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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18岁,爸妈要离婚》


第01章 这个日子

今天是9月1号,肖纯的儿子苏渡升到了幼儿园大班。闹钟还没响,小家伙就自己爬起来,静悄悄地下了床,自己挑了校服换上。

他默默地站在床边,一声不吭地注视着肖纯。

闹钟响了,肖纯慌忙伸手去抓手机。她睁开惺忪的睡眼,发觉哪里不对劲,转头一看,差点没被吓死。她看到苏渡抱着一辆小汽车,安静的站着。

“渡渡,你……“肖纯难以置信地看着儿子,“你怎么自己醒来了?”

苏渡天真一笑,“对啊,妈妈,我今天要上大班了,得早点去才行。”

肖纯摸了摸儿子的脸,既高兴又担心,“你昨晚10点钟入睡,我上的闹钟是7点钟,这样算起来你可以睡9个小时。你起来多久了?会不会困啊?”

苏渡蹲到地板上开始玩小汽车,一脸无所谓地回答,“我不会困。”

肖纯转身去厨房,从电炖锅里盛了一碗咸粥,放在饭桌上,然后她打开风扇对着这碗粥吹。每天早上她都习惯这样子为儿子准备早餐,只是她此时看着已经自己乖乖穿好衣服的儿子,忽然有点不适应。

吃完早餐出门的时候,肖纯看到对面邻居家的门打开着。门口放着许多行李袋子,他们家养的那只泰迪狗零蛋被栓在门把上。

“妈妈,零蛋要去哪?”苏渡指着泰迪,正想走过去,被肖纯一把拉到自己身边。他一直很喜欢狗,喜欢一切小动物,但是肖纯做事细心谨慎,不愿让他靠近狗。

这时候电梯门开了,零蛋的主人,也就是对门的女主人林萍从里面走出来。她看到肖纯,忽然怔了一下,似乎感到很意外。“小肖,你今天这么早出门啊。“

肖纯礼貌地笑了笑,回答道:“是啊,今天早上渡渡居然自己醒来了,说是上大班了得早点去。“

苏渡听妈妈这么说,兴奋地补充道:“我妈妈昨天和我爸爸吵完架,对我说,‘渡渡啊,你赶紧长大吧’。“

林萍笑起来,对肖纯说:“昨天我听到你们吵架了。“她意味深长地拍了拍肖纯的肩膀,”小肖,再熬一熬,等孩子大了,你就zi you了。“

肖纯尴尬地笑了笑,看了看时间,对林萍说:“萍姐,我送完孩子回来再找你聊。“

林萍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今天就搬走了,以后恐怕很难见面了。“

电梯到了,肖纯一边匆忙牵着苏渡走进电梯,一边吃惊地问,“为什么?“

电梯门在关上的瞬间,她听到林萍回了三个字,“离婚了。“

这三个字的冲击力太大,以至于肖纯听到之后,感到被什么东西猛地一击。她忽然想起几年前,林萍曾无意中对她说过,等她的孩子上大学,她就要离婚。没想到,前几天他们刚送女儿去上大学,果真就办了离婚手续。

“妈妈,什么是离婚?“苏渡好奇地问。

被儿子这么一问,肖纯更加确定她刚才没有听错。“离婚,就是别人的爸爸妈妈不想在一起住了,分开住。“从儿子懂得发问开始,她对他的提问都非常认真,无论什么问题都会为他解答。

苏渡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肖纯奇怪地反问儿子,“你听懂了?“

苏渡萌萌地回答,“离婚是别人家的事,是别人的爸爸妈妈分开住,我的爸爸妈妈永远住在一起。“

肖纯看着一脸稚气可爱的儿子,心中好像有暖风拂过,不由地抱住儿子,“你是上天赐给妈妈的大礼物,妈妈为你吃多少苦都值得。“

把儿子送到幼儿园门口,他要进校门的时候,忽然担忧地问了一句,“妈妈,那么零蛋跟谁呢?“

肖纯哭笑不得。

送完儿子上学,肖纯独自走在路上。经历了一个暑假,每天都跟儿子kun bǎng在一起,伺候他的吃喝玩乐,真是累惨了。做为一个全职妈妈,儿子上学后,她就有大把zi you自在的时间。所以每到儿子开学的时候,她就觉得特别舒服。

但是看到送完孩子之后,那些匆匆忙忙赶去上班,一身精致打扮的职场妈妈们,肖纯心里又会涌起一丝不安。如果说她家财万贯,她便会坦然一点;如果说她是个毫无能力的女人,她会认命一点。可是,她既没有很有钱,也不是个一无是处的人,只是因为没人帮忙带孩子,才无奈沦为全职妈妈。

想着想着,她忍不住想给老公苏新打电话。昨天吵架后,他直接去公司加班,晚上干脆睡在公司不回来了。

电话打通了,但是他没接。打了好几次,都是这样。

肖纯越想越生气,苏新对她的态度越来越不好。她有时候忍不住提出要离婚,可是他总是说她无理取闹。

肖纯百无聊赖地走在街上,经过民政局,看到门口停了很多车。很多男男女女一起走进去,她心想,“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这么多人办结婚。“她转念一想,”今天是开学日,不会都是孩子考上大学来办离婚的吧?“

自己在外面兜兜转转了一圈,回到她住的小区。在等电梯的时候,看到电梯停在9楼好一会儿才下来。等她坐上电梯,到了9楼,一出电梯就看到林萍的行李还放在门口,零蛋也还被栓着。不知道它是不是被栓累了,一直在吼叫着。

肖纯敲了敲林萍的家门,“萍姐,你在吗?“

林萍从屋里走出来,看到肖纯,一脸高兴地说,“小肖,你终于回来了,我一直在等你。“

肖纯吃惊地指着自己,问她:“等我?“

林萍“嗯“了一声,顺手解开栓着零蛋的绳子,走近肖纯,说:”小肖,萍姐有件事想麻烦你。你看,我离婚的时候只想着女儿已经长大了,18岁了,不用考虑跟着谁这个问题。但是,我们家零蛋还这么小,我刚搬到外地,人生地不熟的……“

肖纯看她吞吞吐吐的,干脆地问,“萍姐,你有话不妨直说,没事的。“

林萍喜笑颜开地说,“想把零蛋寄在你家一段时间,等我安定好了,就来接走她,可以吗?“

第02章 老问题

肖纯自己不怕狗,但害怕狗会伤害到儿子。所以她说什么也不肯收留零蛋,弄得林萍挺不高兴。

两家人当邻居好几年了,从来没有红过脸。这次因为零蛋,林萍居然很不客气地说,“小肖,不是我说你,你就是太小心翼翼,婚姻才会弄得越来越糟糕。“

肖纯完全没想到林萍会这样说她,她虽然很气愤,但又不擅长跟人闹翻。于是,她沉默了片刻,说:“萍姐,祝你一切顺遂。“

她转身打开自己的家门。

林萍有些后悔,“小肖,我刚才言重了,你别往心里去。其实我知道你是个好女人,但就是看不惯你总是太过谨慎。真的,我觉得你老公可能也受不了你。“

肖纯鼻子一酸,委屈的泪水一涌而出,她哽咽着说:“萍姐,我很羡慕你现在孩子大了,你有自己的生活。但是你听过一句话吗?‘如若你在我的人生道路上无法给我帮助,请不要在我的人生道路里指手画脚“。

肖纯说完,走进家里,关上了门。

林萍站在门外,愣了一会儿。

肖纯靠在门上,听到外面零蛋吠了几声。她是个软心肠的人,但这几年,为了孩子,所有不能碰的事情,她一定会忍住。换做以前,她肯定会帮助林萍看管零蛋。可是,现在她是妈妈,儿子是她的宝贝。她不能让他受到一点伤害。万一儿子被狗咬到了,打疫苗不仅伤身体,还不一定百分百安全有保证。

她把电视打开,调到新闻频道。

新闻里正在播,“又是一年9月1号开学日,这一天不仅学校热闹,民政局也是人头攒动。许多父母好不容易等到孩子18岁考上了大学,便立刻马不停蹄地来办离婚手续。工作人员一看孩子都18岁了,看样子是真的熬太久了,便爽快地给办了手续。”电视画面里是民政局里热闹的场景。

这时,老公苏新打来了电话。

她本来还在生他的气,气他没接电话。但是一看他来电,又心软了。刚接起电话,立刻就把气抛到一边。

“我跟你说,对面林萍姐要搬走了。“肖纯说。

苏新不以为然地问,“你打电话就是要跟我说这个?别人家的事,你跟我说干嘛。”

肖纯怒火攻心,气得要冒烟。苏新总是这样,谈恋爱的时候还没这么明显,自从生完孩子,每次她跟他讲话,他要么不高兴听,要么就让她挑重点说。她感觉自己连他的同事都不如,连跟他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可是为你生儿育女。要不是你妈妈带不了孩子,我用得着留在家里伸手向你要钱吗?”肖纯越说越大声。

苏新沉默。

“你说话啊。”肖纯吼出来,恨不得他就在面前,想狠狠敲他一棒。这种气而拿他没办法的感受,这几年她受够了。

“我在上班,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在家没事干吗?就这样吧,我今天很忙。”苏新说完,毫不犹豫地挂掉了电话。

肖纯看着被挂掉的电话,委屈地摇了摇头,对自己说:“肖纯啊肖纯,瞎了你的狗眼吧你,你当初怎么看上苏新这个混蛋了。”

她靠在沙发上,想了半天。忽然跑进卧室,从柜子里拿出自己那些获奖证书,排了满满一地。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浮现。大学时代的她,参加工作后的她……爽朗、快乐、阳光、美丽。

而现在的她,围绕在自己周围的就是90平方的小家,以及每天一层不变的家务。

她下意识地叹了几口气,望着窗外出神。

与此同时,她的老公苏新也正站在办公室窗前,他心中有许多说不出的滋味。他发觉自己越来越不喜欢面对肖纯,夫妻二人一见面就没好气。这种情况愈演愈烈,几乎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但是他转身看了一眼办公桌上儿子苏渡的照片,这孩子长得帅气有灵气。他不是不知道,这离不开肖纯的付出,她为了这个孩子,确实吃了不少苦。

然而,一想起肖纯那难以理喻的模样,他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时候,有人敲了敲他办公室的门。他抬头一看,是他的老同学兼同事马年。

他们两人相识多年,早已是无话不谈的哥们。看到是他,苏新也就不急于隐藏自己的情绪,一脸不快全挂在脸上。

“怎么啦?这苦大仇深的模样。”马年坐到他办公室的沙发上,半关切半调侃地问。

“没什么,老问题,你知道的。”苏新随手从办公桌上取过一把车钥匙,说:“下班了,一起吃饭吧。”

马年站起来,疑惑地问,“不去接你儿子吗?我可记得你昨天说过今天开学第一天要去接儿子的。”

苏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居然给忘了。”他不满的补充道,“肖纯天天给我念经,天天骂我,都把我骂晕了。”

马年不以为然的说,“瞧你说得好像我不认识肖纯的样子,她是什么人我不知道吗?当初你追她的时候,可是爱得要死要活的。”他指了指苏新,“赶紧接儿子去吧。兄弟,我告诉你,这两口子过日子,可别因为结婚了就忘了浪漫和惊喜,你得注重仪式感。懂吗?”

苏新对着马年的屁股一踢,马年假装要摔倒,然后嬉皮笑脸起来。

“你三十好几的人,不结婚,整天光恋爱就是流氓,这你懂吗?”苏新一边关上办公室的门,一边怼他。

这时,马年的手机微信响了。他在手机屏幕上划拨了几下,然后打开微信。

苏新盯着他,不禁问,“你这密码从没改过,而且设置得这么简单,你就不担心?”

马年忙着回微信,随口回了句,“谁像你这么biàn tài,老是改密码,而且密码设置得那么复杂。我看肖纯还以为你怕她查你手机吧?”

这事还真被马年说中了,苏新无言以对。

马年光顾着玩微信,没空搭理苏新。

他们进了电梯,又从电梯向地下车库走的时候,马年没看到柱子,居然一头撞上去。

苏新以为马年要哭了,没想他却高兴地叫起来,说:“夏惠儿要调回来工作了。”

一听到这个名字,苏新的心突然一紧,感觉事情并不简单啊。因为就在前几天,夏惠儿找过他。

夏惠儿是他们的大学同学,也是研究生时的同学。她很能干,如今是sf地产在大中华区的首席顾问。这么多同学里,她发展得算是非常不错的。

当然,她也是他们班上未婚族里的一员,很扎实的一员。至今,好像很少听说她感情方面的事,听得最多的都是她的升迁消息。

而马年这厮,似乎对夏惠儿这款女人颇为欣赏。

苏新隐隐地觉得,麻烦事要来了。

第03章 都在改变

苏渡所在的幼儿园是米州大学附属幼儿园,5点半才放学。米州大部分的幼儿园4点半之前就放学了,米州大学附属幼儿园因为是为教职工子女创办的,自然要考虑教职工接送问题。5点半的放学时间,也是教职工的下班时间。

米州大学是国内著名大学,能考上这所大学的都是尖子生。苏新当年以高分考上了这所大学的本科,后来又保送了本校研究生。他知道这所学校好,更知道这所大学附属幼儿园也好。一向高要求的他,认为儿子苏渡一定不能输在起跑线上。所以,尽管他和肖纯并不是这所大学的教职工,他仍然费劲九牛二虎之力,让儿子上了这所幼儿园。

这所幼儿园离他们住的地方有些远,肖纯觉得接送真的很不方便。而且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每次排队接送的时候,她发现别人要么是这大学的教职工,要么就是教职工的家属。像她这样“外来”的,少之又少。他们聊着共同的话题,关于学校哪个食堂的饭菜,亦或是关于哪个教授家里买了一盆新品种的花。而肖纯什么都不是,这渐渐成了肖纯心里的一根刺。

今天开学第一天,肖纯像以前一样的时间来接孩子。但她一到,发现前面已经排了好长的队伍。好像每个新学年都是这样,因为担心刚入学的孩子在幼儿园不适应,家长们早早地就来排队接孩子,生怕晚一刻去接孩子,孩子就会受委屈。

肖纯在队伍里没有认出几个熟悉的面孔,倒是发现多了许多陌生的面孔。

时间到了,保安打开校门,大家自觉地依序往前挪动。排在肖纯后面的一个陌生女人,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后背。

“你们家孩子会哭吗?”这女人问。

肖纯先是一愣,然后莞尔一笑,“我孩子不是小班的新生,他已经上大班了。”

这女人一脸难以置信,温和地说:“不会吧?那你怎么这么早就来接了?我听说新生的家长才着急呢。”

肖纯只是礼貌一笑,然后下意识打量了这个女人。她脸上很多黄褐斑,眼袋很大,虽然头发盘起来了,但还是看得出头发很多毛躁。再看她的穿着,一件微皱的白色t恤,搭配一条鲜红色的9分裤,脚上穿的白色马蹄凉鞋上有不少污渍。

看她这样,肖纯根本没办法将她与大学老师联想到一起。于是她问,“你是米大的老师吗?”

这女人一脸憨笑,“不是,不是。我老公是米大的教授,我可不是。”

她这么一说,肖纯来了兴致。她没想到一个这么普通的女人,居然能嫁给一个米大的教授。再看她一脸憨厚老实的模样,肖纯大着胆子继续问,“你有上班吗?来得及接孩子吗?“

这女人摇头,说:“我自己带大孩子的,没有公婆可以帮忙,没办法上班。”

肖纯更加确定自己找到了同道中人了。因为这女人从打扮和相貌来看,并没有比肖纯好到哪里去,而且她也是没有工作的女人。想想她的老公是教授,地位和收入肯定是不会比苏新差。

但看她一脸满足的小女人模样,从她身上,肖纯仿佛看到了一湖没有波澜的水,那么安静。她的这份气质,却是肖纯身上没有的。

她虽然长得不好看,但身上这份恬淡,似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让人觉得她是一个不算差劲的女人。

轮到肖纯,刷了校园卡,进了校门。她回头一看,那女人走向小班的方向去了。小班在幼儿园一楼,中班在二楼,大班在三楼。

从三楼把儿子苏渡接下来,他一直想挣脱她的手,兴奋地想跟同学牵手一起走。园长妈妈站在校门口,亲切地跟小朋友们挥手说再见。

儿子看到园长妈妈,居然主动地跟她打招呼,“园长妈妈,再见。”

肖纯感到十分惊喜。

“渡渡,你今天怎么自己跟园长妈妈打招呼了,居然不用妈妈提醒了。”肖纯问儿子。

苏渡调了一下背在胸前那个水壶的背带,骄傲地说,“对啊,因为我是大班大哥哥了,全幼儿园我们最大。老师说,我们要做好榜样,做最乖最有礼貌的孩子。”

肖纯很开心,摸了摸儿子的头。

这时,几个孩子朝苏渡打招呼,“苏渡,苏渡……”

苏渡一边朝他们挥手,一边喊着他们的名字。

肖纯惊讶地问,“他们是谁?怎么都跟你认识?”

苏渡回答,“他们是大3班和大4班的,还有一个是哪个班的,我忘记了。”

肖纯见儿子这副自信的模样,突然感觉他长大了不少。“儿子,妈妈感觉你真的长大了,是个合格的大班大哥哥。”她对着儿子竖起大拇指。

苏渡又调了调水壶的背带,抱着肖纯撒娇起来,“妈妈,谢谢你夸奖我。我觉得我妈妈是世界上最漂亮,最好的妈妈。”

肖纯有点不敢相信,“真的吗?你觉得妈妈最漂亮?比你们班主任还漂亮?比你们班所有同学的妈妈都漂亮吗?”她一边问,一边要拿他的水壶。

没想到苏渡居然扯住水壶的带子,说:“妈妈,我自己背就好。”他说着,大摇大摆地往前走。

用大摇大摆来形容他的走路姿态,虽然不算最准确,但肖纯想不出其他词汇了。她觉得儿子的背影突然挺拔了不少,好像他真的长高了,也长开了一些。走路的时候,居然有种雄纠纠气昂昂的英姿。

就在肖纯擦掉眼角激动的泪水时,她看到孩子爸爸苏新站在停车场路口。他一手叉腰,一手握住手机正在打电话。这样远远的看,他气质真好,形象真好。这么几年过去了,他没有变老变怂,而是更增添了几分成熟男人的味道。

而肖纯自己,却变了好多,向着不好的方向变了好多。

她没想到他会来接儿子。虽然每次吵架的时候,她都恨透了他。但不得不承认,在对待儿子这件事情上,他从来都不含糊。

苏渡看到爸爸来了,高兴地拉着肖纯,向着他飞奔过去。肖纯被儿子拉着往前跑,向着苏新的方向。他就站在那里等着,恍惚间,她想起了曾经,他总是站在前方等她,她飞奔过去他的怀里。

那时候的他们,深情不负。现在的他们,每次站在一起,总觉得隔着什么东西。

就像此刻,他们母子跑到他面前。他高兴地抱起了儿子,眼里都是儿子,压根没有多看肖纯一眼。

第04章 我算什么

“渡渡今天很懂事,早上自己起床穿好了衣服,刚才还主动跟园长妈妈打招呼……“肖纯虽然不悦,但还是忍不住想跟苏新分享儿子的进步。

苏新用自己的额头轻轻地顶了顶儿子的额头,高兴地说:“哇,渡渡这么棒啊,不错,长大了哦。“

苏新一点看肖纯的意思都没有,他只顾着儿子。肖纯挂在脸上那抹骄傲的喜悦,突然僵住了。她感觉自己有些可笑,人家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她却热脸贴冷屁股。而且这种情况越来越明显,虽然彼此没说破,但一捅破,恐怕已经像化脓的伤口,又痛又恶心。

她沉默了。

苏新抱着儿子往停车场里面走,她突然很想直接跑走,让他找不到,让他后悔,让他着急。可是,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为了不吓到儿子,她乖乖地跟在他们后面。

她心口难受得很。看着苏新的背影,既熟悉又陌生。她记得刚生完苏渡出院那天,在医院下电梯的时候,是她的妈妈抱着苏渡,苏新一直都牵着她的手。那时候,苏新眼里都是她,他一直说,尽管有了儿子,她仍然是排在第一位的。

后来的后来,他把自己说过的话忘了。他忘得太彻底,连对她基本的宠爱都没了。

她自己打开车门坐进去。这个动作,既像个主人,也像个局外人。区别就在于,对面的这个男人,是充满爱意,还是充满无视。

她第一次觉得,他们之间要回到从前那般,好难好难。

她想,如果她现在不是妈妈,如果他们还是谈恋爱的那个时候,那么,她绝对不可能被他这么欺负,却还不得不接受和忍耐。说到底,毕竟孩子还小,她不舍得。

车子驶出停车场,向着北校门的方向开出去。

才开了一会儿,苏新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手机,然后向肖纯一睨。这个动作很细微,但恰巧被肖纯发现了。

她故意不做声。

手机一直响,他没接,响了一次又一次。

苏渡玩味着车上放着的小汽车,他看爸爸没接电话,便探着个小脑袋,对爸爸说:“爸爸,你手机响了。”

苏新冲他笑了笑,“爸爸知道,没事,是同事电话,不要紧。”

肖纯终于耐不住性子了,说:“要不我帮你接吧。”

苏新却说:“不用。”

肖纯感到受了屈辱,终于发怒了,“停车,我想下车。”

苏渡看妈妈在发火,被吓了一跳。“妈妈,你怎么了?”

肖纯伸手去硬开车门。

苏新气得冲她吼,“你疯啦。”

肖纯也冲他吼,“我是疯啦,我想离开你,离得远远的。”

苏新赶紧把车停在一边,质问她:“我又哪里做错了?”

苏渡见父母吵架,尤其见妈妈面红耳赤,他吓得大哭大叫地抱住妈妈,“妈妈,你别走,别走。”

苏新看儿子这么害怕,又自责又无奈,“肖纯,就当我错了,回家再说好吗?你看渡渡这么害怕,可以吗?当我求你了。”

肖纯低下头,看着儿子。他哭得很伤心,不知是害怕还是哭泣的原因,浑身都在发抖。

肖纯心软了,她把手缩回来,紧紧地抱住儿子,无声啜泣起来。

回到家,肖纯直接进了卧室。她把门重重地关上并反锁,一个人躲在卧室里面不肯出来。

苏渡在门外一直拍,“妈妈,妈妈。“一声叫得比一声可怜,肖纯听得心里十分难过。

没一会儿,她就没听到孩子的哭声,只听到父子俩在外面窃窃私语,还夹杂着笑声。忽然,门被打开,苏渡像破门而入的胜利者一样,手里举着一把十字头的螺丝刀,兴冲冲地跑到肖纯面前,嘴里念叨着,“哼,妈妈,你以后别想躲起来了,爸爸已经教我怎么开这个门了。”他声音稚嫩,但表情却有些微妙的变化,夹杂着害怕和有计可施的愉快。

肖纯本来一肚子气,看他们父子俩这诙谐的模样,她居然笑出了声。

苏新也嬉皮笑脸地半蹲到肖纯面前,说:“你以为还能用关门这一招吗?儿子已经长大了,以后你一关门,他就会自己把门开了。“

肖纯一把抓过儿子手里的螺丝刀,“这东西很危险,给妈妈。“

苏新见肖纯情绪缓和一些,他坐到一边,严肃地说:“你老是这样,对孩子影响不好。“

肖纯冷笑一声,“你以为我愿意吗?如果你对我好一点,把我当老婆去尊重,我至于这样吗?“她抱住儿子的头,委屈地哭起来,“儿子,你赶快长大吧,你长大了妈妈就不会被你爸爸欺负了。”

苏渡萌萌地问,“为什么我长大了,你就不会被爸爸欺负?”

肖纯坚定地说,“因为你长大了,你能照顾自己了,就不是妈妈的软肋了。”

苏新一听,马上反对,“你可别这样想,你以为渡渡长大了你就解脱了。那你看看你爸妈,再看看我爸妈,我们孩子都这么大了,他们不还是照样要为我们担心吗?”

这话肖纯不爱听,她冷笑道,“我爸妈确实是好爸妈,你爸妈就未必吧。我这糟糕的生活,还不是拜他们所赐。”

苏新制止住她,“好了,这事情你天天念,像女人的裹脚布一样又长又臭。很晚了,先吃饭吧。”他拉过儿子,“渡渡,我们吃饭吧。”

肖纯悠悠地说了一句,“我今天没做饭。”

苏新反问,“为什么没做饭?”

肖纯理直气壮地站起来,说:“难道我在家就一定要做饭吗?今天没心情,所以没做,行吗?”

苏新捂住耳朵,忍住气,“好,好,没煮就没煮,出去吃。”

他拉着儿子,叹了一口气,走出了卧室。

肖纯看他又叹气,本想再指责他凭什么叹气,又是哪里对她不满了。但是她看着儿子的背影,想了想,就没再继续发火了。

她转而走到客厅,从柜子里取出纸张和笔,赌气地写了大大的几个字,“倒计时,5岁”。

苏渡看妈妈把这张写着5岁的纸往墙上贴,他跑过来,稚声稚气地说,“妈妈,这张纸不好看。“

肖纯和苏新一听,同时捧腹大笑起来。

第05章 结识

一个星期之后。

那天在幼儿园门口排队接孩子的时候,肖纯又碰到了那个陌生女人。再次见到她,肖纯是很高兴的。这几天她一直在人群里找她,总是见不到她的踪影。

不过这次看到她,肖纯感觉她变了。虽然脸上皮肤还是不太好,但是衣着打扮进步了不少。今天她穿着一条碎花连衣裙,是今年夏天时新的款式。

肖纯主动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嗨。”

陌生女人显然已经忘了肖纯,她愣了愣。

肖纯有点尴尬的说,“好久不见,上个星期你跟我讲过话。”她觉得气氛有点怪怪的,想着算了,还是不要表现得太过亲昵。

“你孩子也读小班吗?”这陌生女人这样问,令肖纯不禁想笑出来。上一回,她也是这样问肖纯的,她居然完全不记得了。果然“一孕傻三年”,女人生完孩子之后,经常会忘东忘西的。

肖纯生了孩子之后,记性也很不好。她总说自己生完孩子之后,脑子变笨了。然而,苏新可不这么认为,他总说脑子不用就会越来越不灵活。他举了很多他身边的女同事当例子,各个生完孩子之后,照样在职场上风生水起。

夫妻各执己见。肖纯觉得,用一句时髦的话来说,男人真的是大猪蹄子。女人为男人生儿育女,体质变差了,男人却不当回事,甚至觉得生完孩子之后就该像个没事人一样。反正生你得照生,也得照常披荆斩棘。

一想起这些,肖纯就郁闷。可是她不知道该跟谁倾诉,找闺蜜葛恋,她是不会嫌弃她,这没错。可是葛恋未婚未育,甚至打算不婚不育。关于操持家务,关于男人的种种不是,她是很鄙夷。可是每次一和她聊起这些,她就让肖纯赶紧离婚。

一个没结婚没孩子的人,说起离婚这两个字,轻得跟一片羽毛一样。可是肖纯能说离婚就离婚吗?她不能。

她渴望有一个同样是家庭主妇的人,和她一起聊聊柴米油盐,聊聊老公的某些变化。她本以为这个陌生女人能成为朋友,可人家看起来压根没这个想法。

“我孩子读大班了。”肖纯这样回答她,然后想转身往队伍后面排队。

这个陌生女人拉住了她,“我好像记得了,上回我好像问过你。”她憨厚一笑,难为情的说,“我记性很不好,你别见怪。”

“没事,我记性也不好,咱们女人生完孩子不都这样吗?”肖纯说着,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后面的人。她戴着眼镜,看起来挺知性的,应该是大学老师。这人态度可没这个陌生女人这么平易近人了,她不仅给了肖纯一个冷脸,还瞪了一眼肖纯。

在这人强大的气场压力之下,肖纯竟不敢吱声。果然身份这种东西,是最不动声色的一种武器。

“你叫什么名字?要不加个微信,我看我们挺有缘的。”没想到陌生女人居然主动提出这样的要求。

这不正是肖纯心里所想的吗?她高兴地说,“我叫肖纯,你叫我纯纯就行。”她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打开微信。

“纯纯,真好听,你老公也这样叫你的吧?”她哈哈一笑,“我叫郭芳,你直接这样叫我就行。”

两个人互相加了微信。

“我老公刚认识我的时候叫我纯纯,没多久就叫我老婆了。可是生完孩子之后,他就不爱叫我老婆了,总是肖纯肖纯的叫。”肖纯叹了口气。

她看了一眼郭芳的微信名,笑着问,“你的微信名怎么这么酷?蒙大虾?“

郭芳说:“这不是我的手机,这是我老公的手机。没事,先加上,到时我再跟他说一声。“

很平常的一个举动,却让肖纯感觉到沉甸甸的份量。郭芳带着老公的手机,还用老公的微信加陌生人,他们之间得多坦诚。

再想想自己跟苏新,她不仅不知道他的屏保密码,连他的手机都没看过查过。不是她清高不想关注,而是他总是像守护重要的食物一样,牢牢地保护着自己的手机。她也不是没脸没皮的人,不想xià jiàn地去求他。

时间到了,保安把校门打开。

郭芳又是爽朗一笑,“这没关系的呀,只是个称呼。我老公还总是郭芳郭芳的叫,我们幼儿园就认识了,这么多年了,他都这么叫我。”

这句话带给肖纯两个震惊,第一个震惊,她发现这个女人心很大,也容易满足,这样看着挺好。第二个震惊,她一直疑惑这样一个平庸的女人,怎么就有本事嫁给大学教授,原来人家是青梅竹马,这也难怪。

“郭芳,我住半岛花园,白天没事就到我家里玩,可好?”肖纯热情地邀请郭芳。

没想到郭芳说,“哦,可能周末才有空呢。我这几天开始上班了,白天没空。”

马上轮到她们了。后面那女人看她们俩一直在聊天,显得有些不耐烦。就在肖纯把手伸过去要刷卡的时候,那女人居然一声不吭,嚣张地抢先刷了卡,大步流星地走了。

肖纯觉得生气,对保安说:“你们都不制止一下的吗?“

保安打量了一下肖纯,“也不差一点时间。”

郭芳拉了拉肖纯的衣角,小声地说,“这人是米大出了名的灭绝师太,管理学院的副院长,牛得很。”

肖纯疑惑地问,“灭绝师太?应该是没结婚生孩子的啊,怎么来幼儿园了?”

郭芳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肖纯上了三楼,到儿子班级拐角的时候,看到这灭绝师太牵着个小女孩走出来。师太很严肃,很高傲。肖纯也挺直腰板,气场两米八地与她擦肩而过。

接到了儿子苏渡之后,她好奇地问,“你们班是不是新来了插班生?”

苏渡边走边跳,“对啊,林嘉言,hé ping,刘栋,还有两个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肖纯特意加快脚步,带着儿子赶快走到一楼。幸好那灭绝师太还没走远,她慢悠悠地牵着小女孩走向校门。

肖纯指着她们,问苏渡,“那个是不是新来的同学?”

幼儿园人来人往,苏渡看不清妈妈指的是哪个。

肖纯说,“算了,不管了。”

第06章 对儿子的伤害

一个周六的早晨,苏渡7点钟就自己起床了。他跑到爸爸的房间,把自己的头埋在爸爸的怀里,不断磨蹭着,然后发出清脆的笑声。

苏新这几天工作太忙,已经连续熬了好几个晚上。但是他听出儿子的声音,知道儿子在跟他玩,所以强忍着困意睁开眼睛。

“渡渡,你怎么这么早起床啦?”他用手抚摸儿子的头。

“爸爸,你起来,陪我玩。“苏渡顺势拉住爸爸的手,想把他拉起来。

苏新懒懒地说,“爸爸很累,让爸爸再睡一会儿好吗?“

苏渡没再闹,他安静地坐在爸爸床边。

爸爸真的太困,不一会儿又睡过去了,还打呼噜。

过了好一会儿,肖纯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看一眼儿子。她发现儿子不在,吓得从床上跳起来。披散着头发,跑出卧室,在客厅找了一圈,嘴里喊着,“渡渡,渡渡。“

苏渡听到妈妈在叫他,却故意躲在门后,想跟妈妈玩捉迷藏。

肖纯在客厅没找到儿子,吓得心砰砰直跳。她跑进苏新的卧室,大声地喊,“渡渡,渡渡。“没找到儿子,她哭出来了。

刚刚醒来的迷糊劲,加上儿子的“失踪“,令肖纯全身无力,瘫软在地上,她冲苏新喊,”儿子不见了。“

苏渡觉得很好玩,这才从门后跳出来,笑嘻嘻地蹦到妈妈面前,“妈妈,我在这。“

肖纯又喜又气,一把抱过儿子,对着他屁股连打了两下,“你怎么这么坏啊,这样吓妈妈。“她情绪很激动,呜呜大哭起来。

肖纯紧紧地抱住儿子,生怕他真的不见了。她发现,当她以为儿子不见的那个瞬间,她感觉自己失去了一切。

苏新醒了,但他很平静。

肖纯看他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却对她的哭声无动于衷。她生气地质问,“为什么你一点都不着急,你是冷血动物吗?“

苏新翻了个身,背对着肖纯母子,说:“再这样下去,你迟早会把自己整疯。“

肖纯听这话觉得很刺耳,她迅速站起来,不依不饶的站在苏新床边,指着他问,“你就这么看不起我吗?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吗?“

苏新无奈地叹了口气,“你眼里除了儿子还是儿子,完全没了你自己,更别说还能把我看进眼里。可是你有想过吗?孩子始终会长大,难道你就打算一辈子粘着他吗?假如他将来有了女朋友,不再那么听你话,不再那么依赖你,你岂不是一点活下去的意义都没有?“

肖纯被他越说越气,她忍不住大声地说:“难道我疼自己的儿子有错吗?对,我哪里像你,你出了这个家门,就可以在外面花天酒地,就可以在外面找你的红颜知己。“

苏渡看父母又要吵架了,她吓得抱住妈妈,哭着哀求,“妈妈,你别说了,你别说了。“

苏新可以忍受肖纯的无理取闹,但却无法看着儿子生活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之中,他一股脑从床上跳起来,一脸严肃地说:“每个周末都这样,我一呆家里,你就找各种事情来挑起矛盾。肖纯,如果你想离婚就离婚吧,这样吵下去对儿子的伤害更大。“

肖纯没想到苏新会这样说,以前她怎么闹,苏新都不会主动提离婚,这次他居然这样说。她赌气地说,“好,离就离,周一马上去,谁反悔谁就是孙子。“

苏渡一听父母要离婚,哇哇大叫起来。他忽然跑到自己和妈妈的那间卧室,把门反锁起来。

苏新和肖纯被吓到,赶紧跟着跑过去。

“渡渡,渡渡,爸爸错了,爸爸惹你伤心了,你把门开了。“苏新不断敲着门。

肖纯站在苏新后面,不断擦着泪。儿子从来没有这样过激的反应,今天这样的行为,让她无限惆怅。一直以来,她只知道要为了儿子继续忍受这段婚姻。但却没有想到,每天这样张口闭口就是离婚,对儿子造成的伤害也不小。

她怪自己没有控制好情绪,怪自己做错了。可是,儿子已经受到了伤害,她该怎么办?面对这个对自己失去爱的老公,还有一个心灵受创的儿子,她该何去何从?

她无力地靠在墙上。

“爸爸,你不能跟妈妈离婚。“苏渡一直重复着说这句话。

肖纯听得心都要碎了。虽然过去她说过很多次离婚,儿子也都听到了。可是每一次她说离婚的时候,儿子都没有这样伤心。也许他也感受到苏新真的认真了,他感觉到父母之间的危机了。

“爸爸答应你,爸爸不会跟妈妈离婚。“苏新恳求着。

他转头对肖纯说,“赶紧去拿螺丝刀。“

肖纯一动都不动。

苏新见她一副万念俱灰的模样,不忍心地拉了拉她的手,“老婆,我错了,你不要难过了。“

肖纯听到这声久违的“老婆“,伤心地哭起来。

苏渡兴许是听到了妈妈的哭声,赶紧打开门,跑出来。他看到爸爸拉着妈妈的手,还为她擦眼泪。

夫妻二人看到苏渡出来了,悬着的心也放下来了。

肖纯蹲在地板上,看着儿子,真诚地对他说:“渡渡,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没有照顾好你。“

苏新说:“你把渡渡照顾得很好了,甚至过头了。肖纯,你该适当的放手,去做点自己的事情。知道吗?”他温和地看着肖纯。

肖纯是个敏感的人,准确地说,她生完孩子后越来越敏感,她发现这次苏新就没再喊她老婆了。她本来想究问他为什么现在都不喜欢喊她老婆,可是,一看到儿子伤心的模样,她便忍住了。

“你听过一句话吗?‘对孩子最好的教育,就是爸爸爱妈妈’。”肖纯看着苏新说道。

她扶着墙站起来,拉着儿子走开了。

苏新想了想,说:“老婆,我们都改正一下好吗?”

肖纯背对着苏新,听到他生涩地喊老婆这两个字。

破镜能重圆吗?她不知道。

虽然她知道此时的他,不可能像过去热恋初婚时那般爱她,但既然他这么说,她还是愿意相信他一次。

第07章 礼物

苏新这人一向说到办到,这是他的优点,无论是在生活中,还是在工作中,他都是这样子的人。这回他铁了心要跟肖纯重归于好,他告诉自己,就算他心里认为这一切的错都在肖纯,也要想办法哄她开心才行。毕竟父母闹矛盾,最可怜的是孩子。

他只要一这么想,就充满了继续维持这段婚姻的动力。

这是一个周五的傍晚。

苏新坐在办公室,看了看时间,眼看就要下班了。他把电脑关上,对着屏幕发呆。这回答应肖纯要做改变,要怎么改变呢?

办公桌上摆放着儿子苏渡的照片,他摸了摸照片里的儿子。把手指头放在桌子上的一个空位,若有所思地在桌面上敲了敲。

马年从外面探了个头进来,“怎么滴,还不下班啊?“

他说着就往里走。

“今晚我跟你回家吧?想吃嫂子做的饭了。“马年一边说,一边夸张地舔了舔舌头。

苏新瞪了他一眼,“这么喜欢吃我老婆做的家常菜,干嘛不自己去找个老婆。“

马年啧啧道,“哟,哟,这么小气干嘛。我就是喜欢吃嫂子做的饭,怎么啦。“他瞟了一眼苏新,打趣道:”你们俩最近应该比较好吧?“

苏新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说:“还可以啊。你这么爱管别人夫妻的事,怎么不自己去找个老婆。“

马年假装生气,“你小子一会儿的功夫连怼了我两次,你够可以的啊。“

苏新检查了一下办公桌的柜子,从椅背上拿了件外套,说:“走吧,想吃就跟我走。“

马年偷笑了一声,怕被苏新发现,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他看苏新穿着一件长袖的衬衣,居然还披上了外套,忙问:“你没事吧?这种天气穿这么多。“

话音刚落,苏新连打了几个喷嚏。

一出办公室,一阵风吹来,苏新感觉自己打了个哆嗦。

“你不会是感冒了吧?“马年问。

苏新关上办公室的门,往电梯走去。

他的助理匆匆追上来,对他说:“苏总,那个项链我已经下单了,最快明天下午就能到。“

“好,麻烦你了。“苏新客气地对助理说。

电梯到了,他们俩走进去。

马年盯着苏新直看,“我发现你这几天有点不对劲。“

苏新目不转睛地盯着电梯门,问:“哪里不对劲啦?“

马年说:“说不上来,但就是感觉你有点变化。“他想起了有话没问,”对了,什么项链?你要买项链给谁?好啊,你搞外遇,小心我待会儿向嫂子告状。“

电梯到了,门开了。苏新借势推了马年一把,“你大可以去告,我还真不怕。“

苏新一走出电梯,又打了几个喷嚏。

马年看他这样,说:“要不今天我开车吧,省得你感冒了眼睛昏花。“

苏新把车钥匙扔给他。

马年接过钥匙。

车子开出地下停车场,碰上了一个红灯。

“你这项链是买给谁的?不会是肖纯吧?“马年又问。

“当然啦,不然你以为买给谁的!“苏新一本正经地说。

马年更好奇了,“你们俩又和好啦?我早就说过嘛,你家肖纯还是不错的。”

红灯过了,苏新催促他赶紧开车。

一路上都很顺畅。

苏新感觉自己昏昏欲睡,歪着脑袋,半睡半醒。

马年没发现,还顾着和他说话,“夏惠儿昨天回来了,她联系你了吗?她说要组织个聚会,你有什么想法没?”

苏新完全睡着了。

马年看他睡得香,便不打扰他了。他一边开车,一边哼起歌,心情不错。

到了苏新家的地下停车场,车子停下来,他才醒过来。

“到啦?”苏新伸了伸腰。

马年一边解安全带,一边打趣他,“刚才要是个měi nu载你回来,你这么一路睡,估计肖纯看了得气得吐血吧?”

苏新不解地问,“她为什么要气得吐血?再说了,你说的这个事情也不可能发生。”

马年“切”了一声,“知道你洁身自好。”他看着苏新的背影,“我就不信你这么有定力,男人都会犯的错,你会不犯?”

苏新回头看了一眼马年,“嘀嘀咕咕什么?”

马年小跑过来,搭了一把苏新的肩膀,“兄弟,趁还没到你家,有个问题我真的想问你?你的初恋是肖纯,结婚对象也是肖纯,这么多年腻不腻?”

马年的表情颇为认真,流露出一种真诚的疑惑。

苏新也故意认真了想了一小会,“秘密。”

马年快被他气死了。

苏新面不改色,心里却有异样,不过马年并没有看出来。这个马年千年光混一枚,整天闲得很,就爱拿他打趣。他巴不得马年哪一天遭在哪个姑娘手里,到时候让他试试已婚男人的滋味。

到了9楼,苏新看到对面那家的门开着,好像还听到了狗的声音。

他刚想打开自己家的门,肖纯正好开了门。她手里捧着一碗粥,站在她身边的儿子苏渡手里捧着一碗骨头。

“爸爸。”苏渡看到爸爸回来,高兴地叫起来。

马年探了个头出来,苏渡看到他,也高兴地喊,“马年叔叔。”

“你们干什么?”苏新看着他们母子问。

肖纯刚想回答,苏渡就急切地抢着说,“我们给零蛋送晚饭啊,零蛋回来了。”

马年走近苏渡,把他抱起来,“叔叔看看,我们渡渡重一点没有?”

他这一抱,苏渡手里的碗歪了一下,差点摔到地板上。肖纯赶紧托住儿子手里的碗,“小心。”

苏新看了一眼肖纯,难得露出傲娇之色,对马年说:“学着点吧,这就是为人父母的本事。你看你什么经验都没,摔坏我家的碗你可要陪。“

肖纯听得出苏新在夸她,她羞涩一笑。

马年说:“对,对,你们这是又秀了一把恩爱对吧?“

苏新和马年想先进家里,肖纯想到了什么,说:“你们等我一下,先别进去。“

肖纯母子给零蛋送完晚饭赶快出来,把对面家的门也关上。

马年开玩笑,“嫂子,你不会把他们家的房子和狗都买下来了吧?我可是听苏新说他们离婚了。“

肖纯很意外,她以为苏新真的不在乎她说过的话,讲过的事情。没想到,她跟他讲过对面离婚的事情,他不仅有听进耳朵里,还跟马年说了。

肖纯一下子心情更好了。

“我们要那么多房子干嘛,一套就够了。房子不求多,一家人在一起才是最真。“肖纯甜蜜蜜地说。

苏新发觉肖纯变了一点,起码说话语气没那么咄咄逼人。

马年举起手,假装往自己胸口插了一把刀,“哎,你们又秀恩爱。“

“能进去了吗?“苏新问。

肖纯这才想起来这事,她说,“进来吧。“

一进家门,苏新看到饭桌上摆放了一个蛋糕。

“爸爸,生日快乐。“苏渡抱着爸爸,开心地说。

“这是我送你的礼物。“马年从裤子的后袋里掏出了一盒杜蕾斯。

肖纯害羞地低下了头。

苏新接过马年手里的盒子,说:“谢了。“

这个动作虽然简单,但肖纯却心生欢喜。

第08章 晚餐

饭桌上摆放着肖纯精心制作的晚餐,有清蒸桂花鱼、炒螃蟹、鲜虾珍珠丸子、茄汁焖牛肉,还有马年最爱吃的宫保鸡丁。他一看到这些丰盛佳肴,兴奋得直搓手。他把鼻子凑到那盘宫保鸡丁上,忍不住把手伸向盘子,正欲动手的时候,苏渡喝斥道:“马年叔叔,你还没洗手。”

肖纯和苏新哈哈大笑,他们站在一边看马年怎么被他们的儿子“教训”。

“叔叔是大人,不怕细菌。”马年说着,从盘子里抓了一块鸡肉,美滋滋地放进嘴里嚼起来。显然是太好吃了,他对肖纯双手举赞。

“马年叔叔,你这样是没礼貌。这盘菜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吃,别人也要吃。虽然你们都是大人,可我还是小孩呢,我怕细菌。“苏渡振振有词。

苏新自觉地握住肖纯的手,温和地说:“辛苦啦,做这么多菜。这道宫保鸡丁是特地为马年做的吧?“

肖纯感受到苏新指尖的温度,心被融化了,她温柔地点点头,“嗯”。然后他把嘴巴贴在苏新的耳朵边,轻轻地说:“你的礼物,我晚点给你。”

苏新幸福地点点头。

“马年叔叔,你赶紧去洗手,不然我真的生气了。”苏渡实在rěn wu kě rěn了,他使尽浑身力气,用自己细嫩的双手拉着马年的一只手,硬是要把他拽进洗手间。

马年假装哭丧着脸向肖纯求救,“我受到无理的对待,我kàng yi。”

肖纯哈哈大笑,然后对苏渡说:“渡渡,好了,马年叔叔自己会走路,他自己去洗手。”

苏新也跟着开怀大笑,他把解下的领带递给肖纯,肖纯很自然地接过来。

马年对着苏渡做了个鬼脸,然后乖乖地去洗手间洗手了。他不知道在洗手间发现了什么,吓得大叫了一声。

苏新赶紧跑过去,苏渡也屁颠屁颠地跟着过去看。

原来是一只断了尾巴的壁虎,正贴在地板上,跟马年对着看。虽然它一动不动,马年一动也不敢动。

“妈妈,有壁虎。”苏渡朝妈妈喊道。

肖纯马上抄起一只拖鞋,风风火火地跑到洗手间门口,煞有气势地说:“你们让开,我来打。“

马年不敢动,他真的快吓哭了,“嫂子,救我,我最害怕壁虎了。“

肖纯让苏新和苏渡走开,她走进洗手间,举起拖鞋,狠狠地拍到壁虎身上。说也奇怪,一向身手灵活的壁虎居然被她一招就搞定了。

苏渡看到妈妈这么勇猛,高兴地拍手欢呼起来,“妈妈太棒了,妈妈是女汉子,妈妈是女英雄。”

苏新咯咯直笑,打趣道,“老婆,你这招徒手拍砖,练多久了?”

肖纯用纸巾抓起被打死的壁虎,她一转身,背后三个男人,两个大男人,和一个小男孩,全都吓得往后退了退。

“真受不了你们。”肖纯无奈一笑。她正想把壁虎随手伸到垃圾桶,被马年喝住了,“嫂子,嫂子,别扔这里,要不然我不敢进你们家洗手间了。”

肖纯只好打开家门,去楼层的垃圾房扔这只壁虎。她扔完壁虎,看到对面林萍姐家门开着,有人在说话。

她以为林萍姐回来了,高兴地走进他们家,一看,眼前几个全都是男人。她认出其中一个是林萍姐的老公老杨,他看到肖纯,挺客气地说:“小肖,我刚想待会儿上你家跟你道谢呢。这两天一直麻烦你帮忙照顾零蛋,辛苦你了。”

肖纯摆摆手,说:“不用客气。“

下一刻,所有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有点奇怪,她赶紧说:“你们忙吧。“

说着,她赶紧退回了自己家里。

“嫂子,你怎么去那么久?你不会把壁虎吃了吧?“马年一边开玩笑,一边下意识地看了看肖纯的手,确认壁虎已经不见了,他胆子又大了,毫不含糊地开玩笑,”嫂子,你要是没结婚,我怎么有点担心你嫁不出去了。“

苏新问,“为什么?“

马年一脸坏笑,“你想啊,嫂子这么猛,都可以当哥们了。结婚是娶个女人回来甜甜蜜蜜的,哪里是找个哥们来打怪兽的。“

苏新拍了马年的头,“越说越不像样,我们家渡渡还是未成年,你再油嘴滑舌的,小心我赶你出去。“

马年做出求饶的姿势,“我错了,我错了。“他举着筷子,左一个盘子夹一下,右一个盘子夹一下,夹了满满的一碗菜,然后狼吞虎咽起来。

肖纯倒不在意,说:“马年,你不知道,像我们女人当了妈,那就跟女金刚一样了。我妈妈你见过吧?“

马年点了点头,“见过,见过。“

“我妈的手臂够粗吧?人家那不是天生的。我妈妈年轻的时候,那是相当苗条的。后来生了我跟我弟弟,长年累月的抱我们,还要去打工干很多重活,她的手臂就越来越粗了。”

马年由衷地说,“这个我信。我妈妈年轻的时候,也是相当斯文秀气的一个女孩子,后来手臂也变粗了,腰也圆了。“他清了清喉咙,模仿起来,”大姐,你这手臂咋这么粗呢。那肯定粗啊,我可是打铁的。“这一问一答,他用了两种声调,模仿得惟妙惟肖,把苏新一家三口逗得直乐。

“为母则刚”,一个女人当了妈妈,无形中变了太多,承担了太多。从单纯的少女,一下子成了为一个小人儿挡风雨的妈妈。要撑起这份重量,肩膀自然得变粗变硬了。可是,粗犷了以后,男人又觉得你变得不够温柔了。

肖纯本来想把这些话说出来,但害怕破坏了气氛,便把话咽进心里。她想,无论如何,现在苏新看起来有在改正,过去的委屈就让它过去吧。

大家吃得很高兴,苏新还开了一瓶红酒,跟马年喝起来。

肖纯看他感冒,劝他不能多喝,他听话地只是小啜了几口。

马年酒量不行,还硬要多喝。他喝着喝着,突然拉着苏新的手,说:“我告诉你,肖纯是个多好的女人,你得知足,对吧?“他看苏新没有回答,便往他手臂上捶了一下,”你说是不是?“

苏新点头,“是。“

夫妻两个人相视一笑。

苏渡看父母都在笑,他也很开心,趁机说:“爸爸妈妈,我想看动画片。“

平常肖纯很少让儿子看电视,怕他眼睛看得近视。她本来不想答应,苏新劝她,“给渡渡看一会儿吧,别规定得太死。人都得喘口气,不然适得其反。“

肖纯说:“好吧,只能看半小时。“

她走到电视机前,打开了动画频道。

苏渡高兴地跑过去沙发上,乖乖地坐直,等着看动画片。

孩子开心地看着电视,马年吃得差不多了,忙着刷手机。苏新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皮,说:“蛋糕都快吃不下了。“

他刚说着,电话响了。一看,是爸爸打来的。

第09章 暗号

每年一到生日,住在隔壁市的父母就会给苏新打来电话。苏新是家中独子,又是孝子,他常年不在父母身边,说不想念他们是假的。尤其是父亲苏莫有心脏病,为此还办了提前退休。

接起父亲的来电,他马上警觉地竖起耳朵。听到电话里父亲浑厚有力的声音,他这才松了口气。他结婚前不久,父亲才刚动了心脏搭桥手术,自此之后他和妈妈就十分担心父亲的身体。

“谢谢爸爸,您最近身体还好吗?“苏新关切地问。

“身体很好,就是想孙子了。什么时候带孙子回来给我和你妈妈看看,你要是忙的话,我们来米州看他也行。”苏新的爸爸苏莫难言激动的心情,“我都半年多没看到孙子了,暑假也不带回来,你老婆是怎么搞的?”

苏新看了一眼肖纯,他哪里敢说,她心里一直在怪他们当年没有帮她带孩子,让她一个初为人母的女人吃尽苦头。

肖纯跟苏新的父母关系不好,她看到苏新在接电话,故意走开,去沙发上陪儿子看电视。

“要不我找个时间带回去给你们看,你们再等等。”苏新小声地说。

手机那头突然沉默了。

“新新,我是妈妈。肖纯是不是还在生我们的气?都怪妈妈不好。”这次换了妈妈张莉莉讲电话。她这几年几乎都在重复说这句话,她对肖纯充满了愧疚感。

做为儿子,苏新不敢也不会去责备他们。但是,他知道父母和肖纯之间的矛盾,也是造成他们夫妻关系恶化的一个主要原因。这两天夫妻两个人关系刚刚缓和一些,纯粹是源于为了不继续伤害儿子,两个人互相达成的一种妥协。

这个时候,如果把父母的这个想法告诉她,她会同意吗?这几年,他越来越看不懂肖纯,她是很顾家,可是脾气阴晴不定。他已经拿捏不准,什么样的事情她会生气,什么样的事情她不会生气。

苏新觉得当着肖纯的面,不便和父母说太多,他和妈妈寒暄了几句,就挂断了手机。

今天是他的生日,肖纯特意给她制造了惊喜,还把他的好哥们叫来了,也体贴的做了一大桌丰盛的晚餐。在这样的时刻,他是不该破坏美好的气氛。有什么事,也得过了今晚再说。所以,他决定先把父亲提的事情压在心里。

“吃蛋糕吧。”他提起精神,招呼大家过来。

苏渡正看得起劲,被爸爸一催,他撒娇耍赖道:“不要,不要,我还要看。”他赶紧握紧电视遥控器,眼睛不忘盯着电视看。

肖纯心里正较着劲,别看她表情平和,实则内心波涛汹涌。这几年,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原谅公婆。一想起他们的所作所为,她巴不得跟他们断绝了关系。可是,苏新是个大孝子,苏渡也还小,他是个孩子,需要正常的亲情纽带。正因为这样,她才没有直截了当地跟公婆闹翻。

她心情不好,郁闷地抢过儿子手里的遥控器,“时间到了。”她说着,就一把按了遥控器上的开关,把电视关了。

苏渡委屈地冲到爸爸苏新的怀里,眼眶通红,“爸爸,我还要看,我还要看。”

苏新猜出肖纯的心思,这时候他不想火上浇油,再说了,马年还在这,就算要吵架也不该选这个时候。“渡渡,妈妈说得没错,时间到了,渡渡说话要算话。再说了,爸爸马上要点蜡烛许愿了,你不是最喜欢吃蛋糕吗?”

苏渡一听到要切蛋糕了,马上忘记了不快,蹦蹦跳跳地叫起来,“我要吃蛋糕,我要吃蛋糕。”

马年喝累了,趴在桌子上睡觉。

苏新拿筷子点了点他的耳朵,“喂,起来了。”

苏渡觉得好玩,他抢过爸爸手里的筷子,也学着爸爸那样去点马年的耳朵。一个不小心,把马年点痛了。

“哇,什么。”马年捂住耳朵醒来。

苏新和苏渡两父子哈哈大笑起来。

肖纯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饭桌前,说:“今天苏新生日,我们唱生日歌吧。”

苏渡赶紧去关掉客厅里所有的灯,这几年他已经经历了很多次生日,他自己的,爸爸和妈妈的,同学的……他知道这个时候就是要关灯了。

电灯被关掉,蜡烛随之被点燃。

“许愿,许愿,许愿。”马年恢复得很快,这会儿已经充满活力地喊起来。

苏新对着蜡烛许愿,“第一个愿望给儿子,愿儿子健康平安快乐;第二个愿望给老婆,愿老婆天天开心;第三个愿望,愿……”他还没说完,肖纯提醒他这个愿望要放在心里。

苏新默默地许愿。

苏渡着急地用手去刮蛋糕上的奶油,肖纯赶紧把他的手抓回来。

马年看苏渡认真的许愿,悄声对肖纯说,“他估计是许愿换个老婆。”

肖纯吃了一惊,看他微醺的样子,心想他肯定是在开玩笑,也就不理他了。

吃过了蛋糕,马年回去了。

肖纯带苏渡进卧室,苏新问她:“今晚洗不洗澡。”

“你想洗就洗。”肖纯故意憋住笑。

肖纯把苏渡哄睡着了以后,她习惯性地躺在床上刷手机。这时候,苏新悄悄地走进卧室,轻声对她说:“你来我卧室一下。”

肖纯莫名笑了一笑。幸好卧室里没有开灯,苏新并没有看到她这样的表情。她记不清苏新最后一次这样来叫她是什么时候了,好像已经过去一年多了。

之前肖纯在网上看过一个笑话,说是父母当着孩子的面不方便说那事。于是,就用晚上做不做作业来代替,还因此闹出了很多笑话。而她和苏新之间的暗号,就是洗不洗澡。

虽然刚才苏新已经跟她打过了暗号,但他们之间太久没有这样了,她感觉有点生疏,也有点故意端着。

她把卧室门虚掩上,走进了苏新的卧室。自从儿子出生以后,她和儿子就睡在主卧,苏新睡在了次卧。

“老婆,我想你了。”苏新的卧室里黑灯瞎火的,他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抱住了肖纯。

他的气息里带着一点酒味,这个味道肖纯有点不喜欢。但是她不敢说,因为他们之间已经太久没有在一起了,而她也是想他的。

苏新对着她的脖子和脸一阵疯狂,他的手也不安分起来。

肖纯很久没有体会到这种幸福的滋味了,她快被淹没进去了。

苏新抱着她上了床,她顾不得想那些不开心的事,尽情享受着此刻的甜蜜。

窗外夜微凉,而房间里的他们,爱在升华。

等彼此都疲惫下来了,苏新从后面抱着肖纯,两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聊着天。

“跟你商量件事。”苏新大着胆子说出来。

肖纯立马警觉地要推开他的手,被苏新压得死死的,“听我说。”

他见肖纯不反抗,才继续说:“我感觉渡渡缺少爷爷奶奶的陪伴,但人是不能缺少这份爱的。就像你小时候,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在身边。渡渡呢,他只有我们。”

肖纯倔强地反驳道:“我生完孩子,他们不帮我,还跑了,那个时候他们怎么不说渡渡需要陪伴。”

苏新用力抱紧肖纯,“就当是心疼我,好吗?我爸身体不好,我很担心他。”

肖纯沉默了一会儿,说:“哎,算了,我就是太心软了,换做别人,早就不认他们了。行吧,行吧,你拿主意吧。”

苏新松了口气,“太好了。”

肖纯对苏新不是没有感情,他是她的初恋,她也知道他很孝顺。她更明白,他夹杂在父母和媳妇之间,的确挺难的。

她的确是心疼他才会答应他。

苏新很快就呼呼大睡了,肖纯想起他还在感冒,便抓了抓被子,替他盖好。她想,他也挺不容易的,都感冒了,但为了讨好她,居然带病奋战。

想了想,她偷偷地笑了。

她走出卧室,在客厅的柜子里拿了口罩,放在苏新卧室的床头柜。每次她和苏新感冒,他们都要小心翼翼地戴上口罩,以防传染给儿子。

第10章 梦醒

第二天,闹钟还没响,肖纯迷迷糊糊之中,听到儿子在啜泣的声音。

她很疲累,挣扎着醒来。

儿子越哭越明显,肖纯知道他可能是做噩梦了,便赶紧翻过身,用手轻轻拍一拍他的背,并一边安慰他,“渡渡,妈妈在这里。”

这句话她重复说了很多遍,但似乎不起作用。儿子继续哼哧哼哧地哭,然后突然哇哇大哭起来。

这时候他醒了,马上确认一下妈妈是不是躺在旁边。他看到妈妈的确在身边,紧紧地抱住妈妈。这样还不够有安全感的样子,他迅速翻身爬到妈妈身上,又把自己的脸,紧紧地贴在妈妈的脖子上。

肖纯心疼地问,“渡渡是做噩梦了吗?做了什么梦?告诉妈妈好吗?”

儿子下意识地埋进她怀里,委屈地说:“我梦到妈妈不给我吃蛋糕,爸爸也不给我吃蛋糕。”他呜呜直哭起来,哭得伤心极了,像只受伤的小鸟,惊恐地粗喘着气。

“怎么会呢?爸爸妈妈什么时候不让你吃蛋糕了?”肖纯细声细语地安慰着儿子,怕惊着他。

可是他听不进去半点安慰,一直控诉着爸妈不给他吃蛋糕。

“怎么啦?”突然卧室门被打开,苏新在问。

他听到儿子哭得这么伤心,摸黑冲到床边,关切地问,“渡渡,怎么了?别怕,爸爸在。”

苏渡情绪还是很激动,他推开爸爸放在他身上的手,哭着喊,“爸爸走开,走开。”

苏新以为他做噩梦情绪不好,便坐到床上,想好好安慰他。

哪想到儿子一脚踹过来,正好重重地踢到他的嘴巴上。牙齿受了大ci ji,像要脱掉了。

苏新不耐烦地站起来,重重地叹了口气,不高兴地说,“你看,你说分房睡,现在孩子都不肯让我碰到你们的床。不是第一次这样了,再这样下去他都不认我这个爸了。”

肖纯觉得他说得太严重,不满地说,“分床睡是怕影响到你第二天上班,你以为晚上带个孩子睡觉很简单吗?你都不知道我一整晚得帮他盖几十次的被子,有时他也是忽然就给我嘴巴一脚。”

苏新发现儿子没声音,他叫了一句“渡渡”。

儿子没回答,肖纯见状,打开了手机里的手电筒。

她刚打开,苏渡和苏新同时捂住眼睛。原来苏渡睁着眼睛醒着,只不过情绪稍显平静了而已。他半眯着眼睛,说,“太亮了。”

苏新一把抢过肖纯的手机,关了手电筒,埋怨她,“从孩子一出生,你就总喜欢点着灯睡觉。你知不知道这样对孩子很不好?”

肖纯没好气地反驳,“这几年什么都要听你的,连关灯问题你都能这么纠结。可我早就告诉过你,我像我爸爸一样,睡觉得开灯才睡得安稳。”

这时候,苏渡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苏新猜测儿子睡着了,便默不作声地走开了。

肖纯气得半死,本还想跟他继续理论,但看他又是这样,没让她把话说痛快就离开了,她胸口堵得慌。但儿子正安静地趴在他身上睡着了,她没忍心把他弄醒了,只好自己忍着气。

在寂静的黑夜里,儿子一直这样压在她身上,睡得很香。她没有打算把他推到一边去睡,在他1岁多的时候,就总是要躺在她身上才睡得着。孩子一天天长大,也越来越重,压得她睡得很难受。

后来,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坐着的时候颈椎难受,才坐一会儿的功夫,腰就像要断了,左腿也发麻,有时候左脚脚指头都会刺痛。

她妈妈跟她说,她可能得了腰椎间盘突出。刚开始她以为是月子落下的毛病,后来她渐渐明白,也许是儿子彻夜躺在她身上睡觉造成的。当她发现的时候,儿子已经这样睡在她身上一年多。

她想起自己发酸发痛到不能自已的腰椎,好想苏新能心疼心疼她,可是他在另一个卧室。两个卧室之间,仿佛相隔千里,好遥远的感觉。她原本出于好意,想让苏新安心上班,所以让他一个人睡到小卧室去。

可是他不仅不领情,还把话说得这么难听。肖纯越想越委屈,流下了伤心的眼泪。

她发觉自己的腰椎脊椎痛得受不了,而且喉咙好像很干,很想喝水。于是她狠狠心,把儿子放到旁边去睡。好在儿子睡得很踏实,她蹑手蹑脚地下了床。

她走到客厅,到厨房倒水喝的时候,看到已经有一杯水了。她摸了杯子,水还是烫的。她猜想刚才苏新就是起床倒水喝的,碰巧听到儿子的声音而已。

她重新倒了一杯水,走到忘记拉上窗帘的落地窗前,看着夜色中的城市。她感到自己很孤单,想跟苏新靠近,却发现他们之间隔阂太大。

就像今晚两个人重新温存了一番,还是基于彼此小心翼翼的,互相为了儿子做的承诺。

此刻,她在哭,他听不见。

从他卧室里传来了咳嗽声,一声比一声重。

她本不想去理会他,可是心软,到厨房端了那杯水。她故意敲他的门,以显示出一种生疏感。这一声敲门声,基本上可以分走她一半的不悦。

她默默地把水放到床头柜,然后转身。

苏新知道她来送水,喊住她:“老婆,对不起。”

肖纯故作高傲之态,没有说什么,但站着没走。她心太软,每次他一道歉,她就好了伤疤忘了疼。此时此刻,她心里的气又消得差不多了。

“老婆,你坐下来,我们聊聊。”苏新坐起来,咕咚咕咚地喝水。

肖纯正巴望着他这么说,现在他主动请求了,她便坐下来。

“你还爱我吗?反正我是爱你的。”苏新肉麻地抓了抓她的手。

“你说你爱我?可是你总是说话伤害我,然后再跟我道歉。”肖纯反唇相讥。

苏新笑了,“我是无心的,只是每一次情绪一上来,就控制不住。你原谅我好不好?”

肖纯想起了什么,想把手抽回来,被苏新握得更紧。

肖纯说:“我记得你第一次带我去见你父母,我发现你对他们也是这样,总是不能好好说话。那时候你跟我说,觉得你爸妈很不好。可我觉得非常奇怪,为什么你现在对他们很孝顺很理解,而对我却很坏很坏。”

苏新又笑了,“也许是越亲近的人,越容易对她发脾气吧,证明现在我跟你最亲密了。“

这句话,肖纯听着觉得好像没什么毛病,但又觉得不乐意。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交代苏新,“还是吃感冒药吧,万一传染到儿子怎么办?赶紧好起来。“

苏新说:“我听你话吃药,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中秋节跟我回老家?“

肖纯“嗯“了一声。

苏新很意外她居然没有反对。

其实一点都不奇怪,肖纯虽然不满他的父母,但心并没有那么硬。只是他渐渐的总是看到她不可理喻的一面,却没有用心去感受她的善良。

第11 章 护妻

苏新出门上班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头晕沉沉的。电梯到了地下车库,他停顿了片刻,好像全身无力。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转身想去打的士。

“叭叭呜”,有人朝他按了汽车喇叭。

他回头一看,停在他附近的一辆红色小汽车上,坐着一个女人。这人他不认识,但好像有点印象。她已经把车窗摇下,笑意盈盈地冲他说,“苏渡爸爸,早上好。”

苏新一听,稍微放松了一点警惕,朝她走了几步,停下问道:“你是?”

这女人剪了个娃娃头,长得挺漂亮,声音甜甜地回答,“我是可言妈妈。”她笑了笑,“你好像对我没印象,不过也是,贵人多忘事呢。”

苏新一脸尴尬,抱歉地说,“真对不起,孩子的事情都是他妈妈在费心,我很少去幼儿园接孩子,所以……”

这个可言妈妈见他着急要走的样子,问:“你的车不是就停在那边吗?”

苏新心里觉得诧异,她怎么会认得他的车。不过他不想多跟她攀谈,于是解释说:“今天感冒了,人不太舒服,我还是去打的算了。”

他欲离开,可言妈妈又叫住他,问道:“你公司在哪?顺路的话,我捎你吧。”

苏新一脸难色,“我公司在新市路,恐怕你不顺路吧?”

可言妈妈倒是挺热情,不断向他招手,还说:“巧了,我公司在新光路,得经过你公司。别客气了,这时候上班高峰期,哪里那么好打车。上来吧,顶多我发条微信给你太太,这样你总该放心了吧?!”

她说着马上拿起手机,对着屏幕写了点什么。

苏新倒不是怕不好打车,只是不好意思再推脱了,所以才上了她的车。

“苏渡爸爸,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可言妈妈主动发问。

“企业顾问。”他简要地回答道。

“哦,这个我知道,前年我们公司和一家顾问公司合作,有个顾问经常到我们公司去调查开会。”她转过头看了一眼苏新,“我听说顾问工作很累,压力特别大,都熬出白头发了。但你还是很年轻帅气,保养得好啊。”

苏新觉得有些尴尬,“多亏我老婆在背后支持我,我才能安心拼事业。”

可言妈妈嘟起嘴,不认同地说,“其实你们不说的话,别人根本不信你们是两口子。你看起来都不像当了爸爸的人,这么的英姿帅气。肖纯嘛……”她犹豫了一下,注意措辞道,“脸上都是操劳的痕迹。”

她笑了笑。

苏新匆匆瞥了她一眼,她确实还是满脸胶原蛋白,不过他对她无感,甚至有些不待见。再说,他与肖纯之间,就算过往闹过多少矛盾,他从来不允许别人去评价她。

“我老婆比我小了2岁,她是我的学妹。原本她青春靓丽,在一家很好的外企上班。是我非得求她早早嫁给我,她22岁的时候我就向她求婚了。我们结婚7年了,过几天就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苏新认真地说。

可言妈妈有些难为情,假装抱歉地说,“真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说肖纯的不是。”她刻意咳了两声,“不过很奇怪,今天你若不这么说,我还不知道你这么爱她呢,因为我都很少看你陪她去接孩子。”

苏新听她这么说,有种被抓包的感觉,但又马上整理思绪,反驳道,“不奇怪。我负责赚钱养家,她负责亲自陪孩子。可能你不知道,她是认同孩子的早期成长需要亲力亲为的。”

既然苏新这么维护肖纯,可言妈妈也就不知道还能从哪里突破,去找出他们之间的问题了。她专注的开车,没有再多问。

苏新心里却百感交集,他不知道可言妈妈带着什么意图。但她这么能言善语,肖纯在她面前绝对会被秒成渣吧。他看着窗外一晃而过的街景,想起了这些年跟肖纯经历的种种。对这个老婆,他发自心底还是心疼的。

他私以为,全世界的人都不能欺负她,只有他可以“欺负”。他再怎么与她怄气,他永远记得她是他的老婆。

可言妈妈把他送到新市路路口,他忧心忡忡地步行回办公室。在上电梯的时候,看到同电梯很多跟肖纯同龄的女人。她们有些一手拧着早餐,一手还在发信息,嘴里说着早上忘交代老师给孩子多喝水了。

电梯的狭窄空间里,夹杂着汗臭味。这里面这么多忙碌的女人,她们一边顾孩子,一边顾工作。苏新无形中看到了一股强劲且可怕的力量,它叫做职场妈妈。

从可言妈妈的车子下来,他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虽然他有能力养家糊口,她也不在意肖纯继续当全职妈妈。可是,他忽然很担心她未来会被这样一群女人淹没掉。

她们身上有早晨一路忙碌的汗臭味,却是带着坚毅和能力。而肖纯却是极度爱干净,她最受不了脏兮兮。

可是,这也是她所缺失的。

这些年,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但是肖纯似乎越来越迷茫了,甚至迷失在婚姻里。

他知道他们闹矛盾的症结在这里,可是要怎么让肖纯听进去呢。如果没有说动她,而触怒她,那还不如不说。

苏新从电梯里出来,他听到电梯里的女人有说有笑的。他心想,“肖纯,我的老婆啊,要是你每天都能跟她们这样有人聊天,有事可忙,你就会快乐很多了吧。”

一走进公司,苏新就被马年拦了下来。他神秘兮兮地问,“怎么样,我送的杜蕾斯好用吗?”

按照苏新一贯的作风,他根本懒得搭理他。马年也早就做好这种心理准备,他顶多是故意调侃他,纯粹是在工作的早晨,作乐一下而已。

苏新这次却一反常态,认真地点点头,“嗯,不错,挺好的,以后记得替我备货。”

马年一脸震惊,“不会吧?你有病吗?怎么今天这么的……说起了人话。”

苏新绕到助理的办公桌,她正在急匆匆地低头吃早餐。他轻轻地敲了敲隔板,问,“小左,我的礼物今天能到吗?”

小左“做贼心虚”,被呛了一口,不断地咳嗽。苏新不仅没怪她,还安慰她,“没事,你慢慢吃,吃完了再过来告诉我。”

苏新离开之后,小左默默地继续吃早餐。

没多久的功夫,她就敲了苏新办公室的门。她毕恭毕敬地向他报告,“苏总,我刚问了卖家,说礼物本来是今天能到,但因为碰到中秋假期,物流比较缓慢。”

苏新看她很紧张,他放松地笑了笑,“别紧张。”

小左态度诚恳地说,“苏总,对不起。今天早上我孩子闹着不肯去上学,我劝了一会儿,所以耽误了时间。”

苏新说:“没关系,我能理解。我儿子之前也经常闹情绪不肯上学,每次我老婆都要跟他好说歹说。”

小左难得听苏新主动提起自己的家人,她指了指他桌面的那个相框,说:“我们私下都说苏总的儿子长得可爱呆萌,您太太真的很会带孩子呢。”

苏新意味深长地说,“是啊。”

小左离开他办公室之后,他从公文包里取出另一个相框,是他和肖纯的合照。这张照片本来被他弃在衣柜里,这是他和肖纯热恋时拍的。那时候的他们那么青涩,那么的甜蜜。

第12章 落后

肖纯送儿子上学的路上,听到他咳了好几声,每次咳完,他还用力地清喉咙。所谓“久病成良医”,当妈这么久了,她已经能够吃透儿子生病的征兆。

“渡渡,在幼儿园里要多喝水哦。”肖纯仔细地交代儿子。

苏渡说:“妈妈,还是你跟老师说吧。”

肖纯问他,“为什么。”

他回答,“我怕老师生气。”

肖纯反问,“老师怎么会生气?你们老师不是挺疼你的吗?”

苏渡努努嘴,“妈妈,你就帮我跟老师说嘛。我害怕老师会凶我,你不知道,我们老师有时候可凶了。”

肖纯不以为然地一笑,“你们老师对不乖的同学会凶,这我知道。可是我听老师说,她们可是从来没凶过你。”

苏渡不假思索地说,“我们老师还罚站过我。”

肖纯十分震惊,“什么时候?”

苏渡说:“小班的时候,那时候我找妈妈,老师就把我一个人带到楼上一个房间,让我自己站在那里很久。”

肖纯既心疼又生气,“那你害怕吗?站很久吗?”

苏渡点点头,“嗯,站了起码半个小时。我很害怕,一直哭。”

肖纯双腿一软,“那你为什么不告诉妈妈?那时候我一直问你老师有没对你不好,你都没跟我说这事。”

苏渡一脸天真地说:“因为老师说,不能告诉妈妈,不然就不让我上学了。”

肖纯简直要受不了了,她将儿子拥入怀中,心疼地说:“渡渡,以后老师有处罚你,你要跟妈妈说。知道吗?”

快到幼儿园门口了,她听到儿子又咳了两声。她说:“渡渡,你放心进去吧。待会儿妈妈就跟老师发微信,让她们督促你喝水,好吗?”

苏渡乖乖地点点头,走进幼儿园。

肖纯站在外面,看着小小的人儿自己走去给保健医生晨检。检查没有问题,他乖乖地上了楼。旁边有些孩子,一直站在楼下左顾右盼,磨磨蹭蹭地没有上楼。

有个认识的家长看到肖纯,说:“你们苏渡连走路的姿态都那么乖,难怪老师总夸他很乖。”

肖纯苦笑一声,“太乖也不行啊,会被欺负。”

回去的路上,肖纯越想越郁闷。她咬咬牙,给老师发了条微信,“老师,渡渡有点咳嗽,麻烦给他多喝水。还有,渡渡如果有什么做得不对的,请直接跟我说。”

信息发出去3分钟以后,她觉得有些不妥当,想撤回已经来不及了。

她的心扑通扑通直跳,担心老师会对她不满,然后把气撒在儿子身上。她越想越难受,给苏新打了个电话。

“我跟你说,渡渡早上告诉我,小班的时候老师罚站过他,让他一个人呆在一间屋里,他非常害怕。”肖纯越说越激动。

苏新没有说话。

肖纯听到有其他人在说话的声音。

“你干嘛呢?”肖纯没好气地问。

“你等等,你等等。”苏新一边说,一边有走路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他说:“我在合作公司开会。你说的这事,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现在老师对渡渡都挺好,就算了吧。”

肖纯气愤地说,“可是我越来越心疼,心里好难受。”

苏新说:“你可别去找老师问,省得没事找事。”

果然最了解她的还是苏新,她自觉愧疚地说:“可是我已经发给老师了,她没回信息。”

苏新叹了口气,“好了,已经发就发了。老师有回你再好好跟她沟通,如果没回这事就别再挑起来了。知道吗?”他的语气还是温和的。

肖纯就爱听他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既然他好好说话,她也没理由撒泼。所以她懂事地答道,“我知道了,你忙去吧。”

虽然这事肖纯办得比较鲁莽,但这回苏新并没有生她的气。他能理解她对儿子的爱,更懂得她全身心把自己奉献给了家庭,给了孩子。除了盯住孩子,盯住他,她没有别的事情可做。

肖纯的生活正如苏新所想的这样,孩子一上学,老公一上班,她就闲得发慌。

去超市买菜的时候,她发现超市里正在做中秋节的活动。各式各样的月饼摆满了堆头,很多人驻足在此挑选。

她灵机一动,干脆也挑了几盒月饼,打算给外地的父母寄过去。结账后,她还不忘拍几张照片,存在手机里。

她提着月饼去寄快递,店内只有老板娘一个人在。老板娘面无表情地坐在电脑前,没有主动搭理肖纯。

她不满地问,“我要寄快递,有快递单子吗?”

老板娘顾着看电视剧,用一只手指头指了指。

肖纯看不懂她在指哪里,也理解不了她的意思。她语气有些重地问,“什么啊?”

老板娘站起来,手指在桌面上那个二维码,说:“扫码下单,清楚了吗?”

肖纯疑惑地拿起手机,扫了二维码。原来,上面真的是下单的系统。这时候,一个跟她年纪差不多的女人,也来寄月饼。她把月饼放在桌子上,然后拿出手机,扫了那个二维码。

肖纯突然感觉自己太落后,她居然不知道现在寄快递这么的便捷。她扫了一眼桌面,一支笔都没有。以前来寄快递,桌子上都有好多笔给顾客写单子用。这才多久,已经是另一番景象了。

她都没好意思去看那个老板娘,而是自己默默地在系统上下单。

比她晚到的那个女人,一会儿就下好了单,把月饼交给老板娘装箱。她领了回执单离开的时候,肖纯还在填地址。

老板娘看她这样,对她说:“地址是可以图片识别的。”

肖纯没听懂意思,又不好意思表露出来,说:“我知道的。”

好不容易才给月饼成功下了单,老板娘把回执单给了她。她拿着快递单,正想离开的时候,忽然想起忘了拍一张照片。转头一看,老板娘又在看电视剧了。

她不好意思地说:“我能给我的快递拍张照片吗?”

老板娘鄙夷一笑,伸手从她背后取过一个快递件,放在桌面上。

肖纯看得出老板娘看不起她,但是她现在就想把眼前这件事情做了。反正以后她绝对不会再来这家快递寄东西了,这个女人也太不是做生意的料了。

拍完快递的照片,她连同在超市拍的月饼照片,一起发到了朋友圈,并配文:又到一年中秋节,想家了,想爸妈了。给他们寄去几盒月饼,了表做儿女的心意。值得表扬的是我家老公,这回是他主动要给岳父岳母寄的月饼。

在朋友圈发送出去之前,她仔细地查看照片上有没清楚地显示出月饼的价格。幸亏她机智,在超市的时候就想起要把价钱拍进去,毕竟这几盒月饼可都是一盒399元的品牌货。

第13章 哭声

她刚把朋友圈发出去,葛恋马上秒赞。

她往家的方向走,一直低头看着手机,刷看看有没有其他人给她的朋友圈评论了。快到她家楼下的时候,才看到郭芳给她点赞了。

“叮嘟嘟……”一串手机铃声响起来,她心里一惊,以为老师来电话了。

一看,是葛恋的电话。她接起电话,心还在突突直跳。

“喂,听你声音怎么有气无力的?不是刚在朋友圈秀恩爱,狂虐我这种单身狗吗?”葛恋打趣她。

肖纯干脆坐在楼下的长椅上讲电话。

“秀什么恩爱?你知道的,我就是发给渡渡的老师和同学家长看的。我老感觉他们看我没上班,特别看不起我。我是想让他们知道,尽管我没上班,可我们家老公有钱有本事啊。”肖纯把头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睛看天。已经9月下旬了,天高气爽。

葛恋正坐在办公桌前,一边飞速地在电脑键盘上打字,一边用耳麦接听手机。

“你这把戏骗骗别人还行,可忽悠不了我。肖纯,你这女人可真俗,还有心机地把价钱拍出来。我可提醒你,越刻意人家越能看出猫腻。再说了,嫁得再好,那钱都不是自己的。只有自己挣的,才是自己的。”葛恋说。

肖纯和葛恋是多年闺蜜,早已习惯她的说话方式,她没有介怀地说:“所以你成了没人要的老女人一枚,小心等你想生的时候已经生不出了。”

葛恋才不这么想,她反驳道:“这你就不用替我担心了。反正我已经有渡渡这个干儿子了,无所谓有没生孩子。再说了,假如我想生,像咱这种白骨精女人,职场上雷厉风行,那生个孩子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肖纯说:“哼,那你可要想清楚,毕竟不是自己生的儿子,干儿子,能亲到哪里去?”

葛恋听出肖纯是在以牙还牙,她笑着说,“好啊,咱们等着瞧。”

肖纯也不甘示弱地说:“等着瞧。”

她挂掉了电话,悠闲地坐在这树荫下的长椅,继续无聊地看着天空。

忽然,不知道从哪栋楼里传来一个男孩子的哭声。这哭声越来越凄厉,一直在喊,“妈妈,妈妈。”

当妈后肖纯最受不了这种哭声,她赶紧站起来,仔细听。

“妈妈,妈妈。”小男孩还在哭。

白天这种时候,小区里人很少。大部分的人都去上班了,不用上班的人也嫌天气还热,不爱出来走动。

本来做事小心谨慎且胆小的她,并不想多管闲事。可是她听这孩子哭得可怜,实在没忍心。

她走到小区中庭,发现这哭声来自9栋。她抬起头,看到十几楼高的地方,有个小男孩把头伸出窗外,对着外面喊,“妈妈,妈妈。”

小男孩样子不大,与苏渡差不多年纪。

肖纯心一紧,看到他把手也伸出窗外,她吓得赶紧叫住他,“小孩子,你别动,太危险了。”

小男孩看到下面有人在对他说话,他哭得更大声了。

“你妈妈呢?”肖纯问他。

由于距离太远,小男孩可能听不到她的问话,他没有回答。好在他暂时没有哭了,静静地望着楼下。

肖纯想了想,给物业打了个电话。可物业居然说,他们在跟下一家物业公司做交接工作,暂时不方便管这件事。

肖纯又气又无奈,本也不想插手这件事。可是她刚转身,那小男孩又哭了。她没办法,只好大声地问他,“你家里没人吗?”

她见他还是没回答,只顾着哭。于是她问,“有钥匙吗?”

小男孩转身去拿了钥匙,从楼上把钥匙扔下来给肖纯。肖纯开了门,坐到电梯里。到了11楼,小男孩把门打开着。他光着脚,一手握着门把,一手拿着一把玩具的剑。

肖纯看他一副警惕的样子,笑着说:“我是来帮你的,你别害怕。”她见他还是那么紧张,便安慰他,“我有个儿子跟你一样大,我也是个妈妈。”

小男孩这才稍微放松了警惕。

“阿姨,你能帮我找回我妈妈吗?”他很客气地问她。

肖纯看他这么懂事,有些心疼地问:“你妈妈去哪了?爸爸呢?家里只有你自己一个人吗?”

他忽然转身走进卧室。

肖纯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她仍站在门外。

小男孩看她没有跟进来,走出卧室,冲她说:“阿姨,你过来。”

肖纯这才脱了鞋走进去。她来到卧室一看,整个人呆住了。原来卧室的床上还躺着个小婴儿,尚在襁褓中。

“这是我妹妹。”小男孩把被小婴儿踢远的一个玩具拿过来,放在小妹妹手边。

小妹妹笑了,很是可爱。

肖纯看着这对懂事的兄妹,她忽然鼻子一酸,问:“爸爸妈妈去哪了?”

小男孩说:“他们一吵架就走了。阿姨,你帮我找他们好吗?”

肖纯正觉为难,一个陌生中年女人走进来。这小男孩看到她倒是不害怕,肖纯以为她就是他的妈妈。

“我刚才已经打电话给你爸爸了,他没接,你妈妈也没接。”这中年女人这么说。

肖纯好奇地问,“你是?”

中年女人回答,“我是物业的。刚才你打电话过来的吗?实话告诉你,我们物业都不想再管他们的事了。况且,我们下周就要搬出去了,换成另一家物业了。我是没忍心,看这俩孩子可怜。”

肖纯先顾不得理会其他的,她由衷地说,“好心会有好报的。”

这女人摇摇头,“他们家这事难管。他爸爸和妈妈经常吵架,一吵架两个都走了。你看,把孩子锁在这房间里。听说上回俩兄妹饿了一整天,他爸爸才回来。”

肖纯太吃惊了,也十分同情这对可怜的兄妹。

她实在无法理解,说:“我以为夫妻吵架,妈妈无论如何都不会舍得放下孩子的。他们倒好,两个人都走。哎……”

这女人说:“这世界上坏女人还是很多的。”

肖纯感叹道:“十月怀胎才生下来的孩子,那是比自己的命还重要的。”她说着,都想哭了,“为了孩子,很多女人甚至愿意迁就自己糟糕的丈夫,一直不敢去离婚。要是每个妈妈都像他们的妈妈这样,那天底下得有多少可怜的孩子。”

这女人也感叹道:“可怜的孩子。”

后来,他们又给俩孩子的爸爸妈妈打电话。这个物业处的女人给他们的妈妈打,肖纯给他们的爸爸打。可是,电话一直没人接。

“阿姨,我饿了。”小男孩可怜兮兮地看着她们。

躺在床上的小女婴也哭起来。

物业处的这女人低头看了看自己,对肖纯开玩笑,“这大的还好解决,可这小女孩怎么办?我都断奶这么久了,哪有奶给她喝。”

肖纯看她风趣,赞同地说:“是啊。”

“阿姨,我妹妹喝奶粉的。我会泡,我去泡给妹妹喝。”他说着,就走到客厅去忙活了。

肖纯看小女婴哭个不停,心疼地把她抱在自己怀里。

小男孩匆忙跑进卧室,从柜子里翻腾出一只奶粉量匙,又跑去客厅。过了片刻,他端着一个装满奶的奶瓶走进来。

肖纯看他熟练地把奶嘴放在妹妹嘴边,便问他,“你经常照顾妹妹吗?”

他点了点头。

肖纯更加心疼他了。他与苏渡同样的年纪,却经历了这么多。于是她安慰他,“等下阿姨去我家给你拿点吃的,好吗?”

等给小女孩喂完奶,她乖乖睡着以后,物业处的女人留下来看着他们兄妹俩,肖纯回家去拿吃的。

第14章 暴击

肖纯匆忙回到自己家,从柜子里取了一些零食。她想了想,又在儿子的玩具架上挑了一辆小汽车。

正要出门,转念一想,这样没经过儿子允许就把他的东西拿去送人,似乎不太好。于是,她又把小汽车放回原处。然后,她跑进杂物间,从里面拉了一个大箱子出来。

她拍了拍箱子上的灰尘,正要打开的时候,听到有人来敲门。

“谁啊?”她警戒地问,在猫眼上看了看。

外面站着一个陌生男人。

“我是对面房的。”这男人回答。

肖纯正觉得奇怪,这人看起来不像林萍姐的老公老杨。她再一想,好像记得那天老杨家里有几个人在kàn fáng子。

“什么事?”肖纯问。

这男人说:“我来拿回钥匙的。”

经他这么一说,肖纯才想起老杨的确把一串钥匙放在她这里。她把门打开,看到这个帅气的男人站在门口。那天人多,她没注意看,并不知道这人这么帅。今天这么近距离一看,才发现他真像从屏幕上走出来的帅哥一枚。要身高有身高,要相貌有相貌,发型还特别酷。

像他这容貌,被葛恋看到的话,绝对要用“暴击”来形容了。

肖纯爽快地把钥匙递给他,他赶紧伸出手接住。

“谢谢,那不打扰了。”他虽然有客套的礼貌,但看都没多看肖纯一眼。

肖纯也不是一个不自重的人,她是个有素养的已婚女人,她更不可能去对一个陌生男人太热情。虽然他年轻帅气,但再怎么样都跟她没关系。

她也利落地走进了自己家。不过她想着拿几件玩具就要走了,所以没有关门。

当初这箱子是苏新合上的,现在她要重新打开,好像都摸不到边。倒腾了半天,一直打不开箱子。她一时心急,手指头被边角刮了一下,流血了。

她不是个矫情的人,尤其老公也不在家,就算想撒娇都不是时候。所以她把手指放进嘴巴里吸吮了一下,没有去处理伤口。

这时候,零蛋从外面冲进来。它对着这个箱子舔了舔,不断地流着哈喇子。

肖纯见状,笑着说:“零蛋,你又饿了吧?”

那个拿钥匙的陌生男人,在外面敲了敲门,客气地说:“打扰了,我来带零蛋回去。”

肖纯也礼貌地点点头,“好啊。零蛋可能饿了,你有东西给它吃吗?”

这陌生男人腼腆地说,“我刚搬来,还没整理完,也顾不上去买狗粮。”

肖纯倒是爽快得很,她一边站起来,一边说:“我这里有点零食,你先拿点回去给它吃吧。”

她刚站起来,感觉自己的腰像要断掉,非常酸痛。面对一个陌生男人,她不便表现得太过随意。如果是熟人,她大可以让他自己进来拿。所以她只好强忍着疼,一步步挪到鞋柜边。刚才碰巧她刚才已经把零食打包好,放在了这边。

她从袋子里挑了几包零食,递给他,问:“够吗?”

这男人看她为rén dà方,本来他挺严肃的,这才露出难得的微笑,说:“够了,谢谢。不打扰了,我们先回去了。”他说着,对零蛋吹了一声口哨。零蛋一听这口哨声,马上冲到他身边。

肖纯奇怪地问,“你还给零蛋训练了新技能?”其实她心里还有话,她很想问问林萍姐的情况。

这男人拉着零蛋,看肖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问:“有问题吗?”

肖纯干脆大胆地问,“林萍姐和他老公现在怎么样了?她去哪里了?”

这男人说:“这问题我回答不了你。”

鞋柜就在门边,这陌生男人看她扶着腰,一脸痛苦的模样,问她:“你是不是不舒服啊?”他又特地看了一眼摆放在客厅里的那个箱子,问:“需要帮忙吗?”

肖纯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箱子,想了想,说:“你能帮忙打开吗?”

倘若换成别的男人,她肯定不会让他这么做。别说让他帮忙了,就连这样近距离说话,她都不敢。对陌生男人的提防之心,她是有的。只是这个男人挺特别,冷冰冰的,可以说看起来一点都不危险。或者说,她觉得自己坦坦荡荡的,有什么要紧。

他除掉拖鞋,走进来。

“我想拿点玩具给一个小孩子,他的爸爸妈妈吵完架跑了,那孩子一直哭,家里还有个小妹妹。我看他们兄妹可怜,就想帮帮他们。这不,我回家来拿吃的和玩具。”肖纯滔滔不绝地说起来。

他倒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半蹲下,摸索了一小会儿,就把盖子打开了,里面都是小玩具。

“好了。”他连看都没多看她家一眼,直接又走出去了。

肖纯扶着腰,翻起了箱子。她突然有种羞愧感,都不敢去多想自己刚才多么的无知无趣了。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跟他说那么多话,何必解释那么多,好像生怕全世界不知道她做了一件好事一样,可是这种事情说得越多就越没意思。

他走了以后,肖纯干脆把家门关上了。她忽然发现这男人好清高,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不是她想跟他攀关系,而是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对陌生男人来说,似乎一点吸引力都没有。她想,倘若自己长相和气质还不错,他应该不会对她这么冷冰冰吧。

她发自心底地觉得自己真是一个不够有魅力的女人,难怪人家这种帅气男人看到她,对她一点多余的看法都没有。

像她这样的已婚女人真奇怪,虽然心里明知道自己对家庭绝对忠贞,但有时候心里却有一种邪邪的想法,想看看除了老公之外的男人,对自己会是什么样的看法。好像别的男人如果多看自己一眼,就能证明自己还有一点点魅力。

这样一想,她忽然感觉自己要加倍珍惜苏新了。毕竟无论她变得怎么没有气质,而他无论多么能干有魄力,他都是跟她kun bǎng在一起的,他们是一体的。

以前别人总跟她说,“肖纯,你老公这么能干,你可真有福气。”她从来都觉得别人说得不准确。可现在她有点明白了,过去的她年轻漂亮,她自认为有足够吸引力去倾倒她的老公,甚至别的男人。

但现在,已今非昔比了。

现在她身材走形,容颜不再,还好有个儿子,老公也是在乎她的。这么想想,她便觉得生活有劲了。

说来奇怪,在这之前,她天天挑苏新的毛病,天天觉得自己受了委屈。可是今天被一个陌生帅气男人这么一无视,她居然好像想通了不少事情。她提着一袋子零食和玩具出门,感觉自己连走路都变得温柔了起来。

那些压在她心里的不平,一下子消失了。

她拿起手机,给苏新发了条微信:感冒了要记得多喝水。

微信发出去没一会儿,手机就响了。她一看,是妈妈打来的。

她一接电话,就听到妈妈爽朗的笑声,“纯纯啊,我看到你发的朋友圈啦。苏新有心了,还给我们买了月饼。我记得已经有两年没寄月饼了吧?最近苏新是不是对你好一点了?”

肖纯肯定地“嗯”一声,说:“是啊,他这几天表现还不错。妈妈,我想过了,其实我跟苏新之间没有什么大问题。我们之间既没小三,又没经济问题,都是我们自己作的,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瞎闹。”

肖纯的妈妈邝秀琳一听这话,立刻说:“傻孩子,这种话怎么能乱说。赶紧打自己嘴巴几下,知道吗?”

肖纯赶紧听话地做势打了几下自己的嘴巴,然后说:“妈,真的。我忽然觉得他其实还不错的,至少我们吵架的时候,他一直在争取我的原谅,而不是扔下我和孩子走人。”

她说着,眼前闪过儿子的样子,还有那对可怜的兄妹。

第15章 比较

肖纯在心里发誓,就算自己过得多么不尽如人意,她一定不会扔下儿子不管。

下午去接孩子的时候,又碰到了郭芳。

肖纯有两天没见过她了,感觉她好像又有了变化。瘦了,对,她看起来瘦了。

“郭芳,你越来越瘦了,变漂亮了。”肖纯夸赞道。

郭芳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说:“没理由不瘦啊,最近工作量太大了。”

肖纯问:“这么多人办结婚的吗?不是年底才最热闹吗?”

郭芳扑哧一笑,“办离婚的人多。你看新闻没,9月1号那天,本市居然有上百对夫妻来办离婚。”

肖纯想起这件事,说:我看过那新闻,实在有点吃惊。”

郭芳说:“刚才我办的最后一对夫妻,居然是因为老公一直不肯告诉老婆密码。我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就一直劝他们。可是人家说,这是不可原谅的,非要离。”

肖纯一听“密码”,心里有点异样,因为她也有同样的困扰。“那你最后给他们办了吗?”

郭芳说:“办了。我问他们孩子多大了,他们说读高中了。那我就劝他们,别因为离婚的事影响了孩子,还是好好过吧。可人家说,不能等了,忍不了。”

肖纯突然语塞。

郭芳看她沉默,便问:“如果是你老公这么做,你能忍吗?”她开玩笑道,“可别来民政局找我哦,我不会替你办的。”

肖纯知道她是在开玩笑,但心里还是怪不舒服的,她只是呵呵直笑。猛一转头,又看到了那个管理学院的灭绝师太。不过她今天没化妆,如果不仔细看,压根就认不出来。这女人有化妆跟没化妆,简直判若两人。那天化了妆的她,看起来像一只傲娇的孔雀。今天没有化妆的她,看起来居然有点颓丧,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兔。

“肖纯,你们中秋节要出去玩吗?”郭芳问。

“我们回应州。”她说。

“应州?你家在那里吗?”郭芳问。

肖纯说,“我老公是应州人。”

“真好,我们一家三口只能留在这里过。”郭芳失落地说。

肖纯反问,“为什么?你们老家太远吗?”

郭芳沮丧地说:“我爸妈在国外,我公婆又过世了。”

肖纯很惊讶,这上半句和下半句她都感到很意外。看到大家都往前动了动,已经开始在刷卡进去接娃了。她赶紧先挑最感兴趣地问,“你爸妈在国外干嘛?工作吗?”

郭芳点了点头,“我爸妈在英国的研究所工作。”

她们分开去接娃之后,肖纯越想越诧异。她第一次见郭芳的时候,她看起来那么普通。尽管这些天她开始有些转变,但无论如何,肖纯都没办法想象到她有这么优越的家庭背景。

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不要轻易揣测一个人的背景,也许她{他}看起来平平常常,实际上却惊天动地。

肖纯想着想着,差点去撞到墙。那个灭绝师太走在她前面,她对这女人有几分厌恶,因而刻意放慢脚步,跟她保持一定的距离。

不过她反过来一想,上次郭芳见到这个灭绝师太,并没有表现出一丝的艳羡,反而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当时她以为郭芳是老实人话不多,现在她才知道,人家郭芳方方面面都不逊色于人,她没理由自卑。

这么说起来,肖纯开始意识到自己挺不自信的。

到了儿子班级门口,她看到灭绝师太在跟班主任说话。她刻意站在一边等老师讲完话,不着急接走儿子。

“是的,昨晚给她特训了一下。”这个灭绝师太对班主任这样说。

班主任笑着说,“辛苦你了。”

等把儿子接出来,走在路上的时候,肖纯向他打听,“刚才跟你一起出来的小朋友叫什么名字?”

“林嘉言。”儿子不假思索地回答。

正说着,那灭绝师太牵着林嘉言从他们身边而过。

儿子兴奋地直叫,“林嘉言,林嘉言。”

小女孩回头看了一眼,高冷地别过头。

肖纯看儿子想跑去追她,一把扯住他,“你干嘛?”

儿子说:“我想跟林嘉言一起。”

肖纯看着她们的背影,气愤地说:“人家不理你,你干嘛那么热情。”

儿子却说:“我跟林嘉言是好朋友,今天在幼儿园,她不会开画笔的盖子,是我帮助她的。”

肖纯郁闷得半死,“这样你就觉得人家是你好朋友?”

儿子自信地点点头,一脸天真的说,“搭小火车的时候,她主动牵我手了。”

肖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她感到有些头痛。

在路上碰到同班的一个男同学,儿子又高兴地冲人家直喊,“豪豪,豪豪。”说着,就挣脱开肖纯的手,跑过去追他。

这个豪豪的妈妈也是个大学老师,平时跟肖纯说过几次话,关系不冷不淡的。

“渡渡妈,都是你来接孩子吗?”豪豪妈妈主动问肖纯。

肖纯说:“是啊,他爸爸工作比较忙。”

豪豪妈问,“你们孩子报了什么培训班吗?”

肖纯说:“就报了个画画的,下半年想给他报个钢琴班。你们呢?”

豪豪妈回答,“我给他报了街舞,主持人,感统。我以为我们家算报少的了,没想到你家的更少。”

肖纯说:“我对培训班的原则是,孩子想学就学,不想学就不逼他学。”

豪豪妈说:“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但后来发现其他孩子报了太多班,我忽然就慌乱起来了。你看,可言妈妈给可言报了7个班,听说没有一天能休息的。”

肖纯不以为然地说:“我就怕适得其反。”

豪豪妈没想到肖纯挺会说话,成语用得很有水平。她这才更加客气地说:“你说的也是有道理的。”

回家以后,肖纯想起豪豪妈妈说的,又看着儿子蹲在地板上玩小汽车。他面前摆放着十几辆的小汽车,玩得不亦乐乎。她忽然问儿子,“渡渡,要不我们也去学街舞或者主持人吧。”

苏渡头也不抬地问,“为什么?”

肖纯说:“妈妈感觉你整天都顾着玩,可你们班的同学却在努力的学东西。”

苏渡说:“我不想学这些,我就想学画画和钢琴。”

肖纯没说什么,她坐在沙发上想自己的事情。这时,家长群里有新消息。她一看,班主任发了一个视频。

她点开一看,是那个林嘉言站在舞台上做演讲。下面坐着一堆小朋友,她还认出了苏渡就坐在角落里。

苏渡发现她在听这个,赶紧扑过来跟她一起看。

她问他,“这是今天搞的活动吗?”

苏渡“嗯”了一声。

视频播完了,他又玩自己的小汽车去了。

班主任在群里说,林嘉言小朋友代表她在中秋活动上当小主持人,表现得非常好。然后群里的爸爸妈妈开始发言,各种花式点赞。

肖纯没有出声,但过了一会儿,她看到苏新居然也在群里发了个夸赞的表情包。

苏渡从抽屉里拿了一圈双面胶,在地板上粘起来。等肖纯发现的时候,整个地板被他贴得乱七八糟。

肖纯气不打一处来,扯高嗓门:“你整天除了给我添乱,还会干什么!”

苏渡吓得赶紧道歉,“妈妈,对不起。”

肖纯不依不饶地教训他,“我一直不想逼你,可现在发现你越玩越不上进了。明天,我就去给你找培训班,让你每个晚上都乖乖地给我去上课。省得只会把家里搞得一团乱,学习却一点都上进。”

第16章 没办法

苏渡被妈妈一通批评后,委屈得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他见妈妈这么生气,吓得都不敢吱声。

他手里拽着一只小汽车,静静地躲到了卧室里。肖纯正在气头上,懒得跟进去看个究竟。她坐在沙发上,自己生闷气。

过了片刻,她的气渐渐消了。她盯着地板上那些双面胶,干脆拿了一块布开始处理起来。双面胶粘得太紧,她越弄越不高兴。

苏新下班回来,一开门看到肖纯一个人跪在地板上干活,却不见儿子的踪影。

“渡渡,爸爸回来啦。”苏新每次回来都习惯这样喊一声。

不过这次儿子没回答他,肖纯也没作声。

他看肖纯不开心,便纳闷地问,“怎么了?渡渡呢?”

肖纯没理他。

他走进卧室,看到苏渡自己爬到窗台上玩小汽车。他吓得赶紧叫道,“渡渡,你怎么爬到窗台上了,危险,赶快下来。”

肖纯一听,本想跑过去看。但转念一想,还是故意不搭理他们父子俩。

苏新发现他们母子不对劲,便悄声问儿子,“你又惹妈妈生气了?”

苏渡点点头。

苏新抱着苏渡走到客厅,向他使了使眼色,示意他过去跟妈妈道个歉。他战战兢兢地走到妈妈身边,扯了扯妈妈的衣袖,说:“妈妈,我错了。”

肖纯抬头,看他一脸受惊的样子,不忍再生他气了。这要换做以前,她也不会发这么大火,但今天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对儿子太放任。别人家的孩子已经那么厉害,可他却只知道玩,只知道给她添堵。

她不禁叹了口气,“渡渡,你什么时候能像你同学那样懂事?”

苏新立刻反驳,“你今天是受ci ji了吧?我早就跟你说过,现在大家都是拼命地在培养孩子。你却总说不着急不着急,现在看别人孩子能说会道的,后悔了吧?可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急不来。你就算冲孩子发火,他也不可能马上就按你的目标发生转变。”

肖纯追问,“那该怎么办?”

苏新看着儿子稚嫩的脸庞,认真地说:“我们不跟别人比,我们只跟自己比。渡渡,爸爸问你,你想要像林嘉言那样当小主持人吗?”

苏渡摇摇头,“不想。”

肖纯迫切地问,“那你想干什么?”

苏渡蹦蹦跳跳地说:“我想当公交车司机,的士司机,地铁司机,动车司机,保安,警察,jiě fàng jun。”

苏新和肖纯听他这么说,简直哭笑不得。

吃过晚饭,苏新说去超市买点东西带回去给他爸妈。他问肖纯应该买什么好,肖纯让他自己拿主意。

等电梯的时候,苏新说:“你替我寄了月饼,代我问候了我的岳父岳母。这回,你也向你的公公婆婆表达表达心意嘛。”

肖纯却说:“我用得着对他们表达什么心意,我都替他们生了个这么好的孙子了。”她握住儿子的手,骄傲地说。

儿子听妈妈在夸自己,特别的高兴,说:“妈妈,你这么爱我啊?”

肖纯说,“那当然,不然我爱谁啊?”

没想到儿子说:“爱爸爸。”

苏新和肖纯面面相觑。

电梯到了,儿子左手牵着爸爸,右手牵着妈妈,拉着他们进了电梯。电梯门要关上的时候,从外面跑进来了一个人。肖纯认出他是对面新搬来的那位,不过她想了想,觉得似乎不便跟他打招呼。

电梯里面就他们一家三口和这个人。

苏渡突然把爸爸妈妈的手放在一起,让他们牵着彼此的手。苏新和肖纯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亲密地握住彼此的手,一时觉得有点不习惯。他们马上把手分开,但又被苏渡给放回去。

“爸爸妈妈牵手手。”苏渡奶声奶气地说道。

说来也奇怪,苏新和肖纯这样牵着手,仿佛指尖的温度流入心房,居然有种久违的心动。

他们相视一笑。

对面新来的这个人,他没有说话,一直注视着电梯门。电梯门被清洁人员擦得油光发亮,他能看清他们这对夫妻的神情。

出了电梯,苏渡硬是要爸爸妈妈就这样一直牵着手,他们俩只好乖乖地听话。

到了超市门口,苏渡往后一看,发现电梯里的那个人也跟在后面。他神秘兮兮地问爸爸妈妈,“爸爸妈妈,那个人是不是坏人啊?”

肖纯往后一看,发现那个人确实也往超市的方向走。她跟他有过接触,而他们父子没有。她觉得自己好像揣着个小秘密,不知可说不可说。

苏新松开肖纯的手,拉住儿子,安慰他,“没事,爸爸保护你。”

在他放开肖纯手的一瞬间,肖纯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呆了几秒,后面那个人从她眼前绕过,进了超市。

一进超市,苏渡就拉着爸爸去了生鲜区。他站在酸奶区,兴奋地要爸爸给他买酸奶。

苏新打开冰箱门,从里面拿出一排酸奶,交给儿子,说:“拿着。”

苏渡可高兴了,将酸奶抱在胸前,美滋滋的。

肖纯黑着脸,说:“放回去,不准喝。”

苏渡不肯,紧紧地抱着酸奶,说:“爸爸给我买的。”

苏新问:“酸奶又不是什么坏东西,干嘛不给他喝?”

肖纯看着苏渡,说:“你今天喉咙有痰,还咳了几声。妈妈告诉你,喝了酸奶,你就会咳得更严重。”

苏渡还是不肯,他坚持要喝酸奶。

苏新看他们母子僵持不下,便劝肖纯,“回家以后让渡渡多喝点水就好了嘛。”

肖纯还是不同意,她厉声厉色地说:“要是儿子再生病,你自己照顾。”

没想到苏新马上说:“好,没问题。”

肖纯气得扭头就走,自己去烘焙区挑面包了。

父子俩看肖纯没再说什么,高兴地来个胜利的击掌。

苏渡心急地想打开酸奶,苏新跟他说:“超市里的东西没有结账的话,是不可以打开的哦。”

苏渡抿了抿嘴,咽了咽口水,说:“好吧,我知道了。”

他把儿子放到购物车上,推着走。

超市里在播放歌曲,他手机响了都没听到。还是儿子苏渡听到了手机响,对他说:“爸爸,你手机响了。”

苏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看,还真的有来电。他摸了摸儿子的头,夸赞道:“我们渡渡的耳朵真灵。”

不过电话已经挂断了,他看来电显示是他的下属打来的,心想估计跟手头的项目有关。于是,他赶紧把儿子推到肖纯那边,跟她说,“我回个电话。”

第17章 误会

苏渡对着酸奶眼馋,催促肖纯,“妈妈,我们可以出去了吗?”

肖纯夹了几个面包到盘子里,唠叨道,“不让你喝酸奶,你偏要喝。要是生病了,我懒得理你。”

苏渡撇撇嘴,撒娇道:“爸爸说会照顾我。”他顶嘴道。

他看到旁边有个小孩子,偷偷地撕开一瓶酸奶,咕咚咕咚喝起来。于是,他拉了拉妈妈的手,小声地说:“妈妈,你看那个人,他做错了。爸爸跟我说,要结完账才能喝。”

肖纯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那个孩子拆了一瓶酸奶在喝,而他身边的大人不管不顾的。

“嗯,渡渡,你爸爸说的没错。”肖纯对他说。

苏渡忽然挺身走过去,肖纯不知道他要做什么,问他,“你干嘛?”

苏渡回答,“我要去抓他,他是坏蛋。”

肖纯吓得赶紧一把将他抓回来,细声交代他,“别人的事情,你少管。”她看了一眼那小孩身边的家长,说:“万一人家妈妈生气了怎么办?”

苏渡不以为然地说:“可老师说,我们要监督别人,乐于帮助别人。”

肖纯说:“可是监督别人要分场合。”她看苏渡不解,便说:“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苏渡挺直身板,说:“妈妈,我已经长大了。我在幼儿园看到可言去爬床梯,我就告诉老师了。”

肖纯一听,急了,问:“那老师怎么说?可言生气了吗?”

苏渡说:“老师骂可言了,还说让我下次继续监督。”

肖纯简直要气晕过去。苏渡却还一脸求表扬,她不知道要怎么跟儿子解释这件事情,无奈地摇摇头。

苏新打完电话回来,推车里塞了很多东西。肖纯随便看了两眼,问:“你买的都是什么啊?”

苏新刚想回答,苏渡拉了他的手,他蹲下来。

苏渡望着那个偷喝酸奶的小孩子,轻轻的在爸爸耳边说话。肖纯知道他在说什么,她对苏新说:“我看你儿子还真有正义感,居然在幼儿园多管闲事,害可言被老师骂了。下次我碰见她妈妈,真的会很不好意思。”

苏新今天刚顺路坐过可言妈妈的车,当时她好像给肖纯发了微信交代了这件事。但他见肖纯没提这件事,觉得不太对劲。于是他问,“可言妈妈跟你关系不错吗?”

肖纯说:“还可以吧,就是有时候早上送孩子碰上了,会聊几句。”

苏新越发感觉那个可言妈妈并没有真的发微信给她,但他又不太确定。这事他觉得不好开口问,想着算了,不提了。不过他一想,万一这可言妈妈没有发微信给肖纯,又诓他的话,那这女人得多有心计。

如果她这么有心计,肖纯跟她相处,是很危险的事情。

他正犹豫怎么问,没想肖纯主动提起,“可言妈妈劝我去学车,我跟她说我要想学早就学了,我就是胆小。“

苏新趁机问,“她都是自己开车去送孩子吗?她住哪里啊?”

肖纯回答,“有时候是她妈妈送的,有时候是她自己送的,她就住在我们小区啊。”

苏新觉得奇怪,“那她老公呢?”

肖纯白了他一眼,“你不也很少接送孩子吗?人家老公也忙啊。我也没问她老公去哪了,听别人说常年在国外工作。”

苏新沉默片刻,说:“老婆,要不你也去学车吧。”

肖纯说:“你知道我不想学的啊,干嘛又提这事?”

苏新突然温柔一笑,“万一哪天我生病开不了车,你送我去上班嘛。”

肖纯见他这么有诚意,没好意思拒绝得太干脆,就随口说:“我考虑考虑吧。”

从超市出来的时候,苏渡大喊了一声,“太热了。”

外面热浪滚滚,虽已是晚上**点钟,但热气还没消散。超市里有空调吹很凉快,这一出来,感觉bing huo两重天。

苏新非常怕热,才没走几步路,他就汗流浃背了。儿子看他一直在擦汗,忙从妈妈的背包里掏出一条自己用的汗巾,说:“爸爸,你垫一下汗巾,小心感冒了。”

儿子这么乖巧懂事,苏新非常感动,他高兴地亲了一下儿子的脸颊,感叹道:“我们渡渡太懂事了。”他颇为感触地对肖纯说,“我此刻有种‘有子万事足‘的感觉。”

肖纯看儿子这么体贴,感到十分欣慰。她感慨自己对苏新的关心,实在比不上儿子的半分。自从有了儿子,她对儿子的事情一万个上心,对苏新却越来越粗心。如果不是刚刚儿子提起,她已经忘记了老公苏新这几天在感冒。

她有些愧疚地关怀道:“感冒怎么样了?”

苏新嗔怪道:“你才想起来关心老公一下。”他笑了笑,搂住她的肩膀,说:“没事,小感冒而已,过两天就好了。”

还没进家门,苏新的手机又响了。肖纯看他手里提着很多东西,好心问他,“要不要帮你拿手机?”

苏新想都不想就说:“不用了。”

肖纯心里不快,觉得苏新特别怕她动他的手机。她实在想不通,难道他手机里有什么可不告人的秘密。

这事她压在心里好久,越想越不能理解。

苏新把东西放到饭桌上,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他一看来电显示,立刻皱紧眉头。

肖纯看他默不作声地进了洗手间,心想他肯定做贼心虚。过了二十分钟,他才从洗手间里出来。她耐着性子,一直等到他出来,才问:“谁打的电话?你就这么怕我碰你手机吗?”

苏新没想到肖纯误会了,忙解释:“你想多了,是我的一个下属而已。”

肖纯不相信,“那你为什么怕我看到?”

她以为他会拿手机给她看,让她消除疑虑。但他没有,而是说:“想那么多干什么?我现在头都大了,没心思跟你吵架。”

肖纯见他一副正经的样子,问:“怎么了?”

苏新说:“公司来了个大学毕业生,又懒又笨。”

肖纯看他一脸嫌弃,只能劝他,“别心烦了。”虽然她想安慰他点什么,却发现张开了嘴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苏新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该跟她说些什么。好像他们之间,越来越谈不了工作的事情。她真的不懂,毕竟她已经离开职场好几年。

第18章 不领情

第二天一早起床,苏新把空调关了,然后打开窗帘,看到窗外的树一动不动。

房间挺闷热,而他的感冒迟迟没有见好,更觉浑身不得劲。

他这次感冒不仅病程长,而且还频繁咳嗽。半夜里,他总感觉喉咙干涩,有时咳个不停。所以他在床头放了个保温瓶,一咳就赶紧喝水。

起床之后,他把瓶子里剩下的水都喝光。然后从卧室里走出来,来到儿子的卧室。儿子抱着两床被子,睡得香甜。他静静地站在旁边,像欣赏一件稀世珍宝一样,默默地注视着儿子,时不时还露出会心一笑。

肖纯从厨房里端了一杯水,走进卧室。她手里拿着个手机,打开里面的音乐播放器。这时,柔和的钢琴声弥漫开来。清晨里,能听着这样美妙的音乐醒来,真的是人生一件妙事。

从儿子出生没多久,她就习惯在每个清晨播放轻柔的音乐给他听。直到后来儿子上了幼儿园,她在一本书上看过一段话,说是不要硬拉着孩子起床。于是,她按照书上教的那样,每天先打开音乐,然后温柔地摸一摸儿子的小手。当孩子开始有清醒意识的时候,把窗帘打开,再轻轻地唤他一声,“宝贝,该起床咯。”

苏新很满意肖纯这个做法,因为他是主张不打骂孩子的。儿子长这么大,不要说打骂了,他连对儿子大声发脾气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他坐在床尾,看着儿子睁开眼睛。小家伙看到爸爸妈妈都在,开心地笑了,“今天放假了吗?今天是中秋节了吗?”

肖纯看他已经醒来几分钟了,才敢把他拉起来。他懒懒地靠在她身上,她抱着他,说:“明天才中秋节放假。怎么了?不想去上学?”

儿子抱着妈妈,回答,“不是,我想着早点去爷爷奶奶那边,我想爷爷奶奶了。”

苏新非常高兴儿子这么说,马上来了兴致,问:“渡渡想念爷爷奶奶啦?那很好啊,我们明天就赶紧出发,好不好?”

儿子闹情绪,“我不要,我现在就想去。”

肖纯虽然从不打他,但也决不能容忍他无理取闹。她见他开始耍赖,便生气地说:“你爷爷奶奶带大你的吗?他们可是没有帮过妈妈,那时候才带了你三天,他们就跑了。”

肖纯每次讲起这件事,气就上来了。

而苏新最怕她唠叨这件事。本来房间里有音乐在流淌,气氛相当融洽,怎么忽然又转变了风向。他赶紧提醒道,“先送孩子去上学吧,要不得迟到了。”

肖纯这才把水端给儿子喝。

但是她的心情已经开始变差了,她想不通自己一个人辛辛苦苦带大的儿子,为什么总是会想念没有出半分力气的爷爷奶奶。

儿子穿好衣服,乖乖地到洗手间去洗漱。

肖纯有气没地方撒,瞪了苏新一眼,说:“你的口罩呢?想传染给你儿子吗?我告诉你,他要是生病了,我绝对不会让他回去看你爸妈。”

苏新赶紧去拿了个口罩戴上。

眼看耽误了上学时间,苏新主动提出要开车送他们去幼儿园。儿子听了,高兴得直拍手,“太好啦,我终于不用跟妈妈打的去了。”

苏新趁机对肖纯说:“要不还是去学车吧。”

肖纯赌气道,“以后都无人驾驶了,还学什么车啊。”她赶紧跑去按电梯。

苏新怂了怂肩,对儿子做了个鬼脸,小声嘀咕:“不学就不学嘛。”

儿子咯咯直笑,但马上向妈妈告状,“妈妈,爸爸在说你坏话。”

苏新假装生气地质问儿子,“我哪有?”

肖纯自豪地说:”“哼,果然还是我的好儿子。”

苏新无奈一笑,“那是他还没有女朋友,还没娶老婆,将来有得你受。”

肖纯从没想到那么远的事情,经他这么一说,她有点惆怅,不过却嘴硬地说:“我相信我儿子会很孝顺的。”

儿子一知半解,吓得直哭,“我不要跟妈妈分开,我要永远跟妈妈在一起。”

肖纯带着胜利者的微笑,冲苏新白了几眼。

苏新心里在想,“我看你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到了幼儿园附近,苏新嫌停车麻烦,他不愿意陪儿子到幼儿园门口。可是肖纯已经看到了郭芳,除了她的儿子,与他们母子同行的还有个陌生男人。她猜想这男人应该就是她的老公,于是她对苏新说:“干脆你找个地方停车吧,陪我送儿子过去。”

苏新说:“你知道我最怕找位置停车的。”

肖纯不肯,说:“孩子都快毕业了,你送他进去几次了?人家还以为他没爸爸呢。”

苏新没办法,只得找了个空位,把车停好,然后陪他们走到幼儿园门口。

肖纯特意加快脚步,当郭芳看着她的孩子晨检完,准备离开的时候,肖纯叫住了她,“郭芳。”

郭芳看了看肖纯,又看了看她旁边的苏新。

“今天你也晚了一点哦。”郭芳说。

肖纯一边看着儿子进去晨检,一边回答,“是啊。”她指了指郭芳旁边的男人,问:“这是你爱人吗?”

郭芳点点头,笑着回答,“是的,这是我老公,你可以叫他刘教授。”

肖纯立刻礼貌地喊了一声“刘教授”。

苏新走在他们后面,没有出声。

刘教授倒是比较热情,问苏新:“平常你都有空来送孩子吗?做什么工作的?”

苏新客气地回答,“我做咨询的,偶尔有空就来送送孩子。”

肖纯感觉他们两个男人好像不是很合得来,她便主动插话,“今天挺热的,都中秋了怎么还这么热。”

郭芳说:“有台风啊,已经形成了,现在预估至少有14级了。”

肖纯担忧地问,“真的啊?要在哪里登陆?”

没想到郭芳的老公抢着回答,“小肖啊,这秋台风路径最难捉摸了,我看专家也未必敢打包票会在哪里登陆。”

肖纯感觉这话听着怪怪的,一时竟不知如何接话。

苏新居然也没说话。

等跟他们夫妻分开之后,肖纯指责苏新,“你干嘛装得那么清高,跟马年在一起的时候不三不四的,怎么碰到个教授好像怂了。”

苏新直摇头,“教授我见多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肖纯觉得奇怪,她感觉他对这个教授并不友好。“我本来还想着要帮你,认识一个米大的教授,你以后要办点什么事情也方便。”

苏新忍不住生气地说:“你以后别多管了,我不需要。再说了,我认识的上流人物,何止一个教授。”

肖纯气得咬牙,“我知道,我跟你是两个世界的人,你身边围绕的都是大人物。所以,你不敢给我看手机,不敢……”

她看车窗外人来人往,不便在这边与老公吵架,忍住气,“行吧,上你的班去吧。”说着,她把车门一甩,走了。

第19章 任性

苏新把车开走,他越来越觉得肖纯无理取闹。为了家庭和睦,他已经尽可能放低姿态,可是她总是这么敏感。

他越想越烦,随手打开车载广播。一个很好听的旋律响起来,“门前老树长新芽,院里枯木又开花,半生存了好多话,藏进了满头白发,记忆中的小脚丫……”

一个个歌词深深钻入他的心,他听着听着,居然眼眶湿润。

车子开到一个红灯处,电台主播在说,这首歌叫《时间都去哪儿》。

苏新看到人行道上有一对孱弱的老人,看起来七八十岁的样子。老伯伯把手搭在老婆婆的肩膀上,老婆婆当老伯伯的眼睛和拐杖,两个人颤颤巍巍地走着。

眼看红灯在闪烁,马上就要换上绿灯了。两个老人还在斑马路上,有些车主不耐烦地按了按喇叭。

老伯伯一害怕,把手紧紧套在老婆婆的脖子上。老婆婆身体往后仰,差点喘不了气。车子不等人,有些车主已经二话不说就把车开了过去。

在车来车往的斑马路上,两个老人无助地站在那里。尤其是那个老伯伯,他可能眼睛看不见,一直紧张地把手搭在老婆婆肩膀上。老婆婆也把自己的双手抬起来,往后搭在老伯伯的双手上。

苏新实在看不下去了。他没有把车开过去,后面的车又一直在催促他。没一会儿的功夫,喇叭声四起,路也堵死了。

苏新打开车门,向两个老人那边跑过去。

他一走近,发现这老伯伯的确眼睛瞎了。所以他只能对老婆婆说,“阿姨,我带你们走吧。”

老婆婆虽然故作镇定,但脸上难掩怯色。

苏新把他们带到路边,问:“你们要去哪?”

老婆婆说:“我们想去逛逛南华公园,今天出门晚了一点,赶上了高峰。”

苏新安慰他们,“没事,我送你们过去吧。”但是他看了看瘫痪的交通,交警已经到了现场,他发愁道,“我的车子被堵在这里了。”

“没事,我们自己走过去就行。”老婆婆说。

这时老伯伯拍了拍老婆婆的背,细声说:“再晚去,那些鱼就不出来了。”

“没事,那我们明天再喂他们就行了。”老婆婆安慰他。

老伯伯坚持道,“说不定明天我就醒不来了。”

这话听起来,令苏新有些伤感。也许到了他们这个年纪,的确担心过一天少一天了。

苏新实在不忍心,于是咬咬牙,说:“我陪你们过去吧。”

在路上的时候,他礼貌地问:“你们住在附近吗?”

老婆婆回答,“对。”

苏新疑惑地问,“这边有很多公交车去南华公园的,两个站就到了。”

老婆婆笑了笑,“早上上班的人太多,我们不想去跟年轻人挤,省得他们还得给我们让座。”

苏新发现老婆婆比老伯伯显得更加从容,而且她的身体状况看起来也要更好一些。

天气很闷热,好像吹过来的每一丝风里面都夹杂着热气。

“听说有新台风了,这几天你们出门要留意一下哦。”苏新好心提醒道。

老伯伯一听,严肃地说:“怕什么,我们这边已经好几年没刮过台风了。每一回都跑隔壁省了,放心吧。”

老婆婆听这话不乐意了,反驳道:“你不怕,那你明天自己来。人家年轻人心多好,车都不顾了,特地送我们去公园。要不是你天天要去公园,我们用得着害了人家年轻人吗?”

苏新摆摆手,“没事,不用这么客气。”

老伯伯被老婆婆这么一教训,居然噤声了。

苏新不禁感叹,“‘少年夫妻老来伴‘,看你们这样,真好。”

老婆婆爽朗一笑,“没有,没有,我们年轻的时候也吵架,现在也吵架,只不过年轻的时候吵得凶一点。”她小声地在苏新耳朵边说:“他眼睛不好使,全依赖我,不敢再跟我抬扛了。”

苏新哈哈大笑起来。

他也小声地问她,“你们年轻的时候想过离婚吗?”

没想到老伯伯居然听到了,他抢着回答,“想过,我们都闹过八百次离婚了。可是,年轻的时候有孩子。老了嘛,孩子也不在身边,想想就将就着过吧。”

“将就?”老婆婆板着脸,“你还将就?是我将就吧?你又老又瞎,我没嫌弃你就不错了。”

两个老人虽然在斗嘴,但苏新却觉得他们吵吵闹闹是假,相互陪伴是真。毕竟,老伯伯一路上一直搭在老婆婆的肩膀,而老婆婆也小心翼翼地带领着他前行。

“你们孩子跟我差不多大了吧?”苏新问。

老婆婆颇为动容,“哎,我们生了两个孩子,辛辛苦苦培养成才。可是他们忙啊,我们也不敢给他们添麻烦。”

快到南华公园的时候,老婆婆问:“小伙子,你结婚了吗?有孩子了吗?“

苏新点点头。

老婆婆一脸诚挚的说,”你这么孝敬老人,一定是好爸爸好老公。”

苏新摇摇头,“惭愧惭愧,刚才还因为老婆的事在郁闷。”

把老人送到公园门口。他看了一下手机,居然有5个未接电话,还有一条交通处的通知。他回了电话,得知车子被拖走了。

虽然知道被扣了分,罚了款,但他心里一点都不难受。很少发朋友圈的他,居然拍了一张路边的风景,传到朋友圈,并配文:时间都去哪儿。

发完,他就把手机放回口袋里。然后,一边步行回公司,一边看路上的风景。这几年一直忙于工作和家庭,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一个人静静地走在路上。此刻,他走在路上,闻到一股刺鼻的香味,才发现大街上种满了新树种,这种树还会开出一团团白色的花。

他才想起,几天前肖纯跟他说,路上有一种树,开出很多的花,那种花香实在让她闻着头晕。当时他觉得肖纯太无聊,连路边的花都能让她这么不愉快。因为在他的眼里,除了必须回去的家,就是堆在办公桌上的资料。他想赚很多钱,给孩子好的生活,让这个家越来越好。

他的手机习惯性调成静音,等他快走到公司的时候,拿出手机一看,又有好几个来电。肖纯打的,爸爸打的,还有马年打的,居然还有夏惠儿。

他只给爸爸和肖纯回了电话,告诉他们路上遇堵车了。

第20章 买新衣服

肖纯虽然不喜欢苏新的爸爸妈妈,但她还是去了商场,打算给两个老人家买新衣服。她记得自己第一次给他们买衣服,是在她办婚礼的时候。那时,她不知道他们的尺寸,让苏新旁敲侧击去问到了。

当时,苏新的妈妈穿上儿媳妇买的新衣服,高兴得合不拢嘴,直夸她眼光好。苏新的爸爸更夸张,穿着她买的那套新西装,直到婚礼结束几天了还不舍得换下来。

想起这件事,肖纯心里颇为感慨。五年前,她刚嫁给苏新的时候,他爸爸妈妈对她很好,也很喜欢她。可是自从生了孩子,他们找借口不帮她带孩子,自此之后他们与她之间,矛盾愈演愈烈。

这种矛盾,像一道没有缝合的伤口,放任着它。所以,就没有彻底好过。

肖纯来到一家中老年专卖店,从装修上来看十分的高档。她走到门口,店员就热情地将她请进里面。

“太太,您看,这是我们店最新款。您想挑什么颜色?买给谁穿的?穿多大码的?”店员过于热情,弄得肖纯浑身不自在。

“我先看看吧。”肖纯站在衣服展示架前,一边看着衣服,一边说。

另一个店员也走了过来,“太太,我们店的衣服都是比较名贵的。”她打量了一下肖纯,面带不屑。

肖纯看了她一眼,看出这个店员更老道一些,也明白她的小心思。她赌气地说,“我知道啊,我又不是第一次来你们店里买。之前你们店里不是有一款橘色连衣裙,腰间还有一朵小花的。那款,你记得吗?我买过。”

两个店员相互看了一眼,立刻赔笑道,“哦,对,对,那款是我们店上一季的限量新品。太太您真有眼光,那您慢慢挑。”

两个店员互相递了递眼色,走开了。

“没看出来啊,这个女人看起来平平无奇,居然还能买得起那么贵的连衣裙。”第二个出现的店员说道。

第一个出现的店员好奇地问,“那件连衣裙多少钱?”

第二个出现的店员比了个6的手势,说:“60万,被几个有钱太太买走了。你刚来几天,没机会见到。我当班的时候,碰巧有个太太买了一条。”

第一个出现的售货员差点被口水呛到,她吃惊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小声地说:“60万,这么贵。”

肖纯耳朵很灵,虽然听不太清楚她们具体在说什么,但她知道她们俩正在窃窃私语。

她摸摸这件衣服,再摸摸那件衣服,顺便偷瞄一眼价格。哇,每一件衣服的价格都足以让她吓一大跳。看起来稀松平常的一件上衣,就得十几万。这么贵的衣服,她绝对下不了手。可是就这样走,好像显得有些尴尬。

这个时候,如果能有个人来个电话,绝对是最好的逃离办法。她一想到这个妙计,马上就给葛恋发了条微信。

没出半分钟,手机就响了。

葛恋直喘粗气,“姑奶奶,啥事啊,让我必须立刻马上给你打电话救你。”

肖纯“嗯嗯哦哦”地说着,一边走出了这家店。

她走到一个角落,松了口气,道:“太可怕了,刚才进了一家黑店,什么破衣服,居然一件难看得半死的衣服要12万。”

葛恋赤脚站在路边,手里提着一双高跟鞋,“所以,你是找我当救兵啦。”

肖纯又看了一眼那家店,害怕地把头缩回来,赶紧溜到电梯那边。“对啊,你在哪呢?怎么都是车声?”

葛恋累得干脆坐在路边,说:“我鞋跟断了,刚才走了一路,太惨了。”她假哭起来。

肖纯关切地问,“那怎么办?你怎么这会儿在外面?”

葛恋生气地说,“都怪我们那个总监,女魔头,估计跟她老公生活不和谐,老喜欢折磨我们。这么热的天,居然让我一个弱女子,帮她出来送文件。”

肖纯问,“干嘛不让快递送,同城快递很快的。”

葛恋激动地说,“可不是嘛,我也这么说。可她说,这文件很重要,非得我自己送。”

肖纯心疼地说,“干脆回来米州吧,你一个人在那边我不放心。你要是回来,像遇到这种事,我就可以当救兵了,对吧?”

葛恋捋了捋凌乱的头发,坚决地反对,“算了,我才不回米州呢。一回去,我妈又得念叨我,都一把年纪了还不结婚,万一到时候找不到男人怎么办?”

肖纯说:“不会的,如果下次你妈妈这样说,你就说,有一个叫马年的帅哥,不可能没男人的。”

葛恋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笑着问:“这人,我听着耳熟。他什么情况?”

肖纯说:“他是苏新的那个老同学,我生渡渡的时候,你俩在医院不还干过一架嘛。”

葛恋想起这厮了,立刻说:“肖纯,你找打吧,我又不想嫁人,再说就算真的缺男人,至于找这个垃圾货嘛。”

肖纯看出葛恋确实没有回米州的打算,她就不再相劝。

“那你自己小心点,干脆打个的回去吧。”肖纯交代。

“放心吧,我现在就叫个救护车过来。”葛恋开玩笑道。

肖纯知道她嘴贫,不过还是不放心地提醒她,“中秋假期可能有台风,你自己小心点。”

葛恋做了个ok的手势,说:“知道啦,肖大妈。你自己小心点吧,明天就得回去面见你婆婆大人了,要是干不过她,记得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肖纯挂掉了电话,去了地铁站。快过节了,地铁挺拥挤。她从第一站上车,本来占了个位置,到下一个站的时候,看到有个老人上来,她主动让了位置。

地铁过了一站又一站,人也越来越多。她被夹在人群里,手都不知道该抓哪里。一对小情侣占了两个位置,一路上没给人让过座。后来,女孩子居然亲了男孩子一下。男孩子抱着女孩子的头,也亲了一下。

他们一点不觉得害臊,肖纯却不好意思看下去。她想转头,可被夹得死死的。这么多人,好像连呼吸都很困难。她很后悔在假期前出门,简直是找罪受。

还没到她家所在的站点,她就受不了了,赶紧下了车。

第21章 突发情况

肖纯从地铁站里走出来,感觉自己像从一个深渊里逃出来一样。闻到外面的空气,看到外面的风景,整个人瞬间都精神百倍。她发誓,以后绝对不敢在节假日期间坐地铁凑热闹。

她张开双手,伸了伸懒腰。

忽然,一个很大的力气撞了她一下,她差点摔倒。

一看,是个很胖的女人,比她还胖了将近一半的女人。她一直以为自己生完孩子,身材走形足够严重,却没想到这个女人更离谱。

这胖女人冲到路边,路边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她猛地打开车门,本来肖纯不觉得有什么稀奇,她只是郁闷这女人撞了人居然不道歉,也太没修养了。

可是,她后来看到这胖女人坐进了车里之后,不断地撕扯和打骂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一个年轻女孩。年轻女孩被她揪住头发,一直嗷嗷地叫。

看到有人凑过去围观,肖纯也赶紧走过去。

胖女人不肯松手,坐在驾驶位置上的那个男人,一直用自己的手试图拉开她的手。可是胖女人发了疯一样,腾出另一只手,“啪”的一巴掌打在男人脸上。

围观的人有议论的,有拍照的。

胖女人力气很大,但最终经不住两个人的反抗,男人终于把她的手从年轻女孩的头发上拉开。胖女人看到很多人在拍照,对大家说:“赶紧上传到网上,这一对不要脸的小三,臭男人,不得好死。”

男人恼羞成怒,冲胖女人吼道,“你想丢人现眼吗?”说着,他一踩油门,车被开走了。

围观的人群里,女人们在说:“这男人就该打,敢出去乱搞,打得你满地找牙。”

男人们默默地走开。

几个女人还在意犹未尽地议论,“我赶紧发到朋友圈,让我老公害怕害怕。”

等她们慢慢散了,肖纯也想把这件事情发到朋友圈。她刚才没有拍照,只得随便拍了一张路边的树。

这是她第一次亲历这种事情,近来经常在网上看到此类新闻。当自己亲眼所见的时候,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震惊、害怕,失望,种种情绪夹杂在其中。做为一个女人,她能理解这胖女人的撕心裂肺。但是,当她看了这一幕之后,她突然问自己,假如自己遇到这种情况,她会这样暴打小三吗?

发完朋友圈,她顺便刷了一下朋友圈。发现可言妈妈发了两三条新的朋友圈,都是她去逛街买衣服的照片。

肖纯暗自偷笑,以前她很反感可言妈妈在朋友圈里晒照片,但今天还真应该感谢她。之前看过她发了一张照片,就是在刚才那家服装店拍的照片。那次是可言妈妈的婆婆过生日,她在那家店买了那条限量款的连衣裙。

那条裙子确实很漂亮,尤其是价格实在令人瞠目结舌。所以,肖纯特意多看了几眼。现在想来,有时候也不要反感喜欢在朋友圈狂晒的人,至少能让她涨了见识。

发完朋友圈没多久,她就一直在反复地刷。居然没有人点赞和评论,她有些失落。每次发完朋友圈,她就一直盯着。之前大家挺踊跃的留言和点赞,但渐渐地越来越少人留下足迹了。

她在路上无聊地走着,不忘继续刷朋友圈。刷了一遍又一遍,就只有可言妈妈又发了两条。仔细一想,她发现郭芳很少发朋友圈,也偶尔才给她点赞。就连葛恋,好像也是几个月才发一条朋友圈。

走着走着,她想起了儿子的班主任,上次发那条信息给她,她并没有回复任何信息。也不知道这班主任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想,不会这班主任不高兴了吧?万一把气撒在儿子身上怎么办?

这样一想,她捏了一把汗,盼望着儿子赶快下课,她好问个究竟。

回到家之后,她看还有两三个小时才接孩子。于是,躺在沙发上,打开购物软件,给公公婆婆挑衣服。与其到外面的实体店看店员的脸色,还不如舒舒服服地吹着空调,慢慢地挑选。

她正享受这种快乐的购物体验,突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一看,居然是儿子的班主任。

她以为是班主任想起要给她道歉,故意严肃地“喂”了一声。

班主任焦急地说:“渡渡妈妈,你赶快来幼儿园。”

肖纯一听,吓得跳起来,“怎么了?”

班主任说:“渡渡刚才吃午点的时候吐了,让保健医生给他量了体温,有些低烧。”

肖纯匆匆挂掉电话,赶紧去幼儿园。

到了幼儿园门口,保安看到她,问:“你有什么事吗?”

肖纯一听这话,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很想哭。做为父母,一旦孩子上了幼儿园,实际上最怕的就是还没下课的时候,看到老师打来了电话。因为这种情况,多半是孩子在幼儿园要么受伤了,要么生病了。

此刻她才知道,每天能够在规定的下课时间来接孩子,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孩子好好的,比什么都好。

她往三楼跑,双腿却软软的,她在担心儿子。

见到儿子的时候,班主任正抱着他坐在班级门口。老师一脸慈爱,儿子懒懒地靠在她身上。肖纯很感动,跑过去,说:“老师,我来了。”

班主任看到肖纯来了,才挺了挺身子,说:“刚刚医生又量了一次体温,已经39度了,你赶紧带去医院看看吧。”

儿子泪眼汪汪地注视着肖纯,张开双手要她抱抱。

肖纯赶紧接过儿子,连声对班主任说谢谢。

她把儿子抱到楼下,走到校门口的时候,保安问:“孩子怎么了?”

肖纯回答,“发烧了。”

保安关上了门,她刚从里面一走出来,眼泪就掉下来了,问:“渡渡,难受吗?”

儿子没有力气回答,趴在她肩上。

肖纯抱着她走到路边等的士。真的很热,她已经满头大汗。她摸了摸儿子的背,非常烫手。

可能是即将假期了,的士都是“有客”。肖纯焦急地抱着儿子,换了几个地方拦的士。儿子突然说,“让爸爸来接我们吧。”

肖纯没办法一只手打电话一只手抱孩子,她把儿子放下来,儿子抱着她的大腿。

她打给苏新,打了几次,苏新都没接电话。

第22章 太不容易

肖纯好不容易等到了一辆的士,她费尽力气把儿子抱上了车。儿子真的长大了,抱起来实在太沉。她发觉这次他生病,抱起来可比半年前重了很多。

司机不冷不淡地问,“去哪?”

肖纯一边认真端详着儿子,一边回答:“市医院。”她用手背试了试儿子的额头,按照她的经验,这样烫手的温度,起码超过了395度。

看着儿子发白的脸蛋和嘴唇,她又急又气,再次拨打了苏新的手机。可他还是没接,这次她真的气得不行了。她恨不得立刻带着孩子冲到他面前,然后把孩子交到他手里,让他体会看看照顾一个发烧的孩子,到底有多难,到底有多心急?

她想到给马年打看看。

马年很快就接了电话,他有存肖纯的手机号码。看到是她的来电,他一边接电话,一边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

“嫂子,你找我?”马年一边问,一边向苏新的办公室走去。

肖纯听到马年接了电话,她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但还是急得语无伦次,“渡渡发烧了,我找苏新,她没接电话。”

“嫂子,你别急。”马年走到苏新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动静,他转了一下门锁,居然打不开。

肖纯问,“他没在公司吗?”

马年转头看到苏新的助理小左坐在位置上,他赶紧走过去,问:“苏总呢?”

小左回答,“他提前下班了。”

马年不解地问,“他几点走的?我居然不知道。”

肖纯的耐心已经快磨光了,她真的要抓狂了。“他到底去哪了?”她扯开嗓子,大声地问。

马年被她吓了一跳,“嫂子,你别急,我帮你找。”

肖纯生气地挂断电话。

到了医院附近,司机看到前面大堵车,不耐烦地说:“医院路口每次都堵成这样,要不你下车走过去吧。”

肖纯说:“师傅,没事,我愿意等。你看,我抱着孩子,走过去的话特别不方便。”

师傅二话不说,直接翻开计费牌,说:“这样等,得等到天亮。你下车吧,我没办法一直这样等。”

儿子难受得张开嘴巴,面色很差。他全身发烫,肖纯像抱着一个热炉。她不舍得儿子多难受半分半秒,也不想跟司机置气,所以再不情愿,也只得下车了。

她抱着儿子,穿过车流,艰难地走到了医院急诊科。她已经顾不得自己流了多少汗,只知道赶紧排上队让儿子看医生。

急诊科大厅人满为患,几个挂号窗口全都是排长的队伍。肖纯抱着沉甸甸的儿子,感觉自己身体发软,想直接坐在地板上大口大口喘气。可是,她不能这么做。

她几乎是靠毅力在强撑着,好几次都感觉到自己一阵晃晕。

过了半个小时,才往前排了五六个人。这其中有窗口工作人员效率低的原因,也有一些人插队的原因。大家几乎都是带孩子来看急诊的,发烧的,肚子疼的,咳嗽的……看着龟速移动的队伍,家长们焦急得怨声载道,骂声连连。

肖纯快要顶不住,忍不住叹了几口气。

儿子能感觉到她的不容易,懂事地说:“妈妈,要不你放我下来吧。”

肖纯真的吃不消了,没办法,她把儿子轻轻地放下来。可是儿子的脚刚一着地,他整个人就瘫软在地上。肖纯吓得赶紧把儿子抱起来,就连闪到腰,也顾不得疼了。

队伍里有人像她一样,自己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来看病的,也有一大家子人跟着来的。看着人家的孩子,被那么多亲人围在身边嘘寒问暖的,她更觉顾影自怜。

她也是第一次切切实实感受到什么叫心寒。

终于轮到她挂号,卡上余额不够,连要掏出钱包拿银行卡,都腾不出一只手来。她只得把孩子往上抬,放在柜台上,然后让孩子依偎在自己肩膀上。

挂号之后,到急诊科导诊台,又得来一轮艰难的排队。每到换季,医院急诊科里就这样,多的是生病来看急诊的孩子。

“你这人怎么这样,干嘛插队。”

“我孩子烧得这么严重,快不行了。”

“就你孩子烧得厉害,我们烧得更厉害,都39度多了。”

“我们家孩子,你看都没动静,太吓人了。”

队伍前面有两个家长争执不休。

来这里的每个家长,都因为自己孩子病得不轻而心情紧张,被他们这样一吵,糟糕的心情就更糟糕了。

肖纯觉得自己真的要发疯了,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早早地就嫁给苏新?她才不到28岁,却要承受这些。而她的闺蜜葛恋,同样的年纪,人家在享受花一样的生活。

她不后悔有了这个孩子,她其实很感谢上苍赐予她这个帅气乖巧的儿子。可是,她不想要苏新这样不体贴的丈夫,不想要这样一点忙都帮不上的公公婆婆。

此时此刻,她欲哭无泪。

轮到她的时候,护士给苏渡验了血糖和血压。还好,护士说从数据上来看,还不算严重。护士在挂号单上写上了两个数值,交给坐在电脑前的那位护士。这位负责key数据的护士问肖纯,“体重多少?”

肖纯回答,“165公斤。”

在旁边等的一个妈妈,她也抱着个孩子。当她听到肖纯这样说的时候,说:“你这孩子跟我的孩子一样,偏瘦啊。”

肖纯勉强地笑了笑。

肖纯拿到了导诊台给的分级挂号单,上面写着iv,并且显示前面还有45个人在等待。

带孩子来医院看过这么多次,她早就熟悉了这里的情况。能够拿到iv级的挂号单,已经是喜出望外了。45个人,只需要等待不超过2个小时。而那些v级以上的,起码得等上5个小时以上。

这些等级,是从孩子的体温和症状来划分。她曾好几次拿到了v级挂号单,足足在医院等了六七个小时,甚至从上半夜等到凌晨才看到医生。

她拿着护士给的体温计,找了个位置,开始给儿子量体温。

手机响了,她没办法去接,也懒得去接。

她把儿子的腋窝按紧,继续量体温。儿子嘴唇很干,她问他要不要喝水,他无力地摇了摇头。

她抱着儿子,望着天花板,难过却不愿悲伤。

过了一个多小时,她对着显示屏上的号码数了数,居然还要等20个人。她累了,也饿了,困得眼皮直翻。

她强忍着难受,问儿子,“渡渡,你饿了吗?”

儿子还是无力地摇头,不愿多说话。

“要不妈妈去跟护士拿一块退烧贴,好吗?这样你会舒服点。”肖纯征求儿子的意见。

果真如她所料,儿子使劲地踢了踢腿,说:“我不要,我不要。”

她知道儿子一向不喜欢用退烧贴,看他情绪这么激动,她也就不勉强他了。

这时,苏新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她面前。

她一抬头,见到他的时候,有些受惊,更多的是愤怒。她不愿理他,别过头。

苏新坐到旁边,关切地摸了摸儿子的额头。儿子不愿他碰,哭闹道:“爸爸走开。”

肖纯苦笑一声,抿了抿嘴唇。

苏新一脸歉意,“对不起,我没听到你打那么多电话。”

肖纯觉得他再怎么解释都很苍白,真的很心累。

苏新也是知道她的脾气,看她不愿说话,他静静地坐在一边。才坐了一会儿,他就站起来,跑到显示屏前看了看。他跑过来,问肖纯挂号单上是几号。

肖纯随手把挂号单一扔,掉在地板上。

苏新弯腰去捡。

他没有生气,只是看了看挂号单上的号码。

热闹的候诊大厅,他们两夫妻却相对无言。这几年,每次儿子不舒服,肖纯都如临大敌。苏新觉得她不可理喻,她认为苏新没有良心。

“你想吃什么?我去买。”苏新打破沉默问道。

肖纯几乎咬牙切齿,恨恨地瞪着他,“你认为我还有心思吃吗?”

苏新看出她没有吃饭的心思,却有吃了他的心思。这样一脸恨意的肖纯,他不知如何面对才好。

第23章 小心照顾

又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轮到他们的号。

肖纯听到广播在报号,赶紧把儿子抱起来,她突然一阵眩晕。苏新见她这样,赶紧说:“我来抱孩子吧。”

儿子虽然高烧不下,可是他一听这话,马上闹情绪,“我不要爸爸抱。”

肖纯安慰他,“妈妈知道,妈妈抱你。”

找到了13号急诊室,里面挤满了人。有些人拿着化验单,有些人抱着孩子,都在焦急地等着医生。

医生忙得连抬头的时间都没有。看完了一个,谁把就诊卡递给她,她就把卡接过去插上。有个家长伸长了手,把卡递给医生,医生接过了卡。苏新也拉着肖纯,赶紧让她坐到位置上。

医生看了看这个家长,又看了看肖纯,问:“到底轮到谁?”

苏新把挂号单拿给医生看,说:“刚才外面叫到我们的号了。”

医生面无表情,看了看电脑,问:“谁是苏渡?”

苏新举起手,说:“是我们。”

狭小的医生办公室里,又进来了一些人。医生终于忍不住了,无奈地透了口气,说:“没喊到号的在外面等。”

一些人比较识相,听了医生说的话,灰头灰脸地走了出去。

肖纯一直举着个手机。

医生从手边拿了个保温瓶,匆匆喝了几口水。她问肖纯,“孩子怎么了?

肖纯看着手机事先记载的内容,一字一句的念给医生听。“两天前的一个早上,孩子开始感觉喉咙不适,我听到他偶尔会咳嗽。昨天晚上,孩子爸爸给他喝了酸奶。今天下午,老师打电话通知我孩子发烧了。”

医生用听诊器给苏渡查看了一番,又观察了孩子的神色。

苏新问,“医生,我孩子怎么了?”

医生回答,“喉咙很红,发烧超过39度,去验个血再来。“

他们抱着孩子,从医生办公室出来。一走到验血区,苏渡开始嘤嘤地哭起来,“我不要抽血。”

肖纯狠狠心,二话不说把他抱进去,正好里面没人。她一边安慰儿子,一边将他的手指头按压在桌面上。医生冷冷地抓过儿子的手,交代肖纯,“握紧了。”

肖纯握紧儿子的手腕,看着医生用针在儿子的手指上扎了个孔,然后用针管收集了一些血样。

针刚要扎进去的时候,儿子吓得叫了一声。等针真的扎进去了,儿子反而不闹了。医生看他配合,表扬他,“真是个勇敢的男孩。”

过了半个小时,苏新拿到了验血报告。他们又抱着孩子进了医生办公室,里面还是很多人。

等医生看完了两个小孩,苏新看肖纯实在顶不住了,他一时心急,赶紧把报告单拍在医生办公桌上。医生看他这么没礼貌,不高兴理他,接过了另一个人递过来的化验单。

苏新意识到医生的情绪,只好把报告单拿回来,然后轻手轻脚地递给医生。医生看了一眼报告单,一声不吭就开始在电脑上敲字,开起了药。

“医生,严重吗?”肖纯焦急地问。

”急性咽喉炎,记得遵医嘱服药。还有,孩子睡觉的时候你们要特别留心,这种病症有时候会导致呼吸不畅。假如出现呼吸困难,要赶紧就医。”医生开好了药,把就诊卡和病历单还给他们。

肖纯听医生说得这么严重,心砰砰直跳,赶紧问,“医生,这么危险吗?”

医生连应都没应。

肖纯不死心,又问,“医生,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呢?是不是喝酸奶导致的?”

医生不耐烦地说:“原因很复杂,从数据上看是病毒感染。”

肖纯把孩子抱出了医生办公室,在急诊药房等拿药的时候,苏新看她很累,试着要把孩子抱过来。肖纯紧紧地抱着孩子,冷嘲一句:“孩子生病都是你害的,你还抱他干什么。”

苏新不解,反问:“怎么是我害的?”

肖纯理直气壮地说:“你自己感冒了,还跟我那个,估计把病毒传给我了,然后我跟儿子睡一起,又把病毒传给了他。还有,你昨晚非得给他喝酸奶。我明明都说了,孩子不舒服不舒服,可你就是不听。”

苏新十分的郁闷,他转头看了看周围,轻声地说:“小点声,这种话,你怎么好意思在这里说。”

肖纯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苏新觉得她实在不可理喻。先不说孩子真正的病因从何而起,就是听她提到说那晚他感冒了,跟她睡在一起而引发了这一切。他就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对她有一种厌恶的感觉。

做为一个男人,他忽然感觉自己不想跟她靠近了,有一种排斥感。天知道,这两年他受够她的气,那晚他感冒那么难受,为了讨好她,为了不让她再乱想,他带病与她“奋战”。他以为她是感动的,却没想到非但没有把他往好的地方想,还能扯出这么离谱的说法。

够了,够了。

苏新什么话都没说,他站起来,走到叫号机前等着。

肖纯以为他是被说中了才这样,她自以为是的带着胜利的小得意。

苏新拿好了药,走到她身边,问她:“要走了吗?”

肖纯看他一脸沉默,感觉他好像突然换了个人似的。

回到家之后,儿子不肯吃东西,但是却一直喊难受。肖纯逼着他喝下去了一百毫升的奶粉,他喝完就吐出来了。吐得难受,他哭得更厉害。

苏新不舍地说:“渡渡,爸爸抱着你睡觉好吗?”

儿子趴在床上,眼睛半睁着,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好像睡着了。苏新一直坐在地板上,靠着墙壁,望着天花板。

肖纯把电灯关了,说:“我要睡觉了,你回自己的房间吧。”

苏新没回答,直接躺到地板上。

肖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懒得主动去问,她不敢躺,怕万一睡着了。医生说急性咽喉炎要注意孩子的呼吸问题,她便一直坐在孩子的枕头边。每隔半小时,她就给儿子量一次体温。自从喝了4毫升的退烧药,孩子的体温降下来了,一直维持在385度左右。

这样的体温还不算危险,她稍微可以放心。尽管眼皮子在打架,尽管她很想躺下去,可她还是硬撑着。

直到儿子难受地醒来,肖纯赶紧摸了摸他的体温,好像更烧了。

第24章 迟来的

肖纯赶紧冲到厨房烧开水,又把药都拿进卧室。她问儿子,“再喝点奶好吗?不然空腹不敢给你吃药。”

儿子说不想喝奶。

肖纯再三恳求他,“听妈妈的话,喝一点好吗?”

儿子哭着说,“我不喝,我难受。”

苏新幽幽地说了一句,“你为什么要逼他呢?”

肖纯暴跳如雷,大声地说:“我逼他?你说我逼他?我是想给他吃药,不然他一直难受。可是不吃东西怎么吃药?你说,你说啊。”

苏新没有说话。

肖纯受不了他这样,吼道:“你要睡去自己的房间,你躺在这里却不管不问。”

苏新冷笑一声,“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认为是错的,我不敢说不敢做了。”

肖纯说:“那你看孩子这么难受,你都不紧张吗?”

苏新回答,“我紧张有用吗?他不让我碰。”

肖纯更气了,“什么叫他不让你碰,对,都怪你自己,你如果真的爱他,他感受到了,会这样对你吗?”

苏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可是又被肖纯逼到了极致,他一激动,把自己的头撞了一下地板。地板发出很重的一个声响,肖纯感觉好像什么东西被撕裂了一般。

她不敢说话。

儿子吓得直哭,“你们不要吵架了。”

夫妻两个人看到儿子这样崩溃的样子,又开始自责起来。她抱住了儿子,他全身烫得不行。她算了算时间,距离上一次喂退烧药已经差不多4个小时。医生交代过,间隔4小时才能喂退烧药,而且一天不能超过4次。所以她心一狠,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干脆又倒了4毫升的退烧药,给儿子喂了下去。

儿子抱着肖纯的手臂,迷迷糊糊的睡着。他呼吸很重,肖纯十分小心地看着。40分钟后,儿子的后背出了很多汗,他也渐渐睡沉了。肖纯摸了摸枕头下面,取出体温计给儿子量。

10分钟后,她看了一xià ti温计,显示374度。体温降到这个数值,儿子也睡得安稳了,她这才松了口气。

她扛不住了,躺到儿子身边。很快,她就睡着了。

苏新却一直没睡着。他也不知道肖纯已经睡着了,所以问她:“肖纯,你觉得婚姻的意义是什么?”

肖纯没有回答。

苏新在黑暗中,自己在思索这个问题。后来,他听到儿子的呼吸声,也听到了肖纯的喘息声。这几年,他对这两个声音很陌生。自从儿子出生,他就被肖纯叫到另一间卧室睡。他不曾参与过儿子的黑夜,也越来越不熟悉肖纯睡觉时的样子。

这一切,都因为他们有了孩子。有了孩子之后的婚姻是这样,有孩子之前的他们,却不是这样子的。他们曾经夜夜相拥入眠,肖纯在他耳边温柔耳语。他把手给她当枕头,手再酸都不曾缩回来。

现在,他很难过。肖纯眼里只有儿子,忽略了他。

如果没有这个小人儿,他们俩可以一如既往的恩爱甜蜜。可是如果没有这个小人儿,他们又不能享受为人父母的别样幸福。到底婚姻需要什么样的度,需要什么样的模式,才是最好的样子?

如果能重来一次,他和肖纯还会是这样吗?

第二天一早,肖纯醒来的时候,摸了摸儿子的额头,似乎还好。她悄声爬起床,看到苏新已经不见了。

她从卧室走出来,故意不去苏新那个卧室看一下。不过她听到了从他卧室里传出来的动静,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她走进厨房,看到电磁炉上放着一锅白米粥。她用手摸了摸锅,还很烫。原来苏新已经起来煮好了粥,她心又软了。走到苏新的卧室门口,看到他正坐在电脑前。

“不回应州了吗?”肖纯主动提起。

“渡渡生病了,还是算了吧。”他面露遗憾之色。

肖纯问,“那你打电话跟你爸妈说了吗?”

苏新摇摇头,“没有,我怕我爸妈失望,还不知道怎么开口。”

肖纯想了想,咬咬牙,“算了,那就回去吧。”

苏新半高兴半疑惑,问:“那你跟渡渡呢?”

肖纯说:“那当然得一起回去了。对你爸妈而言,只有你自己回去,他们能高兴吗?”

苏新见肖纯愿意回去,他自然很开心,但他也有些担心。肖纯看出他的心思,便说:“把药都带上吧。”

等儿子醒来,一家人收拾了行李和礼物,开始出发回应州。

小汽车开出几百米远,苏新手机就响了。他看了看来电显示,随手按了免提。

“苏总,那个项链到了,我怎么拿给你?”助理小左着急地问。

苏新差点把这事忘了。他赶紧说:“那我现在过来跟你拿,你在哪里?”

小左回答,“我在新流街的快递站。”

苏新挂掉电话,赶紧把车掉头。

肖纯故意不问什么事情,而是跟儿子说:“儿子啊,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这样妈妈就不用这么操心了。你知道吗?你葛恋阿姨请了五天假,中秋和国庆连着休。她跑长州去玩了,太爽了。”

苏新听她这话有些酸,知道她又误会了,便解释:“刚才是我助理打来的。”

肖纯说:“真羡慕这些小姑娘,像这种假日,人家一个人轻轻松松的,多好。”

苏新没有再说什么了。

到了新流路的快递站,小左认出了苏新的车,她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抱着快递盒子,小跑过来,“苏总,您的快递。”她看了一眼车后面的肖纯和苏渡,礼貌地向他们打招呼,“节日快乐。”

等她走了,肖纯看着她的背影,说:“原来她已经怀孕了,不容易啊。”

苏新笑了笑,“人家这是第二胎了,大宝都4岁了。”

肖纯吃惊地说:“不会吧,看她很年轻啊。而且,这么快就要二胎了。看来她老公一定对她很好,她才有这样的勇气。”

苏新没说话,他心想,如果肖纯见到小左对待工作那认真的样子,她一定不会再这么认为了。

肖纯看他没出声,问:“什么快递?送给你爸妈的吗?”

苏新把快递交给她,“不是给我爸妈的,给你的。”

肖纯迫不及待地要打开快递,弄了老半天就是撕不开胶布。儿子说,“妈妈,用笔一划就可以了。”

这时,苏新回过头,冲儿子递过来一个赞扬的微笑,然后把一支笔递给肖纯。

肖纯一打开,看到是个漂亮的首饰盒子。她已经猜到了**分,但还是不太敢相信。等她打开盒子,看到一条漂亮的白金项链,搭配一颗漂亮的吊坠,她这才敢相信自己收到了这么意外的礼物。

第25章 你们很熟吗

肖纯正在欣赏这条漂亮的项链,苏新突然对她说:“肖纯,你有没考虑去上班?”

这句话本身没什么,但肖纯觉得从他口中说出来,代表着他嫌弃她白吃白喝。以前他也问过她几次,每次她都反问他,谁来接儿子?儿子生病了谁请假照顾?像这次儿子发烧得这么突然,如果不是她留在家里时刻做好了准备,她怎么可能立刻就跑去学校接回儿子?

可是,此刻她却不想再反问他。她觉得真的很讽刺,为什么男人就可以只考虑工作,而女人生完孩子之后,在家呆着照顾孩子还得被嫌弃。既要生得了孩子,又得照顾孩子,还得拿得起工作。

她不服气。

苏新见她一直没回答,猜到她不高兴,他便说:“我只是随便说说,你不用在意。”他脑海中浮现起在电梯里看到的情景,一群职场妈妈一边忙着给孩子的老师发信息,一边在讨论着工作的事情。虽然她们很不容易,可是看起来战斗力十足,而且呈现出另一种精气神。

他总觉得肖纯想得太多了,而根本原因就是她太闲了。他不是要她出去赚多少钱,只是想她有自己的一片天地。

肖纯摸了摸儿子的额头,委屈地掉下了眼泪。儿子发现妈妈在哭,急得替她擦眼泪,问:“妈妈,你怎么哭了?”

苏新没说话。

肖纯无声啜泣着,儿子赶紧叫爸爸,“妈妈哭了,爸爸。”

苏新无奈回过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认输地说:“别多想了,我没有别的意思。”

肖纯冷哼一声,“你喜欢职场女人,可以去找别人啊。”

苏新被她这句话堵得胸口疼,无奈正在开车,这并不是吵架的时候。他把怒火压在心中,专注地开着车。

肖纯自己擦了擦眼泪,对儿子说:“妈妈没事,别害怕。”

这时候,她的手机响了,有人邀请她微信视频。她一看,是葛恋发过来的。想到自己刚刚哭过,她压根没心情跟葛恋视频。所以,她没有接视频。

苏新的手机也响了,他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懒得接。可是手机铃声停了又响,响了又停。儿子问:“爸爸,手机响了,你怎么不接?”

肖纯故意说:“有阿姨给你爸爸打电话,他不敢接。”

这句话终于把苏新激怒了,他大声地说:“肖纯,你可以冤枉我,但不要在孩子面前乱说。”

肖纯没想到他会发这么大的火,她被吓了一跳。

苏新的手机又响了,他看到还是那个陌生号码。他接了,没好气地问:“谁啊?”

因为正在高速上,安全起见,他按了免提。

“苏新爸爸,你好,我是可言妈妈。”对方嗲声嗲气地说。

肖纯吃了一惊,苏新也很意外。

“什么事?我正在开车。要不……”苏新还没说完,肖纯直直地瞪着他,用手指着他的脸,小声地说:“别挂。”

“苏新爸爸,上次跟你提过我公司也有请顾问。今天听说公司打算换新的顾问团队,我推荐了您。不知道,您现在方便见个面吗?”可言妈妈说。

肖纯气呼呼地说:“可言妈妈,你不用过中秋节吗?”

可言妈妈显然很吃惊,她沉默了很久,才出声,“渡渡妈妈,你也在啊。”

肖纯咬了咬嘴唇,说:“当然啦,我是他老婆,这种日子当然是在一起了。你呢?老公在哪?”

苏新看她越说越不对劲,赶紧说:“可言妈妈,谢谢你的好意。不好意思,我手头项目很多,暂时忙不过来了,您另推荐高明吧。”

苏新匆匆按掉了电话。

肖纯气得大叫了一声,把儿子吓得抱住了她。

苏新见前面没车,赶紧把车停在一边,解释:“这个可言妈妈,上次在停车场碰到,我感冒精神不好,开不了车,她就顺路送我到了公司。”

肖纯问:“在哪个停车场?你在她面前怎么就那么矫情,小小的感冒都开不了车。骗谁呢!”

苏新回答,“首先回答你的问题,在我们小区停车场。”他叹了叹气,“肖纯,我也是人,也会累。在你眼里,感冒是小事,好吧,就当我矫情吧。”

肖纯又问:“你跟她很熟吗?”

苏新回答,“不熟。”

肖纯再问,“一个陌生女人的车,你都敢上。苏新,这些年,你瞒着我在外面搞了多少女人?!”

苏新无语地笑了笑。

肖纯逼问,“你不会在外面跟别人连孩子都生了吧?”

苏新忍不住大声地反驳,“你别给我乱扣帽子。这个可言妈妈,我跟她只见过一次面。她说跟你关系很好,我是考虑到既然你们是熟人,我一再拒绝她不太好意思而已。”

肖纯冷笑,“你是看她长得漂亮吧?”

苏新也冷笑,“肖纯,你就这么不自信吗?”

