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娇女 - xp1024.com
《第一娇女》


第1章 第一娇女!

暖橘色日光越过博古架,缓缓爬上床前垂挂的赤金色冰绡纱,床上一女子额上裹着纱布,眉头紧蹙,隐隐透露出不安。

伴随着一声如奶猫叫般的嘤咛声,楚思缓缓的睁开双眸。

眸子一睁开,便迫不及待的去打量四周。

随即是一声无奈的叹息。

世界上最悲催的是什么事?

对于楚思而言,就是抚养她长大的外婆刚刚过世,伤心之余,她背包踏上旅途。

在某处知名景点,站在山崖上吹风,却被误以为要跳崖。

满心无奈之际,被上前营救的工作人员失手扑下了悬崖。

意想不到的是,她没有死,而是穿越到了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史书上无只言片语记载的朝代!

她觉得这是一个梦,梦醒了她就回去了。

但是不论她怎么迫使自己入睡,一醒来触眼可及的还是这古色古香的雕花大床。

楚思烦躁的抬手抚上额头,天旋地转的痛感袭来,又不得不缩回手。

据说做梦是不会痛的,额上伤处的疼痛,时时刻刻提醒她这不是梦!

她是真的穿越了!

既来之则安之,这两日她假借失忆,从贴身丫鬟浣纱口中打探出自己的身份。

自己身处乱世,所在王朝大宣。

若是论起来,如今的朝廷有三件奇事。

一是当今陛下继位多年,年逾四十,却后位空悬,且膝下无子,万里江山后继无人。

二是贤王爷贵为亲王,府内却只有王妃一人,既无侧妃又无妾室,更无庶子庶女,本就子嗣单薄,却让儿子出继旁支。

三是当今睿亲王,原配早逝,膝下只有一位郡主,又多年未续娶,世袭罔替的爵位不知会花落谁家。

这排第三的睿亲王就是楚思前两日醒来之时,见到的那个帅到人神共愤的大叔,也就是她的父王。

据浣纱所说,这位帅大叔对自己的生母情有独钟。

母亲靖安侯嫡长女,十五年前病重出京调养,两年后生下自己便撒手人寰了。

十三年来,自己的帅气大叔父王不仅没有续娶,就连通房小妾都没有一个,只捧着自己这一根独苗苗,如珠如宝的疼着。

若说京都的大家闺秀最羡慕谁,非自己这个封号如意的郡主莫属了!

睿亲王拿原主当眼珠子护着,就算是公主惹原主生气了,原主也只负责打,丝毫不用考虑善后的问题!

人们都说睿亲王府的如意郡主是京都第一娇女,本是娇养的娇,渐渐却变成了骄横的骄,当然这句话浣纱没敢说出口。

听到这里,楚思本应乐得合不拢嘴。

却发现浣纱的神情微微恍惚。

她皱了皱眉唤道,“浣纱?”

“浣纱?”

“你怎么了?”

“啊?”浣纱回神,眉眼低垂,劝说道,“郡主日后切莫再去危险的地方了!”

浣纱说的虽是隐晦,但是联想之前的失神,楚思敏锐的发现了一丝不寻常。

她睁大一双眼睛,目光在浣纱面上流连,试探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浣纱嘴张了张,似是欲说些什么,但是纠结了良久,终究闭嘴不言。

楚思拧眉问道,“是不是我失足滚落观景台,其中有什么隐情?”

浣纱一惊,结结巴巴道,“奴婢……,奴婢什么也没看见……”

这心虚的语气,说什么也没看道,饶是浣纱自己也不相信!

前世楚思是一名优秀的检察官,说真话还是说假话,她一看便知。

心下不悦间,语气微微严厉问道,“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浣纱吓得忙不迭的跪在了地上,结巴道,“是三姑娘……,不!是三姑娘的丫鬟……,不!奴婢没看清楚……”

说到最后竟然声若蚊子哼,好似说了实话,楚思会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浣纱想说是三姑娘,但是郡主与三姑娘交好,她无凭无据说是三姑娘,郡主不但不会相信,也许她还会步自家娘亲的后尘,届时谁还能护着郡主?

思及此,她改口说是三姑娘的丫鬟,没成想郡主依旧蹙眉,只好再次改口说没看清楚了。

楚思心中有了计量,兀自呢喃,“是三姐姐推了我?她为什么要推我?”

浣纱以为是问她,低头答道,“奴婢也不知!”

楚思闻言,仔细的问了一遍她与那位三姑娘的关系如何。

据浣纱所言,她与三姑娘是府中最要好的姐妹,无话不谈,亲密无间,三姑娘着实没有推她的理由。

但是浣纱的娘,是原主娘亲的陪嫁大丫鬟,她的话可信度很高,最主要的是,浣纱那样子不像是说谎。

楚思仔细的想了想,刚想问话,见浣纱还跪着,她道,“先起来。”

随后问道,“除了你,可还有其他人看到了?”

浣纱满满的感动,郡主这是相信她了!

她道,“当时芳草跟在郡主身后,她应当是看到了的!”

芳草?楚思想了良久才想起来谁是芳草,遂疑惑问道,“这两日怎么没见她?”

浣纱瘪了瘪嘴道,“芳草那日受了惊吓,这两日睡不安稳,怕惹郡主担忧,就没来郡主身边伺候。”

睡不安稳怕是有心事呢,这心事八成跟她滚落观景台有关!

“叫她过来!”楚思道。

很快芳草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病恹恹的进了屋。

楚思微微瞄了一眼,试探性问道,“芳草,看你没什么精神,可是没睡好?”

芳草一脸可怜巴巴的望着楚思,点了点头。

楚思见鱼儿上钩了,追问道,“可是看见了,有人推我下观景台,又不敢说,遂夜不能寐?”

芳草猛然抬头,额头上微微渗出汗珠。

她没想到自家郡主会问这个,是字刚欲脱口而出,又想到郡主不是失忆了吗?

当是不记得如何滚落观景台的!

思及此,她心下松了口气,才发现已然惊出了一身冷汗。

会惊慌倒不是因为怕楚思,她从小陪伴楚思长大,楚思什么样的人,她最清楚不过了,左右哭上一哭就过去了。

她担忧的是,若被他人知道了,她们这些人先是伺候不周,后又隐而不报,怕是会被杖毙!

第2章 另有隐情?

楚思将她下意识的反应收入眼底,心中有了计较。

芳草掩了掩面上的震惊,低下头道,“奴婢……,那日太阳烈,照的奴婢眼前一花,什么也没看到……”

楚思眸光微眯,深深的看了芳草一眼,摆手道,“你先下去吧。”

芳草起身忙不迭的出了屋子,呼吸到了院中的清馨的空气,她才长长的出了口气,擦了擦额上渗出的汗珠。

楚思眉头拧的紧紧的,芳草显然是在说谎,难道原主就这么好糊弄吗?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可苦了一旁的浣纱。

浣纱微微不适的别开眼睛,郡主这神情着实有些辣眼睛。

“去告诉三姐姐,就说我想她了,一会儿去看她。”楚思若有所思道。

浣纱清秀的眉间,往一起一拢刚欲阻止,又闻,“你尽管去说,三姐姐温婉知礼,定然不会让我在伤未愈之前去找她的!”

浣纱眼前一亮,郡主这是让三姑娘自己来呢!

她突然就觉得她家郡主这么一摔,脾气摔小了,脑子也摔清明了!

浣纱让珍珠去传了话,果然不过两刻钟的时间,三姑娘便到了。

楚思靠在绣着金元宝的大迎枕上,望着屋中恶俗到令人发指的清一色黄金摆件,只觉刺得头晕眼花。

忽的余光瞥见一娉婷美人,身着淡粉色百褶裙,脚踏软底绣鞋,手提精美食盒,身姿摇曳而来。

浣纱上前躬身行礼。

美人温婉一笑,面若桃花,皎若明月,不禁让人眼前一亮。

楚思微微一愣,原谅她实在不能将一个如斯美人,与推人下观景台的行径联系起来。

在她出神之际,三姑娘楚然已经坐到床前,柔软的小手握着楚思黑而粗糙的大手,眸中布满心疼道,“五妹妹可吓死三姐姐了!”

楚思回神,望着那一双情真意切的美眸。

声音放轻了道,“是啊,妹妹也吓破胆了呢!”

“妹妹滚落观景台,摔到了头,其他事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当时有一双手在背后推了妹妹一把。”

话落,楚然握着楚思的手微微一紧。

楚思平日吃的多,没有节制,致使人极胖,身量比之同龄人略高。

此时,正居高临下的看着楚然的神情。

楚然适才的温婉消失了一瞬,随即想到楚思心思单纯,定然不会试探于她,遂又柔和一笑。

她拧眉嗔道,“五妹妹又胡思乱想了,你身为郡主,是大伯父唯一的女儿,有谁敢推你?”

楚思反握住楚然的手,被肥肉挤压的杏眼中隐隐透露着不安,声音有些微哑道,“三姐姐是真的,那双手一直出现在妹妹的梦中,就像姐姐的手一样,这么白,这么柔软,但是却在妹妹的心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话到此处,楚然猛然抽回了手,声音微微扬了扬,道,“梦中的事,怎可当真?”

话落,似是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声音放柔和了道,“妹妹在屋中憋了几日了,当多出去走走了,开心了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楚思依旧不依不饶道,“妹妹没有胡思乱想,那日三姐姐也在,三姐姐定然是看见了是谁推的妹妹!”

楚然霍然起身,双手微微局促的交握在一起,声音略显尖锐道,“没有人推你!”

话落,她暗怪自己失态,忙缓和了脸色,坐了下来,但是再也没有拉楚思的手。

只是一脸柔和的道,“傻妹妹,三姐姐知道你害怕,但是王府内没有人害你,切莫再疑神疑鬼,惹大伯父担忧!”

楚思暗暗翻了个白眼,她这个三姐姐骗鬼的功夫,还真不是盖的。

这样柔声细语,情真意切的说出来,倒像极了真相。

若非楚思前世身为检察官,心思机敏,还真就相信了。

转念一想她承认或是不承认,又有什么关系?

自己没有证据,就算她承认了是她推的,或是授意别人推的。

且不说父王不一定会管后院之事,即便是父王管了,届时她若是反口,自己也无计可施,还可能会被冠上诬陷姐妹的名头。

思及此处,她微微点了点头道,“妹妹知道了。”

但是心下已然下定决心,定要将此事查清楚!

楚然心下微松,瞥了一眼一旁静立的浣纱,娥眉几不可查的蹙了一下,不过一瞬又恢复自然。

若说是这丫鬟多嘴,明明当时这丫鬟不在楚思身侧,若说不是她,她再也想不到其他人了!

思及此,她摇摇头,面上洋溢着温婉的笑意,一如既往的从食盒中取出几叠吃食,那卖相,看的楚思口水直流。

煎得金黄的韭菜盒子,泛着晶莹光芒的酸辣木耳,炖的色泽诱人散发着香气的冰糖肘子……

楚思本能的就想伸手去拿,但是理智告诉她不能吃!

检察官的生涯虽短,但是她学到的东西很多,为了破案,各方面都有涉猎。

这些东西吃了会有口臭,色素沉淀导致皮肤粗糙变黑,尤其是那冰糖肘子,油润光泽吃了会发福,满脸冒痘痘。

思及此,她猛地缩回手,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楚然,心中已是翻江倒海。

但是转念一想,这些食物的作用,古代大家闺秀应该不知道,这位三姐姐应该不是有意的。

见其缩回了手,楚然蛾眉几不可查的蹙了一下,温和笑问道,“这些都是妹妹往日最爱吃的,今日怎么不吃了?”

楚思定定的望着面前这张真诚的脸,一脸遗憾道,“今日妹妹胃口不好,不太想吃这些东西!”

声音虽低,但却着实粗粝,听起来有些辣耳朵。

楚然面上笑意湮灭,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失望。

她这个妹妹还有胃口不好的时候?

声音中温婉去了两分,更多的是低落只闻楚然道,“那日姐姐没有及时拉住妹妹,生怕妹妹恼了,特意做了妹妹爱吃的来赔罪,没成想妹妹不仅恼了姐姐,连平日喜爱的都不肯吃了。”

楚思只是淡淡的看着楚然面上的伤怀,一颗心都在想,原主与这位三姐姐交好的原因,不会就是好这口吃的吧?

第3章 身世成迷!

见楚思没有反应,一旁的丫鬟翡翠接口道,“那日郡主滚落观景台,我们姑娘一直怪自己没有照顾好郡主,为了让郡主开心,这些是姑娘忙了一上午才亲手做出来的,郡主若是不喜欢,我们姑娘以后怕是不敢送了!”

一席话既道出了楚然这几日的焦虑自责,又点出了楚然对她的疼爱。

一个是温婉端庄,心地善良的姐姐,另一个是自己不小心,却猜忌别人的妹妹,怎么听楚思都不应该辜负楚然的一片苦心。

若是原主,怕是毫不犹豫的就范了。

可惜她不是!

不做正好,省的她还要找理由推拒!

浣纱拧着脖子,丝毫不介意道,“三姑娘是王府贵女,怎可做这种下人做的活计,我们郡主实在不敢当!”

话落,楚然深深的看了浣纱一眼。

翡翠脖子一哏,浣纱竟然敢将自家姑娘与下人相提并论,这是胆肥了?

思及此,她一脸委屈望着楚思道,“郡主您看看浣纱,主子说话岂有她插嘴的道理?还这般贬低我家姑娘!”

楚思瞥了一眼浣纱,浣纱战战兢兢的闭了嘴,不敢多言。

见状翡翠下巴抬了抬,似是一只斗胜的母鸡,然而下一瞬便一盆凉水浇下,浇得她目瞪口呆。

“主子?你何时成了王府主子了?”

翡翠嗓子一噎,是啊,浣纱的话是跟她说的,她可不是主子,若说插嘴也是她先插嘴的!

但是郡主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啊,她求助的望了一眼楚然。

楚然也是一脸的意外。

思虑不过片刻,她便想通了,微嗔道,“五妹妹又说气话了,可是还为贤王世子之事伤怀?”

贤王世子?是哪号人物?怎么没听浣纱提起过?

见其拧眉,楚然安抚道,“妹妹莫要过于伤怀,贤王妃如此疼爱妹妹,妹妹定会心想事成的!”

贤王妃?

心想事成?

楚思疑惑的瞥了一眼一旁的浣纱,浣纱丝毫没有了适才怼翡翠的气势,反之是一脸祈求的冲着楚然猛眨眼睛。

楚然似是没有看见浣纱的小动作。

抬手为楚思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嘴角笑意不减道,“虽是损了些闺誉,好在妹妹还小,再过两年妹妹贵为郡主,有哪个男子会不喜欢,贤王世子也会不例外!”

听起来好像有桃色八卦,好想知道肿么办?

不过她大概猜到是什么事了,遂微微点头,轻嗯了一声,便不再多言。

对于她的乖巧,楚然更是意外,一瞬怔楞之后又略带试探道,“姐姐冷眼看着,贤王世子打小将妹妹捧在手心里疼,岂是会看重容貌之辈,当日定是发现有人偷听,才会厉声喝止妹妹,妹妹不要放在心上才是!”

楚思拧眉,那一对浓淡适中,弯而有型的秀眉一拧,在层层叠叠的豆豆中扭动,看得楚然几欲作呕。

楚思听出了门道,面色变了几变,上下打量了楚然一番,意有所指道,“姐姐都说是小事了,妹妹怎么会放在心上呢?”

见劝说奏效,楚然缓缓出了口长气,再次苦口婆心的继续道,“大伯父为了妹妹十几年未娶,如今终于想娶晋阳郡主了,妹妹当高兴才是,切莫再闯祸,惹怒大伯父!”

这件事听浣纱说过,原主之所以香消玉殒,便是因为此事。

睿亲王要娶镇南王府晋阳郡主为王妃,原主不同意,便闹到了镇南王府。

恰逢晋阳郡主的祖母,镇南王府老王妃病重,王爷一怒之下打了原主一巴掌。

这才有了原主心情不佳,从观景台上跌落。

此时,听楚然提起,她心中甚是好奇。

晋阳郡主好好一个金尊玉贵的郡主,云英未嫁,大把优秀的世家子弟等着她挑选,干嘛非要嫁给她快要四十岁的老爹,还闹出了人命?

想到这里,她摸了摸已经结痂的额头,若有所思。

磕了一下头原主就领盒饭了,不知跟这个晋阳郡主是否有关系?

见楚思这幅模样,楚然嘴角几不可查的闪过一抹笑意。

“五妹妹?”

“五妹妹!”

楚思回神,尴尬的笑了笑。

“五妹妹在想什么?”楚然柔声问道。

“父王养育妹妹多年,以前是妹妹不懂事,以后不会了。”楚思望着楚然满脸真诚道。

见楚思与以往反应大相径庭,楚然愣了好一会儿才怔怔回道,“妹妹能想通便好,不论妹妹的身世如何,有大伯父的疼爱才是最重要的!”

楚思眉头拧紧,怎么听这意思,她身世不明似的?!

楚思再次想起了前几日,她刚刚苏醒之际,睿亲王在她房门口与暗卫所言。

仔细查查郡主当年回京之际,可有被鱼目混珠的可能!

睿亲王口中的郡主不会就是她吧?

不是吧?

穿越成郡主,感觉人生达到了巅峰,若是没过几天舒坦日子,就被告知她是冒牌货,那可就悲催了!

遂疑惑问道,“身世?”

眼见其眉宇深锁,面上泛着油光,密密麻麻的豆豆挤在一起,楚然嘴角不自觉得抽了几下。

她这个妹妹,将一张脸搞成这样子,真是不知道怎么寒碜好了!

她缓了缓,忙柔声安慰道,“都是些市井流言,妹妹不必放在心上。”

楚思心下明了。

她定定的望着楚然,声音微微严厉道,“既是市井流言,只有无知妇人才会以讹传讹,三姐姐日后切莫如此说了。”

楚然脖子一哏,不由得仔细打量楚思一番,妹妹还是之前的妹妹,但是给人的感觉怎么大不一样了呢?

怀着这样的想法,楚然刚刚出了望归苑便后悔了,不禁暗问自己干嘛那么紧张。

楚思向来是个糊涂的,今日话语间为何隐隐有压迫之感,像是一瞬间成熟了不少,难道她也……

想到这里,她回头看了看望归苑,心中升起一丝异样,很快又摇头浅笑,那样的机缘岂是谁都能有的?

送走了楚然,楚思心跟猫挠的似得,将浣纱仔细的审问了一遍,浣纱才和盘托出。

原主是两年前才跟楚然关系转好的。

第4章 巨坑难填?

那是一个阴雨天原主不慎脚滑,将楚然扑倒,楚然醒来后性子愈加温和,不仅没有责备,还对原主极其好!

甚至还经常亲手做些好吃的,给原主送来!

原主对这位善解人意的三姐姐,也是喜欢的不得了。

至于贤王世子之事,得知原委之后,第一时间是跟芳菲要镜子,不是要看自己有多美,而是要看看脸又多大。

虽然原主的父王长了一张人神共愤的脸,但是冲着原主这一双黑而粗糙的手,她长相也不会太好!

饶是有了心理准备,实际情况依旧惊呆了楚思的小圆眼。

在看到那张脸之时,她只有一个想法,她怎么会这么……丑?!

樱桃小口发污,一双杏仁眼尾微微上挑,不是含春,却是毫无神采。

鼻尖一颗冒着白尖的痘痘,正狰狞的叫嚣着。

一张肥胖的大饼脸上,遍布黑而粗糙的皮肤。

本来也许精致的五官,东倒西歪的镶嵌在拥挤的痘痘中间。

只看了一眼,楚思胃中便有翻江倒海的不适感袭来。

这也太丑了…

她紧紧抓住浣纱的手,不可置信的问道,“我…我是不是眼花了?

有那么英俊的亲爹,自己的亲娘是有多丑,才会将自己生成这样?

亲爹对亲娘是真爱啊!

但是自己这个模样,她可没有自信能找到亲爹那样的冤大头。

浣纱嘴角嗫嚅,就在楚思等的不耐烦之时,终于开口道,“不是郡主眼花了,是铜镜坏了!”

铜镜坏了?!

坏了…

话音落,浣纱小心翼翼的望着楚思,似是提防什么洪水猛兽般。

楚思抬手扶额,这个丫鬟…

原主是有多蛮不讲理,致使这丫鬟都不敢说实话了!

她嘴角不停的抽搐,再次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原主还真是……,太有自信了!

导致原主失足滚落观景台还有一件事,便是原主向贤王世子告白,顶着这样一幅尊容,可想而知是被拒绝了!

然而,事情不止如此,她不仅被拒绝了,还被偷听的纨绔子弟将此事传的沸沸扬扬,导致原主根本没脸出门见人!

虽然浣纱一再强调贤王世子绝非有意,一切皆是巧合,楚思心中也不免泛起了波澜。

当然不仅如此,京都之人对她的偏见,绝非仅仅因为这两件事。

最让人诟病的还是她的身世,因着是在府外出生,加之长相与睿亲王和其原配妻子有天壤之别,是以世人对她的出身,一直持怀疑态度。

楚思抬手扶额,原主名声尽毁,一死了之,给她留下了一堆的烂摊子!

烂摊子要收拾也就算了,但是无风不起浪,万一她真的不是亲生的……

这个巨坑要怎么填?她也想一死了之了,肿么办?

但是她还没活够!

当务之急是要查清原主因何滚落观景台,在她看来,这件事就算不是她的三姐姐动的手,跟她也脱不了关系。

只是苦于她一点原主的记忆都没有,理不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分析不出推她的原由。

思及此,她摸摸额上刚刚结痂的伤疤,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压低声音问道,“浣纱,观景台在何处?”

浣纱被她吓怕了,咋一听问,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郡主在自己的伺候下跌落观景台,自家老娘差点没杀了自己谢罪。

说起自家老娘,可是已故王妃,也就是王爷原配妻子身边得力的的大丫鬟。

是以浣纱自幼被教导,对楚思忠心耿耿。

当真做到了原主虐她千百遍,她待原主如初恋!

“浣纱?”楚思轻唤提醒。

浣纱生怕她想不开,苦口婆心劝道,“郡主不要听三姑娘瞎说,那些事根本算不得什么,也不要追查滚落观景台的缘由了,若是郡主因此再出了什么事,反倒是……”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浣纱双手捂着嘴,不敢继续说下去。

楚思皱了皱眉,望着浣纱问道,“反倒是什么?”

往日她是不敢说的,但是如今郡主都失忆了,用她娘的话说,郡主现在就是一个孩子,一切重新学起,一定要让她分清熟好熟坏,才不会再步之前的后尘。

她闭上眼睛,鼓足勇气,一股脑道,“我娘说了,郡主是王爷唯一的子嗣,女儿家撑起整个府邸的先例眼前就有两个,只有郡主平平安安的,才不会衬了那些人的意!”

“哪些人?”

“奴婢也不知道……”

这话好像很有深意,似是笃定他爹不会再有子嗣,也知道王府被人觊觎。

觊觎什么呢?

世袭罔替的爵位?大宣三分之一的兵权?还是几代王爷攒下的泼天富贵?

感受到暗潮涌动,楚思想查明针真相的想法就更加强烈了。

就算查明了,不能将对方怎么样,至少给自己敲响了警钟!

她一脸的向往,似是憧憬着一览王府周边景致,望着浣纱问道,“观景台应该足够高,能看到府外的景色吧?”

浣纱听闻,微微松了口气道,“那是自然了!”

“那应该就是府内最高的建筑了……”楚思暗自嘀咕着。

浣纱意识到自己好像被郡主那一脸向往套路了,她急道,“不是!不是的!”

楚思心下有了答案,她嘴角微勾,挤压的面上的痘痘有些狰狞。

见状浣纱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明明自家亲娘说郡主幼时粉雕玉琢,长的甚是可爱,如今怎么长歪了?

饶是她日日伺候的,看着也难免心中不适。

下一瞬,楚思执意要去观景台,任她如何劝阻也无济于事。

楚思前脚踏出望归苑,浣纱后脚便心惊胆战的让小厮去找王爷回府。

转眼一个时辰过去了。

前世楚思身轻如燕,身为一名优秀的检察官,身体素质极好。

走路快到能飞起来,如今的这一大块肥肉,当真是小姐的身子,走一走喘三喘!

她抬头望着近在咫尺的观景台,嫌弃的看了一眼自己黑胖的手,缓缓抬起抹了一把汗。

再说浣纱,此时正欲哭无泪的坐在观景台上。

她就跟小厮说了几句话,郡主就不见了。

第5章 人间绝色!

她一路捯饬着小短腿,从望归苑跑到观景台,愣是没追上。

寻思着自家郡主定是上去了,生怕再出什么事。

她来不及喘一口气,捞起裙摆,一口气爬上观景台顶部。

到顶了,她才发现楚思根本就没在。

她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欣喜,脱力的跌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然而,粗气还没喘匀,就见自家郡主站在观景台下抹汗。

身为衷心护主的丫鬟,她是累死也要阻止主子上观景台。

遂顾不得腿软,捞着裙摆,一路往下跑。

楚思脚刚落在台阶上,便闻浣纱的惊呼声,“郡主!”

吓得她小心肝一颤,啊的叫了一声,忙缩回了脚。

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此时,她正怀着忐忑的心情,怀揣着对未来的迷茫,被这一吓,本就软的腿,这儿下更软了。

话音落,她转身便离开了。

然而,本就声如洪钟的楚思,猛的一声尖叫,吓得浣纱腿一软直接滚了下来。

楚思:“……”

她很无语有没有?真的是会吓死人!

幸好浣纱身材虽纤细,但结实,滚了几节台阶,竟没伤到。

楚思见状,趁机甩掉浣纱,直奔观景台顶,浣纱忙不迭的爬起来,追了上去。

微风轻抚着面庞,五月份的暖阳照耀在身上,楚思站在观景,台顶,呼吸着清馨的空气,心中微微有些恐慌,她能切实感受到,那恐慌是来自原主内心深处。

仔细的巡查一番,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楚思不禁呢喃,“真的没有线索吗?”

浣纱刚好喘着粗气,迈上最后一节台阶。

粗气没有喘匀,便见阳光下一晶亮的物体,直奔楚思的颈间。

楚思一个不稳,踉跄两步,直直朝着观景台下栽去。

晶亮的物体落地,在地上弹起又落回,却没有人去欣赏它画出的优美弧度。

浣纱惊呼一声,直接扑了过去。

“刺啦!”一声传来,浣纱手中只余一块衣角。

随即,便见一大团,圆滚滚的粉色炸弹,直直的从观景台坠下。

耳边微风渐急,伴随着丫鬟小厮的呼喊声,“郡主!”

“郡主!”

楚思睁开眼睛,想要望这个世界最后一眼。

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抹纤尘不染的身姿。

“嫦娥姐姐……”

她口中呢喃着,落入一个冰冷的怀抱。

此时,她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不是嫦娥姐姐,是小倩姐姐。

好冷!带着一股阴风,寒意侵入她的四肢百骸。

“是晋阳郡主!”

“晋阳郡主救了咱们郡主!”

晋阳郡主?

楚思将目光移向女子的面庞,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迷得她那英俊的父王神魂颠倒?

那一瞬间,她心中只有一个想法,美!极美!不!是绝美!

美的只看一眼,就深深的印在了脑海里。

这便是传言中,一出现在战场上,就因美貌,让敌军惊掉了手中武器的晋阳郡主?!

阳光下白的几乎透明的面庞上,镶嵌着两颗黑宝石般璀璨的双眸,难能可贵的是那一双眸子纯净至极,似是丝毫没有被尘世玷染。

琼鼻,樱唇,加之没有丝毫瑕疵的下颚,看直了楚思的小圆眼。

沉鱼落雁之容,倾国倾城之姿,或是闭月羞花之貌,已不及她美貌之一二。

最是眉宇间的那一抹忧伤,为其绝代风华,增添一抹异样色彩。

眼角余光瞥见远处一抹颀长的身影,在一众丫鬟小厮间格外显眼。

她在这个世界最后一眼,竟然看到这般芝兰玉树,宛如谪仙的男子,怕还是个有缘人呢!

再回神之际,美人额上已然渐渐渗出汗珠。

难道是她太胖了?抱不动了?

下一瞬,似是验证她的想法,楚思眸中的纤白被殷红取代。

二人还未落地,晋阳郡主额上豆大的汗珠便倾泻而下,随之而来的是一口鲜血喷在楚思的面上。

楚思忙闭上眼睛,闭眼前的一刹那,透过瞳孔最后一丝缝隙看到晋阳郡主白的毫无血色的脸。

耳边风声呼啸而过,二人急速下坠,楚思心中默念,这下会摔死吧?

只是连累了晋阳郡主,绝非她本意!

“晋阳!”

男子痛彻心扉的吼声响彻整个王府,随后直直下坠的二人落在了一个坚实的怀抱之中。

刚一落地,楚思还未睁开眼睛,便被一股大力推了出去。

她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下,忙睁开眼睛去看晋阳郡主。

此时,晋阳郡主双眸紧闭,静静的躺在睿亲王怀中。

睿亲王则是小心翼翼的拍了两下她的脸,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晋阳……”

那样子似是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楚思从惊吓中回神,抹了一把面上的血水,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嘶哑着嗓子,声音微弱蚊哼问道,“她没事吧?”

王爷抬起头来,目光缓缓移向楚思。

那短短的几秒钟,楚思觉得,她被眼前的男人恶狠狠的目光,凌迟了一遍又一遍,全身上下从里到外都疼的厉害!

浣纱说,她的父王,大宣的睿亲王是铁铮铮的汉子,面对千军万马依旧面不改色。

他最爱的是自己已故的生母,和自己这个独女。

然而,此时她在王爷眸中看到的是彻骨的恨意,还有一丝害怕失去的无助。

楚思有些手足无措,还未开口安慰,便被自家亲爹一把推开,跌坐在地上。

随即是咬牙切齿的悲愤斥责,“孽女!”

仅仅两个字,似是发泄出了,在他心中堆积的无数不满。

周围瞬间一静,适才还嘈杂的环境,此时静得落针可闻。

王爷竟然呵斥了捧在手心中长大的如意郡主?!

难道王爷唯一的子嗣,也要失宠了吗?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到!

楚思被王爷的眼神惊到了,吓得向后挪了屁股,不敢吱声。

浣纱不是说,她是王爷的掌中至宝吗?为何还不如他人?

恰在此时,王爷怀中之人轻声呢喃了一声。

由于声音太过微弱,楚思没有听见,但是抱着她的王爷却听得一清二楚。

目光从楚思身上移开,再次落在晋阳郡主身上之时,已然是一片深情。

第6章 冲动是魔鬼?

随即,王爷打横抱起晋阳郡主,不再理睬呆若木鸡的众人,径直离开。

楚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望归苑的,满腔悔意化作担忧。

她不该冲动去观景台的,晋阳郡主不会死吧?

肯定不会死的!

不会的……

刚想到这里,便传来消息,王爷将晋阳郡主安置在墨竹轩了。

见楚思一脸的关切,丫鬟芳草脸色比之之前更加难看,她望着楚思,欲言又止。

“怎么了?”楚思问道。

“郡主……,墨竹轩是王妃在世时的院子!”芳草面露愤懑之色道。

楚思亲娘的院子,如今王爷抱其他女人进去。

虽然这个女人吐血晕倒了,虽然她刚刚救了楚思,但也难免让人不舒服。

一旁静立的浣纱听了,面色猛然一变。

她生在王府,长在王府。

自她记事起,便被告知墨竹轩是禁地,一草一木皆是王爷的心头肉,任何人都要慎之又慎。

十几年来,也只有郡主想念亲娘了,才过去看看,其他人连踏进去的资格都没有!

如今王爷将人安置在墨竹轩,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见楚思面色变了变,芳草哼着鼻子道,“晋阳郡主都三十多岁的人了,靠着那一副狐媚相迷惑了王爷不说,如今竟然肖想王妃的院子!”

楚思显然没有抓住重点,她不可置信问道,“三十多岁?”

芳草没想到她会问这个,这时候郡主不应该杀到墨竹轩,将人赶出去吗?

她一愣之后点了点头道,“三十有五,比王妃还大一岁呢!”

三十五岁?可是她看起来将将够二十岁的样子!

古代是有什么驻颜秘术吗?

三十多岁身份尊贵的郡主出嫁,必然是再嫁。

也正是因身份尊贵,才有再嫁的资格,寻常的大家闺秀若是和离或是被休弃,就只有孤独终老的资格了。

思及此,楚思八卦道,“那她之前嫁与何人了?”

芳草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郡主怎么就不知道重点在哪里?

她气闷着没有回答。

以往芳草心思活络,善于猜测原主的想法,所以更得原主的信任,偶尔也能傲娇一把。

浣纱这个勤勤恳恳,忠厚朴实的,却一直侍奉主子战战兢兢。

见芳草撇着嘴,浣纱答道,“晋阳郡主没有嫁过人!”

闻言,楚思的眼睛睁的大大的,在古代三十五岁还没有嫁过人的郡主,堪比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了!

不!比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还稀有!

“为什么?”

浣纱微微摇了摇头,缓了缓又迟疑道,“可能是因为一直在京都之外养病……”

这倒是有可能,不过看这样子,似是病还没养好。

没一会儿的功夫,又有丫鬟来禀,晋阳郡主快不行了!

王爷将所有太医都宣入王府了,连贤王妃都惊动了。

楚思心中在打鼓,有这么严重吗?

是被她砸的?也不像啊!

明明到最后王爷给接住了啊,她怎么会不行了呢?

一连串的疑问在楚思心头盘桓。

恰在此时,一低低的女声带着丝丝幽怨传入耳中。

“晋阳郡主这是想借机赖在王府吧?”

楚思如梦初醒,惊异的望着说话的芳草。

再娇生惯养也不至于如此,这明显有问题。

楚思后背一凉,一想到古代身份尊贵的女子,都是宅斗高手,她想回现代的想法就更强烈了。

然而,她却不敢再轻举妄动。

若是晋阳郡主是在演苦肉计,那她岂不会被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果真冲动是魔鬼啊!

她应该听浣纱的,不要再去观景台!

刚想到这里,丫鬟珍珠便来禀道,“郡主,老王妃派人来请您了。”

楚思本能的看了一眼浣纱,见其一脸的担忧,便知不是什么好事。

浣纱告诉她,她自幼与祖母不亲近,确切的说是她的祖母与她不亲近!

刚刚步入松鹤苑,便觉气氛异常的紧张。

楚思深吸一口气,踏着平稳的步伐进了正厅。

老王妃身着暗红色对襟褂子,头发梳的一丝不苟,面上一丝笑意都无。

除了坐在上首的老王妃,还坐着两位太太,具体是谁也不得而知。

“跪下!”老王妃一拍桌子,厉声道。

吓得一旁的浣纱和芳草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楚思跟着跪了下来。

老王妃手指着楚思,压抑着怒气问道,“你还觉得你闯的祸不够多是不是?”

闻言,楚思低下头没有说话。

这话她没法回答,说够或是不够都是错,隧道,“孙女不知闯了什么祸?”

老王妃听了,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一旁的妇人道,“你告诉她!”

一旁穿着不凡的妇人一脸为难道,“娘您消消气,思儿定然不是故意跳观景台的,其中必然有什么内情。”

话落,转向楚思询问道,“思儿你快告诉祖母和二婶儿,为何会到了观景台。”

原来是二婶,也就是三姐姐的娘亲。

真实的原因自然是不能说,遂道,“思儿只是一时精神恍惚,请祖母息怒。”

老王妃怒目望着楚思,咬牙切齿道,“你可知那晋阳郡主是何人?若是在王府有个三长两短,别说是你,整个王府都得跟着陪葬!”

楚思望向浣纱,见其也是一脸的不解,又将目光投向二太太,只见二太太也只是看着老王妃,一副等着她说下文的样子。

见老王妃不欲多言,二太太眸子一转,压下心中的好奇,忙帮着老王妃顺气,安抚道,“娘,您先消消气,大哥将御医都宣进了王府,定然不会有事的。”

老王妃恨铁不成钢的望着楚思,气道,“你去外面给我跪着!跪到晋阳郡主平安无事!”

楚思心有不适,即便是她的错,老王妃这样急于撇清,哪有一点儿为人祖母的样子。

她不甘道,“孙女刚刚从那观景楼掉了下来,魂儿都吓飞了,祖母一点儿也不关心吗?”

老王妃似是被戳到了痛脚,脸色异常难看,她不关心是一码事,但是被楚思直言说出是另一回事。

二太太很快反应过来,朝着楚思忙眨眼,示意她不要说了。

第7章 故作迷茫!

又给老王妃递台阶道,“娘,思儿身子娇贵,依儿媳看,都是这些丫鬟伺候不周,明知思儿神情恍惚,还让她乱走,不如杖毙了那浣纱,给镇南王府一个交代。”

楚思惊异的看着二太太,杖毙?

素来以和善出名的二婶,说起杀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浣纱忙磕头求饶道,“老王妃息怒,奴婢一定会好好伺候郡主,再也不出差池。”

话落,又朝着楚思猛使眼色。

她看了楚思,又看了看二太太,之后看了自己,最后看了一眼芳草,低声道,“三姑娘……”

二太太这是为了今日浣纱贬低三姑娘之事!

浣纱对她的衷心,可是天地可鉴日月可表的!

她理了思绪,故作迷茫道,“若是追究起来,思儿精神恍惚,皆因三姐姐与思儿说了些过往。”

“思儿一直琢磨着三姐姐话中之意,为何会怀疑思儿并非父王亲生?”

老王妃闻言,将案几拍的啪啪作响,怒斥道,“混账!”

怀疑是一回事,但是明知道楚思失忆了,还说给她听,就是唯恐天下不乱了!

况且王府子嗣,而且是王爷唯一的子嗣,是任谁都可以怀疑的吗?

外面的风言风语已经够难堪了,自己家里人还跟着添乱,让外人怎么看王府!

思及此,她脸色异常难看的望着二太太。

二太太眸中阴翳一闪而逝,打圆场道,“然儿最是知礼,定然不会说出这种话!”

话落,又上前面上极其心疼,搂着楚思道,“我的儿啊,这几日你都瘦了,是不是病还没好,快给你祖母认个错。”

楚思一脸的不解,眨巴着她的小圆眼,一脸的无害问道,“认什么错?二姐姐说的……”

二太太嗓子一噎,看了看老王妃风雨欲来的面容,打断道,“是啊,这事错不在思儿,都是意外,是意外,你先带着丫鬟回去吧。”

二太太是不敢让她再说下去了,那憨傻的性子,还不知道会说出些什么呢!

自己的女儿还说她一摔,脑子摔灵光了,这哪里是灵光了,更傻了!

想想放走了楚思,自己还要在老王妃面前周旋,就后悔将此事透露给老王妃!

楚思微微一笑,行了礼,带着丫鬟离开。

至于二太太是怎么周旋的就不得而知了。

转眼,夕阳西斜,整个王府沐浴在暖橘色的霞光之中。

却没有一人有心思欣赏这美景,因为承泽帝派心腹公公福安前来探望,足以见得晋阳郡主在承泽帝心中的分量。

楚思坐在院内的超大号秋千椅上,思绪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浣纱捧来话本子给她解闷。

楚思接过是《崔莺莺待月西厢记》,有名的郎才女貌,有情人跨过重重阻隔终成眷属的故事。

庖的薄如纸的镂空木片,雕了兰花,涂上颜色,再用香料熏了花香作为书签,将整个话本子隔开。

如此精致高雅之物,不像是原主的。

见楚思望着书签出神,浣纱忙道,“这书签是三姑娘送给郡主的!”

楚思微微点了点头,倒是个雅致的,复又低头看着翻开的话本子。

刚好看到崔莺莺在红娘的帮助下,与张生在住处相会。

一个金尊玉贵的郡主,待字闺中,怎么会看这种话本子?

察觉到不对劲,楚思挑眉问道,“这话本子哪里来的?”

浣纱面色微微尴尬,扯着嘴角道,“是郡主央求着表少爷买的。”

说完浣纱似是怕她不知道表少爷是谁,小心翼翼补充道,“是贤王世子……”

楚思眉头拧成麻花,追问道,“本郡主又是从何得知这话本子的?”

浣纱仔细想了想才道,“郡主无意中听三姑娘提起的,甚是羡慕这一对才子佳人!”

话音落,楚思心中已然翻起惊涛骇浪。

话本子恰好看到月下相会,绝非偶然,原主怕是看到了这个,才有与贤王世子表白之举。

那透露这本书的三姐姐,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

原主看似是金尊玉贵的郡主,身边之人却个个透露着不寻常的信息!

心里压着事,楚思一夜辗转难眠,肥胖的身躯如在铁板上煎烤。

直至启明星从东方升起,才隐隐有了困意。

这一夜望归苑异常平静,而墨竹轩却灯火通明。

太医纷纷摇头,无计可施。

晋阳郡主病症奇特,他们既查不出因由,又找不出治疗的方法。

睿亲王愁眉深锁,与贤王妃对视一眼。

贤王妃微微摇了摇头,满眼均是痛惜之色。

无计可施了,眼见晋阳郡主面色苍白如纸,整个人似是脱水了一般,迅速枯萎。

与晋阳郡主有五分相似的贤王妃捂着心口,泣不成声。

不过片刻,贤王妃收住了泪水,贝齿紧紧咬着下唇,似是下定什么决心一般,屏退了众人。

室内只留睿亲王,贤王妃以及上好的紫檀木雕花大床上,面如白纸的晋阳郡主。

没有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知道天还不亮,一辆低调的马车自睿亲王府驶出。

王爷坐在马车中,目光不离怀中面如白纸的女子。

楚思醒来之时已然日上三竿了,她揉了揉胀痛的头,方才得知王爷连夜送晋阳郡主离开了。

而且贤王妃等了她良久,适才镇南王府派人来传话,说是老王妃又病发了,贤王妃才急急的离开。

楚思没有细想,为何镇南王府老王妃病发,要给睿亲王府递话,只认为是昨夜晋阳郡主留宿之故。

曾经有人说过,如意郡主楚思眉眼有些像贤王妃,是以楚思与贤王妃格外的亲近。

因着楚思生母的关系,贤王妃也格外的喜欢楚思,更是让楚思称呼她为姨母。

听着浣纱说完这些,早膳已然摆上了桌。

眼角余光瞥到冒着腾腾热气的饭菜,她惊讶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原主长成这样绝对是有原因的,这大早上的就吃冰糖肘子,醋溜木须,红烧桂鱼……

这吃下去不胖天理难容!

明明前两日吃的不是这些!

见其惊讶的神色,一旁的芳草兀自以为她是开心的,毕竟楚思好几天没见过这些好吃的了。

第8章 能吃是福?

她上前一步解释道,“郡主身子好的差不多了,昨日又受了惊吓,二太太特意让厨房恢复了郡主的往日的饮食!”

听着芳草邀功般的语气,楚思心底一片冰凉。

原主就是这么被忽悠着养成这样吗?

肥头大耳,满面油光,丝毫没有大家闺秀袅娜的仪态!

她似是再确认一遍般,睁着一双被横肉挤压的小圆眼,紧紧盯着芳草问道,“我……本郡主平日吃这么多?”

芳草用力的点了点头,道,“本来郡主的份例是六菜一汤,但是二太太说,郡主自小没了娘亲疼爱,吃食上就由着郡主的喜好了!”

“这几日清汤寡水,吃的郡主都瘦了,二太太看了,甚是心疼呢!”

芳草觉得那是她身为郡主,在王府内独一无二的尊荣。

但是她看到的分明是悲哀,原主就是这样被以宠爱之名,养成一个……夜叉的!

“祖母和贤王妃也不管吗?”楚思拧眉问道。

芳草仔细想了想才道,“之前贤王妃不允许郡主这么吃,但是郡主受不住,就告到了陛下跟前,陛下对郡主宠爱至极,勒令贤王妃不许再管!”

话到这里,一旁的浣纱小声道,“我娘也说过,郡主不该如此放纵口腹之欲……”

“然后,就被郡主贬到外院去了……”

楚思听完直想扶额了,原主是有多愚昧,才会做出这样的事!

如此远近不分,就算这次没摔死,迟早也会被自己的愚昧坑死!

“那父王呢?父王不管吗?”楚思追问道。

闻言,众人脸色齐齐变了变,浣纱心情沉痛接口道,“王爷说王妃就是身体不好,才会早早的离开王府,郡主能吃是福,养的胖胖的,身子能压住事!”

听到这里她微微摇了摇头,为原主默哀几秒钟,挑着稍微清淡些的吃了几口。

将将用过早膳,门外便有小丫鬟前来禀报。

“郡主!镇南王府老王妃病危,贤王妃派人请郡主即刻过去!”

楚思眉头蹙紧,为什么要请她过去?难道是因为她父王不在京都?

据浣纱说,睿亲王府近些年与镇南王府丝毫没有来往。

不知怎的,镇南王府老王妃病重之后,晋阳郡主回京探望,王爷就像着了魔般,鞍前马后不说,就连她这个掌上明珠都被斥责了几次!

想到此处,楚思心中好奇更甚,遂一袭轻纱遮面,随着镇南王府之人而去!

那边荣华苑中,王府二太太听闻守门小厮禀报,嘴角嗤笑一声道,“镇南王府来人请郡主?”

“郡主早已恼了,定然不会去的!”

心腹丫鬟低眉顺眼道,“郡主失忆了,怕是会被那些小贱蹄子撺掇,一时糊涂跟着去了!”

二太太闻言,手抚指甲上鲜红的丹寇,嘴角笑意愈加柔和,道,“昨日王爷不是还斥责了郡主吗?只是失忆,断不会改了脾性,依照咱们郡主的脾气,少说也会气上几个月!”

丫鬟闻言点头,退至一旁,不再多言。

不过片刻的功夫,便又有丫鬟来禀,“如意郡主出府了,去了镇南王府!”

这么快就赤果果的打脸了。

二太太气得手一划拉,直接打翻了桌上茶盏。

好巧不巧,滚烫的茶水溅在了前来禀报的丫鬟脚面上,烫的那丫鬟恨不得这双脚不是自己的。

疼的她小脸苍白,却生生的忍住没有吭一声。

这边楚思坐在疾驰的马车上,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为何镇南王府老王妃病危,要火急火燎的请她过去?

按理说躲她还来不及,难道是嫌那老王妃领盒饭不够速度?让她去加一把火?

原谅楚思想歪了,实在是原主刚刚大闹镇南王府没几日,这个节骨眼上又来请她,委实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正在她走神之际,咣当一声传来,马车一歪,她毫无预兆的撞到了车壁之上。

“啊!”

一声女子的惊叫传出马车,声如洪钟,惊得路人驻足观望。

楚思抬起猪蹄子般的手,揉了揉磕疼的额头,一脸的欲哭无泪。

撞额头也就算了,还好巧不巧的撞在前几日受伤的地方上,疼的她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郡主您没事吧?”车夫焦急的问道。

然而,还不待她回答,便闻车外吊儿郎当的男子声音传来,“呦!是睿亲王府的马车!里面坐的不会是如意郡主吧?”

“她还有脸出门?”

“若是我,我就躲在府中,免得出来丢人现眼!”

楚思心头的小火苗苗蹭蹭的往上冒,怎么会有这么嘴欠的男子?

而且还不止一个!

车外嘲笑声自耳畔一一飘过,她费力的抬起肥胖的屁股,手刚掀开车帘,便见一身着兵甲的男子,骑着快马飞奔而过。

随后不知是谁,惊诧道,“是八百里加急,发生什么大事了?”

“快跟过去看看!”

话音落,再也没有人有心思嘲笑楚思,几个纨绔子弟调转马头,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楚思掀开车帘之际,只见金灿灿的阳光下,一身着月白色锦袍男子调转马头。

此人面容俊逸,身姿挺拔,略去嘴角的嘲弄,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望着楚思,宛如神祗一般。

她心中一颤,这不是她昨日坠落观景台之时,看到的男子吗?

原以为是有缘人,现下看来是孽缘!

浣纱嘴巴气鼓鼓的,小声道,“又是卫国公世子!”

卫国公世子吗?楚思嘴角浅浅勾了一下,很好,她记住了!

只是卫国公世子刚刚转身,就有一块晶莹剔透的绿豆糕直直的朝他后脑勺飞去。

楚思瞄了一旁拍着手掌的浣纱一眼,满眼写着干的漂亮!

世家子弟多少都是会些功夫的,虽是背对着,也不一定躲不开。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那块儿绿豆糕不仅击中了,还散开了,弄得卫国公世子头发上均是绿色的粉末。

楚思眸中闪过促狭,却在听到一声气急败坏的吼声之后变得无辜。

“丑丫头!你敢砸本世子?”

楚思丝毫不在意道,“你长后眼了吗?平白无故就说是本郡主砸的?”

第9章 越来越像!

卫国公世子没想过她会狡辩,往日楚思再怎么样也是敢做敢当的。

他反问道,“除了你,还会有谁?”

“你问本郡主,本郡主怎么知道你得罪了什么人?”

话落,楚思翻了个白眼,落下车帘,吩咐车夫启程。

卫国公世子哪里肯让她走,直接横在了马车前,喊道,“丑丫头你出来!”

浣纱瘪着嘴,小声道,“奴婢是不是给郡主惹麻烦了?”

楚思安抚的笑了笑道,“无妨!”

她人没有动,声音透过车帘,传入卫国公世子耳中,“好狗不挡道!”

卫国公世子气个倒仰,但就是不躲开。

“世子爷如此拦着本郡主的马车,损了本郡主的闺誉,是想娶本郡主回府吗?”

卫国公世子没想到她这么大胆,寻常姑娘家哪有将嫁娶之事挂在嘴边的?

真是服了她了!

他调转马头,恨恨道,“今日这笔账本世子会讨回来的!”

马车再次启动,直奔镇南王府而去。

刚下马车,便有一个中年仆妇模样的女子迎了上来。

“郡主!您终于来了,老王妃等您很久了!”

楚思挪动着肥胖的身子,四目相对之际,被仆妇眸中的泪水震撼了。

那泪水悲伤的背后,蕴含着一种名为慈爱的情愫,看着楚思的眼神,就如长辈看着晚辈。

无数疼惜,尽在不言中。

她不懂,也来不及多想,便被领了进去。

镇南王府比起睿亲王府要冷清的多,路上遇上的丫鬟仆妇寥寥无几,楚思皱了皱眉,低声问一旁的浣纱。

浣纱低低道,“偌大的王府只有老王妃和世子两个主子,是以显得冷清的多。”

一路上楚思都在寻思着浣纱的话,偌大的王府,而且是与睿亲王府齐肩,世袭罔替的****,怎么会只有两位主子?

她想不通,带路的仆妇步伐又急促,是以她没有多问。

待到了松鹤堂,进了正屋,她已累的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此时,一年轻男子与一女子正跪在床前。

楚思目光停留在紫檀木雕花大床上,一形容枯槁的老妇人面上。

想必这位就是老王妃了,她面无血色,微闭着双眸有气无力的呼吸着。

“世子,郡主来了!”仆妇提醒道。

床前二人齐齐回头,年轻男子面容与晋阳郡主有些许相似,勉强猜的出身份。

而女子的容貌,却惊得楚思合不拢嘴。

女子三十出头的样子,雪衣乌发,眉如远黛,明眸皓齿,活脱脱一个画中仙子。

当然,让楚思惊诧的不是她的美貌,而是她的美貌有些眼熟,貌似与晋阳郡主有五分相似!

镇南王府不是没有其他主子了吗?那这个女子是谁?

女子招了招手道,“思儿过来。”

楚思迟疑片刻低声询问浣纱,得到了答案才依言上前。

原来这就是贤王妃,贤王妃怎么会与晋阳郡主如此相似?

是谁说她与贤王妃眉眼相似了?

是世人眼瞎,还是她的眼睛自带美颜了?

贤王妃天仙似得美人,自己却是夜叉般的存在,真的不是自己眼睛有问题吗?

贤王妃似是丝毫没有发现楚思的异样,拉了她跪下。

望着紧闭双目,床上出气多,进气少的老王妃,轻声道,“老王妃,思儿来了,您睁开眼睛看看!”

讲真楚思对于古代人,动不动就跪的风俗有些不适应,但是再一望老王妃努力睁开的双目,所有的不适应都被压下去了。

她觉得自己定然是眼花了,因为她在那浑浊的目光中看出了慈爱。

老王妃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楚思,那样子生怕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由于没有牙齿支撑着,老王妃瘪下去的嘴角微微染上一抹笑意,声若游丝道,“长得越来越像了……”

越来越像谁?楚思心下疑惑,定定的望着老王妃,等着她的答案。

然而,话音刚落,老王妃剧烈的咳嗽起来。

贤王妃忙给她顺气,急切道,“老王妃莫要着急,缓一缓再说!”

话音落,她转头望向一旁的男子道,“阳儿,你速速入宫问陛下可有千年雪莲的消息,老王妃怕是撑不住了……“

楚思眸光随着男子而去,男子身姿颀长,面上隐隐能看出贤王妃的影子。

想必这位就是贤王世子,原主的便宜表哥了。

老王妃喝了几口参汤,望着楚思的目光愈加慈爱,似是想说些什么,却脱力的缓缓闭上了双眸。

又有太医上前把脉,得出结论,老王妃是睡着了。

不过片刻,楚思都怀疑贤王世子有没有出镇南王府,雪莲就到了。

宫中的公公,而且是承泽帝身边的太监总管福公公,亲自将雪莲送来的。

福公公一路快行,进了松鹤苑一一见过礼,将雪莲递到太医手上。

还刻意强调了一番,这雪莲是八百里加急送到的,异常珍贵,又传陛下口谕,务必救活老王妃!

镇南王府虽然子嗣单薄,后继无人,但是太医不敢怠慢,因为镇南王府是任何人都不敢触的陛下的逆鳞。

嘱咐之后,福公公换上一脸笑意,望着楚思道,“郡主可好些了?陛下这几日担忧郡主食不安寝。”

楚思惊异的同时微微点了点头,谢了承泽的帝的关怀。

心中却道,果然太监总管都是有眼色的,说的好像自己是承泽帝的心头肉似的。

实际上她明白,是看在她父王的面子上,客套几句罢了。

但是她想错了,承泽帝对她的关怀,确实比对公主都甚。

世人传言,是因为她的生母曾经救过承泽帝一命。

但又有人说,区区一次救命之恩,怎抵的过如意郡主数次杀头之过?

究竟是为何,怕是只有承泽帝才晓得。

一连几日楚思没有出望归苑,实施她的减肥大计。

唯一能算是好消息的便是,这日清晨,王府大门刚一开,镇南王府小厮便传来消息,老王妃用了千年雪莲之后,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

这边打赏了报信的丫鬟,那边便有暗卫前来。

而且还是睿亲王从不离身的暗卫郑林,也就是浣纱的父亲。

第10章 捡个世子?

郑林风尘仆仆的赶来,虽不至于满面胡茬,但是一身的汗臭味,骇得楚思小心肝猛跳。

他一进院子便吩咐道,“浣纱,给郡主收拾东西,郡主要出远门!”

出远门?还不待人反应,郑林又将一封王爷的亲笔信拿出,命人送入宫中给承泽帝。

随即,拱手道,“郡主,王爷在揽医谷,让属下来接郡主过去!”

楚思拧着眉头,问道,“郑叔叔可知所为何事?”

郑林冷肃的面上没有丝毫神采,微微沉思道,“郡主去了便知!”

楚思心下疑惑,但是郑林是睿亲王最信任之人,定不会害她,就当是出去旅游好了。

浣纱草草收拾了细软,便在郑林的催促下踏上了行程。

楚思坐在马车内,心中直打鼓,前世的检察官生涯告诉她,有果必有因。

郑林如此急迫定是出什么大事了,而且是需要她去解决的大事!

有什么事是非她不可的?!睿亲王是送晋阳郡主出京的,难道是与晋阳郡主有关?

马车沐浴着朝阳,一路出了城门口,行驶在官道之上。

路边鸟语花香,莺飞草长一派自然风光,然而车内之人却无心欣赏。

原因无他,坐惯了小汽车的楚思,受不住马车的颠簸,尤其是为了赶时间,马车一路疾驰。

没过多久,她就受不住了。

浣纱焦急喊道,“快停下,郡主不舒服!”

谁都知道,楚思是京都第一娇的郡主,是以车夫不敢怠慢,立刻拉住了马儿。

车轮刚刚静止,车上之人便探出头来,哇的一下吐了。

没错!刚好吐在了车夫的头顶之上!

车夫敢怒不敢言,忙去清洗。

楚思在浣纱的搀扶下坐在树下。

五月份的阳光本不算热,透过古树茂密的枝叶,斑斑点点洒在她的身上。

此刻,她尤其的想吃些水果,压一压胃中翻涌的感觉。

“拿些草莓来。”

浣纱拿着水袋站在一旁,面色有些难看,她们出来的急,没来得及带。

但是郡主不舒服,她只好去找自家亲爹想办法。

楚思独自坐在树下,树上雨后冒出的知了,叫得她心烦意乱。

她抬头望了望,一只知了正趴在树干上,见其望了过来,似是挑衅般,叫得更冲了。

楚思:“……”

她无语望天,头顶的大太阳趁机钻入她的眼眸,晃得她微微发晕。

愈加烦躁的她,起身四处观望,手边没有任何东西可用,她又够不着那烦人的知了。

遂解下了腰带,朝着树上甩去。

尝试几次,不仅没有甩到知了,腰带反而挂在了树上。

真是人倒起霉来喝凉水都塞牙缝。

她愤懑的跳起身去抓腰带。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

终于抓住了腰带,但是腰带没抓下来,反而将她挂上了。

她肥胖的身子晃悠两下,两腿蹬着够不着地。

一排乌鸦自楚思头顶飞过,这是够了,倒霉到家了!

然而,没有最倒霉,只有更倒霉。

远处一白衣男子沐浴着阳光,英姿飒爽打马而来,见状一个飞镖甩了过来,动作行云流水,甩断了楚思的腰带。

男子微微吃惊的看了看自己的手,似是不敢相信能瞄的这样准。

刺啦一声响,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楚思四仰八叉的摔在地上,砸的地颤了两颤。

男子上前,翻身下马,道,“姑娘有何事想不开,要自寻短剑?”

这一下摔得楚思骨头都散架了,她趴在地上,昂起沾满尘土的脸怒声呵斥道,“你才想不开呢!”

那如洪钟的声音,吼得男子后退两步,扯着嘴角,轻蔑道,“本世子当是谁呢?原来是咱们的京都第一娇女!”

楚思很想爬起来抓花他的脸。

这人她认识,这不就那日撞了她马车,还嘲笑她的纨绔子弟吗?

谁来着?想不起来了……

正愁不知道哪里去找他呢?此刻自己送上门来了!

嘴那么损,可惜了这一张好皮囊给他!

楚思忍着身上的痛感,勉强爬起来,扑向男子,猝不及防之下,男子被扑个正着。

咯吱,咯吱,骨头碎裂的声音传来,楚思眼前一片殷红。

这是……,血?

远处刚刚回来的浣纱父女,好巧不巧的看到了这一幕。

郡主真是……,自己什么吨位,心里没点儿数吗?

不会一下子将人压死了吧?

压死倒是不会,但是断两根肋骨是毫无疑问的!

思及此,二人赶忙上前拉开楚思。

只见楚思身下,俊逸出尘的世家公子双目紧闭,面色发黑,嘴角一抹暗红色的血迹。

浣纱脸色难看至极,颤声道,“郡主,您将人压死了……,这人好像是卫国公世子……”

楚思一阵懵怔,她什么也没干啊,人怎么会就死了呢?

郑林忙伸手去探鼻息,随后微微松了口气道,“人还活着,好像是中毒了。”

郑林自怀中掏出一小瓷瓶,倒了一粒晶莹剔透的药丸喂了下去。

几人急着赶路,卫国公世子是国公府大房的独苗,长子嫡孙,若是将人放在路边出了事,睿亲王府难辞其咎。

遂商量之下,将人抬上了马车。

楚思坐在马车中,看着占了大半个马车的男子,心中一阵郁结。

真的是喝凉水都塞牙缝!好好的捡了这么一个祸害!

浣纱坐在车辕上,将洗好的草莓递了过去。

楚思此刻哪里还有心情吃,看着就够堵心的了。

清洗过后的车夫不敢多嘴,赶着马车便离开了。

行了几个时辰才到下一个镇子,郑林将卫国公世子送去医馆,楚思则带着浣纱去镇上买些必须物品。

一个早上晕车折腾的她胃中空空如也,买些点心干粮和酸梅是必须的。

回到马车上之时,见卫国公世子依旧躺在马车上,楚思心情郁结,问道,“怎么没将他放在医馆?”

郑林脑仁有些疼,他好说歹说,医馆就是不肯收。

医馆馆主是个精明人,一看便知他们非富即贵,卫国公世子又断了两根肋骨,怕是被仇家追杀,怎么都不肯收。

第11章 断过肋骨!

遂帮其检查过后,接上肋骨,开了药,便赶他们离开了。

楚思无奈扶额,抬脚踢了踢面容俊朗的卫国公世子,叹息道,“看吧,医馆都知道你不是好人,本郡主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摊上你!”

马车继续前行,卫国公世子于澈醒来之时已然是几日之后。

他一睁眼,就见马车中,已经在颠簸中瘦了一圈的楚思。

大眼瞪小眼之际,他似是看到什么怪物一般,吓得猛地向后挪了挪。

而后,似是想起什么,一双好看的眸子染上熊熊烈火。

他咬牙切齿道,“丑丫头,你敢袭击本世子?”

楚思正晕车晕的厉害,懒得看他一副狰狞的模样,将目光移向车窗外。

卫国公世子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远处巍峨的群山起伏,路边潺潺的溪水流淌,溪边一群妇人正在大石旁用力的捶打脏衣服。

他心下更加来气,怒喝道,“丑丫头,你将本世子带去哪里?”

楚思眼神都没有给他一个,沙哑着嗓子道,“本郡主不叫丑丫头!”

连续晕了几日的车,楚思吐的嗓子都哑了!

卫国公世子暴怒,上前抓住她的衣领吼道,“你究竟带本世子去哪?”

暴怒的吼声传出马车,车夫忙拉缰绳,坐在车辕上的浣纱忙不迭的爬了进来。

见卫国公世子揪着楚思的衣领,而楚思难受得面色苍白,是黝黑的面色都掩饰不住的苍白!

她忙上前去扒拉卫国公世子的手,斥责道,“你干什么?要不是我们郡主好心带着你,你这会儿是死是活都不一定!”

卫国公世子手臂一甩,便把浣纱划拉到了车壁之上,撞得浣纱眼冒金星。

多日连夜赶路,楚思难受极了,此刻她正努力压抑着胃中的翻江倒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见浣纱被打了,她刚欲张口喊人,话未出口,便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好巧不巧的吐在了,正抓着她衣领的卫国公世子手臂之上。

浣纱一手捂着后脑勺,高声叫道,“爹!那个登徒子欺负郡主!”

话音落,车外伸进来一只手,直接将卫国公世子拎小鸡般,拎了出去。

卫国公世子别提多恶心了。

被吐了一身本来已经够让他抓狂的了,这丫鬟还说他是登徒子?

就丑丫头这幅尊容,说他是登徒子,是侮辱他的审美!

想到这里,眼角余光再次瞥见手上惨不忍睹的光景,于澈胃中一阵翻江倒海。

扶着路边的大树便开始吐。

只是多日未进食,胃中早已吐无可吐。

最终只吐出了酸水。

楚思在浣纱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郑林无奈扶额,吩咐了浣纱将马车打扫干净。

他知道于澈没有这么重口味,不会欺负楚思,是以直言问道,“在下一行人急于赶路,世子爷都跟到此地了,是继续跟着我们,还是回京?”

于澈擦了擦嘴角,瞥了一眼马车,睿亲王府之人,趁他昏迷将他带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竟然还妄想继续带他走?他疯了才会跟他们走!

想到此处,他摆摆手嫌弃道,“本世子当然是回京!看着这丑丫头饭都吃不下去!”

闻言,楚思心中的小火苗蹭蹭的往上冒。

她哪里丑了?就算真的丑,也不能当面说出来!

思及此,她昂了昂脖子望着郑林道,“郑叔叔,打他!”

于澈似是听到天大的笑话般,嗤笑道,“本世子是卫国公府独苗,谁敢?”

“卫国公府独苗?难道你没听说过,本郡主连陛下的和煦公主都打吗?”

于澈:“……”

他竟然无言以对,环顾四周,荒郊野外,将他打死抛尸都有可能!

想到此处,他浑身一激灵,扯着嘴角望着一旁冒着冷气的暗卫郑林。

感受到京都有名的纨绔子弟畏惧的目光,郑林无奈道,“让车夫打吧,属下怕将人打死!”

于澈腿一软差点没站稳,睿亲王府的暗卫什么意思?

他堂堂世子,难道还打不过一个车夫不成?

这是赤果果的瞧不起人!

此话一出,楚思才想起来,面前之人被她压断了两根肋骨之事。

遂恶趣味的抬手戳他的肋骨。

一下,两下,三下……

咦?怎么不疼?

浣纱头上一排乌鸦飞过,郡主不会是看人家长得好看,就色心动了吧?

额……,说错了,是春心动了……

郑林则是看着于澈的反应,拧紧了眉头。

他那个样子,丝毫看不出来,前几日断过肋骨。

于澈划拉开楚思的手,整个人已处于暴怒边缘,睿亲王府欺人太甚了!

思及此,他抡起拳头,直奔郑林那一张丝毫没有表情的冷脸。

郑林脸眼神都没给他,直接抬手接住了。

楚思与浣纱二人嘴巴张成o型。

好厉害有没有?

卫国公世子觉得,这是他这辈子丢的最大的脸了。

他堂堂世子,想打人家,结果连人家的身都近不了!

若非身中奇毒而不得医,卫国公府世代以武力传家,他又怎么可能打不过区区一个暗卫?

郑林手一松,递给于澈一个警告的眼神。

随即再次问道,“世子爷当真不跟我们一起走?”

于澈双手负于身后,暗暗扭了扭被抓疼的手腕,输人不输阵道,“本世子当真!”

郑林眸中微微闪过一抹遗憾。

他看的出来,卫国公世子根骨绝佳,只是身中奇毒,练不了武!

若是能去揽医谷,或许还有希望。

想到此处,他暗暗摇了摇头,收起心中的惋惜,道,“也好,揽医谷本就不许外人进入,世子爷回京一路当心!”

于澈刚刚抬起的脚步顿住,啥?

揽医谷?

那不是传说中才有的地方吗?

祖父和二叔派人寻找多年未果,随着他身上的毒素日益加深,近几年几乎已经放弃了。

“真的有揽医谷这个地方吗?”想到这里,于澈不自觉的问出了口。

郑林嘴角微微现出一抹得逞的弧度,点头道,“有!我们王爷就在揽医谷。”

于澈心中激动,忙不迭道,“本世子去!”

第12章 断过肋骨?

那一脸急迫的样子,好似忘记了,刚刚是谁一副死也不愿意去的样子!

楚思嫌恶的皱了皱眉,这人可真没有骨气!

看出了于澈眸中的期待,她一甩衣袖,转身便要上马车,如洪钟的声音传的老远。

“本郡主不带你去!”

于澈追上前两步,急道,“丑丫头……”

话未说完便被喝止了。

浣纱掐着腰,纤纤素指指着于澈,气呼呼道,“你叫我们郡主什么?”

于澈抬头望天,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解毒要紧!

他吭哧吭哧道,“郡主……”

浣纱重重的哼了一声,转向楚思,气愤道,“郡主咱们不带他!贤王世子之事,就是他传出去的,害的郡主都不敢出门了!”

于澈扶额,这丫头也太小心眼儿了。

本来楚思就生气,乍一闻此事,气的头顶都冒烟了。

她望了一眼郑林,吩咐道,“让他滚!”

郑林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世子爷请便吧。”

于澈真想转身就走,想他堂堂国公府世子,从未求过人。

第一次求人就被拒绝了。

但是一想到,这些年,为了让他能够活着祖父不知求了多少人,祖母更是急的夜不能寐。

此刻,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他要是错过了,对不起九泉之下的爹娘,更对不起辛苦抚养他的祖父祖母。

思及此,他上前一步,解释道,“郡主误会了,当日之事,不是本世子传出去的!”

见楚思没有搭理他,他再次上前两步,追加道,“当日本世子只是见有美人在那里,便走了过去,着实并未听见什么!”

浣纱听了气不打一处来,卫国公世子空有一副好看的外表,内里就是一个纯粹的纨绔子弟,他的话能信,母猪都能上树!

她绝对不能让郡主轻信了这种人!

见浣纱又欲多言,郑林声音微沉,道,“浣纱!”

接收到自家老爹的目光,浣纱不甘的闭了嘴,又不甘心的重重的哼了一声。

多年来郑林看惯了生死,却又深知即便是位高权重之人,也深受求而不得的苦。

他不是热心,只是觉得这样年轻的生命,不该就这样被放弃。

当年若是有人帮一把王妃,或许结局就不会那样,自家王爷也不会痛苦这么多年。

楚思敏锐的察觉到郑林情绪的变化,再一望于澈,见其一脸的真诚。

她沉了声音道,“我们不会带你,你自己跟着。”

这也算是给原主一个交代了。

于澈点了点头。

郑林带着楚思是去救命,而且是救非常重要之人,片刻也耽搁不得。

如今已然耽搁好一会儿了,是以吩咐车夫快马加鞭。

这就苦了于澈了,他跟在马车后面跑。

纵使腿长,两条腿的也跑不过四条腿的!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楚思是真的出气了。

卫国公世子空长了一副好看的皮囊,由于身中奇毒不能练武,体质差的不得了,跟在马车后面累的气喘吁吁不说,还落的老远。

浣纱探出头,有些不忍道,“郡主,咱们等等他吧。”

楚思没有回头,因为窗子太小,她探不出头去,但是不看也知道累成狗了。

但她更好奇的是那断掉的两根肋骨。

而郑林也在想,莫不是医馆的大夫看错了?

众人各有所思,最苦的是自小娇生惯养的于澈。

他累的都要吐血了,依旧要追着远去的马车。

直到下一个镇子,于澈用贴身的玉佩换了一匹马,才缓过一口气来。

一行人快马加鞭,翌日便到了揽医谷。

彼时,楚思见到了奄奄一息的晋阳郡主,方才知晓究竟是为何接她过来!

揽医谷地处偏僻,四面环山,遮天蔽日。

植物本应比山外生长缓慢,然而事实却恰好相反。

谷口有人接应,带着一行人绕过机关法阵,直奔谷中矗立的最高建筑而来。

一年约四十的妇人,似是久居深谷的缘故,身上自带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

见一行人进来,她眸中闪过一丝迷茫,郑林她是认识的,郑林去办什么事她也清楚,但是要带来的人呢?

目光流转间越过楚思主仆二人,一个衣着光鲜,却面目丑陋的胖丫,另一个倒是模样清纯可人,却是一副丫鬟打扮。

至于卫国公世子于澈?自然是没正眼看,人家只留意女孩子!

清澈如泉水的女声,带了一丝疑惑,在屋内响起,“小郡主呢?怎么没有带来?”

众人目光齐齐集聚在楚思身上,睿亲王尴尬的轻咳一声道,“思儿,来给你姨母见礼!”

妇人嘴角扯了扯,上下打量了楚思几个来回,她觉得自己是做梦,这定然不是真的!

想想楚思的娘亲,那样的妙人,怎么会生出这么……,这么难以描述的女儿……

思及此,她用力掐了自己一下。

痛感袭来,她不得不相信眼前的事实,遂又仔细将楚思又打量一遍。

之后又转头打量了一番睿亲王,恕她眼拙,她看不出来这是亲生的!

楚思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下,盈盈一拜唤了一声姨母。

浣纱歪着小脑袋,仔细的思考一番,竟然没想出来,楚思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位姨母了!

亲的姨母没有,干的只有贤王妃一位,表的就是宫中的贵妃娘娘了。

她还没有想明白,妇人便命人将她和于澈带了下去。

楚思则是被单独带走了,害的浣纱一阵担忧。

很快,室内只余妇人和睿亲王,她拧起秀眉,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不可置信的问道,“这就是当年的那个孩子吗?”

睿亲王点了点头,道,“当年是本王亲自带她回京的,绝不会出差错!”

妇人微微迟疑,道,“但是这孩子的样貌……”

迟疑了片刻释然道,“或许是太胖了,掩住了原有的光芒。”

那边楚思跟随着领路人,来到了一处山洞。

洞口用铁门拴着,地面光滑平整,石壁上挂着壁灯。

随着往里走,冰凉的空气,穿透她单薄的衣衫侵蚀着皮肤,冷得她直打哆嗦。

第13章 舍己救人!

约莫行了片刻,原本逼仄狭隘的山洞,渐渐开阔。

触眼可及,山洞中央摆着一大块,约莫四米宽的冒着寒气的玉石。

随着脚步渐进,楚思视野愈加开阔,隐约可见玉石之上躺着一个人。

她心中咯噔一声,似是想到了什么。

她不傻,相反因着前世是检察官的缘故,人非常聪明!

接她来是为什么?必然是为了晋阳郡主!

但是她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到人,那么床上躺着的……

想到这里,她心中大骇。

随着二人脚步渐进,那张苍白却绝美的面容呈现在眼前。

楚思心跳如擂鼓,果然,她猜的不错!真的是晋阳郡主!

此时,晋阳郡主静静的躺着,双眸紧闭,面无血色,整个人似是丝毫没有生机的木偶。

楚思甚至怀疑,她是否还活着。

刚想到这里,身后渐渐传来脚步声。

是适才的妇人,楚思的姨母,也是这揽医谷的谷主。

谷主端着一只白瓷碗,碗中盛着清水。

楚思还没明白过来,指尖便一痛,低头之际,只见一滴鲜血自她指尖滑落,在清水中漾起一圈圈红晕。

而后谷主又端着碗,去接了晋阳郡主的一滴血。

晋阳郡主的血着实有些不好接,因为她太冷了,血液几乎不流了。

谷主扎了手指,揉搓一会儿,才有血流出。

一滴血入碗,迅速散开,与楚思的血融为一体。

楚思心中一骇,这是什么情况?

滴血认亲吗?

但是没有人给她一个解释。

谷主与王爷互视一眼,点了点头。

随后王爷上前,目光微微沉痛道,“思儿,晋阳郡主已经在这寒玉床上躺了将近十四年了,老王妃病重迫不得已回京,未曾想过会变成这样。”

“本来可以多等几年的,都是为了接住你才会这般,当日若非她先接住了你,可能父王赶不及来救你,你现在愿意救她一命吗?”

楚思拧眉,晋阳郡主出京治病,只是来这寒玉床上躺着,减缓生命体征流失的速度,怪不得,三十五岁了,看起来却像二十岁的,原来已经躺了将近十四年。

刚想到这里,自山洞口闪进来一团白影,快得让楚思以为自己是眼花了。

当她反应过来之时,已然有一只半人高的雪狼,龇牙咧嘴的冲着楚思呜咽,似是随时准备着发起攻击。

楚思前世怕狗已经怕到了,见了狗走不动路的地步,何况面前的是一只凶神恶煞的狼?!

睿亲王语气微微严厉斥责道,“雪融!”

雪狼呜咽两声,上前在楚思身上嗅了嗅。

楚思吓得大气不敢喘,求助的望向睿亲王。

睿亲王轻声安抚道,“别怕,雪融很有灵性,不会伤害你的。”

别怕?怎么能不怕?

这么大一只,一下子就能咬断她的脖子!

刚想到这里,便见雪融抬起了毛茸茸的大脑袋,一双浅蓝色的狼眸中盛满疑惑。

随后又鄙视的转过头,甩着它毛茸茸的大尾巴,扭搭扭搭的走到寒玉床前,趴在了地上。

楚思很想揉一揉眼睛,她定然是眼花了。

她怎么会觉得这只雪狼在鄙视她?

鄙视她什么?怕狼吗?还是怕死?

能不怕吗?

见其疑惑,睿亲王眸中划过一抹慈爱,道,“这只雪狼是晋阳郡主的,怕你伤害它的主人才会这样。”

楚思心中暗叹,果然是一只忠心护主的狗啊!

不!是狼!

可惜她不喜欢!

想到这里,她目光再次投向沉睡的狼主人。

这个睡美人睡的够久,也够美。

只是唤醒她的为什么不是王子,而是自己?

思及此,她疑惑问道,“怎么救?”

睿亲王微微松了口气道,“把你的血给她!”

楚思这才明白,适才滴血的用途,这是要看看能不能相融,晋阳郡主不是不治病,是没有合适的血液来源!

但是好像一开始她的父王便笃定,她的血可以?

她微微点了点头,输血而已,她不会不舍得,但是古代的医疗技术已经先进到这个份上了吗?

她还没有想明白,便被王爷点住了穴道。

随后,她睁大了双眸,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她这吨位怎么说也有二百斤,王爷竟然丝毫不费力气的将她打横抱起,放在了寒玉床上。

这个角度刚好,楚思能看见王爷举世无双的面容上,那一抹不舍和担忧。

她微微一笑道,“父王不要担心,只是输血而已。”

王爷将其放下,微微粗砺的大手,轻轻摩挲着她已然瘦了一圈的面庞。

万千思绪涌上心头,终究化作一句不舍得话语。

“思儿,你是父王的心头肉,父王也舍不得你,你不要怪父王。”

这有什么可怪的,只是输血而已,又不是让她去送死!

当楚思从这沉重的低声呢喃中回过神来之时,针管已经到了她的手上。

王爷也已然背过身去,不再看她。

望着熟悉的输血器具,她猛然望向谷主。

小巧的针头,胶制的输液管。

这不会是她的穿越老乡吧?

谷主似是没有察觉她的目光,依旧专注的忙乎着。

楚思试探性问道,“姨母可否留个手机号?方便日后联系!”

谷主微微抬头,望着她的眼神有些许愧疚和不解,问道,“什么是手机号?”

楚思讪讪一笑,道,“没什么……”

原来不是老乡啊……

转念一想古人就是大惊小怪,输个血而已,她们愧疚什么?

直到半个时辰之后,楚思意识有些迷糊了,输血依旧在继续。

此刻她明白了,那不是输血,而是换血!

用她一身年轻有活力的血液,换掉晋阳郡主身上有问题的血液!

但是她知道的太晚了,已经无力反抗了,甚至连说话都成了奢求。

感受血液一点点流出体外,寒意渐渐侵蚀她全身,似是要一点一点凝结她的意志,一股无力的悲哀涌上心头,她又要死了吗?

不!她还不想死!

迷糊间听到一妇人微微不忍的声音。

“你毕竟养了思儿十三年有余,真的舍得吗?”

第14章 改头换面?

男子低沉哀伤的声音,隔了片刻才传入耳中,让她分不清是梦幻还是现实。

“当初留下她,不就是为了今日吗?”

“可是时隔多年,即便是舍弃了思儿,也不一定能救了师妹……”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

听到这里,两行清泪自楚思眼角滑落。

她不痛,痛的是原主,是她的心在痛!

原来在她父王的眼里,一个活生生的女儿,还抵不过一个不确定的结果!

恍惚间她想起了浣纱说的话,王爷说王妃就是身体不好,才会早早的离开王府,郡主能吃是福,养的胖胖的,身子能压住事!

当时听到这话之时,她还觉得无语。

现在她明白了,不是胖能压住事,是长得壮实了,才有足够的血,去救晋阳郡主!

幸好原主已经死了,若是没死,听到这些话,也会痛死!

这是将她捧在手心中疼爱的父王啊,原来所有的疼爱都是为了弥补此刻的愧疚。

她一个金尊玉贵的郡主,就是为了救另外一个人的性命而存活!

楚思躺在寒玉床上,身子随着心一起,一点一点的冷下去,直到毫无知觉。

她死了吧?就这么闭眼,好不甘心呢!

不知道能不能穿越回去?

楚思再次醒来之时已然是两月之后。

她睁开混沌的双眸,第一个看见之人是浣纱。

浣纱也死了吗?

这个念头刚刚浮上心头,就见浣纱湿润了眼眶,随即呜咽着道,“郡主您终于醒了,吓死奴婢了……呜呜……”

楚思伸手捏上她瘦了一圈的面颊,用力拧了一下。

随后轻叹一声,“果然是梦,一点儿都不痛呢……”

一张口纤细空灵的声音,惊得她呆愣片刻。

浣纱抹了一把眼泪,捂着脸哽咽着道,“郡主拧的是奴婢……,痛死了……”

楚思不适的咳嗽两声,这娇弱婉转的声音,震得她回不过神来。

这不是她的声音啊!

再一看自己的双手,没有一丝瑕疵的白皙手腕,修长而又剔透的手指,哪里还有一丝原来黝黑肥胖的影子?

随即,她目光不可置信的落在浣纱的面上,仔细的打量一番。

虽然瘦的脱相了,但是这丫鬟还是原来的丫鬟啊!

她还是叫自己郡主啊!

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思及此,她忙让浣纱拿来铜镜。

铜镜没有,玻璃镜倒是很多。

当浣纱将小圆镜递给她之时,她又有了一种见到老乡的错觉,这个时代哪里来的这种镜子?

然而,当务之急是看她的脸,小圆镜举起。

仅仅看了一眼,镜子坠地,她捂着自己的脸,如遭雷劈。

对!

丫鬟,还是原来的丫鬟没错!

郡主,也还是郡主!却不是原来的郡主了!

那倾国倾城,足以颠倒众生的美貌,分明是晋阳郡主的!怎么回事?

完了……

老天在跟她开什么国际玩笑?

原来是姨母的谷主,要变成自己的师姐了……

原来是姨母的贤王妃,也变成自己的姐妹了……

最重要的是,原来是她亲爹的睿亲王,要变成自己男人了!

想到这里楚思直直的倒在了床上,一脸的生无可恋,完了……,这下全乱套了!

然而,让她大跌眼镜的还在后面。

好不容易从现实中爬起来,刚出了房门,就见于澈正好练剑回来。

两个月未见,往日细皮嫩肉的卫国公世子,如今结实多了。

小麦色的皮肤,浸入汗珠的额前碎发,还有那一身半新不旧的短打,看起来虽显得有些狼狈,但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见了楚思,他上前行礼道,“晋阳姑姑。”

具体为什么要叫姑姑,怕是想套个近乎什么的吧?

楚思微微点了点头,适才翻江倒海的内心,此刻已然趋于平静。

果然!她想的不错!

她又穿成晋阳郡主了!

然而,下一瞬,望着院子门口相携而来的二人,楚思和于澈齐齐惊呆了。

于澈看看来人,又看看楚思,再看看来人,一脸的迷茫。

而楚思看着来人,又看着于澈,再看来人,脸色比吃了苍蝇还难看。

直到于澈呼疼声,才打破了院内的沉寂。

嗯,没错,楚思震惊的掐了于澈一把,呆愣中的于澈被这么一掐,直接惊呼出声了。

对面而来的二人似是才发现他们。

目光投来的一瞬,震惊,错愕,欣喜,释然各种表情交织而过。

晋阳郡主甩开王爷的手,快速上前,握着楚思的肩膀,动情道,“思儿,你终于醒了!”

没错,来人才是真正的晋阳郡主!

再一回忆自己在镜中看到的面庞,比之晋阳郡主是略显稚嫩的。

那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不会是哪个穿越女,将整容术带到了古代吧?

于澈也回过神来了,与王爷相携而来的才是晋阳姑姑,那掐着他之人是谁?

这个比晋阳郡主矮半个头的人是谁?

此刻,王爷也走了过来。

他一手搂着晋阳郡主,另一只手搂着楚思,欣慰道,“醒了就好,醒了父王就放心了!”

楚思意识到了,她还是楚思,她并没有再次穿越,但是为什么她长得与晋阳郡主一模一样?

说是一模一样也不尽然,她没有晋阳郡主额心上的那一颗红痣。

楚思微微用力,挣脱开王爷的怀抱。

失去知觉之前,感受到原主彻骨的痛意,她很想问一句,她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女子空灵低沉的声音,在风中飘散,似是低语,又似是幻觉。

“父王,可是思儿的生身父亲?”

王爷和晋阳郡主齐齐一愣,随即愧疚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王爷怔怔的望着楚思,缓缓点了点头。

这一刻,肯定的答案更伤人。

她宁愿自己不是亲生的,那样在被放弃之时,也不会那么痛!

排山倒海的哀伤袭来,楚思心中痛的一抽一抽的、。

她紧咬着下唇,倔强的不让眼泪流下来,艰难道,“可是父王为了她,要放弃我……”

话落,她再也压抑不住胸腔中翻滚的悲愤,泪水决堤般涌了出来,转身向院外跑去。

晋阳郡主作势要追,王爷伸手拦住了她,目光灼灼的望着于澈。

第16章 哪里像了?

于澈:“……”

他嘴角直抽抽,就算被他发现了也不至于装晕吧?

他轻轻的踢了一脚楚思,道,“丑丫头,别装了!”

楚思没有丝毫回应,依旧背对着他躺在地上。

于澈爬起来,蹭到她面前推了她肩膀两下。

“喂!丑丫头!”

楚思依旧没有什么反应。

于澈抱着捏住鼻子,她不能呼吸,自然就不装了的心思。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直奔楚思的玲珑琼鼻而去。

却在即将碰触到那吹弹可破的肌肤之时停下了。

他愣愣的看了良久,低咒一声,“变得这么好看干嘛?”

随即,讪讪的收回了手,任命的将人打横抱起,朝着来时的院子而去。

一想到回去会被责难,于澈心中就是无尽的叹息,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正午的阳光直直的照在于澈的眼睛中,他微眯着眼,低头避开,目光无意间落在怀中娇俏的面庞上,只是一眼,便久久不能移开。

金色的日光,将楚思洁白莹润的面庞照的有些透明,纤长的羽睫上依稀挂着泪珠。

额前的碎发,湿哒哒的贴在面上,整个人安静的靠在他怀中,倍显柔弱。

明明以前那么丑,怎么在床上躺了两个月,突然就这么好看了?

前些时日还捉弄过她,如今竟然连多看一眼都不敢了!

感受到自己渐渐急促的呼吸,于澈忙移开目光。

心中暗暗腹诽,丑丫头就是丑丫头,就算没以前那么丑了,还是那么重!

抱着走这么一会儿,就累的他气喘吁吁了……

七月份的天气尤其炎热,一路走回来,二人身上的衣衫都被山谷中的风吹干了,于澈额头上还隐隐有了汗珠。

晋阳郡主与王爷正焦急的在院中翘首以盼,于澈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

二人忙迎上前去,接过昏睡的楚思。

一通忙乎之后,得出结论,楚思只是体力透支,疲乏的睡着了。

于澈刚要松了口气,王爷便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于澈暗暗舔了舔嘴唇,耳根子微微有些红。

该死!被问及之时,为什么他第一反应,是被丑丫头偷亲了呢?

丑丫头也真是的,就算贤王世子不喜欢她,她也不能吃窝边草啊。

自己与她可是从穿开裆裤开始就认识了,她怎么能对自己下黑手呢?!

于澈陷在自己的思绪中无法自拔,殊不知红透了的耳根子,已经落在了王爷的眼中。

王爷轻咳两声,这臭小子不会是欺负了自己的宝贝女儿吧?

思及此,他声音微微严肃,再次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于澈吓得一激灵,吭吭哧哧还没说出话来,便被王爷给胖揍一顿。

嗯,没错,王爷下手有些重了,又断了两根肋骨!

于澈趴在床上无语望天,他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一碰上丑丫头就没好事!

明明是丑丫头欺负了自己,但是人家有爹在,自己有理也给打到没理了!

楚思这一睡便是两日。

两日之后,于澈顶着断掉的肋骨已经能行动自如了。

看着已然生龙活虎的卫国公世子,暗卫郑林有些不可思议,他怀疑自家王爷手下留情了。

不会肋骨没打断吧?

有这个怀疑的不仅仅是郑林,王爷也有些怀疑的看着自己的拳头。

沐浴着众人打量的目光,于澈小心肝在颤抖,不会没解气,还要打他一顿吧?

他腿有些软,前两日光是睿亲王就打断他两根肋骨,这次还加上一个暗卫,不会想要他小命吧?

思及此,他赶紧脚底抹油,直奔楚思的房间。

口中还不住的喊着,“丑丫头,你快出来解释清楚,丑丫头……”

边喊边跑进了楚思的房间。

楚思闻声出来,恰好在门口处,与飞奔而来的于澈撞了个满怀。

撞得她瞬间天旋地转,一个仰倒。

于澈以为她又要晕了,忙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口中急切道,“丑丫头你不能晕,你先解释清楚!”

楚思稳了稳心神,一脸迷茫问道,“解释什么?”

于澈是不想挨冤枉打了,虽然从小到大没少挨打,是以急切道,“当然是说,前两日我没有欺负你啊!”

楚思哦了一声,望向王爷刚要说话,便见迎面而来的晋阳郡主。

话未出口泪先流,大颗晶莹的泪珠顺着莹白如玉的脸颊滚落。

她可以相信王爷是爱她这个女儿的,但是一想到王爷为了救晋阳郡主,要舍弃自己的性命。

她就无法平平静静的看着二人出双入对。

于澈彻底抓狂了,望着楚思的泪水,他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只觉得那是一道催命符。

果然,下一瞬,王爷的骨节捏的咯咯作响,咬牙切齿道,“臭小子!你还敢狡辩?!”

于澈忙躲到了楚思身后,催促道,“丑丫头你说句话啊……”

楚思泪流的更凶了,转身望着于澈问道,“你凶我干嘛?”

于澈:“……”

他真是死的心都有了。

凶不凶的是重点吗?不是好不好!

况且他都被她害的小命都不保了,还不能凶一句了?!

浣纱适时的将人扒拉开,气哼哼道,“你离这么近,让我们郡主以后怎么嫁人啊?”

于澈:“……”

他不甘叫道,“丑丫头这么丑,谁会娶她?”

说完他就后悔了,因为不知道有多少人异口同声的问道,“哪里丑了?”

又见众人一副你是不是眼瞎的表情。

尤其是浣纱,嘴角鼓鼓的,眼睛登的大大的,张牙舞爪的样子,似是他一旦说出来哪里丑,就直接扑过来撕了他!

于澈撇撇嘴角,这是犯众怒了……

他讪讪道,“不丑,不丑,跟晋阳姑姑一样,极美!”

这句话成功的取悦了浣纱,取悦了晋阳郡主,也取悦了王爷,但是却把楚思惹毛了!

楚思吼了一句,“哪里像了?”

于澈愣了一下,哪里像?

他抬起手指着楚思的五官道,“眼睛像,鼻子像,嘴巴像,每一处都像!”

楚思真是被他的愚蠢气死了,气的眼泪想忍也忍不住,她指着于澈,你……,你了良久,也没说出话来。

第17章 无字牌位!

最终只余一跺脚,跑掉了。

好巧不巧这一跺,踩在了于澈的脚上。

他招谁惹谁了?一个个的都这么难伺候,真是恭维不好这一群人了!

兀自气闷的于澈,感受到来自四周的不善目光,他脚底抹油一溜烟跑了。

口中囫囵道,“本世子去追丑丫头……”

那边楚思跑了一段便停下来了,一脸若有所思的漫步在草地上。

她已经无数次告诉自己,这不是自己的父亲,不必如此伤心,但是在看到睿亲王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委屈。

不知何时开始,她变得如此感性了?

