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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荡荡乾坤》


第一回顽童闯祸成佳偶 义仆护主乱江湖 一

清定都北京之后,中原各地江湖豪杰并起,大都有反清复明意向,明朝遗老遗少,也都隐身江湖之中,企图东山再起。有道是:“未行兵,先行粮”。谁都清楚,若要起兵造反,必先拥有粮草,要有粮草,必先要有钱财。於是,各路英雄都希望自己有一笔天赐财富,而天赐财富,不外乎能获得宝藏。早前一段时期,说是李自成大顺王朝崩溃之后,把抢掠京官的几千万両金银财宝,埋藏起来。由於李自成败走的路綫很长,从北京到西安,沿途都有各种各样藏宝的传说。还有说某某明旧王爷在某地有库藏,某某将军旧部刧掠一批财物藏在某地等等,寻宝的人,络绎不绝,各帮各派都有。一直到摸清门路之后,不外乎有两种结果,一是被消息所骗,一是帮派之间,互相残杀,结果什么也得不到。

最近,江湖又有传言,说李自成义子李定国兵败之后,在四川某地也藏有巨额金银财宝,留给他后人举事之用。但他的藏宝图及开锁剑却流落在江湖之中,这便引起了江湖上又一阵动。由於有实物图剑存在,这便比捕风捉影的传说来得更为实际。更受江湖人重视。

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北京近郊古镇的悦来客栈屋顶上,便发生了一件与藏宝图剑有关的厮杀,四名男子围攻两名男子,刀剑铿锵的交响,这时惊动了住宿在里面的一对夫妇。那男的叫成铿,女的叫云翠姑,两人年纪都将近四十,是中原梅花帮朋友,梅花帮是一个反清复明的组织,在江湖上名声甚高,可惜最近老帮主神碁朱柏伟因病去世,他的位子将由他徒弟陈承明继承,陈承明是云翠姑的父亲云笑天的关门徒弟,云笑天在福建势力很大,人称“云遮天”。老帮主与他关系甚好,云笑天才教陈承明功夫。成铿夫妻与陈承明份属同门,但陈承明年纪很轻,他们像对待一样照顾他。这次他们来北京,一来是出席梅花帮老帮主丧礼,二来便是替陈承明壮壮胆丶撑撑腰。

这悦来客栈虽说在北京近郊,但距离北京,骑快马也还要半天路程,不过这里是交通重要枢杻,南来北往都要从此经过,故而这客栈生意极好,而它距梅花邦总舵又只有一天路程,成铿经常在这里投宿。

成铿是广东潮卅府饶平地区一位富豪,良田遍野,家财万贯,富甲一方,他是经常出资攒助梅花帮财库之一,老帮主之所以不邀他参加梅花帮,便是让成铿继续以平民身份从商,以免受梅花帮抗清名声连累,保证梅花帮有经济来源。

当下,成铿夫妇换了夜行衣服,跳出窗外,成铿练就夜眼,黑夜之中也能看清东西,他定睛一看,只见四个人围攻两个人,两个人已被围攻得渐渐不支。这时只听被围之人有人喊道:“英雄救命!”

成铿一听立即动了侧隐之心,立刻拔剑上前,只听一人喝道:“并肩子的!(朋友之意)不要多管闲事,如果不听,后果自负!”

成铿也喝道:“你们四人围攻两人,太不公平了!老子偏要管这不平之事!”

说罢长剑一挥杀了过去,云翠姑也拔刀加入战团。这么一来,便是以四敌四了,形势立刻改变,那四个围攻的人,反而不支起来,其中一人喊道:“风紧,扯呼!”(危险快跑之意)四个人顿时向四个方向逃去。两个被围之人并不追赶,其中一位年轻的向成铿拱手说道:“多谢两位英雄救命之恩!”

成铿赶忙说道:“这里并非说话地方,且到客房再说!”成铿说完,便跳囬自己客房,两个人也跟着跳进,云翠姑在外巡视一番之后,才再进房。

灯光之下,成铿看清原是一年青壮汉与一位四十开外的中年人,那年青人显得一付忠厚老实,那中年人却依然一付防范,警惕。眼光不停地打量着成铿夫妇。显得有江湖经验。

那年青人开口道:“在下姓白,叫白瑜,是湖北白鹿原白家庄人,白员外,不,家父白德馨把我托付给这位赵德海师傅,要把我保送到湖北开源镇易盛宗镖头那边。”

云翠姑覚得奇怪,问道:“你要去湖北,为何反而来京师?”

白瑜慑懦道:“因为去湖北太危险了,我们敌不过人,肯定要丧命。”

成铿追问道:“那你们来北京,不亦一样危险?追杀你们的,究竟是什么人?”

白瑜迟疑地答道:“今夜围攻我们的,是何方人物我们尚不知道,只知道要来”。

那赵德海突然开口截断白瑜的话道:“他们是要来杀我们灭口的!他们是莲花会的人!”

成铿吃了一惊道:“你们和莲花会结了什么梁子(仇怨)?他们为何要杀你们?”

白瑜一付唯唯喏喏的样子,不敢说话。云翠姑和蔼的说道:“我们是中原梅花帮的朋友,你们既然与步步莲结了梁子,现在也只有梅花帮可以帮你们!”

白瑜惊弓之鸟似的问道:“什么步步莲?什么莲花会?尚望英雄明告!”

成铿见他对江湖常识所知甚少,极有可能初涉江湖,见他说得坦诚,也便答道:“步步莲是四川莲花会的头头,是个老太婆,本领高强,你们为何得罪她?”

白瑜看了赵德海一眼,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道:“也不是我们得罪他们,是白员外,噢,是家父大概拿了她什么东西,与湖北卓兆麟三英一起拿的,后来又不知什么原因,卓氏三英与家父反目,家父才叫我逃走的!”

成铿叹息道:“说来说去,你还是没有说到重点,既然你们连湖北三英也得罪了,肯定是什么重要财宝,不然也不会与两家江湖强敌结仇!究竟是什么东西?”

白瑜又望了赵德海一眼,说道:“前辈,你们既然是梅花帮朋友,便请你邦我们请梅花帮邦手,我愿意将东西交给他们!”

云翠姑问道:“究竟是什么东西?”

白瑜认真地道:“像是什么藏宝图和一口宝剑,白员外,噢,家父叫我一定要送给易盛宗!”

成铿宽慰他道:“什么藏宝图你请不说,梅花帮不会白拿人家东西的!”正说到这里,云翠姑突然把灯吹灭,房里一片漆黑。云翠姑低声道:“有什么事我们出去应付,你们不要妄动,留在房里安全。”

这时,忽听外边有人喊道:“并肩子的!我们只是来问问消息,是否可以出来结个朋友。”说话声音倒还客气。

成铿轻飘飘的跳出窗口,云翠姑也随着跳了出去。

外边对面房上,站着几条黑影,有一黑影发话道:“那路朋友?请问你们是不是帮了一个姓白的年轻人?”

成铿老练地反问道:“你们先说说是那路人马?为何要找姓白的?”

黑影这回态度便不客气了,他强横地答道:“我们是湖北卓氏镖局的,姓白的是我们点子(目标)!你们可要自己惦量惦量”言外之意是卓氏镖局了不起,不可惹了他们。

说到曹,曹便到,刚刚才提到卓氏三英,卓氏三英便到了。成铿倒也听过卓氏镖局威名,便拱手问道:“那三位是卓氏三英?”

另一黑影站出来道:“不敢!三英是江湖朋友相敬的,在下是老三卓兆祥,未知朋友是何称呼?”

成铿一听是老三,心中大石暂且放下,他又把手一拱说道:“在下是潮州饶平成铿,江湖上的事本来我并不插手,可是今晚见他被四个人围攻,太不公平。故而拔刀相助,后来才知道是莲花会的,只是不知道为何又与三英结了梁子,是否可以相告?”

卓兆祥一听,知道对方不是同伙,便规劝似的道:“阁下既然与这事毫无瓜葛,何必趟此混水,请把姓白的交给我们,我们决不会亏待他,只要他把东西交还我们便可以了。”

成铿问道:“是何东西,我问他拿来给你们。”

旁边一条黑影喝道:“别啰嗦,把点子交出来!”

云翠姑怒道:“你们既然如此霸道,那便过来拿吧!”

那黑影果然扑了过来,云翠姑双刀一挥,便把那黑影打翻下了房去,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招法如此之快,对方黑影一齐惊叹,没有人再敢扑过来。

对方另一条黑影“嘿,嘿”笑道:“原来是福建云家刀法‘开天劈地’,厉害,厉害!未知云遮天与姑娘是何称呼?”

云翠姑冷冷说道:“家父云笑天,云遮天我不认识。”

那黑影“噢”“噢”两声道:“失敬,失敬,姑娘原来是云遮天千金,云遮天是江湖人送他的威号,我便曾闻他大名!”

云翠姑只冷冷说道:“那你是谁?”

那黑影拱手道:“小老是湖北卓兆麟。”

成铿“噢”了一声道:“原来湖北三英都来了,真是有失远迎!只不知道为了何事要大驾亲临?”

卓兆麟是老江湖,一听是云家的人插手,不敢大意树敌,他听人说过,云遮天有女继承父业,本领高强,女壻也得他嫡传,江湖上很有名气,他估计,对面那男的,应该便是云遮天女壻,於是卓兆麟不动声息,平静的回答道:“我们三兄弟今夜到来,只不过为了代朋友把儿子带回去!”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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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顽童闯祸成佳偶 义仆护主乱江湖 完

屋里面立刻有人喊道:“你骗人,我爹决不会叫你来找我!你是要来抡我的东西!”

成鏗也平静说道:“卓英雄,听到了吧?他不愿跟你回去!”说罢,他双手一拱道:“请回,请回!”

卓兆麟冷冷说道:“尊驾怎么非要趟这混水不可?”

成鏗还是平心静气的说道:“我们潮州有句俗话,‘救人要救徹,送佛要送到西天’!刚刚我们才救了他,便要徹底保护他了。”

卓兆麟愠怒说道:“这么说来,你肯定要跟小老过不去!”

成鏗規劝般道:“岂敢岂敢,卓英雄,得放手时且放手,得饶人处且饶人!”说完,转身要走。

卓兆麟知道一战难免,口气突然变得刻薄起來,他哈哈大笑的说道:“听说云遮天有个傲慢女婿,被他老婆打伤,云遮天把他医好,不知是否如此,你是云遮天女婿吧?”

成鏗见对方说话如此无礼,心已有气,也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想不到我的故事,到了你的嘴里,竟变成这样,真的‘吐出象牙’来了!”

原来成鏗是富家子弟,六岁时便已经喜欢跟小孩打架,甚为顽皮,潮州地区多有凤阳人化缘,有天他碰到一个凤阳人,凤阳人见他样子长得甚为可爱,体魄又好,是习武好材料,向人一打听,才知他是富甲一方之鄉绅独子,要带走他比登天还难,又见他头上扎着辫子,便对他说:“小朋友,我教你一种绝技,包你可在小朋友中带个头!”

小成鏗自然高兴,凤阳人教他在小辫子中藏了一枚铜钱,只要把头一摇,铜钱便会飞出来,出其不意地打在人身上,当然,这要扎马步用劲力,还要有方法才成,不料,成鏗一学便会。凤阳人走后,他自己苦练,终于练成,要打对方那里,便中那里。村上小孩个个怕他,他便成了小孩们头头,终日在村坉上喊打喊杀,家中又**他,谁也拿他没办法,从而养得十分骄傲。

有天,村里来了两个女人卖艺,福建省人,大的二十多岁,小的才九岁,看来大概是母女。那小丫头长得十分缥緻,扎两条小辫子。拿了个小铜锣敲敲打打,还拿这铜锣打了一套拳法,然后拿着铜锣向围观的村人讨赏钱。到了成鏗这边,见是比她小的小孩,也便不想向他要钱,不料小成鏗道:“喂,喂,你不是要钱吗?我这里有呀,便给你吧!”说罢把头一摇,一枚铜钱飞向小女孩胸前,那小女孩又羞又气。羞的是铜钱向她胸前飞来,气的是小童如此无礼,她从小便练武功,那容小童放肆。她用手中敲锣槌子輕輕一拨,铜钱便回飞小童胸前。她以为小童既然会发,就应该会收,只不过只想他收时被铜钱打痛,嚇他一嚇,那想到小童根本只会发不会收,那铜钱又轻又疾,一下子便打在小童胸前,穿进胸口,只留一丁点儿在外,鲜血直流,那大的女人大吃一惊,连忙用指封了位,血是止住了,但铜钱仍然陷在胸口,没办法拔出,那女人无计可施,成鏗父母亲闻讯赶到,问明情况之后,知道自己儿子有错在先,现在只叫她们赶快想办法救治,女的道,只有她丈夫才能救小童性命,但饶平地方离福建路途尚远,那女的说她负责揹他回福建,並留下了姓名地址。小童父母虽是富户,但也没有其它办法,只好听天由命,让她们揹走。

路上,小成鏗昏昏沉沉,那女人只让他吃伤药,夜里还使用夜行术赶路。到了福建,成鏗已经奄奄一息。

那小女孩正是现在的云翠姑,小成鏗终于被她父亲云笑天救活,救活之后,成鏗只求云笑天教他武艺,云笑天也没办法推辞,又见他確是练武材料,便自伤愈起教他武艺,两家人也有了联系,大了之后,云笑天把云翠姑嫁给了成鏗,云翠姑自打伤了成鏗之后,对成鏗起居饮食甚为照顾,她比他大三岁,像姐姐一样照顾弟弟,大了之后,自然而然成了夫妻。俗云:“女大三,抱金砖”,夫妻確也十分恩爱,在福建丶饶平一带地区传为佳话。可是在卓兆麟口中,却变成不伦不类,所以成铿拐个弯骂卓兆麟是“吐象牙”的“狗嘴!”

云笑天在福建开武馆,初初也没甚名氣,他妻女才要外出卖艺。但他武功十分了得,慢慢地,他的徒弟一批一批出师,徒弟又收徒弟,几乎福建各地方都有他徒弟徒孫,名声特大,所以江湖人便把他叫成云遮天,意思是云家弟子遍天下。

卓兆麟並不认识云遮天,但见过云遮天徒弟,与他徒弟切磋武功,才知道云遮天的名並不虚传。也才知道云翠姑那两招叫“开天劈地”。当下,他却在北京城郊见到云翠姑,一出手便把“飞天蜈蚣”胡奎打翻落地,虽然“飞天蜈蚣”並非一流人物,但也並非泛泛之辈,唯一的解释便是胡奎轻敌,否则便是对手真的太强了。

卓兆麟觉得还是小心为妙,他虽被骂,但他不还口,只是淡淡一笑,希望最好还是不要动手,於是说道:“我与成大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与云家尚有点小关系呢!何必要到了武力解决不可?”

成鏗见对方说话侮辱了自已,显然小看他,心中早已有气,他虽然也不想与卓氏他们动手,但这口气吞不下去,便毫不退让的说道:“那好,白瑜我是保定了,你便划出道儿来!”

卓兆麟有点高兴道:“小老有十五辆镖银,愿意与你交换白瑜,而且只要他把身上东西给我,镖,人全归你。”

成鏗毫不客气道:“你去打听,饶平成家荘究竟有多大,你两个镖局也恐怕敌不住我!”

卓兆麟见钱财打不动成鏗,只好在刀剑上见高低了,卓兆麟心急想夺到图剑,也顾不了江湖规矩,他喝道:“併肩子,上!”卓兆麟人马全部围攻上来,那跌落地上的人也跳上来,居然想闯进房去。

卓氏三英围住成鏗,其它人围上云翠姑,云翠姑以一敌五,並防住窗口,她双刀施展开来,虽然以一敌五,倒也绰绰有余,並不处于下风。

倒是成鏗以一敌三,几回合便处于下风,成鏗暗暗吃惊,卓氏三英果然名不虚传,自他出道以来,别说以一敌三,以一敌五都有,他们也都是江湖上成名人物,但成鏗对付他们从不畏惧,今晚不同,他觉得对手三人围成阵势,密不透风,他几乎连走险招,只好守住门户,不敢急攻,其实卓兆麟也並非完全轻松,有几次为救他二弟,几乎被成鏗怪招击中,他见飞天蜈蚣胡奎五人之中已有人挂彩,而云翠姑越战越勇,云家刀法,真是名不虚传,他正想倘若云翠姑上来帮手时,他该怎么办?

正在这时,云翠姑又砍翻了一个人,已经杀进来協助成鏗了。云翠姑喝道:“亏你还是成名英雄,居然以三人围攻一人,不怕江湖笑话你吗?”

卓兆麟也喝道:“江湖上人多是知道我们三兄弟一齐上的!”卓氏镖局,在湖北享有盛名,霸气十足。三兄弟中,老大卓兆麟武功最厉害,老二老三都是徒具虚名。三人练成一个互有照应的方陣,所以与人对敌時,不管对手人马多少,大都是三人一齐上,往往都能击败对手,三英之名便由此而来。

突然间,周围飞来几条黑影,远远便已有人大喝道:“卓兆麟!还我藏宝图来。”來的黑影,正是莲花会出川的一拨人馬。

要知卓兆麟与莲花会如何对敌,究竟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回机关算尽也枉然 反算了卿卿性命 一

湖北白鹿原有个白家荘,庄主叫白德馨,人称白员外,白家庄颇大,有四座相連大院,毎座大院分前院丶中庭丶后院丶花园。前院后院均有不少廂房,中庭只是客厅饭厅。四座大院建设丶装修都一模一样,只住了几十名庄丁丶婢女。院外有一望无際几百亩良田,是附近一帶知名富户。

白员外原应是胖子,但由於身材高大,掩饰了他的肥胖,他圆圆的脸龐上,留了两撇胡须,整天用手抹着它,好像心事想个不完,其实也正是如此,他想的便是该从什么地方赚钱。他原是个独脚大盗,本领高强,善於搞“独食”,经常抢了他人饭碗,这些人便联合围攻他,废了他的武功,令他再也不能动武,但他也还有江湖朋友,因而成了坐地分赃强盗,朋友们刧了财,要他找地方藏一藏或躲一躲,他都帮忙,四座大院之所以一模一样,便是为了便於窩藏人赃丶防范刺客。他每晚睡觉,地方均不相同。所谓狡兔三窟,正是如此。

由于狡猾善变,小心慬慎,倒也财源广进,从未出现错失,因而独富一方。白德馨老婆早丧,只生一个儿子叫白瑜,自小便送往习武,师父是个出家人,对白瑜甚为**爱,练了一身武艺。

白德馨有天从朋友处,打听到李定国藏宝图落在他认识的孙善人手里,孙善人名叫孙羽,是湖北知名慈善家,因而有人把藏宝圖献给他做善事。孙羽自知没有力量取宝,便准备把它送给亲姆四川步步莲,他知道步步莲才有力量取宝。步步莲果然派人前往取图並押送镖银。白德馨熟知孫善人为人丶家庭状况。也知道步步莲行事手法,於是把这消息告诉了湖北一霸的卓氏三英,並设计了一套刧镖计划。说好事成之后,图归白德馨,十五车镖银归卓兆麟。

卓兆麟天生是个练武材料,拜了名师学武,他勤学苦练,终於练成了好本领。他中等身材,长相一般,如今年已五十左右,却未娶妻,两个弟弟受他影响,也均未娶,三英其实是三条光棍。卓兆麟从镖师做起,到自己开镖局,一航风顺,成为湖北大镖局之一。他雖是开镖局的,但黑白两道他什么事都敢幹,毫无顾忌,所以也敢刧镖。原因无它,便是凭自己本领,他所摆的三英陣,江湖上还少有人能破它,在湖北確有赫赫名声。他不信什么藏宝图,认为现银更为实在,居然应允。卓兆麟果然按计划把镖车刧了,拿走了十五車镖银。后来才知宝藏更重要,於是反口要藏宝图,白德馨早把图藏了,卓兆麟逼问白德馨,几经拷打,白员外才说出已叫他儿子送往易盛宗了,卓兆麟一生气,把白员外杀了,然后打听到了白员外叫人押镖保了白瑜,镖师叫赵德海,他派人到处拦截,终于他的属下碰到了赵德海,但被赵德海走脱,於是他便追了上来,不料半路殺出程咬金,碰到了成鏗夫妇。

步步莲也没想到在阴沟里翻船,到手的藏宝图被刧了,而且还损失十五车镖银,这数目也不算少,步步莲赶忙调派了轻骑人马,从四面八方寻找失落镖银。原丢失镖車的那批人马,终于找到了白德馨,但迟了一步,白员外被人杀了,得到的消息是:“白公子被人保送走了,逃往北京,藏宝图及宝剑便在他身上。”於是消息传遍了江湖,才知道白公子不走湖北反去北京,於是步步莲便有一批人马追了上来。追上来的人知道有人在保护白公子,但他们必先擒到卓兆麟,以报夺镖之仇。

步步莲有五个儿子,以“言,行,礼,智,信”排行,其中第四儿子夏教智是步步莲自己教出来的本领,其它四兄弟各有师承,本领都很高强,以夏教信本领较高,早前在悦来客棧房上围攻自称白瑜的,便是夏教信的先头部队,实力不強,故而围捕不成。当下追上卓兆麟的,正是夏教信,他的妻子柳五娘的柳叶飞刀,川中闻名遐尔,所以夫妻可说是强搭档,他所帶人马中,还有一个是步步莲的孙子夏可遵,他是夏教行的儿子,跟着叔叔一起出来闯江湖。

书接前文,卓兆麟见云翠姑杀进陣來,他自己的人也囲了上來,他知道自己渐不吃亏,心中只在盘算如何冲进房中抓白瑜,正在这時,莲花会的人马已经追了上來。

开口喊话的正是夏教信,他在黑暗中喝道:“卓兆麟,还我藏宝图来!亏你这德性,还把同伙姓白的殺了,真是狼心狗肺!”

成鏗见来了几个要藏宝图的人,肯定是莲花会的人,他赶忙殺出重囲,拉了云翠姑,跳囬房去,拉起龟缩在房角落的白瑜,开了房门,躡手躡足一起走了出去,並叫店老板趕快结帐,四人匆匆拉马离开了客栈,急急忙忙的走了。走了一段路,他才对白瑜说:“我怕他们两帮人马谁赢了,要来拉你便麻烦了。”

白瑜千恩万谢,问道:“刚才似乎听到白员外,噢,家父已被卓兆麟杀了?”

成鏗点头道:“看来是吧!蓮花会的人那样駡他,卓兆麟並未否认,看來他真是歹毒!如今你自己躲命要紧,你想往那里去?”

白瑜赶忙道:“前辈如不嫌弃,我跟你们,我一眼便看出你们是好人!”

成鏗不置可否的说道:“我们是梅花帮老朋友,如果你要投梅花帮,我可以替你引荐!”

白瑜高兴道:“我在北京已打听到梅花帮在江湖上很有名气,是个锄强扶弱的帮会,我希望他们收留我,那我就不怕卓兆麟他们了。”

赵德海与白瑜低声交谈了一会,便对成鏗夫妇说道:“在下本来是受白员外嘱托,要把白公子送到湖北易盛宗那里,我当初也不知天高地厚,以为可以完成,孰料路上碰到的敌人本领个个高强,我已竭尽绵力保护到这里了,既然白公子要投梅花帮,那便只好由他,我打算回湖北去了,今后若有人问白公子去向,我都不会说,你们放心,两位英雄,后会有期,白公子便托付给你们了。”说毕,他上马便走,成鏗见是如此,也只好由他。

成鏗听白瑜转弯抹角的说了藏宝图之事,似乎与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的李定国藏宝图有关,但是真是假,也不知道,他也不想追問,他不想让白瑜误以为是为了藏宝图才救他。便帶着白瑜一起前往梅花帮,好让白瑜到了之后,再由白瑜自己定夺。

却说夏教信带的人马把卓兆麟围住,他喝道:“卓兆麟,你刧了我家镖車,告诉你,已被我家截囬,如今你必须还我藏宝图来!”

卓兆麟见是来了十几个人,又见成鏗夫妇走了,他分身乏术,不能拿到白瑜了,只好击败来敌再说。黑暗之中,他见來人有男有女,便大声喝道:“来者莫非步步莲乎?”

对方有人嘿嘿笑道:“擒你这糟老头,那里要惊动她老人家!”说话的是步步莲大孙儿,“可”字辈排第一人的夏可遵,他拔剑上前,不容分说,便刺卓兆麟。卓兆麟见來人年纪轻轻,却如此无礼,骂道:“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敢如此无礼!”他弃剑在地,双掌一搓,用肉掌去对付单剑。这次,他倒没有三人一齐上。

夏可遵见他小看自己,剑招一变,使出步步莲成名剑招“亭亭净植”,卓兆麟“咦”了一声,纵身避开,他一招“蛟龙出海”气势汹汹用内力想把夏可遵逼退,夏可遵並非弱者,他自小便被父辈熏陶,多厉害的绝招他都见过不少,他又一招“不染污泥”,用粘字訣粘了上去,卓兆麟又“咦”了一声,用脚在地上把剑挑到手上,不敢用肉掌去应付了,剑刚上手,他立刻一招“白蛇吐信”刺向夏可遵,夏可遵喝声:“来得正好。”剑招一变,用了一招他五嬸教给他的绝招“分花拂柳”,他五嬸正为他押阵,他有意要让她看看他的剑招是否已到火候,他五嬸柳五娘果然喝采,说道:“用得妥当,很有成绩。”

卓兆麟又气又急,想不到他英雄半世,却占不了臭小子的半点便宜,他剑法也变,把看家本领施展开来,他一招“横扫千军”中套着其它剑法,想把对手击败,夏可遵却又一招“柳暗花明”避了开去。

待续

第二回机关算尽也枉然 反算了卿卿性命 二

卓兆麟觉得这剑招好眼熟,他似乎在那里见过,却想不起来,他觉得这小子肯定大有来历,不然何以会有如此本领。卓兆麟再一招“石破天惊”,分上中下三路直取夏可遵,夏可遵见来招厉害,暗叫不好,只听噹的一声,卓兆麟宝剑坠地,嚇了他一跳,原来是柳五娘发了飞刀,把卓兆麟的宝剑击落在地。

卓兆麟也吃了一惊,那飞刀只击他宝剑,没有伤害他,但卓兆麟已觉得来敌厉害,他又一心只在意成鏗往何处跑,所以他扬声道:“使暗箭,算不了英雄。今晚老子还有要事要干,我们的账还没完,老子定会找你们算帐!”

卓兆麟一声唿哨,他带的人个个分各方向一晃便走,夏教信的人马想追赶也无从追赶。

刚刚与卓兆麟交手的夏可遵,从小便被几位叔叔嬸娘轮流教了武艺,由于他是步步莲第一个孙儿,步步莲巴不得他武功高强,十五岁便让他闯江湖,经常在江湖中锻炼,当然,那一位叔叔嬸娘带他出去,都尽了保护作用,这次,他跟强手对阵,他的五嬸柳五娘便为他押阵,而夏可遵的几招招式,其中便有柳五娘亲自教他的,卓兆麟见他的招式有点眼熟,但想不起在那里见过。

其实,卓兆麟真的见过,只是想不到而已,原来,柳五娘也是湖北人氏,后来随父亲丶姊姊入川,她父亲以及她伯父,都是卓兆麟的邻居,卓兆麟与她伯父关系较好,只不过她家与伯父之间因家族关係不甚和睦,卓兆麟便不曾与柳五娘家来往,故而不认识柳五娘。

原來,白德馨那天拿到藏宝图及宝剑之后,便估计卓兆麟会反悔,於是赶快把藏宝图及小宝剑藏了起来,並复制了一份假地图及短剑,赶快交给了家生家奴白珂,叫他扮成白瑜,说是要把图剑送给湖北易盛宗。易盛宗在湖北也很有名氣,人家会相信。所以叫白珂逢人便说往湖北找易盛宗,而叫白珂尽快往北京逃,逃得越远越好,而且要白珂一定要说自己是白瑜,他对白珂说,你越说你是白瑜,你公子的性命便越有保障,你假冒他,人家只会追杀你,你别怕,我请人保护你。於是便请了-家镖局总镖头,叫他保住白珂逃命,镖师也不知道是假冒的,只按白员外要求去办。

白珂与白瑜从小一起长大,他是白家总管的儿子,总管已是终身卖给了白家的,他生的儿子也是成了家奴,但白瑜对他很好,白瑜外出拜师学艺,有时回家探亲,便把学来的一招一式都教给了白珂。白珂勤学苦练,除了内功修为不及白瑜外,差不多可以跟上白瑜,所以一路上的追杀,他还应付得可以,而且他自认是白瑜,知道这可以救他家公子性命,他更加认真去假冒,以保护他家公子,除了白德馨外,谁也不知道他是冒名顶替的。而且他身上的假图假剑,都被认为是真的,这假图假剑,白德馨可没有跟他明说,白珂便拼命力保了,江湖上的传说,都不知道是假的,还有,卓兆麟在杀白德馨之前,曾把白家庄翻了个遍,都找不到图剑,江湖上便更加以为白珂手上的东西是真的了。

有天,真白瑜回家探亲,见到他的家被人夷成平地,只留下几个家奴看住一片残瓦败墙,老管家说他爹已被卓兆麟杀了,原因是为了藏宝图,老管家对他说,他爹吩咐见到白瑜时,对白瑜说东西藏在老地方,白瑜为了报仇,不拿图剑,急忙回山去请师父,不料一回山,见到师父的庙宇也被毁了,他师父被卓兆麟一伙,打得奄奄一息,他师父对他说,他有一位结拜兄弟叫蒋大椿,是四川步步莲女婿,本领高強,不管如何,要白瑜一定找到他,要蒋大椿为他报仇及替白家报仇,不两天,他师父便死了,白瑜料理完师父后事之后,便只身入川,找蒋大椿去了。

白德馨原以为可以垂手得到宝藏,因为他与卓兆麟谈妥条件,他原也估计卓兆麟会反悔,並做好准备,初以为以江湖规矩来制住卓兆麟反悔,不料卓兆麟全不顾江湖规矩,反而杀害了白德馨,白德馨家破人亡,连儿子之面也见不到。真是机关算尽,反丧了自己性命。

却说卓兆麟等人聚集之后,卓兆麟向江湖人一打听,知道云翠姑的父亲云遮天现在还健在,云翠姑夫妇现在是梅花帮的朋友。卓兆麟顿足叫道:“那白瑜肯定被带往梅花帮了!”