肖纯一时语塞,正巧她的手机又响了。还是葛恋发过来的微信视频,这次她赌气接起来了。

“亲爱的,天大的新闻,我现在在抓小三的现场向你现场直播。”葛恋兴奋地说。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肖纯正满肚子气,她一听,也兴奋地说,“小三在哪?打死她。亲爱的,我跟你说,我昨天也亲眼所见正室暴打小三的精彩大戏。那个臭男人居然还护着小三,真是贱。天下男人一般黑,都不是好东西。”

苏新无奈地摇摇头,继续开车。

肖纯故意把手机调最大声,从里面传来撕扯声和扭打声。儿子也好奇地把头凑过去,要跟妈妈一起看。

苏新忍不住说:“能不能考虑一下孩子,他还小。”

肖纯把手机调小声,对儿子说:“儿童不宜,妈妈自己看就好。”

儿子倒是很听话,乖乖地坐好,玩手里的小汽车。

苏新的手机又响了。他正烦,懒得去看。手机铃声停了,他干脆把手机关机了。

没一会儿,肖纯的手机有电话进来。她一看,是马年打来的,便接了起来。

“马年,什么事?”肖纯问。

“嫂子,苏新在吗?他手机怎么关机了?”马年很着急地问。

肖纯看了一眼苏新的后脑勺,她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他在开车,不方便吧。什么事?我替你转达。”肖纯问。

“我妹妹消失了一段时间,今天长州公安局突然打电话来,说我妹妹报警了,被传销集团抓去了。”他语无伦次,“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就是,我现在正在加班,想问看看苏新有没朋友在长州,先帮我过去看看。”

“长州”,肖纯立刻想起了葛恋。

第26章 差点酿成大祸

“这个,我问下苏新,你稍等。”肖纯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她对苏新说:“马年有急事找你帮忙。”

“按免提。”苏新对肖纯说。

肖纯按了免提。

“马年,怎么了?”苏新问。

“我妹妹在长州公安局,我接到电话说是她被传销集团骗去了。具体的情况,我也得过去了才能了解。可是,你不是让我留下来把项目收尾一下吗?所以,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马年着急地说。

“能让你爸妈先过去吗?”苏新问。

马年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妈,他们从来不在意我三妹。要不然也不会人都消失几个月了,一点也不着急。”

苏新自言自语,“这项目耽误不得,中秋假期回来就得完工。”

肖纯看他为难,想给他出主意,她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嫌烦,说:“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干嘛?”

肖纯自觉无趣,懒得再理会。

“我想下办法,等会儿回复你。”苏新对马年说。

马年没挂电话,肖纯也没挂。苏新说完之后就专注地开着车,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儿,马年才挂了电话。手机里传来嘟嘟嘟的断线声音,肖纯看苏新一点都不着急,她都替马年急了。她忍不住说:“你这样不好吧?人家马年急得半死,你倒是不慌不忙的。”

苏新没理她,而是用自己的手机打了个电话。

他戴上了蓝牙耳机,“小秦,你现在忙吗?假日有安排吗?”

对方在说什么,肖纯听不清。

“那你现在就过去公司吧,跟马总对接一下工作,辛苦你了。”苏新说。

肖纯看他挂了电话,关心地问:“怎么样了?”

苏新回答,“搞定了。”

肖纯还是不放心,主动说:“要不然我让葛恋先过去看看吧?她正好在长州旅游。”

苏新想了一下,说:“不用了。”

肖纯看他突然变得这么生疏,她不高兴地说:“我的闺蜜你都不放心吗?”

苏新尽量压住内心的不快,语气平和地说:“不是不放心,是觉得没必要。葛恋既然是去旅游的,就安安心心玩吧。”

肖纯觉得他是在跟自己斗气,她又挺想帮马年的,所以她发了个视频邀请给葛恋。

葛恋接起视频,“亲爱的,你刚才干嘛挂断视频?”

肖纯说:“刚才进来了个很急的电话。对了,你现在哪里玩?离公安局远吗?”

苏新一听,忍不住大声地说:“肖纯,够了。”

肖纯被他吓着了,匆匆又挂断了视频。她又委屈又不解,问:“你什么意思?我关心你的朋友,就是在关心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难道我们之间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连共同的朋友都不能有吗?”

苏新真的懒得再跟她吵架,他累了。他看了一眼儿子,他歪着身子睡着了。“孩子睡了。”他提醒了一句。

肖纯这才发现儿子睡着了,整个人歪着躺。她赶紧解开儿子安全座椅上的安全带,把他抱到自己身上。

之后,两个人一直没有再说话。

一直到一个加油站,肖纯说:“我能去洗手间一下吗?”

苏新看她一下子这么客套,忍不住笑着说:“去洗手间还要这么客气,去吧。”

他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钻进后面的座位,把孩子接过来抱着。

肖纯去了洗手间。

正是大中午,烈日炎炎。阳光猛烈地炙烤着大地,他摸了摸车窗,实在烫手。他又摸了摸儿子的额头,好像没那么烫。他口渴难耐,舔了舔嘴唇。

他看了看车窗外面,不远处就是休息区的商场。他犹豫了一下,把儿子平放在座位上。然后,他拿了手机,下了车,对着车按了车锁遥控。

他快步走进商店,去饮料区拿了一瓶矿泉水。刚转身走了两步,一想,又折回去多拿了一瓶橙汁。

他正在用微信扫码结账的时候,肖纯打来了电话。

“怎么了?”他扫码付了钱,才给她回打了电话。

“你个混蛋,你在哪?快把车门打开。”肖纯哭着喊着,骂着。

苏新没好气地说:“等一会儿都不行吗?”他故意挂掉了电话。

他打开矿泉水,连喝了几口。等他走向停车场的时候,发现一群人围着一辆车。他本来没在意,但越走过去越觉得不对劲,仔细一看,才发现大家正在围观他的车。他快步走过去,看到肖纯趴在车窗上,脸几乎贴在上面了。

“怎么了?”他走过去问。

肖纯把头抬起来,他看到儿子也趴在车窗上,正在捶打着车窗,他看起来好痛苦,好害怕。

“赶快把车门打开,孩子快吓死了。”肖纯哭喊着。

苏新愣了一下,然后赶紧解锁把车门打开。肖纯赶紧一把将儿子抱出来,对着他又亲又摸,好像失而复得一件无价之宝一样。

“你也太粗心了,这么热的天气把孩子落车上,这是要出人命的。”围观的人纷纷指责苏新。

苏新意识到自己的大意,非常自责地看着儿子和肖纯。

儿子害怕地抱紧肖纯,一直哭。

太阳当空照,围观的人渐渐散开了。

“好热,赶紧上车吧。”苏新说。

肖纯要把儿子放进车里,他一直不肯进去,害怕得拳打脚踢。可是能有什么办法,肖纯硬是把他塞进车。

车子继续上了高速。

肖纯好不容易把儿子哄睡着了,她默不作声。

一番折腾之后,她披散着头发,却无心去整理了。等到车子经过一个村庄的时候,遇到一个长长的出殡队伍。前面停着很多过路的车子,苏新也把车停下来。“怎么这个时候才出殡,不是应该早上吗?”他喃喃自语地看着外面。

鼓声喧天,穿着丧服的人哭哭啼啼的。肖纯看到队伍中间那具棺材,感觉触目惊心。她下意识地抓过一件外套,用它遮住儿子的眼睛,并用手捂住儿子的耳朵。

等这个队伍走开了,车子开始慢慢动起来,苏新也重新启动车子。

“如果孩子出了什么事?你觉得自己还能活下来吗?”肖纯突然这样问苏新,她一直低着头不敢再往外看。

苏新被她这么不经意一问,一时脑子空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肖纯看他迟疑,她镇定地说:“如果渡渡出了什么意外,我绝对会随他而去。所以,请你以后小心看护渡渡,不然你将家破人亡。”

她说的这句话,苏新既感意外,又不觉得意外。

车子一直在路上跑,天色也越来越暗,月亮悄悄爬上了树梢。

车子进入应州地界的时候,路过跨海大桥,他看到一轮硕大的月亮悬挂于海天之间。他想着肖纯说的这句话,不禁心中一阵发寒。“海上升明月,天上共此时”,他从不知道自己有一天面对这个意境的时候,会是这样一种烦闷到极点的心境。

车子在市区里拐来拐去,肖纯认出快到他家的时候,她说了一句:“我只要儿子好好的,平平安安的就行。以后,我不会要求他多有本事,也不会逼他上多少培训班。一个急性咽喉炎,不小心看护的话都可能要了孩子的命,生命太脆弱了,可是我生他的时候却那么不容易。”

她说着就又流泪了。

苏新看到他爸妈已经在楼下等着了,只匆匆应了她一句:“我没意见。”

第27章 怪脾气

苏新下了车,看到父母熟悉的身影,他眼眶湿润。从小到大,无论在外受了什么委屈,只要回到父母身边,他就不再惧怕。

只有在父母面前,他可以任性,毫无顾忌。他恍惚觉得自己回到了年少时光,被父母牵着手,在路上漫步而行。

他大四的时候追到了肖纯,等她毕业的时候就向她求婚。她总说把自己最美的时光都给了他,可他何尝不是?

从前他不曾后悔过自己的选择,因为无论如何这个婚姻给他带来了珍贵的儿子。可是,这一刻,他看着年迈的父母,忽然感觉自己步履沉重。他多想做回他们年幼的孩子,因为他们从来不会埋怨他什么。

开了这么久的车,一路上还被东骂西骂。他够累的!

让肖纯的责骂都见鬼去吧!他只有这个念头。

他径直走到车后面,打开后备箱,取出了行李箱和那些礼物。

他没有为肖纯打开车门,肖纯气得恨不得一脚踢开车门,可是她看到公公婆婆就在外面,便把气吞进肚子里。

婆婆张莉莉高兴地替她打开了车门,满眼疼爱地看着肖纯怀里的苏渡,客客气气地问:“我孙儿睡着啦?”

肖纯挪了挪身体,一边下车,一边回答:“嗯。”

她刚下车,听到“啪嗒”一声。

公公苏莫站在旁边,他赶紧用小手电筒照了照地面,看到地上躺着一个手机。他捡起来,对肖纯说:“手机掉地上了。”

他把手机递给肖纯,肖纯抱着苏渡,没办法去接。

“要不我来抱吧。”婆婆说道。

“妈,算了,还是我来吧,渡渡现在太重了。”肖纯试图去接手机。

苏渡醒了,他看了看陌生的环境,又看了看周围,一边揉眼睛,一边高兴地喊:“爷爷奶奶。”

爷爷奶奶听到孙子甜甜地喊他们,他们连着应了好几声,笑得合不拢嘴。

“渡渡,下来自己走吧。”苏新说。

他已经整理好了东西,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提着礼物袋子。

“我不要,我要妈妈抱。”苏渡撒娇起来。

“好,妈妈抱。”肖纯安慰他。

“你就替儿媳妇先拿着手机呗,又不是zhà dàn,你怕什么。”婆婆对公公说道。

公公从来不是好脾气的人,他哪里肯被婆婆这样说,立刻板着脸,“我什么时候说过是zhà dàn,你这说的什么话?”

婆婆被他一怼,便不作声了。

肖纯费劲地抱着儿子往楼上走。公公婆婆住在三楼,他们住的房子是前两年刚新买的。他们思想比较保守,不肯住电梯房,非要买楼梯房。

肖纯一边上楼,一边气喘吁吁,她恨不能一步登上三楼。

婆婆看她抱得吃力,再次说:“我来吧,看你够累的。”

肖纯拒绝道:“渡渡现在已经三十几斤了,妈,您肯定抱不动的。”

婆婆难以置信地摸了摸孙子的手臂,说:“哇,我们渡渡都长这么重啦,真棒。”

苏新头也不回地走上楼。

公公看儿子一声不吭,他发觉不太对劲,小声地问婆婆,“我看苏新不对啊,吵架了吧?”

婆婆对他“嘘”了一声。

肖纯郁闷得很,要不是看公公婆婆在场,她肯定要跟苏新问个彻彻底底明明白白。

到了三楼,进了家门。苏渡从肖纯怀里溜下来,赶快跑到沙发那边,他已经看到了那里放着很多新玩具。

饭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

苏新把东西放到客厅,自己从厨房拿了一副碗筷吃将起来。

公公婆婆和肖纯全都看着他。

肖纯没有说什么,自己走进浴室,把门关起来。她把水龙头打开,静静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公公心脏不好,情绪不能太过激动。婆婆怕他动怒,她赶紧劝他,“你陪孙子玩,我去。”

她走到儿子苏新身边,问:“新儿,怎么啦?吵架了吗?”

苏新狼吞虎咽,简单回答,“没有。”

婆婆看他懒得多说,便走到浴室门口,敲了敲门,“肖纯,出来吃饭吧。”

肖纯冷静之后,打开浴室门,举着手机,说:“手机摔破屏幕了。”

婆婆说:“没事,再买个新的就行。”

肖纯没有说什么。

这时,公公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个很大的红包,对孙子说:“渡渡,看,这是什么?”

孙子看了一眼,不太感兴趣的样子,随口回了一句:“红包啊。”

婆婆走过去,把红包塞到孙子手里,说:“渡渡,这是爷爷给你的大红包。”

苏渡接过红包,马上跑到妈妈身边,把红包给她,“妈妈,红包给你买新手机哦。”

肖纯哭笑不得,有些尴尬地对公婆笑了笑。

好不容易,婆婆把大家叫齐一起坐在饭桌前吃饭了。苏新却匆匆扒拉完碗里的米饭,说:“我吃完了。”

他说着,就走进了卧室,还把门重重地关上。

苏渡吃了几口,就说不吃了,又想跑到沙发上玩那些玩具。肖纯一把拽住他,一不小心,他的额头磕到椅子。

婆婆心疼地用手心给他捂了捂,反复问:“疼吗?乖孙子。”

“不疼。”苏渡一溜烟跑开了。

公公终于憋不住了,他生气地把碗筷放下,发出沉重的一声。“肖纯,你做事情可以小心点吗?要是把渡渡撞到,我看你怎么办?”

肖纯简直要爆发了,她实在受不了公公婆婆,凭什么没有帮她带过孩子,却要来指责她?凭什么要假装这么疼爱孙子?既然这么疼爱,为什么不帮她带?

说起来永远比做起来难得太多太多。现在,一个现成的成果{苏渡}活脱脱摆在他们面前,他们就开始扮演好爷爷好奶奶的角色。那过去她艰难的时候,他们干什么去了?

可是理智告诉她,她是晚辈,她是儿媳妇,她不能对他们不敬。所以,她忍住了,话都说不出半个字。

这顿饭,她吃得好艰难。好不容易吃光碗里的那些米饭,她说:“我吃饱了,爸妈,你们慢慢吃。”

她说完,也走到卧室,把门打开。她走了进去,只是轻轻地关上门。

卧室漆黑一片,苏新没有开灯。

一进到这里面,肖纯这才感觉自己暂时得以释放和zi you。“你什么意思?我哪里做错了?”

苏新没回答。

肖纯打开床头灯,他赶紧捂住眼睛,翻身背对她。

“你再这样,我现在马上回米州,永远不再来你家。”肖纯威胁他。

他立刻翻过身,面对她。

虽然他无言无语,可是肖纯看到他好像哭过了。

“怎么了?”她吃惊地捏了捏他的眼角,问道。

苏新一把将她抱住,“刚刚做了个噩梦,我很害怕。”

肖纯疑惑地问,“害怕什么?你丫的,你害怕却对我发脾气,你这什么理论?”她拿起一个枕头,对他轻轻地打下去。

苏新推开枕头,将她紧紧抱住,没有回答。

肖纯无奈一笑,说:“我觉得你们一家人都好奇怪,你也不愧是你爸爸的儿子,脾气跟他一样怪。”

苏新冷静片刻,说:“肖纯,你别再说我了,行吗?我今天真的很累,开了一天的车,你能让我安静休息一会儿吗?”

肖纯便不再说什么了。

他们俩静静地躺在床上。

外面传来了说话声和笑声,好像很热闹。苏新听到了,赶紧爬起来。“可能我那些亲戚来了,赶紧出去吧。”

肖纯懒懒地躺着,一动都不想动。

“赶紧出来。”苏新走到门那边,对她说。

他打开卧室门,外面的说话声更加明显了。等他再把门关上,留下她自己躺在床上。她望着窗外的夜景,觉得这里好陌生。

她摸了摸口袋,把刚才儿子交给她的那个红包拿出来。然后,她翻开自己的枕头,把红包放到下面。

放好之后,她坐起来,对着窗台上的玻璃,整理了自己的头发和衣服。

走到门边,她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然后才打开门,走出去。

第28章 客人

“肖纯呢?”肖纯刚走出来,听到客厅的人在说话。

“卧室里。”肖纯听出是苏新的声音。

“你们什么时候二胎啊?现在国家放开二胎了,还不赶紧的。”还是刚才那个问话的人。

肖纯站在门口“偷听”。没想到这时候一个小男孩突然跑过来,差点撞到她。跟着她的儿子苏渡也追过来,他手里还举着一架纸飞机。肖纯认出这个小男孩是苏新的堂侄儿苏蓝天,他怔怔地看着肖纯,显得非常害怕。

“蓝天,你怎么了?”肖纯问他。

他后退了两步,缩在角落里,没有出声。

“哥哥,我的飞机追上你的了。”苏渡把飞机放在苏蓝天的背上,兴奋地叫着。

可是这个小男孩苏蓝天一点也不开心,反而很害怕,连看都不敢看肖纯一眼。

“蓝天,你在干嘛?”他的妈妈沈云云跟过来。她看到了肖纯,本来还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突然就喜笑颜开了。她咧嘴笑道,“肖纯,你睡醒啦?”

肖纯跟沈云云的关系,说不上很亲密,但也谈不上生疏。她们之间的桥梁就是苏新和苏英,她们都是苏家的儿媳妇。不过她一向觉得自己跟沈云云不是同一路人,道不同不相为谋。

碍于彼此之间的这点亲戚关系,她每次见到沈云云,都会表现得客客气气的。

“堂嫂,你来啦?”肖纯礼貌一笑,向她打招呼。她注意到沈云云把手放在肚子上,那肚子好像微微有些凸起。

难道她又怀上了吗?

“你干嘛?撞到婶婶了是不?一天到晚乱跑,看我回去收拾你。”沈云云恶狠狠地瞪着苏蓝天。

苏蓝天低着头,不敢看自己的妈妈。

苏渡拉起他的手,对沈云云说:“伯母,你不可以这样骂哥哥。”

沈云云只敢对自己的儿子凶,不敢把苏渡怎么样,她笑着说:“你哥哥太坏了,伯母越来越讨厌他了。”

肖纯发现沈云云这次变了,以前她虽然也不算温柔型的,但不至于对自己的儿子这样当众辱骂。

“我哥哥是最好的哥哥,不许你说他。”苏渡据理力争。

肖纯同意儿子的做法,她希望儿子长大以后当一个勇敢的男人。所以她没有马上出手制止,而是默默地看着。

沈云云脸色变了,严肃地一把拉过苏蓝天,说:“你当哥哥的要懂事。”

肖纯听这句话,觉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觉得有点感动,但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沈云云把苏蓝天拉到沙发那边,对苏新说:“果真‘虎父无犬子’,你儿子日后必成大器。”

苏新以为她是在夸自己的儿子,心里还有点小得意。但他看沈云云脸色很差,而且二话不说就把苏蓝天拉出他们家门,他才发觉不对劲。

苏英只顾着自己抽烟喝茶,完全没当一回事。

“渡渡,你过来。”苏新把儿子叫到自己跟前,问:“怎么啦?”

苏渡回答,“伯母神经兮兮的,哥哥没做错什么,她却骂他。”

苏新尴尬地看了一眼堂哥苏英,他以为堂哥会生气,没想到堂哥爽朗一笑,“别理那个疯女人,自从有了二胎,简直不可理喻。”

肖纯听到沈云云有了二胎,好奇地走过来,问:“云云这么快就有二胎了,恭喜你们啊。”

苏英端起一杯茶,说:“其实我自己是不想生的,可她说养儿防老,说看什么公众号的文章,有个年轻人坐在医院的病房里,一边是妈妈,一边是爸爸,惨不忍睹。”

肖纯心直口快,脱口而出地说:“那她知道养儿防老,为什么还要对大宝这么不好。难道有了第二个孩子,第一个孩子就不是宝了吗?”

婆婆故意咳了好几声提醒她别说错话,她不但没听到,还继续说:“我觉得这样对大宝很不公平……”

苏新拉了拉她的衣角,打断她:“你手机不是摔了吗?拿给苏英看看。”

苏英在商业街开了一家手机电脑维修店,技术扛扛的。这些年,他靠自己的这一手好功夫,不仅养活了一家老小,还买了一套大户型的房子,与苏新父母同在一栋楼。

肖纯把手机拿给苏英看,说:“屏幕摔破了,我刚才试了试,手机刷起来也很慢。”

苏英摆弄了几下,然后点了一根烟,吞云吐雾,说:“你这手机空间储存太满。”他刷了刷屏幕,点开相册,说:“哇,你怎么装这么多照片?”

他刮拉了几下,然后把手机还给肖纯,“要不明天早上到我店里,我给你换个屏幕。”

肖纯回答,“好啊,换个屏幕多少钱?”

苏英叼着烟,尴尬地笑了笑,“自己人,自己人。”

苏新跟着说:“又不是拿给别人修,你问价钱干什么?”

过了一会儿,肖纯找了个借口说要给儿子喂药,便离开了客厅。

她在婆婆的卧室里找到了儿子,他正盘着双腿,坐在婆婆的床上玩他最喜欢的小汽车。婆婆卧室里的灯很昏暗,她感觉很压抑。“妈,灯在哪里?”

自从公婆搬来这里,她这是第二次来,她对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

“就在你旁边。不过还是别开了,灯太亮不好。”婆婆说道。

肖纯想起了苏新,他也是不喜欢开太亮的灯。这是遗传还是耳濡目染?她不禁笑了笑。

“看孩子在,居然还抽烟。”婆婆不满地说,肖纯听出她指的是苏英。

“是,的确不太好。”肖纯赞同道。

婆婆自豪地说,“新儿就不会这样,他从来做事很有分寸。”

这话肖纯就不能赞同了,她想把苏新的不是抖出来。但她从来没在别人面前说过苏新的半句不是。突然间要讲他坏话,她还真不知从何说起。所以,她仍是点了点头。

“肖纯,你少跟云云接触。”婆婆小声交代她。

肖纯好奇地问,“为什么?”

婆婆不屑地说:“她每次来,就开始数落苏英,数落她的公公婆婆。同样是女人,为什么你从来不在亲戚朋友面前说苏新的不是,为什么她就这么喜欢说三道四?这是教养问题。”

婆婆这是间接在夸奖她,她心里美滋滋的。

“妈,云云怎么又怀了?上次回来,我还听说她在闹离婚,怎么就……”她问。

婆婆哈哈一笑,“所以我说让你少跟她接触,离什么婚,既然都结婚了,干嘛要离婚。”

肖纯听她这话,惊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妈,谁规定结婚了就不能离婚了?”

婆婆说:“你们这代人我是不懂了,整天离婚离婚地挂在嘴巴上,多伤感情。”

肖纯不赞同地说:“就是因为感情不好才闹离婚啊。妈,我们这代人也没什么奇怪的。”

婆婆一脸吃惊地看着她。

苏渡忽然插嘴了一句,“爸爸妈妈就想离婚。”

婆婆难以置信地看着肖纯,“什么?你和新儿怎么了?”

肖纯看婆婆整个人急得站起来,这架势不得了。她赶紧说:“没有,我们俩挺好的。有时候吵架,闹着玩。”

婆婆严肃地说,“你们俩可别想这事,这就不是你们该想的。你看,渡渡这么乖,你们舍得吗?肖纯,可别让这家被人笑话。知道吗?”

肖纯知道这个时候不该说扫兴的话,所以她只能连连点头。要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收拾了。在米州的时候,仅仅考虑到儿子,就已经没办法狠下心离婚。在应州,这里还有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他们也受不了这种打击。

第29章 就是故意的

公公推门而入,肖纯礼貌地叫了一声“爸”。

“嗯”,公公虽然身体不好,但声音依旧洪亮。

他疼爱地看着苏渡,说:“渡渡,要不今晚跟爷爷奶奶一起睡吧?”

苏渡侧躺着,眼睛盯着手边的玩具车。他清了清喉咙,然后一脸痛苦地看着肖纯,说:“妈妈,我喉咙疼。”

公公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额头上,试了试,然后大声问:“孩子怎么这么烫?”

肖纯这才敢说实话,“渡渡昨晚发烧了,急性咽喉炎。苏新不敢让你们知道,怕你们担心。”她也摸了摸儿子的额头,但是没感觉到烫。

苏渡蜷缩着双腿,一直侧躺着。

婆婆也摸了摸孙子的额头,说:“不烫啊。”

公公不满地看着她们两个人,“不烫,那你们拿体温计来量,如果不烧,我就不姓苏。”他情绪过于激动,说着就干咳了好几声。

婆婆怕他动怒,赶紧说:“好,好,我相信你。”她看了一眼肖纯,“有带药吗?要不要上医院去看看?”

肖纯压根就不相信公公的判断,因为她刚才用手试了一下孩子的体温,根本不觉得有多烫。

“有带药了,等会儿睡前吃。”肖纯回答。

公公一本正经地瞪着她,“退烧药呢?拿来给他吃。”

肖纯马上反驳,“哪里用得着吃退烧药?退烧药又不是好东西。”

公公双眼瞪圆,凶神恶煞的,“你懂什么?万一孩子烧坏了,你要拿什么负责。”

肖纯听这话,差点喷出一口老血。她想不通公公有什么脸说这种话,自从孩子出生,他没有帮忙带过。现在她自己辛辛苦苦把孩子带这么大,他居然敢质问她拿什么负责。

“我自己带大的孩子,我有什么不懂?”肖纯不客气地理论。

公公气得捂住胸口,粗粗喘气。

婆婆吓得半死,赶紧拉了拉肖纯,对她使了使眼色。

肖纯明白婆婆的意思,她就差骂公公一句“为老不尊”了。可是,她也清楚公公的身体情况,所以只好打碎骨头往肚子里咽。“好,我去拿体温计来量。”

她跑到客厅,在医药箱里翻出了一支体温计。

苏英还是在一边抽烟一边喝茶,他见肖纯慌慌张张的,问:“弟妹,怎么啦?”

肖纯笑了笑,“没什么。”

等她离开客厅的时候,苏英看着苏新,问:“你跟弟妹感情不合吧?”

苏新疑惑地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苏英拍腿大笑,“我看你这状态,估计也是在闹离婚吧?”

苏新问:“怎么说?”

苏英啜了一口茶,慢慢地说:“这要换做以前,你看到肖纯这惊慌失措的模样,肯定都跟着急坏了。可是,你刚刚居然视而不见。”

苏新苦笑,“被你看出来了。可能这就是‘狼来了’的故事吧,我被她闹累了。难得回家,想让自己的身心彻底放松放松。”

苏英说:“你是看你爸妈在,感觉有靠山吧?”

苏新端起一杯茶,点了点头。

“可你就不怕肖纯找你爸妈撒气吗?”苏英问。

苏新摇摇头,“不会的。她就这个优点,再怎么跟我闹,但一定不会无视孩子和老人。”

苏英服气地笑了,“那我可真得羡慕你。我们家那位可不这么优雅,她一有气,就算面前站着天王老子都不怕。”

苏新哈哈大笑,“可你不还是让人家怀了二胎吗?说到底还是你厉害。”

苏英坏笑,“这个你也可以啊,还不是你说了算,咱可都是男人。”

苏新想都不想,“不,我根本不敢想二胎的事。”

苏英疑惑地问,“为什么?”

苏新默而不语。

肖纯把体温计放到儿子的腋窝,她抱着他一动不动地坐着。婆婆一直注视着放在床头柜上的小闹钟,时间过得很慢,指针走动的声音显得特别清晰。公公在卧室里踱步的声音,让她听了觉得烦。

“妈妈,好了吗?”苏渡不耐烦地问。

“夹紧,别动。”肖纯看他不安分地动了动,警告他道。

公公看她这么粗鲁地对待苏渡,马上又来气了,“你对孩子就这么凶吗?就不能斯文点?”

肖纯如鲠在喉,难受极了,她恨不得赶紧逃离这里。以前跟苏新刚在热恋的时候,她就看出他爸爸脾气古怪,可是那时候她还没嫁过来,压根不怕他。后来,她嫁了,还生了。一夜之间好像什么都变了,她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无所谓,她身上绑着一个家庭。

为rén qi,为人母,为人儿媳,这三重身份像一对无形的翅膀,只要轻轻一震动,便能扇动一场long juàn fēng。

时间到了,肖纯把体温计从儿子的腋窝取出来。她没来得及看,公公就赶紧抢过来,着急地用手电筒对着它看起来。

“399度,天呐,你到底在干什么?你们到底在干什么?你们女人一窝在一起,就会说三道四,连孩子发高烧都不知道。”公公急得差点跳起来。

在这样昏暗的房间里,肖纯根本不相信公公能看清体温度数。但她害怕公公又生气,只好假装紧张地问:“这么高啊,我来看看。”

她拿过体温计,一看,哇,她也被吓住了。在来的路上,她一直摸儿子的额头,感觉都不是特别烫,所以她没有给儿子量体温。如果不是公公对体温敏感,她还会继续以为儿子退烧了。

“赶紧,渡渡,妈妈拿退烧药给你喝。”她匆匆下了床,跑回自己的卧室,拿了退烧药。

给儿子喂退烧药之后,公公又提醒,“把喝药的时间记一下,所谓‘好记性不如烂笔头’,退烧药可不能太常喝。”

肖纯拿起手机记起来,其实上面已经有做了一次记录。她也是个细心的人,不用公公交代就知道该这么做。只是公公这么一提醒,显得她很粗心的样子。

过了40分钟,儿子开始出汗退烧。

退烧后,她把儿子抱回自己的卧室睡觉。

她前一秒刚进卧室,就听到苏英说要回家了。她把儿子放到床上,去洗手间洗漱。苏新推开卧室门,发现门并没有关。

肖纯洗漱完,回到床上,看到苏新在刷手机,她也懒得跟他说什么。于是,她也拿出手机。可是,她发现手机里少了好几个软件。微信没了,微博没了,连美颜软件也没了。

她赶紧查看了相册,还好照片都在。

“苏英有病吧?干嘛把我手机乱删?”肖纯气呼呼地说。

“什么?”苏新问。

肖纯把手机拿给他看,他匆匆瞥了一眼,都没伸手去接。

“你对我手机这么不感兴趣吗?你还是我老公吗?对我这么不在意。”肖纯不满地质问。

她盯着苏新的手机,“我现在就要你把密码告诉我。”

苏新懒得理会她。

她身子一跃,抢走他的手机。看到他正在跟别人发微信,看微信头像还是个女的。她正想查看手机,被苏新用力一抢,手机回到他手里。

“你还说自己没外遇?那你现在在跟谁聊天?”肖纯感觉自己要疯了。

苏新淡淡地说:“谁有外遇谁是王八蛋。我在跟客户聊天,你却说我乱搞。今天马年把项目交给小秦,现在客户在向我投诉。我正心烦,你还在这挑事。”

肖纯看他不像在撒谎,自觉愧疚,“那你干嘛这么害怕?”

苏新说:“故意的,我就是故意不给你看。”

被他这么欺负,肖纯却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去反击他。以前她还没当全职妈妈的时候,他们俩的知识层面没有如此大的差距。现在他们之间的鸿沟越来越大,她连被他严词相向都不知道怎么办。

浅薄。她把自己跟这两个字联想起来,心不免一阵慌乱。

苏新继续发微信,肖纯坐在窗台上,看着夜色出神。她转过头看了一眼苏新,问:“以前你在你爸妈面前还会做点表面样子,那时候别人都以为你对我很好。可是这次回来,你居然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为什么?”

苏新没有回答她。

她自觉无趣,拿起自己的手机,重新下载了微信。装微信的时候,提醒她用通信录匹配微信账号,她点了同意。

一看,林萍姐居然也在匹配账号里,她赶紧加上。

第30章 幽默男人

加了之后,看到林萍姐没有通过,肖纯继续刷朋友圈。

“第一次用chéng rén尿布,感觉还不错。”当她看到马年发的朋友圈内容,简直要笑喷了。

她给马年回复了个评论:这么年轻就尿频尿急了吗?

不出半分钟,苏新突然问她:“你这么无聊吗?”

肖纯一头雾水地反问,“什么?”

苏新一边从衣柜里取出备用的棉被,一边说:“尿频尿急?这种话你不好在朋友圈里评论吧?”

肖纯看他正在整理沙发,说:“马年朋友圈的共同好友只有我们两个人,又没别人看到。再说了,我只是跟他开个玩笑。马年那么逗逼,哪里会有不妥?”

苏新躺到沙发上,没说话。

“如果马年将来结婚了,肯定比你疼老婆。”肖纯故意说这话激他。

马年跟苏新同学多年,共事多年。他们两个人虽然是无话不谈的好友,但是个性却相差很大。苏新是个思想比较传统的人,也愿意早早就结婚,将自己与家庭kun bǎng在一起。

而马年玩了这么多年,女朋友叫得出名字的,叫不出名字的,苏新见过不少。但至今还没人能让他定下心,他对女人的概念就是就算她再美再温柔,那也只能当女朋友。

不过他身边的人都知道,尽管他对待男女之情很随便,对自己的家人却一点都不随便。他尤其疼爱自己的两个妹妹,二妹马月比他小了3岁,是个能干的猎头。他的三妹马之敏比他小了整整10岁,高中辍学后就一直四处游荡。

马年的爸爸妈妈很偏心,他们从来就十分疼爱二妹,对三妹很不上心。这次就连三妹消失了几个月,他们也一点都不担心。

马年自从白天把项目和小秦交接后,就赶紧打电话订机票。但碰巧遇到中秋假期,临时买不到去长州的机票,他只得自己开车过去。这厮是个逗逼货,平时鬼主意很多。他料想这次假期高速可能会塞车,所以干脆买了chéng rén尿布,怕半路上尿急找不到地方。

这种事情也就他做得出来,换做苏新绝对不会这样做。所以苏新看到他的朋友圈,只是一笑置之,没有理会他。

肖纯跟马年认识好几年,她一直觉得他是个外表浪,心里暖的好男人。看他这么着急去找自己的三妹,她很想自己能够为他做点什么。

她看苏新睡着了,便偷偷地走出卧室到客厅。她站在阳台上,给葛恋打了个电话。电话打通之后,葛恋一直没接。

她又打了一次,这次葛恋接了。

“喂。”葛恋无力地接了电话。

“你怎么了?”肖纯感觉不太对劲。

“我吃坏肚子了,在医院挂急诊。”葛恋捂着自己的肚子,非常痛苦地说。

隔着手机,肖纯都能想象到她那种气若游丝的样子。

“那怎么办?你自己能行吗?”肖纯担心地问。

葛恋没回答。

“怎么了?葛恋,你怎么了?”肖纯害怕地一直问。

声音太大,把公婆都吵到了。婆婆从卧室里跑出来,听到声音是从阳台传过来的,她走过去。发现肖纯在打电话,问她:“怎么了?”

肖纯回答,“我闺蜜吃坏肚子了,现在身边没熟人在,我好担心。”

婆婆听到是别人的事情,她不冷不淡地问:“她老公呢?”

肖纯说:“她还没结婚,单身。”

婆婆“哦”了一声,然后默默地走开了。

她走回卧室,看到老伴站在卧室门口。他板着脸,指着卫生间,说:“你看,又没关灯了。”

婆婆心照不宣地点点头,探了探身,伸手把卫生间的灯关了。然后她把他拉进卧室,悄声对他说:“别说了,省得她不高兴。”

公公说:“这都第几回了,每次来都这样,随手关灯不懂吗?”

婆婆“嘘”了一声,提醒他小声点,“算了,别说了。”

“她怎么回事?在阳台鬼叫什么?”公公问。

婆婆说:“说是她的一个闺蜜,吃坏肚子,身边没人照应。”

公公幸灾乐祸的冷笑,“活该的。这些年轻人,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了。追求新潮,不组建自己的家庭。遇到事了,现在找不到人了吧!”

婆婆赞同地点了点头。

肖纯看婆婆走了,又对着手机“喂喂喂”了好几声。

葛恋好像使出浑身的劲,才说得出话,她说:“你婆婆有病吧?我听出她很看不起我啊。”

肖纯看她还有心思计较,这才稍微放心地笑了笑,“你啊,就是太有主意,都这时候了还管这个。”

“我哪像你,被苏新冷暴力还不敢离婚。我就是看你结婚后像变了个人,才更不敢结婚的,你知道吗?你是我的坏榜样。”葛恋说。

“不是每个女人都像我,有这样的下场。”肖纯靠在栏杆上,望着天空中那轮月亮。

“我真的太疼了,先不说了。”葛恋匆匆挂掉了电话。

突然看葛恋这样无助,肖纯心里百感交集。

她想了想,给马年打了个电话。

“嫂子,中秋快乐,什么事?”马年接起电话,开玩笑道。

肖纯很喜欢跟他讲话,或者说她喜欢这样幽默的男人。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不让人感到压抑。

“中秋快乐,马年。对了,你现在到长州了吗?”肖纯问。

“还有几十公里就到了,你是要关心我chéng rén尿布用得惯吗?”他爽朗地笑起来。

肖纯也笑了,“对啊,怎么样?好用吗?其实我是想麻烦你一件事情,我闺蜜在长州旅游,吃坏肚子了,现在在医院,好像很难受。想麻烦你到了之后顺便去看看她,可以吗?”

马年爽快地答应,“好啊。”他转念一想,问:“你闺蜜?谁?那个姓葛的?”

肖纯说:“对,葛恋,你们认识的。我知道你们俩之前有点不愉快,可是我真的很担心她。”

她还想再努力解释点什么,马年仍旧爽朗一笑,“嫂子,你放心吧,这事包我身上。”

肖纯真的很喜欢马年的性格。她想,要是苏新也像他这样,能够幽默一点,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该多好?

回到卧室,她蹲在苏新的沙发旁边。她用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耳朵,把他弄醒。

他看到肖纯在旁边,问:“干嘛?”

肖纯突然很感慨,说:“我想请你对我好一点,可以吗?我不用你给我锦衣玉食,只想你能够对我宽容一点,别给我脸色看。要不然,你就像马年那样,能够幽默一点。”

苏新说:“那可惜了,你的老公不是马年。你以为嫁给马年那样的就能幸福吗?”

肖纯无话可说,默默地走开了。

马年到了长州,先给公安局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很快就到了。然后,他按肖纯发给他的手机号码,一边在赶往长州医院的路上,一边给葛恋打了个电话。

葛恋没接电话。

马年来到医院,直奔急诊科,问了打点滴的地方在哪?他果真在输液室里看到了葛恋。这个女人,曾经跟他斗嘴斗得不亦乐乎,可是这会儿正头发凌乱,不施粉黛地抱着头在输液。

马年走到她面前。

她抬起头,认了老半天才认出他。

“认出我来啦?记性不错嘛。”马年打趣道。

“你也吃坏肚子啦?”葛恋问。

马年哈哈大笑,“怎么可能!我来长州办事,你的好闺蜜肖纯很担心你,让我顺路替她来看看你。”

葛恋“哦”了一声,没说话了。

“看你情况好像还行,有需要我帮什么忙吗?”他看她还是不说话,就说:“那我先走了,今晚我会留在长州办事,你要是有需要再找我吧。”

葛恋看他真的要走,害怕地叫住他,“喂,能等我输完液吗?”

马年看了看手表,说:“我得去公安局一趟,等会儿再回来,可以吗?”

葛恋没办法,只好点点头。

等马年走了,葛恋给肖纯发了语音:我以为马年看到我又想跟我吵架,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他变得这么男人了。

肖纯回复:对,我也觉得他是个很好的男人。亲爱的,如果你想嫁,我撮合你们吧。

葛恋自己吐了吐舌头,喃喃自语:“谁想嫁了!”

过了很久,她被人拍醒。她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站着马年和一个女孩。这个女孩看起来很稚嫩,不到20岁的模样。葛恋以为她是马年的女朋友,心里咯噔了一下。

“原来你是带女朋友来玩的啊。”她酸酸地说。

马年旁边的女孩子扑哧一笑,“他是我哥。”

葛恋羞红了脸,“哦,抱歉,搞错了。”

马年手里提着一袋零食和一份外卖,他把零食交给妹妹,对她说:“到外面找个位置去吃吧。”

妹妹离开之后,马年问葛恋:“这是我买的白粥,吃吗?”

葛恋故意问:“特地买给我的吗?”

马年点点头,“对啊。”

这么彬彬有礼的马年,葛恋发现自己都有点感动了。她接过他手里的粥,说:“你今天怎么有点不一样了?”

马年知道她的意思,说:“我没兴趣跟个病人吵架,这显得我特别没水准。”他说完,对葛恋挑了挑眉,还做个鬼脸。

葛恋又见他摆出这副欠揍的模样,说:“总之谢谢你了。”她踢了踢他的脚,“喂,我这样不方便吃,要不你替我想个办法。”

马年最不喜欢粗鲁的女人,他没好气地说:“我可以帮你想办法,但我有名字,我不叫喂。还有,我喜欢温柔的女人,最反感……”他指着葛恋,“没礼貌的。”

他说着,看了看四周。然后走到一个柜子前,半蹲下去,把它抱起来。他把柜子放到葛恋面前,说:“这样就可以了吧?”

葛恋开始吃粥。

马年玩着手机,故意打趣她,“你也够可怜的,你的闺蜜肖纯跟你同龄,老公孩子都有了。这会儿正热炕头暖被窝,多好。你呢?没人疼没人爱的。”

葛恋直接把勺子对着他扔过去,弄得他身上都是米汤。他气得站起来,本想发脾气,但想想还是算了。

葛恋得意地说:“你以为肖纯很幸福吗?其实她一点都不幸福。”

马年问:“为什么不幸福?”

葛恋好奇地问:“我能问你个事吗?你们男人对离婚是怎么想的?”

马年回答,“有结婚就有离婚,很奇怪吗?”

葛恋说:“那这样说,如果你结婚了,谁tm让你老子不高兴了,你就马上要离婚?”

马年晃了晃手指头,“不,我没想结婚,所以这事不会存在。”

“为什么不想结婚?”葛恋追问。

马年反问,“那你怎么不结婚?”

“我不想因为结婚而结婚。结婚,一定要在双方够有感觉,够有能力,够成熟的情况下。”葛恋遗憾地摇了摇头,“可惜,这很难。所以,干脆别折腾了。”

马年点点头,“你还挺有想法的嘛。不过结婚并不是工作,不是你做好万全的准备就能一步不差。”他站起来伸伸懒腰,扭扭脖子,“我听过很多婚姻的道理,也不知道具体哪个版本对。反正,这跟我没关系,不瞎操心了。”

点滴让葛恋舒服了很多,她恢复了精力,颇感兴趣地问:“你怎么带着妹妹来旅游啦?要不要这么惨!”

马年笑得前俯后仰。

第31章 密码

第二天上午,苏新带着肖纯和儿子去商业街。

虽是中秋节,又是国庆假期,商业街两边都高高悬挂着国旗。从远处看过去,蔚为壮观。

儿子看到有些游人脸上贴着国旗,有些手上举着小国旗。他吵着也要买国旗,有个游客听到了,把手上的一面小国旗给了他,还夸他长得实在可爱。

苏新每次听别人夸儿子,他都感到特别开心。所以,当游客提出要跟可爱的儿子合影留念的时候,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合影之后,大家客客气气地寒暄几句,就挥挥手告别了。

苏新把儿子举起放在肩头上,儿子高兴地挥舞着国旗。

肖纯欲言又止,憋了半天,才说:“以后还是小心点吧,万一是人贩子呢?”

苏新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天呐,你这脑子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啊?按你这样说,那还要不要出门了?”

儿子催促他赶快走,他干脆跑起来,说:“我们的小火车出发咯。”

肖纯跟在后面,喃喃自语:“我跟你说的每句话,你都认为没有意思。”

到了苏英开的手机店,肖纯把手机交给他。他问:“想换个什么样的屏幕?”

肖纯回答,“都行,你看着吧。”

苏英指着玻璃柜子里的几款屏幕,向她介绍起来:“这款最贵,也最耐摔,800块;这款,中等性能,500块;这款……”肖纯简直不想听下去了,这分明是在抢钱吧。

她看了一眼苏新,他的表情也显得很错愕。不过他没有她那么兜不住情绪,他很快就假装一脸镇定。

“弟妹,我建议你换这款800块的吧。”他边说,边取出那个型号的屏幕。

苏新看肖纯没反应,他说:“行,那就换这款吧。”

肖纯尴尬地笑了笑,“那就听苏新的吧,反正他出钱。”

这时候,沈云云拉着苏蓝天从外面进来,说:“肖纯啊,我真羡慕你,苏新这么能赚钱,你可以在家当太太。”

苏渡看到堂哥来了,高兴地拉起他的手,乖乖地喊了一声哥哥。苏蓝天怯生生地看了沈云云一眼,又看了苏渡一眼。

沈云云严厉地说:“不会应吗?堂弟在叫你呢。”

苏蓝天小声地叫了一声弟弟。

肖纯实在看不下去了,她很心疼苏蓝天。“云云,你对蓝天会不会太严厉了?别把孩子吓着。”

沈云云笑了笑,“对孩子就得严厉,不然以后要爬到我们头上去。这孩子,不教训不行,都不懂听话。”她看了一眼苏渡,问肖纯:“你平时打渡渡吗?”

苏渡抢着回答,“我妈从不打我,我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肖纯虽然高兴儿子这样说,但她不满意儿子插话。不过她见在场人太多,不想急于教育他而使得他失了自尊。

所以她只是严肃地对他说:“跟蓝天哥哥去玩吧,大人们要说话了。”

儿子听话地拉着苏蓝天到一边去玩了。

肖纯看苏英忙完手里的维修活,正准备修理她的手机。她赶紧问:“我手机里的东西不会丢吧?”

苏英笑着说:“怎么会丢,放心吧。”他问她要解锁密码,她脱口而出:“886620”。

苏英一边照着输入密码,一边笑着问苏新:“肖纯用的密码是你的生日吧?”

苏新淡淡一笑,“密码就是个代号而已。”

肖纯懒得说什么,关于他手机密码的事,他们两个人已经争执多次。她猜不透他的心思,况且每次为此而吵架,最后都不了了之。

苏英开始忙活起来,苏新在刷自己的手机。

沈云云用手指戳了戳肖纯的肚子,说:“都生这么久了,怎么肚腩还没消?要不干脆把二胎生了,到时一次性减肥得了。”

她主动提起二胎的事,肖纯鼓起勇气问:“你怎么突然想要二胎了?”

沈云云大笑,“那哪对夫妻之间不都是生儿育女的事,现在国家放开了,合法了,更得生了。”

肖纯“哦”了一声。

沈云云看她沮丧,问:“你们没打算要吗?渡渡都这么大了,差不多了。”

肖纯看了一眼苏新,故意说:“不生了,养这个孩子都够难的了,天天盼着他赶紧长大去读大学,省得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沈云云打量了她一番,说:“你要不是自己主动说,我都没敢说。肖纯,你身材都走形了。以前那小腰细的呀,现在这腰……哎,要么减减肥吧。”

肖纯的脸僵住了。

才一会儿功夫,苏英就把她的手机屏幕换好了。她接过手机,坐在椅子上刷起来。她完全不想说话,她受打击了,心情太坏。

打开微信,提示林萍已经通过她。林萍已在她微信好友里,她无聊又郁闷,点开林萍的朋友圈。

林萍只允许好友查看半年的朋友圈,而最近一个多月,她发了非常多的朋友圈。几乎都是她到处游山玩水的照片,每一张看起来都那么开心。

离婚后的林萍变得这么zi you奔放,肖纯越看越羡慕。刷完她的朋友圈,肖纯给她发了微信:林萍姐,中秋节快乐!最近好吗?

林萍没回复,手机静悄悄的。肖纯又不想跟沈云云多说话,她说:“云云,要不我们先走了。渡渡发烧,怕传染给蓝天。”

沈云云不在意地说:“哪有那么容易传染?我们家蓝天抵抗力很不错,放心吧。”

肖纯看了一眼苏蓝天,这孩子确实长得很结实。她再看一眼自己的儿子,瘦巴巴的。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用错了养娃的方法?

苏新用微信转账,给他的堂哥苏英发了个800块的红包。苏英不客气地接了红包,虽然还客套了几句,不过肖纯已经看出他这人笑里藏刀了。

她总是很容易把情绪挂在脸上,而苏新就不会。她拉拉扯扯把苏新和儿子带出来,虽然有找了个借口,但谁都不是傻子,明眼人一看就看出来她的心思。

“这肖纯完全配不上苏新。”等她刚走,沈云云忍不住评判。

苏英点了一根烟,“肖纯变化太大了。以前她可不是这样,窈窕淑女,还是名校毕业,听说她爸妈也挺有本事。”

第32章 何苦

长州是旅游城市,国庆期间的酒店简直一房难求。昨晚马年临时找酒店,最后实在找不到,只能把他妹妹寄在葛恋入住的酒店。他自己找了家清吧,直到快中午的时候才出现。

他敲了酒店门,是他三妹来开门的,不过她看起来闷闷不乐的。

都已经中午了,葛恋还趴在床上睡大觉。他把窗帘拉开,调侃她:“你是来旅游的?还是来睡觉的?”

他瞥了一眼三妹,她心事重重又目光闪躲。

光线太刺眼,葛恋抓了枕头挡住自己的脸。她懒懒地说,“我是来找罪受的。”

三妹躲进卫生间去了。

葛恋看她走开了,她嚯地坐起来,悄悄地对马年说:“昨夜你三妹打算逃跑,被我拦下来了。”

马年一脸难以置信,“为什么?”

葛恋摇摇头,“她不肯说。”她边说边倒到床上。

马年看他三妹久不出来,他走到卫生间门口,敲门问:“之敏,你有事情吗?”

三妹开门,战战兢兢地看着他说:“哥,我还不能回家。”

马年问:“为什么?”

三妹回答:“我得等一个人。”

“谁?”他心急地问。

三妹吞吞吐吐,害怕地回答:“一个朋友,他住在长州,我们约好见面。可是我没找到他,还被传销的骗了。”

马年噗地笑出来,拍了一下她的脑袋,“之敏,你才20岁,你被骗了都不知道。听哥的话,回米州。”

三妹倔强地说,“不,不是的,他不会骗我的。”

马年生气了,一把拉住她,“万一真的是骗子怎么办?”

他对葛恋说:“我们先回去了,祝你玩得愉快。”

三妹死活不肯跟他回去,她越挣扎,马年越用力。葛恋看不下去了,坐起来,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说:“你们别这样行吗?”她看着马之敏,“三妹,你喜欢他是吗?”

三妹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马年觉得特别可笑又可气。

“那他喜欢你吗?”葛恋问。

马之敏迟疑,“可能喜欢吧?”

葛恋笑了,“那就听我一句劝,回米州去等他。没理由让你一个女孩子冒险,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等他。”

马年赶紧补充,“对啊,爸妈会担心你的。”

马之敏冷笑,“他们哪里会在乎我?我就是因为对那个家死心了,所以不想回去了。”

“爸妈不疼你,gē téng你。”马年斩钉截铁地说。

马之敏动容地看着他,哭着说:“从小只有哥gē téng我。”

马年替她擦了擦泪,“在这里等哥,我去下洗手间,不许跑,知道吗?”

葛恋见状,匆匆忙忙收拾行李。

马年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一个东西。

葛恋看了一眼,疑惑地问:“你拿的什么?”

马年扬了扬手中的尿布,说:“chéng rén尿布,高速必备。”

葛恋差点没笑岔过去。

马之敏乖乖等马年出来,兄妹俩一齐走出去。

葛恋拉着行李箱追出去,他们还在等电梯。

“我搭你顺风车去米州。”葛恋笑着说。

马年问:“为什么?你不玩了?”

葛恋说:“不玩了,突然想回去看我妈了。”

这时,两个陌生男人也走过来等电梯。

“那家泡脚不错,技术很正哦。”其中那个长得肥头大耳的男人,坏笑着说。

另外一个长相显老实的男人腼腆地笑了笑。

电梯到了,大家一起走进去。

这时,老实男人手机响了。他看到来电显示,突然显得很紧张。

他引起了葛恋的注意。

“喂,老婆。没有,我刚到酒店,打算洗洗就睡了。”老实男人这样说。

葛恋猜测他说谎,鄙夷地看着他继续装。等电梯到了一楼,她拉着行李箱,气冲冲走出来。

马年一直没说话。

等马年把车开过来,葛恋抢了副驾驶座位。她一上车,心急地问:“你刚才发现那臭男人撒谎没?”

马年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没留意。”

葛恋回过头,对马之敏说:“之敏,你看到没?这就是男人的两面。明明骗了你,你却蒙在鼓里。”

马之敏一脸疲倦地问,“什么?我听不懂。”

葛恋看她说着说着,眼睛就闭上了。昨晚一夜没睡,这会儿困成这样了。

葛恋冲马年说:“我看你以后得头疼了,你这妹妹少不经事,却又一心想离家出走。”

马年感叹了一声:“‘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我爸妈生她之后一直闹离婚,她那时候还小,还不懂事,以为爸妈不喜欢她。现在,后果已经初现。”

葛恋想起了自己的爸爸妈妈,其实她就是离异家庭的孩子。在她7岁的时候,她妈妈就跟她爸爸离婚了。之后,她一直跟着妈妈和外婆生活。

见过她们母女的人,都会说她们长得像。而她们最像的,应该就是骨子里的精致。葛恋长得漂亮,衣品又好,这应该是得益于从小受她妈妈的熏陶。

她妈妈爱漂亮,对生活十分讲究。她每天都要换不同的鞋子,早上起床要先跟阳台上的花讲讲话。

可是,葛恋的爸爸却过得很粗糙,他可以一个星期不剃胡须,可以穿着拖鞋去上班。

“离婚也没那么可怕吧?合不来就分开啊。其实我爸妈也离婚,在我7岁的时候。”葛恋满不在乎,“也不见得我少块肉了。”

马年正犯困,揉了揉眼睛。

葛恋看他一直在揉眼睛,便说:“到前面换我来开吧。”

马年同意了。

等换葛恋开的时候,他说:“我爸妈是天天闹,但没真的去办离婚。闹得最严重的时候,就是生完三妹。三妹是个意外,我妈不想要,我爸不舍得。然后,两个人就开始越闹越大。”

葛恋说:“可他们就是没离婚。”

马年点头,“他们现在感情很好,基本没吵过架。”

葛恋笑了。“我特别不能理解,两个人明明天天吵架,却一直不肯离婚。闹了半辈子,可能能和好,也可能好不了。何苦折磨自己呢?”

马年反对,“因为怕伤害孩子。”

葛恋不屑,“孩子只是借口,说到底还是自己不够有本事。要我说,离婚也得凭本事离。像我妈一样,她有本事离,也有本事把我带大,并且让我不为此而受伤害。”

马年无奈地笑了笑,“你没老公没孩子,当然会这么想。”

第33章 该为自己考虑考虑了

这个假期,肖纯在苏新家里过得一点都不舒坦,她巴不得赶紧回米州。但是苏新可不这样想,他妈妈每天好吃好喝地伺候着,说的又都是贴心温暖的话,他感到特别舒服自在。

说来也奇怪,还没成家的时候,碰到个自己喜欢的女孩,恨不得赶紧娶回家。可结婚后,却发现有时候老婆还不如妈妈呢。妈妈会唠叨,老婆也会。可妈妈再啰嗦,也是把自己捧在手心里。老婆就不这样了,一言不合就骂人。

苏新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这样想。婚前,过来人告诉他,婚姻是坟墓,也是照妖镜,所有的甜蜜都会埋葬在这座围城里。那时候他不相信,他也从来没想过会跟肖纯发展到如今这种地步。

他用一个词来形容他们现在的状态,就是“貌合神离”。

一家人正坐在一起吃早饭,他满脑子却是这个想法。他像做了亏心事一样,偷偷瞟了一眼肖纯。这几天,她都唠叨过几十遍要回米州了。现在吃完早饭就能离开,看起来她心情很不错。

两口子的心境完全不一样。

妈妈张莉莉一直往苏新碗里夹肉,给孙子夹菜。满眼都是对他们俩的疼爱和不舍,毕竟吃完这餐饭,明天儿子和孙子就又要离开家了。

“苏新啊,我跟你妈商量过了,要不我们跟你们一起去米州吧。”苏新的爸爸突然这样说。

肖纯一听,连动筷子的力气都没了。她默默地把筷子放下,拿着一个馒头一点点捏起来,一点点送进自己嘴巴里嚼着。

苏新没想到他爸爸会这样说,他爸爸一向非常要面子。按他以往的性格,他根本不可能主动提要跟他们回米州。

他不知道爸爸怎么突然转性了。

“肖纯,你觉得呢?”苏新明知道她不愿意,但还是问她。

他这样当面问她,根本没跟她商量的意思。以前他可不会这样,有什么问题他都会说“让我们两口子去商量一下”。现在好了,私底下的商量,变成了当面商量。

这根本不是商量的意思,是逼她。

“爸,妈,你们在米州没有朋友,会不习惯的。”肖纯想了想,这样回答。

“爷爷奶奶,你们要跟我们去米州吗?耶,太好了。”儿子苏渡高兴地说。

苏新的爸爸妈妈见孙子对他们这么热情,简直乐开了花。

他妈妈笑眯眯地说:“渡渡,到时候奶奶跟你一起睡,好不好?”

“好啊,还有妈妈,我们三个一起睡。”儿子开心地说。

肖纯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她还很失望。她瞪了一眼儿子,心里暗暗骂了一句“白眼狼”。可不是嘛,当初公婆不帮她,她一把屎一把尿才把儿子带到这样。她有多艰辛,对公婆就有多怨。

没有一起住的话,这种不满的情绪还不至于让她透不过气。现在如果让他们跟过去,这明摆着就是任他们摆布。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凭什么!

她不愿意!

她拿脚踢了踢苏新,向他使了使眼色。

“爸,妈,要不下次吧,你们临时决定,没时间收拾行李。”苏新说。

他爸爸哈哈一笑,“不用担心,我们已经收拾好行李了。”他说着,兴冲冲地跑到卧室,从里面推出来两个大行李箱。

肖纯看这两个行李箱,好像看到了两座冰山。它们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让她来不及避开。

这次,她输了。她第一次在这种事情上输给苏新的爸爸妈妈,她心里很清楚,因为这次苏新立场不坚定,他没有帮她说话。

她不够凶,不够坏,只能眼睁睁看着公公婆婆跟着上了车。儿子也一起拉着他们的手,这孩子完全不知道他妈妈心里多疼。

一直以来,她不敢把公婆对她的所作所为讲给儿子听,怕他从小就负面情绪重。可是,她现在开始后悔了。

除了后悔,她更感觉到自己的无助。原来她在这个家庭的地位这么低,她没有说话的权利。以前可能有,现在真的没有了。

房子是苏新的,他想让他爸妈过去住就过去住。她有什么呢?除了生了个孩子,什么都没有了。

而孩子,他眼里可不是只有妈妈一个人,还有爸爸、爷爷、奶奶。

想来她是错了,看到儿子睡觉时习惯粘她,听到儿子总是一声声说爱妈妈。她就以为她是孩子的全世界,可是她错了,其实是孩子是她的全世界。

在回米州的路上,她一直沉默寡言。

手机微信响了一次,她拿起来一看,是林萍姐回复她:肖纯,一段时间没见了,最近还好吗?我很好,离婚后到处游山玩水。女儿知道我们离婚的事情,居然说我为什么不早点离婚。我跟她说都是为了她,害怕她被人看不起,害怕她受伤害。可她居然告诉我,其实离婚根本没什么。看来现在的孩子真的不一样了,也许是我们想太多了。对了,你们两口子还吵架吗?如果合不来,就不要勉强自己了。

肖纯看了一遍又一遍这条长长的微信。她看了一眼苏新,又看了看儿子,他们都很快乐。在场的人都很开心,就她一个人画风不对。

她想,“肖纯啊肖纯,你为全世界考虑,却从没想过自己。”

就在此刻,她的想法悄然发生了改变。

“肖纯,我们过去之后,要不渡渡让我们去接,你可以去找找工作。”苏新的爸爸打破这种沉默。

“找什么工作?要不生二胎吧。”苏新的妈妈笑嘻嘻地说。

肖纯没好气地问,“生二胎?你们帮我带吗?”

苏新的爸妈脸色变了。

苏新看他们三个又是这样,赶紧说:“二胎的事情就不要说了,我们有渡渡就可以了。”

肖纯自己没打算生二胎,但这话从苏新嘴里说出来,听着就怪难受。都说孩子是爱情的结晶,他没想再生,就代表不爱了呗。

“放心吧,回米州之后我就去找工作。”肖纯说。

这次换做他们三个人没说话。

肖纯觉得这场面特别可笑。

她闭上眼睛,想要与他们隔绝。

第34章 三观不一致

回到半岛花园,苏新把车开到楼下。

天色已晚,冷飕飕的。

苏新跑到后面,替他爸妈打开了车门。

肖纯没急着下车,而是从自己随身的背包里取出一件外套给儿子穿上。婆婆对此很满意,“对啦,天气冷了,肖纯还是比较细心的。”

苏新没说什么,肖纯对儿子无微不至的照顾,他早已习以为常。习惯了,他便觉得这就是她该做的。

回了一趟应州,他变了个人。也许准确的说,是他在父母面前变了个人。肖纯无法理解,为什么他爸妈在的时候,他对她这般冷漠。

她是看不懂他了。

“你们先上楼,我去停车。”苏新对他们说。

肖纯想起忘了拿手机,但是车门已经关上了,她对苏新说:“帮我拿下手机。”

这本身没什么,因为以前她也经常忘了拿手机。

但是这次苏新却不耐烦地说:“总是忘了拿手机。”

肖纯看他这种反应,她赌气地说:“生完孩子记性差,你不知道吗?”

苏新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没本事的人才需要找借口。”

听他这话,肖纯脸都绿了。这还是苏新吗?这种话是他该说的吗?她可是为他生了儿子,她不应该享受他的尊重吗?

当着公婆的面,肖纯发怒了,“你有病吧?这几天是怎么了?是不是看你爸妈在,翅膀硬了?”

婆婆看肖纯发火了,赶紧伸手制止她,“好了,别说了,被人看到了多丢人。”

苏新坐进车里,把车开走。

肖纯站着不肯走,她干脆一屁股坐到行李箱上。

公婆互相看了看,一脸为难。

苏渡拉了拉肖纯,“妈妈,赶紧回家吧,我要去玩玩具。”他说着,就咳了两下。

一听到他咳嗽,肖纯更觉烦闷。因为儿子是她照顾大的,她很清楚他的身体情况。退烧之后,他经常都会咳嗽。发烧不是小事,咳嗽也是难办事。她只要一想到每次咳嗽,他都得请假好多天,她就觉得特别没劲。

“妈妈,妈妈。”这个时候她又听到那个男孩子的哭声了,她竖起耳朵仔细听,果真又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

她心一紧,“难道这么晚了,他爸妈又跑不见了?”

自己一堆心烦事,她正烦着呢。

这时,大堂的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男人,她认出是对面那个新搬来的,他还牵着林萍姐的狗零蛋。

都说爱狗的人也很有爱心,这个男人对零蛋似乎不错,想来是个挺善良的人吧。

“零蛋。”苏渡看到狗,高兴地叫起来。

肖纯把他拉到自己身边,下意识保护他。

这男人看了他们一眼,没说什么就走开了。

肖纯看到他往9号楼的方向走去。那个小男孩还在哭,肖纯听着他的哭声,看着这男人的背影出神了一会儿。

“要不我们先上去吧。”婆婆语气温和地说。

肖纯看了她一眼,她明白婆婆的心思,做为一位母亲,她自然不想看到自己的儿子离婚。所以尽管她再维护自己的儿子,但是看到儿媳妇脾气上来了,她还是得当个和事佬才行。

“妈,你们先上去吧,这是钥匙。”肖纯把钥匙交给他们。

公公看肖纯站起来欲离开,激动地问:“你去哪?”

肖纯看他焦急的样子,知道他误会了,安慰道:“放心吧,我只是去帮个忙。”

“妈妈,你去哪?”苏渡一张开嘴就又咳了两声。

肖纯蹲下来,指着9号楼的方向,对儿子说:“有个哥哥,他爸妈可能又跑了,我去帮帮他。”

苏渡一脸懵懂,“他爸妈为什么要跑?跑哪里去?妈妈,你不能跑哦。”

很平常的几句话,从儿子嘴巴里说出来,肖纯却突然有种心酸的感觉。“妈妈不会跑的,放心。”

肖纯看着公婆坐上了电梯,她才转身去9号楼。

那个男人站在楼下,仰着头望着楼上。

那小男孩又站在窗台上,他头顶之上是乌黑的夜空。他嚎啕大哭着,这场景看起来,无比的令人心疼。

“你听到他在哭吗?”肖纯主动问这男人。

“嗯。”这男人回答。

“上次我帮过他,没想到他爸妈又跑了。”肖纯说。

苏新停好车往这边走,撞到了肖纯和这男人在聊天。他纳闷地问肖纯,“你在这干嘛?”

“你看,那小男孩的爸妈肯定又跑了,上回我上去看过,他很可怜的。”肖纯以为苏新也想帮忙,所以她解释了这么多。

苏新抬头看了一眼而已,然后冷冷地说:“你太闲了吧?”

他毫不犹豫地走了。

肖纯呆呆地注视着他的背影,又看了一眼这个男人,她觉得很尴尬。很奇怪,当着这个男人的面,她居然有勇气冲苏新大喊:“你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像你这么冷酷无情吗?”

那小男孩从楼上扔下钥匙。

这男人弯下腰捡起了钥匙,问肖纯:“你要上去吗?”

肖纯“嗯”了一声。

到了小男孩家门口,他还是像上次那样已经开着门,一手握住门把,不过这次他没有一手握住一把剑了。

“小宇,你爸妈还没回来吗?”这男人问道。

肖纯没想到他居然知道这小男孩的名字,难道他们认识?

“黄天哥哥,又得麻烦你了。”小男孩叫出他的名字。

上回肖纯来,小宇叫她阿姨,这次他喊人家哥哥。肖纯心里怪不是滋味,女人都怕老。

她自以为自己没那么老,但不知原来自己给别人的感觉就是个阿姨,老了一个辈分。

肖纯看他们认识,好奇地问:“你们认识的吗?”

“嗯,中秋节那天晚上,他爸妈也跑不见了。”黄天回答。

屋里传来婴儿的啼哭声,想来小宇的妹妹哭了。

肖纯急忙跑进去,把她从床上抱起来哄。

“小宇,你爸妈去哪里了?知道吗?”黄天问。

小宇摇摇头,擦掉脸上的泪渍,“不知道。”

黄天手机铃声响了,因为用的是同一款手机,肖纯以为是自己的手机,他们两个人同时拿出了手机。

“谢谢爸。”黄天接了电话,没说几句就挂了。

他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冷冷的,但肖纯却不觉得他是个冷心肠的人。这种人,就是所谓的面冷心热吧。

想起自己的老公苏新,他居然那么狠心,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不是说为人父母之后,见到所有孩子都觉得是可爱的,更见不得可怜的孩子吗?

她第一次发现,原来她和苏新的分歧在于,他们俩三观不一致。

自己的事情就够烦的,她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帮助小宇。黄天看她很疲倦,跟她说:“你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我。”

如果这种话是她的老公说出来的,该多好。她肖纯要的老公,就是像马年那样幽默,像黄天这样有担当。

假如苏新拥有了这些优点,他们俩的婚姻应该不会是现在这般吧?她相信是这样的。

肖纯下了楼,往家的方向走。走到楼下的时候,她抬头看从窗户透出来的灯光。

她没有急着回家,而是给葛恋打电话。

“你回来啦?我也回米州了。”葛恋说。

肖纯听她说回米州了,高兴地问:“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告诉我?”

葛恋调皮地说:“这几天忙着帮马年做方案,以报答他的恩情啊。”

肖纯不信,“你怎么可能回米州?我求你那么多次了,你都不肯回来。”

葛恋呵呵一笑,“我突然想我妈了,所以就顺便回来看看。”

肖纯想了想,取笑她:“葛恋,你不会看上马年了吧?”

葛恋立刻反驳,“怎么可能?我说肖纯,你满脑子都是情情爱爱的。这女人跟男人之间就不能干点正事吗?待在一起就非得干点什么事吗?我们女人的价值就只能是谈恋爱嫁男人吗?”

肖纯被葛恋说得一句话都答不了。

或许,如葛恋说的,她确实肤浅了。

她一直很羡慕葛恋,她非常清楚自己要什么。所以她过得潇潇洒洒,说走就走,说干就干。这么勇敢,自信,潇洒的女人,她同样身为女人,看了都羡慕不已。

她下定决心,对自己说:“肖纯,你也可以的,加油。”

今晚,从这个门走回家,她以一种完全不同的心态,因为她做了个很难的决定。一朵温室里的花,终于要出来吹冷风了。

第35章 夸,使劲夸吧

昨夜,公婆睡在了客房,因为苏渡说什么都不肯跟婆婆一起睡。

肖纯像往常那样早早起床准备早餐,她正在厨房忙活的时候,看到苏新拿着个公文包出来。

她懒得去理他,继续做自己的早餐。

他走到客房,敲了敲门。“爸,妈,我要去上班了。”

他妈妈张莉莉开了门。

他看到爸妈都穿戴整齐,他爸还背上了背包,戴上了棒球帽。他疑惑地问,“你们这么早去哪?”

他爸爸提了提腰带,兴奋地说:“我们去送渡渡上学。”

苏新想起前些天碰到的那对老人,劝他们:“早上高峰期,你们还是别去了。”

他爸爸倔强地拒绝,“不行,我从来没送过孙子上学呢。”

“对啊,我们跟肖纯一起送,不挺好的嘛。”他妈妈一边说,一边往自己手上套了一只金镯子。

苏新看着他妈妈,问:“怎么把这个镯子拿出来了?妈,大城市不比我们家那边,你要是戴这个出去,那是相当危险的。”

肖纯听得一清二楚,却懒得搭理他们。

苏新看他爸妈一脸不高兴,他无奈地走到厨房,对肖纯说:“你帮我劝劝我爸妈吧,我急着去公司。”

肖纯没好气地说:“这会儿你想到我了?我才懒得管。他们要去送就去送,反正我去上班之后,渡渡也得由他们接送。”

苏新问:“你真的要去找工作?你放心把渡渡交给他们?”

肖纯冷笑一声,“不是你们让我去找工作的吗?”她转过身,继续炒菜。

苏新看了一下手表,焦急地说:“反正都交给你了,我真的要走了,公司有急事。”

他说完就走了。

肖纯直到听到关门声才回过头,她从厨房走出来,把门反锁上。她想了想,走到客房,门没关,公婆正在窃窃私语。

他们发现肖纯站在门口,突然吓了一大跳。

“爸,妈,我要去叫渡渡起床了。如果你们要去送渡渡,赶紧出来吃早餐吧。”肖纯说。

吃早餐的时候,苏渡一直咳嗽,他吃了几口就说吃不下了。肖纯看他不好好吃早餐,气得冲他大声了几句。

婆婆马上出手制止,“肖纯,你不可以这样对孩子。”她看着桌上的东西,说:“要不以后我来做早餐吧,说真的,你做的早餐可能孩子不怎么爱吃。”

公公臭着脸,说:“肖纯,孩子不是骂大的。”

肖纯不想顶撞他们,又不知该怎么办。

苏渡又害怕又委屈,“妈妈,对不起,我真的吃不下了。”

公婆心疼极了。

婆婆对肖纯说:“你看孩子都吓成这样了。”

肖纯气得随手把碗筷一扔,冲苏渡说:“不吃就算了,走,上学了。”

苏渡乖乖地背上了书包,跟着肖纯走出门。

公婆也赶紧跟上,婆婆还不忘拉了拉苏渡的书包,说:“渡渡,奶奶替你背吧。”

肖纯按了电梯,不满地说:“妈,老师说要让孩子独立。”

婆婆“哦”了一声。

黄天拉着零蛋出门,也走到电梯这边。

“你好。”肖纯主动对他打招呼,她觉得他们好歹也算认识。

黄天没说话,只是勉强一笑。

从电梯出来后,公婆看黄天走了,问肖纯:“你跟他很熟吗?”

肖纯说:“还行,都是邻居嘛。”

婆婆呵呵一笑,“我看他挺没礼貌的,这种人以后还是少理会。”

肖纯很反感婆婆这样说,她觉得大家都是邻居,所谓“远亲不如近邻”,日后也许有需要互相照应的地方。就比如她和林萍姐,虽算不上闺蜜,但起码成了朋友。

“妈妈,我肚子疼。”走到路边的时候,苏渡捂着肚子,说道。

公婆焦急地问:“渡渡,怎么肚子疼了?”

肖纯却毫无反应。

“妈妈,我真的肚子疼。”苏渡拉了拉肖纯的手。

“是吗?你多少个早上都说肚子疼。我还不知道你嘛,不就是为了逃避上学嘛。”肖纯气呼呼地瞪着他。

公公受不了了,“肖纯,我们平时不在,你就是这么对渡渡的吗?”

“爸,你不知道,很多孩子不想去上学就找借口。”肖纯没办法,只得好声好气地解释。

他们站在路边,一辆的士正迎面而来。肖纯伸手出去拦的时候,的士已经飞快地开走了。

“要不给渡渡请假吧。”婆婆抱住苏渡,劝肖纯。

肖纯坚决地说:“不可能。”

一辆红色小汽车向着这边开过来,肖纯没注意看。车子慢慢停下,车内的人冲她喊:“肖纯,打不到车吗?”

肖纯定睛一看,这不是可言妈妈吗?她可记得可言妈妈干的好事,居然想要勾搭她老公。这种女人,真是可怕!

“对。”肖纯冷冷地说。

可言妈妈赶紧下车,她看了看两位老人,礼貌地问:“他们是?”

“我公婆。”肖纯还是冷冷的样子。

可言妈妈一听,亲昵地拉过苏新妈妈的手,“阿姨,你们一起去送苏渡吗?坐我的车去吧。我也要送可言过去幼儿园,顺路。”

肖纯看到了车内的可言,小女孩没说话,静静地看着。肖纯一直觉得可言不太爱说话,很内向。

肖纯真是受不了可言妈妈这副嘴脸,她简直厌恶极了。

但在她的殷勤拉扯下,他们坐上了她的车。

“可言妈妈,你们家孩子肚子疼的话,会送幼儿园吗?”没想到公公居然这样问可言妈妈。

可言妈妈不假思索地说:“如果不是很严重会送的,我要上班,没空带她。”

婆婆一听,马上来了兴致,问:“你也是自己带孩子吗?”

可言妈妈说:“我妈妈有时候会过来帮我,但大部分时间都是我自己带,我老公在国外。”

公婆听了这话,互相看了看。

肖纯能猜到他们在想什么。

果然,婆婆赶紧夸她,“可言妈妈,你真能干,又要上班,还要自己带孩子,你老公真有福气啊。”

可言妈妈哈哈大笑,“伯母,您家苏新也很有福气啊,肖纯生了个这么可爱帅气的儿子。我真的很喜欢渡渡呢,你说是吧?肖纯。”

肖纯根本不想再听下去了,又不好当面翻脸,只好假装谦虚地说:“我没你本事,你又漂亮又能干。”

可言妈妈高兴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吗?”

第36章 女客户到了

苏新火急火燎地到了办公室,急忙问助理:“客户在哪里等?”

小左站起来,“苏总,客户在马总办公室。”

苏新注意到她的肚子,看起来怎么不凸出了?不过他没好意思多看,“哦,好的。”

他走到马年办公室门口,看到里面坐着一个女人。她的背影看起来很熟悉,但他愣是想不起来是谁。

“苏新,你来啦?”马年看到了他。

这女人转过身,原来是葛恋,难怪苏新觉得眼熟。一段时间没见,她还是老样子,漂亮年轻。

苏新看到了她,想起了自己第一次遇到肖纯的情形。那时候她刚读大一,他有一天在学校"qing ren"湖见到肖纯。她和葛恋并肩坐在湖边喂天鹅,笑得十分的灿烂。

第一次见面,他一眼看中了肖纯。虽然这两个女孩都漂亮,但他却莫名的觉得肖纯更漂亮。

不过现在的肖纯,假如跟葛恋站在一起,那绝对不是当初那个样子了。也难怪肖纯越来越不自信,她确实不如以前了。

“葛恋,你怎么跑回来了?肖纯知道吗?”苏新感到很意外。

葛恋皱眉,“她当然知道。怎么,她没告诉你?”

苏新转移话题,“这几天我们回了应州,一直在忙,她可能没空告诉我。”

“哦哦哦”葛恋故意夸张地说。

“苏总。”小左敲了敲门。

苏新回头,看到小左站在门边,她身边还站着一个人,正是夏惠儿。

小左一脸愧疚,“苏总,对不起,我搞错了。原来客户刚到,我以为……”

苏新又注意到小左的肚子,他目光停留在她肚子上几秒,然后说:“没关系。”他一向很肯定小左的工作能力,她做事细心谨慎。他没理由因为这个小疏忽就批评她,况且他总感觉今天小左状态不好。

“你回来啦?”苏新看着夏惠儿。

“苏总,好久不见啦。”夏惠儿声音好甜,葛恋刚看到她的时候,就被她知性干练的气场给震慑住了。她没想到,这个女人的声音居然还这么好听。

这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啊!又刚又柔,很是摄人心魄啊。

葛恋下意识看了看苏新,她注意观察他的表情。做为肖纯的闺蜜,她有这个义务,也有这个必要。不过据她观察,苏新没什么太大反应。

“惠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马年非常夸张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冲到她面前。

葛恋只注意苏新的反应,哪知道这马年看到夏惠儿的时候,简直像捡到几千万那样高兴。

同样是从外地回来,葛恋感觉自己怎么没受到这么隆重、夸张的欢迎?毕竟怎么说,她可是肖纯的闺蜜,从亲疏关系上看,她肯定更胜一筹。

“我回来一个星期了。我也没想到,我们的再重逢会是在这里。回来之后,集团让我接手旗下环保公司的大中华区工作。国庆7天,我特地看了这几年的合作资料,很意外,居然是跟你们公司合作的。”夏惠儿讲话抑扬顿挫。

葛恋非常吃惊,忍不住问:“你们认识?”

马年开心地介绍起来,“夏惠儿,我们的大学同学,国际著名大顾问。”

夏惠儿笑了笑,并没有谦虚的姿态。她看起来如此自信,葛恋觉得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女人。她以为自己就挺牛的,可在她面前,简直被秒杀。

于是,葛恋默默地闪出了办公室。

肖纯坐可言妈妈的车到了幼儿园,他们看着两个孩子手牵手进了幼儿园。

“今天谢谢你。”肖纯礼节性的跟可言妈妈客气了一下。

“不客气。肖纯,我不能送你们了,我赶着去上班。”可言妈妈急急忙忙走了。

公婆还不舍得离开,他们看到围墙那边有个没被挡住的地方,悄悄走过去。

“爸,妈,幼儿园要求不能这样,会影响到孩子。”肖纯说。

“我们就看一眼。”公婆几乎把脸贴在上面,试图看得更多更清楚。

肖纯本来就不喜欢他们,她也从来没把他们当做自己父母那般重要。“你们知道回去的路吗?我还有事,想先走了。你们能自己回家吗?”肖纯问。

公婆的注意力都放在幼儿园里面,“可以,你走吧。”

肖纯心软,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几眼,一步三回头地看了看他们。

她和葛恋约好了在大学的"qing ren"湖见面。

好久没见面了,两人一见面,居然看着对方老半天没说话。

肖纯是因为太想她才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而葛恋是不敢相信肖纯变得这么邋遢。

“抱抱。”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

相互抱了好久,两人才肯松开。

“我的苏太太,苏先生那么能挣钱,你能不能好好拾掇拾掇自己?”葛恋对肖纯一脸嫌弃。

肖纯问,“我真的很糟糕吗?”

葛恋毫不犹豫地点头。

肖纯心平气和地说,“知道了。我准备去找工作,重新做回自己。”

葛恋感到十分吃惊,“你居然要去找工作?大学毕业后你才工作了半年,都五六年没出来社会了,你还能适应吗?”

肖纯从地上捡了一支小树枝,对着湖面拨动了几下,“我能生出孩子,自然能重新找到工作。”

葛恋嗤笑,“生孩子跟找工作怎么能相提并论?每个女人都会生孩子,天生的本领。但是现在你没半点社会经验,又没一技之长,我觉得很难。”

肖纯才不这么想,“等你自己生孩子的时候,你就会知道其实并没那么容易。谁都不是天生就会当妈,只是到那个时候,必须强大而已。”

葛恋琢磨起肖纯说的话,显然她并不这么认为。

“亲爱的,我明天就回去了,你找到工作第一时间告诉我。”葛恋抱住肖纯的肩膀。

湖面游来三只黑天鹅,他们zi you自在地游来游去。

“你知道马年为什么突然变了吗?我感觉他跟以前不一样了。”葛恋不解地问。

肖纯对着黑天鹅拍了几张照片,发到朋友圈,配文:那年……

肖纯一边在手机上编辑文字,一边回答,“可能成熟了吧,人都会变,你看我也变了。”她捏一捏葛恋的脸,“只有你没变。”

葛恋呸一声,“我也变了好不好?”

随着岁月的变迁,人也都在变化。

“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肖纯想,如果当初她没那么早结婚生子,而是等到葛恋和马年这样,经历了岁月带来的磨炼之后,再步入家庭,那她会更好的处理自己的婚姻吗?

第37章 这个新娘子

两个人逛了一天,向来方向感不好的肖纯,任由葛恋拉着她东走西走。她和葛恋在一起的时候,感觉特别轻松自在。

她不认路,有她带路。她选择困难症,有她拿主意。

如果老公像闺蜜一样贴心,该多好。

可惜事实是,老公不可能像闺蜜一样。谈恋爱的时候,女人傻点,男人还会觉得这是可爱。可一旦结婚,再傻的话,男人就觉得不是可爱,而是蠢了。

这种无忧无虑的时光,肖纯好久都没感受过了,她开始害怕葛恋要离开。

走到一个大酒店门口的时候,葛恋忽然停住脚步。

果真,她忽然说明天要离开米州了。

但她说临走前还有件事想去办,这事她自己也拿不定主意。

“什么事?”肖纯看她一脸认真,疑惑地问。

葛恋指了指酒店,门口摆放着个牌子,上面写着:葛黄联姻。

“今天我爸再婚,就在这个酒店。”葛恋说。

肖纯不信,“你逗我玩吧?你爸都快60了,怎么可能。”

葛恋摊了摊手,“所以说咯。”

她听说她爸葛清来要娶新老婆了,婚礼就定在今天。

原本她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很不高兴。但后来思来想去,她爸葛清来是环保局局长,临退了才另娶。他一旦退休,就只剩年龄摆在那了。

葛恋对她爸要娶的这个女人很感兴趣,她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女人看上了她这个老爸。

肖纯也很想看看她爸要娶什么女人,这么老的男人了能娶到什么女人。很奇怪,她居然把她爸跟苏新联想在一起。

假如她和苏新真的离婚了,他也会再娶吧?像葛恋爸爸这样,这么大年纪了还不肯自己一个人过。

她跟着葛恋走进酒店。

葛恋早就打听好了具体地点,拉着肖纯直奔6楼。门口布置得相当喜庆漂亮,新郎新娘的婚纱照做成好几个大架子。

婚纱照里的新郎的确是葛清来,新娘也确实更年轻了不少。这新娘子葛恋没见过,不过肖纯感觉眼熟。

她正绞尽脑汁在想这新娘子在哪见过,突然手机响了。

她掏出手机,看到是婆婆打来的。

“肖纯,你在哪?我跟你爸没看到你。”肖纯这才看了看时间,原来已经到了接孩子的时间了。

她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瓜,着急地回答:“妈,对不起,我忘记时间了,你跟爸在幼儿园门口吗?要不你们进去接。”

婆婆用很生气地口吻,“什么?你接孩子都能忘?”她看保安开门,大家都陆续走进去了。她不得不问:“可我们没有卡,能进去吗?”

肖纯急中生智,“我叫可言妈妈帮我把孩子带下来。”她匆匆挂掉了电话。

她这才想起自己只有可言妈妈的微信,并没有她的手机号码。而这么紧急的情况下,发信息她未必能及时看到。

她想起那天可言妈妈给苏新打过电话,于是她赶紧给苏新打了个电话。

“你是不是有可言妈妈的手机号码?”肖纯劈头就这样问。

苏新还以为她又要挑事了,但是他正跟夏惠儿在谈工作。当着她的面,他不便表露情绪。

“怎么了?”苏新心平气和地问。

“我跟葛恋来参加她爸的婚礼,忘记去接渡渡了。还好你爸妈已经在幼儿园门口了,我想让可言妈妈帮我把渡渡带下来给他们。可我没有她的手机号码……”肖纯害怕苏新生气,尽可能解释得清楚点。

苏新真的生气了,但是他看了一眼夏惠儿,她正看着他。他只好压住怒火,说:“我找找看吧。”

苏新挂掉电话后,开始翻手机通信录。

夏惠儿放下手里的资料,安静地注视着他。她用这种深情的眼神看他,如果肖纯看到了,一定不相信他们之间没什么。

苏新找到了手机号码,打电话告诉了肖纯。

他重新拿起资料,发现夏惠儿一直在看他。他刻意躲闪开她的目光,笑了笑,“怎么了?”

夏惠儿把他刚才报给肖纯的手机号码,一个数不差的念了一遍。

她能记住这个号码,苏新一点也不感到意外。他们都是米州大学商科高材生,夏惠儿又是其中的佼佼者。

“你跟肖纯是不是过得不太好?”夏惠儿突然问。

苏新就怕被她识破,可他刻意隐藏半天的情绪,还是被她看出来了。

苏新狡辩,“没有啊,我们很好。”

夏惠儿忽然握住他的手,动情地说:“苏新,我后悔,我后悔极了,如果当初我不挑衅你,不激怒你,现在你的老婆肯定是我才对。”

苏新赶紧挣脱开她的手,一脸严肃地说:“sofiya,你别开玩笑了。你知道的,我是个没有玩笑细胞的人。”

夏惠儿仍不死心,又试图要握他的手,他赶紧把手放到桌子底下。

夏惠儿尴尬地笑了笑,看了一眼他桌上的两个相框,“你儿子长得像你,特别帅。”

苏新只是笑了笑。

肖纯给可言妈妈打完电话,就一直焦急地站在电梯口等公婆的回电。

葛恋只身进去婚宴打听打探情况,她一直没有出来。

电梯门开了,黄天从里面走出来,她身边站着一个女人。肖纯认出她就是新娘子,也想起她就是那个米大管理学院的灭绝师太。

她挽着黄天从肖纯身边经过时,还特意看了肖纯一眼。

肖纯惊得老半天都没回过神,嫁给葛恋爸爸的女人,竟然是她。

她看到葛恋从里面走出来,赶紧拉过她,“看见你爸的新老婆了吗?”

葛恋点点头,“看到了,长得还不错。挺年轻的,我猜就大我们几岁吧。不知道什么来历?这样的女人,怎么会看上我爸这个二手老男人。”

肖纯悄悄地在她耳边说:“我认识她,她到幼儿园接过一个女孩,叫林嘉言,跟渡渡是同班同学,插班进来的。”

葛恋恍然大悟,大声地说:“原来也是二婚的,我说呢。”

葛恋一定是觉得林嘉言就是这个新娘子的女儿了,可是肖纯记得郭芳说过她是灭绝师太,大龄未婚的高级知识分子。

虽然肖纯有些疑惑不解,不过她更担心的是儿子。她看了看时间,预估公婆差不多接到儿子了。她赶紧打了电话给婆婆,“妈,接到了吗?”

没想是可言妈妈接的,“肖纯,班主任让我转达一下,说是今天渡渡咳得特别严重呢。不过你别担心,等下我顺路去买点百香果,你们晚上用百香果拌冰糖,给渡渡吃看看有没效果。”

坦白说,肖纯对可言妈妈的举动挺感动,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毕竟人家也是有老公有孩子的,怎么说都不可能跟她抢老公吧。

第38章 别妄自菲薄

肖纯虽然决心要出来找工作,也十分清楚一旦重新投入社会,就得把儿子交给公婆去接送,那她跟儿子相处的时间会少了很多。

但她毕竟跟儿子朝夕相处,整天围着儿子转习惯了,今晚把儿子交给公婆带几个小时,心里还是放心不下。

这边婚礼准备得差不多了,宾客陆陆续续到达。葛恋拉着肖纯找了一张桌子坐下,这张桌子坐的其他人她们俩都不认识。

肖纯伸长脖子看了一眼主桌,果真看到了黄天。她很好奇黄天跟新娘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葛恋也伸长脖子在看主桌那边,她看到了年事已高的爷爷奶奶,还有一些她不认识的人。

跟她们俩同桌的宾客有人在议论。

“听说新娘子来头不小,是个大学教授。”

“我听说她家很有钱,爸爸是开大公司的。”

“我怎么听说她爸妈离婚了,她爸又娶了个小老婆。”

“她自己也当人家的小老婆,这是有样学样吗?”

“瞧你这话说的,咱们葛局长老当益壮,说不定还能再生个老来子呢。”

男男女女的宾客说说笑笑着。

葛恋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虽然她爸妈离婚这么多年了。可是她爸妈从来只是分开生活,对她的疼爱还如从前一般。

这桌没人认出她,隔壁桌有人朝她喊了一声:“恋恋。”

她认识那人,是她爸的老同事。

“刘叔叔,你也来啦?”葛恋冲他挥了挥手。

这人走过来,小声问葛恋,“你妈知道这事吗?”

葛恋点点头,“知道。”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响起了庄重的婚礼进行曲。大家一看婚礼开始了,赶紧都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乱哄哄的现场,一下子安静下来了,只剩下音乐的声音。

葛清来和新娘子携手走进来,大家马上报以热烈的掌声。

新娘子显得很镇定,完全没有半点娇羞的模样。肖纯想,果然是灭绝师太,在全场瞩目的时刻都能这么沉着冷静。想当年,她跟苏新结婚的时候,是她爸爸领着她走进来的,她紧张得手心都冒汗。

葛恋也看出新娘子的“异样”,她酸溜溜地说:“果真是二婚女人,看起来一点都不矜持。”

肖纯拉了拉她的手,提醒她,“小声点。”

两位新人是怎么说誓词的,又是怎么完成婚礼仪式的,后来肖纯都没心思去看。她一直在担心儿子,心不在焉。

大家开始动筷子吃喜酒的时候,她跟葛恋说要出去打电话。

肖纯出去之后,葛恋端着一杯酒,走到主桌那边。

她的爷爷奶奶和爸爸葛清来,全都惊得目瞪口呆。

“恋恋,你怎么来了?”她爸问。

“恋恋,你怎么知道的?”她奶奶问。

“恋恋,谁告诉你的?”她爷爷问。

葛恋大方地笑了笑,宽慰他们,“别紧张,我是来恭喜我爸的。”

新娘子一直不动声色,安安静静地吃东西。

葛恋走到她身边,向她敬酒,“阿姨,我爸的后半生就靠你了。”

新娘子站起来,倒是很客气,“我会好好照顾你爸的,放心。”

葛恋看她这么老练,只好说:“那就好。”

她和新娘子都把酒干了。

她端着空杯子走回位置,然后扫视了一眼喜宴大厅。大家都在高高兴兴地吃喝,说话。

她把酒杯放下,转身走出去了。

肖纯打完电话正往里面走,跟她撞个正着。

“我们走吧。”葛恋勾住肖纯的肩膀,说道。

肖纯看她有些醉了,她连走路都开始摇摇晃晃。

“你喝多少了?怎么醉成这样?”肖纯扶着她。

葛恋满脸通红,“其实我挺高兴的,看我爸找到了这么年轻的老婆,我替他高兴。老葛还是很有福气的,说不定过不久就冒出个小葛来了。”

肖纯看她真的醉了,扶着她站在路边拦的士。

夜里的风吹得人浑身发抖,肖纯上身穿一件短t恤加薄外套,下身穿一条牛仔裙,冻得瑟瑟发抖。

葛恋只穿一条蕾丝质的长裙,她从喜宴现场出来的时候,把外套都落那边了。

的士一直没来,肖纯怕葛恋被冻到,她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你们去哪?要不要我顺路送你们?”黄天突然走过来。

他穿得很暖和,他身上那件大风衣,肖纯真的特别想把它抢过来。这么冷的夜晚,能够穿上这样一件大衣,该多舒服啊。

“我不是要回半岛花园,估计不顺路。”肖纯说。

黄天看了一眼葛恋,“是要送她回去吗?她住哪里?”黄天问。

肖纯回答,“对,先送她回去。”

黄天把钥匙对着路边一辆黑色suv,“先送她吧。”

肖纯扶着葛恋坐进黄天的车,一进车里,立刻感觉到被层层温暖包裹着,真是超爽。

“黄天,我能问你个问题吗?”肖纯主动提出。

黄天没说什么,他专注地开车。

肖纯大着胆子,“新娘子以后就是葛恋的后妈了,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黄天这次回答了,“她是我姐,叫黄琳,在米大教书。”

肖纯张大嘴巴,难以置信,“她是你姐?你们看起来不像啊。你爸妈怎么会同意她嫁给葛恋的爸爸,毕竟……她爸爸这么大年纪了。”

黄天哈哈一笑,“我姐从小就自己很有主见,我爸妈管不了她,更别说我了。”

肖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哦”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黄天主动问:“你叫什么名字?”

“肖纯,生肖的肖,纯白的纯。”肖纯自我介绍。

黄天“哦”了一声。

肖纯看他没继续说什么,她也没出声。

葛恋酒品还不错,酒醉后并没有乱说乱动,安安静静地睡着了。

“你看起来很放心你姐姐?你怎么不担心葛恋会为难你姐姐?”肖纯忍不住又问了。

黄天微笑,“是你该担心吧,我姐那么难搞的一个人,我从来不担心她。倒是你,该担心一下你这个闺蜜,也许今后她爸爸的心就全部给了我姐。”

肖纯很意外他会这么说,她也莫名地有些失落,“是啊,女人从来比男人吃亏。老了之后,男人还可以再娶漂亮小老婆,可女人到了葛恋她爸这个年纪,还有哪个男人肯要。”

没想到黄天说,“别妄自菲薄。”

第39章 我离过婚

到了葛恋家附近,肖纯给她妈妈章小诗打了电话。

当黄天把车子顺利开到她家楼下的时候,章小诗已经等着了。

肖纯打开车门,正准备把葛恋扶出来,黄天走过来,说:“我来吧。”

章小诗冷静观察了一会儿,这才走过来。她看到女儿喝醉了,黄天把她半抱着出来,以为黄天是她的男朋友。

“肖纯,葛恋怎么了?”章小诗特意看了一眼黄天。

从他的相貌和举止来看,她并不反感这个男孩子。

肖纯说:“阿姨,恋恋喝醉了,真不好意思。”

章小诗帮忙扶着葛恋,觉得奇怪,“肖纯,你怎么有空陪恋恋他们出来喝酒吃饭?渡渡呢?”

肖纯猜想葛恋妈妈一定误会了,她冲黄天笑了笑。黄天也腼腆一笑,然后走到车那边,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葛恋妈妈注视着他,说:“这男孩挺内向的。”

肖纯觉得好冷,不禁缩了缩身体。可葛恋妈妈一直不忘看着车里的黄天,她都没注意到肖纯的反应。

“阿姨,要不我帮你把恋恋带上去吧?”肖纯说。

章小诗说,“不用了,你赶紧回家去照顾渡渡吧。难得啊,也就是恋恋的事情才能把你叫出来吧。要不然你怎么可能扔下渡渡不管,这么晚还在外面。”

肖纯还是不放心,客气地说:“阿姨,我还是帮你把恋恋扶上去吧。”

章小诗淡定地说:“不用,她从7岁就是我自己一个人带大的,我什么苦都经历过,还是搞得定她的。你赶紧回去吧,路上小心。改天阿姨再找你聊聊,好吗?”

肖纯知道她肯定误会了,但确实不好说开,她只好连声应着,“好的,好的。”

等肖纯重新上了车,黄天把车开出不远,问:“葛恋的妈妈是不是以为我跟她一对?”

肖纯没想到他会看出来,更没想到他会主动这么问。她尴尬地笑了笑,”好像是这样的。”

黄天没说话了。

肖纯一直都希望葛恋赶紧找个男朋友,她看黄天为人善良,是个不错的选择。被葛恋妈妈这么一弄,她倒觉得这事可以考虑。

于是她开玩笑,“你有女朋友吗?你觉得葛恋怎么样?”

黄天不假思索地说:“你觉得我跟她能合适吗?关系不尴尬吗?”

肖纯想了想,觉得确实不妥。她抱歉地说,“对不起,我开个玩笑而已。”

黄天很认真地说:“我离过婚。”

短短几个字,让肖纯感到太意外。

“你这么年轻,看不出来。”她看着他的后脑勺,感觉他真的特别年轻,特别不像个有家庭的人。“那你孩子跟谁?”

问这句话的时候,她想到他对小宇那么好,对人这么好,倒确实挺成熟的。

黄天说:“没有孩子。”

他话这么少,肖纯都不好意思再问什么。

黄天也没再说话了,他好像有心事。

肖纯想,难怪他离婚了看不出来,毕竟没有孩子,没有那么多牵挂和不舍。不像她这样,有了孩子,一旦离婚,就真的伤筋动骨了。

车子即将到半岛花园的时候,黄天忽然问:“要载你进小区,还是在这里把你放下?”

肖纯愣了愣,问:“为什么这样问?”

黄天回过头,看了她一眼,笑了,“我怕你不方便而已。”

肖纯没考虑那么深,不过经他一提醒,觉得确实有道理。“也对,要不我就在这里下吧。”

她打开车门,下了车。

已经晚上十一点了,这么冷的风,冻得她要怀疑人生。她一下子就流鼻涕了,连走路都觉得双腿像灌了铅,拔腿都困难。

黄天叫住她,“你穿太少了,要不要我借你一件衣服?”

肖纯回过头,笑了笑,“那就更解释不清了,算了,谢谢你。”

她抱紧自己的双手,冒着冷风走了。

黄天看着她的背影,想起了一些事情。

肖纯好不容易进了她住的那栋楼,等电梯的时候还特意回头看了一眼。她确实觉得黄天的担忧有道理,万一被她老公看到她和黄天一起回来,那误会可就大了。

回到家门口,她敲了敲门,没有人来开门。

她自己用钥匙打开门,屋里一片漆黑。她心想,应该是公婆已经把儿子哄睡了。

她小心翼翼地关上门,然后蹑手蹑脚地推开卧室的门。

瞬间,她愣住了。

卧室内的灯开着,婆婆静静地抱着儿子坐在床上,公公拿一副纸牌在旁边玩着。

床上一角是纸牌,一角是儿子的多米诺玩具。

“妈,我以为你们睡了。”肖纯看他们三个人都没出声,心虚地说。

他们三个都没说话。

肖纯叫了一声儿子,“渡渡”。

儿子忽然哇地哭起来。

在这个清冷的夜,这样的哭声,令肖纯措手不及。她慌忙走到儿子跟前,关切地问:“怎么了?”

婆婆一边给孙子擦眼泪,一边非常愤怒地说:“肖纯,你居然能在外面混到这么晚才舍得回家?儿子不要了吗?”

公公干脆把纸牌都狠狠地摔到床上,“要不是有我们来,渡渡该怎么办?苏新工作忙晚回来,那是在所难免。你呢?你到底在忙什么?”

肖纯百口莫辩,况且对她来说,此刻她只觉得儿子才是最重要的,自己的委屈不要紧。所以她赶紧一把抱住儿子,说:“妈妈陪你睡觉好吗?”

关了灯,她把儿子抱在怀里。儿子很快就睡着了,可是她流泪了,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里这么难受。是,她后悔自己出去这么久,冷落了儿子。可是,她也同情自己,这几年她一步都不能乱走,一旦出走几个小时,儿子就到处找她。

儿子需要她,这个家需要儿子。所以呢,这个家需要这个亲妈。

儿子在睡梦中咳了好几声。

他每咳一声,她的心就揪一下。

母子连心,割不断的牵挂。她真的认输了,告诉自己,即使去找工作,也一定要把儿子放在第一位。

她可以受委屈,儿子不能。

她感到眼睛很酸涩,很想哭。她真的哭出来了,无声抽泣着。

没人听得到,她也不敢被人听到。

第40章 他只是个工作狂

第二天早上,闹钟响了之后,肖纯像往常那样,先打开音乐,然后慢慢地把儿子叫醒。

儿子醒来之后,一直咳个不停。

“妈妈,能给我请假吗?”儿子委屈巴巴地央求。

肖纯心软,抱了抱儿子,说:“好吧,那你继续睡。”

儿子一听,高兴地站起来,扭腰欢呼,“耶耶耶。”

公婆听到孙子起床了,赶紧走进卧室,公公疼爱地问:“渡渡,起床啦?”

肖纯坐在窗台上,打算给班主任发信息请假。她找到了班主任的微信,上次给她留言的对话框,肖纯一直没有关闭。这么多天过去了,班主任一直都没回复过那条信息。

她想了想,干脆在群里跟老师请假算了,“老师,今天渡渡请假。”

信息刚发出去几十秒,老师马上在群里回她,“请假要写清楚病假还是事假,以及原因。”

肖纯琢磨这话的语气,越想越不舒服。之前其他家长请假,怎么没看老师这样回过。难道,老师真的因为上次的事情对她不满了?

她越想越不对劲,随口问苏渡,“最近老师对你好吗?”

苏渡抱着被子,侧躺着,“不知道。”

肖纯还想追问,婆婆说:“渡渡,要不你再睡一会儿?”

苏渡又开始一阵猛咳,脸色都变了。

公公见状,对肖纯建议道,“要不带渡渡去医院看看吧。”

肖纯想都不想,直接拒绝:“不用去医院吧,没必要一舒服就上医院。等会儿吃完早餐,我给他炖点冰糖雪梨喝。”

公公一脸不悦,“不吃药怎么能好?”

肖纯顾着看手机,没仔细听公公说什么。她想了想,回复班主任:“渡渡咳嗽了,请病假,不知道这样写规范么?”

班主任没再吱声。

肖纯正得意,苏新打电话过来,“你干嘛?怎么在群里跟老师抬扛了?”

肖纯不解,“什么抬扛?”

苏新没好气地说:“你用这种语气对老师说话,是不应该的。你回答上半句就可以了,干嘛还要加下半句,画蛇添尾。”

他不容肖纯分辨,补充了一句:“算了,我上班了。”

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微信响了,班主任@大家,“大班了,建议不要动不动就请假。大班是为小学打基础,应培养良好的习惯。”

肖纯气得跺了跺脚,她看得出班主任故意针对她。可她却束手无策,越发觉得自己窝囊。

其实她并不是真的窝囊,而是不想因为自己的过失,让老师把气撒在她儿子身上。为了儿子,她只好咽下这口气。

这年头,当家长不容易。

因为葛恋当天下午就要回惠都,肖纯答应要去送送她。可经过昨晚,她不敢再把儿子交给公婆。

“爸,妈,我要去送个好朋友。要不渡渡我一起带出去,顺便带他外面透透气。”肖纯好声好气地跟他们商量。

她心里非常郁闷,公婆没来之前,她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她说了算。可现在倒好,连去送个朋友都得经过他们同意。

“要不我们一起去,帮你看着渡渡。”婆婆这样说。

肖纯马上说:“不用了,我自己把渡渡带这么大,又不是第一次带他出门。”

婆婆还不放心,“可……”

公公打断她的话,“好啦,别磨磨唧唧的了。肖纯带孩子出去,我带你出去买好吃的。”

苏渡好奇地问,“爷爷要给奶奶买什么好吃的?”

公公喜滋滋地回答,“馒头,你奶奶最爱吃馒头。渡渡呢?爷爷也给你带几个回来,好不好?”

苏渡失望地说:“我以为是要给我买玩具呢。”

公公和婆婆互相看了看,然后公公走进卧室,笑嘻嘻地从背后拿了红包,放在苏渡手心里,“渡渡,爷爷给你买玩具的。”

肖纯看公婆这样惯儿子,她实在看不下去了。“爸,妈,你们这么纵容孩子,他会越来越难管的。”

婆婆努努嘴,“哪有这么夸张?新儿也是我们养大的,他不是考上了重点大学,在大公司上班吗?也不见得他多不成才。”

肖纯差点脱口而出,“他就是被你们宠坏,才会对老婆这么坏。”不过,她忍住没说出口。

等她把儿子带到飞机场的时候,葛恋正在跟机场的一个机器人说话。

她弯腰,对机器人说:“你去哪?你吃饭了吗?”

机器人回答:“您的问题我听不懂。”

葛恋哈哈大笑,点了点机器人的额头,“你笨。”

苏渡看到葛恋,飞奔过去,“干妈。”

葛恋一看干儿子苏渡来送她,高兴得连亲了他好几次,“渡渡,你怎么也来了?”她抬头看了一眼肖纯,“还是你对我好,让干儿子来送我,太隆重了。”

肖纯双手抱在胸前,说:“你想多了,碰巧渡渡咳嗽了,我给他请了病假。”

葛恋白了她一眼,“你就不能有趣点吗?”

苏渡马上说:“我妈妈也这么说过我爸爸呢。”

葛恋和肖纯互相看了看,哈哈大笑起来。

葛恋把苏渡带到一台zi pāi机器前,两个人嬉笑打闹起来,拍了很多的合影。肖纯站在旁边,看葛恋玩得不亦乐乎。她真的很羡慕葛恋,她这么会玩,这么开心,无忧无虑的。

葛恋看肖纯默默地站在一边,拉过她:“一起来玩嘛,干嘛这么不开心。”

肖纯说:“我哪能跟你比,你什么烦恼都没。”

葛恋说:“肖纯,你有这么可爱的儿子,你有什么不开心的?因为老公吗?干嘛看男人的脸色?再说了,我觉得你多想了,苏新他应该只是专心工作而已。”她想起了那天看到苏新和夏惠儿的情景,“你认识一个叫夏惠儿的吗?”

肖纯摇头,“不认识,谁啊?名字挺好听的。”

葛恋说:“人长得更漂亮,是你老公的同学。我那天去他们公司,碰巧看到了。不过你放心,我看苏新对她没特别的想法。他们俩碰面的时候,苏新面无表情。反倒是马年,他高兴得跟只猴子似的。”

肖纯的确没有多想,她了解苏新,他就是个工作狂,无趣的男人。如果说她故意责骂他有外遇,那顶多是赌气乱说的。对他的人品,她一向没怀疑过。况且,他那么爱自己的儿子,相信他不会做出越轨的事情。

第41章 “逮个正着”

肖纯那晚受凉后,就一直晕晕沉沉的,像是感冒了。

好在儿子苏渡的咳嗽渐渐好转,请假两天之后,肖纯把他送去上学了。

儿子去了幼儿园,她开始闲下来。

以前买完菜,没事就直接回家了。像这样身体不舒服的情况下,她恨不得马上回去倒头呼呼大睡。

可现在菜是公婆买的,饭是公婆做的。她一个大闲人,有家都不敢回了。

于是,她想到去苏新的公司看看。

反正她有大把的时间,所以先绕了很远的路,去买了一杯苏新最喜欢喝的咖啡。快中午的时候,才坐公交车到苏新的公司。

她提着咖啡,想着苏新惊喜的样子,想着苏新让她一起去吃午餐的情形。她挽着他的手,从他们公司走出来,惹来很多人艳羡的目光。毕竟她一直觉得,苏新真的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工作出色,长相出众。

她越想越开心,加快脚步。

到他公司门口的时候,看到员工们三五成群走出来。午饭时间到了,大家正准备去用餐。

她很少来苏新的公司,所以很少人认得她。

在一群白领面前,她情不自禁的自卑,连走路姿态都畏畏缩缩的。兴许他们是觉得这样的一个女人不该出现在这里,很多人向她投来异样的目光。

她没有门禁卡,趁门还开着,她走进了办公区。整个办公区很大,有些灯被关掉了,更显得空落落的。

这时,她听到有人在敲键盘。

循着这个声音,她走过去。

正在飞速敲键盘的人是苏新的助理小左,她抬起头看到肖纯,认出了她。

“苏太太,你怎么来了?”小左吃惊地问。

肖纯看她很慌张,安抚她:“看到我这么吃惊吗?别紧张。”

小左欲言又止,笑了笑,“您吃饭了吗?”

肖纯一边往苏新办公室的方向看,一边回答,“我还没吃,待会跟你们苏总一起去吃。”

小左笑了笑,“那个……苏总,那个……”她站起来,吞吞吐吐地说着。

肖纯发现她的肚子怎么变平了,疑惑地问:“你不是怀孕了吗?”

小左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产检发现孩子没长好,流掉了。”

肖纯同情地看着她,“难怪别人都说年纪大了要孩子很危险。”

小左以为她要说点什么安慰她,没想到她只是这样说。

肖纯看了看她的电脑,说:“那你忙,我自己去找苏总。”

小左看肖纯飞快地走向苏新的办公室,想叫她却喊不出口了。

肖纯走到苏新办公室门口,往里面探了探头。她原本想给他惊喜,逗他玩,却没想到苏新给了她更大的“惊喜”。

她看到夏惠儿正站在苏新旁边,俯身弯腰。她那曼妙的身姿,做出这种姿势,肖纯才不相信苏新会不动摇。

她看了一眼,简直气得要bào zhà。

她气势汹汹地冲进办公室,“你们在干什么?”

苏新抬起头,看到是肖纯,一脸吃惊,“你怎么来了?”

夏惠儿慢慢地站直,仍站在苏新旁边。

坦白说,肖纯觉得他们俩看起来更般配。他年轻有为,她气质出众。

“我不能来吗?”肖纯感觉自己提着咖啡的手都在颤抖。

苏新忙给她介绍,“夏惠儿,我的大学同学,马年也认识的。”

他越紧张,肖纯越得意。这可是主权宣誓的现场,她只能赢不能输。

“肖纯,还认得我吗?”夏惠儿主动走近她。

肖纯根本不认识她,“我不认识你。”她想起葛恋跟她提过这个人,没想到真的会这么漂亮迷人,简直不可方物。

肖纯看了一眼苏新,他在收拾桌面上的文件。

“你是要跟我吃饭,还是跟她一起吃饭?”肖纯看他在忙,自己主动问。

苏新笑了笑,“当然是跟你一起吃饭啦,老婆。”他转过头,冲夏惠儿无奈一笑,“我们下午再继续?”

夏惠儿双手插口袋,大方地说:“那好,我们下午继续,不打扰你们共进午餐了。”

苏新“嗯”了一声。

夏惠儿提着名牌包,优雅地走出去。

苏新看都没看她一眼。

肖纯双手撑在他办公桌上,“你跟她怎么回事?你必须跟我交代清楚。”

苏新无辜一笑,“她是我老同学,又是合作公司的客户,仅此而已啊。”

他端起肖纯买过来的咖啡,翻开盖子,喝起来。

肖纯盯着门口的方向,想了很久。“你怎么没跟我提起她?”

苏新严肃地说,“难道所有客户,我都要一一向你汇报吗?”

肖纯不依不饶地问,“可是她是大měi nu,不一样。我怕你被她勾了魂,那我和孩子怎么办?”

苏新指了指桌面的相框,“别人有机会吗?好啦,我见过的měi nu岂止她,你别妄自菲薄了。”

这话肖纯听着耳熟,是黄天对她说过的。她忽然心虚起来,为免被苏新看出破绽,她不敢再追问。

苏新指了指电脑,“还有点工作要收尾,你等我一下。”

肖纯乖乖地走到他身边,看到他办公桌上放着的两个相框,拿起来看。她又看了看苏新,心想他这么淡定,应该和夏惠儿真的没什么吧。

等苏新忙完,关了电脑。她才出声,“这照片你从哪里找出来的?”

苏新看了一眼他们俩的合照,说:“一直在我卧室里啊。”

小左来敲门,“苏总,马总打电话回来说,事情办好了。”

苏新“嗯”了一声。

等小左走了,肖纯小声地对苏新说,“你知道吗?小左孩子没了,流掉了。”

苏新恍然大悟,“难怪。”

肖纯继续说:“她说孩子没长好,可能是高龄产妇的原因呢。”

苏新没说什么,他穿上外套,肖纯想帮他整理,他居然没拒绝。

肖纯发现他今天对她很客气,好奇地问:“为什么你今天表现得跟我很恩爱?”

苏新揽过她的腰,“‘夫妻同心其利断金’,这话听过吗?”

肖纯故意问:“你是说夏惠儿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吗?”

苏新没回答。

走到办公区的时候,苏新指了指几个座位,对肖纯说:“她们几个都是职场妈妈,看起来很自信。如果你想去找工作,可以跟她们取取经。”

肖纯问:“你真的想我去找工作?”

苏新说:“没有逼你的意思,就是觉得你为这个家庭付出这么多。现在我想让你找回自己,让你更开心而已。”

肖纯听这话很是感动,她温柔地看了看他,趁他不注意亲了他一口。

苏新摸了摸她亲过的地方,看了看周围,“大庭观众之下,你怎么……”不过他看着肖纯傻笑的样子,想起了当年她可爱的模样。于是,他也亲了一下她的脸颊。

两个人这样的和谐,真的久违了。

而肖纯想,这场景是发生在办公室。也许对于感情来说,环境的确很重要。

她决定,吃完午饭就赶紧回家上网找工作,不能再耽搁。

第42章 找工作

肖纯回家后,发现公公婆婆没有在。

她刚把家门关上,听到外面有声音。她从猫眼里看到,黄天牵着零蛋从外面刚回来。

肖纯只瞄了一眼,就走进书房,打开电脑。

她在人才网上找了很久,眼睛都看酸了。太久没有上班,重新找工作,她遇到的第一个难题就是制作简历。

办公软件生疏了,想找老公问,想想他在忙工作,算了。想找葛恋问,想想她也在忙工作,还是算了。

“远水救不了近火”,她想到了黄天,他就在隔壁,是最合适不过的救星。

于是,肖纯抱着笔记本电脑,敲了黄天的门。

黄天很快就开门了,他看到肖纯,很是意外,“你?找我?”

肖纯举起笔记本电脑,“对,我想问你,你会用办公软件吗?我想做简历。”

黄天愣了愣,“做什么简历?”

肖纯笑了笑,“求职简历啊。”

黄天“哦”了一声,然后拘谨地笑了笑,“我会用,但是在哪里教你?”

肖纯大方地说,“我家或者你家,都可以,你随便挑。”

黄天挠了挠头,“肖纯,我看不太方便吧。万一被你家人看到了,要误会。”

肖纯也愣了愣,然后大笑,“不会的,我是什么样的人,我家人非常清楚。再说了,邻居帮个忙而已。”

黄天却不同意,“这样吧,我加你微信,我远程教你。”

他先拿出手机,打开了微信。

肖纯也拿出手机,他们互相扫了二维码之后,通过了好友申请。

“好吧。”肖纯无奈一笑。

黄天把门关上了。

肖纯在他门外站了一会儿之后,她也回家了。

黄天给她发过来了视频请求,肖纯马上接了。她一接起来,就说:“黄天,你别误会,其实我只是把你当朋友。”

黄天没说话。

肖纯又说:“我挺想找个聊得来的哥们,我把你当哥们。”

黄天一脸认真,“坦白说,我只把你当邻居而已。你千万别把我当成你的哥们,我不合适。”

肖纯被他这么直接拒绝,窘笑道:“那是我想多了,对不起。”

黄天很认真地教她怎么用办公软件,又指导她做了一份简历。

他一直很淡定,直到简历做完的时候,才说了一句:“你会找到好工作的。”

肖纯看他态度不冷不淡,不像愿意跟她当朋友,所以她也只是客气地对他道了一声谢。

出发去接儿子之前,她成功地在网上投递了好几份简历。每一份简历投递出去的瞬间,她的心情都非常激动。

到了幼儿园门口,她看到公婆已经在排队的队伍里了。长辈们做事基本都这样,从来宜早不宜迟。

肖纯走到他们身边,“爸,妈,我来了。”

公公看到她,高兴地把手里提着的一袋板栗递给她,“这是我们刚才买的,现炒的,很好吃,你吃吃看。”

肖纯接过板栗。

婆婆笑嘻嘻地说:“你公公说,记得你以前很喜欢吃板栗。现在这个季节吃板栗正好,他在街上看到了就买给你吃了。”

肖纯很是感动,“谢谢爸。”

公公“嗯”了一声。

婆婆又补充,“你爸多疼你,平时他哪里舍得买这么贵的板栗。听店员说这个是很好的品种,够好吃。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给你买了这么几斤过来。”

公公笑着说:“肖纯,你先试试看好不好吃?好吃的话,下次我再给你买。”

肖纯马上说:“不用了,爸。这么贵,别浪费钱。”

公公说:“没关系,我有退休金,每个月好几千呢。”

肖纯看了看公公,又看了看婆婆。说真的,他们看起来那么朴实。

正说着话,突然下起了雨。

公公迅速地从背包里取出雨伞,打开撑起来。他带的雨伞很大,肖纯和婆婆都躲在伞下面。

幸好雨不是很大。

而队伍其他人,基本没有人带雨伞,他们只能或用手挡雨,或任由雨水打湿自己。

排在他们前面的一个妈妈,回过头看了看他们,用很羡慕的眼神看着肖纯,“多好啊,你家老人竟然有带伞,果然‘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

保安看到下雨了,临时决定提前一分钟开校门。大家看到校门开了,纷纷加快速度,刷卡进去。

肖纯没有被雨淋到,又有公婆作伴,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暖意。

等把儿子从幼儿园接出来,回到半岛花园小区门口的时候,肖纯看到了许久未见的林萍。她和她老公老杨正坐在一家小店里面,一边吃东西,一边说着话。

肖纯很久没看到林萍了,趁着雨越下越大,她对公婆说,“雨这么大,要不我们进去店里吃晚餐吧?”

令她意外的是,这次公婆居然爽快地答应了。

走进店里,林萍抬起头的时候,正好看见了肖纯。她们俩同时挥了挥手,异口同声地说:“好久不见。”

公公谨慎地问:“那人谁啊?”

肖纯笑了笑,“以前的邻居,前阶段搬走了。”

公公没再说什么。

肖纯给他们找了个座位,然后她到林萍那边。

“林萍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肖纯看了看林萍,又看了看老杨。

他们这一对曾经的夫妻,如今居然还能这么平静地坐在一起吃东西。现在他们俩之间的这种距离和感觉,很像是老友。看他们相处的样子,很熟悉很自然,却又没有多余的亲密。

“我傍晚刚到。小肖,你公婆过来玩了?”林萍认出了肖纯的公婆。

肖纯看了一眼她的公婆,“嗯,是。他们过来帮我接送孩子,我打算去找工作。”

林萍正在吃火锅,听她说这话,吃惊得被烫了一口,“什么?你去找工作?为什么?”

肖纯说:“孩子大了,我是该出去看看了。”

林萍目光锐利,“你不离婚了吗?”

肖纯赶紧对她“嘘”了一声,“小心我公婆听到。”

林萍不以为然地说:“不要过分地压抑自己,要勇于面对。以后也很少见面了,我坦白跟你说吧,我觉得你跟你老公不太合适。如果单纯为了孩子而互相凑合,完全没必要。”

老杨忍不住了,“劝和不劝离,你瞎说什么。再说了,你以为各个都像你这么自私吗?抛夫弃女,自己到处潇洒。”

林萍不乐意了,大声地说:“什么抛夫弃女,我这是追求新生活。凭什么要我们女人三从四德,为儿女,为家庭牺牲?”

肖纯见势不妙,赶紧劝架,“你们说得都对,要不改天再聊,我先过去吃饭了。”

肖纯赶紧溜了。

她不是第一次见林萍和老杨吵架,他们俩每次吵架都这样大动干戈,好像天都要塌了。

第43章 原来她在挑女婿

连续两三个星期过去了,肖纯在网上投递的简历都石沉大海。原本热情满满的她,感觉心情沉到谷底。

人都是需要被肯定的。投出去的简历没人回复,那说明社会已经不要她了。她越这样想,越心情烦闷。

以前她挑苏新的矛盾,挑得理直气壮。因为她一直觉得,她能顺转剖吃了那么多苦,辛辛苦苦把儿子生下来,她就是最不容易的。

这十几天,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之后,她开始怀疑自己了。

十一月底,已是深秋时分,天气越来越冷了。有一天,在幼儿园门口排队等接孩子的时候,郭芳也在。

“肖纯,工作找得怎么样了?”郭芳关心道。

肖纯不敢在她面前表露心迹,因为她怕郭芳瞧不起她。“我随便找找而已,天气冷了,我担心公婆接孩子太冻了,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去找工作。”

刚要开始找工作的时候,肖纯就第一时间告诉了郭芳。现在郭芳关心她,也是情理之中。可是她自己心虚得很,巴不得没人知道她在找工作的事情。

肖纯很后悔。她发现一件事情还没做成的时候,过早地就大张旗鼓告诉别人,没有给自己带来任何帮助,反而增添了心理压力。

郭芳是个识趣的人,她没有再追问下去。

今天灭绝师太黄琳也来接孩子。她站在她们前面不远的位置,还是那样远远的就给人一种气势逼人的感觉。

郭芳拉了拉肖纯,小声地说:“我告诉你个秘密。”

肖纯诧异地看着她。

郭芳低声说:“管理学院的灭绝师太结婚了。”

肖纯没有表现得很震惊,因为这事她早就知道了。

郭芳说:“真的,他们的结婚手续是我办的。”

肖纯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开玩笑道:“郭芳,我发现这幼儿园的家长要办离婚的话,估计都没好意思。”

郭芳疑惑地问,“为什么?”

肖纯搭住她的肩膀,笑着回答:“因为结婚离婚都得去你们民政局,结婚是好事,可离婚去那边,会怕你说出来吧。”

郭芳这才明白了,她哈哈大笑,“是哦。那肖纯,你可要好好经营自己的婚姻哦。千万别来民政局找我,不然你就糗大了。”

肖纯知道郭芳是跟她开玩笑。而近来她跟苏新的关系稍有缓和,离婚的事情她早就抛到一边。她想,她和苏新之间应该不可能离婚吧。

毕竟,他们都那么爱自己的儿子。况且,她心里还是爱苏新的。而苏新,他应该也是爱着她的。

今天儿子苏渡课后有画画课,所以她才让公婆别来接孩子。

她并没有对郭芳撒谎,天气越来越冷,公公一直咳嗽。婆婆很担心公公的身体,所以才跟着劝他不要来接孩子。

正好肖纯找不到工作,她本来还愁丢脸,一直没好意思说。这下子,说也不用说了,理直气壮地继续接孩子。

儿子的画画课是晚上7点开始的。

来这个画画培训班的,有好几个苏渡的同学。像豪豪,还有可言,可欣。

孩子们在教室里面画画,家长们坐在休息室聊天。

肖纯又见到了可言妈妈,这次见面,她没有再用一种很不友好的态度对她。毕竟上回她不仅帮忙把苏渡接下来,还把公婆送回家。

下课高峰期的时候,公交车上人满为患,如果这时候能够有人开车来接,真的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肖纯一直想找个机会感谢可言妈妈。

“可言妈妈,上回的事谢谢你了。”肖纯主动凑近可言妈妈。

可言妈妈正在刷手机,她手机屏幕上是一个年轻帅气的男孩子。

“没事,顺路而已。肖纯,你看,这男孩子长得好不好看?”可言妈妈问。

肖纯匆匆扫了一眼,这男孩子的长相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她又不好意思说得太难听。“还不错的。”

可言妈妈兴奋地抓着她的手臂,“我就喜欢这种款。”

肖纯看她一脸花痴的样子,打趣她:“你都结婚了,怎么还这么……”

她看不懂这个可言妈妈,她一会儿对苏新献殷勤,一会儿又赶时髦追小鲜肉。到底她这人在想什么?

豪豪妈妈笑了笑,“肖纯,你别理她。这个疯女人,天天看到帅哥就犯花痴。”

可言妈妈瞪了豪豪妈妈一眼,“你懂什么,我就喜欢这种款,将来给我女儿找这样的女婿,多好。”

肖纯听她这么说,更愕然了。

豪豪妈妈却不感到奇怪,说:“是,所以你一会儿看上了我们家豪豪,一会儿看上了肖纯家的渡渡,听说你这几天又看上了2班的一个。”

可言妈妈大笑,“那谁叫你们家豪豪长残了,还好渡渡没长残,我还是很喜欢他的。”她拍了拍肖纯的大腿。

肖纯不解地问,“你们在说什么?”

豪豪妈妈说:“可言妈妈真的太心急了,现在就在考虑挑女婿的问题。她要是盯上了哪家的公子,就对人家的爸妈热情得半死。我老公说,小班的时候可言妈妈老是给他发节日祝福信息。刚开始我们以为她要插足我们的家庭,后来才知道,原来她是在攀亲家。”

可言妈妈也笑了,语重心长地说:“哎,你们不知道,我们生女儿的更操心。担心将来女儿遇到坏男人怎么办,真的太担心了。我想啊,将来我们家可言就嫁本地,哪也不去。找个本地女婿,我再陪嫁一套别墅。”

肖纯惊得张大了嘴巴,连话都说不出半句。的确换做任何女人,一旦看到可言妈妈对自己的老公突然那么热情,肯定都会觉得她是在勾引人家老公。哪成想,原来她所要的并不是这个,而是孩子的未来。

豪豪妈妈又笑她,“小孩子哪有定性,现在喜欢谁,将来还不一定呢,你呀,操之过急。”

肖纯看豪豪妈妈和可言妈妈关系很是融洽,两个人互相开玩笑。她第一次觉得,可言妈妈其实并没那么讨厌。

而她这么爱她的女儿的事情,令肖纯的心久久不能平。

做为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有多深沉,也许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肖纯也拍了拍可言妈妈的大腿,“好女婿会有的,因为你是个好妈妈,老天看得到。”

可言妈妈感慨了一句,“当妈不容易,要负责生,要负责养,还得负责为他们的将来担心。”

是啊,当妈之后,女人眼里的风景,最美不过子女的成长之路。

孩子,你出生时的样子,摸爬滚打的样子,跌跌撞撞的样子,长大的样子……都是妈妈眼里最好看的风景。

肖纯在心底暗暗感叹,“孩子,生你的时候有多难,妈妈就有多少种爱你的方式和力量。”

第44章 醉酒

这晚,苏新很晚还没回家。公婆看他没回来,一直不肯睡。

肖纯看公公一直在咳嗽,劝他先去睡觉。后来,公公耐不住她的劝,跟婆婆回卧室去睡觉了。

肖纯坐在客厅,一直盯着墙上的时钟。已经夜里一点多,以前他也经常加班晚回来,但今天晚上他发信息给她,说要去参加应酬。

一想到应酬会喝酒,肖纯就放心不下他。

她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有动静。仔细一听,是开锁的声音。她猜测是苏新回来了,但听到对方转了很久的门锁,她有些生疑。

她赶紧坐起来,迅速走到门边,伸手抓过一根长棍子。以前苏新加班晚回来,只有她跟儿子在家的时候,她就会在门边放这根棍子,以防万一有坏人进来。

门锁解开了,外面的人推门而入,一阵刺鼻的酒味也随之而入。一个黑影闪进来,肖纯从身形上认出是苏新。

“是你吗?”肖纯问。

苏新打了个嗝,迟钝地应了一声,“是我啊,老婆。”

肖纯赶紧按了门边的开关,客厅的电灯亮了。

苏新下意识地用手遮住脸,“不要开灯,头晕。”

肖纯赶紧又伸手过去按了开关,把灯关了。

苏新突然一屁股坐在地板上,然后自己哈哈大笑起来。肖纯知道他喝醉忘形了,想把他扶起来。

他却反拉了肖纯一把,她整个屁股砸在地板上,生疼生疼的。

她看他喝醉了,就没跟他计较,说:“赶紧去睡吧。”

“我跟你说,你别动,来,老公跟你说。”他醉得咬字都不清。

肖纯乖乖地没有动,他却用很大的力气扯了扯她,“我说了,你别动。”

肖纯觉得他这个样子,真是让人又气又好笑。“好,我没动。”

苏新把头靠在她肩膀上,“我很爱你,肖纯。肖纯,我很爱你。我很爱你,肖纯。”他一直在重复着,越说越激动。

说着,他还不安分地摸了摸肖纯。

肖纯很怕痒,忍不住一阵狂笑。她这个笑,也包括听苏新这么一遍遍说爱她。因为,她已经好久没有听苏新这么对她说过了。久到她都想不起上一回,他深情地对她说这种话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时候。

都说酒后吐真言,肖纯很开心苏新酒后会说这样的话。

婆婆先从卧室走出来,拿着手电筒照了照。她看到了苏新和肖纯坐在地板上,又闻到浓烈的酒味,紧张地说:“新儿,你怎么啦?”

公公踉踉跄跄地也从卧室跑出来,借着手电筒的光线,他也看到了儿子儿媳妇的行状。

“怎么又喝醉了?还喝成这样。”

苏新怕光,把头埋在肖纯怀里,生气地说:“把手电筒关了,关了。”

婆婆赶紧关掉手电筒。

儿子苏渡被吵醒了,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哭着找妈妈。

婆婆赶紧走进去,一边安慰他,一边坐到床上要抱他。没想苏渡用力推开她,还哭得更大声,“妈妈,我要妈妈。”

肖纯赶紧要去看儿子,被苏新抱得死死的。

一边是儿子,一边是老公。一个醉醺醺的,一个迷迷糊糊的。

儿子哭得越大声,她越心疼。她一不做二不休,用力从苏新怀里抽身出来。

“嘣”,随即传来一个很大的声音。

婆婆赶紧打开灯,果真看到苏新倒在地板上,整个人四仰八叉地躺着。

公公非常生气,唠叨个不停,“我一直警告他不能喝酒,不能喝酒。喝酒会误事,喝酒不好,伤身。可他倒好,醉成这样。喝,喝,喝。万一酒后乱性什么的,我看他到时家都没了。”

醉酒的人身体变得很重,婆婆试图将他扶起来,但是使多大的劲都无济于事。“苏莫,你可别乱说话,哪有人咒自己的儿子。行啦,你赶紧过来帮忙,别唠叨啦。”

公公苏莫走过去要帮忙,可是刚一用力,就咳也不停,脸色铁青。

肖纯在卧室里抱着儿子,外面的声音她听得一清二楚。她很想帮帮公婆,可是儿子一直紧紧地抓着她的手。她不舍得抛开他的手,不舍得他害怕。

过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儿子才重新睡着了。

肖纯赶紧下床,走出卧室。

客厅的落地窗帘被拉开了,借着外面的灯光,肖纯看到苏新躺在地板上,公婆分别坐在他的两侧,公公静静地看着他,婆婆用手抚摸他撞到的额头。他身上盖着很厚的被子,她认出这被子是公婆那客房用的。

肖纯打开手机手电筒,照了照苏新的身上,检查看看被子够不够。“地板这么冷,明天起来估计得感冒。”

公公忍不住犯困,已经在打瞌睡。

肖纯看了看时间,这时已经是夜里三点多钟。她看婆婆一直在打哈欠,却强撑着在照看苏新。

“妈,你们去睡吧,我来照顾他就行。”肖纯对婆婆说。

婆婆说:“不用了,你爸他也不肯进去。”

肖纯摸了摸地板,“妈,你们还是进去卧室吧。地板太凉了,万一你们感冒到了,可就麻烦了。”

她看婆婆还是不肯,便看着苏新,埋怨起来,“谁让他自己喝醉酒的,咱们都别管他。他爱睡地板就睡地板,真是气死我了。大半夜的,让大家都得伺候着他。”

婆婆赶紧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肖纯,快别说了。妈跟你说,新儿也不容易。男人在外拼搏,身不由己。我们做女人的,把家把孩子顾好,体贴男人,伺候男人,是我们应该做的。”

肖纯不满地反驳,“妈,我不这么认为。男人拼事业就一定要喝酒吗?喝酒之后,他留一屁股烂事让人收拾。”

苏新睡得很深,都在打呼噜了。

“妈,你们还是进去睡吧。万一你们感冒了,那他罪过也就真的大了。”过了一会儿,肖纯又劝婆婆。

婆婆终于听她劝,拉着公公回了卧室。

当天空出现鱼吐白的时候,肖纯忍不住拍了拍苏新,“喂,喂,睡好了没?”她坐累了,巴不得赶紧让他回房间去睡。

她叫了几次,苏新醒了。他睁开惺忪睡眼,看了看。“我怎么在这里?”

第45章 发毒誓

肖纯连打了好几个哈欠,站起来伸了伸懒腰,“你喝醉了,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了。”

苏新看着肖纯,拉了拉她的手,温柔地说:“别生气了。”

肖纯看他酒气还没完全散,懒得再跟他生气。“行啦,回房间去睡吧。”

苏新又拉了她一把,她的屁股又是狠狠地砸在地板上。这回她忍不住了,“你干嘛?我屁股都要开花了。”

苏新坏笑着,“那我们去房间里睡。”

肖纯看了他一眼,他猛地爬起来,吻住她的嘴唇。

可能是借着酒劲,他非常的用力。肖纯还没反应过来,试图推开他,他反而更猛烈。

他越吻越重,手在她身上不安分地游走。

在大厅里这样做,万一被公婆撞见了,那简直不堪入目。肖纯的意识还没沉沦,她故意咬他的嘴唇,把他咬疼了。他松开,问:“干嘛!”

肖纯害羞地说:“万一被你爸妈看到了,怎么办?”

苏新急忙站起来,把她抱进了他的卧室。

门关上之后,他们开始肆无忌惮地亲热起来。正在关键时候,肖纯突然说:“杜蕾斯呢?”

苏新迫不及待,根本管不了那么多。“不用那个东西,懒得找。”

肖纯用力踢了他一脚,“去找,不然我不要。”

苏新无奈地赶紧下床,打开衣柜翻找起来。可是他找了好几遍,愣是没找到。原本正热火难耐的他,此时体内的兴奋已被浇灭了许多。

“没找到,可能被我扔了吧。”他随口说了一句。

他又重新爬到床上,对着肖纯亲起来。

肖纯不情愿地质问,“为什么扔了?找不到的话,就不要那个了。”

苏新哪里忍得住,他霸王硬上弓使了更大的劲。这下子肖纯没办法了,只好乖乖地屈服。

等事情办完之后,苏新累得抱着肖纯,一动都懒得动。

肖纯用手指在他脸上绕了一圈又一圈,她心里的主意也跟着冒出来。“我问你,你到底有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你跟夏惠儿怎么回事?”

苏新全身无力,懒得回答。

肖纯扯了扯他的耳朵,“你说,别装聋。”

苏新说:“你老是多想,我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嘛。”

肖纯每次问他,他都这么回答。过去她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现在她也谈不上不相信他。只不过刚温存一番,两个人如此亲密,她就是想让他明明白白地跟她做个保证。

肖纯说:“那你敢不敢对我发誓?”

苏新已经睡着了,他根本没听见。

肖纯把他摇醒,“你敢不敢对我发誓?”

苏新累得半死,巴不得好好睡个觉。他翻了个身,趴在床上,“能不能让我先睡一觉?”

肖纯不依不饶,“不行,你现在必须发誓,不然我心里难受。”

苏新无奈地举起手,慢吞吞地说:“我苏新保证,我对得起这个家。”

肖纯说:“不行,你得对天发毒誓才行。”她想了想,“你敢不敢拿你爸爸发毒誓?”

苏新觉得她简直不可理喻,但又不想她没完没了。“行,我苏新对天发誓。如果我在外面有其他女人,那我和我爸妈不得好死。够了没!”

肖纯终于满意了。

苏新脑子一片空白,只想赶快踏踏实实睡觉。

肖纯看他睡了,她下了床,从地板上捡起一件件的衣服,慢慢地穿回自己身上。

她轻轻地关上门,打算去做早餐。

经过公婆卧室的时候,看到他们虚掩着的门被风吹开了。她看到他们和衣而睡,身上都没有盖被子。

肖纯这才想起,昨晚他们把被子都抱出去给苏新盖了。这么冷的天气,公婆年纪又这么大,公公身体还不太好。肖纯后悔自己太粗心,她赶紧跑到客厅,抱起放在地板上的被子。

“爸,妈。”肖纯叫了叫他们。

婆婆很快就走出来了,她看了看肖纯怀里的被子,赶紧帮忙接过。“几点啦?”

肖纯看了看手表,“6点半了。妈,你们好好睡,我去做早餐。”

话音刚落,她听到公公在咳嗽。连着咳了好多声,越咳越重。

“妈,要不今天我带爸去医院看看吧。”肖纯担忧地说。

婆婆一脸为难,“你爸那么固执,坚持说只有应州那位老医生才能看好。他每次都挂他的号,从不给别人看。”

肖纯说:“那怎么办?”其实她私心很想公婆回应州,又不好直接表明。

婆婆说:“他有随身带了一些药,以前咳嗽的时候就吃那些药。你别担心,先去做早餐吧。”

肖纯自己也咳了几声。

婆婆反过来关心她,“你这几天有时候也咳,感冒了吧?”

肖纯说:“是啊,这种天气容易生病。不过没事,我还年轻,不打紧。”

婆婆把被子抱进去卧室之后,肖纯想了想,又打开苏新的卧室门。她推了推他,硬要把他弄醒。

苏新没好气地问,“又怎么啦?不是发过誓了吗?”

肖纯说:“你爸爸一直咳嗽,你要不要劝他去医院看看啊。”

苏新不耐烦地说:“那你好歹也等我睡醒了再说啊,你还让不让我睡了。”

肖纯看他又睡着了,干脆不吵他了。

她送完儿子,匆匆回了家。一进家门,看到苏新正和他爸妈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肖纯奇怪他怎么没去上班,“今天请假啦?”

苏新一边泡茶,一边说:“嗯,给自己放一天假。”

肖纯说:“那你赶紧带爸去医院看看吧。”

公公苏莫虽然为人固执,但看儿媳妇这么关心自己,他还是很开心的。他笑了笑,“不用啦,我有带药过来。”

苏新了解他爸爸,一般他不想做的事情没人劝得了。所以,他没多说什么。

苏新泡好了茶,夹了一杯放到肖纯面前,说:“请夫人用茶吧。”

肖纯看苏新对自己态度这么好,又想起昨晚两个人的情景,她高高兴兴地端起茶喝起来,难掩笑意。

苏新忽然问她,“你最近喜欢听什么歌?我那天在车载广播里听到一首歌《时间都去哪儿》,很好听。你在家有空的话,帮我把这首歌下载一下,放我车上听。”

肖纯很高兴地答应了。

年轻人在说什么,两位老人听不太懂,他们专注地看着电视。

第46章 偏心

马年今天也请假没去上班,因为他要送三妹马之敏去上学。

马之敏回到米州之后,就被爸妈关在了家里,连手机都没收了。她从小到大都很怕爸妈,被他们这么严格管束着,她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上回她偷跑到长州去找那个男孩子,是她长这么大以来,干过最疯狂的事情。

马年就没他三妹这么听话了,从小到大他都很有主见,久而久之,他爸妈也习惯了不管他。

吃午饭的时候,二妹也回来了。

马年的妈妈游晓春看二女儿马月回来,吃惊地问:“怎么了?落东西在家了吗?”

马月把包往沙发上一扔,跑到饭桌前,用手往盘子里抓了一块肉放进嘴巴里,说:“我哥叫我回来的。”

游晓春疑惑地问马年,“把你妹妹叫回来干什么?她公司离家那么远。”

马年正翘着二郎腿在看午间新闻,“三妹要去惠都上学了,马月不用回来送一送啊?”

游晓春看了一眼三女儿马之敏,她正端着一锅汤从厨房里走出来。

“那你去送就行了,马月送不送的有什么关系。”游晓春不高兴地说。

马年懒得应他妈妈的话。

马之敏听她妈妈这么说,心里非常难过。但她习惯了忍气吞声,从不敢跟她妈妈提意见。

马月坐到饭桌前,拿起筷子夹这个吃,又夹那个吃。他爸爸说她:“月月,你洗手了吗?”

马月嘴里塞满了食物,没空回答。

马之敏听她爸爸这么问二姐,她赶紧转身走到洗手间去洗手。等她出来的时候,看到大家都坐在饭桌前了。

“三妹,赶快吃饭。”马年叫了她。

妈妈给马年盛了一碗饭,要给马月盛饭的时候,她说:“不用盛太多,我最近在减肥。”

妈妈笑着说:“减什么肥,你一点都不胖。”

马月毫不客气地说:“你懂什么。”

被女儿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她妈妈居然不生气。她笑着看马月,嘴里念叨着:“傻孩子。”

马之敏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她特意停顿了几秒,发现妈妈并没有要帮她盛饭。于是,她重新站起来,自己走到饭锅前面去盛了一碗饭。

她突然鼻子一酸,眼眶通红。可她逼自己忍住,叫自己不能哭出来。

她慢慢地走回座位,脑子里回想起小时候的情景。

那年重阳节,妈妈炖了一锅鸡汤。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大哥和二姐都去上学。她看妈妈把炖好的鸡肉端到饭桌上,她肚子饿,嘴馋地撕下一只鸡翅膀啃起来。

她妈妈看到了,“啪”地给她一巴掌。

鸡翅膀掉到地板上,她低头看着它。

脸上火辣辣的灼痛感,她大哭起来。

“你干什么偷吃?”妈妈凶狠地责骂她。

她委屈地解释,“妈,我好饿。”

妈妈又是对她打了一巴掌,“手那么脏,把鸡肉弄脏了,哥哥姐姐还怎么吃。”

想起往事,马之敏越发感到悲伤。一不小心,她的脚撞到了桌子。她疼得跳起来,不忘把碗抓得紧紧的。

她妈妈满不在意地瞥了她一眼,“整天都是你的事。”

马年关心地问,“疼吗?”

马之敏忍着疼,说:“不会。”

她爸爸马东阳说:“赶紧坐下来吃饭吧。”然后,他不满地对她妈妈说:“之敏要离开家去外地读书了,你别再骂她了。”

她妈妈心里不高兴,咕噜着反驳:“我对她怎么样啦?”

马月“咣当”把碗筷一放,“吵死了。之敏,你几点出发?”

马之敏摇了摇头,又看了看马年。

马年说:“两点半的动车,我们一点半从家里出发吧。”

马月看着妹妹,”之敏,赶紧吃啊。刚才我请了半小时的假,提前回来的。待会儿不能再耽误太久了,老板会有意见。”

马之敏乖乖地点点头,急忙扒拉起碗里的饭。

马月坐到沙发上看电视,她拿起遥控器换台。马年也吃完了,他把碗筷一放,走到沙发那边躺下去,“马月,你干嘛换这个台。快,把遥控器还给我。”

马月不肯,两兄妹争执起来。

爸爸妈妈也吃完了,离开了饭桌,走到沙发那边去坐。

马之敏一个人坐在饭桌前吃饭,她端着碗,恨不得让碗盖住她的脸。因为,她真的很想哭。

哥哥姐姐看起来那么大胆zi you,爸爸妈妈也不骂他们。可是她呢?在这个家,怎么像个局外人。

她看着妈妈,很想问她:“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女儿?”

可她不敢说不敢问。

是哥哥姐姐送她去的动车站,她离开家的时候,她爸爸有些担心,交代她:“要照顾好自己,别早恋,有事给你哥打电话。”

她妈妈本来没说什么,听她爸爸这么一说,她才说:“再把自己弄进公安局的话,没人会去救你。”

等到了动车站,马月突然说:“哥,我公司有急事得先走。”她都没看妹妹马之敏,显然是认为不用在意她的想法。

马年摆了摆手,“行,去吧去吧。”

他把马之敏送进后车大厅,找到了检票口,看到屏幕上显示还在候车。他对马之敏说:“找个地方坐,还没检票。”

两个人找了个座位坐下。

马之敏小声地说:“哥,要不你也先走吧,我可以的。”

马年抱住她的肩膀,同情地说:“三妹,在哥面前不用害怕。”他注视着她,“在爸妈面前也不需要总是掩藏自己的心事和想法,你就是太胆小了,他们才越看不到你的存在。”

马之敏终于憋不住了,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哥,爸妈太偏心了,他们疼你和二姐,对我就像陌生人一样冷淡。为什么?我不懂。”

马年心疼地安慰,“三妹,你有委屈哥哥知道。”

马之敏抬起头,“哥,你能帮我跟爸妈说说好话吗?我也想他们对我好一些。”

马年说:“三妹,你不要去在意别人的看法。你只要记得,做好自己,别人就一定会看得起你。再说了,管别人怎么想,都不重要。”

马之敏有些不理解。

马年又语重心长地交代,“到了惠都,千万记得,一切重新开始了。去了那里,你就是zi you的,你要认真做好自己。不要再像在家里这样,尽知道受委屈而不懂得为自己争取什么。明白吗?”

马之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摇摇头,“难道爸妈的想法,对你而言不重要吗?”

马年肯定地回答,“是的。对我而言,爸妈只要身体健康就好。其他的,我自己有主意,不想被别人左右。”

马之敏又是点点头。

检票时间到了,当马年看着她进了检票口,消失在他眼前的时候,他掏出手机给葛恋打了个电话。

“我三妹到惠都上学了,待会儿我会把你的手机号码发给她。以后,还请帮忙照顾一下我的妹妹哦。”马年说。

葛恋故意调侃他,“我是你什么人吗?为什么要照顾你的妹妹?”

马年说:“我叫你帮忙是看得起你,你不知道,我三妹个性比较内向,又比较不善于表达。我觉得如果你教教她,她一定能进步很多。”

葛恋也是个热心肠的人,她答应了马年的请求。

第47章 一言不合

马年的三妹马之敏到惠都的一所技校上学。这所技校在当地名气很大,广告打得很响,学费很贵。虽然学期已经过了三分之二,但马年花了一大笔钱就能把她弄进来读。

从这件事情上,葛恋暗暗地觉得,马年是个很有魄力的男人。

葛恋对马年的印象不错,才乐意帮他这个忙。不然像她这么现实又懒散的女人,干嘛平白无故答应做这种好事。

她是那种我行我素的人,有时间宁可宅在小窝里抠脚,在阳台上晒太阳听歌。来惠都工作了几年,她身边算得上好朋友的屈指可数。

朋友少,她一点都无所谓。反正合得来就多聊几句,合不来就该干嘛干嘛。

肖纯总说她活得太自我,跟她相处的人会觉得特别累。但葛恋说,她这叫潇洒。

马之敏到了惠都之后,葛恋不负马年所托,她常常到马之敏上学的那所技校去看她。

一来二往,马之敏完全把葛恋当成了知心姐姐。

有一天,葛恋去学校找马之敏,说要带她去喝奶茶。一路上,马之敏亲热的拉着葛恋的手。

到了茶饮小店,刚坐下没一会儿,马之敏突然问,“恋姐,你将来会是我的大嫂吗?”

葛恋大笑,“你怎么会这么想?”

马之敏说:“我哥把我托付给你,你又对我这么好。”

葛恋还是大笑,“之敏,你误会了。”

马之敏笑嘻嘻地“哦”了一声。

葛恋想起了夏惠儿,她记得当时马年看到夏惠儿的时候,他那眼睛简直要冒光。

“之敏,你认识一个叫夏惠儿的吗?”葛恋问她。

马之敏嘴里反复念着“夏惠儿,夏惠儿”,她想了一会儿,说:“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葛恋说:“是吗?哦。”

马之敏瞧了瞧她,逗她:“你还说跟我哥没什么,没什么的话你怎么会吃醋?”

葛恋倔强地说:“我哪里有吃醋,想多了。”

马之敏指了指她的脸,“你脸这么红,瞒不了人。”

葛恋的脸的确火辣辣的,她很意外自己会有这种反应。

马之敏灵机一动,“恋姐,你放心,我来帮你搞定我哥。”

葛恋看她一脸天真,说:“别,我不用你帮我。再说了,我就算对你哥有欣赏的成分,可还没达到要搞定他的程度。”

马之敏一脸不解,托着下巴,“恋姐,你岁数不小了,怎么还不着急结婚?我哥也三十岁了,你们俩挺合适。”

葛恋不以为然,“才不是这样,小姑娘,我告诉你,谈恋爱可以,但结婚一定要慎重。绝不是说年纪大了,就要凑合,就要将就,要听从内心,懂吗?”

马之敏有点茫然,“那你想找个什么样的男人结婚呢?”

葛恋想都不想,“有钱有颜有身材有性格。”

马之敏不同意,“我要找的老公只要对我好就行了。”

葛恋差点笑掉大牙,“你才多大,现在就想嫁人的事情。可别像肖纯那样,放着大好的青春不挥霍,净围着孩子老公转了。孩子,别傻傻的,男人对你的好只会是短暂的,昙花一现。而你自己对自己的好,才是一辈子的。懂吗?”

马之敏摇摇头,“不懂。”她仍坚持自己的观点,“我不想那么世俗。”

葛恋无奈地摇摇头,“完了,又一个傻姑娘诞生了。”

马之敏挺反感葛恋这样说,“你会后悔的。”

葛恋也不客气,“谁后悔还不一定呢。”

本来两个人关系还不错,但经过这次之后,马之敏就没再联系葛恋了。葛恋也是个很有个性的人,她才不热脸贴冷屁股。所以,她也很久没再去看马之敏了。

葛恋倒没把这事放心上,可马之敏居然去跟马年告状。

马之敏跟马年说,葛恋是一个眼里只有钱的女人,心眼不好。马年听了之后,对葛恋没什么坏印象,但却开始担忧起他的三妹了。

他原先只发愁她的胆小没有主见,现在看她思想如此偏激,真的更加担心了。

他很想抽空去惠都一趟,可是年底了,工作非常忙,实在抽不开身,这事就只好先搁置了。

苏新比马年更忙。夏惠儿回来之前,sp地产旗下环保公司的咨询管理工作,全部由苏新负责。但夏惠儿回来之后,她兼任这家环保公司的副总,所有战略管理的工作,由她和苏新对接。

大学的时候,苏新就知道夏惠儿的做事风格。现在一起做事,他发现夏惠儿比以前还要强势。一段时间下来,他简直要透不过气。

这天,苏新被夏惠儿催着要一份方案。他安排公司那个90后的员工小秦帮忙统计数据,上次国庆假期的时候,由于小秦工作疏忽,害得苏新被这家环保公司的老总说了一顿。

这次苏新是想给小秦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可是小秦居然又弄错了数据。

苏新真的rěn wu kě rěn了。

他把数据表扔到小秦的面前,大声地责问:“你干什么吃的?连这种最简单的数据都能统计错。”

小秦横着脸,把胸前的工牌扯下来,“我告诉你,我不干了。”

苏新愣了愣,他才说了他一句,他怎么就这样。以前他也经常骂底下的员工,可没人像他这么脆弱。

马年了解苏新的性格,他这人刚正不阿,他那一组的员工都很怕他。所以,这种时候,马年赶紧出来帮他活跃一下氛围。“小秦,你们苏总是为你好,想让你得到更大的成长,你怎么还认真了。家里是有矿啊,这么不懂事。”

马年说着,用手圈住小秦的脖子,显得亲热点。

小秦冷哼一声,推开马年的手,“对,老子家里就是有金矿,怎么啦?我爸可是在城北有三十几套房的,我光收房租都能收到手软。要不是我爸逼我来这实习,我才不来呢。

苏新最看不惯这种人。仗着家里有钱,就摆出一副养尊处优的模样。“好,小左,你来给小秦做一下交接工作。记住,资料全都不能被带走。”

苏新把助理喊过来。

“爷现在就走,什么都没带。我要这些破文件干什么,又不能当饭吃。”小秦一脸傲娇。

苏新懒得理他,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小秦指着他的背影,“苏新,我告诉你,你等着。我就不信,爷整不了你。”

苏新没回头。

小左劝小秦,“小秦,你干嘛这么冲?苏总只是公事公办而已。”

小秦双手叉腰,“他凭什么整天指使我?我是来实习的,又不是来被他指挥的。”

马年听他这么说,毫不客气地指着他:“小子,你才几岁?你懂个屁。行吧,赶紧回家去继承王位吧。”

等小秦离开,马年赶紧跑进苏新的办公室。

他把门关上。

“这届90后不行啊,这么弱的。”马年鄙夷地说。

苏新已经收拾好了情绪,恢复平静,“这不关90后的事。”

第48章 冤家路窄

下午快放学的时候,班主任在班级群里通知明晚开家长会。

肖纯闲在家,整天除了看电视,就是刷手机。所以,每次微信消息一来,她基本都是第一时间就看到。

以前班主任在群里发什么消息,她都很积极地回应“收到”。不夸张的说,班主任发十次群消息,肖纯起码有七次以上能抢到第一个回复的。

但最近她跟班主任在抗争,所以已经有好几次班主任发的消息,她要么很慢才回,要么直接懒得回。

之前这几次,苏新看到她没回,他抽空刷消息的时候看到了,就会顺手回应一下。虽然他没问肖纯为什么,不过凭他对她的了解,大概能猜透她的心思。

这一次,群里其他家长都回得差不多了,肖纯仍然岿然不动。她还以为苏新会替她出手,可等了又等,苏新一直没动静。

肖纯急了,赶紧打了电话给苏新。

她打了好几次,苏新都没接。眼看接孩子时间快到了,她急着要出门,所以给马年打了电话。

马年很快就接电话了。

他一看到是肖纯打来的电话,料想是找苏新的。所以他一接起电话,就说:“嫂子,找苏新的吧?”

他正在苏新的办公室里,与夏惠儿和苏新一起讨论方案。本来夏惠儿公司的方案是苏新负责的,不过马年跟苏新关系这么铁,苏新忙不过来的时候,他就会主动帮苏新。

今天小秦不但把数据弄错了,还被苏新炒了鱿鱼。马年再不帮苏新,他真的要火烧眉头了。

按苏新的话说,放着马年这么好的人才不用,那真的是暴殄天物。

肖纯跟马年说的确是要找苏新。

马年把手机拿给苏新接听。苏新问,“谁的电话?”

马年做了个诙谐的动作,“除了你老婆还能是谁?”

其实这话,马年说者无心,肖纯在手机另一端也是听者无意。不过苏新正忙得焦头烂额,他不耐烦地说:“跟她说我在忙,有事晚上回家说。”

马年正跟肖纯解释,“嫂子,那个,苏新在忙呢。”这时,夏惠儿忽然笑了几声。

肖纯听到了女人的笑声,疑惑地问:“你们在哪?”

马年回答说:“公司啊。”

肖纯说,“那行吧,我先去接孩子了。”

她开了门,碰巧黄天也打开门,两个人四目相对了一会儿。黄天刻意低下头,好像在找什么东西的样子。

肖纯想,这黄天咋这么害羞内向呢。她这么一个已婚妇女,难道他以为她会勾搭他吗?

不过肖纯这人不够冷酷,明明被人这么无视,居然还巴巴地向他打了招呼,“出门啊?”

黄天继续低头,一直认真看着地上,“找东西而已。”

肖纯以为他是找借口,她还挺善解人意地转移话题,“今天不用上班吗?”

黄天看她一直不走,问:“你不是要出门吗?”

肖纯见他催促她,似是有意要“赶”她。她这才识相地说:“是啊,我去接孩子。再见!”

她潇洒地走到电梯那边,按了电梯按钮。

“找到没?找不到就算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黄天屋内传来。

肖纯刚听到声音的时候,以为是黄天的前妻或者女朋友之类。所以她立刻回过头,朝他那边看过去。

“你会不会落在外面了?”黄天对屋内的人说。

电梯到了,肖纯故意错过,继续站在那等。

黄天屋内响起高跟鞋错落有致的声音,随即走出来一个很高大的女人。肖纯定睛一看,这不就是灭绝师太黄琳吗?原来是她。

黄琳整了整裙子,很自然地接过黄天从屋里拿出来的一只女包。

“那我走了。”她看了看手表。

黄天倚靠在门边,随意跟她做了个拜拜的手势。

肖纯看黄琳走过来,她现在巴不得电梯赶紧到。奇怪,在她面前,肖纯会不自觉的感觉到自卑。

黄琳身上有一种无形的气场,让人望而生畏。

你看她这一身行头,皮带是gucci的,包包是爱马仕的。还有她的裙子,虽然肖纯认不出牌子,不过看上去就是价格不菲。

黄琳看都没看肖纯一眼。

电梯到了,肖纯慌慌张张走进去。

而黄琳不慌不忙,优雅地走进去。

两个人一直都没有说话。

对肖纯而言,她见了黄琳一眼就过目不忘。而对黄琳来说,她接触的人那么多,像肖纯这样普通的妇女,她根本不可能放在眼里。

肖纯是这么想的。

可惜,事情并不是这样的。

电梯到了,肖纯抢着走出去。

黄琳快步追上她,“你去接孩子吗?”

肖纯停住脚步,“是啊。”

黄琳大方地说:“坐我的车去吧,我也要去接孩子。”

肖纯一想到她们两个人呆在车内的气氛,她就觉得好像快要呼吸不过来。所以,她赶快拒绝她的好意,“不用了,我得去买点东西。”

黄琳看了看手表,“买东西?你接孩子来得及吗?”

肖纯哑然。

黄琳霸气地说:“别磨磨唧唧的啦,走吧。”

肖纯居然就听话地跟着走了,连继续推辞的话都不知道要怎么说。

坐上黄琳的车之后,肖纯看她一直在忙着接电话和打电话。

肖纯看她越忙,她越开心。眼看就快到幼儿园了,她才敢出一口大气。

黄琳看了看车内镜,眼光敏锐地发现了肖纯的反应。其实不用看,她也能猜出肖纯的心思。

“你是葛恋的闺蜜吧?”黄琳主动问。

肖纯很诧异,“你认得我?”

黄琳说:“当然,我过目不忘。”

肖纯听她这么说,便问:“你也是读商科的吧?我老公也是,他对数字什么的也都非常敏感。”

黄琳没有接她的话,好像一点兴趣都没有的样子。

肖纯觉得她实在高冷。

“你没工作吗?就呆在家里?”黄琳问。

肖纯“嗯”了一声。

“你跟葛恋性格很不相同,奇怪你们怎么成的闺蜜。”黄琳这次有继续接话,而且用一种鄙夷的口吻。

肖纯听着,心里很不舒服。“你是不是特看不起家庭妇女?”她没想到自己真的把心里的话问出来了。

黄琳“嗯哼”了一声,“坦白说,换做以前,我不会跟你这样的人说话。不过看在你和葛恋交好的份上,我才搭理你。”

肖纯觉得她简直不可理喻,可又想不到用什么话来回击她。

她只能在心里窝火。

第49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

肖纯将儿子从幼儿园接出来,然后迫不及待地给苏新打电话。她一手拉着儿子,一手握住手机。

她一边等着苏新接电话,一边要盯住儿子不让他乱跑。

儿子苏渡看到同学林嘉言在不远的前面,“林嘉言,林嘉言。”他冲着她一直喊。

看到林嘉言没回答,苏渡趁妈妈没留意,挣脱开她的手,狂追过去。

苏新接了电话,“又怎么了?”

肖纯最不喜欢他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话,“你很不高兴接我电话吗?有那么忙吗?我看你是忙着应付女客户吧?”

苏新气得答不上来,“随便你怎么想吧。”

他挂掉了电话。

肖纯看他这么敷衍她,气得牙痒痒。可一看,儿子不在身边。她吓得赶紧看了看四周,“渡渡,渡渡。”

已是初冬时节,天很容易就很黑。她使劲睁大眼睛,焦急地喊起来,“苏渡,苏渡。”

儿子苏渡听到妈妈的呐喊声,从前面跑过来,“妈妈,我在这呢。”

肖纯气得打了他两下屁股,“你怎么到处乱跑,万一被坏人抱走了,你可就没妈妈了。”

苏渡天真地说:“那妈妈把我找回来就行呗。”

肖纯莫名地掉下眼泪,“儿子啊,你以为真到那个时候,你想妈妈找回你就能找回吗?”她紧紧地抱住儿子。

苏渡扭了扭身子,“妈妈,我跟林嘉言在说话呢,等一下她可走了。”

他欲跑开,被肖纯用力一扯,“你干什么!不准过去找她。”

苏渡不肯,“我跟林嘉言是好朋友。”他扭过头,朝刚才的方向看,发现那边已经空空的了,“妈妈,都怪你,林嘉言不等我了。”

肖纯生气,“等你?难道你想坐她妈妈的车走吗?”

苏渡居然点点头,“对啊,林嘉言跟我说,以后下课可以坐她大姐的车走。”

肖纯震惊地问,“哪个大姐?”

苏渡摇摇头,“不知道。”

肖纯固执地说:“渡渡,别人家的车又不是我们家的车,我们不要欠别人人情,你懂吗?”

苏渡脱口而出,“妈妈,你怎么还不去学开车?我读小班的时候,你就跟我保证会去学车。可是,你没有做到。”

肖纯竟然不知道如何作答。

晚上九点多,她把儿子哄睡着了。可是,苏新还是没回来。以前他加班晚回来,她能理解。现在,自从她知道有夏惠儿这个一等一的měi nu存在,她老是心里不踏实。

况且,她隐隐地感觉到苏新态度又发生了变化,似乎又开始喜欢跟她闹脾气。

她怕吵到儿子睡觉,所以走到客厅给葛恋发微信语音,“睡了吗?”

没过几秒,葛恋就给她打来电话。

“怎么,不用给你家老公暖被窝吗?”葛恋打趣她。

肖纯叹了口气,“我有事问你。”

葛恋“嗯”了一声。

肖纯说:“我今天碰到你爸的新老婆,她其实是我邻居黄天的姐姐,叫黄琳。那天参加完婚礼,你喝醉了,是他跟我一起送你回家的。”

葛恋这才恍然大悟,“我说呢,难怪我妈一直问我是不是谈恋爱了。还说,她看了觉得人不错。”

肖纯赤脚蜷缩在沙发上,她怕吵到家人睡觉,尽量压低声音,“她今天来看她弟弟,顺路送我到幼儿园。可是,她非常看不起我。说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关系,不可能跟我这种人说话。”

她声音在发抖。

葛恋听出来了,“你怎么了?哭了还是发抖?”

肖纯借着手机的光,看了看自己光着的脚丫,又摸了摸自己身上单薄的睡衣,“我很冷。”

葛恋马上关切地说:“穿少了吗?”

肖纯无心理会这个,她问:“我被黄琳那么看不起,居然不知道如何回答。我第一次发觉自己原来这么没用,你说我该怎么办?”

肖纯竟然嘤嘤地哭起来。

葛恋焦急地开导她,“亲爱的,别哭。我想想,我替你想想。”

肖纯还在发抖,上唇打下唇。

“那下次你碰到她,就这样跟她说,‘你整得自己跟个仙女似的,不也要下凡来嫁个二婚男人吗?’”葛恋教她。

肖纯失声大笑,“你这话像是在骂你爸啊。”

葛恋无所谓地说:“又没关系。”她突然认真起来,语重心长地对肖纯说:“不过我一直想跟你说,要不你考虑考虑去找份工作。真的,亲爱的,你只有找回自己,找到自己的价值,你才会自信。”

肖纯觉得委屈,“可是没人帮我接孩子,天气冷了,我公公身体不好,不敢让他去接。”

葛恋想都不想,“那让你婆婆去接嘛。”

肖纯顿悟,“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她还在跟葛恋聊天,听到苏新开门的声音。当他进门以后,听到肖纯正在打电话的声音,他居然直接走到浴室里面。

肖纯看他没理她,没再聊几句就挂了电话。

她站在浴室门口,看着从里面折射在门上的灯光,一直等到苏新出来。

“你干嘛,差点吓到我。”苏新打开门,没留神,几乎要撞到肖纯。

肖纯说:“我有话跟你说。”

苏新累了一天,实在没力气再任由她胡搅蛮缠,“明天说吧,真的很累。”

肖纯看得出他的不耐烦,“我不是要跟你吵架,也不是要打听你在外面的情况。我是想,我真的有在找工作,可是暂时还没找到。我想问你,假如我找到工作,你妈妈能去接渡渡吗?”

苏新说:“等你找到了再说吧。”

他走进儿子的那间卧室,站在床边看了看他。看着儿子甜甜地睡着,他倍感欣慰。

肖纯默不作声地跟着他进了这间卧室,又跟着他进了他的卧室。

苏新在解领带,换睡衣,他看肖纯一直站着没走,“还有事吗?”

肖纯问:“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能找到工作?”

苏新爬shàng chuáng,盖上被子,“我没想那么多,真的,我累了。我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有,你放过我吧。”

肖纯意外他会用这种词汇,她不高兴地说:“你让我放过你?难道我一直在bǎng jià你吗?你必须给我解释清楚。”

苏新闭上眼睛,深呼吸,“就当我说错话,好吗?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肖纯不同意,“我睡不着。”

苏新还是闭着眼睛,“好吧,只要你能找到工作,我妈去接渡渡,这样行了吗?”

