出的代价不称比。需要化去所有血肉，甚至灵魂就此湮灭，只为封印一个强敌，若不是需要的话，逃跑岂不是更好？太不值当了。

子云点了点头：“现在情况大概明了了，一年前这里出现了不明身份的强大敌人在大开杀戒，然后直接被人封在山中，而不知什么原因，封印破碎殃及石桥镇。你们的师父过来查看也发现了这一点，但却没能制服这灾祸之源。”

诸葛冷也看了看认同到：“没错，或许在最后关头，他想办法将敌人困在这里，自己也付出了性命。”

正在说话间，只见冰晶体上的冰丝啪~的一声又断了一根，看着已经断掉了相当的一部分，子云问阿寿：“这冰魂之术是否有时限？”

阿寿点头道：“冰魂之术是以消磨灵魂为前提的，无论灵魂被修炼的多么坚韧，也总有消磨完的一刻。”

子云指着冰晶体说道：“你们看，这些冰丝已经断了了一大部分，可以说这一年来损耗不少，剩下的照这个速度恐怕连半年也坚持不了了。”

阿寿却不同意：“冰丝消耗的速度不是等速的，越往后消耗得越快。”

“那就更糟糕了。”子云明白他的意思，假设十根绳子吊起一个重物，绳子不堪重负断了一根，那重物不变，受力的却只剩九根绳子，以此类推只会断的更快。

陈瑶问道：“那现在怎么办？用什么办法可以除掉这个祸患？”

七叔再怎么说也有几十年的修为，连他都要用自己的性命困住对方，可见这绝不是一般的敌手。

子云也有点纠结了，其实若能联系到林越出手自然是最好的，但是当初自己执意闯荡江湖，并没有联络师父的物品。而他也不像姬雅那样可以飞天。这里距离花都又远，一来一回要耽搁不少功夫呢。

如今之计只能自己应付，小冷固然是修为过人，但是她真的能战胜这不致命的对手吗？

阿寿到了这一步也没什么办法了，只能摇了摇头。子云接口道：“两个办法，要不然在三个月内，你们寻的一位高人前来化解，要不然咱们就地解开这道封印，不管里面是什么东西，合力把它铲除。只是如此一来风险会比较大，要是有个万一……”

几个人都沉默了，诸葛冷自恃修为厉害，便说道：“咱们把它彻底消灭算了，留下来也是个祸患，毕竟我们不能一直守在这里。”

阿寿一想也是，子云二人是路过，当然不能永远留在此处，至于说另寻高人……要是找得到的话也不用和师弟多等这一年。而阿海和陈瑶也赞同马上解决，他们一个是为师父报仇心切，一个是想快些除掉为祸家乡根源。

子云见诸葛冷有些膨胀了不禁皱起了眉头，和子云不同，诸葛冷从小就接受着红衣剑侍的训练，哪怕家道中落成了婢女，也有这一分傲气。和子云出逃失散以来，不是大杀敌寇，就是有了奇遇，功力长足的进步。可以说除了遇上默轻语和独孤丝丝之外，并没有什么太大挫折，一路莽过去就算了。

子云则是不同，流落江湖一面求生一面想办法去报仇，为了能拜林越为师，不惜一路跟着他来到北疆。沉沉浮浮的也见过不少事情，也有过不少挣扎，可以说是林越三个弟子里最谨慎的。其实石桥镇的事情他可以快点解决，只要张口询问即可，但就是那份谨慎，让他想多找一些参考。

现在诸葛冷自持力量，其他人又有执念，子云也不知道七叔耗尽心血封印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万一他们对付不了呢？

子云又问道：“你们真的确定要破开封印？”

阿寿反问：“道友，如果拼的一瞬间制住对手，你可有把握？”

“这，不好说，我是风灵体修士，自问对于速度有自信，但如果对方的防御足够强，那我就是在快也未必能得手。”其实子云有很大的自信，只是不愿意将话说满。

“好，这就够了，为了镇子的安宁，我们今天必须要除掉它，道友动手吧。”

见几个人都下定了决心，子云也不再犹豫了：“那好吧，你们先让让，我来打开封印。”说罢便将手掌前推，惊涛掌的掌力看似一击，实则如波涛般层层递进。

整个被冰封的冰晶体开始松动碎裂，慢慢的里面浮现出了一个人形怪物，或者说是上半身人形，腰部以下已经变成了一堆肉团，身上还有这几只触手。在这怪物解封的同时，周围地面上的冰丝也都断裂开，一个个通红的虚影慢慢飘起，没想到这里还有如此多的恶灵！

子云忙说道：“道友，我和小冷对付这个怪物，你们去消灭那些恶灵！”

几人也没想到在这怪物身边还有这么多灵魂，他们都是七叔在封印怪物的时候一道封印的。可比那些没有灵智的动物魂魄凶悍许多。三人正准备趁没有完全放开之前消灭凶魂。

没想到冰晶体里面的怪物发出了一身震吼，不光将剩余的冰丝震断，连山上这已经千疮百孔的光晕也开始支离破碎，十余只凶灵仿佛是去了缚束，纷纷飞出林子外。

阿寿惊呼：“糟了，它们朝着镇子飞去了！”

子云忙说：“这里交给我们，你们先回去，一定不能让这些凶魂祸害镇子！”

“陈小姐、阿海，你们回镇上，我留下来帮助道友。”

“可是师兄……”

“还不快去！！”

“好，我知道了。”

阿海和陈瑶离去，子云反问：“道友干嘛要留下来。”

阿寿死死的盯着已经破封的怪物：“我觉得这里才是根源，虽然我修为低微，也不能让你们为石桥镇孤军奋战。”

随着又一声大吼，怪物的样子基本浮现在了眼前，脸部已经扭曲不堪，半张脸看不清人的模样，但另外半张还算整齐的脸上不难看出，这是个年轻人，而且有一双紫色的眼眸。

怪物已经完全不能交流，犹如一只出笼困兽，不断的嘶吼以此宣泄压抑许久的怒火，子云忙说道：“趁他还没有完全解封，一起出手！”

……

陈瑶和阿海在山林间奔跑，可是却怎么样跟不上正在快速飞行的恶灵，十几只恶灵向石桥镇飞去，也有几只向二人攻来。

阿海一个翻滚躲过了恶灵的俯冲，虽然身上的道袍和符咒能够抵御恶灵的袭击，但是像脸和手这样的露在外面的地方，还是留下了许多血痕。这些人在一年前被人杀死，魂魄因为某些缘故定在这里不能投胎，这一年来早已化作了凶灵恶鬼，戾气浓郁如有实质，远不是那些懵懵懂懂的动物魂灵可比，普通人就算不开眼也能看见他们了。

如今整座山上的封印都被破除，恶灵们涌向了小镇。而陈瑶现在也不好过，原先的敌人少有能够攻击她的，陈瑶还是在这一年里练就了一身灵活的身手。现在这些人类凶灵死前也是武林高手，哪怕如今早已失了智，一些招式仍会下意识地反应。

陈瑶不断挥刀，却没有能真正砍中任何一只凶灵，反倒是费了不少力气几乎扑倒在地，她喘着粗气，愤恨不甘的望着那些继续漂浮着的凶灵，大吼一声冲上前去和凶灵撞个满怀，手中的刀却已脱手。

也不知道是不是凶灵觉察到了陈瑶现在手无寸铁，直接扑了上来，就在这危急时刻，陈瑶突然出掌，原来刚才她是故意丢刀，空手引凶灵前来，而在丢刀之前她早已划破手掌。一瞬间她的血液让凶灵十分难受，陈瑶忙叫一声：“阿海！”

阿海毫不犹豫的扑了过来，手中贴着符咒的桃木剑顺势一挥，便除掉了这只恶灵，陈瑶没有做停留，立刻猫腰捡起小刀。围攻二人的凶灵有三只，被联手干掉了一只，还有两只在空中漂浮。

就在此时，远处战斗的地方扬起了一阵雷光电闪。阿海惊诧着，这是雷灵仙术吗？师兄虽是雷灵体，可他的道术有这么大威力吗？

阿海走神之际，恶灵再度袭来，陈瑶忙叫到：“小心！！”

……

另一端的战场，阿寿已经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刚才三人合力攻击，阿寿催动雷灵仙术，结果那怪物的长鞭也自带雷电，两方一撞阿寿被瞬间击溃，狠狠的摔在了一颗大树上，吐出了一大口鲜血。现在的阿寿虽然意识还算清醒，但已经不成战力。

子云用长剑接招，二刺猿剑法尚未使出，就也被长鞭击退，不过还算平稳落地，受雷电的影响，持剑的手不住的颤抖。诸葛冷功力最高，又有神兵利器‘春雨’在手，非但无事还削断了一只怪物的长鞭。

怪物吃痛一声，在双肩之后的肩胛骨处又长出两只长鞭，紫色的电弧围绕的长鞭，怪物不断的嘶吼着。

诸葛冷眉头一皱：“雷灵法术？”

一旁的子云说道：“不，是电光奔雷掌！”

“王家的人？”

“你看他的眼睛。”

“那就糟了……”

虽然诸葛冷不知道一个王家子弟如何变成了一个怪物，但是王家的人最擅长用线，有道是：马家弯刀凌家剑，孙家长棍王家线。东海神枪西山戟，北龙霸道南飞链。

这怪物有许多触手仿若长鞭一般，这是王家最擅长的东西，不光如此，每一只长鞭都可以看做一只手，这么多随心控制可以使出电光奔雷掌的长鞭，让几人根本无法靠近本体。

第819章 石桥镇：牺牲

陈瑶和阿海费尽力气，终于将缠着自己的两只凶灵干掉，这二人毕竟还只是普通人，当下也无余力继续前行。

可是陈瑶知道，如果自己不能赶回去，自己的父母亲人，曾经爱慕过得肖家公子，闺蜜好友苏芳，以及石桥镇的乡亲们都会有危险，她扶着旁边的大树起身，无论再怎么想狂奔回去，却也只能一步一步的向山下走去。

阿海没有多说什么，他也不过是个少年人，会些拳脚却毫无内息，本来刚才的几个凶灵就已经叫他苦不堪言了，但看着陈瑶这么一个弱女子都努力起身，他一咬牙也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战场之中

子云和诸葛冷躲过了怪物一次又一次的长鞭攻击，怪物的长鞭不仅随心所欲翻转，而且力道惊人，尤其是自带电光，这叫二人一时不能近身。

眼看红衣剑侍的功法‘落霞’无法制服怪物，诸葛冷立刻变换招数，子云当然知道，这是当初独孤丝丝所施展的七杀剑诀。

在那一瞬间，诸葛冷冲向怪物的怀抱之中，手中长剑刷开扇形剑影。七杀剑诀威力很强，就像数道无形剑气四下绽开，尤其是被围攻之时，周围会因为剑气绽放血雾，从上方鸟瞰便如一朵绽放的血色莲花。

号称分切四方，有我无他的七杀剑诀并不是简单剑修，是需要相应的修为才能发挥威力，怪物虽然没有智慧，却似乎也感觉到了危险，数只长鞭向冲来的诸葛冷裹去。

眼看诸葛冷主动承担了怪物的全部火力，子云也准备在另一侧发动袭击。刚才他施展了浑身的解数，但都是收效甚微，二刺猿剑法被带电长鞭所阻拦，风灵仙术不足以给怪物造成致命伤，而惊涛掌由于隔空打去，等打到怪物的时候已经减弱了不少，实在不能给它造成什么伤害了。

这时子云想起了那个林越明令禁止的技巧——仙武合击技。仙武合击技是将五灵仙术配合招数功法所产生的另一种攻击方式，在当初滨州之时，林越就擅长此道，还用这个降妖除魔，千里扶灵之中也多有建树。

后来随着林越修为的不断提高，他觉察到，所谓的仙武合击技不过是一种取巧的方式罢了，看似威力巨大，实际上消耗很多，根本不适合应阵对敌，若是形成了依赖，反倒是影响修炼进度，仙术练不好，武功更练不好。真正的高手，哪怕只用一套普通士卒都会得伏虎长拳，也是无可匹敌的威势。

不过在修为尚未达到火候，对手也不是很棘手的时候，偶尔用用无妨，毕竟临阵迎敌随机应变，取巧一下并无不可。

在暴民国大战中，子云也曾以此对敌。只是那次他的对手穿着橙装铠甲，子云不能打穿护甲，才会用风灵法术配合惊涛掌。如今这怪物能不能打穿先不说，周身自带电光，这就很难让子云接触了。不过他也曾听闻默轻语讲起过林越在滨州的往事，知道当初和师父联手降妖的，还有一位仙霞派高手孤星璇，而他不光是风灵体的剑修，而且还将御剑术和风灵仙术结合，创出一招‘旋风御气剑’，子云耳闻之余也曾琢磨过。

如今的情况容不得在做他想，诸葛亮好不容易创造出来的条件，自己决不能轻易浪费。只见风灵缠绕着子云的手臂，长剑在他掌中所产生的旋风里飞快旋转，剑气呈螺旋状从后袭向怪物。

虽然怪物被诸葛冷牵制，但对于身后的致命攻击仍有警觉，上半身一侧躲过了要害，但是一边的肩膀和手臂被子云旋转的剑锋破开，而子云的长剑也因为旋转所产生的力道碎裂。

愤怒的怪物吃痛大吼，身上的长鞭甩向四周，无论山岩还是树木都被打得粉碎，子云一击不中正要脱离，没想到脚踝却被长鞭缠住，然后被狠狠摔在地上。

他的内脏受到了极大的震动，霎时间呕出鲜血，怪物还欲继续泄愤，诸葛冷冲过来一剑削断长鞭，抓起子云往外一抛，救他脱离了战斗的中心，却不想怪物再次飞起一鞭，诸葛冷被直接扇倒在地。

……

陈瑶踉跄地走在山林中，从镇子到刚才封印怪物的地点便走了小半天，如今自己耗尽了力气还负伤，这要走回去需要多久？

眼看天色已经要暗下来了，那些凶灵本来便已经逃脱了束缚。或许是因为阳光正烈，他们游荡在山间，一时半刻还没有全部冲向石桥镇，不过不出这小半刻，山下恐怕就要陷入一阵凶灵血海了。

依靠着精神支撑着身体，陈瑶木然的向镇子走去，阿海已经被甩在后面好远。一向天不怕地不怕，有些叛逆的阿海，如今真的对陈瑶要说一个服字了。

而就在此时，前面的陈瑶仿若失重，一头栽下了山坡，阿海惊呼一声：“陈小姐！！”想要上前但身体却无能为力。

陈瑶翻滚下了一个小土坡，然后趴在那里实在动弹不得，她的眼睛开始模糊了，刚才战斗时所留下的伤口不断流着鲜血，随着她走了一路洒了一路。

趴在地上的少女无力再站起来，看着眼前铺满月光的小路，她伸手去爬，哪怕离石桥镇再近一步也好。而月光之下却有一个身影缓缓来到她的面前。陈瑶看不清来人的相貌，只觉得是一个女子。那女子蹲下在她面前，这才隐约发现，这个女子有一双紫色的眼眸。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陈瑶奋力的向前伸着手，那女子轻轻握住陈瑶的手，彼此之间似乎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陈瑶艰难的用尽所有力气说道：“求求你，救救大家，救救石桥镇，不管要我付出什么，不管要我做什么……”那个女子看着陈瑶，最后却摇了摇头。

阿海扶着树木，想要查看滚下小坡的陈瑶，没想到却看见陈瑶站在土坡之下，仰头闭目张开双臂沐浴着月光，他连滑带跳的下了土坡，忙问道：“陈小姐，你怎么样？没事吧？”

陈瑶收起手臂低下头，她睁开双目回首望去，轻声说道：“我没事，我要去救人了。”

阿海这才发现，陈瑶的眼神变了，如果说之前她的气质还算是个寻常的小家碧玉，如今更像一个战士。而更让人吃惊的是，陈瑶的双眸颜色变得不一样了，其中一只化作了紫色的瞳孔。

只见陈瑶又说道：“我先走一步，山里已经没有太多危险了，你自己保护好自己，回到山下先不要着急进镇子。”

说完还不等阿海发问，陈瑶纵身一跃便已经飞身上了树梢，转眼间便在树梢上奔行，却不见一点有伤在身或者精力耗尽的样子，阿海目瞪口呆的看着陈瑶远去。

……

诸葛冷和子云拼着受伤终于重创了怪物，这一下子之后子云基本上也没什么真气了，而诸葛冷虽然修为比较高，可是接连使用七杀剑诀的负担也不小。

而怪物的上半身失去了一边的肩膀和手臂，也迸发出了强大的煞气，只见怪物向天吼叫，整个声波如有实质，一瞬间子云和阿寿被震荡的吐血，而诸葛冷更是严重，她只感觉到脑袋一痛，然后双耳、鼻下、嘴角尽皆出血。

子云和阿寿立刻默念法诀，他们可以感觉到这怪物的吼声会震荡体内的真气反噬，所幸师门传下过道藏黄庭可镇定心神。

但就在这时候，诸葛冷的惨叫声入耳，她抱着头在地上翻滚，子云立刻飞身过去点住她的身体。诸葛冷可以感觉到子云在努力帮她压制，她艰难地说道：“少爷，不要管我，不然……你也会被连累的。”

子云闭目运功，脸上全是细微的汗珠，他呵斥道：“闭嘴，好好镇定心神，跟着我念……”

子云和阿寿虽然被怪物挑动的功力反噬，但他们的一身修为都是自己修来的得来，哪怕功力反噬自己的意志力也能在暂时控制，再加上师门所传黄庭，短时间内到还没有什么。

而诸葛冷不同，她的修为大部分靠奇遇而成，功力虽然强大，可是意志、意识、韧性、经验、以及控制力都没能赶上来，以她不够强悍的精神，操控足够强悍的功力，一旦反噬起来比寻常人要更加厉害。

如今子云要救自己都有些力有不逮，更何况还要救诸葛冷，这股反噬的力道越来越严重，二人跟不动弹不得。

在一边的阿寿也看出现在的情势，自己一上场便几乎被打废，如今这对外来的高人也是凶多吉少。刚才怪物受伤后似乎也在自我修复，此时用这种鬼叫，不过是拖延时间。如果再等一会儿，怪物恢复了实力，在想打败他就难了，为今之计只有这样了……

正在努力压制两个人混乱的真气，子云已经开始力不从心了，尤其是诸葛冷的修为太过厉害，如果说子云不受控的真气是一匹奔腾的骏马，那诸葛冷便是一群，单凭子云怎么可能拉的住啊？可是小冷现在是自己惟一的家人了，就算拉不住也得拉。

而就在这时，这恼人的声音居然停了。子云睁眼望去，却看见数道冰丝缠住了怪物的几只触手，还有一道包裹著了怪物的头颅，怪物在奋力的挣扎着，周身释放了强大的电流，而在冰丝的另一端，阿寿用法器扎进了自己的胸膛，他鼓足力气大叫道：“趁现在！杀了他！”

子云此时哪里不知道该如何去做，立刻抄起了诸葛冷的‘春雨’再次使出了仙武合击技——旋风御气剑。

这一次怪物被阿寿的冰丝缠住避无可避，被子云直接穿透了要害。

阿寿见状欣慰的笑了，之前他便有心追查师父失踪的真相，但又怕引出对付不了的敌人，随即安抚师弟安海暂时蛰伏。虽然这一年里他们没有多作调查，可是阿寿也没有闲着。之前师傅并未传授该他冰魂之术，可是他却在师父哪里找到，这一年来也在独自修炼，为的就是这种时刻。

当然，他练的程度远不能跟师父七叔相比，可如今的状况却是刚刚好。这怪物被七叔封印，想要消灭就得先解开封印。而自己程度不够，根本就封不住这怪物，只能暂时牵制一下。可是自己不像七叔那样孤军奋战，有子云和诸葛冷这两个高手在，自己这片刻牵制就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果然，子云一击便彻底穿透怪物的要害，阿寿知道为师父报了仇，也心满意足的放开了冰魂之术。由于他修炼的不到家，所以身子血肉没有化光，只有四肢化作白骨。可是他胸前被法器透体而过，眼看就要活不成了。

那怪物的身躯轰然倒地，子云忙来检查诸葛冷的情况：“小冷，你怎么样了。”

诸葛冷在地上咳了几声，吐出了几口鲜血摇了摇头：“我没事了，稍微歇一下就好。”

“那好，你先慢慢休息回气，我去看看阿寿怎么样了。”

子云连扑带跑的来到了阿寿身边，眼看着他化作白骨的四肢，以及胸口插着的法器，知道他已经没救了：“道友，你这……”

阿寿惨淡的笑了笑：“不妨事，我早有这个准备了，道友，帮我转告阿海，我床下地面有一块红砖可以搬动，咳咳……本门精要皆在此处，一定要阿海守住庙宇……我……咳咳……”话还没说完，阿寿便没了心跳。子云用手拂过他没有合上的双眼。

正在这时，本已经倒下的怪物，再次发出了嘶吼。

第820章 石桥镇：暗夜

太阳已经下山，石桥镇的热闹景象并没有结束，肖家公子大婚，镇子上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整个肖家大院热闹非凡。

胡老头是个没有家的孤寡老人，平日里在镇上帮人收泔水。今天肖家晚上大张宴席，从几天前就开始准备。光是今天白天，胡老头就已经往返进出了好几趟，肖家人也知道他辛苦，不仅给了个红包，还捎了一壶老酒。

胡老头有些日子没有喝到这么好的酒了，他又拉了一车泔水离开，今天大部分人都去吃宴席了，夜幕下的小镇显得清静了不少。忽然之间一道红影冲向胡老头。他还来不及惊讶，便被一双红色的手抓住脖子提了起来。

看着眼前狰狞的红色鬼影，胡老头惊恐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艰难地维持着最后的呼吸。却见一袭刀光闪过，红色的双手被砍断，胡老头摔在地上，只感觉脖子一酸便失去了知觉。

正是陈瑶赶到了镇子里，从山上下来的凶灵已经在石桥镇流窜，远远的能够听见不断有人在尖叫。陈瑶点晕了胡老头，然后持刀与那凶灵对峙。灵体本无身躯，虽然被陈瑶砍断双手，但是凶灵还是嘶吼着复原了。

陈瑶知道单凭小刀上的符文，杀伤力还是不大，只能再次用自己的鲜血沾满刀身，朝着凶灵扑杀过去。凶灵抓住了陈瑶，岂料她手中刀锋一转，朝着人形凶灵的腹部猛扎，凶灵嘶吼惨叫，本来的灵体似乎被化去了不少，陈瑶最后补上一击，将整个凶灵砍得消散。

回首望去整个小镇乱作一团，由于十几只满腔怨念的凶灵袭击，整个石桥镇的阴气也开始躁动起来。

听着人们的尖叫，陈瑶知道凶灵在恐吓人们。一般来说凶灵会吞噬人的阳气，不过吞噬的有限，不大可能会一次将人的阳气吸干，除非真的是怨气很大的凶魂。须知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就像一堆火，它能给人们带来温暖，但是火焰多了，也会把人活活烤死。

灵体毕竟和妖物不同，没有自己的身体去直接动手。所以但凡是灵体，他们总是会去吓人，只有人类感觉到恐惧，身上旺盛的火才会不稳定，灵体才有机可乘。

像胡老头这样气虚血弱的老头，或许这些凶灵会直接动手。身子骨强点的，他们则会选择鬼上身附体又或是幻象伤人。如今大部分百姓去肖家吃酒席，正喝的昏天黑地，小小惊吓就能让他们心神大乱，然后凶灵趁机作恶！

一想到自己的亲人好友身处险境，陈瑶就巴不得立刻赶到肖家。可是眼前的事情还未了结，一对母女踉跄的冲上街道，后面一个男人整挥着武器追赶。陈瑶知道这是一家子，只不过男主人已经被鬼上身了，双眼上翻只留下了充满血丝的眼白，嘴边涎着白沫，手脚抽动着前行追杀自己的妻女。

陈瑶一瞬间扑了过去，用手刀打晕了还没反应过来的母女，然后转身展臂出掌。这是王家电光奔雷掌的招式，不同的是她没有王家的内功心法，不能做到电光环绕。只是普通的出掌。但由于陈瑶的手上沾染了自己的鲜血，这一击却让已经附体的凶灵从这男子的体内打出。而他也喷出一口黑血，染上了陈瑶秀美的脸颊。

男子倒在地上，陈瑶立刻扑杀了凶灵。

……

在山中子云刚刚将阿寿的双目合上，正在这时本已经倒下的怪物，再次发出了嘶吼。

子云立刻抓起宝剑‘春雨’阿寿已死，而诸葛冷因为刚才灵魂的震荡倒地不起，虽然现在子云身负重伤，却已经是唯一的战力了。

那上半身已经被打烂的怪物发出了最后的悲鸣，然后砰~的一声爆裂开来，一个巨大的虚影慢慢腾空，向着山下石桥镇的方向飘去。子云万万没有想到，这怪物死后还能化做凶灵。

他想立刻下山，却也不能将诸葛冷就这么抛在这里，一咬牙只能背起诸葛冷，全力向山下奔去。

此时的诸葛冷还有些意识说道：“不用管我……少爷，你先走……”

“闭嘴，我带你上的山，我就要带你下去。”子云当然知道如今山下危急，可是他也知道诸葛冷的情况也很不好，现在诸葛冷内伤颇重，如果放在这里不管，真有可能就这么死掉。

子云一直是个心怀侠义的人，若真是为了除暴安良，救助百姓，他随时愿意献出生命，但这一切和诸葛冷相比又算得了什么？他不能放开小冷，因为他们是同生共死的家人。

诸葛冷也能感受到子云的内心，他想去救人，但更想救自己。本来自己功力大增之后，就带着几分骄傲，哪怕是面对默轻语和独孤丝丝，自己也不曾自卑。如今却要少爷背着自己艰难的奔赴战斗，一时之间诸葛冷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原本自傲的实力被轻松碾压，还要连累子云少爷，而这又能怪谁？和她说过自己基础不稳的人有好几个，但是沉迷于力量的自己又何曾听过，害人害己无过于此。

正在走着的子云感觉到脖子温热，还以为诸葛冷流血了，侧目一看却发现她在哭泣。一向骄傲的她哭了？

虽然一直称子云为少爷，但实际上诸葛冷在子云面前，也是一副傲人的性子。子云从不怀疑诸葛冷对自己的感情，但是若有一天她给自己好脸色看，那也是一件新鲜事，更别说她会在自己面前哭泣了。

子云没有日常的杠她一下，反倒是说道：“好好休息一下，说不定到了镇子里，还需要你来保护我呢。”此时的诸葛冷，却已经说不出什么话来。

……

肖家的大院里，宾客荒作一团，一开始是一个中年男子拿着棍棒胡乱打人，本来大家以为只是发酒疯，但是看他的状态越看越不对，几个壮汉都不能制服，刹那间便又有尖叫响彻四周。

新房之中，苏芳听到屋子外面的叫声也是吓了一跳，她正想查看发生了什么事情，新房的门突然被推开，陈瑶浑身染血的站在门外。苏芳尖叫一声连忙捂住口鼻。眼看着陈瑶一步步向自己走近，她瘫坐在地上，口中只是默默地说着：“对……不起，陈瑶，对不起。”

面对陈瑶的双眼，苏芳没有低头也没有躲闪，她并非是因为惊吓或者害怕才道歉，她是真心想和陈瑶说上一句对不起。却没想到对面的陈瑶一下子就冲自己挥刀而来。

苏芳被吓得紧闭双眼，她本以为陈瑶是因为今天她要嫁给肖子远而来报仇，没想到下一刻迎接自己的不是刀锋，而是一个温暖的拥抱。只听陈瑶在她耳边说道：“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你要替我幸福的活下去，知道吗？”

还不等苏芳反应过来，陈瑶再次点到了她。看向在苏芳身后被自己刺穿的凶灵，没想到有凶灵看上了新娘子，按理说红事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冲散邪祟，但是这一批凶灵太过厉害了，陈瑶翻墙入院便发现新房这边已经有凶灵潜入，这是冲着新娘子苏芳来的，陈瑶怎么会允许她害自己的朋友。

处理干净之后，陈瑶叹了口气，今晚就能将一切处理干净，但只怕看见自己这般模样的人也不会少，自己已经给家里添了许多麻烦，这样一来就更加解释不清了，看来自己也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前厅乱作一团之时，陈瑶正好从后院赶来，慌不择路的肖家老妈子迎面正遇上陈瑶，被吓得逃窜的她立刻叫到：“疯……疯女！疯女杀人了！！”

陈瑶立刻打晕了她，等冲到前厅的时候，她发现不光有空中飘荡的恶鬼，还有几个被鬼附身的人，他们都是在极度惊吓中散了魂魄，这才让凶灵有机可乘。不少宾客都再往外逃，也有人被吓晕过去倒在地上，还有些躲在角落或者桌下瑟瑟发抖，看来这个石桥镇居民集体撞鬼的夜晚，当真叫人永生难忘了。

陈瑶也顾不得许多，趁乱将被鬼附身之人逐一踹到，然后将鬼打出去击杀，不少人也看到陈瑶，但是他不并不懂这是在做什么，只知道混乱的局势里，疯女又出来行凶了。

就在此时一阵声波嗡嗡作响，刹那间在场的，不论是人是鬼都痛苦无比，陈瑶出了屋子，便看见一个身影在空中飘荡，这是山上的那个怪物？它已经被杀死了？

就在陈瑶不知所措的时候，那怪物的凶魂似乎也发现了陈瑶，来不急多做他想，陈瑶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可是大脑之中却突然涌现了许多东西，陈瑶头痛好似将要炸裂几欲倒地，最后随着一声高叫，她再度站起身子，抬手刀指怪物幽魂说道：“小豹，你还要作孽到什么时候！”

那嘶吼如困兽的怪物幽魂，也发出了怪异的声音：“雪琼姐~~”

陈瑶坚定地望着他：“王雪琼已经死了。”

“不~雪琼姐……”怪物似乎在哽咽。然后慢慢的汇聚在一起，化作了一个年轻人的虚影。他跪在陈瑶的面前，似乎想要嚎啕大哭，但是鬼魂终究是鬼魂，他们没有泪水。

陈瑶也伸手去安抚他，一切的记忆全部涌现在了脑海中。

阴阳双煞是千百年来丰都王家出现的第一对叛逆。

王家子弟阴司效力，这是两千多年的传承，尤其是王家的人被阴司赐予阴阳紫瞳，除了震慑灵物之外，也是为了作为这些人的联系方式，只要有紫瞳在就无法切断个人与阴司之间的关系。

王小豹和王雪琼姐弟二人，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天魔炼魂诀，靠这个东西这二人才保留了阴阳紫瞳，同时又摆脱了阴司的联系。在江湖上闯出了阴阳双煞的名头，王家也发令请求各路人马协助缉拿，死活不论。

摆脱了家族的缚束，二人充分发挥了积攒已久的热情。本来作为黄泉之外的引渡人，不论他们知道了多么不公的事情，王家都只能作为观看者存在，绝对不允许干涉世间事务。但是他们获得了机遇，便一路修炼一路打抱不平。

当初在元州，他们还和林越短暂接触，也探讨研究过功法。那时候林越便说过，这个功法修为不够容易练偏，所幸有凌泇留下的部分照世明经来化解，二人暂时倒还无虞，林越也建议他们寻找凌泇继续化解。

阴阳双煞在北上寻找凌泇的途中遇到了王家派出的追杀人员，他们联合了诸多江湖人士围剿姐弟二人，二人不敌负伤一路南逃到石桥镇，由于消耗过度，修为较弱的王小豹开始被反噬，王雪琼知道追兵将至，只好将他先安置在苏家老店，然后自己独自去迎敌。

由于王雪琼主动现身，追兵一路跟着来到了山中，一场激战过后王雪琼渐渐不敌。而在客栈中醒来的王小豹，不见王雪琼的身影便猜到她想要保护自己，于是翻窗而走去山中找寻。

虽然王雪琼已经把人故意往深山里引，但是战斗的动静还是让王小豹惊觉，一路奔袭而来，眼看着重伤的王雪琼，他终于爆发了。

不顾一切的死战终于重创了所有的对手，但是王小豹因为消耗过大，多次使用功法，天魔炼魂决所产生的煞气开始吞噬他的理智，再这样下去他会化作邪灵，他苦苦哀求王雪琼结束掉他的生命。

王雪琼哪里狠得下这个心，正在犹豫之际，王小豹突然一掌袭击，王雪琼猝不及防几乎濒死。而王小豹也自己爆体成为半人半鬼的邪灵体，她知道不能再放任下去。为了防止他危害人间，王雪琼使用了最后的力量，在山上展开了锁魂印。

这样一来王小豹就被留在了山上。可是后果也非常严重，就是山上范围内的所有生物死后，灵魂都被控住不能前往丰都。若在以前或许还能稍微引起注意，但如今王家一片混乱，这里又不是什么大城市，被困住的灵魂大多也是山鸡、野兔、猴子等小动物。

可是刚才被王小豹打伤的人得不到救治，也都死在了深山之中，他们本来是江湖同道，有一些不乏心怀正义的少年侠客，如今他们全都枉死在这里，而且因为锁魂印的缘故，只能留在山上，永远不能去投胎转世。这一年来最终化为凶灵，开始肆虐整个小镇。

在王雪琼封锁大山之后，便限制住了异常事件的发生，没过多少时日，石桥镇上的几个小伙伴到山上游玩，几个人从小玩到大，陈瑶和苏芳同时喜欢窑厂公子肖子远，为了和肖子远独处，苏芳支开了陈瑶，并骗肖子远说陈瑶已经下山了，在她看来大家从小在这里长大，就算陈瑶一个人也能找回下山的路。

而陈瑶因为害怕大家在山上找自己，所以没有马上下山，而是在山上找寻着伙伴们，天色渐晚，焦急的她一脚踩空，跌落山坡之下撞到脑袋昏迷过去。如果没人发现生死就很难预料，万一身死的话，因为有锁魂印的存在，陈瑶的灵魂就要永远钉在山上。同样身死游荡在山间的王雪琼不愿意悲剧发生，所以附身陈瑶一步步的走了回去。

因为王雪琼的附身，陈瑶双目可以看见了许多常人看不见的东西，所以被吓得大叫大闹，王雪琼本想沟通，但是陈瑶根本不听。

受到惊吓的陈瑶魂魄飞散，这样下去就算她死了，也会因为魂魄不聚而无法投胎。王雪琼只能帮着聚拢魂魄，可是没想到陈瑶的家人请来了镇上堪舆风水的七叔，七叔的道行有限，却也有些手段，一眼就看出陈瑶是被灵物附身，于是用符咒打散了王雪琼的魂魄，因为她修炼过天魔炼魂决，所以还有半缕残魄留存。

七叔也感觉到了事情不对，于是决定上山查看。王雪琼的魂魄被打散之后，锁魂印的威力大减，不少小动物的鬼魂滋扰城镇，让人们意外死亡的几率大大增加。山上变为邪灵体的王小豹也企图挣开束缚下山，让前来查看七叔撞了个正着，以生命为代价施展冰魂之术，终于将这个邪灵以及十余只怨灵重现缚束在山上了，而七叔也从此没有再回来。

时过境迁，由于子云和诸葛冷的到来，所有的真相被一点点的揭穿，而只剩下一缕残魂的王雪琼，在他们破除掉所有封印之后也恢复了清明。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主动让陈瑶吞噬自己，这样她就能拥有自己的部分记忆和意识，或许还可以挽救石桥镇以及王小豹。

王小豹跪地哽咽着，他被陈瑶的一声吼喝惊醒，自己非但没有救下雪琼姐，还因为冲动反而让她即将湮灭于世间，魂魄被打散的王雪琼已经不能投胎转世了，等到最后这一缕残魂被陈瑶所吞噬，在这世间便永远没有了王雪琼的痕迹。

王小豹极度的痛苦着，自己都做了什么！？

第821章 石桥镇：明天

陈瑶可以感受到王小豹的痛苦，她的面庞也逐渐狰狞，眼前的灵体就跪在那里，自己只要手起刀落，就能叫他彻底魂飞魄散。

可是陈瑶最终没有这么做，因为恨而有些变形的脸也慢慢的平复了下来。可是面对王小豹，她还是想说却说不出什么。毕竟自己不是王雪琼，是再也不能给他什么安慰，只能说道：“我……她并不希望你如此自责，与其这般痛苦，不如去黄泉赎罪投胎吧。”

王小豹抬起头，虚化的身影咧嘴一笑：“如今的我又有何脸面再世为人，我又怎么能让雪琼姐独自湮灭……”

陈瑶轻轻的摇了摇头：“现在这样的结果，是谁也不曾预料到的，你再如何纠结也是无用，还是放下一切吧。”

王小豹却说道：“不，还是有用的，也许我和雪琼姐之前就已经错的太多了，我不会让她独自承受业果……”说罢他的幽魂直冲半空。

陈瑶还来不及再劝说，却见王小豹的灵魂化作一只光柱，天上的气团以光柱为中心形成了一道漩涡，天上幽幽的传来了王小豹的声音：“我自作孽，罪无可恕。但这里上下无辜者甚多，尤其是你……今日我索性就舍了这一切，还你们一个太平！”

说话间在镇子其他地方的幽魂也逐一被吸入进这个漩涡，整个石桥镇活着的生灵全部被震晕。已经吸纳王雪琼残魂的陈瑶，知道王小豹这么做意味着什么。

因为修炼过天魔炼魂决，这姐弟二人的魂魄都比常人的要坚韧许多，所以才能做到一般灵体做不到的事情。不过因为被打散，所以王雪琼只能用一缕残魂来救陈瑶。而王小豹虽然变成了邪灵体，却也是刚刚被杀，这强大的灵魂之力，不管是游荡人间还是转世投胎都不在话下，若是继续修炼下去，成就鬼王之尊也不无可能。

但如今王小豹竟让这股力量消散于天地之间，为的只是把这些逗留的魂魄送去往生，而自己在耗尽灵魂之力前，将石桥镇之人弄晕，并且挖掉了所有人今晚的记忆。明天太阳会照常升起，而石桥镇则是再也不会被阴霾所困扰。

陈瑶没有想到王小豹会做到这一步，拥有了部分王雪琼的残魂，心中自然也有不忍与不舍。可是她毕竟是石桥镇的人，因为这姐弟二人，石桥镇莫名其妙的受到了伤害。或许他们有情可原，或许他们将要魂灭无比可怜。可是陈瑶又不该去恨吗？

往小了说，自己的终身幸福和自己的家人这一年来所遭受的误解不该恨吗？往大了说，这一年来数个被灵物纠缠而夭折的婴孩，那些被无辜吸走阳气的镇民，以及死于山上却永远不能转世的旅人，这些陈瑶不该恨吗？

但是到了如今的这一步，不管是救命之恩也好，还是这积攒了一年的恨意也罢，似乎也都不再重要了。无论阴阳两界，这二人都已经永远的消失。或许再过个几年，当他们不在被人记着、提起的时候。就真的不存一丝痕迹了。

……

在山上背着诸葛冷急匆匆赶路的子云，被石桥镇拔地而起的光柱惊到，石桥镇上空那肉眼可见的大漩涡正不断的吸走镇子上作祟的灵物。

子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难道是刚才逃往镇子的怪物魂灵又在作怪？或者出现了某个更加强大的存在，出手解决了石桥镇所有的问题？

此时的子云无暇多做他想，背上的诸葛冷刚才还有低声的抽噎，如今却平静得可怕，若不是她的口鼻还有热气吹向子云的脖子，他恐怕早就停下来输送真气为诸葛冷续命了。

走了许久，他遇上了体力不支的阿海，而阿海见他们便问道：“我师兄呢？我师兄他怎么样了？”

子云摇了摇头，阿海有些不敢相信，师兄也死了！？

子云说道：“若不是道友舍命施展冰魂之术，只怕我们也是凶多吉少，咱们先去镇子里，我慢慢和你细说。”

阿海沉默不语，男人往往就是这样，有时成长只是在那么一瞬间，今晚的阿海既和凶灵搏斗，又和现在唯一的亲人死别，只是一个晚上的功夫，阿海便不再是那个有些倔强的叛逆少年了。

三人结伴来到山下，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石桥镇似乎没有恶灵在飘荡。子云先把诸葛冷安顿在神女庙，毕竟不管再小的庙宇，只要有神女娘娘的香火，一般灵物就不敢袭扰。

当他和阿海找到陈瑶的时候，她正在一个一个的拉着满地晕倒的镇民，子云立刻问道：“陈小姐，怎么样了？我看镇子里似乎已经没有恶灵了？还有刚才的光柱是……”

十几只恶灵分散的冲入石桥镇，不管陈瑶这一年来把肉体练的多强悍，也是应付不过来的，本以为会有场苦战，没想到却看见陈瑶在这里拉拽晕倒的人。这些人若非胸口还有起伏，子云都要以为陈瑶是在收尸了。难道这一切也和刚才的神秘光柱有关？？而就在这时子云惊讶的发现，陈瑶有一只眼睛变成了紫瞳。

陈瑶将手中的镇民放好，便开始和二人解释这一切，子云和阿海这才理清了所有的来龙去脉，也了解了她一只紫瞳的由来。

世间有三种特殊的眼眸，凌家慧眼、火眼金睛、阴阳紫瞳。其中凌家慧眼是修炼照世明经到一定境界才能开启。而火眼金睛是在鼎炉中锤炼身体而达成，这两个一个修身、一个炼体，唯有阴阳紫瞳是被赐予的。难道王家的子弟可以将这个能力传给别人？

其实子云不知道的是，寻常王家子弟并没有这个能力，可是修炼过天魔炼魂诀的姐弟二人不同。

如今王雪琼和王小豹都已经不存在了，作恶的凶灵们，也被王小豹的魂魄通过那个旋涡送往黄泉。临走他还抹去了所有人今晚的记忆，刚才为了躲避凶灵，这些人私下逃散。为了明天不出岔子，陈瑶决定将这也跑出来的人一一拉回酒桌，这样明天或许就没那么厌恶了吧，陈瑶自嘲的想着。

忙碌了一宿，三人将全镇的人挪到了合适的位置，他们再度分开，陈瑶也收起了紫瞳，双眸恢复常色直接回家，而子云告诉了阿海地砖暗格的事情。

在师兄阿寿的床下，有一块地砖微微凸起，扒开之后里面竟是包括‘冰魂之术’在内所有的修炼精要，以及地契房契和一些阿寿所积攒的银两。

到了这一刻阿海才明白，原来师兄早有赴死的准备，想着当初因为师父失踪，自己非要上山，师兄阻拦后自己闹别扭发脾气的样子，不禁的充满了愧疚。

按照子云所说，师兄阻拦自己这一年来并没有荒废，而是自己修炼着冰魂之术，为的就是能保护自己。如果子云二人没有出现，阿寿也会在修炼出成果之后带着阿海去山上，真的遇上什么强敌，阿寿会牺牲自己，换取阿海给对方致命一击的机会，万一真的不可敌，至少为师弟争取一些逃生的时间。

如今的阿海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混蛋，昨日鲁莽任性的少年早已不堪回首。自己一直埋怨不理解的师兄，原来想用生命保护自己。而自己一直谩骂疯女陈瑶，也是拯救城镇的英雄。而自己呢？一直以来自认为牛气，自认为放手一搏总比缩头苟安来得好对自己，原来真的什么也不懂啊。

这一刻阿海抱着师兄留下的东西哭了起来，而子云也退了出去，他去看诸葛冷的伤势如何，千万不要有事啊。

……

天亮了，石桥镇的居民醒来。

他们完全忘记了昨晚的事，只感觉有些头疼。肖家大院中不管是主人还是宾客都很惊讶，院子里一片狼藉，有两桌还被打翻，大家在这里昏睡了一宿，这是怎么回事？总不能是集体喝断片了？

由于昨晚处理的及时，倒是无人死亡，但有不少受伤的人，可是任大家如何去想，都没有昨晚的丁点回忆。新郎和新娘也在洞房的床上和衣平躺着，他们也不清楚出了什么事。只是苏芳依稀记得，昨天晚上她梦到了陈瑶，陈瑶说不恨她，原谅她了。苏芳嘴角微微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省的给陈瑶惹麻烦。

而院子里的人也是众说纷纭，有人说是受伤的人昨晚发酒疯，有人说是不是昨晚闹地震大家都被震晕的，所以才会这么狼藉。还有人说或许是疯女陈瑶出来捣乱。这一年来大伙已经习惯将一些没头没尾的怪事归罪于陈瑶，这个说法也有不少人赞同。

这可气坏了陈老爷，他告诉众人自己的女儿已经被治好了，不再是疯女了。说罢还不许大家离开，非要叫人去唤陈瑶前来。

看着一身朴素裙装，举止优雅的陈瑶，众人也无法把她和什么疯女联系在一起。当然也不乏有人忧心的说，虽然看着好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又闹起来了。

这气的陈老爷上去就要和他打一架，还好被众人拉开了，陈老爷气急败坏的叫道：“我记着你了！！有本事你这辈子别吃我们家的米！”

陈老爷是石桥镇上唯一的粮商，自然有底气说出这话，但是陈瑶在拉住父亲之余也看明白了形式。看来自己的想法有些天真了，人心的成见果然是一座大山。这一年来自己的家庭被他人暗地指责，自己出嫁的姐姐在婆家遭人另眼相待，自己弟弟被镇上孩子的父母告诫儿女不能在一起玩。若不是陈家这全镇唯一粮商的身份，说不定这一家人都活不下去。

在陈瑶去肖家大院的时候，子云和阿海再度上山，诸葛冷的伤势已经安定下来，二人便上山拉回了阿寿的遗体，收敛好之后准备晚几天公布，就说是得了急症而亡，这两天肖家大喜，又赶上昨晚这处怪事，现在说阿寿急症而亡，难保不明真相的人们会传成什么样子。

虽然昨晚的事让大家摸不到头脑，但日子还是要继续过得，陈瑶扶着自己的父亲回家了，一路上陈老爷骂骂咧咧的，说镇上的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就知道欺负自己闺女。而陈瑶却笑而不语表示无妨。

子云和诸葛冷告别了阿海，回到了苏家老店有休息了一天，这才算是养足了精神。

第二天的清晨，二人结账离开。

而陈家的侍女去服侍陈瑶起来吃早餐，去发现小姐的房间空无一人，只有梳妆台上的一封书信。

陈老爷看着书信十分焦急，立刻叫下人去全镇找人。原来陈瑶信中所写不是别的，先是感谢了父母的恩情，然后自觉如果留下，会让全家和镇子产生隔阂，反正这里估计也不再有人能够接纳自己，何必让姐姐和弟弟继续受累，让父亲与人争执结怨。所以她选择了离开，最后请父亲原谅她这个女儿。

片刻之前，子云二人继续踏上旅途，来找到镇子外的湖边，看见陈瑶正坐在岸边，手中拿着一片树叶，对着晨曦看了看，又放在口中吹着，见二人前来笑道：“以前子远哥哥教过我们吹树叶，可是我总是吹不响。”

子云问道：“陈小姐，你真的决定了吗？要知道背井离乡的苦楚并不好受。”他和诸葛冷已经没有了家，去哪里也无所谓了，可是陈瑶还有故乡和亲人。

陈瑶起身拍了拍身上：“我听说潭州的糖油粑粑特别好吃，咱们去尝尝吧。”

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离开过石桥镇的陈瑶，知道自己一个女孩在乱世中瞎逛并不安全，索性便和子云、诸葛冷一道离开吧。子云见状也知道她心意已定，也不再去劝说了。

走得远远的回头再看自己故乡最后一眼，晨曦下波光粼粼的湖面与宁静的小镇有着说不出的温馨。

又是新的一天开始，大家都很高兴，陈瑶高兴自己的故乡终于从无形的缚束中摆脱，而石桥镇的人们也高兴那个疯女人终于不在了。

第822章 联军散伙，大争之世

光阴似箭，世间变换如白云苍狗，转眼之间穿云关大战已经持续了半年多。

大战之时双方互有胜负，也都各自陷入过危机，联军最危险的时候差点就地解散，而蜀军最危险的时候，几乎要撤入关内死守京城。但双方都熬了过来，或者说有某种不知名的力量，始终保持着战局的平衡。

大一点的诸侯还好说，一些小诸侯实在是到了极限，只不过没有人敢第一个说出离开。

而这一回终于有人开口了，正是北疆的马家，他们借口北边常州、权州、郸州三处州府被强盗袭扰，为了保境安民只能现行撤回。

这一举动自然在诸侯之间掀起了轩然大波，虽然大多数人嘴上指责，实际上也都动了撤兵的心思。但是南方来的楚军却没有动作，还坚定的要为朝廷除害。这就叫人摸不到头脑了，怎么看楚侯织语长空都不像一心报国的人，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一个毒姬叶美蝶。

楚军的坚持也影响到了部分南方诸侯，倒不是说他们也想报效朝廷，只不过这些小势力和楚地挨得太近，生怕自己撤退得罪楚侯。

联军大营，齐军驻地，赢睿和两个好兄弟萧楼、王蓬在一起喝水吃肉。毕竟还在战事中，赢睿下令军中不得饮酒，自己当然也要起个带头作用。

王蓬扔下手中的大棒骨说道：“这马家是打得什么主意？竟然准备移师北部三州。”

对于马家撤离，大家并不感到意外，毕竟战争是一种消耗，别看马家势大，但实际上他是有几十个家族组成的联合体，大半年的远征，有一些马家内部家族已经有些微词了。

赢睿却笑道：“副帅在云中军区已经完全站稳脚跟，马家这是有些急了。”

大家一起对付蜀侯，是因为他妄想称王，属于大义上共同的敌人。可是林越已经被封为云中镇抚使，他所拥有的势力已经在马家的家门口了，现在再把所有的精力拿来对付距离自己比较远的蜀军，而坐等家门口林越壮大，这明显不符合马家的利益。

况且林越如今的云中镇抚使官职也是被蜀军所控制的朝廷所任命，在世人眼中蜀侯夕泽耀世和林越已经达成了某种交易，万一云中郡真的出兵呢？

常州、权州、郸州所在的定北郡，就在马家势力和云中郡势力的中间，如果双方真的起了冲突，这三州无疑要沦为战场。

在一旁的萧楼说道：“马家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他们敢真和副帅开战？”

王蓬忙问：“这里面还有什么说道？”

和已经成为诸侯的赢睿以及武将出身的萧楼相比，王蓬在修为上不落下风，可毕竟只是个江湖中人。冲锋陷阵他没问题，分析局势就得听两位兄弟的了。

赢睿摇了摇头：“会不会开战还不好说，毕竟马家不是铁板一块，有不想打的，可也有想打的……”

原来马家对于林越这边也是忧心忡忡，首先常州、权州、郸州三处州府为马家新得的地盘，当地人还不是很认同马家的统治，这一次为了穿云关大战，又临时调走了大批驻军，可以说马家在这三州的表现很虚浮。

而且这半年来，马家的远征并没有取得预想中的效果，本以为既能得名又能获利的事情，却因为蜀军这块骨头太难啃，以至于损兵折将、消耗资源却未进一步。若是能趁机和一个弱一点的势力开战，然后找回一些损失就好了。

最后林越在这三州并非没有名望。当初剿灭拜圣女教的时候，林越作为副帅领兵扫过这片地方，也算是帮着他们摆脱了拜圣女教的荼毒。和马家相比更让当地人亲切。

有鉴于此，不管是同不同意开战的马家家族，都认可将联军中的几万人马先撤回到定北郡三州。最后能打就打，实在不好打了也能趁机将常州、权州、郸州三处州府消化掉。

听了赢睿的讲解，王蓬这才恍然大悟：“那咱们怎么办？”

赢睿笑道：“马家撤，咱们也撤。回去之后倒是可以和鲁侯一起搞搞军演。”

王蓬有点不明白：“军演？这是为啥？”莫不是趁着马家顾不过来，想捞些好处？可是这大半年来齐军也不好过啊，根本无力再进行一场新的战争了。

萧楼眯起双眼：“大哥是想和副帅结盟……”

赢睿哈哈一笑：“毕竟我们是妻舅关系啊，帮自己人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嘛。”

王蓬说道：“要帮副帅我没意见，可是为什么一定要拉上柴耀祖？他算什么东西。”

赢睿解释道：“呵呵，拉上他不过是为了一个借口，毕竟只有咱们一家搞军演，这戏就太假了。”

也难怪王蓬不待见柴耀祖，这个家伙原本自持身份，根本看不上兄弟三人，当初三人为他出生入死，到最后却连进大帐喝杯庆功酒的资格都没有。若他真有本事，王蓬最多也就是不喜，可是他的做派，当真是让人看不上眼。

柴家本来也是大家勋贵，但是百多年前家世败落，后辈子孙更是粗鄙不堪，直到柴耀祖祖父那一辈得到魔太师的赏识，在军中搏了一个出身，才被封为北靖侯。但是终归是一代不如一代，柴耀祖不如其父，更加遑论其祖父了。

可是也不知道是祖上积德，还是他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生了柴胜男这么一个女中豪杰，可以说鲁侯有今日的威势全靠这个女儿一手带出来。就连当初拜圣女教势大，鲁侯连柴家祖传的封地都丢了，因为女儿的关系，副帅林越还是得大老远跑来为他收拾残局。

就这么一个货，当初因为顾忌他们的父女关系，所以东边各路诸侯暗算柴胜男的时候没有叫上他，可是他也不是一无所知啊，但所做的也就是劝上几句而已。竟然对自己的女儿拉一把都没有，然后就当个缩头乌龟，谁也不敢得罪。虽然可以理解这种明哲保身的行为，但是作为父亲的失格，王蓬是万万看不上的。

自从柴胜男死后，鲁侯的势力大跌，被别的诸侯收拾了两次之后，明白了在这乱世之中小势力终究要找个靠山，而离他最近的就是齐侯赢睿。

对于赢睿，柴耀祖自然是千般滋味在心头，原先随意呵斥的军中小校，就连酒宴都要在账外摆席的草根士族，竟然爬到自己头上当‘老大哥’？

由于他的位置正好在赢睿的南边，若是能投靠马家，来个南北夹击也不至于蛰伏于曾经的手下。只可惜马家看不上他，若是柴胜男还活着，并且放弃效忠朝廷而作为鲁侯长女存在，那马家绝对会欣然接受这个联盟。

可要是只看柴耀祖，只怕南北夹击还没形成，齐军就已经大破鲁军了。和他做盟友，除了累赘找不出其他的评价。

最后没有办法，鲁侯柴耀祖只能向赢睿低头，这也让结义三兄弟为当年的鄙夷与轻视出了一口恶气。从此以齐、鲁为主导，再加上邢、郯、莒、曹四路小诸侯，形成了一个东部小联盟。

其实以齐侯的势力吞下这几个小盟友易如反掌，但是自从天下大乱以来，新的诸侯或许会不时的出现，但还没有一家诸侯被除名。这也是一个乱世默认的规则。哪怕最后留下一镇一县也罢，唯独不能灭人家族传承，同作为大周的臣子，若是对某家诸侯赶尽杀绝，那一定会被天下所针对。

而这一次马家和云中郡卯上了对他来说也是件好事，虽然自己有了孙家的支持，但北疆马家对他依旧是个庞然大物，他也不确定孙家会为了自己做到什么地步，哪怕他是孙家的女婿也是一样的。

所以林越的崛起对齐侯势力非常有利，赢睿当然也想过他们拼个两败俱伤。可是马家底蕴丰厚一时受挫也无妨。林越这边万一倒下，很难说能否再站起来了。

孙家是自己的内助，而林越可以引为外援，两条腿走路才稳当，虽然齐侯势力不能直接支援云中郡，但只要联合几个小盟友，便可以在东边给马家制造压力。反之也是一样，以后林越在西边搞事，也能帮上东边赢睿，只有互惠才能长久。

……

在联军的又一次军议中，马家已经点明要撤军了，因此和其他的几个势力闹得很不愉快，但是没有人敢为难马家。除了要靠所有诸侯通力协作才能对抗的蜀侯，就数燕、楚两家势力最大。

马家的离去也带动不少附庸势力，而紧接着以齐鲁为首的东部小联盟也要撤了。他们双方的恩怨，大伙也都知道，一方撤走另一方为了防止被偷家，肯定也是不会逗留的。而有了榜样的力量，不少次一级的诸侯也都表示准备离开。

蜀侯夕泽耀世得到消息兴奋不已，虽然他以一己之力对抗天下，但如此巨大的消耗，依旧让这个第一诸侯吃不消。现在关东联军自己溃散，还不得出关追击一波。

还好这个想法被身边的肖怀仁拦住，他说道：“明公不可，对面溃散一则是时日许久，消耗过甚。二则是云中郡起事，马家担心边患带头撤走，如今我军也是人困马乏，当稳守消耗敌军士气，若是急战则正中对方下怀。况且他们撤离还未走远，贸然追击只恐他们再度联合啊。”

夕泽耀世叹气道：“我又何尝不知，只是他们在穿云关磨了我这么长时间，这口恶气属实难以下咽。”

肖怀仁劝道：“明公不必如此，何须与他们这些土鸡瓦狗争一时之气，倒不如回京接受王位呢。”

夕泽耀世眼前一亮，对啊，这才是打这些诸侯脸的最佳方式，他们之所以组成联军，不正是因为蜀侯要称王吗？如今怎么样？大周朝的诸侯们连起来也没把他夕泽耀世怎么样。

之前为了以防万一，预留退路。所以开战之初称王一事暂且搁置了。现在自己大摇大摆回京城冠名蜀王，难道这些诸侯还能在联合第二次？只能捏的鼻子认了，最多骂上两句能奈我何？

夕泽耀世点头道：“嗯，好吧，在观察两天，若关外联军不成气候，我就回京称王。”

……

撤军不是一时的事情，有些已经撤走，而有些还在收拾。现如今坚定反抗蜀侯的也只有楚侯为首的南方部分势力，但是由于联军拆伙，现在穿云关外只剩不足十二万人了。

吴军营地之中，吴侯陈叔明招来了几个亲信。这一次他带了的武将是萧奇麟与应雄。他二人出身京城，对这边的事比较了解。而文臣这边则是带了最早跟自己起家的韩豫和萧让两位先生，除这四人外，还有一个比较特殊，正是吴地崇明神庙的小仙师洪天翼。

洪天翼是精灵岛三代弟子，这次跟着前来，是因为他们明白蜀军身后站的是玉山，精灵岛孔真一脉既然已经决定出世辅佐吴侯，那和玉山势力相遇也是早晚的事，这一次前来并不是为了战斗，而是为了沟通。

陈叔明皱眉说道：“小仙师所言属实？”他自然知道洪天翼和蜀军方面有联系的渠道，但并不觉得他们会因此出卖吴军的利益，只是这会洪天翼所言有点离奇。

洪天翼点头道：“不错，我可以保证。”

陈叔明又问道：“大家怎么看？”

两个文臣对视一眼，年纪较大的韩豫说道：“若真是如此，主公也应早些撤军，这个机会可真是难得啊。”

陈叔明又迟疑道：“其他的我倒是不担心，可是前虞那群人可信吗？”

所谓前虞就是南方的大虞王朝，他们是前朝遗孤玉龙君所创，对于大周的诸侯来说自然是敌人，不客气的称呼便是贼虞或者前朝余孽，文明一点的称呼就是前虞。

洪天翼再度说道：“吴侯请放心，这一次大家的行动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如今朝廷已经无力统治天下，盐匪也就无用了，虽然南边被祸害的够呛，但是好好经营未必不能大获丰收啊。”

这时萧奇麟说道：“若是主公不放心何不与齐侯结盟，前虞就是再厉害，也难敌齐、吴南北两线开战。”

陈叔明闻言一笑：“看来这次我又沾林兄弟的光了。”

众人闻言也是一笑，林越在西北成事瞒不过天下各大势力，在韩豫和萧让看来，出身吴地的林越算是半个同乡，本身就有些好感。而对于萧奇麟与应雄，林越更是有大恩，面对面相见他二人也会口称恩公。

诸侯联军齐聚，不乏私下串门联络感情的，齐吴两地相隔不远，两位诸侯洽谈不自觉的就把林越引出了话题，自然也多了些许亲近。

陈叔明点了点头思索这众人的话，南方有一个祸害，那就是盐匪白敬诚，当初的祸乱天下的四大寇之一，之所以留到了现在也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结果。

陈叔明就是靠剿匪起家，要是把匪患过早平息，还要他这个吴侯干什么？但是也不能让匪寇过于强大。再多方因素之下，盐匪这伙势力被大虞王朝、楚侯、吴侯和越公四家封锁。

大家没有进一步攻伐，一方面是怕自己出力，最后别人捡漏。另一方面也是想在几个势力中间留个缓冲。

如今楚侯不知何故不愿意撤兵，甚至把越公扣在这里。因为楚越曾经大战，他们也怕越公的部队回去抄了楚军后路。

如此一来盐匪周围就只剩下吴侯和大虞王朝了，大虞王朝的意思是两家从南北攻打盐匪，以大江为界，北边四分之一归大虞，南边四分之三归吴侯。

陈叔明并不怀疑对方的慷慨，因为大虞王朝是个军强国弱的工业王朝。因为是前朝遗孤，所以他等于四面环敌，大周的诸侯们也不会让他安心发展，于是他们索性放弃了农业，专心工业发展，还制造出了傲视天下的机关部队。

大虞王朝也是靠工业产品来创收，虽然周边势力可以断其粮道，但是大虞王朝的机关部队犀利，你不和我交易，我就去抢。所以大家明面上封禁，暗地里交易颇多。

这一次他们之所以只要这些地方，那是因为盐匪的地盘北部有矿，而南边则是鱼米水乡，所以只要四分之一就够了，水乡良田就是要来了也守不住。

吴地距离京城太远，这次前来无非就是为了天下大义表个态，就算真的攻进了京城，他们又能获得什么？还不如趁这个机会，一举拿下整个江南的鱼米水乡。

陈叔明说道：“好，天予弗取，反受其咎，既然如此，咱们就放手去做，萧先生你走一趟齐侯那边，若能结盟最好，要是不成就先合作这一次。”

谋士萧让拱手回答：“是，主公。”

第823章 舆论战

今天是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可是对于云中郡西北的百姓来说，这样的天气并不罕见，甚至让人厌烦。

若是在静波湖畔，杨柳垂岸，这样的太阳与微风倒是会叫人感觉很舒服。可是在这仿若支离破碎的大地上，恐怕也只能扬起一些沙尘。

云中郡西北是一大片沙漠与戈壁，还有当初林越等人走过的黄土石林，这里的水分很少，基本不能种什么庄稼，除了高粱之外也有一少部分其他作物。

林越自从来到了云中郡就完全放手，让姬雅自己去处理所有事情，而他则是只身返回了元州，将自己的庄园原封不动的搬了过来，以他现在的实力，说是排山倒海还有些夸张，但运用土灵将一座庄园连根拔起空运过来完全不是问题。

之前是担心庄园里的女孩子们舟车劳苦，所以林越只是先行带人过来安顿。如今将云中镇抚使大印交给姬雅，自己又可以左拥右抱的过小日子了。

阿云出身南疆大山，还没有见过这么广阔无垠的戈壁，所以便和林越一起出来到处走走，薤叶芸香自然和她在一起，而漆雕翎则是被林越硬拉出来的。

一行四人走走停停的在云中郡西北部游览。说实话这里没什么可看的，放眼望去尽是一片橙黄的色调。没了最初的新奇，阿云也有些看腻了，而且自幼在天气湿润的南方，阿云不是很习惯大西北略带粗粝的环境。

不过此时她被腰鼓表演所吸引，和薤叶芸香前去围观，作为一个舞者，她对于任何地方特色的演舞都抱有极大的热情。

看着有些闷闷不乐的漆雕翎，林越笑道：“怎么？还在为那些事情纠结啊，你啊，真的应该把这些都放开了，我和小雅之间没有那么复杂。”

作为漆雕家族的族长，漆雕翎的能力是绝无问题的，自从真正成为林越的女人之后，她就一心为林越谋划，这些日子来也暗地里和效忠于姬雅的漆雕燕争锋。

可是她最大的阻碍并不是这个小堂妹，反倒是自己一心着想的林越。林越把什么都看在眼中，而且没有一点别的想法。在他看来漆雕翎跟在自己身边享福就好了，没必要去挣一些有的没的，自己真有心的话云中郡没有谁可以反抗，毕竟一切阴谋诡计敌不过他这个绝对力量。

漆雕翎却说道：“马家的部队应该已经进驻三州了，我担心他们会对残月计划有所影响。”自从一个月前接到穿云关外联军散伙，马家移师北上的情报，漆雕翎就觉得他们来者不善，就是冲着云中郡来的。

不过林越并未将这个是放在心上，反倒觉得是磨练姬雅的一次好机会，索性带着几个红颜知己跑出来游玩了。

林越却冷笑一声：“还有比拉楚侯入伙更大的影响吗？不过他们也真会找人合作。”

“嗯，根据南方过来的情报，这件事是毒姬叶美蝶一手促成的。”

“这不意外，这么大的好处在眼前，他们当然要分一杯羹，不然楚侯怎么会死不撤军。”

“如此说来残月计划在即，不是更应该扫除马家的威胁？否则岂不是要两线开战？”

“没关系，且不说马家真的想打能打到什么程度，残月计划的起点和终点都在咱们手中，要着急的也不是咱们。和这些比起来，我更担心的是这里。你看……”

林越缓缓的抬起手，在他眼前隐隐的产生了一些雾气，然后凝结成了几滴清水落在了脚下干涸的土地上。漆雕翎了解自己这个枕边人的实力，哪怕在这里造出一片湖泊也未必不成。刚才林越只是用了最基础的水灵引导术。

一般是修士在功力未成之前，很多时候需要借助天地之力，所以对于修炼场所的选择很重要，正常来说一个水灵体修士，绝不会在大西北这样的地方开辟洞府道场，这不利于前期的修行。

刚才林越稍微引导空气中的水灵，若是南方早就形成白雾蒸汽，便是化水落地也是一大滩，可是在这里只有区区几滴。

林越说道：“大周王朝建立四百多年，并不是没有先人想过开发这里，但是全部都失败了，这里一定有着极特殊的原因，沙漠戈壁的地形占据整个云中郡四成的面积，剩下六成也未见得有多少良田，小雅以后的困难不会少。”

漆雕翎点了点头，果然林越这次西行不是单纯的出来游玩，而是实际考察云中郡西部地质。

……

就在马家的部队进入三州之地以后，姬雅的大军也移了过来，除了留了一些兵马保住老家，姬雅所带出来的差不多有六万，而且其中有四万是新兵，这还是第一次上战场。

而马家在穿云关大战中损失了一部分，加上原本三州的驻军和燕地调来的预备役，和姬雅遥遥相对的也不过八万。但是这些都是马家的精锐部队，不管是往东和齐侯大战，还是往西攻克三州，亦或是往南穿云关征讨蜀侯，可以说是一场场大战喂出来的强军。

虽然人数上并未见到太大的差距，实际上马家的战斗力完全碾压姬雅一方。

尽管如此，马家之中的反战之声还是很高，毕竟穿云关大战的损失极大，短时间内再来一次大战是及其不明智的。可是马家之中又有另一种言论，云中郡势力已成，早晚是燕地心腹巨患，若是趁现在他们尚在发展，一举打掉对方的主力，这对马家才是最好的。

云中郡的土地贫瘠，马家看不上眼，可是云中军区的军队强悍，马家是知道的，以前他们四分五裂、一盘散沙倒也不足为惧，如今在林越这么一个强势的镇抚使带领下，崛起只是时间问题。

现在是最后的机会，别看云中郡号称拥兵十万，但实际上真正厉害的老兵也就那四万左右。这一次马家的目的并非征服，而是想让这位邻居元气大伤，三五年内无法恢复。颇有当年魔云海南征的样子。

不过连番大战也确实让马家损失不小，至少也要休整些时日，在这期间马家致函云中大元帅府并通告天下，大意是：马家是受三州士族的邀请，进驻三州剿灭匪患。入驻之后成绩斐然，多处强盗匪寇已被平息。常州境内却有悍匪，杀戮官吏肆虐地方，更是杀害马家子弟。后被马家大军驱逐，逃到云中之后让大元帅府收编。现在由燕侯正式致函，请云中镇抚使林越严惩常州盗匪，并交出杀害马家子弟的凶手，不然马家会以武力讨回公道！

严格来说马家所说的还都是真话，所谓盗匪不就是乌龙沟和卧虎山那群人吗？但是姬雅是不可能交出他们的，毕竟她才是乌龙沟的老大啊。马家也没指望云中郡交人，这事换了谁都一样，人家大老远的投奔，要不然一开始就拒绝收容。否则的话，因为惧怕强大实力而出卖被收容者，这是让自己人和外人都寒心的举动。

面对马家的舆论攻势，云中郡还真有些吃亏，他们在这方面一直是短板。首先云中郡的士族少得可怜，这注定了他们缺少舆论上的发声。其次就是云中郡原先一直是太师魔云海统辖。他需要舆论吗？以他的资历在大周完全就是言出随法，或者说舆论闹得再凶，只要他开口一句话，那就完全不存在什么其他论调了。很明显新来的云中镇抚使林越还没有这样的威望。

而且林越凶名在外，也是因为在京城杀了太多的勋贵，按照大周士族间七扯八拐的关系，可以说林越与整个大周的贵族都有名义上的血仇，看他不顺眼的人多了去了。马家发声的同时，士林风评也是一致对林越不利的。

但是没想到三日后有人帮云中势力说话了，正是赶回来的齐侯赢睿，他发动了孙家在士林的影响力，发函斥责马家，大意是：作为穿云关联军的发起者之一，马家包藏祸心，不但在作战时保存实力，而且还是第一个撤退的，完全没有一个大诸侯的担当。况且常州、权州、郸州三处州府原本并不是马家的固有封地，而马家以剿匪为名，行称霸之事，天下厚颜无耻之人莫过于此。

齐地的声音一出，最先跟进的是还在穿云关的楚侯，他们的话里话外也是斥责马家背信弃义，并且肯定了林越在云中一统的功绩。

这一波操作让大家都傻了眼，按理说林越和蜀侯之间有些暧昧，而楚侯和马家之前是盟友，就算联盟破裂，但是楚侯站在敌人盟友这边斥责前盟友是个什么操作？

而不少小诸侯也纷纷发声，只要有点实力说得上话的，大多也都是指责马家。毕竟大家因为大义而联盟，最后也没有打败蜀侯，这样丢了里子又丢了面子的事，可谓是狠狠的打脸。尤其是部分人灰溜溜的撤兵更加丢人。不过说到底也是马家第一个撤的，于是这些小诸侯发挥了五十步笑百步的精神上蹿下跳，核心论调只有一个，不是我们不想伸张正义，联军两巨头的马家都跑了，我们也没办法啊……

而此时内斗的不可开交的晋地两位公子却统一了论调，支持马家的正义之举，指责云中郡穷兵黩武，意图称霸北方，强行干预晋地内务。

自从晋国公死后，晋地陷入内乱，而他们被蜀侯和云中郡南北包围，对于存有暧昧的林越和夕泽耀世，可谓是胆战心惊。如今马家大打舆论战，甚至有可能和云中郡直接开战，这对于晋地无疑是有利的。

而之后蜀侯也发声了，被诸侯联军折磨了大半年，看见如今他们互喷，夕泽耀世表示好一出大戏啊！不过既然世人默认自己和林越有牵连，倒不如就这么坐实了。

于是蜀侯也斥责马家，云中镇抚使本身就是特殊官职，云中军区也是由太师魔云海一手建立的特别区域，林越镇抚使官职是朝廷所封，他有权在辖区内对盗匪进行围剿或者收编，马家先是越境干预常州、权州、郸州三处州府，现在更是屯兵云中郡外，叛逆之心昭然若揭。

这就有意思了，在军事上对立的蜀侯和楚侯，竟然在舆论战里统一了想法，一起为林越摇旗呐喊。这还真是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啊。

就在大家为双方喷来喷去的时候，吴地也发声了，而撰稿人正是吴军大将萧奇麟的小舅子‘红尘一笑生’柏科。

他先是肯定了马家多年来安靖地方的功劳，又同时赞扬了林越在云中郡整合过程中功绩，大家都是大周的诸侯，为的是天下太平，没必要剑拔弩张的，马家剿匪是理所当然，但是林越合理收编也是世间常态，彼此和解各回领地岂不美哉？

马家方面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各回领地？云中郡倒是没损失，自己这三州之地岂不是白来了？吴侯的话到是让三州本地的士族很赞同，他们也觉得马家可以走了，不然这里就真成战场了。到时候马家封地没损失，云中郡也没损失，三州却打了个稀烂，他们找谁说理去？

不过在大多数人看来，吴地的话就是谁也不得罪的万金油，没什么实质意义。但随着吴军撤兵并宣布讨伐盐匪白敬诚，大家才恍然大悟，和着是在这里等着呢……

因为吴军要讨伐盐匪，所以他们肯定了剿匪，又因为对于盐匪势力的收编，他们也肯定了云中郡的做法。看似和稀泥的片汤话，实际上吴地扫了马家、挺了林越，顺便还为自己之后的行动铺了个路。

而楚侯得知吴军趁自己大军在穿云关的时候，竟然准备一举把鱼米水乡拿下，他非但没有生气，还高度赞扬了吴侯保境安民的正义之举。

这他都能忍？同样是从联军撤兵，马家就是背信弃义不当人子，可是吴侯却是安靖地方拯救黎民。明眼人不难看出，吴楚之间肯定时达成了什么协议。最后吴侯夺取一片地盘，而楚侯获得什么，目前还不得而知……

在吵吵闹闹之间，又是两个月过去了。确定了关外联军真的没了串联的可能，蜀侯再次提及进爵为蜀王，而此时的林越依旧左拥右抱在大西北转悠。

第824章 给自己的女人立个好名声

这段时间以来，林越带着三个女人几乎走遍了云中郡的西北部，今天终于踏足这环境最恶劣的地区。

在这期间也不乏有人看见一个贵族青年带着三个美女同游而心生歹意，漆雕翎本想动手，但是全被林越早一步收拾了。其实林越如今的修为，对付几个剪径的强盗可谓是杀鸡用牛刀。漆雕翎出手绰绰有余。只不过稍有大男子主义的林越，不喜欢让自己的女人受累出手罢了。

四人来到了一个村落，这里的老村长一看就知道林越一行是不得了的贵人，虽然不懂这些贵人为何要来自己这种地方，但还是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招待。

林越四人却有些为难的看着眼前的四个碗，在这贫瘠的地方，没有茶杯这样精致的物件，只有不知道用了多久的陶碗。里面还有着不知何物干涸凝结的痕迹。而碗中的清水也漂浮着点点杂质。

就算是这样，在土墙那边还有三四个孩子，抿着干枯的嘴唇，一脸羡慕的看着。可以一人喝一碗水多幸福啊，放在这些孩子身上，只能他们几个人分一碗。

林越一行人虽然明白村长的好意，但心中依旧有所抵触。哪怕是阿云经历了生死，也随处漂泊的几年，但实际上以她的舞姿与容貌，吃苦也没有到这份上，而大部分时间过的是锦衣玉食的生活。

林越招了招手叫那几个孩子过来，本来几个孩子还有点怕，但见林越和身边的几个女人并不凶恶，就跑了过来。林越暗中施展水灵将水中杂质去了去，然后让孩子们喝水。老村长本想阻止，却又怕冲撞了贵人，只能默许了。

让几个孩子跑去玩了，林越和老村长闲聊起来，由此得知不光是这个村子，在这片区域有许多的村子也都是如此，只有远处的一座黑石山上有些山泉涌出，从村子到那黑石山，再加上蓄水的时间，一来一回就要一整个白天，几天才能去运一次，所以水在这里十分宝贵。

林越便问道：“老人家，既然大家都过得这么苦，为何不迁走呢？就算不走远，搬得离黑石山近一些也好啊。”

老村长叹了口气说道：“贵人不知，这谈何容易啊……”

先说这搬迁问题，在大周的户籍制度之下，失去土地的流民很难在生活下去，不像当初的林越和默轻语，好歹还带着功夫，当个江湖游侠也能混口饭吃，种地没有，做工又不会。

其次的是云中郡的圈地法令。因为这边不是简单的一片戈壁，是分隔云中郡周人居住区和西北边民部族的天然防线，在隔壁之中还有军镇的设置，为的就是怕那些边民惹事。

既然有驻军，当然少不得军事设施的建设，哪怕有军镇的军属，但很多事也需要人手去做，所以附近的村镇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去徭役，要是这里的人都跑光了，谁去干活？

所以魔云海在几十年前就下令圈地，凡是本地的人几乎没有机会离开这里，否则按逃兵论处。这里的人恐怕只有女人外嫁才能真正离开。

林越一点都不意外魔云海会下这种命令，他这位二师伯从来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首先他是大周的王室，其次就是镇边大元帅，为了这个国家，他连准备杀光邻国一代人的事情都能做，何况这种法令呢。

至于说往黑石山那边搬也不现实，这里的土地再缺水，多少还能种点什么，但是黑石山上却没什么植被，甚至山周围很大一片地方都是不适合种植的。而且几个村子都靠着山上的山泉水生活，每日打水之人络绎不绝，如果真有人搬到山下，那就会成为公敌，以前为了争水，流血甚至死人的事也不算少了。

林越有些无语，就刚才那些看着不怎么干净，甚至还略带异味的水，在这里也是要被抢破头的。

没来这片土地之前，林越就听说这里的人一生只洗三次澡，其实这不过是夸张的话。不过依照这打水要一天的来回，洗澡确实也是一件极为难得的事情。

在这炎热的天下，林越有修为傍身暂且不谈，其他三女已经隐隐冒出了细细的汗珠，也感到了一些口干舌燥。林越微微一笑，一挥手眼前多出了四个精美的银质茶杯，然后浮空呈现出一个水球将四个杯子填满。

林越当然没有带杯子的习惯，可是他容纳了许多金银，只要运用点石成金术，就可以改变某物的形状，就在刚才一瞬间，不光是变了形还高温消了个毒，紧接着用水灵法术将水变出来。

三女知道这是林越的手段，虽然在大西北行走，但是因为有林越在，三女其实过得很滋润。

可是这一手操作却震到了老村长，他颤颤巍巍的起身扑倒：“您您……您，您是神仙吧！小老儿无知，没有好好招待仙家，仙家恕罪，仙家恕罪！”

林越一笑施展法力托起老村长：“老人家不必如此，实不相瞒，我受大周公主姬雅殿下相邀，前来这里查看民生的……”

他和老村长解释了一些云中郡的现状，老村长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别说云中镇抚使这样的高等官员任免，就是这里的县令县尉都不曾见过。不过他倒是懂公主是什么意思，心中也是怀疑，难道说这里的头头变成公主了？心中虽有疑问，但是他不敢去问啊。

老村长又要跪下：“仙家所言必是正理，小老儿不求他事，只求仙家看在周遭乡亲饱受疾苦的份上，想想法子惠降甘霖，不论仙家需要什么祭品供奉，小老儿就是邀遍周邻也为您凑齐。”

林越却摇了摇头：“求雨的本事我可没有，不过她有，她可是公主请来降雨的。”

林越所指的当然是阿云，阿云立刻蒙了，求雨？我哪会啊？我就会跳舞啊。正欲说些什么，旁边薤叶芸香一把拉住她摇了摇头，所谓人老精、鬼老灵，薤叶芸香外表虽然青春靓丽，实际上见识已经超过一千多年，她自然明白林越如此说，肯定是另有深意。

而作为枕边人的漆雕翎一直对于林越的修为在进行揣摩，她知道林越如果施法，造一个人工小湖绝无问题，但也不过是无根之水，在这里的环境中不需几天便又会干涸，至于说求雨，也不过是林越装神弄鬼的把戏而已，只不过依照他的法力，能下多大的雨？范围由有多宽？她还无法揣测。

老村长一听大喜连忙冲着阿云磕头：“谢谢仙家，谢谢仙家。”阿云立刻扶起他，她哪经得起老人家这样的叩首。

林越说道：“七日之后，在村外那处坡台上，这位仙子会起舞求雨，到时候必会降下甘霖，这几日内你要将附近村落都通知到，就说这片土地的新主人姬雅公主，花费巨大代价请来仙家，为百姓们求雨，机会只此一次及早准备好蓄水。”老村长忙不迭的答应了。

又坐了一会儿，林越四人便告辞了，刚才所做的四个银杯子索性留给了老村长，这让老人家受宠若惊，连忙收好准备当传家之宝。

出了村子，回首远处的苍凉，阿云终于忍不住问道：“郎君为何说我有求雨的能力？我哪会这些？”从自认为林越的女人开始，她便称林越为郎君。

薤叶芸香却笑道：“郎君既然如此说，定会为你准备后手，到时候你只管跳舞就好，不用顾忌其他的。郎君如此做是想为那位小公主收服人望？”愿意和阿云共事一夫，薤叶芸香自然也是以郎君称呼林越。

林越说道：“不光是如此，这一路行来你们也看到了，这里的百姓过得有多苦，能够下一场大雨，对他们来说帮助很大这是其一。再有就是这里与世隔绝，却又是云中郡和西北甘凉地区的边界，小雅儿以后西征的必经之路，这里的人根本不识的什么所谓大义，只要对他们好，他们也会回报。如此一来便可以给小雅儿树立威信，为以后的统治打下基础。最后既是为了阿云……”

“为了我？”阿云有些不明所以，如果只是单纯为了姬雅，林越确实可以自己出手，但让阿云出头是因为什么？

林越反问：“阿云，难道你真的只想当个庄园里的金丝雀，为我独自起舞一辈子默默无名？”

“我……”阿云不知该如何回答，她自认是林越的女人，委身于他的庄园理所当然，但是她也是一名舞者，这次西游就连豪放的腰鼓之舞都能吸引她，更何况甘凉地区还有广阔的边民领域，那里肯定还有更多的舞种，当初王都献舞之时八方朝贺，西北的刀郎舞便给阿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可是这么多年的颠沛流离也让她知道，想要自由自在并不容易。姬雅的父亲曾经想纳她入宫，而极乐馆主更是想将她训练成玩物。如果她安心在林越的羽翼下生存，除了心甘情愿之外，和先前并没什么区别。

阿云有一点没有想到，那就是她的名声，虽然当初魔云海是以阿云为借口南征三危国，但也让她倾国之名传遍天下。如今林越已经是云中镇抚使，名义上的一方诸侯，受到了各方势力的关注，如果让某些敌对方知道阿云是林越的女人，难保不会做些文章。

毕竟在世人眼中，阿云虽然美丽却也有着‘祸国妖女’的名声，一场南征大战死难了多少人，大家不会去怪好色的国王，以及战争发动者魔云海，只会怪这个喜爱舞蹈的可怜女人。而林越是大周的臣子，阿云被先王看中，就算没有成事，这种行为也属于僭越。

若是寻常诸侯，说不定还会把阿云推出来危机公关。但是林越可做不出这种没事馋女人的身子，有事推女人出来受过的举动。

既然如此何不让阿云做些惊天动地的事情，首先点破自己的存在呢？这一次林越负责降雨，而阿云只要跳舞就好。一旦事成，不说其他的地方，但就云中郡一处，阿云的声望就能直线飙升，一个圣洁仁爱的形象就有了。而且以舞蹈祈雨，不明真相的人或许会忌惮阿云有什么特殊能力，也是一种侧面保护。至于可能惹出什么麻烦，不说林越的威名和实力，就是与阿云形影不离的薤叶芸香也不是好惹的，林越倒是不做担心。

阿云没想那么多，只以为林越是为她设计扬名，好让别人不会歧视、排挤她。心中自然很是感激林越。而薤叶芸香却看出里面深层的意思，打算要回去之后在和阿云细说。

这时候漆雕翎却提出了疑问：“就算此事可行，夫君，你有能力为半个云中郡降雨吗？”现在林越早已‘强迫’漆雕翎叫自己夫君，这个称呼可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被人叫起，嗯，很有味道。

虽然对于修仙一途了解的有限，但是漆雕翎也知道给这么大一片区域降雨绝非等闲之事，林越修为再高恐怕付出的代价也不会小。

林越却微微一笑：“确实不容易，但我也能做到。不过消耗很大没有必要，这次我得去拜访一位旧识，若是她肯出手相助，那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漆雕翎不再询问，她选择相信林越，她也知道林越不是一个毫无把握就肆意妄为的人。

林越架起飞剑带着三女离开，看着脚下破碎苍凉的大地，林越心中也有些感慨。之前自己一直面对玉山的阴谋、灭世的魔麟。似乎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的‘大事’上，想来世间都要毁灭了，星斗小民的生死还重要吗？可是这一路西来，看着生活困苦的人们，又想起了当初和师姐初走江湖之时，那份行侠仗义的心情。

这一次他不光是为了徒弟和女人扬名，也真的想挽救这一方黎民。到了并州放下三女，听说东边姬雅已经和马家打起来了，日后能否一朝化龙就看小雅自己的表现了。林越自径飞起，一段时间之后，他来到了精灵岛的海域，西北求雨能否成功，就看精灵岛上这位老相识愿不愿意出手相助了。

第825章 夙沙冰荷的林中小屋

林越来到精灵岛可谓是轻车熟路，但这一次他并非要见朱影流光，而是要去拜访另一位旧识。

在岛外浅滩处，林越再次运功说道：“林越拜访，烦请引见。”

不多时精灵岛的引路小精灵清儿出现：“林哥哥又是你啊，怎么不自己进去呢？”

林越多次前来找寻朱影流光，精灵岛不少人也都知晓，时间一久也没人阻拦，毕竟精灵岛虽然号召弟子紧守洞府，却没说隔绝所有往来。

林越笑道：“这一次我是来云迢洞拜访夙沙冰荷师姐的。”

朱影流光本事虽然大，修为却都在火灵一途，若说整个精灵岛谁最合适求雨降雨，当属三代弟子中的夙沙冰荷。她手中有‘御海珠’和‘潜渊升龙旗’这两件法宝，有此二宝她甚至比二代弟子们更擅控水。

虽然林越多次到访，精灵岛的人也已经习惯，但实际上他和夙沙冰荷并不是特别熟识，必要的礼节还是的遵守的。

清儿脑袋一歪说道：“冰荷姐姐已经不在云迢洞了，要找她得去林中小屋。”

“嗯？夙沙师姐另换居所了，这我倒是不知，还劳驾清儿给带个路。”

“冰荷姐姐早就搬家了，我和你说啊……”

林越大致弄清了怎么回事，随着年纪和修为的增长，几位师长门下弟子各自开辟洞府也是常事，尤其是在精灵岛三代首席冷月孤薇死后，夙沙冰荷理所当然的成为了三代的领军人物。所以她便离开了云迢洞，在精灵岛选了一处山林间的清净之所修筑了一套雅致小居，并没有起什么很有深意的名字，只是单纯的在门上挂了一块木牌写着‘小屋’二字。而精灵岛上之人习惯称为‘夙沙冰荷的林中小屋’。

不多时清儿便带林越来到小屋外，这里处于山林之中显出了一丝幽静，温暖的阳光撒入林间，又让人感到温暖，小屋旁流过一条五尺来宽溪流，水很浅也就能没常人脚踝。

正在小屋前摆弄花草的夙沙冰荷看见林越到来笑道：“哦，倒真是稀客呢。”

……

清儿离开之后，夙沙冰荷打趣道：“道友来精灵岛不去流波仙境见八师叔，怎的有空来见我这个闲人？”

林越一听这话便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倒是没想到自己和朱影流光的关系会被夙沙冰荷知晓，而且她口称道友，很明显也清楚自己不再是蝶谷门下的事情了。

其实冷月孤薇临死之前和夙沙冰荷密谈过，也说起了林越的与众不同，那时候林越还没有向冷月孤薇坦白通灵仙君的事情，不过夙沙冰荷虽不知这一节，却也对林越上了心。作为精灵岛三代中翘楚，她当然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不过相对外面那些大佬差了一些就是了。

而林越来精灵岛去了流波仙境几次，夙沙冰荷也早就上心，和孙美玲闲聊之时旁敲侧击过，虽然孙美玲也是大家出身口风很紧，但她毕竟性子直率，又因为林越和她师父好上对林越多有不忿，虽然没有明着露底，但是机智的夙沙冰荷也能猜出个大概，她倒真是佩服林越，居然把自己的师叔整的服服帖帖啊。

林越虽然不好意思，却也还记着正事：“夙沙道友玩笑了，今日前来我是有事相求的。”

夙沙冰荷莞尔一笑：“好啊，说说看。”

林越将云中郡求雨一事说了一遍，实话实说夙沙冰荷与他交往并不深，接触最多的无非两件事，一个是当初大战拜圣女教时，林越受阻于三十六护法中潮音圣母所布的‘远洋控水阵’，最后还是请夙沙冰荷相助才能破解，而另一个就是穿云关外和冷月孤薇决战了。

严格来说和夙沙冰荷之间的交情，反倒是林越亏欠的比较多，说完事情经过，林越说道：“这一次请道友务必帮忙行雨，无论道友有何需要尽可提出。”和上次破阵不同，这会的动作不小，恐怕夙沙冰荷也很吃力，无缘无故很难说夙沙冰荷会去答应帮助林越。可是此事必须要有‘御海珠’和‘潜渊升龙旗’这两件法宝方成。林越已经开始盘算用什么代价换取夙沙冰荷出手了。

夙沙冰荷却笑道：“如果能拯救黎民百姓，我当然义不容辞。只是若照道友所言，是要截东海之水运往西北，这恐怕非我能力所能及啊。”

林越沉吟道：“此事不敢劳烦道友，不知可否借我这两件宝物一用？”

夙沙冰荷面带笑容静静看着林越，林越自然知道这个要求提得十分唐突，以前他虽然也来过精灵岛求助，但都有朱影流光替他出面解决，这一次他决定自己来求夙沙冰荷。

夙沙冰荷却摇了摇头：“这两件法宝非同一般，要充分祭炼才能与主人灵性想通，道友修为固然高深，却也难以驾驭此宝，算了，虽然我的能力尚有不足，但为了云中的百姓，我就走这一趟，不过道友要为我护法。”

林越本以为夙沙冰荷不愿意出手，毕竟她所说的也不假，给整个西北降雨的难度太大了。寻常修士也有祈雨的法子，但大多数不是用自身功法驱动水灵，就是利用法器、符咒等外物将周围云层引来。这里毕竟不是林越前世的世界，没有所谓的神明体系，不可能靠什么拜神求雨。

而云中郡西北部就在内陆，缺少水汽蒸腾，若要下一场量足够大，范围足够宽的大雨，周围的水域无论如何是添不够的，从东海运水是最好的选择。

虽然有两件宝物相助，可是夙沙冰荷不过修道一二十载，在空中造海并横穿整个大周国境岂是等闲之事？

却没想到夙沙冰荷已就答应了林越，这倒叫林越很不好意思了：“道友的恩情，我铭感五内，道友若有所求，林越必将竭尽全力赴汤蹈火以作报答。”

“这样啊。”夙沙冰荷略带俏皮的点着下巴：“我现在也没什么缺的，和上次一样就先记着吧，等我有需要了再说。”

夙沙冰荷所言上次就是协助破阵之时，林越也曾做出承诺，不过那时候客气成分居多，但这一次是真的要好好感谢了。

夙沙冰荷几乎不遗余力的帮助林越，难道真的是为了拯救黎民百姓？当然不是……她从刚才开始就在一直观察林越，让她吃惊的是，几年之间林越的修为就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层次，难怪冷月孤薇要自己关注他。这一次答应出手，就是为了让林越欠自己一个人情。

精灵岛内部四分五裂，自己的师父玉灵芝与五师叔孔真的斗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自己作为如今三代的首席，又是师父的大弟子，恐怕不能逃避两个势力的对抗，若是以拯救百姓为名受一点伤，趁机闭关一段时间，说不定可以置身事外。

其次就是林越了，他果然有不凡之处，如今的修为也是惊人，再加上和八师叔朱影流光的感情纠葛，这个人情说不定关键时刻能起到不小作用。

夙沙冰荷也曾关注海外，知道玉山在世间搞风搞雨，他们利用大师姐冷月孤薇，害死三师叔门下的储随江师弟，这些个旧账早晚是要清算的。如今孔真在吴地，林越在西北，他们都可以作为自己设计玉山的前锋，只要自己等待时机，就能找机会在背后捅玉山一刀。

只可惜师父和五师叔不和，不然他们一个在内，一个在外通力合作，莫说报仇，以后天下都是精灵岛的，可惜这样强的力量都消磨在内耗中了。

定好了日子和降雨的时间，夙沙冰荷点头道：“还有几日，正好我要做些准备，到时候也能少受点累。六日之后一早道友来精灵岛东面三百海里外为我护法。”

林越点了点头：“如此有劳道友，林越在此谢过。”

夙沙冰荷打趣道：“道友别客气，等以后还我这个人情便好，我要着手准备了，道友若无事不妨去流波仙境见见八师叔。”

听她再次开起玩笑，林越也有几分不好意思，不过说的也对，自己来都来了，是应该去看看小影。想罢便告辞离开，直奔流波仙境而去。

这一次倒是没费什么功夫，也不需要有人引见。到了流波仙境果然孙美玲在外面等着。她可没有另找居所，一直是和师父朱影流光在一起，这也方便给师门跑腿。

林越见她硬生生的站着，脸色还不大好看，难道是遇上糟心事了？

孙美玲几乎咬着牙说：“你终于是过来了……”

“你这是在等我？”

“清儿说你来去找夙沙师姐了，这是又有什么难事了，竟然求到了夙沙师姐那里？难道你还要给东海搬家不成？”孙美玲知道如今林越的修为惊人，但这样还能来求助，想必不是单纯靠力量可以解决的事了。精灵岛有一句话‘翻山玉麟印，倒海御海珠’，夙沙冰荷掌管后者，可谓是精灵岛控水第一人，孙美玲很难不做联想。

林越故作惊讶：“这你都能猜得到？我以前低估你的智商了，我进去和你们细说。”一听是小精灵清儿泄露了自己的行踪，林越也不奇怪，被孙美玲堵住也是无奈之事啊。

孙美玲却没有好气道：“等等，你先别进去，你给我解释一下元州陶氏是怎么回事？”

“啥？”

“别装傻，就是你那位正室夫人。不是全天下都知道了吗？”

原来孙美玲所说的竟然是陶淇的事情，以前作为修士，她所关注的大多是修道之事，天下间的风云变幻，孙美玲仅仅是略作了解。自从孙小鱼嫁给齐侯赢睿，她也开始关注时局。林越作为云中镇抚使在云中郡崛起，孙家自然有这方面的情报，孙美玲不过是随意了解了一下，却看到了一个信息。

‘安陵侯林越，正室为元州定南公爵府嫡女陶氏’这在各势力间在正常不过的消息，却刺激到了孙美玲，当时她的双眼就气红了……好吧，孙美玲的火眼金睛本来就是红的。不过生气倒是真的。

林越倒是没想到会在这方面出纰漏，他其实也考虑过朱影流光这边，但是他担心的却是漆雕翎，毕竟连夫君都叫了。在尽享温柔的时候，林越也曾忧心以后怎么和小影解释，他也曾猜测依照小影的脾气也许有的谈？但朱影流光却是个外柔内倔的性子，林越自觉理亏所以不想马上提及。

至于陶淇这边，他可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如今陶淇也是蝶谷门下了，他早就安心的抛在脑后，就算偶尔有人提起，大家也只是关注这层关系，至于说林越的正室在人前出没出现过，反倒不那么重要了。

林越忽然感到一阵心虚，如今这件事坏就坏在让孙美玲知道了，这丫头一向不待见自己，这是要糟啊……

第826章 孙美玲牵线卖师父，小剑神夜袭玄门关

“其实事情就是这样……”林越和孙美玲稍微解释了一下陶淇的事，虽然还是有些心怀不满，但终归是消了点气。

自从知道林越正室之事，她也打听了一二，确实没有对她更深入的情报了，可见这对夫妻并非是那种亲亲热热的甜蜜伴侣。再加上林越所说陶淇的遭遇，同为大家族出身的孙美玲也有了一份恻隐。毕竟前段时间自己的好姐妹孙小鱼，正巧被家族拿来‘政治联姻’了。

但孙美玲依旧没有给林越好脸色：“和我解释什么？你去找我师父说去。”

“这个……小影也知道了？”

“那道还没有，杀人不过头点地，某些人再渣，也轮不到我去嚼舌头。”

林越闻言松了口气，孙美玲就算再替朱影流光不忿，也没有在二人之间多话的意思，依照她的性子更倾向于直面林越算账。

林越忙说：“多谢多谢，放心，我之后会和小影去说清楚的。”话是这么说，但是林越还是想着能拖一时算一时。

“听说你在西北的云中郡当土霸王了？没想到你还有这兴趣爱好，看来还是闲得慌。”作为一个修士不好好增进修为，跑去世间称王称霸，孙美玲其实不是很理解和满意林越的行为。

林越又解释道：“我不过是出个名义罢了，真正做主的是我那小徒弟，她既是王室出身又志在天下，我这个当师父的自然不好撒手不管。”

“既然如此，反正也是无事，你带我师父去西北看看如何？”

林越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孙美玲似乎话里有话，他反问道：“你今天怎么了？以前你不是一直拦在我和小影中间吗？”

“还不是被某人气的，某人现在大小也算一方诸侯了，谁知道会不会金屋藏娇什么的，我师父被迷昏了头，估计不亲眼看看是认不得某人真面目的。若是心中没鬼你怕什么？”

林越还真是有点心虚，金屋藏娇？自己庄园里可是阿云一整个南疆舞乐团：“呵呵，别闹。”

孙美玲真的是无的放矢吗？当然不是，因为她已经敏感的觉察到了有些不对。

精灵岛二代一共九人，却早已经是四分五裂的情况，而自己的师父朱影流光坚定地站在大师伯叶含羞这边努力的稳定局势。可是冷月孤薇死后，精灵岛稳健派不光实力大损，而且名声也受到了连累。

虽然修为上大师伯叶含羞是二代最高的，但是大家彼此差距有限，所以她们两个必须在一起才能保持威慑。而在这之下唯一可以用来调动的只有孙美玲一人。

以前只有这三个女人来维持精灵岛的平衡，但是最近内部冲突愈演愈烈，前些日子还有两个三代弟子相互冲突，即便是孙美玲也拦不下来，最后要靠朱影流光出手。而作为代理掌教的大师伯虽然狠狠呵斥了二人，可最后仍旧只是让各家师长带回惩罚。为了维持稳定，大师伯甚至都不敢过度刺激众人，生怕引出双方长辈火并。

表面的稳定保持住了，但实际上也证明了叶含羞正在逐步的失去对精灵岛的掌控。万一以后事情的发展真的到了不可预料的地步，那孙美玲就只能对不起大师伯了，总不能让师父跟着一起殉葬吧。

而孙美玲的危机感不光是来自于日渐激烈的争斗，还有之前家里的一次联络。

为了达到军事上的利益合作，齐侯赢睿和吴侯陈叔明有了结盟的意思，而他们身后各自存在着暗中势力，齐侯是孙家的女婿，而吴侯则是由精灵岛孔真一脉的崇明神庙支持。两方自然也会有所接触。

这两边又都能和孙美玲扯上关系，一直以来孙美玲安心辅助大师伯和师父维稳并无二话，但如今有了这一茬，就等于自己的家族和师门极有可能对立，就连她自己都不敢保证站在哪边。师父对自己固然有大恩情，但是家族也不能割舍啊。若是选择了家族，那自己肯定会倒向家族盟友五师叔孔真那里。可是孙美玲又不想和师父为敌，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师父拉出是非漩涡。

有谁能够拉走外柔内倔的师父？作为师父的情郎，林越到是个好人选。尤其是夙沙冰荷和她闲聊时问起了时常登门的林越。孙美玲虽然表示不喜，却依旧露了一些内容给她。

玩心眼，孙美玲自问不是夙沙冰荷的对手，但终归是孙家培养出来的，怎么可能真的率直到被随意套话。她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把林越和自己的师父捆在一起。林越如今的修为不下于三教二代，若是他们二人在一起，这帮人都得再狂，恐怕也不会轻易招惹。

要是林越能把师父朱影流光拉到西北去，难道这帮人还能真的追杀过去吗？至于自己，孙美玲倒是没有多在意，只想着尽力辅佐大师伯，就算是不可违，回到孙家也不失一条退路。

因此虽然对林越还是没什么好脸色，但孙美玲依旧想林越赶紧带着师父离开，与其让师父躺在精灵岛内斗的战场上，还不如让她躺在林越这个渣男的怀里。

来到朱影流光的小楼之中，看见林越到来，朱影流光惊奇之余还少见的有一些不好意思，问道：“你怎么来了？”

林越轻松一笑：“有点事情拜托夙沙冰荷道友，所以便来了。”

“找冰荷？出了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知道林越是前来求助，却没先见自己，朱影流光心中一紧。

林越将给云中郡降雨的是一说，朱影流光点了点头，确实，如果说火烧千里，她当然没问题。但从东海取水一路向西，放眼整个精灵岛非夙沙冰荷不可。

而另一个消息却让朱影流光不自觉担忧起来：“你已经占领云中郡了？”

之前林越登门告知了她世间巨变，如今林越自己反倒成了一方诸侯，若是他不知道事态严重也就罢了，可是他比谁都清楚，为何还要深入其中？

林越将刚才的解释又说了一遍，朱影流光并没有因此放心，虽然姬雅才是云中郡的实际掌权人，可是林越已经有所牵扯，这让她担心不已。

孙美玲趁机说道：“师父，反正现在你也无事，何不与林……道友一起去西北看看？惠降甘霖是大功德也是大动作，夙沙师姐和他虽然厉害，但要是师父能一旁护法，不是能更稳妥一些吗？”

林越和朱影流光顿时一惊，对于这个提议既有些心动，却又十分拒绝。心动的原因当然相同，两个已经敞开心扉的人却分隔东西，从来没有在一起温馨小聚，若是能在云中一番同游……

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行，林越一方面是担心情感方面，比如说漆雕翎等人……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云中郡新的局势。和之前不同，那时候自己并没有在西北布局，因此可以潇洒的带走朱影流光，如今残月计划进行在即，难保对方是个什么反应，反倒是东海精灵岛暂时相对安全，他不想让朱影流光身陷麻烦。

而朱影流光虽然也想和林越一同出去走走，可是精灵岛的乱象已生，之前还有三代弟子私斗，美玲都没能拉住，自己和林越走了，只留下大师姐恐怕独木难支。大师姐是已经失去了弟子冷月孤薇，还要兢兢业业的维持精灵岛，自己不能太自私了。所以上次她拒绝了林越，这一回她拒绝了孙美玲。