待续

第二回机关算尽也枉然 反算了卿卿性命 完

梅花帮的总舵正在北京城郊一处地方,势力雄厚,他们表面上是武林帮派,实际上都暗中干着反清复明的事。结交的都是武林帮会,网罗不少人马,卓兆麟对如此帮会,真的束手无策。

但令他心烦的是,江湖上人都传说藏宝图落在他手中,武林高手都想找他分赃,他还揹了个说不清的骂名,因为他杀了手无缚鸡之力的白德馨,江湖都传开了。

卓兆麟没想到刧镖之后,惹的麻烦极大,这是他始料所不及的。

按说,卓兆麟也听闻步步莲厉害,但他毕竟在湖北也赫赫有名,被白德馨一挑,便蠢蠢欲动。

白德馨说道:“我已经打探明白,我们有天时地利人和,只用智取,他们怎敌得过我们。”他把他计划说了一遍,卓兆麟觉得有理,便叫他朋友飞天蜈蚣胡奎,负责监视步步莲来人的行动。吳奎个子又高又瘦,似条蜈蚣,由於轻功较为出色,故被人称为“飞天蜈蚣”。

押送宝图的是夏教礼丶孙子媚夫妇,孙子媚从她父亲孙善人手中接过宝图,满心高兴。以为完了步步莲一个心愿,她把宝图宝剑藏在第十五辆镖车之中,自己还揹了一个包裹,想引人注意。而镖车上插满夏之莲镖局旗号。让人以为只是镖车而已。可惜她的行动已被假冒镖师的吴奎同伙看到了。

随夏教礼孙子媚夫妻一起押镖的还有儿子夏可希,总镖头霹雳手何进东,其余也都是他们属下一众镖师,队伍浩浩荡荡离开孙家不远,突然后面奔来了几骑家丁模样的人。口中大喊:“大姑娘,快回来,大姑娘快的回来。”孙子媚一听,知道喊她的是她家家丁,因为他们都叫她大姑娘,不叫大小姐。她叫夏教礼也勒住马头,为首那家丁气喘呼呼的说道:“大姑娘,老爷突然昏了过去,正在施救呢,快快回去看看。”孫子媚知道她父亲时有昏厥之事,不知是计,对夏教礼说道:“我们回去看看。”夏教礼对夏可希及何进东道:“你们押镖车继续前往,我们再去追你们。”夏可希、何进东领命继续前进。

两夫妻跟着来人一起策马扬鞭赶回孙家。差不多到了孙家,那几个人突然勒转马头向另一路口奔去,並且分开逃走。两夫妻情知有异,对望一眼,並不追赶,並同时说道:“不好!我们中了调虎离山计了。”於是两人勒转马头,从原路追回去。后面飘来一阵哈哈笑声。这圈套,正是白德馨所设计的。他熟悉孙家情况。

夏教礼夫妻知道受骗已经太迟,镖车已经被人刧走,留下一众受伤的人,刧镖车的人並不杀人,夏可希、何进东都被重手法伤了,晕了过去。能如此伤了人的,本领肯定不小。

孙子媚气得鼻孔直冒烟,她连刧镖人的影子都未见,镖便被刼了,这是她自出道以來的奇耻大辱,她当机立断,吩咐伤势轻的都跟她走,留下夏教礼去请医生医治重伤的人。孙子媚自己及几位镖师便追了下去,沿途打听消息。由於十五车镖银並非易于掩藏,必有人可以看到镖车去向,有跡可寻,较易于打听。夏教礼请医生包扎各人之后,便也追上了孙子媚,合在一起追人、查探。

镖银被刧消息,很快便传给了步步莲。

夏教礼、孙子媚果然很快便查到了是谁刧镖,他们赶到白家庄时,白德馨已被杀,白家只剩下一片废墟,他们也立即通过莲花会通讯渠道,火速告知了总舵。步步莲指示他们继续追寻刧镖合伙人。

卓兆麟如今得不偿失,他虽然知道图剑去向,但却无能为力,他想找人邦忙,因为他还必须应付江湖上那些不明真相的丶要找他要图剑的人。

果然,最先找上门的是四川青龙帮,青龙帮是道教的一个组织。帮主青龙道长已经去世,来找他的是他师弟青净道长,好在青净道长以前見过卓兆麟一面,他上门也並非为宝藏而来,而是云游到了这里,恰好那天晚上廝杀,他也见到,只没有现身而已。如今只是來跟卓兆麟交个朋友而已。

青净对卓兆麟说,他是四川人,四川地方朋友不少,他如果要到四川取宝藏,他可以引路,也可以邦忙。卓兆麟很高兴有人邦手,说道:“你那晚既然在场,便知道宝图在白瑜那廝手中,等我夺回宝图,一定与你分享。”

青净道:“我还有几位师弟都在附近,或可帮手。”

卓兆麟巴不得多几个人可以壮壮声势,甚为高兴。於是汇合在一起,青净是青龙帮帮主青龙道长的师弟,青龙帮是青龙所创,他首创之初並不收徒弟,只称师兄师弟,所以以“青”字辈取名的共有十二人,十二人之中,有的是带技学艺的,故而武功高低不平,青净算是武功不低。凢敢于单身匹马出外云游的,武功都不错,有一个目的,便是结交盟友,壮大势力。青净现在与卓兆麟相交,算是完成了他的任务,但卓兆麟己与莲花会为敌,那青净的命运便不知是福是祸了!卓兆麟原也不敢惹步步莲,但财迷心竅,还是惹了。青净也搭上去,他早便知道莲花会厉害,这样做似乎是不甘示弱。

要知后事如何,请听下文分解。

第三回艰难创业施妙计 腹背受敌建奇功 一

步步莲自成名已来,打遍天下无敌手。

步步莲原姓夏,名叫之莲,即“夏”天之“莲”之意。

步步莲之父亲原是一名医生,年纪轻轻便已成名,她母亲是位大家闺秀,生得如花似玉,夫妻十分恩爱,可惜她母亲体质甚弱,她父亲是医生,自然用心调理。结果还是没办法,步步莲出世三天,母亲便去世了.她的名字,倒是母親替她取的。她父亲认为,自己連妻子都保不住,再也不从医了,於是变卖了部分家产,只在家中撫养女儿.他怕女儿也体弱,便研究各种药方,从出娘胎便开始用药物为她灌洗,刚会走路时便教她练拳习武,三岁时便重金聘请最有名拳师教她,六岁那年,有位留着长髯丶年约三十岁左右的和尚来她家化缘,见她根基甚好,便和她父亲相见,说她所学的都是花拳绣腿,若真想学武,非跟他不可.那和尚还说他有位俗家妻子,武功更高强,可以照顧她。隔天,那和尚帶着他俗家妻子来见步步蓮的父亲,步步莲自出娘胎尚未见过女人,却与师娘十分投缘,双方一见便紧紧抱住不放,並“师娘,师娘”叫个不停。步步莲的父亲甚为高兴,立即答应了那和尚,并约定十年后送回。

四川人向来崇武,男女小孩,有条件的,从小便都习武。步步莲被送往习武,並不希奇。

四川人又比较早熟,男的十五岁便可成家,女的十四岁便可出嫁,俗谚云:“十四丶十五正当時,十六丶十七过两年。”还有个俗例,十五岁男女都要举行“出花園”仪式,表示己经成人。但有不少女子,抱着自己所生婴孩“出花園”。步步莲年轻所经历的,正是早熟的路。

十年之后,十六岁的步步莲(那時还叫夏之蓮),高佻瘦长的身材,杏仁脸,配有一双聪明丶机智的黑亮亮眼睛,肤色白净,让人一看便觉得可爱丶漂亮。她不事打扮,天然留着长头发,她把它束住。头上只插着一支金凤钗,那是师娘送给她的礼物,从年青到后来富可敌国,步步莲从未更換过。

步步莲师父从缷职便开始蓄髯,不让人见他真面目,后來出家當了和尚,由於憂国忧民,长髯已成灰白,看起来似是老和尚了,他带步步莲回家時,她父亲却已经不知去向,邻居只说:步步莲跟和尚走后约一年,她父亲便离乡出走,说是要拜师深造,再也没有回来.但房屋尚在,步步莲於是便留下来,自己撑起夏家,并开了武馆。十年深山生活,学会了独立生活,刻苦耐劳。日常除了修练内丶外功外,步步莲还向师父学了琴棋书画,向师娘学了贤淑,有了一颗慈爱的心。这些都让她-生受用无穷。

由于步步莲是拜师学艺的,而且师父是位和尚,大凢和尚的武功都比俗家人髙,尤其是居深山的,本领更大。实际上,師娘教她精湛的“达摩剑法”,这才是她本领髙強的主要原因。

步步莲本人年纪又轻,性情和蔼,能循循善诱,故而吸引了不少十二丶十三岁的年轻人学艺。年龄与她彷彿的,也有人愿意拜她为师。

开馆才不久,有个镖局闻名而来,见她年纪太轻,不甚放心,便回去了,步步莲一生气,便自己打出“夏之莲”镖局旗号,也是事有凑巧,本县有个财主嫁女,要保送一批金银手饰,想试试她本领,故意要她保镖,而且出了重资,非她接镖不可。步步莲毫不畏惧,便亲自接了。

四川地方多山路,翦径贼经常要路人送点买路钱,只要行人送了,便可平安经过.现在那些翦径贼一听有了财路,便几个人集结起来,进行集体翦径。这些人是乌合之众,根本不是步步莲对手。被步步莲打个落花流水,但这一来,以讹传讹,步步莲成了大英雄。於是,最初想请她保镖的镖局又来聘她,步步莲用自己镖局名字保了那趟镖,结果也平安无事.

夏之莲镖局於是在这一带叫响,只要镖车上插了莲花旗,附近一带的山贼都不敢拦刧。

十七岁的步步莲在川东地带名声叫响之后,她开始了向外拓展计划,首先是招聘镖师,所有愿来投效的人都收,虽然鱼龙混杂,却也有了几个真心擁戴她的人,跟她一起走镖。现在的总管祈天欣丶贴身侍婢麦丽娴,便是从那时开始入伙,后來才结为夫妇的。

这年年终有天晚上,一位身穿夜行衣衫的蒙面人前來访她,对她说道,十招之内,步步莲若输给他,步步莲要嫁给他当老婆;十招之内,他若輸给步步莲,他一辈子当她奴仆。十招之内,打成平手,则由步步莲仍行约定。

这蒙面人之所以要蒙面,原因颇多,一來他在四川已享有很高江湖地位,步步莲刚出道不久,他不想以大压小;二來他只想试步步莲剑法,他听人说,步步莲所练剑法是他所练剑法尅星,他必须激怒步步莲,她才会尽全力使出她的剑法,故而以搶亲激怒她;三來他比步步莲大廿岁左右,所以必须蒙面,才可逃开年龄这-关,四來可以避开日后双方在江湖见面的尷尬,五來他根本並未有意娶步步莲,更加不可以让她知道庐山真面目。

待续

第三回艰难创业施妙策 腹背受敌建奇功 二

步步莲心想,这挑战倒也公平,只不过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他必抱必胜把握,自己要如何应对才不致失败?她师娘曾告诉过她,她所学的达摩剑法,是天下第一剑法!没有其它剑法可以胜它,只要紧守门户,便可立於不败之地。话虽如此,但她从未遇过强敌,内心也不免紧张。只不过也只着头皮上。

於是,步步莲不无好气地冷笑道:“你既然有必甠把握,本姑娘只有奉陪到底!不过,本姑娘好奇心大,倒想问问英雄好汉何时何地看上本姑娘的?”步步莲把“本姑娘”语气说得极重,目的是不甘向对方示弱。

蒙面人霸气十足的说道:“等我打败了你再说给你听,你进招吧!我让你先。”

步步莲立了门户,-招“一苇渡江”便刺了过去,这是达摩剑法绝招,看似平平无奇,其实内藏无数变招,蒙面人早有准备,立即举剑相迎,-股内劲直逼对手,步步莲达摩心法本也厉害,但她不想让对方知道,只用一招“达摩举杵”避开内劲从侧面刺去,蒙面人再举剑相迎,步步莲再-招“达摩三叩”分上丶中丶下三路剌去,蒙面人忙一闪身,再用剑相迎,三招之中,只有步步莲进攻,对手只处於守势。

三招过后,蒙面人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他手中剑-紧,也把他看家本领使了出来,步步莲沉着应对,把达摩剑法完美施展开来,手中剑把全身罩住,蒙面人完全看不出破锭,到笫九招时,步步莲用内勠与对方相碰,对方并未防备,手中剑险被震落。蒙面人道:“算我不能甠了你,下十囬合由你划出道儿来。”

步步莲早已胸有成竹,知道十招之内,对方决不可能胜她,她也学对方,霸气十足的说道:“十招过后,你须还本姑娘清誉!你我素未谋面,你便以本姑娘为猎物,这是对本姑娘极大侮辱。”

蒙面人道:“奇哉怪哉!古今以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明白?”

步步莲怒道:“既然如此,你便不该蒙面而来,而且恃强而来,这与强抢何异,如若你胜不了我,定要你还我清誉!”蒙面人情知理亏,还是以为自己必甠,继续强硬囬答道:“这个当然!你等着吧!”

话音刚落,蒙面人已举剑直剌步步莲,剑招奇快无比,招招刺步步莲要害,凌厉像泼向对手。步步莲封住门户,剑光舞得密不透风,对方针插不进,由於对手快剑,十招很快便过去。蒙面人立即收剑,对步步莲说道:“三年之内,一定还你声誉,令你满意。”说完,将身-晃,立即消失,其轻功也令人叹为观止,步步莲见自己能与如此人物打成平手,倒也满意,事后也并未刻意去追查对方究竟是谁,由於自己并未有所损失,便也当无事发生。

步步莲把经过告诉了师父师娘,师娘说道:“这是创新的武当剑法,武当派常有头脑聪明的人创新剑法,他便是创新之一,可惜我们的达摩剑法是他尅星,他胜不了你,他能与你打成平手,已不容易。”

十八岁的步步莲已经打败了川中不少英雄好汉.也就在这时候,不幸的事发生了,她在炼功时走火入魔,幸得麦丽娴当时恰好在她身旁,赶忙替她封住道,并赶忙去请她师父下山,由於施救及时,身体并无大碍,只是由於失血过多,失去了妊娠能力,步步莲暗自决定单身,不想嫁人了。由於如此,步步莲开始在暗地里进行她前无古人的计划。

那计划是步步莲从她师母那里借监而来的,她师母曾於夜里偷了人家婴儿做为儿子,结果夭折了,但还想再偷,师父为师母找了夏之莲,师母才打消了念头。步步莲受了啓发,她干的却大有不同。

那时候,四川各地都遍布夏之莲镖局支行分号,大小各有不同。也就在那时,步步莲经常不在总局。而是到各地分局,但谁也不知道她在那里。只不过江湖上都传说步步莲结了婚,因为有人见过她大着肚子在某地出现。但总局的伙计都不曾见过她大着肚子,只不过见她挽了大髻,像个结了婚的女人。成熟了很多,威严了很多,但从未听说过她有了男人。

也就在那时候,步步莲的某个分局却见到了她挺着大肚子,然后又见她匆匆忙忙骑马领着几个跟随走了。又过了一两个月,便见步步莲一班人马又回来,不见了大肚子,却见她抱了个孩子回来。於是这镖局多了一个奶妈,负责照料孩子的一切,其中包括替婴儿灌洗各种药物,在奶妈熟悉了一切之后。步步莲又走了,婴孩便留在这个镖局抚养。

在另一个离这镖局甚远的镖局,又有了步步莲挺着大肚子的事,隔不久又有了一个婴儿在这个镖局抚养,同样灌洗着汤药。

步步莲的父亲是祖传医生,曾用汤药为婴孩时的步步莲灌洗,步步莲自回家之后,先后细读了她父亲的笔记及医书,精通了婴孩出世之后如何调理,结果都应用在这些婴儿身上.

这些婴儿一共十个,五男五女。他们的父母相貌与健康,都是经步步莲精挑细选的。也就在那时候,四川有十处地方发现偷婴贼,失婴的父母有贵有贫,他们都得了一包银两,数目甚为可观,那些贫穷人家虽然失了婴儿,却多了数目甚巨的银両或金饰,可说是有悲有喜,也便不报官,只有那些富有人家,只疼孩子并不想要巨资,便报了官,可官府也无法捉到偷婴贼。那些人的父母如果夜里清醒,都说见到一条白影,从窗而入,然后像神仙一样飞去了。

白影便是步步莲。步步莲与江湖人不同,她不穿黑色夜行衣,却穿白色夜行衣,步步莲艺高人胆大,她经常白衣白袍,穿着一双特制铁鞋,铁鞋是她从小练功便穿习惯了的。如今铁鞋后跟还嵌了一朵铁莲花。踩在地上有朵朵莲花,步步生莲花,步步莲的名字便是这样来的。

在阴云密布,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步步莲白衣白袍很容易被发现,她不怕,明人不做暗事。艺高人胆大。

在有月光的夜里,白衣白袍在月光里更加白净,几乎与月光融成一片,白如水,她最喜欢在这样的月色中作案丶遨游;在雪夜,冰天雪地之中,白衣白袍与雪地同一颜色,而铁鞋在雪地上踩出的莲花,白皑皑地十分鲜明。本来,按步步莲的轻功,她是可以踏雪无痕,但她偏不如此,而是留下脚印让你追查.由于步步莲有如此超群武功造诣,江湖上有人便开始打听她的师承。步步莲的剑法,只有见识多的人才知道,她学的是上乘剑法达摩神剑!达摩剑法江湖上极罕见,因而师承那一位便很难知道,只知是位老和尚。

待续

第三回艰难创业施妙策 腹背受敌建奇功 完

步步莲师父俗家名字叫朱由祥,原是崇祯皇帝朱由检的一位远房兄弟,也曾经在朝为官,后见朝政**,他便不声不响挂印辞官,开始蓄髯,隐居于市井之中,并改名朱栢祥。他原有一位很得力的保镖也随他归隐。他於是弃文学武,以为学武将来可以为国杀敌,那保镖便带他去见他师父。他师父是位奇人,学了上乘达摩剑,见他立志真诚,便悉心**,并把女儿许配给他,朱栢祥学成之后,那时候边关已甚危急,袁崇焕被处死,边关只有吴三桂,他原想去助吴三桂,但怕暴露身份,便夫妻两人到了边关,经常於夜中冲进敌营,取那些上将首级。清营围城将领个个惊慌,夜里经常布满守卫,但还是无法阻挡他们夫妻,经常有上将首级被悬挂于城墙之上。

这事惊动了吴三桂,於是亲自暗访,在他精心佈置之下,终于查出他们的行踪,便也于夜中跟踪他们杀进敌营,然后再一起冲杀出来。吴三桂於是认识了他们。

开始时,吴三桂并不急于暴露身份,而是先与结拜成兄弟,朱栢祥也没有暴露自己真名,两人结交一个多月以后,朱栢祥已知是吴三桂,但不说穿,后来吴三桂坦承了自己是吴三桂,两人关系更深,吴三桂便请他进了督府,一起相议大事,朱栢祥原是文韬武略,吴三桂言听计从,经常克敌。

后来李自成杀入北京,夺了陈圆圆,吴三桂一怒为红颜,决心降清,朱栢祥力劝不听,他们夫妻便离开了吴三桂,朱栢祥夫妻俩继续在边关杀敌报国。吴三桂大怒,便派人追杀他们夫妻,朱栢祥见吴三桂反目成仇,而且成了汉奸,於是也决定除了吴三桂,只是吴三桂防范甚深,无从下手,加上吴三桂派了强手对付他们,他们在边关也无力杀敌,后來崇祯上吊,明朝事实上已亡,朱栢祥夫妻俩只好离开边关,返回京城。吴三桂也已经引清兵入关,并下令继续追杀他们。

不得已,朱栢祥夫妻便逃入四川深山,几经周折,才砍断了吴三桂的追捕,朱栢祥心灰意冷,自己削了发,当了和尚,虔诚诵起佛经來。但他从未到过佛寺拜师,也没法号。偶尔外出化缘时,便胡謅一个法号应付。他妻子钱绛便继续扶持他,钱绛不信佛家那一套,所以不出家,而且还想为丈夫留下后裔,这样,朱栢祥化缘时,才说带夏之莲学武艺,这一方面因为有他妻子可以照料夏之莲;一方面可以杜绝为后裔心事。他知道妻子一定会视夏之莲如己出。

正因为老和尚由中原逃入四川,又居深山,极少在江湖上露面,也从未在寺院掛单,因此江湖上的人,要刨步步莲的师父的底便很困难了。

步步莲的师母果然照顾步步莲像照顾自己的女儿,並把一切遭遇都告诉了步步莲,步步莲从小便立志要替她师父师母报仇。

二十岁那年,步步莲所有儿女都已经两三岁,各人的经历都不同,有的被送去和尚寺学武,有的被送去武馆学艺,步步莲只留下一男一女,男的是第四儿子夏教智,女的是大女儿夏教敏,步步莲自己教他们武艺。这时代,江湖上是“中原邢开泰,四川邵洵美”最吃香,三年前,私底下与步步莲打斗的蒙面人,其实便是邵洵美。

邵洵美是四川江湖头号人物,他是武当派入川拓展势力的俗家弟子,剑法精湛。他头脑灵活,见峨嵋学峨嵋;見蜀山学蜀山,能取各家之所长。他年青时**倜傥,漂亮潇洒,年轻少女为他着迷,但他自视过高,目空一切,独创剑法有成之后,竟不认自己是武当弟子,而且不遵守江湖规矩,以自己之是非标准,为天下人之标准,行为乖张,做事介乎邪正之間,得罪了不少江湖人物。

二十多岁之后,邵洵美偶然囬中原,遇到了大名鼎鼎邢开泰,两人一见如故,邵洵美对邢开泰万分折服。邢开泰引导他要干轰轰烈烈大事,他幡然悔改,在中原与邢开泰共闯天下,两人一路杀入四川,压倒群雄,开创了两人时代。之后,邵洵美自己再创天地,成为四川头号人物。

当年的蒙面人,与步步莲三年之约已届,也便是这一年,江湖上忽然传出步步莲,受到了鼎鼎大名的“四川邵洵美”的赏识,邵洵美比她大整整二十岁,夸她是四川江湖的未來,这在当時非同小可,无异於说步步莲可以继承他的江湖地位,把峨嵋丶崑崙丶蜀山丶鶴鸣丶崆峒等都压了下去。步步莲名声大震。

步步莲省悟到是蒙面人之约,她一早也隐约猜到蒙面人是邵洵美了。但步步莲很谦虚,觉得自己受之有愧,便也暗暗以此为奋斗目标。她有点儿避嫌,没有大事决不登邵洵美之門,这一方面可以避去重见蒙面人的尶尬,一方面可以免被人误以为拍马屁或有其它意思,这也是她与众不同的地方。

要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囬分解。

第四回名满天下知定夺 饮水思源寿师娘 一

三十五岁那年,她儿女都长大成人,男的英俊,女的漂亮。这都是精選的后代,可说是步步莲得意之作。而且,男的娶了江湖上最有名气的女孩当妻子,女儿一个个都长得如花似玉,个个都武艺高强,由步步莲替她们招了夫婿,五个夫婿都是入赘的,儿女可姓男方的姓。由於儿女之中娶亲与入赘的年期不同,所以步步莲的内外孙子年纪都不同,但相差不大,一丶两岁而己,同龄者居多,步步莲家规甚严,同龄之中,只要先出生一个時辰,便是哥哥丶姊姊,礼貌十分周全。这些都是步步莲的师父教导下的皇族风範。

那时候的步步莲,完全改变了自己的装束,她把束发换成了一个发髻,发髻上还是插了师娘赠给她的那支金凤钗,平日不着花衣、红衣,全是黑色衣裳,更加不施粉黛,把自己打扮成老太婆,因为她的确做了婆婆,只不过脸上找不到一丝皱纹而已。亦就在此時,她把师父丶师娘请下山来,让他俩在总舵颐养天年。

这时候,四川出现一个女飞贼,到处刧富济贫,官府的巡捕没有她的办法,步步莲心想与她结交作朋友,因为敢与官府为敌的人,都是她的同道。

步步莲早已经不在江湖上作案了,她已经是帮会头头,只干正当生意了,为了这个女飞贼,她也便在晚间出外活动,但是只要她在这边出现,这地区便太平,那飞贼便到其它地方作案了。显然是故意避开步步蓮。

步步莲於是叫各地女儿、儿媳夜間都出来活动,看看是否能碰到飞贼,跟她交朋友。各地女儿、儿媳都出来活动,都不见飞贼,飞贼好像销声匿迹了。

冬至小过年,家家都在吃团圆饭,步步莲与一众兒孫吃完晚饭,与麦丽娴一起出外边散步,突然一条黑影直扑步步莲,出手便是一拳朝面門打來。

步步莲略一闪身,避开来拳,笑道:“女英雄,暂慢动手,有话好说。”

那黑影停下来,有点冷嘲热讽地说道:“我不是什么英雄,你到处与我为难,才叫英雄!”黑影顿了顿续说道:“还有何话说?你单对单呢,还是一起上?”

步步莲对那黑影打量了一下,年纪最少与自已相差十岁或者更年轻些,月色之下,圆圆的脸好像天上月亮一样洁白,黑黑眼珠正喷出怒火,是一个很俊俏的女子,由于生气,看起来冷若冰霜,步步莲估计这便是她要找的女飞贼。她暗暗惊叹天下竟有如此漂亮丶傲慢的女飞贼,今晚想必一定要用武功折服对方,否则很难讲到一起。她笑哈哈的说道:“大妹子,我看来比你大些,大胆叫你妹子,我与你无冤无仇,何必一见面便打架。”步步莲尽量缓和气氛,声音说得很平和。

那女人冷冷道:“步步莲,这正是我要问你的。你为何毎晚都出来干涉我呀?”步步莲笑道:“大妹子,果然你是我要找的人,我要找你做朋友呀!”

那女人並不答话,她立了一个门户,一招“借花献佛”便向步步莲击去,步步莲叹道:“原来是邵大侠的嫡传弟子,失敬、失敬。”她连忙一招“亭亭净植”,也报了门户。

那女人一招“千手如来”快速夹击步步莲,这招“千手如来”是邵家刀绝招,变化多端。邵洵美曾用此绝招击败过不少強敌,令人闻之丧胆。來人心急,想三两招便把对手击败,所以使出此绝招。只不过功力尚未到火候,步步莲一招“污泥不染”便迅速解开了汹汹来势。那女人“咦”了一声,说道:“果然名不虚传,本姑娘要让你见识、见识,”她说到做到,黑影一旋转,一招“如影随形”贴着步步莲身后跟上,这回轮到步步莲“咦”了一声,说道:“你这招的招式用得妙,别人没有你的境界”。

黑影冷笑道:“谢谢夸奖,你看这一招又是如何?”她一招“捭阖纵横”又再击了过去。

步步莲又“咦”了一声,“邵家拳真是捭阖纵横!你真是得了真传”。

黑影哈哈大笑起来:“你以为我是偷来的!”她又一招邵家真传“洵洵美美”再跟上去,这是上乘轻功,步步莲边打边想,连忙一招“莲花吐艳”反绕着黑影转,步步莲突然喊道:“大妹子,我猜出你是谁啦”!