苏新躺下去睡觉,说:“帮我关下灯。”

肖纯看着他冷冷的背影,赌气道:“我一定会找到工作的,不会让你瞧不起我的。”

等她离开,苏新躺直,看着天花板,深深地叹了口气。

没想到肖纯又返回来,推门而入。她看到苏新在刷手机,生气地质问:“你不是要睡了吗?怎么还在玩手机?看来是不高兴跟我说话而已吧?”她愤怒地冲到他床边,试图抢过他的手机,“我真的没办法相信你是清白的。”

苏新一挥手,把手机放进被窝里,“别再闹了,我怕了。”

肖纯怔怔地站在他床边,两个人都没说话。他又翻过身,背对着她。

肖纯想哭却哭不出来,心里想说的那句话“明天你去开家长会可以吗?”,也随着一腔怨恨咽进心里。

此刻,他们俩算不算最熟悉的陌生人。

第50章 找到自己的价值

夜了,有多少人安睡了?

今晚加班之后,苏新让马年把夏惠儿送回家。

马年的车坏了,苏新便把自己的车让给了他们。

在路上,马年打开了车载音乐听起来。夏惠儿听着这些歌,抚了抚秀发,“苏新喜欢听这种风格的歌曲?”

马年看了一眼夏惠儿,“这哪里是他选的,这分明是肖纯帮他弄的。”

夏惠儿吃惊地问:“肖纯?”

马年故作轻松,“很奇怪吗?人家老夫老妻的,有什么不可以。”

夏惠儿不说话了。

马年多么聪明的一个人,其实他早就看出夏惠儿的心思。而马年也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他虽欣赏夏惠儿的美貌和才能,但也不是非她不可。

在感情的部分,他一直是很潇洒的一个人,拿得起放得下。

马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不想戳穿夏惠儿。

夏惠儿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问:“苏新和肖纯感情好吗?我很疑惑,肖纯变化那么大,现在完全是个黄脸婆,怎么苏新不想跟她离婚?”

马年不禁大笑,“你当结婚离婚是买菜吗?喜欢就放进篮子,不喜欢就拿出来。”

夏惠儿耻笑,“难道不是这样吗?两个人不在同一个水平之上,怎么可能站在一起?”

马年摇摇头,“当然不是这样。两个人走着走着不在同一条平行线上,那另一个人可以拉对方一把,两个人不就又在同一水平线上了吗?”

夏惠儿不信,倔强地说:“偏离轨道了,干嘛浪费精力去拉回来,况且也不是想拉就能拉回来吧。”

马年看了她一眼,贼笑:“sofiya,你别不承认呢,其实你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吧?”

夏惠儿发现自己心思被看穿,有些尴尬地笑了,“你倒是挺聪明的。”

马年清了清喉咙,很认真地说:“你没结婚,所以不清楚已婚并且有孩子之后,婚姻对于一个家庭的意义是什么。sofiya ,苏新不是你该考虑的对象,趁早放下吧。”

夏惠儿赌气一笑,“为什么要放弃?当年就是我说错话了,苏新才没选择我。要不然,现在我才是他老婆。”

她说的这件事马年并不知情,他很惊讶地问:“什么意思?什么你说错话?”

夏惠儿说:“大四那年,我向苏新表白了,他也答应来赴约。见面的时候,他对我态度很亲昵。但是我突然问他,你父母是做什么的?家里有多少财产?然后他就变脸了。没过多久,他就跟肖纯在一起了。”

马年从不知道苏新和夏惠儿之间还有这一段,他在心里暗暗地骂苏新,“行啊,瞒得够可以啊。”

半夜突然打雷了,苏渡吓得抱紧肖纯。

肖纯听着一个又一个响亮的雷声,用手捂住儿子的耳朵。她想,还好她没有听苏新的话跟儿子分床睡,还好她坚持自己的这个观点。

虽然在别人看来,她是个无所事事,没用的女人。但在对待儿子的事情上,她从来坚持己见。因为她知道,如果儿子出了什么事情,那些让她应该怎么做的人都往后退了,只有她仍然得往前冲。

夜深人静,只有惊雷一声又一声。每一声都让肖纯感到心惊,她仿佛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是的,儿子和工作,她都需要,两手都要抓。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肖纯安静地给儿子剥鸡蛋,看着他喝粥。

苏新看她没说话,反而主动问她:“昨晚后来你要说什么?”

肖纯说:“没有。”

苏新看她不愿多说,就没再问了。他看他爸爸咳嗽好了很多,胃口也好了不少。便说:“爸,妈,要不待会儿我顺路送你们到南华公园,你们去逛逛。我看天气还不错,暖和了不少。”

“好啊。”他爸爸高兴地回答。

“渡渡,今天爸爸送你上学好吗?”苏新又对儿子说。

儿子同样十分高兴,“耶,有车坐了。爸爸,要记得给妈妈留个位置哦。”

苏新看了肖纯一眼,“那当然啦。”

肖纯拿着儿子吃过的碗筷,走进厨房。她看着窗外,的确阳光明媚。

多神奇的世界。昨夜打雷又下雨,肖纯还在想着今天早上送孩子上学该怎么办,可是现在居然又阳光灿烂。看着已经干了的地面,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

雨过总会天晴吧。

路过南华公园的时候,苏新把他爸妈放下。他慢慢把车开走,从后车镜里看到他爸妈往公园走的背影。

到了幼儿园附近,肖纯自觉地说:“到这里就可以了。”

苏新问:“不用再开过去一点吗?”

肖纯淡然一笑,“不用了,我们自己走过去就行,那边车太多。”

苏新发现她生疏了,心想她应该是在赌气。她的脾气,他是知道的。她每次生气,基本上都是当天就消气了。

所以他没说什么。

肖纯拉着儿子下车,在关车门的瞬间,突然客气地对苏新说:“谢谢。”

苏新愣了一愣,还是以为她是在赌气。

儿子抬头,好奇地问:“妈妈,为什么要对爸爸说谢谢?爸爸又不是老师,又不是外面的人。”

肖纯笑了笑,像是在说给儿子听,也是要说给自己的听,说道:“渡渡,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了。”

儿子还是不明白,“妈妈,我几岁才能长大?”

肖纯想了想,“18岁吧。”

儿子却说:“不,我现在已经长大了,你看,我会这种功夫呢。”

他说着,就摆出一套在动画片里看到的动作。

如果换做以前,肖纯听到儿子这样说,可能会想着儿子可能长大了,她可以放心地想离婚就离婚了。可是她现在却不这么想了,因为儿子没有长大chéng rén之前,一旦谈离婚,就要让孩子选择爸爸或者妈妈。

这对儿子来说,是个残忍的事情。

她不想看着儿子受这种痛苦,所以她不会再轻易想离婚的事情。或者说,她和苏新之间的问题,已经不是离婚能够解决的了。

她忽然之间觉得,无论离婚不离婚,她首先要找到自己的价值。不依附苏新,不依赖任何人。

第51章 忘记吃避孕药

今天接孩子放学的时候,肖纯看到了郭芳。

她走到郭芳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么早到啊?”

郭芳被吓了一跳,直拍胸脯,“吓了我一大跳。”

肖纯刚想取笑她今天怎么这么胆小,郭芳突然在她耳边悄声说:“前面那个女人,穿黑色衣服的,她下午来办离婚了。”

肖纯循着她示意的方向看过去,认出穿黑色衣服女人的背影,那是豪豪的妈妈。

“你是说橘色衣服后面那个吗?扎着马尾的?”肖纯难以置信地确认。

郭芳点了点头,“嗯,是她没错。”

肖纯说:“她是我们班的家长,怎么会呢?我儿子跟她儿子还是同一个画画培训班的,我看她过得挺好的呀。”

郭芳说:“我没给他们办,劝他们再好好想想。因为这个女的她不同意离,他老公想离。她说孩子还小,不能离。他老公又说已经受不了她了,一刻都忍不了。”

肖纯听她这么说,心里一阵难受,她想起苏新对她的态度,他好像也是忍不了她了。现在她不想离,准确的说,是觉得不是谈离婚的时候。可是,万一苏新想离,怎么办?

“如果男方想离,女方不同意,你们都会劝解吗?”肖纯趁机问郭芳。

郭芳想了想,“这得看情况。不过有些男的为了离婚还闹到fǎ yuàn去,那是已经铁了心要离的了。”

保安开了门,大家开始刷卡进去。

肖纯一直想着郭芳说的话,忘记把校园卡拿出来。轮到她的时候,保安提醒她:“卡呢?”

肖纯这才打开包包,她看到了校园卡,也看到了放在包里的那盒避孕药。那盒避孕药,是她两天前买的。昨天换了一个包包,她居然把它给忘了,这可怎么办,已经快过72小时了。

她顾不得细想,先刷卡进去。

郭芳已经进去了,她站在那边等肖纯。

肖纯走到她身边,悄声问:“避孕药你懂吗?是不是72小时内都有效?”

郭芳看她指了指自己包里的避孕药,“你要吃避孕药?”

肖纯说:“怕意外怀孕。”

郭芳坏笑,“怕什么,有了就要二胎嘛。”

肖纯说:“不想要二胎。”

郭芳已经走到教室门口了,肖纯说:“要不你待会儿在校门口等我。”

郭芳点头答应。

肖纯转身上楼去接自己的儿子。

等她接完儿子走到校门口,看到郭芳果真还在等她。

郭芳的儿子越吃越胖,还戴着个眼镜。因为郭芳跟她老公刘教授很有夫妻相,所以肖纯一直分不清她儿子到底像谁?

她儿子看到苏渡,开心地拉起他的手,“渡渡哥哥,到我们家玩好不好?”

两个孩子拉着手,一起走,有说有笑。

郭芳问:“你几天前的事?一般24小时内吃比较有效,现在吃不知道效果怎么样,我是没试过。”

肖纯警惕地看了看周围,说:“要不我现在吃?”

郭芳大笑,“你想硬吞下去啊?这么拼命干嘛。”

肖纯二话不说,真的把药塞到自己嘴巴里,吞进去。她喉咙一阵难受,赶紧拿过儿子的水壶,往自己嘴巴里倒水。

她咕咚咕咚喝着水。

郭芳问:“干嘛不想要二胎?你又没工作,不用担心没人带。”

肖纯说:“我还是想去找工作,因为觉得自己太没用了。”

郭芳很认真地说:“要不我帮你打听看看,如果我们单位有需要临时工,我帮你介绍。”

肖纯直接拒绝,“不用了,我可不想整天看人家闹离婚,这样我会抑郁的。”

肖纯只是找了个借口而已,其实她并不反感去民政局工作。只是,她不想欠郭芳的人情,她更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找到工作。

今天苏新照常没有准时下班。平常他加班的时候,小左也会主动留下来。她是个好助理,工作勤快。

不过今天下班时间一到,小左就敲了敲苏新办公室的门。

“进来。”苏新埋头在写东西。

小左一脸抱歉地说:“苏总,今天我得早点回去,因为我晚上有家长会。”

苏新听到“家长会”三个字,猛地抬起头,“家长会?”

小左说:“是,我儿子班级开家长会。”

苏新停下笔,“哦”了一声,然后说:“好,你去吧。”

小左正要走,苏新又叫住她,“小左,问你个事。”

小左走到他面前,等他问。

“你这份工作找多久?我记得你当过两三年的全职妈妈。重新找工作,遇到困难吗?”苏新问。

小左不知道苏新为什么会问这个,她谨慎地回答:“找了不是很久,苏总,您问这个是……”

苏新说:“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

小左走了之后,苏新想了想,给肖纯打了电话。

“晚上是不是有家长会?”苏新问。

肖纯“嗯”了一声。

苏新说:“你不想去参加的话,我去吧。”

他说着,已经盖上了本子,正要站起来,听到肖纯说:“不用了,我去就行。”

苏新问:“你不是跟班主任闹不愉快了吗?我知道你不想去面对她。”

肖纯说:“那也没什么。我跟你也闹得不可开交,可不也得跟你在同一个屋檐下。没事,我知道我的责任。”

苏新觉得她有些异样,“你怎么了?是不是又想离婚?”

肖纯平静一笑,“只要你没做对不起我的事情,渡渡18岁之前,我不会再提离婚的事。”

今天换做她主动挂掉了电话。

她看儿子又跟着公婆在看电视,心里不快,又不好说出口。

她叫了叫她婆婆,“妈,你来一下。”

婆婆跟着她走进了卧室。

她把卧室门关上了。

婆婆看她这么小心翼翼,问:“什么事?”

肖纯问:“能不能跟爸商量一下,不要老给渡渡看电视?”

婆婆倒没生气,她说:“我找个合适的时机跟他说下。”

肖纯说:“你都说了好几次这样了,什么时候是合适的时机?”

婆婆为难,“你公公身体不好,我不敢ci ji他。从来都是他喜欢做的事情,我听从就是,不然他就暴脾气。”

肖纯看婆婆说不通,她懒得再说什么。“我去参加家长会了,渡渡交给你们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她和婆婆一起走出卧室。

“渡渡,只能再看10分钟电视哦,知道吗?”肖纯心平气和地跟儿子交代。

儿子保证道:“我知道了,妈妈。”

他看肖纯在换鞋,问:“妈妈你去哪里?”

肖纯说:“去开家长会啊。”

儿子马上说:“让奶奶去就好了嘛。”

婆婆笑了,她走到苏渡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这孩子,哪里让奶奶去开家长会啦。”

电视画面太吸引人,苏渡只再交代了一句:“妈妈,你早点回来,不可以跑哦。”然后他就继续看电视了。

第52章 好孤独

肖纯到了幼儿园,才想起忘了看看自己的脸有没有脏,鼻孔有没干净。趁楼道里黑暗又没人,她赶紧用手指抠了抠鼻子,发现里面真的有鼻屎。

正在这时,园长从楼上下来,碰巧看到她在抠鼻屎。她赶紧把手放下来,冲园长礼貌地笑了笑,“园长好。”

园长对她一脸藐视,而且没有应她一声。

肖纯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从包包里取出一包纸巾,把手指放在纸巾上擦了又擦。

来到教室门口,她看到班主任正跟已经到的那些家长们有说有笑。班主任明明看到了她,却假装没发现,故意没跟她打招呼。

肖纯自己找了位置,静静地坐着。

随后可言妈妈也到了。她一进来,老师和家长都跟她热情地打招呼,更有家长招手让她过去旁边的空位置坐。

肖纯感觉自己很没面子,低头看着地板。

教室里坐满了人,班主任点了点人头,说差不多都到齐了。

这时候,黄琳踩着高跟鞋,仪态万千地走了进来。

班主任马上殷勤地招呼她,“黄教授,您找个位置坐。”

黄琳扫了一眼,居然挑了肖纯旁边的空位。

家长会正式开始了。

前40分钟,班主任在介绍班级的教研活动和各项工作。起初大家都端正地坐着,仔细聆听。后来坐累了,有家长开始动了动身体。

肖纯自从生完苏渡之后,就患了腰椎间盘突出。像这样一动不动地坐上20分钟,她就会难受得不行。所以当她看到别人在动,她也扶了扶腰。

黄琳却仍然保持那个姿势,挺直的身子就像一棵笔直的树。双腿并拢微微倾斜,坐姿很是优雅。

第一个环节结束之后,班主任说:“来,现在轮到大家讲了。”她笑了笑,“由于这学期来了几位新生,所以大家就自我介绍一下吧。从左边第一位家长开始,一直轮下去。”

大家都没意见。第一位家长开始自我介绍起来,接着是第二位,第三位。

正好轮到肖纯的时候,班主任打断她:“这样,也不要只介绍说是谁的爸爸妈妈,也讲讲自己家孩子的优点和缺点,好不好?”

班主任用征求的眼神看着大家,大家都纷纷表示赞同。

肖纯临场发挥不行,她最怕当众发言。让她自我介绍都算难事了,还让她讲那么多话,真的是难上加难。

她不禁发抖,吞吞吐吐地说:“我是苏渡的妈妈,我儿子的缺点是喜欢看动画片,优点是比较懂事。”就这样短短的两三句话,她一边讲一边抖。

在她讲话的时候,园长悄悄地溜进来,拿着个单反相机,对着家长们拍了起来。肖纯看到园长,脑子里挥之不去的都是园长撞见她在挖鼻屎的画面。

她一紧张,手中的麦克风都掉了。

她的手不断地在发抖,连想要弯腰去捡都感觉困难,好像一直使不上劲。

黄琳换了个姿势,伸手帮她把麦克风捡了起来。正好轮到她讲,她说:“我是言言的大姐,言言的优点是学习能力强,观察细致,好学上进。缺点嘛,比较娇生惯养。”

肖纯听到黄琳说的话,顾不上多想。因为她还在抖,简直是控制不住自己。

所以后来别人是怎么做自我介绍的,又是如何说自家孩子的,肖纯都听得模模糊糊的。她的耳朵边不断响起掌声,眼里看到的都是别的家长沉着冷静的样子。

直到豪豪妈妈发言的时候,肖纯的紧张感才差不多消失了。她记得郭芳说过豪豪爸妈去办离婚的事情,于是特意观察豪豪妈妈的表情。

豪豪妈妈很是镇定,“我们豪豪报了7个培训班,每天晚上都有课。别人不能理解,为什么我要给他报这么多班呢?可是他就是个好学,而且精力旺盛的孩子。晚上十一点多他还很精神。你说如果不给他报这么多班,岂不是浪费他的精力和时间。”

她说完,教室里响起热烈的掌声。肖纯被动地跟着鼓掌,不过她发现黄琳并没有鼓掌。

轮到可言妈妈的时候,她说:“大家好,我是言言的妈妈。”

大家一听,开始七嘴八舌讨论起来:“班里有两个言言呢。”

班主任说:“是哦,要不一个叫大言言,一个叫小言言,大家说好吗?”

她看大家都赞同,补充说:“可言大了几个月,就是大言言了。嘉言比较小,就是小言言了。”

她用征求的眼神看了看黄琳,又看了看可言妈妈。她们都没意见,“可以。”

班主任对别人态度越好,肖纯心里越不舒服。

到了家长会最后一个环节,班主任突然严肃了下来,“有件事想跟各位家长说一下,你们把孩子交到我们幼儿园,就是信任我们。所以,请不要无端猜测老师会不会nuè dài自己的孩子。我们是受过专业教育的幼儿老师,我们都很爱孩子。坦白说,每个孩子跟我们相处了这么久,我们都有了感情,怎么可能不疼呢。”

肖纯知道班主任指的是她,所以她感觉班主任说的每个字,都像一根刺往她手上扎,隐隐地疼。

开完家长会,大家离开了教室。肖纯自己一个人走着,回过头一看,很多家长三五成群地聊着天离开。

平时豪豪妈妈和可言妈妈跟她关系还不错,但到了这种时候,她们两个显得很亲热,却没有要肖纯一起走。

肖纯感到有些发窘。这时,她看到郭芳也开完会往校门口走,不过她正跟两个家长聊得起劲。

肖纯叫了叫她,“郭芳。”

郭芳看了她一眼,只是应了一声:“肖纯,你们也开完啦。”

肖纯以为郭芳会跟她一起走,没想到郭芳只顾着跟别人聊天了。

肖纯一个人落寞地走着,风在呼啸,她觉得好孤独。

第53章 彻底闹翻

肖纯从幼儿园回到小区,经过一家果汁店。从里面传来非常动听的音乐,她不禁站在门口驻足聆听。

歌曲播完了,她走进店内。

店里有人在喝饮料,店员们正在忙碌的干活。

“欢迎光临,喝点什么?”其中那位负责收银的店员,看着肖纯问。

肖纯走过去,好奇地问她:“刚才播放的那首歌叫什么名?”

这个店员愣了愣,正在忙碌的几个店员互相看了看,不过没人理会肖纯。

今天肖纯心情不佳,又遇到一群冷漠的店员,她感到更失落。

不过她也不是个没脸没皮的人,既然人家不肯告诉她,她也不会纠缠。反正只是一首歌名,没什么大不了的。

肖纯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这家店,她发誓以后不会再踏进这里。

回到家,她站在门口掏钥匙的时候,把耳朵贴在门上,好像能听清一些嘈杂的声音。一打开门,她呆住了。

原来,公婆还在带着苏渡看电视。

她刚才离开家的时候,他们是什么姿势坐着,现在还是什么姿势。她简直火冒三丈,愤怒把包包一甩,包包被摔到地板上。

儿子看得起劲,把脚翘得老高,还歪着身子,连妈妈回来都没顾得上打招呼。

公婆也看得津津有味,都没看她一眼。

肖纯站在门边,突然冲屋内大喊一声:“在干什么!”

他们三个人都被狠狠地吓了一大跳。儿子直接跳起来,害怕地抱住沙发背,“妈妈,怎么啦?”

公公吓得脸都绿了,大口大口地喘气。婆婆自己害怕,还得顾着给公公顺气。

“肖纯,你干嘛?”婆婆生气地问她。

肖纯往地板上的包包踢了一脚,又把鞋柜外面摆放的几双鞋全都踢开。她气势汹汹地走到沙发边,问:“你们居然还在看电视?!我出去两个小时了,你们还在看电视。我走的时候,你们是怎么说的?看了这么久的电视,是想让渡渡眼睛瞎掉是吗?”

公公眉头紧皱,“你说什么呢?谁瞎了?就算你瞎掉,也不可能是我孙子瞎掉。”

肖纯听他说这话,恨得牙痒痒,“哦,你们住在我这里,还有脸跟我嚣张了。孩子小的时候,你们不帮我,跑掉了。现在好了,来我的家里霸占着位置,霸占着我的孩子。这还不够我生气的,最让我生气的是,你们好歹也是知识分子,为什么连看太多电视对孩子眼睛危害大,这种道理都不懂。还有,你们没来之前,渡渡是个多懂事的孩子。现在呢?你看,看个电视是什么姿势。去超市,以前不让他买玩具,他会听。现在呢,什么都不听。都是你们惯的,都是你们。”

公公气得指着她,“你对自己的长辈说这种话,你……”

他简直要气晕过去,婆婆急得哀嚎一声,“天啊,这是怎么啦?肖纯,你到底怎么啦?为什么你变得这么坏!”

儿子吓得捂住了耳朵,惊恐地看着妈妈和爷爷奶奶。

肖纯一把扯过儿子,“别人家孩子报了7个培训班,他却在这里看一个晚上的电视。我看都快要看成傻子了!”

公公差点背过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连话都说不出口。

婆婆看肖纯发神经,一时心急,气得打了她一巴掌。

肖纯完全傻掉了,她只觉脸上一阵生疼,眼前也一阵眩晕。

苏新回来了,他拖着疲惫的身体进门。看到屋内几个人的样子,他干站着。

“你们全家都欺负我,我为了生这个孩子,疼了三天三夜。我为了带大这个孩子,忍一切不能忍。没嫁到你们家的时候,我爸妈那么疼爱我,绝对不可能让我受半点委屈。”她指着苏新,咬牙切齿,“苏新,你听着,如果你爸妈继续住在这里,那我搬出去。”

儿子一听这话,吓得跪在地上,抱住她的大腿,“妈妈,你不要走,你不要走。”

肖纯蹲下身,抱住儿子的头,说:“儿子,妈妈对不起你。妈妈没有为你找个好爸爸,没有给你一个温馨的家。”她呜呜地哭起来。

儿子哭喊着,“妈妈,你不要走,求你了。”

肖纯看儿子哭得这么凄凉,心碎了一地。

可是她还不能就这么算了,她站起来,说:“爸,妈,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们了。这么多年了,你们把我当做一家人了吗?你们应该这样对儿媳妇的吗?上次爸买了板栗给我吃,我感动得忘了所有的伤痛。这些天你们住在这里,我对你们也十分的尊重。我妈说,哪有不帮忙带孙子的公婆,这说出去天理不容。换做别的儿媳妇,人家早就跟你们断了关系。”

公公靠在沙发上,脸色发白,说不出话。

苏新担心他爸,默默地走到他身边看了看。

肖纯看着苏新的一举一动,冷笑道:“本来我以为你会在乎儿子,没想到这种时候,你首先担心的是你的爸爸,而不是孩子。所以,你有什么脸说儿子对我更好,有什么脸说他不让你去睡在我们的那张床。”

苏新冷冷地说:“全世界在你眼里都是欠你的,可你有没想想你自己的问题。”

肖纯气得拼命跺脚,发疯般地喊:“我有什么问题?你说,我有什么问题?我安分守己,自从有了儿子,离开他一分钟都不放心。自从有了儿子,我连一个聚会都没参加过。我的全世界只剩下儿子,你,葛恋,没了,连一个朋友都没。”

儿子吓得拼命拉住她。

肖纯指着苏新,“你当初娶我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你说会听我的,你说你是爱我的。你爸妈不管我们的时候,你说以后你也不会管他们的。可是,你都做到了吗?”肖纯使出全身的劲,声嘶力竭地喊,“你骗我。”

婆婆又是那个标准动作,伸出右手极力制止,“别说了,别骂了。我们走,明天就走。”

公公喘着粗气,同样大声地说:“要不要我去跳楼还你?”

肖纯没想到自己会发这么大火,也没想到事态会搞得这么严重。可是很奇怪,她的情绪完全不受控。她只是觉得一切乱糟糟的,全都不顺心。

可没想到,一发不可收拾。

“肖纯,要不我们离婚吧。”苏新冷静地说。

这句话,掷地有声。

听着的所有人全都静默了。

过了片刻,儿子嚎啕大哭,“爸爸妈妈不可以离婚,不可以离婚。”他又跳又叫。

苏新看着儿子,他流下了难过的泪水,喃喃自语:“儿子,对不起。”

婆婆看着这一切,大哭起来:“天呐,造的什么孽啊。”

肖纯简直要崩溃了,她赤着脚,打开家门,跑了出去。

她不管不问地冲到楼下。

外面正在下着雨。

她听到了儿子的哭声,他一声又一声地喊着妈妈。

在这个雨夜,肖纯淋着大雨,哭得撕心裂肺。

曾经她听到陌生男孩小宇的哭声,觉得他很可怜,很同情他。可是,现在在哭的是自己的儿子,她该怎么办?

第54章 可怜的女人

这样的雨夜,肖纯任雨水冲刷着自己。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眼前一片模糊。

经过9号楼的时候,一个男人站在车旁边,举着伞,正在用雨水洗车。肖纯没有认出他,但他却认出了肖纯。

“你怎么啦?”这男人错愕地看着肖纯。

肖纯没听到,她继续走着。

“你没事吧?我是那个小宇的爸爸。”这男人小跑几步,走近肖纯。

雨越来越大。

肖纯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但是她没有停留,又继续走了。

这男人看肖纯脚上没有穿鞋,又这样狼狈不堪,他赶紧把自己手里的雨伞塞给她。“拿着吧。”

可是肖纯没有力气接,也不想接。所以,雨伞顺势滑落到地面上。

他没有办法拦住她,只能看着她离开。他注视着她的背影,她看起来如此可怜。他无奈地摇摇头,回到车旁边,继续洗车。

肖纯从家里出来后,儿子就一直狂哭不止。

婆婆张莉莉要哄儿子,被他狠狠推开。苏新抱起他,“走,跟爸爸睡觉去。”

儿子不断捶打他,“你是坏爸爸,你是坏爸爸。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苏新并不知道肖纯已经下了楼,他以为她还在门外。因为过去每次吵架,她就算再生气,但为了儿子都不会跑远。

张莉莉不放心,走到门外看了看。

这一看不得了了,她吓得脸都白了,“肖纯不在外面。“她冲屋内喊了一声。

苏新还以为肖纯故意躲在哪个角落,因为他太清楚她的个性。她就喜欢跟他闹,跟他吵,以为他永远会主动求和。

可是这回他忍不了。

张莉莉在门外找了一圈,跑回来紧张地说:“真的不见了。”

苏新这才慌慌张张地抱着儿子跑出去,他也没找到肖纯,吓得直挠头,“怎么会不见了?她从来不会这样的啊。”

儿子听到妈妈不见了,又开始大哭起来,嗓子都哭哑了。

张莉莉心疼地劝孙子苏渡,“乖孙子耶,别哭啦,奶奶心疼。”

苏渡瞪着眼前的奶奶,气呼呼地说:“都怪你,你打我妈妈,你是坏蛋。”他抬起小手,对着奶奶一阵捶打。

苏新赶紧跑过来,抓住他的小手,严肃地说:“渡渡,你这是干什么?!”

苏渡眼角噙着泪水,委屈地说:“我妈妈没了,我妈妈没了。”

苏新急得团团转,跑进家里拿手机给肖纯打电话。电话通了,家里响起了手机铃声。苏新捡起地板上的包包,从里面找出肖纯的手机。

公公苏莫躺在沙发上,他看苏新这么着急,他也急了,问:“怎么啦?肖纯哪去了?”

苏新盯着门边,肖纯的鞋子还放在那里。

他一下子眼眶通红,低喃着说:“天啊,她连鞋子都没穿。”

他后悔不已,赶紧冲出去,走到电梯那边按了按钮。

张莉莉从家里拿了把雨伞,冲到儿子面前,“雨伞。”

苏新接过雨伞,叮嘱她:“妈,看好爸和渡渡。”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苏新和张莉莉相视无语。电梯门关上之后,电梯外的张莉莉老泪纵横。电梯内的苏新,自责地把自己的脑袋瓜往电梯墙上撞了撞。

肖纯漫无目的地走着。

前面一辆车开过来,车头的两个大灯照过来。

她没有留意,差点被这辆车撞上。

还好车子及时刹车。

伴随着刺耳的急刹车声音,肖纯瘫坐在地上。

从车上下来一个女人,她打着伞走过来。借着车灯,她看清地上的这个女人是肖纯。而肖纯没有抬头,无神地流着泪。

“肖纯,你怎么了?”这个女人是黄琳。

肖纯目光呆滞,没有说话。

黄琳轻轻晃了晃她的肩膀,“发生什么事了?你家人呢?”

车上另一个人也下来了,他是葛清来。他撑着另一把雨伞,走到她们面前。

葛清来认识肖纯,但他从未见过如此狼狈的肖纯。

“孩子,怎么啦?”他吃惊地问。

黄琳看了看葛清来,“要不把她带回家吧。”

葛清来点了点头。

肖纯抓住黄琳的双手,使劲摇头:“我不要回家,我没有家。”

黄琳又看了看葛清来。

葛清来轻轻拍了拍黄琳的肩膀,安慰她:“没事,我试看看。”

葛清来蹲下来,“肖纯,跟苏新吵架了吗?夫妻吵架是正常的事,但是家还是得回的。要不然孩子怎么办?”

肖纯一听到孩子,伤心地大哭起来。

黄琳看着她,对葛清来说:“要不,把她带回我们家吧。回去之后,再从长计议。”

葛清来想了想,说:“也行,那你弟那边还去吗?”

黄琳蹲下,扶起肖纯,对葛清来说:“先不去了。”

肖纯被带回了他们的家。

黄琳给她拿了干净的浴巾和衣服,让她去换掉身上的湿衣服。肖纯拿着她给的衣物,在卫生间里老半天都没出来。

葛清来煮了一碗红糖姜水,从厨房走出来,他看黄琳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问:“肖纯呢?”

黄琳指了指卫生间,“换了半天的衣服,我估计自个儿在消化吧。”

葛清来摸了摸她的头,温和地问:“是不是有点触景生情?”

黄琳点点头,“嗯,当年我母亲也是这么可怜。记得有一次我父母吵架,我母亲也跑了。留下我跟黄天两个人,一直站在阳台上喊着妈妈。”黄琳难过地掉了几滴眼泪。

葛清来抱住她的肩膀,“没事,都过去了,现在你妈妈过得很好,总算苦尽甘来。”

黄琳擦了擦眼角的泪,“可是一个家庭的破碎,最可怜的其实是孩子。你看黄天,他就是这个牺牲品。当年我父母离婚的时候,我已经十几岁了,而黄天只有六七岁。他受不了那样的结果,所以从此之后变得非常内向。”

他们正在说话之际,肖纯打开卫生间的门。

她已经换上黄琳的衣服。

黄琳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肖纯,果然“人靠衣装”,此刻的肖纯,看起来好看了不少。

“来,这边坐。”黄琳向肖纯招了招手。

肖纯看了看他们的家,房间内的灯光很温暖,一切显得那么安静从容。

站在他们夫妻面前,仿佛能感受到岁月静好。

第55章 你如此珍贵

肖纯动了动脚趾头,现在她才意识到自己脚痛。

黄琳一下子就发现了,她看着肖纯的脚,问:“是不是脚疼?”

肖纯抿了抿嘴,“没事。”

葛清来把红糖姜水递给她,“来,孩子,快喝点暖暖身子。”

肖纯接过红糖姜水,拘谨地坐到沙发一角,慢慢地喝起来。她开始担心自己的儿子,一想起儿子找妈妈的可怜样子,她忍不住就想哭。

葛清来借口要去书房一下,把客厅留给了黄琳和肖纯。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黄琳问。

肖纯一度哽咽不已,“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就想要儿子。”

黄琳说:“那家还回吗?还回得去吗?”

肖纯茫然地摇摇头,“我不知道,可是我不能没有儿子,他是我的命。”

黄琳一改往日盛气凌人的样子,十分同情地看着她说:“有小三吗?有非要离婚吗?你想清楚了吗?”

肖纯还是摇摇头,“我真的不知道。”

黄琳看她难受,不想为难她。

两个人静静地坐了一会儿。

忽然,从书房那边传来一阵手机铃声。

葛清来接起了电话。

过了片刻,他从里面走出来,对肖纯说:“葛恋打来的,你要不要跟她说话?”

肖纯想了想,接过了手机。

葛清来和黄琳都走开了。

肖纯以为是苏新找她来当说客的,“喂。”肖纯喉咙沙哑。

葛恋问:“你怎么啦?感冒还没好吗?对了,怎么今天会碰上我爸他们?你们现在在哪?”

肖纯发现原来葛恋并不知情,她清了清喉咙,“我们在……”

她迟疑片刻,撒谎说:“在黄天家。”

葛恋理了理思绪,明白过来了。“哦,是不是黄琳带着我爸上你们小区了?看来我爸这个姐夫挺上道啊。”

肖纯没有说什么。

“我跟你说,今天我非常生气,我们总监欺负人。我工作这么积极努力,连男朋友都没空找,她居然克扣我的年终奖金,你说气人不气人。”葛恋开始滔滔不绝地数落起她的上司。

这事以前她也总找肖纯倾诉。

可是以前是以前,现在肖纯正遇到这么大的事。

黄琳和葛清来看肖纯一直握着手机,仔细听着葛恋说话。她其实一边听电话,一边在擦眼泪。

可是她没有挂掉电话,而且还时不时“嗯”一声。

黄琳看了看时间,将近十一点钟了。她看着干着急,想走过去抢走手机,葛清来拦住她,“不要着急。”

过了大约半小时,葛恋才满足地说:“今天把老巫婆大骂一顿,真是爽。对了,我干儿子睡觉了没?你今晚不用陪他吗?”

肖纯难过地擦擦眼泪,“要的,那我先陪孩子了。”

她把手机还给葛清来。

葛清来拿起手机,“葛恋啊,早点睡吧,改天再给爸爸打电话好吗?”他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肖纯一口气把红糖姜水喝光,将碗放到桌子上,她站起来,恭敬地说:“葛叔叔,今天给你们添麻烦了,很晚了,我先走了。”

黄琳问:“你去哪?”

肖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黄琳走到鞋柜那边,从里面取出一双鞋,“穿穿看合不合脚。”

肖纯走过去,把脚放进鞋里,可是脚很疼,一踩上去感觉就要摔倒。

“要不穿这双吧。”黄琳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棉拖鞋。

这双崭新的棉拖鞋,看起来价格不菲。

肖纯连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黄琳不容她拒绝,“穿上吧,下回还给我就行。”

肖纯弯腰穿上了拖鞋。

“回家吧,我陪你回去。”黄琳看着肖纯,认真地说。

肖纯语塞。

“我相信你的儿子现在一定睡不着,想想他多可怜,好吗?”黄琳劝她。

肖纯忍住眼泪,点点头,“好,我听你的。”

黄琳回过头,对葛清来说:“我陪她去就好,你早点休息。”

葛清来先是犹豫,后来点头同意了。

她们出门的时候,葛清来握着黄琳的手,交代她:“路上小心。”

黄琳也握了握他的手,“好,放心。”

黄琳下楼开车送肖纯回家。

在路上,肖纯突然感慨,“真羡慕你,这么能干。”

黄琳“哦”了一声,“不用羡慕,你也可以。”

肖纯摇摇头,“我哪里行,我在家呆太久,连工作都找不到了。”

黄琳不以为然一笑,“不用给自己找借口,越喜欢找借口越失败。”

她看肖纯没说话,语气稍微温和一些,安慰她:“其实你也不是那么差劲,而且我发现你身上也是有闪光点的。”

肖纯自卑地低着头,“我哪有什么闪光点。”

黄琳说:“刚才葛恋打电话的时候,你分明自己正一团乱,可是你在意她,所以你非常耐心的倾听她。从这点来开,你是个非常善良和讲义气的人。”

肖纯说:“可是这有什么用?这个社会人情薄如纸。”

黄琳却说:“正因为人情冷淡,这样的你才显得格外珍贵。”

肖纯看着黄琳,“是吗?”

黄琳只是笑了笑。

到了肖纯家楼下,黄琳问她:“需要我陪你上去吗?”

肖纯拿不定主意。

黄琳想了想,“我送你上去吧。”

上了电梯,到了9楼,电梯门一开,就听到儿子苏渡熟悉的哭声。

他家的门开着,儿子一直在哭。

黄天家的门也开着,他正拉着零蛋站在门口。

两姐弟俩互相看了看,没有说什么。

肖纯走到家门口,一直听着儿子在哭,她真的难过极了。

黄琳跟她说:“一切等过了今晚再说。”

正在这时,他们听到苏新在说:“孩子,爸爸错了,爸爸错了。我会把妈妈找回来的,好不好?你别哭了,爸爸求你了。”

黄琳敲了敲门。

“孩子,你妈妈回来了。”黄琳冲房间里说。

过了一会儿,房间内突然一阵安静。

然后苏渡冲到门边,他看到了妈妈,扑到她怀里,“妈妈,妈妈。”他的喉咙已经沙哑。

肖纯紧紧地抱着儿子,“孩子,妈妈对不起你。”

苏新看到肖纯回来,终于松了口气。

他衣衫不整,无精打采地看着黄琳,“谢谢你,你是?”

黄琳跟他挥了挥手,“我先回去了,肖纯脚受伤了,赶紧进去吧。”

苏新送走了黄琳,把门关上。

第56章 错在哪

肖纯用力把儿子抱起来,轻轻在他耳边说:“妈妈陪你去睡觉,好吗?”

儿子趴在她肩膀上,一下子就睡着了。

肖纯把那双棉拖鞋脱了,光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

她是个爱干净的人,家里的每个角落,每一寸地板,她每天都收拾得干干净净。平时她从外面回来,一定会换掉鞋子。可是今天,她脱了这双从外面穿回来的棉鞋之后,没有换上家里的拖鞋。因为她感觉自己不属于这里了,她只是个外人。

苏新跟在肖纯后面,不过肖纯一进卧室,就顺手把门反锁上了。

苏新只好安静地站在外面。

等了一会儿,他干脆蹲在门边,点了一根烟闷闷地抽起来。

他妈妈张莉莉从客房里走出来,轻轻地关上门。

苏新没有抬头,继续抽闷烟。

张莉莉跟着蹲下来,心疼地问:“怎么样了?肖纯说什么了?”

苏新把头靠在墙壁上,“什么都没说。”

张莉莉把手放在他肩膀上,说:“明天一早我跟你爸爸就回去。”

苏新看着妈妈,“可是爸的身体,哎……”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一边是老婆孩子,一边是年迈的父母。

这两边真的就这么难兼顾?!

张莉莉安慰他,“不要担心,反正老家那边亲戚多,有事的话我会喊他们帮忙的。”

苏新抱住自己的头,自责地说:“我真没用,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张莉莉心疼地拍了拍他的手,“新儿,不要怪自己,你没做错什么。妈妈懂你的不容易,所以我们做父母的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我们回去之后,你们好好过日子。”

苏新用力地点点头,“谢谢妈妈。”

等了好久,肖纯一直没有再出来。

苏新一直坐在门边,连抽了好几根烟。

张莉莉一直不肯进去睡觉,跟着他坐在旁边。

苏新看她在打盹,劝她:“妈,你去睡吧。”

张莉莉说:“哎,今天是妈妈不对,我说什么也不能动手打肖纯。妈妈必须跟她道歉,是我错了。”

苏新不知道该说什么,谁对谁错,好像不重要,却好像也重要。

过了很久,肖纯开了门,匆忙从里面走出来,差点撞到坐在地上的苏新。

苏新给她让了让位置。

张莉莉看到肖纯终于出来了,赶紧拉着她,“肖纯,对不起,妈不该打你。”

肖纯没说话。

她见肖纯红着眼睛,连看都不敢看她一眼。

但她下意识地拽住肖纯,再次道歉:“肖纯,明天我和你爸就回去了,你放心吧。”

肖纯还是没说话。

但这时候她手机里一个声音在大声地问:“什么?你被打了?”

在寂静的房间里,几个人都能清晰地听到手机里的说话声。

肖纯指着自己的手机,她倔强地问:“我妈的电话,我能去接了吗?”

张莉莉这才松了手。

肖纯用力地一挣,转身走到阳台去了。

苏新站起来,安慰他妈妈,“妈,你去睡吧。”

张莉莉十分担心的样子,“新儿,万一你丈母娘打来了,你怎么办?”

苏新颓笑,“那我就给她打呗。”

张莉莉欲言又止,叹了叹气,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苏新看她走进客房,他把烟掐掉,走到沙发上坐着。

肖纯穿着单薄的衣服,站在阳台上跟她妈妈谢楠通电话。

“你婆婆居然打你?为什么?那无论如何,她凭什么打我女儿。死老太婆,不帮我女儿带孩子,还有脸赖在这里,还有脸打我女儿。是以为我们家没人了吗?她凭什么打你!”肖纯的妈妈急切地唠叨起来。

肖纯感到好冷,她瑟瑟发抖地问,“妈,你怎么这么晚给我打这么多个电话?”

她妈妈说:“苏新给我打电话,说你们吵架了,你跑不见了。那我跟你爸爸都被吓惨了,想着我们唯一的女儿,被他欺负跑了,我们上哪儿去找。他为什么要这么欺负我们的女儿,我们的女儿是我们的宝贝,他凭什么。”她妈妈又开始啰嗦起来了。

肖纯回过头看了一眼,发现苏新正坐在沙发上。

屋里没有开灯,他一个人坐在那里。

“明天再跟你解释,我先陪渡渡去睡觉了。”肖纯匆匆说道。

她妈妈打住她,“你先别挂,我跟你说,明天,明天我跟你爸要过来米州。开玩笑,他们苏家以为我们肖家没人了是吧?那是不可能的。”

肖纯看她妈妈这么激动,忙说:“行,你做主吧。”

她挂掉了电话,站在阳台上吹风。冷是真的很冷,可是她不知道该不该走进去。进去之后,她跟苏新还有话说吗?要说什么?

苏新看她打完电话,但是没有走进来。所以他主动打开阳台门,对她说:“进来吧,我们聊一聊,可以吗?”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如此沉重。

肖纯走进来,但是没有找个地方坐。

苏新看她干站着,问她:“干嘛不坐?”

肖纯没有回答他。

苏新跟她开起了玩笑,说:“你坐吧,你这样站着,我还得仰视你,怪怪的。”

肖纯挑了个角落坐下。

苏新很意外她居然都不笑,以前他随便说一句调皮的话,她就笑个不停。从认识她的那天起,他就总说她是个笑点很低的人。

“你干嘛给我妈打电话?”肖纯生气地问他。

苏新看她生气,赶紧解释:“你跑不见了,我很着急,不知道该怎么办?”

肖纯咬牙,“你是怕给我收尸吧?”

苏新马上说:“你怎么说这种话?这么严重的话,以后不准说了。”

肖纯冷笑一声。

苏新挪了挪身体,想要靠近她。

肖纯看他靠过来,她故意站起来。

苏新拉着她的手,哀求起来:“今天是我错了。”

肖纯问:“那你能告诉我,你错在哪了吗?”

苏新想了很久,说:“坦白说,我真的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肖纯又是冷笑,“哦,是吗?那你干嘛道歉?”

苏新说:“因为我是男人。”

肖纯倔强地说:“那就是已经没有爱了吧。”

他很想再解释,却不知道该作何解释。

第57章 写离婚协议

“就按你说的,我们办离婚吧。”肖纯非常平静地说了出来。

苏新怔怔地注视着她。

“其实我能感觉你累了,既然已经没有感情了,就不要苦苦为难自己。”肖纯淡淡地说。

苏新问:“那你呢?你也已经对我没感情了吗?”

肖纯忽然苦笑一声,“哀莫大于心死。你看,从我进门到现在,你连关心我一下都没有。你没有问我去哪了?下这么大的雨我一个女人在外面如何了?黄琳跟你说我脚受伤了,你关心我了吗?”

苏新看了一眼她的脚,关切地问:“你的脚怎么样了?”

肖纯看他欲伸手过来,她赶紧跳起来,“不要碰我。”

苏新无奈地说:“肖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真的。我父母老了,我不敢激怒他们。我们的儿子还那么小,你看今晚你跑不见之后,他哭得嗓子都哑了。真的,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肖纯恨恨地看着他,“那你就可以给我爸妈打电话了吗?你有没考虑到我爸妈也老了,这么晚了,又隔这么远,你让他们着急成什么样!”

苏新痛苦地抱住头,“求你了,我真的很痛苦,别逼我了。”

肖纯说:“所以离婚是我们最好的解决方式。”

苏新认真地看着她,问:“你真的想离婚吗?”

肖纯冷笑,“不是你提的离婚吗?怎么反倒问我?!”

苏新长叹一声,“那就这样吧。”

但是他说出这句话之后,肖纯瞬间掉眼泪了。“那离婚协议你写还是我写?”

苏新窝在沙发角落,颓丧地说:“你看着办吧。”

肖纯说:“孩子必须归我。”

苏新点了点头,“你说过他是你的命,我知道。”

苏新越平静,肖纯越慌乱。她满脑子都是一个想法“看来她肖纯真的要离婚了,她的儿子真的要被人看不起了”。

她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纸,打开手机的手电筒,一边往上面照着,一边奋力在上面写起来。

“孩子归我,房子和车子都归你,每个月你给孩子1500块生活费……”她一边写一边念给苏新听。

苏新打断她,“不,什么都给你。”

肖纯一气,把这张纸摔到他身上,“还有什么不满意吗?为什么要这么说!”

苏新抓住这张纸,痛哭起来,“这些年我努力地挣钱养家,我努力地讨好你,我努力地做个二十四孝好男人。可到头来,我还是成了无家之人。”

肖纯恸哭,说:“你不用给我房子,你有家。”

苏新哭得更大声了,“有家吗?离婚了,房子有个屁用。”

肖纯怕他吵醒儿子,赶紧一把将他拉起来,又径直把他拉到他房间。

“你哭什么!你怎么哭得比我还大声!”一关上他卧室的门,肖纯就大声质问他。

苏新蹲到地上,“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爱我,一点都不心疼我吗?”

肖纯没有回答他。

但她在心底反复问自己,现在她还爱苏新吗?

“把纸还给我。”过了一会儿,肖纯伸出手对苏新这样说。

苏新站起来,把纸还给她。

肖纯坐到床边,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苏新一直很安静地听着她哭。

肖纯哭着哭着,说:“离婚以后,假如我生病了或者有什么意外,麻烦你把孩子带回来养,还有,能不能答应我,假如到了那个时候,孩子还没18岁,你能不能先别再婚?就算你很快就有了新对象,可不可以为了孩子先别跟人家办结婚手续?因为我害怕孩子真的遇到了对他不好的后妈。”

一说到这些,肖纯哭得不能自已。

苏新完全能理解她的心情,他走到她身边,抱住她的肩膀,“不会的,我不会再娶别人,你可以放心。”

他说的这话,肖纯听了既开心又伤心。她开心的是苏新说不会再娶,她伤心的是苏新没有求她不要离婚。

以前闹过多少次离婚,他们从来没有提起离婚协议。但现在到了拿出离婚协议来写,他又没拦她,她觉得离婚是铁定的事情了。

外面有人来敲门。

苏新开了门,看到是他妈妈张莉莉。

“肖纯,我能跟你聊两句吗?”张莉莉问。

肖纯没回答。

张莉莉示意苏新出去。

等苏新走出去之后,张莉莉把门关上。

“肖纯,我知道你恨我。不过我真的不想因为我,害得你们离婚。”张莉莉十分愧疚。

房间没开灯,肖纯看不清她的表情。

“你不用自责,我跟苏新走到今天也不是一朝一夕的问题。”肖纯说。

张莉莉特意走近她,用卑微的语气说:“肖纯,我的好儿媳,能不能原谅妈妈一回?苏新不能没有这个家,不能没有儿子。”

肖纯不是冷血无情的人,她有些心软,“他可以再娶,再生个儿子的。”

张莉莉哭了,“肖纯,你怎么就不能理解呢?没了这个家,苏新怎么活下去?”

肖纯不信,“没这么夸张吧。”

张莉莉说:“肖纯,有件事情你不知道。当初新儿跟我们说要娶你,其实我们是不同意的。不是你不好,而是我们觉得你们年纪还太轻。可是他说什么都要娶你,还说这辈子非你不娶。他闹了好几天,我们没办法才同意的。”

这话肖纯并不感动,她说:“很多男人都会这么说,什么非你不娶,要死要活。可是婚后,又有几个男人做到了婚前承诺?”

张莉莉拼命摇头,“不是这样的,新儿真的对你很好,很在意你。你生孩子那天,他看你在里面疼得死去活来,他在外面都急哭了。你能不能退一步去想?想想这些年他对你的好,你不要总想着他的坏。他是个善良的孩子,他真的不坏。”

肖纯被这些话触动了,但她还是没有表态。

张莉莉还是不死心,“如果你是讨厌我和你公公,那我们走得远远的,行吗?还有,其实这回你爸来的目的,并不是要破坏你们的家庭。他只是感觉自己身体越来越不行,很想多跟你们相处相处。他害怕哪一天就看不到儿子和孙子了,所以你看他这么宠孙子,孙子说什么都是对的。其实,他并不是一个没有常识的人。很多东西他都懂,可是他是个一脚踏进死亡之路的人了,顾不得那么多而已。”

肖纯感到很意外,“怎么会?他还这么年轻,现在医疗技术也很发达。”

她摇摇头,叹息道:“他现在身体空空的,情况很不好。”

肖纯肚子里还憋着气,她没心情继续和她说什么了,“让我静一静吧。”

第58章 悲伤的新闻

快天亮的时候,肖纯才回到卧室躺下。

在这个小房间里,只有她跟儿子两个人。她闻着儿子身上熟悉的气息,听着他熟睡的声音。她翻了个身,侧身躺着,把手放在儿子的手臂上。

雨点打在窗户上,风声从玻璃缝钻进来呼呼作响。她忽然很感慨,“今夜,幸好她活下来了,幸好她此刻还能这样近地贴在儿子身边。”

真好,儿子还有妈妈。

真好,在这样的夜里,儿子还有妈妈陪在身边。

如果没有这个幸好,此刻的儿子会多么可怜。天堂与地狱之间,真是一步之遥。

她暗暗地想,婚姻幸与不幸有那么重要吗?老公跟自己合不合来有那么重要吗?是不是会被别人瞧不起有那么重要吗?不重要。

经历了这次之后,她发现这些其实可以忽略不计。一个女人面对一段糟糕的婚姻,什么才是重要的?不是吵架,不是打架,不是走人……而是孩子。

她是这么想的。此刻这个想法,在这个夜里,像一根藤蔓爬进她的心里。

她感觉自己不再像以前那样惧怕,不再那样失落。

想着想着,她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第二天是周六,儿子睡醒之后,用软软的小手摸摸她的脸。如果不是儿子将她弄醒,她还不知道已经日到三竿了。

肖纯睁开眼睛,看到儿子紧紧抓着她的手,静静地坐在她身边。

“渡渡,你醒了?啊,几点了?”她醒来,感觉喉咙沙哑,头很重。

“9点10分了。”儿子看着床头柜上的小闹钟,不确定地回答。

肖纯看了一眼小闹钟,惊讶地发现儿子居然看懂了时间。她高兴地问:“渡渡,你怎么看得懂,真的是9点10分。”

儿子淡淡地笑了笑,说:“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看懂了。”

肖纯看着眼前的儿子,感觉他又长大了,而且他这么的内敛和镇定,一点也不浮躁。真好啊!

如果看不见老公的爱,看得见孩子的成长,也是很好的。清晨了,没有了雨声,风声也小了。

世界变得平静了下来,她的内心世界也一样。

“妈妈,你不要渡渡了吗?”儿子趴在她身上,撒娇起来。

肖纯抱住他的背,轻轻地拍了拍,安慰他:“妈妈爱你,妈妈非常爱你。”

她在说话的时候,卧室的门轻轻地开了。

苏新蹑手蹑脚地走进来,没有惊动他们母子。

婆婆张莉莉和公公苏莫也站在卧室外面等着,不敢多惊扰。

“妈妈,可你跟爸爸要离婚,奶奶还打你,奶奶是坏蛋。”儿子摸了摸她的脸蛋。

肖纯很感动,“渡渡,妈妈很欣慰,你是妈妈的好儿子。不过妈妈要告诉你,你奶奶不是坏蛋,她只是生气了。”

儿子不解,“为什么要生气?生什么气?”

肖纯想了想,“因为妈妈处理方式不对,惹怒了她。”

儿子追问,“什么是处理方式?”

肖纯摸了摸儿子的头,“处理方式就是对待一件事情的态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性格,没有对和错。渡渡要记住,不要怪爸爸,不要怪爷爷奶奶。至少他们都是爱你的,都是你的亲人。”

儿子似懂非懂地“哦”一声。

公婆在门外听得一脸羞愧,公公更是惭愧地走开了。

苏新走到他们床边,笑嘻嘻地说:“两位起床啦?”

儿子看到爸爸出现在面前,开心得不得了,“耶,今天早上起床能看到爸爸。”

苏新坐到床边,他发现这次儿子居然不赶他走。于是他趁机说:“那爸爸搬来你们房间睡好吗?”

儿子开心地说,“好啊,那爸爸你睡地板。”

苏新居然一点也不生气,说:“好啊,没问题。”

他看肖纯没说话,以为她气消了,昨晚的事翻篇了。所以伸出手,要拉她起来吃早餐,“妈做好早餐了,我们去吃吧。”

肖纯推开他的手,“说,我自己起来。”

大家坐在饭桌前吃早餐,苏渡不安分地扭来扭去。

肖纯故意不说话,苏新却积极地问:“渡渡怎么啦?是不是想出去玩?”

苏渡说:“我想看动画片。”

公婆和苏新同时看了肖纯一眼,肖纯还是没说话。

苏新说:“渡渡,今天是周末,爸爸陪你们出去玩,好不好?以后少看电视,知道吗?”

苏渡听到要出去玩,很高兴地拍着小手,问:“好啊,爸爸,我们去哪里玩?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一起去吗?”

张莉莉马上说:“渡渡,爷爷奶奶吃完早餐就要回去了。”

苏渡问:“为什么?”

张莉莉不知道怎么说好,她迟疑了。

苏莫难得也不多话,耐着性子专心吃早餐。

苏新看父母都不敢乱说话,他只好替他们解释,“因为爷爷带的药吃完了,要回应州去拿了。”他看了一眼他爸爸苏莫,“爸,要不明天再回去吧?今天我带你们出去玩一玩。”

张莉莉刚想拒绝,苏莫好像想起了什么,说:“也行,我跟老夏同志约了这周六一起到南华公园喂鱼。如果不辞而行,确实不好。

苏新用征求的眼神看着肖纯,她却故意当没听见。她很快就吃了两碗粥,收走了自己的碗筷去了厨房。

苏莫也吃完了,他放下碗筷就走到沙发那边去坐。然后他拿起手机开始看新闻,自从苏新给他买了智能手机,他已经习惯上网看新闻了。

可是他老花眼,所以总得把手机拿得远远地看。

张莉莉吃完之后,跟着走到沙发那边。她坐到他身边,嗔怪道:“有什么好看的,还看得那么费力,别看了吧。”

苏莫叼着根牙签,悠哉悠哉地看着手机,“你懂什么。”

忽然,公公指着手机,吃惊地念起来:“昨夜本市一妇女跳楼身亡。”

语毕,屋内的大人们都鸦雀无声。

苏渡对这个自己听不太懂的事情,一点兴趣也没有。他席地而坐,正开始在玩自己的小汽车。

肖纯一直在厨房逗留,她听到公公说的新闻,浑身起鸡皮疙瘩。一夜之间,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而且昨夜他们这个家庭也发生了动荡,可是最终因为她的选择,这家回归了平静。

一念之差,天与地的差距。

这个事情,令肖纯再次感到深深的震撼。

第59章 不速之客

外面传来很大的声响,一声比一声大。

苏新赶紧打开门一看究竟,原来对面有人在敲门。

苏新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他默默地把门关上了。

可是门刚关上,又听到一声声巨响。

“外面怎么啦?”他爸爸心脏不好,很不喜大动静,他不高兴地问。

苏新走到沙发那边,对他爸爸说:“有人在敲门而已,没什么。”

可是这敲门声老半天还在,儿子苏渡实在受不了了,他冲到门边,打开门,探出小脑袋往外看。

他看到一个年轻的阿姨站在外面,旁边放着一个很大的行李箱。她一直在用力地敲门,可是门一直没开。

肖纯在厨房忙完,走出来看到儿子正好奇地看着外面。

她走过去,问:“渡渡,你在干什么?”

苏渡指着外面那个阿姨,神秘兮兮地说:“妈妈,她可能是个小偷。”

肖纯也看到了外面那个女孩子,她身材高挑,穿着短皮裙和短外套,弄了个bào zhà头。她本以为是林萍姐的女儿回来了,但当她回过头的时候,肖纯有些被吓到,因为她化很浓的烟熏妆。

这女孩子不是林萍姐的女儿,而且她可能是妆花了,两只眼睛看起来就像熊猫眼。

苏渡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她说:“妈妈,熊猫耶。”

肖纯赶紧把他拉到一边,她正准备关门,这女孩冲她喝了一声:“等等。”

肖纯心里打鼓,她不知道这女孩子的来历。

“你知道黄天去哪里了吗?”女孩子拽拽的问她。

肖纯看她这样子,感觉跟她不是一路人,所以不愿意多理会,随便回答了一句:“不知道。”

女孩子一手扶在她家的门上,脑袋往里面靠了靠。

苏新和他父母往门这边看了看,发现这个陌生的女孩子正在打量他们家。苏新的爸爸苏莫脸色大变,立刻站起来,指着这女孩子问:“你是谁?”

这女孩往里面跳了一步,尖叫了一声:“哇靠,这么豪华的房子。”

肖纯往后退了一步,遇到这种女孩子,她一点架势也没了。

苏新走过来,问她:“你找谁?”

这女孩子拍着自己的胸脯,说:“我叫gaga,我是黄天的老婆。你们是他的邻居,一定知道我吧?”

张莉莉走到她身边,拉了拉她的衣服,“我们不认识什么黄天,你赶紧走吧。”

这女孩子看张莉莉这么嫌弃她,她反过来也鄙夷地瞪了她一眼,“乡巴佬老太婆,你拉我干什么!”

张莉莉气得差点喷出一口老血,可她一向没有主见,口才也不行。遇到事情她总是第一个向老伴求助,所以这时她焦灼地看着苏莫。

苏莫在老伴依赖的目光中,大摇大摆地走过来,双手放在背后,对这女孩子说:“你赶紧走吧,别在这发神经了。”

肖纯拉着儿子走到沙发那边,儿子却时不时伸长脖子要看热闹。

这女孩子回头看了一眼,看到黄天家的门还是紧闭着。于是她身子往后倾了倾,顺势把放在门外的行李拉进来。

苏新看她这么嚣张,问她:“你到底要干什么!你这么做,我们是可以报警的。”

这女孩子居然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说:“以后大家都是邻居,能不能客气点?”

苏莫气得手都抖了,命令苏新,“赶紧报警。”

苏新准备掏手机,肖纯忽然说:“先别报警了,这人可能真的是黄天的老婆。”

这女孩子听她这么说,大喜地冲到沙发那边,一屁股坐下去,问:“你认识我?他跟你提过我对吗?”

肖纯点了点头,“听他提过一次。”

苏新不能理解,他也走到沙发那边,问:“你跟他很熟吗?”

这女孩子误会了苏新,忙说:“这位大哥,你肯定误会你家老婆了。黄天他心里只有我,不可能跟你老婆搞什么外遇的,你放心好了。”她拍了拍苏新的手臂。

苏新厌弃地倒退了一步,然后用手指掸了掸自己的手臂。

肖纯小声地说:“昨晚送我回来的黄琳,是黄天的姐姐。”

苏新这才明白肖纯的用意,原来她是在报恩。相处这么多年了,肖纯的这点想法他还是能够了解的。

所以他没有再说什么了。

这女孩子在沙发上坐了不到一分钟,就开始坐不住了。她指着阳台问肖纯,“能看得到黄天家吗?”

肖纯还没回答,她已经迫不及待地跳着走过去。

苏莫看她在阳台上东张西望,他问肖纯:“这女孩子怎么回事?黄琳是谁?怎么回事?”

张莉莉看他越问越急,怕他又跟儿媳妇起冲突,所以赶紧对他使了使眼色。

他没忘记他们俩昨晚私底下商量过的事情,所以他尽量压制自己的情绪,客客气气地再问了一遍:“你觉得这人没问题吗?我怎么觉得她怪怪的,不太正经。”

肖纯看了她一眼,说:“我不认识她,不过等会儿黄天回来了,把她送出去就行了。”

但是苏莫看了看墙上的时钟,着急地说:“我们全家要去南华公园,这可怎么办?”

苏新也看了看时间,他也心急了,“能不能让她在外面等,不知道这个黄天什么时候才回来,万一今天不回来了呢?”

肖纯低头,冷冷一笑,“昨晚人家可没把我扔在外面不管。”

他们几个人听得出她这话里有气,可都不敢辩驳什么。

肖纯看他们干站着,她也不忍心看他们一直这么焦急。所以过了一小会儿,她才说:“再过半小时黄天就回来了。”

苏新很意外肖纯这么了解他,他有些郁闷地问:“你怎么知道?”

肖纯说:“我天天待在家,以前林萍姐几点出门,几点回来我也都知道。”

苏新这才放下心,说:“那好吧,我们等他回来再出门。”

肖纯看他们坐到沙发上,她说:“你们去公园玩吧,我留下来陪她。”

张莉莉一直没说话,但她是个女人,心思本就比较细腻,所以她终于忍不住说:“我陪你吧,你爸跟老夏有约,他去就行了。”

肖纯根本不想跟她多呆在一起,可是又不想再多争执。经过昨晚的事情,她感觉一点也不喜欢争吵了。反正别人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别人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第60章 该来的?不该来的?

苏渡看妈妈不愿出去,他拼命把妈妈从沙发上拉起来,推着她往门那边走。“妈妈,你陪我一起出去玩。”他一直重复说着这话。

肖纯反复回答,“妈妈要留下来陪这个阿姨等黄天叔叔。”

可是苏渡怎么都不答应。

苏新无奈,只好说:“要不渡渡你留在家里,陪妈妈一起等好吗?”

苏渡高兴地说,“好啊。”他钻到妈妈怀里,用自己的小手捧着妈妈的脸庞,亲了几口。

肖纯很欣慰,把儿子放在自己的腿上坐着。

等苏新他们出去了,肖纯在儿子耳边轻声地说:“儿子,谢谢你这么爱妈妈。”

她每说一个字,苏渡都觉得耳朵痒。他很怕痒,笑得一头栽到沙发里面。

张莉莉一边盯住阳台上的那女孩子,一边看着孙子在玩闹。她时而一脸紧张,时而一脸开心。

肖纯偷偷瞥了她一眼,但没出声。

张莉莉看那女孩子一直没进来,悄悄地问肖纯:“她一直趴在那边,不会想跳楼吧?”

肖纯没想到她会往这想,“怎么可能!”

张莉莉紧张兮兮地说:“你爸刚才看新闻说有个女的,昨晚跳楼了。”她说完,意识到自己讲错话,不禁捂住嘴巴。

肖纯淡淡地说:“如若不是走投无路,哪个女的会选择轻生。”

张莉莉看肖纯一本正经,她不敢再乱说话了。

可是那女孩子一直在阳台上没进来,而且她一直仰头看着天。后来还张开双臂,轻轻地跳了跳。

张莉莉真是被她吓得不轻,连连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压压惊。

肖纯看她这么害怕,安慰她:“没事的,你不要紧张。不是每个人都敢往下跳的,会想很多很多,这个滋味我懂。”

她意味深长地深呼吸了一下。

张莉莉听她这么说,这才敢出一口大气,向她求证:“真的是这样吗?”

肖纯看婆婆这一脸疑惑的神情,她自己反而好奇了。“难道你跟爸没有闹过矛盾吗?”

张莉莉说:“怎么可能没闹过,年轻的时候生活很苦,也闹过。可是这两口子就是拧在一起的绳子,分不开的。”

肖纯看她又是这个说法,知道跟她总是话不投机,真是不想跟她再多说半句。

张莉莉看她没再说,以为她认同了自己的观点,心里还有点小得意。

阳台上很冷,gaga一直呆在那里没进来。她其实很怕他们要把她轰出去,硬赖在这里而已。

过了半小时,有人来敲门。

张莉莉以为gaga等的人回来了,她赶紧拉开阳台门,对她说:“你老公回来了。”

肖纯去开门,看到门外的人,她自己呆住了。

不是黄天,是她的爸妈。

从她家到米州,搭飞机要2个小时,乘动车需5个小时。她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这个点就已经来到了这里。

“老公。”gaga蹦蹦跳跳来到了门边。

肖纯的妈妈谢楠看到这个穿着打扮奇异的女孩子,差点以为自己敲错了门。她回头看了一眼对门,看到上面写的门牌hào,又看了看这边的门牌hào。“没错啊,这是我女儿的家啊。”

gaga看到不是黄天,失望地说:“怎么搞的。”

谢楠指着她问,“这人谁啊?”

肖纯摊了摊手,耸了耸肩,“你不认识。”

谢楠把行李箱一撂,把肖纯推开,走进屋里。

苏渡看到外婆来了,甜甜地喊了一声:“外婆。”

这么乖巧的外孙,可把谢楠高兴坏了。她快步走到他身边,激动地抱住他,“我的乖孙子耶,外婆可见着你了。半年没见了,把外婆想得啊。”她连亲了苏渡好几口。

张莉莉有话想说又不敢说,干笑着。

肖纯看了看她的爸爸肖世俊,父女俩相视一笑,然后默默地相拥。

谢楠看到了她的亲家张莉莉,正想跟她算账。但是她又看到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这陌生女孩,她转而指了指她,“你?小三?都住进家里来了?”

张莉莉看她这误会大了,赶紧客气地把她迎到沙发上坐下。一边给她倒茶,一边解释:“亲家,你误会啦,这是对门人家的老婆。”

谢楠更急了,“什么?搞人家邻居的老婆?”

肖纯知道自己妈妈的个性,她总是容易激动。

“妈,瞎说什么?!”肖纯拉着她爸爸走了进来。

张莉莉见到亲家公也来了,她忽然觉得自己势单力薄了,开始后悔刚才不该留下来了。

“你们家这么多人,太乱了,我还是出去等吧。”gaga自己受不了了,赶紧拉着行李箱走了。

肖纯看她站到黄天家门口,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副耳麦。

肖纯轻轻地把门关上。

张莉莉赶紧向她招手,“肖纯,赶紧来陪你爸妈说说话。”

肖纯猜得到张莉莉的心思,这几年她自觉亏欠了肖纯,所以每次见到她爸妈,她就会胆战心惊。毕竟肖纯的妈妈不是个好惹的主,她能言善道,每次只要她张口说话,别人就只有听的份了。

何况张莉莉本就不善言辞,且一向全依赖自己的老伴替自己拿主意。

这会儿,张莉莉真是如坐针毡。

果真如肖纯所料,半小时一到,黄天就踩着点回来了。

他走出电梯,看到自己家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背影。他一下子就猜到了她是谁,可是却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

gaga听到脚步声,抬起头一看,发现黄天回来了。她高兴地跳到他面前,伸出手环住他的脖子,激动地说:“老公,你终于回来了。”

黄天没有推开她,也没有回应。他双手僵在半空中,眼神呆滞。

“老公,我想你了。”gaga亲了他一口。

黄天摸了摸她亲过的地方,把留在他脸上的唇印慢慢地擦掉。

gaga看他对自己不冷不热,责怪道:“你怎么不搭理我啊?”

黄天这才推开她,说:“我们已经离婚了。”

gaga 抱住他,“我知道错了,我们复婚好不好?我知道你离不开我。”

黄天没说话,从口袋里掏出钥匙,说:“进去再说吧。”

gaga露出胜利的微笑,默默地比了个耶。

第61章 抱养个孩子

黄天开了门,径直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出神。

gaga一进门,左看右看,这摸摸那摸摸,开心地旋转跳跃起来。“哇,我喜欢这个新家。”

她看黄天不理她,于是她悄悄地走到他后面,双手在他背上像弹钢琴一样富有节奏地游走。

当她撩起黄天的衣服,双手正准备往里面放的时候,黄天握住她的双手,严肃地说:“拿开。”

gaga撒娇起来,嗲声嗲气地说:“不要这样嘛,我们都多久没在一起了。”

黄天转过身,看着她说:“跟那个男人也是这样开始的吧?”

gaga恼羞成怒,用力推了黄天一把,扯高嗓门说:“那你要我怎么办,我都主动送上门来了,难道你还要我跪地求饶吗?”

黄天沮丧地说:“你为什么要那样做,你明知道我很爱你,却要伤害我。我是个男人,我是个男人。”

gaga扑到他怀里,说:“tim,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错了,我该死。可我那天喝醉了,不小心的,不是故意的。”

黄天心软了,落下了泪。“你就是吃定我了。”

gaga大笑,“从小到大,你都是围着我转。我就知道你不会放开我,我就知道你还是离不开我。”她抬起头看他,“那我们赶紧去办复婚吧?”

黄天犹豫了。

gaga看他迟疑,她不满意地嘟起嘴,“你不愿意吗?”

黄天解释说:“不是,我的户口本被我老姐收走了。”

gaga又生气地推了他一把,“凭什么你姐总是要管着你,你都这么大了。再说了,她自己嫁了个老头子,她能好到哪去。没人要的老女人,就爱多管闲事。”

黄天一本正经地说:“不许你妄议我姐。”

gaga看出他真的生气了,她说:“好吧,那你还想不想跟我复婚啦?哼,要不是你姐逼我,我那时候根本不可能同意离婚。”

黄天看着她,认真地问:“你敢发誓吗?保证以后绝不会再跟其他男人出去鬼混。”

gaga眼珠子一转,“我敢啊,我干嘛不敢。”她举起右手,“我发誓以后绝不会再跟除了tim以外的男人有任何接触。”

她发誓完,冲黄天吐了吐舌头。

黄天微微一笑。

gaga跳到他身上,疯狂地亲他。

他挡不住她的热情,瞬间就沦陷了。

完事之后,黄天若有所思地问gaga:“你到底跟那男人shàng chuáng了吗?”

gaga点了一根烟,眯着眼睛,说:“我怎么可能跟别的男人shàng chuáng,我就是跟他玩玩。谁叫他整天对我心怀不轨,我就故意耍耍他。”

黄天伤心地说:“可我看到他摸你大腿了。”

gaga理直气壮地说:“我穿着si wà,他摸不着。”

黄天气得说不出话,一个“你”字硬是堵在喉咙处。

他无奈地说:“别再伤我了,若再有下次,就算我能原谅你,我姐也不会同意的。”

gaga翻到他身上,对着他又是一阵猛亲。

黄天对她真的束手无策了。

他跟gaga从小青梅竹马,他们都来自离异家庭。两人交往了7年,结婚也已6年。黄天从没跟其他女孩子多接触,在gaga 跟他表白之后,他就一直认定她。所以即使gaga被查出不能生育孩子,他也从没有打算抛弃她。

可是gaga生xing ài玩,常常让他很伤心和费神。

“gaga,我们养个孩子好吗?”黄天突然问。

gaga脸色马上变了,翻身躺到床上,“你明知道我的身体情况,你还这样说。”

黄天也翻过身,抱住她,说:“我们抱养一个,好吗?”

gaga这才高兴了,问:“你很想要孩子吗?我记得你以前不喜欢孩子的啊。”

黄天想到了小宇,想到了苏渡,想到了自己的身世,说:“我觉得我们年纪大了,也该有个孩子了。”

gaga失落地玩弄起自己的手指头,“可我生不了孩子啊,抱养的能跟自己亲吗?亲生爸爸都能抛弃我们了,这世上有真情吗?万一养了个白眼狼怎么办?”

黄天摸了摸她的脸,安抚她:“不会的,我知道有个孩子很好很乖,她一定不会这样的。”

gaga好奇地问,“谁啊?”

黄天一脸神秘,“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这时候有人在按门铃。

黄天听到了门铃声,赶紧随便套了一件浴袍走出卧室。

他从猫眼里看到有个人站在外面,看清后他认出是房东老杨。

他把浴袍的腰带绑好,然后打开门。

老杨看到黄天大白天穿着浴袍,开玩笑说道:“昨晚睡在浴室了吗?”

老杨说着就往里面走,黄天看老杨正往卧室的方向走,他吓得赶紧叫住老杨。“老杨,你要干什么?”

老杨急冲冲地走进卧室,嘴里说着:“我拿东西。”

他定睛一看,一个年轻女孩露出半个身体,抱着被子,半躺着在刷手机。

“啊!”老杨和gaga同时尖叫起来。

gaga随手把枕头砸过去,老杨吓得挡住了眼睛,“我没看到,我什么也没看到。”

他生气地问黄天,“你带女孩子回来过夜怎么不早说!”

gaga却哈哈大笑,“我是他老婆。”

“你先穿上衣服。”老杨一直捂着眼睛。

她的衣服扔得满地板都是。

黄天从衣柜里取出自己的另一件浴袍,扔给gaga。

老杨走出卧室,来到客厅。

黄天也跟着走出来。

“你什么时候娶老婆了?你之前没说啊。小黄,我们之前签协议的时候,可是说好了我只租给单身爱干净的人士。”老杨不满地说。

gaga很快就穿好了浴袍,她走出来。

老杨看她小腿luo lu着,他都没好意思看她。

“我拿个东西,明天再来。”他想了想,往卧室走去。

他走进卧室,在窗帘后面找到了一副拐杖。

他转身,不小心踩到gaga的衣服,赶紧偷偷地挪了挪脚。可他又看到了地板上有个烟头,他蹲下身捡起来,拿到客厅。

“这什么?你们居然把烟头随便乱扔!万一我这房子烧了怎么办?”老杨怒气冲冲地说。

黄天突然说:“老杨,你这房子卖给我行吗?”

“什么?”老杨和gaga异口同声。

黄天说:“因为我老婆回来了,她也很喜欢你这个房子。”

gaga可高兴了,马上就耍了好几个酷酷的舞蹈动作。

老杨缓了半天,才说:“这房子不便宜哦。”

黄天说:“我知道。”

第62章 还能折腾到什么时候

老杨拿了拐杖走出去,碰巧看到肖纯带着好几个人也从家里走了出来。

“老杨。”肖纯的妈妈谢楠第一眼就认出老杨,兴冲冲地跟他打招呼。

老杨不太记得肖纯的妈妈,尴尬地笑了笑,他问肖纯:“这是?”

肖纯也觉得有些尴尬,解释说:“这是我妈妈。”

老杨“哦”了几声,然后扭头就要走。

谢楠看他拿着拐杖,好奇地问:“老杨,你拿这个做什么?谁摔啦?”她盯着老杨的腿。

老杨说:“我爱人摔骨裂了。”

肖纯看妈妈还要追问,赶紧拉住她,“妈,妈,行了,行啦。”

张莉莉站在最后面,她什么话都没说,却满心里看不起谢楠。她总觉得谢楠风风火火的,跟她这种斯文人不是一路人。

肖纯在锁门的时候,她妈妈疑惑地问:“奇怪了,我记得你跟我提过这林萍离婚了吧?那刚才老杨说的爱人是谁?”

肖纯想起那天看到林萍回来米州,和老杨在小店里吃东西的情景。他们两个人看起来像老朋友般熟悉,却没有夫妻间的亲热,她也不知道老杨口中的爱人,到底是不是林萍。

一家人站在电梯外面等。

张莉莉想拉苏渡,苏渡却跑到肖纯身边。

谢楠看了张莉莉一眼,说:“亲家啊,不是我说你,这孙子跟自己亲不亲的,都是需要感情培养的。”

张莉莉哑口无言,还得连连赔笑。

肖纯爸爸肖世俊话不多,他虽然觉得谢楠说话太直,但并没有当面顶撞她什么。

肖纯知道自己父母的性格,所以她向她爸爸使了个眼色。她爸爸马上心领神会地拉了拉谢楠,提醒她说:“渡渡在呢。”

谢楠看了看自己的外孙,咽了咽口水,抚了抚自己的胸口,说:“明白。”

等她们下楼,苏新也开着车过来了。

车上只有他一个人,张莉莉没有看到老伴,焦急地问:“你爸呢?”

苏新说:“跟老夏在公园下棋呢。”

大家纷纷上车,谢楠故意抢了副驾驶的位置。

她还没坐定,苏新就礼貌地喊了她一声“妈”。

谢楠故意摆架子没有应他。

苏新回头冲老丈人喊了一声“爸”。

肖世俊倒也很客气,“我和你妈来得急,这次没给你带好茶,下回带。”

苏新爱喝茶,尤其喜欢谢楠老家产的茶叶。以前每回她父母过来米州,他们一定会带上老家的茶叶过来。

“没事的,爸,下回带。”苏新是故意这么说的,他还刻意看了一眼肖纯。

车开走了。

谢楠没忍住,酸酸地说:“那也不知道还有没下次了。”

张莉莉见不得儿子被她欺负,忙说:“肯定有下次啊,亲家,你们以后可得常来。”

谢楠生气了,白了张莉莉一眼。

肖世俊正在想怎么提醒谢楠,没想到她的注意力被窗外的人吸引住了。

她指着一掠而过的行人,高兴地说:“哇,米州真是好地方,你看那些女人穿得多好看。我也要像她们那样穿,真漂亮。”她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

张莉莉呵呵笑着说,“哎哟,亲家,我们都七老八十了,还讲究穿什么。”

肖纯知道婆婆的个性,每次没有老伴和儿子在身边,她就显得胆小话少。但只要他们其中一个在场,她就像借到了胆量,话多了起来。

这回有妈妈谢楠替她出头,她都不用开口,她妈妈已经把婆婆秒灭了。

“亲家,你这心态可不行。什么七老八十的,我们才六十出头,年轻着呢。你呀,应该像我一样,快乐一点,心胸开阔一点。对了,你跳广场舞没有?最近我广场舞进步飞快,要不要我教教你?”谢楠滔滔不绝地说。

张莉莉听得头疼,不敢再吱声。

车子经过商业街的时候,谢楠眼尖,看到了老杨。

她看到老杨正扶着一个中年女人,两个人好像起了争执。

“停车,停车。”谢楠喊道。

苏新慌忙停车。

“怎么啦?”肖纯问。

谢楠指着窗外,“那是老杨吧?那女人是林萍吧?她摔伤啦?”

肖纯循着妈妈指的方向望出去,果真看到了老杨和林萍。

“哎,新儿,你爸等急了吧?”张莉莉心急地催促。

苏新虽然也觉得谢楠大惊小怪,不过他还是客气地问:“妈,能走了吗?”

肖世俊不等谢楠回答,就说:“走吧。”

苏新把车开走了。

谢楠一直注视着窗外,悠悠地说:“可怜啊,离了婚还是得靠前夫呢。”

他们的车消失了。

林萍生气地扔掉了拐杖,说:“让你买新的,你偏不。一辈子这个死样子,吝啬鬼。”

老杨捡起地上的拐杖,说:“这东西还这么新,干嘛浪费。”

林萍指着拐杖,愤愤地说:“你看,都脱漆了。”

老杨摸了摸拐杖,笑着说:“能用就行,你还讲究这么多。”

林萍啐了一口,“所以我才跟你离婚,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整天就会算账,算来算去有什么意思。”

她忽然一脸沮丧。

老杨坐到她身边,说:“哎,别郁闷了。女儿忙,在准备出国的事情。等她忙完了,她会来看你的。”

林萍气得掉了几滴眼泪,“以前为了她,被你气得要吐血了都不敢离婚。等现在人老珠黄了,才跟你离婚。可是她倒好,连我摔得走不了路了,都不来看我一眼。你说,现在的孩子怎么这么没良心呢。”

老杨笑她,“你前几天还在夸她开朗,说什么早知道就早点跟我离婚,因为秀秀根本不介意我们离婚。”

林萍更郁闷了,叹了叹气,“哎,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她了。本来还高兴她想得开,可现在发现,她越想得开越不依恋家了。”

老杨把拐杖往地上敲了敲,问她:“那怎么样,现在能不能走了?”

林萍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要是你能背我就好了。”她说完,又喃喃自语,“算了,年轻的时候都做不到。”

没想到老杨真的站起来半蹲下去,说:“你要是敢,我就背。”

林萍不敢相信,笑着问:“你逗我的吧?”

老杨说:“你要是敢,我就背。”

林萍问:“为什么?你骗我的吧?”

老杨笑了笑,无奈地说:“被你骂了半辈子的不浪漫,这会儿我也学学什么叫浪漫呗。”

林萍用拐杖轻轻地敲了敲他的小腿,轻视地说:“算了,不折腾你这糟老头了。”她撑起拐杖走起来。

老杨看着她的背影,笑她:“都这么老了,哎,我看你还能折腾到什么时候。”

第63章 头白鸳鸯失伴飞

到了南华公园。

苏新对大家说,“你们先下车,我去停车。”

大家就下车了。

可是张莉莉没有下车。

“妈,你不用跟我去停车场,费事。”苏新说。

“不,我跟你去。”张莉莉倔强地说。

苏新载着他妈妈去停车场。

谢楠看张莉莉没下车,但车又开走了,她对着车喊:“亲家,亲家。”

肖纯叫她不用喊了。

“为什么?”谢楠问。

肖纯说:“没看懂吗?她不想跟你多待。”

谢楠愣笑几声,“干嘛?怕我吃了她啊?”

肖世俊把手搭在她肩膀上,说:“你啊,低调点。”

谢楠拉了一把苏渡,“乖孙子,咱们走。”

可是苏渡还是像刚才那样,不肯别人牵他,只肯依偎在肖纯身边。

肖纯心里默默地想,昨晚的事情真的吓坏了儿子。她很愧疚,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才好。

她想尽量弥补儿子,所以只能任他这样躲在她身边,不去责怪他不让奶奶和外婆牵他。

“没事,乖孙子,跟妈妈亲昵是好事。”谢楠开怀一笑,然后看着肖纯说:“这就是自己带孩子的好处,孩子总归跟自己亲。我的女儿啊,你受的苦是会有回报的,懂吗?”

肖纯问:“什么意思啊?”

他们正好经过一段不平的水泥地。

谢楠穿着高跟鞋,却还能走得飞快。“就是跟你说,离婚的事不要想。夫妻俩肯定需要磨合的,我跟你爸爸以前也吵架,这你知道的。”

肖纯看到苏新停好车走过来了。

她没有继续接她妈妈的话,实际上她此时此刻心里一团乱。

结婚跟谈恋爱不同,她现在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你看,眼前这么多个人,每一个都跟这段关系有关。她的决定,不再是她一个人的决定。

张莉莉拉了拉苏新的衣袖,小声地说:“新儿,妈妈有话跟你说。”

苏新放慢脚步,问:“怎么了?”

张莉莉说:“你爸心脏不好,以后你不能再把他一个人放在外面了。万一他出了什么事,身边没有一个亲人怎么办?”

苏新觉得他妈有些大惊小怪。

张莉莉看儿子没回答她,她不高兴地问:“你记住了没?”

苏新这才点了点头,“记住啦。”

到了湖边,苏渡看到湖里成群的鱼。他高兴得手舞足蹈,“妈妈,有鱼,好多鱼。”

他拉着肖纯走过去看。

他兴奋地抱住栏杆,蹲着看这些五颜六色的鱼。

“小鱼,来,来渡渡这里。”苏渡自言自语地说。

谢楠和肖世俊都哈哈大笑,一脸疼爱地看着外孙。

张莉莉却着急地往前面走了。

谢楠注视着她,看到她向着棋桌的方向走去,那边有很多人在下棋。

“这老太婆眼里只有她老伴,完全没在意孙子啊,难怪不帮忙带孩子。”谢楠不悦地说。

苏新听到她说的话,忙解释:“我爸身体不好,我妈担心惯了。”

谢楠却不以为然,“你爸跟我同岁,又不是老得走不动了。”

苏新又解释:“我爸心脏不好。”

谢楠又说:“那也没那么夸张,心脏病很多人都有,哪有那么可怕。”

肖纯忍不住拉了拉她妈妈,“妈,你去买点鱼食。”

苏新走到肖纯母子身边。

肖纯发现他在旁边,下意识地挪了挪自己的身体。

她的手放在栏杆上,苏新握住她的手,轻声问:“你脚还疼吗?”

“不疼。”肖纯赌气道。

她想把手抽回来,可是被苏新握得死死的。

等谢楠把鱼食买回来,她把鱼食给了苏渡。

苏渡开始给鱼儿喂食,玩得不亦乐乎。

谢楠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肖世俊正往棋桌的方向走过去。于是,她也跟过去。

苏新的爸爸苏莫正跟老夏在下棋,老夏精神矍铄,棋艺精湛。他们两个人斗棋斗得正酣,张莉莉从口袋里掏出一瓶药。

“该吃药了。”张莉莉小声提醒苏莫。

“等会儿再吃。”苏莫顾着下棋。

张莉莉没再说话,她把药瓶拽在手里。

观棋不语,站着的几个人也都没说话,连谢楠这么爱说话的人都没出声。

苏新跟儿子一起在给鱼儿喂食,两父子玩得很开心。

这时候,一个老婆婆走到他身边,问:“小伙子,你还认得我吗?”

苏新回过头一看,感觉这位老婆婆很眼熟,但想不起来是谁了。

“还记得你带我过马路吗?你还把车扔在马路上了。”老婆婆提醒他。

苏新恍然大悟,“原来是您。”

他又看了看,发现只有她一个人。“叔叔呢?”

老婆婆淡淡地说:“走了。”

苏新本想问走去哪了,可突然觉得不对劲,于是他思忖着该怎么问。

老婆婆主动说:“上个礼拜走的,去天堂了。”

肖纯一直没出声,也不想多管。但她听老婆婆说到这里,她不jin kàn了一眼苏新。

苏新觉得很遗憾,安慰老婆婆:“您节哀。”

老婆婆看着苏渡,问他:“你儿子吗?”

苏新点点头。

老婆婆说:“很像你,一定也是个好孩子。”她转而对肖纯笑了笑,“你很有福气。”

肖纯礼貌地回笑。

苏新问老婆婆,“您怎么过来的?待会儿我送您回去吧?”

老婆婆摇摇头,“不用了,我搭公交车过来的。我会听你的话,不要在高峰期去打车就行,放心。”

他们又聊了几句,老婆婆走了。

苏新看着她孤单的背影,感慨道:“头白鸳鸯失伴飞。”

肖纯看他难过,便安慰他:“谁又能陪谁一辈子呢?像他们这样能够陪着对方老去,已经很不容易了。”

苏新眼眶通红,问她:“那我们呢?”

肖纯不假思索地说:“你不觉得我们已经走投无路了吗?”

苏新回答不上。

棋桌那边,下完了一盘棋,老夏累了,直说要休息休息。

苏莫却还兴致不减。

于是肖世俊坐下来,主动邀请苏莫,“亲家,我跟你下一盘如何?”

苏莫以前跟肖世俊下过一次棋,而且输给了他。自此之后,他就不愿再跟他下了。

“和你下啊……”苏莫支支吾吾地说。

肖世俊爽朗一笑,“下棋有输有赢,切磋切磋,你说呢?”

苏莫想了想,说:“好吧。”

他们俩开始下棋的时候,苏新也走过来看了。

他看着这两位老人,如今他们对着一盘棋,还如此认真执着。他想,希望他们一直这么较劲下去吧。

人生在世,草木一秋。

第64章 喜帖

又是新的一周。

苏新早上一到公司,马年就递过来一张红色的喜帖给他。

“你要结婚啊?”苏新看了一眼马年,故意打趣。

他说着,翻开了喜帖看起来。

马年白了他一眼,“这么想我结婚啊?要不给我介绍个对象吧?”

苏新看到喜帖上的内容,问:“秦坤?毕业后我跟他几乎没联系。”他随手把喜帖放在一旁,坐到办公桌前,打开了电脑。

马年自己手里也拿着喜帖,他漫不经心地把喜帖放在手里拍了拍,说:“你跟人家没联系这不要紧,关键是人家结婚的时候肯定会想起你。”他说着,露出一脸苦相,夸张地扮惨,“一到年底红色zhà dàn满天飞,躲都躲不及。”

苏新专注地看着电脑,并不打算搭理他。

马年溜到他身边,说:“你可得去啊,反正你也不缺这点红包钱。”

苏新看他一脸不怀好意,问他:“干嘛这么积极?”

马年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喜帖的一角,说:“他老婆可是尤雪,当红节目主持人。平时在电视里看她长得挺不错,那身材也很正,这么好的机会,我们还不赶紧去瞧瞧真人。”

苏新看他没一点正形,提醒他:“你都三十岁了,这样有意思吗?”

马年斩钉截铁地说:“那太有意思了。”

苏新瞪了他一眼,懒得说话。

马年关心道:“你最近跟肖纯怎么样了?”

苏新说:“托你的福,最近又在闹离婚了。”

马年一听,跳起来了,“那你还必须得去参加这个婚礼,到时候带肖纯去。兄弟,我告诉你,女人是水做的,最容易感动。你们俩现在缺少ji qing,需要来一点感情添加剂。”

马年这话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苏新觉得他说得有点道理,所以他伸手把喜帖拿过来,仔细看起来。

婚礼日期不远了,就在本周六。

做为尤雪家属的老同学,马年和苏新都收到了结婚喜帖。而做为普通吃瓜群众,肖纯也在网上刷到了尤雪的结婚消息。

尤雪是她一直很喜欢的节目主持人,她知性美丽。人红追求者众多,这几年,尤雪的绯闻满天飞。前不久,刚传出她跟地产大亨的二公子在谈恋爱。可今天,尤雪就宣布跟别人领了结婚证。

在幼儿园门口排队接孩子的时候,大家都在议论这件事情。今天新闻一出,朋友圈都被这件事情刷屏了。

肖纯本来还以为今天大家会谈论雨夜女人跳楼的事情,没想到今天出了这个更劲爆的新闻,热点一下子就被盖过去了。

不过这样也好,肖纯计上心头。她本来还犹豫如何跟郭芳打听离婚协议的事,这样一来正好可以借题发挥了。

最近郭芳每次来接孩子的时候,都会比肖纯晚五六分钟到。她到了之后,就会走到肖纯旁边跟她一起排队。

肖纯是个不记仇的人,上回开家长会,她明明被众人冷落,可是才没多久,她又跟没事人一样。该跟谁讲话还是跟谁讲话,该跟谁笑还是跟谁笑。

“今天好冷啊。”郭芳来了,她搓着双手走到肖纯旁边。

天色阴沉,旁边的树被大风吹得直摇晃。

肖纯看到了郭芳,突然很紧张。“是啊,下雨之后更冷了吧。”她说。

郭芳说:“快冬至了,越来越冷了。”

肖纯“嗯”了一声。

旁边的人还在议论尤雪结婚的事情。

肖纯趁机问郭芳,“问你个事。”

郭芳看她一脸神秘,特意把脸凑过来,“啥事?”

肖纯说:“尤雪结婚了,是你登记的吗?”

郭芳回答说:“是啊,今天去的,我同事办的。”

肖纯说,“她今天在网上晒结婚证了,我看过她老公的资料,是本地纺织巨头的儿子。”

郭芳开玩笑说:“说不定过些天就闹离婚了。”

肖纯见缝插针,问:“像他们明星离婚了,要怎么写离婚协议呢?”

郭芳打量着她,问:“你问这个干吗?不会是你想离婚吧?”

肖纯脸色变了。

郭芳以为她生气,赶紧拉着她直道歉。

肖纯努力挤出几丝笑容,装作很轻松的模样。“没有,我是替我们班豪豪妈妈问的。”

郭芳这才放心,说:“离婚协议样本网上可以查得到,不过她怎么还在关心这事?难道她老公还是想离婚?”

肖纯心虚地笑了笑,“可能是。”

保安在开门了。

肖纯从包包里拿出了校园卡。

郭芳看她手里提着个袋子,问她:“去买新衣服啦?”

肖纯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袋子,说:“不是,朋友有个东西放我这里。”

肖纯一边说,一边四下张望。她在找黄琳,袋子里装的是她借给肖纯的棉拖鞋。

她没有看到黄琳。

等她把儿子接下来的时候,才看到黄琳和葛清来一起出现在幼儿园门口。

葛清来刷了卡走进来。

肖纯看他迎面走过来,她拉着儿子也向他走过去。

“葛叔叔。”肖纯礼貌地叫他。

她还教儿子叫葛清来“爷爷”。

可是苏渡却说,“爷爷回应州了。”

肖纯尴尬地笑了笑。

葛清来摸了摸苏渡的头,和蔼地说:“没关系,叫伯伯就行。”

葛清来上楼去接林嘉言。

肖纯带着苏渡走到黄琳面前,她把袋子递给黄琳,说:“谢谢你,这是你的棉拖。”

黄琳接过袋子,问:“你情况怎么样了?”

肖纯微微一笑,“还好。”

黄琳拍了拍她的手臂,“振作点,如果需要找工作,我可以给你介绍。”

肖纯说:“好,谢谢你。”

她拿出手机,问黄琳:“我可以加你微信吗?”

黄琳考虑片刻,才拿出手机说:“可以。”

肖纯扫了她的二维码,看到她的头像,说:“原来班级群里的这个人是你啊,你没改名字,我一直都不知道原来是你。”

黄琳只是笑了笑。

跟她道别后,苏渡问肖纯:“妈妈,林嘉言的妈妈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她妈妈?”

这个答案肖纯也不知道。

没走几步,手机微信响了。肖纯打开一看,班级群里加进来一个人。这个人居然是葛清来,肖纯从头像认出来了。

更令她震惊的是,葛清来马上改了群名片,他的新名片是“林嘉言爸爸”。

肖纯还在惊讶不已,又看到群里多了个“林嘉言妈妈”,而头像就是刚才她加的黄琳。

第65章 爱而不得

下班时间到了,苏新在收拾桌上的资料。

夏惠儿连门都没敲,就直接走了进来。

苏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夏惠儿说:“想请你吃晚饭,给面子吗?”

苏新想都没想,“抱歉,今晚想回家陪陪岳父岳母。”

夏惠儿心头一沉,酸溜溜地说:“这么孝顺啊。”

苏新不动声色。

“那我请你吃晚饭,给不给面子啊?”这时从外面走进来一个男人。

苏新猛地一看,发现走进来的男人居然是秦坤。

他和秦坤在大学时代结下梁子,关系一直不好,毕业后只碰过一次面。没想到今天他居然来这里,这让苏新感到很意外。

“人逢喜事精神爽”,秦坤满面红光。

“秦坤,你怎么也来了?”苏新隔着老远就伸出右手。

秦坤走到他办公桌前,伸出右手握住他的手。

阔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多年不见,据说秦坤现在混得不错,房子多,车子多,还娶了女主播。

苏新没想到,以前他最不待见的秦坤,如今居然跟他世纪握手。

至于是不是冰释前嫌,他还没往这方面想。

两人松了手,客套地笑了笑。

苏新提着公文包,走到他面前。“我收到你的喜帖了,恭喜啊。”

“谢谢,谢谢。”秦坤喜不自禁。

夏惠儿红着眼睛,看了一眼他的公文包。她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心思全被秦坤看在眼里。

于是,秦坤揶揄道:“怎么,这么早就回家,患妻管严了吗?”

说完,他哈哈大笑起来。

苏新形容尴尬,“结婚了是这样啦,你过几天就结婚了,到时候就知道了。”

秦坤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甚是自信地笑了笑,“放心,我们家那位肯定没空管我。”

夏惠儿瞪了他一眼,“突然宣布要结婚,真是被你吓死。”

他们两个人在大学时关系就不错,如今看起来也还是很要好。

秦坤看了看苏新,又看了看夏惠儿,直言不讳道:“你俩怎么回事?当年苏新你不是喜欢惠儿的吗?为什么又跟别人结婚了?”

夏惠儿脸涨得通红。

苏新还是尴尬地笑了笑,“这都老黄历了,别翻了。”

他说着,拉上了办公室的窗帘。

办公室瞬时暗了下来。

“走,我带你们去找马年。”苏新做出请的姿势。

夏惠儿欲言又止。

秦坤对她做了个“嘘”的动作,提醒她别声张。

他们跟着苏新来到马年的办公室。

马年在接电话,不过他脸色不太好看。

苏新请他们在沙发上先坐,然后他转身走出马年的办公室。他来到办公区,看到小左还在。

“小左,拿两杯水到马总办公室,谢谢。”苏新说。

小左马上回答,“好的。”

没过一会儿,小左就端着两杯水走了进来。她恭敬地把水分别放到两个客人面前,客气地说:“您好。”

她转身退出去。

秦坤一直盯着小左,表情里全写着瞧不起人。等她出去之后,秦坤说:“苏新,你们公司的女员工长得可不咋的。怎么不找点年轻漂亮点的,让这种大妈来上班,档次受影响啊。”

苏新没想到秦坤还是当年那种样子,这样一来,他更懒得陪他浪费时间了。

所以,他毫不客气地说,“你这么说,显得你很没修养。再说了,老板请什么员工,也轮不着别人管。”

他们两个rén dà学同宿舍,就经常因为语言不合闹矛盾,甚至还打过架。

苏新以为秦坤会像以前那样,别人一跟他持不同意见,他立马要干架。

没想到他倒大方,抱拳对苏新说:“抱歉抱歉,我说错话,我赔罪。”

他的反应,令苏新出乎意料。

马年打完了电话,赶紧插话:“要怎么赔罪啊?婚礼那天,让我灌你几大瓶,怎么样?”

秦坤做了个ok的手势,“没问题。”

马年调侃他:“看来这回尤大主持是彻底把你套牢了,看你这美滋滋的小样。”

苏新看马年跟他们说笑,他趁机说:“我得先走了。”

夏惠儿看他要走,急切地说:“一起吃晚饭嘛。”

苏新一口拒绝了。

马年看夏惠儿还是不死心,他赶紧把苏新放走,然后自己挡在办公室门口,问:“晚饭我请,去哪里吃?”

苏新离开了马年办公室,往公司门口走。经过小左办公桌的时候,他看到小左还在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

他敲了敲她办公桌的隔板。

小左看到他,马上站起来:“苏总,还要倒水吗?”

苏新说:“不是,是想跟你说可以下班了。”

小左“哦”了一声。

苏新站在旁边没走。

小左问:“苏总,您还有事吗?”

苏新看她还没关电脑,说:“一起走吧,你忙完了吗?”

小左说:“还有点事没忙完。”

苏新用手指头敲了敲她的电脑,命令道:“关掉,先下班。”

小左听话地关掉了电脑。

她跟着苏新走出公司,一起进了电梯。

“苏总,您今天这么早下班?”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很安静。

小左有些腼腆,她觉得浑身不自在。

苏新看她一脸别扭的样子,笑着说:“你跟我站在一起很紧张吗?”

小左不敢回答。

苏新说:“是不是我给人的感觉特别不好相处?”

小左想了想,摇头说:“那也不是,您很有个人魅力。不过您跟马总不同,马总一天到晚嘻嘻哈哈,您比较严肃。”

苏新问:“那如果让你挑老公,你喜欢哪一款?”

小左可不敢说。

电梯门开了,苏新礼节性地请她先出去。

他们出了电梯,没有那么局促了,小左也稍微放松一点心情,这才回答道:“不好说,马总那样的可能显得轻浮些,您这样的好是好,又怕看不懂您的心思,很累。”

苏新“哦”了一声。

小左看他一脸严肃,担心他生气,赶紧道歉起来。

苏新说:“没事,下了班,我们只是朋友,不是上下级。”

小左真诚地说:“不过我真的很羡慕您太太,您不爱在外面应酬,心思全部放在家庭和工作。”

苏新默默地笑了笑,“这个没什么,结婚的时候我答应过她的。”

小左却露出难过的神色,不无失落的感叹,“也不是每个男人都能说到做到的。”

苏新去取车,小左自己去搭车。

苏新开着车,打开车载音乐听起来。

买车之后,苏新从没有载过别的女人。他对肖纯承诺过,他的副驾驶坐的女人,除了她妈妈和婆婆,只能是她一个人。

他越是有原则,夏惠儿越后悔自己当初没有抓住他。像他这么有个性的男人,夏惠儿真的没办法不爱他。

没回国的那几年,她对苏新的感情一直停留在大学那时候,有倾慕却也不肯放低自己的姿态。

可回国后,她发现结婚后的苏新更加有魅力。她爱他,爱得无法自拔。所以,今天听苏新说要回去陪岳父岳母的时候,她忍不住难过得湿了眼眶。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变成这样!

她跟秦坤和马年一起吃晚饭,可她一直闷闷不乐,自己端着酒杯喝了很多酒。

第66章 反感

苏新回了家,发现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他打电话给肖纯,问了才知道原来今晚儿子有画画课。

他又打电话给岳母,原来她去跳广场舞了。

苏新一个人在家里呆得无聊,他换上了运动鞋服,准备下楼去跑步。

在锁门的时候,他看到老杨抱着一副拐杖从电梯里走出来。老杨这人老实本分,以前他还住对门的时候,苏新跟他还算聊得来。

“老杨,回来啦?”苏新主动跟他打招呼。

自从老杨搬走,苏新没再见过他。

老杨气喘吁吁,“小苏,你出门啊。是啊,我回来跟小黄两口子谈房子的事。”

苏新看他手里的拐杖,关切地问:“谁摔了?”

老杨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林萍摔骨裂了,我本来想着这副拐杖还挺新的,前天急忙跑回来拿。可人家嫌太旧了,骂我吝啬。为这事,闹了好几天。我想算了,重新给她买一副新的好了。”

苏新“哦”了一声。

老杨看他一身运动装,问他:“去跑步吗?”

苏新回答,“是。”

老杨不禁感叹,“年轻真好。”

苏新准备去坐电梯,跟老杨挥手说:“再见。”

老杨叫住他,“小苏,以后我们恐怕很难再见了。”

苏新疑惑地问,“为什么?”

老杨指着自己家,“小黄说要跟我买这房子,我也打算卖了。”

苏新笑了,说:“反正你房子多,也不差这套。”

老杨一脸沮丧,直摇头:“哪里啊,哎,说来心烦。我那女儿最近在准备出国,我得为她准备一大笔钱。我手头也就这套房子值钱,郊区那套老房子不值几个钱。现在我一个人住在老房子里,这套房子离婚的时候是留给林萍的。”

苏新不禁问:“那林萍姐也同意卖房子给女儿出国吗?”

老杨说:“她本来不同意,后来想了几天想通了。她说不想女儿以后像她一样懦弱,年轻的时候想干嘛就大胆地去干。”他苦笑起来。

跟老杨聊了几句,苏新的心情不由自主地沉重了起来。他看着老杨略微驼的背,还有鬓角的几丝白发,以及他放在心里不善多言的对妻女深厚的爱。这些让苏新颇为感触,也有些失望。

他想,做一个顾家的男人,最后的下场居然这么可怜。

一直以来,他也像老杨一样,心里只有老婆孩子。对他投怀送抱的女人不少,有时就像洪水猛兽。可他的意志,像一座大山牢牢挡住这一切,从不给别人冲过去的机会。

可像他这样的男人,好像也不见得有多高的家庭地位。

他想想,挺没劲。

老杨敲了敲门,没人来开门。

他从身上掏出钥匙,自己把门开了。

他一进门,看到整个家被弄得面目全非,他顿时气得差点患心脏病。这个家,是他辛辛苦苦赚钱买下来的。他跟林萍离婚的时候,自己不舍得要这房子,把房子留给了她。

记得当年他们买下这个房子时,两个人高兴得喜极而泣。装修房子的时候,小到一个灯泡,大到窗户,所有细节他都全程监工。

这个家,是他的全部希望。

现在他为了女儿,要卖了这个房子。

可这事还没谈好,黄天两口子就把房子弄得乱七八糟。这还是他的家吗?

谁不想到了这个年纪,得一隅偏安,家中有妻儿有饭香。可他老杨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房子很快就没了,妻子不要他了,女儿也要走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双腿无力,瘫坐在地板上,他生无可恋地看着这个家,老泪纵横。

苏新跑步到附近的市民广场。

很多人在跳广场舞,黑压压的,他认不清哪个是他岳母。

他走到饮料自动销售机前,扫了二维码付款买了一瓶矿泉水。然后他打开盖子,喝了几口。

今天很多人驻足在此看广场舞。

跳舞队伍里冒出一个男人的头,他跟着一群中年大妈正开开心心地跳着舞,人家扭,他也扭。那样子甭提多滑稽有趣,难怪那么多人在围观。

苏新不经意看了一眼,发现这个跳舞的男人很像他的岳父肖世俊。他走近仔细看,没错,真的是他岳父。

苏新惊得目瞪口呆。

围观的人在议论。

“这男人谁啊,这么老了还这么有活力。”

“这男人跳得可以啊。”

“这男人中年丧偶了吧,这么无聊。”

“别说,他那老腰扭得可以呢。”

苏新是个不够风趣的人,平时一派老干部做风。别说看男人跳广场舞,就是看女人跳广场舞,他都觉得奇怪。今天要不是想来找岳母,他绝不会站在这里看人跳舞。

他不想别人知道他是这个跳舞男人的女婿,这太丢脸了。

他找了一处角落,坐在那里吹风。

过了没多久,音乐停了,跳舞的人纷纷散开。

苏新看了看时间,9点了。

“走了,没得看了,人家跳完了。”有人在说。

“明天还来看,那老男人太有意思了。”又有人说。

苏新站起来,往岳父岳母那边走去。

散开的跳舞人群里,他看到了岳父和岳母。

“爸,妈,跳完啦?”他一脸严肃。

肖世俊看他不太高兴的样子,问他:“是不是觉得爸爸跳舞的样子很傻?”

苏新不敢老实回答。

岳母谢楠拿着一条毛巾,正在帮肖世俊擦背后的汗。“苏新,你爸比我还能跳呢。你别说,他还挺有这方面的天赋。”

苏新对此毫无兴趣,更觉丢人。

“回家吧。”苏新说。

他走在前,岳父母走在后面。

谢楠看着他的背影,问肖世俊:“他是不是不高兴?”

肖世俊赞同地回答:“应该是不喜欢看我一个男人跳广场舞吧。”

谢楠脾气上来了,大声地说:“这有什么啊,这么保守干嘛!”

肖世俊赶紧捂住她的嘴巴,“行啦,我们明天就回去了,别给女儿惹麻烦了。”

谢楠不乐意了,“不行,今晚我得跟他好好聊聊,难怪我们纯纯受这么多委屈。他读那么多书,思想却这么保守。”

肖世俊劝她,“你别管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谢楠急得跳脚,“老肖,你这样说可不行。他妈打了我们纯纯,他提了好几次离婚。我们再不管,女儿要怎么办?”

苏新回头看了他们,他们俩在叽叽咕咕。

今晚岳父跟着一群女人在跳舞,让苏新很是反感。

所以他觉得跟他们没什么话好说了。

第67章 我的女儿受苦了

他们三个人往半岛花园的方向一直走。

苏新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来电显示是夏惠儿。

“喂。”苏新接起来。

夏惠儿喝醉了,说话口齿不清,“我很爱你,很爱你,真的。”她说着说着,居然哭了。

苏新特意回头看了一眼岳父岳母,他们俩故意跟他保持一段距离,老两口一直在窃窃私语。

“你喝醉了。”苏新压低声音说道。

他听到手机另一端有其他声音,好像在劝她。

“我不要你们管,天天管我,要不是你们害的,苏新的老婆就是我了。”夏惠儿哭得稀里哗啦。

“兄弟,她喝醉了。”马年抢走她的手机,跟苏新说道。

然后苏新从手机里听到他们俩在起争执。

“你把手机还给我。”

“不还,你都醉成这样了,何苦呢?”

“我想跟苏新结婚。”

“神经病,人家都有老婆了。”

“你看不出来吗?他不快乐。”

“跟你在一起就能快乐吗?”

然后一阵静默。

苏新一直在听,没有说话。

谢楠突然走到他身边,“纯纯打来的电话吗?到哪啦?我们在路口等他们吧?”她说着,一把抢走苏新的手机。

她握住手机,放在耳边听起来。

当她听到手机里在说,“苏新在"qing ren"湖边牵了我,我们在那里走着走着,可是怎么了,他不见了。”

说这话的是一个陌生女声,谢楠呆住了,她看着苏新。

苏新伸出手,“妈,手机给我吧。”

谢楠非常生气,一把将他推开。她按了免提,紧张地招手让肖世俊过来。

“我知道他是喜欢我的,只不过生我气了。现在我回来了,我还是原来的我,我还是爱他的,只要他肯要我。不,他肯定会要我的。肖纯,她是个什么东西。丑八婆,又肥又没用。”夏惠儿说。

谢楠听不下去了,她气得捂住胸口,“你是谁?哪个狐狸精?你骂我女儿,我撕了你的皮。你在哪?我去找你。”

夏惠儿还真看了看自己所处的位置,问马年,“我在哪?”

她一下子倒在地上,哭起来。

路上车辆来来往往,手机被摔在地上,马年顾不得去捡。他蹲下身,使劲将她抱起来。

谢楠听不到这女人说话,一直“喂”个不停。

“她是谁?小三吗?你……”谢楠指着苏新,气得说不出话。

苏新自认问心无愧,他一脸坦荡,“我没有小三,妈,你误会了。”他不由分说地拿过手机。

谢楠身子晃了一下,“我没有听错,她在跟你表白。”

肖世俊一脸凝重,“苏新,怎么回事?”

苏新看着肖世俊,“爸,这事说来话长,回家再说。”

谢楠才不答应,她一屁股坐在旁边的一个空位置,“不说清楚,我不回家。我说奇怪呢,怎么你对纯纯越来越不好。原来是有别的女人喜欢你,是啊,你事业有成,长得又帅。招蜂引蝶的,真是危险动物啊。可是,你有没想想,谁替你把大后方稳固住了,是我纯纯。我纯纯啊……”她说着,擦了几把眼泪。

“妈,我再说一次,你误会了。”苏新严肃地辩解。

昏黄的路灯下,一个小小的人影冲这边跑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喊,“爸爸,爸爸。”

是苏渡。

他背着个书包,挥舞着小手,一声声喊着。

肖纯跟在后面追着跑,不断提醒道:“慢点,小心车。”

苏新迎面跑过去,“渡渡。”

谢楠喃喃自语,“我女儿遇到麻烦啦。”

肖世俊握住她的手,交代她:“刚才的事先别跟纯纯说。”

谢楠问:“为什么?”

肖世俊瞪了她一眼,“稳住。”

肖纯走到她爸妈面前,看他们脸色不对。“怎么啦?”

谢楠刚想说话,肖世俊抢着回答,“你妈肚子疼。”

谢楠不情愿地佯装肚子疼,“是啊,疼得特别厉害,都想打人了。”

坐电梯回到9楼。

电梯门一开,就听到吵架的声音。

这栋房子是两梯四户型,不用想,肯定是他们对门的事情。

果真,老杨举着那副拐杖,恶狠狠地对着gaga。而gaga拿着一双高跟鞋,时刻准备着要往老杨头上敲下去。

“你把房子租给人了,干嘛还偷偷进来。万一我正在洗澡呢,万一我们正在睡觉呢。”gaga尖声理论。

老杨嗓子都喊嘶哑了,“我只是把房子租出去,又不是送出去,我凭什么不能开门呢。要不是我开门进来,都不知道房子被你们搞成这样。”

苏新一点心情都没有,懒得多看。他抱着苏渡,径直开门走进自己家里。

肖纯知道他一向这样高冷,不爱多管闲事。所以看他这样,她也没有多想。可是她奇怪的是,她爸妈居然也情绪不高,默默地跟着走进了家里。

她妈妈一向爱凑热闹的人,怎么这会儿不围观了。

肖纯看黄天一直默默地站在旁边,他没有说话。

“这房子我老公要买了。”

“我不卖了。”

“你为什么不卖?”

“我卖给别人也不卖给你们。”

老杨和gaga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

黄天终于受不了了,捂住自己的耳朵,一脸痛苦。

老杨看了他一眼,奇怪地问:“黄天,你怎么了?”

gaga这才发现黄天的异常举动,她放下手中的高跟鞋,问:“老公,怎么了?”

黄天眼中充满恐惧。

老杨放下手里的拐杖,关切地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啦?”

gaga抱住黄天,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

黄天突然像个孩子,一头钻进她的怀里。

老杨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肖纯似乎有点明白。

“明天我再来,你们把房子收拾一下。”老杨语气缓和了一些。

他转身要走,看到肖纯。

肖纯跟他点了点头,“老杨,林萍姐好点了没?我看她早上发了朋友圈说杨秀要去出国留学了,恭喜你们啊。”

老杨无奈地苦笑。

他看了看手中的拐杖,气馁地说:“小肖,这拐杖还挺新的,送你吧。”

肖纯看老杨把拐杖递过来,她伸手去接。

谢楠耳朵很灵,她听到了,赶紧冲出来。

“什么!拐杖怎么能要。”她一把抢过肖纯手里的拐杖,还给老杨。

“这拐杖挺新的,以后说不定有用,省得买。”老杨坚持道。

谢楠冲他翻了个白眼,“老杨啊,难怪林萍要跟你离婚。”

她说完,狠狠地拉了一把肖纯,重重地把门关上。

肖纯傻傻地问她妈妈,“为什么不能要?”

正在说话之际,一只壁虎从天花板上掉下来。说时迟那时快,谢楠和肖纯同时一脚往壁虎那边踩下去。

肖纯快了一步,但是没有踩中。

她赶紧操起一只拖鞋,追着壁虎打起来。

谢楠惊得差点要掉下巴,“纯纯,你可是最怕壁虎的啊。”

苏新带儿子从浴室洗完手出来,听到他岳母说的话。“妈,肖纯怎么会怕壁虎?这几年她都打掉不知多少只蟑螂和壁虎了。”

谢楠不信,“我们纯纯可胆小了,从小最怕这些小动物小虫子了。以前一看到什么蟑螂虫子,她都吓得躲到我们身后。”

壁虎跑不见了,肖纯累得扶着腰。

谢楠想到刚才苏新手机里的那个女人,又看到女儿这样追着打壁虎,她心疼地说:“我的女儿受苦了。”

第68章 你俩多久没同床共枕了

肖纯关掉了卧室的灯,并习惯性地把卧室的门虚掩着。

然后,她打开手机里的软件,播放睡前故事给儿子听。

她每晚和儿子一起听故事,听着听着,经常两个人一起睡着了。

可是今晚儿子一直很兴奋,听了很久都不肯入睡。肖纯看了看时间,都快十一点了。

“渡渡,你赶紧睡,再不睡我生气了。”她rěn wu kě rěn地shi wēi道。

儿子不听,甚至开始在床上翻腾起来。

肖纯受不了了,威胁他,“再不睡,我要打你了。”

儿子不信,在床上闹个不停,甚至还一骨碌翻身,从床头柜上拿了几个玩具到床上玩起来。

肖纯rěn wu kě rěn,气得坐起来,冲他大声喊道:“你干嘛,再不睡,你出去!”

苏新在外面听到了,推门进来,不满地问:“你什么意思?睡觉前应该让孩子保持安静,而不是骂他。你让他出去,万一他以后真的走了不回来了怎么办?”

肖纯原本只是一时说气话,但却被苏新解读成这样。她忍不住冲他咆哮道,“我在跟我儿子说话,我有我的沟通方式,你着什么急!”

儿子看父母又要吵架,他吓得赶紧收敛了,直拉着肖纯的手,央求她:“妈妈,你不要赶我走,我睡觉。”

他像只受惊的兔子,一脸惊恐地躺下去,努力让自己闭上眼睛。

“你出去吧,我们要睡觉了。”肖纯一边说一边躺下去,给儿子盖了盖被子。

苏新叹了两声。

肖纯听到他叹气,感觉很压抑。她想指责他有什么好叹气,可他已经重重地摔门而出。

儿子被关门声吓了一跳,却又不敢再睁开眼睛,也不敢吱声。不过肖纯能感觉得到他颤抖了两下,弄得她更不可忍受苏新的荒唐行为。

“神经病。”她想狠狠骂他,可他已经出去了,所以她只能骂给自己听了。

不到一分钟,儿子就睡着了。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肖纯却睡不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被开了。

肖纯以为是苏新来负荆请罪,她故意假装睡着了。

“纯纯,睡了吗?”原来是她妈妈进来。

她妈妈小声地叫了她两声。

肖纯听到是她妈妈,她也不用假睡了,睁开眼睛,说:“还没睡呢,怎么啦?”

她妈妈蹲在她旁边,笑嘻嘻地趴在她耳边,悄声说:“我陪渡渡睡吧,你去跟苏新一起睡。”

肖纯说:“不用,我每天晚上都跟渡渡一起睡。”

她妈妈说:“那不行,两口子怎么能分开睡。分开久了,感情就变淡了,淡着淡着就没了。男人可是吃肉的,怎么受得了夜夜寂寞。”

肖纯才不愿意,她郁闷地说:“我才不跟那神经病一起睡。”

她妈妈说:“那真的不行,这事不能这样。”

她说完,就急步走出去了。

肖纯不知道她要干嘛。

其实她妈妈是去找苏新了。她看苏新门半掩着,轻轻一堆,没敲门就进去了。

“苏新,苏新。”她喊了两声,听到有流水声。

她往浴室一看,苏新正在里面洗澡,所以她干脆坐在他床边等他。

苏新床头放着几本zá zhi,她随手拿起来看。上面几本都是财经类的,最底下居然夹着一本另类的。

封面是一个女人,穿得很少,就那么几件又小又短的。

谢楠把zá zhi放在电灯底下仔细看,这zá zhi上的女人表情怎么那么不正经。她越看越纳闷,赶紧翻开内页看起来。什么啊,zá zhi内的图片更勾人。

哎呀,谢楠真是被气到了。苏新居然看这种zá zhi,这得多寂寞难耐。像他这种高素质的精英人士,既然开始留意这种女人,没准已经动了坏心思。

谢楠越想越坏。

她等不及苏新洗完澡出来,自己就走到浴室外敲了敲门。

苏新以为是肖纯,他关掉花洒,随便披了条浴巾就开门。

雾气从浴室直冲出来,烟雾缭绕的。苏新没看清,看到身型跟肖纯差不多,以为真是肖纯来赔罪了。

他只用一只手随意抓住浴巾的两个角,还光着膀子。本来他跟肖纯之间的暗号就是洗澡,这种环境下,苏新态度也软了下来。

“知道自己错了吧?”刚洗完澡的他,头发湿哒哒的,声音也显得温柔有磁性。

谢楠一听这话,急了,“我知道错什么啦?你啊你,居然看这种没穿衣服的。恶心啊你!”

雾气散去大半,苏新又听到了这个声音,仔细看了一眼,竟然是岳母。

他赶紧一手捂住自己的胸膛,一手抓紧浴巾的两个角。“你怎么进来的?”

谢楠听苏新说话语气这么重,她更来气了。

“你门没关,我就进来了。”她理直气壮地说。

苏新走到衣柜前,赶紧取出一件浴袍往自己身上披。

他一边系腰带,一遍责怪道:“你怎么能这样,我在洗澡啊,有事等我出去说不行嘛!”

谢楠把手里的那本zá zhi往他身上扔过去,“你偷偷藏着这种zá zhi,要不是我进来看到了,你得干了多少坏事都没人知道。”

苏新没来得及接住zá zhi,zá zhi掉落到地板上。他弯腰下去捡起来,放在手中看了看。

“这是《男人装》,高端zá zhi,有什么问题吗?””苏新奇怪地问。

谢楠连声“哟哟哟”,那样子好像天都要塌下来一样。“怎么没问题?你不跟我女儿一起睡觉,却躲在里面偷看这种女人。你说说,这样你不干坏事谁干!”

苏新猜到一些谢楠话里的意思,但他不想被平白无故的冤枉,所以据理力争道:“我不是不跟你女儿睡觉,是她不愿意。”

谢楠更不能理解了,大声说:“怎么可能!那就算是你说的这样,你给她拉过来不就行了。两口子居然不睡在一起,这个我不能理解,这太有问题了。”

苏新说:“有问题也是肖纯的问题,我没问题。”

谢楠说:“我不信。”

苏新又说:“不信你去问她好了。”

谢楠想了想,说:“好,那我去问她。”

然后她把zá zhi抢过来,夹在手臂里,还真的又进了肖纯的卧室去了。

“纯纯,纯纯。”她轻轻地叫了几声。

这回肖纯真的睡着了,没听见。

第69章 连夜盘问

“纯纯,纯纯。”谢楠连喊了好几声。

肖纯被她吵醒,不耐烦地问:“妈,又怎么了?”

谢楠拉了拉她的手,想把她架起来,“纯纯,我跟你说,苏新居然偷偷藏了这本zá zhi,你看看,起来看看。”

肖纯刚入睡却被弄醒,又困又烦,“哎呀,什么zá zhi啊?”

谢楠把床头灯打开,把zá zhi放在她手上,“你自己看,说是什么《男人装》。”

肖纯先是看了一眼儿子,发现那床头灯的光照在他脸上,她赶紧伸手去把灯关了。

这一来二去,她已经醒得差不多了。她用手机手电筒照着zá zhi,看了一眼封面,然后随手翻了翻。

“是《男人装》,没错啊。”她没看出什么异样,漫不经心地说。

谢楠指着上面的女人照片,“这怎么会没什么?这女人穿这么少的衣服。”

肖纯觉得她妈妈又好笑又可爱,她咯咯直笑,“我的妈呀,这zá zhi非常出名,你想哪里去了。还有事没?我要睡觉了。”

她说着又躺下了。

谢楠觉得这解释太苍白无力,她看了看这卧室,突然说:“纯纯,你怎么不去跟苏新一起睡?万一他受不了了在外面zhǎo nu人怎么办?”

肖纯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没有出声。

“我跟你说,两口子绝对不能分床睡的,分着分着就真的没了。你懂嘛!”她恨铁不成钢地推了肖纯一把。

“我得陪渡渡,再说了,总不能我自己送上门吧。他没有来叫我,我才不去。”肖纯想了一会儿,说道。

谢楠又推了她一把,“你傻啊,两口子哪有分谁叫谁的。赶紧去,我陪渡渡睡。”

肖纯不肯,“那明晚呢?你回去以后,渡渡怎么办?再说了,渡渡夜里会找我的。”

谢楠不由分说地把她拉起来,“明晚的事情再说,今晚你先把他搞定了。快,他刚洗完澡。”

肖纯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

谢楠扑哧一笑,“我刚才去他房间坐了坐,他正好洗完澡出来。”

肖纯拿她妈妈没办法,生气地说:“妈,你怎么这样?苏新为人保守,他哪里受得了你偷偷进房间,还碰巧他在洗澡。”

谢楠直委屈,“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到底去不去?”

苏渡被她们吵到了,“嗯”了几下。

肖纯赶紧轻轻地抚了抚他的背,他抓住她的手,紧紧握住。

谢楠说:“这么大的孩子了,睡觉还老是要抓手,这你得给渡渡改改。”

肖纯没应她。

谢楠又问:“你到底去不去跟苏新睡觉?”

肖纯“嘘”了一声,“好啦,别再说了,不去,不去。”

谢楠觉得自己的女儿简直不可理喻,“为什么?”

肖纯怕儿子被吵醒,随便说:“没为什么,他连杜蕾斯都扔了,万一我意外怀孕怎么办。”

谢楠想都不想,说:“那就生呗。”

肖纯说:“谁帮我带?一个渡渡就把我折腾成这样。”

谢楠一时口快,说:“那我来带,怎么样?”

肖纯了解她妈妈,她就是信口胡诌。“你?你还没退休呢。”

谢楠说:“明年就退了,这不正好嘛。”

肖纯不想再跟她妈妈废话了,“妈,真的,我要陪渡渡睡了,你赶紧出去吧。”

谢楠看说不动肖纯,无奈地离开了她的卧室。

她出来后,来到客房,看到肖世俊已经睡熟了,直打呼噜。于是,她又悄悄地退出了客房,来到苏新的卧室外面。

这回她敲门了。

她推了推门,居然被锁了。

她想,这苏新到底搞什么鬼?不正常啊。

她又转了转门把,想让苏新发现动静后来给她开门。可是她连续转了好几次,苏新都没来开门。

这可把她惹急了。

她气得用脚踢了踢门。

她正给门又揣一脚的时候,苏新开门了。他开门太急,差点被谢楠踢到。

“妈,你又干嘛?”苏新没好气地问。

谢楠笑呵呵地说:“不好意思,差点踢到你了。”

苏新躲回被窝里。

谢楠跟着走到他床边,问:“女婿啊,你为什么要扔掉杜蕾斯呢?”

苏新没想到肖纯会把这事告诉她妈妈,他这人性格保守,不喜欢跟别人讲太多关于夫妻之间的事情。

“怕过期了。”他郁闷地回答。

谢楠哈哈大笑,“这玩意哪有那么快过期,保质期得好几年呢,再怎么的都不会过期啊。”

苏新冷笑一声,“怎么不会过期?去问你女儿吧,我要睡觉了。”

谢楠看苏新今晚脾气这么大,像吃了huo yào一样。但无论如何,她可是丈母娘,是长辈,他怎么能这么没礼貌。

所以,谢楠也生气了。她生气地说:“你还没跟我解释清楚,电话里那个狐狸精是谁?我本来还以为自己冤枉你,但这样看来,我哪有冤枉你啊。”

苏新气得胸疼,“妈,没有的事情,我没必要跟你解释。”

谢楠不依不饶,“那你跟我说说,她是谁?”

苏新真的拿她没办法,“夏惠儿,我的大学同学,也是我工作上的客户,满意了吗?我真的要睡觉了,明天还要上班去赚钱。”

他拉了一把被子,盖住自己的头。

谢楠又把他的被子扯开,“你还爱我纯纯吗?我纯纯大学毕业没多久就嫁给你了。她自己还是个孩子,就当了妈妈。苏新,你可不能爱上别的女人。你说,你是不是不爱我纯纯了?”

苏新真的欲哭无泪,这丈母娘今晚怎么回事。“妈,你打算连夜盘问我吗?”

谢楠看他气得不轻,这才松开了被子,赔笑道:“对不起啊,女婿。我是太紧张你们这个小家庭了,我怕你们闹离婚。”

苏新懒得再说话,直盯着天花板,两个眼珠子一转不转。

谢楠悻悻地直摇头,“行,你先睡吧。”

她说着,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他卧室。

她轻轻地把门关上,特意没有把门关紧,留了个缝。

她悄悄地站在外面,偷偷地留意里面的动静。

可是过了很久,里面一点声响都没。她也困得直打哈欠,这才乖乖地回了自己的客房。

第70章 挑逗

第二天早上,苏新比平常早起床。他洗漱完,提着公文包走到餐厅。

肖纯正陪儿子坐在餐桌前,她故意没看他。

苏新把喜帖放在餐桌上,“周六我老同学结婚,一起去吧。”

肖纯看了一眼鲜红的喜帖,不过她端着架子没去拿。

儿子好奇地抓过喜帖,翻开看起来。“妈妈,这是雪吗?这是六吗?”他指着上面的字问。

肖纯意外儿子居然会认字了,她开心地拿过喜帖一看。上面还真的有个雪字,她再一看,新娘的名字居然是尤雪。

肖纯顾不得开心儿子会认字的事情,惊讶地问:“尤雪?是那个主播吗?”

苏新点头说是。

肖纯感到难以置信,问:“你怎么认识她?她是你老同学?”

苏新回答:“不是,她老公才是我同学。”

谢楠正在厨房里忙活,不知道怎么回事,苏新现在一看到她,就觉得心里不舒服。以前他不太喜欢她的性格,但总觉得她毕竟是岳母大人,人家把女儿嫁给了他。所以即使再不喜欢,也不敢不尊重。

可是这回她来,怀疑他,逼问他,搞得他很郁闷。

“那我去上班了。”苏新说。

他刚转身,谢楠拉开厨房的门,端着一盘花色漂亮的花卷出来。“女婿,来,快来吃,新鲜出炉的。”她高兴地喊。

苏新看都没看,说:“我赶着去开会,不吃了。”

谢楠心疼自己的劳动成果,一脸可惜地说:“要不带几个在路上吃。”

苏新说:“不用了。”

他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谢楠两手各抓着一个烫手的花卷,看着苏新走了,她生气地说:“怎么这样啊,我忙了一个早上,他居然不吃。”

肖纯从谢楠手里抓了一个花卷,拿给儿子吃。“妈,你要懂得投其所好。苏新这人对吃的不挑剔,他在意的不是这个。”

谢楠手里还抓着一个花卷,她把它往自己嘴里塞进去,愤愤地说:“什么投其所好?他喜欢小三,我给他送小三吗?”

肖世俊刚起床,伸了伸懒腰,走过来。

“爸,你快把我妈带回去吧。”肖纯忍不住对他爸这样说。

谢楠白了肖纯一眼,“你就傻吧。”

苏新今天本来是要去夏惠儿的公司开会,可是一想到昨晚她打的那通电话,他就却步了。

于是,他打了电话给马年。

“上午有事吗?”苏新问。

马年知道他的行程,也猜测得到他的用意。从来喜欢捉弄别人的他,肯定不会正儿八经地说人话。所以,他故意骗他:“我有事。”

苏新信了,问:“重要吗?能不能先帮我个忙?”

马年假装认真地说:“重要。”

苏新只好招了,“我上午要去找夏惠儿开会,我觉得有点不太方便,你能陪我去一趟吗?”

马年哈哈大笑。

“你还笑。”苏新严肃地说。

马年说:“好啦,我逗你玩的。我这就去,你待会儿在她公司楼下等我。”

马年答应了,他一边挂电话一边调转方向盘,往另一个方向开车。

他开着车载音乐,活泼愉悦的音符直灌入耳,他忍不住跟着扭动了几下。即使碰上上班高峰期,他也不那么心烦了。

这真是个神清气爽的早上。

就在这时,一个急促的手机铃声响了。

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是他爸爸马东阳打来的。

他戴上蓝牙耳机,“爸,怎么啦?”

他爸着急地说:“你妈肚子疼得厉害。”

马年听到手机里他妈妈的嚎叫声,挺惨的样子。他意识到严重性,赶紧说:“送医院吧。”

他爸挂了电话,立刻扶着游晓春要下楼。可是游晓春疼得动不了,脸色铁青,嘴唇发白。

马东阳吓坏了,六神无主地又给马年打了电话。

马年正想给苏新打电话说有急事,电话刚拨出去,他爸电话又进来了。他只好先切断打给苏新的电话,接起他爸的电话。

“你妈疼得下不了楼,怎么办?”马东阳害怕地问。

马年说:“那赶紧打120,额,我来打,你别慌。”

他马上挂了电话,转而拨打了120。

情况紧急,他只好先去医院了。于是,他又调转了方向盘,往别的方向去了。

苏新一直在夏惠儿公司楼下等马年,他一直没出现。

等得不耐烦了,他给马年打了好几个电话,可一直没接。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苏新没办法再等,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他孤身来到夏惠儿的公司。

夏惠儿回国之前,苏新来过很多次这家公司。可是她回国之后,苏新就很少来了。个中原因,他心中有数。

前台看他来了,热情地把他迎到夏惠儿的办公室。

夏惠儿正在照镜子描着眉。

苏新顿了顿,没有走进去。

夏惠儿发现苏新来了,赶紧招手让他进去。

苏新“听话”地走进去,他觉得这种感觉有点怪,但又说不出哪里怪。

夏惠儿今天穿得格外漂亮,妆容也很精致。

苏新只看了她一眼,她脸就红了。

苏新不敢多看她,也不想多看。

“我们在哪里开会?”苏新主动问。

夏惠儿问:“先帮我个事情可以吗?”

她从柜子下面取出一个大纸盒,打开来,里面是一条湖蓝色连衣裙。她把连衣裙撑开”,放在苏新面前。

“好看吗?我周六穿这条裙子合适吗?”夏惠儿殷切地看着他。

苏新就看了一眼裙子,随口说:“还行,你自己拿主意就行。”

夏惠儿走到他身边,她身上有很迷人的香水味。她把手搭在他肩膀上,嗲嗲地说:“我是穿给你一个人看的。”

苏新挪了挪身体,她的手从他肩膀上滑下。

说真的,他也是男人,哪受得了她这样挑逗。还好这是白天,也还好是在办公室。

“我有老婆孩子了,以后别再说胡话了。”苏新严肃说道。

夏惠儿突然从背后抱住他,“我这么美,你一点都不动心吗?”

苏新用力将她推开,“别乱说了。”

夏惠儿一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苏新有些过意不去,“要不你改天到我公司开会吧。”他说着,就提着公文包匆匆离开她的办公室。

在办公室门口的时候,他撞到了一个人。他抬头一看,是夏惠儿的大老板tom。

第71章 被淘汰

苏新伸手要跟tom握手,tom的手却一直插在口袋里面。

“苏新,年底到了,我们的合作也即将结束了。我昨晚已经通知你们老板了,我们将与新的顾问公司合作。”tom狡黠一笑。

这个老外在业界出了名的阴险狡诈,过去苏新为他们公司做咨询顾问,早已受够了他。

现在他突然说出这样的决定,苏新并不感到失落。反正他自己手上负责的项目不少,不会因为少了他们这一家就肉痛。

“ok。”苏新简单干脆地说。

“什么?为什么?”夏惠儿显然并不知情。

tom耸了耸肩,“我们已经找到更好的合作公司,不好吗?”

苏新懒得理会,转身要走。

夏惠儿喊住他,含情脉脉地说:“苏新,我会想办法的。”

苏新只是客套地笑了笑,“不必了。”

然后,他昂首挺胸地走了。

夏惠儿还不死心,想要冲出去拦住他,却被tom死死拉住。

“你干什么?”她狠狠地甩开tom的手。

tom说:“他的业务能力并不是最好的,我们有理由选择更好的。”

夏惠儿冷冷直视着他,却无言以对。这段时间以来,她已经了解到苏新的工作能力。也许他在圈内还不错,但还算不上佼佼者。职场如战场,优胜劣汰。sp这么大的公司,没理由因为人情就不考虑效率问题。

论工作能力和社会地位,夏惠儿比苏新更胜一筹。她在国外混了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厮杀。可是今天这个被逐出者,是她在乎的苏新。一贯冷血无情的她,心里很矛盾。

但是苏新还没意识到自己是被淘汰出局的,他还自信的以为自己仍然很抢手。从他们公司出来,他直接开车回了自己的公司,心情一点也没受到影响。

马年到了医院,他妈妈正在急诊室里。他爸爸在手术室外,焦急地踱步。

“爸,怎么样啦?”马年上气不接下气。

他爸爸直摇头,“不知道啊,进去快半小时了。”

等了一会儿,医生出来了,跟着游晓春也被护士推出来了。

她躺在病床上,脸色看起来还可以,没有痛苦状。

“医生,我妈怎么样了?”马年关切地询问。

医生说:“病人进了急诊室之后说不痛了,我们考虑是卵巢囊肿。先给病人办住院吧,明天早上做个全面检查再定手术方案。”

游晓春听医生这么说,害怕地问:“医生,我会不会死啊?”

医生不慌不忙地回答:“手术后把肿瘤拿出来,才能分析是良性的还是恶性的。”

游晓春呜呜哭起来,“惨了,我要死了。”

马年问医生,“我妈妈这情况,会很严重吗?”

医生摘下口罩,面无表情地说:“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得等做了手术才知道。”

医生走了,护士也推着游晓春的病床往电梯那边去。

游晓春一直在哀嚎,“怎么办,我要死了。”

护士冷冷地说:“别喊了,没那么严重。”

马东阳不知所措地问儿子,“怎么办?”

马年想了想,说:“我先去办住院吧。”

他下了楼,看到到处都是病人和来看病的人。

办完住院手续后,他又上楼到住院部。电梯门一开,扑面而来一股很浓的药水味,满眼都是穿着病号服的病人。

有些病人自己举着一个点滴瓶,慢慢地走着;有些病人痛苦地弯着腰,还冲身边的家人发脾气;有些病人自己坐在长椅上休息,目光呆滞。

难怪别人总说,来一趟医院人的想法就会变。马年从小身体素质很好,懂事之后没有上过医院。这趟来医院,看到这情景,他突然感觉心里怪不是滋味。

他妈妈的病房在走廊最后一间,旁边是储物室。储物室门开着,里面全部都是白色的物品。

这明晃晃的白色,简直触目惊心。

马年突然感觉有些不适,赶紧扭过头,走进了他妈妈的病房。

病房里有三个床位,他妈妈的病床在最后一个床位,靠窗。

游晓春一直在闹脾气,把马东阳折腾得够呛。

好不容易看到马年回来了,马东阳喘了口气,“马年,快劝劝你妈妈,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马年看她妈妈情绪不稳定,他从床底下拉了一张小凳子,坐下说:“现在医学技术这么发达,很多癌症都有得治了,不用怕。”

游晓春一听这话,更加害怕了,她直哭:“癌症,天呐,我该怎么办?”

马年受不了他妈妈这样哭,一直劝她别乱想。

游晓春不听劝,哭哭啼啼的。

隔壁病床的病人,是个老阿姨,她正自己端着一碗粥在吃。

“妹子,别哭啦,死不了。”阿姨安慰她。

游晓春擦了把眼泪,“阿姨,你什么病?”

阿姨说:“胆结石。”

游晓春又哭了,“我卵巢囊肿,医生还不知道良性还是恶性,万一是恶性的,我岂不是要死了。”

马东阳实在受不了了,从口袋里取出一包烟,掏出一根要抽。

马年指了指外面,小声说:“外面抽。”

马东阳像逃难似的走出去。

马年拿出手机,说:“妈,我出去打个电话。”

游晓春看老公和儿子都要走,她紧张地拉住马年的手,“儿子,你不能扔下妈妈哦。”

马年笑了,“不会走,我打个电话回公司请假。顺便给二妹三妹打电话说一声,让她们也回来。”

游晓春厉声厉色,“通知你二妹就行了,别通知你三妹。”

马年问:“为什么?”

游晓春说:“就是不想看到她,来气。”

马年拿他妈没办法。

老阿姨床前没有一个人,她自己喝完了一碗粥,又动手盛了一碗。

游晓春看她孤零零一个人,同情地问:“你家人呢?”

老阿姨回答:“老伴去给我交钱了,余额不够。我女儿嫁很远,我没告诉她。”

游晓春看她很淡定,疑惑地问:“你就一个孩子吗?这身边没个年轻人照顾,那很辛苦的哦。”

老阿姨微微笑了笑,对她竖起大拇指,说:“你很有福气,三个儿女。”

游晓春撇了撇嘴,咂咂舌说:“虽说生了三个,可老三指望不上了,那丫头跟我不贴心。”

老阿姨默而不语。

第72章 压力

苏新回公司后,小左说大老板在等他。

苏新想,大老板肯定是要跟他解释sp公司的事情。所以,他先回自己的办公室放下公文包,然后取出笔记本电脑。他打开电脑,找到了sp公司的资料。

他带着资料,来到大老板的办公室。

大老板是公司最大的股东和合伙人,苏新和马年也是合伙人,只不过股份比例相比大老板少了很多。

他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e in”的声音,然后他才推门进去。

大老板叼着一根雪茄,正站在落地窗前俯瞰江景。

“大老板。”苏新抱着电脑走近他。

大老板leon转身,看了一眼苏新,心事重重的样子,“来,苏,坐吧。”

大老板是个风趣幽默的人,苏新跟他共事这么多年,很少看他这么不苟言笑的样子。于是,他问:“大老板,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们虽然是上下级,但是合作这么多年,早已成了要好的伙伴。苏新跟他讲话,一直不用拘束。

大老板挠了挠头,“早上你去sp了吗?是不是碰上tom了?”

苏新云淡风轻的说:“对,他还说跟我们的合作终止了。”他把笔记本电脑放在桌子上,把屏幕转过去给大老板看。“我们跟sp合作这么多年,他们的业绩很不错。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他们突然做了这样的决定?”

大老板猛地抽了一口烟,“苏,这事很麻烦。”

苏新不明白大老板为什么会这样说,他没有接话,做出愿闻其详的样子。

“最近我们公司参与投标的几个项目,都没有拿下。你知道的,干我们这行,少一个项目,尤其是大项目,整个公司就会陷入困难的境地。”大老板非常认真地说。

苏新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最近的项目都没投标成功?过去我们很少出师不利的,什么原因呢?”

大老板又猛地吸了一口烟,一脸头疼不已,“市场竞争大,优胜劣汰,大虫吃小虫。爬不动的小虫,最后只能被啃光。”

苏新问:“你是说我们落后别人了?可我们一直都很认真,对客户非常负责。”

大老板摇摇头,倍感压力的样子,说:“也许我们该改变策略了,现在很多新思想新理念,我们得去跟别人取取经。”

两个人一直在办公室谈了很久。

谢楠提着一个袋子,跟肖世俊一起到苏新公司。玻璃大门紧闭,他们进不来。

谢楠趴在玻璃门上,整个脸几乎都贴在上面。她每看到走过来一个人,就咧嘴冲人笑,然后招招手,可是都没人理她。

上过班的人都知道,写字楼里的人各个都忙得不可开交,哪有空去搭理一个陌生老女人。

肖世俊看谢楠趴在玻璃门上的姿态不够雅观,拉了拉她,“要不给苏新打个电话?”

谢楠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连连给肖世俊点了好几个赞。

她掏出手机,按了一串号码。手机拨通了,苏新一直没有接。

苏新在大老板办公室谈完事情,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午饭时间了。他拿出手机,想给马年打电话。

一看,上面有好几个未接电话,都是岳母打的。

他回拨了电话。

谢楠手机响了,手机铃声是非常流行的一首歌。一对组合唱的,很多广场舞大妈都喜欢用这首歌编舞。这铃声在这空旷的地方,显得更加清澈嘹亮。

办公室里的人下班要出去吃午饭,听到了这首歌,有些人看了看谢楠,有些人还扭了扭腰准备来一段广场舞。

“苏新,我在你公司门口。”谢楠笑呵呵地说。

苏新挂掉电话,赶紧走到公司门口。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他看了看手表,“这会儿你们不是坐高铁回去了吗?”

谢楠把花卷捧到他面前,喜笑颜开,“我们打算再住两天,反正也快退休了,不碍事。”

苏新没有接过花卷,脸还拉得老长,“不用了,我还有事。”

谢楠看他态度不好,她也有些生气了,“有什么事?我都送到你公司门口,你还不爱吃。”

苏新心情正烦,工作上的事情给了他从未有过的压力。而岳母又这样难以沟通,他不禁一脸厌恶地说:“为什么你跟你女儿都一样,总是这样让我感觉压抑到不行呢?”

这回肖世俊也动气了,“苏新,你怎么说话的!”

谢楠把花卷放到肖世俊的手中,赌气说:“不吃就算了,喂狗。”

苏新冷冷一笑,叹了叹气。“你们先回去吧,我还要忙。”

谢楠不肯,“苏新,你怎么变成这样?以前你可不是这样。”

苏新说:“人都会变。”

谢楠理论道:“我就没变。”她转过头看肖世俊,“老肖没变,我纯纯也没变。”

苏新说:“不变就要被社会淘汰了,我压力很大,能不能先让我安静一下。”

他说着,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公司。

谢楠和肖世俊面面相觑,感到十分困惑。

小左跟同事一起买了午餐回来,碰巧看到谢楠指着苏新的背影很生气。她走过去,“阿姨,有事吗?”

谢楠拉着她的手,“姑娘,你跟苏新是同事吗?”

小左回答,“他是我上司,您找他吗?”

谢楠一听,马上打量起她。看到她长相普通,面相老实,她才放心地笑了,“你是他什么下属?你知道他为什么心情不好吗?”

小左反过来问:“你是苏总什么人?”

谢楠一脸骄傲,“我是他丈母娘。”

小左也打量了一下她和肖世俊,然后才说:“苏总今天工作中遇到了些困难,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这是她的职业素养,不会向公司外的人透露过多。

谢楠和肖世俊互相看了看。

谢楠忧心忡忡起来,喃喃自语道:“什么事情呢?严重不严重?要被炒鱿鱼吗?”

她看小左要走进去,忙拉住她说:“姑娘,这些花卷送你了。很好吃的,我自己做的,外面可买不到这么干净卫生的呢。”

小左不好意思拒绝,只好收下了。她走进去的时候,顺手把玻璃门关上。

谢楠不断地向里面看了看,后来被肖世俊给拉走了。

第73章 刷走一大笔钱

肖纯送完孩子,去菜市场买菜。

天天做饭,她有时感觉真的很累。看着满市场形形sè sè的肉、菜、鱼,她今天竟然不知道买什么好。

想想还没生孩子的时候,她很久才逛一次菜市场。不想做饭,可以餐餐在外面吃。可是自从生了孩子,怕孩子吃外面的东西不够营养卫生,她总是逼自己尽量多在家做饭。

她站在鱼摊前,看了老半天一直没想好要买什么鱼。老板跟她相熟,笑着问她:“想好要买什么鱼了吗?”

她随便指了一条鲈鱼,说:“就这个吧。”

老板把鱼抓出来,正要杀的时候,她忽然说:“老板,要不等等。”

老板握着的刀悬在半空中,“这鱼很好的,小孩子吃了聪明。”

她没好意思再多说什么,僵硬地笑了笑,“那行吧。”

等老板把鱼杀好,她付了钱,然后转身走了。

“你的鱼没拿。”老板看她走了,鱼却没拿,冲她大声喊道。

她没听到老板在喊,跟她相识的卖菜老板也直冲她喊,“你的鱼忘了拿啦。”

可肖纯一直心不在焉,居然都没注意到。

卖鱼老板没办法,提着鱼追过来,碰了碰她的手臂,“你的鱼没拿。”

肖纯这才回过神,直跟老板道谢。

老板笑着问她:“想什么呢?”

肖纯尴尬地笑了笑。

卖菜老板冲她喊:“不买菜吗?今天菜都很新鲜,买点吧。”

肖纯看了一眼菜摊子,说:“哦。”

她走过去,可是一直站着,看着花花绿绿的菜发呆,不知道挑什么好。

这时手机响了,她一看,是葛恋打来的。

葛恋很少这么早给她打电话,不知道什么事情,肖纯心里咯噔一下。

“亲爱的,你最近还在找工作是吧?”葛恋语气很急。

肖纯听她这口气,忙问:“怎么啦?”

葛恋已经在上班了,坐在电脑前,指着屏幕,小声地说:“我刚偷偷上了人才网,帮你查过了,今天人才市场有一场招聘会。你要不要去看看?”

肖纯投的简历都石沉大海,挺沮丧。在葛恋面前她不想隐瞒自己的想法,所以老实说:“人家哪里会要我,我投那么多简历都没回信。”

葛恋说:“投简历跟现场面试不一样,你还是去试试吧。我相信你,加油。”

肖纯还是自卑,不想去。

葛恋只好用激将法,说:“你说了好久要找工作了,可是一直都没找到。你越是找不到,苏新越看不起你。你要拿出真本事给他瞧瞧,懂吗?”

肖纯真的被这话ci ji到了,她同意去试试。

葛恋交代她,去面试记得要穿得好看点。

肖纯今天出门的时候,由于时间太赶,她牙没好好刷,面霜也没擦,连衣服都是随便套了几件出来。其实这基本是她每天的常态,对自己很随便。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穿的是运动鞋,要去面试也是不得体的。

怎么办呢?去还是不去?就算回家,那衣柜里也挑不出一件像样的衣服。

她提着手上的那条鱼,在菜市场里漫无目的地兜了好几圈。卖菜卖肉的对她吆喝了好多次,她一直冲人家客套地笑了笑。

从菜市场里走出来,被冷风一吹,她似乎清醒了不少。

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决定去商场里买一套新的。

于是,她提着鱼坐上了公交车。

到了百货商场门口,她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提着一条杀过的鱼。就这样把鱼提进去,不妥当。她想了想,走到垃圾桶前,把鱼放进去。

一条刚买的新鲜的鱼,就这样被她扔掉了,她心里有一种不太舒服的感受。好像自己做了一件特别不对的事情,毕竟这条鱼可是花了三十几块钱。

顾不得想这么多,她跑进商场里面。

刚才上车的时候没多想,下车也是随便挑了个地方。这个商场是本市数一数二的高档地方,里面的物品都价格不菲。

肖纯几乎没在这里买过衣服,她只陪苏新来买过,买的都是儿子和苏新的衣物。生完孩子当了全职妈妈,成为一个吃闲饭的人,她不敢再给自己乱花钱。

这会儿走进哪家店,哪家店的店员就跟在她后面,热情地问要买衣服还是裤子。她摸了很多衣服和裤子,又看了很多鞋子,那价格都让她吓得心砰砰直跳。可是这里就像一个窝,进来之后就很难出去。

店员一直跟着她,好像她拿起来看之后,如果不买就犯错了一样。她逛了几家店,出来的时候都是两手空空。她不敢回头去看,怕人家在数落她。

其实她口袋里是有钱的,她掌管着家里的财政大权。苏新的收入全部由她管,平时买东西她刷的也是苏新的xin yong qiǎ。她并不是没钱买,那xin yong qiǎ里有三十万的额度。

只是她下不了手,老感觉一个没赚钱的人,花大钱买漂亮的衣服就是犯大错。

其实她也知道什么衣服是好看的,因为她不是个没有品味的人。生孩子之前,她也是衣食无忧的女孩,穿的用的虽然不算非常名贵,但起码都是上得了台面的。

可这经年累月的,她总是省啊省,不舍得给自己买一件好的。日子久了,就成了一种理所当然。

以前苏新还会劝她买好看的衣服,后来他也习惯了,都没再提过。上回他给肖纯买的那条项链,算是肖纯这几年来最贵重的一件物品了。她小心翼翼地收藏在保险箱里,一直不舍得拿出来戴。

想了很久,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招聘会在上午,如果错过了就没了。她想,干脆给苏新打个电话请示一下吧。

电话打了一次又一次,他一直没接。她越打越郁闷,这一两年他总是这样,打给他十次电话几乎有八次没接。万一就什么着急地事,他这样没接电话,她也怎么办。

她想到这,郁闷极了。

没办法,肖纯眼前不能再等了。她一头扎进刚才看过的一家店,挑了一套漂亮的裙子,还买了一双黑色平底皮鞋。

这些,她一共刷了两万来块。虽然她挑的是全店最便宜的,可她还是感觉自己像丢了一大笔钱,挺心疼。

她提着新买的衣服,跑到商场的卫生间里换上,然后把自己原来的衣服放在袋子里提着。

从卫生间出来,她照了照镜子,感觉自己焕然一新,确实好看了不少。可是好像缺了点什么,往底下一看,居然忘记了买袜子。

她又匆匆忙忙在商场里找了一家精品店,买了一双黑色si wà。她看了看时间,已经快来不及了。所以,她把袋子拆开,直接在精品店门口穿上si wà。

别人看到了,向她投来奇怪的目光。

她顾不得多想,赶忙出发去人才市场。

第74章 一分钱都不会给

老杨果真又来了,这回林萍也跟着来了。

她拄着拐,很新的拐杖。

他们从电梯里走出来,老杨自言自语着:“不要生气,不要生气,不能开锁,不能开锁。”

来之前,林萍对他千交代万交代,让他不能再跟黄天闹矛盾了。毕竟黄天把零蛋照顾得很好,就冲这一点,得对人客气点。

老杨是个死脑筋的人,林萍就是不喜欢他这性格,所以人到中年了非要跟他离婚。可是,现在这房子卖了是要给女儿出国的,“牵一发而动全身”。因此她就算摔伤了脚,也得跟着来,否则她放心不下。

还没走到门口,老杨拉住林萍,细声问:“价钱,你确定没问题?”

林萍瞧他说话都哆嗦,瞪了他一眼,“看你这没用的样子,一边哆嗦去。”

老杨不敢反驳,给她让了让路。

走到门口,门上面一张白色的纸跃入眼帘。

林萍行动不便,老杨快步走过去。

白纸上写着一行字:此房主人姓黄,生人勿闯。

字写得很不好看,歪歪扭扭的。

老杨很生气,欲要把白纸扯下来。

林萍赶紧喝住,“别动。”

老杨不满地说,“这什么意思?还没付钱,还没过户,什么姓黄的?是姓杨的。”

林萍强调道:“姓林的。”

老杨垂下头。

“敲门吧。”林萍指挥他。

老杨敲门,连敲好几次,都没人来开门。

“又是这个样子。”老杨生气,咬牙说道。

林萍说:“人家要上班的,怎么可能天天在。”

老杨不以为然地说:“明知道我们要来谈,还出门,这算什么意思。”

林萍说:“给黄天打个电话吧。”

老杨掏出手机,正要打电话。门突然开了,gaga开的门。

她穿着一条轻薄的粉红色吊带连衣裙,露出大腿,连连打哈欠。

老杨反应迅速,赶紧捂住眼睛,还留了个缝,看着林萍说:“我什么都没看到。”

林萍倒无所谓。

“我们来谈房子的事情,叫黄天出来,你赶快去穿衣服。”老杨捂住眼睛,背对着gaga。

gaga抓了抓头发,懒懒地说:“黄天去找他爸爸拿钱了,你们进来等他吧。”

看这架势,好像她是主人,他们是客人。老杨不乐意了,连眼睛都顾不得捂住了。他把自己的手拿开,指着那门上面的纸条,“这房子现在还姓林,你们这样做是违法的。”

gaga走进客厅,倒了一杯水,急忙喝下,然后舒服地打了个嗝。

林萍看着被搞得乱七八糟的家,又生气又心疼,“gaga,你们怎么能把房子搞成这样。家是用来住的,不是用来破坏的。以前黄天住的时候,我看他很是爱护。怎么你一来,搞成这样。”

gaga一头栽进软软的沙发,闭着眼睛,说:“等付了钱,我还打算重新装修呢。你们就别心疼了,这么爱护这个家,干嘛离婚,干嘛租给别人,现在还要卖。”

林萍和老杨相互看了看,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人才市场熙熙攘攘。

肖纯头一次来,居然感觉头晕。她一直以为人才市场是个很安静的地方,用人单位斯斯文文地问你话,你礼貌地回答。

可这里,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好像跟菜市场差不多。来面试的人,像被挑的菜。人家看着喜欢了,收下简历,像把菜放进了篮子。

肖纯看别人手上拿着简历,可她连简历都没准备。

被人推来推去,弄得她浑身不自在。原本的热情,渐渐被浇灭。她从不知道,找一份工作能有这么难。

在网上投递,石沉大海。来招聘会,在人潮里像只无头苍蝇。

如果此时此刻,苏新能够在她身边,用他坚实的臂膀保护着她,那该多好。曾经,她刚大学毕业,她去用人单位面试,是他陪着去的。那时候,她很紧张,他一直紧紧地拽着她的手。

几年时间,她走到哪里,都没有他的保护。然而,她还得把肩膀变硬,去承担一个母亲的责任。

在这嘈杂无序的人才市场里,她感到无比沮丧和灰心。

被人撞来撞去,弄得累得不行。她无奈地举起双手,艰难地穿过人群。这个样子,居然很像一个投降者。

可她能认输吗?

她想,反正来都来了,还花了那么多钱买这套行头,无论如何都不能白来一趟。人潮涌动,她好不容易在一个队伍里抢到了排队位置,老老实实站着等。

手机响了她都没听到。

她伸长脖子,看别人如何被面试。然后自己在心里试着演绎了一遍,如何自我介绍,如何回答面试官。

过了很久,快轮到她的时候,她才发现两位面试官后面还坐着一个人,这个人居然是黄天。

黄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头顶上的公司名称:好玩乐园。

可她记得黄天是一个医生,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黄天看起来挺慌张,他还拉了好几次那位年长的面试官,好像要说什么,可那面试官一直懒得理他。

“爸,这钱我会还你的。”黄天小声地对他说。

肖纯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看他神情居然还挺哀伤。

轮到肖纯的时候,这位面试官看了一眼她后面,发现只有两三个人。他喘了口气,拿起旁边的水壶,里面装着枸杞泡的水。

他才喝了一口,黄天连拉了他好几次。

肖纯坐到位置上。

黄天发现她,下意识地低下头,手也跟着放下去。

“简历呢?想面试什么岗位?”另一位年轻的面试官问肖纯。

年长的面试官大口大口地喝着枸杞水。

肖纯看了一眼黄天,回答:“我忘记带简历了,不好意思,我临时听说有招聘会。”

年长的面试官一边盖上水壶的盖子,一边向她投来敏锐的目光,毫不客气地说:“你穿的这身衣服,起码得好几万。你能消费得起这样的衣服,还有什么必要来面试我们的工作?”

肖纯本来就缺社会经验,被这人这么一说,她感觉自己都懵了。

她吞吞吐吐地回答,“这衣服,我也是今天为了来面试才买的。”

黄天手机有微信来,他拿起来看了看,然后又心急地拉了拉年长面试官。

面试官终于rěn wu kě rěn了,没好气地说:“我不会给,一分钱都不会给。”

年轻面试官说肖纯,“你说临时知道有招聘会,所以没准备简历。可你却说,你知道有招聘会,所以买了这套衣服。”

她说话严厉,肖纯感觉自己像在被审判。

第75章 借钱

黄天看了一眼肖纯,对这面试官说:“可我会还你的,只是跟你借。”

这面试官说:“你拿什么还?你一辈子还未必还得了。我不是不给你,只是不想让你拿这钱去买房给gaga。你可以回家来住,但记得不要带她来。”

黄天难过地说:“我从来没求过你,你就帮我一回,我怕她再次离开我,我不能没有她。”

面试官坚决地说:“她这种女人,你以为她能对你好一辈子。”

黄天辩驳:“从小到大,就她一个人一直没有抛弃我。”

另一位面试官看这情形,又看了看肖纯,她露出尴尬的神情。

肖纯正巧自觉抱歉,一没带简历,二没准备好,所以她干脆说:“抱歉,我不面试了。”

她赶快站起来,离开座位。

黄天看她离开,好像没那么顾忌了。“我妈也以为你会一直对她好,可你呢?”

他泪眼。

原来这面试官就是他的爸爸黄一树,肖纯大概能猜出一些。她走开之后,还偷偷回头看了几眼。

她看他站起来要走,她赶紧跑了。她不想跟他再碰上,省得大家尴尬。

苏新忙了一天,连看手机的时间都没。下班的时候,他才发现有好多未接电话,还有几条新短信。短信他懒得看,只翻了翻未接来电。电话有肖纯打的,马年打的,还有他妈妈打的。

他先给他妈妈张莉莉回了电话。

“新儿,你怎么一直没接电话?”张莉莉焦急地问。

苏新听他妈这语气,担心地问:“怎么啦?”

张莉莉说:“你爸爸住院了。”

苏新吃了一惊,“怎么回事?什么时候的事情?”

张莉莉说:“今天上午,你爸爸突然感觉呼吸困难。你不在身边,我没办法只好让苏英帮忙送你爸到医院。医生说要住院,苏英去办的手续。我打你电话,你一直没接。”

苏新从他妈妈话里听得出她的担忧和疲惫,他抱歉地说:“妈,对不起,开会的时候我习惯调静音,工作一忙,我老忘了调回来。”

张莉莉说:“妈妈知道,新儿,妈妈知道你忙。”

苏新说:“妈,那爸情况怎么样了?我今晚就回去。”

张莉莉马上说:“新儿,你别急。你爸情况还可以,苏英一直在帮忙。你工作忙,又那么远,先别急着回来。”

苏新不肯。

他爸爸苏莫为了让他放心,拿起电话说:“苏新,爸爸还可以,住院休养休养而已。你不要急着回来,没事。”

苏新这才放心,说:“那我周末回去。”

苏莫忙说:“记得把孙子带回来,我想孙子了。”

苏新满口答应。

他又给肖纯回了电话,“喂,我爸……”

还没说完,肖纯就生气地指责他:“你干嘛总是不接我电话?是故意的吧?是不是在陪哪个女人?我就不信了,工作能有那么忙,一次两次的我信,可是这两年你总是这样,有时候我打了一整天,你都没接。几个小时就可以办完事情了吧,估计是在外面跟哪个女人办什么事情了吧。”

被肖纯这样骂了一顿,苏新把要说的话都咽进肚子里了。

肖纯没听到他说什么,更加生气了,“你为什么连解释都不给?”

苏新不耐烦地说:“累了。”

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肖纯听到一声声“嘟嘟嘟”,气得咬牙切齿。

苏新又给马年回了电话,才得知他妈妈住院要动手术的事情。

马年还说,想跟他借点钱。毕业后,马年虽然和苏新同在一家咨询顾问公司,而且他能力也不错。可是马年花钱大手大脚,存不了几个钱。现在他妈妈要动手术,他才发现存钱的必要性。

可后悔已经来不及,他看着自己账户上那点钱,只好跟苏新借了。

苏新的钱都归肖纯管,他嘴上答应了马年,但卡不在自己身上。

他本来打算下班后先去医院探望马年的妈妈,但是马年跟他借钱,他只好先回家跟肖纯拿银行卡。

现在网络方便,本来他可以直接让肖纯转账。但最主要的是,突然要拿五万块钱出来,他得回去跟她商量一下。

今天肖纯没买菜,她只好带着爸妈和儿子到外面吃。

“纯纯,我跟你说,今天你必须骂一骂苏新,他居然对我那么不客气。我可是他丈母娘,他不能这么干!”谢楠一边吃,一边埋怨着。

肖纯心烦意乱,被她妈妈这样唠叨,她更加什么心情都没。她自己一点胃口都没,一直往儿子碗里夹菜夹肉。

“妈妈,我不要吃那么多肉,会变胖的。”儿子把碗里的肉,又挑了几块出来。

肖纯不知道儿子从哪里学来的这话,她觉得好笑。“胖点好,胖点小脸嘟嘟的才可爱。”

可儿子不觉得,他说:“不,胖不好看,我要长高,但不要长胖。郭芳阿姨的儿子那么胖,好难看。”

肖纯赶紧说:“不能说别人胖,万一别人生气了,会打你的。”

儿子问:“那妈妈你会打我吗?”

肖纯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愣。等她想明白了,自己觉得又好笑又失落。儿子已经开始懂得审美了,她这样的妈妈,将来他会嫌弃吗?

苏新回家,看到家里没人。他打了电话给肖纯,才知道他们在外面吃饭。

他急忙跑到他们吃饭的饭店。

谢楠知道苏新要过来,赶紧交代肖纯:“等会儿记得给他脸色,不能轻易放过他。”

苏新到了之后,肖世俊拉了张椅子,说:“来,吃饭吧。”

儿子也高兴地说:“爸爸,这个秋葵很好吃,你试试看。”他笨拙地拿着筷子,夹了一块秋葵,硬要他吃。

他只好张开嘴巴吃下去。

“好吃。”他冲儿子说。

肖纯真的没有搭理他。

谢楠也是,故意甩脸。

苏新拉了张椅子,坐到肖纯旁边,问:“银行卡带了吗?”

肖纯诧异,问:“干嘛?”

苏新说:“我需要5万块。”

肖纯以为他在外面干了什么坏事,生气地问:“你要这么多钱干嘛?”

苏新解释说:“马年妈妈生病住院,急需用钱。”

肖纯还没说话,谢楠插话道:“人家妈妈住院,跟你有什么关系?”