况且虽然修炼了数百年，可是朱影流光对待情感还是很保守，或者说谨小慎微，她可以为林越付出她全部的关怀，但是真正作为伴侣生活在一起，她有点不敢去尝试。因为她也不确定自己能否做好林越的另一半。

林越打着哈哈：“西北边塞乃是贫苦之地又临战场，小影一去也难得轻松，还是等我将手头这些问题处理完了，有机会我会带着小影云游天下。”朱影流光当然要带走，留在精灵岛他可不放心，毕竟这里也是矛盾激发的中心。

朱影流光也趁机说道：“昔日我还有些伤患未曾痊愈，如今尚需闭关疗养，况且大师姐……”

说到此处林越和孙美玲也清楚，朱影流光还是会守在精灵岛，支持大师姐叶含羞，哪怕面对多少艰难。

见朱影流光语气温柔，但是态度却很坚持，加上此时也的确不适合带她走，林越便笑道：“夙沙道友降雨尚需几日准备，这段日子小影能否让我留宿几天？”

“啊！”一听此言朱影流光顿时不好意思，既然二人已经到了这一步，林越索性就主动起来。朱影流光没有多言，只是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哦，好。”

孙美玲也叹了口气，这两个人并不明白精灵岛真正的局势。她总不能告诉二人，孙家和孔真快连在一起，就连自己的立场都不可信了。但就算说了又能如何？师父还是会坚定的辅佐大师伯。

想到这里她又斜眼看着一旁的林越，你说你直接打晕我师父抗走好不好？不说救她离开，还厚颜无耻的住下了，你真的是喜欢她吗？不会只是馋我师父的身子吧。

往后的几日里，林越和朱影流光度过了难得的时光，往常不是求助便是疗伤，二人很少有这样的交流，朱影流光是精灵岛门下，也会寻常乐器的演奏。而林越由于通灵仙君附体，算是自带了弹琴的技能。一时之间二人琴瑟和谐，倒也现出了几分神仙眷侣的感觉。

孙美玲倒是在一旁直翻眼，也不愿意在二人之间横着，没事便溜出去了。

……

林越在精灵岛佳人相伴的时候，云中郡外姬雅和马家又开始交锋了。

之前马家移师三州之后，姬雅也只好跟着屯兵云中郡东边要塞。和先前的几次战斗不同，这次并不是向云中统一战那样必须为之。是有不开战的可能的。

而且以前姬雅除了军队一无所有，所以必须要发动战争。而现如今已经过了大半年，几项施政措施已经开始运作，姬雅将所有的资源从作战换到了地方建设，她并不想将有限的物资拿来和马家干耗，可是马家的八万部队就在对面。自己不撤云中郡难以发展，自己一撤说不定还在观望的马家部队就真杀过来了。

姬雅左右为难，马家那边也是如此，穿云关大战马家各部都有损失，是在不想再打了。哪怕是死了一个马俊才，可也不是马家人人都想为他报仇。所以现在形成了不进不退的局面。

马家底蕴深厚耗得起，姬雅耗不起啊，现在要是真的能放开了打一仗，反倒是件好事了。

只不过马家虽然大军压境，却没有一点挑衅的意味，自己这一方反杀出去，不光对名声不好，万一正中敌方下怀一头扎进口袋里怎么办？

之后吴延提议，借当初那乔装入境的两千骑兵发难，斥责马家参与云中军区内务。这件事大家心照不宣，马家当然也不会承认，反口说云中郡血口喷人，双方战斗一触即发。

姬雅一方由主将淳于无忌带领，除了已经去守卫西北的皇甫偃与耿昌，以及留守并州的陶泽，其他云中郡大将几乎全部到场，列好阵势大有集体冲锋的架势。

可是在一边却暗自出走了一支队伍，正是由弯刀·贝蒙达所带领的三千巴特尔勇士和两千云中骑兵，上次一战姬雅的慷慨赢得了巴特尔人的好感，能够充分抚恤战死同族的好雇主，巴特尔勇士们不介意先上最勇猛的忠诚。这一次由支援了两千多人，和之前的人凑够三千之数。

马家后勤充足，真要打起消耗战，对于云中郡是极为不利的。所以正面战场的一切挑衅，都是为了分散对方的注意力，姬雅早就开始让‘朝阳’摸清马家的部署，这花了点时间，却也是值得的。

玄门关，这里是一处粮草转运集散点。姬雅早有偷袭马家粮道的打算，但是马家的粮草来自各地，又要配送的各部队。他们又不傻，当然不会设置一个能让人一锅端了屯粮之所。

玄门关在大军后方，地形上也比较合适运输队，所以也就成为了唯一一个粮道交汇集散之地，姬雅得知之后一直在默默计算合适的时间，她这一回亲自出战，一方面是保证突袭部队的安全，另一方面也是觉得这么多后勤物资毁去了可惜，不如用符咒抢上一批，实在带不走的在进行销毁。如此一来既能获得缴获，又可以逼退马家大军，不至于一场大战结下死仇。

就在林越还在西北转悠的时候，乘着夜色姬雅只带了阮玉、贝蒙达、以及书记官蒙蒙达率领五千轻骑出发玄门关。

第827章 云中军团大战马家部队

平原之上两路大军冲杀到了一起，姬雅的云中军人数虽少，却在淳于无忌和维尼娅的带领下势如破竹。尤其是维尼亚的一双绣花锤在马家大军里扫过就是倒下一片，而别人的进攻又被她的无懈光华所阻挡，有点见识的人自然也都认出维尼娅的身份。

月狼族尽管在北方已经灭绝了近二十年，但战斗民族的盛名仍是不减。区区一个少女竟然有如此勇力，只凭她一人便将马家的方阵撕裂了一道口子。

如果说维尼娅是用来冲锋的大杀器，那紧随其身后的百战狮王淳于无忌便是军队的主导，全军以他为首，老兵分于左右，新兵在其中形成了冲矢阵型，一路跟着维尼娅狠狠地挫败了马家的锋锐。

马家的将领见此状只能同意施放御灵。马家有独特的封印之术，而刀祖马铃儿靠着自己的才智又提炼出了御灵之法。能够成为千年的世家，马家除了刀法，能够操控妖物鬼怪也是原因之一。

可是马家却一直谨小慎微，在战场上尽量少用御灵之法，除非是柴胜男这样的修士，又或者原本卧虎山、乌龙沟这样的匪徒。

原因很简单，一个是能力问题。马家弟子可以先将妖物击败，再用封印术把它关入特制木牌之中，需要时可召唤出来作为护驾战斗，可是封印的妖物也只剩下原来三成的战力，而且最多也只能召唤两个，这样的战斗力很鸡肋。

而另一个原因就是名声的问题，妖族一直以来是人族的敌人，魔云海镇守北疆不就是为了防御那妖族南下吗？寻常江湖之人或者原本燕地治下的百姓，知道马家有封印和御灵的本事，那些被降服的妖怪就如同奴仆一样被驱使，所以不会对马家有什么抵触。

但是逐步扩张所新纳入统治的人怎么想？马家勾结妖魔鬼怪祸害人族？星斗小民愚昧者繁多，这一传出去马家的名声必然受损，新占的地方又要费力去安抚，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在战争中动用呢，反正那些只剩三成功力的妖物未见得有什么大作用。

不过在战局不利的情况下也顾不得许多，刹那之间战场上出现了数个巨兽，或有巨蜥一般，或有猩猩一般，也有野猪、熊罴外形的妖物，放开身形个个都有六、七丈高。

作战之时就要有预料对方要释放妖物，淳于无忌立刻指挥军队后撤，云中军区的老兵再强悍也是血肉之躯，那些马家的御灵，哪怕只剩三成威力，这么庞大的体型，杀伤力也绝不会小，况且有的妖物还会喷火、喷酸。

云中军队回撤，但是一马当先的维尼娅却不管不顾的依旧冲杀，相比起她渺小的身材，眼前的一只熊形巨妖更显恐怖，一巴掌打翻了维尼娅的战马。

维尼娅在地上翻滚了几圈，略带狼狈的站起来说道：“来得好！”说罢将双锤随意置地，面对再一次呼扇而来的熊掌，维尼娅不躲不闪直接抓住，一扭身子反将巨熊扔了出去。

巨熊落地又翻滚了几圈，足足压死压伤数百个马家的士兵，巨熊躺在那里嚎叫着准备起身，没想到维尼娅冲步踏上巨熊身躯，然后跃起一拳正中巨熊心脏。巨熊四肢朝天一蹬，整个胸口被拳力打出了一个肉坑，而它身子下的大地，更是塌陷了一片。

就自此时远处响起了轰鸣，原来开战之前便已经做好计划，在后阵摆满火器，这一次几乎把西北制造局的家底都掏出来了，为的就是怕马家的铁骑以及御灵妖物太过犀利，这些新兵蛋子万一不顶用，至少还能用火力防线当上一阵子。

刚才让维尼娅带头冲锋，淳于无忌率兵前进，就是为了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一旦对方出动杀招，部队立刻后撤到火力网之后。果然刚才的几个巨怪在阻挡云中部队进攻之后又掩杀过来，正中一轮炮击。包括维尼娅所在的地方都被火力覆盖了。

维尼娅自然不在乎，作战之初姬雅有心让她担任先锋，又怕她打的高兴不从军令。最后维尼娅说自己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反正有无懈光华在，自己什么都不怕。姬雅在暴民国见识过月狼的威力，所以带着维尼娅去郊外做了个实验。以她的修为，全力施展火灵仙术竟然还砸不开维尼娅的防御，那么西北制造局的火器基本上也伤不了维尼娅。

果然在一片爆炸过后，烟尘散去只留下维尼娅站在原地片尘不染。那些巨兽也都倒地了，若是他们以前到还能逃离火力网，但如今被马家收伏，只剩三成力量，那基本上被炸的不能再死了。

马家高层也是气的牙疼，西北制造局有火器他们也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迟迟不敢开战，而火器的限制比较多，为了更好的使用，不是放在城墙，就是摆在阵前，这样才能调整好最佳的角度。没想到这一次他们是放在阵后，甚至还派自己军队做诱饵，这一拉一收之间倒是灭杀了一两千马家的军队。

维尼娅见快到吃饭的时候，自己周围都是硝烟味，也没什么站着的人了，提起一对绣花锤往肩上一扛，大摇大摆的回来了。

这一些列操作让对方很无语，火器阵后排列，云中军在刚才那个月狼族怪物的带领下便可出击袭扰，马家若是反击，则会被引进火力网。马家现在只能被动防守，虽然有西北制造局，但云中军的火力也不可能无限，刚才那样的覆盖肯定也就几次的力度。但是马家又不能用人命去试。

破局不难但是这手段太恶心了。就在这时有斥候来报信，马家诸将打开一看，原来是发现了大批轻骑兵的动向。

姬雅为了偷袭玄门关，连夜率领五千轻骑出发，马家虽然主力集中，却也是广布眼线。就算姬雅故意绕路，五千骑兵一起行动终归还是会被发现。

马家众人恍然大悟，难怪今天云中军这么奇怪，看来是要给这只奇袭部队打掩护，照这个路线来看，如果不是突袭大军后方，就是准备攻打军资集散点玄门关。无论是哪一种，对于马家来说都不是好事。

而对于姬雅的真实目的，大家也是各执一词，毕竟轻骑兵绕径穿插作战也是马家骑兵的拿手好戏，玄门关不算什么险要，却也是一处关隘，骑兵攻城似乎不大现实。但用五千人偷袭大军后方也是弄险。所以还真不好说这支骑兵准备干什么。

只不过如今的局势，马家也不可能分兵太多去救援，一波炮火过后，云中军团并没有撤军的打算，反倒是重新开始组织阵型。浑然没有短兵相接略占上风后见好就收的打算。看来对方确实是准备耗在这里了。

依照刚才云中军的打法，不一会儿下一波袭扰就要来了，马家被动防守，如果人少了肯定会吃亏，毕竟他们的先锋可是个拳毙巨怪的月狼人。可要是组织反攻，又会被火器覆盖，所以只能被牵制在这里。

最后马家商量出了一个结果，由马文才率领五千骑兵前去追击姬雅。若对方是来袭营，那两边就会在中途相遇，。若对方是去玄门关，只要保证坚守一时。那这五千马家骑兵就可以和玄门关里应外合，将对手堵在玄门关下。

这里因为要面对云中军主力袭扰，所以最多也就只能调拨五千骑兵给马文才，云中的骑兵也是不俗，五千对五千的情况下，马家还不一定能能占上风。于是乎也就不要求马文才强行歼敌，只要能破坏对方的意图，将这支敌兵退去即可。

……

安排完马文才的追击部队，剩下的将领们以便下令变换军阵，一边琢磨的下一步行动。

“对方既然用火炮为后阵，我们不如也在前线布置炮火，让他们的袭扰部队无法冲锋如何？”

“不行啊，我方的炮火有限，射程和威力也远不如西北制造局的，如果他们发现我们在阵前布置，万一也将阵地前移覆盖怎么办？”火炮在各诸侯势力之间都有，以前主要出产的就是西北和东南两个制造局。因为有魔云海的威名和云中军区的规定，所以西北所流出的不多，主要还是匠门所掌控的东南制造局。

马家的势力既有强兵、又有铁骑，甚至还有可以驱使的妖物，火炮虽然厉害，但是也有移动不便、依赖弹药、折损率高，难以保存，甚至还要提前布置调整角度等等缺点。除了用来攻克坚城固垒之外，马家一般不会用于两军对战。

“要不然全军后撤，先躲开他们炮火的范围，如果他们再来袭扰，反攻不迟。”

“只怕对方在后面追杀啊，且不说云中兵马不弱，就是刚才冲锋的那个怪物，不管是妖物还是炮火都没有把她如何。万一她再出来，弄不好后撤就要变溃败了。”

“和呵，我堂堂马家何时因为一个小女子而惧怕了？”

“你不怕你自己和她打去。”

“我……”

修士一般不会直接参与战争，就算动手也决不会用仙法大肆杀伤人命，除非是布个什么阵让敌人来攻。至于武林高手，哪怕他能歼灭千人、万人，终归也有被军队围杀的时候。可是月狼族不同，他们不光有战斗力和破坏力，还有最强的防御无懈光华。在这防御之下，可以无伤击毁千军，就算她力气有限，只要自己知道自己底线在何处，算好时机杀进杀出即可。也难怪当初魔云海一定要想办法灭了月狼族，这股力量太强，太不可控制了。

当然也不是没有办法，马家高手众多，如‘双月同天’马玉柏之流，只要他们出手围杀，便是这月狼族也难逃一死。当年剿灭月狼族也是魔云海召集各路高手，而不是派出军队。

如果维尼娅现在是在马家的地盘里捣乱，这帮老骨头自然会动作。可是寻常的战争他们就不便参与了，毕竟马家有底牌，其他的势力并非没有，不到生死存亡之际，这些老家伙也不会出手，况且这一回和云中郡开战，马家内部的分歧也很多，根本叫不动他们。

见争执半天也没有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一个看着阶位比较高的中年人说道：“如果用空中力量呢？”

“家族中还有多少？调的少了作用不大，调的多了有没有先不说，幽城那些人能同意？”

“这……”

“那你们有什么办法？”

“依我看还是撤兵算了，说到底这场战争都太不划算了。”

飞行的妖物本身就比较难捉，御灵之后也只剩下三成力量，除了聪明一些，可以释放些小法术攻击。其他的和一只信鸽没啥差别，箭羽足够多的时候照样可以被打下来。

真正能形成战力的飞行类，那可真是太难得了，之前截击柴胜男和攻打穿云关都损失了不少，剩下的也难成建制。对于这场大战马家的人不论是支持或不支持，都认可一件事，那就是战争成本不划算。

云中郡有强军驻守，根本打不下来。就是打下来了，这贫瘠的土地马家也没心情治理。开战唯一的理由便是遏制邻邦发展，但这也是顺风的情况下，一旦战局不利，大本营幽城方面绝不会加大投入，尤其是把殊为难得的飞行类妖物放到这个战场上。

……

淳于无忌带兵回到阵地，在火炮阵地布置的黄平与常绣迎了上来，黄平直言道：“将军威武，这一仗辛苦了。”

淳于无忌盔甲染血，却不见疲惫：“呵呵，我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炮火覆盖，这要是多来几次，对面那几万人也能给轰平了。”

常绣说道：“这一次也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下一次他们恐怕不会轻易追过来了。”

淳于无忌翻身下马：“我也知道，他们总不会那么傻。不过咱们的火炮一次性用这么多，炮弹还够吗？”

黄平说道：“将军放心，这一下子他们不会轻易在进攻了，炮弹这段时间制造了一些我并不担心，唯独担心的是火炮禁得住禁不住。”

火炮的折损率是很高的，即便是大周最好的工匠也不能避免，刚才的一轮射击，每门火炮都多次发射，所有的炮管都已经滚烫，一些老化的甚至开始变色。所以黄平才担心弹药用完前，火炮会先撑不住。

西北制造局制造火器是为了低抗妖族，当年北疆大战后，各种修复都需要银钱，加之妖族大败百年之内不会南侵，所以火炮的制造就缓了下来。和东南匠门不同，那边已经乱套了，只能自顾自发展，所以军火生意大行其道。西北云中军区尚有规矩，朝廷上的拨款又少，工匠们也是许久未能开工，纷纷开始做起了私活。甚至和一些军官倒卖武器，当然也只是一些刀枪剑盾，火炮这样的武器他们还不敢买。

姬雅一统云中后，将西北制造局整合起来恢复生产，但马家此次来得太快，只能将现有的火炮集中，然后全力生产弹药。

这时候一路小跑的维尼娅扛着小锤子回来：“开饭了吗？”

常绣莞尔一笑：“好吧，淳于将军和小维尼娅先去用餐，下一波攻势不必着急。”

虽然有了姬雅和维尼娅二人的双重保证，但几人对维尼娅依旧担心不已，可是大军上万人命也容不得马虎，所以见她未归，常绣也下令开炮了。没想到轰杀了马家一、两千人的炮火，竟然丁点都没伤到这位大小姐。大家算是真正领教了月狼族的厉害。

第828章 御剑飞行破关隘，烈火焚城抢物资

先叫大战一场的两人下去休息片刻，黄平和常绣来到了两军阵前。

望着战场上的一片狼藉，还有浓烈的硝烟味，远远便瞧见马家开始重组阵势，黄平笑道：“看来马家短时间内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死守了。”

常绣也点了点头：“不错，重兵结成中军方阵，以盾牌为前手，后以长枪为林，左右两翼布置骑兵，恐怕是想在下次进攻之时包抄，没有什么新意，却很稳定的法子。”

黄平下马说道：“我本以为马家会出动更多的御灵，没想到比我想象中的要少，不然的话刚才的一轮炮击收获更大。”说罢伸手去扶常绣。

常绣不以为意，扶着他也下了马：“妖物毕竟难得，纵然是御灵马家也不会肆意驱使。”

当初和柴胜男驻守齐鲁的时候，就对马家有过一定的评估，本身全族上下几千口人，怎么可能人人都有强大的妖物作为御灵，而大多数御灵，在封印过后实力也降得厉害。好钢自然要用在刀刃上。

反正麾下的军队是自己地盘里招募的，别说这些外人，就是一部分马家散碎的边缘小家族或者旁支偏房，马家嫡系也不放在心上。在这个世道里，人命是最不值钱的。很多时候马家宁可用人命去堆，也不愿意浪费御灵。

常绣看着远方调动的军阵问道：“你觉得他们发现殿下了吗？”

“唉，难说，应该已经发现了吧。不过没有大规模调动罢了。这八万人里头骑兵本来就有限，咱们又在这里盯着，他们最多调走五千，上限不会超过一万。”

常绣点了点头：“如果咱们能够死死拖住他们三天，不，两天。就能给殿下制造一个好机会。”

黄平却并不轻松：“这一次殿下确实弄险了，我倒不是担心殿下的实力，纵然身陷困局，殿下也有办法逃离，只是为了减少伤亡而去亲自带队奇袭……”

常绣不同意的反驳道：“殿下有此仁心挺好，而且真的在这里正面硬抗，也未必对我们有利。这次奇袭虽然不见得能断了马家粮道，却也可以打击马家士气逼他们和谈。”

“若真能如此就好了，只希望殿下的行动顺利吧。”

……

硝烟尚未散尽的战场，奴隶出身的新兵石头茫然的起了身。

虽然已经训练过了一段时间，但第一次上战场的他依旧是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只能按照安排在老兵的带领下冲锋亦或者撤退。

在捅穿了一个敌人之后，还来不及有什么反应，战场上就出现了许多怪物，大伙又一股脑的往回跑。最后一轮炮击降下，虽然没有打中自己，但是震的自己头脑发昏。

尽管炮击是在云中军团到达安全区域之后，可是这么近的距离，以及这么猛烈的炮火，依旧波及到了一部分人。不是被热浪掀翻，便是让炸飞的石块、兵器所砸中。

石头就这么晕倒片刻，不知道是被砸的还是第一次上战场，精神上撑不住了。不过他没有彻底晕过去，整个头昏沉沉的，因为爆炸产生的耳鸣让他听不清周围吵杂的声音。

虽然妖物和大部分敌兵被炮火消灭，但还以一部分人冲出了爆炸区和云中军团短兵相接。

石头被另一个士兵拉起来，昏沉的目光中，也听不清那人说了些什么，看嘴型似乎是‘别傻着，杀啊。’

石头感觉自己腿都是软的，只能机械的拿起长枪往敌人身上捅去。也不知道是马家的残兵轰炸中伤得太重，还是石头超水平发挥。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踏着蝴蝶般的舞步捅死了一个敌人。

直到战斗结束，石头坐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自己好像也受了伤，不过他也顾不上了，反正当奴隶的时候大大小小的伤口也不少，不在乎这一点。

双方重新开始摆开阵势，石头等一部分人也在清理战场。突然间他看到了和自己一个营房的老兵老徐。老徐受了伤躺在地上，上身一处到刀伤，腿上一处刀伤，似乎已经站不起来了，可是人还活着。

石头没有犹豫，立刻勾起老徐的双腋，一点点的往后阵拖着。老徐虽然受伤不能起身，但是意识还在。他咧着一张血口说道：“你这个奴隶崽子，哼嗯……还活着啊。第一次上战场能保住命……以后见多了就好了。”

原本的奴隶青年也被编入军中只能当炮灰，但是由于姬雅的法令，他们可以作为普通人参军，这让原本的老兵们极不舒服，以前这些奴隶崽子，只配在第一排探陷阱或者消耗敌方的弓箭，如今也能穿上皮甲和他们住在一个营里？

不少老兵都看不惯，老徐就是其中之一，所以在营房里大家都叫石头为‘奴隶崽子’自打他来了以后，所有的脏活、累活都是他做，照老兵们的话，奴隶不就是拿来干活用的。

以前奴隶自编一营去送死，和普通士兵接触不多，大家还没感觉什么。如今同在一处军营，慢慢的大家发现，谁还不是爹妈所生的普通人，虽然长久的阶级观念让他们并不能马上亲近，可是距离在一点点的拉近。

看着一边滴血一边努力拖着自己的石头，老徐不禁想起，自己第一次上战场也是这个岁数吧，那时候自己吓得都哭了，什么也不记得去做。这个‘奴隶崽子’保命之余至少还能救个人啊。

开战之前战场上有两种人，自己人和敌人。战斗结束之后，战场上还有两种人，活人和死人。这种时候老兵也好、奴隶也好，活下来就是最大的幸运，谁又能看不上谁啊。

……

经过了一天多的奔袭，姬雅的骑兵部队已经能看见远处玄门关了。这里是平原地形，对方肯定能发现大批骑兵，姬雅在出发前就让大家养足了精神，这一路上吃喝都未下马为的就是一举破城。

而玄门关守将早早的到了消息。马家大营虽然没能推测出姬雅的真实意图，但也做好了预警，后军严防死守之余，用飞行妖物传了个信，信中大意是：云中大批骑兵绕径，疑有突袭之意，中军已派五千骑支援，玄门关紧守为上。

得到了消息之后，守将立刻关闭城门，所有补给车队一律不能出城。玄门关是物资集散点，定期会有车队将物资分别送给不同的部队。如果这个时间出城，那就正好撞上云中的骑兵队了。

在守将想来只要坚守了一到两天就没问题了。可是刚关闭城门不到一个时辰，对方的骑兵就已经远远可见了。虽然准备尚不充足，但还是让不少士兵上城驻守，除了弓矢弩炮之外，其他的滚木礌石等还在运送之中。

姬雅一看玄门关城门紧闭，城头人影攒动便知道对方已经有了防备，但这并不影响自己的计划，她对身边的阮玉说道：“冲锋不要停！”随即腾身跃起，踏着飞剑向玄门关飞去。

关上的人还在疑惑，对方竟然还在冲锋？难道真准备骑兵攻城？马家虽然也有穿插作战，但大多都是针对敌方的有生力量，而不是为了攻城。没想到姬雅已经飞了过来。

落入城内的姬雅大剑一挥便开始清扫城门守军，当大家刚反应过来时，姬雅飞起一掌直接将玄门关城门轰成了碎块。

城内马家的士兵高喊着：“城门破了！快堵住城门！”

姬雅再次跃上城头，双掌之中飞腾而出两条火龙，在两边城墙上蜿蜒飞舞，姬雅的目的不是杀伤人命，而是用火势干扰城头的守军。果然这些士兵不是箭羽燃烧，就是衣袖起火，所有人乱成一团，火势还顺道点燃了一些守城之物掀起了几处小爆炸。

没了城头的阻击，城门又被姬雅轰开，眨眼之间云中骑兵便冲进了玄门关。只有三千守军的马家二线部队，自然挡不住三千巴特尔骑兵和两千云中铁骑的冲杀。其实没能将他们挡在城墙之外，战局就已经确定了。

玄门关守将也是个马家子弟，他知道自己的职位干系重大，如今关隘失守只能以死相拼了。随即他召唤出了两个御灵护驾，一个是身高三丈的枯木怪，一个则是妖娆的女妖精。只可惜他们都没能挡住姬雅，直接被一招火灵法术‘神火流星’给消灭了。

守将的刀法也有些火候，见自己的御灵完蛋，抽出弯刀就要和姬雅拼命。姬雅知道眼前之敌似乎抱着必死之心战斗，也没有为难他或者故作仁义的留他一命。阮玉早就教导过他，在战场上有时候给个痛快，才是对敌人最大的尊重。

这个守将功夫不错，面对姬雅还能走上几招。两人交手六、七招后，姬雅将其痛快杀死。

战斗很快结束，最后还俘虏了千余人，姬雅也不为难他们，让下兵器脱去铠甲，愿意去那里就去哪里，不过要等姬雅一行人出城后才能放了他们。

随后他们又发现了不少预备支援战场的战马，巴特尔人都是马背上长出来的，一人御双马不在话下。姬雅下令凡是成袋装好的粮食和物资由战马来驮，正好让那些战俘当劳力。

剩下散装不好拿的物资，姬雅催动符咒带走。只可惜时间匆忙符咒有限，带不走所有的东西。这时候姬雅不禁怀念起了魔萝的法宝乾坤篓，要是这东西在……

不过魔萝早就有言在先，不会在参与战争了，所以姬雅也只能用自己的办法。

从破城到战斗，再到收集物资，姬雅大军足足在玄门关耽搁了三个时辰，天色也早已黑了下来。姬雅知道不可能在捞了，于是让所有人退出城外，她飞上半空直接用火灵仙术将整个玄门关都烧了起来，在星光之下分外耀眼。

姬雅的骑兵离开后，被她释放的战俘们也不知该怎么办，有人提议先救火，最后大家行动起来灭火。

又过了半个时辰，马文才的五千骑兵赶到，远看玄门关大火他就已经预感不妙，等到达之后问了刚才的战俘，方知来龙去脉，就连玄门关守将也已经死了。

如今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继续追击姬雅，或者赶紧灭火抢救物资。据剩下的人所说，姬雅虽然洗劫了玄门关，但是至少还有三到四成没能带走，现在施救或许还来得及。

略加思索马文才决定继续追击姬雅，玄门关最然存放了大批军资，可就算是焚毁了影响前线也和他无关，退不退兵的决定由不得他来做。但是这回自己出来的本职任务是击溃云中骑兵，让他们偷袭得手又大摇大摆的走了这才是失职。

于是马文才果断下令，照着痕迹追击云中骑兵夺回物资！！

第829章 风火夜斗，战损惊人

姬雅所率领的骑兵，由于天色已黑又带着不少缴获，所以行进的速度并不算快。

不多时就被全力追赶马文才远远咬上，而姬雅这边自然也发现了追兵。虽然他们奔袭一天又经过了一场大战，可是看对方的样子也是长途追击而来，大家彼此一样。

姬雅说道：“书记官带领物资先行，贝蒙达百夫长和阮玉将军与我迎敌。”

书记官自然是蒙蒙达，这一次在玄门关不光缴获了大批粮草，还有几百匹尚未送到前线的战马，巴特尔人最善御马，所以姬雅分出蒙蒙达带着一千巴特尔骑兵先走，其他人对此也没意见。

剩下的人回身迎击，姬雅问道：“阮玉将军，你看该如何对敌？”

阮玉远远望去，战场经验告诉她对方有几千人，和自己这边的差距不大，她说道：“铁骑迎敌，游骑可迂回侧翼。”

铁骑就是云中骑兵，彼此合作默契，善于军阵之道。而游骑则是巴特尔骑兵，作战勇猛且机动力强。对方几千人马不可能一次全压上来，双方接阵之后，巴特尔骑兵再从一侧杀入。

正在追赶的马文才也看到了前面的骑兵回身向自己杀来，立刻叫大家准备战斗：“全体准备迎击，飞马无敌！！”

口号随着人声往后蔓延，到第三遍的时候五千人齐齐喊出：“飞马无敌！！”

姬雅一看阵势就知道对方及不好惹，如今天色已黑，双方一面举着火把一面迎战，这样的话弓箭就无法发挥了，她一跃而起，再次踏上飞剑，两条火龙盘旋而出，照亮了一方战场。

云中一方早有准备，熄了火把以弓箭抢夺先机。虽然马家猝不及防，但这路程已近加上天色，真正杀伤的人数并不算多。而接下来就在两股势力相碰撞的时候，姬雅再次施展法术，在两军之间腾起一道火墙，并向马家那边推进。云中军团在火墙之后冲锋势头不停，而马家骑兵面对压迫过来的火墙却止步不及，高高扬起的马蹄停不住后面的前压，顿时倒了一片。

姬雅虽然不能用火灵仙术直接屠杀，但这样出其不意的暗算一把到也不错，火墙还在迫近，却有一阵狂风直接将火墙吹出一个大缺口，原来正是马家的领头人马文才出手了，他是风灵体修士，一手风灵仙术运用的是得心应手。

姬雅见状将两条火龙分开左右包抄了整个战场，将两处人马全都照亮，然后御剑在空中盘旋。

骑兵们厮杀在一起，云中骑兵正面接敌，而巴特尔一旁包抄，刚才的急刹又叫马家骑兵倒了一片，加上半空中飞舞的姬雅，从一碰撞开始，马家骑兵就处于下风，被全面的压制住了。

领头的马文才见到此状，一面指挥反击，一面放出了两个御灵护驾，作为马家族群势力中的三巨头之一，西城马家的年轻俊杰，他的护驾御灵也绝非凡品，一只是腾云犼，另一只则是大黑兕。

一召唤出两只御灵，马文才翻身上了腾云犼，直接向空中的姬雅杀来，这腾云犼乃是虎头狮身，鹰翅豹尾的异兽，眉眼斜上延伸出一对不大却坚硬的犄角，马文才骑上它腾空而起飞向天际。

而另一只大黑兕也是不凡，外形如牛全身青黑，头有一只独角坚硬无比，重达四、五千斤，双脚捶地可发出巨响。虽然收伏为御灵之后实力掉的厉害，可单凭这体型和吨位，一个冲锋也顶翻了一片骑兵。

姬雅着实没料到马文才可以飞起来，还以为只有自己有飞行优势，当真是小看了天下英雄。随即使出火灵仙术‘炎杀飞星’数十只火光闪现化作颗颗火球打向马文才。

马文才面对此状，却只是举刀一挥，便以狂风扫过劈开了火球。他本就是风灵体修士，手中拿的宝刀也十分难得，唤做‘碧水风波刀’通体碧绿内嵌灵石，可掀起风刃波澜。虽然他与姬雅之间尚有距离，但是几番挥舞扬起了阵阵刀风，在半空之中化成了无形刃网。一时之间姬雅暂作周旋无暇顾及地上的马战。

而地面之上由于大黑兕的冲击，刚才被打蒙的马家骑兵开始组织反击，形势突变云中骑兵被压制了，阮玉知道眼前巨兽才是关键，立刻调转枪头向大黑兕杀去。

半空中的姬雅眼看战局情势逆转，本想下去帮手，可是马文才紧紧的盯着她，二人交手几次都没有明显的胜负。从刚才姬雅的法术施展来看，马文才已经断定自己的修为不如姬雅，如果二人交手，还是在空战的情况下，很明显马文才要吃亏，所以他才一直选择远程牵制。

姬雅释放火球，马文才风刃削断，姬雅掌出火龙，马文才风带缠绕，每一次出招未见的比姬雅威力更大，可就是缠着姬雅不能脱手。而地上因为有大黑兕这牲口在，云中骑兵的优势已经没有了，阮玉多次进攻大黑兕。但是这只异兽皮糙肉厚，实在是难以造成伤害。阮玉再次使出林越的劈浪枪法‘电光穿心钻’只见她手腕一拧，整个枪身也旋转起来，这次冲击终于在大黑兕身上留下了一个血窟窿。

从侧翼杀入战局的贝蒙达也率领骑兵与阮玉汇合，整个马家的骑兵阵列被二人杀穿，若不是有这大黑兕在，马家的骑兵恐怕要败退了。

姬雅几次想去救场，却见马文才以风灵纠缠，一招‘云迫风摧’卷动着四周的气流。姬雅勉强躲过用强力的火焰回击，而马文才用风灵形成一个圆球将自己包裹，所有的火焰顺着风球的走向旋转却始终不能近身。左带右引之间，马文才总是能花最少的气力，挪移拨动姬雅最强的攻势。

几次进攻不成，姬雅心生一计再度施展火灵，马文才也是用风球护体。毕竟姬雅的修为摆在那里，自己就算能屡屡牵引攻击，但是自身的压力也不会少。

就在马文才用风球旋转抛散火焰的时候，突然一道寒光闪过，马文才到底是马家的精英，虽然事出突然，但还是能举刀避闪。那物件被碧水风波刀一挡，速度顿时减慢，马文才一歪脑袋避开杀招，脸颊之上留下了一个伤口，定睛看去才发现是一个银白色的月牙事物。

这正是林越传给姬雅的法宝‘映月光轮’，这件法宝在姬雅手中时间不长，还不能做到运用纯熟，打个比喻就像一只被拴住的猛禽，绳索的另一头在姬雅手中，猛禽凶悍，哪怕姬雅牵着绳索也控制不住，最多能保证不失控飞走就是了。

一击不中，姬雅勉强再次操控攻击马文才，马文才哪里料到对方还有法宝傍身，再度拉开了距离。姬雅见状重新发动攻势，马文才生怕对方继续将法宝藏入火焰之中，这种手段防不胜防，不是每次都能好运躲过。所以也不敢继续以小博大，腾挪牵引。凡是姬雅的攻击，他全都以风灵打散。

就在局势再度胶着的时候，姬雅手掌一挥，瞄着马文才的‘映月光轮’突然飞走，直接将下面的大黑兕的牛头削断。

这件法宝姬雅还控制不好，所以一开始就不是用来针对马文才的，刚才的攻击只是为了暂时摆脱纠缠罢了，比起主人来说，只剩三成实力的大黑兕更好对付。

马家御灵和主人契约相连，御灵死亡对于主人也有一定的伤害，二者默契越高伤害越大。马文才口中一甜便涌出了鲜血。本身修为上就不是对手，如今御灵被杀，自己也受了内伤，败局已定不会在有希望了。

马文才以风灵法术将声音传遍战场：“撤，全军撤退！”随即再度施展风灵，这一次用的是全力打向姬雅。就在姬雅闪避之时，马文才驱动腾云犼飞离战场，下面马家的骑兵也迅速脱离。

姬雅落下叫到：“停，不要再追了。”马家受伤惨重，自己这边也不好过，恐怕损失得有上千人。

下令尽量收拢袍泽遗体，姬雅公主继续带人迂回，又过了一天的时间，生生的绕了个圈终于回到主力大营。

……

姬雅回归后云中一方终于可以安心了，而且这次带回如此多的粮草也算是收获颇丰。

而马家一方自然也得到了玄门关被洗劫的消息，不过各处大营还有存粮，从后方运输也能跟上。尽管损失严重，但只要下决心要打，其实这次袭击也称不上致命。

不过经过这一役，至少马家明确了三件事，云中有可以执行绕径穿插的强大骑兵，其次云中有相当厉害的修士相助，最后这场战争非常不划算。

又过了半日马文才也回到了军中，这一次他损兵折将，不少人眼红他少年得志，纷纷落井下石，顺带着针对西城马家。不过军方高层也都不傻，仔细询问过夜战的细节。这才知道他们犯了一个大错误。

其实在确定林越为云中镇抚使之后，几乎所有的人都将他列为一方诸侯，而姬雅的存在也被查明，她与林越的师徒关系以及真实身份都不是什么秘密。但是在外人看来，她最多算是林越的亲信，包括云中郡统一以及匪徒的收编，由她出面不过是林越的安排，借她的公主身份而已。

况且她今年还不到二十，拜林越为师才几年，中间林越还有一大段时间在外为官，本身能有多少斤两？虽然还有着拜师十里坡剑神的奇遇，得了个小剑神的称号，可还是那句话，区区几年能有多大水准，如今马家知道自己确实错的厉害，从今往后金发公主、小剑神姬雅也是重点关注的目标了。

如今一件相同的事摆在了双方面前，那就是惊人的战损。

这两天为了配合姬雅的行动，云中军团白天正面突袭对方，晚上不定时骚扰，既不和马家大肆开战，也不停下稍作休整，几乎就是撩完就跑。这样的袭扰战让双方都紧绷着神经，因为担心对方的火炮，马家也不敢全军压上，只能等着后方送些火器。至于强大的御灵就别想了。

这两日间双方接兵十余次，马家战损超过四千，而马文才追击姬雅失利，也损失了一千来人。玄门关虽然被破，但因为是二线军队实力不强，很快就被姬雅的骑兵控制，伤亡倒是不大也就几百人不到一千，可几处相加便已经七千多人，这是什么概念？马家在此屯兵也才八万人，而两天之内就损失了十分之一。

穿云关大战打了半年，马家才死伤了一万多，当然那时候也有马家故意坐看盟友送死的因素，毕竟三十万联军也不是个个和自己交好。但是两日内赶上半年死伤的一半，这已经足够惊人了。

姬雅这边也不好过，不停地袭扰，再加上偷袭玄门关，云中军团的死伤也在五千到六千之间，基本也是十分之一。也就等于两天时间双方磨去了超过万人。

双方都知道这场战争实在是没有打下去的意义了。起初是因为西城马家吃了亏，再加上云中郡崛起，以及穿云关大战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所以才会在各种质疑中强行开战。如今云中郡已经展现了自己的实力，马家也知道这块骨头难啃，所以便有了两相罢手的前提。

尤其是马家得知东边的齐侯赢睿趁着马家西征，在双方边界搞起了什么齐鲁联合军演，他们或许一时还没有其他意思。但是马家的部队如果长时间不能回援，他们可能真的生出其他的意思。

停战之事双方虽然心照不宣，可是谁来开这个头呢？马家兴师动众的来了，这要是言和灰溜溜的回去，那不是什么面子都丢尽了？云中郡这边也一样，姬雅第一次作为云中郡之主出征，不说打赢了，至少要有些排面吧，不能说停就停。你马家想打就打，想走就走，当我们是什么？

虽然姬雅倾向于减少损失，马上和谈，但是手下的人不干啊，尤其是阮玉、常绣。她们跟随柴胜男多年，一向是争强好胜不服输的，不然一群女子如何能在天下间占有一席之地？

接下来的半个月间，姬雅亲自带队与马家厮杀几场。既然已经现身前台，姬雅索性将金发盘起，大大方方穿上冷月孤薇留下的光明铠，挥舞着代表北地剑神的大龙纹剑，向世人宣告，她！金发公主姬雅，来了！

第830章 师叔，要不你叫我哥哥吧

随着姬雅的大龙纹剑一挥，合围过来的几个马家青年高手被掀的人仰马翻，他们个个不在马文才之下。那日一战因为是夜晚，又在半空之中，加之心里顾忌己方骑兵，所以姬雅没有尽全力战斗。而马文才是风灵体修士，他摸清了姬雅的路数，以牵制的方式和姬雅算是打得有来有回。

这些马家的精英们个个心高气傲，见马文才吃了大亏，心中自然是乐开了花，都想以击败姬雅来更一步证明自己，他们当然知道姬雅必然有些手段，但长久以来的自信心让他们感觉这位金发公主或许只是侥幸。比如作为火灵体夜战有优势、又或者马文才大意指挥不当才被打败等等……

对于这些人的想法，马文才只是笑而不语，说多了也只会换来挖苦，何必呢？这世界上有些人不受受教训便不知道天高地厚。随即这帮公子哥们就被狠狠地修理了，不过因为不是在马家后方四面环敌的状态，有心不与马家结仇的姬雅倒也没有下杀手。

且不说那些公子哥被揍的怀疑人生，马家领军之人可不是这些小年轻，看出姬雅有意留手之后，他们也不断派出青年子弟车轮战，以此来测试姬雅的底线。经过几次交战，他们也看出自己不是姬雅的对手，逞强下场除了丢人和打击士气之外什么用也没有，也不知道这个黄毛丫头是怎么修炼的，小小年纪便如此修为。

这一次马家算是真正吃亏学乖了，云中军团本身实力就很强，而领军的姬雅，不论战略、战术和自身实力也都不弱，再加上那个杀人和疯子似的月狼族女孩，马家已经有充足的理由退兵了。

之前各军还有存粮，玄门关被袭的影响还不是那么明显，这段时间以来粮草开始见底，而后续的给养一时之间又送不上来，想在短时间内彻底重创云中军基本不可能了，马家如今形势当真是进退两难。

而姬雅这边却是另一番景象，再次得胜而归的金发公主，受到了所有将士的欢呼，姬雅在战场上证明了自己的实力。身穿耀眼的明光铠，手拿威震天下的大龙纹剑，将那些马家的战将全部打败，今天更是以一敌六，甚至还加上几只强大的妖怪。

之前姬雅亲自率兵突袭敌军后方，带回了大批粮草。如今手里有粮，身后有火器，再加姬雅和上几个威震战场的武将，云中军可谓是士气高涨。

姬雅回到大帐，阮玉和常绣上前为她解甲更衣，毕竟姬雅是女子，寻常情况下其他人不会贸然进她的主帐，常绣说道：“恭喜殿下又获一胜。”

姬雅这几日大战马家子弟，这样的小胜已经不值得挂心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看那马家也没了战心，倒不如讲和算了。”

阮玉却很固执：“不成，既然战争开始是马家说了算，那战争结束就要看咱们的意思，他马家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赢了占便宜，输了又能全身而退，天下间哪有这等好事？”

姬雅说道：“可是再打下去也没什么好处，云中郡好不容易开始发展，我也不想把精力都放在这里。”

阮玉则是说道：“殿下啊，若真是一番苦战我也不去坚持了，可是您这回突袭成功，我们暂时没了粮草之忧。而他们手中虽然尚有些许存粮，但是只要咱们拖上一阵，形势就会对咱们有利起来，大不了到时候我再走一趟。”

常绣则是笑道：“他们不会让咱们两次都得手的，所以第二次突袭就不要想了。不过，殿下，我这回倒是支持阿玉，马家东边齐鲁已经有所动作，而他们的后勤被您端掉一半疲态已显，不然今天也不会几个人合围对付您，他们现在已经急了，却又不想低头，晾上片刻也无妨。”

姬雅知道阮玉是因为记恨马家，而常绣则是出于军事考虑，若自己是柴胜男，肯定会在此好好陪马家周旋，可是自己只是个公主而已，并非合格的统帅啊。

见姬雅神情有些低落，常绣立刻转移话题说道：“对了，并州城定期传来而来消息，这一次还有关于镇抚使的。”

“嗯？师父怎么了？”姬雅连忙问道。

姬雅出征之后，留陶泽镇守并州大本营，并定下了有事快马急报，无事三日一报的规定。往常没事的时候也就说说后勤，讲讲云中的开发进度。如果真的因为战争牵扯云中民生，姬雅也会适当地调整策略。这一次到没其他的事，只是顺带说了一嘴林越回来又走了。

在林越对姬雅表示支持在以后，几乎就成了甩手掌柜，就连马家入侵这样的事情也全然不放在心上，将云中镇抚使的大印兵符往姬雅这里一抛，带着自己的几个红颜知己，慢洗满西北的转悠去了，当真是好不快活啊！

根据陶泽的描述，林越似乎是要去做一件事，成功之后姬雅会获得不小的名望。至于具体的事，林越并没有透露。陶泽觉得应该先和前方通个气。

姬雅也是一头雾水：“师父这是要干什么啊？”

阮玉笑道：“镇抚使非寻常人可以揣度，但他绝不会害殿下便是了。”对于林越大家有很多称呼，但自从林越接受云中镇抚使官职之后，军中人员便不再以爵位相称，大多称林越为镇抚使。

姬雅点了点头，师父绝不会害自己，她是由衷地相信的，既然师父暂时不想透露，那安心等待就好了。换好衣服正准备吃点东西，外面有一女卫说道：“报，殿下，营外来了一个马家骑兵，高举白旗前来送信。”

“哦？刚才还叫人围杀我，这么快就要和我联系了？”姬雅有些不明白，虽然诸侯间的外交分分合合并不稀奇，可是也没见过当天变这么快的，你好歹明天再来投书啊。

姬雅想了想说道：“叫他进来。”

女卫回答：“对方并未作停留打算，只留下了一册一信，并说这信乃故人私信。”

阮玉当场就起火了：“只送信却不等回话，粮草都被我们烧了，马家还有脸面这么狂妄自大！？”

常绣也皱起眉头，按道理两军交战时通信总要等各回报，不管好话坏话都是个态度，而战场规则也不允许双方伤害这送信之人。马家这番作为，分明就是表达：我说什么话，你给我听着！至于你想说什么与我无关！确实有点不讲礼仪，有点霸道。

姬雅倒是没有在意这么许多，反倒是琢磨起这故人是谁了。不多时册子和书信都送了过来，阮玉和常绣仔细检查了一下，虽然马家不一定如此下作，但小心总是没错的。

册子是正式的文牒，乃是燕侯传书于云中镇抚使林越亲览。算是比较正规的外交文书，也是两个诸侯势力最高层的对话。不过作为云中郡的实际掌控者，姬雅要看当然无妨。但是她对这封私信比较感兴趣，于是先看起了信件。

当看到抬头之后，她便知道对方是谁：“原来是她？那还真有意思了。”

……

精灵岛上，朱影流光与林越琴箫合奏，相处这几天来，似乎两人更多的是音律的交流。尽管因为通灵仙君附体，林越掌握了琴技。但是他本身并不是很热衷于此道。

而林越也发现了，虽然自己和朱影流光彼此有意，但实际上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很短，真的找不到什么共同话题，有时候气氛便尴尬了。

不过朱影流光并不这么看，毕竟她的相处观念和来自洪荒的林越不同，情郎陪在左右就是属于她的小甜蜜。

林越不知道是，朱影流光可不单纯是个软妹，若要精灵岛同门见到她如今这般小鸟依人，肯定会在脸上写三个大问号。

毕竟朱影流光是火灵体修士，有一些小脾气，具体的情况看孙美玲便知道了，徒弟简直就是师父的翻版。只不过朱影流光作为师叔出现在林越面前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情意，所以林越根本没见到，更想象不到朱影流光那种样子。

叶含羞掌控精灵岛，很多时候不方便出手干预，小辈便是孙美玲出手，而同辈之间则是朱影流光。可以说除了上次为林越去黄泉求取‘护体金光符’以外，从没有和同门低声下气的求过什么。

虽然林越很感激朱影流光，但他不知道朱影流光在暗地里担受了怎样的压力，欠下了这份人情，一向谁也不惧的朱影流光难免在帮叶含羞整理教务的时候束手束脚。

音乐暂停朱影流光并不是很高兴。这今天本是她最开心的日子，不是和林越合奏，就是和他同游，白天观海听涛，晚上仰望星空。虽然二人之间没有太多的甜言蜜语，更没有耳鬓厮磨。可是朱影流光还是被幸福感所包围。

林越也发现朱影流光的情绪有些低落，便问道：“小影，怎么啦？刚才开始你就有些心不在焉，是哪里不舒服吗？”

朱影流光摇了摇头反问道：“你一定要走吗？”

快乐的日子总是走得很快，明日便是和夙沙冰荷越好回西北的日子，朱影流光心中自然是万分不舍，以前还好说，自己只是默默付出从未得到过什么。可是这几天的相处让朱影流光沦陷了。外面的世界危机四伏，在这里做一对神仙眷侣不好吗？

不管是为了林越的安危，还是自己的幸福，她都不想林越再出去涉险。

林越也不好和她解释太多，通灵仙君既然在自己体内，这就注定不能置身事外，就是躲在精灵岛，麻烦也会找上门的，到时候还会连累朱影流光。此时此刻这对有心人都在为彼此打算着。

林越突然笑道：“放心吧小影，我将这件事处理完，把西北一地全都交给我那个小徒弟以后，还会回来看你的。”

朱影流光就知道留不住他，虽然还抱有一丝期望，但终归是要分离了。

见朱影流光的样子，林越准备换个话题，忽然他灵机一动说道：“小影，你看，咱们已经如此熟稔，是不是在称呼上也要改改了？”

“改称呼？”朱影流光不明白林越的意思。

林越坏笑道：“是啊，以前咱们分属同门，我要叫你师叔，你要叫我师侄。现在我也不是蝶谷弟子，只能像从前以一样叫你小影了，不然的话难道叫你前辈吗？可你这边呢？”

朱影流光恍然，是啊，林越可以叫自己小影，在外人看来似乎有些没大没小，可是自己心中是甜蜜的。自己又称呼他什么？一直以来只是‘你’，以前连师侄都没有怎么叫过。

朱影流光有些不好意思说道：“那你想怎么样？”

林越一副得逞的样子：“这样啊……师叔，要不你叫我哥哥吧……”

“什么！！！这怎么可以？”朱影流光噌的一下站起来，脸颊通红也不知道是羞得还是气的。就算现在不是师叔了，终归是修炼了好几百年的玄门前辈好吧。

林越似乎料到了她的反应，上前直接将朱影流光拥入怀中：“别忘了，你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只是个小女孩，我那时可是把你当做邻家小妹，你可没少欺负我啊。”

除了原形的状态，朱影流光第一次现身林越面前，就是林越小时候在东海之滨学艺，那时候她身上也带着伤，所以只是化作小女孩的模样，在教授林越火灵仙术的同时，也没少欺负林越，或者说那时候才更接近她的本性。

朱影流光立刻反驳道：“明明是你先欺负我的！”

因为受伤而恢复原形，朱影流光被无聊子交给弟子林越去养，而林越的恶趣味就是让小鸟形态的她翻在桌子上扑腾逗乐。

林越又说：“那这样的话就算扯平了，但是你还得叫我哥哥。”就连漆雕翎都改口叫夫君了，不逗逗朱影流光，林越心里念头不通达啊。

在林越怀中的朱影流光，羞涩里带着一丝愠怒：“别胡闹了，我毕竟是……精灵岛二代弟子，不能这么没大没小。”

朱影流光不想当林越的师叔，也不想当玄门前辈，所以不会以那些身份自居，可是她毕竟还是精灵岛的二代门人，林越可以胡闹，叫她小影或者其他什么都好，但自己不能跟着胡闹。

林越眉头一挑：“没大没小？”说着便挑起了朱影流光的脸，狠狠地吻了下去。今天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没大没小！

第831章 林越尽享温柔、卧底辞官自保

渡过了温存的几天，林越还是要为之前的计划奔走，他准备先去见夙沙冰荷，然后再去安排好了漆雕翎和阿云等人的任务。

或许是因为害怕分别，知道林越今天要走，朱影流光并没有出来相送，林越也不矫情的非要去再见一面，毕竟来日方长。

出了流波仙境便遇上了孙美玲，这几日孙美玲不知是故意退避，还是眼不见为净，离开了这里暂时住到了夙沙冰荷的林中小屋，抽空也是向这位师姐打听打听林越这边的虚实。

今天是说好的日子，所以孙美玲便回来了，她上下打量着林越：“你这几天没做什么坏事吧？”

林越笑道：“想什么呢？你就是不相信我，你还不相信小影？”

这个孙美玲倒是信，别看自己的师父也很‘调皮’实际上内心又倔又单纯，肯定不会简单的便宜眼前的渣男：“那你这就走了？”

“怎么？乖徒儿舍不得我？”

“给我滚！！滚得远远的！！”孙美玲就差拔出玉须尺，给林越当头一棒。

看着孙美玲一副愤怒异常，偏偏又无可奈何的样子，顿时间林越感觉心情大好，便说道：“下次我再来看你们哦！”说罢一溜烟跑了。

来到了夙沙冰荷的林中小屋，林越问道：“夙沙道友可是准备好了？”

夙沙冰荷则笑道：“道友红光满面，想必这几日在精灵岛小住身心愉悦不少吧，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咱们出发吧。”

林越自然知道夙沙冰荷所指是什么，孙美玲这丫头跑这里来借宿，肯定是说了什么。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道友说笑了，咱们走吧。”

二人飞出精灵岛大约两百多海里之外，毕竟要形成一个大云团，少不得惊动周围，二人索性离精灵岛远一些行事。

到了预定的地点，夙沙冰荷祭出法宝‘潜渊升龙旗’四周的海水开始涌动，慢慢的在夙沙冰荷身旁形成了飘动的白雾。夙沙冰荷另一只手将御海珠投掷于半空，那些漂浮的白雾以御海珠为中心形成了一个气团漩涡。

夙沙冰荷这次从东海抽水，用的是比较耗时的蒸腾法，如果她直接操控御海珠，倒是可以从海中抽出一大片水，只是这样操作无疑会搅动整片海洋，这碧海琼波之下也是一个世界，到时候又不知会有多少海族遭难，所以夙沙冰荷没有这么去做。

这正是：怒海阑干际无边，碧涛卷雪化飞烟，衣袂飘扬掌风雨，鲸波凌云海入天。

随着海水化气不断地飘升，慢慢的在高空越积越厚，范围也越来越大，夙沙冰荷皱起眉头，一瞬间便有数千张蓝色符咒飞扬而出，不断在空中盘旋，就像一个旋转的巨大斗笠形状。

又过了一阵空中积云渐厚，而夙沙冰荷那不加修饰的衣裙也发出微光，她挥动着手中的‘潜渊升龙旗’，随着她的指挥海面上腾起十余道水柱连接云层，远远看去海天之间仿若一个巨大的水鸟笼。

林越在一旁护法，因为最开始取水的时候最过危险，夙沙冰荷不光要操控两件法宝，甚至还有将云层定型。那数千灵符以及她身上所穿的朴素衣裙恐怕都是辅助的法器，也难怪她要准备这么多天。

就像一开始驾着载满货物的马车从自家小院出来，要慢慢的挪移，还要缓缓的走出村镇。等走上了平稳的官道，那马车就可以放开速度了。

渡过了最不平稳的阶段，灵符阵也自行运转起来，夙沙冰荷可以稍微放下担子，只要在一旁保证操控不出事便好。林越也趁机说道：“夙沙道友你还好吗？”

夙沙冰荷说道：“可以了，接下来只要在等一天一夜就行了，道友若是有事可以先走。”这是为整个西北降雨，纵然准备充分也要抽足够多的水，尤其是使用了蒸腾法更加的耗时。

林越点头道：“那这里就有劳夙沙道友了，我明日此时之前必然赶回来。”说罢便飞走了。

从几百海里之外飞回大周西北，就算是林越也需要一点时间。回到自己的庄园，依照之前的约定阿云等人也准备好了，只是说道求雨，阿云还真是没什么的底气，相比之下拥有千年功力的薤叶芸香倒是轻松不少，而这几天漆雕翎也遵照着林越的吩咐不断的散播消息出去，西北荒芜之地不少人都已经得知姬雅公主请了高人做法求雨，惠降甘霖。

大概传言是，云中郡来了一位公主殿下，因为有感西北贫瘠干旱，百姓生存不易，所以花费巨大代价请了一位高人起舞求雨，所有乡亲们要提前做好准备。

林越笑着安慰阿云说道：“放心吧，一切我已经准备就绪，到时候你安心跳舞即可。要不然你现在跳给我看看？”

“呃，好。”

林越瘫在柔软的靠垫上，阿云开始为他翩翩起舞。作为舞蹈的行家，为了迎合求雨的主题，这几天她也自己编了一段舞蹈。跳舞是老本行倒没什么，只是她担心牛吹出去了，万一没下雨岂不是很麻烦？可以说她对于林越能否求来这么大面积的雨水还是很迟疑。

林越明白阿云的担忧，所以现在要做的就是欣赏她的舞姿，然后给予最大的肯定和鼓励。

在舞蹈方面阿云算得上是不世之材，就算是这段时间生拼硬凑出来的舞蹈，在她心神也不稳定的情况下，依旧能表现出折人的风采，林越也不自觉地沉迷其中。忽然之间他感觉肩头一沉，原来是薤叶芸香跪坐在他身后，双手微微用力按摩着林越的肩膀。

薤叶芸香是巫蛊毒师，对于人体经络自然十分了解，既可以分筋错骨致人死地，也可以揉捏推拿每一处让人舒畅的经络穴位，让这份欢愉放大数倍。

看着眼前的舞蹈，享受背后的服侍，又想起这几日和朱影流光琴箫合鸣，林越忽然觉得正如孙美玲所说，自己好像确实挺渣的，随即自嘲的摇了摇头。

薤叶芸香附身凑到林越耳边说道：“林郎让阿云起舞，这几日她费尽心思编排，郎君以为如何？”

漆雕翎称林越为夫君，而这南疆二女不知该如何称呼，阿云一度甚至想叫林越主人，最后才确定下各自的称呼。阿云还有些羞怯，所以一般称他郎君，而薤叶芸香就比较大胆了，郎君甚至是直呼林郎都有。

这套编舞很短，一曲舞完林越大赞阿云的舞姿，阿云也确实经得起如此赞扬，毕竟就算名声不好，她也是公认倾国倾城的凤姬。

阿云被林越的称赞映衬着脸颊通红，薤叶芸香趁机在林越耳边呢喃：“既然郎君也觉得好，今晚何不留下嘉奖这几日阿云的用心准备呢？”

感觉到耳旁的温热，林越差点就把好给说出来，但是他还是把持住了：“后天还要去求雨，这可是大事，你们早点休息吧，明天我带你们过去哈。”说着便离开了，而在一旁全程观看的漆雕翎也起身走了。

阿云见状情绪有些低落，薤叶芸香也懊恼不已，刚才在按摩的时候，她趁机点了几处很带感的穴位，并调理了林越腰背处的几条经络，她已知道林越的修为和心境不太容易中招，可也没想到林越拒绝的这么果断。

出来之后林越呼了几口气，刚才差点把持不住。刚才那一刻他真的有点动心，只不过想起了为自己担忧的朱影流光，还有此时在东海取水的夙沙冰荷，自己跑回家享受温柔好像不大合适。

先不管那么多了，漆雕翎跟着自己出来，林越一时不知该如何搭话，刚才当着她的面，自己差点被阿云和薤叶芸香攻陷，如今有点心虚啊。

漆雕翎却神色如常：“有件事得和你说一下。”

林越就知道会这样，关上房门漆雕翎内在的热情可以把人融化，但是在外面却更像一个无情的工作机器。毕竟是暗器世家漆雕家族的现任族长，在工作的时候透着冰冷和严谨。

回想起刚才阿云的舞蹈，还有薤叶芸香的服侍，阿翎哪里都好，就是少了几分情趣啊，林越问到：“又有什么事？”被漆雕翎单独拿出来说，肯定不是小事。

漆雕翎回答：“苏顺前来拜望，希望可以成为安陵侯府的家臣。”

林越来了兴致：“哦？他不是已经成为一方守备了吗？为什么还要当我的家臣？”

苏顺本来就是林越的老部下，在林越北上的时候，带着百十号人投奔。因为京城蜀侯掌权，原本京城的军官不被重用，他觉得再投于林越麾下重新开始也是个路子。云中郡统一战后，他被姬雅封为大古镇守备。

这一次和马家大战，除了并州陶泽没有调动，他所在的大古镇也被姬雅重点关照。

苏顺本来就是和林越在元州起家，又在姬雅回京之后多有帮助，所以算是能在姬雅、林越两边都说得上话的人，只要挨过云中郡短时间内的发展期，可以说是前途无量的。

但是苏顺却准备投在林越门下当家臣，这就让人搞不懂了。所谓家臣就是公卿士族的直属臣下，可能是世代依附的小贵族，也有可能是其他无法继承爵位的贵族子弟前来投靠的。

尽管士族大家有养门客的习惯，可是家臣的关系无疑更近，门客大多就是个雇佣关系，如果主人家犯了事，基本上没有牵连想走就能走。家臣则不同，他已经算是这一家的一份子，要是满门抄斩，他也躲不过去的。

以现在的情况，苏顺若是投为林越家臣，那恐怕会断绝仕途。就算姬雅不在乎，她身边的人也会排挤。

林越问道：“官当得好好的，他怎么会有这个想法？本来不出两年就能提拔个总兵了。”林越已经决定彻底放手权位了，这时候就算来当家臣，最多也就是个安陵侯庄园大总管啊。

漆雕翎说道：“他在自保，现在整个云中郡只有你能救他了。”

“嗯？有人要对他不利？”

“是这样的……”

原来这一切还和互助会有关系。所谓互助会就是当初极乐馆主所培养威胁的一群卧底，他们本身就隐匿在京城各个行业。林越消灭极乐馆主之后，他们便开始集结自保。到最后发展到一个恐怖的暗中关系网，这些林越都是知晓的。

而因为蜀侯霸占京城，原本京城互助会的人不被重用，本着鸡蛋不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想法，他们也做了多手准备。不光朝廷里有人，就连蜀侯阵营里也有人，甚至还向周边势力扩散。

林越新近崛起，苏顺所带的百十号人也有部分是互助会派到西北发展的，有些混迹民间，而有些已经在军队和官场中了。

说回苏顺这边，其实对于西北的局势他和其他人看法不同，其他人觉得应该‘渗透’而苏顺却更倾向于‘合作’。

在云中郡扩军和发展的这半年间，他们已经开始扩张势力，苏顺感念林越搭救的恩德，所以不怎么配合，当然这是他的说法。漆雕翎更倾向于他知道林越等人的实力，不敢轻易在云中发展暗势力。

正因为他们的活动，所以才会早早的暴露。要知道在云中可是有两位漆雕的。漆雕翎和漆雕燕彼此是竞争、甚至是敌对的关系。但是面对外来的互助会，却达成了惊人的一致性。

趁着姬雅率军抵挡马家的时候，云中暗地里的漆雕翎势力和‘朝阳’势力开始清理这些人。军中的人被调往前线，此刻或许都已经‘战死沙场’了。而民间的人也意外频出。或者是家中一场大火，又或者是外出半路遭劫，总之都活不到这次战斗结束。

苏顺因为和姬雅相识，被安排在大古镇，所以不能轻易下黑手。但是他明显感觉到了危机。在云中郡看来他是互助会的一份子，对互助会来说随着大批人员的死亡，傻子也知道出事了，那对于还活着的苏顺，互助会会怎么看？

苏顺已经没有退路了，放眼整个云中郡，恐怕也就只有林越可以保全他的性命。于是他抛弃了大好的前途，宁可在林越的庄园当个家臣。

其实漆雕翎也想暗地解决他，可是他跪倒在地直呼：“我在元州帮过忙，我在京城立过功，我要见镇抚使！！”

林越挠了挠头：“貌似他说的也不是假话啊。”

不管京城、元州、还是云中，但凡林越当官基本上都是甩手掌柜，京城有都察院的下属，云中全靠姬雅，而在元州则是苏顺鼎力相助，雄霸京城的时候也托他的福，各处反水的很快，省去了不少的麻烦。这么一想虽然他做事有私心，但也不能就这么放手不管了。

第832章 云海过境，蓟阳县主

看在以前的情份上，林越倒是愿意在给苏顺一条活路，只是吩咐道：“你看着办吧，毕竟他也确实帮了不少忙，若是可以留下就留下吧。”

漆雕翎已经明白了林越的意思，之前因为不知道林越的打算，所以她既没有对苏顺出手，也没有做出什么承诺。如今林越将权力下放，自然可以由她全权行事。别看这时候苏顺已经算两面不是人了。但仍有他的利用价值。相信有漆雕翎在他也翻不了天。

安排好诸事之后一夜无话，第二天林越便再次驾飞剑来到了当初准备求雨的村落。明天就是求雨的日子。这几天里所有人都没闲着。阿云在排练舞蹈，林越走了趟精灵岛，而漆雕翎除了清除互助会的卧底，还发动力量在云中各地宣扬金发公主请来高人为西北降雨。

并州留守的陶泽前脚刚和前线通信，后脚漆雕翎便请他配合宣传，他不知道林越是否有能力求雨，但若事情成功，无疑是名利双手的好事，权衡再三一面再次向前线发出通知，一面积极配合起来。甚至漆雕燕手下的‘朝阳’也听到了风声，开始协助宣传。

短短几日内姬雅的名头几乎再次传遍云中，上层官场大家都知道林越才是云中郡名义的主人。但在民间却是一直以金发公主姬雅来宣传，而且由于金发的特征太明显，所以很多平民和奴隶甚至不知道云中还有一位镇抚使，只知道英勇善战、实行仁政的金发公主。

林越让漆雕翎和薤叶芸香保护好阿云，明日午后开始起舞求雨，到时候他会准时回来。说罢又向东海飞去。

……

几个时辰之后，林越再度来到东海取水之地，这里经过了一天一夜的运作，早已形成了一片壮观的雨云。此刻就是林越也深感自己的渺小。

夙沙冰荷不眠不休的操控了十几个时辰，脸色已经不是很好看了。林越立刻来到她身后将自己的真气输送给她。

夙沙冰荷面色好转说道：“多谢道友。”

林越反而说道：“不，是我连累道友了。”

夙沙冰荷望着看不到边际的云层：“这些水量应该够了。接下来就要有劳道友一路护送了。”

林越点点头：“这是应该的，有我在保证道友万全。”

在这东海之上，又有‘御海珠’和‘潜渊升龙旗’傍身，哪怕有什么意外也奈何不得夙沙冰荷。但是这里距离大周西北路程不近，要操控法宝将这么大一团云海送过去可就不易了。林越御剑飞越东西尚需要几个时辰，这团云海少不得要运上一天。

在东海范围内无人敢惹精灵岛，但是大周境内奇人无数，这么大的一团云过境，他们岂没有窥探之理，若无林越在一旁护法，控制云团的夙沙冰荷根本没有余力应对，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

现在云层已现，二人拢着云海向大周移动。就连担任护卫工作的林越也感到了推动云海的疲惫。他之前不是没想过其他办法，比如魔萝的乾坤篓，这么多水也能装下，但可惜装多少放多少，没有其他的办法形成骤雨。若是造个人工湖也无所谓了，但是这一次求雨除了惠及百姓之外，也是为了给金发公主造势，除了夙沙冰荷，天下间还真没有多少人能做到此事。

所以这一次求雨也是一场其他诸侯们模仿不了的大型作秀，林越为此不惜给了夙沙冰荷一个承诺，一个带有未知风险的空白承诺。

庞大的云团速度也不算慢，齐地登陆便把世人震惊了。本来还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突然之间便乌云密布。不少居民都开始收纳衣物，一边收一边抱怨，咋好好的就变天了？

没想到几个时辰之后这一大团云彩便飘走了。

星斗小民虽然不觉，可是大周各处隐匿的高人却大吃一惊，这云团乃是人为所聚集，是何等浩大的工程？能办这种事的人，不是玄门大能，便是身怀异宝。不少人都远远的围了过来想要探查清楚。

不过作为齐地最大的势力孙家却毫无动静。原来在夙沙冰荷准备的时候，孙美玲暂时住了过来，还帮着一起制作了符咒。她知道这是林越事情，详细的也不去打听，只是和家中传话，与齐鲁之地无关也不涉及孙家利益，家中之人切勿窥探，以免得罪林越和夙沙冰荷师姐。

如果孙家不动手，那齐鲁之地便没有太厉害的角色了，为了避免麻烦，林越和夙沙冰荷并没有往北边马家的地盘走，而是先向西后转北。

在一旁窥探之人见云团慢慢向西离去，有的止步不再跟随，有的好奇心重不仅跟着，而且还想进云层内看看。对于那些入侵者，林越冷哼一声传遍天际。

如今的林越拥有不下玄门二代的修为，只是一声冷哼便已经震伤了大部分修为低下的人物。周围的人脸色一变，这真是大能啊，万万不可与之为敌，刹那间撤走了九成多。而余下的一些自负有些手段，便是不敌云中之人，想跑还是没问题的。况且自己也不至于真去介入，只是想看看如此大手笔的运作，到底是想做什么？

林越见无人再敢进来也松了口气，他倒不是怕，毕竟跟过来的人就算修为比较高，目前也没人是自己的对手，况且他们只要进入云层，就会被自己克制。毕竟林越的水灵修为已经到了‘凡流皆控’的地步。严格来说着团云并非是水汽，而是被御海珠所控制，挂在天上的海水。在大海的包围中，对上一个‘凡流皆控’的三教二代大能，普通修士还能有好？

……

又是新的一天，回到前线的战局中，已经有几日没有再对阵了，因为双方都知道，幽城派出的和解使者就要到了。

其实马家诸将早已没有了继续打下去的意思，玄门关被焚毁，缺少了这个物资集散点，尽管后勤勉强跟上了，但运送成本大大增加，还要提防云中骑兵再度穿插到后方搞破坏。

之前和姬雅的几次小规模交战，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军事目的了，变成完完全全的颜面之争。虽然和解已经成为共识，但是幽城和前线文书往来也需要点时间，近来马家的战事都不大顺利，东边的齐地，南下的穿云关大战，以及这次的西征云中，虽然未见得大败，可是也没占什么便宜。

以往马家千年的底蕴让他们有些膨胀了，现在想来周围的诸侯已经让自己得罪了个遍。小势力还好，说灭就灭掉了。但是这几个势力，马家明显不能一口吞掉，要是全得罪了可就真成了四面受敌、八方掣肘的局势了。

不过和解之前，马家还是想和姬雅斗一斗，毕竟现在的战绩有点丢人，不说别的，就是真的和解，到了谈判桌上自己也是低一头。确定了姬雅也不愿扩大冲突而手下留情之后，几个马家领军之人商量着，多少要给姬雅一个下马威。

结果连合围这种招数都用上了，依旧败给了姬雅，再打下去也是只剩丢脸了，所以索性便停了交战挂起免战牌。

今天一队人马护送着一辆马车来到大营。马家的诸将在外迎接，抱拳行礼道：“见过蓟阳县主。”

马车中却传出了一个女声：“诸位免礼。”随即一个秀丽的女子走了出来，年约十七八岁。看起来温文尔雅一副大家气派。

领头的将领说道：“县主还请稍事休息，明日我便派人带您前去和谈。。”

那女子笑道：“不必了，早一天和谈，就能早一天减少伤亡和损失，对面那位公主与我是旧识，不用太在意繁文缛节，这就过去吧。”马家众人无奈只好带人驱车前往姬雅的大营。

就在此时，远远地压来一片乌云，那女子抬头望去：“这是要变天了吗？真是奇怪的云层啊。”

身边有一人道：“县主，天气突变，似有不详，是否改日再去？”

那女子笑道：“大可不必，你们先派人投帖告知对方，我随后就到。”

马家众人没有违拗这个女子，因为她不光是在场爵位最高的‘蓟阳县主’，更是马家年轻一辈中‘封印术’天赋最好的人。就是马文才也远远比不上。身份和实力让大家无法开口拒绝。

与此同时姬雅的大营之中，他们也看到了远远移动过来的云层。在陶泽传来消息的第二日，并州又来了紧急文书，将林越的求雨的事细说了一边，因为漆雕翎为了扩大事件的影响，请求并州官方以及‘朝阳’辅助。姬雅毫不迟疑的批准了，对于师父她一直很信任。

如今看着天边涌来的大片乌云，哪里还不知道这是林越的手笔，一旁的阮玉知道事情的缘由，也不禁说道：“镇抚使果然是非常人啊。”

这样的一波操作，以后姬雅必定声望大增，这也是一件好事。正在感慨之际，忽然有传令兵来报，马派人前来投书，作为使者的‘蓟阳县主’已经快到营门之外。

姬雅微微一笑说道：“升帐迎宾，这是我的旧识，许久未见了，也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

阮玉则是应道：“能被朝廷封为县主，想来在马家是过得不错的。”

所谓县主是朝廷中的一个封号，原本也是指公主或者郡主等阶位，后来大周在此基础上细分，大王之子便是王子，女儿则是公主。等到一位王子登基，其他的王子便加封国公。国公和公主都是公爵衔。

国公之女则是郡主，而再往下的县主是给一些爵位比较高的勋贵或者同另一方的诸侯家的女儿下赐的。比如北公魔云海家就封了几位县主，而今天来这里的‘蓟阳县主’是燕侯之女。

燕侯并不只有一个女儿，可是获封的却只有她一人。如果不是她有什么特别之处，那就是她深得马家宠爱，甚至不惜为其请封。

姬雅端坐主帐，文武分坐两侧，只见一个少女盈盈而入，看着姬雅那久违的金发笑道：“姬雅姐姐，好久不见了。”

众人知道姬雅和这位县主有旧，但没想到作为使者，她没有行礼谈公事，而是打了一个很家常的招呼。

姬雅也不禁莞尔：“是啊，好久不见了，小光。”

第833章 出卖自家人的燕侯

姬雅的军帐在这个大营中相当于闺房，一般军士是不会进来的。

而作为马家的使者，马小光并没有和姬雅玩什么外交辞令，只是想和姬雅单独聊聊。为此姬雅倒是没什么，两边的文武不满起来，一些人固然是担心姬雅的安危，但识得姬雅厉害的人更多的是担忧不爱打仗的姬雅会不会一时心软，给这个所谓的故交一点面子，做出什么有损利益的决定。

不过在姬雅的坚持下，她们两人还是回到后面的营帐私聊，而马小光所带的人则是被另行接待。

见周围没了什么人，马小光一改刚才大家闺秀的做派，将腿伸直轻轻敲打着：“一直保持这幅样子还真累呢，姬雅姐姐，让那位藏匿身形的小姐姐也出来吧，我这次来没有什么恶意。”

虽然帐篷中只有两个人，但是姬雅仍笑道：“小燕，既然小光这么说，你就出来吧。”

漆雕燕在姬雅身后一闪而现，然后站在姬雅的身后。姬雅的决定她会选择服从，但也决不能让姬雅和一个敌方使者独处。只是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容易就被对方察觉了，不愧是马家近些年来异军突起的天才。

看着恢复了往日性子的马小光，姬雅问道：“小光，这几年你过得怎么样？听说你不但被家族关注，还被破格请封为渔阳县主了？”

当初分别时马小光还是一个扎起头发，蹦蹦跳跳的小女孩，和姬雅与子云走了一段路，还闹着要二人帮自己收伏妖物，之后在花都也接受过林越的指导。

在马晓光的信件到姬雅手中之后，漆雕燕就已经开始发动力量去调查，基本把这几年马小光的人生轨迹摸了个遍。

林越所传授的不是一般技艺，而是马家封印术的基础精华所在的‘封十八’千年的风云变化，已经让很多绝学失传，尤其是作为马家最有实力的三支，东城、西城、北城所留下的传承明显多过其他，马小光所在的二流马家则是要差上许多，有些更没名次的，甚至只学会了一些基础刀法，连入赘的外姓人都不如，马家高层在作威作福的同时，对自己人也是压榨盘剥。

本来马小光所学的封印术和御灵术有限，猛然得到了林越的传承自然是喜不自胜，林越并未向其透露秘法的来历，也没有将封十八全部倾囊相授，马小光还年轻，能不能吃透先不说，要是马家本家知道压制了许久的旁支，竟然掌握了失传的秘术，那后果肯定是会对马小光不利，毕竟怀璧其罪到哪里都是通用的。

尽管叮嘱她不可将此事外传，可马小光经验尚浅，总不能一个人瞎练，于是便和自己身边的人说了。不过没有透露林越，只说是外出游历偶然的到了家族的一些传承。

从那以后她所在的左河畔马家那他当宝贝一般，因为这一支手中也没什么好货，马小光的崛起能给家族带来不少好处。随着她年龄增长，修为加深。逐渐的在年轻一辈之中崭露头角。马家的所学就是那几样，要不然就是刀法、要不然就是御灵，而封印之术是最难以精通的，如果有擅于此道的马家高手，甚至可以成功封印大妖物。

在那之后马家决定自立诸侯，可是最强的三支谁也不能服谁，出于自身利益的考量，最后决定三家都不上位，共同立一个傀儡。挑来挑去最后落在了体量不大，相对门第还不低的左河畔马家出任燕侯，这个人就是马小光的父亲。

本来燕侯就只该是个吉祥物的存在，尽管名为诸侯，但实际上不过三个马家的守门之犬。但是随着马小光扬名立威，几个高层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个姑娘。这也是为何燕侯为何要让马小光成为渔阳县主的原因。

马家虽为北方第一豪强，却是由几十个不同血脉的家族组成。一旦没有约束，哪怕是燕侯的女儿，也极有可能被大家族强娶。尽管现在各路诸侯都在割据混战，全都不把朝廷放在眼中，但一些法理上的东西还是要遵守的，有了正式的封号，可以为马小光挡去许多麻烦。

左河畔马家没有底蕴，也没有大佬照应，好不容易出了个优秀的后辈，怎么可能就这么送出去？这个身份算是个不高不低的门槛，三支最强的马家也没有硬要强求。

实际点说马小光的实战能力其实不算太好，刀法上并不冲突出，御灵中虽然有奇兽大耳兔，实际战力也是有限。唯一值得称道的也就是封印术了，但修炼有成也需要时间。毕竟年轻一辈天才多了，马小光虽然让人注目，却也还没到豪取抢夺的地步。

姬雅早已经了解了马小光，根据漆雕燕所传的情报，马家三巨头争权夺利，燕侯不甘当吉祥物，暗中有了心思。马小光真真假假、略带保留的说着自己的故事，姬雅并没有在意，此刻大家还是敌对关系，犯不着刨根问底。

马小光说完之后，然后又问向姬雅：“姬雅姐姐，这些年你又是怎么过的？”

姬雅也是略有删减的说了说自己的经历，这对昔日好友暗自感叹，当年确实没想到彼此会走上不同的境遇。

漆雕燕为二人换了茶水，姬雅问道：“小光，据我所知你平时并不怎么参与政事，这一次为何作为使者过来？”

燕侯实际上并无实权，马家的所有方针都是几个有实力的家族根据自己的利益所定。马小光就算有县主的称号，但平时的作为并不多。她也不想自己父亲那般渴望摆脱掉傀儡的身份，相比于名利权势，她更喜欢研究林越传授的功法。

马小光无奈道：“我这也是被临时抓了壮丁，谁叫咱们认识呢？”说着还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自从姬雅偷袭后路得手，马家大本营也早已得到了消息，对于姬雅的应对，各处高层也是争论不一，最后主和派压过一头，准备和云中势力讲和。马小光外出游历和姬雅有过交情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再加上她县主的地位，燕侯女儿的身份，倒是一个不错的出使选择。

其实在来的时候，马小光也不确定，如今的姬雅是否还是那个和自己同吃同住的‘姬雅姐姐’，所以她先是私信，后有要私聊，为得也是探一探姬雅，所幸她虽然有些变化，但骨子里还是那个勇敢且有仁心的姐姐。

姬雅不置可否：“那不知道贵方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停战了，再打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好处。本来那些人还想在停战之前挣回点面子，增加点谈判筹码，如今看来他们并没有做到啊。”马小光指的当然是这半个多月来的几次交锋，基本上都是姬雅大获全胜。不光姬雅的实力惊人，后面还有一个更厉害的月狼族少女，马家明白这个场子暂时找不回来了。

“停战？无条件讲和吗？”

“当然不可能，我们给出的条件是，第一、双方罢兵退回原所在州府边界，互相释放被俘人员。第二、交出杀害马家子弟的山匪……呃，姬雅姐姐，请先听我说完。”马小光阻止了姬雅的插话，继续说道：“交出那些匪徒，由我们马家明正典刑以正国法。第三、赔偿由那些匪徒所造成的损失。第四、签订协议互不侵犯，互不与双方敌对势力结盟。”最后一条是针对云中和齐地的。

姬雅摇了摇头：“小光，你觉得可能吗？”

“不可能，不过谈判就是这样，要想有的谈，一开始的条件就不会太合理。”马小光也懒得和姬雅玩什么文字游戏，她又不是什么马家利益的守护者。

姬雅沉吟道：“那你们的底线是？”

本因为马小光不会轻易说出，但她还真就说了：“各自退兵，维持原来的疆界，双方按人数交换俘虏，不足的可以出钱赎回，没了。”现在的情况是云中的战俘比马家的多，就算交换完了，还能小小的赚一笔。也正是因为剩下的不多，马家才能咬咬牙赎回来。

姬雅点了点头，这倒是还合理一些，虽然云中军团气势如虹，硬谈判的话或许可以获得更多，但是姬雅是真不想打了。

马小光见姬雅思索，于是挺身笑道：“其实还有一个更低的底线，姬雅姐姐想听听吗？”

“嗯？马家还会再低头？”姬雅有些不相信，马家这么傲慢的性子，能到如今的局势已经不易了。本身他们虽然受挫，但实际上战力犹在，不会轻易服软。

“如果说不是整个马家，而是我们家呢？”

“你是说燕侯？”

“不错，这是我父亲的意思，接下来的话就不可以光明正大的说了。”

姬雅点了点头：“放心，有小燕在，闻言者只此六耳。”

马小光笑道：“漆雕家的能力我信得过，我父亲希望姬雅姐姐不要太早达成和解，东边的齐鲁联军已经行动了，我们马家不准备再打下去，你可以趁机要求常州的地盘，很大的几率可以得到，就算得不到，剩下抵抗的人也不会太多，你可以完完全全拿下常州。”

姬雅有些不解，作为燕侯竟然准备联合外人削弱自己的势力，这其中不会有诈吧。

马小光叹了口气：“姬雅姐姐，其实我本不想来的，只是我父亲要求我，我实在不好拒绝。因为这一次是一个可以让他翻身的机会，你可知道一直主战的是谁吗？”

“这……我倒是不知了。”在这一点上姬雅果然没有注意，因为在她看来马家是一个整体，纵然内部有些不同的声音，也是一个整体。就像云中的势力，军议的时候大家也会有不同的意见，但只要定下方案就会劲往一处使。

马小光苦笑道：“西城马家……”

经过马小光一解释，姬雅这才明白，燕地真正做主的正是马家三巨头，东城、西城、北城三家。而攻略三州之地也是一家一地。

常州是西城一族的地盘，却因为乌龙沟损失了好几名优秀子弟，所以他们一直叫嚣报仇。之前云中统一战的时候，两千潜伏入云中郡的骑兵也是西城的势力，结果被杀得大败。从东到西连番大战三家都有损伤，西城尤为严重，而这一次姬雅抄后，斩杀了西城一脉最受关注的精英马文才的御灵，进而重创了他。

现在的西城一脉正是最弱的时候，如果此时姬雅提出要常州，西城倒是会一力反对，另外两家就不好说了。三家争锋了这么多年，任何一家的衰落，都会引起两外两家的落井下石。

姬雅沉吟道：“这么说来最后的结果，要不然就是西城独自和云中开战，要不然就是三家一起应战，但是另外两家不出力，坐看西城受损。可是这对燕侯又有什么好处呢？”

马小光没有说话，毕竟算计自家人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可真要说的话，这三家人和自己也没什么感情，说是一个家族，更像一个总是欺负自家的恶邻。

漆雕燕倒是很警醒，在姬雅身边耳语了几句，姬雅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燕侯是被这三家推举出来的傀儡，按道理来说只能被他们捧着当吉祥物，就连马小光这样名义上的县主，一些马家子弟也不放在眼中。没有依仗的燕侯本来只能任人摆布。可是这一次因为马小光私人身份出使云中军团给了燕侯希望。

道理很简单，除了西城一族，大家对云中郡的态度其实都算不上绝对，正好借云中军团将西城马家重创，之后东、北两家自然会趁机彻底击垮他们。到那时幽城就会从三足鼎立变成平分天下。

原先谁都不肯下死手，就是怕两强相争第三方得利。所以只能协商和妥协。如果要只剩下两家，那他们就会毫无顾忌的争锋。这样的话燕侯就能从一个傀儡，变成稍有价值的拉拢对象，话语权无疑会多一些。只要注意不让一家独大，那燕侯的位置和权力就会原来越稳固。

也难怪他会暗中叫女儿和敌人洽谈，商量怎么出卖自己人，毕竟对于作为傀儡的燕侯来说，不能发号施令的话，马家的地盘多一块或者少一块又有什么区别？

虽然被人当枪使了，但是姬雅可以得到一州之地，也算是彼此各取所需了。

想了一会儿，姬雅抬头说道：“这件事情，我拒绝。”

……

西北荒村之外，按照要求搭起了一个小小的祭台。

听说有大人物请了高人求雨，十里八乡的百姓根本是不相信的，官府求雨并不是第一次，每次都要三生祭品，又要捐纳财物，到最后丁点雨水都没有。理由给的也是千奇百怪，什么有人心不诚啊，或者是财货不够等等。

百姓们对此早已麻木，反正每次收的捐也不会发回来。

求雨之前这里也聚集了不少人，大部分穿着破衣破袄，或站或蹲的闲聊。没有一个人是相信这次求雨的，但仍旧想来看看，仍旧将家中的器皿全部拿出等着接些雨水。就算再不相信，对于水的渴求也早已刻进了大家的骨子里。

不过这次听说还不错，不仅没有提前收捐，一会儿甚至还有舞蹈看，不知道官家还能整出什么花活。

祈雨的时间将至，不见林越回来。阿云看着越来越多的乡民，心中不免有些七上八下，薤叶芸香暗自安慰她：“相信林郎，不要多想，把所有的舞姿尽情展现出来。”

第834章 甘霖普降、停战协议

吉时已到，随着几声清脆的铃响，原本热热闹闹的人群安静了下来，很奇怪，祭台旁边明明只有两串风铃，但是摇晃的声音却能传到每个人的耳中。

看着大家有些惊奇的目光，漆雕翎点了点头，这不过是林越留下的小玩意，唬人的效果倒是蛮好的。人群中其实早已混入她和‘朝阳’安排的暗桩，就等一起为阿云带节奏了。

随着所有人的瞩目，阿云缓缓走上祭台，大家这才真正的看清今天求得雨的高人是什么样子。在这西北的贫苦之地，哪里见过如此的绝代佳人，所有人都睁大了双眼，一时间被阿云倾世的姿容所折服。

薤叶芸香说的不错，阿云不愧是引起两个国家大战的凤姬，在踏上祭台之时，便完全进入了自己的世界。开始舞蹈后更是摒弃外物的专注，刚才的紧张似乎不复存在了。

漆雕翎一边把控着现场，一边不禁佩服阿云的风华。她自认容貌也算过得去，但是在阿云面前完全没有可比性。红尘一笑生曾经编著过大周红颜谱，自从南征大战之后，以一己之身挑动天下的凤姬阿云便稳稳地成为了大周红颜第一位。

漆雕翎是暗器与斥候的世家，自然对林越身边的事情观察的仔细。她知道阿云对林越的心思，真的抱有情义也好，又或是想要报答恩情也罢，哪怕是最功利的原因，找一个在乱世庇护自己的人，此时的阿云早已对林越放开身心。只要林越点个头，马上就能拥有这个天下第一佳人。

可是大家在一起也有一段时间了，林越却始终和她保持着距离。漆雕翎当然明白，林越和自己在一起更多的是因为二人彼此已经踏出那一步了。其实他的心中未尝没有别的感情，而对此漆雕翎也没有什么不悦。

且不说这个世道就是如此，就是她本人也没有奢望过与林越过上幸福美满的小日子。作为漆雕家族的族长，哪怕是身陷对心上人的痴情，本身的家族传承也不会丢。相比于二人之间的你侬我侬，漆雕翎的爱情观更多的是想要体现自己对于情郎的作用。若是放在林越以前的世界，漆雕翎绝不会是个安于幸福的小妻子，更多的时候则是职场的女强人。

理了理思绪，漆雕翎甩开这些想法，如今要做的是保证阿云求雨成功。这是林越交代的事情，就要尽全力完成。

阿云已经把编好的舞蹈跳过了一遍，天空中没有丝毫变化。这在她的预想之中，这一次的编舞她费尽了心思，将几个动作排列组合了几种顺序，短时间内绝不会让人看出这是同一套动作。哪怕都跳过了一遍，她也可以现场编舞，只是这样的话风险有点高。

就在这时，台下忽然有人高声叫到：“你们看，起云了！！”

虽然阿云的舞蹈很亮眼，但是对于求雨，大家已经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没想到远方天际真的飘来了厚实的云层，这样的云层是此地几辈子人都没有见过的。

阿云见状心中大定，看来林越是赶过来了。思索之间舞姿更加流畅，仿若与天地融为一体，云层的迫近带来了阵阵凉风，祭台前的风铃被吹得哗啦啦作响。以前官府和百姓说求雨，结果是只收钱不办事。如今真的有希望惠降甘霖，所有人的神情都变了。不再是随意的待在原地，纷纷向前一扑跪在地上。

之前招待林越几人的老村长更是激动不已，其他乡亲或许还会质疑，他可是亲眼看见林越施法的，所以对于这件事是最上心的。不仅带着村里剩余的劳力搭出了个祭台，还在所有人质疑的时候大声为林越等人辩护助威。在他的带领下，周围能赶来的村落也都聚集了过来，毕竟老村长说的有板有眼的，要是真能成呢？如今果然天有异象，这可比之前那些地方官请来的巫婆神汉强多了。

刚才大家闲扯的时候，不少人就开始‘科普’八卦，明明相互不认识的人，却听得津津有味。姬雅仁慈的公主形象，和阿云圣洁的求雨之名就这样传开了。

滚滚云层越过祭台继续向西前行，林越这场大雨要整个覆盖包括云中郡西部以及甘凉戈壁的一些地区。虽然温度已经有些冷了，但是下面围观的群众依旧虔诚地跪拜着。阿云见云层到来却没有立刻下雨，所以也没有停下自己的舞蹈。

又过了片刻，天上的云团似乎变得缓慢了，紧接着零星的水滴落在跪拜众人的身上，不知谁喊了一句：“下雨了！！真的下雨了！！”随即在祭台周围沸腾起来！

……

姬雅抬头说道：“这件事情，我拒绝。”

马小光虽然也有过姬雅可能拒绝的想法，但是真正面对的时候后，还是有些心情复杂。她不是一个心怀天下的人，相比之下更关注的反倒是身边之人。这一次若不是父亲要求，马小光也不回来面见姬雅。在她看来这个机会很难得，姬雅毫不费力就能达到大片的土地与好处。

马小光问道：“姬雅姐姐，我可以知道原因吗？如果你是担心我父亲的诚意，我可以……”

姬雅说道：“与那无关，只是一个云中郡已经够我忙的了，暂时没精力发展久经战事的常州。”

姬雅没有把话说的很明白，但是刚才她却有了一番深思熟虑。

首先她并不看好燕侯的行动。作为千年世家中的三巨头。西城马家不可能一点家底都没有，就算他们一时势弱，另外两家彻底击垮他们的可能行还是很低。如果事情不顺，本来一无所有燕侯也没什么可失去的，而云中却要为此搭上不少的人命和物资，最后还要和西城马家彻底结下死仇，怎么想都不太划算。

其次，正如姬雅所言，从拜圣女教时代开始，常州就一直处于战乱状态，姬雅一旦接手，短时间内非但得不到好处，甚至还要分兵驻守，以及投入资金安定百姓。就算有花都的西北建设钱庄，恐怕也填不完这个无底洞。

最后就是常州的位置不好，不但地势平坦无险可守，而且还会造成自己势力的地形突出。云中郡在魔云海的建设下，早已经有攻防一体的战争体系，运作起来十分有默契。而多了一块常州之后，就会打乱之前的安排。常州被马家的势力半包围，一旦马家决定重开战局，那常州会从东、北两线被突破，依照马家的战力，很快就能推平常州。而姬雅这边，留守的军队多了不利于云中，留守的军队少了又难以坚持到救援。

经过种种思虑，姬雅决定放弃这块无用之地。西城马家即便是入驻，恐怕也要先安定民心发展生产，另外两家说不定还要下绊子，如此一来云中郡至少能有两三年的发展。

见姬雅确实没有合作的打算，马小光也只能叹息一声不在强求。实际上她也不是很愿意在自己和姬雅的私交中掺杂利益上的东西。只不过父亲这边……

以前还是个小家族的时候，或许会被其他家族占些便宜，但终究也算不得什么。那时候全家人还能和自己喜笑颜看的吃饭、玩笑。曾几何时这一切都变了？好像是从父亲成为诸侯开始吧……权力，呵呵。

尽管合作没有达成谈判还要继续，虽然姬雅也不想再打下去了，可是必要的条件一点都不能缺，就按马家所给的底线来，另外再加上一条，允许云中从常州境内招募流民。

这一条看起来没什么，但实际上姬雅上次率众途径青花县时就有招募的打算，只是他们孤军入云中，不大好带过多的百姓。如今常州算是马家的势力，要不是打一个招呼就拉人难免会引起冲突。正常情况下少不的利益交换，但如今姬雅的云中军占据了上风，到时是可以提出来压一压条件。

马小光带着谈判结果回去了，马家众人对于姬雅所提出的条件感到不忿，尤其是西城一脉，本已受到重创，姬雅还要在他们的地盘挖人。可是如今停战已经注定了，东城和南城事不关己，也乐得看西城吃瘪，于是拖拖拉拉几天，终于还是认下了。

……

回到几天前，西北下起了大雨，云端之上夙沙冰荷一面用云海珠控制的云团，一面用‘潜渊升龙旗’控制降雨。随着云中的水落地，夙沙冰荷身上的压力骤减。

地面上的人们陷了疯狂，不论男女老少都在雨中欢呼着，蹦跳着。有的人甚至匍匐在地，捧起泥浆糊的满脸都是，只为感受到这种从未体验过的湿润。

“金发公主万岁！！”

“姬雅公主万岁！！”

“阿云小姐万岁！！”

人群中逐渐喊起了欢呼声，不少人朝着祭台之上的阿云跪拜，刚才混在人群里的细作发挥了作用，不但传颂起了姬雅和阿云，还带头下跪鼓掌，引得不少百姓也纷纷跟风。

招待过林越等人的老村长更是激动的无以言表，他这一辈子到现在六七十年了，还是第一回看见这么大的雨。语言已经无法表达情感，他跪在地上一遍又一遍的朝着阿云跪拜。

阿云再一次将设计好的舞蹈跳完，她跪坐于祭台，展开双臂任雨水打在身上。她相信林越可以带来奇迹，果然他做到了。这本不是值得操心的事情。她现在唯一庆幸的是自己没有给场仪式留下污点。

随着大雨的持续，夙沙冰荷身上的担子越来越轻，但由于施法过度，她的脸色也很不好看，继快要撑不住了。林越见状立刻上前从后面扶住她：“道友，你怎么样？没事吧？”

夙沙冰荷苦笑一声：“怎么可能没事，道友，这一次可真是耗费不小啊。”

一向少说话的夙沙冰荷就连客气一下都没有了，现在几乎就是力竭的状态，她自己也高估了自己对这件事情的应对能力，随即又说道：“回头还请道友给我找个地方，先休养一段时间再回精灵岛吧。”

林越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以前自己功力还不到家的时候，爆发一次仙体之境，基本上就是十天半个月的昏迷。这两天一夜，又是聚云生雨，又是穿州过境，再加上这惠泽整个大西北的甘霖，夙沙冰荷没有立刻脱力，就算她功力深厚，法宝厉害了。

如今她靠在林越的怀中，确实是没什么气力了，剩下只有强打精神将雨水落完。

第835章 林越多情显尴尬，姬雅夜游伤兵营

大雨下了半晌后终于停了下来，人们还是不愿意散去，不过大家不再像刚才那般欢呼了，而是全部跪在祭台前。

身上湿透的阿云缓缓走下祭台，马上便被漆雕翎保护了起来离开。大家本想上前，但漆雕翎说这次求雨阿云损耗很大要去休息，大伙也只能作罢。不过之后这件事情恐怕会传得很远。

既然主角已走，大家急忙回去将自己的锅碗瓢盆收好，这一次的存水足够用上十天半月呢。

暗暗关注着百姓们的林越与夙沙冰荷也离开了，夙沙冰荷说道：“我算是明白了，道友为何要如此去做。”

尽管知道这是林越邀买人心的扬名手段，但看着如此多百姓发自内心的满足与笑容，夙沙冰荷也有了几分触动。她又不是天生的精怪，作为一个人，无论如何也会具有人的感性。

没来之前还不觉得，见到之后才知道，在他们修士手中只是有些疲劳的事情，竟是一方人数代的渴望。

随着功力的加深，作为高高在上的修士，星斗小民的悲喜，本不该再有动容。可是这数以万计的欢呼以及跪拜，若不是发自真心，就是有几个细作起哄，也绝不会是这种程度。

夙沙冰荷叹气说道：“虽然这一回你我尽力降雨，可就这里的环境来说，恐怕不出三五天就又要变回原样了。”

林越点了点头：“这个我也知道，说实话这次降雨的代价有点出乎我的意料，我查过这边的地貌，想从根本解决缺水几乎是不可能的。”

就是因为这边的环境恶劣，所以这一次造势才会有极大的收获，可是正如夙沙冰荷所言，两个人累个半死，送来的雨水也只是让这里湿润一段时间，他们也早知道，很多水分其实是浪费掉了。

“地质的问题吗？”夙沙冰荷沉吟道：“若单纯是地下没有水脉，地上没有植物的话，或许也不是没办法……不行，这对于咱们来说太过危险了。”

林越反问道：“你还真有办法解决？”

“不一定行，但是理论上可以。只是就算理论，对于咱们来说也有点太过危险了。”

林越知道夙沙冰荷话里有话，毕竟她现在是精灵岛三代首徒，在师门修炼时长，和自己这个只在蝶谷修炼过三年的人知道更多的三教秘辛。

而这时在林越心中久未开口的太师伯通灵仙君说道：“我知道这丫头说的是什么了，对现在的你来说，确实危险了一些。”

林越一愣，心中问道：“连太师伯都认可么？看来确实是一条路子……太师伯，咱们回去好好说说。”夙沙冰荷累倒在怀中，漆雕翎等人还在下面，林越打算接完人回去后在详细询问。

飞了片刻就看见阿云在一棵树下等候着，身边并没有其他人，不过林越知道薤叶芸香不会轻易放任阿云独自在此，果然，他微微感受到阿云四周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保护她。

林越揽着夙沙冰荷从天而降：“阿云。”

阿云见林越到来，脸颊一下子就红了：“郎……郎君。”

“郎君！？”夙沙冰荷一听这称呼，斜眼疑惑的看向林越，这里有问题啊！？

林越在精灵岛逗留了这么多天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和八师叔朱影流光调情，这个郎君怎么解释？

林越立刻打着哈哈：“阿云，你全身都湿透了，得赶紧处理一下，不然会着凉的。”说罢一挥手，阿云身上和衣服上的水分被林越吸了出来，化作一个水球凝于掌中，这就是凡流皆控的境界。

本来还感到有些阴冷的阿云，刹那间全身清爽起来。林越又说道：“这位就是今天求雨的真正功臣，夙沙冰荷道友，是来自精灵岛的高人。夙沙道友，这位是阿云，我的一个朋友。”

夙沙冰荷略感吃惊：“凤姬阿云？果然姿容无双啊，道友真是好、福、气、啊！”后几个字，一字一顿，夙沙冰荷哪里看不出阿云对林越的感觉，本来她不是一个在他人感情问题上多舌之人，只不过朱影流光好歹是精灵岛门人，她的师叔，林越这操作有点过了……

“呵呵，是吗？对了阿云，阿香姐去哪里了？”林越掩饰着尴尬。

阿云说道：“刚才她说有人跟着我们意图不轨，所以给我画了个圈让我呆在这里先不要动。”

林越点了点头，果然薤叶芸香是有防备的，像他这样的修士不好说，不过一般人甚至是妖魔鬼怪，只要阿云不出圈，他们就伤不了阿云。

果然不一会儿，薤叶芸香就过来了：“林郎，你回来了！”

“林郎！？”夙沙冰荷一听这称呼，斜眼疑惑的看向林越，这里有问题啊！？

林越只能再次打起了哈哈：“阿香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今天求雨的真正功臣，夙沙冰荷道友，是来自精灵岛的高人。夙沙道友，这位是薤叶芸香，我的一个朋友。”

薤叶芸香细心的发现林越正揽着夙沙冰荷，于是问道：“这位妹妹怎么了？”

林越忙说：“夙沙道友今日消耗了不少气力，可能是比较疲惫吧。”

薤叶芸香立刻将夙沙冰荷拉过自己怀中：“林郎这两日奔波辛苦，不如让我来照看这位妹妹吧。”

“呃，也行……对了，刚才阿云说有人跟踪你们，是些什么人？”

一说起正事，薤叶芸香立刻说道：“是这样的，今天人群里有不少安排好的细作，刚才漆雕姑娘准备去收拢人手，叫我护着阿云先走，走到半路我感觉有人跟随，似乎并不是什么好意，我就将阿云保护了起来，然后去找这些跟踪者。他们也不是什么高手，甚至也不是大周的人。”

“嗯？边民吗？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不知道，我正和他们纠缠的时候，漆雕姑娘带人来了，我担心阿云就先撤回来了。”

“好，我知道了。”