刚想到这里,便见一间木屋孤零零的矗立在草地上。

这里怎么会有木屋呢?还用铁链拴着门。

好奇心的驱使下,竟也忘了心中的不自在。

她上前几步,拿掉门上的铁链,随着咯吱的一声响,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女子的画像。

女子一身青衣薄衫,长发挽起,未施粉黛,难掩出尘脱俗的气质。

她心头一颤,冥冥之中似是有什么力量引领着她踏了进去。

走近了才发现画像下是几个排位。

最中间的牌位有些陈旧,似是年头不短了,其他的三个稍新的,看起来也有一二十年了。

最吸引人注意的还是旁边的那个无字牌位。

楚思仔细查看一番,虽没找到字,却发现牌位所用木材与另三个不一样。

好像是思乡木?

思乡那就是外乡人了,会是谁呢?

刚想到这里,便闻吱丫的一声推门声传来。

本就有些恐怖的氛围,乍一闻骇得她汗毛都竖起来了。

“是谁?”略显严肃的声音入耳,楚思猛然回头。

是谷主!真是吓死她了。

谷主见是她也没有多加斥责,声音放缓了问道,“怎么到这里来了?”

楚思暗暗舒了口气,面色有些讪讪道,“随便走走,就走到这来了。”

“这些前辈是……”

谷主神色淡淡,给她递了三炷香,依次介绍,稍旧一些的是她爹云风清,其次是她娘,也就是揽医谷的创始人。

再然后谷主的眸光暗了暗,道,“这是我的妹妹。”

楚思微微蹙眉,心中暗想,晋阳郡主那样奇葩的病症都能治,谷主的妹妹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咦?不对啊,晋阳郡主究竟是什么病?

纤纤素手捏着三炷香,楚思遗憾问道,“小姨母是怎么过世的?”

谷主眸光黯然,那段时光是她平淡的一生中唯一的悲伤。

她缓声道,“你小姨母是难产而亡。”

古代医学条件不发达,难产的几率又大,生孩子相当于是在鬼门关前溜达一圈儿,死亡几率极高。

她眸光微微撇开,落在那个无字牌位上,心中疑惑更甚,却再也不敢多问了。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谷主再次递给她三炷香。

“你既然来了,就给她上柱香,磕三个头吧。”

楚思顺着谷主的目光,落在无字排位上,微微蹙眉问道,“这是……”

谷主眸光闪了闪道,“该你知道之时,自然知道。”

楚思心下疑惑,很明显这不是谷内之人。

谷主的父母也只是让她上三炷香,这无字牌位不仅要上香,还要磕头!

是谁呢?

不会是跟她有关吧?

思及此,她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抬起头的一瞬间,楚思惊得眼眸睁的大大的。

因为她看到了无数现代才有的东西。

光可鉴人的输液管,玻璃的注射器,医用剪刀。

若说之前看到输液管和小圆镜之时,她可以说服自己是巧合,此刻如此多的相似之物,绝不是巧合!

她指着那些东西,疑惑问道,“姨母,这些东西从何而来?”

“都是先母留下的。”

一句话落,楚思心中已然翻江倒海,谷主的母亲一定是穿越的前辈!

只可惜已然不在人世了。

那她的这张脸……

是谷主得了真传,给她做的吗?

心中存了疑惑,但是她没有问出口。

谷主转了话题道,“你父王与晋阳要回京了,思儿若是觉得难以面对晋阳,就先留在谷中,姨母教你些医术傍身。”

楚思心中情绪翻涌,原来他们要回京了,自己竟然到现在才知道。

一个被放弃的人,又何必回去呢?

她眸光流转,缓缓点头道,“好,我留下来。”

留下来的不只有楚思,还有余毒未清的于澈。

其实晋阳郡主也没有好全,但是因着老王妃如今重病在床,她不得不回去。

谷主见其面色黯然,张口欲说些什么,终究只余一声叹息。

这会儿心中的恐惧消除,加之提起晋阳郡主心中便反感,楚思这才发觉这木屋异常的热。

她抹了抹额上渗出的汗水,柔声问出心中的疑惑。

谷主嘴角含笑,温声道,“走,姨母带你去看看。”

吱丫的一声关门声传来,只余脚踏在草地的声音。

谷主一身青衣,面容和煦,温和的声音似是三月春风,飘散在她的耳畔。

“思儿从未问过,为何唤我姨母,心中可有好奇?”

楚思微微点了点头,浣纱说过,她没有这一号姨母。

但是王爷让她这么叫,自然是实至名归。

思及此,她道,“思儿心下好奇,但父王没有谈及。”

谷主微微一笑,拉着她缓缓往前走。

“其实,你娘是我的师妹!”

又是师妹?

“师妹?”她娘是侯府贵女,温婉端庄,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师姐妹。

谷主郑重的点了点头,沉吟了良久,才缓缓道,“嗯,是师妹!”

正在楚思倾耳聆听之时,谷主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心下好奇,抓心挠肺的难受。

越是好奇,心中的浮躁就更甚,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越来越多。

天气本就炎热,楚思体弱,扑面而来的热气,熏得她有些眩晕。

恰在此时,谷主的声音再次响起。

“二十年前的冬日极冷,北风呼啸,连日降雪,但是这一块儿因着有一小片温泉,却如春日般温暖。”

楚思顺着谷主手指的方向望去,心下了然,怪不得这么热呢?原来如此!

第18章 两个都是?

这片温泉怕也是谷中植物繁盛的原因吧!

“每年冬日谷中都会在温泉旁种菜,那日我与母亲来摘菜,意外的发现一片殷红,走近了才看清,那是一个姑娘。”

听到这里楚思心都揪紧了,她知道那是她娘,虽然想不通,她娘为何会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那人自崖上跌入谷中,嫣红的血液染红了泉水,全身无数处骨折,但是让人意外的是她没有死。”

“当我走进之时,看着她不甘的双眸,溅上了血液的雪白脸庞,我着实骇了一跳。”

“她气若游丝,却依旧挣着说救我,那面上的倔强和不甘让我多年难忘。”

楚思听到这里,心中微微一痛,艰难开口问道,“她就是我娘?”

谷主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随后是久久的沉思。

正当楚思觉得她不会回答之时,她再次开口道,“又过了两日,又有一个姑娘从山崖上跌落,落在了那边。”

楚思顺着她的手指,望向温泉的另一侧。

“同样的高度,同样北风呼啸的寒冬,同样是落在温泉旁,她摔得更重,一双眸子紧闭,几乎没了睁开的可能!”

楚思心中一滞,有些看不清了,有两个姑娘坠崖,究竟哪个是她娘?

话音落,谷主才望向她,问出了她心中的疑惑,“你很想知道哪个是你娘吧?”

楚思诚恳的点了点头,然而,谷主接下来的话,却惊得她合不拢嘴。

“姨母也不知道,或许是两个都是吧……”

楚思:“……”

两个都是?

原谅她,她理解不了这是什么意思。

当她欲追问之时,却见谷主眼神微微暗了暗,随改口问道,“她们两个都活下来了?”

谷主再次微微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楚思:“……”

“当年我娘抢救了她们二人很久,但是由于伤势过重,她们一个身躯未死,一个灵魂未灭!”

楚思:“……”

她抹抹额上细密的汗珠,再次追问,但谷主只是摇头不语。

楚思反复琢磨着这两句话,一个身躯未死?一个灵魂未灭?

那是不是与自己一样,活下来的灵魂,附上了未死的身躯?

刚想到这里,又闻谷主犹豫道,“晋阳……”

楚思眸光微动,刚欲倾耳聆听,却只余一声叹息。

谷主暗沉的眸光望着温泉旁边的空地,楚思似是能在那里看到一个人形。

“也许当年若是不救她们,妹妹就不会难产而亡,母亲也不会伤心过度随之而去。”

楚思被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弄懵了,这有什么关系?

然而,谷主不肯再多说。

过两日送走了王爷和晋阳郡主,楚思正式开始学医,这一学便是一年。

前半年她每日研读医书,于澈每日练武,二人之间的关系却没有多大的长进,依旧是互看不顺眼。

到了后半年,于澈体内余毒清了个七七八八,便离开了。

一年时光飞逝,楚思稚嫩的面庞微微长开,身子也拔高了不少。

在睿亲王多次书信催促她回京无果的情况下,睿亲王派来两个暗卫,暗卫直言,就算是绑也要将郡主绑回去。

但是两个暗卫在谷中找了一圈儿,也没找到自家郡主!

只找到了一个容貌倾城,与晋阳郡主如出一辙的娇俏水嫩的小姑娘!

当知道这人便是自家那个身宽体胖,满面油光的郡主之时,两暗卫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再回到京都,已然是多日之后。

楚思被送到了城外的静心庵。

她这才得知,去年离京之后,承泽帝为掩人耳目,特意下旨,以气坏镇南王府老王妃为名,罚她去静心庵静思己过。

被承泽帝下旨处罚之人,自然不会有人去拜访,是以一直能隐瞒至今。

况且楚思以往恶名昭著,战绩所向披靡,也没有真心以待的朋友,是以更没有人前来探望。

京中少了如意郡主,便少了不少的糟心事。

一年过去了,似是已然将这个人遗忘。

三日之后,一年期满,睿亲王府二太太派心腹妈妈亲自前来静心庵接人。

在被告知楚思瘦了不少的前提下,赵妈妈见了,在浣纱的搀扶下,从禅房之内款步走出的楚思之时,也不免震惊的张大嘴巴。

楚思一袭轻纱遮面,只余一双杏眼含着笑意。

单单一双眸子,足以震撼赵妈妈。

她声音微微发颤,满眼的不可置信问道,“这……,这真的是郡主吗?”

楚思莹白玉手抬起,摘下面纱,宛如空灵婉转的嗓音在耳畔环绕。

“赵妈妈是不认识本郡主了吗?”

赵妈妈仔细看了看,面前浅笑盈盈,娇俏可人的小姑娘,五官依稀可见旧时模样,却已然换了一个人!

是了,是郡主,只是她没有想到,住了一年的静心庵,会有这般大的变化!

郡主不是应该面色憔悴,见到她哭天喊地,叫着委屈吗?

郡主这样平和恬淡,倒是让她准备的一肚子安慰的话憋在了喉咙中。

良久之后才回神悲戚道,“郡主受苦了,怎么瘦成这番模样,二太太看了得多心疼!”

因着怀疑楚然与原主之死有关,楚思已然对二房之人怀了戒心,她也不说话,就看着赵妈妈演戏。

见浣纱欲上前劝导,她忙伸手拉住。

赵妈妈哭天抢地的表演了一番,才发现楚思和浣纱一脸看耍猴的表情看着她,瞬间尴尬极了。

楚思嘴角微勾,缓缓遮上面纱,抬步向前走去。

轻柔空灵的声音入耳,赵妈妈才缓缓回过神来。

“走吧!”

赵妈妈快步跟上,虽是在笑,但是面色隐隐有些难看。

阳光下,镶着赤金的马车闪闪发光。

楚思烟眉微拢,瞥了一眼赵妈妈的神色,才在丫鬟的搀扶下踏上了马车。

随着马车缓缓启动,一众惊掉下巴的仆从才缓缓回神。

五月份的天气温度适中,马车不快不慢的行驶在回城的路上。

微微有些颠簸的山路,摇得她昏昏欲睡。

进了城门,隐约可闻车外的议论声。

“是睿亲王府的如意郡主!”

第19章 未必认出?

“她不是被禁足在静心庵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已经到了一年之期了,啧啧,她还有脸回来?”

“又要有热闹看了……”

浣纱听着车外刺耳的议论声,嘴撅的老高,小意的瞄了瞄闭眼假寐的楚思。

见其面色柔和,心中微微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气愤不已。

她们家郡主才不像那些人说的这样呢!

她们郡主不仅人长得美,心地还异常的善良,去年冬日在揽医谷中捡到了两只刚长毛的小兔子,可怜天寒地冻的,就将它们带回来喂养,这么善良的郡主,那些混乱议论之人是眼瞎吗?

不知道这丫鬟知道了自家郡主,无数次想过这两只兔子是烤了还是红烧之后,会作何感想?

临近闹街,马车外议论声更大,隐隐有动手打楚思一顿才能出气的念头。

楚思丝毫不在意。

然而,不是她不在意事情就能过去的。

车外围观的群众,心中怒意更胜。

他们日出而作,日落方归,一生劳苦,也勉强能得一个全家温饱。

若是遇上天灾人祸,家破人亡都有可能。

这整日养尊处优的郡主,听说人丑心恶,身宽体胖,声如洪钟,却穷奢极侈,顿顿山珍海味,就连这马车上都镶着赤金。

越想众人越气,又有人高声喊道,“如意郡主如此不知廉耻,吃穿用度都是我们贫苦百姓的血汗,还如此招摇过市,她凭什么?”

有了第一声就有第二声,随后是第三声,第四声。

围观的人群堵住了去路,车夫迫不得已停下了马车。

车外谩骂声此起彼伏,直到一个臭鸡蛋打在车壁上,巡城的官兵才到制止了愤怒的群众。

整个过程,楚思嘴角都挂着浅淡的笑意。

破坏她的名誉就是这辆奢华的马车的用意吗?

此时,在巡城官兵的维护下,嘈杂的环境渐渐安静下来,拥挤的人群让出了一条道路。

楚思低声在浣纱耳畔耳语几句。

浣纱眸中闪过一抹促狭,随后掀开车帘,站在车辕上,高声道,“众位!”

本来闹事的人都被驱散了,浣纱这一嗓子又引得众人频频侧目。

见众人望了过来,她高声道,“我家姑娘虽是睿亲王府的姑娘,但是心地善良,绝非众位口中的不知廉耻之辈!”

话音落,众人面上刚刚压下的愤慨,再次浮现起来。

隐隐有冲破巡城官兵的阻止,上来围殴浣纱的趋势。

领头的程将军直想扶额,众怒难犯,这如意郡主的丫鬟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恰在此时,马车内伸出一只纤纤素手,手指白皙修长,指甲晶莹饱满,在日光下无暇的肌肤白的透明。

众人齐齐倒抽了一口气,纷纷猜测马车中人的样貌。

未见其人,只闻其声。

“多谢程大人今日维护,小女回府定让家兄登门致谢!”

没有解释,也没有斥责,只单单一句话,便四两拨千斤,引人猜测。

是了,这才有人意识到浣纱称呼的是姑娘,而不是郡主!

睿亲王府只有一位郡主,但是却有好几位姑娘。

马车内的姑娘素手纤纤,声音空灵,温婉知礼,怎么会是那身宽体胖,声如洪钟,娇纵跋扈的如意郡主呢?

况且如意郡主是独女,何来家兄?

众人纷纷猜测之际,马车已然开始前行。

有了解睿亲王府几房之人猜测道,“这怕是才名在外的三姑娘吧?”

有了第一声猜测,就有第二声。

“是素有第一才女之名,乐善好施,温婉良善的三姑娘!“

“啧啧,这三姑娘竟然如此奢侈……”

“看来传言不可尽信!”

不满之声入耳,后方马车内的赵妈妈面色隐隐发青。

往日真是小瞧了这郡主,竟然三言两语,将脏水泼到了三姑娘身上。

她忍不住掀开车帘,扬声道,“这不是我们三姑娘,我们三姑娘素来低调节俭……”

话未说完,前方马车内的浣纱探出头来,朝着后方喊道,“赵妈妈,姑娘让您别说了,赶紧回王府!”

此话一出,更加坐实了马车内之人是睿亲王府三姑娘,瞬间人群中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任赵妈妈喊破喉咙,都没有人相信了。

前方奢华的马车赶的飞快,落在围观人群眼中,像极了被人揭穿落荒而逃。

赵妈妈气得七窍生烟,郡主真是蠢死了,这话一出,岂不是将三姑娘推到了风口浪尖?

三姑娘可是自家二太太嫡亲的女儿,事情办砸了,还损了三姑娘的名声,她不知道要如何跟二太太交代!

可恨一群愚民,这么轻易便被糊弄!

良久之后,马车缓缓在睿亲王府门口停下。

楚思在浣纱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守门小厮忙迎了上去,还不到近前便愣住了。

今日郡主回府,他们是知晓的,但是这位……

再一望身旁的浣纱,是郡主身边的丫鬟啊。

他扯着嘴角望着浣纱问道,“浣纱姑娘,郡主呢?”

浣纱笑的眉眼弯弯,打趣道,“这不就是咱们郡主吗?”

小厮仔细打量了一番,从头顶到脚底,没有一丝他们郡主的样子。

小厮嘴角扯着,一副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的样子。

浣纱倒先怒了,嗔道,“郡主也是你能看的吗?”

小厮一脸的为难,睿亲王府是重地,来历不明之人不能进。

他求助的目光望向一旁的赵妈妈。

浣纱似是看懂了,回头望着身旁的赵妈妈道,“我们郡主是赵妈妈接回来的,你不信我总要相信赵妈妈吧?”

赵妈妈脸色发青,刚刚这丫头打断她之时,可是没一点的敬重,现在知道用着她了?

她在众人的注目下,清了清嗓子模棱两可道,“静心庵的师太和浣纱姑娘都说这是郡主,但是这模样别说是你我,就连二太太也未必能确定。”

那意思就是她也看不出来这是她们的郡主。

浣纱气了一个倒仰,是谁一口一个郡主受苦了喊着,是谁在百姓说马车中坐的是三姑娘之时,一口咬定是郡主的?

这会儿就不认识了!

第20章 颜惊四座!

楚思嘴角勾了勾,不急不缓的开口道,“父王身份尊贵,独具慧眼,不管本郡主变成什么样,均能认出。“

赵妈妈脸色更青了,郡主这是什么意思?

是说她们这些奴才身份低微,有眼无珠吗?

说她们也就算了,但是明明她前面还说了一句二太太也未必认的出来,这是连二太太一起骂了!

话落,楚思自怀中拿出一块玉佩,递给浣纱,道,“这是父王的贴身玉佩,前两日父王来静心庵内看本郡主之时留下的。”

小厮毕恭毕敬的接了玉佩,仔细观察了一番,虽依旧想不通,但是王爷认定是郡主,那必然就是郡主了。

一旁的赵妈妈脸青了红,红了青,教训没给成,还枉做小人了。

楚思顺利进了王府,这一年王府内填了不少新面孔。

道路两旁隐隐有交头接耳之声传来。

这就是郡主吗?

跟传说中的不一样。

会不会是其他家的姑娘?

丫鬟小厮窃窃私语之声,落入耳中,几人神色各异。

最高兴的莫过于浣纱了,她们郡主是金枝玉叶,早就该被如此夸赞了。

而赵妈妈面上勉强扯着笑意,胸口却如压了巨石般沉甸甸的。

楚思遮着面纱,看不清神情,但是露在外面的杏眼却格外的明亮。

她入府的消息一溜烟的传到盼归苑,往日贴身的丫鬟眸中含泪,急急奔来。

只是此时,她已然到了老王妃的松鹤苑。

正厅内老王妃衣着齐整,端坐在上首,两侧依次是二太太、三太太和四太太,以及众位姑娘。

莺声燕语言笑晏晏传的老远。

丫鬟禀了郡主来了,随后众人转过脸来,齐齐望着门口。

一少女轻纱遮面,身姿窈窕,一双清亮的眸子中含着笑意,款款而来。

众人不由得睁大了双眼,直愣愣的望着。

少女衣袂摆动之间,已然到了老王妃面前。

“孙女,给祖母请安!”

空灵悦耳的女声在正厅内回荡,众人方才如梦初醒,这是……如意郡主?!

楚然双手握拳,修剪齐整的指甲嵌入肉中尤不自知。

她眸中恨意一闪而逝,是了,就是这张脸,这双颠倒众生的眸子,在她午夜梦回间出现过无数次。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她才十四岁,明明应该是原来面目可憎的样子!

没有人有心思注意楚然的异样,均一双眸子上下打量着楚思。

老王妃蹙着眉头,试探性唤道,“思儿?”

楚思抬起纤纤素手,摘掉面纱,应声道,“是孙女!孙女不孝,这一年让祖母担忧了!”

话音落,只闻齐齐的倒抽气声。

真的是郡主?怎么会是郡主?明明之前……

二太太牙关紧咬,她丝毫不怀疑面前之人的身份。

楚思自幼没了娘,养在她膝下,几年前,她尚且年幼,依稀可见现在的影子,只是后来贪吃的缘故,才那般模样。

可惜了这些年的冰糖肘子!

二太太心疼肘子之时,老王妃心中已然翻江倒海,果然是这样!

果然!

这些年她一只怀疑楚思的身世,如今她摘下面纱,揭开倾世容颜,心中所有的疑惑都解开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三老爷和四老爷是庶出,是以与年幼的楚思并不亲近,着实认不出面前之人。

但是她们看得懂二太太和老王妃的神色。

郡主这样貌,日后怕是有大造化!

三太太率先打破沉默,笑道,“之前不知是哪里来的传言,说咱们郡主与贤王妃有几分相似,今日看来足足有五分呢!”

四太太附和道,“是啊,以前是婶娘们眼拙了。“

说话的二人楚思不认识,但是从语气中也能猜出身份,就是不知道哪位是三太太,哪位是四太太了。

二太太看了看老王妃的神色,见其浑浊的眸中一片清明,心中便有了计较。

她如梦初醒般,迅速起身,抱住楚思,心疼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我的儿啊,我的心肝宝贝,你怎么瘦成这样?”

楚思没有推开二太太,而是温和道,“思儿是父王和母妃的女儿呢!”

二太太一愣,随即猛然意识到,楚思在告诉她,她不是她的儿呢!

告诉她她僭越了!

或许是她多心了,这丫头哪里这般隐晦过,想什么就直接说出来,而且是怎么难听怎么说,噎的人喘不上气来。

她咬了咬牙,面色如常道,“二婶儿是心疼你,怎么就瘦成这般模样?”

楚思眸子闪烁着光芒,一脸不解问道,“这般瘦不好看吗?”

二太太刚要接话,又闻,“三姐姐也这般瘦呢!”

二太太脖子一哏,一口气卡在嗓子眼,心道这丫头还是这么不会说话!

瘦了又怎么样?依旧是个傻的!

听到楚思提起自己,楚然勉强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意。

老王妃蹙了蹙眉,招了招手道,“思儿,到祖母身边来。”

楚思依言上前,老王妃仔细观察一番,才若有所思的道,“果然是像极了的!”

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老王妃面色异常难看。

老王妃从来都不喜欢楚思,一是因为她娘,当年的靖安侯府大姑娘尹氏之死,将王爷一颗心都带到了墓地。

二是因为楚思是在府外出生的,加之长相与王爷相差甚远。

虽然当年王爷力排众议,请封为郡主,但是身世上终究有瑕疵。

她摆了摆手道,“你一路颠簸,也累了,早些回院子休息吧。”

嫡亲的孙女,王爷唯一的血脉,出落的亭亭玉立,本应是一件高兴的事。

但是众人在老王妃面上丝毫没看出来欣慰。

三太太与四太太面面相觑,心中有了计较。

回了望归院,浣碧抱着楚思一阵大哭。

她与浣纱从小伺候郡主,一年前郡主去静心庵祈福,只带了浣纱,她想念的紧。

尤其是郡主一年没在,她都没有吃过冰糖肘子了,饿的她都瘦了,她本想与楚思抱怨一番。

谁成想静心庵素斋这般不养人,郡主吃了一年,竟然瘦成这般模样。

越想她越难过,哭了良久,才抽抽搭搭的止了泪水。

第21章 是或不是?

这厢刚刚哄好,那厢便来传话。

靖安侯夫人听说楚思回来了,激动的被茶水噎到了。

楚思额上黑线直落,她的外祖母真是……

说起来她还没见过这位传说中的外祖母,据说外祖母疼她比疼小姨母更甚。

其中缘由自是因为她的娘亲早早的没了。

刚好她有事要问外祖母,在古代十四岁定亲,十五岁出嫁的大环境下,她娘十九岁嫁入王府。

这本身就是已经不正常的事,遑论她怀疑,师父口中,二十年前坠入揽医谷中的两个女子,其中一个是她娘!

论起她娘的过往,她父王也未必比外祖母知道的多!

想到这里,她随手拿过面纱,吩咐道,“去靖安侯府!”

浣纱忙不迭的应了声。

浣碧也跟着往外走。

一行人到了靖安侯府,守门小厮自然是意外的不得了。

最意外的莫过于侯夫人了。

她寻思着,即便是派人去传话,也要用过午膳再来,谁成想楚思如此着急。

靖安侯夫人已年逾五十,此刻正坐在正厅,嗔怪道,“你这孩子,知道你担忧外祖母,也不用如此心急!”

尹洛坐在一旁,哼着鼻子道,“娘,她哪里是担忧您啊,这么风风火火的赶来,怕是要让您担忧了。”

饶是前些时日睿亲王亲自登门,告知靖安侯府,楚思瘦了不少。

靖安侯夫人此刻见了身姿娉婷,走起路来仪态万千的外孙女也有些不适应。

她招了招手道,“思儿,到外祖母身边来。”

楚思依言上前,靖安侯夫人年逾五十,但是满头银丝华发,看起来足足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岁!

这个年龄在古代应是儿孙绕膝,颐养天年,靖安侯夫人却依旧操着儿子的心,至于孙辈压根就没有!

可惜楚思的娘亲作为长女早早就没了,次女又跟随夫家在任上,常年不得见。

再往下大舅舅也就比她大两岁,小舅舅和小姨母比她还小!

想到这里,她面上一凉,面纱已然被靖安侯夫人摘了下来。

楚思回神,只见靖安侯夫人睁大浑浊的双眸,手一松,面纱在空中飘散,打了一个圈儿,缓缓落地。

“外祖母?”

清澈空灵的女声,本是极其悦耳,此刻却像魔音一样穿破静安侯夫人的耳膜。

她颤抖着嘴唇,不可置信道,“你不是思儿!不是……”

尹洛握住靖安侯夫人的手,安慰道,“娘,是思儿,您仔细看看!”

面前明媚娇俏的面容,一眼难忘,依稀能看到熟悉的感觉。

靖安侯夫人却遍体生寒,她望着楚思,眼神略显空洞,微微摇着头道,“不是……,不是我的外孙女……”

楚思总觉得靖安侯夫人的眼神有些不真切,似是透过她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她敏锐的察觉到靖安侯夫人话中之意,她没有说不是思儿,而是说不是她的外孙女。

这代表着什么?

她理了理思绪,试探性唤道,“外祖母怎么了?”

此时,靖安侯夫人已然回过神来,一把将她搂在怀中,声音中是掩饰不住的微哑,道,“孩子,你受苦了。”

楚思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弄懵了,心中的好奇如雨后春笋般,一茬接着一茬的冒了出来。

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她又被推开。

靖安侯夫人已然恢复平静,摆摆手道,“外祖母累了,让你小姨母带你逛逛侯府……”

这意思就是送客了?!

楚思原本打算要问的,这会儿都卡在嗓子眼中,问不出口。

见其欲言又止,尹洛心直口快道,“你有话就说,扭捏什么?”

楚思犹豫一瞬,终究觉得不是问这个的时候,便道,“只是想我娘了……”

闻言,靖安侯夫人微微一顿,有句话在喉咙中滚了一个来回,终究咽回了肚子。

她在想什么?那人是皇家儿媳,而且思儿出生之时,那人还在京都,怎么可能呢?

思儿定然是她的外孙女,当年自己的女儿说什么来着?

有个词叫基因突变,意思就是子女的长相,性子不一定就随了父母。

想到这里,她心中的愧疚如滔滔江水一般,涌到了嗓子眼。

“思儿!”

靖安侯夫人望着刚刚离去的脚步,急唤出声。

楚思闻言,顿住脚步,回眸间心中已是万分狂喜,面上却丝毫未露。

她步伐平稳的走了回去。

靖安侯夫人拉着她坐下,轻手抚摸着她如缎的黑发,满是慈爱道,“外祖母吩咐了厨房做了你爱吃的,用过午膳再走。”

楚思重重的点了点头,小姑娘面上挂着明媚的笑意,娇俏道,“外祖母最疼思儿了。”

这话是真心的,在现代她与外婆最亲,父母离异,将她判给了妈妈,在她八岁那年妈妈出国定居,将她留给外婆抚养,可以说,这些年她与外婆相依为命,关系甚是亲厚。

靖安侯夫人眸光动容,浑浊的眸中的慈爱满的快要溢出来了。

“思儿还有一事,想问外祖母。”楚思犹疑着开口。

靖安侯夫人微微点了点头,笑道,“这丫头,什么时候学会迂回了?”

楚思犹豫一瞬,终究是问出了口,“过去的那些年,思儿活的稀里糊涂的,去年滚落观景台,倒是把脑子摔清明了,思儿想知道二十年前,娘为什么会去宜安,又是怎么坠崖的?”

话音刚落,靖安侯抚着她头发的手顿住,眼中现出伤痛之色。

尹洛面色不虞的捅了她腰一下,斥责道,“我还真当你摔清明了,还是个浑的,哪里有这一桩事!”

楚思烟眉微拢,没有吗?她猜错了?

靖安侯夫人摆了摆手,道,“无妨,都是些陈年旧事了。”

随后娓娓道来。

当年靖安侯府大姑娘探亲途中,路遇叛军,被叛军冲下悬崖,多年寻找无果。

本来靖安侯夫妇已然不报什么希望了,却历经五年,传来了她依旧生还的消息。

靖安侯夫人喜出望外,亲自前去宜安将人接了回来。

楚思仔细听着,其实她只是猜测,师父说的坠崖的二人其中之一便是她娘。

如今听了靖安侯夫人的叙述,便确认了,活下来的定然是她娘无疑。

第22章 倒是般配!

但是师父所说的一个身躯未死,一个灵魂未灭是什么意思?

一个是她娘,那另一个是谁呢?

楚思百思不得其解,眼神直直的望着靖安侯夫人。

靖安侯夫人以为她还想问什么,就一股脑的说了。

略显苍老的声音,在厅内时急时缓,似是边叙述,边回忆着那段肝肠寸断的日子。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靖安侯夫人经历了两次。

有时她会想,若是当年没有接长女回京,任她生活在宜安,再次失去之时,会不会就不会那么痛。

最让人痛苦的是什么?

被告知失踪五年的女儿还活着,看见了希望,又再次绝望。

那年花开正好,烈日炎炎,长子已然两岁,她一心等着长女病愈回京,这一生就算美满了。

可是靖安侯夫人等来的却是女儿病故的消息。

甚至因为天气过热,她连女儿的尸骨都没有见到!

楚思拧眉,没有见到尸骨怕是直接火化了。

古代人讲究入土为安,莫说公侯之女,王府正妻,就是平民百姓,也要一副棺椁长眠地下,火化是对死者不敬。

她外祖母也因此耿耿于怀。

话到此处,靖安侯夫人眸中痛色渐去,取而代之的是隐隐的不甘。

楚思只觉是不甘命运对自己娘亲的不公,没有多想。

她安慰道,“外祖母莫要过于伤怀,思儿会代娘亲承欢膝下,孝顺外祖母的。”

靖安侯夫人将其揽入怀中,眸光转为坚定。

这一生她经受的太多,青年之时求子不得,中年得子却痛失爱女,女儿唯一留下的外孙女,她不想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楚思用了午膳,安抚好靖安侯夫人便离开了。

靖安侯夫人望着面色有异的尹洛,叹息一声道,“有什么话就说吧,难得你能憋这么久。”

尹洛干干的笑了两声,随即迟疑道,“思儿的样貌与大姐姐……”

话未说完,靖安侯夫人打断了她,道,“长相有差异也属正常。”

尹洛被打断,心里憋得难受,可是让她更难受的是母亲回答。

虽然长姐病故之时,她还没有出生,但是她是见过长姐的画像的,眉宇之间与楚思相差甚远!

京内的那些关于楚思身世的传言,她也听了不少,如今见了楚思瘦下来,她心里七上八下的。

靖安侯夫人瞥了一眼她的神色,安抚道,“思儿虽不是我看着出生的,但是当年王爷对你姐姐情深意笃,娘是看在眼中的,所以不论思儿样貌如何,娘从来没有怀疑过她的身世。”

说出这番话,靖安侯夫人是真心实意的,但是不久的将来,她才意识到,不是她不怀疑,只是怀疑的筹码不够!

那厢睿亲王府中,贤王世子与卫国公世子登门探望。

届时楚思还在回王府的马车之上。

当消息传到楚然的耳中,她蛾眉蹙紧,一个念头在心头盘桓。

贤王世子与楚思是名义上的表哥表妹,关系亲厚,经常来王府替贤王妃送东西。

卫国公世子也常来,不过每次都是来找楚然嫡亲的哥哥的。

卫国公世子作为一个酒色声乐之徒,来王府找她大哥的目的,楚然心如明镜。

这般跟着贤王世子一道来,还是头一遭,难道是在哪里听说了,楚思改头换面之事?

想到此处,她嘴角微微勾起,一个是她妹妹身份高贵的郡主,另一个是卫国公世子将来继承国公府,二人倒是般配!

思及此处,她唇角的弧度愈加明显。

丫鬟丁香跟着笑了起来,称赞道,“姑娘这般好颜色,笑起来更是颠倒众生。”

楚然嘴角笑意减淡,心中抽疼,声音愈发悠远,神色微微飘忽。

“以色示人,色衰则爱弛!”

话落,她又在心中补充了一句,当然颜色是最好的敲门砖。

丫鬟丁香似是听懂了,笑眼弯弯道,“姑娘不仅生的出众,又才华横溢,美名在外。”

楚然嗔了她一眼,收敛了笑意道,“走吧,两位世子到访,理应拜见。”

此时,贤王世子与卫国公世子刚给老王妃见过礼,坐在望归苑外的亭子中,边喝茶,边等楚思。

谈笑风生之间,但见远处一娉婷美人,身姿摇曳而来。

身侧丫鬟执伞,遮住了头顶的太阳,也掩住了美人的面容。

单看着身材,卫国公世子于澈便认出了来人。

他眼前一亮,痞痞的笑道,“萧兄可愿赌一把,来人是谁?”

贤王世子无聊的瞥了于澈一眼,见其面上的兴味,微微摇了摇头。

他可没有看美人的爱好,随意瞥了一眼道,“左不过是王府姑娘,定然不是表妹的!”

于澈轻嗤一声,道了一声,“无趣!”

当然不是丑丫头了,丑丫头那性子,走起路来哪有这仪态万千的美感?

他望着越来越近的伞下美人道,“这身段,这品味,定然是三姑娘!”

贤王世子啜了一口茶,面上丝毫没有表情问道,“你哪里看出来品味好了?”

于澈嘴角扯了扯,心道,三姑娘这样的美人,是得罪你了吗?

他道,“单看那油伞上的兰花,便知可窥得一二。”

贤王世子望了望,诚实道,“这油伞的图样倒是别致。”

不过,比这好的他见得多了。

于澈嘴角笑意更浓,目光似是比头顶的太阳还要灼热,毫不掩饰眸中的欣赏之色。

丫鬟收了伞,楚然拾阶而上,盈盈一拜,柔声道,“五妹妹今日去靖安侯府了,哥哥又不在府中,怠慢两位世子了。”

二人忙起身,贤王世子客气道,“三姑娘多礼了!”

楚然眸中划过一抹异样的神情,他竟然……,竟然知道自己是王府三姑娘?!

想到这里她一颗心,狠狠的在胸腔里跳了两下,面上染上红霞。

恰在此时,于澈关怀道,“三姑娘快进来座,外面太阳大,脸都被晒红了。”

楚然暗暗的翻了个白眼,心中只有三个字,煞风景!

丁香差点没冲上去,拿扫把将人扫出去,气鼓鼓的好似在说,走走走,别碍眼了!

楚然面上依旧挂着温婉的笑意,上前两步施施然坐在桌旁。

第23章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丫鬟上前添茶,楚然摆了摆手道,“我自己来。”

态度随和,丝毫没有王府姑娘的架子,让见者不禁心生好感。

汉白玉的石桌,上好牡丹纹茶壶,与莹白玉手融为一体,看得于澈眼睛都直了。

抬眼间,一身材纤细高挑,头戴帷帽的女子,已然行至亭外。

贤王世子起身相迎。

女子摘下帷帽,露出一张水嫩娇俏的面容,盈盈一笑见,两颊边浅浅的梨涡,甚是可爱。

贤王世子面上客套的笑意僵住,不可置信的唤道,“表妹?”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从靖安侯府而归的楚思。

小姑娘本就长得娇俏,笑起来愈加明媚,脆生生的唤道,“表哥!”

一声表哥入耳,确定了来人的身份,贤王世子心中已然翻江倒海。

别人不知道,但是他异常的清楚,近几年贤王府偶尔会有流言称,睿亲王府如意郡主与贤王妃有几分相似,如今看来这流言并非空穴来风!

转念再一想,楚思的样貌与另一个人更是相似!

于澈已然惊在原地,眼睛直勾勾的望着楚思,贤王世子拍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来,盯着楚思问道,“这是丑丫头吗?”

楚思直想翻白眼,是不是他不清楚吗?这戏演的倒像极了不认识!

他这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与他在揽医谷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相处了半年之久吗?

楚然会心一笑,拉着楚思的手,柔声道,“若不是见了真人,谁会想到五妹妹瘦下来,容貌会是这般不俗呢?”

于澈回神,讪讪的笑着,用衣袖擦了擦仅剩的一个石凳,谄媚道,“丑丫头,快座!”

楚思一身的鸡皮疙瘩,卫国公世子这个样子,还真像极了好色之徒。

贤王世子则是皱着眉头,轻咳一声以示提醒。

于澈丝毫不在意,大咧咧的问道,“丑丫头,你怎么才回来?”

楚思白了他一眼,吩咐浣纱道,“给卫国公世子一方手帕。”

浣纱迟疑的将手帕递出去了,于澈没有接。

楚思俏皮的眨巴了一只眼睛,打趣道,“擦擦你的口水!”

在亭外虽是隔着帷帽,但是她看的清清楚楚,于澈看着自己的三姐姐,口水都要流一地了。

话落,她没有看于澈尴尬的面色,及楚然难看的神情,还有自家表哥那想笑还得憋着的无奈,兀自的坐在仅剩的一个石凳上。

一张汉白玉石桌,配四个石凳。

仅剩的一个石凳一边是贤王世子,一边是于澈。

于澈见其打趣完自己,就兀自的去拿水杯,丝毫没有回答他的意思,拍了一下她拿杯子的手,道,“喂!丑丫头,本世子跟你说话呢!”

楚思手一沉,白瓷茶盏磕在了桌上。

贤王世子划拉开于澈的手,声音中微微带了一丝警告,道,“表妹是女孩子!”

楚思无奈的翻了翻白眼,面色带微笑,脚悄悄的抬起,重重的落下。

一脚踩在了于澈的伸出的脚上。

于澈吃痛叫了一声,站起来愤怒道,“丑丫头!你还是不是大家闺秀?”

楚思不紧不慢的倒着茶。

玉手白的剔透,纤长的手指握着茶壶手柄,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于澈,缓缓道,“世子爷何时将本郡主当大家闺秀看待了?”

那不紧不慢的态度,气得于澈几近暴走。

他觉得楚思脸越来越白了,但是脸皮却越来越厚了。

哪有一个大家闺秀会理直气壮的问出这种问题,就算别人不拿她当大家闺秀看,但是也要以大家闺秀自居呀,哪里能破罐子破摔?

再看看楚思眼下的动作,甚至觉得她手中的杯子,都比自己有存在感。

若是没有这个茶杯,是不是丑丫头就跟他好好说话了?

思及此,他伸手去夺楚思手中的水杯,贤王世子俊眉微蹙,伸手去阻止。

于澈与贤王世子翻手覆手几个来回,每次他即将抓到楚思的手腕之时,就会被贤王世子拦了回去。

楚思嘴角勾着,贤王世子这么护着她,怪不得原主会倾心。

楚然贝齿紧咬着下唇,就是这样,贤王世子总是这样护着她。

明明她那么粗俗不堪,明明她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明明她总是闯祸,但贤王妃就是那般喜欢她,连带着这个表哥也处处相互!

若是论起来,贤王妃哪里是她的姨母,根本八竿子都打不到!

就凭她娘当年与贤王妃共患难五年,贤王妃就拿她当眼珠子!

见讨不到好处,于澈颓然收回手。

他因着前些年中毒深,武功起步晚,比不得贤王世子一出生便肩负起外祖家的重任,自小勤学苦练。

贤王世子收了手起身,道,“表妹,座这边!”

楚思依言与贤王世子换了一个位置。

贤王世子横插一脚,于澈只有干瞪眼的份儿,转头看见容色温婉的楚然,面上所有的气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此时,男女谈话声入耳。

“表妹不在京内的一年,母妃甚是想念,若非王府事多,母妃就亲自来探望了!”

楚思微微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道,“思儿不孝,惹姨母担忧了。”

娇俏明媚的笑意,柔软的话语,在空气中荡漾,只觉如梦似幻。

落在于澈眸中,却倍觉扎心。

不禁心中轻叹,原来丑丫头也会说人话啊……

但是跟他说话之时,怎么都横着出来呢?

楚然温声道,“请世子爷与贤王妃放心,五妹妹如今回王府了,小女与母亲定然会照顾好的!”

贤王世子深深的看了楚然一眼,看得楚然心砰砰的跳了两下。

随后拱手道,“不敢劳烦姑娘与府上二太太,表妹长大了该学会照顾好自己!”

这句话在别人那里是客套之言,但是从事事以楚思为先的贤王世子口中说出,楚然却听出了其他意思。

她面色微微变了变,瞬间又恢复温婉,只让人认为那一瞬的变化是错觉!

“大伯母早逝,我们本应照应妹妹,何谈劳烦?”楚然笑道。

第24章 木秀于林!

贤王世子望向楚思,眸中隐隐有宠溺之意。

再转向楚然之时,一双幽深的眸子又恢复一片清明,声音放缓和了道,“本世子倒是觉得,表妹这一年没有姑娘和二太太的照顾,成长的甚好!”

那意思就是之前的十三年有你们的照顾,成长的不好!

楚然紧紧咬着后槽牙,强迫自己冷静,她决不能给贤王世子留下不好的印象,遂扯着嘴角笑道,“是啊,妹妹长大了,一年一个模样!”

这就将楚思的变化,推到自然生长上了。

贤王世子嘴角勾了一下,没有多言,就起身告辞。

他是男子,而且是有修养的男子,心中清楚便好,没必要与闺阁千金耍嘴皮子。

想到此处,他看了一眼一旁的卫国公世子于澈,只有这样的男子才会跟小姑娘拌嘴!

于澈脖子一哏,他这什么眼神?鄙视吗?

楚然双手紧紧交握,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微微落后了半步。

临出凉亭之际,贤王世子附在楚思耳侧,低声道,“表妹切记,木秀于林!”

楚思摸了摸袖口,她知道下半句是风必摧之,这是让自己提防呢!

原来表哥知道二房对她居心不良,想必之前也没少提点,原主究竟有多蠢,才会被糊弄的里外不分!

楚然落在后面,没有听到。

送走了二人,楚然佯装无意的,取笑道,“贤王世子又与五妹妹说悄悄话呢,说了什么三姐姐帮你分析。”

楚思转头看着楚然,一本正经的扯谎道,“表哥说,思儿如今甚美!”

楚然明显不信,贤王世子重内涵,轻外貌,从未听过他夸赞过女子的容貌。

只可惜,她在后面,没有看见楚思的神色,若是能够看到,自然就能猜测一二。

以往都是楚思拉着她,告诉她悄悄话,如今竟然她问都不说!

真的是变了!

她眼眸一转,附在楚思的耳畔轻声道,“姐姐才不信呢,妹妹都害羞,定是说了些妹妹欢喜之言,只是妹妹不肯告诉姐姐!”

楚思定定的看着楚然,嘴角挂着清浅的笑意,原来与原主关系最好的三姐姐,平日就是这么套话的!

“什么都瞒不过三姐姐,表哥说见了思儿就愉悦呢!”楚思面露娇羞,故意误导道。

话落,楚然交握的双手紧了紧,望着楚思已然迈出的身影,面上晦暗难测。

楚然回到自己院中,前思后想,总觉得贤王世子的几句话有深意。

她望了一眼身边的丫鬟丁香,若有所思问道,“你说贤王世子是不是误会我?”

丁香眉头拧了一下,道,“贤王世子一向对郡主疼爱有加,今日见郡主容貌有异,怕是迷了眼睛。”

楚然沉思片刻,摇着头道,“不会,他不是看中皮相之人。”

丁香低头看了一眼妆镜前的楚然,劝导道,“世上的男子皆爱好美色,姑娘不要被贤王世子的表象给骗了!”

楚然自知无法跟丁香解释,别人怎么会懂呢?别人又没有经历过!

贤王世子长相比之卫国公世子虽差了些,但是品性却高出卫国公世子不知多少倍,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

想到这里,她兀自呢喃着,“他定然是误会我了……”

丁香无奈的摇了摇头。

又闻楚然道,“世人皆看中外表,五妹妹虽容貌变了,但是内里却依旧如之前一般粗鄙!”

随后又是一声低声的呢喃,“粗鄙……,当让世人知晓才是!”。

话刚说完,楚然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一下将手中的茶盏捏碎了,碎瓷片刺入手心,吓得丁香忙请大夫。

此时,楚思打发了丫鬟,坐在梳妆镜前,拧着一双弯而有型的秀眉,望着手中的字条。

这字条是卫国公世子于澈,适才趁着与她那便宜表哥打斗之际,偷偷塞进她袖中的。

上面写着,后日务必不要出府。

楚思不懂那是什么意思,他怎么知道那日自己要出府?还是那日会发生什么事情?

楚思想不通,将字条烧了,也就不想了。

今晨回府路上被拦马车一事,并未传入府中。

人人皆以为车内坐的是睿亲王府三姑娘,因着三姑娘美名在外,所以流言很快平息了。

至于赵妈妈,她将事情办砸了,自然不敢告知二太太。

翌日,刚过五更天,更夫打完最后一波更,打着哈欠走在回家的路上。

在路过一处偏僻的窄巷之时,借着天边泛着的鱼肚白,隐隐能看到一个人倒在地上。

老更夫心中啧啧,这条小巷的尽头,通往京都最有名的花街。

怕是哪个浪荡子,喝了花酒醉倒了。

他上前拍了地上之人两下,“小伙子,醒醒!小伙子!”

叫了几声见人没反应。

老更夫放下手中的东西,弯腰费力的将面朝下的青年翻了过来。

目光触及年轻人面部之时,但见青年面色青紫,舌头吐出来老长,老更夫的睡意皆被惊散,吓得更夫连滚带爬,到了顺天府报案。

天刚麻麻亮,顺天府邵府尹便登门了。

彼时,楚思还在与周公下棋。

浣纱被推进屋,硬着头皮去唤楚思。

谁让她石头剪刀布输给了芳草呢!

她都怀疑自己的一双手是猪蹄子了,怎么就蠢成这样,次次都输!

好在郡主这一年来,没有了起床气。

“郡主,您醒醒,出事了!郡主,出事了!”

楚思哼了一声,睁开迷蒙的双眼,扯着被子往头上蒙。

谁也别吵她,她梦见又有大案子了,正追查受害人呢!

浣纱眼疾手快的拉住了被子,无奈道,“郡主出大事了,昨日在街上骂您骂的最起劲儿的那人死了!“

楚思捂着耳朵,囫囵道,“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谁也不能打扰她继续破案!

浣纱无奈的呢喃,“邵府尹都登门了……”

“啥?谁?”

“顺天府的邵府尹!”

“来干什么?”

“问案!”

“哦……”

问完之后,楚思继续与周公下棋。

不过片刻,又似是意识到什么,她猛地起身,望着浣纱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浣纱无奈扶额,合着刚刚她费劲吧啦的在这说,都白说了!

她无奈的又重复一遍。

第25章 命案牵扯?

下一瞬,便见楚思如打了鸡血一般,直接冲下了床,还催促道,“快!快去看看……”

浣纱头顶一排乌鸦飞过,郡主要不要这么着急?

她怀疑自己没说清楚,或是郡主听差了,邵大人是怀疑郡主与杀人案有关,不是喊郡主去领金子,干嘛跑这么快!

见浣纱呆愣的站在原地,一副被惊到的样子。

楚思讪讪笑道,“额……,职业病犯了……”

浣纱不懂什么是职业病,总之是病,兀自的想着要请大夫给自家郡主看看。

楚思梳洗一番,迫不及待的去了前厅。

邵府尹正端着茶啜着,上好的贡茶,他一年难得喝上几次,但是此刻喝的却没滋没味。

出了人命官司,又与睿亲王府有关,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上一趟。

素闻睿亲王府如意郡主人丑心恶,蛮不讲理,睚眦必报,他倒是不怕什么,就是怕连累父母子女。

楚思迈着稳健的步伐,一溜烟的进了前厅。

不怪她着急,实在是太久没办案了,手痒的厉害。

轻咳声入耳,邵府尹才从游离的状态回神。

触眼可及一妙龄少女,身姿娉婷,盈盈福身道,“邵大人有礼了!”

邵府尹忙起身,面色如常道,“姑娘客气了请坐。”

楚思落了座,一双眸子中闪着精光,久等邵府尹给她讲案情了。

邵府尹却伸长了脖子,翘首以盼。

此时,幽兰苑中楚然还在慢条斯理的用着早膳。

“姑娘外院来催了,郡主已经过去了,就等您了。”

楚然丝毫不在意道,“无妨,五妹妹去了,邵府尹自然就知道,昨日马车内之人是谁。”

小丫鬟想想也对,欲转身离去。

丁香瞪了小丫鬟一眼,斥责道,“没眼色的东西!”

小丫鬟心中委屈,她也不想姑娘被问话啊,但是邵府尹登门了,她不能不通报。

楚思端着茶盏,余光瞄着邵府尹足足有半盏茶的功夫。

邵府尹全程保持着伸长脖子,向外望的姿势。

她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邵大人,可是还要等其他人?”

邵府尹对这位礼数周全,丝毫没有架子的王府姑娘甚有好感。

他歉意一笑道,“三姑娘莫急,再等等如意郡主。”

话落,厅内隐隐有笑声传来。

楚思石化的坐在座位上,嘴角直抽抽。

是她的错,她应该做个自我介绍的!

浣纱在一旁撅着小嘴,不乐意道,“我们郡主不就在大人面前吗?”

邵府尹一愣之后,目光投向楚思,试探性的问道,“郡主?”

楚思淡淡的点了点头。

邵府尹不淡定了,将楚思上下打量一番,直呼传言误我!传言误我!

随即起身欲行礼。

他是正三品京官,对方是正二品郡主,他理应行礼。

见状,楚思忙给浣纱使了个眼色。

要浣纱说,就应该让这个有眼无珠的邵大人行礼,好好长长记性。

心中这么想,手上的动作就迟了些。

楚思坐在座位上没有动,嘴角挂着浅笑道,“邵大人折煞小女了。”

邵府尹缓了缓复杂的心情,问道,“不知昨日在城东,被百姓围困的马车内,坐的是郡主还是府上三姑娘?”

“是小女!”楚思点头道。

邵府尹再次痛呼传言不可尽信!

看人家郡主,多有担当,丝毫没有推脱的意思!

感叹之后,邵府尹道明来意。

楚思拧眉深思,问道,“据大人所言,此人是被勒死的,大人可知死者身份?”

邵府尹答到,“死者赵二,是一个街头小混混,家住城东,经常在城东土地庙附近游荡,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楚思拧眉深思,这种街头混混,得罪的人数不胜数,遂问道,“死者赵二,可有仇家?”

闻言,邵府尹嘴角抽了抽,为难的看像楚思。

他是来问案的,现在到被人问的无处是从了。

“昨日在东街,便是他用臭鸡蛋砸的郡主马车!郡主可知晓?”邵府尹边说边观察楚思的神情。

这是怀疑她怀恨在心,趁机杀人了?

楚思心下明了,淡定道,“不知!”

答的干脆,气质沉稳,邵府尹竟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了。

楚思也没有给他机会,趁机追问道,“可有仵作验尸?”

“有,仵作验尸结果是醉酒状态下,被人从背后勒死的!”

“在死者身上可找到什么线索?”

见二人一问一答,好不连贯,浣纱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明明是邵大人问案,怎么本末倒置了?

正在其震惊之际,衙役在邵府尹耳侧耳语几句。

邵府尹目光落在浣纱身上,打量一番问道,“郡主可否应允下官,将这丫鬟带回去问话?”

浣纱畏惧的向楚思身后躲了躲,正当众人以为楚思要护短之时。

她一脸严肃的应声道,“可以!”

浣纱腿一软,心中腹诽,郡主您的表情与说出来的话语不匹配啊……

她低声抗议,“郡主……”

楚思回之意淡笑,正在邵府尹满意的端茶轻啜之时,楚思补充道,“小女一起去!”

邵府尹一个不稳,茶盏差点没落地,呛得他连连咳嗽。

娇滴滴的如意郡主,竟然要去衙门受审,可耻的是,他这个秉公执法的朝廷命官不敢让她去!

外面的流言蜚语都要将睿亲王府淹了,这位郡主是看热闹不怕事大吗?那也得提防出门被烂菜叶子砸死啊!

见楚思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一脸的看我多好说话。

邵府尹只想说一句你不怕,我怕啊!

求放过!

遂轻咳一声,道,“下官的问题已经问完了,有什么新情况下官会再来府上。”

拒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楚思嘴角微勾道,“邵大人放心,小女不会给大人添麻烦!”

邵府尹一脸的为难,推脱道,“郡主是金枝玉叶,若是有任何闪失,下官担待不起。”

楚思暗暗翻了个白眼,笑意依旧柔和道,“也好,那小女就送大人出去!”

邵大人心中有些飘,他没听错吧?

京都第一娇女如意郡主亲自送他出门?

刚刚已经拒绝了郡主去衙门,现在郡主只是要送他出门,他不能再拂了郡主的面子!

第26章 玉石耳坠!

然而,邵府尹到了顺天府衙门,才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什么是后悔!

他的一顶小娇,前脚刚停下,后脚楚思的马车就到了。

一辆低调普通的马车,邵府尹本没有放在心上。

奈何他刚刚踏上台阶,便闻清脆空灵,宛如出谷黄莺的女声传来,“邵大人!”

邵府尹一个趔趄,差点没闪着老腰。

这么好听的声音,过耳难忘,要命的是他刚刚才听过!

是金尊玉贵的如意郡主!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路又不是你家的,你不让人家来,人家自己跟来了!

转头间,只见阳光下一娉婷少女,轻纱遮面,只余一双颠倒众生的眸子,隐隐含着笑意望着他。

邵府尹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这案子与面前的小姑娘,绝对没有关系。

有那样干净纯粹的眸子,那样出尘不染的明媚笑意的小姑娘,怎么会是心思狭隘之人?

他扯着嘴角,假意不知楚思来意,问道,“郡主可是又想起什么了?”

“是啊!”

邵府尹用袖口擦了擦额上吓出的冷汗,暗暗松了口气,原来是来说明情况的。

然而,他没有庆幸两秒,就闻楚思道,“大人忘了带这个丫鬟了,小女亲自送来,顺便进去喝杯茶,天太热渴了!”

浣纱:“……”

邵府尹:“……”

浣纱心中有一只小人在泪奔,郡主不爱她了,竟然就这么直接的将她送人!

邵府尹则是想问一句,郡主您马车里没有茶水吗?

目的要不要这么明显?

你应该体谅体谅我这个没有任何靠山的小小府尹,万一你出了什么事,睿亲王和陛下会将我这一把老骨头都拆了!

不!还有靖安侯,靖安侯虽然多年前,在办理先太子一案之际,受了重伤,落下旧疾,但是打死他一个文官还是不成问题的!

见邵府尹一脸的我这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楚思毫不在意的摆手道,“邵府尹放心,小女不会让人认出来的!”

随后轻飘飘的飘出两个字,“带路!”

邵府尹觉得今日的太阳不够烈,怎么没把他晒晕在衙门口?

楚思进了衙门,才切切实实的找到了前世的感觉。

邵府尹坐在主位,她则搬个凳子在一边旁听。

捕头与仵作在汇报新发现,除了知道赵二是被勒死的,仵作还在尸体的指甲中发现了碎屑。

此外,捕头在尸体发现十米之内,发现了一只耳坠子。

“等等!”楚思打断了捕头的话。

捕头蹙了蹙眉,心下微微不悦。

“耳坠子拿给我看看。”楚思似是没有发现捕头的不满道。

捕头眉头拧成一个川字,看了一眼邵府尹,见邵府尹无奈的点头。

他就更不悦了,但是依旧将证物递了上去。

浣纱用手帕垫着,将耳坠子呈给楚思。

捕头冷哼了一声,“姑娘可看出门道来了?”

真不知道大人哪里弄来的这姑娘,看证物也就算了,还要用手帕垫着,这么矫情你当自己是公主吗?!

楚思拧眉,这是一枚普通的耳坠子,银制的耳勾,下面坠着一颗质地普通的玉球。

整个耳坠子磨损的厉害,一看便知是日日佩戴的。

而且玉球还有一个小缺块。

缺口是新的,她沉思片刻问道,“可在现场找到了这枚耳坠上缺的这块儿玉石?”

捕头眉头蹙紧,接过耳坠子仔细看了看,浑不在意道,“太小了,没有什么找的必要,况且就算找到了,也不能说明什么!”

楚思看了他一脸的不甘愿,耐着性子道,“劳烦大人再派人去找找!”

捕头不乐意道,“就这么一枚普通的耳坠子,满大街都是,找到了也没什么用?”

见其不敬,浣纱立马炸毛了,斥责道,“怎么没用?我家郡……姑娘说有用就有用!”

“有什么用?”捕头反问道。

浣纱语塞,有什么用?她求助的看向楚思。

楚思轻笑,浣纱就架势唬人,真让她说,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自然是有用,若是找不到,便说明之前耳坠已有缺口,那打听耳坠的来历就便捷的多。”

“赵二是男子,若说是被女子勒死的,那这个女子要么是会武功,要么长期干重活,力气比之男子不差!”

捕头自然知道楚思说的有理,但是他就是不服气这么一个小姑娘在案件上指手画脚。

他冷哼一声,没有动。

浣纱气呼呼的,真想拿耳坠子砸他。

楚思看着耳坠子出神,突然脑袋中灵光一闪,她道,“这耳坠子我好像在哪见过!”

争执停止,众人齐齐望向楚思。

楚思仔细的看了一遍,对这个耳坠子很普通,但是不普通的是上面的花!

连接耳勾和玉球的是一朵小花,这朵小花很特别!

她指着问道,“邵大人可知这是什么花?”

闻言,捕头面露鄙夷,还以为有什么发现呢?

原来是看着耳坠子上的花好看!

邵府尹说不上来。

师爷又来辨认,也是摇头。

见捕头又欲寒碜楚思,师爷忙拉他一把,示意他不要说话。

师爷是个精明的,不似捕头是个莽夫,大人去过睿亲王府之后,便带了这么一个姑娘,姑娘的身份即便不是郡主,也是个他们惹不起的!

少说两句不会憋死,但是说多了,遇到个心胸狭隘的,很可能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楚思拧眉,道,“这是彼岸花!”

闻言,众人面色齐齐一变,纵使没怎么读过书的衙役也知道,彼岸花生长在奈何桥下,忘川河旁,只有人死了,做了鬼才看得见,世人是没见过的!

陈捕头率先反应过来,嗤之以鼻道,“姑娘见我们叫不上名字,就随便编一个骗我等吗?”

楚思没有回答,落在衙役眼中是心虚了。

她在想,她是在揽医谷中见过这花的。

除了她与浣纱,就只有她的父王和晋阳郡主见过了。

一个王爷,一个郡主谁会跟一个小混混过不去呢?

晋阳郡主吗?

想到这里,她猛然惊醒。

是了,她确实见过这耳坠子,她声音略显惊喜道,“浣纱,去年我去探望镇南王府老王妃之时,门口迎出来的婆子,是不是就带着这一对耳坠子?”

第27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

捕头敏锐的捕捉到了,镇南王府老王妃几个字,要知道镇南王府老王妃病重卧床,可不是谁都有资格探望的!

想到这里他瞬间冷汗岑岑的,只想问一句大人这祖宗是哪里来的?

目光触及邵府尹之时,他分明在邵府尹眼中看出了,你知道怕就好!

这下他冷汗冒的更冲了,再看楚思之时,隐隐觉得楚思的眼神不善。

浣纱仔细的想了想道,“奴婢想不起来了!”

话落,一旁的衙役都看着陈捕头,似是等着他怼人。

感受到众人期盼的眼神,陈捕头尴尬的脸红脖子粗。

楚思望向邵大人,道,“大人可以派人去问问。”

邵大人瞬间收起心中的幸灾乐祸,这么快火就烧到自己身上了?

去镇南王府问?问老王妃身边的婆子,他向天借胆了吗?

就算是入宫去问陛下,他也不能去镇南王府。

思及此,他一脸为难道,“姑娘,下官怕惊扰了老王妃……”

众人齐齐张大嘴巴,他们大人在一个小姑娘面前自称下官,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崇拜的大人,这般没骨气了?

楚思眸中闪着促狭,这邵大人是想让她出面呢!

不让邵大人迎难而上,他怎么知道自己的重要性呢?

思及此,她道,“老王妃病情早已稳定,不过是传个婆子问话,镇南王府是讲理之人,定然不会为难大人的!”

邵大人不好再开口,应着头皮派衙役去请人。

衙役说不不出提供线索的楚思主仆的身份,自然是连镇南王府的大门都没进去,就被赶出来了,遑论是请人了。

邵府尹一脸为难的看着楚思道,“姑娘,下官不好上门去惊扰老王妃,还请姑娘施以援手。”

楚思想了想,派浣纱跑了一趟。

转眼一个时辰过去了,楚思还淡定的喝着茶,就有人看不下去了。

窃窃私语道,“衙役去都不行,单单吩咐个丫鬟,那丫鬟不会是惊扰了老王妃,被杖毙了吧?”

楚思拧眉,怎么镇南王府在他们口中是龙潭虎穴呢?

又过了半个时辰,楚思也有些坐不住了,打着扇子在堂内走着,心中直打鼓。

虽说她的父王要求娶镇南王府的晋阳郡主,但是她在镇南王府也不一定有那么大的面子!

底下窃窃私语声更大了。

“怎么还没回来?”

“看来也不是什么有身份的姑娘!”

话音刚落,浣纱便领着一中年仆妇,出现在了门口。

适才说话的衙役,面色青了紫,紫了黑,闭紧嘴巴,不敢多言。

那婆子是绿妈妈,一听说郡主有事要问,二话不说,直接跟着她来顺天府了。

只是绿妈妈身子不怎么好,是以马车行的慢了些,真的是随叫随到。

浣纱有些咂舌,镇南王府之人,为了让晋阳郡主嫁入睿亲王府,拍她家郡主的马屁已经拍到这份上了吗?

想到这里,浣纱有底气多了,脖子昂的高高的。

楚思见浣纱这样子,楚思直想扶额了,人家是礼数周全,怎么到了她这里还拿起乔来了。

一一请了安,绿妈妈柔和的目光在楚思面上停顿了一瞬,女子蒙着面纱,但是那一双露在外面的眸子,她再熟悉不过了。

这是睿亲王府的郡主吗?

应该是了!

想通了她才道,“那耳坠子奴婢是认识的,一共两对,除了奴婢这一对,还有一对,当年落在了浣纱的娘亲手中。”

诶?什么?站的笔直的浣纱腿一软,咋牵扯到她娘了?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楚思接过绿妈妈手中的耳坠子,样式一模一样,只是那一对略新一些。

随后她望向浣纱,那眼神似是在说你娘的东西,你不认识吗?

浣纱刚想开口反驳,又似是想到了什么住了嘴。

怪不得她觉得熟悉呢,她隐约可以在童年的记忆中,搜寻到这对耳坠子的影子。

她扯着嘴角道,“好像是有……”

邵府尹眸中闪着精光,仔细打量楚思的神情。

若是这耳坠子是浣纱娘的,那么案情直指如意郡主,她怎么还能如此淡然?

既然是睿亲王府之人,浣纱要避嫌,楚思犹疑一瞬道,“还请邵府尹派人去请紫妈妈前来。”

很快紫妈妈被请来了,按理说浣纱是要回避的。

楚思看了浣纱一眼道,“我饿了,你去素香楼买些点心。”

浣纱依言应了。

一众的衙役嘴角直抽抽,这谁家姑娘?心这么大?审着杀人案,还能吃得下去。

紫妈妈看到绿妈妈之时震惊不已,震惊还未被捕捉,便被狂喜掩去。

因为紫妈妈看到了邵府尹身旁遮着面纱的女子,昨日郡主回府,她在门房等了足足两个时辰,才见郡主和自家女儿。

昨日郡主轻纱遮面,就是这般模样。

今日郡主又被邵府尹请来顺天府问案,此女子是谁,紫妈妈了然于心。

楚思看懂了紫妈妈的神情,微微点了点头。

自家郡主也在,紫妈妈有底气多了,她望着邵府尹问道,“不知大人传老妇前来,所谓何事?”

邵府尹示意衙役将耳坠子递了过去。

紫妈妈低头望去,眸中迸发出惊喜之色,仔细看还依稀能看到晶莹之物。

还不待邵大人问话,她便道,“这耳坠子是老妇的,遗失多日,谢天谢地,终于找回来了!”

楚思眉头拧了拧,若说穷苦之家在乎金银之物不假,但是紫妈妈的反应有些过了,难不成这耳坠子有特殊的意义不成?

邵大人眸中精光闪了闪,心中有了计量,若说这婆子是凶手,那她必然不会承认。

如今这般坦诚的认了,想必与凶杀案无关。

楚思静静的旁观。

邵府尹又问道,“在哪里丢的?”

“在王府!”

楚思适时的开口道,“既是在王府丢的,必然是被什么人捡到了才会到了外面,这件事我来办,邵大人意下如何?”

邵府尹恭敬道,“有劳姑娘!”

问完了话,邵大人嘱咐紫妈妈近些时日不可离京,前脚刚离开,后脚便有人登了顺天府大门。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楚思的二房大哥,睿亲王府的大少爷楚瞬。

第28章 让她道歉?

楚瞬进门之际,但见一黄衫女子,素手轻抬,纤纤皓腕如上好的羊脂白玉。

纤细修长的手指,捏着一只白瓷茶盏,让人不禁羡慕这只茶盏的好福气。

女子将茶盏递到嘴边,掀起面纱一角,露出精致的下颚,以及不点而朱的樱唇。

感受到注视的目光,女子望向门口。

楚瞬看呆了双眼,直直的望着那一双颠倒众生的眸子,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月上的嫦娥仙子也不过如此吧?

女子轻唤声空灵悦耳,“公子来府衙可是有事?”

楚瞬回神,忙瞥开了眼睛,略微有些局促道,“在下唐突了,不知邵大人可在?”

女子微微一笑,道,“在里面!”

楚瞬觉得自己眼花了,明明隔着面纱,他恍惚看到了女子明媚的笑意,以及两颊边浅浅的梨涡。

他理了理思绪,压下心中异样的感觉,道了谢离开,却又在拐角处回头,看了一眼那端坐着的女子。

他游学多日,刚刚入京,便闻大街小巷在传,昨夜发生了命案,涉及到睿亲王府。

是以他未回王府,就先来顺天府探听一二,没成想一进门就见到一位如此姿容出众的姑娘!

能在府衙喝茶的,当是邵大人的家眷。

这边楚瞬刚离开,那边浣纱便拎着糕点回来了。

她脸色有些不好看,气哼哼的,发髻微乱。

问了才知道,外面正传的厉害,睿亲王府如意郡主派人杀人了,今晨已经被邵大人拘去了衙门。

浣纱听不下去,就与人理论了一番,看样子还动起手了。

楚思心中暖洋洋的,忙带着她回了王府。

那边楚瞬找邵大人了解情况之后,得知自家妹妹已然回王府。

心中之事放了下来,又着实牵挂着什么,试探性问道,“邵大人的公子可在府上?”

邵大人见其有结交之意,心中微喜,遗憾道,“上元节将至,犬子回乡祭祖了。”

这下轮到楚瞬遗憾了,他不好直接问人家女儿,太唐突了,便道,“贵公子年级轻轻,便考入了国子监,在下又时常听妹妹提起,府上姑娘样貌才情皆不俗,邵大人真是好福气。”

邵大人鼻子微微动了动,敏锐的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这番夸赞,当是同龄人之间的。

楚瞬与他差着辈份,听起来总有些异样。

他理了理胡须,有些看不懂面前的年轻人,谦虚道,“犬子有幸得公子赏识,是他的福气,至于小女着实当不起这夸赞!”

邵大人措辞很谨慎,自己是外乡人,考上了进士才得以出人头地,不像世家大族,底蕴丰厚。

面前的这位,虽是睿亲王府二老爷所出,但是睿亲王无子,很可能爵位会落在他的头上,自家儿子能得到他的认可,日后的路也平顺不少。

楚瞬只认为他是谦虚。

是了,谁会想到,楚瞬将楚思误认为是邵府尹的女儿呢?

又有谁知道,楚瞬与楚思是一府兄妹,竟然相见不相识呢?

那厢楚思刚一入王府,便被请去了松鹤苑。

流言从今晨的怀疑睿亲王府三姑娘和如意郡主各占一半,到楚思去了顺天府衙门之后,一边倒的说凶手是楚思,在大街小巷传的沸沸扬扬,自然王府也听到了风声。

一路上,丫鬟婆子都躲着她走。

有些老人还道,“原本郡主只是跋扈,从未因为一些小事便动辄打杀了人,去静心庵修行一年,样貌是好了,但是这脾气……”

“今日是我老婆子亲眼看到的,郡主被邵大人抓走了!”

楚思有些脑袋疼,她今日“名声大燥”,只是这名声不是什么好名声,老王妃为何找她不言而喻!

一想到昨日那个神色变幻的老太太,楚思就觉得头皮发麻。

很快行至了松涛苑,一见楚思,老王妃面上慈爱荡然无存。

她耐着性子问道,“可知祖母唤你前来所为何事?”

楚思低眉顺眼道,“知道!”

“祖母是介怀思儿去了顺天府,落人话柄了?”

楚思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想,若非她去了顺天府,街上的流言不会一边倒的说是她杀的人。

老王妃神情不悦,似是在说,你知道还去?你不去,那邵府尹敢绑了你去?

话到嘴边,只余一声冷哼。

二太太见气氛僵硬,适时的出来打圆场道,“一个地痞流氓而已,冒犯了思儿,本是自找的,现今却累及了思儿和王府的名声。”

一声无奈的叹息之后,她又道,“思儿快给你祖母道个歉,以后慎重些。”

楚思诧异的看了二太太一眼。

二太太什么意思?

自己道了歉不就等于承认,那人的死是自己指使的吗?

二太太好言相劝,为其担忧,若是原主是不是就顺着二太太的话,认错了呢?

若是不认错,又必然会惹怒老王妃。

想到此处,楚思觉得原主的坏名声,并非她本性那么坏,而是有心之人故意为之。

楚思理了理思绪才道,“祖母,那人之死与思儿无关,思儿会去顺天府恰恰是为了洗清污名。”

二太太一脸的苦口婆心,劝解道,“思儿!莫要顶撞你祖母!”

“二婶,思儿只是说出实情,何来顶撞之说?”楚思一脸的不解问道。

二太太嗓子一哏,又闻,“二婶既非幼童,又不是长舌妇人,何故人云亦云?”

老王妃闻言气愤不已,说二太太人云亦云不是打她的脸吗?她也人云亦云!

“住嘴,有你这般顶撞长辈的吗?”老王妃厉声喝止。

楚思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清者自清,邵大人还有事交托给孙女,祖母若是无其他事,孙女就先告退了。”

楚思出了松鹤苑,一旁的浣纱才敢喘一口气,担忧的开口道,“郡主……”

楚思知道她要说什么,浑不在意道,“不要劝了。”

浣纱轻嗯了一声,又道,“奴婢去请个太医给郡主看看吧。”

楚思脚步一个趔趄,换做是原主是没有胆子顶撞老王妃的,这丫鬟不会觉得她得神经病了吧?

第29章 风向逆转!

她嘴角抽了两下,才问道,“请太医做什么?”

浣纱一脸担忧道,“郡主得了职业病,当尽早医治,这都耽误半日了。”

楚思头上一排乌鸦飞过,这丫鬟要不要这么衷心?

她今晨说了一句职业病犯了,感情这丫鬟还记着呢!

想到此处,不禁轻笑出声道,“职业病啊,是治不好的,不用请太医了!”

浣纱面上担忧更重,楚思则轻笑着补充道,“我自己就是大夫,你要对我有信心!”

浣纱很想说这不是有没有信心的事啊,郡主得了不治之症是大事啊,她怎么能这么不在意呢?

想到这里,她快步跟上,道,“要不奴婢去告诉王爷吧,让王爷想想办法!”

楚思无奈,心知解释不清,回头将纤纤素指覆在她的唇上,打趣道,“乖,要保密哦!”

说完便走了,留下浣纱一脸的纠结。

身后的松鹤苑,老王妃气得手指哆嗦。

二太太忙劝慰道,“娘您消消气,思儿自幼没了娘亲,日后媳妇会好好劝说她的!”

老王妃何时受过这种怠慢,昨日还以为她转性了,今日就原形毕露了。

“她那个娘,死了还不消停,将王爷的一颗心栓的死死的,不肯续娶,才会将她娇养成这般模样!”

想到楚思的娘亲,老王妃自然就想到了靖安侯府,恨意在眼中翻滚了一个来回,才渐渐平息。

听着老王妃言语中的咬牙切齿,以及眸中的恨意,二太太适才被楚思顶撞的阴霾一扫而空。

她压抑着心中的窃喜,一脸遗憾道,“思儿是娇了些。”

此时,有丫鬟来禀,大少爷回来了。

二太太欣喜若狂,她儿子离京两个月了,前几日接到家书,说是快回京了,没成想这般快。

大少爷楚瞬一一见了礼才道,“本该先来拜见祖母,但是孙儿进城之时听了些风言风语,便先去了顺天府。”

二太太心中又是一喜,真不愧是她儿子!

楚思一张红口白牙说是协助邵府尹办案,是想不到自己的儿子会去打听情况吧?

她声音微微急切问道,“邵府尹可说了,怎么将案件帮你五妹妹圆过去?”

老王妃闻言,眉头几不可查的蹙了一下,随后目光落在楚瞬身上。

楚瞬道,“邵府尹基本上已经查明,昨夜杀人案件与五妹妹无关,祖母和母亲尽可放宽心。”

二太太瞬间似是被人连扇了几个巴掌,面上青红紫轮换了个遍。

感受到老王妃打量的目光,她又迅速换上温婉的笑意。

“与思儿无关就好,娘的这颗心揪的的紧紧的,生怕思儿被人诟病!”

老王妃脸色也不怎么好,适才她不信,这会儿是不得不信了!

楚瞬眉头却皱的紧紧的,他疑惑问道,“此事,与三妹妹有何关系?”

老王妃与二太太眉头齐齐一皱,不解的望着楚瞬。

楚瞬解释道,“适才我回府,路上听人议论,杀人的是三妹妹!”

二太太闻言俶的站了起来,大呼,“不可能!”

老王妃斜睨了二太太一眼,二太太闭了嘴,坐下来听楚瞬继续讲。

“百姓说昨日坐在马车之中的是三妹妹,而非五妹妹,还说今日被请去顺天府的也是三妹妹!”

听到这里,二太太双手攒的紧紧的,脸色异常的难看。

她兀自呢喃道,“怎么可能?明明适才还说是思儿,这会儿怎么变成了然儿?”

话落,她似是想到了什么,猛然握住楚瞬的双臂问道,“你是不是听错了?怎么会是你妹妹呢?”

“之前确实说的是五妹妹,后来才转了风向。”

二太太跌坐在椅子上,杀人案啊!名门闺秀杀人,那会毁了她的女儿的!

想到此处,她祈求的望向老王妃,恳切道,“娘,您一定要为然儿做主,好端端的,思儿去了一趟顺天府,怎么流言就转到然儿身上了!”

此时,楚思也正听外面小丫鬟传来的消息,说的也正是此事。

她兀自呢喃道,“明明刚刚还不是这样的……”

浣纱擦完药回来,正好听到这句,打听了情况之后才低头道,“奴婢可能知道是为什么……”

楚思眸中闪着精光,问道,“为什么?”

浣纱咬了咬下唇道,“奴婢跟人理论的时候问过,她们怎么就清楚被请去顺天府的一定是郡主?谁告诉她们昨日马车中之人是郡主的?”

楚思听完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浣纱这两个反问问的好!

刚好提醒了百姓昨日之事,自然人们会怀疑!

芳草在一旁气呼呼问道,“浣纱你怎么能这么污蔑三姑娘呢?”

浣纱语塞,随后又气愤道,“谁污蔑三姑娘了?我哪里提三姑娘了?”

芳草气结,跺着脚告状,道,“郡主,您看浣纱,做错了事,还理直气壮!”

楚思面色微冷,啜了口茶,拧眉问道,“浣纱做错什么了?是不该维护本郡主吗?”

芳草嗓子一噎,是啊,浣纱是在维护郡主,但是她也不能这么跟自己说话啊!

遂转了态度,低沉道,“那也不该陷害三姑娘呀,三姑娘是郡主最好的姐妹,往日……”

“往日什么?”楚思杏眼睁的大大的,等着芳草继续说。

芳草突然就感受到了四周而来的压迫,她咽了下口水,继续道,“往日郡主宁愿自己闺誉受损,也不会让三姑娘名声有微瑕……”

说到最后,她似是感受到了什么,声音若蚊子哼般。

楚思则依旧定定的望着芳草,声音严厉道,“第一,浣纱忠心为主没有错,第二,你回去好好想想,谁是你的主子!”

话音落,芳草委屈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她初次感觉到自家郡主的不同以往,往日郡主不会呵斥她,只会呵斥浣纱,往日郡主最注重三姑娘的感受了,不像现在,一定是浣纱这一年将郡主教坏了!

比起芳草的委屈,浣纱则是震惊,她知道郡主变了,没想到变化这般大,如今竟然开始维护她了!

感激的话还未说出口,小丫鬟珍珠便来禀,老王妃派人请郡主去松鹤苑。

第30章 装傻到底!

楚思直想扶额,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浣纱憋着嘴,似是做错事的孩子,低声道,“是奴婢的错,奴婢去松鹤苑任老王妃处罚!”

楚思看了她一眼,心头暖暖的,明明怕的声音都发虚,还强撑着要出头。

她轻声安抚道,“你先休息,放心不会有事的!”

浣纱还欲说些什么,但是楚思纤纤玉指,已然覆在了她的唇上,“听话!”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感动的浣纱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楚思到松鹤苑之时,楚瞬已经离开了。

用二太太的话讲,王爷无子,他日后是要担大任的,是以决不能让他卷入后院的口角中。

之前只有二太太和老王妃在,现在三太太、四太太、以及几位她没见过的姑娘都在。

老王妃的脸色比之之前差了很多,她丝毫没有面对楚瞬之时的慈爱,冷声道,“外面的流言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连累然儿?”

楚思一脸的不明所以,问道,“流言?流言之事不是已经说明白了吗?与三姐姐何干?”

二太太一脸的痛心疾首道,“思儿,二婶知道,你脱罪心切,但是也不能将杀人的罪名,硬按在你三姐姐的头上啊!然儿是最疼你的姐姐啊!”

楚思扯了扯嘴角,疑惑问道,“二婶在说什么?”

二太太差点没被楚思那装傻的功夫,气的喘不上气来。

她压抑着怒气将外面的流言转向,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说完她强迫自己镇定问道,“昨日坐在马车中之人明明是你,外人怎么说是你三姐姐?”

楚思挠了挠头,一脸的憨直,道,“昨日思儿在马车中睡着了,是被人群吵醒的……”

那意思是她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二太太心中啐了一句傻子!

“对了二婶儿,百姓为什么要围住思儿的马车?”楚思不解问道。

二太太嗓子一噎。

说完又呢喃道,“他们怎么知道马车中是思儿呢?”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落在众人的耳中。

是啊,郡主在马车中睡着了,怎么会有人知道呢?

想到这里,众人齐齐的望向二太太,二太太一口气堵在嗓子眼,说不出话来。

见二太太神色有异,楚思故作惊诧问道,“哎呀,是不是马车上写了我的闺名了?”

老王妃瞥了她一眼,道,“那不可能!”

“那就是有人煽动百姓了……”楚思低声道,像是一个受了气的孩子。

小姑娘本就长得异常出挑,这一情绪低沉,让人恨不得上去抱在怀里,安慰几句。

二太太却是恨不得上去撕了她那张脸,却依旧只得讪讪道,“怎么可能呢?应当是巧合!”

楚思顺着二太太的话道,“是呢!是巧合,那百姓后来又以为是三姐姐,应该也是巧合!”

用二太太的话,堵二太太的嘴,最合适不过了。

没道理你能说是巧合,我不能说。

二太太脖子一哏,真想不管不顾将楚思骂一顿。

明明看起来都是不解和委屈,但是她就是在那些委屈中,看出了挑衅!

“祖母,思儿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楚思小心翼翼道。

老王妃瞥了她一眼,心情颇不畅快,道,“你说!”

“王府多年基业,家底丰厚,不如拿去救济百姓,着实没有必要将一辆马车四周镶上赤金,那规格怕是都越过了陛下呢!”

楚思一脸的诚恳道。

老王妃蹙紧了眉头,问道,“镶着赤金的马车?”

楚思用力的点了点头,继续道,“思儿在静心庵青灯古佛,修行一年,坐那样的马车回京,实在让佛祖怀疑思儿的诚心,但又没有别的马车可座……”

一席话说完,丝毫没有说谎要脸红的觉悟。

此话一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马车挂着睿亲王府的标致,又是人人皆知楚思个喜欢奢侈浪费的性子,这不明晃晃的告诉百姓,马车里坐的是谁吗?

二太太双手攥的紧紧的,咬着后槽牙解释道,“娘,儿媳也是今日才听说,怕是哪个下人为了讨好思儿……”

闻言,楚思故作惊异道,“二婶管家,如此大的支出,竟然不知会二婶儿?遑论思儿也担当不起呀!”

二太太理了理思绪,稳住情绪道,“还未到月底,账还未报上来。”

听到这里,众人皆知二太太是推脱之言,但就是有装傻的!

楚思一脸的若有所思道,“原来王府在二婶手中管着,都不做每月的预支出计划,那怎么行?就算是王府有金山银山,也会有被搬空的一日!”

话音落,楚思一脸担忧的望着老王妃。

二太太后悔极了,她为什么要撺掇老王妃,派人去请楚思?

此刻,她只想让楚思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

老王妃面色也是难看,二太太是她娘家那边的人,何时被人如此落过脸面。

她不能当着面斥责二太太,但是楚思占理,她又不能斥责楚思!

但是看着楚思殷殷期盼,等着她发话的小眼神,又觉得不说些什么,在晚辈面前栽了脸面。

她扶着额头道,“管家之事,祖母会好好督促你二婶,祖母累了,都散了吧。”

众人一一告退。

三太太和四太太相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出了幸灾乐祸。

二太太仗着二老爷是老王妃嫡出,打压的她们妯娌喘不上气来,如今却被这郡主压了一头。

但是话说回来,日后王府迟早是二房的,现在郡主风光,以后吃苦的日子长着呢!

楚思刚刚踏出松鹤苑,便有一姑娘跟上来斥责道,“你怎么能这么跟二伯母说话?”

这人她不认识,左右是三房和四房的女儿,看起来比她还小一些。

她丝毫不给留脸面道,“怎么说话?你又是怎么跟本郡主说话的?”

那姑娘嗓子一噎,良久才反应过来,望着走远的楚思,气哼哼道,“你竟然这么跟我说话,我再也不跟你玩了!”

楚思没有回头,径直的走了。

回到院中便着人散步消息,能提供耳坠子是被谁捡到的线索之人,赏银十两。

第31章 耳坠线索?

吩咐之后,楚思独自坐在花厅喝茶,将案件仔细捋了一遍。

很明显昨日之事,二太太脱不了干系,但是又有她想不通的地方。

若说是为她量身打造的一套毁闺誉计划,昨日明明已经连累到了楚然的名声。

依照二太太今日重视楚然闺誉的程度来看,她应该及时取消接下来的计划才是。

事情如此进展,要么昨夜杀人与二太太无关,要么二太太根本就不知道昨日之事。

楚思心中盘算着哪种可能性大些,恰在此时,一衣着稍显华丽的妇人迈步入花厅。

妇人进来就是一愣,随后便扑过来抱着楚思,婆娑着双目,动情的唤道,“我的郡主啊!才一年时间,您怎么消瘦成这般模样?”

楚思一脸的莫名其妙,探究的目光望向一旁的浣纱。

浣纱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周妈妈真是的,多大的人了,还动不动就抱着郡主哭鼻子。

楚思给她使了个眼色,她忙上前拉开妇人安慰道,“奶娘别哭了,您哭郡主会不好受的!”

往日浣纱这些丫鬟是唤楚思的奶娘周妈妈的,此时怕楚思认不清来人的身份,刻意喊了奶娘。

周妈妈抹了两把眼泪,微微带着鼻音道,“郡主昨日回府,老奴本就该来伺候,奈何小孙儿又生病了,才耽搁到今日,看到郡主瘦成这般模样,老奴甚是心疼!”

楚思看了一眼浣纱,见其点了点头,心中便有了计量。

周奶娘穿着比之主子差些,但是对于下人来说,就好太多了。

由此也看得出,是相当得原主信任的。

楚思客气问道,“奶娘的孙儿可好些了?”

话音落,奶娘眼泪就有些忍不住了,楚思看的出来心疼她瘦了是有的,但是一提到小孙儿是真的心疼。

周妈妈抽泣着道,“老奴的小孙儿一病就是一年多,如今是夏日就隐隐有加重的趋势,到了冬日还不知怎么挨过去。”

去年楚思穿越而来之时,并没有见到过这奶娘,怕是那时就回家照顾孙儿了。

“可有请大夫医治?”

这下周妈妈哭的更凶了,她囫囵道,“怎么没请?老奴这些年的积蓄都花光了,连郡主赏赐的衣服首饰都当了,想着穿着破破烂烂的会惹郡主不快,就只留这一身!”

楚思有些想笑。

她这个奶娘一提请大夫哭得这么厉害,究竟是心疼孙子,还是心疼银子?

浣纱上前劝说几句,楚思见了她的态度,对这位奶娘稍稍有了些好感。

浣纱性子憨直,但凡是对楚思不好之人,她的情绪就摆在脸上,如今这般,这奶娘倒不是个坏的。

安抚好了奶娘,又赏了银子,楚思才拿出耳坠子的画像,给奶娘辨认。

周妈妈是王府老人,她擦干了眼泪,努力睁了睁微微模糊的双眼,看了良久才道,“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在哪里见过?”浣纱迫不及待的问道。

对上浣纱殷切的眼神,周妈妈猛然想起了。

她道,“在你娘那里见过,那时候王妃刚刚过世,你还没出生,郡主也尚在襁褓之中,你娘日日带着那耳坠子,后来摔坏了才很少戴了。”

话到此处,浣纱一颗炙热的心瞬间冰凉,不会是她娘为了给郡主出气,做了糊涂事吧?

那可是杀人啊!要判刑的!

就算是不判刑,她老胳膊老腿的去杀人,伤到了怎么办?

想到这里浣纱貌似又想通了,绝不是她娘,有她爹在,杀人这种粗活是轮不到她娘的!

想通了也就释然了。

楚思嘴角挂着清浅的笑意,浣纱的娘虽是回府了,但是还未洗脱嫌疑。

她怕是也无心当差,遂道,“你去问耳坠子的事吧,让芳草来伺候。”

翌日,上元节将至,王府内忙碌的准备着祭祀事宜。

楚思是被院外的嘈杂声吵醒的。

她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自从一年前在揽医谷落水,她的听力就格外的灵敏,还真不是一件好事呢!

听到她的叹息声,芳草端着洗脸盆进来伺候。

楚思双臂撑着起身问道,“怎么这么吵?”

芳草勉强扯了一抹笑道,“是大少爷请了几位友人小聚。”

楚思无奈扶额,古代的隔音啊,那真不是一般的差啊!

直到芳草将湿帕子递到她面前,她才注意到芳草两个青黑的眼圈。

她骇了一跳,问道,“昨夜没睡好?”

芳草嘴角瘪了瘪,只道,“昨夜梦魇了,奴婢让郡主担忧了!”

楚思觉得这个丫鬟还有救,睡不好,怕是因为昨日自己斥责了她,有羞耻之心便好。

想到这里,她道,“你去休息吧,让浣纱来伺候。”

芳草咬了咬下唇,往日都是她伺候的,郡主嫌弃浣纱粗手粗脚的,去静心庵的短短一年,浣纱就抢了她在郡主心中的位置。

想到这里,她缠绕在心头的愧疚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愤愤不平。

然而,她面上却依旧恭顺道,“浣纱去查耳坠子的事了。”

楚思轻嗯一声,芳草则噘着嘴道,“不过是一只银制的耳坠子,玉质也一般,她那么积极,不知道的还以为多贵重呢!”

楚思仔细打量芳草一番,才问道,“你见过?”

芳草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前一瞬还在想郡主回心转意,这一瞬心就猛的一缩。

她微微局促,掩饰道,“奴婢怎么会见过呢?”

楚思没有揭穿她,她见过本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她却否认了就是大事了。

没见过又怎么知道是银制的?甚至还知道玉质普通,这些在画像上可看不出来!

楚思眼眸转了转,说起谎来丝毫不脸红,她道,“这耳坠子本是贵人旧物,当年赏赐给了外院的紫妈妈,现在想重金寻回。”

芳草听了,高高悬起的心落回了肚子,原来是这样,她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

楚思看着芳草微松的神色,浑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道,“你下去吧。”

芳草依言退下,楚思则推开窗子,向外望了望。

果然见其匆忙的出了院子。

她环顾四周,两个粗使婆子在扫院子,小丫鬟珍珠在一旁帮忙,远处莺歌在浇花。

第32章 对子工整!

珍珠是三姑娘送给她的,莺歌是个身家清白的,倒是可以一用。

她扯着嗓子唤了一句,“莺歌!”

空灵的女声入耳,莺歌猛然抬头,眸中有些意外,有些局促。

她在望归苑伺候多年,郡主从来没正眼看过她,今日是刮得什么风?

她忙脆生生的应了一声,放下水壶,在衣摆上擦了擦手,才小跑着进了内屋。

小丫头十二三岁,圆圆的脸,带着些许婴儿肥,由于常年做粗活,一双略显粗糙的手,局促的交握在一起。

楚思微微一笑道,“莺歌,现在郡主我有一件小事交给你去办。”

话落,她示意莺歌附耳过来,耳语几句之后,还叮嘱她切不可告诉别人!

莺歌重重的点了点头,道了一声,“郡主放心!”,便离开了。

楚思烟眉微拢,外面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大,她听的真切是在对对子。

望归苑旁是一处水榭,本来那处水榭也是楚思的,但是原主是一个四书五经不通,琴棋书画不解的草包,是以那处水榭便时常借给三姑娘等人使用。

长此以往,其他人用水榭之时,连通知她都没有了。

不知是谁出了一个对子,对了良久也只是勉强对上了,至于工整是不存在的!