那黑影一怔,惊问道:“别嚇我!”

步步莲微微笑道:“你是邵大俠的外甥女关秋英!”

那黑影“咦”了一声,忙立住脚步,问道:“你怎么知道?”

步步莲笑哈哈道:“这有何难,邵大俠只有一个妹妹,讨厭打打杀杀,不愿习武,便远嫁湖北,生了个女兒,却不料那女兒生性好动,邵大俠便把武功传给她,那洵洵美美,是邵大俠独创輕功,用自已名字冠了招法名称,十分宝爱,绝不会外传,連贴身侍婢也沒传。而你也正因为得了真传,才成了女飞俠,若不是邵大俠外甥女关秋英,那还会是谁?”

黑影忙施礼道:“既然你知道得如此精確,证明你对邵家刀硏究深透,我们也便不必打了。但有一件事,请您不要告诉任何人有关我的事,特别不要告诉我舅,好不好?如果你答应,我便与你做朋友”。

步步莲笑道:“一言为定,大妹子。”

关秋英坦诚说道:“其实,我现在的名字是关菊英,你那么希望变老,便叫你老姐吧!如何?”

步步莲哈哈大笑道:“可以、可以”。

所谓不打不相识,步步莲果然与关菊英成了好朋友,但此間不无有囬报邵洵美之关係。关菊英把步步莲当成老姐,言听计从。步步莲劝她与她一起干大事,关菊英便也不当飞贼了!

但关菊英从来不敢居大,她其实比步步莲小十二岁,她只按小辈自居,称步步莲的儿女都只称弟弟、妹妹、嫂子,叫她们只叫她为关姐姐,她叫她小女儿叫步步莲为奶奶,就像一家人一样,只要她在四川,便经常在步步莲家住,关菊英的母亲原是邵洵美的妹妹,她母亲从小讨厭打打杀杀,不愿习武,遠嫁到了湖北,关菊英算起来应是湖北人。孰料天意弄人,关菊英却向舅父学了-身武艺。她听从父母命,嫁了个不会武功的丈夫,是湖北商人,来往於湖北、四川之间做生意,所以在湖北关菊英也有个家。

待续

第四回名满天下知定夺 饮水思源寿师娘 二

步步莲的“干大事”便是暗中干抗清的准备工作,暗暗寻找隐蔽的森林山洞,可以囤积粮草。关菊英便可分担工作。在四川的镖局里的伙计,都知道步步莲绝不勾官结府,绝不为官府办事。但大部分人都还不知道她要“干大事”。

有次,关菊英回老家湖北,步步莲带着贴身侍婢麦丽娴,也跟着到湖北探望她的亲家孙善人,一到湖北,便听说了中原神碁的名声,也在江湖中,打听到神碁是抗清的头头,便很想结交他。她只跟亲家孙善人打了个照面,送了一大批礼物,算是双方互相认识了。便离开孙家,与麦丽娴一起往中原。像她这样的半老徐娘,却打扮成个老太婆,还有一个侍婢跟着,很引起中原江湖黑白两道的注意。麦丽娴的聰明处在於,该她当侍婢時是侍婢;该她护主時便护主。而关菊英原也在湖北地方经常作案,所以清廷的鹰犬,把步步莲也误以为是飞贼。

当时,地方的巡捕武功低微,都是混饭吃,只有朝廷派出的清宫大内,武功才是高强,清宫为了控制地方官,也派出密探,各较大城镇都有,还组织了分裂江湖的组织“武林世家”,难怪步步莲一踏进中原,便受各方面人物注意,尤其是她单身一人。

步步莲住在长城脚下的一間客栈,最先来试探步步莲的,却是个男飞贼,他名叫狄狄儿。狄狄儿是中原出了名神偷,他年纪与步步莲相仿彿,个子髙佻,偏瘦,由於身高,显得有点鸵,脸也瘦长,看起来比他实际年龄显老,轻功極好,像他这樣的年龄,出道已经廿多年了,从未失手。对於女飞贼,他甚感兴趣,想看看女飞贼究竟长得如何?功夫又如何?便在一天深夜,到她住房窥探,突然一条白影从窗口飞出,一道剑光直刺他眼前,狄狄儿被白影嚇了一跳,全身直打哆嗦,以为见到鬼,转身便跑,步步莲并不追赶,站在原地等狄狄儿回来。

狄狄儿不见鬼魂追来,倒定下心来,回头一望,见那白影站着不动,才知是人。狄狄儿又急速纵身回来,对白影道:“你是什么人,装神扮鬼”?

步步莲哈哈大笑:“是你自已逃跑,谁嚇了你,我不是在原地方等你吗?我倒要问你,你深夜到此,不是心中有鬼,那会见鬼魂!”

狄狄儿有点尷尬道:“我只是深夜到此,与你何干?”

步步莲道:“你是哪路人马?报上名来!”

狄狄儿亮出双钩说道:“我便是狄狄儿!”

步步莲对中原人物全部陌生,於是并不答话,挥剑直剌,一招“一葦渡江”,先报家门,步步莲的达摩剑法,在四川一带没有人认识,但中原却不同,狄狄儿这般年纪,便已有不少阅历,他一看剑法,便知道是达摩神剑了,但会使的人極少,他喝问道:“你从哪里学来的逹摩剑法?”

步步莲冷冷道:“我从我师父那里学来的!还算你有眼光。”她又一招“达摩三叩”分上中下三路刺向狄狄儿。

狄狄儿轻功卓绝,見來招厉害,赶忙避了开去。他的双钩,本来可以锁住来剑,并把对手之剑夺下,但步步莲的剑法出奇的快,他哪里能锁,他避得开,己算不错了,但狄狄儿也非凡者,他赶忙稳住腳步,双钩一挺,左手钩迅速变招,一招“游龙戏凤”反扣步步莲,他炼就夜眼,己看清对手打了一个发髻,而年纪并不见老,便开玩笑说道:“老婆婆!我既然报了名号,也该轮到你了!”

步步莲並不与他开玩笑,她认真说道:“我内外孫都滿堂,你叫我老婆婆並沒有错,叫对了。我是四川來的,四川人都称我为步步莲,你去打听打听吧!”

狄狄儿没听说过什么步步莲,倒是觉得对手达犘剑法精熟,他不敢小心大意,心想:“今夜真是见鬼,碰到如此劲敌。”

习惯夜生活的狄狄儿,眼睛看清了步步莲是个俊俏徐娘,与妆束大不相同,他又“咦”了一声。

狄狄儿有点轻佻的问道:“请问老婆婆高龄,是否还为他人作嫁衣裳?”

步步莲一听大怒,一招“金刚举杵”直刺狄狄儿,喝道:“老娘儿子比你还大,你居然如此放肆!难道是个採花贼!”

江湖人士最痛恨採花贼,狄狄儿被逼得口不择言,说道:“非也、非也,宮彦年才是採花賊”。

突然间,旁边一个男子声音哈哈大笑起来说道:“狄狄儿,你不要自己输给了人家,便又拉出另一个人来垫底!”

狄狄儿一听,向发话方向一看,原来是清宫大内一等帶刀待卫霍正洪,他年纪比狄狄儿还轻些,长得粗眉浓眼,一个鹰鼻,好像天生便要当鹰犬,华山派属下,华山剑使得出神入化,狄狄儿很高兴说:“霍正洪,你不知道厉害,便来试试看。”说完赶忙跳出圈外,让霍正洪来应付。

步步莲冷笑道:“我一早便知道有人在围看了,我不怕你们車轮战!”

霍正洪喝道:“你是女飞贼,人人得而诛之!何况我是朝廷带刀侍卫!”

步步莲冷笑道:“原来是朝廷鹰犬,害怕!害怕!老娘犯了何等不赦之罪,要劳动你们!”

霍正洪正想在江湖大显威名,欺歩步莲来自四川,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把步步莲当成女飞贼,步步莲并不说是也不否认,霍正洪既然想把她捉拿归案,便与步步莲动起手来。

霍正洪拔剑直刺步步莲。华山剑立即施展出来。

步步莲与狄狄儿比剑時,並未动怒,也未尽力。如今对手霍正洪是朝廷鹰犬,对这样的人,步步莲下手从不留情,她一招“达摩举杵”用尽全力,向霍正洪刺去,来势甚凶,霍正洪早在旁观看时,已知是达摩剑法,也知道剑法厉害,但他華山派剑法也未逢敌手,倒想试试结果如何,两剑一相碰,霍正洪被步步莲内力逼退几步,霍正洪忙剑走轻灵,再不与步步莲剑相碰,連忙两招“直步青云”丶“曲径通幽”,单挑步步莲,步步莲又使出“达摩三叩”,直刺霍正洪上中下三处,霍正洪见她刺法又与刺狄狄儿不同,心中稍有吃惊,心想:此贼武功如此厉害,不要无端端败给她,损了自己威名。於是以进为退,守住自己门户。

待续

第四回名满天下知定夺 饮水思源寿师娘 完

这时天已渐明,藏在暗处的人影都清晰可见

步步莲早已知道附近都有人在观战,很想早点结束,便对旁边的人喊道:“你们是鹰犬一类的,便都站出来,天快亮了,你们想躲也躲不得。”

一位女人声音说道:“我与霍正洪这厮毫无瓜葛,我不想車轮战,我只想与你比暗器,这要等你击败鹰犬再说。”

说话的是河南南阳“子母神梭”第六代传人凌湘云,她旁边还有两位年轻姑娘,凌湘云年纪看来与步步莲相差无几。

步步莲手中剑一紧,霍正洪已将不敌,真巴不得有人出来助战,不料没有人出来,反而在等看自己笑话,霍正洪觉得不值,连忙虚幌一招,跳出圈外,并抛了一句漂亮话:”既然有人要与你斗暗器,我便让你,我还有事。”

步步莲怒道:“你不是来捉女飞贼的吗?为何要走?”

狄狄儿哈哈笑道:“他在吹牛,几招便见功夫,他焉能捉到你!”

霍正洪站在那里,并不甘心,这时又一个女人声音说道:“霍正洪,你也来抓我如何?”说时迟,那时快,一条黑影立刻扑向霍正洪,霍正洪一见那女人,不说什么便纵身跑了。看来,他是怕那女人。

步步莲想不到在中原看到敢对抗鹰犬的人,居然还是个女人。那女子站在那里並不追赶。

凌湘云拱手对步步莲说:“小女子是凌湘云,会打子母神梭,如今天色已亮,我只想与你比比暗器,你既然叫步步莲,便会使暗器的,我早便听说过了,只不过你在四川,既然来中原,便比一比如何?”

那嚇走霍正洪的女子道:“凌湘云,你要比暗器,也要等其它时间,人家退了两个强敌,消耗不少内力,你要比暗器,与我比比如何?”

凌湘云笑哈哈的说道:“那就等以后再说,步步莲大姐,我们后会有期!”说完,便与两个年轻姑娘跳下楼去。

那刚刚发话的女子对步步莲恭身说道:“老大姐,小女子邢珍珠,我与朋友正在找你呢?”

天色已白,远处飞来一条黑影,那黑影先声夺人:“我来了!”声音十分洪亮,在晨曦的半空中飘散。

一位样子十分英俊的男子突现步步莲眼前,中等身材,国字脸、双眼烱烱有神,年纪约在三十以上,他恭身说道:“大姐,在下朱柏伟,江湖上人戏称神碁的便是,大姐名字早已如雷贯耳,昨晩才听朋友说大姐出川來中原,滿心欣喜,在下与女友邢珍珠,正想找机会与大姐相见,没想今日有缘,真是髙兴。”他又忙介绍说:“这位是我的女同伴邢珍珠,听朋友说你來中原,便到处找你。今晚我们两个本来在一起,后来分开找你,碰碰运气。果然被她碰到了。”

步步莲高兴道:“原来是神碁兄,小妇来中原便是听闻大名而来的!邢妹子的名字,我也早有听聞,是中原邢大俠邢开泰的女皃。如雷贯耳呢!”

神碁又忙欠身道:“客气!客气!大姐,此地不是讲话之处,你这里不熟悉,还是由我来带路如何?”

步步莲喜道:“正是求之不得!”她向站在后边的麦丽娴作了一个手势,麦丽娴便跳囬房中,放了租房银両在桌子上,取了包袱便又跳出來。

三人一齐落到地上,麦丽娴迟些才跳落地上,只在后边跟着。邢珍珠跟上来拉步步莲的手,两人一见如故。

神碁在前引路,这時天已大亮,神碁说道:“大姊,我们吃完早点再说。”

邢珍珠笑道:“还不快点,快饿坏大姐肚子啦!”她把步步莲击败狄狄儿丶霍正洪的事说了给神碁听,神碁听得很髙兴。

步步莲笑道:“这是小事一椿,何足挂齿?”

神碁认真说道:“话不是这么说,你击败他们,江湖一传开,他们很失脸的!”

正说着话,神碁已领着她们进了很大一家饭店,不少人都在吃早点,他们在角落里揀了桌子坐下,步步莲招手让麦丽娴一起坐下,麦丽娴微笑着向他俩点点头,不说一句话。步步莲说:“她吃她的,我们谈我们的,没关系!”神碁叫店小二拿了一瓶酒,三个小酒杯,神碁对步步莲笑道:”不喝一点酒,不足为敬,也不足表示我俩高兴!大姐,我俩为你光臨干杯!”

席間,步步莲对邢珍珠说道:“邢妹子,江湖人都传‘中原邢开泰,四川邵洵美’你见过邵老吗?”

邢珍珠点头说道:“几年前见过,真是人如其名!儒雅俊秀,没有谁能比得上他,只可惜没有传人。”

步步莲髙兴说道:“有!是他外甥女,名叫关菊英,尽得邵老真传,我和她还是好朋友呢!这次她有事囬湖北,我便跟她一起出川的,到了湖北,她囬老家,我们才分手,不然的话,她肯定跟我來北京,你们下一代见个面可真好!”邢珍珠髙兴说道:“那太好了!我爹知道了一定很高兴。我与神碁一定去找她。”

就在这段日子,步步莲与神碁丶邢珍珠结盟,约定不久神碁俩便到四川探望她。神碁俩帶著步步莲主仆遊了整个北京城,帶了江湖上不少朋友与步步莲结交,其中便有肖铭恩丶贺良懋丶卓不凢等人,也介绍了一批无法相见的朋友,像何聚仁丶柳鹏等,这都给步步莲留下深刻印象。只可惜天不从人愿,终神碁一生,並未入川半步。

四十一岁那年,步步莲决定把总舵扩建,规模丶造型都是按他师父所设计的。若以规模而言,四川任何一个帮会总舵,都没有莲花会总舵大,美观。

四十六岁之时,步步莲名满江湖,不但四川知道她,临近各省都知道。甚至江南塞北都有人知道她。她自己没有什么改变,脸上只多了两三条经历滄桑的皺纹。长头发挽成的发髻,依然插着那支金凤钗。人依然那么俊俏。

步步莲从不做寿,她师父出了家也不做寿,但就在这年,师娘年滿七十岁,她为報答她师娘从小撫养她的功劳,为师娘做了七十大寿,她师娘高兴得很,笑得合不攏嘴。

步步莲遵她师娘所嘱,不邀请外宾,只请镖局各分行镖师到总舵吃喜宴,而各客棧丶银号丶商舗伙計都在原地大摆喜筵庆贺,步步莲趁此机会,大大犒赏他们,为他们辛劳致意。每个伙計,都按劳分到一個可观的红包,说是师娘赏给他们的。

步步莲率领一众儿孫为师娘拜寿,俞天佑关菊英夫妇帶着女儿俞葆葆亲自到贺,邵洵美派了四大贴身侍婢,也帶了他的礼物到贺,四川各大邦派,都送了贺礼,这件事甚为轰动江湖。步步莲还干了一件鮮为人知之事。

要知所干何事,请听下囬分解。

第五回彩凤半空猎尤物 惊鸿一瞥刺吴藩 一

前半生中,步步莲干了不少得意之事,最得意的是,她替他师父师母解了一口冤气。

步步莲只身前往藩王府,准备刺杀吴三桂。

路上长途跋涉按下不说,当她到达藩王府附近之后,在客棧休息了几天,然后便到藩王府周围勘探,藩王府围牆極高,把樓房团团围住,围牆四个方向都建有更樓。更樓附近,都有哨兵巡逻。防卫甚为森严。步步莲从会武功开始,师父师娘便教她摸进敌营丶敌樓的经验,对於吳三桂的佈防,师父师娘更加解釋得清楚,这都是他们的实战经验,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步步莲察看几个夜晩之后,恰好又到了月圆之夜,她换了白衣白袍,到了围牆脚下,更樓灯火通明,哨兵来囬巡逻,她却如入无人之境,轻飘飘跳上围牆。她经验丰富,一下子便探到了吴三桂住房,因为她见主楼上灯火通明,密密麻麻的佈置了暗哨,如果不是吴三桂卧室,决不会如此佈防,步步莲摸上顶端,只停留了几秒钟,便已经跳进了窗户,没有一个警卫发觉。这正是师父师娘经验配合的结果。

夜里,月光如银,这是步步莲所最喜欢挑选的作案月色,她一闪身,轻飘飘跳进樓房,便见离她不远的窗户旁边,站着一位妇人的背影。步步蓮再一纵身,便到了那妇人背后,她的剑很快便搭在那妇人脖子上,大概是剑的寒气惊动了那妇人,那妇人一转身,见到-位白衣白袍的人站在她背后,嚇得喊不出声来。步步莲一看是个半老俆娘,却依然千娇百媚,便知道是陈圆圆,她问道:“你是陈圆圆?”

那妇人果然是陈圆圆,目瞪口呆的点了点头。

步步莲问道:“吴三桂在那里?”

陈圆圆嚇得不能讲话,只用手指了指门外。

步步莲把陈圆圆推到窗口,自己闪在她身后,轻声喝道:“叫吴三桂进来。”

陈圆圆娇声一呼:“有请藩王进来。”

外边警卫一阵动,已经现了不少人影,楼上也立即挤满了人。

其实,这是步步莲的失算,因为陈圆圆这一出声,外边的警卫立即知道出了事,不但陈圆圆声音有异,而且也与平时规矩不同,平时,只有丫鬟通报,夫人决不会出声的。

吴三桂也立即知道出事了,只不过尚不知道陈圆圆危险情况如何?近卫报告说,房中並未见有黑影。身经百战的吴三桂並不害怕,他不慌不忙的到了房门口,吩咐左右,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准有任何行动。

於是,吴三桂拔出宝剑护胸,用脚踢开房门,跳了进去。

步步莲把陈圆圆推坐在椅子上,轻声喝道:“不准动,一动便取了你的狗命。”陈圆圆乖乖的摊坐在椅子上。

说时迟,那时快,步步莲一招“白虹贯日”已经刺向吴三桂,吴三桂一见一个白影向他扑来,嚇了一跳,以为见了鬼。但他一转念,知是来了一个劲敌,因为江湖上决没有人敢于在夜里穿白色夜行衣的。便小心翼翼的护住自己,只持守势。步步莲连刺数剑,吳三桂举剑迎住,只听得叮叮噹噹连响,忽然吴三桂喝道:“你是从那里学来达摩剑法的?”

步步莲冷笑一声道:“还算你有见识,知道这是达摩剑法!”

吴三桂又怒声问道:“你师父是谁?”

步步莲猛然想起,吴三桂与自己师父交情甚篤。肯定熟知达摩剑法,故而他抵挡得甚为恰当。於是剑法立即变化,使出她从朋友千手千刀关菊英那里学来的刀法,用剑当刀砍去。然后冷笑道;“我师父名字怕会嚇坏了你,你便看我这套剑法又是如何?”

刀剑杂陈,吴三桂现在真的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他本来想叫近卫过来帮手,一来投鼠忌器,怕刺客伤害陈圆圆,二来自己赫赫威名,连一个刺客都挡不住,岂非笑话?

於是吴三桂又喝问道:“你是谁派来的!报上名来,本藩剑下不斩无名小辈!”

步步莲娇声哈哈大笑起来,她用精湛内力故意将笑声扩大,不会武功及功力浅萡的人,都会禁不住掩起耳朵来。吴三桂又嚇了一跳,他见对方不过中年,却有如此内力,实在佩服不已,但不知道如此劲敌,是何门路,心中不由害怕起来,这是吴三桂近十年来所从来没有过的心态。陈圆圆早已嚇得掩住耳朵,窗外近卫都嚇了一跳,知道来了劲敌。更加小心翼翼。

步步莲收了笑声,一字一板的说道:“老娘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是四川夏之莲,江湖上人都称我步步莲!我不是谁派來的,是自己要来的!若说有仇,是家国之仇!若说私人恩怨,也可以说是替我师父师娘消怨,你追杀我师父师娘多年,他们命大,现在可是活得好好的,在家安享清福,比你还快活。我今天便要你还债,取你狗命!”

说完,宝剑一招紧似一招,吴三桂已被迫得没有办法,只好喝了一声:“你们还在等甚么,快点进来!”

最先跳进来保驾的是近卫领班赵有奋,他职责所在,早已伏在窗口,一听喝声,他第一时间便跳了进去,挡在吴三桂面前,第二个跳进去的是一等近卫罗中杰,他从背后猛攻白影,白影只好回身抵挡。这一来吴三桂便被赵有奋保护起来。

步步莲耸身一跳,已到了陈圆圆身旁,宝剑也已架在陈圆圆脖子上。

吴三桂大喊罗中杰赶快退出窗外,然后也叫赵有奋退回去。这一瞬間,他巳经想起仇人朱栢祥,知道刺客正是朱栢祥夫妇徒弟,朱栢祥妻子銭绛的逹摩剑法更是登峰造极,刺客武功肯定是銭绛**出來的。他怒目对步步莲道:“你既然要杀本藩,替朱栢祥夫妇報仇,何必伤及无辜?”

步步莲戟指吳三桂喝道:”她无辜?你还有脸为她辯护,为了你的无恥,天下死了多少无辜?你和她都死有余辜!”

陈圆圆叹了一口气说道:“天下人都以为我贪生怕死,妾身不知背负多少罪名,生又何欢?妾身不知死过了多少回!只是死不了而已!英雄,你快点成全我吧!死在女英雄手中,值得!”

吳三桂虽宠爱陈圆圆,陈圆圆却自认无颜於人世,对吳三桂行为也不以为然,故自殺了几次,均被吳三桂救活。自此之后,凡可以自殺的东西,均被吳三桂叫人收拾干净,並吩咐侍婢小心暗中看护,若再出事,唯侍婢是問。侍婢个个哭求陈圆圆再不要自杀,以免連累她们受刑。由于如此,一段時期以來,倒也未發生自杀之事。

待续

第五回彩凤半空压尤物 惊鸿一瞥刺吴藩 二

侧隐之心,人皆有之,步步莲一听陈圆圆那么沉重的话,心中反而一怔。就在这时,吴三桂喝道:“步步莲,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既然冲着本藩来!便不要伤害一个手无寸铁的弱质女人!”

步步莲冷笑道:“要我不杀她也行!若你能说出三个不可杀她的理由,令我起侧隐之心,我便不杀她!”

吴三桂喜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决不可食言!”吴三桂自负才高八斗,区区三个理由,何难之有?步步莲给了他大好机会,他焉有不欣喜之理?

陈圆圆叹了口气道:“英雄,你杀了妾身吧。乱臣贼子之言,你岂可轻信!”

其实,呉三桂由宠陈圆圆变成怕陈圆圆,平日,陈圆圆一生气起来,什么话都敢骂吴三桂,骂”乱臣贼子”已是最普通的了。

步步莲却答道:“姑妄听之,看他能说出什么来!”

吴三桂按规矩踱了一个方步,说道:“第一,陈圆圆际遇十分悲凄,她背负了千古骂名。这些都是别人强加于她的,确属无辜,你杀一个无辜的人,岂不有失侠义之名?”

步步莲说道:“这道理你早就说过了。就算如此吧,你说第二个理由听听!”

吴三桂又踱了一个方步,搜尽枯肠也想不出第二个理由来。这主要是因为他养尊处优已久,只有他出难题给人,从没有人出难题给他,如今被步步莲难倒了,没办法,他只好在他自己最忌讳的“汉奸”两字上,骂起自己来。他不无自我解嘲的哈哈笑了起来道:“你不是骂本藩汉奸么?在汉奸的府上杀了她,她永远便是汉奸之妻,刚才陈圆圆不是说过她死了好多次么?她就是不想当乱臣贼子之妻,你杀了她,岂不是冤枉了她么?还有,你别以为自己是抗清英雄,不瞒你说,不久本藩便杀入北京,看你怎么说本藩!”

步步莲道:“狡辩!狡辩,但还说得过去!你说第三个理由听听!”

吴三桂见过了两关,流了满头大汗!他把平生所学都翻了再翻想把第三个理由说将出来,只是急切之中。把他脑汁都绞尽了,也想不出理由来!这囬可是急得满身大汗,他真想不到自己文韬武略,竟被区区三个小题难倒了!

步步莲断然喝道:“我数十下,说不出来便休怪我无情!”

吴三桂情急,把骗人丶下三滥歪理也拿了出来,他忽然大叫道:“不必数!她已有身孕,你杀了她,便是一尸两命!”

陈圆圆一震,轻声说道:“英雄,他骗你!妾身没有怀孕!你杀了我吧!”

步步莲把剑收回,对吴三桂说道:“不管你是不是骗我,我可是不杀一个敢骂你为乱臣贼子的人!这有损我的英名!”

说是迟,那时快。步步莲把手一扬,铁莲子丶柳叶飞刀丶铁蒺藜一闪之间飞向窗外,一道白影也随之而出。窗外有唉唉之声,便是中了暗器。吴三桂呆若木鸡,一会儿便摊软在地。他想不到朱栢祥夫妇俩还活着,而且还**出如此武功高强的弟子,青出于蓝胜于蓝!便在这时,吴三桂耳边响起步步莲千里传音:“吴三桂!你这狗贼头颅,权且寄在你的颈上,我随时都可以取你狗命,你好自为之。”吴三桂气得连连喘气,站也站不起来。

此事,步步莲从来并未向任何人提过。

这是步步莲的全盛时期。这段时期,从创业到全盛,树敌不少,这也是必然现象,步步莲也有失算的时候,藏宝图的得失便是其中之一。

江湖传说中,李自成的义子李定国兵败之后,偷偷叫亲信把一大批金银财宝,暗藏于四川某山洞之中。李定国临死前还叫人画了藏宝图,准备下一次起义的人马取用,但是图纸失落了,流落江湖之中,於是才有了藏宝图之说。其实那图纸所画的,是否是李定国的藏宝地方,也只是传说中的传说而已。

但湖北却有人见过此藏宝图,於是湖北闹得人仰马翻,都不知落在谁的手里。不久前却是落在步步莲的亲家孙羽手中,孙羽使人暗暗通知了步步莲,说他手中有了藏宝图。

步步莲大喜,於是命三媳孙子媚与丈夫夏教礼一同回娘家取图,当然还带了一帮人马,前往湖北,回来时还押了十五辆镖银。每辆镖银上都插有夏之莲镖旗,夏教礼把宝图藏在第十五辆镖银车上,孰料被白德馨打听了消息,便约了湖北一霸卓兆麟三英合谋把镖银刧了,白员外於是得到了藏宝图,卓兆麟得了镖银,步步莲大怒,调派大批人马到湖北夺镖。又不料白与卓内讧,卓兆麟不要镖银而要藏宝图,於是把白德馨杀了,白德馨早把藏宝图藏了,叫家童白珂扮成儿子白瑜,白珂带了复制藏宝图及假剑,扬言带给湖北另一镖行易盛宗,引开了视线,岂知真正儿子白瑜回家时,白德馨已经被杀,江湖上不只卓兆麟要找他,其它的人马也要找他,白瑜逃回师父那里,连累了他的师父也被杀,他师父临终前叫白瑜到四川找他师兄蒋大椿。要蒋大椿替他报仇,并嘱徒弟把“藏宝图”归还给步步莲,方可保住自己性命,这些事已经在前表过。

步步莲现在陷入困境,得不偿失,这是她前半生所未经历的大失败。

吴三桂被惊吓之后,心态极不平衡,越想越觉得他帐前侍卫本领太不济了,像步步莲这样的刺客,穿着白衣白裤白袍前来行刺,他们都没发现,养他们真是养了一堆废物。他把侍卫们叫至跟前,大骂一顿。然后吩咐,有谁能引荐武林髙手者,他必有重赏。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吴三桂帐前-等侍卫罗中杰,便自告奋勇,说他去请他师父下山,他师父是练枯禅功的,本领十分了得,肯定能打败步步莲。

吴三桂也曾听说枯禅功厉害。便问罗中杰,他师父既练枯禅功,他为何不练,罗中杰说他练过,只是没耐心,放弃了。吴三桂见他说得坦白,觉得不妨一试,便赏了罗中杰一笔银両,要他快把他师父请下山。

罗中杰还从未见过如此多赏银,甚为高兴,立刻收拾起程。一路上盘算该如何请他师父下山。

罗中杰的师父叫关未然,十多岁才练枯禅功,终於被他练成,故而中了武举,曾当过明朝末年的官,明亡,便不愿为官,可算有点骨气,在云南一帯颇为有名。后来隐居深山,再也不理讧湖上的事。罗中杰要请他下山,并非有十分把握。一来他与师父关系并非十分好,二来他师父淡泊钱财,不易受物质**,三来对吴三桂肯定没有好感,要他师父替吴三桂办事,比登天还难。但他师父好酒,特别是名酒,三杯下肚,一切有商量。他决定还是用酒诱他,再慢慢挑他。

待续

第五回彩凤半空压尤物 惊鸿一瞥刺吴藩 完

罗中杰骑快马天天赶路,不敢躭搁,很快便到了他师父隐居的山下,山下有一家卖酒的,他下了马,便进了店家。他拿出两锭银子,一张银票,往柜台上一放,向老板说道:“你现在替我挑两桶上等好酒,随我一起上山,明天要送下酒的东西上去,以后每隔三天再送酒菜。然后替我喂好马,几天后我再下来。这银子够用吧!”那老板满脸堆笑,连说:“够!够!够!”他忙叫伙计挑酒跟着罗中杰。

罗中杰立刻上山,挑酒的跟在后面。到得山上,一位又矮又瘦的小黑童拦住去路,罗中杰以为是扫地小孩,说道:“你去对师父说,罗中杰求见。”

小黑童两手叉腰说道:“听师父说过,我有个师兄叫罗中杰,难道是你?”