正说着漆雕翎飞速赶来，稳稳落地：“夫君。”

“夫君！？”夙沙冰荷一听这称呼，斜眼疑惑的看向林越，这里有问……这已经不是有问题了！？

林越不敢再去看夙沙冰荷，直接说道：“阿翎，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今天求雨的真正功臣，夙沙冰荷道友，是来自精灵岛的高人。夙沙道友，这位是漆雕翎，我的……。”

夙沙冰荷挑眉问道：“一个朋友？”

“呃……”林越一时语塞，前两个还好说，这个可不是一个朋友可以说明的关系了。

气氛有些尴尬，但是漆雕翎还是尽好自己的本分：“刚才有几个人尾随阿云小姐，我已经问清楚了，是甘漫联盟的人。”

“甘漫联盟？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林越有些想不通，甘漫联盟是戈壁上边民自己的联盟组织，和云中郡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他们想干什么？

其实这次过来的都是些细作罢了，也并非什么死士，所以稍稍一逼供，就什么都说了。

甘漫联盟本身就是在魔云海云中军区的威胁中，边民自保抱团的产物。魔云海南下之后，整个西北的形势就开始改变了。而在魔云海死后后，云中军区四分五裂，甘漫联盟着实过上了一段自由舒服的日子。直到如今云中郡统一，姬雅打出了一套治理组合拳，甘漫联盟不知底细于是假借行商的名义暗中派人过来查看。

求雨的事情早几天就宣扬了出去，所以有听到消息的探子前来看个究竟，结果今天这场大雨确实惊到了他们。于是便趁人不注意悄悄跟上了阿云。这伙人平时行商，偶尔打探些情报。也不是什么正经的细作出身，从被发现、拿下、审讯这几个流程也基本没废什么功夫。

林越沉吟着，本来甘漫联盟就是以后要解决的，没想到这回他们自己送上门来了，或许可以利用操作一下。

夙沙冰荷见林越开始思索正事，也就不在他和这几个女人身上多做计较，对于他人感情，夙沙冰荷一向是少做干涉。反正她也只是一时疑惑，又不是什么苦主。如果觉得这件事会让八师叔伤心，那不如就透露给孙美玲吧，或许这丫头有兴趣呢。

……

云中郡和马家和谈了，西城一脉自然知道自己是最吃亏的，但如今和云中郡过不去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到时要防着另外两家搞事。

迁移人口都事只能咬牙默认了，只不过不是全境，而是包括青花县在内的几个西部县城。姬雅保守估计，几座县城少说也能带走五万百姓，乐观一些也不过十万，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离开故土。

协商过后双方解除了战争状态，虽然还都没有撤军，不过也不会再有什么大战了。

马家毕竟是个庞然大物，这次可以略占上风的收场，姬雅已经很满意了，于是便召集诸将开个小小的庆功宴，谨慎起见大家不得饮酒，不过好好吃一顿还是可以的。

这天夜里整个军营之中喧闹无比，不少人都为这次顺利结束战争而庆幸。诸将之中常绣、黄平最为谨慎，今夜就有这二人值守。

大帐之中欢歌笑语，姬雅终于也松了口气，战争毕竟和江湖搏杀不同，以前自己不过是一条命在拼，现如今却背负着几万人的性命，而在他们身后更是数万个家庭，这份责任太重了。

想到此处姬雅不禁想起另一档子事情，悄悄的离开的大帐，而一旁的两个人也注意到了，一个是阮玉，另一个则是蒙蒙达。

姬雅看着二人跟着出来，也不多说什么，直接问道：“伤兵大营在哪里？”

阮玉为姬雅引路，之前一心扑在战争之上，姬雅也无暇过问此事，这几日和马家交换俘虏，也确实目睹了一些伤势严重的士兵。以前就听人说过，战场上负伤就等于一只脚踏进黄泉，医疗人员和药物的缺乏导致很多人没有死在战场上，反倒是死在了伤兵营，更有甚者，一些心狠的诸侯为了省下成本，甚至会将一些需要花费代价救治的重伤员杀死。反正天底下的流民那么多，只要给口饭，兵源还是很多的。

三人往前走着，姬雅又问道：“这段时间我也没有好好问过，咱们营中的大夫有多少？”

阮玉说道：“真正称得上大夫的人，只有三个，隶医六十个，剩下的便是健妇营了。”

姬雅咬着嘴唇，这段时间收拢回来的伤兵，不论轻重少说也有两、三千人，只有这么点人手怎么够啊。

这里的三个大夫，是真正意义上的大夫，很受人尊重，只有重伤以及将领负伤才会动用，不然的话几千号人能把三个人累死。

而隶医严格来说不是医生，在大周等级中是隶籍，高于奴籍低于平民。就像花都的匠门那样，世代相传在军营中充当辅兵，所学的医疗手法以及药理有限，主要也就是做一些包扎伤口的工作，有不少士兵是因为受伤后感染或者失血过多而死，他们大多时候其实和收尸差不多。

原本云中军区的隶医不算少，但是魔云海大军南下，将隶医中有经验的老手都带走了，如今姬雅率军大战，合格的隶医只能找来这六十来个，尽管他们技艺合格了，但毕竟都还年轻，经验上欠缺不少。

如果说隶医多少还有些急救作用，那健妇营基本就与此无缘了。所谓‘健’与‘贱’同音，健妇营不过是好听一些的叫法。她们都是因罪充往边疆的女性，或许是本身犯罪，又或许是被牵连的罪犯家眷。她们白天缝洗浆补，烧饭清扫，然后还要照看伤患。晚上自然是沦为军|妓。和隶医相比她们连基础的医疗知识都没有，最多也就是搭把手。

姬雅已经提出废除‘健妇营’的制度，只不过新得可以不产生。旧的却不那么容易消亡，只能慢慢的逐步清除。

正想着，三人来到了伤兵营，与外面欢喜的庆祝不同，这里这有血腥味和哀嚎声，似乎灯光都没有别的营帐充足。尽管同在一处大营之中，这里和外面简直就是两个世界。

第836章 姬雅伤神立志，林越欲改天地

三人走进灯光昏暗的伤兵营，这里不像后勤辎重那般防守严密，空气中却充满了腐败和草药混合的味道。

一个少年人吃力的拎着两个水桶，没有看到眼前的人，差点一个停步将桶中的污水溅出。不过姬雅三人也不是普通人，哪里会被污水轻易泼到。

少年走得急了些，也没想到会有人突然挡路，不过还是抱歉道：“对不起，我……殿……殿下！！”猛然抬头便看见了姬雅。

这一声叫嚷倒是惊到了周围的人：“殿下？真是殿下！”

“参见殿下！？”

周围人能动的也都围了过来，在云中军区，伤兵营莫说姬雅这样的统帅，一般的大将也不大会来，因为魔云海一直秉承的原则就不是官兵同心的模式。因为他的出身高、威望足。不需要摆出关爱下属那套。与其来这里弄些小恩小惠的送温暖，魔云海更关注的是怎么从战场上就开始减少自己一方的损伤。

姬雅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少年，身上瘦瘦弱弱的没见多少肉，只穿了一件小褂，可以看见衣服下的身体也绑着透着血色的白布。

姬雅问道：“你也是个伤兵？你在做什么？”

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大夫……人手不够，我就帮忙做点事……这些是换下来的绑布，我要拿去洗的。”

“嗯？”看着水桶中满是血污的布，姬雅疑惑道：“包扎用的布会重复使用？”尽管没有学过医术，但姬雅也知道这么做肯定不妥。

少年还未回答，一个听到消息围着白色围裙的中年人上前拜见：“殿下，您怎么过来了？”

姬雅认得此人，正是三个大夫之一的杜大夫，之前为军中将领治过箭伤。如今的他也是一脸的疲态。

少年一见杜大夫过来了，人家肯定比他回答得要好，虽然心中很感激姬雅，但是真的遇上了，少年却又不敢直视。只能拎起水桶说道：“殿下……我还要去洗这些布……”说完也不敢动弹。

姬雅点了点头：“你先去吧。”少年才如蒙大赦的跑开了。

杜大夫说道：“真是个好孩子。”

“杜大夫，他是什么情况？”

“他叫石头，本来是奴籍出身，因为殿下您的政策才能当兵，这一次他在战场上救了三个人，自己也受伤不轻，但还是站出来帮着打下手。”

姬雅点了点头，又问起了包扎用的白布，杜大夫无奈的回答着。原来云中军中物资奇缺，就算这一回劫了马家的军需，也没能弥补伤兵营的窟窿。如今不光是药不够用，包扎用的白布也不够，干净的布一部分供给将领，另一部分用来涂药敷于伤口，而与伤口并不接触的外面包扎的部分，只能重复使用旧布来捆绑。

说到这里姬雅也是暗自懊恼，之前没有想到这一茬，打劫玄门关的时候，因为时间紧迫，所以抢的都是粮食军需，对于药物这块没有细致的去抢就放火焚城。早知如此应该多备些医疗用品。

随即姬雅又问起伤亡的情况，结果让她大吃一惊，因为缺少药物、失血过多、伤口感染等问题，死亡率竟然高达四成，等于每十个人里有四个无法活着走出伤兵营。而剩下的六个也未必好过，或许会致残、或许会留下伴随终身的暗伤和后遗症，就算身体健壮把外伤给熬到复原，但亦会因为救治不力而折损血气，青壮年或许不显，年纪一大恐怕才是折磨的开始。

姬雅面色深沉的说道：“我想去看看他们。”

阮玉一惊说道：“殿下，不可啊，您若前往，恐有不妥。”她本以为姬雅只是来看看，可没有让其深入的打算。

虽然阮玉也是从尸山血海中出来的，可是终究还是贵族出身，伤兵营一向是不祥、污秽、肮脏的代名词，她怎么能让身为公主的姬雅去接触这些。就是当年的柴胜男，也只是在伤兵营里视察走过而未深入，只有魁字旗女将门独立的伤兵营，她才会深入看看。

姬雅没有多做解释，直接往里面走去，阮玉正准备拦一下，结果姬雅一闪便越过了她身后。

阮玉见状也是无奈，她在姬雅势力，甚至从天下来讲都是数得着的大将，放在江湖中也是一方豪雄。但面对认真起来的姬雅，武者到底不是修士的对手。寻常作为辅佐与指导，不论是呵斥还是劝谏，姬雅都可以很谦逊的听从。可如果姬雅真的下决心做某事，阮玉肯定是拦她不住的。

姬雅迈步进了一个伤兵营帐，阮玉也连忙跟了过去，剩下杜大夫和蒙蒙达见状也只能默默跟随。

由于刚才的热闹，大部分伤兵都知道姬雅来了，见姬雅进来一个个还要勉强起来行礼，姬雅立刻叫大家躺好。由于伤兵行动不便，所以吃喝拉撒都要在营帐之中，这里的气味比外面更让人难受。角落里不仅有着沾满血污的衣物粗布等，还有接下来的污血和排泄物。

姬雅问了问几个伤员的情况，她没有很热情的说些官话，而是说道：“战争结束了，大家不仅保护了在云中的家人，也让马家那些入侵者低了头，还给了咱们云中大笔的赔偿，我谢谢你们。”说罢便深深的鞠了一躬。

“殿下……”伤兵们不知该说什么好，也只能带着哽咽回礼。

姬雅有走了几处伤病的营帐，和一些人聊了聊。这些都是在养伤的人，在往前去则是还在治伤的。

换回来的伤兵很多都没有治疗，有些人的伤口已经腐坏，必须要刮去些坏死的皮肉才行。因为没了麻药，为了防止伤病吼叫或者咬舌，所以一个个都咬着布在哼哼。

姬雅看到不少隶医正在用铁加热烤治伤口，她知道这是一种快速止血的方式，但还是问道：“军营里缺药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吗？”

杜大夫点头道：“别说麻药早就用完了，就是普通的伤药也只能用一次，伤口止血只能用这种办法解决。”

姬雅点了点头，一般人受伤是要多次换药的，而在这边缺医少药的情况下，只能在第一次治疗时用药，剩下的时间靠自己硬挺着，若是恶化的严重才能上第二遍药。

蒙蒙达在一旁说道：“可是这样处理，也有可能让伤口化脓吧。”

杜大夫点了点头：“确实有这个可能，但是如果不止血，大部分人都无法撑下去。”

把伤口烫熟确实可以暂时治疗，可是烫伤感染却不能全都避免，也难怪治疗之后死亡率还是超过四成，看来伤兵营确实比战场伤亡更大。

姬雅说道：“我来吧。”

“殿下您……”杜大夫不明所以，却见姬雅手尖飘起一个小火团，然后小火团中飞出一小柱火苗到伤兵的伤口处，瞬间就烫熟了皮肉，倒是比隶医手中的烙铁快多了，也少了一些痛苦。

姬雅说道；“这是我自身凝聚的火灵，并非燃烧杂物的凡火，不仅不会恶化伤口，反倒能温养身体，把现在还需要治伤和止血的人聚过来，我今晚帮你们一起动手。”

杜大夫见状忙说道：“殿下……好，我这就去。”作为医者要有仁心，平时别说这种层次的修士，就是上位者也很少过来，如今有这样的机会，他没有规劝姬雅，反倒是准备连夜开工，把能找来的伤员都找来。

这一次阮玉也没有劝阻，虽然她还是排斥这里‘肮脏’的环境。可是大家毕竟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军中袍泽，直面他们的痛苦与挣扎，阮玉又岂能狠下心去阻止？只可惜她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姬雅控制火灵疗伤，而博览群书的蒙蒙达也可以打打下手，就这样忙到了后半夜。虽然姬雅修为已经不弱了，但连续给几百个人这样微控疗伤，是很耗费精神的。

在伤兵们的拜别和杜大夫等人的感谢中，姬雅三人离开了伤兵营。

月色之下原本沉默无语的姬雅突然说道：“我有一个朋友，他是一个遥远国度的王子，我们曾经并肩作战，那也是我第一次真正参与战争，虽然规模并不大。”

阮玉和蒙蒙达此时越有些疲惫，但还是静静的聆听姬雅的自言自语。

“我很佩服他，虽然他本身实力不怎么好，但是却从骨子里散发出一股韧劲，以及时刻不忘作为一国王子的责任。在最艰难的时候，不算我们这些外人，他身旁也只有一名伙伴。可是他依旧不屈不挠的反击着，甚至和自己家的宿敌也能达成和解。如今他即位为王，或许国事还很艰难，但我相信他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

静了静之后姬雅又说道：“我还有一个朋友，同样是一个遥远国度的公主，她教会了我很多东西，也亲眼看着自己的祖国灭亡。她本有机会离开，但为了给同胞们制造撤退的时间，豁出了自己的性命，最终与故乡一同葬身火海。”

姬雅转身对二人说道：“是他们教会了我作为王室，应该去追寻什么样的道路，在立业之初，师父就成对我说，如果选定了这条路，就要自己走下去。”

阮玉上前一步说道：“殿下，他们的遭遇并非您的过错，而且您已经尽全力结束战争了。换成别的方式或许会伤得更多。”她以为姬雅是看着这些凄惨的伤兵之后有所感伤而说的，在她眼中姬雅一直都有些妇人之仁的软心肠。

蒙蒙达也说道：“是啊，殿下，在我们的巴特尔人的部族中，这样的事情也比比皆是。”相比于大周的先进，巴特尔人确实要落后一些，受伤得不到医治而导致的死亡时有发生。

姬雅点头道：“你知道你们想说什么，放心，我都明白。从第一次掌兵开始，我就知道该去做什么，从那两位朋友身上，我看到了不只是责任也有痛苦与牺牲。为了我的理想，战争与付出是不可避免的。只是今天看到这么多因为我的决策而受伤的士兵，我觉得应该去做些什么了。至少，改变这高达四成的死亡率。”

回头望了一眼伤兵营，姬雅坚定的说道：“这里……我以后不会再来了。”

自己已经看在眼中，就要去努力改变。如果变得更好，那这里便不需要再多关注。如果什么都没变，自己也无颜面对这些为云中而战的士兵们了。不管怎么说也比一个只会烧伤口的没用的修士强。

……

“道友……还真是会享受啊。”夙沙冰荷捧着甜茶、靠着软垫，与林越坐在安陵侯庄园华丽的会客室。

之前因为体力衰竭，夙沙冰荷没有着急回去，林越也出力不少，所以不好在御剑带众人回来。所幸漆雕翎早已准备好了车架，花了几天功夫众人便回到了庄园。

安排给夙沙冰荷一间客房，她足足闭关九日这才出来，可见这回求雨对她的损耗有多大。在此期间林越也曾向通灵仙君询问过之前他们所说的事情，但是通灵仙君没有正面答复，只是说道：“反正那个丫头也会告诉你的，你早晚会知道。不过我还是要劝你，这件事你最好别干。”

林越隐约感觉，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通灵仙君和他之间的交流越来越少，似乎隐隐出现了一种难以言明的隔阂。

夙沙冰荷出关之时，已经距离降雨有快半个月了，林越邀请她在会客室一聚，上好茶点瓜果之后，林越叫其他人都退下了。

林越摇了摇头：“说实话，我对现在是怎么过上这种生活的，还是一头雾水呢。”好像自己也没做什么，美女、豪宅、土地、财富、名望、地位这些自己就找过来了。身逢乱世有人强求而不得，林越无心反倒莫名其妙的都到手了。

“呵呵，道友你真幽默……”

林越喝了一口茶：“好吧，夙沙道友，这一次真的是辛苦你了。所谓大恩不言谢，我会好好遵守那个诺言的。”

夙沙冰荷点了点头：“我相信道友。”

“那咱们说说之前谈起过的事情吧。”

夙沙冰荷想了想说道：“如果道友是指改变西北地区整体的环境，一般的手段当然是不成了，而且普通人也没有这份力量。”

林越却抓住了其中关键的两点：“手段和力量？如果我有足够的力量，请问道友，手段又是什么？”

夙沙冰荷也不矫情直接到：“想让西北彻底改变，要分两步走，一个是改变大地水脉的格局，这样才能保证未来土地不缺水分，至于第二步让整片黄沙戈壁变为绿洲……第一步做到了自然就不成问题。只要投入足够大，几十年后便可以了。”

“几十年吗？我相信夙沙道友这么说，肯定还有后手对吧？”

“嗯，你猜的不错，有两件宝物可以快速做到第一步和第二步。”

“快速做到？这么说来那两件宝物，想必很稀奇难见吧？”

“不，你应该都见过，或者至少见过一个。”

“嗯？道友说得明白些。”

“玉山镇教之宝‘风水地理图’还有蝶谷镇教之宝‘三光神剑’。确实都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宝物，不过你肯定见过吧。”

林越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第837章 林越图谋镇教宝，姬雅欲办医学院

风水地理图和三光神剑，这两件法宝林越当然熟悉，前一个未曾见过，但是久仰大名。可以说魔云海兵败身死就是从司马桧用风水地理图凭空搬山开始。

只是拔起一座大山，便要玄门第二代出手，真的要改变一片地域的格局，就算有风水地理图，恐怕也至少需要仙体之境才可以操控。

不同于搬山造湖，改水脉乃是非常之举，所牵连的绝不是一处地方。大自然中河水改道之事也发生过，人族文明不少都是从水域旁发展起来，一旦水脉变换，轻则旱涝成灾，重则会毁掉一座城市、一个国家、甚至一个文明。

想及此处，林越也有些退却了，这样真的值得吗？百姓们虽然受苦，但是千百年来他们依旧顽强的生存着，就算不改变也并非活不下去。

如果自己动手就要面临三重压力，作法前如何从玉山借到风水地理图，作法时又能不能保证自己可以驱动这件法宝，而作法完场之后，自己是否可以接下这份因果，又是否能够保证改变格局之后会变得更好？

至于另一件法宝三光神剑，林越当初和柴胜男、永夜孤明一起驱使，结成三光剑阵诛杀冷月孤薇。就因为用过，所以林越更加知道他们的可怕。

三光剑阵的第一重便杀死了独战天下的拜圣女教圣女冷月孤薇，而强大的力量也叫三个布阵的人受到重创，林越有人照顾，自己也有奇遇倒是没有什么。柴胜男和永夜孤明是朝中战将，重创之后依旧要统领兵马，未能好好养伤。可以说直到二人身死，这个伤势的影响都还在。

当然，这一次并不是需要三把神剑的力量，三光神剑本是随缘道祖随身佩剑，传给了梦蝶谷主后反复祭炼，威力更甚一筹，三剑分为蓝光时剑，黄光空剑以及青光神剑，分别代表着时间、空间和精神。这一次只要在播种之后，催动三剑中的蓝光时剑，就可以把数十、甚至上百年的绿化工程瞬间完成。

了解了前后因果，林越也明白了为何夙沙冰荷以及太师伯的担忧，两件最顶级的法宝，两件复杂困难的事情，若非仙体之境打底，有又谁能够做到？林越要去触碰的话确实危险。

而世间能到这种程度的修为，那至少也得是个掌教级别的修士，这样的修士又怎么会为一片戈壁上星斗百姓们生活的艰难而动容出手？

降雨之时夙沙冰荷被百姓们的渴求所感染，说出了这个方法，实际上除了存在于理论中，是否真的有效，其实夙沙冰荷心中也没有底。看着林越也在思索为难，夙沙冰荷并不意外。

林越最后抬头说道：“能不能请道友在帮我一个忙？”

“嗯，道友请说。”

“夙沙道友能否帮我探一探整个大周西北的地下水脉？”

夙沙冰荷惊讶道：“道友不会真的想……”

林越摇了摇头：“也不一定会去做，不过了解一下也是好的。”

“好吧，我懂了。”

这段时间以来林越带着几位红颜在云中西部的戈壁游走，也是为了探查地质地貌，虽然他是凡流皆控的境界，可也不能完完整整的探出西北一地的所有地下水脉。但是夙沙冰荷便不同了，她有法宝‘潜渊升龙旗’，本身又善于控水。只要将法宝插在一地，那这片区域的水脉很容易就被探知了。

夙沙冰荷并没有拒绝林越，其中的利害关系已经说的很明确了，她也相信林越不是一个鲁莽到搭上自己的人。

……

就在林越回来没过两日，姬雅也终于凯旋并州。

这一次的战斗说起来并不算长，战前准备一个多月，战后撤兵小半个月，中间真正战斗的时间，加上夜袭玄门关总过也就二十来天，差不多一个月。

毕竟马家在穿云关一番大战于前，这一次也是稍加试探，吃了点亏知道云中不好惹，在损失扩大之前便停下了，属于撩一下就跑，彼此都没有伤筋动骨。

不过姬雅入城之后，早有无数百姓在街道两边夹道欢呼，能够战胜马家这个千年的庞然大物，大家心中都是与有荣焉。姬雅知道自己这次算不上什么完胜，只是漆雕燕等属下为了给她扬名，早已在民间夸大了战果，三分的功绩，硬给吹出十分。比如夜袭玄门关所杀伤的敌军可能也就一千左右，民间早已传成了上万，甚至数万。这搞得她的有点微微脸红，不大好意思的向两边百姓挥手示意。

可属下们也是一片好心，姬雅心中是明白的，看来自己的脸皮还是不够厚啊。

姬雅刚刚回来便开始了军议，整个云中势力基本都到场了，连林越也不例外。刚一见到师父，姬雅就表示了感谢：“师父……谢谢您。”

对于林越的依恋，姬雅从始至终都未曾改变，这些日子以来，西北大雨已经成了轰动整个云中的事情，姬雅的存在也开始被世人所接受。马家和谈之后，姬雅率众夜袭玄门关的事情也成了脍炙人口的话本。

作为修士的姬雅自然知道林越为了降雨要出多大的力气，所以感激之情自不必多说。林越却表示无妨，作为师父照顾一下弟子是应该的，况且他还有其他的意图。不过不管怎么说姬雅都是最大的受益者。

各处人员相继将最近一段时间的发展作了个总结汇报，虽然和马家的一场小战也耗费了不少资源，但总体来说云中势力的发展还是蒸蒸向上的。

这段时间在徐世诚的主持下，从流人之中选拔出了一批有学识，底子也相对较为清白的人作为基层官吏，大大地缓解了云中郡管理混乱的局面。以前为了对抗外敌，老太师花了数十年，才让这里做到军政一体。如今姬雅想要军政分离，恐怕也要点时间了。

一直跟随姬雅的简途突然说道：“殿下声望如日中天，又有这回击退马家的武功，何不趁此机会上书朝廷定下封号，正式成为公主！”

地下众将也小声议论起来，姬雅现在来说既是公主，也不是公主。

就广义上来说，只要大王的女儿称作公主无妨，而实际上公主是个封号，和王子之后所封的国公都是公爵衔。严格来讲，自从父王身故，王兄登基之后。没有封号的姬雅已经不能被称作公主了，只能算是个没有品秩王室女子，大周传国四百余年，开枝散叶家道中落的周室宗亲也有不少，现在的姬雅和他们一样甚至更糟，毕竟她是一个金发的混血。

以前提起过的封国公主的事情，姬雅原先的乌龙沟势力是最上心的。毕竟林越才是名义上的云中镇抚使，如果有一天他不想在和小徒弟玩什么争霸天下的‘过家家’，想要一举拿下姬雅实在是太简单了。

所以当初耿昌、皇甫偃等姬雅的心腹才会被安排到西王母关和岚州，为的就是下一步真正掌控甘凉地区而进行的预先准备。

甘凉二州行政上虽然比云中郡四州少了一半，但地域面积却差不多，甚至甘凉地区还要大一些。不过大部分都是戈壁、沙漠、以及一些草原，而且这片区域很混乱，杂居者甚多。

对这个提议，大家不大好开口，其实不管姬雅有多大的功绩，在场之中只有林越一个人有资格上书朝廷，林越笑了笑：“或许有些着急，不过倒也无妨。”

一开始他们商量好的事蛰伏一年，让姬雅慢慢积累实力与声望，不过这一次的一场战斗，加上林越的降雨造势，姬雅的声望有了一个小爆发。按照原计划继续积累也好，或者趁热打铁也罢，都不失为一种好想法。

林越看向姬雅又说道：“诸侯联军溃散，蜀侯也受到了不小的打击，这时候咱们提的要求，只要不过分应该都不是问题。其他地方不好说，甘凉地区一直以来就是大周的一块‘鸡肋’之地，地盘虽然大，受管辖的区域却很小，为此产生的军事投入不知凡几，雅儿若要此地应该不成问题，看来该给你想个好封号了。”

一见林越首肯此事，徐世诚便出言到：“历来公主封国，皆以地域来取封号，今殿下欲攻略甘凉，不若就称为甘国公主，或者凉国公主吧。”

这两个字大家都识得，林越却摇头道：“有点局限了，况且甘字还好，凉字作为公主封号，感觉不大对味，干脆取凉字读音，改为栋梁之梁吧。”说话间手指一挥，半空中金光闪过，映现出了‘梁国公主’四个金字。

众人一看无不叫好称快，以后如果势力整合，他们就不再是云中军，或者各叫各的番号了，可以统一称为‘梁军’。

在这件事上其实姬雅并不怎么上心，她现在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等到大家把事情都汇报完，姬雅说道：“这一次战斗虽然小有成绩，可是也有许多问题，我……”

她将自己在伤兵营的所见所闻讲了出来，然后又说到：“既是在战场上侥幸生还，也有可能走不出伤兵营。这些士兵为了云中，抛家舍业，舍身往死，不应该有如此下场。我决定设立云中医学院，专门为云中培养医道人才。我的目标是争取在一年之内，每一师可配隶医百人。”

这……姬雅能提出这个意见，说实话大家是很高兴的，在这乱世能遇上一个怀有仁德的主公，已经算是一大幸事了。而伤兵问题但凡领过兵的人都明白。姬雅手下的几个人也在想办法降低死亡率。

只是姬雅这个想法却有诸多困难的地方，尤其是每一师可配隶医百人这个目标。在大周的军队编制里，形成规模的建制首先是营，大约五百人，领头之人被称为统领，也是校尉级的，而再往上便是总兵级，所辖军队有一师，一师的步兵便是二千五百人。

一师可配隶医百人相当于每二十五个士兵搭配一名战场急救的隶医。以云中目前的兵力，相应的要培训四千到五千的合格隶医，以后这个数字还可能更多。放眼天下诸侯这也是大手笔了。

众人一阵沉默，老部下简途先是说道：“殿下仁德，只是兴办学院所需投入甚大，如今云中没有足够的资金办这件事了。”

云中郡很缺钱，本身没有什么大的进项，一些属于军队的产业也只能保证内部供给，商贸也并不发达，为了招商引资，姬雅制定了一些政策，短时间内是不能从商业上获利了。至于农业方面。云中一向贫瘠，为了鼓励大家开荒，姬雅也适当的减免了一些赋税。

要不是有在花都的西北建设钱庄支撑，姬雅也不可能熬到现在。可是即便如此她也从没有在这边获得过真金白银，因为西北建设钱庄设立之初并非真的是为云中建设出力，它说到底还是个敛财的买卖，除了壕乐的雅云乐商会，其他股东都是奔着挣钱来的。每一次贷款都只能在花都采购所需物品，而不是把钱直接给姬雅。所以这一年来花都的银两非但没有外流，反倒从云中捞了不少回来。

这一次连林越也没有开口，虽然他还有不少家私，可是这毕竟是姬雅的事情，他也很想看看姬雅能否自己解决，总不能事事都靠师父出手。

缺钱是个大问题，但并不是全部，吴延也抛出了一个问题：“殿下，就算能兴办学院，可是又去哪里找生源，整个云中又能凑出多少先生？”

云中这里医疗资源匮乏，所以才要大力培养，但也正因为缺人，去哪里找那么多的老师呢？

姬雅沉吟道：“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学生的话可以分为快班和慢班，所谓慢班就是正常学习，以后可以成为一名大夫，而快班只要学会基础药理和急救知识，不用懂什么疑难杂症。以后也可以成为一名隶医。平民家或者士族的孩童可以直接学习医术。而之前选拔的时候不是有不少落榜的奴籍青年吗？让他们来学习成为隶医，如果通过了就能提升所在的等级了。”

原来如此，奴籍升为隶籍，学生这方面倒是可行，那老师又该如何能？

姬雅想了想又说道：“先生方面，我想请千山家族出面。”毕竟她和千山雪榕还有几分情面在。

众人面面相觑，阮玉作为姬雅的近臣说道：“殿下，千山家族虽然是杏林国手，但他们并不会屈从于任何一个地方势力的……”

江湖传言‘天下药理出千山’这样的一个势力，不可能没人觊觎，想招揽的人更是多。但就因为千山家族的特殊性，没有人成功，更没有人可以强迫。

毕竟家传已有上千年，如果不是战斗方面有所欠缺，他们根本不会输给四大家族。而且行医多年广施恩惠，不论是出于恩义还是出于利益，都大把的势力或者大能保着他们。所以没有人会轻易得罪千山家族。而天下大乱之后，他们也隐居于百花深处不沾世事。

姬雅提出请他们帮忙，道理上是对的。若能请出来自然是好，但他们又怎么可能放弃中立原则，轻易应承姬雅？

姬雅的计划又陷入了僵局，于是便问道：“那你们对此有什么意见？”

现场先是一静，然后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徐世诚先说道：“殿下所说之事确实有必要，但目前来看困难重重，我的意思是先行押后，等两到三年云中经济宽裕可再行启动。”

吴延想了想却说道：“殿下此举有两点好处，减少我军伤亡，加速奴籍身份变化，依我看不能压后，可与其他项目并行，最初以老人带新人的方式逐步递增。”

这二人说完，大家也就不在议论了。说到底这件事还是件好事，既然不能做到十分，那无非就这么两条路，要不先搁下全力发展经济，等缓和一些再做。要不然先做个简化版，虽然成果见效慢，但是时间一长总能积累出成绩。

姬雅想了想只能决定以后再议，将军务安排妥当后，包括定州总兵常绣等人就准备回到自己的住地，而黄平依旧被派出辅助常绣。定州是迎击马家势力的最前线，这一次马家吃了亏必不会干休，常绣和黄平都是谨慎之人，他二人去防守要塞，姬雅是放心的。

散会之后，姬雅和林越二人走在庭院中，对于这一次云中医学院提议的失败，姬雅很是窝火。倒是不怨大家，实在是因为云中的底子还是太薄了。

见姬雅心中郁闷难舒，林越说道：“你真的想要把医学院办起来吗？”

姬雅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是。”

“那或许我有个东西可以帮你。”

第838章 千山家族匿名，西北商贸钱庄

“这个是什么？”姬雅看着眼前的几卷书册问道

林越解答道：“这些就是能够劝说千山家族的东西，不但有怪医洛斜阳手卷，还有你们当年所杀的邪修不化骨的一部分笔记。”

“什么？桃园村不是一把火都烧了吗？”

“是这样的……”

师徒几人在花都的时候，曾经消灭过以活人为实验的医道邪修不化骨。只不过三小和一同结伴的马小光年轻气盛，一把火烧了那个魔窟，为此林越还批评过他们。

当初千里扶灵的时候，林越和师姐默轻语也曾遇到怪医洛斜阳，他为了医治女儿的绝症，不仅盗尸还绑缚无辜的路人。

洛斜阳与不化骨的行为都可以说逆反人伦，手段残忍，但是所得到的成果却又能造福于世，他们的初衷是好的，错的是行事手段。

林越收拢了洛斜阳的研究资料，誊抄了一份后，将这些手稿交给了千山家族的千山雪枫，希望他们能够善加运用，这才不辜负那些死难的无辜之人。这些东西对于千山家族有很大的吸引力。

花都桃园村事后，林越也曾过去收尾，火势虽然大却也不是毫无收获，一些秘密隐藏笔记被找到了，里面记载了很多医学实验。只不过当初准备出海，回来又被封印了三年，所以还不曾拿出来。

解释完了林越又说道：“千山家族传承许久，一般的东西不会打动他们，你先把这些带给他们，当然这只是开胃菜，真正的好东西是王室的收藏。”

“王室的收藏？”姬雅大为疑惑，为何林越会有王室的收藏。

林越倒是及时给了解释，以前雄霸京城的时候，林越有幸出入王宫，既有修为又有家私的他，当然没有拿王宫的金银财宝，可是王室藏书勾起了他的兴趣。虽然就修炼一途，远远比不上玄门三教。但是大周立国四百多年，各种类型的典藏都有。当时把林越看着心痒痒的，着实收集了不少。

其实这些东西林越拿来未必有用，可是大多数人入宝山，也都会有‘绝不走空’的心态。如今想来拿完之后封印在角落放置着，还不如当初留在王宫里，以后的人还能看看。

转念一想天下大乱，就连高高在上的大王都能随意废立，这大周四百余年所积攒的文化典籍能否在战火中保存，这也是个未知之数，至少现在不就用上了。

经过了林越的点拨，姬雅似乎也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千山家族她也稍作了解，不是一个好出风头的势力，一心只是扑在医道上。虽然也曾派族人入朝为官，但不过是为了应付王权，以及翻阅宫廷藏书。若是名利真能打动他们，那他们就不会只是一个江湖势力了。

知识！只有探索医学无尽可能的知识，才能真正说动他们。这么一看林越的这些东西虽然不错，但恐怕还不够啊。

心思一转，姬雅却想到了另一件事，如果加上这些底牌就没问题了！

见姬雅心中已有定计，林越也不再多言，就看这个小徒弟自己能做到什么地步了，相比之下自己更关注的是夙沙冰荷的消息。

……

心中有了主意的姬雅去见了千山雪榕，将自己准备成立医学院以及林越所许诺的好处一说，一向嘻嘻哈哈的千山雪榕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略加思索之后，千山雪榕说道：“很抱歉，这件事上我帮不了你。家族有令可以医人，不能投靠。”

千山家族医者仁心，无论谁求上门，都可以出手相助，但绝不能归属于一方势力。

姬雅明白千山雪榕确实有几分动意，但正如自己所预想，吸引力还是差了点，怪医洛斜阳手卷之前已经给过千山家族，而不化骨的资料被焚毁不少价值有限。想到此处姬雅不禁暗叹当时几人动手太快了。

姬雅看了一眼周围，没有其他的人，她压低声音说道：“如果能让千山家族有机会研究各大宗门和家族的医道蕴藏呢？”

千山雪榕先是一惊：“各大宗门家族？你可不要唬我，这怎么可能？”

见对方果然动心，姬雅说到：“之前我们在南海……”她将自己苏兰岛的经历又是详细一说。

“你说他是长空！！”千山雪榕惊讶道，对于姬雅所说的好处不再怀疑。

苏兰岛大战的时候，姬雅等三小遇上了苏兰岛王室宿敌孤灯人，而他虽然是苏兰岛的人，却在大周闯下了赫赫威名，并与一众强者并列大周十大天字通缉要犯。

与另外几人不同，他上榜的原因不是杀的人太多又或是太过危险。而是因为造成的损失太大了。长空最爱干的事情是收集古书文献，为此在大周犯案累累，甚至对王室藏书也动过手，对于五大宗门，甚至四大家族也没放过。须知那些典籍和一些秘法都是这些势力的立身之本，所以长空也就成了人人喊打之辈，其实要真说杀人，除了自卫杀了一些追兵之外，长空的血债并不多，但比起那些在世间肆意为恶的人，他恐怕更糟大家族和宗门的记恨。

在大周王朝，同时得罪四家五宗以及王室，除非他是三教的人，不然必死无疑。而他的确也是这样的下场，本来在大周因缘巧合的学了一身上乘的修为，如果马上回苏兰岛，足以在那个小地方称王称霸。可惜他硬是要在大周继续研究典籍和历史，得罪的势力太多被轮番追杀，现在虽然逃得性命，却也遭受重创。

千山雪榕确实心动了，千山家族的历史不算差，可是比起四大家五宗门还是有不少的差距，王室藏书或许还可以用入朝为官的手段获得，而这些宗门家族秘藏真的是不可求的存在。

尤其是各大宗门，可以说是脱离了凡俗医道，迈向了更高的层次。

即便如此，千山雪榕依旧不敢答应，这件事实在是太大了。首先是这些宝贵的藏书对千山家族的诱惑太大了，其次是真的为某一家诸侯工作，对于家族的影响太大了。最后如果借由‘长空’获得了各大宗门的秘要，这事所纠缠的因果太大了。

千山雪榕只好说道：“你还真是把我难住了，我要回一趟家族，禀报这件事。”

“嗯，我御剑送你回去，顺便再去一趟苏兰岛。”

将千山雪榕送回了百花深处，这时天色已经不早，姬雅休息了一晚之后，再度驾飞剑来到了苏兰岛，许久未见姬雅的索伦国王既惊且喜，听完姬雅的请求，他立刻叫来了孤灯人。

孤灯人对此倒也无妨，他本身就喜欢研究，也比较赞同知识的流通。况且这事是姬雅的请求，又不算困难。

想了想之后他说道：“我收藏的典籍比较杂乱，各门各派都有涉猎，如果担心事情泄露，他们可以派几个人来这边总结抄录。”

姬雅想了想也对，不管怎么说，长空的名气终归是不好，这次谋取得又是别家的典籍，苏兰岛远离大周，倒是个抄录研究的好地方。

将事情说定之后，姬雅再度飞回大周，这叫索伦国王有些神伤，好不容易见到心上人，却也只是如此短短一面。

打了个来回之后，姬雅回到了百花深处，千山雪榕告诉她，千山家的几位长老约她一谈。

来到会客之所，屋子里已经有六七位男女老者，想来便是千山家族的高层，其中一人开口道：“老朽参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所说的事情，雪榕那丫头已经和我们说过了，不知殿下需要我们做什么？又是否真能实现承诺？”

虽然千山雪榕已经说了个大概，但是几位长老还是想听姬雅亲口回答。姬雅也不矫情，将建立云中医学院的事情以及刚才去苏兰岛的经过一讲。几位长老面面相觑，虽然没有说话，但显然都动意了。

而且正如孤灯人所想，将抄录工作放在苏兰岛，安全性也大大增强，这比预想的还要好。

姬雅又趁热打铁的说道：“当然，我也知道诸位的难处和顾忌，在这里我可以和大家约法三章，第一我们绝不会借此向千山家族发布任何指示和命令，双方不是从属关系。第二我们也绝不对外泄露千山家族的存在。第三千山家族所派遣的人，只会在云中医学院工作，不会有其他事务，更不会上战场。但是我也希望千山家族在一年之内为我们培养出足够的医者，至少可以降低伤病的死亡。”

刚才说话的长老闻言说道：“殿下有如此仁心当真难得，又有安陵侯坐镇，这件事情我们应下了。之后我们会派遣族中子弟跟随殿下前往云中建立医学院。”

千山家族对于林越还是很有好感的，他不光算是千山雪枫和千山雪榕的恩人，又把怪医洛斜阳的研究资料赠予千山家族，知道他是云中镇抚使，又是姬雅的师父，自然比他人更加放心。

“姬雅谢过诸位了。”

之后整个千山家族都行动了起来，一部分人被姬雅带到了苏兰岛开始了抄录工作，看到了如此多的医道典籍，可真是把千山家的人乐坏了。

还有一部分人被安排到了云中，这些人都是精挑细选，本身医术不错却不怎么出名的。千山家族作为杏林国手，上门求医之人不少，所以一些人也被外面所熟知，还有一部分埋首研究医术不常露面，名声也就不显了。这些人假称姓水，前去医学院传授医道。为首之人是千山家族的一位大能，名叫千山风益，如今则是化名水风益。

……

忙碌了几天之后，姬雅再度回归并州城，如今人员已经到位，就看怎么去弄钱了。不过这件事却不用姬雅操心，人家主动找上门了。

蒙蒙达几天没见姬雅，好不容易见到她，赶紧报告：“殿下，好消息啊！有人准备给咱们送钱了！”

姬雅先是一惊，然后忙问事情的经过。原来这送钱的不是别人，正是徳罗伊城的商人们。

之前姬雅虽然大力发展商贸，但是云中郡乱局已久，基层也缺少管理，徳罗伊城的商人们不敢放开手脚，只能抱团组织商队来试试水。

随着几次交易的成功，以及姬雅的施政方针被他们所知晓，商人们的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在交易的时候，这些商人自然也发现了西北建设钱庄，都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只是担心云中郡的形势能否保持下去。

再往后姬雅与马家交战取得了上风，西北地区的降雨给她带来了声望。云中郡的改革初见成效，徳罗伊的商人们下定决心要搭上姬雅这趟快车了。

不过现在云中大部分商贸都有西北建设钱庄把持，这西北明明是自己的家乡，徳罗伊城商人不想平白的分好处给外人，况且姬雅公主是金发混血，又是徳罗伊人藿萝芭的弟子，为何我们自己不支持一下？

有鉴于此，徳罗伊城有样学样的自己筹钱组建了‘西北商贸钱庄’，打算和花都的‘西北建设钱庄’抢一抢市场。

作为商贸城市徳罗伊城的实力果然不可小觑，花都四巨头才凑出了二百万两，而徳罗伊城却出资三百万两。不光如此，和花都那贷款本地消费的模式不同，西北商贸钱庄是实打实的出资，姬雅随时可以提取现金的那种，当然也可以贷款原地购货，两种模式的贷款有利钱的差别。

不过西北商贸钱庄承诺可以先给一笔二十万两的无息贷款。

姬雅也是震惊，徳罗伊城的商人这么大方的么：“他们就真的会拿出这么多现银？”

蒙蒙达笑道：“殿下，徳罗伊人有句谚语‘放在金库中的黄金，如同戈壁滩上的石头’钱如果不用来买东西，那就等于没用。他们相信商贸流通，财富才有价值。之前可能是对殿下不了解，所以谨慎了些。如今这样的举动也不失为一种示好。”

没想到钱的事情这么容易就解决了，姬雅喜上眉梢。见此状蒙蒙达还是泼下了一盆冷水：“殿下，这件事虽好，您还是要谨慎。”

“嗯？你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那倒不是，徳罗伊人虽然汲汲营营，但是商业信誉还是极好的。我担忧的是您已经花都那边借贷了不少。这二十万两无息贷款还好说，可是之后呢？有时候花钱是会上瘾的。”

姬雅闻言也陷入思索，蒙蒙达说的不错，云中郡的事业刚刚展开，恐怕短时间内都不可能创造大量的财富。有的甚至要数十年、两三代人的努力才行。不管是西北还是花都，他们都是商人，不可能做时间长、收益低的买卖。现在搞建设把钱花嗨了，以后要怎么还？

其实蒙蒙达还有一重顾虑，云中郡收入不高，建设起来花费却不少，如果没有一笔天降横财，往后想要还账那就只有一条路了——对外战争！

本来大搞建设是为了大家的幸福，可是这样的幸福到最后却要靠战争来达成，这与姬雅的初衷相背驰，真到了那一刻，金发公主又该如何自处啊？

第839章 蜀侯懂了，肖怀仁也懂了

不管将来的负担有多重，医学院的设立却是势在必行。所以西北商贸钱庄的二十万无息贷款可以说来得及时，也是非用不可的。

于是整个云中医学院的工程便风风火火的开始了，而此时在京城却是另一番景象。

自从穿云关大战结束，又过了一个月，见楚军无力在进攻，蜀候夕泽耀世便率领一半的兵力回来了。现在穿云关外的楚军高挂免战牌，进又不进退又不退，倒是叫人摸不到头脑。

穿云关一役，蜀候夕泽耀世本想汇集天下诸侯一举重创，如今看来自己确实是有些小看天下英雄了，一直以来的顺风顺水叫自己膨胀了不少啊，蜀候夕泽耀世也自我检讨着。

不过穿云关一战并非没有收获，严格来说蜀军算不上胜利，却也没有失败，接下来自己就算要进爵为王，世间还有什么人可以阻止？

夕泽耀世志得意满之际，林越的请封上书却来到了他的身边。林越给他的弟子金发公主姬雅请封梁国公主，实封整个甘凉地区？他这是准备做什么？

正在夕泽耀世脑洞打开之时，肖怀仁求见，一进来便说道：“明公，昨晚万古一方偷袭楚军大营了。”

夕泽耀世眉头一皱：“他竟然敢擅自出战！？结果怎么样？”自己临走时下过命令，楚军既然要免战，那蜀军也坚守不出，看谁耗得过谁。

肖怀仁说道：“开始尚算顺利，之后楚军组织反击，万古一方将军没有讨得便宜就撤回了。总的来说双方损失都不大。”

夕泽耀世冷哼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当初晋军攻打蜀地，巴西五虎趁势而出，如今五死其三，只剩下了古乐清和万古一方两人。和有着巴西君爵位的古乐清不同，万古一方虽然师承西山戟圣张伟，但依旧是个平民出身，表现得再好也只是厚赐荣华富贵。而古乐清则是和蜀侯更亲近，夕泽耀世甚至想把一个女儿嫁给他。毕竟古乐清有着巴西君的爵位，这是蜀地的老牌贵族，是多少个万古一方都比不上的。

就是这样的差别对待，让原本的结义兄弟渐行渐远。万古一方羡慕林越，同为四方名宿的传人，那安陵君林越小小年纪就已经可以带兵占领京城威震天下，而同门师兄织语长风，也早早成为世间悍将。万古一方自认为本事不差，又何尝甘心当一个山野村夫？

这一次夜袭楚军固然是他擅做主张，可以是因为他太想证明自己了，可惜效果不大，到了蜀侯夕泽耀世口中，自然也就没什么好话。

肖怀仁感叹道：“不过楚军已经免战一个月了，还能高度警惕，受到袭击后及时组织反击，这叶美蝶当真不可小觑啊！”

夕泽耀世冷哼道：“毕竟是名声赫赫的毒姬，南毒北战可不是白叫的。万古一方那个莽夫想在叶美蝶手里讨便宜有点不知所谓了。”所谓南毒北战，就是两个可以挑动天下的女性。自从冷月孤薇死后，北方便是战姬柴胜男，而南方则是毒姬叶美蝶。二人一文一武，当真是女中豪杰。

肖怀仁则是说道：“这也正是在下疑惑的地方，按理说联军解散，只靠楚军一家已经是不可能在阻挡明公了。以毒姬的才智，不可能看不清形势。但是楚军依旧坚持不退兵，其中恐怕还有隐情。”

“这点我也想过，你先看看这个……”夕泽耀世将林越的请封上书交给肖怀仁。

肖怀仁看过之后也皱起眉头：“这安陵侯是打算做什么？封国公主生前请封在大周还没有先例啊？”

夕泽耀世冷笑道：“这个安陵侯可不简单，别看林越年纪轻轻，城府手段却非常人。我看过他的生平。虽是军队起家，但当初也曾在京为官。少年时便知道隐忍不发，广结善缘以待时机。要知道他攻入京城的时候，不少将官和官员都反水投靠，若说之前他没有安排，这可能吗？”

若是林越在此，一定会大呼一声：这是误会，那些事互助会干的！

顿了一下，夕泽耀世又说道：“但看后来，不管是占领京城，还是立业云中，每一次都挑了极好的时机，不是王子火并，就是穿云关大战。大家乱成一片，他趁机游走于边缘不光得利，还得了名声。就冲他占据京城，拥兵十万的优势说放弃就放弃，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了。”

林越表示：这也是误会。

“这一次请封恐怕也有深意，怀仁，你怎么看？”夕泽耀世反问道。

肖怀仁想了想说道：“依在下看，原因可能有二，其一，安陵侯觊觎甘凉，但本身所限不能伸手。当初老太师身为震边大元帅，自然可以管理，如今安陵侯只是云中镇抚使，甘凉地区居民彪悍，若是无大义名分，他也不好介入。其二就是坐实那金发公主的地位，这样一来也能塑造他忠臣的形象，有一位王室成员在手，以后行事也能托以大义。”

夕泽耀世说道：“若是只要个公主封号倒也无妨，大周公主也不在少数。可是封国公主的称号就意味着统领甘凉地区的权力，万一他们真的统治了甘凉，那不就等于可以绕到武关袭击蜀地？”

肖怀仁摇了摇头：“蜀道艰难，劳师远征还要穿越沙漠戈壁，这并不是个好战略。我倒觉得林越是在做两手准备，并且试探明公的底线。要知道世人虽然把林越与明公并为同盟，但实际上林越从未发声承认。如果这一次明公没有答应，一旦明公进爵为王，只怕他会以保护王室为名生事啊。”

夕泽耀世点头道：“我早知道林越这个人不安分，不过云中目前也不好过，东边有马家，南边是咱们，西边还有个号称拥兵五十万的甘漫联盟，他想生事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回头派个人去和甘漫联盟的大汗都昌打个招呼，就说林越有心染指甘凉，凭这就能让他们乱上一阵。”

肖怀仁却说道：“那都昌血气方刚，做事冲动。给林越添添乱倒还可以，真要打起来未必管用。至于马家这边，在穿云关和云中两次吃亏，短时间内恐怕难有作为。况且他们燕地也不是没有祸患。林越乃是吴地出身，和吴侯陈叔明一向交好，又与齐侯赢睿是同上过战场的袍泽，这三方只怕早已同盟了，若是联手攻打马家，就算是千年的家族也难以兼顾首尾。至于说咱们这边……明公，穿云关外还有楚军啊。”

夕泽耀世倒是没想到这一层：“楚军？你是说他们会和楚军联手？这倒还真有可能，我本来还想和林越联盟呢，这倒是不好办了……”

和林越联盟？肖怀仁立刻就明白了。别看刚才夕泽耀世觉得林越危险很大，以后恐怕成为强敌。但实际上蜀侯对林越没有私仇，甚至还十分的欣赏。尤其是马家在云中吃了点亏，这可把夕泽耀世高兴的不成，看林越也是越发的顺眼。若不是林越已有元州陶家的正室，他都想嫁个女儿给林越了。双方如果联盟确实也很有好处。因为他们有共同的敌人——晋地。

老晋国公在世的时候，晋乃是北方诸侯之长，全盛之时甚至压过蜀军一头。如今老晋国公的两个儿子分裂了晋地，如果和林越联手一人攻击一方，足以将晋地彻底打成三流势力。

上一刻夕泽耀世还在想着与燕地马家和甘漫联盟联手遏制林越，下一刻他又想和林越联手攻伐老对手。这是乱世很常见的思维，对手和盟友的转换只是看实际的需要。若是有必要，蜀侯甚至可以和老对手晋地和解，转而联盟攻打林越。

肖怀仁想了想，果然如蜀侯所言，林越虽然年轻，却是个不能小看的人。每一次都能在夹缝中左右逢源。然后走一步看三步的为自己将来做打算。

如今穿云关大战之后，各路势力都有所疲敝。而林越手中却是一套好牌。他可以联齐攻燕，也可以联楚伐蜀，甚至可以联蜀分晋。就算不与中原各势力联合，独自攻略西北也是极大的一片地盘，真是了不起啊。

林越表示：这全是误会！

除了这些表面上的东西，肖怀仁却有着更深层的考虑，林越不愧是蝶谷门下的高人。说不定他就是蝶谷推出世间的代言人，有他合作的话‘残月计划’倒真是个好主意了。或许自己也可以更进一步。

肖怀仁大有深意的看了夕泽耀世一眼说道：“明公，不管怎么说，林越已经上书朝廷，成与不成都要有个回复……”后面的话虽然没讲，但意思蜀侯也明白，怎么回答既能断了云中发展的可能，又不会马上将林越推到对立面。

夕泽耀世想了想：“封国公主本朝未有先例，朝堂上反对之声激烈，我也爱莫能助。特赐封惑王之女姬雅为安云公主。此外，云中镇抚使林越自到任以来，安抚百姓、打击贼寇，建设云中颇有成效，又念及以往功绩，特此进爵云侯。”

肖怀仁明白，说了这么多，其实朝廷就是蜀侯夕泽耀世的一言堂。为什么给姬雅封一个安云公主？就是和林越说，安心在云中待着别多想。作为补偿把他的二字侯爵晋升为单字侯爵。不光如此，这个云侯也大有深意。

以前林越只是挂名云中镇抚使，这是个官职，只限于管理权。如今封为云侯，就意味着整个云中彻底被林越所掌控，和蜀侯、楚侯、齐侯、吴侯一样，林越成为被朝廷所承认的诸侯了。

在宣布旨意的同时，近十万蜀军也开始北上驻扎，可是说蜀候夕泽耀世对于林越是一手糖一手棒。而几天之后林越接到旨意也是一头问号，自己给徒弟请封，怎么自己反倒升爵了？

……

穿云关外，毒姬叶美蝶待了一壶清茶，坐在军营的一角，看着天空中的月亮，她兀自说道：“月色映血，战场上的月光分外妖娆美丽啊。”

“世人皆称毒姬狠辣，却没想到还有这么一番情怀。”暗影之中现身一个女子，正是暗藏京城的玉山门人雪路行。

“世间处处皆有美，天地造化是美，人力奇观是美，生命起源是美，战场杀戮自然也是美。世人之分善恶好坏，又岂能发现其中的美。”叶美蝶说道。

雪路行点头：“我辈行事多有目的，虽然显的功利。但若能在此间发现乐趣，倒也不失情趣。叶姑娘，京城有消息了，看来夕泽耀世称王之日不远。”

“哦？不枉我费尽唇舌劝楚侯留下了，如此说来残月计划便要执行了？”

雪路行点了点头：“参与者们基本都已做好了准备，相信过不了多久，楚军就能进京城了。”

叶美蝶笑道：“那我就等你再次给我带来好消息了。”

雪路行嗯了一声便隐遁离开了，虽然自己来此叫叶美蝶早作准备，但实际上自己这边不动手，叶美蝶也绝不会冒头。以狠辣和杀戮为美而自我欣赏之人，又岂会是好糊弄的。

第840章 风暴前夕，公主旗帜

经历了几场大战，天下间仿佛进入了一个平静期。虽然穿云关外还有着楚侯数万大军，但双方相安无事。

如果说哪里还有战事，恐怕也只有吴地清剿盐匪白敬诚了。为祸天下十余年的白敬诚，在短短两个月之间就被吴侯陈叔明以及大虞王朝联手歼灭。从此让大周陷入崩溃起始的四大寇就只剩下盘踞西北的马匪夏三刀了。

而从京城发出的三条消息，却成为了天下间瞩目的存在。第一是朝廷册封林越为云侯，正式统领整个云中四州。第二便是册封金发公主姬雅为安云公主。第三则是朝廷准备批复蜀候夕泽耀世的上书，为了天下稳定，大周王室的威信。从即日开始大周之主，正是从王升为帝。所有关文旨意所尊称皆为大周帝君。以后不再有周王而是周帝。与此同时，为了表彰蜀候夕泽耀世的功勋。他将成为大周四百年来第一位异姓称王者。

三道旨意一出天下哗然，第一道旨意倒还好说，林越不论是名气还是实力，再加上以往和最近的战绩，成为一方诸侯是没有争议的事情。只不过又要有忧心天下之人感叹世间再添一股列土封疆之乱臣了。

第二道旨意其实还没有上一道显眼，不过是封了一个公主罢了。姬雅的身份自然没有人去怀疑，一个异族混血而已。要不是搭上了林越这条线，现在指不定是个什么下场。

虽然林越已经让姬雅多做表现，她也一直在前台亮相。不论是带兵打仗还是降雨事件，都是姬雅作为主导。可是世间之人还是惯性的将林越当做云中的主人，尤其是这次册封云侯之后。姬雅更像一个吉祥物了。

真正震惊天下的是第三道旨意，以前就因为这件事引发了穿云关大战。虽然夕泽耀世没有太吃亏，可也损失不小。按理说应该先蛰伏一阵。不管你是自封什么首相、大元帅，甚至讲蜀侯变为蜀国公，这些大家都可以忍下来。

称王，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种禁忌。

虽然蜀侯夕泽耀世引起了天下公愤，但是转念一想，经历了一番大战，现在又有谁能阻止这个势力最大的诸侯？穿云关外的楚军？还是一直按兵不动的云侯林越？或许是两家联手？没有人知道。

为了防止最坏的情况，蜀军兵分两路盯住了两股势力，甚至还把相国司马桧师徒提到了北边，只为防范林越。

司马桧的弟子马露莎过去了，可是司马桧并没有动。对外的理由是相国久经战场，身体不适。近期不宜操劳。实际上有传言表示，司马桧反对夕泽耀世称王，已经被蜀侯所排斥，已经彻底地被边缘化了。

如今整个京城如今因为夕泽耀世称王的日期将近而变得人心惶惶。

……

云中郡，林越听完漆雕翎的汇报，静了片刻问道：“既然你能查得到，想必雅儿身边的人也查得到，这两天雅儿在做什么？”

漆雕翎说道：“燕子早就将京城的情况告知殿下了，不过殿下似乎没有其他的打算，还是在忙医学院的事情。”

自从云中医学院的人员和资金到位，姬雅就一直在为这件事操心，从选址到建造，以及人员的培训她都无比上心，虽然主体的建筑还没有完成，但可以先期培训在职的隶医。千山家族的急救之法比这些野路子强太多了。

林越笑道：“这丫头倒是不忘初心，虽然她无心多干涉乱世，但这一次她非去不可。我去劝劝她，你把苏顺叫来，这一次还要让他出手呢。”

“是。”漆雕翎闻言离开了。

就在这时，正巧外出的夙沙冰荷也会来了，这段日子她勘探好了云中以及甘凉地区的地貌和水脉，将其绘制成图交给了林越。

夙沙冰荷笑道：“道友所托之事已经完成，我在这里也有些时日，今日便要告辞了。”

林越再次感谢到：“道友高义，助我良多，这份恩情我一定谨记在心。”

夙沙冰荷点了点头说道：“临行之前，我还有一句话要说，道友所想之事，千万要三思后行，那边可不会眼睁睁看着什么都不做。”一边说话还一边手指向西方。

“多谢道友提醒，我晓得。”

“嗯，道友心中有数便好，我这就回去了，告辞。”

“道友请！”

送走了夙沙冰荷，苏顺也过来了，林越将自己的想法一说。

苏顺一开始本来是拒绝的，但是林越却说道：“放心吧，互助会向来看中利益，别说你没有背叛，就是真背叛了，如今带着这个消息回去，他们也会乐呵呵的接纳你。”

苏顺当然知道互助会是群什么人，当初就是让他带人来云中发展暗势力，他知道林越、姬雅都不好惹，更不会放纵互助会这种地下势力的存在，所以选择了明哲保身。结果云中的互助会势力被两位漆雕家的小姐铲除。云中一方视他为内奸，互助会视他为叛徒，这才求到林越门下保命。

有可能的话，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和这种事扯上关系了，可是如今林越去叫他再联系互助会，苏顺心中也是打鼓啊。

……

在医学院修建工地，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又或者说在云中郡上下各处都透露着大建设的繁忙。与马家和解已经一个月了。没有了内忧外患，各项工作都在进行中。

姬雅看了看远处的工地，心中考虑这是否继续从西北商贸钱庄中贷款。一方面她确实担忧借钱太多会成为负担，而另一方面如果有更多的资金，那建设进程就能加快了！

就在姬雅乐此不疲的沉浸于基建之时，林越飞到了她的身边，看着眼前的场景说道：“不错嘛，这么快就有如此规模了。”

姬雅一见林越前来，高兴道：“师父您怎么来了！？”

“我的小徒儿既不回官邸，也不去军营，一心扑在工地上，我能不来看看吗？”

“师父您看，不光是医学院，我还准备在那边开一块药田，种植一些简单的草药……”姬雅兴趣盎然的和林越介绍着自己的成果。就像一个小孩子拿着满分的试卷高高举起，期待着大人们的奖励。

林越不禁点了点头，确实啊，和行军打仗比起来，姬雅更喜欢去建设。只有粮食丰足，百姓们才能安居。只有医道昌盛，人命才可以保全。现在的云中医学院已经不光是为了伤兵，更多的是为了整个云中的百姓。

师徒二人随意地走了走，林越终于开口问道：“京城的消息你听说了吧。”

“嗯。”姬雅点了点头，然后又说道：“师父，我可以不去吗？”

林越摇头：“天下间谁都可以不去，但是你不行，不管怎么说你是大周的公主。哪怕你再不当一回事，你也得尽这最后一份力。”

姬雅对于整个大周王族其实没有太多的感情，自从她的母亲和大王兄姬维死后，两边几乎已成陌路：“师父，云中这里刚刚经历战事，一切正要好转。我怎么能在此时兴起战端呢？”

林越叹了口气：“雅儿，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以前就说过，你所选择的路有很多的无奈，只靠我找来夙沙道友为你降雨扬名还是不够，一些世俗上的规矩还是要恪守，你忘了当初你想为耿昌翻案的事情了？”

姬雅哪里不记得，当初就因为自己没名没分，哪怕出言也无法左右世间舆论，最后只能沦为笑柄。不像自己的师父，他的威望那个诸侯可以无视？就连桀骜不驯，远离中原的边民都尊称其为‘天火’。他的一句话顶自己十句。就连现在自己这个公主的封号，也是看在师父的面子上给的。

漆雕燕早已经注意到京城的一举一动，也定时向姬雅汇报。虽然表面上没有答应，可是姬雅知道这一次自己恐怕躲不过去了。可是她仍旧选择了一种逃避的方式，天天来工地，看着一座座规划的建筑拔地而起，总好过去军营整军，然后过一段时间看着那些鲜活的面庞倒在战场上，或者躺在伤兵营里苟延残喘。

今天林越亲自过来，姬雅再次委婉的表示了自己不想出兵，可她心中明白，自己可能是躲不过去了。

“而且这也不单单是为了你，阮玉和常绣两位将军帮了你很多，这件事也是为了回报她们，不管她们表现的多么不在乎，可是心中的恨意真的能消下去吗？”林越望着远方又说道。

姬雅一怔才想起了这两位一直辅佐自己的大姐姐。当初北辰中郎将柴胜男为了驰援京城，一路上遭受连番的阻击。可是坚强的意志和一颗赤胆忠心让他们挺了过来。柴胜男为此付出了生命，阮玉也是身受重伤。

结果本给受到英雄般礼遇的大军，最后成了没人要的孤儿，剩下的几千残军身上衣甲破烂，腹中空空如也。全靠常绣一个人苦苦支撑，还被京城的官员们赶过来，赶过去，无立锥之地。

作为叛逆者的蜀候夕泽耀世权倾京城，而一心效忠的袍泽们，被追问擅离的罪责，还被取消了部队番号，彻底成为了常绣口中的‘孤魂军’。

平时二人为姬雅出生入死，可是心中又怎么能不恨？这一次姬雅可以正大光明的带着她们以及孤魂军，披甲执锐威风凛凛的回到京城，拿回本该属于他们的荣誉。

姬雅想了想坚定道：“我懂了师父，我会去的，不过云中这里的建设不能落下……”

林越点头道：“我会在这里看着的，你手下有大将在西边防守关隘，云中又一向缺少文臣，这一次你把维尼娅和吴延带上，他二人可以帮你。还有一个人对你也有用，不妨一起带着，让漆雕燕多加监视就是了。”

“师父说的是？”

“咱们的老朋友，苏顺。”

……

蜀侯称王之事不光牵动着天下，整个云中也都浮动了起来。军中的将领们没有自己的情报来源，自然也不知道上面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按道理来说，蜀侯这种行为算是大逆不道，不论是林越还是姬雅都应该有所表示这才对。

原先云中军区四分五裂，大家各管一处，虽然拥有权力，却也带着责任。手下军队和军属都等着吃饭呢。以往看在同为云中袍泽的份上，大家彼此尚有克制。要是姬雅再晚来个半年，说不定这里的人真的要相互攻伐掠夺资源了。等到血仇结下，再想统一云中之后大家劲往一处使，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如今虽然权力上被限制了，自己也不是一家独大，可是也不再为其他琐事发愁，可以做个纯粹的军人了。姬雅对于和平的渴望以及地方的建设，他们不是很懂，但要说打仗他们就精神了。

以前对于未来，他们也不知该如何努力。林越被封为云侯后，彻底的树立起了一方权势，这让不少人看到了希望。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在林越面前努力表现，争着立下大功。

林越对此也很无奈，好不容易费尽心力为姬雅造势，结果京城甩给自己一个爵位，一下子又把姬雅在云中的声势给打了下来。本来还在摇摆的云中军方自然也知道该投向谁，顿时拥有民间声望的姬雅就尴尬了。

听到了军队大规模调动的风声，也有不少人询问是不是又要有大动作了？林越的回应是安心好好呆着，没你们什么事情。

有心人发现了，这一次调动的军队并不是很多，包括新近成军的‘白虎风从’，还有原本柴胜男余部所组建的‘孤魂军’还有外人不知晓来历的原拜圣女教‘圣战士’以及魁字旗‘女将’。

这些人零零散散也就两万左右，大概是云中总兵力的五分之一，所调集的物资也不算多，大都是些军粮，少有重型的武器。人员方面主持调动的是女将阮玉，而定州总兵常绣也被秘密调回，由她的副手黄平继续镇守东边。

耿昌和皇甫偃还在西北，所以姬雅手中的大将只剩下了淳于无忌和雄氏兄妹。这一番操作倒是叫其他人摸不到头脑了，为什么调动起来的全是金发公主的势力？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距离蜀侯称王之日不远，但是云中还是一片热火朝天的建设场景，这也让几位好战的军方更加疑惑了。

第841章 龙傲天自立下克上，维尼娅孤身破雄关

京城王宫之中，新任大王也就是原先的七王子姬准一步步走向祭台，他身着大周之王朝服，以玄色上衣、朱色下裳为主，衣裳之上还有各种象征的图纹，腰垂蔽膝绣有神鸟神兽，头戴的九旒冕冠也是大王标配。

这次的大典由蜀侯夕泽耀世所主持，祭台之下百官勋贵同时跪拜高呼：“陛下万年无期，陛下万年无期！”

姬准在欢呼声中，将头上的九旒冕冠摘下，换上了十二旒冕冠，从今往后他变成是成为大周帝君。下面百官与勋贵再次跪到：“陛下圣寿无疆，万岁，万岁，万岁，万岁。”

三日之后，同一地点，这一次则是蜀侯走向了祭台。坐于台上的帝君姬准面无表情，但是拳头却紧紧攥起。蜀候夕泽耀世霸占京城，欺君罔上。他的二哥和六哥一死一伤，到现在都是不明不白，若不是自己装傻忍让到现在，恐怕也不能保全性命。

以前虽然林越也曾占领京城，但是宫廷一直有柴胜男率领部下值守。不仅没有一个人可以骚扰，王室的供应也不曾衰减。那时候除了暂时限制自由，其他的并没有让这些年幼的王子公主们感觉到什么不同。

可是自从蜀军进城，父王死了，王兄也死了，王位都可以随意废立，更何况这些没用的王子和公主？自从夺权之后，蜀军一直都在对外作战，所有的资源也都倾向这边，许多年幼的王子和公主甚至不能填饱肚子。

想到此处姬准咬紧牙关，如今虽然自己升格为帝，却要亲手给这个逆臣带上王冠，眼看他越走越近，袖子里的拳头都快攥出血，但是脸上却转换扬起了热情的笑容。

头上戴起了代表王位的九旒冕冠，虽然比大周帝君的十二旒冕冠品级要低，但是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权力在蜀候夕泽耀世的手中。

夕泽耀世接过新刻好的蜀王金印，高高托起向台下所有人一摆，虽有人也都明白了，全部跪下拜道：“蜀王殿下万年无期！”

从今天开始，夕泽耀世正式称王。

……

今天是蜀侯称王的日子，京城北部的镇北关的夜色也慢慢降下。

古乐清走上城头，看见主将马露莎看着关外不知在想着什么。

当初就是因为自己喜欢上了眼前的姑娘，所以几个兄弟才一起出来帮助蜀军。五个结拜兄弟已经死了三人，剩下的一个也和自己断了交情形同陌路，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正在想着却听马露莎突然说道：“古仪宾这个时间还没有休息吗？”

“仪宾？”古乐清一阵苦笑，是啊，今日是蜀侯称王的日子，自己也要成为仪宾了。

所谓仪宾也就是王室诸侯之婿，大王的女儿是公主，公主的丈夫是驸马。而其他王叔国公家的女儿称为郡主，夫婿则是统一称作‘仪宾’。

如今夕泽耀世成为给蜀王，古乐清自然就成了‘仪宾’。在穿云关大军返回京城的时候，夕泽耀世正是宣布将自己的三女儿许配给古乐清。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婚约，古乐清并没有强烈反对，思考了片刻便答应了。

不管曾经如何迷恋马露莎，但是他知道这个姑娘是自己永远不可触及的。大家都是修士，自然知道彼此的出身。古乐清是五大宗门之首仙霞派的弟子，而马露莎更是三教玉山的门人。知道的越多，就明白差距的巨大。

或许这永远只是个美丽的梦，现在这个梦也该醒了。

古乐清说道：“是啊，我突然想看看这镇北关的夜色，蜀王登位之后，恐怕就不这么太平了。”

大家都知道称王就是得罪天下，如今能威胁蜀军的，东边是楚侯的六万联军，北边则是云中郡林越的十万新军，一旦称王这两家恐怕不会无动于衷。

东边的穿云关主将是一个蜀地老人，一直跟着夕泽耀世，忠诚度没话说，可是能力却有待商榷。古乐清的结拜大哥万古一方作为副将辅佐他。而镇北关这边本想让相国司马桧来，结果相国不来只来了徒弟马露莎。夕泽耀世当然不信任，又想起了帮助进军京城的龙傲天。可惜那小子从京城拐走贤妃华冰蓉后，就回蜀地不再出来了。

最后没办法，只能让自己的准女婿古乐清来。不过马露莎到底是相国的弟子，古乐清自愿作为副将辅佐。

听着古乐清的话，马露莎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当然知道古乐清对自己的情谊，只可惜她有她的任务。不过不妨碍两人的交情，古乐清一直是个知道进退的人。二人没有轰轰烈烈、没有情感纠葛，更没有自以为是的爱恨恩怨。

不过对于古乐清，其实马露莎一直有些愧疚，感觉是自己利用了他的感情。不过古乐清不这么看，尽管这是一场梦，但是他很感谢马露莎给他做梦的机会，而且他也发现玉山在蜀军阵营里是个很微妙的存在，绝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自己不能因为感情而把整个家族陷进去。

于是两个各怀心思的人没有在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月光之下的关外。

……

蜀侯称王，天下震惊。

不出所料，穿云关外的楚军收起了免战牌，准备再次攻打穿云关。而这一次楚军加上其他仆从的部队，一共不过六万多。

北方也有一支军队举起了大旗。正是准备已久的姬雅。这一次她并不是以云中郡的身份出动。而是用大周公主的名义，召集了两万人，称夕泽耀世称王亵渎王室，她作为大周安云公主不能坐视不理，于是招募义勇南下讨逆清君侧。

帅字大旗两侧各立两支旗帜，一写‘大周安云公主’，一写‘甘凉讨逆义勇’。表面上和云中方面没有任何关系，但实际上所有人都推测，金发公主只是林越不想和蜀王撕破脸而推出来的傀儡。

短短五六天两方面就开始各自攻打穿云关和镇北关。不过蜀军在两处各有十万人马，两个讨逆军加起来不过八万多，又怎么是这二十万大军的对手。

就在各方认为这次反蜀势力要再一次铩羽而归的时候，一个震惊天下的消息传了出来。蜀王夕泽耀世的部下昊光君龙傲天正式在蜀地起兵，已经夺下了蜀地的首府蓉城以及蜀地大片区域。

一瞬间天下哗然，夕泽耀世在京城弄权欺压王室的时候，自己被部下抄了老家。

龙傲天可以说是白手起家，从一片荒地短短数年建成了一座小城——巽城。这座城里所产的丝绸、精盐、雪糖，美酒销往四方，为龙傲天赚下了海量的家当。而巽城的商贸网络也遍布了蜀地。可以说龙傲天叛变自立，依靠原先的网络，兵不血刃的就拿下了蜀地的半境。

对于他的叛变，他和蜀地的军民解释，夕泽耀世不讲信义，现在又妄图称王。当初蜀侯指责朝廷无道，只有杀奸妃，清君侧，大家才能有好日子过。正因如此蜀地百姓勒紧了扣腰带的支持蜀军。如今大功告成，夕泽耀世不但没有还乡恢复生产，反倒是仗越打越多，多少蜀地儿郎在京城无法归乡？又因为连年的战争让蜀地荒废了多少？

本来就在重压之下的蜀地百姓这么一想还真是，而且越想越生气，当初对蜀侯有多支持，现在对蜀王就多愤恨。

有心人不难看出，龙傲天起事绝不是临时起意，说不定夕泽耀世在没称王之前他就已经拿下蓉城等地方，只待称王消息一出，正式改旗易帜。

龙傲天的下克上行为，彻底打乱了蜀王夕泽耀世的计划，不但大本营势力崩溃断绝了后路，自己的大部分家眷也全都陷入龙傲天的叛军手中。自己手下还有十余万的蜀兵，知道蜀地陷入战乱，士气一下子摔落不少，本来就思乡心切的蜀兵们有了哗变的危险。

……

正在这时，姬雅的部队已经来到了镇北关外。

和穿云关一样，这里是北方到达京城的最后关卡，所以建造的十分坚固。望着眼前的雄关，姬雅知道自己这两万人肯定不能硬来。于是便笑着对身旁的维尼亚说：“维尼娅帮个忙好不好？”

“什么事？姐姐你说。”

“帮我去把那个大门打开。”

“好嘞！”维尼娅下马提着两个小锤子悠闲地走向镇北关。

蒙蒙达在一旁笑着说：“要是每次攻城都可以拜托维尼娅小姐，战争倒也简单了。”

姬雅摇了摇头：“师父说过，世上没什么绝对无敌的存在，如今维尼娅在中原名声不显出其不意而已，等以后或许就有专门对付她的计谋了。”

城墙上马露莎和古乐清知道北方回来敌人，没想到只来了区区两万，而且出来一个小女孩，既不像挑战也不像信使，眼看这小女孩越走越见，马露莎下令神箭手避开女孩要害射一箭试探一下。

结果可想而知，箭矢被一面无形的壁垒拦下，马露莎大为震惊：“无懈光华，月狼族！？”

古乐清也没想到来人的身份：“现在还有月狼族遗孤？难怪敢一人破城。”

寻常手段对月狼族的无懈光华没用，等到这个月狼族女孩到城门，说不定真的能独自把城门给破开。马露莎顾不得许多，直接说道：“叫大家小心戒备，你固守城头，我去阻拦她。”说罢飞身飘然而出，瞬间化作一道电光直接冲向维尼娅。

第842章 残月计划

维尼娅溜溜达达的走向镇北关，迎面突然飞射而来一道紫色电光。维尼娅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她护身的无懈光华却开始了主动防御。

只是一瞬间维尼娅就被顶回了三丈远，脚下在地上蹬出一个土坑这才站稳，小眉毛一揪：什么东西？

而马露莎也出现在她面前，比起维尼娅更为吃惊：竟然毫发未伤？

要知道马露莎号称三代急速第一，这并非指的是速度，而是一瞬间的冲刺，为了适应这种冲击力，马露莎把身体修炼的坚硬无比，靠着加速撞击和雷法加持，几乎唯快不破，刚才她尽了最大的功力，竟然还是冲不破这个女孩的无懈光华。就算月狼族是战斗民族，也不可能硬抗玄门三代的全力一击。那时大元帅魔云海带着一帮修士和江湖中人将北方月狼灭族了，月狼族虽厉害但也有限。

如今想来却不简单，当初三教论道，马露莎知道蝶谷就收留过月狼族遗孤李志，难道这个女孩也是蝶谷出身？

维尼娅见对方有人出来，一扬手中的绣花锤：“你是谁啊？刚才突然打过来的是你吗？”

既然冲击不行，马露莎只能正面迎敌，握起拳头摆出架势说道：“镇北关守将马露莎，阁下怎么称呼？”

“阁下？我吗？我叫维尼娅，姬雅姐姐叫我过去开个门，你要是拦着我，可能会受伤的。”

马露莎再次冲来，挥手就是一拳：“主将职责所在，今日你休想破关。”

面对马露莎带着电光的急速冲击，维尼娅扬起绣花锤就是一砸。杜昂~的一声闷响，马露莎接连退了好几步，而维尼娅纹丝未动，双锤之上隐隐有电流闪烁。之前不过是被偷袭，如果早做准备，她并不把马露莎的修为放在眼中。

马露莎现在却不好过，刚才的一击维尼娅心中有数，所以撤去了无懈光华，虽然自己被马露莎的雷灵法术击中，却和挠挠痒差不多，而此时马露莎这边却满脸是汗，一条手臂无力地垂下，看样子是被打废了。

维尼娅见对手废了一条胳膊，十分惊讶：“这位姐姐很厉害啊，居然只断了一条胳膊……而且你身上给人的感觉也很熟悉……”

维尼娅说这话并非是羞辱，虽然马露莎实力不弱，可是维尼娅也在蝶谷被童童锻炼过数年，就连无懈光华都可以在受到攻击时自动开启，还学会了可以运用神力的掷屃神功，加上她月狼族的血脉，拼起硬功夫整个玄门三代能和她动手的可能不多。

刚才不过是普通的一击，打在一个低等级修士身上绝对是四分五裂的下场。马露莎只靠一只拳头以肉身向抗，废了一只手臂全身而退。至少在维尼娅走出蝶谷之后的对手里，算是最强的一个了。

马露莎也不禁苦笑，她的身体自己最了解，不光修为足够强大，肉体也坚硬到可以经受玄门三代急速第一的冲刺所带来的压力，这双拳头便是世间神兵利器也未必能伤到，如今只是一击便废了一臂。

这还没有出招呢，只是将锤子一挥，竟然就有如此威力，看来只靠自己是挡不住她了。

维尼娅正准备继续动手，远远的传来了姬雅的声音：“维尼娅，不要和她纠缠，破城要紧。”

维尼娅将锤子一扛：“哦，我知道了！”说罢也不理马露莎，继续向镇北关走去。

“站住！”

马露莎再次冲向维尼娅，维尼娅也不是白痴，回身便要一锤砸落。却见镇北关方向飞腾而出一条火龙直扑维尼娅。一瞬间古乐清出现在战场上揽住了马露莎逃离原地。

古乐清别号‘冰火郎君’出了一身不俗的风灵体修为，更有法宝冰火蛟龙剑。仅仅刚才那一条火龙就足以吞噬掉数百人。

古乐清一直不放心马露莎单独出战，虽然自己也没接触过月狼族。但是战斗民族的凶名在外，他也不禁捏了一把冷汗。结果马露莎两次攻击换来了重伤。就是远远观战的古乐清都看出来，马露莎根本不是维尼娅的对手，所以只能在维尼娅下杀手前出招救出马露莎。

结果佳人入怀还未问上一句，维尼娅就已经撵杀过来。那条火龙被绣花锤所砸出的气浪扑灭。

虽然过程轻而易举，但是维尼娅真的有些生气了。姬雅姐姐不过是叫她开个门，结果她被两个不怎么厉害的家伙暗算了三回，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实在是有些丢人。

这一次她的锤子向二人砸来，古乐清立刻将怀里的马露莎抛开，架起冰火蛟龙剑想要抵挡。马露莎知道对手的厉害，以古乐清的功力根本挡不住一击，立刻放出法宝‘千里远光灯’飞在半空，一瞬间闪出强烈光芒。

维尼娅一时不慎，正面被强光晃到，痛叫一声‘好亮！！我的眼睛！’不光力道减了几分，连准头都差了点。不过还是扫到了古乐清。

古乐清的冰火蛟龙剑毕竟是法宝，没有被一下子打断。可是受到了重击，他还是直接飞了出去摔在了地上不能起身，双手连剑都抓不住了只能虚握着。

维尼娅的视觉受阻，双目泪流。马露莎立刻从腰间拿出一个小瓶子，里面是特制的烈酒，只要一口就能让她进入醉酒状态，可以使她的战斗力瞬间飙升。

可就在这时候一道白光击落了‘千里远光灯’，姬雅的身影来到几人面前：“维尼娅，你没事吧？”

“姬雅姐姐，我没事，就是流眼泪看不清。”

马露莎这才发现，姬雅刚才用来击落‘千里远光灯’的正是林越的法宝‘映月光轮’。对于林越和姬雅的关系，他们早有情报。只是没想到他连法宝都传给了这个小弟子。

姬雅本来看着战局一打二就已经准备介入，没想到马露莎竟然用法宝攻击维尼亚的视觉，她冷声道：“怎么？还要负隅顽抗吗？”

马露莎攥着那瓶烈酒，没有再喝下去的打算，一旦进入宿醉状态，就只会战斗到死，最后连逃命都不行。本来这个月狼族少女就已经打不过了，再加上一个深不可测的金发公主……

几乎是一瞬间，马露莎就做出了决定，抄起古乐清就往镇北关逃跑。她本身就是玉山三代急速第一，为了逃命而产生的瞬间爆发力，让姬雅都来不及反应。她和维尼娅都不是以速度见长，映月光轮在自己手中时日尚短，打个固定靶到还勉强，这样高速移动的目标自己可打不中。

姬雅说道：“维尼娅，你先回去……”

被偷袭多次，又伤了眼睛的月狼族少女早已满肚子怨气：“不，我不会去，给我指个方向，我今天一定要开这个门！”

姬雅无奈只好让她正对城门，维尼娅举起双锤向镇北关走去，一路上箭矢飞石打来，全部被无懈光华所挡住，不一会儿她就走到了城门洞。姬雅见状也松了口气，不过就算是走歪了，其实城墙和城门对维尼娅也没什么差别。

绣花锤碰到了城门，视觉还未恢复的维尼娅就知道到了地方，朝着城门奋起一锤，第一下门洞巨响石渣掉落，第二下城门门闩崩裂，铆钉飞出。第三下两扇高大的城门边被锤倒。

镇北关乃是守护京城的门户，这城门也绝非粗制滥造，就是攻城锤也要砸个数下，甚至十数下才行。没想到今日被一个少女三大锤给破倒了。

远处的姬雅见状，大龙纹剑举起朝着镇北关方向一指，两万大军开始了冲锋。

维尼娅闯入镇北关，在城门中未看见方才大战的士兵们本想上前阻拦，普通人又岂是月狼族的对手，维尼娅虽然还不能看见，但是有自动护身的无懈光华，一对绣花锤左右横扫，时间不长就把百余人打得稀烂，真正意义上的稀烂。

其他人哪见过这么凶残的打法，无人再敢上前送死。维尼娅也不再战斗走到一旁将锤子一放便坐下了，姬雅姐姐只是叫她来开个门，如果没人攻击她，她也不会去主动杀人。

两万大军逐渐逼近镇北关，马露莎本想组织反击，但是箭矢刚一射出就被姬雅释放火灵在空中燃烧殆尽，有时候修士战争真的很简单。

在淳于无忌、阮玉、常绣的带领下，先是百余名圣战士骑兵冲入城中，被维尼娅杀怕了士兵根本无法有效防御，而姬雅没有进城，反倒是一跃飞身上了城头，继续燃烧那些防御的器械。

目睹了城外大战的士兵们，自然知道这些修士非常人可以抵挡，早已吓破了胆子，马露莎和古乐清身受重伤，知道是不可为立刻下令撤退，然后飞走了。

镇北关有十万守军，不可能全上城头，马露莎如果到后方组织一下，或许还能集合数万人反击，可是甘凉义勇已经破关，自己这副样子，绝对抵不过对方众多高手，若是主将一死，这数万人恐怕散的散，降的降，还不如先撤退保存实力。

于是姬雅两万部队轻松拿下了镇北关，还俘虏了上万人，马露莎带着六万败兵退回京城。

……

穿云关上，一场大战之后。楚侯织语长空与军师叶美蝶登上了城头。

织语长空感叹道：“一年了，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打破了穿云关，看来军师所言不差，咱们马上入京吗？”

“入京？”叶美蝶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北边应该还在打仗，算算路程咱们比较近，如果此时冒头，只怕蜀军会集中力量打掉咱们。”

织语长空叹气道：“这我也明白，只可惜不能利益最大化，要和云中分润了。”

叶美蝶嫣然一笑：“难道主公有意京城？”

“唉，算了吧，我也就是说说，京城就是个坑，谁进去谁倒霉。看看夕泽耀世就知道了，这一点上我就比较佩服林越，不光当初及时收手，就是现在也推自己的弟子出头。”

叶美蝶点了点头：“不错，也难怪他和龙傲天能制定残月计划，这环环相扣。若不是楚地位置好，恐怕也不能加入。”

诸侯联军攻打穿云关大半年毫无进展，解散之后只有楚军和部分仆从势力仍在坚守，这六万多人高挂免战牌既不进攻也不后撤。不光是外人，就是楚军自己大部分人都不明白。

其实楚侯织语长空早知道其中缘由，也曾数次动摇，都是叶美蝶劝说才坚持了下来。而这一切都基于残月计划。

所谓残月计划就是从花都开始、经过楚地、朱雀王朝、蜀地、西北甘凉地区、云中郡所连接起的一条贸易线路。从大周地图来看，等于在西部划出了一条弧线，所以叫做‘残月计划’。

这个计划本身并没有战争性质，云中郡缺物资，甘凉地区环境不好，至于蜀地这么多年来被战争榨干了，夕泽耀世又不肯回来休养生息。接下来的朱雀王朝也就是以前的三危国，更是被打成了一片废墟，这些地方都需要这条贸易线。而楚地因为地理位置，所以被邀请加入。

为了商贸的结盟，在这之前不得不先进行军事的结盟，也就是说早在几个月前林越和叶美蝶就知道龙傲天注定要自立了。所以楚军才一直不退，所以林越才谋划着云中郡西征。

几天之前，夕泽耀世称王的消息传来，楚军虽然方言反对，却也没有第一时间冲上去，直到接到龙傲天起事的密报，叶美蝶才发动暗中力量，里应外合的攻破穿云关。

虽然叶美蝶早有这一手，但是没有龙傲天出头吸引火力，北边云中郡策应配合，她绝不会冒头。毕竟六万人攻打十万人驻守的雄关，就算可以里应外合，也是十分危险的，如果楚军冒头太快，极有可能被蜀军集中兵力先打掉，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算算路程穿云关距离京城更近，破关之后不用急着走，哪怕让北边先进京城也可以。她和楚侯的目的，一个是得到大义的名声，再有就是顺便看看京城有什么好东西，可以拿一点回去。最后则是从京南撤军时，拿下较为富庶的雷州和元州，好增加地盘。至于京城这个烫手山芋谁爱要谁要，自己绝不做夕泽耀世第二。

第843章 棋子的挣扎

原本享受着称王荣光夕泽耀世，短短几天之内就感受到了众叛亲离，大厦将倾的危急。

本来已经达到了天下第一诸侯的权势，随着地位越高，权势越重。猜忌之心也越发明显。对于最大的功臣司马桧也不是那么亲近了。到京城之后，也是加大力度的提拔蜀人。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第一个背叛自己的也是蜀人。

本来他已经做好了称王之后，迎战东和北两个方向的夹击，主力军队也是一分为二。可第一个起兵的却是龙傲天。而且短短几日之内就拿下了蜀地大半，如果说不是早有预谋，夕泽耀世肯定不信。说不定他动手的时间更早，只不过在一直封锁消息。

而就在这个时候偏偏屋漏又遭连阴雨。镇北关和穿云关同时被突破，北方已经经传来消息，马露莎和古乐清都是重伤，军队还剩六七万，正在依托几个县城层层阻击，但估计也拖不了多久了。而穿云关这边主将阵亡，副将万古一方收拢三万溃兵狼狈的逃了回来。

面对身上负伤，狼狈不堪的万古一方，蜀王夕泽耀世大发雷霆：“无用的废物，我在穿云关和各路诸侯对抗将近一年不见有事，交到你们手中才多久，竟然遭此大败！丢关失地不说，连主将都死了，你居然还有脸回来！来人，给我推出去，斩了！”

万古一方没想到自己千辛万苦死里逃生回来，居然问都不问便要丢了性命，连忙大喊：“蜀王，末将冤枉啊！”

“明公且慢。”在一旁的肖怀仁突然说道：“明公，蜀地情况尚不明确，两处关隘又被击破，此时正值人心惶惶，若斩大将于军不利啊！”

刚才也是话赶话到嘴边，夕泽耀世越说越生气，加上这两天坏消息接连传来，他有些急了：“好吧，看在怀仁面上，此事权且记下，若有下次一并问罪，还不给我退下！”他也知道万古一方是一员勇将。若是就这么斩杀倒是浪费了。

万古一方死里逃生，面对夕泽耀世的怒火只能默默无语的抱拳告退。其实他的心中何尝不是愤恨异常。自从得知结拜兄弟已经被蜀王召为女婿委以重任，自己仍旧只是一个副将。就因为自己出身低，所以蜀王宁可把穿云关主将给一个能力不过关的蜀军老人。

称王之日前后，万古一方早就对主将说明，关外的楚军可能要搞事。但是主将当时想的竟然是夕泽耀世称王之后，自己可以加官进爵到什么地步。对于万古一方的提醒并不在意，诸侯三十万联军都被打退了，楚军挂了好几个月的免战牌，到最后只不过叫几声罢了。

况且楚军满打满算只有六万多联军，穿云关有十万蜀军驻守，关隘也算高大坚固，就算是真准备动手还能翻出花来？这几日加强戒备就是了。

见主将如此懈怠，万古一方哪里肯罢休，于是再度却说。没想到主将却拿他前些日子夜袭失利挤兑他，万古一方心高气傲哪里受得了这番污辱，直接甩脸离开了。可是城关防御之事不能大意，接连几天他都守在关头，生怕楚军有什么大动作。

结果一连几天楚军只是摘去了免战牌，叫嚣了几句，并没有准备攻城。主将见状果如他所料，楚军不过弯强中干罢了，更是嘲笑万古一方的谨小慎微。可是没想到穿云关里有内鬼，直接突袭杀死主将，打开关门让楚军入关。万古一方根本来不及反击，便已经大势已去。他冲出去重新组织军队企图反攻，结果又一次被打散。不得已只好先退了京城。

好不容易杀出重围，夕泽耀世却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杀他，完全不给他解释的机会，若非肖怀仁求情，恐怕今天就要完蛋了。

万古一方阴沉的脸离开，夕泽耀世不在乎现在这个败军之将在想什么，反问道：“怀仁，如今你看该怎么办？”

肖怀仁沉吟片刻说道：“明公，在下说句不中听的话，撤离京城吧。”

只听这话夕泽耀世顿时怒火上涌，要不是肖怀仁来说，其他人恐怕早就被拖出去了。一路打到京城付出了多少？和天下诸侯对峙又付出了多少？刚称王才几天？就这么灰溜溜的退出京城，这天下人如何去看？

肖怀仁见状劝说道：“明公，两关若在尚有转圜的余地，如今皆以告破，恐怕不日两路大军就要到城下，楚军原本便有六七万，这一次偷袭得手俘虏军士恐怕也要有几万，北边差一些两三万也总是有的，如今京城只有十余万人，并没有什么优势，您真要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夕泽耀世平复下心情，他当然知道如今情势不乐观，但还是说道：“京城坚固又有粮草支撑，如果与他们对峙，胜负如何还犹未可知，只要击败他们，我就可以抽出手来，灭了那些叛徒。”

肖怀仁摇了摇头：“楚侯织语长空与毒姬叶美蝶不是简单人物，北边的安云公主也颇有手段，况且她身后还有林越和云中的十万大军，就算明公尚有实力，与他们消耗又有什么益处？那龙傲天本就是蜀地之人，龙家在蜀地也有声望，要收取人心不难，如今蜀地半数沦陷，另外一半撑不了多久，万一他占据了天方城险要，那不就等于把明公堵在蜀地之外了？”

肖怀仁说的这些，夕泽耀世何尝不明白，蜀地被龙傲天全部占领，自己就只剩下一路打过来新占领的州府，这里本身就满目疮痍，人心还极不稳定，自己还有什么资本争雄天下？

看着夕泽耀世踌躇不定，肖怀仁叹气道：“其实不论是走是留，明公，您现在都落于下风了。要知道如今京城的军队三分、蜀人、晋地降兵、还有京城的军队。若是坚守京城，只怕蜀人士气涣散，若是回归蜀地平叛，京城的部队也不乐意离开。至于晋地降兵，不论怎么选，他们对您都怀有怨恨。”

夕泽耀世倒吸了一口气，这也是他一直不愿意面对的问题，为何楚军破了穿云关后俘虏的数万人，有可能马上转化他们的军队？就是因为看似强大的蜀军内部极不稳定，只要楚侯投其所好的给出承诺，不怕这帮人不掉头攻打蜀军。

而自己最倚重的蜀人，听闻家乡叛乱，早就有西归的心思，不用肖怀仁提醒，夕泽耀世自己也能察觉到，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啊。

……

马露莎和古乐清终于退回了京城，将古乐清安置好后，马露莎拿出了一颗水晶，这并非是什么晶石，而是她师父给她的一颗丹药，这次的伤靠这颗药便能好大半。不过马露莎最终没有服用，而是取来了一碗温水，将水晶放入其中，催动自身的雷灵化解药力。

她一直对于古乐清怀有愧疚，这一次古乐清更是豁出性命救她，马露莎没有什么好报答的，只能拿出这救命丹药。

把药化开之后，因为古乐清已经失去意识，无奈之下马露莎只能先自饮汤药，然后以口渡入。这丹药果然非同凡响，古乐清饮下后几声轻咳便吐出了污血。

见古乐清伤势开始好转，马露莎便离开了。

京城的一处园林中，这里是蜀地相国司马桧暂住的地方。

司马桧面无表情的饮茶，下首却站了一个女子，正是玉山弟子雪路行。

沉默了许久，司马桧突然说道：“你是什么时候和龙傲天勾结到一起的？帮他跑前跑后的联络？”

雪路行恭敬说道：“弟子不明白师伯的意思，龙师兄乃是我教三代首座，若有事需要弟子，弟子当然要倾力相助啊。”

“呵呵，有意思……”这一次龙傲天自立不光打乱了夕泽耀世的安排，也打乱了玉山的安排。本来玉山努力维持着蜀军和诸侯联军的平衡，想让他们彼此厮杀削弱。没想到反倒让龙傲天渔翁得利。

在看着眼前低眉顺目，毕恭毕敬的少女。对于她的话，司马桧可是一个字都不相信。

雪路行，自己名义上的师侄。玉山二代小弟子广宜生的门人。最初是在灵山派做卧底，然后假死遁逃。也曾帮助过自己东征，接下来在京城变为男性投身松党。

可以说她这一路走来，就是在演戏、欺骗、背叛和破坏中度过，除了名义上是广宜生的弟子，学过一些粗浅的功法，和玉山基本没什么关系了。在以前她不过是一件顺手的工具，没想到这一次不声不响和龙傲天勾搭上了。

看来玉山把这个卧底教育的太好了，好到到可以反卧底的地步。

司马桧放下茶杯：“如此说来，你们同门情谊倒是不浅呢。这些我不关心，只是不能误我教的大事。”

“弟子不敢，师伯所交代的事情，弟子一刻都不敢忘。”

“你自己上心就好，这里已经没有我们什么事情了，不过之后的一段日子会很混乱，你在京城潜伏小心为上。”

“师伯和师姐准备离开？”

司马桧闻言却没有回答，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雪路行，雪路行心中明了的点了点头：“弟子明白了，师门交代的事情，弟子会全力去完成。”

“你下去吧。”

“弟子告退。”

雪路行退下后正巧遇上马露莎归来：“师妹，你过来了。”

“师伯召唤，前来汇报任务，师姐这么快就从镇北关回来了？”

“正要与师父回报，改日有闲暇在和师妹一叙。”

“师姐请便。”

马露莎见到司马桧，司马桧还奇怪：“你的手臂怎么了？”

马露莎将镇北关一战如实禀报，甚至将自己把丹药给古乐清的事情也说了。

司马桧也是无奈：“痴儿，你可知那颗晶丸来之不易，就是为师也没有第二颗了。”

“弟子知道，只是……请师父原谅。”

“算了，既然赐给你就是你的，你想如何去用是你的自由，反正咱们就要离开了，你的伤可以慢慢养。”

“师父，咱们这就要走了吗？”马露莎吃惊到。因为他们师徒一直辅助蜀侯，虽然知道早晚要分道扬镳，却没想到会这么快，早知如此在镇北关就不用那么拼命了。

“这里已经没有咱们的事情了。”

“是不是……因为大师兄？”

“你不必多想，适当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下去准备吧。”

“是，师父。”

马露莎走后，司马桧也陷入了沉思，他知道龙傲天和雪路行的谋划。龙傲天自立并不只是他一个人的事，包括雪路行、夜行舟等数个玉山弟子牵扯在其中，这就是所谓‘棋子的挣扎’吗？

除了少数下棋之人，天下何人不是棋子？但棋子与棋子也有不同，有的棋子就是用来送死挪活的，而有的棋子却是整局的关键，小卒子死一两个无所谓，将帅一死这局棋也就完了。而龙傲天他们不想成为玉山献祭的殉葬者，就只能放大自己的价值。

本来玉山选择夕泽耀世就是有意图的，如今龙家异军突起，可以完全替代夕泽耀世的存在。可以说这些三代弟子为了求生，疾走于玉山底线的边缘。如此看来，从一开始夕泽家这所谓的主公，在龙傲天眼中就是一个养肥待宰的存在。

师尊的计划已经展开，玉山没精力计较许多，龙傲天轻易吞下夕泽耀世所创造的成果，在夹缝中夺取生机，这个师侄还真是了不起。

司马桧看得很透彻，玉山布局天下，为了师门的大业，自己三名弟子有两人殒命，只剩下一个马露莎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司马桧也想给仅剩的弟子留一个后路。目前来看龙傲天那里倒不失为一个好去处，所以他没有过分的去追究。只要完成师门的任务，此外他们想要壮大也好、自保也好，都可以随他们去。

……

京城之外的望京县是姬雅大军最后一处战场，过了此地京城就到了。

这一次姬雅没有在出战，阮玉和常绣也在左右紧紧看着她。下面战场中由淳于无忌带头，雄氏兄妹辅佐，新组建的白虎风从主力，和阻击的大军厮杀。

上次镇北关一战，维尼娅被马露莎的法宝千里远光灯伤了眼睛。一时片刻之间不能恢复，只能送回云中让千山家的人去治疗，为此林越远远投书，狠狠地骂了姬雅一顿。

云中的医疗体系还在建设中，姬雅因为不忍军中伤亡，所以总想着打‘修士战争’，简而言之就是自己这样的高手出动横扫，然后再派大军收尾。阮玉就批评过这种战法，一只强军要靠战场打磨才能成型，要是每次都是姬雅一人冲锋，升下几万人在后面助威，那这群新兵永远都是新兵。

有谁见过一个主帅给几万士兵当保姆的？

就拿这次镇北关来说，维尼娅本身实力就碾压大部分玄门三代，又有无懈光华护身，但还是被马露莎所伤。如果没有她呢？照姬雅的想法自己冲出去？马露莎的修为和姬雅不相伯仲，旁边还有个古乐清。如果马露莎动用法宝一瞬间摧毁姬雅的视觉，搞不好姬雅真得死在那里，到时候连个搭救的人都没有。

如此想来，那时还真是危险，姬雅也不敢再为了保全人命自己上了。万一自己这主将真的死了，这些人又该怎么办？

战斗没有多久就结束了，经过了这场几大战，一万多白虎风从自然有不小的损失，但是整体风貌已经脱离了稚气，逐渐的向成熟演变。剩下的蜀军没有抵抗的意识，全部投降了。姬雅的部队也从南下时的两万变成了三万多。这还是她克制的结果，如果强迫这些人卖命，士兵们也不会心甘情愿的归顺。所以她只挑了一部分人，其余的则是全都放走了。

京城在望，姬雅又一次回来了。

第844章 南北进京，划分利益

两路大军的逼近并没有给夕泽耀世留下太多的思考时间，尽管很不甘心，他还是选择撤离京城。当然临走之前少不得一遍搜刮。

肖怀仁前来觐见刚刚称帝的姬准，夕泽耀世写了一份讨伐诏书，作为蜀王他不能灰溜溜的就这么走了。一定要是‘朝廷下旨’，自己奉命讨伐叛逆才行。

周帝姬准当然知道，龙傲天名义上是为了王室，但还是毫不犹豫的给诏书加盖了玉玺，如今的他除了这个虚名几乎一无所有了。

肖怀仁见左右无人立刻说道：“陛下辛苦了，只要在稍作隐忍，以后必有转机。”

周帝姬准点了点头，一开始肖怀仁秘密和自己接触，他还以为是夕泽耀世的试探，所以一直装作对蜀王俯首帖耳，丝毫没有其他心思。如今世间风云果然转动，嚣张跋扈的夕泽耀世，只能靠这最后的遮羞布来掩盖自己狼狈的出逃，还有比这更快意的事吗？