出对子之人正是大少爷楚瞬,楚瞬昨夜来水榭查看,一应用具是否准备齐全,却在踏过通往水榭的矮桥旁,看到了天上将圆的明月。

思及白日顺天府见到的那位姑娘,只觉那般优雅灵动的女子似水月镜花,只可远观,遂有感而发“水底月为天上月”。

今日便拿出来与友人相对。

友人对出“天上云为镜中景”。

楚瞬并不满意,心中向往自然遥不可及,但是他想要的答案是实落落的,而非镜中景。

楚思听了几耳朵,只觉争这些是酸腐文人,老学究之事,一群世家子弟为此吵个不停,着实无聊!

她无奈的笑了笑,为了阻止这些人继续吵闹,她写出了下联,然而下联还未送出,楚然便来了。

楚然今日穿了一件桃粉色罗裙,头戴掐丝梅花缠枝步摇,走起路来环佩叮当摇曳生姿,好不端庄。

楚思仔细的打量一番,嘴角笑意盎然。

楚然迈步进屋,眉头几不可查的蹙了蹙问道,“怎么没有丫鬟伺候着?”

楚思打了个哈欠道,“让她们都出去办事了!”

楚然没有追问办得什么事,而是道,“今日大哥宴请友人,就在旁边的水榭,妹妹可想去一观?”

话落,她附耳低声补充道,“听说还请了贤王世子呢,不知道到没到!”

楚思心中冷哼,这是在忽悠她去吗?

去之后若是人在自然是好,人不在,还可以说有事耽搁了。

楚然这么好心,怕是有什么好戏等着她呢吧?

思及此,她打了个哈欠道,“三姐姐来的不巧,妹妹昨日睡得不好,恰好想睡一会儿!”

一抹惊异划过楚然的双眸,她不禁暗问,难道自己的五妹妹对贤王世子的旖旎心思被打击没了?

不可能啊!

明明前两日还那般娇羞……

她不打头阵,自己怎么去?

思及此,楚然继续劝道,“贤王世子才华出众,妹妹若是错过了……”

话没说完,楚思便躺在床上,打着哈欠道,“三姐姐出去之时,记得将门关上!”

楚然话被打断,本就难堪的紧,现在又被楚思毫不掩饰的扫地出门,面色愈加阴沉。

望着楚思闭上的双眸,她眸中飞快的闪过一抹恶毒的光芒,随后柔声道,“妹妹好好休息,姐姐改日再来看你!”

楚然悻悻的离开,在院门口犹豫了良久,终究老老实实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楚思睡不着,就让小厮将她写好的下联递到了水榭。

本是想让这些人安静的,谁成想这些人像煮开的水一般,一下就炸窝了。

大少爷楚瞬,拿着字条,嘴角噙着笑意,“眼中人是面前人……”

“好一个眼中人是面前人!”恰好说出了他的心声。

又见字迹不熟,他笑着问小厮道,“这对子是谁对出来的?”

小厮挠了挠头,一脸的为难,道,“郡主身边的丫鬟让人送出来的。”

楚瞬仔细的看了看字迹,原谅他他不认识,但是他再清楚不过,大房的妹妹,自幼娇养,琴棋书画样样不感兴趣,若说她对什么感兴趣,怕也只有吃的了!

他微微摇了摇头道,“不会是五妹妹。”

卫国公世子接过字条,字迹不算是娟秀,但他见过。

他面上笑的放荡不羁,浑不在意道,“本世子虽不认识郡主的字迹,但从郡主院中送出来的,怕正是郡主亲笔!”

话落,众人有些咂舌,但是看在楚瞬的面上没有出声。

这普通的字迹,估摸着也就只有郡主能写出了,睿亲王府除了鼎鼎大名的如意郡主,其他姑娘的字迹怕是都有模有样的!

但是这对子……,他们可不相信,是名声在外的如意郡主对出来的。

楚瞬也是这么想的。

他疑惑的问小厮道,“还有谁在望归苑?”

小厮摇了摇头道,“没有别人了。”

这楚瞬就不解了,难道是恰好在哪本书上看到的?

刚想到这里又摇了摇头,他的这个妹妹只对吃食感兴趣,何时会看书了?

恰在此时,小厮犹豫道,“适才三姑娘才离开……”

闻言,众人恍然大悟。

楚瞬一拍脑门,笑道,“怪不得呢,舍妹昨日伤了手,怕是劳烦五妹妹代笔了!”

众人一阵夸赞,三姑娘好才情,也不忘踩楚思两脚,可惜了这么好的对子,写的字迹却这般入不了眼。

楚瞬沉浸在自家妹妹的好才情中,兀自念着眼中人是面前人,耳根子微微有些泛红。

于澈面上笑意愈加放荡不羁,未能亲眼所见,怎就见得是三姑娘口述,郡主代笔?

素闻睿亲王府三姑娘才情卓然,郡主粗鄙不堪,看今日这状况他不禁有些怀疑。

不知何时,卫国公世子于澈的身影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第33章 迷了眼睛?

本来他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纨绔子弟,就被人瞧不起,他离开也没什么人会注意。

此时,楚思一脸郁闷的看着水榭的方向,这些人是属苍蝇的吗?

刚想到这里,莺歌便回来了。

低声在楚思耳畔道,“芳草姐姐去了南苑二太太的院子。”

楚思点了点头,给了她一块儿碎银子,笑眯眯道,“好好浇花。”

莺歌不懂她的深意,只觉得郡主的笑容,好看的迷了眼睛,愣愣的点了点头,忙不迭的下去浇花了。

莺歌刚走,于澈便大摇大摆的从院门口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刚刚回来的浣纱。

客套了一番之后,于澈笑的放荡不羁,吩咐浣纱道,“你去门口守着。”

浣纱眼皮翻了翻,见楚思点了点头才迈步往外走。

楚思烟眉微拢问道,“有事?”

于澈点了点头,收起面上的不羁,道,“丑丫头,你帮本世子看看,本世子是不是又中毒了!”

楚思看都没看他放在小几上的手臂,只瞥了他一眼问道,“你叫本郡主什么?”

“丑……”

丑字刚出口,于澈就闭上了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识时务的改口道,“郡主!”

楚思将耳际的碎发拢了拢,抬了抬下巴道,“仙女!”

复又看着于澈一字一顿道,“叫,仙,女!”

于澈嘴角扯了扯,丑丫头还真是一点都不谦虚。

想到此处,他的目光缓缓爬上楚思的脸颊,复又不适的别开,声音微微尴尬道,“仙女……”

楚思嘴角勾了勾,为难道,“本郡主学医不过一年,信不过的,世子爷若是身子不适,还是请太医吧。”

于澈殷切的小眼神暗了下来,合着他的仙女白叫了?

想到这里,他上前握住楚思的肩膀,叹息一声道,“本世子只信得过你!”

那眸中的真诚丝毫不似作假。

为什么只信的过楚思?

因为他在揽医谷重新认识了她,她与传言中不一样,虽然有时有些矫情,但是为人颇有睿亲王的风范。

至于平时给他看病续命的太医,若是可靠,他怎么会身中多种剧毒而不自知呢?

只信得过你这几个字,直击楚思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见他神情暗了下来,也不再刁难,纤纤玉指覆上于澈的手腕,于澈肉皮狠狠的跳了跳。

丑丫头把脉前,就不能先说一声,让他有所准备,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不过一刻,楚思便拧紧了眉头,收回了手,道,“是中毒了,慢性毒药,不仔细看不出来!”

若非她前世出生于杏林世家,今生又在揽医谷学了一年,她也看不出来!

于澈嘴角流露出一抹苦笑,神情中带了一丝脆弱,一丝自嘲。

果然他猜的不错,是他知道的太晚了,前些年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了。

“可能医治?”

楚思看懂了他眸中的悔意和心痛,没有点明,只点了点头道,“我给你开药方。”

于澈微微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想必一时半会儿我也死不了,吃了汤药反倒会打草惊蛇!”

面对这样的于澈,楚思微微有些失神。

半年前他离开揽医谷之时,皮肤被晒成了小麦色,个性比之以往沉稳了许多,也因解了身上的剧毒而意气风发。

前两日回京,再见他之时,他皮肤白皙似个大姑娘,话语轻佻,依旧是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怕是有意为之,为的是掩人耳目。

思及此,她道,“我可以捏成药丸,这样你携带也方便些。”

于澈难得的正经一次,看着楚思的脸,一脸真诚道,“丑丫头谢谢你,药丸捏好后,麻烦你差人送到雅茗轩。”

楚思点头应下,丝毫没有发现于澈称呼上的改变。

于澈起身离开,烈日之下,楚思望着那宽阔的背影,总觉的有些萧条。

楚思突然就明白了于澈眸中的痛,怕是被亲人伤了的痛吧!

原主是睿亲王独女,除非睿亲王府子嗣死关了,爵位才有可能落她头上,她是女儿身且父王还健在,原主尚且被养成那般模样。

遑论于澈身为卫国公府大房独子,父母皆亡,不知多少人对他的世子之位虎视眈眈。

世袭罔替的爵位,看似荣光万丈,背后不知流了多少无辜的血液。

想到这里,楚思收回了目光,复又想起什么,起身追了出去。

“等等!”

于澈回头,正见阳光下,因快速奔跑,小脸红扑扑的美人,明明穿的很是素雅,却如花蝴蝶般迷了他的眼睛。

微微闪神之际,就见楚思一个飞扑,整个人朝他扑来。

这个动作太熟悉了,一年前,楚思还是那个身宽体胖的丑丫头,一下就将他扑吐血了,害的他断了两根肋骨,在马车中晕了好几日!

想到这里,于澈一个敏捷的闪身,楚思直接扑在了地上。

青石铺就的地面,不仅硬而且粗糙,搓得楚思手心都是小石子。

疼的她想捶地,但是真捶了就更疼了。

她愤恨的抬头,看着于澈,仿佛他是罪魁祸首一般。

于澈扯着嘴角看着楚思被磨破皮,渗着血珠子的鼻尖,想笑却只能忍着,心中又似是有些说不明的情愫,直让他沉溺品味,忘记了上前搀扶。

楚思摔得五体投地,骨头都要散架了,胸前的两个大馒头,估摸着摔成大饼了。

一双水眸中跳跃着小火苗,指着于澈怒道,“你为什么要躲开!”

于澈摸摸鼻尖,为什么要躲开还用问吗?

当然是怕了她了……

于澈没有说出口,而是上前两步,伸手去扶楚思,打趣道,“本世子虽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但不是窝边草。”

楚思翻了翻白眼刚想说一句自恋,便闻幽幽的男声入耳,“窝边草不好吃……”

楚思想拍死他的心都有了,谁要吃窝边草了?

她刚刚是踩到了什么摔倒了!

这人不仅不扶住她,还躲开,她有这么可怕吗?

有!当然有!那断掉的两根肋骨,已经在于澈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

院中的莺歌快步上前,边伸手扶楚思,边问道,“郡主您没事吧?”

第34章 珠子!

楚思很想说她有事啊,她疼得爬不起来,但是对上莺歌关切的眼神,只道,“轻点儿……”

莺歌粗手粗脚的,生怕弄疼了楚思,好不容易将楚思扶了起来。

看着楚思一双嫩的如水的手,此刻搓得一道道血痕,莺歌狠狠的瞪了于澈一眼。

于澈轻咳一声问道,“丑丫头,你叫本世子什么事?”

楚思没有搭理他,而是吩咐莺歌道,“快找找我踩到了什么东西,好像是个圆球!”

莺歌听了话去寻找。

楚思低声道,“帮我查查前两日顺天府那起命案,受害人可是见了王府的什么人。”

于澈拧着眉头,他是有名的纨绔子弟,命案自然是了解的。

此案将丑丫头和王府三姑娘都牵涉其中,丑丫头这是怀疑有王府之人,故意栽赃?

他用眼神询问,楚思点了点头道,“我会用解药做交换。”

于澈看了看她还在冒血珠子的鼻尖,有心戳两下,多大点事儿,她至于慌慌张张的,把自己摔成这样吗?

真是不知道疼字怎么写!

目光上移,那一双殷切期盼的明亮双眸中,映着他俊逸的面容。

于澈微微撇开眼,点了点头道,“好!”

心中还在想着,定然是今日的阳光太烈了,闪的他有些睁不开眼睛。

恰在此时,莺歌欢喜道,“郡主奴婢找到了!”

回眸之际,莺歌已然将罪魁祸首,捧到她面前。

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似是琉璃的材质,在阳光下闪着烨烨的光芒。

于澈看了看珠子,又偷瞄了一眼楚思的剪水瞳眸,呢喃一句,“一样明亮……”

“啥?”楚思不自觉的问出口。

于澈轻咳一声,不敢看楚思的眼睛,只道,“本世子说,让你先处理伤口。”

说完便转身离开。

莺歌刚好能看到于澈的背影,挠了挠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今日的太阳真是格外的热,连卫国公世子的耳根子都晒红了!

楚思摔倒,一院子的丫鬟婆子都回来了,浣纱看着心疼的不得了。

赶忙帮着处理好伤口。

本来就是手心搓了一下,粘上了小石子,看起来恐怖,其实只是破了层皮,对于楚思来讲不算什么。

前世她身为一名优秀的检察官,抓捕犯罪分子之时,都是跑在最前面,负伤是常有的事。

看着浣纱心疼成那样子,她有心安慰几句,但是目光落在她包扎好的手上,额上黑线成摞的往下落,默默的把安慰的话咽了下去。

一双纤细修长的手,包的跟熊掌似得,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手废了呢!

无语之后,又唤来莺歌,将那颗罪魁祸首的珠子仔细的端详一遍,没什么特点,根本看不出谁丢的。

浣纱在一旁挠着脑袋道,“这珠子奴婢好像在哪里见过……”

楚思抬头,一张脸被包上了半张,那滑稽的模样,让人看了有些忍俊不禁。

“在哪里见过?”

“在……”浣纱迟疑道。

“在……”

楚思低下头,眸中的期待湮灭,无趣道,“算了,你想起来再说吧。”

浣纱似是看不得楚思失望,一下便想起来了,她道,“就是这颗珠子,去年砸的郡主跌落观景台!”

楚思蹭的一下就抬起了头,惊异道,“什么?”

浣纱点了点头,又道,“就是这颗珠子,当时奴婢将这颗珠子捡了起来,带回了房间,想着交给郡主,但是郡主没过几日便去……”

“去静心庵祈福了!”

这么一颗平平无奇的珠子,不过玻璃球大小,看来是跟她有仇啊!

去年害的她跌落观景台,今年又害她摔了个狗吃屎。

啊呸!真是气糊涂了,她才不是狗!

“谁将这颗珠子掉在院中的呢?”楚思烟眉微拢,正色问道。

浣纱忙摆手道,“不是奴婢!”

楚思白了她一眼,当然知道不是她了,若是她,她怎么可能这么久才想起在哪里见过这颗珠子。

“你回房去瞧瞧,你的那一颗还在不在?”

浣纱忙不迭出去了,等了片刻不见浣纱回来,却倒听到了争吵声。

楚思眨巴眨巴眼睛看了一眼莺歌,什么情况?

莺歌快步出去,没一会儿就将二人带了过来。

楚思见了来人扯着嘴角,芳草和浣纱……,二人还动起了手,看样子打的还挺热闹的!

芳草头发凌乱,脸上被挠了几个血道子,一双眸子红的可怕。

相较之下浣纱的情况就好的多了,只是衣领被撕破了,面上怒气冲冲。

她皱了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芳草的眼泪一下就下来了,她是郡主最信任的大丫鬟,在下人面前是有脸面的,何时接二连三的受过这样的委屈?

思及此,她指着浣纱,委委屈屈道,“是浣纱,她一进屋,二话没说就打奴婢,被她占了先机,奴婢被打的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浣纱面上怒气不减,掐着腰,声音扬了扬道,“我怎么没说话?”

楚思一脸的黑线,这丫鬟抓不住重点,现在不是要追究她说没说话,是她为什么要打人!

“我问你为什么没有伺候郡主?”浣纱气呼呼道。

“我没听见!”芳草没好气的回道。

复又委屈的看向楚思,一脸的无辜道,“郡主要给奴婢做主,奴婢不过是没听到浣纱的问话,如此一点小事,奴婢这打挨得着实冤枉!”

浣纱掐着腰,重重的哼了一声,道,“你没有好好伺候郡主,害的郡主跌倒,摔伤了手,你还有脸说冤枉?”

芳草一愣,这才注意到楚思面上及手上都包着纱布。

楚思拧着眉头,眸中划过一抹失望,大约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浣纱是心疼自己,又见芳草在房中无心当差,才迁怒芳草,但终归打人是不对的。

想到这里,她转向浣纱道,“给芳草道歉!”

浣纱哏着脖子,满脸写着她没错,还要认错的不甘。

芳草吸了吸鼻子,郡主还是向着她的,她之前怎么会误以为郡主被浣纱迷惑了呢?

见浣纱不甘不愿的说了一声对不起,芳草心中的烧的旺旺的,她瘪着嘴角道,“郡主,浣纱将奴婢打坏了,奴婢还要请大夫……”

第35章 找人帮忙?

楚思皱了皱眉,这是要讹人了?

这丫鬟当差不用心,也不知道跟南苑有什么牵扯,这会儿还觉得自己占理了?

见芳草殷殷期待,又万分委屈的眼神望着她,她不禁问道,“这么金贵?

芳草嗓子一噎,郡主怎么不按牌理出牌?

不应该让浣纱赔她医药费吗?

她哪里想到,楚思根本就没觉得浣纱有错,且不说她护短,单就浣纱打芳草的原因,楚思就下不去手处罚。

楚思定定的看着芳草,嘴角隐隐有了笑意。

芳草心中庆幸之际,却闻空灵的女声入耳,“芳草当差不用心,罚半个月的月银,浣纱打架,也罚半个月月银!”

如此好听的声音,说出的话却如此让人难受。

芳草的眼泪哇的一下就流了下来,委屈道,“明明是浣纱的错,郡主为什么要罚奴婢?”

楚思好笑的看着她,问道,“我说的不够清楚吗?”

话到最后,声音微微扬了扬。

芳草昂着头望着楚思,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郡主何曾如此对过她,偏心!

她咬了咬牙,狠狠的瞪了浣纱一眼,掩面遮住眸中不甘的泪水,转身跑了出去。

楚思吩咐人都下去,独留一脸不甘的浣纱。

她昂着头,声音放柔和了问道,“可伤到哪里了?”

闻言,浣纱面上的不甘迅速转为委屈,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

“奴婢见郡主摔了心疼,又见芳草在房中漠不关心,才气不过打了她!”

她都是为了郡主啊,郡主又让她道歉,又罚她月例银子,她还以为郡主不疼她了。

楚思起身,操着被包成熊掌的手,在梳妆台上挑了一根低调的金簪,费力的簪在浣纱的发髻上。

复又解释道,“你打了人理亏,明面上不能让人说我偏心你,不得不一起罚了。”

闻言,浣纱的眼泪流的更凶了,郡主这般待她,她幸福的就快死掉了。

她摸了摸发髻上的金簪,一脸不舍,吭哧吭哧道,“这金簪太贵重了……”

楚思点了点头,“嗯,是有些贵重。”

这老古董在现代值不少钱呢!

浣纱微微一愣,回过神来,眼睛流着泪,嘴角有些扯,郡主不是真心要给她啊?

遂忙抬手去摘金簪。

楚思看着她复杂的表情,隔着纱布浅浅一笑,道,“不贵重怎么体现的出你的地位呢?”

浣纱刚刚摸到金簪的手顿住,郡主赏她金簪是要给她撑腰。

见其又要落泪,楚思忙转移话题道,“快把这纱布给我拆了,憋的喘不上气来!”

浣纱忙不迭的点头,适才不好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

不过半日,浣纱头上那金灿灿的簪子就转了大半个王府,气得芳草只想划花她那张笑脸。

当然传遍王府的不只有金簪一事,还有另外一件事。

如意郡主爱慕卫国公世子,为了追卫国公世子摔了个狗啃泥!

啧啧,如意郡主还真是……勇气可嘉啊!

随着众位世家公子离开王府,这个消息传遍了京都的每一个角落。

楚思有些脑仁疼,是谁脑补的故事情节?说的这般有模有样?

说她爱慕卫国公世子,说卫国公世子对她不屑一顾,说她追过去表明心意,说她被拒绝之后,羞恼跑开却摔了个狗吃屎。

嗖嗖嗖几柄利刃插在楚思心上,她真的是服了这些人的脑补能力。

照这个乌龙来看,或许原主那些不堪的流言也是有隐情的。

发生在她院中的事都能传出去,看来是王府内有人太过关心她了,这人不想也知道是谁。

她就不明白了,她不过是一个女儿,一承不了爵位,二掌不了兵权,二房为何如此不遗余力的坏她名声?

楚思眼眸转了转,落在院中开得正娇艳的花朵,纤纤玉手抚上如玉的面庞,兀自呢喃,“难道是嫉妒我长的好?”

话落又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呢?之前她那般矮矬胖黑,不可能是嫉妒!

这个容后再想,关键是如何扭转现在的劣势。

计上心头,她快步出来望归苑,直奔王爷的书房。

此时,王爷不在王府,楚思也在未接近书房之时,就被暗卫现身拦住了。

王爷不在,暗卫不可能让人进王爷的书房,包括郡主在内。

楚思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暗卫,她认识啊,这不是从揽医谷接她回京的郑淳吗?

她脆生生的道,“不进父王书房也可以,不过你得帮本郡主一个忙!”

郑淳为难的扯了扯嘴角,道,“郡主,属下不能离开书房。”

楚思瞥了一眼他的冷脸,给浣纱使了个眼色,浣纱用力撞了一下郑淳,凶巴巴道,“让开,别挡了郡主的路!”

郑淳皱了皱眉,这丫鬟这么嚣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动一根手指就能戳死她?

虽然他没有那只敢动的手指,只得无奈上前一步,再次拦住二人恭敬问道,“郡主为何坚持要进王爷的书房?”

楚思笑的促狭,双颊边的浅浅梨涡娇俏动人,说出来的话无辜又可怜,“因为要找人帮忙啊……”

郑淳直想扶额了,郡主这么直接的威胁他真的好吗?

打定主意要让他帮忙,他不帮就硬要闯书房!

郑淳抬头望了望大树,轻点了下头,随后拱手道,“郡主有什么吩咐?”

楚思嘴角勾着,示意他附耳过来。

暗卫边听边抽着嘴角,在一看自家郡主晶亮又毫无愧意的双眸,他只想问一句,三姑娘哪里得罪您了?

楚思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摊了摊手道,“谣言毁人啊,这件事你如果办不好,本郡主只能三尺白绫吊死了……”

郑淳识时务的将喉咙中的话咽下,他后悔答应帮忙了,不知道这个贼船还下不下的去?

楚思回了望归苑,一面吩咐人去请医婆,一面满脸的生无可恋,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让浣纱去找白绫。

浣纱急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忙吩咐珍珠去请三姑娘前来。

看着珍珠急匆匆的步伐远去,楚思嘴角勾了勾,吩咐浣纱道,“快给我贴起来。”

第36章 祛疤药膏!

浣纱重重的点了点头,手中开始忙碌起来,一转眼的功夫,已然不见了楚思鼻尖和手心的伤。

日近黄昏,通红的晚霞,为院中花草镀上一层橘色光芒。

一娉婷美人,容色温婉,眉宇间难掩忧虑,匆匆而来,不是楚然又是谁?

楚思嘴角勾了勾,望着楚然越来越急促的步伐,心中却越来越冷,又有谁会想到,如此紧张她的三姐姐和二婶儿会屡次三番坏她闺誉呢?

楚然此刻心中一肚子怨气,早晨在望归苑闹了一肚子气,现在受伤了又想起她来了,还找什么白绫,想死就去啊,死了省心,叫她前来是做戏给她看吗?

刚想到这里,“啊!”的一嗓子女子尖叫声从内屋传来。

随后又是浣纱惊呼声,“郡主!”

吓得楚然脚下一滑,来不及收回匆匆的步伐,猛的扑在了地上,滑出去老远。

一旁跟着的丁香吓得睁圆了眼睛,迟疑片刻,跟着趴在了地上。

浣纱清秀的面上写满了震惊,揉了揉眼睛再睁开之际,只见丁香正扶着楚然起身。

她扯着嘴角望着楚思,满脸写着我不是一个合格的丫鬟,一个合格的丫鬟就要有难同当,有跟头同摔,有路同趴。

丁香好敬业……

楚思也是没想到,愣愣的看着。

楚然在丫鬟的搀扶下起身,只觉掌心火辣辣的。

她暗暗瞪了一眼一旁的丁香,咬着牙没有发作。

楚思快步迎了出来,小意的瞟着四周,一副神经兮兮道,“三姐姐快进屋。”

楚然看到她这个样子,又联想自己摔倒的过程,身上不自觉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刚刚在神游,不知道怎么摔倒的,现在看楚思这样,莫不是撞鬼了吧?

别人对于撞鬼可能会持有怀疑的态度,但是楚然的经历非常人能想像的,她极其相信世上有鬼怪之说。

楚思扶着她,快步进了内屋。

坐定了,楚然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楚思执起她的手,往日吹弹可破的肌肤,此时一片狼藉。

娇嫩的肌肤上血淋淋的,嵌着小石子,楚思轻轻一吹就疼得她倒抽气。

疼痛下,她猛然抽回手,楚思手中一空,吩咐道,“快去请大夫!”

疼痛迫使楚然冷静,冷静下来之后,一万只羊驼在心中奔腾而过。

一惊一乍的鬼叫什么?害的她都摔倒了。

奈何心中是这么想的,嘴上还要可怜巴巴的,掩饰道,“不要碰,疼!”

楚思眯着眼笑了笑,道,“大夫还要一会儿才来,妹妹先帮三姐姐将伤口中的小石子挑出来,免得一会儿再挑更疼。”

楚然点了点头,颤抖的伸出手。

楚思拉着她的手,心中乐开了花,语气却异常心疼的安慰道,“别怕,我扶着,让浣纱来,她手轻,不会疼的。”

楚然撇开眼没有说话,浣纱拿着针一下一下的挑,再用帕子轻轻擦拭。

渐渐的楚然转回了头,目光落在了手上,果然不怎么疼啊。

然而,她的伤口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暗,转眼就似是摔了一个时辰之后的伤口了。

浣纱手脚利索,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将楚然的手敷上药,又用纱布包好。

楚思接过纱布,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刚刚做完这些医婆就到了,一进门眼睛就飞了似得,将屋内的摆设快速溜了一遍。

心中不禁啧啧惊叹,郡主的闺房就是不一样啊,看看那翠绿摆件,那高高的美人瓶,尤其是梳妆台旁的半人高珊瑚树,够她半年的谈资了。

原主喜欢黄金,楚思穿越来之后,觉得那暴发户的摆设俗气又扎眼,将黄金大件都换了,摆上了秀气的美人瓶。

楚思见医婆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嘴角露出会心的笑意,提醒道,“三姐姐走的急,不小心摔了手,有劳医婆了。”

医婆显然心思还在屋内的摆设上,似是没有听到楚思的话。

楚然上下打量了医婆一番,心中有些憋的慌,看这医婆的穿戴也不像是大医馆的,她是王府贵女,让她帮忙看,岂不是掉价?

思及此,楚然手微微向后缩了缩道,“还是请太医吧,万一落下疤痕如何是好?”

医婆看着楚然有些回不过神来,睿亲王府郡主伤了手她是知道的。

单看这两位姑娘的样貌,没有一个像传闻中面黑人胖的郡主,按理说应该是这位伤了手的当是郡主吧?

至于旁边这个子高挑,皮肤如玉,美的如九天玄女下凡尘的姑娘,想必就是美名在外的王府三姑娘了。

心中有了计量,她丝毫不自卑,道,“郡主放心,我手上前些时日得了些上好的药膏,祛疤有良效。”

医婆说着心中有些打鼓,这药膏哪里是前些时日得来的,分明是今日才得的。

也是赶巧了,王府遣人来请前,她刚好遇上一农户前来卖药。

说是祛疤良药她还不相信,没一会儿的功夫那农户的娘子带着一个小女孩追了来,死说活说不肯卖药。

她这才知晓这药是偶遇的一个贵人,看她女儿伤了脸可怜,赠给农妇的。

小姑娘用了一盒不到,面上大块的烫伤就好了七七八八。

农户见了,起了发财的心思,就背着她娘子将药拿出来卖。

她是医婆,一看那女孩的脸,就知道农户说的是真的,当即二话不说就花重金买下了这药膏。

没成想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睿亲王府的郡主啊,看看这屋中的摆设,要上一百两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浣纱在一旁拧着秀眉,唤道,“医婆?医婆?”

心想郡主怎么会叮嘱她找这么一个不靠谱的来,看着垂涎三尺的表情,让她想到了一种生物—癞蛤蟆!

医婆回神,歉意的笑了笑还未说话,浣纱就道,“伤了手的是我们王府的三姑娘,郡主的手好好的呢!”

话落,她拉着楚思的手,贴心的避开了受伤的部位,在医婆眼前晃了一下。

速度虽是快,但是医婆借着烛光是看清了的,那一双手白玉无瑕,玉指纤纤,没有丝毫受伤的痕迹。

第37章 以郡主名义请太医?

楚然目光紧了紧,明明她手受伤了啊,怎么这么快就好了?

医婆的目光顺着楚思的手,缓缓爬上她略带笑意的面庞。

不禁张大了嘴巴,如此出尘脱俗的容颜,是……郡主?

她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又看了看外面暗了下来的天色,随后猛地抬起手,啪的一声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

疼得她倒抽一口气,也惊呆了一屋子人,随后愣愣道,“不是梦啊……”

原来睿亲王府郡主是这般天仙般的人物,那传言是怎么回事?

楚然见状,自然知道医婆在想什么,她最恨的就是楚思那一张脸。

这恨由来已久,似是跨越了一生又一世,生生的折磨的她喘不上气来。

气愤之下,楚然修长的指甲狠狠的掐住了手心,疼得她不自觉叫出了声。

点点红梅染透雪白的纱布,映入众人眼帘。

医婆快速上前,急道,“三姑娘手受了伤,切不可用力,让我看看。”

楚然心中虽是气的要死,但是还是要维持她温婉端庄的大家闺秀形象,她不着痕迹的抽回手道,“没事……”

楚思拿过医婆手中的药膏,仔细的闻了闻道,“妹妹在静心庵祈福一年,也学了些歧黄之术,看着这药膏倒是好的。”

医婆见药膏得到肯定,眼睛转了转,心中又计量着要多少银两合适。

然而,楚然依旧不说话,在她心中,楚思以前是一个一无是处的丑八怪,现在是一个空有外表的草包,她能懂什么?

她的想法,楚思自然知道,她也不恼将药膏盖好,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面上露出个无奈的神情。

医婆是聪明人,将这一切都看明白了,是楚然不相信,也是楚然不愿意用。

楚思将药膏交给丁香,嘱咐道,“王府是二婶管家事忙,顾及不到,你将药膏拿去给楚管家,就说我要用,让他派人送去郑院正府上,看看药膏可有不妥之处?“

郑院正是伺候先太后的,自从先太后五年前病逝就致仕了,如今八十多岁的高龄,早已不给人看诊了。

若不说是郡主要用,哪里好麻烦郑院正。

医婆心中一哆嗦,这药膏哪里经得起郑院正的法眼,她忙阻拦道,“三姑娘若是觉得不好,不用便是,劳烦郑院正倒是我的罪过了。”

楚思安抚笑了笑道,“三姐姐手伤是大事,劳烦郑院正也是值得的,郑院正若说合适自然是好,若说不合适不用便是,本郡主也不会怪罪医婆。”

医婆一愣,只觉那一笑,笑的她心都化了,心中的恐惧渐渐减淡,取而代之的是同情。

多美,多善良的郡主,如此单纯无害,怕是还不知道王府外的传言。

王府之外可是说了,伤了手的是郡主,还说是为了追卫国公世子,现在她亲眼所见,伤了手的分明就是王府三姑娘!

如此不堪的传言,硬生生的扣到郡主头上,可怜郡主还一心为这个三姐姐着想。

王府高门,这心里怕只有算计了,算计郡主这个没娘护着的可怜孩子!

医婆心中好感增了三分,又闻楚思轻柔道,“三姐姐莫要忍着,让医婆给你看看,重新包扎一遍。”

本就空灵的嗓音,加上刻意柔化,只觉是春风低语,听得医婆耳朵都要怀孕了。

楚然抬眼,看着浣纱拿过来的小药瓶上写着的贡字,松了口气,会心一笑道,“有劳了。”

楚然的动作,医婆收入眼底,心下增添一分厌恶。

嫌弃她的药,这会儿丫鬟拿来了贡药才肯让她包扎,奈何她还得屁颠屁颠的好好伺候。

之前包扎的时候不觉得多疼,这会儿拆下来到疼得厉害,楚然倒抽一口气烟眉蹙紧,声音颤抖道,“浣纱你来……”

楚思闻言道,“三姐姐且忍忍,纱布沾在肉上,任谁来都会疼。”

医婆手顿了顿,低垂的眸子闪过一丝冷意。

拆纱布不过一瞬的功夫,楚然疼得生生觉得过了一世那么久,自从两年前重新醒过来,她就再也没受过这般痛,现下有些忍不住。

看着满是血渍的手心,她紧紧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道,“让、浣、纱、来!”

医婆手顿住,再也不敢动,询问的望向楚思。

楚思歉意的笑了笑安抚道,“浣纱你来。”

医婆退到一旁,静静的看着,心中虽有想法,但是嘴上不敢置喙。

此时,二太太刚好走到门口,听得一头雾水,只知道自己的女儿难受的紧。

她快步进屋,正见浣纱在给楚然擦拭伤口。

伤口微微有些发暗,看着像是有半天的功夫了。

而楚然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贡药就是好,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伤口就隐隐有愈合的趋势了。

二太太一脸的心疼,皱着眉问道,“然儿手伤了,怎么没请太医?由着一个丫鬟包扎。”

她心急自己的女儿,完全没看到一旁站着的医婆。

楚然疼痛渐渐减缓,压抑着手心的痛感,艰难道,“娘,五妹妹这里都是好药,包扎好就没事了,不用请太医。”

二太太一脸心疼道,“胡闹!万一落下疤痕可怎么是好?快拿着郡主的名帖去请太医!”

楚思上前道,“三婶莫要着急,天色晚了,以思儿的名义请太医,怕是会惊动陛下!”

二老爷是六品京官,睿亲王府再大,说来说去二房日后分出去,也不过是个六品小官的府邸,哪来的这么大面子,大晚上请太医?

也就是在王府,借着郡主的名义,方便行事。

但是京都之人皆知,承泽帝年逾四十,至今膝下无子,仅有的几位公主也不得圣宠。

倒是面前的这位郡主,不知是何缘故,成了承泽帝的心尖宠。

若是大晚上去请太医,难免会让承泽帝挂怀。

想到这里,医婆眼珠转了转,有个大胆的猜测。

今日伤了手的是三姑娘,传言却是郡主,由此可见,以前那些不堪的传言,也未必与郡主有关。

二太太心中憋了一口气,往日楚思哪里会想到这些,她会主动拿出名帖,给自己女儿请太医,这会儿只想顾及名声,真是白养她了!

第38章 药膏珍贵!

她声音微冷道,“你三姐姐的手重要,陛下那里你亲自去解释清楚便好!”

楚思看了一眼医婆的神情,嘴角几不可查的勾了勾,柔和道,“思儿不敢惊动陛下,若是非要请太医,就以二叔的名义请便好。”

话落,二太太脸色比吃了苍蝇还难看。

楚思拧着眉,一脸的为难,心中却乐开了花,二姥爷是六品小官,让她请去好了,看她能请到什么好太医!

想到这里楚思隐隐察觉有什么不对,二姥爷是她父王一母同胞的弟弟,又是十四年前的新科进士,有王府庇佑,自己又是个争气的,怎么这么多年只官居六品?

十四年前啊,若是论起来还真发生了不少事呢,那一年她出生,那一年她生母过世,那一年二老爷还中了进士,最重要的是,那一年她的祖父,也就是先睿亲王过世,她的父王继承了王位!

刚想到这里,就感觉手被拉住了,疼的她倒吸一口气,猛的缩了回来。

虽然伤口遮住了,但是伤是确确实实存在的,虽然说比楚然的轻的多,这么被一拉也疼啊。

二太太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了,一愣之后,有些伤神问道,“思儿这是嫌弃二婶儿了吗?”

楚思面上恢复笑意,声音微微低了低,似是个受气的孩子般道,“三姐姐在思儿院中走的急,摔到的了手,思儿是有责任的,明日思儿随三姐姐去挑一套金玉阁的头等头面,给三姐姐压惊。”

“至于治手一事,现下有医婆在,三婶莫急,听听医婆怎么说。”

金玉阁的头等头面起码要三千两,楚然甚为心动,但心中憋着的那口气就更盛了。

她这么大手大脚,听说都是先王妃陪嫁里出的,当年王爷迎娶王妃之时,十里红妆,震惊京都,光是抬嫁妆的队伍,就排了整整两条街。

自己的外祖家,本也是与齐国公府沾亲带故的,奈何没捞到什么便宜,齐国公府倒了,倒受到了牵连。

自己的娘连娘家都没了,还谈什么嫁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二太太这才看见一旁静立的医婆,微微皱了皱眉,这医婆穿着也太不讲究了,她还以为是哪个新进府的婆子呢,她才说了那番话!

她心下不悦,理了理情绪道,“还不快给三姑娘包扎。”

医婆还没说话,楚然就紧张道,“让浣纱来!”

她是怕疼的。

浣纱在帕子上沾了些许麻药,为了不让楚然发现,量极其的少,是以只减缓些许疼痛。

楚思嘴角勾着她这个姐姐,宁愿用丫鬟,也不用医婆,还不知道医婆心中有多难受呢。

就是难受了才好,才能扭转京中流言的风向!

浣纱刚刚包扎好,丁香便回来了。

手中捧着锦盒,笑的见牙不见眼,道,“郑院正看过了,这药膏是极品,让姑娘放心用!”

话音落,众人皆是一愣,满脸写着不可置信。

丁香昂着下巴,余有荣嫣道,“郑院正怕奴婢粗手粗脚摔了这药膏,还特意找了个锦盒装着。”

楚然喜笑颜开招招手道,“快,拿过来!”

丁香捧着锦盒上前。

医婆微微松了口气,随后眼珠子转了转,眸底划过一丝不屑。

适才是谁嫌弃的不行了?这会儿又如获至宝的模样?

她要是个有骨气的就不卖了,可惜她没有骨气!

楚然忍着手疼,将盛放药膏的盒子看了又看,是越开越顺眼。

丁香见自己主子高兴了,弯着嘴道,“郑院正说想见一见调制这药膏之人,互相切磋一番。”

二太太闻言震惊不已,能跟郑院正切磋的大夫,整个大宣已经十几年没有一个了。

至于十几年之前的,她看了一眼楚思,心中冷笑,已经入土了!

由此可见这药膏的珍贵,她面色柔和了几分道,“这药膏还有多少,都送到王府来。”

医婆掩了掩眸中的鄙夷,低眉顺眼道,“这药膏也是我重金买来的,仅此一盒!”

二太太皱了皱眉,又问哪里买的,医婆仔仔细细的将过程说了一遍。

当然,其中不免将得来不易强调再三,以昭示药膏的珍贵。

二太太心下不悦,却不得不摆出一副和善的模样。

楚思嘴角勾了勾道,“医婆辛苦了,浣纱!”

浣纱上前将一个荷包递了过去,满满当当的一荷包银子,医婆接着压手,一张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笑道,“能给三姑娘看伤,是我的荣幸。”

出了王府大门,医婆回头呸了一声,心中暗骂,狗眼看人低!

这边望归苑内,送走了楚然和二太太,浣纱忙将楚思手心处的遮挡撕下,露出微微渗着血的伤口。

浣纱一脸的心疼道,“本来已经快要结痂了,二太太这么一拉,又流血了。”

楚思看着她嘟嘴抱怨,心中暖极了,她柔声道,“没关系的,将师父的特效药敷上,明日就结痂了。”

浣纱依旧噘着嘴,满脸写着不满,道,“金玉阁的头面那般贵重,郡主说送就送,花的都是王妃的陪嫁,怎么一点儿不见心疼。”

楚思嘴角弯的高高的,一双剪水瞳眸在烛光下烨烨生辉,空灵的声音显得有些缥缈。

“我敢送,三姐姐未必能收的下呢!”

浣纱嘴噘的能悬壶了,摸了摸楚思的额头,奇怪道,“没发烧啊,怎么开始说胡话了,那么贵重的头面又不是烫手山芋,三姑娘傻了才不收呢!”

闻言,楚思定定的看着她。

浣纱脖子一缩,是郡主这些时日对她太好了,她都忘了自己身份了,怎么开始质疑郡主,编排三姑娘了呢?

满腔的悔意涌上心头,空灵悦耳的女声如雨后清馨的空气般入耳,“对!就是烫手山芋!”

看着楚思眸中一闪而过的狡黠,浣纱眼睛转了转,突然就明白了,郡主又请暗卫帮忙,又请医婆,又劳烦郑院正,没理由就是为了赔给三姑娘一套头面,明日定然有大戏等着呢!

翌日,一大早浣纱便遣珍珠前去请楚然。

第39章 不知廉耻?

楚然手受伤了,她不想去,但是思及金玉阁顶级的头饰那么贵,若是楚思随便买一套不合她心意,那她岂不是白伤了手?

但是再一看自己包的如粽子的手,这个模样出去,若是被人撞见了,怕是会影响自己这个京都第一才女的美名。

思来想去,楚然觉得还是延后几日才得当,遂让珍珠回了楚思。

只是珍珠还没出南苑,就见来催的浣纱了。

浣纱一双眼眸闪烁着亮光,脖子伸的长长的,越过珍珠,向后看去。

一眼望不见楚然的身影,浣纱眸中光彩渐淡,失望问道,“三姑娘怎么还没来?郡主已经坐上马车了!”

珍珠只觉她是因为没见到人而失望,哪知她是怕自家郡主计划落空。

珍珠丝毫没在意道,“三姑娘说,过几日再去!”

浣纱不可置信的看了珍珠一眼,她没听错吧?

有这种好事,三姑娘还拿乔?

看着珍珠一脸认真,浣纱一脸焦急的嘀咕道,“郡主已经上了马车,这会儿怕是谁也拦不住了,三姑娘若是不去拦着点儿,依照郡主往日大手大脚的性子,怕是这月的银子都会花光!”

珍珠虽是小丫鬟,但是对楚思花钱的习惯还是有所了解的。

闻言,忙不迭的往回跑。

浣纱的嘴角难得露出了会心的笑意,还是郡主猜的准,三姑娘定然会推脱。

往日她最讨厌珍珠了,原因无他,因为珍珠是三姑娘送给自家郡主的,她怎么看怎么觉得是间谍。

此刻,看着珍珠急奔的背影,倒是觉得异常的顺眼。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楚然便在丁香的搀扶下款款而来。

楚思透过车帘,望着她额上沁出的细密汗珠,以及宽大的袖口遮挡的双手,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人呐,欲望是最大的弱点,怀揣一颗占便宜的心才最可怕。

没有一颗贪小便宜的心,别人的坑挖的再精致,只要你不抬脚,又怎么会踩进去呢?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行驶在青石马路上。

此时城东的一家医馆,格外的热闹。

这热闹倒不是因为病人太多,而是因为给人看病的医婆扬言,昨日见到了京都第一娇女如意郡主。

那如意郡主长的啊,柳腰纤细,身量高挑,真真的人比花娇,最是笑起来之时,两颊边浅浅的梨涡,真是将人的一颗心都甜化了。

看病的人有人喊了,“你这老妇一张嘴,我们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吗?死的都能被你说成活的!”

又有人哄笑,“那如意郡主给了你多少银两,让你昧着良心,为她说这么一番好话?”

医婆见人不相信,直呼传言毁人,扬着嗓子道,“昨日傍晚,老妇人我帮着王府三姑娘看手伤之际,亲眼所见,何来昧着良心?”

话落,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你这老妇少胡说八道,昨日伤了手的明明是如意郡主,你给三姑娘看什么手伤?”

“就是!三姑娘是王府贵女,怎会找你看手?”

“快别吹了!”

见众人不相信,医婆恨不得给每人一巴,拍醒他们,真是一群二傻子!

不知医婆在说别人是二傻子之时,有没有想过昨日之前的她,比这些人还傻!

她初次体会到,跟风容易,逆风难。

但是她向来是个好强的性子,容忍不了他人质疑自己,遂扬声道,“昨日如意郡主说了,今日会在金玉阁挑一套精品头面送给三姑娘!”

又有人质疑道,“看这老婆子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来来往往那么多大家闺秀,咱们怎么认得哪个是如意郡主,哪个是王府三姑娘?”

话落,就又有人道,“那好认,一个天仙,一个夜叉走在一起,定然差不了!”

一句话出,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这些人也不全是来看诊的,大部分都是闻了声来看热闹的。

京都富足,贵人之间的流言蜚语,成了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医婆气得一支银针,直直的扎在了患者的虎口处。

那患者是一个大老粗,生生的疼得直蹦跶,口中叫着疼!疼!疼!

医婆一脚踩在长凳上,指着那群人,疾声厉色道,“看见一个天仙似的美人,就是如意郡主了,有半分虚言,我老婆子自己割了舌头!”

见医婆如此郑重其事的,众人不禁一惊,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也不知道是为了验证医婆在说谎,还是证明自己的认知是对的,众人三五成群的往金玉阁跑。

当楚思的马车停在金玉阁的门口之时,金玉阁外已经围了无数的百姓。

低调的马车四周,睿字小牌随着马车停下,微微摇摆。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喊道,“是睿亲王府的马车!”

随后众人议论纷纷。

“睿亲王府真的来人了?”

“老医婆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有汉子不服气,嗤之以鼻道,“那老婆子,不一定在哪听说的,今日睿亲王府有人来,就满嘴胡诌!”

楚然坐在车中,听着外面嘈杂的声音隐隐夹杂着睿亲王府的字眼,她嘴角微微勾起,这种情景早已见怪不怪了。

昨日自己的五妹妹又做了丢脸之事,流言传开之后,势必是走到哪里都是人们的焦点。

车外丁香隐隐含着担忧的声音传来,“姑娘~”

楚然嘴角弧度加深,车夫挑开车帘,楚然在丁香的搀扶下缓缓下了马车。

人群中目光在楚然包着纱布的手,和温婉的面上来回游移。

低声议论着,“这是谁?伤了手应该是如意郡主吧?”

“如意郡主怎么会长得这般端正?当是三姑娘才是!”

“不会吧?伤了手的真是三姑娘?”

“就算伤了手的真的是三姑娘,又怎么样?”

“只能说传言有误,但是并不能掩盖如意郡主水性杨花,爱慕过贤王世子,又爱慕卫国公世子的事实!”

“就是!就是!”

此时,众人早已忘记了,他们曾信誓旦旦的说,伤了手的是如意郡主,也曾因此事咬牙切齿的斥责她不知廉耻。

楚思坐在车上,听着外面越来越激奋的议论声,以及各种为楚然开脱之词,秀眉拢得紧紧的。

第40章 这是圈套!

自从一年前,在揽医谷掉进了瀑布下的深潭,她的听力就越来越好了,句句辱骂之言不绝于耳,听得真真切切这着实不是一件好事啊!

听到最后她不禁勾唇,耳边就只剩两个字了,“舔狗!”

当然这两个字不是贬义,恰恰说明了百姓对楚然的喜爱!

楚然隐隐听出些门道,她面色微微难看,一股怪异感袭上心头,大热的天,不禁打了个寒颤。

下一瞬,清脆的唤声,格外的具有穿透力,“郡主,到金玉阁了!”

浣纱的声音似是有魔力一般,郡主二字,清清晰晰穿过围观众人的耳朵,直击众人的理智。

在意识到医婆说的话可能是真的之时,众人的目光齐齐聚在前一辆马车上。

楚然秀眉几不可查的蹙了一下,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本应是嘈杂的环境,却给她一种风雨欲来之前的不安。

她的目光随着众人的视线,落在前方那一辆马车之上。

纤纤玉手修长白皙,缓缓搭在浣纱的手上,随后是一个身量高挑的女子,踏着马凳缓缓出现在众人眼前。

明明那一步一步很轻,却似大石压在楚然的心上,沉重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她知道她要被楚思比下去了,她也想过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竟是在这种情景之下,杀得她措手不及。

怎么会这样?

众人倒抽气声此起彼伏。

有人不禁脱口问出,“这……,这……,这是如意郡主?”

连用了三个这字,心中惊讶可见一斑。

楚思轻纱遮面,单单一双露在外面的眸子,足以颠倒众生。

她微微颔首,似是见不得如此多人注视的目光。

目光触及楚然之时,微微现出心疼之色,空灵悦耳的声音,格外的具有穿透力,“三姐姐脸色怎么这般难看,可是手又痛了?”

众人的目光齐齐转向楚然,那一道道目光中哪里还有之前的怜惜,分明布满了恶意。

楚然猛地将手藏于身后,冷冷的看了楚思一眼,是她,她故意坑害自己!

她深吸了一口气,紧咬着后槽牙,转移话题道,“姐姐是来陪五妹妹看头面的,只要妹妹高兴就好!”

楚思暗暗佩服,这是在演苦肉计吗?

她伤了手,还要为了让自己高兴,忍着手疼,陪自己看头面?

一抹狡黠自水眸中一闪而过,她柔了声音道,“三姐姐走的急,在妹妹院中跌倒,妹妹照顾不周,买一套头面赔罪理所应当。”

楚思边说,边去拉楚然的手腕。

一席话落,众人啧啧惊叹,指指点点之声不绝于耳。

楚然拳头捏的紧紧的,在触及手心中伤处之时,又猛地松开。

楚思握着她的手腕,自然感受到了她手中的动作,掩在面纱下的嘴角微微上翘。

楚然只觉面上火辣辣的,分明在楚思那一双笑意盈盈的眸子中,看出了挑衅。

是啊,她怎么就被这么一套头面迷惑了呢?

面前之人,早已不是那个任她搓扁揉圆的蠢货了!

想到此处,楚然难看的面色缓和几分,微嗔道,“五妹妹说的是哪里话,姐姐怎么可能真的要你的头面呢?”

楚思一脸的怅然道,“原来三姐姐不想要啊……,思儿本来已经坐上了马车了,想一个人前来,没成想三姐姐还急急追了出来!”

话落,还探究的望向楚然,似是在问,不想要干嘛追的那么急?

楚然一口老血卡在嗓子眼,知道她难缠,没想到竟如此难缠。

一席话落在众人耳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众人指指点点的,议论纷纷。

楚然恨不得有个地洞,给她钻进去。

她狠狠的瞪了一旁的丁香一眼,暗怪她出门之时,没有给她拿面纱。

瞪过之后,面色又恢复温婉道,“妹妹一个人出门,三姐姐担忧,才忍着手疼跟了出来。”

楚思面上笑意嫣然绽放,脆生生道,“三姐姐最疼思儿了!”

楚然心下一松,总算是把这祖宗糊弄过去了。

但目光触及楚思单纯无害的模样之时,又恨不得狠狠掐着掌心,只是疼痛让她不敢下手。

然而,浣纱不合时宜的在楚思耳畔耳语几句。

楚思面上笑意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毫无神采的双眸。

这样的明艳一个小姑娘,突然情绪低落,只让人想抱在怀中,好好安慰一番。

楚思低沉着声音,如一只受伤的小鹿,压抑道,“浣纱说昨日京中便有流言,说伤了手的是思儿,还有……,还有……”

话落,楚思受伤的目光,定定的看着楚然包着的手。

楚然这才想起来,是啊,昨日明明是楚思伤了手,她怎么忘了!

想到这里,她似是找到了突破口,猛然执起楚思的手,语调微微有些尖厉,“明明就是你先伤了……”

话还未说完,目光触及楚思完好无损的手心,剩下的半句,生生的憋在嗓子眼中。

众人看的清楚,对楚然的咄咄逼人甚是不满,议论纷纷的说楚然欺负老实人!

“我们看的清楚,伤了手的明明是三姑娘,为何污蔑说是郡主?”

“还将话说的那么难听?”

“郡主仙人之姿,怎么可能会做出追着男子跑这等不知廉耻之事?”

“是啊,真不要脸!”

“自己做了不知廉耻之事,还诬陷给妹妹,哪里有这样当姐姐的?”

“那老医婆还真说了一次实话!”

楚然身子一颤,险些有些站不稳,自从两年之前重新醒过来,她还没有如此被人唾弃过!

她明白了,这是一个圈套!

是为她精心设计的圈套,楚思想让她背锅,才会承诺送给她一套金玉阁顶级的头面。

还有那医婆,一看就是个嘴没把门的,楚思是故意请她来的!

楚思清脆又焦急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们不要胡说!不要胡说!前些时日,砸了睿亲王府马车之人第二日就死了,昨日的医婆定是嘴牢靠的,她不会乱说的!”

楚然只觉身子一晃,楚思这是明晃晃的将杀人的罪名,栽赃到了她头上。

第41章 她娘画像?

若是明日那医婆有任何意外,京都之人的吐沫星子就能淹死她!

楚然再也顾及不了伤了的手心,反握住楚思的手,紧咬着牙关,面色难看的似是吃了无数只苍蝇。

楚思吃痛出声,委委屈屈的看着楚然,声若蚊子哼道,“三姐姐你捏痛我了……”

楚然猛地松开手,眸中的恨意深刻而沉重。

楚思惊恐的向后退了两步,险些没摔倒,幸好浣纱伸手扶住了她。

浣纱怒目而视,高声道,“三姑娘这是何意?就算这次我们郡主不小心说漏了嘴,没有替三姑娘背黑锅,三姑娘也不至于这么迫不及待,众目睽睽之下就下黑手吧?”

楚思只想打个口哨,高呼一声干的漂亮!

楚然心中愤恨,晶莹的贝齿,不自觉将下唇咬出了血珠。

她心中只剩一个想法,这一世,她再也不要被楚思压制,她不要再过那样不堪的生活,她要戳瞎楚思那一双会诬陷人的眼睛!

想到这里她似是着了魔一般,双手直直伸向楚思露在外面的双眸。

楚思啊的一声尖叫忙瞥开眼睛,钻入浣纱的怀中。

楚然一击未中,被丁香拉住了双手。

丁香焦急道,“姑娘您怎么了?”

楚然这才从自己的心魔中回神,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不满鲜血的手。

血是她的,但是落在围观众人的眼中,似是那血是楚思的,她是刽子手。

楚思慌乱中匆忙上了马车,吩咐浣纱道,“快回府,去告诉父王,说我不舒服!”

话音落,她又急道,“不能回府!王府是二婶儿管家,快!快去靖安侯府!”

楚思的惊慌,以及楚然恶毒全部落在围观人群眼中。

原谅他们有些不接受不了,一向温婉端庄的三姑娘竟然恼羞成怒,当街行凶,被行凶之人竟然是一直恶名在外的如意郡主!

还有如意郡主离开之际,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王府二太太会对郡主不利?

不是说如意郡主是第一娇女吗?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竟然被迫害的不敢回王府,直躲去外祖家!

直到楚思的马车消失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之上,众人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对着楚然唾骂不止!

楚然受不住,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众人虽是气愤,但是认定前几日小混混砸了楚然的马车,而后被灭口,是以也只敢指指点点。

几个大汉直想撸袖子砸马车,被稍有理智的围观人群拦住了。

虽是气急,为了砸一辆马车,把命搭进去不值得。

直到五城兵马司的程将军带兵前来,楚然的马车才安然离开。

车外唾骂声渐渐远去,楚然猛地睁开紧闭的双眸,骇得一旁伺候的丁香惊叫出声。

楚然坐了起来,没好气的斥责道,“鬼叫什么?”

丁香畏惧的向后缩了缩,不敢吱声。

楚然也没功夫搭理她,兀自靠在车壁上出神。

为什么会这样?她当时气急了,脑子一片空白,直到事情做了出来才后知后觉意识到。

今天这一切都是楚思做的,怕就连自己伤了手也是她所为!

而后,顺理成章的提出送给自己一套头面赔罪,引自己来金玉阁,为的就是将昨日的流言引到她身上。

可怜她被算计的名声大跌,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想到这里她猛然抬头看向车角处的丁香,这个丫鬟护主不利,若是她有一个浣纱那样不怕死,时时刻刻护着她的丫鬟,今日也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丁香被她眸中嗜血的光芒骇了一跳,只恨不得自己缩成一个零,有多远滚多远,不碍着三姑娘的眼。

奈何马车在快速的行驶之中,她若是跳车神马的,就真的变成一个零了!

那厢楚思坐在马车中,也是沉思不已。

适才楚然尖利的指甲直奔她双眼,若非前世会些防身之术,今日她怕是真的伤到了。

想到这里,她周身冒着寒气,总觉得那一双美眸还在打颤。

按理说楚然温婉沉着,不像是这么容易激怒的,是哪句话踩到她的雷点了吗?致使她反应这么强烈。

她想不通,但是看得出来,楚然是个心狠手辣的,日后要小心行事才是。

转眼便到了靖安侯府,彼时,街上的事还未传到靖安侯府之内。

楚思压下心中隐隐的不安,没事人一样迈步进了侯府。

她来侯府不过是为了给二太太一个下马威,也是为了安靖安侯夫人的心。

侯夫人年逾五十,满头银发,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老十岁。

楚思是她在京中唯一的隔辈人,是以侯夫人对楚思的疼爱可想而知。

楚思怕流言传入侯府,引得侯夫人担忧,是以特意走了一趟。

楚思没有让小厮通禀,直接来了松涛苑。

此时,侯夫人正看着着一幅画出神,直到楚思到了近前才手忙脚乱的收起来。

楚思眼尖,一眼就看到了画中是一个年轻女子。

又见侯夫人苍老的眸中隐隐闪着泪光,她便猜出画中之人的身份了。

她的外祖父年纪轻轻就袭了爵位,但是身为侯夫人的外祖母日子过得并不如意。

早先有曾外祖母的和身为曾外祖母娘家侄女的妯娌压制,外祖母被迫害的几度绝望。

后来生了大舅舅情况才渐渐好转,再到后来她娘出京治病,外祖母又生了小姨母和小舅舅这对双生子。

小姨母更是应了钦天监的预言,成了天命之女,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恰在此时,她娘病重,药石无医,撒手人寰的消息传入京都。

刚刚生产过后的外祖母听到消息,本就是高龄产妇,又尚在月子中,受不住打击,一夜白头。

她娘先坠崖,后殒命,是外祖母这一生最痛的伤口。

是以她一看外祖母的神情,便知画像上女子的身份。

是她娘的画像,有什么她不能看的吗?

她笑着坐到了侯夫人身边,脆生生的道,“外祖母想我娘了?这张画像是不是我娘未出阁之前的?这张思儿在王府没见过呢!”

话这么说,容易引人误解,让听者觉得,好似她在王府看过她娘的画像!

第42章 基因突变!

小姑娘本就生得娇俏,此刻伸长了脖子,够着望向侯夫人的背后,神情专注,一双闪亮的眸子,似夜空中的星子那般明亮,只将侯夫人的一颗心都融化了。

侯夫人微微犹豫,见楚思一脸的坦然,她捏着画像的手一抖,终究还是将身后的画像缓缓拿了出来。

既是在王府已经看过了,她也没有什么可瞒着的了。

楚思缓缓展开画卷,传言称她娘清冷高贵,肌肤如雪,虽算不上顶级的美人,却如莲花般气质卓然。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通体漆黑的乌发,插着一根珍珠步摇,低调却不失华贵。

而后是弯弯的一对柳叶眉,再往下展开便是眼睛。

楚思的心骤然收紧,有一种要揭开某种秘密的预感。

恰在此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娘,听说思儿来了?”

楚思闻言抬头,只见一十四五岁的偏偏少年脚步顿在屏风处。

少年深邃的眸子中闪烁着疑惑的光芒,扯着嘴角看着楚思,试探性的唤了一声,“思儿?”

楚思微微点了点头,脆生生的唤了一声,“小舅舅!”

少年眼角眉梢全是喜悦,楚思脑海中只有一个词俩形容,基因突变!

小舅舅与小姨母是双生子,但是小舅舅的样貌,明显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若非是在侯府,他又先喊了娘,楚思还真猜不出眼前少年的身份。

小舅舅清俊的眉眼,比之外祖父和外祖母还有小姨母简直好了太多,期间又莫名的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她捏着画像的手一紧,心中期待更盛。

随着画像的展开,一容貌端庄清秀的女子呈现在眼前。

楚思心下有些震惊也有些失望,失望的是她娘的长相在大家闺秀中不算出挑,的确与小姨母甚是相似,震惊的是她娘与她着实找不出一分相似之处。

不过她这张脸是师父帮她照着晋阳郡主的脸做的,算是整容的产物,与她娘不同也无可厚非。

长相的差异,就是她外祖母不想给她看画像的原因吗?

想到这里,楚思心中微微释然,目光再次触及小舅舅尹凡的脸之时,心下猛地一缩。

那眉眼间的熟悉感不是源于血浓于水的亲情,而只是感官的触觉。

小舅舅与贤王世子有些许相似!

这画像中人的装扮,也与贤王妃有些相似。

这一认知,惊得楚思有些回不过神来。

“思儿?怎么了?”

侯夫人轻唤声入耳,楚思方才回神。

她勉强笑了笑道,“想我娘了,王府老人说我娘温婉端庄,肌肤如雪,是难得的清冷高贵的美人。”

靖安侯夫人兀自相信楚思的失神是想娘亲了,丝毫没有往尹凡身上想。

却又在听闻楚思形容她娘之时,心中不免暗问她的女儿真的是这样吗?

在她眼中,楚思的娘亲还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比之坠崖之前是端庄了不少,但是也不似王府老人说的那般。

总觉得温婉端庄,清冷高贵说的不是她的女儿!

这次换靖安侯夫人出神了。

尹凡拧眉望着画像,心中直突突,他是听王府老人说过的,他的长相与侯爷,侯夫人还有几位姑娘少爷都不相同,若非是与妹妹是双生子,真要怀疑他是抱养的了!

室内陷入诡异的氛围。

恰在此时,有丫鬟来禀,睿亲王来了!

三人各自理了理思绪,睿亲王踏着稳健的步伐进了正厅。

正厅内摆了几个冰盆都降不下去的温度,随着睿亲王的步伐,一寸一寸的冷却。

侯夫人察觉出异常,蹙了蹙眉。

楚思坐在一旁,觉得有些烧屁股。

她对睿亲王似是有天生的敬畏,这种敬畏不知道是来源于原主,还是来源于一年前,睿亲王用她的命换晋阳郡主的命。

心中虽是关切,但王爷依旧不忘给侯夫人行礼,恭敬道,“岳母大人,小婿来接思儿回王府。”

楚思微微有些失神,没想到她娘去世这么多年,她的父王对外祖母依旧那般尊重。

此时,街上的流言已然传入侯府,只是碍于楚思在,兀自以为楚思自己会说,是以没有人前来禀报,侯夫人也就不知情了。

侯夫人苍老的脸上含着笑意道,“王爷公务繁忙,思儿回王府这等小事儿,哪里好劳烦王爷。”

王爷思绪一转,便明白侯夫人这是还不知道街上的事,早晚也是要知道的。

他轻咳一声解释道,“今日思儿出门发生些意外,小婿怕吓着她。”

靖安侯夫人眸光转向楚思,关切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有没有伤到哪里?你这孩子怎么也不说一声?”

楚思盈盈一笑道,“不过是跟三姐姐闹了些不愉快,外祖母不必担忧!”

侯夫人见其无事,嗔了她一眼道,“你三姐姐温婉知礼,定是你又调皮了!”

楚思只抱着侯夫人的胳膊,没有多做解释。

她喜欢跟老人相处,前世父母离异,她妈妈再婚定居国外,将她留在外婆身边,是外婆将她抚育成人,是以对待靖安侯夫人格外的亲切。

侯夫人苍老的面上挂着笑意,睿亲王这个女婿她甚是满意。

自己的女儿过世多年,但是女婿却数年如一日,不仅对她女儿忠贞,而且对靖安侯府也是处处相帮。

如今年近四十,自己的女儿又只留下这么一个女儿,若是王爷再不娶,无子嗣继承王府,她靖安侯府对不起睿亲王府的列祖列宗。

思及此,她试探性问道,“王爷与晋阳郡主的婚事商量的怎么样了?”

睿亲王看了一眼楚思,才道,“思儿才回京不久,等思儿适应一段时间再议亲也不迟。”

侯夫人蹙了蹙眉,她知道是楚思去年闹了一出,差点没把晋阳郡主的命搭进去,王爷不敢再贸然提出迎娶之事了。

晋阳郡主已经三十六岁了,别说她二十多年前受过重伤,就算是身体健朗的大家闺秀,这个岁数生孩子也得豁出命去。

靖安侯夫人是真的着急,遂看着楚思叹了口气,不知该如何劝。

第43章 什么误会?

由于对大女儿亏欠良多,靖安侯夫人对这个外孙女格外的疼爱,自幼不忍苛责一句。

楚思似是看出了她的为难,张了张口道,“思儿是晚辈,不应当管父王与晋阳郡主之事。”

闻言,靖安侯夫人一脸的欣慰,揽着楚思说她长大了。

王爷面上则是意外,明明在揽医谷之时那般抵触,如今竟也不阻拦了。

不过楚思对晋阳郡主的态度也在王爷的意料之中,平常人喜欢的一朵花,一件首饰被人夺走都会舍不得,何况楚思被夺走的是活下去的机会。

感动之余,王爷又觉对不起这个女儿,他摸了摸楚思的头道,“父王余生只有两个心愿,一是晋阳郡主平安,二是你幸福。”

此话一出,侯夫人心中微微有些不适,因为王爷将晋阳郡主排在第一位了,而她的外孙女却屈居第二。

楚思则淡然的多,这点她一直都知道,从她的父王用她的命,换晋阳郡主的命开始,她就知道,自己永远也比不过晋阳郡主。

空气中一瞬间的凝滞之后,侯夫人笑着打破沉寂,道,“那就好好准备准备,早些迎晋阳郡主过门。”

说这句话之时,她心中微微酸涩,这王妃之位,还有面前的男人应当是她女儿的。

奈何女儿福薄,早早的去了。

王爷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有丫鬟来禀,睿亲王府二太太登门了。

侯夫人虽出身高门,又嫁于侯府,但是这一生能受的苦都受了,不能受的苦也受了。

大风大浪都经过的人,哪怕是一个眼神,都能看出不寻常,何况是睿亲王和睿亲王府二太太接连登门。

她给一旁的李妈妈使了个眼色,李妈妈会意,出门去迎。

楚思拿起一旁小几上的茶壶,斟了一杯茶,捧在手心觉得烫的慌,复又放在了一旁。

李妈妈再回来之时,面色明显的难看几分。

二太太则是面色焦虑,给侯夫人行了礼,就去拉楚思。

二太太本是欲拉楚思好言劝慰一番,奈何楚思身子一侧,端起一旁的茶盏,直接放在了二太太的手心。

“二婶喝茶!”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茶盏碎裂的声音就入了众人的耳朵。

李妈妈趁着这个空档,在侯夫人耳畔耳语几句。

侯夫人的面色立刻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人过五十,她早已学会喜怒不形于色,此刻的脸色是摆给二太太看的。

“二婶……”

小姑娘空灵迟疑的声音在厅内回荡,一双眸子黑白分明,显得无辜又无助。

二太太只觉手心一片烧的慌,抬起一看又无半分异样。

温度是楚思试好的,当然不会将手烫坏,但是猛地落在手上,又会刺的人想放手。

见状,侯夫人心中堵得慌,自己捧在手心中的外孙女好心给她端茶,她不但不喝,还砸了茶盏。

若是真的烫也就罢了,此刻这般,是将威风耍到她靖安侯府了吗?

思及此,她声音沉了沉道,“不知二太太来我府上所为何事?”

二太太见手心并无异样,忙垂了双手,讪讪笑道,“夫人有所不知,今日思儿与然儿口角几句,气着思儿了。”

“我一得知消息,就斥责了然儿,顺道也来安慰思儿。”

听到这话,侯夫人直想冷笑了,面上却浑不在意道,“小孩子吵嘴是常有的事儿,哪里能劳烦二太太亲自跑一趟。”

二太太闻言,心中微松,还以为要好生费一番唇舌,看样子侯夫人还不知道街上的事,倒是省了她的事了。

那里想到她刚客气道,“哪里是劳烦,思儿是我看着长大的,是我的心肝儿肉,跑八趟我都甘之如饴。”

这话差点没把楚思恶心吐了,这话也就骗骗她不知情的外祖母,想糊弄她没门儿!

侯夫人既不恼,也不接话,而是冲着二太太问道,“不知思儿与令千金是如何口角的,若是思儿有错,她娘去的早,本夫人让她小姨母登门给三姑娘陪个不是。”

闻言,二太太面上青红紫轮换了个遍,怎么口角的?

哪是口角,丁香说的清清楚楚,是自己的女儿要挖楚思的眼睛,吓得楚思躲到了侯府,但是这话她不能说。

往日她的女儿最是温婉,何时这般过?

说来说去还是楚思设了圈套,毁了自己女儿的名声!

但是没有证据的事,她若是说了,不仅不能接回楚思了,怕是还会被靖安侯府打出去。

靖安侯府这些年在王爷的帮衬下如日中天,轻易招惹不得。

为了自己和女儿的名声,她就算是跪求也会将楚思求回去。

况且侯夫人是明理人,又有王爷在,断不会让她一个长辈去跪求小辈。

她且忍了这一时,只要将楚思这尊不好伺候的大佛请出侯府,府外那么多人围观,届时,她要怎么说,谁还拦的住?

思及此,她讪笑道,“口角也没几句,不过是愚昧百姓乱起哄,才造成的误会!”

“什么误会?”侯夫人似是没有看出来二太太的推诿,继续追问道。

二太太嗓子噎住,转向楚思道,“思儿往日与你三姐姐最是要好,今日你三姐姐本是要拉你的,一时失手才险些伤了你,你快跟你外祖母解释清楚!”

这怕是求助找错了门,楚思都跑到靖安侯府来了,怎么肯能让她将此事一带而过。

她拍了拍胸脯,一脸的后怕道,“幸好三姐姐失手了,要不然思儿这一双眼睛怕是不保了……”

二太太心中懊恼,她真是急糊涂了,楚思来靖安侯府就是要把事情闹大,怎么会帮她把话圆回去?

思及此,她咬了咬牙道,“是你三姐姐的错,二婶儿会好好管教!”

王爷深深的看了一眼二太太,眼神冷了下来,却没有做声。

楚思微微点了点头,二太太又说了好一通好话,侯夫人才答应让楚思回王府。

楚思也不矫情,她没有回王府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让她父王知道,他将自己交给二太太,过去的那些年自己受了多少委屈。

第44章 身世风波

此刻看王爷的神情,怕是已经对往日之事产生了怀疑。

她是要挽回名声的,自然不能落下得理不饶人,刁难长辈的话柄。

事情说妥当了,二太太也一再保证,回了王府不会让楚思受半点委屈,侯夫人这才放人。

恰在此时,丫鬟来禀,晋阳郡主登门了。

侯夫人难看的面色终于缓和了几分,心中对晋阳郡主是满意的。

虽然楚思已然十四岁,就算晋阳郡主进门,拿捏她也困难,但是心中还是期待晋阳郡主多多关怀楚思的。

想到这里,侯夫人将目光投向屏风处,女子身姿绰约,一身素衣,一看便知是得到了消息,来不及梳洗匆匆赶来。

侯夫人的笑意越发的深了,目光缓缓上移,停留在女子的面上。

单单只是一眼,就惊得她站了起来。

当然震惊的不止是她,还有一屋子的丫鬟婆子和二太太。

二太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良久之后眼珠才会转动,飞速运转在楚思与晋阳郡主之间。

素闻晋阳郡主容色倾城,风华绝代,因保养得宜,虽已然三十六岁,却面如二十出头的女子。

但是这一切都不是她们震惊的真正原因。

她们震惊于晋阳郡主的美貌,震惊于晋阳郡主的年轻,但是更震惊于她的样貌竟然与楚思如出一辙!

二太太失神道,“这……”

都说她们的如意郡主不像王爷,也不像王妃,说是像了贤王妃,如今一看哪里是像贤王妃,明明像极了晋阳郡主。

想通了这些,二太太心中忍不住想狂笑。

她妒忌了十几年的王妃,也不过是个可怜人。

她以为是因为王妃过世,王爷才十几年不肯再娶。

如今看来十几年未娶,怕是在等晋阳郡主回京!

至于楚思这个女儿,出生在府外,生母是谁还不一定呢!

王妃啊!王妃!不过是个笑话,人死了,还要让来历不明的楚思记在名下!

二太太想的到,侯夫人自然也想的到。

可怜她这么多年将对长女的愧疚和疼爱,全部倾注在楚思身上,如今再回头看她的出生,竟满眼的迷茫。

侯夫人似是被抽空了力气,跌坐在贵妃榻上。

晋阳郡主神色紧张,上前一步,嘴张了张,最终只问了一句,“夫人没事吧?”

二太太心中大快,心中问了侯夫人无数遍,刚刚为难她的精神头呢?

然而,面上却一脸为难道,“这……,晋阳郡主与思儿的样貌……”

这句话在众人喉咙中滚了几个来回,就是没人敢问,此刻二太太问了出来,一众人竖起了耳朵听着。

王爷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骇得二太太将喉咙中的话咽了回去,她讪讪道,“外面太阳正好,我出去透透气……”

说完,二太太便灰溜溜的走了。

王爷可不是善茬,当年争夺王位之时可是亲手杀了……

想到这里二太太遍体生寒,点到即止,小命要紧。

一屋子的丫鬟婆子感受到屋内下降的温度,均识趣的退了出去。

室内只余侯夫人、王爷、晋阳郡主和楚思。

楚思实在不忍看到侯夫人如此黯然神伤,讪讪的笑着道,“外祖母……,思儿要与您坦白一件事!”

侯夫人摆摆手,丝毫没有要听的意思,一双浑浊的眸子,死死的盯着晋阳郡主。

楚思是想说她的脸是在揽医谷做的,但是这种情形看来,就算是她说了侯夫人也不会相信。

晋阳郡主嗓子发涩,眸中万千情绪翻涌而过,最终只余愧疚。

良久之后,她似是用尽全身力气张了张嘴,只余一句,“多年未见,夫人苍老了不少。”

靖安侯夫人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这位大名鼎鼎的郡主了,她拧着眉头压抑住哆嗦的嘴唇,一字一顿问道,“思儿的生母究竟是谁?”

问出这句话,侯夫人似是被抽光了全身的力气,颓然的向后靠了靠,她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晋阳郡主心中一痛,靖安侯夫人这些年所经受的丧女之痛,就如二十年前,一夕之间她所有的亲人死于非命一样让人难以接受。

犹记得当年,所有人都告诉她,镇南王府上下三百余口人无一幸存,但是当她得知祖母可能尚在人世之时,就算明知道等着自己的是陷阱,她也甘愿冒着身份被揭穿的风险去确认,只是因为她心中还存着期待。

楚思是靖安侯夫人精神的寄托,靖安侯府人决不能接受楚思身世有异。

想到此处,晋阳郡主喉咙发涩,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

王爷垂了眸子,复又看着侯夫人,郑重道,“思儿是本王的嫡女,是当年明媒正娶的世子妃所出!”

王爷的话侯夫人是相信的,多年相处,她了解王爷的秉性,一言九鼎,绝不会诓骗于她,但是不管怎么说服自己,她心中始终存着疑虑。

日后她才知晓,那句郑重之言中,其实是有空子可钻的。

见侯夫人面色有所松动,楚思依偎在她身侧,娇声道,“外祖母是思儿的亲人,这点思儿从未怀疑过,请外祖母也不要质疑。”

侯夫人低头看着楚思,浑浊的眸子中,微微涌现出愧意,是啊,这样的质疑,不止乱了她的神,也伤了楚思的心。

她抬手摸了摸楚思秀美的长发,将其揽在怀中,低沉着嗓音呢喃,“我的孩子……”

楚思只觉鼻子一酸,她知道孩子这两个字,不是指的她,而是她故去的娘亲。

晋阳郡主在听到这句话之时,本能的上前,复又驻足,晶莹洁白的贝齿,紧紧的咬着下唇,眸中涌起万千思绪。

王爷静静的看着她,没有多言。

而这一切均落入了楚思低垂的眸中,疑虑不知从何而起,但就是觉得晋阳郡主看侯夫人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而这不对劲,从晋阳郡主进门开始就有,这会儿更浓。

晋阳郡主压抑住心中万千涌动的情绪,声音微哑上前道,“夫人放心,日后晋阳定会好好待郡主的。”

第45章 扎伤屁股?

她口中的郡主指的是楚思。

若是外人看来定会觉得惊异,晋阳郡主似是笃定自己能嫁入睿亲王府。

就算是定了亲事,过了六礼尚且会有变故,而她凭什么就笃定?

此时,侯夫人的心境早已发生变化,适才还一心想撮合王爷与晋阳郡主,这会儿便生出了阻拦的念头。

她松开楚思,浑浊的眸子中怜悯渐去,取而代之的是坚定。

晋阳郡主再次上前一步,一双水眸,紧紧的盯着侯夫人,风华绝代的面上布满真诚,道,“若是侯夫人不弃,晋阳愿像女儿一样孝顺夫人!”

侯夫人怒目而视,心中思绪翻涌,只觉面前之人抢了自己女儿的一切,还要孝顺自己,是让自己给她歌功颂德吗?

侯夫人忍着心中滚滚而来的怒火,用力推开晋阳郡主瘦弱的身子,冷道,“本夫人有女儿……”

晋阳郡主踉跄后退两步,绣鞋恰好踩在了适才二太太打碎的茶盏上。

晋阳郡主脚下一滑,直直的向后倒去。

楚思见状急忙起身,伸手去拉晋阳郡主。

虽然她对晋阳郡主有心结,但是不可否认,晋阳郡主对她关爱有加,而且救了晋阳郡主,就算是还了去岁晋阳郡主救她的恩情。

王爷见状,一阵风般刮了过来,结实的手臂,自身后穿过晋阳郡主不盈一握的纤腰,身子一掠,将其带到了两米开外站定。

楚思这就尴尬了,一只小手刚刚握住晋阳郡主微微发凉的素手,晋阳郡主就被王爷带走了,顺便扯了她一个趔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啊!”的一声惨叫声响彻整个松涛苑,王爷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楚思此时正坐在碎瓷片上,疼的龇牙咧嘴,头冒冷汗,就差哭出来了。

不带这么坑闺女的,是亲爹吗?

她是王爷当年在回京途中捡来的吧?

这都第二次了,第一次她的父王为了晋阳郡主,不惜牺牲她的命,这次为了晋阳郡主,完全没看到她的危险。

侯夫人本是向后靠着的,突见变故,似是全身被抽光的力气又回来了,惊得站了起来,藏老的声音略显尖利,“思儿!”

随后快步,去扶楚思。

本是侯在厅外的丫鬟婆子,以及二太太,尹凡等人,快速推门进来。

一起进来的还有靖安侯府大少爷尹安和前来找尹安叙旧的卫国公世子于澈。

二太太掺在众人之中格外的显眼,因为别人面上都是担忧,只有她是极力压抑上翘的嘴角。

王爷与晋阳郡主齐齐冲了过来,侯夫人眸中闪烁厌恶的光芒,挥开晋阳郡主伸过来的手,怒声道,“不敢劳烦郡主!”

哪里是不敢劳烦,分明是在说别碰我的外孙女。

晋阳郡主手足无措,眸中有心疼又有受伤。

睿亲王心中心疼不已,声音温和了几分道,“是小婿不小心,才伤了思儿,岳母大人莫要怪罪晋阳。”

侯夫人抬头,眸中的怒火压都压不住,“我小小侯府,哪里敢怪罪郡主?只是有一事不明,当年千军万马尚且不能伤郡主性命,本夫人不过一介后宅妇人,又怎就能推倒郡主?”

晋阳郡主嘴角瘪了一下,咬着牙道,“是晋阳的错!”

二太太觉得厅中的血腥味格外的清馨,她的茶盏打的好啊,真是不白走这一趟!

“等等……,能不能先扶我起来。”楚思满头的黑线,虚弱道。

楚思心中的小人在泪奔,她还坐在碎瓷片上,动动手的力气都没有,何况是动屁股。

这些人一个是疼爱她的外祖母,一个是视她如珠如宝的父王,还有一个姑且定义为怜悯她的后妈,竟然还在这里争论是谁的错!

三人这才意识到跑题了。

于澈快步上前,一双大手穿过围在最里层的三人的空隙,刚要触及到楚思。

睿亲王就着楚思的动作,将她抱了起来,屁股一离地,扎在屁股上的碎瓷片坠地,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于澈只觉心中一抽,屁股疼的厉害。

二太太扑了上去,哀声哭道,“我的心肝儿肉啊,这是怎么弄得?怎么每次遇到晋阳郡主都没好事?”

然而,在场的没有人有心情跟她解释,侯夫人更是脸色一白。

可不是见了晋阳郡主就没好事,第一次是坠楼,这次是伤了屁股。

楚思见状更是心中一堵,她的好二婶儿真会见缝插针!

睿亲王拧眉不悦,抱着楚思直奔一旁的椅子,在她的屁股即将接触到椅子之时,楚思惊得一身的冷汗,忙喊道,“不要,疼!疼!疼!”

睿亲王停下动作,微微弯着的腰直了起来,这才意识到楚思伤的是屁股,坐不下。

他抱着楚思一脸的为难,楚思虚弱着声音道,“先回王府。”

恰在此时,晋阳郡主一瘸一拐的上前,每走一步,都在地上印下一个血脚印。

适才碎瓷片扎透了她的绣花鞋,刺破了脚心。

这点别人看不见,但是将她放在心尖上的王爷却看得清清楚楚。

他皱着眉看着地上一串血脚印子,毫不犹豫的将楚思放在椅子上。

楚思吓得又起了一身冷汗,于澈忙伸手去接。

双臂刚要触及楚思,就被人挤到了一旁,再一转眼,楚思已然落在了大少爷尹安的手上。

而王爷已然抱起晋阳郡主,边吩咐请太医,边往外走去。

尹安抱着楚思随着王爷的步伐往外走,一屋子的丫鬟婆子,护着楚思往外送。

二太太落在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嘴皮子气得直哆嗦的侯夫人,转过脸来,竟觉得这八月天的艳阳,照的人格外的舒爽。

楚思是靖安侯夫人的心头肉,这一伤,晋阳郡主想进睿亲王府的门,怕是要先过侯夫人这一关!

这火要烧的旺一些,才能压过京中热议她女儿的风头!

走出了老远松涛苑才传来哗啦一声,侯夫人气得摔了茶盏。

这么多年来,自从老夫人过世之后,她还从来没有这么气愤过。

王爷竟然当着她的面,放下楚思,去抱晋阳郡主,在他的眼里,晋阳郡主比女儿重要,这样的女人,侯夫人怎么可能让她进门!

第46章 真会演戏!

这厢,大少爷尹安抱着楚思往外走,眼角余光瞄着一旁跟着的于澈。

在触及到他面上隐隐的不安之时,棱角分明的眉峰不期然的蹙了蹙。

若是他的感觉没错,适才卫国公世子是想抱思儿的吧?

前日传出那般不堪的流言,今日侯府门口又围了那么多看热闹的,若是思儿被他抱着出府,京都百姓的嘴可不是吃素的,届时自己的外甥女哪里还有闺誉可言?

咳咳!想到这里他不自觉的轻咳出声,目光低垂落在楚思的头顶,对于自己这个外甥女,闺誉神马的好像从来不曾存在过!

转眼,一行人到侯府门口。

此时府外早已备好了马车,围观之人围着马车指指点点。

吱丫的一声门响,有人兴奋道,“出来了,出来了!”

随后是人群沸腾的声音。

二太太快步挤到了楚思身旁,嘴角挂着笑意,眼底却有冷芒闪过。

王爷冷峻的眉峰皱了皱,举世无双的俊美面庞笼罩一层阴云,快速的瞄了二太太一眼。

适才他入府之时,侯府门口还没有这些百姓,这些人总不会是晋阳郡主带来了,那么只可能是二太太了。

二房安分了这么多年,现在他要娶妻了,又要闹幺蛾子吗?

他宽大的袖口一挥,挡住了晋阳郡主的面容,纵身一跃离开了侯府门口。

围观的人群满脸的惊愕,他们看到了什么?好像有人影闪过。

王爷也是一心的无奈,他这把年纪了,实在是不想像年轻人一样高来高去的。

他要娶个媳妇不容易,上面那位盯着呢。

他敢肯定,若是晋阳郡主传出什么风言风语,上面那位不出半个时辰就得闹幺蛾子。

见王爷二人离开了,二太太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人都走了,她还怎么做文章?

想到此处,她掩了掩眸中的失望,面上又不得不故作担忧,吩咐道,“快!快送郡主上马车!”

尹安抱着楚思出来的,围观之人虽不知具体细节,但是他们的思维足够发散,想象力是个好东西!

楚思敏锐的察觉到事情有些棘手,这么多百姓,她的好二婶儿又摆出一副关怀备至的模样,不做些什么怕是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迎上二太太关怀的双眸,以及伸过来扶她的双手,楚思怯怯的往尹安怀中缩了缩,低声道,“不要……,不要……”

声音虽低但是她是围观人群的焦点,即便是一个眼神都会被无限揣测。

人群中就隐隐传来揣测之声,“这二太太说是来接郡主的,怎么进了侯府没多久,郡主就受伤了?”

二太太真想一个眼刀子将楚思刮死,这小贱人,可真会演戏!

她缓缓的出了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蛾眉紧蹙,回眸一望道,“适才二婶儿见晋阳郡主跟在后面,面上愧疚不已,思儿虽是因她才伤的,当大度些不要计较此事。”

话落,二太太故意伸长了脖子向后望去,只见人群之后一片空荡荡的。

“原来是因着晋阳郡主才伤的!”

“可怜了如意郡主不知道伤的重不重?”

人群中议论之声又起,隐隐有越说越难听的趋势。

不知是谁,在人群中高声道,“既是因着晋阳郡主受伤,晋阳郡主都没有送出门就太过分了!”

楚思忍着屁股上的疼痛,看着二太太担忧中夹杂慈爱的神色,胸口堵了一口气。

晋阳郡主是不是故意的她不知道,但是二太太绝对是故意挑起围观之人对晋阳郡主的不满。

再说就算晋阳郡主当时在演苦肉计又何妨?去岁晋阳郡主救她一命,今日她还上了,她们之间扯平了,哪里需要他人置喙?

想到此处,楚思咬了咬牙,压下胸口堵着的一团气,眸中神采暗了暗,像是受气的孩子般道,“思儿是去扶晋阳郡主才受伤的,但那些都是巧合,若非恰逢二婶儿打碎茶盏,晋阳郡主踩到碎瓷片滑到,思儿也就不会情急之下伸手去扶,才不慎摔倒在碎瓷片上,哪里怪的了晋阳郡主。”

一席话看似斟词酌句,没有任何对二太太的不满,但是那委屈的神情和幽怨的语气,分明在控诉二太太是故意打翻茶盏的!

众人一听,顿觉身上发凉,他们皮糙肉厚,摔在碎茶盏上尚且够喝一壶的,何况面前这娇滴滴的郡主。

想到此处,众人的目光在楚思身上流连,有宽大的披风遮着,伤的重不重,他们看不真切。

二太太气不打一处来,她打翻茶盏在前,二人摔倒在后。

那时她压根就没在厅内,她甚至到现在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这都能扯到她身上!

她面上愤懑一闪而逝,随后布满自责道,“二婶儿若是知道晋阳郡主会这么不小心踩在碎茶盏上,就算丫鬟不收拾,二婶儿也亲自拾起来!”

一席话将责任推到了晋阳郡主不当心,丫鬟没有打扫上。

楚思气得屁股疼,她低着的头抬起,一脸的感动问道,“二婶是在怪晋阳郡主吗?”

她二婶儿心疼她,都怪晋阳郡主了,她怎能不感动。

二太太自觉失言忙闭了嘴,面上惊骇之色一闪而过,快的让人几近捕捉不到。

楚思刚好看到,面上闪过一丝疑惑,她说什么了?二婶这么害怕?

不过是一句二太太是否是在怪罪晋阳郡主?至于这样吗?

她哪里知道二太太心中的想法,承泽帝初登帝位那一年,她记忆犹新。

那一年京都血流成河,南街菜市场被砍头之人无数,而这些人无一例外不是高官,就是高官的家眷,而且都是当年与镇南王府灭族之事有牵连的。

那一年京都风声鹤唳,人人处于战战兢兢之中,生怕一个不留意,便九族被诛。

转年朝廷便面临无人可用的局面。

承泽帝之所以大刀阔斧的整顿朝野,不仅是因为当年先帝柔妃,也就是承泽帝的生母出自镇南王府,更有传言称晋阳郡主被诬陷举兵造反一事触怒了承泽帝。

当然这传言,也只是在高官之间流传,她也是最近多番旁敲侧击,才隐隐从老王妃的嘴中打听到。

第47章 气个倒仰?

要说她们睿亲王府的老王妃最恨之人,除了楚思的生母和靖安侯府,就是晋阳郡主和镇南王府了。

楚思的生母与靖安侯是亲手策划了老王妃的娘家齐国公府被削爵,而晋阳郡主就是灭了齐国公府最后一根独苗的刽子手!

老王妃的娘家先失了爵位,后又断了香火,老王妃整个人变得暴力异常,她身为儿媳妇,那几年着实过得心惊胆战。

想到此处,二太太嘴角不自觉的勾起,她急什么?王爷要娶晋阳郡主有靖安侯府和老王妃横在前面,哪里需要她冲锋陷阵。

刚想到这里,人群外有异偏偏少年,一手拿着折扇轻摇,嘴角挂着痞气的笑容。

一副看热闹的深情高声道,“呦!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醇厚悦耳的男声,穿过街道的嘈杂,直入围观众人的耳朵。

众人齐齐转头望去,只见阳光下一少年长身玉立,身着雪青色锦袍,手拿着折扇,折扇经过之时,微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落在围观众人眼中,只觉这少年比天上的太阳还耀眼几分。

大姑娘小媳妇齐齐抽了口气,就连五六十岁的老阿婆,都不禁用力揉了揉眼睛。

二太太一双柳叶弯眉蹙得紧紧的,卫国公世子这是唱的哪一出儿?

适才还在松涛苑中见过他,这会儿装什么傻?

众人开始议论不远处一脸玩味的少年,有眼尖的道,“这不是卫国公世子吗?”

众人一阵唏嘘,“原来是京都第一纨绔卫国公世子啊!”

只差没有说,可怜这么好的皮相了。

唏嘘之后,围观百姓一个个的均眸中跳跃着火花,定定的望着于澈。

于澈微微有些不适,想他卫国公世子走到哪里,哪里都恨不得用扫把撵他,何时被如此多殷切的目光注视过。

京都富足,百姓不用疲于奔命,自然格外的八卦,他们可没忘记,今日热闹的起因就与面前这位卫国公世子有关。

停顿片刻,就有人忍不住问道,“请世子爷解惑,那日在睿亲王府追着世子爷的,究竟是不是三姑娘?”