苏新很反感她,“这事跟你没关系。”

谢楠气得差点被呛到,瞪大眼睛,如鲠在喉。

肖纯不信,“我没带卡。”

苏新信了,他说:“那你回家拿。”

肖纯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苏新看她没动,“怎么了?”

肖纯说:“你让马年打电话给我,不然我不相信。”

苏新气坏了,大声地说:“钱是我赚的,我要借谁就借谁。”

肖纯不理他。

苏新气得踢开了椅子,落下话:“这钱我肯定要借,最迟明天早上你转5万给我。”

他气呼呼地走了。

第76章 婚姻的失败者

马年的妈妈一直在闹情绪,弄得他心情不太好。他想不通她为什么要这样担心,明明还没动手术,自己就一直在瞎想。

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医生来查房,交代他妈妈今晚早点睡。她有高血压,明早动手术前得先测量血压,可她一直睡不着。

马东阳回家去睡了,说明早就过来。

马年坐在床尾,戴着耳麦听歌刷手机。他再不自己消遣消遣,真的要被他妈妈弄得疯掉。这一天下来,她已经说了不下几十次自己快死了。

以前她和马东阳吵架的时候,总是拿“要去死”来威胁他。那时候她一副壮士不怕死的凛然模样,可这会儿却十分怕死。

马年已经拿她没办法了。

“你二妹怎么还没回来?”游晓春踢了踢马年。

马年摘下耳机,问:“什么?”

游晓春不满地问:“我说你二妹怎么还没回来?”

马年回答:“二妹说她在外地出差,最快得明天晚上才能赶回来。三妹……”

他还没说完,游晓春马上打断,“别提她,我不想听。”

马年一直都懒得说他妈妈,这会儿实在忍不住了,“你都这样了,还较劲呢。之敏好歹是你女儿,干嘛弄得多大仇多大怨的。”

游晓春说:“我越想越气啊,当初为了生她,我工作都丢了。要不然我用得着没有退休金吗?我那些老姐妹,人家拿着退休金过得多滋润。”她突然想到什么,睁大两眼,“是哦,我要是有退休金就不会发愁,也就不会得这个病了。”

隔壁病床的老阿姨听到了,故意假寐,还翻过身,背对着她。

马年不愿多说,他又戴上耳机听起来。听着听着,腿还跟着一晃一晃的,自嗨。

游晓春实在无聊透顶了,这小小的病房里,气都要透不过来。

“听什么呢,不要听了,陪我聊天。”游晓春一把扯下他的耳机。

马年无奈地问:“聊什么?睡觉。医生让你早点睡,你忘啦?”

游晓春问:“你什么时候结婚?”

这话问得太突然,马年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游晓春看他不正经,打了他肩膀一下,“你到底什么时候结婚?我如果死了,都没孙子送终。”她说着说着,自己伤心起来。

这事她很少催马年,或者说不敢催。可到了这种时候,她不得不催了。

“我没想结婚的事,整天看你跟我爸吵架,结婚有什么意思?”马年直截了当地回答。

游晓春激动得连被子都扯掉,“什么?你不想结婚?那孙子呢,谁给我生?我以为你只是还没玩够,现在你居然跟我说不想结婚!”

马年看她越说越大声,赶紧提醒她小声点别吵到别人睡觉。

“你必须跟我说清楚,怎么能不结婚呢?”游晓春一直重复这句话。

马年被整烦了,只好捂住耳朵走出病房。

他在走廊里逛了逛,经过一间病房的时候,看到好几个护士突然急冲冲地跑进去。里面一阵忙乱,有人在说:“快不行了。”

他停下脚步,站在外面往里面看了看。

又听到护士在说:“快,上氧气。”

不知道为什么,马年的心跟着砰砰直跳。

没多久,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哭声,“爸,你不能扔下我啊,爸,爸……”

跟着好多人都哀嚎起来,哭声很是凄凉。

马年听着这一阵又一阵的哭声,全身起鸡皮疙瘩。

有人拉了他一下,他回头一看,是苏新。

马年眼眶通红,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苏新看他像是要哭,问他:“怎么啦?”

马年说:“可能有人刚刚过世。”

苏新一怔。

马年拉他一起走开,说:“太他妈难受了,不敢再看了。”

苏新说:“人在医院的时候,会特别脆弱。之前我爸有一次差点过不去,我也吓死了。”

马年不知道这个事情,问他:“什么时候的事?”

苏新说:“我上大学的时候,一次放暑假。”

马年随口问了一句:“难道你这么早结婚,就是因为你爸病了?”

他没想到苏新居然点头说是。

这让马年感到非常震惊,因为他妈妈刚刚也逼他结婚了。

“怎么这么晚还来?钱转给我就行了。”马年问。

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马年看苏新这么晚还来,他特感动。这又是借钱,又是亲自来看望,这么好的哥们,他感激涕零。

苏新叹了口气,“不是来给你送钱的,钱可能得明早给你。卡在肖纯那边,她…”他说不下去了,因为再这样说下去只能是撒谎。

马年看他一脸为难,“怎么了?肖纯不肯吗?”

苏新说:“最近我们一直在吵架,加上我岳母在旁边煽风点火。没事,我今晚回去再跟她好好说说。”

马年拼命地抓抓头发,“哎,你说这结婚干嘛呢,连自己赚的钱都不能随心所欲的用。刚刚,我妈还逼我结婚呢。看你这样,我更不想结了。”

苏新把手搭在他的肩上,“做人难啊。”

他们走回病房,刚走进去,看到游晓春已经睡着了。嘴巴张得老大,睡得很死,直打呼噜。手上还勾着自己的包包,抓得死死的。

那样子看起来很诙谐。

“这么快就睡了。”马年轻声说,然后走过去想把她的包包拿起来。

可是游晓春抓得更紧,还说着梦话:“别惹我。”

马年和苏新相视一笑,退出去。

他们俩靠在外面的墙壁上,马年递了一根烟给苏新,苏新接过去。两个人点上烟,抽起来。

“我妈这么几十年,跟我爸三天吵架,两天打架的,连睡觉也总是做噩梦。”马年无奈地笑。

苏新一点也不奇怪,“可能结婚了都这样吧,以前一直以为婚姻是很美好的。两个人早上一起醒来,晚上一起抱着入睡。可是后来才发现,并不是这样。”

马年抽了一口烟,“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我妈都这样了,我还能抗争吗?可结婚一点意思都没。”

苏新摇摇头,“这我帮不到你了,我自己也是婚姻的失败者。”

他手机短信响了,还以为是肖纯把钱打进来了。他赶紧拿起手机看短信,没想到收到的是垃圾信息。然而,他扫了一眼另一条未读短信。是银行发的,提醒他今天上午十点多消费了将近两万元。

他乍一看,以为是骗子的手段。可是再仔细一想,刚才去找肖纯的时候,她身上穿着一套很漂亮的裙子。

这么一想,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自己拼命赚来的钱,全都交到她手里。他连好朋友要借钱,都得低三下四跑去跟她商量。可她呢,随随便便买一套衣服就花这么多钱。

苏新气得肝疼。

马年看他脸色不好,问他怎么了。

苏新连吸好几口烟,“没事,很烦而已。”

第77章 求你救救我

从医院回来的路上,苏新一直胃疼。这是lǎo máo病了,因为他常年废寝忘食的工作。

胃一阵阵绞痛,他额头直冒冷汗。

以前也这样疼过,每次吃点药就好了。他索性在半路停车,进了一家药店买了几盒常吃的药。

本来想等回到家再吃药,可是实在疼得难受。他在车里找了找,居然没找到矿泉水。平时肖纯总会买几瓶矿泉水放在车上,提醒他口渴了可以喝。

现在连矿泉水都不帮他准备了,他越想越心灰意冷。

可是胃在疼,他实在忍不了。于是,撕开外包装,抠出两颗胶囊装的药塞进嘴巴里,硬吞进去。

药卡在喉咙老半天才滑进食道,呛得他眼泪都跑出来,还连咳了好几声。

手机响了。

他匆匆一瞥,是夏惠儿打来的。

他故意不接。

电话打了一次又一次,他按掉了一次又一次。后来,手机终于不再响了。

吃了药,胃还是有些难受。按照他的经验,吃完这种药一般要一个小时以上才会起药效。所以他把车泊在路边,打开车载音乐,闭目养神着。

很晚了,路上的车越来越少了。冬天的夜,很清冽。

车上这些歌,都是肖纯替他下载的,她下载了很多。可他最喜欢的仍然是那首《时间去哪儿了》,一直循环着听。

他看看自己现在的情形,再想想躺在病床上的父亲,还有对她无微不至的母亲,不禁黯然泪下。

过了将近一个小时,胃开始慢慢舒服一些。他重新开车上路,回到半岛花园。

他站在家门口的时候,看了一下手表,已是夜里十二点多。

打开门,家里一片漆黑。

他轻手轻脚地换了鞋,然后走到肖纯那间卧室门口。

他伸手想推门,可是转念一想,这么晚了,还是别吵醒她了。所以他慢慢地转身回了自己的卧室,即使他心里再不高兴,他也不会把她弄醒。

可是肖纯呢?此时此刻假如换成是她,她肯定不会管那么多。苏新一想到这,顾影自怜起来。他真的不知道,在肖纯心里,他算什么?赚钱的工具,还是一个摆设?

长夜漫漫,他辗转难眠。

医院里的马年,已经困到不行。他租了一张折叠床,找了个空位搭起来。他刚躺下去,眼睛都还没闭上,游晓春突然叫了他一声。

“妈,什么事?”马年侧身躺着,问道。

游晓春说:“我睡不着。”

马年一听,忍不住笑了。就在刚刚,她明明睡得那么沉。才一会儿的功夫,就醒了,而且又说自己睡不着。

人都说越老越像小孩,他觉得她现在就像个小孩。

“睡吧,妈,我困了。”马年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游晓春坐起来。

病房里的灯关了,从外面照进来的路灯光亮又被窗帘挡住了,只留一点微微的光。马年看不清她的脸,但感觉得到她不是躺着说话。

“儿子,我真的很害怕。如果我死了,你就没妈了。”她伤感地说。

马年听这话,忽然也觉得心里难受。他从折叠床上爬下来,走到游晓春病床前,借着微光,拉住她的手,安慰道:“妈,你不会有事的。”

他能感觉到游晓春的手在不断颤抖。

所以他一直用力握住她的手,可她的手却越来越冰冷。

马年为之一颤。

安静的病房里,突然响起嘹亮的手机铃声。同病房的人被吵醒和吓醒,显得有些不耐烦。

马年看到自己放在折叠床上的手机亮着,不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

他赶紧走过去拿起手机,然后匆匆跑出去。

到了外面,他顾不得看是谁的来电,直接接起来。

“谁啊?”手机另一头居然没声音,他奇怪地问。

他把手机放在面前看了看,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这么晚了,肯定是骗子打来的吧。他刚想按掉电话,突然听筒里传来一个女声,“救救我。”

马年没听清,把手机放在耳边,问:“谁?你说什么?”

“救救我,我很害怕。”马年听到这个声音有点熟悉。

“你是葛恋?”马年终于想起这是谁的声音了。

葛恋很害怕,小声地说:“是我,我门口有人在敲门,敲很久了。”

马年不假思索地说:“打电话报警。”

葛恋说:“这么晚了,警察哪里会来。”

马年又说:“那给物业打电话。”

葛恋要哭了,“物业下班了,一直没接电话。”

她听到外面的人一直在用力敲门,一声比一声大。她吓得哭出来,“马年,救救我。”

马年为难地说:“这么晚了,我怎么救你?而且离得这么远。”

葛恋伤心地说:“我后悔了,我不应该一个人跑这么远。身边没一个亲人好友,我怎么办。”

马年可怜她,安慰道:“你还是报警吧,警察有值夜班。”

然后,他听到电话里传来一声尖叫。

马年赶紧问:“怎么了?”

葛恋说:“他在开锁。”她哇哇直哭,“马年,求你来救我,好不好?”

马年心里想,“我要是能飞,我肯定帮你。可离得这么远,我怎么帮你?”不过他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不敢直说。这种时候,不能说这样的话ci ji她。

手机突然断线了。

马年看着手机,方寸大乱。他能理解一个女孩子,在夜里遇到这种事情,那种无助和害怕。他是个热心肠的人,他很愿意帮助她。

这么远,非亲非故的,不至于让他开四个小时的车过去拯救她吧?而且明天一早,他妈妈就要动手术。

他回拨了电话,但是葛恋一直没接。

他又打了她另外一个手机号码,提示对方已关机。

马年开始更加担心。

他看了看时间,夜里一点了。只要想到她的害怕和无助,他就没办法安心。记得那时候她在长州吃坏肚子打点滴,看到他来了,她眼里那噙着的泪光,有可怜,也有开心。

最终感性战胜了理性,马年决定去救她。

他轻轻地走回病房,想跟他妈妈交代一声。可看到他妈妈又睡着了,还是紧紧抓着自己的包包。

马年轻声叫了一声“妈”。

游晓春已经睡熟了,没听到。

马年拿了外套,直奔医院的地下停车场而去。

第78章 夜半救美

凌晨,马年开车上路了。在高速路上,他困得眼皮直翻。为了让自己精神,他一直掐自己的大腿。

可这招不太顶用,他干脆把窗户开一半,让冷风灌进来。车在高速行驶的时候,稍微开一点窗户,那声音就会很大。更何况这是在冬天的夜里,简直是风声如雷。

马年两耳被这风声弄得难受,但好在终于平安地下了高速,进入惠都地界。

凌晨六点,天微微亮。车子在市区穿梭,他不知道葛恋住在哪里,所以从下高速他就开始给她打电话。可是她两个手机号码都通了,就是没人接听。

马年没办法,只好给肖纯打电话,可是肖纯也关机了。

马年试着给他三妹马之敏打了电话,幸好她接了。

“哥,爸妈怎么了?”马之敏一接电话就这样问。

马年人很疲惫,脑子不灵光,一时没细想,问:“你怎么知道的?”

马之敏紧张地问:“怎么了?他们出什么事了?”

马年以为是谁走漏了风声,“谁告诉你的?”

马之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谁告诉我的?你不是给我打电话了吗?”

马年困惑极了,“什么我给你打电话?”

马之敏还是一头雾水,“你这么早打电话给我,不就是爸妈出事才打的吗?”

这下马年才有些明白过来,但还是有些做贼心虚,支支吾吾地说:“谁跟你说我打电话给你就是爸妈出事了?”

马之敏听说爸妈没事,又高兴又生气,谴责道:“那没事你这么早打给我干嘛?才6点,干嘛把我吵醒?”

马年说:“谁叫你没关机?我能找的人都关机了,就你没关机。”

马之敏不服气,“哥,你这么说好像是我错了一样。拜托,我可是站在宿舍外面吹冷风呢。”她穿着一身睡衣,站在阳台上瑟瑟发抖。

马年赶紧说:“那回宿舍啊,别冻着。”

马之敏问:“爸妈真的没事吗?”

马年说:“没事。不过我有个事问你,你知道葛恋住哪里吗?”

马之敏前些天跟葛恋闹僵了,直到现在两个人还在冷战。她使性子,说道:“不知道。”

马年在市区里兜兜转转,很是着急,“赶紧告诉我,我有急用,人命关天。”

马之敏被吓到了,赶紧报出地址给他。

马年匆匆挂掉电话。

他很快就找到了葛恋住的地方,车子随便找了个地方停下。

他来到小区门口,发现这小区的安保措施一点也不到位,连个大门都没有,看守的保安又在睡大觉。

马年径直走进小区,保安一动不动地睡着觉,根本没察觉到。

很快,马年又找到葛恋住的那栋楼,居然也是一个保安都没,连门禁都坏了。铁门开着,被人用一条铁丝绑着。谁都可以出入,这样哪里会安全。

电梯到了6楼,马年走出来。

他嘴里念着“603”,一边找起来。这栋楼是两梯六户型,挺密集的。他拐到左边,果真看到了603。

可是他突然被吓了一大跳,在他眼前的是一个人,他倒在地上。

在他身边还有一个打翻的白酒瓶,周围弥漫着浓烈的酒味。

603的门紧闭着。

马年小心地观察着地上这个人,用脚轻轻地踢了踢他,他没反应。

也不知道他是睡过去了,还是喝死了?马年不免有些恐慌。

他试着给葛恋又打了电话,可是她还是没接。

没办法,他轻轻地敲了几下门。

没人来开。

他看了一下时间,快七点了。按道理现在已经天亮了,可电梯楼里很难看到外面的亮光。无论白天黑夜,看到的都是白炽灯光。

到底要怎么办?

马年想了想,给葛恋发了条微信:我在你门口。

很快葛恋就回了信息:不要骗我,我害怕。

马年回她:真的,你门口躺着一个醉汉。

葛恋又回:你不要骗我,今天不是愚人节。

马年不禁一笑,给她发了信息:有猫眼吗?看一看就知道了。

葛恋马上回他:没猫眼。

马年想到了新主意,给他发微信:我大笑几声,你听一下。

他发完这条微信,就大笑了几声。

地上躺着的人听到了声响,翻了个身。马年看他是活的,稍稍放下心。

葛恋听到了他的笑声,终于来开门。她一打开门,看到了马年,喜极而泣。可是她刚伸手准备去开门的时候,从防盗门的缝隙里看到了地上躺着一个人。

她顿时吓得大叫一声。

地上躺着的人纹丝不动。

马年示意她开门,然后他悄悄地从醉汉身上跨过去,从狭窄的门缝里塞进去。

他刚闪进来,门没还来得及关。葛恋激动得抱住他,紧紧地抱住,不肯松手。

“喂,我要被你勒死啦。”马年被他抱得死死的,干咳了好几声。

葛恋惊魂未定,她看了一眼马年,竟然吻了他。

马年十分吃惊,呆住了。不过他还没完全傻掉,把手伸到后面关上了门。

葛恋一直吻他。

马年毕竟是男人,哪里受得了这样的you huo。他终于忍不住了,也吻上来了。两个人痴缠一番之后,马年把她抱进了卧室。

“你把手放这里,我的心是不是还在砰砰直跳?”

“听不到。”

“那你把耳朵放我心上,现在听到了吗?”

“听到了。”

“你怎么会来?”

“不放心你。”

“为什么?”

“不知道。”

“你是爱上我了吧?”

两个人一边亲热,一边这样你问我答。直到两个人已经难舍难分,不能再拿出额外的精力去讨论事情的时候,他们才没再说话,专心地享受这种幸福。

两个小时之后,两个人都筋疲力尽地躺在床上。这时候,葛恋才开始害羞起来。她把被子抓过来,紧紧地盖住自己的身体,头也扭到另一边。

马年撑着一只手,歪着脑袋看她,“怎么了?”

葛恋羞涩一笑,伸出一只手遮住自己的脸。

马年看着她雪白的手臂,凑上去亲了一口。

葛恋羞得涨红了脸。

马年看了一眼窗外,太阳都出来了。

他这才想起他妈妈上午十点钟要动手术,吓得赶紧翻身坐起来。他拿起手机一看,“惨了,只有一个小时了。”

葛恋疑惑地问:“什么一个小时?”

马年说:“我妈妈十点要动手术。”

第79章 草率的求婚

马年手机上有十几个未接电话,他爸妈和两个妹妹都打过电话。

刚才跟葛恋陷入幸福的体验之中,他的手机摔到地板上关了机。等这个时候开了机,才发现这么多个未接电话。

他能想象到家人找不到他的那种心情,所以他赶紧从床上翻身而下,捡起裤子穿上,皮带系上。然后他坐到床边开始穿袜子,穿衬衫。

马年这人平时喜欢开玩笑,所以这时候他说这话,葛恋觉得有点像狼来了的故事,她分不清楚他说的到底是真还是假。

但葛恋看他神色慌张,看起来不像骗她。所以她问:“你要干什么?”

马年看了她一眼,“我回米州。”

“你妈妈真的要动手术吗?怎么了?”葛恋终于相信了,她也从床上爬起来,顾不得用被子挡住自己的身体。

马年往她身上看了一眼,笑眯眯地说:“穿上衣服吧,小心着凉了。”他说着,从地上捡起一件她的衣服递给她。

葛恋接过衣服,“你现在赶过去也来不及。”

马年顾不上答她,他赶紧回拨了电话,打给他妈妈。

电话刚一被接通,就听到他妈妈在那边哭。

葛恋凑过来,靠在他背上,试着听一下手机里的说话声。

马年干脆按了免提,把手机放在一边,然后一边穿上鞋。

“儿子,你上哪儿啦?妈妈害怕。”游晓春一直在哭。

马年回答:“妈,对不起,我出来办点急事。妈,你别怕,有爸在你身边呢。我现在就赶回去,几个小时后就能到。”

游晓春一听他还要几个小时才能到,急得哭得更大声,“儿子,万一妈妈死了怎么办?你还没结婚呢。妈妈不能看着你娶媳妇,不能看着你生儿子……”

马年感到很愧疚,不断安慰道:“妈,你不会有事的。而且,爸在你身边呢,别怕。”

葛恋看这情形,心中百感交集。她很感动,也很自责。

幸好这时候马东阳拿过手机,说:“马年,别担心,有爸在,你小心开车,千万不能着急。”

游晓春又抢过手机,说:“儿子,你能不能答应妈妈,赶紧结婚?你答应妈妈好不好?你要是不答应我,我不做手术了。”

马年低头看了葛恋一眼,她也回看了他一眼。

马年咬咬牙,说:“妈,我答应你。”

游晓春喜出望外,“真的吗?你没骗我。”

马年说:“真的,而且我很快就给你造个孙子出来,好不好?”

游晓春高兴得捂住嘴巴,连连说:“好,好,你要是能这么想,我太高兴了。可是你不能骗我,要说到做到。”

马年下意识地抱住葛恋的肩膀,说:“没问题。”

他挂了电话,笑嘻嘻地问葛恋:“跟我结婚好不好?”

葛恋本来还挺感动他抛下即将做手术的妈妈,半夜开了那么久的车来英雄救美。可是看他向她求婚又这么草率,不,连求婚都算不上,她忽然觉得刚才那些感动都跑不见了。

她坐直,反问:“跟你结婚?”

马年嬉皮笑脸地说:“对,跟我结婚。”

葛恋冷笑一声,“你妈妈着急你结婚,你正好逮住我在眼前,所以就说跟我结婚,你当结婚是儿戏呢?”

马年看她生气,他一本正经起来,“你不想跟我结婚吗?你不喜欢我吗?”

葛恋狂笑,“我什么时候说喜欢你了?”她想了一下,“你以为我们过了一夜,就是喜欢你了?别告诉我,你真的是这么想的。这话我不会信,你自己也不会信吧?像你这样的人,阅人无数,跟多少人都过夜了,怎么会……”

马年突然吻住她。

葛恋要反抗,马年不肯,而且更用力。

“我从来没跟别的女人提起这事,也不是因为我妈妈催我。我这种人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不挑剔。”马年亲了一阵,放开她之后,信誓旦旦地说。

葛恋抿了抿嘴唇,问:“你真的没跟别的女人求婚过?”

马年点头。

葛恋又说:“可我为什么要嫁给你?我还没打算结婚。”

马年拉住她的手,“难道你还想有下一次半夜被骚扰吗?你不害怕吗?”

葛恋呆住了。

马年看她不说话,单膝跪地,对她说:“嫁给我吧,好吗?”

葛恋激动得忍不住流泪,以前她在电视里看到别人被求婚,那种感动得要哭的样子,她总觉得太夸张。可如今自己面对这样的时刻,她感动得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

马年抱住她,摸摸她的头发,“我就当你答应我了哦。”

葛恋温柔地点点头。

马年高兴地站起来,说:“那好,我先回米州,等我妈做完手术,我再来找你。从今晚开始,我让之敏过来陪你,好吗?”

葛恋拉住他,问:“你妈在哪家医院?”

马年回答,“第一医院。”

葛恋说:“那巧了,我妈就在第一医院工作。要不我让她过去看看吧,看能不能帮个忙。”

马年喜形于色,说道:“好啊,这么快出现亲家母了,我妈得高兴坏了吧。”

葛恋白了他一眼,“不能跟我妈说这事,她肯定不会同意的。我只敢告诉她是一个朋友的妈妈,可不敢说答应你求婚了。”

马年问:“为什么?”

葛恋回答,“我妈虽然盼着我结婚,但我敢保证,你不是她的女婿人选。”

马年假装生气,“为什么?我很差劲吗?”

葛恋哈哈大笑,“确实不太理想。”

马年捏了捏她的脸,“那你还主动亲我,还……”

葛恋羞得捂住脸,“滚吧你,别说了。”

马年真的要走了,可是走出卧室才想起门外那醉汉还没处理。他们俩一高兴,把外面这茬事都忘了。

马年折回来,看到葛恋在穿衣服。

“外面那醉汉,我去看看醒了没?你别怕。”他说。

葛恋也才想起这事,吓得脸色马上变了。

马年安慰她,“没事,我在呢。”

葛恋迅速穿好衣服,连拖鞋都顾不上穿,跟在他后面走出卧室。

马年打开门,看到那醉汉安静地正坐在门口。别说葛恋害怕了,就他这样大老爷们,突然看到这情形,都要被吓出一身冷汗。

第80章 带我走

醉汉看到有人开门,怒地站起来,趴在门上。瞪大眼睛,面露凶光地说:“为什么不开门!为什么我敲这么久都不开门!在干什么!到底干什么要干这么久!”

马年和葛恋互相看了看,想起过去两个小时,他们两个做的事情,彼此都有些难为情。

醉汉双手一直在拍打门,“这是我女儿的房子,为什么不给我开门。”

葛恋一听这话,愣住了。“什么你女儿的房子?我不是你女儿,你也不是我爸。”

醉汉抬头看了一眼门牌号,“没错,603。”

马年着急要走,但看这情形,他不方便出去。所以他对葛恋说:“要不打电话给物业吧,现在应该上班了。”

葛恋赶紧打电话给物业,让他们上来处理。

马年把门先关上。

葛恋打完电话,看了一眼马年。马年把她推到墙壁边,又亲了起来。

直到听到外面有人来敲门,而且有很多人说话的声音,马年才松开了葛恋。

葛恋衣衫不整,马年赶忙替她理了理。葛恋低头浅笑,感觉非常甜蜜。

马年把门打开,发现外面站着好几个穿着zhi fu的人,他猜测应该是物业的,所以他把防盗门也打开了。

“葛xiao jie,非常抱歉,这位老先生认错了家。”其中一位物业的人诚挚地道歉起来。

他在说话的时候,从他背后闪出来一个中年女人。她拉着醉汉,说:“爸,我们家在7栋,你走错了,这是6栋。”她看着葛恋,歉疚地说:“对不起啊,我不知道我爸爸昨晚睡在你家门口。我找了他一夜,刚才碰巧听物业的人说6栋603有醉汉闹事,我跟着上来看,才知道我爸闹了这么大的事。”

醉汉这会儿已经酒醒了,而且意识到自己搞错了,所以结结巴巴地说:“知道了,回家吧。”

他扭头就走,中年女人也跟着他走了。

物业的人连连赔笑,“真是太抱歉了。”

等他们都散了,马年看着葛恋说:“晚上我让之敏过来陪你,好不好?”

昨晚那可怕的画面,一直在葛恋脑海里挥之不去。她只要一想起来,就感到心惊肉跳。于是,葛恋紧紧地握住马年的手,说:“要不我现在就跟你回去,我一刻都不想呆在这里了。”

马年大笑,“真的吗?可是你的工作?不用交接一下再走吗?”

葛恋说:“不管那么多了,我现在必须走。”她撒娇道,“你带我走吧,求你了。”

马年拉着她的手,说:“好,我巴不得你这么做。”

葛恋匆忙跑进卧室换衣服,马年负责关好门窗。

葛恋连衣服都没带,直接就跟马年出发了。

车子刚开出一会儿,手机就响了。

马年在开车,不方便接。他连是谁打来的都没看,就让葛恋帮他接。

他一点也没把她当外人,这么快就让她碰他的手机,葛恋心中暗自窃喜。她拿过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是马之敏。

她迟疑,没有接。

马年看她迟迟没接,问她:“谁打的?”

葛恋说:“你三妹。”

马年看了她一眼,“你不会还在跟她生气吧?”

葛恋说:“那倒不会,只是暂时不太想跟她说话。”

她没想到马年一点也介意,反而笑着拿回手机,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接,手机铃声停了。

“我三妹比较内向,比较爱钻牛角尖,将来我们成一家人了,你还得多担待她一点哦。”他调皮一笑。

听他说这话,葛恋还挺感动。

手机又响了。

马年看了一眼,还是他三妹打来的。

“你要帮我接吗?我三妹打的。”马年问她。

葛恋摇摇头,“算了,你自己接吧。”

马年大方一笑,“好咧,我来接。”他说着,按了免提。

“哥,你在哪?”马之敏着急地问。

马年回答,“在惠都,准备回米州,怎么啦?”

马之敏高兴坏了,“那你来我学校接我,我要跟你一起回去。”

马年疑惑不解,“你回去干嘛?不是还没放寒假?”

马之敏说:“妈生病了,你们都没告诉我,要不是二姐跟我说,我还蒙在鼓里。”

马年说:“三妹,你别急,妈不会有事的。要不你等放寒假再回去,妈也是怕你来回折腾才不让告诉你。”

马之敏急得哭起来,“哥,你就来载我吧,我想回去照顾妈。”

马年听她哭了,十分动容,“好,行,哥来接你。”

他挂了手机,看了一眼葛恋。

葛恋正在注视着他,她狡黠一笑,“你刚才撒谎了吧?”

马年没想到葛恋居然看出来了,他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葛恋说:“从我认识你,我发现你一紧张,那右手大拇指就一直动个不停。”

马年笑眯眯地说:“你不会早就爱上我了吧,这么早就注意到我了。”

葛恋“切”了一声,“你想多了,我只是发现你这个习惯跟我爸爸一样,所以特别留意了一下而已。”

到马之敏学校的时候,他们远远地就看到她站在校门口,而且她还拉着大包小包的。

马年下车,问她:“你带这么多东西干嘛?”

天很冷,马之敏呼着气,“哥,我想回家了。”她说着,流下两行泪。

马年看她脸蛋被冻得红彤彤的,实在不忍心说她什么。“好吧,先上车再说。”他拉了她那些大包小包,走到车后面,塞到后车厢。

马之敏打开车门,坐进去。她一看,发现副驾驶坐着个女人。再仔细一看,是葛恋。

马年装好行李,坐回车里。

马之敏看他和葛恋相视的眼神,分明不是普通朋友。

“哥,葛恋姐,你们……”她问。

马年回头看了她一眼,“对,我们在一起了。”

马之敏感到十分错愕。

“三妹,昨晚你算做了一件好事。幸亏你没关机,否则我就找不到葛恋了。”马年哈哈大笑。

马之敏说:“每次不在爸妈身边,我从不敢关机。”

葛恋问:“为什么?”

马之敏回答:“因为我怕他们出了什么事,家里人要找我的时候找不到我。”

马年一直只知道他三妹多愁善感,心思细腻。可是他竟不知道他三妹对父母有这么深的感情,想想他妈妈生病了都不愿意告诉她,他不知道可不可以用“多情总被无情伤”来形容这件事情,他不禁叹了叹气。

第81章 一口气拿出30万

而苏新今天特意定了闹钟,早早地就起床了。他随便披了件大衣,走到肖纯的卧室。

肖纯正在哄儿子起床,两母子互动的画面很是温馨。

苏新靠在门外的墙壁,默默地看着。

等肖纯回过头,看到他的时候,愣是被吓了一大跳。“有事吗?”她脸色立刻变了,冷冷地问。

苏新真不明白,为什么她面对他和儿子,会用不同的脸色和语气,而且切换的速度太快。

“那5万块,记得转给我。”苏新一脸严肃。

肖纯没回答,她借着帮儿子穿衣服,假装没听到。

苏新走开,回卧室洗漱完,拿着公文包就要出去。

肖纯看他要出去,忙问:“你今天下午能送我爸妈去动车站吗?他们要回老家。”

苏新想都没想,“我今天下午要开会,没空,你让他们打的吧。”

以前她爸妈每次要回去,苏新都主动送他们到动车站。而且无论他多忙,他一定会抽空。

“物是人非事事休”,肖纯看着他离开,她的脸在抽搐。她很生气,很想哭。

送儿子去幼儿园之后,肖纯自己走在回来的路上,感到无比的孤单和无助。

与苏新的婚姻弄成这样,肖纯感觉自己活得特别没劲。她看天,明明是蓝的,可她一点也不欢喜。

除了儿子,一点让她高兴和抱有希望的事情都没。她觉得自己是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如行尸走肉一般。

在她如此灰心的时刻,手机来了一条短信。

她不像苏新,他忙到连短信都没空看。她很有空,只要手机有动静,就算垃圾信息她也会看一下。

令她吃惊的是,这是一条来自好玩乐园发来的信息。她记得这家公司,那天去人才市场,还没面试她就逃之夭夭。

信息上是这么写的:肖xiao jie,您好。经公司考虑,觉得您适合销售助理的职务。现特邀您带上个人简历,于明日下午14点到本公司面试。

肖纯看完这条信息,又愕然又开心。找了这么久的工作,难得收到一条面试短信。

可她转念一想,那天她没带简历去人才市场,这家公司怎么会有她的手机号码?还知道她的名字?

只有一个人,跟这件事情有关系,而且很可能是他在帮她。

他就是黄天。

肖纯恨不得马上飞回家里,去敲黄天的门,问问他事情是不是这样子的,所以她伸手拦了一辆的士。

苏新一直在看表,他这个人一向信守承诺,答应别人的事情一定要做到。何况这次要借钱的是马年,他最要好的哥们。眼看马上就10点了,可肖纯还没把钱转过来,他简直要坐不住了。

他走出办公室,到茶水间倒了一杯水。走回自己办公室的时候,路过小左的办公桌。他不经意一瞥,看到小左桌上放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一些花卷。

“小左,这些花卷……”苏新指着花卷,问她。

小左一直在忙,突然被苏新这么一问,她赶紧伸手捂住花卷,一脸窘迫地道歉,“苏总,对不起,这些花卷是昨天您岳母送给我的。我知道她一片心意,这花卷也很好吃,可是我一直在忙,我忘了吃。”

苏新看小左顾左右而言他,猜她是在撒谎。他哈哈一笑,“小左,不用紧张。”

小左是个实在人,不擅长说谎话,她吞吞吐吐地老实交代,“苏总,其实我是不敢吃。抱歉,是我自己的原因。自从当了妈妈,我很少吃外面买的东西,尤其是不卫生的东西。像这种人家送我的,又是不认识的人送我的东西,一般我都不敢吃。”

苏新很诧异,“为什么?”

小左诚恳回答,“因为我的孩子只有我可以依赖,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他就无依无靠了。所以我不能让自己出事,要平平安安的。”

苏新觉得这话似乎在哪里听过。

小左看他没说话,有些紧张地说:“苏总,真的不是您岳母做得不好吃,是我自己的原因。要怪就怪我太大惊小怪,总是战战兢兢,但请苏总原谅,毕竟我的孩子不能没有我。”

苏新终于想起谁也说过这种话,是他的老婆肖纯。他看着小左惊慌的眼神,又想到肖纯总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是不是当妈的都这样?”他苦笑起来。

小左说:“大部分女人当妈后都会变不少,尤其像我这样的,老公不靠谱,事事只能依靠自己的,真的不敢让自己有事。”

苏新笑了笑,指着花卷说:“扔掉吧,不必放在心上,我能理解你。”

肖纯回到9楼,敲了敲黄天的家门。

还好是他来开门的,而且gaga不在家。

“黄天,想问你,这件事是你帮我的吗?”她把手机短信拿给他看。

黄天看了一眼短信,点点头。

肖纯确定了这件事是真的,还挺开心,“谢谢你。”

黄天说:“小事,还得靠你自己,我只是把你的信息提供给他们。”

肖纯疑惑地问:“你跟他们认识吗?”

黄天没隐瞒,直接回答:“那是我爸开的公司,不过跟我没多大关系。”

他说完,准备要开门。

肖纯赶忙说:“黄天,你要跟老杨买这房子吗?”

黄天心情不佳,不想多说话,仅仅“嗯”了一声。

看着他把门关上,肖纯呆呆地站在门外fā lèng了一会儿。

她想,那天他自己好像有什么要紧事,显得很落寞和为难。可他还是留意到肖纯了,而且还把他的事情放在心上。

肖纯觉得,这个黄天既是心细的男人,又是善良的男人。只可惜,他从小遭遇父母离婚,性格变得比较内向敏感。他也过于善良,为了gaga,付出了很多。

她很感动。

所以她又敲了门。

黄天看到还是她,问:“还有事吗?”

肖纯问:“你还缺多少钱?”

黄天不想回答。

肖纯主动说:“如果30万以内,我可以先借你。”

黄天吃惊地看着她,“你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肖纯嘿嘿一笑,“我是我们家的管钱大人,你帮我这么大的忙,我想还你人情。”

黄天一扫脸上的愁容,“真的吗?可我们关系不是很熟。”

肖纯拍拍胸脯,“人家对我好一分,我还人家十分。”

黄天是个老实人,他若不是被逼急了,怎么可能跟肖纯借钱。可是一分钱压倒英雄,他实在是没办法了。好在肖纯有钱又爽快,一下子就转了30万借钱给他。

第82章 欠你的统统会还你

肖纯说:“等会儿我回家,就转给你。你收到了,微信上告诉我一声就行。”

黄天实在高兴,“我会尽快还你的,你放心。”黄天保证道,“要不要我给你写欠条?”

肖纯摆摆手,说:“不用了。”她看了看他家,说:“以后是邻居了,相信你也跑不了。”

这时,电梯门开了。

肖纯往后一看,老杨和林萍都来了。

林萍还是拄着拐杖,老杨的手虚搭着她的后背,随时准备扶她一把。

肖纯看着他们,觉得他们这哪里是离婚了,分明还是像一对夫妻。

“林萍姐,脚好些了吗?”肖纯关切地问道。

林萍笑笑,“好些了,你爸妈回去啦?”

肖纯说:“他们下午的动车,他们早上去外面逛街,说要买点东西回去给我外婆。”

老杨没有好脸色,不悦地对黄天说:“小黄,你今天可别再身体不舒服了啊。对了,钱准备得怎么样啦?我们都跑好几次了。你要是再凑不够钱,我们可要把房子卖给别人了。我女儿马上就要出国了,时间不等人啊。”

肖纯听不惯老杨的说话方式,觉得他讲话太难听。大家都是熟人,何必搞得这么粗暴。

“林萍姐,我先回家了,你们忙。”肖纯赶紧撤了。

她回到自己家,重新打开那条面试的信息,看了又看,开心不已。

她第一个想分享喜悦的,是苏新。是的,尽管两个人闹成这样,可是此刻在她脑海里,她第一个想到的人是他。

她开心地打了电话给他。

苏新一接电话,就问:“钱转了吗?都十点多了。”

肖纯这才想起这件事,她是真的忘记了。

“我给忘了。”她说。

苏新没听出她有半分的愧疚,他很生气。“你一天到晚到底在忙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我说了好几遍,你居然能忘。”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行了,现在给我转吧。”

肖纯听得出他生气,她觉得有些委屈。“我忙什么,我在找工作啊。我……”

苏新很不耐烦,不想听。他打断她,冷笑一声,“找工作?找什么工作?找这么久了,有戏吗?”

肖纯把要分享给他的好消息咽回去,理直气壮地顶他:“为什么我找不到工作?你看不起我对吗?”

苏新真的受不了了,总是这样吵啊吵,实在乏味得很。“不要再吵了,你赶紧把钱转过来,ok?”最后这两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他越这样,肖纯越来气,她赌气地说:“我不转,我不信马年没钱。”

她气呼呼地挂掉电话。

苏新听着这一串嘟嘟声,气得随手打翻了桌上的一个相框,是他和肖纯的合影。相框掉在地板上,裂开了。一条裂缝,横在他和肖纯之间。

苏新低头看着这相框,无语凝噎。

过了一个小时,苏新回到家。他一开门,看到肖纯正敷着面膜,翘着脚靠在沙发上看电视。而就在刚刚,她把30万转给了黄天。

客厅到处都是她的衣服,鞋子,包包。她全部挑出来,放在客厅里。

苏新手机短信响了,他没看。他指着地上这些衣物,心痛地说:“这些年,我辛辛苦苦赚钱,赚的所有钱都给你管。你拿着我赚的辛苦钱,去买漂亮的衣服、鞋子、包包。天天闲在家看电视,不求上进。如果你能把自己收拾得体体面面的,那倒还不错。可是你,身材走样了不管理。还有,你整天做这么多面膜,也不见你闭月羞花。”

肖纯听着这些话,惊呆了。面膜啪嗒掉下来,她顾不得捡起来。

苏新一边拿起手机,一边说:“你买一套衣服,刷走2万块,连跟我打声招呼都不用。可我,好朋友妈妈要动手术,跟我借5万块,这是救命钱。”苏新伸出一个手掌,做出“5”的样子。然后,他捶足顿胸,痛苦地说:“我苦口婆心跟你说了这么多次,你就是不肯转过来。你这个女人,我觉得太可怕了。”

他看了一眼短信,本想拿着那被刷走2万块的短信,当面跟肖纯对质。可是他看到一条新的银行通知信息,居然被刷走了30万。

他吃惊地问:“30万,你刷的吗?”

肖纯看他这么生气,心虚地点头。

苏新捂住胸口,难过地问:“为什么?30万,你拿来干什么了?”

肖纯看着苏新这咬牙切齿的模样,她愣了老半天,才回过神,理论道:“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我?我刷2万块,那是我要去人才市场面试,我给你打电话,你没接。30万,是借给黄天了,他帮了我。”

苏新真的要气晕过去了,说:“什么!”

肖纯没说话。

苏新说:“去面试,那你找到工作了吗?天天说面试,有人要你吗?就算让你找到工作,你的月薪才多少,一套衣服就2万块。黄天,你跟他什么关系?你拿我的钱去借一个小白脸。天呐!”

肖纯怒了,随手抓了一个靠枕,狠狠扔向他。

苏新没有躲避,被抱枕砸到脸。

肖纯咆哮道:“苏新,你他妈的,你神经病啊。”

苏新冷冷地说:“对,我他妈是神经病,所以我才娶了你。”

肖纯要疯了,她跑进卧室,打开保险柜。

苏新瘫软,无力地坐在地上。

肖纯从保险柜里拿出一本存折,还有几张卡。她把这些都扔到苏新面前,“还你,统统还你。欠你的钱,这些年用你的钱,我统统会还你。”

苏新看着被她扔在地上的银行卡,伤心地说:“结婚的时候,我说过以后所有的钱都会给你管。可是,你就是这么糟蹋我的一片心意。”

他终于哭出来了。

肖纯更加觉得委屈,“我怎么糟蹋你的钱了?我从来不舍得给自己买一件像样的衣服。”她猛地从地上拿起自己的那些衣服、包包、鞋子,一件件拧到他面前,“你知道这件多少钱吗?60。这件多少钱,知道吗?35。”

苏新眼前一片模糊,他也不愿看。

肖纯跪到地上,“欠你的我统统会还你,用你的,吃你的。”

苏新鄙夷地问:“你还得起吗?”

肖纯说:“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对吗?如果我们之间算清楚了,就一笔勾销了是吗?那我给你生了个儿子,怎么算?”

苏新大笑一声,“肖纯,别整天拿这个来威胁我。什么你给我生了个儿子?难道他没有叫你妈妈吗?”

第83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肖纯冲到苏新面前,扯住他的衣领,狂吼道:“苏新,你疯啦!你没良心,你是天底下最没良心的男人。”

苏新疯一般地大笑,“我是疯了,被你逼疯的。”

肖纯已无力再同他争执,她泪眼婆娑,倒退几步。然后,扯下墙壁上的那张写着倒计时的纸张,慢慢地撕掉。

以前她闹离婚的时候,写这倒计时其实只是吓唬他。可现在,她发现他们之间已经谈不上吓唬了。因为,已经没有必要再走下去。

苏新没有抬头,只是自己感觉嘴角一直在抽搐。

肖纯捋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恨恨地说:“下午就去离婚吧。”

苏新也恨恨地说:“行。”

肖纯把这张倒计时的纸扔到地板上,然后往上面一直踩,一边踩一边哭,哭着哭着又笑了。还不够解恨,她往自己放在地板上的那些衣物上都踩了踩。每踩一脚,她的心都跟着疼一次。

五年的婚姻,换来这样的结局。两个曾经那么相爱的人,办过一场梦想中的婚礼,拍过那么多美丽的婚纱照。以为从此之后只有相依相伴,却没想到最后只剩下被逼疯。

泪眼模糊之间,肖纯仿佛看到自己年少时的模样,清纯羞涩。可眼前的一切,狼狈不堪。

什么都回不去了。

有人愁,有人欢喜。他们这一对,下午就要去办离婚了。而马年这一对,正是你侬我侬。

马年他们到了米州第一医院的时候,碰巧游晓春做完了手术,从她体内取出了一个硕大的囊肿。

医生将这囊肿装在无菌袋子里,从手术室里提着走出来。他刚一打开门,外面几个人看到这血淋淋的囊肿,纷纷吓了一大跳。

马之敏比马年和她爸爸冲得还快,她快步跑到医生面前,问:“医生,我妈妈手术成功吗?她还好吗?”

医生指着这颗大囊肿,笑了。“手术很成功,这囊肿你们谁拿去生化室化验?”

马之敏马上伸手要去接,却被马年抢先了一步。“三妹,你不是最胆小吗?哥来吧。”

马之敏眼里闪着泪光,说:“哥,就让我去吧。妈肚子里居然藏着一颗这么大的囊肿,太受苦了。”

马年摸了摸她的头。

等马之敏走开,马东阳小声地说:“你妈平时对之敏最不好,可是之敏其实是个很好的孩子。你看,到现在你二妹还没回来呢。”

马年笑了笑。

葛恋一直没说话,乖乖地站在马年旁边。这时,马东阳才发现到她。

“这是?”马东阳猜到事情不简单。

马年喜形于色,拉住葛恋的手,向他爸爸正式地介绍:“爸,这是葛恋,我的女朋友。”

马东阳瞠目结舌地问:“什么?你女朋友?你什么时候谈的女朋友?”其实他的言外之意是,马年什么时候肯带女朋友亮相了。这可是头一回,好像隐隐要发生点什么。

马年看了一眼葛恋,“昨天晚上。”

马东阳知道儿子一向随性,可没想到他居然疯狂到昨晚刚谈的女朋友,这会儿就带着来见家长了。而且是在他妈妈做手术的时候,他担心儿子会不会只是一时冲动。

不过马东阳觉得这也是好事,毕竟他们老两口一直盼望着马年赶紧领个女孩子回家,这下子心愿达成了。

游晓春被推出来的时候,人迷迷糊糊的。护士说,刚才做手术的时候打了má zui针的缘故。

大家一路跟着护士上了病房。

马年一直拉着葛恋的手没放开,马东阳跟在他们后面,喜不胜收。看着这俩甜蜜的小情侣,他好像还能回忆起自己当初年轻时的样子。

那时候的他很喜欢游晓春,一天不见她就想得厉害。游晓春年轻的时候,是个很美丽温柔的女子。他觉得她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女子,为了能天天跟她在一起,他很快就将她娶进了家门。

起初相敬如宾,恩爱有加。可是日子久了,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开始多了。游晓春脾气越来越大,弄得马东阳疲惫不堪。他们两个人结婚三十几年,闹离婚闹了二三十年。为了孩子们,两个人一直凑合了这么多年。

这些年,他已经找不到心动的感觉,老两口就像左手摸右手,毫无感觉。直到这一刻,他看着儿子宠溺女友的画面,再看一看躺在病床上虚弱不已的老伴,他好像又有了要疼爱她和保护她的冲动。

到了病房,游晓春慢慢清醒了。她看着眼前的人,老伴在,儿子在,怎么还多了张陌生的面孔。这女孩子挺漂亮,要是她的儿媳妇该多好。

她再一看,马年正牵着她的手呢。难道,他昨晚说的话是算数的?

游晓春动了动嘴巴,伤口有些疼。但是她很心急,忍着疼,问:“儿子,这女孩是?”

马年拉着葛恋走到她面前,高兴地介绍道:“妈,我把你儿媳妇给带来了。”

游晓春一激动,伤口又疼了一下。她高兴得差点哭出来,“什么?儿媳妇?你真的给我领了儿媳妇过来?”

马年点点头。

葛恋礼貌地叫了一声“阿姨”。

游晓春高兴得哭出来了,可一哭,伤口疼痛难忍,她下意识地捂了捂伤口。马东阳看她这样,忙凑近,关怀道:“老伴,这是开心事,你怎么还哭上了。小心伤口,来,乖。”

马年很小的时候,听他爸爸这么哄过他妈妈。可是,后来两个人整天一直吵架。现在看他们俩这样,他居然有些感动。

他想,这大概就是“少年夫妻老来伴”的意义吧。

马之敏找到了病房,一进来,哭着喊了一声“妈”。她看妈妈披散着头发,脸色发白,虚弱无力的样子,心疼得很。

游晓春擦了擦眼睛,看到出现在她面前的居然是三女儿,而不是她非常疼爱的二女儿。她惊讶地问:“之敏,你怎么来了?”

马之敏跪到她身边,问:“妈,疼吗?”她为游晓春捋了捋头发。

游晓春红着眼,“傻孩子,哭什么?你妈妈我没死呢。”

在场的人听了都笑起来。

第84章 都是倔强惹的祸

吵完架后,肖纯把自己关在卧室里,苏新也是。他们同在一个屋檐下,却有着最远的距离。

直到她爸妈买完东西回来,一直敲门,她才出卧室。

谢楠提着很多东西,气喘吁吁地问:“纯纯,怎么敲这么久的门都不开?”

肖纯一直低着头,“在睡觉,没听到。”

她鼻音很重。

谢楠发现不对劲,她蹲下身,从下往上瞧了女儿一眼。她看到女儿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天呐,纯纯,你怎么了?哭了吗?”

肖世俊憋尿憋得难受,一进门就跑洗手间。他刚才没留意到苏新卧室门关着,用完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平时苏新出门上班后,卧室门是开着的。可今天却关着,他有些生疑。再听谢楠这么一叫,肖世俊心里咯噔一下。

肖纯别过头,忍住不哭。

谢楠把她转过来,看到她显然哭过了。她冲肖世俊招招手,“老伴,你快过来。”

肖世俊走过来,“纯纯,怎么了?又吵架了吗?”

肖纯不知道该跟他们怎么交代,本来他们下午就要回老家了。可是万一知道她下午要去离婚,他们还走得动吗?

她抿了抿嘴唇,“没事,你们别担心。”

肖世俊指着苏新的卧室,问:“苏新回来了是吗?”

谢楠二话不说,跑到苏新卧室门口,连门都不敲,猛地推门。可是门被反锁了,她打不开。

她叉着腰,“苏新,你出来。”

苏新没应,也没开门。

谢楠气得不行,连踢了几次门,又用力地拍打几次门,对着里面喊:“苏新,你给我滚出来。”

苏新打开门。

谢楠看到他的眼睛也又红又肿。

“怎么回事?你干嘛一直欺负我纯纯?”谢楠质问他。

苏新瞪着她,“我们要离婚了。”

谢楠听清楚他说的话,惊得差点没站稳,晃了一下。

“什么?你要跟我纯纯离婚?那孩子归谁?房子呢?车子呢?钱呢?”谢楠抱着头问。

苏新冷冷地看着她,“你看,在你眼里,钱才是最重要的。放心吧,该她的,少不了。”

谢楠忍不住了,气得大哭起来,拼命跺脚,“苏新啊苏新,你怎么变成这么冷血无情啦?我对你不好吗?我纯纯不好吗?为什么要这么狠心?”

肖纯一直无动于衷地站着,可是当她听到妈妈哭诉这些的时候,崩溃的情绪终于如开了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她跟着嚎啕大哭起来。

肖世俊一把年纪了,同时看到老婆和女儿哭了,他一个男人也急得想哭。他走到苏新面前,问:“苏新,为什么要离婚?夫妻俩吵架再正常不过。”

苏新刚想回答,手机却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他妈妈打的。一看到是他妈妈打的电话,他忽然手抖了一下。

“妈。”他战战兢兢地接起来。

张莉莉哭着说:“新儿,你爸他……”

果然如他所料,不是好事情。他害怕地问:“爸怎么了?”

张莉莉说:“你爸刚才突然晕倒,还好抢救及时,救回来了。”

苏新一听他爸爸还活着,忍不住掉了眼泪。

“新儿,你赶紧回来吧。”张莉莉哀求他。

他忙答应:“好,好,妈,我马上回来。”

他挂断电话之后,想起他爸爸说过想见孙子。可是他跟肖纯弄成这般田地该如何开口。

尊严重要还是爸爸重要?他最终选择了爸爸。

“肖纯,我爸住院了,想见渡渡,能不能让我把渡渡带过去?”苏新低声下气地问。

如果他不这样说,肖纯还没那么死心。可是他只想带儿子回去,根本没想带上她。所以,她故意说:“不行。”

苏新急得一抬手,对着她的脸就要一巴掌下去。

肖纯怒视着他,“打啊,你打啊。”

苏新慢慢地放下手,咬牙说:“好,好,非常好。”

他摔门而出。

谢楠擦了擦眼泪,走到女儿跟前,说:“你傻啊,这是你们修复感情的好机会。”

肖世俊也劝她:“赶紧去追苏新吧。”

谢楠看肖纯一动不动,她急得推了肖纯一把。

肖纯跑回卧室,把门反锁了。

苏新直冲到停车场,他厌恶肖纯,恨肖纯。假如她肯让苏渡跟他回去看望父亲,他或许还会重新考虑他们的关系。可是,她那么狠心。所以,他再也不会给这个女人一丁半点的机会,因为今天他们婚姻的最后一根稻草都被她压垮了。

其实肖纯在卧室里想了一会儿,就心软了。她赶紧给苏渡的班主任打了个电话,说他爷爷住院了要回老家。然后,她又在衣柜里快速地翻出几件儿子的衣服放进行李箱。

她拉着行李箱出了卧室,她爸妈愣了愣。

“纯纯,你去哪?”她们以为她要远走高飞,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

肖纯说:“我去接渡渡,回应州。”

她爸妈这才松了口气,异口同声地说:“这样就好。”

谢楠又说:”那你给苏新打个电话,让他接你们一起去啊。”

肖纯说:“不,不必。”她看了看时间,“爸妈,你们赶紧出发吧,再晚你们就赶不上动车了。”

她和父母一起下了楼,她爸妈先去坐动车。

她到幼儿园接了儿子,又打的到了动车站。在动车站买了车票,还有一个多小时才能发车。

“妈妈,为什么不跟爸爸一起回去?”苏渡好奇地问。

肖纯倔强地回答:“因为我要让爸爸后悔。”

苏渡不解,“为什么?”

肖纯摸了摸儿子的头,“你还小,不会懂。”

好不容易等到广播通知检票,苏渡突然喊肚子疼,才几秒钟,就疼得受不了,倒在地上打滚。

肖纯吓得要哭出来。

她没办法,给苏新打电话。可是电话拨不通,他关机了。

肖纯欲哭无泪,抱着孩子冲出候车大厅,艰难地在人头攒动的动车站外面拦的士。

“妈妈,我要爸爸。”苏渡委屈地说。

肖纯紧紧地抱着儿子,哭得稀里哗啦,“儿子,你有妈妈就行了。”

渐渐的,此起彼伏的车声、喇叭声,将肖纯的哭声淹没了。

第85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肖纯费尽千辛万苦才把苏渡带到了医院。

幼儿急诊科挂号处排着长长的队伍,有发烧的,有咳嗽的,一个个家长脸都崩得紧紧的。

如果不是自己有孩子,肖纯根本不可能知道孩子看个病有多难。每次带孩子来医院,她都想,可以选择的话,她一辈子都不想踏进这个地方。

挂完了号,还得到导诊台重新分级排队。护士给苏渡测量了血压之后,问肖纯孩子会不会发烧。肖纯回答说,不会。

护士冷冷地把一张v级的挂号单递给她。

肖纯一看,上面写着前面还有121个人。

肖纯把儿子抱到一边,突然儿子又疼得蹲在地板上,脸色发青,“妈妈,我肚子好疼。”刚说完,哗地吐了一地。

肖纯刚想把儿子扶起来,他又往地上吐了好几口。吐着吐着,哭个不停。

肖纯急得哭了,抱着儿子冲到导诊台,找护士说:“能不能让我孩子先看一下?吐得很厉害。”

护士面无表情地说:“那没办法,只有发烧超过395度才能优先就诊。”她看了一眼苏渡,对肖纯说:“你不用着急。”

肖纯欲哭无泪。走投无路、无依无靠、可怜兮兮……肖纯觉得这些最坏的词语,此刻都可以安在她身上。

女人嫁人的时候,都渴望自己有一个强有力的肩膀可以依靠。可是怎么了,为什么男人要变心?

肖纯心如死灰地想,如果早知今日,她宁可不结婚。

苏渡全身无力,蜷缩在冰冷的座位上。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妈妈,发现肖纯在掉眼泪。他伸出自己的小手,想替妈妈擦眼泪。

“妈妈,对不起。”他小声地说。

肖纯擦了擦眼泪,问:“为什么要道歉?你没做错什么。”

苏渡问:“妈妈,对不起,我生病了,让你这么困难。爸爸为什么不要我们了?”

儿子懂事得令她心疼,她忍不住恸哭,低头往儿子额头上亲了一口,“渡渡,妈妈一定不会抛弃你,你放心。世界上只有一个人爱你如生命,就是妈妈。”

苏渡突然蹙眉,抱住肚子。

肖纯问:“是不是又疼了?”

苏渡轻轻地点点头,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怎么会这么难?肖纯在心里千万次地问老天爷。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

一个女人在哭着喊,“求你了,不要走,求你了。儿子还在发烧,你不能这么狠心。”

肖纯听着这哭声,心里也跟着哀伤起来。她怕儿子被这哭声吵醒,赶紧用自己的双手捂住儿子的双耳。

“爸爸,你不要走。”一个小男孩的哭声。

“老公,你不能这样对我们母子啊。我为了这个家,什么都没了。求你了,求求你了。”女人越哭越凄凉。

肖纯发现这女人的声音有些熟悉,她忍不住转过头看了一眼。有些远,看不清,但身形也有些熟悉。

“豪豪,你放手,你放手。”男人拼命挣脱。

肖纯一听这名字,整个人都傻掉了。小男孩叫豪豪,那个女人是不是就是豪豪的妈妈?

小男孩仇恨地看着男人,猛地抓起他的手咬下去。男人疼得直叫,“放开,放开。”他看小男孩不肯放,便抬起自己的脚,对着小男孩揣了一脚。

豪豪被踢出几步,疼得直叫。

豪豪妈妈赶紧冲过去抱住儿子,心疼地问:“儿子,疼不疼啊?”

豪豪忍着疼,满眼惊恐。

豪豪妈妈哭天抢地,“天呐,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我到底做错什么了?”

这哭声太可怜。

保安跑过来,问:“怎么了?”

豪豪妈妈指着男人,“求你们了,把他带去警察局,他是杀人犯。”

男人给了她一巴掌,“臭女人,你才是杀人犯。”

豪豪妈妈跪在地上,抱着儿子。“我一直在苦苦求你,可你一点也不想回头。好吧,你走吧。你去找那女人,永远别回来。”

保安看他们把家事带到这里来闹,说:“你们要吵回家去吵,这里是医院。”

男人心狠地走了。

豪豪妈妈无声地抽泣着,嘴里喃喃自语:“到底要怎么办?”

“同是天涯沦落人”,肖纯看着她可怜的背影,很是同情她。从她身上,她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她试着把儿子的头从她大腿上抱开,可儿子拉着她的手不放。她没办法走过去安慰豪豪妈妈,可再一想,假如她走过去的话,豪豪妈妈会不会更崩溃?

肖纯默不作声地看着她的背影,她擤了一把鼻涕,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然后扶着豪豪。

肖纯一直低着头,怕被她发现。

幸好没过多久,就叫到豪豪妈妈的号。等她带豪豪看完医生,肖纯看着他们母子走出了急诊大厅。

等了三个多小时,才轮到肖纯的号。她抱着儿子进了医生办公室,里面只有两个家长带着一个小孩在看。肖纯看了一眼医生,他戴着个口罩,但肖纯觉得他有些似曾相识。

等这一家三口出去,肖纯抱着儿子坐到医生旁边。

医生摘下口罩,肖纯惊得倒吸一口凉气,她没想到这医生居然是黄天。

以前来这医院看过很多次,但从来没碰见过他。

“怎么会是你?”肖纯惊讶地问。

黄天笑着说:“我跳槽到这家医院了,为了早日还你钱。”

肖纯心事重重的,连笑都笑不出来。

苏渡在肖纯怀里睡着了。

黄天看了一眼苏渡,问:“孩子怎么了?”

肖纯说:“说肚子疼,后来又吐了。”

黄天给苏渡听诊,冰凉的听诊器放在胸口,苏渡醒了。他看医生是黄天,马上叫了一声黄天叔叔。

黄天摸摸他的头,“小家伙,你肠胃感冒了哦。”

肖纯担忧地问:“肠胃感冒严重吗?”

黄天说:“我开点口服补液盐,你每天给他泡水喝。”

肖纯不放心,说:“就这样吗?可是他很难受。”

黄天又笑了笑,“放心。”

肖纯又问:“我这孩子经常生病,你有什么办法吗?”

黄天打量了一下苏渡,说:“加强身体锻炼,经常带他去打打球或者跑跑步。”

苏渡脱口而出说:“那黄天叔叔,你能带我去打球吗?我爸爸都没空陪我。”

肖纯和黄天互相看了看,彼此都略尴尬一笑。

第86章 这天底下的夫妻到底怎么了

黄天开了6包补液盐,然后问肖纯:“家里有退烧药吗?”

肖纯疑惑地问:“这个病会发烧吗?”

黄天回答:“很有可能会,你做好心理准备。”

肖纯点点头,咬咬牙,抱着儿子站起来,离开了他的办公室。看急诊的人很多,黄天又按了下一个号。

其实当他看到肖纯这么艰辛的时候,很想挺身而出去帮她。每次看到肖纯自己带着孩子,他就会想起他妈妈带着他姐姐离开家的情景。

可惜,他是个医生,现在正在当班,他有自己的职责,而且还有很多着急的家长在等着他。

肖纯又饿又累,已经抱不动儿子了。她轻声问儿子,“妈妈背你好吗?”

儿子轻轻地点点头。

肖纯找了一个座位,把儿子放到上面,将自己的背包挂在胸前,然后蹲下身,说:“渡渡,妈妈背你哦。”

儿子一爬上她的背,她差点跪在地上。这种时候,如果有个人能帮她一把该多好!

她背着儿子来到药房,儿子突然说口渴要喝水。

她已经空不出手去包里拿水壶,只得又找了个座位把儿子放下来。儿子本来就很虚弱,还这样上上下下的折腾,她又心疼又愧疚。但有什么办法?没办法。她只得泪往心里流,从包里拿出水壶,把盖子打开给儿子喝。

他喝了几口,眯着眼睛,难受地说肚子又疼了。

肖纯安慰他,“拿了药,吃了就好。”她干脆把水壶也挂在自己胸前,省得儿子要喝水的时候又得重新拿出来一次。

儿子默默地点点头。

肖纯背着他,来到取药机前拿号,卡刚chā jin去,儿子又说想拉肚子。

肖纯急急忙忙带着他来到了卫生间,把他放下来。他连站都站不稳,眼睛也睁不开,全身软绵绵的。

肖纯蹲下来,抱着他把屎。她生完孩子后腰椎不好,不要说抱着孩子蹲这个姿势,就是自己一个人蹲一小会儿都要受不了。

儿子一直拉不出来,又想要拉。肖纯一直安慰他,“没事,你想拉就拉,妈妈抱着你。”可是她已经感觉自己的腰椎像要裂开一样,随时要撑不住。

过了一二十分钟,儿子说:“妈妈,我拉不出来。”

肖纯没力气直接把他抱起来,只得让他自己先站一下。可他浑身没劲,只能蹲在地上。

肖纯看着这小小的背影,她想哭却不敢哭。

从卫生间出来,来到取药机前,她才发现刚才一着急,就诊卡都忘了bá chu lái。肖纯急得到处找,有个男人看她在找东西,走过来问她:“是不是你丢的就诊卡?”

肖纯看了一眼这个男人手中的就诊卡,接过来看了一下卡上面的信息,看到的确是儿子的就诊卡,她高兴得连连跟这人道谢。

这男人自己也拉着个年幼的孩子,那孩子额头上贴着退烧贴。

肖纯把卡再次插到取药机上,可是上面显示余额不足。

她又得把儿子放下来,然后习惯性地从包里掏出了钱包。可是打开钱包一看,整个人都傻眼了,她忘记了所有的银行卡都还给了苏新。

她是个没有钱的女人,所有的钱都是苏新给的。现在卡都不在自己身边,一分钱都没有。

可她不想跟苏新开口,因为她觉得只要一开口她就输了。

她也不能去跟黄天借,虽然黄天近在咫尺,可他才跟她借了30万去凑房款,还为此换了工作。

所以她想到了葛恋,也只有葛恋能帮她了。

她打电话给葛恋,打了几个一直都没接。

葛恋其实也在这家医院,她正跟黄天从病房坐电梯下来。两个人的手一直没松开过,羡煞旁人。她也习惯把手机调静音,响了好几次她都不知道。

就在肖纯给她打最后一次电话的时候,她跟黄天手牵手从不远处一闪而过。肖纯没注意看到,或许就算看到了,她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会以为是认错了人。

肖纯无奈,只能找郭芳了。在给郭芳发微信之前,她在心里想了好一阵。她从来不愁吃穿,更没有跟别人开口借过钱,只有别人跟她借的份。

她是做了很久的心里斗争,才下定决心跟郭芳开口的。

她编辑了一次又一次,才最终把信息发给郭芳。

可是信息发出去半个小时,手机迟迟没有动静。郭芳没有回信息,她心急,硬着头皮拨打了她的手机号码。

只是,手机语音提示对方已关机。

肖纯实在没办法了,只能认输跟苏新打电话了。可是她一打过去,手机语音同样提示对方已关机。

肖纯气得直咬牙,她没想到他居然关机。以前他曾说过,他夜里不敢关机的原因,是因为不在父母身边,怕父母有急事找他。现在倒好,他回到了父母身边,手机却关机了。那么,就说明在他心目中,他真正在意的只有他的父母。

他不担心儿子和老婆有紧急情况,一点也不。肖纯越想越绝望,甚至从心底燃起了恨意。

可她没办法多想,也没空多揣测。她在脑海里继续搜索了一番,最后只能试试跟黄琳开口了。

黄琳一听这事,二话不说就给她转了500块钱过来,连多啰嗦一句都没有。

肖纯只觉很感动。

她交了钱,终于拿到了药。

在医院门口等的士的时候,刚才那个帮她捡到就诊卡的男人,也带着孩子在等的士。

肖纯主动对他递上微笑,“你也一个人来吗?”

这男人看起来很腼腆,也很老实。他简单地回答说:“是啊。”

男人话不多,但是对自己的孩子很体贴。肖纯看他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自己孩子身上。

肖纯好心提醒他:“你孩子发烧了,不用穿太多呢。”

男人惊讶地问:“为什么?冷到了不好吧?孩子这么虚弱。”

肖纯笑了笑,“医生说的,以前我儿子发烧,护士一看到他烧成那样,赶紧给他脱外套。”

男人“哦”了一声,然后一脸犹豫。

“爸爸,妈妈会回来吗?”他的儿子突然可怜巴巴地问。

男人尴尬地看了一眼肖纯,然后对儿子说:“应该会的。”

肖纯心里掠过一丝悲伤,心里想:“这天底下的夫妻到底怎么了?”

第87章 被误会红杏出墙

带孩子看完医生等的士的人越来越多,天也越来越黑,风也越来越大。

肖纯背上的儿子也越来越难受,一直喊肚子疼,头晕,想吐吐不出。

碰巧遇到下班高峰期,很难等到的士。很久之后,一辆的士才慢慢爬坡上来到医院门口。

当大家看到那一抹的士车灯出现的时候,赶紧你争我抢地挤到停车道上。的士缓缓而行,大家不知道它要停在哪个点,急得追着走。

肖纯也加入追的士行列,她甚至都走到停车道上了。有小汽车从坡下爬上来,司机打开车窗,冲她大喊:“你不怕死吗?”

肖纯看了一眼这车,眼睛被车灯刺得难受,眼泪都流出来了。

她默默地走出车道,心酸地看着的士被别人抢走了。

手机响了一次,她没接,因为没办法接。不过,她猜测是苏新或者郭芳打回的。

又等了很久,才又出现了一辆的士,可还是被别人抢走了。

那个帮她捡到就诊卡的男人,同样没坐到的士,沮丧地拉着孩子,伸长脖子在等待下一辆的士。

过了一会儿,一辆小轿车迎面而来。她发现不是的士,便默默地退了几步。但是这车里的人摇下车窗,冲她招招手,喊了她的名字。

她一看,居然是黄天。

她喜极而泣,背着儿子坐上了她的车。要关车门的时候,她看到那个男人和他的孩子还在冷风中等车。

于是,她问黄天:“能把那对父子也载一下吗?”她指着他们。

黄天问都没问,干脆地回答“好啊”。

肖纯冲那男人喊道:“你好,一起走吧。”

那男人又惊又喜,赶紧拉着他的女儿坐上黄天的车。

等他坐定,黄天正要开车的时候,肖纯回头看到后面跟着来了好几辆的士。那男人也回头一看,发现一口气来了这么多辆的士,说:“要不我去坐的士吧。”

黄天看了一眼后视镜,说:“没事,我们送你吧。”

肖纯听他用我们这个词,感觉有点怪怪的。果然,这男人对她说:“你老公心真好。”

肖纯吓得赶紧要解释,但他女儿抢先说道:“爸爸,这辆车好漂亮。”

男人抱住女儿的肩膀,说:“等爸爸赚了钱,就买车。”

他女儿嘟起嘴,“爸爸,这句话你都说几年了。妈妈说,听你说话跟放屁一样。”

男人又尴尬又生气,举起手就想打他女儿。肖纯吓了一大跳,赶紧劝他:“童言无忌,孩子又发着烧呢。”

苏渡人很累,他睁着眼睛,默默看着这跟他同龄的小女孩。

小女孩怯生生地拉了一下他的手,然后天真一笑,“我读小学一年级,你呢?”

肖纯看她面黄肌瘦,比同龄人要矮了一截,有些可怜她。

男人灰头土脸地直摇头,“哎,都怪我自己没本事。刚才连给孩子看病的钱都拿不出,还是找我弟弟借的。”他激动得差点要抽自己嘴巴。

肖纯想起自己也身无分文,她第一次发现,假如自己口袋里装满钱,心里得多踏实。所以,她一定要努力去赚钱。

男人看了一眼肖纯,说:“还是你有福气,老公开这么好的车。我那老婆,嫌我穷都跟别人跑了。”

肖纯终于忍不住解释道:“您误会了,他是我邻居。”

这男人一听,脸色突变,然后大喊一声:“停车。”

黄天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有把车停下。

男人冲肖纯恶狠狠地说:“你也是个红杏出墙的女人,跟我老婆一样。”

肖纯气得语无伦次,“你瞎说什么!”

男人不由分说,就要去开车门。黄天赶紧刹车,然后生气地说:“你别这么冲动,你误会了。”

男人不听他们解释,打开车门,硬是把他女儿拉下车,他女儿哭得很伤心,还一直说:“爸爸,我想跟这个小弟弟在一起玩。”

男人更来气了,扇了她一巴掌,怒气冲冲地说:“你也不是个东西。”

此时此刻的他,跟刚才与肖纯初见时完全判若两人,肖纯看得目瞪口呆。

她看着这男人跟他女儿在车流里穿梭,小女孩一直在哭,那样子甭提多可怜。

黄天提醒她先把车门关好。

她拉上车门,幽幽地说:“如果我离婚了,一定要争取到我儿子的抚养权。天底下的男人都一个样,永远看不到自己的问题,只会怪女人。”

黄天笑了笑,没往心里去。

“你妈妈真不容易,离婚的时候把你们都争取在自己身边。”肖纯感叹。

黄天的思绪飘得很远,他回忆起自己一个人被关在家里哭个不停,他妈妈跪在门外求他爸爸的情景。

这段往事,令他无比痛苦。

肖纯看他没说话,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忙跟他道歉。

黄天说:“我爸妈离婚的时候,我妈妈没要一分钱,就是为了把我也留在身边。可是我爸不同意,说我姐可以走,我不可以。”

肖纯同情地叹了叹气,“那时候你很可怜啊,你妈也心碎了吧。”

苏渡睡着了,他一向喜欢在车上睡,这点作为母亲的肖纯再清楚不过。她看着熟睡的儿子,疼爱地在他额头亲了一下。

黄天又说:“我14岁那年,我姐把我带走了,她还跟我说,只要我勇敢一点,黄一树就拿我没办法。”

肖纯感动得哭了,“你姐真好,还好你有个姐姐。”

黄天点点头,“所以我一直想要孩子,越多越好。可是gaga生不了,我们打算跟我姐要嘉言。”

肖纯想起林嘉言跟在黄琳身边那幸福的模样,不禁问:“你姐能同意吗?”她压根觉得gaga给不了林嘉言更好的爱。

黄天忧愁地说,“这事我很苦恼,我找了我姐好几次,她都不同意。”

肖纯很反对黄天这个做法,“你只考虑自己的感受,却没考虑你姐和嘉言的感受。我自己经历了才懂,孩子能跟着一对思想成熟又恩爱的父母,比什么都幸福。”

她越说越伤心。

黄天怕她太伤心,赶紧转移话题问她:“你下午去面试得怎么样了?”

第88章 民政局见

这一天经历了太多的事情,肖纯完全忘记了下午本来要去面试的。经黄天这么一问,她才想起来。

“对不起,我忘记了。”肖纯一脸抱歉,此刻的她疲惫不堪,连懊恼都没精力。

她以为黄天会生气,没想到他不仅没生气,还反过来安慰她:“没事,如果你还想去面试,我再替你想想办法。”

肖纯觉得这样太为难他,毕竟哪有公司等人的。何况她没有丰富的工作经验,万一自己表现不够优秀,岂不是要丢他的脸。

所以她说:“要不算了,我自己再去找找看。”

黄天这人心思细腻,他大概能猜出肖纯所担忧的。“我爸这公司是新创办的,他以前不是做这行的。新进入一个领域,他也需要人手。”

这句话确实有安慰到肖纯,她开心了一下。不过她还是对自己的能力不自信,说:“可我真的一点特长都没有。”

黄天笑着说:“你的优点就是孩子的妈妈,我爸做的是儿童游乐项目,你肯定合适。”

即将到半岛花园的时候,肖纯的手机响了。她故意放任手机铃声一直响,却不接。

黄天疑惑地问她:“干嘛不接?”

肖纯黯然神伤,回答他:“我要离婚了,不接也罢,以后就是陌路人了。”

黄天却说:“说不定是别人打的呢。觉得除了他,你的世界没有其他人了吗?你爸妈呢?你的闺蜜呢?他们也是关心你的啊。”

他这一席话,触动了肖纯的心。她马上拿出手机来看,电话果真不是苏新打的,而是葛恋。

肖纯有些欢喜,但更多的是失落。因为如果苏新完全不在乎她,准确的说,一点也不紧张他们的儿子苏渡了,那是一件无比悲哀的事。

不过她还发现另外一个未接电话,是黄天打的。她问:“你刚才打电话给我了?”

黄天点头,“嗯,想跟你说我6点下班,要不要送你一起回来?”

肖纯微微一笑,“谢谢。”

黄天没有说什么。

车子开进了半岛花园,这小区很大,兜兜转转的。但是一路上,肖纯和黄天两个人都没出声。可是肖纯却很喜欢这份安静,她厌烦了吵架。

黄天看她默不作声,说:“其实你挺幸福的,爸妈都在,而且他们都那么爱你。最令人羡慕的,你有个这么帅气可爱的儿子。”

肖纯苦笑,“这不是很普通的事情吗?”

黄天也苦笑,“我连孩子都没呢,爸妈又早早就离婚了。”

肖纯的手机又响了,这回真的是苏新打来的。她踟蹰了片刻,才接起来。

“什么事?”苏新冷冷地问。

肖纯只要一听他这种满不在乎的语气,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愤怒地说:“没什么事,就是想让你民政局见。”

苏新沉默片刻,说:“好,我周五回来。”

他先挂的电话。

肖纯拿着手机出神,心头一沉,悲从中来。

黄天已经把车开到楼下,他回头看了一眼肖纯,本来想让她先下车。但是看她一脸忧伤,他问:“真的要离婚吗?孩子怎么办?”

肖纯看儿子睡得熟,才敢跟他继续谈论这件事,“孩子肯定归我,拼了命我也要他。”

黄天不知道该如何劝她,他性格内向,本就不善言谈。除了gaga,他平生聊得最多的就是肖纯了。这一点他也纳闷,就算在他姐姐面前,他也没这么多话说。

或许是同情,或许是心疼,他也说不清,他突然对她说:“不论如何,以后我当你的哥们吧。”

肖纯想到上回她主动这么建议,他却严词拒绝了。这会儿他这么说,顶多是安慰她吧。所以肖纯勉强一笑,“你是看我可怜吧?”

黄天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像他这种性格,当医生确实很适合。他每天都跟病人接触,问来问去都是那些话。可也正因为这样,他越来越不会说话。

车停了一会儿,苏渡醒了。这点肖纯也是很清楚的,她了解自己的儿子,车一开他基本都会睡。车一停,他就差不多要醒了。

“还难受吗?”黄天问他。

苏渡点点头,做呕吐状。

肖纯赶紧说:“儿子,我们先下车,可别吐在黄天叔叔车上。”

黄天笑了笑,“没事,大不了洗下车。”

肖纯抱着苏渡下车,黄天想了想,也跟着下了车。他说:“我替你抱孩子上去吧,看你累得很。”

肖纯欲推辞,苏渡也闹起来了,他直说:“我不要别人,我要妈妈。”

肖纯一边安慰他,一边对黄天说:“谢谢你了,渡渡一生病基本都只认我。”

黄天转身上了车,肖纯也抱着孩子上楼了。

这一夜,苏渡又吐又哭,对已经累得不行的肖纯而言,真的是雪上加霜的艰难。好在她扛下来了,当她看到天亮的时候,高兴得想哭。

才七点多,她妈妈就打来了电话。

“纯纯,你公公怎么样了?”谢楠关心地问。

谢楠并不知道肖纯昨天没去成应州,也不知道她的女儿昨天经历了魔鬼般的一天。

既然她不知道,肖纯也没打算让她跟着担心和伤心。所以她撒谎道:“还可以。”

知女莫如母。谢楠听到女儿声音沙哑,疑虑起来,问:“你怎么了?有事瞒我?”

肖纯清了清嗓子,说:“没有瞒你,只是喉咙有点不舒服而已。”

谢楠这才信了。其实她哪里能想到,昨天外孙子苏渡碰巧肚子疼,他们母子俩没去成。

“那如果需要我跟你爸爸去应州看你公公,你就吱一声。”她语气缓和下来,“虽然我们跟亲家关系不怎么样,不过该做的我们还是会做。毕竟大家是亲戚,不是外人。”

肖纯很感动,也很心酸。周五,她就要跟苏新在民政局见了,以后她爸妈也没这对亲家了。

这次她铁了心要离婚,谁都不打算告诉。长这么大,她第一次如此有主见。

昨夜儿子折腾难受了一夜,这会儿天亮了他才入睡。可是他一直紧紧抓着肖纯的手不肯放,肖纯饿得饥肠辘辘。越饿她越想吃东西,脑海里想到了她吃过的那些大鱼大肉,馋得很。

真是可怜啊,她同情自己。离婚以后,她的日子会更难。现在,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第89章 过于善良会变成窝囊

游晓春做完手术之后,一直在病床前照顾她的,是她最不疼爱的三女儿马之敏。

游晓春平时脾气就不好,对马之敏更是没有几分好脸色。住院之后,她脾气更大了,常常动不动就怨这怨那。

马年和他爸爸能躲多远就躲多远,每天在游晓春面前出现了一会儿就跑得没影。

这天,医生来查房,让游晓春试着起身走一走。马之敏从洗衣房回来,怀里抱着她刚刚为游晓春洗过的衣物。她一听这么说,赶紧跑过去扶住游晓春。

游晓春脚着地,一用力,伤口疼得不得了,她哎哟哎哟直叫。

马之敏见她妈妈这么难受,心疼得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说:“妈妈,你受苦了。”

游晓春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看到马之敏哭成泪人,她竟然生气地指着女儿的鼻梁,愤怒地说:“哭什么?我又不是要死了。”

马之敏错愕万分,又委屈得很,她感到更加伤心了,眼泪吧嗒吧嗒掉个不停。

这时候,马月从外面走进来。

游晓春一看二女儿回来了,顿时像个小孩一样,委屈地撒娇起来,“月月啊,你可回来了,妈妈等你好久啊。”

马之敏呆住了,她觉得自己很可怜也很可笑。原本她以为经过这次,她妈妈会看到她是个好孩子,会对她好一点。

可是并没有。

只有那天,她不远千里赶回来,她妈妈一时感动了。在那一刻,她还曾傻傻地发誓,以后一定要对她妈妈很好很好,不再有任何怨言。

可惜,这只是她一个人的想法。

马月随手将手提包往她妈妈床上一扔,说:“工作也得做啊,我已经尽量赶回来了。反正有大哥他们在,我也放心。”

游晓春嘻嘻一笑,直点头,“说得也是,赚钱重要,赚钱重要。”

马之敏抿抿嘴,她恨自己还没毕业,还没能赚到钱。她有些明白了,她不受她妈妈待见的原因,就在于钱。她哥马年每个月交2000块生活费给妈妈,她二姐马月每个月交1000块给妈妈。

她想,将来她赚了钱,每个月也要上交钱给她妈妈,这样她妈妈就会对她好一些。

隔壁病床的老阿姨跟老伴去楼下散步回来,看到病房里多了个陌生女孩,便礼节性地问:“晓春,这就是你二女儿啊?”

马月顾着看手机,没空搭理。

游晓春坐到马月旁边,捋了捋马月的头发,笑呵呵地回答:“是啊。”

老阿姨又问:“多大啦?还没结婚吧?”

马月长得很漂亮,为此游晓春一直很骄傲。所以老阿姨这么关心马月,她这个当妈的一点也不觉得奇怪。“27了,还没男朋友呢。”

这几天游晓春旁敲侧击后,了解到老阿姨夫妇俩都是原企业高管,现在退休了。所以她很看得起这对老人家,跟他们说话还是挺客气礼貌的,也愿意跟他们多聊。

“现在的年轻人,都忙工作。”老阿姨言简意赅地说。

游晓春逮着机会,说:“您看我姑娘还成吗?有没合适人选?”

没想到马月黑着脸,大声喊道:“妈,你干嘛啊?”

老阿姨不动声色。

游晓春尴尬地笑了笑,对马月解释道:“随便说说嘛,反正无聊。”

马月一屁股从床上跳起来,拿过包包,说:“我先回家了,困死了。”她看了一眼马之敏,“你照顾妈哦。”

马之敏乖乖地点点头。

游晓春看着马月的背影,一直交代她:“路上小心。”

马之敏很是羡慕她二姐,她也很想被妈妈这么疼爱。

马月离开之后,游晓春又躺回了床上。马之敏时不时给她压一压被子,怕她被冷到。

游晓春嫌弃地说:“你要是跟你二姐一样有本事就好了。”

马之敏如鲠在喉,她心里委屈得很。其实她二姐只不过比她大一些岁数,比她早出来工作而已。假如她毕业了,肯定也能挣钱的。况且她二姐每个月工资五六千,只上交一千块给家里。可要是她赚钱了,她一定把工资全数交给她妈妈管理。

“妈,以后我赚钱了,会把工资卡交给你的。”马之敏诚恳地说。

游晓春鄙夷一笑,“可别笑死我了,你别花家里钱就不错了。整天没干成一件正经事,读的还是技校,有什么前途。”

马之敏终于忍不住哭了。

她一哭就停不下来了,病房里其他人以为母女俩怎么了,场面很是尴尬。

游晓春生气了,“你干嘛?要哭出去外面哭。”

马之敏跑出病房,在外面找了地方哭起来。

马年和葛恋刚过来,看到马之敏躲在角落里哭。

“三妹,怎么啦?”马年疑惑地问。

马之敏泪眼婆娑,“哥,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马年猜测游晓春又对马之敏乱发脾气了,他拍了拍马之敏的肩膀,安慰她:“妈生病了,心里不好受,你别跟她计较。”

马之敏说:“可是妈对你跟二姐都那么好,我对妈是最好的,她一点都没看到。”

葛恋忍不住说:“为什么你要这么在意你妈妈的看法?你已经尽到你自己的心意了,不用什么都放在心上。你要知道,越善良,别人越不把你当一回事。”

马之敏觉得葛恋这话刺耳,她反驳道:“你可真坏啊,说的这是人话吗?”

葛恋哈哈大笑,“马之敏,我发现你谁都怕,就是不怕我。你若是把怼我的勇气,拿到对其他人,就不会这么窝囊了。”

马之敏看着马年,“哥,她怎么这么坏。”

马年不以为然,维护道:“哪里坏了?大人在教你,是为你好。”

马之敏气呼呼地走了。

葛恋和马年面面相觑。

马年调侃道,“看来你以后在我家不好混哦。”

葛恋说:“我不怕,反正结婚后我不住你家。”

马年问:“那住哪里?”

葛恋说:“我爸说过了,我结婚的话会送我一套房子。”

马年大笑,“怎么你一点都不觉得害臊,这么大了还伸手跟家里要东西。”

葛恋理直气壮地说:“不要白不要,我爸娶了新老婆,还认了个新女儿。我要是太善良的话,骨头都不剩了。”

第90章 遇上个高手

马年发现葛恋没脸没皮的样子,一点不讨厌,反而挺酷的。以前他谈过一些女朋友,个性跟她很不同。她们当中有些明明就很爱钱,可却矫揉造作地装单纯。

马年也不是个傻瓜,这些姑娘的伎俩瞒不住他。所以,他一直没找到想结婚的女人。这回他救了葛恋,虽然是一时冲动,但也算是冥冥中注定的缘分。

“那走吧。”马年拉上她。

葛恋不走,说:“先别进去了,我觉得晾一晾你妈妈比较好。这会儿她把最乖的之敏都气走了,病房里没人陪她,我看她得急得要跳脚。”

马年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一直以来,他看不惯他妈妈的做法,他只能躲,却拿她没办法。

他暗自窃笑,看来这次他妈妈算是遇上个高手了。只要她们之间不刀光剑影,他倒希望葛恋能够改变他妈妈,让他们这个家变得更好。

“那去哪?”马年问。

葛恋眼睛一转,主意就来了。“要不,我带你去见我妈妈。”

马年惊讶,“不是说好等我妈出院你再带我见她吗?”

葛恋说:“今天我妈妈值班,‘择日不如撞日’。”

于是,调皮的葛恋拉着马年,来到急诊大厅,挂了皮肤科章小诗主任号。

皮肤科是个冷门部门,来看病的人不是很多。他们来到皮肤科的时候,远远就听到在喊马年的名字。

葛恋将马年一推,马年往前跌了几下。

马年很紧张,“还是别进去了吧?”

葛恋又轻轻地踢了他一脚,“快进去。”

马年像个委屈的媳妇,扭扭捏捏地走进去。

葛恋看着直笑得前俯后仰。

章小诗确实不怎么忙,她还抽空拿了支护手霜,往自己手上涂了一些,然后慢慢地擦着。她是个很爱保养的人,气质和状态都很好。见到她的人,总会被她的气质深深折服。

她看到马年走进来,他站着不敢动,她不慌不忙地说:“坐吧。”

马年乖乖地坐到她旁边的椅子上。

她问,“怎么了?”

马年吞吞吐吐,扭头往后看,发现葛恋并不在门口。“我,我有点痒。”

章小诗抬了抬眼皮,“哪里痒了?”

马年随口说,“身上痒。”

章小诗又问:“会红吗?在哪里?”她说着,站起来,准备查看。

马年支支吾吾地说:“有点红,那个,那个……”

章小诗终于忍不住了,“你到底哪里不舒服?”

马年嚯地站起来,伸手握住她的手,“丈母娘好,我是你女婿。”

章小诗吓得目瞪口呆,话都说不出,她以为自己遇上疯子了。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正想喊人,这时候听到外面有人在笑。

人没见到,笑声却不断。

章小诗真以为自己遇到来闹事的人,吓得命令马年:“你出去。”

葛恋从外面溜进来,笑得花枝乱颤。

章小诗看了看马年,又看了看葛恋,吃惊地问:“你们俩,一起的?”

她了解自己的女儿,她从小古灵精怪,喜欢捉弄人。今天这事,如果是她安排的,一点也不奇怪。

葛恋走到章小诗身边,一把揽住她的脖子,往她脸颊亲了一下,“我亲爱的妈妈,想死我了。”

章小诗推开她,“你在做什么?什么时候回来的?”

马年一直含情脉脉地看着葛恋。

章小诗盯着马年,问:“你是?”

葛恋拉住马年,介绍起来:“妈,我来给你介绍,他叫马年,猴年马月的马年。”她忽然大笑,“他二妹叫马月,好玩吧?”

章小诗看葛恋一直在避重就轻,生气地瞪了她一眼,“有什么事,你直说。”她坐回自己的座位,说:“还是等我下班再说吧。”

葛恋见她要按下一个号,赶紧握住她妈妈的手,“妈,他是我男朋友。”

章小诗已经料到了,她对马年的第一印象并不好。所以,当这话从葛恋嘴里真真切切说出来的时候,她更加不高兴了。

她摆起架子,瞥了马年一眼,“带来这里做什么?我在上班,你们先出去。”

葛恋吐了吐舌头,“好的,妈妈,人我带你见过了哦。”

马年看章小诗很生气,他充满歉意地说:“阿姨,对不起,让您受惊了。”

章小诗懒得多看他一眼,也不说话,她按了下一个号。不过,没人走进来。

葛恋拉着马年要往外走,还不忘打趣道:“妈,你早点退休抱孙子吧,也没几个病人。”

章小诗气得涨红了脸。

葛恋赶紧拉着马年跑了。

出来后,马年说:“你这样捉弄你妈妈,她能对我有好印象吗?能让你嫁给我吗?”

葛恋突然一本正经地说:“我这是故意的。”

马年疑惑地反问:“故意的?”

葛恋点点头,“如果把你带去我家,我妈肯定连门都不让你进。”

马年嘻嘻地问,“为啥?”

葛恋回答,“你不是我妈喜欢的类型,你呢,不够高大,不够帅气,不够有钱,还有点油腻。”

马年被她这么一顿差评,不满地问:“我有这么差劲吗?”

葛恋抱住他,笑着说:“我说的是实话,不过我就喜欢这样的你。所以,我非你不嫁。我已经带你来见过我妈了,我跟她打过招呼了。”

马年还是不明白,一愣一愣的。

葛恋说:“要是按正常程序走,我妈肯定得见你家人,得问你祖宗八代,得查你身家。可是你这些都不漂亮,拿不出手。所以,我想来个一鸣惊人。”

马年有些明白了,坏笑着问:“你想先斩后奏?生米煮成熟饭?”

葛恋羞涩一笑,“昨晚还不叫生米煮成熟饭吗?”

两个人相视一笑。

“要不,我们今晚就来个洞房花烛。”马年建议。

这正合葛恋的心意,她打了个响指,“好,速战速决。”

“那我们的新婚夜,要在哪里过?”马年喜滋滋地问。

葛恋眼睛咕噜噜直转,“找个酒店就能办。”

这俩人一点也不拖泥带水。葛恋带马年回到她家,偷走了户口本。马年又带葛恋回了他家,也拿走了户口本。然后两个人开开心心地去了民政局,准备今天就把这事办了。

第91章 您太太被关在电梯里面

马年和葛恋刚到民政局门口,人还没走进去,马年就接到了大老板打来的电话。

这几天他妈妈住院,他一直在医院奔波。而苏新也碰巧遇到同样的事,他爸爸也住院,他也请假了。

下午有个招标会,标的600万。大老板铆足了劲,想要一举拿下这个项目。可他最得力的两员大将都不在身边,加之最近公司投标连连失败,他头疼得很,恐怕下午的招标会难度更大。

苏新做事沉稳,马年脑袋灵活,有他们两个助力,大老板才更有把握。所以,他硬是把他们两个都叫回去。

马年怕葛恋生气,他特地翻了翻手机日历,瞎编乱造地说了一通明天才是个难得的好日子。

葛恋被他逗得直乐,也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明天是周五,拿完证,两个人可以窝在酒店三天三夜,庆祝新婚,甜蜜指数爆表。况且,她自己心里也有个主意。那就是,她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闺蜜肖纯,并且邀请肖纯明天到民政局为她做见证。

所以,她答应放马年去参加招标会。

现在她回来米州了,跟肖纯同在一座城,不用再靠手机来联系了。她想给肖纯一个惊喜,直接就来到了她家楼下。

为了把惊喜做足,她没有打电话让肖纯来开门,而是一直守在楼下等。可白天进进出出的人很少,她等了老半天。

她想,再没人来开门,她就要冲楼上喊,“肖纯,开门。”想着,想着,她直笑。

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她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gaga从楼上下来,打开门。葛恋看到门被打开,赶紧冲过去。

gaga忽然拽住她。

葛恋吓了一跳,“干嘛?”

gaga盯着她的脸,说:“你在笑话我吗?”

葛恋这才打量了一番gaga,她穿着“奇装异服”。衣服上破洞和划痕很多,如果不是穿在一个时尚的女孩身上,人家还以为这是乞丐穿的。而且她化烟熏妆,两只眼睛像熊猫眼。

葛恋忍不住扑哧一笑,不过她很机警,委婉地说:“我捡到钱了,很开心而已。”

她说着,闪了闪身,溜进去。

gaga这人爱管闲事,她松开手,把门关上,然后转身走到葛恋身边。葛恋在等电梯,转头看了一眼gaga。她发现这人真是个笑话呢,打扮成什么鬼样子了。

“你不是要出去吗?”葛恋问。

gaga说:“我回家拿点东西,对了,你住这里吗?我怎么没见过你?”

葛恋看她一脸怀疑的样子,笑着问:“难道你怀疑我是贼?有这么漂亮的贼吗?”

gaga嗤之以鼻,“你哪里漂亮啦?平平无奇。”

葛恋盯着她的脸,她再怎么打扮,都掩藏不住她黢黑的面孔,说:“你黑成这鬼样,你妈妈知道吗?”

gaga皮肤黑是她鲜明的特征,从小因为这个问题,她不知道被多少人嘲笑过了。而且她出生在单亲家庭,她从来没见过爸爸,是她妈妈把她拉扯大的。小时候,同学总拿这个嘲笑她,说她爸爸肯定是嫌她太黑不要她的。

人家越捅她这个伤口,她却受ci ji。

电梯到了,她们两个人同时走进去。电梯门不够大,两个人较了一番劲。最后葛恋赢了,她拍了拍手,傲娇地走进去。

gaga 故意拿出手机放歌听,随着节奏不停地摆动身体,还踩拍子。她穿着细高跟鞋,一踩,电梯好像跟着摇晃起来。

“喂,能不能别动?”葛恋没好气地说。

gaga戴着耳麦,装作没听见。

葛恋郁闷得笑不出来了。

电梯到了9楼,可一直没开。葛恋心里咯噔一下,伸手去按开门键。但是门还是开不了,紧闭着。

她吓得一直按开门键,可一点用都没有。

gaga 也跟着吓了一大跳,赶紧拔掉耳麦,问:“怎么了?电梯坏了吗?”

葛恋哭丧着脸,“天呐,不会这么倒霉吧?”

gaga赶紧打电话给黄天,“电梯坏了,你通知物业,快。”

过了一会儿,她们听到电梯外面有动静。外面的人冲她们问:“里面有人吗?”

她们俩异口同声地尖声回答:“有,救命啊。”

之后,她们听到外面忽然安静了。

葛恋拿着手机正要打给马年,可是信号却断了,电话没打出去。她一看,手机里一点信号都没了。

外面的物业正在找维修人员,并且联系业主。这里是9楼,他们把住在9楼的业主资料都调出来。

物业两个工作人员轮流打电话,一家家排查。

打电话给肖纯的时候,她正陪儿子在睡觉,手机关机了。

物业的人以为出事的人正是她,赶紧给苏新打了个电话。

苏新从应州赶回来参加下午的招标会,他刚出动车站,就接到了物业打来的电话。

“苏先生,您接电话啦。”物业的人欲言又止,抱歉地说,”我们很抱歉地通知您,您太太可能被关在电梯里面。”苏新惊得突然走不动,大声质问:“什么?什么意思?”

物业的人解释道:“我们也不知道被关在9楼电梯的人是谁,我们初步排查,猜测是您太太。因为她手机关机了,其他业主都接了电话。”

苏新问:“那你们赶紧修电梯啊,万一出了人命怎么办?”

物业的人说:“我们正在找维修人员来修,我们先排查一下是谁在里面……”

苏新挂断了电话,转而打给肖纯。果真,她关机了。

大老板打电话来催他,问他什么时候能到招标会现场。苏新左右为难,一边是肖纯,一边是工作。这事换在以前不难选,肯定选肖纯。可现在他的工作遇到了困难,公司每况愈下,如果这次再中不了标,那公司将很难维持下去。

“电梯坏了,能解决的只有维修人员。”

“我现在赶过去,说不定电梯早就开了,可是招标会却错过了,‘赔了夫人又折兵’。”

“可是肖纯又惊又怕,我如果不过去,她会更害怕。”

这样的念头,在他心里此起彼伏着。

最后,他心一狠,选了肖纯。他抢到了一辆的士,上了车,司机将他往半岛花园的方向载过去。

他看了看手表,招标会的时间到了。

他一想到大老板那又绿又难看的脸,心里有些担忧。对一个男人来说,工作伙伴的情谊也是很重要的。

可他没办法选,如果不选择肖纯,他会良心不安。

过了没多久,物业又打来了电话。果不其然,电梯门开了。可令他生气的是,物业告诉他,被关在里面的是对门的老婆gaga,不是他的老婆肖纯。

苏新气得脖子都要歪掉,“我们每个月交那么多物业费,就是让你们办这样烂的事吗?知道刚刚因为你们的一个错误判断,我损失多少吗?”

物业人员连连赔不是。

葛恋看到物业一直在道歉,不明所以。

物业人员挂了电话,冲着手机骂骂咧咧,“你以为自己是首富吗?一弯身的功夫就能损失上百万?”

葛恋看物业说话尖酸刻薄,她的脾气也上来了,“你们这什么破电梯,这么壕的小区,居然出这么大的事。”

物业人员理亏,连连跟她们俩赔不是。

苏新气归气,可还得马上整理心情,然后让司机把车调方向去招标会。

第92章 反转,可能怀孕了

葛恋来到肖纯家门口,按了门铃。

gaga像跟小偷一样,死死盯住她。

肖纯一直没开门,葛恋不断地按门铃。

gaga拽了拽包包,她包里藏着一只防狼喷雾。她把手伸进包包里,警惕地捂住喷雾,随时准备派上用场。

葛恋回头看了一眼,疑惑地问:“你干嘛一直跟着我?难道真以为我是贼啊?我看你才是贼吧?”

gaga气急败坏地指了指自己家门,炫耀道:“这我家,刚买下来的,特牛吧?”

葛恋觉得她真搞笑,虽说半岛花园算不错的小区。可是葛恋家世也不错,等她领了结婚证,把证甩到他爸爸面前,他爸爸肯定给她买一套更好的房子。这事以前他爸爸就对她做过承诺,算是给她的嫁妆。

葛恋差点忘记了肖纯对面住的是黄天,黄天的姐姐是黄琳,而黄琳是她爸爸的新老婆。她自己提到了她爸爸和房子,才想起了这件事。

她吃惊地问,“这房子是你的?那你跟黄天什么关系?”

gaga说:“他是我老公啊,准确的说是前夫。”她恨恨地咬牙,“都怪他姐姐,死活不肯把户口本和离婚证给我老公,害我们到现在还无法复婚。不过,看在她给了那么一大笔钱帮我们买了这个房子,就暂时原谅她吧。”

这gaga说话颠三倒四,再看看她的形象,一点都上不了台面。葛恋对她不屑一顾,懒得再搭理。

葛恋等得不耐烦,打了肖纯的手机,可她关机了。

“奇怪了,怎么不在家?”葛恋喃喃自语。

gaga问她:“你找肖纯姐?”

葛恋点点头,“对啊,你跟她认识?”

gaga说:“对啊,认识。肖纯姐人挺善良,我不讨厌她。”

葛恋实在受不了gaga说话的逻辑,懒得跟她多废话,她转身要离开。

gaga 追着她问:“你找她干嘛?她在家里睡觉呢吧。昨晚她儿子生病了,我听我老公说她带孩子去医院看病,回来还是我老公送的呢。”

葛恋一听,赶紧折回来,用力敲肖纯家门。

肖纯终于被吵醒了,她翻身而起,第一时间看看儿子有没被吓醒,还好儿子睡得沉。这利落的动作,大概是很多妈妈的标配。

她迅速跑出卧室,随手把门关上。

她站在门边,思绪万千,因为她以为外面的人是苏新。见到他是要哭?要闹?还是要怎么样?她心里乱得很。不可否认,她心中有怨气,但想想儿子生病中不能再受ci ji。不闹,她难以言下这口气。闹了,又怕儿子跟着哭个不停。

她在百感交集之中,开了门,故意板着脸。

出现在她面前的这张脸,却是葛恋的。她惊讶得揉了揉眼睛,“你怎么来了?”她脑海中第一个念头,以为是苏新千里迢迢把葛恋叫来劝她不要离婚。

葛恋欢喜地跳进来,抱住她,“亲爱的,我要结婚啦。”

肖纯傻愣了老半天。

gaga一直站在外面看着。

葛恋把脚往后抬了抬,轻轻一用力,门就关上了。

gaga吃了闭门羹,悻悻地说:“有什么了不起。”

肖纯吃惊地问:“你要结婚?跟谁?”

葛恋喜上眉梢,“你猜?”

肖纯随口回答:“马年吧?”

葛恋竖起两只大拇指,“哇,你太牛了。”

苏渡被她们的说话声吵醒,嗯嗯直哭。

肖纯条件反射地跳起来,像被电触到一样,然后飞快地冲进卧室。

葛恋差点笑岔气,跟着她进了卧室,说:“知道你刚才的样子有多搞笑吗?”她夸张地学起肖纯的样子。

肖纯却一点都笑不出来,她一脸疲惫,蓬头垢面,躺在儿子身边,轻轻地安抚他。

苏渡眨巴着黑溜溜的眼睛,望着葛恋。

葛恋坐到床边,用手轻轻点了点他的鼻子。她以为会把他逗乐,却没想到他突然哭了。

肖纯赶紧翻身抱住他,“渡渡,怎么啦?”

苏渡委屈地回答,“妈妈,我刚才做梦了,梦到我要吃肉,你不肯。那肉飞走了,没有了。”

苏渡哇哇直哭。

葛恋哈哈大笑,“渡渡,你做的啥乱七八糟的梦。”

肖纯一边抚慰儿子,一边对葛恋说:“小孩子就是这样,有时候做个梦都能哭老半天。”

葛恋不以为然,“有没这么夸张啊?”

肖纯一本正经地说:“带个孩子没那么简单的,只有当妈了才能知道。”

她好不容易又把儿子哄睡了,然后轻轻摸一摸他的额头,发现有点烫,可是体温计不知道被她放哪里了。昨晚上儿子折腾了一夜,从卧室到客厅,再从客厅到客房,他随时随地不舒服,而她也随时随地伺候着。

“我去拿体温计。”她慢慢地爬起身,一边向她示范着,一边轻声对葛恋说,“你帮我这样拍一拍他。”

她起身,葛恋马上接手去拍拍苏渡的肩膀。

苏渡好像能感觉到异常,眼皮抬了抬,幸好没醒。

肖纯趁机进了洗手间,从昨夜一直憋尿到现在,她已经难受得不行。

她用完厕所,站起身,不经意看了一眼,发现马桶里面掉了一滴红色的血。她吓了一跳,没来得及细想,就听到儿子又哭起来了。

她匆忙跑出洗手间,在电视柜里翻出一支体温计。

她跑进卧室的瞬间,感觉到下腹隐隐作痛。

苏渡爬起来哭个不停,张开双手求她抱抱。

葛恋从没见过这“人间疾苦”,她更加受不了苏渡这样哭。她举起双手,扮投降的样子,“天呐,我真的服了,原来伺候个孩子这么不容易。”

肖纯抱着儿子坐着,不断地哼着催眠曲。

直到她再次把儿子哄睡着了,她才回答葛恋的话,“事非经过不知难啊。”

她的下腹一直在隐隐作疼,断断续续的,这种感觉,当初她刚怀上苏渡的时候也有过。那时候她还小,什么都不懂,以为是例假来之前的反应。而且那次,她也在上厕所的时候,发现了一滴血。

情形太相似。

难道是上次太迟吃避孕药,真的怀上了?掐指算一下,时间对得上。

假如真的怀上了?她该怎么办?

第93章 雪中送炭

苏新往招标会现场赶的这一路,先是碰上了一起车祸导致交通堵塞。好不容易交警来疏通了,没多久司机又说车没油了得去加油。

苏新心里堵得慌。

等他赶到招标会现场的时候,与会人员已陆陆续续从大会议厅走了出来。

大老板从里面出来的时候,黑着一张脸。

马年紧跟其后,他的表情让苏新有些捉摸不透。说他不高兴,他嘴角那一抹笑意,怎么都藏不住。说他高兴,他又眉头紧锁。

所有团队的人都留在会议厅外面等结果,大家在交头接耳着。

苏新走到大老板面前,问:“怎么样了?”

大老板直摇头,“估计没戏咯。”他非常的沮丧,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在诉说着一种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马年向苏新使了使眼色,示意他借一步说话。

苏新找了个借口,“大老板,我先去洗手间。”

马年也说要去洗手间。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洗手间。

马年神神秘秘地抱住苏新的肩膀,小声说:“恐怕无力回天了。”

苏新疑惑地问:“什么意思?”

马年回头,向外面看了看,确定没人进来,才说:“加上这次,都丢第五个标了。马上要过年了,今年的业绩远远不达标。”

苏新看他说着这么严重的一件事情,却龇牙咧嘴的,问:“但你看起来好像很开心啊。”

马年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两本户口本,在苏新面前晃了晃,“看到了没?”

苏新盯着户口本,“我看到啦,不就是户口本吗?你来参加投标干嘛带户口本?”

马年翻开这两本户口本,放在苏新面前。

有个人从外面走进来,看到他们两个人躲在里面叽叽咕咕的,愣了愣。

“没事,进来呗。”马年冲这人招了招手。

这个人站到洗手池面前,打开水龙头,冲了冲手,然后就转身走出去了。

“我要结婚啦。”马年兴冲冲地宣布。

苏新本来觉得他像是在开玩笑,可他带着户口本,又这副忍不住开心的鬼模样,确实有点要办人生大事的感觉。

“那恭喜你了,跟谁啊?我认识吗?”苏新云淡风轻地问了问,然后推开他的手,走进了厕所。

马年跟着进了他旁边那间空着的厕所,敲了敲隔板,说:“你猜?”

苏新干脆地回答,“猜不出来啊,你谈了那么多女朋友,我也不知道是哪位仙姑把你办了。”

两个人又一前一后出了厕所,苏新洗着手,马年站在旁边等。

“是葛恋,嘿嘿。”马年沾沾自喜。

苏新意外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你确定要娶她吗?”

马年很肯定地点点头,“确定得不能再确定了。”

苏新双手抱拳,“那恭喜你了。”

马年用力拍了拍他的双掌,“看你一点也没诚意。”

苏新忧心忡忡地说:“我在担心大老板,担心我们的未来啊。”

马年却并不以为然,“也不用过于担心,说不定情况没那么糟糕。我们之前不都好好的吗?今年背了点,明年加油。”

苏新说:“你结婚后更需要用钱,等你有了孩子,尿布、奶粉……各种各样的开销,会让你彻底吃不消。到时候,你就不会这样想了。”

马年还没想那么远,他吹了一声口哨,挺淡定地说:“大不了换工作咯,再说了,孩子在哪?老子还没玩够,哪有可能生孩子?”

苏新哼哼而笑,“但愿吧。”

他走了出去。

马年指着他的后脑勺,“你还不信啦?”

苏新说:“我信啊,那既然你这么高兴,今晚外面喝酒去吧?”

马年爽快地说,“好啊。”

苏新补充道:“不醉不归啊。”

招标公司很快就给了结果,当场宣布了中标单位。大老板最后的一点希望都落空了,连站都站不稳。他失望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但就是在这么失落的情形下,他仍然没有因苏新的缺席而发火。

他的这份情意,苏新铭记在心。

离开招标现场后,马年驱车带苏新来到了酒吧。

没想到,酒还没开始喝,秦坤就来了电话,“老同学,在哪呢?”

苏新心情不佳,不想跟其他人多说话,随口问:“什么事?”

秦坤说:“有好事找你,方便见个面吗?”

马年打开一瓶啤酒,递给苏新。他接过来,喝了一口,说:“在酒吧喝酒,你过来吧。”

他把地址告诉给秦坤,挂了电话。

马年好奇地问:“他找你干嘛?”

苏新摇摇头,“不知道啊。”

马年拿着手机,在发微信。

苏新用自己的酒瓶碰了碰他的酒瓶,“喝酒啊,干嘛呢。”

马年笑嘻嘻地说:“在向我家夫人报备啊。”

苏新看着马年,眼前的他,像极了曾经的苏新。那种带着对婚姻的憧憬,对女人的一切美好想象。

马年发完微信,一边把手机放进口袋里,一边问:“你不用给你家夫人报备吗?”他说着,也举起酒瓶跟苏新碰了碰。

苏新苦笑,“我不怕打击你,过不久你就会像我这样了。”

才不到半小时,秦坤就来了。

他现在正是春风得意,不仅马上就要娶到全城最知名的女主持人,而且他自己家里条件又殷实。读书的时候,苏新总看不惯他,现在想想,他苏新算个屁啊。

他情绪很坏,喝下了一瓶又一瓶的啤酒。

秦坤看着他面前堆得满满的酒瓶,问:“怎么啦?遇到事了?”

苏新酒量还可以,意识还算清晰。“没事,能有什么事?家庭美好,工作顺利。”他呵呵笑着。

酒量再不错,喝了这么多,也开始要醉了。

秦坤似是有备而来,直切主题,“苏新,我今天找你呢,是想跟你谈合作。”

“谈合作?合作什么?”苏新问。

马年一直在发微信,跟葛恋聊得很开心。

秦坤回答,“我跟一个老同学,想合开一家顾问公司,现在想多找一个合伙人,我们想找你。”

苏新喝了太多,开始有些麻木。“为什么找我?你跟哪个老同学?”

秦坤笑了笑,“这是她的手机号码,你若是有兴趣,可以打给她,亲自问问她。”

马年没有注意听他们说话。

苏新拿着秦坤给的号码,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举起酒杯,对他说:“雪中送炭啊?”他狂笑,“来,喝酒。”

秦坤一直说:“你喝多了。”

第94章 逝去的爱一去不复返

孩子生病的时候,有人搭把手,真的再幸福不过了。自从葛恋来了家里,这半天多的时间,肖纯轻松了不少。她口渴了,葛恋去给她烧水倒水;她想起阳台上的衣服忘记收了,葛恋屁颠屁颠就去帮她收;她饿了,葛恋拿起手机用外卖软件点餐。

外卖到了,是葛恋开门拿的。她把外卖放到餐桌上,轻轻地走到卧室,告诉肖纯可以起来吃了。

肖纯做了个ok的手势,并让葛恋从沙发上拿一个抱枕过来。

葛恋拿抱枕过来给她,她轻轻地抓着苏渡的手,放在抱枕上。然后蹑手蹑脚的走到餐厅,跟葛恋一起吃饭。

已经晚上十一点了,这一餐吃得实在晚,都可以当夜宵了。

葛恋狼吞虎咽。

肖纯看她饿成这样,又愧疚又好笑,“你慢点吃啊,小心呛到。”

葛恋抓着只鸡腿,啃得津津有味,连连称赞道:“太香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鸡腿。”

她一高兴,说话声音大了。

卧室那边好像有动静,肖纯立刻察觉到,轻轻地挪了挪椅子,走进卧室查看。还好儿子仍然以那个睡姿,乖乖地睡着。

她又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卧室,来到客厅,并小声说:“我们讲话小声点,别吵醒渡渡。”

葛恋撅噘嘴,“哎,我们俩现在要单纯的聊会儿天都不行了。想想以前,我们在宿舍里一起吃泡面,一碗泡面我们可以边吃边聊一两个小时。”

肖纯红着眼,欲言又止,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葛恋她要离婚的事。葛恋刚要结婚,她就提自己要离婚的事,太煞风景。

“你什么时候跟马年好上的?我怎么不知道?”肖纯转而这样问。

葛恋羞涩一笑,“就这一两天的事,夜里我家门口有个醉汉一直在敲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该找谁,结果稀里糊涂地打了电话给他。他真的就连夜开车过来救我了,所以我……一不做二不休,**一刻值千金嘛。”她哈哈大笑起来。

肖纯是过来人,她不免有些为葛恋担心。“会不会太草率了?马年可是情场老手。”

葛恋又抓起一只鸡腿啃起来,“他说了,从没跟别人求过婚,我是第一个。”

肖纯注视着葛恋,半天说不出话。她发现,无论是她自己,还是葛恋,亦或是任何其他女孩子。步入婚姻之前,都是这般的单纯。因为没有经历过,所以无所畏惧,昂首挺胸。

“婚姻没你想象的那么容易和美好,你要慎重。”肖纯不死心,苦口婆心再次劝道。

葛恋自信地说:“虽然挺多人结婚了又离婚,不过我也看过很多家庭美满的。像我这么聪明有智慧的女人,我想,我应该不会成为悲惨的那一拨吧。”她说着,开怀一笑。

肖纯自己陷在婚姻的泥潭里,她看到的全部是最糟糕的一面。所以,她不能赞同葛恋的想法。

而葛恋,她正沉浸在幸福甜蜜之中,她也无法理解肖纯的担忧。毕竟她觉得,人和人是不同的,不可能每个人都会把婚姻弄的一团糟。

过了十二点,葛恋才离开肖纯家。

出门前,肖纯一直劝她留下来过夜,怕她这么晚一个女孩子不安全。不过葛恋一点也不怕,因为她说马年会来接她。

等葛恋出了门,肖纯走到阳台上往下看。果真看到马年站在楼下,寒风中,他瑟瑟发抖,双手放在嘴边哈着气。

葛恋打开门,奔向马年。

马年拉开自己的大衣,让葛恋躲进他怀里。天虽冷,他们的心却很暖。

肖纯看着看着,眼眶湿润。曾经,她也拥有这样的拥抱。

她抬头望着被城市灯光照得发亮的天空,茫然又无助。她在努力回忆,她和苏新之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坏的?谁第一次吼人了,谁第一次摔东西了,谁第一次说离婚了?

想着想着,她开始有些后悔。那一次,他把厨房弄脏了,她不该冲他大声;那一次,他给儿子吃了酸奶,她不该指责个没完没了;那一次,他躲在他们的被窝里,其实只是想给她和儿子暖被窝,她不该不管不问就把他赶下床……

如果时间能重来,她想对他宽容一点,温柔一点。

可是,逝去的爱一去不复返了。她知道,苏新已经不愿回头了。

但,就算苏新愿意回头,她肖纯能回头吗?不能。

因为,这些年,不是只有她做错了一些事,苏新也有错。他连手机都不让她碰,而且态度强硬。只要一想到这个事情,肖纯就无法释怀。

算了,算了。反正她跟苏新就是错误的结合,三观完全不合。她擦擦眼泪,回到了卧室。

葛恋双手环抱着马年,两个人如胶似漆。马年的大衣只挡得住她半个身体,御寒没多大效果。不过她乐意,她喜欢这样。

一个人的时候,她并不知道,两个人在一起能这么幸福。

马年还没试过对一个女孩子这么上心,他恨不得以后天天跟她腻在一起。

他们上了车,马年抓起她的双手,不断地哈气替她搓手取暖。

“你看,我多幸福啊,我才不信肖纯说的。”葛恋动容地说,她都kuài gǎn动得哭了。

马年问:“肖纯说什么了?”

葛恋说:“肖纯对婚姻完全没信心了,所以一直跟我说我这个决定太草率了。”她试探地问,“你会变吗?”

马年举起右手发誓,“谁变谁是小狗。”

葛恋咯咯直笑,“对,谁先变谁是小狗。”

马年注视着葛恋,他以前从未发现,她如此的简单纯粹。

葛恋收到了一条微信,她打开一看,是肖纯发的。

葛恋让马年一起看微信,上面写:亲爱的,愿你的选择没有错。我是个失败的过来人,我想用我血泪的经验告诉你,婚前所有地老天荒的承诺,都是徒劳的。过日子,是现实的。所以,婚前你跟马年一定要先协商好一些事情。比如,你能看他手机吗?什么时候要孩子?生了孩子之后,孩子谁带?孩子生病了,他能不能陪你们去医院?你和他爸妈出现矛盾的时候,他站在哪边?相信我,这些问题,以后将成为你们婚姻的绊脚石。其实你和我一样,是特别容易满足的人。我们要的并不多,只是看对方肯不肯给。你刚才说,你看过不少家庭美好幸福的例子。是啊,我刚才也反复想过了,你说的没错。我和苏新的问题,不见得你跟马年会碰到。毕竟,人和人真的不同。苏新内敛,马年开朗,他们本身就不是同一类人。我心思过于细腻,你大大咧咧,我们也不是同一类人。不过,为了你将来能一直幸福,婚前该世俗的谈一谈,就世俗一下吧。答应我,好吗?

第95章 婚前谈判,必须的

葛恋看完了微信,郑重其事地清了清嗓子,说:“那,我们来谈一谈?”

马年启动车子,说:“好啊,谈一谈。”

这一夜,他们临时找了酒店,把该做的事情,该谈的事情都办了。

累了一夜,两个人一觉睡到大中午才醒来,而且他们俩几乎是同时醒的。睡觉功夫,彼此不分上下。

针对这一新问题,他们又得谈论一番了。

“以后早餐谁做?”葛恋问。

马年爽快地回答,“太迟的话,我们就外面吃。时间够的话,我们可以在家里做。你不想做,我可以做。”

这个答案,葛恋挺满意,她亲了他一口。

马年问:“我迟到的话,扣工资,你会骂我吗?”

葛恋回答,“不会,我们昨晚说好了,我不会管你的钱,我们各管各的。”

马年笑了笑,也亲了她一口。

就这样你问我答,两个人在床上玩得不亦乐乎。一直到前台打电话来催他们退房,他们才匆匆忙忙收拾起来。

葛恋长得很漂亮,身材高挑,她今天穿的这条皮裤是昨晚穿过来的,在酒店睡了一夜没有换。这皮裤将她身材勾勒得玲珑有致,十分吸睛。

从房间里出来,走在走廊的时候,碰巧遇上几个男人,他们应该也是住这酒店的。他们故意放慢脚步,走在后面。他们一直盯着葛恋的背影,她穿着细高跟,踩一步,身子扭一下,甭提多you huo人。

马年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他们几个男人正色眯眯地盯着葛恋。他不高兴地脱下自己的大衣,披在葛恋身上。

葛恋爱美,她看了看他的大衣,说:“不要,不好看。”她说着,拿开了大衣。

马年硬要把大衣扣在她身上,葛恋半撒娇半生气地跺了跺脚,“干嘛啊?我又不冷。”

几个男人看他们小两口起争执,戏谑地冲他们俩吹了几声口哨。

葛恋回头一看,发现是几个不正经的臭男人。她转过身,厉声厉色地问:“干嘛呢?”

几个男人哄堂而笑。

马年气得挥起拳头,就要打他们。

酒店保安看到了监控,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

“保安大哥,他们沉迷我的美貌不能自拔,耍流氓。”葛恋轻蔑地瞪着他们。

她说着,自觉地从马年手中拿过大衣,自己乖乖地披上,还冲马年做了个鬼脸。

几个男人一直喊冤枉,“眼睛长我们脸上,我们想看哪里就看哪里。”

马年挺直腰板,走近他们,“她是我老婆,只有我自己能看。”

几个人吵得不可开交。

后面又来了几个保安,经过他们一番调解,最后大家才散了。

两拨人,分别站在两部电梯前等下楼。

那几个男人还不忘嘲笑马年,“老婆太漂亮了,小心点啊。”

马年没理他们。

倒是葛恋嘴巴毒,她双手叉腰,霸气地说:“不该你们看的别看,小心引火上身。”

电梯到了,葛恋拉着马年进去。

马年直盯着葛恋,摇头晃脑,“万一你嫌弃我怎么办?你又漂亮,家世又好。我呢,什么都普普通通的。”

葛恋说:“那我们又得谈一谈新的问题了。”

马年说:“好,谈一谈。”

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葛恋大摇大摆地走出去。

马年看着她的背影,确实很勾人。

“我不是傻子,我不可能跟你结了又离。除非你出轨了,打我了……反正我不可能因为钱的问题,因为你长相的问题嫌弃你。”葛恋认真地说。

马年嬉皮笑脸,“那就好,那就好。”

在去民政局的路上,葛恋问:“你确定苏新会去吗?”

马年说:“他从不食言。”

葛恋说:“那就好,肖纯也从不食言。”

原来他们俩邀请了苏新和肖纯去民政局,见证他们领证的幸福时刻。

苏新昨夜没有回家,他喝醉之后,一直吵着不想回家。秦坤把他带到了一处地方,他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到了之后就睡着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了。他看了看这陌生的地方,吓得迅速翻身爬起来。这是一间一室一厅的公寓,在市中心黄金地段。房间里欧式装修,冰箱里只有几瓶饮料和矿泉水。

他赤着脚,走回卧室,发现床头柜上留有一张纸条。

他拿起来看,上面写着:这是我的公寓,昨晚你喝醉了,带你回来这里。

他发现,没有落款人。

昨晚喝太多,这会儿他头还很疼。他使劲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努力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情:他喝得酩酊大醉,马年好像走了,还有一个男人,对,秦坤一直陪着。他没喝,只是一直看着苏新喝而已。

苏新摸了摸口袋,手机在。

他很口渴,想到冰箱里有矿泉水,走过去拿了一瓶。拧开盖子,刚想喝,仔细一琢磨,万一有毒怎么办。

他重新把矿泉水盖子拧回去,放回冰箱。

马年和葛恋已经到民政局了,他们发现苏新两口子还没来,于是分头给他们俩打电话。

苏新拿上自己的公文包,走出这间公寓。想起昨晚的事情,他仍心有余悸。

马年打电话给他,“你怎么还没到?”

苏新问:“到哪?”

马年一看,坏了,他肯定忘记了。“我今天结婚,不是说好了你过来给我们见证吗?”

苏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瓜,“我真的忘记了,昨晚喝多了,我现在就过去。”他没多想,匆匆下楼去拦的士。

葛恋给肖纯打了电话,得知她正在来的路上。

过了没多久,肖纯就来了,她背着苏渡过来的。

马年听说苏渡生病了,再看看肖纯顾不上收拾自己,衣服都穿反了,还辛辛苦苦带着儿子过来,他很感动地说:“谢谢嫂子。”

肖纯淡然一笑。

过了半个多小时,苏新才到。

他看到肖纯憔悴不堪的样子,以及她背上无力的儿子,他自责得很。

马年和葛恋走在前面,他们一家三口在后面。

“等他们领了证,我们也去领证。”肖纯毅然决然地小声说。

苏新头很晕,也不记得今天他们约好了要离婚的事情。他愣了愣,“哦。”

他们俩的距离拉得老远,可马年和葛恋两个人粘得紧紧的。

这境遇,天壤之别。

都是来领证的,有人伤心,有人欢喜。

第96章 只是已到伤心处

马年和葛恋走到自助机跟前,开始取号。

肖纯将儿子背到一边,找了个座位坐下。苏新也跟过来,他看着眼前病恹恹的儿子,又心疼又惭愧,小声地对肖纯说:“对不起,我不知道孩子生病了。”

肖纯把脸转到另一边,冷冷说道:“没什么可对不起的。”

苏新抓起儿子的手,满脸歉疚,“渡渡,好点了吗?”

儿子不想回答。

马年他们取了号,又手拉手走到宣传册架子前,一人拿了一本放在手上,两个脑袋瓜紧紧贴在一起,细细翻看资料。

然后他们又跟工作人员拿了表格填起来。

“要不我们改天再办吧,当着孩子的面,不太好。况且,马年他们来结婚,我们这样不好吧?”苏新央求道。

肖纯抿了抿嘴,倔强地说:“没必要再拖下去了。”

苏新很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劝她。他是真的不想当着孩子的面办离婚,这对孩子的伤害得多大,他都不敢想象。

他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你那个朋友,不是在这里上班吗?万一被她碰上了,尴尬吧?”

肖纯显然已经试想过这种情况,而且也已经不再惧怕,她淡淡地说:“碰上就碰上吧。”

苏新无计可施,心疼地看着儿子。他握住儿子的手,放在自己嘴边。那小手嫩嫩的,本应该被细心呵护。然而,因为父母的原因,今后他可能要面对很残酷的现实。

一想到这里,苏新的眼泪差点忍不住要涌出来。

“爸爸,你喝酒了吗?”儿子突然问。

苏新呆呆地注视着他,“什么?”

儿子一脸笃定,“爸爸,你肯定喝酒了吧?”

苏新抬起头,看了一眼肖纯,她嘴角分明有一丝冷笑,看破却不说破。

“儿子,你怎么知道的?”苏新好奇地问。

儿子用自己的小手指头,指着他的脸颊,说:“你每次喝完酒,都这个样子。”

苏新摸了摸自己的脸,“什么样子?”

儿子又指了指他的眼睛,“眼睛也是这个眼睛。”

苏新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问:“眼睛什么样子?”

儿子把自己的额头顶在他的额头上,轻轻一撞,一脸天真地问:“爸爸,晕不晕?”

苏新一把抱住儿子的头,忍不住落泪,“儿子,你是爸爸的好儿子,你最懂爸爸。”

儿子却说:“爸爸,妈妈也是你的好妈妈,对不对?因为妈妈也知道,妈妈说你一喝酒,哪里都变了。”

肖纯早就看出苏新喝了酒,这么多年了,她对他的一切早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他喝完酒身上是什么味道,洗完澡是什么味道,吃完饭喝完汤是什么味道,抽完烟是什么味道,全部的全部,她都一清二楚。

可是有什么用,他们已经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心,捂不热了。

“你对我已经没有爱了。”肖纯失魂落魄的说。

说出这样的话,她自己觉得仿若隔世,像是丢了魂一样。心如刀割,万念俱灰。

苏新欲言又止。

肖纯无奈一笑,“不用为难,已经没有爱了,不勉强。所以,我放你走。”

苏新看了一眼儿子,“不要在儿子面前说这些了。”

肖纯说:“儿子还不懂。”

苏新说:“怎么不懂?他都5岁了。”

肖纯冷笑,“那你怕他懂,为什么要对我如此无情?你没听人说,对孩子最好的教育就是爸爸爱妈妈吗?哦,这话我好像对你说过。不过很可笑,说了也没用。”

肖纯咄咄逼人,苏新被逼得胸闷,差点要气短。

他承认,他确实再也对她说不出爱这个字。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苏新伤心到不能自已,他紧紧握住儿子的手,痛苦地在心里呐喊,“老天爷啊,这是我苏新最爱的儿子啊。我是个多么坏的爸爸,为什么要让他来承受这些?”

儿子用稚嫩的小手,捧起他的脸,用无辜的眼神,看着他:“爸爸,我惹你生气了吗?你为什么要哭?”

苏新怕吓到儿子,赶快擦擦眼泪,收起情绪。

肖纯从背包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他。她已经心如死灰,对她而言,离婚丢脸不可怕,他的眼泪也完全没用。但是她能丢脸,儿子不能丢脸。这里这么多人,他们能丢脸,孩子丢不起脸。所以,她咬牙说:“错不在我,你不用这样,你自己也有错。”

“我只求改天再来办,可以吗?”苏新再次恳求。

肖纯铁下了心,她不肯。“当我需要你的时候,我求你的时候,你是怎么对我的?晚了。”她红着眼。

马年和葛恋填完表格,拿过来。

“你们帮忙看看,我们这样写怎么样?”他们异口同声地问。

苏新低着头,偷偷擦了一把眼泪。

马年和葛恋相互看了看,觉得有些不对劲。

“马年叔叔,你们要结婚了?那你们会去拍我爸爸妈妈那样的照片吗?”苏渡天真地问。

葛恋蹲下身,问:“什么照片?婚纱照吗?”

苏渡说:“我妈妈钱包里的这种照片。”他一边说着,一边抓过肖纯的背包,要拿钱包出来。

肖纯拽住背包,“干什么?”

她心情不好,说话语气重。

几个人看她发脾气,愣了愣。

苏新明白,马年和葛恋不明白。

“就是这张照片。”苏渡拿出肖纯的钱包,取出里面的照片。

照片上面,是苏新和肖纯的合影,他们拍过的其中一张婚纱照。那时候的他们,笑得多么开心,脸贴得多近。

肖纯恼羞成怒,一把扯过照片,揉做一团,欲丢在地上。苏新眼疾手快,赶紧伸手接住。

“你这是干嘛?”苏新没办法再忍了。

苏渡吓呆了,他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事情,吓得如惊弓之鸟,眼里全是惊慌。

马年他们确实发现不对劲了。

葛恋关切地问,“怎么了?”

肖纯深吸一口气,“没什么,我有时候有点发神经而已。轮到你们了没?”

葛恋回过头看了一眼,说:“还有一个号。”

97章 更是物是人非

葛恋话音刚落,广播就念到了他们的号。

马年匆匆拉上她的手,她急忙伸出另一只手去拉肖纯。

肖纯说:“等一下,等一下。”她想要去抱苏渡。

苏新抢先一步,一把将苏渡抱过去。哪知苏渡奋力扑腾,直嚷:“我不要爸爸抱,我要妈妈抱。”

肖纯用力将苏渡从他怀里“抢”回来,默默地跟着葛恋两口子进去登记。

葛恋和马年按照领证流程,走了一个又一个程序。他们笑得越开心,手牵得越紧,肖纯看得越难受。因为,对她而言,这里的一切物是人非了。

民政局领结婚证,她不是没经历过,她也曾是个单纯幸福的小女人。

几年的时间而已,她的婚姻满目疮痍,她也已不再相信爱情。

想到这,她心中无比悲凉。一个人心里若有爱,就像得到了甘露,任hé ping凡的事物,都能被这份ài zi润。而到了她这个地步,她的世界处处悲凉。

当马年和葛恋在做结婚宣誓时,肖纯忍不住哭了出来。

苏渡看她哭了,着急地用小手为她擦眼泪,说:“妈妈不要哭,妈妈不要哭。”

从他指间传来的温度,融化了肖纯绝望凄凉的心。她欣慰地笑了笑,“渡渡,妈妈不哭,妈妈不哭,妈妈只是替葛恋阿姨高兴而已。”

苏新知道肖纯为什么哭,其实他何尝不感触。他娶肖纯的时候,是真的很爱很爱她。可是现在他真的发现爱已说不出口,真的很可悲。

他也很痛苦,一边是可怜的儿子,一边是没有爱的婚姻。

葛恋和马年拿到了热腾腾的结婚证,两个人看了一遍又一遍,爱不释手。

葛恋高兴地拿着结婚证,跑到肖纯面前,向她展示。“亲爱的,你看,怎么样?”

肖纯接过她的结婚证,摸着上面的那些铅字,“亲爱的,你很幸福,我看到了。”

马年走到苏新面前,他发现他们两口子今天一直刻意保持距离。“怎么啦?肖纯怪你喝酒啦?”

苏新赶紧“嘘”了一声,小声交代她:“她不知道我昨晚就回来了,万一被她发现我留宿在外,而昨夜孩子生着病。这……她会把天都掀翻了。”

马年指了指他,埋怨他,“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干嘛要隐瞒呢,婚姻需要坦诚相待。”

苏新苦笑,“现在你不会懂,以后你就懂了。”

他们办好了结婚手续,大家往外走。不过,肖纯一直刻意放慢脚步,她背着儿子走在最后面。

眼看他们几个走到大门口的时候,肖纯喊道:“你们先走吧,我要去洗手间,苏新,你来帮个忙吧。”

葛恋说:“没事,我们等你,一起走吧。”

肖纯说:“不用了,苏新有车。”

苏新却说:“我没车,今天没开,打的过来的。”

肖纯怕民政局下班,她严肃地说,“没开车有什么关系?反正你跟我来就是。葛恋,你们先走吧,我们有话要私下说,你们在不方便。”

葛恋以为肖纯真的只是要跟苏新解决夫妻小矛盾,所以她没多相劝。

第98章 不坚决他还以为我离不开他

肖纯背着苏渡走到自助机前,要取号。

“妈妈,你们也要结婚吗?”苏渡眨巴着一双天真的眼睛,问道。

稚嫩的童言,令肖纯一时语塞。

苏新摸了摸儿子的头,说:“对啊,爸爸妈妈也要结婚。”

取号机一直没有反应,取不到号。

肖纯看了看机子上面的时间,17点07分。

她看到有个工作人员正往这边走过来,于是上前问:“你好,为什么我取不了号?”

工作人员说:“下午四点半以后就不能取号了。”

肖纯疑惑地问:“为什么?”

工作人员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苏新,问:“你们是办什么的?离婚?”

苏渡抢着回答,“我爸爸妈妈要结婚,不是要离婚。”

工作人员委婉一笑,“哪能当着孩子的面这样做,改天再来吧,记得不要带孩子来了。”

苏新看工作人员走了,不悦地说:“听到了吧?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做。”

这话简直是火上浇油,肖纯理论道:“对,我不正常,所以当初嫁给你。”

苏新不想当着孩子的面,在公众场合跟肖纯吵架,所以他硬是忍了。

可是肖纯却像吃错了药,情绪失控。她猛地跑到窗台前,问工作人员:“请问,郭芳在吗?”

工作人员正在接待一对夫妻,没空理她。

“请问,郭芳在吗?”肖纯继续问。

苏新觉得她简直疯了。

她也觉得自己疯了,从没像此刻这样过。就好像过往那些委屈、愤怒、压抑,要全部从心里一口气拿出来。

“你找郭芳干嘛?”工作人员不屑地瞪了她一眼。

“办离婚。”肖纯故意大声地回答。

苏渡趴在她背上,听到她说要办离婚,马上闹起来:“妈妈,不能离婚。”

孩子的哭闹,肖纯的失控,引来不少人的围观。

苏新完全控制不住这个场面,想不丢脸都难了。

郭芳不知道从哪里跑过来,看到是肖纯在闹事,她感到十分意外。因为,她从不敢想象会在这里遇到肖纯。

况且,眼前的肖纯,满脸的怒气,昔日的温柔贤惠全然不见。再看看苏新,他满面沮丧,往日的精气神荡然无存。

“肖纯,怎么了?”郭芳走到肖纯身边,关切地问。

她看了一眼肖纯背上的苏渡,“孩子生病了吗?”

肖纯说:“郭芳,我来办离婚。”

郭芳惊讶不已,“你说什么?不会吧?”她看了看苏新,他刻意回避她的目光。

“你们认识?”保安问郭芳。

郭芳点点头,“对,我朋友。”她拉了拉肖纯的手。

她将肖纯带到旁边,围观的人也渐渐散了。

“怎么闹成这样?还带着孩子来。”郭芳小声地问。

肖纯咬咬牙,“其实早就闹离婚了,以前觉得丢脸没敢声张。现在已经走到了尽头,彼此没有任何爱,只剩下这个孩子。我不想这样了,不坚决一点,他还以为我离不开他。”

郭芳看了看站得远远的苏新,他看起来浑身不自在。

“夫妻吵架再正常不过,我跟我老公也吵,但离婚可不是小事。你想过孩子没有?”她看了看苏渡,这孩子泪眼汪汪,实在可怜。

肖纯说:“我们谈过了,孩子归我。”

郭芳还是劝她,“结婚有孩子后,哪还有什么爱不爱的,大家凑合过日子呗。你不要把这个东西看得太重,就不会有太大的落差。”

肖纯说:“没有爱,干嘛还要在一起?”

几个保安开始在收拾易拉宝之类的东西,柜台上的灯也陆续暗了。郭芳说:“我们要下班了。”

肖纯说:“那我明天来。”

苏渡紧紧环住肖纯的脖子,“妈妈,爸爸看起来好可怜。”

苏新蹲在角落里,双手抱住头,一脸痛苦。

郭芳说:“肖纯,别任性了。我看苏新根本受不了离婚,像你们这种情况,我们也不会给你们离的。”

肖纯说:“他哪里会受不了,这几年他说过离婚的次数不会比我少,你不知道他多坏。”

大厅的灯“啪”地被关掉,瞬间暗了下来。

郭芳把手放在肖纯的肩膀,“回去好好想想,不要冲动。我丑话说在前头,你们这种情况我们不会给办的。”

肖纯坚决地说:“没什么好想,想清楚了。”

郭芳说:“我敢保证,如果你非要离婚,最后你一定会后悔。好了,回去吧,孩子生着病呢。如果俩人暂时过不下去了,要不分开一段时间,来个试离婚。”

肖纯看着她,“试离婚?”

郭芳微笑,“对。”

郭芳走到苏新面前,轻声说:“带老婆孩子回去吧。”

苏新慢慢站起身,灰心丧气地说:“她一定是疯了,她自己不要面子,可我是男人,我要面子的。她这样引人关注,有没考虑我的感受?”

郭芳说:“我跟肖纯认识一段时间了,对她有一些小了解。我觉得,你们俩还没到非要离婚的地步。回去好好想想,问题在哪里。”

苏新说:“我们俩已经走不下去了,我只是可怜孩子。哎,要离个婚,怎么就这么难,最让我放不心不下的是我儿子。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结婚。”

郭芳笑了笑,“是吗?就算你跟别的女人结婚,她再美再有本事,再符合你的审美观,也不见得结了婚就一定和和美美。”

苏新说:“你这么睿智聪慧,肯定不会把婚姻和老公搞得疲惫不堪。”

郭芳正色道:“苏新,难怪肖纯会这么痛苦,就刚刚我跟你聊天的这一会儿,你一直在埋怨她。难道你从没想一想肖纯的好吗?”

苏新诧异地看着郭芳。

郭芳认真地说:“肖纯是个很善良单纯的人,也正因为这样,所以她渴望得到你的尊重和关怀。你是个男人,就给她一点又能怎么样。给自己的老婆,又不会少了什么。”

苏新看着远处的肖纯,她背着儿子站在那里,一直在哄儿子。他说:“有了孩子之后,她眼里只有儿子。对我万分苛刻,对我一点也不在意。”

郭芳不以为然地笑了,“一个好妈妈,能坏到哪里去?你怎么就不能明白呢?我还是那句话,给她一些尊重和体谅吧。”

第99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今天郭芳没有去接孩子,她老公去接的。轮流接孩子,是她向她老公刘意万提出的条件。

她自己会开车,非要把他们一家三口送回去。

苏新说,他还得回公司加班,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肖纯没有说什么,放任他离开。

她跟郭芳一起去停车场,郭芳看她一直背着苏渡,关心地问:“要不要我帮你背一会儿?”

肖纯说:“不用了,我能行。”

郭芳笑了笑。

要上车的时候,郭芳伸手去替苏渡挡住头,怕他碰到车身。

虽然只是一个很小的举动,肖纯却记在心上,很是感动。以前肖纯觉得郭芳是个还算聊得来的朋友,但总有一种疏远的感觉,算不上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今天却发现,她像个热心的大姐。

郭芳开始倒车,开车。她看起来自信稳重,处变不惊,虽然外貌不算美丽,可是却有一种别样的魅力和气场。

看着她,肖纯不禁想起了黄琳和可言妈妈,她们都是自信的女人。而她自己,跟可豪妈妈很相像,都是可怜的女人。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做一个被人可怜的女人,她自己身上一定缺了些什么吧,她开始意识到这点。

周五的交通不是很顺畅,车子走走停停。

在等一个漫长的红绿灯时,郭芳说:“肖纯,对不起,你给我发微信借钱的时候,我碰巧手机关机了。因为我孩子也发烧了,把我累得够呛。”

肖纯说:“没关系。”她由衷的羡慕,“你真幸福,有个可靠的老公。”

郭芳却苦笑,“你哪里看出他可靠了?”

肖纯说:“我看他很听你话,你还用他手机了。”

郭芳沉默了片刻,说:“你听过一句话吗?‘人前显贵,人后受罪’,其实我的处境没有比你好多少。”

郭芳很少跟人提及自己的故事,今天她破例讲给肖纯听。

其实之前她也当了三年的全职妈妈,处境也很糟糕。刘意万是米州大学的教授,老说她呆在家会让他丢脸。因为他们住在大学里面的教师公寓,别人家的老婆要么是大学教职工,要么是高知。

她也失落、无助过,最难过的时候,她把整个家扔得遍地狼藉。她也曾一次又一次想逃离,但最终都念在孩子的份上,留下来了。

肖纯完全想不到,这种事会发生在她身上。

她不禁感叹,“我不敢相信。”

郭芳说:“我看过一句话,‘没有在深夜哭过的人,不足以谈人生’。这话我感同深受,相信你也是这么想的。”

肖纯点点头,“我也看过这句话。”

郭芳说:“所以说,深夜哭不可怕。你以为自己是最惨的女人,其实比你惨的大把。至少苏新没有对你动手,他也没有不爱渡渡。可你知道吗?有很多男人,打老婆骂老婆,甚至打孩子。”

肖纯倔强地说:“若我是她们,我早离婚几百回了。”

郭芳却笑了,“离婚要是只跟我们自己有关,就不会那么难了。可是我们都有孩子,不想看着孩子在破碎的家庭下长大。”

肖纯失望地问,“所以,结婚的意义是什么?”

郭芳说:“你结婚的时候有想过这个后果吗?”

肖纯摇头,“那倒没有。”

郭芳说:“所以说啊。热恋的时候,恨不得把心掏给对方,想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哪会想到落到这样的结局。”

肖纯无奈一笑,“是啊,傻傻的我们,当男人把我们介绍给他的好朋友时,能开心好几天。当男人带我们去见家长的时候,觉得那是对我们最大的认可,是想让你融入他的家庭,为此我们能说出以后一定会好好孝敬公婆的豪言壮语。”

郭芳说:“不要把自己想得太糟糕,也不要太在意男人的看法。”

肖纯问:“我们女人就该被男人欺负吗?”

郭芳说:“那肯定不是。”

她开始跟肖纯讲了接下来的故事。

在那艰难的三年里,她没有被老公的冷言冷语打败,而是一边带孩子,一边自学。当她儿子上幼儿园之后,她很快就找到了现在的这份工作。这个转身太漂亮,令刘意万无话可说,也不敢看轻她。

肖纯很佩服郭芳,她发现自己跟她的差距太大。

苏新没有回公司,而是找了一家酒店住下。

房间里有红酒出售,他开了好几瓶都喝光了。

夏惠儿给他打了很多电话,他都没接。他拿着手机,看着夏惠儿的手机号码,想着,“为什么在乎他的不是肖纯,而是被他拒绝了一次又一次的夏惠儿?他堂堂一个大男人,总是拒绝měi nu的you huo,为的就是家庭安宁。他不是不可以做出越轨的行为,他只是不想也不该。但是肖纯,她看到吗?不,她看到的都是他的缺点。”

苏新心情非常糟,好想找个人说说话。他打电话给了哥们马年,可他手机关了。以往,每次他心情不好,能开导他的就是马年。

可是现在马年领证了,有老婆了。此刻,他正老婆热炕头。

苏新可怜起自己来了。

坏情绪像虫子,在他身上四处乱钻,他万分难受。

当夏惠儿再一次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终于接了。

“你怎么都不接我电话?”夏惠儿埋怨道。

苏新不客气地回答,“你谁啊,我干嘛接你电话。”

夏惠儿没生气,“你喝酒了吗?”

苏新说:“关你什么事?你干嘛老打我电话,不知道我有老婆的啊。”

夏惠儿说:“我只知道你不开心。”

苏新正愁无处发泄,说:“别老多管闲事,我的事不用你管。”

夏惠儿说:“我想跟你说件对你很重要的事情,能见个面吗?”

苏新直接拒绝,“不能。”

夏惠儿问:“为什么?难道你不用见客户吗?你把我当客户不就行了。”

苏新说:“我今晚没心情。”

夏惠儿说:“秦坤跟你说过吧?我们要合开公司,想邀请你入股。最近你们公司频频失利,你该考虑新的出路了。”

苏新又喝下一杯红酒,有些微醉,他说:“我不可能离开我的公司,你不要想了。我发现你这人很烦,总是缠着我。”

他掐掉了手机。

他就算再讨厌肖纯,也不能不考虑儿子。为了儿子,他告诉自己,一定不能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其实,他也很不容易。可有谁懂?

第100章 哇,好有个性

马年和葛恋就这么结婚了,一切发生得太快。两个人离开民政局之后,一路上都在傻笑。

他们以前总听别人说,结婚之后心境就不一样了。这会儿捧着新鲜出炉的结婚证,开始持证上岗,做一对真正的夫妻,心里确实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葛恋感觉自己跟马年说话的语气都不一样了,在这之前,她脑海中想得最多的是ci ji。半夜被英雄救美,毅然决然跟着男人跑,才两天就领证了,这一系列的事情,只能用ci ji加疯狂来解释。

但领证之后就不是了,她的心一下子突然踏实了下来。

“老公,我们现在去哪?”葛恋挽着马年的手,温柔地问。

马年听她这么叫自己,傻乐老半天,还亲了她一口。“哇,老婆,被你这么一叫,我全身都酥软了。原来老公老婆这两个词这么美妙啊,真好听。来,再叫老公几遍,我爱听。”

葛恋甜甜地连喊好几声老公。

马年一脸享受,“老婆,以后你每天都得这么叫我哦。”

葛恋乖巧地点点头。

马年紧紧抱住她的肩膀,说:“那老公现在带你去见你的婆家人咯。”

葛恋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马年高兴坏了,“哇,我的老婆太乖太好了。”

他驱车载葛恋来到了医院,还没到病房的时候,葛恋问:“那今晚,我们……”

马年坏笑道,“明白,收到。今晚我们新婚燕尔,当然要赶紧去过我们的二人世界。放心,我们只呆一会儿就行。”

葛恋满意地点头。

马年拉着葛恋进了病房,他的家人都在。马东阳正往游晓春口中塞一块苹果,马月在玩手机,马之敏在织围巾。

马年正式地说:“我向大家宣布个好消息,我们领证啦。”马年举起葛恋的手,喜笑颜开。

葛恋略显腼腆地笑了笑。

游晓春含着苹果,惊得差点被呛到,其他人也都吓得差点掉下巴。

“大家很吃惊吗?”马年看到桌上放着很多苹果,顺手拿了两个,自己一个,给葛恋也塞了一个。

游晓春从口中抠出那块苹果,问:“怎么这么快就领证了?我还没……”

马东阳怕她说错话,又往她口里塞了一块苹果。

游晓春生气地抓过他的手,把口中的苹果吐在他手上,不高兴地说:“你想憋死我啊。”

马东阳忍气吞声,把苹果往自己嘴巴里塞进去,嚼起来。

气氛有些尴尬。

马年还以为葛恋会生气,没想到她表情看起来很轻松。

“妈,快一点不好吗?你不整天催我结婚吗?”马年问。

马月也在旁边附和,“对啊,就是。”她双手作揖,“恭喜啦,哥哥嫂嫂。”

马年也调皮地作揖跟她道谢。

“你们这样仓促,我还没问清楚。那彩礼的事呢,提亲的事呢,都没办呢。”游晓春说。

葛恋笑了笑,淡定地说:“您放心,这些都不需要。”

大家都感到很惊讶,包括马年。

葛恋晃了晃马年的手,看着他说:“决定带你回家偷拿户口本的那一刻,我就想好了。我们不办婚礼,不用彩礼。”

马年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为什么?”他以为葛恋这样做,是对他不够在意。

葛恋只笑不语。

游晓春很会算账,她听葛恋这样说,马上在心里计算起来了。这样一来,可以省了好大一笔钱。这多划算啊,现成的漂亮儿媳妇。这年头,不用彩礼,不用办酒席,这样的儿媳妇上哪里找啊。

可是,她疑惑了,亲家呢?她同意,她的父母能同意吗?

“可是,你父母呢?他们能同意吗?”游晓春问。

葛恋自信地说:“他们的意见不重要,只要我开心,他们就开心。”

游晓春拍手称快,“这样很好,这样很好的。”

马月兴奋地说:“嫂子,那你们什么时候拍婚纱照?我去帮忙。”

游晓春和马东阳纷纷赞成道,“对,婚纱照什么时候拍?到时候你们二妹三妹都去帮忙。不摆酒,那婚纱照拍好点。”

马年说:“好啊,到时候叫上你们。”

马之敏一直没说话,这会儿被点名要去帮忙,她表情有些怪。因为,她根本不认可葛恋当她的嫂子。她和葛恋的结,还没解开呢。

葛恋不慌不忙地说:“婚纱照,我也不打算拍了。”

大家更加错愕了。

马年问:“为什么?”

葛恋解释道:“肖纯结婚的时候,是我去帮忙的。我看他们拍婚纱照好累,摄影师让摆出各种造型,嘴都笑歪了,脸也在发抖。一点意思都没有,真没必要。”

马年不赞成,“可是,我们房间里不放婚纱照,不是怪怪的吗?”

游晓春虽然精打细算,但她也觉得这样的决定有些荒谬,她甚至怀疑葛恋是不是真心嫁给她儿子。哪个当妈的不是为自己的儿子考虑,即使她再着急让儿子娶媳妇,那也不能含含糊糊就过去了。万一找的是个坏女人怎么办?

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哇,好有个性。我觉得这个想法不错,以后我结婚了也要这样干。”马月连连鼓掌,赞赏地看着葛恋。

马之敏却说:“结婚这么神圣的事情,却这么草率,好奇怪。”

她说的这话,其实也是游晓春要说的话。但是游晓春这人对人不对事,她讨厌马之敏,所以连并她说的话也都不爱听。即使她说的有道理,她也觉得是错的。

“你瞎说什么呢,懂个屁。”游晓春责备马之敏。

马之敏又委屈,又尴尬,一言不发地冲出了病房。

葛恋推了推马年的手,“你出去看看吧。”

游晓春却生气地说:“不用,随她去。”

葛恋坚持,说:“你出去看看吧。”

马年听她的,出去了。

游晓春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的嘴在发抖,手也在抖。她养大的儿子,刚一结婚就不由娘了。当着老娘的面,只听老婆的话。这以后,她说话还算数吗?完了,完了。

第101章 甩证

他们在病房呆了没多久就出来了,这点葛恋很满意,看来马年对她说到能做到。

她一高兴,说:“走,带你去一个地方。”

马年有些害怕地问:“不会是要去见你妈妈吧?”

葛恋看他这怂模样,不禁哈哈大笑。

马年怪她,“你还笑得出来,要不是你出的馊主意,丈母娘能对我有这么差的第一印象吗?”

葛恋说:“那你可就错怪我了,我这么做可是为了你好。实际上,我妈这人就算你对她很客气,她也会挑你毛病,而且越挑越多。”

马年一头雾水。

葛恋解释,“我妈是个骨子里很浪漫,又很讲究的人。就你这条件,就你家这条件,她肯定一百个不满意,一千个看不上。如果我战战兢兢地把你带到她面前,她会更变本加厉地为难我们。反而,我这样肆无忌惮,我行我素,她拿我没办法。”

马年还是不明白。

葛恋说:“以后你就明白了。”

她带马年去了她爸爸葛清来的家。

这是葛清来跟黄琳结婚后,她第一次登门。葛清来是个简朴的人,重新结婚后也没有买新房子,只把原来住的房子翻新了一下而已。

这里是老公房,葛恋在楼下按了老半天,一直没反应。后来打电话给葛清来,才知道设施比较陈旧,家里的门铃坏了。

是黄琳下来给他们开的门。

来之前,葛恋跟马年简单“科普”了他们家的事情。这样马年见到黄琳的时候,才能做到心中有谱。

不过当马年看到黄琳的时候,他还是有不小的震惊。这黄琳看起来比他们大没多少,长相气质都没得挑。她怎么会屈身嫁给葛清来这么一个老头,而且还跟他一起住在这老公房。

带着疑问,他进了葛清来的家。

家里还有个小女孩,是林嘉言,葛清来正在陪她看书。小女孩长得很乖巧,也很有礼貌,不用大人教,就自己主动跟马年他们打招呼,“叔叔阿姨好。”

葛清来慈祥地笑了笑,教她说:“言言,你应该称呼她们姐姐和哥哥。”

林嘉言甜美一笑,改正道:“姐姐哥哥好。”

说真的,葛恋还挺吃醋。因为她的爸爸,被人霸占了。以前,她爸爸只有她这么一个亲生女儿,什么都宠着她。即使父母离婚了,爸爸还是一如既往地爱着她。

而现在,她爸爸多了一个收养的女儿。她的爱,被分走了。

黄琳泡了两杯茶,从厨房里端出来,准备给葛恋和马年喝。

葛清来招呼他们俩坐下说话。

马年坐下了。

葛恋没有坐,摸了摸口袋,掏出结婚证,甩在桌上。

葛清来伸手去拿,惊讶地问:“结婚啦?”

黄琳从茶几底下的抽屉里取出一副老花镜,递给葛清来。葛清来自然地接过去,戴上。

林嘉言捧着书,自己走进卧室里。

葛清来认真地看着结婚证,又看了看马年。他和蔼地对马年笑了笑,“叫马年是吗?名字挺好记。”

马年嘿嘿一笑。很奇怪,他在葛清来面前一点也不紧张,不像见葛恋妈妈章小诗的时候,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怎么这么急就结婚了?之前我都没听说你交男朋友。”葛清来一脸疼爱地看着葛恋,问道。

葛恋赌气地说:“你认了个女儿,也没跟我打招呼啊。”

黄琳不动声色地坐着。

马年开始感到有些局促,他捧起一杯茶喝了起来。

葛清来合上结婚证,说:“生爸爸的气啦?好,爸爸跟你道个歉。”

葛恋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

葛清来把手放在黄琳的手上,黄琳立刻心领神会地起身,往卧室那边走去。不一会儿,她从里面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本存折。

她把存折交到葛清来手上。

葛清来又将存折拿给葛恋,说:“爸爸对你说过的话,爸爸记得。”

葛恋接过存折,翻开一看,上面一个1,后面跟着好多个零,她没细数。

“这是给你买房子的,另外,你们办婚礼的钱,爸爸也会想办法的。”葛清来说。

葛恋注视着葛清来,他两鬓斑白,脸上皱纹也多了不少。她忍不住掉了一颗眼泪,说:“爸,不用了,我们不办婚礼。”

葛清来疑惑地问,“为什么?”

葛恋说:“觉得太麻烦,结婚是两个人的事,办婚礼是给别人看的,把自己累得半死。我不想那么傻,所以懒得办了。”

葛清来说,“可是,你妈妈能同意吗?”

章小诗的性格,他再清楚不过。

葛恋说:“我自己觉得行就行,只要我以后过得幸福,相信她会理解的。”她握住马年的手。

黄琳看马年把那杯茶喝得差不多了,又往他杯子里倒了一些茶。

马年对她客气地笑了笑,小声地说:“谢谢。”

葛清来想了想,说:“有个东西,我拿给你。”

他起身,走进了卧室。

黄琳和葛恋互相看了看,都没说话。

马年看出他们之间有些隔阂,他主动缓和气氛,说:“这茶什么牌子的?蛮好喝的。”

葛恋踩了踩他的脚,嫌他多话。

马年被她踩疼,不敢喊出声,皱了皱眉。

黄琳回答说:“这是龙井。”

葛清来从卧室里面拿了一个小盒子出来,他把盒子放在桌子上,这盒子看起来有些年月了。

黄琳也下意识地看了看这盒子,显然她也没见过。

葛清来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银色手镯,成色有些暗。

“这是我们葛家的传家宝,给你的。”葛清来看着葛恋。

葛恋伸手去拿这对手镯,感动得哭了。这一刻,她发现自己是葛清来亲生的,没错。而且她才是正儿八经的葛家后代,这也没错。

父母离婚后,虽然葛清来还是很疼她,可是她总担心哪一天他就不爱她了。刚才进门的时候,看到葛清来跟林嘉言相处得那么融洽,她又嫉妒又心酸。

现在她拿着这对手镯,止不住的流泪。

“孩子,祝你们幸福。”葛清来真诚地把葛恋的手,放在马年的手上,认真地说:“我的女儿,以后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对她。因为我跟她妈妈的原因,她从小比别的孩子可怜。现在看到她结婚了,我很高兴。马年,拜托了。”

葛恋听了她爸爸说的这一席话,哇地大哭起来。

第102章 窝心话

从葛清来家出来之后,葛恋还在擦眼泪。

葛清来看着女儿的背影,由衷地感叹了一句,“恋恋到底是我的女儿,个性还是像我的。”

黄琳认真聆听。

葛清来说:“这孩子不想办婚礼,确实让我很意外。不过我觉得她这个想法不错,现在很多年轻人跟风大办婚礼,既折腾又浪费钱。”

黄琳点点头,竖起大拇指,说:“不愧是你的女儿,够有个性。”

葛清来微微一笑,“你也很有个性啊,嫁给我这么一个老头子。”

黄琳亲切地挽住他的手,“听从自己的内心,会比较幸福。我不觉得嫁给你是一种委屈,相反的,你的包容和成熟,给了我从未有过的安全感。清来,谢谢你。”

葛清来哈哈大笑,“我的好太太。”

葛恋默默地走着,好像在想什么,马年不敢打扰她。

昏黄的路灯照在他们身上,拉出了长长的影子。葛恋突然停住脚步,指着自己的影子说,“记得我爸妈离婚之后,我妈不让我爸去接我放学。有一年,冬天的时候,有一次我在同学家做完作业很晚了,在回家的路上,也是这样,一直踩着自己的影子走啊走。跟着影子,我就不那么害怕了。”

马年问,“那时候你几岁?”

葛恋回答,“不到10岁。”

马年心疼地将她拥入怀中,安慰她:“别怕,以后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葛恋幸福地点点头。

相比一些离异家庭的孩子,葛恋算是幸运的。她的父母和平离婚,之后她虽然跟着妈妈生活,可是爸爸还是很爱她。

只是父母毕竟离异了,她多少能感觉到变化。出门的时候,再也不是一家三口同出同进了。她生病的时候,她妈妈不肯告诉她爸爸,所以她再难受,也只能看到妈妈,而看不到爸爸。每每看着别的孩子跟在爸爸妈妈身边,她就很羡慕。

正因为这样,她对待自己的婚事,选择去繁从简。她一直坚信,只要彼此感觉舒服,其他人的看法一点都不重要。

马年完全想不到,葛恋会是这么通情达理的一个女孩子。而她越简单纯粹,他越真心诚意地爱着她。

下一站,葛恋要带马年回她妈妈家。

章小诗一个人坐在饭桌前,看着一桌子菜发呆。手边,是几本相册。她翻看着相册,上面都是葛恋的照片,从她很小的时候,到长大chéng rén的样子。

葛恋开门进来,喊了一声:“妈。”

屋里只开一盏灯,不够亮,她随手按了门边的电灯开关。

灯光照亮整个屋子,她看到章小诗孤单地坐在饭桌前。

“妈,我回来了。”葛恋轻声说。

章小诗抬起头,“嗯,快吃饭吧。”

墙上的时钟,显示已经八点钟了。

章小诗站起来,一边收拾桌上的相册,一边说:“饭菜都凉了,我去热一下。”

葛恋回头,看了一眼马年,鼓励他别怕。她拉着马年走进来,说:“妈,我把马年带回来了。”

章小诗一脸意外,放下手中的相册。她下班回来之后,已经发现了卧室里被动过的抽屉,还有那本不翼而飞的户口本。当看到葛恋将马年带进来,她的心彻底寒了。

“妈,我们结婚了。”葛恋拿出结婚证,放在她章小诗面前。

章小诗看了一眼结婚证,气得站都站不稳。她一激动,挥手打了葛恋一巴掌。

马年吓得挡在葛恋面前,喊了一声:“别打她。”

葛恋默默地流泪。

章小诗用颤抖的手,指着葛恋,“我养你这么大,结婚这么大的事,你居然自己一个人做了决定。你眼里还有我吗?”

葛恋泪眼婆娑,“妈,我想结婚,我不想再孤单一个人了,我想有人保护我们母女。”

章小诗转而指着马年,“他配吗?”

葛恋握住她的手,“他配。”

章小诗擦了擦眼泪,“这些年我一个人辛辛苦苦带着你,什么都为你打算,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吗?你明知道,我要的是一个怎么样的女婿。”

葛恋说:“我知道,你要的是有地位,有钱的。当年,你跟我爸爸离婚,就是因为他工资不够高,又太省钱,不肯给我买钢琴。可是,妈,爸爸是个好男人,当年你不应该放弃他。”

章小诗说:“‘贫贱夫妻百事哀’,你不懂。”

葛恋坚持说:“我自己能赚钱,我不怕。”

章小诗说:“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妈妈吗?你是要气死我吗?”

葛恋拉了拉她的衣袖,撒娇道:“妈,我特别爱你,我怎么会想气你。”

章小诗推开她的手,“你这样是爱我?别侮辱我的智商。”

葛恋语塞。

马年看葛恋这么委屈,他特别自责。“妈,我发誓,我一定会对葛恋很好。”

章小诗说:“发誓没用,实际点,你有房子吗?”

马年说:“没房子,有车子。”

章小诗冷冷一笑,“车子值几个钱?”

葛恋晃了晃手中的存折,“我有钱,我爸给的。”

章小诗差点气晕过去。这些年她这么高傲,这么顽强地把葛恋拉扯大,为的就是向葛清来证明,她当年的选择是对的。可是,一夕之间,她辛苦营造的大厦被葛恋毁了。

“妈,你别气。我爸的钱,我干嘛不要。我是他女儿,不拿白不拿。”葛恋理直气壮地说。

章小诗捂住耳朵。

葛恋抓起桌上的结婚证,又从口袋里掏出户口本放在桌上,她赌气地说:“妈,我会用我的幸福来证明来给你看。”

然后,她拉着马年离开了家。

“谢谢你这么相信我,维护我。”马年十分感动,“可是把你妈妈一个人晾在家里,会不会不好?”

葛恋说:“没关系,我妈妈是个特别要强的人。一时半会儿她肯定不会退让的,以后我们用行动来向她证明吧。”

两个人找了家酒店,新婚夜就这样办了。

没有鲜花,没有戒指,没有掌声,没有美酒,没有美食……有的只是两颗互相听得见的跳动的心。

但是马年庄重承诺,欠她的,他都会补上。

第103章 妈妈不好当

周六的早上,苏渡很早就醒了。他像往常一样,睡醒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喊了一声“妈妈”。

这几天他生病,肖纯也折腾累了。她还想再睡一会儿,于是懒懒地应了一声,“嗯。”

苏渡翻身就要爬下床,动作利索得很。

肖纯拉住他,问:“干嘛?”