虽然还是没有最终完全相信肖怀仁，可是周帝姬准却还是问道：“天下原本不靖，如今蜀王离京，若是有他人威胁王室，又当如何？”

姬雅隐晦的询问着肖怀仁，夕泽耀世离开，意味着楚侯和北方的甘凉义勇将要前来，周帝姬准早已明白，天下诸侯如一丘之貉，换个人来也不一定会变好，万一织语长空想给自己封个楚王呢？

肖怀仁笑了想说道：“昔日诸侯联军都撤了，楚侯依旧在坚持，想来不会对陛下不敬，况且北边的安云公主乃是陛下王妹，又是女儿家，必然忠心陛下。”

这话说的虽然没什么营养却也不假，王宫毕竟还在夕泽耀世的控制之下，肖怀仁说的再多一些就过了，他敢说，姬准也不敢信，别再回头再把他卖了。

肖怀仁离开后，姬准也在考虑他的话，楚侯什么禀性还不好说，但是安云公主姬雅他是了解的。这个王妹与自己同年出生，自己要大那么几个月。

因为姬雅的一头金发，还有那个舞姬出身的母亲，整个王宫之中，除了大王兄姬维和常年在外领兵的四王兄姬淮，基本上所有的王子和公主都排挤姬雅，相比之下或多或少而已。哪怕是本来出身也不好的王子和公主也可以欺负姬雅，毕竟和这个金发混血比起来，自己好歹‘纯’一些。

如今大王兄和姬雅母亲已死，她对于王室是个什么态度？会不会余恨未消？这些谁也不知道。不过肖怀仁提醒得对，不管这么说，他们都是兄妹，砸断骨头连着筋，总比楚侯织语长空这个外人强。况且姬雅还是个女孩子，总不会来谋夺他的王位吧……

不管周帝姬准如何去想，蜀军将京城几座大库的钱粮几乎搬空，把原本京城的两万多人留下，剩下十余万离开京城向西讨伐蜀地叛逆龙傲天。

而就在蜀军主力离开的第二天，楚军就来到京城之外，他们并没有追赶慌忙离开的蜀军，因为不值当也没有必要。可也没有进入京城，反倒是在城外安营扎寨。

又过了一天，姬雅的甘凉义勇也到达了京城北部，得知楚军在京城南门外驻扎，不知对方是什么意图，所以也没有着急入城。

没过多久楚军便派来使者，大概意思是两军是共同讨逆的盟友，彼此之间应该彼此合作，不要有什么误会。两军南北进城，城北和城东由甘凉义勇掌控，城南和城西由楚军掌控，楚侯同安云公主一起觐见周帝。

按道理说楚侯的条件不差，虽然姬雅如今已经有四万多兵马在手，可是楚侯也收拢了不少人，差不多有十万之众，战斗力如何先不提，如果双方斗起来，不但周围不少势力虎视眈眈，万一蜀军得了消息杀个回马枪，大家就都不好过了。

楚地和云中势力一南一北，本来也没什么利益冲突，如果残月计划能够顺利实行，双方应该算是盟友，所以在进京之前先把利益先划分好。

其他的姬雅并没有多想，只是把占据的地方变了一下，自己要占西城和北城，东和南可以让给楚军。

使者一听顿感惊讶，不是要求不合理，反倒是让楚军占便宜了。

京城格局四分，环卫着中间的王城，东城区以取紫气东来的意头，以彰显高贵之气，贵族官员多有住在城东者。而北城区向着北疆，大多是军机所在，为方便调派所以不少军伍家庭都在北区，而南城区则是通向南方，商务流通，大富之人很多。至于西城区相对贫瘠，那平民聚集的场所。

双方既然准备平分京城，自然默许在暗地里弄些好处，楚侯要了南城的富贵乡，自然不好在对东城的权贵乡下手。没想到姬雅主动退让了，是世上绝没有无缘无故吃亏的，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秘？使者拿不定主意也不敢一口答应。

其实姬雅想的很简单，林越在西城为官，他所买的小院也在西城，当初自己出宫的时候就住在那里，所以才准备占据西、北，把富余东、南让出。

……

送走使者之后，姬雅和阮玉、常绣一起走出营帐，远远的看着京城高大的城墙。

常绣感叹道：“我们终于回来了。”想当初几千衣衫褴褛的残兵，被自己所效忠的朝廷所背叛，仿若丧家之犬的背离京城而去。如今再看孤魂军衣甲鲜明，戈矛锋锐的将以功臣和胜利者的身份入城，甚至可以亲自走一遍云霄台。

云霄台处于王宫北苑正对京师北门，因为在太平年间大周王朝的主要对手是北方长城外的妖族，所以北城有很多的军户以及军事衙门。而大军出征北上，或者奏捷凯旋都会在云霄台进行仪式，所以这里还有个非官方的称谓‘点将台’。

当初柴胜男不惜以死报国，结果却换来了什么？常绣四处求粮不得，而那些崛起于乱世谋求私利与野心的诸侯，竟然能甲士扈从、鲜衣怒马，在京城迎接凯旋的大道上昂首而过，直奔颁赐军人荣耀的云霄台。

阮玉点了点头，自己的袍泽在京城被人遗忘、排挤的时候，她正在卧虎山养伤，只是听常绣提及也是心有不甘。如今在姬雅的带领下，她们可以堂堂正正的走过去了。

平复了激荡的心情，阮玉说道：“殿下，如今大功将成，我等也算了结了一个遗憾，不过云中尚需发展，少不得我们外派，这样的话您身边需要两个新的副手。”

姬雅明白她们的意思，这件事之前二人也隐晦的说过。虽然云中算得上兵多将广，可是大部分并非姬雅的嫡系，信任度上本来就差一些。所以一些紧要位置还是要有自己人。比如与西北甘凉地区交界，派了皇甫偃和耿昌。而东边和马家接壤处，则是常绣和黄平。

如今姬雅手中的大将，只剩下冲锋陷阵的淳于无忌，和一直守护在近卫阮玉。而实际上阮玉一直都有独领一军建功立业的想法，姬雅不可能一直让她在左近统领女卫。

姬雅沉吟道：“你二人可有人选？”

二人对视了一眼，常绣说道：“有，算是我二人的学生吧，配置上和我们还挺像。”

阮玉号称北辰枪魂，勇武过人。而常绣则是以干练著称，颇有智慧。二人合并可谓智勇双全，一直是柴胜男的左右手。如果要外放她们，那姬雅自己也需要这么一对左右手，至少用来统领女卫。

“哦？这倒挺有意思了，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雷芳和雄颖吧。”姬雅笑着反问二人。

“殿下还真是什么都知道啊。”

这二人确实有点意思，雄颖是姬雅的旧相识，从乌龙沟开始就跟着她，这个姑娘虽然总和兄长雄毅在一起，但比之那个憨憨的哥哥可是精明太多了，当初也是靠她心思谨慎，才能保全白虎风从那些半大小子带着一群老弱病残穿州过府的到达北方，所以说常绣看上她并不意外。

另一位雷芳却是元州黑虎寨出身，林越在元州当总兵的时候，她还曾担任过一阵护卫亲兵，其父便是‘九环无敌’雷大仁，与林越颇有交情。雷芳先是师从‘凤指通灵’柏丽。也和师父的丈夫吴地大将萧奇麟学过飞龙神枪和伏虎长拳。现在的实力加入魁字旗绰绰有余。这一次南下的几场战斗也颇有建树。阮玉喜爱她的武勇，更喜欢她不服输的性子，私下里也给她传授一些枪法精要。

这些事情姬雅也都明白，如今看来阮玉和常绣也在为自己找接班人。

……

楚侯那边接到了姬雅的条件，也没有反对，于是南北双方开始逐步接管京城，至于王宫肯定不能交给一方独占。

阮玉和楚军的代表先行收拢王宫的戍卫。因为以前随柴胜男护卫王宫，本身又是个女子，所以阮玉更容易被人接受，双方约定后楚军掌控前殿，阮玉带人守卫后苑，以免有女眷被骚扰。做好准备之后，双方首领一起觐见周帝姬准。

王宫前的广场，楚侯织语长空带着叶美蝶与三十近卫在等候，不多时姬雅带着常绣和三十女卫也来了，这也是之前约定好的。至于其他部下正在接收京城的‘财富’。这一点上毒姬叶美蝶也是如此。

虽然蜀军已经将京城刮了一边遍，但毕竟是四百年的国都，攥一攥还是能挤出油水的。和其他人劫掠金银财宝不同，姬雅和叶美蝶抢的却是人与智慧。不少官方的大工都被抢走，师匠、木匠、瓦匠、医匠，但凡有一技之长她们都要。不过民间的她们倒是没抢。一来民间的水平良莠不齐，不如官方世代相传的好。二来是普通百姓还要生活，总不能不给他们留些手艺人。

除了人之外，双方都看上了王室藏书，为此甘凉义勇和楚军还差点起了小冲突，最后叶美蝶决定找人誊抄各取副本，姬雅对此也没什么意见。

两边彼此打量着，织语长空不出意外的是一个中年形象，只是比想象中的要温和一点，若不是身上那一阵常年在上位培养出的气质。穿上锦袍华服去做生意，看着也就是一个比较有亲和力的大叔。

而毒姬叶美蝶如今年近三十，在大周的观念看来似乎不在‘青春’之列，却完全没有一丝‘老态’反倒是绽放了女子最佳的光华。姬雅和常绣不禁多看了两眼，这可是和柴胜男并称的‘南毒北战’叱咤风云十余年的女性。

对于金发公主，楚地的二人也很感叹。姬雅的生平不难探查，确实她算是比较走运，遇上了一个好师父。但是天下走运的人不少，但不是个个都有成就。有的人起点很高，但最后被时代所淘汰。这样的例子织语长空和叶美蝶见过太多了。

可是金发公主姬雅却以女儿身在这个时代争取了一席之地，而且和外人所想的，姬雅是林越推出来傀儡不同。叶美蝶在仔细研究过云中现有的情报，大胆地向织语长空提出，其实姬雅才是云中郡真正的主人。对此楚侯也算是半信半疑。

见姬雅到来，楚侯先是温润一笑，抱拳行礼：“见过安云公主殿下。”不管怎么说楚侯还是外臣，公主终归是王室。

姬雅立刻还礼：“楚侯客气了，有劳楚侯久等，是姬雅的不是。”她没有以公主自居，因为实在不想在和这个身份搭上什么关系。

“殿下客气了，我等也不过是早来片刻罢了，殿下请。”

“楚侯，请。”

第845章 觐见周帝，交易达成

彼此寒暄过后一起进入王宫，整个王宫的护卫早已在双方的控制中，所以倒也没有谨小慎微的试探。为了让楚侯放心，姬雅甚至让出前面宫廷的控制权，只要求织语长空不要骚扰后宫。

看着王宫大殿前的广场，织语长空也不禁感叹道：“上次进京还是十年前，那时正值北疆抗妖大胜，整个王宫，不，整个京城都在庆祝，没想到十年间却物是人非了。”当初织语家族犹如丧家之犬一般，楚地除了泉阳、永溪、芦南三县皆被越公攻破，差一点就真的无家可归。

姬雅闻言也不禁会想起那晚王的盛宴，自己一时好奇偷偷溜出来观看，也正是因此第一次见到了师父，算是结下了不解之缘。

两人不禁回想了一会，织语长空突然问道：“殿下这次准备常驻京城吗？”

姬雅先是一顿：“不知楚侯有何打算？”这次进宫因为身份不方便，吴延和蒙蒙达两个助力未能跟随。所以才叫心思谨慎的常绣协助姬雅。不管是织语长空还是叶美蝶都不是省油的灯，所以姬雅被告知尽量少开口，就是对方问起也不要盲目回答。

见姬雅和自己打马虎眼，织语长空不以为意：“将士们离家日久，思乡心切，只是因为国贼未除，这才死战不退。如今蜀军已经退却，我们也算功成，是时候身退了。这次觐见完陛下，休整两日待情况安定后，便会从元州和雷州南下归楚。”

织语长空啰啰嗦嗦的说了一堆，姬雅完全没有听出头绪，在她身后的常绣可是听出来了，这短短一句话中有三个意思。

第一他的对手虽然是蜀军，但并不是死敌。不然称其为国贼为何不追杀到底？只要蜀军退去就可以功成身退，这明显就是再说他们决定到此为止。姬雅想要有下一步军事行动，他们不准备奉陪了。

第二便是刚才问姬雅是否有意常驻京城，然后有说明自己待情况安定后要撤兵。那就意味着这两日要和姬雅在京城分割利益，之后就会离开，姬雅是想留下还是想北归都和他没关系。

第三则是退兵路线，想走的话说撤军即可，但是单独点名了元州和雷州。姬雅可能不大明白，但是久在军营的常绣知道。南下经过元州还有可能，但是雷州在其西边，全部经过岂不是等于绕远？最大的可能是楚军想将这两处富庶之地收入囊中。

常绣默默运功将自己的推测告诉姬雅，这也是之前她们商量好的，以她们的功力施展传音之术自然无所谓。

楚侯这边见姬雅沉默，还以为她在权衡得失。织语长空也算有点实力，但和这二人根本没法比，至于毒姬叶美蝶，虽然在世间叱咤风云，但动武的话也就是个弱女子。他们自然也察觉不到姬雅和常绣的交流。

姬雅听完之后大感头疼，这么短的一句话居然这么复杂，然后照着常绣的话回答道：“我们这一次南下也是为了清除叛逆而已，以后还得回西北甘凉，那个地方虽然不如南方富庶，但有许多国人定居。如今盗匪横行，秩序混乱，我们也不能离开太久了，倒是希望这次朝廷可以重视一下，下旨立些规矩。”

织语长空和叶美蝶相视一笑，织语长空说道：“明知甘凉地区贫瘠混乱，依然甘愿前往，殿下心怀百姓令人佩服，实在叫我等汗颜。其他我也帮不了什么忙，但对殿下这拳拳之心深表赞同，以后回到南方定殿下为榜样，大力开发地方。到时我们一南一北共同发展。”

姬雅闻言一阵恶寒，你用不着这么捧我，听着怪变扭的。但是这句话看似没用的吹捧，实际上也有两层意思。林越上书请封梁国公主的事情，楚侯这边已经接到消息了。所谓对‘拳拳之心深表赞同’那就意味着楚侯不但赞同，而且会在这件事上出力。另外他所说的一南一北共同发展，不用常绣提醒姬雅也明白。楚地和云中都是残月计划的一员，南北共赢也是在点明双方的盟友关系。

姬雅点了点头：“这次楚侯南归，不知道会不会经过元州安陵县，听说那边风光秀丽，上一次我在师父的庄园只留了几天，没有能好好欣赏，可惜了。”

织语长空沉吟一阵，然后笑道：“这一次安陵县不在我们行军途中，看来我也与那秀丽景色无缘了，以后再经过不知要何年何月，确实可惜了。”

这两句可惜虽然说出，但二人并没有真的觉得可惜。既然楚侯有并吞元、雷两州的意思，姬雅当然要提个醒。林越曾经是元州总兵，受封安陵侯，整个安陵县超过一半是他的封地。在那里有庄园、地产等、楚军若要元州尽管拿去，但要保证林越私产不受侵犯。

而楚侯对于林越的情报也早有掌握，毕竟他刚受封云侯不久，知道安陵侯爵位的人比较多，所以不难想到这一节。织语长空明确表示了‘安陵县不行军途中’也就意味着不会去冒犯。毕竟这不光是涉及到林越。

大周对于贵族私产的保护也有规定。虽然正值乱世，小贵族的便宜占也就占了。可林越的体量明显不‘小’。一旦爆出来很可能成为污点丑闻。他还不想和整个勋贵阶层的默许规则为敌。

这段路程并不长，但是双方彼此达成的共识却很多，也算是初步了解了彼此的想法，有了这个参考，细节上的东西可以找个地方慢慢谈了。

来到大殿门前，各自的三十名护卫要留在殿外。几名殷勤的內侍过来，领头之人恭敬说道：“奴婢参见公主殿下，见过楚侯，几位觐见陛下，还请解下兵器，奴婢等好伺候诸位入内。”

按照规矩别说到大殿了，在宫门外就该解下兵器，但如今朝廷式微，王室尊严荡然无存，之前林越和夕泽耀世都曾经占领京城，真正做到了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等等特权。

这几个內侍过来完全没有命令的意思，都是恭敬地口吻，这也是周帝姬准的一个小试探，他想看看这两位到底是个什么态度。若是真的态度强硬……其实他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继续装孙子呗。

侍卫留在外面，真正进入的也就四个人，叶美蝶完全就是个谋士，所以未曾佩戴兵器，就连文臣佩戴装饰长剑也没有。而常绣虽然当初对朝廷已经恨之入骨，但在法度上还是相当恪守的，宫外就放下了自己的凤嘴刀，现在也摘下了腰间的佩剑。

她二人没什么，现在內侍关键是不敢得罪织语长空和姬雅，但凡他们随便编一个借口，他们也不敢阻拦，要是脾气爆一点当场杀了他们，难道陛下还会为几个仆从得罪眼前二人吗？

织语长空微微一笑，解下长剑交给內侍，他是来达成目的的，不是来耀武扬威的。跋扈未必能让所有人敬畏，谦卑有时可能获得更多。內侍头子一看楚侯这么配合，倒也松了一口气。

姬雅这边却摇了摇头，內侍还以为姬雅不想放下所带着的大剑，自然不好再劝，正要引领四人进大殿。却听姬雅说道：“这把大龙纹剑的分量你们拿不动，我直接放这里吧。”说着往地上一戳，大剑的剑身瞬间刺入砖石大概四分之一。

北地龙剑门的霸龙剑道何其刚猛霸道，老剑神和藿萝芭两代剑神所用时日也不短，大龙纹剑依旧坚固锐利，可见是一把绝世神兵！

织语长空修为不行，眼力还是有的：“殿下，好修为！”

內侍头子则不管这个，姬雅再厉害也和他没关系，只要不搞事、不伤人、不为难自己就好：“殿下，您请！楚侯，请！”

……

“臣织语长空（姬雅）参见陛下，陛下圣寿无疆！”

二人很恭敬的给姬准行礼，不同的是织语长空用的是贵族礼节，而姬雅用的是军礼。二人都很有默契的没有使用觐见之礼，也就彼此认定不再是臣子。

楚侯织语长空，姬准在幼年的时候见过，如今倒是多了几分上位者的尊严。姬雅倒是有点出乎意料了。在一身银白的女士盔甲衬托下，显得英姿勃发。自从拿起大龙纹剑，穿上冷月孤薇的光明铠，投身战场的姬雅摆脱了稚嫩，行事作风为人处世越发的成熟，有了几分当年柴胜男的影子。

觐见之后并没有太多的事情，毕竟整个京城已经被南北两军接管，轮不到周帝姬准当家做主，只要坐在王位上保持微笑点头认可便行。

其他的都还好说，当姬雅提出京城稳定之后要退兵回甘凉，周帝姬准突然说道：“王妹才能卓越，战功显赫，只留在西北荒凉之地未免浪费，也太过辛苦。不如就留在京城如何？以王妹的实力和功绩，可加封为镇国公主。”

姬雅闻言立刻推脱：“王兄过誉了，臣妹能有今日，也是靠多方协助。这点小小成就安能配得上‘镇国’二字，如今京城之乱已经平息，而西北的百姓还在受苦，王妹虽不才，但愿意为朝廷永镇西疆，请王兄成全。”

周帝姬准还未开口，楚侯织语长空插话道：“公主殿下高风亮节又心系百姓，实乃国家之幸、朝廷之幸。臣请陛下破例进封殿下为梁国公主，以为天下之表彰。”

见二人统一口径，周帝姬椎艰难地在问道：“王妹不再考虑一下？”

姬雅坚定说道：“镇国二字臣妹愧不敢受，只求为朝廷安定西北。”

织语长空之所以帮着姬雅说话，一方面确实因为双方达成了协议，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织语长空不想姬雅成为第二个柴胜男。

经过了乱世几轮洗礼，不管是声势浩大的拜圣女教、还是一统西南高覆海，力压世间诸方势力老太师，第一诸侯夕泽耀世，以及传承四百年的大周正统。这些已经全部倒下了。

天下再也没有什么压制的势力，一线的诸侯如楚、燕，准一线的如齐、吴、云（云中林越）等，大家虽有差距，但也可以分庭抗礼。没有绝对的主角，这样才能让所有人都有争雄的机会。织语长空在叶美蝶的辅助下低调发展，慢慢积累。终于把这些人都熬倒了，又怎么能容忍再生变数？

姬雅是大周公主，一旦她入驻京城，必然会成为大周的守护势力，虽然朝廷式微，但始终是正统。如果王室真的掌握了一支强军，那其他诸侯必定会束手束脚。周帝姬准封姬雅为镇国公主，就是想把林越和姬雅这对师徒，变成他这一代的‘魔云海与柴胜男’。

很明显金发公主也看破了这一点，所以才极力反对。留在京城或许可以掌天下之权，但也会变为众矢之的，就像柴胜男的下场那般。但如果是入主甘凉，那就和这些诸侯没有什么区别了，大家就会把她纳入圈子，唯一的不同只是她出身王室姓‘姬’而已。

京城这里就是个烫手山芋，谁去接谁遭殃。所以楚侯宁可要两个富庶的州府。想必姬雅也是这么想的。

最后周帝姬准无奈，只好批准了二人的请求，二人正要告退。姬准突然说道：“王妹久未回宫，我早已叫人将你原本居所打扫出来，今晚不如留宿宫中，几位王弟与王妹也很想念你呢。”

姬雅一怔，自己和这帮兄弟姐妹感情这么好的吗？不过转念一想，不禁怀念起自己的母亲，本以为自己不会再回王宫，没想到今日自己却用另一种方式再次回来。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在也说不出来了。

第846章 这里不是家

“殿下，您真的不用我留下？”常绣关切的问道。

姬雅已经回到自己原来的居所，可以看得出这里被新近打扫过。不然就连周帝都处在唯唯诺诺只求自保的王宫，谁又会关心一个异族舞姬出身的妃嫔故居。

姬雅遣散了周帝姬准派来服侍的奴婢，只留下了两个女卫听用。常绣见姬雅夜宿王宫有些不放心，提出想要在此陪伴。

不过姬雅却没有这个意思。如今进了京城，有很多事情要做，阮玉和吴延搭档，一文一武相互合作，不光是整理京城自己所占的利益，还有与楚军一方的交涉，而苏顺也暗中联络了互助会协助。大将淳于无忌则是统领大军，谨防有什么意外发生。蒙蒙达是异族身份不方便参政，就去主持王室藏书的抄录工作，一头扎进了书山书海快乐的不行。

常绣被安排保卫王宫，要不是姬雅留宿，她应该在自己的岗位上。毕竟姬雅母亲的故居相较整个宫殿比较偏僻，常绣留下的话，手下人有事找她会费点功夫，所以姬雅也不想因为自己耽误了常绣的工作。

姬雅笑道：“不用了常绣姐，你有那么多事务缠身，不用分神照顾我，我可是在这个宫殿生活了十几年，熟悉得不得了。”

常绣还是不放心：“可是如今的王宫早已不比当初，许多宫廷老人都被清洗，剩下的人难说其中有没有哪路势力派来的奸细，况且楚军如今也在京城，我实在是不放心。”照常绣的意思其实姬雅最好是在外面一直和自己的军队在一起。

姬雅却还是不以为意：“常绣姐，你觉得目前在京城能伤到我的人还有多少？况且我也不会是独自待在这里，至少燕子会陪着我啊。”

这时一直掩藏身形的漆雕燕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是。”

其实刚才觐见之时，漆雕燕已经隐身于周围，生怕出现什么对姬雅不利的事情。若是在以前别说漆雕燕了。就是漆雕翎也不敢就这么潜入王宫，毕竟王宫之中也有着实力不俗的王室供奉。但自从地方诸侯进京，王权旁落，这些供奉不是离开便是被清除了。

如今的宫廷经过了几轮清洗，所有护卫、內侍、仆役、奴婢比起姬雅离开时只剩下了三分之一。莫说漆雕家族的精英，就是江湖上有些名气的飞贼，现在进出王宫也不是什么难事。

见姬雅坚持，又有漆雕燕暗中护卫，常绣也只能答应先行离开了。

姬雅看着熟悉的居所不禁留下了清泪，就是在这里自己和母亲住了十余年，尽管不是什么值得回忆的童年，但是回想起母亲的尽心呵护依旧是让她心中一暖。其实现在王宫空出来的大殿很多，她若是想要，只需说上一声，周帝姬准保证给她准备最好、最豪华的宫殿。但周帝姬准也明白，姬雅不是普通诸侯，不会为了一些僭越王权的行为而感到满足，她是大周的公主，自己的王妹，唯有情感才能与其攀上关系。

本来已经准备休息的姬雅忽然听到外面女卫来报，有几位殿下要见她。姬雅十分疑惑还是叫女卫带他们进来。没想到来的却是五六个小孩子，最大的应该也不超过六岁。

仔细一问才知道这些是姬雅最小的几个弟弟妹妹，按理说也是王子和公主。尽管姬雅母女在王宫的时候被不少妃嫔排挤与欺压，但是离开王宫这么多年，这些年幼的弟弟妹妹，除了两个当初尚在襁褓之中自己知道，剩下的应该是这些年新添的。姬雅对他们倒是没有什么恶感，只是奇怪为什么这么晚了他们会找上门。

不过终究是自己的弟弟和妹妹，姬雅还是准备好好招待他们，因为以前行走江湖风餐露宿，所以姬雅有时候会带一些食物在身边应急，这次几个孩子来的突然，姬雅只能解开符咒放出早已准备的一些糕点和奶茶。

没想到几个小王子和小公主眼睛都看直了，不等姬雅询问他们的来意，立刻狼吞虎咽起来。姬雅只能劝道：“慢点吃，别噎着。”同时也奇怪怎么这些孩子看见普通的民间糕点也能吃的这么香。

几个孩子吃饱喝足，几乎忘了来此的目的，有个年纪较小的女孩还问到：“王姐，我以后还可以来吗？”

姬雅一愣随即说道：“可以啊。”

小女孩和其他孩子都很高兴，一开始他们被各自的母亲要求过来，其实根本一无所知。只是过来问好，认识一个从未见过的王姐。甚至还被特别提点，这位姐姐是金色的头发。但是见了她什么也不许说、不许问。

本来几个孩子还有些好奇，差一点就要把金发的话题说出口，但最后还是被奶茶和糕点所吸引，一顿胡吃海塞之后就被送走了。

姬雅没有去问这些弟弟妹妹，他们知道多少还不好说，也许还被人先准备好了谎话的腹稿，问了也没什么意义。不过姬雅知道，去问漆雕燕一定没问题。

“燕子！”姬雅叫到，漆雕燕随即现身。就在刚才这些孩子上门的时候，她就已经安排眼线出去调查了。

姬雅问道：“你觉得这是什么情况？”

漆雕燕说道：“我觉得……应该是一种试探。”随即她报了几个名字，这些姬雅都知道，是这些孩子的母亲们，也是自己父王的妃嫔。而其中不乏曾清欺辱过自己母女之人。

姬雅点头说道：“看来今晚的事，王兄也是默许了。”

周帝姬准愿意尽自己最大的能力讨好姬雅，而王宫的这些人也有了这方面的心思。毕竟和那些外面诸侯相比，姬雅到底是王室成员，还是个女性。说不定真的救他们脱离苦海。可是因为一些过去的原因，姬雅对往事是不是还有芥蒂？是不是痛恨着某些人？这些大家都不清楚，所以才叫一些与姬雅没有瓜葛的幼童，先去看看姬雅的态度。

本来还置身于对母亲的感怀中，一想到这些人的小手段，姬雅顿时觉得索然无味，随口问道：“这些孩子平时吃不饱吗？只是一点糕点就吃得这么急？”

漆雕燕回答道：“确实，或许情况更糟。”

“哦？什么情况？”

京城本来物资尚算充足，但是蜀军进城以来全部接手过去，在蜀军阵容的最高峰有超过三十万的军队盘踞京城，而因为东征的原因，蜀地也几乎快被榨干，以至于夕泽耀世还救济的运走了一批，所以属于王宫的部分就有所克扣。加上后来持续了将近一年的穿云关战事，京城的储备已经不是那么丰润了。

以上还只是外部因素，内部更有很多原因，因为不放心王宫的安稳，生怕宫内外的忠于王室的势力有所勾连，尤其是怕趁自己不在的时候发难，夕泽耀世清洗了一大批忠于王室的官员以及宫内人员。并在宫中安排的不少心腹和眼线，再监控之余，这些人少不得为自己谋利，顺手牵羊，私藏王宫的宝物什么的就不说了，甚至连这些后宫的口粮也克扣。

周帝姬准作为名义上的帝君，这些人还不敢造次，可是那些无依无靠的后宫之人便遭了殃，吃不饱是常态，还三天两头的丢东西。有时候甚至要她们拿一些家私去换。

说着这里漆雕燕举了个例子，有一位妃嫔拿出了一只翠玉金钗，只为了给自己的两个孩子换口肉吃，结果只换来了一条鱼，她本人都舍不得吃，全让给了孩子。要知道那只王宫的金钗拿出去，就是大周最好的渔村打一年的鱼都换不回来。

姬雅皱起眉头，想不到王室已经到了这般地步了吗？漆雕燕沉默了一下又说道：“其实这里也有先王妃嫔被迫从贼的！”

姬雅瞬间一怒，她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其实僭越王权是每个人在心底都会有的欲念，地位高贵之人自然有霸道的方式，比如夕泽耀世就敢称王。这些小人物没什么大本事，但是一朝拿捏了权柄，哪怕只是王宫食物的分配，也会自觉高人一等，甚至逼迫原本的王宫宫女以及低阶妃嫔，这些人没有依靠，连喊冤的地方都没有。

出了事去找周帝姬准的后果不是讨回公道，甚至可能是会以让王室蒙羞的理由清理掉。何其可悲啊，一个国家的最高帝君，却连蜀王的仆从都不敢动手，只能解决自己可以管的王室后宫。

姬雅现在有些理解这群人的渴望了，他们视姬雅为救命稻草，也难怪周帝姬准要封她为镇国公主，实在是被欺负怕了。

正说着，外面的女卫又来禀告有人拜访，刚才那群孩子刚走不久，这又是什么人？

姬雅出来一看，竟是一个妇人带着一个两三岁的女孩，女孩吃着手指，好奇的看着姬雅。那妇人姬雅也认识，她姓杨品级也不低，是个妃子。

这个杨妃以前当着宫人的面欺负过自己母女，小女孩她不知道，杨妃以前流过孩子，难道这是她后生的。

姬雅还没说话，杨妃扑通一声，拉着孩子跪在她面前，回想起往事姬雅的声音有些发冷：“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公主您还记恨我，我不是来请求原谅的，只是希望你能看在同为姐妹的份上，救救这个孩子吧。”

“她……是怎么来的？你又为什求我救她？”

杨妃向姬雅说起了往事，年少的杨妃天生丽质，初入宫廷就受到了宠爱，年少轻狂的她不知收敛，依仗这份宠爱确实得罪了不少人。自从怀孕之后更是嚣张跋扈，最后也不知道是谁暗下毒手，孩子没了自己差点死掉，怀孕时一代新人换旧人，先王的关注早已不再是她，她受此大变更是变得乖戾起来，只是越发不得宠的她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只能欺辱比自己更弱小的存在。

尤其是后来妖妃苏怜独享恩宠，她便越发没有了地位。姬雅走后的几年，她的年纪也慢慢大了，只能在王宫的角落终老，谁想到三年前让他和先王再一次偶遇，或许想怀念一下过去的味道，或许单纯就是先王当时来了兴致，随便拉着她就开始宠爱。那一次也叫她怀上了这个最小的公主。

杨妃哭诉道：“我知道我这一生做了许多错事，也对不起你们母女，殿下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即使要我的命也行，但是这个孩子已经受了很多苦，几乎一生下来就是，未来的人生也只能在这宫墙中度过，她才三岁，不应该也不可以的，殿下我求您带她走，哪怕交给一个平民养也好。”

其实这个小女孩也确实过得不容易，姬雅肉眼可见的营养不良。三年前出生的时候，她的母亲就不被重视，近一年多以来又赶上王室最动荡的时刻，可以说打有些记忆开始，她就过上了吃不饱穿不难暖的生活。

漆雕燕偷偷在姬雅耳边说两句，姬雅点了点头，原来为了孩子出卖身体的，其中就包括这个杨妃。曾经多么美丽高傲的人啊，现在回想起来，自己的母亲虽然被排挤，但却没有遭到过加害，原因很简单，就是她的异族血统。别说姬雅只是个公主，就算是个王子，以后也不可能有大成就，哪怕她本人再努力也不行。

本身没有利益冲突加上姬雅母亲不受宠也不惹事，所以母女二人被排挤的圈子之外，实际上后宫妃嫔之间的争斗也是用命填出来的啊。

姬雅吸了口气：“我不能答应你……”

“殿下……”

“我只能保证你们母女在今后的一段时间，不会屈辱的活着，你们可以吃饱，仅此而已。”姬雅已经失去从她身上讨回公道的想法，她欺辱了自己母女，今天自己当然可以回敬，可是姬雅却不想去做，并非是心善的想放他们一马，实在是觉得就算是报复了，也没感觉能出口气。反倒会觉得更悲哀。

对于大象来说，踩几个蚂蚁窝无法泄愤，何况是她这条飞龙呢。

叫人送走了这对母女，姬雅起身说道：“走吧，今晚我不住这里了。”

……

得知姬雅公主这么晚要走，常绣立刻前来：“殿下您怎么又不住了？”

姬雅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常绣苦笑道：“难怪，殿下您知道吗？我们刚接手王宫的时候，那些后宫之人高兴地不得了呢。”

阮玉和常绣上次跟随柴胜男守卫过王宫，那时候林越独占京城，不过却没有冒犯的想法。后宫之人也不觉得有什么，毕竟大周四百余年的安定能有什么问题？

这一次夕泽耀世称王，把所有人都打醒了，原来朝廷早已没有力量保护自己了，王宫的人说杀就杀，后宫内院说进就进，高高在上的贵妇，那些得势的仆从想如何摆弄都可以。那时候她们才知道，乱世求存是多么的不容易。

所以当阮玉和常绣再度出现的时候，她们几乎喜极而泣。知道了姬雅掌控了部分京城，震惊之余也都想着如何能讨这位金发公主的欢心。

姬雅说道：“我这么离开，也许有人会难为杨妃母女，你帮着照看一下。还有所有王室的供应也增添一些，不用太好，根据一般不错的家庭为标准，有荤有素让他们吃饱就行。”她怕有人误会是杨妃带女上门才惹她离去，以后杨妃母女会成为被排挤者，所以出言提醒了一下。

“是。”常绣还以为姬雅是受不了连番打扰才离开的，实则却不是这般。

如果自己不曾离开，或许也是如此下场吧。为了斩断牵连，自己的母亲牺牲了生命。为了让自己有能力自保，大王兄传给自己功力，而师父林越不仅教会了自己各种本事，甚至还拉关系求来降雨，用来为自己确立地位。有他们保护，自己是何其的幸运……

姬雅回首望向夜幕下巍峨的宫殿：“这里不是家啊。”

这里是泥潭、这里是火坑，这里是罪恶的地方，也是个可怜的地方，拥有天下的权贵却被人肆意玩弄。自己已经被人送了出去，就不用了在回来了，不管是什么方式。

第847章 公主的幸运，毒姬的向往，蜀王的愤恨

出去的路上姬雅也向常绣问起了杨妃之女的事情。虽然当着杨妃的面，姬雅拒绝的很果断，可是并不代表她没有恻隐之心。莫说这个女孩算是自己的妹妹，就是一个陌生少女，也不应该无辜的承担这种命运。只是在进宫前，手下的人千叮咛万嘱咐，如今的姬雅代表的不再是她自己，包括她背后的师父林越，她手下数万大军，甚至整个云中郡的利益，所以能少发声就尽量少说话，做任何承诺之前也要有所考虑。

所以姬雅只能答应改善后宫的生活状况，因为这并不干涉其他利益，但要是放王室成员出来，哪怕只是一个小公主，姬雅都不敢说会有什么后果，尤其是十万楚军在侧，四万甘凉义勇不能因为自己一个没有考虑过的决定而多做牺牲。

常绣听闻事情经过，对于姬雅的谨慎表示满意。其实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

天下间已经沦为了群雄割据的形势，而在各路诸侯之间又有一个不成文的默契，那就是尽全力打击王室的实力，毕竟不论怎么说他们有天然的正统性，君臣之道在什么时候都是有用的。自傲如夕泽耀世，就是不把全天下的诸侯放在眼里，依旧要先让姬准称帝，自己才能称王。

在京城之外的地方上，也有着不少周王室宗亲，老太师魔云海在世之时，所有人或许还忌惮三分，老太师一去，但凡有些实力和威望宗室，不是被清除就是被限制，若是安心当个富家翁便算了，但凡有一点想崛起的心思，哪怕是在哪路诸侯麾下当个小将小吏，都有可能被打压下去。

所有诸侯都默契的把宗室当猪养，按道理说姬雅这样的公主是没有可能成事的。京城的王室主脉还在，任何胆敢起事的王室子弟，不管是王子还是公主，都会被所有诸侯针对，扣上一个谋逆的帽子。

姬雅在西北的势力已成，本身实力也足够强大，再加上龙剑门、鸣剑山庄等地方势力支持，尤其是她的身后还有林越。这才让她有了出头的机会，时至今日还有不少人认为，她是林越推出来的傀儡。

姬雅这才明白，如今自己自由自在的生活，是多么的来之不易。今日幸亏是请封为梁国公主，成为各路诸侯的‘自己人’，若是接受周帝姬准的好意封为‘镇国’那就意味着王室她被认可，就真的要和天下诸侯为敌了。

转头来讲，和地方宗室不同，因为王都主脉的存在，所以没有诸侯可以立地方宗室为王，挟王权以令诸侯，那是觉得自己死的不够快。

而王都的王子公主一旦流落到了他们手中，王子不用说，肯定是当傀儡，大家会互相指责对方不是正统云云，然后保自己所支持的上位。

就是公主也不会因此走运，诸侯们一定会推出自己的血亲联姻，到时候自己就是王室亲家了，也就是外戚，能做的事情同样有很多，哪怕失败了也不过是牺牲了一段政治联姻，没有人会关心苦命的公主会是什么下场。

正因如此，诸侯间觊觎这大义的名分，也担心会成为自己的制约，所以彼此很有默契的不去相互争夺，只会联手打压王室所有再度崛起的可能。

姬雅点了点头，照这个意思，这个小公主就算被她救出去，也只能养在自己身边就近看着。毕竟自己现在占据一半的京城，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像杨妃所讲交给一户平民养育，恐怕不出两天她就会被‘有心之人’带走。

看来这里面的牵扯也不少，如果贸然带这些不懂事的弟弟妹妹出去，却又不能提供保障，那还不如不带呢。反正最后自己和楚军都会离开，虽然天下局势已经失控，可是在京城这一亩三分地上，他们至少还能当个主人。

……

姬雅出宫之时，织语长空和叶美蝶就得到了消息。他们当然不会放任姬雅独掌王宫，里面至少有自己一批眼线。只不过姬雅身边有漆雕燕的存在，他们也不想让眼线们送死，所以下令远远的观察。

漆雕燕自然也发现了他们，不光是楚军，其他势力也有眼线，就连周帝姬准都有自己的眼线。现在京城南北两分，姬雅还不着急和其他势力闹冲突，好在这些人知道分寸，没有强行的靠过来刺探，不然的话漆雕燕就真得动手了。

织语长空笑道：“这个小丫头看来是没有昏头。”虽然不知道具体的细节，不过几个小王子公主上门，以及杨妃的拜访，他们也大概能猜出个一二。这些和楚军没什么关系，反正合作已经达成了，没了姬雅还有林越呢。

“嗯，我以为她会小小的纠结一下，没想到她这么果断，只是给王室添了一些待遇，然后就离开王宫了。”叶美蝶也说道，虽然今天她全程当了个背景，但一直在暗中观察姬雅。说实话她挺喜欢这个金发公主的。姬雅和柴胜男有一些近似的特质，她们都有自己的准则和坚持。作为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叶美蝶自问是做不到的，所以才愈发的喜欢她们。

毕竟阴险的人就因为了解自己，才的不喜欢和与同类共处，和这些略有些‘憨憨’的好人相处，更放心也更轻松。

织语长风说道：“看来这位公主还算靠谱，只是这出身可惜了。”

叶美蝶却不这么认为：“这也难说，中原虽然容不下她，可是西北她占据了很多优势，说不定真的可以成就事业。若不是我已经跟随主公，也许会选择会去西北帮她呢。”

“哦？难道你觉得她的未来会在我之上？”织语长空饶有兴趣的问道。

“那倒不是，虽然在西北她有许多优势，可是劣势同样的多。只不过我佩服她以女儿之身争雄天下的志向，所以有些向往罢了。”

织语长空也说道：“看来这位殿下如果年长些，早出现几年，说不定你和战姬都有可能投到她的麾下呢。”他深知叶美蝶的秉性，和姬雅这样的人是合不来的。不过却也说明了叶美蝶对于姬雅确实有一些好感。

南毒北战，叶美蝶和柴胜男，虽然是玩笑的一句，但真要是和金发公主凑在一起，又会是什么光景？叶美蝶无时无刻都想在乱世留下属于自己的精彩。虽然织语长空肯用自己，但她仍然是在阴影之中。或许叶美蝶对于被坑的很惨，却享有荣光的柴胜男，表面不屑之余也有一丝向往吧。

……

撤离京城的蜀军正在往西行进，离开京城不过短短的两三天，却已经有不少的人偷偷离队了。龙傲天的攻势远比夕泽耀世想得更迅速，如今他已经完全攻占了蜀地全境。

现在除了两个年长的儿子带在身边，身下的家眷也陷在蓉城不知死活，天方城的天险被龙傲天所占据，以现在的士气肯定是打不下来的。况且司马桧与其弟子的离开，让蜀军的战力顿时下降不少。如今除了几个蜀军老将，最厉害的也就剩下万古一方和古乐清二人。

夕泽耀世不禁放缓了进军的速度，准备先到距离蜀地较近的庸州看看情况。不少心系家乡的士兵得到消息，也不想回头攻打蜀地，于是成群结队的逃离。这样一来就不用在天方城防线和家乡的人死磕，完全可以绕小道回家。

在许多年的征战过后，蜀军的士兵赫然发现，家乡也好、自己也好，甚至这个王朝也好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夕泽耀世的承诺从未兑现。

临走的时候蜀军虽然在京城捞了一把，但因为时间紧迫，所以虽然拿光了府库，却还是有很多的疏漏，如今都便宜了楚军。不过大量的物资和粮草也给了夕泽耀世一点底气。自己手下还有十余万的军队，粮草也充足。就先让京城那帮家伙得意一阵，等自己收拾完了叛徒龙傲天，再回去找他们算账。

不过龙家也是蜀地世家，在上自己的家眷在对方手中投鼠忌器，恐怕扫灭叛党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好不容易到了霸业的顶峰，眼看天下就要的手，若不是龙傲天，怎么会有这种局面！一时之间夕泽耀世的恨意高涨，准备到达庸州之后就开始组织第一波攻势。

……

离开王宫的姬雅没有选择回军营，反倒是准备临时住在原先林越的小院子里。上次住在这里的时候大王兄还在世呢。

漆雕燕觉得西城龙蛇混杂，姬雅在这里可能有些不安全，但最终还是苦劝未果。可是她却对姬雅说了另一件事。

“你说有人搜过那个小院？”姬雅惊奇道。这个小院虽然被他们师徒住过，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东西啊。

漆雕燕回答道：“是，接管京城的时候我派人过来看过，应该是在找东西，屋里虽然被翻过，但是没有丢失什么家具物品，院子里也有过挖掘的痕迹。我随后向周围街坊取证，好像是在蜀军进城之后，来过一队兵马，曾经围着院子一段时日，具体的情况还没有查出来。”

姬雅略加思索：“看来这是冲着师父来的，回头我得好好问一下师父。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何不早说？”在大周作为勋贵，私有财产理应受到保护。如果知道这里是云侯，也是当时安陵侯的私产，应该不会有人故意冒犯啊？

漆雕燕连忙说道：“是属下疏忽了，可是既然有人盯上那个小院，殿下还是不要过去了，以免发生什么意外。”她没有多做解释，失职就是失职。不过姬雅也没有深究。接手京城和王宫这么多的事情已经让漆雕燕忙不过弯，还要守护姬雅的安全，和楚侯一方暗中周旋。短短两日的功夫，哪还有精力去管什么林家小院的变故。

姬雅摇了摇头：“那倒是不必，我还真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暗中盯上了师父，就去那里吧。”

姬雅现在已经脱去了光明铠，和漆雕燕穿着便装，就如同两个平凡女子，唯一有点惹眼的就是那一头金发，所以姬雅临时用头巾盖住，猛地一看也看不出什么。离开京城这么久，她也想好好的在京城逛逛。

因为双方一进一出，蜀军和楚军都扫荡过京城一遍，所以现在的坊市都显得十分萧条，几乎没有营业的铺面。由于夜色降临，就连行人也几乎不见，两个年轻的姑娘就这么走在空荡荡的街上，其实也蛮奇怪的。

晃晃悠悠来到小院，却有两个人先到了，正是之前提起的雷芳和雄颖，二人行礼：“参见殿下。”

姬雅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常绣传令军营派人来保护自己，她很清楚人来多了自己肯定不同意，就直接派这两人前来，姬雅也实在不好说什么赶人的话。

看着小院明显有翻动挖掘的痕迹，姬雅皱起了眉头：“这件事你怎么看？”她问向漆雕燕。

漆雕燕回答道：“这肯定是有人在找某件东西，详细情况属下已经安排下去，相信马上就会有眉目，院子里我已经派人仔细勘察过，没有什么危险留下，只是……是不是有人暗中还在监视这里就不得而知了，为殿下安全计，还是请殿下离开这里。”

姬雅摇了摇头，随即对另外二人说道：“既然你们来了，就一起住下吧，这院子不大但也够咱们四个人了，其他的事情我自然会去询问师父。”

“是。”

第848章 林越苦思变强计，蜀军再战天方城

姬雅安顿好之后立刻联系了林越，为了怕自己的小徒弟有失，林越不光提前准备了联系用的符咒，还给了姬雅一块玉佩，只要捏碎无论多远的距离他都能感受到，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赶来救援。

姬雅将入京之后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林越，也将小院的情况说明了。林越当然知道这些人在找什么，既然官方并没有说玉玺遗失，那就证明自己造的那个假货还撑着住，只是玉山在私下寻找。

传国玉玺就在小院子中，只不过林越用了马家‘封十八’的术法，又有通灵仙君的加持，这可不是挖地三尺可以找到的，莫说玉山门下，就是玄玉天尊亲自过来也未必看破。蜀军占领京城已有差不多一年，如此看来和自己有关的地方应该是全部搜过了。

林越说道：“这件事情与你无关，想来他们也不会来找你，你什么也不用知道，真有什么人问起，只说不知推给为师就可以了。”目前玉山的精力不在自己这里，只要传国玉玺没有离开京城，玉山一时片刻应该不会有动作。

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出于对林越的信任，姬雅也没有再去问。不过关于王室的事情还是咨询了一下林越。林越却不像她那几个属下一样谨小慎微。原因就在于看事情的高度不同，姬雅的臣属志在天下争雄，想的则是王室成员对于事业的影响。而林越的对手是玉山，以及将来可能灭世魔麟，区区一个小女孩，根本不是什么大问题。灵山派掌门许凝霜还欠着自己恩情，陀螺山的凌泇是自己的好友，就算是送去精灵岛，相信朱影流光也愿意帮忙照看，凡俗的势力还敢找上她们不成？

姬雅闻言终于放心了，回头看看能把几个小的送走就行，至于其他的年纪太大，回头别再惹出什么乱子，就先算了吧。

和姬雅通完话之后，林越也陷入了深思，虽然最近都在张罗着姬雅的事情，可是玉山一直是悬在自己头上的一把剑。他也想过能不能快速增长实力，但是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这世间的一切都是雪凤凰和墨麒麟所化，天材地宝也好，历史遗留也罢，都是它们曾经的一部分，你拿人家的东西打人家，怎么想胜算都不大。

那些隐于世外的存在，比如三大掌教、五大妖王不提，自己现在已经算是世俗之中最顶尖的一批人了，放在三教二代中也是中等偏上。

四大家族和五大宗门，用了两千年的时间傲立于世。而三教创立连两百年都不到，却因为三位掌教乃是玄门嫡传，所学所授力压各家各派，以至于三教短时间内崛起。而林越修道不过二十余年，便有了如此水准，就算是因为继承了无聊子的全部功力，可也算到达了许多修士门派和家族积累了上千年才沉淀出的水准。

想要在增加实力何其艰难，速成的手段是要付出惨痛的代价的。林越有时候甚至暗想，要不然出去找找，看有没有什么仙家福地隐藏着上古仙人的道统，然后在继承些好东西？

后来一琢磨这根本行不通，这个世界本身就是雪凤凰和墨麒麟所创造，每一次当文明发展不满意的时候，魔麟就会灭世，以前的世界不管有多辉煌的成就，最终都被彻底毁灭。能留下个如暴民国那样的遗迹已经算是难得了，哪里还有好东西留下。

而玄门一脉的随缘道祖乃是从洪荒破虚空而来，三教掌教就是二代弟子，所以还没有那么多仙人留下洞府让人搜刮，实际上从某种程度说，林越本身就算是‘上古仙人’现在他如果去找个洞府，留下点功法、符咒、法宝，再用‘封十八’的手段隐藏起来。万一魔麟灭世成功，几千年后新的文明成型，说不定真的会有那种天命之子闯进来，然后得到林越留下的莫大机缘扬长而去。

话题越想越偏，林越理回思绪，虽然修炼就是点滴积累起来的，可也并非没有速成的法子。比如灵山派祖师月清柔就曾用过的‘天魔并蒂法’。

天魔并蒂法乃是天魔卷中的一路，而这个功法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增加一倍功力。可是有得必有失，它还有一种功效就是映照出自身的另一面，一个善人照出恶念，一个恶人则会照出善念，在自己体内酝酿出一个和自己平时作风完全相反的精神，简单点说就是练了这个功的后果可能是思维混乱，完全疯掉，最起码也是个精神分裂。

当修炼者精神割裂的时候，功力也会随之翻倍，相当于一个正常和一个不正常的人，共用一个肉身。

这个确实是能在一时半刻之间迅速提升实力的办法，可是自己能否克制住本身的阴暗面？灵山祖师月清柔为了迎击强敌用过此法，她本是个正义感，慈悲之念都很强的人，相对的，分裂出的精神就会是一个邪恶、嗜血，残忍的人。为祸灵山派一千多年，杀伤自家门人无数。

林越想了又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

夕泽耀世一路奔向庸州，期间蜀兵还是在不断的叛逃，短短几日的功夫便让他损失了超过万人。在庸州又休整了两日，正准备让一员大将先领兵三万攻打天方城，没想到蜀地传来消息，龙傲天将夕泽耀世的家眷送回来了。

除了一个夕泽家的小女儿以前就和龙傲天看对了眼没有过来，其他的人没有一丝损伤，看来龙傲天并没有利用夕泽家的家眷做文章的想法。其实夕泽耀世身边还有两个儿子，他一旦发狠真有可能不顾剩下的家人，全力猛攻蜀地。

反观龙傲天这边其实也不方便有什么动作，蜀地惊变之事，天下已经得知，所有的诸侯都没有发表态度。这不像当初夕泽耀世要称王，马家和楚侯牵头，大伙群情激奋。这里有一个很微妙的问题，那就是龙傲天原本是蜀地封臣。

天下间不喜欢蜀王的大有人在，可是对龙傲天的做法却也引得众怒。虽然所有的诸侯都在打压正统的王室，都算得上乱臣贼子，可是他们并不愿意自己的手下和自己一样。龙傲天给他们做了一个很不好的示范，那就是下克上。

这一次龙傲天是以保卫王室，声讨蜀侯称王的名义，在大义上站得住脚。即便所有诸侯不喜却也无法指责。所以他肯定会被中原群雄排斥在圈子以外，也难怪龙傲天早早的和林越、叶美蝶商议残月计划，恐怕是为了以后面对天下封锁而早做准备吧。

其实世间出身不好的诸侯大有人在，比如吴侯陈叔明，原先不过是个街头混子。郑侯曹信开始也只是县城小吏。齐侯赢睿带着一干囚徒起家，如今抱上了孙家的大腿，世人眼中十足的凤凰男，就连林越虽然算名满天下的大将，却也是来自吴州的破落户。可他们都是靠自己打拼而创下的基业，从来没有说投靠某处在进行反叛的。

龙傲天是有才干，但终究被夕泽耀世封在了巽城。如今更是接收了原本主君的一切。要是自己的部下有样学样，高举拥护王室的旗帜说自己是乱臣贼子，然后要为了朝廷拨乱反正怎么办？

因为如此，天下间对于蜀地的内战也少有声音发出，支持擅自称王的夕泽耀世肯定不行，但支持下克上的龙傲天也不可能。

自知如今名声不好的龙傲天，自然不会再拿夕泽家的人怎么样，既不能达到目的，又会惹上一身黑。反噬了原主不算，还要对原主君破家灭门，他龙傲天还不想当天下公敌。

……

半个月后，残破的天方城外，蜀军开始攻打蜀地。

却见一个巨大的身影在蜀军之中横冲直撞，正是玉山弟子碧海绵绵。他本是一代大侠碧海惊空之子，在自家几个兄弟中最没天赋，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成为玉山弟子，却又激发了另一种天赋，如今他身高两米全身肥肉，练就了一身棉花体，蜀军的兵器、箭矢各种攻击也只能荡起肉波，而他催动着绝招雷霆钢拳左右横扫。带着雷电属性的拳头几乎无敌。

这是一道身影策马而出，手中方天画戟落下，碧海绵绵双臂交叉挡在头顶，一声闷响之后，暴吼一声放出巨量的电光逼退了来人。

万古一方作为副将，这两日的进攻一直冲锋在前，眼前的胖子并不好对付，不仅防御可以无视各种进攻，速度也快的惊人，拼斗之余还有雷电伤害，万古一方纵使武功高强，也难免束手束脚。

天方城的城头上站着二男一女，三个年轻人。为首的正是龙傲天，另一个则是惜花公子夜行舟，至于那个女子，却有一双蓝色的眼睛，这是凌家慧眼的标志。凌家在玉山有一对姐妹，此处的便是姐姐凌波。

夜行舟说道：“这万古一方不愧是西山戟圣的门下，竟然能和碧海师兄打的有来有回。”蜀地除了夕泽家族，还有风、夜、程、龙四大世家，龙傲天上位之后直接扫灭了和龙家一直不对付的风家，而夜家因为夜行舟的投靠及时，非但没有损失，还参与瓜分了原本四家之首的风家。至于程家，看清形势之后，安心的埋头当个小鹌鹑。

凌波也说道：“看样子碧海师弟还处于下风了。”

万古一方本身就修为高强，玄门三代弟子如果不用功法或者法宝，单拼武功可能真不是对手，碧海绵绵天赋不佳，所以只专心于两样，负责进攻的雷术，以及负责防御的棉花体。所以整体实力在玄门三代中也是偏差的。

龙傲天想了想说道：“凌师妹，你出去换回碧海师弟，有多少本是都拿出来，但只许败不许胜。”

凌波点了点头飞身出了城外，直接来到战场喊道：“碧海师弟且回，我来对付他！”

碧海绵绵见凌波出战，立刻脱离了战场，他知道自己愚钝，所以对于师兄师姐的话都会去听，从来不会自己闹脾气不从，让打就打，让撤就撤。

万古一方看对方出了一员女将，他并不敢大意，甚至心中一紧。女将上战场必有过人手段，只听得那女将喊了一声“变~”瞬间化作了三头六臂的形态，这让万古一方和蜀军都大为吃惊。

凌波化作三头六臂，手拿六件法宝，分别为争鸣剑，夜叉杵，降魔铲，斑驳蓝杆，血钻枪，天怒神威（戟刀）。万古一方顿感棘手，对方实力不差，这么一变岂不是要同时应付三个敌人联手？

凌波是玉山弟子，实力肯定不差，再加上修炼了自家的照世明经，配合可以预测对手的凌家慧眼，其实胜算还是很高的。但龙傲天既然让她只败不胜，又得拿出本事，那考验她演技的时候就到了。

城头上夜行舟问道：“师兄为何要让凌师姐诈败？”虽然万古一方修为高强，但终归到底还是凡俗，城上三人有法宝神通，蝶谷的弟子都被他们阴死了好几个，何况一个勇猛的凡间战将，龙傲天的举动必有深意。

龙傲天笑道：“这家伙能为咱们省去不少麻烦，也算是整个计划中的一环吧。”

一场攻城大战又结束了，斗将的结果是万古一方略占了上风，但优势并不明显。凌波这边也是精疲力尽，毕竟万古一方不弱，就是放开手脚去打也颇耗体力，如今一边打，一边压着自身战力，精神上的压力可想而知。

夜色降临之后，龙傲天叫人将自己的秘密武器带上城头，正是上百个老幼妇孺。龙傲天暗自点头，有了这一百多个女人，胜过千军万马啊。

第849章 四面蜀歌男儿泪，蜀王偏激士气坠

被带上城头的一百多个妇孺中老少皆有，本来被带到一起还战战兢兢，后来有一个俊俏的年轻公子告诉她们不必害怕，只要帮一个小忙即可……

龙傲天抱拳说道：“诸位嬢嬢、各位姐妹，对面营寨便是东征的蜀人。我本不欲自相厮杀，只是蜀侯一意孤行，这数年来蜀地流血无数、遍地荒芜，惹得多少男儿埋骨他乡，看这山间地头劳作者，也皆以妇孺居多，远的不说，在场的诸位，有多少是在耕作时被请来？如今家乡近在咫尺，说不定你们之中便有亲人在对面，若真是我们刀剑相向，何其的悲戚？”

一众妇孺不敢应声，龙傲天继续说道：“我请诸位前来并无他意，只是想着让大家和对面报个平安，军法难为，就算他们听到了也做不得什么，可至少也知道蜀地没有乱，大家只要齐心就一定能活下去，而且可以活的更好。拜托大家了！”

一众妇孺依旧没人先开口，倒是一个被母亲抱着的小女孩问道：“我爹真的在对面吗？”

龙傲天笑着摇了摇头：“这我也不知道，但那边有好几万人，就算你的爹爹不在，终归会有认识的人，你的话一定能告诉你爹爹。”

小女孩闻言对着城外喊起来：“爹爹！我是妞妞，你快回来吧！娘，她一个人好辛苦啊！！”

随着小女孩一遍又一遍的呼喊，其他女子也开始呼唤自己的亲人：“儿啊~回来吧……”“夫君……”

在城头的房檐处，夜行舟手持一张符咒念念有词，随即符咒一扔，在半空中燃起了火光。本在城头根本传不到对方大营的呼唤，随即随风一道飘走。

蜀军大营之中响起了无数女人的声音，起初蜀兵还是一惊，以为撞鬼了。但听着熟悉的乡音，老母唤儿、孩童呼爹，以及妻子对丈夫的思念，渐渐地所有人从恐惧变成悲伤。本来就已经很低落的士气被摧残的更甚。

最后城头的女子中，不知道是谁在思念情郎，唱起了蜀地流传最广的采花歌，渐渐地从一个人唱变成了合唱，等那个声音传到对面的时候，围坐在火堆旁的蜀兵们，抹着眼泪也开始唱了起来。

从刚才妇孺传音开始，大营中的各将领们就已经预感事情不妙，不光是士兵，多少将领也是抛家舍业的出来，又怎么能不去想家呢。

主将见状呵斥道：“不许唱！都不许唱了，凡有乱我军心者，斩！”

随着执法队的呵斥，士兵们不再唱歌，但心中的一份怨恨却越发的壮大。这也不能怪主将绝情，他也是蜀人，他也想家中妻儿父母，但身为主将就绝不能和一般士兵一样放纵自己的情绪。这歌声明显是对方的手段，万一就是麻痹大家趁机夜袭怎么办？只是一个措手不及，就要死伤多少人？哪怕和今晚没事，就这种精神状态，明天在战场上也是一个死啊。

万古一方看着躁动着、压抑着的军营，他知道天方城恐怕是蜀军过不去的坎了，今天出战的一男一女两个小将都不在自己之下，对方若是联手，自己既有可能会死在这里，看来龙傲天能在短时间内快速崛起，手中果然是有不少人才啊。

……

虽然和楚侯平分了京城，但是这半个多月来姬雅的精力却不在政治上，除了关心一下蒙蒙达抄录文献的进度，就是过问将京城的工匠打包的事情。期间抽空走了一趟灵山派，关于是否收留王室年幼的公主，作为掌门的许凝霜也在权衡，最后还是决定收下，毕竟在世俗之间适当的展示一下力量也好，一直默默无闻只求安稳，说不定几十年后灵山派就退出五大宗门了。

况且这件事可以卖好姬雅，甚至是她身后的林越。当初清华宫能够迅速发展，就是因为投靠了朝廷，如今天下乱像已生，选择一个自己熟悉，本身信誉还良好的势力也是不错。综合想来许凝霜只要求不要暴露她们公主的身份，按照普通弟子收留。

姬雅带着这个消息回京，原先她们母女的住所已经变成了一个‘幼儿乐园’。虽然自己不在王宫居住，可是之前她既然答应过弟弟妹妹可以继续过来，当然也不会食言。她让人在这里准备了许多的吃喝与小玩具，算不上多金贵，却也让这些童年不幸的孩子多了几分快乐。

知道了姬雅公主的安排，一些年岁较小的公主和她们的母亲自然无所谓，毕竟她们生下里到现在也没有享过什么福，没有得到自然无所谓失去。杨妃更是干脆，直接将女儿的名字改姓杨，从今往后就再也没有这个小公主，只有一个姓杨的灵山派弟子。

可是一些年纪较大，已经比较懂事的人就犹豫了，哪怕如今过的不好，哪怕未来无望，可是王室终究是王室，这世间最高的尊位，岂是轻易可以割舍的。前来讨好姬雅的人虽多，可是也不全都只为了保全性命，也有不少是指望着凭借与姬雅的血缘关系，不论是以后在京城，亦或是转移到姬雅所在的领地，都能继续享受特权。

对于这样的人，姬雅也没有再伸手的必要。这一次只救公主却没有救王子，原因就是公主的目标小，能到达姬雅这个程度的，别说现在了，就是数遍大周历史也没有第二个。可是王子的话，哪怕只是襁褓之中的一个孩子，被拿来利用的可能性也很大，所以姬雅也是无能为力。

……

当蜀军的主力到达天方城外，先锋的三万大军只剩一万出头，其实这段时间攻城次数有限，总共也只死伤几千人，其中阵亡不过数百。剩下超过一万多的战损竟然是逃兵和向对方投诚的。

一怒之下夕泽耀世下令将前军主将连同副将万古一方绑了，当即就要问斩。主将连忙哭诉天方城的‘蜀歌’之计，开始他们也想强力镇压，但是随着底层士兵的不满情绪高涨，过度的对立只会招来强力的反弹而引起哗变。

手下的士兵逃了一半看似是无能的表现，但实际上不少人都清楚，这种情况下还能拢住一般的兵力，并且抵御对方几次攻击，顺利地等到了主力过来，已经证明了不管是主将，还是万古一方的能力都不错，而且也都尽力了。

夕泽耀世可不管这么许多：“损我上万大军，还敢在此巧言推脱，敌方既有妇孺上城，你们为何不以炮火还击？手下士卒多有溃逃，你们为何不严刑军法！？如此无能之辈留之何用！左右拿下，退出营门斩首！”

主将和万古一方大呼冤枉，夕泽耀世所言确实可行，但又万不可行。首先是炮火问题，先锋军团确实装备了一些火炮，但被龙傲天等一干修士所拦截，白天战斗的作用并不大。至于晚上轰那些人更不现实，夜间校准就是一大难题，哪怕真能开炮，如今蜀军的士气本身就低，对面都是些呼儿唤爹的妇孺，一个个感同身受，仿若自己亲人一般，这个命令一下只怕另外一万人也保不住。

至于说重惩士卒，那就真呵呵了，严格来说现在先锋营都想逃回家乡，不同的是一半真敢做，一半没敢逃。开始可以严格执法，但一发现事态不受控制，那在严格的话，就只会变成内战，主将只能做到止损。

见二人要被杀，立刻有人出来求情，主将是蜀军老人，朋友倒还有几个，今日之事确实非战之罪。至于万古一方资历较浅，为他说情的包括军师肖怀仁以及义弟古乐清。

夕泽耀世心中当然不痛快，但是见所有人都在求情于是说道：“念尔等昔日功劳，此时权且记下，如有下次定斩不饶。拉出去每人脊杖四十！”说罢甩袖便走。

主将和万古一方被拉了出去，先锋军团的士兵们围着行刑台神情复杂，之前被管理的时候，认为这些大将不通人情，好生可恶。如今看他们行刑，加之事情的缘由已经传开，他们忽然发现这些将领也不是那么可恶。甚至和自己一样有些可怜。

一声声的杖责落在主将和副将的背后，也是打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万古一方虽然资历浅，但是作战勇猛，也有些中下层的军官比较敬服，前来看望被打伤的万古一方，还带了不错的伤药。

没多久古乐清也来了，军官们见状纷纷告退。虽然古乐清之前出言相救，但是万古一方已经和他完全没了结拜兄弟的情谊。听说蜀王家眷被送到了庸州，古乐清也正式和蜀王的女儿见过面，只待打破天方城直捣蜀中，就为他们二人完婚。

只靠着姻亲，古乐清轻松爬上高位，而自己在前线苦战，几乎丢掉性命。如今却换来险被斩首，这已经是第二次蜀王夕泽耀世决定要杀自己了。

古乐清询问了几句，见结拜大哥不愿多说话，便也只能识趣的先离开了。

等到古乐清走后，肖怀仁又前来拜访，万古一方正要起身，肖怀仁忙说：“将军别动，切莫起身。”

“今日我能脱险，也靠先生发声相救，余在此多谢先生。”

肖怀仁摇了摇头：“今日之事大家心中明透，本身也是非战之罪，将军只是副将若问死罪，倒真是冤枉了。”

万古一方说道：“我本以为全力奋战，方不负一身本领，没想到如今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肖怀仁则是苦笑道：“如今的情况，大家都惴惴不安，说不定以后我还不如将军呢。”

“这从何说起啊？军师乃蜀王重臣，一向信任有加，何来这般情况？”

“将军已经离开一段时间有所不知，这半个月来蜀王越来越偏激，不光你我这种外人，就是身边所有人都不怎么信得过了，况且龙傲天送回蜀王家眷，这更是让他震怒不已。”

“这是为何啊？”

原来的夕泽耀世用人看似唯才是举，其实总有亲疏远近，尤其喜欢重用蜀人。万古一方虽然是西山戟圣门下，但只是在蜀地学艺，实际上原籍并非蜀人，又不是什么勋贵出身，自然没有他的结拜兄弟古乐清受重视。

龙傲天叛变以来，夕泽耀世就备受打击，怎么也不敢相信。而送回家眷更是会心一击，因为在夕泽耀世看来，龙傲天是个邪恶的背叛者，肯定失道者寡助，一定会把他的家眷握在手中当做底牌。可以说龙傲天握得越紧，就证明他越虚弱不堪。

而龙傲天的表现，却说明他的从容与强大。根本不用其他手段就能对抗夕泽耀世。一向睥睨天下的蜀王又怎么能接受？

不光如此，虽然自己的家眷被送回，但还是有大批蜀将家人留在蜀中，他们全都是潜在的背叛者，夕泽耀世当然不放心。这一次又赶上先锋军团成建制的叛逃，已经开始敏感的蜀王当然要拿主将开刀。

肖怀仁苦笑道：“如今的情况就是这般，这一万多人若是战死还好，哪怕弹压引起哗变也没事，就怕现在你们为了保全实力而留手。对蜀王来说，这些人就是死了，也比投向对面强。”

万古一方也是难以接受：“怎么会这样！？”见战胜无望本想及时止损，谁承想蜀王根部不在乎这些人，他们已经动摇了，还不如全军覆没呢。

第850章 离心离德，暴风将至

夕泽耀世的到来意味着新的一轮大战即将开始，蜀军在天方城外有十万人。而龙傲天的叛军只有四万，夕泽耀世急于剿灭叛军，所以下令全力进攻，争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收复失地，告诉天下人，他蜀王还是第一诸侯。

想法是很好，但是现实很残酷。如果说之前天方城和先锋军团算是打得有来有往，现在面对夕泽耀世的主力，龙傲天的军队根本没有硬抗的打算，彼此摆开阵地用火炮对轰了一阵，等蜀军进攻的时候全力防守，晚上依旧是蜀歌作战，整个天方城就是一副龟缩的状态。

而蜀歌作战依旧有效，不知勾起了多少蜀军士兵的思乡之情，而天方城这边的妇孺们更是哭得带劲。原因正是前两日有受不了前来投成的蜀军中，真的有两个士兵和家人团聚了。本来那些妇孺已经沉下去的心情又看到了了希望。如今城外有十万大军，说不定自己的亲人就在对面。

而在蜀军之中，有一个小军官望着天方城出神，每晚在空中传来的声音很多，但那是他却听出了其中一个声音似乎是自己的妻子，那熟悉的乡音，还有女子口中琐碎的事，以及自己的小名阿宾。

这是自己的妻子吗？这是自己的妻子吧！军官阿宾不敢肯定，但是他又十分的期待，听了两天之后，他坚定地认为那就是他的妻子。自己要去见她，从军数年算是小有成就，回家的日子却屈指可数。家里的父母、子女以及田地全靠妻子一人，自己对不起她。可是军法无情，临阵脱逃者绝对是死路一条，阿宾也不想背着逃兵的罪名回家。

正在他纠结的时候，突然炮声四起，从蜀军阵地向天方城头打了数枚火炮，空中那女子的倾诉和歌声瞬间变成了尖叫。

蜀军之中不乏有人明白，这样下去蜀军的士气就快磨没了。但是也没有想到夕泽耀世真的会直接下命令开炮。对面一阵尖叫与惊呼，过后竟然传来了颤栗的哭泣声。

军官阿宾先是一愣，随即全身发抖双目通红，他已经认定了自己的妻子就在对面，惊愕之后军官阿宾咬牙启齿，将腰间马刀一把拔：“MMP，老子撕了你们！”说罢就要冲着火炮阵地冲去。

身旁另一个军官眼疾手快抱住阿宾：“兄弟，别冲动！”

这人与阿宾一起出生入死，私下里交情不错。不同的是他属于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光棍一条无牵无挂。挣来的钱全都吃喝玩乐了，照他的话什么时候倒在战场上死哪算哪。虽然看起来活得潇洒，但又何尝不羡慕阿宾这有家有业，子女双全的人。

所以一看阿宾要冲出去，急忙拦住他，任谁也直到如今蜀王的脾气不顺，这冲出就就是送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阿宾拉住。却听得前面阵地之上刀兵声四起，如阿宾一般的军士不在少数，不少人直接冲到火炮阵地和炮兵们火拼起来。

天方城中，凌波说道：“对面果然乱起来了。”身具凌家慧眼的她，不仅可以远视千里，而且还能预测短暂的未来。夕泽耀世炮轰天方城她当然有所察觉。所以今晚那些妇孺并没有上城头，只是在城后哭喊，刚才的一轮炮击也没有真正伤到人。只不过这些妇孺哪里见过火炮，所以被吓得不轻，刚才的尖叫与哭泣也是真的。

龙傲天点了点头：“将那些妇孺带下去好生安顿，煮些安神的汤药，明天就不用她们过来了，每个人分五两银子，二十斤粮食。”

一旁的副将抱拳行礼：“是，末将这就去办。”

夜行舟问道：“今晚不过小乱，真正的大戏还在后头，只是那个人可靠吗？”

龙傲天摇了摇头：“那个人当然不可靠，他只会为自己谋划，出卖与背叛也是家常便饭。这不过这一次对他有利，他会尽心运作的。若是能一步到位，真是省了咱们不少麻烦呢。”

夜行舟当然明白，所谓的一步到位就是彻底除掉夕泽耀世，龙傲天虽然占着朝廷大义的名分，但是夕泽耀世终究是旧主，起兵背主已经叫世人诟病，若是杀了夕泽耀世，岂不是污名更甚？可若是夕泽耀世不死，那西蜀一带便无宁日，傲气如夕泽耀世怎能容忍老家被偷，属下背叛的奇耻大辱。战争牵连日久，就会影响残月计划，到时候龙傲天所得罪的势力，可就不是一个两个了。而且他们也指着靠着此联盟，尽快恢复蜀地的经济与民生。

龙傲天又说道：“凌师妹，你务必紧盯对方营盘，一旦有变咱们也好行动。”

“我明白的，师兄。就交给我吧。”

……

经过了一夜的骚乱，第二天蜀军大营便召集起来，六个被捆绑的军官，满身血污的跪在那里。昨天晚上一部分士兵冲击炮兵阵地，两边冲突起来，有四十多个死伤。

军官阿宾看着这几个昔日的同僚，有两个自己还比较熟悉。昨晚如果不是被人拉住，恐怕自己不是被杀死，就是也要跪在这里了。

手起刀落斩下了六个血淋淋的人头，不光是军官阿宾，其他人也都顿有兔死狐悲的感觉。

当天晚上军官阿宾以及昨晚的好友一起约了几个下层军官在营帐中商议。

“在场诸位都是过命的交情，我也就不瞒大家了。今天早上的事情大伙也都看到了，这仗再打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昨晚助攻下令炮击，我的妻子就在城内，只怕如今也是凶多吉少了。”

“这是真的？”

“自不会有假，实话说了吧，我不打算干了，准备自己回乡。”

“你这是要……你可知如今这么做的后果？”

“所以我才找大伙前来，自从主公大军到来便封锁了军营，要是小规模逃离，则会被发现追赶直至诛杀。若非如此我想全营上下归乡心切者不计其数早就动了。”

“你准备组织大伙一起跑？”

“不错，咱们成建制、分方向的一起跑，就算他们想追赶，也不可能全部抓住，逃出者自然获得自由，若是被捉……那就算他命该如此了。”

一众军官明白了，这是在高压状态下的反抗，如今蜀王杀人绝不手软，自己逃跑很容易被抓住，若是能掀起一片逃兵潮，那至少有部分可以逃得出去。不过所有人都想着自己属于这部分。

“什么人！！”忽然有人惊呼，只见营帐外走近一人，正是万古一方，他冷冷的看着在场的军官。

所有的军官也是头上冒汗，他们知道万古一方的厉害，没想到今日的密谋被其撞破，就是大家绑在一起也不是对手啊

“将军……”

万古一方突然说道：“大丈夫既不畏死，何以苟全性命出逃？若真有必死决心，诸位何不与我共谋生路！？”

由于之前被杖刑，所以这两日万古一方并未参与战斗，而在此期间肖怀仁也与他频繁接触，一方面确实是心中对蜀王极为不满，另一方面也是觉得这回蜀军得胜无望。正在此时肖怀仁给他出了一个主意，而且告诉他营中有许多军官也因为今天的事情不满正私下密谋。

万古一方心中一动便来窥探究竟，这些军官密谋自然有心腹之人望风，不过他们难不住万古一方，三两下便被悄无声息的放倒，听了一阵这些人竟然只是密谋一起逃跑从而增加生还的几率，万古一方忍不住便进来了。

听了万古一方的话，几个军官面面相觑，又一人说道：“不知将军的意思是……”

万古一方冷声说道：“我欲投奔京城，需要一物为引。”

“投奔京城？”京城如今是金发公主和楚侯所控制，难道……

也有人问道：“不知将军所要何物？有需要我的作何？”

“我去此物需要大家相助，此物正是……蜀、王、首、级！”万古一方一字一顿的说道。

周围军官无不惊诧，他们密谋最多也就是逃命，没想到万古一方竟然有心弑主，立刻有人叫道：“此何言也！”

也有人怀疑到：“将军莫非出言试探我等？”

这时候万古一方一抽佩剑，环视众人说道：“大家既然有心在此，我也不藏着掖着了。和诸位不同，我本不是蜀人，也非夕泽家麾下之臣，不过是为了周全兄弟情义出手，如今我五个兄弟为了蜀地已死其三，可是再看他夕泽耀世如何报偿？身为臣子称王忤逆，身为诸侯将蜀地拉入泥沼，身为三军主帅，我曾多次出生入死，换来的却是两次险些斩首，如此赏罚不公，安能教我心服？”

几个军官再次面面相觑，他说的这些自己当然知道，往常还未多想，如今想来万古一方要杀蜀王，却也不是没有因由。

只见万古一方又说道：“诸位既然已有已死的觉悟，为什么要做这愚蠢之事，莫说生存几率渺茫，就算是回乡与亲人团聚，也要背着逃兵的罪名，难道就真的会更好？”

几个军官还是不说话，万古一方所言虽然有道理，逃兵之名不好听，难道弑主的名声就好吗？

万古一方最后说道：“如今蜀王连受挫折，心性已然偏激，不论是下令开炮，还是斩杀部将都已不在手软。龙傲天等人为保性命必然会全力抵抗，到时候就算诸位逃了回去，谁又能保证不会被后面的战火波及？蜀王一旦重掌蜀地，恐怕也会进行大清洗，到时候诸位可能置身事外吗？”

这句话算是真正的打动了几人，却有人还在担心：“我等就算合力，也不过二三百人，蜀王在万军之中，又有近卫重重把守，焉能成事？”

万古一方解释道：“这里虽有数万大军，但是咱们这几百人也是在大军之内，我愿为先驱，带着大伙直取中军大营。”

众人一看万古一方已有计划，也不知说什么好，这时军官阿宾心中对于炮轰之事正恨，便说道：“我愿跟随将军诛杀此贼！”见有人出头，其他人也都慢慢同意，毕竟胆敢说个不，为了大伙的安全，少不得要灭口了。

“将军，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兵贵神速，择日不如撞日，咱们现在就动手！”

“现在？”

“不错，如今大家站在同一阵营，已经没有了退路，一会儿全部都要画押。今晚各自召集自己的麾下，不必告知具体内容，大家举兵一处，一起诛杀蜀王夕泽耀世！”

随后万古一方写了一封血书，大意为自己决心拨乱反正，为朝廷除去忤逆蜀王，众将自愿跟随以表忠义之心。随后大家都签下名字，若是有人告密，就算他说是胁迫所知，恐怕也会在夕泽耀世那里留下个种子，如今的蜀王有多偏激，大家也看到了，这一次就算上了贼船了。

画押之后，不管所有人如何去想，一个时辰之后都要行动。所有的军官各自去发动自己的部下。当然，理由不可能是武力反叛，而是今晚有军事行动。士兵们不疑有他，集合起来之后又被告知，其实是集体请愿。

蜀歌计划确实起到了作用，不少士兵也不满这两天发生的事，若说逃跑或者自己请愿，他们是决计不敢的。可是有军官带头，又有这么多人作伴，顿时他们的胆子便大了起来，浑然不知即将到来的是一次兵变。

第851章 十万大军营啸，斩杀夕泽耀世

古乐清回到自己的营帐，今天斩杀了六个底层军官，整个大营并没有因此而变得安定，反倒是越发的人心惶惶起来。

今天晚上整个蜀军似乎也酝酿着不安，古乐清转了几圈，倒是也没发现什么，天方城方向好像也没有袭击的打算，他叮嘱夜里执勤的兵士提高警惕。

回来之后还没有歇上一口气，便有人来拜访，正是蜀侯夕泽耀世的二公子。

古乐清抱拳行礼：“古乐清见过二公子。”

那二公子却笑道：“都是一家人，妹夫不需如此多礼。”夕泽耀世已经正式宣布招古乐清为婿，自然也就是二公子的妹夫。

虽然对方这么说，但是古乐清深谙勋贵之道。夕泽耀世既然出征一直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肯定是对他们抱有厚望，说不定哪一个能上位。所以古乐清对两个公子都不偏不倚保持中立。

二公子说道：“妹夫这是刚回来？”

“嗯，我心中不放心又出去看了一圈。”

“真是辛苦妹夫了。如今这战事胶着，我军又士气低迷，我也为此而忧心啊。”

“既然二公子也看出来，何不劝说主公暂时退兵？现在真的不是进攻的好时候啊！”古乐清其实一直不赞同这时候攻打天方城，可是夕泽耀世的心思全在清除叛逆上，哪里听得进去。若非是准女婿，恐怕古乐清早就被治罪了。

二公子苦笑道：“今日之事妹夫也看到了，父王如今只为攻破天方城夺回蜀地，那里还计较别的什么。不光是你，不想打这一仗的大有人在，父王又听谁的劝了？”

古乐清也叹了口气，本以为自己这女婿不成，亲儿子总能说上个话，结果还是这般。虽然心中隐隐知道可能也是徒劳无功的，但依旧抱了一丝希望。

忽然之间，营帐之外一阵喧杂，二人顿时一惊。古乐清的住处已经是靠近大营中间的位置，怎么会有喧闹声，还来的如此突然。

二人急忙向外跑去，却见主帐所在似有火光乱作一团，而主帅大旗在二人目睹之下被砍倒，大营出事了！？

古乐清顾不得许多，连忙叫部下组织起来和二公子一同前往。当真是大意了，古乐清今晚心绪不宁，既担心是敌方夜袭，也担心蜀军军心不稳，所以在外围走了几圈。而中间处有蜀王近卫层层把守，加上这两天夕泽耀世心情不好，他也不想去触霉头，所以并未过去。

结果如今那里却乱了起来，外营无事主营却受到冲击，很明显袭击者就是自己人，一开始还觉得是奸细煽动，但后来一想又觉得不大可能。奸细无非也就是刺探军情、又或者搞搞破坏，直接夜袭大营，这得混进多少奸细才行啊？况且蜀王近卫也不好对付，这怎么想都不对劲。

在一琢磨，联系到这两日以来整个大营的压抑，似乎也不难解释为何会有叛军冲营。古乐清本想直接飞过去，又怕在场的士兵混乱，所以也只能安排一部分人去外营，严防天方城趁夜偷营。

……

话说万古一方和几个军官约好之后便各自分散组织，军营之中常有兵士往来，人数不多又有长官带领，自然也没什么可疑的。直到聚齐了两三百人，这些被组织起来的士兵才知道，大家是准备集体请愿。不管是真有这个想法的，还是被裹挟同去的，都没有回头路好走。而且事出突然，几乎所有人也没有机会高密。

不少士兵也是心中祈祷，万一蜀王不听请愿而大开杀戒，就看自己能不能逃脱，希望蜀王只杀带头的，不要误伤了自己。

没想到众人刚来到近卫所在就被阻挡，没有诏令，外面的几百号人想进主营范围，这怎么可能？当士兵们以为请愿不成就要散伙的时候，万古一方眼疾手快，直接斩杀了近卫守将，说道：“蜀夕泽耀世无道，忤逆欺君，滥杀无辜，肆虐百姓，炮轰妇孺，今日我等便诛杀此贼，以免家乡生灵涂炭，来呀，跟我杀进去！”

万古一方的举动震惊了所有人，士兵更是没有想到，几个军官见势立刻抽出佩剑：“弟兄们跟我冲！”

原本士兵们哪有胆子冲击蜀王大营，可是正所谓现官不如现管，他们和蜀王甚至一般大将的距离太远了，和他们一起出生入死的基本上都是基层军官，见几个军官拔剑应和万古一方，也不管脑子转没转过来，直接跟着杀了进去。

这里虽有近卫把守，但也不可能被数以千人团团围住，万古一方一马当先冲杀出去，剩下的士兵跟在后面。自从相国司马桧等人离开，目前整个蜀军之中，武力值最高的当属万古一方，来拦截他的人根本不足一合之敌。从起事开始到现在不过片刻他便已经杀到了大帐，一挥手中方天画戟便将帅旗劈倒。

夕泽耀世和大儿子原本正在讨论接下来的进攻方法，却听外面声音嘈杂，紧接着便有人来报万古一方率众反叛，夕泽耀世大怒准备出来平叛，大公子深知万古一方的武勇，苦劝父亲暂避锋芒。在这拉扯之际，万古一方已经冲了过来，三两下便将剩下的近卫杀光。

夕泽耀世怒瞪万古一方：“贼子！尔敢……”

话还没说完，却见万古一方直接把兵器砸了下来：“匹夫受死！”

叱咤风云、不可一世的天下第一诸侯夕泽耀世，就这样和他的大儿子一并死在了万古一方的手里。

这一次的行动就是突出了一个快，别说整个大营没有反应过来，整个近卫也没有反应过来，就是万古一方所带领的‘自己人’都没反应过来，一瞬间的功夫，我们就叛变了？

不管怎样，事已至此为由杀出一条血涂方能活命，这儿三百人和近卫打在一起，不知何时有人高喊起了口号：“杀蜀王！回家乡！”

短短的六个字瞬间感染了不少人，就连部分近卫也不想在做无畏的杀戮，不是后撤、就是划水，有的甚至加入了叛军。不多时叛军便从二三百人发展到了四五百人。

随着中心一乱，整个蜀军大营也开始受到波及，有的人是选择旁观事态，有的人则是准备趁乱逃跑，许多蜀军大将正在往这边集结，万古一方提着夕泽耀世的脑袋出来说道：“恶贼已经伏诛了！”

看着夕泽耀世的人头，战斗中的士兵们也傻了，没想到万古一方真敢去干。

而周围的将领们也已经集结过来，万古一方手提夕泽耀世首级一现，顿时便有人要为蜀王报仇，结果被万古一方连砍了四个收场。

“父王！”二公子和古乐清赶到时，却只见到了万古一方手提着夕泽耀世处于乱军之中。

……

中军主帐的事情已经波及开来，随着叛军高喊“杀蜀王，回家乡！”不少积压的怨气在这一刻爆发，许多人有心逃走却又因为军法无情而只能隐忍，这一刻也顾不得许多了，混乱之中形成了大规模的营啸，尤其是立于中间的帅旗被砍倒，十万大军顿时流言滋生，完全失去了控制。

远在自己营帐的肖怀仁今晚并没有参与行动，他早已收拢了心腹保护自己，看着完全乱起了的蜀军大营，他默默说道：“比我想得还要顺利，看来蜀王的气运真的是到头了。”

万古一方是他最重要的棋子，却不是唯一的棋子，在反叛之后掀起营啸也是计划之一，蜀军自出蜀地以来，便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作战状态，打魔云海、打晋国公，打京城，在到最后穿云关对抗诸侯联军，可以说夕泽耀世的野心和权势，就是这么靠人命一步步堆起来了。

自从狼狈的逃出京城，蜀军的整体状态一直不好，尤其是反攻蜀地这让他们几乎在崩溃的边缘。而且军营之中还有一个致命点，那就是人员成分。蜀军已经不是单纯的蜀人、其中有晋军降兵、京城降兵、甚至诸侯联军降兵，他们处于整个军营鄙视链的底端。

如今蜀人心如火燎，而夕泽耀世的军法又严苛，无从发泄之下蜀兵结伙欺压降兵已成常态。今晚中营大乱，帅旗被放到，不少蜀人着急逃命，一些满怀怨气的家伙开始有仇报仇，有冤报冤的混战。

不光是地域上的混战，还有些因为军职的原因被重点袭杀，比如夕泽耀世的执法队，今天刚杀六个军官，他们那个没有部属故旧，不管是冲人也好，还是冲事也罢，想把执法队千刀万剐的不在少数，这一次放开手脚，自然没人手下留情。

……

蜀军大营开始混乱之时，天方城便已经得到了消息，龙傲天也点起兵马准备出击，一举击破蜀军主力。

就在此时一个人影从空中飘然而来，龙傲天见来人笑道：“马师妹能来相助，真是绝渡逢舟、雪中送炭，愚兄感激不尽。”

来人正是马露莎，马露莎笑道：“大师兄客气了，总算在蜀地待了几年，我也不想这里血流成河，希望能多救几个人吧。”

龙傲天的崛起并不在玉山的计划之中，可以说给玉山小小的添了个麻烦。不过龙傲天如果真的替代了夕泽耀世的作用，玉山为了整个计划，也不得不选择默认。

司马桧一只是玉山计划的执行者，就算是默认，按理说也不会主动帮助龙傲天。不过他已经察觉到了一丝不妥，自己的三名弟子也只剩下了马露莎一人，无论如何还是想保全一下，所以也不介意马露莎去龙傲天那里卖个好。

而龙傲天现在也需要马露莎的帮助，虽然司马桧是计划主导，但是每次冲在第一线的总是他的三名弟子，如今只剩下了马露莎。在蜀军之中也算是小有威望，有点蜀地柴胜男的意思。今晚蜀军大乱，龙傲天就是想一举破敌恐怕也不那么容易。马露莎肯出面就不一样了，不管是弹压还是受降，想必都可以影响一大部分人。

马露莎问道：“师兄，咱们现在就过去吗？”

“先等等，混乱才刚开始，恐怕过去一时也恐难降伏，我也不想增加牺牲了。”对方有十万人，如今则是十万乱兵，龙傲天就是将城中四万人都搬出去，一时恐怕也降不住，自己手下的人也是命，不能白白牺牲。

……

中军大帐中，厮杀渐渐的变为对峙。

二公子见万古一方杀害蜀王，顿时怒从心头起，立刻叫到：“万古一方！你这背主贼子，忘恩负义之徒，安敢行此不忠之事！！”

古乐清也不可置信的直接无奈道：“大哥，你为何这么做啊！！？”

万古一方冷笑道：“忘恩负义？这老贼于我有何恩义？”

二公子叫到：“你这匹夫，若非我父王提拔，你怎么会有今日！？如今不思报偿，竟然反噬主君！”

“呵呵，笑话。”万古一方说道：“当初我又不是来投奔他夕泽耀世，只为周全兄弟情义。我有今日乃是靠自己所取，冲锋陷阵、斩将夺旗应有嘉奖，可是他夕泽耀世又如何待我？不但赏罚不公，还不问情由肆意斥罚，两度险些丧命。我只问大家，凭我的身份和修为，但有建功立业之心，到何处我没有如此待遇？还敢在此和我大谈恩义！？”

万古一方的事，大家多多少少也都知道，古乐清更是清楚，当初自己迷恋马露莎，这才带着几个兄弟投了蜀军，万古一方所言不差，从一开始就是兄弟义气，夕泽耀世那有什么知遇之恩？

况且万古一方修为高强，又是西山戟圣的弟子，出身和威震天下的东海枪王弟子林越相同，就这资历放到哪里都值得诸侯重加礼遇。

而夕泽耀世因为由玉山等人相助，对于次上一些的万古一方也就不那么看重了，这导致他在蜀军过得确实憋屈，要不是为了最后这点义气，去哪里不能混个上将？远的不说，楚军的织语长风和他是师兄弟，只要他肯点个头，投靠楚军后的待遇绝对的只高不低。

司马桧师徒离开后，按理说夕泽耀世应该重视笼络万古一方这一大战力。只可惜他遭受几次背叛，对于自家人都带了三分猜忌，对万古一方颐指气使惯了，有哪里会在去结交笼络。

古乐清也有察觉，所以在万古一方杖刑之后前去探望，那时候万古一方已经决定，彻底断了这最后的义气了。

第852章 剪除国贼的英雄，从前夫论的连襟

不管万古一方有诸多理由，二公子眼见自己父亲首级还被他提着，怒火中烧的吼道：“何人与我将此贼拿下！？”

尴尬的是不少人虽然习惯性的一动，但见举起方天画戟的万古一方，又退却了几步。大家都知道万古一方得厉害，但凡是真心为蜀王报仇，又或者是立功心切的早就冲上去了，现在都在地上躺着呢，万古一方连斩了四将，这镇住了场面。

见剩下的人有些迟疑，二公子更是怒不可遏，万古一方却说道：“今日之事我敢作敢当，除此国贼自当献于朝廷，有愿随我投奔京城者可一道同行，愿返回家乡者亦可自便。若要为夕泽耀世报仇尽管上前，在这里分个生死，我也成全汝等的忠义！！”

万古一方此话一出，不少人心中也动摇了，夕泽耀世狼狈地逃出京城，基本上大势已去。如今他也身死，一部分本身从京城来的当然也想回去，毕竟对于蜀地来说他们到底是外人。也有一部分想回乡，如今正是机会。

见大家都不动手，二公子愤恨异常：“尔等受夕泽家俸养，如今却如此作为，难道都准备去当那二臣贼子！？”

周围的人也不敢回应，他们虽然都对夕泽耀世或多或少而有些不满，甚至还带着些许恨意。可二公子所说不错，在大周这样等级有序的环境中，背主弑君可不是小罪过。

还好这些将领没有挣扎太久，只听得远处炮声大作，原来是天方城开始向前沿阵地开炮了。虽然没有什么死伤，但是混乱中的蜀军都清楚，看来龙傲天是知道了蜀军阵脚已乱，随时准备出兵击破蜀军大营。

古乐清说道：“二公子，现在不是纠缠报仇的时候，且不说天方城的威胁，就是打起来，也没人是万古一方的对手。”

二公子心中不甘：“妹夫，你乃是仙霞派的修士，难道也不可敌？”

古乐清苦笑道：“二公子，我们本是结义兄弟，有多少本事彼此都清楚，本来我与大哥之间就是胜少负多，如今更不是对手，为今之计先保存实力吧。”

古乐清不是玉山弟子，就算会些玄门法术，也不是万古一方的对手，以前努努力或许还能斗个五五开，现在他因为和维尼娅对战身负重伤，靠着马露莎的神药，这才恢复了六、七成，真要动手绝非万古一方之敌。要蜀军将领不记死伤倒是有可能堆死他，现在看来不大可能了。

万古一方见天方城也出动了便说道：“你们要战便战，不战我也就不奉陪了！弟兄们，愿意去京城搏个富贵的跟我走！”

万古一方武力高强，也有些人望，这一嗓子吼出来，确实也有一部分人跟着走了。二公子咬牙切齿，却又毫无办法：“妹夫，咱们也走，先回庸州再说。”

古乐清点了点头，施展法术：“二公子及左卫郎将古乐清在此，各部不要恋战，向庸州方向撤退！”由于他是风灵体修士，所以这个命令得以用法术传开，大家怎么走他是没法去管了，但至少给愿意追随夕泽家的人一个逃跑的方向。

夜晚的混乱并没有持续太久，只见空中光芒大作，黑夜顿时化为白昼，原来是马露莎拿出了法宝千里远光灯，此物除了伤人之外，用来照亮可远照千里。

混乱的蜀营顿时被震住，离得近的甚至认出了马露莎。随即龙傲天得大军出城，不少人见状选择了投降。

至此夕泽耀世的十万大军随着他的死亡分崩离析，一部分在混乱中被杀死，一部分趁乱跑散。万古一方带走一万来人，二公子和古乐清一路收拢残兵，逃回庸州时还有两万多人，加上庸州的守军一共五万出头，这就是夕泽家目前仅剩的实力。

龙傲天收降了三万之众，实力得到了扩充，也算是正式的继承了原本蜀王的势力，将夕泽家彻底赶出了蜀地。

……

万古一方只顾着逃离，等走出一阵之后这才发现自己虽然聚拢了近万人，带着夕泽耀世的首级投奔朝廷，但是这般残兵败将模样，既无地盘也无粮草，就靠一颗人头怎么在朝中立足？

况且如今占据京城的是楚侯与甘凉义勇，自己这点残破兵马过去，还不被人活吞了？

没等他苦恼太久，一支人马便与他会合了，原来是肖怀仁趁乱带着数千心腹劫走了一批粮草跑了出来，专门为了等候万古一方。

手里有粮，心中不慌，双方加起来有一万多，将近两万的人马，万古一方问计肖怀仁，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肖怀仁想了想：“此去京城，中间还有德州和玉州，这两处州府虽然暂时不富裕，但也可先做栖身之所，派人带着消息入京探探虚实。现在南军人多，北军人少。您和楚军打过仗，恐有间隙。那北边的金发公主姬雅出身王室，你此番斩杀夕泽耀世，或许能投其所好，不妨和北军走得近些。”

万古一方闻言点头，先占领德州和玉州作为退路，京城现在南军有十万，北军有四万，自己占据二州后兵力可达三万，和北军合作确实更好些。

半个月后、京城

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生产经营，但京城的街面上已经渐渐有了生气。姬雅也好，楚侯织语长空也好，都没有对京城进行大规模破坏，虽然也有搜刮，但是在吴延和叶美蝶的操控下，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运转。

一处食铺外不少人留下吃顿便饭，对于外出工作，又或是不便开火的人，这种物美价廉的小食铺是最受欢迎的，也是最容易聚集民众传递消息的。

今日少见的有三个女子坐在那里，吃着大众首选主食的富贵饼（素烩饼）。一般来说出来的不是忙于工作的男人，就是喜欢聚众侃大山的闲汉，甚少有年轻女子会坐在这里。不过看三人相貌平平，倒也没什么特别的，便没有人再多做注意。

而这三人正是变装过后姬雅、雄颖以及雷芳。继阮玉和常绣之后，雄颖、雷芳成为姬雅新的左右翼近卫。最近一段时间也常随着金发公主出巡。经过漆雕燕变妆之后，三人将自己娇俏的容颜隐藏起来，变作三个其貌不扬的普通女子。

本来漆雕家擅于变装，却没有处理过染发问题，不过京城到底是京城，也有着其他地方没有的焗染技术，姬雅还是第一次将所有的头发染成黑色。

看着所有人有吃有喝，哪怕仅仅是富贵饼姬雅都很高兴。蜀王夕泽耀世面临两路大军进攻，老家又发生了叛乱，时间紧急虽然带走了京城大部分储备，但还没时间做到刮地三尺。而且走得匆忙，对于京城破坏较小，让京师的主体得以保存。

只是楚军征讨了蜀王将近一年，也无余力供给京城。这次还是姬雅亲自来回带来了大批物资，转手由吴延和蒙蒙达负责处理，由于在花都壕乐的安排，量大收购的姬雅用一个还算不错的价格批量运来不少。哪怕是对京城平价出售都有不少赚头，所以姬雅并没有要求摄取多少利益，而是尽量维持京城的稳定。

有钱有粮，再加上占领京城的军队只要不过分，这里随时可以爆发出立国四百年首都的底蕴。

姬雅很喜欢这样的场景，她本可逍遥自在于世外，为何还要一头扎进乱世？为的不就是这个吗？只可惜云中不像京师，没有那么长时间的积累，想要开发出来很不容易，姬雅要走的路还有很远。

吃过饭后，那些不愿散去的闲汉又开始侃大山了：“你们知道不，那诛杀蜀贼的大英雄就要回来了！”

“这谁不知道啊，听说楚侯和公主殿下也要出来迎接呢……”

姬雅眉头一皱，却是因为听到了此事。漆雕燕早有禀报，半个月前肖怀仁联合蜀将万古一方叛变诛杀夕泽耀世。蜀军大部分降伏龙傲天，只有冰火郎君古乐清保着夕泽家二公子退回庸州。

为了宣扬自己的大义，楚侯方面把夕泽耀世就定义为国贼，毕竟大周建立以来，臣子称王的就他一个。而百姓们对他的感官也不好，夕泽耀世占据京城后并没有做出什么鲜明的事迹，临走还纵兵抢劫了一把，京城百姓自然称其为‘蜀贼’。对于诛杀他的万古一方和肖怀仁，距离地层百姓太远了，大家又不了解，只把他们当除贼英雄作为谈资罢了，至于说楚侯和姬雅要去迎接，这完全就是吹牛了。

周围的百姓越聊越热烈，仿若万古一方诛杀蜀王的事情和他们也有关系，一个个与有荣焉似得。这也难怪，强行称王的夕泽耀世又是第一诸侯，自然是强权的代表。而万古一方虽然是战将，出身却不高，完完全全的平民之光。

可说老实话，姬雅并不喜欢这两个人，万古一方其他还好，就是这背杀主上的行为是个污点，而肖怀仁更是不可信，从一个小吏开始背叛大周投靠拜圣女教，然后又投了回来，依靠着二王兄和松党上位，又靠着背叛投了新的主子，这回可好，彻底自己翻身当主人了。

就这样的一个人，有怎么能叫姬雅喜欢？问题是想躲却又躲不开，前两日对方和自己这边接触，大有联合之意，姬雅纵然再不喜欢，也不能用自己喜恶来决定一切。京城现在的局势本身也是楚军独大，那二人想在京城分一杯羹，和甘凉义勇抱团是最好的，若是姬雅不愿意，说不定会把他们推到楚侯那边。所以现在姬雅索性眼不见心不烦，玩政治到底是不适合她啊。

……

京城原本的相国府，两个女子正在凉亭饮茶，正是一代妖妃苏怜以及毒姬叶美蝶，这两个名声不大好的女子却聚在了一起。

叶美蝶其实挺喜欢苏怜，虽然她伤害了很多人，可是一个女人要立足于乱世，如果不心狠手辣，又怎能保全自身？

而苏怜其实也非常敬佩叶美蝶，她虽然也颇具手段，但是她明白这不过是小聪明罢了，算不得什么智慧。自己只不过是靠着美色伎俩傍着男人上位罢了。而叶美蝶是真正的在乱世中拨动风雨，靠的也只是她自己。

之前夕泽耀世着急离京，未曾仔细盘算好一切，若是在平常，肯定要过问肖怀仁的家眷，所以这回苏怜才有机会被单独留下。

叶美蝶笑道：“娘娘，你的男人就要回来了，这一次只怕是要一飞冲天了，啧啧，诛杀国贼好大的功绩。”苏怜和肖怀仁之间并没有什么名义上的关系，非妻非妾所以没有别的称呼。

苏怜也笑道：“多亏叶小姐运筹帷幄，老爷才有这个机会，只是这也是老爷的喜事，和我这获罪的奴婢可没什么关系呢。”她自从来这里之后，很快的摆正了自己的位置，她不再是宫中的贵妃，只是肖怀仁一个人的‘奴婢’罢了。

叶美蝶却不这么认为：“他有今日不在于我，而是他自己的谋划，以及那位好兄弟，哦，应该是‘连襟’的帮助。”

一说到连襟，就连苏怜也难得一次的显露出了尴尬。这是平时叶美蝶拿她玩笑打叉的话。所谓连襟也就是姐妹的丈夫关系的称谓，就是民间俗称的一担挑。而肖怀仁的连襟正是龙傲天。