这似是笃定的语气,气得二太太一个倒仰。

再一听于澈的回答,她只想一脚踹在于澈的屁股上,让他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

只见于澈在众人的注视下,淡定的摇着折扇,不急不缓道,“群众的眼光自然是雪亮的!”

他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却将矛头指向了楚然。

沐浴着二太太要杀人的目光,于澈接过身旁小厮手中的画像,朝着楚思欠了欠身道,“累及郡主闺誉,又未能及时站出来说明,实属本世子之过,听闻郡主爱好名人画作,特将此《萧山烟雨图》奉上,以表歉意。”

楚思额上汗珠越来越多,嘴角扯的厉害,听闻她爱好名人画作,在哪听到的?

不会是去岁在揽医谷那夜,王爷与晋阳郡主在院中对月吟诗,她恰好经过,被唤住之时,她搪塞了一句不喜诗,只喜画吧?

想到此处,她微微心虚,不知于澈知道自己一窍不通,会是什么反应?

见浣纱上前接过画作,二太太喉咙一阵腥甜,用力咬了咬舌尖不让自己失态,这二人一唱一和,无形中将她的女儿推上了封口浪尖。

不是楚思?那是误会?与直接说明是自己女儿有什么区别?

卫国公世子想的倒挺美的,她的女儿追着他表明心意?他真是不要一点儿脸!

于澈是把不要脸摆在明面上,而二太太表面爱惜羽毛,暗地里却坏楚思的闺誉,那不是不要脸,是恶毒!

见于澈面上丝毫没有愧疚之色,二太太气就不打一处来,她张口欲反驳。

楚思便虚弱道,“世子爷的歉意小女收下了,今日小女受了伤,不便施礼还请见谅。”

这一耽搁,楚思的血已然滴到了地上。

浣纱只觉眼前一晕,惊呼一声,“血!”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望了过去,不由得心疼起来。

楚思面色苍白,眼帘低垂,艰难道,“二婶儿,思儿痛!”

那娇弱无助的模样,直把围观之人的心都扯痛了。

二太太是个顾及脸面的,此刻若是再说什么,落在外人眼中就是不顾侄女死活了。

她咬了咬牙,深吸了口气,才将声音柔化道,“先回王府吧。”

这边楚思是姑娘家,太医不好看伤口,复又请了那日给楚然包扎伤口的医婆。

太医把了脉,开了药方,好一番嘱咐之后才离开。

医婆拧着眉看着楚思屁股上的伤口不禁一阵唏嘘。

高门大户,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郡主,竟然也会遭这份罪。

浣纱眼角微红,递了块湿帕子给医婆道,“郡主的伤口奴婢已经擦拭过了,劳烦医婆看看处理的可干净了?”

医婆接过帕子点了点头道,“郡主且先忍耐,一会儿就好。”

楚思口中咬着帕子,后背上的冷汗已经干了湿,湿了又干。

这会儿倒不怎么疼了,浣纱为她擦拭伤口之时,水中放了些许的麻药,量少不至于毫无知觉,但是些许疼痛还是会有的。

她轻嗯了一声,便不再多言,医婆将楚思的伤口仔细处理了一遍,停手才发现趴在床榻上的楚思已然疼的满头大汗,却一声未吭。

她看到的不是深闺娇女,却似是一个坚强勇敢的女将军。

浣纱心疼的眼泪都下来了,她嗡着鼻子道,“二太太若是不去接郡主,郡主就不会扎伤。”

楚思烟眉蹙得紧紧的,艰难道,“浣纱不可这么说,我是小辈,怎可背后编排二婶儿?”

浣纱声音微扬,抽搭着,说出的话却格外清晰,她道,“奴婢说的是实话,王爷和侯夫人还不知道怎么心疼呢!”

医婆眼珠转了转,看着听着浣纱话语间的抱怨,与那一脸的愤懑,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油然而生。

郡主伤的不轻,不会是有人故意为之吧?

可怜如意郡主这个没娘的孩子,都被欺负的躲到外祖家了,还有人追上门去找茬。

医婆瞬间几变的神色被楚思收入眼底,楚思咬着牙,忍着疼痛加了把料道,“不管怎么样,毕竟是我二婶儿和姐姐……”

第48章 珠子影像!

话到此处,只余一声叹息,那一声叹息中似是包含了无尽的情愫与心伤。

医婆张了张口,在她心中只觉楚思是一个受气的包子。

复又忍不住道,“郡主心地太过善良了,您身份如此尊贵,又是天仙般的人物,就当被捧在手心之上,哪里是该受这等罪的。”

话落,只见楚思低垂着眸子,没有吭声,医婆顿觉手足无措。

浣纱会意,红着眼眶道,“郡主又想王妃了。”

随后只余两声叹息,一声是医婆的,另一声是则是楚思自己的。

没娘的孩子总是格外的让人同情,医婆眼睛转了转之际,浣纱已然递上了一个绣工精美的荷包。

接在手上,那分量不觉让医婆眯了眼睛,这么大方又善良的郡主,她当是要好好照顾。

送走了医婆,楚思一颗心坠入了谷底,二太太和楚然要比她想象中的难缠,这次之后,应当会消停一段时间,但是消停之后,不知是不是更猛烈的进攻。

原主究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之事,导致二太太和楚然,对她这个毫无威胁的郡主如此忌惮?

刚想到这里,只闻浣纱一声惊呼。

“啊?什么东西?”

楚思趴在床上,因为上药之时忍着疼痛,手肘不自觉的用力。

此时听到浣纱的惊呼声,她一偏头,手肘随着动了动,僵硬之后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适才放着水盆和带血的纱布的小几还来不及收拾,纱布下不知是什么东西,此时正闪烁着烨烨光辉。

浣纱快步走了过去,小心翼翼的拿起表层的纱布,露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

她不禁挠挠头,嘀咕道,“这颗好像是砸了郡主的珠子,但是看起来又有些许不同。”

话落,她擦了擦沾染在珠子上的血液,只觉一股凉气顺着珠子,侵入她的手心,而后传遍四肢百骸,直让浣纱有些失神。

“拿过来我看看。”楚思拧着秀眉道。

浣纱回神,小心翼翼的将珠子捧到楚思面前,只让她看,却不肯交给她。

她下意识的觉得这珠子有古怪,但又说不出怪在那里。

楚思拧眉看着,小小的珠子逐渐透明,玉的纹理和絮状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在眼前消失,取而代之的一片清明之色。

渐渐的楚思的脸色变了,她摇了摇头,再定睛一看,不是她眼花了,珠子中确实有一个女子的身影,由模糊渐渐变得清晰。

而后女子缓缓回眸,嘴角笑意嫣然绽放,千娇百媚之间融入万千柔情,只让见者心动。

楚思心中一颤,纤纤玉手缓缓抚上自己的脸颊,珠子中的女子梳着妇人发髻,二十岁左右的模样,眉宇间尽是温婉。

是晋阳郡主?

不!

晋阳郡主眉心是有一颗红痣的,而珠子中回眸一笑的女子没有!

是她吗?

几年后的她?

还是另外一个与她们长相相似的女子?

刚想到此处,画面一转,周围景物有些模糊,小巧的珠子中渐渐呈现出一个苍老的妇人。

妇人双眸失神,口中不知呢喃着什么,随后一口鲜血喷出,缓缓倒在地上,视线之内只余一双绣着草龙花纹的黑缎靴子和落地的明黄色绸缎。

楚思惊呼出声,“外祖母!”

吓得浣纱一动,捧着珠子的双手一颤,珠子滚动之际,楚思眼疾手快的扶住了。

拿过来再定睛一看,竟什么也看不见了。

楚思心中紧紧的,塞塞的,她看的真切,那明黄色的绸缎上绣着龙纹,两侧滚着卷轴,与她在电视上看到的圣旨有几分相似。

而画面中的老妇人是她外祖母靖安侯夫人,侯夫人要比现在苍老的多,面上皱纹横亘,嘴唇干裂,整张脸呈现出久病的蜡黄。

侯夫人看过那黄色绸缎之后,便吐血倒地了。

她为什么会看到这些?这是……,外祖母的未来吗?

见楚思失神的望着那颗珠子,浣纱小心翼翼的问道,“郡主您怎么了?”

楚思惊异的看着浣纱,有此一问,她是没看见吗?

心中这么想的,口中也是这么问的,“你可在这颗珠子中,看出门道来了?”

楚思不敢直接问可看到什么诡异的画面了,而是迂回的试探。

浣纱摇着头道,“奴婢怎么看这都是一颗普通的珠子,不过是比其他的珠子凉了一些,奴婢不懂玉石,哪里看得出门道。”

楚思心下了然,又不禁怀疑适才看到的画面是不是她的错觉,但是好端端的她又怎么会产生这种错觉。

就算是意银也是些关乎情爱的美好景象,怎么会意银出这般惨痛的画面。

她想不通,只得定定的望着那颗珠子出神,适才的画面却再也没有出现。

“浣纱?”

“嗯!”

“王府中可有圣旨?”

“有!咱们王府是世袭罔替的爵位,府上历代陛下的圣旨都有。”

“拿给我看看。”楚思声音微低,她想知道,适才她看到的究竟是不是圣旨。

若真是,那她看到的景象或许真的是眼花了。

浣纱扯了扯嘴角,一脸的为难,她哪里有圣旨?

圣旨都收在王爷书房,历代睿亲王手中的圣旨也随之他们入土之后,陪葬在陵寝之中。

“郡主……,奴婢哪里见过圣旨啊……”

楚思低垂的头微微抬,转眸望着她,手上不自觉的用力,攥紧了手心的珠子,随后传来一声倒抽气声。

浣纱急道,“郡主若是想看圣旨,等王爷回府了,让王爷拿给您看便是,这是何苦,手心还有伤呢!”

别说是手心上的小伤,就算是屁股上的伤,也在楚思看到自己的外祖母吐血倒地的一瞬,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了。

浣纱上前揭开楚思手心处的假皮,昨日微微渗血的伤口,此刻已然被楚思掐出一道口子。

手心中的珠子沾到渗出的鲜血,霎时变得明亮起来。

随着珠子愈加清澈,楚思看到往日肥胖的她,心情低落,脸挂砒霜,嘴撅得能悬壶了,置身高高的台阶之上。

身后半步是容色温婉的楚然,楚然与她轻声耳语着什么,再往后离的远一些,是浣纱和翡翠等丫鬟。

第49章 不满芳草?

浣纱忧心忡忡,翡翠说着什么似是在给她解闷。

画面再一转,楚然边低声软语的劝说,边伸出了手,推了一把半步之前正抬脚下台阶的楚思。

瞬间视野开阔了,人物变小,周围的景色映入眼帘,一身美衣华服的楚思缩成一个小圆球,直直的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台阶下方正有一丫鬟穿戴的人,看不真切是往上行,还是站在台阶上看风景,只看得到楚思在即将滚到她脚边之时,她迅速闪身躲开了。

身后穿着浅粉色罗裙的楚然,紧紧的攥着双手,惊呼一声,急急的奔了下来。

看到这里楚思心下愈加冰凉。

果然!

她初穿越来之际,果然是楚然推了她,才致使原主滚落观景台的。

一府姐妹,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致使楚然要至她于死地?

观景台高,暗卫的视线受阻,浣纱又被翡翠缠住,楚然可以放心的动手。

届时原主身陷追求贤王世子而不得,又遭睿亲王厌弃的流言,滚落观景台若是摔死了,自然可以推脱说是想不开自杀。

至于护主不利的浣纱自然会被杖毙,还有那躲开的丫鬟,她猜的若是不错,应该就是芳草。

当时,浣纱说过,芳草是在台阶下的。

想到这里,楚思心下更冷了,可恨当时,芳草还在极力为楚然遮掩。

芳草的娘也是她娘的陪嫁丫鬟,虽说十四年前生下芳草不久,便撒手人寰了,但是这些年王府也没有亏待芳草,可却不见她的衷心!

“芳草又没来伺候?”静得落针可闻的室内,楚思的问话声倍显突兀。

“啊?芳草说她面容有损,怕吓到郡主,”浣纱答道。

芳草前两日被浣纱抓伤了,这倒是一个偷懒的好借口。

楚思嘴角不自觉的勾起,她是气笑了,这样一个丫鬟,怎么就得原主的倚重了?

原主的眼睛究竟有多瞎?

想到此处,她心中愈加愤懑,丢下一句,“既是如此就让她去院中扫洒,让莺歌进来伺候!”

饶是浣纱早已看出自家郡主闹了芳草,也着实没想到郡主会这么做。

这是要贬了芳草!

她嗫嚅嘴角要说些什么,楚思趴在枕头上,只留给她一个后脑勺。

浣纱出去吩咐了,楚思则是筋疲力尽的趴在枕头上睡着了。

那厢南苑内,二太太憋着一肚子的火。

进了自己的院子,关上门就是一通砸。

当年她也是温婉如水的大家闺秀,得了老王妃的提携,才能嫁与才情样貌皆不凡的王府二少爷。

那时王爷还是世子,斗鸡遛鸟,眠花宿柳,不学无术,隐隐有传言老王爷是主意二少爷继承爵位的。

谁成王妃没当上,倒是将她磋磨得秉性大变。

如今一个没娘的郡主都敢爬到她头上拉屎了,可恨的是,人家才是王府的正主,自己轻不得重不得,更有百姓盯着,她吃了一肚子憋闷气,还得陪着笑脸。

这日子真是过的一年不如一年了。

本想着王爷无子,等再过几年,让老王妃做主,将自己的长子过继到大房,承了爵位,自己的苦日子也就熬到头了。

谁成想,这个时候杀出来一个程咬金。

若是晋阳郡主进门,再生了男丁,她的儿子哪里还有希望,她岂不是要奴颜婢膝一辈子?!

越想越气,越气二太太就越砸,想着王府会旁落,她砸起来丝毫不见心疼。

丫鬟婆子侯在门外,皆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不敢发出丝毫的声音。

平日二太太温婉慈爱,对待下人甚是宽容,只有她们这些贴身伺候的才知道,二太太实际上是说一不二的,做的任何决定都不容许人质疑。

当然老王妃除外!

二太太素来不会打杀丫鬟婆子,看着不顺眼了直接发卖,她们还想继续在王府伺候,就不进屋去碍眼了!

二太太好生砸了一通,赵妈妈才敢进屋劝慰。

只是刚推开门就犹豫了,这地面哪里还有下脚的地方?

再一望博古架已然空空如也,桌上那套新换的茶具,以及博古架上新摆上去的美人瓶,翠玉摆件等等,此时正支离破碎的躺在地上。

二太太拿起一个妆匣子作势就要摔,找妈妈忙拦住道,“太太使不得,那是老王妃赏赐的!”

二太太犹豫了一瞬,而后眸中燃起烈焰,双手高高的举起,用力的摔在了地上。

赵妈妈还没到近前,就听划拉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再一看,妆匣子已然落在地上,打了个滚停下了。

赵妈妈顾不得脚下的碎瓷片,忙去拾。

庆幸的是妆匣子只是摔坏一角,她忙划拉掉沾上的碎瓷片,若获至宝般将妆匣子抱在怀中。

这里面装的是一套上好的羊脂玉头面,先王妃是清冷高贵,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就连穿戴都甚为素净,常年一身白衣,头面不是羊脂玉就是珍珠。

那一段时间着实在京都刮起了一阵效仿风。

先王妃的头面精致昂贵,最气人的是数不胜数,二太太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出身,着实羡慕了几年。

才有后来老王妃赏了她一套精致昂贵的羊脂玉头面,那些年二太太都舍不得戴,后来随着年龄渐长,就想着留着给楚然做嫁妆。

珍藏了这么多年,幸好没摔坏。

赵妈妈忙打开来看,只见妆匣中静静的躺着一块又一块碎玉。

见还是摔坏了的,二太太心下有些后悔,赵妈妈一提这套头面,她就想起了楚思的娘亲。

那样端庄,那样高贵,那样清冷,不管她做什么,似是永远都入不了先王妃的眼,总是对她那样的不屑一顾!

还有楚思,现在如此的难缠,简直就是生下来克她的!

是以一生气,丝毫不犹豫的砸了这套头面,砸完才后悔,但是已然晚了。

赵妈妈面色难看,捧着妆匣子不知如何是好。

二太太有心想骂几句,真是人死了还给她添堵。

但是这么多年她都忍过来了,适才也只是砸东西,心中再气,她身份摆在那里,又怕隔墙有耳,也不能骂出口,这会儿也只能咬牙忍住。

第50章 隐忍不发!

她摆摆手道,“拿去金玉阁磨成珠子吧。”

赵妈妈点头应是,看着满室狼藉心中微叹。

二太太砸的是越来越珍贵了,她忙转了话题道,“三姑娘院中来人传话说,三姑娘醒了。”

听到自己的女儿,二太太心情好了两分,复又皱起眉头,她的女儿素来是个有主意的,对楚思的掌控她是看的见的,这次怎么就闹成这样了。

她还是要去劝劝女儿,收拾那小贱人以后有的是机会,但是女儿不能想不开!

然而,当二太太行至幽兰苑之时,方才意识到,不是她劝说楚然,是楚然劝说她。

楚然靠在大迎枕上,翡翠正给她喂燕窝粥。

见了在屏风处跪着的丁香,二太太嘴角不期然的勾了勾,她的女儿懂得爱惜闺誉便好。

再怎么碍眼,也让这丫鬟跪在屋内,能进屋的没人敢传出去,不像楚思那个傻的,生气了就让丫鬟跪在外面,引得人指指点点。

她接过翡翠手中的碗,吩咐了一声道,“全都下去。”

复又看了看屏风处,见丁香没有动,又道,“你也下去。”

丁香如蒙大赦,忙不跌的起身,只是她实在跪太久了,腿都不听使唤了,刚起身就又跌了下去,还好巧不巧的将面前的屏风扑倒了。

“咣当”一声,屏风倒地。

楚然瞳孔猛然放大,死死的盯着罪魁祸首丁香。

感受到自己女儿压抑的怒意,又见楚然放在被子上的手死死攥着,二太太心下骇然。

她这个女儿要比她想象中的更沉着,更隐忍,更……,这个想法让她心中不禁升起丝丝寒意。

丁香怔在了当场,四面八方袭来的冷气,压抑的她五脏六腑几欲破裂。

强大的压力下,她甚至忘记了跪,也忘记了求饶,如木雕般趴在地上,恐慌的看着怒气一点一点攀升的楚然。

安静才是最可怕的,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完了,彻底的完了!

三姑娘定然会处置了她,不声不响的,甚至都不会让人察觉,王府少了她这么一个人。

很快冷气渐渐散去,楚然握紧被子的双手微微松开,让人以为那是错觉,但是楚然发白的骨节和渗出血液的手心却证实着适才发生的一切。

二太太拧着眉头道,“还不快滚出去!”

丁香心底生寒,似是三九天坠入冰湖。

三姑娘没有处置她,以她对自己主子的了解,她不会天真的以为是放过她了,定然有更可怕的事在后面等着她。

待人均出了屋子,二太太就算心中再不痛快,依旧勉强在面上挂上了柔和的笑意,将一勺粥递到了楚然嘴边,道,“然儿,今日之事,娘会想办法挽回的,你切莫要放在心上。”

楚然没有张口,而是看着二太太,万千思绪涌上心头,这是她的娘亲,她的亲娘,她曾恨过,曾怨过,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她娘虽人微言轻,势单力薄,却倾尽所有保护着她。

二太太看着楚然瞬间变了几变的面色,犹豫问道,“然儿?你怎么了?”

楚然回神,眼角微微湿润道,“五妹妹她早已今非昔比,娘爱护女儿心切,也不要轻举妄动,免得再着了她的道。”

楚然心中虽已对楚思恨之入骨,脑海中暗暗咒骂了无数遍小贱人,但是在面对他人之时,即便是那人是她嫡亲的娘,也规矩的称呼一声五妹妹。

不是她不信任,只是她习惯了这样的自己。

二太太将勺子放回碗中,焦急道,“但是你的名声……”

话未说完,便被楚然打断了,“娘!过些时日人们就忘了,当务之急是不要再生出其他事端,现在五妹妹风头正盛,娘亲且忍耐!”

二太太缓缓出了口长气,点了点头她女儿是个有主意的,这件事就先听女儿的。

待安抚好了二太太,楚然才说自己累了。

送走了二太太,楚然放在被子上良久未动的手才摊开。

由于用力,手心处伤口再次裂开,殷红的血液染红了手下的锦被。

翡翠惊呼一声,“姑娘!”

楚然头都没有抬,只道,“换一条!”

那声音中隐隐透出的冷意,将翡翠一番关怀的话语,生生的逼回了肚子。

她习惯了,这两年她无时无刻不在告诫自己隐忍,忍不住了就用力掐着掌心,疼痛会让她清醒几分。

这一世,她要站在最高点,享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荣,她会一一讨回那些人加诸在她身上的痛苦!

这厢翡翠帮楚然包好了伤口,那厢楚思睡得正香甜是被吵醒的。

原因无他,芳草又闹幺蛾子了。

只闻芳草尖利的声音传入内室,“浣纱你让我进去,我要去问问郡主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让我去替莺歌扫洒?”

浣纱苦口婆心冷声道,“郡主睡着了,你莫要闹了,吵着郡主!”

芳草闻言,声音愈加尖利,“是你!是你假传郡主的意思是不是?郡主不可能这么对我!”

浣纱无奈解释道,“是真的,真的是郡主的意思。”

芳草依旧不相信,用力的推攘着拦在面前的浣纱。

口中不甘道,“不可能!我与郡主从小一起长大,郡主不会这么对我,一定是你,趁着郡主伤了,想排除异己。”

说的虽理直气壮,但是那不甘中多少有些心虚的意味。

浣纱觉得她没有什么能跟芳草解释的了,她只道,“你要问我不拦着,但是要等郡主醒了之后,而不是现在!”

芳草声音再次扬了扬道,“你难不成是心虚了?我与你一起长大,你竟然要害我?”

浣纱只想翻白眼,让她去扫洒就是害她了?

她也不想想最近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若不是自小一起长大,她又喝过自己娘亲的奶水,她才懒得拦着她呢!让她去作死好了!

见浣纱翻白眼芳草气就不打一处来,何时轮到她趾高气扬了?

她推了一把芳草道,“好狗不挡道!”

这一把着实用了力气,推得浣纱一个踉跄,浣纱稳了稳身形依旧挡在前面。

第51章 旺仔小馒头?

芳草的话说错了,谁说好狗不挡道的?就因为她是好狗,所以才要挡着芳草,不让她去吵着郡主!

啊呸!也不对,她才不是狗!

屋外还在不停的争执,殊不知屋内的楚思已然被吵醒。

她烦躁的直想堵耳朵,她的耳朵这是有多灵敏,失了那么多血,不应该睡得跟死猪一样吗?

怎么这么轻易就被吵醒了?!

她声音中带了丝慵懒,更多的是不悦,道,“让她进来!”

声音一经传出,屋外瞬间一静,随后是匆匆而来的脚步声。

芳草眼圈红红的,一脸的委屈,跪在床前,“郡主~,浣纱说让奴婢代替莺歌扫洒院子,这不是郡主的意思是不是?”

楚思趴着本就压得慌,此刻被吵着烟眉拢的紧紧的,艰难的转过头看着芳草道,“是本郡主的意思!”

芳草被噎得脖子一哏,面上似是被连扇了几个巴掌,青红紫轮换了个遍。

良久才从啪啪打脸中回过神来,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哽咽着道,“郡主平日是最倚重奴婢的,为何要这般做?”

楚思心下不耐烦极了,整日的应付二太太母女还不够,现在一个小丫鬟都来质问她。

她声音冷了几分,不悦道,“问你自己!”

话落,芳草咬着下唇又欲说些什么,楚思已然转过头,不耐烦道,“你下去!”

“郡主~”芳草不甘的唤道。

“叫你下去!”楚思声音微微抬了抬道。

芳草嘴角瘪了瘪,眼泪扑簌扑簌往下落,却也知道楚思是真恼了,现下不是胡搅蛮缠的时候。

她不甘的往外挪着脚步,心中还是抱了一份希冀,楚思能唤住她,告诉她,她还是郡主最信赖的大丫鬟。

但是她的希望终将破灭,楚思只嫌她出去的太慢!

见楚思拧眉不悦,浣纱勉强扯出一抹笑意,寻思着如何转了话题。

眸光瞥见今晨卫国公世子送的画卷,还好端端的摆在案几上,她随手拿起来,递过去道,“郡主一时也睡不着,不如看看这画卷。”

楚思侧过脸来,用手肘撑着身子,轻轻一动屁股上的伤口就疼的她倒抽气。

但是不动,一直趴着,她都怀疑等她屁股好了,胸都要压平了。

前世她极瘦,活到了二十八岁,还如营养不良般,胸神马的是不存在的,只有两个小馒头,还是旺仔牌子的!

如今是死了一次,胸前才有了小山峰,她可要好好珍惜!

思及此,她心绪平了几分道,“拿过来吧。”

浣纱双手捧着画卷,行至床前,欲将画卷放在枕头上。

刚刚微微弯身,下行的身子便顿住了,尴尬的看着楚思绣着大朵牡丹花的枕头。

楚思轻“嗯?”了一声,顺着浣纱的目光望去。

额……

一拍乌鸦自脑门飞过,相信她,枕头上那湿湿的一大片,不是她的口水!

不是!

她轻咳一声,略显窘迫道,“适才喝水洒到枕头上了,你拿去换一条。”

浣纱转头看了看远在屋子中央桌上的茶盏,再看看楚思的屁股,心中万分自责,她应该摆一杯水到床头柜上的,那样郡主说起谎来,就不用脸红了。

浣纱的眼神,楚思缺解读出另一番意味,很明显的在说,郡主你告诉我,伤成那样,动都不能动,您是怎么自己倒的水?

接收到楚思不善的眼神,浣纱放下画卷,抱着枕头就出去了。

此时,卫国公世子于澈正手摇折扇,悠哉悠哉的走在大街上。

身旁的小厮挠着头问道,“爷,您画的那幅画,如意郡主能看的懂吗?”

于澈嘴角微微弯曲,收起折扇,敲了小厮的脑袋一下道,“你以为如意郡主向你一样是榆木脑袋?”

话落,他打开折扇,风度翩翩的摇了两下似是在跟自己说,又似是在跟小厮说,“她如此聪慧,定能看懂!”

这厢楚思伸了伸胳膊,打开画卷,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黑黑的丑胖子,楚思一眼就认出那人是谁了。

那不正是以前的她吗?

适才刚刚压下的怒火,瞬间又被点燃,她手用力一扬,画卷就飞了出去,直直的落在地上。

她真是白感动了,就知道他没憋好屁!

楚思口中不甘的咒骂道,“死于澈,还以为他改邪归正了,没想到还是个赖的!”

亏她在看到他迂回的帮自己澄清之时,心中狠狠的感动了一把,这会儿看到这画卷,好感瞬间荡然无存。

画卷扔了楚思还不满意,忍着屁股上的痛感,转过头呸了一声。

眼角余光在触及静静的躺在地上,半敞开的画卷之时顿住。

咦?这是什么?

画卷上怎么还有一个男子?

男子一副小混混打扮,好像是递给什么人东西?

而那人只有一双手露在外面,整个身子还掩映在画卷之内。

看到这里楚思俶的就想到了,前日她让卫国公世子帮她查那起命案,掩映在画卷中之人当是王府内的。

她心如猫挠般想知道答案,只是画卷只摊开一半,呈现出尤抱琵琶啊半遮面的神秘感。

她有些后悔了,自己应当看完了再扔的,于澈那个王八蛋也真是的,好端端的干吗将自己的丑照放在最前面!

对!都怪于澈!

想到此处,楚思叹了口气,无奈的望了望屏风处。

屏风处别说是人,连一条狗都没有!

俶然一抹银芒闪过,吓了楚思一激灵忙向后躲去,扯得屁股上的伤口一阵刺痛,疼的她倒抽气。

再定睛一看,一头高大的雪狼,已然坐在她床前,歪着脑袋看着她。

楚思嘴角有些扯,适才还说连条狗都没有呢,这就来了!

雪狼口中发出呜咽声,似是在抗议,人家不是狗,是雪狼!

楚思伸手摸了摸它雪白的毛发,指着画卷柔声道,“雪融乖,去把那画卷捡过来。”

这头雪狼正是在揽医谷之时,晋阳郡主所养的那一条,名唤雪融。

本来楚思是极其怕狗的,对这条雪狼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但是这条雪狼不知怎么的,就是特别喜欢她,整日的缠着她,亲昵的不得了。

第52章 白色不明生物?

楚思总结了一下,八成是因为她的那张脸,与晋阳郡主的几乎一模一样,这头傻狼傻傻分不清楚!

雪融呜呜两声表示抗议,随后一双黑亮的眸子,闪烁着兴奋,摇着大尾巴,朝着画卷而去。

它叼起画轴,叉扒着腿往前走,随着画卷展开,刺啦一声,雪融一只尖利的爪子踩在画纸上,画纸应声撕扯了好大一个口子。

雪融低头看了一眼,意识到自己好像闯祸了,耳朵耷拉下来,复又抬头看了看楚思。

楚思觉得定然是她屁股太疼了,都疼出幻觉了,她怎么在雪融的眼中看出了“可怜巴巴”四个字。

楚思接过画像,赞赏般摸了摸雪融的大脑袋,道,“真聪明!”

雪融是一只极其通人性的狼,据师父说是遗传自它的父亲雪风。

听到楚思的夸赞,雪融本来耷拉着的耳朵竖了起来,摇着毛茸茸的大尾巴,伸出舌头舔了舔楚思的手。

楚思:“……”

这真的不是一只狗吗?

只有狗才会摇尾巴,外加舔人吧?

雪融你身为一条狼的节操呢?

雪融丝毫不为所动,依旧摇着尾巴,人家就是喜欢小主人嘛,小主人香香软软的,去岁它可是足足在她床前守了二个月之久呢!

楚思也不理它,拿着画卷好一番看。

展开画轴才看清,是一个婆子模样之人穿着朴素的衣衫,手中拿着荷包交给了小混混。

婆子衣着普通,看样是并非是王府内的,刻意被放大的手中荷包也不是王府中惯用打赏下人的。

卫国公世子给她这幅画想说明什么呢?

说明确实有人贿赂小混混,但是那人不是王府之人吗?

恰在此时,浣纱拿着一个新枕头进了屋。

刚一绕过屏风,就见一个毛茸茸的雪白背影坐在楚思床前,惊得她嗷的一嗓子叫了出声。

比嘴还快的是手中的枕头。

只见浣纱手中的绣花枕头,直直的奔着雪融而去。

雪融被惊叫声吓得背脊一哆嗦,又闻耳边呼啸而来的风声,急忙向一旁窜去。

一双狼眸中写满疑惑,什么玩意儿?吓死小爷了!

转过身来,映入狼眸的是一个少女,她浑身的倒毛都竖起来了,而后直奔屏风处的浣纱而去。

浣纱下意识的想跑,但是不争气的双腿,似是被钉了钉子般,傻傻的站在原地,看着雪融向她扑来。

雪融呲着牙,狼眸中闪烁着兴奋,这种兴奋与见到楚思之时的兴奋截然不同。

见到楚思之时是开心的兴奋,此刻是看到猎物的兴奋。

眼见一团白影扑面而来,浣纱大脑中只剩一片空白。

她这怕是会被咬死吧?她不怕死,就怕死的没价值,怕死了之后没有人向她那样护着楚思。

恰在此时,一声女子纤细的尖叫响彻整个望归苑。

“啊!”

“啊!啊!啊!”

惊得浣纱腿一软,双臂抱头,猛的蹲了下来。

她不会承认她是被这声尖叫吓得腿软,只觉得是自己机敏。

雪融自浣纱头顶越过,矫健的身姿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银弧,却在落地的一瞬间,一个趔趄,差点摔个狗吃屎。

小主人怎么也咋咋呼呼的了?吓死本狼了!

再一回头,适才用来砸雪融的绣花枕头,正悠哉悠哉的躺在楚思的屁股上。

浣纱:“……”

她不是故意的啊……

雪融:“……”

它也不是故意的!

浣纱忙不得的爬起来,就差没手脚并用了,跑到楚思身旁,将枕头拿开。

她搓着手掌,有些不敢碰楚思,无措的站在一旁。

“郡……郡主,您没事吧?”

楚思趴在画卷上,没有抬头,但是颤抖的双肩,说明了她有多痛。

院外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伴随着丫鬟婆子焦急的问话声,“郡主您怎么了?”

楚思咬着牙,生若蚊子哼吩咐道,“拦住她们……”

若是被这群人看到浣纱用枕头砸到她了,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浣纱怕都是活罪难逃。

雪融得了令,纵身一跃,站在了门口,戴罪立功的机会这么快就到了。

一群的丫鬟婆子,刚打了帘子,就看见一直高大的雪狼,站在门口。

惊得她们嗷嗷叫的更冲,慌乱不已。

雪融呲着牙,作势要扑,吓得一群丫鬟婆子转身就跑。

跌跌撞撞间张家婆子踩了李家媳妇的脚,李家媳妇又扑到了吴家婆子,好不热闹。

楚思一脸的黑线,看着邀功般望着她的雪融,嘴角不住的扯。

她只让拦住,没让它吓唬人啊。

再一看雪融眸中兴奋的小火苗,似是在说小主人你看我厉害不?

楚思只得无语望天。

浣纱嗫嚅着嘴角,良久才憋出一句话,“让奴婢看看,是不是伤口裂开了?”

楚思咬着牙,恨恨的道,“都还没来的及愈合,哪里谈得上裂开!”

这下浣纱更手足无措了,连解释都磕磕巴巴的,“郡主……,奴婢不是……不是故意的……”

“奴婢当时没想到是雪融,就看见有这么一头狼,生怕伤到郡主……”

话还没说完,一旁悠哉悠哉的看着她的雪融低低的呜呜两声,似是在警告。

浣纱扯着嘴角,不敢说下去,雪融还是这么不通情达理,看见她就没有好脸色。

浣纱虚弱道,“先看看伤口。”

浣纱低低的应了声,扒开楚思的屁股看了看道,“血印出来了,奴婢帮您换药。”

楚思咬着牙嗯了一声没有多言。

雪融闻到血腥味,本能的立直了身子,一双狼眸,思思的盯着楚思裹满纱布的小屁屁。

浣纱一脸的黑线侧身挡住了雪融的视线。

雪融虽然是一头狼,但是一头公狼,看不得!

雪融冲着浣纱低吼两声,鄙视的看了她一眼,随后用毛茸茸的大脑袋去拱楚思的手。

楚思咬着牙,不让自己叫出声,屁股上的伤口着实有些疼,她不自觉的手中抓了一把,猛的一用力。

雪融幽怨的叫声传来,猛的躲开了。

楚思这才意识到,自己是抓了雪融的毛发了,再看那一手白毛,和雪融幽怨的眼神,她讪讪的安慰自己,春天掉毛,她没用力……

第53章 被嫌弃了!

雪融低低的控诉,都五月份了,谁家的狼还掉毛啊?

这边浣纱刚换好药,那边王爷就赶来了。

王爷刚回府,就听闻女儿的闺房进了一头不明白色生物,吓得丫鬟婆子连滚带爬。

自己的女儿连连惨叫,这会儿还不知道是死是活,王爷就不淡定了,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情,在众人簇拥下,风风火火的赶来了。

院中脚步声渐近,雪融竖起了耳朵看着楚思。

楚思则是吩咐浣纱,将画卷还有换下来带血的纱布藏好,不让这些人看到她安好,这些人是不会放心的,一味的躲着,事情只会越闹越大。

当王爷带着人进屋之时,楚思正看着书,浣纱坐在一旁打络子,一派安静祥和的氛围。

他拧着眉头,迟疑问道,“思儿……,你没事吧?”

楚思艰难的转过头,向身后望了望道,“有事……”

王爷拧了拧眉头,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一层薄被盖在她身上再无其他。

楚思声音幽幽道,“好疼!”

王爷会意,轻咳一声,在屋内仔细打量一番,才尴尬道,“父王去宫中给你拿些药膏。”

楚思一看就知道王爷这是想溜,别人穿越,她也跟风。

别人的爹爱女如命,谁也不如女儿重要,她的爹……

哎……,女儿是秋后的野草,随时都可以被抛弃。

她声音扬了扬道,“女儿用不上!”

这似是赌气的话语,噎得睿亲王一愣。

在他的印象中,这个女儿虽然无法无天,名声也差,但是在他面前向来是胆小怯懦的,这一点也着实让他头疼了好一阵子。

如今竟也敢跟他赌气了?

不过这也怪不得女儿,任谁都会生气。

他轻咳一声,吩咐人都下去,上前几步,坐在楚思的床前。

他爱怜的摸了摸楚思的后脑勺,声音放柔了道,“你……,晋阳郡主一直在担心你,想亲自来看你,但是她伤了脚,行动不便,这是她让父王带给你的。”

楚思低着头,只留给王爷一个后脑勺,她都怀疑晋阳郡主是故意的了,故意以关爱知名去靖安侯府,故意惹外祖母生气,故意跌倒,故意……

要不然哪里来的那么多巧合?

王爷见楚思还在生气,声音放柔了道,“这个珠钗从用料到图纸都是晋阳郡主悉心挑选的,早就打好了,生怕你不喜欢,这才一直没有拿出来。”

楚思本来对晋阳郡主没什么怨气,但是一听王爷处处维护,气就不打一处来,他唯一的女儿难道就不如一个还没过门的女人重要吗?

原主要是还活着,也非得让他气死!

想到此处,她猛的转过头来,气哼哼道,“晋阳郡主!晋阳郡主!父王心中到底有没有我这个女儿……”

话还没说完,楚思的目光就被王爷手中的珠钗吸引了,这珠钗……,怎么那么眼熟?

上好的桃花玉打底,通体透亮,顶端是两朵做工精致的桃花,桃花的花蕊用圆润饱满的小米珠点缀,下面坠着几串流苏,流苏底端是一片片桃花玉雕成的花瓣。

整个珠钗精致高雅中不失俏皮,正是她这个年纪用的,尤其是那一颗颗小米珠,个头虽小但异常珍贵,由此可见,晋阳郡主是用了心的。

但是她觉得眼熟,绝非是因为这珠钗漂亮,而是好像在哪里见过!

在哪里见过呢?她仔细的搜索了一遍记忆,惊奇的睁大双眸,拿起珠钗仔细的看了一遍。

对!她见过!

今日才见过!

在靖安侯府看到的她娘的画像上,戴的就是这个款式的珠钗,只是那支是用的羊脂玉,这只用的是桃花玉!

羊脂玉显得人清冷高贵,桃花玉显得娇俏明媚。

这一发现,气得楚思一把将手中的珠钗掷了出去。

骗人!

分明就是父王准备好的,还说是晋阳郡主准备的。

晋阳郡主准备的怎么会跟她娘的东西一模一样?!

王爷猝不及防之下,没来得及接住。

暗处闪出一抹银芒,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划破空气,一个跃身,叼住了珠钗。

王爷嘴角有些扯,怪不得府内下人说,有不明白色生物进了郡主的房间,原来是雪融。

雪融叼着桃花玉钗,一个眼神都没给王爷,甩着雪白的大尾巴,迈着优雅的步伐,一脸的讨好直奔楚思而去。

楚思真是又生气又无奈。

她没有接,睿亲王拧着眉头心下不悦,耐着性子道,“思儿是大姑娘了,不可再如此任性!”

“这是晋阳郡主一片心意,就算是不喜欢,也不可以随手丢掉!”

楚思仰起头,眸中满是倔强,微微带着鼻音道,“晋阳郡主的心意?为何与思儿娘亲之物一模一样?”

王爷一愣,放在身侧的手微微颤了颤,眸光闪了闪问道,“你娘的?”

话落,他迫不及待的追问一句,“你从哪里看到的?”

这珠钗他都没有见过,实在是想不通楚思怎么见着的?

楚思想的则是,她父王这是承认了吗?

见楚思撇开眼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王爷心知是自己说错话引得楚思误会了。

他轻咳一声,掩饰被忽视的尴尬,又道,“这珠钗确实是晋阳郡主准备的,或许是与你娘心有灵犀吧!”

楚思直想翻白眼,心有灵犀?你会跟一个已经过世十几年了的人心有灵犀?

但是外祖母相信她父王一言九鼎,她也相信,她父王没必要骗她。

晋阳郡主送的珠钗与她娘旧物甚为相似,这着实是一件值得深思的事。

见楚思神色缓了缓,睿亲王心知现在说什么都会引起楚思的反感,遂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便起身离开了。

临离开之际,他低头瞥了一眼一旁的雪融道,“走!”

雪融鄙视的看了他一眼,复又头转了过来,蹭了蹭楚思,没有搭理睿亲王这茬。

睿亲王:“……”

这是遭狼嫌弃了?他与雪融可是认识好几年了,竟然地位还不如楚思。

见睿亲王依旧看着它,雪融趴在地上,伸着四条腿大脑袋贴在地上,一副赖着不走的样子。

睿亲王:“……”

第54章 花开并蒂!

深深的感觉到了被嫌弃,王爷自持身份不与一只狼计较。

王爷回到了书房,思索了良久,一支珠钗跃然纸上,赫然就是适才送给楚思的那张。

刚画完图纸,门外就有暗卫禀报,“王爷,紫妈妈来了。”

“让她进来。”

紫妈妈是浣纱的娘亲,也就是楚思生母的大丫鬟。

吱丫的推门声响,紫妈妈神色坦然的步入书房,丝毫没有一个外院婆子突然被王爷召唤该有的局促。

王爷抬眼看了紫妈妈一眼,将画纸推了过去,问道,“这支珠钗你可见过?”

紫妈妈拧着眉头看了良久,微微摇了摇头道,“没有。”

王爷冷峻的眉峰几不可查的蹙了蹙,举世无双的面庞上布满疑惑,他是没见过的,那定然就是出阁之前的东西。

“思儿说她娘有,怕是在靖安侯府见过,你好好想想。”

紫妈妈仔细的想了想,她才三十多岁,记性不差,经王爷一提醒她猛然想了起来。

“有!”

“十六年前王妃还是靖安侯府大姑娘,是那一年回京之时的随身之物,王妃宝贝的不得了,嫁入王府之后几乎没戴过。”

听到这里王爷冷峻的眉峰舒展,微微染上柔和之意,整个人似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细细数起来已经有二十多年了,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说的一点也不假。

那一年四月底,他还是那个闻名京都的纨绔子弟,在碧云寺后山被几个流氓羞辱。

可怜他身为睿亲王府世子却是个草包,对几个市井流氓无计可施。

就在那时,她从天而降,如九天仙女下凡尘,解救他于水深火热。

她就站在桃花树下,一颦一笑尽显绝代风华,而头顶斜插过来的桃枝,恰好开了一大一小两朵桃花,配上纷纷而落的花瓣,像极了那珠钗。

还是世子的他,目光上移,有感而发,“花开并蒂,不及姑娘绝代风华。”

她怒斥一声登徒子!

后山的风卷起空中飘散的桃花,少女娇俏明媚的笑靥渐渐消失在眼前。

自那次一别就是五年,他找了足足她五年,再见之时,少女的一双眸子已然古井无波,早已没有了当年的流光溢彩,也不再记得有他这个人。

那时少女眸中的冷漠与疏离,着实刺的他喘不上气来。

王爷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她一直都记得。

她记得!

由于常年练武,王爷变得粗粝的指腹,缓缓摩挲着纸上的珠钗,嘴角微微上翘,眸中的万年不变的冷肃,缓缓被柔情取代。

紫妈妈微微低头,识趣的退出了书房,王爷对王妃的情谊有多深,别人不知道她是知道的。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为了你我愿意背叛全世界,奈何王妃福薄……

院外阳光正好,打在紫妈妈脸上,眼角一抹晶莹微微跳动。

这厢王爷高兴了,那厢南苑再次鸡飞狗跳。

二太太刚从女儿的幽兰苑离开,回到自己的院子,就闻小丫鬟嗑着瓜子窃窃私语说着府外的流言。

她放轻了脚步,缓缓靠近,听了一耳朵心中的怒火就攻到了脑门儿。

她厉声喝问,“你们说什么?”

几个小丫鬟惊得手一抖,瓜子坠地,刚想喝骂谁咋咋呼呼的,随后猛然意识到这声音极其耳熟。

反应过来之时,面对二太太的小丫鬟已然被吓得身子抖如筛糠,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背对着二太太的小丫鬟名唤蝶儿,她瞬间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后背一凉,八月份的艳阳天下,心底猛然升起一股寒意。

她没有回头,而是猛然起身,丢掉手中的瓜子,一巴掌甩在了跪着的小丫鬟脸上。

“小贱蹄子,胡说八道什么,竟然敢编排二太太和三姑娘!”

跪着的小丫鬟名唤采儿一下就被打懵了,明明是蝶儿说的啊,不是自己说的,她干嘛要打自己?

二太太冷眼看着不远处的两个小丫鬟,看着蝶儿的背影,心中冷笑一声,道,“都闭嘴。”

蝶儿猛然转身,似是才发现二太太一般,慌忙跪了下来,解释道,“禀二太太,采儿胡乱编排王府主子,奴婢看不过眼才越俎代庖教训了她!”

二太太嘴角微勾,这丫鬟还真是个人才,反应机敏,又摆出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可惜了只做一个小丫鬟。

蝶儿心中直打鼓,她不知道二太太听到了多少,这种急中生智的自救方法也不知道能不能奏效。

采儿跪在地上,圆圆的眼睛中溢满泪水,声音发颤道,“二太太不是奴婢说的,是蝶儿,她恶人先告状!”

二太太冷笑一声,吩咐赵妈妈将人带入屋中。

好一番了解之后,才知道外面的流言,气得她将刚换上的崭新茶盏一下子划拉到了地上。

滚烫的茶水泼在两个丫鬟身上,吓得二人一激灵,滚烫的茶水透过薄薄的衣料,侵入少女娇嫩的皮肤,二人只能咬牙忍住了,没有一人敢叫出声。

殊不知,她们越是不出声,二太太心中越是不痛快。

今晨之事,经过几个时辰的发酵,已然编成了一整个故事,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真正让二太太生气的是,那谈资中她是恶毒的婶娘,而楚思是楚楚可怜的小白兔,晋阳郡主成了无辜被殃及的池鱼。

人们说如意郡主被迫害,躲到了外祖家,二太太依旧不肯放过,追到了靖安侯府,摔碎了茶盏,绊倒了晋阳郡主,还扎伤了如意郡主。

说的有鼻子有眼,具体细节描述的无一不精细。

二太太气得想杀人,不善的目光落在两个小丫鬟身上,小丫鬟吓得直缩脖子。

二太太这样子好可怕!

采儿被吓得说不出话来,蝶儿则是战战兢兢道,“奴婢知道,那些人是在胡说八道,太太别说是对待郡主,就算是对我等奴婢也一向和善!”

二太太嘴角划过一丝冷笑,道,“你这一张嘴倒是能说会道。”

蝶儿被二太太阴阳怪气的语调,吓得将喉咙中的话咕噜一下咽回了肚子,低着头小心翼翼的看着二太太。

第55章 心底生寒?

此时,二太太哪里还有王府太太的端庄持重,在她眼中就是一只虎视眈眈的恶犬,随时都可能扑上来,咬断她的脖子!

恰在此时,二太太手抚指甲上的丹寇,轻笑出声。

明明是温婉慈爱,无限柔和的笑声,听在两个丫鬟耳中,却似是来自地狱的召唤。

她们初次感觉到,原来平日温婉良善的二太太竟然这般可怕!

还不待蝶儿想出如何应对,又闻温柔和善的声音,钻入耳中,“胡乱编排王府主子的自然在你二人之中,是你这个能说会道的,还是那个锯嘴葫芦?”

话落,二太太的眸光瞥向一旁跪着的采儿,采儿只觉心底生寒,吓得她更说不出话来了!

她听懂了,二太太的意思是她们二人必须有一个接受惩罚,至于是谁说的,二太太并不怎么在意。

采儿想的到,蝶儿更想的到,她看着蝶儿如死灰一般的面庞,毫不犹豫的扬起了手,一巴掌接着一巴掌的打了下去。

边打口中还边咒骂着,“打死你这个小蹄子,撕烂你这张嘴,让你胡说巴道!”

采儿也从怔楞中回过神来,与蝶儿扭打在一起。

平日就是蝶儿欺负她,她都忍了,但是今日这话不是她说的,这污名她不能背!

想到这里,她奋起反抗,平日她老实,小丫鬟都欺负她,她干活最多,是以力气也最大,她用力钳制住蝶儿的手,另一只手左右开弓,啪啪连扇蝶儿耳光。

二太太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二人,眸中跳跃着兴奋的火苗,在她眼中,两个丫鬟已然化身成为晋阳郡主和楚思那两个让她恨之入骨之人!

她实在压抑了太多年了,压抑的她心中有些扭曲了。

为了博得慈善的美名,不管多少怨气都只能往心里咽,就连丫鬟小厮都不能轻易的处罚。

但是这一切都将在晋阳郡主进门之后化为泡影,她一个六品小官的夫人,再慈善谁能看的到?

看着二太太嘴角浮现出的诡异笑容,采儿心中一惊,身上的鸡皮疙瘩掉满地,蝶儿趁着这个机会反败为胜,压了采儿一头。

二太太越看越满意,就差没拍手叫好了。

直到二人筋疲力尽,打的亲娘都认不出来了,赵妈妈心底生寒,吩咐人将人抬出去,转过头来再看二太太,她只觉此刻坐在高位之人,她从来没有认识过。

当年那个温婉知礼的大家闺秀,不知何时,已然被岁月磋磨的面目全非。

这厢楚思拿着画卷,指给浣纱看。

“浣纱,你可认得出这婆子是何人?”

浣纱仔细的端详一番才道,“看着像二太太身旁的赵妈妈。”

赵妈妈吗?果然跟她的好二婶有关呢!

楚思嘴角微勾,吩咐道,“将这副画像给顺天府的邵大人送去。”

浣纱接过画像,犹豫问道,“那个小混混之死,是二太太设的圈套,郡主不打算告诉王爷吗?”

“自然是要告诉的,但不是我们!”

浣纱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迟疑着将画卷卷起,送了出去。

楚思一连在床上趴了两日,闻声来探望之人数不胜数。

当然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听了传言,来一睹楚思的真容的,她们是不相信楚思从一个丑挫胖一跃成为白富美的官二代的。

这日,刚从府外回来的莺歌,随口对浣纱说着,“适才我进府之时,正见三老太太带着族中的二姑娘前来,说是来探望老王妃的,也顺道看看咱们郡主。”

浣纱嫌恶的皱了皱眉,三老太太是老王妃嫡亲的妯娌,但是向来与老王妃不睦。

当年楚思的娘亲刚进门之时,还被三老太太好一番为难呢!

后来随着先老王妃和老王爷过世,王爷继承了王府,王府分家,三老太太才随着儿子搬出了王府。

最可恶的是族中的二姑娘楚悠,与三姑娘楚然交好,与她们郡主交恶,是以以往每次前来,都会欺负她们郡主!

浣纱的嫌恶还挂在眼角眉梢,那厢楚悠已然到了院门口。

丫鬟脆生生唤道,“芳草姐姐,我们姑娘来看郡主了!”

浣纱嘴角抽了抽,没人告诉这丫鬟,如今望归苑她才是名副其实的大丫鬟吗?

进了门就喊芳草,难道不知会惹得本来就心中不快的她,更不快吗?

她不开心了,谁也别想开心,这才是身为郡主大丫鬟的基调。

思及此,她转过头来,面上已然换上一副笑意道,“原来是二姑娘,二姑娘来的不巧,我家郡主刚刚歇下。”

楚悠翻了个白眼,看了一眼头顶上的大太阳,心中暗道,真是丑人多作怪。

来都来了,祖母也交代她不许任性,她长长出了口气,压抑住心中往上冒的小火苗道,“本姑娘进去看看思儿就走。”

浣纱上前一步阻拦道,“郡主受了惊吓,好不容易一睡着的,还请二姑娘移步花厅,等郡主醒了奴婢会禀报。”

这意思就是让楚悠等着了,楚悠哪里愿意,她哼着鼻子,一把推开了浣纱,直奔内屋而去。

浣纱被推的一个踉跄,微低的嘴角却隐隐有上翘的趋势,心中默默数着一、二、三……

随后啊的一声女子的惊叫声,传遍整个望归苑。

楚悠主仆如离弦的箭一般,直直的从内屋冲了出来。

雪融悠闲的打了个哈欠,一脸的无辜。

什么?它吓到人了?有没有搞错,它才被吓醒好不好?

鬼哭狼嚎吓到它了!

楚悠一张小脸惨白,指着内屋的方向,哆嗦着嘴唇,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有……,有……一条大狗!”

浣纱心中乐开了花,顺着楚悠手指的方向望去。

正见雪融迈着优雅的步伐出屋,不满的呜咽两声,你才是狗,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本宝宝这么可爱,是狼好不好!

楚悠主仆吓得一哆嗦,完了大狗追出来了。

浣纱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忙轻咳两声安抚道,“二姑娘不要怕,雪融很温顺的,不会咬人的!”

雪融似是听懂了浣纱的话,抗议的在喉咙中呜咽两声,随后张开大嘴,打了个哈欠,尖利的狼牙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

第56章 这姑娘太单纯!

吓得楚悠腿下一软,跌坐在地上,这样子还说不咬人,骗鬼呢啊……

她想跑,想逃离这里,但是不争气的双腿软的站不起来。

恰在此时,一娉婷少女出现在雪融的身后,少女大咧咧的用手捂着嘴,毫不顾形象的打着哈欠。

楚悠有些看不真切,只觉得那应该是一个极其好看的女子。

随着女子纤纤玉手放下,一张娇俏明媚的面庞出现在众人眼前。

楚悠只觉得那双颊边的两个浅浅梨涡,直将她的心都融化了,一时间竟然忘记了恐慌。

女子抬眸轻斥一声,“雪融不得胡闹!”

雪融适才的傲视一切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摇着毛茸茸的大尾巴,在楚思面前转圈。

楚悠看的有些呆了,她用力的揉了揉眼睛,口中呢喃道,“我是不是眼花了?”

一旁的丫鬟眼睛也是直勾勾的望着楚思,失神道,“奴婢也眼花了,那个好像是如意郡主?!”

那不确定的口吻,充分展示了她心中的惊奇。

楚思这才看到二人一般,面上浅笑盈盈,道,“二堂姐何时来的?怎么坐在地上?”

真的是如意郡主楚思!

楚悠耳根子不自觉的红了,与丫鬟面面相觑,一向都是楚思在她面前出丑,她何时在楚思面前这般失态了。

浣纱一双清澈的眸子眨了眨,笑的嘴角都要裂到耳岔子了,伸手去扶跌坐在地的楚悠。

丝毫不掩饰的打趣道,“虽然我们郡主身份高贵,但是二姑娘的大礼也不是这么行的。”

楚悠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气得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哼着鼻子道,“本姑娘是不小心跌倒了。”

浣纱噘着嘴,明明是吓得,还死要面子。

楚思嘴角微勾,这个楚悠,还是个小孩子秉性,看那一双澄澈的双眸,倒不像是心思深沉之辈。

“二堂姐进来坐吧,雪融不咬人的。”楚思清了清嗓子道。

楚悠忍住在打颤的双腿,强自镇定一步一步的冲着花厅而去。

刚好楚思小屁屁上的伤口没好利索,走的也不快。

浣纱上了茶,楚悠输人不输阵,坐在花厅中接着茶水氤氲雾气的遮挡,偷偷的瞄着楚思脚边微风林玲的雪狼。

害怕之余是满心的羡慕,“五妹妹的雪狼是从何而来?”

楚思端着茶盏轻啜一口,润了润喉咙才道,“跟着父王进府的,具体从何而来就不得而知了。”

楚悠直咂舌,果然有个当王爷的爹就是好,什么好玩意儿都能给弄来。

雪融似是会读心术一般,撇了她一眼,呜咽两声,再次强调人家是雪狼,不是好玩意儿!

楚悠识趣的收回了心中的想法,言归正传道,“一听闻五妹妹受了伤,祖母就担忧不已,也良久未见老王妃了,就一同来探望了。”

虽说她是郡主,身份上高出许多,但是三老太太是长辈,理当她去松鹤苑拜见。

大宣以孝道治天下,当今陛下承泽帝生母早逝,先帝后宫亦没有皇后,即便是这样,承泽帝依旧扶了先帝的一位妃嫔为太后,可见是何等重视孝悌之意。

楚思轻轻谈了口气,委婉道,“三祖母前来,思儿理当前去拜见,奈何伤未好全,现下连坐下都困难,更不必说走去松鹤苑,还请姐姐代思儿给三祖母问安。”

楚悠翻了翻白眼,这才发现楚思跟她说话之时,一直是站着的,怪不得她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是在这里。

她伸长了脖子,向楚思身后看了看,而后哼着鼻子道,“要问安你自己去!”

楚思也想翻白眼了,这小丫头人不大,气性不小,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气。

思及此,她轻咳一声试探道,“三姐姐伤了手心,你可去探望过了?”

楚悠闻言,面上挂上笑意,那一笑犹如三月桃花明媚娇俏。

“自然是探望过了……”

说到这里楚悠面上笑意湮灭,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愤慨,在目光触及楚思那张无辜的俏脸之时,又化为恨铁不成钢。

她无奈道,“就算你不想背污名,也不能将追求卫国公世子的坏名声嫁祸给然姐姐呀!”

楚思眉头微挑,饶有趣味的看着楚悠,问道,“是三姐姐告诉你的?”

楚悠轻斥一声,“然姐姐那般温婉,受了委屈也只是憋在心中,怎么可能在背后跟我碎嘴。”

不是楚然?她自然不会明说,但是一张幽怨无奈的脸,就足以告状了。

楚悠依旧在自顾自的抱打不平,“可怜然姐姐受了委屈,损了闺誉,还斥责丫鬟,这般维护于你。”

楚思嘴角不期然的勾了勾,果然是这样,她几乎都能想象到当时的场景。

她眸中闪过一抹狡黠,目光紧锁楚悠的娇嫩的面庞,不急不缓问道,“二堂姐这么说自然是见到了三姐姐双手完好无损了?”

虽是笃定的语气,但是充满质疑。

楚悠迟疑一番,才支支吾吾道,“这……,好像……”

楚思也不急,只是定定的望着她。

良久楚悠才道,“看没看到不重要,重要的是然姐姐品性高洁,定然不会做出这等事!”

楚思也不恼,手中把玩着白玉茶盏,饶有趣味的问道,“二堂姐这话的意思是思儿品性不端?会做出追着男子跑的事情了?”

面对这般从容的楚思,楚悠有些急了,脱口就道,“那是当然……”

话未说完,就被一旁的丫鬟捂住了嘴。

她们姑娘什么都好,就是太单纯,容易感情用事。

郡主再怎么不好,也是睿亲王和承泽帝的掌上明珠,有些话她们姑娘只能放在心中,绝对不能说出来!

楚思轻笑一声,那银铃般的声音,听在楚悠耳中似是嘲弄。

“三姐姐有没有追着卫国公世子跑思儿是没看见。”

“不过,二堂姐可以去打听打听,三姐姐伤了手之事,知道的丫鬟小厮怕是十有八九。”

楚悠迟疑着,望着面前自信从容的楚思,忽觉有些看不真切。

这张倾城的容颜,这般悠闲的姿态,似是在哪里见过,定睛一看,却又恍若隔世。

第57章 水火不容?

楚悠自我安慰着,定是昨夜一心惦记着楚然没有睡好,才会这般。

说伤了手的是楚然,她才不相信,她这就出去问。

楚悠带着丫鬟翠竹,三步并两步出了望归苑,在王府花园逛了一圈,才想好怎么问才妥当。

毕竟她是有几分相信的,若是问的不妥当,二次毁了楚然的闺誉就是她的过错了。

至于会不会有损楚思的闺誉,她才不在意呢!

恰在此时一小丫鬟端着糕点经过。

她打发翠竹前去问话,自己则是端坐在亭子中打着扇子,嘴角挂着恬淡的笑意,望着花园中开的最繁盛的那一株。

眼角余光却瞥向两个丫鬟交谈的方位。

见翠竹脸色愈来愈差,而小丫鬟似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消息般,睁大了眼睛,楚悠猜到了答案。

她让丫鬟翠竹去问,如意郡主伤了的手可好了。

显然小丫鬟不知道有这回事,而后不知道又说了什么,翠竹的脸色比吃了苍蝇还难看。

楚悠一颗心七上八下,既想听翠竹打听到的结果,又害怕听。

转眼翠竹回来一五一十的禀报之后,楚悠依旧抱着一线希望,让翠竹继续去打听,这次换成打听三姑娘楚然伤了手之事。

丫鬟的反应有些耐人寻味,只要翠竹刚一张口试探,前一秒还笑意盈盈的丫鬟们,下一瞬就面露惊恐之色,连连托词还有事,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显然丫鬟们对此事讳莫如深,越是回避,就越说明这是真的。

楚悠的一颗心沉入了谷底。

她一直信任的然姐姐竟然骗了她,随后又摇了摇头,将一切都推到了楚然的丫鬟翡翠身上。

此时松鹤苑内满满的火药味。

老王妃与三老太太是嫡亲的妯娌,年轻之时,三老太太泼辣占尽便宜,上了岁数依旧水火不容。

二太太作为晚辈,坐在一旁,端着茶盏时不时的搭个腔,眼角余光却时不时的撇着屏风处,似是在等什么人。

一婆子模样的人不急不缓的越过屏风,但是脚下略显凌乱的步伐,看得二太太心中有些打鼓。

婆子低调行至二太太身侧,附耳道,“赵妈妈还没有回来。”

二太太娥眉不期然的蹙了蹙,还没回来?出去的时间可是不短了,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二太太是老王妃的娘家侄女不假,但是并非嫡亲的,而是远房的族亲。

当年齐国公府遭受灭顶之灾,的确是殃及到了,但是也不至于断了香火。

这些年二太太一直偷偷的送银钱,接济自己的娘家侄子。

找妈妈是她的心腹,也是当年她出嫁之时的陪嫁丫鬟,最值得信赖,是以这么多年来,都是她去给送银两。

按理说这个时辰不早了,应该回来了。

谁成想赵妈妈此刻,正在顺天府衙门堂下跪着,府尹邵大人捋了捋胡须,偶尔打量一眼。

这厢楚悠与三老太太离府之时,已然是日落时分了。

暖橘色的霞光打在人身上倍显温馨,但怎么看楚悠的背影都有些落寞。

三老太太刚好相反,如同一只斗胜的母鸡一般昂首挺胸。

自从老王妃的娘家齐国公府没落之后,老王妃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一改往日的温婉,如同一只疯狗一般逮谁咬谁。

她身为妯娌被压制的很惨,很多年没这么痛快过了。

二人在丫鬟婆子簇拥下离开,身后隐蔽之处不知何时多了两抹身影。

身影映在地上被夕阳拉的老长,顺着影子目光上移,赫然便是楚然与翡翠主仆。

楚然目光紧紧的凝视着前方,紧咬着牙关,粉拳紧握,修剪整齐的指甲嵌入肉中,本还未痊愈的手心,此刻变得血肉模糊。

翡翠心中大骇,自家姑娘与楚悠一向要好,她不知道这眸中的恨意从何而来。

此时,门房传来消息,顺天府尹邵大人登门求见王爷。

正在处理公务的王爷眉头蹙了蹙,举世无双的面庞上闪过一丝疑惑,直觉告诉没好事。

果然,邵大人前脚迈入书房,后脚便请罪道,“这个时候登门打搅,下官实在是不得已。”

王爷微沉的面庞松了松,问道,“邵大人可是有什么事?”

“下官有一事,请王爷拿主意。”邵芳德拱手道。

“日前闹得沸沸扬扬的小混混被杀案,牵扯到了王府贵人,下官不敢枉下私自做决断。”

王爷扬了扬眉,问道,“如何牵扯,邵大人不妨直说。”

邵芳德额头微微沁出汗珠,来自王爷的威信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这事说出来王爷怕是要恼怒。

他微微沉吟,想好了措辞才道,“日前下官查到了些许蛛丝马迹,昨日如意郡主又命人送了这幅画,经提点,下官寻根究源终于窥得真相。”

听到邵芳德提自己的女儿,王爷本能的皱了皱眉,他这个女儿,别的本事没有,惹祸的本事是一流!

见王爷如此神情,邵芳德心中微凝,这时候王爷不该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思索了良久,邵大人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引错了方向,他的意思是如意郡主的画作帮了大忙,因着郡主以往不好的名声,王爷不会是误会什么了吧?

思及此,他忙继续道,“谁成想杀人之人竟与府上二太太身旁的赵妈妈有关!”

“哦?”王爷紧蹙的眉峰微微舒缓。

邵大人有些看不懂王爷的意思,但是一向耿直的他,不可能打退堂鼓的,他道,“杀人之人正是赵妈妈的侄子,现场还发现一只耳坠子是府上紫妈妈的,现已查明是杀人之后,凶手故意扔在现场的。”

一听到紫妈妈三个字,王爷来了精神,二太太身边之人,奉了谁的命不想也知道,二房这是又不安分了。

她们要嫁祸的怕不是紫妈妈,而是她的女儿!

“赵妈妈可是受人指使?”王爷声音微沉问道。

感受到来自上位者的压力,邵芳德微微汗颜道,“赵妈妈一口咬定没有幕后主使,都是她一个人的意思。”

任谁都知道,幕后是二太太给她撑腰的。

第58章 赵妈妈呢?

王爷点了点头道,“既是她一个人的主意,邵大人秉公处置即可。”

邵芳德了然于心,果然世家大族都是不想将事情闹大的,幸好他来探了口风,否则一味的追究到底,容易引起上位者的反感。

他哪里想的到王爷心中的想法,王爷不是纵容,而是死的是一个小混混,就算大动干戈,也不会伤及二房根本。

他要处置,就要一击毙命!

邵芳德得了令,将楚思日前交给他的画卷留下,让王爷转交,本人则火速离去了。

王爷拿着画卷,眉心拧着,这细腻的笔锋所到之处皆栩栩如生,绝不是她女儿能画的出来的,楚思是他看着长大的,有几斤几两他还是清楚的。

“郑林!”威严的男声自书房传出,下一瞬郑林现身出现在书房。

王爷将画轴递了过去,吩咐道,“去查查这画卷是何人所画。”

郑林领命而走,没过多久就回来禀报是卫国公世子于澈。

王爷手中把玩着上好的白玉茶盏,口中呢喃着,“卫国公世子对思儿是不是有心思……”

郑林拱手回道,“属下没有注意。”

王爷嘴角微勾,“倒是个可造之才,你好好留意。”

转眼月挂中空,此时二门已然落了锁,二太太心中烦乱,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啪!”的一声脆响,二太太手中的茶盏落了地。

她猛然回神问道,“可有赵妈妈的消息了?”

吴妈妈立刻回应道,“太太莫要担忧,已经派人去乡下看了,约莫明早就有消息了。”

她怎么可能不担忧,一夜辗转难眠,到了第二日整个人恹恹的,眼下两个大黑眼圈昭示着她一夜没睡。

一夜没睡不只是担忧赵妈妈,更担心自己的娘家出了什么事。

二老爷被她念叨的连夜去了姨娘的房中,惹不起,他躲得起!

天麻麻亮之时,二门开了锁之时,吴妈妈就出门询问小厮了。

昨夜派出去的小厮,此时正蹲在二门旁直打盹,听了开门声激灵的一下起身,不待吴妈妈问便道,“舅太太和表少爷都好端端的,就是赵妈妈……”

吴妈妈心下一急问道,“赵妈妈怎么了?”

小厮见状不敢隐瞒道,“听说昨夜被请去了顺天府。”

吴妈妈后退两步,虽然她不知道所为何事,但直觉告诉她定然没有什么好事!

不由得想到什么,她心下一紧朝着南苑的方向望去。

南苑二太太正坐在厅内等消息,听说她娘家侄子没事,心中松了一半,又闻赵妈妈之事,骇得她脸色一白,差点打翻了茶盏。

别人不知道赵妈妈被请去顺天府所为何事,她不至于这么健忘,定是为了那死去的小混混!

那可恨的小混混,死了还遭人恨,先是损了她女儿的闺誉,现下又连累的赵妈妈!

二太太这样想的同时,是否有想过,小混混被她们杀害又何其无辜?

二太太又吩咐了人去顺天府打探消息,这会儿对赵妈妈能毫无损伤的脱身,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只求能将人救出来,毕竟赵妈妈自小救跟着她,伺候了她这么多年。

只是派出去的人还没出王府,就被楚管家拦住了。

楚管家是奉王爷的命,等在这里的,他只有一句话,“二太太要保赵妈妈,可想过会损了三姑娘的闺誉?”

小厮不敢擅作主张,又回南苑问二太太。

二太太气得一把将崭新的茶盏划拉到了地上,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只觉自己是被威胁了,但是回过味来又不得不就范。

若是救赵妈妈了,定然会波及到她自身,她此刻正在风口浪尖上的女儿,或许就挂在上面下不来了。

为今之计,只有舍了赵妈妈,保全自身。

二太太心有不甘,王爷她是惹不起,并不代表一个小小的管家都可以对她指手画脚,遂传了管家前来。

楚管家心下不悦,他忙得很,但是内院是二太太管着,他姑且走一趟。

老王爷在世之时,就是楚管家管外院,多年过去,如今楚管家年岁不轻了,走起路来还有些许的蹒跚之态。

当他到南苑之时,地上的碎茶盏已然收拾妥当,二太太面色阴沉的坐在上首。

楚管家行了礼,二太太拿着乔,并没有让他起身,而是阴阳怪气道,“楚管家管了这王府外院多年,现下内院也给你管如何?”

楚管家何其精明,一听便知是恼了他,他微微抬了抬头道,“老奴上了年岁,外院都未必能管上几年,何况内院本就是妇人做主,老奴管不合适!”

二太太一拍桌子,有气没处撒道,“知道不合适,你多什么嘴?”

楚管家眼睛微眯,笑道,“是王爷让老奴等在那里的,王爷的意思是老奴只管把话带到,事情怎么做,还是要看二太太的意。”

话落,楚管家直起了身子,他这一把老骨头,行了这么一会儿礼就腰酸背痛了。

这话语,明明是恭敬的,可是配上直起腰的动作,只让二太太觉得这是挑衅!

她眉头挑着,声音微微扬问道,“你用王爷威胁我?”

“老奴不敢,王爷说了,二太太若是想救赵妈妈,王府没人会拦着!”

楚管家这话看似尊重,但是将二太太脚下的台阶全刨了,只余一个深坑。

二太太当然知道不能救赵妈妈,她找楚管家是为了撒气,也为了给自己一个顺当的台阶下。

楚管家千肯万求之下,她不得不放弃救赵妈妈,与她决定不救是两码事?

她连自己的陪嫁妈妈都见死不救,以后谁还敢为她卖命?

楚管家可好句句挑衅之言,说的她连个陡峭的台阶都没有了!

二太太气得牙根直打颤,什么时候开始一个管家都可以如此嚣张了?

楚管家委屈,他哪里有嚣张,说的明明都是实话。

二太太一拍桌子,怒道,“你别以为王爷倚重你,本夫人就拿你没办法!”

楚管家微微欠身,拱手道,“我超上至一品大员,下至五品官吏的正妻才可获封诰命。”

第59章 邵姑娘登门!

这是委婉的提醒二太太僭越了,二老爷是六品小官,她连被封诰命的资格都没有,只能称之为太太,一口一个本夫人着实不妥当。

二太太气得几乎要冒烟,这是她的痛脚,说好听了她是王府的主子,说的不好听她就是一个六品小官的太太,这点任谁都知道,但是敢说出来的几乎没有。

她伸出手指,指着楚管家,你……,你了好久,都没有说出话来。

“二太太若是没什么事,老奴先下去了。”楚管家边说边退了出去。

二太太气得都要炸了,望着楚管家离去的背影,眸中阴云密布。

吴妈妈心中一颤,怯怯的附在二太太耳畔耳语几句。

她不是赵妈妈,同是二太太的陪嫁丫鬟,也有远近之分,她是二太太即将出嫁之时,才调过来了,自然比不得赵妈妈与二太太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是以说话之时谨慎几分。

二太太适才还如暴风雨来临之前的脸,瞬间多云转晴了。

她头微微低,眼珠向上看,嘴角挂着笑容道,“你派人去办。”

吴妈妈点头应是。

这厢芳草拿着扫把,扫着院子,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身边莺歌一脸沉痛的对珍珠道,“原来杀害那小混混的主使是赵妈妈呀,赵妈妈不会被判死刑吧?也不知道还会供出什么人来?”

珍珠没有搭话,她知道莺歌是在看她的笑话,只是因为她是从南苑过来的。

然而,听到这句话,芳草手中一抖,差点握不住扫把。

莺歌憨傻着关怀道,“芳草姐姐怎么了?是不是没睡好?我来扫院子。”

莺歌热心又憨傻,完全没有看出来芳草的异常。

芳草回了屋,一直在转圈,时不时的向外望着,似是在等什么消息。

这一通忙乎下来,已然日上三竿,楚思正在花厅中用早膳,莺歌进来禀报道,“郡主,门房小厮前来禀报邵姑娘递了名帖,现下正在府外等着呢。”

楚思仔细的想了想,确定不认识什么邵姑娘,她还屁股疼呢,没心情见陌生人,刚想说不见,突然想到什么,她伸手接过名帖。

邵这个姓在京都官宦人家不常见,她若是猜的不错,这怕是顺天府邵大人府上的姑娘。

名帖上印着两朵莲花,没有官宦人家喜欢的烫金,自成一股清流。

展开一看,果然她猜的不错。

“快请进来。”邵大人府上的姑娘拜访,意外之余竟有些觉得有些耐人寻味了。

意外的不仅是楚思,那厢外院大少爷听到小厮的禀报,先是震惊,后又有些手足无措。

面前呈现出一双颠倒众生的眸子,随后是面纱下隐隐可窥得一二的娇俏面庞,还有那首先映入眼帘的洁白皓腕。

想着想着竟觉得心跳微微快了些。

打发了外院的小厮,他忙起身问道,“我是不是该换一身衣服?”

贴身伺候的小厮清风敏锐的察觉到自家少爷的不对劲,这是动了色心了?

对上自家少爷忐忑的目光,他轻咳两声,心中纠正是春心动了。

目光在楚瞬的面上,再到他的穿戴上,心中想的却是究竟是什么姑娘,能让他家少爷这么上心。

此时,邵姑娘已经到了望归苑,邵姑娘身着一身淡粉色罗裙,头上戴的是应景的早菊样式发簪,行走之间仪态袅娜,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楚思迎上前去客气道,“邵姑娘可用了早膳了?”

这么早就到了,邵大人的府邸距离王府又远,邵姑娘怕是还没有用早膳就来了。

邵姑娘微微一愣,饶是临出门前自家亲爹已然给打了一针强心剂,现下见了郡主真容,她仍有些不淡定。

邵姑娘愣愣的看了良久,才勉强扯出嘴角,柔声道,“用过了。”

见楚思微微意外,她解释道,“母亲说父亲乡野出身,我们兄妹几人更应该早起好好约束自己,不能闹了笑话。”

话落,就见楚思嘴角微扯,这么一反衬,她是不是没有好好约束自己的典型?

见状,邵姑娘忙转了话题道,“今日小女前来,是受父亲所托,有一事说与郡主。”

楚思心下微微意外,邵大人让邵姑娘来说的八成是案子之事,这是怕派衙役前来再传出什么流言蜚语吗?

想到此处,她沉静了几分,挥挥手让人都下去,只余浣纱在厅内伺候,而后温和笑道,“姑娘请讲。”

邵姑娘温婉一笑道,“郡主唤小女静娴即可。”

楚思总觉得邵静娴面上的温婉有些奇怪,但是又说不出哪里怪。

此时,邵静娴已然开始叙说她此行的目的了。

越说邵静娴声音越高,面上表情越丰富,直到适才的温婉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愤慨。

愤慨的不只有邵姑娘,还有一旁伺候的浣纱。

原因无他,小混混被杀一案虽然以赵妈妈为主使结案,但是邵大人是一个不肯放过任何疑点之人,其间细节一再推敲,比如说那耳坠子是从何而来。

赵妈妈最终咬出是楚思身边的丫鬟芳草,交给她的。

赵妈妈直到最后还一心一意为二太太着想,她已经竭尽全力将事情揽下来,不想殃及到任何人,供出芳草也是被逼无奈。

毕竟留着芳草,还可以为二太太所用的。

浣纱觉得那日她打轻了,她当时就应该打死芳草,省的留着她祸害自家郡主。

楚思面上没有多少意外,并非是她多冷静,而是她从那日芳草见到那耳坠子的反应中就已经猜到了,此事绝对与她脱不了关系!

此时,只是从邵静娴的口中证实罢了。

楚思嘴角挂着得体的笑意,道谢道,“多谢邵大人百忙之中还想着小女,还劳烦静娴你大老远跑一趟。”

见楚思相当坦然,邵静娴心中不禁又升起几分好感。

适才的温婉一扫而空,她也不端着大家闺秀的仪态了,拉着楚思的手,大咧咧道,“小事二一桩,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出来透透风,我娘怕我闯祸,总是将我拘在家中。”

殊不知邵静娴的抱怨正是楚思羡慕的,从前世到今生她从来没有体会过被母亲护着或是责怪是什么感觉,父爱和母爱在她的生命中是一片空白。

第60章 耳坠真相!

邵静娴拉着楚思的手,兀自道,“郡主出门之时,可否叫上静娴一块儿,那样母亲就不会拦着了。”

这话听起来有些攀高枝的嫌疑,但是就目前楚思没有洗白的闺誉来讲,又给人一种她不拘小节的好感。

楚思真是长见识了,如此一位坦诚直率又活泼的姑娘,初见之时竟然将大家闺秀的仪态摆的毫无破绽。

说好的温婉端庄的大家闺秀呢?

楚思扯着嘴角,机械的点了点头,脑海中只有三个字,奥斯卡!

影后级别啊!

见楚思点头答应了,邵静娴变起身告辞,她俏皮的眨着一只眼睛,“就这么说定了,郡主定是有事急着处理,静娴就不多加打扰了。”

楚思亲自送邵静娴出门,路过王府花园之时,一抹不容忽视的火辣目光直射而来。

楚思本能的皱了皱眉,向身后斜四十五度角望了望。

目光所到之处,只有树叶的莎莎声和在风中摇曳的花朵。

她就算感觉错了,也不会听错,适才确实有人站在那里,她初次体会到听觉灵敏的好处。

邵静娴睁着一双好奇的眸子,望着她问道,“怎么了?”

楚思微微摇了摇头道,“没事。”

直到二人走远,适才的古树旁才走出一翩翩少年,不是大少爷楚瞬又是谁。

楚瞬目光一眨不眨的望着远去的窈窕背影,刚刚真是吓死他了,差点就被发现了。

松了口气之后,他嘴角微微弯起,果然是她,她真的是邵府尹府上的姑娘!

一旁的小厮清风一脸奇怪的望着他,大少爷口味够独特的啊。

邵姑娘的仪容在京都的大家闺秀中勉强算的上中等,大少爷竟然如此痴迷,跟郡主走在一起,一个是天上的皎皎明月,另一个连明月倒映在潭中的影子都算不上。

站在郡主身边都被比成豆腐渣了,但是自家大少爷却露出如此痴迷的神情。

清风哪里知道,楚瞬看的是自家的郡主,是楚思!

在郡主初回府之际,他们听到郡主容颜大变,就急不可耐的偷偷去看了。

这会儿不知道楚思模样之人,整个王府也没有几个,翩翩这屈指可数的几人中,就有这二房的大少爷楚瞬。

楚思望着马车上依依不舍的邵静娴,她敢肯定,如果她开口挽留的话,邵静娴定然毫不犹豫的下马车。

邵静娴也不是什么人都喜欢,会喜欢楚思,是因为她丝毫没有郡主的架子,脾气也相当好,当然最最重要的是楚思生的几枚。

她简直不想象,如此一个娇人,那些不好的流言是如何传出去的!

犹记得有一次,她被外面的流言所左右,还气愤的骂了楚思几句。

想到这里,她赶忙钻进马车,生怕被看穿了此刻的想法。

送走了邵静娴,楚思面上勉强撑着的笑容便消失殆尽了。

待回到了望归苑,娇俏明媚的面上已然覆上一片冰霜。

她是替紫妈妈气,紫妈妈从小将她养大,是如何对不起她了,竟被她如此陷害。

那可是杀人,不是平日与浣纱小打小闹之事,是要掉脑袋的!

然而,当她回到望归苑之时,芳草依旧在房中转悠。

不是她不想跑,而是压根儿就没想到楚思已然知晓。

适才她见有陌生姑娘进府,一打听之下是邵大人府上的姑娘,一个心着实突突了两下。

但是见自家郡主送邵姑娘出门之时,言笑晏晏好不亲热的样子,她一颗提到嗓子眼的心又安安稳稳的落了回来。

其实楚思哪有言笑晏晏,只是没有芳草想象中的脸挂砒霜而已。

这会儿被莺歌以及其不友好的方式“请”到花厅,刚落平稳的一颗心,再次突突起来。

再一见等在门口,上来就是一巴掌的浣纱,芳草的一颗心差点没从嗓子眼蹦出来。

不是吓得,而是被气的。

至今她无法接受,被她压制这么多年的浣纱,竟然再次打了她!

她甚至没有看一眼楚思的神色,就急不可耐的想打回去。

只是手刚刚扬起来便被呵止了,“住手!”

她微微愣了一下,手还是落了下去。

郡主如此偏心,她若是这次不打回去,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楚思的脸一下就沉了,这就是传说中的霸尖吗?她真是张见识了!

思及此,她沉了声音道,“跪下!”

往日空灵悦耳的声音,俶的一沉,别有一番动听的滋味,却让芳草心底泛起丝丝寒意。

这个时候,她不会以为郡主是在斥责浣纱,而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请罪道,“郡主恕罪,芳草并非不听郡主的话,只是浣纱她欺人太甚!”

见芳草依旧振振有词,楚思将手中画纸直接丢在了地上。

若不是太远她砸不到,真想团成一个球,砸在她脸上,看她还能不能这般理直气壮!

芳草纤细的腰身一震,没敢起身,直接跪着去捡画纸。

目光触及画纸上的耳坠子之时,她双手猛然一抖,险些将画纸撕烂。

郡主还是知道了吗?

不会!

二太太留着她还有用,赵妈妈不会出卖她的!

郡主一定是在试探她,想通了之后,芳草镇定了几分,面上紧张的神色也微微松了松,但是一颗心依旧提着。

她拿着画纸一脸不解的问道,“郡主这是何意?这画纸奴婢先前已经说看过了,奴婢没有见过这耳坠子!”

楚思见其装傻,差点气笑了,真是做贼的不心虚,反而喊着抓贼!

浣纱则又想冲上去甩巴掌,可怜她娘这么精心的养大芳草,不仅比对她这个亲生女儿好,就因为家中多了芳草需要照顾,她娘隔了好些年才决定生弟弟。

她如此陷害,对得起自家娘亲的养育之恩吗?

楚思扬了扬眉,吩咐一旁的莺歌道,“拦住她!”

处置芳草等事情说清了也不迟,浣纱这样子沉不住气,反倒会给人一种芳草被屈打成招的错觉。

饶是莺歌力气大,也只能拦住上半身,浣纱抬起一只脚,结结实实的踹在了芳草的腰上。

芳草啊的叫了一声,心中越来越凉,她与浣纱从小一起长大,若非已然知道了是她将耳坠子给二太太的,浣纱不会这么气愤。

第61章 给芳草求情?

想通了,芳草也不在狡辩,将头磕的砰砰响,“郡主!那耳坠子是奴婢捡到的,但是奴婢不知道为什么那个耳坠子为什么会出现在凶案现场啊,请郡主明察!”

楚思心中发凉,都到这个时候了,芳草还想藏着掖着吗?

不是莺歌拉着,浣纱又冲上去了,说她不知道,骗鬼吗?

楚思心中只余冷笑,拿起一旁的画卷,道,“自己看!”

画卷是楚思誊抄的于澈的,当然不是她画的,是前两日贤王世子前来探望之时,楚思央着他画的。

说起来她这个表哥画技真是了得,竟画的丝毫不差,都能以假乱真了。

芳草只是看了一眼,啪嗒一声,画轴就应声落地了。

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当时她将耳坠子交给赵妈妈之时,被人看到了!

她忙跪地磕头,解释道,“当时那耳坠子掉在地上,不仅奴婢看见了,赵妈妈也看见了,只是奴婢先捡起来,赵妈妈跟奴婢要,奴婢不敢不给!”

楚思哪里还会相信,若真是这样,多日之前,她第一次问之时,就应该明说。

她闭了闭眼,而后缓缓吐出一口长气,道,“芳草你出府吧,以后不用伺候我了。”

芳草微微迟疑一下,才想明白楚思的意思,她满眼皆是不可置信,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顺着脸颊一串串滑落。

“王爷说过的,王府是芳草的家,会好好教育芳草的,如今郡主竟然要赶芳草出府?”

楚思清澈见底的眸子中,几不可查的闪过一抹意外,复又恢复平静,怕是因为芳草的娘亲是她娘的陪嫁丫鬟,芳草的父母又双双早亡,她的父王才会说那一番话。

但是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的芳草留下来只会祸害人!

楚思略微沉吟道,“我相信父王说这话之时,定然没想过,你会变成如今这样子。”

“今日你敢陷害抚养你长大的紫妈妈,怎敢保证,哪一日你不会反咬王府一口?”

芳草跪在地上,泪如雨下,哭泣道,“郡主!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奴婢不是有心将那耳坠子给赵妈妈的,实在是赵妈妈看到了,奴婢不得已啊!”

楚思撇开眼,不去看她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模样。

芳草见跪求无效,抬眼望着静立在楚思身侧的浣纱,翁着鼻子道,“浣纱,你我自小一起长大,你就忍心看我被赶出王府,日后无依无靠吗?”

不说还好,她这么一说,浣纱更气了,她还记得她们自小一起长大,若不是她亲口说出来,她还以为芳草早就忘了呢!

想到此处,浣纱努力压抑住心中翻涌的情绪,冷冷道,“你陷害我娘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有没有想过我娘给你吃给你喝,抚育你的恩情?你就是一只白眼狼!”

芳草吸了吸鼻子,在楚思面前她可以楚楚可怜,但是浣纱她凭什么指责自己?

如果紫妈妈真心疼爱她,怎么会在她刚满十岁之时,就让她伺候郡主?

她比郡主大了几日,比浣纱也不过大半岁,但是浣纱跟在郡主身边,到十二岁才开始伺候郡主。

从一开始她们就是不一样的。

芳草再次努力的吸吸鼻子,硬憋着眼泪,理直气壮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是王爷嘱咐你娘好好待我的,没有王爷垂怜,你娘会像亲生女儿一样我吗?”

浣纱嗓子一噎,竟然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不是她理亏,是芳草的话太过伤人心了。

多少次她曾暗暗埋怨过,自家娘亲为了芳草委屈了她,但是没想到,芳草心中却是这样的想法。

一行清泪自浣纱眼角溢出,她咬了咬牙,艰难道,“芳草你太没良心了!”

此时,小丫鬟进来通禀,“郡主,紫妈妈想见您。”

紫妈妈是楚思贬到外院的,她们不敢贸然放进来,换做之前通禀都不会去,现下浣纱得郡主倚重,她们不看僧面看佛面,才进来通禀的。

楚思看了一眼浣纱,浣纱忙抬手抹掉眼角的泪水。

楚思颔首示意请进来,而后吩咐道,“莺歌,你送芳草出府,越快越好!”

芳草摇着头,上前两步,泪水模糊了视线,央求道,“郡主!奴婢再也不敢了,郡主就饶了奴婢这一次吧!”

楚思撇过脸,不去看芳草悲戚的神情。

莺歌一脸的同情,上前边拉拽芳草,边道,“芳草姐姐,跟奴婢走吧……”

芳草用力挣开莺歌,扑到楚思脚下,抱着她的大腿,泣不成声,“郡主您饶了奴婢这一次吧,奴婢真的不敢了。”

恰在此时,紫妈妈迈步进了花厅,恰好看到这一幕。

她急忙上前欲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浣纱眼疾手快的拦住了,附在耳畔说些什么。

芳草眼角余光瞥见这一幕,牙关咬的紧紧的。

紫妈妈神色变幻莫测,终究还是跪了下来,请罪道,“没有教养好芳草,是奴婢的过错,还请郡主让替芳草受罚!”

浣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娘是不是疯了?

芳草以及一众的丫鬟均是一脸的震惊。

楚思率先从震惊中回神,目光定定的望着紫妈妈,面无表情问道,“紫妈妈可知道,我要如何处置芳草?”

紫妈妈微微犹豫一瞬,声音微低,道,“奴婢知道,郡主要将芳草送出王府。”

楚思一口气涌到了嗓子眼,声音微微扬了扬问道,“紫妈妈可知我为什么这么做?”

“奴婢知道!”

一声奴婢知道入耳,楚思不知该恼怒,还是该叹息。

芳草参与陷害紫妈妈,如今苦主竟然找到她面前,为芳草求情!

这真是刷新了她的五官!

“郡主!芳草正值芳龄,出了王府奴婢怕她出事,请郡主留下芳草吧!”

紫妈妈一脸恳切,跪在地上,眼眶微微红,看起来是真心疼爱芳草的,奈何芳草……

话音落,浣纱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上前欲拽起紫妈妈,口中急道,“娘!芳草是要陷害您,如果陷害成功了,现在被砍头的就不是赵妈妈,而是您!”

第62章 梦中情景?

紫妈妈毕竟在外院伺候多年,力气比浣纱大的多,手中一用力,浣纱跟着就跪了下来。

“浣纱,快跟郡主求情!”紫妈妈催促道。

浣纱面露错愕,哼了一声直接就起身了,口中愤愤道,“娘您是不是疯了?”

紫妈妈抬头看着气愤的浣纱,面色严肃沉了声音道,“跪下!”

浣纱:“……“

她娘真是走火入魔了!

这么认为的不仅是浣纱,还有一直没有说话的楚思。

紫妈妈好像太过关心芳草了。

浣纱抬了抬下巴,站的直直的,表明自己的立场。

紫妈妈声音扬了扬,呵斥道,“我让你跪下!”

浣纱眸中染上氤氲之气,眼圈红红的,晶莹的贝齿紧咬着下唇,心不甘情不愿的跪了下来。

紫妈妈这才压低了声音,恭敬道,“请郡主高抬贵手,饶了芳草这一次吧。”

芳草此时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听到紫妈妈的话,她眸中再次蓄满了泪水,抱着楚思的大腿,祈求道,“紫妈妈都不计较了,郡主就饶了芳草这一次吧!”