苏渡说:“我要到客厅玩玩具。”

他光着脚丫子,蹦蹦跳跳跑出卧室。

肖纯头很沉,多想能再继续睡。而且大冬天的,被窝又暖。可是她忽然一想,儿子穿着单薄的睡衣而已,也没穿袜子。万一再被冷到生病了,岂不是又要遭罪一回。哎,没办法,她只能翻开被子爬起来了。

她从衣柜里拿出外套和袜子,走到客厅。她看到苏渡正在认真地组装玩具,精神头很不错。

孩子生病了好几天,今天看起来已经恢复了不少,肖纯的心情也随之好起来了。她抱着衣物,蹲下身,一边帮他穿起来,一边说:“渡渡,你自己玩,妈妈去给你做早餐。”

“妈妈,我想吃面包。”苏渡说。

肖纯平时对儿子的饮食管得很严,零食甜食她几乎很少给他吃,面包之类的也是尽量少吃。所以,她反对道:“面包不行,妈妈去给你煮小米粥。”

苏渡失望得耷拉着脑袋,“每天都是小米粥,妈妈,能不能换点口味?我就想吃面包,好想好想吃,真的特别想吃。”他还咽了咽口水,特别馋的模样。

肖纯看儿子突然说话像个小大人,又好气又好笑。再看他这馋猫样,实在不忍拒绝。“好吧,那我们吃完早餐再出去买,现在还挺早呢。”

今天天气很冷,外面阴天,冷风从门缝钻进来。肖纯不自觉地抱紧自己,问:“你说好不好?”

苏渡嘟哝着,“妈妈,我就想吃,特别特别特别的想吃,几千个想吃。”

肖纯没想到儿子居然能用“几千个”来形容,她又惊又喜。以前儿子一发烧,她妈妈就会安慰她,说孩子发烧一次就会长大一次。这会儿,她端详着儿子,他的眼神似乎更坚定,好像忽然长大了不少。

“那好吧,妈妈带你下去买。”肖纯说。

苏渡高兴地说,“耶,有面包吃了。”

“那你先去刷牙。”肖纯说。

苏渡继续玩玩具,没搭理。

肖纯走进卧室,给他多拿了一件厚外套和帽子。她转身走到客厅拿包包的时候,才想起自己所有的卡都还给了苏新,而前一天晚上跟黄琳借的那点钱,差不多都给苏渡看病用光了。

苏渡看肖纯一直站在那里没动,问:“妈妈,我们可以走了吗?”

肖纯抱歉地说:“儿子,对不起,妈妈想起来忘记去取钱了。”

苏渡马上说:“没关系啊,我们现在下去取。”

肖纯不想让儿子知道真相,她撒谎说:“可是楼下那银行不是妈妈办卡的银行,要扣很多手续费。”

苏渡说:“那妈妈你可以用手机付钱啊。”

肖纯实在编不下去了,老实说:“妈妈没钱了,卡都还给你爸爸了。”

苏渡说:“那你让爸爸再把卡给你。”

肖纯烦躁地说:“不吃了,不吃了,我现在去给你煮粥,就这么定了。”

苏渡生气地扔掉手里的玩具,说:“妈妈,你说话不算话。”

肖纯很意外儿子会这样发脾气,她更生气他这样任性。她很郁闷,为了他,她吃了这么多苦,受了这么多委屈。可是,他一个不高兴就这样。

“我凭什么一定要给你面包吃?这么冷的天,你什么时候起来我就得跟着起来,给你穿衣服,给你煮粥。我又不是一定要对你好,凭什么?”肖纯冲他唠叨个没完,“你看看,叫你刷个牙,你刷了吗?做事拖拖拉拉,别人家的孩子,像你这样吗?”

苏渡调皮地笑了笑,倔强地顶嘴说:“你是我妈妈啊。”

肖纯更加生气了,“不是所有的妈妈都像我一样,这么难,还坚持带着你,爱着你,懂吗?”

苏渡吓住了,随之巴巴地哭起来。

他越哭,肖纯越烦。

肖纯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任他怎么哭都不去安慰他。儿子也较着劲,一直坐在原地哭个不停。

“行了,要哭出去哭。”肖纯终于忍不住再次大吼一声。

这回儿子真的害怕了,跳起来,扑到她怀里。

肖纯心烦意乱,想把他推开,可他却抱得死死的,拼命哭着说:“妈妈,妈妈,我不吃面包了,不吃了。”

肖纯其实很心疼他,也知道自己不该发这么大的脾气,可是她满腔怨气,无处可发泄。

苏渡一直哭,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哀求,“妈妈,你不要生气。”

肖纯终于心软了,沉住气,“渡渡,你知道妈妈为什么生气吗?”

苏渡摇摇头。

肖纯说:“你居然学会对妈妈发脾气了,那我对你付出这么多,是为了什么?”

苏渡听不太懂,呆呆的。

肖纯自嘲道:“我真是个可怜的女人,为老公为儿子做牛做马,到头来人家一点也没放心上。”说着说着,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苏渡捂住她的嘴巴,“妈妈,你不要说了,不要哭了。”

“妈妈没用,对不起你。”肖纯看着儿子哭红的眼,开始有些后悔。

苏渡不明白,满脸天真地看着肖纯。

肖纯苦笑起来。

苏渡以为她又高兴了,傻傻地也跟着笑起来。

肖纯看着稚嫩的儿子,实在不忍再冲他发脾气,替他擦了擦眼泪,“好了,不哭了。”

慢慢的,母子俩的情绪慢慢缓和了。

苏渡说:“妈妈,爸爸那里有红包,我们可以拿去买吗?”

肖纯疑惑地问:“什么红包?”

苏渡从她怀里抽开,跑去苏新的卧室。一会儿,他手里拿着一个红包出来。

“妈妈,这是爸爸放在床头柜的,我看到了。”他把红包递给肖纯。

肖纯接过红包,打开看到里面有很多张一百元的人民币。她再一看,红包后面还写着:祝百年好合苏新。

她差点忘了,上回苏新给她看过一张喜帖,跟她提过今天是他老同学秦坤和著名女主持人尤雪大婚的日子。

第104章 妈妈,以前的你比较可爱耶

“渡渡,妈妈跟你说,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就算是爸爸的,没经过他的允许也不行。”肖纯认真地教育苏渡。

苏渡似懂非懂地说,“哦,好吧。”

“渡渡,妈妈去给你煮粥,今天先不吃面包了,好不好?”肖纯用商量的口吻对苏渡说。

苏渡略显失望,但还是乖乖地点点头。

肖纯进去厨房,忙了半天。等她出来的时候,看到苏渡静静地蹲在电视柜前,目不转睛地盯着上面的一个相框。那是她和苏渡的一张合影,那时候他才几个月大,坐在婴儿车里。

“渡渡,怎么了?”肖纯走到他身边,问道。

苏渡指着这张合影,说:“妈妈,我觉得你那个时候很爱我的样子。”

肖纯对他的这个说法感到吃惊,不禁问:“我现在不爱你吗?”

苏渡怯生生地笑了笑,“好像以前比较爱我耶。”

肖纯看着他惊恐又无辜的表情,有些心疼,说:“没关系,妈妈不生气,你说实话,是不是觉得妈妈现在不爱你?”

没想到苏渡毫不犹豫地直点头。

肖纯陷入沉思之中,如果不是儿子提起这件事情,她完全忘记了自己以前是怎么对他的?

以前,他摔倒的时候,她抱起他,一直安抚他:“妈妈的心肝宝贝,摔疼了没?”

以前,他哭的时候,她赶紧抱住他,一直安慰他:“妈妈的心肝宝贝,别哭别哭。”

……

然而现在,他睡觉的时候总想要拉着她的手,她却心狠地推开他的手,骂他:“都这么大了,还老是要牵手,像什么样?”

然而现在,他委屈哭泣的时候,她故意端着架子不肯拥抱他,还命令他要哭一边哭去。

……

“妈妈,我又说错话惹你生气了吗?”苏渡担忧地问,还不忘用他的小手摸一摸她的脸。

肖纯握住他的小手,摇摇头,“没有,妈妈没生气,妈妈只是在想,渡渡说得好像有点道理。”

苏渡看她不生气,鼓起勇气说:“妈妈,我觉得以前的你比较可爱耶。”

肖纯愣住了,她不知道儿子什么时候开始学会这样子说话。他5岁了,越来越会说话,可是向她索取的爱却不减。

她有些进退两难,不知道该怎么说。

“妈妈,我肚子饿了。”苏渡抱着肚子说。

肖纯牵着他走到饭桌前。

看得出来,苏渡很开心。

肖纯问,“为什么这么开心啊?”

苏渡说:“妈妈,你现在好像又爱我了。”

肖纯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妈妈一直都很爱你。”

苏渡开心不已,“真的吗?太好啦。”

肖纯实在诧异,难道现在儿子没感觉她的爱吗?可她一直都很爱他啊,一点都没变。

吃完早餐,肖纯带苏渡到小区公园玩。

还没走到公园的时候,远远地就听到很多小孩子的嬉闹声。苏渡雀跃不已,“说不定能碰上我的好朋友呢。”

肖纯疑惑地问,“你的好朋友是谁?”

苏渡掰着手指头开始念,“可言,林嘉言,豪豪……”他眼神好,离得很远,居然认出可言就在滑滑梯那边玩。于他而言,这算心想事成了。所以,他高兴得直飞奔过去。

肖纯跟在他屁股后面,不停地喊,:“你小心点。”

他头也不回地冲到滑滑梯那边,迅速爬上去找可言。可言看到是他,也高兴地狂叫起来,“妈妈,是苏渡。”

两个小朋友手搭着手,在滑滑梯上蹦蹦跳跳,十分高兴。

肖纯站在滑滑梯下面,满脸担心地注视着苏渡,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掉下来。

可言妈妈走到她身边,满脸轻松地说:“渡渡妈,别太紧张了,孩子大了,该放手让他去玩了。”她说着,拉着肖纯的手,把她拉到一边的石椅上坐。

肖纯嘴上说着,“是,你说得有道理。”可是,她一点也放心不下。看着儿子在滑滑梯那边跟小朋友互相追逐,一片混乱,她心惊胆战。

可言妈妈拍拍她的大腿,笑话她:“哎呀,渡渡妈,你们家渡渡还是男孩子,你都这么不放心,那将来他还怎么娶媳妇啊?”

肖纯尴尬地笑了笑。

可言妈妈又说,“孩子大了,以后就由不得我们了。有个作家说过,‘所谓父子母女一场,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天灰蒙蒙的,很是阴冷。肖纯第一次听这话,竟有些心酸的感觉。

“我看你是带孩子带傻了吧,跟以前判若两人啊。”可言妈妈突然这样说。

肖纯疑惑地问,“什么意思啊?”

可言妈妈嘿嘿一笑,“我看过你老公的qq相册,里面全部是你和渡渡的照片。哇,想不到啊,以前你那么漂亮呢,难怪苏新会看上你。”

可言妈妈讲话直爽,她自己觉得没什么要紧,但别人听了心里多少会有些不舒服,所以肖纯脸色有些难看。

可言妈妈看肖纯不高兴,忙赔笑,“你别生气,我跟你这么熟,说得直了点。”她又拍了拍肖纯的大腿,表现得很亲热的样子。

上回家长会,肖纯被可言妈妈和豪豪妈妈冷落之后,她现在对她们两个人生疏了不少。虽然表面对她们依然客气,但心里很清楚跟她们不是一路人。

“没事,我没生气。”肖纯说谎了。

可言妈妈当她真的没生气,又说:“你真是好命啊,嫁给苏新这么好的男人,你赚大了知道吗?”

这话肖纯不爱听,她争辩道:“他娶我也赚大了好吗?”

可言妈妈不以为然地一笑,“哎哟,你真的要笑死我了。你这条件哪能跟你老公比啊?他那么帅,那么能干。说真的,你太幸福了。就说上回吧,我就提起你一句,他整个立马一副护妻狂魔的样子。哎哟哟,真是太帅气啦。”

肖纯被她气得嘴都开始抽搐,她恼羞成怒地说:“说得好像我很差劲似的。”

可言妈妈这才发现自己说错话,赶紧握住肖纯的手,道歉道:“你别生气,我跟你聊聊天而已。我真觉得你很有福气,嫁这么好的老公。你知道吗?女人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嫁个好男人。”

肖纯不是个不计后果的人,场面上的关系她还是知道要维护的,毕竟苏渡跟可言是同班同学,剪不断的关系。所以,她不敢对可言妈妈说出太过愤怒的话语,只好把气憋在心里。

第105章 可不可以变回去

回家之后,肖纯迫不及待地从几个抽屉里翻出了很多本相册。可言妈妈提起她以前长得很漂亮,激起她的兴趣了,她很想看看自己以前漂亮的样子。

苏渡孩子心xing ài玩,看到这么多相册,他也开心地凑过来,跟着肖纯一起看。“1,2,3……”苏渡对着相册数起来。

“15。”最后他数到这个数。

他在数的时候,肖纯已经匆匆数了一遍,的确是15本。看到儿子数对了,肖纯不忘表扬他,“渡渡真棒。”

苏渡最喜欢听肖纯表扬他了,每次一被她表扬,他那小脸喜滋滋的。“妈妈,我们家怎么有这么多相册啊?”

肖纯有个习惯,她喜欢把照片洗出来。刚结婚没多久的苏新很贴心,他知道肖纯有这个爱好,所以给她买了一台打印机,她想打印多少张照片都可以。

“因为妈妈喜欢看照片,爸爸就买了一台打印机啊。不过,我们买打印机的时候,还没你呢。”肖纯脱口而出。

她说到这里,想起了刚新婚的她和苏新。那时候的她在他面前,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大冬天的,她还总喜欢吃冰淇淋。有一次来例假,因为吃了冰淇淋,她肚子疼得半死,是他彻夜照顾她的。

苏渡翻看到一张照片,“妈妈,你快要掉到海里了,呜呜……”他一脸担心地说。

肖纯一看,这张照片是她和苏新在海边拍的。他们学泰坦尼克号的男女主角那样,站在海边的一块石头上,面朝大海拥抱着。

“哈哈,渡渡,妈妈怎么会掉海里呢,你爸爸抱着我呢。”她说出这句话,心里有一种酸涩的甜蜜感。

苏渡又翻到了一张照片,是苏新落枕一脸痛苦的样子。“哇,爸爸受伤了吗?好可怜。”

肖纯记得,这张照片是她硬要拍的。那次是苏新熬夜做完了一个方案,还非要用自己的手臂给她当枕头,结果落枕了。想起这件事,肖纯莫名地感动。分房睡之前,每一天入睡,苏新都是用自己的手臂给她当枕头。有时候,她怕他手酸,想让他把手拿回去,可他一直不肯。

苏渡又翻到肖纯大学时代的照片,惊呼道:“哇,这里面的妈妈好漂亮啊。”

肖纯拿过相册看起来,那时候的她,又瘦又好看。

苏渡说:“妈妈,你可以不可以变回这样美丽?头发是这个样子的,也不要戴眼镜。”他照着相片上的样子,捣鼓起肖纯的头发。

肖纯看着照片,说:“妈妈以前都是拉直长发,你也觉得好看啊?渡渡真有眼光。以前人家都说妈妈适合这个发型,特别有气质。”她弄了弄自己的眼镜,说:“妈妈怀你之前,都是戴隐形眼镜的,可是有了你之后,人家说戴隐形眼镜不好,所以我就改戴眼镜了。”

苏渡钻到她怀里,撒娇起来,“妈妈,你好可怜啊。”

肖纯哭笑不得,“怎么会可怜呢?妈妈有了你,相当于拥有世界上最好的礼物呢。一切都值得,知道吗?”

苏渡说:“妈妈,我爱你,好爱好爱你。”

肖纯真的要笑岔过去,她发现儿子既纯真又可爱,实在让人疼爱。

肖纯想起还有一个小箱子,里面装满她和苏新的婚纱照。如果不是今天重新翻照片,她都忘了还有这个箱子。

小箱子被她扔在卧室衣柜的顶层,沾了些灰尘。

她提着小箱子走出来,放在客厅地板上。

这是苏渡第一次看到这个小箱子,红色的,样式很贵重,材质也很沉。他提不动,也推不动,心急地问:“妈妈,这怎么打开啊?”

肖纯看着这个小箱子,想起那时候她和苏新接到婚纱店的电话,马不停蹄地去取回这个小箱子的情景。那次从婚纱店出来的时候很晚了,那天突然大降温,肖纯年轻的时候很爱漂亮,穿衣属于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碰巧那天苏新也只穿了一件衬衣,可他不舍得肖纯被冷到,居然把衬衣脱下来给她御寒。那时候他们还没买车,是打车回家的。站在街上等的士的时候,苏新又冻又被人笑。

想起这件事,肖纯不禁打了个寒颤。

肖纯把小箱子打开,苏渡连连哇了好几声。因为里面不仅装着好几本婚纱照,还有一些婚纱纪念品,有会转的,还有会发出音乐的。这么多有趣的玩意,可把小家伙高兴坏了。

他把一个音乐相框拿出来,转了几下,相框一边转一边发出悦耳的和弦声。相框上面,是肖纯和苏新的一张婚纱照。

“妈妈像公主,爸爸像王子。”苏渡指着相框开心地说。

肖纯听着这动听的音乐,沉醉其中。拍婚纱照的画面,历历在目。她从没穿过高跟鞋,可摄影师让她踩着十几米的恨天高,她连走路都走不了。每踩一步,感觉都要扑倒在地。

后来,是苏新一直抱她走。除了拍照的时候,其他时候她脚都不用沾地。看到的人都向她投来羡慕的目光,说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想到这里,肖纯真的忍不住了,她眼眶湿润。

过往的美好几乎灰飞烟灭,眼前已千疮百孔。过去这几年,她只顾着吵架,几乎忘记了他当初是怎么深爱她的。

她有些后悔。

“渡渡,你觉得爸爸爱妈妈吗?”肖纯忍不住问。

苏渡不假思索地回答,“爱。”

肖纯好奇地问,“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苏渡懵懵懂懂地回答,“每次你和爸爸吵架,他都会让你。我们老师说过,如果我们要爱护同学,首先要学会礼让同学,照顾同学。”

儿子的这番话,让肖纯顿时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你说的是以前,那你觉得现在的爸爸还爱妈妈吗?”肖纯有些担忧地问。

儿子摇摇头,“不知道耶,妈妈。”

肖纯摸摸儿子的头,“没关系,妈妈自己想想。”

肖纯心里一阵慌乱,她想起了苏新的好,也后悔自己不该伤害他。她警告自己,再这样没完没了的闹下去,迟早会让一切死无葬身之地。

只是她不知道,这一切,还能不能挽回?她也反复问自己,还爱苏新吗?心里却没有肯定的答案。

第106章 你是他老婆,你有这个权利

夜幕降临,外面天寒地冻。

肖纯手机上只剩九块多,冰箱里也没多少像样的肉菜。儿子干巴巴地吃了一天的青菜白粥,一直问她能不能带他出去吃鸡腿。他还绘声绘色地描述着鸡腿的美味,就好像他被饿了好几年的样子。

肖纯瞧着他可怜巴巴的模样,居然联想到小学课本里卖火柴的小女孩。以前读那课文,光看文字和图片,就觉得受不了那严寒和饥饿。幸好她从小吃得饱,穿得暖,是个挺幸福的孩子。

可是她却是个失败的妈妈,没有办法让儿子吃饱穿暖。面对没有肉吃的儿子,肖纯自责得很。

她愧疚地说:“外面太冷了,我们不去了好不好?”

可儿子也不好忽悠,他说:“我们可以叫外卖。”

她没办法,只好跟他讲出一些实情,“妈妈没钱了,等爸爸回来好不好?”

儿子说:“那你赶紧给爸爸打个电话。”

肖纯不知道该说什么。

让她放下自尊,主动打电话给他,还是要跟他拿钱,她真的做不到。

“他要去参加婚礼,不方便。”肖纯只能这样解释了。

儿子听她这样说,终于消停了。

肖纯看他一边玩玩具,一边在发呆。问他:“怎么了?”

他说:“妈妈,我怕我今晚饿得睡不着。”

肖纯实在不忍心,便上网站看了看,可惜根本没有九块多能搞定的外卖。这年头,九块钱能顶多少用,平时她买一杯奶茶都得十几块钱了。

做母亲的,哪舍得孩子饿成这样,想肉想成这样。肖纯心软了,决定跟葛恋借钱。

她打电话给葛恋,葛恋没接。可过了几秒钟,她发了个视频请求过来。

肖纯接了视频,看到她在一个婚礼现场。

“亲爱的,你们怎么还没来?”葛恋问。

肖纯先是一愣,转念一想,猜测葛恋应该是跟马年一起去参加秦坤和尤雪的婚礼了。

“渡渡身体还没痊愈,我懒得去。”肖纯编谎话。

苏渡听到肖纯手机里有动静,他赶紧凑过来看。“妈妈,我也要看。”

葛恋听到了苏渡的声音,又看到视频里的他活蹦乱跳的,她说:“渡渡,要不要来这里玩,这里好热闹哦,还有很多好吃的。”

苏渡一听到有好吃的,肚子居然咕咕响。

他拍着自己的肚皮,说:“妈妈,我肚子饿了。我们能不能去干妈的婚礼吃东西?”

葛恋哈哈大笑,“渡渡,这不是干妈的婚礼,这是别人的婚礼。”

苏渡问:“干妈,别人婚礼上的东西,我能吃吗?我好想吃鸡腿。这几天我一直吃粥,一口肉都没得吃,好想好想吃鸡腿。”

葛恋突然把画面一转,对着苏新。他刚到,坐在葛恋和马年这一桌。

“渡渡,你爸爸来了,你跟你爸爸说。”葛恋把手机递给苏新。

苏新出现在手机屏幕上,苏渡高兴地说:“爸爸,我想吃鸡腿,你能给我买鸡腿好吗?”

苏新一向疼爱儿子,哪受得了他这央求的可怜样。他立刻说:“那让妈妈给你买,叫外卖,别出去了,外面很冷。”

苏渡说:“妈妈说没钱了。”

苏新显然是忘记了这件事情,他想了想,说:“那爸爸晚上回去,给你带鸡腿好吗?”

苏渡撇撇嘴,“可是爸爸,你每天回家都很晚了,渡渡已经睡着了。”

苏新难过了一阵,小声地说:“渡渡,是爸爸不好。”他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手机画面也跟着抖了抖。

肖纯听到马年在问他,“干嘛呢?”

苏新说:“我回去了,给儿子买鸡腿。”

马年哈哈大笑,“笑死人了,来都来了,这会儿要走,不好吧?”

画面晃动了一会儿,手机又回到葛恋的手上。

苏渡没在屏幕上找到他爸爸,着急地问:“我爸爸呢?”

葛恋说:“他跟你马年叔叔出去商量事情了。”

她在说话的时候,旁边闪过一个人影。她转头一看,这人坐在她这桌。而且这人是夏惠儿,她记得。

葛恋多精啊,她一下子就嗅到了一丝不妥。她起身,走了几步远之后,拿着手机对着夏惠儿那边照了几下。

“看到了吗?是那个妖精。”葛恋问肖纯。

肖纯没看清。

葛恋又对着夏惠儿那边照了照,这次肖纯看到了。

“我跟你说,你赶紧过来。”葛恋对肖纯下命令。

肖纯犹豫不决。

苏新跟马年从外面回来,在过道上碰到葛恋。

马年跟她说:“名人的婚礼就是多事,还得招呼记者,不过听说还有半小时婚礼能开始了。”

葛恋看马年和苏新走进去,她焦急难耐,小声对肖纯说:“再不来,你可后悔吧你。”

肖纯说:“他没叫我去,摆明不在意我。”

葛恋说:“你是他老婆,用得着他叫嘛,这是你的权利,懂不懂?你傻啊。”

肖纯说:“我实话告诉你,我真的只有几块钱,连打的都不够。吵架的时候,我把银行卡都还给他了。昨天不只你们要领证,原本我们也要领证。”

这话葛恋听得明白,她看婚礼现场到的人越来越多,急得不行,“那你更得来,你不来老公真的会没了。”

肖纯赌气地说:“没就没了,勉强没幸福。”

葛恋气得不行,“你傻啊,又帅又能挣钱,还老实本分的男人,你上哪里找?你不要,后面可还有个漂亮的妖精等着接呢。”

肖纯倔强地说:“如果他们有那个意思,就让他们一起呗。”

葛恋恨不得立刻飞到她面前,将她一把拧到这里来。“我告诉你,今晚不来的话,你绝对会后悔一辈子。”

她把话撂下了,气呼呼地挂断了手机。

当她走进喜宴大厅的时候,看到夏惠儿和苏新正在聊天。一个帅成那样,一个美成那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俩是一对。葛恋真的替肖纯着急啊,这明媒正娶的躲在家里较着劲,把老公腾出来给别人亲近。

她看不下去。

“měi nu,一个人来吗?”葛恋主动跟夏惠儿搭话。

夏惠儿傲娇地假装没听到。

葛恋也没那么容易认输,她说:“你能腾个位置吗?你坐的是苏新老婆肖纯的位置,她一会儿就到了。”

苏新以为她说的是真的,傻傻地问:“她来了吗?”

葛恋自信地“嗯”了一声。

但是这次苏新的举动却出乎她的意料,他居然没有任何反应,而是继续跟夏惠儿聊天。桌上放着几包烟,夏惠儿拿了一包,取出一根递给苏新,还为他点烟。苏新没有半分推辞,看得葛恋心脏疼。

第107章 走在红毯的那一天

秦坤和尤雪联姻的事情,在网上热搜不下。婚礼现场流光溢彩,美不胜收,来参加的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

以前在电视上看到的很多明星和主持人,今天也都来出席他们的婚礼。

夏惠儿自从回国之后,每次对苏新关怀备至,最后都换来他的无动于衷。可是今天他却一改往日冷峻的作风,居然对她不再那么冷淡。她很激动,甚至都忘了分寸。坐在这桌的,还有邻桌的,都是他们的大学同学。很多同学都带家属来了,有些还把自己的孩子也带过来玩,十分热闹。

有不清楚情况的家属,问苏新:“你们怎么还没要孩子啊?”

这就尴尬了。

可夏惠儿一点也不收敛,居然还刻意地往苏新身边凑了凑。

葛恋受不了了,说:“你搞错了,他们俩又不是一对,人家苏新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这个家属一脸窘困,直道歉。

葛恋冷哼一声,“不用道歉,这不怪你,他们坐得那么近,不知道的肯定都会误会。”

马年踢了踢她的脚,提醒她别乱说话。

葛恋瞪了他一眼,小声地说:“我说的是实话。”可她光生气有什么用,她也不知道自己的那个傻闺蜜会不会来。

婚礼现场突然安静了下来。

婚礼主持从舞台背后走出来,大家认出他是著名主持人晓飞,全场报以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晓飞是跟尤雪齐名的主持人,他们俩是搭档,都属于当红主持人。

名人的婚礼果然不一样,请来的人都够大牌。葛恋发现,除了他们这两桌,其他桌的那些宾客,随便一抓,要么是商界精英,要么是娱乐圈大腕。

她拿起手机,啪啪直拍。

夏惠儿看她在拍照,假装好意地提醒她:“你不知道本次婚礼的规定吗?”

葛恋问:“什么规定?”

夏惠儿看了一眼马年,笑道:“马年,这就是你不对了吧,人都带来了,也不给做做功课。”

马年不以为然地说:“没那么严重吧?就拍几张照片而已,我们又不发布出去。”他说着,握住葛恋的手,说:“老婆,这些照片我们就放着自己欣赏好了。我忘了告诉你,这次的婚礼规定不能拍照。”

葛恋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现在明星婚礼都兴这一套,她能理解。所以她马上心领神会地说,“好的,老公,老婆收到了。”

俩人“丧心病狂”地秀恩爱,羡煞旁人。因为比起马年,他们这一拨老同学几乎都比他早成家,而且很多都有了孩子。同学之间常常调侃,结婚后生活就如一潭死水了,一点水花都没。

主持人晓飞在台上ji qing飞扬地讲话,很多宾客都在认真地听着。他口才很好,而且幽默风趣,赢得现场一阵又一阵的掌声。

就在这时,葛恋的手机不恰时机地响了。她一看,是肖纯打来的。她赶紧压低声音接起来,“喂,来了吗?”

“我快到了,没钱付,你能下来吗?”肖纯问。

葛恋看了一眼苏新,他正认真地看着主持人。

“苏新,肖纯到酒店下面了,你能去接她一下吗?”葛恋拍了拍他的肩膀,问他。

苏新愣了一愣,惊讶地问:“她怎么来了?”

葛恋着急地说:“你快去啊。”

苏新匆匆离开了。

这时,主持人高声宣布,“各位来宾,现在有请我们的新郎官隆重登场。”

苏新走向门那边,新郎官秦坤向着他相反的方向,一直走到红地毯尾端,向亲朋好友挥手致意。

苏新下了楼,走到酒店门口。他看到门口停着一辆的士,肖纯抱着苏渡站在的士旁边,一脸着急地看着酒店这边。

苏新跑过去,问:“没钱付吗?”

肖纯点点头,“嗯。”

苏新付了钱,的士司机把车开走了。

苏渡看到爸爸替他们付了车费,高兴地说:“爸爸,我能吃鸡腿了吗?”

苏新一把将他抱过来,说:“能,有很多好吃的。”

肖纯跟在他们后面,看着他们父子俩亲切的互动,她不自觉地笑了笑。把孩子饿了一天,她消极悲观,自责万分。可这会儿苏新出现了,好像一切变得不一样了。

婚礼现场,主持人在采访新郎官,问了几个问题,在场的人欢声不断。

当苏新带着肖纯他们母子走进来的时候,主持人说:“各位来宾,千呼万唤,我们今晚最最美丽的新娘子即将出场咯。”

现场一片骚动。

最为激动人心的时刻即将到来,大家屏住呼吸,等待着新娘。

肖纯默默地跟着苏新往里面走,耳边传来婚礼进行曲。一听到这神圣的婚礼进行曲,她瞬间泪目了。就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她结婚那天,温馨又浪漫的时刻。

苏新何尝不是如此,他也想起了婚礼那天。

在全场的瞩目下,新娘由她的父亲牵了出来。

大家激动地站起来,欢呼声不断。

葛恋看到肖纯来了,赶紧拉她过来身边,她们一起围观新娘走在红毯的这个神圣时刻。

新郎官一脸兴奋和幸福地注视着向他款款走来的新娘子。

这一幕,肖纯和苏新再熟悉不过。

新娘后面跟着两个男花童在托婚纱,前面的两个女花童在撒花。

苏渡突然说:“我爸爸妈妈结婚的时候,我也要像他们这样跟在我妈妈后面。”

旁边的人听到了,都笑了。

苏新赶紧说:“渡渡,爸爸妈妈已经结过婚了。”

苏渡努嘴,“我才不信,像他们这样结婚的时候,好开心。可是爸爸妈妈,你们一点也不开心啊。”

苏新和肖纯形容尴尬地互相看了一眼。

旁边的人纷纷假装没听到。

新郎新娘开始交换戒指,互相说结婚誓词。

新郎说:“我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决定,就是娶了我老婆尤雪。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就是我老婆尤雪。”

这么感人的一段誓词,很多人听了都鼓掌。可是肖纯听了这话,心里却五味杂陈。

她看了看旁边几个女人,她们也带着孩子来。很奇怪,这当中好几个女人跟她的表情有些相似。

第108章 小心你老公

当中有个女家属突然小声说,“哎,新郎官的老母亲听到这誓词,估计该哭了。”

站在她身边的一个大男孩,约莫十来岁。他好奇地问,“妈妈,为什么新郎官的母亲要哭?”

这女家属回答说:“养这么大的儿子,娶了老婆就忘了娘。哎,想想我们女人多可怜,好不容易把孩子生下来了,又辛辛苦苦拉扯大。结果,人家居然说这辈子最重要的人就是他老婆。”

大男孩亲昵地抱住她的腰,说:“妈妈,我不会的,我结婚的时候一定不会这么说。”

几个大男人一听,哈哈直笑。

婚礼仪式结束,大家纷纷就座。

一桌坐十个人,没有预留肖纯的位置。只有一个空位置,苏新一家三口都站着,没有跟别人一样坐下。

酒店服务员开始有序地上菜。

“要不加张椅子。”大家纷纷建议。

苏新点点头,招手叫服务员。

苏渡饿坏了,看到上了一道鲍鱼,他舔了舔嘴唇,说:“爸爸,我想吃那个。”

苏新说:“好的。”可他发现,站着往盘子里夹东西给孩子吃,似乎不太雅观。所以他客气地对肖纯说,“要不你先坐吧,你来喂孩子。”

肖纯有些拘谨,说:“没事,你先坐吧。”

两个人礼让了一番,同桌的人纷纷笑了。有个男同学打趣道:“苏新,妻管严很严重啊。”

另一个男同学说,“你们记得不?苏新结婚的时候,比秦坤还孙子呢。人家秦坤今天顶多吹牛一下,说多在乎老婆。可苏新呢,当年他说誓词的时候,可是激动得哭了呢。还说什么以后卡都交给老婆,老婆说的都是对的,老婆不让做的都不做。”

大家听了,哈哈大笑。

苏新涨红了脸,看了看肖纯,她也羞红了脸。

“苏新,钱包呢,来,给兄弟们看看,到底有没交卡?”大家开始起哄。

苏新直摆手,“别,别,别。”

夏惠儿一直默不作声,也不动筷子,看起来情绪不高。

服务员抬了张椅子过来,苏新一家三口才都坐下。苏新抱着儿子坐,赶紧夹了一碗肉菜给他吃。

苏渡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肖纯也没动筷子,其实她也很饿。只是她老感觉苏新没有主动带她来,她就像个不速之客,所以她很矜持。

葛恋夹了很多好吃的给她,有鲍鱼,也有鱼翅。“亲爱的,快吃。”

肖纯点点头,举起筷子,慢慢地吃了几口。

马年大快朵颐,还不忘往葛恋碗里夹东西。“老婆,这好吃。”

有同学看他突然这么细心,开玩笑道:“马年,怎么你也成孙子了?对了,什么时候办婚礼啊?到时候你的誓词可别整得跟秦坤一样煽情啊。”

马年端起一杯红酒,说:“来,干了,干了。我们啊,不打算办婚礼。借这个机会,敬大家一杯。”

大家面面相觑,“什么?不打算办婚礼?为什么?”

肖纯也很意外,她悄声问葛恋,“不办婚礼吗?为什么?”

葛恋说:“是啊,不办了。我这人懒,你知道的。”她向肖纯挑了挑眉,逗她。

肖纯说:“结婚怎么能不办婚礼呢?女孩子最美的时刻,就是穿上婚纱当新娘的那一天。这是一辈子的美好回忆,知道不?”

葛恋翻了个白眼,“我才不觉得呢,我葛恋要天天都美美的,才不要只为了一天的美丽。”

夏惠儿扫了一眼婚礼现场,端起酒杯离开了座位。

她走了之后,同桌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这女孩好漂亮,你们班同学吗?以前没见过。”

“人家今年刚从国外回来的,你当然没见过。”

“她结婚了没?保养得太好了。”

“人家眼光那么高,被她看上的,你们看,得是那种角色。”

大家纷纷看向不远处,夏惠儿端着酒,走到一个大老板身边,看起来她跟那个大老板很熟稔。

今天夏惠儿穿着一条湖蓝色的裙子,真丝材质,将她的身材勾勒得若隐若现。她走路的时候,整个摇曳生姿。虽然在场很多女明星,可她压根不逊色于她们。

肖纯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真的,她太美了。像个尤物,女人看了都嫉妒,男人看了魂都要被勾了。

肖纯发现,其他几个女人更是紧张兮兮地盯着自己的老公,生怕他们被她勾引了。

“小心你老公啊。”葛恋小声提醒肖纯。

肖纯下意识偷偷看了苏新一眼,他只顾着给苏渡夹好吃的,两父子吃得很满足。

“没什么好担心的。”肖纯也小声地说。

“你没来之前,她给你老公点烟了,留点心吧,傻女人。”葛恋生气地踢了她一脚。

夏惠儿居然给苏新点烟了,这个肖纯可受不了。虽然她没亲眼所见,但光想想这画面就得多可恶。

“她为什么要一直缠着我老公。”肖纯把嘴巴凑到葛恋耳边,小声说。

葛恋也同样在她耳边说:“你问我,我还问你呢。”

有个男同学看她们两个人一直在讲悄悄话,便说:“马年,苏新,你们俩铁哥们的老婆关系也这么铁,不错啊。”

马年调皮地笑了,说:“她们俩本来就是闺蜜,跟我们俩没啥关系。”

另一个男同学说,“那你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啊。来,来,来,万年光混娶到漂亮老婆,必须走一个。”几个男同学吆喝喝酒,马年举起酒杯一干而净。

苏新一直都没喝。

“苏新,必须喝光了啊。老婆都来了,怕什么。看看人家马年,多爽快。反正喝醉了,有老婆开车。”一个男同学不断地劝苏新喝酒。

“她不会开车。”苏新面无表情地说。

现场突然又一片欢腾,原来是新郎新娘出来敬酒了。

今晚的主角是秦坤,大家摩拳擦掌准备要灌倒他,所以也就没有继续为难苏新了。

苏渡吃得很饱,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惹得大家都笑了。

这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个小女孩的哭声,而且越哭越大声,大家都纷纷看过去。原来是星光乐园老板的孙女在哭,她是今晚的小花童,长得很水灵。

第109章 被大人物肯定,那说明没那么差劲吧

星光乐园是国内排名靠前的大公司,不夸张地说,这个小女孩简直就是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她一哭,很多人都想尽办法哄她。

“我要妈妈,我要妈妈。”小女孩一直闹。

这可愁坏了她的爷爷李星光,他好声好气地安慰着:“听爷爷说,妈妈忙,等她忙完了就来陪你好不好?”

李星光的身份摆在那里,多少人都想趁机跟他攀关系。有些带孩子来的家长,赶紧让自己的小孩子也跑过来哄她,其中包括那两个为新娘子托婚纱的男花童。

可她不想搭理他们。

小男孩的家长们使劲鼓励他们继续哄她,但他们毕竟是小孩子,哪有那么多技巧。所以,只能屁颠屁颠地跟着她。

苏渡发现了这一情况,从爸爸身上溜下来。

肖纯反应极快,一把扯住他问:“干嘛呢?”

“我去看看。”苏渡镇定自若地回答。

他跑到她面前,说:“要不让你爷爷给你个奶嘴吧。”

小女孩眼角还噙着一颗泪,楚楚可怜地问:“给我奶嘴干嘛?”

苏渡解释说:“给你奶嘴,就好像妈妈在你身边,你就不要哭了吧。”

小女孩忽然安静了,从他爷爷身上滑下来,拉着苏渡的手,甜甜地问:“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李雨柔,我们交个朋友好吗?”

苏渡淡定地摇摇头,“我不能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得问下我的妈妈。”

“为什么?”小女孩娇声娇气地问。

“我妈妈说,外面很多坏人,不能随便把自己的名字和年龄告诉别人。万一被坏人拐走了,就没有妈妈疼了。”苏渡说。

小女孩乖乖地点点头。

李星光摸了摸苏渡的头,“那你的妈妈在哪里?”

他轻轻甩开李雨柔的手,转身要去问肖纯。肖纯跟苏新已经站在他身后了,他抬起头,看着肖纯,问:“妈妈,我能把名字告诉她吗?”他指着李雨柔。

“可以的。”肖纯温柔地说。

苏渡又跑回小女孩面前,说:“我叫苏渡。”

“苏渡,哪个渡?”李星光笑着问。

苏渡说:“这个我也得问下我妈妈。”他又跑到肖纯面前,还没等他问,肖纯就说:“可以讲的。”

他跑回李星光面前,说:“渡船的渡。”

李星光和蔼可亲地笑着点点头,“苏渡,很不错的名字。”

小女孩甜美一笑,又拉上苏渡的手,说:“苏渡,我们一起玩好不好?”

李星光看孙女这么开心,他又摸了摸苏渡的头,会心一笑。然后,他走到肖纯和苏新面前,伸出手跟他们握了握手。

这人看起来很不普通,他却跟自己握手了,肖纯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以前苏新还时不时牵一下她的手,但慢慢的,随着夫妻矛盾的逐步加剧,她这双手几乎只用来干家务活了。她甚至觉得,这世界上除了她的儿子苏渡,已经没人愿意碰她的手了。这会儿,一个身份这么尊贵的老人家,主动跟她握手了。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欣喜。

李星光虽然只跟她轻轻握了握手,但却摸到她手心里的老茧。他下意识打量了肖纯,又打量了苏新。

“你们很了不起,养育出这么优秀的孩子。”李星光冲他们二人竖起了大拇指。

李星光身材瘦削,但精神矍铄。他年纪很大,但气色很好,肖纯从他身上看到了企业家的坚韧。

“不敢,不敢,平时孩子都是我太太在带。”苏新谦虚地说。

肖纯听到“太太”二字,居然有种甜蜜到想哭的感觉。

李星光看着肖纯,“哦?真的很了不起。”

她羞涩一笑,“您过誉了,其实我只是个闲在家的全职妈妈,一点本事也没有。”

李星光认真地说:“我看过一本书,大概是说好妈妈胜过好老师。我觉得当一个好妈妈,真的是世界上最不容易的事情。”

肖纯又是谦虚地说:“我没那么好,苏渡也只是个很普通的孩子,平时我很少给他报培训班,他喜欢的我才让他去学。在他们班上,他属于中下游水平的孩子,不怎么受老师重视的。”

李星光摇摇头,“不能这么说,人生之路是很长的。就像一场马拉松,不一定起跑线赢了,就真的赢得人生。小孩子嘛,爱玩是天性。我觉得,想象力远比知识重要。放手让他去玩,追求天性,也是很有必要的。”

肖纯很意外,像他这种身份的人,居然会有这种观念。而且他的想法,跟她非常一致。“您说得非常有道理。”在他面前,她不敢太激进。

李星光对苏新说,“你很有福气,娶了个这么好的太太。现在的年轻人,能这么踏实不功利,难能可贵啊。”他颇为感慨。

苏新愣了一愣,微微一笑。

苏渡和李雨柔蹲在地上玩,苏渡将自己藏在口袋里的小汽车都摆在地板上,李雨柔指着这些小汽车,说:“这个是red,这个是blue……”

苏渡听不懂英语,直说:“哎呀,你说什么啊,我听不懂。”然后,他做出滑稽夸张的表情,逗得李雨柔直乐。

李星光是众星捧月的人物,很多人都来找他说话,他只跟苏新夫妇聊了一会儿,就走开了。

秦坤和尤雪敬了半圈的酒,才轮到苏新他们那一桌。肖纯不放心苏渡一个人跟李雨柔在这边玩,所以她说:“你去吧,我看着渡渡。”

苏新离开之后,肖纯走到两个小孩子身边,也蹲下去。她一边看着他们玩,一边自己发呆。刚才被李星光表扬了一番,她心里甭提多高兴。她想,被这么一大人物肯定,那说明她肖纯也没那么差劲吧。

久违的自信心,好像一下子又回来了。自信心像藤蔓,过去几年,藤蔓慢慢枯萎,从她身上脱落。此刻,藤蔓好像得到了雨露的滋润,瞬间焕发新生,又重新爬上她的身,将她慢慢地包裹起来。

她看着儿子,说不出的激动和感动。真好,她生了一个这么懂事可爱的儿子。她对他付出无私的爱,爱是一种营养,让他茁壮成长。

过去,有时候她被婚姻的枷锁压得喘不过气,会抱怨不该结婚。在跟苏新闹离婚的时候,儿子一直哭着喊着让她不能走,她会觉得有了孩子好无奈,连做选择都变得无比艰难。

可现在一想,如果不结婚,她就不会有这个儿子。这种当妈带来的幸福,是别的事情所比不上的。

此时此刻,她心里触碰出了一点火花,很明亮。是爱与骄傲,在照亮她的心。

第110章 看不见的硝烟

“阿姨,能不能让苏渡去我家玩?”李雨柔问肖纯。

肖纯有些为难,因为李雨柔的家世太显赫,是苏渡远远比不上的。去他们家玩?她只能把这当做小孩子随口说说的话。

“好啊,有机会再去。”肖纯不想伤害两个孩子幼小的心灵,只好这样回答。

李雨柔可开心了,把嘴巴凑到苏渡耳边,悄悄地说:“记得来我家玩哦。”

苏渡冲她点了点头。

“那我们来拉钩。”李雨柔抓起苏渡的手,开始要跟他拉钩。

苏渡是个斯文的小男孩,李雨柔这么热情,他反而有些腼腆起来。“哎呀,拉什么钩啊,我妈妈又不会骗人。”

他僵硬地不肯跟她拉钩,可是李雨柔又非要跟他拉钩,两个人你推我就的。

肖纯看着他们两小无猜的模样,甚是欢喜。都说独生子女是孤独的,肖纯自己就是独生子女,她小时候很渴望跟小伙伴一起玩。看着儿子多了个玩伴,她替他高兴。

她沉浸在这份喜悦之中。

过了片刻,她忽然发现旁边站着一个人。一双细腿,穿着黑si wà,她抬起头一看,居然是夏惠儿。

夏惠儿居高临下,让肖纯感觉有些不舒服。她立刻站起来,问:“找我?”

夏惠儿站姿优雅,满脸通红,手里还举着个酒杯。坦白说,微醺的她,看起来分外迷人。

“嗯。”夏惠儿半眯着眼睛,盯着肖纯。

肖纯说:“我看你喝醉了吧?”

夏惠儿慢慢地转了个身,身子跟着小小摇晃了一下。她指着不远处的苏新,对肖纯说:“你老公可真迷人啊。”

肖纯抿了抿唇,“关你什么事?!”

夏惠儿举起酒杯,向一边歪了歪,示意肖纯到那边去说话。可是肖纯不同意,她说自己得看着儿子。

夏惠儿呵呵一笑,“如果让你选,儿子和老公,你选谁?”

肖纯不甘示弱地说:“这不关你的事。”

夏惠儿冷冷地嗤笑,“怎么不关我的事?我是为了他才回国的,知道吗?”

肖纯气愤地说:“你知道什么是廉耻吗?他已经有老婆孩子了,你还非纠缠不清。”

夏惠儿一脸痛惜地说:“你一点都不懂得珍惜他,他那么好,那么好。”

肖纯被她气得快哭了,面对这样一个没脸没皮的女人,大庭广众之下,她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

都说“书到用时方很少”,如果她平时多看点书,这会儿还可以用一句什么有水平的话来震慑夏惠儿。可是她后悔来不及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苏渡发现妈妈被夏惠儿惹得很不高兴,他抱住肖纯,问:“妈妈,你怎么了?”

肖纯安慰他,“没事,妈妈没事。”

夏惠儿看了一眼苏渡,“你儿子很像苏新,不错,你命还可以,儿子不像你,像苏新是好事。”

肖纯差点要骂人了,可是她环顾四周,在这样一个场合,如果她失去理智,一定会让苏新丢脸。他不但丢脸,还会恨她吧。前几天在民政局,她当众让他出丑,他那么失望。

想到这里,肖纯硬是忍住了气。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请你走吧。”肖纯厌恶地对夏惠儿说。

这回换夏惠儿败下阵了,她忽然拉着肖纯,央求道:“放了他吧,好不好?”

肖纯既意外又无奈,甩开她的手,“为什么你一定要缠着他呢?你这样是小三,懂吗?”

夏惠儿一脸痛苦,把杯子里的酒一口干下去,然后流下两行泪,“你懂爱而不得的痛苦吗?“她苦笑着自言自语,”你怎么会懂?你轻而易举的得到了,所以你不会懂。”

肖纯的心跟着一紧。

有个男人,突然走过来,拦住夏惠儿的腰。夏惠儿喝醉了,又太xing gǎn,这男人色眯眯地盯着她。

“sofiya,你怎么喝成这样?”男人假装关心。

夏惠儿身子软软的,半倒在他怀里。她狂笑,“酒好喝,你还有酒吗?”

“有啊,你想喝多少都有。”男人的手在她手臂上摩挲。

夏惠儿用力推开他,“干什么?滚。”

男人还想再靠过来,夏惠儿抬起脚想要揣他。他举起双手,“好,我走。”

夏惠儿连着晃了好几下,肖纯心软,跑过去扶了她一把。

婚礼现场的主角正在一桌桌的敬酒,而且这里面太多大人物,所以没几个人注意到她们的举动。

李雨柔身边一直跟着两个高大的男人,肖纯猜测是保镖之类的。他们虽然看到了这一幕,却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你喝醉了,找个人送你回家吧?”肖纯劝她。

夏惠儿傻笑,说:“那你让苏新送我。”

肖纯立刻说:“那不可能。”

这时,有个中年女人走过来,要把李雨柔带走。肖纯看那两个保镖无动于衷,李雨柔也不惧怕她,肖纯猜测这中年女人应该是他们自己人。

“我不走,我要跟苏渡玩。”李雨柔撒娇着。

中年女人说:“你爸爸妈妈已经到机场了,我们回家好吗?”

李雨柔这才听话地说:“那还好吧。”

苏渡没怎么留念的样子,他默默地走回肖纯身边。不过李雨柔走了几步之后,又跑回来苏渡身边,说:“记得去我家玩哦。”

一边是儿子,一边是夏惠儿,肖纯根本忙不过来,她也没这个义务照顾夏惠儿。她伸长脖子,看了看苏新那边,可他不见了人影。

“你爸哪去了?”肖纯喃喃自语。

苏渡看妈妈焦急,他踮起脚尖,四处张望。“那,爸爸在那。”他指着另一张桌子,叫起来。

肖纯踌躇半天,说:“渡渡,你去叫爸爸过来。”

苏渡听话地说:“好。”

肖纯不忘交代他,“小心点,如果有坏人,要赶紧大叫。”

苏渡“嗯”了一声,就跑去找他爸爸了。

夏惠儿全身瘫软,趴在肖纯肩膀上。

肖纯歪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盯着儿子。他小小的个头淹没在人群里,肖纯一颗心惴惴不安,害怕他丢了或被拐走。

过了一会儿,苏渡拉着他爸爸跑过来了。他兴高采烈地喊着,“爸爸来了。”

肖纯看到他们父子同时出现,她终于松了口气。

第111章 是吃醋了吗

“她怎么了?”苏新看到夏惠儿醉成这样,冷冷地问肖纯。

肖纯心中窃喜,她注意到苏新连看都没多看夏惠儿一眼。要知道,像夏惠儿这样迷人的女人,得是多少女人的天敌。更何况,她还盯着苏新不放。

“她应该是喝醉了,刚才有个男人想占她便宜,被她赶走了,我……”肖纯语无伦次地说着。

“叫人把她送回去吧。”苏新自言自语。

肖纯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她不敢把夏惠儿的要求说出来,那相当于搬石头砸她自己的脚。

苏新看了看四周,说:“你等我一下,我去找秦坤。”

肖纯疑惑地问:“秦坤?他今天结婚,你找他帮忙不合适吧?”

苏新有些不耐烦地说:“有什么不合适,秦坤跟她是好朋友,他肯定得替她想办法。”

虽然苏新态度不好,可肖纯却一点也不生气。她多害怕他说要送她回去,可他看起来一点这种想法都没。肖纯想想,还挺高兴。

苏新走开了。

夏惠儿趴在肖纯的肩膀上睡着了,低喃了几声:“苏新,苏新。”

肖纯已经看到苏新对夏惠儿的态度了,她现在自信了不少。夏惠儿再如何念念不忘她的老公,她也没那么难受了。

苏渡看妈妈一直站着,看起来很辛苦的样子。他站在她后面,用自己的双手扶住她的腰,说:“妈妈,我帮你。”

肖纯不好转头,看不到他的样子,但想想就觉得感动。

“渡渡,谢谢你哦。”肖纯用调皮的语气对他说。

过了好一会儿,苏新才回来。他自己一个人回来的,说秦坤已经被灌醉了。

肖纯想了想,说:“要不叫马年送她吧?”

苏新说:“行。”

他转身去找马年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苏新又是一个人回来。他说,马年两口子都不见了。

肖纯想给葛恋打个电话问问看,可是她手机放在裤子口袋,这个姿势又不好掏手机。

儿子看她掏了老半天没掏出手机,他心急地要帮她。他把小手伸进她裤子口袋里,用力掏了掏。

肖纯穿的是紧身牛仔裤,手机实在不好拿出来。

怎么办?如果把夏惠儿推开,她要么倒下去,要么会被苏新接住。前者太残忍,后者肖纯无法接受。

正当肖纯迟疑的时候,苏新把手伸进她的口袋里。他跟她靠得很近,他那熟悉的气息围绕在她周围。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苏新的指尖好像能触碰到她的肌肤。

她心跳加速。这种感觉,叫什么,她说不出。

苏新顺利地把她的手机掏出来,交到她手里。

夏惠儿喝醉了,实在沉,肖纯整个人被她压得难受。于是,她对苏新说:“你帮我打吧。”

苏新接过她递过来的手机,他刮拉了一下屏幕,提示要输入密码。

肖纯说:“6个数,你的生日和渡渡的生日。”

苏新的手指停在半空中,问:“谁的生日在前?”

肖纯说:“渡渡的。”

苏新在密码框里输入了6个数字,果真解开了手机。

他在肖纯手机通讯录里找葛恋的手机号码,搜着搜着,他看到通讯录里面他的号码备注是“老公”,他停顿了几秒。

然后,他找到了葛恋的手机号码,拨打出去。

他握着手机,放在肖纯耳边。

手机打通了,葛恋接起来。

“在哪呢?”肖纯问。

葛恋说:“太惨了,马年吐了一地。什么鬼啊,刚才那谁拿了一杯破酒灌他。不知道里面加了什么东西,他喝完之后直恶心。”

肖纯问:“那你们现在在哪?”

葛恋说:“我扶他下来了,他把人酒店大堂吐得到处都是。本来想带他回去,可现在他走不动了,愁死了。”

葛恋正说着,马年又吐了。

她匆匆地挂掉手机。

保洁人员看到了,赶紧拿着清洁用具过来打扫。另外两个服务人员也跑过来,问她要不要帮忙。

葛恋拉不动马年,直说:“太沉了,你们能帮我把他带去沙发那边吗?”

两个服务人员蹲下身,帮着葛恋拉了拉马年。

肖纯对苏新说:“马年喝醉了,在大堂呢。现在怎么办?”

苏渡看肖纯身子一点点歪下去,担心地问:“妈妈,怎么办,你要倒了。”他用力地扶住肖纯的腰,想把自己的力量给她。

苏新说:“要不我们送她回去吧。”

肖纯说:“好啊。”

苏新帮着肖纯扶了一把夏惠儿。

夏惠儿身子一歪,整个人倒在苏新怀里。

肖纯心里一阵难受,有一种很酸很涩的感觉。是吃醋吗?她不知道算不算。

夏惠儿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全身软绵绵的。苏新和肖纯一人扶一边,还是没办法将她扶着走。

“怎么办啊?”肖纯着急起来。

苏新弯下腰。

肖纯心里咯噔一下,她以为苏新要把她抱起来。

不过苏新不是抱她,而是干脆将她扛起来。可这跟抱的区别并不太大,肖纯看着真的很不舒服。

她和儿子默默地跟在他们后面。

往门口走的这一路,漫长得很。别人看到了,不禁好奇地问:“怎么啦?喝醉啦?”

肖纯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她很在意别人怎么看。所以她一边走,一边跟别人解释:“她醉了,我们一家三口送她回去。”

到了酒店大堂,苏新看到葛恋坐在沙发那边。他把夏惠儿扛过去,然后把她放到另一张沙发上。

一个马年,一个夏惠儿,两个都醉了。

葛恋看着夏惠儿,问:“这女人怎么也醉了?奇怪了,lǎo jiāng湖也喝醉了。不会是假装的吧?”

苏新说:“应该是真醉了,还挺沉。”

葛恋看了一眼肖纯,她了解自己的闺蜜。所以她替肖纯抱不平,说:“喝醉了没人理,赖上你们了。这叫什么事啊?”

苏新问:“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葛恋说:“不知道,她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苏渡突然说:“马年叔叔和这个阿姨好可怜,都喝死了。”

葛恋赶紧呸呸,“渡渡,瞎说什么。”

肖纯把儿子拉过来,说:“渡渡,他们只是喝醉睡着了。”

苏渡说:“那他们要一直睡在这里吗?”

苏新听儿子这样说,突然茅塞顿开。他说:“我有办法了。”

第112章 今晚如何安顿这个情敌

“什么办法?”肖纯不免担心地问道。

苏新回答说:“给她开一间房吧。”

肖纯没有异议,他便招手让大堂的服务员过来。

“先生,有什么可以帮到您吗?”服务员毕恭毕敬地问。

“我们想帮这位xiao jie订一间房,可以找人帮我们把她送到房间吗?”苏新问。

服务员客气地回答,“可以的,不过这位xiao jie的证件?”

苏新想了想,说:“我找找看。”他说着,翻开了夏惠儿的包包。

肖纯看他在翻夏惠儿的包包,她心里有一丝不爽快。有人说女人的包包藏着很多的秘密,如果这个观点成立,那苏新这会儿就是在触碰夏惠儿的私域。

葛恋困得趴在马年旁边睡着了,还轻轻地打呼噜。马年更夸张,打鼾声一声比一声响。

肖纯看他们两口子这样,她有些难为情地冲服务员笑了笑,说:“真不好意思,我朋友喝醉了。人太累的时候,会打呼噜。”

服务员却笑着说:“没事,他们这样的客人还算好的了。我们见过那么多喝醉的客人,失态的不在少数。”

“是吗?那你们真不容易啊。”肖纯感慨道。

服务员憨厚一笑,“做哪行不难啊,生活从来都不容易。”

肖纯觉得这服务员的心态还挺乐观,可她的年龄看起来并不大。

肖纯抱着苏渡,他也已经睡着了。小小的人儿趴在肖纯的肩膀上,睡觉的样子很乖。服务员都忍不住夸赞,“你儿子好可爱。”

肖纯每次听到别人夸赞自己的儿子,她都觉得比喝了蜜还甜。

于是,她充满骄傲和喜悦地对服务员说道,“谢谢。”

苏新在夏惠儿的包包里翻到了一张纸条,他拿起来看了看,认出这纸条就是他酒醉后睡的那间公寓里留下的。他很惊讶,但怕被肖纯识破,所以很快把纸条又放回包里。

“先生,你们跟这位xiao jie是好朋友吧?”服务员问。

苏新顾着找夏惠儿的身份证,没空回答她。

肖纯见状,便主动替他回答,“是朋友,没错。”

服务员感叹道,“这位xiao jie好漂亮,还好有你们陪着她,要不然她得吃亏呢。”

苏新握着夏惠儿的钱包,想打开却犹豫不决,他害怕她的钱包里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夏惠儿对他的苦苦追求,他心里很清楚。这段时间以来,他能感受到她如火一般的热情。

肖纯听服务员夸夏惠儿漂亮,她心里有些怪怪的,她觉得自己完全被夏惠儿比下去了。

“你多大啦?”肖纯突然转移话题。

服务员微笑着回答,“我21了。”

苏新终于鼓起勇气打开了夏惠儿的钱包,果然,她钱包里藏着惊人的秘密。里面有一张苏新的照片,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敢多看,赶快用手遮住。

幸好,肖纯并没有发现。苏新也成功地找出她的身份证,交给服务员。

服务员接过身份证,跑到前台那边。

夏惠儿看起来不太舒服,一直在扯自己的衣服,还喊:“好渴啊。”

在肖纯看来,这动作还挺让她不能接受的。

如果不是夏惠儿喝醉了,她这样做,简直就是生生地在勾引苏新。

苏新刻意别过头,看向别处。

肖纯心里不舒服,憋不住,问:“如果我没在场,她这样引诱你,你受得了吗?”

苏新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生气地说:“神经。”

虽然被他骂了,肖纯却一点也不生气,她反而高兴他这样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服务员在前台那边忙活了一会儿,匆忙跑过来,说:“对不起,你们可能得留人下来陪她。她醉成这样,恐怕不太方便一个人住。”

苏新和肖纯互相看了一眼。

“喝醉了就睡觉而已,有什么不方便的。”苏新对服务员说。

服务员一脸为难,“真的抱歉,我们酒店有规定。”

这么晚了,带着一个孩子,陪着一个情敌,肖纯心里很不是滋味。可是她又狠不下心不管夏惠儿,这都什么破事啊,她越想越烦。

“要不你陪她吧。”肖纯心里很矛盾,她这样说,也算在试探苏新。

苏新冷笑一声,“试探我吗?”

没想到,她的心思被苏新看出来了。两个人在一起这么多年,苏新早就对她了如指掌。

“很晚了,我累了,想带儿子回去睡觉了。你可以不在乎儿子,我在乎。越夜越冷,万一儿子再被冷到了怎么办?”肖纯半生气半赌气地说。

苏新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站起来,披在儿子身上。他严肃地说:“在不在乎,不是你说的算。”

服务员看苏新两口子好像在闹矛盾,她捋了捋思路,好像有些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问:“你们是一家三口?”

肖纯和苏新都没回答。

服务员看出他们不太高兴,不敢多言。

苏新挠了挠头,说:“要不我带渡渡回家,你留下来陪夏惠儿吧?”

肖纯对这个建议相当满意,只要不让苏新跟她单独相处,让她留下来她是愿意的。虽然,她不想跟自己的儿子分开一夜,可是这显然是最好的一个办法了。

有时候这一夜,就能改变很多事情。她再傻,也不会傻到这个道理都不会懂。

于是,她推了推葛恋,把葛恋弄醒。

葛恋睡眼惺忪,“干嘛?”

肖纯问:“你们俩怎么办?苏新说,让我留下来陪夏惠儿,给她开了间房。你们俩呢?”

葛恋抓了抓头发,又困又累,直打哈欠。“要不,我们就睡在这里吧。”

服务员说:“不好意思哦,恐怕不可以呢。”

葛恋倒挺爽快,当即决定,“那我们也开间房好了。”

苏新觉得这个想法可行,他说:“要不这样吧,都留下来。男人一间房,女人一间房。”

肖纯觉得他这样说怪好笑,忍不住笑了。

可是服务员却说:“不好意思,恐怕不能满足你们了。因为,今晚只剩一间客房了。尤雪包下很多间客房,今晚很多明星参加完尤雪的婚礼,直接入住在我们酒店。”

第113章 好主意

苏新忽然看着葛恋,说:“我有个主意。”

葛恋觉得有些“不妙”,尬笑道:“我预感不太好。”

苏新微微一笑,“我是想,要不我们跟酒店借点被子,今晚让马年和夏惠儿睡在沙发这边,你负责看着他们。”

肖纯觉得这主意很不错,可惜苏新并没有打算征求她的意见。

葛恋也觉得不错,她点点头,“好像还不错。”如果换做别人让她这么做,她肯定不会同意。因为凭什么让她看着夏惠儿,她那么讨厌这个女人。

不过,她好歹是肖纯的闺蜜,得为她考虑。无论从什么方面出发,这个主意都是最棒的,也是最合适的。

苏新跟服务员说:“能跟你们借两床被子吗?”

服务员抚了抚下巴,有些为难地说:“要不我找经理过来问问看。”

她转身就去找他们的经理了。

“万一她闹酒疯,我怎么办?我可是只在乎我老公的,不可能管这个女人的。”夏惠儿对苏新说。

苏新说:“若真有这个问题,你找酒店的人帮忙解决就行了。”

葛恋默默地点了点头。

服务员把经理找来了,起初经理并不同意。可是苏新一再请求,并用他一贯的好口才,愣是把经理说服了。

服务员抱来了两床被子,给两个醉酒的人盖上。

肖纯很同情葛恋,“亲爱的,辛苦了。有什么事情,打我们电话。”

葛恋冲她吐了吐舌头,“算了吧,你有了孩子之后都是我在帮你,你哪有精力帮我什么。走吧,走吧,你们赶紧带渡渡回家睡觉。”她冲他们挥了挥手。

苏新抱着苏渡走在前面,肖纯跟在后面。她走到大门口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一眼葛恋。她挤到马年旁边,侧身躺下去,手搭在他身上,还摸了摸他的脸。

肖纯偷偷地笑了,她从来没见过葛恋这么的温柔。

第二天,葛恋和马年一起醒来的,而且是被酒店工作人员叫醒的。阳光从外面透过玻璃窗照进来,很刺眼。他们俩一睁开眼睛,就下意识地遮住了眼睛。

“干嘛啊?”葛恋和马年没好气地异口同声叫了起来。

酒店工作人员礼貌地说:“抱歉,吵到二位的好梦了。不过我们酒店要营业了,必须把你们叫醒了。”

马年酒醒了,头发却蓬乱得如同鸟窝。他看了一眼旁边的葛恋,还以为是在他们这几天住的那间酒店里。可是他抬起头,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发觉不对劲。“啊,这是在哪里啊?”他疑惑地问。

葛恋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醒啦?昨晚你喝醉了,我们没回去,直接睡在人家酒店大堂啦。”

她说着,往旁边那张沙发看了一看,发现夏惠儿已经不见了。她指着那张沙发,问:“那个人去哪了?”

工作人员愣了愣,“哪个人?”

葛恋说:“一个女人,也喝醉了,跟我们一起睡在这里了。”

工作人员说:“抱歉,我不清楚哦。我交班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你所说的那个人。”

第114章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新的一周开始了,苏渡也重新去上学了。

肖纯把他送进幼儿园,看着他走到晨检医生那边。

门口站着很多家长,肖纯跟他们一样,伸长脖子等着看儿子晨检的情况。她看到医生摸了摸他的额头,又让他张大嘴巴查看喉咙。一系列检查之后,医生确认他身体无碍,才让他上楼。

儿子晨检通过,她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原来,孩子每天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能够通过医生的晨检,看起来一件如此普通的事情,却也如此令人开心。

有个家长在旁边说,“我家孩子每天能正常的上学放学,我就阿弥陀佛了。”

肖纯颇为感触地说:“是啊,我们家孩子刚生完病,我折腾怕了。”

这个家长笑着说:“最近病毒很厉害啊,好多孩子咳嗽。”

另一个家长也加入进来,说:“我们家孩子都请假两个星期了,这两天才又上学。真是怕了,她要是能够天天来上学,我真的比吃什么好东西都开心。”

又有家长说:“养个孩子真不容易啊,关键是没养过的还以为很容易。”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你若安好,便是晴天‘。”肖纯好不容易想起了这句话。

大家都赞同地直点头。

“说那么多,就这句话最到位了。”有个家长向肖纯投来了赞许的目光。

肖纯被人这么一肯定,心里乐开了花。她更发现,做个有内涵的人是件很快乐的事情。

这时,她不经意地转过头,看到豪豪妈妈刚到幼儿园门口。她一向很早就送豪豪来,为此豪豪还总能得到老师奖励的贴贴纸。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居然这个时候才到。

她把卡交给豪豪,命令他自己刷卡。可是豪豪情绪不佳,一直不肯自己刷卡。

豪豪妈妈踢了他一脚,“刷。”

豪豪抬起头,瞪了她一眼,然后跑进幼儿园。

豪豪妈妈看起来脸色很不好,有些消沉。她自己把卡放在刷卡机上,刷了一下。

这一幕,被很多家长都看到了,大家交头接耳起来。

“当妈的太强势了。”

“那孩子也不好对付,你看他比他妈妈还凶,将来不得了。”

“哎,能指望孩子什么呢,把他们生下来,没办法,自己跪着也得带大而已。”

“是啊,现在的孩子太精了。再说了,等他们长大的时候压力比现在大多了,他们能养得起自己就好了,哪敢指望他们啊。”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你在孩子身上付出多少,他也会回报多少。”

大家有感而发,你一言我一语地评论起来。

肖纯担心豪豪妈妈看到她,她悄悄地走开了。

豪豪妈妈也正要离开,她看到了肖纯,叫住她。

肖纯假装没听见,加快脚步。

豪豪妈妈追上来,“渡渡妈。”

肖纯没办法,只好转过头。“哦,豪豪妈啊。”

“渡渡妈,我叫了你这么多遍,你怎么都不理我啊。”豪豪妈妈埋怨肖纯。

“不好意思,我刚才没注意,真的抱歉。”肖纯向她道歉。

豪豪妈妈似笑非笑地说:“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肖纯挺郁闷,“当然是真的啦,你想什么呢。”

豪豪妈妈很意外,她所认识的肖纯,从来对人都是相当客气的,就算被人说了什么,也不会当面理论。

“你今天有些不一样呢,渡渡妈。”豪豪妈说道。

肖纯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先行挪了挪步,说:“我要去买菜了。”

豪豪妈妈亲热地一把挽住她的手,“我也要去买菜,一起去吧。”

肖纯没有拒绝。

“你现在还是给渡渡报一个培训班而已吗?”豪豪妈妈问。

肖纯“嗯”了一声。

豪豪妈妈说:“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啊,都快上小学了。我昨天看电视,一个孩子跟我们的孩子同龄,那口才实在太好了。还有啊,人家能背一整本的三字经,太厉害了。”

肖纯说:“我对渡渡要求不高,他身体不好,老喜欢发烧咳嗽。我只希望他能健健康康的,少生病就好了。”

豪豪妈妈扑哧一笑,“那是你自己的想法,等他将来长大了,是要怪你的。就像我和我妈,小的时候她不给我报xué xi bān,后来我差人家一大截。现在我回过头来想,还挺恨她的。”她咬了咬牙,很生气的样子。

肖纯本来一直在控制自己,不想提那天在医院碰到豪豪妈妈跪她老公的事情。可是她这样的说话方式,实在令肖纯吃不消。

肖纯甚至觉得可笑,苏新总说她多多咄咄逼人。但是这豪豪妈妈的功力,可是远胜她不少。

“我那天跟我老公去参加一个婚礼,认识了一个很厉害的老人家。他跟我说,人一辈子那么漫长,不必什么事情都非要很快的做。”肖纯腹中的墨水越来越少,她发现自己连要把那天李星光讲过的话好好复述出来都难。

豪豪妈妈又笑了,“老人家?你听一个老人家说的话?”

肖纯脱口而出,“那老人家很厉害的,是一个大企业的董事长。”

豪豪妈妈不信,反而嘲笑她,“肖纯,你怎么可能认识什么大企业的董事长。像咱们这样的家庭妇女,谁愿意跟咱们多说话?咱们说的话,谁爱听?”

肖纯被她气得不轻,下意识地跟她拉开了一点小距离。

“我有点累,家里也还有菜,我不去买了。”她说着,拿开豪豪妈妈的手。

豪豪妈妈诧异地看着她,“你是生气了吗?干嘛啊?我实话实说而已。我这人讲话直了点,但没什么恶意啊。”

肖纯心里不舒服,说:“没生你气,真的累了。这些天渡渡生病了,我折腾累了。巴不得回家大睡一觉,我走了,拜拜。”

她不容豪豪妈妈再劝说,头也不回地走了。

走着走着,她小心翼翼地回过头看了一眼,发现豪豪妈妈已经不见了。她这才放心地放慢脚步,自己悠哉悠哉地走着。

豪豪妈妈说的话,她反复斟酌起来。不得不承认,她真的生气了。而且这次生气,居然毫不掩饰,都被察觉了。

想起以前,她哪里敢这么当面反驳豪豪妈妈。她这个人总是考虑太多,顾忌太多。除了苏新,她从来不敢轻易对人发脾气,更不敢随便顶撞人。

这回对豪豪妈妈这么冲,也许是因为那次在医院,肖纯撞见了豪豪妈妈跪求老公的可怜模样。原先豪豪妈妈总是口不饶人,而且喜欢炫富。可自从被肖纯发现了她隐藏的真实境遇后,她在肖纯心中的形象莫名地拉低了不少。

想到这,肖纯不禁哆嗦了一下。一个女人的遭遇,一个孩子的家庭环境,会直接影响别人对他们的态度。

这是很现实的问题,也是绕不开的问题。

第115章 花钱容易,赚钱难

肖纯走着走着,下腹又隐隐地疼。这几天因为忙着照顾孩子,她把这事都忘了。她打开手机日历,掐指一算,例假延迟已超一周。

她心里非常慌,十分担心真的怀孕了。

这几年她自己带大孩子,含辛茹苦的。可是苏新不仅没有因此对她更加宠爱,反而日渐冷落,两个人的矛盾也已加剧成如此惨烈。

婚姻都快保不住了,假如有了二胎,哪来的勇气去面对?

这会儿她很想去买支验孕棒。

买验孕棒需要钱,而她没有上班,所有的钱都是苏新给的。虽然钱都是苏新赚的,但以前钱都在她手上管着。现在情况不一样了,钱不在她手上,想用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昨晚回家之后,苏新并没有提钱的事。早上送孩子上学,她也没钱打的,早早的就拉着孩子起床去挤公交车。

这番冷战,僵持到现在,她算是认输了。

因为处处都要用钱,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她给苏新发了条微信:能给我200块钱吗?买菜要用钱。你放心,我只吃孩子剩下的。

苏新没有回复她,但马上给她转了2000块。多了一个零,看着这笔钱,她居然高兴得跳起来。

连着几天体会到了没钱的感受,真的不好受。

她颤抖着手,点了收钱。2000块钱,躺在自己的手机微信里,她一下子轻松了太多。

附近有一家药店,她直奔而去。

买了一支验孕棒,花了26元。临出药店门的时候,店员还不忘交代她,“早上测试比较准哦。”

兜里有钱的感觉就是不一样,肖纯整个都精神了不少。她这会儿心情很好,听店员这么交代她,她又感激又客气地说:“好,谢谢你。”

刚才她骗豪豪妈妈自己家里有菜,那是因为她没钱去买,也没心情去买。现在她有钱了,也有心情去买了。所以,她从药店出来后,就去了超市。

到了超市,她看到一盒20元的蓝莓,想都不想就拿了两盒放进推车里。可是她旁边的一个女人,站在蓝莓面前犹豫了老半天还不敢下手。这女人看肖纯这么有魄力,咂咂舌,说:“这蓝莓好贵,你一下子买两盒啊。”

肖纯“嗯”了一声,还说:“我儿子喜欢吃。”

女人说:“我孩子也喜欢吃,不过太贵了。”

肖纯推着车在水果区里转了转,发现水果品种太丰富了。而每一种她几乎都想买给儿子吃,因为每一种看起来都很有营养。比如猕猴桃,比如南果梨。

那女人也在水果区转啊转,可是她拿起了一样,又放下,一直重复这样。后来,她只用袋子装了几个苹果。

肖纯却不一样,她装了一袋南果梨,还装了很多猕猴桃。

女人没有推车,只拉着购物篮。她走到肖纯身边,看了看她推车里的东西,一脸羡慕地说:“哇,你买这么多啊。”

肖纯笑了笑,“也不多,没两天就吃完了。”

女人说:“有钱真好,我想买都不敢买。”

肖纯安慰她说:“我孩子喜欢吃,我是疼他才给他买的。”

女人听了,苦笑道:“我也疼孩子,只可惜没有钱。哎!”她默默地走开了。

肖纯在超市里转悠了一个多小时,结账的时候,她自己都吓到了。不知不觉之间,她居然买了四百多块钱的东西。

“怎么这么贵,我才买了这么点东西而已。”肖纯不禁说道。

刚拿到2000块,一个上午就要花掉了四百多块。肖纯突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她看着一堆东西,翻了翻,拿掉了这个,又拿掉了那个。排在她后面的人怨声载道,“好了没?”

收银员用一种不屑的目光,冷冷地注视着肖纯。

排在肖纯后面的一个老人家说,“哎,现在钱真的不经用。每天一百块出来,基本没可能剩着回去。”

肖纯感同身受地说:“就是,现在钱也太不经花了。”

老人家又说:“可是钱越来越难赚了。”

收银员催促肖纯,“好了没有?”

肖纯犹豫不决,被这么一催,干脆拿掉了那袋子南果梨。

这样拿掉这个,又拿掉那个之后,肖纯还需要支付将近四百块钱。

她回到家口,没急着开门,而是转身走到了黄天家门口。

她敲了敲门。

黄天果真在家,他看到肖纯提着那么个大袋子,问:“去超市了吗?”

肖纯“嗯”了一声,然后从袋子里拿出了一个小袋子,递给黄天。

黄天问:“什么?”

肖纯说:“给你的,谢谢你上次开车送我和孩子回来。”

黄天推辞,“不用谢,太客气了。如果这样说,那我更得买东西感谢你,毕竟你借了我那么多钱。”

肖纯忽然没说话了。因为借他的那30万,是苏新的钱。而且苏新也因为这件事情生气了,她也意识到自己不该那么冲动借钱给黄天。可是钱已经借出去了,没有办法了。

黄天看肖纯一直没说话,以为她生气了。“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肖纯说:“没生气啊,干嘛生你气?”

黄天自责地说:“对不起,我没如实跟gaga说钱是你借给我的,我骗她说是跟我姐借的。”

肖纯问:“为什么?”

黄天解释道:“怕gaga多心,毕竟她不会相信,一个邻居能借给我这么多钱。现在像你这么善良的人,不多了。她不会相信的,只会误会我们有什么不该有的关系。”他尴尬地笑了笑。

肖纯这才知道苏新为什么要那么生气,原来是她自己想得太简单了。看来,这年头借人家30万真的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黄天看她一直沉默,担心她真的生气了。“你真的生气了吗?”他担心地问。

肖纯说:“没有,我在想别的事情。”

她默默地把那小袋子的东西收回来,就好像她默认了自己对不起苏新一样。

“对了,我还是想去你爸的公司试试看,你能帮我再推荐推荐吗?”肖纯诚恳地问。

黄天说:“可以啊,不过现在都快过年了。要不要等年后?”

肖纯说:“年前能安排的话,我想年前试试。我害怕过年回了老家,被亲戚问在做什么工作答不上来。”

在黄天面前,她居然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想法,什么都敢告诉他。

黄天说:“好的,那我帮你安排。”

第116章 最怕的事情发生了

这一天晚上,苏新很晚还没回来。

他没打电话给肖纯,肖纯也没打去问他。只是她骗不了自己,还是会担心他。所以,她搬了张小凳子,一边坐在卧室门口守护着儿子,一边在等他。

直到凌晨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号码打来了电话。在寒冬的孤寂夜里,她握着手机一直不敢接,生怕是坏人所为。

当这个号码第三次打电话来的时候,她才谨慎地接了,“谁?”

“你老公喝倒了,来接一下吧。”陌生的男声对她说。

肖纯整个人蒙掉了,“什么?什么?”她既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在你们小区入口这边,快来吧。”电话里这人很不耐烦地说。

肖纯腾地从凳子上站起来,吓得心怦怦直跳。她一直都很担心哪一天忽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跟她说苏新喝醉了。现在,她最怕的事情发生了。

凳子跟地板用力摩擦后刮出一个刺耳的声音,随之苏渡嗯嗯了两声,然后抬起脚,动了几下。

肖纯赶忙柔声宽慰他,“妈妈在,妈妈在。”

苏渡可能感受到了妈妈的宽慰,很快又安静地入睡了。

肖纯站在床边,心乱如麻。这么晚了,她该怎么办?且不说打电话来的人是骗子,假设这事是真的,那儿子在睡觉,她根本不放心将他一个人留在家里。因为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可是,把他叫醒吗?这几天寒潮来袭,此时外面风呼呼作响,她想想都不舍得把儿子抱出去。

可是,一想起打电话来的那人态度那么不好,她就担心苏新会有麻烦。

情急之下,她去敲了黄天的家门。

敲了好几次,一直没人来开门。她无奈,又拼命地按门铃。

终于,门开了。开门的人是gaga,她裹着一床被子,眯着眼睛,“谁啊?”

肖纯说:“我能请你们帮个忙吗?我老公喝醉了,我得下去处理一下,孩子在睡……”她还没说完,便看到gaga歪着身子,靠在门边睡着了。

肖纯晃了晃她的身子,问:“你听到了吗?”

gaga真的睡过去了。

肖纯又晃了晃她,越晃越用力,直到把她晃醒。然后焦急地问,“黄天呢?”

“他今天值夜班。”gaga困得直打哈欠。

肖纯看她这样,不敢也不放心把儿子交给她。所以,她只得作罢。

那个陌生号码又打电话过来,肖纯不敢接,怕他又催促。她冲进卧室,一边轻声对儿子说:“渡渡,妈妈带你出去一下。”一边将他抱起来,给他裹上一件毛毯。

儿子睡得迷迷糊糊,“妈妈,怎么了?”

肖纯顾不上回答,迅速将他抱出门。可是一出家门,外面的灯光照在他脸上,他开始闹情绪,直喊着:“好亮啊,妈妈,好难受。”

肖纯只得哄他,“对不起,儿子。妈妈不敢把你一个留在家里,只能这么做了。”

儿子把头埋在她怀里,眯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肖纯本来力气就不大,抱着一个裹着毛毯的儿子,更加费劲。

她好不容易抱着儿子来到小区门口,果真看到一个身形高大的陌生男人站在那里。他的脚边,躺着一个人。

肖纯看到这一幕,双腿无力。可是,她只能逼自己去面对。

她走过去。

陌生男人粗鲁地问,“你是苏新的老婆?”

肖纯回答,“是啊。”她不方便蹲下身,侧身低头看了看苏新,发现他没任何反应,她很害怕地问,“他怎么了?”

男人说:“喝了一瓶白酒,醉了。”

肖纯忍不住哭出来,“怎么喝成这样。”

男人说,“我也不清楚,我是司机,是我老板让我送他回来的。”

肖纯问:“你老板是谁?”

男人回答,“秦坤。”他十分不耐烦地说,“那交给你了。”

肖纯看他要离开,赶紧说:“你能帮我带他回家吗?你看我还抱着个孩子。”

男人连应都不应,直接坐进车里,然后离开了。

大冬天的马路上,一个女人抱着个孩子,对着一个醉得不省人事的老公。这情景,说多凄凉就有多凄凉。

这还不止,苏新忽然难受地直喊,“我快死了,快救救我。”

肖纯看他真的痛苦,害怕地问,“你怎么了?”

苏新一直扯自己的衣服,喊着:“我要死了,救救我。”

肖纯吓坏了,对儿子说:“渡渡,醒醒。”

儿子被她弄醒了,睁着一双纯净天真的眼睛,看着这一切。

他脚上没有穿袜子,也没有穿鞋,肖纯不敢把他放到地上。她慢慢地蹲下,让儿子坐在她的膝盖上。

“那我该怎么办?”肖纯伤心地问苏新。

苏新完全听不见她的话,只顾着自己喊难受。

慌乱之中,肖纯抱着孩子跑到保安室,想请求他们的帮忙。可是,值班的保安居然在睡觉。

她太着急,实在没办法,连叫了好几声“你好”,硬是把人叫醒了。

保安擦了擦口水,“什么事?”

“我老公喝醉了,能帮我一下吗?”肖纯恳求道。

保安说:“买解酒药呗,我们也不能擅离岗位。”

肖纯看他无心帮忙,不敢再勉强。她抱着儿子,又跑回苏新身边。

儿子完全醒了,他问:“妈妈,爸爸怎么了?”

肖纯觉得自己和儿子好可怜,忍不住又掉眼泪了。

“妈妈,爸爸会冷吗?毛毯给爸爸盖吧。”儿子懂事地说。

肖纯将毛毯往儿子身上裹得更紧,说:“不用。”

“你打个电话给一个人。”苏新突然说。

肖纯赶紧掏出手机,按着他念的号码打了电话。

她想,应该是苏新要搬救兵了。

手机通了,她着急地说:“我是苏新的老婆,他喝醉了,让我打电话给你。”

没想到手机里出现一个熟悉的女声,焦急地问:“苏新怎么了?在哪里?”

肖纯呆住了,片刻才缓过来,问:“你是夏惠儿?”

“是啊。”夏惠儿肯定地回答。

“把手机给我。”苏新冲肖纯大声地说。

肖纯把手机递给他,悲伤地看着。

“你能来救我吗?我喝醉了。”苏新可怜得像个孩子。

第117章 藏在他手机里的秘密揭开了

肖纯不知道夏惠儿是怎么回答的,但她的心是真真切切的痛,像被人用刀在挖着。

血淋淋的事实,摆在她眼前,她绝望到无法呼吸。

“妈妈,爸爸怎么了?他会死吗?”苏渡充满恐惧地问。

肖纯心寒至极,抱着孩子转身走开。愤愤地说,“随他去吧。”

可是没走两步,她就心软了,回过头看了一眼苏新。他把手机放在胸前,紧紧地抓着,仿佛要把它揉进自己的胸膛里。

她不知他是痛苦,还是怎么的。尽管她的脑海里浮想联翩,设想着关于苏新与夏惠儿之间种种可能性。可是,她的双脚不由自主地又往他那边迈过去。

这时,她意外地听到苏新喃喃自语,“我不能告诉你,因为我有老婆了。”

前言不搭后语的,肖纯实在揣摩不透。

只是,她无法忽视一个事实,那就是苏新在醉酒的情形下,居然还能清楚地背出夏惠儿的手机号码。这个,该如何解释?

她不能接受这一点。

“你打给她干嘛?我就在你面前,你却用我手机打给她,让她来救你,那我算什么!?”肖纯生气地拍了拍他的手谴责道。

苏新狂捏自己的脖子,看了看肖纯,“肖纯,我爱你。”他哭起来,越哭越大声。

一会儿找夏惠儿,一会儿又说爱肖纯,弄得肖纯一头雾水,生气也不是,不生气也不是。

苏新忽然闭上眼睛,睡过去了。

肖纯试着拉了拉他的手,完全没办法将他拉动。

“渡渡,你先站着,妈妈把爸爸拉起来,好不好?”肖纯问苏渡。

苏渡乖乖地点了点头,“妈妈,我帮你。”

他光着脚踩在地上,肖纯心疼极了,她匆匆脱下自己的拖鞋,给他穿上。

她自己光着脚,奋力拉了苏新一把。可是他太沉了,她实在拉不动。试着更用力拉了几次,她还差点闪了腰。

“为什么要喝酒?为什么都要喝酒?整天喝酒,留下一堆麻烦给别人。”肖纯伤心地抱怨着。

苏渡穿着不合脚的拖鞋,抓起爸爸的另一只手,用力地一拉,反而差点自己摔倒。

肖纯欲哭无泪。

这大半夜的,该怎么办?想想只能找人来帮忙了。

她打电话给葛恋,语音提示已关机。

她又打给马年,同样是已关机。

糟了,她还能找谁帮忙?

找郭芳吗?不行,她肯定陪孩子在睡觉。

找黄琳?不行,关系这么普通,若是再麻烦她,估计她会很不高兴。

在米州,肖纯没有其他朋友了。她想了想,在苏新西装口袋里找出了他的手机。

她想,只能找他的亲友帮忙了。在这座城市里,苏新有很多朋友,也有亲戚。

手机屏幕提示要解锁密码。

过去,他一直不肯告诉她密码,这会儿她又急又气地推了推他,“你手机密码告诉我,快点。”

苏新用力地一推,她整个人一踉跄,摔倒在地。

苏渡大叫了一声,“妈妈。”

肖纯安慰儿子,“妈妈没事。”

她试着在他手机屏幕上划拉好几下,密码一直不对。最后一次输错密码,提示要30分钟后才能再次解锁。

肖纯万念俱灰,不知如何是好。这么冻的夜,儿子在这里多待一分钟,她就要多担心一分钟。还有躺在地上又开始喊“要死了,救我”的苏新,显然不能让他这样痛苦下去,她害怕他出事。

“妈妈,我知道爸爸的手机密码。”苏渡突然镇定地说。

肖纯吃惊地问,“真的吗?是什么?”

“是d。”苏渡回答。

肖纯问,“字母d吗?”

苏渡“嗯”了一声。

肖纯自己揣摩起来,d和渡有关联,或许有这个可能。

“你怎么知道的?爸爸告诉你的吗?”肖纯问。

“爸爸买给我的一本书,有二维码,他拿手机去刷二维码,我看到他输了密码,他说是个d。”

肖纯更加确信密码很可能是d。

她招了招手,让儿子走到他身边,为他掖了掖毛毯,并交代他,“毛毯自己抱紧哦,我的乖儿子。”

时间过得很慢,半小时像过了半世纪。终于,他手机屏幕又能动了。

这回,她更加谨慎了。问儿子:“你会输密码吗?试过吗?”

儿子自信满满地说,“会啊。”

他在手机屏幕上用手指快速地划拉好几下,然后手机真的被解开了。

肖纯太高兴了。

儿子看她开心,他也笑了。

肖纯第一次看苏新的手机,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既好奇又紧张。她看到他手机里的几个软件,比如微信、微博、邮箱,她有种要点开的冲动。

但最终她没有tou kui,而是打开通讯录。她翻找起来,印象中她记得苏新在这座城有哪几个好朋友和亲人。

可是,当她看到通讯录上一个署名“肖”,手机号码是她的。她脑袋突然轰地炸开了,瞬间头晕目眩。原来,在他的心里,她只是个姓肖的,压根配不上“老婆”这个称呼。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这么生疏,这么距她于千里之外?她一直天真地以为他原本是爱她的,只是后来才有了隔阂。可是,就算他们的婚姻伤痕累累,她也从来没在手机上改过他的称呼。

而他,一直都霸道地拒绝她查看他手机。原来,是这个原因。

“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肖纯歇斯底里地冲他喊,“我该救你吗?我该管你吗?姓苏的。”

儿子被她吓到了,几乎是跳进她怀里。

一边是过分又可恨的苏新,一边是懂事又可怜的儿子,肖纯该如何是好?

肖纯大哭了一场,儿子看她哭,也跟着哭起来。

路上车子很少,也没什么行人,没人来可怜他们母子。

“我真的要死了,救救我。”苏新痛苦地挣扎起来。

肖纯实在没办法,打了个电话给黄天。她想,他毕竟是医生,对待醉酒的人肯定更有办法。

黄天得知这一情况,教她赶快打110报警。

肖纯赶忙打了110,然后翘首期盼警察到来。

等待的这个过程有多无助,只有她知道。今生,她都忘不了这个情景。

第118章 不会丢弃你

警察一直没有来。

肖纯等得着急了,又打了电话给黄天。

黄天安慰她,“没事,我来处理。”

他打了110,请他们过去处理这件事。可是值班警察态度模糊,黄天生气地问,“你们到底过不过去?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小孩,在那边苦苦等着你们,耽误不得啊。”

急诊值班的时候,来看病的小孩非常多,黄天经常忙得连厕所都顾不得上,水更是不敢多喝。这会儿,他因为同情肖纯和她儿子,所以放下了手中的工作,把病人撂在一边。

抱着孩子等看病的大人焦急难耐,问他:“医生,好了没?”

黄天一边对病人示意稍等一会儿,一边对警察说:“你们赶紧过去吧,真的耽误不得。”

警察终于说:“好的,马上去。”

黄天挂断电话。

抱着小孩等他看病的这个妈妈,对他说:“医生,你真辛苦啊,值夜班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顾不上。”

黄天愣了愣,然后才恍然大悟,笑着解释道:“不是我的老婆孩子,是我邻居。”

这个妈妈尴尬地笑了笑,“哦,对不起。”

黄天问她,“孩子怎么了?”他拿着听诊器,放在孩子的胸前和后背听起来。

这个妈妈说:“先咳嗽,后发烧。哎,都好多天了,折腾得我怕了。养个孩子真不容易啊,我都要疯了。”

她啰啰嗦嗦说了好多,黄天没有说什么,只是专注地给她的孩子看病。听诊后,又给他查看了喉咙。

这个妈妈以为黄天生气了,忙道歉起来,“医生,对不起,我是不是说太多话了?”

黄天看她蓬头垢面,精神消沉,有些同情地说:“没关系,当父母是不容易,我能理解。”

这个妈妈这才放心地笑了,“医生,你人真好。”

黄天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字,给她的孩子开药。

“医生,你结婚了吗?”这个妈妈又问。

黄天微微一笑,“结婚了。”

这个妈妈又关切地问:“那你有孩子了吗?”

黄天终于忍不住有些严肃地反问:“怎么啦?”

这个妈妈说:“当医生真好,当你的孩子真幸福。以后,我让我儿子也要好好学习,长大了当个医生。挣得又多,还有本事。”

电子病历单打印出来后,黄天把它递给她。然后,他按了下一个就诊号。

这个妈妈拿着电子病历单,背着孩子走出去。

黄天自己是个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心思本就比别人更细腻,敏感。他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对她是同情的。这个世界上,每天都上演很多令人同情的故事,尤其是在幼儿急诊科。

110出警了。

急促的警车声,在城市上空盘旋。很快,他们就找到了肖纯一家。

警车停在路边。

苏渡平时最喜欢玩车,尤其喜欢警车。这次看到了真的警车,他居然很兴奋。直喊着:“妈妈,警车耶。”

几个警察从警车上下来,问道:“怎么啦?”

肖纯说:“喝醉了。”

两个警察走近看了看,问:“能动吗?”

肖纯摇摇头,“动不了,还一直喊要死了。”

警察问:“有打架吗?”

肖纯回答,“没有,他跟朋友喝多了,被送到这里。”

警察说:“叫120吧,当务之急先为他解酒。”

肖纯马上拨打了120。

她刚挂了手机,看到几个警察欲离开。她着急地问,“你们要走了吗?”

其中一个警察说:“对啊,等120来吧。”

肖纯拉住这个警察的衣服,恳求道:“拜托你们帮帮忙吧,我们母子俩已经等得怕了。”

警察看她可怜,便答应先留下来。

一个警察看苏渡抱着毛毯,小小的人儿在寒风中颤颤巍巍的,对他说:“要不要到叔叔车里去待一会儿?”

苏渡用力地摇摇头,“不行,我要陪着妈妈。”

几个警察连连夸他,“这孩子真懂事。”

有个警察指着苏新,说:“像这种喝醉酒的,我们经常碰到,这世界上最不该的事情就是喝酒。自己喝大了,留下一个烂摊子给家里人。”

肖纯越听越觉得自己和儿子好可怜。

120急救车来了。

苏渡一个晚上看到两种车,开心得不得了。“妈妈,急救车耶。”

肖纯苦笑。

苏新就这样,被警察和医务人员一起抬上了急救车。

肖纯和苏渡也坐上急救车,跟着去附近的医院。

护士看着苏渡,问:“几岁啦?”

苏渡转头问肖纯,“妈妈,能讲吗?”

肖纯点点头,“可以。”

苏渡这才回答,“5周岁。”

护士说:“你长得真好看。”

苏渡羞涩一笑,显得更萌了。

另一个护士说:“你看,他还害羞了。哇,他好可爱,以后我也要生一个这么可爱的儿子。”

肖纯心里七上八下的,忐忑地问:“护士,我老公没事吧?”

护士说:“没事,解酒一下就行。”

到了医院,苏新被医务人员从担架抬下了急救车。还没被推进急救室的时候,他忽然腾地坐起来,抓着肖纯的手,问:“要送我去哪?”

肖纯说:“急救室。”

苏新不断地扑腾,“不要,我不要进急救室。”

他动作太用力,弄得医务人员十分无奈。

肖纯看他这么激动,不忍心地对医务人员说:“要不等一会儿,我跟他聊一下。”

苏新紧紧地抓着肖纯的手,生怕她把他丢弃的样子。他说:“我们走,回家,回家。”

医院是个非常忙碌的地方,尤其是急救室。他们说话之间,外面又到了另一辆急救车。医务人员顾不得他们了,赶紧冲出去。

肖纯说:“要不我带你到旁边坐一会儿。”

苏新点头同意了。

肖纯扶着他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问他:“你是不是好点了?”

苏新靠在她肩膀上,他的头好重,压得肖纯肩膀疼得不行,但她强忍住了。

“我不要去急救室,不要送我去。”苏新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苏渡看爸妈不方便照顾他,他自己懂事的默默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肖纯安慰苏新,“好,我们不去,我们不去。”她还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哄他。

苏渡看了,笑呵呵地说:“妈妈,你把爸爸当小孩子了吗?”

肖纯笑了。

苏渡凑过来,也学妈妈的样子,轻轻地拍爸爸的肩膀。

第119章 我要回家

肖纯的肩膀承受不住疼,没办法只得试着把苏新放下来,让他的头躺在她的大腿上。

“我要回家。”苏新不断地说。

“那你能自己走吗?”肖纯问她。

“能。”苏新说着,慢慢地爬起来。可是一使劲,头晕目眩,差点摔到地上。

肖纯和苏渡都吓得半死,异口同声地喊道:“小心。”

这可怎么办?

肖纯无奈地问:“我该找你哪个朋友来帮忙?马年手机关机了,葛恋也关机了。”

苏新迷迷糊糊地说:“马年还有个手机号码,我知道。”他伸手要从自己的口袋里摸手机。

肖纯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他的手机,说:“在我这里。”

苏新接过手机,反应迟钝地输密码。输了一次是错的,肖纯担心他手机被锁了。赶紧说:“让儿子弄吧,他知道你密码。”

苏渡就在他的手机屏幕上划出d的形状,成功解开了手机。

肖纯向苏渡投去赞许的目光,儿子特别开心。

苏新在自己的手机通讯录里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马年的另一个手机号码。肖纯看得一清二楚,这个手机号码是没有姓名备注的。

他拨通了手机,说:“我喝醉了,来医院帮个忙行吗?”

对方在手机里说了点什么。

苏新问肖纯:“这是哪家医院?”

“第一医院分院。”肖纯回答。

苏新对着手机说:“第一医院分院。”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马年和葛恋一起来了。

“怎么回事?怎么喝成这样?”马年惊讶地问。

肖纯长期腰椎间盘突出,这么坐着老半天,已经快吃不消了。马年看到她一脸痛苦,赶紧坐下,换她起来。

他抱着苏新,问:“哥们,你还好吗?”

苏新趴在他肩膀上,不断地说:“我老婆呢?我老婆是肖纯。她在哪?我有话跟她说,很多很多话要说,你让她认真地听。”

马年说:“她在旁边呢,怎么啦,现在知道她是你老婆啦。”

苏新说:“你告诉她,我要回家。我真的很痛苦,求她不要再骂我了。我也不容易,我一个人要供房,养车,养一家人。我容易吗?她为什么还要逼我?”

肖纯僵住了。

马年怕肖纯听了伤心,连连拍了几下苏新的肩膀,“说什么呢,喝醉乱说话了吧?”

苏新摆摆手,“她在哪?让她过来。”他哭了,“我一直都这么顾家,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马年着急了,“别说啦,再说你家真的没了。”

他转而对肖纯说:“嫂子,别生气。苏新最近工作压力比较大,你原谅他。”

肖纯眼眶湿润,强忍泪水。

马年问:“他去哪里喝酒了?跟谁喝成这样的?”

肖纯说:“不知道,大半夜的,一个陌生号码突然打电话给我,说他喝醉了。我抱着孩子下来一看,他直直地躺在小区门口。那人说他是秦坤的司机,秦坤也喝醉了,特地让司机送苏新回来。

肖纯越说越委屈。

葛恋抱住她的肩膀,心疼地说:“亲爱的,你辛苦了。”

肖纯说:“现在怎么办?他又不肯进急救室,又说要死了。”

马年不慌不忙地说:“别担心,应该没大碍。来吧,我带他回家。”

他试着拉了拉苏新,可他一动不动。“哇,怎么这么重。”马年不禁感叹道。

他想了想,说:“我背他吧。”他蹲下身,让肖纯和葛恋将苏新送上他的背。

在他们三个人的努力之下,他终于顺利地把苏新背出了医院。

苏渡加快脚步跟着跑起来,步伐跟马年一致。

马年转头看了看苏渡,小屁孩表情那么认真,他不禁笑道:“渡渡,你像个小男子汉了。”

苏渡却说:“我长大了,我是大男子汉了。”

三个大人都笑了。

他们将苏新带回了半岛花园,又背进了楼。可是,电梯却坏了。一个温馨提示的牌子,摆放在两部电梯口。

“不是吧?!”马年累得满头大汗,再一看这个温馨提示,他真的差点晕过去。

“上回我来找你,电梯就坏了,差点被吓死。今天居然两部都坏了,也太惨了吧?!”葛恋对肖纯说。

肖纯说:“我住这么久,只听别人说过电梯坏了,自己从没遇到过。今天对我而言,真是没有最惨只有更惨了。”

马年哭丧着脸,“我才惨啊,苏新这大胖子,比两头猪还重。”

苏渡马上说:“马年叔叔,你才胖,我爸爸一点都不胖。”

葛恋笑着说:“渡渡这么维护爸爸啊,真是好孩子。”

没办法了,马年再辛苦也得把苏新背上楼。一行人转身来到楼梯间,走上去。

肖纯和苏渡跟在马年后面,葛恋在前面带路。

葛恋笑着说:“我估计马年身上的肌肉,现在每一块都在大喊大叫。”

马年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还好我平时有健身,不然真背不动苏新。你们知道吗?喝醉的人,体重起码相当于平时的两倍。”

葛恋小跑着,调皮地鼓励他:“老公,加油,老公,加油。”

肖纯看他们俩感情这么好,心里挺羡慕。她跟苏新,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甜蜜地互动过。现在的他们,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一点不夸张地说,他们俩之间冷得如同这大冬天的寒风,透心凉。

何况,她脑海里有一个画面挥之不去,就是苏新打电话给夏惠儿的样子。那么可怜,那么温柔。

都说酒后吐真言,如果这句话是成立的。那么,她肖纯在他眼里算个屁?

为什么苏新会那么清楚的记得夏惠儿的手机号码,还是在喝醉酒的情况之下。她想了很多种安慰自己的可能,可是当她看到苏新在手机里翻找马年的手机号码,而不是直接念出来,她真的骗不了自己。

心是痛的,却不知道把这件事情该怎么说出口。感觉说出来,都是对自己的一种侮辱。

尽管揣着这么大的一个心事,她还要极尽全力地在照顾苏新,在跟马年两口子说笑。什么是被活活折磨着,这个就是。

第120章 请你给我个解释

上到第五楼的时候,马年双腿像灌了铅,简直要抬不动。

肖纯既感激又愧疚,“今天真是谢谢你了,马年。”

上回苏新让她转5万块借给马年,她因为一时之气而故意拖延,想到这件事情,她自责得很。

“客气啥,亲爱的,他又不是外人。”葛恋安慰她。

肖纯不知道葛恋知不知道马年借5万块钱的事情,她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提起。“嗯,我知道的,没把他当外人。”她只能感激在心里。

苏渡爬楼梯爬累了,肖纯看他默默地坚持着,十分心疼地蹲下身,对他说:“儿子,妈妈背你吧。”

没想到苏渡却说:“妈妈,你太辛苦了,我自己走就好。”

葛恋忙夸赞道:“渡渡,你太懂事了。”她又对肖纯说:“亲爱的,渡渡就是来报恩的,你好幸福哦。”

肖纯摸了摸苏渡的头,十分坚持地说:“妈妈心疼你,让妈妈背你。”她不由分说地背起了他,突然头晕了一下,一只手下意识地扶住墙。

伴随而来的,还有下腹的隐隐作疼。她不敢声张,咬牙背着儿子爬楼梯。

苏渡乖乖地趴在她的背上,说:“妈妈,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葛恋越看越羡慕,不禁说道:“哎呀,弄得我都想生个孩子了。”

肖纯立刻说:“那赶紧的啊。”

马年气喘吁吁地说:“你今天上午对着镜子照了又照,说每天都被自己美醒。还说不想太快要孩子,省得身材走样。”

葛恋吐了吐舌头,“好像是哦,我怎么忘了这个。”

肖纯不知道该不该劝葛恋赶紧生孩子,毕竟她自己的下场这么可怜,她不想自己的闺蜜步自己的后尘。

苏渡在她背上睡着了,小脑袋瓜歪到一边。

肖纯恨不得立刻就爬到9楼,好让儿子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让儿子跟着颠簸了一夜,她心疼得很。

终于到家了,肖纯让马年把苏新背到他卧室里,她则赶紧把儿子放到他们卧室的那张床上。安顿好儿子之后,她把卧室门虚掩着,然后来到苏新的卧室。

马年在帮苏新盖被子,还把被子往他脖子处掖了掖。

葛恋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

肖纯走进来,小声地说:“那你们回去吧,今晚真的谢谢你们了。”

葛恋假装要打她,“说什么呢,怎么这么见外。”

肖纯微微一笑,“好啦,赶紧回去吧,明天你们还要上班呢。”

马年拉着葛恋往外面走,还不忘交代肖纯,“嫂子,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就给我们打电话。我有个私人的手机号码,苏新知道的,你也存起来吧。”

葛恋把马年这个私人号码念给肖纯。

肖纯拿出手机记下来,她看得出来马年没有把她当外人。通过这一次,她更了解马年的为人,也更信任他。

他们离开之后,肖纯靠在门上出神了很久。

她很累,也很心伤。苏新打电话给夏惠儿的画面,一直在她脑海里浮现。每一次浮现,她就心痛万分。

想得头疼,她还是想不明白。儿子睡了,也没其他人在。她忍不住走到苏新的卧室,想让他给她一个解释。

恰巧他一直shēn yin着,很痛苦的样子。

“怎么啦?”肖纯故意冷漠地问。

苏新喉咙沙哑,讲不出话。

肖纯打开自己手机的手电筒,看到他张着嘴巴却说不出话。

“干嘛啊你?”肖纯没好气地问。

苏新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沙哑着说:“说不出话。”

肖纯在他床头柜里找出了一个本子和一支笔,放到他面前,冷冷地说:“那用写的吧。”

苏新接过本子和笔,写上两个字:开灯。

肖纯拿起来看了看,转身去开灯,唠叨着:“你不是最不喜欢开灯吗?说不用开灯也能看清。”

她把灯开了,卧室里一片光亮。

苏新看着她,她也看着苏新。

只不过,她的眼里充满了怨恨。而苏新的眼里,可怜又哀伤。

苏新又在本子上写起来:对不起,老婆。

肖纯懒得回答他。

苏新又写:我想喝水。

肖纯不耐烦地说:“让你的夏惠儿给你倒水啊,你不是口口声声让她来救你吗?那么可怜,那么温柔。”她越说越恨。

苏新一脸无辜地看着她,写着:你说什么?

肖纯说:“装吧你,反正我已经看透你,也已死心。你以后就跟你的夏惠儿去过吧,再说了,我只不过是姓肖的。”

苏新愣愣的看着她。

肖纯说:“你不仅严禁我碰你手机,连对我的称呼也仅仅是个肖。太可笑了,真是太可笑了。”她冷冷地笑起来,“我嫁给你,给你生儿子,为你吃了这么多苦。最终,只不过是个姓肖的。”

苏新在本子上写:“我怎么会打电话给她?你误会了。”

肖纯说:“你在喝醉酒的情况下,清清楚楚地念出了她的手机号码,还让我打给她。最可笑的是我,我以为你要搬救兵来帮你,我还傻傻地跟人解释半天说你喝醉了。结果……你啊,我恨你。”

苏新半坐起来,拉了她一把。

肖纯甩开他的手。

苏新又来拉她,用力把她拉过去坐在他身边。他在本子上写:我不知道我怎么会打电话给她,但我真的跟她没什么。

肖纯说:“那我请你给我个解释?为什么你在喝醉酒的情况下,还能那么清楚地念出她的手机号码?”

苏新努力地摇了摇头,十分后悔地写着:我个神经病,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

肖纯说:“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因为你爱的是她。”

苏新使劲摇头,在本子上写:才不是。

肖纯态度强硬地问:“那你记得我的手机号码吗?你能吗?”

苏新立刻在本子上写出她的手机号码。

肖纯这人太心软,看他这样极力解释,她心里的气不知不觉消了一大半。

“你睡吧。”她起身说道。

苏新捏住喉咙,费劲地说:“我想喝水。”

肖纯看他脸色不对,眼睛也非常的红。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哇,居然这么烫手。“你是不是发烧了?”

苏新摇头,说:“我不知道。”

肖纯让他躺下,然后她去厨房的冰箱里拿出了一片退烧贴。她一边给他贴退烧贴,一边说:“还好家里有个孩子,常备退烧贴,你这回得感谢儿子。”

苏新默默地点头,然后可怜巴巴地写着:我想喝水。

肖纯又去厨房给他倒了一杯水。

“你睡吧,明天早上请你给我个解释。我真的接受不了,为什么你会打电话给她?我只要一想起那个画面,我就想死。”肖纯说。

第121章 两道杠,真的怀孕了

苏新喝完了杯子里的水,她接过空杯子正要离开。苏新又是拉她坐下,“陪我。”他用力地说出来,近乎哀求的模样。

“我得去看着儿子。”肖纯说。

苏新闭上了眼睛,默默地躺着,委屈得很。

肖纯回到自己的卧室,看了看儿子,发现他睡得很沉。她犹豫了片刻,又轻轻地走回苏新的卧室门口。

她没有走进去,而是蹲在外面守着他。她拿出自己的手机,翻看了通话记录,一遍又一遍地看着夏惠儿的那个手机号码。

只要一想起苏新让她打电话给夏惠儿的画面,她就心如刀绞。

突然,从苏新卧室里传出痛苦的shēn yin声,一声比一声凄厉。

肖纯迅速站起来,冲进去。“怎么啦?”

苏新沙哑着说:“好难受啊。”

肖纯问:“哪里难受了?”

苏新回答,“全身都难受。”

肖纯记得儿子发烧的时候,也经常会这样吵闹着。于是,她说:“发烧了当然难受,谁让你喝成这样。我告诉你,苏新,以后你再喝酒,我绝对不会再理你,也不会救你。”

苏新示意她拿本子和笔。

她递给他。

他在本子写了很长的一句话:只有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你是对我最好的。

肖纯的眼泪如决堤的洪水,再忍不住了。

苏新一直拉着她的手不肯放。

她默默地坐在床边陪着他,直到他睡着了。她试着拿开他的手,可他的手像钳子一样,将她的手牢牢握住。

好几个小时过去,肖纯一直都没敢睡,也睡不着。

天蒙蒙亮的时候,她把苏新的手拿开。这回,他真的完全睡熟了,没有再紧紧握住她的手。

她走回自己的卧室,看到儿子把被子踢开了。她摸了摸儿子的手,手很冰凉。她吓了一大跳,赶紧把被子给他盖上。

然后,她坐在床边看着儿子。

她拿出手机看了一下,将近7点钟。于是,她发了微信给儿子的班主任,私下里向她请了个事假。

下腹又隐隐的疼,她这才想起自己买了验孕棒。

在厕所里,她用验孕棒测了清晨的第一泡尿。当看到两道杠出现的时候,她一下子懵了。

苍天啊,她真的又怀孕了。

意外,紧张,兴奋,激动,懊恼……种种情绪一涌而出,弄得她左右为难。她紧紧地拽着验孕棒,从厕所里走出来。向左转,是苏新的卧室。向右转,是她和儿子的卧室。她该往哪走?

最终,她选择了走回自己的卧室,打开了衣柜,将验孕棒放进去。

在苏新没有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之前,她不能将这件事情告诉他。因为,她不清楚苏新到底还爱不爱她?假如他真的喜欢上了别人,那她不会再勉强他。更不可能拿怀孕来强迫他,她要的是被真心对待。

验孕棒测试的结果,基本上是准确的。肖纯默默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里面很大可能装着一个小生命,是她的孩子。虽然没有像第一次怀孕那么激动,可还是莫名的兴奋。

苏新反复发烧,肖纯照顾了他一天,又到了晚上。

门外有人来敲门,她开门一看,居然是黄天。

黄天问:“昨晚后来警察来了吗?”

肖纯回答,“来了,不过一言难尽。”

黄天看她一脸疲倦,关切地问:“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吗?”

肖纯小声地回答,“有空再找你聊。”

苏新在卧室里一直喊,“肖纯,肖纯。”

肖纯急忙跑过去,问:“又怎么啦?”

黄天一直站在门外。

苏渡从他爸爸的卧室跑出来拿什么东西,看到黄天站在外面,他走过去问:“黄天叔叔,你要进来吗?”

黄天问:“你爸爸怎么样了?”

苏渡说:“我爸爸发烧了,烧到几千几万度呢。”他挥舞着小手比划着。

黄天笑着问,“几千几万度?这么严重啊?”

苏渡说:“是啊,他一直喊难受呢。”

黄天“哦”了一声,“你等叔叔一下,先别关门。”

他匆匆忙忙走回自己家里,拿了一瓶蜂蜜过来给他,并对他说:“拿给你妈妈,让她泡水给你爸爸喝。”

苏渡犹豫着接过了蜂蜜,关上了门,跑到爸爸的卧室。“妈妈,黄天叔叔给你蜂蜜,说泡水给爸爸喝。”

肖纯疑惑地问,“蜂蜜?”

苏新说:“醉酒发烧喝这个不错。”

肖纯拿着这罐蜂蜜,去厨房泡水。

苏新招招手,让儿子坐到他床上。

“爸爸,你很难受啊?”儿子摸了摸他通红的脸。

苏新说:“没事,有你妈妈照顾我,爸爸会好起来的。”

儿子说:“爸爸,昨天晚上警察叔叔不要你,是救护车把你接走的哦。”

苏新看儿子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于是他问:“那爸爸有说什么了吗?爸爸有打电话给谁吗?”

儿子说:“有啊,爸爸你拿着电话一直让人家来救你。”

苏新大拗,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爸爸喝醉了,乱说话。”

儿子说:“爸爸,你以后能不能别喝酒了。昨天晚上,我跟妈妈在外面看着你,我们好害怕呢。”

苏新将儿子紧紧抱住,郑重承诺道:“爸爸答应你。”

肖纯端着一杯蜂蜜水走进来,刚才他们父子的对话她已经听到,但假装不知道。

苏新接过蜂蜜水,对她说:“对不起。”

肖纯说:“不用说对不起,我只需要解释。现在你能给我个解释了吗?我等了你一天一夜了。”

苏新说:“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打电话给她,可能是因为最近工作上的事情比较棘手。她……”他欲言又止。

肖纯生气地吼道:“说啊。”

苏新说:“我公司今年业绩不佳,她跟秦坤打算合开一家新的顾问公司,想邀请我入股。”

肖纯不解地问:“那这个跟你让她来救你有什么关系?”

苏新说:“我也不知道。”

他喝完了蜂蜜水,把杯子交给肖纯。

肖纯接过杯子,故意生气地走开。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些明白,所以才不愿意继续追究下去。

苏新以为她真的生气了,害怕地叫住她:“你别生气,我真的没有骗你,我可以发誓。”

肖纯问:“发誓?你敢吗?”

苏新说:“怎么不敢?!我苏新发誓,如果我跟夏惠儿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天打雷劈。”

肖纯说:“你知道我需要什么样的毒誓。”

苏新重新说:“我苏新发誓,如果我跟夏惠儿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爸爸天打雷劈。”

肖纯这才满意了。

第122章 狗都懂感情,何况人呢

第二天,肖纯送苏渡上学。她刚打开门,发现黄天家门开着,狗狗零蛋被栓在门把上。

“妈妈,零蛋的帽子真好看。”苏渡指了指零蛋戴着的帽子,又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帽子,笑着说:“我都想跟零蛋换帽子了。”

因为赶着送他去上学,肖纯没有多耽搁,匆匆拉着他下楼了。

刚到楼下,就碰到了林萍。这回她自己一个人来的,天是真的冷,她冻得缩成一团。

“林萍姐,这么早啊。”肖纯惊讶地问。

林萍冻得嘴唇发紫,瑟瑟发抖地回答,“是啊,你送孩子上学呢。”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苏渡,这孩子长得太可爱了,戴着帽子更是萌劲十足。“渡渡,喜不喜欢上学啊?”她问。

苏渡淡定地回答,“不喜欢。”

林萍讶异地看着他,“怎么不喜欢上学呢?要好好上学,将来才有本事。才能去很远的地方,像你杨秀姐姐那样去国外留学,可有本事了。”

苏渡却不以为然地说:“我才不要呢,我不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我就要在家里,天天陪着妈妈。”

林萍哈哈大笑起来。

肖纯也笑了,小孩子说的话哪能当真,她压根没往心里去。

林萍笑着对肖纯说:“看来你养了个小暖男,也不错。哎,其实我也很想我的秀秀,她都去了好一段时间了,老不爱打电话回来。”

肖纯安慰她说:“等她学成归来,你就享福咯。”

林萍爽朗一笑,“行吧,不耽误你送孩子上学了。我先上去了,今天我来接零蛋的。”

肖纯还想问她为什么要带零蛋走,可苏渡拼命拉着她离开。

“妈妈,我不要离开你。”一路上,苏渡一直在纠结这点,也一直强调这点。

肖纯起初没在意,后来被他说烦了,责怪道:“你不要上大学了吗?不上大学的话,将来连吃饭的钱都没呢。”

苏渡委屈地说:“妈妈,我就在我们这里上大学好不好?我不要离开妈妈,因为妈妈老了,一个人会很可怜。”

儿子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肖纯感到十分的意外。她欣慰地笑着说:“妈妈不会可怜,只要你好,妈妈就好。”

苏渡执着地说:“妈妈,我真的不想离开你。像林萍阿姨那样好可怜,腿瘸了都要自己走路。”

肖纯哭笑不得,“渡渡啊,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林萍坐电梯上了9楼,一下子就看到了黄天站在门口等她。

“小黄,不好意思,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林萍客气地对他说。

黄天紧紧地拽着狗绳,伤感地说:“萍姐,能不能跟你商量个事。”

林萍一边伸手要去牵狗绳,一边说:“好啊,你说。”

可是黄天却把手挡在她面前,说:“零蛋能卖给我吗?我很喜欢它。”

林萍震惊得很,“你要买它?不行,不行,零蛋是我的半个儿子。”

黄天说:“你出个价钱,我尽量。”

林萍直笑,“小黄,你怎么能把它当商品?房子我能卖给你,零蛋不行的哦。”她怒地扯过了狗绳。

黄天恳求道:“萍姐,拜托你了,我离不开零蛋。”

林萍不解地问:“为什么?你可以再去买一只狗来养。”

黄天说:“不,我跟它很有缘,我把它当儿子了。”

林萍笑得前俯后仰,“哎呀,小黄啊,你这年轻人怎么这样。赶紧跟gaga生一个亲生孩子,说什么把它当儿子,怪可笑的。”

她不由分说地拉着零蛋要走。

黄天赶紧抱住零蛋的身子,“萍姐,你出个价钱吧。”

林萍严肃地说:“小黄,我也需要零蛋。你知道吗?现在我女儿不在身边,我很孤单。我老了,需要个伴。”

黄天一听这话,自觉地松开了手。

林萍拉了拉零蛋,可这家伙却不肯动。他巴巴地注视着黄天,用它的舌头舔了舔黄天。

林萍着急了,使劲拉了拉它。可它硬是不肯走,狂吠起来。

黄天看它可怜,抱住它,恳求林萍,“萍姐,零蛋跟我有感情了,不舍得离开呢。你就把它让给我吧,好不好?”

林萍十分为难,“可我也需要它,哎,狗都懂感情,何况人呢。到我这个年纪,才知道身边有个伴的重要性。女儿大了,看不住了。只有我的零蛋,它是最贴心的。”

黄天理解林萍的心情,忍痛放走了零蛋。

零蛋一直在扑腾,犬吠声喧天。

黄天听着他凄厉的叫声,心疼不已。

苏新要去上班,开门看到黄天站在门口,且眼眶通红。

他一向看不起黄天和他的老婆gaga,几乎没跟他们两个人说过话。昨天他醉酒发烧,黄天送了他蜂蜜,他欠下了人情。所以,这时候他态度谦逊了不少,问他:“没去上班吗?”

黄天收拾了一下心情,回答道:“这个礼拜我值夜班。”

苏新“哦”了一声,然后关上了自己的家门。

黄天看他要走,鼓起勇气对他说:“苏大哥,能跟你说几句话吗?”

苏新回过头。

黄天说:“我知道你不太喜欢我,不过我还是厚着脸皮地跟你说几句心里的话。我们同样是男人,我不敢说我自己就是个多好的男人。但是因为我成长于单亲家庭,深受其害。现在看着苏渡,我好像看到我自己小的时候。他是个很乖的孩子,不应该受到伤害。大人之间的问题,不应该让孩子去承受痛苦的结果。”

苏新不耐烦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他看了看手表。

黄天说:“我是想劝你,对肖纯和孩子好一点吧。”

苏新冷笑,“我用得着你来教我吗?你凭什么啊?”

他冷傲地走了。

黄天默默地走回了自己的家里,来到阳台,把一桶衣服放进洗衣机里。然后,他又来到卧室,捡起gaga扔得到处都是的衣服和化妆品。

手机来了新微信。

他打开听,是gaga的语音信息:老公,我今晚有演出,你帮我把那件黑色的裙子熨一下。

他回了语音信息:好的,没问题。

然后,他来到衣柜前,找到了那件黑色的裙子,拿到熨衣架前,开始捣鼓起来。

第123章 我们不要看别人,只看对方

马年妈妈游晓春终于要出院了。

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她都住怕了,一大早就催促家里人去办了出院手续。

隔壁病床的老阿姨也在今天办出院手续,她住了这么多天,一直只有老伴鞍前马后地照顾她。不像游晓春有那么多人天天簇拥着她,伺候着她。

两个老人一人拉着个行李箱,跟他们说再见,然后离开了病房。

游晓春的境遇比老阿姨好太多,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虽然她嘴上没说,但心里还挺美的。

此刻,她就像一个皇天后。左边是大儿子马年和儿媳妇葛恋,右边是老伴马东阳,前面是二女儿马月,后面屁颠屁颠跟着的是三女儿马之敏。

一家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病房,有人拿脸盆,有人提行李,还有人扶着她。

人家看到这么大阵仗,不禁多看了几眼。游晓春觉得自己活这么大岁数,从没像今天这么被人瞩目过。

可好景不长,一回到家,她就冒火了。

因为门居然没锁。

她生气地问这事是谁干的,谁最后一个出门的。结果揪出来的“罪魁祸首”是马东阳,她气得指着他的鼻子骂:“马东阳,你一辈子都这个德行。年轻的时候就这样,到老了还这样。万一家里进贼了怎么办?”

马东阳这些天憋了一肚子气,但怕影响她这个病人的恢复,在医院那边一直是敢怒不敢言。这会儿,他忍不住反驳道:“你不也一辈子都这个臭脾气,伤口还没好呢,又开始骂人了。”

两个人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又开始打起了嘴仗。

三个孩子都不理他们,各自回了卧室。

葛恋跟着马年呆在卧室里,听到外面噼噼啪啪的声音,吓得问他:“没事吧?要不要出去看看?”

马年说:“不用。”

葛恋好奇地问:“你爸妈整天都这样吵架吗?”

马年点点头,“反正他们吵了这么多年也吵不散,家常便饭了。”

葛恋笑了笑,“还好我们没打算跟他们住一起,不然我可受不了。”她拍了拍马年的大腿,认真地问:“我们出去kàn fáng子好不好?”

马年吃惊地问:“现在?”

葛恋说:“嗯,就现在。”

马年突然一本正经地拉住她的手,说:“我有个事情跟你交代一下。”

葛恋说:“好啊。”

马年说:“我妈住院,我向朋友借了5万。最近我公司业绩不好,据说年底发不出奖金了。我可能暂时没钱还我这个朋友,所以我打算把车卖掉。你同意吗?”

葛恋问:“你的哪个朋友?苏新吗?”

马年摇头说不是。

葛恋想了想,说:“那从我爸给我的那笔钱里拿5万出来就行了呀。”

马年握住她的手,认真地说:“这不行。”他叹了叹气,“其实我已经找做二手车的朋友看过了,我那车可以卖个四十几万。”

葛恋问:“四十几万?你才欠人家5万,不至于卖掉车去还啊,还剩那么多钱。”

马年忽然直直地注视着她。

葛恋被他看得头皮发麻,问:“干嘛这么看着我?”

马年亲了她一口,“老婆,你真好。”

葛恋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马年把她抱到自己大腿上,紧紧环住她,说:“谢谢你没有在钱的事情上逼我,为难我。不过你放心,mài chē剩下的钱我都交给你。都怪我以前不懂得存钱,赚的钱都拿去买车买表了。现在,我的财产只有这台车和几个手表了。”他傻笑起来。

葛恋刚想回他话,她的手机响了。她一看,是她妈妈章小诗打来的。

“我妈打的。”她对马年说。

马年立刻闭嘴,安安静静的。

“妈。”葛恋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

“他的家里人,是不是该跟我见个面?”章小诗问道。

葛恋喜出望外地从马年大腿上一跃而起,“妈,你不生我气啦?你接受马年啦?”

章小诗板着脸,说:“把你养这么大,是我做母亲的责任,虽然我从没想过要你养我,但你好歹得尊重我这个母亲。结婚这么大的事,你居然自己不声不响就办了。你可知道,一个男人靠不靠得住,首先要了解一下他的家庭。”

葛恋被她妈妈一顿训斥,有些哽咽起来,“妈,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情。”

章小诗义正言辞地反对道:“不,婚姻是两个家庭的事情。”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葛恋被吓了一大跳,惊叫起来。

章小诗立刻关心地问:“怎么了?”

马年打开门一看,发现他爸妈闹大了。马年回过头看了一眼葛恋,皱了皱眉头。

葛恋不敢实话告诉她妈妈,只说:“没事,有人放鞭炮。”

章小诗更疑惑了,“放鞭炮,他们家是住什么地方?怎么还能放鞭炮?”

外面又传来几声巨响,吓得葛恋赶紧说:“妈,我先挂了,等鞭炮放完了再打给你。”

挂了她妈妈的电话,她走出去一看,马东阳举着个砧板,游晓春举着一把刀,两个人一副势不两立的样子。

马年怕吓到她,赶紧安慰她:“没事,他们一直都这样。”

原来,马东阳听人说术后吃鱼伤口恢复快,所以特地买了一条鱼冻在冰箱里。可他一片好心,游晓春不仅不感动,还怪他没常识。她说鱼是腥的,伤口最怕腥。

马年看着这对鸡飞狗跳的父母,无奈地把葛恋带出了家。

葛恋看他直叹气,问:“怎么了?”

马年说:“我担心你会嫌弃我,毕竟我父母不够完美。”

葛恋哈哈大笑,“你不是挺臭美吗?这么这会儿这么自卑啦?”

马年说:“因为爱上一个人就会患得患失啊,我怕你哪一天不高兴了要跟我离婚。”

葛恋深深地拥抱了他,安慰他:“不会的。”她高兴地拍拍自己的包包,说:“我们现在就去kàn fáng子,安一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小家。我们不要看别人,只看对方。好不好?”

马年满足地点点头,“一切听老婆大人的。”

第124章 你到底是不是第二次怀孕

肖纯不是第一次怀孕了,凭着之前怀孕的各种产检经历,她知道验孕棒测试的结果不一定准确。所以有一天送完孩子上学之后,她就去了医院。

她是抱着侥幸心理来的,因为她想预约的那位专家医生刘晓芳没号了。当年怀苏渡的时候,苏新看到验孕棒的两道杠结果,高兴得都要跳起来了。他到处找人打听,得知市妇幼的刘晓芳是产科专家。想挂她的号得提前一个星期预约,而且往往手一慢就抢不到号了。

她清楚的记得,那时苏新总是抱着她一起等抢号,时间一到就开抢。若能顺利抢到号,就是一件欢天喜地的开心事。

这一次自己验尿测试到怀孕,她不敢告诉苏新。一来,她和苏新的婚姻在风雨中飘摇,他们到底还能不能走下去,她不清楚;二来,苏新一直都没想确定要二胎,这个她很清楚。

虽然她自己一个人辛苦带大了儿子,她也不想再生一个孩子,可是哪个当母亲的会舍得放弃自己已经怀上的孩子?尤其是她这么心慈的人。所以,她决定还是来医院先确认看看。

刘晓芳的诊室门紧闭,门口有很多人在等。

肖纯本想躲过护士,直接敲门进去问问看能不能加个号。可惜,护士一下子就发现了她,并叫住了她,严厉地问:“干什么呢?”

肖纯怯生生地回答,“我想问刘主任能不能加个号?”

护士板着脸,“没办法加号。”

肖纯还不死心,“我以前生第一个孩子的时候,都是找刘主任看的。刘主任特别厉害,我只信任她。你就帮个忙吧,好不好?”

护士根本不管她如何苦口婆心地恳求,依旧一脸冷漠地说:“没办法加号。”

她看肖纯一脸灰心丧气,才问:“你怀孕几个月了?”

肖纯说:“刚测试到两道杠,想找刘主任确认一下。”

护士说:“验孕不用找主任看,随便挂个普通号就行。”

肖纯却说:“不,刘主任医术特别好,我对她信得过。”

护士笑了笑,“都第二个孩子了,你怎么还这么紧张。没那么夸张,我们医院的普通号医生的技术想给你确认怀孕还是绰绰有余的。”

肖纯踟躇了片刻,问:“真的吗?”

护士咧嘴笑道:“当然真的,你到底是不是第二次怀孕了?怎么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肖纯说:“我第一次怀孕的时候,什么都是我老公替我张罗的,我完全不用操心,所以……”

护士有些明白了,“就我刚才告诉你的那样,去挂个普通号就行了。”她指着不远处的一台自助预约机,“下午还有普通号,你去预约一下。”

肖纯走过去,看到只剩几个号了,最早的一个号是下午四点整的。她用手指在上面点了点,选定下午四点整的这个号。

妇幼医院随处可见顶着大肚子的孕妇,也有刚生完从住院部下来的产妇。她们的脸上,充满了喜悦。

距离下午预约的这个号还有六七个小时,肖纯百无聊赖地在医院走了走。因为不着急,也因为方向感不好,她不断地在2号楼和3号楼之间来回穿梭。走错了又重来一遍,来来回回不知走了多少趟。

直到自己感到疲倦了,才问了一个医院清洁人员,然后按她指的方向往医院出口的方向走去。

没走几步,她看到迎面而来的一个男人很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但愣是想不起来。

他扶着一个孕妇,一脸诚惶诚恐。

当他们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她听到这个男人说了一句,“你放心吧,小羽要是再敢出幺蛾子,我打断他的腿。”

人对模糊的东西往往有强烈的探索yu wàng,肖纯也如此。她绞尽脑汁苦苦地想着,终于想起来这个男人和这句话哪里有问题了。

他是那个哭着找妈妈的小男孩的爸爸,他口里的小羽就是那个小男孩。肖纯在那个光脚跑出家门的伤心雨夜里,见过这个男人。他当时说过,他是小羽的爸爸。

最近她自己诸事繁杂,顾不得别人家的事情,差点忘记了那个可怜的小羽。她看着小羽爸爸的背影,心想他又将拥有自己的孩子了。这是他的第三个孩子了,她很奇怪为什么他们夫妻俩总是吵架,却还有感情生一个又一个的孩子。

再想一想自己和苏新,可能他们也将拥有第二个孩子了。虽然他们吵架的时候,感觉天都要塌了。可是一旦第二胎真的来了,也许苏新也会欣然接受吧?

苏新虽然对她不好,可对儿子是很疼爱的,她不否认他是个慈父。而小羽的爸爸,一旦夫妻闹矛盾就消失了。这样一个不负责任的爸爸,尚且能够要这么多个孩子,苏新更不会拒绝吧?

肖纯反反复复地琢磨着,心事重重地坐在医院门口。

这样一坐就到了中午。

自从葛恋被马年带回米州,肖纯身上发生了很多事情,一直都没时间找她好好聊聊。于是,她打了个电话给葛恋,想约她见个面。

葛恋闲来无事,正一个人在到处kàn fáng子。

两个人约在了望江的一家咖啡厅见面。

肖纯先到的,选了一处偏僻的角落等她。

葛恋不一会儿也到了,“亲爱的,怎么坐在这里啊?我们到那里坐吧。”她指着窗边的一处说道。

肖纯说:“不要,这里挺好的。”

葛恋硬拉她起来,“怎么整得自己跟个小老太似的,走吧,那边风景好。”

肖纯下意识地捂住下腹,小心翼翼地站起来。

她跟着葛恋走到窗边。

葛恋一屁股坐下,“点什么喝了?”

肖纯慢慢地坐下,说:“我还没点,想让你点。我很久没出来喝咖啡了,不知道该怎么点才好。”

葛恋白了她一眼,“现在知道自己落后了吧?以后多跟我出来活动活动,知道吗?”

她招手让服务员过来。

服务员马上过来,礼貌地问:“两位xiao jie,喝点什么?”

葛恋说:“一杯卡布奇诺,一杯……”她看着肖纯,“你跟我喝一样的好吗?”

肖纯点头,“好啊。”

葛恋对服务员说:“两杯卡布奇诺。”

服务员走开了。

第125章 没那本事

葛恋的手机放在手边,微信一直有新信息提醒,但她顾着和肖纯聊天,没有去看。

信息提醒得太频繁,肖纯不得不问她:“怎么这么多信息啊?”

葛恋不以为然地说:“不管它,都是群消息。”

服务员端来两杯卡布奇诺,恭敬地放到桌面上。

葛恋端起来品了品,直呼:“哇,不错,味道可以。亲爱的,以后我们常常来这家喝咖啡吧,好不好?”

肖纯正想端起来喝,想到自己很可能怀孕了便不敢喝下去。她默默地放下了杯子,假装忙着回答葛恋的话,“好啊。”

葛恋看她情绪不高,问她:“怎么了?不开心吗?”

肖纯说:“没有啊。”她双手托着下巴,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葛恋也看向窗外,发现对面的几家商店关了门没有营业。那一条街,在寒风中显得格外萧条。

“苏新跟你说了吗?”葛恋问。

肖纯疑惑地问:“说什么了?”

葛恋说:“据说他们公司今年状况很不好,很可能要裁员。”

肖纯一点也不惊讶,“裁员也不可能裁到他吧?他是股东之一。”

葛恋说:“马年说他年后想换工作了。”

肖纯感到震惊,“为什么?他也是股东之一啊。”

葛恋说:“他说人要适时脱身,适时出发。”

肖纯不解地说:“我不懂。”

葛恋指着对面那条街,对她说:“你看到了吗?那几家关门的商店,去年还是门庭若市,今年就关门大吉了。我常听马年说,市场讯息万变,优胜劣汰,适者生存。他可能想换行业了,不做咨询了。”

肖纯固执己见,“他们读的是这个专业,为什么要换呢?多可惜啊。”

葛恋也用右手托住下巴,一脸茫然地说:“反正他想做什么我全力支持他就是。”

肖纯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对面坐到她身边,小声问她:“他是不是没什么钱?”

葛恋点点头,“嗯,我知道他没钱。不过,他打算把车卖了。我爸也给了我一百万,加上他mài chē的钱,还有我自己手头上的一点积蓄,够买个单身公寓的首付了。”

肖纯自己吃了婚姻的亏,不想看到葛恋扑得一无所有,替她着急得很。“你不要毫无保留,得留点后路。”

葛恋却坚定地说:“留什么后路?不用。”

肖纯看着她,仿佛看到自己当初那么义无反顾地步入婚姻的傻样。“我是个失败的例子,你也看到了。”她沮丧地说。

葛恋说:“亲爱的,别怪我说话难听。我们家马年跟你们家苏新根本不是同一类人,你看不出来吗?”

这话说到肖纯的痛处,她默默地起身,想要坐回自己的位置。不过,葛恋拉住了她,“生气啦?”

肖纯赶紧护着自己的肚子,然后勉强地笑了笑,“我怎么可能生你的气。”

葛恋看她今天一直用手捂住肚子,看她脸色也不好,便关心地问:“肚子不舒服吗?”

肖纯慌慌张张地“嗯”了一声,然后坐回自己的位置,担心被她识破。

葛恋微信提醒声此起彼伏,弄得肖纯有些烦闷。“要不你回下微信吧,吵死了。”

葛恋哈哈直笑,然后从手边拿起手机看起来。

肖纯也拿出手机看了看,不过她的手机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葛恋不断地刷着手机屏幕,笑得合不拢嘴。越笑越激动,居然拍了好几下桌子。

肖纯看她笑得没心没肺,竟羡慕起来。

“什么事情这么好笑?”她问。

葛恋把手机放到她面前给她看,“你看,陈大个,你记得吧?他发了个笑话,快把我笑死了。”

肖纯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不记得,谁啊?”

葛恋白了她一眼,“哇,他还追过你,你怎么忘了?”

肖纯拿小汤勺搅了搅自己那杯咖啡,“什么追过我?乱说。”

葛恋一本正经地说:“真的,你忘啦?这人以前学习成绩全班倒数第一,却胆大包天的追求你。后来你不理他,他就焉掉了。”她说着,狂笑起来。

肖纯对此有一点小印象,不过她当年压根没把这件事情放心上。

“同学们在找你呢,你看。”葛恋又把手机拿给她看,微信群里果真有好几个在问肖纯去哪了呢?

“其实经常有老同学在找你,可你说不想进群,所以我一直不敢把你拉进来。”葛恋说道。

肖纯认真地交代她说:“千万不要把我拉进去。”

葛恋回答“嗯,知道的”,然后就顾着看信息了。

不知道群里又说了什么,她按了微信语音说道:我才不告诉你们她在哪呢,急死你们。

“嗖”的一声,又来了一条新语音。

一个男同学在说:葛恋妹子,软妹子,声音还是那么动听。

葛恋兴高采烈地回复:那必须的。

她看肖纯一个人无聊地低头搅动那杯咖啡,于是她把手机放到一边,调成了静音。

肖纯看她这个举动,问:“怎么了?”

葛恋说:“我看你心情不好,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毕竟是这么多年的闺蜜,她果真懂肖纯。

肖纯叹了叹气,说:“我真羡慕你,咱俩二十二岁以后的生活真是天壤之别。你如此风采依旧,而我却如此憔悴。”

这回换葛恋站起来坐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认真地说:“其实你也可以过得很好,我见过不少女人生了孩子一样过得很精彩。”

肖纯却说:“我没那本事。”

葛恋说:“渡渡都长这么大了,你完全可以适当地放手。比如每天花半个小时化化妆,再花半个小时去做做美甲。不会耽误太多时间,却可以让你完全不一样。”

若是以前葛恋对她这么说,她可能会直接赞同。可这回情况不一样,家里的财政大权已经交还给了苏新。他也开始抱怨工作不易,钱不好赚。

“我懒。”她随口说。

葛恋双手一摊,“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她用手指点了点肖纯的额头,“你再懒下去就没救了,‘女为悦己者容’,懂吗?”

“不懂。”肖纯故意这样说。

葛恋生无可恋地看着她,“你底子这么好,随便收拾一下绝对艳压群芳,你怎么就不懂呢。”

“因为我当妈了。”肖纯理直气壮地说。

“当妈就不能追求美了吗?当妈更应该美美的。将来我当了妈妈,一定要更美。”她自信满满地说。

第126章 当父母的快乐,没有经历过的人不会懂

“你的咖啡凉了吧?要不让服务员换一杯?”葛恋看肖纯一直搅着咖啡却没喝。

她端起自己的咖啡杯子,歪过去给肖纯看,“我都喝光了,你还没动。”

肖纯正说着“我肚子……”,忽然咖啡厅内换了一首音乐,轻快愉悦的音符直灌入耳。

这首歌就是她在那家果饮店外面听到的,当时她喜欢到甚至跑进去问人家歌名。忽然,她感到异常的兴奋,仿佛捡到丢失已久的心爱之物。

“这首歌实在好听,你知道叫什么歌名吗?”肖纯迫不及待地问葛恋,她猜测葛恋一定会知道,毕竟葛恋对新潮的东西了如指掌。

葛恋跟着音乐的拍子晃了晃身子,“trouble is a friend”

“这么长的英文名啊,你还是写下来给我吧。”肖纯从包包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本子和一只笔,推到葛恋面前。

葛恋抓过本子,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直直地盯着肖纯,“你不会吧?这么快就把英语还给老师啦?”

肖纯冲她做了个鬼脸,说:“生个孩子笨三年,你知道吗?”

葛恋冲她吐了吐舌头,“渡渡都五岁半了,还笨三年呢,你都笨五年了。”她一边说,一边把歌名写在小本子上。

等她写完,肖纯拿过本子看了看,然后生硬地念出了这个英文歌名。

葛恋差点没被她笑死,“额的天呐,怎么生个孩子连英文发音都忘啦?”

肖纯不理她。

她竖着耳朵,聆听着咖啡厅内这首歌,“上回我在街上听到这首歌,跑进人家店里问叫啥歌名,没想到理都不理我,气死我了。”

葛恋脱口而出,“说不定人家跟你一样英文不行,想告诉你都读不出来。”她一阵狂笑起来。

肖纯假装要打她,但心里觉得她说得有一定的道理。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表象。当时她以为人家瞧不起她才不搭理她,但说不定人家真的是不懂英文。然而,她不知道背后的事实,却自己瞎揣测原因,自己生闷气。

“真好听,我要把它下载下来放到我们家的车上。”她心情好了不少。

“哟,哟,哟。你们家的车?不错嘛。看来跟苏新又好啦?我就说嘛,你们俩这么多年的感情,哪能说散就散。”葛恋打趣她。

肖纯对葛恋从来无话不说,她真的忍不住了,对葛恋说:“有件事情,我需要你帮我分析分析。”

这首英文歌播放完了,换了另一首轻音乐。肖纯拿出手机,在自己的音乐软件里下载了这首歌,并播放出来。

“说吧,我听听看。”葛恋摆出一副长者的老道模样。

肖纯压低声音说,“那个,醉酒后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葛恋不假思索地说:“当然,比珍珠还真。”

肖纯当真了,脸色立刻变了。

“干嘛?”葛恋这才认真地问,“那天晚上苏新后来说什么了?说他爱你啦?”

肖纯失落地摇摇头,“没有。”

肖纯支吾半天,葛恋看得都着急了。“哎呀,他到底说什么啦?”

肖纯说:“她清清楚楚地念出了夏惠儿的手机号码,让我打电话给她,让她来救他。我就是想不通,为什么醉酒的情况下,他还能这么清楚地记得她的手机号码。这是不是就说明,他把她放在了心里面?”

葛恋沉默了。

肖纯看她不作声,害怕地问:“是不是不对劲?”

葛恋十指放在桌面上不停地动起来,眼珠子转个不停,“是有点奇怪,那你后来没找他算账吗?”

肖纯回答,“我问了,他一直说跟夏惠儿没什么,可能是工作上遇到困难了,碰巧最近夏惠儿找他谈合作。”

葛恋问:“那你相信吗?”

肖纯犹豫了一会儿,“有些相信,因为他还发毒誓了。”

葛恋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了。

“谁呀,这是。”她看了一眼手机,发现是一个陌生号码,还拿给肖纯看了看。

“年底很多骗子,小心点。”肖纯对她说。

葛恋赞同地说:“是呢。”她摁掉了电话。

可是这个手机号码又连着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葛恋想了想,倒吸了一口气,“哎呀,会不会是房产中介打的?”

她马上接起了电话。

“葛恋,是我。”原来是黄琳打的。

葛恋听出她的声音,却假装不知道。“你谁啊?”

黄琳大方一笑,“我是黄琳。”

葛恋问,“有事吗?”

黄琳说:“有事,你现在方便吗?”

葛恋说:“不方便,我在跟闺蜜喝咖啡。”她玩起了自己的手指头。

黄琳说:“给我5分钟时间就行。”

葛恋想了想,“行吧。”她把地址报给了黄琳。

没多久,黄琳就到了。

她打扮得十分得体,妆容也很精致,让人看了赏心悦目。

肖纯见到她来,立刻站起来,“黄琳姐。”

黄琳拍了拍她的肩膀,关切地问:“最近好吗?”

肖纯点点头。

葛恋双手抱在胸前,板着脸问:“什么事啊?不会是想跟我讨回那100万吧?”

黄琳莞尔一笑,“那100万是你爷爷奶奶留给你爸爸的,也是你做为亲生孙女该得的,我不会干涉。”

葛恋终于忍不住了,“林嘉言成了我爸的女儿,这事你们经过我这个亲生女儿的同意了吗?你要给你女儿找个后爸,可以找个年轻点的啊。我爸都要退休了,你还带个这么小的女儿来拖累他。我爸带着她出去,人家还以为他们是爷孙呢,成别人的笑话了。”

黄琳落落大方地站着,没有任何不悦。

“你误会了,嘉言不是我的亲生女儿,是我收养的,我也是第一次结婚。”等葛恋唠叨完,黄琳才这样解释道。

葛恋和肖纯互相看了看,都感到十分震惊。

“嘉言是个弃婴,是我妈妈救回来的。去年我妈妈不方便带她,我就把她带在身边。因为明年她要上小学了,必须有户口。她很乖,我们都很喜欢她。所以我跟你爸爸商量后,认她为我们的女儿。你放心,我跟你爸爸不会要孩子的。你爸爸亲生的孩子,永远只有你一个。”黄琳真诚地说。

葛恋不信,“你应该还没到更年期吧?又不是不能生孩子了,我才不信你不会要孩子。”

黄琳微微一笑,笃定地说:“在我看来,婚姻的意义不是非要生个孩子,而是两个人携手相伴。”

肖纯十分不解,不禁问道:“结婚了怎么能不要孩子呢?有个孩子家才完整。等老了,有孩子才有指望。”

黄琳却说:“你看现在几个孩子陪在父母身边的?你有吗?互相陪伴的,只有伴侣。孩子大了,有自己的天地。就像我,小的时候我妈含辛茹苦地把我养大,我那时候也整天说长大了要好好陪在她身边孝顺她,可后来长大了忙着自己的事情,都没空管她了。”

对黄琳说的这一席话,肖纯不能苟同,她说:“当父母的快乐,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懂的。”

葛恋对黄琳说的这些话也很不满,她不耐烦地问:“找我什么事?”

第127章 晴天霹雳

黄琳从包包里拿出了一份材料,递给了葛恋,“你看一下。”

葛恋故意不接,“给我什么东西?!”

肖纯挪了挪,让了个位置给黄琳坐下。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即使刚才黄琳跟她意见不一致,她也不会因此而故意冷待黄琳。用黄琳的话说,肖纯是个特别善良的女人。

黄琳对葛恋说:“我们管理学院在招教秘,我觉得你合适,想让你去试试看。”

葛恋从没想过要去学校上班,在她的印象中,学校不是她待的地方。因为拿着死工资,没意思。

“不去。”葛恋斩钉截铁地说。

黄琳问:“为什么不去?这是个很好的机会。米大的管理学院在全国声名远扬,也并不是所有研究生毕业的都能挤进去。现在我内部推荐你,你的胜算很大。”

葛恋看都不看这份材料,直接推回去给黄琳。

肖纯觉得黄琳说得很有道理,而且她是过来人,很清楚一个女人成家有了孩子之后,最重要的就是求稳定。若能在学校工作,接送孩子不成问题,寒暑假带孩子更不成问题。

“我觉得这份工作很好,现在你是该找份安稳工作了,毕竟结婚有家庭了,身份不同。”肖纯劝葛恋。

葛恋扶了扶额头,做出头疼的样子,“行了,你们都不要说了,我有自己的计划。”

黄琳惋惜地看了看葛恋,又看了看肖纯,然后她默默地把这份材料拿回手中。

肖纯突然问:“黄琳姐,你们学校招人都需要研究生学历吗?”

黄琳毫不犹豫地点头了。

肖纯羞涩一笑,“我本来还想问问看我能不能行呢,我一直都想找一份能够接送孩子又有寒暑假的工作。”

黄琳不假思索地说:“你是本科毕业对吗?你可以去当中学老师啊。”

肖纯一脸惭愧地说:“我是学电子商务的,专业上不符合吧?而且我也没教师资格证。”

黄琳看了看手表,对肖纯说:“可以去考教师资格证,大不了先应聘编外教师。”她起身,说:“我先走了,学校那边还有个会。”

肖纯客客气气地跟她道别,挥手。可是葛恋却一脸厌烦,捧着个空杯子有模有样地喝着。

肖纯看黄琳走出去了,瞪了一眼葛恋,“人家都走了,你还装。咖啡都喝光了,别装了。”

葛恋嘟起嘴,不满地说:“她又不是我妈,还想管我。”

肖纯却说:“其实我多羡慕你啊,你身边围绕着一群关心你的亲人。你刚回来没多久,他们就开始张罗你的工作。而我……”她感到很委屈,“而我天塌下来了,也还得自己顶着。”

这的确是她的肺腑之言,所谓“事非经过不知难”,只有当了妈妈才知道,很多事情并不是自己原先设想的那么简单。就比如当老师这件事情,以前她和葛恋一样,对当老师一点也不感兴趣。高考后报考志愿的时候,她爸妈劝她报考师范学校,她说什么都不肯。理由跟葛恋说的一样,就是觉得当老师总是在做重复工作,很没劲。可只有当上了妈妈,尤其是一个没人搭把手的妈妈,才知道当老师的好处。看起来不起眼的接送孩子和寒暑假,对很多妈妈来说,可望而不可及。

跟葛恋喝完咖啡之后,肖纯骗她说要去接孩子不能陪她去kàn fáng子。她来到了医院,等叫到她的号之后,战战兢兢地进了医生办公室。

普通号的医生办公室里挤满了人,也不知道谁的号在先。这个插队,那个插队,肖纯怕耽误接孩子,她生气地唠叨了一句:“现在到底轮到哪个号了?我四点的号都等十几分钟了。”

旁边的人纷纷说:“我三点多的号都还在等呢。”

医生不高兴地瞪了肖纯一眼。

一个年轻的女孩小心翼翼地坐到医生对面,一个男青年一直拉着她的手不放,一脸幸福地看着她。

“最后一次来例假是什么时候?有没有流过孩子?”医生开始问女孩。

男青年抢着回答,“没有流过孩子。”

医生抬了抬眼皮,冲男青年说:“男同志出去。”

男青年和女孩子互相看了看,然后女孩子依依不舍地目送男青年离开。

肖纯忍俊不禁。

旁边有个年纪稍大的女人几乎笑出了声,她小声地自言自语:“初为人父人母都是这样的,紧张得很呢。”

好不容易轮到了肖纯,她拿着医生开的单子冲出了办公室,准备去三楼验血。刚出医生办公室,就跟一个护士撞了个满怀。护士问她:“干嘛这么着急?小心点。”

肖纯连连跟护士道歉,“对不起,我急着去接孩子放学。”

护士说:“你是来产检的吧?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得小心啊。”

肖纯客气地说:“谢谢,我知道了。”

她转身想跑,怕护士又说她,只好尽量放慢脚步。虽然心有余悸,可是心里一直在担心的是儿子苏渡。她想,如论如何他才是最重要的。就算现在肚子里有了二孩,她也会把苏渡放在第一位。

在三楼抽了血,医生说要等半小时以后才能拿到化验报告。眼看来不及去接苏渡了,肖纯赶紧给黄琳发了条微信:我有事耽搁了,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接一下渡渡?

她刚把微信发出去,就看到班级群里有了一条新信息:老师,您好。今天嘉言的舅舅去接她,接送卡我已经交给他了。谢谢老师!

肖纯愣了愣。

黄琳回了她微信:对不起,今天我开会,来不及去接嘉言。要不让我弟弟顺便把渡渡接了?

肖纯觉得也只有这样了。

她打电话给黄天,把事情跟他说了,黄天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肖纯在医院拿到了验血报告,医生告诉她,她是宫外孕。

这简直是晴天霹雳。

当她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家,儿子站在黄天家门口,看到她来了,扑到她怀里哭个不停,“妈妈,你不要我了吗?妈妈,我怕再也找不到你了。”

第128章 我还有希望吗

黄天看肖纯脸色铁青,关切地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肖纯望着他,“我宫外孕了。”

黄天怔住了,“宫外孕?!怎么会?怎么回事?”

肖纯呜呜地哭起来,从医生告诉她结果到现在,她忍得太辛苦。此刻,终于有个人能倾听她的诉说,她情绪崩溃了。

苏渡听不懂她的话,但是见不得她哭。他拼命地哀求,“妈妈,你不要哭,不要哭啊。”

肖纯蹲到地上,伤心地放声大哭起来。

苏渡吓得抱住她。

黄天拉了拉苏渡,对他说:“让你妈妈哭吧,她太难了。没事的,她哭一哭就好了。”

肖纯抬起头,泪眼婆娑地说:“我怎么这么可怜啊,什么惨什么往我身上扑。我到底做错什么了?我又没害人,为什么要遭这么多报应?”

苏渡跟着大哭起来,“妈妈,妈妈。”

肖纯抱住他,“妈妈为了你才一天天忍下来的,我真的累了。”

黄天蹲到她面前,真诚地安慰她:“宫外孕不要紧的,做个小手术就行了。”

肖纯抹了抹眼角的泪,“黄天,你告诉我,我还有希望吗?为什么我会遇到这么多困难?”

黄天犹豫了片刻,才敢把手搭在她肩膀上,“会好起来的,相信我。”

肖纯注视着他,他也深深地看着她。

只几秒的时间,肖纯默默地移开了视线。黄天也尴尬地站起来,浑身不自在地说:“需要我帮助的事情,以后你尽管开口。我是你的好朋友,会尽量帮助你的。你不要沮丧,要乐观点。”

肖纯慢慢地收拾了情绪,站起来,“医生让我赶紧做手术,我担心有好几天不能接孩子,能不能麻烦你帮忙接送几天?”

苏渡听懂了这话,闹起了情绪,“妈妈,我不要黄天叔叔接送,我只要妈妈。”

肖纯心烦意乱地将他拖进了自己家里,重重地关上了门,冲他发火:“整天妈妈个没完,如果我死了,你要怎么办?”

苏渡惊得一脸煞白,呆呆地注视着她不敢吱声。

肖纯心里难受,却无处发泄。她一把将儿子拉到沙发那边,指着他,命令他坐下。

苏渡像只受惊的小兔子,惊恐万分。

肖纯开始唠叨起来,“知道吗?我原本可以跟你爸爸离婚的,就因为你整天哭着喊着让我不能离婚,所以我苦苦撑着。你知道我有多难吗?知道吗?”她冲他大声吼起来。

苏渡吓得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眼泪吧嗒吧嗒直掉。

肖纯像只发怒的母狮子,“你不要再哭了。”她挥起自己的右手,正要落到他脸上,忽然听到他说了一句:“妈妈,我爱你。”

就是这一句话,令肖纯再次情绪崩溃。

她拼命直哭,哭得不能自已,然后躲在卧室里,还不给苏渡开门。他在门外直敲门,又惊又怕地喊:“妈妈,你不要哭。”

过了很久,肖纯哭累了,忽然听到苏渡在外面轻轻地说了一句:“妈妈,我饿了。”

肖纯坐在窗台上,看着夜幕下的城市,无限悲伤。

这是她第一次冲儿子发这么大的火,也是第一次将他一个人关在外面。可是才没多久的时间,她已经心软了。是的,她认输了。反正无论如何,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总是让她牵肠挂肚,就是她的儿子。

她开了卧室的门,看到儿子不在客厅。她吓了一跳,不禁喊了一声:“渡渡。”

苏渡乖乖地回了一声:“妈妈,我在这。”

肖纯这才发现,他一个人规规矩矩地坐在饭桌前,拿着笔在一张纸上画画。这一幕,令肖纯的心都融化了。

饭厅的灯是开着的,而开关在那么高的地方,肖纯问:“你怎么开的灯?”

苏渡回答,“我在阳台上拿了一把晾衣架,一敲就开了。”他骄傲地笑起来。

刚才他还那么委屈,那么害怕,可是转眼的功夫,就又笑得这么开心。肖纯被这个单纯的笑容打动了,愧疚万分。

“你生妈妈的气吗?”肖纯问他。

他没有回答,却拿起了自己的画展示给她看,“妈妈,我画得好看吗?”

肖纯定睛一看,他画的是一个女人。

“你画的是我吗?”肖纯不确定的问。

苏渡点点头,“是啊,妈妈。我再来画个爸爸吧,他比你高。”

他刚落笔,苏新正好开门进来。

他今天这么早回来,肖纯反被吓了一大跳。

苏新看儿子在画画,饭桌上没有摆上饭菜,他问:“你们吃过了吗?”

苏渡马上回答,“还没吃,爸爸,我好饿。”

苏新看着肖纯,有些不高兴地问:“没做饭吗?”

肖纯臭着脸,回答他:“对啊。”

苏新以为她还在为昨天晚上的事情生气,便说:“冰箱里有东西吗?我来做吧。”

肖纯却问:“今天你怎么这么早回来?”

苏新反问:“早回来不好吗?”

肖纯说:“那今晚儿子交给你了。”她说着,转身走进了卧室。

苏新看着苏渡,“你妈妈怎么了?还在生爸爸的气吗?”

苏渡神秘兮兮地拉了他一把,小声地说:“爸爸,你不要去吵妈妈了。”

苏新说:“好啊,那爸爸去给你做饭。”

肖纯把卧室门反锁上,对外面的动静一无所知。卧室内出奇的安静,她反而坐立难安。于是,她开了门。

一阵清脆的笑声直冲入耳。

她看到整个客厅弄得乱七八糟,父子俩玩得正疯狂。苏新抓着一张报纸,正在表演节目给儿子看。他大手一推,报纸就飞起来。儿子看了,笑得前俯后仰。

肖纯靠在卧室门边,看他们俩在玩。

“看来你们玩得挺不错的。”她说。

父子俩只顾着玩,没理她。

“渡渡,我把你交给你爸爸了哦。”过了几分钟,肖纯忍不住说。

这下子,苏渡终于害怕了。“妈妈,你要去哪?”他冲过来抱住她。

苏新说:“整天吓孩子,有意思吗?”

肖纯面无表情地说:“我没吓他,是真的。我生病了,要动手术。”

苏新以为她在耍脾气乱说话,懒得搭理她。

肖纯冷冷一笑,“你以为我骗你吗?我宫外孕。”

第129章 好啦,你们两个小淘气鬼

苏新还是不信,他早就忘记了最后一次跟肖纯同房是什么时候了。这两年他们两个人感情冷淡,同房次数屈指可数,他甚至觉得这件事的频率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怎么?你以为我骗你?是不是还觉得我怀的是别人的孩子?!”肖纯咬牙切齿地说。

苏新说:“你是不是想生二胎了?”

肖纯一脸愕然,他怎么会往这方面想。

苏新说:“最近很多人都想生二胎,你是不是也心动了?不过我跟你说,我暂时不可能有这个想法,因为我最近工作压力很大,担心将来连供房都成问题。”

肖纯怒目,啪地一巴掌打到他脸上。

苏新呆若木鸡。

苏渡抬着头,一脸懵,却没哭闹。因为在他看来,只要不是打到妈妈,就不是大事。

“我如果想生二胎,我天打雷劈。你自己种下的因,却不相信。上回我跟你说要用杜蕾斯,你说你扔掉了。现在事情来了,你却是这种态度。”肖纯心灰意冷地说。

这回苏新想起来了,他双手一软,手中的报纸掉到地上。

“你什么时候知道怀孕的?医生怎么说?”苏新眼神温和了不少。

肖纯走回卧室,从衣柜里拿出那支验孕棒,交给苏新,并说:“知道你对我已经没有感情,我也不想拿怀孕来束缚你。所以,我自己去找了刘晓芳主任。可惜,我没挂到她的号,挂了个普通科的号。医生明确的告诉我,是宫外孕,得做手术。你放心,做手术的钱我不会跟你要,我自己想办法。不过,麻烦你帮我带几天渡渡。”

苏新拿着验孕棒,手不禁发抖。“你说什么话,钱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渡渡你也不用担心,我会找人来看。”

肖纯反问:“你打算找谁看?”

苏新想了想,“要不把我爸妈叫来?”

肖纯苦笑,“你爸妈自己都顾不上了,你还打算让他们照顾渡渡。”

苏新说:“那你说,找谁?”

肖纯回答,“让我爸妈过来吧。”

苏新立刻反对,“他们一来,又要鸡飞狗跳了。”

肖纯诧异地看着他,“原来你就是这么想我爸妈的,他们可是把宝贝女儿嫁给你啊。”

苏新默然。

苏渡扯了扯肖纯的衣袖,泪眼汪汪地问:“妈妈,我可以讲话了吗?”

肖纯心疼地点点头。

苏渡说:“我不想离开妈妈,可以吗?”

瞧着他这小心翼翼的眼神,肖纯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她很少冲儿子发大火,刚才将他骂了一顿之后,他明显胆小了。

苏新举双手投降,说:“那就让你爸妈来吧。”

等苏渡睡着之后,肖纯一个人坐在客厅沙发,握着手机考虑了很久,终究不敢连夜将这个消息告诉她的爸妈。结婚生子后,她没能在他们身边尽孝,还总是让他们跟着担心。这回又遇到了这种事,他们知道了又该担心。

苏新关在卧室里,不知道在忙什么。他的卧室跟阳台同一个方向,她悄悄走到阳台上看了一眼,发现他卧室的灯一直开着。

她生病了,他却连一个关心都没有,她实在寒心。于是,她发了一条朋友圈:今夜,好冷。配图是一个女孩子抱膝坐在夜空下,楚楚可怜。

不一会儿,苏新打开了卧室门,他看到肖纯靠在沙发上,“你怎么还不睡?”

肖纯说:“睡不着。”

苏新走到她面前,坐到另一张沙发上。“生病了更要保重身体,去睡吧。”

肖纯委屈地问:“你在忙什么?忙得连对我的关心都没有。”

苏新说:“在忙工作的事情啊,年底了事情多。”

肖纯说:“我听说你们公司情况不太乐观,你是怎么想的?”

苏新说:“这个你不用管,我自己会处理好。再说了,你也帮不上忙。”

他说话语气这么生冷,令肖纯心里难受极了。

“能跟我说说,等我动手术的时候,你打算怎么安排我和渡渡吗?”肖纯问。

苏新说:“你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肖纯长长地叹了口气,“果真是走到了尽头啊。”

苏新反问:“什么意思?”

肖纯回答:“以前你还爱我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替我安排。现在不爱我了,我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苏新也长叹一声,“这个原因,我想你自己要心里有数。这几年,你越来越不满意我的安排。我想安排,你给我机会了吗?人心是知冷暖的,我也会失望会寒心。”

肖纯说不出话。

苏新站起来,对她说:“去睡吧。”

肖纯下意识地抱了抱自己,感觉好冷。她多想苏新能够来抱一抱她,可是他没有。她倔强地说:“管好你自己吧,你爱睡就去睡。”

苏新回了自己的卧室。

第二天,苏新很早就起床了,说他去送孩子上学。肖纯不放心,等他们出了门,她也跟着出来。

苏新说:“你对我就这么不放心吗?渡渡是我的儿子,我会吃了他吗?”

肖纯不说话。

苏渡拉住妈妈的手,又拉住苏新的手。然后,将他们两个人的手放在一起,他们俩赶紧要拿开自己的手。可是苏渡却硬要他们俩将手搭在一起,还抓着他们俩的手让他们碰了一碰。

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随着触碰到彼此的手蔓延开来。

电梯到了,苏渡一手拉着爸爸,一手拉着妈妈,进了电梯。

苏新小声地咕哝了一句:“现在你还有得这样牵,以后就没了。”

肖纯心一紧,不悦地看着他问:“你干嘛这样对孩子说话?”

苏新赌气地说,“随便发发牢骚不行嘛,反正你早晚会跟我离婚。”

肖纯说:“你怎么说发话呢?难道你不想吗?”

苏新说:“你都病了,还不能让我一回。我心里不痛快,图个嘴快而已。”

肖纯说:“那为什么不能是你让我一回呢?我都病了。”

苏渡看爸爸妈妈又开始争执了,他居然劝架说:“好啦,你们两个小淘气鬼。”

肖纯和苏新面面相觑,忍不住笑出来。

第130章 没那么难

在幼儿园门口,有认识的家长看到苏新和肖纯一起送孩子上学,纷纷说:“哇,难得啊,今天俩口子夫唱妇随呢。”

有个妈妈更夸张,拉着肖纯悄声说:“你老公好帅,千万要看好哦。”

肖纯腼腆地笑了笑。

儿子晨检后很快就上了楼,小小的脑袋瓜一下子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中。苏新看肖纯还站着不动,便问他:“不走吗?”

肖纯羞涩地跟在他后面。

走了十几米远,肖纯叫住他:“等等我可以吗?”

苏新放慢脚步。

肖纯跟上他,与他并肩同行。

“你不是讨厌我吗?!”苏新故意这样说。

肖纯压低声音,赌气地说:“要不是怕别人看出我们之间有问题,我才不会让你等我。”

苏新只笑不语。

肖纯看他不说话,主动说:“你不也讨厌我吗!”

苏新没有回答她,而是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问她:“你要去哪?回家还是逛街?”

肖纯故意不回答。

苏新几乎是用命令的口吻说:“回家去休息吧。”

对他这种霸道的方式,她居然一点也不反感,反而心里美滋滋的。“行吧,你开车小心点。”她语气也温和了不少。

她转身走了。

苏新看她一个人默默地走着,小跑几步追上她,说:“身体的事情放宽心,只是个小手术。我会去联系医生,这个你放心。”

肖纯傻笑起来,“我知道啊,你昨晚已经说过了。”

苏新说:“你路上小心点吧,过马路不要看手机啦。”

肖纯愣了愣。

苏新欲言又止,然后转身开车走了。

“渡渡妈,渡渡妈。”后面有人朝她喊,听起来是个男声。

肖纯回过头一看,不远处有个男人一脸笑意盈盈地朝她走来。她认了老半天才认出来,他是儿子班上同学的爸爸。

“有事吗?”等他走到她面前,肖纯问。

儿子念了两三年的幼儿园了,她几乎没跟这个爸爸说过话。只是班级活动的时候碰上了,客套地打个招呼而已。

“渡渡妈,你记得我吧?”他咧嘴笑着,“我是姚千顺的爸爸。”

肖纯客气地说:“知道,我知道的。有什么事吗?”