贤妃华冰蓉、妖妃苏怜都是先王的贵妃，在后宫之中自然是姐妹相称。如今这两位美人，贤妃为龙傲天所得，妖妃被肖怀仁所纳，叶美蝶打这里论的连襟。只是这个词总让苏怜想起自己以前的身份，以及现在的处境。

当然，尴尬只是片刻，毕竟那一本正经、端庄贤淑的贤妃，不也是大大方方和别的男人跑了？我一个妖妃还在乎这些？

见苏怜有些自嘲，叶美蝶却说道：“娘娘不必如此，相信肖大人也不会真把你当奴婢，不然的话不会暗中嘱咐我们对你进行保护的。”

听得此言苏怜虽无过多的表示，但眉眼之间可见喜气，看来肖怀仁还是重视她的，她清楚肖怀仁并不像以前的男人，对她痴迷宠爱，最多只是关注一下，当做一个珍贵且有意思的玩物罢了。若有需要自己也可以被随时抛弃，尽管如此苏怜也觉得够了。

叶美蝶又说道：“等肖大人回来，我便离开贵府。这几日与娘娘一见如故，不若这样，我二人义结金兰如何？只是不知美蝶能不能高攀得上。”

苏怜忙说：“妹妹说的哪里话，咱们之间有何高不高攀的。”苏怜也是打蛇上棍，她这两天了解叶美蝶，知道她不喜欢玩太虚的。

于是苏怜和叶美蝶义结金兰，彼此称为姐妹，叶美蝶看中以后苏怜的手段和现在的位置，而苏怜也想在肖怀仁之外再多一条退路，如此双方一拍即合。

第853章 权力的游戏，师徒的裂痕

用完饭的姬雅三人回到了小院，看着京城逐渐恢复生气，姬雅满心欣慰之余也盘算着准备离开京城。

刚一回到小院中，神出鬼没的漆雕燕便出现了：“殿下。宫中刚才传来消息，蜀地龙傲天以及德州的万古一方都上表请功，陛下已经有意赐封爵位。”

姬雅问道：“这两人会封什么呢？”

漆雕燕说道：“据情报，恐怕会封龙傲天为秦侯，而万古一方则是西山伯。”

“一个侯爵和一个伯爵？你们觉得这是个什么意思？”姬雅没有去问漆雕燕，转而问向了自己的两个近卫。常绣安排她们两个人除了当姬雅近卫之外，也是为了多锻炼二人的能力，或许三五年后就又是一对阮玉和常绣。

雷芳其人自幼伶俐，虽出身盗匪山寨，但是父亲保护得好，又有一对好师父，所以性情还算直率：“现在朝廷势力衰弱，既然他们有心投奔，或许陛下是想昭示诚意，以便招揽更多人投奔吧。”

“千金买骨是吗？我觉得这事不这么简单。”姬雅一直觉得这里面还有其他的意思。

雄颖跟着一群小伙伴一路北上，从来都不介意用恶意怀疑所有人：“殿下，我觉得陛下这是在对着天下诸侯用手段。”

“哦，怎么说？”

“您看，那龙傲天原本是蜀贼的手下，结果现在反了。那万古一方也是蜀贼手下，结果也反了。上面对此没有表示，反倒因为借口向着朝廷默认了。如今更是封了爵位，那不就等于告诉全天下所有带兵的人。只要你是以朝廷为主，就可以造自己主子的反，败了肯定完蛋，可如果胜了朝廷就承认。”

姬雅皱起眉头：“这确实是个大问题啊！燕子，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姬雅不问，漆雕燕一般不会主动解释额外的问题，但这不代表她不知道：“还有就是爵位的问题。在大周爵位的赐封是件很严谨的事，要知道就是您的师父安陵侯也只是跳了两级，连跳三级大周立国以来都不曾拥有，而平民封爵一步到伯的也极为少见。”

当年林越拥兵十万独占京城，就是这样的威势，他的爵位也只不过是安陵君变成安陵侯。大周勋贵划分公、侯、伯、君、士。除了最后一位泛指普通勋贵没有正式赐名。后两个伯与君都是双字，而公与侯则是有单有双，论级别单字在双字之上。

林越当时那么大的权势，也不过是跳过了双字伯，成为了双字侯。直到云中军区统一之后，他才将双字升格为云侯。如今龙傲天这个在世人眼中背主之人，竟然可以从昊光君连跃三级成为单字诸侯，这其他人怎么看？。

如果说龙傲天本身是勋贵内部的问题，那万古一方的问题就更大了。大周是一个崇尚等级的国度，就是整个朝廷最糜烂的时候，犯了罪花钱赎罪、又或者贩卖官员职位都很常见，但惟独爵位是一切的底线。

作为一介平民，因功获封爵位的事也有过，但一上来就给一个伯爵，这是从未发生过的，况且他也没立下什么惊天功勋。说好听的是剪除了国贼，说难听点就是背刺了自己原本的主公，这有哪点够得上平民封伯的标准？

姬雅原本也就是和雄颖的看法差不多，经过漆雕燕的分析，猛然发觉周帝姬准的决定，正在将全天下往王室的对立面去赶。贵族是王室立足的根基，整个国家再怎么衰败他们也不会上心，但如果侵犯了贵族们的利益，只怕是魔云海复生也难保宗室了。

姬雅一时之间心思杂乱，毕竟都是王室出身，她也不能坐看姬姓宗室落入险地：“走，随我进宫。”

姬雅一路赶到王宫，这段时间她已经不会轻易再进宫了，不光是因为宗室中人的纠缠，也是不想被楚侯所猜忌。如今恐怕她前脚进宫，后脚情报就放在了楚侯以及毒姬叶美蝶的面前。

这时的周帝姬准也在办公的书房，眼前就是他准备下达的旨意，他很清楚这些旨意一旦发出意味着什么，但是他又有什么选择呢？

姬雅急急走了进来，周帝姬准抬头笑道：“难得王妹进宫啊，今日不去游览京城，怎么想起过来了？”

姬雅说道：“雷芳、雄颖，守住书房门外，任何人不准进来。”

“是！”二女退了出去。

姬雅直接问到：“听说王兄准备给龙傲天和万古一方封爵？还是一个侯爵和一个伯爵？”

周帝姬准神情淡然：“王妹的消息倒是很灵通啊，我这道旨意还没有用印颁发，你便知道了。”

“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这会让整个宗室成为天下声讨的对象，不光是你，就连其他人也会被牵连。”尽管姬雅对宗室的感情不深，也不希望宗室落到这个下场，为了这纷乱的天下，她已经死了一个父王和四位王兄了。

周帝姬准反问道：“那王妹希望我怎么做，他们除掉了夕泽耀世，难道我要为此申饬处罚他们？我也得有这个能力啊……”

姬雅语气一顿：“倒不是说和他们硬顶，比如昊光君龙傲天可以封伯爵，而万古一方则是暂不封爵位，而是加封高等军职。他们毕竟是下克上，大肆宣扬的话，对于宗室不利。无端的会增加各路诸侯的敌视。”

周帝姬准却是一笑：“那些诸侯一个个的蚕食着我姬家的天下，却希望自己的部下讲究忠义，这难道不是件很可笑的事情吗？”

“不管他们是什么想法，现在王室的情况不能再树敌了，不然的话你也很会陷入危险的……”

周帝姬准站起身说道：“他们会怎么样？带兵杀到京城，再换一个人上位？”

“这……”

“王妹，谢谢你还能这么为宗室着想，不过就算我不这么做，天下间的诸侯也不会在对王室心存存敬畏了，这个王朝已经走到了末路，与其为了苟延残喘而卖好他人，倒不如放开一切，让所有人的野心都可以得到满足，这样不好吗？”

姬雅懂了，周帝姬准不是不明白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相反他知道大周王朝就要完了，在这末日余晖之中，他也不想懦弱的成为亡国之主，他要向全天下发声，你们反我，别人也可以反你们，大家都来背叛，然后一起完蛋。礼乐彻底崩坏的时代，终究是来临了。

姬准又苦笑着说道：“王妹，其实你也一样。你们都是一丘之貉。我曾以为你是这个王朝最后的救星，但可惜你不是，和外面的那些诸侯一样，你不过是在这名为‘大周’的巨人轰然倒塌之前，来吸食血肉的人罢了。既然不准备伸手，又何必再来管我这最后的决定？”

姬雅身心一震，她好意前来劝解，没想到王兄是这样看待自己的，可是转念想来，如果自己不是大周的公主，那所做的事情有何其他诸侯有什么区别呢？进京以来自己还要求了封国，实际上已经是在威逼王权了。

宗室的人们期待着姬雅的作为，可是她深知天下已经不可救，所以除了几个年幼的弟弟妹妹，她并没有在做过一丝一毫的挽救，亲手掐灭了所有人的希望。

姬雅沉声道：“我懂了，王兄，对不起。”

姬准却笑了：“这也怪不得你，这个国家的毁灭，恐怕早在百年前就已经注定了，就连魔太师都挽救不了，何况是你呢？知道接下来我还要做什么吗？”

姬雅摇了摇头，姬准说道：“我要加封肖怀仁为丞相，万古一方为骠骑将军。王妹和楚侯都不打算留下，那他们便是以后京城最具权力者。”

姬雅略加思索便已明了，如今天下早已被诸侯瓜分，京城的旨意根本传不出去，万古一方来投，至少能保障德州和玉州的归附，以京城为中心，周围不过三四处州府还在治下，这勉勉强强来保证京城的运转。

对已这二人的封官，也正式表明姬准交出手中仅有的一点军政大权，从今往后这两人就是京城中没有名分的诸侯，姬家王室彻底沦为象征。

蜀王之败就在于他僭越称王，而这两个人只是官位高，所以反倒不会引起公愤。这样一来说不定对于担惊受怕的姬家宗室来说更好一些。

姬雅离开王宫的时候神色很不好，本来她不想再参与，但是为了自己所出生的王室还是过来了。结果还被周帝姬准给顶了回来，她当然心中不好受，关键是王兄的职责并没有什么不对。如果自己不是出身王室就好了，至少可以用普通人的眼光去看待宗室与诸侯们，这样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离开王宫后，她们又赶往了北军大营。就在刚才她知道了一件事，对于这二人封爵，南北两军皆表示了默许，这也是刚才周帝姬准所思考的问题，直到姬雅自己上门，姬准才确信这事和她没什么关系。

楚侯织语长空怎么想她不管，但是自己这边并没有人问过自己的意见。姬雅询问了漆雕燕，没想到漆雕燕竟然也不知道，那就说明有人能够越过自己得情报组织，有这种能力的恐怕也只有吴延了。

姬雅把军事交给阮玉，政务交给吴延，主要是因为自己才能有限，也不想深入去牵扯这些，可这并不代表姬雅允许他们跳过自己做主。

当姬雅找到吴延的时候，对方似乎早有准备，姬雅直接开口问道：“吴先生知道下旨封爵的事情吗？”

吴延点头：“在下知道。”

“为什么！？”

吴延直接说道：“为了残月计划的顺利进行，昊光君必须有个名正言顺的位置。这也是主公的交代。”如果非要在林越和姬雅中选一个，出身元州的吴延自然以林越为主。

所谓残月计划就是从花都开始、经过楚地、朱雀王朝、蜀地、西北甘凉地区、云中郡所连接起的一条贸易线路。从大周地图来看，等于在西部划出了一条弧线，所以叫做‘残月计划’。

而龙傲天彻底成为秦侯，这样才能使这条通道完全建立起来。所以对于龙傲天的支持，是早就说好的条件，不光是楚侯织语长空，就是姬雅的师父林越也知道。

吴延又说到：“残月计划，再加上肖怀仁和万古一方，那就等于穿云关以西的大部分诸侯形成了一个联盟，除了夕泽家的残余势力和晋国公那对自相残杀的公子，整个大周西部可以说都连在一起了。”

姬雅这才明白，为何周帝姬准会交出全部的权力，因为西部的诸侯们已经达成了共识，他没有了所谓的搞平衡的条件。交出权力的话不仅可以保全性命，整个宗室的待遇也能好转，这些强大的诸侯，每家漏出一点，就足以让这些孤儿寡母不被饿死。

而作为名义上的帝君，姬准只要吃喝玩乐就行，他的权力越少就越安全。

姬雅有些沮丧的回到自己小院，见姬雅情绪不高，雄颖说道：“芳姐，殿下奔忙了一天，你帮着烧些水洗洗吧。”

雷芳不疑有他应承道：“好嘞。”

看雷芳离开，雄颖才问道：“殿下可还是在为刚才的事情不高兴？”

姬雅摇了摇头：“也不是不高兴，只是感觉还是有点不适应这里啊。”

雄颖说道：“殿下知道这一回为什么是吴延先生和咱们来京城吗？”

姬雅顿时觉得雄颖话里有话：“你的意思是？”

“殿下您看，今日之事，您都看出了其中的不对，其他人不可能不知道，为何只有您进宫了呢？”

如果不是姬雅带有宗室的身份，其他诸侯或者野心家巴不得周帝姬准多出些‘昏招’呢。转念一想，在云中文臣可用来独当一面又可信的无非就是吴延、简途，以及徐世诚。

简途一直跟随自己就不必说了，徐世诚也是官员出身，其中的利害也很明白。而吴延则是林越手下的元州派，所以才会跳过姬雅，忠实地完成林越的指令。至于姬姓宗室因此有什么下场，林越并不在意。

姬雅猛然一惊，难道一切师父都早有打算，自己只是作为一个名义被推出来的？本来姬雅不想出兵，只想好好发展云中，但林越要求作为公主的姬雅不能置身事外，所以她来了。可正如周帝姬准所说，姬雅什么也没做，实际上什么也做不了。除了往京城运了几次物资，剩下的不管是军政文武，还是与人交涉，都有可靠的下属来完成。那她的存在到底是有什么意义？就为比逼迫自己的王兄给自己封国？

雄颖见姬雅已经陷入思考便不再多言，虽然她年纪轻轻，却也清楚疏不间亲的道理，有些事点到就好。她本身对于林越并没有什么反感之情，只是林越的影响力太大了，对于天下、对于云中、甚至对于姬雅都是。虽然现在还没什么，但是长此以往姬雅的常州派对上林越的元州派会吃亏的，一次两次就罢了，一直吃亏谁也不愿意。

雄颖有必要为姬雅着想，在暗处的漆雕燕也看出端倪，所以并未阻止，姬雅还是太优柔寡断了，尤其是面对林越。现在的她不再是依靠师父的小徒弟了，而是大周的梁国公主，应该有自己的决断。

姬雅手下的有力战将，大都已经在甘凉边境布置，白虎风从的训练也有小成，目前姬雅手下有超过四万人马，如果德罗伊和巴特尔两个部族愿意增援，将兵力拉倒六万以上不成问题。若是姬雅有摆脱林越的想法，已经可以在甘凉立足了。

第854章 一出好戏

又是崭新的一天，肖怀仁和万古一方带领手下两万大军抵达京城，此时的京城南北二军实力已经相差不大。姬雅有四万人，织语长空则有五万人，剩下的一半楚军已经南下占领元州和雷州了。

当万古一方将夕泽耀世的首级呈上的时候，本来还能保持仪态的周帝姬准也变得不淡定起来，就是眼前这个人硬生生的在自己面前登位称王。占领京城的时候，也是一次又一次在自己面前无视王权，自行往公文上加盖玉玺。

其他诸如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甚至还强行把一位公主指给了自己的儿子。那位公主原本也是有婚约的，为此夕泽耀世还将那户贵族驱赶离京。如今他倒是死的一了百了，这位公主怎么办？当然世间之人也没有谁真的在乎这位公主的幸福。她是一个高贵的公主，却也只是区区的一个公主。天下间可没有第二个姬雅。

依照之前所决定的，封万古一方为西山伯，加封骠骑将军。肖怀仁忠心为国，假意从贼，忍辱负重，论功可加封亚相。大周实行双相制，最开始是平衡的左右相，而后来变成了递进的首亚相，如今肖怀仁的亚相只在首相之下，是文官的第二位。另外封龙傲天为秦侯，可以接管原本蜀地的所有封邑。

至此对于诛杀夕泽耀世的封赏便颁布完毕了，等到这件事传遍大周境内，周帝姬准却落得一个‘荒唐王’的称号，毕竟从他登基以来，荒唐的事情一件接一件。夕泽耀世称王，金发公主封国，叛臣连跳三级，平民直接封伯。这些事情哪个是正常的大王能做出来的？可是姬准自己又有什么办法？

私下里的事情吴延、叶美蝶、以及肖怀仁已经安排妥当，而他们所代表的金发公主姬雅、楚侯织语长空，以及西山伯万古一方不用参与，只要在人前享受荣光即可。

密谈最终异常的顺利，本来万古一方和肖怀仁是做好了联合姬雅对抗楚军的准备，但是织语长空撤走了一半的兵力，倒是让局势看起来不那么紧张了。楚军随后逐步将京城交给了他们，毕竟织语长空并不打算常驻京城。

姬雅这几天似乎失去了游览京城的兴致，整天沉默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楚侯那边传来消息，楚军准备撤离京城了。对此姬雅早有预料也没有多作表示。

如今万古一方和肖怀仁成为了京城的实际掌权者，也是周帝姬准的左膀右臂，开始全面接手京城的军政事务，所拥有的兵力也达到了五万。而作为对王室表示一点回报，秦侯龙傲天、楚侯织语长空以及姬雅这边都要有所表示，三家各自出了一笔银两补贴王室。

这天晚上姬雅刚吃过晚饭，漆雕燕便急忙来报：“殿下，杨枝甘露失踪了。”

姬雅一愣，这件事情她没有料到：“怎么回事？什么时候的事情？还有杨枝甘露到底是谁？”

情报组织‘朝阳’是大王兄姬维留给姬雅的，其中核心成员都是以美食小吃作为代号，漆雕燕的代号就是杏仁酥，而杨枝甘露是朝阳的核心成员，也是负责京城情报的汇总。为了以防万一，她的真实身份，姬雅也不知道。

漆雕燕说道：“殿下在明月楼里见过……”

姬雅转念一想：“雪中觅者，株叶晴柔！？”这个人她倒是没想到，如此看来那次相见也不是偶然。

京城第一才女株叶晴柔，自号雪中觅者，因为词锋尖锐，性子洒脱超凡，尽管只是个没有半点武功的寻常女子，但是文坛中人亦称她为‘峰凌女侠’。

漆雕燕继续说道：“她是在外出的时候失踪的。”

“没人跟随她吗？”

“有的，但是那些人一道失踪了。”

姬雅想了想说道：“那朝阳在京城的关系……”

漆雕燕摇了摇头：“为了保密，除了极少部分我知道，剩下大多与她单线联系。”

“也就是说我们在京城的情报网没用了？”

“暂时是这样。”

“可恶，那她的失踪也与这有关？还是单纯因为别的？”

“恐怕是和朝阳有关，不然不会连保护她的暗线一道出事。”

就在二人密谈之时，院子里雷芳叫了一声“什么人！？”二人立刻跑到院子里，漆雕燕飞身出去追赶，而姬雅却看见地上有一支短箭绑着一张字条。

不一会儿漆雕燕折返，姬雅便问道：“怎么样？”

漆雕燕摇了摇头：“那人也是此道高手，在远距离以硬弩打来，虽然已经失去了威力，但还是有准头的。由于距离太远我和几个暗哨追出去时，他已经逃了。”

姬雅点了点头：“你看。”只见纸条上只有短短六个字，明月楼、灵鹤轩。

“殿下，此事蹊跷，千万不可轻举妄动啊。”

“无妨，要对付我也不会选这么一个地方，况且这件事和失踪事件太巧合了。我必须要去看看。”

在一旁的雷芳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也能听出个大概：“殿下，需不需要我去大营调些兵马，引甲扈从以防不测？”

“不必，叫上雄颖，咱们现在就出发。”

原本的明月楼也不过是普通酒楼，后来成为了松塾子弟指定的聚会场所，摇身一变就化作了会员制，除了松塾子弟以外，想要进来必须持有被之前会员们认可所发放的‘明月帖’才可以。

自从松党倒台后，明月楼又恢复了以往的模样，不过仍是京城最好的酒楼之一。

灵鹤轩是明月楼的一个包间，姬雅的到来，让整个明月楼都非常紧张。作为京城的大酒楼之一自然对于掌权者的信息不会落下，姬雅这么明显的身份，谁又可能看不出来。

本来灵鹤轩已经被人预定，但是姬雅等人可不管这么多，直接进了包间。没想到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口大木箱。据明月楼掌柜所讲，来订桌的是一个勋贵，说是要宴请官场上的人物来运作关系，这本是平常之事。而这口大箱子说是准备送人的礼物，这倒也不奇怪。再后来除了抬箱子的下人离开了，请客之人应该一直在包间之内，不知何时没了人影。

支走了掌柜，漆雕燕将房间细细检查，然后又试探的打开了箱子，果然里面是昏迷的株叶晴柔，而整个房间也没有什么异常。

姬雅想了想果断盖上箱子，叫雷芳和雄颖抬着离开，也不回林越的小院了，直奔甘凉义勇大营。

……

株叶晴柔悠悠转醒，却看见了眼前的姬雅和漆雕燕，她露出了探询的目光，漆雕燕缓缓的点了点头。

株叶晴柔起身拜道：“杨枝甘露参见殿下。”

姬雅忙说道：“姐姐不用多礼，上一次明月楼一别，我隐瞒身份倒是对不起姐姐了。”

“当时我也一样，出言试探殿下，还望恕罪。”

如今姬雅的营帐外有忠心的女卫把守，周围更是有数万大军，这可比那个龙蛇混杂的西城小院安全的多了。

三个人将彼此的信息一对，便知道了大概的来龙去脉。姬雅在京城获得的情报，一部分是漆雕燕完成，但绝大部分是经过株叶晴柔。今天她是正常外出，却在一条后街被伏，所带的人也不知怎么样了，看来是凶多吉少。当然也不排除这里有叛徒。至于袭击者株叶晴柔并不能分辨，从被袭击昏迷到现在醒来，她也没有太多的线索。

从这件事上可以看出三点，第一、株叶晴柔的身份已经暴露。第二、对方有探查的能力，也有袭击的实力。第三、做完这一切又送回了株叶晴柔，这说明对方还不想和姬雅撕破脸。

在京城有这样的心机手段的人有不少，但有实力做得的话，恐怕只有肖怀仁和叶美蝶二人了。

姬雅问道：“会不会是‘惊蛰’做的？”

漆雕燕摇了摇头：“不好说，如果真是惊蛰做的，那他们是为什么啊？楚侯明明已经决定撤离了。”

惊蛰是叶美蝶手下的谍报组织，就像姬雅手中的朝阳一样，这段日子在京城，双方进行了几场无声的较量。姬雅也是听漆雕燕提起过。

三人也分析了，首先作为老对手，惊蛰有实力直接突袭朝阳在京城总负责人么？其次在万古一方和肖怀仁回归之后，楚侯已经有撤离的打算，临走把姬雅的情报网给爆了有什么好处吗？

三人又是一分析，如果是肖怀仁做的，倒是好理解。毕竟以后京城就是他们的底盘，自然不希望暗地里藏着这么多兴风作浪的组织。但如果是叶美蝶做的，说不定是打算祸水东引，想让姬雅和肖怀仁对上，这样既牵制了京城的发展，又搭上了甘凉。

而且朝阳的京城情报网大多数都在株叶晴柔手中，如果她不说，那么世上便无第二人知晓，如果她死了，那朝阳在京城就算是废了。

对方绑走株叶晴柔，既没有伤害，也没有审问，反倒是直接送回到了姬雅身边，很明显除了不完全惹怒姬雅意外，还是希望朝阳的情报网继续发挥作用。

株叶晴柔到底是从哪里暴露的？

株叶晴柔苦笑道：“说实话，可能性太多了，京城的局势波谲云诡，就是朝阳内部，我也不敢保证所有人都可靠。”有半句话她没有说出，朝阳是大王子姬维一手建设的，所有人对大王子忠诚这无可厚非。但哪怕姬雅是大王子指定的继承人，这也不代表所有人会像忠于兄长那样，继续效忠妹妹。

姬雅忽然问道：“会不会是……互助会？”

株叶晴柔一愣说道：“这不好说，因为互助会特别的排外，至今朝阳也只是接触了一些边边角角罢了。”

互助会本身是原来极乐馆受害者集合起来抱团取暖的组织，这一次入京，原本的成员苏顺负责搭桥牵线，互助会也乐意傍上实权派，所以和甘凉义勇多有合作。吴延等人作为地方上过来的人，能在短时间接手京城的各项事务，也是和互助会的支援分不开的。

按理说这个组织虽然也有很强的情报能力，但终归是自己这边的。可是之前吴延的私自动作确实让姬雅起疑。如果说越过自己做主，算是断了自己的手脚。那这一次袭击株叶晴柔，无疑是废掉了姬雅的耳目，从此以后甘凉在京城的秘密工作，就只能靠元州派和互助会了。而这一切的背后站着的人，都指向了自己的师父林越。

漆雕燕说道：“无论如何，你已经暴露，不能再管理京城这边了。”

株叶晴柔点了点头：“好啊，我会把所有的暗线都交给你，你之后安排一下吧，只是不知道还有多少可用。”

姬雅想了想：“要不然你和我们一起回西北吧。”

株叶晴柔道：“这倒也是个办法，不过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殿下不妨明日亲自上门邀请我北上。”

漆雕燕也赞同道：“是啊，殿下可以说是名义上唯一的女性诸侯，想招揽京城第一才女为臣下很正常，这样杨枝甘露就可以正大光明的离开了。”

姬雅点了点头：“也好，明天我摆足了求贤纳士的姿态，到时候姐姐答应随我离开便好。”

……

第二天，姬雅果然登门拜访，不少人都知道她有意邀请株叶晴柔作为自己的中书舍人，辅助起草公文函告。

株叶晴柔乃是京城第一才女，文辞犀利，又兼得一手好字，或许谋国谋政皆不如是，但做个高级文秘绝无问题。姬雅公主亦是女儿身，上门求贤也有道理。除了给京城多添了几分谈资，倒也没有掀起什么大波澜，只是一些仰慕株叶晴柔的才子们要大感失望了。

而叶美蝶在得知之后，却露出一抹微笑：“还真是一出好戏啊。”

第855章 金发公主的决意

在这段时间里，叶美蝶手下的惊蛰和漆雕燕所率领的朝阳确实展开了暗战，之前玉山弟子雪路行曾为秦、楚牵线搭桥，早年又以陆知行的身份混迹于京城，虽然并不完全知道株叶晴柔的真实身份，但也已经有所怀疑了。

叶美蝶得到了情报，一方面私下探查，另一方面她也不想伤到株叶晴柔。论兵力甘凉义勇不敌楚军，但若是说高端战力，楚军就大大的不如了。如果小剑神姬雅真的发狂动手，那织语长空只能和叶美蝶尽快逃命，所以不到必要的时候，叶美蝶绝不想翻脸。

诸多怀疑的目光聚集在株叶晴柔身上，她本人当然不可能没有察觉，其实正常来说她向姬雅报备一声，然后将工作交给漆雕燕另行安排就好。可是没想到株叶晴柔竟然在出行的时候被掳走，这可真是惊到了监视中的惊蛰成员。

叶美蝶对此也是满头雾水，京城里除了惊蛰，居然还有暗势力有能力绑走疑似朝阳重要成员。她怀疑过肖怀仁，也怀疑过互助会，甚至怀疑过雪路行等一票玉山势力。

但之后事情的发展明显不对了，且不说谁有能力做这场伏击，就是姬雅夜访明月楼也来的蹊跷，似乎是弩箭传信。如果一支强弓劲弩可以威胁到姬雅所住的小院。那叶美蝶就真要怀疑姬雅身边的暗哨，和自己手下惊蛰暗斗的朝阳是不是同一拨人了。

在之后的发展，可谓是峰回路转，不光株叶晴柔安然无恙的回来了，还被姬雅光明正大的请出山做了中书舍人。

叶美蝶确实想对株叶晴柔动手，但顾及姬雅的反应，以及同盟的关系。别说尚未确定，就是真的证明株叶晴柔是朝阳的成员，她也不会真的动手。相信其他人也是一样，心有顾忌便不会动手，一旦动手就是已经做好了应对准备，绝无绑走之后再完好无损的送回来的可能，这一套骗骗姬雅还成，叶美蝶却一眼就看出了不对。

只是株叶晴柔真的觉得自己要暴露，直接申请撤退就行了，自然有人会接手。偏偏要搞这么多事，这是做给谁看呢？叶美蝶有些迷惑了。

其实这因为信息的不完善，叶美蝶有很多事情不清楚。株叶晴柔确实已经在暴露的边缘，她自己也很明白，和漆雕燕交代一声就行。但是之前所发生的吴延越权事件，似乎已经在姬雅心里埋下了种子。反正都是要撤回来向姬雅坦白，倒不如趁这个机会，再推姬雅一把。

……

纷纷扰扰的杂事落定，楚军已经开始撤离，两日后姬雅也准备回师北上。

另一方面蜀王夕泽耀世死后，冰火郎君古乐清扶保夕泽家二公子收拢残兵败退庸州，此时夕泽家手中到还有五六万的兵马。这时候庸州夕泽家的二公子却上书准备迎娶公主。

之前因为夕泽耀世的强行介入，把一位有婚约的公主指给了自己的儿子，还将那户原本订婚的贵族驱赶离京。虽然做法不得人心，但是消息已经公布，公主名节所在恐怕也改不了了。

周帝姬准痛恨夕泽耀世，巴不得他全家满门抄斩，但是亚相肖怀仁却提出准他们所请，并给夕泽家二公子封爵。

原因很简单夕泽家虽然连番大败，但从京城掠走的财富和粮草足够其麾下五六万大军维持许久。秦侯龙傲天初定蜀地不会再大动干戈，京城拿到要靠仅有五万人和他拼老本吗？

其次虽然这次龙傲天向着朝廷，表现也是不错，但也不过是利益使然，他既然能背叛一个旧主，谁又能保证他不背叛朝廷？秦侯已经拥兵过十万，现在是因为蜀地经济不好，过两年缓过来之后呢？

龙傲天和夕泽家之间的仇恨已经不可协调，有夕泽家在庸州当做钉在秦侯东进前的一颗钉子就再好不过了，如果龙傲天有异动，夕泽家必然向朝廷求助，到时候两家联手便能防止夕泽耀世称王之事再度发生。

思虑了一阵，周帝姬准也觉得似乎有些道理，况且夕泽耀世已死，就是把夕泽家都杀光，实际意义也不大了。于是颁下旨意，夕泽家与王室婚约成立，虽然前家主夕泽耀世又悖逆之举，然念及夕泽家往日功劳不予牵连，褫夺夕泽耀世蜀王称号，由其次子继承爵位，改封庸侯。

于是原本的蜀侯夕泽家变成了庸侯夕泽家，虽然侯爵的称谓没变，但实际上的地位权势大大的衰落。不过远在庸州的古乐清松了口气，他是夕泽家的女婿，自然要为这个夕泽家谋划。他就怕周帝姬准太过憎恨夕泽耀世，一点后路都不给留，到时候就只能背水一战了。如今被封为庸侯也算是意外之喜。等夕泽家的二公子迎娶了公主，一边发展领地，一边抱紧朝廷，或许几代之后还能东山再起。

……

明天就要离开京城，姬雅最后一次入宫拜别王兄周帝姬准。

周帝姬准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很客气的说了一句：“此一去山高水远，王妹要多加保重啊！可能……你是我姬姓宗室最后的余光了。”前半句话只是正常的客套，后半句或许有那么几分真心吧。

姬雅又去看了看母亲的故居，这里已经成为了‘儿童乐园’一般的存在，许多年幼的王子公主都很喜欢这里。后宫就不用雷芳和雄颖跟随了，楚侯走后京城基本上没什么可以威胁到姬雅。而姬雅在这里还见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正是将女儿托付给姬雅拜入灵山派的杨妃。虽然从此和女儿天各一方，不知道是否还有相见之日。但是她仍然很高兴，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女儿不用同自己一样，在这巍峨冰冷的宫殿中蹉跎岁月、混吃等死了。

见姬雅前来便笑道：“公主过来了。”

姬雅点了点头：“娘娘这是在……”

“帮着照看这些孩子们，他们之中有些还有母亲，有些却只是孤身一人。”

“是吗？那还真是辛苦娘娘了……”姬雅有点不敢相信，曾经那个盛气凌人的后宫妃嫔，竟然开始学会照顾别人了？

事情的发展有些魔幻，可是如今父王早已亡故，莫说后宫争宠，就是整个王室也不过是他人手中的工具与筹码，这些女人今后还能如何？只能在高墙内过这衣食无忧的生活，直到青丝换白发，红颜老死去。

安顿好女儿的杨妃再无所求，不过每天看着这些孩子玩闹也是好的，自己的女儿不在，她只能把母爱转移到别人身上，以此来消磨自己的芳华，渡过还有一多半的人生。

在这里姬雅难得的和杨妃聊了起来，等到她离开的时候却不知低头在思索什么。目送姬雅离开后，杨妃继续去照顾那些嬉闹的孩子们。好不容易从畏惧和自危变成如今开心的模样，也是多亏了姬雅的抚照和争取，希望这些孩子们可以继续无忧无虑的活下去吧。

第二天，甘凉义勇拔营北上，历时了几个月的战争，姬雅终于成为了封国公主。

回去的路上姬雅突然问常绣：“我和师父之间真的会对立起来吗？”

常绣没有回答，只是说到：“云侯不在意，殿下不会想。”

“那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因为云中和甘凉不是一个门派，而是一个地区，一个很大的地区。”

闻言姬雅沉默了，她之所以问常绣这个问题，是因为常绣是个‘外人’。她和她手下的部队都是再柴胜男死后，由京城直接前往云中的，既和姬雅没有关系，也和林越没有关系。其他的人哪怕是阮玉，她也算的乌龙沟出身，无论想法与否，自然地会被归于常州派。

常绣是个很聪慧的人，她也看出了整个势力下的一点暗潮涌流，但恰恰作为一个‘外人’她不好介入其中。正如她的回答，元州派和常州派的分类越发明显，但实际上林越和姬雅，一个不在乎，一个去不想。大家自然相安无事，但这里毕竟不是一个门派，不能永远去看师徒关系，想要彼此报团取暖不吃亏，元州派也好，常州派也好，只能推着自己主公往前走。

姬雅明显感受到了这股推力，阮玉、漆雕燕、简途，拜圣女教三将，甚至是雄颖都有这样的倾向。而这一回的京城之行，也暴露出在关键时刻，包括吴延在内的元州派不服从自己指挥的问题。

一路无话，又过了几日，姬雅终于回到了云中，将四万大军安顿在并州附近，她没有先回并州府，反倒是去了云侯庄园，面见林越将在这期间的事情简单汇报了一下。

这一次云中的收获十分大，不光为金发公主正名，而且还带来了大批的工匠、移民以及珍贵的书籍。为将来云中甘凉的发展打下了极好的基础。

林越点了点头：“雅儿，你做的很好。如今你是梁国公主了，甘凉地区最近有些不大太平，恐怕短时间里你清闲不得啊。”

姬雅出征的几个月中，受封两国公主执掌整个甘凉地区的消息已经早一步传了回来。而甘凉各部族的反应也是不一，像德罗伊、巴特尔这样早早和姬雅建立关系的自然是欢欣雀跃。而一部分小城小部，一向是奉大周朝廷为正朔。虽然北大营重创，魔云海南下等因素让甘凉这段时间内有些秩序混乱，但是朝廷如果空降一个官员或是领主，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还有一部分人的反应就相对激烈了，本身对于周人就带着些许仇视，又或者自由惯了不想被缚束，自然不能容忍头上突然多了个老大。尤其是这个老大还是个女人。在不少部族中，女人的地位并不高。甚至有个别的地方的习俗默许‘女人不算是人’这种观念，对于女性的摧残罄竹难书。

短短的一个月之内，许多西北城市里和云中有关联的商队，被截查、勒索、抽税的事情就发生了十余起。虽然摄于云中的战力，他们不敢公然伤人抢劫，但是也造成了极大的损失。两地交界处的牧民、农民的摩擦也增加了不少，甚至于几伙不知名的小股匪徒在商路上流窜。

姬雅闻言知道作为一个封国公主，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了。于是她说道：“师父……这一次可以完全交给我吗？”

林越看着她笑道：“当然，雅儿，你的成长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这一次我不会再有任何插手。但是你也不可鲁莽，有些事情不是靠一个人就可以解决的。”

“是，师父。”姬雅明白他的意思，因为自己总是仗着修为高，想要减少损失，所以自己冲在一线，企图将事情解决。这样一来事情虽然变得简单，但是后患不小。既浪费军队，又会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这一次林越要求姬雅不能再犯上回的错误了。

姬雅这一路车马劳顿，事情说完之后，林越便直言：“好了，这些日子你辛苦了，稍微休息两日再去准备处理甘凉的事情吧。”

“是……师父，我……”姬雅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林越反问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事要说？”

姬雅垂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要想想。”

“呵呵，好吧，你今天先好好休息，什么时候想好了在和我说。”林越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小弟子又在闹啥，不过都不重要，哪怕是天大的祸事，以现在的林越来说，摆不平的也不多了。

姬雅准备在云侯庄园里小住两日，真有什么事她会来向师父求助的，女孩子大了，很多时候林越也不想刨根问底。

离开了林越身边，姬雅没有去休息，而是找到了漆雕翎：“姬雅，见过老师。”

“嗯。”轻轻一声算是漆雕翎的回应。以前漆雕翎也曾教授过三小，所以林越的三个弟子也都已老师相称。

姬雅再度说道：“我想恳求老师一件事情，虽然很为难，但是我想请老师成全。”说罢便半跪于地。

漆雕翎秀眉一皱：“说。”

姬雅抬起头面色一红，稍一犹豫便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第856章 师父，和我要个孩子吧

在姬雅南下进行正名之战的时候，林越也在闭关，不过这一次除了修为上的磨合意外，其实更多的是关于西北百姓。

上次降雨之后，夙沙冰荷将云中西部和甘凉东部相连的大片沙漠戈壁探查清楚，林越也知道这里的人们祖祖辈辈这样的生活很不容易。尤其是亲眼见过他们的苦难，以及在雨水之中欢呼，林越总觉得应该做些什么。

这段时间林越也曾想过将此事放下，毕竟只是这广袤土地上的星斗小民而已。自己应该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玉山的阴谋还在进行着，魔麟的灭世也不知何时发动，自己真的要把精力放在这里吗？

可是自己看着眼前的事情发生，却无动于衷，那还是自己吗？正所谓：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

或许你面对美味佳肴可以狼吞虎咽，但当看见那些牲畜被杀的时候，一份恻隐的出现也并非虚伪。古往今来的大人物总把丰功伟绩当做追求，或许是对付那独霸天下的野心家，或许是想要一统江湖肚的大魔头。但这和黎民百姓的关系又有多大呢？也许那些大人物自我感动的时候，默默地守护一方，只是寻常的缉盗护卫的兵丁，才是寻常百姓的依靠。

有朝一日自己挫败了玉山、魔麟。这些百姓依旧什么也不知道，还是日复一日过着这样的生活。自己也曾劝过自己，魔麟如果成功灭世，那世间将有万千的生灵死亡。可是林越到底是下过黄泉的人。这个世界死亡并不是结束，生命会以另一段旅程重启，在世间经历了短暂痛苦之后，便又是新的世界。

对以一个凡人来说，或许很残酷，但对于世界来说，只能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来理解了吧。

不过真的要改变这里，正如夙沙冰荷所言，非常的不容易。而且自己需要镇教法宝相助才行。

这段日子以来，林越便是陷入这小小的纠结之中。用过晚饭，泡了个澡。林越返回了房间，心绪似乎还是不能宁静。

卧室的门慢慢的打开，身着浴衣的身影慢慢走进来，轻轻地将门别好。而还在思索的林越忽然警觉，以他的修为，是否是枕边人靠近，他不用看都知道。

猛地一回头就看见了一身浴衣、金发垂背的姬雅，或许是刚刚沐浴的关系，她面生红霞不敢抬头直视林越。

林越见状又是吃惊，又是疑惑：“雅儿，你这是干什么？这么晚找为师有事？”

姬雅先是一顿，然后说道：“师父，您有多久没叫过我小雅了？”

小雅、雅儿都是林越对她的称呼，以前多数时候叫小雅，那是因为林越把她当做一个小女孩，如今大多是雅儿，这就是完全当成了后辈，明确的师徒关系。

林越皱眉说道：“好了，雅儿别胡闹了，是不是真有什么事要和我说？”今天姬雅欲言又止，林越就猜到她肯定是有事。

姬雅跪坐于林越面前，金色的长发还有些湿润，她停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又似乎在鼓起勇气，最后她说道：“师父，和我要个孩子吧。”

“嗯！？”林越万万没想到，姬雅会说出这样的话。

只见姬雅又说到：“师父，我……需要一个继承人。”

“等等，等会儿，我有点蒙，你这是什么意思？”林越确实被姬雅的突然袭击搞蒙了。

姬雅深吸了一口气，将这一次京城之行的一些内在事情，以及自己的想法告知了林越，而她本人心中所想的却是另一件事情。

时间回到姬雅离京的前一天，王宫之中姬雅看这杨妃照顾孩子们，又想起了她为了女儿恳求自己，而姬雅的母亲当初宁愿一死也要保全她出宫，不禁感叹一个母亲可以为了儿女可以做到怎样的地步。

杨妃笑道：“很快你就会明白的，成为一个母亲的心情。”

杨妃的话不是无的放矢，姬雅今年也是快双十年华了，寻常女子早早出嫁，这个年龄有儿女的有一大把。

姬雅一愣：“我？我还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别说要一个孩子了，就是现在姬雅都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

杨妃摇了摇头：“你该考虑了，或许你比你的王兄更该考虑这个问题。这个世道女人生存不易，哪怕是像你这样的女人。不然的话你打算把自己的军队交给谁？你的兄弟还是你的子侄？”

姬雅闻言陷入沉思，她还年轻，修为也够高。从未深入想过这个问题，似乎传承后代这件事离她还有很远。但正如杨妃所说，自己的势力与理想总要传下去，难道要交给宗室的后辈？他们真的能如自己所想吗？别在脑子一热，为了夺回姬家的江山，和天下为敌最后搞得生灵涂炭。

离开京城的时候，姬雅愁眉不展，围绕着她的有三个问题，云中势力的间隙、甘凉地区的收拢，以及自己是否真的要开始考虑未来的传承。

……

听姬雅陆陆续续的说明了自己的想法以及对云中势力内部不稳的察觉，林越顿时感觉有些头大。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这个道理林越当然明白。而各种势力杂糅起来的云中军当然也会内分派系。不过在林越看来这都是小事，反正自己有没有这方面的野心，他更关注的是玉山还有魔麟。到时候自己把权力直接交给姬雅就行。为了能让未来的员工和老板彼此熟识，这次京城之行才特意叫吴延跟着前去。

结果两边非但没有建立默契，反倒是把什么元州派、常州派的裂痕加深了。姬雅的那帮手下，不是草莽便是拜圣女教余党，对于云中的正规军和林越，其实一开始就抱有芥蒂。而元州派系也没好到哪里去，吴延、苏顺他们本身势力就不如云中本地军人或者姬雅的乌龙沟势力，如果不趁着林越当权站住脚跟，一但林越离开，他们瞬间就会被排挤在外。

还有漆雕翎、漆雕燕这两个不嫌事大的姐妹，还玩起了各为其主的游戏，搞得林越现在也有些被架着下不来。

对于自己小徒弟这突发奇想，林越倒也有了几分理解。

第一正如姬雅所想，她已近双十年华，又成为了一方诸侯，继承人的问题的确应该落实了。放眼天下除了齐侯赢睿成婚较晚尚无子嗣，其他的哪个没有儿女。多一些的儿女成群，就连孙子辈都有了不少。年轻一点的如新晋封爵的秦侯龙傲天，庸侯夕泽家的二公子。年轻归年轻，但膝下也有幼子。

不得不说男人确实有男人的好处，他可以将家事全部交托与后宅，然后安心打天下，姬雅可以吗？

很难……

但是如果没有一个继承人，对于整个云中势力都是一个问题。林越也想过要不搞个选举制度或者禅让制度？后来再一想还是算了吧。在全天下都是父子传承、血脉相连的时候搞这个，怕不是要成为天下公敌了。况且一旦变作公天下，没有绝对力量的压制，云中内部拥有兵权的大将还不得自己打起来。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有人做惯了不想让位怎么办？所以姬雅还是得有子嗣。

第二也是林越考虑的所在，如果姬雅不可避免的要传承，那孩子的父亲也是一个问题。如今的姬雅不是用兵，就是理政，哪有机会谈情说爱？况且她的身份不同了，少不得有势力会来觊觎。只要她露出一点招夫婿的消息，恐怕天下间前来应选的青年才俊不计其数。一旦云中的继承人有了这些人的血脉，难保他们不会动什么心思。

简单来说就是他们身份要够，不能太卑贱，但本身又不大会影响云中的内政。

可这也不可能啊，但凡上杆子过来的应征者，绝不会只是献个种，必然会有所图谋，这么想来林越倒确实是个合适人选。

第三就是关于云中内部的问题，如果林越和姬雅真的有个孩子，虽然不能彻底消除隔阂，但是元州派也好、常州派也罢，至少都有了一个共同的目标。如果操作得当，两派的问题也可以大大的缓解，甚至经过长时间慢慢的清除掉。

这么看来抛开其他因素，作为云中军里最具权力、实力、名望的二人相结合，确实有莫大的好处，林越理解姬雅的想法。可是理解归理解，感情上接受不了啊！

林越说道：“雅儿，要知道，我是你的师父。”

姬雅眨了眨眼睛：“可实际上您只比我大七岁啊。”

“这不是年龄的问题，若果你和我真的有了一个孩子，那世人该怎么看？所谓师父，便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懂吗？”

姬雅似乎早就知道林越会这么说，她一挥手在身前变出了一个小苹果：“师父，您还记得这个吗？”

一个苹果林越哪里还记得，却见姬雅说道：“这是当初您在柔柔岛送给我的，我一直珍藏到现在。”

林越想起来了，原来是那个南海三十六国中以脂粉彩妆冠绝诸国的地方，就是物产不太丰富，连吃点肉和水果都是天价，这么个小苹果都要一两银子一个的坑爹贵。

也正因为如此，柔柔岛的男子买一个水果送给女孩子，女孩子甚至可以惊喜的回上一吻。所以林越当初带着可怜巴巴的小徒弟逛街，问徒弟想要什么的时候，姬雅毫不犹豫的想买一个苹果。买完之后也没有去吃，甚至用储物符小心翼翼的将小苹果保存起来，然后将符纸叠好放进衣内收藏。

看着姬雅轻声诉说着，林越也不禁陷入了回忆，对于姬雅的情感难道他没有一丝察觉吗？林越当然知道，从他在云信侯府狗腿子的棍棒下第一次救下姬雅，这个小妮子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上。以前他也是不想和金发公主有什么接触，可是姬雅的母亲还有大王兄姬维接连的自我牺牲，让林越为之动容。

最后只能带着姬雅一起走，不过那时候他也只是把姬雅当孩子，察觉姬雅的情感过后，也是采取了回避的策略。

如果是对林越的情感直接表白，姬雅未必敢把最后的窗户纸捅破，但是如今他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好‘理由’那就是继承人的人难题。

诉说完自己的情感，姬雅说道：“师父，我知道您是个重感情的人，我也曾经全心全意的爱慕您。可是现在咱们都不同了，您有了漆雕老师，而我也成了梁国公主。漆雕老师那里我已经去恳求过了，我不会再任性的想要您的回应，但是如果……如果我必须要有一个孩子，我希望他的父亲是您。”

林越彻底的明白了，自己的这个弟子长大了，也有了自己远大的理想，虽然对于林越的感情是她心中挥之不去的一页，可是这些已经排在理想之后了。留下继承人是作为一个势力领袖应尽的义务，同时亦是对手下人负责。姬雅也想借这个机会圆个梦，既然不能得到心，至少也能得到人，哪怕只是片刻。

林越知道姬雅已经下定决心了，为了云中的稳定，也为了自己的情感，她无论如何都要对自己的师父下手了，甚至一直辅助林越的漆雕翎也在暗中默许此事。漆雕翎可是集机关、暗器、斥候、情报于一体的漆雕家族族长，很多时候看事物的眼界是不同的，同时也不会因为个人情感而干涉工作。

在她看来这次姬雅的请求，就是一个工作，也是对林越有利的事情，所以她不但不阻止，还准备一力促成。

第857章 五万对战五十万？伟大的乌兰提亚

林越看着下定决心的姬雅，虽然心里还是变扭，但也不想马上强烈反对，于是便说道：“为师……我明白了，雅儿。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我也要考虑一下，这样吧，甘凉的问题还没有彻底解决，这一会我也承诺不会插手，你先专注此事，等平定了甘凉，咱们再做计较。”

姬雅自然明白林越在玩拖字诀，但是她此刻也不想强求，反正她也打不过师父，她也看出来了，林越吃软不吃硬，她相信自己可以用‘柔’把林越给拿下：“是，那我先回去了，您也早些休息吧。”虽是拜别但姬雅没有再叫师父。

林越独自在房间里一阵，然后说道：“进来吧。”

房间的门被打开，门外赫然是漆雕翎。只见她眼前一闪，身子就已经被林越抱住，房间的门同时被关上，转了几圈来到里面。

林越‘狠狠’地说道：“好啊你，厉害了，这种事你也敢答应。”

漆雕翎本来冰冷的面庞显露出了一丝害怕，不敢和林越对视，可是口中仍旧说道：“公主殿下说的没错，这件事情对你、对她、对所有人都有好处的。”

林越哭笑不得：“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啊！”

漆雕翎之前肯定在外面，为了不妨碍二人成就好事，所以没有靠近。不过姬雅离开之后，她靠近了屋子。虽然说漆雕翎不会因为个人情感而耽误正事，但她终究是个人，哪有见到一个美人向自己男人投怀送抱而毫无波澜的。

林越如今很满意漆雕翎的反应，既有些不敢面对林越，又有些隐隐的不忿，和平时睿智且冷傲的模样完全不同，甚至还有点小可爱。

于是林越又一次在惊呼中横抱起漆雕翎，准备好好发泄今天这莫名其妙的烦恼。

……

离开了房间姬雅，在失望之余却又何松了口气，虽然自己今天表现的很决绝，但其实她也很害怕。

这时漆雕燕出现在她身后，作为暗卫的她自然要守护姬雅。今晚姬雅去做什么她也一清二楚，从本能反应上来说她是拒绝的。但随即进入‘漆雕族人’的角色一想。刨除了师徒关系这一条，不得不承认林越确实是个好人选。不光身份、实力足够，而且也不会过多介入姬雅的事情。

为了保证姬雅的领导权，其实漆雕燕也偏向于姬雅与‘某人’的关系只是孩子的父母，而不是一对夫妻。最好是孩子生完就和男方一点关系也不要在有了。这个某人如果是林越，其实也不错。

姬雅说道：“燕子，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咱们整军去甘凉。”

“是。”漆雕燕只要听令就好，哪怕心中有什么想法，只要姬雅不问，那不到万分危急，她是不会多言一句的。

姬雅默默捂着小腹说道：“师父是对的，甘凉还没有平定，如果这个时候怀上，恐怕一两年都不能有大动作了，还是先安定下来再说吧。”

……

在云侯庄园只住了一晚，姬雅就带人北上，她并没有回并州府，而是下令自己的四万军队转道岚州，因为那里是云中和甘凉的交界，适合这次的用兵调度。

除了调兵之外，姬雅也发出了将令，常绣与黄平也被调来听用，不必再回东部边陲。至于吴延、苏顺等人便留在了并州。

有心人不难发现，这一次姬雅所带领的大部分是常州派势力，也就是最初在乌龙沟跟随的姬雅的一群人，就连刘明这个年轻的工匠都被招了过来。

听闻姬雅率军前来，岚州总兵耿昌立刻前来迎接，姬雅问道：“耿总兵，岚州的兵练得如何？”

耿昌被任命在岚州，一方面是防止西部流寇、异族的侵扰，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练兵。只是把以前的奴隶挑选成兵，短时间内的战力恐怕不能达到标准。况且岚州也不富裕，不能养太多的兵马。

耿昌回报道：“启禀殿下，依照雄氏兄妹的练兵之法，岚州已有一万白虎风从的新兵，只是没怎么上过战场，恐怕还难当大任。”

姬雅想了想：“西王母关那边呢？”

“也有一万人，有一半是从岚州招募的。”

姬雅点了点头：“听说最近一段时间云中西部不大太平？”

耿昌也不隐瞒：“确有此事，有几伙流寇来去如风，时常袭扰商路和农牧场，从不与守军正面为敌，他们的马好、骑术也不懒，等咱们的骑兵到达的时候已经晚了。”

姬雅想了想和身边的漆雕燕说道：“你去准备一下，我要开个政议。”漆雕燕领命离开。

所谓政议，与军议不同，不是军事行动的部署，所以不需要多数人参加。

这一次的政议除了姬雅，还有老部下简途、代表军方的常绣、情报部门的漆雕燕，新晋的中书舍人株叶晴柔，以及巴特尔少年蒙蒙达。而阮玉、耿昌等一众武将则是去整理军队了。

本来蒙蒙达沉浸在从京城带回的浩瀚书海中，姬雅西行手中文臣缺乏，再加上他也是西部边民一员，想来必有帮助，所以就把他拉了过来。蒙蒙达一开始是拒绝的，去甘凉做什么？哪里有在家读书香啊！

后来姬雅说道：这些书在这里又跑不了，早听闻甘漫联盟的中心城市乌兰提亚藏书近千万，难道你不想去看看？

听了这话蒙蒙达立刻动心了。其实乌兰提亚所谓的千万藏书水分很大，有一部分只是手稿、或者公历纪年、杂事记录，以及宗教书卷。但不可否认的是，那里确实是西北最大的书库，不光有纸质图书，锦帛、竹简、羊皮、甚至石板等古代文献也有很多。蒙蒙达早就心驰神往，只是那里不对外开放，他也没机会去借阅。如今姬雅是梁国公主，名义上的甘凉之主，或许真有机会呢。

几个人坐定之后，姬雅说道：“这一次是咱们全权的行动，主要就是为了统一甘凉地区，蒙蒙达，你是本地人，不妨和大家说说咱们将要面临的对手。”

蒙蒙达点了点头起身说道：“除了那悍匪夏三刀之外，甘凉主要是两大势力，南部的董家，北边的甘漫联盟……”

董家是西北两百年的世家大族，拥有三万马步雄兵，以及六万各部族仆从兵。因为掌握了西莱河（金沙河）的控制权，所以掏出了大量金沙十分富足。为了开采金砂，不光购买了大量的奴隶，还劫掠其他小部族。他们虽然残暴，但是对于大周正统还是很重视的，每年也会向京城供奉黄金。

姬雅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董家也是周人，在大周的勋贵体系中，可以的话还是要用怀柔的手段，硬来绝不是上策。

董家的事蒙蒙达了解不多，接下来主要说的还是甘漫联盟。在场众人对甘漫联盟都有个大体的了解，蒙蒙达便详细地说了说。

这个联盟的由来大家都知道，二十多年前因为魔云海和一众江湖人士剿灭月狼族，这让周围的小部族感到了害怕。

于是十四城三十二部族以组织集市的名义，在甘州北部的阿漫河滩会盟，相约互为照应，共同进退。并推举老英雄伊特尔为第一任公推大汗。

而联盟建立的第四年，第一代大汗老英雄伊特尔逝世，而第二代大汗则是他的儿子察尔奇。这些年来大汗一家以身作则，尤其是察尔奇带领各部联合组成的骑兵多次击退了盗贼，更是参加了那次妖族入侵。让整个家族在联盟中确立了领导地位，便是有不服的也被消灭了。当了十七年的大汗，后因为箭疮发作逝世。

现任是第三代大汗都昌，他比较年轻，远不如爷爷和父亲，而甘漫联盟也从一开始的公推制彻底变为了家传制度，说变成了大周境内的一路诸侯也不为过。大家与其说是推举他，倒不如说是臣服于他的家族势力。

常绣突然问道：“我常听人说，甘漫联盟拥有五十万大军，这里面有多少真假？”

西北地区民风彪悍，甘漫联盟又远离中原，常绣也不知道这传闻中的水分有多大。要知道五十万大军不是小数字，曾经大周第一诸侯夕泽耀世最高峰也就五十万，而且还不是全都能上阵，真正用于作战的不过一二十万人马。

而姬雅这边的兵力，满打满算也就六万军队，还得留下差不多一万人分别镇守岚州与西王母关。难道真要五万对阵五十万？

蒙蒙达笑道：“这话不能算假，但也做不得真。”

“哦？这是何意？”姬雅来了兴趣问道。

“是这样的，由于二十年多的发展，整个联盟已经从十四城发展到大小三十座城了。诸位也知道西北贫瘠，不比中原土地肥沃，所以除了经商以外，各部族也有不少人精于骑射、马战。不客气的说，在这里基本一个成人男性，稍加训练都可以成为精锐战士。”

众人闻言点了点头，在这地方如果弱小只会被人欺凌。

蒙蒙达继续说道：“所以说真想凑出五十万大军，其实并不难。但实际上却又不可能。第三代大汗都昌毕竟刚接手才两、三年，各个城池的伯克、可汗、族长们不会赌上全族陪着他拼家底的。所以说殿下要有面对的应该只是甘漫联盟常备军，大概二十万到三十万。而且这些军队也不聚在一起，他们分布在大约三十座城池内。”

姬雅松了口气，刚才她真的以为自己要用五万人去面对五十万大军呢。如今这个结果倒还能接受。

“整个联盟中，实力最雄厚的就是乌兰提亚，他们本身就占据着阿漫河流域最肥沃的土地，从老英雄伊特尔出任盟主之后，经过三代的经营，可以说已经成为甘凉最大的城市，共有五万的兵马。从他们敢叫‘提亚’这个名字就可以看出在这里的地位。”

提亚便是边民口中创世神女，在这里提亚神庙相当于中原的神女庙。乌兰则是红色的意思。乌兰提亚可以译作‘红色的女神之城’也可以称为‘天佑之城’。若是本身没有实力，或者得到大部分人的认可，在西北谁敢这么叫？

所以在边民口中，也被尊为‘伟大的乌兰提亚’就是蒙蒙达也是一脸向往。

这时候一直沉默的株叶晴柔突然问道：“如果我们和对方开战，那对方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会出动多少兵力？”

蒙蒙达想了想：“甘漫联盟经营日久，总有几个铁杆，加上乌兰提亚的实力，至少一次可出兵十万以上，或可到达十五万。剩下的人就只有观望了。若是战事顺利则会一涌而出，若是乌兰提亚失利，甚至惨败，说不定联盟大部分会一哄而散。殿下本身有一个优势，那就是朝廷正统的身份。虽然这边乱了几十年，但是大周朝廷还是有不少人认可的。真的要开战的话，撑过敌方几次进攻的锋锐，哪怕只是个不胜不败，以后投靠之人也不会在少数。要是能一举击破对方主力，那甘凉之地则唾手可得。”

姬雅听了大体的分析：“嗯，我懂了，不过可以的话，我还是不想动手，毕竟都是鲜活的人命，不论是谁的死亡，都会有人为之悲伤。”

姬雅虽然这么说，但是在座的都清楚，想要毫无波澜的收服甘凉恐怕是不可能的。

漆雕燕不主动开口，常绣也不是个好战分子，株叶晴柔初来乍到，决定三缄其口，唯有简途想劝姬雅不要拘泥于仁义，要快做决断，以免牵连日久、夜长梦多。

简图还未开口，蒙蒙达却先一步说道：“我也赞同殿下的看法，毕竟以后殿下还要治理这里，血仇结的多了于殿下无益。依我看殿下不如先传文各处，您毕竟是朝廷册封的梁国公主，作为诸侯向地方传文也是应该的。这一来、可以看看各处的反应，二来、也是为殿下正名。今后万一有个冲突，您也有大义在手，以主君之位征讨叛逆。”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大家也比较赞同，凡事都讲个名正言顺，这梁国公主了的公文一传，必然有当地人来投，要是可以兵不血刃，自然是最好不过。

姬雅让株叶晴柔起草公文，然后对蒙蒙达又说道：“其他的事可以先放放，但是商道不能受到影响，叫贝蒙达百夫长将他手下的巴特尔骑兵分为十组，沿商道巡视，但有沙匪强盗一概诛杀。”蒙蒙达点头称是。

他的兄长贝蒙达经过上次一战积累了不小的声望，家族对于姬雅这个金主也很满意，于是又将骑兵队补齐三千的人数，这一次一并带了过来。把这些人分城十组散布于商道，除非有大批军队，否则些许匪徒岂是对手。

不管这些匪徒的幕后黑手是谁，作为甘凉的名义统治者，姬雅总要展现残酷的一面，告诉所有人金发公主可不是好惹的。

第858章 重农抑商、养士兴工

随着数十位信使从岚州出发，梁国公主姬雅降临甘凉的消息迅速传开。而三千巴特尔骑兵也分为十组在商路上巡视护卫。对于所有的沙匪强盗进行清扫。

不管是真的盗匪，还是某些势力派出的散兵游勇，一个月之内不是自行败走便是被剿灭了。甘凉二州行政上虽然比云中郡四州少了一半，但地域面积却差不多，甚至甘凉地区还要大一些。不过大部分都是戈壁、沙漠、以及一些草原。信使们一来一回，算上送信和路况不好，既便是最好的快马，从岚州到最远处也要将近四十天。

在这期间姬雅并没有闲着，一面继续调整军队，一面囤积粮草与物资。哪怕之后不用打仗，恐怕也有不少地方需要物资支援。

距离云中比较近的几个部族得到了消息，纷纷表示愿意承认姬雅的统治地位，并派出了代表前来祝贺。和姬雅早有交流的德罗伊城和巴特尔城表现的最为积极，这一次不光是单纯的贺喜，也是为了更深一步的谈双方合作。

姬雅分别会见了几名代表，蒙蒙达和株叶晴柔作陪。

巴特尔城倒是还好说，只要姬雅愿意付出合适的价码，巴特尔人就可以为她组建一支最强的军队。当然，姬雅要求必须是合格的军队，而不是雇佣军的那种形式。

双方达成一致，先让巴特尔人组建一支万人军团，番号万里狂沙，由弯刀·贝蒙达出任统领。以后他不再是巴特尔城最年轻的百夫长了，而是梁国公主手下的中郎将。

如果合作的效果好，万里狂沙军团将扩充到三万人，与周人所组成的白虎风从一样，成为姬雅手下的两个主力兵团。

而在德罗伊这边则是主要谈论商贸，除了展开更多的商务合作，德罗伊商人们也想要姬雅从他们的西北商贸钱庄更多的借银子，不过姬雅对此的态度模棱两可。

在谈完商贸合作之后，姬雅笑道：“上一次我去贵城和老伯克有一面之缘，不知道最近老伯克怎么样了？”

有商人说道：“感谢公主殿下的问候，伯克大人他很好，自从和殿下合作以来，整个德罗伊城都因此受益，南方花都来的商品都是些紧俏货。伯克大人高兴的甚至多吃了几盘抓饭。”

姬雅笑道：“很好啊，这也是我所追求的，不论是耕者、工匠、商人，我希望大家都能有更美好的生活。”

“是的，德罗伊人相信，整个甘凉在殿下的领导下，会有一番新的作为，只是这……”本来还在夸赞的德罗伊商人欲言又止。

“阁下有话但讲无妨，是不是我哪里做的还不够好？”姬雅早知道这群人话里有话，恐怕不仅仅是捧自己这么简单。

“殿下有雄心壮志发展甘凉，我们自然是愿意全力支持，只是怕有人不会配合殿下您啊。”

“哦？是吗？说说看。”

“殿下既来，想必也知道甘漫联盟了。”

“略有耳闻，似乎是一些部族，为了抵抗盗匪和妖怪所结的联盟。”姬雅故意不提周人和魔云海，就是想看看这些商人准备做什么？

那商人见状也会意，随即说道：“确实，在联盟的创立之初，为各族都做了不少好事，就是我们德罗伊城也是受惠颇多。不过这二十多年在乌克兰提亚的领导下，来越发的变了味道。成了大部族欺压小部族的所在，但凡小小冒犯，便有破城灭族之灾。尤其是如今刚上任的大汗都昌，非但把控经济、操纵物价，还在各方面打压非联盟里的城市。不光是我们，就是甘漫联盟内部对他也早有不满了。”

姬雅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这么说来他们很可能会不配合我了？”

“不光如此，这些年来甘凉地区缺少管制，甘漫联盟的人一向自觉高人一等。恐怕他们不会轻易承认殿下的统治权，不似我等一接到殿下公文便赶了过来。”

“看来是个不小的问题，我之前已经派出信使四处宣告了我的意思，如果他们真的不愿意和平解决，那我也不会因为这么几个人而放弃甘凉的发展了。”

那商人大喜：“乌兰提亚自恃武力威压各部族，甘凉苦其久矣，若是殿下能够顺民意、举大旗以惩其罪，我全城上下愿为殿下的义举提供钱粮资货，贡献我等绵薄之力。”

姬雅也客气道：“有诸位相助，相信我们的事业会越来越好，姬雅在此谢过了。”

送走了这些商人之后，蒙蒙达说道：“以前我还疑惑，以大周王朝之繁华，难道不知商贸的重要，为何数百年来却都是以重农抑商为主流？现在我算是明白了。”

株叶晴柔点了点头笑道：“我也有同感。”

姬雅赞通道：“蒙蒙达说的不错，这群德罗伊商人话里有话，似乎一直在鼓动我与甘漫联盟开战，甚至不惜出钱出物。这可不像德罗伊的作风，他们和甘漫联盟有仇？”

蒙蒙达摇了摇头：“正如他们所说，两边不但没有仇恨，甚至德罗伊从甘漫联盟那边也受益不少。”

“那为何德罗伊人想要我去消灭甘漫联盟？”

蒙蒙达反问：“二位可知甘漫联盟得以维持的最根本原因是什么吗？”

姬雅感觉蒙蒙达另有深意，通过信息的了解，甘漫联盟的存在有多重原因、乌兰提亚的武力威慑，甘凉地区的外部压力、老一辈的名望感召，都算是一个理由。

株叶晴柔说道：“因为规则的制定。”这几天她也在不断研究西北大局，虽是京城第一才女，但是她的眼光可不只是风花雪月。

蒙蒙达点头赞扬道：“株叶舍人所言不错，殿下可能不知，甘凉地区地域虽大却远不及大周。可是大周中央集权，所有旨意可以从朝廷直达四方。这里却部族混杂，文字方面倒还好说，除了本族语言，大多用大周官话。但是其他方面就很有差异了，拿计量来说，在这里一斤可能是十六两、十三两或者十两。而货币也是以条币和圆币为主，不同的地方金银含量还略有差别。”

条币就是将金银做成手指长的条状，可以拢在一起，也可以绑成一捆。而圆币就是圆形钱币，也是流通最广的钱币。

蒙蒙达又说到：“自从甘漫联盟的感念深入人心，从上一代大汗开始，从内部统一度量与货币，一律以十两为一斤，钱币也用金鹰、银羊、铜鱼来代替，语言文字则是大周官话。”

说着蒙蒙达拿出了几枚钱币，姬雅拿起来细细观看，只见金币上面是一只大鹰，银币上面是一只羊，铜币上面是首尾相接的两条鱼。

株叶晴柔说道：“殿下，这一铜鱼和大周的一枚铜钱等值。所以云中商人去甘漫联盟可以按照周钱平价换算。”

姬雅点了点头示意蒙蒙达继续说下去。

蒙蒙达言道：“若是各地货币、计量都有不同，虽然换算麻烦，但对于德罗伊商人来说操作渔利的空间也大。只是甘漫联盟不仅制定了规则，甚至干预市场。将很多买卖的标准固定。对于联盟内部自然算是一种保护，一些不大富裕的小城因此受惠，可对于德罗伊城，可是硬生生的刮走了很大一部分利润。可是他们又无可奈何。甘漫联盟的武力太过强大。哪怕德罗伊倾尽所有招募军队也不见得干的过。况且这样一来所得和付出也不对等。”

姬雅恍然大悟：“明白了，所以德罗伊一直在等着一个等彻底消灭甘漫联盟的机会。”

“不错，甘漫联盟第三代大汗接位只有几年，内部已经很不稳定了。殿下您又强势崛起，为了一统甘凉，与甘漫联盟对立已成必然。所以德罗伊城才愿意出钱出力让您开战。这也暴露出了您的一个问题，你和资本纠缠的太深了。”

姬雅恍然明了，虽然自己占据的是大周西北的贫瘠土地，可是开局比谁都富裕。那些有家族底蕴的诸侯就不说了，齐侯赢睿当初不过几百囚徒起家。吴侯陈叔明是被一群闹饷的军户赶鸭子上架，最穷的时候甚至连宣旨太监的好处都拿不出来，还险些被人穿了小鞋。

姬雅这边呢？不但有名满天下的林越站台背书，还有原本北辰军与拜圣女教的高端战力投奔，加上云中原本的强兵硬马。就连投资都是用十万作单位，身后更是有超过百万的资本兜底。也就是姬雅了，这要是落在其他哪路诸侯身上，睡觉都得笑醒。

株叶晴柔也深表赞同：“殿下，蒙蒙达先生说的不错，甘漫联盟与这些德罗伊人非但无仇，尚且有恩。为了自身利益都可以出卖。如今殿下强势，他们表现的还算恭顺。等到他们随着殿下的脚步，将商贸圈扩展到整个甘凉甚至云中，只怕会成为可以胁迫您的力量，花都侯就是前车之鉴。”

姬雅当然明白花都侯就是被四巨头捧起来的傀儡，除了可以开具官方堪印，就是能以地方名义从皇家钱庄借贷，为何自己的师弟壕乐可以和从小接受贵族培养的大小姐琅思琪在一起？他本是一个连字都识不全的乡下小子，但是有了林越的弟子、花都商会新贵的头衔，一切就变得可能了。当然，现在还要加上一个梁国公主师弟。典型的落魄贵族小姐配文盲暴发户。放在以前大周的太平盛世，壕乐就算再有钱，也攀不上侯爵家的小姐。

如今姬雅势力也初见端倪，花都方面和徳罗伊城这边的两股资本都在加深着对云中郡和甘凉地区的影响。

姬雅起身在房间里走了几步：“在来这里之前，我也想过该如何治理甘凉，现在发现情况比我想的还要遭。不仅局势混乱，也缺少管理的人才。你们看我如果一统甘凉之后，应该先采取什么政策？”听罢株叶晴柔和蒙蒙达对视了一眼。

蒙蒙达说：“重农抑商。”

株叶晴柔：“养士兴工。”

重视农牧、压制商人、发展教育、振兴工业。闻言姬雅皱起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859章 马维城贿选事件

姬雅沉吟着二人的应答：“重农抑商……养士兴工……重农……抑商……”

后一条还好说，教育上是不能落下的，不光有大笔的金钱投入，还会陆续从流人中吸纳才学之士。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想要看见成果只需时间的积累。而工业上姬雅这次京城之行，打包带回了大批工匠和文献，振兴工业当然也不会成为空谈。

可是重农抑商这一条就不好办了，首先甘凉地区肥沃的土地有限，大部分都是沙漠戈壁，也有一部分草原区域。除了几个绿洲之外，大部分肥沃耕地集中在阿漫河流域，被乌兰提亚、玉秀城等几个甘漫联盟中的大城所控制。想要重农几乎是做不到的。

而抑商也不现实，就因为农业欠奉，所以西北地域沙匪强盗多、雇佣兵多、商人也多，根本不可能有效地的控制。

而且即便再不愿意，姬雅也已经向德罗伊城和花都大量借贷，看起来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完全断绝关系。

见姬雅皱眉，蒙蒙达说道：“殿下，压制商人不代表压制商贸，试看大周有法令禁海。实际上是必须由官方批准的文书才能远洋商贸，否则按走私罪论处。再看千百年来朝廷的盐铁专营，以及汇通天下的皇家票号。大周并非不懂得利用资本，只不过要把资本握在自己手中。”

其实有些话蒙蒙达不适合对姬雅说，毕竟就出身来讲，他属于甘凉的巴特尔人，和姬雅还不是一条路数，有些进言点到即止最好，不然有损本族利益。只不过姬雅对蒙蒙达一向不薄，又多次为他找来了珍贵的藏书，所以他也算是投桃报李了。

姬雅明白蒙蒙达的意思了。想要统治甘凉不光要有自己的军队，也要有自己的经济力量，不管是德罗伊城还是花都的商会都不能作为依靠。一时之间她想到了雅云乐商会，或许可以把壕乐从花都找过来帮个忙。

……

乌兰提亚

甘凉地区最为强大的城邦，定居的人数高达五十四万有余，依靠着阿漫河肥沃的土地，以及联动四方的商贸网络，养起了甘漫联盟中最强的一支五万大军。就是放在大周王朝，除了王都和新近数十年崛起的花都以外，也少有城市可以比得上。

作为刚刚接手这座城市几年的统治者，甘漫联盟的大汗都昌的年轻，成为了执政最大的弱点。

他的祖父老英雄伊特尔征战一生，甚至大周太师魔云海都另眼相看，整个甘凉无人不服。而他的父亲二代大汗察尔奇也是个武勇手段兼具的人物。在老英雄伊特尔在世之时，便已经颇有威望。不光打下了甘漫联盟强大的基础，还参与抵抗了十年前的妖族入侵。

到了第三代都昌这里就不同了，他太年轻了，甚至是出生于甘漫联盟成立之后，以至于最艰苦、最危险的那段日子，他并没有参与，如今却坐享了大位。别说一些眼红乌兰提亚的其他城市，就是他祖父、父亲原先的那些盟友，对他也不是太过尊崇，除了摄于武力，恐怕也就是一些香火情了。

只是这里不比大周，甘凉地区的混乱，彻底诠释了什么叫人死如灯灭。如果趁着混乱，利用父辈基业慢慢行事，过个一二十年或许真的能把甘漫联盟变成甘漫王国。只是明显感受到压力的都昌，也是急于表现自己不输祖辈。越是有动作，就越得罪人。所以才被人称为‘冲动鲁莽’的年轻大汗。

本来就已经感到了时间的紧迫，姬雅这尊大神又从天而降，都昌心中当真是像压了一块巨石。

透过窗户远眺整个繁华的城市，看着远处那洋葱型的巨大圆顶，精致鲜艳的红色墙壁，以及充满美感重复叠加的几何图形花纹。美丽的乌兰提亚、伟大的乌兰提亚，父辈上百年的发展，三十余年的建设。难道真的要到此为止了吗？

正在都昌为姬雅的到来紧锁眉头的时候，一个有着褐色卷发的年轻人急急走进大殿：“见过大汗。”

都昌一笑：“怎么了我的朋友，为何如此着急？”

年轻人忙问道：“听说您扣押了岚州来的使者？”

都昌面色一沉，随即说道：“哈桑你是我最珍视的朋友，我也知道神庙的规矩，我不会隐瞒你，但你会来帮我吗？”

提亚神庙就是各城邦供奉神女的地方，神庙中的祭司们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但按照规矩他们是不会介入凡人战争的。哪怕两个城市或者部族交战，只要神庙没有干预，那所有人就不得攻击神庙与神职人员。所以不少落败的部族首领会把家中儿女送到神庙庇护，只不过从此之后他们成为神职人员，立誓要放弃仇恨去苦行，胜利者也不能在追杀。如有违背誓言前去寻仇，不光本人要受到惩罚，收留的神庙也会被牵连。

哈桑的家族世代都是神庙祭司，不但自身有一手不弱的雷灵修为，而且还饱览群书。因为还没有受戒成为真正的神职者。所以不用完全受神庙所管辖，如果他愿意出来帮助朋友，都昌会给他一个绝好的待遇。

哈桑知道自己的朋友是个有心气的人，从天而降一个什么公主，他的心里肯定酝酿这一团烈火。他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都昌没有回答，只是将手中的一个羊皮卷递了过去，哈桑看过之后，双手都在颤抖：“你知道这封回信会是怎样的后果吗？”

“这不是回信，而是檄文……”

听了朋友的回答，哈桑愣住了：“你真的要这么做！？”

都昌点了点头：“所以你会帮我吗？说不定会死的……”

哈桑知道檄文与回信的不同，檄文不光是给对手看，也会传遍自家势力，这样一来就彻底没有回头路了。

哈桑最终点了点头：“我会来帮你的……”

都昌笑了，他没有猜错：“谢谢你，我的朋友。”

二人相交二十多年，哈桑的性格他太了解了。作为神职家族的后人，哈桑不但有学识也有自己的准则。当朋友富贵之时，不能屈意接近。当朋友危险之时，要与他站在一起。

既然已经下了决定，哈桑说道：“这样的话，开始备战吧，大汗。还有马维城的事情不能拖了，要在战争开始前解决它。”

都昌点头道：“我会派人及早解决的。来人啊！把这份檄文抄录分发各处，把那个岚州来的信使，割去鼻子和一只耳朵，给他一份檄文让他滚蛋！”

见都昌如此作为，哈桑自知劝他不住，看来战争是无可避免了。

……

马维城，甘凉东部城市

晚上在一处庭院中，几个华服边民聚集起来，为首的是一个花白胡子的老者。

老者手中正是姬雅的传文，他问道：“你们怎么看？”

有人说道：“依我看这正是个好机会啊！乌兰提亚自持武力，擅自介入我马维城选举，这可是坏了几百年的规矩啊。”

另有一人迎合：“说的不错，马维城的伯克是朝廷册封，三家共举。断没有受他人干涉的道理，先代两位大汗都不曾置喙，那都昌小儿凭什么干涉？”

甘漫联盟有三十余座城市，各地有各地的规矩。但是作为一城之首的伯克，以前是要经过大周朝廷的金册认可的，不过人选可以按照实际情况来定。

有的城市比较小，可以全城公选。有的城市就是家族把持，可以父子相传。还有的城市则是上代指认。

而马维城是有三个部族共同管理，大家相约每隔五年，三族各举一人，全城不记名投票选出伯克。凡继任者不可连任。可是其中有一族因为不够诚信出了丑闻，已经接连二十五年未出一位伯克。所以病急乱投医，用重金请求大汗都昌干涉。摄于大汗的威势，另外两族不得不低头认下，可是这件事情也叫历时二十余载的甘漫联盟有了裂痕。以后在史书上被称为‘马维城贿选事件’。

其实这三家都不算什么真正的好人，只不过其中一个出了丑闻，另外两家趁火打劫，想把三足鼎立搞成平分秋色。整整二十五年不叫人出头，也难怪他们会去找外援。

只是三家再怎么彼此倾轧，也是马维城自己的事，都昌前来插手，为的也绝不是什么公平正义。只怕那行贿者许下的利益不少。

这件事也成了联盟里的一道裂痕，今天你能干涉他，明天就能对付我，不少城市开始对甘漫联盟起了芥蒂。

本来这苦果只能咬碎了自己咽下去，但巧的是姬雅这时来到了甘凉，也给包括马维城在内的一些小城带来了希望。你甘漫联盟再厉害，那也不过是个民间组织。每个城市的伯克都是朝廷所封，你有什么权利任免？如今甘凉有了封主，看你还怎么兴风作浪！

其他的城市或许还在观望，但已经有了切肤之痛的马维城已经决定投奔姬雅。至少是全城三分之二人投奔，只要她能让马维城保留原先的规矩，当谁的仆从不是当啊！

……

就在派出信使一个月后，岚州来了一位客人。正是北地剑神的第十一弟子追风客辛止彤。他次来还带了二十名龙剑门的弟子。

姬雅行礼道：“辛师叔。”

辛止彤连呼不敢：“你现在可是梁国公主，我可不敢受你这大礼。”

“师叔说笑了，不知师叔此来是为了……”

“是这样的，听说你有意西征？”

“呃，我已派出使者与各方沟通，也不一定真的会打起来。”

辛止彤摇了摇头：“这里我比你清楚，你想兵不血刃解决所有争端，那是不可能的。”他本身就是边民，对这里自然了解。

随即他便向姬雅解释来意，一则是由于姬雅的存在，龙剑门在云中的声势不弱，既然仗了姬雅的威势，自然要有所回报。所以选派了二十名精英弟子，不论是充作护卫还是冲锋陷阵都可以，若能立下功勋，姬雅也不会吝惜一个好前程。

二则是辛止彤的私事，他本身就是甘漫联盟中库里木城人。一旦战火烧到家乡，不知会有多少族人丧命，所以他准备跟着姬雅。如果真有战争，他会想法子劝库里木城归降。

能够不打仗自然是最好的，姬雅也想从辛止彤这里了解更多关于边民的事情，于是叫人先去安顿龙剑门的弟子，自己领着辛止彤来到指挥室，蒙蒙达和株叶晴柔都在，几人刚刚坐定，却有人来报，前往乌兰提亚的信使回来了……

第860章 传檄折师辱母，姬雅一怒倾国

乌兰提亚是甘漫联盟的中心所在，他们的态度关系到之后一系列应对手段。所以姬雅要求去往乌兰提亚的信使回来第一时间禀报。

姬雅对众人笑道：“看来咱们很快就能知道对方的意思了，叫信使进来吧。”

命令虽然下达，可是传令之人却面露难色，没有动身。姬雅很是奇怪：“怎么回事？为何不去叫信使过来？”

传令之人开口说道：“殿下，咱们的信使被他们割掉了鼻子和一只耳朵……”

“什么！！”姬雅噌的一下站起来，随即又坐定：“你先把去人叫进来，我要问个清楚。”

姬雅和株叶晴柔只是气愤于对方的手段，可是作为本地人，辛止彤和蒙蒙达却知道，这个事情并不简单。在甘凉地区由于风俗不同，各部族对于侮辱一事的标准也有不同。但有两件事是公认的羞辱。一个是当着男人的面侵占他的妻女，另一件事就是削去一个人的鼻子和一只耳朵。作为岚州所派出的信使，他的身份自然也就和姬雅一样。如此作为就是冲着姬雅去的。

不过两人都默契的没有去提，生怕此事触怒姬雅，造成不可挽回的的局面。

信使被叫了进来，直接扑跪在地，哭嚎道：“殿下！！”

看着眼前之人头裹白布，鼻子和左耳处荫出血红，姬雅便是一阵心疼。这些信使都是从军中挑出的棒小伙。他们本是奴隶出身，是姬雅给了他们机会，改变了他们的命运。

当初送信之事，姬雅召见了几十个信使，给他们敬上了一杯酒。然后直言道‘诸君此去，干系重大，甘凉地区是战是和在此一举，当然也有一部分人不欢迎我的到来，或许会让你们吃些苦头，姬雅在此向诸位告罪了。’

众信使连称不敢，姬雅在云中的施政，大伙看在眼中，如今乱世能有姬雅公主这种仁主，已经相当不易了。今日又能为还没发生的委屈，向他们这些本身地位低下的兵丁赔礼。此一去便是刀山火海，也要完成任务。

后来果然如姬雅所说，前往各处的信使待遇也不一样，有地方奉为上宾，有的地方则是出言讥讽，有的地方十分冷遇，最严重的也不过是乱棍轰出。像乌兰提亚这样剜鼻削耳的还是头一回。

信使见到姬雅哭嚎着，并不是因为受到了伤痛，而是以为自己几乎不能回来，有负公主的托付。

姬雅压住怒火，尽量温柔的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你给我细细说来。”

信使立刻禀报，刚到乌兰提亚，他将书信交给大汗都昌，都昌果然讥讽姬雅一个女人也敢妄图让他俯首，信使不卑不亢，直言梁国公主乃是朝廷册封、王室贵胄。自然有资格统帅甘凉。

那都昌大汗直接下令将信使关押，几天之后便拉出来行刑。临走给了他一份檄文，说不日便要发往甘漫联盟治下所有城邦，叫信使赶紧滚蛋……

姬雅问道：“那檄文何在……”

信使颤颤悠悠从怀中掏出了一卷羊皮纸，姬雅点了点头：“念。”信使却没有敢开口。

蒙蒙达眼疾手快：“让我看看。”对方既然如此污辱使者，想必书信中也不会有什么好话，为了避免再刺激到姬雅，他准备先看看。

看了几眼蒙蒙达也愣住了：“啊！这……”

姬雅见状哪能不知信中必有恶言，随即说道：“燕子，读信。”

漆雕燕一直守护着姬雅，对于她的命令也是严格执行，姬雅可以确定，这封信如果是别人，或许不好开口，但要是漆雕燕，只要姬雅下命令，多难听的字眼她都能读出来。

蒙蒙达自然不是漆雕燕的对手，根本没来得及护信，漆雕燕就已经拿到信退回姬雅附近朗读起来。刚开始到也没什么，无非就是说甘漫联盟多么强大、多么正义。为甘凉地区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可随着漆雕燕的朗读，信开始说道大周朝廷和姬雅身上，说什么朝廷欺压边民，已故太师魔云海纵兵灭族……

牝鸡司晨，牧守州邦，行举荒谬，亘古未有。

……

蛮王女雅，盖闻其名，母小婢也，三代遗丑。

……

云逆乱京，擅行收杀，肆虐国士，舆妇载金。

……

闻听这一段姬雅手掌发力直接捏碎了座椅的扶手，蒙蒙达和辛止彤更是脸色大变，株叶晴柔则是眯起双眼，然后看向一脸怒容的姬雅。

第一段没什么，自从姬雅准备创立基业以来，对于她的质疑与中伤便从未断过，不是关于血统，就是关于身份、当然最多的还是性别。这些姬雅都不在乎。

但是第二段就很有问题了，对方并不称姬雅为公主，而是王女。那就意味着他们不认可朝廷的册封，只当姬雅是先王之女。而大周历代都被称为中原天朝，四方之民则以东夷、南蛮、西戎、北狄来称谓。他们在姬雅的名字前称‘蛮王女雅’就是在说她南方苏兰岛血统。

尤其是不能容忍得是这句‘母小婢也’，她的母亲身份虽然不高，终归是先王的后宫，结果却被形容成连妾都不如的‘小婢’而姬雅则是三代遗丑，正是因为从外祖母开始到她这三代混血。

而之后便是云侯林越了，作为她的师父，竟被称之为‘云逆’更是诬陷他在京城擅自抓人杀人，荼毒百姓，用车装满了抢来的妇人和黄金。当初姬雅就在林越身边，林越从未干过这种事情。

不过就事实来讲，后一条也不为过。林越确实下令杀了很多人，东西倒是没抢，可是别人抢了也会孝敬他一份，被骂不冤。

但是姬雅不这么看，她人生之中最重要的三个人，母亲、大王兄、师父。对方竟然出言侮辱两个。要知道从小被排挤的姬雅，也没有被人这样折辱过。尤其是这回京城之行，她更是深切理解到一个母亲的伟大，以及当初自己的母亲为自己所做的一切。

姬雅本以为对方只是不满自己，甚至仇视自己，这也都可以理解，毕竟现在大家还是敌人。她始终不愿意走上战争之路，打仗对谁都没有好处的。

可如今她面色铁青的来到信使身前沉声说道：“他们真说要将檄文传遍甘漫联盟？”

信使不敢回答，只能狠狠地点了点头。

这意义又不一样了，回一封信辱骂和放开大喇叭当着所有人辱骂的效果是不同的。不管别人听了怎么想，这盆污水已经泼到了姬雅所重视的人。

姬雅深吸一口气：“株叶舍人，带这位壮士下去好好医治，多赐金银、锦帛、粮食。家中还是奴隶的人一律提拔为平民，特许全家三年免税。”株叶晴柔点头称是。

信使深深叩首：“谢殿下！！”

姬雅沉声说道：“是我太天真了，以为什么都可以和平解决，而你因为我的天真受了委屈，我向你保证，你的痛楚与鲜血，我会让他们十倍、百倍的还给你！燕子，传令所有我麾下将领，七日内赶到岚州军议！！”

蒙蒙达见情势不好，连忙劝阻：“殿下，怒而兴兵，兵家大忌啊！”

姬雅却猛然转身，她没有怒吼声嘶，只是用力咬字：“我要踏平乌兰提亚！！！”

姬雅怒了！

在场的人认识姬雅的时间有长有短，但似乎没人见过姬雅真正的发怒，哪怕当初知道军中有人背叛的时候，也没有如此的怒火。

平时看来，姬雅‘天真’的时候比较多，而且也很反感无义的战争，遇事总想着尽量和平解决，外人看来似乎略有些‘软弱’。可是这一次不同了，姬雅真真正正的动了怒火。在场无人再敢触她的霉头。

随着姬雅军令的发出，她所在势力中排得上号的大小将领都开始往岚州赶。而这七天姬雅也没有闲着，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她先去了一趟花都，狠狠的贷了一笔款，然后大肆购买战略物资。

听说姬雅要攻打甘漫联盟，花都的商人们都高兴坏了，战争财永远是最丰厚的。甘漫联盟三十余座城市，其中富庶的不少，到时候随便抢一把，什么贷款都能回来了。

在之后她去找了隐居在云中的魔萝，希望她可以帮助运送物资。为了对付甘漫联盟，姬雅这些时日也多有研究。岚州到甘漫联盟中间有沙漠戈壁阻隔，便是快马而行来回也要超过一个月。所以那信使才会嚎哭，因为他真的差点回不来。

数万大军西征，就算在沙漠中不走弯路，用时恐怕也不会低于一个月，等到战争开打，沙漠中漫长的补给线就更是压力巨大了。

而魔萝的法宝乾坤篓不光空间大，还能装载活物。这些年一直帮助云中南货北运。

听说了姬雅的请求，魔萝直接拒绝了。自从杀了魔云海，魔萝也失去了人生的目标，如今不过专心修道罢了。鉴于西北百姓生活贫苦，这才帮着运货。不然便是林越也请不动这位大神。

魔萝早就有言，帮助云中只限于民生，绝不参与军事战争。所以也不打算帮着运输。

既然如此，姬雅也不变强求，只能退而求其次，准备用储物符纸。她这里的已经不多，也不好开口找林越去要。不过有一个地方她倒是想去试试，那便是灵山派。

灵山派掌门许凝霜知道姬雅的来意，二话不说答应出手。不但将门派中的储物符纸相赠，更是决定让灵山派上下修为足够之人一起制作符纸，准备七日之后再给姬雅凑上一批。

许凝霜这么做一方面是林越有恩于灵山派，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姬雅势力初成。灵山派重创之后，既不能再强出头，可也不能默默无闻下去。傍上世间一路诸侯也不失一个法子。何况不用灵山派的弟子们冒着生命危险上战场，只是制作符纸，搞搞后勤还是可以的。

七日的时间一晃而过，姬雅麾下之人基本到齐。其实早在姬雅驻军岚州的时候，除了像皇甫偃这样镇守关隘的大将，其他大部分将领就已经来了。

这些人聚在一起，有的已经听到了风声，有的却什么都还不清楚，但还是隐隐明白这是要有大动作了。

姬雅开始军议，先是向大家介绍了辛止彤，说明了龙剑门的来意，众人也都表示欢迎。

接着姬雅便叫来了那个受伤的信使，众人听得事情经过顿时群情激奋。姬雅等人不了解甘凉习俗，可是有人驻军许久自然知道割去鼻子和一只耳朵是什么意思。所谓君辱臣死，大家心中的怒火不言而喻。

蒙蒙达在一旁叹气，果然这件事情瞒不住。姬雅却没有发怒，只是脸上的冷笑更甚，很好！乌兰提亚，要算的账又多了一笔！

虽然大伙同仇敌忾，但也有对战局不乐观的。简途一直是姬雅手下政务、后勤两把手，他为难的说道：“殿下，那敌酋固然可恶，可是您刚刚南征京城回来，军士疲惫、粮草不继。岚州新兵未上过战场，万里狂沙兵团草创不久。边民雇佣兵不好管控。此时怒而兴兵是否风险太大？”

简途当然也希望姬雅可以建立基业，但他理想的西征时间是一年后，最早不过半年。至少再收一波粮食。

这时候常绣起身说道：“我不同意这个观点，这一仗必须要打的。殿下虽然名为甘凉之主，实际上仍然屯兵在岚州与西王母关。甘凉土地未踏足一步。此时观望者甚多，若是知道这样的檄文在传播而毫无动作，那殿下必然会受到轻视。这样一来我们朝廷正统所带来的优势就大大折扣了。”

株叶晴柔也说道：“殿下，常绣将军所言不差，那甘漫联盟创立二十余年坚如磐石，我可不相信他们发这个檄文只是单纯为了气气人。”

经过了几天的缓和，姬雅已经不像刚听到时那般气愤：“哦？你的意思是？”

株叶晴柔又说道：“属下听闻那甘漫联盟的大汗都昌，也是刚接手权力几年的少壮派，想来内部不服的人颇多，他也希望一场大战来确立地位，正巧此时殿下到来。只不过长期备战又损耗太大……”

姬雅点头：“明白了，他是想逼我和他决战！”

“不错。”株叶晴柔点了点头“不论是他还是殿下，这一战都是无可避免又孤注一掷的，谁获胜就能一统甘凉，那些墙头草便会纷纷拜服。如果殿下避战，只怕他又会生出其他事端。”

姬雅起身道：“如此看来，我们也是避无可避，要决定的只有怎么打，没有打不打。但不管怎么说，乌兰提亚传檄甘凉，辱及我母、我师。此恨不报我姬雅枉为人子。”

众人齐说道：“愿随殿下踏平乌兰提亚，一统甘凉！！”

第861章 军议商谈闻四将，三路进兵定甘凉

姬雅已经定下了战争的基调，众人也就不会在有二话，简途再次问道：“殿下，既然已经决定出征，不知此次需动用多少兵马。”

乌兰提亚或许有许多的问题，但实力依旧不可小觑，凑出十万多联军不难，双方相隔不近，中间又是沙漠戈壁，去的少了不够用，去的多了后勤又难以维持。

姬雅说道：“先生请放心，我知道大家都在担心什么，这几日我已经筹足钱粮军械，也备置了大量火炮、火药。”

众人知道姬雅的手段，闻言也不惊奇，只不过姬雅为了这一仗早早准备，看来当时真的被狠狠气到了。

姬雅又言：“此次我带来了四万人马，岚州与西王母关共有新兵两万，万里狂沙虽然新建，但是这一万巴特尔战士悍勇非常，我准备再向巴特尔人雇佣一万人。共合八万大军，除去留守两处的人手，一共出动七万人。”

七万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了。在大家的意料之中。剩下的便是采取什么战略。

阮玉当仁不让的第一个发言：“殿下，其实岚州距离乌兰提亚直线距离不远，可集中兵力杀过去，到时候便可一战而下。”

常绣没考虑军事，而是问道：“殿下，不知道黄土董家是个什么态度，若是能让他们出兵，咱们可以从南北夹击。”

……

黄土董家那是甘凉最大的世家，称号里的黄土有两重意思，一个是指戈壁上的霸主，另一个就是暗指掌握金沙河的家族。拥有三万马步雄兵，以及六万各部族仆从兵。虽然仆从军的战斗力不好说，但是凑出五、六万大军壮壮声威还是可以的。

如果姬雅要西征，那董家的态度就很重要了，董家合作可两面夹击，如果董家选择甘漫联盟，那姬雅几乎无翻盘可能。

就在前几日董家接到姬雅传书，特派嫡次子董敖前来，敬献黄金万两以作贺仪。

黄金万两可不是个小数目，总听说大王下赐功臣万金，实际上还是以铜钱为主，黄金的购买力很庞大。而董家送来的是真真正正的万两黄金。作为使者的董敖也是腹中颇有锦绣之人，长得更是英姿勃发。

株叶晴柔私下里向姬雅点破董家用意，这万两黄金一方面确实有祝贺之意，另一方面也是夸耀董家实力。再加上这个嫡次子董敖，董家是想和姬雅联姻。

当然，他们也知道姬雅和甘漫联盟必有一战，所以并不着急表态。姬雅处于弱势，必然会想到联合董家。只要金发公主点个头，嫡次子董敖入赘王室，两家合为一股一起推了甘漫联盟。

不能说董家考虑的不对，但确实有点恶心到了姬雅。虽然她现在以大业为重，可也没想到把自己压上去。所以对于董家使者好吃好喝的招待，其他则一律不提。

……

回到军议，姬雅直言：“这董家虽有实力，却是投机之辈，只怕在我们两方未分胜负之前，他们是不会全力出手的。除了阮玉将军以外，其他人还有什么意见？”退一步说就算结亲，姬雅还是不信任董家，甚至有可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所以一定要速战速决，绝不能给董家机会。

这时候驻守西王母关的皇甫偃起身说道：“殿下，末将提议，分三路进军。”

“什么！？”不少人的欧为之惊讶，甘漫联盟就算内部不和，总能凑出十五万大军。姬雅的七万人已经处于劣势，这种情况下还要分兵？

姬雅挥手止住了众人的吵杂：“皇甫将军，说说你的理由。”

“是，末将来到西王母关后，研究过甘漫联盟。这地方号称三十余城，其实大小规模不一。既有乌兰提亚这样的大城，也有几千人口的小城。就咱们大周来说不过是个村落添个围墙罢了。如今大战在即，想来对方也不敢掉以轻心，两边主力一碰，我方兵少自然处于下风，哪怕勉强得胜，之后也无力镇压甘凉。”

姬雅想了想点头道：“言之有理，说下去。”

“是，所以末将想，殿下率领主力直扑中路，但并不强攻。引出敌方主力与之周旋即可。另外可派遣两员大将率领两路偏师。一路由北边西王母关南下，一路从南边董家借道北上，和殿下主力三头并进，攻下那些小城逐步将敌军包围。敌方联军若知道我们抄了后路，军心必乱。到时候三路便可合围切断敌军后援。”

简途听完说道：“听起来合理，但是七万大军分三路合围对方十余万人马，如此一来还是太过弄险了。”

姬雅又问道：“蒙蒙达，你怎么看？”她想问一下本地人的意见。

蒙蒙达本不欲在甘凉大兴刀兵，但是事已至此，他也得为自己的部族考虑。巴特尔如今和姬雅混得很好，作为战斗民族，当然也渴望建功立业。

蒙蒙达说道：“皇甫将军计划不错，虽然看似凶险，但确实受益不小。打个比方，殿下您势如猛虎，而对方也是一只矫健雄狮，此外还带着数十只狼。猛虎硬上必有损伤。狮虎相争，则群狼观望。若是猛虎暂避锋芒，趁机收服狼群，等到决战之时，便会逆转为猛虎带群狼围猎狮子了。”

姬雅沉思片刻，最后沉声道：“分兵。”

“殿下！”有人还是觉得分兵冒险准备劝阻，姬雅则挥手阻止。

姬雅起身走了几步说道：“各部下去整备，五日后点军出发，兵分三路围猎乌兰提亚联军。我自领中军正面进攻，简途先生、辛师叔与我同去。北路军两万兵马从西王母关出发，由淳于无忌为大将，皇甫偃、耿昌为副将。南路军两万兵马借董家地域北上，由阮玉为大将，常绣、黄平为副将。”

众人闻言一愣，阮玉更是说道：“殿下，这么做不妥吧……若是……”总共七万大军，南北两路各分两万，那姬雅岂不是只有三万人了？而且能打的大将都派出去了，剩下的无非就是雄毅、雄颖、雷芳等小将，当个护卫还成，拿来冲锋陷阵是不是稚嫩了些？

姬雅并么有让她说完：“无妨，我不会和他们硬拼的，但是你们的行动速度要快。”这样一来众人只能称是了。

其实姬雅将手下大将派出去也有一番想法，北路军基本是拜圣女教的残党，他们在姬雅手下多有功勋，却因为身份而不能获得荣耀。南路军的阮玉、常绣名头虽大，但是自从柴胜男死后，天下女将便再没了声音，姬雅也有心让她们独领一军。

至于她自己这边，刚刚接到消息，在云中治伤的月狼族少女维尼娅要回来了，之前她被马露莎的千里远光灯所伤，也幸的月狼族体质异常，让千山家族治疗了个把月就恢复了。

本来这一次她也是要继续投奔姬雅的，有她和自己在，姬雅相信只是和乌兰提亚的主力周旋，有三万人足以。

一旁的株叶晴柔说道：“殿下，董家善于投机，未必肯轻易与我们合作。殿下可用梁国公主的名义命令其出兵相助，他们必会借口推托，到时候再退一步言明借道北上，他们才不好拒绝。”

姬雅想了想：“善，你来起草文书，按此计行事。”

……

大的方针制定完毕，各路副将、以及各部将官告退，只留下了主将和姬雅身边姬雅之人。

姬雅说道：“此去部署，大家已经知晓，但还有些题外话要说，燕子，你来说说，这次进军还有要注意什么？乌兰提亚大汗都昌手下又有什么头面人物？”

负责情报的漆雕燕说道：“是，大家也知道甘凉地区有提亚神庙，如同中原的神女庙。在百姓之中广有信奉，但按照规矩他们是不会介入战争的。而交战双方不得攻击神庙与神职人员。战败者会把家中儿女送到神庙庇护，诸位千万不可一时兴起冲杀过去。”

姬雅也说道：“提亚神庙我也有所耳闻，正规庙宇应该都有早年朝廷颁发的金册，那里的祭司大多擅长雷灵法术。不过是用来对付妖魔邪魅的，不会轻易对人出手。但凡事都有万一，咱们毕竟是外来者，若真有敢于出手之人，你们也已保全自己为先，必要时可以动手，只是不能牵连太广。”众人点头称是。

漆雕燕又说道：“根据我们的情报，乌兰提亚城虽然部将众多、骁勇善战。但并没有太多出类拔萃之人，值得注意的便是大汗都昌麾下的四翼将。疾风、迅雷、怪鸟以及牛魔。”

姬雅好奇道：“这四人有何特别之处？”

“疾风——龙提斯，甘漫联盟三代老臣，曾一人身着白银甲和黄金面具杀入敌阵，解救无数百姓。享有崇高的声誉。与第一代大汗伊特尔曾拜为安答。”

“迅雷——穆拉丁，原本是木匠家的次子，偶遇大汗都昌被提拔，号称霹雳飞光，也称为甘漫第一神射。”

“牛魔——沙比尔：第二代大汗察尔奇时期的一员大将，与察尔奇也有八拜情谊，颇有武力，勇冠三军！”

“怪鸟此人来历诡秘，只听说不似人形，背生双翅，分不清是人还是妖，与前三者不同，并不以沙场建功，多为大汗都昌之暗卫，其余情报不详。”