罗中杰也曾听说师父收了徒弟,赶忙笑道:’“那还有错?’’

小黑童见到后面还有人挑着两大桶酒,大喜说道:“我带你去见师父!’’

罗中杰一见师父,哭拜在地。关未然很是高兴,赶忙把他扶起。罗中杰见他师父,依然又瘦又黑,只不过已是满头白发,连眉毛也都白了。

关未然呵呵大笑道:“你还记得有我这位师父!’’

罗中杰泣道:“徒儿不孝,时时都记挂师父呢!’’

小黑童插口讨好道:“师兄还带来两桶酒呢!说明师兄的话不假。师父,酒要放在那里呢?’’关未然一听,更加髙兴,嘻嘻笑着说道:“你还记得师父好喝酒呢!真是好徒弟,小黑子,还不快去拿来,我们师徒三人一醉方休。’’

罗中杰连忙说道:“这是徒弟应该孝敬的!’’

小黑子连忙把酒拿来,三人围着一张小桌子喝起酒来。罗中杰尽拣些冮湖上的趣事讲给师父听。关未然常常听得大笑起来。三人果然都喝得酩酊大醉,罗中杰问道:“小师弟今年几岁了?能如此喝酒。’’

关未然又笑了起来,说道:“他不小啦!今年已经廿四岁啦!’’

罗中杰吃惊不小,又问:“小师弟本领如何?”

关未然说道:“这你可别小看他,他本领比我还好呢!’’小黑童一听师父夸他,满脸现出得意之色。

罗中杰忙道:“难得,难得!”又谈了一会,三人才都晕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罗中杰才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一看,不见师父师弟,知道他们练功去了。心想,师父对他如此之好,他想办的事,看来大有希望。他爬起身,小黑童跑来告诉他,下酒菜巳经送来了,师父正开心呢!

罗中杰在山上盘桓了几天,他天天跟师父一起练功,什么事也不谈,有天晚上,师徒三人又一起喝酒,罗中杰谈起四川步步莲行刺吴三桂的事来,关未然听得津津有味,他夸奖地说道:“步步莲真有胆色!”突然间,他问道:“你不是在吴三桂那厮那里办事么?你当时是不是在现场?怎么也没有发现步步莲?’’

罗中杰一惊一乍,惊的是师父赞了步步莲,但还留下他说话机会。他装成委屈的样子,叹口气道:“正因为我在场,才遭步步莲羞辱。’’

关未然赶忙问道:“她,怎么羞辱你’’罗中杰故意装成不敢说的样子,小黑童插口道:“师兄,说嘛!怕什么!’’

罗中杰显出十分尴尬的样子道:“只怪我当年没有好好跟师父学本领,如今连累师父受辱,那天我急忙跳进去保护吴三桂,用了一招师父教我的本领,那步步莲冷笑说,你是从那里偷来的本事,便敢在这里混饭吃?我说我是堂堂正正跟师父关未然学的枯禅功,她说枯禅功她听过,关未然却从未听过!’’

关未然笑道:“这也难怪,她那里知道我们云南的事。’’

罗中杰赶忙把编好的话说了出来,演戏似的说道:“我说我师父在云南打遍天下无敌手,你不是我师父对手!步步莲说,枯禅功都枯了,还天下无敌呢!是你吹的吧?江湖上从未听说过。’’

罗中杰又补充道:“师父,江湖上确也有人说步步莲打遍天下无敌手。她分明是小看你!’’小黑童插口道:“师父才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呢!’’

关未然笑道:“谁是天下无敌,要打过才知。徒弟,我听明白了。我知道你这次来的目的,便是要我下山去打步步莲,这亦无妨直说,反正师父闲来无事,出去散散筋骨,会会当下江湖英雄,亦是好事。但先说明白,吴三桂可不是好东西,师父决不会邦他,也不想见他,师父只邦你,替你出头。’’

关未然其实是个聪明人,他中过武举,读过些书,明亡,他辞了官,才出来闯江湖。他早便知罗中杰在吴三桂那里混饭吃,人各有志,他亦不反对。他倒是重视十几年师徒之情,他知道徒弟上山,必定有求於他,还记得起他这位师父,这也让他高兴。又觉得出去会会敢於行刺吴三桂的髙手,开开眼界,亦是快意之事。所以,他说的都是实话。

罗中杰没想他师父答得如此爽快,很是高兴。至於他师父不愿见吴三桂,他想等下山之后再哄他师父。

小黑童趁他师兄不在,偷偷对师父道:“师兄不是个好东西,他说我这么矮,这么瘦,将来没有女人要。我要女人干什么?师父不是说女人不是好东西么?师兄却骗我,岂亦不是好东西!’’关未然却笑而不答,只吩咐徒弟,若三个月之后想师父,便到吴三桂那里找他。

下山之后,罗中杰东哄西哄,要师父到吴三桂那里做客,可以给他脸面。关未然叹口气道:“也罢,反正你在那厮那里办事,师父一邦你,人家也会流言蜚语。师父光明磊落,决不邦他。与步步莲比髙低之事,绝对与他无关。师父要跟吴三桂当面讲清楚。’’

果然,吴三桂一见关未然那付又黑又瘦又矮的样子,全身只剩下一对黑溜溜丶烱烱有神的眼珠儿,便知道是个内功髙手,他高兴得很,大摆宴席欢迎关未然,关未然却不甚领情,当面对吴三桂说不是邦他,而是邦徒弟,吴三桂不愧是吴三桂,他嘻嘻哈哈不说什么,只表示对他欢迎,表示对他仰慕,捧他一定能击败步步莲。

关未然知道宴席既然摆了,无论如何人家也说请他吃了-顿,好酒好菜,不吃白不吃,顶多被人笑话嘴嚵而己。他吃了宴席,并不停留,立刻要徒弟赶路。

吴三桂暗地里给了罗中杰一大笔赏银,他觉得罗中杰推荐得不错,关未然肯定是江湖顶尖人物,要罗中杰好好照料他师父。

罗中杰捧着赏银,觉得一辈子也花不完,满心高兴,这都是拜师父之所赐。不用吴三桂吩咐,他都会侍候好师父。一路上,罗中杰住最好客栈,住最豪华客房,好酒好肉侍奉师父。师徒两人骑最名贵快马,一路游赏风景,关未然倒也觉得很写意,满心髙兴,只对徒弟骄横拔扈不甚满意而已。

罗中杰一进四川境界,立刻扬言要找步步莲比武,四川江湖见他们只有两人,根本便瞧不起他们,只有鹤鸣派对他们的出现十分重视,认为是四川江湖来了大敌,因为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立即邀请部分朋友参加鹤鸣派讨论。在四川,鹤鸣派是个道教组织,十分中立,组织庞大,有附属组织,有俗家弟子,前文提及的青龙帮,便是从鹤鸣帮分支出去的。而俗家弟子遍布四川各地,从事拳馆丶保卫丶保镖各行各业工作。鹤鸣派却从来不办实业,只靠各方善者捐施,但武功高强,锄强扶弱是他们的宗旨,下文便会详细叙及,这且按下不表。

要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囬分解。

待续

第六回冲冠一怒发雄师 访亲千里遇狐媚 一

自从图剑被刧之后,步步莲生气了好几天,她不生别人之气,只生自己的气。她觉得她自己真的太大意了,这么重要的藏宝图,居然只派夏教礼丶孙子媚夫妇押送,虽然孙子媚武功高强,但也不能如此大意,为何没有想到要多派人手?要有人秘密保护呢?为何只想到没有人敢惹步步莲呢?一想到这里,步步莲拍案而起!她觉得江湖人已忘记了她,她必须自己去把脸子要囬来!

步步莲立即召开全家人会议。莲花会举凢召开全家人会议,是大事件,毎年也是一丶两次而已。而召开之前,都要三几天提前通知,让有事外出的人可赶囬来。这次却不相同,大家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都知道要召开全家会议。都不敢外出办事。步步莲一说开会,大家立刻到齐。

会议厅也叫聚会厅,也是会客厅。这可说是帮会重要之地。平时,大厅中间放一张虎皮交椅,左右两旁是两排交椅。虎皮交椅后边,是幅大墙,墙上挂着一幅好几朶大莲花的画,两旁有一对联。

上联是:步步为营多试马

下联是:亭亭净植常谈兵

莲花画与对联,都是步步莲师父的作品,都是对步步莲的期许。朱栢祥是皇侯,满腹经纶。琴棋书画,自然不在话下。步步莲自小便接受最传统教育,他师父把她按皇族子弟培养的,总舵的建筑,也彷佛皇宫。步步莲平日举措丶思维,大有师父丶师娘之风。

步步莲坐在聚会厅最中央的虎皮交椅上,面露愠色,她开口道:“我不说,大家都已知道,这次教礼夫妇,出师不利,损兵折将,丢了镖车、宝图。虽然镖车已经追回,但图剑已落入梅花帮之手。我并不怪教礼夫妇,我只怪我自己,怎么不知道自己的江湖地位了呢?我计划不周,犯了这么大错,除了对不起亲翁孙善人外,也对不起献宝图的人!我们并非贪财,而是为了我们要干的事。无论付出多大代价,我们都必须把它夺囬来!这才对得起我们朋友,才对得起我们要干的大事。”她缓了口气继续说道:“教信夫妇前去接应,未有什么进展。你们大家谈谈,该如何做法。”她面向左边说道:“贝贝,你先说说。”

大儿媳叶贝贝聪明伶俐,步步莲最爱听她主意,叶贝贝尊敬的道:“妈亲放心,如今传说纷纭,图剑不管在谁手中,我们都能把它夺回来。三叔、五叔已联系上了,大家正向自己目标进发。”

教行、教智都附和着。

叶贝贝又道:“即使图剑仍在梅花帮手中,我们也不怕它,我们夺图剑天经地义,梅花帮神碁已去世,新帮主未必能有神碁本事,我们只要捉到白瑜,便能成事,倒是卓兆麟三人,教信夫妻未必有把握胜他。”

步步莲点头道:“这正是我所担心的,卓兆麟是地头蛇,我们才栽在他的手上。我已决定,莲花会威名尽丧,我若不去把脸子要回来,人家便不会记起我这老太婆了。”她从虎皮交椅上站了起来,踱着方步,好像在思考什么。

五个女儿全都反对,都说不必劳动她老人家,只要她们出川去办便可以了。

步步莲却主意巳决,她向坐在客座的一位中年妇人说道:“老妹子,我正想邀你一同前往看热闹呢!”

那位中年妇人正是四川赫赫有名的千手千刀关菊英,她也是湖北人,嫁给了一位经商的姓俞的,便随他一起入川了,但湖北仍有她的家,不时两地走动。她开口说道:“正好我也想回湖北看看老亲戚呢!好呀!我去。”她旁边的女儿俞葆葆立刻说:“娘,我也去!”她娘不答,她急道:’’你让我见见世面嘛!”

步步莲笑道:“傻姑娘,当然带你去,你妈不答应,我带你去!”

俞葆葆高兴得直拍手:“还是奶奶好!”

场面本来很严肃,被俞葆葆一闹,反而活跃起来。步步莲众孙儿孙女,外孙儿、外孙女都闹着要出川,步步莲看着众儿孙,又笑起来,她坐回椅子上道:“好,俞葆葆能去,你们自然也能去,我不偏心。但你们人多,我们来抽签,谁中谁去!”众孙都说好,步步莲说,你们先表态,若抽不中,不要噘嘴巴。

众人说:“好!”

步步莲又严肃起来,说道:“抽签之事,等总管替你们办,你们需听他的。我出川时,所有原由我管的都归教言夫妇管,总管再协助他们,教行留守,教敏继续两边走,我只带麦丽娴随行,其余在总舵的人不带部属,都跟我走。”

前文表过,步步莲有五个女儿,嫁了五个本领高强女婿,大女婿蒋大椿未娶时便是四川一家镖局老板,娶了教敏之后,他继续经营镖局,与总舵无账务上交往,自负盈亏,夏教敏原是步步莲左右手,有“莲花女诸葛”之称,嫁给蒋大椿之后,仍然两边走,经常要回总舵帮步步莲。其余四个女婿都独当一面,在镖局当总镖头,但这些镖局都归总舵所有,他们也要经常外出保镖,每月也像其他镖师一样领取一份工钱,不过他们比较空闲而已。

步步莲不只开镖局,还开银号,开各类商店,所有儿女都被派往各地负责。十六岁以上外孙内孙,都可以有工作可做,并非吃闲饭。开办最多的还是客栈,四川各地都有,“夏之莲客栈”是旅客们所喜欢的,经常客满,那是因为客桟清洁,伙计待客热诚。四川其它帮派像峨嵋、鹤鸣、青竹帮都开客栈,也开镖局,这是四川的特点,不像其它地方,银号、商店极少为帮会所有。

这样,若以人数而言,步步莲部属除武功高强的,还有一般普通老百姓,他们都成为莲花会雇工,这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若论赚钱,步步莲大钱也赚,小钱也赚,人人都说步步莲是四川大富婆,比谁都有钱,这应该是步步莲的商业头脑,全国各地帮派都是以暴力手段取得钱财,否则便是朋友捐赠才能支撑帮务,像梅花帮便是要靠朋友捐助的,神碁在这一点上已不及步步莲。

江湖人物不勾官结府者甚多,有抗清思想者不多。由于步步莲师父师母都是抗清人物,受熏陶的步步莲当然亦抗清。但她暗中准备起义,却是鲜为人知。她之所以要夺宝,目的亦在於举义可招兵买马。在这一点上,她又比神碁想得仔细。江湖上大都以为她贪财,其实是隔着门缝看人,小看了她。这亦说明她深藏不露,隐蔽得好,是常人所不能及。这与神碁又有所不同,神碁摆明车马反清复明,清廷对他压力极大。“武林世家”及霍正洪盯住梅花帮不放。

步步莲出川,径取湖北,她要会一会敢于刧她镖车的卓兆麟,看看他是何等人物。按下步步莲出川不表。

待续

第六回冲冠一怒发雄师 访亲千里遇狐媚 二

却说白瑜这次家破人亡,师父也连累被杀害,悲痛莫可名状,他初次单身上路,又怕有人追杀,在湖北境内,他扮成流浪汉,不敢在客栈居住,只在路边摊档填饱肚子便赶路,晚上也只住进最简陋的小店。半个多月之后,他到了四川境界,白瑜立刻换了装束,买了一匹白马,路上都住进了高档客栈,换回了公子身份,白瑜身材偏高,皮肤白晰。由於他长得俊美,**倜傥,每次投店,店小二都把他当贵宾招待。当然也引起其他人注意。

越进四川,越看到了四川武林盛况,各种各样镖局、帮会旗号淋漓满目,令他应接不暇。每在店中吃饭,四周桌子都坐满江湖人士,談着江湖之事。

白瑜从老管家口中,知道他父亲刧的是步步莲的镖局,一到四川,他便知道步步莲势力雄厚,因为到处都有步步莲“夏之莲”旗号,他早已下定主意,要把图剑送还步步莲。一来不义之财他不贪,他不像他父亲那样。二来他知道师叔便是步步莲的女婿,师父曾跟他讲过师叔不少好话,也说他曾见过步步莲,说步步莲是个奇女子,将来必成大气候。白瑜向来很尊敬他师父,他师父待他很好,尽心教他武艺,但他师父不耻他父亲白德馨所为,他常说,若不因为看上白瑜是习武好材料,他肯定不会教白瑜武功。

白瑜师父一慈和尚原也与白德馨认识,便是因为白德馨知道一慈武功高强,才要白瑜拜一慈和尚为师,一慈和尚与他法号相同,一向慈悲为怀,教育白瑜的都是向善道德。莫想他因与白家关系而丧了命。卓兆麟的三英阵困死了一慈和尚。好得卓兆麟只顾搜查他的寺院,一慈才能避免被杀害。他奄奄一息时,还来得及吩咐白瑜到四川找蒋大椿,入川一定要投”夏之蓮”客棧。

这天,白瑜投宿了一家“夏之莲”客栈,饭厅中听到食客纷纷在谈论步步莲丢了藏宝图之事,也听到了有个叫白瑜的人被梅花帮保护起来,说是宝图现在已落在梅花帮手中,白瑜听得莫名其妙,世上哪有另一个白瑜?藏宝图分明在他手中,只不过尚未有空去拿而已。老管家跟他讲得明明白白,那藏的地方,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梅花帮显然是被谁骗了。

白瑜巴不得立刻能见到蒋大椿,可以让蒋大椿去告诉步步莲。他忍不住要打听消息,便叫来店小二,他问道:“饭堂中到处都在谈步步莲失宝图的事,可是真的?”

店小二愤愤似的道:“真的呀,我们总舵正想去把它夺回来呢,不知是谁吃了豹子心,胆敢来刧步步莲的镖!”

白瑜故意问道:“听说宝图现在落在梅花帮手中,也可是真的?”

店小二道:“千真万确。但镖不是梅花帮刧的,而是原来刧镖的人有个儿子叫白瑜,白瑜把宝图送给了梅花帮。”

白瑜笑道:“既然是那人的父亲刧了镖,为何要送梅花帮?”

店小二天花乱墜的吹个不停道:“你还不知道,是因为刧镖的人内哄,白瑜怕被杀,要梅花帮保护他。”

白瑜又笑道:“这样梅花帮也成了坐地分赃的强盗了。”

店小二咐和道:“可不是,可不是!”

白瑜又问道:“你听说蒋大椿这个人吗?”

店小二说道:“岂只听说,他是我们家的大姑娘的丈夫,我们有时叫他大姑爹,有时叫蒋老板。”

白瑜輕声的问道:“如果我想去找他,该如何找法?”

店小二笑道:“这还不容易,我们叫人带路。”

白瑜忙推辞道:“我这么个男子汉,我自己找去,你只要跟我说怎么走便可以了。”

店小二毫无怀疑之意,认真指点道:“其实离这里已经不远。你从这里出去之后,向东拐,看到有一片青竹,那地方叫青溪,有一条小溪,斜穿青竹林,你别进去,只沿边走,走到竹林尽头,朝大路一直往北走,到那里也有“夏之莲”客栈,你再住一宿,天亮赶路,问清方向,便可找到“大椿镖局”了。”

白瑜又再问了些细节,店小二都一一作了回答。只可惜,店小二只说竹林莫进,没有说明任何原因,以致白瑜碰上了一番不必要际遇,令人扼腕叹息,下文便会表到。

隔天,白瑜按店小二的说法赶路,到了一片青竹林,他抬头一望,青竹不见尽头,他便沿着竹林旁边摧马前进。

沿着竹林旁边,走了很长一段路,白瑜还是望不到尽头,他回望走过的路,也望不到开始的路口,他不知道是否已在竹林旁边中间,他心想,好大的一片竹林啊,不知道是人工培育的还是天然如此的?

正想之间,突然竹林中响起了一阵口哨的歌声,口哨如泣如诉,但又轻快迂回,白瑜不禁勒住马头,又听了一阵,白瑜知道那口哨是女子吹的,他被吸引住了,便从马上跳了下来,把马栓在竹子上,然后顺着声音走进竹林,差不多越接近声音时,白瑜惊呆了,他见到前面土地上,布满了密密麻麻一条条很小的青色小蛇,而且每条小青蛇都仰起小头在左右摇摆,十分整齐,那吹口哨的果是一位姑娘,她穿着民族服装,上下全是青色,就连头巾也是青色,与青竹丶青蛇渾然一色。那姑娘抬起头来,胖嘟嘟的圆臉上,一双黑溜溜丶滴滴轉的眼晴,正深情望着他,她笑吟吟的对白瑜说道:“别害怕,没有我的命令,他们是不会咬人的。”白瑜还是一片惊愕脸色,那姑娘又笑吟吟说道:“既然大哥害怕,我便打发他们走吧!”她把手一挥,青蛇嗖的忽然都消失了。白瑜好像从惊愕中清醒过来,抱拳说道:“让姑娘见笑了,我真是胆小,从来便未曾见过有如此阵势的东西,真佩服姑娘有如此本领了。”

那姑娘还是笑吟吟道:“大哥,这有何难,我从小便和他们在一起,混熟了,也便能听从我的口哨了。

白瑜这时才惊觉对面姑娘已经两次称自己为大哥了。

他连忙施礼道:“扫了姑娘雅兴,真对不起!”

那姑娘笑道:“听大哥口音,是外省来的,敢问仙乡何处,要往哪里去?”

白瑜毫不遮掩的说:“不才是湖北人,要去找蒋大椿师叔,路过这里。”

那姑娘一听,也向白瑜施礼道:“原来要找蒋大当家的,家父便认识他,大哥从前边客栈到这里已有一段路了,走累了吧,又受了小妹一番惊嚇,不如到舍下休息,喝杯茶,然后小妹再请家父命人送你。”

白瑜从未碰到过一位年青姑娘对他如此热情,就连他未婚妻易超群也未有如此热情,他这时才偷眼细看了对方一下,虽说不是天香国色,但纯朴中也带点漂亮,尤其是異族打扮,别有一番滋味,令人觉得有兴致亲近。於是白瑜显出高兴的样子说道:“出门人能有此招待,真是受之有愧,却之不恭。不才叫白瑜,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那姑娘立即改口叫了:“白大哥。”並说她自己叫杜琼琼,要白瑜叫她“琼琼”便可以了。

待续

第六回冲冠一怒发雄师 访亲千里遇狐媚 三

杜琼琼满心高兴,迅速跑到竹林边把马牵了进来,然后边牵马,边在前引路,白瑜毫不警觉的在后边跟着,不久林中渐渐出现了小路,过了小路,白瑜真想不到竹林之中,居然还会有这么大的一片空地,空地上还建造了不同样式的楼房,就像一个小村庄,只是没有听到鸡鸣犬吠而已。

白瑜心奇的问道:“这是什么所在?”

杜琼琼笑嘻嘻的说道:“这便是青竹帮所在地。”

白瑜急问道:“你与青竹帮是何关系?”

杜琼琼噗哧一声又笑了出来:“白哥哥,这又不是什么恶人住的地方,你何必那么紧张?”

其实,白瑜並不知道青竹帮是何等帮会,他只知道帮会复杂,不要沾染,但他自已態度,实在失礼,忙说道:“不,不,不,我不紧张,只是好奇而已。”

杜琼琼坦率的说道:“我们帮养青竹蛇,便是你刚才见到的那种,所以才叫青竹帮。我是帮主女兒,也才会訓蛇,我与大哥无寃无仇,你不必害怕。”说罢又轻轻笑了起来。

白瑜一听,这才轻松起来。取笑的说道:“原来是青竹帮公主,失敬失敬!”

杜琼琼见他和自己开玩笑,已是恢复了心態,高兴地笑道:“什么公主,你不要取笑,我们帮会很小,那里比得上蒋大当家的镖局。”杜琼琼故意拿出蒋大椿镖局作为比较,以便减轻自己身份,其实,她与蒋大当家並不认识,也並不知道蒋大椿鏢局有多大。

白瑜反問道:“你是不是曾到那里去?怎知道我师叔比你们规模大!”

杜琼琼一五一十的讲了起来:“听家父说的呗,四川镖局大小我都知道。都是家父告诉我的。我家只有我这独生女,他便把什么都告诉了我。我父亲叫杜飞,他也与蒋大当家一样,都是替人保镖的。镖行与镖行之間互有往来,所以才知他们规模,而且,我也去过莲花会,听说了蒋大当家的事。我还可以带你到他那里呢!”她的话半真半吹牛皮,目的只想吸引住白瑜。

白瑜一听,心中大喜,但又觉得只是初遇,怎么便可以麻烦她呢!故只说了一声谢谢,不置可否。

隨着杜琼琼引導,白瑜到了一座较大樓房前站住,这樓房没有什么特别,在白瑜看来,比他家的规模还小得多。門上贴有一副对联:

上联是:草莽丛中传青竹

下联是:英雄谱里显杜家

白瑜心想,这倒是一付颇为儒雅的对联,用词遣字,语含双关。没有自吹自擂,却也颇有自信。这倒要认真看看是否如此了。

这时,只见大门开处,闪出几个男子汉来,为首一位四十多岁的人说道:“小姐回来了,帮主在客厅上等你们呢!”有人上来把杜琼琼手中白瑜的马拉走。

杜琼琼说了声知道了,便请白瑜进门。迎接的人几乎个个都垂手束立,显示白瑜是贵宾。白瑜不觉有点紧张起来,真没想到会有如此礼遇,杜琼琼依然笑吟吟的,只说了一句:“白公子,请。”她突然不叫“白大哥”了。

大厅上,一位年约四十多岁的男子站了起来,中等身材,略胖,臉上鬍子刮得很干凈,却留着一片青色,显见原是个滿臉鬍子的鬍须佬。披着青袍,样子很壮实。他旁边一位妇人也跟着站了起来,杜琼琼长得很像她,让人一看便知是母女。杜琼琼向白瑜介绍,说是她的父母亲。然后,她又大声介绍说:“这位是白公子白瑜。”

青竹帮帮主杜飞及他妻子叶滔滔赶忙客气让座,问道:“白公子来四川要见何人?”

杜琼琼忙代答应道:“白公子是来找他师叔蒋大椿,蒋大当家的。”白瑜也忙点着头。

杜飞笑呵呵道:“我与蒋大当家的有一面之缘,都是同道中人!我们可以为你引路。”

白瑜连忙谢了,並且说道:“萍水相逢,便蒙帮主如此厚爱,实是三生有幸。”

杜飞笑道:“白公子客气了,我们要结交蒋大当家这样的人,还需公子引荐呢!我与莲花会也有些关系,敝帮的五座主便经常到莲花会走动的,说来都不生疏。”

白瑜恭身说道:”小侄与师叔尚未蒙面,只是师父遗囑,一定要找师叔,小侄方才奉命前来。”

说完,便又把家变之事以及师父遇害的事都全盘说了出来,只不过隐瞒了他父亲是个独脚大盗,夺得图剑之事当然也不说。

杜飞連忙表示关切说道:“原来公子遭如此巨变,尚望节哀。敝帮甚小,江湖上的事,特别是外省的,我们都很闭塞。既然如此,公子路上需多加小心。我们这里离蒋大椿镖局虽然不远,公子若不介意,我会派人送你。”

杜琼琼忙道:“爹,我也要往,跟白公子一起去玩,在家闷得慌。”

杜飞望了一下白瑜,见他似乎並不反对,便道:“只可惜叶楚楚不在帮中,既然有你与白公子一起,我便只派人暗中保护便可以了,谁不知道你是青竹帮的人!”然后,他吩咐摆酒为白瑜接风。

晚宴甚为丰富,己看得出对责宾格外隆重了。青竹帮除帮主夫妇外,还有二座主姚辉、三座主郑重相陪,杜琼琼席上最为活跃,给众人夹菜。姚辉、郑重都对杜琼琼誇个不停。目的在于向白瑜介绍。

吃完晚饭之后,杜琼琼又陪白瑜散步,在青竹帮参观一番,青竹帮灯火辉煌,全是因为白瑜的到来。青竹帮上上下下,都知道来了个大贵宾,说不定便是帮主的乘龙快婿。

白瑜却不是这样看,他覚得青竹帮大門口那对联並非自吹自擂,青竹帮的确很有礼貌。只不过没有多大家當,常言道:“三代富貴知飲食。”从晚宴中,便可以看出青竹帮“尚不知饮食”呢!