他一把扯过后背的背包,背包鼓鼓囊囊的。他从里面取出两包卫生棉,笑着说:“这个给你用用看。”

肖纯先是一怔,然后尴尬地推辞,“不用,不用。”

他热情地把两包卫生棉塞到她手中,说:“我这个产品很好用的,你别看是新牌子就嫌弃,实际上比大超市卖的那些品牌货都好用。”

肖纯握着两包卫生棉,一脸茫然地问,“你在卖这个吗?”

他笑着回答,“对啊,我刚刚创业在卖女性用品。这是我平台卖的第一个产品,咱们幼儿园的很多妈妈都在试用呢。你先拿回去用用看,如果觉得好用,以后就跟我买,怎么样?”

肖纯惊得差点呛到,不禁咳嗽了几声。

他倒是挺机灵的,看出肖纯的心思。“我跟你说,你别瞧不起我哦。我知道很多人都特别瞧不起我,可我这是凭自己的劳动在赚钱。”

肖纯一头雾水。

“我记得你是当记者的吧?”肖纯对此有些印象。

他回答:“以前是,后来我老婆生了老二,我辞职在家帮忙照顾。可养个孩子多不容易啊,处处都得用钱。所以我只能想点赚钱的办法了,说真的,我这个平台做得好的话,以后就赚钱带娃两不误了。”

肖纯被他这番话感动到了,下意识地握住两包卫生棉,干脆地说:“好咧,我拿回去试试看。”

他开心地说:“好的,记得有需要的话找我买哦,我给你打折。”

肖纯连连点头。

他客客气气地跟她道别。

肖纯看他走路飞快,不一会儿又逮住一个路过的女人推销了起来。为免尴尬,她特意挑另一条路绕开了。

经过一个小公园,她找了个空椅子坐着晒太阳。今天阳光明媚,虽然气温偏低,可是却有很多老人家来到这里活动。

这几年zhèng fu花大力气整治市容市貌,为方便和加强市民的身体锻炼,投入了巨大精力新建了很多运动设施。许多小区和公园里都有健身设施,天气好的时候,老人们尤其喜欢结伴出来活动活动筋骨。

阳光刺眼,肖纯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看着老人家们运动和谈笑。

“还有不到三个星期就过年了,我儿子一家就要回来了。”

“据说今年过年会比较冷呢。”

“去年我们家买的那条鱼又大又新鲜,可好吃了,今年还让我孩子们去那家店买。”

虽然老人们谈着无关痛痒的小事,可是话里却充满了温馨。肖纯听着,感觉舒服极了。

一个老阿婆拄着拐杖,蹒跚走过来坐在肖纯旁边的位置。肖纯赶紧挪了挪身体,让了个更大的位置给她。

老阿婆看肖纯心善,主动跟她搭话:“不用上班吗?”

肖纯礼貌地笑了笑,“我自己带孩子,没办法上班。”

老阿婆忙问:“爱人在什么单位?够养活一家大小吗?”

肖纯回答,“他是做企业咨询顾问的。”

老阿婆听不懂。

另一位看起来相对年轻一些的老阿姨听到她们的对话,好奇地走过来。她手里拽着一串佛珠,大拇指一直不停地在转着佛珠。

“你知道什么是顾问吗?”年长的老阿婆问老阿姨。

老阿姨一边转着佛珠,一边说:“我儿子就是做这个的,好像是给人家企业出谋划策的吧。”

肖纯马上说:“差不多是这样。”

“怎么不去上班呢?”年长的老阿婆又问。

肖纯微微一笑,“婆婆身体不好,带不了孩子。我自己接送孩子,没办法上班。”

老阿姨立刻说:“我儿媳妇也是自己带孩子的,也不能去上班。不过她后来开了一家玩具店,既能带孩子又能赚钱。”

肖纯打量着老阿姨,她好奇地问:“您看起来身体很好啊,您儿媳妇怎么还要自己带孩子呢?”

老阿姨哈哈大笑,“她说了,只要我身体养得好好的,就是在帮她了。再说了,我们年轻那会儿还不是又要带孩子又要赚钱?也没那么难。”

第131章 家事,只留在家人之间

过了十一点钟,老人们陆陆续续回家去了。

肖纯拿出手机,刷了刷朋友圈。

葛恋发了一条新朋友圈:今天家长见面。

这件事情肖纯并不知道,因为葛恋没有告诉她。她静下心来想了想,自从葛恋跟马年在一起之后,已经越来越少跟肖纯说说知心话了。每一次看葛恋跟马年在一起,她都能感觉到葛恋过得很充实。很像她自己刚结婚没多久的样子,什么事情都跟苏新沟通,也就没那么多话跟别人说了。

家事,只留在家里,留在家人之间。肖纯知道,葛恋现在也有自己的家事了。

葛恋的爸爸妈妈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今天为了女儿的婚事,他们俩将久别重逢。

葛清来只身前来,在章小诗家楼下等她们母女俩。

章小诗身材很好,s形,完全不输年轻人。她穿一条黑色紧身连衣裙,外加一件驼色大衣,盘起淡红色的长发,将她整个人烘托得气质满分。

葛恋端详着镜子中的妈妈,开玩笑道:“我爸要是看到你这么仙,会不会重新爱上你?”

章小诗瞪了她一眼,“别拿你妈妈开玩笑。”

两母女挽着手下了楼。

葛清来站在车边,看到章小诗的这一刻,他呆住了。许久未见,她依然年轻。分开这么多年,她生活得很好,这样他就放心了。虽然他对她早已没有了爱,但毕竟夫妻一场,他当她是亲人。

“好久不见。”葛清来生涩地向章小诗问候道。

章小诗打量了葛清来,他明显老了不少,头发斑白。

“好久不见。”章小诗同样问候道。

“爸,我来开车吧?”葛恋眼珠子一转,主意就来了。

葛清来没多想,直接回答,“好啊。”

葛恋邪邪一笑,坐到驾驶员的位置。

葛清来坐进了后排的座位。

章小诗却没有中计,她打开了副驾驶座位旁边的车门。

葛恋赶紧问:“妈,你怎么坐这里?”

章小诗笑了笑,反问:“不然呢?”

葛恋吐了吐舌头。

到了酒楼地下停车场,葛恋认出前面那辆车是马年的。她说:“马年他们也刚到呢。”

葛清来马上看向窗外。

章小诗却不动声色。

马年将车停稳,解下安全带。他打开车门下了车,他爸妈和二妹跟着也下了车。

游晓春画了个大浓妆,穿着绿裤子红衣服,顶着一头刚烫染的黄头发,看起来特别别扭。

她站在车镜子前照了照,喃喃自语:“我这样不会失礼吧?”

葛恋一下子就发现到游晓春了,没想到她给了这么大一个“惊喜”。之前她不会打扮,但起码还算朴素。可今天搞成这副鬼模样,真是有够吓人。

“马年。”葛恋下了车,亲热地喊了他。

马年看到了葛恋一家人,立刻小跑过来。“爸,妈。”他一边叫他们,一边牵上葛恋的手。

章小诗瞥了瞥马年的家人,一脸鄙夷地说:“怎么穿成这样。”

游晓春看到葛恋的爸爸妈妈,立刻蹦蹦跳跳地跑过来。眼前的两位亲家气质非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她热情地伸手要跟他们握手,“亲家,可算见着啦。”

葛清来很客气地跟她握了握手。

章小诗双手插在口袋里,一直没有拿出来。

几番寒暄之后,大家坐电梯到了酒楼包间。

两家人围坐在一起,点好了菜。葛恋发现马之敏没有来,她问马年:“三妹呢?”

马年对她嘘了一声,并对她使了使眼色。

葛恋立刻心领神会了。

章小诗虽然一直沉默,可是一个小动作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她察觉到马家乌烟瘴气的氛围。

“亲家,听说你是环保局的局长?工资很高吧?”游晓春笑嘻嘻地问。

葛清来淡定地回答,“拿一份工资而已。”

游晓春又问:“那怎么有那么多钱给葛恋买房?不得了哦。”

马东阳赶紧拉了拉她的衣服,提醒她小声点说话。

葛清来微微一笑,“那钱不是我的,是葛恋的爷爷奶奶留给我的。”

章小诗优雅地喝了几口饮料。

“亲家母,你气质也太好了吧?如果我跟你不认识,我都不相信你已经奔60了。”她动了动自己的身子,笑呵呵地说:“你看咱们同龄,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你过誉了。”章小诗先是客套地这样说,转而郑重地说道:“葛恋虽然是我的女儿,但是她毕竟长大了,由不得我了。所以她才会偷走了户口本,跟马年悄悄领了结婚证。坦白说,我是不愿意他们结婚的。但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说。不过……”

游晓春听出这话是在否定马年,她立刻打断章小诗的话,反驳道:“我们马年也不是没女孩子喜欢。”

章小诗说:“不管他有多少女孩子喜欢,既然他跟葛恋结婚了,以后就必须对她好。还有,我想说的是,葛恋她不听我的话,自己拿的主意。那么以后,我想请你们……想请亲家你们给年轻人多一点空间。”

游晓春说:“这话我听不懂。”

葛清来解释道:“恋恋从小娇生惯养,但本性善良。以后如果她有什么做得不好的,还麻烦亲家多担待。嫁到你们家,就是你们的孩子了。”他说着,哽咽起来。

马东阳动容地拍了拍葛清来的肩膀,“亲家,你的意思我们明白。都说女儿是爸妈的贴心小棉袄,你们嫁女儿的不舍心情我们都懂。”

马月一直埋头在吃东西。

章小诗问:“我听说你们家有三个孩子,那么……”她看着马月。

游晓春喜滋滋地介绍道:“这是我的二女儿马月,漂亮吧?”

马年补充说:“我三妹有点事情来不了,抱歉。”

游晓春鄙夷地说:“有什么事情?你辛辛苦苦给她弄去念中专,现在她又说不念了。整天不知道在瞎忙什么,我看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章小诗实在受不了他们这一家子,她失望地放下了筷子。

葛恋知道她妈妈不高兴,赶紧握住她的手,“妈。”

章小诗态度坚决地说:“我就一个要求,以后他们俩单独住。”

游晓春张大了嘴巴,却不敢说出话。

章小诗早就料到她会这样,“我们不用你们出钱买房子,也不用你们出钱装修房子。房子的钱,他爸爸出了。装修的钱,我来出。不过,这事必须说清楚,这房子是我们给他们两个人的。”

游晓春气得拼命吃起了东西。

马东阳客气地笑着说:“这个我们知道的。”

第132章 就是这样,他们又开始了

两家人吃完饭,马年去结的账。

虽然算是正式的亲家了,可两家人却一点也不亲密,分开两边站着。

游晓春看马年结完账,她像八爪鱼似地游移到马年身边,偷偷问他:“这顿饭吃了多少钱?”

马东阳拉了拉她的袖子,嗔怪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别给人亲家看不起了。”

章小诗小声地对葛恋说:“他们这家人不好对付,以后你有得哭鼻子了。哎,在最难的那些年,妈妈一个人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把你捧在手心里地疼,可你到头来自己糟蹋自己。”

葛恋下意识挽住章小诗的手臂,撒娇道:“妈妈,我知道你辛苦了。放心吧,我会过得很幸福的。”

章小诗不以为然地看着她,“就这样的一家人,你能幸福到哪里去?”她生气地指了指她的额头,“你真是快把我气死了。”

马年走到葛恋一家人身边,客气地问岳父岳母,“爸,妈,要不要去我家里看看?”

章小诗和葛清来居然异口同声地回答,“不用了。”

游晓春是知道他们俩的情况的,她这个人也好管闲事。这会儿看他们俩这么默契,她更来劲了。她一蹦一跳地来到他们面前,嬉皮笑脸地说:“亲家,你们俩可太逗了,按理说你们都离婚这么多年了,不该这么……”

马东阳气得脸都绿了,一把扯过游晓春,大声地说:“游晓春,你有完没完,还不嫌丢脸嘛!你得考虑考虑儿子的感受。”

游晓春自觉做得不妥,悻悻地低下了头。

“马年,要不你陪亲家公亲家母回去吧。”马东阳终于大胆拿捏了一回。

他就是再被游晓春压制,在儿子的终身大事面前,他也不能再那么锉了。

不知道是不是应了“吃软怕硬”,游晓春竟然没有反对他的做法。

马年看马月一直在玩手机,叫了一声:“马月。”

马月懒懒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干嘛?”

马年把车钥匙扔给她,“送爸妈回家。”

马月拽着车钥匙,“好啊。”

马东阳离开前,分别跟章小诗和葛清来都握了握手,一脸惭愧地说:“让你们看笑话了,别放心上好吗?”

葛清来真诚地同他握了手,并安慰他:“没事的,都一家人了,不说两家话了。”

章小诗对马东阳的印象不算很坏,在葛恋几番使眼色的鼓动下,她也客气地对他说:“以后日子长着呢,相信一切都会好好的。”

马年看自己的家人离开了,他拉上葛恋的手,问:“我们现在去哪?”

葛恋问她爸妈:“爸,妈,我们去哪?”

章小诗看着葛清来,问:“你急着回去吗?”

葛清来摇摇头,“不急,怎么了?”

章小诗说:“要不,我们跟孩子们去看看新房子?”

就这么说定之后,马年开着葛清来的车来到了葛恋看中的房子。这几天葛恋马不停蹄地到处kàn fáng子,终于看中了这一套。房子的业主人在外地,房子已经空很久了。葛恋和业主约好了今天见个面,谈一下价格。

车子一进小区,章小诗就说:“还不错,看起来安保管理挺严格。”

没开多远,在中庭的地方有个儿童游乐园。葛清来满意地说:“有小孩子玩的地方,以后你们有了孩子正合适。”

马年和葛恋你看我,我看你,哈哈直笑。

章小诗说:“你们生了孩子,我也退休了。到时候我帮你们带,白天放我那里,晚上你们带回来。”

葛清来也说:“需要我帮忙的就告诉我。”

葛恋看爸妈已经在考虑让她生孩子的事情,她说:“我还没决定什么时候生孩子呢,你们怎么比我还着急。”

章小诗立刻说:“你都奔三了,怎么能不着急。早生的话恢复快,我也有力气帮你带。”

葛恋咯咯直笑,“妈,你都这么着急抱外孙了,还说不同意我们的婚事呢。”

章小诗没有搭理她,她哪里知道当妈的心情。当妈就是在儿女还没结婚前,死活卡紧,就想让自己的孩子娶得好嫁得好。然而当儿女结婚尘埃落定了,就开始要为他们考虑后代的事情了。

总之当父母的,尤其是当妈的,一辈子有操不完的心。

房子在16楼。

他们来到楼下,葛恋给业主打了个电话。因为,这里面的电梯需要刷门禁卡才能动。

葛清来环顾四周,这里芳草青青,绿树成荫,着实是个好地方。于是,他对葛恋说:“业主如果不肯让价太多的话,也没关系。我看这里很好,爸爸很满意。不够钱的话,我再给你一些。”

葛恋调皮地问:“爸,你不会要把老本都给我吧?”

章小诗假装咳嗽了几声,一本正经地说:“你的钱留着吧,毕竟你还有另外一个女儿呢。我就葛恋这么一个女儿,她不够的钱我会补上。”

葛清来说:“你不用想那么多,我是她爸爸,她需要的我肯定二话不说。”

章小诗却说:“你都六十多了,还是悠着点吧。”

马年一直不敢吱声,但他开始明白为什么章小诗和葛清来要分开了。他们两个都很强势,又不肯示弱。

葛恋冲马年做了个鬼脸,小声地说:“就是这样,他们又开始了。”

业主没有下楼,是房产中介的人来了。这人葛恋认识,前天带她kàn fáng子的人正是他。

“葛xiao jie,等很久了吧?”这人十分客气地问道。

葛恋说:“不会,没关系。”她指着自己的家人,对他说:“他们是我的爸妈和老公,今天一起过来看看。”

这人立刻同他们三个人分别握了握手,热情地自我介绍:“你们叫我小高就行了,大家上楼吧,外面太冷了。”

小高带着他们坐上了电梯。

“阿姨,您可太年轻了,又高贵又大方。”小高看着章小诗,啧啧称赞道。

章小诗优雅地笑了笑。

小高又看着葛清来,夸赞说:“叔叔,您气质儒雅,跟阿姨简直人间绝配呢。”

章小诗面带愠色,“我们离婚很多年了。”

小高满脸尴尬,“抱歉,太抱歉了。”

这小高原本想拍马屁,却拍在马腿上。葛恋越想越觉得好笑,简直要笑喷。

“这年头离婚也很正常,你们要买的这房子的主人也是离婚的。”小高拼命圆场,却越说越糟。

当章小诗听他这样说,她脸色立刻变了,皱着眉头问:“是离过婚的?”

小高点点头。

章小诗立刻说:“那不看了,不用谈了。”

葛恋着急地问:“妈,为什么啊?”

第133章 羡慕

他们已经出了电梯,但一直站在电梯口。

章小诗一脸嫌弃,“买房子是大事,得有好兆头。”

小高担心他们真的扭头就走,既懊恼又心急地劝说道:“业主已经在等了,她今天特意坐飞机回来的。”

葛恋自从上回看了一眼这套房子就喜欢得很,她才不会管业主是不是离过婚的。年轻人哪会那么迷信,一切感觉对了就行。

业主闻声走了出来。

“费女士,客户来了。”小高看葛恋一家人没走,他这才松了口气,对业主说。

章小诗特意打量这个业主,约莫四十来岁的女人,身材丰腴,穿着不够档次的衣服,却一副很傲慢的模样。

“进来看吧。”业主不冷不淡地对他们说。

葛恋高高兴兴拉着马年跟在业主后面,她爸妈紧随其后进了这房子。

房子装修风格温馨,葛恋满脸都写着大写的满意。“老公,你看,以后我们可以靠在沙发上这样看电视。”她坐在沙发上蹦了几蹦,又舒舒服服靠在上面,还顺势抓了个抱枕。

马年冲她使了使眼色,小声说:“还没砍价呢。”

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简直为零,这刚结婚没几天她就糊涂成这样了。章小诗看着突然变“傻”的女儿,真是无奈。

葛清来先到卫生间看了看,又去了阳台。

章小诗最在意的是卧室,她走进去主卧一看,床上放着一条黑色吊带裙。她担心葛清来和马年看到,赶紧对业主说:“你床上的那东西放好点吧。”

业主一直双手抱在胸前,一副老娘有房子最了不起的样子。她不大情愿地将黑色吊带裙扔进衣柜,咕哝着:“这有什么关系。”

章小诗发现次卧有一张儿童床,床上摆放着一只布娃娃。她好奇地问:“有小孩住吗?”

业主回答,“我女儿住过,我跟她爸爸离婚后,寒暑假我会接她到身边。”

章小诗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小高一会儿殷勤地给葛清来介绍,说这房子采光通风好,对流冬暖夏凉。一会儿给马年两口子介绍,地板采用进口木材料,主卧的床更是欧洲原厂直供。

他跟在他们三个人后面口若悬河,但就是尽量避开章小诗。干房产中介的几乎都是人精,他早就看出葛恋十分钟意这房子,所以只要搞定她,这事基本就成了。

“葛xiao jie,这房子户型好,楼层好,绝对物超所值。”小高紧紧跟着葛恋。

“你离婚了?那这房子产权清晰吗?”章小诗对业主离婚的事情耿耿于怀,三句话都绕不开这个话题。

业主好像事先料到了一样,从自己的包包里拿出了离婚证、离婚协议、房产证,一样样摆在章小诗面前。

章小诗一样样拿起来看。

葛恋问业主:“你这房子能算便宜点吗?”

业主摇头,“我给的价已经最低了。”

小高在葛恋旁边吹耳边风,直说这价格已经够实惠了,简直可以说是出了这个门就没第二家了。

业主又说:“我是急用钱才卖这个价钱的,不然绝对不会卖这么便宜。”

章小诗从小就尽力为葛恋排除一切困难,一旦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她绝对要好好把关。

此刻也是如此。

她听业主这么说,赶紧问:“急用钱?”

业主说:“是啊,我炒股亏了,跟我男朋友借的钱他急着要拿回去给员工发工资。年底了,都等着用钱。”

章小诗不禁愕然地问,“男朋友?”

业主笑了笑,“对啊,很惊讶吗?离婚了当然要重新开始生活了。”

葛恋一直坚持要买这房子,理由是望江有情调,她爸妈耐不住她哀求,又见业主急着要离开,他们终是同意买下来了。

这期间马年一直没多话,因为两个原因。一,他早就做过承诺,老婆说的都是对的。二,他没出钱就能娶到老婆买到房子,该知足了。

对于他今天的表现,葛恋的爸妈一直看在眼里。在他们的理解中,他算得上大智若愚,对他基本满意。

房子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葛恋买个房子,一家人围在身边,拿出首付钱的爸爸,陪砍价的老公,答应出装修费的妈妈。真的,她实在幸福。

这还不止,章小诗大手一挥,直接对业主说:“你这些家具都想办法处理掉吧,我们会买新的。”

业主吃惊不已,毕竟之前很多人来kàn fáng子,都对她这些家具相当喜欢。“扔掉重新买,这很可惜啊。”她惋惜地说道。

章小诗爽快地说:“没什么可惜的。”

业主说:“既然你这么说,我也没啥好说的了。”

离开这里,在回去的路上,葛恋好奇地问:“妈,那些家具为什么不要了?”

章小诗说:“我哪知道她那床上躺过几个男人,沙发上坐过几个男人。”

葛恋下意识看了看葛清来,他在假寐。

章小诗一直都有洁癖症,当初跟葛清来还没离婚的时候,就整天因为卫生问题吵翻了天。后来愈演愈烈,直至离婚。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如此执着于这个问题。也因为她性格过于硬,这些年才会不曾想也不敢想再找一个男人过日子。

她觉得,除了可以容忍自己的女儿,别的人她绝对没办法。

葛清来闭着眼睛,心里却波涛汹涌,他在庆幸女儿没有像章小诗那样执拗。

与她相比,肖纯就孤单多了。

今天她没心情买菜,午饭在外面吃的。她点了一份面条,还没开吃,小腹又隐隐地痛了。这种感觉真的很糟糕,她恨不得马上就能动手术。

于是,她打了个电话给苏新。

令她惊喜的是,这回苏新很快就接电话了。

“你帮我联系刘主任了吗?”她尽量客气地问。

“还没,早上很多工作要处理。”苏新一边在跟助理小左交代工作,一边回答。

肖纯从他语气里听不出有任何的紧张感,她自嘲地笑了笑,“好吧,你忙。”

要不然能怎么样呢,在这个城市,她唯一能靠的只有他了。

这时,手机来了新微信。

她拿起来一看,是葛恋发来的语音:今天我爸妈跟我们去看了房子,已经定下来了。哇塞,你是没看到我妈的样子,直接跟人业主说家具全都不要,她要给我添置全套新的。

这段语音的末尾,是葛恋的哈哈大笑。

第134章 不安心

临下班时间,夏惠儿突然来到苏新的公司。

几天前,sp已经正式结束了和苏新公司的合作。当大家看着夏惠儿走进苏新办公室的时候,不禁窃窃私语讨论起来。他们俩的绯闻早就在公司里传开了,而且越传越神。

她每次出现在苏新面前都打扮得光鲜亮丽,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看的衣服,最昂贵的饰品都用在自己身上,好让苏新多看她几眼。

事实证明,她的“用心”起了一点效果。这回苏新看她的眼神,确实有了一些变化。在她看来,多了几分柔情。

她不自觉地红了脸。

“找我什么事?”苏新语气也没以前那么严肃了。

“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夏惠儿轻声轻语地问。说真的,这嗲嗲的声音还真挠人心。没有一定的定力,肯定顶不住。

苏新正色道,“不要在我公司讨论这个事情。”

夏惠儿慢慢地走到他身边,往他身上一靠。他以为苏新不会拒绝,没想到苏新吓得站起来,“你干什么!太过分了!”

夏惠儿捂住自己的胸口,娇声娇气地说:“我都自卑成这样了,你怎么还无动于衷。”

苏新赶快收拾起桌面上的办公材料。

夏惠儿看他要走的样子,握住他的手臂,哀求道:“我真的好爱你,如果你不能离婚,起码让我经常能看到你,好吗?在事业上能帮助你的只有我,不是肖纯。”

她实在太主动,太温柔,也太美丽,叫苏新如何再严词相对。

他有些心软,也没有拿开她的手,而是看着她说:“只能说我们有缘无份。”

夏惠儿没想到他真的被她打动了,要知道苏新从来都是正经保守的典范。她高兴得又向他靠近了一步,撒娇道:“那你答应以后别再凶我了。”

苏新拉开抽屉,往里面里放一叠材料。这时,他看到了抽屉里那个摔裂的相框。他突然一哆嗦,下意识地甩开了夏惠儿的手,慌慌张张地说:“我说了,我们没有可能。我有家,有孩子,有老婆。”

“我看得出来你不爱她,你们俩是两个世界的人,像你这么有追求的人,一定不能忍受她这样的女人。”夏惠儿自信地评价起了肖纯。

那晚她在婚礼上喝醉了,肖纯帮助了她,可她却一点也不感恩。更不可思议的是,苏新居然也没有为肖纯说句好话。也许正如肖纯所想的那样,逝去的爱一去不复返,可言妈妈口中那个护妻狂魔苏新,早就随风飘远了。

他的助理小左突然端了一杯水过来,敲了敲门。

苏新赶紧挪了几步,问小左:“怎么了?”

小左走进来,礼貌地说:“我给夏xiao jie倒了一杯水。”

夏惠儿悻悻地瞪了她一眼,“我不喝水。”

苏新说:“谢谢你,小左。对了,我今天早点下班。”

他提着公文包走出了办公室,留下夏惠儿和小左在办公室。才几秒,夏惠儿就追着苏新跑了出去。

小左直摇头,喃喃自语着:“哎,这女人还真不要脸。肖纯姐,我只能帮你这一点了,看你的造化了。”

苏新一出办公室,看到很多人围在一起窃窃私语。他还没反应过来,夏惠儿已经追上他,“苏新,等等我。”

大家互相看了看。虽然他们不敢当着苏新的面说什么,但从他们的眼神里,苏新能看出他们的心思。

大老板从他的办公室出来,撞见了苏新和夏惠儿。他愣了愣,“sofiya,是要继续合作吗?”

夏惠儿狡黠一笑,“有考虑。”

大老板最近焦头烂额,听她这么说,赶紧殷勤地走过来,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兴奋地说:“还请你在tom面前替我们多美言几句。”

夏惠儿嫌弃地动了一下肩膀,大老板的手悬在了半空中。

苏新对大老板说:“我先下班了,家里有点事情。”

大老板笑着说:“苏新真是个好男人,是我们男人的榜样。你们看,都结婚这么多年了,妻管严是越患越严重了,没得救咯。”

大家听他这么说,意味深长地互相看了看。

到地下停车场的时候,夏惠儿仍然步步紧跟。当苏新打开车门的时候,她把手挡在车门上,猛地一头扑在他身上。

苏新用力推开她,她死死地抱住。“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让我如此着迷,这样静静地抱着你,真好。如果你永远属于我,该多好。”

苏新没有再拒绝,而是说:“你不要这样,被人看到了,我真的要说不清了。”但他的身体是诚实的,他毫不抗拒她的这一份依赖。像他这种性格的男人,就希望被女人温柔以待。

“不要动,让我这样静静地抱着你。”夏惠儿将他越抱越紧,这种温柔令苏新几乎要陷进去。

“你为什么要这样呢?”他半指责半心疼地问。

夏惠儿抬着头,深情注视着他:“你就算是又冻又硬的大冰块,我也要用我的爱融化你。”她对准他的嘴唇亲下去。

苏新立刻将她推开,慌慌张张地开车离开了。

夏惠儿却笑得异常开心,笑着笑着还流泪了,是胜利的泪水。她相信,她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尤其是男人,只要对他投怀送抱,又能在事业上助他一臂之力。她相信,他早晚会是她的囊中之物。

苏新心事重重地回了家。一进家门,发现肖纯母子还没回来。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回想起刚才夏惠儿对她的亲密举动。

他越想心里越乱。

他走到自己的卧室,打开衣柜一看,原本凌乱不堪的衣物,居然被整理得错落有致。不用想,肯定是肖纯的功劳。

他从里面拿出一套居家服,脱掉外套换上。然后,他走进洗手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镜子里的他,依然年轻帅气,这点他自己很满意。他摸了摸嘴唇,心中有一丝不安。于是,他打开水龙头,接了一把水冲了冲自己的嘴唇。

虽然他知道已经发生的事情毕竟发生了,就算这么做也改变不了他没有拒绝夏惠儿的那个吻。可是,如果不这么做,他会更加不安心。

他指着镜子中的自己,说:“苏新啊苏新,你疯了吧?!”

他听到手里有新微信,走出洗手间拿起来一看,是夏惠儿发的。她在微信里说:谢谢你愿意对我温柔。

苏新按住这句话,本想删掉,可转念一想,反正肖纯也不知道他的手机密码。就这样,这条内容被他保留了下来。

第135章 重生

在苏渡放寒假的前一周,苏新终于通过老同学为肖纯安排上了手术。

手术前两天,肖纯才把事情告诉给她爸妈,并让他们过来照顾她。

她爸妈这次又是火急火燎地从老家赶过来,俩人在来的路上直叹气,“苦命的女儿,上回被婆婆打,这回宫外孕。早知如此不幸,当初就不该让她嫁给苏新。”

女儿落得这般田地,两个老人家心情很坏。当动车到达米州的时候,他们拖着沉重的步子,一人拉着两个行李箱下了车。

上回离开米州的时候,苏新连送他们都不愿意。这事他们可记着呢,尤其是谢楠,她说过早晚要找他算账。

“都跟你说不要拿这么多东西,你非要拿。”肖世俊累得气喘吁吁,埋怨起来。

谢楠看他被那个沉重的背包压得矮了一截,心疼地说:“要不包我来背吧。”

肖世俊抓住背包的带子,说:“怎么能让你来,我还是不是男人啦。”

说完,两个人都笑起来。

谢楠望着诺大的动车到达站,唠叨着:“哎,以前我们每次来米州,苏新都着急地来接我们。现在他是越来越混蛋了,简直把我们当外人。”

肖世俊安慰她:“算啦,家和万事兴。只要他能和女儿好好过日子,我们受点委屈也不要紧。”

不过,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是,这次苏新居然来接他们了。他本想在出口处等他们,可是路上堵车,所以当他到的时候,看到岳父岳母已经走出了动车站。

“还好赶得上。”苏新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

谢楠看他出现在面前,心里的气消了不少。“你怎么来了?”她语气柔和。

“我来吧。”苏新看他们拿那么多东西,忙说道。

肖世俊说:“你妈带了很多特产过来,还给你们弄了床新棉被。她说现在商场卖的棉被太轻了,不暖和,特地叫人给你们打了一床很实的棉被。本来想等你们初二回娘家的时候再给你们,碰巧肖纯遇到这事了,我们就顺便带来了。”

谢楠得意地笑了笑,等着苏新夸她。没想到苏新却说:“那给肖纯和渡渡用吧。”

谢楠生气地问:“我的东西你不喜欢用吗?”

苏新笑了笑,“妈,你该知道的,我和肖纯分开睡很久了。”

谢楠吃惊地问:“你们俩还分开睡呢?我还以为你们俩和好了。那这回差点怀孕了是怎么回事?”

肖世俊赶紧插话道:“你话咋那么多呢,女儿还在等我们呢。”

苏新将他们带到了医院。医院有规定,术前一天就得入院做各种检查,指标正常了才能动手术。

肖纯住的是vip病房,干净又卫生。

谢楠一看到躺在床上穿着病服的女儿,赶紧冲过去,心疼地说:“我的女儿啊,怎么这么可怜啊。”

苏新走出了病房,站在门口。他掏出一包烟,取出一支抽起来。

肖世俊只跟女儿说了几句话,也走了出来。他看到苏新一个人在抽闷烟,便关切地问:“最近工作还好吗?”

苏新回答,“还可以。”

肖世俊指了指这间病房,说:“vip很贵吧?我听肖纯说你最近工作压力大,公司情况也不太乐观。要不,我们换个普通病房?”

苏新斩钉截铁地说:“不用换,我付得起。”

肖世俊尴尬地笑了笑,说:“行吧,我进去了。”他也是个男人,也年轻过,他能看出苏新的不容易。只是,他看苏新不愿意同他多说话,他也就不便打扰他了。

女婿和岳父的关系搞成这样,肖世俊居然有点同情自己。都说女儿是自己上辈子的"qing ren",他疼自己的女儿,从小宠着她。他不奢望苏新能对这个岳父有多好,但起码能给予他一份尊重。

只可惜,他们的翁婿关系不太理想。

第二天,肖纯被送进了手术室。

她躺在冰冷的手术床上,被打了má zui针。上一次躺在手术室,是她生苏渡的时候。她疼了几十个小时,被打了催产针,又被人工破水,好不容易开了十指,可是因为孩子的头太大,最终顺转剖才生下了苏渡。历经重重困难,看着被医生捧在手里问她是儿子还是女儿的孩子,她感觉只要孩子平安比什么都重要。

这回做手术,没有一个放声啼哭的生命从她肚子里取出,而是没了一个小生命。同样是一个生命,能不能落入人间,只在一瞬之间。

躺在这里,听到手术刀互相碰撞的声音,看着医生冷峻的眼睛,她感觉自己即将去往一个未知的领域。

上一回生苏渡是她人生的一个转折,这回宫外孕做手术也是她人生的一个转折。

má zui剂在慢慢发挥作用,她的思维渐渐模糊。

当她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双手被人紧紧地握住。虽然她眯着眼睛,但从手心里划过的暖流,直入心田。

“妈妈,你手好冷啊。”她听到一个小孩子的声音,他好像正握住她的左手。

“肖纯,别怕。”她又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他好像正握住她的右手。

她使劲地睁了睁眼睛,却没有任何作用。

直到má zui剂完全退去,她才苏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她看到一个小脑袋瓜正好奇地对着她看。看到她醒了,他开心地大叫,“妈妈醒了。”

肖纯认出了儿子,动了动嘴唇,“儿子,你放学啦?”

她看了一眼窗外,天很黑。进手术室的时候,天那么明亮,这会儿却已经这么晚了。这十几个小时,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苏渡抱住她,却碰到她的伤口,疼得她大叫一声。

苏新冲过来,焦急地问:“疼吗?”

他突然这么关心她,令她有些吃惊。

“我爸妈呢?”肖纯问。

苏新说:“我让他们先回家休息一会儿,你爸睡觉会打呼噜,你妈怪他会吵到你。”

肖纯笑了笑,动到了伤口,隐隐地疼。“我爸妈经常吵架,不过他们彼此知道对方是对自己好的,吵不散。”

苏新看着她,说:“刚才你吓死我们了,出了手术室完全不省人事。”

肖纯说:“我有听到你们在叫我,不过我太累了,睁不开眼。”

苏渡害怕地哭起来,“妈妈,你别死啊,你不能死。”

肖纯安慰他,“妈妈不会死,妈妈只是做了个小手术。”

苏渡说:“妈妈,你刚才像个死人,我很害怕呢。”

苏新生气地让他别乱说话。

肖纯看着惊恐不安的儿子,忽然发现,对一个孩子而言,最可怕也是最残忍的事情就是看着自己深爱的妈妈消失在自己面前。

她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伤口,小声地宽慰儿子,说:“妈妈没有死,妈妈是重生了。”

苏渡听不懂。

肖纯说:“此刻,妈妈觉得自己重新活了一回。”

这个强烈的想法在她心里埋下了种子,令她的内心异常平静。

第136章 笑口常开好运来

葛恋得知肖纯宫外孕做手术的事情,急急忙忙拉着马年来医院探望她。

一进病房,肖纯冲他们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她像换了个人似的,笑得那么恬静。彼时,阳光正从窗外跑进来,光线打在她的脸上。葛恋看呆了,不禁感叹道:“亲爱的,你笑起来真好看。”

的确如此,葛恋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肖纯这般灿烂的笑容。以前的肖纯,总是很爱笑,笑得很美。只不过,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谢楠听葛恋这么一说,马上赞同地说道:“那可不,我们家纯纯笑起来就跟仙女似的。你们不知道,她刚出生没几天就会笑了,多神奇啊。”

葛恋觉得很有趣,说:“听起来很好玩的样子,又是想骗我生小孩系列了。”

在场的几个年轻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唯独谢楠和肖世俊听不懂,疑惑地问:“你们笑什么啊?”

葛恋解释说:“阿姨,这是网络用语。”

谢楠觉得新奇,说:“网络这么好玩啊,看来我也得上上网了。”

葛恋马上说:“阿姨,我看你有空还是多照顾照顾肖纯吧。我记得您快退休了吧?干脆住过来米州,帮肖纯带带孩子。”

谢楠高兴得很,“你也这么觉得啊?阿姨也是这么想的。”

肖纯偷偷看了一眼苏新,果然,他脸拉得老长。于是,她主动说:“妈,你退休后就安安心心享受生活吧,你身体好就是在帮我了。”她想起了在小公园听那位老人家说过的话,觉得十分有道理。

谢楠激动地说:“说的什么话?你妈妈我把你生下来到现在,哪一天能安安心心啦?生儿育女,操的就是一辈子的心。”

葛恋也跟着说:“阿姨,你这话我赞同,我妈也总这么跟我说。”

谢楠忽然认真地看着葛恋,“葛恋,我听说你刚结婚了?恭喜你哦。”她热情地握住葛恋的手,诚挚祝福她。

葛恋向坐在沙发上跟苏新小声聊天的马年招了招手,“老公,过来。”

马年腾地立刻站起来,走过来,跟葛恋十指紧扣,并喊了一声:“老婆。”

两个人如此恩爱,谢楠看得是又高兴又难过。在她看来,每一对小夫妻都该这么和和美美地过日子,只可惜自己的女儿跟女婿却不这么和谐。

“阿姨,这是我的老公马年。”葛恋介绍起来。

谢楠仔细端详着马年,论相貌他不如苏新,论身材那更不如苏新,可论起那小眼神里装满的爱意,苏新肯定远远不如他。谢楠是过来人,她一看这马年,就笃定他是个好男人。

所以,她由衷地说:“很好,很好,我觉得很好。”她转头问肖世俊,“你看,这小伙子是不是长得很有福相?”

肖世俊连连点头。

马年不禁笑了,“阿姨,您是想说我长得胖吧?”

谢楠摆摆手,“不是,不是,阿姨真觉得你很好。”她看着葛恋,“丫头很有福气,找了个好男人。赶紧的,生几个宝宝出来。”

葛恋害羞地说:“阿姨,我还没打算生孩子呢,再玩几年。”

谢楠立刻激动地大声说道:“怎么能不着急?你看我们家纯纯一不小心还宫外孕了。我听说现在很多年轻人不着急生孩子,等玩够了想生却生不出来呢。”

肖纯觉得她妈妈这话虽然是实在话,但方式不对,别人听了肯定心里不舒服。好在葛恋不是外人,没把这话往坏处想。

“阿姨,我不会的,我有这个信心。像咱这么有福气的人,那是遇神杀神。”她一脸自信地挥舞着自己的双手,哈哈大笑。

都说笑是最能感染人的,看她笑得那么开心,谢楠也跟着笑了。她觉得年轻人就该这么乐观,甭管别人会遇到什么,要相信自己一定不会遇上这种问题。

“葛恋,阿姨是真喜欢你。”谢楠不禁拍了拍她的手背,叹了一口气,“你笑得跟花似的,可我们家纯纯整天一张苦瓜脸,苦命哇。”

她这话是故意说给苏新听的,在场的人都能猜到她的意思。

马年回头冲苏新做了个鬼脸。

苏新冲他苦笑。

“妈,谁说我苦命了?我挺好的。再说了,以后你不会再看到我哭了。”肖纯淡定地笑了笑。

大家都惊讶不已,尤其是苏新,他已经有太久没有听过肖纯说出这么积极的话。再看一看她脸上挂着的笑容,实在让人赏心悦目。

苏新和马年的手机同时有新信息进来的提示音,他们都拿出手机看了一看。

马年高兴地说:“哇,居然还有奖金。”他把手机拿给葛恋看。

葛恋开心地说:“不错哦,3万块。”

苏新看了一眼肖纯,居然主动对她说了手机短信的的内容:公司给我们发了年终奖金。他走到肖纯身边,拿自己的手机给她看短信。肖纯诧异地看着他,不确定地问:“给我看吗?”

苏新微微一笑,“嗯。”

肖纯看了一眼他的短信,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收到6万块奖金。

马年探了探身子,偷偷瞥了一眼苏新的手机,“哇,6万块?“!”

谢楠听到女婿收到6万块,那是喜上眉梢。她手舞足蹈起来,“看来多笑一笑,运气也跟着好起来呢。刚才我们大家一团和气,你笑我笑,没想到你们俩还意外地收到了年终奖金。高兴,今天太高兴了。”

肖世俊说:“这叫笑口常开好运来。”

谢楠钦佩地冲肖世俊竖起了大拇指,“老伴,你说得太好了。”

葛恋说:“阿姨,你对叔叔的崇拜都写在脸上了呢。”

谢楠嘿嘿一笑。

苏新的手机有新来电,不小心被肖纯看到了是夏惠儿打来的。她下意识地转过了头,没有再看他的手机。

苏新对她说:“我出去接个电话。”

很久了,他没有这么主动对她交代过事情。

对他的这个举动,肖纯还是挺满足的,笑容在她脸上溢出来。谢楠一下子就发现了,做为她的妈妈,她替她高兴,连眼眶都湿润了。

马年看他走出去,也跟着出了病房,站在一边安静地等苏新打完电话。

“你怎么也出来了?对了,待会儿叫上葛恋一起下去吃午饭吧?”苏新挂了手机,搭住马年的肩膀。

马年神秘兮兮地问:“谁打的电话?夏惠儿吗?我瞧见了。”

苏新没有否定。

马年说:“肖纯都这样了,你可别整啥事情气她。兄弟,外面的女人千万不能碰。最好的女人,在自己家里。”

苏新哈哈大笑,“才结婚几天,你就开始给我上课啦?以前也不知道是谁整天光谈恋爱不结婚,耍流氓。”

马年知道他是在开玩笑,没往心里去。“吃饭,吃饭,你请客哈,你的奖金比我多。”他乐呵呵地把苏新推进了病房。

第137章 一个老故事

大家一起下去吃饭,只有谢楠留下来照看肖纯。

今天领到一笔意外的奖金,马年走起路来都能带风,还吹起了口哨。葛恋一直在笑他,俩人互相逗着乐。

肖世俊走在最后面,他注视着苏新的背影,发现他走路姿态也是格外轻松。看着眼前这几个年轻人,他想了很多。对他这样的过来人而言,他曾经历过这些年轻人所遇到的困难,也曾享受过这些年轻人所拥有的喜悦。人生本就浮浮沉沉,到头来会发现,日子就应该开心的过,因为什么坎都能过去。

苏新回头看肖世俊心事重重,他放慢脚步等他。“爸,是不是很累?”

肖世俊露出爽朗的笑容,说:“怎么会累,你爸我身体好着呢。”他举起自己的右手,握紧拳头给苏新看自己手臂上的肌肉。

肖世俊虽然已经到了退休年龄,身子骨却很硬朗。因为他平常很注重锻炼,生活习惯又特别好,不喝茶不喝酒不抽烟不熬夜,人人夸他是“四不好老年”。他与苏新的爸爸年纪差不多,精神状态却比他爸爸好了不只一点。

苏新难得地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显得他们关系很亲密。“爸,我得向你学习。”他无奈一笑,“我的身体就不行了,缺少锻炼。”

肖世俊也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语重心长地说:“现在开始重视锻炼还来得及。”

他们找了医院附近的一家比较干净卫生的饭馆,等菜都上齐了,马年提议喝点小酒暖暖身子。今天大家心里高兴,苏新也没反对,招招手让服务员过来。

“来两瓶小酒。”苏新说道。

肖世俊一听要点两瓶,赶紧说:“我不能喝,葛恋应该也不能喝吧?”他看着葛恋。

葛恋点点头,“对,我不喝白酒。”

肖世俊补充道:“所以两瓶酒太多了。”他笑了笑,冲苏新说:“要是能不喝那就更好了。”

马年一听不让喝酒,马上说:“叔叔,天太冷了,喝几口暖暖身子。”

肖世俊说:“总喝酒对身体不好,你还没要孩子呢,更得保养好身子。”

苏新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居然对服务员说:“那不要酒了。”

马年满脸委屈,咕哝着:“喝一点又不会怎么样。”

葛恋用筷子点了点他的额头,取笑他:“你看起来真像个怨妇。”

马年耷拉着脑袋,故作可怜样,“对啊,以后请叫我马怨妇。”

葛恋哈哈大笑。

肖世俊看他们小两口相处得这么和谐,心里很是感触,“你们让我想起了我年轻的时候。”

葛恋好奇地问:“叔叔,你年轻的时候特别帅吧?对了,你跟谢楠阿姨是相亲的吧?我听说你们那个年代都是媒妁之言。”

肖世俊点点头,又摇摇头,说:“算相亲的,又不算相亲的。”他摆好了姿势,认真地讲了起来,“我母亲原本给我相了另外一个女孩子,可那女孩子嫌弃我长得不够高大帅气。后来,我母亲说又给我找了另外一个女孩子。这回我自卑得不敢再去跟人家女孩子见面了,却在单位组织的一次活动中遇到了你谢楠阿姨。我们俩一见倾心,但害怕别人说闲话。要知道,在那个年代很少人敢自己找对象。虽不能说是伤风败俗,但也算胆大包天的行为了。”

苏新从不知道岳父岳母还有这一段故事,这种带有年代感的爱情故事人人都爱听,也包括他。“爸,然后呢?”他兴致盎然地问。

肖世俊吃了一口饭,认真嚼完才说:“等我吃完这饭碗,再慢慢讲给你们听。”

葛恋最害怕别人吊胃口,心急地恳求道:“叔叔,我等不及要听你继续讲下去了呢。”

肖世俊淡然一笑,“先吃饭。我告诉你们,叔叔我从来都按时吃饭准时睡觉,雷打不动的习惯。”

葛恋开玩笑道,“叔叔,这不会就是你这么帅的秘诀吧?”

苏新听了这话,觉得好笑,忍不住笑了。

肖世俊果真没有回答她,而是专心地吃完了一碗饭。

马年看他只吃饭却没吃菜,也好奇地问:“叔叔,你不用吃菜吗?”

肖世俊慢慢地放下碗筷,“这就是我的习惯。我呢,不会让自己生活作息不规律,但我也会很重视别人交代给我的事情。所以,为了能尽快给你们把故事讲下去,我选择了不吃菜,这样速度快点。”

马年听了这话,差点没被呛死,他连咳了好几声,“叔叔,你可太逗了。”

在场其他三个人都在笑,只有肖世俊一个人一脸正经。他的表情越认真,他们越觉得好笑。葛恋笑得前俯后仰,“叔叔,你快讲故事吧。”

肖世俊继续讲故事了,“你谢楠阿姨家里也安排了个相亲对象,我们俩怕家人反对,整天偷偷摸摸地约会。我家里催得急,说如果我再不去相亲就要打断我的腿。谢楠家里更是不得了,说如果她不愿嫁给他们找好的人,就不让她进家门。那时候我们就在想,如果家人再逼下去,我们干脆投河zi shā。”

葛恋调皮地问:“殉情啊?”

苏新用手抚了抚下巴,想笑不敢笑。

肖世俊说:“对,那时候我们就是这么想的。那段时间对我们来说,天都要塌下来了。在我们几乎撑不下去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你谢楠阿姨就是我妈让我去相的那个女孩子,而你谢楠阿姨家里看中的好儿郎也正是我。”

他的故事讲完,自己长长叹了一口气。

马年握住右手,举起来放在肖世俊面前当话筒采访他,“叔叔,我有几个问题想问。”

苏新跟他多年好友,非常了解他。一看他这架势,就知道他又有鬼点子了。

“叔叔,第一个问题,你跟谢楠阿姨第一次牵手是什么时候?第二个问题,你们第一次打啵是什么时候?第三个问题……”他嬉皮笑脸地问起来,却被苏新打断了。

“好啦,问的都是什么破问题?”苏新假装批评他。

肖世俊却很认真地对待他的提问,仔细地回想起来,“第一次牵手那是我们双方家长见面之后,那个年代的男女青年哪里敢随随便便牵手。有时候同时碰到一张纸,都会脸红心跳好久呢。第一次打啵?打啵是亲嘴的意思吧?这个词我在电视剧里听过。”

马年点点头。

肖世俊继续说:“第一次打啵那肯定是办婚宴的那天了,我们那一辈的人不像你们这一代人这么开放。可我就在想,或许是因为我们思想传统,才会越在意家的意义。因为不随便,所以认真。在我们那一辈的人看来,娶回家的老婆就必须好好疼。只要进了一个家门,即使吵架,也是自己的伴。”

肖世俊讲述的这段老故事,令三个年轻人感慨良多。

第138章 只有先爱自己,才能让别人爱你

肖纯住院期间,他们一家三口都住在这套vip病房。她爸妈晚上回半岛花园住,白天苏新要上班,她爸妈就在医院照顾肖纯。

岳父岳母和女婿之间,第一次配合默契地做着一件事情,三个人之间好像都忘了之前的摩擦。有时候,苏新从外面风尘仆仆赶回来的时候,肖世俊会立刻给他递上一杯热茶。爱喝茶的人都知道,又累又渴的时候,能喝上一杯热茶着实是极大的享受。

肖纯很乐意看到他们其乐融融的样子,她唯一纠结的是接送儿子的问题。这些天,这项任务理所应当地落到了苏新的肩上。他倒是很乐意,可儿子有些不情愿,总是一副委屈的可怜样。肖纯看着心疼得很,她甚至想过跟苏新一起去接送。

每当这个时候,苏新就会对她说,她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养好身体。这话放在以前她是不可能听进去的,可这回,她狠狠心,眼睛一闭,放手把儿子交给了苏新。

得到她的信任,苏新干起活来也是劲头十足。有一天,他要送儿子上学,居然兴致勃勃地冲她敬了个礼,“报告领导,我送儿子上学去了。请领导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儿子开心得很,屁颠屁颠地跟着苏新冲她也敬了个礼。然后,父子俩有模有样地正步走了出去。

肖纯感到很欣慰。

心情好了,伤口恢复也快。这一天傍晚,刘晓芳主任下班前来查房,检查了肖纯的伤口,对她说再住一天就能出院了。

住在医院什么都不方便,一听这消息,一家人都激动不已。尤其是苏渡,他拿着一架纸飞机,高兴地在病房里跑来跑去,“耶,终于能回家了。爸爸妈妈,我好想念我的那些玩具哦。回去之后,我要把它们都擦得亮亮的。我们太久没回家了,估计它们都想我了吧。”

刘晓芳觉得苏渡可爱,问:“孩子几岁啦?”

肖纯和苏新异口同声回答:“5岁半了。”

主任和护士都笑了,“你们夫妻俩真有默契。”

肖纯羞涩一笑。

苏新诚挚地握住刘主任的手,感激地说:“谢谢你,刘主任。这次我爱人的手术得亏了您,伤口才能恢复这么快。”

刘晓芳微微一笑,客气地说:“病人心情好了,伤口自然恢复快。你们一家人这么和睦,真令人羡慕。”

谢楠一直不敢插话,因为在刘主任刚进来的时候,肖世俊就把她拉到一边,小声交代她不能在这么有名的一位妇科专家面前乱说话,小心被人家嫌弃。但这会儿她实在忍不住,好奇地问:“刘主任,您结婚有孩子了吧?”

谢楠“嗅觉”这么灵敏的人,一下子就发现了端倪。

果真如她所料,刘晓芳脸上露出很少见的无奈,说:“还没结婚呢。”

谢楠更好奇了,“那你家人不催吗?”她言外之意是这个刘主任看起来少也有四十出头了吧,怎么能这个年纪还没结婚。

刘晓芳笑了笑,“她们之前不催,但这两年开始催我了。”

“你家人催得对,人不能不结婚,总得找个人来疼你宠你。你看我们家纯纯,22岁就嫁了。现在才28岁就准备要二胎了,很多女孩子连第一胎都还没谱呢。”她越说越离谱,肖世俊直冲她挤眉弄眼。

刘晓芳脾气好,涵养高,没介意谢楠说的话,她只当老人家一片好心。于是,她礼貌地笑了笑,“阿姨,谢谢你的关心啦。不过我一直坚信,只有先爱自己,才能让别人爱你。所以,我不着急的。

谢楠还想再说,被肖世俊拉到身后,小声对她说:“忘记我跟你说啥了吧?”

谢楠拍了拍脑袋,捂住嘴巴,懊恼地笑了笑。

刘晓芳主任把听诊器放到口袋里,对肖纯说:“保重身体,下一次怀孕来挂我的hào。”

肖纯愣愣地笑了笑,没敢回答。

苏新笑着送刘晓芳出了病房。

谢楠动作迅速,一下子就溜到肖纯身边,在她耳边悄声说:“赶紧趁机会跟苏新说那件事。”

肖纯瞪了谢楠一眼,“不说。”

谢楠着急了,“这么好的机会你不说。”

苏新从外面走进来,看她们母女俩在嘀嘀咕咕的。他假装没看到,走到茶几那边同肖世俊喝起了茶。

晚上,病房里漆黑一片。

肖纯做了个梦,梦着梦着就醒了。醒来的时候,她发现枕头湿湿的,脖子上全是汗。

她听到房间里有动静,好像从苏新跟儿子睡的那间传出来的。随之,一针轻轻的脚步声蔓延开来。

卫生间的灯亮了,她看到苏新走进去。

等他用完卫生间出来,刚把灯一关,肖纯问他:“你也醒了?”

苏新吓了一跳,问:“你怎么也醒了?”

他摸黑走到肖纯床前,说:“我刚做了个梦,不知怎么的就醒了。”

肖纯不禁一笑,“我也做了个梦才醒过来的。”

黑暗中,她只能感受到苏新的气息,却看不清他的脸,问:“陪我聊聊可以吗?”

苏新虽然感到意外,但并没有拒绝。“好啊,你睡不着吗?”

肖纯“嗯”了一声。

苏新说:“其实我也睡不着,今晚跟你爸喝了太多茶。”他跟着笑了笑。

听到这么放松的笑声,肖纯的心情也放松了很多。

但是她一直没讲话,苏新以为她又哪里不高兴了,“怎么了?我说错话了吗?”

肖纯说:“没有,你没说错什么,以后不用这么小心翼翼,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纠结小问题了。正如我跟儿子说过的那样,我感觉自己重获新生了一般,不会再揪着没必要的事情伤神伤肺了。”

苏新诧异地“哦”了一声。

肖纯继续说:“我只是在想刘主任说过的话,一个人只有先爱自己,才能让别人爱。苏新……”她轻轻地呼唤他的名字。

“嗯?”苏新也轻轻地问。

肖纯说:“我给自己定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找回自己。”

苏新说:“很好啊。”

肖纯说:“谢谢。”

苏新问:“这次你受苦了,你出院后有什么心愿吗?比如去吃好吃的,买好看的衣服?”

肖纯想了想,认真地说:“我很想去看一场演唱会,憋了五六年了。”

第139章 为了守护一个避风港

她想去看演唱会,是很认真的一个决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去看演唱会就是她生孩子前最大的一个兴趣爱好。这个事情,苏新是知道的。谈恋爱的时候,为了哄她开心,苏新也常常很舍得花钱去买演唱会的票。

但这次,苏新没有直接回答她。看他的反应,全然没把这当一回事。

这些年,肖纯为了孩子,为了家庭,渐渐放弃了很多喜欢的事情。最后,连看演唱会这个事情她都放弃了。看到苏新这样的态度,她觉得挺可笑也挺可悲的。为了全心全意照顾家庭,在自己喜欢的事情面前,女人奋不顾身地选择了遗忘,男人不仅不会感动,反而理所应当地选择了遗忘。

做为女人,一旦不珍爱自己,男人也同样不会把你放心上。放弃自己喜欢的事情,不断地退让,最后只会退到悬崖边,危险万分。

第二天上午,她被接回了家中。苏新没再提起这件事,她也尽可能不着急问他。

儿子开始放寒假在家,她也需要足够的休息,幸好有她爸妈留下来帮忙照顾他们这一大一小。

有一天,苏新要出门,顺便拿了一堆自己的衣服走到阳台上放到洗衣机里。谢楠弯腰站在阳台上洗衣服,她看苏新把衣服扔到洗衣机里面,紧张地说:“怎么能把衣服放洗衣机里面洗,会洗坏的。”

苏新说:“无所谓,又不是第一次这样。”

谢楠不明白,问他:“什么意思?”

苏新勉强一笑,“我上班忙没空洗,家里也没人帮忙洗,所以……哎,无所谓了。”

谢楠这才明白苏新话里有话,她说:“其实纯纯嫁给你之前也不洗衣服的,算了,你们年轻人习惯用洗衣机就用洗衣机吧。”

苏新说:“她是不洗衣服,但她会洗她自己和儿子的衣服。”

说完,他按了洗衣机的开关,然后转身出门了。

谢楠跑进肖纯的卧室,看到她正抱着儿子在给他讲故事。

“怎么今天给渡渡讲书了?”谢楠好奇的问,以前她来过米州那么多次,从来不曾见过肖纯这么做。

苏渡可高兴了,对谢楠说:“外婆,我妈妈说以后要天天给我讲故事,还要陪我看书,带我去打球放风筝。”

谢楠一下子就把刚才要说的话忘光了,也高兴地说:“这样啊,那我们渡渡岂不是要变大学问家啦?”

苏渡喜欢听肖纯讲故事,顾不得同谢楠多讲话,缠着肖纯继续讲下去。

谢楠不想打扰他们母子,默默地退出了他们的卧室。

她一走回阳台,看到洗衣机里那堆衣服,才想起了刚才要跟肖纯说的话。不过她转念一想,算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以后,她也打算留下来帮女儿照顾这个家庭。所以,她从洗衣机里一件件地拿出了苏新的那些衣服,放到水槽里面开始洗起来。

晚上,苏新说要加班。他回来的时候,家里的灯已经全部关了。他轻车熟路地摸黑进了自己的卧室,还以为里面也是一片漆黑。没想到卧室里面亮着灯,肖纯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翻着书。

苏新很诧异,“你怎么在这?”

肖纯把书放回他的书桌上,说:“我在等你。”

“等我?”苏新问。

肖纯淡淡地说,“我想去看演唱会,你同意了吗?”

“再过半个月就过年了,我会很忙。”苏新条件反射似的,一下子就这样回答。

肖纯很平静地说:“了解,我只打算自己去看。因为到时候孩子需要放在家,所以我得跟你商量。”

苏新随意地问:“你认真的啊?我以为你随便说说的呢。”

肖纯一脸严肃地说:“当然是认真的,如果我自己都对自己不认真了,别人怎么能对我认真呢。”

这就让苏新很费解了,怎么动了个手术肖纯就变了这么多。她不闹不吵了,如此冷静。

“你又在酝酿什么呢?是不是又想离婚了?马上就过年了,有什么事情等过完年再说吧,我这样要求不过分吧?“苏新说话语气有些重。

肖纯叹了一口气,轻轻地笑了,“放心吧,以后只要你不提离婚的事情,我不会再提这事。明天我约好了去面试工作,我会尽全力让自己应聘成功。另外,今后你该干嘛就去干嘛,我不会再管。”

苏新看起来很疲倦,懒懒地坐在一把小椅子上,说:“你看,还说你没生气,分明就是在说气话。这种话你都说多少次了,我还以为你真的变了呢。说来说去还是这些老话,一点意思都没。”

他起身想去洗手间,一用力把椅子弄翻在地,发出很响的声音。

肖纯没有像以前那样马上就责骂她,她只是静静地竖起耳朵,听看看儿子那边有没动静。还好,儿子并没有被吵醒。

“你先睡吧,等你睡醒了再说。”肖纯轻轻地对他说。

“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了?”苏新心虚地问。

肖纯把真正的答案压在心里,却这样回答他:“你觉得高兴就好。”

然而她心里真正的答案很长很长,“我不管你,不啰嗦,你就觉得我好。我叨唠,我喜欢问你这问你那,你就嫌我不好。我是想通了,既然你不领情,我何苦作践自己。与其花那么多事情做一件不讨好的事情,我还不如好好经营自己。”

这些话,她是不会再对苏新说出口了。

从今以后,婚姻对她的意义,是给儿子一个避风港而已。这个避风港的成本很高,需要她花费十几年的时间去守护,直到儿子18岁长大chéng rén了。

她不够酷,不够决绝,不够狠心,因为她只是一个善良的,心软的妈妈。家外面风吹雨打,她不忍儿子在小小的年纪就去面对这些。毕竟他还小,需要被保护。

肖纯正要走出他的卧室,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床上多了一床新被子。他先是一愣,然后想起了岳母好像带来了一床新被子。

“这被子?”苏新问她。

肖纯不慌不忙地说:“我妈怕你冷,从老家给你带的。”

苏新记得他岳父岳母可不是这个本意,他们原本的意思是想他们夫妻俩一起用这床被子的。

“还是你用吧,我被子够了。”苏新说道。

肖纯说:“儿子睡在我身边就像个小暖炉,我更不怕冷。我妈的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夫妻这么多年,她知道苏新一直都很怕冷,每个冬天都要比别人多盖一床被子才够暖和。

“那谢谢你们了。”苏新客气地说。

第140章 您看我适合什么岗位

“你去哪面试?都快过年了,哪还有公司要人?”当肖纯回卧室不久后,苏新突然“杀”进来。他已经很久没有主动进他们母子这间卧室,再一次进来,不知道究竟对她是关心还是责备,肖纯听不太懂他的意思。

“你怎么不回答?”苏新等了好一会儿,见肖纯一直没动静。他们前后脚进的卧室,他不相信她这么快就睡着了。

肖纯回答说:“经验告诉我,没有合适的答案,千万别急着回答你。”

苏新从没有被肖纯这般冷静对待过,他很不习惯,生气地质问道:“你现在到底怎么了?”

肖纯仍然不作答。

苏新纳闷了,以前在每一件事情上都锱铢必较的肖纯,怎么就突然这么“大方”了。

“你倒是说句话啊。”苏新着急了。

肖纯觉得可笑,他终于体会到被她冷落的滋味了。以前都是她追在他屁股后面,问他这问他那,他高兴回答就回答,不高兴了就嫌弃她啰嗦。

“黄天给我介绍的工作,是他家里人开的公司。”肖纯轻轻地说,并补充了一句,“有话明天说吧,省得吵醒儿子。”

苏新冷讽了一句,“你们俩很要好吧?一个借钱,一个介绍工作,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才是一对呢。”他愤愤地离开了这间卧室。

等了很久,直到他已经困得睡着了,肖纯还是没有追过来。按照以前她的套路,不可能受得了他这种ci ji。不过这回他失算了,肖纯是铁了心要重新做人了。

她不是不生气苏新这样说,只是觉得自己不想再像以前那样了,苏新说得好听,她就开心;苏新说得不好听,她就伤心。

走到今天,她算是看明白了,他的话不是标准答案。没必要听他说风,她就觉得冷。

第二天,肖纯如约来到了好玩乐园公司面试。办公地点偏僻,又是在一栋入住率不高的住宅楼里,如果不是黄天介绍的工作,肖纯根本不敢来。

没有电梯,她爬楼梯上去。楼道可以用阴湿逼仄来形容,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她有些害怕,便打了个电话问黄天:“你给我的地址没错吧?”

黄天回答,“没错啊,怎么了?”

肖纯声音发抖,“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她不知道该怎么跟黄天说这事,本来觉得挺可怕挺了不得的事情,一面对手机却无从说起。

挂了电话,她不断为自己鼓劲,大着胆子继续上楼。到了6楼,一扇简陋的玻璃门映入眼帘。

玻璃门对面是一扇窗,窗户被打开着。大冬天的风呼呼作响,对着玻璃门猛烈地吹。那门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听得人心里直发毛。

见此情形,肖纯双腿无力,几乎没办法走过去看个究竟。这么糟糕的环境,该是她呆的地方吗?她反复在心里问自己。

正当她犹豫不决,一条微信不期而至。是苏新发的,他说:你想改变,这很好。可是你现在这样,还把我当你的另一半吗?你的过分冷静让我觉得可怕。

肖纯在心里大笑起来,心想:“苏新,你终于愿意花时间揣摩我了。”

她迈了一步,又跨了一步,终于站到门边。

她往里面一看,两排办公桌拼在一块,粗算起来一共有十几个座位,里面有几个员工正对着电脑,大部分座位都是空的。

她敲了敲玻璃门。坐在预估前面的一个女生看到了她,站起来向门边走过来,打开了门。

肖纯站直,微笑着礼貌说道:“你好,我来面试的。”

女生看起来有些懒散,慢悠悠地冲里面喊道:“静姐,来面试的。”

随即,一个身材高挑,约莫四十几岁的女人走了出来。

“你好,我来面试的。”看到她的第一时间,肖纯赶紧主动说道。

这女人灿烂一笑,把只开了一半的全部打开,说:“肖纯是吧?进来吧。不好意思,风太大,大家怕冷就把门关了。”

肖纯听她这么解释,心里踏实咳许多。加上她说话客气,更消除了肖纯心里的不安。

“没关系。”肖纯微笑着说。

她跟着这女人进了一间装修简单的会议室,几十把椅子到处乱放,她自己推了一把坐到这女人对面。

“有带简历吗?”这女人问。

肖纯把简历递给她。

她接过去,一边看一边说,“我是这家公司的人事,大家都叫我静姐。”

肖纯表示听懂地点了点头。

“你想应聘哪个职位?”静姐很快看完她的简历,因为她的简历实在简单。大学毕业后只上班了半年。

“我没什么工作经验,一直自己带孩子。我不知道有什么岗位适合我,您看我适合什么岗位?”肖纯谦虚地问。

这女人认真地考虑了起来。

第141章 激动,终于找到了工作

“我们招商部还缺个助理,要不你就到这个部门吧。”静姐对肖纯说。

“我可以问一下这个职位需要做什么事情吗?”肖纯怯怯地问,她一听当助理,脑子里就蹦出两个词:陪酒、出差。

静姐回答,“我们打算建一个超大规模的游乐园,招商部就是负责将店面租出去。做为一名助理,虽然工作难度不高,但我需要你肯吃苦,做事细心谨慎。你觉得自己能胜任吗?”

肖纯立刻点点头,但还是不放心地问:“那需要出差吗?”

静姐肯定地点点头。

肖纯失望地低下头,看着桌面上犹豫着。

“黄天已经跟我讲过你的情况了,不过既然出来工作,就得人在其职尽其责。相信你去任何公司,都会面对这个现实情况。公司不是慈善机构,招人是为公司服务。中国那么多职场妈妈,哪一个不是在职场上冲锋陷阵,背后却一堆家事要处理。”静姐直言道。

肖纯的爸妈说过完年要帮她接送孩子,这回她也铁了心一定要找到工作。她狠了狠心,说:“我没问题,我可以。”

静姐满意地笑了笑,说:“做为一个女人,也做为过来人,我理解你的苦衷。不过孩子始终会长大,他会渐渐的有自己的要求。再过不久,他就会开始在意你有没有工作,拿的工资高不高?”

肖纯对她说的话并不赞同,她相信自己的儿子不会这么“不懂事”。

静姐好像能揣测到她的心思似的,接着说:“你别不信。孩子有正常的思维和判断,到了一定的年龄,就会有一定的想法和要求。”

不论她的说法是否正确,肖纯都很感激她,“谢谢你,静姐。”

静姐把简历和一沓证书都还给她,然后说:“年初七正式上班,有问题吗?”

肖纯激动地点头说没问题。

静姐说:“那好,薪酬福利的事情我跟你讲一下。基本工资2500元,奖金抽成另计。有问题吗?”

基本工资2500元确实不高,这几年她虽然自己没上班,但苏新的工资是她在管的。他的基本工资是3万,奖金和抽成也是另计。看多了他那么高的工资,一听到这2500元,她觉得真是低得很。

“你考虑得怎么样?”静姐看她犹豫不定的样子,问道。

肖纯咬了咬牙,“没问题。”

静姐说:“行,那加个微信,我会把你拉进公司群,到时候发一个公司基本情况的文件给你先了解了解。”

肖纯拿出了手机,跟她互相加了微信。

就这样,肖纯算是找到了工作。从这家公司出来,再次走在黑暗的楼道里,她居然没那么害怕了。

她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给苏新回了微信:我找到工作了,年后上班。

怎么搞的,一有高兴事,她还是第一时间想要跟他分享。

一出这个住宅楼,她赶紧给她妈妈打电话。

“妈,我找到工作了。”她开心地说,然后朝天空望去,一片开阔。

给她妈报了喜,她又给葛恋也打了个电话。

“亲爱的,我找到工作了。”她兴奋地大叫起来。

葛恋正在旅行社里,手里拿着很多宣传单在看。“可以啊,快过年了居然还能找到工作。做什么的?工资多少?”

肖纯回答,“是黄天爸爸开的公司,他们给了我招商助理的岗位,2500元基本工资,抽成奖金另算。”

葛恋翻了个白眼,“才2500元,也就一只蚊子腿吧,这点工资你上什么班啊?”

肖纯起初听到2500元的时候,也觉得这点工资少得可怜。可刚才出了那家公司,她越想越觉得工资再低也是一笔收入。以前她每个月的收入为零,今后就算每个月只有2500元工资,省一点的话,完全能解决儿子三餐温饱。

想想那种不用伸手向别人要钱的感觉,真是棒极了。

“说不定以后还有奖金呢,我会好好干的。”肖纯自信地说。

葛恋呵呵笑了好几声,“像这种新创建的公司,工资能不能发得出来我都怀疑,还奖金呢,别傻了。”

肖纯有点较劲了,“我刚找到工作,你不替我感到开心,还打击我,我不理你了啊。”

葛恋赶紧说:“别啊,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好啦,那我先祝你早日赚大钱,好不好?”

肖纯笑了,“这还差不多,你在哪?要不要来我家?让我妈做好吃的给你吃。”

葛恋甩了甩手里的几份宣传单,“我在旅行社呢,对了,你说我是去欧洲好呢?还是东南亚好呢?”

肖纯说:“你问一个从来没去国外旅行过的人这种话,是在ci ji我吗?不理你了,你自己有老公,问你老公去吧。”

她听到听筒里有“嘟嘟”的声音,一看,是黄天打电话来了。

“不跟你说了,我有电话。”她挂掉了葛恋的电话。

“我面试成功了。”她一接起黄天的电话,就立刻兴奋地说道。

黄天说:“我知道了,静姐跟我说过了。”

肖纯说:“这次真得谢谢你,我的好朋友黄天先生。”

黄天听她这样称呼自己,不禁大笑起来。

“我爸的公司属于初创阶段,以后你可能会辛苦点。不过有什么需要我私下帮你通融的,你说一声就行了,反正静姐一定会帮我的。”他说。

肖纯没听出这话哪里有问题。

“你为什么不问我静姐和我是什么关系?”黄天没听出她有任何疑问,主动提起来了。

肖纯问:“和你什么关系?她不是你爸爸公司的员工吗?说是人事部门的。”

黄天笑了笑,“要说你傻呢,还是说你单纯呢。你真的一点没看出来吗?”

肖纯反问:“看出来什么?”

黄天回答,“她是我爸的第二任老婆,也就是我的后妈。”

这个肖纯还真没看出来,她说:“她看起来才四十来岁吧,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爸妈在你们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我想,你的后妈应该有五十几岁了吧?”

黄天说:“黄一树娶她的时候,她才二十出头呢。他就是嫌我妈不好看,才娶了这个漂亮的。”

不过从他的语气里,肖纯听不出他有很深的不满,她问:“可我看你跟她关系好像还不错。”

黄天说:“她不是个坏的后妈,也算是我的幸运吧。不过无论后妈多好,始终是后妈。我的亲妈,永远是最亲的妈。这些年,我从没喊过王文静一声妈,我都跟着别人那样喊她静姐。”

隔着电话,肖纯看不到他说话的表情,但觉得他说这话有些逗,她笑了起来。

第142章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有家的孩子像块宝

肖纯自从找到了工作,每一天都过得很踏实。

这一天,已是黄昏时分,苏渡突然说想吃肉包子。

肖纯看外面下着毛毛雨,不禁打了个哆嗦,对儿子说:“要不明天早上再去买吧,现在天黑了,外面很冷。”

苏渡不同意,非要马上吃。

谢楠有些小感冒,午后喝了感冒冲剂就躲在被窝里睡觉。这会儿,她听到外孙子苏渡一直在哭闹,她赶紧爬起床,披了件外套走到客厅。

“渡渡怎么啦?”她看到苏渡横坐在地上耍小脾气,而肖纯同样生气地自己坐在沙发那边不理睬他。

“哎哟,我的小宝贝,地上太冷了。”谢楠赶紧去拉他起来。

苏渡委屈地说,“外婆,我要吃肉包子,我真的好想吃肉包子。”

谢楠瞧他这嘴馋样,又心疼又好笑,“哎哟,别哭了,外婆去给你做。”

肖纯冲谢楠大声一喝,“妈,你别理他。”

如果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谢楠哪里能容忍别人对她这么大声说话。“孩子哭成这样,就为了吃个肉包子,又不是什么大事,这你也狠得下心。”她拉了一次没把苏渡拉起来,又要去拉他。

“现在就这样霸道,以后还不得爬我头上撒尿。妈,你别管他。”肖纯还是坚持。

谢楠着急了,“自己的亲生孩子怎么能不管呢,你可是他的亲妈。再说了,你小时候比他还坏,我怎么没见你敢爬我头上撒尿。”

肖纯好不容易对儿子凶一回,严肃一回,却被她妈妈说乐了。

“哎……妈,你不能这么宠他。我从来没打过他,才造成他现在这样,这几天越来越会跟我顶嘴了。”肖纯故作严肃的表情已经崩了,她是个慈母,本就不擅长做出一副很凶的样子。

谢楠说:“你都这么大了,我不还得宠着你,谁让你是我亲生的。”她蹲下身,好声好气地劝苏渡,“乖宝贝,来,外婆去给你做肉包子。好不好?”

苏渡一听,可高兴了,马上跳起来。

谢楠走进了厨房,找了老半天,愣着没找到面粉。

“我记得这里有一包面粉的。”她不解地自言自语。

肖纯听到面粉不见了,她也进去找了找,果真没找到。这包面粉才用了一点,她记得就放在厨房里。

“不用想,肯定是苏新扔的。他老喜欢扔东西,每次扔东西还不问我。一个大男人的,就那么爱来厨房瞎捣乱。”她生气地唠叨起来。

谢楠听她这么说,赶紧叮嘱她:“他回来的时候,咱可别提这事,省得他生气。”

肖纯点点头,“我知道,反正说多了容易吵架。一吵起来,渡渡就老哭。我还不如不提呢,划不来。”

谢楠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欣慰地说:“我的女儿长大了。”

肖纯撒娇道:“妈,我都28岁了,我早就长大了。”

谢楠不禁一笑,“你在妈妈眼里,永远都是孩子。”

为了不让苏渡失望,肖纯冒着严寒下楼去给他买肉包子。当冷风打在她脸上,小雨滴在雨伞上,风吹过树梢沙沙作响,她不禁想:“幸好她妈妈在她身边,这会儿帮她看着孩子。否则她还得拉着孩子下来,又受寒又受冻的。有妈妈在的日子,真好。”

肉包子店就在小区外面不远。

每次从小区走到这家店的时候,会经过一个拐角处,那边风特别大。刚才要下楼的时候,她妈妈硬让她戴上棉帽子和皮手套。

当她经过这个风口的时候,凛冽的风猛烈地扑过来,差点把她吹走。好在她穿戴够暖和,不然真的要被冻成狗。还是有妈妈疼的孩子幸福啊,她就是个幸福的孩子。

她这样一个有妈疼的孩子,现在也成了别人的妈。为了自己孩子的幸福,她也在尽一个妈妈最大的努力。为他守着一个家,就是最基本的努力。

“叔叔,我只有这些钱,下次再还给你好吗?”一个小男孩站在肉包子店前,对老板说道。

肖纯看着他的背影,这么冷的天,他穿得很单薄。没有穿棉衣,没有戴帽子和手套。他的耳朵被冻红了,小小的身躯瑟瑟发抖。

“不用了,这两个包子给你。”老板收下他递过去的一把一毛钱的硬币,一脸心疼地看着他。

“叔叔,我这些钱才一块多,买一个都不够呢。我只要一个就行,这个还给你。”小男孩举起袋子,对着老板说。

“你这孩子还真懂事,哎,没事,拿去吃吧,叔叔送给你吃的。”老板慈祥地说。

肖纯看着这一幕,鼻子发酸。她走过去,仔细瞧了一眼这小男孩。她呆住了,这孩子她认得,就是那个可怜的小羽。

“小羽。”肖纯叫了他。

小羽急急地啃着包子,抬起头看她。

“阿姨。”他认得肖纯。

他的模样实在可怜,肖纯心疼得不行,“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怎么穿这么少?”

肖纯不忍心看他受冻,赶紧脱下自己的大衣,将他严严实实地包裹住。

他一边啃着包子,一边说:“谢谢阿姨。”

肖纯看他吃得急,说:“你慢点吃。”她看了看老板,“他带不够钱吗?”

老板回答,“没事,我送给他吃了。”

肖纯看着小羽,“你还想吃吗?阿姨给你买。”

她对老板说:“再给我五个肉包子。”

老板掀开大蒸笼,里面只剩一个肉包子了。“不够,只剩一个了。”他说。

肖纯本来是来买肉包子给儿子吃的,现在只剩一个了,到底该给小羽还是给儿子呢?她感到有些烦恼。

“老板,还有其他包子吗?”肖纯问。

老板又掀开热气腾腾的大蒸笼看了又看,“有,还有豆沙包,菜包。”

“小羽,其他包子可以吗?”肖纯征求他的意见。

小羽三两下就把那两个肉包子吃完了,他被呛得有些难受,但还是不忘点点头。

肖纯让老板装了两个豆沙包,三个菜包,还要了瓶豆浆。

“给你。”她把这些递给了小羽,她摸了摸那瓶豆浆,“只是豆浆冷了,拿回家让爸爸妈妈热一下再喝哦。”

小羽感动地注视着肖纯,“阿姨,太多了,我没这么多钱还你。”

肖纯笑了笑,“没事,不用还。”

小羽拿着这些东西,匆匆跑了。跑了好几米远,才发现自己身上还挂着肖纯的大衣。他又折回来,脱下衣服还给她。

老板看着他飞快的背影,对肖纯说:“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肖纯买走了剩下的最后一个肉包子,走在回家的路上,百感交集。

一进家门,苏渡看到她买回来了肉包子,开心得比耶。

谢楠看他就要把包子放进口里,她赶紧抢过来,“我的小宝贝哟,肉包子都冷了,外婆给你热一热再吃。”

一老一小高高兴兴地走进了厨房。

苏渡缠着谢楠,不断着急地问:“外婆,好了没?”

肖纯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冰天雪地的外面发呆,耳畔好像有一首歌在轻轻吟唱,“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第143章 全在一念之间

谢楠替苏渡把肉包子蒸热了,小家伙迫不及待伸手去抓,被烫到了手,疼得眼泪汪汪。

“哎呀,我的小祖宗。”谢楠一把抓过他的手,放在水龙头下冲水,心疼地看着他被烫红的小指头,关切地问:“疼不疼?别怕,冲冲水就好了。”

肖纯听到了,赶紧冲进厨房,“怎么啦?怎么啦?”

苏渡嘟起小嘴,“肉包子,肉包子。”

谢楠和肖纯母女见他这馋样,两人都笑了。

热锅上的蒸汽缭绕,肖纯伸手就要去抓肉包子。谢楠冲她大喝了一声,“小心,你这孩子。”

肖纯吓得缩回了手。

“妈妈,你要小心点哦,被烫到了我会心疼哟。”苏渡像个小大人似的对她说。

有人疼,有人爱,肖纯心里暖暖的。

等肉包子不那么烫手了,谢楠洗了把手,抓起肉包子拿给苏渡,“小祖宗,吃吧。”

苏渡高高兴兴地边啃边跑到客厅。

“妈,谢谢你。”肖纯从背后抱住谢楠,深情地说道。

谢楠咯咯直笑,“你这孩子,怎么突然这么煽情啦?”

肖纯说:“谢谢你从小疼我爱我,给我吃饱穿暖,养我长大,供我读书。现在还对我的儿子这么好,让我感觉更幸福了。”

谢楠动容地说道:“俗话说‘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对你好,对渡渡好,那都是妈妈该做的,谁让我是你亲妈呢,我不疼你们谁疼你们。”

话虽这么说,可肖纯还是觉得非常感动。她自己也当了好几年的妈妈,都说“养儿方知父母恩”,这老话说的是一点都没错。如果没有在深夜奶过孩子,她根本不知道把一个小婴儿一口口喂大,已经是一件那么不容易的事情;如果没有亲生经历过孩子反复发烧三四天,她根本不知道“疼在儿身,痛在娘心”的滋味。

以前,肖纯在艰难的时刻,曾想过自己如果不结婚不生孩子,就不会有这么多困苦。可是她现在明白了,只要我们的父母依然在深深地为我们付出着,我们就要相信家的力量和伟大。

苏渡自己一个人在客厅吃完了肉包子,心满意足地跑到卫生间洗干净了手。他得意地跑到厨房,对肖纯和谢楠炫耀道,“你们看,我洗好小手手了哦。”

肖纯见儿子这么自觉,开心地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我的渡渡越来越懂事了呢,妈妈真开心。”

苏渡开心地跑回了客厅,蹲在地上画起了画。

谢楠在做饭,肖纯在给她打下手。

两母女边忙活,边聊天。

“我跟你爸商量过了,年后我们在这小区租个一室一厅的。”谢楠说。

肖纯诧异地问,“为什么?家里有地方住呀。”

谢楠笑了笑,说:“我们是担心住这里日积月累的跟苏新会有摩擦,我们不想给你添麻烦。反正我跟你爸就你这么个女儿,我们俩一退休,心思就都全花你这儿了。你少烦恼一分,我们就多快活十分。钱的事你更不用操心,我们有退休金呢。”

肖纯鼻子发酸,“妈,你们退休后没得享福,反而得帮我带孩子。你们什么都替我考虑,却连住都不敢住这里。要我说什么好了,我的亲妈啊。”

谢楠看她要哭的样子,“什么没得享福?替你照顾孩子,就是在享福。人老了,最大的幸福就是享受天伦之乐,膝下有儿孙。”

肖纯听她这么说,心里才轻松了不少。

“噔噔噔”,从外面传来一阵很大的声音。

苏渡反应机警,马上冲到厨房,对肖纯说:“外面有声音。”

他拉着肖纯出了厨房。

肖纯从猫眼里看到,gaga一个人拉着一个大行李箱。这状况,跟她上回刚来的时候像极了。

“妈妈,是坏人吗?”

肖纯摇头说不是。她已经很久没见到gaga了,听黄天说她加入了一个乐队,年底活动多,到处表演。

肖纯打开家门,看到gaga双手叉腰,对着黄天家的门发呆。

“gaga,你刚回来吗?”肖纯客气地问她。

gaga吓了一大跳,连连拍胸脯,她埋怨道:“肖纯姐,你可吓死我了。”

肖纯笑了笑,向她道歉。

“算了,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不跟你计较了。”gaga说。

肖纯不禁疑惑,“什么最后一次见面?你们要换房子吗?”看她这么大阵仗,一下子拉了个这么大的行李箱,好像要换地方住似的。

gaga冲她笑了笑,“我看上别人了,以后不回来了。”

gaga说起来好轻松的话,对肖纯而言却是极大的暴击。虽然gaga算个外人,她跟黄天的事情也轮到肖纯来管。可是肖纯很不理解,她上次自己主动回来找黄天。黄天为了她,借钱买下了这套房子。现在她又要抛弃他,这叫什么事?

肖纯严肃地问:“什么叫你看上别人了?黄天呢?你们是夫妻啊。”

gaga失声大笑,“我们哪里是夫妻?她姐一直不肯给他户口本,我们办不了结婚证。一没孩子,二没手续,也好,这样对大家也没什么伤害。”

肖纯不想让苏渡听这些儿童不宜的内容,她往自己家里喊了一声,“妈,把渡渡带进去。”

谢楠听到她在叫,匆匆从厨房走了出来。她一看是gaga,板着脸问肖纯,“你干什么?”

肖纯说:“你带渡渡进去,我有话跟gaga说。”

谢楠看肖纯态度强硬,她只好把苏渡带进去,并关上了门。

“外婆,我想出去。”苏渡闹腾着。

谢楠认真地对他说:“大人在说事情,小孩子不要听。”

苏渡好奇地问:“为什么?”

谢楠想了想,说:“因为你是小幼苗,需要呵护。”

gaga从包包里掏出了一串钥匙,交给了肖纯,“姐,帮我还给黄天。”她眼里有几分哀伤。

肖纯瞧见她这表情,问:“为什么呀?黄天对你那么好,那么爱你。”

gaga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叹了口气,“我怀上别人的孩子了,我要当妈妈了。”

肖纯惊得说不出话,她记得黄天提过,gaga不能生孩子。可现在她却怀上了,所以……难道是?

“一直没敢实话告诉黄天,其实不能生孩子的原因可能在他。在跟他第一次离婚的那段时间,我跟别人有过一次孩子,流掉了。我是个坏女孩,不值得他那么爱我。”她终于哭出来了。

她哭得肩膀都在不停地抽动着。

肖纯安慰她,“你不是坏女孩,别这样说。”

gaga说,“黄天是个好人,可是他不适合我。我要的是惊涛骇浪,充满ci ji的生活。他要的是细水长流,润物无声的生活。价值观严重不合,我们注定无法同行。”

她拉着行李箱走了,向肖纯挥了挥衣袖。

肖纯握着钥匙,心想,“对门的这套房子还真是历经风云变幻,从林萍和老杨将钥匙交给她保管,再到gaga让她把钥匙还给黄天。只要步子一迈,离开了这个家,便成了永远。”

能不能守住一个家,全在人的一念之间。

第144章 什么是后妈

肖纯拿着钥匙进了自己家,看到谢楠正抱着苏渡在看天气预报。

“妈,明天天气怎么样?”她怕谢楠生气,赶紧转移话题。

谢楠轻轻瞪了她一眼,“你老管那个什么ga的破事干嘛?穿成那个鬼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女孩。”

肖纯顶嘴道:“人家那是新潮,你不懂。好了,妈,去做饭吧,我饿了。”

谢楠把苏渡放到沙发上让他自己坐着,站起来,对肖纯说:“你要不是我女儿,我真懒得管你,让你饿肚子去吧。”

肖纯知道她妈妈假装说气话而已,懒得再跟她顶嘴。

“渡渡,明天天气怎么样呀?”她坐到儿子身边,轻轻地问。

苏渡一直都很喜欢看天气预报,每次都目不转睛,全神贯注。他专注地看完了,才回答:“多云转晴,空气指数良。”

肖纯看他回答得有模有样,欣慰地自言自语着:“你这么喜欢天气预报,以后当个气象预报员好了。”

没想到苏渡居然赞同,他高兴地站到电视机前,学气象播报员的样子,“米州明天的天气很好的,有太阳……妈妈,几度?”

肖纯被他可爱的模样逗得哈哈大笑。

连续气温偏低了一周,这天夜里风渐渐小了。

第二天,天气非常晴朗。

苏新刚一出门,谢楠就跑到他房间里,像做贼似的,小心翼翼地抱走了他床上的两床被子。

肖纯问她要干嘛。

谢楠说:“天气这么好,赶紧把被子都拿出去晒一晒。”

肖纯走到自己的卧室,抱了一床大被子。苏渡看到妈妈要去晒被子,他也赶紧抓起了自己的小枕头,屁颠屁颠跟在她后面。

谢楠刚要出门去晒被子,突然想起来什么。于是,她又折进来。嘴里叨叨着,“我得给你爸打个电话,让他也把被子拿去晒一晒。”

肖纯和苏渡站在一旁等她。

谢楠有些老花,把手机拿得远远的,找到了肖世俊的号码,然后拨出去。

“喂,世俊啊。今天天气不错,把被子都拿出去晒一晒吧!”她对着手机说。

肖世俊哈哈直笑,“你怎么知道咱们这边天气不错,是呢,出大太阳。”

谢楠骄傲地说:“昨晚我看天气预报了。”

肖世俊说:“好,我这就去晒被子。”

打完电话,他们一起抱着被子坐电梯上了顶楼。

“妈,你简直是遥控器呢,人不在爸身边,却能总控全局。”肖纯调侃她。

谢楠嘿嘿不停地笑,“你这孩子。”

这栋楼共十层,苏渡一到顶楼,肖纯就一直牵着他的手,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掉下去。可他毕竟是个孩子,好奇心大,一直试图要挣脱她的手。

谢楠带了两条很粗的绳子,还带了一张很长的塑料薄膜。她把薄膜铺开在地上,将被子都放在上面。然后,她腾出手熟练地把绳子绑在两支铁杆子上。

肖纯看了直感慨,“妈,你也太牛了。”

谢楠得意洋洋地说:“那可不,你妈妈我那么多年的饭可没白吃。女儿,学着点吧。”

“妈妈,等下我们去买肉包子,好不好?今天不冷了。”苏渡抬起小脑袋,望了一眼大大的太阳。

“好啊。”肖纯爽快地答应了。

谢楠把被子都挂在绳子上,对着苏新那两床被子直拍灰尘。在阳光的照射下,那些灰尘清晰可见。

苏渡兴奋地在这些飘飘扬扬的灰尘里钻来钻去,说:“哇,下雪啦,下雪啦。”

突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个小孩子的哭声。那哭声震天响,他们三个人都听见了。

“哪家孩子在哭?哭得这么可怜。”谢楠说出了肖纯心里的疑问。

苏渡说:“可能是被爸爸妈妈打了,好可怜哟。”

听起来是个小男孩的哭声,不但哭,还一直在可怜的叫喊着。

他们三个人匆匆下了楼。

到一楼的时候,他们看到不远处围了一群人。

“我没偷钱,我真的没偷钱。”他们挤进人群,看到一个小男孩被一个女人揪着头发,又害怕又痛苦地解释着。

肖纯认出他是小羽,不禁心中一沉。她想叫他,却不敢叫。

苏渡看到这情形,有些害怕地往她身上缩了缩。她弯下腰,将他抱起来。

苏渡能感觉到妈妈对她的保护和爱护,安心地用他的小手扯了扯肖纯的耳朵。他的小手很暖和,肖纯觉得自己身上都暖和了不少。

这时,冲进来一个男人。他是小羽的爸爸,他手里拿着一把扫帚。

“臭小子,学会偷钱了。”小羽的爸爸凶神恶煞地用扫帚往他屁股上打了好几下。

女人很满意地看着小羽爸爸的举动。

肖纯记起来了,这女人她在医院见过。当时她还怀着孕,现在看起来肚子瘪了不少,应该是已经生了。

小羽被打疼了,跪在地上哀求,“爸,我真的没偷钱。是那老板拿给我吃的,没要我钱。”

女人一脸狰狞,“还敢嘴硬,我钱包里少了几十块。不是你偷的,谁会偷。”

苏渡越看越害怕,捂住了耳朵,把脸埋在肖纯怀里。

小羽可怜巴巴地说:“阿姨,我真的没偷。”他哭得眼睛红肿,鼻涕流到了嘴巴里。

在场的人看他这样,都觉得可怜极了。

“你叫我什么?”这女人警惕地看了看周围的人,然后恶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

小羽害怕得很,赶紧改口说:“妈妈,别打我。”

人群里有人在悄声议论,“听说这女人是他后妈,老打他呢,心狠呐。”

苏渡耳朵可灵了,一下子就听到了,他小声地问肖纯,“妈妈,什么是后妈?”

肖纯看着可怜的小羽,想帮他却不知道如何是好。她原以为这女人是他的亲妈,没想到居然是他的后妈。这孩子的命太苦了,先是亲妈亲爸一吵架就跑了,扔下他和尚在襁褓的妹妹。现在他爸爸又娶了个这么凶的后妈,他该如何是好?

像苏渡这样,能够安安心心地窝在自己妈妈的怀里,已然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虽然平凡,却也不平凡。

第145章 每个孩子都应该被宠爱

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更别说是一群同小区的左邻右里。认识的,不认识的,看到这情形,只能暗暗同情小羽,却不敢站出来帮他说一句话。

“哎呀,这女人也太狠心了。不行,这事我得管管。”谢楠撸了一把袖子,对肖纯说道。

肖纯拉住她。

谢楠以为女儿不想管闲事,没想到却看到她往前站了一步,说道:“我认得小羽,他没说谎。”

肖纯实在看不下去了,非常心疼这个可怜的孩子。

那首感动万千人的歌,有一句歌词唱得很好,“每一个孩子都应该被宠爱,他们是我们的未来。”

即使肖纯只是一个普通的邻居,她都不舍得看着小羽被后妈如此侮辱。当妈的人,心可以变得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坚强,也可以变得比什么时候都柔软。

“你谁啊?”这女人对肖纯一脸蔑视。

肖纯昂首挺胸,坚决地说:“我认得小羽,他去买包子的时候我碰见了。老板没有算他的钱,这个我可以作证。”

这女人脸一沉,吞吞吐吐地说:“那我的钱怎么就不翼而飞了?”

肖纯不惧地冷笑一声,“为什么你钱不见了就一定是小羽偷的呢?做为他的妈妈,连对他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吗?孩子多可怜,天那么冷,自己一个人跑出去买包子。”

这女人被她这么一激,差点气晕过去。

“老婆,要不就算了吧,小羽不像会撒谎的孩子。”小羽爸爸终是心软了,不忍地劝这个女人。

一听小羽爸爸帮着别人说话,这女人气得直咬牙。可是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她不好当众继续辱骂小羽,她说:“行吧,回去再说。”

小羽爸爸拉了一把小羽,想带他回家。可小羽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好几步,眼里满是恐惧,小声地对他说:“爸爸,救救我。”

一边是儿子,一边是这个女人,他看起来有些为难。

“妈妈,你救救他。”苏渡耳朵实在灵,居然听到了小羽小声说的话。

肖纯不知如何是好,她自己也刚刚历经了一次劫难,认清了自己,想试着重新找回自己。她自己的未来,都还在风中飘摇不定,如何去帮助别人?

如果她足够强大,说话足够有分量,那该多好?因为或许还能帮上一点忙。只是,这只是如果。

围观的人渐渐散了。

“这孩子穿得这么少,你们当父母的不心疼吗?”谢楠抱了抱小羽。

小羽的爸爸这才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身上。

“你到底走不走啊?”这女人有些不耐烦地冲小羽爸爸喊道。

小羽爸爸急忙一把扯过小羽,任他再害怕,都要把他带回去。

小羽不断地回头,看着肖纯。那可怜的眼神,深深地刻在肖纯的心中。

就算是一个别人家的孩子,她都这么心疼,如果是自己的孩子过上这种生活,她该心碎了吧?

这就是很多父母的不得已。因为只要家散了,最受伤的一定是年幼的孩子。为了不让悲剧发生,只能守着破碎不堪的婚姻。

不是不想离婚,是赌不起结局。

“妈妈,那个小孩子还可怜。”苏渡不断地重复说这句话,闹着不肯回家,说要去救小羽。

“妈妈知道他可怜,可是妈妈没办法。妈妈只能救你一个,救不了那么多个。”肖纯只好哄着他。

苏渡不解地问,“为什么只能救我一个?要不你把他带回我们家吧。”

肖纯无奈地直摇头,儿子哪里知道,为了救他一个人,她已经差不多被剥了一层皮。

往自己家那栋楼走回去的时候,她看到了黄天开着车刚回来。她认得他的车,红色的,很显眼。据说他本来不喜欢这个颜色,是gaga非要选这辆车。

黄天也看到了他们,放慢车速,车子渐渐停在他们面前。他摇下车窗,问苏渡:“去哪玩啦?”

苏渡还在为刚才看到的那一幕耿耿于怀,他沮丧地说:“黄天叔叔,你能救救那个可怜的小朋友吗?他后妈好凶。”

黄天不禁一笑,“哪个可怜的小朋友啊?”

苏渡指着9号楼的方向,“刚才在那里,他被后妈不断地骂呢,哭得好伤心。”他夸张地描述着。

黄天看了看肖纯,问她:“什么事情啊?”

肖纯说:“是小羽,好像他爸妈离婚了,他爸爸又另娶了一个。”

黄天一脸疑问,“我记得小羽还有个抱在怀里的妹妹,尚没有满2岁,法律怎么会判他们离婚?”

这个事情,肖纯倒是没有想到,也不会想到。离婚的政策,她并不是很清楚。这几年,她跟苏新闹过那么多次离婚,都是嘴上说说而已。

“黄天,你老婆去哪啦?拉着个那么大的行李箱。”谢楠看黄天跟肖纯关系这么好,她有些担心地插话道。

在她看来,虽然现在女儿跟女婿的关系不明朗,可就算苏新再怎么不好,都比黄天好。毕竟,他是她女儿的原配,是苏渡的亲爸。

黄天说:“她去演出回来了吧。”

谢楠拉了一把肖纯,“赶紧,收被子去。”

肖纯愣了愣,“才晒多久就收。”

谢楠看了看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过来了一片乌云。太阳躲在乌云背后,阴晴不定。

黄天开着车走了。

谢楠严肃地对肖纯说:“你注意点,别被苏新看到了。”

肖纯疑惑地问:“什么注意点?我要注意什么?”

谢楠说:“反正你别跟其他男人说那么多话,省得苏新抓住你把柄。到时你就算有一千张嘴巴都说不清楚,本来没事,到那时候就有事了。”

肖纯不服。

这时,谢楠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发现那片乌云又飞远了,大大的太阳又明晃晃地挂在空中。

“太好了,天又变好了,又能晒被子了。”谢楠喃喃自语。

晚上,肖纯盖着刚晒过的被子,暖暖的,极其舒服。闻着藏在被子里的阳光的味道,又闻了闻身边儿子熟悉的气息。

这样的夜,幸福的人都睡了。

第146章 为别人而活,总是最累的

被子如此暖和舒服,肖纯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了。

手机来了一条新微信,一下子把她吵醒。她吓了一跳,匆忙伸手去抓手机。晚上睡觉为了不吵到儿子,她都会关掉手机。今晚忘了关就差点睡着了,她转头看了一眼儿子,还好他依然睡得很沉。

肖纯揉了揉眼睛,看清楚是黄天发来的微信:钥匙在你手上是吗?

肖纯脑袋瓜有些懵,想了一会儿,才晃过神来。

她回复微信:嗯,忘记给你了。明天拿给你,可以吗?

其实她并不是忘记了,而是不知道如何开口。反正gaga不可能回来了,晚点拿给他,他还能晚一点伤心。

她等了好久,黄天一直没有回复。她开始有些担心,便又发了条微信问他:你知道了?

黄天终于回了微信:她把钥匙交给你,那就是说永远都不回来了。上一回她走的时候,还把钥匙带走了。这回,是彻底不回来了。

这下子,轮到肖纯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她迟迟没有回,心里堵得慌。

黄天又发来了微信:今天是我生日,却痛不欲生。

这一条微信,像一颗炸弹将肖纯彻底炸到睡不着。她翻来覆去,辗转难眠。儿子感觉到她不停地在动来动去,开始嗯嗯地睡不踏实。

肖纯只好轻轻地爬起床。

她走出卧室,看到苏新的卧室门仍开着。这么冷的夜,他还没回来。

于是,她走进他的卧室,拿起手机给他打了个电话。

“你还在加班呢?”手机通了,肖纯关心地问道。

苏新说:“快忙完了。”他迟疑片刻,问:“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肖纯坐到他床上,轻轻摩挲着今天晒过的被子,笑着说:“你快点回来吧,夜里冷。我先睡了,你回来路上小心吧。”

苏新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加班,转头看了一眼窗外,漆黑的夜空下,大风压境。

手头还有一堆工作,千头万绪。眼皮子却不听话地直往下掉,困到不行。冷空气从外面见缝插针地钻进来,苏新冻得瑟瑟发抖。手边有一杯水,他抓过来喝了一口。水是冰冷的,他忍不住喷了出来。

这一喷,把桌上的几份材料都弄湿了。他赶紧抽了几张纸巾,匆匆擦起来。

都说女人不易,男人其实也不容易。只是,男人不轻易说出心中的苦而已。如果肖纯看到了这一幕,不知道会不会对苏新理解一点,善意一点?

苏新不知道。

肖纯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敲黄天的家门,这么晚了,如果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她同情黄天,是因为感同身受。他全心全意地相信gaga,深爱gaga,她却跟别人跑了。

思来想去,肖纯始终跨不出这一步,她不敢去敲他的门。她在手机上,回了微信给他:祝你生日快乐,愿你被世界温柔以待。

黄天收到了微信,他看了一眼,对着自己说:“生日快乐。”

他躺在床上,摸着gaga睡过的枕头,伤心得哭了出来。在一个人的房间里,他越哭越大声,好像要将所有的悲伤都一次性哭出来。

小的时候,他父母离婚,他眼睁睁看着她妈妈带着姐姐离开。长大了,他以为gaga是这个世界上永远不会抛弃他的人,没想到她却背叛了他。

当年他学医,是因为有人说,“哲学是能让你看清世界第二近的专业,而第一近的专业是医学。”

没想到,他学医了,却没看清这个世界。直到gaga的再次离开,他才深深地看清了这个世界。人,不能总为别人而活,得为自己活一回。

为别人而活,总是最累的。

在严寒交织的夜里,苏新踏着夜色归来。

他一进卧室,打开灯,发现肖纯居然躺在他床上。

肖纯醒了。

“你怎么在这?”苏新感到很意外。

肖纯揉了揉惺忪睡眼,解释道:“我本来想帮你暖暖被窝就回去,结果被窝太暖了,睡过去了。”

苏新把大衣挂在衣架上,温和地笑了笑,“没事,要不你今晚就在这睡吧。”

肖纯脸红心跳地问,“那你呢?”

苏新看到她的表情,不禁笑了,“你害羞了?想什么呢?你不是刚动完手术吗?我的意思是你睡这里,我去陪儿子睡。”

肖纯轻轻拍一拍自己的双颊,说:“我哪有害羞?我什么都没想,是你自己想多了。”

苏新说:“反正我最近还有将来很长一段时间,是不可能有这个心情和体力了。工作压力太大,身体越来越吃力。”

肖纯赌气地说:“你别想太多了,我也没心情。”她掀开被子,从他床上一跃而下,跑出他的卧室。

她躲进自己的卧室,刚才那一番心潮澎湃,她自己都吓到了。她原以为她有多气苏新,有多恨苏新,可没想到她对他还是有感觉的。难怪别人总说,一段感情之中先爱上的很可能是男人,可后来爱得更深的大部分是女人。

苏新累坏了,睡衣都没换,就直接躺到床上,抓了两床被子盖上去。被窝太暖,他一下子就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梦,梦到在冰天雪地里,肖纯死活拽着他不放手,他却用力地挣扎着。他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束缚着,寸步难行,痛苦不堪。他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冲破这种阻碍醒了过来。

他吓得坐直,摸了一把脖子,全是汗。

在床上静坐了十几分钟,他才缓过劲。然后,掀开被子,拿了睡衣进浴室去洗澡。

热水冲在他身上,舒服得很。他抬起脸,让热水往他脸上冲,越冲越有精神。这段时间工作上的事情,家里的事情,让他累得连气都顾不得喘上一口。

洗完澡,他重新爬上床。盖着厚实的新被子,他想起了岳父岳母对他说的话,这被子是打算给他和肖纯一起用的。他又想起了刚才肖纯的反应,她看起来并不拒绝和他亲热。然而,他自己心里却很清楚,他已经提不起这种兴趣了。

肖纯说她是为了儿子而勉强自己,其实真正在勉强的人是苏新。

第147章 生活习惯不同的两代人

这几天,马年和葛恋暂时窝在马家的小房子里。房间不大,床很小,可两个人都很满足。

这天一大早,葛恋被电话吵醒。

“葛小姐,业主已经把钥匙交到我们这里了,你们随时可以搬进来住。”是中介的小高打来的。

葛恋一听到这个好消息,高兴地说:“好的,好的,谢谢。”

她按掉手机,转头看马年。他双手紧紧抱着她,嘴边还挂着一串口水。跟他结婚后,她才知道马年睡觉居然会流口水。为此,她还把这事说给肖纯听。肖纯说,苏新睡觉还总爱说梦话呢。

葛恋伸手从旁边的柜子抽了张纸巾,轻轻地擦掉了马年的口水。她暗暗偷笑,心想,“进一个家门,睡同一张床就是不一样,总能看到比别人更多更真实的。”

马年被她弄醒,笑嘻嘻地问:“老婆,你醒啦?”他摸摸自己的下巴,憨笑着问:“我又流口水啦?”

葛恋捧着他的脸,开心地说:“老公,刚才中介打电话来说,我们的新家今天可以交房了。”

她忍不住大叫了两声,表达心里的喜悦。

外面的游晓春忽然被吓了一跳,直拍自己的胸脯,不满地说:“又鬼叫。”

马东阳正蹲在窗台边抽烟,眯着眼睛看着外面。

游晓春看他没出声,走过去踢了他一脚,“喂,你说她整天鬼叫什么?难听死了。”

马东阳抽了一口烟,说:“年轻人的事,你管那么多干嘛?你年轻的时候不也这个样子,高兴了也叫,不高兴了也叫。”

游晓春一屁股坐在窗台上,郁闷地说:“你老在家里抽什么烟?就这么屁点大的地方,味道都散不开。滚,要抽你外面抽去。”

“这是我家,抽点烟都不行啦?家里又没小孩,一屋子大人,闻点烟味怎么了。”马东阳反驳道。

游晓春悻悻地说:“就是说啊,也不知道葛恋的肚子啥时候有动静。要是家里有个孩子就好了,热闹。最气人的是,他们小两口居然说要先过二人世界。”

马东阳早就看出游晓春的心思,他一边掐掉剩下的半截烟,一边说:“你什么想法我会不知道?!别想了,那是人家父母给买的婚房,跟你没半毛钱关系。”

他扶了一把腰,站起来。

游晓春说:“马东阳,你是不是一定得这么跟我说话?我嫁给你这么多年,就没听你说过一句好话。”

马东阳说:“彼此彼此。”

游晓春又生气地踢了他一脚。

马东阳说:“我只动口,你是动口又动手。哎,算了,君子动口不动手,我是君子,不跟你计较。”他从旁边拿了一支鱼竿和一个鱼篓,说:“钓鱼去了。”

游晓春不服,说:“我又不是君子,我是女子。”

马东阳懒得跟她斗嘴,拿着钓鱼具出去了。他最近找到了这个新乐趣,倒也快活。

游晓春无事可做,一个人在家实在无聊。她坐在电视机前,换了很多个节目,回头看了许多次马年他们那个房间,可他们小两口就是没出来。

她抬头看了一眼时钟,都过了十点了。这么迟了,还不起来吃早餐,她走到饭桌前摸了摸锅里剩下的粥,已经凉了。

她越想越生气。

于是,她走到他们卧室门口。没敲门,直接冲他们说:“起床啦,粥都凉了。”

马年和葛恋两个人正在互相逗着玩,一个扯被子,一个抓被子。床太小,一用力,葛恋差点滚下去,马年就赶紧抱住她。

就这个,他们能玩老半天。

“你妈在叫呢。”葛恋对他说。

马年把腿架在葛恋身上,抱着她,满足地冲门外回了一声,“妈,我们不吃了。”

游晓春一听,差点气得要冒烟。“什么!不吃了?东西这么糟蹋,你们一点都不心疼。都快中午了,你们还不起床……”

她开始没完没了地唠叨起来。

马年和葛恋没心情玩了。

他翻了个身,爬起床,打开门,看到游晓春一脸生气。“妈,不吃早餐都不行嘛?”

游晓春叉着腰,认真地说:“不吃早餐怎么能行?会短命的。”

葛恋一听这话,没忍住笑。

游肖纯听她在笑,便说:“你不相信?我在报纸上看到过呢。”

葛恋赶紧说:“妈,我信。”

马年把门关上,让游晓春吃了个闭门羹。

过了将近半个小时,他和葛恋才换好衣服出来。

游晓春闷闷地问:“换个衣服要这么久?以后有孩子了,你们要怎么带孩子?你们可知道,带个孩子每天都跟打仗似的。”

马年无奈地冲她笑了笑,“我亲爱的老娘啊,你可饶了我们吧。你这个念,那个念,你不累啊?”

游晓春说:“累啊,把你养这么大,我是累啊。”

这时,有人开门进来。大家一看,是马之敏。她最近每天早出晚归,也很少说话。马年一成家,也没空多管她。

“三妹,你去哪啦?”马年关心地问道。

游晓春不屑地睨了她一眼,“能去哪?外面瞎逛呗。”

马之敏抿了抿嘴唇,走到游晓春面前,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信封,激动得双手颤抖着,“妈,这是我的第一笔工资。”

大家都惊呆了。

游肖纯是又惊又喜,赶紧接过信封打开看,里面有一叠崭新的人民币。她迅速数了数,一共有二十张。

“三妹,你哪来的工资?你什么时候上班了?”马年问。

马之敏看她妈妈高兴,她也很开心。她从小不被妈妈疼爱,为了得到她的肯定,她总是需要付出比她大哥和二姐更多的努力。

“我在一家餐厅打工,快过年了很多地方用工困难。我看到在招工,就去应聘了。”马之敏回答道。

游晓春一听她不再游手好闲,还能带回真真实实的人民币,她高兴极了。“不错,长大了。”她终于夸了马之敏一回。

马之敏激动得要哭。

“妈,那我们出去了。”马年看游晓春正高兴,他趁机带着葛恋离开了。

游晓春高兴成这样,马之敏说:“妈,以后我上班赚的钱都交给你。”

游晓春满意地直点头,“好,好,你终于懂事了。”

第148章 鬼迷心窍

还有一个星期就过年了,苏新几乎天天泡在办公室加班。

这段时间夏惠儿去国外出差,经常发微信给他,他虽然没有回复,可也没有删掉。

这天,他又收到夏惠儿发来的微信,是一张她的生活照。他握着手机,想删掉,又迟疑。最终,他还是没删。他想了想,把开机密码改了。

他做事一向细心谨慎,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只不过,这回他防的可是他的儿子苏渡。因为肖纯说过,那晚他喝醉了,解开他开机密码的是他儿子。

他刚把手机放下,想继续忙工作,看到有电话打进来。还没看清来电人,他先紧张了一下,以为是夏惠儿打的。

他拿起手机一看,才发现是秦坤打来的。自从去参加了他的婚礼,他们俩的关系有所缓和。加上夏惠儿和秦坤关系铁,他对苏新也客气了不少。

“什么事?”苏新问。如果不是近来关系尚可,他有一堆事情忙的时候是不可能接他电话的。

苏新从来分得清轻重缓急,原则性强,除了他的父母和肖纯,在他全神贯注做事的时候,除非有必要,否则他不会接普通来电。

“我要送你个大礼。”秦坤神秘兮兮地说。

苏新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往夏惠儿那边想了。

“你说什么?”他紧张地问秦坤。

秦坤哈哈一笑,“有人要找你老婆孩子。”

这话说得苏新差点吓得没坐稳,“干嘛找他们?”

秦坤却奇怪地问,“你怎么我不问问谁要找他们?”

苏新做贼心虚地说:“有事对我说就行,不要打扰我的老婆孩子。”

秦坤大笑,“那如果我告诉你。李星光要请他们去做客,你也会这么说吗?”

苏新怔了怔。

原来,李星光的孙女李雨柔自从在秦坤婚礼上认识了苏渡,就一直对他念念不忘。李雨柔是李家的掌上明珠,家族的人自然不能成全她。

可是,今天她发烧了,高烧不退。她的爸爸妈妈又在外地出差,只有他爷爷陪着她。爷爷看她可怜,才同意她的要求。

像李星光这种身份的人,要找到肖纯母子并不难。因为从来只有人家记住他的份,没有他记住人家的份。

于是,他找到了秦坤,向他打听了肖纯母子,以及苏新的情况。

“既然她发烧了,我儿子怎么能去?小孩抵抗力弱,我担心我儿子会被传染。”苏新不同意。

秦坤却说,“可你应该知道李星光的实力,多少人都想有这样的机会,小小的一个发烧怕什么?”

苏新不假思索地说:“那是你没当过父亲才这样说。”

他挂掉了秦坤的电话,看着桌面上那相框里儿子可爱的模样。他是绝对不可能为了前途,去做出伤害儿子的事情。

眼看快要过年了,谢楠看肖纯身体恢复得不错,她打算动身回老家过年。可是回去前,她有几句话想跟苏新说。

她特地撒了个谎,瞒着肖纯去苏新公司找他。

这回她一到公司外面,就给他打了电话。苏新虽然很忙,可这个面子还是会给她。毕竟,这段时间她也付出了不少,也不像以前那样呱噪得令他生厌。

他亲自出了公司,请她进了他一办公室。

谢楠看他办公桌上堆了密密麻麻的资料,不禁说道:“难怪你每天都那么晚回去,原来真的这么忙。”

苏新委婉地说,“你今天来找我,不是来确认这件事的吧?”

谢楠其实是担心苏新和夏惠儿纠缠不清,也害怕肖纯过分信任黄天,她怕他们俩都鬼迷心窍。

可是,她不能把后者说出来,这样一来反倒会害了肖纯。

“苏新,我来是想特别认真的跟你说几句话。”她看他握着一支笔,时不时在资料上做记号,便问,“耽误你工作不?”

苏新摇摇头,“没事,你讲吧。”

谢楠说:“我想说,夫妻还是原配的好。你比如说,我们买电器,用久了可以买新的配件,这没错,但是这配角再新,它毕竟不是原厂的,性能肯定有差。”

苏新微微一笑,“妈,你到底想说什么?”

谢楠叹了叹气,“你也当爸了,应该知道父母的心情。其实我知道纯纯有些地方是不好,可我真的不想她离婚,然后跟了别人。苏新,你是她的原配,你才是最好的。”

苏新沉默了一阵。

谢楠语重心长地说,“我看着你们曾经那么相爱,如今却这么冷淡,我这心里啊,难受。”她用拳头碰了碰自己的胸口,表示心疼。

今天谢楠说的这番话,倒是令苏新出乎意料。他原以为她只会偏袒肖纯,没想到她还能说句公道话。

“妈,最近我只会把重心放在工作上,恐怕没时间去想其他的。”苏新这样说,多少也算有意安慰她。

谢楠仍旧不放心,走之前还说,“我活到这个岁数,就总觉得,人嘛,也甭想坐拥多少财产。人最大的一笔财产,就是家人。你看,很多有钱人都说钱买不了快乐,我觉得他们说得对。”

苏新一个人供房养车养家,压力大,却自己硬撑着。对他而言,他是不认同“钱买不了快乐”这个观点的。

秦坤不死心,又打电话来了。

正好谢楠还没走,他看苏新按掉一次又一次的电话,以为他有意避她。于是,她假装说要回去了。

苏新说要送她出去,她一直说不用。只不过,她一出他办公室,就躲在门口没走。

果然,苏新拿起手机回电话了。

“都跟你说没可能了。”他态度坚决地说。

秦坤说:“李星光一着急,直接说你有什么条件可以提。这多好的机会,别浪费了。”

苏新犹豫起来。

谢楠偷听到他说的话,但不知道别人在电话里说什么。总之,她看苏新谢态度,料定他跟肖纯暂时断不了。

真正想离婚的人,不会像他们这样反反复复。说到底,他们都懂得责任。这种责任心,是婚姻中最宝贵的。

有了它,家没那么容易散。

回复几位起点读者的留言

最近我努力的签到,昨晚过了十二点签到后终于累积够500经验值了,兴冲冲地要回复大家的留言和评论,怎知一直提示我操作不对。我真的被这个评论功能打败了,哈哈。其实我经常会在章节末尾作家留言里回复你们,但是发现有些读者没有全订,而是跳订。因为担心你们不知道我有回复你们,所以只能单独在这里给大家回复一下。

1、applerson

谢谢你给我的暖心留言,还有连续几晚都是半夜起来给我投推荐票,很感动。

2、不会叫的狮子

你的暖心留言感动了我,还给我一次性投了2张月票,谢谢。

3、麟华

谢谢你一直不离不弃的订阅、投月票,在自己的留言下打卡盖楼,每次看到你又来打卡了,我就知道你来过了,哈哈。昨晚我以为自己够经验值可以评论了,赶紧想到你盖的楼下面歪个楼,可惜回复不了。气人啊,哈哈。

4、情丶长风

上次看到你的评论内容,我已经在第145章(每个孩子都应该被宠爱)的作家留言里回复你了,我看你好像还没读这章,也担心你会跳订,所以单独在这里回复你这句话“我给你个大大的拥抱”。

5、书友151207030208502

我刚看到你的留言了,想回复你:“别难过,相信你的父母已经尽力了。你要好好爱自己,就算只读了中专,也一样可以过得很好的。这是个很好的时代,只要肯扎实努力,一定会有收获。我见过很多学历不高的人,却凭借自己的创造力,过上很好的生活。”

6、恶魔礼

你两三次评论了章节,我都看到了,想回你却回不了,我只能自己干着急。哈哈,而且你好像也都猜到了剧情,厉害哦。

7、其他

谢谢“少年立正向前走”时不时给我投一下推荐票,谢谢“19868”给我投过几次12张推荐票,谢谢时不时回来投推荐票的“没落”

ps:如有遗漏回复,或者被我忘记了表扬的,大家可以“举手”告诉我一下,哈哈。马上要过新年了,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2019年红红火火!

第149章 这就是大部分父母的心态

苏新犹豫后对秦坤说:“生病了得看医生,找我儿子去有什么用。”

他刚挂掉手机,碰巧助理小左送资料进来。

“苏总,这些我都整理好了。”她好像还有话没说完,站着没走。

“怎么了?”苏新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

小左忐忑地问,“苏总,您会辞职吗?”

苏新知道她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马年向公司提出了辞职,这事弄得人心惶惶。连作为小股东的马年都要走了,那这公司还有希望吗?很多人必定会这么想。

“我暂时不会离职。”苏新回答说。

小左松了口气,“那就好。”

苏新笑了,“你呢?会辞职吗?”

小左马上说:“我哪里会考虑辞职,除非公司倒了,除非连你也走了。”

苏新问:“为什么?我知道年后肯定会有很多人要辞职。公司这段时间确实不太景气,今年你们连年底双薪都领不到。”

小左说:“苏总,像我这样的要份工作不容易,我没办法跟他们比。”

苏新放下手中的资料,站起来,请小左到沙发那边,“快下班了,你着急走吗?如果不急的话,我们聊一聊。”

小左回答说不着急。

她和苏新一起坐到沙发上。

苏新说:“你工作细心负责,到哪都会受重用的。我不是要赶你走,我其实只是想听听你的想法。我知道你家里条件比较困难,肯定需要更好的薪酬福利。”

小左说:“苏总,正因为我家里困难,我才得牢牢抓住这份工作。你知道吗?像我这样有孩子的女员工,到哪都不好找工作。”

苏新说:“有件事情,我能冒昧地问一下吗?”

小左立刻说:“可以啊。

苏新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你怎么没考虑离婚?既然过得这么不开心。”

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再说这答案不用问他也能猜个大概。

小左坦诚地回答,“我不是没考虑离婚,是孩子还太小,不敢离婚。我想,这大概是中国大部分父母的心态吧。明明过得挺累,挺没劲,可还得继续为难自己。总想着,等孩子长大了,独立了,不那么弱小了,看起来不那么可怜了再离婚。否则,一旦只考虑自己的感受而草草离婚,看着孩子受到伤害,比自己受伤害还要难受一千一万倍。”

苏新也是这么想的,才会一直摇摆不定。对肖纯,他是真没啥感觉了。可没感觉又能怎么样,孩子还小,家不能散。

小左看苏新一直沉默,便鼓起勇气说:“苏总,我能问你件事情吗?”

苏新点点头。

小左问:“你想离婚吗?”

苏新叹了口气,“不瞒你说,想了八百回了。只是,我跟你一样,属于大部分父母的心态。”他苦笑着。

小左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只有结婚了才知道,这本经有多难念。不过,再让我选择一次,我还是会结婚。因为,我爱我的孩子。有了她,我的生命才完整。反正婚姻幸福不幸福,全看个人的造化,也有很多人结了婚过得非常幸福的。我每天下班去菜市场买菜的时候,老看到一对中年夫妻一起去买菜,还手拉着手。看着他们,就会让人觉得婚姻也是会幸福的,有人可以依靠真好。”

苏新说:“你说的没错,就像我的父母,他们也相互扶持了一辈子。”

你说奇怪不奇怪,两个各自有伴侣的人,却对自己的伴侣说不出这些话,聊都没办法聊下去。可是却能对着一个外人,讲出了很多心里的话。

下班回家的路上,苏新开车路过一条街,突然很想找家店先把晚饭吃了。于是,他找了个位置停了车。

每逢年关,很多商店都陆陆续续关门了。那些来这个大城市讨生计的人,一到这个时候,就像鸟儿一样,都要归巢了。

他看到一家面馆,这是这条街上为数不多还开着门的店。虽然装修简陋,但毕竟没得挑,他只好将就走进去了。

店里有几个客人,没见着老板。

苏新找了个位置坐,拿起菜单看了起来。

从菜单上看,这家店的东西不是很出色。再看桌面上放着的一瓶被打翻的胡椒粉,以及没有盖上盖子的一罐辣椒,他觉得有些恶心。

正当他打退堂鼓想离开的时候,店老板从厨房那边走了出来。

“吃什么?”老板是一个男青年,长相不错,穿着年轻时尚,发型很酷。

苏新诧异了一下,他万万没想到这家店的老板会长这么帅。

“牛肉面。”他迟疑了一下,才回答。

店老板冲厨房里面喊了一句,“牛肉面。”

苏新没看到厨房里其他人的影子,他多看了这店老板几眼。

老板坐在厨房外面的一把长椅上,拿起手机刷起来。这时,店老板手机里进来了视频请求的声音。

店老板接了起来。

从店老板手机里传来一个稚嫩的小男孩声音,“爸爸,你们要回来了吗?”

老板冲着手机说:“快回来了,你有没有乖乖吃饭?”

厨房里传来东西碰到锅的声音,然后苏新听到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了。

“爸爸,我要找妈妈。”手机里小男孩委屈地说。

店老板对着手机说:“妈妈在煮面条,等会儿爸爸再把手机给她。”

过了片刻,一位女子从里面走出来,她手上端着一碗面条。“哪桌?”她问店老板。

店老板指着苏新这桌,她走了过来。

她把面条小心翼翼地放到苏新面前,热气蒸腾的。

她转过身走向店老板的时候,苏新刻意看了一眼。这女子长得也是十分的漂亮,身材窈窕,气质出众,完全不像一个开餐饮店的老板娘,反而像富贵人家的娇娇女。

她拿过手机,眼眶湿润地对手机里的孩子说:“宝贝,吃饭了吗?有没听奶奶的话?”

小男孩回答,“我有听奶奶的话,乖乖吃饭,乖乖写作业。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想你了。别人的爸爸妈妈都回来了,你们还没回来。”

她抹了抹眼角的泪,“宝贝乖乖的,妈妈过几天就回来了。我给你买了很多礼物,还有新衣服哦。”

小男孩委屈地“哦”了一声。

店老板看视频里的儿子一脸的不快乐,便问:“有礼物拿不开心吗?爸爸花了几百块给你买了一架变形金刚。”

小男孩可怜兮兮地说:“我只想爸爸妈妈天天陪着我。”

店老板和他老婆两个人互相看了看,一脸难过。尤其是他老婆,她简直已经忍不住要哭了。

第150章 老乡见老乡

店里有顾客吃完了,吆喝着买单。

老板冲他老婆晃了晃手,她就站起来去收钱了。

“多少钱?”顾客问她。

她红着眼睛,回答:“十五。”

这顾客上了年纪的人,应该是用不惯扫二维码付款,掏出了一张百元给她。她面无表情地接过去,一脸的生无可恋。

谁看了这情形,都能看出她很想念孩子,很不开心。

她转身去柜台找零钱的时候,那买单的顾客对他们夫妻两个人问道:“你们老家哪里的?”

她一点心情都没,什么话都不说。反而是店老板,他挂了儿子的视频之后,已经玩起了手机游戏。

“应州的。”他回答那个顾客的问话。

一听这老板是自己的老乡,苏新更加好奇了。他吃得很慢,偷偷观察这店老板。

过了一会儿,其他顾客都吃完走了,苏新还在慢慢的吃着。

店里只剩苏新和这个老板两个人在,除了他打游戏的声音,店里安静得很。

“你是应州的?”苏新主动问。

店老板一边顾着玩游戏,一边“嗯”了一声。

等他打完了一局,他放下了手机,打量了一下苏新。他发现苏新无论从穿着打扮,还是从相貌气质来看,都不是普通工薪阶层。

“难道你也是应州的?”他问。

苏新回答,“是的。”

店老板一听,干脆走到苏新面前。

“你在这里做什么?看起来应该做得不错。”店老板问。

从他的言语举止,苏新判断这店老板跟他不是一个档次的人,但应该也不算太低层次的人。

“在企业上班。”苏新简单回答。

店老板一听,马上说:“我是应州大学毕业的,之前也在企业上班。”

应州大学虽然比不上米州大学,但也属于第一批次的,不算差劲。可这样的学历,却混到开一家小店,苏新觉得不敢相信。

店老板看出他不相信,便说:“我毕业三年了,我读的是计算机技术。刚毕业的第一年,就拿到了年薪20万。但是后来跟朋友合伙做生意,钱被骗了,还欠了人家一屁股债。没办法,只能开这家店,赚钱还债。”

苏新不解,“既然工资那么高,为什么要开店?开店是不错,可是没日没夜,连孩子也照顾不到。”

店老板难过地说:“上班赚钱慢,人家催债急。开店的话,只要够拼命,每天都能赚不少。像这种时候,别人都关店回去过年了,我们晚走一点,好的时候一天能赚好几千块。”

在他讲这话的时候,店里有新顾客进来了,是个中年男。

老板娘从厨房走出来,手上湿湿的,应该是刚洗过碗筷。她拿了件大衣穿上,也没对店老板说什么就走了。不过看样子,他们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子。

老板娘刚走出店门口,苏新听到隔壁店有人问她:“明早几点去买菜?”

她回答,“6点。”

这么冷的天,6点就要去买菜,光想一想,苏新就觉得实在冻得不行。

新顾客点了一份猪肉米粉,当店老板端上来的时候,他对店老板说:“你老婆不错啊,肯陪你吃苦。”

店老板微微一笑,“她跟我结婚四年了,习惯了跟我东奔西走。”

新顾客却不以为然地说:“哪有什么习惯不习惯?跟你过好日子可能还习惯,跟你过苦日子,哪能习惯?”

苏新觉得这家店的面条味道不太好,但是他有些同情这个店老板。于是,他又点了一碗牛肉面条。

新顾客吸了一口米粉,问店老板:“有孩子了没?”

店老板回答,“有,都四岁了。”

新顾客说,“四岁,那读幼儿园小班了?在哪个幼儿园读?”

店老板说:“放老家了。”他不想再说话,转身又玩起了游戏。

新顾客三两下就把一碗米粉吃光了,他扫了二维码,向老板确认:“十五,对不?”

店老板“嗯”了一声,专注地打游戏。

新顾客出去之前,走到店老板附近往牙签罐里抽了一支出来用。他一边剔牙,一边对店老板说:“你老婆肯把孩子放在老家,跟着你出来外面吃苦,真的很不错。小伙子,要对人家好一点。”

店老板觉得这个顾客太烦人,懒得搭理他。

看着这顾客走出去,店老板瞪着他的背影,郁闷地说:“关你屁事。”

店里又只剩苏新一个人在吃面条。

店老板看他吃得慢,一点也不着急走,便好奇地问:“你还没成家吧?有女朋友了吗?”

苏新哈哈直笑,“我都结婚好多年了,孩子也快念小学了。”

店老板惊讶极了,放下了手机,走过来,坐到他对面,问他:“你几岁结婚的?我完全看不出你有家庭了。”

苏新回答,“我25岁结婚的。”

店老板啧啧称赞,“你保养得太好了,完全看不出已经当爸了。”他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像小学生认真听课那样,问他:“是不是你老婆对你特别好?把你养得这么好。”

苏新不禁好奇地问,“我都多大了,怎么用得着她养?”

店老板大笑,“我老婆总说,世界上唯男子与小人难养也。”

苏新差点笑喷,“你老婆反过来说吧,不应该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吗?”

店老板说:“我老婆今年跟着我出来做生意,吃了不少苦。我知道她挺伤心的,所以她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其实她娘家条件很不错,从小没吃过苦。她老念叨想儿子,哎,是我亏欠了她。”

苏新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出主意,“要么你让她回老家带孩子,你每个月花些钱请人帮忙?我老婆也这样,总是离不开儿子。”

店老板却说,“俩夫妻怎么能分开?我跟我老婆从来都没想过分开。再熬两年吧,按照目前这个情况,不用两年我就能赚回来。”

两个人既然是老乡,交流起来自然更加顺畅。店里客人不多,苏新也不着急走,老板把他留下来一起喝了茶,聊得很投缘。

末了,苏新问他:“刚才听你说还借了钱给同学?人家都说这年头最不能借钱给人,说是借钱的人比被借钱的人更凶。”

店老板赞同地点头,“没错,所以你有钱可得捂紧。”

苏新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上回肖纯私自借给黄天的那30万,至今一点音讯都没。幸亏黄天房子就买在他家对面,他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

第151章 答案,他未知

从面馆出来,苏新重新开车回家。

路上的行人和车辆比平常少了很多,这种路况开起车心情格外舒畅。几乎每个大城市到了年底都是这个情形,这叫“空城”。

外地人来城里打拼,不论挣多挣少,一到过年,就想着要归家。苏新在这个城市有房有家,可他也同所有外地人一样,只想回老家过年。

他是一个很有故乡情结的人,对应州有着深深的依恋。所以,每当他在这里发现老乡的时候,就会特别激动。

因为比起米州,应州算是个小地方,唯一拿得出手的,只有一所应州大学。从这种小地方出来的人,总会比别人要拼命,苏新就是这样的人。从他来米州读大学开始,到后来在这里就业,他做什么时候都特别认真和执着。

也因此,他能在这里闯出一片天。要不然,像他这种条件的人,根本没办法在这个城市立足。

一想到这些,他就不免记起当年的那桩往事。从他刚进大学,他就发现夏惠儿对他有好感。渐渐的,他也对夏惠儿有一丝好感。毕竟,大学时代的夏惠儿,除了清纯美丽,还很可爱。

可是,他从应州出来读大学的时候,他爸就叮嘱过他,说他出生在普通的教师家庭,不能跟大城市里的人相比。他谨记他爸的教诲,只把精力放在用功读书上。可是,青春年少,他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面对夏惠儿的一再示好,他几乎招架不住。

就在他快要缴械投降接受她的时候,夏惠儿突然问他家里有多少财产。他才明白,他们不是一个阶层的人。

他家境虽然普通,却有自己的骨气。在他看来,这是一个男人不可缺少的东西。

现在,他的儿子好像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

虽然他最终拒绝了秦坤的建议,可是这件事情一直在他心里烦扰。肖纯总说她爱儿子比他多,以前他也以为如肖纯说的这样。但其实哪里是这样,都说“父爱如山”,父亲爱孩子,爱得更深沉而已。在秦坤说了这件事情之后,他心里特别难受,很害怕儿子长大。因为到那时,他将面对很多事情。好的,坏的。

他漫无目的的开车兜来兜去,越想越觉得自己该更努力。肖纯只想着等孩子18岁要跟他离婚,而他觉得等孩子18岁,该考虑的还有他的前途问题。

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了,也许不止因为李星光的孙女要找他儿子陪伴,也许还因为他看到了面馆老板背井离乡的无奈。

是不是年越近,人的感触会越多。

他开车经过市政广场的时候,一张大大的宣传海报跃入眼帘。海报上的歌手是肖纯最喜欢的,从她大学时代开始,这歌手就很红,到现在还那么红。

以前苏新陪肖纯去看过这歌手的演唱会,时光荏苒,这歌手依然红透半边天。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像当初那样到处开巡回演唱会。

在苏新的印象中,这个歌手几乎每年都来米州开演唱会。

市场和大环境一直在变化,而一个人要付出多少,才能一直做得很好,才能一直很优秀?

现在的苏新,遇到了事业瓶颈,有些消极悲观。他想,等哪天他再在路上看到这个歌手的宣传海报,不知道那时候的他,会是怎么样?

他开车回到小区停车场的时候,没有急着下车,而是打了订票电话,咨询了那个歌手的演唱会售票事宜。

回到家的时候,他以为家里又是漆黑一片,没想到饭厅那边却亮着灯。是肖纯在那边,她坐在饭桌前看书。

苏新走过去,问她:“怎么还没睡?”

肖纯说:“今天我带渡渡去图书馆了,借了好几本书,有他的,也有我的。”

苏新坐到椅子上,说:“你都多久没去图书馆了,怎么想起要去了?”

肖纯把书翻到封面给他看,“我借了一本招商引资方面的书,做做功课。”

苏新笑了,“你干得了这工作吗?你也不是这块料。”

肖纯有些不高兴了,“我知道你看不起我。”

苏新说:“倒不是我看不起你,只是你太久没上班。其实准确的说,你没上过几天班,又好几年没接触社会,现在找的居然是招商工作。你怎么不找其他工作,比如做做行政,反正你也天天做家务,跟这个还算对口。”

肖纯倔强地说:“人家公司肯要我都不错了,我还提什么要求?”

苏新不好再说得太直接,他转而问:“那以后接孩子问题,怎么解决?”

肖纯说:“我爸妈会帮我,不过你放心,他们会自己找房子住,不会住这里。”

这令苏新很震惊。

“为什么?!”他问。

肖纯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毕竟谁会想到岳父岳母能这么做。

“我妈说了,他们不想给我们添麻烦。”肖纯对他说。

苏新很是感慨,说道:“我妈总说‘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这话确实如此。”

肖纯赌气说道:“这话只适用于当妈的,对当爸的基本不适用。”

苏新如鲠在喉。

他不想将李星光抛出条件给他,只为让他把儿子送去陪伴发烧的李雨柔的事情告诉她。可如果不是因为他爱儿子,他怎么会放弃这么大的一个机会?

“别总是想当然。”他只说了这句话。

肖纯也不想再跟他斗嘴,她继续看书。

苏新看她挺认真,情不自禁地说:“对了,向哲哲又来开演唱会了,你要去看吗?”

肖纯一听到这个,难以置信地问:“真的吗?什么时候?”

苏新回答,“4月份,我已经帮你预订了票。”

肖纯问:“只买了一张吧?”

苏新回答,“当然。”

肖纯说:“谢谢了。”

苏新没有说实话,实际上他订了两张。只是,他不知道订另一张票是自己的一个习惯,还是真的会陪她去看?答案,他未知。

“早点睡吧。”他难得嘱咐肖纯。

肖纯看他要走,对他说了句:“你也早点睡吧。”

第152章 圈套

苏新刚要躺下睡觉,突然来了个电话。他一看,是秦坤打来的。

“你怎么没完没了的!”他接起电话,没好气地说道。

肖纯有话忘记跟苏新说,她轻轻敲了敲门,苏新没听到。于是,她推开了门。

碰巧苏新在跟秦坤讲电话,肖纯一时没注意,还以为苏新在指责她没完没了。

她忙要解释,才发现苏新握着手机放在耳边认真地听着。他的表情很凝重,肖纯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事。

“行,我现在过去吧。”苏新对着手机这样说。

他挂掉了手机,看到肖纯站在那里,他问:“有事吗?”说着,他翻身下了床。

肖纯看他重新穿上外套,便问他:“你要出去吗?”

苏新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边走出卧室边回答,“是啊,有点事去处理下。”

肖纯一想到外面又黑又冷,不禁替他打啰嗦,“这么晚了,明天去办不行吗?”

苏新说:“我明天再跟你解释,你先睡吧。你要是害怕,就把门反锁了。”

肖纯一惊,“今晚你不回来了吗?”

苏新没空回答,开门冲出去了。

肖纯默默地把门关上。

苏新出去之后,她拿着张小凳子坐在卧室门口,一边是为了看着儿子,一边是心里感觉怪怪的睡不着。

前些天有她妈妈在,她心里很踏实,苏新多晚回来她都没那么害怕。现在她妈妈回了老家,她觉得自己又胆小了。

苏新按照秦坤发给他的定位,一路找过来,这是一间ktv。他很少来这种地方,仅仅刚毕业入行的时候陪客户来过几次。

秦坤在电话里跟他说,夏惠儿醉得不省人事,如果他不来救她,她要喝死了。

可他一进来,发现包间里一堆人,大部分都是他们大学的老同学,秦坤和夏惠儿都在,还有几个他不认识。

夏惠儿精神状态很好,一点也不像喝多了。苏新看到这情形,气得差点要摔酒瓶。

“苏新,来,就差你了。”同学们纷纷冲他招手。

秦坤最热情,他笑嘻嘻地走过来,将他推到夏惠儿旁边的位置。

“这么晚了,你把我骗出来,有意思吗?”苏新不客气地责怪秦坤。

夏惠儿幽幽地说了一句,“怪我。”

苏新故意不敢看她。

其他同学说:“今天惠儿生日,我们都该给面子。”

苏新听到是她生日,想生气的心不自觉软了下来。

秦坤身边一直紧紧粘着一个很年轻漂亮的女孩子,起初苏新没多在意,可后来大家k歌高兴了,他发现他们两个人还亲上了。

包间内灯光有些暗,苏新以为自己看错了,直到他们两个人手拉着手一起站到前面合唱,苏新才确定自己没看错。

“这女孩是谁?”苏新终于主动跟夏惠儿说话了。

夏惠儿不紧不慢地回答,“他的情人吧。”

看她这态度,对这种事情一点也不惊讶不反对。再看这里面的每个人,都是见惯不怪的态度。苏新并非初涉社会,这种人他也不是没见过。可像秦坤这么嚣张的,他还真少见。

顿时,他觉得这里一屋子的乌烟瘴气,令他浑身很不舒服。

“我先走了。”苏新忍不住要走了。

夏惠儿赶紧抓住他的手臂,“不要走。”

其他同学都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一点也不惊讶,这反而让苏新惊讶了。

他厌恶这种氛围,简直可以用一个词“同流合污”来形容。

“很晚了,我得回家了。”苏新斩钉截铁地说道。

这时,服务员推了生日蛋糕进来,大家对着夏惠儿唱起了生日快乐歌。只有苏新一个人,面如菜色,难看得很。

“许愿,许愿。”大家催促夏惠儿。

夏惠儿深情地注视着苏新,“我的第一个愿望是苏新爱上我,第二个愿望是苏新娶我,第三个愿望……”

秦坤身边那小女生提醒她,“第三个愿望不能说出来。”

夏惠儿抱住苏新,“第三个愿望,我不说你也知道。”

大家都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苏新恼羞成怒地推开了夏惠儿,“我明确告诉你,我们的关系仅仅停留在老同学,其他的,别想了。”

他严肃地对其他同学说:“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了?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大家都是有家庭的人了,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很恶心吗?”

他愤怒地走了。

第153章 做一个不动声色的大人

过了两天,一则爆炸性娱乐新闻抢占各大头版头条。秦坤被偷拍到夜会小辣妹,两个人在ktv的亲热照片传遍大街小巷。

在那么多被偷拍的照片里,还有几张苏新也出现在其中。当然,夏惠儿和其他几位同学也都被拍了。

平常娱乐圈一有风吹草动,作为老百姓顶多就吃吃瓜。可这回,肖纯却吃不动这个瓜了。

她握着手机,仔细分辨着照片上的人。虽然拍得有些模糊,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苏新。尤其是他身上穿的那件大衣,那晚他出去的时候,就是穿的那件,她记得一清二楚。

有一张照片是他走在前,夏惠儿站在后,两个人好像在争执什么。

肖纯盯着照片,儿子走过来,指着她手机上的这张照片,说:“妈妈,爸爸跟夏惠儿阿姨在谈工作吗?”

经儿子这么一说,肖纯更加确定照片上的人就是苏新。

“可能吧。”肖纯落寞地说。她一想到那晚,苏新慌慌张张冒着严寒出去,居然是为了这个,她心里就如同有一千只蚂蚁在咬,痛苦万分。

葛恋看到了新闻,马上给她打来了电话,“亲爱的,你看新闻了吗?秦坤出轨了。”

秦坤出没出轨,对肖纯来说一点也不要紧。对她而言,最要紧的是苏新跟这事扯上了关系。

“你看到照片上其他人了吗?”肖纯问。

葛恋突然惊讶地叫了起来,“天呐,他发微博了。我看看他说什么……”她停顿了十几秒。

肖纯的心提到嗓子眼,手抖个不停。

“你刷了吗?看到了吗?”葛恋问她。

肖纯反问,“看到什么?”

葛恋说:“你刷热门微博看看,秦坤发声明了。他说自己给老同学庆祝生日,在场的都是老同学。”

肖纯没力气刷微博,沮丧地说:“苏新也去了。”

葛恋“啊”了一声。

肖纯重新看了看照片,发现没有马年。她问:“马年没去吗?”

葛恋说:“马年怎么会去?他天天一下班就跟我腻在一起,哪也不喜欢去。最近他不是打算辞职了嘛,天天没事就忙着找工作。”

葛恋随手翻看了那些照片,发现真的有苏新,还有夏惠儿。

“苏新怎么跟秦坤混一块了?我听马年说他们俩大学时还打过架,关系最不对付。”葛恋疑惑地说。

肖纯满脑子都是苏新和夏惠儿在一起的种种可能,越想越糟。

他喝醉了想到的是夏惠儿,大半夜的跑出去也是夏惠儿,这一次又一次,叫肖纯如何再相信他?

这一次,她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果然,苏新跑回来了。

他一进门,就着急地解释,“我跟她什么都没有发生。”

肖纯无动于衷。

苏新着急了,“秦坤下的圈套,把我骗出去。”

肖纯终于忍不住说:“为什么马年不会被骗?为什么他眼里只有老婆?因为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苏新只好把李星光找她和苏渡的事情说了出来,可是肖纯听了一点反应都没。

儿子看父母在闹别扭,他一个人抱着一本新的日历在看。

苏新担心儿子又要哭,劝肖纯说:“你千万别再当着儿子的面发火。”

肖纯冷笑一声,“你看这回渡渡有害怕吗?”

苏新看了一眼十分平静的儿子,摇了摇头。

肖纯说:“因为我跟他保证过,他18岁以前,我不会跟你离婚。现在你满意了吗?”

苏新急了,“你怎么能这么说?”

肖纯还是冷笑,“你知道他眼里的18岁是什么吗?是很久很久,久到他已经不害怕的时候。”

苏新还想再解释,肖纯制止他:“苏新,今天,你给我个明确的说法。我问你,你还想离婚吗?”

苏新看着异常平静的肖纯,他发自内心地想了想,回答:“我也是觉得孩子18岁以前不能离婚。”

肖纯冲儿子说:“渡渡,你回卧室,把门关上,爸爸妈妈有悄悄话要说。”

儿子听话的抱着日历进了卧室,并把门关上。

苏新问:“你干嘛这样?”

肖纯说:“比起让他从小听父母说离婚的事情,倒不如不要让他听。与其离婚了让他成为可怜的孩子,不如守着半死不活的婚姻,只为给他一条活路。这些就是我内心的想法,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苏新直叹气,“我没想到你能这么想。”

肖纯说:“我看得出来,你已经不爱我了,你只是在尽一个父亲的责任。其实我何尝不是呢,我恨不得立刻就跟你离婚。我这个人,是把感情放在第一位的。既然你不爱我了,我是不可能不要脸地硬绑着你。可是,现实并不是一和二那么简单。谁让我有了孩子,我不需要你施舍爱,孩子却需要。”

苏新无比诧异。

可令他更没想到的是,肖纯最后更说:“春上村树《舞舞舞》里写道:你要做一个不动声色的大人了,去过自己另外的生活,不是所有的鱼都会生活在同一片海里。所以,我也要开始学着做一个不动声色的大人了。”

肖纯变了。

她没有铺天盖地地大吵大闹,反而如此平静,令苏新出乎意料。

两个人刚说完这些,肖纯便去敲卧室的门让儿子可以出来了。

儿子问她:“妈妈,我有乖吗?”

她点点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

苏新手机响了,是他妈妈张莉莉打来的,问他们什么时候回去过年?

苏新支支吾吾地回答很快就回去,因为他不敢确定肖纯对这件事的态度。

不过,当他爸爸苏莫说要跟孙子讲电话的时候,肖纯居然同意了。

“渡渡,跟爷爷说几句话吧。”肖纯鼓励儿子。

苏新按了免提,儿子开始跟他爷爷讲电话。

肖纯默默地坐在卧室窗台上,刷了微博,看到网络上都在谈论秦坤出轨的事。

尤雪也发了微博,说她怀孕了,而且选择相信秦坤。

肖纯笑了,这世界上的女人,不管多优秀,只要结了婚,尤其是有了孩子,忍辱负重就将成为必修课了。

第154章 从“头”开始

年的气氛越来越浓,大街小巷张灯结彩。

年前最后一个上班日,很多外地员工提前请假回了老家。苏新一进公司,发现冷冷清清的。

他经过马年办公室,看到门开着。他一看,马年竟然在里面。

“不是说要请假吗?”他走进去,问马年。

马年正在捣鼓自己办公桌的柜子,抬起头回答道:“今天我老婆陪我丈母娘去买年货了,我闲着没事,回来公司看看。”

苏新酸酸地调侃道:“哎哟,不错哦,看起来你挺享受婚姻生活的。”

马年笑着说,“确实如此。往常过年的心情跟今年真是太不一样了,今年心里面特别踏实,特别有劲。”

苏新笑了笑,没说话。

马年从抽屉里找到了一个相框,递给苏新,“给你。”

苏新不解地问:“给我相框做什么?”

马年说:“我年后可能不回来了,下午想去另一家公司面试。这个相框送给你了,把夏惠儿的照片也一并摆在桌面上吧。”

苏新听着前面的话没察觉出任何不妥,可后面一句话他听出火药味了,他问:“你什么意思?”

马年说:“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明白。哥们,今天我是特地回来找你的。”

苏新笑了,“我早就猜出来了。”

马年半个屁股搭在办公桌上,一脸严肃地说:“你跟夏惠儿怎么回事?怎么没完没了的?还有,你没事跟秦坤瞎混什么?他那种人,跟你是同一个世界的吗?”

苏新坐到沙发上,郑重其事地把相框放到茶几上,说:“这个还你,我不需要。”

马年走到沙发这边,坐到茶几上,问:“你不会真的对夏惠儿动心了吧?以我对你的了解,如果你不是对她有感觉,你绝对不会跟她纠缠不清的。”

苏新心虚地低下了头,轻轻地说:“实不相瞒,我也不清楚。”

马年看他表情那么纠结,指着他说:“你完了,哥们,你危险了。”他拍了拍自己的手,说:“得,你们关系到哪一步了?肉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苏新警惕地朝门外看了一眼,提醒马年小声点说话。他认真地说:“绝对没有跟她发生任何肉体上的关系。”他迟疑了片刻,吞吞吐吐地说:“她就趁我不注意亲过我一次而已。”

马年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并往苏新胸口捶了一拳,“你疯了吧?!”

苏新诧异地看着马年,“有那么夸张吗?我只不过犯了一个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马年直摇头,“你变了。”

苏新极力解释:“我一直都在克制自己,如果不是我对家庭责任感强,早就控制不住了。”他瞪着马年,“等你自己遇到了这种事情,我看你怎么招架。别怪我看轻你,我敢保证,这事换做你,可就不是亲嘴的问题了。”

马年还是摇头,“你变得我都不认识你了。”

苏新气得胸闷。

两个好兄弟年前最后一次的见面,不欢而散。

肖纯早就觉得苏新变了,可是他变得再坏,日子还得照过。尤其是到了过年的时候,再不高兴的事都得先往心里压一压。中国人过年是一年之中最大的事,图的就是喜庆和高兴。

她抱着儿子坐在电视机前看新闻,看到全国各地的火车站、机场、汽车站都是人潮涌动,那么多人带着大包小包,喜气洋洋的往家赶。

儿子好奇地问,“妈妈,什么是春运?”

肖纯回答,“春运就是过年期间的交通,春运的春是春节的意思,而过年等于春节。”

儿子又问,“春节是什么?”

肖纯想了想,说:“春节就是中国人的节日,最大的节日。到了这个时候,你长大了一岁,我老了一岁。”

儿子一听这话,着急地说:“妈妈,你不会老,你不要老。”

肖纯笑了,“人都会长大,都会变老。”

儿子伤心了,“妈妈,你老了会死吗?会变没有了吗?”

肖纯摸着他的小脸,“可能会吧。”她不敢说得太直接,免得儿子过于伤心。

儿子还是哇哇哭了起来,“妈妈,我不要你死。”

肖纯看着哭得稀里哗啦的儿子,想办法劝他:“别哭了,我的宝贝。妈妈不会死,妈妈会活到很多岁。我活到一百岁好不好?”

儿子问:“一百岁,是永远吗?”

肖纯骗他说:“是的。”

儿子终于露出了笑容,一头扎进她怀里,“妈妈,你要永远陪在我身边。我不能没有妈妈,没有妈妈的小孩好可怜。”

肖纯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

她捏了一把他的头发,才想起忘记带他去理头发了。于是,她对他说:“儿子,妈妈带你去理发。”

儿子最怕理头发,扭扭捏捏地不肯去。

肖纯说:“过年一定要理头发,新年新气象。”

儿子顶嘴,“那妈妈你怎么每年都不用理发?”

肖纯说:“我是女生,不用理发。”

儿子撅起小嘴,“女生也要理发,每次去理发店,我都看到有女孩子在呢。”

经儿子这么一提,肖纯突然有了个主意。她想了想,对儿子说:“要不,妈妈也剪个头发。”她小声地对自己说,“就当做从头开始。”

她带着儿子刚要出门,看到黄天从外面回来了。他理发了,寸头造型。

儿子没见过这个样子的黄天,直盯着他看了好久,好像很陌生的样子,其实肖纯也觉得他看起来不一样了。

“出去吗?”

“刚回来吗?”

他们两个同时问道。

肖纯笑了笑,“对,打算带孩子出去理头发。”

黄天摸了一把自己的头,“我也刚理发回来。”

肖纯说:“很精神,挺好的。”

黄天腼腆地笑了笑,“谢谢。”

肖纯转身带着儿子走了几步,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黄天站在自己家门口发呆。她不禁问:“黄天,你去哪里过年?”

黄天愣了愣,才回答:“就在这里过。”他无奈一笑,“我自己一个人过。我妈妈组建了新家庭,我姐也有自己的家。”

肖纯带儿子坐上了电梯,她心里有些难过。她想,即使孩子长大到18岁,她也还是会替他操心的。

第155章 你随便定,我都听你的

下午马年去一家公司面试,是葛恋陪他去的。

这家公司是国内很有名的咨询公司,薪酬福利在业内都是数一数二的。干咨询这行的人,都以能进这家公司为荣。

葛恋是知道马年的,他虽然与苏新毕业于同一所大学,而且是同班同学,可是他的业务能力比苏新差了不少。他原以为马年会胆怯,没想到他的状态好得出奇,来面试的路上像打了鸡血一样,信心满满。

这公司在cbd中心一栋5a写字楼里,安保严格。马年交了身份证,登记完上去面试之后,葛恋就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等他。

天很冷,风很大,她干脆把衣服上的帽子套在头上。这顶帽子的帽檐毛茸茸的,一戴上去,整张脸几乎都要被挡住。这时,一对年轻男女手拉着手,亲热地坐到她旁边。这长椅坐两个人差不多,坐三个人显得有些拥挤,她便自觉地往旁边挪了挪。

“那你妈能同意吗?”男孩子这样问女孩子。

女孩子怯怯地回答,“我有办法。”

葛恋听着这女孩子的声音,觉得有些耳熟。她下意识地扒拉一下自己的帽檐,悄悄地瞥了一眼。难怪她觉得声音听着熟悉,原来是马之敏。幸好马之敏没有注意到她,她赶紧把头转回来。

男孩子拦住马之敏的腰,说道:“那今晚也别回家,好不好?”

马之敏娇羞地回答,“好啊。”

男孩子看到对面有一家麦当劳,便说:“你想吃冰淇淋吗?我去给你买。”

马之敏点点头,“想吃。”

男孩子跑开了,去给她买冰淇淋。

马之敏就这样和葛恋坐在一起,她却没认出葛恋。葛恋在暗,她在明。她的一举一动,都在葛恋的观察之下。

男孩子买来了冰淇淋,气喘吁吁地拿着冰淇淋给马之敏,“我买了你爱吃的草莓味冰淇淋。”

马之敏感动得啜泣起来,“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像你对我这么好。就连对我最好的大哥,也不及你的一半好。”

葛恋一听这话,差点掀开帽子露出真面目。不过她忍住了,继续“躲”在暗处观察着。

男孩子忙替马之敏擦眼泪,哄着她:“不要哭,以后我都会对你这么好的。你这么善良的女孩子,我一定会加倍珍惜。”

马之敏“嗯”了一声,满足地吃起了冰淇淋。她吃一口,喂男孩子一口。就这么你一口,我一口,两个人甜甜蜜蜜的。

葛恋发觉自己简直要吃不下这狗粮,马年又还没下来,她干脆站起来,想走到别的地方去等。

不过她刚一起身,马之敏他们也走了。两个人从葛恋面前一闪而过,她盯着他们的背影直看。这男孩子的长相她没看清,不过从身形上看不是很有看头。身高跟马之敏差不多,而且怪瘦的,风吹过来,一双瘦腿直飘。

葛恋不禁摇了摇头。

他们走开后,那个位置又空了出来。快过年了,cbd这里冷清了许多。她等了马年一个多小时,从她面前经过的人不到十个。她想起以前快过年的时候,她看到办公室里很多同事都在准备提前请假回老家,她却一点也不着急。因为反正她回了家也是没劲,爸爸妈妈离婚多年,家里比外面孤单多了。

可今年不一样了,她觉得过年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跟小时候憧憬过年一般快乐。

她正发呆,马年出现在她面前,他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逗她:“老婆,想什么呢想成这个样子?想我吗?”

葛恋看他哈哈大笑的样子,猜测他面试结果不错,便问:“成功了吗?”

马年一把将她抱起来,原地绕了好几圈才将她放下来,他激动地看着她说:“老婆,我成功了。”

葛恋简直不敢相信,捂住嘴巴问道:“真的吗?你没骗我?”

马年嗔怪道,“你就这么不相信你老公的实力吗?”

葛恋说:“毕竟这家公司太牛了,能进去的都不简单呢,我怎么都没想到你竟然成功了。”

马年捏了捏她的脸,“你老公就是这么牛!”

他扒拉开葛恋的帽檐,对着她的嘴巴亲了一口。

葛恋也亲了他一口,说是对他的奖励。

冬天天容易黑,才一会儿的功夫,城市里的灯光渐次上场。他们两口子手挽手着,开心地走在这霓虹都市里。

“就要过年了,真开心。”葛恋由衷地说,“小时候最喜欢过年了,过年有新衣服穿,有糖果吃,还有压岁钱。”

马年却说:“其实我不太喜欢过年,从小都是。因为每次过年,我爸妈都会吵架。然后他们俩一人朝一边,谁也不服谁。我们三兄妹呢,就躲在自己的小房间里。”

葛恋好奇地问:“春晚都不看吗?”

马年说:“我喜欢看电影。”

葛恋霸道地问:“可我喜欢看春晚,那今年过年,你要怎么办?”

马年笑嘻嘻地回答,“我陪你看,行吗?”

葛恋说:“这还差不多。”

米州的夜景本来就漂亮,为了喜迎春节,处处被装点得更加的璀璨迷人。马年看着这座美丽的城市,再看看身边可爱的妻子,心中装满了幸福。

走着走着,马年问葛恋,“你以前是怎么过年的?”

葛恋说:“每年过年,我妈妈就会申请值班,然后让我去跟爸爸和爷爷奶奶一起过年。爷爷奶奶岁数大了,爸爸也不擅长做饭。所以,爸爸每年都提前在酒店订一桌年夜饭。”

马年认真地听着,没有插话。

葛恋继续说:“你第一次见我妈,我让你去她的诊室逗她。实际上,那是我这么多年的一个伎俩。每次我跟爸爸和爷爷奶奶吃完年夜饭,就会打包好一份饭菜,提着到医院给我妈妈。我怕她感到寂寞伤心,所以每次我提着年夜饭给她的时候,都会花式逗她。”

马年下意识地抱紧她的肩膀,安慰她:“今年让岳母大人跟我们一起过年,好不好?”

葛恋问:“在哪里过?”

马年说:“在我家?还是我们的新家?你随便定,我都听你的。”

葛恋想了想,说:“要不,就在我们的新家吧。”

第156章 什么是老婆

前不久,从米州到应州的高铁终于通了。所以,苏新早早就在网上抢了高铁票,打算今年乘坐高铁回家过年。

昨夜他久久不能入睡,迷迷糊糊睡了一两个小时,天还没亮,他就起床洗刷收拾。这种兴奋的心情,几乎每个游子一到过年就如此。

由于肖纯只把卧室门虚掩着,儿子苏渡睡眠浅,听到外面“哐当哐当”的动静,愣是被吵醒了。

“妈妈。”他醒来的第一件事情都是这样叫一声。

肖纯还是很困,懒洋洋地问:“怎么这么早就起床啦?”她看了一眼窗户,那边还是黑压压的,她猜测应该还很早。

苏新一直在等儿子起床,好不容易听到他醒了。他赶紧推开他们的卧室门,走进来,高兴地说:“渡渡,我们回家过年啦!”

苏渡也很开心,一下子爬起来,手舞足蹈地比划着,“耶,耶,耶。”

儿子只穿着单薄的睡衣,肖纯赶紧爬起来,从床尾拿了一件他的外套让他穿上。小家伙迫不及待地说,“妈妈,我们出发吧。”

肖纯困得又倒头睡下去,说:“急什么,现在还这么早。”

苏新一边替儿子整理衣服,一边说:“小孩子都喜欢过年。”他看着儿子,一脸神秘地宣布:“渡渡,还有个让你更加高兴的事情哟。”

苏渡开心地问,“什么事情?爸爸你快说。”

苏新隆重宣布,“爸爸买了高铁票,你可以坐高铁了。”

儿子喜欢坐高铁或动车,不喜欢坐小汽车,这件事情两口子心里都清楚。

苏渡欢快地在床上蹦蹦跳跳起来。

肖纯也挺意外,这算苏新给他们母子俩的一个惊喜吧。她笑着说:“你自己不也像个小孩子似的,昨晚又一夜高兴得睡不着了吧?!”

苏新问:“你怎么知道的?”

肖纯说:“怎么会不知道?我嫁给你的第一年,要回应州过年之前,你就像昨晚一样起来不知道多少次,一夜没睡好。”

苏新笑了,“很奇怪,我小的时候就是这样,盼着过年,激动得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肖纯也笑了,“为什么?难道是为了讨压岁钱?”

苏新回答说:“对啊,因为讨了压岁钱就可以存起来。我小时候特别喜欢存钱,记得我上中学的那年,数了数我存钱罐里的钱,有几百块呢。”

儿子听了觉得有趣极了,他趴在苏新的肩上,好奇地问:“爸爸,那我的压岁钱呢?”

苏新看向肖纯,说:“这个得问你妈妈。”

儿子又趴到肖纯的身上,“妈妈,我的压岁钱呢?”

肖纯说:“都给你收着呢。”

儿子伸出小手要跟她讨回来,“妈妈,给我。”

肖纯说:“我都给你存银行卡了,等着你将来娶老婆用。”

儿子问:“什么是娶老婆?”

肖纯不知道怎么回答儿子,只觉得好笑。

苏新说:“娶老婆,就是像爸爸这样把妈妈娶回来。我是老公,你妈妈是老婆。懂了吗?”他轻轻刮了刮儿子的鼻翼。

儿子摇摇头,“不懂。什么是老婆?是老婆婆吗?”

苏新和肖纯哈哈大笑起来。

肖纯说:“老婆跟老婆婆只差了一个字,可是却差了十万八千里远呢。”

儿子又说:“老公,是老公公吗?”

苏新抚了抚自己的下巴,“你看爸爸有那么长的胡须吗?没有吧!”

在暖和的卧室里,一家三口谈论着过年的高兴事,气氛很是融洽。

儿子一手拉起苏新的手,一手拉起肖纯的手,将他们的手放在一起。肖纯寒性体质,冬天手脚总是冰凉冰凉的。苏新的手却很暖和,碰到他的手,她觉得既温暖又舒服。

苏新感觉到她的手十分冰凉,竟然用力地握住她的手。

肖纯诧异地看着他,他握着她的手不放。两个人眼神交汇的瞬间,有一种久违的温柔。

“妈妈,我肚子饿了。”儿子抱着肚子说道。

肖纯眯着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问:“几点啦?”

儿子抢着回答,“7点。”

肖纯和苏新同时看向时钟的方向,果然是7点钟。

“渡渡真棒。”肖纯开心地夸赞儿子。

苏新更是高兴地说,“你爷爷要是知道你这么厉害,一定会高兴得多包几个红包给你的。”

肖纯说:“千万别这样,老人家就那么点退休金,还是留着养身体吧。”她看着儿子,认真地交代他说:“回去后,不能缠着爷爷讨红包知道吗?”

苏新故意打趣她说:“看不出你还挺关心我爸的嘛!”

肖纯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上回我爸住院你没回去,亲戚都在问呢。不过我爸妈都跟人家解释说,你要接送孩子上学。”苏新主动提起这事。

苏新这人心事重,他能够主动提起当初那件事,说明他已经释怀了。

“爸爸,爷爷住院我知道。”儿子说。

苏新问:“你知道?”

儿子点点头,“对呀,妈妈去幼儿园接我回应州,不过我在动车站发烧了。”

肖纯很诧异儿子居然记得这么的清楚,看来他真的长大了。现在有他这个“传话筒”在,她省心了不少。因为有些事情自己说出口,反而没那么有意思了。

苏新很是惊讶,问肖纯:“真的吗?”

肖纯说:“真的。”

苏新说不出话,有震惊,也有自责。当初因为这件事情,他一直责怪肖纯狠心,却不知自己原来错怪了她。

“你为什么不跟我直说呢?”苏新问她。

肖纯说:“你给我机会解释了吗?”

苏新狡辩,“我哪里没给你机会了?”

肖纯又说:“你都关机了,银行卡也收走了,儿子发烧我没钱,到处跟人借钱,你知道多可怜吗?”她说着说着,不禁伤心起来。

苏新看她难过,有些不舍,说:“好啦,我错了。”

有多久了,他从来都不主动真诚地对肖纯道歉一声。这一个瞬间太难得了,弄得肖纯有些糊涂。

“可以起床了吧?”苏新问她。

儿子一直坐在床尾,看着爸爸妈妈和和气气地说话。他很高兴看到爸爸妈妈这样子说话,比买到新玩具还开心。

“不起,今天早上你给渡渡做早餐。”肖纯有些撒娇道。

苏新冲儿子递了个眼色,然后两父子同时下手对着肖纯的咯吱窝轻轻地抓了抓,肖纯一下子就痒得受不了了,扑腾翻身而起。两父子左右夹击,弄得她笑得浑身无力,只好认输,“好,好,我起床,我起床。”

第157章 太阳打西边出来

一家人刚吃过早餐,听到外面有人在按门铃。

苏新去开门。他打开一看,竟然是黄天。

“新年好。”黄天一脸喜气洋洋。

苏新有点纳闷,这个黄天好像哪里不一样了,看起来似乎精神了不少。他也客气地道了一声:“新年好。”

黄天从背后拿出来两个红包,一个大,一个小。他先把那个大的红包交给苏新,说:“里面有5万块,虽然不足30万,但年后我会争取早日一次性还给你们的。”

苏新接过红包,说:“没事,你慢慢还吧。”

黄天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的红包,他问苏新:“渡渡在吗?”