漆雕燕说完，姬雅又说道：“咱们在甘凉的情报网还未铺开，所以很多事情尚不知晓，你们遇上这四个人。必须小心应付，不可鲁莽大意。”

这一回三路并进，如果对方不是集中力量想打掉姬雅的中军，那极有可能分兵阻击。如此一来谁都有可能与以上四人交手，众将官暗暗记下，以免临阵措手不及。

第862章 甘漫联盟最后的宁静

军议最后，姬雅再次说道：“这次出兵行动要快，不管是后勤，还是董家的反应都要有所考虑，必须杜绝长时间的僵持，是战是降不可迁延，所以你们进攻前可以向所有城市传我的命令，开城投降者，除了要求提供辅兵与部分钱粮以外，其他权贵阶层、文化习俗、政令法律皆可不变。如有反抗者，一旦城破，则权贵贬为庶人，废除一切政令，由我派官员统一接管。”

在场众人立刻明白，姬雅这是准备在甘凉地区实行集权统治。

蒙蒙达立刻说道：“殿下，甘漫联盟三十余城，部族混居、情况复杂。若是直接废除旧政、派至官员，恐怕会引起反弹啊。”其实他也是希望甘凉地区能如大周中原一样统一指挥，这样上百个部族之间可以省去许多纷扰。只是如此强力的整合，只怕难收人心啊。

姬雅却说道：“机会我已经给过了，可若是自己不珍惜，又没有沙场取胜的能力，那就安心听从安排吧，再有多言，让他们对着我的大龙纹剑说话。”说罢陡然气势一方，蒙蒙达立刻不再言语。

这个地方常年混乱，大家仰慕强者，如果姬雅真的在所有人面前展现了压倒性实力，岂有敢多言者。

……

随后军议解散，留给大家整军的日子不多了。

除了各部兵马以及物资的调动，还调集了大量随军工匠，以及挑选出来的基层官吏人选。他们有的是流人出身，有的则是奴隶。

就在军议之后的第二天，马维城的上表便送到了姬雅面前。之前马维城权贵虽然有心投靠姬雅。但并不知道姬雅的态度如何。甘漫联盟势大，万一姬雅有心先做妥协，那自己岂不是成了‘好礼物’？

直到乌兰提亚传檄各处，见此状马维城的权贵们知道二者不可调解，这才放心向姬雅投诚。若是姬雅连这篇檄文都能忍，那马维城也就就断了这边的念想了。

送信的使者一看姬雅这里秣马厉兵，顿时心中大喜，立刻向姬雅保证，等到西征大军到来之时，不光是马维城，周围的几个小城也可以投诚。

这话到不是夸张之言，马维城在甘漫联盟也算是个中等城市，在部分区域内也颇有影响，煽动两、三个小城不无可能。对此姬雅也保证，到时候允许马维城恢复旧制。

凡事都讲个名正言顺，虽然乌兰提亚传檄辱母、亵渎王室的罪过不小，但不少人看来仍旧是姬雅的私仇，若是有马维城这么个带路党，那姬雅倒是可以硬气不少。

出征前两日，月狼族少女维尼娅也来到了军中，姬雅问及她的伤势，维尼娅表示已经全好了，依旧是那般没心没肺一派欢乐的性子。

南北两路大军也已经准备就绪，而南方董家果然如此他们所料，没有马上答应配合出兵，只是同意借道，再配上一点钱粮罢了。姬雅在巴特尔人的雇佣兵军团到来之后誓师西征。

……

乌兰提亚

大汗都昌与谋臣哈桑站在一处偏殿，这座偏殿不算大但却很空，只有地上一个铺满室内的地毯，上面绣着的赫然是甘凉全境的地图，包括河流与城市都被标清楚了。

几日之前传出檄文，大汗都昌便知道姬雅不会与他干休，所以一面召集军队，一面根据陆续传回的情报研究破敌之法。

哈桑手持长杆指向岚州：“据报那位梁国公……那位王女已经集合大军，不日便要誓师出发。虽然还没有查到底细，但想来总该有七、八万人。而且可以确定有一支偏师，会从西王母关南下。”

大汗都昌点了点头：“意料之中的事情，如果是我也会选择两路进兵，不过既然是偏师，想来进攻的兵力有限，我会派穆拉丁率领一万人北上，在赫达拉城还有一万的部队，只是防守应该够用了。”

哈桑笑了笑：“我相信霹雳飞光的实力，更相信你的眼光。不然的话这个木匠之子也不会荣升的这么快。”

大汗都昌说道：“这里没有大汗和木匠之子，只有一个英雄和另一个英雄。”

“哦，是在下失言了。不过既然大汗已经决定要用一战分出胜负，那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大汗都昌指着地图上一座城市：“我想将决战的地方放在这里。”

哈桑看过之后：“懂了，难怪你会担心。”

这个决战点就是乌尔奇城，这座城是甘漫联盟第二大城，处于乌兰提亚与云中两方的中间，有两万五千士兵，大汗都昌早有意收服，但摄于其实力没有动手，这一次趁着战事屯兵于此，把战场摆在了乌尔奇，既抵抗姬雅又打击乌尔奇。

但这个决定并非没有问题，如果将主力放在这里，乌尔奇人也不是傻子，不会将自己的城市打成焦土来给大汗都昌表忠心。两万多士兵如果反了也是麻烦。况且屯兵乌尔奇城就意味着放弃东部大片的疆域。本身大汗都昌接手尊位时间尚短，如果首战不利很容易造成麻烦。别人可不管什么战略计划，只会说你丢关失地、能力不济。

现在乌兰提亚所召集的军队，总共也就九万，一万北上、一万留守。七万大军加上乌尔奇城两万五千人，以及后续再来的兵马，或许可以达到十一、二万。但哪怕姬雅可能只有六万人，大汗都昌也不敢轻视，毕竟是云中带来的百战雄兵，势力绝不容小觑。

甘漫联盟远没有想象中的团结，更没有传说中的强大。

哈桑又劝道：“我知道你心中的迟疑，但我也知道你不是个好谋无断之人，相信你已经有了主意。相比之下我更担心另一点。”说罢便将手中长棍指向南方。

“你是指董家？他们有这个胆子进攻？又或是和那个金发王女勾结在了一起？”大汗都昌疑惑道。

哈桑解释：“董家不见甘漫联盟真正倒台，是不会出手的。他们更关注守着自己的金沙河，虽然吃不到最香的肥肉，却可以活的足够久。我担心的是金发王女会从南方北上。”

“这……不会吧……”大汗都昌很不愿意相信。如果说从西王母关南下算是一直偏师。三路大军并进可就弄险了。姬雅能有多少人马，敢分成三路？

“你错估了两件事，对方的勇气和你手下那些伯克们的节操。”

看着地图，大汗都昌狠狠说道：“那就在他们到来之前击溃金发王女的主力。”最好是切破中路，就算不能杀死或者俘虏姬雅，也可以推进到云中边境，让各城市的伯克贵族看清自己的实力，两路偏师自然也就成了孤军。

哈桑知道南路有危险，但是也知道乌兰提亚无暇顾及南部，所以问道：“龙提斯爷爷的身体怎么样了？”

都昌摇了摇头：“不是很好……一直在休养……”

龙提斯是都昌手下四翼将之首，甘漫联盟三代老臣，曾一人身着白银甲和黄金面具杀入敌阵，解救无数百姓。享有崇高的声誉。几个儿孙也在和沙匪的战斗中死亡，如今垂垂老矣再也穿不起盔甲上阵，身边也只有最小的孙女陪伴。

甘漫联盟的年青一代都是被他看着长大，他也是甘漫联盟军方的一个旗帜，有点大周魔太师的意思。

都昌本来不愿劳烦他，让他在自己的家乡休养。有关于士气与军心，所以并没有对外宣布老将已经不行了，只说奉命驻守南方。

哈桑也叹了口气，若是龙提斯勇力尚存，南方纵使兵少将寡，有他一人也足以。

对于无法改变的事情，二人便不再提了，哈桑又问道：“那马维城的事情呢？”

“我虽有心解决他们，但是没有证据也不好贸然动手，不过金发王女既然行动，马维城必有接应，我会叫沙比尔叔叔去处理的。”

大汗都昌麾下四翼将，除了暗卫怪鸟，剩下三个领兵之人，一个并卧床榻，一个北上阻击。能动的也只剩下这位和都昌父亲出生入死的好兄弟，牛魔沙比尔了。

……

就在两人在谋划御敌之法的时候，乌兰提亚的一处院落中，一个络腮胡子的壮汉坐在井旁，一个妇人从井中提水为其冲凉。

这对夫妻正是大名鼎鼎的四翼将之一牛魔沙比尔，和他的妻子杜拉娜。

夫妻二人的住所并不豪华，家中也只有两名仆从，甚至买菜做饭都要将军夫人自己去。并非他们没有钱财生活得更好，只是从少年时的苦日子，就让两人安于这样平凡的生活。

杜拉娜夫人给丈夫浇着水说道：“我听街坊们说，又要打仗了……”

沙比尔点了点头，虽然他的面相很凶，但熟悉的人都知道，这个黑大汉是个很温柔的人：“是啊，自从大汗接手以来，这还是最大的一场战斗。”

整个甘漫联盟二十多年的历史，其实也就是一个战争史，三代大汗不是对外抵御强敌，就是对内扫平不服，所以哪一天百姓们听闻又要战争的时候，也都见怪不怪了。

杜拉娜夫人担忧道：“可是这次不一样，听说是要与周人打仗，对方还是王室中人，甘凉的主人。”

寻常百姓不知道其中的因果，只知道大汗都昌传檄辱骂的事情。在平常人看来，好好的没事做，你骂人家母亲干什么？虽然甘漫联盟强大，谁也不用害怕。但是傲慢无礼不等于勇气与尊严，也难怪人家要战争。

对于这场战争的胜负，百姓们并不忧虑，毕竟甘漫联盟是最强大的。只是事情起因太让人无语。这年轻大汗到底是太轻浮了，四处得罪人。今天这样指不定以后还要闹出什么乱子。

当然，这些话也少不得有心人的推波助澜。

沙比尔说道：“不用担心，我发誓会保护你……决不让任何人扰乱甘漫联盟的平静。”

美丽的杜拉娜夫人不禁陷入了回忆，自己本来也是一座小城的权贵之女，后来被敌人攻击。那时候甘漫联盟创立不久，还没有绝对权威，不能调停所有的城市冲突。只能派兵前去解救妇孺。

沙比尔那时还是一个年轻武官，实际上与权贵之女差别甚大。正常情况下二人是无缘的，但是这场战争烧毁了城市，作为失败方的杜拉娜夫人险些死于马刀之下，是沙比尔纵马而来将她救起。

而他对杜拉娜夫人所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不用担心，我会保护你。”看着眼前并不英俊，甚至还有些粗犷的青年，美丽的少女却生出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二人便是如此相识、相恋，一起走过了二十多年。

平心而论，甘漫联盟虽然让很多人不满，也对不少百姓抽取重税。但除了早期的内斗之外，这十几年来，大家或许勾心斗角、相互倾轧，但是少有动起刀兵之事。大部分战争都是对外的。

杜拉娜夫人因为战争家破人亡，所以对于战争十分敏感，也不想自己的丈夫一直深陷其中。但可惜的是无论这个男人多么温柔的顺从自己，只是这件事上不会妥协。

他总说自己和二代大汗是箭雨刀锋下的过命交情，自己要替他守好甘漫联盟。

杜拉娜夫人摇了摇头：“可是这次不一样，不是强盗和内乱，而是大周的军队啊。或许……和他们谈一谈可以避免战争的。”

沙比尔叹了口气：“这不是我该考虑的问题，我要做的就是御敌在外，保护这里的安宁，保护好你。”

乌兰提亚是甘凉最大的城市，是几代人努力建成，这里的百姓甚至可以在街头巷尾发表牢骚，却完全不用担心破城、杀戮的事轮到自己头上。因为有一个强大的城市在保护着他们。

杜拉娜夫人不再多言，慢慢的舀着水，她知道自己丈夫在这方面的执拗，这个男人会为自己的坚持流尽最后一滴血。现在二人唯一的遗憾就是还没有个孩子。早年因为战争二人聚少离多。如今不知是不是年纪大了，一直也没有再怀上。

尽管丈夫从不在意，可是杜拉娜夫人却落下了一块心病。如今他又要出征，对手是那样的强大，又怎能不让杜拉娜夫人更加忧心。

第863章 诸神黄昏，你的罪过与肥羊无异

就在姬雅紧锣密鼓的筹备西北大战之时，林越却孤身来到了一处水草丰美的牧场。

这里便是西北最大的马场——武威，当初蜀侯和晋国公所争抢的地方。后来朝廷为了给双方埋下相杀的种子，故意将原本被晋地控制的武威，封给了蜀地国相司马桧。

不过后来峰回路转，晋国公的两个儿子相互分裂攻伐，而蜀侯虽然短暂地成了蜀王，但死于手下背叛。残余势力退守庸州再难有作为。至于得到了蜀地的秦侯龙傲天，也暂时无力北上。

如今的武威被及早和蜀王划清关系的武威伯司马桧所掌握的。自从退出蜀军，司马桧就带着仅剩的弟子马露莎蛰伏于此。

来到高大的坞堡之下，林越请人前去通报。守卫之人也是疑惑，如云侯这般人物，怎么会独自出现在城外？不过作为小兵当然不能多说什么，只能前往通报。

马露莎一见林越道来也是十分惊奇，如今玉山蝶谷是个什么状态她也知道，尤其是自己这一脉和蝶谷有着太多的血仇，林越此次来意不明，关键是自己竟然看不透他的深浅。

马露莎正要行礼：“林师弟……”

林越却说道：“道友客气了，我现在已经不是蝶谷的弟子了。不过就算我身份没变，玉山蝶谷也早已断交，直接叫我姓名即可。”

马露莎点头说道：“林道友此来不知为何？”

“特向武威伯借取一物，还请道友通报一声。”

不多时马露莎通报过后，便带林越到了一处山明水秀的河边，司马桧自从离开蜀军之后便留在此处，就连收尾工作都是交由弟子马露莎来完成。

林越上前说道：“云中林越见过前辈。”

司马桧已经从徒弟哪里知道，林越不愿意过多的扯上三教，所以二人便用寻常江湖口吻相称。

“露莎，你且退下吧。”马露莎告退，现场只有正在垂钓的司马桧，以及站在一旁的林越。

司马桧并未回头，依旧摆弄着渔具：“云侯此来倒是令我意外，这还是咱们第一次如此面对吧。”

“前辈所言不错，其实我以前也未曾想过，会如此站在您的面前。”林越这回来一方面确有需要，另一方面倒是因为自己不怕了。

初出江湖的时候，林越原本信心满满，但被现实打击的不轻，自己真的算不上什么人物。一路行来甚至不敢暴露自己五灵俱全的事实，极乐馆主、不死第七人等都要置自己于死地，说实话林越怂了。不过如今他的功力更进一步，天下间能够碾压自己的人，不出双掌之数。其余纵有其他高手，自己不敌也可保命，没有什么可在怕的了。

“好吧，客套之言不必再说，倒是云侯不计较魔云海等人吗？”

“实话实说，起初玉山杀戮蝶谷诸多门人。我当然与师门同仇敌忾，就是此时说一点不计较也算虚伪了。时间总能磨平许多事，我现在也不是蝶谷弟子，这报复的心思就不在强烈了。”

事情刚发生时，林越或许有一拼生死的念头，但和异兽之王共囚了近三年，心思也真的淡了。魔云海等人和自己的关系并不是真的那么好。当初在蝶谷三年学艺，和他们本无交集，是妖族入侵之后奉命出征。随后魔云海虽然罩过自己，但平时还是以坑自己居多，或者说整个蝶谷被魔云海坑了。

不过蝶谷有几个人和林越关系不错，比如李志、月香兰、午羽等，他们的公道迟早要找回来……

“嗯，既然云侯不是前来了却因果，不知又为了何事？”

“前辈问起我便开门见山了，我这回来是希望前辈出借玉山的‘风水地理图’给我。”

司马桧一愣却不曾想林越是为了这个，索性说道：“想借法宝不难，云侯需回答我两个问题。”

“前辈请讲。”

“云侯为何而借？而我又为什么借给云侯？”

两个问题看似简单，却直指事情中心，林越一笑便将准备自己所想和司马桧一说。

司马桧惊异道：“云侯好气魄啊，竟然准备重布大地格局？”

风水地理图是玉山的镇教之宝，和蝶谷的三光神剑、精灵岛的仙魔琴齐名并称，都是由随缘道祖亲手祭炼。当初司马桧下玉山辅助蜀地，玄玉天尊便将此宝借他使用，也是靠着这件宝物。司马桧搬山移岭一举击破魔云海大军的主力。

司马桧又说：“但是只靠这件法宝，似乎并不能完全做到。”

“前辈只问我因何借宝，至于能否成事，我自有办法。”

“嗬嗬，云侯既然如此说，我也不再多问，只是你还没有回答我第二个问题。”

“前辈请放心，我自然不会白借，到时我会以玉山所求之物相交换。”

“玉山所求之物？云侯此言似有夸口的嫌疑。”

“前辈何必隐瞒？我的弟子告诉我，我在京城的小院可是被人翻了好几遍呢。”

“那云侯既然有心藏匿，为何此时又愿意拿出来了？”

“我本以为留的此物，便可与玉山平等对话，如今看来玉山方面不过是放心交我保管罢了，既然在玉山看来不过是早晚到手的区别，那我何不趁机换取自己所需？”

“云侯倒是看得开啊。”

“毕竟对于灭世魔麟来说，我和玉山还比较有共同语言。”一个是全部死光，一个是死一部分报一部分，真要选择当然还是后者好些。

“原来如此，所以云侯才私下里和龙傲天等人组建残月联盟是吧。”

“哦，龙傲天贵为玉山三代首席，我本以为推他上位，玉山更会高兴，所以与之简单合作，只是想卖玉山一个人情，难道……是我误会了？”龙傲天不甘心玉山之谋，带着一部分人自立，虽然还在玉山的设计框架之中，却有些不受控制了。林越这边也是希望玉山的麻烦多上一些。

“哪里，云侯大义，玉山自会承情，只希望云侯以后做事前多多自谋，以免行差踏错，反误了自己。”

“前辈金玉良言，林越记下了，不知借宝之事……”

“此宝是我教镇教之宝，我不能做主。掌教师尊临时有事，可能要晚几天回来，云侯不妨缓些时日过来。”

林越一算，姬雅西征在即，需要早作打算便问道：“请问贵掌教去往何地？几时归来。”

“云侯放心，想来不过这三五日吧，这样吧，你且回去，五天后再来，我自会给你消息。”

“这……那就有劳前辈了。”林越吃不准这是不是司马桧的缓兵之计，但此刻也不能马上翻脸，只能先等五天了。

……

此时此刻，双月之海、神山……

作为众神的居所，神山在双月之海地位特殊，在外面看来有金光祥云围绕，令人不禁想下跪膜拜。

可谁也不知道，神山之内正开始着一场杀戮，山林之中不少小精灵和下位神被战斗的余波活活震死。而山顶的神殿之中，更是倒下了无数的二代、三代神明。

玄玉天尊双臂挥舞，两道金光飞闪，周围的神明被一一刺杀，曾经招待过林越二代大神莉迪亚一挥神杖，准备迎战玄玉天尊，结果金光飞过，只有呼吸片刻便穿身而亡。

主神奥比特吃惊地看着玄玉天尊的杀戮：“刑剑！”

刑剑便是诛仙小剑，当初海神参顿便是因此而死，奥比特一直心有余悸。

当初随缘道祖传道于门下，为了避免玄门弟子胡作非为，特地修炼了二十四把诛仙小剑。专门来惩戒那些为非作歹的门人。

没想到今天玄玉天尊会用来杀戮神山，奥比特自知不是对手便说道：“师兄究竟与我有何冤仇！？今日竟然要灭我神族上下！”

奥比特当年不过是一个奴隶小子，偶然有机遇拜入玄门。自知中原藏龙卧虎，同门众多，于是默默回到故乡修炼。两千年的时间创造了神族。自二代神之下，都是两千年来自己的血脉。可以说奥比特创造了一个大家族。

这股势力放在大周，绝不输给三教。但是奥比特依旧小心翼翼，不敢轻易北上触及玄门三教的领域。没想到自己两千年一手创立的神族，近日却被玄玉天尊杀戮殆尽。

玄玉天尊收起两把诛仙小剑笑道：“我们无怨，你的罪过与肥羊无异。”

闻此言主神奥比特几乎窒息，肥羊被人杀戮，难道是因为它们有罪？不，是因为他们好吃。

玄玉天尊依旧保持微笑：“好了师弟，我来送你这最后一程。”

奥比特感觉到了死亡气息：“师兄真的不顾念千年同门情谊！！”

玄玉天尊笑道：“你等在这南陲岛国谎称神明作威作福两千年，也该享受够了，天地之间要有大变，作为玄门一员，师弟，为了师门大业安心去吧。”

金光一闪海外大能奥比特便死于剑下，玄玉天尊收起诛仙小剑。此物果然犀利，不愧是修士克星，一旦发动不管是刚刚练气入门的童子，还是如奥比特这般两千年修为的大能，全都是一剑秒杀。

玄玉天尊拿出了鬼灵珠，将神山上下的魂魄全部收集，这些都是高质量的魂魄，距离目标又近了一步。处理完了之后玄玉天尊离开了神山，只留下了满地狼藉。

双月神族实力虽然不输三教，只可惜没有一个仙体之境的掌教坐镇，玄玉天尊只靠两把诛仙小剑便将神山屠戮干净。

双月之海的子民们不知发生何事，只感觉那些原本若有若无的神祗们彻底没了联系。随着时间的推移，日后双月之海衍生出诸多神话，大意是大神们不知何事引发内战，许多大神纷纷陨落，剩下的神明也负伤陷入了沉睡，这段历史被称为‘诸神黄昏’。可是谁也未曾料到，他们的神明是被一个外来客集体屠杀。

第864章 破四城、打援多特鲁，守关口、兵出赫达拉

西征大军逐步推进之中，南方要绕远路，倒还没有马上进入战场。而姬雅的中路大军还在穿越甘凉戈壁，接敌之时尚有富裕。但是从西王母关南下的北路大军却已经进入了甘漫联盟的范围。

开局便有两座小城投诚，大军三日内迅速推进到甘漫联盟北部重镇多特鲁城。不过到此便停下了，与对方又对峙的五日，没有其他动作。

多特鲁城有五千披甲执锐的战士，周围四、五个小城皆以其为首。大军南下之后，靠近西王母关的两座小城选择投降。而多特鲁城身后的小城迫于压力，只能带兵前来助阵。所以多特鲁的兵力从五千一举突破到八千多人。

城外淳于无忌和皇甫偃早已列好军阵，却迟迟没有攻打的意思。

淳于无忌说道：“这里虽然算不上坚城，却也有近万人马驻守，咱们不能把有限的兵力损失在这里。”

皇甫偃仰头看去：“对方既然决定固守，想来是寄希望于那路援军了，只要等耿昌回来，想要攻城应该会容易很多。”

就在说话之间，有传令兵来报：“报，启禀将军，耿昌将军伏击得手，成功斩杀阿克西曼伯克，收拢残兵将近三千人，现已将凭证送来。”

淳于无忌又问道：“那他人呢？”

传令兵回报：“耿昌将军见阿克西曼城空虚，决定顺势拿下，已经带兵前往了。”

皇甫偃笑道：“他倒是心急，好吧，是时候让对方城头的老爷们活动活动了。不过咱们还是要先礼后兵。”

……

与此同时多特鲁城城头，一城之主的多特鲁伯克看着外面的大军心里也有点慌。

周围的伯克和族长们摄于他的势力，虽然不敢明者反对，可事关自己身家性命不得不开口询问：“尊敬的多特鲁伯克，这都几天了，您说的援军呢？”

“是啊，我们相信您，才和您一起对抗周军，但说好的援军没来，周军却先来了，我看他们少说一万多人，咱们打得过吗？”

“对啊，本来投降，周军也承诺不会冒犯，如今我们已经动了刀兵，你的承诺又不到位，这不是坑大伙吗！？”

面对越来越大声的指责，多特鲁伯克也不耐烦道：“慌什么！？他们不是还没动手么！要不是北边那些伯克贪生怕死，他们怎么会进兵这么快？你们放心，我姐夫说会来支援就一定会来，你们不要担忧，更不要有其他的心思，不然的话……”话未说完，他将腰中马刀拔出砍下城头一角，周围的人见状也就闭口不再多言了。

多特鲁伯克之所以有这么大的威势，除了自家有五千兵马之外，带甲八千的阿克西曼城伯克还是他的姐夫。正因为有这层姻亲关系，两家强强联合，才成为甘漫联盟北方一霸。

早在得知西王母关大军南下之后，他的姐夫就表示会带领五千人马前来支援，这已经相当于多特鲁城的总兵力。再加上这些被召集来的散兵游勇，说不定兵力可以达到一万五千人呢。

只是没想到大周军队推进如此之快，本来说好开战前能到达的援军，现在还不见踪影。也难怪这些小伯克、小族长们抱怨。他们实力太弱了，谁来当老大又有什么区别？甘漫联盟二十多年的统治固然强大，可是大周朝四百年的威望也不算小。既然金发公主姬雅是朝廷所敕封，那跪伏与她也没什么不可以。

那些小族长无所谓，可是多特鲁伯克不行啊！这里距离西王母关不算远了，若是在许久以前，多特鲁城要多恭顺都可以。

但是自从北疆抗妖之后，北大营主力重创几乎全灭，西王母关的守军也不过几千人，能固守关隘和几个军镇已经难得，不可能再多做其他事。

这时候年轻的多特鲁伯克动了歪心思，不光是频繁侵占周人的农田和草场，还苛待过往的大周商旅。眼看云中郡乱作一团，周人无力西顾。他的胆子越来越大，甚至换装劫掠一些小的村庄。前一段时间，姬雅所开辟的商道上有数支匪徒流窜，其中便有被多特鲁城庇护的。

当听说姬雅正式西征，西王母关大军南下的时候，他才开始慌了，从肆无忌惮的骄纵中醒来，他知道如果周人到来，一定会清算自己的种种不法。所以他才一面集结平日依附自己的势力，另一面向姐夫阿克西曼伯克求援。

他的姐夫是大汗都昌的铁杆，自然愿意抵抗周人，也说好了会亲自率兵五千增援。这也是周边小势力被迫前来集结的原因。

话说回来，前面那些小城不算，这多特鲁城也算是周边一座中型城市，况且他们和阿克西曼城有亲。这些事耿昌驻守岚州、皇甫偃驻守西王母关之后都有所了解。所以这一回他们没有急着进攻。随后果然探明阿克西曼伯克带着五千人正往这里赶。

于是军中二将稳稳镇守，耿昌带八千人前去截杀援军，一次冲锋便斩杀了阿克西曼伯克，收降了三千多人。耿昌索性也不回来了，直接杀向阿克西曼城。

如今对面外援已被诛灭，周围没有其他大型势力，淳于无忌和皇甫偃也准备攻城了，只要突破了这里，再过两座小城，就是北方南下乌兰提亚的必经关隘——金牛关了。

……

就在多特鲁城城头上众人惴惴不安的时候，远远来了几名骑兵，他们再次向城上众人宣布姬雅的命令：凡开城投降者，只需提供三分之一的兵力与库存钱粮，其他权贵阶层、文化习俗、政令法律皆可不变。如有反抗者，一旦城破，则权贵贬为庶人，废除一切政令，由梁国公主派官员统一接管。

三分之一的兵马和钱粮虽然肉疼，但并非不能接受，这里大部分人还是想要多特鲁伯克接受的，若是能不开战当然是皆大欢喜了。

结果多特鲁伯克铁了心：“休要听那些周人妖言惑众，给我放箭！”

城头落下数只箭矢，射杀了其中两人，另外几人见机得快跑掉了。周围的小伯克和小族长心中暗骂，你不同意就算了，干嘛射杀对方使者？这不是把大伙往死路上逼吗！？

多特鲁伯克也是有苦难言，姐夫的援军迟迟不到，人心已经思变，若是放任对方再说下去，那敌人就不止城外的周军了，还有自己身边这群墙头草！射杀了这些传信的，想必对方会全力进攻，这帮人才能没有退路的和自己站在一起。

见多特鲁城射杀传讯的骑兵，愤怒之余淳于无忌又派出了第二波奇兵，这不过这一次带上了些东西。

骑兵们来到城外，一起高喊：“阿克西曼伯克已被我军斩杀，战旗、马刀、头盔在此！”一连说了好几遍。

城头上众人见状无不大惊，头盔、马刀不谈，战旗是所有城市与部族的高贵象征，若非全军覆没，断没有落入他人之手的道理。阿克西曼势力庞大，他的战旗谁人不知，此看这面战旗破损染血，想来是经历了恶战，难道周人真的截杀了援军？

这回骑兵们喊了几句立刻回转，没有给对方射箭的机会。而城头的多特鲁伯克扶着城头一阵头晕目眩，口里喃喃说着：“完了，完了！”

见骑兵们转回，皇甫偃命令早已搭好火炮：“目标多特鲁城，一轮炮击！”

随着火炮的轰鸣，本已陷入混乱的多特鲁城城头立刻砖石开花，沙土飞溅。方才攻心，此刻攻城。随后淳于无忌挥军冲锋，炮火虽然好使但毕竟有限，还是留到乌兰提亚这种大城吧。多特鲁城打上一轮便可以了。

……

赫达拉城是甘漫联盟中排名第三的城市，也是武力相对弱小的一座城，全城上下也不过两千卫兵。还是乌兰提亚在这里驻军一万稳定四周的局势。

这里虽然军事不强，却能稳坐联盟第三，除了赫达拉城是一座千年的古城外，还因为这里是西北最著名的大学城，也是西部文艺之都。

许多强大部族都会派有为的青少年前来学习，这里也出过许多闻名西北，甚至让中原朝廷都知晓的边民学者。

或许某个破旧的房屋中，便刻着某位诗人的篇章。或许哪段城墙脚下，遗留着先贤学者风化残存的计算公式。又或者街边的旧书铺子里，就隐藏着失落的历史以及早已不现人世的武林秘籍。

今天赫达拉城迎来了一位归乡的幼子，大汗都昌麾下四翼将之一的迅雷穆拉丁。

他本是一个木匠家的孩子，如今又成为了领兵之人，但还是与家乡的氛围有些不契合。倒不是说这里的学者歧视武人或者工匠，但圈子不同，掌握学识的人又偏偏是最容易骄傲的一类，所以即便成为了四翼将，穆拉丁依旧没有在家乡得到多大的认可。

不过这个年轻人并不在意，靠着自己的实力，不光改变了本人的命运，也让自己的家人跟着得到了幸福，这比什么都重要。

虽然赫达拉城文化昌盛，又和各部族保持的关系，大概率没人会去袭扰。但是这些年天下不太平，流寇也逐渐增多，作为盟主的乌兰提亚不得不派出一万兵马驻守赫达拉。如今穆拉丁率一万人北上，再加上这里的一万驻军，只要死死守住金牛关。等到两边主力分出胜负即可。

副将下去整理兵马，穆拉丁和赫达拉伯克交接，穆拉丁问道：“伯克大人，城里的学长们对于战争怎么看？”

赫达拉伯克苦笑道：“他们不希望战争到来，认为应该主动迎接周军。”

“这些并不意外。”穆拉丁就是本地人，知道这些文化人讨厌战争，并且有些自认为高人一等。

学长们觉得赫达拉城是充满知识的殿堂，甘漫联盟应该尊重他们，而过来的周军也应该尊重他们。或许他们的心意偏向大周比较多，毕竟中原是两千年来的天朝上国，而大周也有四百多年的统治根基。

赫达拉伯克抿了抿嘴：“真的要打吗？”

穆拉丁看向窗外的街道：“我不能愧对大汗，不过伯克大人请放心，我会带着大军前往金牛关，如果我不幸失败……那就开城投降吧。”

赫达拉伯克没有接话，相比于一城最高长官，他更接近一个艺术家。而穆拉丁之所以这么说，一方面是不希望家乡被战火波及，另一方面则是关心赫达拉的瑰宝。

和以前的强盗或者妖物不同，这一次是两军交战，一旦打起来这千年古城所留存的历史精华又将毁去多少……

所以穆拉丁要做的只有带着两万人死守金牛关，这样才能将战火隔绝在外。北部地区除了赫达拉以外，只有多特鲁城和阿克西曼城的实力还算过得去，也不知道他们还能撑多久。

第二天穆拉丁带着两万人离开了，就像他的到来那样，许多家乡的人都知道，却又都不放在心上，一切就像未曾发生一样。

大军路过了一大片麦田，吹起的西风让一大片麦浪翻滚，穆拉丁看着大片的田地和劳作的人们，他不知道这片土地大汗都昌和公主姬雅，谁来作为主人更好。但是战火一旦到来，那受苦的只能是这些人。

穆拉丁心中默念着：“守住金牛关。”他知道姬雅的命令，主动投降就不会有事，他不希望赫达拉成为战场，所以是不可为的话，他想让赫达拉伯克投降。但自己也不能愧对大汗都昌的信任，不管结局如何，守住关口就可以隔绝战争，不然就只有死。

随着大军的行进，金牛关就在眼前。那里还有三千守军，穆拉丁叫副将前去安排，而他自己则是只身前往不远处的一座山谷，此一战生死难料，在此之前他想去见一个人。

第865章 穆拉丁与狼女

在赫达拉城与金牛关之间还有一段路程，往西不到百里便有几座山峰与草原相接，山中兔狐奔走，景色甚是宜人。在山中有一谷，因有狼群出没，这里也被称为狼谷。原本这边还有一些猎户，但自从穆拉丁斥巨资买下了狼谷和附近的土地，便让他们去另几座山上打猎了。

将马匹拴在山下，穆拉丁独自走上山进入狼谷。看着山峰吹拂着青叶，山中小溪涓涓流淌，他不禁想起了几年前的往事，随即拿出了一只短笛吹响。

小半天过后，山谷中想起丛丛踏草的声音，不多时便有一队狼群出现，为首的大狼身上骑着一个女孩。

那个女孩见到穆拉丁过来高兴地叫着：“莫！莫！”

穆拉丁无奈的摇了摇头，时至今日，她仍然不能完整的叫出自己的名字，只能用古怪的发音说着几个音节。

他拉着女孩有些粗糙的手，两个人微笑着走向山谷。

想想已经快十年了吧，那时候大汗都昌还只是来赫达拉求学的少年，自己也不过是木匠家的次子，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有什么交集。

或许就是人群中的邂逅，都昌遇上了穆拉丁，并认同着他的实力，保举他成为了赫达拉的一个基层军官，并向他保证有朝一日继承汗位，一定会提拔他成为将军。

为了报答都昌的知遇之恩，穆拉丁努力的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并且不断的修炼与学习。

那时候因为狼谷的狼王伤了几个猎人，当地的执法官组织猎狼，没想到狼王厉害又折去几个人手。所以上报了赫达拉伯克。

当时派了一位将军带着穆拉丁在内的两百卫兵，兵弩齐备进山灭狼。双方遭遇便展开血战，领军的将军受了重伤，但依旧重创了狼王。

在狼群之中忽然闪出一个身影准备袭击将军，不远处的穆拉丁见状立刻引弓飞射，那身影慌忙逃开，穆拉丁追赶而去。

纠缠之中二人双双滚落山谷，这时候穆拉丁才发现，眼前的竟然是个女孩。她头发凌乱、身上裹着兽皮，脸上涂着不知是植物还是鲜血所摸下的鲜红。她死死的盯着穆拉丁，口中透出了野兽般的低吼之声。

如果不是当时二人都受了伤，恐怕马上就要进入一场生死之局，就这样两人对峙了一天，也可能更久，双方开始慢慢交流。

穆拉丁也用草药为二人治伤。接触中他了解到这个姑娘，或许是被家人遗弃，又或者是因为战乱等其他原因，从小便在这山里长大，说不定是被那些狼养大的。不论行为做派都没有人的举止，甚至连一句话都不会说。

渐渐地二人放下了敌视，开始互相帮助的生活下来。穆拉丁也渐渐地被这个不知名的女孩所吸引。虽然她现在有着茹毛饮血外表，但是在穆拉丁的心目中却像一颗无暇的明珠。

再往后他们被狼群寻到，因为女孩的阻拦，狼群没有攻击穆拉丁，之后他们才知道狼王重伤身死。在之后穆拉丁帮助狼群疗伤。也深刻的理解到，如果不能解决这里的争端，人狼之战迟早会再度上演。

可惜那时候穆拉丁只是一个小军官，根本无力去阻止什么，回去之后也只能抽空回来。

日子渐久，二人感情突飞猛进，狼女虽然不懂情爱，却很喜欢与穆拉丁在一起。

终于穆拉丁获得了狼女的允许，可以带她回家，本以为可以给她幸福，但事情总是照着不好的方向发展。

莫说赫达拉这样的学术之都，就是寻常城市狼女也不曾去过，当然也不会人类社会的一切技能。除了和她心意相通的穆拉丁，她和任何人都无法交流，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不仅是穆拉丁的家人，就连周围的人也对她指指点点。极度缺乏生活的常识，让她不光是行为上丢人出丑，更是实打实的惹下不少祸端。

哪怕穆拉丁的家庭是地位低下的木匠，也接受不了儿子带回的女人是个直接上手抓生肉吃的怪胎。穆拉丁尝试‘改造’狼女，教她语言和文字，给她精心打扮。虽然换了妆容的狼女也很漂亮，但是曾经无暇而快乐的笑容，已经很久没在出现。

穆拉丁知道这样勉强下去是不行的，于是将狼女放回了山林。从此又能在她的脸上绽放那笑容了，而穆拉丁也只能抽空去山里见她。

只是这样却还不够，在大汗都昌求学完成后，穆拉丁应邀前往乌兰提亚帮他。二人的相遇也颇具戏剧化，穆拉丁从小喜爱弓箭，在不知道都昌身份的情况下，用弓箭帮他射落下坠之物，也算是救他一次。从此得到看中被推荐为军官，这些年二人更是以兄弟相称，更是说等毕业后要带他去乌兰提亚发展。

得知都昌身份，穆拉丁也曾疑惑，为何高高在上的大汗之子，会看重他这个小木匠。

都昌回答道：“我的祖父是英雄，我的父亲也是英雄，我不如他们所以不被看好。你的祖父是木匠，父亲也是木匠，你的才能远超他们，为何依旧不被人所重视？”

他想给有志向和才华的年轻人一个机会，即是给穆拉丁，也是给自己。

穆拉丁深受感动，不仅努力钻研他带来的术法，更是不断学习充实自己。到了乌兰提亚，跟随着都昌几次出战，慢慢混到了四翼将的身份。

本来他可以在乌兰提亚过上更好的日子，可是他连自己的府邸都没有，堂堂乌兰提亚四翼将，竟然还住着军营，吃着大锅饭，穿着旧铠甲。穆拉丁的薪俸大多给了自己的家人，而常年作战获得的战利品和赏赐，穆拉丁溢价买下了狼谷和旁边的山峰。此后这里便是他私人的领地。

……

小溪边，狼女静静的躺在穆拉丁的怀中，本来看见穆拉丁，狼女很是开心，但是她逐渐察觉到了穆拉丁眉宇间凝而不散的愁绪。虽然她在人类社会的学习失败了，但是天生的自然警觉，让她察觉到穆拉丁的忧郁。

她疑惑的摇晃着穆拉丁的手臂：“莫，莫？”

虽然她只能说简单的两三个字，穆拉丁依旧能感受到她的关心，不过穆拉丁没有打算和她多说什么，且不说她能不能理解，这样的事情本身就不该去沾染她无瑕的笑容。

和狼女默默相处了好一阵，穆拉丁准备离开了。虽然狼女对于他不能多留几天有些失望，但还是和穆拉丁告别了。她继续在这片山林中无忧无虑的生活，甚至不知道曾经穆拉丁为了积攒买下这里的资金，面临了多少激烈的战斗。

穆拉丁策马而出，回首看着狼谷，大战之前还如此儿女情长，或许自己变得软弱了。

日头开始向西偏转，一骑飞驰出了山谷，下了山峰，穿过风过摇曳的原野，在落日的余晖中赶到了金牛关。

刚一到达，副将便传来了消息，多特鲁城、阿克西曼城相继沦陷。敌方进军的速度比预想的要快。站在金牛关的城头，穆拉丁看着夕阳余晖下的大地，在这一刻他感觉背上的重担。自己身后便是故乡的土地，心爱的人儿，以及木匠之子和英雄后人的兄弟情义。

穆拉丁握拳暗道：我一定要把战争隔绝在金牛关之外。

……

随着北边战局的展开，姬雅的中路大军也穿过了沙漠戈壁。对于寻常进军仿若地狱的沙漠，就姬雅来说并不困难，整个大军行进的还挺惬意。

不光是用符咒封印了大量物资和水源，哪怕是不够，姬雅一个御剑飞行，打个来回也能补上。至于说迷失方向什么的更是没有。可以飞天的姬雅，就不存在迷失方向这一说。

比预计的更快，姬雅大军主力到达甘漫联盟东部，随即打出了帮助马维城恢复祖制的口号。开始向甘漫联盟进攻。距离最近的两座东部小城先行投效，开局便很顺利。

姬雅的到来震动了周围的几座城市，一直隐忍的马维城贵族们听说后立刻来了精神，准备更换旗帜响应姬雅。

马维城本来是克里、瓦特、颜朵三族共治，大家相约每隔五年，三族各举一人，全城不记名投票选出伯克。

可是其中瓦特一族因为不够诚信出了丑闻，已经接连二十五年未出一位伯克。所以病急乱投医，用重金请求大汗都昌干涉。摄于大汗的威势，另外两族不得不低头认下。

如今来了能和乌兰提亚打对台的金发公主，克里与颜朵两族的高层准备一边策应姬雅，一边出手拿下瓦特的高层。

这天晚上两族发动对瓦特的突击，结果主要的嫡系并没有抓到，只清除了一些边边角角。两族高层还以为对方得了消息先跑了。毕竟三族混居这么久，通婚几代彼此之间已经相互联系紧密，搞全族大清洗是不可能的，只能诛除首要分子，内部走露消息也不是不可能。

为今之计只能封锁全城，只等金发公主大军一到，那便万事落定。

可是谁承想第二天夜里，便有细作打开城门，乌兰提亚大军涌入，瞬间控制了马维城。领头之人正是四翼将的牛魔沙比尔。

原来他早已伏兵在不远处，也提醒了瓦特族长小心另外两族。瓦特族长知道这次贿选自己做的不厚道，所以悄悄的转移家人，等到二族发难之后，乌兰提亚大军再来协助新伯克平乱。

本来瓦特族长想的很好，就算最后要杀人，如那二族一样，处理一些首要分子即可，没想到乌兰提亚大军入城后收编残余部队，然后大肆株连。

如今瓦特族长后悔万分，早知道就不去贿选了，如今二族贵族死伤惨重，普通马维城人岂不是恨死他这个马维城的‘叛徒’？听说不日便有周军杀到，自己被乌兰提亚绑上了贼船。现在自己一点权柄都没有，马维城完全被沙比尔所控制，自己想反跳都没有机会了。

天亮了，马维城血腥的一夜过后，除了瓦特族长这一支，大部分贵族都被消灭了。乌兰提亚不会傻到用自己勇士的性命，扶一个贿赂者上位。现在的情况已经算对得起他了。至少他从以前那个没有话语权的‘孙子’变成了如今没有话语权的‘大爷’了。

第866章 沙比尔声东击西，精灵岛忽逢异客

姬雅西征如火如荼之时，在武威司马桧点燃信香告知玄玉天尊，林越前来求取风水地理图一事。

玄玉天尊驾临武威，司马桧连忙行礼：“弟子参见师尊。”

玄玉天尊说道：“好了，不用多礼，信香时间有限，你所言不明，现在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玄玉天尊放司马桧下玉山，就已经算是隔绝了他的修仙之路。司马桧本应在人间享受富贵，在蜀相的位子上待很久。没想到龙傲天联合林越等人异军突起。如今夕泽家成为庸侯这种二流势力。司马桧再去相助也没什么用了。但他又不可能成为秦侯龙傲天的手下，于是身份尴尬的司马桧只能憋屈的待在武威，这也算是小小的打破了玄玉天尊的计划。乱世依旧是乱世，可是玉山的主导性大大削弱。

听完了林越的交易，即便是玄玉天尊也未曾料到。难道林越真的是为了些许百姓而做这个逆天之举？况且传国玉玺是他拿捏在手的筹码，竟也能如此放弃？

转瞬一想玄玉天尊笑道：“既然他拿至宝交换，风水地理图当然可以借他，你回头告诉他带着传国玉玺前来吧。”司马桧点头称是。

虽然这又是一件不在计划中的事情，但是转瞬之间玄玉天尊就有了新的想法，如果一切顺利，不光能得到人灵珠，还可以提早进行那件事了。

毕竟玉山、蝶谷都已经遭受重创，精灵岛想要独善其身，哪里有那种好事？

……

荒原之上两股骑兵交错在一起厮杀，一边弯刀轻骑的是阿特尼伯克所率领的三千人马，而姬雅的中路军一方则是巴特尔骑兵。雄毅、雄颖兄妹冲在前面。两员小将已经展现了其不俗的天分。

自入境以来，姬雅一路也是连下四城，就连阿特尼城也已经打了下来。阿特尼伯克不愿投降，率领残部投奔在马维城布防的牛魔沙比尔。

沙比尔的一万驻军，加上原本马维城的人马以及这些半路投奔的，零零总总已经到达了两万。在这马维城前的荒野和姬雅展开了一场大战。

阿特尼伯克自身也算骁勇，但是雄家兄妹足以压制。远处军阵之中姬雅将金发盘起，身穿银白色的光明铠，手中大龙纹剑戳在地上，简途、蒙蒙达、维尼娅等人立在一旁。

战场之中虽然厮杀激烈，但是姬雅并没有准备过多的插手，一直庇护军队与人命也不是什么好事，姬雅的部队成军时日尚短，今日事必胜之局，给久经阵战的巴特尔骑兵磨合也好，给新兵蛋子们见血也罢，总归是要他们自己拼杀一场的。

眼看着阿特尼伯克已经落入下风，忽然身后处响起了喊杀声，不多时便有人来报后方突然出现大批敌军偷袭。

姬雅冷冷一笑：“我还奇怪，今天他们怎么这么英勇呢，维妮娅……”

“好嘞。”维妮娅提起双锤领人向后方走去。

而大军后方，被派着留守的小将雷芳对上了牛魔沙比尔。在此之前沙比尔已经杀死周军四员部将，雷芳架起长枪迎面而上。

沙比尔一身蛮力，武器则是齐眉高的大圆锤，随手一轮便砸开七八个人。雷芳武力也算小成，但这长枪依旧架不住蛮力。反观沙比尔看雷芳是个女孩，也不打算要她的性命。毕竟这次偷袭也只是为了破坏罢了。

甘漫联盟要召集部队，所以需要时间。而马维城这边心中不平的两族也是蠢蠢欲动，若是他们倒戈，对于乌兰提亚一方也是个麻烦。所以沙比尔连夜进军，一举拿下马维城，既清除了隐患，又可以作为先头堡垒，试探和拖延姬雅的部队。

可马维城只是个中型城市，未必能抵得过姬雅的火炮与人海进攻。所以沙比尔在接纳阿特尼伯克等一些游散势力后，决定用计袭击姬雅大军辎重。毕竟这远隔荒漠戈壁，一旦物资有失，对于姬雅主力是极大的打击。只不过他没有料到，姬雅营中的物资实际上不过总量四分之一，剩下的还在咒符里封印着。

见偷袭得手，沙比尔不愿久留。毕竟他也知道，只靠一次偷袭不可能动摇姬雅的实力，所以便没有深入。马维城虽然不堪，但也不算小。回去后先坚守城市，周军失了物资，想来必会强攻。自己顶上一阵子，然后撤退与大汗会合即可。

就在沙比尔转身欲撤的时候，不远处的维妮娅杀到了，她高叫着：“谁偷袭！？偷袭的在哪里！？”

沙比尔一愣，怎么又是一个小丫头？难道是因为对方主将是个公主，所以手下也都是丫头？还来不及多想维尼娅就已经策马冲到沙比尔附近，以他魁梧的样貌和显眼的大锤子，直率如维尼娅也看出他是领头之人。

说时迟那时快，维尼娅双锤高举，向着沙比尔砸了过来。沙比尔被动应招，挥起齐眉大圆锤向抗，一柄大锤和两个小锤相撞，沙比尔受到猛烈冲击，急急地后退了几步，感觉双手都在颤抖，这个女孩好大的力气啊！

维尼娅一看也是大感兴趣，对方竟然可以接下自己全力的一锤，好像有些本事。自从自己出了蝶谷，除了像林越、姬雅这样的修士需要花上几招，一般的世俗将领，能接她维尼娅一锤子的也都很少。

见沙比尔接招后仍有余力，维尼娅战斗民族本能骤起，双锤再度向沙比尔砸去。

见过少女神力，沙比尔不敢托大，用足全身功力抵挡，三个锤子相撞一声闷响之后，沙比尔连退十余步，双臂几乎无法抬起，他甚至能听到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

与之相反，维尼娅见沙比尔连接自己两次全力一击，忽然兴致大起，纵身一跃准备再落一击，此时的沙比尔哪里还有余力反击。不过跟随而来的手下发现了险情，随即射出一箭：“将军小心！”

维尼娅正专注与眼前敌手，面对突然而来的冷箭也是不虚，无懈光华直接开启将冷箭弹开。沙比尔这才知道，难怪眼前少女一身神力，原来竟是月狼族的遗孤。

因为刚才冷箭的干扰，维尼娅未能全力一击，只是将将扫过，沙比尔力气稍微恢复将大锤顺手一带没有硬碰，然后赶紧高呼撤离，临走前颇为复杂的看了维尼娅一眼。

维尼娅便要追击，雷芳急忙阻拦。姬雅害怕维尼娅自恃功力高强，不管不顾的冲杀，万一中了敌方的计谋就坏了。所以她下令全军，只准维尼娅阵前击敌，绝不准她乘胜追击。

看着撤退的沙比尔，维尼娅也是自觉可惜，刚才沙比尔算是接下自己两次半的锤击，就凡人武将而言已经算是极少了。在这片地方，除了林越还真没人是维尼娅的对手，姬雅也不过是能交手几招罢了。

穷寇莫追，剩下的人开始清点损失。大部分的物资在姬雅身边，这里的不过是最近占领城市所带出来的，数量和质量都不算太好，毁了也就毁了吧。只不过姬雅的军中新兵比较多，有经验的老兵又在前面接敌，所以后方突然遭受袭击根本反应不过来。这才让沙比尔的数千人马在两万后军中杀了个进出。

前方大军轻易击败了阿特尼伯克，这确实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斗，不过偷袭后方的目标已经达成，也不能算输到家。

回到马维城的沙比尔简单的上了点药便再度回到城头，看着远处扎营的火光，他知道接下来要进入攻防战了。

沙比尔想起了今天遇见的月狼族少女，瞅她的年纪应该是不大，难怪会在周军之中。

二十多年前，妖族曾有一部大举进攻关外的几座土城，妖众逾万，所到之处烧杀掠夺，当时周人找到月狼族，希望他们出手，并承诺支援大批粮秣，结果得胜之后周人毁约，这才引得月狼族袭击府衙，抢夺本该属于自己的粮食。这一次引得大元帅魔云海出手，招来了大批修士和江湖人围杀月狼族。

虽然战斗民族月狼和周围的部族也不是很和谐，但终归是在这里生活的一支。如此被周人背信弃义的剿灭了，其他人又怎不能心寒？甘漫联盟也是在那时候成立的，为的就是边民可以抱团取暖。

今天在战场上，沙比尔见到了一个月狼遗孤，看年纪应该不知道当年事情。好个天朝上国的大周，背信弃义、诬陷他人、毁族灭村之后，还利用他们的后人遗孤征战。

想到此处沙比尔不禁又想起了繁华的乌兰提亚，这一战如果失败，周人就会攻入乌兰提亚，抓住那些不懂事的孩子，杀掉他们的父母，然后过十余年，让这些长大的孩子如同这月狼遗孤一般被驱使利用。

一拳砸在城头，沙比尔为甘漫联盟征战一生，又怎么能让这种悲剧发生，自己一定要赢！！

……

精灵岛、云迢洞

洞中端坐一个白衣儒雅的中年人，正是精灵岛的二弟子玉灵芝。他的两个弟子夙沙冰荷与风华子正在座下听他讲道，忽然玉灵芝心神一动，立刻感到一个威压从洞外传来。

这个感觉太过熟悉了，玉灵芝说道：“二师叔仙驾亲临，弟子未能远迎，烦请师叔恕罪。”

夙沙冰荷与风华子一惊，却见玄玉天尊已经站在洞中。两个小辈吓了一跳，玉灵芝却起身恭敬见礼：“弟子参见师叔。”

两个小的这才反应过来：“弟子参见太师叔。”

玄玉天尊笑道：“免礼免礼，别客气，外面乱世纷扰，贤侄还能守得清净，教徒授课，真是不错啊。”

“师叔过誉了，冰荷、风华，今日就到此为止，你二人先退下吧。还有不许将师叔前来之事外传。”

“是，弟子知道，弟子告退。”二人说罢便离开了洞府。

两个小的还在疑惑，师叔祖一派掌教之尊，来精灵岛却毫无声息，不说来意为何，怎么也没人发现？

阵法传送？那有守阵的精灵啊。长空飞来？精灵岛本身就有大阵，外人空降又岂能不被发现？其实二人不知道，整个岛屿没有了通灵仙君这个仙体，空白了三十余年，玄玉天尊早有手段来去自由而不惊动其他人。如今玉灵芝岛内半隐不出，孔真外出辅助吴侯，叶含羞独自困守水月宫，可以说整个精灵岛从里到外都是四分五裂的状态了。玄玉天尊又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呢？

玉灵芝随即问道：“不知师叔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玄玉天尊微微一笑：“特为解除你心头烦忧而来。”

第867章 西凉第一美人

夏洛贝城在本地语中有岩石之城的意思，这里以采石出名，山石中还有美玉和宝石。曾经璀璨的城市，如今沦为了战场。

日近黄昏，城下又躺了几百具尸体。南路军由阮玉为大将，常绣和黄平为副。从黄土董家的地盘借路北上，虽然董家同意了，却集合大军以操演为由，几乎是一边对峙一边送南路军出境。

阮玉等人知道，比起北、中两路大军来说，南路军更加的孤立无援。姬雅的中军虽然隔着戈壁沙漠，但是后路无虞，加上姬雅能够飞天遁地，就算退进沙漠也不至于危险。而北军是从西王母关南下，亦算是有了个根据地。

唯独南路军是孤军深入，前有甘漫联盟，后有黄土董家。

董家在自己的地盘开了个口子让南路军过去，然后又调集重兵封堵。如今南路军只能埋头向前与其他两路大军回合，如果自己不能高歌猛进，那就只能身陷包围死路一条。如果另外两路人马失利，那自己这边依旧是失败。

而只要姬雅的势头受挫，黄土董家为了卖好甘漫联盟，绝不会让南路军安全的回去。所以阮玉领军的节奏突出一个快字。

本来南部边陲的米城已经投降，大军也算有个落脚之地，可没想到在这夏洛贝城受阻。这个地方只有石头和以凿石头为生的匠人，可是反抗却如此激烈，因为夏洛贝城石头和石匠很多，所以防御工事异常坚固。

不过这也抵不过犀利的炮火，在抵抗三天之后，还是被南路大军攻破。破城之前夏洛贝伯克将染血的书信命心腹传递出去。

虽然攻破坚城，但是这里的人十分敌视周军，阮玉不想用屠刀接下血仇，可也不放心这里的百姓，只能留下两千精锐把守，然后收集物资继续北上。

阮玉看着有些狼藉的战场说道：“没想到这里的反抗这么激烈……如果之后的战斗依旧如此，咱们可就要难办了。”

黄平说道：“我打听过了，这里原来的伯克统治残暴，挥霍无度，后来是乌兰提亚帮助新伯克上位，经过了小十年的经营，百姓才渐渐脱离了饥饿的边缘，所以夏洛贝一直以乌兰提亚马首是瞻。”

常绣也感叹道：“果然得民心者的天下，看来这甘漫联盟也没有那么不堪。”

阮玉皱眉道：“可要是每个地方的反抗都这么激烈，这一路上咱们要损失多少？不能这么下去了，附近一带最强的城市是哪里？”

黄平拿出地图：“据我所知应该是修迷耳城，和这边隔着两座城市。”

阮玉看完说道：“飞炮打法，跳过这两座城市，直接攻打修迷耳城。”

黄平想了想：“会不会有些冒险？万一……”

阮玉却不以为意：“这些小城能拍出多少援军？七百？八百？况且真派出来反倒好了，在荒漠上决战总比攻城容易。”

见二人还在思索，阮玉又正色道：“咱们现在要做的是尽快脱离纠缠，向北靠拢汇合。没必要每到一处就招抚或者开战，依我看不如跳跃攻击那些可能北上支援的大城，既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也可以补充消耗的物资，至于那些小城，暂时不去管他们吧。”

二人明白阮玉的意思了，这不就是狂风扫落叶一样的战法吗？攻破大城抢劫一把，对方的军队能消灭就消灭，不能就裹挟着带走，小城不用去管更不用分兵驻守。

黄平说道：“可是这样一来，咱们便陷入了敌人的包围圈了，一旦不停往前冲，对方又把口子扎紧，咱们这一万多人么可就彻底回不去了。”

“打仗哪有不冒险的，况且也并没有那么危险，大敦关以南所有的军队加起来也许比咱们更多，可能也是分布在十几个城市中，只要打掉几块硬骨头，剩下的可以慢慢消化。”

黄平看向常绣，常绣点了点头，也是认同了这个飞炮战法，一切以快速进军为优先。

……

修迷耳城中一处优雅的庭院。

一位胡子花白的老人看着眼前的吹奏笛子的少女满眼宠爱，这是自己可爱的孙女啊，不光能歌善舞而且姿容秀丽，是无可争议的修迷耳城第一美人。似乎是时候给她找一个好人嫁了，但心中却又有几分不舍，想着想着老人竟然睡了过去。

少女见状起身为老人盖上薄毯子，就在这时一个胖胖的中年人急忙忙进来：“帕丽达小姐……”

少女立刻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和中年人来到庭院之中，少女帕丽达问道：“伯克大人，出了什么事？”

这个中年人赫然就是修迷耳城的伯克，他拿出了血书说道：“夏洛贝城已经被攻破，夏洛贝伯克阵亡。”

帕丽达秀眉皱起：“我不是说叫他尽快撤离吗？”

修迷耳伯克语气沉重：“或许他想为小姐多争取些优势吧。”

“可恶，谁叫他这么做的！”

修迷耳伯克没有回答，但是心中却很坚定，若是他在那个位子上也会这么去做。

眼前的少女是老将疾风龙提斯唯一的孙女了，也是被誉为沙漠明珠的西凉第一美人。

龙提斯是甘漫联盟三代老臣，曾一人身着白银甲和黄金面具杀入敌阵，解救无数百姓。享有崇高的声誉。几个儿孙也在和沙匪的战斗中死亡，如今垂垂老矣再也穿不起盔甲上阵。

或许是因为年纪大了，所以心肠变软。又或许是儿孙皆阵亡沙场，就剩一个孤零零的小孙女。

原本被称为甘漫战神的他，并不想将孙女也培养成一员宿将。毕竟儿孙们都是英雄，没必要再多一个。如今他更想看着孙女成为一个普通少女，然后嫁给一个少年英雄。

所以在可以的培养下，帕丽达的舞艺、音律颇有名气，加之西凉第一的美貌。前来求亲的人几乎踏破了门。不过小姑娘决定多陪祖父一段时日便回绝了众人。传闻就连大汗都昌也对她颇有意思。

可是大多数人并不知道，帕丽达毕竟是英雄的后代，又岂甘心去做一个花瓶，表面上要维持她娇弱的乖乖女形象，暗地里却付出了比常人更多的努力。这一切大汗都昌都是知道的，甚至还帮她搜集了许多学习资料。比起一个美女，都昌更加欣赏她的能力。这也是为何周围的人不明白，都昌迟迟不准备收纳这位第一美人的心思。

不知道老将龙提斯有没有看出孙女的不凡，恐怕就算是有，他也无力在做什么了。

征战一生的老将早已血气亏损的厉害，年轻时的暗伤也发作不少。如今他不光身子不方便动，就连精神也不是很好。前段时间莫名其妙的一场大雨，让老人家略感受寒。帕丽达也只能在爷爷面前继续装淑女了。

不过如今对于甘漫联盟，姬雅大军入侵才是头等大事。修迷耳城一直是周围几座城市的老大哥，瞒着爷爷，帕丽达在已经和几位伯克碰过面了，也制定了一个初步计划。

修迷耳城有五千兵马，周围的小城就是全拉过来也不过一万人左右，不管是荒漠阵战，还是城市攻防，都不大可能是南路军的对手。

于是帕丽达定下了阻击战术，其核心一点就是‘分段阻击，层层袭扰’。

首先是最边缘的城市选择投降，然后将各城市的青壮儿童以及工匠集中撤离，每座城市分兵把守，在广阔的土地上一点点消耗对方的兵力与物资。

比如盛产岩石的夏洛贝城坚固异常，不出预料的话，可以消耗对手大批火炮等。她也特别关照过，阻击只是为了拖延，不需要拼上所有，最后能撤就撤。没想到夏洛贝伯克会死战殉城。

其实阮玉等人着急进军，忽略了一些细节，比如攻打下来的城市，反抗特别激烈，可物资不是很多。

为了维持秩序和彰显军容，大军进城不让百姓随意走动，也不会贸然闯入民宅驱赶百姓出来。但如果是其他军队，必然会大索全城，然后惊人发现全城一个儿童都没有。

帕丽达制定军略的时候到底还是心软了。按照她的估算，打下夏洛贝城后，周军收获应该不大。之后的两座小城也会全力防守，而最后一座城只剩守军，全城百姓都已经撤离，只等周军攻入城内，一把火施展焚城陷阱。

甘凉地区各部族混居，到处流浪的不少，能有一个固定的城市居住，已经算是托天之幸。若非是老将龙提斯的巨大声望，哪里会有人配合烧毁自家的城市当做陷阱。

如今他们焚城也好、死战也罢，都是为了给帕丽达小姐争取战机。如此厚恩，第一次面临如此抉择的帕丽达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修迷耳伯克这是又说：“这些不是最重要的，我接到血书便立刻派人马打探，周人没有继续攻城，反倒是绕路迂回，避开了大道。”

帕丽达猛然一惊：“他们没再攻城？”随即一想顿时明白了，对方的目的是直扑修迷耳城。

这在她看来其实很不可思议，按理说周人孤军深入，这几座城市又补给不足，他们不应该先攻打附近小城，将自己盘踞的地盘壮大。直奔而来万一被抄了后路怎么办？这是孤注一掷极为冒险的打法。只是这样一来自己所布置的纵深阵地就没那么大作用了。

不过事情还不算太糟，虽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可是一开始选的决战场就是修迷耳城，自己还来得及布置。

“咱们还有多少时间？”

“不多了，帕丽达小姐，不管不顾的直接过来，快的话今天夜里，最迟明天中午。周人就会兵临修迷耳城下了。”

“这么快？伯克大人，按咱们之前的计划行动吧，还有，马上将我爷爷送走。”

“这是当然的，只不过小姐您呢？”

“金面英雄的后代，又怎么可以临阵脱逃。”帕丽达低下头：“不然如何对得起那些死战的人们。”

第868章 我命由我不由人，莳花堇袖心自灵

和外面忙作一团的下人们不同，幽静的小院中，帕丽达陪着爷爷龙提斯吃着最后的午餐。

龙提斯突然笑道：“不知不觉的，我的小帕丽达也长大了。”

帕丽达笑道：“爷爷你不会又想和我谈婚事吧，在爷爷面前，我永远都还是个小女孩呢。”最近爷爷一直念叨着自己的婚事，这一次可能也是这个话题吧。

谁知道龙提斯却说道：“不，我本以为我的小孙女只是争强好胜，没想到还有给我下药的气魄啊。”

帕丽达闻言脸色一变，为了安全送走爷爷，她在汤饭中混了一点安神的药物，保证一觉睡到明天，谁承想这是被爷爷点破。

少女有些局促不安：“爷爷，您……”

龙提斯说道：“我现在的身子骨是不行了，人也老糊涂，但还不至于瞎到一无所知的地步。都昌那小子给你的功法，看来你练得不错，脚下的劲道火候十足。”

帕丽达原以为爷爷什么也不知道，可是一个人下过苦功，仅仅是走路都能显出不凡，龙提斯又岂会视而不见？

“您连这也知道？”

“当初还以为那小子对你有意思呢，私下里对他警告了一番，结果他反倒说你有天赋，也有上进的心。为什么要压制你？如果说我因为培养出了数个战死疆场的英勇后人而感到惋惜和后悔，那谁又知道以后，我会不会因为养废了你而后悔？我命由我不由人，嗬，这小子的口吻，比他爷爷还气人。”

帕丽达这才明白，自己的努力一直在爷爷眼中，而且因为都昌的一席话，自己才有机会接触到更多。一时之间她的心中暖意融融，爷爷也好，都昌也罢，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关心着她。

帕丽达又问道：“爷爷既然早就知道，为何不亲自教我？”

“因为我的想法没变，依旧是希望你能成为一个淑女，然后嫁一个少年英雄，当然，这个人不包括都昌那小子。”

帕丽达有些不好意思，腻声道：“爷爷~”

龙提斯则是继续说道：“可是你的心情我也体谅，所以决定双管齐下，你若是能坚持得住必有成就，但若是坚持不住，那就老老实实在家中当个大家闺秀。”

通过她自己的努力，帕丽达不光歌舞出色，武艺也不差，这正是：笛声悠悠传边塞，双枪跃马纵甘凉。摆舞裙扬娇媚显，挥手张弓射天狼。

见帕丽达无话可说，龙提斯问道：“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作为老将，即便是和外面隔绝了消息，但是大战前的紧张氛围，只从家人的神色只言，他便读懂了空气。奈何老人家精神真的不济，时常头脑昏沉，最严重的时候，一天十二个时辰里有九个时辰都在昏睡，醒来之后也只是吃了些流食与汤药。精神上真的是不行了。

知道的事情的发展和帕丽达的谋划，他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头，本想让孙女幸福成长，没想到甘漫联盟竟然面临到如此的境况。

龙提斯说道：“修迷耳城这边人少，你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但也是有些弄险了。可这边一定要守住，不然让周人到了大敦关就麻烦了，查理人不可靠。”

帕丽达点了点头，她也不喜欢查理人。所谓查理人是乌兰提亚的第二大部族，他们并不强大，但是和大汗家族是姻亲，大汗都昌的母亲就是查理人。他们在军功上表现的不多，可是却占据了乌兰提亚很多显耀的位置。

大敦关是乌兰提亚南部最后的关隘，随着甘漫联盟日趋安定，乌兰提亚的地位大大升高，虽然边陲时有战事，但烧不到甘漫联盟的腹地。所以理论上的门户大敦关从来就没有出过危险。

查理亲族们将这里要去，军务什么的不重要，设卡捞取南北来往的好处才是关键。大汗都昌也知道自己娘舅家的亲族不靠谱。但毕竟沾着亲，又是乌兰提亚第二大部族，所以还是有所宽容。

龙提斯就不同了，从第一代大汗开始，他就在南部安定整个甘漫联盟。如今的大汗都昌见了，也要称呼一声‘龙提斯爷爷’或者亲切一些的‘老爷子’。

这个关系放在大周，龙提斯就是武勋权贵，而查理亲族便是外戚，寻常也有些小小的不对付。但如今甘漫联盟情势危急，大敦关的无能守将只怕要出事啊！

龙提斯想了想：“这种时候，我不能离开……”

“爷爷，您……”

龙提斯伸手打对了孙女的话：“你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吧，我在城中坐镇，有我在你的行动可以顺利不少，你也不用劝我，作为我的孙女你不愿丢城而逃，难道作为你的爷爷，我就可以弃你而去吗？”

帕丽达无话可说，她也明白就算现在爷爷是个不能出力的‘老糊涂’了，但只要他在这里，龙提斯三个字一提，依旧是支定海神针、迎风大旗。

……

约定好的日子一到，林越再次来见司马桧，开口便问道：“见过前辈，不知上次所言之时，前辈可有答复？”

司马桧笑道：“师尊已经答应，只要云侯将传国玉玺带来，自可取走风水地理图。”

“好，此事并非一件法宝可以成事，既然前辈答应，我就先去准备，等时机一到自然将传国玉玺双手奉上。”林越知道这边没什么难度，难的却是蝶谷那边。

林越正准备离开，司马桧却又说道：“云侯此次事关重大，若是一人施为，恐怕难保万全。”

林越冷哼一声：“多谢前辈关心，只是这两件法宝也非寻常人可用，多找帮手也是无益。”他不知道司马桧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也绝不会让外人参与自己的计划。

司马桧却谜之笑道：“云侯误会了，我所说的不是操控法宝，而是种花栽草，专业的事情还需专业的人去办，当然，云侯若不在意，就当我没说。”

林越略加思索忽然想到，自己确实忘了这一节，而且还是很重要的一节：“哦？却不知道前辈准备向我推荐哪位高人？”

“高人不敢说，只是善于此道罢了，和你辈分相当，人也比较好说话。”

“哦？难道是玉山三代的某位？”

司马桧端茶一饮：“正是雨润山、红姿洞火云霞师妹座下弟子，莳花堇袖——心自灵。”

林越微微一愣，这个人他倒是没有想到，上次见面的时候，自己还只是柴胜男麾下大将，而这个小师妹也不过十一、二岁。拜在火云霞门下不过五六年。

小师妹姑娘家的小名叫杏儿，自拜入玉山门下，火云霞便给她起了名号心自灵，与其他三名弟子纪莫愁、廖陵仃、道云清相得益彰，也曾帮忙出手降伏过拜圣女教三十六护法之一的狂歌大王。

如今八、九年未见，只怕修为已经小有火候了。还有了莳花堇袖的称号。

林越也曾盛赞过她栽花种草的本领，曾赞曰：我等虽有杀生之力，却无养生之能。种花载草虽是小事，却可见大智慧。

如此人选倒真是不错，林越打算回头走一趟雨润山红姿洞，不过表面上并不像显露，只说道：“多谢前辈提醒，在下心中有数，不劳烦挂心，告辞了。”

离开武威之后，林越直奔贤山蝶谷，虽然他知道自己如今进去的可能不大，但也想试上一试。

蝶谷之中有法力禁制，无论是土遁还是御剑都不能擅闯进去，到了蝶谷附近林越便要步行进入。

“来者何人！”不知从何处传两个声音。

林越知道是那两个守山精怪，于是说道：“林越见过二位前辈。”此时他可不敢自称蝶谷弟子。

两道身影现了身形，一个长着熊头一个长着狼头，他们都是这山中的精怪，被梦蝶谷主所点化，着这里守护山门，他们算是梦蝶谷主的仆从，但是却比不少蝶谷二代弟子早入蝶谷，所以说以前林越等三代弟子称其为前辈。

熊头说道：“是林小子，蝶谷早已封山严禁进出，况且你已经不是蝶谷弟子了，还来此作甚？”

林越稽首说道：“见过二位前辈，在下虽然不在属于蝶谷，但在这里还是有几个朋友，今日前来是以私人身份前来拜访，还请两位前辈放行。”

狼头摇得飞快说道：“不行，不行。掌教大老爷有令，封闭蝶谷严禁出入，任谁也不行”

熊头点点他那肥大的脑袋：“就是这样，林小子，你可不要为难我们兄弟。”

林越在三代弟子里小有名气，若说过来见见旧同门也不奇怪，只是梦蝶谷主的命令，这两只守山精怪哪敢违背。若在以前，蝶谷小辈他们倒也能硬气两句。如今林越贵为云侯，气运在身。修为又直追玄门二代，两个小精怪哪里看得分明，所以只能好言相劝。

林越本有心理准备，如今一看果然还是不行啊，于是说道：“既然如此，我另想办法，就不为难二位前辈了。”

一听林越还是准备进蝶谷，但只要不从他们眼前走，那怎么进去也是林越的本事，二妖也就不再多言。

离开蝶谷，林越暗自思索，除了正面进入，恐怕就只有法阵了。玉山和蝶谷血仇已结，恐怕来往的法阵已经断了，为今之计只能走一趟精灵岛，看看这两边还有没有联系，顺道去见一见朱影流光。

第869章 金牛关神射对狙，马维城牛魔遁逃

午后的阳光撒入屋内，帕丽达坐在一副甲衣面前望着出神。

从小到大她都是听着爷爷的传奇故事，身边的小伙伴们也无不姿羡。可是她本人知道，爷爷并没有想让她继承。倒不是因为她的女儿身，却是因为家族的小辈也只剩下她了。

依稀记得小时候家族旺盛之时，叔伯父辈兄弟有四人，而自己这一辈的男丁有六人。如今除了两个已经出嫁的姑姑，就只剩下自己了。甘漫联盟的强大与辉煌，有一部分是自己家族的血泪谱写的。

所以，爷爷也好，自己也罢。帕丽达决不允许甘漫联盟覆灭，她会为此战斗到最后一刻。

眼前的战甲是爷爷当年纵横甘凉时所穿戴，在那个年代，这副白银甲和黄金面具就是口号、信仰、象征、以及旗帜一般的存在。

帕丽达虽然无法穿上这身男甲，不过拜托大汗都昌，照着大概样式做了一身女甲。如今她第一次出战，也是第一次感觉距离自己曾经的骄傲如此之近。

手下的人前来报告，一切就绪可以出发了，帕丽达拿起金色的面具，她要向所有人宣告，金面战神回来了。

这正是：不安深闺化红仪，披挂戎装拒强敌，势弱兵寡浑不惧，银甲金面续传奇。

当天下午帕丽达率领三千骑兵离开了修迷耳城，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

随着炮火的轰鸣，北路军已经将金牛关的城头打得稀烂。

虽然穆拉丁想将战争隔绝于外，但随着多特鲁城、阿克西曼城相继沦陷。缺少了牵制的北路大军可以专心攻打金牛关。

滚滚黑烟翻腾，双方其实都没有太好的战略，金牛关卡着南北通道，不从这里过去就得绕行山路，对于大军十分不便。况且三路大军都着急汇合，所以不惜代价的进攻也就在所难免了。

虽然身上狼狈，脸也被熏黑，可是穆拉丁依旧紧紧地盯着对方，敌军早已压近，为首的将旗距离金牛关也不过五六百步远。

穆拉丁手持长弓，死死盯着作为指挥的淳于无忌，随即将长弓拉满，弓臂与弓弦之间泛起了蓝色的电光，随即凝成了一把闪电之箭。电箭脱手向对方疾疾而去。

另外一边，皇甫偃不愧七霞神箭之名，早已感觉到了被盯上的危机，几乎在穆拉丁闪电箭脱手之时，便拉了一把淳于无忌：“小心暗箭。”

说话间电光一箭飞闪而过，淳于无忌擦身躲避，甚至能感到一丝灼烧。而这闪电箭也没有浪费，射断了淳于无忌身后的将旗，随即又连穿十余人。

周围之人无不惊诧，皇甫偃更是惊道：“早就听闻甘漫联盟有个霹雳飞光，神射无双，今日一见果然有些手段。”

方才穆拉丁早有机会，但是这个距离，再加上对方身手，穆拉丁也没有一击必杀的把握，所以瞄了许久才射出一箭。若非皇甫偃在旁看顾，主将淳于无忌恐怕不死也重伤。哪怕如现在这般躲过了，这个角度也能射断大旗。

而城头上甘漫联盟的士兵见状大呼：“敌将被射死了，他们的大将被射死了！”

北路军先登之士距离后阵较远，战场也纷乱异常，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只听得主将被射死，回头一看军中大旗果然被放倒，顿时这士气便下去了一半。

皇甫偃远远看去，便知对方计划，随即也拿出长弓，也是一个满月拉弦，手中也举起一道青色光束，与穆拉丁的闪电一箭不同，皇甫偃的箭乃是光芒凝聚。

早年皇甫偃还需要特制箭羽方能施展七霞神箭，如今他早已运用自如。只不过使用起来有点伤元气罢了。

皇甫偃高吼一声：“青龙之箭！！”随后只见青光飞箭脱手，一声龙吟震裂苍穹，一道碧绿身影飞游天际，巨大的龙形气旋破地而行向金牛关席卷而去。

穆拉丁也诧异周人之中有此异能之士，青龙之箭的威能颇大，自己如果躲闪，对于周围之人便有波及。他随即又来开长弓，瞬间便是连续拉弦，施展出连珠霹雳箭。

五道闪电飞箭在空中撞上了光之青龙，分段阻击、五声连响之后双双抵消。

都是神射之人，二人目光自然不差，距离不近又相隔战场，但两人眼神仍旧是碰出火花。对手难求，七霞神箭对霹雳飞光，二人心中除了战局也有了一较高下的心思。彼此都明白，刚才的一下碰撞，大家都没出全力，两个神射手对狙，只怕全力之下，是一定要分个生死出来了。

……

而此刻的马维城也陷入了战火。和南方不同，南边有金面战神的人望，几座城市团结在一起，周军处于劣势。和北方也不同，北方大城赫达拉自恃文化之都，身份清高，任谁执政也要礼敬。所以既没有支援金牛关，倒也没有拖什么后腿。

唯独马维城，攻防已经三天了。在外这座中型城市在炮火之下摇摇欲坠，而对内马维城的不满情绪高涨。

牛魔沙比尔刚一到来就帮助瓦特族长坐稳马维城伯克之位，为此对三家共管的另外两族高层血洗了一波。克里、瓦特、颜朵三族共生多年，其中血脉扩展数代，被杀的贵族，谁还没有几个亲戚。他们不敢明目张胆的反对，但私下里的闲话不断。

瓦特族长更是如坐针毡，一开始他请乌兰提亚方面介入城内选举，这就已经引发众怒，如今又联合外人剿杀本城权贵，就连他自己的亲族都觉得难以接受，若非沙比尔的大军在这里驻扎，恐怕愤怒的马维城军民能把他给撕了。

现在姬雅中军攻打甚急，本来有机会置身于战争之外的马维城百姓，更加痛恨牛魔沙比尔和瓦特族长。

沙比尔自然知道在这边乌兰提亚不得人心，不过他此举只是为了拖延，至于马维城的结局如何，他也顾不得许多了。

刚刚后方传来消息，乌兰提亚大军已经到了乌尔奇城布防，自己这三天的阻击也算有成果，于是叫着心腹阿特尼伯克和上万兵马连夜突围。

马维城中百姓得知后，顿时怒火涛涛，一面冲进还没来得及逃走的瓦特族长家中将其乱棍打死，一面打开城门迎接周军进城。

姬雅这边也知道马维城有人离开，还道是对方要来夜袭，正准备迎战。却得知马维城门打开，百姓出城迎接。周军入城之后秋毫无犯，随后得知前因后果，姬雅也不想连夜追赶沙比尔，谁知道他们逃走会不会留后手。

经过安抚，又挑选了两千人编入军队。因为克里、瓦特、颜朵三族的权贵这一次基本死光，所以姬雅理所当然的废除了原本三族选举的制度，直接派遣官吏管理，还留下了三千镇守。

若是在和平时期，就是乌兰提亚也不可能叫马维城放弃传统。可如今三族权贵死伤殆尽，整个城市又经历战火，民心思定全在重建上。没人带头反对，普通百姓也渴望明主，所以便这样定了。

原先城中倒也有些小权贵认为姬雅安排不妥，可是自己人微言轻，这时候也不能跳出来找死，反正自己也不曾拥有权势，如今当权者更迭，自己也就无所谓了。

……

乌尔奇城是甘漫联盟第二大城，处于乌兰提亚与云中两方的中间，有两万五千士兵，大汗都昌早有意收服，但摄于其实力没有动手，这一次趁着战事屯兵于此，把战场摆在了乌尔奇，既抵抗姬雅又打击乌尔奇。

如今聚集在这里的甘漫联盟大军已有十一万，乌尔奇伯克纵然明知大汗都昌准备将自己城市当做战场，可是势无人强只能先做压制。虽然这八万多大军未必都听大汗都昌的调遣，可一旦翻脸就是乌尔奇城的大劫。

大汗都昌正在房间看着地图，随着各地战报纷纷传来，他也对如今的局势有了了解。周人果然分兵三路，南边有老爷子在，还有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女将军，都昌的心情还稍微好些。相比之下北边只靠穆拉丁独自支撑更加危险。

这时他的幕僚哈桑带着一个皮肤浅蓝背生双翼的怪人进来，此人真是大汗都昌手下四翼将中唯一一个不带兵的存在，怪鸟——赛乃姆。

哈桑说道：“大汗，赛乃姆回来了，马维城情况还好，沙比尔将军已经决定突围，不日就能到达。”

大汗都昌点了点头，本来一开始他是期待瓦特族长可以狠辣一些，彻底将另外两族扫灭，自己麾下也好再多一座效忠的城市。可是瓦特族长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别说更进一步，就是当初贿选如今都后悔了，扶他上位对乌兰提亚也没什么好处。那就和马维城一起当炮灰吧。

沙比尔连夜出来，临走还带了不少好东西，若不是时间紧迫，他们能将马维城的库存搬空。如今虽然只带出了一部分，但也算不错的收入。

赛乃姆有一对翅膀，可以飞行传讯，也是她告知沙比尔撤退的。

等到赛乃姆汇报完，哈桑说道：“大汗，如果这上万人撤回来，那咱们的大军就可以达到十二万有余。只是和那金发公主也要直接对上了。在这个时候，乌尔奇城的态度很重要，战略必须早定。”

哈桑此话不是无的放矢，为了城市不被战火牵连，乌尔奇伯克提出，大军是周人的几倍，不如出城在野外决战。他愿意为联军稳守后方。

哼，说得好听，十万人出城大战金发公主，他在后面保存实力。打赢了他不亏，万一战局有个意外，他再把城门一堵，那甘漫联盟的主力，或者说大汗都昌的嫡系部队，不全都折在外面了？

可是乌尔奇伯克咬定口风，他和他的部队就是不出城，难道大汗是准备借周人的手削弱我等？当着其他伯克的面讲这话一说，这可叫大汗都昌感到棘手了。

这群人号称是都昌的铁杆，但实际上也是来自各个部族，就算大家知道乌兰提亚和乌尔奇不对付，可这也不好拿到台面上说。

乌尔奇伯克这个老顽固，和都昌祖父同辈，连上一代大汗的颜面都不给，刚继位几年的都昌还真是不能轻易压服他。

如今大家几乎谈崩，姬雅又快兵临城下，实在不能继续内耗了。其实出城野战大家都不反对，区别在于乌兰提亚不想让乌尔奇拿捏退路，而反过来乌尔奇也不想替乌兰提亚充当先锋。

哈桑想了想说道：“我有上、中、下三策，大汗可以抉择一下。大战在即，咱们内部不能再有分歧了。”

“三策？说来听听。”

“上策，大家合兵一处，出战也好，坚守也罢，按比例出兵。这样彼此都能放下防备。”

都昌点了点头，理论上这是最好的法子，只有齐心协力才能对抗金发公主姬雅。虽然甘漫联盟人多，但是对手是周人。大周王朝四百载，实在是让人敬畏。可要是能如此顺利，那他也不必这么忧心了。

“中策，不刺激乌尔奇伯克，索性让他守城，缺了他们，大汗尚有十万大军一样有胜算。只要能够战胜，便能挟大胜之威彻底制服乌尔奇城。”

这件事都昌也曾考虑过，倒不是不可行，但乌尔奇城太过气人，好处丁点不落，有事退在后方，成天给自己添堵，面临生死之战却要自己在前面厮杀，当真是可恶。

“下策，在金发公主姬雅来临之前……”哈桑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杀了乌尔奇伯克，彻底掌控这里。这也算是兵行险招，搞不好乌尔奇这里两万多人会立刻反扑。实在是下下策。

都昌没有反驳，却问道：“若要行事，如何保证万全？”

哈桑说道：“过两日沙比尔将军就要过来，他在马维城苦战数日，大汗当以英雄之礼迎接。让赛乃姆连夜飞去通知沙比尔将军。到时候大汗率领众人迎接，我带人夺取城门断其退路，大汗趁机发难与沙比尔将军一同在城外诛杀乌尔奇伯克。”

正值战争期间，大家需要塑造英雄，以前的金面战神如是，大家也都可以理解。如果都昌说让大家出城迎接一下老将沙比尔，想必就算是乌尔奇城伯克也不会唱反调，这样一来乘机动手。在外拿下乌尔奇伯克和他的亲信，在内扫清他的家族，然后选一个城里愿意合作的贵族当傀儡，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第870章 爱侣对决，林越大战朱影流光

精灵岛，流波仙境

林越又一次上门了，如今的他在这里往来越发熟稔，迎来的除了朱影流光的羞涩，便是孙美玲的白眼。本承着眼不见为净的想法，孙美玲自行离开了，给这二人留出空间。

简单的问候完，林越告诉朱影流光自己的来意。当然林越没有告诉她自己的全盘计划，只是说希望借精灵岛和蝶谷的连接法阵。

朱影流光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你本是蝶谷弟子，就算因为一些原因革你出门，但交情犹在，怎么连个通报的机会都没有？”

“嗨，小影，你不知道，自从上次祖师宣布封山，当真是贯彻到底，进出皆是不许。我也是万般无奈才出此下策。”

朱影流光看着林越沉默不语，最后叹了口气说道：“这件事我帮不了你。”

林越一愣，这个结果是他万万没想到的。他已经被朱影流光‘宠’惯了。

虽然朱影流光是他的长辈，也是同宗师叔。但实际上朱影流光很少逆林越的意思。哪怕她觉得不合适或者不同意。但是只要林越坚持，她一般就只有默默支持。

这些年来林越做的事情，什么越级挑战对手、深入乱世之中搅动风云，以肉身进入黄泉地府。这些事情朱影流光哪个同意？又何尝没有劝过。最后怎么样？不是辛勤的为他准备、豁出面子向同门借东西，就是耗损自身功力为他疗伤。

在林越自叹最难消受美人恩的时候，又何尝不是渐渐习惯、甚至享受朱影流光对自己的爱意与付出。

所以朱影流光有顾虑或持反对意见，这些都不会让林越以外，他知道朱影流光的反对是为自己好，只是没想到这回如此干脆的拒绝。

说句老实话，两人彼此之间确实有感情，而两个人在感情交往中却都透着一股‘卑微’。

林越的卑微是因为身份、和修为的不对等。总是被女方所支持、包容、援助，甚至舍命相扶，林越心中有怎能不有压力。、

而朱影流光的卑微，则是因为顾忌林越的卑微。毕竟自己是玄门二代，又是他的师叔。身份修为已经强了不只一头，如果自己表现的稍微强势，那会不会让林越很难受？所以一直以来，朱影流光虽然屡劝林越，但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强横过。

可不管怎么说朱影流光也是精灵岛的二代弟子，甚至还是有点小脾气的火灵体修士，真的豪横起来，精灵岛上下那个不知厉害。

静了一阵林越叹了口气问道：“能告诉我为什么吗？小影。”

林越舒缓了心中情绪，因为他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刚才朱影流光拒绝之后，除了疑惑之外，他竟然觉得有一丝不快。看来自己深的是已经习惯了朱影流光的深情与照顾，竟然滋生出了这种想法。

朱影流光明目灼灼：“以你今日的修为，世间能为难你的事情不多，无聊子师兄已死，你在蝶谷也没有太大牵连。如今不惜从精灵岛借道也要过去，说句实话，你这回的事情是不是和玉山有关？”

林越不好回答，这还真和玉山有关系，自己也不想欺骗朱影流光，但却不知该如何说明，只得尴尬的坐在那里。

朱影流光低沉一笑：“呵，我就知道你有事瞒我。我也不为难你一定要告诉我。可是你要知道蝶谷既然如此封山，那就说明了他们置身事外的决心。玉山是什么样你也应该了解，全都不是好相与之辈。而我们精灵岛更是四分五裂，内忧外患。你这回的动作牵扯了三个教门。与你，与精灵岛都不是什么好事，我岂能答应？”

作为爱着林越的朱影流光，她可以做很多事情，甚至是自损自残。可作为精灵岛二代弟子的朱影流光，也是有着自己的坚持。她可不是个被情感冲昏头的小女儿家。

林越闻言有些惭愧，一直以来确实是自己麻烦朱影流光比较多，不仅如此还时常欺瞒她。上次在这里借住数日，林越还搂着她信誓旦旦表示，自己的修为已经超过朱影流光，以后不会让她再受伤害，一切事情自己来抗。这才多久？就又给她找麻烦来了。

林越着急自己的计划，又带了几分愧疚，所以决定起身离开。

朱影流光有些幽怨的说道：“你此来只为这事？”

林越当然也想留下来陪她一阵，可是在不能将自己的事情丢下，只好说道：“这回真有急事，下次我一定……”说道这里戛然而止，好像每次二人的相处模式都是无事不登门，下次我一定。

“抱歉。”林越到底是没有做出什么承诺，只能默默离开。

离开流波仙境不代表林越放弃，他不打算为难朱影流光，可是精灵岛上又不止她一个熟识，还有一位可以去问问。

其实精灵岛的传送法阵林越也曾接触，自己知道法阵在哪里，可那一次是从蝶谷过来，各家的法阵都是内部使用，若无本门弟子引领，断是没有借给外人的道理。

……

夙沙冰荷的林中小屋

看着过来闲聊的孙美玲，夙沙冰荷得知是林越来找朱影流光师叔了。自从上一次玄玉天尊来找过师父后，师父就叫自己密切注意流波仙境，看来林越是朱影流光师叔的事情真不是什么秘密了。

正准备等孙美玲走后回去报信，没想到林越却自己找上门了。

孙美玲先是疑惑的问：“这么快就完事了？”

林越笑道：“这是什么话，我此来并不想给……你们添麻烦。”本想直呼小影，但顾忌夙沙冰荷也在此处于是改了口。

孙美玲也不追问，只是说道：“那你又来这里做什么？”

“上次承蒙夙沙道友相助，特来感谢一二。”

孙美玲对于林越的话并不相信，但是在流波仙境自己师父面前还能发发小性子，可是在夙沙冰荷这里就不行了。毕竟自从冷月孤薇死后，夙沙冰荷就是明面上的精灵岛三代首席，纵然手持祖师赐下的‘玉须尺’，孙美玲也不敢管制夙沙冰荷。

见林越此来肯定是有事商谈，孙美玲便告辞离开了。

夙沙冰荷见状笑道：“道友此来不会真是表示感谢吧？”

“实不相瞒，是这样的……”林越将子的事情简单一说。

夙沙冰荷皱起眉头，若是以前，这涉及两教之事她肯定不敢答应。但上回师父叮嘱自己密切关注林越和流波仙境，这其中恐怕有自己不知道的内情，不好坏了师父的大事。

“道友所说我明白了，但其中牵扯重大，我要和师父回禀一声。”

“这……”林越和精灵岛二代的玉灵芝，以前也不过寥寥见过几面，如果真是涉及两教，他又会开口帮自己吗？看来这条路是不成了，自己还得另想主意。不过试试也无妨，不行了再说。

于是二人起身前往云迢洞。

另外一边，孙美玲回到流波仙境，看着满面忧愁的朱影流光，心中对林越暗恨不已，都说有了情爱的女人是幸福的，怎么轮到师父这边，成天的眉头不展？现如今林越的实力自己打不过，但总要找机会要给他个教训。

见自己的徒弟回来了，朱影流光也没有多言，反倒是孙美玲问起林越前往林中小屋的事，今天他们相处的时间挺短啊。

朱影流光立刻警觉，二师兄的弟子夙沙冰荷曾经外出数日相助林越的事情她也听闻，想来二人之间的交情不错，自己这边不行，林越恐怕是求到了夙沙冰荷哪里，这也侧面证明，这一次的事情恐怕不小，林越势在必行。

朱影流光说道：“美玲，你留守流波仙境，为师有事出去一趟。”说罢立刻离开。

……

云迢洞外，林越也未曾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

刚才夙沙冰荷进入洞府，向玉灵芝禀明一切，没想到这位没怎么见过的原师伯竟然很好说话，直接让夙沙冰荷带林越前往法阵。

二人远离之后，洞府中的玉灵芝凝神思索，果然如此师叔所言。更没想到的是外面这个原本蝶谷的弟子，竟然就是师尊寄身。他既然要去蝶谷，那师尊归来有望了。在这风起云涌的时代，若无仙体之境坐镇，精灵岛往后恐怕难以在立足于世。

想到此处，玉灵芝决定跟去看看，如今林越十分重要，不能出什么差错。

林越和夙沙冰荷二人一路来到法阵处，却见得除了看守法阵的精灵，朱影流光也在这里。

朱影流光一见二人前来便说道：“你果然还是来了，冰荷，你竟然擅做主张，带外客使用通往蝶谷的法阵？”

林越插口道：“小……前辈，此事因我而起，不干夙沙道友的事。”

夙沙冰荷也说道：“师叔容禀，此事并非我擅自做主，经过了师父的首肯，冰荷才敢引路。”

“二师兄？”朱影流光一怔，这里怎么还有他？事情不好办了。若只是夙沙冰荷，自己还能以长辈的身份阻拦一二，可二师兄发话了自己便不能越俎代庖管制夙沙冰荷了。

林越知晓朱影流光的忧心，便说道：“好了，前辈也不必为难了，所有事情我一力承担，今日我有必须前往蝶谷的理由。”

朱影流光说道：“事关三教，不是你我私下可以商量的，若真有必要，说出你的理由。”

私底下二人是情侣，什么都好说，但涉及到了师门，朱影流光也不会轻易开口。可问题是林越真的不能去说啊。

“夙沙道友，你往回退退，前辈，今日我不能给你一个理由，他日便是百倍报偿亦可，但法阵我是一定要过得，得罪了！”

说罢林越直冲法阵，朱影流光也知道林越不会多言，但是没料到他会直接动手，可毕竟是玄门二代，哪里有会反应不过来。

只见朱影流光双手拇指内扣，剩下四指分开如翅翼状，刹那间双臂犹如火羽：“今日若无理由，不可放你过去！”

两道身影迅速交接，夙沙冰荷与守法阵的精灵见状立刻后腿闪避。眼前二人皆是玄门二代的修为。林越还隐隐压过朱影流光一头，但她二人谁也不会对另一方下死手。

朱影流光精通火灵，但是最大的杀招火神咒以及法宝‘风火金葵扇’并没有使用的意思。

林越这边也一样，要是寻常遇到这种量级的对手，攻防皆可的玉魂环、伤害灵魂的紫焰蛇矛，诛辟万邪的金鳞剑，通灵仙君亲传的天目纹，这些招数法宝早就招呼上了。哪怕次一点的上清流云剑、惊涛掌他都舍不得打向朱影流光。

一时之间谁也奈何不得谁，朱影流光并不是为难林越，只是阻挡他的进路。而林越也不想伤害眼前的佳人，一直在想着抽个缝隙遁入法阵离开。

两个玄门二代的碰撞岂非等闲，守阵精灵早已抵挡不住冲击，既然是他们‘主人家’内部的事情，自己一个仆从如何能插手？想罢遁身离开。

夙沙冰荷也捏咒印防御，她一直试图高估林越，但如今还是发现低估了他。

林越知道朱影流光厉害，哪怕如今多有顾忌的收手依旧难缠，他不能被堵在这里，于是喝道：“够了小影！不要在阻我了！”

“不行，以前你的行事我全不过问，你的要求我尽力满足，唯独这回牵涉师门，若不给我一个理由，我绝不放你过去！”

精灵岛看似玄门三教、修士正统、天下所向，但实际上早已四分五裂、风雨飘摇。蝶谷为何能够封山？只因他们有个仙体之境的掌教在，便是封山了也不担心对头上门袭扰。

反观精灵岛呢？封岛令比蝶谷早太多了，结果依旧是孔真外出自己创业，玉灵芝私下里小动作不断。就是林越这么个‘外人’都可以随意进出。这也就是落在了朱影流光本人身上。要是其他弟子在精灵岛这样的时候，还不断任由情郎来往，甚至不惜自损帮助外人，朱影流光恐怕不会答应。

所以朱影流光这个本来颇有脾气的人，自从深陷情网，一面不遗余力的照顾着林越，一面又充满了对师门，甚至对自己弟子孙美玲的愧疚。

如今林越的事请越搞越大，已经有牵扯精灵岛的迹象，而他又不愿意如实告知，纵是朱影流光又岂能容下。

心中激愤，朱影流光的掌势越发急促，林越用游龙身法规避，他自觉对朱影流光多有愧疚，所以一直不愿硬气还手。

只是一直僵持不是办法，林越闪避着朱影流光攻击，忽然之间身法陡然一变，随即几招行云流水变得十分漂亮，就连朱影流光周身的火焰也被林越所影响，当她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经顺着林越的力道乖乖躺进了他的怀中。

朱影流光想要挣扎，但是如今林越的修为以在她之上，除非她想搏命，不然绝没有挣脱的可能。

林越刚才见一时拿不下朱影流光，猛然想起了一段旧事，正是当初吴地首富姚小乐擒拿十里坡剑神藿萝芭的招数——凤舞求凰手。

凤舞求凰手，武林中小有名气的擒拿手，最初乃是姚小乐父亲为了自己老婆发明的，这一招不光招式巧妙，而且姿势优美，如梦似幻，男女两方双双起舞，最后女方一定会被男方揽入怀中擒住，实在是降服悍妻之不二法门。

寻常的武林人士当然拿不住朱影流光，但是林越不同，二人又非死斗，自然简单擒下。

刚才心中发狠一味猛攻，如今被林越搂在怀中动弹不得，一时间朱影流光大感委屈，几乎梨花带雨的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林越在她耳边轻声说：“小影，相信我一次，我真的不想伤害你，也不会伤害精灵岛。”

说罢地面长出数根铁条形成一个铁笼，这正是林越从无聊子那里学来的‘点石成金术’，还不待朱影流光反应过来，林越向后一退，飞快的咬破自己的手指，在铁笼上篆画符文。这是马家的‘封十八’咒印。

朱影流光反应过来，一指点在铁笼之上，这咒印和铁笼并不复杂，不过两三个呼吸便被破开，但这点时间足以让林越冲入法阵。

朱影流光阻止不急，只能看着他前往蝶谷。心中郁闷不已，却看见不远处的夙沙冰荷：“你！”

“师妹，怎么有兴致来这里了？”正是玉灵芝现身出现，他早已到场却没有第一时间出现，看着林越遁走这才出来。

正主来了，夙沙冰荷也就不重要了，朱影流光怒声道：“二师兄，你这是何意！？”

玉灵芝却反问：“师妹是什么意思？为兄有些不明白。”

“为何要帮他前往蝶谷？难道你不知道玉山蝶谷双方血仇已深，蝶谷封山禁止进出，此举会把精灵岛也拖入其中的。”

玉灵芝没有解答她的任何一个问题，只是说道：“今天有人从这里去蝶谷吗？我可不知道，冰荷，还不和我回去，似你如此怠惰，何时才能修得正道。”

凭白拉了一身仇恨，接着被骂的夙沙冰荷只能冷着脸离开了，她能怎么办？都是长辈得罪不起啊！

见玉灵芝半分解释的意图也没有，朱影流光愤怒至极：“二师兄！你站住！”

玉灵芝却哂笑一声：“放心吧，你的小情郎没事，也不会有事的。”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到了此时朱影流光才明白，这里肯定有玉灵芝的问题，说不定事情比自己想的还要大，于是急忙前往水月宫，原先因为不想牵扯情郎，如今看这架势不报告给大师姐叶含羞不行了。

第871章 师弟，叫你来是想请你背个锅

蝶谷的一角，一直肥硕的狸猫妖精挠了挠毛茸茸的肚皮。作为守护阵法的精怪，他的事情并不算多。

早年间三教往来密切的时候，倒是时常有门人往来，那时候负责接待的精怪少说也得五六个，如今便是他一只妖怪守在这里也是成天无所事事。

现在的蝶谷冷清了不少，所有的门徒死的死、离开的离开。二代只剩下了四人，三代也损失了大半。和原来热热闹闹的景象一比，说一声萧瑟凄凉也不为过。

尤其是掌教老爷下令封山之后，更是隔绝了蝶谷内外的往来。听说玉山那边的法阵已经彻底断开了。看来玉山蝶谷的血仇深结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过那些都是大人物才该考虑的事情，自己一个小妖怪有什么相关？

准备又好吃好喝混过一天的狸猫精忽然感觉到法阵被人启用，不多时一道人影便从法阵里出现，正是从精灵岛跨界而来的林越。

见到愣住的狸猫精，林越笑道：“前辈，好久不见了。”

狸猫精这才确定，他是许多年前从这里去过精灵岛的蝶谷门人林越，只是他应该也被除名了吧：“你是……林小子！呃，你怎么从精灵岛过来了？”

“晚辈本来有事想回蝶谷，可是守山的二位前辈不予放行，晚辈实在没辙才出此下策。”

狸猫精当然明白，蝶谷封山是大事，守山妖怪和自己差不多，哪里敢给林越开口子。但林越这些人毕竟都是蝶谷出身，在这里有大把的故旧，所以小妖怪们也不敢得罪。

狸猫精挠了挠头：“你这可就为难我了，封山一事可是掌教老爷的命令。”

林越哈哈一笑：“前辈不用为难，既然这处法阵未曾关闭，想来掌教祖师也没有断绝和精灵岛交往的念头，至于我这边您也不必为难，直接带我去见三师伯就行了，祖师在琼华宫想必也不会事必躬亲吧。”

狸猫精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就算是精灵岛来人，他也不过是引个路，琼华宫外自有童子侍候，他这种小妖是很难见到掌教老爷的。本来掌教之下应该是首座弟子主事。可蝶谷二代的龙千钧、魔云海皆死，如今当然就要让三弟子童童来管了。

想通关节狸猫精点头：“那好吧，有什么事你去和三老爷说，若是上面因你闯山降下惩罚，你可别攀上我。”