楚思烟眉拢得紧紧的,默了默道,“芳草不可能再留在王府了,就让她去庄子上吧。”

芳草一听急了,苦求道,“奴婢真的知错了,请郡主不要让芳草去庄子上。”

留在王府,怎么说境遇都不会太差,到了庄子上,那就是一群粗人,她被人欺负死了,又有谁会知道?

紫妈妈拧眉深思一会儿,才开口道,“芳草既是不能留在王府,请郡主允许老奴带她回靖安侯府!”

回靖安侯府?那岂不是去祸害自己的外祖母?楚思哪里能允许。

她面色沉了沉,还没来得及拒绝,就闻紫妈妈道,“芳草的娘亲在世之时对王妃忠心耿耿,芳草的爹与浣纱得爹也是至交,芳草去了庄子上,若是出了什么事,奴婢对不起她已故的爹娘!”

不行两个字在楚思的喉咙中滚了一个来回,终究还是咽回了肚子。

她眸中闪过一丝迷茫,随后摆了摆手,“罢了,就让她回靖安侯府吧。”

大不了叮嘱外祖母安排她在外院,希望经过这次她能改正。

紫妈妈松了一口气,忙拉着芳草谢恩。

芳草的泪水流的更凶了,不是感动,而是委屈。

她说的是真的,真的是因为赵妈妈看到了她捡耳坠子,她才不得不将耳坠子交给赵妈妈,但是郡主就是不相信……

郡主不相信!

芳草被紫妈妈带回靖安侯府了,楚思则是端着茶盏,陷入深深的沉思。

良久之后,她才放下茶盏,定定的望着浣纱问道,“你有没有觉得你娘对芳草的爱护有些过了?”

闻言,浣纱眼圈一下就红了,紧抿着双唇,倔强的不让自己哭出来,而是低着头点了点。

楚思没顾得上安慰浣纱,或许这个时候安慰才让浣纱更难堪。

芳草只比浣纱大半岁,不可能是紫妈妈的亲生女儿,那又是为什么紫妈妈对她如此袒护呢?

楚思想了良久也没想出来原因,她一个人坐在书房中列了一个单子,上面是各种药材,交给了莺歌,让她去采买。

莺歌人高马大的,脚程又快,刚用过午膳药就买回来了。

楚思倚在美人榻上,本想小憩一会儿就去捏药丸,奈何刚刚入睡就梦到了她的外祖母,外祖母苍老异常,颤抖着双手拿着“圣旨”,浑浊的眸子中各种情绪交织而过。

不甘,愤怒,后悔,绝望,而后一口鲜血喷出,颓然倒地。

楚思猛然坐了起来,惊呼一声,“外祖母!”

浣纱正在外间打络子,听闻惊呼声,赶忙放下手中打了一半的络子,急奔进屋。

触眼可及楚思坐在美人榻上,一只手支撑着身子的重量,额上大颗大颗的汗珠往下落,满脸的惊慌失措。

浣纱急忙上前,焦急问道,“郡主,您怎么了?”

楚思无焦距的目光凝结在浣纱的脸上,她梦见外祖母了,与那日珠子中呈现的景象一个样子,却比那日看的更真切。

甚至连靖安侯夫人眸中变幻的情绪,都能一一捕捉到。

浣纱骇了一跳,带着哭腔唤道,“郡主……”

楚思回神,忙道,“将那颗砸了我的珠子拿来。”

虽然只有几步路,浣纱依旧小跑着去了妆台前,找出了那一枚似玉非玉,似琉璃非琉璃的珠子,递到了楚思面前。

楚思接过,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珠子,似是要望出一个洞来。

没有!不管她怎么揉眼睛,都只能在珠子中望见絮状物,没有任何画面。

心下失望之余,楚思猛然想起什么,那明黄的卷轴究竟是不是圣旨?

想到此处,她忙下了美人榻,边穿鞋边道,“去父王书房!”

浣纱赶忙跟上,为她打伞遮着头顶的烈日,二人急匆匆朝着王爷书房而去。

还没到书房门口,楚思主仆二人便被拦住了,原因无他,王爷又不在书房。

树上的暗卫郑淳抬手扶额,郡主怕不是又要闹幺蛾子吧?

上次的事,他身为一个冷血暗卫,都觉得有些对不起三姑娘。

楚思心急,望着挡在书房门口的小厮道,“让开!”

小厮手臂一抖,复又稳稳的拦在楚思面前,恭敬道,“郡主恕罪,没有王爷的命令谁也不能进书房!”

楚思本就着急,这会儿见小厮口气坚定,直接摆起郡主的架子。

“本郡主一定要进去!”

小厮恭敬的低着头,语气异常的坚定,“除非郡主从奴才尸体上踏过去!”

楚思:“……”

她直想扶额了,不就是进个书房吗?这小厮至于吗?

“浣纱!将人拉开!”楚思吩咐道。

今日无论如何,她都要看到圣旨。

要说承泽帝异常疼爱她,但是望归苑连一道圣旨都没有!

让人没想到的是小厮竟是个会功夫的,浣纱刚刚过去,就被钳制住了。

楚思:“……”

望着被捏着手腕,疼的一脸扭曲的浣纱,求救般的望着她,楚思又想扶额了。

浣纱头上明晃晃的簪子晃得她有些头晕,楚思计上心头,伸手拔下头上的金簪,抵在脖子上。

第63章 硬闯书房!

似是下一瞬,尖利的簪子头就要刺破皮肤,与娇嫩的血肉亲密接触。

小厮哪里还顾得了浣纱,手足无措道,“郡主当心!”

见这招奏效,楚思上前两步,厉声道,“让开!”

小厮抬头向树上看了一眼,眸子中求救的意味甚浓。

树上的郑淳,正打着哈欠看热闹,对自己突然被拉下水很是不满。

楚思顺着小厮目光的方向望去,郑淳身子一抖,差点没摔下来,他怎么觉得郡主的目光透过茂密的树叶,对上了他的眼睛呢?

他是冷血暗卫,眼神中带着肃杀,要害怕也是郡主那娇滴滴的小姑娘害怕,他怕什么?

想到此处,他悠闲的伸了伸退,他可不下去,郡主硬闯书房定是逼他现身,他才不上当。

只是腿刚刚伸直,就闻空灵的女生唤道,“郑淳,将这小厮打晕!”

楚思这可都是为了小厮着想,他晕倒了,自己进了书房,就不会连累到他了。

树上的郑淳扯了扯嘴角,郡主还有没有点自知之明,他是看着书房的啊,怎么可能打晕小厮,放郡主进去呢?

思及此,他跳下了树,一脸为难道,“郡主……,属下都现身了,您的簪子先放下来吧。”

楚思依言放下金簪,眸光莹莹的望着郑淳,一字一顿道,“我要进书房!”

郑淳嘴角扯着,拱手无奈道,“郡主有什么需要属下去办的直说吧。”

楚思:“……”

这暗卫什么意思?难道他以为自己用进书房威胁他给自己办事吗?

她是这样的人吗?

想到此处,楚思手中金簪,又不自觉的奔着雪白的脖颈而去。

郑淳忙阻拦道,“郡主有话好好说……”

楚思郑重其事,重复道,“我要进书房!”

郑淳见其面色不似作假,心下万分后悔,他为什么要下来?在树上乘凉不好吗?

“郡主进王爷书房所为何事?”郑淳扶额问道。

“本郡主要看圣旨!”

圣旨?郡主没事看什么圣旨?

郑淳看着浣纱,用眼神询问,浣纱也是一头的雾水。

她怎么知道?郡主一醒来就神神叨叨的!

不过肯定跟那个珠子有关,那日郡主也是看了那珠子之后,就问圣旨之事,今日又是。

郑淳似是看明白了浣纱的神色,恭敬道,“请郡主先回望归苑,王爷回来之后属下会通禀……”

然而,郑淳的话未说完,便被楚思打断了。

“今日本郡主一定要进父王的书房,想让本郡主回望归苑,除非你把本郡主打晕扛回去!”

郑淳手心有些发痒,他要忍不住以下犯上了怎么办?

楚思脖子昂的高高的,似是在说你敢吗?

郑淳犹豫一瞬,一脸的不苟言笑,拱手道,“属下遵命!”

你以为他会放楚思进去吗?

你错了!

只见郑淳一个手刀击在楚思的后脖颈上,楚思眼睛一番就晕倒了。

浣纱睁大了双眼,满脸写着不可置信。

她还没想好怎么指责郑淳,郑淳就一脸讨赏的模样道,“是郡主的吩咐!”

浣纱嗓子一噎,讨什么赏?讨你个大头鬼!

郡主是让你打晕她吗?

是在威胁你好吗?

这样顺着台阶就下真的不怕遭报应吗?

楚思被几个丫鬟扶着回了望归苑,树上郑淳的目光紧随着人群,而后冷了几分,缓缓落在了浣纱被小厮抓过的手腕上。

转眼夕阳西斜,橘色的余晖笼罩整个望归苑,上好的紫檀木雕花大床上,一声如奶猫般嘤咛声传来。

外间伺候的浣纱忙放下手中的活计,挑了帘子进屋,轻声问道,“郡主可是醒了?”

女子轻嗯声,自雨过天青色纱帐内传出。

雪融扒拉开纱帐,跳上了床,亲昵的蹭着楚思嫩的几乎能掐出水来的面颊。

口中低声的控诉着,吓死本狼了,小主人被抬回来,它还以为要像守着主人那样,守上几年呢。

下次就算小主人不让自己出院子,它也要跟着了,他的狼心肝儿受不了这刺激!

浣纱忙挑起了纱帐,望着一脸迷离的楚思问道,“郡主可有哪里不适?”

楚思揉了揉后脖颈,仰着头左右动了动,道,“好像是落枕了,脖子有些疼!”

浣纱:“……”

浣纱扯了扯嘴角,郡主怕是还不知道被郑淳打晕之事!

“我不是去父王的书房了吗?怎么突然睡着了?”

浣纱:“……”

别问她,她怕她忍不住鼓动郡主去杀了郑淳。

“圣旨王爷派人送来了,郡主看看要的哪一道?”浣纱忙转移话题道。

一提圣旨,楚思瞬间就觉得脖子不疼了。

她忙坐直了身子,又觉得刚刚结痂的小屁屁有些不得劲儿,遂起身跪坐在床上。

雪融学着她的样子坐在一旁。

随后只见一人一狼嘴角几乎扯到耳岔子了。

只见浣纱抱着一大摞圣旨,站在床前,圣旨摞的之高,几乎淹没了浣纱的头顶,浣纱还仰着头够着问道,“郡主看看这些圣旨可够了?”

楚思:“……”

“先放下……”

浣纱一弯腰,一道圣旨就顺着往下落,一道接着一道,砸在雪融的前爪上。

雪融嗷呜的叫了两声,冲着浣纱直呲牙。

大大的前爪一抬,一脚踩在明黄的圣旨上,刺啦一声,尖利的指甲,将圣旨划了一大口子。

吓得浣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小脸惨白,而后又爬起来跪在地上,猛磕头。

口中不住的念叨着,“郡主恕罪,陛下恕罪,奴婢绝没有不敬之心,是不小心!不小心……”

楚思一心都在圣旨上,拿起一道摊开,没有看正面的文书,看的却是背面明黄的绸缎上秀的龙纹。

看完一道,又打开看另一道,越看眉头越皱,直到将所有圣旨一一展开,才停下。

楚思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忧心。

她梦中的是圣旨,又非圣旨。

说是,是因为从布料的颜色,花纹,到做工都一样,说不是,是因为落款处不同。

睿亲王封王的诏书的左下角,年号是文成二十一年。

三年前睿亲王奉命去两湖之地治水的诏书上,年号是承泽七年。

第64章 撕坏圣旨?

文成是先帝的年号,承泽是当今陛下的年号,但是她隐约窥见一角,那份诏书上的年号有一个顺字,是什么顺元年。

刚想到这里,就闻浣纱小心翼翼的声音入耳,“郡主……”

楚思回神,见浣纱还跪在地上,泪盈于睫楚楚可怜的望着她。

咳咳,把这丫鬟给忘了……

她忙道,“先起来!”

浣纱没敢动,一双清澈的眸子波光盈盈的望着那道撕坏的圣旨,小心翼翼道,“这一道是王爷封王的圣旨。”

“嗯,我知道。”楚思点了点头。

浣纱觉得楚思没有明白她的意思,别的圣旨撕坏了大不了藏起来,不让人看见,反正王府圣旨多,也不少这一道,但这是封王的圣旨……

“可是……,这道圣旨在王爷百年之后,要供在祖宗祠堂的……”浣纱一张小脸惨白,低着头道。

楚思手中一抖,“什么?!”

浣纱将适才的话,低声重复了一遍。

楚思眼眸一转,低声呢喃道,“这么说历代睿亲王封王的圣旨,都供在祠堂之内?”

浣纱点了点头轻嗯一声。

这样一来只要她去祠堂看看,就知道哪位帝王的年号带顺字了。

想到这里,楚思的眸子中燃起了火花,兴冲冲道,“走我们去祠堂看看。”

浣纱猛地抬头,满眼的震惊,圣旨被毁,这样杀头的罪过,郡主怎么还高兴的起来?

“郡主……”浣纱用祈求的语气,边说边用眼睛瞄着那道被撕裂了的圣旨。

楚思摆了摆手道,“是雪融干的,关你什么事?快起来!”

雪融不甘的嗷呜两声,小主子不疼它了,明明是这个蠢丫鬟的错,她不把圣旨丢在它爪爪上,它怎么会“不小心”给踩裂了?

楚思没有搭理雪融,兀自的迈过圣旨小山,下床穿鞋道,“跟我去趟祠堂!”

啥?浣纱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

见其没有动,依旧跪在地上,楚思回头道,“跟上!”

浣纱忙不迭的起身,追过去劝说道,“郡主,自古女子是不允许进祠堂的!”

楚思脚步顿住,扬了扬眉头问道,“为何?”

“这个……,奴婢也不清楚,反正就是不能进!”浣纱一脸的为难道。

楚思思虑片刻,没有坚持要去。

恰在此时,院外有小丫鬟来禀,王爷与老王妃在王爷书房吵起来了!

额……

既是来禀报了,定然吵的很厉害。

王爷不像这么冲动的啊……

老王妃这么大岁数了,虽然有些阴阳怪气,但凡她父王顺着些,也不至于大动肝火啊……

吵架吵到她父王的书房,看来是老王妃找上门的!

想到这里,楚思快步出了内屋。

跪在地上的浣纱,眼巴巴的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插屏后。

她犹豫一瞬,咬了咬牙起身收拾好圣旨,快步跟了过去。

当楚思赶到前院之时,天边最后一丝晚霞已然被夜幕吞噬。

一绿袄红裙,打扮的有些招摇的大婶,从王爷书房跌跌撞撞的跑出来。

一旁的莺歌提着灯笼,照见来人有些意外道,“张媒婆?”

张媒婆素有美名,专为官家说媒。

在京都更是促成多双佳偶,是以上至八十老妪,下至稚龄孩童皆听过她的大名,莺歌认识她也不足为奇。

但问题是这么晚了,她怎么从王爷的书房出来?

张媒婆稳了稳心神,眼睛叽里咕噜的将楚思从上打量到下,又从下打量到上。

随后甩着手中的绣帕,“哎呦,我张媒婆自诩对京都的大家闺秀了如指掌,竟不知还有如此妙人儿,传言称睿亲王府如意郡主,貌比月上的嫦娥仙子,想必面前这位就是了?”

虽是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媒婆这个行业最是会察言观色,审时度势。

睿亲王府的姑娘,张媒婆也是偷偷看过的,没有这位。

老王妃与王爷吵起来了,能来劝说的自然身份不凡,不是郡主又是何人?

楚思微微一笑,道,“张媒婆过誉了。”

这就是承认了,张媒婆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这趟睿亲王府她可没白跑,且不说王爷的亲事能不能说成,就单凭眼前这位郡主的容貌,世家大族的公子哪个不争着抢着娶?

眼睛转了几转之间,张媒婆已经想出了好几个候选人,盘算着哪一个更合适。

楚思烟眉微拢,被这样像货物一样打量,她觉得万分难受,但是又不得不耐着性子问道,“媒婆刚刚出来,可知道父王与祖母因何拌嘴?”

张媒婆一脸为难的望着楚思,“这……”

她当然知道了,但是不能说啊,口风不紧怎么做一个好媒婆?

楚思给一旁的莺歌使了个眼色,莺歌面露尴尬,一只手提着灯笼,另一只手在衣服上搓了搓。

楚思:“……”

她怎么忘了,平日里是浣纱管钱,莺歌哪里有荷包可以打赏?

树上的郑淳看着尴尬的主仆二人,眸子中燃起瞧好戏的神情,就差手中有一块儿瓜了。

郡主那么威风,也有吃瘪的时候?

楚思有心抬手摸一个簪子打赏,但是面前之人是个媒婆,又觉得不合适。

恰在此时,她似是想到了什么,抬头唤了一声,“郑淳!”

郑淳腿一软,差点没从树上栽下去。

他闭着眼睛,默念叫的不是我……,不是我……

但是女子空灵的声音,在夜幕下格外具有穿透力,“郑淳!”

话音落,一个荷包自树上落了下来,莺歌一抬手稳稳的接住,边嘀咕着树上还能掉银子,边将荷包递给楚思。

张媒婆眼睛转了两圈,目光灼热几分。

楚思拿了一个大银锭子,递给张媒婆道,“媒婆走一趟辛苦了,这是请媒婆喝茶的。”

张媒婆笑着收下了,涂得鲜红的嘴唇凑近几分,低声说着什么。

楚思鼻子痒的厉害,这是擦了多少香粉,都能将人熏死了!

说完之后,张媒婆又道,“我是着实怕郡主不知情,惹了王爷或者老王妃不快才说的,换做是他人我张媒婆的嘴最是牢靠。”

楚思直想给她点三十二个赞,这就是传说中的偷了人,还想立牌坊的现实版吗?

话音落,张媒婆依依不舍的抬头望了望大树,寻思着睿亲王府真是富的流油了,树上都能掉钱袋子。

第65章 弑母不成?

出王府的途中,张媒婆打发了领路的小丫鬟,停在花园中的古树下,学着楚思的样子,试探性的喊了一声郑淳。

没有掉钱,遂又喊了第二声,第三声,声音越喊越大。

树上的暗卫满头的黑线,谁能告诉他树下的是谁?

为什么一直喊他郑淳?

在不知道喊了多少声之后,媒婆嘀咕一声,“怎么我老婆子喊,就不掉钱呢?是不是这颗树坏了,要不换一颗?”

声音虽低,树上的暗卫却听得清清楚楚,谁告诉这婆子冲着古树喊郑淳能掉钱的。

本来张媒婆都想放弃了,临走之时,试探性的又喊了一声,“郑淳?”

暗卫想吐血,看来今日喊不出钱来,这老婆子就不走了。

他伸手在怀中摸了摸,将一个碎银锭子扔了下去。

花园中挂着灯笼,张媒婆只觉有一物落在地上,仔细寻了,竟真是银子。

她忙用衣袖擦了擦,塞进怀中,继续喊,她不在意郡主能喊下一袋子银子,她只能喊下一块儿碎银子。

她有的是时间,可以一直喊。

随后就见张媒婆在树下越喊越起劲儿,树上的暗卫一脸的生无可恋,这婆子怕是猴子请来折磨他的吧?

他真后悔往下丢银子,若是不丢这婆子怕是早就走了吧?

那厢楚思知道了原委,两手一摊回望归苑了。

院外丫鬟小厮目光莹莹的望着由远及近的楚思,郡主就这么走了?

嗯!就这么走了!

俶然一抹压抑的尖利声音入耳,“你想让晋阳郡主进门,除非我老婆子死了,难道王爷还想弑母不成?”

楚思的脚步顿住,不可思议的望着莺歌。

莺歌一脸不解的问道,“郡主怎么不走了?”

莺歌没有听见?

是了,自从去岁在揽医谷落水之后,她的听力就格外的好。

老王妃这是什么意思?

老王妃说的是“还想”,她确定她没有听错,那么这还字从何而来?

“母妃生养本王,本王自然会为母妃养老送终!”

老王妃气得嘴皮子直发抖,她指着王爷反问道,“养老送终?你是巴不得老身现在就死?”

这话说的就有些诛心了,老王妃是王爷生母,她死了王爷要披麻戴孝娶不了媳妇,还要在家丁忧三年不能入朝。

王府百年基业,又不缺她那一口吃的,哪里会巴不得她死?

然而,王爷的回答却惊得楚思的下巴都掉下来了。

“晋阳不会介意热孝期内成亲!”王爷语气冰冷道。

那意思就是你死了正好,你死了就没有人阻止我的婚事了。

老王妃气得嘴唇发紫,被亲生儿子这么不给台阶下,她真想晕过去算了!

但是她敢肯定,若是真的晕了,王爷定然以养病为由,不许她出后院。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对自己的儿子还是了解几分的。

楚思惊得一双眸子都要瞪出来了,竖着耳朵听着,但是久久没有听到动静。

直到楚思的腿都站麻了,才闻老王妃咬牙切齿的声音入耳,“好!王爷真是老身的好儿子!”

王爷面色冷了几分,丝毫没有动容,沉声道,“母妃,也是这世上最疼儿子的母妃!”

话落,老王妃起身,颤颤巍巍的往外走。

楚思站在夜幕之下,脊背发凉,随着脚步声渐进,只觉背后已然被眼刀子刮的遍体鳞伤。

楚思忍着满身弹落的鸡皮疙瘩,侧身屈膝给老王妃行礼,恭敬的唤一声祖母。

老王妃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眸中彻骨的恨意,骇得楚思险些站不稳。

她一直都知道,老王妃从来不让她去请早安,不是因为疼爱,而是不喜欢,却没想到是如此的憎恶。

寒意在心中蔓延,侵入楚思的四肢百骸,再一看夜幕之下,老王妃蹒跚的背影,竟又生出几分苍凉之意。

老王妃与王爷之间究竟有什么过节,致使亲生母子关系僵到这个份上?

刚想到这里,夜色之中低沉的男声便传入耳中,“进来!”

楚思腿有些发软,不是叫她吧?

但一众人注视的目光,让她想装傻都不能充楞。

她迈着小碎步,一步一蹭的朝着书房而去,莺歌亦步亦趋的打着灯笼跟着。

楚思前脚刚迈进书房,后脚就一股邪风将门吹关上了,碰的一声,吓得她汗毛都竖起来了。

幸好身后半步跟着的莺歌反应快,要不然非将鼻子夹掉不可!

王爷没有楚思想象中的暴怒,反而是面色平静的坐在书桌前,端着一盏早已经冷掉的茶喝着。

“都听到了?”王爷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楚思大骇,忙摆手讪讪道,“没有!没有!我什么也没听见!”

她才不会傻到直接承认,古代的人都是动不动就动刀子的,她可不敢保证,她的王爷老爹,在知道她偷听之时,会不会一刀下去,她就又要穿越了。

王爷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丝毫不觉尴尬道,“父王要迎娶晋阳郡主,你负责操办。”

一个惊雷在楚思耳畔炸开,啥?她操办?她可是未出阁的姑娘家。

“父王……这个……,思儿怕是不合适……”楚思一脸为难的看着王爷。

私心里讲她是不愿意的,且不说为了晋阳郡主,他父王两度舍弃她这个亲生女儿。

就算是为了原主故去多年的娘亲,她也应该端着郡主高贵的架子,哪里有将后妈亲自迎进门的道理?

“你再合适不过了。”王爷正色道,细看之下还能在他眸子中看到满足。

楚思觉得自己怕是眼花了,又闻王爷声音有些缥缈道,“你迎她入门,她定然欢喜至极!”

晋阳郡主欢喜了,可是她就不开心了,她不开心,楚思在心中不住的呐喊。

但是王爷眼里心里似是只有晋阳郡主一般,还一脸柔情的说着,“父王会让贤王妃来帮你的。”

楚思小声的嘀咕着,“父王娶妻,直接让二婶儿操办便好,哪里用的上思儿和姨母。”

王爷深深的看了一脸不满的楚思一眼,适才面上的柔情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无尽的沉冷,“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先回去吧!”

楚思:“……”

第66章 送药!

什么叫就这么定了?她压根儿就没有答应好不好?

话音落,就有小厮来请楚思出去,压根儿没给她反驳的机会。

楚思蔫蔫的回到望归苑,也不见浣纱出来迎接,待到进了花厅,看到的画面有些滑稽。

浣纱正在与雪融对峙!

说是对峙也不尽然,确切的说应该是浣纱战战兢兢的抱着雪融的后腿。

而雪融一脸的凶相,龇牙咧嘴却不知为何没有咬浣纱。

见楚思回来了,浣纱差点没激动哭了,带着鼻音,吭哧吭哧道,“郡主您终于回来了!”

“额……”

雪融一脸鄙夷的看了一眼抱着它后腿的浣纱,不满的嗷呜两声,后腿一蹬就把浣纱踢开了。

浣纱被蹬的在地上滚了半圈儿,爬起来告状道,“郡主,雪融非要去找您,奴婢怕它吓到人,只能抱着它后腿。”

“额……”

楚思不厚道的想笑,所以适才她进门之时看到的是实力拖后腿?

想想那一人一狼滑稽的场面,楚思有些忍俊不禁。

看着自家郡主微微上扬的唇角,隐隐有压抑不住的趋势,浣纱嘴角瘪了瘪。

而后雪融鄙夷的看了她一眼,楚思压抑不住爆笑出声。

浣纱见状,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她这是为了谁啊?

还不是怕雪融给郡主闯祸,郡主不仅不安慰她,还笑话她,竟然还笑的那么大声!

雪融昂着它高贵的头颅,优雅一跃身,跳上楚思身边的椅子,尾巴竖的高高的,不屑的望着浣纱,颇有王者睥睨天下的气势。

浣纱真是没法活了,小声嘀咕着,“连只狗都欺负我……”

雪融耳朵警觉的竖了起来,嗷呜的叫了两声,纵身一跃,直直的朝浣纱扑来。

浣纱:“……”

果然,这就是嘴给身子惹祸吗?雪融不会一下咬死她吧?

她嗷的一嗓子尖叫,双手抱头蹲在地上,雪融则是稳稳的落在她十厘米外的位置,一脸鄙夷的望着她。

久久没有传来疼痛感,浣纱微微抬起头,偷偷的瞄了瞄。

这一瞄不打紧,正见雪融探着头看她,吓得她又是一嗓子尖叫,身子后倾,一屁股坐在地上。

妈呀,这狼成精了,惹不起……

“雪融,不要闹了……”楚思无奈扶额轻斥。

雪融真是的,每次都吓唬浣纱,似是知道浣纱没有恶意,每次都吓唬,从来不下嘴咬乐此不疲。

浣纱每次都吓得三魂丢了七魄。

听到楚思的斥责声,雪融不满的呜咽两声,而后高傲的昂了昂毛茸茸的大脑袋,转身走了。

浣纱抹了抹额上吓出的冷汗,苍白如纸的面色渐渐变得羞红,口中讪讪道,“奴婢不小心,不小心……”

说完飞快的出了花厅吗,只留楚思无奈轻笑。

楚思从王爷书房出来的晚,饿的前胸贴后背,吃的多了些。

直到月挂中空还在耳房忙碌,今日浣纱不知是被吓得还是被气的,总之是哭红了眼睛,是以是莺歌在一旁伺候。

莺歌边打着扇子,边道,“奴婢去将这些药材捣碎,奴婢力气大。”

楚思笑眼弯弯的望着她道,“好!”

可能是跟这些小姑娘相处久了,她比之当初穿越之时心态年轻多了。

前世她只有外婆一个亲人,小时候被小朋友嘲笑是野孩子,长大后被人说是冰山美人,其实她很想有几个朋友。

如果有几个闺蜜的话,可能外婆过世之时,她就不会一个人去旅行了,也许就不会坠崖,穿越到这里。

莺歌捣好药材端给楚思看,楚思摇了摇头表示不够细。

莺歌拿回去再来,反复几次终于能用了,莺歌已然累的满头大汗。

楚思却笑得越发的满意了,莺歌不仅能干,而且有一颗赤子之心,难得的好丫鬟。

捣碎的是做药膏用的,她的小屁屁可得好好呵护,女孩子不能留下疤痕,即便是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也不行。

小炉子上煎的是给于澈捏药丸用的。

浣纱伸长了脖子望着床上时不时晃动的人影,咬了咬下唇,终究还是加入了熬夜行列。

三人忙乎了大半夜,直到后半夜才合眼,这一觉就睡到了大天亮。

翌日,太阳都晒屁股了,楚思才醒。

她一睁眼,浣纱就打了帘子进来禀道,“郡主,镇南王府派人来了。”

楚思烟眉拢了拢,声音中微微带了一丝慵懒问道,“谁来了?”

浣纱笑得眉眼弯弯,卖关子道,“郡主一定想不到!“

楚思头一仰躺在床上道,“我还没睡饱。”

小丫头跟她卖关子还嫩呢。

浣纱嘴角扯着,不带郡主这样的吧?

她是耍无赖吗?自己不说她就躺下去?

话音落,就见楚思嘴角挂着胸有成竹的笑意,双眼饶有趣味的看着她。

浣纱:“……”

一排乌鸦自浣纱得头顶飞过,她很想问一句,这么赤果果的威胁真的好吗?

“是绿妈妈……”良久之后,浣纱终于妥协道。

楚思一个翻身下了床,她确实没想到,绿妈妈是伺候镇南王府老王妃的,这个时候前来,不会是老王妃出了什么事吧?

犹记得那是一个极其沧桑的老人,满头华发,形容枯槁,但是努力睁开的眼睛中,却透露着无限的慈爱。

那是与靖安侯夫人看她之时,一模一样的慈爱。

想到此处,她忙不迭的洗漱梳妆。

绿妈妈等在花厅中,没有预想中的焦虑,而是一脸的期许,伸长了脖子向外望。

在看到楚思的身影之时,面上的期许淡了两分,更多的是恭敬。

她行了礼,道明来意,“郡主,这是我家郡主让奴婢送来的药膏,对祛疤有奇效。”

在看到绿妈妈手中的小白瓷瓶时,楚思的思绪猛然被拉到前些时日。

那日楚然在望归苑伤了手,医婆给她的祛疤药膏,就是用这样的小白瓷瓶装着的。

想到这里,她忙伸手接了过来,打开塞子,凑到鼻尖闻了闻。

果然,是师父独有的味道。

她艰难的抬头问道,“是晋阳郡主让你送来的?”

“是!”绿妈妈恭敬答道。

晋阳郡主怎么有着药膏,要说她去过揽医谷不假,但是十几年来她一直躺在寒玉床上,根本就没有机会学制药膏。

第67章 躲闪的绿妈妈!

或许是离开揽医谷之时,师父给她带上的吧……

也不对啊,晋阳郡主离开揽医谷已然一年有余,这样的药膏没有那么长的保质期。

楚思的目光微微有些犹疑,还是她自己制的可能性大些。

见楚思面色变了几变,绿妈妈忙解释道,“郡主尽管用,这药膏是我们郡主亲手制的,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晋阳郡主亲手制的?难道她之前就去过揽医谷吗?

之前又是多久之前呢?

楚思握着药膏的手紧了紧,微微一笑道,“帮我谢谢晋阳郡主。”

绿妈妈目光不离楚思娇俏的面庞,笑着道,“是!”

楚思被看的有些不自然,轻咳一声问道,“绿妈妈还有事?”

“一晃眼郡主就这么大了,也越长越漂亮了。”绿妈妈微微撇开眼道。

楚思烟眉几不可查的蹙了一下,疑惑问道,“绿妈妈见过我小时候吗?”

绿妈妈自觉失言,眼神微微躲闪,苹果肌上长长的疤痕显得有些狰狞,讪讪道,“老奴身份低微,怎会见过郡主……”

没见过吗?没见过为什么不正面回答?

楚思还没有想通,绿妈妈就告辞了,那微微有些跛的脚和蹒跚的背影,看起来像极了落荒而逃。

晋阳郡主回京之前,睿亲王府与镇南王府没有任何交集,绿妈妈不离老王妃身边,不可能见过小时候的她。

但是奇怪的是,从当日在顺天府衙门绿妈妈眸子中的慈爱,到今日绿妈妈的表现,分明告诉她是见过的。

见过她又不是什么不可以的事,她为什么不承认呢?

楚思想不通,这具身子当真隐藏了太多的秘密!

到了八月末天气渐渐转凉,此时阳光正好,二太太与楚然给老王妃请过安,路过花园之时,欣赏着刚开的早菊。

一大片明黄色花朵交织着绿叶,沐浴着阳光,在微风下摇曳,像极了婀娜多姿的美人翩翩起舞。

楚然低头俯身嗅着花香,抬头之际,正见路旁古树旁行走之人。

路上走着人,本也不是什么事,坏就坏在,那人的身子被两人抱粗的古树完全遮挡,又恰逢楚然抬头之际,猛然映入眼帘。

这就格外的让人留意。

“这婆子好像不是府上的?”楚然语气中带着不在意,似是随意问问。

眼角余光却紧随着婆子的身影。

“今日镇南王府来人给郡主送东西。”二太太身边的吴妈妈解释道。

楚然不由得多看了两眼,二太太也放下手中端着的雏菊,寻声望去。

那是一个打扮极其普通的婆子,看着也不像是主子面前有脸面的。

她不在意的将目光移回手中的雏菊上,低声喃喃,“这婆子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吴妈妈仔细回忆一番婆子的容貌,四十左右的模样,眼睛不大不小,鼻子小而挺翘,面上微微有些褶皱,年轻时怕也是个清秀的。

当然最引人注意的是,她眼下有一道长长的疤痕。

这样的人若是她见过,必然记得清清楚楚。

赵妈妈是回不来了,这些时日她在二太太面前一直恭敬有礼,好好表现,争取能取代赵妈妈的位置。

是以二太太一说好像在哪里见过,她就搜肠刮肚,这么明显的特点,她确定记忆中没有!

“太太,那婆子眼下有一道长长的疤痕。”吴妈妈提示道。

楚然也注意到这点了,或许说那么长的一道疤痕,想让人忽视都困难。

她与二太太对视一眼齐齐拧眉,面上有疤痕的丫鬟婆子有碍观瞻,在世家大族尚且不常见,遑论经营百年的镇南王府?

镇南王府派这么一个婆子来给郡主送东西,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二人使人去打听,只打听到那婆子一脸从容的进了望归苑,却步履仓皇的出来了,活像被恶狗撵了。

二太太嗤笑一声,恶狗?她们的郡主可是比恶狗可怕多了!

楚然手中随意的抚摸着早菊,眼波流转,望着二太太一脸温婉的笑道,“适才祖母眼下乌黑,怕是昨夜没睡好,女儿一会儿将亲手熬得安神汤给祖母送去。”

二太太微微摇了摇头,一脸的不赞同道,“不可!”

要说谁最了解老王妃,怕是老王爷也不及二太太。

老王妃昨夜从王爷书房中出来之后面色就不善,为何睡不好可想而知,定然是被王爷顶撞了。

这时候去送安神汤,不是揭老王妃的伤疤吗?

那结果她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楚然笑意温婉,眼波流转在花丛间,温声软语道,“娘您放心,倒霉的是谁还不一定呢!”

话音落,这一片中开的最是明艳的花朵应声折断,楚然拿在眼前仔细端详,似是在这朵花中看到了楚思的笑靥。

二太太眸中依旧担忧,嘱咐道,“切记要拿捏好分寸!”

楚然淡淡点了点头,下巴抬得高高的,心中暗道这一次我不会输!

楚思伸了个懒腰,让莺歌跑一趟雅茗轩,将捏好的药丸送过去给卫国公世子于澈。

没过多久,便有小丫鬟来望归苑请楚思,说是老王妃身子不适,让她去侍疾。

正赖在院内大号的秋千椅上晒太阳,听到这个消息本能的一哆嗦,背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昨夜老王妃眸中那彻骨的恨意再次浮上眼前,老王妃不是不喜欢她,是恨她!

浣纱说因为她在府外出生,是以老王妃自小对她不喜,现在看来也不尽然,一定有什么事,是连浣纱都不知道的。

不仅是老王妃,还有二太太和楚然,过往的种种定是有原因,不可能就单单因为她贵为郡主,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就这么针对她。

想到这里楚思边,她一个漂亮的翻身下了秋千,朝着院门而去。

躲是躲不过去的,既然老王妃出招了,她就只能见招拆招,顺道解开心中的谜团。

刚刚迈过喜鹊登梅屏风,楚思脚步就是一顿,只见老王妃倚在大迎枕上,眸光深邃的望着她,苍老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楚思直视着老王妃,微微屈膝行礼,“孙女给祖母请安。”

第68章 给她挖坑?

老王妃只是看着,没有搭话。

门外脚步声带了几分急促,由远及近,到了门口之时放缓了停了下来,楚思微微蹙了蹙眉没有吭声,会是谁呢?

正在思量间,楚思感受到头顶那道不善的目光,她微微直起了身子,嘴角挂着浅笑道,“祖母可好些了?”

老王妃眸中阴翳一闪而过,又迅速被慈爱遮盖,转过头来道,“祖母这是心病,哪里是说好久能好的……”

心病?确实是心病,任何一个母亲跟儿子闹的那么僵都得心病,何况那个儿子还是威名赫赫的大宣睿亲王!

楚思面上染上忧思,假意不知开口问道,“祖母可是有心事?”

老王妃深深叹了口气,一脸的不愿意提的样子道,“还不是因为你父王多年未娶之事,王爷若是断了香火,让祖母百年之后去了地下,如何向老王爷……,向列祖列宗交代!”

额……,古人就是重男轻女,她好好的活着呢,怎么就没法交代。

说着偷偷拿余光瞄着楚思的神色,见其微微露出不虞之色,嘴角不自觉的勾起。

果然这丫头一提给王爷娶亲之事,就不高兴,让她冲在前面,虎毒尚且不食子,她就不信,这丫头要死要活的,王爷还能娶的了晋阳郡主?

思及此,她又一脸忧思道,“你不同意你父王娶晋阳郡主,又不知道要耽误到什么时候……”

咳咳……咳咳……,楚思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噎到。

她没听错吧?

她不同意?明明是老王妃您不同意,还要死要活的,这锅她不背!

思及此处,楚思面上羞赧,颇不好意思道,“以前是思儿不懂事,三姐姐多次开导思儿,如今思儿已经想通了。”

“晋阳郡主也好,京都的哪位大家闺秀也罢,只要能解了祖母的心结,思儿乐见其成!”楚思清澈见底的双眸睁的大大的,纯净极了。

远在幽兰苑嘴角挂着笑意,正在做女红的楚然猛地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楚思能想通,都是她三姐姐的功劳,楚思这个时候还不忘记拉楚然一把,遭老王妃记恨,总要有个伴儿。

果然老王妃脸色变了变,又迅速恢复慈爱,双手在被子下捏了捏,一脸心疼道,“真的想通了吗?若是还是无法接受晋阳郡主做你的母妃,祖母会为你做主的。”

楚思低眉顺眼,心中冷笑连连,明明是老王妃不同意,这会儿非要借她的口说出来,这是推她出去挡枪吗?

“三姐姐说了,父王的疼爱最重要,思儿饱读诗书,懂得礼义廉耻,不能忤逆父王,思儿真心为父王高兴。”楚思一脸无辜的说道。

楚然再次打了两个喷嚏,心道好端端的谁骂她呢?

老王妃藏在被子下的手紧了紧,这个三丫头没事说这些干什么?真是没她坏不了事儿!

楚然又是两个喷嚏,一个比一个厉害,最后竟然不小心,手中的针扎到了指尖,疼的她倒抽气。

人倒起霉来真是喝凉水都塞牙缝,好端端她连幽兰苑的大门都没出,又伤了手指。

老王妃暗暗将楚然狠狠的咒骂一遍,在私心面前,神马最疼爱的孙女儿,统统都得往后排,她自己的利益最重要!

老王妃眼底的阴翳,在对上楚思澄澈的眸子之时,瞬间化为疼爱。

“真是长大了,懂事了。”

话音刚落,老王妃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门外脚步声再次响起,大丫鬟阿福端着托盘,急匆匆的越过喜鹊登梅屏风,来到床前。

“老王妃,药来了!”阿福焦急道。

老王妃努力压抑着咳嗽,不耐烦道,“拿走!”

阿福一脸心疼,望着楚思道,“老王妃不肯喝药,怕是会更加不舒坦。”

楚思暗暗翻了个白眼,这是唱的哪一出儿?

阿福明明早就等在门外了,非要老王妃咳嗽了才进来,是真心疼还是假心疼,不用想也知道。

真是懒得看这主仆二人演戏,谁知道后面哪句就是坑了?

楚思耐着性子道,“祖母喝药吧,不然就凉了。”

老王妃微微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

大丫鬟阿福一脸为难的望着药碗,又望了望楚思,忧虑唤道,“郡主……,老王妃一直以来的心愿就是享受天伦之乐……”

楚思心下明了,这是让她喂药呢?

望着白瓷碗中泛着热气的乌黑汤药,老王妃今日没有为难她,不会坑在这儿吧?

她可不喂,万一有毒,可是沾了一身腥。

思及此,她边笑边接过阿福手中的托盘,道,“原来是这样啊……”

最后一个啊字拉的老长,给听者带来无限希望。

阿福眸中微微闪过一丝得意,恰在此时,楚思接着道,“那你去派人将父王、二叔、二婶、三叔、三婶、四叔、四婶,以及各位公子姑娘都请过来,想必祖母的心病就好了。”

阿福嗓子一噎,老王妃闭着的眼睛颤了颤,气得咯噔一下咬掉了一颗牙。

阿福双手攥着衣摆,低着头眼珠转了转道,“郡主先喂老王妃吃药吧,奴婢这就去传话。”

楚思望着手中乌黑的药汁,凑过去仔细闻了闻,结果让她有些意外,这药……没毒啊……就是热气有些熏眼睛。

但她依旧不敢掉以轻心,一脸语重心长的望着阿福道,“是药三分毒,祖母若是病了当请太医才是,要诊了脉方知吃什么汤药!”

阿福脖子一哏,再说什么,郡主就知道她的目的了。

她一脸为难的望了一眼闭着眼睛的老王妃,不知如何是好。

恰在此时,二太太忧心忡忡的走了进来。

一进门就带着哭腔问道,“娘,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老王妃闭着眼睛都想给二太太一个耳光,哭什哭,她还没死呢!

楚思眸中闪亮,端着托盘到了二太太面前道,“二婶儿来的正好,没经太医诊脉,阿福就给祖母熬了汤药,二婶儿看这汤药怎么处理?”

阿福闻言忙道,“这是前些时日从郑院正那里得来的方子,老王妃时长用。”

第69章 烫!烫!烫!

二太太心中了然,就是养身子的汤药,遂道,“无妨,先放下,等老王妃醒了再用。”

楚思唇角微勾,一脸无辜道,“祖母没睡呢,就是不肯吃药……”

老王妃额头突突一下,她有一种预感,她这个二儿媳妇怕是要做蠢事。

果然,一听楚思这么说,二太太边轻声唤了一声娘,边伸手端起了托盘上的药碗。

娘字刚说出一半,二太太的声音就死死的卡在喉咙中。

随后是一声尖叫,震得院外的飞鸟扑棱着翅膀,险些没从半空中掉下来。

二太太猛烈的甩着双手,一张脸瞬间涨红,口中连连痛呼,“烫!烫!烫!”

动静之大,将院中的丫鬟婆子全引进来了。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二太太出丑。

楚思憋着笑,原来坑在这里,看着二太太快速挥舞的双手上,隐约可见一个又一个大红水泡。

楚思只觉洒在地上的不是汤药,而是烧化了的铁块儿!

老王妃不耐烦的睁开眼,暗骂一声蠢货,才吩咐道,“送二太太回南苑,请个大夫。”

话音落,她冷冷的看了楚思一眼,不悦道,“郡主也回去吧。”

变脸变这么快,是没坑到她心中不满吗?

老王妃这脸变得真是比天气都快啊!

楚思心中怅然,适才的慈爱呢?

装的那么辛苦,是为了试探她对王爷娶晋阳郡主这件事的态度吗?

得知她不反对,立刻就咳嗽起来,早已等在外面的大丫鬟阿福,听到信号就端着药碗进来。

届时她打翻药碗,烫了手不说,还落下个不敬长辈的名声,她还真是哑巴吃黄连了,有苦不能言。

想让她来她就来,没坑到她就让她走,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思及此,楚思微微躬身,指着阿福道,“祖母,这丫鬟端这么烫的汤药来,说轻了是当差失职,说中了就是有心加害祖母。”

“今日烫的是二婶的手,若是哪日烫到了祖母,当如何是好?”

适才还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的阿福,听到楚思这般话,不觉变了脸色。

她忙跪了下来,急声道,“老王妃!奴婢……,奴婢……”

老王妃看了一眼阿福,又看了一眼楚思,再一转头,在人看不见的地方尽是嫌恶之色。

嫌弃阿福事情办杂了,更嫌弃楚思多事。

她浑浊的眸子中满是深沉之色,紧紧的盯着楚思从容的面庞问道,“思儿觉得当怎么处置合适?”

浣纱在一旁拉了拉楚思的衣袖,示意她不要说话。

楚思当然知道这是个坑,她是未出阁的姑娘,若是出主意处置了阿福,未免会落下心思恶毒的名声。

思及此,她道,“这……,自是按照家规处置!”

老王妃依旧望着她,深沉的眸子中已然有了怒气,追问道,“按照家规当如何处置?”

“孙女看家规只看了哪些事情是不能范的,并没有看犯了会如何,二婶儿管家,不如派人去问二婶儿!”楚思似个没事人一样,丝毫不觉得不知如何处置又什么不妥。

“你二婶伤了手,怕是没功夫管这些。”老王妃丝毫没有考虑,就将皮球踢了回来,她倒要看看,在这松鹤苑,谁敢处置了她的人!

楚思微微犹豫想了想才道,“这样啊……,浣纱你去问楚管家!”

浣纱忙不迭的应了声,抬脚刚要往外走,老王妃就道,“于妈妈你说改如何处置?”

于妈妈是老王妃当年嫁入王府之时的陪嫁丫鬟,老王妃动动鼻子她就知道要干什么。

自然是不能让这丫鬟去问楚管家的,楚管家知道了,跟王爷知道了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于妈妈微微躬身道,“阿福当差不用心罚半个月的月钱。”

楚思轻咳一声,那小眼神中明显写着,就一句当差不用心就得了?

老王妃咬了咬牙,小丫头得寸进尺,迟早会收拾你!

于妈妈接着道,“烫到了二太太,杖责十下!”

要楚思说,十下未免太便宜她了,这种为虎作伥的奴才,就应该早早打发了,以儆效尤。

但是有老王妃护着,今日怕也只能这样了。

阿福一张脸吓得惨白,她自小跟在老王妃身边,从来没有受过什么苦,甚至有时候,在老王妃面前比府中的姑娘们还得脸。

乍一听十杖,吓得她腿都软了。

楚思等着板子打完才走的,于妈妈看着老王妃眼底微微现出的情绪,低声道,“日后还是让阿福离郡主远一些。”

老王妃点了点头,没有接话。

汤药中的猫腻楚思想到了,那厢走在回南苑路上的二太太自然也想到了。

虽是想的没有那么全,但是她知道那碗药定然是老王妃给楚思准备的。

她只恨不得给她一瓶后悔药吃。

可怜她一番孝心,替楚思挡了灾祸,怕是还要惹老王妃不快,想想就觉得脑瓜皮比手还疼。

二太太是真的怀念她刚进门的年代,那时候老王爷主意她们二房继承爵位,老王妃秉性温和,将她这个儿媳妇当亲生女儿疼,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切都变了?

俶然,二太太眸中寒芒射出,似是一道道冰锥子,冷的让人肝儿颤。

就是楚思的娘亲,当年那个名声有瑕的靖安侯府大姑娘进门之后,一切都变了!

想到这里二太太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胸腔中燃烧的恨意,几欲冲破胸膛。

大夫刚进府,就传来消息,阿福被老王妃杖责了。

二太太恶狠狠的在心中啐了一口,便宜那小蹄子了!

啐过之后,又在想如何帮着自己的儿子拿到王位,届时她是不用装什么良善了。

这种连骂个犯错的丫鬟都要放在心中的日子,再过下去,二太太会疯掉。

那厢楚然得到消息之后急匆匆的赶来,伤了手的怎么会是她娘?

应该是楚思倒霉才是!

在得知整个过程之后,楚然只想说一句没用!

老王妃真是没一点儿用,指望她教训楚思,还不如指望母猪能上树!

想到这里,楚然觉得早上那碗汤药白费了。

第70章 看她不顺眼?

若是知道最终受苦的会是自己亲娘,她何必端那劳什子汤药,给自己挖坑!

走在回望归苑的路上,楚思只觉阳光再是明媚,也照不暖她一颗坠入冰湖的心。

老王妃与王爷之间究竟有什么仇怨,竟然如此反对她父王娶晋阳郡主?

她不禁怀疑了,他爹一直未娶,可能不是因为她娘,而是因为老王妃不允许!

想着想着心中不禁浮起疑虑,老王妃究竟是不是亲娘呢?

想到此处,楚思吩咐一旁的浣纱道,“去告诉父王,祖母病了,一心想享受天伦之乐。”

浣纱应了声。

还未到傍晚,就传出老王妃病了,各院太太、姑娘和公子每日去侍疾的消息。

王爷还刻意派人嘱咐楚思,务必早晚去给老王妃请安。

楚思正在喝茶,白玉茶盏上飘着袅袅热气,让人如至画中。

就是这样一幅和谐美好的情景,在听到丫鬟禀报之时,楚思一口茶水差点儿没有喷出来。

她父王与老王妃有过节,老王妃愿意看到她才怪,他父王这么做,不会是想早点将老王妃气死吧?

王爷对待她外祖母尚且恭敬有加,对待老王妃却天壤之别,这着实不像是亲儿子该做的!

她还没有想通,莺歌便笑得见牙不见眼进来禀报。

“郡主,东西奴婢已经送到了。”说着她拿出一个大红色的描金帖子。

边递过来边道,“奴婢回来时刚好遇到给郡主送帖子之人,顺道拿了回来。”

楚思展开一看是墨染阁的请帖,墨染阁是京都名号响当当的书社,多年来聚集的文人墨客数不胜数。

阁主墨凌风是个高风亮节的读书人,时长传出资助贫苦学子的美名。

而这下帖之人是阁主的二姑娘墨朝歌,也是京都素有美名的才女。

不过跟她的三姐姐楚然这个京都第一才女比着要差着。

墨染阁下帖是很讲究的,向来只给有才名的公子姑娘,给她送帖子,不知是看中她哪点了?

“素有美名之人才会接到帖子,为什么会给我?”楚思低声呢喃,似是思量,又似是在问浣纱。

浣纱歪着脑袋想了想,而后笑得见牙不见眼道,“因为郡主美名在外啊!”

楚思抬头望着浣纱,不解问道,“什么美名?”

“长得美啊,京都已经传遍了!”浣纱理直气壮道。

楚思:“……”

她想静静,长得美也算美名吗?

再一看浣纱那一双不大不小晶亮的双眸,和一脸的我说错了吗的神情,楚思竟然不忍苛责半分。

她说的也对,那也算美名的,八成是不相信她会变美,想叫过去看看。

想通了这点,楚思也不再纠结,赏诗会定在后日,原主本就是个草包,她也没什么可准备的。

转眼到了翌日,二房、三房、四房的姑娘太太们齐齐聚在老王妃的松鹤苑。

本来她们也是要日日来请安的,老王妃病了,连王爷都惊动了。

王爷公务繁忙,尚且孝心有加,让一向娇贵的如意郡主早晚来请安,她们二房、三房、四房跑的应更加勤快才是。

老王妃靠在大迎枕上,一脸的疲惫,神情恹恹的,这一个早上,估计王府有脸面的人都来过了,这下她就算没病也得好好的在床上躺着了。

谁让她昨天以侍疾为由,请楚思前来松鹤苑呢?

没道理昨天还需要侍疾,今日就活蹦乱跳了!

三太太和四太太是庶儿媳,向来侍奉老王妃战战兢兢的,听闻老王妃病了,来侍疾都不敢打扮,穿着一身素色的衣裙,头上也没有多少配饰。

子女也一样,皆清一色的低调的不能再低调了。

老王妃看的一团怒火堵在胸口。

就连平日穿着艳丽的几位姑娘,换上了素色碎花的罗裙,低调极了。

老王妃不善的目光一一扫过,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干脆撇开眼不看。

恰在此时,楚思步行到松涛苑门口,遇见了来请安的楚宓。

楚宓是四太太嫡亲的女儿,生活优渥,个性张扬,从来都将对楚思的厌恶摆在明面上。

她上下打量楚思一番,身量高挑纤细的少女,在阳光下亭亭玉立,头上镶着红宝石的金簪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再往下是嫩的能掐出水来的脸蛋,和两颊边那若隐若现的梨涡。

而后楚宓的目光落在了,楚思穿着的大红罗裙和白底碎花小衫上。

白的剔透,红的艳丽,将这个人衬托的愈加明媚,恰似一朵怒放的娇花,足以与日月争辉。

这一身艳红是楚宓最喜欢的,但是她娘说祖母病了,她今日不能穿。

见楚思穿了,她心中格外的不舒坦,当然她不会承认,是因为楚思穿着比她穿着好看,才心中不舒服。

楚宓冷哼一声,上前道,“祖母病了,五姐姐穿的这般艳丽,怕是不妥吧?”

楚思嘴角微微含笑,这姑娘她认识,她初回府之时,因为那辆镶着赤金的马车,与二太太争辩过,当时就是这个姑娘出来指责她的,最后还被她气哭了。

想想那个场景,楚思脑海中只有一个字,蠢!

思及此,她微微一笑问道,“有何不妥?”

楚宓看了看自己的穿着,纯白透粉的罗裙,又看看楚思身上的大红罗裙,这么明显的区别看不出来吗?

“祖母病了又不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五姐姐穿的这么喜庆,目的所在难免引人怀疑,我劝五姐姐还是算了吧。”楚宓下巴昂的高高的,看着楚思道。

“哦?我倒是觉得,正因为祖母病了,我们才要有活力,不要穿的死气沉沉的,引得祖母心中压抑!”

说着楚思还顺手在路边掐了一朵小红花,插在了楚宓发髻上。

“哼!一会儿祖母罚你,可别连累了姐妹们!”撂下这句话,楚宓就转头走了。

楚思也觉得在这个节骨眼上,穿的太过艳丽不太好,她将这个归结为王爷的意思。

原主与老王妃的关系怎么样,最清楚的莫过王爷,既然王爷让她一天两次去请安,就是让她去添堵的!

第71章 拿她没办法!

她一向低调,不喜艳丽的色彩,这套衣服是原主的,可是浣纱忙乎了一晚上才改出来的。

就这么换下来,不仅辜负了王爷对她的期待,还辜负了浣纱辛劳一晚上赶工扎伤的手指。

思及此,楚思嘴角笑意嫣然绽放,楚宓的话倒是提醒了她。

她了看不远处的背影,边走边侧头问浣纱道,“浣纱,祖母罚我的时候,也会罚府中的其他姑娘吗?”

浣纱歪着头想了想,随后肯定的点了一下头,“嗯!老王妃说郡主没有娘,郡主做错什么事都是婶子们没有教好,所以不管其他姑娘有没有犯错,也会跟着挨罚。”

“额……,不过也有例外,三姑娘身子弱,有时候老王妃会格外的体恤。”

楚思直想笑,楚然身子弱?

能找好一点的理由吗?说来说去,怕是因为楚然是老王妃嫡出的孙女,又自幼深受宠爱。

都说老王妃不喜爱如意郡主,从她几次见老王妃时,老王妃那恨得咬牙切齿的模样中也看的出来。

但是不管老王妃心中多么不快,好像从来没有正面与她冲突过。

明明昨日,老王妃有机会名正言顺的斥责她,但是老王妃都忍住了。

楚思有一种老王妃看自己不爽,又不敢真的拿自己怎么样的错觉。

这种错觉持续到进了老王妃的内屋。

两个妙龄少女,一前一后跨过喜鹊登梅屏风,一左一右站定,盈盈一拜,给老王妃请了安。

二太太一见楚思身上的那一身刺眼的红,就觉得昨日手中烫出来的伤没有那么疼了。

老王妃病了,她还穿的这么艳丽,不是自己找倒霉吗?

一想到楚思要倒霉,二太太的嘴角就不自觉的往上翘,手上的烫伤也好了七八分了。

然而,老王妃只是不耐烦的给了一个眼神,心中冷哼终于来齐了,随后摆摆手道,“都下去吧。”

额……,老王妃看都没看就让她走了?这怎么可以?

遂一脸和善道,“思儿的这身衣服倒是艳丽,是新做的吧?二婶没见过呢!”

楚思纤纤玉手抚了抚裙摆,浑不在意道,“哪里是新作的,用以前的旧衣改的罢了。”

二太太嘴角弯起,笑道,“婶子眼拙了,这大红色正,正衬你如凝脂般的肌肤,真真的人比花娇!”

二太太边说,边看老王妃的神色,见老王妃看过来,心中万分得意。

“滚出去!”老王妃怒斥一声。

二太太一脸尴尬的看着楚思。

楚宓也哼着鼻子,翻了个白眼看着楚思,明明告诉她了,她不听,挨骂也活该!

老王妃看着二太太那一身白衣,不觉就想到楚思的亲娘,火气也就愈盛。

楚思的亲娘,除了成亲当日,其余不管什么时候皆是一身白衣,知道的称赞一句素雅,不知道的还以为死了亲爹亲娘呢!

众人齐齐顺着老王妃的目光望了过来,楚思则淡定的多,众人都觉得老王妃是让她滚,但是她不这么认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知道,老王妃不会这么怒气冲冲的斥责她。

楚然上前一脸的姐妹情深,苦口婆心道,“祖母病了,五妹妹怎可穿成这般……”

话落,三太太又接口道,“思儿今日这衣服穿的……”说着有些为难的上下瞟了一遍楚思的穿戴。

连鞋都是白底绣红花的,穿的这么喜庆,老王妃看了能高兴的了吗?

四太太抬头望了望楚思看不的头顶,解围道,“思儿又长高了,怕是没有合身的衣服了。”

楚思深深的看了四太太一眼,没有接话。

老王妃见一群人还在她房中叽叽喳喳,不厌其烦,胸中积压的洪荒怒气,阴影有冲破桎梏,将这一群人烧成灰烬的的趋势。

“让你滚出去!”

众人面上一白,吓得不敢吱声,纵然老王妃不喜楚思,是人人皆知的,但是她们从来没见过老王妃对郡主发脾气。

楚思想,她父王的目的达到了吧?

遂微微躬身道,“孙女告退!”

楚思转身之际,有一声苍老而又暴戾的声音入耳,“让你滚出去!”

骇得她脊背一跳,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此时,二太太面如白纸,老王妃的手指指的正是她。

众人有些回不过神来,老王妃说的不是郡主,她们就说哪里奇怪嘛,不管怎么样,老王妃从来不厉声呵斥郡主。

三太太讪讪的看了一眼楚思,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她干嘛要多嘴,在老王妃这没讨到好,兴许还将郡主得罪了。

要知道郡主今时不同往日,不那么好糊弄了,说出去的再想圆回去就难了。

想到此处,三太太不禁看了一眼四太太,她这个妯娌倒是精明,在郡主被千夫所指之时,站出来说话,讨好了郡主。

见众人齐齐楞在当场,二太太还一幅怎么可能的神情,老王妃气就不打一处来,吼道,“我还没死呢,你提前穿什么孝衣,不走是不是还想嚎丧?”

二太太被骂的没脸,本想挤出两滴泪来装装可怜,但是老王妃这么一说,她又将到了眼边的泪水生生咽回肚子了。

众人这才意识到老王妃为何发这么大的火,齐齐低头看自己的着装,心中唏嘘不已,幸好……,幸好她们身上穿的带了些颜色的。

楚宓目瞪口呆的看着楚思,抚了抚发髻上的小花,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情愫滋生。

这么一来众人心中就有谱了,既然老王妃不愿意看她们穿着素净,那她们就怎么喜庆怎么穿。

到了晚上请安,老王妃靠在大迎枕上,看着下面一群姹紫嫣红好不热闹,心中就更气了!

早上之时骂了二儿媳她是有些后悔的,毕竟是她嫡亲的儿媳,在妯娌和小辈面前要给留脸面的。

当时她真是气狠了,本来昨日就因这二儿媳的蠢笨,害的她磋磨楚思的计划落空,今日二儿媳明知道她不是真的病了,还穿的这么素淡,她看了就更来气。

现下又是这二儿媳穿的最是花枝招展,恨不得将首饰铺子都顶脑袋上,看的她更来气了。

第72章 父王是故意的?

再一看那姹紫嫣红中格外显眼的一抹纤白,目光上移,落在一身白衣的楚思面上。

老王妃只觉呼吸都不顺畅了,这五丫头跟她爹一个德行,人前恭顺有加,人后巴不得气死她!

楚思是故意这么穿的,既然老王妃对穿素色这么敏感,那她就穿一次试试,看看老王妃会不会骂她。

在老王妃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且越来越暴戾之时,楚思就知道老王妃的怒气已经攀升到了一定境界。

“滚!都给我滚出去!一个个的打扮的这般花枝招展,是看老身病了,你们这么高兴吗?”

众人:“……”

她们的目光齐齐聚在楚思身上,真是郡主穿什么对什么,她们穿什么错什么,不带这样的吧?

老王妃的怒气再次冲着几位姑娘太太而去,丝毫没有楚思什么事。

楚思走在回望归苑的路上,夕阳将她的身影拉的老长,她有一种感觉,老王妃恨不得分分钟弄死她,却又拿她没办法,任她如何花样作死,老王妃都会忍下来。

她如何想也想不通是为什么?!

那厢松鹤苑中,一众姑娘太太走了之后,老王妃气得摔了一套上好的牡丹纹茶盏。

此时,楚思刚刚走到望归苑门口,望了望即将落下的夕阳,脚尖一转朝着王爷书房的方向而去。

王爷正从一个小竹筒中取出一个蜡丸,看着与药丸有些像,不细看分不出来。

王爷仔细的将蜡壳剥开,露出里面的一小节字条,字条上寥寥数字,却骇得王爷惊站起来。

呆愣良久之后,他才缓过神来,缓缓抬起手,将字条又看了一遍,确认无误才将字条烧毁。

正在王爷的思绪不知飞往何处,面上阴晴不定,不知是喜是忧之时,外面小厮禀道,“王爷,郡主来了。”

王爷皱了皱眉,随后释然道,“让她进来。”

吱吖一声推门声入耳,夕阳顺着敞开的门扉,越过楚思的头顶,将她的人影打在书桌之上。

王爷面前一暗,顺着书案上的投影望去,一翩翩少女雪衣乌发,面带微笑,两颊边浅浅的两个梨涡,愈显娇俏明媚。

王爷看的有些失神,不知今夕何夕,隔世恍然若梦。

“父王?”

“怎么没掌灯?”楚思轻唤出声。

小厮迅速拿出火折子,将烛台点亮。

寻常王爷不叫,他们不会主动进来掌灯的,今日也一样,刚寻思着时辰差不多了,楚思就来了。

借着烛光,楚思将王爷的书房打量一遍。

书房很大,足足有两个望归苑的花厅那么大,分里外两间,外间摆着书案,靠墙处是一排排上好的紫檀木打成的书架,书架上满满当当的摆放着藏书。

里间除了书,还放了一张床,所有的家具均是清一色的紫檀木,整个书房极其素雅,散发着浓浓书卷气息。

王爷回神,空灵婉转的嗓音,在他耳畔炸开,直击他心底的最深处。

“咳咳,思儿怎么来了?”王爷轻咳掩饰失神。

楚思面露惭愧之色,微微犹豫道,“思儿是来请罪的。”

“请什么罪?”王爷眸中微微燃起兴味。

楚思犹豫良久,王爷耐心的等着,没有催促的意思。

“今日思儿可能将祖母气到了……”话落,她小心翼翼的看着王爷,心中却在盘算着,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只见王爷冷峻的眉峰蹙了蹙,眸中的兴味渐渐淡去。

正当楚思以为王爷要兴师问罪之时,王爷一脸不悦的问道,“你祖母又为难你了?”

楚思:“……”

她好出戏有没有,她的父王不应该先劈头盖脸的将她骂一顿吗?

楚思扯了扯嘴角道,“没有,祖母没有难为思儿。”

话落,她将今日之事说了一遍,从始至终展亮的双眸都没有离开过王爷的脸。

她明显感觉到,当她说起一身白衣的二太太之时,她的父王眉头几不可查的蹙了蹙,而后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轻叹一声道,“这白衣……,以后不要穿了!”

楚思大脑飞快的运转着,她父王不让穿白衣?她祖母也如此反感,难道这白衣有什么故事?

白衣?印象中好像每次见到晋阳郡主,她总是一身白衣纤尘不染,会不会与晋阳郡主有关?

想到这里她又微微摇了摇头,不会的,浣纱说过,晋阳郡主二十多年前就已经出京治病了。

不是晋阳郡主,又是谁呢?

“思儿?你在想什么?”王爷望着楚思变幻莫测的神情问道。

楚思微微尴尬挠了挠头道,“祖母好像不愿意见到思儿,思儿以后还是别去早晚问安了吧……”

王爷低垂了双眸,长长的睫毛在烛光的映衬下,在眼睑上投下了一小片阴影。

缓了良久,才听王爷道,“去,必须去!”

楚思扯着嘴角道,“思儿怕祖母看了思儿堵心,真给气病了,就是思儿的过错了。”

“你祖母……,就该病着……”王爷微微犹豫了一瞬才道。

楚思嘴角扯着,她很想问一句,真的是亲娘吗?

“思儿怕将祖母气个好歹……”楚思低头道。

王爷深深的看了楚思一眼,却只能看到她的头顶。

良久之后,威严的男声才响起,“没事,你祖母心大的很!”

明明王爷说这句话之时很严肃,楚思却异常的想笑。

但是有一点是确定的,她的父王是故意让她去气老王妃的,她父王究竟想干什么呢?

她想不通,她只觉得秘密越来越多了,而她知道的太少了。

是夜,月光格外的皎洁,用过晚膳,大少爷楚瞬正在书房内画画,双眼痴迷的望着笔尖下,渐渐有了雏形的少女。

少女蒙着面纱,一双杏眼露在外面,足以颠倒众生。

面纱下依稀可见娇俏明媚的笑意,及两颊边浅浅的梨涡,不是楚思又是何人。

门外小厮清风敲门声传了进来,“少爷,奴才回来了。”

楚瞬收起嘴边的傻笑,将画卷吹了吹,放入里间之后才道,“进来吧。”

清风推门而入,笑得一双眼睛眯到了一起,“少爷,小的打听到了!”

“快说!”楚瞬的神情颇有些迫不及待。

第73章 水蓝色罗裙!

然而小厮清风的心情就不那么好了,他们家少爷是王府公子,才华横溢又生的一表人才,怎么就对顺天府邵大人府上的姑娘那么伤心呢?

邵姑娘出身先放在一边,这品貌也不出众啊,奈何他家少爷就像着了魔一般。

想着想着,清风额头就被敲了一个爆栗,楚瞬催促道,“卖什么关子,快说!”

清风哦了一声道,“小的打听到,墨染阁也给邵姑娘派发请帖了,明日若是不出意外,邵姑娘应该回去。”

话落,楚瞬心中的大石头落了地,嘴角压抑着笑意,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清风应了一声,心中还在嘀咕,急急的让自己去打听,真的打听出来了,怎么也不见自家少爷高兴。

待他出了书房门,楚瞬嘴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住了,高兴的差点没上天。

那厢卫国公府上小厮听雨,边伺候于澈洗漱,边问道,“爷想见如意郡主,为何不直接找个由头约出来,如此费心弄了张请帖,郡主还不一定会去。”

于澈微低了一下头,嘴角浮现一抹笑意,那丫头他了解的很,除非是有求于他,否则哪里那么好约?

多日不见,也不知道她是胖了还是瘦了?想想楚思黑胖黑胖的样子,于澈不自觉的扯了扯嘴角,心中改了想法,不知是瘦了呢?还是瘦了!

想着不自觉的抬手抚上胸口,隔着衣服摩挲怀中的小白玉瓶,那是前两日她遣人送到雅茗轩的,上面似是还残存着某人的温度。

翌日一大早,有几个丫鬟模样的人在望归苑外面溜达,时不时伸长脖子向里望望,看样子格外的焦急。

莺歌边扫着院子,边拧着眉头,寻思着要不要告诉自家郡主。

恰在此时,楚思身着一袭浅蓝色罗裙,脚踏兰花绣鞋从内屋出来。

院外的丫鬟用力揉了揉眼,确认看清了,麻溜的离开了。

一个两个三个……都这样!

莺歌有些摸不到头脑,这些丫鬟大早上就在院外溜达,就是为了看郡主一眼吗?

浣纱姐姐说的对,她家郡主已经美名远播了!

楚思用过早膳,才慢悠悠的溜达着去给老王妃请安。

到了松鹤院看到的场景,不禁让人咂舌。

众位姑娘太太们清一色的水蓝色罗裙,甚至还有与她今日穿的从样式到款式几乎一模一样的。

这什么情况?

不会是她眼睛出问题了吧?

思及此,她转头望了一眼浣纱。

只见浣纱也是一脸的,我是不是眼花了的神情。

她没看错!问题是为什么这么巧?

今日姑娘们全部穿了水蓝色,而太太们选择的颜色比水蓝色稍稍深一些,看着更加稳重。

老王妃看着越过屏风施施然而来之人,终于明白了今日这群人为何都穿一个样了!

她们什么时候这么会投机钻营了?以为与郡主穿一样,她不会骂她们了吗?

本来,今日想维护一下自己老王妃的慈爱形象,不准备骂人。

但是这群人,时刻不忘撩拨她的怒气,什么时候开始敢揣度她的心思了?!

众位太太也是无语了,她们穿的素净些,老王妃说她们提前披麻戴孝,她们穿的艳丽了,又说她病了,她们庆贺!

话都被老王妃说了,她们身为晚辈又不能反驳。

既然老王妃的心思这么难揣度,今日郡主穿什么,她们就穿什么总没错吧?!

然而她们又错了!

老王妃存心想骂人,还真没有挑不出骨头的鸡蛋!

水蓝色少女盈盈一拜,空灵悦耳的声音在室内飘荡,就连同是身为女人的几位太太,都觉得好听得耳朵要怀孕了。

再一看那画中精灵般的小姑娘,直让人布满阴霾的心头豁然开朗几分。

就在如此美好的画面下,老王妃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了下来。

楚思刚站到了一旁,就闻老王妃不冷不热道,“你们的孝心老身心领了,这一大早上就来请安,我这把老骨头着实消受不起!”

众位太太嘴角有些扯,她们又错了?

昨日她们使了银子打听过了,老王妃从前日晚上从王爷书房内回来之后,面色就不对了。

昨日发那么大的脾气,估摸着跟王爷有关。

王爷与老王妃自幼不甚亲近,但是相处的也相当和睦,不知因着什么事意见相左了。

打听清楚了原因,她们也就不那么战战兢兢了,做好她们本分的就好。

是以,今日一大早就派丫鬟守在望归苑门口,得知该穿什么衣服之后,迅速换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前往松鹤苑请安。

没成想老王妃又嫌她们来早了!

一众人皆低着头,眼观鼻子,鼻子观心,大气不敢出。

这里就楚思来的晚,她最有说话资格,二太太忙给楚思使眼色,楚思跟着低下了头,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想让她给说好话?她才没那么傻呢,她也怕挨骂!

空气凝滞了片刻,楚然上前盈盈一拜,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个精美的荷包。

“祖母息怒,这是昨日然儿特意去碧云寺求来的平安符,望祖母身体康健。”

边说楚然边从荷包中拿出一道平安符,递了过去。

二太太见老夫人面色缓和了些,忙恭恭敬敬道,“然儿孝顺,见娘您身子不适,特意求来的,还连夜绣了这荷包,还请老夫人收下,全了然儿的一片孝心。”

老王妃目光不舍的从平安符上移开,落在楚然微红的双眸上,嘴角缓缓露出笑意,这个孙女她不白疼。

人老了就格外的惜命,老王妃因着过往,比之其他人更惜命一些。

楚然趁机又上前一步,柔声道,“本来前几日墨染阁下了帖子,邀请然儿和几位妹妹去赴诗会,但是祖母病中心情抑郁,然儿更想守在祖母身边。”

这话听的楚思想笑,若是楚然不想去,推了便罢,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说出来干什么?

一席话说的那么动听,她差点就信了!

不过是因着老王妃病中,她若是去了,难免落下不孝的话柄,若是老王妃让去的就另当别论了。

第74章 墨染阁请帖?

果然,老王妃面上微微露出些许慈爱,声音微微放缓了道,“然儿自幼喜爱诗书,墨染阁难得办诗会,带着你几位妹妹去吧。”

话音落,楚然面色如常,颇有些宠辱不惊的样子,微微犹豫问道,“那……,思儿呢?”

听到楚然提楚思,老王妃面色微变,三太太心中暗骂楚然多嘴。

郡主向来是个草包,现在就算披着一张美人皮,内里还是个草包!

这种事不带她省的丢人,何必提起惹得老王妃不快?

害的她们还得跟着战战兢兢!

众人大气不敢出,等了良久,似是空气都凝结了。

老王妃才道,“想来以思儿的文采,想参加墨染阁的诗会,怕是还得再多读些书!”

话音落,六姑娘楚宓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四太太瞪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老王妃的目光向六姑娘的方向移了移,几不可查的露出一抹赞赏。

这抹赞赏是何意众人自然心知肚明,这个节骨眼上,老王妃不让楚思去,她们可没那个胆子说好话。

空灵悦耳的声音不期然的在屋内响起,“孙女不才,若是有幸得了墨染阁的青睐呢?”

那柔软的少女声音,落在老王妃耳中,似是自带挑衅一般,轻轻的在老王妃心头撩拨。

老王妃心中冷哼一声,暗骂自不量力,嘴上却道,“若是思儿也得了帖子,出去见见世面也无妨。”

她是笃定楚思不可能有帖子,不仅她笃定,屋内的众位太太也这么想的。

只有二太太脸色微微难看,她负责管家,迎来送往之事,自然瞒不过她的眼。

那日帖子送来之时,虽是赶巧了望归苑正有丫鬟回府拿走了帖子,但是门房小厮也向她禀报过。

为此,她心中还好一阵不痛快!

三太太一脸瞧好戏的神情,四太太则眼观鼻子,鼻子观心,将存在感降到最低。

恰在此时,空灵的女声不带丝毫情绪,窜入众人耳中,“那今日思儿就随着姐妹们一起去见见世面!”

楚思接到请帖后,都没有想过要去,但是老王妃这般说,她不争馒头也得争口气!

老王妃蹙了蹙眉头,她觉得楚思没有听清她的话,她说的是墨染阁给楚思送了帖子的前提下!

既然楚思听不懂,她有必要将话说的更直白一些,遂道,“墨染阁既是没有邀请你,你身份高贵,不便前往!”

老王妃说的在理,楚思贵为郡主,别人应该上赶着巴结,没有她倒贴的道理!

楚思嫣然一笑,淡淡的瞥了二太太一眼。

二太太心中咯噔一声,有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下一瞬,楚思柔和的声音落在二太太耳中,只让她觉有些不真切,“前几日,墨染阁单独给思儿派了一张请帖,二婶儿没有告诉祖母吗?”

闻言,老王妃面色冷了几分,放在座椅上的手不自觉的收紧,转向二太太之时,眸底已然一片冰寒。

二太太这时只能装傻到底了,她一本正经道,“有这事儿?怎么门房没有禀报?”

见二太太神情不似作假,老王妃便道,“墨染阁的帖子祖母多年未见了,都不记得什么样了,思儿拿来给组祖母瞧瞧!”

楚思也不急,吩咐浣纱去取。

二太太给身旁的丫鬟使了个眼色,身旁的丫鬟急匆匆的跟着出去了。

三太太与四太太对视一眼,四太太迅速低下了头,三太太翻了个白眼,暗道一声无趣。

她这个妯娌就是个木头,郡主和老王妃总有一个会被啪啪打脸的,这么好看的笑话都不懂得欣赏!

楚然则是偷瞄着二太太的神色,而后垂在身侧的手猛的一握,随即又松开。

楚思真的有请帖!

若是她没有看走眼,她娘在盘算一会儿楚思拿来了请帖,她要怎么搪塞!

转眼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适才还有人说话,老王妃面色一直没有转晴,说着说着她们也就不敢说了,均如嗷嗷待哺的小燕子一般,伸长了脖子,等着浣纱回来。

二太太急得双手交握在一起,不安的摩挲着,又不敢说什么。

有些话别人说了是打圆场,二太太说了就是不打自招了。

思及此,她给三太太使了个眼色。

三太太心中鄙夷万分,但是依旧不得不笑着打圆场道,“郡主想一同去,跟老王妃好好说便是,浣纱这丫头这会儿还不回来,不是去的墨染阁拿请帖吧?”

楚思真想翻个白眼,才这么一会儿,就能去墨染阁了?

你当浣纱有风火轮啊?

有三太太打头阵,楚然也想尽快将此事揭过去,免得一会儿浣纱真拿来了请帖,倒霉的是自家娘亲!

想到此处,她一脸的恭敬,望着老王妃道,“既是五妹妹想去,不如让然儿带她去吧。”

老王妃哪里肯就此作罢,她不能明着为难楚思,但是现在可是楚思自己撞上来的,她哪里能就这么放过?!

“你五妹妹有请帖,何须你带?”

老王妃说着连个眼神都没给楚然,只时不时瞟着一脸平静,丝毫不慌的楚思,心中恨得咬牙切齿。

现在看你一派从容,一会儿让你哭都找不到地缝!

转眼众人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

六姑娘楚宓忍不住道,“五姐姐若是没有请帖,直接跟祖母承认了便罢,何苦让我们一直等着……”

话还未说完,四太太伸手拉了她一下。

恰在此时,浣纱气喘吁吁的停在门口,理了理仪容才进来,她再着急也不能丢了郡主的脸!

见浣纱人停在了门口,老王妃心中冷哼一声,这是不敢进来了吗?

刚想到这里,浣纱步履微快走了进来。

一看浣纱的面色,二太太乐了,看来青樱得手了!

想到这里,二太太交握的双手松开,放松下来,这才发现她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她倒要看看,没了请帖,楚思拿什么跟老王妃交代?

然而,下一瞬浣纱的动作,吓得二太太刚刚端起的茶盏颤了两颤。

只见浣纱小心翼翼的将手伸入怀中,掏出一张缺了角的大红请帖。

第75章 请帖有恙!

二太太瞳孔猛的一缩,手中一抖,茶水洒在了她的手上,疼的她低呼一声。

众人的目光被二太太的异常吸引。

浣纱一脸的有辱使命,惭愧道,“郡主,奴婢没用,没有保护好请帖,让请帖被青樱给撕了一角!”

一听青樱的名字,众人不由的再次望向二太太。

果然,适才还站在二太太身侧的青樱,这会儿不知去了哪里。

二太太忍者手上的疼痛,忙道,“青樱怎么会撕你的请帖?你这丫鬟不要仗着有郡主撑腰,胡乱攀咬!”

说完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老王妃,只见老王妃面色阴沉的似是能滴出水来,一双浑浊的眸子死死的望着她。

二太太心中一颤,楚思已然将请帖递到老王妃面前,一脸庆幸道,“虽是缺了一角,好在文字和印章无恙,请祖母过目!”

老王妃浑浊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大红请帖,良久没有伸手去接。

请帖虽缺了一角,但是打在脸上一样疼,她不可能接!

于妈妈见状,赶忙递台阶道,“郡主这一年来在静心庵潜心祈福,想必多与诗书作伴,进益良多。”

老王妃这才将目光从请贴上移开,一脸慈爱的望着楚思,摆摆手道,“罢了,既是思儿想去,便让然儿带你去吧。”

这是什么意思?

让楚然带她去,还不是说她没有请帖?!

想到此处,她装作没有听出其中门道,一脸的无害道,“祖母看看这墨染阁的请帖,历经几十年,可有什么改进?”

老王妃咬了咬牙,换做是别人府上,长辈就算说错了也没人敢质疑。

她们王府可好,小辈都要上天了!

老王妃双手藏在被子下面,因为过于用力,指节攥得都有些发白了。

她刚要忍不住发火之时,一旁的大丫鬟阿福端来茶盏道,“茶都要凉了,老王妃喝上两口吧!”

老王妃皱了皱眉之际,茶盏已经端到她面前。

而后阿福一个重心不稳,茶盏一歪,好巧不巧全部洒在了请贴上。

经过上次的教训,阿福不敢端滚烫的茶水。

温度适中的茶水,洒了楚思一手,而后顺着手腕缓缓浸湿她的衣袖。

再一看请帖上的墨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晕开,很快整个请帖就模糊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了!

楚思心中的小火苗腾腾的往上冒,这丫鬟好肥的胆子!

她是想打老王妃的脸的,这么一来,被打脸的必然会是她!

果然下一瞬,老王妃阴沉了好一阵子的脸色,迅速转晴,故意板着脸训斥道,“怎么这么不小心?还不滚下去!”

阿福低着头战战兢兢道,“是!”,心底却已然欣喜万分。

她从小在松鹤院长大,老王妃的秉性她是了解的,适才明着是训斥暗里却是在夸赞,她看的比谁都清楚。

自从上次闯了祸,挨了板子之后,老王妃和于妈妈表面上没有说什么,但是私下里已经疏远她了。

今日好不容易等到了一个立功的机会,她哪里能错过?现下看来,她是赌对了!

楚思恨得咬牙切齿,趁着浣纱帮她擦茶水之际,微微抹了些药粉在手上。

细碎的粉末,顺着她的指尖,悄悄飘洒在地上残存的茶水上。

老王妃眸中带着兴奋,却又摆出一副担忧的神情问道,“思儿可有烫着?”

楚思微微摇了摇头,一脸的遗憾道,“茶水倒是不怎么烫,只是这请帖看不得了。”

闻言,老王妃眸中兴奋之色掩都掩不住,颇有些高姿态道,“无妨,是不是墨染阁的帖子不打紧。”

楚思举着在老王妃面前,她不相信老王妃适才没有看清。

这会儿还死鸭子嘴硬,她也不想再争辩什么,或许说她根本就没有指望过老王妃会承认!

二太太一脸笑意,忙上前将功折罪道,“哎呦,我就说嘛,墨染阁给思儿送帖子,儿媳不可能不知道,原来都是误会。”

听到二太太说话,老王妃心中的愉悦淡了几分,不说她还忘了,这么大的事,她竟然敢不禀报!

楚思用力的握了握拳,而后一脸坦然道,“有没有送,派个小厮去墨染阁问问即可,二婶若是不放心,也可以亲自去!”

二太太被噎得说不敢再说什么,她怕再说,楚思真派人去问,问回来打的还是她的脸。

恰在此时,楚思不适的挠了挠手背,呢喃着,“怎么这么痒?”

浣纱眼尖,惊呼道,“郡主,您的手怎么了?”

楚思这才低头一望,只见一双手肿的如猪蹄一般。

就连往日如无瑕白玉般的手指,此刻都有大葱根部那么粗了!

楚思吓得惊叫一声,抬起双手,颤声道,“好痒!”

双手高度适中,众人恰好能完完全全看清,目光不禁移向地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碎茶盏。

而后又偷偷拿眼瞄着老王妃。

老王妃则是皱了皱眉,心下微微不悦。

阿福这丫头怎么这么不知分寸,这样一来岂不是让所有人误会,是她想对楚思下手?

虽然这个想法已经在她心中盘桓多年了吗,但是绝对不能让人知道。

浣纱赶忙打发人去请大夫,楚思则是道,“快去请父王!”

虽然他这个渣爹面对选择时,总是抛弃她,但是她相信若是对方是老王妃,她渣爹应该很愿意护着她。

不要问她为什么?直觉!

是浣纱亲自去请的王爷的,别人去她不放心。

王爷有多疼郡主,她从小到大是看在眼中的,她觉得有必要给王爷一个好好表现的机会。

“王爷公务繁忙,后宅小事,何惊动王爷?”老王妃不赞成道。

浣纱刚走出两步,回头一脸耿直道,“郡主出事了,怎么是小事?”

话落,没有等老王妃说话,她一阵风般跑出去了。

老王妃死死的盯着浣纱离去的方向,气的嘴唇直哆嗦

真是反了她们了!就连郡主身边的一个丫鬟都敢质问她了!

二太太见状忙上去给老王妃顺气,老王妃不耐烦的挥开她道,“愣着干什么?还不着人收拾了!”

第76章 茶水有问题?

老王妃才不会承认,她跟一个丫鬟置气!

二太太低头望了望地上的碎茶盏,不悦的环顾一周道,“都是死人吗?”

她招谁惹谁了?

老王妃这么拿她出气?

楚思刚想出言阻止,耳朵一动,便听到了院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她是有些熟悉的。

那厢浣纱还没有到王爷的书房,这厢王爷已经赶到了松鹤院。

要说王爷为什么来的这么及时?

自从王爷让楚思早晚去给老王妃请安之后,王爷就派了暗卫暗中盯着。

楚思抹药粉的动作一出,暗卫就知道他回禀的时间到了。

“怎么回事?”威严冷肃的男声,不带丝毫温度,吓得众人脊背一抖。

王爷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再往王爷身后一望,完全不见浣纱的身影。

楚思将一双肿如猪蹄的手举到王爷面前,一脸委屈道,“适才被茶水洒到了。”

说着楚思用眼神示意王爷,看丫鬟正要收拾的碎茶盏

王爷蹙着俊眉,一脸的心疼问道,“好端端的茶盏怎么打碎了?”

“女儿正将请帖递给祖母看,阿福恰好端了盏茶,不小心洒在请贴上了,流了女儿一手。”楚思说着声音中透露出无限的委屈与无辜。

听到阿福两个字之时,王爷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弧度。

而后一脸心疼的,边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白瓷瓶,边冲着正在收拾的丫鬟道,“都下去!”

丫鬟不敢抬头看老王妃此时的神色,麻溜的离开了。

王爷从小白瓷瓶中倒出一颗晶莹剔透的药丸,递给楚思道,“先吃了。”

楚思依言接过药丸,隐晦的放到鼻端嗅了嗅,而后张嘴吞了下去。

只见她的双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如初。

二太太眸光似是淬了毒一般,盯着王爷再次掖入怀中的小白瓷瓶。

原来当年的猜测是真的,王爷手上真的有解百毒的良药!

王爷面色依旧沉冷,望着老王妃不带丝毫温度,道,“今日思儿在松鹤苑出事,老王妃如何给本王一个交代?”

话落,众人只觉冷气顺着脚底,缓缓爬上头顶,凉的她们头皮发麻。

王爷发怒了,果然惹谁都不能惹郡主,就算老王妃也不行!

老王妃心中一颤,随后稳了稳心神,道,“郡主的手怎么回事尚未可知,老身不相信松鹤苑内有人敢对郡主不敬,若是谁敢,老身第一个不饶她!”

话音刚落,浣纱就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谁能告诉她,王爷是怎么来的松鹤苑,她一路急奔,怎么没在路上遇上,害的她整整跑了一大圈儿!

浣纱的气还没来的及喘匀乎,就呼哧呼哧道,“前些时日,就是阿福端了滚烫的汤碗给郡主,幸好郡主没接!”

话刚出口,浣纱只觉得冷飕飕的眼刀子,一刀刀的将她全身刮的千刀百孔。

抬头正好撞上老王妃阴翳的双眸,吓得她忙又低了下来。

“思儿竟受了这般委屈?”王爷探究的望向老王妃。

老王妃昂了昂脖子道,“那药碗是端给老身的,与郡主无关。”

王爷意有所指的望着地上的茶盏,道,“想必今日之事,思儿也是个被牵累的,一会儿太医来了,若是查出茶水有问题,本王倒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的,敢谋害我睿亲王府的老王妃!”

一袭话掷地有声,是啊,今日的茶水是端给她的,若是真的查出茶水有毒,以王爷的“孝心”她怕是也护不住阿福!

很快太医就到了,是常给王府主子看病的秦太医。

秦太医样貌周正,身形偏瘦,看着比王爷虚长几岁。

自从五年前,先太后过世,郑院正致仕之后,就由秦太医接替了院正之位。

进了屋见王爷也在,秦太医上前恭敬的行了个礼,而后望着楚思,有些许闪神。

一看秦太医,王爷就乐了。

他瞬间觉得茶水有没有问题不重要了,落在秦太医手上,茶水一定会有问题!

浣纱上前将整个过程,跟秦太医说了一遍。

秦太医恭恭敬敬的拿出一根银针,探了探残存的茶水。

银针迅速变黑,一众的姑娘太太心往上一提,这让她们日后如何还敢在松鹤苑用茶?

而后,秦太医又仔细的将碎茶盏一一检查一番,不禁皱起了眉头。

有问题是有问题,但看着像是先打翻了茶盏,而毒药是后撒上去的。

他稍稍瞄了楚思一眼,楚思俏皮的眨了下眼睛。

秦太医心下了然,冲着老王妃拱手道,“这茶水确实有问题,内含一种毒素,触碰会使人体肿胀发痒。”

老王妃嘴皮子抖了一下,急声问道,“你可看清了?”

秦太医丝毫不慌道,“看清了,老王妃和王爷也可请其他太医一起验证。”

那意思就是他验出来的结果,经得起推敲。

老王妃颓然的靠在大迎枕上,再一望王爷,王爷那一张举世无双的面上,分明写着这一关难过。

感受到老王妃的目光,王爷唇角不自觉的勾了勾,拱手道,“有劳秦太医了!”

送走了秦太医,老王妃借口累了打发了一众的姑娘太太和丫鬟婆子,只余王爷与老王妃二人在屋内。

王爷率先开口道,“阿福胆敢谋害老王妃,本王绝不会姑息!”

老王妃颓然的望着他,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这话说的真漂亮,但是又有几分真呢?

为了她?在王爷心中,生他抚育他的母妃早就已经死了!

思及此处,老王妃闭了闭眼,颓然道,“说吧,要什么条件,王爷才肯放过阿福?”

王爷看着老王妃的样子,心中微微划过一抹异样。

而后正色道,“老王妃知道,本王只有两个心愿,一,娶晋阳郡主过门,二,思儿平安快乐。”

老王妃再次闭了闭眼,良久才咬着牙道,“王爷的心愿未免太多了”

王爷一双眸子幽深,看着老王妃不带丝毫情绪,道,“那就要看看在老王妃心中,是本王的心愿重要,还是阿福的性命重要。”

老王妃死死的盯着王爷良久,才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好,老身答应你!”

第77章 靖安侯夫人不同意!

得到了老王妃的允诺,王爷也不多留,吩咐了,重责阿福三十杖,而后便离开了。

良久之后,于妈妈进屋禀报,阿福虽是伤的重,好在没有性命之忧。

老王妃这才睁开眼,眸中透出一股狠厉,若是她猜的不错,今日之事,她怕是着了王爷的道了。

“逆子!”

“那不孝父子俩,就是想气死老身!”

“不孝的逆子!他当年怎么没连老身一起杀了!”

老王妃被王爷拿捏了七寸,气得头顶都冒烟了,关起门来颇有些口不择言。

于妈妈吓得忙上前,一脸战战兢兢道,“老王妃说不得!”