苏新猜到他要做什么,便朝屋里喊了一声:“渡渡。”

肖纯正在洗手间里帮他涂面霜,他听到爸爸在叫他,便兴致勃勃地冲出来。肖纯也跟在后面走了出来,看到黄天站在她家门口。

“黄天叔叔,新年好。”苏渡主动跟黄天问候,把黄天高兴得一把抱起了他。

“喏,这是叔叔给你的红包,祝你快快长大,天天棒棒的。”黄天把小的那个红包塞到苏渡的手里。

苏渡不敢去接红包,而是看了一眼自己的爸爸妈妈,征求他们的意见。

肖纯与苏新并肩而立,她看了一眼苏新,他也看了一眼她。她对黄天说:“怎么这么客气啊。”

黄天说:“一点小心意,过年讨个吉利。”他握了握苏渡的小手,连同红包让小家伙握住了。

苏渡这才敢把红包拽得紧紧的,还高兴地说:“我妈妈说,红包存起来将来娶老婆用。”

肖纯尴尬地笑了笑,她怕黄天触景伤情。

黄天把苏渡放下,说:“你们要回老家过年了吧?祝你们一路顺风。”

苏新双手作揖,向他道谢也是道新年好。

等黄天回了自己家,苏新把门关上。他拿着大红包,从里面拿出一叠崭新的人民币。

苏渡看到这么多钱,惊得问道:“爸爸,这么多钱,你能娶老婆了吗?”

苏新哭笑不得地说,“我的老婆就是你妈妈啊,用不着再花钱娶了。”

苏渡懵懵懂懂地“哦”一声,就没再关心这事了。

肖纯看苏新换了一桶脏衣服,她默默地在阳台洗着衣服。

苏新拿着红包走到阳台找她,看她在帮他洗衣服。他不禁打趣道,“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肖纯怕耽误了乘车时间,匆匆忙忙地洗着。她从桶里掏出了一条他的平角裤,放到洗衣板搓起来,一不小心被溅得满脸是水。

苏新见状,忙要去拿纸巾给她擦干。她却用自己的衣袖随便擦了两下,说:“不用拿纸了。”

苏新靠在旁边看着她在为他洗衣服,心满意足得很。

肖纯看他老盯自己,她怪别扭的。以前她做家务,他既不关心,也不关注。现在他这么专注地看着她,她却一点也不习惯。

“你不会是怕我洗不干净,特意监工的吧?”肖纯也拿他打趣。

苏新简直要笑翻过去,“你什么时候这么幽默了?”

肖纯又抓着他的一对袜子洗起来,“我本来就喜欢讲笑话。”

苏新点了点头,赞同地说道:“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讲笑话逗我,我若是工作压力大,最喜欢听你讲笑话了。”

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肖纯自己是记得,可她不敢相信苏新也记得。

“这钱你替我收着。”苏新把5万块红包交给肖纯。

肖纯手上都是泡沫不方便,而且她也很是诧异。“给我干嘛?”她用赌气地口吻问他。

“不是给你的,寄你的。”他笑着说。

两个人在阳台聊天,苏渡也来凑热闹,“爸爸,我想要一辆高铁。”

苏新说:“一辆高铁?我们家可装不下。”

苏渡大笑起来,“哎呀,爸爸,我说的是玩具的高铁。”

肖纯故意嘲笑苏新,“一点幽默细胞都没。”

苏新耸了耸肩,“没办法,天生如此。”

肖纯开始晾衣服了,她把苏新的平角裤挂起来。正好一阵风出来,平角裤跟着飘起来。风再一吹,平角裤就掉了下来。

就这么稀松平常的事情,苏渡看了却笑个不停。

肖纯仍然把平角裤挂上去,可还是被风吹了下来。苏渡笑得站都站不稳,坐在地上笑个不停。

苏新看儿子笑成这样,他看着也开心。“渡渡,你跟你妈妈一样笑点低,可爱极了。”他蹲下来,跟儿子一起坐在地上。

一早上都是这么开心,肖纯心情也很好。远处飞来一只小鸟,停在阳台的角落叽叽喳喳。

一道阳光拨开云雾,洒向大地。肖纯抬头看了看天,不禁感慨道:“真是好天气。”

一家人拉上行李箱,高高兴兴奔向高铁站,回家过年了。

黄天进了自己家之后,从鞋柜上拿了另一个小红包。他把红包放在口袋里,出门下了楼。他一直走到9号楼那边,往楼上看了看。

他拿出手机打给小羽爸爸,“我想拿个红包给小羽。”

很快,小羽爸爸就带着小羽下楼来了。

小羽眼睛红肿,像是刚哭过。

黄天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到小羽,发觉他变得更瘦了。这孩子,看起来畏畏缩缩,瘦瘦巴巴,好是可怜。

“小黄,怎么这么客气。”小羽爸爸看起来也瘦了不少,黄天看了觉得奇怪。

“小羽,新年快乐。”黄天伸手抱住小羽的肩膀,疼爱地看着他,往他手里塞了红包。

“叔叔,新年快乐。”他偷偷看了一眼后面,好像很警惕,不敢去接红包。

黄天通过肖纯了解到小羽家庭发生了变故,他忍不住问小羽爸爸,“小羽最近好吗?看起来瘦了。”

小羽爸爸不自在地笑了笑,“可能他挑食吧。”

突然,小羽激动地抱住黄天,大声地哀求:“叔叔,救救我吧。”

黄天怔住了。他握住小羽的手,刚想问个究竟,可却发现他的手臂上有好几处淤青。

他的心揪了一下。

小羽爸爸赶紧一把扯过小羽,又从黄天手里“抢”了红包,说:“快谢谢叔叔,跟叔叔再见。”

黄天愣了愣。

小羽爸爸拖着小羽走进楼里,小声对他说:“孩子,爸爸也有不得已,不过好在这个红包能救你一回。”

第158章 想要个弟弟

高铁整点出发了。

苏渡高兴得坐不住,在列车上跑来跑去。

苏新昨夜没睡好,一上车靠在软软的椅背上,舒服得差点睡着。

肖纯看他累,没有惊扰他。她自己追着孩子,在列车厢之间穿梭着。

有人买的是站票,靠在列车门边。苏渡来来回回地跑着,几个站着的人看他调皮,还逗他玩。

不过肖纯始终都保持着警惕,因为她看过很多人贩子的案例。

反正每一个跟儿子说话的陌生人,她都会小心翼翼地观察着。

有一个抱着孩子的妈妈,那孩子看起来一周岁左右,眨巴着一双无邪的眼睛。

苏渡很喜欢小朋友,无论比他大的还是比他小的,他都想去跟人家亲近。

当他看到这个小娃娃,他立刻凑过去,疼爱地说:“好可爱啊。”他还伸手要去握小娃娃的手,不过被肖纯拉了回来。因为她也是当妈的人,知道当妈的都不放心陌生人碰自己的孩子。

“没事。”没想到这个妈妈倒不介意,她大大咧咧地笑着。

苏渡去握住小娃娃的手,亲昵地摩挲起来,“好小的手,好可爱。”

这妈妈见苏渡这么喜欢自己的孩子,又是这么夸她的孩子,她更高兴了。于是,她笑着问肖纯:“你就一个孩子吗?”

肖纯回答:“是啊。”

这位妈妈说:“你家儿子这么大了,而且这么喜欢弟弟妹妹,差不多可以再要一个了。”

肖纯直摇头,“不敢生了,这个孩子就让我累得够呛。”

苏渡一听这话,吵闹不断,“妈妈,我很懂事了,我不会让你够呛,妈妈,你再生一个,我想要个弟弟。”

他不断的吵着,肖纯无奈地安慰他:“好啦,以后再说。”

她边说,边跟这位妈妈挥手再见,然后拉着儿子走开。

她将儿子拉回座位,苏新被吵醒,打了个哈欠,问她们母子,“怎么了?”

苏渡说:“爸爸,我想要个弟弟。”

苏新愣了愣,他很惊讶儿子会这么说。

肖纯也很诧异,都说独生子女大部分比较自私,更有很多不愿意爸妈再生一个的例子。可是儿子有这个想法,倒显得他很懂事。说真的,肖纯心里多少挺安慰的。

“爸爸,我想要个弟弟。”苏渡又说了一遍。

苏新无奈地看了一眼肖纯,问她:“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肖纯认真地说:“孩子感到孤单吧。”不过她知道苏新的想法,他没打算要二胎,所以她也不会勉强他。她便补充道:“你不理他就是了。”

她又对苏渡说:“妈妈带你一个就够累的了,万一再生一个,你感冒发烧的时候,我可没办法抱两个。”

没想到苏渡淡定自若地回答,“我自己能走,妈妈你就抱弟弟就行。”

他懂事得令肖纯有些心疼,她忍着难受说:“总之我有你就行了。”

苏渡却咕哝着,“我们同学很多都有弟弟妹妹。”

苏新看着儿子,一脸感慨,“儿子长大了,开始有自己的想法了。”他摸了摸苏渡的头。

肖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将儿子抱得紧紧的。他趴在她的肩上,过了没多久,居然睡着了。

苏新发现儿子睡着了,赶紧说:“我来抱吧。”因为他发现每次肖纯抱着儿子,由于她的肩膀不够宽,儿子的脑袋总会不断地歪下来。

肖纯把孩子放到苏新怀里,她自己理了理衣服。当她坐定想好好休息的时候,看到站在列车门旁边的一个年轻女孩子,她手里抱着一个小娃娃。那娃娃她认得,刚才儿子刚抓过他的手。

肖纯正纳闷,忽然看到那娃娃的妈妈正在接开水。

年轻女孩旁边还跟着一个中年女人,这女人面相不太好。

肖纯发现她们两个人一直在互相递眼色,后来中年女人还拿出手机,给这年轻女孩和娃娃拍了照片。

肖纯心中有疑虑。

然后,她看到娃娃的妈妈想抱回自己的孩子,她们俩却不肯给。

娃娃的妈妈突然急了,伸手要去抢回孩子,可是她们俩死死地护住孩子。

肖纯看出事情不妙,她赶紧站起来,想过去帮忙。她看苏新抱着孩子也睡着了,谨慎地推了推他,把他弄醒。

苏新问她干嘛,她在他耳边小声说,年底人贩子多,让他注意些。

眼见马上要到站了,肖纯赶紧冲过去门那边。

“把孩子还给我。”娃娃的妈妈急得都要哭了。

年轻女孩似是有备而来,抓起胸口的一串亮闪闪的珠子,在娃娃面前不断地晃起来。

第159章 大家好像都变了样

这个妈妈在下一个站下了车,她的爱人正是被调派到这个地方负责地铁建设。她用背带将孩子牢牢地绑在自己身上,一只手虚搭在孩子身上,另一只手拉着一个行李箱。

肖纯靠着窗,看到她跟着人流走向出站口。

列车只稍做停留,就又重新出发了。有人下了车,也有人上了车。肖纯一直看着窗外,列车穿过了城市,又来到郊野。穿过郊野,又经过城市。

路上的人和风景,就这样换了又换。她转过头,看了一眼儿子和苏新,他们俩父子睡得很香。她突然很感触,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到了应州站,是苏英开车来高铁站接他们一家三口的。

肖纯万万没想到,几个月不见,他竟然买上车了。之前她总是听说他日子过得挺紧,老婆又有了二胎,却没想到他还有闲钱买车。

这是一辆suv,苏新一看到这辆新车,立刻问苏英:“这车得这个数吧?”他张开一只手掌,比了个5的手势。

苏英哈哈直笑,“差不多,差不多。”

肖纯更吃惊了,这买车就够令她吃惊了,买的居然还是一辆五十万的车。之前看他开那家小小的手机维修店,以为靠他忽悠人的本事,顶多赚赚过生活的钱。她哪里会想到,光开一家这样的店,都能挣得这么好。

“弟妹,你剪头发啦?变漂亮了哟。”苏英看着肖纯,夸了夸她。

肖纯自从弄了新发型,苏新都没发表过任何意见。如果不是苏英夸了她,她自己都忘了刚整了新发型。

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害羞地笑了笑。

苏新是有看了她一眼,不过没说什么。从他表情,好像也看不出什么。

在回家的路上,肖纯问苏英:“云云快生了吧?”

苏英回答,“快了,预产期是下个月。”

肖纯说:“多好,这样就不影响过年了。年三十想吃啥就吃啥,不用担心坐月子要忌口。”

苏英却说,“她自从怀了二胎就很是忌口,我说奇了怪了,第一胎的时候,也不见得她这么小心谨慎过。后来一问,她说看到你们家渡渡生得这么俊俏,养得这么萌哒哒的,着实羡慕。所以啊,她第二胎要朝你们看齐。”

苏新跟这个堂兄弟关系很亲近,他们每次见面都喜欢互相调侃。这时苏新又要打趣他了,他说:“这个可是要看天分的。”

苏英问:“天分?什么天分?”

苏新忽然抱住肖纯的肩膀,说:“你也不看看我们俩长的是什么样,就咱这长相,想生个丑的出来都难。”

肖纯羞得涨红了脸。

苏英回过头,假装生气地指了指苏新,“你啊你,你这是在变相秀恩爱。”

苏新温柔地看着肖纯。

肖纯的心怦怦直跳,怎么回事,都结婚这么多年了,此刻竟然还有这种紧张的感觉。

车子拐了一个弯,苏渡兴奋地大叫着:“爷爷奶奶家到了。”

苏英不禁夸赞道:“渡渡真是厉害,一年没回来几趟,居然能记住回家的路。”

苏新骄傲地说:“那是,也不瞧瞧是谁生的儿子。”

苏英又是回头白了他一眼,“你今天哪里吃错药了,老这么傲娇,没劲。”

苏新说:“回家了,高兴呗。”

苏新的父母又是像以前那样,两个人手扶着手,站在楼下等着他们回来。当他们看到苏英的车子开过来时,高兴得赶紧往前走了几步,恨不得快点见到儿子和孙子。

苏新的爸爸苏莫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的,步履蹒跚。当肖纯下车看到他的那一刻,她愣住了。才一段时间不见,他怎么老了这么多。

“爸,妈。”

“爷爷,奶奶。”

“爸,妈。”

苏新一家三口纷纷冲苏莫老两口亲昵地喊起来,老两口看到孩子们平安回到家,开心得很。

“走,走,回家去。”苏新的妈妈张莉莉高兴地拉着孙子的手。

苏新扶了爸爸一把,没想到他爸爸却把他的手甩开,好强的样子一点也没变。苏新了解他爸爸的脾气,没有多说话,只是默默地跟在他后面。

肖纯看公公身体变得更弱了,除了惊讶,还有自责和心疼。她从没想到,一个人变老可以这么快。当初公公和她起争执,仿佛还在昨天而已。

“纯纯,快点走。”公公回头看了肖纯一眼,亲切地对她说。

肖纯诧异不已,她嫁给苏新这么多年,公公从没这么叫过她。这一声“纯纯”叫起来,特别的亲切。

肖纯往前快步一走,扶了公公一把。“爸,您身体还好吗?”

苏莫咳嗽了几声,“没问题,你们别担心。”

苏英把车停好,很快就追上了他们。

“苏英,谢谢你接我们回来。”肖纯客气地向苏英道谢。

苏英傻笑起来,“弟妹,你这么客气,我都不好意思了。”在他的印象中,肖纯什么时候这么谦虚客气过。

大家说说笑笑,然后各自回了家。

一进门,肖纯就闻到了一阵香味。原来,饭桌上早已摆上了丰盛的饭菜。她粗粗一看,这些饭菜跟去年回来时的差不多花样。

张莉莉带苏渡去洗手间洗了手,然后坐到饭桌前。他乖乖地坐着,等着大人们一起坐到饭桌前。

苏莫疼爱地看着苏渡,问:“渡渡,怎么不吃?”

苏渡一脸乖巧的模样,回答说:“妈妈说过,吃饭要有样子。爸爸妈妈还没过来,我得等他们。”

苏莫欣慰地笑了,“不错,你妈妈把你教得很好。”

肖纯用了洗手间,刚要出洗手间,想起公公最忌讳忘记关灯,她赶紧把灯关了。

苏新等在洗手间外面,看她出来的时候把灯关了。他吃惊地问:“你怎么记得关灯啦?”

肖纯也奇怪地问:“卧室不是有洗手间吗?你干嘛要等?”

苏新说:“我哪里是等用洗手间,我是等着替你关灯。”

肖纯很意外,不禁问:“什么意思?”

苏新解释道:“我怕你忘记关灯,待会儿又惹怒了我爸。”

肖纯想着这话,竟暗自窃喜。

第160章 这顿饭,吃得那叫一个感人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开始准备吃饭。

张莉莉从厨房里端出来一盘热气腾腾的小笼包,她知道孙子苏渡最喜欢吃面点类的,所以今次特地学着做了给他吃。

苏渡可高兴了,伸手就要去抓小笼包。肖纯反应迅速,立刻拉住他的手,提醒道:“烫。”

苏新看了,打趣道:“肖纯生了个孩子,还练了一身好功夫。女侠啊,你刚才这一套难不成是佛山无隐手?失敬,失敬。”他自己哈哈大笑起来。

张莉莉担心肖纯听了这话生气,她瞪了一眼苏新,责怪他说:“新儿,乱说什么呢你。”

肖纯并不生气,她爽快地说:“对,以后请叫我肖女侠。”

张莉莉和苏莫两个人互相看了看,他们以为肖纯在说气话。所以,苏莫也生气地批评了苏新,“苏新,说话要有分寸。”

肖纯觉得不可思议,公公婆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维护她了。

“爸,我没生苏新的气。我知道他跟我开玩笑呢,一家人说说笑笑的才有趣。”肖纯反而安慰起了他们。

大人在说话,苏渡美滋滋地吃着小笼包,才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吃了六七个。

肖纯捧着碗吃了好几口饭,苏新看她没夹菜,便夹了菜放到她碗里。肖纯愕然,苏新已经好久没有为她夹过菜了。

她像个害羞的小姑娘,低着头吃着苏新夹给她的菜。

公婆看他们小两口感情回温,看了心里也高兴。

不过肖纯吃了两口菜,觉得味道怪怪的,有些难以下咽。苏新又往她碗里夹了一些菜,而且越夹越多。她忍不住说:“好了,够吃了。”

苏新暗暗偷笑。

肖纯又吃了一口菜,简直要被咸得掉眼泪。她看了一眼苏新,他嘴角咧过一丝笑意,还冲她做了个鬼脸。这下子她才知道,原来他是故意的。这么难吃的菜,他自己吃不下,所以一直往她碗里夹。

“肖纯,今天你爸亲自下厨,你多吃点。”张莉莉看肖纯吃得慢,这样说道。

肖纯一脸痛苦地瞅着苏新,灵机一动,她也夹了很多菜放到他碗里。苏新想拒绝又不敢直说,看起来比她更痛苦地“央求”着,“行了,够了,不用夹了。”

肖纯狡黠一笑,“多吃点,爸亲自下厨的。”

苏新悄悄踢了她一脚,她吓了一跳,手跟着一抖,手里夹着的一块肉掉到桌子上。

“别激动,慢慢吃,我不会跟你抢的。”苏新反将她,迅速往她碗里夹了好几块肉。

公婆没看出他们俩在互掐闹着玩,还以为他们又变得像以前那么恩爱互让了。

张莉莉说:“纯纯,你若是爱吃,明天年夜饭也让你爸做。”

肖纯和苏新异口同声地说,“不用了。”

两个人说完,面面相觑,忍不住大笑起来。

苏渡把一整盘小笼包都吃光了,还嫌不够吃,吵着要再吃一份。张莉莉看孙子这么爱吃自己做的东西,开心极了,她赶紧又去厨房盛了一盘过来。

苏新使出计策,用甜言蜜语哄张莉莉,“妈,我也想吃小笼包。”

张莉莉指着盘子里剩下的两个小笼包,说:“就剩这俩了,要不明天我再做给你吃?”

苏新只好说,“好吧。”

张莉莉张罗了老半天还没好好吃上一口饭,她捧着碗,往盘子里夹了一些菜细细吃起来。肖纯紧紧地盯着她的嘴巴,想看她吃下去有什么反应。

张莉莉吃了一口菜,嚼了嚼,又吃了一口。从她的表情上看,没见那菜有多难吃。

苏新又踢了肖纯一脚,冲她挤了挤眉。

肖纯这才乖乖地扒拉起碗里剩下的饭菜,皱着眉也得硬吃下去。当她吃干净剩下最后的一点菜时,如释重负地说:“哇,我吃完了。”

公公马上说:“要不要再吃一些?多吃点。”

肖纯吓得立刻说:“不用了,我饱了,真的饱了。”

吃完饭,一家人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泡茶喝。肖纯看苏新在泡茶,口渴难耐,对他说:“我也要喝。”

苏新故意说:“你不是一向不爱喝茶嘛?!”

肖纯气得牙痒痒,又不好直说原因。

张莉莉积极地插话,“新儿,就多泡一杯嘛,你这孩子。“

肖纯太渴了,连喝了好几杯茶,根本停不下来。

苏新调侃她说:“小心晚上睡不着。”

肖纯白了他一眼,不管不顾地又喝了好几杯。

晚上,大家都睡着了,肖纯却怎么也睡不着。她在床上翻来覆去,难受极了。因为怕吵到儿子,没办法她只好爬起床。苏新睡在沙发那边,没动静,她以为他也入睡了,其实他假寐。

“现在知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了吧?”苏新憋了好久,终于忍不住咯咯直笑。

肖纯发现他没睡,气得走到他面前,往他手上捏了好几下,“你还敢笑?都怪你。”

苏新说:“哪里是怪我,你得怪我爸菜做得太咸。”他煞有介事地感叹一声,“我的天,我爸得放了一瓶盐巴吧?”

肖纯越发忍不住生气了,“你还好意思说,你明知道那么咸,自己吃不下就算了,还夹给我吃。我原以为你发神经了,突然对我那么体贴。”

苏新说:“人家说同甘共苦,不正是说的我们这样吗?”他又笑起来。

肖纯看他越笑越没形,害怕他吵到儿子,不想再理他了,她呵呵两声,“这顿饭,吃得那叫一个感人,简直用生命去吃饭。”

苏新看她站起来,又把她拉住,“喂,你睡得着吗?”

肖纯气得拍了他一下,“瞧你这幸灾乐祸的样子,讨厌。”

苏新用力地拉住她,不让她走。他说:“睡不着就不要逼自己了,我们聊聊天吧,反正我也睡不着。”

肖纯疑惑地问,“你为什么睡不着?”

苏新叹了口气,说:“我爸虽然口味偏重,以前做菜下盐就比较多。可是这回,他已经不太正常了。”

肖纯没想到他会用“不正常”这样的字眼来形容他爸爸。

“我妈早就打电话跟我说了这件事情,我只是没想到我爸会这么严重,连咸淡都分不出来了。苦了我妈,一直不敢明着跟他说。”苏新说。

肖纯问:“原来你妈是知道的啊?”

苏新说:“我妈这么多年,什么都让着我爸,只求他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第161章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年三十一大早,肖纯正睡得香,却被一阵阵信息提示音吵到。她头昏沉沉的,眯着眼睛,不耐烦地嚷了一声:“吵死了。”

这么大喊了一声之后,她忽然想到儿子躺在身边睡觉,恐会吵醒他。她费力地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旁边。可是,她却看到躺在旁边的居然是苏新,他正握着手机在回复信息。

她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看,没看到儿子。

“儿子呢?”肖纯腾地坐起来。

在沙发那边,儿子正安安静静地睡着。

“怎么回事?”肖纯疑惑地问苏新。

苏新忙着回复各种祝福信息,应接不暇。

肖纯踢了他一脚,“你怎么跑这边睡了?”

苏新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回答,“半夜儿子睡得掉地板上了,你都没发现。我起来把他抱到沙发上去睡,可是爷俩挤一块睡忒难受了,所以我就跑床上睡了。”

夫妻俩已经很久没有睡在一起了,肖纯害羞地转过头,继续躺下去睡觉。她翻了个身,嘴角浮出一丝微笑。

苏新回了几条信息,把手机放到一边,双手抱在胸前,眯上眼睛继续睡觉。

肖纯等了一会儿,发现他没动静,她转过头看了一眼,他竟然睡着了。她心里有些痒痒的,以为他会来碰她,没想到俩人就这样裹着同一床被子,居然纯洁得如此模样。

于是,她赌气地往旁边挪了一挪。她静静地等着,可他仍然没动静。过了一小会儿,她竟然听到他打起了呼噜。

她气得睡不着了,换他睡得香。

听着他一声又一声的呼噜声,她好想将他一把拧起来问,“你为什么都不碰我了?”昨天他对她态度好了一些,她一下子就把之前俩人的不快抛之脑后。说到底,在她心里,一直在意着他。

可是,哪有女人追着男人要亲热的。只要这么想,现在她心里就算再郁闷,再不明白,都得矜持。

婆婆来叫门,“吃早饭了。”

肖纯担心儿子被吵醒,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跑到沙发跟前,捂住儿子的耳朵。婆婆看他们没动静,又敲了两下门。

儿子一向睡眠浅,这次却睡得格外沉。婆婆敲了好几次门,他都没被吵到。

苏新干脆用被子蒙住头,当做没听见。肖纯无奈,只得迅速开了门,她对婆婆说:“妈,他们都还在睡觉呢。”

婆婆做了个动作,表示她明白了。

肖纯把门关上,轻手轻脚地爬回床上。被子几乎都被苏新抢了,她愤地扯了一把,抢回了被子。

苏新冻得没办法,问她:“干嘛啊?”

肖纯说:“你手机能不能别老响,吵死了。”

苏新扯了一下被子,盖住自己。他干脆把手机藏到被窝里,自在地又睡着了。

这么三下两下的折腾,肖纯睡意全无了。

她忍不住又踢了他一脚,不过想问的话却说不出口,改口成:“你妈在叫吃早餐呢,你这个大孝子怎么不起来吃?!”

苏新紧紧地抱住被子,懒懒地说:“困,不吃。”

看来不论多大的孩子,只要回到父母身边,就特别任性。肖纯发现,苏新每次回到老家,就特别放松。

从被窝里钻出来一阵手机铃声,肖纯听到了,苏新却没听到。她翻过身,正对着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他依然这么帅,一对剑眉实在令人喜欢。她越看,对他越心动。

她不禁笑自己,想想她这个人也真是没骨气,整天被他冷落,却还是这么喜欢着他。

手机铃声响了一次又一次,她干脆伸着手在被窝里摸手机。一不小心碰到了苏新的大腿,他竟紧张地用手挡住自己的大腿,责备她说:“你干嘛?”

肖纯恼羞成怒,“你以为我愿意碰你啊?”

苏新看她生气,这才好声好气地说:“我刚才迷迷糊糊做了个梦,以为自己在梦里呢。”

肖纯翻过身,懒得搭理他。

苏新并没有撒谎,他刚刚真的做了个梦。只是梦里有他和夏惠儿,两个人纠缠着什么。

现在他也睡不着了。

他盯着肖纯的后背,想想今天大过年的,两口子不好闹别扭。于是,他轻轻碰了碰她的背,“别生气了,你要是想碰,就来碰嘛。”

肖纯根本不愿再理他。

他想了想,抓住她的一只手,往他大腿上一摸。

肖纯气急败坏地用手肘撞了一下他,“你神经病啊。”

苏新看她正在气头上,哄她说:“别生气了,我刚才真的是正在梦里。”

肖纯反唇相讥,“梦到什么了?被人摸大腿了吗?”

苏新一时语塞。

儿子被他们吵醒,从沙发上翻身而起,“爸爸,你怎么抢了我的床?”

苏新趁机翻开被子,跑到沙发那边跟儿子挤一起。没想到儿子不愿意,他蹦蹦跳跳跑到床上找肖纯。

肖纯拥着儿子,赌气地对苏新说:“你别自作多情了,哼。”

苏新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他是能看出肖纯的一些心思的,只不过他确实对她没了什么感觉。就算两个人同床共枕,他也提不起劲。

他拿手机看了看,有两个未接来电,都是夏惠儿打的。他思索一番,干脆将手机调成静音。

这时,夏惠儿又来电了。

他一紧张,立刻从沙发上跳起来,手不由自主地按掉了来电。

肖纯一边替儿子穿衣服,一边偷偷往他那边瞧了瞧。他若有所思地拿着衣服,进了浴室去换。

一进浴室,他就打开微信,给夏惠儿发了条信息:祝你春节快乐,别给我打电话了,我在老家。

他刚换了裤子,微信来了。夏惠儿回复他:我在应州,如果你不来见我,我就不回去。

苏新不相信,继续换衣服。

夏惠儿又发了微信,是一张照片。她站在应州的地标前拍了这张照片,看来是千真万确的事情。

苏新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个男人,对这种纠缠不清的女人,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苏新在这件事情上就是这样的态度,优柔寡断,没有当机立断。想必,他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只是他身处混沌之中,完全没有看清这一点。

第162章 娶了媳妇忘了娘

马年两口子已经住进了新房,享受二人世界,好不快哉。

昨夜俩人到了后半夜才睡的,本打算睡到自然醒再去接章小诗来过年,可是游晓春一大早就来按门铃了。

她连续按了好几次,都没见来开门。

“到底在干嘛呢?”游晓春愤愤地问马东阳。

马东阳手里提着一堆东西,说:“瞧你还生气了,等会儿进去了,可别摆这张脸。”

游晓春郁闷地说:“也不给我们钥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客人呢。”

马东阳说:“我们本来就是客人,他们凭啥给我们钥匙?再说了,这房子是亲家买的,干我们什么事。亲家没跟我们要房子就把女儿嫁过来了,你还不满足?”看他的架势,差点就要往游晓春脸上啐一口了。

游晓春瞪了他一眼,“你到底是不是我老公?整天没一句心疼我的话。”

俩人在门口吵起来。

马东阳不想在这边丢人现眼,更不想让别人看儿子儿媳的笑话,他主动提出,“别吵了,要吵回我们家吵。”

游晓春不满地说:“这里就是我们家,儿子的家也是我们的家。”

马东阳不屑一笑,“你可千万别这样想,这样想你就大错特错了。”他实在受不了自己的这个老婆,便也动手去按门铃了。

马年隐隐约约听到了声响,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谁啊?”

葛恋眯着眼睛,又困又懒,慢慢地吐了几个字:“哎呀,别管了。”她抱住马年,又美美地继续睡。

游晓春站得累了,干脆一屁股坐到地板上,接着从兜里拿出一把花生吃起来。

马东阳赶紧说:“你不能在这边吃,给人看到了笑话咱们。”

游晓春才不听,她继续吃着。

马东阳无奈得很,只好给马年打了电话。

马年接了电话,光着膀子嚯地从床上跳起来,只拿了件睡袍披着,就立刻冲出卧室去开门。一开门,他看到了坐在地板上吃花生的妈妈,那样子看了真是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马年,你们到底在干嘛?”游晓出气呼呼地质问马年。

马年一脸发窘,小两口过着二人世界,她怎么会不知道在干嘛。原本挺私密的一件事情,被她这么一问,他都怪不好意思的。他抓了抓头发,“你们怎么这么早啊。”

游晓春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嘴里嚷嚷着:“大过年的,怎么家里都不布置得喜庆一点?”她一把扯过马东阳手里提的东西,兴致勃勃地说:“幸亏我聪明,我一早就到菜市场买了几支富贵竹。”

她握着富贵竹,左瞧瞧,右瞧瞧。开放式厨房这边她挑了个地方,电视墙那边她也挑了个地方。花瓶她也备着了,把富贵竹一插一摆,她满意地拍了拍手,“得了,简直完美。”

这还不够,她拿出手机对着富贵竹,对着房子的各个角落都拍起来。除了马年两口子睡的那间卧室,其他地方她都一一拍个遍。

“我得发个朋友圈。”游晓春自我陶醉地边看照片边挑选。

马东阳小心翼翼地把带来的食物放进了冰箱,看到冰箱上有脏东西,他还用自己的衣袖去擦。

游晓春看马年又跑得没影,不用想,肯定又是躲卧室里面了。

“怎么就那么能睡觉。”她不悦地自言自语道。

马东阳干完手头上的活,两手一摊,找了个地方默默地坐着。

游晓春看他不作声响,她又无聊又无趣地鼓动他去叫马年出来。马东阳哪里会听她瞎指挥,他再没用也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了,对别人应该有的尊重他还是懂的。

人家两口子在卧室里是个什么情形,他用脚趾头都能想象得到。毕竟是新婚燕尔,肯定连睡觉都要抱在一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游晓春实在坐不住。她小声地说:“都快中午了,难道要我们在这里等上一天吗?”

马东阳煞有介事地说:“等就等,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活法。你自己上了年纪睡不着,还不让别人睡啦?”

游晓春气鼓鼓地指责道:“马东阳,你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你还维护他。”

马东阳做了个手势,提醒她小声说话。

游晓春一脸憋屈,“这什么世道,刚进门的媳妇就这样,我还要不要活了?!”

话音刚落,葛恋从卧室里走出来。她穿一套居家的服饰,随意挽着头发,看起来就像个邻家女孩。

“爸,妈,恭喜发财,大吉大利。”她从背后拿出两个红包,各交给公婆。

马东阳当即就拒绝了,一直推辞。

游晓春一看到这么大的红包,眼睛都会发光。

她喜不自胜,“这么客气呢,大吉大利,发大财哦。”一边说着话,一边不客气地把红包收进口袋里。

一段时间的接触后,葛恋看出马东阳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她还挺满意这个公公。

“爸,拿着吧,讨个吉利。”葛恋劝马东阳收下红包。

马东阳犹豫不决,一直没收红包。

马年也从卧室走出来,他拉着葛恋的手,将她拉到沙发上一起坐。

马东阳看了,直庆幸自己没跟儿子儿媳一起住,要不然整天被这么喂狗粮,他会更看不惯自己的那个婆娘。

“那我就先收下,以后给孙子用。”马东阳憨憨一笑。

游晓春说:“是啊,我们都等着抱孙子呢。你们俩可别避孕哦,千万不能搞这种事。”

她语出惊人,其他三个人听了略显尴尬。

“我一个老姐妹,天天盼着抱孙子,哪知他儿子儿媳老避孕。哎,把她气得哟。”游晓春见势又赶紧添了一把火,自以为能说动他们。

葛恋不慌不忙地说:“妈,你这么着急想抱孙子,那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游晓春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巴巴等着她问。

“第一个问题,我想把孩子交给我妈带,你接受吗?”葛恋问。

游晓春脸色立变,吞吞吐吐地问:“为什么要交给你妈妈带?再说她还没退休呢。”

她心里不快,下意识踢了马东阳一脚,想让他吱个声帮她说个话。

第163章 装孙子呗

马东阳显得也很不快,他再窝囊也不能在这个问题上让步这么大。虽说亲家有钱,他们家没钱,可再怎么说孙子只能是他们家的。

“葛恋,为什么孩子要交给你妈妈带呢?她毕竟是外婆,没有这个说法吧。”马东阳没好气地问。

马年看他们三个人就着一个还没发生的事情闹起了意见,他连忙说:“哎,你们怎么回事,哪里来的孩子?”

游晓春闷闷地说:“对啊,孩子在哪?”

马年看葛恋黑着脸,他赶紧又说:“今天大过年的,别说这些没意思的事情了。爸,妈,你们不是带了很多东西吗?”

马东阳还算有风度,他没再揪着矛盾不放,而是提起精神,抡起袖子,高兴地说:“对,你们还没吃早餐,那我给你们先做个早餐。”

游晓春可就没他这么大方了,她端着架子,还把双腿横在沙发上。“葛恋,这件事情我得跟你说明白。要是你们有了孩子,那必须交给我们马家来带。谁带跟谁亲,这事情我可明白着呢。”

葛恋不是好欺负的主,她淡定自若地说:“我也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谁带跟谁像。”

游晓春急了,质问她说:“你这是在骂我?”

葛恋头一扭,傲娇地说:“你想多了吧。”

马年在帮他爸打下手,他第一次体会到别人说的夹在妈妈和老婆之间的那种感受。于是,他小声地向他爸爸求救,“爸,吵起来了,我该咋办?”

同样做为男人,也身为过来人,马东阳理解儿子的难处。即使他心里并不舒服,可他还是好好地给儿子出了主意,“装孙子呗。”

马年难以置信地反问,“什么?装孙子?”

马东阳肯定地点点头。

“那我怎么装?”马年不明白。

马东阳嘴巴一闭。

马年问他:“你是说……”

马东阳默默地点点头,继续择菜。

不论葛恋说多难听的话,也不论游晓春多不讲理,他们父子俩尽管充耳不闻。果然,她们俩吵着吵着突然停下来,葛恋觉得跟游晓春说再多都白搭,游晓春觉得她实在顶不住葛恋的伶牙俐齿。

马年偷偷看了她们一眼,发觉这俩女人真有趣。他细声对马东阳说,“爸,你真牛。”

马东阳却摇头,说:“这只是皮毛,以后还有得你看大戏。”

马年有些不相信。

苏新自从收到了夏惠儿的微信就坐立难安,他慢吞吞的洗漱完。肖纯母子早就已经吃完了早餐,他们俩坐在沙发那边看动画片。

苏新坐到饭桌前,张莉莉从厨房端出半锅粥。张莉莉有一个习惯,每每苏新和苏渡俩父子在吃饭的时候,她都喜欢在饭桌前伺候着。她先帮苏新盛了粥,又替他拿了筷子。

苏新默默地吃了几口粥。

张莉莉坐在旁边安静地看着,每看到他吃下一口,她就高兴一下。

苏新怕被她洞悉到自己的异常,他不耐烦地说:“妈,你别坐这里,怪别扭的。”

张莉莉笑了笑,“你当我不存在就行了,吃你的。”她摸了摸电饭煲,发现粥有些凉了,“要不我再拿去热一热。”

苏新魂不守舍,根本没仔细听她说什么。他随便说道:“不用了。”

张莉莉觉得奇怪,“新儿,你一向都不吃冷的。”

苏新从小就被张莉莉捧在手心里养着,只要他回到家,他妈妈就竭尽全力围着他转。最夸张的时候,是他还成家之前,只要他要回家,他妈妈就一路打电话问他到哪了。这样他一进家门,就能吃到新鲜现煮的,温度适宜的饭菜。

这会儿苏新根本没空计较这些,他若有所思地又吃了几口。

张莉莉看他脸色不好,担忧地问:“有什么事吗?”

肖纯一直没作声,她还在因为苏新不愿意跟她亲近的事情而生气。

公公苏莫从卧室里出来,他自从生病后就总是作息不定。他每天早上天还没亮就起床,老伴张莉莉给他做两碗清粥,他吃了粥到阳台上伸几把懒腰,然后又回卧室睡一觉。所以别人还在睡觉的时候他已经起床,等别人起床的时候他却在睡觉。

因为这个,肖纯总感觉跟公婆在一起住的时候,心情莫名的压抑。公婆的生活节奏实在慢,好像他们干了一天的事情,别人一小会儿就能做完。

在这个家里,如果不是有儿子陪着,她真的要待不下去了。

苏莫看到苏新在吃早餐,而张莉莉又是问这,又是问那。他臭着脸说:“儿子都这么大了,你还老这样陪着他吃饭,他又不是三岁孩子。”

张莉莉问了好几遍,苏新都不肯说出心事。她埋怨苏莫,“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还不让我疼他了?”

苏莫生气地说:“儿子都娶老婆了,你还老当他是孩子。”

苏新怕张莉莉感到委屈,他说:“爸,这不是什么大事。”

苏莫懒得再啰嗦这件事情,他走到沙发那边,看着肖纯问:“等会儿要不要一起出去公园走走?”

肖纯愣了愣,公公怎么对她这么友好了?

既然老人家主动提出了要求,她也不好拒绝,干脆就答应了。

等苏新吃完早餐,苏莫便说:“走吧,我们一起去公园走走。”

张莉莉一边收碗筷,一边说:“那等我把碗洗一下。”

肖纯有些不好意思,主动地说:“要不我来洗吧。”

张莉莉赶紧说:“不用,我来洗就行。”

肖纯“哦”了一声。

肖纯自从嫁给苏新,有张莉莉在的情况下,她是绝对不会让肖纯去洗碗的。她妈妈谢楠还因为这个事情,特别表扬了张莉莉。按谢楠的说法,张莉莉这人就算再不是,起码这一点还是很不错的,毕竟多少婆媳的关系就栽在干家务这个事情上。

苏莫说:“那就等一下你们的妈妈吧。”他提议道。

苏新一家三口便站在一边等着。

“爸爸,我要买新玩具。”苏渡说。

苏新呆呆地说:“好啊。”

肖纯看他一早上心不在焉,忍不住问:“你咋啦?”

苏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摇摇头,“没事。”

肖纯一看他这个动作,马上察觉到他有事隐瞒。相处这么多年,她早就熟悉他的一切。只要他心里有怪,他就会这样摸一摸口袋。

第164章 体面

公园门口高高挂着两个大红灯笼,显得特别喜庆。

“你有什么事吗?”进了公园之后,肖纯终于忍不住问苏新。从家里到公园的这一路,他一直走在最后面,还一次又一次地将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又装进去。

苏新摇摇头,吞吞吐吐地回答,“没事啊。”

就他这副模样,鬼才相信他没事。不过肖纯懒得揪着问个彻底,这样反而无趣。

公园里有不少老人在散步,他们几乎都是跟苏新父母相熟的。大家互相打招呼,偶尔寒暄几句。

“苏新,你儿子这么帅啊。”

“你儿媳妇很贤惠啊,老公儿子都照顾得这么体面。”

“我说你们老两口可真有福气,我听说现在很多独生子女因为回谁家过年的问题都能吵好久的架。你们家好像都没这个问题呢,肖纯每年都回来咱们这边过年。”

老人们尽是夸奖,也许是大过年的,都讲究说些好话。

“肖纯,我有个老同学找我办点事,我想……”苏新终于憋不住了。

肖纯看他找个理由都这么牵强,觉得实在可笑。

“那你去吧。”她一脸无所谓。

苏新诧异地问:“你不生气吧?”

肖纯说:“‘留得住人,留不住心’,我想我是体会到了。”

苏新支支吾吾地说:“我又不是去见情人,我是去见老同学。你这么说,对我不公平。”

肖纯苦笑一声,“你去见谁都不重要,我不愿再欺骗自己,我们俩已经回不去了。我们都在试图努力改善关系,可是却徒劳。你不爱我了,我有自知之明。你去吧,去见谁都行。反正这几天我回你家,年初二你跟我回娘家,我们在互相成全而已。”

苏新真的没想到肖纯会这么想。

苏莫和张莉莉带着苏渡在池边喂鱼,他们俩大可以放心说话。只是俩人明明在说着丧气话,脸上还得强挤出笑容,好让别人看不出他们感情破裂的事实。

因为这是苏新的地盘,盘根错节的关系,周围都是他的邻居。他很需要面子,肖纯了解并且体谅。

况且她只有做得好了,年初二苏新跟她回娘家的时候,他才能也给几分薄面好好配合她。

说得难听点,走到这一步,他们的关系,只剩下表面功夫,而且变成成了一种对等交易。

没结过婚的年轻男女,永远都不会相信,夫妻之间的关系会走到这样的一步。

而只有结了婚,有了孩子,围着两个家庭转,才会明白,一段婚姻的意义和责任。

普通的夫妻,都是背负太多的期许。顾忌太多,所以畏手畏脚。

苏新走之后,肖纯浑身僵硬。她所有的无所谓,都是装给苏新看的。实际上,她的心在滴血。

明明很生气,很暴躁,还得整得跟个没事的人一样。这过的都是什么破日子!

为了让家人都体体面面的,只好让自己凄凄惨惨。

她感到无比心酸。原本她对他还有一丝的爱和希望,到了现在,全部灰飞烟灭。

想想他不愿触碰她的样子,想想他撒谎的模样,她咬了咬牙,心也跟着彻底死了。

第165章 原来如此

苏渡是个人缘很好的孩子,才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结识了新的小朋友,并跟他们玩得很开心。

张莉莉对此却很不放心,她小心翼翼地跟在他后面,生怕他磕着碰着或是被别的孩子打了。

但她不放心的还有老伴苏莫,他心脏不好,这些年她已经被吓怕了,总是担心他突然就缓不过劲。

这一老一小都让她很是担心,虽说是来公园散步,其实她心里一直绷得紧紧的,一点也不敢松懈。

肖纯对婆婆的这种谨小慎微,早已见惯不怪了。这几年,婆婆一直是这个秉性。只是,她眼见婆婆这般做法,弄得儿子根本无法放开手脚跟小伙伴玩。

虽然她自己以前也像她婆婆这样,总是寸步不离地跟在儿子屁股后面保护着。可如今,她越来越明白,孩子日渐长大,需要适当的放手,给他多一点空间。

这时,有个小孩子不小心用跳跳球扔到苏渡,他疼得捂住了脸。张莉莉吓得赶紧抱住他,关切地查看他有没受伤。

肖纯却没有像她婆婆这样,她只是静静地站着观察了一小会儿。这是她在一本育儿书上看到的,作者说遇到此类情况,应该先冷静观察,而不是立刻抱着孩子问哪里疼了。

果真,苏渡一点也不在意,他推开张莉莉的手,说:“奶奶,我没事。”说完,他又要继续跟小伙伴玩。

这几个小伙伴都是自己在这边玩,他们的家人要么在凉亭处聊天,要么在耍太极做运动。没有一个人像张莉莉这么大惊小怪,可人家也能把孩子带得这么大。

肖纯还发现,这些孩子看起来非常开朗。看着他们,她更加觉得应该让孩子多独立一些。

“妈,没事,让渡渡自己玩吧。”肖纯对张莉莉说。

张莉莉不以为然地说:“哪成啊,才多大点孩子,不看着怎么成。”

肖纯差点说出“那别人的孩子怎么就成”这样的话,不过她终是不忍说出来伤了婆婆的自尊心。更何况,婆婆这样胆战心惊的样子,实际上就是她自己曾经的样子。

以前,她也总是觉得生了这个孩子不容易,把他带大更是不容易,所以她恨不得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只是,她日渐发现,孩子终究在慢慢长大,不能总是停留在原地,不能老把他当三岁孩子。

这回公公一直只看不语,不但没有帮腔婆婆,也没有多嘴。肖纯有些纳闷,便问他:“爸,你累了吗?”

苏莫看起来是有些疲倦,不过他心情不错,颇为欣慰地注视着玩得正高兴的孙子,回答说:“我不累。”他看肖纯面带愠色,反过来关切地问她:“你有心事吧?”

肖纯小小的诧异一下,“这个……”

苏莫说:“别怪你妈妈,她一向都这样胆小。新儿小的时候,她就总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就是他现在三十岁的人了,你妈还是照样把他当孩子看待。”

公公一提这事,肖纯才意识到苏新确实挺娇气的。除了读书和工作,生活上他就是一个很不成熟的人。

原来,是因为他背后一直有他妈妈在保护着,一种过度的保护。

想想这些年,她确实没有少见婆婆对苏新的溺爱。

“我不希望渡渡被保护得太好,我希望他能早早独立,将来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肖纯对苏莫说。这是她的心里话,她也不想隐瞒。在被苏新无视的日子里,她早受够了他的脾气。正因为他的不足,她才希望儿子将来不要像他这般坏。

作为一个母亲,也作为一个女人,她希望儿子是个好男儿,懂得疼老婆孩子的好男儿。她用自己的血泪经验总结出一点,儿子将来首先要做个大方体贴的好老公。

一个不会心疼老婆的男人,其他方面做得再出色,也不可能获得最大的幸福。因为,家是一方大天地。守好了,便是大作为。

公公居然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赞同她的观点,“我早就跟你妈说过了,让她不要太宠着新儿,可她就那脾气。说什么自己生的孩子,怎么能不疼。”

肖纯说:“我也疼渡渡,以前我也很紧张。可后来我发现,每个阶段疼爱孩子的方式是不同的。”

苏莫欣喜万分,“纯纯,你是个很好的人。我们苏家能娶到你这样的儿媳,是我们的福气。”

肖纯几乎从没得到过公公这样高的评价,她竟然很感动。

“爸,我不好。”她惭愧不已。

苏莫说:“怎么会呢?在我这个老头子心里,你是最好的儿媳妇。我也活到这个岁数了,一脚踩进黄土的人了,相信我看人不会错的。”

肖纯觉得他这话听着伤感,安慰他说:“爸,你还年轻着呢。”

苏莫灰心地直摇头,“我的身体我清楚着呢,长期吃药,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

肖纯听着竟有些害怕。

苏莫看她眼里噙着泪光,宽慰她,“好孩子,别难过。人都有生老病死,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只是,我很不放心你妈。她这人性格内向,什么事情都不喜欢大胆说出来。倘若有一天我走了,我知道她肯定受不了。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我一个人心疼她。”

肖纯问:“怎么会?苏新也很孝顺,一直很关心你们。”

苏莫却说:“儿子再孝顺,也不能跟老伴一样懂她。夫妻是夫妻,母子是母子。龙应台说过,‘所谓父母子女一场,不过是看着孩子渐行渐远’。而夫妻之间,枕边之人,呢喃细语,说过最多知心话的人,必然是不一样的。”

肖纯有些哽塞。

苏莫看孙子和老伴都离得有些远,他突然认真地看着肖纯,嘱咐她说:“孩子,爸想请你帮个忙。假如我死了,请你帮我安慰你妈,可以吗?我怕她会一时受不了刺激。”

肖纯看公公眼睛通红,她庄重地承诺,“好,假如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会善待她老人家的。”

公公双手合握,感激地说:“我把她拜托给你了。”

第166章 大错已注

苏新来到酒店找夏惠儿。

他才按门铃没两下,她就开门将他拉了进去。

她穿着浴袍,披着湿淋淋的秀发,充满诱惑力。

苏新一下子有些受不了,腿脚发麻。可理智告诉他,他不能再看下去了。否则,就要出大事了。

“你这是干嘛?”苏新咽了咽口水。

夏惠儿猛地抱住他,向他索吻。苏新扭过头,不肯给。

夏惠儿将手搭在他胸前,用力一碰。苏新几乎要顶不住,他真的动心了。

夏惠儿趁胜追击,她退了一小步,慢慢地除去自己的浴袍,只剩下一条红色蕾丝裙。

苏新定定地注视着她凹凸有致的身材,用最后一点定力控制着自己。

夏惠儿用勾人心魄的眼神,巴巴地看着他。然后,她把手搭在他的肩上,又慢慢地游移到他的脖子处。紧接着,她轻轻地解开他衬衫的扣子。

苏新彻底动摇了,他一把揽住她的腰。他那急促的呼吸,她听着欢喜极了。

因为她已经看到了希望,她就要拿下他了。

正当苏新要步入错误行径的关键时刻,他的手机响了。

这个忽然到来的电话,将他们的气氛打乱了。

苏新要接电话,夏惠儿不肯。她任性地拍了一下他的手,将他的手机打飞,手机在地板上摔了几下。

“别管其他的,好不好?”夏惠儿怕他不想再继续。

苏新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推开她,匆忙捡起手机。屏幕摔碎了,也开不了机。

“你要是心疼,我赔你一个。”夏惠儿看苏新不高兴,便撒娇说道。

苏新一听这话,竟觉得很讽刺。当年,她也是用这种语气和态度对待他,如今也还是如此。在她眼里,看到的就只有钱,一切事情都可以用钱去衡量。

“你让我很失望,从今往后不要再找我。”苏新毅然决然地说道。

夏惠儿又急又气,“为什么?”

苏新看着她歪了一边的吊带,他默默地从地上捡起了浴袍,交到她手里。“你还是不明白我为什么跟你永远不可能在一起,是吗?那么我今天就清清楚楚地告诉你,并且这也是最后一次。”

夏惠儿掉了几滴眼泪,嘴角却还扬着一丝骄傲和倔强。

“我不否认,你的确很吸引我。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我都有那么一刻心动了。只可惜,你的价值观非我所认可,所以我们永远不可能。”苏新坚决地说道。

夏惠儿擦了擦眼泪,默默地坐到床上,从床头柜抽了几张纸巾。

苏新有些愧疚,不忍去看。

夏惠儿趁他没主意,从枕头下摸出了手机。她拿着手机迅速对着苏新拍了几下,将他光着上半身的样子拍了下来。

苏新被吓了一跳,着急地问:“你干什么?”

夏惠儿冷笑几声,用被子包裹住自己,“我干什么你看不懂吗?如果你今天不求我原谅,这照片很快就会到肖纯的手上。”

苏新被气得半死,“没想到你竟如此歹毒。”

夏惠儿嚣张地笑起来,“我歹毒?那你呢?你一次又一次折磨我,羞辱我。我有多痛苦,你知道吗?”她几近咆哮。

苏新又试着开机,可是手机就是没有任何反应。他举着手机,对她敬而远之地说:“我为自己一时糊涂跟你道歉,但是我也明确告诉你,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跟你见面。再见!”

苏新转身要走。

夏惠儿忽地从床上跳起来,迅速跑到他面前,用手牢牢挡住门锁。

“求你了,不要扔下我。”她放下所有的骄傲,“我跟你道歉,以后你要我怎么做就怎么做。我只求你,不要抛下我。”

苏新用力推开她,“永远不可能了。”

夏惠儿冲他大喊大叫,“你会后悔的。”

苏新说:“我确实后悔。”

话音刚落,啪,一个巴掌落在他脸上。

夏惠儿打了他。

“好吧,我们的恩怨一笔勾销。”苏新说。

夏惠儿愤怒地说:“不可能!”

苏新决绝地离开了。

夏惠儿一头扎到床上,哭得非常伤心。

出了房间,苏新赶紧整理好自己衣服。

在回家的路上,他不断地尝试开机,都未能成功。

刚才那一个电话万一是肖纯或者父母打的,那可怎么办?他越想越害怕。

他三步并作两步赶回家中,看到饭桌上已摆上要打火锅的肉菜。不过奇怪,家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你怎么不接电话啊?”突然,从厨房闯出一个人,是苏英。

苏新吃惊地问,“你怎么在这?”

苏英说:“云云在楼下碰到肖纯,非要拉着她去我家吃点家乡特产。我最怕女人在一起聊天了,赶紧躲你们家。”他哈哈直笑。

苏新问:“我爸妈呢?”

苏英指了指卧室那边,“他们等你等得累了,说要去小睡一会儿。”

苏新抬起手,按了电灯开关。屋里通明,这样才有过年的感觉。

“我去叫他们起床吧。”苏新说。

苏英猛然发现他脖子处有个唇印,吓得赶紧拉住他,“你从哪里回来的?”

苏新不明白,“干嘛?”

苏英伸手要去碰他的脖子,他条件反射地闪了一下。

“你不会是做了坏事吧?这里有个唇印。”苏英指着自己脖子,讲明白给苏新听。

苏新狠狠地吃了一惊,一边用力擦了擦脖子,一边心虚地说:“我才没有做什么坏事。”

苏英是个精明的生意人,他没那么好骗。他直摇头,“你还骗我。”

门外传来肖纯的说话声,苏新紧张地说:“赶紧帮我擦掉唇印,快点。”

苏英赶紧从饭桌上拿了张纸巾,麻利地替他擦起来。

肖纯在敲门,苏新害怕得想躲进浴室,一不小心撞到了椅子,脚疼得很。

他也顾不得疼了,急急忙忙躲进了浴室。

苏英瞅着他进了浴室,才敢给肖纯开门。

“我们先回家了。”肖纯刚一进来,苏英就这样说。

沈云云跟在肖纯后面,她大着肚子爬了楼梯刚走过来,却又要被拉回家,这怎么说得过去。

“我不回家,休息会再走。”沈云云任性起来。

苏英却硬拉着她的手,“回家。”

第167章 隐忍

年夜饭开始了。

饭桌上除了丰盛的菜肴,还有四个大人面前摆放着的红包。这是苏新家约定俗成的一个过年规矩,年年如此。

苏莫还没顾得上动筷子,就对苏新说:“去开电视。”

苏新觉得他爸反常,疑惑地问:“往年你不是最讨厌年夜饭的时候开着电视吗?”

“叫你开就去开。”苏莫严肃地说。

苏新去开电视,问他爸:“调哪个频道?”

苏莫看着肖纯,和蔼地问:“纯纯,你想看哪个频道?”

肖纯十分诧异,她记得第一年回来过年的时候,就因为她想在吃年夜饭的时候还开着电视机,为此被公公责骂了一顿。现在公公一反常态,反而令她有些无所适从。

“爸,不用看了吧。没事的,专心吃饭就行了。”肖纯说。

苏渡听到从电视里传来的热闹声音,便要跑过去看。苏新看他离开饭桌,生气地冲他唬了一声,“干嘛?回去吃饭。”

苏莫板着脸,对苏新说:“你干嘛冲孩子发这么大的火。”

苏新纳闷极了,他不知道他爸爸为什么会突然对他这么凶,而对肖纯那么慈祥。他只好灰溜溜地回到饭桌前,默默地吃了起来。

不过他心里很不安,老想起和夏惠儿见了面的事情。他生怕万一夏惠儿把这件事情告诉给她,那可怎么办。

什么是食不知味,他算是体会到了。大过年的,放着丰盛的饭菜,他却吃得一点也不香,心里五味杂陈。想想他这是何必呢,干嘛去招惹夏惠儿。

如果有后悔药的话,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再那么做了。他宁可吃着家里的热饭热菜,过着普普通通,平平淡淡的生活。那种在外拈花惹草的事,不是他能干的事。

“新儿,你怎么一直只吃饭不吃菜?”张莉莉给他夹了一些鱿鱼,并关切地问道。

肖纯手机有新微信,她赶紧拿出来看。她不像苏新,他这两天已经接到了许多的祝福信息,就是突然又来了一条信息,那可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她的手机一直安安静静的,忽然有了新信息,她肯定要拿出来看看的。

张莉莉又给苏新夹了好几种菜,一直劝他多吃点。

苏莫看不下去了,埋怨道:“他都这么大的人了,你还给他夹菜,成什么样。”

张莉莉反驳道:“多大的人,过了年也才三十一。我做母亲的,给孩子夹个菜又怎么了?”

肖纯看了微信,又把手机放到口袋里。

苏新有些担心地问,“谁啊?”

肖纯愣了愣,不知道他干嘛突然关心她。“郭芳发来的祝福信息。”她夹了一条虾,放到苏渡碗里。

张莉莉一看,马上从苏渡碗里拿回虾,一边替他剥着虾皮,一边说:“虾壳那么刺手,孩子万一伤到了多疼。”

肖纯知道婆婆一向如此个性,大过年的她也懒得动怒,便不作声了。

苏莫却生气地说:“我们渡渡过年都6岁了,连虾皮都不让他剥,你在干什么!”

张莉莉委屈地说:“我心疼孙子,不行吗?”

苏莫严肃地说:“你一会儿心疼儿子,一会儿心疼孙子。那你自己呢,吃了什么东西了?好啦,不要总想着替子孙操心太多。你该放手让他们自己去做,这对他们也是有好处的。”

张莉莉虽然年纪一大把了,但一直都很娇气。这些年,她很用心地在照顾老伴苏莫,苏莫也对她很是爱护。尽管有时候他脾气急,会不经意地发点小火。可是从没像今天这样,逮着无关紧要的小问题对她几顿乱批评。

“你就吃你的吧。”张莉莉生气地对苏莫说。

苏莫咳嗽了几声,认真地对张莉莉说:“都说‘慈母多败儿‘,你可不要……”

张莉莉一听这话哪里受得了,她委屈地说:“什么‘慈母多败儿’,你扯哪里去了?”

饭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僵下来了。

肖纯劝起了公公,苏新劝起了自己的妈妈。苏渡搞不懂大人在干什么,他只顾着一边跑去看电视,一边跑回饭桌吃东西。

张莉莉委屈得嘤嘤哭了起来。

苏莫心烦得很,放下了筷子。

苏新一时烦乱,冲苏渡大喊,“你到底吃不吃?”

苏莫立刻说:“你怎么又冲孩子发脾气了?看个电视又怎么了?”

苏新说:“爸,这是个坏习惯。”

苏莫却不以为然地说:“一年也就一天过年,就让他开心点,又有什么大不了。人啊,最重要的是活着。活着,最重要的是能开心的时候就开心。我看你就是原则性太强,这样你自己累,跟你在一起的人也累。”

苏新看了一眼肖纯,她只是低着头在吃东西。

“爸,我个性像你,有什么办法?”苏新赌气地对他爸爸说。

“正因为你像我,所以我才告诫你,不要活得像我那么累。听到了吗?”苏莫严厉地看着苏新。

苏新随意地点点头。

苏莫不满意,“我问你听到了没?”

苏新这才老老实实地大声回答,“听到啦。”

肖纯又收到了一条新短信,她用纸巾擦了擦手,拿出手机看了看。

短信是夏惠儿发的,是一张苏新光着上身的照片。她一下子就双眼模糊,差点就要掉下眼泪。

苏新看她情绪不对,战战兢兢地问:“怎么了?”

肖纯本想对他发火,责问他为什么会这样?可是她看到公公替她盛了一碗汤,她便心软了。在这样的日子,纵使她心里有多不忿,也得先忍一忍才是。

“没事,被辣到了。”她随口回答道。

电视那边的声音,饭桌上大家说话的声音,吵吵嚷嚷的,肖纯觉得自己就要难受得崩溃掉。可是,她不能让公婆发现自己的不对劲。毕竟,如果公公知道了这件事情,肯定会受不了。他的身体已经成这样了,根本受不了大刺激。

就这样,她要装得跟个没事的人一样,在饭桌上一边好好的吃饭,一边像模像样的说说笑笑。

隐忍,这个词,她算是彻底体会到了。

第168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一顿年夜饭,对肖纯而言,跟一个世纪那样漫长。愤怒、不解在她心中徘徊着,她忍得太辛苦。

再这么忍下去,她就要发疯了。“我肚子有点不舒服,想回卧室躺一躺。”这个主意,她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在这种状况之下,应该算是万全之策了吧。

公公苏莫马上关切地问:“怎么肚子疼了?吃坏肚子了吗?”

婆婆张莉莉也担忧地问:“要不要吃点药?”

肖纯一刻也不想多耽搁,言简意赅地说:“没事,我本来肠胃就不太好。”

苏新一听这话,觉得不太对劲。肠胃不好的是他,肖纯肠胃功能好得很。

肖纯回了卧室,儿子苏渡也立刻跟着跑进去。

他看肖纯脸色很差,便越发的紧张,忙说:“妈妈,你躺好。”他扶了扶肖纯,用心疼的眼神注视着她。

肖纯侧身躺到床上,苏渡替她脱了鞋,乖乖地放整齐。这么懂事体贴的儿子,真的令她既感动又心酸。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说的就是她这样的。

她的要求不高,只希望儿子能够在完整的家庭里长大。就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她要付出很多的代价,甚至都能接受已没有了爱的婚姻。

可如今,苏新的所作所为,已经触碰了她的底线。但是,她连发飙和质问都得掂量老半天,因为一边是年幼的儿子,一边是随时可能病倒的公公。

她目不转睛地盯住天花板,胸口难受极了,头疼欲裂。一遍又一遍地问老天爷,能不能给她一条活路?

儿子静静地待在床上,自己拿了一张白纸在折纸飞机。他突然发现肖纯眼角处滚出眼泪,吓得赶紧抱住她问:“妈妈,你怎么哭了?”

肖纯害怕惊动到公婆,强忍着伤心,安慰儿子说:“妈妈肚子疼。”

苏渡说:“那我去找爸爸。”

肖纯立刻拉住他,倔强地说:“不要去。”

苏渡“哦”了一声,贴心地摸了摸她的额头,并把手放在她的肚子上,顺时针方向为她揉肚子。

这一系列动作,就是他自己肚子疼的时候,肖纯照顾他的样子。

肖纯欣慰得很。

可是苏新一直没有进来,她心里更气。

直到婆婆张莉莉推门进来,小声地问:“肖纯,好点没?”

肖纯看到不是苏新,心里又有疑团未解,她闷闷地回答:“还有点疼。”

张莉莉尴尬地笑了笑,“要不让渡渡先出去吧,包给他的红包还没给他呢。”

卧室门没关,这时肖纯听到有客人进门的声音。

一阵喧闹声过后,公公苏莫也走到门外,冲站在里面的张莉莉问:“儿媳妇好点了没?”

张莉莉轻声说:“她说还有点疼。”

公公苏莫说:“要不去看看医生吧。”

肖纯没办法再装下去,只好爬起床出了卧室。

苏英带着妻子和孩子过来串门,他一看到肖纯耷拉着脸,立刻警觉地看了看苏新。

“你招了吗?”苏英小声问苏新。

苏新回答,“没有啊。”

苏莫招呼儿媳妇和孙子赶紧回到饭桌上,加上苏英他们一家,整张饭桌被围得密密麻麻。

“渡渡,这是爷爷给你的红包。”

“渡渡,这是奶奶给你的红包。”

公婆两人先后把红包递给了苏渡。他们家的规矩每年都没变,那就是年夜饭还没吃得七八分,不准给红包。

“渡渡,这是爸爸给你的,快快长大。”苏新也拿起放在自己面前的那个红包。

肖纯把红包给苏渡,说:“儿子,快快长大。”这是她最大的心愿了。

苏新又分别递给苏莫和张莉莉各一个红包,愧疚地说:“今年公司业绩不好,只拿了几万块奖金。明年我一定努力,到时给你们包大红包。”

苏英打趣道:“要不跟我一起干吧,我修手机都能有房有车。”

张莉莉不高兴听这话,她也不高兴苏英一家来打扰他们的年夜饭。

她一直以苏新为傲,他从小就特别听话,也很会读书。而苏英从小却不务正业,喜欢结交不三不四的人,就他那点文化水平,张莉莉万万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如今苏英有房有车,混出了人样。可是儿子却当着大家的面,说出了他的困境,她心里是不舒服的。

“那工作会有影响吗?公司还能做下去吗?”苏莫更关心的是这些。

苏新说:“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苏渡拿了红包,就跟堂哥苏蓝天去沙发那边玩了。

沈云云看肖纯一直没吱声,再看她神情低落,她问:“肚子好点没?刚才一进门就听说你肚子疼。”

肖纯说:“好点了。”

“你这红包还挺好看的。”沈云云看着肖纯面前的红包,不禁夸赞道。

肖纯想到了什么事情,转身进了卧室,从自己的行李箱里又取出了一个红包袋子。

然后,她打开自己的钱包,看到里面只有两张百元人民币。她便把这两百块放进红包袋子里,拿出来给苏蓝天。

“蓝天,祝你春节快乐,平平安安。”肖纯对他说。

除了张莉莉,其他人都很满意和意外她的这个举动。

沈云云惭愧地说:“我从没有包红包给渡渡,你却包给蓝天,这让我们如何是好。”

肖纯淡然一笑,“小事情,不用记挂在心上。”

张莉莉心疼肖纯包出去的红包,气得嘴歪了一半,蹙着眉,“我们早就说好了不互相包来包去,你怎么……”

苏莫看她要说错话,赶紧说:“这不要紧,讨个吉利而已。”

“你有多少红包?”苏渡问。

“我有十个。”苏蓝天回答。

“我有这么多呢。”苏渡从上衣大口袋里摸出了一大叠红包。

苏英匆忙从身上翻找出两百块钱,临时跟肖纯拿了红包袋子,他也包了个红包给苏渡。

两个孩子天真地数起红包,以及红包里的钱。一边数,一边开心地笑。

肖纯看着他们,心里更加难受。她喜欢儿子过这种亲人围绕的简单而又幸福的生活。可是苏新却在伤害她,她真的要坚持不住。

一旦她放弃,儿子就再也过不上这种纯粹的生活了。

她到底该如何是好?继续忍还是不要忍?

第169章 老虎不发威你当是病猫

在除夕夜这样喜庆的时刻,老人、大人、小孩都格外亢奋。

苏莫和张莉莉并肩坐在沙发上,他们的眼睛虽然盯着电视的方向,但是眼皮子却不断地在打架。

毕竟上了年纪,熬不了夜。实在扛不住困意了,苏莫打一下瞌睡,张莉莉也打一次瞌睡,这画面看起来特别有趣。

有好几次,他们打着瞌睡,头都要掉下去了,苏渡赶紧去接着。乖巧的孙子,可爱的爷爷奶奶,温暖的家,热闹的电视画面……这些,在肖纯眼里就是幸福。

她很想珍惜这一切,只可惜苏新欺人太甚。

终于熬到过了十二点,新一年的钟声响起,电视里的春节联欢晚会达到了最高潮。

苏渡也高兴得很,兴高采烈地跟着电视画面蹦啊跳啊,把苏莫和张莉莉都吵精神了。

“十二点啦?”他们俩异口同声地问。

窗外也传来各种欢庆春节的声响,终于过年了。

“对,十二点了。爸,妈,你们赶紧去休息吧。”肖纯借机劝道,她整晚都碍着他们在场不便质问苏新,都快憋坏自己了。

“大家春节快乐,你们也早点休息吧。对了,这个是我给你的红包。”苏莫从上衣内层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红包,交给肖纯。

肖纯木讷地问,“爸,干嘛给我红包?”

苏莫笑而不答。

张莉莉说:“你爸要给你的,你拿好便是。”

他们老两口搀扶着回了卧室。

公婆的举动,又令她有些不忍。可是,那藏在心中的愤恨,如排山倒海一般直压而来。

苏新靠在沙发上,眼睛直直地盯着电视屏幕,看得很入神。

肖纯实在忍无可忍,“够了没?”

苏新疑惑不解地反问,“什么够了没?”

肖纯冷笑一声,“我忍了整整一个晚上,现在我请你回卧室,我有话问你。”

她不由分说地拉着儿子苏渡先进了卧室。

苏新看她不对劲,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他把手放在脖子上,用力地刮了好几下,生怕那个唇印还有痕迹。

一进卧室,他赶紧把门锁上。

“先别说话。”肖纯小声对苏新说。

她正在哄儿子睡觉,即使她心里的疑问再着急要解开,也得把儿子放在第一位。

苏新默默地坐到沙发上,却坐立难安。

肖纯好不容易等儿子睡熟了,她从床上爬下来,走到苏新面前,说:“我们去浴室说。”

“不要吧?我累了,没力气折腾。”苏新鬼鬼地笑起来。

肖纯一把将他拉进浴室,关上门。她愤怒地说:“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

苏新眼看自己瞒不下去了,吞吞吐吐地问:“你这是怎么了?”说着,他就要来抱肖纯,以为用温柔攻势就可以化解问题。

肖纯用力推开他,狠狠地瞪着他,“你这个出轨的男人,恶心得半死。”她满腔的怒火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见到浴室里有一只马桶刷,随手就拿起来往他屁股上打了一下。

苏新一把抓住马桶刷,问她:“你干什么!”

肖纯手一松,放开了马桶刷。她苦笑起来,“我干什么你不明白吗?你这个出轨的恶心男人。”

苏新自知理亏,战战兢兢地放下了马桶刷,支支吾吾地说:“你误会了。”

肖纯拿出自己的手机,把夏惠儿发过来的照片拿给他看。

“我误会了?你都跟妖精去开房了,还说我误会了?”肖纯气得往他手臂上用力掐起来。

苏新疼得嗷嗷直叫,“我没跟她发生关系,我真的没有。”

“都脱光衣服了,难道盖棉被纯聊天?别把我当傻子。”她愤地往他脸上一啐,唾沫星子喷到他眼角处。

“我没有。”苏新还想狡辩,因为他不嘴硬的话,肖纯一得知真相恐怕就不止这样了。

“我们离婚吧。”肖纯冷静地说。

苏新指着外面,“那儿子呢,我爸妈呢,他们受得了吗?”

肖纯马上翻脸,抓起他的手,狠狠咬下去,苏新被咬痛都不敢大声叫。

她拿开他的手,看到他手上被咬的地方都流血了,牙印清晰可见。

“解气了吗?”苏新问。

肖纯蹲到地上,说:“今晚不老实交代清楚,谁都别想睡觉。”

苏新知道她心软,压根不信她真的会这么做。所以,他故意说:“谁怕谁,反正我问心无愧。”

他把马桶盖子放上去,一屁股坐在那上面。

没想到过了半小时,肖纯还是没松口。苏新着急了,主动说:“还是先睡觉吧。”

肖纯不理他,这次她不会轻易算了。

又过了一个小时,苏新终于扛不住了,疲倦不堪地求饶,“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肖纯说:“我不要你怎样,我只想跟出轨的男人离婚。”

苏新哈欠连连。

“你也看到了,我爸身体很不好,他根本受不了大刺激。”

肖纯说:“我可管不了那么多。”

两个人又僵持了半天,苏新彻底认输了,他垂着头,小声地说:“你要怎么样才不离婚?”

肖纯说:“你没资格要求我不离婚,你出轨了,我有证据。”

苏新实在郁闷极了,问她:“你到底要干什么!”

肖纯笑了笑,“我干什么!?我要给自己讨个公道。只能你虐我吗?呸。”

苏新举起双手投降,“我真的错了,我对不起你。”

肖纯站起来,咬牙切齿地说:“我无法接受一个身体上背叛我的男人,夏惠儿是足够吸引人,我祝你们这对狗男女百年好合。”

苏新从没见过这样的肖纯,说她生气,她又很淡定。说她不生气,她又眼中有忧伤。

“我一时糊涂,但是我没有对不起你,她只抱了我,其他什么也没发生。”苏新说。

肖纯说:“你还想骗我?!”

苏新一哆嗦,“她还亲了我。”

肖纯怒地说:“你还想骗我?!”

苏新又是哆嗦,“我真的控制住自己了,我及时刹车。”

肖纯狂笑,“你永远得不到我的原谅。”

苏新瘫软在地,“只要不离婚就行。”

肖纯喃喃自语,“这就得看我的心情了。”

她生气是真,诸多无奈也是真。听到苏新说他没有跟夏惠儿上床,她居然还觉得很侥幸。

第170章 被干扰

除夕夜,葛恋过得也很不痛快。原本说好了这房子只能她跟马年单独住,只因她一时糊涂,就决定在新房过除夕。可是游晓春一来,整得自己跟主人似的,一点也不客气。

“说好了吃完年夜饭就回去,他们这是在耍无赖。”葛恋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马年的爸妈和二妹今晚都住在了这里,客房和客厅都被他们霸占了。

葛恋是越想越气。

马年知道她生气,只能哄着,“他们明天就回去了。”

葛恋扯着嗓门说,“还没吃年夜饭的时候,说好了吃完就回去。可吃完了又说要一起倒数,等倒数完了,你又觉得太晚了,让他们留下来过夜。”她猛地推了他一把,“都怪你。”

马年腿架在她身上,手不安分起来,“哎呀,我保证他们明天就回去了,好了,别管这事了。”

葛恋被他一阵乱摸,浑身酥软,不禁咯咯直笑起来。

可她刚要投入,忽然听到外面有动静。

“有声音。”她警觉起来,兴致也退了几分。

马年不管不顾地又要上手,“哎呀,别管了。”

葛恋觉得怪别扭的,说:“不行,有人在外面,我不自在。”

她披散着头发坐在床头,愤愤不平。

马年满身的热情,就这么被晾在一边,他浑身不舒服。他扯了扯葛恋,“老婆,快点,老公抱抱。”

葛恋说:“我没心情了。”

马年使出浑身解数,哄了她老半天,她好不容易又乖乖躺回他怀里,可是关键时刻却听到有敲门声。

这么一再被干扰,多好的兴致也都消散了。

“谁啊?我们在睡觉呢。”马年不耐烦地冲外面说道。

“马年,是我。”游晓春的声音。

葛恋不满地抱怨,“大半夜的她不睡觉,瞎折腾什么。”

马年从被窝里爬出来,瑟瑟发抖地去开门。

游晓春说:“你三妹可能出事了。”

马年吓了一大跳,“出什么事了?”

游晓春说:“她说今晚要加班,可刚才我打了电话给她,她一直没接。我就让你二妹打她店里的电话,人家说你三妹今天压根没上班。”

马年懵懵的,“不应该啊,我刚才看她发朋友圈了。”

游晓春疑惑地问:“她发什么了?”但她又觉得不对劲,“她店里的人说她今天没去上班,那她是撒谎了吗?”

葛恋听了一耳朵,却不敢吱声。她多少知道这件事情的实情,但又知道不能乱干涉。那天撞见了马之敏和那个男孩子,今天兴许她就是在他那儿吧。

马年跑回床边,拿了手机,他打开朋友圈一看,刚才马之敏发的那条朋友圈已经被删了。

他觉得奇怪,“怎么删了?”

这件事情透着诡异,大家不免心惊肉跳。

葛恋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心里矛盾得很。

大家都聚到客厅,她也不得不爬出被窝,装作很担心的样子。

一家人轮流给马之敏打电话,一直没打通。

“好了,我说吧。”马月突然说。

大家直盯着她。

“她谈恋爱了,今天没去上班,可能跟这个有关。”她说出了这件事情。

葛恋暗自庆幸这件事情不是只有她一个人知道,也不是她说出来的。有时候知道太多反而不好,责任太大。

她也庆幸自己的妈妈章小诗坚持要在医院值班,不然让她大过年的看这糟心的一幕,实在是够没意思的。

游晓春气急败坏地跳起来,“什么?谈恋爱?瞒着我要加班多赚点钱,原来是跟男人鬼混去了!”她双手叉腰,“我就说呢,她怎么会那么孝顺,还除夕夜加班,我信她个鬼。亏我还心疼她过年没得吃团圆饭,想着给她打个电话关心关心她。”

葛恋看不下去,也听不下去。她一本正经的说:“妈,之敏确实很在意你,也很听你话。你住院的时候,她尽心尽力陪着你。她挣的第一份工资也全数给了你。”

游晓春正在气头上,“她是个谎话精,我不能再信她。”

马年又试着打了马之敏的电话,还是关机。

马东阳一脸凝重,“她跟谁谈恋爱?你有那男的手机号码吗?”他问马月。

马月摇摇头,“我不太清楚,我是碰巧看到她跟一个男孩子在一起逛街。我问她,她不敢承认。不过我看他们俩那亲热劲,说不是谈恋爱我绝对不信。”

游晓春赌气地拍了拍茶几,“不要管她的死活了,没良心的死丫头,当我没有养过她,真是气死我了。”

葛恋看着她喜欢的茶几,心疼极了。

第171章 再发毒誓

一直联系不上马之敏,游晓春“下令”说不用管她死活了。大家各自回屋去睡觉,不过葛恋实在气不过,她推了推马年,这家伙睡得太死,怎么也叫不醒。

她拿出手机给肖纯发了微信:现在我才体会到你说的,结婚跟谈恋爱简直两码事,实在糟心,郁闷。

肖纯也没睡着,她收到葛恋的微信后,马上就回了她:事非经过不知难。

葛恋问她:你怎么也还没睡?

肖纯回复:打架了。

葛恋发了一串震惊的表情包过来。

肖纯发微信告诉她:他出轨了夏惠儿,我气得半死,差点没用马桶刷把他打死。

葛恋被吓得不轻,从床上一跃而起。马年仍睡得很沉,连这么大的动静都没发现。她慌忙拨打了肖纯的电话,不过肖纯没有接。

紧跟着,她收到了肖纯发来的微信:他一直不肯承认有出轨,可是夏惠儿却发了他光着上身的照片给我。

葛恋一看这条微信内容,气得大骂了一声“混蛋”。她用力推了推马年,他懒懒地问:“怎么了?”

葛恋说:“苏新好贱啊,他出轨了。”

马年没听进去,又睡过去了。

葛恋发微信语音给肖纯:跟他离婚,立刻,马上。

肖纯看到是语音信息,她怕吵到儿子,便又下床进了浴室。她没有开灯,躲在里面打开语音听起来。

听完了,她也用语音信息回复葛恋:我也很矛盾,有太多的不得已。很奇怪,知道了他跟夏惠儿的苟且事之后,我居然不心痛,而是生气而已。你说我这是怎么了?

葛恋发来语音说:因为你已经不爱他了,都这样了,赶紧离了。

肖纯蹲在浴室里,想了片刻,才回复她:其实很多人的婚姻都是没有爱了,仅剩一份责任。

葛恋却说:如果是我,没有了爱,我绝对立刻离婚。

肖纯不知如何回答,她默默地蹲着出神。

苏新推开门,挤进来浴室,关切地问她:“你怎么了?”

肖纯吓了一跳,她没想到他会出现。“关你怎么事?回去睡你的觉吧。”

苏新也蹲下来,说:“我真的没跟夏惠儿发生关系,我可以发毒誓。”

肖纯随口说:“那你倒是发啊。”

苏新举起手,熟练地发起毒誓,说:“我苏新对天发誓,如果我骗了肖纯,那我爸爸不得好死。”

肖纯听了这句毒誓后,心里感觉有些怪怪的,以前她曾逼苏新发这个毒誓,那是因为她对公公苏莫没那么深的感情,也因为她知道公公对苏新来说有多重要。假如他敢拿他爸爸来发毒誓,那说明他心里是坦荡荡的。

但是这时候苏新再这样发毒誓,她却觉得对公公来说有些残忍了。

“你跑出去见夏惠儿就已经背叛了我,我知道你已经不爱我了,你不敢跟我离婚,也只是基于你父母和我们的孩子。罢了,罢了。距离孩子18岁,我们还有13年的时间,我耗得起。只是,你这么恶心的男人,我也不可能跟你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了。回米州后,我们分开住吧,你走还是我走?不过孩子肯定得跟我一起住。”肖纯打定了主意。

苏新呆呆地难过了起来。

肖纯懒得再多说,她站起来要走。

“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苏新哀求。

肖纯坚决地回答,“不能。”

苏新说:“我不会再背叛你了。”

肖纯心寒至极,“晚了。”

苏新哭了。

肖纯不再心软,径直走了出去,躲进被窝。说出这一番话之后,她心里竟然好受了不少,这样才踏踏实实地睡着了。

苏新怎么哭,哭多久,她全然不理睬。

第二天,他们母子还没醒来。苏新就蹲在她床边,乖乖地等着她醒。他一脸困倦,黑眼圈清晰可见。

肖纯一醒来,看到他这副样子,理都不想理他。

“再给我一次机会吧。”苏新又是哀求。

肖纯仍然回答,“晚了。”

苏新伤心地问,“我要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

肖纯将被子蒙住头,一言不发。

苏新小声地说,“只求你不要将此事告诉我父母。”

肖纯没回应。

儿子苏渡忽然爬起床,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疑惑地看着苏新,问他:“爸爸,你为什么看起来好难过?”

苏新心情低落,“因为爸爸做了错事,惹你妈妈生气了。”

肖纯一下子掀开被子,严肃地冲他吼道,“别把你的破事说给孩子听。”

苏新张开双臂,想要儿子过来抱抱。

苏渡乖乖地爬过去,扑到苏新怀里。

苏新抱着软乎乎的儿子,感叹道:“爸爸何其有幸拥有了你,你是爸爸最好的礼物。”

苏渡抬起头,看到苏新眼眶通红,他着急地问,“爸爸,你是要哭了吗?”他用小手扯开肖纯的被子,说,“妈妈,你抱抱爸爸,他要哭了。”

肖纯才不肯,她说:“他是自作孽不可活,懂吗?”

儿子摇摇头。

苏新紧紧地抱住儿子,说:“爸爸现在懂了,可是太晚了。”

儿子却安慰他,“我妈妈总说,做错事不可怕,只要愿意改就行。”

苏新一听,赶紧对肖纯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愿意改,好不好?”

肖纯说:“然而你并不是孩子。”

苏新说:“你就把我当作一个很傻的孩子,好不好?”

肖纯被他弄烦了,掀开被子进了浴室,把自己关在里面。

儿子悄声对苏新说:“爸爸,妈妈很心软的。我每次做错了,她都会原谅我。”

苏新摸摸儿子的头,愧疚地说:“爸爸糊涂了。”

肖纯在浴室里一边刷牙,一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现在的她,谁看到她这张脸,一定都看得出她很生气。

忽然,她的右眼皮微微跳了几下。

她一没留神,手肘碰到了陶瓷漱口杯。杯子直直地掉到地上,摔得一地支离破碎。

那破碎声非常的刺耳,她心跳加速。

苏新父子迅速冲过来,“怎么了,怎么了?”

她呆呆地看着破碎的陶瓷渣子,右眼皮跳得更厉害了。

第172章 我会替你主持公道的

苏新赶紧蹲下去,慢慢地拾起碎渣子。

肖纯板着脸说,“你走开,我自己捡。”

苏新对儿子说,“渡渡,把你妈妈拉开,保护好她。”

儿子苏渡接到爸爸交给他的这个光荣的任务,立刻严谨地对待起来。他握着肖纯的手,将她往浴室外拉。

肖纯心里想,苏新再怎么示弱,她都不会再回心转意了。出轨是个原则性的问题,她绝对容忍不了。即使他没有跟夏惠儿发生实质性的关系,可是他们亲是肯定亲过了,就冲这一点,她都不可能选择原谅他。

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绝没有后悔之说。以往她就是太心软,才会把苏新纵容成如今这般模样。

他捡完碎渣子,又怕还有捡漏的,便走出卧室去阳台拿扫帚。张莉莉看儿子在这样的日子里拿着一把扫帚,她紧张地问:“你干嘛?”

苏新说:“我不小心摔坏了一个杯子。”

张莉莉从他手里夺过扫帚,说:“傻孩子,今天是正月初一,不好用扫帚。摔哪里了?我去看看。”

苏新拦住她,“妈,不用了,我捡清楚了。只是怕还有捡漏的,想扫干净而已。”

张莉莉小声地问他:“是你摔的还是肖纯摔的?”

苏新支支吾吾地回答,“当然是我摔的。”

张莉莉不信,“你做事一向小心谨慎,你小时候都很少摔坏东西,别人老夸你慎重细心。我反倒觉得肖纯笨手笨脚的,去年过年她就摔破一个碗呢。”

苏新怕自己的妈妈要去责备肖纯,他忙说:“哎,妈,你想那么多干嘛?我摔的,就是我摔的。”

他还想再拿扫帚,张莉莉愣是不肯。

肖纯在卧室里模模糊糊听到了他们母子说的话,她没有觉得感动,而是觉得很讽刺。这事换在以前她会傻傻地感动很久,觉得苏新是个护妻好男人。可经历这么多事情之后,她才知道,男人可是比女人还善变的。

苏新从客厅回来卧室,他看到肖纯默不作声的样子,对她说:“你别放心上,我妈就这个脾气。”

肖纯笑了笑,“放心,我不可能放在心上。因为我们只是形式上的夫妻了,在我心里,我们的夫妻关系已灭亡,那我跟你父母,包括跟你这些亲戚的关系,自然也是灭亡的。”

儿子苏渡已经听惯了他们的斗嘴,现在再听他们这么说来说去的,他只当他们是在说无关痛痒的事情。反正在他这个小人儿的心里,只要父母不离婚不分开那就好。

年初一这一整天,肖纯右眼皮不停地跳,弄得她心神不宁。俗话说“左眼皮跳财,右眼皮跳灾”,她总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她心中有个很迫切的想法:想破罐子破摔,不打算再在苏新家人和亲人面前小心翼翼的。毕竟她再温顺良淑,还是改变不了苏新背叛她的事实。再说,“人善被人欺,马上被人骑”,她这个乖媳妇当累了,真想在苏新老家大闹一场,把他做的好事公诸于众。

这回苏新真把她逼急了,她说干就干。

苏新的大伯来家里拜年,张莉莉看她一直躲在卧室没出来,便主动去叫她出来。

可是张莉莉跑了她卧室好几次,她都说困了在睡觉。

张莉莉估摸着儿子儿媳是吵架了,只好悄悄地示意苏新去叫她出来拜见长辈。

苏新心虚地进了卧室,低声下气地拜托肖纯配合他,给他家一个面子。

肖纯听烦了,说:“以前我给过你和你家多少面子,你们有放在心上吗?夏惠儿那么好,你去叫她过来配合你啊。”

苏新自知理亏,不敢再为难她。他灰溜溜地回了客厅,找了个借口说肖纯肚子疼。

张莉莉觉得肖纯不该这么没礼貌,又要去劝她。苏莫却小声对张莉莉说:“不要再为难她了。”

等苏新大伯回去之后,苏莫板着脸,问苏新:“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大错事?”

苏新还想撒谎,吞吞吐吐地否认,“没有啊。”

苏莫冷哼一声,“你没做对不起肖纯的事,她这两天怎么会变化这么大?你还想瞒我!”

苏新耷拉着脑袋,“我错了。”

苏莫一动气,就咳个不停。他人很难受,却不忘教训起苏新,“你做了什么错事?老老实实交代。”

苏新害怕地将他和夏惠儿私会的事情抖了出来,虽然他只说了不到五分内容,减去了很多严重的情节,可他爸爸已经气得快要晕过去。

张莉莉听得直冒冷汗,她哪里会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会做出这等龌鹾事。

苏莫知道了儿子做错的事情以后,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沉思良久。苏新吓得半死,他很担心他爸爸气坏了身子。

这个年,真的不能好好过了。这都怪他,他认了。

苏渡把在客厅看到的和听到的都告诉给肖纯,虽然他描述得不算清楚,但她大致知道了外面发生的事情。

得知公公生这么大的气,她心里莫名的好受了许多。

虽然这个年过得那叫一个度日如年,但好在公公替她主持正义了,也算一个小小的安慰。

况且年初二她就要回娘家了,也算一件开心事。

她老家那边有句谚语“孝顺的女儿初一二,不孝顺的女儿十五六”,意思是孝顺的女儿正月初一或初二就早早地回娘家探望父母了,而等到正月十五或者十六才回娘家的女儿是不孝顺的。

嫁给苏新这些年,她每年都是年初二就回去。应州和她老家距离很远,高铁没开通之前,苏新要开七八个小时的车才能到。现在高铁通了,甚是快捷和便捷。

年初二上午,他们一家三口临出门前,苏莫对肖纯千叮万嘱道:“我会替你主持公道的。”

肖纯看公公此番甚是和气慈爱,她心里对他有了几分真挚的敬意。她看他两鬓斑白,苍老单薄的样子令人心疼。所以,走开几步还没坐上苏英的车,她突然动容地走回他面前,对他说:“爸,你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千言万语,都化成了这一句话。因为她也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好,原本他们的关系就不算融洽,这回他能改变这么多,她已是相当意外。

第173章 不会看错人

苏新一家三口离开以后,苏莫和张莉莉俩人相互掺扶着准备上楼。

龙应台书里写的“所谓父母子女一场,不过是意味着你要不断地目送子女的背影渐行渐远”,这句话简直就是苏新父母的写照,也是所有父母的写照。

看着儿孙们离开,心里明明很不舍,却不能挽留。苏莫觉得自己是越老越没用了,现在竟然为了这一份说不出口的不舍,他一下子就老泪纵横。

张莉莉笑话他,“人家说老小孩老小孩,看来这话确实不假。”

苏莫无奈地直摇头,“新儿越来越不像样,我担心他们这个家,我还有好多事想替他做。只是,到了我这个情况,和他们也是见一次少一次了。我担心自己有心无力,心里着实着急和难过。”

张莉莉鼻子一酸,“老头子,你千万别扔下我一个人。如若你走了,我定然跟随你而去。”

楼下有张石椅,苏莫拉着张莉莉过去坐。

“你千万不能这么做。”他非常严肃地说,“我就怕你会这么做,所以已经嘱咐肖纯等我走了,让她千万替我照顾你。”

张莉莉一听这话,悲从中来,她抱住苏莫的肩膀,“你不能狠心抛下我,你千万要保重身体。这些年只有你敬我爱我,也只有你事事替我考虑。如果真的要死,我宁可自己死在你前面。”

苏莫宠爱地摸了摸她的脸颊,安慰她说:“不能说胡话。”

张莉莉又委屈又害怕,“肖纯怎么可能如你所愿呢?你若不在,她肯定不会管我了。”

苏莫一脸笃定,“不会的,我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

老两口在楼下坐了很久,他们很孤独,很无助。苏莫担心张莉莉的未来,张莉莉更是害怕自己的未来。

年轻的时候,她没少生苏莫的气,有时候话说重了,就扬言要跟他分开。可年纪越来越大,他们也越来越分不开。很多东西都随着岁月在变化,比如同事和朋友,比如理想和事业,还比如儿子和孙子……斗转星移,唯一不变的就只剩下夫妻的相依相伴。

现在再回想年轻时候吵架闹矛盾的那些事,他们两个人都觉得幼稚和荒唐。生命有限,本不该被浪费在不值得的事情上。

“老头子,这辈子嫁给你我特别的幸福。”张莉莉十分动容地感触道。

苏莫握了握她的手,同样深情地感慨道,“我也觉得这辈子娶了你是最正确的事情。”

张莉莉说,“我现在觉得天底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你身体康健,而我也能继续照顾着你。”她双手合十,对着上天祈祷。

苏莫看她如此在意这件事情,他便故意逗她,“我现在觉得天底下最好看的,就是我老婆。”

张莉莉笑得前俯后仰,因为年轻时的苏莫为了向她赔罪,曾不止一次用这句话来哄她。

苏莫紧紧握住她的手,认真地说:“我们相互陪伴了这么多年,已然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第175章 不要怕

等苏新回到家的时候,他爸已经过世了近十个小时。他扑通一声跪在他爸爸的遗体面前,哭成了泪人。

他没想到自己连爸爸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爸,儿子不孝,儿子来晚了。”他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在场的人看了都跟着难受,尤其是张莉莉和肖纯。张莉莉原本怔怔地注视着老伴苏莫的遗容,谁都不知道她心里除了悲伤,其实还有埋怨,她埋怨儿子这么久才回来。可当她看到儿子这般伤心不已的模样,她心疼了。

她扶了扶苏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劝他,“儿啊,回来就好。”

肖纯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因为她的爷爷和外公都早在她没出世时就逝世了,而她的奶奶和外婆均健在。她呆呆地站在一旁,心里除了难过,还挺害怕。她是个胆小的人,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到一个过世的人,就好像做了个大噩梦一般可怕。

“肖纯,你是害怕吗?”沈云云问她。

肖纯极力摇头否认。

沈云云指了指她的脸,“你吓得脸都白了。”

肖纯感觉有些尴尬。她知道沈云云一向粗线条,心虽不坏,可说话做事总欠考虑。

苏新回头看了肖纯一眼,肖纯以为他要责怪她,却没想到他说:“没事,自己的爸爸,不要紧的,不要怕。”

张莉莉也知道肖纯胆小,她跟着宽慰道:“你爸生前疼你,他不会让你怕的。”

肖纯这才大着胆子看了看苏莫的遗容,他的样子很平静,确实不太可怕。

肖纯的爸妈虽然跟来了,但他们毕竟是外人,不好多嘴,所以一直站得远远的。

有亲戚看到了他们,问道:“亲家也来啦?”

肖纯的父母默默地点了点头。

苏新对着他爸爸的遗体说:“爸,我岳父岳母也来送你了,他们很疼我的,你安心吧。”

张莉莉哭得眼睛都红肿了,泣不成声。

肖纯的妈妈谢楠上前几步,给张莉莉递了纸巾,并安慰她说:“亲家,节哀。”

说完,她就退回原来站着的地方。

肖世俊一直牵着小外孙苏渡的手,在来的路上,他们已经商量过不让他去看爷爷的遗容,免得被吓到。

亲戚们注意到苏渡,纷纷说:“孙子来了,赶紧让他去看看爷爷。”

张莉莉反应迅速,腾地站起来,反对道:“不行,孙子还太小,不能这么做。”

肖纯看婆婆这么护着苏渡,她心里很是感动。

谢楠更是倍感意外,她只知道张莉莉胆小怕事,性格内向,却不知她在这件事情上如此果断。

不可否认,她还挺感动的。

“大嫂,自己的孙子有什么怕的?”有亲戚又非这么说。

张莉莉一板一眼,坚持道:“对了,出殡抱遗像的事情,到时交给苏新。我孙儿还太小,他又是他爷爷最疼爱的孙子。在他爷爷过世前,可是把他看得比金子还金贵,疼得紧。我相信,他泉下有知,也会赞成我这么做。”

肖纯听了这番话,眼泪止不住地掉。她默默地跪在苏新旁边,看着已经离世的公公。他跟她说过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我会替你主持公道的”。虽然他没有做到就离开了,可她不会恼他,她只觉得人生实在无常。

第176章 活着

苏新爸爸碰巧在春节期间过世,所以除了马年,苏新并没有把他爸爸去世的消息告诉别人。

马年两口子在苏新爸爸出殡的那天早上赶过来了,他们风尘仆仆地出现在葬礼上,看到了落寞的苏新,以及孤独地跪在地上的肖纯。

苏新是独子,他爸爸过世后,他和肖纯挑起了重担。守夜的时候,苏英有来陪他几个小时,这已经是很不错的堂兄弟情谊了。今天葬礼上,肖纯作为长媳妇,也是唯一的媳妇,她背负的责任实在大。每当有客到的时候,长辈们就一直让她哭。先不说她哭不哭得出来,就说这么哭个不停,她也累了,总感觉连假哭都没力气。

可是为了当好这个儿媳,为了不让苏新丢脸,也为了让公公走得安心,她只好叫自己要撑住。

苏渡看妈妈跪着,他懂事地跟着跪,可他毕竟是个不到6岁的孩子,跪了没多久就坚持不了了。他直揉膝盖,肖纯不忍,一直让他别跪了。

马年两口子对着苏新爸爸的遗像鞠躬了三次,然后他们分别走到苏新两口子面前。

葛恋陪肖纯跪着,肖纯心里踏实了不少。她虽然嫁给苏新多年,可是很少回来应州,对这里的人和物都很生疏。原本她爸妈跟着过来要帮忙,却被告知这里的风俗是丧事上亲家不能见亲家。她爸爸只好住到了附近的宾馆,只她妈妈过来鞠了躬就离开了。

“跪一会儿就起来吧,省得被人说。”肖纯对葛恋说,这点规矩她还是懂的。

葛恋看了看站在肖纯旁边的苏渡,亲热地对他说:“待会儿要不要跟干妈到那边坐?”她指了指外面的长椅。

苏渡摇头,说:“我要陪在妈妈身边。”

葛恋不禁夸赞道:“真是好孩子。”

马年找苏新说话,他看苏新眼睛哭肿了,知道他失去至亲肯定很难过,在这种场合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说:“要坚强,兄弟。”

苏新擦了擦泪,默默地点点头。

马年看着肖纯那边,说:“人总说独生子女压力大,我现在总算相信了。你看发生了这事,你们两口子的担子多重。”

苏新这才发现肖纯一个人撑起了儿媳妇的责任,苏渡也独自承担着孙子的责任。但凡苏新能多个兄弟姐妹,他们一家三口都不用这么艰难。

“肖纯母子不容易。”苏新由衷地说道。

马年说:“干脆你们再要个孩子吧,像我们家这样多好。兄弟姐妹多了,干啥事都没那么大的担子。”

苏新居然没否定他。

葛恋跟马年想到一块了,她劝肖纯,“干脆再要个孩子吧,省得你老的时候渡渡一个人压力大。”她心疼地捏了捏苏渡的下巴。

肖纯并不反对她的说法,因为公公的离世,让她明白了很多人生的道理。

一个人什么最重要?是活着。只有活着才能拥有亲情友情爱情,只有活着才能爱别人,也才能被别人爱。

在生命面前,很多事情都显得特别渺小,不足挂齿。这几天,她发现以往那些令她生气和郁闷的事情,都变得微不足道。

她只觉得自己应该好好活着,她爱的人和爱她的人都好好活着就好。

第177章 世界上最心疼我的人

按照苏新老家的习俗,出殡后还得敬孝饭整整10天。这么折腾下来,在这将近半个月的时间里,肖纯真的累得够呛。

她的付出,苏新都看在眼里。他也很感激岳父岳母的帮忙,如果没有他们看顾苏渡,这段时间他和肖纯将难上加难。

等丧礼漂漂亮亮地办完,苏新长舒了一口气。这会儿他才有精力来考虑如何安顿他妈妈张莉莉,以他的想法,他是想把他妈妈一起带到米州的。只是,他觉得这事得跟肖纯商量才行。

“现在我妈妈一个人了,我们该怎么安置她?”苏新私下悄悄征求肖纯的意见。

肖纯不假思索地回答,“让她一起去米州吧。”

苏新难以置信地再三问她,“可你跟她的矛盾那么深,你愿意吗?”

肖纯笑笑,“人都会变,再说她现在一个人,多可怜。”其实,她要的只是一份尊重,现在苏新做到了。他有主动跟她商量,她就算吃点亏也觉得值了。

苏新带着这个好消息去找了他妈妈,说一定要带她去米州。果然不出他所料,他妈妈不肯。

张莉莉自从失去了老伴,整个人陷在无限的悲伤之中。为了让老伴走得安心和体面,这小半个月她一直强撑着。直到丧礼落幕,她的心一下子完全掉下来,似坠入无尽深渊,没着没落。

“妈,肖纯想让你一起去米州的。”苏新觉得搬出肖纯,张莉莉会更愿意走。

张莉莉却说什么都不肯离开这个家,她说:“我担心你爸爸会回来找我,我不想家里空落落的。”

这话听着有点骇人,苏新知道肖纯胆小,他料到同她讲的时候,她一定会害怕。果不其然,他才讲到一半,肖纯脸色就变得很难看。

苏新抱了抱她,“不要怕,自己的爸爸不用怕的。”

肖纯怎么可能不怕,这些天晚上睡觉她都疑神疑鬼的,全靠身边的儿子给她壮胆。

苏新妈妈坚持不去应州,可他当儿子的实在放心不下。肖纯看苏新担心,她便试着去劝婆婆了。

“妈,爸嘱托我要照顾你,如果你不肯去,爸走得不会安心的。”肖纯好声好气地劝道。

张莉莉哭了,“我是个没用的人,不想去给你们添麻烦。”

肖纯说:“你怎么会是麻烦?!”

张莉莉竟然答应了她。

苏新说,看来媳妇儿说的话作用更大。

张莉莉跟着到了米州,她常常把自己关在卧室里,闷闷不乐,也更不爱说话了。有一天,她一整天都说不饿,肖纯担心她饿坏身子,便去买馒头。

等肖纯买了馒头回来,张莉莉真的愿意吃了。她那一口牙已经掉了很多颗,吃得很慢。

她一小片一小片地捏起来吃,感慨道:“你公公生前经常买馒头给我吃,他是世界上最心疼我的人。”

肖纯委婉地发表自己的看法,“妈,那是因为你命好,遇到了宠你的另一半。”

张莉莉没有回答。她变得特别沉默寡言,精神不振。好像在她眼里,世界上所有事情变得特别没意思。

第178章 企图

因为公公的突然过世,肖纯错过了去黄天爸爸公司报道上班。而她自己也完全忘记了这件事情,直到黄天发微信给她,问她方不方便开家门跟她说几句话。

肖纯开了门,看到黄天已经站在他自己的家门口等她,他身边还站着个小男孩,是小宇。

“小宇,你怎么在这里?”肖纯很吃惊。

她更惊讶的是,小宇脸上有伤,额头上更有纱布包扎着。

黄天谨慎地回答说:“我接小宇过来我家住几天,反正我一个人也很孤独。”

肖纯看得出黄天有些话不便当着小宇的面说,她就没再细问了。

“你还想去我爸公司上班吗?”黄天问她。

肖纯这才想起自己把这事给忘了,她拍拍自己的脑袋,满是愧疚地说:“实在抱歉,我把这事给忘了。”

黄天说:“没事,我看你们回老家过年后一直没回来,是有什么事吧?”

肖纯不想瞒他,也觉得没什么好瞒的。她说:“我公公过世了。”

黄天这人也不虚伪,他没表现出很惊讶的样子,因为其实他已经猜测到了。那天他听到了动静,透过猫眼看到肖纯他们回来了,婆婆也跟来了。他就发觉事情不对劲,设想过这种情况。

“那今后怎么打算?”他这样问。

张莉莉缩着身子,弯着腰,黑着脸从客房走出来,叫了叫肖纯。

肖纯回头一看,问:“妈,有事吗?”

张莉莉点点头。

肖纯对黄天说:“我还想去你爸公司上班,不知道还能不能去?”

黄天高兴地点头,“当然能。”

肖纯担心婆婆有事找她,她不敢多耽搁,于是对黄天说:“我随时能上班。”

黄天说:“好的,我知道了。”他心里还有话没说出来,欲言又止。

等肖纯关了门,小宇问黄天,“叔叔,你是不是喜欢肖纯阿姨?”

黄天惊得瞪大了眼睛,他慌慌张张拉着小宇进门,紧紧地关上门。

小宇看他很害怕的样子,又问:“叔叔,你在害怕吗?”

黄天脸火辣辣的,心突突个不停。

“我跟肖纯是好朋友而已。”黄天说。

小宇直摇头,“我看不像。”

发现不对劲的,除了小宇,还有张莉莉。她把肖纯叫了进来,马上问她:“这个黄天对你有什么企图?”

肖纯傻愣了好一会儿,“他是我的好朋友而已。”

张莉莉摆出长者的姿态,严肃地说:“我看不像这么简单,他对你肯定有企图。”

肖纯否认道:“他有老婆,而且很爱他老婆。他当医生也是因为他的老婆,他是个痴情的男人。”

张莉莉一本正经地教训肖纯,“我们当女人的,就该安分守己的过日子。你现在已经有老公和孩子,跟其他男人讲话就该保持点距离。”

肖纯脾气再好,也受不了这种污蔑。她愤怒地说:“我清清白白的,你儿子才不清白。况且,我不可能连交朋友的权利都没了吧?”

张莉莉差点忘了苏新跟夏惠儿的事情,这才灰溜溜地闭嘴了。

第179章 羞辱

这个年,对苏新一家来说充满了悲伤,但对马年一家来说也挺不如意的。

马之敏欺瞒了家里,年三十跑得不见人影。这事弄得马家鸡飞狗跳,年初二游晓春才找到她。

她和一个男孩子正一起在打工的店里,两个人一边干活一边眉来眼去。

游晓春气得冲过去,一把揪住马之敏的头发,怒不可遏地说:“死丫头,我打死你。”

游晓春连着就是给了马之敏好几个巴掌,众目睽睽之下,她受到了极大的羞辱,情绪几近崩溃。

“妈,你为什么打我?”马之敏捂住被打疼的脸,豆大的泪珠直滚下来。

游晓春瞅着她身边的男孩子,瘦身子板,还一脸猥琐,就这种货色,扔垃圾堆都让人嫌。

游晓春这人向来什么表情都挂在脸上,她有多么鄙视这个男孩子,从她脸上也都看得一清二楚。

“你谁啊?”游晓春厌恶地指着男孩子。

这男孩子本以为自己已经尽量装得跟马之敏不熟了,没想还是被游晓春看了出来。

他这人一看就是没胆的货,也难怪游晓春一看他就讨厌。

“我不认识她,跟我没关系。”这男孩子使劲摆手,做好了要跑的准备。

马之敏失望地看着他,泪如雨下,“小利,你说什么?”

这男孩子浑身颤抖,战战兢兢地瞧了一眼游晓春,吓得吞吞吐吐地说:“跟我没关系,我不认识她。”

男孩子撒腿就跑。

马之敏傻呆呆地看着他跑了,默默地抽泣。

游晓春大声地说:“你才多大就学人家谈恋爱了?谈恋爱就谈恋爱,你找的什么人啊?能看吗?”

马之敏委屈得很,扔掉手中的拖把,捂住脸跑了出去。

游晓春快步追出去。

她一直喊马之敏停下,可马之敏不管不顾地跑着,连车都没去看,好几次差点被车撞到。司机冲她大骂,“疯子,找死吗?”

马之敏要去找那个小利,他对她说过那么多的情话,她不相信他会不要他。

游小春拼了老命追上了她,一把扯住她,气喘吁吁地问:“你去哪?”

她虽然不疼爱马之敏,可也见不得自己的女儿跟一个这么差劲的男孩在一起。她瞅着那个男孩子,肯定是要本事没本事,要气魄没气魄的那种。

“妈,她对我特别好,我爱他。”马之敏疯叫起来。

这还是游晓春第一次看女儿这么过激,她被吓到了。

“什么是爱?你才几岁?你们才认识多久?”游晓春冷冷地质问。

马之敏手用力一甩,又跑了。

游晓春跟着她来到一处民房,在一个城中村里。七弯八绕的,阴暗逼仄,真不是人住的地方。

马之敏一打开门,看到里面遍地狼藉,东西被翻了一遍。

“钱包!”马之敏盯着一处被翻过的地方,大叫起来。

她跑过去搜寻一番,果真找不到自己的钱包。

“怎么了?”游晓春问道。

马之敏嚎啕大哭起来,“他把我的钱包偷走了。”

游晓春傻了,“偷走了?有多少钱?”

马之敏说:“我的工资卡在里面,有好几千块。”

游晓春气得差点喷血,撮着她的额头骂起来,“你把银行放他这里就放心啦?我还以为你对我是最孝顺的,原来还私藏这么多钱。”

马之敏听着妈妈的数落,感觉自己真的忍不住要把满腔愤怒吼出来。

为什么她命这么苦?家人不疼她,男朋友也背叛了她。

第180章 不对劲

年后,肖纯爸妈按计划住到了米州市。他们在半岛花园找了好几天一直没租到合适的房子,仓促之下在附近的小区先找了个房子住下。

有他们在,肖纯便安心地到黄天爸爸的公司去上班了。不过,有个人心里却七上八下的,就是张莉莉。她老感觉黄天和肖纯之间没那么简单,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每天看着肖纯出门去上班,张莉莉都要站在阳台上,偷偷地往楼下看,生怕肖纯和黄天亲密地同行。

日子就这样过了一天又一天,而肖纯与苏新的隔阂也一直在。张莉莉看得出儿子儿媳感情不好,她心里着急得很。

终于有一天,她忍不住悄悄地问苏新,“你跟肖纯到底怎么回事?”

苏新还想瞒她,不过张莉莉非常了解自己的儿子,他根本瞒不了她。

“你们过不下去了吗?”张莉莉问。

苏新摇头,“没有,肖纯一直说会等到孩子18岁长大成人再跟我办手续。”

张莉莉难以置信地张大嘴巴,“她怎么会这么想?孩子大了,你们更需要互相陪伴。”

自从爸爸过世,苏新一心扑在工作上,他再也没有跟夏惠儿联系过。现在对他来说,好好努力经营工作,才是首当其冲的事情。

他也知道肖纯一直生他的气,她是不可能轻易原谅他的。他还知道,她为了儿子是不可能狠心离开这个家的,这让他感到踏实。

妈妈张莉莉说的到老更需要陪伴,他没想那么远,也想不了那么远。

张莉莉几次找他说这事,他都是这种态度,她终于忍不住对他说:“你没发现肖纯跟黄天不对劲吗?”

苏新先是觉得他妈妈瞎琢磨,不过越想越觉得确实不对劲。这段时间,肖纯不闹了,连主动跟他说话的次数都少之又少。

一天晚上,苏新特意提早回来,在张莉莉的“指导”下,他躲在阳台那边观察。果真,他看到黄天和肖纯一起出现在楼下,不过两个人没有亲密的举动,这让他稍稍舒了一口气。

张莉莉一直劝他要找肖纯谈谈,苏新想了想,却没有说出口。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月。

一个周五的晚上,苏新特意早早下班去接了孩子。当他带着孩子要开车去接肖纯下班的时候,却听到肖纯说要加班。

苏新不信,载着孩子去了她的公司。办公室的灯还亮着,里面有人。

苏新心里很忐忑,他害怕自己看到不想看到的东西。这些年,从来都是肖纯着急,这次换他了。

办公室里的人是黄天,他正一个人在加班。

苏新问:“肖纯呢?她不是也加班吗?”

他一边问还一边到处张望。

黄天猜到他的心思,又觉得不好拆穿他。

“肖纯说在加班的。”苏新说。

黄天有私心,原本不想告诉他实情,但是他看着跟在旁边的苏渡,实在不忍心。

“她去看演唱会了。”黄天说了出来。

苏新把这事忘了。

“你能帮我把孩子送回家吗?”苏新想了一会儿,决定去找肖纯。

“儿子,你先回家找奶奶,可以吗?”苏新问儿子。

苏渡一向跟黄天关系好,他不害怕也不拒绝黄天,他问苏新:“爸爸,你要去陪妈妈看演唱会吗?”

苏新点头。

苏渡说:“那好吧,我答应你。”

第181章 陪你看演唱会

苏新驱车来到体育馆附近的时候遇到大塞车,每次有明星来开演唱会,体育馆周边的交通就几近瘫痪。

苏新一边焦急地等着,一边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张演唱会的票。他想起了那时候帮肖纯买票的时候,他自己也鬼使神差地买了一张。只是当时他对肖纯很不满,所以并没有把这个告诉她。因为他当时还没拿定主意,是真的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陪她去看演唱会。

车子在缓慢往前挪,当挪到体育馆门口的时候,苏新看到外面排着长长的队伍。他仔细辨别,在队伍里认出了肖纯。

车子依然龟速前进,还得掉头才能找到停车场。等苏新停好车的时候,他看了看手表,演唱会仅剩5分钟就要开始了。

他赶紧冲出停车场,路过的时候,看到很多小摊贩在售卖荧光品。刚才他看见队伍里很多女孩子头上都戴着荧光发箍,而肖纯并没有戴。于是,他在一个小摊上买了一个荧光发箍。

他跑到体育馆门口,刚才长长的队伍已经消失了,门口只有一个跟他一样晚到的人在过安检。

等轮到苏新安检的时候,安检人员对他说:“抱歉,荧光发箍不能带进去。”

苏新疑惑不解,“怎么会呢?我刚才明明看到很多人都戴了。”

安检人员指了指自己背后不远处的地方,那里有好几个大箱子,上面装满了荧光发箍。

苏新瞠目结舌,乖乖地把发箍交给安检人员。

演唱会8点开始,他安检完的时候已经是7点55分。他步入演唱会现场,看到坐着密密麻麻的人。

等他按着座位号找到位置的时候,他看到肖纯正低着头在看手机,她没有发现他。

他轻轻地坐下,以为肖纯发现多了个人会抬起头看一眼,却没想到肖纯居然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

她拿着手机,专注地看着通讯录里的一个联系人“苏先生”。苏新想,难不成她对他的命名已经从“老公”转变成“苏”?

她干看着,就是没打电话,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过了一会儿,场内响起了欢呼声,她赶紧抬起头往舞台看了看。歌手还没有出来,仍旧在播放一段宣传片。

肖纯这才发现旁边坐了人,她转过头看了看,看到竟然是苏新,她惊得愣住了,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嘴巴。

“你怎么也来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问。

苏新一直在笑,“对啊,我自己也买票了。”

肖纯疑惑地问,“怎么会?”她不敢相信苏新会这么做。

这时,音乐响起来,欢呼声阵阵,然后歌手出来了。

苏新对肖纯“嘘”了一声,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回家路上咱们再说”。

演唱会过程中,苏新发现很多人都在挥舞荧光棒。他轻轻地把嘴巴贴在肖纯耳边,说:“早知道我也买荧光棒进来。”

肖纯笑了,然后从自己背后抓出一只荧光棒,苏新愣了愣,“原来你自己有准备,我原本还买了……”

肖纯又伸手去苏新背后抓荧光棒,可是没抓到。她把手搭在苏新的腰上,让他弯腰,她查看再查看,就是没有找到荧光棒。

她干脆打开手机手电筒,往地上照了照。

演唱会在精彩的进行着,错过一分一秒都是可惜。苏新让肖纯别找了,他拿过她手里的荧光棒,找到了开关,打开了荧光棒。亮起来了,很好看。亮光照映着肖纯的脸,真好看。

苏新搂住肖纯的腰,把荧光棒塞到她手里,他的一双大手紧紧握住她的手。“我们一起挥舞,好不好?”他温柔地问。

肖纯很感动,也很吃惊。她差点就答应了,可是一想起苏新差点出轨的事情,她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推开了苏新。

苏新知道他和夏惠儿发生的那件事情,一直是肖纯心里的坎。他说:“夏惠儿已经去国外了,据说这次是要去嫁人的。”

肖纯赌气地说:“关我什么事?”

苏新说:“我就是想告诉你,我没有对不起你,假如我真的跟她发生了关系,你认为她那样的人会轻易放过你我吗?”

肖纯怔怔地出神。

苏新在她脸颊亲了一口。

肖纯故意嫌弃地用手擦了擦被他亲过的地方,还冲他狠狠地瞪了一眼。

苏新嬉皮笑脸着。

等肖纯全神贯注地看演唱会的时候,苏新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她脸颊亲了一下。

这下子肖纯是又气又好笑,她指着苏新,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苏新竟然冲她比了个耶的手势,气得肖纯扭过头不理他。她用手捂住脸颊,不让他故伎重演。

但她没料到的是,苏新又拦住她的腰,然后跟她一起握住荧光棒,挥舞起来。

两个人相视一笑。

等演唱会结束要退场的时候,坐在他们后面的一个短发女孩突然说,“哎哟,叔叔阿姨,你们俩这一晚上实在腻歪,我光被你们喂狗粮都喂饱了。”

这女孩子打扮中性,如果她不出声,真的很难分出她是男孩女孩。

肖纯一脸羞涩,同时向苏新投去埋怨的目光。

苏新却哈哈大笑,对这女孩子说,“不好意思,给你添堵了。”

这女孩一脸酷酷的样子,拽起背包,说:“无所谓咯,反正后会无期。”

等她走远了,苏新两口子跟着往门口走的时候,苏新对肖纯说:“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当初也是这么恩爱,还整天被人投诉。”

肖纯很感慨,“是啊,那时候我们真的很好。”她一下子就眼眶湿润了。

苏新抱住她的肩膀,说:“以后我们也会很好的。”

肖纯反问,“会吗?”

苏新笃定地回答,“一定会。”

肖纯却说:“可是我还是没办法原谅你。”

苏新说:“我相信你迟早会原谅我的。”

肖纯没说话。

苏新更紧地抱住她的肩膀,“人生总要朝前看的。”

肖纯还是没说话。

苏新又宽慰她:“我从今以后不会再做对不起你的事情,我敢发毒誓。”

他一提到发毒誓,肖纯心里就咯噔一下。当初是她逼着他拿他爸爸去发毒誓,现在他爸爸真的离开了。倘若他想计较,她这也算是干了件大恶事。

这样想了想,她心里好受了不少。人都会犯错误,做傻事。选择宽容和原谅,也许也并不难。

第182章 再见

苏新把车开进小区,肖纯让他经过楼下的时候先把她放下。苏新却笑眯眯地说,“不要,你陪我去停车。”他握住肖纯的手,贼贼地笑起来。

若在以前,肖纯被他这么在意,肯定会高兴得合不拢嘴。可过往她受了太多打击,如今自知苏新总给不了她长久的甜蜜,因而此刻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苏新看她面无表情,奇道:“你怎么了?”

肖纯反问:“我怎么了?”

苏新想了想,说:“我怎么感觉你今天怪怪的,你有心事?”

肖纯懒懒地摇摇头,“我挺正常的,是你不正常。”

苏新低头看了看自己,哈哈大笑起来,“我也挺正常的,得咧,我们都挺正常。”

停好车,苏新一路牵着肖纯的手回家。肖纯被他牵着,却一点感觉也没有,就像人家说的左手握右手。

她自己都被这种平静吓到了,这究竟怎么回事?难道她完全不爱苏新了?

到了9楼,电梯门打开,苏新拉着她走出来。

“渡渡还在黄天家,我去找他要孩子。”苏新温和地冲肖纯说道。

肖纯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她站在自己家门口,而苏新去敲黄天的家门。

黄天来开门,他第一眼便看到了肖纯,眼里那种温柔,肖纯感觉得到。她刻意回避他的目光,心怦怦直跳。

她慌了!

苏新客气地说:“我来接孩子回家。”

黄天说:“孩子睡着了,要不让他今晚睡我家吧?”

肖纯刚想拒绝,没想到苏新却说:“那好吧,省得吵醒孩子。”

肖纯转身,说:“不好吧,渡渡晚上会认我,半夜找我怎么办?”

黄天又用深情的目光注视着她,她低头不敢看他。

“没事,他睡得很香,睡着之前还跟我说今晚就要跟变形金刚一起睡。”黄天轻轻的回答。

苏新问他:“你买玩具给渡渡啦?谢谢你。”他拍了拍黄天的肩膀。

黄天回答道:“不用客气,你们回去睡吧。”

苏新轻轻地把肖纯推进自己家里,还亲热地悄声对她说:“今晚到我房间去睡哦。”

等他们把门关上,黄天才把自己家门关严实了,他靠在门边,沮丧地叹了叹气。

苏新将肖纯拉进自己的卧室,又把她推进浴室,笑嘻嘻地说:“我们好久没一起沐浴了。”

他迅速脱掉自己的衣服,见肖纯站着不动,便伸手帮她脱。

肖纯忽然抓住他的手,说:“不要一起洗了吧,怪怪的。”

苏新拿开她的手,“我们是夫妻,怎么会怪。”

苏新替她脱起来。

肖纯忽然说:“我们之间不可能像以前那样了,我受伤了,你懂吗?”

苏新不理不会,假装没听见。

肖纯说:“我没有放弃这个家,是可怜孩子,想等他18岁,可我无法原谅你。”

苏新已经脱掉她全部的衣服,激动地亲了她。

肖纯木讷地站着,任由他亲吻。

“我们会好起来的,我有信心。我知道你还是爱我的,你怎么可能不再爱我了?我们在一起多少年了?你从没爱过别人,你心里只有我。”苏新将她抱进浴缸。

这一夜,苏新找到了当年的感觉,可肖纯却像个失去灵魂的道具,任由他去探索。

第二天,肖纯很早就躺不住了。她起身找衣服穿,可衣服昨晚都被弄湿了。她只好披着苏新的浴衣,回到自己的卧室去找衣服穿。

等她穿好衣服,忙开门去敲黄天的家门。

刚敲了两三声,黄天就来开门。

“你,怎么这么早?”黄天错愕地问她。

肖纯不敢看他,低声说:“我来抱孩子回去。”

黄天让她进去。

她跟着进了他家。

“是不是孩子没在身边不习惯?”黄天温和地问她。

肖纯默默地点点头。

黄天带她来到卧室,她看到昏暗的屋内,儿子正安安静静地睡着。

“放心,他一整夜都没找你。”黄天宽慰她。

肖纯还是默默地点头。

两个人突然都沉默,空气仿佛都静止了。

肖纯尴尬地说,“我先回家,过会儿再来接吧。”

黄天忽然忍不住拉住她的手,她吓得立刻抽回去。

黄天怕吵醒苏渡,自己主动走到客厅,做了个请她坐到沙发的手势。

肖纯浑身发抖地坐下去,不敢抬头。

黄天也坐下去,而且是坐在她旁边。她赶紧往另一边缩了缩,不敢跟他靠得太近。

黄天说:“我爱上你了,这几天才发现的,可是也许更早之前已经爱上了你,只是自己没发现而已。”

肖纯立刻严肃地说:“你别说了。”

黄天握住她的手。

肖纯赶紧用力抽了抽,却没能成功。她焦急地说:“你不能这样,我有老公有孩子。”

黄天慢慢地松开她的手,“正因为我爱你尊重你,所以我才没有敢肆意地表达我的感情。你知道吗?看你过得这么辛苦,我真的很想带你远走高飞。可我知道,你不可能走的。”

肖纯说:“是的,孩子18岁长大成人之前,我不可能离开这个家。”

黄天问她:“你不觉得累吗?”

肖纯微微一笑,“累啊,从怀他到生他,再到养大他,哪一步不累?可是我是他妈妈啊。如果我都嫌累了,还有谁会全身心爱他?不管怎么说,也不管别人怎么看,只要能让他健康快乐地长大,我觉得一切都值得。”

黄天问:“你还爱苏新吗?请你一定如实相告。”

肖纯终于抬头看他了,“我也不知道。”

黄天默默地往旁边挪了挪,然后说:“我要走了,可能很久,也可能不太久。”

肖纯问:“去哪?”

黄天回答:“航海旅行。”

肖纯没再说话。

黄天认真地说:“我不会消失的,等渡渡18岁的时候,我会回来。”

肖纯愕然地看着他。

他先是微微一笑,然后笑开了,并说了一句,“你随时都可以找我,我一定会出现。”

苏新醒来的时候摸了摸枕头,发现肖纯不在。他拿起手机一看,还不到六点钟。手机里有一条新微信,他打开一看,是夏惠儿发来的。

她微信写道:“我明天就要结婚了,嫁了一个比你还帅的男人。他爱我爱得要死要活的。我一定会过得很好的,再见!”

苏新放下手机,静静地躺着,过了很久,他回了她微信:“再见!”

第183章 说不清

还没等儿子苏渡睡醒,肖纯就忍不住从黄天家逃出来了。她的心怦怦直跳,仿佛一不小心就要跑出来似的。

黄天对她说的话犹在耳边,她轻轻开了家门,赶紧钻进自己的卧室。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儿子不在,苏新不在,只有她一个人,这种时候最是能够清楚地跟自己的内心对话。

她躺到床上,却怎么也躺不住。爬起来,干脆坐到窗台上。外面天还没完全亮,路上的车不多。整个世界极其安静,只有她自己的心跳声最嘈杂和响亮。

她从没想过黄天会喜欢上她,她也不敢往这方面想。像她这样的人,满心里只想着护儿子周全,让他平安健康长大。她怎么会去想别的男人?别的男人再好她都不会去理会,毕竟除了苏新谁也不是她儿子的亲爸。

她看过太多离异家庭的可怜孩子,尤其是在看了小羽的遭遇之后,她更是在心里狠狠地发誓,“即使她跟苏新真的离婚了,她也不会考虑再婚,对,永远不会”。

想到这里,她耳朵突然发烫,是啊,就在刚刚,她似乎违背了自己的这个誓言。她对黄天说,在她儿子苏渡18岁以前她不会去考虑别的感情。她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她怎么会轻易地改变自己最初的想法?

一想到这件事情,她忽然有些恐惧,甚至自责。她怪自己不该这样说,因为她一定不能让儿子成为可怜的孩子。毕竟她心里一直觉得,这个世界上对孩子最好的肯定只有亲爸亲妈。

就这样想着想着,卧室门被开了。苏新走进来,看到她坐在窗台上,他惊讶地问,“你怎么没睡?在干嘛?”

肖纯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去了一趟,可苏新居然不知道。如果她自己不说,这大概就会成为一个永远的秘密。可肖纯这人太老实,她居然主动交代了,“我刚才不放心,去黄天家想把渡渡抱回来。”

苏新也想到窗台上,看地方不够大,于是他捧了捧肖纯的双脚。肖纯下意识地要把双脚放地上,好给他腾位置。但苏新坐下去之后,却把她的双脚摆放在他的大腿上。

肖纯竟有些不适应,她没办法接受这种亲昵。她扭扭捏捏地想把脚拿回来,被苏新制止了。

苏新看出她的心思,他把自己的双手放在她脚上,摸到有些冰凉,便轻轻地替她揉搓起来。

肖纯真的受不了,“不用了,谢谢你。”她仍然要拿回自己的脚。

苏新说:“以前不也经常这样吗?搓个脚你还特别扭啦?”

肖纯冷冷地说:“我不需要。”

苏新倒不生气,笑嘻嘻地说:“那你需要什么?”他故意把嘴巴凑近肖纯的脸。

肖纯别过头,用手把苏新的脸推开。

苏新说:“都说床头吵架床尾和,我们刚刚床上和了一回,你怎么还……”

肖纯急了,“苏新,你怎么还不明白呢?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们俩回不到从前了。你懂吗?”

苏新厚着脸皮,“我不懂,我只知道我们是夫妻,一辈子不可能分开,我们会回到从前那般的。”

肖纯怒了,跳到地板上,“你以为我离不开你是吗?”

苏新没说话,不过表情倒很平静。

肖纯纳闷他怎么变得这么好脾气了,之前她要是这么对他大声指责,他绝对是要变脸的。

“我不是离不开你,我也是有人要的。不是只有你能在外面拈花惹草,我也是人,我也……”她还没说完,就被苏新一把拉到他身上。

他抱着她的头,温柔地说:“我知道你有人要,你曾经也是大美女一个,若不是为我生儿育女,你也不至于变成如今这样。”

肖纯真的诧异了,这些话从来只有她念叨的份,如今居然从他口里说出来。

“好啦,不要生气了,以后我们好好过,还像从前那般,你说好不好?”苏新客客气气地问。

肖纯疑惑地盯着他,“你怎么了?”

苏新回答,“经过这么多事,我是知道的,你是最好的,也是最善良的,我都看在眼里。”

肖纯从他怀里抽出来,“其实你什么都不知道,一切为时已晚,我已经不爱你了,我对你寒心了。”

苏新又一把将她拉回他怀里,“你看,无论你怎么生气,我还是能将你拉回来的。”

肖纯奋力挣脱他的怀抱,可怎么使劲也徒劳,他力气大,将她整个人牢牢钳住。

“你放开我,放开我。”肖纯越说越大声。

苏新一直不肯松手,他说:“我保证从今以后只对你好,我们好好过日子。”

肖纯气得抓起他的手咬了一口,他没动。她更加用力一咬,他忍不住嗯哼了一声,但仍然不肯松开她。

“你干嘛呢?你一边在外面跟别人鬼混,一边让我乖乖在家里给你当老婆。怎么着,“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是吗?”

苏新没说话。

肖纯气得很,索性将心里的怒气和委屈全部发泄出来,“你无非就是捏住我心软,不舍得孩子在破碎的家庭下成长。就这一点,你就可以死死地踩住我,对吗?可你再不是人,我是人啊,你没有羞耻之心,我有啊。我没办法跟一个出轨的男人再继续亲亲我我的,你懂吗?”

苏新把手缩回去,还是没有吭声。

肖纯继续说:“我求你了,别再折磨我。我要是知道当初那么相爱的我们会变成如今这样,打死我也不会结婚。真的,我们俩如今这样,我觉得特别可悲。像仇人,可说起来又是最亲的人。我……”她说不下去了,呜呜哭起来。

苏新忍着手上的疼,用手为她擦眼泪。“老婆,都是我错了。”

肖纯一直哭,一直哭,心里的委屈和气愤如果能用眼泪来衡量,她得哭很久还不够。

“我现在只有你们了,我真的懂了,只有你们才是我的一切。”苏新动容地说。

肖纯一听这话,知道他又想他过世的爸爸了。他爸爸走了之后,他常常恍惚,也常常忍不住哭起来。现在他又想他爸爸了,肖纯只好将自己的情绪扔一边,安慰他:“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她自己也说不清,现在他对苏新到底是同情多一点,还是爱意多一点?

第184章 躲避不及

黄天走的那天早上,他给肖纯发了条微信,“我要走了,还能再见一面吗?”

肖纯握着手机,踌躇了很久。直到手机又有新微信进来,她才晃过神。一看,还是黄天发的信息。他说,“我站在门前,对着猫眼盯了很久,先看到你老公出门了,又看到渡渡出门了。”

肖纯明白他的言外之意,可她始终下不了决心。一旦走出去,见了他,会发生什么?自从昨夜他对她表白了之后,她内心久久不能平复。是紧张?还是生气?她说不清楚。她甚至有一丝的喜悦,因为过往她的生活如一潭死水,如今却突然被一块小石子惊起了涟漪。

婆婆张莉莉这些天一直喜欢一个人呆在客房里,除了跟苏新说话和看着孙子玩玩具之外,她就常常发呆和一脸悲伤。肖纯理解她刚刚失去老伴的心情必定很难过,所以对她总是小心翼翼的。

这会儿她穿好衣服准备出门上班,又担心黄天看到她出门会做出什么吓人的举动,所以她站在门边犹豫半天不敢开门。

“肖纯,你是不是讨厌我住这里?”张莉莉突然站在她身后问。

肖纯被吓了一跳,又觉莫名其妙。“妈,你说什么啊?我听不懂。”

张莉莉苦着脸,“我过两天就回老家。”

肖纯觉得无奈,不知道婆婆在瞎说什么。

张莉莉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默默地走回卧室。

肖纯确实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而此时她也没心思去管这个。何况她也承认,她真的不喜欢跟婆婆讲话。以前她就跟婆婆合不来,现在更是怕跟婆婆说话。她懂得婆婆失去丈夫的心是难过的,可她受不了婆婆整天丧着脸。

总不能一直躲着,再耽误上班就得迟到了。肖纯开了门,动作迅速地关上门。

她以为自己已经够快了,却没想到黄天还是开门出来了。“肖纯。”他叫了她。

肖纯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拔腿就要跑。

“肖纯,我只是想把这个给你。”黄天把一串钥匙递给她。

“干嘛?给我这个干嘛?”肖纯尽量平静地问。

黄天看着她,忽然笑了。

肖纯不知道他干嘛笑成这样,“你笑什么?”

黄天故作神秘地回答,“没什么,我自己觉得高兴。”

肖纯支支吾吾地问,“你高兴什么?”

黄天没回答,只是把钥匙塞给她。“替我收着,好吗?”

肖纯不肯,坚持要还给他。

黄天严肃地说,“你要是不收的话,我可能回不来了。”

肖纯吃惊地问,“什么意思?”

黄天笑笑,“海上可不止风光好,也是会有无限种可能的。”

肖纯的内心小小地波动了一下,“什么?那你还去干嘛?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黄天还是笑,“你不也是吗?深陷婚姻的泥潭中,却不肯接受别人拉你一把。”

他转身走到自己家门口,拉了个小行李箱,对她说:“记住,只要你找我,我随时会回来。”

肖纯看着他的背影,愣了好一会儿。

张莉莉开门,提了一大袋垃圾走出来。她看到肖纯还没走,很是诧异。

肖纯拽着那串钥匙,生怕被她看到。“妈,我上班去了。”她走进电梯后,赶紧把钥匙放进自己的背包里。

第185章 霸道的“钻石王老五”

今天是发工资的日子,从早上来上班开始,同事就一直在讨论工资的事情。

对上班族而言,领薪水的日子可谓普天同庆,尤其是好玩乐园这样刚起步的小公司,这一份工资足以让大家雀跃和期待一整天。

肖纯已经好多年没有领过工资,她的内心也很激动。忙完手头的工作,她便开小差,盘算着拿到工资要带儿子去买很多好吃好玩的。

美食街那边的水果酸奶不错,超市里面那把狙击手玩具枪也很酷……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到了下班时间。

“你收到了吗?”

“没有。”

肖纯看同事互相问来问去,好奇他们怎么脸色越来越难看。

下班之后,她顺路经过一家银行,虽然不是工资卡的同一家银行,可她心里高兴,根本不在意取钱会被扣跨行手续费。

她走进去,从钱包里拿出工资卡。把卡插进去,兴奋地期待着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工资数目。好不容易上了班,终于能自己挣钱了,这种心情甭提多激动。

可是屏幕上显示余额只有3元,她不禁揉了揉眼睛,凑近一点看得更清楚,没错,就是3元。

“怎么会呢?”肖纯不禁说道。心里一阵强烈的落差,感觉有点堵。

她赶紧取回银行卡,走出银行的时候给静姐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静姐一直没接。肖纯挂掉手机,发现公司群里有几条消息。

“很抱歉,今天不能按时发工资,我们保证明天把工资发齐给大家。”这是静姐发的。

群里近二十个员工,只有三个人回了静姐。

“没事。”

“小事。”

“能理解。”

肖纯心里虽然有点小失落,不过她这人心善,觉得就耽误一天发工资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于是,她也回了信息“没事的”。

她还没走到公交车站的时候,苏新给她打了电话。

“干嘛?”肖纯没拿到工资,心里还是不太痛快的。因为她原本打算好了要带儿子去买好东西,现在计划泡汤了,这滋味不好受。

苏新听她语气不好,笑着说:“怎么啦?还生我气吗?”

肖根本不是生他的气,不过他正好撞到枪口上了,“对啊,我最讨厌你了。”她一边说话一边走向公交站台。

苏新竟然不反驳。

“你干嘛?”肖纯以为他生气了。

苏新说:“我看到你了。”

肖纯四处张望,果真看到苏新从对面走过来。今天他穿得较休闲,还戴着墨镜,整体看起来更显年轻。他本来就够帅,再这么一整,可以说是帅出天际了。

公交车一辆接一辆的来,站台上的人一窝蜂地抢着上车。肖纯故意装出一副也要跟着上公交车的模样,反正她不想跟他搞得太亲近,毕竟她还没有原谅他。

苏新冲到她面前,亲热地喊了一声:“老婆。”

站台上那些等公交车的人,尤其是年轻的姑娘原本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她们还以为这男人是个钻石王老五。等听到他冲肖纯喊这一声老婆,肖纯仿佛能感受到一波心碎。

肖纯看到一辆公交车来了,她探着身子准备要去搭车。

苏新索性拉住她的手,不由分说地把她拉走。

肖纯窘迫地小喊道:“你干嘛?光天化日之下拐卖妇女。”

苏新把眼镜拉下,架在鼻梁上,哈哈大笑,“你是我老婆,地球人都知道啊。”

肖纯说不过他,乖乖地被他拉走了。

站台上几个姑娘艳羡地盯着他们的背影,她们肯定觉得不可思议,这样画风不同的两个人居然会是夫妻。

苏新替她开车门,她赌气要坐到后面。苏新伸手拦住她的腰,她不适应地扭了一下。

“我告诉你,我跟你关系很不好的。”肖纯知道自己说不过他,可还是不服输地这样说道。

苏新霸道地将她推进副驾驶座位,调皮地冲她挤了挤眼睛,“知道,知道。”

在路上,肖纯端着架子,说:“你别以为这样我就能原谅你。”

苏新扬了扬眉毛,鼓了鼓腮帮子,“反正呢,我是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肖纯怒地吼叫了一声,“凭什么!你出轨了还要这么盛气凌人!?气死我了。”

苏新乐得不行,这么多年了,肖纯还是没变。她就算对他再生气,说的气话也顶多这点功夫。这样的气话,甚至透着一丝可爱的气息。

过去一段时间,他鬼迷心窍忘记了她的好。现在他听她说话的语气,看她生气的样子,完全就是曾经他深爱的那个肖纯。

“只要你不跟别人跑了,以后我允许你犯很多的错误,这样能不能一笔勾销?”苏新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肖纯有些吃惊,“比如呢?我掐你脖子,或者踢你肚子,你给吗?”

苏新大笑,“当然可以,只要你下得了手。”

肖纯嘟起嘴,狡黠一笑,“那如果我也去跳广场舞,你同意吗?”

苏新说:“都可以,你想干啥都行,只要不跟别人跑就行。”

肖纯觉得太奇怪,不知道智商那么高的他,到底在给她下什么套。

苏新见她费劲地沉思着,他小声嘀咕着:“反正就你这点功夫也干不了啥坏事。”他露出胜利的微笑。

肖纯又想到了什么,扯着他的手,说:“我想吃冰淇淋,你给吃吗?”

苏新问:“你例假还没来对吧?”

肖纯点头。

苏新这才点头,“那没问题啊。”

肖纯又说:“我想给渡渡买个新玩具,你给吗?”

车子正好停下来等红绿灯,苏新迅速地从口袋里掏出三张银行卡,“这些卡还是放你那里。”

肖纯看出他好像早就准备好了,不然怎么会这么快就拿出卡。不过她是要面子的,她一肚子的气也没消。所以,她拒绝接受这些卡。

绿灯了,苏新双手忙着开车,不去接回卡。肖纯握着卡,干看了他老半天。

僵持之下,她把两张卡塞回他口袋,只留下一张卡。“我要刷爆你这张卡,让你心疼。”然后,她大笑着。

苏新说:“我看到时心疼的是你吧?!”

肖纯听明白以后,瞪他一眼,“我才不心疼你的钱呢,省得你拿去给别人花。”

第186章 第一次发现

肖纯两口子到她爸妈家里接儿子苏渡,一进家门,就闻到一阵饭菜香。

苏渡正坐在饭桌前,他的外公外婆陪他一起在吃晚饭。菜色看起来不错,祖孙三人更是其乐融融。

肖纯并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情景,所以她平静地弯着腰,站在门边换拖鞋。可苏新是第一次看到这一幕的,他很震惊。原先他对丈母娘谢楠是有很大意见的,觉得她一把年纪却过于开放,又认为老丈人肖世俊有些失男人风骨。

“爸,妈。”苏新挺客气地跟岳父岳母打招呼,他看儿子被两位老人照顾得这么好,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

肖世俊看自己的女儿女婿一齐回来,而且两个人脸色都算不错,女儿女婿从原先的阴天转晴,他这个当爸的那个高兴啊。

“苏新,来,吃饭吧。”肖世俊赶忙站起来,准备到厨房拿碗筷。因为桌上只有一副还未使用的碗筷,那是他们给自己女儿准备的。

谢楠也开心,等苏新坐到饭桌前,她把桌上的碗筷推到苏新面前,说:“苏新,快尝尝妈做的酸甜排骨。”

她说着,就准备夹一块给他。可刚出手,她突然停住了。与此同时,肖纯也说了一句,“他又不爱吃甜的。”

实际上,肖纯真正想说的是,苏新这么鸡婆的一个人,这么洁癖较真的一个人,最是反感别人为他夹菜。这个世界上,除了他的儿子苏渡,还有他自己的妈妈,以及他曾经深深爱着的肖纯,别人为他夹菜,在他眼里就是一件恶心的事情。

这次肖纯却想错了,她万万没想到,苏新竟然捧起了碗接过了岳母递过来的肉。

谢楠和肖纯都傻眼了。

苏新吃了这块肉,觉得好吃,又连夹了好几块。

肖世俊拿了另一副碗筷过来,肖纯给自己盛了一碗饭,坐在苏新旁边的位置,她完全没心思吃菜,一直盯着苏新。他大快朵颐,好是满足。

苏渡看爸爸吃得快,桌上的菜都被他抢了不少。“爸爸,你看起来好饿的样子。”

苏新回答说:“你外婆做的饭菜爸爸爱吃,太香了。”

谢楠还清楚地记得那一次,她做了他爱吃的糕点,热情地请他吃,他不吃。她不放弃,把糕点送到他公司,结果却被他冷言相待。

如今他却变了个人似的,不仅爱吃她做的东西,说话也不尖锐了,对肖纯的态度也好了很多。

肖家三个人的心思都一样,他们为苏新的改变感到惊讶,也有窃喜。

而苏新心里想的是,假如他爸爸还在世,他的父母有办法让自己的孙子既安安全全从学校回来,又让他吃得香,给肖纯足够的空间和时间去上班做自己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他自己的父母性格保守,身体也不好,他们能把自己照顾好都阿弥陀佛了。

苏新终于想通了,所谓“一样米养百样人”,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性格,但谁也不是标准答案。他曾经看不起他岳父岳母的性格,但正因为他们乐观开朗,俩老人才能把生活过得有滋有味,而且不拖累年轻人。

有这样的老人,是他的福气。11

第187章 强大的靠山

第二天快下班的时候,肖纯看同事有些兵荒马乱的样子,从昨天的窃窃私语到今天的公然讨论。

“哇靠,工资又没发。”招商经理小林显然急了。

这人是肖纯的顶头上司,但肖纯跟他关系非常不好。她第一天来上班的时候,对他很是敬重。可这人却老给她脸色看,这一个多月以来,肖纯在他手底下遭了很多罪,她都数不清他的恶行了。

肖纯既不是初出社会的小女孩,也不是生活条件不好的人。即使她的婚姻出现了问题,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住豪宅,还有个能干的老公,像小林这样的人,说得好听是她的上司,说得不好听,说不定他生活过得还不如她。

这段时间以来,肖纯渐渐发现,这个小林也就只有吹牛的本事。

“你收到工资了?”坐在肖纯旁边的女孩小蒋问道。这女孩跟肖纯同一天来报道,在这公司里肖纯跟她关系算是最好的。

肖纯回答说,“我不知道呢,下班了去查看看。”

小蒋疑惑地问:“你没办理短信通知吗?跑银行查多麻烦。”

肖纯解释,“我好多年没上班,这张工资卡是我打第一份工办的,我记得那时候还没这个业务呢。”

小蒋下意识打量了肖纯,从头到脚,她几乎把肖纯看了个遍,最后把目光落在肖纯脖子上的项链。

肖纯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问她:“怎么了?”

小蒋说:“肖纯,你这么多年没上班,靠什么生活的?”她是真的奇怪,肖纯穿得体面,脖子上戴的这条项链还是限量款的。她梦寐以求想要的一条链子,活生生挂在肖纯脖子上。

肖纯不假思索地回答,“老公给生活费啊。”

小蒋惊得目瞪口呆,她并不知道肖纯已经结婚了。虽然肖纯体型微胖,但看起来还是年轻的。

“你几岁啊?我以为你跟我差不多年纪。”小蒋忍不住问道。

肖纯倒也爽快,“我三十了,孩子也快上小学了。”

小蒋惊呼道,“不是吧?我也三十岁。”她完全坐不住了,站起来,“你三十岁老公孩子都有了,而我三十岁连个男朋友都没有。”

肖纯看她都快哭了,拉了拉她的手,劝她坐下来。

小蒋别扭地坐下,轻轻地扯了扯肖纯脖子上的项链,酸酸地问:“这链子也是你老公送的吗?”

肖纯点头。

小蒋嘟起嘴,“太让人眼红了。”

肖纯哭笑不得,果真表面的光鲜背后或许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这条项链是有故事的,当初苏新可是拿它来向她赔罪的。她可记得那段时间,他们夫妻俩的关系十分的紧张。

招商经理小林听到了这些,他也好奇了,难得一见的对肖纯露出笑容,“老公做什么的?”

肖纯不喜欢他这样的问话方式,又不好意思不搭理他。于是,她随便回答道,“企业高管。”

小蒋一听,咕哝道:“难怪你不担心工资,有这么强大的靠山,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啊。”

肖纯很意外小蒋会这么说,她还没想到要怎么接小蒋的话,小蒋哀呼起来,“不行,我也要找个人嫁了,不愁吃不愁喝。”

肖纯小声地对她说:“其实结婚没你想的那么好,会有更多的烦恼和束缚。”

小蒋不同意,坚决摆摆手说:“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才三十岁,有个本事的老公,孩子又这么大了。你知道不,我现在最羡慕的就是你这样的人了。结婚了,有个不拖累自己的老公,还有个已经不满地爬,不到处跑的孩子。”她忽然想到了什么,问肖纯:“对了,你们有房子吧?不是租房住的吧?”

肖纯点点头。

小蒋一听,啧啧说道:“你看,你这就更让人受不了了。天呐,我不活啦。”

肖纯看小蒋这么激动,她有些不解。

今天下班来等她的不是苏新,而是葛恋。

葛恋端端正正地坐在楼下的一张椅子上等肖纯,不像以前那样一坐下就跷二郎腿,手边还有一**枸杞泡的水。肖纯下楼看到她这么乖的模样,觉得挺逗的。

“怎么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啦?当了人家的老婆都转性了?”肖纯故意打趣她。

葛恋神秘兮兮地笑起来。

肖纯一把拉起她,“走啦,请你吃饭。”

葛恋下意识地捂住肚子,小心翼翼站起来。

肖纯可是过来人,一看葛恋这不寻常的动作,她立刻猜到了,“怀上啦?”

葛恋开心到捂住嘴巴,默默地连点几次头。

肖纯看葛恋这么高兴,她也高兴。“哇,你也要当妈妈了。”

葛恋开心得眼角噙着泪光,“我好开心,亲爱的。以前看你刚得知怀上渡渡那开心到飞起的模样,我还不知道那是种什么感受。现在我懂了,真的觉得这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了。”

肖纯听葛恋这么说,颇为感慨。的确如此,刚怀上儿子苏渡的那个情景,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那种突然间发现肚子里多了个小生命的激动心情,回想起来也的确有够幸福。

“马年开心坏了吧?”肖纯赶紧扶住葛恋,她四处张望,好奇马年怎么没跟过来。

葛恋竟然不拒绝,理直气壮接受她的照顾。她知道肖纯在看什么,说道:“别看了,他没来。刚才要跟我来,我偏不让。”

肖纯疑惑不解,“为什么你不让他陪?”

葛恋大笑,满脸认真地注视着肖纯,然后指着她说:“你可是个失败的例子,我不想步你后尘。”

肖纯似懂非懂。

“就算我再高兴,我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知道为什么吗?”葛恋问肖纯。

肖纯立刻一本正经地回答,“不懂。”

葛恋说:“不懂,对啊,你肯定不懂,你要是懂的话,你能把婚姻搞成这样吗?我才不想像你这么傻。”

肖纯假装生气地松开手,不去扶葛恋。

葛恋大笑,主动抓过肖纯的手,还让肖纯扶着她。她说:“说你傻,你还生气了。难道你不傻吗?心无城府,傻乎乎。”11

第188章 借用

今天苏新留在公司加班,小左依然尽职尽责地陪着这位领导一起加班。

苏新端着杯子出来外面接点开水喝,看到小左在讲电话,模糊地听到她在说“不可能,做梦”这样的话。

看小左神色不对,苏新假装又绕回去茶水间一趟。等他出来的时候,小左已经挂了电话。她握着手机,看着上面一张合影发呆。

苏新轻轻走过去,问道:“家里有事吗?没关系,你可以先下班。”

小左抬起头,已是泪眼模糊。

苏新一惊,关切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小左控制不住,直哽咽道:“我老公疯了,他真的疯了。”

苏新不太明白她的意思,耐心地等她收拾情绪。

过了片刻,小左将手机转过去给苏新看,他看到上面有小左,有个小婴儿,还有个男人。

“这是你孩子吗?很可爱。”苏新看了后,客气地说道。

小左突然咬牙,“我不会原谅他的,他想复婚也没门。”

苏新没有多说话,继续站着听她讲。

“他扔下我跟孩子走了,现在要来找我们,我绝对不可能让他得逞。苏总,你知道他多恶心吗?在外面跟别的女人好上了,现在被人家玩够了,钱没了,什么都没了,就想到我的好了。”小左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讲述着。

苏新从没见过她如此失态过,虽然他知道她的家庭情况不甚乐观。可她从来没有将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中,可谓滴水不漏,一丝不苟。

小左情绪渐渐稳定,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歉疚地说:“对不起,苏总,我”

苏新大方地伸出一只手,示意她不用自责。

“下班吧,我送你。”苏新对她说。

小左吃惊,连忙摇头,“不行,不用,我自己能回去,不麻烦苏总。”

苏新笑笑,“没关系,我没记错的话,我们是顺路的。”

小左没再拒绝。

等到了停车场,苏新拉开了后车门,对小左说:“很抱歉,只能请你坐后面的位置了。”

小左没多问,不过心中闪过一丝疑问。

苏新上车后,马上给肖纯打了电话。“我现在下班回家了,会顺路送我的助理,大约40分钟后到岳母岳父那边。”

肖纯并没有跟苏新说她下班后跟葛恋在一起,她哪里想到他现在突然这么二十四孝。

“额,忘了跟你说我没去我爸妈那了,我跟葛恋在一起呢。”肖纯说。

苏新发动车子,问:“那我去接你。”

小左听苏新讲着电话,自觉羞愧,等他挂了电话的时候,她说:“苏总,要不在前面的公交站把我放下来就行。”

苏新问她:“你能行吗?”

小左忽然鼻子一酸,感慨道:“苏总,若是我有个您这样的哥哥该多好。”她叹了口气,又鼓了鼓气,说:“没事,我可以的。”

苏新把小左放在了公交站点,然后开着车离开。

小左掏出手机,打了电话,“我不同意复婚。”

她挂掉电话,深呼吸,抖擞抖擞精神。繁华的大街上,她只是这个城市里很渺小的一份子,甚至还谈不上一份子,因为她在这里没房没户。

但奇怪的是,她心里却不很落寞。无论人来人往多么陌生,无论车水马龙多么喧嚣,她都感到很心安。是啊,她心里揣着自己的孩子。有孩子,就有了一切。

苏新在去接肖纯的路上,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拿出手机,在键盘上点了点。

车里在播放时间都去哪儿,他听着听着,眼眶有些湿润。人这一生,实在太匆匆。他眼前晃过父亲的影子,父亲年轻的样子和年老的样子在不断切换。说也奇怪,父亲从年轻到年老好像就一眨眼的事情。

他深深叹了叹气,终于想通了一些道理。

到咖啡厅楼下,他打电话让肖纯下来。

肖纯下来的时候,一手小心翼翼地扶着葛恋。苏新一恍惚,好像回到了六年前,那时候肖纯刚怀孕,她走哪他就跟哪,开心得生怕全世界不知道似的。

肖纯打开车门,先让葛恋坐进车里。等她自己坐定,她对苏新说:“今晚我去葛恋那里睡。”

苏新以为自己听错了,“啊?”

葛恋笑嘻嘻地说,“借你老婆一用,拜托啦。”她煞有介事地双手合十做拜托状。

苏新不明白,“马年呢?”

葛恋回答,“他刚才临时去外地出差了。”

苏新还是不明白,“那出差就出差呗。”

肖纯看他啰啰嗦嗦的,便说:“哎呀,你赶紧开车。葛恋有宝宝了,这样懂了吗?”

苏新这才想起刚才看到的情景,恍然大悟。

在路上,苏新说:“马年这小子不错啊,终于像个老公和爸爸了,结婚后这么拼。”

葛恋客套地说,“你当初也是这样啊,为了挣奶粉钱,偏远的山区你都肯去出差半个月。”

苏新看了一眼肖纯,“哇,说起这件事,我就想起老鼠啃我头的情景。”他不禁哆嗦一下。

肖纯诧异地问,“被老鼠咬?你怎么没告诉我?”

苏新淡笑道:“我怎么敢告诉你,你当初最是心疼我,要是知道我被老鼠啃,你肯定不让我呆那里了。”

肖纯突然有些难过,被老鼠啃,这一想就够恐怖的。

葛恋见他俩都沉默,她偷笑起来。

快到葛恋家的时候,肖纯终于憋不住又问了,“疼吗?”

苏新又好笑又开心,说:“我的傻老婆,都这么多年了,早不疼了。”他把手放在肖纯的头上,轻轻摸了摸。

葛恋假装咳嗽几声。

肖纯害羞地低下头,拿开苏新的手。

到葛恋家楼下的时候,苏新不舍得肖纯去陪葛恋,委婉地说:“你不回家,渡渡会想你的。”

肖纯说:“渡渡今晚睡我爸妈那里,放心,我们刚才视频过了,他同意了。”

苏新还想说什么,葛恋打趣他,“好啦,就借一晚而已,明天就还给你。”

葛恋拉着肖纯的手,两个人上楼了。

苏新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打了电话给岳母谢楠,说:“妈,我来接渡渡回家。”

谢楠说:“渡渡今晚早早就睡了,他说今天中午在幼儿园没睡着。”

苏新不放心,说:“那我过去看一眼。”

第189章 你别担心

苏新驱车去往岳父岳母的家,在路上接到了他妈妈张莉莉的电话。自从他爸爸过世,他妈妈就老喜欢给他打电话。经常是上班的时候,他妈妈也会打电话过来。

“新儿,怎么还没回家啊?”张莉莉闷闷地问。

苏新随口回答,“妈,我晚点回。”

张莉莉突然没出声了。

苏新以为手机掉信号,“喂”了好几声。

“你们都嫌弃我了吧?”张莉莉突然说道。语气之冷,令苏新诧异不已。

苏新握住手机,激动地解释道“妈,哪有的事,你别多想。”

张莉莉又是不说话了。

苏新正在开车,不便一直讲手机。他说“妈,你先睡,今晚肖纯不回来睡了,我去把渡渡接回来。我很快回来,你别担心。”

后面的车一直朝苏新的车按喇叭,他无奈赶紧挂掉手机,专心开车。

张莉莉一个人坐在卧室里,窗帘紧紧地挡着,卧室门也紧闭,仿佛与世隔绝一般。她慢慢地站起来,走到门边把电灯关了。然后,摸黑回到床上。

在漆黑一片的房间内,她小声啜泣,喃喃自语着:“老伴啊,你怎么把我一个人扔下。”

苏新接了他妈妈的电话之后,心情变得有些糟糕。他知道他妈妈很孤单,可是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等他敲门并进了岳父岳母家,谢楠一下子就看出他有心事。不过她只看在眼里,并没有着急问个究竟。

“吃饭了吗?”谢楠关切地问他。

苏新抱着饿得咕咕叫的肚子,笑着回答:“妈,我饿了。”

谢楠和肖世俊相视一笑,然后肖世俊心领神会地从厨房端了饭菜出来。

“苏新,赶紧过来吃饭。”肖世俊热情地招呼自己的女婿。

谢楠一个箭步飞奔过去饭桌前,打开一个盖子,原来盖子下面藏着好东西。

苏新看到了,是玉米烙的皮,他猜到岳母准备了什么给他吃,莫名地感动。

果然,肖世俊又从厨房里端出两个盘子,上面东拼西拼有好几样,里脊肉、荷包蛋、肉松等。

“来,妈给你卷几大卷,包你吃得饱饱的。”她一边笑眯眯地冲他说道,一边动作利索地开始忙起来。

苏新闻着看着这些,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不夸张地说,他眼泪也差点要滚几滴出来。

肖世俊忙着替他盛了一碗小米粥,苏新坐下来一摸,竟然还是烫的。他双手抱住碗,心暖暖的。

“爸,妈,真是谢谢你们。”苏新吃饱喝足之后,拍着肚子满足地对他们说。

他其实还有一句话不敢说出口,这句话就是“肖纯不在,你们怎么还做这么多好吃的给我”。

谢楠性格直爽,一听苏新说这客气话,她马上急了。“哎,苏新,这话见外得不合格,以后不许再说了,记住了哦。”

苏新“哦”了一声。

他悄悄观察了谢楠,发现她真是个不记仇的人。前不久她还跟他闹得很不愉快,这会儿不仅不计前嫌给他做好吃的,还一直笑呵呵的,一点丈母娘的架子都没有。

肖世俊拍了一下苏新的大腿,悄声对他说:“昨晚你来吃饭,你妈高兴极了。今天一大早她就去买材料备着了,丈母娘疼女婿,还真没说错啊。”

苏新一听,笑了。11

第190章 保护

日子还算平静地过了好几天。

有一天,苏新加班很晚还没回来,肖纯独自到她父母家把苏渡接回来。

母子俩到家打开门,看到家里没开灯。苏渡伸手去开灯,肖纯暗暗欣慰儿子果真长大了,有点小大人的模样。她印象很深的一次,是他不到四周岁的时候,有一天晚上忽然停电,面对突如其来的漆黑,他吓得大哭。

然而现在,再面对黑暗,他已不再那么害怕。反而是肖纯自己从小就怕黑,这些年每一次苏新没在家的夜里,其实她都是害怕的。只不过她是个妈妈,儿子这个小人儿需要她的保护。所以,每当这种时候,她一直叫自己要大胆。

“渡渡,你长大了。”肖纯由衷说道。

“我知道,过几天我就要过六岁生日了。”苏渡说。

肖纯奇怪,“你怎么知道的?”

苏渡回答,“爸爸跟我说的。”

肖纯感到意外,往年都是她提醒苏新儿子哪一天要过生日。然后她张罗好一切,等儿子生日那一天,她再客客气气地拜托他尽量早点回家来给儿子过生日。

苏渡背着自己的小书包,走到电视柜前,拿起电话手表查看一番,说着:“妈妈,你帮我加豪豪的号码,我们俩要加好友。”

肖纯忍俊不禁,“好啊,那我问她妈妈要号码吧,好吗?”

苏渡点头,“好的。”他回答得干脆利落。

“渡渡,你去看下奶奶睡了没?”肖纯不放心婆婆。

苏渡听话地放下书包,跑到客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妈妈,我能不能开门进去看看?”苏渡突然冲进卧室,对肖纯说。

肖纯正在换衣服,有些恼怒地指责道:“妈妈跟你说过了,我换衣服的时候你不可以进来。”

苏渡赶紧道歉,“对不起。但是妈妈,我感觉有点不对劲。”

肖纯正不高兴,不耐烦地问:“有什么不对劲?”

苏渡说:“我好像听到里面有奇怪的声音。”他眼里有些惊恐,声音飘飘的。肖纯的心纠了一下,有点紧张。

头顶上的灯忽然闪烁几下,看起来是灯泡有问题。

肖纯不禁发抖。

苏渡发现她害怕了,鼓励她说:“妈妈,你不要害怕,有我呢。”

他拉着肖纯的手走出了卧室。

他的手暖暖的,肖纯的手冰凉的。“妈妈,我会保护你的。”他小声又坚定地说道。

肖纯欣慰一笑,说:“谢谢我的乖儿子。”其实她就算再胆如若遇到危险,肯定也会不顾一切地挡在儿子前面保护他。

她试着再敲了敲门,果真听到里面有个奇怪的声音。

“妈妈,奶奶会不会被坏人绑在里面?”苏渡说这话真的差点没把肖纯吓死。

她头皮发麻,试着开了开门。

“哎”漆黑的屋内,一声微弱的snn声。

苏渡打开了门边的灯。

灯亮了,母子俩被吓了一大跳。他们看到张莉莉整个人倒在地上,四仰叉,一脸痛苦。

“奶奶。”苏渡紧张地跑过去。

“妈,怎么了?”肖纯更多的是害怕。

张莉莉难受地说:“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摔了。”

肖纯有些手足无措,她没有这方面的常识,不懂得到底该不该把婆婆扶起来,弄不好害婆婆伤得更重。

苏渡显得镇定自若,轻轻拍拍她的肩膀,然后抬起自己的右手,不慌不忙地翻了翻自己的电话手表,说:“妈妈,我给爸爸打电话吧。”11

第191章 也许吧

苏渡镇定地抬起自己的右手,在电话手表上划拉几下,找到爸爸苏新的手机号码。

电话拨通了,响了几声就被接起来了。

“渡渡,怎么了?回到家了吗?”苏新问。

苏渡看了一眼肖纯,又看了看奶奶。“爸爸,奶奶摔倒了,妈妈不知道能不能扶起来。”他发愁的样子,甭提多有趣。

苏新一听,着急地问:“怎么摔了?严重吗?”

张莉莉抱着自己摔伤的部位,冲着电话手表说:“新儿,你别害怕,我还可以。”

她说完这句话,竟然呜呜哭起来,越哭越难过。

肖纯见婆婆没办法再说下去,便匆匆对苏新说:“就这样吧,你赶快回来。”

她伸手去按掉电话手表,然后做了一个要扶起张莉莉的动作。

苏渡马上说:“妈妈,我来帮你。”他说着,就摆好了要帮忙扶一把奶奶的姿势。

肖纯看婆婆哭个不停,她让苏渡先别动。

“妈,没事,苏新一回来,我们就带你去看医生。”肖纯安慰婆婆。

张莉莉含着眼泪,“妈不是怕死,妈一点都不害怕死。我是可怜苏新,他刚刚失去了爸爸。假如我也走了,他在这个世界上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肖纯听着这话,觉得有些滑稽。苏新除了父母,在这世界上怎么就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了?退一万步说,他即使跟她离婚了,儿子也是要认他这个爸爸的,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她刚想张口说出这一点,突然自己觉得说不出口。因为转念一想,婆婆这话说得似乎也没错。

“妈,我扶你起来。”肖纯使出全身的力气。

苏渡赶紧站到另一边,他也使劲帮忙扶起奶奶。尽管他力气不大,却也的的确确帮上一点小忙了。

张莉莉被扶起来坐在床边,她消极地直叹气,“老了,拖累你们了。”

肖纯不许婆婆这么说,“谁都会老,我也会有老的那一天。”

苏渡一听这话,带着哭腔抱住她,“妈妈,你不会老,你很年轻。”

肖纯坚持说:“人都会老的,这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情。”

没想到苏渡哭得更厉害了,使劲抱着她,着急地摇晃着她的双手,“妈妈,你不会老的。妈妈,你老了就会死掉是吗?妈妈,你不能死,你会长生不老的。”

苏渡的这些反应,正验证了婆婆刚才的沮丧和消极。果不其然,她说:“新儿小的时候也说过这样的话,可我现在真的老了。”

肖纯被苏渡闹得又揪心又烦心,可不便在婆婆面前冲他大吼。她是领教过婆婆的“功夫”的,只要她敢当着婆婆的面对苏新和苏渡两个人发脾气,婆婆是要非常不高兴的。

“好啦,好啦,妈妈知道了。”肖纯尽量哄儿子。

张莉莉拉了拉肖纯的手,说:“其实我有几句话一直想对你说却不敢说,今天看在我摔伤的份上,假如我说得不好听,你多包涵。”

肖纯看婆婆表情十分认真,她点点头,“嗯。”

张莉莉语重心长地说:“我看你眼里好像只有孩子,却忽视了苏新。其实,等孩子长大了,能陪伴你的就是伴侣了。你看,苏新上大学、找工作、结婚后,他一年里陪伴我和他爸爸的时间屈指可数。”

肖纯不以为然地反驳,“假如我不重视孩子,估计您又会说我不像当妈的吧?”