“前辈尽管放心吧。”林越笑着回答。

……

竹乐园是童童的修炼之所，如今园中正有一女子端坐，正是林越带来拜师已有六年多的陶淇。

这些年来陶淇不能出去，也和家人断了联系，只能一心扑在修炼上。到如今也算小有所成了，名义上她还是林越的正牌夫人。

陶淇手掌翻腾，不多时周身便有电弧流转，随着她一声轻喝，双掌所散发的电光将周围轰开一片。

“好个五雷法，没想到如今的陶七小姐也有如此手段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陶淇睁开双目，令她惊喜的是果然发生了，她高兴起身：“郎君，你终于来了！”

正在此时，陶淇的丫鬟陶夭从屋里出来，也惊奇道：“是姑爷来了！”

见二女热情，那狸猫精也知道双方感情深厚，自己用不着妄作小人于是说道：“既然二人熟识来客，小妖也不麻烦了，还请告知三老爷，小妖告退。”

二女施了个礼，目送狸猫精离开后陶淇说道：“小夭，快去禀告师父，郎……林师兄来了。”

“好嘞！”陶夭得话蹦蹦跳跳的跑了。

见二人如今过的还不错，林越也十分高兴：“几年不见，七小姐大有长进。”

陶淇却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郎君不用如此生分，叫我淇儿便好。自拜入师父门下，蒙师父教导，确实受益匪浅。”

“嗯，我刚才看你的五雷法已有小成，莫非你是雷灵体？”

“正是，不光是我，陶夭也在师父门下算作记名，实力已经不在我之下了。”

“哦？陶夭这丫头也有如此天赋？她学的又是什么呢？”

“小夭有水灵体天赋，师父传授她可以凝水成冰的冰风厉雪箭，还教会她钉头七箭的法术。”

林越闻言大感疑惑：“三师伯怎么会选择教她这个？”

钉头七箭听着厉害，但实际上并非书面意义上的钉头七箭，而是一套咒杀之术。这个东西其实很鸡肋，行咒术是有反噬的，而且也有伤天和。比自己弱的用不着咒杀，比自己强的，施咒反噬太大，根本不划算。

正说着陶夭出来叫林越进去，林越只能先结束谈话去见童童。

“弟子林越，见过三师伯。”在外人那里，林越不承认自己的是蝶谷弟子，毕竟蝶谷已经和自己分离，自己行事是出于自身立场，所以不去牵扯蝶谷。

只是饮水思源，本身林越对于蝶谷还是有感情的，名号不能正大光明的用，可在相熟的人面前林越也不计较名分。

童童还是一副小大人的样子，见到林越拍手笑道：“你小子了不得啊，啧啧，云侯啊！”

“没想到我这点事，师伯也知道了。”林越笑道，他倒是不意外童童在蝶谷封山之时还能得到自己的信息，以童童那不安分，怎么可能不有手段呢。

“我在外面倒也有几个可以联系的朋友，不过知道的也不多，快和我好好说说，你这些年都干了什么？”以前童童就有过让林越在外面立业，蝶谷在后支援的想法。如今乱世降临，各方势力都在明里暗里的支持着代理人。大周朝廷的倾倒不可避免，可惜蝶谷魔云海一直挂在上面，导致了多数门人死亡。

林越不待回答却先报以感谢：“陶淇给师伯添麻烦了，我这里谢过师伯。”

“这倒无所谓，淇丫头和夭丫头一个雷灵体、一个水灵体，本身资质不差。尤其是夭丫头更在淇丫头之上。”

陶夭是陶淇的丫鬟，一直以来只是跟在自家小姐后头，没想到童童师伯给的评价还挺高。

“这我倒是没有想到，不过听说您教给陶夭咒杀之术，这倒是叫我意外了。”

“这是那丫头自己要求的，淇丫头的雷灵体学的是五雷掌控，走的是煌煌大道。所以夭丫头说要辅助自家小姐，小姐若是正，那她甘做奇，正奇相辅方见奇效。”

林越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光明正大的路子给陶淇，而这种阴人自伤的损招留给自己，陶夭对陶淇确实忠心。对此也就不再多言，顺便将这几年的境遇，以及此次前来的目的完完全全的和童童讲了一遍。

前半段童童听着眉飞色舞，最后一节却是大惊失色：“你小子真有种啊！这个主意也敢打？你有必成的把握吗？”

林越也说道：“说实话，把握我有，但必成不敢说。”

童童精致的童颜也蹙起了眉头：“你可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老实说师尊在琼华宫已经许久不问外事了。蝶谷元气大伤也没什么可管的，一些小事我倒是可以做主。不过三光神剑乃我教镇教之宝，就是其中一把也是外借不得。”

林越苦笑道：“若是容易，我也不会求到三师伯这里。”

童童起身走了两步，心中有了计较：“我也不和你多绕圈子，这样吧……让我冒险帮你，你需要答应我一事。”

……

自从林越来了之后，陶淇就没了练功的心思，在这里这么多年，她一直将林越当做心灵寄托。要说真有多少情爱，她自己也不清楚。

早些年她是出于感激，如今和陶夭独自在外和家中断了消息，师长虽然待自己不错，但终归感觉隔了几重。作为名义上的未婚夫，林越自然就被她频繁想起，想的多了，也就感情深了。

林越进里面和师父叙谈，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不多时就听师父的声音传来：“淇丫头，去请你四师叔前来，有要事商议。”

陶淇不敢多问只能前去请四师叔李二狗，那李二狗也是迷糊，这时候师姐叫自己干啥？

来到竹乐园，见到林越之后，李二狗也是大惊，听闻了林越的来历目的，顿时沉默了。

见童童在一旁没有说话，李二狗询问道：“师姐的意思呢？”

蝶谷掌教坐下有四大弟子，如今首座龙千钧和二弟子魔云海皆死，童童和李二狗自然要担起重任。

童童有些讨好的说道：“师弟，其实我叫你来，就是想请你背个锅。”

李二狗闻言苦笑，他就知道没有好事。童童一直想让蝶谷参与到世间风云之中，眼看着玉山弄潮上位，精灵岛也立足东南，原本在大周朝廷中枢所在持有力量的蝶谷被排挤在世外。掌教师尊不愿门人再多牺牲，可当今乱世不进则退。一味避世不是长久之计，远的不说，林越成为云侯的事情，除了童童尚和外面有些联系可以得知，李二狗基本上就是初次听闻。

李二狗反问：“师姐，若果你有心相助，为何不自己动手？”

童童没有回答，只是说道：“师弟啊，我且问你，如果镇教之宝被人拿走偷用，你说师尊会如何惩处？可会有生命危险？”

“这……恐怕会是训斥一顿，然后面壁思过，召回法宝吧。”

“嗯，不错，师尊绝不会对咱们下死手的。”

不论是敌人还是自己人都知道，蝶谷掌教梦蝶谷主是个外刚内柔之人。偷窃镇教之宝，要是放在玉山，你看玄玉天尊敢不敢下杀手。放在蝶谷虽然理应处置，但梦蝶谷主狠不下这个心肠。

原先还有个大弟子龙千钧扮黑脸，现如今这个角色得要童童来了，不过童童这幼女模样，也实在叫人严肃不起来。

童童话锋一转说道：“师弟啊，既然最都只是教训一顿、面壁思过，那和你如今的生活又有什么区别？咱们两个当然你比较合适了。”

李二狗为之气结：“你倒是真不客气！”

童童的意思很明白，现如今在蝶谷够资格碰到三光神剑的只有他们两个，自从坐下的两个弟子午羽、李志死后。李二狗心灰意冷隐居不出，在蝶谷仿若不存在一般，其实和面壁思过也差不多了。林越此来所造成的连锁反应不会小，而童童师姐八成也准备有所行动，所以这个锅自己适合背，假面壁变成真面壁而已。

李二狗反问了林越几个问题：“你真的准备这么做？这么做会造成什么后果？对西北的百姓有益吗？”

林越一一作答之后，李二狗吸了口气：“师姐，这件事我应下了，林师侄，希望你能说到做到，让西北百姓生活获得更好一些。”

“是，四师伯，我会的。”林越说道。

童童知道李二狗会答应的，这不光是因为自己的请求。还和李二狗出身有关。

李二狗原是孤儿，自小是被村子喂百家饭养大，年景不好时家家没有余粮，但是大伙还是一家省下一口喂大了他，起了一个贱名二狗，取贱名好养活嘛。所以即使在李二狗拜入名门，修得一身神通之后，也不肯更改其姓名，这是全村所赐自是无比重要。

林越都谋划，其他的不谈，那可是真真正正的为数十万，甚至上百万人造福，自己虽然一身修为，却也无力兼济天下。若是用十几年面壁换得百万生灵获益，那这件事便也做得。

第872章 南北战局，夜袭对射

虽然自己答应去做，但李二狗还是说道：“三光神剑乃我蝶谷镇教之宝，师尊已经祭炼千年，就算我答应你们，只怕到时候稍有动作也瞒不过师尊。”

林越说道：“这一点我早有准备。”说罢拿出一张符纸，这个是依照马家‘封十八’秘术所绘制。

李二狗十分惊奇，以他的修为和经历也算见过不少咒符，今天林越拿出来的这个倒是新奇。

他拿过符咒问道：“有了此物便可瞒过师尊？”

童童反倒惊喜说道：“好个林小子，果然有些手段，这是马家的封印之术吧！？而且还不是那些大路货。”

林越点头道：“此物虽然神奇，却也瞒不过掌教祖师，最多也就是拖延几天罢了，若是我借走的是三把神剑，恐怕也是瞒不住的，好险我只借一剑，有另外两只神剑还能帮着遮掩一些。”

李二狗点头：“好吧，那就这么定了，还请师姐告知我给如何取剑。”

童童也说道：“这自然没有问题，不过林小子，世间风云变幻，盟友之间相互利用我能理解，但是玉山终究和我蝶谷仇深似海，你尽管已经不在教门名录，但是嘛……”

“师伯请放心，这一点我心中有数，不光是师门血仇，就是寻常的合作，我也会把玉山的位置摆正。”

言尽于此童童也不再多说，她是支持林越在世间创业，云中加上甘凉，这个地盘在统治面积上已经算是第一诸侯了，哪怕真正做主的是金发公主，但实际上林越的影响也不会消除。她可以容忍林越为了大业和玉山合作，但是血海深仇要放在心上。

童童就是这种人，利益到位仇恨放开，利益一断，那便有仇报仇，有怨抱怨。

……

就在林越四处奔波的时候，甘漫联盟南部，在阮玉的指挥下，南路军围着修迷耳城已经攻打了两天。

而修迷耳城的防守也在坚持，不论是炮击还是人海攻城，一波一波犹如潮水，修迷耳城在摇摇欲坠中坚持着。

据此数十里之外，一个快骑飞驰来到一处山岩古堡，这里距离修迷耳城不远也不近，而修迷耳城的少女，金面战神的传人帕丽达，带领着修迷耳城三千主力隐藏在这里。

她深知只靠城中的四五千人马死守，被攻破城池是早晚的事情，他们也试着向大敦关的查理人求援，不过不出意料的被拒绝了，理由很简单大敦关是去乌兰提亚的必经之路，当然比这小小的修迷耳城重要。

没有办法，帕丽达只能选择独自面对南路军，她问道到身边的人：“和那几座城市沟通的如何了？”

有人应道：“留在里面的人已经联系上了，就定在明天晚上一起动手。”

这时候那快骑之人迅速来到面前，跪倒在地说道：“小姐，修迷耳城快不行了，咱们快去营救吧！”说的几乎有些泣不成声。

周围的人闻言也是心有戚戚，他们都是从城里出来的人，家眷老小皆在城中。如今只有一千人守城，剩下的几乎全城青壮齐上阵。又是炮击又是人海，他们又怎么能不担心。

帕丽达叹了口气，扶起了这个人：“你们的心情我理解，我爷爷也在城中，我又怎能不担忧。只是咱们只有这么多人，贸然前往非但救不了人，还会把咱们搭进去，你们放心明天晚上各处就会行动，再等一天，就一天！”

那骑士依旧带着哭腔：“恐怕再有一天，他们就守不住了！”

“相信我们的城市，相信我们的同胞，他们一定可以！”帕丽达坚定地说道。

南部几座城市分散开来，为了统一行动的时间，再算上信使来回，他们定了一个不算太近的日子。在这之前修迷耳城要在没有主力的情况下顶住南路军的袭击。

周人的南路军有两万人，而整个南部几座城市能凑出一万人就不错了，大敦关的查理人不支援，帕丽达也只有兵行险招了。

阮玉、常绣虽然知道周围已经没有军事力量可以支援修迷耳城，但依旧在战场周围布下骑哨。帕丽达早有预料，所以这三千人马留在这处古堡，只派了少量轻骑远远观察局势，顺便等待各处消息。按照自己的计划，明日下午出手最佳。

如今只能祈祷修迷耳城军民一心，可以再坚持至少一天。

……

和南方的众志成城不同，北方的穆拉丁虽然在金牛关有两万兵马，但面对实力还略差一点北路军，却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穆拉丁确实已经尽力了，可惜金牛关外，大城作威作福，小城苦不堪言，根本就没有同心协力的可能。而金牛关内包括赫达拉城，大多也对战争没有什么积极态度，对他没有一丝支援。

反观周军一方，不光有西王母关作为军事后盾，开战以来又善待各部族。所以北路军连番战斗，非但人数没有减少，反而还多了几千俘虏转化的辅兵。

连日的攻击，金牛关的城头都快打平了，甚至不用什么攻城器械，梯子一搭便能直接上去，木桩一顶也就摇摇欲坠。而且淳于无忌和皇甫偃为了防穆拉丁的弓箭，也不再位临前线，皇甫偃偶尔出战，与穆拉丁远程对射，淳于无忌则完全坐镇中军，不给对手再次浑水摸鱼的机会。

夜幕降临之后，还带着战场烟火的穆拉丁看着远处的营火通明，对于自己是否还能坚持下去也有了些动摇。一直以来自己都是坚守的策略，但自己这边的人数并不少于对方，如今的情况，不妨试试出关和他们硬碰一次。这倒不是穆拉丁觉得有大获全胜的把握。只不过对方攻势迅猛，若是能打乱他们的进攻节奏，说不定可以给金牛关喘息的机会。

想及此处穆拉丁决定冒险一试。

与此同时，北路军大营之中，作为主将的淳于无忌和副将皇甫偃也是刚吃完饭，不得不说甘凉这里的羔羊确实肥美，烧烤起来别有滋味。

金牛关虽然坚固，但是在火炮之下也算不得什么，若是不计人命的攻击，他们早就可以破关而入了。不过比起甘漫联盟，姬雅手下的军队人少，他们得为以后留下足够的兵力，所以只能费些功夫。

淳于无忌问道：“耿昌那一路有消息了吗？”

之前耿昌围点打援，西进进攻阿克西曼城，攻破城池之后却没有回来，而是一路向西而去。

皇甫偃说道：“今天下午刚接到的消息，他已经拿下卡兰城了。”

“这么快？这刚几天的功夫？”淳于无忌略有惊奇。

皇甫偃闻言笑道：“你有所不知，这卡兰城在甘凉被称为草城，意为顺风而倒。被人戏言‘没人能在卡兰城投降前攻克它’。由多部族混居，武装力量大多是用来抵御劫掠的盗贼，至于战争基本都是投降，以保全臣民性命。曾有人征服过卡兰城。在别的敌人进攻的时候，守将企图抵抗，卡兰城军民一起反抗，杀死守将然后开门投降。在真正受到威胁的时候，卡兰城能爆发难以想象的战斗力。但一般情况下，也就是开城投降。咱们有大义在手，一路上有秋毫无犯，他们不会反抗的。”

淳于无忌说道：“倒是便宜了耿昌那小子，只不过这种墙头草始终是个威胁……”

“放心我明白，我已经连夜叫人安排官员和守军，一定能把卡兰城攥在手里，至于当地的军队就地遣散吧。”

正说着忽然有人来报：“报，将军，金牛关有异动，一支军队从关内杀出。”

虽然自己这边占据优势，但淳于无忌不敢大意，依旧严密观察穆拉丁的动向。金牛关外空旷平坦，如果关内出兵，前沿观察哨必会发现。所以金牛关不适合偷偷摸摸搞夜袭，而是在出关之后就突袭直奔，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淳于无忌果断下令：“吹号角准备迎敌！”

“是！”

他又对皇甫偃说道：“看来对方撑不住了，想来搏一搏。”

“嗯，不错，金牛关虽然处于要地，而却并非什么险要，一味死守的话只能陷于被动，你安坐军中，我去会会这个霹雳飞光！”

淳于无忌知道，同为射手皇甫偃一直想和穆拉丁正面过过招，于是说道：“你放心前往，我在后为你压阵！”

穆拉丁带人冲杀过来，出去迎击是来不及了，但皇甫偃还是组织了反击。只不过虽然有拒马、木刺、刀车堵在门口，却不敌穆拉丁抽射一道飞雷将其轰开。

甘漫联盟的军队冲入营中，虽然大门被破，但周军并没有因此慌乱，穆拉丁冲杀入营让部下四下纵火。这一次他带着数千骑兵，也是准备快进快出，要是能一箭射杀几个周军的大人物就更好了，在城头他可能还力有不逮，眼下这个距离，穆拉丁自信没人能躲过自己的电光箭。

正在厮杀之际，远处一声长鸣，急速飞来一道红光。穆拉丁是甘漫联盟第一神射，感知能力自不会差。脑子里还没反应过来，身体上却已经搭弓飞射。一道紫光闪电在半空撞击皇甫偃的朱雀之箭，那震动将附近的士兵不分你我全部掀翻。

穆拉丁猛然察觉，对方军中也有一神射手，只怕便是来人。

应该就是西王母关总兵，七霞神箭皇甫偃。早就听说过他的名头，这几次关内外对射也知道对手不可小觑，如今正面直对，穆拉丁也少不得来了兴趣，抬手张弓便是三发闪电光箭并排齐射。

皇甫偃见三支闪电光箭齐头并进，他也是瞬间反应吼道：“青龙之箭！！”随即飞箭脱手，一声龙吟震裂苍穹，一道碧绿身影飞游天际，巨大的龙形气旋一次性扫走了三支闪电光箭，然后余势坠地，掀起大片泥土。

穆拉丁紧拉缰绳闪过爆裂区域，眼看周围火起，而周兵越围越多，深知不可恋战，立刻下令撤退，临走之时回身又是一箭，却见箭身破空旋转发出激烈鸣响，皇甫偃再用七霞神箭抵挡，那只破空之箭却冲破了他的箭势，幸亏皇甫偃见机得快闪身一避，只不过擦伤手臂。而那支箭接连穿过后边数人才消散。

第873章 失利

穆拉丁趁夜出击周营，虽然算不得胜，但是收获却不小。

看着远处还在燃烧的周营，穆拉丁知道这一次不过是毁了些边边角角，对于敌人正整体实力并无损伤，可是却叫他有了一个惊喜的发现，周人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强。

金牛关外地形开阔，自己夜袭基本无法隐藏，在有周人准备的情况下，自己的战果也不会太多。可是损失却比自己想的要少。

这些周人的士兵进退有据，合围有序，很明显是经过了操练，但是默契程度和单兵战力不足，使得原本的指挥没有达到最大的效果。

这几天对方轮番攻城，在火器的配合下，阵战的缺点还不算明显。直到两方对阵之后，穆拉丁才大概的估算了一下双方战力。

第二日，有人来报周人退军十五里，穆拉丁立刻叫人加紧修复城防，看来被动防守还是下策，他的部队精锐足以正面击溃对手，只是守城的话，敌方的火器可以抵消自己的优势。

昨晚虽然没能给敌人造成重创，但估计对方也有所察觉，所以拉开了距离。对于他们白天攻城无碍，晚上夜袭倒是不容易了。

怎么办？是继续坚守等着大汗奠定胜局，还是冒个险主动出击？要是自己能打赢，说不定还能从北边策应大汗的攻势。

在穆拉丁思索战局的时候，后撤十五里安营的淳于无忌和皇甫偃也安顿下来。

淳于无忌说道：“这里应该差不多了，这群新兵蛋子还是没能适应战场。”

皇甫偃说道：“这一战之后好了不少，毕竟才训练了半年，虽然南征以来打了几仗，见了点血。可大多也都是以多打少，以强打弱。指望他们马上变成百战精锐也不现实。”

“那穆拉丁的实力如何？前几天看你们城上城下的对决，终归是有所偏差，这一回可是狭路相逢，以你的箭术，这样的距离也留不住他？”

“穆拉丁在骑射一道确有手段，关键是他既有射手的自傲，却也有着统帅的意识。”

穆拉丁和皇甫偃对射，二人都是此道高手，心中难免热血沸腾想要见个真章，皇甫偃倒是还好，作为守卫一方的指挥奋力拼杀即可。反倒是穆拉丁，虽然心潮澎湃，却仍然记着自己的责任，所以未曾恋战选择带队脱离。皇甫偃见状，心中遗憾之余也有几分欣赏。

“你先别忙着夸他，金牛关有如此人物，咱们想要过去，恐怕不容易了。”淳于无忌说道。

皇甫偃却说：“放心吧，穆拉丁虽然厉害，可惜孤军奋战四下无援，况且金牛关也不是毫无破绽。”

淳于无忌一愣说道：“你打算飞渡嘎子崖！？绕到去金牛关的后方？”

在此处有一片山脉阻隔南北，金牛关就坐落于山口，前后皆为空旷之地，左右山壁耸立，狭小的山道普通行脚商、采药人独自可行，但规模大一点的商队都走不了。

相传当初山脉横断南北，阻隔往来交通，百姓只能翻山越岭，后有一头金色神牛撞开山口，形成了一个通道。再后来便有当权者在此修建关隘，取名为金牛关，一边收取往来税款，一边作为战争要塞。

皇甫偃这一年多的西王母关总兵也不是白干的，他已经摸清了在金牛关不远处有一座山峰名为嘎子崖，山下地势尚可，足以派小股兵马绕行。

淳于无忌也知道这一点，但是嘎子崖的另一边并不好下山，所以用飞渡一词并不过分。

“如果可以的话，我更想先打下赫达拉城。”皇甫偃回答。

淳于无忌问道：“那可是甘漫联盟的第三大城市，只凭小股人马行吗？”

“确实有点刺激啊，不过这两天我已经派人手勘探了。”

本来想用强力攻克金牛关，但是两天的攻打失利，皇甫偃自然也就有了新的想法，准备派几个能力过人的部下探查一二。

……

南部战场，修迷耳城在轮番的进攻下已经摇摇欲坠了。

阮玉和常绣到了这一步也不敢有一丝大意，忽然之间有骑哨来报，不远处有大约数千骑兵急速而来，虽然有游哨探得，但恐怕来不及截击了。

阮玉眉头一皱：“这是哪里来的骑兵？附近只有修迷耳城有这个实力，可如今他们被咱们团团围住了啊。”

另一边的黄平疑惑道：“会不会是大敦关的援兵？”

常绣否定道：“不可能，要派他们早派了。大敦关的情况我们也有所耳闻，查理人为了霸占关税给自己牟利，他们重用亲族，排斥其他部族。大敦关上下早已查理人的私兵，岂会做这种蚀本的事情。”

阮玉说道：“现在不是找原因的时候，你们继续攻城，我带骑兵部队前去阻击。”说罢便领队出击。

“攻城？难道！”常绣猛然看向修迷耳城：“难道是修迷耳本城的部队！？”

身边的黄平也是疑惑：“刚才我也有同感，可是这些天来他们抵抗的很激烈，这座城市拢共不过几千守军，如果主力真的出城，那这些天守城的就只能是全城百姓了。”

常绣点了点头：“不错，看来咱们都低估了这边的百姓对甘漫联盟的忠诚。”

阮玉带人来到一侧，远处的骑兵已见阵仗，阮玉毫不犹豫的一挥长枪：“给我消灭他们！”

领军而来的正是金面战神的孙女帕丽达，如今她带着爷爷的金色面具，手中拿着双枪，引领者修迷耳骑兵冲杀。

远远望见阮玉已经迎头截杀过来，帕丽达下令：“不许恋战，一路冲过去！”

身边有传令兵举起信号旗，打了一个旗语，这是帕丽达一早就定下的战术，使用穿凿战术，从一侧杀向另一侧。不停留、不恋战。

阮玉见领头之人戴着金色面具，对于此地金面战神的名号早有耳闻，知道他存在的意义，所以最先向其杀去。

帕丽达和阮玉碰撞，双枪碰长枪，方才距离的远没怎么看清楚，近距离才看出彼此也是女的。匆匆交手了几个回合，阮玉暗道对方也是一个高手，但绝不是叱咤甘凉数十年的金面战神。而且对方并不恋战，极力的想要摆脱战局。

帕丽达刚刚错身准备离开，阮玉岂能让她就这么跑了，长枪扎出后只见她手腕一拧，整个枪身也旋转起来，滑动着刺向帕丽达，“电光穿心钻！！”娇喝一声，阮玉欲将帕丽达挑落马下。

就在刚才侧身的时候，帕丽达双手持双枪左右各档，脚下却是一挑，踏在了自己马背一侧的长弓之上。

阮玉的电光穿心钻破风而来，帕丽达身子一扭，脱离了马鞍躲过了一刺，身子挂在马的一侧，足下踏弓，一手收拢双枪拉住缰绳，另一只手飞快的抽箭，手足并用拉开长弓。

怒发一箭直冲阮玉，阮玉厮杀经验到底丰富，连忙侧身一避。飞逝而过的弓矢虽然躲开，但仍然掀掉了阮玉肩臂处一大块护甲和血肉。这是这一瞬间，阮玉就看出了对手超凡的射术和马术。就这一箭的威力，只怕是不亚于皇甫偃，当然也是没有发动七霞神箭，平时状态的皇甫偃。

修迷耳骑兵毫不恋战，只是快速冲杀企图摆脱战斗。可是这样一来，自己就一直处于被追诸难还手的局面，很容易被人从后面放倒。三千余人冲出拦截之后已经少了将近两成。

不过也算是冲出了包围网，阮玉的军令也从‘拦住他们’变成了‘快追’！

在帕丽达的带领下，修迷耳骑兵冲到了周军的阵地，常绣和黄平见状立刻组织围剿。

城头上几乎坚持不下去的修迷耳城军民，见到自己骑兵冲击敌方阵营，知道自己这几天没有白费。尤其是帕丽达佩戴着金色面具，仿若数十年前的战神重生。城中军民士气大振，高举武器喊着甘凉方言，高声歌颂金面战神。

常绣手持凤嘴刀直接向帕丽达冲来，帕丽达双枪交错抵挡住了袭来的刀锋，然后一枪抵挡，一枪刺向常绣。常绣回避，帕丽达趁机错马而过。

而修迷耳城的骑兵们，不光大肆冲杀，更是跑到了炮兵阵地，有的放火烧毁弹药，有的击杀有经验的炮兵，甚至有的用套索拴住火炮，借马力拉倒。

一通祸害之后，修迷耳骑兵凿穿了周军阵地延扬长而去，而此时阮玉也带队追杀出来，常绣远远喊道：“阮玉，必须消灭这只游骑兵。”

阮玉一路追杀，对手一路奔逃，帕丽达根本甩不掉阮玉，眼看又有百十号人在追击的时候落马，这只修迷耳骑兵被消灭也是迟早的事。

这时候帕丽达引诱阮玉带队闯入了一个名为回风谷的地方，此处有风常年穿谷而过因此得名，阮玉刚追进来就发现了不对，山谷不算窄可也并不宽敞，两侧却是用油毡盖着拉满柴薪的板车。

阮玉立刻说道：“快，退出此谷！”骑兵部队那里那么容易停下，说话间已经深入了不少。

话音刚落，几只燃烧的火箭便落入谷中，借着风势瞬间便燃烧起来，好在可燃物有限，阮玉又见机得快，虽然有损伤却也不算大。只是这大火封路，想要再追击是不可能了。

第874章 战局转折

夜幕降临，原本摇摇欲坠的修迷耳城依旧人声鼎沸，大家趁着周兵退去开始修筑防御工事。这几天来他们豁出性命的反击，只是为了等待希望的来临。而今天金甲战神的出现，也是希望的出现。

与之相比周营南路军就不太好了，阮玉领兵归来，经过了休整之后，阮玉、常绣、黄平三人聚到了一起。

阮玉先问道：“损失怎么样？”

常绣回答：“这伙人的进攻很有指向性。横穿过咱们的阵地，主要就是为了破坏火器。弹药烧毁了一部分。火炮也有些损坏，但损失最严重的还是炮手。”

炮兵可不是那些奴隶放下农具当兵后马上可以胜任的，南路军根本损失不起。

黄平插口道：“我担心的倒不是今天的损失，而是以后的战局。”

阮玉疑惑道：“你是觉得他们以后还会在咱们攻城的时候出来搅局？今天只是因为来得突然才叫他们得手。虽然这伙骑兵也不算弱，但就这么三两千人还不至于动摇咱们的大营。等到明日你们继续攻城，我带领骑兵在周围守护。”

常绣说道：“这也不是办法，他们能够隐忍到今日动手，之后必有详细计划。况且敌方精锐，又是本乡本土的。一点盯上咱们如快刀放血，终究是一种麻烦。要知道咱们如今孤军来此，身后还有两座城市属于敌方，若是三面受敌，纵然咱们有人数优势也有失败的可能。”

黄平也说道：“我倒是还不担心对手来攻，他们如果攻过来反倒还好，就怕是我攻敌退、我驻敌袭。对方若来阮玉你是追还是不追？追上去有可能中计，就像这次回风谷。不追又挡不住袭扰，最后在不断的运动中，被他们牵着鼻子逐渐消灭。”

阮玉叹了口气：“风筝战法，昔年跟随将主之时也曾运用，不得不说确实是挺恶心的。但总不能这么耗着啊，这修迷耳城虽然士气昂扬，但终归已经被咱们打了几轮，恐怕也是快不行了，我看还是集中力量攻城才对。”

常绣想了想：“这话也对，咱们今晚先加强守卫，火器、粮草都要双倍守护，明日一早集体出击，两天之内拿下修迷耳城，这样的话他们蹦的再欢也没用。”

黄平却担忧道：“为今之计，此法倒是可以，但我还是担忧，他们隐忍至今的动机，只怕这次奇袭还有内情，说不定明日咱们加紧攻城也在他们预料之中……”

阮玉开口道：“如今形势容不得在畏首畏尾了，他们的计策无非就是因为兵少，所以才选择不与咱们正面接敌，与其去想什么万全之计，倒不如趁着兵力上优势巨大将城池拿下。”

三人暂时没有其他注意，就先定下攻城之策。其实南路军和北路军有一个同样的问题，新兵蛋子太多。这段时日以来攻城战倒是打过几次，但是接敌对战尚不精熟。帕丽达的骑兵冲阵，他们虽然也曾反击，但如果是百战精兵，肯定会做的更好。

若是阮玉今日所统领的是一万多柴胜男麾下‘北辰军’老兵。那这伙骑兵冲的进来，能不能冲得出去还真不好说。

经过了一夜严防死守，并没出什么事情。天空泛起了鱼肚白，黎明已至，南路军大营再次活动起来，准备今天的战斗。

而就在此时二、三百残兵向军营而来，离近之后领头之人喊道：“军报！夏洛贝城复叛，夏洛贝城复叛！快去禀告将军！”

军营之中三人听着战报，来人是他们留守夏洛贝城的一个军官，他报了最新的情况。昨天傍晚，大批夏洛贝城的青壮有组织的袭击了留守的驻军。

南路军两千人猝不及防，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驻军主将被杀，两千人只逃出了这两百多人，连夜从夏洛贝城赶过来，黎明之后才将将到达。剩下的人不是被杀，就是因为没有马匹而被打散了。

事到如今这三人哪里还不知道，这绝对和昨天的奇袭脱不的关系。

第二日攻城继续，由于前一天帕丽达的突袭，修迷耳城士气大振，依旧顽强的抵抗着。时至午后忽然又有人来报，包括米城在内已经降伏的城市也都在昨晚复叛。只不过他们路程稍远，留守的驻军也不多，这才将将赶来。

三人再次碰头，常绣先发言：“米城也反叛了，看来从一开始就中了敌方的阴谋。”

黄平也说道：“不错，投降也好。抵抗也罢，都只是为了引诱咱们深入。”

三人已经明白了对方的计划，起初投降的小城，就算抵抗也拖延不住，还不如投降保全实力，顺便让南路军分兵把守。直到夏洛贝城依仗坚城抵御，不仅消磨了南路军大量兵力，还不得不派两千人看守。修迷耳城这边更是让主力放弃守城，等到南路军攻城疲惫之时一举出击。

阮玉苦笑中带着愤恨：“也就是说如今占领的城市，全部被他们重新掌握，夏洛贝这样打残的防御工事，也在咱们的帮助下修复了。这段日子以来咱们白忙了？”

常绣说道：“要光是白忙还好了，如今不少军资陷落在了夏洛贝城，而咱们的兵马从入境时候的两万跌落一万五以下。现在大军卡在这里，后勤不足，人心不稳。还有金面战神的骑兵骚扰。若是那些城市在合兵前来，只怕又是苦战。”

黄平也道：“我还说那金面战神怎么会有这么多精锐骑兵，就算修迷耳是南部比较大的城市也不可能供养，如今看来，应该是这些城市把精锐骑兵合在一处了。”

阮玉为之气结：“仗打成这样，让我怎么和殿下交代！！”

常绣：“你也不要如此懊恼，虽然咱们失了一筹，但还有机会。”

黄平也说道：“你打算怎么办？”

常绣在营帐中走了几步：“为今之计只有两条路，第一尽快攻破修迷耳城。”

阮玉皱眉道：“这不容易吧，咱们的火炮一时半会儿不能成建制进攻了，只靠人力攻城伤亡太大，还有个隐藏在暗处的金面战神……”

“那就选第二条路，北上直扑大敦关！”

黄平担忧道：“你的想法我能理解，但是不是太弄险了，大敦关比修迷耳城还要坚固呢，现在北上一不小心就会全军覆没的。”

常绣却不在意：“自从咱们入境，什么时候不是在冒险？大敦关确实坚固，但这里却已经成为泥沼。这一步步引诱之计，让咱们彻底陷入了和每个百姓为敌的汪洋大海。如果再去一个一个攻打城市，折损兵力不说，反叛的几率也太高了。就算是多留驻军，也只是不断地在消耗咱们的优势罢了。大敦关则不同，他们由查理人控制，一直在南北通道上吃拿卡要，不光和南部诸多城市少有交情，甚至还有点小仇。如果咱们去攻打查理人，那绝不会像这边一样万众齐心。”

阮玉想了想又问道：“那如果金面战神不记前仇，前来增援呢？”

常绣说道：“那就在增援的路上消灭她！她的骑兵是这几座城市的精锐，也都是本地人。不光熟知地形，还有各个城市百姓基础，上一次不就把你顺利的引进的回风谷？如果咱们去攻打大敦关，绝对出乎她的预料。要不然她不出手，坐看咱们攻打大敦关。要不然她深明大义前来救援，如此则丧失了自己的优势。”

阮玉也没有考虑太久，说道：“下午继续加强攻势，咱们明日一早北上大敦关。”

常绣、黄平明白，阮玉下午加强攻势，是在全军拔营之前，再给对方一个我就要打下这里的错觉，这样北上的时候，就能给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了。

……

北路军这两天依旧猛攻金牛关。上一次袭击的手，穆拉丁也纠结是否要继续出击的问题，最后还是压下了自己的想法。

如今北路大军进退不得，就这么拖延一阵也挺好，叫手下两万军队轮番守城。主动出击虽有胜算，但损失也不会小。尤其是周军后撤扎营，自己再去奇袭，这一来一回太远，容易起变故。

而就在这时，距离金牛关稍远的一处山峰下，皇甫偃带领了两千人马远远地扎营了。

这处山头名叫嘎子崖，和其他难以翻越的山峰不同，这处山崖之上有一小块平地，后面则是一面断崖。前面适合小股人马上山，至于后面的断崖，用绳索垂吊也不是没有攀爬的可能。所以这里是一处可以突破的小路。

皇甫偃并没有着急带大部队上去，只是带了十余个相熟的部下，静悄悄的摸了上去。他并不知道上面会不会有敌人，但是这里既然能被自己探知，也难保敌人不会探知。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

十来个人轻装简行，扮作采药之人，在山间缓步前进，到达峰顶不远处，皇甫偃发现这里果然有敌人。

他没有着急行动，反倒是细细的观察起来。这里是一处哨所，只有几间简易房屋。毕竟这么高的山上修建不易。

山头果然有一片空地，如果安营扎寨足以安顿三五百人。这个哨所远远看来大约有个二、三十人，比想象中人少。不过这也不奇怪，仔细观察上下山峰的入口处很窄，如果有人从下面攻上来，只要五、六个人据险而守，武器充足的话，千八百人也别想冲上来。

再看哨所不远处有一个火架，应该是点狼烟、发信号所用。这里的二十来人不是为了守住山头，而是在敌袭的时候拖一拖时间，释放信号给金牛关。

再看上下山只有一条路，背后则是断崖，从某种程度上，这二十多人也都是弃子。这里不被人攻击还好，一旦有敌袭，他们根本无处撤退。有鉴于此这里安排的人也不多，各自带些干粮硬顶着。

皇甫偃分析完局势，再看那二十多守军，或许是长久无人问津，又或许是知道自己是弃子。所以站岗执勤也不上心，更加没有安排定时巡视。

夜幕降临，嘎子崖上的山风呼啸，昼夜温差巨大，站岗放哨的士兵待了一会儿也就进屋子了，整个空地几乎成了无人防守的状态。

又观察了一阵，皇甫偃准备动手。电光火石之间，他们一行人迅速控制了哨所，中途只杀了三个人，甚至没有弄出多大响动。

皇甫偃叫人看压住其他敌兵，然后揪出其中貌似领头之人笑道：“行了，这位大人，咱们聊聊吧。”

第875章 鏖战荒野、突破雄关

滚滚黄沙席卷，乌尔奇城外又一次展开了厮杀。

甘漫联盟虽然有十万之众，但是与姬雅所率领的三万大军并没有呈现出压倒性优势。和南北两路新兵较多不同。姬雅手中的三万人马，除了一万是和自己南下京城的老兵，另外两万则是从巴特尔雇佣的战士。巴特尔骑兵在甘凉地区的声望是打出来的。

这一次交锋依旧是月狼少女维尼娅和巴特尔骑兵指挥官贝蒙达冲锋在前，而雄毅、雄颖、雷芳等几员小将跟随。其中雄毅还有一个特殊的任务，就是跟在贝蒙达身后保护战旗。

贝蒙达战场经验十分丰富，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的薄弱之处，直接和身边的雄毅说：“转向西北处，突阵！”

两万巴特尔骑兵在混战之中并不好联系，于是雄毅所持的高大战旗便成了传令标。见他调转方向，便知道这一战的突破口在西北处，于是巴特尔骑兵极有默契的配合杀向了西北。

其实甘漫联盟这十万大军如果真的能凝成一股劲，全攻全守不计损失，姬雅这三万人再厉害也是耗不过的。可是在两次拼杀失利之后，大汗都昌手下就显出了不少小心思。毕竟像乌兰提亚和乌尔奇城这样拥兵上万的还是少数，剩下的多则数千，少则几百。和巴特尔人硬拼损失颇大，再加上那个势不可挡的月狼族少女，这几天前来支援的伯克们，可不敢再拿自己部族男儿硬填了，称病、称伤的都有，甚至公然不给大汗面子，拒不出兵的也有。

为了能够压制这些反对势力，大汗都昌也不想损失太多嫡系人马，所以就拿乌尔奇城的战士当炮灰。

几日前，大汗都昌依照幕僚哈桑的提议，一举袭杀了乌尔奇城伯克，并顺带的杀了大批当地贵族，将乌尔奇城控制在手，推了一个当地贵族当做傀儡。

乌尔奇原本有两万五千军队，除了五千人留守城市，剩下出战的两万人如今已经不足一半了。大汗都昌想保存嫡系，其他伯克又出工不出力，那这些在上面没有‘发言权’的乌尔奇人自然就成了炮灰的好人选。

不过正是因为人心不齐，这才屡屡被人看穿弱点。作为敌军之中的大将，牛魔沙比尔也数次参与战斗，只不过也将将抵挡月狼少女维尼娅几招。

眼看着今天又是一场大败，他也只能暂时撤兵了。阵前有两万巴特尔骑兵冲锋，阵后有一万精良周兵压阵，火炮、硬弩齐备。只靠这十万实力不一、整备不一、甚至人心不一的甘漫联军，恐怕是撼不动。

临撤退之间却发现自己的副手阿特尼伯克被敌方一员女将挑落马下，暗恨之余也别无他法。

……

经过这次一场大战，甘漫联盟的十万大军也只剩下了七万多，而姬雅这边的损失则是不到五千。巴特尔不愧是继月狼之后最强的战斗民族。

姬雅欣慰的说道：“这几日大战大家辛苦了，今日雷芳阵前立功，挑杀阿特尼伯克，我敬你一杯。”

雷芳苦笑道：“殿下要不就别敬了，这玩意我真的喝不惯啊。”众人闻言皆是大笑。

因为军中有军令不得饮酒，这荒漠戈壁上取水又难，所以大军有时候是喝当地采购来的牛羊奶等。雷芳勉强能接受牛奶，其他诸如羊奶、骆驼奶等她都敬而远之。

维尼娅却说道：“姬雅姐姐，我也立功了，赏我什么？”

姬雅看着期待满满的维尼娅，自然知道什么奖赏更合适：“来呀，给咱们的大功臣烤个全牛！”

嬉嬉闹闹之后便叫几人下去休息，而简途、蒙蒙达、以及株叶晴柔和漆雕燕留下。

漆雕燕拿出了两份战报，姬雅接了过来一看笑道：“诸位也看看吧，南北两路大军也没叫我失望啊。”

简途和蒙蒙达分别结果两份战报，简途点头道：“北路军成功突破金牛关，正准备攻略赫达拉城。”

蒙蒙达也说道：“南路军拿下了大敦关，只是这个过程有点曲折啊。”

三路大军齐头并进，三方之间消息并不顺畅，如今得到的消息也有些滞后了。

南方的军报并没有隐瞒之前的失利，而转战大敦关这一步险棋，一开始也叫蒙蒙达皱眉，但看下去之后不得不感叹南路军的运气。

把守大敦关的守将，是查理权贵出来的少爷将军。而查理人是乌兰提亚的第二大部族，和大汗家族是姻亲，大汗都昌的母亲就是查理人。

所以他们把持着乌兰提亚南部最后的关隘卡要好处。而且他们比较排外，喜欢重用自家亲族。原本大敦关比其他城市坚固，又有四千守军，无论如何不会被轻易攻破的。可是守将却听闻有数万周军一路前来，慌忙的收拾金银财货带着自家的三千私兵逃回乌兰提亚。只留下了原本的一千二流杂兵。

这么神奇的翻转，把准备打一场硬仗的南路军都惊到了。而那一千杂兵也时常受查理人欺压，平时也就看门、喂马。哪里守得住这个关口，于是推举出三个年纪比较大的老兵出来投降了。

在甘漫联盟南部被打的团团转，甚至是损兵折将的南路军，竟然兵不血刃的拿下了乌兰提亚南部雄关。

之后的消息就不在战报上了，看来南路军准备依托大敦关好好报仇了。不过占领了大敦关有三个好处，倒是对他们极为有利。

其一便是切断了甘漫联盟南部几座城市与北方的联系，其二也是可以通过关内与中路军联络上。其三则是有了一个坚固的地盘。若是南方敌人实在棘手，只要坚守雄关，等中路军突进之后，两股合成一路即可。不过依照阮玉的心气，自己去报仇的可能更大，毕竟阮玉姓阮，但并不软啊。

蒙蒙达将战报递给别人：“南路军的损失有点大，如今一万多人聚在大敦关，虽然是中心开花，却也是四面皆敌的处境，比起中、北两路要艰难不少。”

姬雅点头道：“不光是他们，大家都很辛苦，我决定走一趟了。”

对此蒙蒙达并没有意见，姬雅可以御剑飞行、又有符咒可以载物。之前他们就商议过，如果哪里战事艰难，姬雅可以游走支援。从后方带来补给也是一样，粮食什么的可以运送，或者在当地采购。但是火炮等军事物资，姬雅本人走一趟更好。

另外一边，株叶晴柔接过北边战报阅读起来，在数次攻打金牛关未果之后，皇甫偃提出飞渡嘎子崖的建议。

在皇甫偃的带领下，十几个圣战士老兵奇袭嘎子崖，俘获敌方留守二十余人，为首之人乃是金牛关守将穆拉丁的心腹，嘴硬的可以。毕竟这里这么险要，派来把守的肯定也不能是外人。

可虽然领头之人硬气，架不住手下人招了。本来在山顶上孤守就比较熬人，这里又只有一条出路。真若有人敌袭，根本就只能等死。他们唯一的意义就是点燃烽火，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所以这二十几个人出来前，都给了不菲的安家费，为了节约干粮清水，所以只有这么少的人数，吃的也都是肉干、硬面。如今生死攸关，有从容慷慨的硬骨头，但也有想活下去的，人性如此，也说不得什么。

嘎子崖下是一处小谷，山峰虽险，但是垂吊绳索未必不能下去。本来穆拉丁是想在小谷驻军，但一方面是不知道周人的攻势多猛烈，骤然分兵不利于守城。另一方面则是军营分开，那后勤也要分离。他们这里的两万人其实并不被后方支持，给养也送的缓慢。多一处军营便多一处消耗。

所以只能在嘎子崖上建立岗哨，烽火一起立刻派骑兵前往剿杀入侵者。反正嘎子崖险峻，便是真有入侵者，千八百人也就到头了，不可能真有大军从天而降。至于说那些异术能人。真有飞天遁地的本事，直接用在金牛关就行了，何必再去嘎子崖？

皇甫偃闻言之后心生一计，立刻派人与淳于无忌联系，此后北路军攻城更加猛烈。而皇甫偃带领了四百多老兵翻越嘎子崖。中途摔死摔伤不在少数，到了崖底还能一战的也就三百出头。

到了第二天，淳于无忌依旧带着主力猛攻，而嘎子崖上也点起了烽火，金牛关知道嘎子崖遇袭，立刻派出一千轻骑兵前来。刚入小谷之后果然发现山崖下有人，一千骑兵冲进小谷围杀，而那些人也依靠山崖组建防御队形，两边刚一接敌，皇甫偃带领另一队人马在小谷两侧动手。这些骑兵万万没有想到，原本该是自己哨兵的烽火，却成了对方诱敌的耳食。

在强攻硬弩的围杀之下，只有少量人投降，其他人都被射杀。再问清俘虏金牛关的内情之后，皇甫偃命人换做对方骑兵，加上俘虏拢共四、五百人。

这只骑兵绕到金牛关后方，可惜穆拉丁在前面抵御淳于无忌，实在是分身乏术，如果他在这里，肯定能看出不对。

前方周人攻击猛烈，后方一看是刚才的一千轻骑兵，只剩几百带伤归来，定然是经历了战斗，所以不疑有他。城门刚一打开就被皇甫偃顺势夺下。

几百骑兵一路冲杀到前面，皇甫偃射出七霞神箭中的朱雀之箭，一声凤鸣划破长空，巨大的火焰飞舞给了关外信号。

淳于无忌见状停止了炮击，挥手大军冲击猛攻。而金牛关内乱作一团，穆拉丁知道后方有人奇袭，立刻前来试图补救，和皇甫偃撞了个正着。而皇甫偃手下的骑兵来到城门后夺下门洞，开门放大军入关。

前后失守，纵然是穆拉丁指挥也难以扭转败局，况且他此时又被皇甫偃死死缠住。没有法子只能用以伤换命的打法，从皇甫偃手中逃脱。之后本想在组织一次反击，但淳于无忌大军入城，甘漫联盟的部队一片混乱，两万人找不到各自指挥一哄而散，一部分人选择投降。

穆拉丁见大势已去，只能带领近万人出逃，退守甘漫联盟第三大城市——赫达拉城。

第876章 美人之死

姬雅得到战报的时候，其实消息已经滞后了。

南方战场，金面战神的传人帕丽达，因为怕周人追赶，所以驻扎不会离南路军太近，而且阮玉和常绣还假装强攻修迷耳城，给了所有人一众周人被激怒的错觉，当他们知道南路军北上大敦关的时候，帕丽达立刻明白了南路军的意图暗叫不好。

身边手下问道：“大小姐，大敦关围墙高大，粮草充足。不是那么容易被攻破的。况且前日他们拒绝支援咱们，就让这些周人和那些可恶的查理人拼个你死我活不就好了。”

虽然帕丽达带上了金面战神的面具，但仍让部下叫自己大小姐而不是将军。有许多传奇故事中，不少女子扮作男装，或称公子，或称将军。名义上是想证明女子不弱男儿，实则本身就是看不起女子。

她，帕丽达，就是女儿身，就是大小姐，就是可以领兵打仗，就是要比男儿出色！

帕丽达说道：“不，如果咱们各自为战，早晚会被周人逐个击破，最后整个吞掉。那金发公主能用数万人攻打咱们，还能屡屡战胜，不就是因为大家都各自盘算。若是三十万大军拧成一股绳，有何至于如此境地？”

部下又说道：“可是您就算这么赶过去，那伙查理人也不会记住您的恩情，万一他们连出关迎战的想法都没有，不就等于把咱们撂下了？”

帕丽达说道：“现在不是计较个人得失的时候，如果周人突破了大敦关，那整个形势就危急了。不用多说了，跟上周人，不用硬碰，以袭扰为主。”

两千多骑兵追着南路军而去，不过这些也都在常绣等人的预料之中，阮玉带领所有骑兵留在后面围堵。而南路军早一步赶到了大敦关，按照原计划，本来是假意攻打，实际上是为了解决帕丽达这支援兵。

可是查理人临阵脱逃，大敦关残兵献城这倒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也给了常绣新的主意。

另一方面阮玉也没有死战，走走停停的和帕丽达交了几次手然后全力向北奔袭，帕丽达猜测周军已经到了大敦关，因为准备攻城所以骑兵才会着急离开。

等帕丽达来到大敦关，果然看见城门紧闭，周人在外扎营，似乎正在对峙。她没有着急进攻，先是观察了一阵。不过这次走的匆忙，没有带多少补给。帕丽达决定夜袭周营，如果大敦关守军出来配合自然最好，就是那帮查理人按兵不动，至少也能让周人损失不少。

这一次奇袭如果得手，帕丽达就准备后撤了，毕竟雄关在手，查理人如果不做死，那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乘着夜色，帕丽达带着两千骑兵冲击周军大营，刹那之间喊杀声四起，帕丽达也想过周军会有准备，毕竟自己在路上跟着，他们又怎么会不防备。

果然周军很快就组织反击，帕丽达并不想多做纠缠，袭击后军的辎重，然后就准备撤走。不多时粮草营地便燃烧起来。

就在周营大战之时，大敦关忽然城门大开，从关内冲出大批兵马，帕丽达见状还在想，查理权贵虽然平日里作风差劲，关键时候倒也有几分谋略胆识。如今两路夹击绝对能打败周人，只是在内心深处她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但不管这么多，如今战机难得，应该放下旧怨，携手抵抗外敌才对。于是帕丽达继续带兵厮杀，却没想到自己渐渐被周兵合围。

到了这一刻她才恍然发现，从大敦关中冲出来的竟然是周人，白天见到城头还是甘漫联盟的旗帜，所以不疑有他。而且自己吊在周人后面，最多就晚到一两天，怎么可能大敦关就失守了，除非查理权贵守将投降周人，但这也是不可能的啊，查理人再不济也是大汗母亲的亲族，断没有投降的可能。

由于这个盲点，帕丽达误判了战局，实际上她也没有想到，守将竟然带兵逃跑，而留下的残兵开门投降。

现在她终于明白哪里不对劲了，周军这个营盘距离大敦关太近了，如果大敦关守将真有配合自己里外围杀的胆略，那在周人扎营的时候怎么不试探的进攻？周围一点作战的迹象都没有，难怪自己会觉得奇怪。

只可惜帕丽达醒悟的太晚了，现在两千人被团团包围，大敦关出来的周军分左右两路包抄，本来人数上就不占优势，再加上周人的轻功硬弩，几次想要突围都没能冲杀出去。

阮玉再次杀入，帕丽达双枪抵挡，二人的交战波及四周，而另一侧常绣也挥刀杀出，军阵之中可不会去选择单挑，胜利才是第一要素。

不过对方是一个女子，围攻的也是两个女子，所以黄平没有上前参与，只在外围从容指挥部队。

本身帕丽达的修为就不如阮玉，只是交手倒还看不出什么，但生死搏杀中，实力、经验都处于下风的帕丽达渐渐不支，尤其是这次还是阮玉、常绣两个打一个。

最后帕丽达和几百残兵被团团包围，四周都是弓弩硬牌，看着如今的惨状，帕丽达悲愤异常，是自己害了大家，如果自己能够再谨慎一些，如果不来支援那些该死的查理权贵……

其实她从小瞒着爷爷学习，这也是她第一次上战场，能够将阮玉、常绣等人耍的团团转，已经是相当了不起了。

阮玉纵马上前说道：“你就是帕丽达小姐吧，你是一个相当了不起的战士，但事已至此，你还要在负隅顽抗吗？”

周身浴血的帕丽达，在金色面具下死死的咬住嘴唇，然后问道：“你们是怎么在一天之内拿下大敦关的？”即使到这个时候，她还是不相信查理权贵会投降。

阮玉也不隐瞒，一五一十的告知了她。帕丽达恍然大悟，她真是没想到，那群横行霸道，大汗老大他老二的查理权贵，连直面一战的勇气都没有。财富和权利已经让他们上不了马、挥不动刀。除了欺压弱小和内斗，他们还能在干些什么？

常绣见状也说道：“帕丽达小姐，这些日子你给我们添了不少麻烦，但也充分展现了你的智慧与勇敢，如今你们只剩几百人，还要再打下去吗？归降吧。”

阮玉继续劝道：“不错，别人怎么样我不敢说，但是对于你，我们真心是希望你能归降，毕竟能够统兵的女将，想必公主殿下也会重用的。”

帕丽达知道她们说的不假，打败自己的就是两员女将，而对方的主君，更是一位公主殿下。作为女人施展抱负，一直也是她的理想，曾经大汗都昌给过她希望，如今她在战场上得到了敌我两方的认可。可以说无论以后在哪一边，都是可以得到重用的。

可是，她帕丽达是金面战神的后裔，不是那些可耻逃跑的查理权贵，战场就是自己的归宿，不是胜利，就是死亡！！

帕丽达叫道：“多谢你们的好意，可是只有战死的金面战神，没有投降的金面战神！今日虽败，也绝不苟活！！”

她再次纵马冲向阮玉，阮玉则是惋惜的说道：“那真是太遗憾了，她交给我了，你看好其他人，勿要走脱一个。”尽管她们真心爱惜帕丽达这个人才，可也想过她宁死不降的可能，既然如此就成全了她，也不要侮辱了对手。

常绣闻言点了点头，虽然混战之中不兴单挑，可如今这个局面再二打一，未免让这位金面战神死的憋屈了。

虽然帕丽达施展浑身解数的厮杀，但终归不是阮玉的对手，被打掉了一只短枪，阮玉终究是惜才：“帕丽达小姐，不要在继续了，你这样的勇士，不应该白白浪费在这里。”

帕丽达没有说话，用剩下的一只短枪回答了阮玉，阮玉知道苦劝没用，便全力的刺出一枪，不仅弹开了对手的武器，还直接刺穿了帕丽达。

帕丽达紧紧拉住马缰，阮玉抽回长枪，少女的鲜血喷溅而出，帕丽达在夜色中回首望向了故乡修迷耳城，终于还是翻落下马。被誉为沙漠明珠的西凉第一美人，就这么结束了本该绽放光华的生命。

阮玉取下了帕丽达脸上的金色面具，不禁感叹真的是一位很美丽的少女啊，可惜了，可惜了……

战后的收尾倒也不麻烦，除了忠心追随帕丽达的人死战身亡，从俘虏的几百人中也知道了这位少女的故事。

难怪南路军会陷入僵局，金面战神在南方的威信如此之大。之前他们劝说帕丽达投降，一方面确实是爱才，另一方面也有让‘金面战神’这面旗子倒戈的意思。

凭借着这份威望，南部城市大部分的妇孺撤到修迷耳城，而青壮留守本地。这样的命令，靠大汗的旨意是办不到的，但是靠着金面战神却轻易让大家实行。

而修迷耳城也把握着其他几处小城男人的家眷，换句话说，如今攻破修迷耳城，就等于拿捏了几座城市。

经过了商议，黄平带领四千周兵和一千降兵镇守大敦关，而两员女将则带领一万兵马再去修迷耳城。

修迷耳城外再次降临了大军，城中之人十分紧张。

这一次周人并没有攻城，而是派出了十几个人，除了几个骑马的战士，剩下的八个人似乎是本地人，他们抬着一块长板，上面躺着的正是战死的帕丽达，她换过了衣服，面容安详，金色的面具放在了胸前。

领头的人正是常绣，她要求进城面见修迷耳伯克。

城头上的人们也看见了战死的帕丽达，很多人不敢相信，直呼这是周人的阴谋。最终常绣一行人还是进城了，面对修迷耳伯克，他们放下了帕丽达的尸首。

修迷耳伯克验证过后留下了泪水，这真的是大小姐啊。周围的部将们得知纷纷叫嚣要杀掉作为使者的常绣。不过修迷耳伯克并没意气用事，反而问道：“尊敬的使者，请问你们的来意是什么？”他可不相信，周人只是为了送回尸首。他也不准备为难常绣，对于城外的上万大军，区区几个使者，除了火上浇油基本不能改变什么。

帕丽达小姐的死让他很愤怒，但是他依旧是修迷耳城伯克，他有自己的责任。

常绣微微一笑：“在说明来意之前，我想先告诉大家这几天都发生了什么……”

随着常绣的讲述，大家明白了为何帕丽达会死，她本身选择死亡这很正常，看刚才的情况，周人虽然杀了她，却给与了很高的重视，就连仪容也被整理过了。而整个事件中唯一的恶毒便是那些该死的查理权贵。

这也是常绣涉险进来的理由，为了以后平安的接收南部的城市，对于金面战神一定要给与足够的重视，那在交战的双方中就必须有个‘坏人’，不能是金面战神，也不能是阮玉、常绣等周人，逃跑查理权贵就必然要顶上来，我们都是英雄，就他们这伙是小人。

常绣也在话语中用了点小技巧，把查理人的提前逃离变成了临阵脱逃。

不得不说，作用还是很明显的，本来就有旧怨，常绣的说辞又真真假假，所以大家也比较认同帕丽达救援大敦关，查理人临阵脱逃，帕丽达拒不投降所以才会被围杀。毕竟是交战双方，周人杀害帕丽达并不意外，但是查理权贵竟然抛弃援军，这就太招人恨了。

说完之后，常绣又说明了来意：“我此次前来是希望修迷耳城可以归降……”

“什么！！”

“这怎么可能！”

“砍了这个满嘴胡言女人！”

周围的部将怒不可遏，有的甚至还拔出了弯刀。不等修迷耳伯克说话，常绣就先吼道：“够了！你们是觉得死的人还不多吗！？”

以她的修为一开口就震住的局势，不等其他人反映，她又说道：“眼前的这个少女，为了你们付出了生命，作为女人我佩服她。可战争不能永远下去。没了大敦关，你们失去了北方的支援，而南方城市的主力也基本上被消灭，你们杀我容易，但又拿什么去对抗城外的上万大军？靠着一城的老弱妇孺吗？”

叫嚣的人们也不再说话了，这几天他们虽然死守住了城市，但伤亡多大大家都清楚，守城的正规军，这时候恐怕也不足五百了。加上收留了这么多的妇孺，修迷耳的库存也开始告急。

如果帕丽达能够将战争带向胜利，那大家付出怎么样牺牲都可以，但是如今金面战神已经倒下了，北面也不可能再有援军。再打下去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常绣又说道：“帕丽达小姐在我们面前展现了修迷耳人不屈的精神，我相信在场的诸位也都可以。只是帕丽达小姐在战场上，而诸位在修迷耳城中，你们的选择并不只代表自己，看看窗外街道上的妇女与儿童。如果你们还要再战，我们也成全大家的勇气。并向大家保证战后会善待所有妇孺，可是作战期间的死伤就无法保证了。”

大伙都不再言语，最后还是修迷耳伯克发问：“你们真的能保证善待妇孺吗？”他没有问自己等人，作为守将不管怎样的结局他都愿意接受，或者贬为庶民善终、或者被新朝重用，又或者是被无情的清算，这些都无所谓。

常绣说道：“我们会善待每一个人，这是姬雅公主殿下的旨意，如果我们是暴虐的，那夏洛贝城也不可能反叛成功。况且你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不是吗？对于你们的仇视我很理解，说句不中听的话，夏洛贝城的背叛辜负了我们的信任，也杀了我们很多伙伴，对于仇视大家彼此。可是仇恨能带来什么？一个花一样美丽的少女已经死了，还要再死更多吗？”

修迷耳伯克点了点头，常绣说的很直白，并没有标榜正义与仁慈，仇恨彼此都有。她说的不错如果他们是暴虐的，夏洛贝城也不可能反叛成功。就因为他们的信任与宽松才让城里的人有机会。如果是甘凉本地的战争会怎么样？杀戮、焚城、劫掠、然后丢下在火焰中哭泣的城市扬长而去。

修迷耳伯克思虑一阵，然后站起身拔出佩刀，横放在手中：“希望你们说到做到！”

常绣点了点头：“也希望这片土地不会再因为战争而死去更多的人。”

修迷耳伯克沉声说道：“修迷耳城愿降。”

投降的事宜并不复杂，上万大军入城，不明真相的人战战兢兢，生怕周人反悔然后大开杀戒。

然而入城的周军并没有炫耀军势，反倒是极具规格的找来十六人抬棺，为首的是周军的两个统帅，而里面的正是帕丽达小姐。这么做自然是为了邀买人心，常绣很‘无耻’的将帕丽达又利用了一遍，当然对于帕丽达，阮玉、常绣也都是发自内心的尊重和喜爱。

第877章 内外皆敌穆拉丁，大军南下赫达拉

阮玉和常绣带着帕丽达的尸体前往真正的金面战神，老将龙提斯的家里。

看着孙女的遗体，老人家不见悲喜。为了甘漫联盟奉献了一辈子的人，阮玉和常绣也知道，想让这位老将出山安定人心是不可能的，更何况自己还杀死了他唯一的孙女。

帕丽达求仁得仁，上天再次给了这个家族成为英雄的荣耀，成了让交战的彼此双方都歌颂的存在。但这样的荣耀，龙提斯却不想在要了。看着自己的儿孙成就声望，然后被抬进家中。仅剩的孙女也是如此下场，让这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如何承受？

阮玉和常绣离开之后，龙提斯便闭门谢客，在理解之余，常绣还是安排人秘密监视，毕竟这位老爷子守护了甘漫联盟一生，在这片的声望又大。万一真打算做些什么，恐怕二女也不好招架。

随着修迷耳城投降，阮玉坐镇城中，常绣在向导的带领下逐一的接收剩下几座小城。有的城市一开始惧怕或者厌恶周人不愿开门。但得知大敦关失陷，修迷耳投降。自己不少妇孺也在修迷耳，难道要不顾她们一意孤行吗？

虽然小有波折，但包括反叛的夏洛贝城在内，几日的功夫便全部投降。

对于各个城市，虽然不会有什么严厉处罚，但作为反叛的代价，所有城市的伯克被强制解任。由常绣分别安排官员和部队驻守，这样一来南路军暂时分散开来，也就没法子继续北上了。不过各个城市的降兵集中在修迷耳城，也有三、四千人，他们以后要跟随一起出征。

等事情安排清楚又过了几天，姬雅突然来到了修迷耳城，阮玉、常绣忙来迎接。细细询问才得知，姬雅得到战报，已经是攻克大敦关之后几天，为了筹备物资，姬雅又耽搁了些时日。她先去的大敦关，从黄平哪里得知了事情经过，这才赶来了修迷耳城。

她知道南北两路大军损失颇大，所以才特地飞回去，又准备了一些物资过来。

二女将南部情况认真的汇报了一番，姬雅也是听着仔细：“辛苦你们了，这八千人马先不要动了，好好地休整，等中路军突破了乌尔奇，你们在适机北上吧。”

刚才二女报告，南路军已分散各处，若要调动的话，修迷耳可以出动两千，大敦关可以出动三千，再加上投降的甘漫降兵三千人，合计八千部队。这个人数并不算多，况且南路军连番大战，硬要北上会师恐怕不现实。

其他倒也没有什么，姬雅抽空去见了一次金面战神龙提斯。对于帕丽达的事迹，姬雅的是很敬服。也不知道她上门和人家谈了什么，之后龙提斯依旧是闭门谢客。

和阮玉、常绣又交代了几遍，姬雅便御剑飞往北边。

……

金牛关中淳于无忌和皇甫偃迎接姬雅的驾临。

和南方不同，金牛关这边还是维持原样。在姬雅接到战报之时，南方已经开展了积极的攻势，并且接收了许多城市。而北路军破关之后，并未着急南下。

姬雅倒也不多说什么，既然将北路军权交付二人，便要信任自己任命的统帅。

原来打破金牛关的时候，二人手中只有一万出头，而这里光降兵就近万人，几乎达到了一比一。赫达拉城是甘漫联盟的第三大城市，规模也不算小。穆拉丁带着一万来人坚守，如果贸然进攻，这些降兵临阵倒戈怎么办？

之前耿昌带着数千偏师向西进攻，如今打下了四座城市。他已经得到了消息正带人回来。保险起见二人决定等耿昌回来会师南下。只要拿下赫达拉城，那乌兰提亚北方就没有大城组织反抗了。

姬雅倒也认可了他们的计划，并给他们留下了大批的物资，随后便离开了。

姬雅离开后的第二日，耿昌便带兵马来到了金牛关，加上归降的人马，北路军已经超过了两万八千人。

整理好了物资，三人率领两万五千人南下赫达拉城。留三千人镇守金牛关，守将是一位龙剑门的弟子。龙剑门派出了二十余人协助姬雅，他们在战场奋力拼杀博取功名，有的人已经小有成就了。

而穆拉丁在失去金牛关后，率领一万人的部队在赫达拉城布防，准备迎战随时可能南下的北路军。

可是他的努力在当地人看来简直是一种罪恶。赫达拉城是甘漫联盟中排名第三的城市，也是武力相对弱小的一座城，这里虽然军事不强，却能稳坐联盟第三，除了赫达拉城是一座千年的古城外，还因为这里是西北最著名的大学城，也是西部文艺之都。

也正因为如此，赫达拉城有着丰富的知识储备。或许某个破旧的房屋中，便刻着某位诗人的篇章。或许哪段城墙脚下，遗留着先贤学者风化残存的计算公式。又或者街边的旧书铺子里，就隐藏着失落的历史以及早已不现人世的武林秘籍。而穆拉丁的行为就是将这个文艺之都拉进战火之中。

战争阴影下的市场中，一个女孩正提着篮子挑选蔬菜，这时候有人认出了她，高喊道：“他是那个嗜血木匠的妹妹！”

“什么！”

“他哥哥给赫达拉带来了战争，他们还有脸住在城中！”

说完便有人向女孩丢弃东西，女孩或不择路的逃跑了。她正是穆拉丁的妹妹。虽然出身于赫达拉城，但是作为一个木匠的家庭，穆拉丁和就和那些知识与学者们无缘，只是能够识的文字罢了。

本来他的妹妹已经和一个出身底层的年轻学者订婚，但是战争的到来，以及穆拉丁的坚守让这门婚事告吹。如今赫达拉城的百姓们知道金牛关大败，周军就要来了，而穆拉丁决定据城坚守。这无疑是让所有人都陷入危机，所以穆拉丁一家人也被全程所排挤。

赫达拉伯克府邸，穆拉丁再一次和本城的学者们争论着。

“将军，你不要再一意孤行了，普通人只靠一双手脚抵御不了洪流，赫达拉如果抵抗周军，也会招来灭顶之灾的。”

穆拉丁说道：“学长，请相信我，周人并没有想象中的强大，赫达拉城市坚固，储粮丰富，周人的火炮在金牛关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咱们绝对能守住。”

“就算守住了又怎么样？我们保护了乌兰提亚的统治，却有可能让赫达拉上千年的璀璨遗产化为乌有！”

“虽然战争会有风险，可是坚持到胜利，赫达拉依旧是咱们的赫达拉。周人毕竟是外来者，诸位学长们，谁又能保证他们愿意保全咱们的文化！？”

“胡说，大周乃是天朝上国，咱们赫达拉历代也是有大周的金册册封，城中不乏周人的学子，怎么可能破坏赫达拉城？”

“不一样的，原来他们只是册封，作为一个名义上的君主。如今他们是要真正统治这里，我们真的要把赫达拉的传承，寄望于周人的认可与尊重？如果他们要销毁部分书籍、更改一些文献怎么办？”

……

赫达拉伯克看着争论的几人，这样得情况维持了数天。

又一次送走了恼怒的学者们，他问道：“将军，还是准备要打吗？您曾经说过，如果您失败了，我们可以选择投降的。”

穆拉丁确实说过，那时候他对金牛关的防御并没有信心，周军的强大不可想象，毕竟是几百年的天朝上国。如果金牛关全军覆没，他也有以身殉国的打算。那样的话赫达拉孤立无援，还不如早早投降呢。

穆拉丁说道：“伯克大人，这次我和周军交手，他们人数上并没有压倒性的优势，而且士兵的战力也不算高端。咱们在城里还有一万人，完全有可能守住，甚至还有希望反败为胜。就像我说的，在大汗手下赫达拉和从前并没什么不同，甚至大汗也曾在赫达拉学习。而那些外来的周人，真的会像现在这样完全放宽赫达拉的学术氛围么？”

赫达拉伯克无话可说，相比于一城最高长官，他更接近一个艺术家。他既害怕出现大规模的流血，也害怕周人真的会破坏赫达拉。

这段时间，其实穆拉丁也有过心理斗争，和以前的强盗或者妖物不同，这一次是两军交战，一旦打起来这千年古城所留存的历史精华又将毁去多少……

可自己还有反击的能力，还有上万的士兵，如果毫不作为的让赫达拉落入周军手中，对方真要做些什么，可就真无力反抗了。期望于别人的慈悲，从来都不会有好下场。

傍晚穆拉丁回到了家中，虽然已经是大汗手下的四翼将，但穆拉丁的家并不富丽堂皇。只能算是稍好一些的平民之家。依旧需要妹妹出去购物、母亲下厨做饭。

自从穆拉丁要坚守赫达拉城之后，一家人在城中便受到了排挤。因为这个妹妹失去了婚约，今天又在市场受了委屈，穆拉丁不知怎么安慰她，她现在也不想见自己的哥哥。

他们的父亲和母亲见状也曾劝穆拉丁投降，他是一个将军，投降之后说不定也会得到周人的重用呢。

穆拉丁果断的拒绝了：“母亲，如果不是大汗的提拔，就算我再有本事，一个木匠之子又怎么能成为如今的将军？您一直教导我要记住别人的恩情，我又怎么能在这种时候背叛他？”

听到儿子说木匠之子时，父亲的神色一淡。自己的儿子很争气，但因为出身，总是扯他的后腿。要是他能生在一个权贵家里，现在的前途应该会更好吧。

父母也没有再说什么，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就在这时，穆拉丁的弟弟回来了，他除了一个妹妹以外，还有一个弟弟。不过弟弟年纪不大还在上学。自从穆拉丁的事业有了起色，弟弟就不在和父亲学木匠手艺，他也可以去上学，将来有机会成为赫达拉的学者。

穆拉丁看着弟弟脸上有伤，便皱眉问道：“你的脸是谁打的？”

弟弟也不隐瞒：“今天在学堂，有人说你是带来战争的祸害，我就和他们打了一架。”

穆拉丁握紧拳头，但又缓缓松开了：“以后他们要骂随他们去骂，不要再去打架了。”

“可是，我……”

“别让父亲和母亲担心，你现在只要好好学习就够了。”

“知道了，哥。”

在赫达拉城所有的人，因为战争的到来而心情忐忑之时，北路军已经南下，逼近了这个文艺之都。

第878章 闪电耀金光，七霞战迅雷

北路大军来到了赫达拉城外，看着辉煌巍峨的城市，皇甫偃不禁赞叹：“不愧是文艺之都啊，确实比之前的几个城市看起来有底蕴得多了。”

耿昌似笑非笑的说道：“怎么样？打一仗？”他独领一支偏师向西横扫了几座城市，此刻正是士气昂扬的时候。

淳于无忌看着高大的城墙：“听说这座城里余粮不少，加上穆拉丁和一万大军，强攻的话，可能比金牛关更难打。”

“倒也不用这么为难。”皇甫偃笑道：“之前的降兵不是也说赫达拉人举城厌战嘛，如果咱们此刻强攻，把原本还有分歧的两伙人团结到一起，那不是更麻烦？”

淳于无忌反问道：“那你觉得该用什么法子？”

“团团包围，多设营帐，虚张声势，围而不攻。”

周人大军将赫达拉包围，和中原的四方城不同，甘凉地区的城市并没有特定的规格，赫达拉一共有六个城门，但是无论从哪里看，城外都是一大片营帐，每天还能看见周人操练。

这一堵就是十天，从刚开始赫达拉城打起精神准备迎战，到后来反战的声音又占了上风。

穆拉丁觉得周人在虚张声势，整个周军未必有这样的大军，所以提议自己带兵出去试试周军营盘，也是为了打破城中人的恐惧，从而振奋人心。

而赫达拉城的学长们却不同意，万一周军就是这么强大，这一去岂不是彻底和周人撕破脸，大部分人主张按兵不动再看看情况，还有一小部分人主张立刻开门投降。

到了第十五天的晚上，忽然周军大营有了动静，赫达拉四周都有骑兵冲来，引得守军一片骚动。

不过那些骑兵并不是来进攻的，他们不断向城中射去箭矢，城头的守军准备回击，这些骑兵却又连忙撤走了。这时候人们才发现，这些箭矢故意包住箭头增加重量，实际上都绑着书信。

守城的军官看过书信，立刻下命令：“射进城里的书信，谁也不准看，派人去找回来销毁，马上。”

虽然大部分箭矢留在了城头，但也有不少射进城内。这些日子一直精神紧张的赫达拉市民，不少人都不能安然入睡，晚上听着城头调兵的动静，生怕是周人开始进攻了。

虽然士兵们在不断收集射入城内的箭矢，可是第二日一早，还是有不少人捡到了。人们凑在一起，看着周军射进来的书信。

“周军说了，这次前来只是为了讨伐不臣，与普通百姓无关。”

“是啊，大周朝廷已经任命了梁国公主殿下，甘漫联盟的大汗不过是乌兰提亚自封的，竟然敢砍掉公主派出使者的鼻子和耳朵，难怪周军会来攻打。”

“这书信上说，公主十分尊重赫达拉的文化成就，所以这半个月来才没有攻城。不过迫于形势，会在明日进攻，让百姓们做好准备以免误伤。”

“可恶，为什么非要打仗啊，就是再怎么躲也不可能避的过吧。”

“谁说不是呢，全城上下喜欢打仗的就只有那个木匠之子吧。”

……

在赫达拉伯克的官邸，同样的争论还在继续。

有学者说道：“将军，周人做出了承诺，只要归降，赫达拉的一切都不会变。”

穆拉丁说道：“老学长，这是周人的计策，为了动摇人心罢了，整封书信唯一可信的。只有他们即将攻城了。”

“这场战争本可避免的，赫达拉一向奉朝廷为正统，加入甘漫联盟也不过是先代大汗‘联合互助，抗匪抗妖’的口号。现在城外的不是沙匪，也不是妖魔，是大周的正规军，赫达拉抵抗的意义何在？”

“诸位都是知识丰富的学者，除了智慧更应懂得大义，周人的朝廷始终是周人，永远不会真正和咱们站在一起。况且甘漫联盟成立的二十多年，赫达拉备受照顾，难道诸位没有一点感恩，都要学戈壁上的荒草，哪面风强便顺着倒吗？”

“这不是一回事，甘漫联盟照顾赫达拉，而赫达拉也在开垦、政务、参谋、医药的各个方面为其提供大量学者，彼此互惠方才有了今日。可是这些都不代表赫达拉要和朝廷作对，甚至牺牲诸多的百姓。”

穆拉丁和学者们谁也说不服谁，但穆拉丁坚定了守城的决心，完全不在意学者们的话。索性直接离开，到城头上备战。

指挥者士兵们做好防御工事，穆拉丁看着外面的周军大营，心中越有些迟疑，难道真的是自己错了？是自己将战火引进了故乡？

这不禁让他想起自己从乌兰提亚临行前，大汗都昌和他说的话：“金牛关是西王母关周军南下的必经之路，你身上的担子不轻，可惜我只能拨给你一万人。”

穆拉丁则是说道：“大汗请放心，金牛关在我在，金牛关若是不保，那必然是在我倒下之后。”

大汗都昌却摆摆手说道：“我不许你说这种话，没了金牛关还有赫达拉，丢了赫达拉，你就直接回乌兰提亚。你也好、沙比尔叔叔也好，还有帕丽达和赛乃姆，你们都是我无可替代力量，不管丢了多少城市，只要人在，希望就在。所以不要去逞英雄，我知道这比让你战死还难受，但是不可为的情况下，逃走，保存最大的实力逃走，答应我！”

穆拉丁点了点头：“我答应你，我会尽最大的可能保全自己，保护我自己就是保护大汗最珍贵的东西。”

大汗都昌拉过穆拉丁，一个紧紧的拥抱，拍了拍后背：“保重，我的兄弟！”

“我会的！而且我也会尽全力守好金牛关，不光是为了军令，也是为了我的兄弟！！”

转眼之间思绪归来，穆拉丁又看向了城外，或许自己有些自不量力了，又想对得起大汗都昌，又想保护自己的故乡，还要将城外的周人挡住，自己真的可以吗？

就在所有人再度不安的时候，第二日到来了，周军摆开架势，如约开始攻城。

一如既往的先进行了炮击，城中的人们从不安便作了惊慌，这半个月里人们不断想象着战争的样子，今天随着轰鸣与大地的摇晃，人们知道单凭想象永远不能描绘出战争的模样。

炮击过后，周军开始人海攻城，以前淳于无忌等人心疼兵力不愿损耗，但如今南下的两万五千多人，有一万是本地的降兵以及随从军。用他们做攻城的炮灰，几个将领自然不在心疼。有道是慈不掌兵，就是表现得再大度，也纵有亲疏远近，也总有周狄之辨。

淳于无忌、皇甫偃、耿昌分三面攻打，而穆拉丁分身乏术，只能选择在一面硬抗。赫达拉攻防战打了打半个上午，攻城的士兵也损伤不少。

而就在这时，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了，赫达拉成被攻破了！原来是饱受惊吓的市民，在一些投降派学者的带领下，打开了一扇城门迎周军进城，而正巧这一处的总指挥是耿昌。

见城门被打开，耿昌直接带人冲了进来，附近守军也被吓到，稍作抵抗之后，死了几个强硬分子，然后大部分便投降了。

随着学者们的带路，赫达拉城陆续打开了三座大门，当穆拉丁得到消息的时候，赫达拉已经有一半被周军占领了。

被自己故乡的人所背叛，穆拉丁不知该作何感想，他忙问自己家里怎么样了？不过他的家在城市另一边，如今早就被周军所占领。

大势已去了……手下人都在劝穆拉丁撤离，穆拉丁回想了大汗都昌的话，自己一定要留下有用之身！

至于自己的家人，现在赶过去只怕也晚了，不过依照目前周人收买人心的模样，只要自己逃亡在外，那不管是招降、还是威胁，他们应该暂时不会动自己的家人。自己没事，家人也会没事。除非那些周人将领丧心病狂到斩杀满门。

想到这里穆拉丁不禁有些后悔，曾经他也劝过家人离开，但不论是正在上学的弟弟，还是已经订婚的妹妹，以及在赫达拉生活了一辈子的父母都不愿意离开，或许自己应该在坚持一些的。

话不多说，穆拉丁带着手下准备突围，而他所在的城墙外正是淳于无忌的部队，见城头的力量减缓，又听说耿昌那边已经进城，便明白如今自己这边的对手腹背受敌，如果不准备投降，那恐怕就是准备要逃了，于是他下令抓紧时间破城。

另一边，皇甫偃攻打的城门也被打开，从降兵处得知了穆拉丁所在的大概方位，于是指挥部队直扑那里所在：“跟我冲，不要去管别的地方，休叫走了那穆拉丁！！”

穆拉丁带着百余人刚刚脱离了城头的战斗，便又和城中的周军遭遇，一道长箭飞射，气劲横扫过街道，掀翻了前来堵截的周兵。赫达拉城已经沦陷了大半。六座城门也已大部分被攻破，只剩下了两处还在坚持，除了身后被敌人猛攻的城门，恐怕之有西北方向可以撤走。

随着穆拉丁穿街过巷，身边的士兵越来越少，不远处又正好遇上耿昌的部队，耿昌的坐骑极影星猊一闪身，几乎瞬间来到了穆拉丁身前，三尖两刃刀直刺而来，穆拉丁侧身一躲，将将避过正面的锋锐，却依旧还是划伤了手臂。

这时手下两员小将上前缠住耿昌，一边激战一边说道：“将军，快走！！”

穆拉丁不愿意放弃手下，引箭搭弓正要攻击耿昌，却在此时远远传来声音：“休叫走了那穆拉丁！！”

这个声音太过耳熟，正是金牛关和自己多次对射之人，西王母关总兵皇甫偃。

要是在战场之上，穆拉丁绝对要和他在分出个高下，可如今正是逃命的时候，眼前骑着怪兽的骁将已是难缠，若等那七霞神箭过来，两相合围，那这里的人一个也跑不来了。看着还在拼命的部下，穆拉丁一咬牙下命令到：“咱们走！向西北方突围！”

……

穆拉丁死命突围，皇甫偃紧追不舍，到了西北门外，穆拉丁带领百余骑兵冲破周军拦截，可是身边的士兵却逐一的落马。

穆拉丁本想夺路南下乌兰提亚，可是死死咬住他的皇甫偃一点机会都不给，一副要将他彻底留下的样子。

从城破到突围，从拼杀到追击，从午后一直到傍晚，不知不觉中穆拉丁身边就只剩下了二十余人。而慌不择路的他们奔向了赫达拉西北的那几座山峰。

夜幕已经降下，皇甫偃带着人来到了大山的外围，穆拉丁等人进山之后反击了一波，射杀了自己这边十几个人，皇甫偃等人都来自外乡，想与出生在本地的穆拉丁在山里打游击几乎是不可能的。可是如今机会又难得，真要让穆拉丁跑了，以后必是大患。

思前想后，皇甫偃一咬牙说道：“准备烧山，把他们逼出来。”

“什么！！”纵火烧山可是大罪，如果公主殿下怪罪下来，谁能承担得起？

皇甫偃却说道：“一切罪责在我，就是把我功劳全消，一撸到底也总好过放跑一个穆拉丁！！”

“是！”

在山上一处小崖，可以清楚看到山林外皇甫偃的动向。穆拉丁等人不能再往山里走了。眼看夜晚就要来临，即便是本地人，这个时间进山也是极度危险的。

数了数跟随自己的人，只剩下了十一个人，而且个个带伤，都是多年出生入死的好兄弟，落得如此下场，纵然是穆拉丁也不禁要落泪。

忽然负责观察山下的人来报：“将军，他们要放火烧山！”

“什么！！”穆拉丁立刻到山崖边，山下的周军果然准备火把准备烧山，因为夜里山风的风向问题还没动手，但这把火下去，不光是自己这十几条人命，这几座山峰，这山中的狼谷都有受到牵连，对方这是非要置自己于死地啊！

穆拉丁惨淡一笑，他想起了狼女，曾经在一起生活时那诸多的不便，甚至是连番出丑，如今却已是一段难以忘怀的回忆。

或许穆拉丁等人冒冒险，在皇甫偃点火之前乘着夜色摸黑逃走，但他终究还是割舍不下狼女。对于自己的兄弟大汗都昌，穆拉丁曾承诺活着回去，而对与狼女，穆拉丁又何尝不是付诸于深情。

如今爱与义注定要割舍一个了，穆拉丁苦笑道：“你们走吧。”

手下们知道穆拉丁已有死志，也都劝道：“将军！！”

穆拉丁挥手打断：“不用再说了，他们的目标只有我，不要再无谓的牺牲了，回到乌兰提亚告诉大汗，穆拉丁失信了，但是我的灵魂会与你们同在！”

“将军！”

“走，这是命令！”

山林外皇甫偃正准备点火，却见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崖上，咻~的一声，一道电光拔地而起，搅动着天上的云层。

穆拉丁孤身站在山崖上，虽然离得不近，但是作为神射手，皇甫偃还是看得一清二楚。他没有想到穆拉丁会暴露自己的所在。如今的他早已是穷途末路，哪怕是放火烧山，他也有逃离的可能。说实话，放火烧山是皇甫偃的无奈之举，也是最后一招了。

穆拉丁一脚踏在山崖上，手臂举起长弓，另一只手拉开弓弦，电流在两臂之间划过，凝聚成了两支闪电飞箭。由于功力太大，穆拉丁苦苦支撑，拉弓弦的手指早已是血流如注。

皇甫偃知道穆拉丁这是在死命一搏，虽然自己总想除掉他，但也不得不承认，穆拉丁是个好对手。于是他也拿出了看家的本领，不同的是他的飞箭是光华凝聚，耀眼的金光化作金色飞箭。

霹雳与金光交错，将这片区域照映的犹如白昼，一个在山上、一个在山下。他们彼此瞄准了对方，穆拉丁早早将手下赶走，而此刻皇甫偃也说道：“如果一会儿我倒下了，你们就全部撤走，也不用烧山了。”

“将军！”

“执行命令。”

“是！”

第879章 迅雷即逝，魂归青山

穆拉丁闪电一箭直冲云霄，远在深山的动物们自然也有所警觉，如此浑厚的雷霆之力，让他们本能的开始往深山之中逃窜。狼谷里的狼女自然也看见了，那是穆拉丁的射的箭。当初他们还是敌人的时候，穆拉丁曾经用这样的招数伤了几只狼。

狼女不清楚穆拉丁为什么会来这里，但上一次穆拉丁所显现出的忧愁模样让她心中也很不舒服。尽管穆拉丁说什么事都没有，可是从现在山林中所练就的警觉告诉她，穆拉丁并不像他说的那么轻松。

在狼女并不开阔的世界观里，很多事情都是简单的、直接的，非黑即白的。她立刻叫来那头为首的强壮公狼，准备去山林的外围看看情况。公狼本能上是拒绝的，但狼女从小在狼群中长大，算得上狼群小公主。最后它还是让狼女骑着，向山林外为奔去。

山林之外穆拉丁一脚踏在山崖上，手臂举起长弓，另一只手拉开弓弦，电流在两臂之间划过，凝聚成了两支闪电飞箭。拉弓弦的手指早已是血流如注，依旧稳定的瞄准着皇甫偃。

皇甫偃知道穆拉丁这是在死命一搏，当下不敢小觑，用光华凝聚成耀眼的金色飞箭。

霹雳与金光交错，将这片区域照映的犹如白昼，一个在山上、一个在山下。他们彼此瞄准了对方。

在一瞬间二人彼此似乎心有灵犀，同时射出了飞箭。穆拉丁知道皇甫偃会与自己对射，而拦下自己电光飞箭的概率很大，谨慎起见穆拉丁决定一前一后分射两支电光飞箭。

而皇甫偃手中金色飞箭脱手，只听得他大吼一声：“麒麟之箭！！”

一只金色的麒麟飞跃而出和空中电光盘旋纠缠，一时之间电流交错的声音，金色麒麟的低吼，在空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将这一片区域的黑夜彻底驱散，整个天空犹如白昼一般！

这一次不光是两个人射术与修为的碰撞，二人都将彼此的精神注入其中，就在力量碰撞的正中心！两个彼此较量许久的老对手终于相遇了。

皇甫偃说道：“我们较量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这样交流。”

穆拉丁也说道：“没想到是这种情况下。”

“你应该知道，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了，不管是赫达拉、你、还是甘漫联盟。”

“所以呢？”

“投降吧！以你的才能，公主殿下也会重用的。”

“呵呵，又是这副招降的陈词滥调，或许你们可以给我权势，但给不了我梦想与情谊！！”

“你要知道，如果没有了权势，梦想和情谊会很脆弱。”

“拥有像你这般箭术的人，不应该说出这种话。”

“可能……是我已经失去了太多了吧。”

“而我正在奋力保护，我的兄弟、我的家人、我的故乡，我的梦想，你失去了所有，所以也盼着其他人放弃吗？”

“要知道，你的家人还在赫达拉，你就忍心抛下他们？”

“用你们周人的话说，孝义难以两全，如果你们真如自己所标榜的正义与公道，就不会因为一个不孝的儿子，而去杀害一户普通的木匠人家。”

说话间，第二支点过飞箭穿过霹雳与金光所形成的漩涡，向皇甫偃飞来。而皇甫偃身边一员部将反应及时，立刻护住皇甫偃：“将军小心！”

部将被射中倒下，皇甫偃也脱离了精神领域，看着眼前倒下的兄弟，他面色平静却又怒火中烧。跟随自己而来的十几号人，原本在拜圣女教就是他手下的圣战士。这次飞渡嘎子崖也是皇甫偃带着他们完成的，大家一起为理想拼搏了十几年，所以部将才能在第一时间护住皇甫偃。

空中的漩涡爆炸开来，将附近的山林草木全部放倒，山头上的穆拉丁被巨大的力量轰退了几步，口中喷涌出一大滩鲜血。

山下的皇甫偃也不好受，他和十几个老部下也只是勉强立住，剩下跟随而来的人早就被掀翻下马。

皇甫偃翻身下马对部下说：“刚才这一下，咱们都受了伤，他的可能要更严重些，不用放火了，咱们亲自进去追杀他！”

皇甫偃的话并非无的放矢，二人交手多次，已经大概摸清彼此的实力。皇甫偃与穆拉丁可谓是一时瑜亮、不分伯仲。硬要说的话，皇甫偃应该是略胜一筹。

方才二人都是全力发招，皇甫偃动用麒麟之箭，就是为了碾压穆拉丁。而穆拉丁接招时却选择用两支闪电飞箭。正是为了击杀皇甫偃。

在二人修为差不多的时候，穆拉丁将力量一分为二，好处是可以多出袭杀皇甫偃的一招，而坏处则是一般的力量挡不住麒麟之箭，最后一击需要自己承担，说不定最坏的结果就是二人同归于尽。

最后还是皇甫偃的老部下，既忠心又机警，为他挡下了致命一击，所以皇甫偃不光伤势比穆拉丁轻不少，而且还有十几个修为不俗的部下。这一次对射穆拉丁暴露了位置，以他的伤势，就算现在想逃也逃不远，还会留下便于追踪的痕迹，所以皇甫偃也不必烧山了，准备追击而去。

……

赫达拉城的大战已经落幕，由于穆拉丁的突围，整个赫达拉城很快就被拿下了。

虽然有很多人高喊着投降，也有许多带路党实践，但看着大批周军入城，普通的百姓依旧是十分惧怕。所有人紧闭家门，只是敢用窗户缝隙偷偷看着来往的周军。

收降的军队被早早管制，在城里维持的基本上都是西王母关的新军，虽然成军时间尚短，战斗力还没有真正的形成，可是在军规军法执行的方面，当初皇甫偃可是下了功夫的。所以这帮周军进城后很安分，没有骚扰平民百姓。这也是北路军一路行来，许多城市选择投降的原因。

而此刻淳于无忌正和耿昌在伯克府邸接见赫达拉伯克，并向他保证他可以继续留在位置上，赫达拉城的一切也可以不作改动。梁国公主尊重当地的文化与风俗，不必担心会被清算。

安抚完人心之后，淳于无忌和耿昌开始逐步接手赫达拉的各处，看着丰厚的物资，淳于无忌感叹说道：“听说若非穆拉丁一力抵抗，赫达拉城早就开城投降了。却没想到这城里物资如此丰富。”

耿昌也看了看：“这么大的城市，守军也不少，后勤也丰富，就这么投降了，还真是窝囊呢。也不知道皇甫兄能不能捉住穆拉丁，我倒要看看在金牛关和赫达拉阻挡你们的是什么人物。”

淳于无忌摇了摇头：“皇甫偃应在略胜穆拉丁，但是差距不会太大，况且那穆拉丁性子刚强，若说让他跑掉，或者皇甫偃亲手击毙，我都相信。可是要说能够捉住，那就……”

耿昌一边查看物资一边说道：“如此说来，此人倒也是条汉子，可惜不是自己人啊。”

“确实可惜了。”

……

山林之中，穆拉丁踉跄的前行，眼神的焦点也逐渐模糊，他知道自己一路滴血，可是已经没有多余的气力去毁灭踪迹了。

如今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前行，继续前行，走出这座山林。他和皇甫偃的一番交谈让他明白，重伤至此的自己已经不值得皇甫偃再去烧山了。毕竟这里以后也将是梁国公主的领地，这片山林能保下来自然最好。

自己的行踪暴露，又受了重伤，那这么一大片富饶的山林给自己陪葬，呵呵，那可不值得啊。依稀记得前面有一条小河，只要到了那里，就能想办法清除自己的踪迹了。

忽然之间从身后传来了破空的声音，一支箭矢钉在不远处的树上，穆拉丁一个警醒，立刻翻身滚到一颗树后，准备引箭拉弓还击对手。

那边传来了皇甫偃的声音：“好了，你现在被发现了，已经没了在逃走的可能了，不再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穆拉丁先是苦笑，果然还是被他们追上了：“刚才的一箭，你故意射偏，为的就是再劝降一次？”

皇甫偃回答道：“只是一方面，还有就是我并不想从背后偷袭射杀你。”

穆拉丁静静地听了听四面的动静：“难怪你这么有自信，看来我已经被包围了。”就在喊话的功夫，十几个圣战士已经分散推进，将穆拉丁所在的位置半包围起来。穆拉丁自己也清楚，拼尽全力或许自己可以再杀三到四人，但最后依旧难逃一死。

事到如今想要完成对大汗都昌的承诺已经是不可能了，只能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的为甘漫联盟减少敌人。虽然对于数以万计的敌人，减员一二不算什么，但这也是穆拉丁此刻唯一能做的事情。

只见他飞快的射出一箭，擦过一个躲藏在附近的圣战士，感觉到飞箭穿过脸庞，这个战士也是一惊，脸上的血痕告诉他，刚才他差点被爆头。

穆拉丁喊道：“一命换一命，刚才你没有背后射我，我也放这个兄弟一马，下一箭来断个生死吧。”

皇甫偃下令道：“所有人退后，这是我们的战斗。”刚才那个战士距离穆拉丁太近，被看出了端倪。如果围杀或许能够成功，但免不得损失几个人。皇甫偃不想老部下在做牺牲，于是叫众人后退。

下令之后皇甫偃立刻调整了位置，刚才射过一箭，穆拉丁也转换了地方，两人彼此都清楚对方就在自己的射程之内，可是夜晚的山林，即便是集中精神也很难发现对方，现在谁先暴露位置，谁就会被对方致命一击。

在没有十足把握前，谁也不会先动手。

不知对峙了多久，整个山林都安静的渗人。而远处传来一声狼啸，似是向此处飞奔而来。穆拉丁脸色一变，这狼啸他太熟悉了，难道是刚才战斗的动静把狼女引过来了？

皇甫偃不清楚穆拉丁和狼女之间的事，但也知道有一只凶猛野兽朝这边过来，他示意不远处一个部下前去处理，免得过来惹出什么麻烦。

皇甫偃方向的异动也被穆拉丁察觉，如果保持不动，那对方会派出一个高手去对付狼女，可如果自己动了，那就会暴露自己的所在，一箭射出之后，会给对方一个空当。

时间不容穆拉丁多想，他已经感觉到对方派出的人正要离开，他立刻射出一箭，那个战士躲闪不及应声倒地，而穆拉丁还没来得及转移，一支飞矢袭来，射穿了穆拉丁的肩胛骨，从胸前贯穿，已经伤及了心脏。

虽然皇甫偃不知道穆拉丁为何要暴露，但他抓住了机会，射中了穆拉丁的要害。

穆拉丁忍着痛楚向前慢慢行进，而随着那声狼啸由远及近，狼女也赶了过来。穆拉丁没走几步一头栽下矮坡，摔倒了小河边。

皇甫偃众人慢慢围拢，看着穆拉丁在河边残喘，有部下想要补上一箭，皇甫偃挥了挥手阻止了手下。

河对岸狼女骑着大狼渡河而来，她闻到了血腥味，也看见了到在河边的穆拉丁。

狼女慌忙的来到穆拉丁身边，抱起了他口齿不清的念着：“莫……莫……”

皇甫偃这时才明白，穆拉丁为何会暴露自己的位置。

而穆拉丁已经说不出话，他还有很多遗憾，对于好兄弟大汗都昌，对于自己的家人，还于对与狼女。不过能在临死前再见一次狼女，穆拉丁即便不能再说什么，心中也有了些许安慰了。

就这样威震甘凉的霹雳飞光穆拉丁，死在了挚爱的狼女怀中。

狼女抱着穆拉丁，大狼也在周围，它明锐的感觉到皇甫偃等人的修为，哪怕不敌它也要保护狼女。

不过皇甫偃没有再继续的意思了，看着狼女怀抱穆拉丁伤心了许久，然后把他扶上大狼的后背，骑着大狼消失在夜晚的山林。皇甫偃叹了口气，这就样就够了。

第880章 转变的人心

皇甫偃回到赫达拉城的时候，已经是转天早上。看着这座文艺之都并未受到太多战争的影响，皇甫偃也松了口气。毕竟他们也不是来破坏和结仇的。

不过在这之余，也暗自感叹穆拉丁不识大局，为了一个必败的结局，抱着顽固而丢了性命。这样的人可敬、可怜、可恼，却也十分可惜。

淳于无忌和耿昌见皇甫偃没有带回穆拉丁的遗体或者首级，只带回了对方的长弓，随即便来询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得知了事情经过，也为穆拉丁感到可惜。虽然没有待会尸首证明，可是二人都相信皇甫偃的判断，于是也就认定穆拉丁已被诛杀。

皇甫偃想了想说道：“我听闻穆拉丁就是赫达拉本地人，也有家人在此，我想去看看。”

“这，不太合适吧。”淳于无忌说道。毕竟皇甫偃刚刚杀了穆拉丁，这就上门去见他的家人，万一有什么冲突，只怕不好收场。

本来姬雅的命令就是和大军为敌的城市剥夺自治权利，由梁国公主委派官员治理。按道理来说，赫达拉也是如此。但是为了收服这文艺之都的人心，这才让赫达拉伯克继续执政。

如今赫达拉的百姓们还处在人心惶惶的局面，一旦爆发冲突，对于他们会很棘手。

皇甫偃当然也明白：“你们放心，听闻穆拉丁出身木匠家庭，不似那些权贵，伤不到我的。”

随后皇甫偃带人前往穆拉丁家，经过了纷乱的一夜，赫达拉城逐渐恢复了秩序，人们见周人果然没有冒犯平民百姓，于是也都大着胆子走出家门。

正在走着，忽然看见前面人群拥挤，似乎再喊叫着什么，皇甫偃带人上前，赫达拉城初定，别再惹出什么乱子。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周围的百姓正在拉扯几个人，好像还是一家子。皇甫偃立刻叫人前去拉来众人。

皇甫偃策马上前，眉头一皱：“怎么回事？你们为何在此闹事？”

虽然不认识马上的这个周人将军，但周围的百姓还是知道眼前之人是个大官，于是便有人说道：“将军，我们没有闹事，是在抓叛贼。若不是他们，赫达拉早就投入公主殿下的治下，也不会因为战争死伤这么多人。”

赫达拉城的战事虽然早早结束，但依旧是有所死伤的。不光有流血牺牲，更让所有百姓跟着一起担惊受怕，如今刚刚转危为安，自然需要一个宣泄的口子。

皇甫偃看去，眼前有四个人，一对年长的夫妇，后面应该是一双儿女，刚才形式混乱之时，男孩在保护着女孩。

“为什么说他们是叛贼？他们做了什么事情！？”皇甫偃问道。

“他们就是穆拉丁的家人，要不是穆拉丁一意孤想要打仗，怎么会死这么多人？”此言一出，周围的人纷纷附和。

那男孩突然说道：“我兄长不是叛贼，他在为你们而战！”他的父亲立刻拉住了他。

“胡说，伯克大人早有意归降，若非是他阻止，怎么还会打仗？”

“就是，这甘凉本就是朝廷所辖，如今册封公主统领名正言顺，穆拉丁又凭什么替我们拿主意！”

“对啊，要不是他，大家早安全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向着穆拉丁的家人喷洒怒火。就实际来讲，眼下的局势对于周人的统治是有利的。至于穆拉丁，死都死了还管别的许多？

可是皇甫偃心中却很不舒服，对战了几次，对于穆拉丁的箭术，他是由衷的佩服。自己算是师承名门，可是穆拉丁这个边塞木匠的儿子，靠着自己的摸索才有今天。若是起点一样，穆拉丁未必会输给自己。

不过穆拉丁的家人想要据理力争，却难以招架众怒，毕竟穆拉丁这个将军虽然是赫达拉人，但却是木匠家出身，和文艺之都十分的不匹配。

以往众人也就不说什么了，可现在他坚持战争，最后又输掉了战争。对于他踩得越狠，似乎就越能表达自己对于‘新君主’的热忱。

他的家人本来还在和原先的街坊争论，但是皇甫偃的到来打破了局面。

这帮愤怒的平民，或许还可以应付，但如果这些周人大官，知道自己一家和穆拉丁的关系，一怒之下杀了全家怎么办？穆拉丁的父亲本想阻止小儿子出声，但周围的人还是叫破了他们的身份！

皇甫偃可以理解民众的发泄，却看不惯如此的作为。不过他也不打算和所有人讲道理。因为他觉得不值得。穆拉丁把命都豁出去了，依旧是这般风评，自己多费口舌有何意义？

皇甫偃说道：“来人，带他们跟我回去。”

穆拉丁父亲以为周人将军真要对他全家动手，两忙跪倒：“将军，我妻子儿女都是无辜的，您要杀杀我！千万不要株连他们，我求您了！”

皇甫偃摇了摇头：“没人要杀你们，只不过你们在这里不合适，跟我来吧。”

皇甫偃带走了穆拉丁的家人，回头看着那些百姓，他们个个喜悦的散去，仿若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不就是联合起来欺负了一户老街坊吗，这有什么可高兴的。