陪着白瑜,杜琼琼像个小孩,一口一句“白哥哥”,再也不叫白公子了。

待续

第六回冲冠一怒发雄师 访亲千里遇狐媚 完

差不多到了三更时分,杜琼琼才领着白瑜到客房休息。一进房,丫環便上来服侍漱洗,无微不至,白瑜在家也是被人侍候惯的,倒也不觉得什么。杜琼琼也便辞别回去。

临睡前,他听到杜琼琼正在唱着歌,歌声悦耳,白瑜听得有点呆了!只听杜琼琼唱道:

“情哥哥,骑白马,来青溪,

青溪水,青又青,哪有情妹新衣青?

情哥哥,骑白马,来青溪,

青溪水,长又长,哪及情妹情意长?

情哥哥,骑白马,来青溪,

青溪水,甜又甜,哪有情妹心头甜!”

歌声敌不过疲劳,白瑜还是昏昏睡去了。

其实,白瑜並不知情,白瑜一进四川境界,立即便受到青竹帮的注意,也是天意注定,杜琼琼刚好那天便到那边游玩,一眼便看上白瑜,她暗暗叫人暗中跟踪。白瑜一路都住“夏之莲”客栈,这是他师父生前曾经告诉他的情况。因而白瑜一路都没有碰到危险,但也不知道有人暗中在跟踪他。等到他跟店小二谈话时,青竹帮的人便知道了他的去向。於是杜琼琼便一路安排,在竹林中故意扮成无意之中碰到白瑜。杜琼琼把她爱意告诉了父母,杜飞说,如果白瑜真的像杜琼琼口中所言英俊潇洒,他便同意。后来杜飞一见,果然觉得她女儿眼力不错。

隔天,杜飞夫妇送白瑜及女儿上路,叮咛道:“路上小心,有人保护你们,但也要小心。”

杜琼琼早便把路程弄得很明白清楚,在白瑜面前表现得很熟悉,让白瑜高兴。只过了一天,便见到处都插满“蒋大椿镖局”旗帜,白瑜心想看来师叔还颇有实力,他很高兴,师叔一定会替他报仇。

到了镖局,白瑜投了拜帖进去。蒋大椿夫妻恰好都在家,便迎了出来。白瑜一见便哭拜在地,杜琼琼只在一边站着,夏教敏冷眼一看,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但想不起来。蔣大椿身材髙大,真像椿树一样壮实,長方脸,两只长耳朵,这都是蔣大椿的特微,他豪迈直爽,很容易令人亲近。

蒋大椿忙扶起白瑜,把妻子介绍给他认识,然后便请他们进门。客厅上,白瑜又将他来川之事前前后后说了一遍。又把杜琼琼介绍给蒋大椿夫妻,夏教敏这才想起杜琼琼曾跟叶楚楚到过莲花会,故而她觉得眼熟。便也热情的问这问那,但她总觉这个姑娘那样落落大方必另有目的。

蒋大椿当下便答应出川,尤其是白瑜藏有宝图要归还莲花会,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莲花会倾巢而出,目的正是为了夺囬图剑,但到目前为止,尚未知道图剑落在何方,他有贡任赶快把新消恖告訴帮会,以免重走冤枉路。他还有责任保护白瑜人身安全。至於替师兄報仇之事,他亦责无旁贷。

一直到听说有藏宝图之事,杜琼琼才觉得白瑜是个小心谨慎的人,因为这事白瑜从未对她露过一丝口风。显然把她当成外人。她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种情况扭轉过来,让白瑜把她当成自己人。

却说步步莲刚出川,便听到藏宝图已到了梅花帮手中,白瑜成了梅花帮保护的人,步步莲一听便想起了自己与神碁的一段往事来。

那时候,神碁在中原略有起色,建了梅花帮,正向各处拓展势力,步步莲刚好有事到湖北,在江湖上听到神碁名声,便决定到北京找他,两人谈得甚为投机,那时候,邢珍珠尚在神碁身边,步步莲因而也认识邢珍珠,两人更谈得来,两人都巴不得能多待几天,但两边都忙,神碁便与步步莲约定,他不日会入川找她,再从长计议抗清起义的事。

可惜神碁后来并未入川,一晃眼间,神碁便成古人了,她也听说邢珍珠离开神碁之事,甚为心酸,只是不知邢珍珠到了那里,而步步莲自己事业蒸蒸日上,千头万绪的事要她处理,便没有太记挂当年的约定了,即使现在再回忆起来,也不会引起太大的漪漣,这正是由于岁月长河的流逝消磨,再也没有当年的激情了。但她对邢珍珠仍不能忘怀。对要与神碁后人争夺宝藏心存警愓,怕伤了前輩人珍贵的情感。

想到这里,步步莲叹了口气,问身边的麦丽娴道:“你还记得当年的神碁么?”麦丽娴自然记得,记得清清楚楚,却摇摇头说道:“记不大清楚了,后来不是听说邢姑娘被他气走了吗?你还提他干嘛!”她对神碁做法大为不满,替邢珍珠大抱不平,因而对神碁印象极差。其实,她也並不知道实情。

步步莲道:“我们还是先去梅花帮吧,看看神碁的接班人究竟是何等样人,也让年轻一代见识见识,你出去传话,就说我们先赴北京。”

众人听说要先赴北京,都很高兴,都想见识见识这历代皇帝的首都,比起往湖北当然更好玩。就连关菊英都高兴,她对步步莲说:“老大姐,我真想看看北京是何等样子。”步步莲笑道:“不外乎便是楼高瓦亮,红柱白墙而已,我们要跳上墙还需花点力气。”

一路上,只要投宿客栈,江湖上的人物都在谈论梅花帮得了图剑之事,只不过传说各有各的版本,但有一个一致的看法,那便是梅花帮这回麻烦大了,是否顶得住江湖人的冲击。但江湖人尚不知道,在一众江湖人物当中,莲花会倾巢而出,那便大大不同了

不久,中原一带又传说来了步步莲的人马,一共只有四个人。人们打听之下,才知来人叫蒋大椿。

蒋大椿是四川步步莲大女婿,是步步莲自己精心挑选的。

步步莲大女儿夏教敏自小便聪明玲俐,她的本领是步步莲自己**的,步步莲只教笫四儿子及大女儿,大女儿的本领比四儿子还好,一来她学得快,二来学得准,三来勤快,步步莲会的本领她都会,有过而无不及,步步莲很会吸收外来真本领,她向千手千刀关菊英学了飞刀,向柳五娘学了飞刀,向孙子媚学五步追蝉功,夏教敏也一样向她们学了,所以人人都说夏教敏是步步莲第二。

更厉害的是,夏教敏的思路敏捷,想办法,出点子都不比步步莲弱,有”蓮花諸葛”之称。步步莲有个习惯,她要拿一个决策时,她便先问大儿子,然后问大媳妇,然后再问大女儿,然后再问孙子媚,然后她便作出决定,之所以要先问大儿子,那是因为他是当家的,要学会先拿主意,即使他想法错了,也可以从中学到本事。然后问大媳妇,那是因为她大媳妇也是她亲手挑选的,为人十分稳重,而且在家族中,她的地位也是最高的,然后问大女儿,那是因为她思路清晰,拿捏分寸很准,然后再问孙子媚,孙子媚是媳妇中本领最高强的,每次有重要任务都由她出头,属于开路先锋的性质,所以也必须问她,其它人没有资格可以做到孙子媚这一点,孙子媚还有一对男的双胞胎,大的叫夏可希,次的叫夏可乐。是“可”字辈中的皎皎者,经常跟着闯江湖。

蒋大椿自己开创镖局,在川中地带吃得开,当了步步莲女婿之后,镖局才改屬夏之莲镖局统轄,但镖局仍保留原名,由蒋大椿自己承办,他较少在总舵,夏教敏却经常在总舵。

步步莲倾巢而出去湖北找宝图时,蒋大椿夫妻都属留守人物,並未出川。白瑜在杜琼琼帶领下,按地址一下子便找到了蒋大椿。

蒋大椿赶快追出川去,四个人很低调,江湖人打听不到仼何消息。

可惜,步步莲未收到蒋大椿信息之前,江湖以及自己人信息,都说是白瑜已到了梅花帮,她便率领大批人马到梅花帮追拿白瑜,这路途与時间的差距,发生了许多事情,交差进行着。

要知其间发生何事,请听下文分解。

待续

第七回男儿有泪不轻弹 只因未到伤心处 一

步步莲认识的梅花帮,是由一个名叫神碁朱柏伟的人所创建,神碁是江湖人送给他的外号,意思是说他用围碁子当暗器,暗器打得神乎其技,他曾经只用一把围碁子,便把五六个一等一清宫大内围捕他的人打败,因而名震江湖,他的梅花帮发展到后来共有二十一位舵主,江湖上朋友不少,可惜他五十多岁便病死了,他把总舵主的位子传给他的徒弟陈承明。

陈承明有过几个师父,但对他影响最大的师父有三个,其它有的只是记名弟子。[海岸线文学网]呆。

玫玫看懂她大师兄诗词中意思,大师兄是说,他师父最宠爱的是女儿,但不懂得教女,使女儿变成“侍月西厢”般的人,令他这个为了她才投笔学武的人,终日为她着了迷,连官都不想当的人,如今却好像当了和尚,真的错爱了她,令他伤心透了。

待续

第七回男儿有泪不轻弹 只因未到伤心处 完

隔天,玫玫递给文金魁一纸条,上面写道:“花开当折直须折,莫待落花叹太迟。”意思是说她大师兄爱她便该-早提出來,等她跟了人才说便太迟了。

文金魁有眼泪掉不出来。又隔天,师父当众宣布女儿婚期,说女儿与上官泰择吉成亲。其实是另有“隐情”,上官泰向师父求亲,玫玫要她父亲同意的。文金魁真的叹太迟了。

成婚之后,石鹤年把祖传乾坤掌图谱传给了上官泰,並把口訣传给了他。上官泰受宠若惊,他想不到外面传言原来是真的。

石鹤年看出文金魁有点异样,他以为这是正常现象,过几天就会好起来。

以后,上官泰自己练功,再也不跟文金魁一起练。因为他炼的是乾坤掌,不能让外人偷学。

文金魁並没有像他师父估计那样,他越来越觉得玫玫应该是他的,却被错过了,他於是继续写他的情诗,但並没有拿给玫玫,倒是玫玫自己偷偷的,趁文金魁不在房中时,自己进去看了,並把诗词都拿走了。文金魁也没有追问。玫玫读着大师兄写给她的情诗,觉得大师兄对她真是情深脉脉,不像上官泰与她成亲之后,只顧練武,根本不把她放在心上。她后悔自己嫁错了人。

石开花(玫玫)真的开了花,她也产下一女,石鹤年叹了口气,对他妻子说,石家在他手里毁了,他郁郁寡欢,把拳馆生意全部推给了上官泰管理。

石开花女儿取名彤彤,还是姓上官,这是石鹤年自己的意思,说不必姓石了。玫玫对女儿-奌也不感兴趣,她内心深处反而觉得怀了彤彤是大错,要不然,情况或许会改观。

上官泰对女儿却很宠爱,他几乎父代母职,女儿便是由他一手带大的。他以为妻子重男轻女,像岳父一样也想生个男的,故对妻子泠淡女儿並不以为意。

上官泰功成之后,也开始收徒弟,他也像他岳父一样,收了两个流浪儿,一个叫吴轩涛,一个便是关耿,关耿是师兄,姓吴的是师弟。两人年纪都比彤彤大。

上官彤彤十岁那时,她爷爷去世了,奶奶也去世了,妈有次到山上练功,失足坠崖死了,也就在那時前几天,文金魁辞别囬乡,过些日子,上官泰才知道了隐情,他发现了文金魁给他妻子写的情诗,也才知道他妻子失足坠崖原是自杀,文金魁在临走时留给了石开花(玫玫)一句抄来的诗:“夫妻本前缘,善缘恶缘,缘尽而去。”大概玫玫便是看了这字条才决定坠崖的。玫玫也知“从一而终”礼节,她与大师兄情感,也止於诗词寄意,但从贞上而言,也已越轨。到了她大师兄要离开时,她知道两人缘份已尽,便跳崖殉情!

上官泰在知道真相之后,很是生气,特别是文金魁离开時所留诗句,明显挑拨他们夫妻情感,他真想立即去追寻文金魁,問个是非曲直,但女儿还小,还有镖局生意,都让他走不开。

彤彤十五岁那年,上官泰听说文金魁回来,又听说文金魁学了什么拳法,说要回来讨个公道。再后来,又听说文金魁住在对面山的山洞中。

彤彤十六岁那年,上官泰认为她已经长大成人,有能力判断是非黑白,便把她母亲遗留的东西交给她,彤彤並不急于打开它,她从人们的流言蜚语,以及自己亲眼所见到的,已经对她母亲行为並不满意。

十六岁的彤彤,文武双全,由于她勤学苦练,武功甚好,乾坤掌本来是男儿学的,经过上官泰改良后,女孩也可以炼,这是上官泰为了她女儿才精心钻研出来的,而且也教会了彤彤诗词,彤彤自小几乎只有父爱,缺少母爱,她母亲只是敷衍教她而已,当她越长大越明白之后,她便再也不接近文金魁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年终前一天中午,上官泰把女儿和关耿叫到跟前,当着他们俩面前对关耿说道:“我把彤彤嫁给你,你愿意不愿意?”

廿四岁的关耿立刻跪下,叩起头来,彤彤也跟着跪下磕头。

上官泰高兴地说道:“我们是江湖儿女,不讲究排场,今晚你们便成亲。吴轩涛跑到对面山上去了,也便不用告诉他了。”

原来,吳轩涛向来便觉得师父偏爱师兄关耿,故对师父丶师兄甚为不满。文金魁囬來住在对面山上时,他便偷偷跑去见文金魁,文金魁已中了武举,成了朝廷鹰犬。心态完全变了,变得暴戾恣睢,正想囬来打击情敌,正好利用吳軒涛通风報訊。於是便答应收他做徒弟,教他武艺。

吳轩涛一早便看上师妹彤彤,要求文金魁击杀他师父之后,替他做主,把彤彤许配给他。文金魁一一答应,还把喂毒蒺藜打法传授给他,要吳轩涛去击杀师兄关耿,因为吳轩涛讨厭师兄老是压在头上,更害怕师兄有可能成为情敌。他根本便不知道师父早已屬意师兄,更不知道师父一早便知道他与文金魁來往,-早便提防他了。

晚饭时,上官泰又对他关耿丶彤肜讲了一番话:“文金魁约我深夜子时,到他那里去,说是要找我了却心事,我已经答应他了,其实是我早便想去找他算帳了,只是忙这忙那,分不出身,他倒來找我,真是笑话。正好!今晚吃完你们的喜酒之后便过去,你们不必为我担心,我早己打听清楚,他雖然学了鹰爪拳,中了武举,当了朝廷鹰犬,我亦不怕他,以我现在的功力,文金魁即使学了通天本领也斗不过我。乾坤掌在江湖上並非浪得虚名!”

他把乾坤掌拳谱拿给了关耿,並把口诀立即传给了关耿,他並把“传男不传女,传婿必入贅”的事告诉了关耿,並说从他开始,女婿不必入贅,生子继续姓关,关耿跪下叩头,起身把拳谱收好,上官泰又对彤彤说:“你们现在已是夫妻,你可以把你妈妈留下的东西拿给关耿看,也可让关耿明白。”说完他便出门去了。关耿丶彤彤不敢规劝,只好目送师父离开,但相信师父一定会囬來。

彤彤这才拿出她母亲遗留下的东西,与关耿一起观看,只见几张变黄的纸,第一张是一个粗犷男人笔録,写着“谴悲怀”一首,(前文已见)第二张是娟绣的字体写道:“谴悲怀,诗题寄意,改原诗几字:

“相见时难别也难,年輕未识香花残,

春蚕到死丝方尽,腊蚷成灰泪始干,

晓镜但愁云髻改,夜吟应觉月光寒,

咫尺天涯长恨路,未得青鸟为探看。”

关耿“噢”了一声,说道:“原来如此!”关耿知道,这诗是他已故岳母也即彤肜母亲写的,是改唐朝诗人李商隐原诗几个字而成,诗意很明显,是后侮年輕嫁错了人,表达对另一男人的爱恋思念。关耿才明白岳母后来爱上文金魁,才“噢”了一声。

又见另一首男子写的“望江南”(已见前)第四页是娟绣的字体写的:“望江南原韻

天上月,云遮似团帐,夜长更阑风渐紧,为奴吹散月边云,照见心上人!”

这是玫玫步文金魁望江南原韵,词意很明显,是希望月亮能为她照见心上人文金魁。

又一张写道:“步原韻

天上月,云遮似团帐,摘星赶月招数紧,掌急欲砍月边云,难见心上人!”

这词与上首词意思差不多,都是对**思念。

关耿道:“师娘似乎对文金魁很情深呢!”

彤彤道:“我不护短,这明摆是妈不守妇道,还有什么情可说!”彤彤从小读的都是要做賢妻良母一类之书,她从懂事开始便不亲近母亲了。

关耿再看下去,又一页写道:“调寄菩薩蛮

枕边发尽千般愿,要休且待剑把烂。水上轻功飘浮,研钻拳法掌为枯。

宝刀剑鞘现,咫尺难见面,休即未能休,休信誓语能白头。”

这是玫玫内心深处的挣扎。

又见另一页写道:“落水流花春去也,浔阳江头不通潮。”这是玫玫向心上人透露她已怀孕消息,也是上文所提她与上官泰不得不结婚的“隐情”。

关耿赶快把这一页跳过,又见一个男子笔法写道:“调寄摊破浣溪纱

玫瑰香消刺未残,掌风剑影飘浮间,惜与韶光共憔悴,不堪看。

梦回投笔从师远,小楼初识剑光寒,多少赏心了无恨,拍栏干。

这词是文金魁再次表达他对玫玫爱意,意思是说玫玫雖然嫁了人,对他仍有不尽的吸引力,令他无法忘怀。

读完这些诗词,关耿叹了口气道:“这些不祥东西,我们还是把它烧了,留它何益?”

彤彤点头道:“好!把它立刻烧掉,爹也不过是要我们明白而已。”彤彤一下子便把它丢进炉里烧了,好像完了一件心事。

两人从小都常在一起,但没有像今晚这样两人同处一室,互相依偎。关耿说不出的快乐,他对彤彤道:“我好像在做梦,为什么一屑时之间,我的梦想便实现了,我真的太谢谢师父了,感谢得不知从何说起!”

突然,窗外一声断喝:“一对狗男女,居然干出无耻之事!”声到,铁蒺藜已到,彤彤一把推开关耿,想用内力把铁蒺藜逼开,可惜功力不足,有一颗铁蒺藜已打在她身上,她觉得那打中地方有点麻,知道有毒,暗叫不好,立刻锁住血路,从墙上拔出宝剑,闯窗而出。

窗外,原来是彤彤另一位师兄吴轩涛,彤彤喝道:“吴轩涛,你才是狗男女,我与关师兄今晚成婚,是我爹做的主,你今晚不知跑到那里去,反而现在来下此毒手,我与你拼了!”

彤彤本领比两个师兄都强,她曾经以一敌二击败过两个师兄。

要知吴轩涛性命如何,请听下文分解。

第八回花开易见落难寻 江湖同是沦落人 一

上官泰自从得了乾坤掌法之后,便潜心研究修炼,自然冷落了**,后来又有了女儿,他便钻研是不是可以改变传男不传女的办法。

原来,乾坤掌之所以传男不传女,是因为传女之后不能妊娠,这是乾坤掌开宗明义便写明白的,上官泰有女儿,而且女儿活泼可爱,两三岁之后,又只近他不近母,这便坚定了上官泰要把武功传给女儿的信心,於是,他参考了各种医书,改变了乾坤掌太过于阳刚之气,加入了阴柔的掌法,十岁起,父女两人亲密无间,他父兼母职,便对她贯注了女人知识,让她知道了男女之所以有别原因。由于如此,彤彤十四岁来了月事,她不用羞答答告诉他父亲,而是对她父亲说,她已经长大成人了,上官泰很高兴,他更加小心翼翼教她炼拳。

由于她学的是乾坤掌,所以知道了内功心法,知道如何训练自己,她的武功自然比她两位师兄高了很多,所以,当吴轩涛向她撒铁蒺藜时,她能在一刹那时间推开关耿,一刹那间运气逼开铁蒺藜,可惜功力不足,没能把所有的铁蒺藜逼开,身上中了一颗,这铁蒺藜是喂毒的,彤彤尚能把血路锁住,追了出去。

吴轩涛一见彤彤冲了出来,嚇得转身便跑,彤彤又喝道:“狗贼!有胆量便留下来,怎么要跑呀?你不是学了文金魁的什么武功吗?怎么不亮出来,你这忘恩负义丶背叛师门的狗贼!你往那里逃?”

跟在后面追了出来的关耿,才知道吴轩涛原来是暗地里,跟着文金魁学武,原来他师父师妹都早已知道,只是没有跟他说而已!

关耿见吴轩涛已经逃远,便喊道:“彤彤!不要追了!”他还不知道彤彤已经中毒!等他见彤彤停下来不追,他还以为是他的喊话产生了效果,等他到了彤彤身边,彤彤已经支持不住,倒了下去,关耿赶快把她扶起,彤彤倒落在他怀中,已经奄奄一息,关耿大惊失色,喊道:“彤彤!你怎么会如此!怎么会如此!”

彤彤气喘呼呼,说道:“耿哥,你一定要学好乾坤掌,找姓吴那狗贼,替我报仇!”她拼力说完这几句,便已经昏死过去。

关耿泪流满面,悲痛说道:“彤妹,我一定替你报仇!也替我自己报仇!”

关耿抱着彤彤尸体回家,等了一天,不见上官泰回来,也不见有人来找他,这意味着,文金魁丶吴轩涛都不敢再来,究竟他们是死是活呢?

关耿先藏好乾坤拳经,便跑到对面山上去寻找他岳父。那山到处都是悬崖峭壁,只有到了山的顶峰,才突现一片平地。

关耿心身倶废,展眼四望,不见有任何人,只见对面有一山洞,似有人居住,他冲进一看,只见山洞里收拾得十分干净,洞口有烧火做饭痕迹,但就是没有人影,他再转到洞后面,后面也有一片平地,只是面积很小,上面布满足印,有深有浅,靠在洞边有一付尸体,他上前一看,是他岳父,已是渾身发黑,显然是中毒,泥地上像用手指划了”鹰犬用毒”四个字,”毒”字尚未写毕,人便已经死去。

关耿猛然想起吳軒涛用毒蒺藜,显然也是文金魁所教,他对文金魁恨之入骨,对朝廷鹰犬也恨之入骨。以致他后來也恨到了朝廷。

关耿忙把岳父尸体抱进洞里,放在坑上,然后再钻出洞口,再往其它方向寻找,果然又发现了另一具尸体,他並不吃惊,他知道文金魁一定被他师父杀死,因他岳父掌上满是血迹,文金魁的天灵盖被手掌击碎,显然是他师父下的重手法,只可惜岳父及妻子都死於被人用毒。

关耿想了一下,觉得他自己应该搬来这里居住,一来他可以在这里潜心学武,学成之后再找吴轩涛报仇,二来他可以把爱妻,岳父也埋在这山上,终日能与他们为伴。他先把文金魁尸体丢到悬崖下面去,他想这是他做孽的报应。然后,他立刻下山,等待夜深人静时分,便背着彤彤的尸体,爬到山上去,然后慢慢地为她做了一口棺,再在她旁边埋葬了岳父,然后,他便日日夜夜苦练起乾坤掌来。他急急忙忙苦练乾坤掌,一是为了报仇,一是防备吴轩涛前来偷袭,他没有本领应付。

关耿用了整整十年时间,把乾坤掌炼成了,其实他初初也不知道自己的厉害,只是有一次他运掌击向石壁,石壁被击了一个大洞,又有一次他纵身捉飞鸟,他居然能把飞鸟捉住,还有,便是他往返山上山下,一年比一年轻松,后来如履平地。他才知道自己本领已经可以报仇雪恨了,他便离开了石家庄。

关耿下山不久,在河北一带地区,不用打听,便知道吴轩涛名声显赫,现在是湖北鹰爪王,自己已经有了村荘,成了荘主,关耿立刻马不停蹄,向轩涛荘进发,一个多月之后,便赶到了轩涛荘。

那天,吴轩涛正带着一大批徒弟、荘丁在练拳,关耿认出他容貌並未改变,只是略胖了一些,他一个箭步上前,猛喝一声:“吴轩涛你看谁来了!”

吴轩涛一见关耿,嚇得面如土色,一句话都没说,转身便跑,关耿本想大名鼎鼎的鹰爪王,与他必有一番廝杀,没想到他居然嚇得不说一句话便跑了,而且跑得极快,关耿想追都来不及。关耿见场上有一根很粗大的石柱旗杆,关耿上前手掌一挥,石柱立刻断成两段,他对一众人等说:“你们叫吴轩涛明天在这里等我!”说完也便离开了。

待续

第八回花开易见落难寻 江湖同是沦落人 二

原来吴轩涛在用铁蒺藜伤了彤彤之后,便慌慌张张跑去寻找文金魁,他倒还不知道他师父也去找文金魁,但一到山上,立即听到他师父的声音喝道:“你这狗贼!我还以为你我叙旧,你居然用下三滥手法,在酒中下毒!你便休怪我无情了!”在微萡月色中,吴轩涛刚好亲眼看到他师父,只两三招之刚,一掌便击穿文金魁天灵盖,他躲在石头后面,吓得浑身发抖,然后看到他师父,有点跌跌撞撞的走到洞口,并在地上写字,只-会儿,便倒在地上,他吓得转身便跑,他这才知道师父武功比文金魁厉害得多,文金魁是在酒中下毒,骗他师父说是叙旧,他师父没有防备,才中了毒,要是不中毒,文金魁那是对手。吴轩涛这才知道他所学的,都比不上师父的乾坤掌。

如今的吴轩涛,虽然已练成鹰爪功,但还是极怕他师兄关耿,一来他问心有愧,他用毒蒺藜杀死同门师妹,而这师妹也是他暗恋的,於心何忍?二来收养他的师父,对他恩同再造,他却背叛师门,投靠师父的仇人,为仇人通风报讯,这是何等大逆不道!三来师兄的乾坤掌肯定已练成功,他哪是师兄对手?他自知自己本领尚不如文金魁,师兄乾坤掌可能青出於蓝,他焉有不逃走之理?