老王妃气得脸都黑了,一边咒骂,一边掀开被子下床,“只要老身活着一日,那个逆子休想娶镇南王府的丧门星……”

话还未说完,老王妃就眼前一黑晕倒了。

这次是真的病了,被气病的。

松鹤苑内一阵手忙脚乱,秦太医刚刚出王府又被请了回来。

私心里讲,秦太医是不愿意救老王妃的,但是医者仁心。

沉思了片刻,他微微抬头,望了一会儿头顶不算太刺眼的太阳,耳边响起少女轻灵悦耳的声音,忍不住想哭时,就看一看太阳,这样眼泪就会流回肚子里。

秦太医神情略微落寞,缓缓的脑海中那一抹倩影,渐渐与楚思娇俏明媚的笑意重合。

不过片刻,甚至追来的小厮还没有回过神来,秦太医便转身,再次踏入了王府。

老王妃是怒急攻心,秦太医施了针良久才缓过来,又开了方子嘱咐老王妃静养,切勿动怒。

老王妃病了,几位姑娘自然不便出府,是以闹得沸沸扬扬的墨染阁请帖一事,也无疾而终。

到了傍晚,就传出老王妃病重的消息

而靖安侯府也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这位不俗之客正是老王妃身边的于妈妈。

于妈妈也不绕弯子,见了侯夫人便开门见山的将今日之事说了一遍。

还着重添油加醋说了,王爷为了逼老王妃同意娶晋阳郡主入门,竟然给楚思下毒!

害的楚思手肿如猪蹄,又疼又痒好一阵子。

饶是大风大浪都经历过的靖安侯夫人,听到这里,也不禁变了脸色。

纵然这只是老王妃与于妈妈的猜测,但是静安侯夫人却深信不疑。

她是见过的,王爷为了晋阳郡主,确实可以抛下楚思不管,现下多了这一桩事,侯夫人气得心口疼!

老王妃自己是拦不住了,不代表她不会用计,让别人拦着。

靖安侯府在王爷心中的位置,可比睿亲王府重要多了,她不相信若是侯爷和侯夫人不同意,王爷还能像对付她一样,对付靖安侯府!

于妈妈跟随老王妃多年,见了靖安侯夫人的神色,便知此行的目的达到了。

天气本已经转凉,本应一夜安寝,但是靖安侯夫人却如翻烙饼似的,在床上折腾了大半夜。

靖安侯躺在一旁,原本已经睡着了,又被侯夫人唉声叹气声吵醒了。

自从生了大少爷尹安之后,靖安侯就没有再收过通房。

待到生了尹凡和尹洛之后,儿女双全的靖安侯,加之身体旧伤难愈,就再也没有去过侍妾通房的房中。

“怎么了?”暗夜中不期然响起了靖安侯的问话声。

靖安侯夫人又翻了个身,叹气道,“没什么……”

女人家心中的盘算,说出来靖安侯也不理解,没准还会说她胡思乱想,既然这样干脆不说了。

那厢睿亲王府中,楚思趴在被窝中,双眼盯着那颗似玉非玉,似琉璃非琉璃的小珠子出神。

浣纱打着哈欠上前道,“郡主!您都看一晚上了!”

楚思烟眉微拢,长长的叹了口气,怎么这珠子中就不出现画面了呢?

那日她从靖安侯府受伤而归,明明这珠子中就出现了她外祖母的影像。

今日她越发的觉得王爷与老王妃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了,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其中原委。

但是自从从松鹤苑回来之后,她盯着这个珠子已经盯一个晚上了,没见它发光,更没见有什么影像!

浣纱见楚思不搭理她,眼珠一转,小碎步上前,边将珠子拿走,边道,“夜深了,郡主先安寝吧,这珠子奴婢先帮您收着。”

话音刚落,根本就没给楚思反应的机会,浣纱就灭了灯了。

气得楚思嘴角鼓鼓的,她有些怀念一年多前,刚刚穿越而来之时,那个时时刻刻战战兢兢的浣纱了……。

翌日一大早,睿亲王府之人就到了靖安侯府,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王爷。

虽是姻亲,但是靖安侯的女儿已经故去多年,王爷要续娶派个管事的前来说明,想必靖安侯府也不会有异议。

王爷亲自来,既显出对靖安侯府和先王妃的尊重,又烘托了对晋阳郡主的诚意。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前些时日还催促王爷快些成亲的靖安侯夫人,今日竟然反对了!

当然侯夫人没有直接说不许王爷娶,只说楚思娘亲的正妻之位,谁也不能占。

那意思就是晋阳郡主想进门,最多只能做侧妃,晋阳郡主又怎么可能给人做妾?!

且不说她贵为郡主,是镇南王府仅存的嫡系血脉,单说她是当今陛下的亲表妹,让她做侧妃,陛下第一个就不允许!

王爷冷峻的眉峰皱的紧紧的,他从来没想过会出这样的纰漏。

在他眼中,除了当年刚结亲之时,靖安侯夫人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后来纵使爱妻早逝,靖安侯夫人经历丧女之痛,也没有迁怒于他。

今日这般究竟是为何?

思及此,王爷不禁问出口,“可是小婿哪里做的不好,惹岳母大人不快了?”

靖安侯夫人没有吭声,王爷探寻的目光投向一旁的李妈妈。

李妈妈是当年王爷娶靖安侯府大姑娘之时的陪嫁妈妈,前些年一直照顾楚思,本是要在王府度过余生的,可是近几年身子不甚好,家人也都在侯府当差,是以便回了侯府照顾老夫人。

李妈妈示意王爷不要追问。

第78章 火上浇油?

王爷会意,没有再问。

缓了缓丈母娘和女婿之间气氛微微有些尴尬,王爷不会聊天,到了他如今这个地位,也不需要刻意去讨好什么人。

是以面对明显有些排斥的靖安侯夫人,王爷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还是李妈妈开口缓和了气氛,“不知这几日郡主可还好?”

王爷微微点了点头道,“思儿的伤都好利落了,晋阳还专门给她送去了祛疤药膏。”

闻言,靖安侯夫人气血有些上涌,她这个女婿真是时刻不忘给晋阳郡主刷好感!

一想起楚思是怎么受的伤,侯夫人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还没进门呢,她外孙女就像是没娘的野草了,若是晋阳郡主真的进门了,怕是连这一株野草都会被扫地出门!

想到此处,侯夫人闭了闭眼,微微摆了摆手道,“老身累了,王爷先回去吧。”

王爷刚想说他话还没说完,婚事还得商议,侯夫人就起身进了内屋。

王爷独自在侯府花园中等了一会儿,李妈妈就到了。

李妈妈将于妈妈昨日来侯府之事,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说完还不忘给侯夫人说好话,毕竟自家姑娘过世十几年了,王爷一直对侯爷和侯夫人恭敬有加,不能因着这件事就闹翻了。

她道,“夫人只是怕晋阳郡主进门之后,我们郡主会受委屈。”

既然是这样,事情就好办多了,楚思也是王爷捧在手心中长大的,近来虽是让她受了些许委屈,但是王爷疼爱她的心,不减当年。

知道了原委,王爷就一直在侯府等着。

没成想他还没等到侯夫人愿意见,就等到了王府二太太。

王府二太太求见老王妃,老王妃总不能不见。

二太太刚坐下,王爷就迈步进来了。

侯夫人也是无奈了,她这个女婿一向懂得分寸,什么学会死缠烂打了?

二太太讪讪的笑了笑,她不愿意来啊……

但是王爷一出王府老王妃就着人看着,见是进了靖安侯府,又这么久没出来,老王妃有些坐不住,就让她前来与侯夫人商量王爷与晋阳郡主的婚事。

说是商量婚事,但是二太太心里明白,老王妃生怕靖安侯夫人会拗不过王爷,让她来打破心的。

这差事着实不好办啊!

办好了得罪了王爷,办不好得罪老王妃。

本来她都想好了对策了,就在路上假装撞了马车,或身体不适。

奈何老王妃还派了一位妈妈跟着,她只能硬着头皮进了靖安侯府。

二太太刚刚说明来意,王爷心头就有不好的预感划过。

果然,下一瞬,侯夫人一改往日的温和,面色微微严厉道,“王爷要娶何人,我靖安侯府干预不得,老身只有一个条件。”

愿意提条件就好啊,王爷不自觉的坐直了身子,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状。

然而,靖安侯夫人提出的条件,让他后悔为什么没早点离开。

“雪儿是老身的爱女,是思儿的娘亲,虽是在王爷继承王位之前就过世了,但也是王爷明媒正娶的妻子。”

话落,侯夫人看了一眼王爷,继续道,“第一个条件,王爷上折子给陛下请封雪儿为正妃。”

“第二个条件,王爷的正妃只能有一位,不管日后娶了谁,都不可以扶正!”

第一个条件,王爷没有异议,毕竟若是楚思的娘亲还在世,应该是他名正言顺的王妃。

但是第二个就有些为难了,他想娶之人从来都只有一人,那个他爱慕一世的女子。

现在告诉他,要委屈晋阳郡主做小。

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同意的!

二太太一脸为难的看了看王爷,又看了看侯夫人,迟疑道,“这……”

“侯夫人说笑了,晋阳郡主身份尊贵,是万万不能做侧妃的!”

二太太虽是一派为难的语气,但是说出来的话,颇有趾高气扬的意味。

王爷眉头几不可查的蹙了一下,深深的看了二太太一眼。

侯夫人没有再多说,摆摆手,道,“王爷与二太太不妨先回去商量商量。”

见侯夫人一脸没得商量的样子,二太太心中微微松了口气,老王妃那里是有交代了。

但是王爷这里……,王爷是个浑的,但是也不至于跟她一介弱女子过不去吧……

出了靖安侯府,王爷回头看了二太太一眼,吓得二太太脖子缩了缩,不敢再吱声。

她说的都是实话啊,她有什么错?

又不是她让晋阳郡主做侧妃的,王爷不敢对侯夫人怎么样,就柿子捡软的捏,她冤不冤啊!

王爷前脚刚走,后脚二太太昂了昂脖子,回了王府去跟老王妃交差了。

她觉得她真该去拜拜菩萨,祈祷再也不要有这样里外不是人的糟心差事了。

然而,二太太刚将静安侯夫人的意思说给老王妃听,摆出一副讨赏的模样,就知道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糟心事。

老王妃嘴角微微露出一抹奸计得逞的笑意,随后又阴沉下脸来,道,“去派人请张媒婆,你亲自跟张媒婆去一趟镇南王府,将靖安侯府的意思告诉晋阳郡主!”

光是靖安侯夫人不同意,老王妃觉得还不保险,最保险的是晋阳郡主不嫁了,到时候谁说也没用!

二太太只想晕过去,她为什么要来老王妃面前讨赏?

真的去了镇南王府,非让人拿扫把赶出来不可。

晋阳郡主是什么人?那是镇南王府嫡系血脉的唯一一只,在镇南王府的地位,就连镇南王府世子都要排在她后面,自己是不要命,还是不要脸面了,去人家府上说让人家做侧妃!

腹诽完,二太太不禁又想,昨日老王妃还是气得轻了,再加把火,气的老王妃奄奄一息才好,省的她再闹什么幺蛾子!

见二太太神色有异,迟迟没有应声,老王妃吭吭咳嗽几声,以示提醒。

二太太讪讪的笑了笑道,“如今咱们王爷连靖安侯府那关都过不了,依儿媳看来,没有必要过早的得罪镇南王府。”

“得罪?”老王妃扬眉反问。

二太太嘴角扯了扯,心中腹诽着可不就是得罪!

第79章 打破心?

见二太太不说话,老王妃又道,“就算是得罪,又与你何干?你若还不去,日后王爷得偿所愿娶了晋阳郡主,生了男丁,你就永远是一个六品小官太太了!”

老王妃的话虽是激将法,但是直戳二太太的心窝子。

再抬头一看老王妃疾声厉色的模样,二太太心一横,去!她去!

若是不博一搏,等到老王妃百年之后,她们二房搬出王府,就彻底与王位无缘了。

现在努把力,她男人这辈子是没机会了,但是她儿子还有!

只要王爷没有儿子,她的儿子的王位就稳了。

二太太心思一转,否定了老王妃的想法,这么点儿事,还在商量的阶段,哪里需要张媒婆,况且张媒婆还是王爷的人,去了说不定帮倒忙呢!

她亲自来才放心。

思及此,二太太猛然起身,神情狠戾,骇得老王妃一惊。

“母妃说的是,儿媳这就亲自去一趟!”

话落,二太太头也不回,直奔镇南王府而去。

老王妃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苍老的面上纵横交错的皱纹,看起来竟给人一种比昨日更多了的错觉。

她可是上一届的宅斗女状元,斗走了一众的妯娌,也斗倒了婆母,凭她的能力,她不想让王爷娶谁,王爷就娶不了!

与其说二太太是被老王妃激将了,不如说老王妃的话点醒了她,现在她瞻前顾后,不搏一把,日后有她后悔的时候。

不过半个时辰,睿亲王府的马车就缓缓停在了镇南王府门口。

看门小厮禀报之后,将二太太领到了镇南王府老王妃的院中。

老王妃要比二太太想象中的更老一些,由于没了牙齿,嘴角深深的瘪了进去,眼窝凹陷,虽然没有传说中的形容枯槁,但也差不了多少了。

京中跟老王妃一辈的人,基本上已经入土多年了,老王妃能活到八十多岁的高龄实属不易。

二太太施了礼,左右环顾着问道,“晋阳郡主不在府中吗?”

绿妈妈在老王妃身旁高声重复了一遍,老王妃才听到了一般,嘴角微微现出笑意道,“晋阳去金玉阁了,二太太前来所为何事,可直接说与老身听。”

这样一重复,二太太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站在老王妃身旁的绿妈妈身上。

绿妈妈三十多岁,模样周正,眼下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与她对视之时,眸中丝毫不见慌乱之色。

反而是二太太,心猛地跳了两下,忙低下了头。

这……,这是……,是那日给楚思送药膏之人!

怪不得她在王府花园中,看这婆子侧脸有些熟悉呢,原来是……

她不是早就死了吗?

应该死于十四年前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现在怎么会好端端的活着,还到了镇南王府?!

绿妈妈似是没看出来二太太的失态,不带丝毫情绪的提醒道,“二太太,我们老王妃跟您说话呢!”

二太太忙收拾了心神,稳了稳急速跳动的心,心中却开始犯难了。

跟老王妃说,说句实话,她不敢!

老王妃是什么人?

是开国圣祖皇帝的嫡公主,更是当今陛下的亲外祖母,她说让晋阳郡主做侧妃,老王妃若是气得一口气上不来有个好歹,陛下会将她们二房赶尽杀绝!

“也没什么大事,前些时日,晋阳郡主派人给思儿送了一盒药膏,今日我前来是特意谢谢郡主的。”二太太稳住微微颤抖的嘴唇说道。

绿妈妈再次重复了一遍,老王妃才听清。

听清之后,老王妃自嘴角不觉沉了沉,问道,“思儿怎么了?用药膏做什么?”

绿妈妈脸不红气不喘的扯谎道,“如意郡主脸上长了痘。”

老王妃仔细回忆一番,去岁见那孩子,脸上的痘确实不少。

不知是为何,老王妃年岁大了,耳朵眼睛都不甚好用,记性更是差的几乎连镇南王府世子都记不住,单单就记着楚思的事情!

二太太嘴角扯着,这么名目张胆的糊弄老王妃真的好吗?

想着目光不自觉的落在绿妈妈的面上,又迅速收回,讪讪道,“既然郡主不在府上,我就不打扰老王妃休息了。”

边说她边起身告辞。

绿妈妈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上前一步道,“奴婢送送二太太!”

一句话仿若来自地狱的召唤,吓得二太太身子一僵,随后结结巴巴道,“不……,不用了,老王妃身边离不得人……”

绿妈妈也不勉强,吩咐了一旁的大丫鬟送二太太出去,她自己则是望着二太太微微踉跄的步伐,嘴角缓缓勾起了冷笑。

二太太一路走的飞快,镇南王府本就清冷的,现下刚刚入秋,微风缓缓刮过身侧,本应是极其舒爽的,二太太却觉得周身冷极了,不住的泛着鸡皮疙瘩。

俶然,一抹银芒在半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一大团白色炸弹从天而降,直直落在了二太太面前。

二太太惊叫一声,踉跄后退两步。

待看清了坐在面前的是一只威风凛凛的雪狼,本就心绪不宁的她,惊恐的连续叫了两声,而后白眼一翻晕倒了。

雪融鄙视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二太太,恨不得翻翻它的白眼,人类就是胆小,它好不容易见一个生面孔,上前“友好”的打个招呼而已。

待到二太太再醒来之时,已然在睿亲王府南苑自己的床上了。

楚然正坐在一旁,一脸担忧的看着床上面如白纸之人。

镇南王府之人说,她娘是被一条白狗吓晕的,这个说法她是不相信的,一条狗而已,她娘还不至于这么胆小。

二太太缓缓睁开双眼,目光呆滞的望着房顶,低声的呢喃着,“一定是看错了,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楚然追问道,“什么不可能?娘您究竟是怎么晕倒的?”

二太太看都没有看楚然一眼,双眼直勾勾的望着帐顶,不住的呢喃着,“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楚然渐渐的失去了耐心,上前摇晃着二太太的肩膀道,“娘,您清醒一点,告诉女儿您究竟是怎么晕倒的!”

第80章 被吓晕了!

二太太的目光缓缓有了焦距,落在楚然焦急的面上,又迅速移开,问道,“镇南王府之人怎么说?”

楚然将镇南王府的说法重复了一遍,二太太机械的点头,“就是被大白狗吓的……”

二太太的说法虽然与镇南王府之人说法一致,但是楚然就是觉有什么不对,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而后只见二太太迅速起身,穿了鞋就往外走,口中还不住的念叨着,“是老王妃的意思,与我无关……”

楚然楞了楞,是老王妃的意思?

什么是老王妃的意思?

去镇南王府吗?

显然她娘面上的惊慌之色,表达的不是这件事!

她仔细的搜寻大脑中的记忆,却未发现丝毫端倪。

前世,风华绝代的晋阳郡主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于战乱了,她甚至都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世袭罔替的镇南王府与睿亲王府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为何今生不仅晋阳郡主没有死,镇南王府与睿亲王府还要联姻?

楚然想不通,但是清楚的意识到,自己走上人生巅峰的路,又多了一块儿绊脚石,而且是一块儿又大又难搞定的绊脚石!

那厢二太太一口气跑到了松鹤苑,老王妃打发了一众的丫鬟,由着于妈妈伺候着刚刚用完汤药,心情好不容易平静了下来。

二太太就毫无预兆的闯入了老王妃的卧房,老王妃的脸瞬间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于妈妈赶忙上前帮老王妃顺气,老王妃闭了闭眼,心中默念不生气,不生气……,气死了便宜了那些不孝子孙!

缓了良久,老王妃才睁开眼。

一见二太太那张惊慌失措的脸,老王妃心头刚刚压下的怒火,又熊熊燃烧起来。

被一条狗吓晕了,瞧她呢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二太太此刻哪里顾及的上老王妃的想法,见室内只有于妈妈一人,她脱口就道,“母妃!我看见……”

说着二太太面露惊恐之色,连带着室内的温度都有些许异样。

老王妃的脸又阴沉了一个度,二太太却丝毫未觉,断断续续道,“我看见……,看见绿儿了!”

绿儿?

老王妃拧着眉头,问道,“什么绿儿?”

于妈妈拧了拧眉头,面前浮现出一张清秀的面庞,脸色微微变了变问道,“世子妃的那个丫鬟?”

二太太点头如捣蒜,老王妃皱了皱眉,就算是当年那丫鬟有幸逃过一劫又怎么样?

她主子都死了,她还能翻天不成?

“一个丫鬟至于将你吓成这样?”老王妃想想就气得胸口疼。

见老王妃不甚在意,二太太又追加道,“儿媳还看见雪风了!”

时隔多年绿儿是谁,老王妃可能不记得了,但是对雪风的印象老王妃是极其深刻的!

二十多年前,老王妃嫡出的晋澜郡主出游,在郊外救了一头身受重伤的雪狼,那雪狼的名字就叫雪风。

雪风跟着晋澜郡主在王府生活了整整五年,她们不知道它的来历,也不知道它经历了什么,只知道那是一匹极其通人性的雪狼。

雪风很听晋澜郡主的话,在府中从来都不主动出现在人前。

然而,这一切的平静,就在楚思的娘亲,当年的靖安侯府大姑娘嫁入王府之后,被打破了。

那时候的王爷还是世子,靖安侯府大姑娘是世子妃。

自成亲那日起,雪风就围着新进门的世子妃转,再也没有回到晋澜郡主身边。

直到一年以后,世子妃出京养病,雪风也是那时离开的。

那时老王妃与楚思娘亲关系融洽,楚思娘亲说是出京养病,但没有人听说过,世子妃究竟身患何病?

犹记得那时世子妃连贴身丫鬟绿儿和紫儿都没有带,与其说是出京养病,不如说是离奇失踪了!

再后来,就是王爷抱着如意郡主楚思回京,一并带回了楚思娘亲病故的消息。

遥想当年旧事,老王妃满是褶皱的面庞皱成了一朵菊花,周身慢慢被冷意浸透。

室内瞬间静的落针可闻,良久于妈妈才开口打破了沉寂。

“雪风若是还活着,如今也应该有二十几岁了!”

静谧的室内,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老王妃和二太太心中猛的一跳。

二人缓了口气才反应过来,是啊,雪风不可能还活着,哪有能活二十几岁的雪狼?

想通了之后,老王妃胸口处的怒气又攀升了一个节,她不耐烦的问道,“你究竟看没看清?”

二太太迟疑了片刻,不禁也有些怀疑。

或许那真的是一条大白狗呢?

只是她先见了已经死了十几年的绿儿,后又见那条大狗,误以为是雪风?

见二太太迟疑,老王妃更是不悦,不耐烦道,“我睿亲王府太太被一条狗吓晕了,被人抬了回来,传出府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二太太没敢接话,毕竟她也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此时,雪融正打着哈欠,悠闲的趴在亭子上晒太阳。

心中想着,还是主子这里好啊……

它想晒太阳就晒太阳,饭后想散步消食,就散步消食,若是热了,去池塘里跟小天鹅玩耍也没有人管。

哪里像待在小主子身旁,除了晚上能上小主子的床,白日只能趴在柜子中。

想到这里雪融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白毛,一脸的看本狼几日不晒太阳,都得白化病了!

刚想到这里,雪融猛的打了一个喷嚏,而后接连又是几个。

不知打了多少,害得它差点没从亭子顶滚下去,它抓着亭子上的瓦片,无奈的翻了翻狼眼,定是哪个愚蠢的人类,又说它是狗了!

这里发生的一切,此时正在一脸无奈逛街的楚思均不知晓。

谁能告诉她,那个纨绔大早上就派雅茗轩的伙计上门送茶是什么用意?

一大早,门房来禀,说是雅茗轩的伙计给郡主送来了新茶,是郡主点名要的。

楚思接到茶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卫国公世子于澈,原因无他,之前的药丸,于澈就说让送到雅茗轩。

定是于澈有什么事跟她说,又碍于男女有别不方便,才想到了这个方法。

第81章 差事办砸了!

是以楚思连一个头发丝都没放过,将茶叶来回扒拉了好几遍,结果什么都没有!

遂又想到可能是见面谈,所以她用过早膳就去了雅茗轩,等到的却是一个高瘦清俊的少年,带着她逛街。

她已经逛了半个时辰了,那纨绔再不出现,她就回去了!

站在楚思后身侧的清俊少年,望着她微微不耐烦的神色心中有些打鼓,不住的四处张望。

王爷就说让他带着丑丫头逛街,也不说逛什么,这样漫无目的怕是丑丫头一会儿就离开了!

那厢王爷一个喷嚏打了,揉揉鼻子问道,“思儿可遇上晋阳了?”

郑林拱手回道,“适才盯着的人回禀,还没遇到!”

王爷长长的出了口气,那小子真是笨到家了,要不是看他是个可造之才,他才不会给他表现的机会!

王爷绝对不会承认,他是不知道怎么将女儿约出去给晋阳郡主刷好感,才会想到于澈,还没美名其曰是给他刷好感的机会。

在未来媳妇和丈母娘面前刷好感,关键是这未来媳妇和未来丈母娘好像还有些八字不合。

只要撞到一起,未来媳妇就得倒霉,这好感刷不好的话,他可能先粉身碎骨了。

正是想到了这一点,于澈才换了装束易了容,装作于澈小厮模样,跟着楚思。

楚思抬头望了望头顶的牌匾,锦绣坊,又望了望身后半步远东张西望的清俊少年,心中不免疑惑,这少年给人的感觉怎么跟那纨绔有些相似?

她刚抬脚进了锦绣坊,就闻一旁的雅间中传来女子欣喜的声音,“郡主,这料子好看!”

被称为郡主的女子点了点头,常年没有表情的面上露出些许笑意。

不禁感叹道,“白底碎花,配上大红罗裙最是娇俏。”

一听这声音,楚思整个人都绷紧了,雅间之内的是晋阳郡主?

她本能的想离开,却在转头之际,撞上了一堵肉墙。

站在身侧的少年,不知何时转移到了她身后,刚好挡住了她的去路。

楚思皱了皱眉,向左一步,少年跟着向左一步,楚思又向右一步,少年跟着向右一步。

少年看似在给楚思让路,实则是挡住了她的去路。

楚思并非土生土长的古代人,等级观念淡薄,即便是被挡住了去路,心生反感,也没有横加呵斥。

雅间之内声音再次传出,“是啊,郡主生的好,就当穿这般艳丽的,也衬得姑娘家愈加娇俏明媚。”

楚思扯了扯嘴角,晋阳郡主奔四的人了,就算是容貌还停留在二十出头的模样,用娇俏来形容也不合适吧?

话音落,晋阳郡主声音中带着向往,道,“那般倾城的容颜,本就不该穿的那般素雅。”

楚思仔细想了想,晋阳郡主向来一身白衣,确实是够素淡的。

但是用倾城容颜来形容自己,虽然是事实,但也难免让楚思心中升起一丝反感。

楚思微微挪了挪步子,绕道了雅间门口,门微微敞着,透过门缝依稀可见桌子上铺着的大红色绸缎。

目光微微上移,落在晋阳郡主手中轻轻抚摸的白底小红花绸缎,确实好看的不得了。

一旁的丫鬟笑得见牙不见眼,扯过缎子,打趣道,“别挑了,这些缎子,加上陛下赏赐的,都够郡主穿一辈子的了!”

楚思这才看清,这丫鬟年纪不小了,她去岁在揽医谷是见过的。

晋阳郡主眼睛笑弯了道,“我都等了十四年有余了,这些哪里能够!”

楚思心中微微不适,等了十四年有余?

她今年还没有及笄,这么说来,岂不是她出生之时,也就是她娘亲过世之时,晋阳郡主就有嫁给他父王的打算了?

想到这里,楚思心中对晋阳郡主的残留的一丝好感,瞬间荡然无存了。

楚思转身,用力扒拉开挡路的少年,提着裙摆,快速离开了。

于澈嘴张了张,小声唤了一声,“丑丫头……”

二人快速离开,身后雅间之内传出丫鬟羡慕的声音,“郡主这般疼爱如意郡主,如意郡主若是知道了,定然会高兴的!”

晋阳郡主没有接话,但是嘴角微微扬起的笑意,和眸中的向往之色却透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楚思出了锦绣坊,直奔对面的金玉阁,上了雅间直接扯下面上的面纱,气呼呼的坐下,手举着茶杯,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身侧的于澈摸了摸鼻头,他好像将差事办砸了……

“额,丑……”见楚思神色有异,于澈不自觉的脱口而出。

楚思没好气的抬头看着站在一旁的少年,没好气道,“丑什么丑?你才丑!”

于澈摸了摸鼻尖,说的没错,他这样子是挺丑的。

楚思毫不避讳的翻了个白眼儿,或许是因着这清俊少年有些于澈的影子,她看着就格外的来气。

遂没好气问道,“你主子究竟什么时候来?”

清俊少年一愣,他哪有什么主子?

随即又反应过来,是在问他什么时候到,他再次摸摸鼻尖,心中感叹一声有眼无珠啊……

“额……,很快了……”于澈边回答边将双眸瞥向窗口,正见从对面锦绣坊出来的晋阳郡主主仆。

楚思百无聊赖的翻了个白眼,目光再次瞥向窗外,好巧不巧的错过了晋阳郡主主仆的身影。

本着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逛逛首饰的想法,楚思刚起身出雅间,楼梯拐角处一抹倩影就不期然的闯入她的眼帘。

真是越不想见谁,就越遇见谁,那一抹纤白的身影,不是晋阳郡主又是何人?

楚思猛的转身,一个健步躲回了雅间。

只是她忘记了,身后还跟着一个清俊少年,而且是紧跟着。

她的双脚是收回来了,但是身子却迎面撞上了一堵肉墙。

撞得她几欲不稳,直直的向后倒去,身后就是雅间之外!

楚思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心都有了,摔个四仰八叉她倒是没有那么介意,问题是在晋阳郡主面前摔个四仰八叉就太丢人了!

少年似是看出了她的窘迫,长臂一伸,揽住了楚思不盈一握的纤腰,将其捞入怀中。

第82章 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一股药香不期然的窜入楚思鼻中,随后是“砰!的一声巨响,雅间门被关上了。

刚上了楼梯的晋阳郡主秀眉微蹙,一双美眸紧紧的盯着紧闭的门扉,适才她好像看到一个女子被人强抢了?

楚思后背抵着门,眼前只能看到少年爬满红晕的脖颈。

她的大脑中只有一个想法,白!这少年的脖子比脸白多了!

而后就看见少年适才还静止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儿。

楚思本就耳力超于常人,现下距离又近,少年咽口水的声音如魔音般闯入她耳中。

她只觉胃里翻腾的厉害,这……,这少年不会对她动了色心了吧?

想到这里,她微微愠怒低声道,“放开我……”

少年不仅没有放开,还抬起骨节分明的大手,微微粗粝的手指抵在她娇艳的樱唇上,低声道,“嘘……,来人了。”

楚思侧耳倾听,果然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雅间门口。

二人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少年急促跳动的心脏,紧紧的贴着楚思的肩膀。

楚思周身被男子阳刚的气息笼罩,只觉得今日的天气格外的炎热,热的她的心都跳快了半拍。

暖昧的气氛下,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姑娘,您没事吧?”

突如其来的问话声,吓得精神高度集中的楚思惊叫出声。

少年适才还停留在她红唇上的大掌,眼疾手快的捂住了楚思的嘴,将那一声惊叫生生的憋回了喉咙中。

虽然鼻子还露在外面,但是不知为何,楚思却似个溺水者一般,呼吸异常的困难!

她兀自的想着,或许是整个人被压在门上,身体被挤压的缘故吧。

门外再次响起敲门声,伴随着女子略显担忧的问话声,“姑娘?你没事吧?”

这次问话的嗓音明显纤细不少,楚思能分辨出那是晋阳郡主的声音。

她敢肯定,再没有人搭话,晋阳郡主怕是会破门而入!

她要是被晋阳郡主看见,跟这么一个男子单独在雅间中不清不楚,她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想到这里,楚思惊恐的睁大双眸,仰着头望着近在咫尺的少年。

少年回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微微松开了捂着楚思的大手,示意她回话。

没了肌肤的接触,楚思只觉呼吸顺畅不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道,“我没事……”

话音刚刚传出,门外之人身形一僵,晋阳郡主面上迅速爬上红霞,整个人石化在原地。

这娇柔沙哑的喘息声,怎么像极了在做某种运动?

现在不仅楚思尴尬了,晋阳郡主脸色也难看极了,心中默默叹息一声世风日下,带着丫鬟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逃过一劫的楚思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

这才勉强分辨出,充斥在鼻端的药香中,夹杂着一丝熟悉的味道。

楚思刚刚呼吸顺畅的鼻尖动了动,似是要确认什么一般,渐渐靠近那味道的源头。

感受到缓缓靠过来的娇软身躯,少年还揽在楚思腰间的大手一抖,颇有些手足无措。

丑丫头好像要投怀送抱……

如果他没有易容,心中肯定是高兴的,但是现在顶着这张陌生脸的他,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

少年纠结的闭上双眼,心一横,丑丫头要抱就抱吧,大不了以后他看紧点,不让别的男子靠近她就是了。

楚思玲珑琼鼻越是靠近,越近那熟悉的气息就越明显,终于在脸快要沾到少年微敞的衣领时停下。

这淡淡的药香好像也有些熟悉啊……

再一抬头,只见适才还淡定自若的少年,此刻脖子涨的通红,整个人处于紧绷的状态。

楚思突然就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的推开了他,跑到桌边坐了下来,忙端起茶盏掩饰慌乱,心中已然懊恼不已。

她适才是在干什么,明显这少年是误会她了,她不是登徒女!

少年神情有些飘忽,显得有些无所适从,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来回转动,目光不知该落往何处。

楚思端着茶盏,转移话题道,“去让掌柜的送些簪子进来。”

少年应了声,转身而去。

楚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补充道,“要桃花样式的!”

少年脚步微顿,嘴角微微牵起,原来她喜欢桃花……

这是个乌龙,楚思只是觉得等人太无聊了,挑挑头面打发打发时间。

至于为什么指定要桃花样式的,只是突然想起了她王爷拿给她的那个并蒂桃花簪子。

少年前脚出了雅间,后脚楚思就懊恼的直捶自己的头,暗问自己为何将浣纱留在雅茗轩?

若是浣纱在,定然会适时的提醒她!

很快,一个侍女端着托盘敲门进了雅间。

待看清楚思转过来的面庞之时,稳健的步伐微微一顿,这……,好俏丽的姑娘!

侍女嘴角上扬了几分,心中又不禁奇怪,这般俏丽的姑娘,按理说看一次就能牢牢记住,她以前怎么没有见过?

看这平凡的装扮,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小家碧玉。

适才那衣着普通的少年,看着也不像有钱人家的公子,但是一出手就是三千两的押金,这姑娘怕是被哪位贵人看中了!

想到这里,侍女眸中露出羡慕之色,果然生的好才是改变人生的硬道理啊。

很快侍女眸子中的艳羡就被鄙视取代了,生的再好,出身跟不上,也只能做个小!

楚思将侍女面上丰富的神情尽收眼底。

脑海中迅速有闪过些什么,快的让人难以捕捉。

好像适才的少年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呢?

这侍女的神情和反应都在脸上,少年的局促好像是在脖子上!

嗯!就是这样。

想通了之后,楚思目光落在跟进来的少年面上,又缓缓滑落到他白白的脖颈上。

脖子上还笼罩着淡淡的红晕,而面上却异常的平静,那感觉就像是脸和脖子不是一个人的!

接受到楚思注视的目光,少年以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提醒,楚思将目光收回,落在侍女放下的托盘上。

托盘上摆了几支簪子,并着几个锦盒。

第83章 少儿不宜?

簪子有金的玉的,还有银质的,清一色的桃花样式,做工虽是精致,但是在金窝窝中出生的楚思是看不上的。

是以她才看了两眼,就将目光投向锦盒。

侍女很会看眼色,心中不禁暗暗鄙夷,别看这姑娘出身不怎么样,傍上了金主,竟这般挑剔!

鄙视归鄙视,侍女还是一脸笑意的打开一个锦盒递了过去。

“姑娘看看,这是我们店中的新品,做工精细,用料上乘。”

楚思拿过来看了几眼,东西是好东西,只是这样的头面她太多了,款式上没有什么新意。

见她没多大兴趣,侍女又打开了第二个锦盒。

这次楚思都没上手,只拿眼睛瞄了几眼就摇头。

侍女边打开了最后一个锦盒边鄙夷,一个小家碧玉,装什么见惯了好东西的样子。

锦盒中是一对桃花玉簪晶莹剔透,明明没有太多的装饰,却极其吸睛,惹得人移不开眼睛。

侍女也是一惊,咦,这对玉簪她怎么没见过?

她拿起玉簪仔细端详了一遍,确认有价签,不是客人定制的才放下心来。

看着双眸闪亮的楚思,少年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道,“就这对了,包起来吧。”

侍女望着少年递过来的一打银票,眼睛直冒桃花。

在她眼中,面前之人再也不是什么衣着普通的少年,而是一颗金灿灿的摇钱树。

少女麻溜的收了银票,包好了玉簪,一双眸子闪亮闪亮的道,“我们金玉阁头面样样精细,公子可要看些其他的?”

少年目光瞥向楚思,楚思淡淡道,“看看也无妨。”

那云淡风轻的模样,好似家中有一座金山银山似的,看的侍女羡慕的不要不要的。

侍女咂舌离开,二人再次陷入了尴尬之中。

好在没过多久侍女就回来了,侍女不仅没有拿来头面,还望着楚思一脸的欲言又止。

“怎么了?”楚思放下茶盏,莹白玉手将额前的碎发勾至耳后,浑不在意问道。

侍女的目光落在桌上的锦盒上,讷讷的开口道,“这……,这玉簪是客人定制的,姑娘您看……”

楚思还没有说话,少年就率先道,“这簪子我们已经付钱了。”

那意思就是卖了的东西,没有要回去的道理!

就算是有要回去的道理,丑丫头这么喜欢,他就算是抢也给抢来!

侍女一脸的为难道,“这玉簪是一位身份尊贵的客人定制的,我们金玉阁惹不起,公子怕是也惹不起!”

少年一听来了精神,什么尊贵的客人是睿亲王府和卫国公府惹不起的?

想到此处,他痞气一笑,坐了下来,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饶有趣味问道,“说说看,是什么客人我们惹不起?”

“这……”她不能说啊。

“公子切莫要为难婢子了。”

于澈喝着茶,一双好看的眸子望着侍女道,“好,我们不为难你,你叫你们那位尊贵的客人过来,我们亲自谈。”

侍女闻言,面色更加难看,目光求助般投向一旁淡定自若的楚思。

此时,她哪里还记得,适才自己是多么鄙夷楚思了。

楚思微微点了点头道,“嗯!叫她过来!”

楚思倒不是非要玉簪不可,只是在想,能画出这玉簪之人,定是个品味非凡的。

侍女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很快雅间外响起了脚步声,伴随着侍女快哭了的致歉声。“郡主恕罪,婢子实在不知那玉簪是郡主您定做的。”

楚思耳力好,嘴角微微勾了勾,什么时候这京都的郡主,跟街上的大白菜这么常见了?

先是她,后又是晋阳郡主,现在又来了一位郡主!

刚想到这里,就有清浅的女声入耳,“无妨。”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惊得楚思脊背一震,这世界怎么这么小?

又是晋阳郡主!

她飞快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年,显然现在走已经来不及了,总不能再挡住门吧?

关键是就算是再挡门,这次也逃不过去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楚思下意识的去抓少年的衣袖,低声询问,“怎么办?”

少年倒是觉得无所谓,但是看楚思焦急的样子,他只能将目光投向窗外了。

“跳窗!怕不怕?”

楚思:“……”

怕!这可是二楼啊,虽然跳下去没有性命之忧,但一不小心会摔断腿的!

即便是是摔断腿,也总比被抓包强啊!

两害相较取其轻,想到此处,楚思迅速的点了点头。

此刻,晋阳郡主已经到了门外,透过微微敞开的门缝,依稀可见桌边坐着的一男一女。

她抬头看了看雅间的门牌,不禁皱起了秀眉,适才就是这二人在雅间之中,做少儿不宜之事吧?

真是世风日下啊,她说什么也不能让自己的玉簪,落在这样的人手中。

恰在此时,少年一角踹在圆凳上,圆凳顺着力道迅速移向门口,将门挡上了。

他一伸手揽起楚思的肩膀,纵身跳出了敞着的窗子。

门外几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待反应过来,推门进去之时,雅间之内只剩一个锦盒,和一方来不及带走的面纱。

侍女忙上前去查看锦盒,见东西完好,一颗高高提起的心,瞬间落回了肚子。

晋阳郡主则是抓起桌上遗落的面纱,追到了窗前。

这面纱她在靖安侯府见过,她可以确认这是楚思之物,难道适才雅间中的女子……

晋阳郡主握着面纱的手紧了紧,她不敢继续想下去,而是纵身一跃,追了出去。

晋阳郡主的想法很简单,若适才雅间中之人是楚思,定是被人胁迫了,她要去救她!

这一举动惊得身边的丫鬟睁大的双眸,而金玉阁的侍女直接吓得瘫软在地了。

晋阳郡主从二楼跳下去了?

她们金玉阁还要不要开下去了?

那厢晋阳郡主落地瞬间,瞥见接头转角处两抹身影一闪而逝,她忙提着裙摆追了过去。

少年拉着楚思,无奈道,“晋阳郡主追上来了……”

楚思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耳边不停回荡着少年的那一句话,完全忘了街上的嘈杂。

第84章 人皮面具!

晋阳郡主病已痊愈,又是个会功夫的,脚力比楚思这个娇滴滴的大家闺秀强了不止百倍。

于澈回头望了望,清俊的眉峰拢得紧紧的,晋阳郡主好像功夫不错,这就追上了……

楚思不敢回头观望,在怀中左掏掏右掏掏,越是急就越出岔子,她的面纱塞哪里去了?

此时,晋阳郡主脚尖点地,腾空而起,越过人群,直直的落在了狂奔的二人身后。

一股凉意自身后袭来,笼罩二人周身,楚思手忙脚乱的以袖掩面。

晋阳郡主极其纤瘦的玉手,搭在了楚思的肩膀上,微微一用力,楚思就顺着她手的方向,转过身来。

四目相接之际,风华绝代的晋阳郡主,此时正怒不可遏的看着她,骇得楚思惊叫一声,迅速低下了头。

她低着头,用衣袖将脸捂得严严实实的。

然而,即便是没有抬头,也能感受到晋阳郡主那道不善的目光,直直的刺进她的皮肉。

晋阳郡主眸光一眨不眨的望着她微微敞开的衣领,眸中的小火苗迅速燃成燎原大火。

她咬了咬牙,手中微微一用力,楚思就似陀螺一般,旋转着身子,穿过人群,停在了街边的墙角处。

这种被人扒拉来扒拉去的感觉着实不好,但是身为当事人的楚思却松了一口气。

见晋阳郡主的魔爪直奔清俊少年而去,楚思忙环顾四周,盘算着怎么跑路。

这个时候她管不了别人了,当务之急是自己不能被晋阳郡主抓到!

将楚思推到安全的范围,晋阳郡白的剔透的纤纤玉手,直奔少年而来。

这少年竟然敢绑架睿亲王府的郡主,她倒想看看背后是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

感受到强劲的掌风,少年不禁心中一紧,忙侧身躲避。

他在想若是告诉晋阳姑姑,他是卫国公世子于澈,这顿打是不是就不用挨了?

真的不用挨了吗?

若是身份暴露了,晋阳郡主这顿打用不用挨他不知道,丑丫头那里一定会加倍讨回来!

想到这里,于澈只觉得浑身都疼的厉害,跑路才是唯一的硬道理!

此时,人群渐渐围了过来,有眼尖的指着晋阳郡主道,“这……,这好像是睿亲王府的如意郡主?”

“如意郡主怎么可能会功夫呢?”

一旁街角慢慢往远处蹭的楚思嘴角一扯,很想冲上去让围观人群看看清楚,她才是如意郡主!

那个天上地下打架的是晋阳郡主好不好?

这厢晋阳郡主听到议论声,停下了手中的攻击,扯了一片衣角,遮在面上。

于澈趁这个空档喘了口气,撒腿就跑。

跑了没几步,又想到街角处的楚思。

若是将丑丫头一个人留下,他敢保证,丑丫头会一屁股坐死他,那酸爽的感觉,他不想再体会第二次。

是以于澈狂奔的脚步转了方向,直直的冲着楚思而去。

见状晋阳郡主足尖点地,一个跳跃也奔楚思而去。

眼见一左一右二人抓过来的手,楚思心中的小人儿在哭喊,你跑就跑拉我干嘛?

你快跑啊,将晋阳郡主引开,我就安全了!

然而,楚思的人生就是一个大写的囧字,最囧的状况都被她撞上了。

最终,还是于澈率先抓住了楚思的手,将人带到了身侧,揽着楚思纵身几个跳跃,消失在人群中间。

楚思心中有一万只羊驼奔腾而过,会功夫为什么要拉着她跑?

害的她差点被晋阳郡主抓到!

晋阳郡主在身后穷追不舍,眼见二人消失在一处街角处,再一追过去,竟一个人影也没有了。

她来不及喘上一口气,四处查探无果,也顾不得郡主仪态,飞檐走壁直奔距离最近的睿亲王府而去。

睿亲王府的暗卫有些傻眼了,远远望去自家郡主以极快的速度由远及近。

他们郡主可是他们看着长大的,除了会吃,估摸着也就只会睡了,何时会轻功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睿亲王府是什么地方?

以为易容成自家郡主就能混进去了?她休想!

晋阳郡主的脚还没有落地,就被几个暗卫团团围住了。

她顾不得想太多,急声道,“快去禀报王爷,思儿被人抓走了!”

几个暗卫面面相觑,这谁啊?

他们认识吗?

郡主的闺名是她能叫的吗?

晋阳郡主这才反应过来,她认识这几个暗卫,但是暗卫不认识她!

还未来得及解释,几个暗卫就齐齐攻了上来,他们不能被敌人的烟雾弹迷惑!

那厢于澈带着楚思,顺着后门进了雅茗轩,一路到了二楼的一个小隔间才停下来。

楚思一路被抱着倒是没有什么,于澈则累的气喘吁吁,汗珠顺着微红的脖颈直往下淌。

好险!

差点就被逮到了,幸好他纨绔做惯了,知道春风楼侧面有一条隐蔽的小路,否则非被捉住不可!

这边楚思睁着一双大眼睛,疑惑的打量着面前正喘着粗气的少年。

这少年好奇怪,怎么光脖子上流汗,脸还干干净净的?

心下好奇之际,楚思不禁凑近了两分,仔细的看着少年的面庞。

真的好奇怪啊,好像连毛孔都没有,想到这里,她上手捏了一把。

这一捏不打紧,直接将少年的脸皮捏了下来。

吓得楚思赶忙松了手,短蹙的惊叫一声之后,滚滚而来的是滔天的怒意。

于澈眼看着楚思如丢烫手山芋般,将他的人皮面具丢了出去,一颗心突突跳了两下,完了被丑丫头发现了!

出汗太多了,人皮面具粘不住了!

“于澈,你这个王八蛋……”楚思还没有吼完,就被于澈堵住了嘴巴。

“嘘……我们现在在两个雅间之间,不要出声……”于澈低声道。

楚思怒目看着他,又看了看他封住自己唇的大手。

意识到两人肌肤相触,楚思樱红的唇瓣正紧紧的贴合着他的手心,于澈的手不自觉的抖了一下,一股电流自手心,蹿遍全身。

于澈下意识的松开了手,望着楚思怒气冲冲的小脸,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

完了!

他中毒了,他怎么觉得,丑丫头就算生气都那么好看呢?

第85章 不会穿衣?

窄小的隔间之内,只能容纳三人并排而立。

楚思见于澈这个样子,心中直打鼓,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后背抵在了墙上。

于澈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楚思,而后落在了她微微敞开的衣襟上。

衣襟是适才找面纱的时候太着急弄松的,此刻正露着楚思精致的锁骨,以及如凝脂般的肌肤。

于澈的喉结上下滚了滚,面上的汗水又溢出了一层,不适的抬起骨节分明的大掌,缓缓朝着楚思微敞的衣领而去。

楚思骇了一跳,再次往后退,只是后脚跟已经抵到墙角了。

“你干什么?”

于澈的手微微顿住,喉结再次上下动了动,声音有些发涩道,“你领口松了……”

楚思双手护住领口,一脸警告道,“你转过身去。”

于澈听话的转身,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整理衣服的声音,伴随着若有若无的少女清香。

于澈微微有些心猿意马,只觉得口干的厉害。

等了良久,也不见身后出声,他渐渐觉得自己产生幻觉了。

只觉肩膀上有一只软软的小手在拍打着他,如一根羽毛在他心上轻轻撩拨。

于澈欣喜的同时,心中又有强烈的负罪感,他怎么能幻想丑丫头呢?

真是可耻!

直到接连几声轻咳声入耳,于澈才意识到这不是自己的幻觉,拍打他肩膀的真的是楚思的小手。

他猛的转过身来,吓得楚思低声惊叫一声。

眼前的场景震撼的于澈几乎忘记了呼吸,更别说是伸手去捂楚思的嘴。

见于澈一双星眸直勾勾的望着自己怀中,楚思怒斥一声,“闭眼!”

于澈这才反应过来,忙将眼睛紧紧的闭了起来。

眼睛虽是闭上了,但是一股热流自鼻端缓缓流下,于澈不敢睁眼,只得胡乱的用衣袖去擦。

楚思鄙视的看了他一眼,真是没出息,这就留鼻血了?

若是让他穿越到现代,岂不是要流鼻血流到死?!

恰在此时,一声清脆的唤声,带着丝丝惊喜传入狭小的雅间,“郡主?是您回来了吗?”

是浣纱的声音,原来隔壁就是浣纱所在的雅间。

想到此处,楚思忙闭紧了嘴巴,低声询问道,“这怎么穿?”

楚思是现代人,不会穿那一层一层全是带子的衣服。

本来想整理一下,但是不论她怎么整理,领口那里总是松松的垮垮的。

遂又想解开重新系上,但是她解开了,就再也系不上了!

那么多带子,一层一层的,她根本不知道哪个该系到哪个上,这才找于澈帮忙。

没成想于澈这么没出息,她里衣还穿的好好的,就是外面几层敞开了,于澈就流鼻血了。

“丑丫头……,你这是……干什么?”于澈眼神飘忽,无处安放迟疑问道。

面上却是一副若是楚思想霸王硬上弓,他也只能从了的神情。

楚思抬手扶额,这个纨绔脑袋里就只有那点子事,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

她微微不悦道,“我不会穿衣服……”

于澈:“……”

真的是千娇万宠长大的郡主啊,连衣服都不会穿!

他闭着眼睛一通指挥,指挥的楚思手忙脚乱,系的更是乱七八糟。

良久之后,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停了。

于澈睁开眼一看,差点没笑喷。

只见楚思身前乱七八糟的皱成一团,她手中还拿了两根带子,一脸的无助。

于澈:“……”

真的是没有更无语了,往日看丑丫头这么机智,没成想连衣服都不会穿!

他试探性问道,“我帮你?”

楚思看了看他鼻子旁还没干涸的血迹道,“你先把鼻子堵上……”

她怕他一会儿又流鼻血,流到她衣服上,被浣纱看到了,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于澈扯了一片衣角,将鼻子塞上,那样子颇有些滑稽,但是现场的二人,没有一个有心情笑的。

楚思是太囧了,于澈则是太紧张了。

给姑娘穿衣服他还是头一次,双手还没有沾到楚思的衣襟,就抖得不行了。

楚思翻了翻白眼催促道,“你快点,我还赶着回王府呢!”

于澈也想快啊,但是他太激动了,手都不听使唤了!

还是楚思先看不下去了,握着于澈的手放到了自己衣襟上,于澈才不那么紧张,缓缓动起手来。

楚思嘴角都抽抽了,她怎么有一种邀请人采撷的错觉。

于澈低着头,目光不敢往楚思身上看,只用余光瞄着,一层一层的帮楚思将系错的衣带解开。

解到最后只剩一层雪白的里衣,于澈的余光隐约瞥见楚思身前明显隆起的地方,鼻子中的热流一波一波的冲击着堵着鼻子的衣角。

他心中默念冷静!冷静!

楚思见他手中动作停了,立刻催促道,“你看什么呢?”

于澈稳了稳心神,开始给楚思穿衣服。

清冽的女儿香,似是带有魔力般,一波一波的冲击着于澈的理智。

于澈只觉心中麻麻痒痒的,身上似是被无数的小虫子来回啃噬,难受的他几乎透不过气来。

他的一双大手,轻轻抚过楚思纤细的腰肢,将一层一层衣料带平,暖昧的氛围在二人周围流淌。

最后束好腰封之时,他已然满头大汗。

于澈迅速转身,背对着楚思,不知按了一个什么开关,哗啦一声,面前的墙壁打开,眼前顿时开阔。

夹杂了一丝沙哑的男声缓缓入耳,“你走吧!”

楚思看了一眼于澈宽阔的背脊,抬脚踏了出去。

隔间的门关上之后,她才长长的出了口气。

这衣服穿的有些紧了,适才被那纨绔在身上摸来摸去,紧张的她屏住了呼吸,这一屏住呼吸,衣服就穿紧了。

隔间内的于澈这才拿下了鼻子上堵着的衣角,鲜红的血液顺着鼻孔疾驰而下,滴落一地。

他久久的注释着自己的一双手,似是少女的体温依旧萦绕在指间,鼻端的血腥味虽浓,却掩不住那抹刻在心上的清香。

过了片刻,少女欣喜的声音传入耳中,“郡主您终于回来了!”

是浣纱的声音。

“郡主您脸色怎么不好?”

“郡主您去哪了?”

“郡主……”

第86章 有血迹!

浣纱的话还没问完,只闻清清冷冷的声音入耳,“回王府!”

“哦……”

随后是两人的脚步声。

楚思是从侧门进的王府,此时那几个暗卫早就已经被晋阳郡主打服了。

王爷正带人四处寻找楚思的身影,心中不禁恼了于澈。

让他带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出去给未来媳妇儿刷好感,怎么把自己的宝贝女儿给带丢了?

真是没一点儿用!

有暗卫匆匆找过来禀报,郡主回府了,王爷一颗高高提起的心才落回肚子,后又想到什么一般问道,“郡主可有损伤?”

暗卫摇头禀道,“郡主一切安好。”

待到王爷与晋阳郡主赶回王府之时,楚思已然换上了一袭轻纱罗裙,端坐在正厅,轻啜着茶,丝毫看不出异样。

浣纱伸长了脖子,见人来了,忙拿出一方面巾,叹息道,“这么好的面纱破了一个小洞,奴婢去给您再绣一朵花上去遮一遮。”

话落,浣纱将面纱收好,晋阳郡主进来之时,恰好看到这一幕,她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这方面纱与她捡到的一模一样!

真的是巧合吗?

不!不会!那是进贡的料子,官宦之家也没有几个能用得上的,怎么可能是巧合?

她快走一步,拉着楚思的手问道,“思儿今日去哪儿了?”

楚思微微动了动,不着痕迹的将晋阳郡主的手拂开道,“本想着去逛街的,但是昨夜没休息好,就在雅茗轩坐了会儿。”

晋阳郡主秀眉几不可查的蹙了一下,显然是不相信,追问道,“那可遇到了什么事?”

楚思没有回答,而是笑着反问道,“能遇上什么事呀?”

晋阳郡主被噎得一愣,不好再追问,

拿着小眼神催促着王爷,王爷轻咳一声道,“听说你在朱雀街被人劫走了,父王和晋阳郡主甚是担忧,生怕你出了什么事!”

楚思淡淡一笑道,“女儿都没有去过朱雀街,何来被人劫走之说。”

话落,她眸光闪亮的看着晋阳郡主,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晋阳郡主没有抓到她,就借着关怀之名向父王告状,真是聪明极了!

“女儿无事,惹父王担忧了!”

说完,楚思端起茶盏。

茶水氤氲的雾气让人看不真切她此时的神情,却将袖口上那一抹嫣红暴露在了空气中。

晋阳郡主一惊,上前一步刚要开口,王爷适时的拉住了她,微微摇了摇头。

楚思一脸无辜的问道,“怎么了?”

晋阳郡主咬了咬牙,脸色难看的摇了摇头。

浣纱一惊,忙给楚思使眼色,楚思一脸的不明所以。

直到二人离开之后,浣纱才敢出一口气,紧张道,“郡主!您袖口上有血迹!”

楚思跟着一惊,差点没有打翻茶盏。

浣纱小声的补充道,“适才您喝茶的时候,王爷和晋阳郡主都看到了……”

楚思:“……”

她真想死了算了,自己刚刚究竟是在得意什么?

看到了……,却没有说出来……,一定会去查!

楚思想想就觉得没有活路了!

“快!你亲自去告诉卫国公世子,今日之事,不许对任何人提起!”楚思猛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道。

浣纱重重的点了点头,麻溜的出去了。

还没出院门,就又被叫回来了。

这个时候派浣纱前去,岂不是明着告诉人家,她和于澈之间有问题?!

想到这里楚思的脸俶的一下红了,又赶忙吩咐浣纱去打水,她要沐浴!

直到置身在宽大的浴桶中,楚思双手捂着面颊,一颗躁动的心才渐渐平静了下来。

那厢王爷出了望归苑,一边派人去雅茗轩打听楚思是否真的一直在那里,一派人去请于澈。

此时,出了一身汗的于澈,刚刚沐浴完,小厮听雨挠了挠头问道,“爷沐浴之时,好像没有洗手?”

于澈敲了一下他的额头,轻斥道,“就你眼尖!”

这双手上还留有丑丫头身上的清香,至少要等到那淡淡的味道散了去才能洗。

小厮揉了揉额头,刚想继续问,就有人来禀,睿亲王请世子去一趟。

于澈:“……”

他的一颗心猛的往上一提,眼前浮现出一张娇俏的面庞,渐渐的耳根子有些红了。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于澈忙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不能想,若是在王爷面前红了耳根子,怕又是一顿胖揍!

待到了睿亲王府,见到了王爷书房中的晋阳郡主,于澈觉得事情比他想象中的糟糕。

原以为王爷叫他来只是问问交代他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但是看到了晋阳郡主,他就不这么认为了。

晋阳郡主不会将今日之都事告诉王爷吧?

若真的告诉了的话,她会说些什么?于澈边以龟速挪动着脚步,边在心中盘算着

王爷将人上下打量一番,沉吟了片刻才问道,“今日你带着思儿去哪里了?”

于澈仔细思量一遍,确认王爷不是话中有话才道,“只是在雅茗轩坐了一会儿!”

王爷冷峻的眉峰拧了起来,轻咳一声道,“本王交代你的事,你当了耳边风不成?”

于澈:“……”

这让他怎么回答,说是当了耳边风,好像将王爷得罪了,说是没当,那么必然就是带着丑丫头出去了。

心中权衡了一番,于澈觉得还是当耳边风的后果稍微好一点,遂道,“郡主说身子不适……”

他觉得楚思那么怕被晋阳郡主抓包,一定不会告诉王爷,他们的一系列“遭遇”。

若是真的告诉了,王爷也不会再来问他!

所以不管是什么原因,就说呆在雅茗轩没出们,最合适不过了。

王爷与晋阳郡主相视一眼,身子不适与楚思口中的没睡好没有多大的出入。

王爷继续追问道,“那思儿袖口上的血迹是哪里来的?”

血迹?

有血迹吗?

他怎么没看见?

一想到血迹,于澈思绪就有些翻涌。

他努力压抑着胸腔中奔腾而过的羞涩,一本正经的反问道,“怎么会有血迹?”

“你也不清楚?”晋阳郡主有些狐疑。

第87章 郡主会功夫?

于澈仔细想了想,才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道,“小侄有些上火,流了鼻血,怕是郡主递秀帕的时候不小心沾上的。”

王爷一听放心了不少,不是楚思受伤了就好,幽深的眸子看了于澈好一会儿,才打发他离开。

晋阳郡主依旧愁眉深锁,喃喃道,“我不会看错的,那一定就是思儿……”

话落,她抬起头,略微苍白的绝美面庞上满是坚定道,“若是别人我或许会看错,但是思儿绝对不会看错!”

王爷轻轻的将她揽入怀中,安慰道,“即便是思儿也不碍事,这不好好的回来了吗?”

“我怕她在外面吃了亏!”

“吃了亏思儿自然不会帮着隐瞒,你这是关心则乱。”美人在怀,王爷耐心的劝解着,一双幽深的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不懂……”晋阳郡主脱口就道。

话出口了,她又觉得将自己在雅间外听到娇柔声音之事,说与王爷听不合适,遂话到嘴边只得咽了下去。

“我懂你爱女心切,但是思儿已经是大人了,你不要过于担忧。”王爷依旧耐心的安慰着。

晋阳郡主没有再接话,但是紧锁的烟眉却透露着她凝重的心思。

经这么一闹,京都的流言蜚语都要将楚思淹没了。

但是这次,一向难以入耳的流言,竟然变成了夸赞,京都的百姓说如意郡主武功高强,勇斗歹徒云云。

流言传到南苑,气得楚然紧紧的掐着手心,且不说楚思根本就不会武功,就算是会武功,那匹夫之勇有什么可歌功颂德的?

一个草包,就因着长得好,就这般受吹捧,就算是放个屁,京都那些愚昧百姓都觉得是香的!

这么想的同时,不知道楚然有没有想过,当年楚思长的丑的时候,跟个男子说句话,都会传成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若说谁最了解楚然,非贴身伺候的丫鬟不可,见楚然嗤之以鼻,受了好长时间冷落的丁香嗫嚅着嘴角道,“奴婢适才听外院的丫鬟说,郡主在朱雀街与人打斗之时,她刚好正在那条街附近,虽是隔得远,但是看得真切,那人就是郡主!”

楚然闻言,柳叶弯眉紧拧,心中直犯嘀咕,什么时候楚思会武功了?

听那意思功夫还不低!

练武需要长年累月的坚持,她从未听说过楚思习过武!

刚想到这里,丁香的声音极具穿透力闯入楚然的耳中。

“会不会是在静心庵中习得的?”

楚然猛地绷紧了身子,目光直直的望着丁香,问道,“什么?”

丁香吓得一哆嗦,她还从来没见过自家姑娘这般失态过,她也没说什么啊?

楚然见其如老鼠见了猫一般,不耐烦的催促道,“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丁香低着头,小声道,“郡主会不会是在静心庵中习的武?”

楚然心中一紧,对静心庵!

她就说问题出在哪里了?就是静心庵!

起初她是怀疑过的,楚思会不会与她一样,前世死后,又重新活了过来?

那时她只觉得这种机缘不是谁都能有的,遂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现在想来,楚思自从从静心庵回来之后,比之前难缠百倍,还时不时的挖坑给她跳,若不是有机缘,又怎么可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想到这里,楚然身子颓然的靠在美人榻上,上天还真是不公平。

曾经她以为前世经历了那般不堪的人生,上天让她的人生重新开始,是因为眷顾!

楚思前世活的那般恣意,那般尊荣,若是她的人生也重来了,那何谈眷顾?

不过是让她再遭一次罪罢了。

看着楚然愈加难看的神色,和那紧紧握着的粉拳,丁香骇的后退一步,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她也没说什么啊……

姑娘这是怎么了?

而后楚然豁然起身,脖子昂了昂直奔院外而去。

丁香与翡翠对视一眼,怯怯的跟了上去。

楚然去了老王妃的院子,她看的明白,楚思已然不听她和她娘的话了,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紧紧的拉拢住老王妃。

松涛苑内老王妃正靠在大迎枕上,喝着安神的汤药。

真是没有一天消停的,二太太那个没用的,一点小事儿都办不好,真是气死她了!

现在她是一日都离不开这安神的汤药了。

通禀了之后,楚然迈着优雅的步伐,面上骇人的神情早已换成担忧之色,盈盈一拜给老王妃请安。

老王妃不悦的皱了皱眉,这还没到晚上请安的时候,就又来烦她了!

“祖母身子可好些了?”楚然容色温婉,不疾不徐问道。

“还是老样子,这才用完汤药。”老王妃没有说话,于妈妈帮着回道。

楚然面色微微尴尬,瞬间恢复如常又道,“孙女本想着来服侍祖母汤药,没成想于妈妈快了一步!”

老王妃这才搭话,道,“你有心了。”

楚然柔和一笑,上前为老王妃掖了掖被角道,“祖母用了汤药该歇着了,孙女就不多打扰了。”

老王妃对楚然的识趣颇为满意。

楚然勾了勾嘴角道,“恰好五妹妹才回府,听说在外面帮着抓坏人,孙女去看看可否伤到了。”

老王妃闻言皱了皱眉,刚要躺下的身子停在了一半问道,“她一个大家闺秀,哪里抓的了坏人?”

“祖母有所不知,听说五妹妹的功夫十分了得,颇得京都百姓称道。”楚然一脸自豪道。

见老王妃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楚然又羡慕开口着,“也不知道五妹妹的功夫是什么时候学的,孙女竟从未听说过。”

岂止是她没听说过,老王妃也没听说过!

既是都没有听说过,自然不是在府中学的。

想到这里,老王妃皱了皱眉问道,“郡主今日又出府了?”

一旁的于妈妈点了点头,回道,“一大早就出门了。”

楚然心口微微憋得慌,她说这些是想让老王妃怀疑楚思啊,明显的楚思会功夫不正常,老王妃怎么不按照牌理出牌,反而关心起来了?

老王妃眸中嫌恶之色一闪而过,继续问道,“谁跟着出去的?”

“是浣纱那丫头。”于妈妈提起浣纱时,明显有一丝亲昵。

第88章 挖坑埋亲娘!

老王妃皱了皱眉,而后一脸担忧吩咐道,“郡主是大姑娘了,出门就跟着一个丫鬟怎么成?”

“去派人告诉郡主,下次出门之时跟二太太说一声,让二太太派人保护。”

楚然一口气提了起来,卡在嗓子眼中,跟她娘说?让她娘派人跟着?

那言外之意就是让她娘往死里为难楚思!

她来是干什么的?

是让老王妃怀疑楚思有问题的,老王妃不仅没有怀疑,还给她娘找事儿了!

想到这里,楚然忙阻拦道,“这样一来好是好,只是思儿从静心庵回来之后,不仅会了功夫,而且心思更加玲珑,孙女怕这么一来,思儿会多想。”

老王妃瞥了楚然一眼,敏锐的捕捉到从静心庵回来之后几个字……

确实是楚思从静心庵回来之后,府中的事就一茬接着一茬没有断过,说来也是怪了。

老王妃嘴角挂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浑浊的眸子深深的看了楚然一眼,思虑一番才道,“然儿说的有理,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

楚然微微点了点头,庆幸没有给自己娘亲找麻烦的同时,心又突突跳了两下觉得哪里不太对。

她不禁怀疑,老王妃究竟有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知不知道楚思有问题?

老王妃慈爱的望着楚然道,“祖母累了,然儿先去探望你五妹妹吧。”

话落,老王妃就闭上了眼,却在楚然踏出房门之时,再次睁开给于妈妈使了个眼色,于妈妈会意,后脚跟着楚然出门了。

良久之后,老王妃刚刚小憩醒来,于妈妈便上前禀道,“三姑娘没有去郡主那里,直接回了南苑。”

老王妃嘴角划过一抹冷笑,满是褶皱的面庞显得格外的阴森,她这个孙女的一番话,是故意说给她听呢。

这些小辈,真是各有各的心思,都算计到她老婆子的头上了!

“去吩咐吧。”老王妃摆了摆手。

半个时辰之后,楚思和二太太就都知道了,楚思日后出府不仅要向二太太汇报,二太太还要以关爱之名派人监视她!

楚思倒是没有什么,说她一个人出府不安全,她让郑淳跟着就是了,虽然郑淳是父王的人,但是两害相较取其轻,还是郑淳跟着好一点。

二太太则气得七窍生烟,老王妃想磋磨楚思,自己不敢下手,竟然让她来当这个出头鸟?!

可恨的是老王妃是婆母,又是以关心之名,她推脱不得,殊不知这个结果是她女儿算计出来的。

这个消息传到楚然耳中之时,楚然正在喝茶,茶水噎得她不住的咳嗽。

她真该去烧烧香了,自己挖个坑想把楚思埋了,没成想最后跳坑的竟是自己的娘亲。

她就不明白了,老王妃是长辈,怕楚思干什么?

前世老王妃对楚思可是不假辞色的,更别说是忌惮了,今生怎么全都变了?

难道是因为她出手干预楚思与贤王世子的婚事吗?

从那个时候开始,她的命运改变了,别人的命运也跟着改变了?

但是不做些什么,任由今生按照前世的轨迹而去,她岂不是还要再经历一次前世的不堪,她不要!

翌日,一大早,二太太就整理仪容,再次踏上了去镇南王府的马车。

昨日是她大意了,今日她必然是要搅黄王爷和晋阳郡主的婚事!

二太太进镇南王府之时,雪融正趴在亭子上晒太阳,它张了张嘴打了个哈欠,露出尖利的獠牙。

本狼怎么闻到一丝既熟悉又陌生的味道?

雪融眯着狼眸,如一只好奇宝宝般四处张望。

在望到二太太之时,眸中跳跃着兴奋的火花。

二太太脊背猛地一凉,下意识的四处张望,心中不住的嘀咕着,没人啊,她怎么有一种被人盯着的毛骨悚然感呢?

雪融鄙视的翻了翻狼眼,愚蠢的人类,本狼在上面呢!

二太太环顾一圈儿无果,搓了搓手臂,望了望头顶的大太阳,心中有些发凉。

这镇南王府大白日的就这么阴森,不会是因为冤魂太多了吧?

想到这里二太太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不由得想起了二十几年前的旧事。

那一年的冬日极冷,大雪连绵数日,空气冷得滴水成冰,京都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家家户户大门紧闭,生怕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

二太太已经记不清那个冬日究竟死了多少人,也不记得那一年究竟空了多少个府邸,只记得那一年的雪极其的多,也极其的厚。

那些人上了刑场,血液还没有还没有凉透,就被皑皑白雪覆盖。

周而复始,一茬接着一茬,甚至来年的秋雨中,依稀还能闻到血腥味。

而她置身的镇南王府就是一切灾难的源头,想到这里,二太太只觉得周身冷极了,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恰在此时,晋阳郡主不带丝毫温度的声音入耳,“不知二太太来我镇南王府所为何事?”

此话一出,不禁让人怀疑,没事就不能来了?

晋阳郡主想要嫁入睿亲王府,二太太的印象也是很重要的。

放在寻常人家,二太太若是回府一通贬低,这一桩婚事准黄了。

可偏偏晋阳郡主一幅高高在上的模样,别说是待客,那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中分明写着,没事赶紧滚!

二太太被惊得猛然收回了思绪,再一看面前清冷高贵之人,只觉置身寒潭之中。

她看到的不是当年那个美的风华绝代,令无数人艳羡的天之娇女,而是如今的从数以万计死人尸骨中爬出来的晋阳郡主!

面对这样的晋阳郡主,二太太被问的有些无措,适才的气势瞬间便荡然无存。

她压下心中的恐慌,又觉得晋阳郡主给人的感觉有些熟悉。

“二太太,我们郡主请您去亭子中喝茶呢!”丫鬟善意的提醒道。

二太太这才定了定身,望着已经迈步离开的晋阳郡主,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

明明在靖安侯府之时,晋阳郡主是那样的温柔小意,生怕惹侯夫人一个不快,如今轮到她了,怎么就这般冷若冰霜?

还是说晋阳郡主压根儿就没将她放在眼里?

想到这里,二太太一双保养得宜的手紧紧的交握在一起,心中暗暗的想着,这会儿你拽,一会儿让你哭都找不到门!

二太太在心中将晋阳郡主哭求她的场景都脑补好了,才跟晋阳郡主的步伐,朝着凉亭而去。

第89章 吃了软钉子?

雪融趴在亭子上,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那股陌生又熟悉的……臭味越来越浓了,本狼要忍不住打喷嚏了!

亭子中是汉白玉的桌椅,看起来格外的高大上,二太太眸光所到之处,尽是低调奢华。

她暗暗咂舌之际,竟觉得这低调奢华有些眼熟,又说不出在哪里见过。

她稳了稳心神,尽量做出不在意的模样,望着正在啜茶的晋阳郡主,迫不及待道,“郡主与王爷的婚事本是天作之合,只是做正妃,靖安侯府那边不好说通,郡主看……”

晋阳郡主啜茶的动作一顿,难得给了二太太一个眼神,疑惑问道,“靖安侯府中谁不同意?”

王爷是说过的,靖安侯府人是希望她早些过门的。

靖安侯又向来不管这些事,说靖安侯府不同意,她倒有些好奇,究竟是谁不同意了。

二太太一脸的为难,心中却乐开了花,故作迟疑道,“这……,靖安侯夫人说……,谁也不能占了思儿娘亲的王妃之位……”

晋阳郡主烟眉微拢,古井无波的眸子中漾起一抹不明的情愫。

她沉吟片刻才道,“侯夫人若是不同意,王爷自然会来说与本郡主听,二太太不必特意跑一趟!”

二太太本等着晋阳郡主恼羞成怒,没成想竟然碰了一个软钉子。

这不明显说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

你在等人拍你马屁,谁料人家根本没将你放在眼中,甚至你自己往上贴,人家还迫不及待的往下划拉。

二太太心头憋了一口气,又不敢对晋阳郡主怎么样。

人家是高高在上的郡主,又是当今陛下最疼爱的表妹,就算是直说你多管闲事,你都得忍着。

二太太憋着气没处发,她一脸不忿道,“大嫂都走了十几年了,王爷敬着靖安侯府,谁成想靖安侯府竟然托大,在王爷婚事上拿起乔来了。”

话落,二太太用余光撇着晋阳郡主,这下她总该恼羞成怒了吧?

只见晋阳郡主那平淡的神情再也挂不住,绝美的容颜之上渐渐浮现怒意。

正在二太太得意之时,晋阳郡主冷声道,“靖安侯府夫人是王爷的岳母,要管王爷的婚事也合情合理,何来托大之说?”

二太太刚刚要顺当的一口气,再次卡上嗓子眼儿,卡得她说不出话来。

合着晋阳郡主的怒气不是冲着靖安侯夫人,是冲着她来的?!

这是惹不起靖安侯府,就柿子捡软的捏,拿她出气吗?

奈何她还得受着!

“我这不也是为郡主鸣不平吗?”二太太讪讪道。

“多谢二太太好意,不过府上二老爷是六品官,静安侯府门第高,二太太说这话僭越了!”晋阳郡主不咸不淡道。

二太太的脸色比吃了无数只苍蝇都难看,她这辈子最介意的就是,有人提起她们家老爷之时,说是六品小官了。

晋阳郡主就这样一本正经的说出来,似是专门挑她的痛脚踩。

而且是穿着带钉子的鞋踩!

踩得她心头一股邪火,又得打落牙齿和血吞了,不敢发出来。

二太太端起茶盏猛地灌了两口,才勉强平静下来,又觉得屁股下的汉白玉石凳尤其的扎肉。

她豁然起身道,“靖安侯府的意思我已经带到了,郡主事忙,我就不多留了。”

话落,她疾步往外走,真是气死她了!

镇南王府那股阴森之意,都压不住她心中的邪火。

二太太边走心中边咒骂,一个待嫁女,就算是郡主之尊,也不该如此嚣张。

她最恨别人拿身份压她了!

望着二太太远去的背影,晋阳郡主沉吟片刻,手一招,便有一黑衣暗卫现身。

她微微皱眉道,“去问问王爷,究竟是怎么回事?”

暗卫领命而走。

那厢二太太回到南苑就是好一通砸,砸过之后尤觉得不解气,吩咐吴妈妈找来了两个丫鬟。

这两个小丫鬟不是别人,正是上次互殴的采儿和蝶儿。

二人的脸刚刚消肿,露出原本俏丽的模样,现下见了对方如见仇人一般。

然而,当她们看到二太太眸中与那日如出一辙的兴奋之时,二人噗通一声齐齐跪在了地上,身子不住的颤抖。

在她们眼中,坐在上首的不是当家主母,不是一向温婉随和的二太太,而是从地狱而来的恶鬼!

二太太昂了昂下巴,丝毫不掩饰道,“怎么?要本夫人亲自动手?”

蝶儿和采儿互看一眼,均在对方的眸子中看到了绝望。

而后二人缓缓抬起手,你打我一巴掌,我踢你一脚,互殴起来。

二太太看着互掐的二人,眸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心头憋着的一口气才微微顺畅。

等二人停手之时,已经打得连亲妈都不认识了。

两个丫鬟上次打架,是赵妈妈伺候二太太。

赵妈妈入狱之后,吴妈妈成功上位,她这还是第一次见这阵仗。

当吴妈妈命人将两个互殴的亲妈都认不出来的丫鬟拖出去之后,再看二太太总觉得心底的寒意汩汩往上冒。

这就是她伺候了多年的主子,今日才算真正的认识了。

二太太阴沉着面庞招了招手,吴妈妈勉强稳了稳心神,压下心中的恐惧,恭敬上前听吩咐。

而后不久,京都便传开了,堂堂镇南王府嫡系所出的晋阳郡主,竟然沦落到给睿亲王做侧妃的地步,原因是靖安侯府不同意王爷娶正妃!

此流言一出,百姓议论纷纷,有人说晋阳郡主虽身份高贵,但是流落在外多年,且今年已然三十有六,能做个侧妃已经不错了。

还有人说晋阳郡主风华绝代,区区一个侧妃之位着实委屈。

这就有人不服气了,出来反驳,风华绝代不过是传言!

二十几年前晋阳郡主就不知所踪,有谁见过她的真面目?

这一问就将说话之人问住了,是啊,谁见过晋阳郡主?

没人见过!

更有甚者编排靖安侯府管的太宽,靖安侯府大姑娘已经过世十四年有余了,睿亲王府还认这门亲就不错了,靖安侯府还拿起乔来了,干预起王爷的婚事了!



第90章 侧妃也无妨?

这最后一点才是二太太真正想听到的。

众说纷纭,一时间将睿亲王府,镇南王府还有靖安侯府推上了风口浪尖。

靖安侯夫人气的白头发都多了两根,她这么做是为了自己的外孙女不受委屈,是哪个不长眼的将此事传出去的?

还传的这么难听?

岂不是破坏她侯府与睿亲王府的关系!

侯夫人越想越头疼,恰在此时,有丫鬟来禀,前些时日回侯府的芳草有事求见。

侯夫人皱了皱眉,想了良久才想起芳草是什么人,是楚思送回来的丫鬟。

当年芳草的娘亲蓝儿也是个衷心的丫鬟,主子坠崖五年音信全无,蓝儿与紫儿一直本本分分的守在浅云阁做扫洒。

谁成想轮到蓝儿的女儿,竟是这般吃里扒外!

想到这样的人在楚思身边伺候多年,侯夫人就更气了,手一摆道,“不见!”

丫鬟犹豫了一瞬道,“芳草说她知道是谁在胡言乱语,编排侯府!”

侯夫人犹豫一瞬,终究还是道,“让她进来吧。”

芳草进了正厅,低头垂眸,双手交握在一起,一副本本分分的模样。

这丫鬟以往楚思经常带在身边,人也机灵,侯夫人以前是很喜欢的,后来出了那样的事,若不是紫儿求她,她才不会让人留在侯府!

想想芳草做的那些事,侯夫人就没有一点好脸色,她不悦道,“你知道什么就说吧。”

芳草微微抬了抬头,恭敬道,“奴婢今早出府,无意间看到睿亲王府的马车去了镇南王府,怕是去商量婚事的,这才两个时辰,就听到了编排侯府的流言……”

话落,她小心翼翼的瞄着侯夫人的神色。

侯夫人咬着后槽牙,让人打赏了芳草,心中的气更盛了!

睿亲王府的人刚去过镇南王府,事情就传开了,还能是因为什么?

定是没有谈妥,镇南王府不甘心让晋阳郡主做侧妃,这才想着用舆论的压力打压靖安侯府!

不管怎么说,靖安侯府管王爷的婚事也是越俎代庖了。

让百姓都知道,指指点点议论纷纷,靖安侯府还敢插手,京都百姓的唾沫星子都能将侯府淹了!

侯夫人越想越气,但理智尚在,没有听信芳草的一面之词,命人去查了流言的起源。

一查还真是,流言是从镇南王府附近开始传的,气得本就身子差的侯夫人,差点儿一口气没憋过去。

想通过这种小伎俩让她松口,镇南王府休想!

自从十六年前她的长女回京,靖安侯府就在风口浪尖上没有下来过,这点儿小风小浪算什么?

此时,一翩翩少女急匆匆的越过喜鹊登梅插屏,脆生生道,“娘?外面有流言随便编排咱们侯府,说咱们侯府不允许姐夫娶晋阳郡主为正妃!”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侯夫人的老来女尹洛。

一看到自己的小女儿尹洛,侯夫人心情就畅快几分,再一听她说的话,畅快了没一秒的心情就低落了下来。

侯夫人沉了脸色道,“外面说的没错,是娘的意思!”

尹洛不可置信的望着侯夫人,在她的印象中,她娘可是为了睿亲王的婚事操碎了心。

她的长姐嫁给王爷,没能给王爷留下男丁,王爷又不肯续娶,她娘一直觉得,她们侯府对不起睿亲王府的列祖列宗。

这会儿王爷终于想娶妻了,她娘怎么会阻拦?

“娘?您不是一直想让姐夫续娶吗?如今为何要阻止?”尹洛不禁疑惑问道。

侯夫人只是摇了摇头道,“你还小,有些事你还不懂,若是你姐夫娶别人,娘不会不同意,但是晋阳郡主不行。”

尹洛这下更家疑惑了,枉她一直自命机智无双,却想不通其中的弯弯绕。

侯夫人不让王爷娶,不过是因为她看到了,在王爷心中晋阳郡主比楚思更重要罢了。

她了解王爷,知道他重情义,更知道他绝情绝义。

若是任由他跟晋阳郡主成亲,那么她不敢想,若是哪一日楚思与晋阳郡主发生摩擦,王爷会怎么处理?

毕竟,当年她是眼睁睁看着王爷,眼睛都不眨一下,亲手杀了自己的至亲!

那样举世无双的男子,却那样绝情绝义。

一想起当年那一地的鲜血,侯夫人就觉得不寒而栗。

但是这件事她不会跟尹洛说,也不会跟任何人提起。

那厢晋阳郡主派人来问情况,以防晋阳郡主想的有偏差,王爷是亲自去解释的。

去之前他沉思片刻,一双幽深的眸子望着郑林道,“这些年,二房是不是过得太舒心了?去让郡主学学怎么管家。”

吩咐完,王爷就直奔镇南王府而去。

晋阳郡主正在亭子中,雪融远远的看见来人,狼脖子一哏,一脸的嫌弃,他怎么又来了?

没错,被狼嫌的来人,正是王爷!

王爷迈步进了凉亭,雪融自亭子顶端一跃而下,刚好落在晋阳郡主脚边。

这人对自己的主子图谋不轨,本狼要将主子看好了,做一只忠心护主的狗!

啊呸!是一只忠心护主的狼!

王爷看都没看雪融一眼,兀自坐下,那熟稔的模样似是进自己家一般,而面前的女子就好似是与他一起生活多年的爱妻。

王爷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才握着晋阳郡主的手道,“你放心,不管怎么样,我不会让你再受一丝委屈。”

晋阳郡主沉思片刻,一双水眸中荡漾着不知名的情愫。

良久之后,她张了张口,嘴角嗫嚅,终究道,“侯夫人年事已高,既然是她的意思,侧妃也无妨。”

对于晋阳郡主的答案,王爷丝毫没有惊讶,缓了缓坚定道,“岳母大人那边我去处理,你就安心待嫁。”

那意思还是要让晋阳郡主做正妃的。

晋阳郡主微微摇了摇头,“你是知道的,我不在乎名分,若是可以,我更希望跟你做一对平凡的夫妻。”

王爷握着晋阳郡主的手紧了紧,微微用力将其带入怀中,一脸的深情道,“我都知道,你这么通情达理,岳母大人终有一天会喜欢你的。”



第91章 姑太太登门!

王爷知道,晋阳郡主会退让,会妥协并不是因为她不想做正妃,而是因为对方是靖安侯夫人。

正因为晋阳郡主不争不抢,所以他就更不能让她受一丝委屈。

那厢楚思收到王爷的命令,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她管家?别了!她还想多活几年!

若是她猜的不错,她那冰山似的父王会这么吩咐,一定与街上的流言有关吧?

再派人一打听,二太太今晨出府去了镇南王府,她哀叹自己的不幸,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爹?

她父王不是要培养她,是想让她打压二太太!

本来二房与原主之间就有一笔由来已久算不清的糊涂账,她不想沾上二房,二房要用什么手段不让晋阳郡主进门,她也不管,但是利用她外祖母是她绝不允许的!

靖安侯夫人对她的疼爱,即便是她只是一缕穿越时空的幽魂,也深深为之动容。

那样慈爱的老人,怎么可以被人恶意利用呢?

想到这里,楚思转眸望着浣纱问道,“你上次说二婶的娘家败落?现在还有什么人在?”

浣纱一脸的不明所以,回道,“还有一个妹妹。”

话匣子一打开,浣纱就开始絮叨。

楚思之前只知道二太太是老王妃的侄女,这才知道是老王妃的族亲。

当年老王妃的娘家齐国公府被诛九族,二太太的娘家也在其列,除了出嫁女之外,全部被满门抄斩。

那时候因着二太太嫁入了王府,她的妹妹也得了门好亲事,嫁与户部的员外郎。

那员外郎本想着与睿亲王府二老爷是连襟,二老爷又是当年的新科状元,他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奈何二太太娘家一夕之间覆灭,员外郎不似二老爷有王府做靠山,没过几年就家道中落了,现在在京都外任职,亲眷则住在京郊附近,日子也过得苦巴巴的。

说到这里,浣纱自觉的端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继续道,“那员外郎家的曾公子倒是一表人才,逢年过节会来府上探望二太太,对郡主也甚好!”

对原主甚好?

这世上能对原主好的人不多,要么是至亲像靖安侯夫人,要么是浣纱这样衷心耿耿的丫鬟。

哦,对了!还有楚思那不知哪里絮来的便宜姨母贤王妃。

以原主那副尊容,这曾公子对她好,怕是个纯善之人。

想到这里,楚思心中微微漾起一抹不忍,犹豫一瞬才勾了勾手指,示意浣纱附耳过来,低声吩咐几句。

浣纱一脸的不明所以,扯了扯嘴角,有句话她觉得没必要说就没说,不知道现在说还来不来得及……

见浣纱站在那里不动,楚思烟眉微拢问道,“怎么不去?”

浣纱的手悄悄的移向茶盏,端起来喝了两口,这么好的茶,现在不喝,一会儿说完,她怕没有机会了。

楚思见状就知道她还有话要说,这丫鬟在她的有意纵容下,现在胆子越来越肥了,没有外人的时候,不用让,喝起茶来自觉地很。

想到这里,楚思嘴角微微露出些许笑意,也端起茶盏轻啜着。

然而,她还没喝两口就被呛的咳了出来,原因无他,浣纱给她的茶盏中扔了一个惊雷!

浣纱喝完了茶,心满意足的放下茶盏道,“之前曾公子来时,会给郡主带小礼物,郡主喜欢的不得了,就有下人偷偷的议论,说郡主与曾公子关系不一般!”

“咳咳……”

“咳咳……”

楚思被茶水噎得喘不上气来……

啥?咋个关系不一般?不会是她想的那一种吧?

见浣纱微微点了点头,肯定了她的想法,楚思直想扶额了。

再回头一想浣纱说的曾公子会对她好,这目的不言而喻了。

若是能娶了睿亲王唯一的女儿,管她是娇女还是夜叉,这靠山就牢了!

楚思适才心中的忍,瞬间就消失殆尽了,望着浣纱道,“去办吧。”

浣纱走后没一会儿,莺歌便进来禀道,“大姑太太来探望老王妃了!”

大姑太太是何人?

莺歌见其一头的雾水,解释道,“是郡主的大姑母,吏部右侍郎的夫人,很疼爱郡主的。”

一听疼爱两个字,楚思就不禁泛起鸡皮疙瘩。

古代的疼爱她是领教了的,二太太很疼爱她,却是一直在算计。

她父王视她为掌中至宝,却一再的抛弃她,这个大姑母不知道是哪种?

待到楚思进了松鹤苑,透过屏风正见传说中的大姑太太,王爷的大妹妹跪在老王妃床前磕头。

老王妃坐在床上,一脸的不耐烦问道,“你怎么来了?”

大姑太太身子一颤,没敢起身,低眉顺眼道,“母妃病了,女儿怎可不来探望?”

老王妃嫌恶的看了大姑太太一眼,哼着鼻子道,“我这把老骨头还死不了。”

楚思烟眉拢了拢,停在了屏风处。

大姑太太依旧低眉顺眼的跪在地上,小心翼翼道,“母妃身子健朗,定然会长命百岁的!”

老王妃又想说些什么,于妈妈突兀的咳嗽两声,示意老王妃看屏风处。

老王妃浑浊的目光所到之处,一片浅色衣角在屏风下面飘荡,顺着衣角往上看,透过屏风隐约可见一抹纤细的身影。

老王妃轻咳一声,态度微转道,“起来吧。”

大姑奶依言起身,楚思见自己被发现了,就迈步过去了,本身她也不是有意躲着偷听的,只是被老王妃对大姑太太的态度惊到了。

老王妃眸中几不可查的闪过一抹嫌恶,于妈妈见状迈步出了屋子。

大姑太太回头一望,正见一仙女般的少女,面上挂着盈盈笑意,朝着她而来。

楚思率先施了个礼,唤道,“大姑母!”

大姑太太这才意识到来人是谁,眉头蹙了蹙没有说什么。

丫鬟搬了两把椅子,落了座之后,大姑太太柔声道,“女儿特意带了两根上等人参,给母妃补补身子。”

老王妃不似之前的冷嘲热讽,只是客套道,“你有心了,母妃身子没有大碍,侍郎府事忙,你安心管家。”

这意思就是让她没事别回王府。

第92章 不亲近?

大姑太太恭顺应是,显然母女两个没什么话说,坐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大姑太太就托词侍郎府还有事,便起身离去了。

楚思也没有多留跟着起身告退。

直到现在她还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来松鹤苑,或许只是单纯的想知道这位大姑母,是否真的疼爱她。

出了松鹤苑的门,大姑太太面上的怯懦才渐渐消失。

她微微回头,望着跟出来的楚思笑道,“早就听说思儿样貌变了,竟没想到变得这般明艳。”

说着大姑太太熟稔的抬手欲摸楚思的头,只是手刚到一半,就尴尬的停在了半空中。

这一年多来,楚思身量长高了不少,望着面前比自己高出半头小姑娘,大姑奶讪讪的收回了手。

她一边往府外走,一边道,“王府富贵,你又是兄长的心肝儿,自然什么都不缺,姑母闲下之时给你做了几双鞋垫,都是你喜欢的花样。”

话落,大姑太太自丫鬟手中接过一个小包袱递给楚思。

楚思接过打开一看,嘴角微微有些扯,确实是她喜欢的绣样,不过是一年多前的她!