张莉莉似乎猜到肖纯会这么反问,她说:“可你压根就不是那种不重视孩子的人,世界上有几个妈妈会不疼爱自己的孩子?我知道你跟新儿闹过离婚,其实老实告诉你,我也闹过,这世界上很多夫妻都闹过离婚。并不是所有的父母天生就是恩爱的,大部分都是舍不得伤了孩子,然后凑合地走着走着,最后意外地发现,原来自己是拥有对方这份爱的。”

肖纯不知道婆婆为什么突然说这些,她也并不能苟同,敷衍地回答,“也许吧。”

第192章 我懂的

肖纯莫名地想起了黄天,若他还住对面,这种时候就可以请他这个医生过来帮帮忙。

没想到儿子苏渡跟她想到一块去了,她听到儿子突然说:“黄天叔叔是医生,我们请他过来给奶奶看看呗。”

苏渡还不知道黄天已经离开了。

肖纯诧异儿子跟自己心灵想通的同时,看到婆婆脸色变得更加地难看。

“渡渡,你的爸爸可不是黄天。”张莉莉不满地说。

肖纯没想到婆婆会说出这种话。

苏渡还是小孩子,他听不明白这话里面的话,傻乎乎地接过他奶奶的话,“可是黄天叔叔会哄我睡觉。”

张莉莉听到孙子讲这种话,她更觉得不得了了,严肃地教育起苏渡,“你是你爸爸生的,是你爸爸养的。”

苏渡弄不明白奶奶讲这话的含义,只觉得被绕得头晕,加之他本不是奶奶带大的孩子,跟他奶奶一般亲近而已,所以他犯倔道:“我才不是爸爸生的,我是妈妈生的。妈妈很辛苦把我生下来,疼了两天呢。”

张莉莉板着脸,带着嘲笑的意味,“哪个妈妈生孩子是容易的?”

肖纯终于忍不住了,辩驳道:“之所以不容易,你才那么疼苏新啊。这个道理,不是跟我疼渡渡一样的吗?那你还教训我不该只想着儿子干嘛!”

张莉莉被肖纯噎得说不出话。

肖纯干站着,觉得气氛挺尴尬的,关心她也不是,不关心她也不是。

苏新火急火燎地赶回来,一进门看到肖纯独自坐在沙发上。他问:“妈呢?”

肖纯回了三个字,“房间里。”

苏新顾不得问她什么,冲到张莉莉的房间里。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他慢悠悠地走出来。

肖纯已经不在沙发上坐着了,她是故意跑进自己卧室的。换做以前遇到这种情况,她会坐在沙发上巴巴等着他出来,听她从头到尾把话说一遍,再奢望他哄哄她。

现在她不会再这样做了,这么几年下来,如今她已练就一套厉害的自我消化功能。她不再苦苦地等他,不愿再做个无趣的人。

苏新轻轻推门进来。

肖纯听到了声响,感到挺意外。“什么事?”她轻声问。

她的确变了,之前他若是主动开门进来,她是要假寐耍脾气的。

“你跟妈吵架了吗?”苏新问。

肖纯听这话,真是气得差点喷血。

不过她忍住气,“没吵架。是你妈说我跟她吵架啦?”

苏新“哦”了一声,干脆席地而坐。

肖纯问他,“还有话吗?”

苏新微笑,“有点累,坐一会儿。”

肖纯没说话。

苏新看她静悄悄的,便说:“你关心我一下可以吗?”

肖纯问:“怎么关心?你不是有你妈吗?用得着我嘛!”最后这句话她加重语气。

苏新不知不觉地靠过来,腻腻歪歪地说:“我们去洗澡吧。”

肖纯知道这个暗号的意思,她反问:“你不是累了吗?”

苏新笑呵呵地摸摸她的手,“看到你就不累了。”

肖纯鬼使神差地就跟他进了他的卧室。

“你妈妈怎么样?不用去看医生吗?”肖纯心软,还是关心起婆婆了。

苏新说:“应该不严重。”

肖纯不信,疑问道:“她都摔得爬不起来了,怎么会不严重?”

苏新看她一脸认真和焦急,笑开了,捏捏她的脸,“老婆,你真可爱。是不是女人当妈了都这样子呢?”

肖纯把他的手拿开,“到底要不要带她去看医生?我没跟她吵架。如果你妈妈觉得我辩驳几句也算吵架,那……”她词穷了。

“我妈是装的,懂了吗?”苏新说。

肖纯说:“不懂。”

苏新又解释,“女人喜欢口是心非,是不是这样?”

肖纯沉默。

苏新将她完全抱住,头半靠在她的脖颈,很享受的样子。“不用说,我懂的。”

肖纯的身子跟他紧紧贴住,听得到他的呼吸声,感受得到他的心跳。

“你心跳很快啊。”她说。

苏新也说,“你也是啊。”

两个人都笑了。

苏新温柔地说:“老婆,我爱你。”

肖纯整个人都要酥软了。

都说男人对女人说出这句话,是让女人无法抗拒的动听情话。可是一对结婚七年的夫妻,男人还能对女人说出这么深情的话,那就更加动听了。

肖纯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心软,还是因为什么其他原因,她居然感到无比幸福。那些恨他气他脑他,一时半会儿都跑得无影无踪了。

女人还真是善变,也真是容易被“骗”。

以前两个人温存之后,肖纯还觉得不累,还能利索地回去陪儿子睡觉。这次却不是,她累得几乎爬不起床。眼皮子直打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直到天亮,一道光从没有拉紧的窗帘缝跑进来,她才突然惊醒。一看,自己居然在苏新的床上睡着了。

苏新不在身边,她顾不得多想,赶紧跑回自己的卧室看儿子。一打开门,竟意外地发现苏新躺在儿子身边。

肖纯轻轻地走过去,看到他侧身而睡,一只手握着儿子的手。厚厚的窗帘几乎将外面的光亮都挡住,安静的卧室内,这画面,看起来无比和谐温馨。

当初买窗帘的时候,苏新要求把他的房间装上薄款的,因为害怕自己睡得太香睡过头了。而这个卧室,他却一直强调一定要装厚款的,因为他总说一定要让他们母子睡得香香的。

想到这里,肖纯心里很不是滋味。苏新为了他们母子能过得舒服安逸,这些年一直让自己处于高度紧张的拼搏状态。

肖纯静静地看着他们父子,想着如果关起门,岁月能一直这么无忧无愁,能一直不被惊扰该多好。

她的工资已经被拖欠了一段时间,同事中有一些撑不住天天喊着要去申请劳动仲裁。而肖纯跟他们不一样,她有苏新这个后盾,所以她显得并不着急。

换一个角度想想,苏新在外面是不是也背负着这样的压力?这些年,他是否也有过需要借个肩膀的时候?

肖纯有些难过,有些心疼了。

她坐到床边,苏新竟然没有察觉,他应该也累坏了。

她情不自禁地摸摸苏新的肩膀,想疼疼他。

昨夜苏新又没准备杜蕾斯,这要是在以前,肖纯这会儿必然要着急地去买避孕药了。可是这次,她拿不定主意。

苏新突然醒过来,模模糊糊看到肖纯坐在旁边。他揉揉眼睛,“老婆,你怎么在这里?”

肖纯反问,“你怎么在这里?”

苏新说:“昨夜我看你睡着了,不忍叫醒你。以前你每次都要跑回来看着渡渡,我了解的,所以就过来了。”

肖纯猜到了这些。

第193章 好了伤疤忘了疼

苏新静静地躺着看肖纯。

肖纯故意要走开,他拉住她,说:“你帮我拿手机过来好吗?”

肖纯一时没多想,“嗯”了一声。

她走出卧室的时候,才想到自己跟苏新之间出现的裂痕,很大一部分源于他的手机。当初她发现自己在他手机里竟然是“肖”,多么生疏的一个称呼。

她愤怒、生气、委屈,发誓从此不再碰他的手机。因为即使她在他眼里再不堪,她也是个有尊严的人,她咽不下这口气。

像她这么不记仇的人,到底是好事情还是坏事情,她真的不知道。反正此刻,她乖乖地去拿了他的手里。

她像握着个炸弹似的,迫不及待地塞到苏新手机。

苏新挑了挑眉,揣着明白装糊涂,打趣道:“怎么,我手机很烫手吗?”

肖纯咬咬牙,说:“我发誓过不会碰你的手机。”

苏新坐起来,一脸认真,他抱住肖纯的肩膀,让她一起看他的手机。肖纯不愿意,扭头不看。

苏新用自己的手去将她的头给掰回来,宠溺地对她说:“老婆,你看。”

肖纯斜着眼睛,看到苏新在输密码,这回他用的密码已经不是她记不住的画图形了,而是用数字的。

“我用你生日当密码,这回你记得住了吧?!”苏新说。

肖纯的心已经动摇了,嘴上赌气道:“干嘛用我生日?你不是怕我发现你的秘密吗?”

苏新打开通讯录给她看,上面有个“老婆”。肖纯的心怦怦直跳,一种久违的激动和欣喜。

不过她假装不明白啥意思,不主动做任何表示。

“老婆,老婆,老婆。”苏新连叫了三声。

肖纯憋不住笑了出来,伸手捂住他的嘴巴,“行啦,别叫啦。”她撇撇嘴,“你以为我能原谅你?没门。当初你凭什么称呼我‘肖’?肖是谁?她跟你有啥关系?!”

苏新拿开她的手,放在他的大腿上。

“其实你误会了。”苏新开始解释起来,“我之所以在手机里改了对你的称呼,那是因为我看了一篇文章,说如果手机被偷走的话,不法分子会给手机通讯录里那些最亲密的人打电话,用各种花样骗他们。有个例子是一对父母接到骗子的电话,说他们的儿子被绑架了。”

苏新讲到这里,肖纯有些动容。过去压在心中的那些不快,渐渐在土崩瓦解。

“可你为什么不跟我解释?你还咬牙切齿地说就是故意不给我看。”为了维持自己的姿态,她违心地说:“我讨厌你。”

儿子苏渡醒过来,眨巴着一双清澈的眼睛。

两口子一见儿子醒了,赶紧闭口不提刚才讨论的事情。

“渡渡,是不是爸爸妈妈讲话吵醒你了?”肖纯问他。

苏渡摇摇头,把小指头伸进鼻孔里抠了抠,一边抠还一边皱眉,模样可爱极了。

等他抠了一小块鼻屎出来,他自然而然地将鼻屎伸过去给肖纯,肖纯也赶紧要去接住。苏新积极迅速地拦住她,笑嘻嘻地说:“我来。”

苏渡转而把鼻屎放到他手心里,他像捧着珍宝,兴致勃勃地等着再接一点。

“口渴。”苏渡说。

肖纯赶紧站起来,“好,妈妈去给你倒水。”

她到厨房烧水,一边等水开,一边刷手机。想起苏新在他手机里改了对她的称呼,她忍不住开心不已。

于是,她也在自己手机通讯录里找到“苏”,并改成“老公”。当初以牙还牙地把称呼由“老公”改成“苏”,过了这些日子,终是又改回来了。

水很快就烧开了,她倒了一杯,拿到阳台去吹风散热。在等待水凉的间隙,她坐在阳台的藤椅上看手机。

朋友圈有两条新动态,一条是林萍发的,内容是:女儿,你在哪?另一条是豪豪妈妈转发的一篇文章。肖纯只看了个标题,并没有点开进去看。

她在林萍的朋友圈留言问,“杨秀怎么了?”

不知为何,她突然又想起了黄天。他走了一些时候了,她没有主动联系他,他也没有任何消息。

等她把温开水捧进卧室的时候,看到苏新父子俩正玩得十分激烈和高兴。

苏新趁着儿子喝水的功夫,才得以喘口气,他说:“渡渡真的长大了,爸爸差点就要斗不过你了。”

苏渡咕咚咕咚喝着水,没几秒的功夫就将一杯水喝光。他扑到苏新怀里,假装自己是一条凶猛的恐龙,张开大嘴,“我要来吃你啦。”

苏新一边配合地躲闪,一边自言自语地说:“我看还是给你生个小弟弟小妹妹吧,这样你就有玩伴了。”

苏渡已经跟肖纯提过好几次想要个弟弟妹妹,他一听爸爸这么说,马上高兴地说:“好啊,爸爸,你现在就跟妈妈生,我晚上就要抱弟弟妹妹。”

儿子这番天真的话语,令肖纯捧腹大笑。

“你看,儿子下命令了,我们努力一把吧。”苏新对肖纯使了使眼色。

肖纯话锋一转,说:“奇怪,林萍姐的女儿不知道出什么事了。”

苏渡正在兴头上,闹起来了,“妈妈,你跟爸爸现在就生一个,我晚上就要抱小弟弟小妹妹。”

肖纯从未认真想过生二胎的事,她突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干脆不说话了。

不过她意外苏新居然不再拒绝生二胎,由此看来他对她的态度的确有所改变了。她想,这种改变应该是向着好的方向在前进吧。

苏新继续怂恿她,“我们都努努力,争取晚上就给渡渡生个弟弟妹妹哟。”他坏笑起来。

“哦。”肖纯害羞地笑了笑。

苏新几句话就把她哄得晕晕乎乎的,过去几年她所受的冷落和委屈,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她是什么时候才想起这些事的,是过了好几天。她懊恼自己不带脑子,“好了伤疤忘了疼”。

好在这回苏新真的“改邪归正”了,他并不是一时花言巧语,而是真心实意地想重新跟肖纯好好的。特别是当他那天早上看到肖纯的反应,更加明白肖纯真的是世界上最单纯善良的人。

无论过去他做得如何伤她的心,她仍如此善待他。最起码他手机改称呼这事,换别的女人肯定不会这样傻傻的相信。然而,她信了。

过去,苏新把肖纯的“傻”看成无用。但他现在已经看懂了,肖纯不是没用的女人,她只是依然如孩童般天真。他每天穿梭在复杂的人情社会,有点累了,他想珍惜肖纯的这份简单。

第194章 傻瓜

马年上回临时出差,好在有肖纯帮忙陪着葛恋,让他心安了不少。他一直想找个机会约苏新两口子一起吃个饭,除了感谢他们,还要隆重分享自己将要当爸爸的喜讯。

只可惜他自从进了新公司,就忙得没日没夜,若不是葛恋大气,恐怕早跟他吵架了。

今天,公司又出了个通知,新项目需要安排他去外地出差一个月。他左右为难,一边是工作,一边是刚怀孕不久的老婆,这可如何是好。

他坐在办公室,望着窗外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好一会儿才打定主意给苏新打了电话。

苏新一看是马年打来的电话,故意调侃道:“大忙人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啦?”

马年嘿嘿直笑,“你最近怎么样啊?”

苏新拍了拍桌面上一堆打包好的东西,说:“我也准备走人了。”

马年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什么?你也辞职啦?”

苏新“嗯”了一声,“准确地说,公司散了。”

马年光想想都能看到苏新顶着一张沮丧的脸,所以他把要说的话都咽回去,只说了一句,“我找个时间约你喝两杯。”

苏新笑笑,“好,等你。”

挂了电话,苏新无奈地摇摇头,以前都是他忙得昏天暗地,马年想要跟他约一杯都要等他时间。真是时过境迁,所有的人和事都会改变。

助理小左敲了敲门,她抱着一个纸箱走进来。

苏新知道她的来意,他站起来,客气地伸手过去跟她握手。

小左莞尔一笑,伸手去握住苏新的手,“苏总,后会有期。”她眼眶通红,忍不住激动地补充说道:“祝苏总未来一切会更好。”

苏新默默地点点头。小左在他手底下当了好几年的助理,她曾信誓旦旦地说要一直跟着他干,如今眼看着也要各自奔前程了。

苏新自己抱着纸箱子要离开公司的时候,看到大老板一个人背着身子在猛抽烟。

他站了一会儿,犹豫之下还是敲门了。

大老板看到是苏新,迷离的眼神忽然闪过一丝亮光,他提了提精神说:“苏新,我明天就回去了。”

苏新对他的私事略知一二,所以小心翼翼地问:“回哪里?”

大老板苦笑,“还能回哪里?只能去国外找老婆孩子。”他叹了叹气,“老啦,只有家可以回啦。”

他见苏新没反应,又说:“外面的,那都是过眼云烟。苏新,听我一句劝,千万别把外面的女人放心上。”

苏新本想辩解几句,又觉得没什么可多说。他衷心祝福大老板,礼节性地抱了抱他,道一声:“一路平安。”

公司散了,大家各奔东西,他把车开到路上,却突然不想开了。

他下了车,一个人走在街上。经过江边的时候,他靠在栏杆上吹着风。

一个年轻人经过他身边,认出了他,“苏总。”

苏新转过头一看,这个人他有印象,名字他也记得。

“小秦?”苏新叫出他的名字。

小秦高兴地直点头,“苏总,您还记得我,真难得。”他对着苏新竖起了大拇指。

苏新没忘,这个小秦当初是被他“赶”出公司的。他走的那天,还放言要苏新等着。

显然两个人都还记得这件事,不约而同地都显得有些尴尬。尤其是小秦,他局促地说:“苏总,以前我不懂事,还请您别介意。”

苏新发现这个小秦变了,与之前的飞扬跋扈相比,他现在显得稳重不少。

“你现在怎么样了?”苏新转而这样问。

小秦回答,“我刚找到新工作,说来惭愧,兜兜转转,换了好几家公司,才发现您之前对我说的话是很有道理的。”

苏新看他一脸惭愧,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鼓励他说:“你还年轻,大有可为。”

小秦看苏新愁容满面,关切地询问,“苏总,您为何一个人在这里?马总呢?”

苏新想笑,旧人谁都记得马年曾像他的跟屁虫一般。只不过,当初没有家庭没有上进心的马年,如今可今非昔比了。

苏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我随便走走。”

不过他脚边放着的纸箱子那么醒目,小秦并不是没看见。

“苏总,那我先走了,祝您事业蒸蒸日上。”小秦真诚说道。

苏新点点头。

他仍然靠在栏杆上看江水,看夜色。

看着这个越建越美丽的城市,看着万家灯火,他突然想起网络上那句很流行的话:愿天黑有灯,雨天有伞。

以前,他总觉得他的家永远在老家应州。现在他知道无论他走几步路,也无论他随波逐流走到哪里,他都不是浮萍,因为他在这里有个家可以回。

只有肖纯这样的女人,才能给他这样一个温馨的家。

他兴高采烈地抱起了纸箱,匆匆地往家的方向赶。

“老婆,我有话对你说。”他在车上拨打了肖纯的电话。

肖纯正从她爸妈家里出来,还没来得及下电梯,“我也有话对你说。”

苏新说:“那你先说。”

肖纯看到电梯来了,她没多想,就直接先说了。“我今晚还得去陪葛恋。”她说。

苏新手抖了一下,不情愿地问:“为什么?”

肖纯说:“马年要出差一个月。”

苏新突然急刹车,“什么?一个月?难道让你去陪一个月?”

肖纯“嗯”了一声。

苏新郁闷了,“那我怎么办?你不想我的话,渡渡呢?”

肖纯回答:“渡渡,我可以一起带过去啊。今晚是因为没准备好,所以……”

苏新说:“我不同意。”

肖纯理直气壮地问:“干嘛不同意?”

苏新沉闷良久,委屈地说:“我也需要你陪。”

肖纯听出他不太开心,这才关心地问:“你怎么了?今天有什么事吗?”

苏新笑了,“知我者莫过于我妻。”

肖纯解释,“葛恋的确需要我陪,她妈妈这个月碰巧值夜班。”

苏新带着哭腔说,“我真的想你了。”

肖纯以为他是装的,没当回事,只说了句:“知道了。”

她挂了电话。

苏新听着长长的嘟嘟声,对着手机说:“肖纯,你个傻瓜。”

第195章 自己骗自己

苏新抱着纸箱子回家的时候,在电梯口碰到了黄天。很久没见面,两个人显得更生疏。尤其是苏新,他今天情绪不佳,更没心情理会黄天。

虽说是邻居,可两个人却一声招呼都没打。其实他们自己心知肚明,他们之间的矛盾有一个说不出口的原因。

黄天本来要下电梯,却迟疑了一会儿。电梯已经下去了,他站着不动,也没有再次按电梯。

苏新已经打开自家的门,抬脚迈进去,把门关上。黄天听到了关门声,才又按了电梯。

下了电梯,黄天拨打了肖纯的电话。

肖纯正在跟隔壁的同事小蒋聊天,一看到他的来电,心里一慌,吞吞吐吐地说,“我接个电话。”

小蒋无心地打趣道,“你老公吗?”

肖纯心虚,一个没留神,撞了办公桌一脚,疼得龇牙咧嘴。

“喂。”肖纯接了电话,却没讲话,还是黄天先发声的。

肖纯躲在办公室外面的一个角落,蹲着,捧住自己的脚趾头,疼得紧。“什么事?”她感觉自己讲话的时候,都快要疼哭了。

“你怎么了?”黄天听她讲话声音颤抖,紧张地询问。

肖纯回答,“没什么,你有什么事?”

黄天问,“我能见你一面吗?”

肖纯怔了一怔,她最害怕他说出这样的话,可他还是说出口了。

“你回来了?“她装糊涂地问。

黄天说,“我正在去你们公司的路上。”

肖纯顾不得脚疼,紧张地说:”我最近挺忙的。”

黄天走之前就告诉肖纯他会回来,因为他一直认定肖纯对苏新死心了,她只是不敢从这段失败的婚姻中走出来。所以,肖纯越紧张,他越开心。只有这样,才能说明他的想法是正确的。

虽然肖纯比他大一些,可他却觉得她像个小女孩。因而,他用宠溺的口吻,说:“好吧,那你先忙。”

肖纯回到办公室,小蒋问她:“你老公很帅吧?”

肖纯心情很复杂,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缠绕在她心头,黏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她随意地点头“嗯”一声。

午休的时候,肖纯跟小蒋一起下楼去觅食。

黄天站在楼下等她,她已经看到了,但是担心同事误会,就视而不见地继续跟同事走开了。

黄天在海上漂了一段时间,这次回来像变了个人,看起来更加粗犷和大胆。他跟在肖纯后面,但保持一定的距离。

小蒋挺机警的,没多一会儿她就发现后面跟着个人。于是,她拉了拉肖纯的手,悄声提醒她:“好像有人在跟踪我们,会不会是变态?”

肖纯扑哧一笑,“大白天的怎么可能?!”

小蒋紧张兮兮地说,“真的,我觉得不对劲。”

肖纯头也没回,就说:“看起来不像坏人啊。”

小蒋又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他扯下了头上的帽子,这下子看得更清楚了,这男人头发长,额头上还贴着一块白色纱布。就这形象,小蒋认定他肯定是个坏人。

到了餐厅门口,肖纯让小蒋赶紧先进去,她自己留在门口。

黄天拐了个弯追到门口,差点撞上肖纯。

肖纯看到他的长发,还有额头上包着纱布,吓了一大跳,“你怎么这样?”

黄天显得有些疲惫,说:“刚从海上回来,不这样还能怎么样?”

肖纯问,“你是去旅游的,又不是去遭罪的,我不能理解。”

黄天说,“我其实是去跑船赚钱了。”

肖纯正愕然,小蒋战战兢兢伸了个头出来探究竟。这下子她看清楚了,这个男人很眼熟。

她见肖纯跟这个男人在聊天,疑惑地问:“肖纯,你们认识吗?”

肖纯不禁一笑。

小蒋仔细看了半天,才想起这个男人正是老板的儿子黄天。她进公司的时候还见过他,后来就没再见过。

“我要去吃饭了。”肖纯趁机对黄天这样说。

黄天急忙制止,“我还有话对你说。”

小蒋尴尬地把头缩回去,不再干扰他们。

肖纯问,“你还有什么话?要不微信说吧。”

黄天说:“你怎么不关心我为什么去跑船了?”

肖纯愣了愣,心突突直跳。

黄天看在眼里,高兴在心里。他想,他是有机会的。他一高兴,忘形地拉了肖纯的手。

肖纯像被电触到一般,立刻甩开他的手。“你干嘛?”这个行为,她万不能容忍。

黄天被她这么一瞪,难以置信地问:“难道你不喜欢我?”

肖纯又气又好笑,“你在胡乱说些什么?”

黄天说:“我知道你是个腼腆的人,以前我也腼腆,可我发现,感情的事情千万不能腼腆。”

肖纯听不下去了,“好了,你别说了。”

黄天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拿给肖纯看,“这是我赚回来的钱,这钱你拿去还给苏新,我就不欠他了。”他又想拉肖纯的手,仍然被她甩开,他说:“我不想错过你,我真的喜欢你。”

肖纯凶巴巴地瞪着他,“你喜欢我什么?喜欢我又怎么样?我是个当妈的人了。”

黄天说,“问题就在这里,你别以为当妈就没有自由了。当妈又怎么了,你跟苏新已经没有爱了。你……”

肖纯忍不住咆哮道,“够了,你别再说了。黄天,你怎么变成这样?亏我以前觉得你是个挺不错的人。可如今你说这话,是一个深受父母离异之苦的人该说的话吗?”

黄天呆住了。

肖纯继续说:“我以前挺同情你的,觉得你从小就可怜,所以一直将你当做朋友看待,没想到让你误会了。”

黄天眼睛红了,手中的那张银行卡掉到了地上。

肖纯发现自己说得有些过头,“就这样吧。”她从地上捡起银行卡,拿给他,“你还是先救救你爸吧,工资都发不出了。”

黄天还不死心,“你真的对我没感觉吗?”

肖纯不回答。

黄天又逼问,“你在骗我对吗?”

肖纯心一狠,“我没骗你,你自己在骗自己而已。”

就在肖纯转身的时候,她已经做好了失去黄天这个朋友的心理准备。只是感到惋惜,还有淡淡的忧伤。

第196章 怎么可能

肖纯也没心情吃午饭了,直接请了下午的假,坐了一个小时的公交车到儿子苏渡的幼儿园。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早来接孩子,距离放学还有两个多小时。

才坐了一会儿,她发现远远地走来一个人,越走越近,她看清楚了,是个女人。等这个女人走得更近了,她认出是豪豪的妈妈。

豪豪妈妈惊得瞪大眼睛,指着肖纯,激动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肖纯也问她,“你怎么也这么早来接?”

豪豪妈妈大笑,“我经常这么早来的呀,你没碰上而已。”

肖纯心情很复杂,黄天找她的事情弄得她心里七上八下的。她害怕自己对不起儿子,哪怕一点点都不行。

曾有段时间,她受尽苏新的冷暴力,所以天真地想,假如有别人喜欢她,那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可现在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却苦恼不已。

她无法让任何人和事去干扰了她和苏渡的母子关系,也害怕别人会找儿子的麻烦。除此之外,她似乎也不想让苏新伤心和吃醋。

对她来说,最好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儿子一直跟她最亲密,苏新对她也回心转意,如此甚好。

可是,黄天会不会惹出事?

所以她真的笑不出来,即使勉强嘴角咧出一丝微笑,看起来也充满苦涩的意味。

豪豪妈妈看出她不对劲,问她:“怎么了?”

肖纯故作轻松地反问,“什么怎么了?”

豪豪妈妈让肖纯给她让个位置,她坐到肖纯旁边,靠得很近,几乎连肖纯的毛孔都要被她检阅一遍似的。

肖纯被她这么盯得很不舒服,问她:“干嘛呢?”

豪豪妈妈用手指戳了戳肖纯的脸颊,歪着嘴巴评价道:“其实你皮肤还算紧致,不过好像也开始长斑了,我跟你说,女人不保养不行的。我最近在用一个牌子的护肤品,我觉得不错,喏,你看……“她把脸伸过去,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双颊,满脸欢喜。

肖纯觉得她哪里变了,不仅皮肤确实改善了不少,就连说话语气都变了。不过很快,她就想到了,豪豪妈妈肯定卖上了化妆品。

豪豪妈妈看她不说话,又说:“你这身材也不行啊,太胖了,最近我都开始减肥了。给你看,这是我昨晚刚秤的体重。”她喜滋滋地拿出手机给肖纯看照片。

肖纯看着她手机屏幕上那体重数字,心里又更确定了,豪豪妈妈肯定在卖什么产品。

虽然肖纯从来不随便买别人推销的东西,但是她看豪豪妈妈也开始找事情做了,跟她一样意识到女人该自立自强。冲这一点,她再没心情,也不该冲豪豪妈妈板着脸。

于是她说,“等我有需要,我会找你买的。”

豪豪妈妈一高兴,拍了一下肖纯的肩膀,“别犹豫了,我的产品效果肯定好。你看我就知道了,对不?”

肖纯勉强笑了笑,她开始后悔今天发神经这么早来幼儿园了。

豪豪妈妈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是用力拍了一下肖纯的肩膀。肖纯感到肩膀生疼生疼的,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肩膀。

“我昨天看见你老公了,太帅了吧?他是做什么工作的?我们关系这么好我才老实告诉你,你不太配得上你老公哦。”豪豪妈妈说的这话,肖纯听着也没那么不舒服,反正她不是第一次听别人这么说了。

豪豪妈妈看肖纯一直不太愿意说话,她还以为肖纯生她的气,“你生气了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肖纯被她这么一道歉,反倒忍不住笑了。她和豪豪妈妈认识了将近三年,豪豪妈妈给她最深的印象就是总是顶着一张苦瓜脸,还有满嘴吹牛。今天的聊天当中,她发现豪豪妈妈礼貌了不少。

“没事,不关你事。”肖纯说。

豪豪妈妈关切地问,“是不是闹离婚了?”

肖纯知道她误会了,只得解释说:“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

豪豪妈妈说,“你的脸色有多难看知道吗?你这种脸色,我之前也经常有。哎,实话告诉你,我离婚了。”

肖纯惊讶豪豪妈妈的坦白,她竟然勇于说出了这个天大的秘密。“是吗?”

豪豪妈妈盯着肖纯看了好一会儿,笃定地说:“你肯定也离婚了。”

肖纯忍不住笑了,“我真服了你。”

豪豪妈妈以为自己猜对了,一脸同情地拉着肖纯说:“没事,一段时间就好了,相信我,会好起来的。”她拍拍自己的胸脯,“离婚没什么大不了,我现在算是看明白了,与其在一段婚姻里苦苦挣扎,不如放手让自己新生。”

现在换肖纯看不懂她了,“为什么?”

豪豪妈妈说,“离婚以后我才明白,老娘也不是天生就该被男人唾弃的。我在书上看到一句话,叫‘你若盛开,清风自来’。”她啧啧道,“说得多好。”

不过肖纯仍看到她眼里闪烁的泪光。

豪豪妈妈劝肖纯,“孩子很快就长大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以前总想着,一定要等孩子18岁了,我再跟那个臭男人离婚。怕孩子被人看不起,怕这怕那。现在总算明白了,像这样的臭男人,不要也罢。孩子长大以后会懂的,我相信。”她望着远方,最后这三个字重复了好几遍。

肖纯知道豪豪妈妈是在给自己鼓劲加油,其实她过得并没有口中说的这么轻松。从她的泪光中,肖纯看得出来。

“我相信豪豪会懂你的,加油。”肖纯真诚地说。

豪豪妈妈也鼓励她,“渡渡也会懂你的,加油。”

肖纯尴尬地笑了笑,“你误会了,我没有离婚。”

豪豪妈妈瞪大双眼,“怎么可能?”

肖纯说,“没骗你,我不会离婚的,我老公更不会离婚,我们好着呢。”

豪豪妈妈说,“我劝你别勉强,不合适的婚姻趁早结束了。”

肖纯是真的想笑,也更加相信自己的想法,豪豪妈妈内心一定不好受,她只是必须坚强而已。

“你幸福吗?”豪豪妈妈看肖纯脸色稍霁,忍不住问。

肖纯微微笑道,“幸福。”

第197章 传承

五点一过,幼儿园门口排起了接孩子的队伍。肖纯和豪豪妈妈来得最早,理应排在最前面,可是豪豪妈妈却一点也不着急去排队。

肖纯看到队伍越排越长,她开始坐不住了,说:“去排队吧,我们以后再聊。”

豪豪妈妈说:“行。”

她们俩一起走过去,肖纯排在队伍里面。她回头想跟豪豪妈妈说句话,看到后面站着的是别人。她不禁纳闷,往旁边一看,原来豪豪妈妈没有排队,而是在一边忙着什么。

肖纯看她从背包里取出几个小瓶子,看起来像是化妆品的样品装。

果然,她拿着这些东西,走到队伍最后面开始推销起来。肖纯还记得,曾经豪豪妈妈还取笑过一个卖产品的爸爸,现在她自己也“沦落”到这般田地。

很久没见到的郭芳今天也来接孩子,她缓缓地走过来。肖纯冲她招招手,郭芳向她走过来。

“你今天怎么来接孩子了?”郭芳也很久没见到肖纯了,惊讶地问道。

肖纯说:“最近都是我爸妈来接,我觉得特别对不起渡渡。”

郭芳觉得奇怪,“可我昨天看到你老公来接,没见到你爸妈。”

正在这时,肖纯看到从不远处走过来的苏新。平常注重形象,从来严格要求自己,只要出门就几乎西装革履的苏新,今天竟装上一套黄白相搭的运动装。

清新年轻,肖纯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个形容词。不那么一本正经的苏新,说他年轻十岁都有人信。就眼前的这个形象,肖纯真的像看到当初在大学校园里的他。

不止她一个人这么觉得,郭芳差点没认出苏新。她吃惊地指着他问,“这人是不是你老公?”

肖纯忍俊不禁,“是他。”

郭芳惊呼,“天呐,他今天怎么变得年轻这么多。”

苏新看到肖纯也来接孩子,小跑过来,“你怎么来了?我刚才没注意看手机。”他在口袋里掏手机,以为肖纯有打电话通知他。

他一看,发现肖纯并没有打电话给他。肖纯怕他在郭芳面前尴尬,便主动说:“我们心灵相通呗。”

苏新开怀一笑,意味深长地冲肖纯说:“对,我们心灵相通。”

郭芳假装打哆嗦,“哇塞,你们俩这样真叫人受不了。”

她是亲眼见过他们闹过离婚,而且真刀真枪地上了民政局。如今目睹他们看彼此的眼神,她了然于胸地说:“祝贺你们啦。”

肖纯和苏新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地对郭芳说,“谢谢。”

幼儿园规定一个孩子只能由一个家长进去接,于是肖纯对苏新说:“我进去接吧。”

苏新不肯,“我去接。”

肖纯坚持说:“不,我去接。渡渡喜欢我,他肯定更希望我接。”

苏新笑了,“这可不一定。”

肖纯任性地撞了撞他的手肘,“我说是就是,哼。”

苏新拉了一下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说:“好吧,你去接吧。”

队伍在行进,肖纯觉得难为情,甩了甩他的手,娇羞道:“拿开你的爪子。”

郭芳排在他们后面,看着他们俩你来我往的甜蜜互动,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也用心过,希望能让自己的婚姻恢复生机。可没用,不是每一段无望的婚姻都能起死回生。

“肖纯。”刷卡进园后,郭芳看肖纯要走上楼梯,她叫了一声。

肖纯回过头,看郭芳心事重重的样子,她问:“怎么了?”

郭芳说:“下学期我们就见不到面了。”

肖纯笑笑,“是啊,渡渡马上就要上小学了,说起来还挺怀念我们一起接孩子的日子呢。”

郭芳也笑了笑,“下学期我们也转走了,不在这里上学了。”

这幼儿园是本市数一数二的,肖纯不知道郭芳还想把她儿子转去哪?

郭芳继续说,“我要出国了,带孩子去我爸妈那里。”

肖纯诧异不已,“你离婚了吗?”

郭芳摇摇头,“没有,算是眼不见心不烦吧。”

肖纯跟郭芳匆匆说完话,约好了找个机会见面详聊。

她上楼去接苏渡。

苏渡看到是她来接,先是高兴,然后刚牵上她的手,便失望地嘟哝起来,“爸爸说话不算话。”

肖纯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苏渡回答,“爸爸说了,今天还来接我去看地铁。”

肖纯这才明白了,但她故意不声张,没有将事实告诉儿子。直到儿子下楼,出了幼儿园,看到了等在外面的爸爸,他高兴地一蹦一跳跑过去,扑到他怀里。

肖纯看着这一幕,有说不出的欣慰。于她而言,最大的奢望就是这样一家三口和和美美。

风和日丽,夏日的风轻轻吹拂在脸上。肖纯跟在他们父子后面,一路看着他们互相追逐嬉闹。她望向万里无云的天空,美极了。

苏新带他们母子到地铁经过的桥下,苏渡熟门熟路地跑到一个花坛边,抬头等着。

肖纯问苏新,“你这两天怎么有空来接渡渡?”

苏新想了想,决定回家再跟她说自己离开公司的事情。他说:“我想补偿渡渡呗,以前是我没做好。”

远处传来一个声响,父子俩同时兴奋地大喊大叫,“来了,来了。”

肖纯站在一旁,看着他们。

地铁飞奔而过,苏渡指着它,开心地感叹,“好长的地铁啊。”

很久之前,苏渡就一直吵着要看飞奔的地铁。这座城市这么多条地铁线,只有这段路是露天的。肖纯一直觉得自己一个人带他到这里来看很不方便,现在苏新把这件事情做到了,让儿子如此幸福开心。

肖纯不得不承认,母亲扮演的角色是父亲无法替代的,而属于父亲的角色自然也无法她来替代。最好的样子,就是爸爸像爸爸,妈妈像妈妈。

苏新抬着头,忽然感慨问道,“渡渡,你想爷爷吗?”

苏渡点点头,又摇摇头。

苏新问,“想还是不想?”

苏渡回答,“我想爸爸,想妈妈。”

苏新摸摸他的头,说:“我想他。”

过了十分钟,又一辆地铁呼啸而来。

苏渡专注地盯着地铁,目不转睛地等着它从隧道里钻出来。这时,苏新对肖纯说:“小的时候,我吵着让我爸爸带我看火车。每个周末,他带我穿过很多山路,到郊区看列车。”

肖纯听着,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给他这种无声却是安慰他的行动。

此刻,她更加坚信,父母对子女做了什么,子女全部藏在心中。那些好的记忆,会化作此刻这种爱的陪伴,一直传承下去。

第198章 秘密

苏渡看了许多趟的地铁,从傍晚五点多一直看到六点多。城市的灯光渐次上场,天越来越黑了。

肖纯午饭没吃,此刻已是肚饿难忍。肚子一饿,腿就发软,浑身无力。别人饿肚子的时候怎么样她不知道,反正她每次饥饿难耐的时候脾气就特别的大。

这时候,她脾气慢慢上来了。她不断催促着他们父子赶紧走,说话声音有气无力。可他们俩父子玩得很高兴,根本顾不得搭理她。

肖纯不耐烦地对他们说,“要不我先走了。”

她潇洒地转身走了,实际上只是吓唬苏渡。

苏渡信以为真地追着她跑起来,边跑边哭,“妈妈,不要走,不要走。”

肖纯的心一下子就动摇了,但是脾气还在,嘴硬地抱怨道:“就这样你就受不了了,那别人的妈妈跑了,那要怎么说?”

苏渡用一双泪汪汪的眼睛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苏新,然后害怕地拉住苏新的手。

一辆地铁穿梭而过,他条件反射地拍手叫起来,“来了,来了。”

不过他担心妈妈生气,马上又扭头看着妈妈,委屈地扯了扯她的衣服。

苏新知道肖纯是在说气话,可苏渡这么小的孩子,怎会知道大人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渡渡,不怕。”他耐心地安慰哭泣的儿子。

养过孩子的父母都知道,大部分的时候,小孩子越没完没了的哭,大人越生气。肖纯就是这样的妈妈,虽然她很爱自己的儿子,可是她有时候也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冲他发火。

这会儿听着儿子这哭声,她越发的心烦,“好啦,你继续哭吧。”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大的脾气,话刚出口就后悔了,可情不自禁地不回头快步走了。

苏新拉住她,“怎么啦?”

肖纯没好气地回答,“肚子饿了。”

苏新没想到她竟因为这个发这么大的火,笑她:“肚子饿你就直说,看你把孩子吓的。”

肖纯懒得再废话,恨不得插上翅膀赶紧找到吃饭的地方。

苏新替儿子擦擦眼泪,然后蹲下来,说:“来,儿子,爸爸背你。”

苏渡一下子就不哭了,高兴地跳到苏新的背上。

“渡渡,妈妈没有生你的气。”苏新担心儿子害怕,温和地安慰他,“爸爸妈妈都是爱你的,你放心。”

苏渡趴在苏新的背上,爸爸的背部壮实有力量,将他这个小小的人儿很好地保护着。虽然他只是个孩子,但他能感受到爸爸的这份爱。不知不觉的,他把下巴托在苏新的背上,一下,两下,三下,就这么一下一下地顶着他的背。

父子之间无言,却在传递一份爱与信任,苏新的内心感到特别的满足。

到了吃饭的地方,肖纯一口气干掉三碗米饭和一大碗猪大肠。填饱了肚子,恢复了力气,心情也平复了不少。她开始懊恼自己不该无端端冲儿子发脾气,况且这样一来,苏新还以为她这么几年就是这样对待儿子的。

苏新好像能读懂她的心事,赶紧让儿子苏渡坐到她身边。儿子一坐过来,她就忍不住将他抱住,充满歉意地说:“渡渡,妈妈刚才不该对你发火,对不起。”

苏渡爽朗一笑,“没事的,妈妈,爸爸跟我说了。”

肖纯好奇,“他说什么了?”她第一个感觉就是,苏新肯定对儿子说了一堆对她很失望的话。

没想到苏渡竟然给她来两个字,“秘密。”

瞧着他淡定且得意的模样,肖纯觉得他忽然“成熟”了。可她很不习惯,“告诉妈妈吧,好不好?”

苏新立刻插话,“哎呀,秘密怎么能讲。”

肖纯一直以为自己跟儿子是最亲近的,儿子即使有秘密了也应该告诉她而非苏新。她半信半疑地问儿子,“真的不能讲吗?”

苏渡肯定地点点头,“这是我和爸爸之间的秘密。”

一个大男人,一个小男孩,对于这两位异性,肖纯突然无解。

苏新知道她不甘心,笑着说:“男孩子长大都喜欢找爸爸的。”

这个说法肖纯并不反对,只是这些天苏新变得太好,她总觉得不真实。她又不敢多说什么,怕说多了说错了把苏新的热情浇灭。

天底下哪个妈妈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孩子得到爸爸无限的爱?她不是傻子,她本就奢望自己的儿子得到世界上最好最多的爱和陪伴。

现在的幸福,来得太猛了。

苏新盛了一碗饭给苏渡,然后夹了好几块瘦肉,以及一些青菜放到饭上面让他吃。苏渡盯着面前的饭菜,叹了叹气。

苏新不解地问:“没胃口吗?”

肖纯最清楚儿子的口味,对苏新说:“儿子不吃瘦肉的,还有这么长的青菜他也是不吃的。”

苏新之前对儿子疏于陪伴,这会儿才知道儿子的这些习惯。但是他并不赞成如此,所以说:“那不行,这么挑可不行。”

肖纯以为儿子又要委屈巴巴地哭了,没想到他居然乖乖地问苏新,“爸爸,为什么这样不行?”

苏新说:“你一天比一天大,身体在长高,本领也应该更多。你小一点的时候,嘴巴也小一点,力气也小一点,所以可能会咬不动大块的食物。但是,你现在已经快六周岁了,本领越来越大,相信你已经有足够的力量去挑战这些大食物。你要不要试试?”

经过苏新这么形象的开导,儿子兴冲冲地点头,“我要试。”他主动夹起了一块瘦肉,咬得津津有味。

肖纯是真的被苏新折服了。她曾多少次因为儿子不肯吃这吃那而发火,而他几句话就轻松解决。再想想刚才儿子被她吓哭的事情,她突然觉得自己挺不会带孩子。

她默默地夹了些东西吃着,越想越没劲。苏新看她嘴边吃得油油的,拿了一张纸巾替她擦起来。她受宠若惊地哆嗦一下,太不适应了。

苏新说:“‘父母对孩子最好的教育,就是爸爸爱妈妈’,我觉得你说得特别对。”

肖纯万没想到苏新会记得这句话,他真的变了。

第199章 支招

苏新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吃完饭已经八点多,肖纯说要带苏渡一起去陪葛恋。

“今晚能别去吗?我有话跟你说。”苏新恳求肖纯。

肖纯虽有些心软,但没任何表示。

苏新以为她狠心不理睬,委屈地发牢骚,“马年这小子,以后孩子生下来他得好好感谢我。”

肖纯不禁一笑,“他为什么要感谢你?他该谢的人不是我吗?”

苏新说:“他让我天天独守空房,最受伤的是我好吗?!”

儿子苏渡看他要哭的样子,同情地说:“妈妈,要不我还是陪爸爸吧?你自己去葛恋阿姨那边,好不好?”他说着,还用自己的小手轻轻抚了抚苏新的腰。苏新将近一米八的个头,苏渡只能够得到他的腰。

苏新可感动了,他一手揽住站在自己腰前的儿子,欣慰地感慨道,“我的渡渡长大了,我的渡渡真好。”

感动之余,他对着儿子的脸颊亲了一口。

苏渡腼腆一笑,“爸爸,你弄得我挺不好意思的。”

苏新和肖纯互相看了看,都哈哈大笑起来。他们都感到十分的意外,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鬼马。

肖纯最终答应苏新带儿子回去,她自己去葛恋那边。可是苏新仍不情不愿,像个小孩子似的,不断地央求她一起回家。

肖纯无奈,只好答应等哪天葛恋的妈妈不用值夜班,她就回家。

苏新算是勉勉强强地同意了。

一家三口穿过附近的公园,打算去停车的地方取车。这一带比较偏僻,公园里路灯不够亮。肖纯胆子小,刚步入公园就感觉后背发凉。

苏新牵着儿子走在前面,他们父子俩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

“爸爸,我们明天还来看地铁,怎么样?”苏渡问。

苏新马上回答,“好啊。”

肖纯说:“要来你们自己来,我不来了。”

苏新突然一把将她拉到身边,他一手牵住儿子,一手牵住她。

肖纯被他这么一牵,心里踏实了不少。不过她嘴硬地问,“你干嘛?”

苏新笑她,“你连讲话声音都在发抖哦。”

肖纯“哼”了一声,不理他。

苏新的手臂被什么东西叮到,“啊”了一声。

“怎么了?”肖纯马上问。

苏新往自己手上连着啪啪打了好几下,“蚊子。”

肖纯一听,赶紧打开苏渡的书包,从里面取出一件防晒服,让儿子穿上。儿子非常怕热,一看妈妈让他穿长袖,便说:“我不冷,热死了。”

肖纯不容他多说,硬给他穿上。

儿子看不懂,苏新是看懂了。他抱怨道,“被蚊子叮的人是我,不是儿子呀。”

肖纯干笑起来。

等肖纯到了葛恋的家,她一进门就笑个没完没了。葛恋很久没见她笑得这么开心了,这是什么情况?

肖纯将最近苏新的言行举止一五一十讲给葛恋听,连他怎么跟儿子争风吃醋都被她描绘得清清楚楚。

葛恋瞪着她,“瞧你,德行。”

肖纯把双腿搭在沙发上,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晃着双脚。

葛恋推了她一把,“那你就这么原谅他啦?”

肖纯想都没想,“要不然呢。”她玩起自己的手指甲,继续轻松地哼着歌。

葛恋扶着腰站起来。

肖纯问她,“干嘛去?生气啦?”

葛恋白了她一眼,“上洗手间。”

孕期容易尿频尿急,葛恋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肖纯问她:“马年真的要出差一个月吗?”

葛恋学着她刚才的语气回答,“要不然呢?”

肖纯又气又好笑,继续玩自己的手指甲。

葛恋坐回沙发上,认真地对她说:“跟你说正经的。”

肖纯漫不经心地问:“啥?”

葛恋说:“人家都说‘小别胜新婚’,你明白不?”

肖纯反问,“我明白什么?”

葛恋无奈地直摇头,“要我说你什么好?!”

肖纯满心欢喜,已经开始在手机里找以前跟苏新一起拍的那些照片。

葛恋抢过她的手机,把她的双手摁住,“你听我说,如果你想将来不再掉眼泪,那就听姐们的。”

肖纯给面子的做认真聆听状,乖巧地点点头。

葛恋轻轻地刮了刮她的额头,“这还差不多。”她继续说,“趁着这一个月,晾晾苏新,让他越抓急越好。”

肖纯不解,“为什么?”

葛恋解释,“尝过等待的滋味他才会珍惜你,凭什么一直要你在家等他?这次咱就让他试试等待一个人的滋味。还有,你大胆放心地把渡渡交给他。”

肖纯忍不住要反驳,手刚一动,又被葛恋摁住了。“放心,他是渡渡的亲爸,出不了事。再说,没给他机会带孩子,他怎么会理解你的辛苦。”

肖纯听着,觉得有些道理,她点点头。可是她心里又觉得不太舒服,“渡渡会不会怪我?”

葛恋说:“渡渡马上要上小学了,该有长大的样子了。”

肖纯还是不忍心,呆呆地不知如何是好。

葛恋鼓励她,“这次你听我的,我保你万年幸福。”

肖纯不确信地抬眼看她,“真的吗?”

葛恋自信地点点头,拍了拍桌上放着的,肯定不会错。”

肖纯直笑,“都说第一胎照书养,你这样子跟我当初刚怀孕一个样啊。可是等孩子呱呱落地可就不是那么简单了,现实永远是现实。”

虽然肖纯嘴上说着不肯信葛恋的话,可是这一夜她辗转难眠,葛恋对她说的这些话在她脑子里,一遍遍地过着,她反复咀嚼,反复琢磨。

第二天一早起床的时候,她走到葛恋的房间,“亲爱的,我觉得你说得有些道理。”

葛恋说:“你确定我不是为了让你陪我而套路你吧?确定了吧?”

肖纯傻笑,“确定了。”

葛恋慢慢地爬起床,“那还差不多。”

肖纯突然想起苏新昨晚说的话,笑着说:“苏新说了,等孩子出生了,马年得好好感谢他。”

葛恋吐吐舌头,“干嘛要谢他?该谢的不是你吗?”

肖纯笑了。

第200章 感激

黄天回来好几天了,肖纯每天去上班都很害怕碰到他。只要一想起那个中午他的过激行为,她就感到胸口堵得慌。

有时候她笑自己,“肖纯啊肖纯,你连做点亏心事都不敢,就你这性格活该被苏新吃得死死的。”

这天早上,她踩着点进公司,发现办公室只有小蒋在。往常其他同事很少迟到,肖纯几乎很少比他们早到。今天却有异常,她感到奇怪,“大家去哪了?”

小蒋戴着耳麦,一边看电脑上的视频,一边捧着一个纸盒子吃炒米粉,她没听见肖纯的问话。

肖纯今天出门晚,她也来不及在外面吃早餐。刚刚在楼下看到一个小摊在卖煎饼果子,她买了一个上来吃。

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在吃早餐。

过了一会儿,小蒋吃完米粉将盒子扔进垃圾桶,顺便去了洗手间。

肖纯正抓着煎饼果子往嘴巴里塞了一口,这时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她一看,竟然是黄天。

她吓了一大跳,又来不及把嘴巴里的东西嚼干净。如此尴尬,她默默地把头扭到另一边。

后面跟着又进来了一拨人,来势汹汹。

肖纯不敢回头看,只听得有人进了办公室,开了电脑,还拍了桌子。

招商部经理小林突然发声,“臭死了,谁在吃早餐?”

说着,他愤愤地走到窗户边,一口气打开了所有的窗户。夏日的风从外面吹进来,扑扑地吹着桌面上的文件。

肖纯赶紧把还没吃完的煎饼果子扔进垃圾桶,又拿了张纸巾擦干净嘴巴。

她看小林站在窗户前,闷闷地抽着烟。其他同事也都回来了,大家看起来都很不开心。

整个办公室充溢着一股便宜早餐的浓厚油腻味,还有厚重的怨气味。

小蒋从洗手间出来,经过黄天的办公室,看到了他,吓得赶紧跑回办公桌前坐下来。如果不是看到老板的儿子出现在这里,她肯定又会像往常那样慢腾腾地在洗手间捣鼓半天。不夸张地说,肖纯算过她可以在洗手间里面待够四五十分钟。

“怎么回事?大家这是从哪里回来?”小蒋悄声问肖纯。

肖纯摇头表示不清楚。

小蒋跟物业组的关系不错,她在qq上发了消息,偷偷地问:“你们去哪了?”

物业组的很快给她回消息,“我们去讨工资了。”

小蒋倒吸一口凉气,拉了拉肖纯的衣袖,让她看电脑上他们的qq对话内容。

肖纯也惊了。

“那怎么样了?”小蒋继续问。

物业组的回复,“我们等不到黄一树,等来了他儿子黄天。反正他承诺只要我们不闹事,继续回来上班,他老子欠我们的工资他来解决。”

解决?怎么解决?肖纯看到这,马上想起了黄天带回来的那张银行卡。看来他果真听了她的话,要把这笔钱拿来替他爸爸解决眼前的困难。

肖纯对苏新感到愧疚,忍不住走出办公室。她给苏新打了个电话,“我跟你商量个事。”

苏新不敢把失业的事情告诉他妈妈张莉莉,因而每天早上他送完儿子苏渡上学之后,就在外面瞎晃荡。肖纯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准备找个地方吃早餐。

“你说。”苏新说。

“黄天没还清的钱,我自作主张让他先救济他爸爸。是这样的,公司已经发不出工资了,我也被拖欠了工资。”她紧张地解释着。

苏新一边听电话,一边在找他老乡开的那家店。他抬着头,沿着街边走边认店面。

肖纯以为他生气了,自责地说:“都怪我太心软,对不起。”

苏新说:“没关系,这笔钱以后就交给你处理。你怎么决定,我都没意见。”

肖纯还是愧疚,努力解释着:“我想这笔钱暂时对我们来说可能不算要紧的,可对他们来说却是要命的。我听说公司其他同事今天一早就去闹事讨工资了,太吓人。”

苏新终于找到他老乡开的店,刚走进去便看到老板一个人靠在椅子睡着了。

“好的,你决定就行。”苏新对肖纯说。

肖纯欢喜地挂了电话,心里对苏新充满了感激。她多么害怕苏新责怪她,不信任她。现在有他的这番话,她终于能够安心地当这个好人了。

苏新找了个位置轻轻地坐下来,老板睡得很沉,老半天还没发现有客人进来。

直到老板娘从外面拉着个行李箱进来,动静太大才把老板吵醒。

老板看到老婆回来高兴得不行,再一看坐在那里的正是上回来的老乡,他喜出望外地站起来。

“老婆,老婆。”他满脸掩不住的激动和喜悦。

老板娘性格腼腆,当着苏新的面没好意思回应老板。她拉着行李箱进了厨房,就没再出来。

老板坐到苏新对面,与他寒暄起来,“老乡,你多久没来了?”

苏新笑笑,“最近忙,没空来。”

实际上却不是这么回事,过去他收入不菲,从来不会在这种小店吃早餐。上回也是碰巧他有心事,才误进这里吃了一顿。

老板识相地打趣他,“恐怕你们这种身份的人不习惯在这种地方吃吧?”

苏新只好报之一笑,既然这老板是明白人,他也不需多解释。

“想吃什么?”老板问苏新。

苏新随便点了份牛肉面。

老板冲厨房里的老板娘嚷了一声,“牛肉面,牛肉加多点。”

苏新知道他的意思,忙说,“不用,不用。”

老板热情地说:“那必须的,今儿我高兴。”

苏新明知故问,“什么高兴事?”

老板偷偷指着厨房那边,小声说:“我老婆闹离婚把我吓得,还好她这次又能回来。”

苏新瞧他得意的样子,不禁劝他说:“你对人家好点,省得哪天真的回不来。”

老板不信,骄傲地说:“那不会,我们有个儿子呢,她离不了这个家。”

苏新看着他这副模样,莫名觉得有些混蛋。

“你知不知道,她总说等儿子18岁了就一定要跟我离婚。”老板失声大笑,“到那时候她都中年妇女了,还敢离婚不成?”

苏新越瞧他嘚瑟的样子,越后悔自己当初跟他有一样的想法和做法。除了后悔,他更感激肖纯从来没有离开,一直在。

回复两位起点书友的留言

刚才看到后台提示有起点书友留言,我一看内容,想着得赶紧回复下。因为我的起点账号无法回复留言,所以单独在这里回复你们哦。

第一位:洄の鱼

你的留言我看到了,千万别认为父母的离婚是你的错误,并不是的。其实很多父母离婚,是因为他们自己三观不一致,已经到了无法调和的地步。我相信你的爸妈是很爱你的,特别是你的妈妈当初还陪读。虽然说,父母把孩子带来这个世界不是孩子自己能决定的,父母离婚,孩子也很无辜。但是父母养育孩子确实很不容易,相信你的父母,尤其你的妈妈更不舍得伤害你。你要相信你自己!何况父母离婚不一定是最坏的结局,与其在同一屋檐下互相伤害吵架,还不如体体面面的分开。只要他们对你还是关心的,就是好的。你已经长大了,读大学了,可以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生活,以后好好爱自己。我后面会写到和谐婚姻的例子,并不是所有的婚姻都是糟乱不堪的。

ps:我不是心理学家,这是我个人的一点小建议,愿你幸福快乐。

第二位:ts计划进行中

你问作者是不是女生?哈哈,我的答案:是的。

第201章 好人

厨房里突然咣当一声,接着传出老板娘的叫声。老板一听,飞也似地冲进厨房。老板娘蹲在地板上,左手握着刀,右手举着拖鞋,眼冒凶光,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

“我还以为怎么了,吓我一跳。”老板说。

老板娘紧盯着一堆杂物,说:“刚才有只老鼠从我脚上爬过。”她强忍心中的恐惧,竖起耳朵仔细听动静。

老板从她手里拿过刀,也拿过拖鞋,对她说:“别怕,我买个老鼠笼来解决。”

老板娘突然眼泪扑簌簌直掉,老板看得心疼,一把将她抱在怀里,自责地说:“让你受委屈了,都是我不好。等把债都还清了,我就找一份朝九晚五的工作,再把孩子接过来。我们一家人过得体体面面的,好不好?”

老板娘哭得很伤心,将头埋进老板的怀里,抽泣着说:“你说话要算话。”

老板肯定地说,“算话,算话。”

苏新在外面听得模模糊糊,不过大概能猜到厨房里发生的事情。他会心一笑,用手机扫了桌上贴着的二维码,走出门口的时候,照着菜单上牛肉面的价格转了钱。

老板耳朵很灵,听到放在外面的手机传来收款的提示声。他纳闷,对老板娘说:“你先回宿舍去好好休息半天,这里交给我吧。”

他走到外面,看到苏新已经不见了。他拿起手机一看,苏新竟然没有吃上牛肉面却白白买单了。

“我这老乡真不错,好人一个。”老板走回厨房,叨叨地说。

老板娘看了看厨房,眼前一堆活要干,她不肯离开,说要留下来帮他。老板拗不过她,只好答应了。他脱下自己的运动鞋,对她说:“你穿这个。”

老板娘高兴地脱掉自己的凉鞋,换上了他的运动鞋。自从跟着他出来做生意还债,他们两个人每天起早贪黑,累得像狗一样。人一旦为生活所迫,哪有多余的心思去制造浪漫。而一旦生活只剩柴米油盐酱醋茶,彼此的矛盾又会层出不穷。

归根结底,人不该一本正经过生活,而应该正儿八经会生活。

午休的时候,肖纯特意躲着黄天。她提前5分钟下班,让小蒋替她打卡。可偏不巧,今天黄天要开始整顿公司,先从抽查考勤卡做起。

肖纯前脚刚从公司出来,黄天后脚就走到考勤卡那边。距离12点下班时间还有4分钟,黄天瞥了一眼办公室,显然已经有好几个偷跑了。他一看肖纯也不见了,不禁皱了皱眉头。

肖纯为人实诚,不可能在考勤上动小心思,这点黄天很清楚。莫不是为了躲他,她才提前跑了?

12点下班时间到,办公室剩下的人走过去打卡。小蒋看到黄天有意盯着,吓得不敢替肖纯打卡。

肖纯搭了几站地铁,准备到距离公司很远的一个公园。她在地铁商场买了两个包子,还有一瓶花茶。天气很热,大中午的,她刚走出地铁站没一会儿就大汗淋漓。阵阵热浪袭来,她感觉自己快要被热得虚脱。

小蒋一出公司就给她打电话,“真抱歉,我没有帮你打卡。因为老板的儿子一直站在打卡处盯着,我怕被他发现了。”

肖纯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她只想着躲黄天,却没想到黄天这次回来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挽救他爸爸的公司。

“好的,没关系。”肖纯不愿小蒋自责,毕竟这件事情跟小蒋没半毛钱关系。

挂了电话之后,她坐在树荫底下吃包子。可烈日当空,就连坐树底下也感觉十分热。

包子才吃了几口,她手机又响了。没想到是黄天打来的,她犹豫了很久就是不敢接。

黄天又打了两次,她仍旧没有接。

等她吃完包子,闭着眼睛小憩的时候,手机又响了。她还以为又是黄天打的,愁肠百结的不知如何是好。可一看,这回是郭芳打来的。

“肖纯,你现在有空吗?”郭芳问。

肖纯回答,“怎么了?”

郭芳说,“能帮我买一包姨妈巾过来吗?”

肖纯本想说“可以啊”,可一看时间,她说:“我快上班了,你急用吗?能问问其他同事有没带吗?”

郭芳略焦急地说,“我已经辞职了,现在在家里。”

肖纯为难,又不知该怎么跟郭芳说黄天在盯考勤的事情。正当她犹豫不决的时候,郭芳说:“帮帮我好吗?我都撑不住了。”

肖纯同样身为女人,知道例假期间的不便。“好吧,我给你送过去。”她答应了。

她匆匆从公园出来,被晒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这种时候,要是有人开车送她去买姨妈巾,又开着车送她去郭芳家,那该多好?只是,谁可以送她呢?葛恋怀孕了,没有可能。苏新在上班,即使他没上班,她也不敢奢望。除了他们两个,还有谁愿意?也许黄天是愿意的,只是她不愿意,也不能这么做。

她就这么在太阳底下一边奔走,一边做着白日梦。既然是白日梦,就只能是想想而已了。可她哪里想到,手机响了,是苏新打来的。

“你在哪?”苏新问。

肖纯还以为苏新路过这里看到她。

“怎么了?”她这样反问,尽量不露怯。

苏新说,“没有,就是想问你今天要不要一起陪渡渡去看地铁?我给你带好吃的过去,你肯定不会饿肚子的。”

肖纯气喘吁吁地说:“不去。”

苏新疑惑,“你怎么了?”

肖纯说:“郭芳让我帮她送个东西。”

苏新二话不说,“我过来接你。”

大夏天的大中午,路上的车明显比较少,苏新用不了十五分钟就到了。肖纯已经买好了姨妈巾,看到他开车过来,她赶紧钻进车里。

车内的空调真凉快,肖纯仿佛从地狱到了天堂,直叹:“太舒服了。”

苏新一边开车,一边问:“怎么回事?”

肖纯扬了扬手里的姨妈巾,无奈地说:“郭芳让我帮她买这个过去,我不知道怎么拒绝她。”

苏新说:“你这个人就是太好,也太心软,小心被别人骗了。”

肖纯哈哈直笑,“郭芳马上就要出国了,就算要骗我,她也没机会了。”

苏新沉默了一会儿,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肖纯低下头,不敢看他。

苏新了解她,知道她心里一定有什么隐言。

第202章 隐言

肖纯亏心地始终低着头。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想到了什么,问他:“你最近工作怎么样了?怎么很有空的样子?以前不是没空接孩子吗?以前不是没空理我吗?”这些话她憋在心里很久了。

苏新好像早就料到她会说这些话,狡黠一笑,“这么关心我吗?那今晚别去葛恋那里了,回家吧。”

肖纯瞪了他一眼,“才不。”

苏新静静地说出来,“我失业了。”

肖纯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从他的表情里看不出任何失落。“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她说。

苏新又说了一遍,“我失业了。”

郭芳住在米州大学教工宿舍,说话间已经到了郭芳家楼下,肖纯顾不上细问,她给郭芳打了个电话,“我到了。”

郭芳走到阳台,冲楼下车里的肖纯喊了好几声,“肖纯,肖纯。我在这,你帮我带上来好不好?”她说着,扔了一串钥匙下去。

苏新和肖纯同时看到钥匙从楼上飘下来。

肖纯正要开车门出去,被苏新拉住,“她自己不会下来拿吗?”

肖纯怕被郭芳看到这一幕,说:“算了,帮人帮到底。”她开车门,又关车门。然后,走过去捡起钥匙。

当她上楼进了郭芳家的时候,她呆住了。原来郭芳的老公刘教授是在家的,他正靠在沙发上看电视里的新闻。

“刘教授……”肖纯看他闷闷不乐的样子,跟他打招呼都有点生怕。

刘教授生硬地坐着,并没有打算跟肖纯打招呼。

郭芳拉着肖纯进了卧室,对她说:“你等我一下。”她说着,拿着肖纯带来的姨妈巾转身出了卧室。

肖纯担心苏新在楼下等太久,便给他发了微信语音:你稍等一会儿。

她一个人坐在卧室里,看着这逼仄的小卧室,再想想刘教授那张耷拉的脸,她浑身不舒服。

郭芳很快就用完洗手间重新回到卧室,她一进来就将门反锁上。卧室里很闷热,尽管窗户开着,可还是热得不行。这栋教工宿舍建造年份较早,各种设施不够先进,卧室里也没有装空调。

郭芳看肖纯热得直冒汗,她赶紧打开了风扇,说:“天太热了。”

肖纯笑了笑,忍不住问:“刘教授在家,你怎么……”她有点没好意思说下去。

郭芳是个明白人,说:“你是想说为什么我不让他帮我去买姨妈巾吧?”她长长地叹气,“哎,说多都是泪啊。”

肖纯一想到苏新在楼下等,她就焦急难耐。

“郭芳,要不我们改天再说。我老公还在楼下,我这上班时间也快到了。”肖纯尴尬地说。

郭芳显得很舍不得肖纯,主动抱了抱她,“肖纯,今天真的谢谢你。对了,今天晚上我们摆了几桌要请亲戚朋友,你也来好不好?”

肖纯急着走,也没仔细听清就随口答应了,“好啊,好啊。”

她一出卧室,看到刘教授躺在沙发上睡大觉。她不敢回头看郭芳,怕她难为情。她走出郭芳家,看着郭芳关上生锈的铁门。楼道老旧,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她急忙忙地下楼,一出大门,她大大地松了口气。

肖纯坐回车里,苏新笑她,“怎么跟逃荒似的?”

肖纯催促他赶紧开车离开。

车子开远了,她才说:“真见鬼了,我一上去竟然看到刘教授在家。可是好奇怪,他们俩像陌生人一样。同一个屋檐下,生疏得过分了。”

苏新并不感到诧异,“哦”了一声。

肖纯反而不解,“你怎么不惊讶?”

苏新说:“这有什么可吃惊的?很多事情你要学会透过现象看本质。”

肖纯嘟着嘴,直摇头,“不懂,太深奥。”

苏新转移话题说:“我送你去上班吧,你这马上就迟到了。”

肖纯一看时间,倒吸一口气,“惨了,迟到了。”

一路上,肖纯满脑子都是被黄天逮到的尴尬场景。到了公司楼下,她连招呼都来不及打就要冲,因为已经迟到了好几分钟。

苏新看她慌慌张张跑进大楼,直笑个不停。

送完老婆,他要去哪了?一个无业游民。这大热天的,如果回家吹着空调睡个觉可就舒服了。但是他不敢,怕他妈妈担心。

肖纯没用多久的功夫就冲上楼,到了办公室门口,她尽量压低脚步声,慢慢喘着气。她怯怯地进了办公室,发现大家都到了。好在黄天没有站在打卡处,她飞快地跑过去,匆匆打完卡溜回自己的座位。

黄天从里面走出来,第一时间就是看了一眼她这个方向。看到她来了,他才对大家说:“大家停一下,我宣布个事情。”

肖纯低着头,躲避他的目光。

黄天扬了扬手里的一张纸,继续说:“这是我新制定的考勤制度,今后希望大家牢牢遵守。”

招商部经理小林还没拿回工资心里不高兴,对黄天戏谑道:“黄天,你好好的医生不当跑来这里瞎搞什么?”

黄天懒得理会小林,他拿着这张新的考勤制度表走到打卡处,往墙上贴起来。

还没到下班的时候,工资就到账了,办公室沸腾起来。肖纯还没去开通银行卡的短信通知,她听大家说工资到了,她也很高兴。不过她心里嘀咕,“你们拿的这钱,可是我老公的钱呢。”

黄天准备提前下班,他关上自己办公室的门,走出来。小林拿到工资后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变,他嬉皮笑脸地问黄天:“要下班了吗?”

黄天个性沉默寡言,但为人谦逊和蔼,他客气地“嗯”了一声回答小林。

肖纯看黄天终于离开了办公室,她长长地松了口气。小蒋疑惑地问,“肖纯,你怎么了?是不是拿到工资太高兴了?”

肖纯心虚地点头。

下班的时候,肖纯跟小蒋一起关了电脑去打卡。小蒋还在为中午没有帮肖纯打卡而自责,肖纯安慰她真的不关她事。正说着,肖纯抽出自己的考勤卡,她仔细一看,愣了,上面并没有缺打记录。

这是怎么回事?她拽着考勤卡,怕被小蒋发现这个事情。

直到跟小蒋分开,她才细细想着,心想这事八成是黄天帮忙的。她拿出手机,本想发微信问黄天,可终是不敢主动联系他。

第203章 说到做到

苏新打来电话,问她:“下班了吧?我马上到了,去接你。”

肖纯问他,“你今天接渡渡了吗?”

苏新让儿子说话,儿子对着手机说:“妈妈,我们一起去看地铁怎么样?”

肖纯真拿他们两父子没办法,无奈地笑起来。

没多久,苏新的车就到了。肖纯打开车门,看到儿子乖乖地坐着安全座椅,她满意地表扬道:“嗯,不错,很乖。”

儿子苏渡撒娇道,“妈妈,我这么乖,要不今晚你回家睡好不好?”

肖纯看了一眼苏新,猜测这主意肯定是他出的。于是她故意说:“那不行,我答应葛恋阿姨了,不能反悔。”

儿子天真地冲苏新说,“爸爸,你看,不是我不帮你,是帮不上忙啊。”

苏新和肖纯都被儿子逗得哈哈大笑。

车子在路上行驶着,一家三口聊得很是愉快。苏新的手机响了,他看都没看来电提醒,毫不犹豫地按了免提。

手机里传来一个女声,肖纯的心紧了一下。

“苏总,最近还好吗?”女声问。

肖纯生气了,嘴巴开始抽搐。

苏新说:“不太好。”

当肖纯听到这里,她气得差点要挥拳揍苏新。

“苏总,是这样的,我这有个不错的机会想介绍给你。你今晚方不方便跟我见个面?到时我们再细聊。”女声说。

苏新想都没想,问都不用问肖纯,直接回答,“可以啊,你把时间地点发给我。”

苏新按掉电话。

肖纯正考虑怎么冲他发火,儿子苏渡倒先不乐意了。“爸爸,我要看地铁。”儿子显然听出苏新今晚有事要忙。

苏新爽快地回答,“知道的,爸爸这就带你去看地铁。”

肖纯终于憋不住了,质问道:“你不是佳人有约吗?那还陪儿子去看个鬼啊。”

苏新憋了半天笑,这会儿破功了,他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你会生气。”

肖纯看他笑得歪歪扭扭的,赶紧提醒他:“小心开车,不要笑。”

苏新把右手放在额前,做了个敬礼的手势,喊了声:“遵命。”

肖纯被逗乐了,嗔怪道:“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皮。”曾经何时,她还巴巴地渴望着苏新能够像马年那么幽默。如今,这是梦想成真了么?

苏新玩够了,不卖关子了,跟肖纯解释说:“刚才打电话的是我助理小左,公司解散后她也重新找工作了。小左为人你放心,再说了,待会看完地铁我就带你跟渡渡一起过去见她。这样你总该放心了吧?”

肖纯赌气,“你忙就去忙呗,我自己也可以带渡渡去看地铁。”

没想儿子不领情,说:“我不,我要爸爸妈妈一起陪我去。”

他们开车来到看地铁的老地方,一下车,肖纯的手机也响了。她一看,是郭芳打来的。她心里莫名地紧张,心想不会又是让她帮什么忙吧。

“谁啊?你怎么不接?”苏新看她拿着手机却不接。

肖纯说:“郭芳。”

苏新笑她,“怕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接呗。”

肖纯接起来,“郭芳,怎么了?”

郭芳问她,“你收到我发的微信了吗?”

肖纯看了看手机,发现郭芳的确给她发了微信。“还没看,不好意思,刚才没留意。”她说。

郭芳急切地说:“那你赶紧看一下,我给你发了地址。”

肖纯疑惑地问,“啥事?”她以为郭芳又让她帮忙送东西了,腿都要被吓软。

苏新已经带着儿子在看地铁,俩父子专注地盯着一趟飞驰的地铁。

“中午我跟你说过了,晚上我请你吃饭。”郭芳说。

肖纯马上说:“不用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不用特地请我吃饭,这是显得生分了呢。”

郭芳直笑,“不是的,我今晚在米州大酒店摆了几桌请亲戚好友,我这要出国了,当做践行吧。”

肖纯听郭芳这一说,再一想在她家里看到刘教授的那张脸,她真是替郭芳感到悲哀,不禁心疼地答应了她:“好吧,我去。”

她挂了电话,查看了郭芳发的微信。然后,走过去苏新父子那边。

苏新将随身带过来的一盒水饺递给肖纯,说:“给你带的。”

肖纯没想到他真的把这事放心上了,感动地说:“没想到你真的说到做到。”

他们两父子对看地铁这件事情真是充满了热爱,就这样连续看了这么多天了,当看到一辆地铁冒头的时候,俩人还是高兴得手舞足蹈。

“郭芳请我吃饭,怎么办?”肖纯问。

苏新问:“她请你去哪里吃?”

“米州大酒店。”肖纯回答。

苏新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微信。小左已经给他发了时间和地址,他拿这条微信给肖纯看,上面清楚地写着米州大酒店。

这么巧的事情,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苏新说,“我们果然是一家人。”

于是,苏新两口子带着孩子来到了米州大酒店。经过商量,苏渡跟着苏新去谈工作。

苏渡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当爸爸妈妈告诉他今天不能看太久的地铁时,他没有哭闹,而是说:“那我们明天再来。”

等到了酒店,苏渡想跟着肖纯,苏新跟他说不行,得跟着爸爸。他虽然有些不舍得妈妈,但没有闹脾气,只是一直交代肖纯不要喝酒。

肖纯看着苏新带儿子离开,她会心一笑,曾经她为儿子吃了那么多苦,如今终于苦尽甘来。儿子越来越懂事,也越来越像个小男子汉。

她第一次深深地庆幸自己是个当妈的人。

苏新带儿子去见小左,他问儿子,“爸爸能问你个问题吗?”

儿子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好啊。”

苏新蹲下来,问他:“为什么你现在看起来不担心妈妈会跑了?”

儿子撅了撅小嘴,不假思索地回答:“因为现在爸爸妈妈不吵架了。”

如此稚气的言语,却饱含了丰富的道理,苏新竟被感动到不行了。他眼眶湿润,摸了摸儿子的头,向他保证:“爸爸妈妈永远都不会再吵架。”

见到了小左,她也带着儿子过来的。两个大人都无声地笑了,两个小孩子一见如故。

小左的儿子叫优优,他带了一小箱雪花片。苏渡带的是一辆玩具双层大巴。两个孩子都很有礼貌,互相自我介绍之后,就分享起了各自带来的玩具。

苏新是第一次见到小左的儿子,他称赞道:“孩子很像你,是个好孩子。”

小左自从离开公司后,这次重新出现已经变得更加的自信,穿衣打扮也上了好几个档次。她开门见山,对苏新说:“我现在在星光游乐工作,那边正好缺一个人力资源总监。我觉得您特别合适,已经向公司举荐了您。”

苏新从没想过要到企业做人力方面的工作,他更想呆在咨询顾问这个领域。所以,他直接拒绝了。

第204章 女人更懂女人

肖纯到的时候,宴席已经开始了。服务员领着她走进去,她远远地看见郭芳和刘教授手拉着手在给宾朋敬酒。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又多看了一小会儿才敢确定。

她瞧着这一对夫妇的样子,实在不敢将眼前的情形与下午看到的情景联系到一起。不过她转念一想,似乎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别说郭芳,就说她自己当初也是这样的,即使前一秒刚跟苏新吵完架,被他气得恨不得立马离婚走人,可是一有外人在场,她也是如此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郭芳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刘教授“关心”地拍拍她的手臂,劝她:“少喝点。”他对着宾朋说,“郭芳今天高兴,要带孩子出国了,真的高兴。”

郭芳趁着酒劲,又抓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猛地灌进喉咙。她偷偷流了几滴眼泪,心里恨恨地骂这姓刘的,“去泥马的高兴,我有什么可高兴的。”

肖纯挑了个空位置坐下,正好郭芳夫妇俩敬酒到这一桌。郭芳脸红彤彤的,眼睛也红红的,她看到肖纯的一瞬间,竟然抿嘴欲哭。肖纯情不自禁地冲她做了个手势,示意她要稳住。

郭芳看明白她的意思,微微点点头。

“来,敬大家。”郭芳又是喝了一大杯酒入肚。

这桌有个人说,“郭芳,你今天难得喝这么多酒,万一醉倒了,小心你们家刘教授扛不动你啊。”

大家哄堂大笑。

只有肖纯一个人笑不出来,她看着郭芳使劲撑着满脸的苦笑,十分同情她。

这一顿饭肖纯吃得很不舒服,她一边为郭芳着急,一边担心苏新两父子等太久。终于等大家酒足饭饱了,渐渐有人离场。肖纯赶紧走过去跟郭芳说,“我先回去了,我老公和儿子……”她还没说完话,郭芳瘫软在她身上,麻木且迟钝地直摆手,“不行,你得陪我。”

亲戚好友见郭芳喝醉成这样,纷纷劝刘教授送郭芳回家。刘教授虚情假意地扶着郭芳,问她:“怎么样了?”

郭芳一把推开他,朝他大发脾气,指着他大喊大叫起来:“姓刘的,你给我滚,滚得远远的。”

刘教授显然没料到会这样,那脸色青一阵紫一阵,甚至额头冒冷汗。他也是个要面子要得紧的人,脸上使劲堆着笑,对大家解释道:“我们家郭芳从没喝过这么多,醉得太离谱了。”

说着,他用求救的眼神注视着肖纯,“帮帮忙,我有事先走了。”

肖纯差点就要从口里飙出“what”,再说了这刘教授有什么脸让她帮忙?带着疑问,她使劲扶住郭芳。因为人在喝醉的情形下比平常体重更重,此刻的郭芳重得她就要撑不住了。

看热闹的和关心的都渐渐散场了,就连郭芳最亲近的公公婆婆和老公都走了。肖纯不禁替郭芳难过起来,难怪她走投无路要带着孩子去投奔国外的父母。

“郭芳,你孩子呢?”肖纯想到了郭芳的儿子。

郭芳醉醺醺的,突然一直笑个不停,肖纯问什么她也没听见,愣是傻笑着。诺大的宴客厅,除了被吃得一片狼藉的餐桌,就只剩她们两个人了。

好在这时候走进来两个服务员,才使得这里面不那么冷清。他们开始收拾餐桌,酒杯互相碰撞发出了咣咣当当的声音。

一位装黑色套裙的女经理走进来,看到肖纯抱着郭芳还坐在这里,便走过来询问情况。“怎么样?需要帮忙叫车吗?”她非常关切。

肖纯说:“叫车倒是不用,我们自己有车。不过能麻烦你帮我拿一下手机吗?在我口袋里。”她侧身,让女经理帮她拿出手机。

女经理从肖纯口袋里掏出了手机,交给她。

“你能帮我扶一把吗?”肖纯实在快撑不住了。

女经理赶紧搭了把手。

肖纯给苏新打了电话。

苏新跟小左还在谈话,他接起电话:“可以走了吗?”

肖纯说:“你上来帮我一把,郭芳喝醉了。”

苏新很快就带着儿子上来了,这时候服务员已经把现场收拾得差不多。在女经理的同意下,服务员关掉了大部分的灯,只留一盏灯。这样一来,这里面显得更加空旷和冷清了。

苏渡还以为自己的妈妈喝醉了,吓得飞跑过来,“妈妈,妈妈,你怎么了?”

肖纯说:“妈妈没事。”

女经理直笑,“你这孩子真疼你,你有福气。”

肖纯深深地点头,“是啊,我好有福气。”

在众人的帮助下,郭芳被架到了酒店门口。她全身无力,忽然倒在地上。女经理和肖纯赶紧将她扶起来,苏新很快就开车过来接上了肖纯和郭芳。

“她家人呢?”苏新问。

肖纯闷闷地回答,“跑了。”

苏新不信,“怎么可能。”

肖纯替郭芳鸣不平,生气地说:“刘教授真过分,居然把郭芳扔下。”她看着郭芳,“郭芳是真傻,这么一片苦心又是何苦?”

苏新专注地开车,没有接她的话。

郭芳忽然翻身而起,往车上直吐起来。瞬间,车内蔓延一股难闻刺鼻的味道。肖纯还以为儿子会害怕,没想到儿子居然淡定地取了好几张纸巾,递给肖纯:“妈妈,给你。”

肖纯鼻子发酸,感动地说:“谢谢儿子。”

俗话说“穷人孩子早当家”,苏渡这个孩子这几年跟着肖纯吃了不少苦头。就比如那一个深夜,苏新喝醉倒在外面,是苏渡陪着肖纯。这种体验,肖纯并不想过多的给他。好在,他们母子从“苦难”之境熬出来了。

她希望,从今以后儿子不必再经历那些。

“臭不臭?”苏新回头问儿子。

苏渡回答,“很臭,跟爸爸吐的一样臭。”

苏新看了一眼肖纯,自惭形秽地扭回头。

苏渡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爸爸,你以后别再喝酒了,因为我跟妈妈真的好可怜。”

肖纯悄悄流泪了,而苏新,他心里难过极了。

“好,爸爸一定做到,你放心。”他庄重对儿子承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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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你终于学会爱我了

把郭芳送回她家楼下,肖纯从她手机里找出刘教授的手机号码,并给他打了电话,可是他却关机了。肖纯差点没被气死,她想不通刘教授怎么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

“明明知道自己的老婆喝醉了,他却关机了。”肖纯气呼呼地说,“都这么无情了,郭芳干嘛不跟他离了。这样的婚姻还要来做什么?”

她正说着气话,郭芳忽然接了一句,“就是啊,活受罪呗。”

肖纯被吓了一跳,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慢慢爬起来,像是已酒醒。

郭芳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又弄了弄头发,喃喃自语道:“我不能让儿子看到自己这个样子,我不能。”

车子就停在她家楼下,苏新正抱着已经累趴的苏渡坐在驾驶座上。

肖纯见她额前有几缕散乱的头发,便替她轻轻拨弄开,关切地问:“我送你上去好吗?”

郭芳直摇头,伤心地拉着肖纯说:“人人都以为我过得很幸福,人人都以为我们夫妻夫唱妇随。可谁都没看到我一个人流泪的样子,就连我的儿子,为了躲开他,每次心里极其难受的时候,我总是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喝酒。”

肖纯见她越说越激动,怕她吵醒苏渡,她很焦急地说:“我还是送你回家吧。”

郭芳借着酒劲,哭着给自己两巴掌,骂起来,“我的有病,我怕什么。就为了不丢人,我过得人不像人的。”

苏新使劲捂住苏渡的耳朵,且终于忍不住插嘴说:“郭芳,你还是先回家吧。”

肖纯好言相劝,半拉半拖地将郭芳拉出了车。郭芳从车里出来,被冷风一吹,打了个激灵,人也在瞬间变得理智不少。

她不再说些什么,而是静静地被肖纯搀扶着爬上楼。肖纯知道她害怕被别人知道家丑,所以自觉地什么也没问没说。

郭芳刚摸进自己家,又忍不住碎碎念,“活得这么累,都是为了我的儿子,要不然真觉得一点意思都没。”

屋里静悄悄的,肖纯好奇地问:“你儿子呢?还有,刘教授呢?”

她刚问完话,郭芳的儿子畏畏缩缩地从卧室里走出来,他手里举着一只手电筒,身上穿着一条背心,连短裤都没穿。

家伙害怕地用手电筒往她们这边照了照,认出是他妈妈郭芳回来了,开心夹杂着激动令他猛地冲过来抱住郭芳。

肖纯的眼泪却一涌而出,当她看到家伙从卧室出来的那一刻,她已经受不了了。这孩子比苏渡还了将近两岁,而郭芳却把他自己扔在家里。

肖纯心疼他。

“妈,妈。”他使劲抱着郭芳,浑身发抖。

郭芳站不稳,但心疼地同样抱紧自己的儿子,愧疚地说:“儿子,对不起。”

肖纯难过极了,忍不住责怪郭芳,“你怎么放心把孩子放在家里,他还这么。”

郭芳一边开电灯,一边回答她:“有些事情我早料到了,不想他看到。”

肖纯红着眼睛,心疼地看着这孩子。

郭芳看到儿子连短裤都没穿,“裤子呢?”她问。

儿子回答,“刚刚我尿急,不敢到洗手间尿,尿湿了。”

郭芳忍不住哇地大哭一声。

肖纯受不了眼前的场景,她感到十分心酸。

郭芳一直哭,根本停不下来,她情绪完全崩溃了。

她儿子吓傻了,满脸惊恐地拉着她的手,生怕她又扔下他一个人。

肖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自己也吃过苦,明白郭芳心里难受,可她能帮上什么忙?

“儿子,对不起。”郭芳重复念叨着这句话。

她儿子为她擦了擦眼泪,静静地说:“爸爸坏,妈妈好。”

入夜了,肖纯怕这孩子被冷到,她解下自己的披肩围在他腰上。

“郭芳,我完全想不到你过得这么辛苦。”肖纯说的是真话。

郭芳哽咽着说:“没有人相信我跟姓刘的过成这样,他为了工作装斯文,我为了孩子装幸福。”她看着可怜的儿子,摸着他的脸,心疼不已。说道:“孩子还,我怕他被同学问这问那,所以不能离婚。我更害怕他少年时期自己懂了,却还没到能理解我的阶段,万一他因为父母离婚而产生不好的念想。这些我都承受不起,所以不能离婚,只能远走高飞,眼不见心不烦。因为你说他没爸,他是有的。”

这一席话,令肖纯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当她下楼坐进车里的时候,她什么话都没说。

苏新一直抱着睡着的儿子在等她,看她脸色不对,问她:“怎么了?”

肖纯静静地注视着他,好半天才出声,“老公,我们永远相亲相爱,好不好?永远永远。”

苏新看她表情这么庄重,他也严肃地回应她说:“永远。”

肖纯抬起头望向窗外,望向郭芳的家,灯已经关了。

苏新准备开车回家,把儿子交给她。她抱着儿子,一股温暖的气息从儿子的身上传到她的身上,她低下头亲了儿子的额头。

苏新一直在打哈欠,肖纯看到了,便让他打开车载广播提神。

苏新怕吵醒儿子,说不用开广播。可他实在疲倦,哈欠不停。

肖纯坚持,“没事,开声点就行。”

苏新听话地打开了车载广播,并调低声音。

“老婆,你终于学会爱我了。”苏新突然这样说。

肖纯微微一笑。

广播里,一个温柔的女声说:“有作家说,‘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路转弯的地方,而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两口子静静地听着广播,都没出声。

广播又说:“所有的陪伴都幻化成了幸福,爱是天长地久的。此刻,你陪在自己的家人身边吗?妻子是否幸福?丈夫是否温柔?孩子睡得是否香甜?我想一定是的。”

伴着结束曲,车子在城市里奔驰着。

苏新回头看了一眼老婆孩子,他们都睡着了。孩子在妈妈的怀里,妈妈拥抱着孩子,这画面如此安静而美好。而他,是他们的守护者。

第206章 送别

郭芳带着孩子出国的那天,肖纯去机场送她了,也仅有肖纯自己去送她离开。她的老公,她的公公婆婆都没有出现。

婚姻走到这样的境地却还要死撑着,大概只有经历过得人才会懂。肖纯很同情郭芳,很心疼她的儿子。好在他们马上要离开这里了,否则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有没勇气一直看他们母子这么可怜。

郭芳母子进了登机口,郭芳回过头冲肖纯深深地看着。

肖纯嘴里轻轻地念了一句话:“愿你们从此过得安然。”

正在她依依不舍跟郭芳挥手再见的时候,后面有人拍了她的肩膀,“肖纯,你怎么在这?”

肖纯小小一惊,回头一看,“马年。”她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他。

马年往登机口那看了看,问她:“送人吗?”

肖纯点头回答,“对,送一个朋友。”

马年“哦”了一声。

肖纯看他推着行李车,那上面叠了好几个大大小小的行李箱。她笑道:“你一个人出差怎么带这么多行李?”

马年回答,“除了最小的那个行李箱是我的东西,其他行李箱装的都是我带回来给老婆的。”

肖纯嗤笑,“原来如此啊。”

马年说:“哦,对了,嫂子,我给你买了份小礼物。”他抽出其中一个行李箱,自言自语道:“应该是在这个箱子里面。”

果然,他一打开就看到那份礼物了。他从箱子里挑出一个小袋子,递给肖纯,充满感激地说:“嫂子,这段时间谢谢你替我陪着恋恋,这礼物代表我的一份心意。”

肖纯马上就要拒绝,被马年硬把小袋子塞进她手里,“你千万得收下。”

肖纯握着这小袋子,说:“你这样就太见外了,我跟葛恋是最要好的闺蜜,就算你不拜托我照顾她,我也会这么做的呀。”

马年重新收好行李箱放上推车,一边往出口方向走,一边说:“嫂子,你就不要跟我客气了。我一直把苏新当自己家人,所以咱都是自己人。自家人的,买个礼物送个礼物没什么大不了吧?”他哈哈大笑。

肖纯一直都很喜欢听他爽朗的笑声,既然他这么说,她更不好意思不收下这份礼物了。

“好吧,那我就收下了,谢谢。”肖纯终是大方接受了,她说着把礼物装进自己的背包里。

这时候,一辆小汽车朝他们响喇叭。车里的人摇下车窗,摘下墨镜。肖纯和马年同时看过去,发现开车的人是葛恋。

“上车。”葛恋朝他们喊。

在肖纯的帮助下,马年三下五除二很快把行李箱装进了车里。他走到车前头,对葛恋说:“老婆,我来开车。”

葛恋忙说:“不用,我能开。”

马年坚持要替她开车,葛恋拗不过,只好跟肖纯一起坐在后面了。

肖纯担心地说:“你怎么还敢开车?刚怀孕可千万小心点。”

马年打开后面的车门,把手放在葛恋的肚子上,说:“哎,嫂子,对不起了,本来不想在你面前秀恩爱,可我实在忍不住。”

肖纯连忙说:“哦,没关系,我能理解。”

马年煞有介事地对着葛恋的肚子说:“孩子,爸爸回来了。”

葛恋差点笑喷。

第207章 现在不一样了

肖纯让马年把她送到市图书馆。可今天是周六,送完郭芳她不该直接回家陪孩子吗?葛恋纳闷了。

“去图书馆干嘛?”葛恋问。

肖纯回答,“苏新带着渡渡在图书馆等我呢。”

葛恋夸张地笑开了,“不错哇,我说什么来着,小别那什么的,保你百年好合。”她淘气地冲肖纯眨了眨眼睛。

肖纯明白她所指为何,同样笑了笑,双手合十,说:“佩服佩服。”

马年听得糊里糊涂,问她们在说什么。她们二人均哈哈大笑,不肯说明白。

马年笑笑而已,没再细问。

葛恋接了个电话,只听她一直客客气气地应着,“好,好,我知道了。”

肖纯原以为是她妈妈章小诗打来的,等她接完电话,肖纯问:“今天你妈妈又给你炖了什么汤?”

葛恋神秘一笑,“错,今天来送汤的不是我妈,是……你猜。”

肖纯看图书馆快到了,随便猜说:“是你爸爸?”

葛恋动了动手指,“非也,是我后妈,那个黄琳。”

肖纯诧异,她不是想不通黄琳会给葛恋送汤水,而是奇怪葛恋怎么接她的电话那么客气。

“亲爱的,你变得可爱多了。”肖纯忍不住这样说。

葛恋摸摸自己的脸,又摸摸自己的肚子,乐不可支地问:“是吗?”

马年笑呵呵地说:“是的。”

图书馆就在前面几十米远,肖纯准备要下车的时候,看着葛恋说:“我说那什么来着,当妈很好对不对?”

葛恋肯定地点点头,“对。”

肖纯下车后,马年继续开车。葛恋说:“老公,我们晚上一起去看话剧好不好?”

马年先回答,“好啊。”,然后才问,“你不是最不喜欢看话剧吗?”

葛恋说,“那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我们有孩子了,我要当妈妈了。孩子在我肚子里跟我同呼吸共命运十个月,我不再是我自己了。”

马年笑着说:“没那么夸张,你别太紧张了。老婆,我希望你快乐就好。听我的,即使有了孩子,你也要做你自己。”

葛恋扶住马年驾驶座的椅背,撒娇问:“老公,你不喜欢孩子吗?”

马年摇头,“不是不喜欢,是看了太多人的婚姻那么不尽如人意,明白一点道理吧。老婆,你放心,我们有孩子但我照样会让你做你自己。”

葛恋迷糊。

马年动了动脖子,看向放在副驾驶座上的公文包,对她说:“我包里有两张票,你拿出来看一下。”

葛恋抓过他的公文包,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两张票。她一看,惊得瞪大双眼,“什么?小a要来米州踢球?”

小a是葛恋最喜欢的国外足球运动员,同样也是马年喜欢的。

“怎么办呢,今晚到底去看哪一场?”葛恋从自己的包包里拿出两张话剧门票,一手拿着这门票,一手拿着足球赛门票,她犹豫不决。

马年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是去看球赛啦。”

葛恋说:“那不行,咱孩子若是个女孩,那还是看话剧比较文雅。”

马年笑了,“你不也是女孩,你也喜欢看球赛,有什么不妥吗?”

葛恋伸出一只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颊,说:“不好,我不够温柔。”

马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抖了抖身体,说:“老婆,你再摸我真的要受不了了。”

葛恋赶紧抽回自己的手,羞涩一笑。

这一路上,马年不停地劝葛恋不要为了迁就孩子失去了自我。葛恋却一直说她当妈了不能太自我,否则对不起孩子。

葛恋这么骄傲自我的人,如今因为怀了孩子,心态跟着发生这么大的变化。肖纯走在去图书馆的路上,越想越有趣。

肖纯在图书馆的儿童区里面找到苏新父子俩。苏新正在认真地给苏渡讲书里的故事,旁边围着几个陌生的小孩子,他们也在津津有味地听他讲。

肖纯轻轻地走过去,站在旁边默默地听着,原来他在给孩子们讲小木偶的故事。

过了片刻,故事讲完了,苏新将书本合上。他刚才已经注意到肖纯来了,他转过头对她说:“我讲得口干舌燥,要不换你来讲?”

孩子们一听他不讲了,纷纷央求起来,“叔叔,我们还想听你讲。”

苏新说:“这位阿姨比叔叔还会讲故事。”

苏渡跟着说:“对,我妈妈是世界上最会讲故事的人呢。”

肖纯一怔,她从不知道自己居然这么有本事。这半年来她试着给儿子讲故事,讲了很多很多。没想到在不知不觉之间,她竟然成了一个会讲故事的人。要知道,她从小就不擅长讲故事,还记得上学时老师让她讲故事,她从来都是班里讲得最差劲的一个。

苏新轻轻推了她一把,笑她,“傻愣着干嘛?”

肖纯接过苏新给的故事书,开始给孩子们讲故事。儿子苏渡扶着她的手,脸上藏不住的骄傲和满足。

苏新站在旁边看着,忽然拿出手机,给小左发了条微信:我同意去你公司。

当他们一家三口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苏新伸伸腰,长长松了口气,开心地说:“太好了,今天我们一家三口终于可以一起回家了。”

肖纯故意说:“我可没说今天能回家。”

苏新说:“马年都回来了,你不回咱自己的家你还想去哪?”

肖纯竟觉得他说得太有道理,只得傻笑起来。

“妈妈,小心。”苏渡突然叫起来。

原来肖纯差点踩到狗屎,幸好儿子及时提醒。

肖纯从狗屎上跳过去。

苏新说:“你看,结婚多幸福,有我们这两个男人爱着你守护着你。”

肖纯捏了捏儿子的脸,说:“谢谢儿子。”她瞪了一眼苏新,“你哪有爱我?!”

苏新勾住她的脖子,假装生气,“我还不爱你?”他趁机亲了她一下,“感觉到了吗?”

肖纯溜到儿子身边,抱住他的肩膀,对他说:“你爸是天底下最臭美的。”

苏渡看爸爸妈妈这么恩爱,他跟着开心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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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父母与子女

果然如葛恋说的“小别胜新婚”,这一天晚上,苏新和肖纯找到了久违的好感觉。自从他们之间出现裂痕,两个人每次睡在一起时,要么是男方有意,要么是女方有情,从没有一次像今晚这样彼此找回最佳状态。

两个人筋疲力尽的时候,苏新伸出自己的手给肖纯当枕头。肖纯坦然地枕着他的手臂,侧身抱住他。

“老婆,这个暑假开始就让渡渡自己睡吧。两口子总不睡在一起也不好,感情会变淡的。”苏新紧握住肖纯的手臂,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肖纯不假思索地回答,“好啊。”

她一直在等苏新再次主动提起,还以为永远等不到这一天,没想到竟然梦想成真。

六月是雨季,已经连下了好几天的阵雨。此时窗外有雨滴掉落的声音,应该是又下雨了。她抱着温暖的苏新,感觉特别的幸福。

苏新刮了刮她的鼻翼,问她:“你确定吗?没唬我吧?”

肖纯将一只脚架在他的大腿上,确定地回答,“当然。”

以前苏新也多次这样跟肖纯说,可等来的却是她的无视。

苏新愿意看到肖纯是个负责任的好妈妈,可他也需要被关怀和重视。以前肖纯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两个人永远想不到一块去。

这次肖纯变了,让他很是高兴,他忍不住又亲了她一阵。

肖纯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完全睡着的,等她口渴醒来的时候,发现苏新双腿压在她身上,她几乎动弹不得。

“老公,我要起来喝水。”肖纯温柔地对苏新说。

苏新太累了,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嗯。”他松了松自己的双腿,肖纯赶快抽身而出。

她披上浴袍,一边扎腰带子一边走出卧室。经过客房的时候,看到门是开着的。她心里一咯噔,往里面看了看,轻声叫了一声“妈”。

没人应。

她赶紧走到客厅,看到沙发那边坐着一个人。“妈。”她小声叫道。

张莉莉应了她一声。

肖纯看她一个人坐在那里,不禁一阵心酸。过去她也总是自己呆呆地坐在那里,那时候她是孤独的。

婆婆的这份孤独,她能体会。

“妈,怎么不睡觉?”肖纯琢磨半天,觉得这样问比较合适。

张莉莉应该是哭过,她带着很重的鼻音,说:“睡不着,坐一会儿。”

肖纯感觉婆婆全身都散发着可怜的气息,她不禁握住她的手,安慰她:“有什么心事你可以跟我说一说的,我很愿意听你说。”

张莉莉反握住肖纯的手,还带着点颤抖,哽咽不已地说道:“我想你爸了。”

肖纯顿时想跟着她哭。

张莉莉松开手,往沙发上摸了摸,说:“以前你爸每次过来,他就喜欢坐在这个位置。因为他说,从这边望出去总能看见远方的那座山。”

肖纯望出去,并没有看见那座山。外面下着雨,雾蒙蒙的,根本看不见。

“妈,爸已经走了,你要坚强。”肖纯安慰婆婆。

张莉莉说:“你爸走了,我就是个没用的人了。以前你爸在的时候,他走哪我跟哪,他转,我跟着转。可他一走,我感觉天都要塌了。”

肖纯赶紧劝她,“你还有苏新,还有渡渡,他们都是你最亲的人。还有我,我也会照顾你的。”

张莉莉沮丧地说:“最近新儿话越来越少,他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什么困难?我也帮不上他,感觉自己特别没用。孩子我也没能力帮你照顾,我什么用处都没。”

肖纯又是握住她的手,“妈,你好好活着,开开心心健健康康活着,就已经是最伟大的事情了。我们这个家需要你,没有你,苏新不会开心。”

在肖纯的劝解一下,张莉莉勉强暂时想通,等她回客房睡觉的时候,肖纯看了墙上的时钟,已经是凌晨三点多。

她喝完水,进了儿子的卧室,看他睡得很香。然后,她蹑手蹑脚走回苏新的卧室,溜进被窝里。

肖纯醒来的时候已经没有听到雨声,只听到儿子苏渡在说话的声音。她抓起放在床头的空调遥控器,把空调关了。

苏新的脸埋在她的锁骨处,他睡得好踏实。

“我先起床了。”肖纯用自己的手掌轻轻推开苏新的脸。

苏新依依不舍地将她抱得紧紧的,“再睡一会儿。”

他们俩还在你侬我侬的时候,苏渡敲了敲门,闯了进来。

肖纯一紧张,赶紧把苏新的脸推开,慌慌张张地问,“渡渡,今天周末,你怎么这么早起床?”

苏渡手中抱着一个小箱子,得意洋洋且神秘兮兮地说:“奶奶给了我一个宝箱。”

肖纯被他的模样逗乐了,“什么宝箱?”

她知道苏渡一直都喜欢小箱子,只要见到小箱子他就当做宝箱。

苏渡熟练地打开小箱子。

苏新翻身看了一眼,觉得这箱子眼熟,他问苏渡说:“奶奶给你的吗?”

苏渡像对待真的宝箱那样,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箱子。原来,里面装着满满一箱子的照片。

“爸爸,你看。”苏渡取出其中一张照片给苏新看。照片是黑白的,被一层白色薄膜很好地包裹着。

苏新接过去一看,这照片上的正是他自己。他撑着一把伞,穿着一双拖鞋,只穿一条大裤衩,可爱极了。

张莉莉一直站在门外不敢进来,听到苏新在说:“这是我小时候的照片。”

肖纯拿过照片一看,发现苏新小时候长得跟苏渡简直一模一样。“天呐,渡渡跟你小时候可太像了。”

张莉莉这时才敢进来,说:“渡渡出生的时候,你爸就说他跟新儿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记得那一天你爸特别高兴,后来他回到家就翻出这张照片来看。”

苏新沾沾自喜地说:“渡渡一直都像我,从小到大。看,爷的基因多强大。”

肖纯不服气,伸出自己的双脚和双手,说:“渡渡只有脸像你,手脚都像我。”

她让儿子爬到床上,将她自己和儿子的双手和双脚放在一起比较。

张莉莉看了直说,“实在太像了。”

肖纯拿出手机,对着自己的双脚和儿子的双脚拍了一张照片,不断感叹着:“实在太像了。”

苏新调侃说:“看来某人得多读点书啊,网络上说的就是你这样的。看见一个美女了,没读书的人直接来一句‘我草太漂亮了’,有读书的人说的是‘既见淑女,云胡不喜’。”

肖纯问:“那你这个有读书的人,我倒想问问你,就这事你有什么高深的语言来形容?瞧你得意样。”

苏新说:“这叫生命的意义。”

肖纯冲他吐了吐舌头。

张莉莉安静地坐在一边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她为他们如今这等幸福而开心。“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当父母的对儿女的牵挂是一辈子的。小的时候,盼着他们长大成人,以为到那时候就不操心了。谁知等他们长大了,就要开始操心他们的婚姻了。

你生我担心我,我养你照顾你,这就是父母与子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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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最简单却也最难

暑假终于要来了,这意味着苏渡要从幼儿园毕业了。

肖纯曾经盼星星盼月亮般地渴望苏渡赶紧幼儿园毕业,然后快快长大上小学,一直到初中高中。只要他长大了,她就能放心地做自己的选择。

在那些煎熬的苦日子里,她就是靠着这样的念想让自己撑下去。

如今,这个家完好如初,她感到庆幸极了。

毕业典礼设在米州大学的大礼堂,安排在六月的最后一天举行。毕业班的每个孩子都要表演节目,苏渡被安排在舞台剧《小王子》里。

这天早上,天刚微微亮,他们一家三口就准备出发了。临出门的时候,苏渡看奶奶张莉莉一个人站在门口送他们,他返回拉了拉她的手,“奶奶,要不你也一起去吧。”

张莉莉疼爱地抚摸孙子的头发,说:“奶奶老了,不爱出门,你们去就行。”

苏渡嘟起小嘴,“奶奶是有点老。”他想了想,说:“要不奶奶你跟我外公外婆学一学,让他们教你跳舞跑步,这样你就能跟他们一样年轻了。”

肖纯以为张莉莉听这话会不高兴,她心急地拉了一把儿子的手,“现在还很早,奶奶会累的,就让奶奶在家好好休息,好不好?”

苏新去按电梯,电梯到了,他冲苏渡喊道:“走啦,我的小王子。”

苏渡忽然抱了抱张莉莉,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奶奶,你要乖乖地睡觉哦。”

张莉莉感动得眼眶通红,她不断地点头,“奶奶听你的。”

进了电梯,苏渡左手拉着苏新,右手拉着肖纯,叹了叹气,“哎,奶奶真可怜。”

苏新和肖纯互相一看,彼此忍俊不禁。他们正想说他怎么今天变得这么感慨,这时候苏渡将他们俩的手放在一起碰了碰。这一刻,仿若时光倒流,他们俩都回忆起了很久之前的那一次,他们闹得不可开交,苏渡也是这样把他们俩的手放在一起碰了碰。

两口子无声且甜蜜地注视着对方,苏新忍不住抱了抱肖纯的肩膀。

出了电梯,苏新故意走在后面,并且拉了肖纯一下,肖纯也放慢脚步。苏新往她脸颊上亲了一下,此时虽无声但情感不言而喻。

苏渡回过头,看到爸爸妈妈很是亲昵,他歪着脑袋瓜,说:“奶奶真可怜,以前她跟爷爷也是这样的,爷爷对奶奶很好,奶奶什么都听爷爷的。”

苏新和肖纯同时蹲下来,对苏渡说:“奶奶不可怜,因为爷爷在天上看着她,爷爷会一直守护着奶奶的。”

苏渡似懂非懂地问,“那爸爸也会一直守护妈妈吗?”

苏新认真地点头,“会,爸爸会一直守护着妈妈,守护着你,守护我们这个家。”

一到大礼堂,苏渡就被老师接去后台化妆了。他们一家来得最早,四下无人,苏新牵上肖纯的手,两个人悠哉悠哉地在礼堂外面散步。

“老婆,以前我做得不好,让你受委屈了。”苏新下意识地握紧肖纯的手。

肖纯看着苏新俊毅的脸庞,高大的身躯,说:“坦白说,我也很怕失去你。今天这样看你,觉得你格外帅气。”她托腮,“也许我自己也该检讨,我也有很多不足。”

苏新摇摇头,“你是最好的老婆。”

肖纯也摇摇头,“但我却不是最好的自己。”她深吸一口气,信心满满地说:“等着吧,我会变得更配得上你。”

他们两个人慢慢地走着,聊着聊着,听到后面有人在叫,“肖纯,肖纯。”

肖纯回头看到一男一女朝他们走来,那女的辨识度很高,正是可言妈妈。那男的她却从未见过,长得不好看。

“肖纯,我都喊你半天了,你怎么都不应我一声。”可言妈妈责怪肖纯。

肖纯笑了笑,“抱歉,没注意听到呢。”

可言妈妈用小指头勾住这个男人的手指头,并热情地介绍说:“这是我爱人。”

原来这男人就是可言的爸爸,整整三年了,肖纯从没见他出现过。以前她还以为可言妈妈离异了不敢声张,没想到她这么能屈能伸。

早上七点钟,天已经完全亮了。肖纯看这个可言爸爸却始终黑着一张脸,就好像别人欠他一大笔钱一样。

相比可言爸爸而言,苏新显得格外的彬彬有礼。他虽然也没主动说什么话,但是光这副迷死人不偿命的模样就甩别的男人好几条街了。

“不打扰了。”可言妈妈突然这样说,然后用小指头捏着可言爸爸的袖口,匆匆走了。

肖纯以为可言妈妈是要冲她老公发脾气,正好奇她要将他拉到哪个角落去训话,却看到她拉着他去找别的家长聊天了。

“看够了没?”苏新问肖纯,“别人家老公好看吗?”

肖纯捏了捏他的下巴,“不好看,哪里比得上你。”她细声细语地感慨着,“我一直以为可言的爸爸妈妈是离婚的,如今看来,可言妈妈真的很令人敬佩呢。”

苏新没接话,仰头看着清晨的天空。天气真好,蓝蓝的天空飘着朵朵白云。

肖纯看他没心思跟她聊可言妈妈的事情,她想想也觉得这话题没什么好跟他展开讨论的。男人和女人本来就像来自两个星球,若想指望男人完全理解女人的想法,那是自找苦吃。

于肖纯而言,苏新能够把心思放在她和孩子身上就行,至于一些无关紧要的八卦,她还是找自己的闺蜜去聊吧。

女人,该聪明的时候得学着聪明点,这是她在婚姻里学到的道理。

肖纯手机响了。她接起来,“妈,怎么了?”

她妈妈谢楠说:“我跟你爸到了,怎么没看到你们?”

肖纯看了一眼苏新,微笑地对着手机说:“你看有一对牵着手的,就是我们了。”

她挂了手机,牵上苏新的手。适时的可爱和温柔,也是她慢慢学会的一个道理。

来参加毕业典礼的家长渐渐多了起来,挤满了大礼堂前面的一片偌大的广场。

肖纯悄悄地观察着别的夫妻,能像他们这样牵着手走在一起的,真是屈指可数。

她深深地觉得,夫妻两个人能够做一对恩爱的眷侣,虽然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却也是一件最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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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你们真棒

其实这次的毕业典礼规定每个孩子只能由两位家长出席观看,在刚才苏渡拉着张莉莉要她一起来的时候,肖纯心里还担心怎么办才好。幸好张莉莉主动说不来参加,否则肖纯真得头大。

但是她爸妈是清楚这个事情的,他们还来做什么?等她爸妈走近的时候,肖纯说:“不是让你们不用来嘛,没位置坐。”

谢楠脸上始终挂着笑容,看起来心情很好。她说:“我们知道,我们又不进去,我们俩就在外面等着就行。今天孙子毕业,我们怎么能不来。”

苏新一听,马上说:“不行,这么热的天,你们晒久了肯定受不了。”

肖世俊把手搭在苏新的肩膀上,哈哈一笑,“放心好了,我跟你妈已经找好了地,我们不会被晒到。”

谢楠补充说道:“对,我们去水上音乐广场喝咖啡,你们这边快结束了就打电话告诉一声。”

肖纯诧异不已,“你们怎么知道米大的水上音乐广场?”

谢楠得意洋洋地回答,“前几天我跟你爸两个人排队进来米大参观,走着走着发现这里面竟然有一家那么好的咖啡屋,音乐和喷泉更配哦。”她调皮地冲自己的女儿笑起来。

肖纯看着如此阳光开朗的妈妈,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快乐。都说到了肖纯这个年纪,就得面对上有老下有的现实,然而她的父母生性乐观潇洒,他们不仅把生活过得精彩恣意,还为女儿分担了许多困难。

“谢谢”两个字肖纯虽没有说出口,不过她却要用行动表示了。她亲热地挽住谢楠的手,对着自己的爸妈点了点赞,“爸妈,你们真棒。”

苏新从自己的钱包夹里取出一张卡交给肖世俊,说:“爸,这是米大的校园卡,以后你们拿着这卡进来就不用排队了。”

肖世俊接过校园卡,跟谢楠一起看起来。谢楠把头靠在肖世俊的肩膀上,指着校园卡夸赞说:“还是女婿贴心。”

肖纯看着自己的妈妈这么大年纪了,还像个女孩一样依偎着自己的老伴,她好像突然懂得了更多的道理。于是,她也默默地挽上苏新的手。

苏新看了她一眼,心领神会地一笑。

毕业典礼即将开始了,家长们陆续进场。

肖纯要进场之前,看她妈妈没有戴帽子,她便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一顶太阳帽,替她妈妈戴在头上。

谢楠被女儿戴上这顶太阳帽之后,马上转身问肖世俊,“怎么样?好看吗?”

肖世俊点点头,“好看。”

谢楠高高兴兴戴着帽子,挽着肖世俊的手一起去水上音乐厅喝咖啡。

肖纯也挽着苏新的手,跟着他进了大礼堂。很多人朝他们这边看过来,她也不知道别人是被苏新的相貌所吸引,还是被他们恩爱的举动所震惊。反正,她只要跟着苏新往前走就是。

当家长们几乎坐定的时候,突然响起了欢快的音乐。紧接着,一群可爱的孩子从舞台后面冲出来。有家长认出自己家的孩子,激动地指着舞台那边,高兴地说:“哇,我们家儿子真酷。哇,我们家女儿真漂亮。”

典礼精彩纷呈,每个家长也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在表达自己激动的心情。整个会场充满着浓浓的爱,肖纯感觉空气都是香甜的。关于父母与孩子之间那么多那么深的情感,在每个角落蔓延着。

而当《王子》舞台剧开场,肖纯和苏新看着苏渡站在舞台中间镇定自若地表演,他们激动地握住彼此的手。肖纯自豪地说:“我儿终于长大了。”

第211章 是时候了

典礼进行到尾声部分,园长妈妈上台说:“孩子们的成长是家园协作的良好成果,每一个宝贝的进步都是关爱的结晶,让我们掌声欢迎家长代表们上台。”

她话音刚落,一列人从舞台后面走出来。肖纯认出了几位家长,她数了数,苏渡这个班上只有可言妈妈站在台上。

家长代表们站在舞台上接受着大家雷鸣般的掌声,台下有家长在交头接耳说:“据说这些家长是经过老师和孩子们投票出来的,可真太牛了。”

苏新对肖纯开玩笑说:“我觉得你更应该站在台上。”

肖纯对他“嘘”了一声,把嘴巴凑在他耳边说:“小心被别人听到会笑话我的。”

苏新却说:“真的,你在我和儿子心目中肯定是最好的。”

两队孩子跑上台,他们手里捧着鲜花,欢欣鼓舞地冲到台上后把鲜花献给了这些优秀父母们。

紧接着,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响起。

台上有几位家长激动得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园长妈妈拿着麦克风,声情并茂地说:“感谢我们在场的所有父母,感谢你们为孩子所付出的一切一切。”她手一挥,献完花站在一边等候的孩子们便整齐划一地对着台下深深鞠了一躬。

苏渡也在上台献花的队伍里,他往台下看的时候一直在努力找寻什么。苏新说:“渡渡肯定是在找我们呢。”

当苏渡鞠躬的时候,肖纯捂住了嘴巴,一颗滚烫的泪珠划过脸颊,这算不算苦尽甘来?

孩子们在园长妈妈的指挥下迅速冲回台下,一溜烟跑进了化妆间,消失在眼前。优秀家长们纷纷下台,最后只剩两位家长留在舞台中央。其中一位家长就是可言妈妈,肖纯一直觉得她过得很精致,要形象有形象,要能力有能力。此刻灯光打在她身上,将她的形象衬托得更加气场两米八。

园长妈妈和蔼地笑着,把麦克风递给了可言妈妈,对她说了几句什么话。可言妈妈把麦克风让给了另一位妈妈,那位妈妈无论从身高还是长相上,都没办法跟可言妈妈媲美。

“大家好,我是大四班的乐乐妈妈……”她开始在台上讲话,台下鸦雀无声,大家都认真地听着。

不过她没讲一会儿,台下就骚动起来了。因为这位妈妈口才不行,逻辑混乱,没让人有听下去的欲望。

肖纯着实为这个妈妈捏一把汗,虽然站在台上的人不是她,可她从这个妈妈身上看到了她自己。这个妈妈讲话声音越来越抖,肖纯竟然也跟着双手在发抖。苏新握住她的手,问她:“怎么了?”

肖纯低着头说:“我觉得自己很像她,不,还不如她。”

台下的人开始议论纷纷,园长妈妈脸上虽保持着礼貌性的笑容,但却忍不住巧妙地打断了这位妈妈的讲话,“乐乐妈妈辛苦了,相信乐乐今后会更加优秀的。好,那我们现在请可言妈妈来讲几句,好不好?”

大家热情高涨地高声回应,“好。”

可言妈妈落落大方地接过了麦克风,并对园长妈妈礼节性地点了点头。她握麦克风的姿势很娴熟,声音也很动听。肖纯听她讲话感觉如沐春风,实在是一种美好的体验。

有人在说:“这个妈妈真漂亮。”

还有人在说:“我听说她是位高管,能干得很。”

又有人在说:“她可真酷,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各种对可言妈妈的赞美之声不绝于耳。

可言妈妈讲完话,园长妈妈带头鼓掌,台下纷纷跟着为她鼓掌。她轻轻捂了捂胸口,优雅地对着台下鞠了一躬。

坐在肖纯旁边的豪豪妈妈自己一个人来的,她艳羡地对肖纯说:“我发誓一定要活成她这个样子。”

肖纯转过脸看了豪豪妈妈一眼,发现黄琳正在跟葛清来小声说着话。黄琳虽然没有上台讲话的机会,可是肖纯心里清楚,她更是活成女人们都应该成为的样子。

“你呢?你是不是也很羡慕可言妈妈?”豪豪妈妈问肖纯。

肖纯目光落在黄琳的身上,“我不知道。”

豪豪妈妈看她心不在焉的样子,说:“不过也是,她其实也挺可怜,老公不但丑还不靠谱,我说她这是被逼出来的。不逼自己一把,她和可言要怎么办?”

肖纯看了苏新一眼,他正在发微信。

豪豪妈妈撞了一下肖纯的手肘,看着苏新,小声对肖纯说:“你命好,比可言妈妈命好。不过我还是更羡慕可言妈妈一些,换做以前我可能会羡慕你,因为总觉得女人嫁个好老公是最要紧的,可现在我不这么看了。”她拽紧自己的拳头,“咱们女人得像可言妈妈这样,甭管老公行不行,咱自己行就行。”

肖纯实在拿她没办法,假装瞪她一眼,拿开她的手,“你说行就行。”

典礼结束,散场的时候,肖纯和苏新并不着急走,他们岿然不动地坐在位置上等人少了再走。

肖纯内心久久不能平静,“我真没想到可言妈妈这么了不起,我一直以为自己就够不容易了,没想到她更不容易。她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这么难却没有想过离婚。现在想想,感觉我自己做得还不够好。”肖纯自言自语地说着。

苏新只听不应。

“爱真的是无可估量的一种东西,鬼知道这些年可言妈妈经历了什么。”肖纯直摇头。

苏新笑了,“人家不是说了吗?你命好啊。”

肖纯哪知道苏新竟然“偷听”了豪豪妈妈说的话,她轻轻往他肩膀上锤了一下,嗔怪道:“你取笑我。”

苏新抓住她的手腕,认真地问:“我问你个问题。假如让你选择,你想要成为可言妈妈那样的人?还是做你自己这样的?”

肖纯反问:“我自己是怎么样的?”

苏新回答,“命好,老公帅还爱你,儿子帅还爱你。你除了身材没人家好,别的什么都有了。”

肖纯假装思索起来。

苏新故意不戳破她,等了一会儿,才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这还用想这么久?”

肖纯哈哈大笑。

苏新说:“我们再生个孩子,好不好?”

肖纯怔住了。

苏新坚定地说:“是时候了,就这么定了吧,好吗?”

肖纯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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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价值

家长、孩子、老师,将近两百个人从大礼堂出来后,聚在门口的大草坪上拍照、聊天。人人脸上挂着幸福开心的笑容,孩子们格外开心,你追我赶的,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回荡在这一方天地之间。

葛清来抱着林嘉言站在海报墙前面,黄琳正在为他们父女俩拍合影,“很好,再笑一个。”她看到林嘉言的裙子被风吹乱,走过去为她理好裙子。

看得出来,黄琳很疼爱林嘉言。

林嘉言皮肤黝黑,长相不出众。但是她穿着漂亮的小白裙,被精心编了个好看的麻花辫,所谓“人靠衣装”,这样看起来显得她不难看,反而有些高贵。

肖纯听黄琳说过林嘉言的身世,假如没有被黄琳和葛清来抚养,此时此刻的她万不可能有这么幸福的模样。她虽不幸,却也极其幸运。

苏渡高兴地跑过去,喊了两声“林嘉言”。

黄琳放下手中的单反,笑着对苏渡说:“以后要改口叫葛嘉言了哦。”

苏渡听不明白,脱口而出,“什么葛嘉言?明明是林嘉言。”

肖纯蹲在苏渡身边,耐心地教他,“渡渡,以后要叫葛嘉言,没错的。”

苏渡仍然好奇不已,“为什么呢?”

几个大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要怎么跟苏渡讲明白才好。葛嘉言搂住葛清来的脖子,亲昵地说:“因为我爸爸姓葛。”

相比苏渡而言,葛嘉言显得更成熟一些。有人说,女孩子比男孩子早熟,肖纯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反正她每次看葛嘉言就觉得她出奇的懂事。

近来天气多变,上午刚入场观看的时候外面还是晴空万里,这会儿天上却是乌云阵阵。不过这也算天公作美,没有了烈日的照耀,显得凉快了不少。

苏渡拉着葛嘉言以及另外几个同学,一群孩子欢快地嬉戏玩耍,好不快乐。

葛清来主动找苏新说话,谈起了工作上的事情。

肖纯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苏渡,生怕他跑丢跑急。

黄琳走近她,对她说:“要不我们走一圈讲讲话?”

肖纯同意了。

大礼堂前面的大草坪足足有一个球场那么大,家长们三三两两地结伴说着话。

“你们对嘉言真好。”肖纯由衷地说道。

黄琳笑着说:“你们对渡渡不好吗?”

肖纯本想说,“那不一样,渡渡是我们亲生的,嘉言却不是你们亲生的。”不过这话她只敢在自己心里翻腾,不敢说出口。

黄琳是个很聪慧的女人,她怎么会不知道肖纯心里所想。“小的时候,我很羡慕身边的女同学,我总是很伤心地想,为什么别人的爸爸妈妈那么恩爱,为什么别人的爸爸那么疼她们?”

肖纯没忘记黄天也说过这种话,看来,这一对姐弟确实都因为父母的离婚受了很大的伤害。

“我弟弟更可怜,从小到大只要逮谁对他好,他就误以为那就是爱。”黄琳看了肖纯一眼,“一个从小缺爱的人,很容易出现两种情况,一种是会想办法给自己很多的爱,一种是迷失了自我。我是前者,而我弟弟是后者。”

肖纯不得不佩服黄琳的思维能力,“确实如此。”她说。她在黄琳面前,从来都是听得多,说得少。面对一个气场如此强大,智商如此高的女人,她自愧不如,并且深深被折服。

“肖纯。”黄琳忽然很认真地叫了肖纯。

肖纯莫名紧张了一下。

“有一句话我想问问你,你别介意。”黄琳严肃的样子,让肖纯有些局促。

黄琳轻轻拍了拍肖纯的肩膀,笑着对她说:“别紧张。”

肖纯尴尬地笑。

黄琳看了看周围,发现没人在听她们说话,她才放心地问:“黄天是不是喜欢你?”

肖纯脑子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黄琳看肖纯脸色变了,便安抚她说:“你真的不必紧张,我们是朋友,我对你的为人也很清楚,我很喜欢你的。”

肖纯没有黄琳高,她微微仰头,“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黄琳说:“我的傻弟弟跟我说了。”

肖纯低下头。

黄琳说:“干嘛低着头?”她扶了扶肖纯的肩膀,“任何时候都要自信,千万不能像这样低着头。”她往苏新那边看了一眼,继续说:“你跟苏新的事情我稍微知道一些,其实你们能够继续走下去我真心替你高兴,替苏渡高兴。我自己是离异家庭中走出来的孩子,我很清楚父母离婚对孩子的影响有多大。只是,我认为无论苏新是否真心待你,是否诚心回归,你都不能像今天这个样子。”

肖纯不解,“什么样子?”

黄琳说:“你的脸上写满了善解人意,却没有半点锋芒。”她握了握自己的拳头,“女人,无论何时都要勇敢做自己。你要记得,只有自己爱自己,别人才可能爱你。我很担心你善良有余,锋芒不足。不要总是一味地妥协忍让,却不懂得把握局面。”

肖纯点了点头。

黄琳笑了,“你真的懂了吗?”

肖纯也笑了。

黄琳说:“我跟苏新接触不多,但是我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这个人心地不坏,对你和孩子也是真心的。只是他太优秀,必然高傲。你看他要身材有身材,要长相有长相。如果他是个男明星,相信围着他的蜂蝶不计其数。你很有福气,却也有很大的危机。”

肖纯说:“我想过了,他要是再做对不起我的事情,我绝不原谅。”

黄琳沉默片刻,问:“肖纯,你爱自己吗?你懂得什么叫爱自己吗?男人和女人之间应该是平等的。”

肖纯不是很明白黄琳说的话,她觉得太过深奥。

葛清来和苏新谈完了话,向她们这边走过来。黄琳匆匆对肖纯说:“有空可以多来找我,学校或者家里都行。你的价值不仅在家里,不仅在苏新和儿子身上,你应该要有自己的思维和构想。这样你的家庭,你的爱,你的期望才能一直走下去,走得更好。”

肖纯被黄琳这一通大理论弄得有些头晕,再一想苏新刚刚还让她生二胎,她突然心里很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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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原谅别人就是善待自己

肖纯是一个感性的人,所以当别人跟她讲一些太过于理性的话,她就会搁在心里很难消化。

自从那天跟黄琳谈完话,她常常一个人坐在窗台上发呆。她一遍又一遍地把黄琳说的话拿出来琢磨,觉得有道理又没有道理。

过去的日子里,她不是没有尝试过做一个理性的人,可是她再怎么努力都做不到。反正只要面对儿子,面对苏新,她就只剩下耐心和爱心。说起来多没出息,她竟然能够原谅苏新的所作所为。曾经她信誓旦旦地说过,只要苏新敢跟别的女人有越轨行为,她一定转身就离开,绝不可能原谅他。可是现在怎么了?她所有的高傲和自尊呢?

肖纯从未像这些天这样,一个人把这些问题放在心里反复思量。她没有找任何人说,没有找任何人问。因为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这个问题她需要自己找答案。

别人说好的,对她来说就一定是好的吗?别人说坏的,对她来说就一定是坏的吗?她从来就不是一个随波逐流的人。如今吃了这么多苦头,她依然不想被别人左右想法。只是,现实也是残酷的,她的确需要好好想想。

这一天午休,肖纯一个人在公司附近的餐厅吃饭。她坐在窗边,一直看着外面的一切。

服务员将她点的黄焖鸡米饭送上来,砂锅里热腾腾的黄焖鸡肉还在翻滚着,发出吱吱的响声。服务员一边提醒她小心点,一边替她从盘子里端出来一碗白米饭。当服务员准备把砂锅端到桌子上的时候,不小心被烫到了手,砂锅顺势被打翻在桌子上。

滚烫的黄焖鸡肉和土豆块随着浓汁流出来,肖纯双手正架在桌子上,不小心被这些烫物灼伤了手臂,疼得喊了一声。

“对不起,对不起。”服务员吓得连连道歉。

肖纯看他是个小男生,瘦瘦小小的样子,便不忍心指责他。

不过餐厅女领班却很负责任,一看情况不妙,赶紧跑过来,从口袋里掏出湿巾替肖纯擦起手臂。

“笨手笨脚!是死的吗?怎么干活的?!”女领班凶神恶煞地冲这服务员骂道。

服务员战战兢兢地缩在一旁。

“还不给客人道歉!”女领班又指责这服务员。

“对不起,对不起。”服务员又是连连道歉。

肖纯虽然手臂疼得紧,但看这服务员可怜,她不忍追究,说:“没事,不严重。”

女领班赶快带着肖纯去洗手间,想替她冲洗被烫伤的地方。往洗手间方向走过去的时候,碰巧经理来了。“经理,小傅把客人烫伤了。”女领班怒冲冲地向经理投诉刚才那服务员。

肖纯怕经理要骂那服务员,忙说:“不要紧,没关系,是我自己不小心。”

旁边用餐的人刚才目睹了全过程,知道是那服务员粗心惹的祸。有个“热心”的人说:“你们这服务员怎么这样,要是把人烫坏了可咋整。”

几个在用餐的人也附和着,“就是,做服务行业的本该训练有素,你们这请的什么人。”

那服务员年纪轻,禁不起被这么多人羞辱,眼泪吧嗒吧嗒地掉。

肖纯看他可怜,仍尽力替他“求情”着,“真的没关系,别责怪这孩子。”

没想到经理和颜悦色地说:“谢谢您的理解,为表歉意和感谢,本店送您一张vip卡,女士您看可以吗?”

肖纯赶忙点头,“可以,哦,不用送我vip卡,这是小事。”

女领班带着肖纯去卫生间冲洗手臂,她还不忘继续在肖纯面前数落那个服务员,“昨天摔了一个碗,今天弄伤你,我真不知道经理怎么会请他来。”

肖纯终于忍无可忍,又不想当面让她过于难堪,想了想,她半开玩笑地说:“你就饶了那小子吧。”

女领班应该是听懂了这话,不敢再多嘴。等她们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看到经理正在耐心地教那服务员如何端饭菜。

肖纯看了觉得很感动。

她走到自己那张桌子前,准备用餐。经理仍在隔壁桌训练那服务员,只听他温和地对服务员说:“没事,慢慢来。”

前一秒,女领班把问题弄得颇为严重,对那服务员来说好像天就要塌下来了。可后一秒,经理却宽容地对待这个服务员。面对同一件事情,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和做法。不同的选择,获得的结果也不一样。

肖纯这一天的心情,因为这个温暖的瞬间变得特别的轻松。

过了一会儿,经理让服务员去干活了。他站到肖纯桌前,恭敬客气地关心道:“您还好吧?”

肖纯抬起手臂看了看,上面红了一片,不过她说:“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经理说:“您真好心,我知道今天如果换成别人,说不定就不是这样的结果了。”

肖纯微笑回答,“您更难得。”

那服务员拿着扫把过来,准备打扫一下被弄脏的地方。经理对他说:“要谢谢这位女士。”

服务员这会儿看起来没刚才那般胆小害怕了,他看了一眼经理,对肖纯说:“对不起。”

肖纯呵呵一笑,“你已经跟我道过歉了,没关系。”

等他们走开,她埋头吃着饭,脑海里浮现出黄琳对她说话的样子。她想,难道做为一个女人,非要像黄琳说的这样才能过得快乐和自在吗?她一遍遍地问自己。黄琳那么高贵大方,她肖纯学得会骂?即使学会了,她真的就会更快乐吗?

她也问自己,真的相信苏新了吗?不相信他又能怎么样?就这样百般琢磨着,她不但没有想明白,反而越发的痛苦。当一个人总是把问题看透把人看清,到底是给自己活路还是死路?

吃完饭,她起身的时候,才发现餐厅的墙壁上贴着一些口号,其中一句口号是,“原谅别人就是善待自己‘’。肖纯不禁一笑,口号就摆在那里,能做到的人自然做得到,不能做到的人自然视而不见。

做人,从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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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答案已经在心里

在回公司的路上,肖纯看着还有一个小时才到上班时间,她很担心中午公司没人在,而她会在那里碰到黄天。

于是她刻意放慢脚步,走走停停,巴不得时间过得快一点。

正在这时,葛恋打来了电话。

“亲爱的,你在干嘛?”葛恋问。

肖纯本想将此刻的困窘告诉她,可发现在电话里不好说清楚。她简单扼要地回答,“吃完饭回公司路上,怎么了?”

葛恋正开车过来,她打了个响指,高兴地说:“得咧,你等着我。”

肖纯把定位发给她之后,打着伞站在路边等她。7月的大中午,烈日高空,晒得她快虚脱。她看几百米远的地方有几棵树,便往那边走去。

刚走了不到一百米远,葛恋就打电话来说:“你不要乱走。”

肖纯汗流浃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说:“我都快被热死了,我要到前面有树的地方。”

葛恋说:“那行,别跑远就行,我看定位上你在动,以为你准备跑哪呢。你可等着我,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肖纯热得太难受,赶紧挂了葛恋的电话。她走到树下,看到没人,便从背包里拿出一包纸巾,趁没人开始擦汗。

“你怎么在这?”突然,一个熟悉的男声这样问。

肖纯吓了一大跳,心想完蛋了。果真,她回过头看到在树的背面站着的人正是黄天。她赶紧放下手,把纸巾拽得紧紧的,尴尬地问:“你怎么在这?”

黄天没笑,一脸严肃。他从来都不是一个爱笑的人,肖纯从第一次见到他就认为他是个极其高冷的人。只是,今天看他这张脸,觉得跟以前的面容有很大的不一样。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好。

“我随便找个地方看看风景,你呢?”黄天看着她。

肖纯被热得满脸通红,加之刚刚还在忙着擦汗,她越想越发窘。本来想尽办法躲开他,却怎么也躲不开。不过想想也是,公司就在这一带,碰上他是难免的事情。

“我吃完饭,路过。”肖纯回答。

“明天晚上你有空吗?”黄天突然这样问。

肖纯一点防备都没有,被吓到了。因为这短短的一句话,却听起来一点也不简单。

“没空。”她心里促狭了一下。

黄天讪讪一笑,“我以为你没那么讨厌我的。”

肖纯愣了一愣,回答不上。还好葛恋到了,她冲肖纯按了按车喇叭。肖纯赶紧对黄天说:“我有事先走了。”

黄天急忙说:“明晚7点,晓语咖啡。”

等肖纯上了车,葛恋还在注视着车窗外,盯着黄天。

肖纯急了,“赶紧走啊。”

葛恋故意不开车,还打趣道:“可惜了。”

肖纯被她气坏了,又催促道:“快走,不然我生气了。”

葛恋看了她一眼,连笑了好几声才把车开走。

黄天一直站在那里看着。葛恋看了一眼后视镜,调侃说:“没想到你魅力这么大啊,苏新知道不?要不要让他尝尝滋味?我看以前你受太多委屈了,现在该换你给他点颜色看看了。”

肖纯严肃地反驳,“夫妻之间又不是比赛,我干嘛要计较这个?没意思。”

葛恋看肖纯真的生气了,赶紧正经起来,问她:“怎么了?不高兴?”

肖纯“嗯”了一声。她心里很烦,总觉得不该跟黄天纠缠不清,却又不想伤害他。只要一想起他曾对她的帮助,她就狠不下心。

葛恋没多问,直接驱车带她到附近的一家书吧。

书吧装修得比较简单,看书的人不多,营业员比顾客还多。书架上的书看起来也不够多,而且有些过时了。

一走进这里,葛恋就拉着肖纯逛了一圈。肖纯却在想黄天的事情,越想越头疼。

“怎么样?你觉得这里好不好?”葛恋问。

肖纯漫不经心地回答,“还可以。”

葛恋知道她有心事,便抱着她的肩膀,说:“振作点好吗?亲爱的。干嘛愁眉苦脸的?不就是舍不得伤害黄天吗?”

肖纯疑惑地问她:“你怎么知道的?”

葛恋直摇头,“你什么性格我还不知道吗?怎么了,他刚才说什么了?”

肖纯不瞒她,“他约我明晚见面。”

葛恋嘴巴做o状,夸张地说:“他太大胆了吧?这是要明着抢啊。”

肖纯实在没心情跟她说笑,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随便扫了两眼。

“那你要去跟他见面吗?”葛恋问。

肖纯立马回答,“当然不会。”

葛恋打了个响指,“那你还烦恼什么?你的答案已经在自己的心里了。”

肖纯却不轻松地苦笑,“这样纠缠下去,没完没了,烦死了。”

葛恋拍拍自己的肩膀,“那你投奔我怎么样?”

肖纯不明白,“什么意思?”

葛恋说:“我想接手这个书吧自己做,你想不想跟我一起?”

肖纯迟疑,“现在做这行不容易吧?再说了,我也不是做生意的料。”

葛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一本正经地告诫她:“你性格好,挺适合做这个的。再说了,你若想跟苏新长久,这是最好的一条路。夫妻之间当然不是一场比赛,可却需要公平的关系。你仰望他太久,脖子不会酸吗?”

肖纯被最后这句话逗笑了。

葛恋认真地说:“书吧的新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闺蜜’。不错吧?”

肖纯白了她一眼,“太俗了。”

俩闺蜜一拍即合,决定盘下这家书吧。她们坐在角落里,开始设想要如何重新做活这里。

“马之敏没事干,以后就让她来站吧台,每个月给她四千块。”葛恋说。

肖纯笑她,“行啊,你这大嫂够豪气。”

葛恋又说:“等装修好了,你让渡渡来这里看书,我们弄个儿童区域。”她低头,对着自己的肚子说:“等我的宝贝出生了,也。”

肖纯笑她,“孩子还没出生呢,你就已经考虑这么多了,你比起我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小心以后马年怪你眼里只有孩子没有他,看看我的遭遇,千万别学我。”

葛恋扑哧一笑,“那不可能,我才不会犯你同样的错误。”

“那走着瞧。”肖纯笑着说。

葛恋不服输地说:“对,走着瞧。”

俩闺蜜哈哈大笑,整个书吧里都是她们俩的笑声。

第215章 不如紧相随

今天也是苏新到新公司上班的第一天。

中午休息的时候,他抽空去了一趟商场。他直奔二楼,在精品区里找到了相框货架。各式各样的相框应有尽有,却找不到之前被他摔破的那个。

导购员走过来,热情地询问他需要买什么。他拿出那个破相框,问导购员有没有同样款式的。导购员一看,马上摇头说没有。

“先生,我们这里有更好看的款式,您挑一款行吗?”导购员指着架子上那些琳琅满目的相框。

这里的相框的确很多,看得人眼花缭乱。

“真的没有这一款吗?我之前就是在这里买的。”苏新固执地问。

导购员不理解,疑惑地问:“先生,换一款不行吗?现在商品层出不穷,本就容易淘汰掉一些旧款式。新出的款式更符合审美潮流,不是更好吗?”

苏新有些郁闷地说,“你不懂。”

导购员看他脸色很难看,又一副很难搞的样子,便不敢再多嘴。她若不是看苏新长得这么帅,早就不高兴搭理他了。不过真的应了那句“你长得帅,你说什么都是对的”,她半真心半违心地附和,“的确啊,还是原来的更有意义。”

苏新又扫了几眼,看货架上的确没有这个款式,便丧丧地走开了。

导购员喊住他,“先生,你可以网上看看有没有。”

苏新回过头,兴致勃勃地问:“网上有吗?”

导购员教他,“你可以拍下你的相框,然后在购物网站上找同款,试试看,说不定会有呢。”

苏新觉得有道理,脸色稍霁,“谢谢你。”

“需要我教你吗?”这个导购员显然很倾慕苏新,对他十分殷勤。

苏新立刻回答,“不用,我老婆会教我。”

导购员吃惊地问,“您结婚了啊?”

苏新没有回答她,连礼节性地回个笑脸都没有。

导购员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看得入迷。

回到办公室以后,苏新拿出手机和相框,拍了一张照片,却不知道该怎么在购物网站找同款。他想,真的要让肖纯教他吗?肯定不可以。因为这事不能被肖纯知道,说不定她会追问相框是怎么摔破的。万一她又误会了,他岂不是更头疼。他想来想去,觉得问马年更合适。

马年正埋头在加班,一看是苏新打来的电话,马上接起来了。

“我正想忙完事情给你打个电话,怎么样,新公司还适应吗?”马年笑着问。

苏新坐在独立办公室里,望着窗外一栋栋写字楼,然后把右手架在自己眼睛前,圈成一个圆形,对着其中一个方向,说:“我正看着你那栋楼呢,以后咱俩就这么遥遥相望吧。”

马年哈哈大笑,站到窗前,看着外面一栋高楼,说:“行,我觉得挺好。”

苏新一阵大笑,然后收起笑容说,“晚上有没空?我找你帮个小忙。”

马年转身看了一眼办公桌上的日历,说:“晚上吗?晚上恐怕不行。明晚怎么样?”

苏新毫不犹豫地回答,“可以啊。”

晚上肖纯下班后,去他爸爸妈妈那边接回了苏渡。出门的时候,她妈妈谢楠还不忘交代她说:“有空多劝劝你婆婆,让她多出来走动走动。人都活到这把年纪了,就该活得更潇洒。”

肖纯嘴上应着:“好啦,知道了。”实际上,她可没有信心能够说动自己那个固执的婆婆。

他们母子搭车回到小区,经过小区广场的时候,看到很多人在跳广场舞。苏渡一听到动感的音乐,立刻跟着手舞足蹈地跳起来。肖纯看着觉得有趣,咯咯笑个不停。

忽然,苏渡钻进跳舞的队伍里,对着一个老人家喊:“奶奶。”

这老人家牵起了苏渡的手,两个人一起跳了起来。

人家说小孩子眼尖,果然是没错的。肖纯诧异地走过去,仔细一看,发现这老人家正是她婆婆张莉莉。“不会吧?”她吃惊地捂住自己的嘴巴。

“要不要一起跳舞?”旁边有人在对她说话。

她转过头一看,是苏新。

“你怎么在这里?不用加班吗?”肖纯吃惊地问。

苏新诡谲一笑,“我来跳舞啊,再说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加班?”

肖纯白了他一眼,“骗谁呢。”

苏新一本正经地说:“我之所以选这份工作,就是看中不用经常出差和加班,这样就可以多陪陪你们了。”

肖纯又说:“骗谁呢。”其实她只是口是心非而已。瞧她,嘴角浮出了一丝微笑,欣慰极了。

苏新搂住她的肩膀,在她耳边悄声说:“你看我妈妈跳得好不好?”

肖纯看着正在热火朝天跳着广场舞的张莉莉,笑嘻嘻地问:“你妈妈怎么愿意来跳舞了?这太不可思议了。”

苏新说:“这有什么奇怪的,我妈听我的。”

肖纯说:“你都多大了,你妈干嘛听你的?”

苏新笑着反驳,“那你为什么那么听渡渡的话?”

肖纯理论道:“我怎么听他话了?”

苏新不解释,只是一直笑。

肖纯看着正一起跳舞的苏渡和张莉莉,自己忽然就笑开了,苏新说得没错,她一直就是这样的。

“你妈妈跳得的确不错。”肖纯忍不住赞叹。

苏新点点头,“我妈妈年轻的时候很会跳舞,也很喜欢跳舞。后来生了我,再后来为了照顾我爸,她就把心思都花在我们身上了。”

“等我老的时候,也这样开心地跳跳舞,你说多好。”肖纯感叹着。

苏新说:“你这话错了,应该是等我们老的时候。”

肖纯说:“得了吧,我才不相信你会陪我一起跳舞。”

苏新拉起她的手,带着她转了一圈,认真地说:“不如让我们就这样紧紧相随,一起跳舞一起到老。”

肖纯看着他,“你是认真的吗?”

苏新庄重地回答:“认真的。”

肖纯跟他拉钩,“不许骗人。”

苏新补充了一句,“一百年不许变。”

这时候,广场舞换了一支轻柔的音乐,舞蹈风格也变了。张莉莉拉着苏渡跳起了新的舞蹈,苏新拉着肖纯在一边按照他们自己的节奏,步调一致,配合默契地跳出他们自己心目中的一支舞。

第216章 等

隔天晚上,苏新从公司出发前跟马年打了电话,告诉他在老地方见面。但马年却说,现在不喜欢去酒吧了,更喜欢去咖啡屋。

他们约在晓语咖啡屋见面。

苏新比马年先到几分钟,他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这间咖啡屋地理位置很好,从这里望出去可以看到整片江景,美极了。这会儿又正下着小雨,别有一番景致。

苏新拿出手机,给肖纯发了条微信,“改天带你来个好地方,特别漂亮,你一定会喜欢。”

苏新刚把微信发送出去,马年就到了。他迎面走过来,一边走一边打电话。

他坐下的时候还在忙着打电话,服务员走过来轻声问他们要喝点什么。苏新提醒服务员小声点,并在菜单上指了指,服务员了然地点点头。

马年打完电话,冲苏新做了个鬼脸,“不好意思,有点事情要处理。”

苏新笑他,“你现在也是个成熟的大忙人了。”

他们两个都是见过大世面且有修养的人,知道在咖啡厅这样的地方讲话要轻声细语,所以他们都尽量压低声音。

马年歪着脑袋,不解地问:“啥意思?”

苏新回答,“网络用语,你不知道吗?”

马年摇摇头,“近来忙得不可开交,哪有空上网。”

苏新说:“我怎么觉得从你身上看到了当初的自己,千万别学我,工作忙归忙,还是要多关心关心葛恋。”

马年拍拍自己的胸膛,“这必须的啊,你放心。”他拿起菜单看了看,问:“点了什么?”

苏新回答,“核桃风味拿铁。可以吗?”

马年一听,脸色都变了,“不行,不行,最近吃太多核桃,都快吐了。”

苏新大笑,“我想起来了,肖纯怀孕那阵子,我也吃了很多核桃。”

马年皱皱眉头,诉苦道:“感觉她们怀个孩子,我们也怀上了似的,真不容易啊。”

苏新不禁一笑,“你现在就开始觉得不容易?还早呢。”

马年半信半疑,“你可别吓我,虽然我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看你这表情,还是会被吓到。”

咖啡来了,服务员分别端给他们。

苏新慢慢啜了一口,嘴角慢慢浮现出一丝微笑,“真好喝。”

马年却叫住了服务员,“麻烦一下。”

苏新偷着乐,慢慢地品味着核桃风味拿铁。

马年看了苏新一眼,打了一个饱嗝,直犯恶心。他赶紧对服务员说:“给我来一杯冰咖啡。”

服务员走开之后,马年将面前的这杯拿铁推给苏新,“拿去喝,甭客气。”

苏新得意地笑着。

“找我帮什么小忙?”马年问。

苏新将打破相框,又想重新买回同款相框的事情告诉马年。这回换马年一脸嘚瑟了,“你连新的网络用语都学会了,居然不会网购,好意思嘛你。”

苏新怂了怂肩,开玩笑道:“还能救一下吗?”

两个人同时默默地笑了。

服务员把马年的咖啡端上来,他正忙着教苏新怎么在网上找同款相框。服务员偷偷瞥了一眼,发现这两个西装革履的气质白领,竟然拿着手机在购物网站上找东西。而且他们俩一个比一个外行,悄声争论着。

服务员觉得他们这样真可爱,像极了两个小男生。她拿着一块抹布,正在整理其他桌面的时候,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年轻男子,相貌也不差,这个人正是黄天。他没有打伞,身上被淋湿了一些,头发也打湿了不少。

其实在高档次的咖啡屋工作,每天接触到有气质有身份的白领并不少,这服务员今天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型男。只是难得的是,她今天第一次见识到马年和苏新这样风趣幽默得像小孩子的有钱男人。她还以为像他们这样的人,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想看他们笑不是容易的事情。就比如,此刻他见到的黄天,可就不是他们那一类的。

黄天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服务员赶紧走过去,客气地问:“先生喝点什么?”

黄天无精打采地回答,“等一会儿再点,我等人。”他说着,看了看手机,看到肖纯没有给他发来微信,他更加失望地低头不语。

服务员识相地走开,回到柜台处。

外面雨下得更大,风雨交织。可能是雨天的缘故,咖啡屋生意不好。偌大的一间咖啡屋,仅仅这三位客人在。

咖啡屋内轻柔的班得瑞轻轻回荡着,更显得这里难得的温馨宁静。

客人不多,服务员才有闲暇功夫聊天。柜台处两个服务员窃窃私语起来,“给你挑,你会选哪个?”

“我选那个穿黑色西装的。”刚才给苏新和马年端去咖啡的第一个服务员说道,她指的是苏新。

第二个服务员说,“我选那个穿蓝色西装的。”她指的是马年。

“黑色西装的好帅,比明星还帅。”

“蓝色西装的看起来就很阳光,跟这种男人生活在一起肯定有趣。”

“黑色西装的温文尔雅,他不用讲话,只要站那边,我就败了。”

“蓝色西装的笑起来两只眼睛眯成缝,特逗。”

两个人一直盯着苏新和马年,悄声议论着,越说越有劲。

她们看黄天一直没点东西,互相递了递眼色,“那个人说在等人,估计是被放鸽子了吧?”第二个服务员说。

“真可怜,其实这人也不错,要是没有那两个帅哥在,估计我会选他。”第一个服务员说。

“得了吧,像我们这样的人,人家怎么可能看得上我们,我们挑个什么劲。赶紧去问问看他可以点东西了没?”第二个服务员说。

第一个服务员失望地点点头,“就是,被他们喜欢上的一定是那种特漂亮特能干的女人吧?!”她拿上菜单,走向黄天。

黄天正好拿起手机拨打了肖纯的电话。

服务员看他在打电话,便安静地站在一旁等。

肖纯没有接电话,黄天仍不死心,又打了一次,她依然没有接。

“先生,您要喝什么?”服务员看他没再打电话,才敢问。

黄天恼火了,“我都说在等人了,没听到吗?”

店里没有其余的客人,他发火的声音又很大,惊扰到了苏新和马年。

第217章 渡人,渡己

不过黄天坐的地方太靠内侧,苏新他们二人虽然看了一眼却没能看到他。

马年接了个电话,是葛恋打来的,说她肚子有些疼。他一听,吓得赶紧跟苏新说得先回家了。

苏新毕竟是过来人,不断地安慰他别紧张,孕期偶尔会有些不适是正常的。他们两个人匆匆拿了公文包,一起往门口的方向走。

马年担忧地问:“会不会有什么事?别有什么事吧?”他有些语无伦次。

苏新拍拍他的肩膀,说:“肯定没事。”

马年点点头,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虔诚地祈祷着:“老天保佑。”

苏新不经意看了一眼,发现坐在角落里的人正是黄天。他迟疑了一下,停住了脚步。

“你先走,我碰到朋友了。”苏新对马年说。

马年顾不得多管多问,便急急忙忙地走了。

苏新看黄天低着头在看手机,他慢慢地走过去,小声地问:“一个人吗?”

黄天抬起头,看到是苏新,他吃了一惊。

“早就想找你聊一聊了,不知今天方便吗?”苏新大方地说。

黄天不客气地回答,“我等人,不方便。”

苏新眼睛一转,“等肖纯吗?”

黄天睁大双眼,“你怎么知道?”

苏新不慌不忙地说,“猜的。”

黄天表情有些难以捉摸,半天都不说话。

苏新主动再问:“你猜她会来吗?”

黄天看他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生气地问:“对,你猜她会来吗?”

苏新摇头,肯定地回答,“不会。”

黄天紧紧握住手机,嘴角抽搐,赌气道:“会的。”

苏新起身准备走人。

苏新越是淡定,黄天越是恼怒。他气得浑身颤抖,冲苏新吼道:“你这是为什么?”

苏新从容地问:“你指的是什么?”

黄天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苏新说:“肖纯是什么人,我是最了解的。她可以不爱我,但她一定会爱我们的儿子。而最要命的是,她不仅爱儿子,还爱我。所以,你觉得她会来吗?”

黄天恼怒不已,“可你背叛过她。”

苏新淡定地说:“可我也回归了,这就是她要的。”

黄天不断地摇头,“我不懂。”

苏新说:“等你遇到那个人,有了自己的家,有了自己的孩子,你一定会懂的。”他扔下这句话就决绝地走了。

他走了之后,黄天一直盯着窗外。肖纯没来,真的没来。他失落地推开咖啡屋的门,走了。

咖啡屋内没有客人了,空空荡荡的,两个服务员放开胆子聊天。

“他们说的那个女人是谁?哇,她真幸福。”

“一定是个非常优秀的女人吧?”

“你说她会选哪个?”

“穿黑西装那个吧?”

“我想也是。”

肖纯正在客厅里陪儿子搭积木,突然右眼皮一直跳,心里不禁有些慌。她看了一眼窗外,雨下得纷纷扬扬的。

“渡渡,你给爸爸打个电话,看他回家没?”肖纯说。

苏渡听话地用自己的电话手表拨打了苏新的电话,他没接。肖纯更不安了,对儿子说:“渡渡,我们先不搭积木了好不好?妈妈累了。”

苏渡看肖纯一脸担忧,握住她的手,安慰她说:“妈妈,不用担心,爸爸肯定没事的。”

肖纯说:“妈妈知道。”虽然嘴上这样说,可是眼皮一直在跳,她无法不担心。

于是,她走回卧室,拿起自己的手机准备给苏新打电话。一看手机,她才发现黄天给她打了好多个电话,都未接。

她赶紧跑到门边,用猫眼往黄天家看了看。

苏渡好奇地问:“妈妈,你是在看黄天叔叔吗?”

肖纯立刻激动地解释:“你这孩子瞎说什么,我看他干什么?”

黄天冒雨从咖啡屋出来后,一个人走在大街上,被大雨浇灌着。街上积水没过脚踝,车子驶过往他身上溅起大片的水。

他却无心理会这些了。

路过一个花坛处,他模模糊糊地看到地上坐着个女人。她看起来很痛苦,抱着肚子哀嚎着,“救命。”

黄天擦擦自己的眼睛,看清这是个孕妇。他小跑过去,关切地问:“怎么了?”

这孕妇使劲拽着他的手臂,哀求他:“救救我。”

黄天一边答应她,“好,好。”一边看了看四周,他站起来,本想拦一辆的士,可是每一辆过来的的士都“有客”,匆匆一闪而过。

“你等我,不要怕。”大雨拼命地打在他脸上,生疼生疼。他含了几口雨水,拨打了120急救电话,“喂,这里有个孕妇需要急救,你们赶快派车来救人。”他看了一眼虚弱的孕妇,焦急地说:“拜托快点来。”

黄天脱下自己的外衣,撑在孕妇的头顶上为她遮雨。孕妇有气无力地说:“谢谢。”

过了一会儿就听到急救车的声音,还有警车的声音。黄天以为是救护车来了,高兴地对孕妇说,“车来了。”

可是又过了老半天,仍然没看到救护车过来。原来救护车往别的方向去了,而且看起来前面已经堵了一大片,难怪警车也来了。

黄天看这孕妇快不行了,她好像要闭上眼睛。他是医生,知道这样下去会有什么危险发生。

他二话不说扔掉自己手中的衣服,蹲下身把这孕妇背起来,立即往医院跑。

“你千万坚持住。”黄天一直鼓励她。

孕妇气若游丝地说:“千万保住我的孩子。”

黄天咬紧牙根,加快速度往前跑。

忽然,一辆车停在他面前。车内下来一个人,追上了他们。

“怎么了?”这个人是苏新。

“她快不行了。”黄天气喘吁吁地说。

苏新看了一眼前面交通大堵塞,又看了看累得不行的黄天,他毅然决然地说:“来,我帮你。”他弯下身,准备帮黄天一把。

黄天不肯。

苏新大声地说:“快点。”

黄天这才把孕妇换给苏新背。

两个人一路上轮流背这个孕妇,好不容易将她送到了附近的医院。等孕妇被送进急救室的时候,黄天接到了120的电话,问他人在哪。黄天累得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说已经到医院了。

苏新很快就恢复了体力,他走到自动售货机前买了两瓶矿泉水,扔了一瓶给黄天。黄天接过矿泉水,说:“谢谢。”

苏新一口气将这瓶矿泉水喝光了,而黄天只喝了几口,他看起来有心事。

“孕妇的家属快到了吧?”苏新问。

黄天说:“估计快了。”

苏新说:“那我先走了。”

黄天说:“谢谢你。”

苏新笑了笑,“你刚才已经谢过了,再说了,你不也是在帮别人。”

黄天忽然伸出右手要跟苏新握手。

苏新没有摆架子,他伸出手握了握黄天的手。

“祝你们幸福。”黄天真诚地说。

苏新不用多问,大概知道黄天为什么要这么说。他用力握了握黄天的手,对他说:“加油。”

苏新刚离开不久,黄天就看到几个人匆匆跑来询问那个孕妇的情况。黄天赶紧趁没人注意就溜走了,他没打算做好事要留名。

磅砣大雨的夜里,他回到了家。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看了一眼苏新的家。等进了自己的家门,他一个人站在落地窗前,回想起过往肖纯的样子。好像所有关于她的回忆,都与苏渡有关。她是个女人,更是个好妈妈。他明白了。

除了这些,他还想起了自己的妈妈,以及那些童年的回忆。

他彻底懂了。

第21日8章 又到了这个日子(大结局)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9月1日,又是一个开学的日子。

苏渡也终于上小学了。

一大早,苏新就开车送肖纯母子去学校。还没到学校的时候,道路就已经堵成一片。开车来送孩子的实在太多,苏新的车子在距离学校好几百米远的地方就已经开不进去了。

肖纯担心苏新上班会迟到,让他赶紧把车开走去上班,不要陷在这里进退两难。

苏新轻松一笑,“放心,我已经跟老板提前打过招呼,今天咱儿子第一天上小学,我必须送他进校门。”

肖纯和儿子苏渡彼此相视并做了个鬼脸。

从他们身边闪过一个小女孩,穿着这所小学的校服。她后面跟着一个声音,“你慢点跑。”

肖纯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跟她同龄的女人,手中还抱着一个小婴儿。这女人满脸焦急,“小心车。”

要过一个马路才能到学校,那自己跑开的小女孩突然冲到马路上,吓得那个女人惊声大喊,“大宝。”

幸好有个好心人眼疾手快地冲过去把她抱开,不然那女人真不知会不会被吓晕。

“你这孩子,我叫你瞎跑。”追上小女孩的女人又气又急,抓起她的小手打了好几下。

“妈妈,妈妈,我不敢了。”被打的小女孩呜呜地央求着。

小女孩的哭声划破天际,令肖纯的心情一下子有些不舒服。她同情这个哭泣的小女孩,也深深理解这个母亲。一个女人自己带孩子非常不容易,更何况是带两个,简直是难上加难。

到了小学门口,苏渡乖乖地挥手向爸爸妈妈告别,然后昂首阔步地背着书包进了校门。

刚才被打的小女孩还在哭,甚至一直不肯进学校。站在校门口迎接新生的老师赶紧过来帮忙,可小女孩拽住妈妈的衣服非要跟她回家。

“妈妈要带妹妹,你乖乖上学。”女人非常无奈地对自己的女儿解释着。

她怀里的婴儿忽然也嘤嘤啼哭,一个哭,另一个也哭,她烦躁不安地冲大女儿吼道:“你懂事点,别逼妈妈。”

然后,她硬把大女儿塞给老师,她自己抱着小女儿匆匆走了。

她的大女儿突然不哭了,委屈地注视着她的背影,看起来十分可怜。

肖纯看了这一幕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苏新知道她肯定因为这个才闷闷不乐,所以在返回停车处的路上,他主动安慰她说:“如果你暂时不想生二胎,我尊重你。”

肖纯看他一点都不生气,疑惑地问:“你不会怪我吗?”

苏新诚心一笑,“怎么会怪你?我想要二胎,是因为爱你,爱渡渡,爱我们这个家。可是如果你暂时没有这个打算,我觉得还是不要逼你的好。”

肖纯小声地说:“我怕了。”

苏新“嗯”了一声。

肖纯问他:“你知道我怕?那你知道我怕什么吗?”

苏新说:“你怕发生刚才那一幕。”

肖纯点头,“是的。”

今天肖纯要去办离职交接,她的公司与苏新的公司在不同的两个方向,所以她挑了个地铁站下车了。

地铁站口有个报摊,她随手买了份报纸。搭上地铁的时候,她拿出报纸来看。就在她翻开报纸的瞬间,地铁加速。她一晃,看到对面玻璃窗里的自己,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去年的这个时候:她一个人坐在客厅,看到新闻报道说9月1日有很多父母离婚。而那时候,她唯一的信念就是等孩子18岁要离婚。

一年过去了,发生了很多事情,结局却是她没预料到的。她碰到一些很可怜的女人,也碰到一些很幸福的女人。

回到公司,她把已经写好的辞职信递给黄天。这是她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勇敢地面对他。

“我想问你,假如现在苏渡已经18岁了,而你遇到了我,会不会是另外一种结局?”黄天没有收下辞职信,而是这样问。

肖纯不自觉地看了一眼窗外,瞧,到处又开满那种白色的小花,味道很刺鼻。一年前,当苏新不爱搭理她的时候,她无聊到总是记着这些花。只是,她一直没有心情问问看这是什么花。

黄天看她盯着外面那一树又一树的花,问她:“怎么了?”

肖纯说:“你看,这花去年开了,今年也开了。一年,两年,三年……周而复始,永远没有尽头。就像我对渡渡的爱,永远不会有尽头。曾经我以为,只要等他18岁了,我就不用再为离婚而自责。可是后来我才明白,即使他到了18岁,我又有新的事情要担心和考虑。他的学业,他的爱情,他的婚姻,他的家庭……我会永远操心不完。”

黄天握了握拳头,“可你总该为自己活一活,一辈子为他设想,你自己还有什么?”

肖纯微微一笑,“我拥有很多很多,说也说不清。现在的我很幸福,在这个世界上我有自己爱的人,也有人爱我。”

当肖纯说完这番话的时候,黄天已经把那封信收到自己的面前。他好像还有很多话要说,却也好像已经没有什么想说的了。

第二天,肖纯送儿子去上学,一打开门就看到对面的门开着。她听到有人在说话,好像挺热闹。

从里面走出来好几个人,一个是林萍,一个是老杨,一个是黄天的爸爸黄一树,一个是黄一树的二婚老婆王文静。

“老板。”肖纯习惯性地冲黄一树喊道。

黄一树从老杨和林萍手里各接过一张银行卡,把其中一张卡交给肖纯,客气地说:“这钱是黄天还你的。”

肖纯纳闷不已。

黄一树看她不解,主动说:“黄天让我给你的。”

肖纯浑身一抖,“黄天呢?”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林萍嘴快,“小黄去山区当医生了,走之前把房子重新卖给我们。”她说话的时候,狗狗零蛋从屋里跑出来。

苏渡一看到零蛋,下意识地往肖纯身后一躲。“妈妈,零蛋回来了。”

是啊,零蛋又回来了。

后来肖纯看到林萍和老杨每次出门都是手牵手,而他们的女儿也回来过几次。有一天,林萍告诉她,“为了让女儿不离开他们,他们选择了复婚。”

肖纯想,你说奇怪不奇怪。有些事情明明好像变了,又好像都没变。

八个月后。

葛恋在医院顺利生下了一个小公主。小宝贝刚呱呱落地的时候不敢睁开眼睛,这可急坏了马年和葛恋。

游晓春一直小心翼翼地抱着自己的小孙女,她一点也不担心,并且安慰马年两口子说:“有些小孩子刚出生就这样,以前之敏也是。”

马之敏看着当上奶奶的妈妈,那么的慈祥,她觉得自己的妈妈抱着小婴儿的样子是世界上最好看的样子。

果不其然,慢慢地小宝贝就敢睁开眼睛了。一群人围着她,包括肖纯在内。当她看到这双清澈无比的眼睛,正看着这个新奇的世界,她终于明白了人生的全部意义。

有些苦,吃下去后变成了甜。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了,而有些人,永远都会在一起。一切都是缘分,一切也都是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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