关耿知道吴轩涛不会等他了,便到处寻找,他觉得吴轩涛反正逃得不远,只是自此之后,再也在江湖上听不到吴轩涛或鹰爪王的名字。关耿也料不到吴轩涛竟如此怕他,但是这一下子,让关耿名声名满河北一带,江湖上都传说一位奇人惊走鹰爪王的故事,鹰爪王已是成名人物,但能吓走他的,定是一位武功高强的人。

当然,关耿那一掌便把石旗杆击倒是事实,乾坤掌厉害也是事实,关耿下山之后,从未与人结怨,但也未与人结为朋友,始终自己一人暗暗寻找吴轩涛,再后来,才遇见了神碁朱柏伟,两人一见如故,神碁想把关耿拉入梅花帮,关耿没有答应,他一心只想找吴轩涛报仇,无论吴轩涛跑到天涯海角,他都要把吴轩涛找到。神碁答应关耿,若有吴轩涛信息,他一定通知他,神碁还把梅花帮联络信号告诉了关耿,要他无论何时何地都可以找梅花帮的人帮忙或通消息。关耿也答应神碁把陈承明收为徒弟,把乾坤掌传给陈承明。

最令两人感情深厚的原因是,两人都经历了一段爱情上的悲剧,关耿是新婚夫妻感情刚开始便被人拆散。而且最悲痛的是新婚妻子屑时刚便遭人毒杀,死在自己身上。而神碁却是误会太深使两人分开。神碁却没有机会找到**,因为对方有意避开他,他到那里她便躲了起来,用尽千般办法都不能接近她。这悲痛或许他和关耿两人都不能互相理解,但有点同病相怜的意思,所以无所不谈,目的只想对方了解自己。这正是:同是江湖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神碁伴关耿飘游了一个多月,到处打听吴轩涛消息,可是打听不出什么来,关耿自下山之后,孤寂一人,不善结交,有了神碁陪伴,不但学了不少江湖经验,而且对为人处世都有了不同见识。关耿本来对反清抗清全无一点认识,只恨鹰犬而己。跟着神碁之后,他也对清廷仇恨起来,他下山之后首次杀人的,便是杀了作威作福的巡捕,这令他自己都兴奋不已,认为自己真正成了抗清中一员。

神碁因为自己事情太多,不能再陪伴他飘游了,决定最后一天陪伴关耿,隔天便分别,两人都道珍重,但真的都想不到没有机会再相见了。

关耿送走了神碁之后,独自一人缓缓而行,也不去分辩东南西北,突然间路旁闪出三人来,挡住关耿去路,关耿举目一看,三人之中,一个显得年纪较大,差不多跟自己不相上下,另外两人年纪轻轻,约有二十上下,左边年轻人喝道:“识相的且站下来!”

关耿笑道:“你们要翦径!”

年轻人喝道:“放你娘的狗屁!我们是堂堂差官,要捉你这叛贼问话!”

关耿莫名其妙,站着不出声。

为首那个年纪大的,满脸黑斑,两眼炯炯有神,两额角凸起,一看便知道是内功深厚的人,穿着一身紧身衣衫,外披一件风衣,面部甚为威严,他闷声闷气的问道:“朋友,识相点,刚刚与你分开的人,是你什么人?”

关耿两手叉腰,傲然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向你说明,他脸上又没有刺钦犯两字,我怎么不能与他在一起。”

另一个年轻人喝道:“这位爷是当今大内一等带刀侍卫霍正洪霍爷!”

关耿从神碁口中知道有个叫霍正洪的清廷鹰犬,没料到今天倒撞见了。有点高兴,很想替朋友出口怨气,关耿清了清喉咙,十分清晰的说道:“原来是清廷鹰犬!吃惊吃惊!既然你们是鹰犬,自然知道他是什么人,何必问我?”

霍正洪怒喝道:“我问你!那人与你有什么关系?”

关耿大大咧咧的答道:“江湖上的好朋友!”

年轻人喝道:“那你跟他一样是反叛逆贼,你是那个组织的!”

关耿哈哈大笑道:“我如果能像他一样能干,我也组织一个试试!”

另一个年轻人喝道:“那好,霍爷,我们拿他没错!”说完,真的便扑上去抓人。

关耿等他近了身边,用手一挥,说道:“回去好好站稳!”

那年轻人跌跌撞撞回到霍正洪身边,站也站不稳,霍正洪用手一扶,把他扶住,说道:“小小玩儿,算不了什么!”

另一个年轻人已挺剑上前,直刺关耿,关耿并不闪躲,两掌一搓,使了一招空手入白刃手势,一下子便把剑夺在手中,往地上一掷,笑吟吟说道:“回去再练几年吧!”

待续

第八回花开易见落难寻 江湖同是沦落人 完

霍正洪一看吃了一惊,心想,与神碁做朋友的人怎么也这么厉害。原来,霍正洪早便暗中监视神碁与关耿两人,霍正洪不敢露面,便是怕关耿也有本领,他自己一人不能敌他们两人,现在一看,觉得不露面还是正确,对面敌手看來並非好惹。他本以为,等神碁走了,他自己便可拿下他。

霍正洪不说什么,抱拳当胸,然后一招“白鹤亮翅”先守后攻,关耿冷笑一下说道:”听朋友说你是華山派叛徒,今天我要替华山派除害!”一招“开天劈地”乾坤掌直抢对手,霍正洪看不懂是什么招数,只觉得来势甚汹,不敢迎敌,避了开去,关耿一招“夸父追日”,双掌猛击霍正洪左臂,霍正洪只见两招都很凶猛,又再一躲,关耿並不放松,一招“升天入地”分打霍正洪上中下三路,霍正洪没有办法,只好拔剑应招,他一招“分花拂柳”正想砍关耿两掌,关耿见他拔剑,立刻变招,一招“渾沌初开”便夺霍正洪手中剑,霍正洪嚇得连忙一招“峰回路转”急转身退了三步,关耿又一招“吴刚砍桂”双掌直劈霍正洪,喝道:“霍正洪,我亦要替神碁讨一口怨气,让你见识见识乾坤掌的厉害!”

霍正洪自出道以至当了大内侍卫以来,从来没有今天如此狼狈,他的本领,神碁也略胜几招而已,他经常在神碁手中逃脱,神碁要战胜他也並非容易,常常要用暗器取胜,如今,他只敌不上六招,便已经险象环生了,他慌忙喝两个手下帮手夹攻,两个手下忙不迭拔剑上前,关耿喝道:“来得正好,也让你们知道作威作福的下场!”

关耿喝声未完,一招“横扫千军”再一招“云中出岫”便把两个年轻人击倒在地,哇哇大叫起来。

霍正洪嚇得不顾两个属下,急忙一招“鲤跳龙门”纵身一跳,在半空又一个“鲤鱼打挺”直跃逃走!关耿哈哈大笑,也不追赶,只上前把两个侍卫武功废了,要他们今后不能作威作福,当不了鹰犬。

关耿见霍正洪逃之夭夭,也不以为意,继续為寻找吴轩涛而飘流,后來终於碰到一次机缘巧合,皇天不负苦心人,令他终可以報了大仇。此是后话,按下不表。

却说陈承明、王恩山、周京生三人一路谈一边赶路,倒也不觉寂寞,有天夜里,三人正睡之间,突然客栈楼台上传出追杀声,后来是兵器与兵器相碰声音,有一女声娇叱道:“宫彥年,看你往那里走!”

王恩山一听“宫彥年”三字,又听女声似乎颇熟,便立刻推窗出来助阵,陈承明、周京生也跟着追出,夜间,只见三条黑影围着一条黑影,那被围的人只有招架之功,没有防手之力。但那黑影却嘻嘻哈哈笑道:“难得今晚碰到三位如花似玉的姑娘,真的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

又一声娇叱道:“宫彥年,你死到临头,还在嚼烂舌!”

王恩山与陈承明三人一看形势,以三围一,已是犯了江湖规矩,但周京生说道:“陈公子,这宫彥年是**大盗,人人得而诛之,三位姑娘肯定能把宫彥年拿下,这也是老天有眼了,撞在柳家三姐妹手上。”

周京生眼尖,已认出围攻三人是柳家三姐妹,故而这么说。

陈承明道:“原来是柳家三姐妹,我曾见过,既然是宫彥年,我们也可帮手。”陈承明举手一扬,那被围在中间的宫彥年立刻应声倒栽葱似的跌落楼去。

跌落在地上的宫彥年破口大骂:“龟子龟孙是从那里冒出来的,使暗器並不算英雄,留下名来,我再找你!”

王恩山道:“我们是梅花帮的,你来找我们好了!”

“梅花帮便可以横行天下么?”话音刚落,从窗口中闯出一条黑影来,那黑影站在另一屋顶上,看不清面目。

王恩山认出那黑影,对陈承明轻声道:“此人便是清宫大内一等侍卫霍正洪,正是他与我们梅花帮为敌的,陈公子你要小心。”

陈承明一听来人是霍正洪,心中甚喜,这是他师父留下的遗憾之一。他急于要替师父消此遗憾呢!

陈承明立刻拔剑在手,对王恩山说:“三哥,我去会他!”陈承明一纵身,便到了对面屋顶上,他把门户一立,说道:“请进招!”

那黑影果然是霍正洪!

原来,霍正洪在江湖上並非无名,还结交了几个江湖败类,宫彥年便是其中之一。

这夜,宫彥年与霍正洪正好投宿客栈,晚饭时他见到了柳家三姐妹,惊为天人,他立刻计算今晚採花,霍正洪却认识柳家三姐妹,知道她们的厉害,到了深夜,宫彥年正想作案时,霍正洪对他说:“不要老猫烧须,这三人可不是好惹的!”

宫彥年嘻皮笑脸的对霍正洪说道:“不好惹才更有味道!”

他穿好夜行衣服,便从窗口跳了出去。他摸到了柳家三姐妹窗口,点了两倍药力的**香,柳家三姐妹並未防范,果然中了**香,等到宫彥年进了房时,三姐妹都被薰得昏昏沉沉。三妹柳銀花功力较深,**香药力参透较慢,故而比较清醒,喝道:“谁?”

宫彥年笑嘻嘻说道:“是你情哥哥宫彥年!”

柳银花一听宫彥年三字,嚇了一跳,药力去了一半,她挺剑便刺宫彥年,宫彥年闪身夺剑,柳梅花、柳金花姐妹也已被惊醒,都拔剑在手,宫彥年没想到三姐妹有如此功力,不被药力迷倒,令他佔不到半点便宜,只好跳出窗外逃走,三姐妹追了出去,把宫彥年围住,但是三姐妹功力去了一大半,挥剑有气无力,根本便没有力量可以使用柳叶飞刀,不然的话,十个宫彥年也敌不过她们三姐妹的围攻。

幸好缠斗不久,王恩山他们便出来了,陈承明一出手便用暗器把宫彥年伤了,霍正洪忙出來救助。

要知后事如何,请听下文分解。

第九回一年三百六十日 风刀霜剑俨相逼 一

霍正洪见来了一个年轻小伙子,是他在梅花帮中从未见过的,便喝道:“你是什么人?在梅花帮中坐第几把交椅?”

陈承明道:“我是梅花帮的人,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在下陈承明便是。”

霍正洪從未听过陈承明名字,见他纵身过来时轻飘飘的,肯定轻功不错,但内力如何,那就要试过方知,霍正洪长剑一指道:“你是小辈,你先放马过来。”

陈承明知道霍正洪小看自己,也便不谦让的说道:“有僭了!”他两足一蹬,一招“白鹤亮翅”便刺了过去!霍正洪举剑相迎,陈承明招式已变“刘邦斩蛇”,直刺变为腰斩,霍正洪又是举剑相迎,陈承明知道对方要试他内力,他偏不让对方立刻知道,他又故意使了一招“叶底偷桃”,把斩又变成挑,霍正洪一招“闭月羞花”又守又攻,剑反刺陈承明,陈承明“忙里偷闲”又迎又刺,霍正洪已经看清陈承明门路,知道这年轻人年年纪轻轻,便学了太极及少林两家剑法,而且把它们揉合在一起,十分娴熟,若没有名师指点,肯定没有此造诣,霍正洪暗暗惊奇,为什么有如此武功的人,不去投考武状元,却来混迹江湖,真是可惜!

那边厢,柳氏三姐妹已经与王恩山他们汇合在一处,柳氏三姐妹互相搀扶着,轻声述说她们遭了暗算,王恩山忙拿出梅花帮解药给她们吞下,柳氏三姐妹已看清是陈承明,问道:“是帮主?”

王恩山“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只紧张的看着那边打斗,王恩山见陈承明要去会霍正洪,正中下怀,因为这样便可看出新舵主有何能力,他正害怕这么年轻的青年,怎能服众呢!尽管他会听老舵主的话,但其它人服不服?始终是个疑问。他见了陈承明出手,招招稳健,心中大慰,只要他不败在霍正洪手中,那便可以当他们总舵主了。因为,霍正洪是梅花帮劲敌,众兄弟之中,除了老帮主外,二哥只能勉强打个平手,其它兄弟便要拼尽全力保护自己了。老帮主虽能击败霍正洪,但也要费九牛二虎之力,而且只能击败他,不能抓住他,霍正洪运气好,几次围捕他,都被他走脫,故而成为老帮主遗憾之一。

场上形势不分上下。霍正洪说道:“不如我们比比拳脚如何?”

陈承明一听,正中下怀,他近年在福建学成了“劈山掌”,正好拿來-试。於是答道:“悉听尊便!”

两人都弃剑在地,斗起拳法来,陈承明立刻一招“开天劈地”双掌搓了过去,霍正洪“咦”了一声,以为遇上了几年前的“乾坤掌”,但见他招式虽似,变化却没有乾坤掌厉害,他喝问道:“关耿是你什么人?”

陈承明毫不隐瞞的说道:“是我尚未见面的师父,你碰过他?”

霍正洪只“嗯”了一声,以为是陈承明信口开河,也便不说什么,陈承明见他不说,也不追问,一招“力劈华山”便向霍正洪打去,用的只有八成功力,霍正洪又嗯了一声,他並不识得“劈山掌”,只觉得与关耿甚为相似。只是功力不足而已,他更加认定关耿是这小子的师父了!霍正洪恨得直咬牙,怎么江湖好手都跑到梅花帮去了。霍正洪是华山派属下,华山派向来不交官结府,便只出了霍正洪这一个败类,霍正洪的师父一真道长羞得没脸在江湖上见人,霍正洪后来又投了昆仑派门下,学了昆仑剑法,本领更高,他师父一真道长也奈何他不得。霍正洪再也不认自己是一真的徒弟了。

陈承明再一招“曲径通幽”,双掌又劈霍正洪,霍正洪双掌迎了上去,陈承明知道对方想斗内力,他假装怕他,双掌一翻“风云际会”直击对手上三路,霍正洪使了一招“翻江倒海”又迎陈承明双掌,陈承明故意避开,一招“上穷碧落”向霍正洪华盖劈去,霍正洪一招扫堂腿,突然袭击陈承明下三路,陈承明胸有成竹,一招“升天入地”便劈霍正洪下三路,霍正洪只好收腿,又再变招直击陈承明双掌,陈承明这时並不回避,双掌也迎将上去,霍正洪大吃一惊,要撤掌已来不及,只好迎了上去,霍正洪又吃了一惊,原来陈承明内力深厚,霍正洪一点也不占便宜,霍正洪不愧是沙场老将,经验丰富,急忙一个鹞子翻身,跳了开去,以一个五十多岁的人与年轻小伙打成平手,自然是霍正洪输了。

这时,从窗户中又跳出一个瘦老头来,他向陈承明施礼道:“失敬失敬!陈帮主真是好本领,霍老弟,你还是认输吧!让我和陈帮主走几招耍耍!”

王恩山定睛一看,原来是江湖上“神偷”狄狄儿。他这人不正不邪,邪正两边都有朋友,与梅花帮无冤无仇,怎么会出来趟此渾水?

陈承明忽听霍正洪道:“狄老兄,难道梅花帮有什么买卖?”

“神偷”道:“非也非也,江湖上谁都知道梅花帮新迎了帮主,我与神碁也有一面之缘,他既然作古,传位给陈帮主,便来见识见识!枉你是当官的,闻亦闻不到。”狄狄儿本來想说,枉你是鹰犬,怎么闻不到?话到嘴边,怕得罪霍正洪,便改了口,但还是拐个弯骂了他。

霍正洪哼了一声:“原来是梅花帮帮主,却不明说,真是穿红袍行夜路,可惜可惜!”他这话,有一半在为自己遮羞,因为输给一帮之主,比输给一个无名小卒光采些。

陈承明忙向狄狄儿施礼道:“前辈消息虽灵,但尚未全实,小可尚未见恩师遗物,也尚未得诸兄弟同意,怎能自认帮主!”他这样的话,表面上是对狄狄儿,其实也回答霍正洪讥讽!

狄狄儿五十之上,瘦长长的身材,瘦长长的脸,只有一对眼睛是圆圆的,他做惯夜生活,眼珠特别黑亮,他拱手说道:“说得是说得是,还有一事,你或者也尚未知道,如今江湖上沸沸扬扬,都说梅花帮得了步步莲藏宝图,看来梅花帮有一番热闹将臨呢!”

陈承明诚实的回答道:“这事在下真不知道。”

待续

第九回一年三百六十日 风刀霜剑俨相逼 完

这时,柳家三姐妹服了梅花帮解药之后,已经身体复原,柳梅花知道狄狄儿此人是何货色,於是仗剑而出:“我是柳家荘柳梅花,我们的帐尚未了结呢!”

狄狄儿哈哈大笑道:“原来是柳家姑娘,我那年路过贵地,想向令尊借点盘缠,不料令尊不给,我便略施小技,强借了一点盘缠,不多也多乎哉!你便来拿头儿赔偿吧!”

柳梅花将手一招,柳金花、柳银花一齐拔剑上前,柳梅花喝道:“你太小看柳家荘了,我便偏要取你狗头!霍正洪,你要帮手也可以!”

柳梅花一招“柳絮纷飞”挺剑便刺,柳金花、柳银花一齐挺剑帮忙。由於这是追帳,三人可以一齐上。

狄狄儿桀桀笑道:“老头子不用人帮忙,咱们结完帐再说。”他双手一搓,突然双腕多了一对双钩,这是他做案时的工具,也是他独特的武器,他挺双钩去迎三把长剑,狄狄儿招数使用的是点、拔、钩,如果长剑被他钩住,肯定被他夺去,好在柳氏三姐妹知道双钩的妙用,不敢轻敌,而且她们三人虽没有炼成剑阵,但互相照应是很明显的。

霍正洪见突然来了个狄狄儿,帮他挡住了梅花帮,如今又知道了梅花帮与步步莲结怨。而且有了图剑,这消息太有价值了!他心中暗自盘算,这回,他可以去挑起很多人去夺图剑,江湖上毕竟太多人想要钱了!梅花邦便要跟不少人结怨了,他自己还可以混水摸鱼呢!霍正洪自己缓了缓气,想再与陈承明斗斗,他觉得他还不至于输给陈承明,正又想挑战陈承明,黑暗中又闪出一个身影来,他飘至陈承明跟前说道:“陈帮主,小老儿也想领教你几招!”

那黑影话音未落,狄狄儿喝道:“灰老头,你不要来抢我好货,你若与陈帮主打了,他怎么还能跟我打,我打赢他不是胜之不美吗?”

那黑影嘿嘿笑道:“你被三个魔女缠住,你还有空吗?还不快点逃!”

狄狄儿做惯夜活,夜里偷东西靠的便是眼睛,他在黑暗中,一眼便看清黑影是江湖上人称灰衣人的灰老头,这灰衣人谁也不知道他姓甚名谁,他叫人只称他灰衣人便可,武功高强,谁也看不清他师承何人何派,这是江湖上怪杰之一,所谓怪杰,便是本领高強,不結帮,不结派,千里独行,有時邪,有时正,决不会勾官结府。想不到他突然在这里出现。

霍正洪这时也认出是灰衣人来,他暗暗高兴,怎么又会出现一个难缠的人来!这陈承明真的又碰上劲敌啦!

王恩山这时忙到陈承明身边,附耳对陈承明道:“这老头难缠,你要小心。”

那灰衣人桀桀笑声说道:“陈帮主,你慢慢准备,我不会乘你不备,我並不会以老欺小,反正,我只想与梅花帮新帮主过招,因为神碁我亦打过,现在轮到你当帮主,当然也要打过。”

初生牛犊不怕虎,陈承明虽然听了王恩山所说,但他想道:“不打肯定会被对方看轻,还是打过再说。”

於是,陈承明立好门户,说道:“老前辈且赐招!”

灰衣人並不立門户,一付平常站立的样子,笑道:“陈帮主,还是你进招,小老儿不怕捱打。”

陈承明见老头那样子毫不在乎,他立即一招“势如破竹”双拳从上而下击到,灰衣人轻轻一闪,便躲了过去,他说道:“陈帮主,我让你三招,小老再进招!”陈承明毫不客气,他一招“横扫千军”便夹了另一招“开天劈地”,招式未老,他又变招“夸父追日”击了过去。

灰衣人咦了一声,说道:“劈山掌欧阳钦是你什么人?”陈承明轻声道:“是我师父。”

陈承明又一招“义薄云天”打了过去。

灰衣人忙喝道:“停!停!”他对陈承明上下打量道:“莫不是云遮天也是你师父?”

陈承明欠欠身道:“也是在下师父!”

灰衣人道:“罢,罢,罢!小老儿第一次在江湖上见到两老头徒弟,看样子学得似模似样,我不和你打架了,回去有时间见两老头,便说灰老头问候他们。”

这时天色渐明,陈承明终于看清楚灰衣人,中等身材,他与狄狄儿一样,脸瘦瘦长长,不同的是,連头颅也是尖尖的,两双眼睛炯炯有神,穿着一袭灰衣,蹬着灰色鞋,他又对陈承明说道:“你两位老头都曾经有恩于我,我曾经发誓不伤他两人徒弟,小老说话算数,就此别过!”

灰衣人一闪身,便不知去向,陈承明暗暗吃惊,这样的轻功、本领比霍正洪不知厉害多少。

这時,狄狄儿已渐渐支撑不住,因为柳氏三姐妹身体已完全复原,狄狄儿那受得了三人攻击,他见灰衣人走了,他也无心恋战,连忙“一鹤冲天”,拔地而起,向东南方向逃去。

霍正洪见只剩他一人,抛了一句漂亮话:“后会有期。”也便逸去。

两边人马汇集在一起,陈承明赶忙向柳家三姐妹施礼道:“三位姐姐缘何至此?”

柳银花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人家都比你小,怎么就姐姐啦!”

陈承明笑道:“都是一句,姐姐好的!”

柳银花又笑道:“可别把人叫老了,我打听过了,我家大姐才比你大一岁,二姐可比你还小,至于本姑娘,年纪可更小了!”说罢又哈哈大笑起来。

陈承明又忙辩道:“我们江湖人家,不讲这些,姐姐只是尊称而已。”

柳银花仍是不依道:“你叫她们姐姐由你,我可不要,只须叫我银花便是了。”

陈承明忙改口道:“好,我叫你银花姐,关大哥近来可好?”

此言一出,倒使柳银花有些忸怩起来,她不大愿意让人家提起她丈夫,因为一提起,她便真的“老”起来了。

柳氏三姐妹中,只有她出嫁,三姐妹中只有她最能言善辩,最调皮捣蛋,三姐妹中也只有她本领最高,无论是柳家剑法还是柳家柳叶飞刀。其实,她与柳金花是双胞胎,只比金花迟出世半个时辰,可是双胞胎长得並不很相像,金花皮肤黑一点,银花皮肤白嫩嫩的,让人一看,年龄真是有些差别。从小银花倚仗自己最小,什么事都撒娇使泼,两位姐姐都让着她,她学功夫比两个姐姐都勤快,后来还得了一位异人指点,武功更加厉害。但她年纪轻轻便嫁了人。不是嫁了人,而是招婿入赘。

柳银花羞涩的回答道:“谢谢陈帮主,你倒记起了他!”

陈承明高兴笑道:“这怎会忘了!那年我和恩师到了府上,还多得关大哥热情招待呢!在府上那几天,我和关大哥是无所不谈,相见恨晚,就连恩师也对他印象深刻,嘱咐我一定要好好结交关大哥呢!”

陈承明一句话引起了柳氏三姐妹兴趣,正想再攀谈,王恩山说道:“三位姑娘,你们还是先回房收拾一下,我们到客栈大堂会齐,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我们一起吃早饭,慢慢再说,好吗?”

柳家三姐妹都说是,便都纵身跳回房间,然后再到大堂会合。

双方会合之后,一起到饭堂吃早饭,由于天色尚早,饭堂里的人不多,他们选了大桌子坐了下来,王恩山首先问道:“三位姑娘,我家帮主刚刚才问你们缘何至此,你们还未回答呢!”

柳梅花悻悻说道:“说来气人,真是七十岁老太婆倒绷了孩儿!想不到险些遭了宫彥年那厮毒手,幸得三妹定力好,她早发觉,功力还不致尽失,她与那廝廝杀,惊醒了我们,但浑身无力,动弹不得,那宫彥年见计划失败,便想逃走,我们捨了性命追了出来,莫奈三剑还砍杀不了他,幸得你们来了,嚇走了他,要不是来了霍正洪,定要追杀到底!”

王恩山又问道:“你们从何而来,准备到什么地方去?”

柳梅花答道:“我们就是来截你们的呀?不,不,是来迎你们的呀!”

王恩山倒有点惊讶起来:“你们来迎我们?是谁叫你们来迎我们的呀!”

要知柳氏三姐妹如何回答,请听下回分解。

第十回神碁一只定中原 柳刀八把威南鄂 一

柳梅花不大好意思的笑道:“我们是奉了家父之命,到你们总舵去瞻仰老帮主遗容的。瞻仰完了之后,还要等着出席丧礼,但这中间没事可做,听说你们来了,便自动请缨,说是来迎你们的,一清道长很是高兴,说他派不出人手,各座主都要迎客待客,我们来最好,最令他放心。莫想反要你们救了我们,你说可笑不可笑!”

陈承明赶快答谢道:“谢谢三位姐姐来接我们,我们也没有助你们什么呀!”

柳银花笑道:“若非你们來了,说不定霍正洪还不放过我们呢!’’

王恩山搖头道:“霍正洪沒那么胆量,他怎敢得罪柳家庄?谁不知道柳庄主神通广大?’’

柳梅花忙转了话题,谈起了神碁,柳梅花道:“去年春天,神碁前辈还带陈帮主到舍下,那时身体还好好的,怎么只隔一年,便作古了,想起来真让人唏噓!”

王恩山叹道:“老帮主是积劳成疾,早便伤了主心骨,能撑到现在,已是奇迹了。”

陈承明心酸起来道:“我若早知道如此,我便不来福建,可以多陪他几年,他只盼我学成,他自己身体不好,一点也不对我说。”

周京生连忙劝道:“老帮主便是希望你能早日出师,能够继承他的事业,他也是突然去世的,我们弟兄连准备都没有。”

陈承明已在暗暗掉泪,柳梅花忙把手绢递给了他,並说道:“节哀,节哀,不要伤了身体。”

陈承明接过手绢,一股香气扑鼻,他忙把手绢捂住脸,反而哭了起来。

神碁与陈承明两人名是师徒,情逾父子,陈承明自他懂事开始,便不知道父母在那里,是什么人?只知道自己姓陈,师父姓朱,师父日日只教他读书、练武,什么事都不跟他说,他也不敢问,等到他渐渐长大,自己已学会打围碁子之后,便带他走江湖,走南闯北,他听师父说过,在塞北,有一位大师伯叫肖铭恩,有一把青光剑,另一位是二师伯叫林钰,有一把青光刀,却在江南,他们师兄弟三人要在塞北江南创青光剑帮、青光刀帮,他要在中原创一个梅花帮,因为他是用围碁做武器,而梅花谱是有名碁谱。便以梅花为名,结果中原有了梅花帮,塞北、江南都不见青光剑、青光刀下落。

梅花帮能在中原立足,完全靠神碁朱柏伟努力,他结交了几位志同道合朋友,一起创建梅花帮,在北京附近一个小镇的山上有一道寺,主持一清道长便成了二座主,神碁到了之后,与众兄弟一起修缮,把寺院再扩大,香火也渐渐旺了起来,他们众兄弟出出进进,也不招人耳目,神碁打出了反清复明旗帜,暗中在附近农村一带筹建粮仓,招兵买马,准备时机一到,可以起义造清朝的反。

陈承明十七岁那年,神碁把陈承明带到福建拜劈山掌掌门欧阳钦为师,此前还带他到云遮天处拜他为师,后來两处经常走动,十八岁那年,陈承明被神碁带到江湖闯了一番,也见过了梅花帮各座主,他只叫陈承明称各座主为“兄”,而不是“叔”,这引起了各座主稍有不满,十九岁又回福建,继续练两家人的本领。

就在十八岁那年,神碁带着陈承明去找名闻湖北的柳家庄,目的是想陈承明学柳家剑法,在这之前,陈承明已学过太极剑、少林剑,但都学的时间不长,两家只让他当了记名弟子,所以神碁想让陈承明在剑法上继续深造。

柳家庄的枊鹏,是柳家三姐妹的父亲,柳鵬的柳家剑法在南鄂称为一绝,而柳叶飞刀更是令人闻之丧胆的著名暗器,但柳叶飞刀向不外传,柳鵬也收徒弟,但只传剑法不传飞刀,柳家先人向来认为飞刀杀伤力太强,如果教给不肖子弟,那便糟透,因为飞刀不只能单发,而且一下子可发八把飞刀,可以从四面八方飞向目标,江湖上甚少有高手可以避开。

所以,柳家飞刀绝不外传。而且,他们有例在先,发飞刀前必须先示警。便是先让两把飞刀在空中相击,发出声音,让敌手先逃走,倘若落入不肖之徒之手,违此规例,那杀伤力便更大了。

神碁自己与柳鵬相识,便因互有暗器威名,於是约定做了比试。结果神碁威力並不逊于飞刀。双方惺惺相惜,结为朋友,神碁原想把他拉入反清组织,但柳鵬没有兴趣。神碁也便只跟他交为朋友。

柳鵬妻子过世得早,留下三个女儿让他扶养,他不想续弦,也便只让三个女儿跟他一起练武,一晃十几年,三个女儿都已长大,但性格都很独立,偌大一个家当,只让给他自己看管,他很想找个得力助手,众徒弟中,没有一个可用,於是便想到比武招亲,柳鵬也没有与三个女儿商量,便立刻贴了告示,写明条件:一,入赘。二,生儿女可随父姓。三,武功能与他女儿匹敌便可。四,要二十八岁以下男子,五,相貌要他认可的。这帖子一贴出,广为流传,三女儿知道之后,都不同意父亲意见。好在第三女儿並没有强烈反对,其实她倒想会会天下英雄,看看有谁能打败自己。所以,她便答应了她父亲。

柳鵬暗自高兴,他於是开始面试应征者,可惜十多天过去,没有一个能符合他要求,其实,柳鵬还有一个条件压在他内心中,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那便是他希望应征者,是个丧了双亲的男子,这样便可以真真正正入赘柳家了。

两个多月过去,那天果然来了一位完全符合柳鵬希望的男子,柳鵬一见便很高兴,这男子身材偏高,相貌堂堂,仪表不俗,如果略加裝束,可称得上美男子。如果与柳银花匹配,真是一对貌美夫妻!柳鵬只怕他打不过女儿而已。他便问道:“你见过柳家剑法吗?”