话虽如此，但皇甫偃并未做理会，或许是害怕被牵连，所以他们党同伐异。明明只是战败的一方，却靠着排挤所谓的叛贼，而自我感受胜者的姿态罢了。

就让他们高兴去吧，少惹点事，对于北路军接收这个文艺之都有帮助。至于穆拉丁的家人，可以另作安置，皇甫偃也想趁机了解一下这个对手的往事。

……

中路军又一次打退了敌人的袭击。

战争打到现在越打越顺手，而敌方的进攻锋锐越来越差。姬雅早已敏感地发现，虽然自己的甘凉义勇以及白虎风从成军时日尚短，远不及对方精锐。但实际上对方联军也是初上路的新手。

甘凉之地各家势力纵横，各部族分别居住。纵然有争执，双方开战的兵力总和不过一、两万人。除了抵抗关外的妖族，几乎没有合兵一处，凑出十万大军搞兵团作战。

说到底十万军势不过是拉帮结伙、自壮声势的乌合之众，前几次仗着自己人多，算是敢打敢拼。可是只要姬雅稳住了阵脚，杀败几次攻击。那他们就会犹豫，并且产生裂痕。有时候在自己人面前保全自己，比在敌人面前保全自己更难。毕竟谁也不想拿自己的身家性命给别人搭台子。所以姬雅人少越打越精，联军人多越打越颓。

之前姬雅飞跃南北，一时不在中军，甘漫联军来袭，简途故意买了个破绽，结果对方真的上了钩，再次组织强攻。正巧姬雅也顺利回来了。于是利用了这次袭击，也算是狠狠打击了一下甘漫联盟。

这种情况下，一些前来助战的伯克心中也就不自觉的有了想法，不过在没人出头之前，大家还是稍作观望。

就在这天晚上，联军一角有一位小城伯克的营帐中，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算是他的一个外甥。

小城伯克惊讶的说道：“此话当真？”

外甥连忙回应：“千真万确啊，舅父，我出来的时候，赫达拉已经被包围了，说不定现在已经破城了。”

小城伯克起身在营帐中走了几步，他所在的城市并不大，全职的士兵也不到两千人，这一次响应大汗都昌，自己带了一千兵马，留下守城的不到八百。

其实他的城市对于甘漫联盟也没有太大的需求，更多地还是搭伙过日子，相互有个照应。不像一些城市，可以借助商业赚个盆满钵满。只不过处于甘漫联盟内部，大汗召唤他也不能回绝。

如今形势不同了，如果金牛关不丢，他或许还没有想法。金牛关被占领，赫达拉被包围，那他的城市就离北路军的兵锋不远了。

小城伯克的外甥从赫达拉被包围就赶了过来，所以并不知晓此刻已经破城。赫达拉虽然号称甘漫联盟第三大城市，但实际上这个文艺之都的军事水平，大家也都不抱什么希望。丢了金牛关就等于丢了赫达拉。最终结局不会有什么意外。

小城伯克又问道：“你舅母怎么说？”他的妻子可不是单纯的庭院贵妇，虽然只是商人之女却颇有见识。

外甥回答道：“舅母说了，梁国公主先前有言，只要投降就不会改变城市的内政，所以不管您这里如何，只要周人大军到来，她会立刻选择献城。至少保住表弟的继承权，而您最好也尽快脱离联军。”

小城伯克点了点头，他没有责怪妻子，虽然这个选择等于放弃他保儿子，但至少家族可以延续。不然的话只靠八百人想反抗周人大军，那就只有灭族的下场。自己这边带出来的一千人，也只剩下四百多了。

和最开始的意气风发不同，联军的势头遭到重挫，几乎每个来支援的伯克都开始盘算自己的小九九。声势浩大的甘漫联军，已经不能成为大汗都昌的助力，反倒更像是掣肘。

其实早在开战之前，大汗都昌的幕僚哈桑就曾提议，以乌兰提亚和乌尔奇的军队作为主力，两方加起来差不多五万人，足以和远道而来的姬雅决战，至于剩下的六万伯克联军，就他们在一旁围观就好了。一方面可以向他们展现实力，以便于以后的管制。另一方面则是把这些人的主力集中起来，免得乌兰提亚大军远征在外，他们在后方搞些小动作。

也就是说在哈桑的计划里，这些联军不是主力，甚至不用参战。

大汗都昌自然明白这个好友的想法，诚然，这样精简部队，指挥上更容易统一。但是他也有自己的想法，毕竟这股联军的数量不小，万一自己和公主姬雅两败俱伤，他们趁机发难怎么办？更何况他也有心，趁着这个机会借姬雅的军队，消灭一些地方部队。既保存自己的嫡系，又有利于以后收伏其他城市。只是这样的操作打胜了还好说，战局逆风就比较容易招仇恨了。

可惜他们用强力手段接收乌尔奇城，为了防止城里残留的权贵反弹断了退路，哈桑一直在城中留守，没能时刻在大汗都昌身边献策，所以也没能及时阻止。

如今十万联军损失已经有三分之一，各路来助战的伯克们伤亡都不小，在这种情况下自然需要鼓舞人心，所以上次才会着急进攻，中了简途的计谋吃了一波大亏。

小城伯克思索着出路，在后方自己的城市被占领，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现在与其说甘漫联盟大军挡住了姬雅公主的进攻。倒不如说是姬雅公主以少部分兵力牵制了乌兰提亚的主力，另有奇兵侧翼突破。南边怎么样自己不好说，但是北边只要赫达拉被拿下，那这一路上直到乌兰提亚，所有的小城市都没有阻挡的力量。

包括自己在内至少三四个小城的伯克，如今面临着选择。自己手下的几百人，就像断了线的风筝飘零在外。如果自己还是一意孤行，日后说不定会连累家族。

至于说乌兰提亚还有机会反败为胜……怎么看也不可能了。

想到此处，小城伯克终于下定决心，他对外甥说道：“好吧，事已至此我也别无选择，我将城中的一千男儿带出来，如今只剩不到五百，我也不能带着他们去死。你即刻帮我去一趟周营，将我的情况全部告知公主殿下，不要夸大和隐瞒。想必公主自会知晓，不求有功，但求宽恕即可。”

外甥点头道：“我现在就去。”毕竟自己一身富贵全在舅舅身上，这种时刻当然要保全自家。

小城伯克点头道：“你来的匆忙，还没被人注意，这件事需掩人耳目，不方便给你凭证书信……”

外甥立刻说道：“我懂，舅父，便是对方不信，我此行不回也绝不怨您。”

第881章 定计雪耻

在甘漫联军人心惶惶的时候。一直稳守乌尔奇城的参谋哈桑趁夜秘密来见大汗都昌。此刻营帐之中只有他二人与四翼将之一的‘怪鸟’赛乃姆。

都昌深知哈桑绝非不知轻重的人，在这样的紧要关头擅离职守，必然是有大事发生。上一次还是几天前，南方传来大敦关失守的消息。大汗都昌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查理亲贵真能做出弃关而逃的事情。虽然这帮亲戚很不靠谱，许多时候整除的烂摊子需要大汗收拾。但在这生死攸关之际，他们也敢如此，想及此处大汗都昌心中凸显悲凉。

大汗都昌问道：“怎么？才隔了几天又来消息了？还是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上一次哈桑带来了两个消息，坏消息是帕丽达小姐可能阵亡了，而好消息是周人的南路大军虽然占领了南部却无力北上，自己的处境还不算绝境。

不过这个消息大汗都昌还是下令封闭，免得南方大敦关内的一些小伯克另生心思。所以上一次的急于进攻，在大多数人看来是为了鼓舞士气，其实留给大汗都昌的时间真的不多了。自己如果一直被牵制在这里，那乌兰提亚就危险了。

哈桑摇了摇头：“和上次不同，这回是两个坏消息。我刚刚得到情报，金牛关被破，赫达拉被围，现在很有可能城破了，这是其一。其二则是……穆拉丁那里的情况不是很好，极有可能……”

哈桑没有说完，大汗都昌也已明了，帕丽达死了、穆拉丁也可能死了，没想到四翼将已损其二。尤其是穆拉丁，和自己不光是兄弟义气，也是左膀右臂。

大汗都昌不愿接受，所以说道：“不，不会的，以穆拉丁的手段绝对没问题。赛乃姆，你去一趟赫达拉，务必探明情况，若是穆拉丁真有危险，你就单独救他回来，那两万大军我宁可不要。”赛乃姆领命离开。

大汗都昌一直担心穆拉丁会为了自己，硬顶着周人的压力。都昌本打算击溃姬雅再做转圜。没想到自己在这里被姬雅拖住，以至于南北两路压力倍增。某方面来讲，帕丽达和穆拉丁都是因为自己而遭劫。大汗都昌越是这么寻思，心中就越发急躁。

哈桑说道：“北边与南方不同，南边因为有老爷子的号召力，以及帕丽达小姐的谋划，能和周人打的难舍难分，周人又怕北上之后后路不稳，所以并不会有多大威胁。但是在北方咱们的势力偏弱，大部分人或许更认可朝廷，再加上赫达拉武备不振，极有可能带头叛离。”

大汗都昌也是愤怒之至：“可恶，若非这帮周人入侵，我早已着手处理这帮墙头草了。”

哈桑叹了口气：“我得到可靠情报，如今周人的北路部队已经翻了一番，甚至收降的仆从军比原本的兵马还多。赫达拉一旦失守，只怕他们的兵锋会南下威胁乌兰提亚，这里不能再拖了。”

大汗都昌起身踱了几步：“你怎么想的？”

哈桑想了想：“如今战局已经改变，如果不能马上击败对方主力，我建议立刻回师，我留下在乌尔奇城阻击，你和沙比尔将军带联军回乌兰提亚决战。”

大汗都昌稍加思考：“不，我不能回去。”

“大汗，我知道您不想把战场放在乌兰提亚的境内，可是你又不能马上击败对面的周人，时间拖得越久，对咱们越不利，如今局势发展成这样不是您的责任……”

正说着外面突然起了一场骚动，大汗都昌眉头一皱：“外面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这么乱？”

马上便有人报告：“大汗，乌尔奇人和其他伯克的军队打起来了！”

“什么！！”大汗都昌大惊失色，在这种时候居然还窝里反！？

哈桑却觉得事情并不简单，于是问道：“具体是因为什么？”

报告之人说道“详细的原因还不知晓，似乎是因为后勤补给方面。”

大汗都昌忙说道：“我过去看看，你现在秘密过来，不方便露面，等我回来再谈。”

哈桑却叫住了报告之人，询问最近联军的情况。原来现在是晚饭的最后一轮，由于联军基数庞大，又值战局对峙之时，为防止敌人偷袭，所以吃饭都是分批次吃的。后勤补给有限，先吃先拿，后面的难免挑剩下的，理论上大家都会排上先后。

但是自从乌尔奇城一干权贵被杀，这两万多乌尔奇军变成了没娘的孩子。在军队上层没有任何人为其说话。又加上乌尔奇作为甘漫联盟的第二大城市，常年嚣张跋扈惯了，一些小城市哪里敢惹。大汗都昌也有心修理一下，所以乌尔奇就成为被排挤的对象。

打了这么长时间，乌尔奇战损超过一半，也就是一万多人。

要知道这里可是十几家的联军，而乌尔奇一家的损失就超了一半，比其他十几家都多，乌尔奇人心中岂能无恨？可以说今晚的冲突是在预料之中的。

哈桑十分无奈，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甘漫联盟的联军看似人多势众，实际上构成十分脆弱。他早劝过都昌，要打仗就好好打仗，千万不要做一面迎击外敌，一面排除异己的事情。

如今看来果然翻车了，这样一来就只有退回乌兰提亚一条路了，乌尔奇人心尽失，只怕不能在做前线的依靠了。

……

夜色深沉，小城伯克的外甥偷偷来到了周营。

本来小城伯克是想天色再晚一些，送自己外甥出军营。没想到联军和乌尔奇人闹了起来，这给了他们机会。于是小城伯克趁乱将外甥送走。

这个外甥之前还以为自己不会那么快得到信任，可是刚一进来就被引见去见梁国公主。

甘漫联盟的大军有十几家构成，其中不乏一些和乌兰提亚不是那么亲近人。有的人见原先的第二城市乌尔奇走了背运，忙不迭的想要上去踩上两脚。而有的人却看出，如乌尔奇这样强大都不能自保，自己这些小城还有机会吗？

所以这个外甥不是第一个与周人接触的，当然也不是最后一个。

这个外甥没有谄媚和隐瞒，将自己舅舅的情况以及今晚乌尔奇人和其他联军动手的事情如实的说了出来。姬雅好言相待并叫他下去休息，回头会有回话给他舅父。

使者被带走之后，营帐之中便只剩下了姬雅、简途、蒙蒙达，株叶晴柔以及龙剑门的辛止彤。

姬雅笑道：“果然如此战俘所言，乌尔奇人心中恐怕都压着一团火。”

这段时间的战斗，除了开始比较艰难，之后越打越顺。可即便如此损失依然不小。巴特尔人是战斗的民族，死在马上当然是荣耀。但这回西征足足出动了两万青壮精锐，损失的多了难免对姬雅有怨言。况且姬雅的阵亡抚恤一直很高，如果数字太大，哪怕有南北两家钱庄的支持，也会让这个新兴的势力背上重负。

辛止彤说道：“这不奇怪，乌尔奇一直是联盟第二，比一般城市强大，又没有乌兰提亚作为盟主的一些条条框框。不上不足比下有余，所以一直不太安分。如今有机会能找回面子，其他小部族自然乐意出手。”

辛止彤本身就是甘凉之人，虽然早早离开故乡，但对于本地的一些情况还是了解的。在他的带领下，前来支援的龙剑门弟子也屡立功劳崭露头角。

姬雅说道：“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决胜之机就在眼前了。蒙蒙达，你觉得这一家怎么样？”

蒙蒙达想了想：“目前看来还不错。”

株叶晴柔也说道：“可是他们的实力太弱了。”

姬雅摇了摇头：“主要还是看咱们不是吗？从一开始我也没把他们算进来。大家还有什么异议吗？”

见众人都无话可说，姬雅决定实行这个计划。她心中暗道，乌兰提亚侮辱了自己的使者，更加辱及自己的母亲和师父。之前专注与战争，这股子心气淡了不少，如今胜利就在眼前，姬雅心中又再度泛起波澜，她的暗自祈祷，如果这次能够一举击破甘漫联盟主力，希望贼首都昌不要死于乱军之中，最好是活着带到自己面前，她要亲手报偿这份侮辱。

……

大汗都昌处理完军营中的骚乱，回到自己的营帐，却看见哈桑面沉如水，手指敲打的桌面不知在想什么？

哈桑说道：“事情解决了？”

都昌点了点头：“处决了几个为首的，算是压下去了。”

“除了你最后处决的，有多少损伤？”

“还好，械斗的人不算多，大部分人在围观，乌尔奇死伤九人，其他的死伤十五个”

哈桑严肃地说道：“我本以为你能处理好乌尔奇人和联军的关系，你就是这么处理的？”

都昌知道哈桑很生气，为了维持后方，他在乌尔奇城驻守压力也很大：“我知道你的意思，一开始我也确实想公平些，但现在战局不好，那些贪得无厌伯克们也各怀鬼胎，除了乌尔奇人，我能调动的部队不多了。”

哈桑反问：“真的不多吗？还是除了自己嫡系之外的人不多？”哈桑知道都昌舍不得用自己的嫡系填人命。其他伯克又出工不出力。那作为纯炮灰，乌尔奇人的消耗在所难免。都昌自知瞒不过好友，也是无言以对。

哈桑说道：“今天的事情只是个开始，不光是军营，乌尔奇城内部也有不稳的倾向，南北败局不能隐瞒太久，撤退吧。在这样下去这群炮灰就要倒戈成为敌人的利器了。”

都昌也知道现在形势危急，但就这么撤退，他无论如何都不甘心。

哈桑看出他的心思，高声叫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坚持硬撑？非要等北边的人南下乌兰提亚在动身吗？”

都昌吸了口气：“我知道了，你先回乌尔奇城做准备，现在就是撤退也要小心行事，若是让对面的金发公主看出破绽，那麻烦就大了。”

哈桑只好说道：“时不待我，五日之内，你逐步后撤吧，我在乌尔奇打前站，沙比尔将军可以断后，若事态紧急，乌尔奇人和其他联军尽可抛弃，他们的存在已经不堪大用了。切记，不要意气用事和金发公主死磕。”

“我知道了，这个分寸我还是有的。”

第882章 练心泉澄如明镜，涌波澜正心生邪

在姬雅征伐甘凉的战争如火如荼的时候，远在云中的林越已经取来了风水地理图和蓝光时剑。

他并没有马上试用两件法宝，而是开启了额头的天目纹，开始用金光扫过二宝。明显可以觉察得出这两件法宝的不凡，是以前林越从来没有过的感受。

前些日子，林越拿着真正的传国玉玺去找司马桧换取风水地理图。玄玉天尊却没有出现。

林越言道：“玄玉天尊如此信任我？”虽然他也盗用了蝶谷的三光神剑，但三光神剑有三把，他只是盗用其一。风水地理图可是完全奉上，甚至将开启方法也告知了林越。

司马桧回答：“师尊曾言，除了蝶谷的三师叔，云侯是这世间少数让他绝对信任的存在。”而司马桧心中还有半句，那就是三位掌教秘传之宝，若不是得到许可，就是本门弟子也不能擅动，林越拿了又有什么用？玄玉天尊可是锤炼了两千年，他想怎么拿捏都可以。

这也是林越的担心所在，两件法宝中有一件可以随意使用，只要自己的功力撑得住。关键是另一件，蓝光时剑跟随梦蝶谷主也有两千年。虽然利用梦蝶谷主一时不察，还有一些小手段，林越拿到了手，可机会只有一次，一旦动用蓝光时剑，那它的主人梦蝶谷主必会感应，到时候更加麻烦。

林越不理会司马桧的言论，直接说道：“既然如此晚辈就谢过了，若无其他事，晚辈这就告辞了。”

司马桧问道：“其实我倒是还有一个问题，请问云侯是如何将传国玉玺藏匿的呢？”

当初蜀军占领京城，玉山等人明明可以感受到玉玺就在京城，可就是不能找出来。按理说林越不过一个玄门三代，就算是天赋惊人，神通盖世，也不应该能瞒过玉山所有的高手，就是师尊来看也说一时不能找出。

司马桧顿时起了兴趣，林越却笑了笑：“这是前辈想问还是玉山掌教问的？”

“是师门无关，不过是我的一点小小疑惑罢了。”

“嗯，我猜也是，玉山掌教不会看不出来的，既然他没有透露给前辈，那也恕我保留这个秘密吧。”

“好吧，云侯请便。”

林越当初封印传国玉玺，除了通灵仙君的玄门正法之外，还用了马家的封十八秘术。三教等人虽然见多识广，但未必全都了解马家两千年前的传承。玄玉天尊八成是看出来了，可是他虽然是仙体之境，却不及马家在这一道上的传承，强行破解倒也可以，不过既然林越手中拿捏此物，那就证明两人以后或许有合作之处。

为了一个早晚都能到手的事物，平白的和林越加深隔阂，玄玉天尊并不打算这么做。如果传国玉玺在手中能让林越有些安全感，玄玉天尊也可以先腾出手做别的事情。

如今林越已经明白，自己的反应如何，都没有离开玄玉天尊的计划，那就是说交不交东西其实没差别，既然如此何不来换些好处。

回到云中之后，林越将二宝研究许久，蓝光时剑先放在一边，风水地理图可不简单，一旦开启就算是如今的林越也撑不了多久的。所以怎么样能合理的运用两家法宝，用最小的代价实现最大的价值，这才是林越目前所想的。

当然，除了这两件法宝以外，他还要去雨润山红姿洞，寻火云霞师伯门下的心自灵师妹。要把她也计算在内，这就需要先去找她本人确定了。

雨润山红姿洞，玉山二代门人火云霞的道场。

上一次来这里时，林越还在柴胜男的麾下为将，为了对付拜圣女教三十六护法，也曾请心自灵出手。虽然时隔多年，但林越依旧轻车熟路。

进入了雨润山的守山大阵，林越没有贸然前往洞府，果然不多时便有童子前来问询，林越报上姓名等候里面回话。

片刻之后却见山上隐隐传来，似是咏唱，似是朗诵的一句短诗：

醉饮青山云雾间，

只修逍遥不修仙。

隐遁无谓凡尘扰，

出世掌控半边天。

声音由远及近，待短诗诵完，一个青年修士飘然落在林越身前不远处，林越自然认出了来人。正是火云霞的三弟子道云清。

林越暗道，好一个浮夸的登场啊！

其实林越倒也误会了，道云清如此前来并非单纯做作。自从火云霞在此开辟洞府，周围的生灵也跟着受益。不少山精灵物随后启智。哪怕玉山是纯人族的宗门，可是对于异类也不会说正邪殊途。就算不能传授玉山道法，指点一下修炼心得可以的。

不过道云清和山中的精灵也有个小默契，那便是有重要的事，或者外面客人来访之时，为了避免冲撞，他会提前长歌或短颂以作提醒。有那么几分大官出门开锣净街的意思。

道云清恭谨的一个稽首：“道云清见过林师兄。”

林越笑道：“我已经不再三教之中，叫一声道友吧。”

道云清摇了摇头：“师兄此时身份不同了，就算不称同门，也得尊一声云侯才对。”

“看来道友也并非封山隐修，对于外面的事情，倒也消息灵通。”也不怪林越有此一说，毕竟他被封为云侯的时间还不算长呢。

“呵呵，相较于踏上仙途，我这个人更喜欢红尘世俗，也在外面有几个不错的朋友，偶有耳闻罢了。云侯，请。”道云清引路带林越上山。

半路上道云清笑问：“不知云侯此来所为何事？”

林越回答：“道友，火云霞师伯可在山上？”

道云清摇了摇头：“我想说的正是此事，师父前日刚刚离开，若云侯要拜会师父，只怕要让您失望了。”

“没能再见师伯确实可惜，不过我这回过来主要是想见一见心自灵道友。”

“师妹吗？这个……恐怕云侯还是得失望了，一个月前师妹就已经下山了。”

林越眉头一皱，这是有心为之还是真的巧合？随即便问道：“道友可知心自灵道友前往何处，几时归来？”

“这个所来话长了，其实师妹此次出山是为了了结曾经的一段因果。云侯既然知道师妹的本领手段，那您知道师妹所有的功法吗？”

“这个倒是我孤陋寡闻了，此事和她外出有关？”距离第一次见面已经有十年了，林越对于心自灵的了解也不算深，只知道她在雨润山红姿洞入门最晚，最擅长的便是栽花种草，自己也曾赞誉心自灵有养生之功。

道云清微微一笑：“师妹莳花堇袖的称号也非白叫，她所修炼的便是地仙养生功。”

“仙魔录，地仙卷？”林越微微感到意外，这并非是三教正统的法门，和修练内丹不同，养生功所修的是心泉。

曾经再蝶谷之时，林越稍稍了解到一些杂谈，修炼养生功之人可以将生机练得源源不绝，所以才让心自灵去栽花种草，原来也是为了修炼。

道云清继续解释道：“修炼心泉的境界就是要达到澄如明镜，随着修炼的加深，心泉可以扩张为心海，倒是变是另一番天地。师妹已经修炼十余年，算是有所小成，一身修为已经不在我之下。恐怕也正是如此，让她曾经深埋的记忆恢复了。”

“曾经？心自灵道友的过去吗？”

道云清点了点头：“其实我也不知道师妹的身世，当年她来雨润山之时仿若一张白纸，师父也不曾多言，不过近几年来……”

……

原来当年火云霞带回一个名叫杏儿的小女孩并收为弟子，对于这个孩子的过去，火云霞没有和弟子们说，而杏儿自己也不记得了。

和其他三个弟子不同，杏儿入门之后没有开始修炼，反倒是如同童子童女一般浇花种草。火云霞甚至没有传给她基础功法。要知道当年无聊子教导默轻语和林越的时候，心中再有隔阂，至少也要打个基础。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似乎是确认了什么。火云霞开始指导杏儿基础功法的修炼。然后又过了一年，便将地仙养生功教授给她，并为其取了名号‘心自灵’，用意便是期望杏儿以后可以成为‘心澄如镜，毓秀钟灵’的人物。

不过心自灵虽然功法不错，修为也在增长之中，可其他的手段太差，既不会仙法道术、也不会战斗杂学，连画符行咒都不会。

作为小师妹，几个师兄师姐自然关心，虽然师父没有让她学习道法仙术，但凡间武学总不会阻止吧？只要修为够，凡间武学也会有巨大威力。所以师兄和师姐们为她淘来了三门武学《灵拂十三转》、《怒雷指》、《九天十地金光霹雳妖魔退避神仙怕怕掌》也就是当年周芷蓉击败林越的金光霹雳掌。

或许火云霞知道几个徒弟的小动作，但最终她还是没有出来阻止。

就这样时间一晃而过，火云霞的两个大一些的弟子却死的不明不白，这时林越心中也猜测与玉山的计划有关。至于道云清，功力小成之后便喜欢在外云游，不过每年还是要回来一段时日的。

这些年来随着年纪与功力的增长，心自灵越发的失去儿时无虑的模样，她曾对道云清说过，不知为何总有一个鲜红的梦魇在袭扰着她。可是她又说不清梦中到底看见了什么。

就在两个月前，道云清再次回到雨润山，这时的心自灵正在山间花坳处盘腿而坐。如今的心自灵已经是个双十年华的秀丽仙子，一身浅紫色的衣裙，怀中斜抱一支银丝拂尘，这也是道云清为她找来的宝物，名唤灵云拂尘。

道云清本以为她在修炼，但仔细一看却发觉心自灵的状态很不对劲。但是心自灵正在行功，他不敢贸然打搅，以免心自灵运功出岔子。

此时的心自灵正自闭于意识之中，在这心中世界，心自灵飘于半空，脚下却是一片面积不小的湖水，这正是属于她的心泉。

最近那个梦魇也发的清晰了，自己的记忆也时有时无的在闪过。随着心自灵心情的翻转，脚下的心泉也开始不断地荡起波澜。

修炼心泉也就是修炼内心，最高境界的澄如明镜且不去谈，若在平日里，一般都是泉水清澈，只偶尔荡起几丝涟漪，但当心自灵神智反应激烈之时，心泉不仅变得浑浊不堪，而且会激烈翻滚，甚至掀起巨浪。

是了，是了，自己想起来了，那是一个充满血色的夜晚！死了很多的人！

心泉中巨浪滔天，而在外面原本盘腿而坐的心自灵猛然起身，向着四周掀起巨大的气浪，随着数道金光向四周奔散，这个心自灵精心布置的花坳被破坏的七零八落。

道云清心中一震，难道师妹走火入魔了？不对，心自灵的意识清醒，却有一股压制不住的火气急于发泄，在这中状态下，就算她本人清醒，也会顺着自己心态先发泄一通才行。

眼看心自灵渐渐有失控的倾向，道云清及时出手准备压制，虽然他自谦师妹功力不在自己之下，但毕竟早入门几年，修炼的又是玉山正宗法门。战斗层面上的优势还是很明显的。

心自灵意识混乱，隐约感觉有高手袭来，立刻出手便是怒雷一指。正可谓是怒雷指一出，疾如风、威如雷，在凡间就已经是一门极其厉害的武学，如今让功力小成的心自灵使来，更兼了几分威力！

道云清虽然修为更高，但面对这怒雷指依旧不敢硬碰，躲过了第一击的锋芒，伸手向心自灵的肩膀，想要施力按压于她。却见心自灵手中灵云拂尘一仰，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打了过来。真是灵拂十三转中的招式。道云清指尖一点，打退了心自灵的连招。

灵拂十三转不光是使用拂尘的招数，更兼真气运转之法门，每每招式挥出都有破金碎石的威能。而拂尘此物本就柔软，所以攻击的方向与角度十分难预判。这给道云清添了不少麻烦。若是敌人的话自然不必留手，但面对小师妹心自灵，道云清就有些束手束脚了。

飞扬一掌，道云清引开了拂尘的攻势，本想一指制住心自灵。却没想到对方也是奋起一掌。情急之下道云清化指为掌与她相接。

道云清不敢放开功力，只是逼退了心自灵。但又觉得手上有些不对，随即看去，只见他的手掌微微变色开始略有褶皱，可并非是中毒或者受伤，更像是苍老了一些。

道云清心中暗惊，早知道地仙养生功厉害，却未曾想到还有这种特性，刚才的一次对掌，虽然没有受伤，可是却叫他的手掌快速损失生命力。不是伤人肉体，也不是伤人修为，而是让人的生命力流失。

想要在不伤害她的情况下，压制本就功力有所小成的心自灵已经是有些困难。如今短兵相接还有这个顾忌，一时之间道云清也不禁犯难。

第883章 莳花堇袖下山，河神苦恼娶亲

就在道云清束手束脚的应对之时，心自灵的内心深处心泉翻涌更加猛烈，炸起了数道水柱。上空仿若层层阴霾，周身似有黏丝稠网包裹，心自灵越发的用力想要挣脱，可是最后只能陷得更深。

就在周身气劲想要爆发，却又宣泄无力之时，一道金光照射进心泉，漂浮于心泉之上的心自灵昂首沐浴金色光芒，一点温暖在心中散开。

这时候的她只感到了周身轻盈，口中喃喃的念道：“师父……”

此刻在外面现实中，道云清也停止了战斗。刚才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哪怕伤及心自灵也要先压制住她，不然这样下去心自灵太危险了。正欲显露全力，祭出上清流云剑，却看一道光芒照耀身陷内识的心自灵。

“师父！”道云清立刻认出这是师父火云霞的法宝‘凰游云符鉴’，此宝可绽放金光，不仅诸邪不侵，亦可照耀出人、物本貌，还有镇压心神的功效。

只见火云霞从半空飘来，手中拿着一面古朴铜镜，背后刻有云状符文，镜面镌刻一只游于半空的凤凰纹章。

火云霞缓声呼唤：“痴儿，你这是何苦呢？”

不多时心自灵恢复了神智，此刻的她留下了两行清泪：“师父，我想起来了，我想起了很多事，今天是我的生日啊，所有的事情您一定知道对不对！？我求求您告诉我好不好。”

火云霞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心自灵，最后叹气道：“我就知道终有一日你会记起这些，虽然我减缓了你修行的时间，但终究改变不了什么。也罢，你随我进洞府，我便告知你所有的事情。至于要如何了却因果，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云清。”

“弟子在。”道云清连忙说道，虽然他也有些好奇小师妹的故事，但师父不欲张扬，自己也不好多问。

火云霞说道：“这次回来就不要离开了，红姿洞需要有人看顾。”

“是，弟子知道了。”道云清闻言有些疑惑，洞府是必须要有人留守的。原本师父门下有四个弟子，再加上师父五人总会有人留下。大多的时候是小师妹心自灵，今日这般安排，莫非师父和小师妹都要出山？

之后师徒二人回到洞府，再往后的一个月，火云霞教了心自灵许多东西，似乎在为她下山去做准备，甚至将法宝‘凰游云符鉴’也传给了心自灵。

虽然心自灵这么多年来并未修习多少神通，可是一身地仙养生诀的修为不可小觑，再加上金光霹雳掌、怒雷指等顶级武学，单看战斗力在玄门三代中也能排个中下，放在外面称雄一方，碾压同龄的大宗门弟子绝无问题。

一个月的学习之后，心自灵便下山去了，随后火云霞也离开了雨润山红姿洞。至于是不是跟随心自灵一路，这个道云清就不知道了。他现在只是留下来看守洞府罢了。

听完了事情经过，林越暗自点头，如此看来到不似是有意为之。只是不知道心自灵解决自己的私事需要多久。看这样子道云清是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了。

林越又问道：“不知道心自灵道友俗家姓名为何，家乡在何处？”

道云清心中一动，林越这是打算探查心自灵的往事？毕竟他如今也是一方诸侯，世俗之间想必也有些势力。不过这倒也无妨，说不定还能帮上师妹一把。

道云清回答道：“我只知道师妹姓方，小名叫杏儿，家乡好像是在渝州一带，再多的我也就不清楚了。”

林越点了点头：“足够了，多谢道友相助。”

“云侯客气了，只是如果师妹真有麻烦，还请云侯能够施以援手。”

“昔日心自灵道友曾出山帮我，这番情谊自当报答。道友，请。”

“如此我就放心了，云侯，请。”

告别了道云清，林越直接飞回云中。关于心自灵的事情，他虽然查不出了，但是作为暗器世家的漆雕家族绝无问题，而且指向性也很明显。

能让玉山门人火云霞收为弟子，而且她似乎还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这就说明心自灵的出身绝不平凡，至少不算一般黎民百姓。再加上心自灵是在自己生日时回溯记忆，配合拜入山门的时间。只要让漆雕翎查询那个时间段，渝州姓方的人家发生了什么即可。

漆雕翎闻言之后也觉的要查不难，便应下了林越，让他三两日内等消息。

……

而此时已经下山的心自灵，却在路上骑着毛驴与一个身穿嫁衣的女孩同行。

倒不是心自灵不想把毛驴给女孩，而是她的坐骑也来历非凡。当初是拜圣女教三十六护法之一的狂歌大王。被心自灵收伏之后充当坐骑，一般凡人它哪里会让上身。

心自灵说道：“前方便是小丁山了。”

那身穿嫁衣的女孩说道：“多谢仙长一路护送，您的恩情奴家永生不忘。”

心自灵笑道：“举手之劳罢了，况且还不知道小丁山的情况，万一有什么不对，还要另找地方安置你呢。”

“一切听从仙长安排。”

心自灵暗中叹了口气，明明自己是下山了结过往因果的，结果又摊上了这件事。

事情还有回到几日之前，心自灵下山之后寻找了大半个月，但终究没有找到想找之人。这一日她骑驴路过一处山城。却见一支队伍抬着花轿、披红挂彩、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心自灵本以为是有大户人家办喜事，自己也是顺路便跟着后面一道走。结果越走越不对，整个送亲队伍来到了河边，只见一个巫婆似的人物在木台上高声唱念。

听其所言，原来是要给河神娶亲。这个地方常有河水泛滥，这些年幸得河神庇佑才能五谷丰登，之前这里还有过妖怪，也是因为河神出手才消灭了妖怪。只是为求庇佑，需要每年给河神办一次婚礼，往河里投一个年轻姑娘当祭品。

心自灵当下大怒，岂有用活人为祭的神灵？虽然天下的主要信仰是神女，但是一些地方上也会把山、水甚至一些禽、兽当做野神来祭拜。

这用活人祭司，分明是一尊邪神，也不知道是不是哪路妖怪在这里兴风作浪，又或者就是乡民愚妇的蒙昧之举？不过既然献祭之后真的管用，甚至还打败过妖怪，恐怕绝不是简单的蛊惑手段。

本想救下女孩的心自灵收住了脚步，暗自打了一道凡人不可见金光在女孩身上，有她的地仙养生诀加持，就算落水也不会有生命危险。她要好好看看究竟是谁在搞鬼，到时候在当着所有人的面除了这野神邪祀。

等了一会儿，就看两个壮汉从花轿里将泪流满面的新娘拉了出来，三人登上了一个小舟，两个壮汉一人在后撑船，一人给女孩身上捆绑重物，等到了河中央便将女孩推了下去。

紧接着心自灵便飞身跃起凌空一掌：“大胆妖孽尔敢！！”

岸上的凡人看不见，她可是看得分明，那女孩刚一落水，便有一只大鱼快速从河底攀升，一口将女孩吞下又快速下沉，整个过程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

心自灵的金光霹雳掌将河面劈出了巨大的浪花，本来下潜的大鱼也被水势袭搅翻出了水面。如不是顾忌旁边小舟上还有两个人，心自灵早就全力出手了。

岸上围观的百姓也被这惊天阵势吓懵了，也不知道谁先嚎了一声，不少人都纷纷退去。

那条大鱼并不打算和心自灵纠缠，水中一个翻身便再度潜入河中。心自灵哪里会放过它，直接下水追去。有自己一丝金光护体，纵然被那大鱼吞下，短时间内这姑娘也没有事。

虽然在雨润山十余年，心自灵所修仙法道术有限，可是一身地仙养生诀不可小觑。这个功法本身就是育养生气的，最为擅长的就是保持生命力。所以即便在极端的环境中，也更能保人活命。莫说是这水下，就是凌冽高空，岩浆火海中也可无恙，咱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比别人能活。

因为顾及大鱼腹内的女孩，心自灵不敢大放杀招，刚才只以为女孩会沉入水底，所以只是用金光为其护体。实在没想到会有大鱼把她吞入腹中。

而那条大鱼也看出自己似乎不是心自灵的对手，所以一个劲的逃命。不多时前面水底出现了一个硕大的气泡，里面却是包裹着一个水下的村镇，看来是河水改道沉入水底的古镇。

大鱼冲进气泡当中，随即一吐便将那姑娘完好无损的放在了古镇里。丢了这个包袱，那大鱼再度返回水中，心无旁骛的和心自灵对峙起来。

因为是在水中战斗，虽然有功法护体心自灵并没有太过难受，但因为无处借力，所以怒雷指等杀招无法施展，只靠金光霹雳掌周旋，还每每打不到实处。

可就算是如此，这大鱼也不好过，也就是在水里他才能和心自灵过过招，否则靠他一个野生精怪那里是玄门三代的对手。甚至心自灵连法宝都没有动用，不多时就将大鱼打服了。

那大鱼口吐人言：“别打了，大王！英雄！高人！别打了。”他一个山野妖怪，也没什么学识，能够开启灵智都算是托天之幸了，哪里知道修道界或者妖类的世故，口中只能只哇乱叫。

心自灵虽然耗了些功夫，却也算是手到擒来，直接说道：“好个妖精，在这里假扮神明，骗取供奉，竟然还敢用活人祭司！？”

那大鱼叫道：“冤枉啊，我什么都没干啊，是那伙智猿自己送来的，我真的不知道啊！”

心自灵修眉一挑：“你敢说不是你叫人供奉少女然后食用？我方才可是见你一口吞下的。”

大鱼化作了人形，但却还是个鱼头的妖怪模样：“当然不是了，我是吃素的，那水藻不香吗？我为啥要吃智猿啊！？”

心自灵又问道：“那河神娶亲又是怎么回事？你不吃人难道是强抢少女前来供你玩乐！？”说话间心自灵怒气更胜。

鱼头怪也是气结：“那些母智猿脑袋长毛，身上连片鳞都没有，我哪里会找这样的丑八怪产卵！？”

心自灵一时无语：“……”

随即见心自灵一抖拂尘，便将鱼头怪缠住：“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且说来。”对于鱼头怪的说法，心自灵也是有所好奇，所以决定先制住它，看它有什么解释。

鱼头怪反正也打不过，问其缘由自认为也是问心无愧，所以被心自灵制住却依然不曾害怕，只说先去古镇在做说明。

心自灵跟着鱼头怪来到了古镇，见那姑娘整傻傻的坐在哪里，今天的事情着实把她吓得不轻，心自灵给她传了些真气，这才将她安抚住。

女孩回过神立刻哭了出来，她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心自灵让她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细细的问了起来，毕竟一个人类女孩说的话比妖怪可信多了。

原来女孩并非本地之人，不过住的也并不算远。她是本地的官员和乡绅花钱从父母手中买的。她的家中大哥没有娶亲，小弟饿着肚子。知道给河神当新娘就是送死，但奈何这边的人给的太多了。

至于说河神娶亲则是这边从十年前开始的仪式，这条河流虽然孕育了这片土地，却也时常泛滥成灾，到了汛期少不得破坏田地、卷走人命。

后来听说是岸边有孩童落水，河神显灵救起上岸，于是周围的人们开始拜河神了。

十年前本地官员、乡绅和巫婆商议为河神娶亲，以求保佑岸边百姓。随即便向所有百姓摊派费用，然后大办婚礼。

新娘子也是每年一个，一开始还是用本地的姑娘，后来乡绅们觉得本乡本土的就算是平民百姓，说不定也能九拐八拐的攀上关系，倒不如买些外地的姑娘，还能减少些民怨，后几年就开始在附近买人了。

心自灵虽然久未出山，但是也听道云清等人谈论过世间百态，不出意外的想这些官员、乡绅和巫婆是相互勾结以此牟利，单看这人口买卖、婚礼迎送都已经颇有规模了。

心自灵放开鱼头怪：“说说吧，你又是怎么回事？”

那鱼头怪没好气的解释道，他原本是河里的一直草鱼，机缘巧合开启了灵智，后来自然就是在河中修炼，有一日出来觅食，便见一之小智猿落入水中，本来也不想管，但是小智猿溅起水花影响到他，就用法术将他送上岸，然后不知怎么的，就有一群智猿来河边拜什么河神，吵得他不得清净。

又过了几年，他们成群结队，敲敲打打的在岸边，然后扔下个母智猿就跑，后来鱼头怪嫌麻烦，把那个女人给送了回去，不出一天就又丢了三个智猿下水，没有办法才用了法术，将这个水底古镇包裹起来安置他们。

据他们说这三人原本是一家子，女儿是要嫁给河神的，结果被河神送了回来，巫婆说是女孩触怒了河神，于是人们把这一家子都扔河里了。

鱼头怪当时就生气了，怎么什么都往河里扔啊！于是上岸去找乡民，结果人们口呼妖怪纷纷逃命，鱼头怪生了一肚子闷气又回来了。

往后几年都是年年按时送新娘下水，鱼头怪只能将她们都安置在古镇。随即便听到后来的新娘说河神除妖的故事，那妖怪的形容分明就是自己。这又是谁在后面编故事呢？我除我自己？

再后来鱼头怪灵机一动，既然因为河水泛滥，他们才来拜我，那我想想办法不让河水泛滥，他们是不是就不拜了？

虽然他有心治理河道，但是和自然之力相比，一个野生的精怪就弱了不少。但还是有些成效的。至少不像以前那般泛滥。鱼头怪心想，不闹水灾了，你们是不是就不往河里扔东西了？

结果岸上的人真以为河神接受供奉，然后庇佑地方，结果就是每年的河神大婚越来越热闹了，到今年已经是第十个年头了，送来了十一位新娘。因为第一年送了两个新娘，第一个大家认为是冒犯了河神，所以立刻找了第二个。

而鱼头怪也知道了他们送亲的日子，实在没了办法，就算好时辰等着，在新娘落水后立刻吞下，保护在腹中然后带到水底古镇。

鱼头怪最后叹气道：“就这倒霉的河神娶亲，可愁死我了。”

心自灵……

第884章 追求生活品质的花皮豹子

听了鱼头怪的描述，心自灵也是一阵无语，但随即又有一个问题：“若真如同你所说，那些新娘呢？不是也该在这个水下小镇吗？”

鱼头怪叹气道：“我把他们都送去小丁山了……”

原来鱼头怪将那些新娘都安置在水下小镇，开始的时候还可以，反正外面的世道也是战乱纷争，隐居生活倒也不错。但是水下无法耕作，只能吃一些河鲜，又常年不见阳光，几位新娘和第一位新娘的父母住了两年多实在是熬不住了。

正巧鱼头怪早年得道之时曾沿着河道巡游，在下游一处名为小丁山的地方结识了另一个妖怪。既然水下住不惯，那就把他们都送去小丁山吧。那山中妖怪也答应帮着安置，往后每年新娘落河，鱼头怪基本上都要送去小丁山。至于后续如何，鱼头怪也就不上心了。它和这帮智猿有没什么关系，还一路操心到底吗？

心自灵如今再度无语，鱼头怪所言的是真是假尚有待商榷，就算他说的是真的，也不能保证另一个妖怪也是个吃素的好妖。把这些人往小丁山一抛就不管了，万一是羊入虎口怎么办？

虽然三教之中多有妖类，但玉山毕竟是纯人族的教门。加之世间为恶的妖物不在少数。所以大多数玉山门下对于妖族就算没有偏见，也会保留几分警惕与怀疑。人、妖殊途，非我族类不得不防啊。

正巧这一次心自灵来了，鱼头怪今年不想再跑一趟去送新娘，于是便拜托心自灵帮忙走一趟小丁山。正好也能验证一下他所言非虚，反正鱼头怪自觉是问心无愧的。

心自灵一时犯难，本以为这是害人性命野修邪神，没想到却是当地百姓误会。她本是出来了解因果的，并不愿意过多的耽搁。可是将这新娘子抛下置之不理似乎也不合适。

实在别无他法，心自灵只好先陪着新娘子走一趟小丁山了。至于这里，反正鱼头怪也不是什么害命的妖怪，平时也维护着本地水域，按理说当地人上些贡品无可厚非，不过活人祭司太不人道，好在鱼头怪救下新娘的性命。此去小丁山，若真如他所言，便放过这只小妖吧。

而当地官员和巫婆勾结，以河神娶亲为由大肆圈钱，这个心自灵也没有打算去管，只是谋财而最终没能害命，自己并非官府中人也不是江湖侠客，天下间这样的事情太多了，管不过来的，若真是小丁山那边可以安置，以后叫鱼头怪把人接着送过去就好了。

刚才一番大战，岸边上不少人都吓跑了，也有胆大之徒想看个结果。心自灵与鱼头怪从另一处上岸，只见心自灵一声召唤：“阿毛，赶紧过来。”

却见不多时一只毛驴悠闲地走来，鱼头怪哪里还看不出这头毛驴也是个妖怪，还是个远超自己的大妖，就算如此也不过是眼前少女的坐骑，心中仅剩的那点纠结也没有了，人家是有道高人，若是不由分说的打杀自己也没处说理啊。

那毛驴也很郁闷，虽然下周乃已经接受了坐骑的身份，但自己好歹也是拜圣女教三十六护法之一的狂歌大王啊，结果心自灵图省事，给自己起个名字就叫阿毛。在凡间世俗眼中叫一声阿毛也就算了。可是像鱼头怪这样略有修为的妖物眼中，自己还是有些形象的，咋也是一声阿毛呼来喝去？

心自灵倒是不管这许多，问清了小丁山的方向，带着新娘便出发了。鱼头怪一脸郁闷的送二女离开。等到人影走远，鱼头怪反倒是一脸开心了，今年正在发愁，没想到冒出个高人，有她出马想必小丁山那边不会再拒绝了吧。

想到此处鱼头怪扑到水里回洞府享乐去了，虽然这新娘子让他烦恼，可是其他贡品倒也有不错的东西。至于下一年的事，那就下一年在想办法吧。

……

心自灵护送着女孩一路前往下游的小丁山。由于鱼头怪以前走的都是水路，可能还稍微快一些。如今二女沿河而行。比预计的还要晚上几天。

到了小丁山之后，却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了，这座山名叫小丁山，但实际上也不算小，心自灵只能叫毛驴探一探妖气。

果然深山之中有一处洞府，为首的是一只花皮豹子，号称小丁山豹王，手下三只小妖怪。而在距离洞府不远处有几座木屋，住了一些人，还开垦了少许苗圃。

心自灵直接带着女孩过去了，那花皮豹子和鱼头怪不同，身上有些血气，明显吃过人。

见女孩新娘装扮，便知道是鱼头怪送来的，本来自己已经警告过他，小丁山养不了这么多人，不许再送了！今年到了日子花皮豹子亲自守在岸边，只要鱼头怪还敢来就直接打回去。果然警告之后没有再送，却没想到晚了两天依然送过来了。

只见那花皮豹子说道：“不是与那厮说过，不许再送新娘子过来了吗！？怎么还是来了！？”

心自灵不管这些，上去就将洞府内的四只妖怪一顿胖揍。就修为来说其实花皮豹子在鱼头怪之上，只是心自灵在水下受限，这才和鱼头怪多战了几个回合。轮到这山中的豹子自然没有这么麻烦。

把豹妖一众打的乱叫，心自灵冷声问道：“你们吃过人吗！？”

“人？你说的是智猿？以前只吃过一次。”花皮豹子平白无故被打了一顿，却毫无还手之力，心中既害怕也不解。

吃过人？那性质就不一样了，心自灵喝声道：“大胆妖孽，竟敢吃人！”

花皮豹子疑惑道：“怎地不行吗？他拿弓箭射我，我拿爪子挠他，他死了我就吃了，我要死了说不定他还得吃我啊！”

心自灵一愣：“你是说你吃了个猎人？”

“啊，是啊，那智猿以前就老进山里，以弓箭猎杀活物，然后剥皮吃肉。以前我也不曾去惹他，但是他后来准备杀我，我自然要还手的啊！”

这话倒是叫心自灵不好回答了，抛开人和妖的身份，双方都是山林的猎杀者，彼此都在豁出性命战斗，算不上谁该不该死。

心自灵又问道：“那你之后没有再吃过人？”

花皮豹子到也不隐瞒：“其实是没人给做，不然也没什么分别……”

心自灵立刻叫他把话说个明白，面对这个莫名其妙的打自己一顿的母智猿，花皮豹子深知实力的差距，也只好和她讲述了自己的故事。

原来这花皮豹子就是在这座山上开启了灵智，之前吃了一个猎人之后便躲入深山，又点化了几只小妖。

后来有一日花皮豹子游山，看见一伙行人正在烤肉，正巧他肚子饿了，于是便现身上前。那伙行人被吓跑了，而花皮豹子也是第一次吃到了烤肉。这一次也彻底影响到了他。

和熟食相比，以前茹毛饮血的日子可是太差了。于是他想自己烤肉，但根本做不好，有几次差点引火烧身，所以只能另想办法。

本来他都准备去山下抓几个人，或者直接抢。可紧接着便是之前相识的鱼头怪把新娘送来了，第一次送来了四个人，两个女孩和一对夫妻。

看这对夫妻会做饭，花皮豹子就收留了他们，从此之后不光是烤肉，其他美食他也吃到了，越发的觉得当个妖王还不如当个智猿的平民百姓呢。

正如之前所说，只要有美食，吃什么花皮豹子并不介意，就是吃人也好，不过那对夫妻不敢做也不想做。花皮豹子这才打消念头，少做种材料而已，无所谓了。

从那以后这些人就在山上定居了，一开始倒还不错，可是后来这些人也需要花销了。而花皮豹子这边呢，虽然靠山吃山，山中的野味山珍很多，但是要做美食，甚至是最基本的烤肉，有些东西，比如盐巴也要下山采买。

可是妖怪哪里有钱啊？于是花皮豹子就开始了打劫的生涯。小丁山不是什么宽阔的官道，自然没有大商队经过。一些翻山越岭的小行商也好对付。不多时便传出了小丁山上有妖怪剪径的传言。

花皮豹子只劫财不杀人，因为他收留的人说了，如果杀的人多了，大家就不从这里走了，以后也就见不到银子了。

现如今花皮豹子主业是打劫，而副业则是靠山珍野味和这些人种的菜和山下交易。出面的也都是那对夫妻中的男人。

融入了人类的社会，开始逐渐了解金银的价值，突然发现了许多好东西，花皮豹子不但吃好喝好，甚至还打了几件家具，小日子过得那叫舒心。只是鱼头怪要是每年都送一个新娘过来，以后岂不是每年都要多张嘴？花皮豹子还指望再次提升生活质量呢。要是男的还能干个活，女的能干啥？绣花？那能卖几个钱？

如今的花皮豹子脑子里想的不是打打杀杀，反倒是小农经济与资本运作，简单来说就是挣钱和花钱。于是他去年就说不许鱼头怪今年再送人来了。前两天以为鱼头怪真的不送了，没想到今日便有个煞星打上门来。

心自灵这才明白，自己似乎被鱼头怪给拿来当枪使了……

不过这豹子倒也好运，每每无心到了行差踏错的边缘，总会有意外把他给拉回来。

心自灵也不想多管他，一脚将他踢回洞府，然后带着女孩前往那几间木屋。见到了这里的居民，果然如鱼头怪和那豹子妖所言，虽然是住在山上，却也没什么不妥，花皮豹子并没有为难她们，只要她们愿意干活，花皮豹子甚至还给开工钱。当然这个工钱也是十分的心黑了，花皮豹子若是个商人，在外面也得被骂一声无良、黑心。

不过这种话伤不到他，比起攒名声，花皮豹子还是专注于提高自己的生活品质，至于手下的伙计，最多说一声，好好干以后不会亏待你的。

每隔一个月叶大叔，也就是那对夫妻中的男人都会下山，有时候有的姑娘也会跟着下山买些胭脂水粉或者小物件。若不是人生地不熟，有没有本地户籍，她们就是想定居山下也没问题。只是如今战乱频频，一个姑娘家独自在外，还不如留在山上有个照顾。

毕竟她们都是被买来献给河神的，不管是被自家人还是外人卖掉，实际上世间也早已没了她们的容身之地。见心自灵带来的姑娘，便知道她就是今年的新娘，所以各自去准备些好吃的来欢迎新姐妹。

第885章 心自灵传道讲武，漆雕翎诉说旧闻

由于心自灵带着今年的新娘先去胖揍了花皮豹子一顿，然后才来的这里。所以这里的姑娘们并不知道心自灵的厉害，只道是混迹江湖，护送新娘过来的好心人。

心自灵见周围之人都是姑娘，便问起了先前来这里的一家人，有人立刻解释道：“叶大叔受了伤，已经发烧了，明日一早我们打算下山去找大夫……”

心自灵心中一动便问其缘由，原来作为此处唯一的男人，叶大叔自然要做很多体力活，每个月外出采买也是由他负责。前两日他在山中伐木，一不小心掉落山涧，好在高度不算高，下面又有厚实的枝叶杂草，伤的倒是不严重，可是左腿被碎石划伤。

大伙原本也不在意，叶大叔用了土方子，嚼了些草药敷上。没想到这两天伤口却恶化了，今天更是开始发烧。

心自灵便问道：“那边洞府中的妖怪不管吗？”

“那妖怪也就有些力气，哪里会看病治伤。本来他还不想管的，可是没了叶大叔也就没人帮他下山买东西了，他才给了二两银子，说明天送货下山给买几服药。”

这些人平日里在山中收山珍野果，在种点蔬菜，狩猎一些小动物。基本上一月一下山，有时候也会一月两次。按道理来说明日便是下山的日子，可是叶大叔如今的模样，下山是不可能了。

平日里只有两个小妖负责运货，让他们和镇子里的人交涉肯定是不行的。所以叶大叔的女儿作为这里最年长的姑娘自然也就要跟着下山了。

心自灵便说道：“那让我去看看叶大叔吧。”

“姑娘你还会治病？”有人好奇地问道。

“学过一些，可以先帮着看看。”

几个人带着心自灵去了叶大叔家的木屋。叶家母女得知心自灵可以看病，不疑有他，立刻请心自灵帮着查看。

不要说在这深山老林，就是原先自己所住的村落也没有大夫，有了伤病基本上就是土方治疗，真到了不行的时候才到大一些的城镇就医，当然那里的大夫水准颇为一般。

心自灵查看之后大体知道了病因，与自己所预料的不差，就是伤口溃烂化脓了。那块石头上还有些毒素。或许是什么有毒的动物遗留下了体液、血液。又或是什么有毒的植物，因为风雨在石头上落了些汁水。本身不算致命，就是接触了伤口，一些年轻力壮的也不一定有事。

治疗倒是不困难，心自灵用小刀刮去溃烂的部分，然后将自己地仙养生诀的真气渡了一部分过去，相信睡一晚上就不会有什么大碍了。只不过腿伤还是要休养一阵，正巧明天叶姑娘要去镇子，心自灵可以和她一起去买些药。将这里处理完，心自灵还打算继续去寻找自己的目标。

叶家母女对心自灵千恩万谢，恨不得将家中的好东西都给她。叶大叔不光是家里的顶梁柱，更是这里所有女人的主心骨，他要是真有个什么，那大家以后的日子，简直不敢想象。

心自灵笑着推辞了，明日还要下山，今天早些休息吧。

晚上心自灵行功结束，眉头一皱便说道：“进来吧。”

一个女孩进到房间里直接跪到心自灵身前：“仙长，请您教我变强的方法吧！”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今年的新娘，名叫惠丫儿。

心自灵问道：“惠丫儿，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惠丫儿直接说道：“仙长，我的事情您也知晓。只因家中贫寒，大哥没有娶亲，而小弟也饿着肚子。爷娘为了一些银钱便将我卖掉嫁给河神。幸得这位河神不算恶神，又将我安排着小丁山，可这里的妖怪虽不吃人也并非善类。今日我见了这里的姐妹们的生活，深知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的办法啊……”

花皮豹子追求生活品质，虽然开了些工钱，但本质上和外面那些欺压贫民的勋贵豪绅并无不同，若不是叶大叔还有用，花皮豹子也舍不得掏二两银子来给他买药。今日伤的要是某个姑娘，说不定就会被放弃了。

若惠丫儿还是曾经那个没见过世面的农家女子，能在这乱世活下去就已经算走运了，她也不敢有别的奢求。

可是心自灵就在她的面前，先是教训了一顿鱼头怪，然后又把花皮豹子和他手下的小妖暴揍一顿。这一路行来惠丫儿仰视羡慕着心自灵。弱小的自己只能因为兄弟而被父母卖掉，而她也只能祈求被人施舍和不屑的放过。

就像那只鱼头怪，他厌恶河神娶亲，但最终还是把新娘给救了。若是因为厌恶他吞了新娘呢？又或者根本不管不顾，任由新娘沉入河底融为淤泥？一个鲜活的生命，一个花季的少女，生死的一瞬竟然取决于一直憨憨的鱼妖开心与否？

刚才她也和之前的几个新娘聊过，留在这里虽然性命可保，但是只能沦为花皮豹子的长工。叶大叔的女儿是第一位新娘，距今已经有十年了，从一个少女变成了一个老姑娘。山下的镇子为何不接受？为何不能找个好人嫁了？

一方面是花皮豹子要留人干活，另一方面山下也知道小丁山中有只剪径的妖怪，一开始都不愿与山上来人接触，在叶大叔的沟通下，这才有了些联系。但也就不可能接受这边的女人，不然闲言碎语都有的受。

曾经有山里的姐妹嫁了出去，这惹得花皮豹子很不高兴，而嫁出去的姐妹过得也不好，不光是夫家另眼相待，就连街坊也在背后说妖邪的事情，便是出门大伙也躲着她走，仿佛她身上有什么不干净的。

两年不到，那个姐妹就又回到了山里。

惠丫儿不像其他女孩，在这里至少待了一年早已认命了。她刚到这里，又见识到了心自灵的威风，她也想自己掌握命运，甚至如心自灵一般改变别人的命运。而不是在这里给妖怪当长工，将一生的青春在这里挥霍。

对于自己的想法，惠丫儿没有隐瞒半分，心自灵听完之后也能理解，只不过自己还有要务在身，本打算明日为叶大叔配好药后就离开的。

惠丫儿将头重重的扣在地上：“请仙长成全。”

心自灵不禁想起了自己，师父已经将自己的事情全部告知，如果不是自己幸运，如今也是这般漂泊江湖，将性命交由别人决定吧。

心自灵叹了口气：“也罢，我可以教你些东西，最多十天，等叶大叔伤势痊愈我就会离开，这个门我帮你进了，之后的路要怎么走，你自己来定。”

三教功法不能擅自外传，心自灵也不可能收惠丫儿为弟子，不过好在她本身也没有多少玉山的传承，内功方面可以先给套大众版的胎息法，也可以将地仙养生诀留下，等到惠丫儿练到一定水平，就可以转而修炼养生诀。而外在方面，心自灵最厉害的两门武学，怒雷指并不合适，首先它消耗太大，其次便是杀气太重，一不小心容易致人死地。还是金光霹雳掌更适合一些。

于是心自灵准备先教惠丫儿胎息法，照这么内外功练，大概十年必有小成，她也是如此练过来的。

惠丫儿准备回去好生修炼，对于心自灵的恩情自然是感激的无以复加，于是再度跪下磕了三个头：“仙长今日的恩德，惠丫儿永生不忘。”

心自灵轻声说道：“惠丫儿，今日我怜你与我有几分相似，这一段路也算有缘，传你一套功法和一套掌法，希望你能真的如自己所说，为了自己、也为了别人改变不幸的命运。如有一日我听闻你作奸犯科，到那时我必取你性命！”

“是，惠丫儿知道了。”

……

云中郡，云侯庄园，夜色虽然降临，但整个庄园依旧灯火通明。

林越握着甘醇的美酒，欣赏着阿云的舞姿，漆雕翎从门外进来说道：“先前的事情有结果了。”

“哦？说来听听。”林越放下酒杯问道。

阿云见漆雕翎和林越有正事要谈，便主动的退了出去。

漆雕翎回答：“根据你所给的时间，在渝州发生大事的方姓人家，只有‘闪电飞光剑’方岳平一家。”

林越想了想：“没听说过啊？”

“那方岳平一手快剑在西南小有名声，得了一个‘闪电飞光剑’的名声。”漆雕翎这么一解释，林越顿时就明白了，所谓的西南小有名声，放在整个大周武林，根本拿不上牌面，也就是个江湖三流。

“嗯，继续吧。那时候方家出事了？”

“是的，全家上下二十六口人，死了二十五个。”

“怎么回事？是谁干的？余下的那个便是心自灵师妹？”

“具体的原因还未查清，不过凶手知道是谁。”

“谁？”

“独孤丝丝。”

林越苦笑道：“原来是她啊。”

难怪事情的经过还不知晓，作为天下第一杀手，独孤丝丝与寻常刺客不同，喜欢正面解决问题，所以杀人手法十分有标志性。

漆雕翎将事情简单的叙述了一遍。方岳平在当地小有名声，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小女儿。事发当天正值小女儿生日，一家人其乐融融，然后独孤丝丝便杀了进去。方岳平全家上到高堂，以及自己兄弟，下到几个仆役尽皆杀光。但后来当地府衙收尸的时候却没有发现小女儿的尸体。

林越想了想：“那应该是不错了，心自灵就是方家的遗孤。只是独孤丝丝为何没有杀她？而她又怎么拜入玉山的呢？方家和修士圈子有交集吗？”

漆雕翎摇了摇头：“还没有这方面的消息，似乎没有什么交集，倒是听说他有位好朋友遇到过仙缘，他的名气也不小。而且事发前后有人在渝州见过此人。”

林越忙问：“这人是谁？现在又在何处？”

漆雕翎忙说道：“此人名叫古澜生，绰号‘七魂刀’，是个江湖独行客，曾传闻他有幸遇到仙人点化，一身修为不可小觑，只不过数年前参加南天四雄围杀独孤丝丝与默轻语时，在云隐山脉失去了消息。传闻那次围剿南天四雄和上百的江湖人都死在了云隐山脉，我没有完整的证据，也就不好推测了。”

“这件事我知道，应该是死了。阿翎，谢谢你。”

漆雕翎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此刻林越开始用有限的线索思考事情经过，首先假设那个古澜生所谓的仙缘就是结识了火云霞师伯，而不知哪里的到了好友有难的消息，于是赶往了渝州。结果很可能是晚到了一步，不过救下了不知为何独孤丝丝没有杀害的方家幼女。

或许是自己独行江湖不方便，于是将她给了相识的火云霞师伯。随后听闻南天四雄号召围杀二女，为了给好友报仇，所以也前往了云隐山脉，最后可能是死在了那里。

回过头来，在自己生日目睹全家被杀，小杏儿可能是自我封闭了记忆，也可能是火云霞师伯出手，总之上山之后，小杏儿就只是个懵懵懂懂的小女孩。火云霞师伯也是教她栽花种草以及地仙养生诀。为的就是磨磨她的性子，以免那天解开了记忆，她一不小心会坠入魔道。一开始火云霞甚至不愿意传授武功和道术，不过也并未阻止其他弟子的传授，或许她本人也在纠结吧。

从她给小杏儿取号为‘心自灵’就可以看出，对于这个小弟子，她的心中充满了期许。

接下来随着修为的日益加深，心自灵潜意识里的梦魇也逐渐开始明显，于是火云霞准备被让她去了结因果，不然的话可能道心有损。

至于怎么了结，或许是报仇杀了独孤丝丝，不过这不大可能，就是火云霞师伯都不敢说稳杀独孤丝丝。又或者是从独孤丝丝那里打听当年的雇主。她隶属于刺客联盟，干的是拿钱买命的生意，刺客联盟也覆灭了许久，看来这雇主是谁也不好查了。

第886章 惊蛰短工‘紫玉螺旋’、地字要犯‘尸命绝天’

夜幕下的山林有种别样的幽静，略带矿物质腥气的温泉水滑过身上。

周围都是巨大的岩石，在这山中只有月光和萤火虫提供了微弱的亮光。任谁也想不到，这仿若泉水精灵般美丽的女子，就是大周第一杀手独孤丝丝。

今天又是一场杀戮，独孤丝丝想在这温泉中洗去一天的血腥。

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如此杀戮了，今天独孤丝丝和默轻语再度击破了一处诱拐稚童的死士训练营。仿佛有一次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本以为自己已经无所谓了，可是之前与家人的团聚，依旧击碎了独孤丝丝的心防。

当年一次外出和家人失散，再相见的时候才知道母亲已经亡故，临死前还对自己念念不忘。原本以为家人会对自己的身份十分的厌恶，可是没想到父亲和妹妹都包容接纳了她。

可最后独孤丝丝还是选择了离开，那个本该属于她的名字‘寇雪燕’和她再也没有了关系。

独孤丝丝觉得自己很脏，身体、双手、甚至心都是脏的，她不想让这样的身体重归家门。更重要的是自己的身份已经被南方一些实力所熟知。很多人都清楚独孤丝丝真正的身份是花都四巨头匠门寇家失散的大小姐。

诚然，这样对寇家有了一定的保护作用，不管是谁在针对匠门寇家之前，都要考虑这个隐身于江湖的第一杀手。也算是独孤丝丝给匠门提供了一层保护。可实际上她的存在是弊大于利的。

不管是臭名昭著的杀手身份，还是当初云隐山脉一战和南方武林结下的血仇，一旦被人戳破，自己的家人一定会被无数的仇家所针对，她就曾经听说，楚侯手下的毒姬叶美蝶在和匠门谈生意的时候，以此为要挟压过价码。

匠门如今已经颇有气候，能够将其连根拔起的势力其实不多。如此一来自己所谓的这层保护，也就很鸡肋了。

而自己的孪生妹妹寇雪莺，外出商谈时也要用面纱遮掩，就是因为姐妹二人一模一样，万一被独孤丝丝的仇人看到，也是一桩麻烦。

想到此处独孤丝丝睁开了双眼，到了现在自己对于家人来说也只是个累赘啊。曾几何时她也想过结束自己的生命，但是她的妹妹瓜瓜曾经劝过她。

那时候独孤丝丝因为自己的身份拒绝了妹妹想让她回家的提议，于是妹妹瓜瓜说道：“姐姐，我和爹知道这些年你受苦了，你想过怎么样的生活都随你，等想回来的时候，家里也永远的欢迎你。只是你一定要答应我，好好活着、好好保重，不要再去冒险拼命了，答应我。”

看着妹妹渴求的眼神，独孤丝丝点头说道：“我答应你，我会好好活下去的。”

只是这个简单的承诺，独孤丝丝便不能自我了结生命，因为她自觉亏欠妹妹太多了，自己失踪后父亲虽然出生入死创立家业，但真正撑起这个家的是妹妹，自己帮不上忙就算了，还因为身份的关系让妹妹处处掣肘，如今要是连妹妹唯一的请求都办不到，独孤丝丝又该如何自处？

正在想着，一个身影回来了，正是和独孤丝丝结伴同行十年的默轻语。

看她湿漉漉的秀发，便知道刚才她也在温泉之中。经过了十年的相处，二女早已习惯了对方，彼此之间有了超越了同伴、家人、甚至有一丝更甚的感情。

独孤丝丝问道：“怎么样？有人吗？”

默轻语摇了摇头，重新解开衣衫，泡进了温泉。就在刚才她依稀有被人窥探的感觉，所以前往附近查看，但终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独孤丝丝点了点头：“恐怕是有什么特殊手段吧，应该不是藏匿，或许是探查。看来这次的幕后之人真的是请来了高手。”

以她对默轻语的信任，自然不会觉得是默轻语感觉错了，而是对手有些厉害手法。常年厮杀的警觉早已告诉她附近并没有什么危险，不然她也不放心默轻语独自前往。

默轻语歪头问道：“明天还去雷州吗？”

“去，当然去，我就一直奇怪，这么多年还有人不安生，看来果然是一个针对咱们的局啊。”

当初恢复了自由身，独孤丝丝与默轻语加入了九星，成为了其中的破军和贪狼。

加入了九星之人也可以去做任何想做的事，而且大家相互还会给彼此许多必要的辅助，要求只有一个，在组织下令集结之后，全力为组织所下达的任务。

由于当年的经历，独孤丝丝十分痛恨训练幼童为死士的做法，所以对于江湖上的杀手、刺客组织。又或者某些大势力的死士训练基地一律剿杀。九星对她们的帮助就是提供准确的情报。所以虽然如今是乱世，但却少有大规模的杀手、刺客团，因为都被这两个女人连根拔起了。

许多势力也都明白，从小被养的死士肯定比半路招募的好用，但因为这二女的存在，十年来就没有一个死士是从小养大的。不管匿藏的多么隐蔽，她们总能杀上门来。就连楚地的毒姬叶美蝶所创立的情报组织‘惊蛰’也被袭杀过许多次。

这些势力从一开始的围杀、到后来的惧怕，直至无人再敢提围杀二女，毕竟云隐山脉一战葬送了大批南方武林的精锐。已经许多年不曾见过大型的杀手训练组织了。

可是就在前些日子，二女又听说有一个新的杀手组织成立，经过她们的探查，果然是在买卖孩童，从小训练，与当初独孤丝丝所在的刺客联盟如出一辙。他们清理了两个据点，巧合之下得知在雷州有个更大的据点，二女在前往的同时，也隐隐的感觉不对，似乎有点顺利的过分了。而且二人凶名在外，想要在南方搞这些基本是不可能的，这种规模绝不是短时间内形成的，只怕是有心人在作局吧。

……

就在此时雷州城中，楚军的军师毒姬叶美蝶正与一人秘密会面。

雷州和元州归于楚侯势力的时间还不长，叶美蝶明面上是过来坐镇整理政务，但实际上却是为了一场密谋。

在这密室之中除了叶美蝶，还有一个不辨男女的枯瘦老者，他的身后却是一个身披长褂，头套黑布的人，直挺挺的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叶美蝶说道：“按照计划，那独孤丝丝和默轻语二人已经向雷州这边而来，前辈真的有把握？”

老者低沉的嘿嘿笑着：“看来你这个丫头还是不信老身啊。”

叶美蝶却说道：“并非不信任前辈，但是她二人纵横南方十年，又屠杀了大批武林好手，多次坏了我的好事，要是好对付我也不用前辈出手了。”

“呵呵，或许这两人确有手段，但是在我这用了二十年才完成的最高杰作前，只有死路一条。你们不就是想看看我尸命绝天所言真假！？就拿着两人的性命来验证吧。不过，那个杀我徒儿的仇人……”

叶美蝶轻笑道：“云侯神枪林越。”

“不错，杀了这两个人后，我要亲自去给我的徒儿报仇！”

叶美蝶说道：“前辈请放心，只要能杀掉独孤丝丝和默轻语，楚侯所承诺的一切，我会分毫不少的给您。”

“好，一言为定，你们就好好看看着吧，有我的这个杰作，不光是这两个女人，还有那个什么神枪林越，就是扫平整个天下都易如反掌！”说罢老者带着身后的黑头套离开了。

叶美蝶端起了茶杯慢慢地喝了一口：“老东西，明明是个时代的残渣，就不要再出来添乱了，最好和那两个女人一起完蛋！”

放下茶杯后叶美蝶又喃喃说道：“只有紫玉螺旋靠得住吗？但是……”

叶美蝶不禁又担忧了起来，这种感觉真的不好。

刚才那位老者名为尸命绝天，是数十年前成名的邪道修士，最擅长的就是炼尸之术。虽然残暴却在官面上损害不大，所以没有列入十大天字要犯的名目。只是次一级的地字级别要犯。

大周朝的通缉制度分为天、地、玄、黄四级，够得上天字绝对是重犯中的重犯。

而尸命绝天还有个徒弟，正是当初拜圣女教三十六护法之一的百炼归魂。不过师徒二人的理念不同。百炼归魂喜欢数量，所以用大量的无辜百姓炼就丧尸兵。最后被林越用普世明光咒破了邪法，被自己所困的百鬼反噬而死。

作为师父的尸命绝天，却是一个注重质量的人，正如他所说，为了打造一个杰作，他躲起来足足二十年。等到杰作完成出关之时，这才发现二十年的时间，天下早已变了模样。

虽然他自认为所做的行尸堪称完美，但只靠他一个人又如何能够扬名？而且就算杀几个江湖人或者修士有算得了什么？

如今的乱世，没有什么比辅助一路诸侯成名更快了。

于是尸命绝天就近找上了楚侯，除了扬名之外，也是为了索取大量的资源，顺便打听打听自己徒弟的消息。而叶美蝶也将百炼归魂被林越所杀的事情告诉了他。

尽管目前林越和楚地还是盟友关系，可叶美蝶出卖起来却没有丝毫犹豫。在她看来如果林越死了或许对楚地更有利。毕竟林越一死，他的弟子姬雅作为大周公主，很有可能接过领导权。相比起林越，还是这个金发公主好对付一些。

不过叶美蝶还是提出要让尸命绝天试试手，而南方最合适的人莫过于独孤丝丝和默轻语了。

说起来早在十年之前，叶美蝶就打算组建‘惊蛰’蓄养死士。当初如果第一批洗脑的孩童受训完毕，如今恐怕早已可以投入使用了。

只可惜那两个女人杀上门来捣毁了一切，所以让尸命绝天去杀她们也是个正当理由。

楚侯也好，尸命绝天也罢，双方都以为这不过是个投名状、试试水的过程，只有叶美蝶自己清楚，这是一个借刀杀人的局。而局中之人不是那两个女人，反倒是尸命绝天。

独孤丝丝与默轻语虽然将叶美蝶的训练营破坏了，但她们对事不对人，一般情况下不会和叶美蝶作对，说起来双方交恶的可能性不大。毕竟叶美蝶并不是因为一个被毁的训练营而投入更多资源去报复的人。

号称毒姬的叶美蝶，就是那种如果需要的话，左边脸被扇了耳光，还能笑嘻嘻的把右边脸伸过去。当初为了自身的利益，她可是反杀自己全家的人。

武林高手、修真之士、权贵枭雄，不管什么样的人，叶美蝶都有应对之法。但面对潜心修炼二十年，随身带这个大杀器，一心想要扬名的尸命绝天。叶美蝶有一种脱离掌控的感觉。那个大杀器实在是厉害，又只听命于主人，如果接纳尸命绝天成为供奉，有一日他不满足了所得到的怎么办？

所以这一次叶美蝶不但让手下做戏引诱二女前往雷州和尸命绝天一决生死，更是暗中派出惊蛰短工跟随，只看最后是何结果，然后再伺机出手。不管怎么说，也要留下其中一方的性命。

……

山林下的一处小镇，在一个旅店院落不起眼的客房中，三个年轻之人聚在一起。

这三人是两男一女，他们正是惊蛰短工‘紫玉螺旋’的成员。三人看着年纪都不大，但呼吸之间也有着不俗的修为。

只见那个女孩惊讶道：“什么！！！独孤丝丝！尸命绝天！？怎么没人告诉我这一次要对付他们？沧海生、波三郎你们疯了？还是溪姐疯了？”

这个女孩就是江湖人称‘重岳轻鸿’的步琪妍，一身风灵仙术加持，即可重于山岳，也能轻于鸿毛。而另外两人也不简单，沧海生是新晋出道的少年侠士，以惊涛掌法闯荡江湖。而波三郎是桂州锦刀门的弟子，习得一手百花刀，别看名字一般，实际上刀法犀利，号称以一当百，可以在百人胸口绽放红花。

波三郎说道：“那两个妖女确实厉害，不过这一次咱们不用正面进攻，只等他们两败俱伤再出手。”

步琪妍惊讶道：“你们不会真的认为，可以在他们面前玩什么渔翁得利吧？不会吧？不会吧？”

那独孤丝丝和默轻语在南方武林是杀出来的威名，尸命绝天虽然久不在江湖，但毕竟是成名数十年的地字要犯，如今复出哪里不会有些手段？

正在说话间，又一个身影进来了，却是一个拥有蓝色眼眸的女子，正是‘紫玉螺旋’的队长‘一目风驰’凌溪。这个在家里表现的温婉贤淑的凌家小姐，谁又知道她是个暗地里投靠叶美蝶，杀人不眨眼的存在。

见凌溪回来，波三郎问道：“队长怎么样？”

凌溪说道：“那二人果然难对付，我只不过用慧眼远隔数公里窥探，这都能被她们发觉，要不是我撤得快，恐怕还真是一番麻烦。”

步琪妍见凌溪回来也问到：“溪姐！？你跟我解释解释，这次的任务是怎么回事？我当短工是为了赚钱，不是为了拼命的！”

说到短工就不得不提‘惊蛰’了。

惊蛰是楚侯麾下的情报组织，虽然由叶美蝶创立掌控，但主要还是效忠于楚侯，有些事情叶美蝶也不好太过。

但是惊蛰里有一支人马属于叶美蝶私人掌控，那就是惊蛰短工。顾名思义，短工就是不做长期工作，只是需要的时候前来帮忙，类似于雇佣兵的形式。

惊蛰短工分为四组，分别为紫玉螺旋、翡翠幻灵、天青绝色、赤月掠影。

他们都是江湖上有些本领和声望人物，外表光鲜的他们，却有着不为人知的另一面，或许一个道貌岸人的大侠，背地里就是个贪花好色的奸邪。

不过这对叶美蝶来讲不算什么，只要有所求就能控制，威逼利诱、拿捏把柄、投其所好，及其所想等等手段一出，叶美蝶笼络了十余位正邪高手。

四个小组每组也是四人，每个小组的名字是根据成员所起。如今紫玉螺旋中四人早已和名字无关，这就证明他们不是第一代成员，随着时间流逝，这些高手们也会有损伤，也会填补新人，渐渐的也就换了几代。

面对步琪妍的问询，作为队长的凌溪说道：“定金你已经拿了，难道想中途放弃？”

“我……”一说这个步琪妍无话可说，叶美蝶的好处可不好拿。

叶美蝶虽然是个心黑的主，但也知道这一次的任务危险，所以并不吝啬好处。步琪妍一见好处多多乐呵呵的就应了，而沧海生与波三郎明显感觉这次的报酬太过丰厚，于是多问了一句，所以现在也只有步琪妍惊讶任务的内容。

凌溪叹了口气，你自己光拿好处不看任务内容，这能怪得了谁？

步琪妍又说道：“就算是这样，这靠咱们也太勉强了，其他队伍呢？”

凌溪摇了摇头：“天青绝色出任务损失两人，至于翡翠幻灵和赤月掠影，我也不知道工头的安排。”

这些被雇佣的江湖人被称为短工，小组领队被称为队长，而叶美蝶则是代号工头。

其实也不能怪叶美蝶如此安排，毕竟惊蛰短工是完全属于她的力量，要收复这么多江湖人物也不容易。尸命绝天也好、独孤丝丝、默轻语也罢。都是一个大坑，一个不小心填进去连个响也听不到。是否要增加成本的投入，其实叶美蝶也在踌躇。

至于紫玉螺旋，安排他们也是有深意的。队长凌溪出身慧眼凌家，他们的凌家的照世明经对于尸命绝天的炼尸之术有克制作用。而沧海生会惊涛掌，与默轻语同出一源，或许能有奇效。而波三郎出身桂州锦刀门，他们的前掌门秦焰，就是在云隐山脉死于独孤丝丝和默轻语之手，倒是不用担心他会保身逃命。至于说步琪妍那个丫头……就是来凑数的，反正叶美蝶没有报什么希望。

当然，尽管做了种种安排，他们也不会真的去硬碰。毕竟只是短工，不是真的投靠了楚侯和叶美蝶。与之相对的，万一任务出了岔子，叶美蝶也不会承认和他们的关系。把该说的都说明白，何时准备出手，只看最后那一方能占上风了。

第887章 小镇巧遇

又是明媚的一天，清晨的小丁山意外让人舒爽，若是没有山中的妖怪洞府，周围的百姓或许也能享受到这份舒适。

今天是下山送货的日子，因为父亲受了伤，所以由叶大叔的女儿替父下山。心自灵也一同随行，她准备去镇上的药铺看看。虽然用自己的地仙养生诀治疗好了叶大叔大半的伤势，但依旧需要一些汤药温养，况且心自灵也答应了惠丫儿传授她一些功法，所以便准备留下少待几日。

一大车山货自然不能是两个女子运下山，那花皮豹子派了两个小妖过来帮忙。他们一个叫‘金满箱’一个叫‘粮满仓’代表着想要提升生活品质的花皮豹子的美好愿望。

这两只小妖也很期待下山，虽然兜里没什么钱，但还是切切私语着，想要报个花账，或者与客栈老板商量商量买些酒喝。

在前面的心自灵听见了却十分无语，这两个看着瘦骨嶙峋的小妖，以外的淳朴可爱呢。

……

同样的清晨，默轻语与独孤丝丝也收拾好了行装。

这里原本是某家勋贵的修养别院，山后有一处温泉。或许是因为连年战争，也或许是这家勋贵出了什么事情，这里也就荒废了。

离开了别院，二人向着雷州出发，尽管知道前面可能有个陷阱，但她们并不放在心上。

默轻语看着独孤丝丝，她知道独孤丝丝有心求死。这个让天下为之震惊的杀星，任谁也想不到，会是一个在夜晚窝在她怀中流泪了的小女孩。

独孤丝丝拥有罕见的聚合之体，练功所得是常人的五到六倍，也就是说，同样的内功独孤丝丝练功十年所得真气乃是常人练功五、六十年的总和，如今她体内的功力累计超越了一百二十年，就是比之三教二代也不遑多让，这样的速度再练十年，世间恐怕少有敌手，再练二十年，不算修士的话，二百多年功力问鼎武林第一人绝无问题。

可是这一切都不是独孤丝丝想要的，在两人相处的关系中，那个在战斗中保护默轻语的第一杀手，其实反而是弱势的一方。

以前独孤丝丝没有可以展示自己软弱的人，自从和默轻语结伴以来，她在默轻语的怀中感受到了温暖。虽然默轻语看似随波逐流，很少表达自己的意见。但却也是一个极为倔强的人。年幼的时候，默轻语可以和比自己大得多奴隶男孩打群架。面对自己的师父无聊子，她也可以紧紧抱住婴儿时期的林越不松手。甚至毅然决然离开蝶谷，成为一个叛徒。

两个女孩，一个外表坚定，内在却无助迷茫。一个看似没有什么主见，却可以坚定自己的选择。渐渐的两个心灵越靠越近。

虽然知道独孤丝丝有心结束自己，但是默轻语没有过多的阻止。不论是独孤丝丝本身的功力，还是她的‘天魔易秽法’，独孤丝丝真想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正在行进的二人突然停下了脚步，一道飞光落地，竟然是林越御剑飞来。

林越能找到二女并不奇怪，之前他就在默轻语这里有了定位，只是一般他主动找来是不会有什么好事的。

独孤丝丝就皱眉说道：“怎么又是你？”对于林越，她一直是不喜的。尽管彼此都救过对方，但是林越的存在，一直是她和默轻语之间的一根刺，要是没有林越，那默轻语就完全属于她了。她不是没想过干掉林越，可毕竟十几年师姐弟的情谊，默轻语就是外表再淡然，也肯定会伤心的。在自己膈应和默轻语伤心之间，独孤丝丝选择了前者。

林越有些哭笑不得：“当然是我，除了九星的同伙以外，你们还有其他朋友吗？”对于独孤丝丝，林越同样感情复杂，谁会对第一杀手有好感？虽然因为师姐和匠门的存在，林越也知道独孤丝丝不幸的一生，但依旧觉得加入九星的她是个麻烦，尤其是师姐在和她组队的情况下。

默轻语见二人不对付，便问道：“有事吗？”林越不会无缘无故找上门的。

林越正色说道：“有人要杀你……”

闻言二女面无表情，就这？天下间要杀她们的人多了……

林越继续说道：“当初你曾经在渝州灭人满门，只留下了一个小女孩，如今她已经是玉山门下了……”

林越缓缓的讲述起了心自灵的故事……

远在十余里之外，一直监视着二女的‘紫玉螺旋’一行人也停下了脚步。上一次相隔几里都能被敏锐的二人发现，这一回凌溪再次拉开了距离，十几里地已经是她最大的观测距离了。

“这……这好像是神枪林越！？”凌溪惊讶道。

作为家族的新生代精英，她也曾经参加过陀螺山大战，不过那时候她还算不上核心人员，只能远远的看着，和林越也有过一面之缘。

其他几人也很惊讶，如今的林越可以说是威震天下，不论是官面上的云侯，还是江湖中的神枪，都不是他们四个小年轻人可比的。一拥而上或许还有交手几下的可能性，但是大概率还是会团灭的。

四人中的沧海生眉头一动，林越可以说是他的偶像，因为他也是修炼惊涛掌的。

惊涛掌虽然是武林绝学，却也不是东海枪王一脉独传，只不过东海枪王最为出名，顺带着将这套功夫的名声推了上去，如今林越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沧海生已经算是不错的武学天赋，在南方武林也有个‘掌伏波涛’的名声。

因为林越曾经在花都活动过，也有不少人问过他是否和林越有关系，沧海生解释之余也有些失落，自己再怎么努力，终究也是逃不过林越的巨大阴影。

不管沧海生怎么想，步琪妍一惊一乍的说道：“神枪林越！？怎么又多了一个！？他们说什么？是不是发现咱们了！？”本来独孤丝丝和默轻语就很难对付了，再加上那个不知道很浅的尸命绝天，步琪妍早已经做好随时逃跑的准备了，这怎么又冒出了一个神枪林越？

凌溪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他们说了什么，慧眼又不是慧耳，我看得了可听不见。”

四人之中最淡定的可能就是波三郎了。作为锦刀门弟子，他当然清楚自己师门和链刀门的宿怨，既然先掌门是追杀二女身亡，那很可能是默轻语杀了他，所以波三郎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默轻语。

一直窥视那三人交谈，凌溪心中也很有压力，当初她可是看着林越大发神威，如果他真的要插手进来，紫玉螺旋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不过反过来想，如果他出手帮助独孤丝丝和默轻语，说不定对他们更有利。虽然双方都是任务目标，但尸命绝天排在前面。

……

距离中午还有些时间，一路行来的子云和诸葛冷终于走到了一处小镇。

自从之前在石桥镇一场战斗，诸葛冷也知道自己内在修为上的不足，主仆二人告别陈瑶之后，也开始了这方面的修炼。最近这段时间，二人都是露宿野外，虽然闯荡江湖，风餐露宿是常有的事情，但是能有个小镇洗洗风尘也是好的。

这个镇子不算大，当然也不算小，二人先找了一家客栈，今晚可能要在这里留宿了，吃住在野外倒是无所谓，不过隔上几天总要沐浴洗衣。

订好了房间，将行李安顿好，距离午时也不远了，二人下楼准备用餐。

两人在客桌前坐定，见诸葛冷闷闷不乐，子云知道这两日的训练辛苦她了。倒不是身体上的疲惫。内练修为靠的是悟性和理解，很容易钻牛角尖，着实让人心累。

子云笑着招呼小二：“小二哥！”

“嗷，客官要点什么？”

“嗯，一个耗油菜心、一个香煎豆腐，一盘白切鸡，两碗白饭，哦，再加个蛋花菜汤吧。”

“好嘞，客观先用茶，马上就好！”

虽然诸葛冷还在纠结于修炼，不过作为婢女的自觉，还是马上接过茶壶给少爷倒茶。

菜逐渐上齐，邻桌有些食客已经离开。主仆二人也开始用餐，子云说道：“好了小冷，欲速则不达，先吃饭吧，不用纠结一时，有的人修炼一辈子也未必能修的明白呢。”

听了这话，诸葛冷并没有开解，因为服用了球琳碧莲，她一身强大的修为来得太过容易，以前还曾沾沾自喜，但是石桥镇一战让她深刻的知道了，修炼一途的捷径并不好走。

诸葛冷虽然以子云少爷为中心，但是对于自家少爷也有着很强的胜负欲，尽管功力碾压着子云，但是心境修炼却迟迟打不开局面。

诸葛冷只能赌气似得说道：“知道了少爷。”

正在用餐，却听得外面有个女声叫道：“掌柜的，我们是来送山货的。”随即一个大车嘎吱吱的推到了门前。

子云和诸葛冷见状一惊：“妖怪！”随即下意识的抄起了身旁的兵器准备战斗。

客栈掌柜一开始见子云和诸葛冷的模样就知道二人乃是江湖游侠，见到妖怪就准备动手也不奇怪，连忙阻拦：“二位少侠别误会，他们不是作恶的妖怪！是镇子外小丁山上的，和镇子里一向有来往。”

比起妖怪来说，客栈掌柜更担心这些江湖中人，曾经就有过一次江湖中人在客栈大打出手，结果打完架就这么走了，留下满地狼藉的客栈，掌柜的欲哭无泪啊。

子云也是奇怪，在这乱世一路行来不乏见到妖物，出来害人的，或者躲着人走的都见过，不过能如此和谐的招摇过市，还真是少见呢。

看着阻拦自己的客栈掌柜和店小二，也不像是被控制和胁迫的样子。二人便先收起了武器，店小二和他们介绍其中的缘由，而客栈掌柜则使出来收货。

子云二人的突然举动，吓了叶家姑娘一跳。两个妖怪倒是不以为然，虽然他们经常下山，镇子里的人都习惯了妖怪的存在，但依旧是保持着警惕有隔阂，一些生意人愿意和妖怪交易，一来是他们手中山货确实不错，二来也是怕拒绝了之后惹出祸端，现在这样做生意还好，要是拒绝了妖怪，把他们惹恼了，真的下山伤人，吃人怎么办？

客栈掌柜问道：“咦，叶老哥呢？他怎么没来？”

往日里下山都是叶大叔，两个妖怪‘金满箱’和‘粮满仓’也是常客，但这年轻姑娘还是第一次来。

叶家姑娘说道：“我爹受了些伤，这段日子都下不了地，所以我来替他交货。”

几个人下山之后，心自灵便前往药铺抓药，而叶家姑娘和两个小妖去送货，相约在这最后一家客栈处汇合。

第888章 高人与小民，公义与守护

叶家姑娘和掌柜的去后面交货，两只小妖‘金满箱’和‘粮满仓’充当着搬运工，心心念念的是一会儿能不能弄些酒喝。

而在店中小二也和子云与诸葛冷讲述起了小丁山上的妖怪。子云这才明白这里的情况，虽然这路妖怪并没有大肆为恶，但也并非什么善类，至少一个占山为王，打劫路过商旅的罪过是有的。

不过如今乱世，莫说妖怪了，遍地落草的强人也是不知凡几。不知道是兔子不吃窝边草，还是怕出头引来麻烦，所以没有下来祸害小镇。

子云也问店小二，这镇上的人真的能和这些妖怪共处、店小二则是苦笑的解释了一下。

非我族类，人们又岂能愿意和妖怪共处？但如今妖怪不做祸害，只是来做交易，一方面小镇之中没有高端武力反抗，另一方面确实是怕惹恼了妖怪伤人，这才忍了下来。

说实在的小丁山上有了妖怪，很多以山为生的乡民都不敢进山了，等于妖怪垄断了山货，以及小丁山的资源。其次因为那花皮豹子的打劫行为，很多客商都不再走这条道，作为这个小镇仅有的客栈，生意可想而知。即便如此，妖怪上门做买卖，自己还得打起笑脸欢迎，客栈掌柜心中又何尝不憋屈？

子云大概明白了，这货妖怪在这里算是一害，但也并不算严重，至少这个小镇的人只是暗恨，还没到水深火热。既然如此，明天离开的时候，顺便上山除去这路妖怪即可。

正在想着，忽然外面一男一女走近客栈。二人皆是身携宝剑，年岁看起来也都不大。穿着的衣物也很接近，只有一些花纹与配色的不同。

那男子说道：“小二哥！”

“哎，来了，客官有什么吩咐？”

男子说道：“帮我们准备一些饭菜，再准备两间客房。”

“好嘞，您是就在这一楼用餐，还是先开客房，一会儿送上去？”

男子回头问道：“师妹你看呢？”

那女子则是说道：“先吃饭吧，师兄我都累了，吃完再去房间。”

男子点了点头：“先准备饭菜吧。口味清淡些，我师妹不喜欢太咸太辣。”

“好嘞，二位这边坐。”

在三人对话之时，子云和诸葛冷也注意到了这边，诸葛冷小声说道：“是金光门的人。”

子云点了点头：“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两个人应该是‘疾雷剑雨’行剑远和‘飞舞灵风’顾初心了吧，没想到他二人会来这里。”

金光门在南方武林也算小有名气，是修道和武学并重的门派，最有名的便是‘金灵十六剑’这一套剑诀，法术上基本也就是几套雷灵和风灵法术。与其说是修士，倒不如说是会几手法术的江湖人。

几十年前在南方算得上有些规模的名门正派，只不过后来屡有劫难多有死伤。如今整个门派上下不过六十多人，大部分弟子还很稚嫩，少不得师门长辈陪伴才能行走江湖。

所以这个年龄段能够结伴独自出山的金光门弟子，也就是‘疾雷剑雨’行剑远和‘飞舞灵风’顾初心等少数人，子云由此猜测也不奇怪。

虽然这么想，但二人是谁，要去做什么和子云没啥关系，偶尔碰上个江湖人，过了明天也就各奔东西，不值得怎么关注。

与此同时，在药铺的心自灵也终于凑齐了药。她开的药方并不复杂，但也有两味药市面上用量很少，药铺之人现去后面拿的，所以耽搁了些时间。打听好了客栈的位置，心自灵便向客栈走来。

而客站这里，金光门师兄妹的菜还没上齐，客栈掌柜便带着叶家姑娘，以及‘金满箱’和‘粮满仓’从后面出来。

师妹顾初心叫了一声：“妖怪！”随即拔出宝剑，一掀桌子直接向两只小妖刺了过去。

突生的异变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金满箱被顾初心一剑刺来，立刻推开叶家姑娘进行闪避，尽管只是小妖，终归是山中动物变化，对于危机很是警觉。战斗力也许不行，但是闪转腾挪的躲避倒也有一手，但凡命不长也不能修炼成妖怪。

虽然这个母智猿是冲着自己来的，可万一误伤了叶大叔的闺女就不好了。于是金满箱先推开叶姑娘在进行躲避，也正是因为这个决定，让他慢了半分，虽然躲过了长剑，却依旧被剑气划伤了胳膊。

这一瞬间的动作倒是被子云和诸葛冷看了个分明，暗道虽是妖怪，倒也并非无情无义之徒。

见师妹动手，那师兄行剑远也拔出长剑：“师妹，我来助你！”说罢就准备动手，一起封锁两个小妖的出路。

刚才顾初心出手太快，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现在客栈掌柜终于说道：“二位，二位客官请住手！这两个妖怪虽然是妖，但也未做什么恶事，他们来小店只是来卖山货的。”

倒不是客栈掌柜为这妖怪说话，其实他也恨不得有人能上山除妖，但不希望这战场放在自己客栈，一方面是怕客栈被砸个精光，另一方面也是担心两个小妖死在自家，万一这两个年轻人甩手一走，山上的妖怪牵连下来怎么办？但凡出了这镇子，甚至出了自己客栈门口，他们爱怎么打就怎么打，别看‘金满箱’和‘粮满仓’也算熟客，可是客栈老板却和他们没有一丝交情。

顾初心说道：“妖就是妖，遇上了当然要除掉，你们快点让开，伤到了我可不管。”

比之师妹的不讲理，作为师兄的行剑远当然要拿出点名门正派的样子：“我等是受楚侯所托，特地清理境内作恶的妖物，早就听说小丁山上有妖怪为祸一方，剪径来往商旅，我们就是为了除妖而来，既然敢大摇大摆的下山，可见山下城镇被这妖物祸害成什么样子了。”

顾初心直言道：“师兄，不必与他们多言，先拿下这两个小妖，在上山去灭了那妖洞。”说罢一挥衣袖，一股强风扇出。整个大堂顿时一片狼藉，而金满箱和粮满仓被拍到了墙上，客栈掌柜和叶家姑娘躲到一旁，不时被飞散的杂物磕碰一下。

子云的桌子也受到了影响，不过主仆二人手掌一按，直接将桌子稳定，酒菜一点都没有被掀翻。

刚才店里还有个把客人，早在顾初心动手的时候就跑了，最后连饭钱也没有结。而现在整个大堂桌椅横倒，只剩子云一桌坐定，倒是很显得突兀。

子云暗想，这姑娘的风灵仙术，火候根本不够。莫说定向对敌，就是控制自如都做不到，若是野外也就罢了，在屋里打绝对是害人害己。

行剑远也挥剑上前：“师妹，一人一个，速战速决！”

就在二人的剑刺出的时候，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只听两声清脆的敲击，二人的进攻瞬间被化解，师兄妹顿时一惊，好快的速度。

出手之人当然是子云，他保下两个小妖，除了是念在刚才推开那人族姑娘的几分义气，更多的是觉得这对师兄妹出手没轻没重，这一击下去，妖怪固然是死透了，但整个客栈要透半面墙。若真是不得不战斗的强敌倒也罢了，打两个小妖实在没有必要。

行剑远拱手问道：“阁下是什么人？为何要阻止我们除妖？”

子云笑道：“和州，子云。”

行剑远一惊：“碧血剑少？”

子云也客气道：“不敢当，两位就是‘疾雷剑雨’行剑远少侠和‘飞舞灵风’顾初心女侠吧。”

当初子云在和州大开杀戒，因为是为父报仇，附和大众的价值观，在加之杀的都是为恶的宋军军官，非但没有坏了名声，还因此被人称赞为‘碧血歼仇’，于是南方武林便有了一个碧血剑少的雅号。

“正是我二人，不知碧血剑少为何阻止我们斩妖除魔？”

子云解释道：“这里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这妖王并非善类，我也准备明日上山除去。只是这两个小妖并未作什么恶事，何必枉增杀孽。二位既然是来为民除害，看看周围的样子，又保护了什么？”

二人左右看看却不以为意，顾初心先开口：“那妖怪盘踞山岭，抢劫行商，也伤过人命，若不除掉以后还不知会做下什么恶事，师父对我们说过，要实行正义，除恶务尽，多少同门不惜性命，只不过些许桌椅碗碟，比起斩妖除魔算得了什么！？”

一听这话子云也是感叹，他最怕遇上这样的高人。因为位置太高了，总有些不接地气。斩妖除魔确实是正义之举，也是为了保护寻常百姓。但是寻常百姓的想法呢？你如果上山去打，大家一定高兴。但如果你跑人家家里打，把一切毁了最后还让对方一副感激的模样，那就真的有鬼了。因为他们不在乎什么大义，只想好好的生活下去。

虽然小丁山上的妖怪强买强卖，又打劫路人，可这和普通人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心心念念看着的，就是这些高人们随手毁去，不屑一顾的锅碗瓢盆。如果高人都是这样的作为，那他们还不如向着妖怪呢。

行剑远见师妹说话有点冲，便说道：“师妹，莫要如此失礼。子少侠，我师妹的话虽然直白，却也有道理。楚侯召集南方玄门平定境内妖患，多少道友舍生忘死，若是都顾忌这些边边角角，只怕轻则放跑妖孽，重则连累自身。子少侠也是行事直爽之人，又何必纠结与这些。”

他们所说的事情，子云也有所耳闻，由于天下大乱，有不少妖物出山为祸，楚地既有惊蛰短工这样，处理黑活的组织。当然也要有放在官面上的名门正派。所以在叶美蝶的建议下，楚侯召集了包括金光门在内的几个玄门教派，请他们出手治理境内的妖物。

强盗悍匪交给官军，妖魔鬼怪交给玄门，而一些不便出手的存在，则由惊蛰短工负责，这就是叶美蝶所架构的楚地安全体系。

所以像行剑远、顾初心这样的少年侠士游走南方各地斩妖除魔，小丁山的妖怪抢劫商旅，自然也有人会把事情报上去，所以有人过来除妖也很正常。

子云却说道：“除妖也好，伸张正义也罢，为的不是表面的名声，而是百姓的民生。妖之所以邪恶，罪在虐民。但将除妖挂在嘴边，手段却也在虐民，那百姓又该如何去期盼？刚才客栈掌柜也曾阻止你们，你们觉得他是因为什么？”

行剑远倒是没有出声，顾初心先说到：“你是说我们反倒成了恶人！？”一路行来，师兄妹也算是历经风霜，最后怎么还吃力不讨好了？

子云说道：“我只是希望二位可以注意一下方式方法，若是可以，不若先就此放手，一会儿我会陪着两位一起上山除妖可好？”

一直沉默的行剑远说道：“子少侠，我知道你的意思，但你又知不知道，自从下山以来我们历经了多少苦战，死伤了多少同门和道友。这些百姓为了可以再挣回来的些许财产而伤心，却不知有多少本该前程远大的年轻人，为了他们而埋骨异乡？这两个小妖放过容易，可是回去之后他们就会有所准备，这为我和师妹会造成多少不必要的困难？说不定妖怪一个诡计，我们也会送命于此。”

子云眯眼看着行剑远，他所言也有道理，这些小民被妖物所害，于是恳求修士出手，而又希望修士出手之余还要照看自己的财资，一有不顺反倒怪罪恩人。这些年来，事前卑谦事后翻脸的小民也不是没有。

如果说高人容易不接地气，那这些小民就容易汲汲营营。说实话，对于‘高人’和‘小民’，他们都有令人生厌的地方。

或许是师兄的话戳到了顾初心，她直接说道：“师兄莫要与他废话，不过是个报家仇的人，有什么资格在我们面前谈宽恕妖物，我们在为公义奔走，这些人站在后面却叫我们束手束脚，有本事你们亲自去除妖啊！”说着挥剑直刺子云。

子云也用剑抵挡，顾初心有那么两手，但是和在江湖中摸爬滚打的子云一比就差上不少，尤其是子云的二刺猿剑法是世间少有的快剑，顾初心现在自然不是对手。

行剑远见师妹出手，本不欲掺入其中，但眼瞅着顾初心落入下风，所以立刻拔剑冲上来：“师妹小心，我来助你！”

客栈外面的人早就因为店里的打斗而远远围观，心自灵也来到店外，向里看去：“哇，好热闹啊！？”

一进店她就看见师兄妹在打子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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