现在的她不喜欢那明艳的大红牡丹花,也不喜欢那金灿灿的大元宝。

不过从这几对鞋垫可以看得出来,她这个大姑母是真心疼爱她。

大姑父任吏部右侍郎,虽是寒门出身,但是侍郎府的日子也不难过。

寻常亲戚之间就算不送金银之物,也不会送鞋垫这样廉价之物。

楚思将鞋垫拿在手中摸了摸,软软的,针脚也细密,虽是垫在鞋中的,但是绣的大红牡丹栩栩如生,一看就是用了心的,可见这个大姑母是真的疼爱原主。

大姑太太见楚思迟迟没有说话,上下将其打量一番。

随后她面露歉疚之色道,“这鞋垫大姑母先拿回去,思儿喜好变了,大姑母重新做几双差人送来。”

楚思拿着鞋垫的手向后一收,娇笑着道,“这鞋垫思儿喜欢的紧,往日这些小物件都是丫鬟婆子给做,大姑母念着思儿,思儿怎么会不喜欢。”

一袭话说的大姑太太眉开眼笑,心中却酸酸的。

楚思娘亲走的早,纵使王府有泼天的富贵,没有亲娘在身边,日子过的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与此同时,大姑太太又甚是欣慰,她扬手摸了摸楚思的头,温和道,“思儿长大了,也懂事了。”

楚思且笑不语,温和的日光下,小姑娘明艳的笑容真真的比王府的菊花还娇艳,大姑太太看的有些失神。

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当年那个清冷高贵,一身白衣,容色温婉的女子。

再一看面前娇俏动人的小姑娘,心中不禁感叹,虽是母女两个除了皮肤一样的白的剔透,再也没有什么相似之处了。

二人刚刚转过花园,就见远处一身形伟岸的男子急匆匆而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刚从镇南王府赶回来的王爷。

王爷在二人面前站定,上下打量了一番大姑太太,才放下心来。

又见其两膝处衣料颜色与其他处微微有些差异,似是刚刚跪过,王爷冷峻的眉峰几不可查的蹙了蹙。

他容色微冷问道,“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就回门了?”

大姑太太头微低,似是不喜多言,又恢复了面对老王妃时怯懦的模样道,“母妃病了,我心中担忧就没想着提前派人来说一声。”

楚思皱了皱眉,她的这位大姑母好像很怕老王妃和她父王?

王爷眉头又是一蹙,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不知是要拉大姑太太还是要摸她。

大姑太太虽是低着头,但似是头顶长了眼一般,敏捷的后退两步躲开了。

王爷的手尴尬的在半空中顿了顿,随后摸了摸楚思的脸颊道,“近些时日瘦了不少。”

楚思暗暗的翻了个白眼,手摸着她的脸,眼睛看着大姑太太,这是说谁瘦了?

王爷没有理会楚思的小心思,望着眼观鼻子鼻子观心的大姑太太,迟疑问道,“潋儿……,王府可有人为难于你?”

“多谢兄长挂怀,王府没有人为难我,看到母妃安好我就放心了!”大姑太太疏离的说道。

楚思敏锐的察觉到二人之间称呼的怪异感。

大姑太太闺名楚潋,王爷唤她潋儿这般亲昵,大姑太太却称呼王爷兄长,听起来如此客套。

大姑太太不元说王爷也没有多问,望了望楚思,微微叹了口气道,“送你姑母出府吧。”

随后径直的离开了。

楚思明显感觉到大姑太太松了一口气。

王爷走出二人的视线之后,便唤来郑林去打听适才松鹤苑发生了什么事。

王爷面色凝重,大姑太太有没有跪过他眼睛不瞎看得见,奈何大姑太太不肯说。

他也是无奈了,他接到妹妹回门的消息就紧赶慢赶的回来了,没成想还是让她受了委屈。

那厢老王妃自从听人禀王爷急匆匆的赶回府,心中翻涌的气血就一直压不下去。

那个逆子对她这个亲娘没有什么孝心,倒是对那个小野种这般上心,生怕她给了她委屈受,这是赶着回来给她撑腰呢!

老王妃越想越气,恨不得将大姑太太撕碎了才甘心。

楚思将人送走之后就开始审问浣纱,据浣纱所言,大姑太太不是王妃亲生的女儿,是老王爷与姨娘所生,与王爷的关系也一向不亲近。

大概太太出嫁前,一直养在王爷的祖母身边,甚至比王妃嫡出的晋澜郡主还受宠,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很少回门了。

楚思敏锐的捕捉到浣纱话中的不亲近几个字,大姑太太与王爷疏远是真的,但是王爷与她倒是挺亲近的。

这怎么有些本末倒置的感觉,不是应该大姑太太巴结着王爷吗?

她怎么感觉,像是王爷生怕大姑太太受一丝委屈,大姑太太还避之唯恐不及呢?

楚思想不通,这个王府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落日余晖轻洒,为整个望归苑度上金色光芒,楚思斜倚在院中的大号秋千椅上,拧着小眉头愁肠百结。

枉她自诩为最机智的检察官,竟然看不透王府这潭深水。

第93章 下旨追封!

此时,街上的流言已经发酵出一个又一个版本了,其中最热的就是靖安侯府不允许王爷娶晋阳郡主为正妃。火然文

又不知道是谁放出风去,说晋阳郡主一个容色倾城的女子,竟被逼得哭着闹着要上吊。

流言经过一晚上的发酵,翌日一大早,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就有人往靖安侯府大门上扔臭鸡蛋了。

一开始三五个,管家怕禀报了,夫人再气个好歹,是以就压下了。

没成想,没过多久,不仅有臭鸡蛋还有烂菜叶子,甚至有小石子往侯府大门上丢。

有一小厮出门去采买,恰好被一个小石子丢个正着,额头上砸了一个大大血包。

管家这才将此事告知了靖安侯府人。

靖安侯府人正在用早膳,一听侯府大门被围了,气得胸口憋闷,瞬间没了胃口。

心中想着,镇南王府之人还真是丧门星,谁惹上了谁倒霉。

人往往就是这样,一旦认为另一个人不好了,任她什么也不做,发生了不好之事,也会不自觉的往她身上想。

侯夫人深深的吸了口气,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复又凝重的看着茶盏,今日这茶水还真是尤其的塞牙!

“去,告诉王爷让他来处理!”侯夫人放下茶盏,揉着额头道。

那厢王爷接到消息,也揉了揉额头。

他望了一眼一旁的郑林,轻咳一声吩咐道,“派人把这件事告诉思儿。”

郑林嘴角有些扯,又告诉郡主?

靖安侯夫人是让王爷去处理,王爷让告诉郡主,这是要给郡主挖坑啊!

有女儿这么好的吗?

想想他女儿浣纱,再想想自家媳妇儿紫妈妈,算了他要是敢这么坑女儿,怕是自家婆娘第一个不饶他!

想到这里,郑林不自觉的抖了抖一身的鸡皮疙瘩,他不会承认睿亲王身边赫赫有名的第一打手惧内!

吩咐了小厮,郑林快步跟上王爷的脚步。

没一会儿的功夫王爷就到了靖安侯府。

望着侯府门前乌压压的一群正在叫嚣的百姓,他果断地停住了脚步,绕到了侧面翻墙而入。

这面墙王爷再熟悉不过了,里面就是楚思娘亲出嫁前的院。

侯夫人爱女心切,即便是女儿出嫁了,甚至过世之后,这院子一直着人精心打理。

楚思娘亲刚刚离世的那几年,王爷经常大半夜翻墙进来,静静的看着屋内的摆设,回忆着那个清冷高贵,天塌下来都处变不惊的女子。

近几年随着楚思渐渐长大,王爷才鲜少来了。

虽是轻车熟路,但是现在是大白天,正有丫鬟在墙边浇花,见有人从天而降,吓得丫鬟猛的一声尖叫,她手中一松,水壶咣当一声落地。

王爷看都没看她一眼,匆匆的离开了。

跟在身后的郑林就惨了,他刚上了墙,就被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吓得腿一软,险些没跌下来。

他站在侯府高高的墙上,看着地上种的仙人掌心有戚戚。

幸好没跌下去啊,若是一个不甚,他这老胳膊老腿怕是受不了啊。

此时,楚思接到消息,火急火燎的上了去侯府的马车。

她外祖母年岁大了,侯府被围定然会忧心,这个时候她得看着点儿,别出什么事儿。

火急火燎的不仅有楚思,还有还有当今陛下承泽帝。

承泽帝今日本就精神状态不佳,上朝之时也不怎么用心,本想着草草了事,回去补补眠。

没成想御史台参了靖安侯,理由是靖安侯府干预睿亲王娶正妃之事。

睿亲王这颗老铁树想开花,陛下是知道的,想娶之人是谁他也知道。

但是他想不通的是,靖安侯府为什么阻止?

竟然还闹到御史台了!

本来御史台是有些犹豫的,毕竟睿亲王府与靖安侯府是亲家,说起来算是家事,他们写好了折子揣在袖中,犹豫着一会儿到了皇宫拿不拿出来。

恰在此时,盯着靖安侯府的小厮来禀,百姓聚集在靖安侯府门口闹事。

这才给他们参靖安侯府的机会。

听着御史上下嘴皮子翻飞一顿参,陛下精神瞬间好了几分。

他目光不善的望着靖安侯问道,“靖安侯可有此事?”

靖安侯挪了挪脚步出列,神色汗颜回禀道,“回陛下确有此事!”

陛下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眯了眯,高高的鼻梁耸动了两下,心中微微畅快几分。

就是要让睿亲王受受阻碍,这么顺畅的就娶到他最疼爱的表妹怎么可以?

心中虽是这么想的,但是陛下又不得不一脸严肃的问道,“侯府为何不同意?”

靖安侯脸色异常的难看,他就知道陛下会追问,他怎么知道?

昨夜听到流言,他也问过自己的夫人,夫人只说是为了外孙女。

他一个男人,而且是年过六旬的老男人,怎么知道女人家心中是怎么想的?

但是往楚思身上推就对了!

是以,靖安侯支吾了良久才道,“臣女嫁与王爷之时,王爷还没有继承王位,是以臣女并没有被请封为王妃,内人是怕王爷续娶之后,思儿的身份会尴尬。”

陛下捋了捋胡须,仔细的想了想,靖安侯夫人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

楚思是郡主,还是他与王爷一起捧着长大的郡主,但是她的生母却不是王妃,王爷不娶继室便罢,一旦娶了继室,楚思的郡主身份怕是会被有心人诟病。

陛下的目光往左边瞄了瞄,温润的眉峰微微蹙了蹙,那个地方往日站着说一不二的睿亲王,今日却空空如野。

睿亲王今日没有来上朝,怕是也是为了此事。

“如意郡主是我大宣血统尊贵的郡主,是不能受丝毫委屈的。”陛下沉吟片刻道。

众大臣一脸的懵逼,血统尊贵的郡主?

往往皇家血统是最尊贵的,如意郡主生母出自靖安侯府,生父是异姓王,当朝又有多位亲王府郡主,如意郡主何来血统最尊贵?

要说在陛下眼中是最尊贵的他们还可以接受。

看到众人的脸色,陛下自觉失言,轻咳一声继续道,“既是如此,那便先下旨追封先睿亲王世子妃尹氏为王妃。”

众大臣面面相觑,封王妃是要睿亲王先请封的,如今陛下直接下旨追封,怕还是记得当年尹氏的救命之恩呢!

第94章 御史弹劾!

靖安侯有些懵,他说什么了?

这就追封她女儿为王妃了?

陛下望着一脸懵逼的众大臣,满意的捋了捋胡须。

许安公公在一旁小声的提醒道,“陛下,这样一来,晋阳郡主就是继妃了……”

许安公公声音不大,但是朝臣中不乏耳力好之人听得一清二楚。

陛下温润的眉峰蹙了蹙眉,晋阳郡主是他嫡亲的表妹,做继妃太过委屈了。

但是楚思是他捧在手心中长大的郡主,甚至比对自己的公主关注更多,陛下更舍不得让她被人诟病。

正在承泽帝犹豫不决之时,有大臣站出来道,“陛下,楚尹氏本就是睿亲王明媒正娶的嫡妻,本就该被册封为王妃。”

陛下看了一眼说话的永安侯,微微点了点头,道,“拟旨吧。”

众臣见了不禁赞叹永安侯心明眼亮,怎么做陛下已然有了主意,就差一个递台阶的。

靖安侯看了一眼老永安侯没有说话,大约四十年前,他们是无话不谈的至交好友,后来走的路不同,关系也就渐渐疏远了。

如今老了再回顾,他一生最好的时光,竟也是与面前之人一起度过的。

陛下会同意,完全与永安侯没有任何关系。

他嫡亲的表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受委屈的,但王爷的原配妻子楚尹氏身份又特殊,册不册封正妃终究都是那么一个人,他做的只是堵世人的嘴罢了。

御史台的牛御史眉头皱的紧紧的,楚尹氏册不册封正妃,与睿亲王府和镇南王府的亲事又什么关系,他弹劾的靖安侯府!

“陛下,靖安侯府对睿亲王的婚事横加干涉,又引起百姓不满,臣觉得这么处置不妥!”牛御史哏着脖子颇为不满道。

那样子好似一头倔牛,看的陛下有些头疼。

他这辈子做不了名垂千古的明君了,但也不能因着这么点事儿,就被御史在史册上记上一笔,遂问道,“有何不妥?”

牛御史哏着脖子,看着靖安侯义愤填膺道,“靖安侯府不允许睿亲王娶正妃,即便晋阳郡主以侧妃之位入府,日后也不得请封为王妃。”

牛御史越说,陛下的眉头越皱,温润的面庞也越来越阴沉。

靖安侯心一提,有些不敢直视牛御史的耿直。

然而,牛御史似是丝毫没有察觉到周围骤降的温度,他依旧哏着脖子,振振有词道,“晋阳郡主是开国圣祖皇帝唯一的嫡系血脉,做继妃已是自降身份,怎可做侧室?”

一席话说完,有些胆小的大臣,额上已经沁出汗珠了。

虽然事实就是如此,大宣开国百年,圣祖皇帝嫡亲的传承只有一儿一女,儿子继承了皇位,女儿几十年前嫁入镇南王府,也就是当今的镇南王府老王妃。

当今陛下不是嫡系传承,但是牛御史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出来,众大臣心中皆是一紧。

眼见陛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到最后阴沉的似是能滴出水来,议政殿内静得落针可闻。

众大臣看牛御史的眼神各异,有怜悯,有同情,当然也不乏有幸灾乐祸的。

然,陛下低沉的声音,在寂静议政殿中响起,显得格外的突兀,“侧妃?”

陛下不是朝着牛御史发难,而是阴翳的双眸望着靖安侯。

靖安侯心猛然一抖,忙跪在地上认错道,“陛下恕罪,老臣糊涂!”

经这么一认错,就相当于靖安侯承认了牛御史所说,陛下的面色没有丝毫的好转,反而更加阴翳。

感受到来自上首强大的压力,靖安侯头低得更低了,不敢多做解释。

陛下不冷不热道,“这些年来靖安侯府辅佐朕有功,不知靖安侯可否记得身为臣子的本分?”

兵部尚书嘴角微勾出一抹冷嘲,看着靖安侯的眼神,如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

他还记得自己是如何上位的,他们的皇上看似温润如玉,实则一颗心比历代帝王都狠,为了镇南王府什么都做的出来,或许应该说是为了晋阳郡主!

靖安侯忙不跌磕头,额头沁出汗珠,微微颤抖着声音道,“老臣僭越了,还请陛下责罚!”

陛下冷冷的哼了一声,别开眼一一扫过众臣,高声道,“许安!拟旨,朕要给晋阳与睿亲王赐婚!”

若不是表妹坚持要嫁,他才不会允许睿亲王娶呢!

以表妹的身份做皇后都够够的了,做个区区亲王妃还要他人同意,真是没天理了!

话落,陛下一甩衣袖冷声道,“散朝。”

众大臣皆松了口气,看着跪在地上的靖安侯,大体上还是幸灾乐祸了。

这些年靖安侯府与皇家关系微妙,一向权势赫赫谁想惹都要掂量掂量,看今日这局势,怕是朝堂的风向要变了。

有些大臣直接抬脚走了,有些则是有心扶一把却不敢上前,最后还是永安侯看不过去,将靖安侯扶了起来。

靖安侯年岁大了,十六年前办理先太子一案之时,又受了重伤至今未痊愈,这么一跪竟有些起不来了。

此时,王爷大步流星的迈入了侯夫人的院子。

侯夫人正伸长了脖子向外望,似是在等着消息。

见王爷进来了,她放下手中的茶盏,迫不及待问道,“府外的百姓都安抚好了吗?”

王爷恭敬的行了个礼才道,“小婿是翻墙进来的!”

这意思就是那群百姓还围着侯府扔臭鸡蛋呢!

侯夫人皱了皱眉,又端起了茶盏问道,“那你进来干什么?还不快去处理?”

王爷不紧不慢的坐了下来,沉吟了片刻才道,“岳母大人多年来吃斋念佛,一向慈善,小婿怕下手重了伤了百姓,是以特意前来问岳母大人该当如何处理。”

是啊,她的岳母一向与人为善,在女儿过世之后,甚至一直吃斋念佛,他想不通为何突然就如此反感晋阳郡主了!

侯夫人不奈烦的撇开眼道,“劝走便是,不要伤了百姓。”

王爷端起茶盏啜了一口,一派悠然的样子,实则心中比侯夫人更急上两分。

百姓不散,若是闹出什么事,连累了靖安侯府,非有人怪他不可!

第95章 百姓闹事?

“百姓是为了晋阳郡主鸣不平,岳母大人若是还不肯让晋阳做小婿的正妃,小婿不知道如何劝说百姓。”王爷望着侯夫人一脸诚恳道。

侯夫人脖子一哏,怪不得她觉得今日这女婿有些不对劲,要是往常,不用她说,这点儿小事早就处理好了。

原来是在这等着呢,人言可畏,这是要借着百姓之口,让自己松口呢!

今日王爷可以为了晋阳郡主为难她老婆子,他日就可以为了晋阳郡主为难楚思,这怎么行?

想到此处,侯夫人重重的将茶盏放在了案几上,冷声道,“王爷若是执意要娶晋阳郡主,何须经过我靖安侯府同意?”

见侯夫人恼了,王爷也放下了茶盏,站起身来拱手道,“晋阳是一个非常好的姑娘,小婿不知岳母大人对她的偏见从何而来,但是小婿可以保证,晋阳进门之后,会像疼爱亲生女儿一样疼爱思儿,也会像孝顺亲娘一样孝顺岳母大人!”

侯夫人冷哼一声,丝毫没商量道,“晋阳郡主身份尊贵,老身的雪儿已经故去多年,老身不敢有所奢望!”

雪儿正是已故的靖安侯府大姑娘的闺名,也就是楚思的生母,王爷对楚思生母的感情,侯夫人看的清楚,如今将已故之人搬出来,她就不信王爷不妥协。

这么多年王爷孝顺她,孝顺靖安侯,正是因为多年来,不能对她们的女儿忘情,她敢提这样的要求,凭借的也是那份深情。

听到亡妻的闺名,王爷心中一紧,而后微微站直了身子,双手负于身后,一双幽深的眸子深不见底。

良久之后,他才坚定道,“晋阳与雪儿在小婿心中的地位是一样的,小婿当年没有委屈雪儿,今日也不会委屈晋阳!”

侯夫人心中一骇,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眸,耳边一直回荡着王爷的那句话,晋阳与雪儿在小婿心中的地位是一样的,一样的!

又见王爷那一脸坚定的神情,侯夫人颓然的靠在椅背之上。

是她拎不清,兀自以为自己的女儿与王爷是少年夫妻,情谊更深一些,却不曾想再深的情谊,也在无数个日日夜夜中消磨殆尽了。

表明了心意王爷也不多留,边往外走,边道,“小婿这就去给百姓一个交代!”

交代?王爷要给百姓交代,那谁给她一个交代?

王爷要娶正妃,她拦不住,若硬要横加阻拦,怕是最后处境艰难的是她的外孙女!

侯夫人闭了闭眼,脑海中渐渐现出晋阳郡主的影子,心中猛的一痛,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念出几个字,“晋阳郡主……”

那厢,楚思是硬着头皮下的马车。

望着侯府门前层层叠叠的百姓,她有些想扶额。

怎么会这么多人?

这哪里是鸣不平,分明是在闹事!在逼迫!

“是睿亲王府的马车。”人群中有人高声道。

而后一少女,轻纱遮面,缓缓下了马车。

有眼见的猜出了来人是谁,高声问道,“靖安侯府不允许王爷娶晋阳郡主,可是如意郡主的意思?”

楚思无奈扶额,这样都被认出来了?

楚思微微摇了摇头,往侯府门口的台阶上走,百姓自觉地让开了一条道路。

地面上惨不忍堵的景象骇得她刚刚抬起的脚又落了下去。

一股咸臭的异味越过让开的人群,冲着她的鼻孔直扑而来。

楚思烟眉微拢,小厮急匆匆来禀报之时,她还觉得小厮是在危言耸听,百姓就是再不满,也得顾及着是侯府,他们惹不起!

现下看来,是她想的太简单了,这群百姓不是不想活了,就是有人在故意挑事!

娇俏明媚的小姑娘眉头一皱,落下百姓眼中,围观的百姓瞬间就觉得自己做错了事。

甚至有人微微低下了头,似是生怕看到小姑娘受惊的模样。

适才还嚷嚷的起劲儿的人群,此时寂静无声。

人群中有人看不过眼,高声鼓动道,“是靖安侯府管的太宽,我们不过是抱打不平,有什么可觉得羞愧的?!”

围观人群听了,自觉占理,又蠢蠢欲动起来。

楚思耳力极好,在那人说第一句话之时,就已经锁定了他的位置。

那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额头宽而平,四方大脸上布满络腮胡子。

楚思又看了一眼面上隐隐现出不满的百姓,轻笑着道,“本郡主只是觉得用臭鸡蛋砸侯府大门有些浪费,鸡蛋放臭了人是吃不得了,但是可以用来喂猪,总是比丢了强。”

说着楚思的目光一一扫过面前的百姓,被那么一双颠倒众生的眸子一看,百姓再次羞愧的低下了头。

是啊,他们都不舍得吃,才会将鸡蛋放臭,就算是放臭了鸡蛋喂猪猪也能长大个的,拿来丢侯府大门岂不是打水漂了?

留下一群深思的百姓,楚思边说边提着裙摆拾阶而上,越来越浓重的咸臭味,让她额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身后再次传来粗犷的喊声,“鸡蛋是我们的,我们愿意怎么用,谁也管不着!”

“如意郡主东拉西扯,目的怕是想给靖安侯府开脱吧?”

楚思转头,眸光凌厉的看着说话之人,果然是有人挑唆!

她昂了昂下巴,高声道,“睿亲王府与镇南王府的婚事,靖安侯府为何要干预?不知是从哪里传出来的胡言乱语,污蔑侯府!”

话音落,众人顺着楚思的目光,齐齐的望着一只在叫嚣的汉子。

汉子心中一紧,强自镇定道,“是镇南王府传出来的,这还能有假?如意郡主还是快快离去,莫要再蛊惑人心。”

汉子也怕,他好不容易扇起的风,可别被如意郡主几句话就吹灭了。

楚思被气笑了,说她蛊惑人心,贼喊捉贼,她真是长见识了!

中年汉子被她看的有些发毛,声音微微低了低问道,“你笑什么?”

楚思再次轻笑一声道,“笑你胡说八道还能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本郡主今日真是开眼了!”

楚思这一出声,汉子反倒不怕了,他扬了扬声音道,“咱们为睿亲王打抱不平,如意郡主不仅不知感恩,还说咱们是胡说八道,这口气我们不能忍!”

第96章 砸臭鸡蛋!

话落,百姓面面相觑,很快就有人回应汉子的呼声。

他们双手举得高高的,义正言辞道,“不能忍!”

而后是越来越多的人呼应。

楚思嘴角有些扯,怯怯的后退两步,群众这么容易就被忽悠了吗?

见楚思后退了,又有汉子高声喊道,“如意郡主就是来为靖安侯府开脱的,我们不能被她骗了!”

适才觉得羞愧的百姓比之常人更加愤怒,他们差一点就被忽悠了,真是可耻。

又有人叫嚣着,“如意郡主赶紧滚,否则我们就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就有臭鸡蛋朝着楚思脑门飞来,楚思在现代学过擒拿术,一个闪身避开了。

吓得一旁的浣纱忙敲侯府大门。

又是一个臭鸡蛋飞来,这次是冲着浣纱来的。

浣纱没有学过擒拿术,她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大大的臭鸡蛋朝着她脑门儿飞来,想躲避但是腿脚软的不听使唤。

楚思眼疾手快的拉了她一把,她头一歪躲了过去。

有人带头砸人,群众更加气愤,一个又一个臭鸡蛋从天而降,楚思一个头两个大,这个时候她最应该做的是捂脸,以防被鸡蛋砸坏。

但是她没有捂,而是伸长了脖子,看着究竟是何人先丢的臭鸡蛋。

“郡主!”浣纱惊呼一声,楚思收回目光之际,臭鸡蛋已然如弹雨一般直逼她面门。

她嘴角直抽抽,大脑里只有一个想法,京都的百姓可真富足啊,这么多鸡蛋都放臭了!

眼见臭鸡蛋已然到了面前,楚思抬起手臂,遮住额头,一片阴影瞬间笼罩了她的面庞。

随后是臭鸡蛋碎裂的声音,以及扑面而来的恶臭,她不适的闭紧双眸。

啪嗒!

啪嗒!

啪嗒!

一个接一个臭鸡蛋碎裂的声音在耳畔炸开,楚思将身子缩了缩,惊慌之余又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

她被砸了这么多的臭鸡蛋,怎么就没感觉到疼呢?

这么一想,旁边浣纱的惨叫声就更加突兀。

“疼!”

“啊!”

“不要砸了!”

“郡主!”

“不要砸……,我们郡主!”

浣纱断断续续的喊声入耳,楚思下意识的觉得臭鸡蛋长了眼睛,也懂得高低贵贱之分,知道浣纱是丫鬟,全都奔着浣纱而去了。

想到这里,她依旧不敢睁眼,忙伸出另一只手,去拉浣纱。

浣纱没有拉到,却摸到了身侧宽大的衣袖和一手臭鸡蛋的黏液。

再顺着衣袖往上摸,楚思纤细白嫩的指尖缓缓划过衣料,而后停在了面前之人的肩膀上。

不是臭鸡蛋长了眼睛,是有人帮她挡住了臭鸡蛋。

想通了,她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身前隐隐有呼吸声。

“浣纱,你躲开!”楚思焦急道。

“啊?郡主?”

“奴婢躲去哪里?哪里都是臭鸡蛋啊!”浣纱气喘吁吁的回道。

楚思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猛然意识到面前帮她挡臭鸡蛋之人不是浣纱!

她遮着额头的手臂放下,一睁开眼就见一张近在咫尺的放大俊脸。

吓得楚思低呼一声,忙用用手去扒拉那张脸。

帮他挡住臭鸡蛋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才将她惹毛了的卫国公世子于澈!

于澈只觉得臭味扑鼻,丝毫没有被一只柔软的小手摸了该有的反应,面上凉滑的触感恶心的他几欲作呕。

楚思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讪讪的收回手,只是手刚一收回就熏得她有些头晕。

一头晕就容易做错事,望着近在咫尺的于澈,楚思大脑有些回不过神来。

周围弥散着恶臭的空气愈加稀薄,她望着于澈那沾着蛋液的俊脸,渐渐的有些喘不上气来,不过须臾,就连一旁浣纱的叫声都有些缥缈了。

她用手抵在于澈宽阔的胸膛上,微微用力,试图拉开二人的距离。

距离还没有拉开,就见一个臭鸡蛋直直的冲着她砸来。

楚思忙伸手去扒拉于澈的脸,微微低了头,躲在于澈的阴影下。

啪嗒一声臭鸡蛋碎裂的声音传来,于澈疼的倒抽一口气。

近在咫尺的楚思也好不到哪里去,她被溅了一脸的蛋液,臭的她睁不开眼。

于澈有些咬牙切齿道,“丑丫头……”

她是怕臭鸡蛋砸的不准吗?

还专门扒拉着他头去接?

楚思讪讪的笑了笑,在于澈胸膛上左右一蹭,擦了擦脸,又将手上残余的蛋液抹了干净。

于澈气得想打她,又在接触到那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之时,心猛然跳漏了半拍。

他忍!

谁让他自己跑来给她当肉盾呢!

楚思讪讪的笑了笑,天地良心啊,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但是下一瞬她就笑不出来了。

百姓还在不住的扔着臭鸡蛋,没有臭鸡蛋就扔烂了一半的菜叶子。

于澈生怕伤到她,向前又凑了两分,二人近得几乎贴到了一起。

楚思虽然高挑,但是于澈更高,这么一凑近,她娇嫩的脸旁好巧不巧的贴在了于澈的胸膛之上。

没错!正是她适才蹭臭鸡蛋液的地方!

楚思后脚跟抵着侯府的门槛,娇躯紧紧的靠在大门上,整个人退无可退,那浓郁的臭味熏得她头晕。

她心中恨恨的想着,于澈这个王八蛋一定是故意的!

上方的于澈紧张的不行,哪里还有心思注意楚思的情绪。

他的一双抵在侯府大门上的大手,不知不自觉已经收紧,长而有力的手臂,缓缓穿过楚思后背与大门之间的空隙,用右手紧紧扣着她的左肩,左手按着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将楚思整个人护在怀中。

于澈则微微侧着脸,闻着怀中之人耳际隐隐的芳香。

小厮听到人群中隐隐透过来的浣纱的喊声,开门一看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

卫国公世子于澈正将他们家郡主紧紧搂在怀中,那一刻神马臭鸡蛋?神马烂菜叶子,都不及眼前的场景震惊!

卫国公世子竟然光天化日下轻薄他们郡主?!

看到有人开门,围观的群众渐渐停止了手中动作。

王爷跨过门槛,绣着草龙的靴子踩在烂菜叶子上,一双幽深的眸子死死的锁着于澈的面庞。

第97章 两道圣旨?

于澈猛然松开了双臂,后退两步。

他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完了被王爷逮个正着,这下怕是又会断两根肋骨。

被放开的瞬间,楚思忙吸了两口气,周围的臭气熏得她猛的咳嗽两声。

王爷冷冷的瞥了于澈两眼,又上下打量一遍楚思,确认没有伤着,才皱着眉头高声问道,“怎么回事?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在靖安侯府门口闹事?”

围观群众被吓得后退两步,面前之人可不是娇滴滴的郡主,而是手握重兵的睿亲王,一个不高兴,就可能会让他们身首异处!

此时,又有人后悔了,他们为什么要拿臭鸡蛋扔如意郡主?

据说如意郡主是个心思狭隘的,想到这里,已经有人脑补出如意郡主梨花带雨告状的模样了。

感受到强大的气场,台阶下百姓鸦雀无声,左顾右看寻找适才挑唆他们的罪魁祸首。

但是挑唆之人就隐藏在他们之间,适才他们只顾气愤了,谁也没有注意到究竟是谁带头砸臭鸡蛋的。

浣纱抹了一把面上的蛋液,一双不大不小的眸子中含着泪水,委屈道,“王爷您可来了,再不来郡主和奴婢就要被这群人砸死了!”

王爷看了一眼浣纱,自怀中掏出一块手帕递了过去。

浣纱接了过来,囫囵的擦着脸。

郑林有些不忍直视自己女儿那惨不忍睹的模样,他抬手扶额,脑海中不自觉的现出自家婆娘的模样,不禁怀疑,女儿这样回去,自己会不会被婆娘念叨死?

于澈稳了稳心神,暗自告诫自己不要慌张,适才他是在保护楚思,绝没有要占便宜的企图。

调整好了情绪,他才上前一步道,“是有人故意挑事,挑事的那几个人小侄已经派人抓住了!”

楚思这才看向了人群,果然不见那挑事的络腮胡子了。

王爷不善的目光瞥了于澈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于澈抬了抬手,高声道,“带上来!”

约莫片刻的功夫,络腮胡子和几个小混混模样的人被带了上来,王爷只看了一眼,就道,“押回王府好好审!”

络腮胡子不满道,“我们都是为了王爷鸣不平,王爷怎么反倒抓我们!”

被反咬了一口,王爷也不慌,饶有趣味的问道,“哦?为本王鸣不平?本王何来不平?”

络腮胡子被问的一愣,很快又反应过来道,“十几年来,王爷待靖安侯府如至亲,靖安侯夫人却不允许王爷娶晋阳郡主做正妃,我们替王爷不值!”

王爷嘴角挂上一抹冷笑,看着络腮胡子反问道,“靖安侯夫人?”

知道是靖安侯夫人反对的人可不多!

络腮胡子自觉失言,掩饰道,“靖安侯府是侯夫人当家,既是反对,自然是靖安侯夫人反对!”

王爷也不恼,抬手挺胸,望着台阶下百姓,如睥睨天下的王者,低沉而又极具魄力的男声钻入每个人耳中。

“侯夫人一心向善,待本王如亲子,说她老人家不同意本王的婚事,纯属子虚乌有!”

王爷向来一言九鼎,一席话毕,百姓无一不信服。

百姓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低声交头接耳,有些不敢置信原来他们听说的一切是假的!

王爷转头望着络腮胡子道,“你捏造谣言,煽动百姓,企图破坏靖安侯府声誉,自己好好想想怎么交代!”

络腮胡子眼珠一转,忙跪在地上,高声道,“王爷恕罪,小民也是被人煽动的,小人是冤枉的!”

王爷冷哼一声道,“你若是真的冤枉,待本王查清楚自然会放了你,带下去!”

络腮胡子边被人带着往下走,边喊道,“王爷饶命,小民真的是冤枉的!”

百姓跟着散去,王爷的目光落在了楚思身上。

楚思微微撇开眼,她外祖母不同意是事实,适才她父王却信誓旦旦的说,外祖母待他如亲子,断然不会不同意!

那说明什么?

那说明要么是外祖母同意了,要么是王爷公然违逆了外祖母的心意。

恰在此时,一辆低调的马车停在了靖侯府门口。

还没走远的人群驻足观望,只见车上下来一个年岁渐长的公公,这公公不是别人,正是当今陛下身边的红人,许安公公!

许安公公下了马车,看着满地的狼藉有一瞬的失态,随后没事人一样笑道,“给王爷报喜了!”

王爷望着许安公公手中的两道明黄的圣旨,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但凡是陛下主动下给他的圣旨,没有一道是好的!

这一下来两道,又是这个节骨眼上,让他不得不提防。

见王爷眸光不善,许安公公似是会读心术一般,讪讪的笑了笑道,“这次是好事,王爷接旨吧!”

说完许安公公瞄了瞄一地的狼藉,又看了看侯府大门,一脸的为难道,“王爷您看……”

他宣旨倒是无所谓,但是王爷要跪着接,这地面怕是有些不妥。

王爷缓缓出了口长气,道,“进来吧。”

许安进了王府大门,手中高高的举着明黄的圣旨,不仅王爷要跪,在场的所有人都要跪。

百姓是可以走的,但是圣旨啊,他们这辈子也没见过,终于有机会了,能走吗?

此时,他们悔得肠子都青了,他们干嘛要砸烂菜叶子和臭鸡蛋,王爷可以去侯府大门里面跪,他们想听圣旨就得跪在外面,但是外面满地的狼藉,如何跪的下去!

圣旨一共有两道,一道是封王爷已故结发妻子楚尹氏为王妃。

另一道是赐婚睿亲王和镇南王府晋阳郡主。

听完圣旨围观之人脸色都变了,果然王爷一言九鼎,不会骗他们。

人家王爷早就请旨赐婚了,他们今日所做所为不是抱打不平,而是给王府和靖安侯府添乱!

幸好王爷肚子能撑船,不与他们这群小民计较。

楚思越想心越凉,赐婚圣旨这么快就到了,说明她父王根本就没有正视过她外祖母的意见,早早的就请旨赐婚了。

先是她,后又是外祖母,她父王难道要为了晋阳郡主背叛全世界吗?

第98章 心有期待!

王爷接了圣旨,看着神情微微失落的楚思,有心想解释两句,又不知如何开口。

天知道承泽帝抽什么疯?

他还没有请旨,他就赐婚了!

楚思兀自起身,有些失神的往侯府中走,身后王爷使了个眼色,示意于澈跟过去。

于澈:“……”

丑丫头又是这个样子,上次是跳了瀑布下的寒潭,这次不会想去跳侯府的池塘吧?

楚思没有去花园,也没有去侯夫人的院子,而是径直走到了她娘前出嫁前所住的浅云阁。

浣纱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不敢出声。

小丫鬟依旧在浇花,看到楚思主仆狼狈的模样,吓得手中水壶一扔,忙跑上去手足无措问道,“郡主您怎么了?”

“打水,我要沐浴……”楚思低声呢喃。

小丫鬟看了看楚思又看了看浣纱,低声应了一声“是……”

转身之际,见同样狼狈的卫国公世子正站在院门口,骇了她一跳。

今日是怎么了?

是什么特殊的节日她不知道吗?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满身的臭鸡蛋!

楚思和浣纱小丫鬟是不敢嫌弃的,但是门口那个京都有名的纨绔,她嫌弃的不行!

浅云阁哪里有什么浴桶,要是有也是十六年前大姑娘未出嫁之前用的,她们丫鬟日常用的又不敢拿给郡主。

是以小丫鬟小跑着去找尹洛借。

尹洛也是听说了府外之事,借是借了,但是她冷哼一声道,“矫情!”

侯府门口宣旨之事,很快传到了松涛苑,楚思能想到的事,侯夫人没有理由想不到。

一想到王爷阳奉阴违,偷偷的去请旨,侯夫人的心口就像堵了一块儿大石头一般,憋闷的厉害,不自觉的将晋阳郡主与狐狸精划上了等号。

浣纱站在一旁,看着楚思,支支吾吾想说些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

楚思摆摆手道,“你先下去吧,去洗干净。”

“可是……”浣纱迟疑道。

楚思似是没了耐心一般,声音微微扬了扬道,“让你出去!”

浣纱瘪了瘪嘴,自从郡主去岁去了揽医谷,一年多来都没有这么跟她说过话,今日一定是被吓到了!

她嗫嚅着嘴唇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小步的走到门外,刚要蹲下守着就见于澈冲着她摆摆手。

浣纱犹豫了一瞬,顶着着一脑袋蛋液,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于澈顶着一身恶臭,望了望紧闭的门扉,叹了口气坐在了门口。

楚思绕过屏风,一点一点脱下衣服,置身在大浴桶中。

水中冒着的热气氤氲了她的双眸,让人看不真切往日清澈见底的眸子中,包含的复杂情绪。

她是心痛的,纵使她不是王爷的女儿,纵使她只是一抹来自异世的魂魄,面对王爷一次又一次的抛弃,她依旧心痛不已。

当初穿越来之时,听着浣纱说,她的父王是如何将她捧在手心中,如珠如宝的疼着之时,不可否认她是欢喜的。

前世她从来没有体会过父爱母爱,天知道她有多羡慕有父母陪伴的小朋友,后来渐渐长大了,为了掩饰心中对亲情的渴望,她倔强的不去提自己的父母。

这一世她虽然依旧没有母亲,但是有一个视他如命的父亲,若是心中不曾有过期待,如今看清事实之时,也不会这般难过。

一行清泪顺着楚思绝美的面庞滑落,滴落在冒着热气的大浴桶中,长长的羽睫垂下,楚思娇软的身子,缓缓滑入大浴桶中。

或许让水完全浸没她的头顶,就可以掩饰她哭过的事实,她倔强的告诉自己,她不需要,一点也不需要。

良久之后,楚思才缓缓从大浴桶中探出头来,湿透了长发紧紧的贴着她绝美的面庞,她抑制不住的趴在浴桶边缘低声抽泣着。

分不清是水珠还是泪花顺着小姑娘娇俏的面庞一滴一滴滑落,滴答滴答的滴在浴桶中。

门外于澈的一颗心都揪紧了,他起身抬手刚欲敲门,复又想到了什么举起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柔了声音道,“丑丫头,你怎么了?”

楚思忙不迭的吸了吸鼻子,捧了一捧热水泼在面上,稳了稳情绪才翁着鼻子道,“我没事……”

“是不是因为王爷……”于澈迟疑问道。

上次见丑丫头哭就是因为王爷,这次应该也是。

楚思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没了往日的淡雅,声音微微尖利道,“你懂什么?!”

于澈有些失神,低声喃喃,“本世子不懂……,本世子没有父亲,也不知道对父亲失望是什么感觉……”

楚思咬了咬下唇,靠在大浴桶边缘,没有再接话。

良久之后,直到门外没了声音,楚思才起身拿起一旁小杌子上的衣衫穿着。

这套衣裙是丫鬟跟尹洛借来的,上身是白底碎花,下身是大红罗裙,衬得楚思几乎没了血色的面庞娇艳欲滴。

自从在雅茗轩遭遇了不会穿衣服的尴尬,她就学着怎么穿古代的衣衫,这套衣裙极其简单,穿起来轻便,唯一不好的就是有些紧了。

尹洛比楚思小一点,身量也是娇小玲珑型的。

尹洛的衣衫穿在身量高挑的楚思身上,颇有些大人穿小孩衣服的滑稽感。

吱呀的一声开门声过后,一股淡淡的馨香自身后传来,于澈起身就见大红罗裙的楚思,一脸震惊的望着他。

良久没有听到声音,楚思还以为他走了,没想到竟然还坐在门口,还是这般的狼狈。

于澈的讪笑僵在唇边,一双好看的眸子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少女。

好看!

太好看了!

往日丑丫头穿的皆素雅,今日大红罗裙加身,衬得她如雪的面庞更加娇艳。

几缕湿哒哒的头发搭在面颊之上,身后及腰的三千青丝随意散开,于澈只想到一个词来形容,那便是出水芙蓉!

楚思也是震惊,刚一开门时,她还以为是哪里来的乞丐呢,吓得她差点没惊叫出声,转过身来才发现是于澈

再一看于澈身前,虽不像身后那般狼狈。

但是脸上的蛋液裂开干涸的口子,扒在那张英俊的面上,发丝粘的一缕一缕的,乱糟糟的散落在肩上,整个人泛着淡淡的臭鸡蛋味。

第99章 蛋花汤?

九月份的微风吹过,卷起一阵阵恶臭,熏得楚思几欲作呕。

见楚思一张俏脸憋的蜡黄,一双好看的烟眉也慢慢的拢在了一起,于澈手足无措的退后两步,耳根子微微泛红,一溜烟的跑开了。

他边跑还边道,“我先去洗洗……”

人走远了,楚思的呼吸才顺畅了些许,细看之下一张泛黄的小脸上渐渐染上了一抹红晕。

她就站在原地,看着跑远的狼狈少年,眼神微微有些缥缈,耳边轻轻的回荡着,那句丑丫头,别怕!

声音那么低,那么温柔,却又那么动听。

适才楚思被砸臭鸡蛋,于澈紧紧的将她圈在怀中之时,附在她耳畔低声轻语,丑丫头,别怕!

温热的呼吸染上耳际,她本能的想躲,却又被于澈拉了回来,强按在了胸膛之上。

环境那般嘈杂,于澈的声音又那般的轻,她却听得一清二楚。

回忆着适才在于澈怀中之时,入耳的强有力心跳声,楚思渐渐觉得耳畔的空气微微热。

楚思摇了摇头,狠狠的出了口长气,暗恼自己干嘛要想那个纨绔子弟。

她口中边小声嘀咕着,“不要想……不要想……”边抬脚去找浣纱。

此时,浣纱正一脸的生无可恋的泡在大浴桶中,看着三千青丝中夹杂着的那一块块蛋花。

她比不得楚思,楚思有人肉护盾,几乎没有被臭鸡蛋砸到。

她可就惨了左躲右闪,还是不能幸免,头发上,前身的小馒头上,屁股上,甚至是鞋上都被臭鸡蛋砸中了。浣纱从王府穿过来的衣服,早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了。

这已经是第二桶水了,不是说热水洗的干净吗?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她头发上都是蛋花?

小丫鬟一边帮她摘头上的蛋花,一边笑得合不拢嘴。

适才浣纱的头发上沾满了蛋液,为了让她洗的干净些,小丫鬟特意将水调热了些,为此浣纱还一阵感激。

但是当浣纱坐进浴桶,散落的青丝上飘出一团又一团的蛋花之时,她满心的感激瞬间就荡然无存了。

这哪里是在沐浴?

这是在**蛋汤啊!

还是臭鸡蛋汤!

楚思看她一脸的憋闷,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浣纱噘着嘴别过脸去,不想搭理她。

她都这么狼狈了,郡主还笑她!

楚思上前欲搭一把手,浣纱忙阻止道,“奴婢身上臭,郡主不要过来!”

“无妨!”楚思淡淡道,而后拿起梳子,帮浣纱梳着头发。

浣纱感动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这么臭,自己都嫌弃自己,难得郡主不嫌弃。

换了好几桶水,才终于将浣纱洗干净。

她穿上小丫鬟的衣服,将自己全身都闻了一遍,皱着眉头道,“郡主!奴婢怎么觉得自己还是臭的?”

“嗯,我的手也是臭的……”

浣纱:“……”

郡主是嫌自己染臭了她的手吗?

适才她还感动的不要不要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被郡主嫌弃了……

浣纱噘着嘴,自觉地跨出两步,站的远远的!

楚思无奈扶额,轻笑出声。

恰在此时,侯夫人派人来询问状况,楚思跟着来人去了侯夫人的松涛苑。

她与浣纱前脚一走,后脚浣纱泡了蛋花浴的事情就传遍侯府了。

不怪小丫鬟多嘴,实在是一桶一桶的蛋花汤往外倒,太过惹人眼了。

楚思迈步进了正厅,端坐在上首的侯夫人面色不怎么好,看起来似是又老了一些。

身边坐着的是她的小姨母尹洛,尹洛眼神好,她一进门就将人上下打量了一遍,而后皱着的小眉头松了松。

见她进来了,侯夫人忙招手道,“思儿快过来,让外祖母看看可伤到哪里了?”

一听这话,跟在身边的浣纱本能的摸了摸后脑勺,一摸就疼的她龇牙咧嘴。

楚思快步上前,坐在侯夫人的身侧,笑意盈盈道,“思儿没事,都好好的。”

侯夫人上下看了一圈儿才放下心来,嘱咐道,“你一个姑娘家下次切不可如此以身涉险了,若是伤到了外祖母会心疼的。”

楚思点头应是,一旁的尹洛,搭话道,“哪里就这么容易伤着,思儿是大人了,娘您不要过于担忧。”

侯夫人觑了她一眼,轻斥道,“就你话多!”

尹洛俏皮的吐了吐舌头,一幅看吧,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子的神情。

侯夫人也没功夫搭理她,眼神中带了些许微妙,望着楚思试探性的问道,“外祖母听说,是卫国公世子帮你挡住了臭鸡蛋?”

一提到于澈,楚思颇有些不好意思,她神情讪讪道,“额……卫国公世子路过,见情况危急,帮思儿挡了挡。”

话落,她赶忙端起茶盏,佯装无意的喝着。

本应茶香扑鼻,然而她闻到的更多的却是手上的臭鸡蛋烫味。

侯夫人虽眼花了,但是小儿女的心思她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见楚思那般别扭的神情,她微微皱了皱眉,语重心长道,“思儿大了,明年就该出嫁了,但是卫国公世子的风评一向……”

话说到这里,侯夫人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一双浑浊的眸子望着楚思,等着她表态。

楚思尴尬的不得了,她只是有些感动,仅此而已,外祖母怎么就想到嫁娶上了?

想到这里,楚思猛地灌了一口茶,就是那一口茶,好巧不巧的塞到了牙缝,呛得她吭吭直咳嗽。

侯夫人蹙了蹙眉,尹洛鄙夷道,“看你心虚的,喝个茶水都能被呛到。”

楚思暗暗翻了个白眼,谁心虚了,她是震惊好不好?

震惊侯夫人为何会想到那个上面去!

“不是心虚,是意外,思儿一向与卫国公世子水火不容,不会因为今日之事,就生出什么心思,外祖母且放宽心。”楚思擦了擦嘴角咳出来的茶水,解释道。

得到了楚思的允诺,侯夫人才微微放下心。

当年她的大女儿坚持要嫁给王爷那个纨绔,她的外孙女再被卫国公世子糊弄去,可不是所有的纨绔都能像王爷那样,浪子回头的。

见侯夫人不再追问,她长长的舒了口气。

第100章 出事了!

楚思暗怪自己过于紧张的同时,又忙转了话题道,“陛下既是已经下旨,父王娶晋阳郡主之事便是板上钉钉了,外祖母且先放宽心,思儿是大人了,懂得如何与人相处。ena`”

那意思就是她懂得如何保护自己。

靖安侯夫人欣慰的同时,又觉得心痛,她的宝贝外孙女定然是吃过亏,才会说出这番话。

尹洛白了楚思一眼,小声嘀咕着,“会不会说话……”

随后又揽着侯夫人的手臂撒娇道,“娘~您就不要担心思儿了,她都是大人了,况且那晋阳郡主也不是个差的……”

“你懂什么?”话刚到这里,尹洛就被侯夫人打断了。

尹洛脖子一哏,脸一阵青一阵红。

楚思又是好一番安慰,侯夫人才微微放宽心。

心情不畅的不仅是靖安侯夫人,还有睿亲王府一干人等。

大概也就只有王府三太太还有心思喝茶吧?反正王位怎么都轮不上他们庶出的三房,王爷娶不娶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倒是乐得看晋阳郡主进门,结束二房在王府一家独大的局面,到时候没准儿他们三房还能从中捞点便宜呢。

老王妃气得连汤药都没有喝下去,一个上午面色都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那个逆子,竟然连靖安侯夫人的话都不听了,竟然瞒着众人,背地里偷偷去请旨,这世上,当真就没有人能管的了他了吗?

“阿嚏!”

正在与礼部官员商议纳采礼规格的王爷已经第n次打喷嚏了,看来今日这圣旨不知惹恼了多少人,骂他的人这会儿怕是排着队呢!

老王妃手抚着心口,一边想,一边顺着气,但是这口气她怎么也顺不过来。

于妈妈见状上前宽慰道,“老奴听说那晋阳郡主当年是受了重伤的,身子损得极重,就算是嫁入了王府,也未必能为王爷开支散叶。”

老王妃阴翳的目光猛地的看向于妈妈,吓得于妈妈后退两步。

她咬牙切齿道,“当年那贱人一样坠过崖,不照样生了楚思那个小孽种!”

老王妃直接称呼楚思娘亲为贱人,楚思为小贱人,可见心中有多气,于妈妈后退两步不敢再言语。

老王妃浑浊的眸子中冒着精光,昂着下巴,透过窗口,望着院中的大树道,“是啊,身子受损严重,若是生不出孩子,也怪不得谁!”

话音落,老王妃眸中飞快的闪过一抹肃杀之色。

此时已经隐隐有传言传入王府,说是因着御史台的牛御史在早朝之时,弹劾靖安侯阻止睿亲王府和镇南王府的婚事,引起百姓不满。

靖安侯府更是不允许王爷娶正妃,晋阳郡主身份高贵,委屈不得,陛下才一气之下下旨赐婚的。

二太太听了这消息,气得心口疼。

她找人闹事是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破坏王爷的婚事!

将晋阳郡主只能做侧妃之事闹得沸沸扬扬,既羞辱了晋阳郡主,又挑拨了王爷与靖安侯府的额关系。

没成想阴差阳错之下,陛下竟然直接赐婚了!

不是说陛下与她的这位表妹从小一起长大,感情非同一般吗?

若非当年镇南王府出了事,晋阳郡主及笄之年就应该嫁给当今陛下了。

陛下今日是吃错药了吗?还给他们二人赐婚?不阻止晋阳郡主嫁给别人就是好的了!

陛下不是吃错药了,而是没睡醒!

二太太这下心口更加憋闷了,憋得她脸红脖子粗的。

恰在此时,吴妈妈风风火火,一脸焦急的快步进了正厅。

二太太本就憋闷的心,愈加烦躁,刚要开口斥责,就闻吴妈妈道,“太太!出事了!”

二太太没好气道,“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的!”

原谅她,她已经想不到比圣旨赐婚更加严重的事了。

吴妈妈屏退了厅中伺候之人,上前两步,小声道,“老奴找的那几个闹事的混子,被王爷抓了!”

二太太猛地坐着了身子,一脸不可置信的惊声问道,“什么?!”

吴妈妈伸长了脖子向外望了望,见没有人才低声的又重复一遍。

二太太坐直的身子颓然的靠在了椅背上,确实是出事了,也远远比王爷即将迎娶晋阳郡主更严重!

她大脑有些短路,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回荡着,被王爷抓住了!被王爷抓住了……

王爷可是不分青红皂白,谁都敢杀的,想让她看不见明天的太阳,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都轻松!

想到这里,二太太遍体生寒,恰在此时,三姑娘楚然身姿袅娜仪态万千而来,细看之下隐隐能感觉到脚步微微凌乱。

楚然进了门,一双烟眉才拢了起来,迫不及待问道,“娘!靖安侯府门口闹事之人是不是您派出去的?”

二太太一向都知道自己这个女儿主意多,这会儿如见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的抓住楚然的手问道,“娘要怎么办?那些人被你大伯父抓走了!”

楚然一个不稳,身形晃了晃,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二太太已经失了主心骨,不住的摇着楚然的手臂,问道,“然儿,娘要怎么办?”

楚然声音低沉,神情有些恍惚,喃喃道,“没有办法了……”

“没有办法了?你大伯父一定会杀了娘的!然儿你快帮娘想想办法啊!”二太太焦急道。

楚然紧紧的抓着二太太的手,修剪齐整的指甲深深的嵌入二太太手背,二人尤未察觉。

楚然猛地意识到什么,震惊的望着二太太道,“娘您为什么这么说?一点儿小事,大伯父怎么会杀了娘您呢?”

二太太自觉失言,神情讪讪的掩饰道,“娘这么说了吗?娘是太紧张了,一时失言……”

楚然摇了摇头,不是失言,绝对不是!

前世的这个时候,二太太也派人去侯府门口闹事了,那些人也被王爷抓了,那时候二太太就说过王爷一定会杀了她。

只是那个时候她没有在意而已,现在二太太再次说,她才觉得不对劲,一定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想到此处,楚然抽出手,紧紧的握着二太太的肩膀,神情庄重儿冷肃问道,“娘,您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第101章 算计二少爷?

二太太不住的摇头,躲闪着道,“没有!娘没有事情瞒着你!”

楚然摇着头,往日温婉如水的双眸一眨不眨的盯着二太太道,“有!一定有!娘,您这样会害了大哥的!”

二太太震惊的抬头,不可置信的望着楚然。ranwena`

落到王爷手中的人,想弄出来是不可能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在他们说出幕后指使之前,将人灭口。

她才想到让她儿子去杀了那几个人,怎么她的女儿就说会害了他儿子呢?

前世也是这样,她娘最后决定让她大哥去将人杀了,死无对证一了百了,但是没想到最后害的大哥与王位彻底失之交臂,大伯父宁愿将王位给外人,也没有给他大哥!

若是不是这次做错了,她大哥就可以继承王位,她有王府做靠山,又怎么会有人记得她只是一个六品小官之女呢?

也就不会有后来的欺凌和侮辱了。

楚然紧紧的抓住欲逃避的二太太,声音冷的快要结冰了道,“娘,您不能让大哥去杀人,那样才会真正的触怒大伯父!”

二太太如见了鬼般,猛然划拉开楚然,慌乱掩饰道,“我没有……,我没有……,但是只有杀了那几个人,才不会连累到娘!”

楚然如梦初醒,是要杀了那几个人,但是不是她大哥去,而是……

想到这里,她吩咐吴妈妈出去守门,安抚好了二太太,二人低声交谈一阵,才离开。

踏出门槛,沐浴着阳光,楚然有一种如获新生的感觉,她的每个汗毛孔都在叫嚣着舒畅。

是啊,上一世杀人这件事毁了她大哥,让别人捡了便宜,这一世就让那捡便宜的人去杀人好了!

从二太太那里出来,楚然没有回自己的幽兰苑,而是在王府花园随意走走。

这里离刑房不远,出了什么事能第一时间知道。

此时,大理寺少卿府上的二公子楚昂正吊儿郎当的走在大街上,面上挂着痞里痞气的笑意,口中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边走口中边哼着小曲儿。

大理寺少卿是王爷的堂弟,是老王爷嫡亲的弟弟所出。

十几年前王爷的祖母过世,他们一房随着三老太爷和三老太太分出去令立府邸。

楚昂是王爷的堂侄,颇有王爷年轻时的风范,斗鸡遛鸟,整日无所事事,不学无术,十足的一个纨绔!

突然一个小丫鬟模样之人冲了过来,直直的撞在楚昂的身上。

楚昂夸张的叫了一声,“哎呦!”

“这是哪里来的美……,大姐儿啊,撞疼本少爷了!”

丫鬟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艰难的道,“别……别挡道!”

呦呵!好厉害的丫鬟,楚昂这小暴脾气,他好好的走在路上被人撞了,还说他挡道?

他又不是狗!

他噙着一抹戏谑的笑意,一把抓了丫鬟的衣领,拎着问道,“你让谁别挡道呢?”

丫鬟吓的一缩脖子,楚昂明显感觉到他抓着的衣领一震。

丫鬟猛然抬起头,对上楚昂怒气冲冲的面庞之时,她的眸子中迸发出惊喜之色。

“二少爷!”

丫鬟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也不介意被拎着的衣领,抓着楚昂的手,一脸的激动。

楚昂吓得忙松了手,嘴角扯着,这不会是哪个被他调戏过,但是他忘记了的小丫鬟吧?

他低头仔细一看,不是啊,这么丑的小丫鬟送上门他都懒得勾勾手指。

见楚昂迷茫,小丫鬟忙自报家门,道,“二少爷,奴婢是王府的丫鬟啊!”

楚昂出生之时,他们三房还没有分出来,是以一说王府,他本能的就想到睿亲王府。

他眯着一双深邃的瞳眸,上下将小丫鬟打量一番,穿的确实是王府丫鬟的衣衫。

但是他每次去王府之时,都刻意的维护他风流不羁的形象,从未招惹过小丫鬟啊,今日怎么就被人找上门来了?

小丫鬟见他神情有异,似是在思考什么,忙道,“奴婢是郡主身边的丫鬟!”

楚昂还是想不起来,但是他能确定一点,郡主身边的丫鬟他是从来都不调戏的!

想到这里他转身就走,小丫鬟忙拉住了他急道,“请二少爷帮帮奴婢!”

“哦?怎么帮?”楚昂饶有趣味的回头。

小丫鬟忙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道,“这是郡主命奴婢立刻送回府的,奴婢跑到这里实在跑不动了,请二少爷帮忙跑一趟!”

楚昂冷哼一声,颇不在意问道,“本少爷为什么要帮你?”

小丫鬟一阵语塞,想了良久才一脸奉承道,“二少爷武功高强脚程快,又乐于助人,一定愿意帮奴婢的。”

乐于助人谈不上,但是武功高强这几个字楚昂颇受用。

他抬了抬下巴,手捋了捋额前的碎发,做出一个自认为潇洒的动作。

随后,他从小丫鬟手中抽出那封信,赞赏道,“有眼光,这忙本少爷帮了!”

小丫鬟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来不及千恩万谢,就催着楚昂快些出发。

楚昂心中感叹,这么会说大实话的丫鬟他喜欢,他还等着小丫鬟多说几句心理话呢,竟然这么快就催他走。

也罢……,反正是郡主堂妹身边的丫鬟,以后有的是找她聊天的机会!

目送着楚昂走远,小丫鬟嘴角露出一抹奸计得逞的笑意,果然姑娘说的对,这个纨绔二少爷禁不起奉承,夸他两句,尾巴就翘上天了!

哼!蠢货!

阳光下小丫鬟转身之际,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块儿人皮面具。

那厢楚昂走出不远,就觉得胸口有些发痒,他伸手挠了挠,顺便将怀中的那封信拿出来看看。

随后这个京都唯一与卫国公世子于澈齐名的纨绔眉头就皱了……

这信上怎么没有署名?

这要送给谁?

额……

王府这么大……

想到这里,他回头环顾四周,却早已不见了小丫鬟的身影。

楚昂犹豫了一瞬,心一横将信拆开了,还美名其曰怕耽误了郡主堂妹的事,他不得不出此下策。

薄薄的信纸上只写了几个字,却看得楚昂直皱眉。

只见信纸上歪歪扭扭的写着,今日抓到的那几人口中藏有毒药!

第102章 藏毒?!

楚昂挠着脑袋想,今日睿亲王府抓什么人了吗?

能够做到口中藏毒的,必定是犯了大事!

反之一想,能进睿亲王府刑房之人,有哪个是善茬儿?

想到这里,楚昂似是明白了小丫鬟的急迫,确实得快点将消息送过去,否则那些人若是咬毒自尽了,怕是会坏了大伯父的事!

想通了楚昂一提气,纵身一跃,朝着王府而去。ranranwena`

只是他是纨绔子弟,武功神马的都是摆设,纵身一跃只跃出了两米,关键时刻还是两条腿最管用!

楚昂一溜烟的跑进了王府,因着也算是自家人了,守门小厮没有拦着。

他一路畅通无阻跑到了刑房,睿亲王府他熟的很,近几年来常来找楚瞬玩儿,刑房也偷偷来过,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进去。

今日不知道怎么了,他一路跑到刑房,竟然没有人拦着。

进了刑房才有看守的小厮皱着眉头上前问道,“二少爷怎么到这里来玩儿了?”

楚昂无语,他很想问一句,难道在这群人眼中,他就只会玩儿吗?

今日他是来办正事的!

“今日是不是抓了什么人?”楚昂迫不及待的问道。

小厮疑惑的点了点头,不过抓几个混子,也值得二少爷这般急不可耐?

转念又一想,这个大理寺少卿府上的二少爷,常跟那些混子混在一起,这几个人中不会有他的狐朋狗友吧?

小厮话还没有问出口,楚昂就补充道,“那几人口中藏有毒药,快取出来!”

小厮一听跟着紧张起来,虽然诧异混子口中怎么会藏了毒药,但依旧立刻就去查探了。

楚昂在身后跟着进去了。

此时,络腮胡子大汉正被绑着,口中塞着布条,早已没有了当时在侯府门口,砸楚思之时的气势了。

小厮上前扯下大汉口中的布条,一手捏着他的下颚转向窗户的方向仔细查探。

查探完第一个,又查探第二个,随后是第三个,第四个……

查看到最后一个之时,他压抑着心中的鄙夷,冷了声音道,“二少爷还是去别的地方玩吧,不要拿犯人开玩笑,王爷知道了会恼的!”

小厮的话成功的激起了楚昂逆反心理,不可能!

郡主的丫鬟那般火急火燎的,怎么可能没有毒药?

他上前一把划拉开小厮。

小厮猝不及防之下,踉跄了两步,待站直了身子,上下打量了楚昂一番,这个二少爷好像没有传说中的那般草包?!

就算是他丝毫没有防备,也不是谁想拉拉就能扒拉得动的!

趁着这个空档,楚昂捏着络腮胡子的嘴,仔细的查探一番,

果然没有!

他还不甘心的伸手到嘴里去掏,由于凑得太近,大汉的口臭熏得他干呕了几次。

小厮就那么看着,看着他一会儿怎么收场。

检查过大汉,又去检查几个小混混,确实口中都没有藏毒药。

不可能是郡主的丫鬟耍他啊!

小厮抱着胸,一副我就知道你没点儿正经事的神情望着楚昂。

楚昂:“……”

这是赤果果的被鄙视了,他能说他这次是认真的吗?

楚昂扯着嘴角道,“是郡主的信上说的……”

说这句话之时,他声音有些飘,怕是这个时候说,自己也不会相信吧。

他真该将信件先拿出来,现在拿出来,不知道还来不来的及。

“郡主的信?二少爷还是出去玩儿吧!”说着小厮作势就要赶人。

感受到来自小厮的深深鄙视,楚昂哏着脖子道,“真的是郡主的信上说的,今日抓来的这几人口中藏了毒!”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怀中掏,掏来掏去,只掏出一锭碎银子。

楚昂觉得小厮看他的眼神中蕴含着深深的鄙视,说谎也就算了,堂堂大理寺卿府上的少爷,竟然过得这般落魄。

小厮真是连奚落都懒得奚落他了,只摆了摆手一句话都懒得跟他多说。

楚昂还在心不甘情不愿的嚷嚷着,“真的有信!”

恰在此时,络腮胡子大汉吭吭咳嗽两声。

待二人望过去之时,大汉已然口吐黑血,头耷拉着,不知是死是活!

楚昂与小厮二人齐齐一惊,忙上去查探。

小厮一把将楚昂巴拉开,严肃道,“二少爷小心!”

楚昂:“……”

他这是被保护了?还是被鄙视了?

小厮上前仔细查探一番,人已经没了气息。

他满头的疑云道,“确实是中毒而亡,但口中却没有毒药残留……”

好生奇怪!

刚刚检查过大汉,就又有一个小混混吐血而亡,小厮忙上前去查探,还是一样的状况。

中毒身亡却找不到毒药残留。

而后是第三个,小厮没有再去看小混混,他一脸奇怪的看着楚昂。

楚昂也意识到了什么,他嘴角只抽,他没干什么啊,怎么这些人死的顺序刚好是他查看的顺序啊?

似是验证二人的猜测一般,很快第四个人也吐血身亡了。

只剩最后一个,他惊恐的睁大双眼,如被踩了尾巴的狗一般,胡乱的叫喊着,“我说!我说!”

“别杀我……,别杀我……,是王府……”

话刚到此处,最后一个人也口吐黑血,没了气息。

小厮直视着楚昂,那怀疑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楚昂忙摆手道,“不……,不是我……”

他的声音有些飘,说不是他,他自己都不相信,但确实不是他!

很快就有人去书房请王爷了,众人只知道是刑房出事了,但是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楚然依旧在花园中赏花,看着急匆匆而过的小厮,嘴角划过一抹温婉的笑意,纤细白嫩的手指在花丛中流连轻抚,而后猛地一动,掐断了一株开的正艳的泥金香。

大理寺少卿府上的二少爷,就应该本本分分当他一辈子的纨绔二少爷,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容易把命搭进去!

楚然恨恨的想着,一把揪下了手中泥金香的花瓣,只余一个光秃秃的枝干,在风中摇曳。

一旁的翡翠怯怯的看着楚然的表情,明明是那么温婉的笑意,却让她不寒而栗。

“收拾干净!”楚然撂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第103章 前一世?

树上藏身的暗卫望着楚然走远的背影,又望了望树下正在收拾碎花瓣的翡翠,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温婉的三姑娘竟然比那冲大树喊郑淳的张媒婆还要让人震惊,是不是他们暗卫的世界太单纯了?这个世界他表示看不懂了!

楚然没有回南苑,而是奔着楚思的望归苑而去。

这么好的戏她们的郡主妹妹怎么能错过呢?

楚思正在看她娘留下来的嫁妆单子,金玉之物均收在墨竹轩的小库房中,庄子铺子则是由二太太帮着打理,王爷派人来说她即将及笄,这些东西要学着搭理。

天知道她又多头疼,恰在此时,浣纱来禀三姑娘来了。

楚思愁云惨淡的面上难得的现出一抹笑意,脆生生道,“快请进来。”

话音刚落,就见楚然笑意温婉的迈步进来。

美人如斯,身姿娉婷,莲步摇曳,眼底确实那抹温婉遮掩不住的冰寒。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楚思隐隐闻到了一股臭鸡蛋的味道,她本能的就想到了今日清晨之事,今日之事怕是跟面前这位美丽的三姐姐脱不了关系。

此时,楚然已经拉起楚思的手,余光瞟着桌上的单子,面上挂着温婉的笑意道,“五妹妹在屋里干什么呢?”

说着她探头去望。

楚思不怕她看,但是不知怎的就是不想给她看,她反手拉过楚然的手,坐在了一旁道,“随便看看,也没什么,浣纱收起来吧。”

浣纱得了令,一溜烟的将单子收了起来。

楚然心中微微不快,面上却丝毫不显,转了话题道,“今日天气不错,花园中的菊花开的正娇艳,五妹妹可想与姐姐一同去赏花?”

楚思下意识的觉得有坑在等着她,却又好奇这么多日楚然韬光养晦,按理说轻易不会出手。

若是出手了,必然一击即中!

她倒是想知道,究竟是挖了什么巨坑等着她跳?

想到此处,楚思笑着道,“姐姐盛情相邀,妹妹却之不恭。”

话落,她率先起身,不着痕迹的将手从楚然手中抽出,率先迈步出了屋子。

楚然走在后面,看着前方窈窕纤瘦的背影,嘴角弧度越勾越高。

待到了花园之时,适才被楚然揪坏的泥金香早已收拾干净。

而那一盆开的正娇艳的泥金香少了那么一朵也不显。

“五妹妹,你看着泥金香开的跟妹妹一般娇艳呢!”楚然眸中笑意点点,柔声说道。

楚思淡淡一笑,道,“开的是好,只是妹妹觉得这黄色的菊花淡雅,与姐姐的气质更相近。”

楚然想到刚刚被她折断的花枝,眸中飞快的闪过一抹寒芒,手中微微动了动,她才不要做这被人随意攀折的花朵!

这抹寒芒楚思没有看到,却好巧不巧的落在树上的暗卫眸中。

三姑娘说这被她蹂躏过的花似郡主,眸中还那般冷冽,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要对郡主不利?思及此,他微微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郡主与三姑娘是最要好的姐妹,三姑娘决计不会害郡主的!

这厢暗卫还在努力的说服自己,那厢王爷就匆匆从花园经过。

楚思皱了皱眉,发生什么事了?

楚然状似无意道,“大伯父好像很着急,是不是侯府又出事了?”

她口中的侯府自然是靖安侯府,楚然边说,边用余光瞄着楚思的神色。

果然,话音刚落,楚思如柳叶般的烟眉就蹙了起来。

侯府出事不是没有可能,她跟着去看看才好!

楚思不自觉的朝着王爷的方向而去,楚然嘴角勾了勾脚步跟上。

虽然她不想看到刑房那血腥的画面,但是这点不愿意早已被看到楚思与楚昂翻脸的期待淹没。

前一世楚昂将楚思视为亲妹,楚思作为王爷唯一的女儿,在王爷死后,借着贤王府的势力力排众议辅助楚昂那个混世魔王。

楚昂对楚思更是处处相互,即便是王爷死了,楚思还是睿亲王府最尊贵的郡主!

她永远忘不掉那二人沆瀣一气,将她们二房彻底赶出王府时的丑恶嘴脸。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彻底失了依仗,在婆家的地位一日不如一日,直至后来落到颠沛流离客死异乡的地步。

如今王爷尚在人世,就让他们堂兄妹反目,她倒要看看日后谁能帮得了楚昂,又有谁能给楚思这个没了父王,没了王府做支撑的郡主撑腰?!

很快几人行至刑房,楚思皱了皱眉,停住了脚步。

她耳力好,即便是不进去都能将里面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九月份的天气不凉,王爷进刑房之时,率先身亡的大汉肢体已经开始僵硬了。他也从报信的小厮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经过。

楚昂见了王爷,微微缩了缩脖子,像是犯了错的孩子,迟疑着唤道,“大伯父……”

王爷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直奔被绑在刑架上的大汉而去。

大汉耷拉着脑袋,嘴角的黑血半湿不干,整张脸已经遍布黑气,看这个样子的确是被毒死的。

楚昂嗫嚅着嘴角,小声道,“大伯父,小侄确实是受郡主所托,只是信件不知遗落何处了……”

王爷冷峻的眉峰蹙的紧紧的,斥责道,“你闭嘴!自己好好反思错在哪里了!”

楚昂往日天不怕地不怕,自己的老爹都敢顶撞,唯独害怕王爷,被这么一呵斥吓得低着头不敢吭声。

“来人!将二少爷带下去仔细检查一遍!”王爷丝毫不给楚昂留情面,吩咐道。

楚昂急了,伸手去拽王爷的衣袖,急道,“大伯父!这几个人之死,真的与小侄无关!”

王爷一甩衣袖,直接将楚昂甩趴在地,一双深邃的眸子中满是恨铁不成钢!

楚昂被吓得一哆嗦,王爷这表情他太熟悉了,这是要揍他!

想想自小被王爷揍到大的酸爽,他浑身的汗毛孔都叫嚣着恐惧,那段经历实在是太恐怖了!

他忙爬起来,再次去拉王爷的衣袖,王爷反手就是一巴掌,怒斥道,“你就这点出息!”

好巧不巧就是这一巴掌,楚昂的指甲刮到了王爷的手,将王爷的手刮出一个血印子。

第104章 谋害王爷!

门外的楚思皱了皱眉,她的父王好像对这个堂兄太过严厉了些。

楚然嘴角勾了勾,别的听不清,但是王爷怒斥楚昂没出息,她是听得一清二楚的,只要再加把火,让王爷彻底恼了楚昂,楚昂就再也没有一争的机会了!

老天是听到了楚然心底的呼唤,刑房内瞬间传来嘈杂之声。

“王爷!”

“大伯父!”

“王爷!”

“快请大夫!”

二人本能的反应就是刑房之内出事了,而且出事之人还是王爷!

楚思一把捞起裙角,一个健步冲进了刑房。

楚然压抑着心中的狂喜,快步跟了进去。

跑过转角,就见几人围在一起,有蹲着的,有弓着身子的,小厮在,楚昂也在,唯独不见王爷的身影。

去请大夫的小厮跌跌撞撞的从里面跑出来,撞得楚思一踉跄。

楚思勉强稳住身形冲了过去,扒拉开众人,就见王爷面色发黑躺在地上已然不省人事,小厮抱着他的头用力的拍打着他的脸。

“父王!”这样子是中毒了?!

楚思来不及蹲下身去试探王爷的鼻息,手忙脚乱的在王爷身上胡乱的摸着。

围观之人有一瞬间的震惊,楚昂率先反应过来,去拉楚思的手呵斥道,“堂妹你干什么?”

楚思巴拉开他的手急声道,“父王随身带着解毒丸,快找!”

楚昂忙伸手去摸,只是手还没有碰到睿亲王的衣服就停下来了。

他迟疑的看了看睿亲王手上适才被他不小心划出来的伤口,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望着楚思道,“还是郡主堂妹找吧。”

王爷的手上黑气从伤口向四周蔓延,联想到适才那几人死之前的状况,他再傻也知道毒是沾在他手上的!

幸好适才大伯父晕倒之时,小厮就封住了他的穴道,否则结果他不敢想象。

楚思看了楚昂一眼,似是知道了什么,没有面前,又急匆匆的动手去翻找。

很快一个白色精致小瓷瓶从王爷里衣口袋中被翻出,楚思倒出两粒晶莹剔透的药丸闻了闻,随后捏着王爷的下颚塞进了他的口中。

楚然愣愣的看着整个过程,又看了看刑架上绑着的已经死透了大汉和几个混子,她猛地尖叫一声,面色苍白摇着头踉跄的后退几步,随后胃中一阵翻涌,捂着嘴跑了出去。

小厮见状,拧着眉头道,“刑房脏污,郡主先出去吧。”

楚思没有功夫搭理他,纤纤玉手覆上王爷结实有力的手腕,屏气凝神,静静的把脉。

见她没有动,小厮拉着王爷的胳膊就要往外抬。

眼见王爷的手腕即将从楚思的指下抽出,楚思眼捷手快的握住了,厉声道,“别动!”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颇有上位者的威严,那气势极其唬人,经她这么一制止,小厮没再敢动,而是担忧吩咐道,“快去看看大夫怎么还没来?”

楚思玉指再次覆上了王爷的手腕,仅仅一瞬的功夫,烟眉便拢了起来,好厉害的毒药!

几乎是见血封喉,从毒发到致命几乎只需要一瞬的功夫,不知为何她的父王竟能够撑到她跑进来找解百毒的良药?

诊过脉之后,楚思一颗高高提起的心才放了下来,看了小厮一眼道,“是烈性毒药,只需一点点就可毒发,毒发一瞬即可毙命,父王怎么会撑这么久?”

小厮眸中闪过一丝惊诧,随后解释道,“是小的发现了不对,封住了王爷的穴道。”

楚思虽然不懂封住穴道究竟是怎么个操作流程,大体一丝她还是懂得的,就是阻止了王爷的血液流通,以防毒素扩散。

“郡主可知这毒如何解?”小厮恭敬问道。

楚思拧着眉头四下望了望,虽然能进刑房之人都是王爷信得过的,但是她依旧觉得自己应该留一手。

反正王爷也没有生命危险,她没必要出头,遂摇头道,“我不过是在静心庵之时,学了些岐黄之术,哪里解的了这毒,好在父王已然没有性命之忧,你们先将父王抬回去,再去请秦太医前来!”

小厮听到王爷没有性命之忧便放下心来,吩咐人将王爷抬出去,随后眸光不善的望着楚昂。

楚昂缩了缩脖子伸手到楚思面前道,“郡主堂妹看看,致使大伯父毒发的毒药可是沾在我的手上。”

楚思拿起他的手,刚刚探头过去欲闻,就被阻止了。

“郡主小心,那几个人就是接触了二少爷才被毒死的!”小厮急道。

楚昂眉头蹙紧一脸的凝重,他很想反驳一句,那几个人也接触了这个小厮,但是王爷的手确确实实是被他不小心划破的。

但是事实又很矛盾,若说是他带毒,为什么他自己没事,反而是接触他的人一个个的倒下了。

楚思抬了抬手,制止小厮继续说下去,又道,“无妨,我会小心的。”

她仔细的闻了闻楚昂的手,心下一惊,楚昂的手上不只沾了毒药,而且是沾了大量的毒药!

只需一点点就能致命的毒药,沾了这么多,楚昂竟然还能在这为自己辩驳。

她再抬头之际,目光再次落在楚昂的面上之时,已然像是在看怪物一般。

楚昂脊背一凉,心中最后一丝希冀破灭,真的是他?

是他害了大伯父?!

但是为什么他自己却没事?

小厮抬了抬手冷声吩咐道,“抓起来!”

楚昂后退两步,面露惊慌之色道,“远哥,我也是王府子嗣,无论如何也不会害大伯父的!”

被称作远哥的小厮冷哼一声,用鼻孔看着他道,“胆敢对他们王爷不敬,就算是当今太子,也休想走出王府的大门!”

楚昂嘴角有些扯,这个比方打的好啊,当今太子?陛下至今膝下无子,何来当今太子?

他的嘴角没扯两秒钟,就有两个黑衣暗卫现身,直接去抓楚昂。

楚昂后退两步,夸张的叫道,“郡主堂妹救命啊!救命!”

楚思一脑门的黑线,谋害王爷的罪名一旦坐实了,他有几个脑袋都不够赔的,现在还叫的这么浮夸真的好吗?

:。:

第105章 哪来的毒药?

楚昂也不想这么浮夸啊,奈何他就是这么一个浮夸的人!

“慢着!”

“先查清毒药由何而来,再抓人不迟!”楚思抬手制止道。

楚昂一脸感激的望着她。

楚思无视他的感激,拧着眉头凑近了楚昂上下的闻。

“郡主堂妹!我是你堂兄!”楚昂扯着嘴角,后退两步,一脸的不忍直视。

楚思一头的黑线,一把揪住楚昂的衣襟扯了过来,凑上去仔细的闻了闻,随后仰头问道,“堂兄的怀中有解药?”

解……解药?怎么可能?

远哥上前两步,喝道,“交出来!”

“没有!我没有解药!郡主堂妹不要胡说!”楚昂边戒备的看着小厮,边后退道。

前世检察官管的生涯让楚思准确的判断出楚昂说的是真的,她拧着眉头解释道,“解药就在堂兄的衣襟上,堂兄可是将什么东西揣在怀中了?”

楚昂自己的想了想,目光有些为难的看着楚思,他的衣服是出门前换的,要说将什么东西揣在怀中,那就只有楚思丫鬟给的那封信了。

小厮见状,再次上前一步,无声的威胁下,楚昂妥协道,“是郡主堂妹你让丫鬟送回王府的信件啊……”

信件?她让送回府的?她怎么不知道?

楚昂将今日之事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就连那丫鬟眸中的祈求都描述的一清二楚,生怕她们不信。

楚思拧着眉头深思良久,才道,“二堂兄可能中了别人的全套了!”

“有人算计好了那人必定极其了解二堂兄,算计好了你会拆开信件来看,是以将解药抹在新上,将毒药抹在信纸上。”

“但是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若是想下毒何故还提前让我触摸到解药?”楚昂想不通。

楚思的目光落在了已经凉透了的几具尸体上,几人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却又觉得有些牵强,几个小混混而已,有必要这般兴师动众吗?

如果说这几个小混混必须死,那么就需要一个必须死的理由,王爷抓他们,只是要他们供出是谁指使他们去侯府门口闹事的。

那么要杀他们之人一定是指使之人。

想到这里,楚思目光凝重的看了几具尸体一眼,随后望着远哥问道,“他们可交待什么了?”

远哥摇了摇头道,“还没来得及审问,这几个人就被二少爷毒死了。”

楚昂咽了咽口水,远哥对他成见很深啊……

“说了!说了!最后一个人死之前说,是王府……”楚昂忙接口道。

那迫不及待的样子,分明给人一种他急于脱罪的错觉。

“王府什么?”楚思追问道。

“没了,就说到王府那人就口吐黑血死了!”

楚思在看向远哥之时,只见他拧着眉头点了点头。

是王府之人指使的!怪不得要杀人灭口呢!

但是……

楚思总觉得有哪里说不通,但一时又有些想不起来。

直到楚昂小步的蹭到了刑房门口,有些心虚道,“是你们王府内部的事,跟我没关系我先走了……”

话落,他脚底抹油,一溜烟的跑出去了。

望着他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楚思猛然惊醒,道,“抓住他!”

怎么会跟他没关系?楚思这才想通,她直觉中的不对劲就是为什么要让楚昂来下这个手?

分明在王府中,有很多人可以用,何必舍近求远,给楚昂下全套?

可怜楚昂还没跑出去多远看,就被远哥抓了回来。

楚昂这次知道了为什么这小厮叫远哥了,是多远都能将人抓回来的远!

楚昂被抓回去被不少丫鬟看见了,没一会儿的功夫这个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王府。

别人不知道为什么抓楚昂,但是刚刚吐完第二茬的楚然却一清二楚。

本来她只想让楚昂杀了那几个人,再牵扯到楚思身上,让楚思厌烦他,大伯父对他失了信心。

没想到楚昂比她想象中的要有用得多,连大伯发都被他毒倒了,只可惜没毒死!

不过离死期也不远了,楚然抬起头看了看天空,将一双美眸之中由于呕吐溢出来的泪水憋了回去。

犹记得上一世是大约两年后,大伯父就离世了,还有不到两年的时间,她会让她大哥顺利的拿到王位!

那厢楚昂苦着一张脸,心不甘情不愿的被压了回来,口中还叫嚣着,“放我走!放开我!”

楚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素问这个二堂兄是个纨绔,今日一见纨绔是不是她不清楚,但是没出息倒是真的。

“二堂兄就不想知道,为什么要借你之手杀了那几人吗?”楚思勾着唇角问道。

“为什么?”

“我也想知道!”

楚昂郁闷的低头,小声的嘀咕着,“我不想知道……,我只想走……”

声音虽小,但是楚思耳朵尖听得一清二楚。

她勉强压下心中的鄙视,道,“二堂兄若是不想,日后时不时就被人拿来借刀杀人,最好还是配合思儿抓到背后之人……”

“怎么抓?”楚昂和远哥异口同声的问道。

“若是坐实了二堂兄欲谋害父王的罪名,你说谁最高兴?”楚思望着楚昂问道。

“设圈套之人!”楚昂脱口而出。

楚思与远哥齐齐点了点头,眸光一眨不眨的望着楚昂。

楚昂:“……”

他怎么觉得自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呢?

“逗你呢!”楚思轻笑出声。

“二堂兄说那信件上的自己歪歪斜斜的,想必是写信之人不想让人通过辨识字迹找到,据我所知,墨染阁的大老爷在辨识字迹上颇有造诣。”

刚说到这里,楚昂接口道,“信件丢了之事,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若是我逃出去,去找墨老爷辨识字迹,背后之人定然会设法阻拦!”

楚思赞赏的看了他一眼。

派人打了水让他清洗一番,楚昂才再次跑了出去,而远哥在后面追。

楚昂边跑边嚷嚷着,“放我走,是郡主害我,我要去墨染阁让墨先生帮忙辨识字迹,届时郡主休想抵赖。”

很不幸,这句话刚刚说完,楚昂就又被远哥捉到了。

:。:

第106章 设个圈套!

他口中还不甘的嚷嚷道,“放我走!放我走!”

楚思跟着出来,吩咐道,“放他走,说是本郡主亲笔?本郡主从未写过,让他去找墨先生!”

话落,远哥放开了楚昂,楚昂边走边哼哼着,那模样颇为不服气。ranwena`

出王府大门时,恰好秦太医进了府中,楚思带着秦太医去了王爷的墨竹轩,其他人则散了。

很快楚昂去墨染阁的消息就传遍了王府。

此时,楚然正刚刚吐完,重新梳了妆,换了一身天蓝色罗裙这在悠哉的啜着茶,等着楚昂被处置的消息。

等来等去却等到了楚昂去了墨染阁的消息,乍一听这个消息,惊得楚然手中不稳,茶盏差点掉在地上。

适才还淡然的眸光,的收紧,楚然握着茶盏的指节微微发白,一双美眸飞快的转动,不过一瞬便计上心来。

她示意丁香附耳过来,低声吩咐几句,而后就见丁香面色微微发白。

楚然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只筷子,一如既往的温柔声音在耳畔炸开,“这件事你若是办好了,本姑娘就不计前嫌,你还是我最信任的大丫鬟,若是办砸了……”

楚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轻笑两声。

那声音明明那般温婉,那般柔和,却听得丁香脊背一麻。

她硬着头皮领命出去了,这能怪谁,怪她自己运气不好,谁让那日姑娘在金玉阁门口丢人之时,恰好是她跟着呢?

但愿老天保佑,她能顺利完成任务!

那厢秦太医把过脉之后眉头就皱了起来,不解的看了楚思一眼。

楚思俏皮的眨巴了一下眼睛,而后眸中蓄满泪水问道,“父王可还有救?”

秦太医嗓子一噎,郡主这架势怪唬人的,但是王爷的毒分明已经解了了。

见秦太医一脸的为难,屋内伺候之人大气不敢喘。

楚思用绣帕试了试眼角的泪水,一抬手吩咐道,“都先下去!”

一众的小厮均听命下去了,看这样子王爷的毒怕是解不了了,王爷是大宣的顶梁柱,若是存在性命之忧,自然不会让人知晓。

人都离开了,楚思眸中的泪水瞬间就消失不见了,她微微歉意道,“劳烦秦太医了,父王已经吃了解毒丸了,但是还需秦太医开服解毒汤药。”

秦太医:“……”

毒已经解了……,这是让他随便开个养身的方子吗?

秦太医兀自的想着,再看向楚思之时,只见如花一般的少女淡淡的点了点头,他心头猛的一震,别开了眼睛。

秦太医留下药方就离开了,药房是郑林亲自去抓的药,也是他亲自看着人煎的。

没有人知道王爷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

但是他中毒被从刑房抬出来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如今一幅汤药就这般谨慎,引得王府众人不住的猜测。

若说谁最先得到消息,那非远在松鹤苑的老王妃莫属了。

老王妃一双眸子中跳跃着希冀的火花,忙挥退了报信的小丫鬟,而后嘴角弯的高高的,就差没大笑出声了。

一旁的于妈妈心中大骇,再怎么说王爷也是老王妃疼爱过而是几年的亲生子,如今生死未明,老王妃不仅没有丝毫的担忧,还隐隐露出期待的神色。

“于妈妈!准备软轿,老身要亲眼看到王爷安好才放心!”

突如其来的吩咐声,下了于妈妈一跳,她忙应了声,转身出去吩咐了。

却在走到屏风处之时回了头,对上老王妃那摄人的眸光之时,心中一颤险些站不稳。

变了,一切都变了,当年老王妃那般温婉良善,如今变成这样还是要怪王爷,王爷太过心狠了!

很快软轿备好,老王妃在丫鬟婆子的搀扶下勉强下了床坐上了软轿。

软轿行的很慢,几乎是以龟趴的速度在前行,若说为什么这般慢?里面坐的是重病的老王妃,抬轿子的小厮生怕一个不留心,颠簸了惹得老王妃受苦。

老王妃坐在舒适的软轿中,那是一个心急火燎,她迫不及待的想看看那个逆子躺在床上,生死不明的样子。

看他还如何威风?看他还如何杀人!

越想老王妃越是兴奋,甚至忘记自己才吐过血,苍老的声音格外的有底气,不住的催促道,“快些!快些!”

小厮们只觉老王妃是心急王爷的身体,稍稍放快了脚步,但是软轿依旧抬的平稳,软轿才停下来。

于妈妈上前道,“老王妃来看王爷了,你们都让开。”

小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为难道,“墨竹轩除了郡主,不允许外人进入……“

于妈妈眉头皱了皱,面上的皱纹深邃两分,斥责道,“老王妃是外人吗?”

小厮忙跪下请罪道,“是小的失言了,老王妃恕罪!”

老王妃心急看王爷,也没有多计较,不耐烦道,“先起来吧。”

小厮千恩万谢起了身,却依旧拦住轿子前面。

于妈妈这下眉头更皱了,她不悦道,“快让开!”

小厮低着头,恭恭敬敬道,“墨竹轩除了郡主之外,没有王爷的允许不允许其他人进入!”

于妈妈与老王妃齐齐嗓子一噎,小厮只是改了个说法,合着她们还是外人!

“混账!”一声苍老却威严的斥责声从软轿之内传出。

小厮腿打了一个软,随后站的直直道,“请老王见谅,奴才有王爷的命令在身,实在不能给老王妃放行!”

老王妃气得胸口上下起伏,她多年没怎么出松鹤苑,竟不知这王府内还有她去不得的地方?

“老身是王爷的生母,如今王爷有毒在身,情况不明,若是出了什么事,你们担待的起吗?”

两个小厮互望一眼,心中有些发虚,毕竟他们是看着王爷被抬进去的,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们还真担待不起。

见两个小厮面色微微松动,于妈妈乘胜追击道,“还不快让开?等着老王妃亲自请你们不成?!”

小厮连声道不敢不敢,脚下的步子却丝毫不让,态度依旧恭敬道,“老王妃且先等一等,小的去问问郡主!”

第107 闯墨竹轩?

不说这话还好,小厮此话一出,气得老王妃本就怒去翻涌的心口,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ranranwena`co

问郡主?难道她老王妃的身份,在王府的地位还不如楚思一个小小的郡主不成?

“混账!”老王妃怒斥一声。

一个小厮快速跪了下来,另一个小厮麻溜的跑进院子去通禀。

安顿好了王爷,楚思屁股刚离开凳子,就有小厮前来禀报,老王妃来看王爷了。

她扯着嘴角,眸光莹莹的望着郑林,将刚刚抬起的屁股坐了回去。

郑林满头的黑线,郡主这是什么意思?是让他去回老王妃吗?

刚想到这里只见楚思微微点了点头,他扶额道,“郡主,若是老王妃硬闯,属下怕是拦不住!”

楚思:“……”

这下轮到她无语了,她长长的向上吹了口气,额前的碎发随之飞扬。

而后起身,吩咐道,“浣纱,将父王封王的圣旨拿来!”

浣纱神情怯怯的,抓着楚思的衣袖,满眼皆是祈求,低声道,“郡主,那圣旨……,奴婢怕……”

楚思看着她可怜巴巴的小眼神,嘴角微微勾了勾,轻声道,“别怕,郡主我这就把你把锅甩出去!”