那人道:“听说过,但未见过。”

柳鵬问他名字,那人答道:“关国熹!”

柳鵬道:“你家还有什么人?”

那人道:“自幼父母双亡,跟着伯父母长大,现在伯父母也已去世了,只有一个姐姐,只知道她远嫁四川,多年未见了。”

待续

第十回神碁一只定中原 柳刀八把威南鄂 二

柳鹏并不问他职业,只问他学的是那家剑法,关国熹道:“我也不知道是那家剑法,只是混饭吃还管用。”柳鹏便叫他耍几招试试,虽看不出是何门派,却也中规中矩。

柳鹏直言选中了他,但要过比武这一关。他忙把女儿剑法的弱点告诉了他。希望能击败女儿。

比武时,柳鹏对女儿说,只准你用柳家剑法,不准用其它,如果用其它剑法,算她违规,要认输。

父亲做为监考,关国熹自然按他所说的攻柳银花弱点,柳银花打得很被动,两位姐姐都在场边为妹妹加油,斗了三四十个回合,关国熹见柳银花长得漂亮,甚为满意,很想娶为妻子,所以又按柳鹏的方法使了一招,偷袭柳银花,柳银花自然而然的使了一招她师父的招式抵挡,柳鹏立刻喊停,说点到即止,柳银花违规,依法判输,也便是说,招亲成功,在场围观的不少人都喝起彩来,都说柳鹏公平。

柳鹏在江湖名声很好,他年青时凭袓传柳家刽曾击败过武当丶太极丶蜀山等派弟子。当年,中原石敢当镖局与塞北白家堡为押镖事树敌,柳鹏曾为两家人当和事佬,免了江湖上一场自相残杀,江湖人都为此事喝釆,自那以后,柳鹏所到之处,人们对他相当尊敬,谁都乐意帮他,面子极大。柳家后堂墙上,挂有两幅长轴,是江湖人士赠送的,那龙飞凤舞的草书写道:

“柳剑神通抚恩怨;

飞刀技髙证慈悲。”

此对联便是夸奖柳家剑法厉害,能替人抚平恩怨,柳叶飞刀伤人要先鸣警,可见有慈悲之心。

柳鹏对此十分宝爱,但却把它挂在后堂,自己欣赏,颇为谦虚。

关国熹与柳银花婚礼在非常热闹中进行,湖北豪杰都来道贺,给足了柳鹏面子,送了关国熹不少礼物。

婚后夫妻感情很好,梅花、金花都叫关国熹为大哥,因为他已经廿八岁,比金花、银花大十岁,比梅花大八岁,妹婿反而成了掌门人。

柳鹏第一件事便是把柳家剑法传给了关国熹,第二件便是把偌大一个家当交给关国熹管理,第三件事是把柳叶飞刀传给关国熹,关国熹说他不喜欢使用暗器,所以免了。

柳家家当很大,都是祖传下来的,单田租佃户,便够关国熹管理了,幸得关国熹伯父自小便把他当儿子看待,读过师塾,识得珠算,也便可以管理这类东西了。

不一年,关国熹已经管理得井井有条,最高兴的人是柳梅花,她最怕便是,她父亲要把掌门人的重担交给她,现在有了掌门人有了管家,她再也不必受束缚了,她常常对关国熹说:“关大哥,你真是个大好人!”

柳鹏本来也很高兴,他并不在乎柳家变成关家,因为他觉得他生了三个女儿,便已经把柳家传子不传女,柳叶飞刀不外传的规矩全破了,他先生了一个女儿,他便决定让她习武,因为柳家不可能没有武功保护,后又生一对双胞胎,都是女儿,他更加下决心让她们练习武功了,最小女儿柳银花被一女侠收去做了徒弟,本领更加高强,他见那女侠并没有儿女,不知道是她没有出嫁,还是一生独身?如果女侠出嫁而没有儿女,那肯定是习武所致。他怕的正是这一点,现在柳银花结了婚,一年过去了,柳银花没有肚子里的消息,柳鹏开始担心起来,柳家传男不传女,难道是因为传女要造成不孕不育,他并没有听上辈人说过,若果如此,那他是自作孽了,他心情开始忧郁起来,变得很难面对两个未嫁女儿。

於是,他闭门谢客,再也不去江湖上走动了,但是他与关国熹还是谈得来,关国熹整天嘻嘻哈哈,根本便不把育与不孕放在心上。

这天,他正与女婿闲来下碁,忽报有人来访,他本来不大高兴,后来听说是神碁来访,他才高兴起来。他赶忙与关国熹两人迎了出去。

柳鹏拱手相迎道:“稀客!稀客!”

神碁道:“我还想来向你讨碁债呢!”

柳鹏哈哈大笑道:“你打围碁,我怕不是你的对手,你下围碁,那可不同咯!”他忙把入赘女壻关国熹介绍给神碁,神碁也把徒弟陈承明介绍给柳鹏。

关国熹与陈承明一见如故,立即把他带往后院,刚跨进后院,陈承明被后堂墙上的两幅狂草吸引住了,他驻步观赏,轻声把它读了出来。他念道:”柳剑神通抚恩怨;飞刀技高证慈悲。”他问道:”这是谁写的?”关国熹笑道:”听说是人家送的,你说写得好不好?”陈承明正想评说,柳梅花三姐妹听说有客,便已经出来,关国熹连忙为大家引见,一起在后堂坐下。柳梅花首先开口问:“你们刚才在谈什么呢?”

关国熹笑道:“我正在听陈大哥对那副草书轴的髙论呢!可惜被你们打断了。”

柳梅花赶忙说道:“陈大哥,请继续你的高论,我们都洗耳恭听!”

陈承明说道:“你这么客气,我便什么都不说了。”

柳梅花笑哈哈的说道:“好好,你随便说,我们随便听,这可以了吧?”

柳银花笑着说道:“陈大哥歉虚,你不说,我先说,这草书太草了,尽管它有意思,人家看不懂,还不是没用?”

柳金花忙着附和,并争着说道:“陈大哥,你说是不是?”

陈承明这才说道:“要写好草书,也并非易事。我师父便写得一手好草书。”

柳梅花抢问道:“他整天应付江湖上的事,怎有时间练字?真不简単。”

陈承明笑道:“我师父天天早晨练武,把练字寓於练武之中。他用剑当笔,在地上写,在峭壁上写。这样,字越写越标亮。”

待续

第十回神碁一只定中原 柳刀八把威南鄂 完

大家都很谈得来,柳梅花一眼便看上了陈承明,对陈承明表现得十分热情,並说她们三姐妹一定会去梅花帮找他。

陈承明对柳梅花印象也很不错,只是没有想到情字上面去,因为大家都是江湖儿女,根本不分男女,都谈得来。

初作客那天,神碁什么也不谈,只与柳鵬下棋。隔天上午,他叫陈承明与柳鹏下围棋,他与关国熹却下起象棋来。

神碁的象棋与围棋本领一样高深,莫奈关国熹本领也不错,他經常和他岳父下象棋,下只轻快,大刀阔斧,棋风潑辣。神碁经常忙碌,下象棋時间少,故下棋時,考慮時間长些,但他的着法细腻,残棋经验丰富。关国熹若不能在中局奠定胜势,残局便反而落败。由於两人互有胜负,关国熹像小孩一样拍手称快,惹得柳氏三姐妹也在旁鼓掌,指手划腳,各各帮一方出谋划策,氣氛十分融洽。

陈承明与柳鵬下的围棋却是闷棋,一来陈承明是后輩,与柳鹏初次见面,不敢乱说话。二來柳鵬怕输棋失脸,集中精神下棋,话也便少说。其实,神碁安排陈承明与柳鹏下棋,便是希望两人多谈话,混熟了,便可以提拜师之事。孰料事与愿違。柳梅花对陈承明印象甚好,常去邦助陳承明,指指点点,製造气氛。但还是搞不起谈话热情来。陈承明对柳梅花邦忙,心存感激。他知道柳梅花江湖经验多,也很想跟她交朋友。

柳梅花九岁丧母,柳鹏不想续弦,她自小便跟柳鹏走南闯北,柳鵬悉心**,因为她将是柳家掌门人。柳梅花也有兴趣学,故而江湖经验实在不少。只可惜她后來要挑起家庭重担,成了柳家掌门人,闯江湖机会便少了。

笫三天,客厅上只有柳鵬与神碁两人,並没有下围碁,神碁谈了來访目的,便是希望柳鵬指点陈承明功夫,柳鵬说可以,只要陈承明做了他家女婿,他会倾全力教会陈承明的。

神碁一生最大败笔便是爱情上的挫折,他根本便不曾替陈承明想过婚姻之事,被柳鵬这么一说,他真做不了主,神碁只得说,让我问问。

又隔了一天,神碁只好带着陈承明走了。他根本便不敢问陈承明是否锺意柳家姐妹,因为他怕觸了自己痛处。陈承明便被蒙在鼓里。

关国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过了两三天,关国熹乘机问他岳父,神碁为什么只住三丶两天便走了?

柳鵬亦不知另有隐情,他猜测,不是老的问题,是年轻那个人的问题,他嗡声嗡气的对关国熹说:“那个陈承明眼界那么高!既要我教他本领,又不想做我女婿,一言不合,当然便走了。”

关国熹悄悄的说给柳银花听,柳银花悄悄说给两个姐姐听,柳金花听后说:“有什么了不起!”

柳梅花道:“人家在江湖上闯荡久了,见的人多了,自然不喜欢我们乃是井底之蛙!”

柳金花不服说道:“姊姊名氣早比他大得多,姊姊闯江湖時,说不定他还穿开襠褲呢!”说罢三姊妹都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前俯后仰。

柳梅花说道:“我们不能只说不幹!”於是决定出去闯江湖,要闯出名气来让陈承明刮目相看。两个妹妹都随着她,柳银花把关国熹撇在家里,其实,柳家离不开关国熹,有了关国熹,她们三姐妹才有机会可以闯江湖!柳鹏怕银花真的不孕,也顺水推舟的让银花跟着走。

柳梅花三姐妹走南闯北,果然干了不少锄强扶弱的事,柳家剑、柳家柳叶飞刀名闻江湖。

神碁为此事耿耿于怀,他是一心一意想把三姐妹拉进梅花帮,但又不敢将柳鵬提亲之事告诉陈承明,这又是神碁另一败笔,让柳梅花深深的埋了爱陈承明之意。幸得柳梅花放得开,她羡慕神碁的做法,倒想帮神碁一把,这样,柳梅花只能成为梅花帮朋友,不能成为梅花帮的人。一直到神碁去世之后,柳梅花才投身梅花帮,此是后话,按下不表。

却说神碁去世之后,柳梅花奉父命到梅花帮吊祭,然后自告奋勇到福建接陈承明,不料碰到宫彦年,幸得有惊无险,陈承明帮了她们。

书接前文,陈承明、柳梅花等六人一起吃早餐,谈了神碁与柳家的往事,话题又转到图剑之事上。陈承明对此一无所知,柳梅花三姐妹一路上已听说得清楚。

柳梅花对陈承明道:“陈帮主,江湖上早便传说李定国有一张藏宝图,流落在湖北,家父早便听说,也留意过,但没有消息,后来突然间听说落在四川步步莲的亲家手里,他有个女儿,嫁给步步莲做媳妇,很受步步莲宠爱,他想巴结步步莲,便把它送给步步莲,步步莲很高兴,便派她这位媳婦及儿子带了一批人马囬家拿图。不料被一个姓白的人,联合他人把图剑刧走了。这姓白的有个儿子叫白瑜,拿了图剑投奔了梅花帮,要把藏宝图送给梅花帮,这样一来,江湖便热闹起来了,很多江湖高手都要到梅花帮夺图剑了。不过,这只是江湖传说,未必如此簡单。”

柳金花补充道:“那藏宝图有一把剑,据说是开宝藏的钥匙。”

陈承明一听有些明白,他对宝藏一事特别敏感,因为他师父一直以来,便为金钱经常发愁,没有钱财,幹不了抗清大业,也没有了梅花帮费用。

一向来,梅花帮资金,全都是靠朋友捐赠的,但都不能满足需要,时不时要靠打刧官府银钱或不义之财,这不但要有消息,也要有实力,有时还会得罪江湖上的朋友,倘若有了宝藏,岂非万事大吉。

陈承明有点高兴的問道:“那白公子现在到了梅花帮没有,三位姐姐是否见过他?”

柳梅花答道:“我们是在路上听到的,並沒有见过白瑜。一清道长已接到消息了,是成铿成英雄夫妻护送的。並且已有人前去接应。”

王恩山喜道:“有他们夫妻护送,那就大可放心。”

柳梅花还把道听途说的事,告诉陈承明,说成铿夫妇是在悦来客桟碰到白瑜的,还和莲花会以及湖北卓兆麟三英,各都打了一仗,救走了白瑜。

周京生高兴道:”原來白瑜都会武功,那护送他便容易一些了。何况悦來离总舵很近。”

陈承明听后心中暗喜,有他师姐及成哥护送,白瑜肯定可以安全到达梅花帮,藏宝图肯定已在梅花帮了。

一众匆匆忙忙吃完早餐,便一起离开了饭店,急急赶路回总舵。

要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11回图剑流失成众矢 梅花奋战树威风 一

陈承明六人回到总舵之后,陈承明哭拜在他师父灵前,神碁尸体早已火化,因为等不及陈承明的到来。灵堂上掛满各路英雄好汉的挽联,正中央是梅花帮各座主集体挽联:出师未捷身先死,

长使英雄淚满襟。

用的是唐朝诗人怀念诸葛亮诗句。

卓不凢写的挽联是:半辈相交生与死,

一朝诀别人悼神。

云遮天送的挽联是:一只围棋威扬四海,

半空霹雳泪洒五湖。

神乞送的挽联是:半生漂泊中原立萬如今已登极乐境;

一世坎坷江湖扬名问谁不识梅花帮。

柳家剑柳鵬送的挽联是:君围碁余柳刀惺惺相惜;

你登天我后至潸潸泪下。

何聚仁的挽联是:复明如今成遗志,

抗清自有后来人。

还有许多许多的挽联

陈承明把所有挽联默默记住,他最欣赏的是何聚仁挽联,那挽联,好像说出他陈承明自己的意思。陈承明自己原也有挽联,只不过不想拿出来而已,那挽联,刻在自己心中,磨灭不了:爹亲娘亲屬听说,师父亦师亦父儿深记;

痛哭慟哭非烏有,孝丧是孝是丧我常悲。

一清道长把神碁一个包袱交给陈承明,並把神碁遗言一一告诉陈承明。

一众座主都来拜见陈承明,众人都要陈承明立即继承总舵主之位,陈承明坚决不答应,推说他要为师父带孝三年,帮内议事仍由一清主持,他只坐侧座,他只参与讨论,不做决定,既然陈承明坚决不举行总舵主庆典,众人也没有办法。

陈承明到总舵時,成铿夫妇早己带着冒名顶替的白瑜到了梅花帮,陈承明拜祭完畢之后,成铿才把白瑜介绍给陈承明。

白瑜(白珂)暗暗观察,觉得梅花帮的人似乎个个都是英雄,因为一路上,成铿对白瑜说,你要不要把藏宝图献给梅花帮,由你自己决定,但易盛宗肯定是个错误的人选,恐怕他也保不住图剑。

白瑜自到梅花帮之后,被安排在客房休息,由于他不提图剑之事,大家也都不提。梅花帮只把他当成贵宾住到贵宾房。白珂把图剑偷偷藏在床下,陈承明到达总舵的隔天夜里,正当白珂熟睡之时,一条黑影已闯了进来,黑影正想动手,外边也已有一条黑影扑了进来,一颗钱镖正飞向黑影背后,那黑影不得不转身逃了出去,窗外有人喝道:“狄狄儿,你休妄想!”

那黑影正是神偷狄狄儿,他一路追踪到了梅花帮,第一个便先出手偷图剑。

狄狄儿哈哈大笑道:“成大哥,久违了,要不是你手下留情,我早被你打中了!哈!哈哈!”

白瑜(白珂)已经惊醒,听了外面对话,知道是来偷他的东西的。他定心再听,只听外面已有多人在说话,那狄狄儿道:“成大哥,如今神碁已死了,你们想保护白公子的东西,可真太难了,我狄狄儿肯定要把它拿到手!”

打金钱镖的人正是成铿,他一喊,梅花帮的人已几乎全出来保护白瑜,狄狄儿並不理会那么多人,他只一晃身,便已经不知去向。

神偷不但会偷,他的本领除了轻功极好外,武功也不错,他纵横江湖几十年。没有一次被差人巡捕抓到,差役后来只要见到他动手,反而躲了起来,假装没有见到。而江湖人士因为他偷的都是贪官污吏富商巨贾,也懒得与他动手,神偷之名也便由此而来。

这次有了图剑目标之后,狄狄儿到处宣扬宝图已在梅花帮手中,叫江湖人士都到梅花帮拿图剑,他並不怕被人拿去,被人拿去他也有办法偷到,如果来夺图剑人多,他更高兴,他可以混水摸鱼。因此他希望来夺图剑的人越多越好。

果不其然,狄狄儿刚走不久,另一拨人马已到,这正是失了图剑的莲花会人马孙子媚及她夫婿夏教礼,夏教礼夫妇无意中在酒店听到狄狄儿的宣扬,便跟踪狄狄儿来到了梅花帮,夏教礼知道梅花帮实力厉害,他夫妻不敢正面来夺图剑,便只好暗中出手,他们见狄狄儿在梅花帮左穿右插像是很熟悉,后来见他不用怎么探路便冲进一房中去,而且他们也发现了有人跟踪狄狄儿,夫妻两人躲在暗处,看清了一切,等到狄狄儿走了之后,黑夜中又归于平静,夏教礼一跃而起,像狄狄儿一样窜进房中,夏教礼黑暗看清床上正睡着人,他急速点了那人道,他用手一挾,把那人挾在肋下,他正想跳出窗外,他突然想起先问清楚图剑,於是低声问道:“图剑在哪里?”

白瑜不肯说,只摇着头,表示不知道,夏教礼用手一挾,白瑜痛得杀猪似的叫了起来。

窗外有人说道:“不好!快鸣警!”

这是成铿的声音,白瑜听得清楚,夏教礼只好挾着白瑜,从窗口跳了出去。

孙子媚早已现身出来接应,她一剑急速刺向成铿,成铿“咦”了一声,转身抗敌,夏教礼便乘机跳出窗外。这时成铿夫妇两人已敌住孙子媚,夏教礼挾着白瑜跳向另一屋顶,屋上也有人挡住去路,孙子媚为与丈夫会合,也纵身跳上另一屋顶,成铿夫妇自然也追了上去。

挡住夏教礼去路的是陈承明与周京生,陈承明攻势凌厉,夏教礼一口剑挡不住陈承明、周京生两人夹攻,只好将白瑜向陈承明摔去,陈承明用手托住並把他轻轻放下,夏教礼已把周京生杀退,他转身来协助孙子媚,陈承明已迫了上来,孙子媚夫妻背靠背以二敌三,刚好战个平手。其实,这除了孙子媚武功了得之外,另一原因便是陈承明並未尽全力,因为他觉得以三围二,虽胜不美,但在救护白瑜时不得不如此。这时周京生也加入战团,其它梅花帮座主也已经出现在屋顶,有人过去把白瑜保护着,一清道长却只在一旁押阵。

孙子媚见来了那么多人,无心恋战,她一招“穿针引线”以虚为实刺向周京生,她看清楚周京生是对手中武功最弱者,要走便须从他入手,果然周京生不能拆招,退了一步,孙子媚夫妻很有默契,便都乘机从周京生方位杀出重围,一众也不想围上去挡住,因为还须留力对付其它人马。两人也便轻松的跳上另一屋顶,夏教礼在前,孙子媚断后,等夏教礼看不见了,孙子媚这才使出“五步追蝉”轻功,一晃也不见了。

成铿对他妻子道:“这女子轻功真的了不起。”

陈承明也称賛道:“她的剑法也很不错,有少林根基,但却很杂,看不清是那一派的,成大哥,你说呢!”

成铿也看不清門路,啧啧称奇道:“这女子有这样的功夫,江湖上还罕见,我一开始便怀疑她学的是少林,可是招数不同,可能是什么天山剑法也说不定。”

云翠姑有些疑惑地说道:“他们难道是狄狄儿的同伙,不然何以知道得这么快。”

这时天已渐渐转白,大家都回房稍作休息。白瑜也回房休息,但他亲身经历了这一切,使他觉得以自己这样的本领,要把图剑送回湖北真比登天还难。天亮之后,他找成铿商量,说道:“家父本想叫我把图剑送给易盛宗,我不敢有违,但按昨天发生之事看来,图剑若藏在我这里,肯定会丢失,请你替我恳求陈帮主替我保管如何。”

成铿见他说得真诚,便道:“我可以对帮主推荐,但要你亲自去跟他说。”

白珂果然按成铿所说进行,陈承明要白瑜跟他一起见了一清道长,由一清道长决定。一清道长说道:“既然白公子相信我们,我们按江湖道义办事便是了。”白瑜千恩万谢。

待续

11回图剑流失成众矢 梅花奋战树威风 完

隔天早上,吃完早饭,大门口守卫便来报说,有人前来下拜帖,也即有人要见总舵主。

一清道长立即率众人出了大门,门口已经聚集了一大批看热闹的人,在梅花帮附近住的人,多数都习武,大多是梅花帮记名弟子,也有一些闲人,只要有打斗,便会前来围观。

人群外站着一个黑不溜湫的男子,中等身材,看上去年纪大约五十开外,一清道人一看哈哈大笑道:“我以为是谁,原来是大名鼎鼎双铁子翦大英雄。”

江湖上有一类人,不打家劫舍,也不行侠仗义,他们也不结帮也不结派,千里独行,只喜欢找人比试功夫,较个髙下。他们宗旨是:“胜固可喜,败也欣然。”并且乐此不疲。如今来挑戦梅花帮下拜贴的,正是这一类人。

一清口中的所谓“翦大英雄”,名叫翦衍,有独特功夫,人称“双铁子”,“双铁子”身穿黑衣黑裤,国字脸,满脸胡须,双眼炯炯有神,个子壮实,一望便知是打滚出来的人。他拱手道:“一清道长,不要笑话我了,我算什么英雄,我是神碁手下败将,我今天来,是听说神碁徒弟当了总舵主,你替我介绍介绍,我要看看他功夫,我老头子并不要什么图剑。”

一清道长听清楚他的意思,附耳对陈承明说:“这老头子也是暗器出名,双铁子能发能收,他手中双铁管专收各种暗器,以前跟你师父比试,败在你师父手下,看来他今天便想出此口乌气。”

陈承明也附耳对一清道人说:“那我输他不就得了!”一清听神碁说过,陈承明的暗器足以在江湖叫响。如今正是试金石的时候。

一清道人便又附耳说:“你现在是一帮之主,是神碁徒弟,你要尽力跟他斗,若是本领真的比不上他,那也没有办法,我看你能行!众当家正在看你的啦!”

陈承明应了一声:“我尽力而为。”说完,轻飘飘一纵便到了翦衍跟前,施了一礼道:“前辈请了,在下陈承明,正是神碁徒弟。”

翦衍哈哈大笑道:“好俊轻功,你师父轻功便没有你好,我看得出的!”

陈承明谦逊的说道:“前辈过奖了,未知前辈要如何使小侄挨打。”其实陈承明也知道这一战很重要,因为不但来敌要看他本领,众座主也在等看他本领,-清已说得很清楚了。所以,他把丑话先说在头,如果真的输了,也还有话可说。

翦衍本来心高气傲,一见陈承明轻功了得,倒也不敢小看对手,仍然哈哈笑道:“说那里话,我们公平比试,当年我跟你师父比,他让我先,现在你是小辈,不用让,都是你先。”

陈承明假装不懂,问:“怎么先法?”

翦衍亮出了双铁管道:“你的围碁子,尽管朝我打,只要能打中我,我便认输。”

陈承明欠一欠身道:“前辈,如果我侥幸打中了你,你还可以发暗器,打中了我,不就打平了吗?”

翦衍见他年轻人能如此持平,觉得神碁**得素质如此之好,心有好感道:“那好,你先打吧!然后我再试试。”

陈承明笑道:“那就有僭了!”他说完,举手便先向天示警。他打了两颗碁子在天上碰个响亮,然后,再打了一围碁子冲向天上,撞那掉下来中的一颗,那颗被射中的碁子转向射向翦衍,又快又急,翦衍胸有成竹,双手一举便把碁子接了过去,陈承明喊声:“好!”右手一把碁子分上下左右四方八面打向翦衍,左手又一扬一把碁子追了上去,击在前面碁子上,击中碁子改变速度,急速打向翦衍,这是神碁原有的本领再加上云遮天的**,经陈承明苦练而成的打法,他比神碁还多了三颗,不要小看只多了三颗,但面积范围都有所改变,而且认位又准,翦衍使尽浑身变数,左收右避,左闪右收,四面八方他都收了,陈承明不容他喘息,两手平推,两把碁子急速向翦衍打去,这是陈承明最得意之作,用内劲把碁子冲向对手,翦衍照样用两铁管及闪避方法应付,但这次不同,陈承明这次是有目标而发,不是像上次那样自由发挥,只听哎哟一声,翦衍右腕中了一碁子,翦衍立刻说道:“我认输了。”

陈承明客气道:“承让承让,前辈,你也打打。”

翦衍不再客气,他两手一抖,双铁管内所收的碁子全部打向陈承明,他的打法只是两条连续碁子直冲陈承明,陈承明只要一闪一跳,便可避开,但他只用双掌将碁子全部收进掌中,翦衍只好用他拿手好戏对付陈承明,他双铁子也击向空中示警,然后两铁子突然改变方向击向陈承明,陈承明眼明身快,轻轻一纵便想躲开,不料双铁子又改变方向击向陈承明,陈承明轻功卓绝,随心所欲,他急速倒纵出去,铁子没办法追上,差点丢在地上,翦衍两铁管一吸,又把铁子收回去。

翦衍嘘了一口气,称赞地对陈承明道:“不是我夸你,你比你师父厉害多了,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神碁真的有后,将来你的成就肯定在他之上。梅花邦肯定能发掦光大。”

这时候,人丛中闪出灰衣人来,灰衣人拍掌赞道:“陈帮主,能击败翦老头实在出我意料之外,我实在佩服。我这次可带着顽徒来,他不服人,你可替我管教管教他。”他用手一招,人丛中果然闪出一个年青的灰衣人来,只是比灰衣人略略胖些,他轻快的走了出来,往陈承明这边鞠了躬。老灰衣人朝梅花邦这一边说道:“他骨头硬,捱得打,你们谁都可以来打他。”

翦衍对陈承明道:“这灰衣人难缠,你们要小心,我走了,后会有期。”他双手朝陈承明一拱,一闪入了人丛,立即不见了。

一清道长大喜,莫想陈承明真有神碁本领,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心想:“难怪神碁一定要他继总舵主之位,有如此本领,众兄弟肯定服他。”

周京生一路随陈承明入京,已知道他的本领可以服众,心中甚为佩服。他见陈承明以暗器击败双铁子,更是高兴,又见小灰衣人出来挑战,不容请命,便跳到了场上,对小灰衣人说:“我跟你玩玩!”

小灰衣人略一拱手,立即两个筋斗跳到周京生跟前挥拳便打,周京生也挥拳抵挡,不上十个回合,周京生左臂便中了一拳,败下阵来。

陈承明吃了一惊,不等他人出手,他立刻上前,一招“开天劈地”变拳为掌,力劈灰衣人,小灰衣人一个筋斗便避了开去,他用的拳招,陈承明看不出什么招法,但他用他师父欧阳钦的劈山掌去对付,却亦绰绰有余,他自己也觉得奇怪,好像劈山掌是用来制服小灰衣人似的,他於是随意发挥,一招“劈山救母”再加一招“力劈华山”便把小灰衣人逼了开去,小灰衣人又两个筋斗跳到陈承明背后,一个怪招,两掌翻扬,直击陈承明背后,陈承明按步法一转身,双掌正好击在小灰衣人掌上,啪的一声,小灰衣人立刻又翻了两个筋斗退了开去,小灰衣人说了一声:“不好玩,不跟你玩了!”便跳进人丛中去了。

老灰衣人哈哈大笑道:“陈帮主,承蒙你教训了小徒,他再也不敢惹你了,小老早已领教了陈帮主高招,佩服佩服。不过我告诉你,后面还有几个老头要来夺你的藏宝图呢!你要把藏宝图藏好,那几个老头都是难缠的!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灰衣人慢慢退进人丛,人丛都鼓掌称赞陈承明武功厉害。

成铿拉住陈承明的手,直摇了摇,一切尽在不言中。

白珂看在眼里,他想他的藏宝图是托附得人了,

众人都回到聚客厅,议论刚刚打完的架。一众座主及朋友都夸陈承明赢得精采,大家都显得很轻松。这一役,证明了神碁眼光正确,基本上殿定了陈承明的地位。

晚饭前,梅花帮来了不少老朋友,都是神碁的朋友,其中有千里神行卓不凡,年纪与神碁彷佛,五十岁左右,是神碁结拜兄弟,属生死交。还有两个便是神乞、神乞婆。这夫妻两人,年纪都六十以上,原都是丐帮的人,武功高强,因与丐帮帮主意见不合,辞去长老之位,脱离丐帮,也从江湖上退隐,是神碁拉他夫妻重涉江湖,虽不参加梅花帮,但他俩干的都在邦助梅花帮,可说是梅花帮铁杆老朋友。

客人都带来消息,江湖上有不少人马都想来夺藏宝图,尤其是晚上更要小心。

一清道人与卓不凡、神乞、神乞婆暗中谈起陈承明不愿坐正之事,神乞道:“这孩子有他的倔脾气,他初来乍到,自然不敢担此重任,只要大家把他当总舵主,那便好了,等到水到渠成便是了。”一清又和陈承明安排值夜之事。

要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12回觊觎宝图人马多 绝拳神梭相呼应 一

梅花帮来了众多朋友:成铿、云翠姑、柳氏三姐妹、卓不凡、神乞夫妇。这些人物都给陈承明大大定心丸,值夜有了他们,更是一股难得力量。

白珂当晚睡得很香,但亦被吆喝声惊醒,他不敢出去观看,因为陈承明有令,叫他只在房中躲着看,不可出房观看。还要他设法藏身,避免暴露。因为如果夜袭,他是目标之一,白珂急忙躲在床后,静听外边刀剑交鸣声音。

这夜晚,来了不少劲敌,其中有河南郑州嘉湖镇子母神梭凌湘云母女及儿媳。

子母神梭在江湖上成名以久,到凌湘云已经是第六代传人了,子母神梭暗器主要是打出母梭之后,中间突然又能射出子梭,其快无比。敌手经常被子梭打中,而母梭已被收回,江湖中人尚不知道母梭里面有何构造。到了凌湘云这一代却不同,江湖上有两个人知道,一是神碁,另一是步步莲。因为他们俩人都夺过她的母梭。其实两人都出於好奇,想看看母梭里面構造而己,並非存心落凌湘云面子。

当年凌湘云自以为她暗器天下第一,便前往挑战神碁,她先是找梅花帮的人较量,打伤了梅花帮的人,神碁很生气,双方动手时,神碁用碁子将子梭及母梭同时击落,其实暗器这东西当你打出时,力气用得越大,暗器飞得越迅速,但只要有什么东西击中它,便会坠地,神碁碁子又急又准,便将子母梭击落,而且神碁用内力一吸,便把母梭吸了过去,凌湘云只迟了一点点,便失去了母梭,凌湘云拂袖而去,自此不踏进梅花帮地盘半步。

几乎同一时期,她与步步莲较量,步步莲用她莲花镖(状似铁蒺藜)同样击落子母梭,步步莲轻功了得,一纵身便把母梭夺去了。因而凌湘云也与步步莲结了樑子。

现在神碁死了,步步莲远在四川,凌湘云听到消息,说梅花帮夺得了步步莲藏宝图,心中甚喜,她想如今莲花会与梅花帮结怨,江湖上又有不少人覬觎图剑,她正好从中得利,於是便带了女儿及儿媳进京。凌湘云嫁给河南姓蔣的书香門第,头胎便生了个男婴,取名蒋人杰,全家人都当成宝贝,希望长大之后成为“人杰”。两年之后又生了女儿蔣心蕊,未滿两岁時,凌湘云与蔣家长辈,因儿女教育問题上一言不合,便帶一对儿女离家出走,再也没囬蔣家。女儿如今巳满十六岁了。儿子已娶妻,儿媳张桂香,是湖北驼背神尼的单传徒弟,驼背神尼武功髙深莫测,从來不收徒弟,张桂香只跟她两三年,驼背神尼便已去世。好在神尼已授了她内功心法,並悉心指点,故而武功不错。凌湘云最宠愛,故常帶她闯蕩江湖,增长经验。

梅花帮与翦衍、灰衣人缠斗时,凌湘云三人也在人丛中围观,凌湘云见陈承明暗器本领不在他师父之下,心中暗暗吃惊,便不敢大意了,凌湘云对女儿及儿媳说,梅花帮实力,看来有增无减,要她们千万小心。

在凌湘云下塌客棧的饭堂中,不少食客都在谈论打斗之事,凌湘云内功深厚,耳朵很尖,她几乎听到食客之中,有人低声谈话的内容,只不过她不想听下去而已。她眼也尖,突然发现坐在东边角落里,有两个她认识的人,她定睛一看,正是河北石双英,所谓双英,便是兄弟俩,与卓兆麟三英一样齐名,卓兆麟三英其实是一英,卓兆麟厉害而已,而双英却是兄弟本领都不弱,哥哥叫石琪,比弟弟大三岁,弟弟叫石瑛,弟弟本领比哥哥还强些,双英双瑛,叫起来大概有点相似。

凌湘云立刻走过去,叫他们名字,双英一见是凌湘云,立刻起身让座,都是河南人,也比较熟悉,凌湘云开门见山便说:“我要去夺宝图,要你们兄弟帮忙,怎么样?”

石琪望了望石瑛,说:“凌大姐,有你这一句,我兄弟帮定了!我们本來也想去找机会的。”

凌湘云大喜,她低下声音,轻轻地将计划说给双英听,双英听了都点了点头。

当夜,石双英与凌湘云分前後两路摸进梅花帮,凌湘云这一路不露声息,只让双英故意引梅花帮人厮杀。

前文表过,神乞等人都知道江湖来了很多人马,这晚不只凌湘云摸进梅花帮,还有神偷狄狄儿,他是神偷,当然以为他一定能偷到手,故此每晚都进梅花帮,霍正洪带着两个一等侍卫也侍机夺图,这都是梅花帮老对手,当晚来的还有神碁老对手河南南阳韦伦,所谓老对手,其实是名气之争,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这韦伦本领与神碁不相伯仲,只是不精于暗器,所以输给了神碁,发誓不踏北京一步。神碁一直很后悔,痛恨自己不能团结他,想亲自向他解釋,但遍找不到,韦倫却躲进深山去了。如今神碁死了,梅花帮有了宝图,当然便想来出口氣了。他只收一个徒弟叫韦唯一,这韦唯一尽得韦伦真传,韦伦有意要让他徒弟与神碁徒弟较一高下,还特别教他如何没收暗器,以免重蹈自己覆辙。

韦唯一练的叫“七绝拳”,他与师父住在高山上,丛小便练内功,内功修为比陆地上练的同样功夫,要深厚很多,这叫得天独厚。韦伦有意要徒弟超越神碁徒弟。所以对韦唯一练功夫甚为严格,他知道自己的“七绝拳”神碁难敌他,所以拼命要韦唯一下苦功,韦唯一“七绝拳”真的到了出神入化。

“七绝拳”特点是其快无比,招式奇特。虽然只有七招,却藏七七四十九种变化,武艺高强的人能见招拆招,但由于“七绝拳”其快无比,一招一式尚看不清楚,已随时变化。所以即使对手处于守势,也难以久守。再加上“七绝拳”招招都内功深厚,一般人是难以抵挡的。

待续。

12回觊觎宝图人马多 绝拳神梭相呼应 二

三更时分,韦伦与徒弟直扑梅花帮驻地,跳上梅花帮楼上,梅花帮巡夜座主早已发现,立刻出来阻挡,不让他们逼近主楼。

阻住去路的是云翠姑、何佩环,一是梅花帮朋友,一是梅花帮座主。两人使的武器有些相似,云翠姑是左手刀右手剑,何佩环是一刀一长鞭,这是一位草原上女侠教给她的,她的长鞭鞭法凌厉,是梅花帮一员猛将,年已三十出头了。

韦伦见是两位姑娘,皱了一下眉头,说道:“二位姑娘,我们是来会陈公子的,你且替我们引见,就说河南七绝拳前来会他。”

云翠姑一听七绝拳,立刻知道来者厉害,立刻开口答道:“原来是韦大师,失敬失敬,未知因何深夜来访陈帮主。”

韦伦一听对方知道自己名字,便知道是江湖中一流人物,便又客气的说道:“我们来会陈公子並无恶意,我怕日间人多嘴杂,故而夜里才来。”

说话间,梅花帮已经响起警号,能惊醒的都已经跳上楼来了,这时候,石双英也已现身,他对韦伦说:“韦大师,你只管你的,我们只在旁观看。”

神乞由于年事已高,陈承明要他不要管夜间的事,夜间就由卓不凡押阵,卓不凡已经跳上楼了,一看来了四个人,只有那年轻的他不认识,其他三人他都认识,不过他心里打了个突,这三个人,大概只有他与神乞、乞婆三人可以敌他。那他今晚也要拼一拼了。

这时候陈承明已经出来了,他纵身一跳,落在两人面前,他见韦伦是个老头,忙恭身道:“在下正是陈承明,未知前辈有何见教。”

韦伦哈哈大笑,甚是得意。他开门见山的说道:“我不是來要藏宝图的,当年我与你师父比试,输在他的围碁上,我现在**了一位徒弟,年纪与你相仿佛,他想与你较个高下。”

陈承明知道避无可避,便大大方方的说道:“这是小事,就请令徒赐教。”

云翠姑在陈承明耳边轻声说:“七绝拳厉害,你要小心,千万不可轻敌。”

陈承明答道:“师姐放心,我听你的。”然后双手一拱,说道:“未知英雄高姓大名,幸请赐教。”

韦唯一也把手一拱,说道:“英雄不敢当,在下韦唯一,恭敬不如从命,我便发招了。”

话音刚落,陈承明突见一团黑影向他扑了过来,一到他跟前,那人立刻拳掌交加,其快无比击向他,陈承明只好使了一招“如封似闭”,把自己先保护起来,但韦唯一已变招,他刚刚使的是“千里绝踪”,是向来功击的开始,两人本来有一段距离,但这七绝之一“千里绝踪”,便能迅速杀向敌手,现在韦唯一使的是“空前绝后”。一套招式中藏七种变化,陈承明还看不清招式变化,拿不出应变招式。又用了一招守势“闭门推月”,陈承明不得不把劈山掌中的“关山重重”拿了出来应用。但韦唯一突然纵身一跳,跳到他的身后,陈承明转身应对,把劈山掌“飞度关山”击向韦唯一,韦唯一连忙一招“横空绝世”,也击向陈承明,陈承明见他来势汹汹,想与他拼一下内力,“开天劈地”,这是陈承明首次抢攻,韦唯一用了“绝处逢生”,避开陈承明攻势,陈承明招式已老,正想变招,韦唯一比他更快,他断喝一声,用了“绝代惊雷”这一招,左掌击向陈承明头部,右拳啪的一声打在陈承明左臂上,陈承明自卫式的跳出圈外,右手一扬,一把围碁子打了过去,韦唯一赶快用了“千里绝踪”避了开去,两手也收了好多碁子,但还是有一颗碁子打中了韦唯一的袖口。

韦伦哈哈大笑,对陈承明说道:“陈公子,我徒弟总算赢了你一招半式,我之所以夜里来,便是怕你光天化日之下,被人看到如此败阵,不好意思,有损你当帮主英名。我们不当帮主的,倒也无此顾忌,你也该知道我是煞费苦心了吧,哈哈哈,你若不服,可来南阳找我们,你的藏宝图,看来也难保了。石兄弟你们玩吧!”其实,韋倫这番话,軟中套硬,硬中还带讥诮,当然也自鳴得意,算是出了口气。何况他己在黑暗中,看到几个谮伏的人已暗中行动,估計宝图难保,他才这么说。

韦伦带着徒弟,缓慢消失在黑暗之中,梅花帮的人,见他没有恶意,没有一个人去阻挡他们,任由他们走了。

陈承明一下明白过来,他中的一拳,不只痛在自己心上,也痛在在场所有人的心上,他们想不到他们的帮主,居然会败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手中,而且亦知道黑暗中,有不少敌人亦见到了,传出去会被人笑话。陈承明又羞又愧,垂头丧气的站着,卓不凡立刻到了他身边,对他说道:“贤侄,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必介意,七绝拳原便难于应付,你师父当年也难赢他,你这一招,只不过大意而已,你大可用‘围魏救赵’攻他半腰,他便不得不解救自己的。’’

这时石双英已开口道:“陈帮主,你既然受伤,也便算了,改日我们再玩吧,你的藏宝图,我们已经得手了,我们也该告辞了。”说完转身想走。

云翠姑喝道:“姓石的,你往那里走,你以为梅花帮是你可以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地方么!”她声到人到,刀剑已经砍向双英,何佩环也跟着上前把石双英截住。这地方是她们两人巡逻的地方,她们有责任截住石双英。

陈承明一听藏宝图被夺,顾不了许多,他立刻跳回自己房间,发现屋子里东西凌乱,他到床下一看,果然藏宝图不见了。卓不凡随着他进了房,一看便明白了一切,这时一清道长也奔过来,对他们说:“不好,白瑜被杀了!”

陈承明一听,如五雷轰顶,差点晕了过去。三人急忙奔向白瑜房间,成铿正在那儿呆着,成铿夫妻房间安排在白瑜房间旁边,目的便是保护他的意思,今晚云翠姑值夜,便只剩成铿一人,警号响起时,他已冲出来保护白瑜,但见一条黑影从白瑜房中跳了出来,成铿追了上去,那人並不回头,成铿暗叫不妙,立刻回身赶回白瑜房中,又一条黑影跳了出来,成铿立刻截住厮杀,成铿定睛一看,对手不是别人,正是霍正洪,成铿大吃一惊,霍正洪心狠手辣,他若发现白瑜,白瑜肯定遭他毒手,他朝房中喊道:“白公子,你在那里?”霍正洪哈哈大笑,“那小子拒捕,已被我叫人就地正法了!”成铿大怒道:“霍正洪,他犯什么法,你要杀他!”

霍正洪道:“他私通叛贼梅花帮,这罪名还不够大?”成铿大怒,恨不得立刻杀死他,可惜霍正洪武功不弱,成铿奈何他不得,他只得拿出金钱镖,狠狠向霍正洪发镖。

霍正洪哈哈大笑,说道:“别来这一套,老子防着呢!”说完把手中剑一挥,把金钱镖挡了开去,成铿没办法,又只好挺剑上前,缠住霍正洪,希望有个帮手过来,可以帮他拿下霍正洪。这时,白瑜房里又跳出两条黑影来,其中一个说道:“那小子死不肯说,已按霍爷你的意思把他做了!”

待续

12回觊觎宝图人马多 绝拳神梭相呼应 三

成铿这才知道,霍正洪原来在逼供白瑜,怪不得霍正洪与他缠斗而不走,霍正洪这时说道:“你们两个先走,我来断后。”那两人应了一声,便立刻走了。霍正洪打了一会,说道:“不陪你玩了!以后才来抓你!”说毕一跳走了。

成铿气得脸都发青,只好赶快赶回白瑜房中,看个究竟,果然白瑜已被杀死在地上,他正在察看之际,陈承明、卓不凡两人已赶来了,成铿把一切都告诉了陈承明,对陈承明说道:“都怪我太大意,没有看好白瑜。”

陈承明颓丧地说道:“成大哥,不管你事,只是今晚敌手太强了,我们虽有防备,但都不足,我还轻敌,这次梅花帮的名声被我败坏了!”

卓不凡把外边情况告诉了成铿,成铿说:“败在七绝拳之下,实在可气,只不过吃一堑长一智,你也不必太自责了。”又问陈承明伤势,陈承明说不碍事。

外边传來打斗之声,三人吩咐属下把白瑜尸体先收敛起来,再一起前往打斗地方。

却说石双英被两姑娘缠住,脱走不得,石双英原以为女的易敌,不料两个女人都很厉害,石琪大急,内心大骂自己真是七十岁老太婆倒绑了孩儿,他知道凌湘云巳经得手,不必恋战,於是对石瑛说:“风紧扯活!’’然后使了一招“金蝉脱壳”,急切便跳出圈外逃走,石瑛也赶快卖了一个破绽,跳出圈外,连忙从另一方向走了。

何佩环正想追赶,云翠姑叫住了她,两人正想找陈承明汇報,这时候,忽听-陣桀桀笑声,站在云翠姑对面的是狄狄儿,狄狄儿对她说:“你们要想夺回图剑,看来倒要靠我啰,你告诉陈帮主,我狄狄儿单身一人,要宝图何用,将来我得了之后,自然拿来卖给你们,叫他不要着急,宝图落在凌湘云手中,我两天之内便把它偷来。”说完哈哈大笑,陈承明与卓不凡这时已赶到,听闻了一切,卓不凡忙说:“别吹牛,你若能偷,我们便能买!”神偷狄狄儿说:“一言为定。”说完便消失了。陈承明等人才知道是凌湘云偷了图剑,卓不凢怒道;’’我们去追她,她肯定跑得不远。’’

陈承明丶卓不凡率众追了下去。

凌湘云果然走得不远,她得了图剑之后,立刻回到酒店等候石双英,可惜她的行动被狄狄儿看得一清二楚。狄狄儿不动声色暗暗跟着她。凌湘云一点也没有发觉,大概是夺得图剑令她冲昏头脑,她高兴万状,激动万分,连她儿媳张桂香都看得出来,劝道:“妈亲,事情还在后面呢,保不定梅花帮会追来。”张桂香在潛伏時,已看清楚陈承明武功不弱,还有那么多梅花帮的人都未动手,怎可轻視他们?

凌湘云得意道:“我怕什么梅花帮?图剑原是步步莲的,天下谁都可以得之。”

她女儿蒋心蕊顶了一句:“天下英雄谁都可以从你手中夺去呀!”

凌湘云得意忘形道:“那要胜得过我的子母神梭。”正说时,石双英已经回来。凌湘云忙把图剑给他们看,双英看后都很高兴,石琪道:“还是大姐厉害。”凌湘云轻轻松松地说道:“我们得预防有人要来夺呀!”

石瑛忙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我们赶快回河南再说。”於是五人结完客栈账目后,立即乘马奔回河南。

离开北京已有一日路程,蒋心蕊、张桂香两人都说累,凌湘云只好投宿客栈,一问伙计才知这地方叫上乌镇,凌湘云一听,心上一沉,但也不说什么。五人吃完饭,上楼休息。凌湘云对双英说:“今晚要小心,这里离梅花帮并不远。”双英点点头。

果然,三更时分,梅花帮人马便赶到了,他们把客栈围得水泄不通,有人扬声道:“有请凌大娘!”

凌湘云知道不得不出去应战,她把图剑交给了女儿,对她说,有机会便带图剑逃走,叫她别走郑州,要她到开封找她大哥。蒋心蕊答应了。姑嫂两人並不露面。

凌湘云一跃上了屋顶,屋顶四方八面站满了人,凌湘云暗叫不好,她怕的是蒋心蕊姑嫂逃不出去。

凌湘云艺高人胆大,她环视了四周之后,开口说道:“是谁叫老妇的?”

陈承明对凌湘云一拱手,说道:“在下陈承明,敢问前辈是不是拿了寄存在本帮的藏宝图。”

凌湘云洋洋得意的说道:“莫错,图剑是老妇拿的,这东西本来是步步莲之物,只不过落入梅花帮而已,江湖上人皆可以得而有之。陈邦主,这可不是梅花邦所有!”凌湘云话外之意叫梅花邦不要多管閑事。

陈承明欠身答道:“在下並不知图剑以前是谁的,只知道是白公子拿来寄存在敝帮的。敝帮有保护之责任,前辈既然坦诚承认图剑在前辈手中,未知有何可通融之处,把图剑归还敝帮,以免敝邦负人所託,敝邦不胜荣幸之至。”

凌湘云倨傲说道:“你的理由是你说的,你们一大群人要来欺负老妇,我还有何话说。”

陈承明刚刚输给韋唯一,又死了白瑜,他内心甚为负疚,他当然希望能夺囬图剑,挽囬声誉,於是又欠身说道:“前辈放心,他们决不插手我们商量之事。我们只是单对单。”陈承明话外之意便是要单对单与她较量。

凌湘云如今五十上下,身材偏高,胖园园的脸蛋儿,眉目娇好,体魄十分壮实,看起來像个四十中年妇女,她当然听得懂陈承明话外之意,知道一战难免,但这也不怕,她本來便想试试自已能否打败神碁徒弟,便说道:“既然你要单打独斗,老妇陪陪你走走几招,不过,我也要叫我朋友出来作证。”她扬声道:“双英兄弟,请到上面来。”

石双英果然应声而出,站在凌湘云背后。

凌湘云指着双英道:“只要你赢了我们三个,图剑便归还你。”

陈承明怕自己以一敌三,故意挑明道:“多谢前辈划出道儿,你们三个一齐上还是?”

凌湘云知道对方激她,她也不想以多为胜,因为对方还有一批人马,以多为胜对自己不利,便说道:“你能打赢我之后再说。”

待续

12回觊觎宝呼图人马多 绝拳神梭相呼应 完

陈承明来时已经知道了凌湘云的一切往事,但两人一交手,陈承明才知道对手名不虚传,陈承明一招“开天劈地”,凌湘云一看便知道是福建的劈山掌,她“咦”了一声,应了一招“天马行空”,陈承明赶忙一招“重劈山门”,凌湘云並不实接,她用了一招“借花献佛”借力打力反击过去,陈承明一连用了几招“劈山掌”,凌湘云都很容易便能作出反击,一点便宜也占不了。陈承明立刻改変套路,使用了云遮天的招数,凌湘云这回心里明白,他是在福建拜了两位名师,真不愧神碁的徒弟,聪明超脱,才能如此超越常人,她不敢怠慢,把她自己看家本领都拿了出来。

两人斗了二十几回合,双方都不能占半点便宜,薑还是老的辣,若长此下去,这是比耐心,年青人较易浮藻,陈承明怕便要显露败象。陈承明心想,若不能胜她,图剑怎能夺回?他立即想到,若学不到乾坤掌,要在江湖上称雄实在不易,单是老一辈江湖人物,便个个都不是徒有虚名,像他碰到过的翦衍、狄狄儿,还有那个击败自己的韦唯一,他师父韋倫肯定更加厉害。难怪自己师父壮志难酬,真是不幸。他略一分心,便渐渐处于下风,他赶快收敛心神,使了一招他偷学来的“绝处逢生”,凌湘云道:“怎么你也会七绝拳。”陈承明道:“这招是偷学来的!”凌湘云道:“还学得不错呢!”凌湘云一招“瞒天过海”,便把“绝处逢生”避开了。

陈承明见未能取胜,於是想起了斗暗器,他说道:“前辈拳脚已经领教了,在下也想领教你的暗器如何?”

凌湘云一听,正中下怀,便想自己是前辈,应该让小辈划出道儿来,便道:“陈帮主要如何比法?”

陈承明不敢出主意,只好说道:“你是前辈,你先打过来,看看我能否将它击落。”凌湘云一听,心中一怔:这是她与神碁的比法,难道这小子想学他师父击败我?

凌湘云刚才斗拳腳,已知道小子颇为厉害,她收起了倨傲态度,较为平静地说道:“那有长辈先发之道理?你的碁子尽管发来,只要能打中我,我算你赢了!”

陈承明认为能抡先手,赢了再说,於是笑道:“老前辈,恭敬不如从命,那我便先发了!”他把手一扬,三颗碁子分上、中、下三路打去,又快又急,一般人是难以避开的,凌湘云左袖一拂,便把三颗碁子收去了,陈承明又再右手一扬,一把碁子发了个满天星,凌湘云长袖左拂右拂,一把围碁便不见了,比翦衍用双铁管接收还更厉害。

陈承明吃了一惊,但还是定了定神,第三把碁子再打出去,然后再用一把碁子追赶前面碁子,碁子撞击之后,加快速度,改变方向,四方八面打向凌湘云,凌湘云依然长袖乱舞,等她停下来之后,却发现袖口有两个,她冷笑道:“我还是小看了你,你比你师父还厉害!好吧,算我输了。”

陈承明暗暗吃惊,原来凌湘云比翦衍还厉害,翦衍还被打中手臂,她却只穿了袖口,於是连忙施礼道:“前辈客气了,还是请你发神梭吧!”

凌湘云並不答话,将手一扬,子母梭果然打了过来。陈承明毫不怠慢,扣了两颗碁子急速朝子母梭打了去,只听噹的一声响亮,两颗碁子打在母梭上面,发出火星,碁子也散成几颗小颗粒飞散开去,母梭却已掉在地上,说是迟那时快,子梭已高速急射陈承明胸前,陈承明一把碁子早已发出,只听得轻微撞击声,子梭也被击落。

凌湘云半天不语,石双英连忙挺剑上前,要斗陈承明,凌湘云有气无力地对双英道:“去把图剑还给他们。”

石瑛连忙纵身往凌湘云房中跳去,忽听石瑛一声“不好”,返身倒纵回来,说道:“房里尽是**香气味,我都不敢进去。”

凌湘云一惊,闭气跳了进房,打开窗户、房门,只见女儿、儿媳都蹲在墙角落里睡得香甜,房里一片凌乱,凌湘云一看便知道发生什么事,她跳出房外,跳上屋顶,对陈承明冷笑道:“你们那么多人,连狄狄儿进来都不知道,图剑已被狄狄儿偷去了。”

陈承明无可奈何的说道:“也只有他才能干得如此俐落,他进去时我不知道,他出来时我倒见了,確是狄狄儿身段!”

陈承明回身对成铿一众说:“我们还是分头去追狄狄儿吧!”其实,陈承明知道自己赢不了多少,只不过是凌湘云自负过高,自认老前輩不该如此輸给小輩,才给他机会。他也不便追究什么了。

原来,狄狄儿趁陈承明与凌湘云两人斗暗器时都得聚精会神,而旁观者都在眼瞪瞪的注视着暗器交往,他便在此时下手了,他用了重药,把蒋心蕊、张桂香两人熏得立刻沉睡过去,他轻而易举便把图剑偷走了。梅花邦包围的人,谁亦没有发现狄狄儿身影,都在关心陈承明胜败。

凌湘云再回房中,女儿、儿媳已被石双英救醒,凌湘云道:“惭愧惭愧,想不到我会输在那小子手上。”

石双英安慰她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你又不是真正輸给那小子。我们还是快去找狄狄儿,栽在他手上太不合算。”

凌湘云愤愤地道:“我们一定要追回我们的东西,谁见谁有份,我们要分一杯羹!”石双英点点头。

凌湘云五人结账出门时,向店小二问路,凌湘云才想起上乌镇这地方,原是她从前输给步步莲的地方,想不到这次却输在陈承明手上。这地方让她输了两次,甚是凑巧。

要知后事如何,请听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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