浣纱额上黑线直落,她能不害怕吗?

那圣旨是说拿就能拿的吗?万一被人发现圣旨被撕毁了,她是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楚思眸中满是坚定,摸着浣纱清秀的小脸,柔声道,“别怕!”

若是锅甩不出去,她大不了就糊弄过去,一旦甩出去,浣纱就彻底的脱离的毁坏圣旨的罪名,以后那道圣旨也不用藏着掖着了!

浣纱拿了圣旨,放在托盘上,拿红布盖着,而后主仆二人义无反顾的朝着院门口而去。

楚思还真没有信心搞定那个难缠的老太婆,毕竟她是长辈,而自己是晚辈,她若非要用长辈的身份压着,自己也没辙!

但是有圣旨在手就不一样了,老王妃再大能大过陛下吗?

楚思二人到了院门口之时,小厮正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见她来了,如见亲人一般。

“祖母身子不适,怎么来墨竹轩了?”轻灵悦耳的声音传入软轿。

老王妃心中万分个不愿意,但是在外面也端着她王府身份最高的主子的架子,丝毫没有冷嘲热讽,而是平静道,“丫鬟禀报说你父王中毒了,祖母不放心,特意来看看!”

“咳咳!”

“咳咳!”

若不是那日在书房外听到老王妃与王爷的对话,知道老王妃对王爷恨之入骨,她还就真的信了!

听到咳嗽声,老王妃本能的皱了皱眉,心下更加不悦,而后便闻,“秦太医已经来看过了,父王无碍,祖母重病在身,怎能如此颠簸?”

话落,她瞄向一旁的小厮,吩咐道,“你们几个还不快将祖母抬回去?”

软轿之外纷纷传来应是声。

老王妃气得牙齿直打架,好一个小蹄子,现在都敢更她作对了?

当真是从静心庵回来之后,她敢上天了!

心中虽是这么想的,但是老王妃依旧不得不压抑着怒气,母子情深道,“你父王身中剧毒,祖母不亲眼看到他安好,这心中难安。”

“祖母尽管放宽心,有秦太医在,父王定然完好,倒是这一路颠簸,若是祖母身子受不住了,怕是父王醒来王府上下没法跟父王交代!”楚思皱着眉头,耐心道。

老王妃狠狠的吸了一口气,心中默念着淡定淡定,却怎么也淡定不下来。

她声音微微扬了扬道,“思儿这般拦着,若是你父王真的出了什么事,又如何跟祖母与王府众人交代?”

楚思心中有些憋闷,暗叹一声姜还是老的辣,而后笑意盈盈道,“思儿若是不拦着,待父王醒后,思儿无法跟父王交代,且墨竹轩并非等闲之人能进的,祖母切莫要再为难思儿了!”

老王妃气得胸口上下起伏,这是说她是等闲人,什么时候开始王府竟这般没有她的位置了?

“你!”

老王妃气得起身从轿子中走了出来,于妈妈忙上前去搀扶。

老王妃一手扶着轿门,一手由于妈妈搀着,忘了一眼门口的几个小厮,最后目光落在了楚思的面上,愤然道,“如此遮遮掩掩,莫不是王爷出了什么事,今日老身必然要亲眼看看!”

话落,她作势就要往里走。

楚思低声唤了一声,“浣纱!”

浣纱端着托盘上前,楚思素手轻抬,撩开托盘上盖着的红布,明黄卷轴映入众人眼帘。

是……,是圣旨……

众人齐齐一惊,忙跪在地上。

楚思手握着明黄的卷轴,心咚咚跳个不停,她也紧张啊,这坑人的活她干的不多,若是穿帮了不仅是浣纱,她都要跟着遭殃!

此时,站着的就只有手执明黄卷轴的楚思,还有对面的老王妃主仆。

老王妃身居高位又重病在身,即便是不跪,也没人敢传出什么……

她冷笑着看着楚思,心中万分鄙夷,小丫头以为那一卷圣旨就能唬住她。

她这辈子别的见的不多,圣旨见的可多了去了!

楚思高举圣旨,扬了声音道,“这是父王封王的圣旨,整个王府都是父王的,父王的话思儿不敢不从,父王说墨竹轩不允许任何人进出,请祖母见谅!”

楚思边说边低着头将圣旨捧到老王妃面前,一双杏眼上挑,透过长长的睫羽,望着老王妃手上戴着的戒指。

这圣旨是被雪融的爪子踩裂的,应该与被戒指刮裂的痕迹差不多!

老王妃气得胸口上下起伏,嘴唇直哆嗦,这小蹄子真是长本事了,敢拿王爷封王的圣旨来压她?!

这是挑衅,赤果果的挑衅,老王妃隐隐有压抑不住心中怒气的趋势,于妈妈适时的递台阶道,“老王妃出来时间长了,不如先回松鹤苑休息。”

老王妃刚要顺着台阶下,就见楚思依旧恭恭敬敬,说出来的话却气死人不偿命。

“祖母可还要进墨竹轩?”

而后,将圣旨又向上举了举。

老王妃这火爆脾气,用二太太的话说,自从五年前齐国公府断了香火之后,往日温婉的老王妃就似是一只疯狗一样,逮谁咬谁!

第108篇 圣旨被毁!

这挑衅,老王妃哪里忍的了?

她就不信了,封王的圣旨这小蹄子能这么轻而易举的拿到,她要亲自看看这究竟是不是王爷当年封王的圣旨!

那道踏着她娘家无数尸骨,沾染了她女儿与男人鲜血的圣旨!

想到这里,老王妃眸光阴沉的望着楚思,一把扯过圣旨。

阳光下一抹明黄的光飘过,伴随着少女的惊叫声,还来不及捕捉,圣旨便被打开。

由于是扯过来的,老王妃拿稳当之时,圣旨已然摊开,一端卷轴垂落,露出长长的一道裂痕。

楚思再次惊叫一声,后退一步,“圣旨!祖母……您……”

浣纱看了楚思一眼,这演技真是没谁了,她也跟着惊叫一声,道,“圣旨被撕破了!”

老王妃低头一看,果然垂落的一端,有一道长长的口子,于妈妈的脸色比吃了苍蝇还难看,楞在当场不知如何是好。

一众的小厮听到惊呼声,齐齐抬头,正见老王妃一手拿着圣旨的一端,儿圣旨的另一端垂落在半空中,顺着垂落的圣旨往下看,一众的小厮齐齐惊呆了!

老王妃不可置信的将圣旨的另一端拿在手中,看着圣旨的内容,心凉了大半截,手中一松,圣旨滑落在地,老王妃踉跄后退两步。

于妈妈眼疾手快的伸手扶住了她。

老王妃与于妈妈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出了不可置信。

明黄的圣旨这么不结实吗?

她是不过是扯了一下就撕毁了?

要知道撕毁圣旨可是死罪,何况是王爷封王的圣旨?

以睿亲王府的权势,虽不至于祸及满门,但是她自己是绝对逃不掉的!

良久的安静之后,于妈妈弯腰捡起了圣旨,小声的嘀咕着,“这裂口不像是撕碎的……”

楚思耳朵尖,闻言,一双水眸直勾勾的望着老王妃手中的戒指,面色难看到,“适才祖母扯过圣旨之时,圣旨好像是被戒指划到了……”

王爷继承王位已有十四年有余,经历了十四年的圣旨,说脆弱也不是不可能,稍微不甚就容易撕裂。

当时雪融也只是踩了一脚,就将这道圣旨给踩裂了,为此浣纱还跪了好一阵子!

老王妃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手中的戒指,于妈妈的话提醒了她,谁说就一定是她划破的?圣旨在郡主手中,两个人都有责任!

想到这里,她推脱道,“适才老身拿圣旨之时,也未听见有圣旨撕裂的声音!”

楚思嘴角扯着,果然老王妃不好糊弄!

她小心翼翼道,“适才孙女见圣旨被划破心下一惊,惊叫了出来,怕是那一声惊叫,掩盖了圣旨撕裂的声音!”

老王妃摇了摇头一口咬定,没有听到。

而后似是反应过来道,“这圣旨起先是拿在思儿手上的,是否完好也未可知,并不能证明就是祖母不小心撕裂的!”

楚思:“……”

老王妃果然不愧是混迹在王府大半辈子之人,这么快就想到了突破点,这岂不是要将撕裂圣旨的责任推回来。

她与浣纱小胳膊小腿,可扛不住!

她一脸为难道,“这圣旨拿过来之时还是完好的,是到了祖母的手中才撕裂的!”

老王妃似是没听见一般,一口咬定在场这么多人谁看见是她撕裂圣旨的?

那些人肯定看不见啊,他们都低着头呢!

楚思也正是钻了这个空子,才敢将这撕裂圣旨的罪名扣在老王妃的头上。

浣纱不过一个丫鬟,若是她担了怕是一条命就没了,但是老王妃不一样,就算是毁坏了圣旨,陛下也未必会将她怎么样。

楚思很无语,老王妃这么大岁数了,竟然公然耍无赖不承认。

紫妈妈不是说过吗?老王妃年轻之时温婉善良,带人和善,对她的娘亲也甚好,怎么老了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楚思咬了咬牙道,“既是如此,祖母不如进墨竹轩去等父王醒来之时,再行裁定。”

老王妃一听说让她进墨竹轩,本能的觉得这是一个坑,她摇着头道,“王爷既然没有生命危险,老身身子不适,就先回松鹤苑了。”

楚思嘴角扯了扯,老王妃这是怕了吗?

她一脸为难的道,“这……”

老王妃已经率先转身,缓缓钻进了软轿之中。

于妈妈手中拿着圣旨,左顾右看似是在寻找着什么。

见状,适才还抬着头看热闹的的小厮们纷纷低下了头。

于妈妈将目光转向楚思,见楚思那意味深长的目光之时,心中暗暗摇了摇头,而后又看向一旁的浣纱。

浣纱压根儿就没抬起头来,于妈妈突然就觉得她手中的圣旨极其的烫手。

老王妃急吼吼的钻入软轿,连王爷是生是死都不看了,就是为了逃避圣旨被毁的罪责。

她若是将这圣旨带回松鹤苑,老王妃非杀了她不可!

“郡主……,这……”于妈妈一脸为难。

楚思一脸苦相,道,“如今圣旨被毁,思儿无法与父王交代,于妈妈还是带回松鹤苑,问祖母如何处置吧……”

于妈妈头一扭,望了望在微风下飘荡的轿帘,老王妃就坐在里面,郡主的声音她听得一清二楚,却没有表态。

那意思就是不能带回去,于妈妈再次看了一眼浣纱,慈爱道,“浣纱这丫头怎么还跪着?快起来!”

她边说,边伸手去扶浣纱。

往日于妈妈对浣纱还不错,饶是如此,她也有些受宠若惊,直愣愣的看着于妈妈。

楚思心头有一丝不好的预感划过,还没来得及开口,于妈妈就势就将圣旨塞进了浣纱的怀中。

浣纱的脸色瞬间比吃了无数只苍蝇还难看,一张小脸青得厉害。

她真是傻到家了,适才怎么一点也没警觉,好不容易塞出去的圣旨,这会儿又回到她怀中了。

她一脸难看的望着楚思,楚思无语望天,这丫鬟还能更蠢一点儿吗?

她怕是不知道猪是怎么死的吧?

浣纱瘪了瘪嘴角,看了一眼于妈妈,委屈的低下了头。

于妈妈面色微微有些羞赧,这么算计一个小丫头着实不怎么光明,况且还是她一直以来颇喜欢的小丫头。

第109章 锅甩的好不好?

但是心中在这么过意不去,她也不能将这圣旨带回松鹤苑。火然文ranwena`

圣旨的事情解决了,于妈妈吩咐小厮抬着软轿,往回走。

老王妃嘴角划过一抹笑,面上的皱纹加深了几分,呵呵,两个小丫头,跟她斗……

哼哼……

楚思无奈的望着浣纱,长长的出了口气,才将心中欲打死她的冲动压下去。

直到软轿消失在视线之中,楚思才道,“将圣旨卷好吧。”

浣纱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

边哭还边嘟囔着,“郡主,奴婢对不起您,奴婢太蠢了……,奴婢……”

楚思无语望天,又不是没有办法了,这丫鬟至于哭的这么可怜吗?

“你再哭就真的没办法补救了!”楚思无奈道。

“哇……,补不了了……”浣纱边哭边道。

而后猛地抬头看向楚思问道,“郡主适才说什么?”

楚思无奈的翻了大白眼,又重复一遍。

浣纱忙擦干了鼻涕,问道,“怎么补救?”

楚思附在她的耳畔低声耳语几句,最后着重强调一句,“记住,要送到阿福手上!”

浣纱用力的点了点头,拎起裙摆就往外跑。

不跑不行啊,郡主说了能不能活命就看她锅甩的好不好,腿跑的快不快!

她绕路而且要赶在老王妃回到松鹤苑之前赶到,将圣旨交给阿福姐姐,至于为什么要交个阿福,她只知道听郡主的没错。

楚思之所以让浣纱将圣旨交给阿福,是因为她不想连累无辜。

那次阿福用药烫她,老王妃话语间的维护,和眸中的心疼她记忆犹新。

还有后来阿福用水泼她手中请帖,而她直接将手上撒上药粉,造成中毒的假象。

那次能够以老王妃答应王爷娶晋阳郡主为交换条件,救阿福一命,足以说明阿福在老王妃心中的地位。

若是圣旨交给别人,楚思怕累及无辜性命,但是交给阿福,正好让她看清,阿福在老王妃心中究竟有多重要!

这边浣纱跑的上气不解下气,一路上没敢停,小短腿饬着就到了松鹤苑。

为了逼真一些她还专门停在门口不远处,将气喘匀乎了才走进去。

此时,阿福正在小厨房中给老王妃炖冰糖燕窝。

自从她闯祸之后,老王妃虽然嘴上没有斥责,但是再也没单独见过她了。

于妈妈暗里也敲打过她几句,见她失了宠,松鹤苑中的小丫鬟都恨不得爬到她头上了,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的讨好老王妃。

窗外传来小丫鬟的唤声,“阿福姐姐,郡主身边的浣纱姐姐找您。”

一想起楚思主仆,阿福就恨得牙痒痒,她落到今日这般田地都是拜他们主仆所赐,浣纱还来找她干嘛?

她不想理,蹲下来猛山火。

见小丫鬟唤了也不见人出来,浣纱面上平静心中却火急火燎的,若是再迟些老王妃回来了,将她抓个正着,非扒了她两层皮不可!

她微微伸长了脖子向厨房内望去,小丫鬟挠了挠额头问道,“浣纱姐姐很着急吗?”

浣纱可不就急,见小丫鬟问了,她高声道,“给老王妃送完东西,奴婢还要回去伺候郡主!”

阿福一听是给老王妃送东西的,麻溜的就出来了。

见浣纱手中捧着托盘,托盘之上用红布盖着,她面上说多了两分笑意道,“适才厨房嘈杂没有听见,让你久等了。”

浣纱暗暗的翻了白眼,心中腹诽着,她着急离开,就不跟这眼高于顶的阿福计较了!

她端着托盘上前,笑道,“这是老王妃去看王爷之时落下的圣旨,阿福姐姐且先收好,一会儿老王妃回来了,劳烦阿福姐姐转交。”

阿福的手有些颤抖,忙在裙摆上擦了擦,才去接托盘托盘。

托盘到手上的瞬间,她顿时觉得手中有千金重,这可是圣旨啊,普通的丫鬟见都没见过,跟别说端着了。

她觉得院中的丫鬟看她的眼神都带着羡慕嫉妒恨。

浣纱嘴角弯的高高的,笑着道,“这圣旨我就交给阿福姐姐了,我还要赶着回去伺候郡主,就不多留了。”

阿福客套两句,明显感觉到浣纱的焦急,就没有多说,随她去了。

浣纱越走越快,快到院门口之时,隐隐有快跑起来的趋势。

阿福在心中斥了一声,还真当奴才的命,走的这么急去伺候人!

浣纱走到门口,恰好撞上了老王妃的软轿。

“啊!”以上低而短促的惊叫刚刚出口,浣纱就忙收了回来。

于妈妈皱了皱眉问道,“你怎么从松鹤苑中出来?”

浣纱扯着嘴角挠着头道,“路过,路过……”

“郡主还在到处找我,我先走了,于妈妈千万别告诉郡主见过我!”浣纱煞有其事的忽悠着。

软轿中的老王妃着实乏了,也懒得跟她废话,语气不善道,“进院子吧。”

浣纱如蒙大赦,忙不迭的跑了。

她没有回望归苑,而是直接去了王爷的墨竹轩。

她的小脑瓜儿难得聪明一次,一会儿若是老王妃派人追她,最可能的就是往望归苑的方向追。

届时就算是她到了望归苑,老王妃派人来“请”她敢不去吗?

所以最好的去处是墨竹轩,就算是老王妃的人轻易也进不去!

浣纱越想越觉得自己机智,越觉得自己机智就越跑不快。

天知道这么跑一个来回她有多累,这会儿腿肚子有些不听使唤了。

直到身后隐隐传来喊声,“别跑……,在那边……”

浣纱飞扬了心情,瞬间就沉入了谷底,回头一看正见两个小厮朝她的方向追来。

妈呀!这么快就追上来了,要不要人活了?

这会儿她也不觉得腿软了,小短腿似是充满了能量,不停的饬着。

耳边的风声嗖嗖的,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墨竹轩。

守门的小厮一脸的狐疑问道,“郡主已经回去了,浣纱姑娘怎么又来了?”

浣纱嘴角扯了扯,郡主走了……

那她要不要走?

耳边再次隐隐传来追喊声,浣纱心一横,算了还是进墨竹轩吧……,万一在回望归苑的路上被捉到了,她九条命都不够老王妃折腾的!

第120章 滚出去!

思及此,浣纱忙道,“郡主落下东西了,让我来拿。”

说到最后声音中隐隐带了丝哭腔。

“快让我进去……”后面的人追上来了。

小厮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依旧点了点头放了行。

守门小厮看着墨竹轩的大门已经有些年头了,郡主落下东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是以没多想就放她进去了。

再一回头,松鹤苑的小厮已经到了近前。

守门小厮还没反应过来,松鹤苑的小厮就往里闯,吓得他们忙去拦住。

浣纱跑出去几步回头做了个鬼脸,大摇大摆的走了。

此时,松鹤苑中阴云密布,老王妃拖着疲倦的身子靠在大迎枕上,面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了。

于妈妈打发了屋内伺候的丫鬟婆子,神情怯怯的站在一旁不敢言语。

老王妃一双浑浊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地上跪着的阿福,怒斥一声,“蠢货!”

“愚蠢之极!”

真是气死她了!

适才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浣纱那个小贱蹄子大摇大摆的从她眼皮子底下溜走。

此处浣纱无限委屈,人家哪里有大摇大摆,分明是胆战心惊吗。

阿福跪在地上,头贴在地面上,肩膀止不住颤抖。

她只知道自己又闯祸了,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闯祸!

她还在一心期待,老王妃回来之后夸赞她几句,没想到老王妃一听圣旨二字,扬手就是一大巴掌呼在她脸上。

若是不是亲身体会,她还真不知道,病歪歪的老王妃有这么大力气,打得她踉跄两步,险些把圣旨给摔了!

室内静得落针可闻,老王妃不说话,也没有人敢说。

良久之后,就在老王妃要将阿福的后脑勺盯楚一个洞来之时,于妈妈看了看老王妃的脸色,端起一旁刚熬好不久的银耳莲子羹,硬着头皮上前道,“老王妃先息息怒,等一会儿小厮将浣纱那丫鬟抓回来,让她将圣旨原封不动的带回去就是了。”

一闻到银耳莲子羹清甜的气息,老王妃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大半日没进食了,这会儿有些饿的慌了。

还没吃上两口,前去抓浣纱得小厮就纷纷回来了。

小厮禀报,浣纱进了墨竹轩,他们跟不进去!

老王妃气得,直接将手中的银耳莲子羹扣向地上跪着的阿福,却在莲子羹即将离手之时,改了方向,朝着一旁战战兢兢的小厮而去。

小厮招谁惹谁了,他还没有娶媳妇,这么实落落的挨了一碗,幸好不烫,否则他这辈子怕是说不上媳妇了!

听到了碗落地的脆响,阿福才惊异抬头,又见小厮从头淋下的落汤鸡模样,心中只余庆幸。

庆幸刚起,就闻老王妃怒斥一声,“给我拖下去,杖责二十!”

阿福忙不迭的磕头求饶,却见老王妃一双阴翳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正在砰砰磕头的小厮。

小厮不住的求饶,“老王妃饶了奴才吧!”

“老王妃饶了奴才吧!”

阿福悄悄的向一旁挪了挪,跪久了大腿麻的已经不是她自己的了,一动险些扑在地上。

老王妃斜眼看了她一眼,冷哼一声。

很快有婆子进来拖小厮,小厮一腔怨恨不敢问出口,只能不住的求饶。

他招谁惹谁了,明明该挨打的是阿福姐姐,怎么就成他了?

看着小厮被拖出去,阿福的头低得更低了。

老王妃心中那个气啊,真恨不得撕了阿福,但是心中又极其的不舍。

一忍再忍,她怒斥一声,“滚出去!”

阿福如蒙大赦,麻溜的爬起来,人还没有站直,就又扑在地上了。

她实在跪太久了,这一双腿已经不是她的了,就算是腿走不了了,她爬也得爬出去。

下一瞬就见阿福手脚并用,跌跌撞撞的往外走。

老王妃这下更气了,气得她没剩几颗的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果然是妓子生的,没有骨头的东西!

于妈妈硬着头皮安慰道,“阿福是怕再惹老王妃生气!”

老王妃冷哼一声,不甘的闭上了眼睛道,“给我派人看着墨竹轩,只要浣纱那个小蹄子一出来,就给我抓过来,老身就不信了,她能在墨竹轩躲一辈子!”

于妈妈蹙了蹙眉,低声应下了,浑浊的眸子中隐隐含了几分担忧。

良久之后,就当于妈妈以为老王妃睡着了之时,老王妃阴沉沉的开口道,“派人去靖安侯府送口信,就说王爷身中剧毒!”

那森冷的声音骇得于妈妈脊背一凉,而后忙应声出去了。

老王妃这才歇下了。

那厢楚思正在等着楚昂传回来消息,就有小厮来禀,浣纱躲在墨竹轩死活不肯出来,让楚思去接。

禀报的小厮神情有些怯怯的,向来只有奴才去接主子,还是头一次听说奴才让主子去接!

浣纱这么胆子肥,不知道郡主会不会迁怒于他?

楚思了解了来龙去脉就扶额了,她不会将浣纱害了吧?

老王妃若是一直揪着浣纱不放,还真是一件棘手的事,她总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跟着浣纱吧!

让她头痛的还在后面,此时她还不知道,老王妃派人去了靖安侯府。

再说街上的楚昂,他出了王府就大摇大摆的往墨染阁走,那架势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大理寺少卿府上的二少爷!

刚走到闹街,就见一彪形大汉正在拉扯一个花季少女。

少女眉清目秀,哭的梨花带雨,苦苦哀求。

“我求求你放过我吧!”

“放过我吧!”

大汉丝毫不为所动,粗声大气道,“你哥哥将你卖给我做媳妇儿了,你还是快跟我走!”

少女被大汉在街上拖着,双手实在没有抓的地上,只得十指死死的抓着地面。

鲜红的血液,顺着磨破了的之间流出,将柏油马路染出一道道血痕。

楚昂有些不忍直视,想他一个纨绔子弟,最是受不住姑娘家梨花带雨的模样。

尤其是这位姑娘格外的清秀,他上前两步,地上的女子嘴角微微勾了勾,眼中的泪水流的更凶了!

“公子!公子救救小女子!”

少女伸着手向楚昂求救,楚昂闭了闭眼,皱着眉头转了身。

第121章 少女求救!

不能多管闲事,今日之事就是管闲事惹出来的!

想到这里楚昂皱着眉头别过脸去,警告自己不要多管闲事。火然文ena`

少女面色期期艾艾,哭声更大了,“公子救救小女子吧,那人是有名的混蛋,他妻子才被他打死不足一个月,这样的人小女子怎么能给他当媳妇儿!”

楚昂心中微微不忍,这样一个如花少女,嫁给这么糙的大汉已经让人难以直视了,再没过几个月就被打死了,他良心上也过意不去。

就在楚昂犹豫的空档,少女挣脱的大汉的钳制,扑到了他脚下,继续哭求道,“公子发发慈悲,救救小女子吧!”

大汉似是被激怒了,一脸青筋暴起,三步并做两步走了过来,扬手就是一巴掌呼在了少女的脸上,怒斥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老子若不是看你有几分姿色的份上,谁会答应用你抵债?”

眼见少女被拎着衣领倒退着拖着走,楚昂的拳头攥得紧紧的。

少女一双眸子中的祈求渐渐被绝望取代,无助的向楚昂的方向伸着手。

楚昂真想不管不顾冲过去救了少女,但是终究还是咬牙忍住了。

少女似是察觉到了楚昂的决定,伸着的手渐渐放了下去,任由大汉拖着走,直到快走到街角之时,面如死灰的少女用尽全身力气一口咬在大汉的手上。

大汉吃痛放开,少女神情绝望而坚定,从地上爬了起来,直直的朝着不远处的墙壁而去。

察觉到少女的意图,楚昂心中一紧,大呼一声“姑娘不可!”

少女脚步没有停顿,直直的往墙上撞去,却在距离墙壁不足一人的距离之时,身前多了一道身影。

这身影不是别人正是楚昂。

“碰!”的一声巨响之后,少女撞得眼冒金星,楚昂手捂胸口,疼的他嘴直抽筋。

太疼了!

看样子这姑娘是抱了必死的决心啊!

少女晃悠了两下,随后倒在了楚昂的怀中。

大汉这才反应过来,上前揪住少女的衣领,将人提了起来就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的之响亮,震得一旁的楚昂都有些耳鸣了。

楚昂这小暴脾气,人都晕了大汉还下的去这么重的手,这简直就是一个混蛋!

这混蛋已经挑战了他忍耐的极限,他实在忍不住了,伸手捏住了大汉的手腕。

别看大汉有的是力气,一手就能提起一个姑娘,但是楚昂毫不费力的一捏,就捏得他嗷嗷直叫,额上的汗珠如雨下。

大汉明显是个欺软怕硬的,见楚昂面露凶相,他忙不迭的求饶道,“公子饶命,公子……”

楚昂狠狠的捏了一下,大汉手一松,手中的姑娘落了地。

楚昂这才松了手,从荷包中拿出一大锭银子丢在地上,冷声道,“这姑娘本公子要了!”

大汉眼珠子一转,不舍的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着,嘴角还流着血的姑娘,拾起地上的银子连滚带爬的跑了。

楚昂望着大汉跑远的背影,眼角余光却在偷偷的瞟着地上的姑娘。

隐约见到姑娘的嘴角不适的扯了一下,他才收回目光,叹了口气,一脸的为难道,“这……这姑娘可怎么办?”

这是在闹街,围观人群中认识楚昂的不在少数,听了他的叹息,起哄道,“这有何难?这丫头长得水灵,楚二少爷将人带回府中做个通房不就得了!”

说完引来众人一阵哄笑。

楚昂眉头蹙得紧紧的,一本正经道,“本少爷还没有娶妻,怎可收通房,围观之人可有没有妻小,又品行正直的?”

一听楚昂这么说,围观人群瞬间炸锅了,这啥意思?

楚二少爷是要将这水灵的丫头送人吗?

这白来的美娇娘,不要白不要,人群瞬间你争我抢的往前凑。

“二少爷,小的还没娶媳妇!”

“小的也没有!”

“我们都没有!”

还在地上躺着的少女心中一阵犯恶心,这跟预期的不一样啊!

她受了这么大罪,若是被随便许了人,罪白受了不说,下半生的人生也搭进去了!

想到这里,她不适的嘤咛两声,哪知楚昂正认真的盘算着将她许给哪个合适,完全没有听到她这边的动静!

等了一会儿不见反应,少女再次两声嘤咛,而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楚昂没有看见,但是争先恐后等着被赏赐媳妇的众人看见了。

一少年脸微微红,指着地上的少女道,“二少爷,她醒了!”

被这么一提醒,众人纷纷望了过去,只见少女迷蒙着眼睛,望着众人。

“真的醒了!”

“醒了好!”

“让姑娘自己选跟谁走!”众人议论声更高了,你推我攘的往前挤。

少女向后缩了缩,背靠在墙壁上,而后双手抓着楚昂的衣角,一脸可怜巴巴道,“公子收了小女子吧,小女子愿意为奴为婢报答公子!”

楚昂一脸的为难,“这……”

少女继续恳求道,“公子若是不带小女子走,怕是那大汉还会找上门来,到时候小女子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楚昂眉头皱的更厉害了,思考一阵才为难道,“本公子送你回家吧。”

少女闻言更慌了,她抱住楚昂的大腿,梨花带雨不住的祈求着,“公子救人救到底带小女子走吧,就算送小女子回家,哥哥还会将小女子卖个其他人的!”

“公子!”

见哭求不见效,少女期期艾艾道,“若是公子不肯,小女子也不勉强,小女子只能来生再报答公子的救命之恩了!”

话罢,她摇摇晃晃的起身,卯足了劲朝着墙壁撞去。

楚昂一脸无奈的拉了她一把,少女没有撞上,又欲再撞,被楚昂拦下了。

楚昂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你跟着本公子回府做个丫鬟吧!”

一句话出口,众人唏嘘了一声,他们白高兴一场了,这姑娘最后进了大理寺少卿府上做丫鬟!

少女千恩万谢的磕着头。

楚昂嘴角几不可查的闪过一抹冷笑,他是纨绔,但不是草包,若说适才少女装晕她还不确定,这会儿死活想跟着他,那问题就大了!

第122章 面颊绯红?

连个丫鬟演技都这般好,他也想看看,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楚昂将少女带回了大理寺少卿府上。火然文ranwena`co

为了照顾少女的一身伤,他还刻意雇了一辆马车。

他细心的将少女扶上马车,但是自己却跟车夫一左一右坐在车辕上。

美名其曰是为了顾及少女的闺誉,把少女感动的潸然泪下。

实际上楚昂是为了自己的名声着想,他虽然是纨绔,但是从来不寻花问柳,一颗“脆弱”的小心肝中也是住着一个白月光的。

想着不能共乘,楚昂在少女上车之际,扯了扯领口,无意中露出怀中信封的一角。

而这一角,恰好被少女看到。

少女嘴角勾了勾,眸中璀璨的光芒一闪而逝,这一瞬间的神态落在楚昂眼中,楚昂嘴角也是一勾。

待到了大理寺少卿府上,楚昂将少女交给一个小丫鬟带下去梳洗包扎伤口,他一个人则是在盘算着如何引少女上钩。

很快少女收拾妥当,流着鲜血的手指被包扎好,前来与楚昂道谢。

楚昂正在书房画什么东西,见来了人,忙用书盖上了,画的不多,一本书摊开完全能盖上,但是好巧不巧的却露了一角。

少女进了书房,双手交握在一起,盈盈一拜施了个礼道,“奴婢玉兰,给少爷请安!”

楚昂嘴角微眯,心中冷哼一声,良家女子第一次做丫鬟,这施礼的姿势未免太过标准了些。

“玉兰?名字倒是雅致,听起来有些大家闺秀的韵味!”楚昂挑眉道。

玉兰低眉浅笑,扯到了嘴角上的淤青,痛的她低呼一声。

她是王府姑娘身边的大丫鬟,日子过得精细堪比小家碧玉了,哪里受过这样的罪,等她回去了,非十倍将那巴掌抽回来不可!

楚昂皱了皱眉问道,“没有擦药吗?过来,本少爷看看!”

轻佻的语气中微微带了一抹关怀,玉兰的一颗少女芳心猛地一跳。

楚昂一脸的心疼道,“怎么伤的这么厉害?”

心中却在咂舌,为了那封信还真是下血本啊……

而后,他伸手从抽屉中拿出一盒晶莹剔透的药膏,这药膏是他常用的,身为一个十足的纨绔,受伤是家常便饭的事,这治疗跌打损伤的药膏效果极其的好。

楚昂用手指挑了一点儿,看着玉兰痞里痞气的道,“过来!”

玉兰上前两步,二人之间只隔了一张书桌,楚昂的手指直奔着玉兰的嘴角而去。

玉兰本能的后退一步,欲躲开。

“别动!”楚昂轻声道。

玉兰的呼吸一滞,有名的纨绔温柔起来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抵挡的。

她屏住了呼吸,低眉顺眼的站在那里,似是等待着什么的降临,一颗少女心噗通噗通的跳动着。

楚昂的手指在即将触及少女的脸颊之时停下,微微轻佻道,“皮肤这般细腻,做个丫鬟委屈了。”

这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一出,玉兰的一颗心激动的快要从嗓子眼儿中跳出来了,这是什么意思?

不做丫鬟?难道这二少爷是要……,她不敢想,但依旧不由自主的想。

想着想着她细嫩的面颊微微红润了两分,楚昂嘴角勾了勾,将指尖的药膏随意涂抹在手背上。

将药膏盒子放在了书桌上道,“自己涂!”

自己涂三个字落在玉兰的耳中,让她适才还无处安放的心,瞬间就坠入了冰湖。

然而,当她伸手去拿药膏之时,恰好看到了适才楚昂匆匆用书本盖上的画纸。

画纸被遮了大半,书本的边缘隐隐可以看出似是一个发髻,发髻上插着一根心形的银簪。

她的心再次跳漏了半拍,素手轻抬抚上头上的簪子,面颊瞬间绯红。

这书下面盖着的,怕就是她的脸吧……

这么想着,她不自觉的抚上自己通红的面颊,手下的温度不断攀升。

对于她的反应,楚昂极其满意,这小丫头还想套路他?

他可是混迹京都数年,这下被反套路了吧?

他微微扯了扯书桌上倒扣的书,盖上了那个簪子。

那欲盖弥彰的表现更让人心血沸腾,玉兰冷静了良久,才将心中汹涌而来的想法压下,而后高高的昂起脖子,露出洁白的脖颈。

她以后是要跟着姑娘陪嫁的,姑娘嫁的门第肯定会比大理寺少卿府上强,到时候她怎么说也能做个姨娘,总比给这个纨绔二少爷做通房丫头强。

玉兰兀自在心中盘算着,而后眼神坚定了几分,再次望向楚昂的怀中之时,已然一片平静。

适才的衣服楚昂已经换下了,不知道信还在不在他怀中?

想到这里,她眼神瞟了瞟抽屉的方向。

若是放下了,最好的地方就是放在了抽屉中,她只要拿到那封信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楚昂似是发现了她的意图,面上挂着痞痞的笑意,吊儿郎当道,“本少爷还要去一趟墨染阁,你先休息,等你的手好了再伺候!”

伺候二字用的极秒,给人留有想象的空间。

玉兰瞬间脸又是一红,暗暗警告自己,自己完成任务就是姑娘最信任的大丫鬟了,这个时候她要管住自己的心!

楚昂嘴角有些扯,他去墨染阁这丫鬟脸红什么?

不是应该千方百计的阻拦,紧张的不行吗?

脸红是怎么回事?

他说了什么引人遐想的话了吗?

楚昂边抬脚往外走,边在心中想着。

玉兰急忙道,“快到用完膳的时辰了,二少爷还是明日再去吧。”

她可不能还没拿到那封信,那封信就被楚昂送到了墨染阁!

楚昂眸光微眯,嘴角笑意未明,语气却颇为严肃道,“这事关乎大伯父中毒,本少爷为了救你已经耽搁了,再迟了墨染阁就关门了!”

一听关乎王爷中毒,玉兰心中就有谱了,她瞄了一眼倒扣着的书,咬了咬嘴唇,心中一横快步上前双手穿过楚昂的腰际,从身后抱住了他。

楚昂的脚步顿住,身子紧绷,声音中是难掩的颤抖,“姑……姑娘!”

好紧张有木有?现在的姑娘都这么大胆的吗?直接这样紧紧的抱着男子?不合适吧?

第123章 中了圈套!

但是……

楚昂的嘴角微微咧了咧,感觉软软的还不错,若是他心中的那抹白月光这样抱着他,应该会更好!

不能想……

不能想……

一想他就有些控制不住,身后刻意放柔了的声音响起,“二少爷,奴婢一个人留在府中害怕!”

轻声软语在耳畔低吟,少女温热的芳香隐隐传入口鼻之中,楚昂身子又紧了紧,心中的小人在奔腾。

他为了帮郡主堂妹真的是豁出去了,连男色都出卖了,要是放在以往,他早就将这丫鬟一角踢开了。

“害怕就跟着本少爷一起去……”楚昂轻声诱惑道。

“奴婢……,奴婢刚受了伤,受不得颠簸。”玉兰想了良久,终究只挤出这么一句话。

“那本少爷派个丫鬟陪着你?”楚昂挑眉问道。

“这……,这奴婢哪里受得起?”

楚昂棱角分明的眉峰皱了皱,这不行,那受不起,你究竟想怎么样,让本少爷陪着不成?

总算是猜对了,玉兰手臂收紧,楚昂呼吸一滞,被姑娘抱着原来是这种感觉。

这感觉极好,又极不好,他很想一巴掌将人呼开怎么办?

“二少爷陪着奴婢可好?”玉兰娇声软语道。

楚昂犹豫了良久,而后一脸吊儿郎当的甩了甩手,痞痞的道,“也罢!美人在怀,本少爷也舍不得!”

话落,他转过身来,抬了抬手,吓得玉兰忙收了双臂。

抱一下是权宜之计,不会有人知道,但是若是被这个纨绔沾了身子,那她这辈子的梦就碎了!

楚昂还兀自沉浸在自己的魅力之中,看到玉兰的反应有些微的停顿。

这敢情这丫鬟也是装的啊?

他捋了捋刘海,做了一个自认为英俊潇洒的撩头发的动作,而后一只大手伸入怀中,掏出一封信,丢在了抽屉中。

信封在玉兰面前一晃,玉兰本能的想伸手抓住,但依旧咬牙忍住了。

楚昂嘴角勾了勾,有心想逗弄一番,手指一抬勾起了玉兰的下巴。

玉兰一张俏脸满是惊慌,吭哧吭哧道,“少……少爷……”

“别怕……,不疼的……”楚昂低声道。

不疼?

什么不疼?

楚昂也不知道,但是他的那些狐朋狗党就是这么说的!

“少……少爷……,奴婢……奴婢……”玉兰吓得直往后缩。

她是听府中的姐妹说过的,那个的时候会疼还会流血,二少爷这意思是……

她不敢再往下想,心中的恐惧无以复加。

楚昂欺身上前,面上痞气的笑意更浓,十足一个纨绔子弟。

恰在此时,书房外有小厮唤道,“二少爷!夫人唤您过去!”

玉兰如遇救星,就差没声泪俱下的跪谢了。

楚昂嫌恶的皱了皱眉,低哧一声,“扫兴!”

而后轻抬指尖,勾起了玉兰的下巴,不怀好意的笑道,“等本少爷回来!”

玉兰机械的点了点头,故作娇羞道,“二少爷快些回来!”

呦呵,这小妞儿还挺会演戏,既然如此他就奉陪到底。

楚昂一脸不舍的道,“既是美人儿舍不得,本少爷就不去了,我们继续!”

玉兰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忙后退一步,颤抖着声音道,“少……少爷!少爷还是先去夫人那里吧,万一夫人知道了是因为奴婢,少爷才违逆了夫人的意思,怕是玉兰在府中就留不下去了。”

楚昂心中冷哼一声,口上却道,“本少爷逗你玩呢!”

而后他整了整衣衫,煞有其事的出门了。

直到门关上了,玉兰才彻底的松了口气,妈呀,这纨绔真是太难缠了!

透过窗子,看着楚昂走远,她才缓缓挪到书桌旁,拉开了抽屉。

那封信件正安安静静的躺在抽屉中,她仿佛看见了姑娘的信任正在向她招手。

玉兰激动不已,拿起信封,麻溜的拆开,看到信纸上的几个字之时一颗心坠入了湖底,整个人从头到脚凉透了。

信纸上写着你上当了!

这哪里是姑娘送出的那封信啊,这分明就是个圈套!

意识到时圈套之时,她猛然回头欲跑,就见楚昂不知何时已然站在了门口,正抱着胸饶有趣味的看着她。

一惊之下,玉兰手中的信纸飘然落地,她结结巴巴道,“奴婢看少爷放信之时,甚是好奇,是以拿出来看了两眼。”

楚昂眼神微眯,装!你接着装!

“哦?好奇?本少爷也好奇你的主子是谁?”说着他迈着稳健的步伐上前。

那一下下似是踏在玉兰的心上,玉兰睁大双眸,惊恐的一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抵在了书架之上,退无可退了!

“怎么?还没想好怎么糊弄本少爷?”楚昂眯着眼睛问道。

那样子给人一种天生的审判者的感觉,分明就是个纨绔,定是错觉!是错觉!

玉兰这么想着,却说服不了自己,面前之人哪里还是那个传说中的纨绔子弟?

分明就是一只矫健的豹子!

楚昂执起她的手,放在她面前道,“一个贫苦人家的女儿,常年干粗活的手怎么会这么细腻?”

玉兰心中一惊,楚昂还在继续说着,“还有这礼数,优雅的身姿,怎么看怎么不像是贫苦出身……”

话落,楚昂又凑近两分,一双深邃的眸子紧紧的盯着玉兰,声音扬了扬道,“你若是现在说实话,本少爷还可以放过你,若是不说,怕是……”

“二……二少爷,奴婢……奴婢……”玉兰不敢说,她不敢说自己是楚然身边的大丫鬟丁香。

若是说了过了楚昂这一关,但是过不了楚然那一关。

比起楚昂,楚然才是真正的可怕!

“不说?”楚昂饶有趣味的看着玉兰,那神情似是猫捉老鼠一般。

“那就让本少爷猜上一猜!”

“你是睿亲王府的丫鬟吧?”

“而且至少是个二等丫鬟,王府认识你之人应该不在少数,本少爷只需带你去王府,你的主子是谁连查都不用查!”

楚昂的语气平缓,停在玉兰的耳中却犹如催命符,妈呀这不是她认识的纨绔!

二少爷明明不是这样的!

第124章 又是珠子?

“你若是说了,本少爷会送你离开,保证没有人能找得到,你可以安心的过下半生,不说本少爷就送你去王府,或者……”

说到这里,楚昂拉了一个长音,玉兰眸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前两条路实在没法选,她想选第三条!

楚昂嘴角勾了勾,暗道傻丫头,第三条路更难走!

吊足了玉兰的胃口,他才继续道,“或者将你交给如意郡主,如今大伯父毒还未解,我想郡主堂妹定然愿意替本少爷审你!”

话落,玉兰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道,“奴婢说……,奴婢全都告诉二少爷,只希望二少爷能信守承诺,送玉兰离开!”

这二少爷就是个魔鬼,专掐人软肋,让人不得不妥协!

“好!”

“奴婢……,奴婢是三姑娘身边的丁香,是三姑娘命奴婢来拿信的!”丁香颤抖着声音道。

“三堂妹让你来的?这么说今晨设计陷害本少爷的就是三堂妹?”楚昂难得聪明一次。

丁香缓缓点了点头,这楚昂就有些不明白了。

他与这个三堂妹向来没有交集,甚至连三堂妹的长相都记得不甚清晰,三堂妹陷害他干什么?

不仅他想不通,丁香也想不通。

接收到楚昂询问的目光,丁香也只是摇摇头。

她不知道,甚至之前她都没见过大理寺少卿府上的二公子,但是姑娘要做的事一定有她的道理!

姑娘那样对郡主的原因她可以想到,无非是妒忌之心作祟。

但是二少爷的身份地位,比之王府公子姑娘差了不少,要妒忌也是二少爷妒忌。

“你再好好想想,想出来有赏。”楚昂诱惑道。

反正丁香是不可能再回到楚然身边了,赏赐当然是拿的越多越好,她歪着脑袋仔细思索,还真让她想到了。

她微微犹疑道,“那几个混混被抓之后,奴婢隐约听到一些二太太和姑娘的谈话,二太太说让大少爷去杀了那几个小混混,但是姑娘说二太太会害了大少爷,她说她想想办法……”

说到这里,丁香神情有些怯怯的看了楚昂一眼。

楚昂有些转不过神来,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想想办法就想到他头上来了?

楚昂没有想通,写了一封信,派人送给了楚思。

楚思接到信件之后,将信从头看到尾,也是一脸的迷茫。

她心中暗暗揣度,不过是杀几个小混混,怎么会害了楚瞬?

不能害楚瞬,却要害八竿子打不着的楚昂,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好像冥冥之中楚瞬与楚昂有什么牵扯!

还说她父王会因为二太太指使几个小混混就杀了她,楚思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楚思有些想不通,她的目光落在了摆在梳妆台上的那颗似玉非玉,似琉璃非琉璃的珠子上。

若是这颗珠子能显示影像告诉她就好了,但是这颗珠子很久都没有亮过了。

她边想,边伸手去拔头上的金簪。

由于想的太过入神,手指不小心被金簪锋利的顶端戳破了,疼的她猛的甩手。

鲜红的血液好巧不巧的落在了不远处的珠子上,没一会儿的功夫,珠子发出耀眼的光芒。

楚思屏气凝神静静的盯着珠子看,白色光芒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明。

珠子渐渐出现一双用金丝银线绣着草龙的靴子,而后再往上是一双笔直有力的大腿,渐渐的她觉得有些眼熟了。

是他父王穿过的朝服,只是随之露出的下颚却不似她父王!

不是她父王?会是谁?!

她第一个想到的是大少爷楚瞬,毕竟她父王无子,最有可能继承王位的就是楚瞬!

然而,随着镜头上移,出现的面庞却惊得楚思低呼出声!

“啊?啊!”

是……,竟然是……,大理寺少卿府上二少爷楚昂!

怎么会是他?

大少爷楚瞬是王府长孙,又是王爷嫡亲的侄子,楚昂是次子还是堂侄,虽也是王府嫡系,但是关系比之楚瞬是远得多的!

听到楚思的惊呼声,门外守着的莺歌急匆匆推门而入,问道,“郡主!您怎么了?”

楚思回神,压下心中的讶异,慌乱道,“被金簪戳到手指了……”

莺歌一脸的心疼看着楚思受伤的手指,暗暗暗自责,若非她粗手粗脚,郡主也不会亲自摘金钗。

莺歌的声音很低,心疼道,“血都滴到珠子上了,郡主一定很疼吧?”

楚思猛然睁大眼睛,再望向珠子之时,好似明白了些什么。

那次珠子现出影像是她手心手上,擦拭手心的纱布上沾了她的血,覆盖在珠子上。

这次是血直接滴了上去,好像是只有沾了她的血,珠子才会显出影像。

想通了之后,她有些迫不及待,但是碍于莺歌在身侧,遂道,“让浣纱来伺候吧……”

她的声音微微有些飘,听不出情绪。

莺歌吭哧吭哧为难道,“浣纱姐姐还在墨竹轩……”

额……,也是啊,她忘了去接浣纱了!

莺歌在一旁打着灯笼,楚思走在去墨竹轩的路上,心中却一直在想她在小珠子中看到的情景。

若说是真的,有些让人难以置信!

若说是假的,之前她看到的三姑娘楚然将她推下观景台之事却是真的。

但是她无法解释,为什么会是楚昂继承王位?

而且他还那么年轻,面上依旧挂着那股欠揍的笑容,就好像是明天的事情一样。

想到这里,楚思身子猛的一震,明天的事……

如果是真的,那意味着她父王活不了多久了!

怎么可能呢?不会的……不会的!

楚思似是想求证些什么,快步朝着墨竹轩而去。

一旁提的灯笼的莺歌一头的雾水,来不及细想,即便是细想她也想不通,遂提着灯笼跟了上去。

楚思快步走着,直到到了墨竹轩的门口,才发现眼角的泪水不知何时已经流了下来。

前世的经历,让她一直渴望被疼爱。

死过一次才有了父亲,原来就算心中再怨,她也不愿意失去。

墨竹轩的门口高高挂着一排大红灯笼,将道路照的守门的小厮吓了一跳。

第125章 传位楚昂?

额……,郡主这是怎么了?

楚思几乎都没有看到她,直接迈步进了院子。

此时,王爷早已经醒了,正被浣纱磨得没辙。

楚思进屋之时,正见换上像一只老母鸡般,张开双臂,拦着王爷的去路。

王爷无奈扶额,却无计可施,总不能让人将她丢出去吧。

“王爷您不能出去,您出去了会坏了郡主的事的!”浣纱一脸郡主最大的神情。

王爷无奈的神情渐渐被惊讶所取代,他无奈的声音中增添了一抹柔和,问道,“思儿,你怎么了?”

浣纱嘴巴鼓鼓的,抱怨道,“郡主这个时候怎么可能来?王爷您又骗我!”

“我怎么不可能来?”楚思微微带着鼻音道。

浣纱猛地回身,就见眼眶湿润的楚思,正站在她身后。

“郡主您……”

怎么了三个字还没问出口,就被楚思打断了。

“都出去!”

“郡主……”浣纱怯怯的唤道。

“把门看好!”楚思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哭,她也无法解释,直接哄人了。

她要问清楚,必须要问清楚。

待人都出去了,王爷才上前一步,抬手摸着她的小脸,声音放柔了问道,“谁欺负你了?”

楚思听了这句话,眼泪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她吸了吸鼻子,鼓起勇气,一字一顿问道,“父王……,如果……,我说如果……”

“如果父王百年之后,思儿依旧没有弟弟,父王想将王位传给谁?”

楚思问得直接,嗡嗡的鼻音却冲击着王爷的内心。

他缓了缓才道,“怎么问这个?”

楚思依旧没有回答,一双眸子红红的,倔强的抬头直视着王爷,朱唇轻启,缓缓吐出两个字,“楚、昂!”

肯定的语气不带丝毫的情绪,却惊得王爷不得不正视这个女儿!

她怎么会知道?王爷在心中暗问。

“父王?思儿说的对吗?是二堂兄吗?”楚思声音中充满绝望,又隐含希冀。

王爷缓缓点了点头。

楚思双腿一软,踉跄着后退两步。

是真的!真的是楚昂!那他的父王可能很快就会死了!

“为什么?”楚思的声音有些发飘。

王爷上前两步,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微微用力往怀中一带,轻声道,“父王若是不能再照顾你,总要找人替父王照顾你,你二堂兄是这么多兄弟姐妹中最疼爱你的。”

王爷这理由有些牵强,若说给楚思找个靠山,楚瞬为人正直,更值得托付。

即便是不怎么疼爱楚思,也会为她撑起一片天。

楚昂是二少爷,之所以选择他,不过是因为,他是大理寺少卿府上最疼爱楚思的兄长罢了。

楚思心中动容,吸了吸鼻子,眼泪流的更凶了。

王爷有些手足无措,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别哭了,父王这不是好好的吗?”

不安慰还好,一安慰楚思的眼泪就如开了闸的洪水一般。

现在是好好的,但是保不齐哪天就……

毕竟楚昂继位之时,面容与现在几乎没有什么差别!

哭了良久楚思才止住泪水,不舍的离开了王爷的怀抱,心中却疑云重重。

就算是内定是楚昂,他父王是不可能让别人知道,楚然这些话,以及陷害楚昂的行为,显然她是知道的。

她又是从何而知呢?

楚然说让楚瞬去杀人会害了他,王爷若是有心将王位传给楚瞬,又怎么会因为他杀几个混混,就轻易动摇呢?

她会这么想,楚然不会想不到,她说的那么笃定,似是已成事实一般!

楚思想来想去也没有想通,王爷在一旁皱着眉头看着她瞬间变了几变的神色,忍不住出声提醒道,“思儿?”

楚思摸了一把鼻子,正色道,“父王,不管什么时候您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王爷一脑袋的雾水,今夜他的女儿又是哭,又是严肃的,说的不是百年之后,就是死的,究竟是谁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重点是谁告诉她他心中属意之人是楚昂的?

一连串的疑问还没有问出口,楚思就带着浣纱和莺歌离开了。

出了墨竹轩的大门,浣纱紧紧的跟在楚思的身侧,双眼不停的瞄着四周,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似是随时就会从路边蹿出一个大汉,将她抓走一般。

直到回了望归苑,浣纱才彻底的放下了心,她眼眶微红看着楚思,想问又不敢问。

当然,看到楚思眼睛红红的不止是浣纱一个,还有莺歌,浣纱都不明白的事,莺歌怎么会明白?

伺候过楚思梳洗,两个丫鬟就下去了,楚思一个人趴在被窝中,将已经结了痂的手指扣开,将鲜血滴在了珠子上,心中默念着想看看楚然是如何得知继位之人是楚昂的。

珠子瞬间大亮的,将床头照亮,而后渐渐浮现出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背影佝偻的乞丐,从那分不出颜色的破烂衣衫,勉强能分辨出是个女子。

女子极瘦,向着不远处的皇榜而去,皇榜上的字太小了,楚思看不清。

但是她却能看清女乞丐的神情,震惊、憎恶、恶毒,几乎所有不好的情绪一一从她的面上闪过,而后女乞丐瘫倒在地,一双空洞无神的眸子缓缓闭上了。

女乞丐的脸朝上,楚思才看清她的模样,那是楚然!

是老了不知道多少岁的楚然!

楚然是王府贵女,怎么会沦落成乞丐呢?

若这一切都是真的,她不敢想象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先是外祖母手执圣旨吐血倒地,面前出现一双绣着明黄色草龙的靴子。

后是楚然沦落成乞丐,看到皇榜倒地而亡,二人之死貌似都与皇家有关,又是发生了什么事会导致这样的结果

那时候如果是楚昂继位了,他不管自己的外祖家和二房吗?

自己呢?自己又去哪里了?

就算是楚昂不管,她也会管,还是说她的下场更惨?死的更早?

可是无论她怎么想,珠子中的画面就定格在楚然死的那一刻,而后珠子中的清明缓缓被絮状物覆盖,再也看不到任何画面。

楚思再次拨了拨手指上的伤口,将血滴在珠子上,珠子再次变得一片清明,她却怎么也不能在珠子中看到自己的身影!

第126章 变成乞丐!

楚思不甘心,又反复的重复了几次,直到夜深人静之时,她才放弃,纤细白嫩的手指含在樱桃小口之中,一脸凝重的望着渐渐失去光芒的珠子。

而后辗转反侧,想着她今日看到的景象,怎么都睡不着。

她问楚然是怎么知道继承王位的会是楚昂,珠子显示的却是楚然死之时的画面?

难道是因为她死了?所以才知道?

这有些说不通,明明那个时候楚然的模样苍老,鬓间掺杂着白发,显然是未来的事?

这珠子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竟然能知道未来之事?

会不会楚然也有一颗?而且她先一步掌握了用这颗珠子的技巧?

她如此害自己,难道是从珠子中看到了什么?

想到这里,她微微摇了摇头,显然从过去的表现上来看,楚然知道很多事情,身边之人会去问珠子,但是楚昂于她来说几乎没有交集。

那么因为楚然死过,所以才知道楚昂会继承王位,就只有一个解释了,楚然是狗血的重生了!

楚思无奈扶额,再次翻了一个身,若真是如此,她真的要问问老天了,开什么国际玩笑?

穿越女遇上重生女,她岂不是会被啃得骨头都不剩?!

一夜纠结,第二天一大早浣纱进屋之时,就看见楚思盯着两个大黑眼圈儿,正望着帐顶发呆。

她吓了一跳,手中的握着的床幔滑落,扯着嘴角问道,“郡主您怎么了?”

帐内传出长长的呼气声,而后微哑的嗓音传来,“什么时辰了?”

“快到辰时了。”浣纱脆生生答道。

快到七点了啊,脑袋中这么想着,楚思直直的坐了起来,掀开床幔边穿鞋边道,“梳洗,本郡主有些想念三姐姐了。”

浣纱撩床幔的手顿住,想念三姑娘,她可是足足有一年多没从郡主口中听说了!

郡主这样子不会是生病了吧?开始说胡话了!

心中这么想着,浣纱得手就不自觉的朝着楚思额头上探了过去。

在她的小手即将触碰到楚思的额头之时,楚思不冷不热道,“是心病!”

浣纱手一顿,扯着嘴角问道,“怎么治?”

楚思瞥了她一眼,不想让她担心,遂打趣道,“看过了三姐姐应该就会不药而愈了!”

浣纱听了忙不迭的伺候梳洗,在楚思眼睛下面打了一曾厚厚的粉,面颊上抹上了胭脂,整个人看起来才不那么憔悴。

到了楚然的幽兰苑之时,楚然虽是热情,但也难掩眸中的意外。

她这个妹妹早就不似从前那般了,如今上门怕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腹诽完楚然暗暗呸了一声,她才是不是鸡!

楚然热情的将楚思让进屋中,看了看她的神色,微微诧异道,“五妹妹昨夜没睡好吗?眼睛怎么这么红?”

面色憔悴可以施胭脂,有黑眼圈可以扑粉盖住,但是眼中的红血丝是怎么都掩盖不住。

果然在心细如发的楚然面前,什么都逃不过去。

楚思咬了咬下唇,微微蹙着烟眉,毫无预兆的扑到了楚然的怀中。

楚然身子一僵,自从她重生而来之后很抵触他人的碰触,就算是以前的楚思,也是很少的。

现如今被这么一扑,下意识的就想伸手去推开,然而理智制止了她。

她缓了缓才抬手轻拍着楚思的后背,柔声问道,“五妹妹怎么了?”

直到感受到了楚然身子放松下来,楚思才像个受了气的孩子一般,低声道,“思儿做噩梦了……”

楚然有些如至梦中,这样的场景有多久没发生了?

大约有一年的时间了吧?

以前楚思常做噩梦,梦见刀光血影,而后早早的来她院子,与她倾诉。

楚然心中只余冷笑,梦见刀光血影?

她一个养尊处优的郡主,这辈子流过的最大的血,就是被绣花针扎破手指,却可笑的梦见那般场景!

冷笑过后,楚然轻拍她的背安慰道,“只是个梦而已……”

“可是……,可是……”楚思犹豫一瞬。

而后似是鼓起天大的勇气一般,道,“思儿梦见了三姐姐变成了乞丐,死在了皇榜之下!”

楚然身子猛地一僵,一把将楚思推开,声音微扬问道,“你说什么?”

楚思面露心痛之色,心中却在冷笑,楚然的反应未免有些过激了!

她神情黯然,重复一遍,“思儿梦见三姐姐老了,穿着破破烂烂犹如一个乞丐,挤过人群看到了皇榜的内容,而后倒地了。”

楚然身形一晃,不可置信的望着楚思,那是她前世死的时候的情景,她就是死在了皇榜之下,是新帝登基大赦天下的皇榜!

但是这件事楚思是怎么知道的?

即便是她与自己一样是重生而来,自己客死异乡之时,她在享受贤王府的荣华富贵,沐浴在表弟登基的喜悦之中,哪里会知道她窘迫的境遇?

难道真的是梦吗?怎么会这么巧?

若不是梦,又有谁会知道京都千里之外的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乞丐,是曾经的王府姑娘,国公府的世子夫人?

楚然闭了闭眼,压下心中涌上来的苦涩,这一世一切都不一样了。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她已经许给了那个纨绔,开始了噩梦般的下半生,今生一切才刚刚开始!

“三姐姐?你怎么了?”楚思担忧问道。

楚然缓缓睁开双眸,往日皆是笑意的美眸之中,此刻多了一丝岁月沉淀的沧桑。

她嘴角勉强扯出一抹微笑,声音放柔和了却依旧难掩音调中的沙哑。

“五妹妹不要胡思乱想了,三姐姐是王府姑娘,有大伯父护着,怎么会沦落成乞丐呢?”

楚思轻叹一声,语调中隐隐含了一丝怅然,“是啊,有父王护着,可是……,终究有一天父王会死的!”

说完楚思定定的看着楚然的眼睛。

“若是父王没了,还有谁会将我这个王府郡主放在心上呢?更何况……”

楚思没有说下去,但是楚然猜到了,更何况她这个王府姑娘?

当然会有人将楚思放在心上,前世王爷在明年出使南离国之时过世,楚思不一样是高高在上的王府郡主吗?

第127章 知己知彼?

有陛下给撑腰,有贤王妃护着,有靖安侯府做后盾,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想到这里楚然手不自觉的收紧,最可恨的是陛下对她多方袒护,更有甚者猜测她是陛下的私生女!

见楚然神情变幻莫测,楚思一颗心沉入了湖底,她的父王真的很快就会过世。火然文

“三姐姐?三姐姐!你在想什么?”楚思佯装不知问道。

楚然神情有些不自然,用尽全身力气压抑着心中翻涌而来的怨气,勉强笑了笑道,“妹妹这是杞人忧天,大伯父身子健朗,怎么会过世呢!”

楚思静静的看着楚然,神情渐渐凝结,楚然确实知道的太多了,她几乎可以确认,楚然是重生而来。

楚然被看的毛骨悚然,恰在此时,楚思露出一抹笑意道,“看到三姐姐好好的在幽兰苑,妹妹就放心了,妹妹还有事先走了!”

楚然点了点头,寒暄了几句,送楚思离开了。

离开了幽兰苑,楚思面上的笑意彻底消失了,不管她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敌人,她都不可能将王府拱手让出去。

她左思右想了一个晚上,她的父王是赫赫有名的睿亲王,是大宣的顶梁柱,怎么可能只是为了自己的女儿,而将王位传给楚昂那个纨绔呢?

定然还有其他她不知道的原因!

至于二房,楚然对她的怨恨,可能来自于前世,二太太对她的多番为难,定然与她父王属意楚昂有着潜在的关系!

究竟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越想她大脑中就越乱,“浣纱,我们去父王那里。”

到了王爷的墨竹轩,被告知王爷去了书房,楚思又赶到书房去。

王爷见其双眸遍布红血丝,不由得眼神一顿问道,“怎么这么早?”

“父王,女儿想要一个暗卫!”楚思开门见山道。

王爷冷峻的眉峰皱了皱,道,“你大了,也该有人贴身保护。”

楚思有些诧异,要个暗卫这么简单吗?一句话的事儿?

王爷提议给她郑淳,她没有要,开什么玩笑,她还留着郑淳时不时的能使唤呢!

最后她要了郑勇,出乎意料的是楚思没有让郑勇保护,而是让他寸步不离的看着幽兰苑。

当郑勇将此事禀报给王爷之时,王爷冷峻的眉峰皱得没边儿了。

楚然是他的侄女,即便是才名在外,在他眼中也从来没有过存在感。

楚思有事瞒着他,他是知道的,但是为什么要派人看着楚然他就好奇了。

王爷沉吟一会儿才道,“按照郡主吩咐的做,有什么发现及时禀报。”

郑勇会像王爷汇报,楚思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在王爷提议将郑淳给她之时,她就知道这些暗卫是她父王的人,不管是什么事都会禀报。

那厢楚然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为什么?

楚思怎么会知道她前世死亡的情景呢?

说是梦她一个字都不相信,但是不信的话,她又是从何而知呢?

她这个妹妹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适才她心中毫无防备,被楚思那么冷不丁的一问,不知是否露出端倪了?

纠结没一会儿,就隐隐察觉出有什么不对劲?

楚然抬头看了看周围静立的丫鬟,紧蹙秀眉问道,“看见丁香了吗?”

丫鬟一致的摇头,翡翠是大丫鬟,往日颇敢说话,此刻见楚然微微不悦,嘴角勾了勾道,“昨日就没看见丁香了,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楚然眉头皱得更厉害了,按理说就算是昨夜大理寺少卿府上落了锁,她不方便回王府,今晨也应该回来了!

到这个时辰还不见人,怕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刚想到这里,丁香一副小丫鬟打扮迈步进了正厅。

翡翠皱了皱问道,“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以前丁香是楚然最得力的大丫鬟,自从丁香被楚然厌弃了之后,翡翠渐渐的就爬上了丁香的头顶,发展到如今竟敢横加斥责了。

丁香也不恼,冲着楚然郑重的点了点头,楚然摆了摆手,让她下去了。

这一连串的小动作看在翡翠眼中颇不是滋味,什么时候开始,丁香与姑娘之间又有秘密了?

这种感觉着实不好!

见丁香出去了,翡翠也跟了出去。

丁香回了房就开始换衣服,翡翠将门推开一个小缝隙,偷偷向里望。

望见的情景让她不由得睁大了双眼,低呼一声。

“谁?”丁香合上了衣衫,警惕回头问道。

“是我!”既然被发现了翡翠也不躲躲藏藏的了。

她直接推门而入,问道,“你昨夜去哪里了?”

丁香没有搭理她,以前她得姑娘宠爱之时,她们是好姐妹。

自从姑娘厌弃了她,翡翠也跟着颐指气使,不将她放在眼中了,这会儿她为什么要告诉她?

见丁香不说话,翡翠威胁道,“你不说我就将你一身青紫伤痕的事情告诉姑娘!”

“我门是当丫鬟的,身上有伤痕怎么了?”丁香浑不在意道。

有多久丁香都没有这么跟她说过话了?噎得翡翠脖子一哏。

“哼!你不说定然是跟哪个小厮鬼混去了,看我不告诉姑娘!”如今的翡翠哪里受得了丁香的这种态度,她边说边年往外走。

“你说去啊,姑娘才不会信你!”丁香昂着下巴道。

翡翠受不了这种挑衅,抬步就出去了。

身后丁香嘴角勾了勾,这激将法当真是好用,就让她去告诉姑娘,让姑娘知道她为了办差事受了多少苦!

只是……

二少爷明明答应送她离开的,只是过了一夜而已,竟然改了主意,让她回王府做他的眼睛!

楚昂会改变心意,当然是因为今晨楚思给他回信了。

他觉得楚然就是一条毒蛇,与其送丁香离开,不如让她回去继续留在楚然身边,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而那一身的伤,本来没有那么严重,是用了药的结果。

丁香换好了衣衫,没事人一样继续回去伺候楚然。

楚然刚刚听翡翠告完状,就见丁香迈步进来,仔细一看才发现她的步伐微微有些不稳,似是腿不敢着地一般。

第128章 戳心窝子!

翡翠心中窃喜,这个模样被姑娘看见了,姑娘非恼了她不可。火然文ranwena`co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忽然皱了皱眉头问道,“怎么伤的这么重?”

“为姑娘办事,奴婢不觉得伤重!”丁香低眉顺眼道。

“你先下去养伤吧,伤好了再来伺候!”

“姑娘……”见丁香下去,翡翠不甘的唤了一声。

楚然只是一个眼神,就吓得翡翠到了嘴边的话咽回了嗓子眼,怯怯的后退两步。

“闭紧的的嘴!不该说的别说!”楚然警告道。

翡翠低着头,声若蚊子哼道,“是……”

心中却恨不得扒了丁香的皮,真是一个不甚,就让丁香东山再起了!

楚思刚刚回到望归苑,二太太就带着礼单前来了。

是送去镇南王府的纳采礼,二太太管家,王爷的婚事理应她操办。

但是王爷说过,婚事让楚思操办,是以二太太带着礼单前来,借机探探楚思的心思。

她就不信了,晋阳郡主整出这么多幺蛾子,还连累了靖安侯府,楚思还愿意接纳她?

楚思接过纳采礼单,简单的扫了几眼,金玉之物、庄子铺子、田地将整个礼单罗列的满满的。

很多也很值钱,但是这与她有什么关系?

她已经打定主意了,不论如何她与晋阳郡主进水不犯河水!

“二婶这礼单拟得甚好,思儿没有什么意见!”空灵悦耳的女声缓缓传来。

二太太面上有些挂不住,她勉强掩了掩面上妒忌的神色,一脸喜庆道,“这礼单是按照王爷的意思拟的,这纳采礼的数量足足是当年给你娘的两倍呢!”

楚思闻言挑了挑眉,心中微微不适,即便不是她亲娘,但是外祖母是真心疼爱她的,这样一来靖安侯府情何以堪?

“竟有这样的事?”她拧着眉头看着礼单。

脑海中努力的回忆着,前几日才看过的她娘的嫁妆。

给晋阳郡主的纳采礼确实是比给她娘的多一些,但是说是两倍就太过夸张了。

楚思心中冷笑一声,看来她这个二婶儿是什么时候都不忘记挑拨!

二太太见其面色越来越难看,讪讪的笑道,“晋阳郡主身份高贵,也配的上这些纳采礼,是二婶儿多嘴了!”

此话一出,但凡是有些气性的都忍不了。

那意思明显说楚思的娘亲身份低人一等,楚思深吸一口气,咬着牙道,“拿笔来!”

二太太唇角微微上扬,一幅看好戏的心态。

楚思大笔一挥,在礼单上划去几件大的玉器,而后递给二太太道,“就这样吧。”

二太太没有伸手接,而是一脸的为难看着楚思,“这……”

“思儿这么做,让二婶儿如何跟你父王交代?”

楚思觉得有些好笑,二太太拿来给她看,还用她娘的纳采礼激将她,不就是为了让她去减这份纳采礼的礼单吗?

她嘴角微勾,巧笑着道,“若是真的没法交代,二婶儿再将这几件玉器加上去便是。

二太太脖子一哏,被噎得难受,她讪讪的接过楚思手中的礼单,道,“既是思儿的意思,二婶儿且先去跟王爷说上一说吧……”

楚思微微颔首道,“有劳二婶儿了。”

二太太心中那个恨啊,一个两个都要骑到她头上了!

气得她连茶都喝不下了,拿着礼单起身就离开了。

楚思望着二太太的背影,嘴角勾起大大的弧度,轻声软语道,“这份礼单是思儿娘亲纳采礼的两倍,不知是二婶当年加入王府之时的几倍?”

二太太脚步一踉跄,差点没摔倒,恨不得将问此话的楚思撕碎!

可恶!这个小蹄子越来越难缠了,戳她痛脚也就算了,还专门用针可劲儿的戳!

奈何她还不能与她撕破了脸,万一撕破脸她站到晋阳郡主那边,对她们二房更加不利!

二太太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后槽牙咬得咯吱咯吱响。

她忍!

“二婶儿嫁的是你二叔,纳采礼自然不能跟嫁与王爷相比……”二太太昂着脖子,故作淡定的说完,而后生怕楚思再冒出什么戳她心窝子的话,提着裙摆快步离开了。

楚思嘴角勾得高高的,她哪里是真么好利用的!

那厢老王妃一脸怨毒的望着撕毁了的圣旨,声音低沉问道,“靖安侯府还没来人吗?”

于妈妈在一旁小意的答道,“还没有……”

老王妃怒拍了一下案几,阴阳怪气道,“他靖安侯府不是一向甚是关怀王爷吗?这次王爷中毒了怎么不见派人前来探望?”

于妈妈没敢吭声,低着头眼观鼻子鼻子观心,最近老王妃脾气越来越差了,她还是不说话的好,免得惹祸上身。

恰在此时,有丫鬟进来禀报,靖安侯府大少爷前来探望王爷了!

老王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阴翳的看着面前已然撕毁的圣旨,再次阴阳怪气道,“咱们的郡主这么会算计,老身倒要看看最后被算计之人是谁!”

“阿文去吧。”老王妃嘴角挂着阴笑吩咐道。

一旁的阿文恭敬的点了点头,眼神空洞而绝望,伸出双手机械的用红布将圣旨盖好,端起托盘出去了。

此时,靖安侯府大少爷尹安刚刚从王爷的书房中出来,见王爷安好,心便放下了。

寻思着去瞧瞧楚思,走到拐角处之时,恰好撞上端着托盘而来的阿文。

尹安的速度不快,但是阿文的速度快,而且是有意在拐角处等他,即便他是会功夫之人,也没有躲开。

咣当一声托盘落地,阿文夸张的叫了一声,“哎呦!”

而后扑倒在地,树上的暗卫震惊的睁大了双眼,羡慕阿文的好演技,这碰瓷的水平不高,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故意的,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尹安撞翻了圣旨是事实!

一瞬间不知道哪里涌出来的一群丫鬟小厮,还有一脸震惊的三太太。

三太太硬着头皮指着尹安,吓得嘴唇直哆嗦,颤抖着声音道,“圣旨!尹大少爷……”

尹安的脸色瞬间铁青,撞翻了圣旨是对陛下的大不敬,他闯大祸了!

第129章 祸水东引?

阿文此时已然爬了起来,扑过去抱着尹安的大腿,泪如雨下,“舅少爷您怎么能撞奴婢呢?奴婢端着的是圣旨啊,圣旨被您撞翻在地了!”

一句话出,周围议论声更大了,尹安的脸色更加难看了。火然文ranwena`co

他一把推开抱着他腿的阿文,意识到自己被坑了,他根本就没有听到脚步声,是这丫鬟故意在这里等他故意撞上来的!

思及此处,尹安镇定了两分,指着阿文道,“你为何要故意撞我?”

阿文一脸的冤枉,坐在地上,双手支撑着地面,委委屈屈道,“奴婢怎么敢撞舅少爷,分明是舅少爷撞的奴婢啊!”

“奴婢虽然命贱,若是舅少爷不相信,奴婢可以以死明志!”

话音落,阿文从地上爬了起来,直奔着墙角而去。

尹安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不忍道,“姑娘不可!”

阿文嘴角划过一丝苦笑,怎么不可?

她还有父母兄弟,为了不连累家人,老王妃让她死,她不得不死。

可恨得是,同是大丫鬟,明明是阿福闯的祸,却要用她的性命来填!

“舅少爷既然不相信,就让阿文以死明志,阿文宁死也不担这祸及家人的罪名!”

尹安一个头两个大,这种一哭二闹三撞墙的把戏他何时见过?阿文这么一闹他有理也变没理了!

恰在此时,一声冷沉的声音传来,“让她死,她死之后本王让她全家下去给她作伴儿!”

阿文吓得顿时禁了声,惊恐的双眸中盈满泪水,不可置信的望着王爷。

王爷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若不是暗卫禀报,他还真不知道在他眼皮子底下,就有人敢诬陷他人。

而且被诬陷之人不是别人,还是他看着长大的小舅子!

这些不怕死的奴才,唯一的软肋就是家人,他活了这么多年,还真没有什么事是没见过的!

王爷锐利的眸光一扫,所到之处冷气蔓延,最终停留在三太太手中的圣旨上。

三太太吓得手一哆嗦,差点没拿不稳。

不是她要来凑这个热闹的,老王妃是她的婆母,掌握着他们三房的吃穿用度,她不敢不来!

要恨就只能恨他们家三老爷,不是从老王妃肚子中爬出来的!

三天天怯怯的将圣旨递了上去,王爷接了过来。

昨日一醒来就听闻郑林禀报,老王妃毁坏了他封王的圣旨,还想赖账,圣旨被她的女儿用计送去了松鹤苑。

今日一早他就等着老王妃来给他交代,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样的交代,真是好心思!

然而,圣旨打开一看,王爷眸光紧了紧。

这裂痕他太熟悉了,分明就是狼爪画划出来的,他脑海中第一个闪过的就是雪融的矫健的身影。

一瞬间的神情不自然,众人只觉得王爷是被气的,再看向地上战战兢兢跪着的阿文之时,心中竟然闪过一抹怜惜。

“阿文谁指使你陷害舅少爷的?”王爷声音微微有了一丝温度。

阿文忙磕头,梨花带雨道,“不是奴婢陷害舅少爷,是舅少爷撞的奴婢……”

阿文心一横,死鸭子嘴硬道。

“舅少爷撞的你?你在这墙角探头探脑,等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早不出来晚不出来,翩翩等舅少爷从这路过之时出来,还说自己冤枉?”王爷声音冷了几分道。

阿文一惊死死的咬着下唇,不敢抬头,心中在思量王爷是怎么知道的。

但是,此时她心乱如麻,任她如何都想不出来!

“还不招?”王爷挑眉问道。

阿文身子颤抖如筛糠,险些跪不住,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而后似是下定决心一般,死死咬着下唇。

她道,“是奴婢!奴婢见不得老王妃伤怀,也不想因为圣旨一事,伤了老王妃和王爷的母子情分,才出此下策!”

话落,大颗大颗晶莹的泪水自她面上滴落,阿文一脸决绝的磕着头道,“是奴婢一个人的错,请王爷杀了奴婢,不要祸及奴婢的家人!”

王爷冷哼一声道,“本王说过什么,你忘了不成?”

阿文身子又是一颤,跌坐在地上,王爷说过,她若是死了,会让她的全家下去陪她!

她后悔了,她为什么适才没有直接撞死?

现在说老王妃不会放过她家人,不说王爷不会放过她家人,怎么都是死!

阿文心底的怨恨愈加强烈,她一直勤勤恳恳,本本分分的伺候在老王妃身边,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她不敢怨恨王爷,也不敢怨恨老王妃,能怨恨的只有闯了祸的阿福!

她咬着牙道,“是奴婢一个人的主意!”

王爷懒得跟她废话,冷冷道,“送去刑房好好审问!”

话落就有小厮上前拉着心如死灰的阿福,三太太稳了稳心神道,“大哥……,不管怎么说,舅少爷确实撞翻了圣旨,不知该……”

三太太越说声音越小,说到最后竟如蚊子哼一般。

王爷一个眼刀子过去,三太太识趣的闭上了嘴。

“此事,等本王大婚之后,自然会带着尹大少爷向陛下请罪,不过这毁坏圣旨之过,还请三弟妹代为转告老王妃,让老王妃想想如何交代!”

一席话出,三太太觉得周身冰寒,大脑中突然有一个想法。

也行老王妃与王爷之间的关系,不像她们想象中的那般母慈子孝,而是水火不容!

让她去说,老王妃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想到这里她张了张嘴,话还没出口,王爷就甩袖离开了。

丫鬟小厮一哄而散,尹安也没有心情去看楚思了,直接告辞离开了,只余三太太一脸难看的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老王妃正等着回信,等来等去却等到了三太太晕倒的消息。

三太太若是敢将王爷的原话说与老王妃听,老王妃非活剥了她不可,但是又不能不交代。

思来想去只有装晕这一条路了,奈何九月份的天气已然转凉,她在路上足足站了半个时辰也没将她晒晕,遂只能装晕了。

大夫说是过于劳累,心力交瘁所致,气得老王妃再次摔了一个上好的茶盏!

第130章 送纳采礼!

待楚思听说这件事之时,气得翻了个白眼,她真是服了老王妃了,这是有福自己想,有罪找人一起担吗?

这都找到靖安侯府的头上了。

很快有丫鬟禀报,圣旨之事,王爷压下了,老王妃嘴角勾笑,既是王爷压下了,也就没她什么事了。

此时她完全忘记了三太太没有来回禀的猫腻,现在压下了,不代表王爷不会秋后算账!

二太太拿着纳采礼的礼单,踌躇着脚步,想去王爷书房,又不敢!

恰在此时,二太太听说了圣旨之事,王爷正在气头上,她还是不去触王爷的眉头的好。

二太太将礼单揣入怀中,重新回了院子誊抄一份交给吴妈妈去装箱,留着这一份儿,到时候王爷追究起来,她可以直接推到楚思的头上。

翌日长长的纳采礼队伍吹吹打打的到了镇南王府门口,围观的百姓都被那一台台的大红箱子震惊了。

“这……,这么多的纳采礼?”

“这怕是比当年王爷娶靖安侯府大姑娘之时的纳采礼还多吧?”人群中不知是谁这么问了一句。

瞬间人群就沸腾了,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正当议论达到巅峰之时,不知是谁说了一句,这箱子看着足足有当年娶靖安侯府大姑娘的两倍之多呢!

“两倍?”

“竟然是两倍!”看热闹的上至八十老奶奶,下至八岁女童皆眼冒桃花。

被请来送纳采礼的是福清大长公主,见这情景她不禁皱了皱眉道,“抬进去吧。”

福清大长公主是当今陛下的姑姑,也是晋阳郡主的长辈,请她来送纳采礼再合适不过了。

小厮们抬着大红的漆木箱子,心中在暗暗纳闷,按理说箱子中装的均是金玉之物,当是比这沉才是。

贤王妃是晋阳郡主的外祖家表妹,晋阳郡主父母早逝,镇南王府只有三个主子,老王妃年岁过大操劳不得,世子又未娶妻,是以晋阳郡主的婚事只能贤王妃来操办了。

箱子一打开,福清大长公主喜庆面上的笑意就淡了两分,这怎么只装了半箱子?

贤王妃尴尬了一瞬,而后淡淡道,“让管家对礼单吧,表姑母里面请,老王妃等您喝茶呢!”

具体为什么贤王妃要称呼福清大长公主为表姑母,要从先太后说起,先太后是贤王妃嫡亲的姑奶奶,而福清大长公主是先太后的养女,是以便叫了表姑母。

福清大长公主面上再次露出笑意,道,“劳烦姑母等候是我的不适了。”

老王妃是开国圣祖皇帝嫡出的公主,先帝的亲姑姑,也就是福清大长公主的亲姑姑。

只是二人的脚步刚刚抬起,管家就唤住了贤王妃,“王妃……,您看……”

管家面色难看,望着贤王妃。

贤王妃顺着管家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第二个箱子也是半箱的。

福清大长公主也听了下来,回头一望,第二口大箱子也是半箱的,她面上再次现出尴尬的神色。

贤王妃柔和的眉眼蹙了蹙,声音微冷道,“全打开!”

小厮们听了吩咐,一一将大箱子打开。

阳光下,摆了一院子的大红漆木箱子,均只装了半箱东西!

福清大长公主似是被人连扇了几个巴掌,脸上青了红红了青。

王爷是她儿子的多年至交,也是她一路看着长大的,且不说王府有泼天的富贵,就算只是小门小户,王爷也断然不会做出这种用半箱子充脸面之事!

她看了看贤王妃难看的脸色,心中有些发虚。

贤王妃虽说只是晋阳郡主的表妹,但是云氏一门就只剩贤王妃一人,除了儿女之外,晋阳郡主是她最亲的人,这一关她怕是不好过!

“这……,晋安你先别急,王爷是诚心诚意要求娶晋阳郡主的,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待我回去问问清楚。”福清大长公主忙解释道。

“不必了!”

福清大长公主心中咯噔一声,有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贤王妃并没有发难,而是反过来安慰福清大长公主,“王爷的秉性我是了解的,今日这事定是有人从中做梗!”

而且是谁从中做梗,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福清大长公主微微一愣,而后很快就想通了。

贤王妃与楚思娘亲是生死之交,关系好的跟一个人似的,王爷的秉性她自然会更了解!

吩咐了管家派人去请王爷,贤王妃便搀扶着福清大长公主去了花厅。

老王妃如今已有八十岁的高龄了,眼眶深深凹陷,双眸模糊的几乎看不见人了。

见有人进来,绿妈妈忙在她耳边提醒一句。

福清大长公主与贤王妃行过礼后,老王妃便招手,望着贤王妃的方向道,“是福清啊,快过来坐。”

福清大长公主面上微微尴尬,绿妈妈在一旁提醒着,“这个是贤王妃……”

声音之大,福清大长公主都听到了,但是老王妃没有听清楚。

老王妃转头望着福清大长公主的方向,再次开口道,“晋安也过来坐!”

福清大长公主尴尬的不行,反观贤王妃却似是习以为常了,她亲切的挽着福清大长公主的手臂道,“老王妃年岁大了,视物不清,表姑母不要介怀。”

几人没坐一会儿,王爷便赶到了,福清大长公主如看救星一般看着王爷。

天知道她跟老王妃交流起来有多困难,她真是抓狂的想挠头!

小厮去请王爷,一路上已经将事情说清楚了,王爷急吼吼的赶过来,三人借口清点纳采礼,默契的出去说了。

王爷看着那一排排摆放整齐的大箱子,冷肃的眉峰皱得没边儿了。

这是谁闹的幺蛾子,他不想也知道!

“先清点礼单,看看缺了什么!”王爷看着管家吩咐道。

管家恭恭敬敬的应声,下去清点了。

正当他们都以为礼单与实际抬来的数目一定对不上之时,管家一脸难看的回来禀道,“礼单上的东西一件不少!”

话落,王爷怀疑自己是听错了,再一看管家看他的眼神都变了,他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听错。

第131章 只装半箱?

虽说送来的东西不少,但是每个箱子都只装半箱子,盖上盖子外人会以为里面装的满满当当的,睿亲王府差这些东西吗?用空箱子充脸面!

王爷的脸色铁青,福清大长公主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唯一脸色还算过得去的怕只有贤王妃了。

王爷伸手道,“礼单!”

管家将礼单递了上去,刚一翻开王爷的脸色就变了,他专门嘱咐送上的几大件玉器,这礼单上一件也没有。

“可是礼单有问题?”贤王妃善解人意问道,王爷对晋阳郡主的心思,她比谁都清楚,连命都舍得下,何况是金银身外之物!

“嗯!我回府去问问。”贤王妃点了点头。

福清大长公主与王爷一起离开的,估摸着今日是她这些年来丢的最大的脸了,好在贤王妃没有计较。

王爷回了王府就找来了二太太,二太太一脸喜庆道,“大哥,纳采礼已经送过去,这会儿当是该回来了。”

那样子似是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般。

王爷将纳采礼的礼单往桌上一丢,面色不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二太太翻开礼单,一脸的无辜问道,“怎么了?这礼单没问题呀!”

王爷气得想一巴掌拍死她,真是没有一件事她不使坏的!

他耐着性道,“本王特意交代的那几件玉器呢?”

二太太似是才想起来一般道,“被郡主划去了,郡主没有告诉王爷吗?”

王爷真的是被她的一脸无辜打败了!

“思儿的意思?”王爷皱着眉头问道。

他的女儿什么时候管起这种事了?

二太太一脸的诚恳,点头道,“是思儿的意思,我也说过了,晋阳郡主身份尊贵,理应比当年给大嫂的纳采礼多的!”

王爷眼神微眯,之前他还怀疑过楚思自从从揽医谷回来之后,变化太大,怕是有什么不妥,如今这般维护自己的生母,王爷倒是放心了。

再拿起礼单一看,确实是与当年迎娶楚思娘亲的礼单不相上下。

二太太心中窃喜,这么容易就蒙混过去了。

下一瞬,王爷拧着眉头问道,“纳采礼可是你亲自看着装箱的?”

二太太微微摇了摇头,道,“是吴妈妈看着的。”

“每口大箱子只装半箱可是你的意思?”王爷不悦问道。

二太太一脸的惊讶道,“只装了半箱子?王爷娶妻怎可做这等事?”

说完,她还在心中窃喜,以往她就是这般糊弄王爷的,王爷是男子,只要她将事情推出去,一点小事王爷是不会跟她计较的。

王爷心口堵了一团气,声音微扬问道,“怎可做这等事?二弟妹心中没有数吗?”

二太太一脸的为难道,“这……,都是下人装的箱子……”

“下人不是二弟妹管着的吗?”王爷追问道。

二太太脖子一哏,王爷什么时候这般斤斤计较了?还有没有一点身为男子的风度?

“这……,定是哪个奴才使坏!”二太太眼珠一转答道。

“一个奴才二弟妹都管不住,不如将管家权交出来!”王爷冷声道。

二太太心中一颤,不可置信的望着王爷。

王爷一甩衣袖,起身道,“明日日落之前将所有账本整理好,送到本王的书房!”

二太太这下傻眼了,愣愣的坐在那里,耳畔不停的回荡着王爷最后说的那句话。

王爷就这么轻飘飘的将她的管家权收走了?

她兢兢业业打理王府这么多年,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她又没犯什么错,凭什么就将管家权收走?

王爷离开之后,望了望身后道,“让你找的人找的怎么样了?”

身后郑林现身道,“已经找到了!”

“给二老爷送过去!”王爷皱着眉吩咐道。

郑林拱手应是。

王爷直奔楚思的望归苑,却没有找到人,丫鬟说楚思去靖安侯府了。

其实不问他也是知道的,楚思定然是为了她亲娘鸣不平,才将那几大件玉器划去的。

今日二老爷一下衙门就在路上遇见了一个调戏良家少女的恶霸。

本着不惹事的观点,他有多远躲多远,但是好巧不巧的那被调戏的女子挣脱开,扑到了他脚下。

在看到脚下女子梨花带雨的面旁之时,二老爷再也不能不管了,万千思绪涌上心头,他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解救面前这个可怜的少女!

二老爷买下了少女,几乎没有问她家中还有何人,就带回了府中。

那厢楚思刚刚到靖安侯府就被告知侯夫人脸色不太好。

楚思知道为什么不好,无非是为了街上的流言。

也不知道怎么就传出那样的流言了,分明王府送去镇南王府的纳采礼与当年送给她娘亲的一样多,怎么就传出两倍的流言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好事之人,将侯府与镇南王府做比,话说的异常难听。

她就是怕气着外祖母,才急匆匆的赶来了。

见着楚思,李妈妈惊诧道,“今日是送纳采礼的大日子郡主怎么来了?”

楚思向厅内望了望道,“我来看看外祖母。”

李妈妈会意,叹了口气道,“夫人在里面,这会儿正揪心呢!”

“嗯!”楚思点了点头,迈步进了正厅。

见到楚思,侯夫人也有些意外,楚思上前解释道,“思儿听到了街上的流言,有些担忧外祖母就来了。”

侯夫人勉强打起了精神道,“外祖母没事,他们说的也没错,晋阳郡主身份高贵,纳采礼确实应该超出你娘。”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侯夫人说出口之际,难掩心中的酸涩。

楚思眯了眯眼,笑道,“外祖母误会了,晋阳郡主身份高贵是不假,但是毕竟是继室,纳采礼怎可越过娘亲,送去镇南王府的纳采礼是思儿亲自过目的,价值与当年迎娶娘亲之际不相上下。”

侯夫人惊讶抬头,浑浊的眸子中微微现出一抹不可置信。

“可是……,不少人亲眼看见的,足足有九十六台,是当年迎娶你娘之时的两倍。”

楚思仔细思量一番才道,“纳采礼就那么多,箱子的数目上怕是有人做手脚!”

第132章 撞了孕妇!

“近些时日总是有人欲借着父王的婚事,挑拨侯府与王府的关系,外祖母可千万别上当了!”楚思眨着眼睛道。

侯夫人一见她俏皮的模样,心情瞬间好了几分。

仔细将楚思的话思量一番,故意挑拨也未必不可能,但是这挑拨的机会也是王爷给的。

若非王爷一味袒护晋阳郡主,也不会给人可乘之机!

想到这里侯夫人胸口就一阵憋闷,看来晋阳郡主进门之后,她这个外孙女的终身大事还是得她这个当外祖母的来操心!

楚思又是撒娇又是卖萌,终于将靖安侯府人哄好了。

她前脚刚出靖安侯府,后脚靖安侯府门口就有两辆马车撞在一起了

站在侯府高高的台阶上,楚思直想扶额了。

这么巧的吗?撞马车都要挑侯府门口?

眼尖的浣纱惊呼一声道,“那是!”

楚思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其中一辆马车的四角坠着靖字小牌,这……,好像是她小姨母的马车。

另一辆马车她还没来得及看,就闻一女子惊叫声传来。

“啊!”

“痛!”

她更想扶额了,看来靖安侯府一时半会儿,被顶在风口浪尖之上,是下不来了。

马车内陆续传出女子的叫疼声,夹杂着丫鬟急切的声音,“大少奶奶您忍忍,马上就到家了!”

楚思不敢耽搁忙上前去询问,此时坐在马车中的尹洛,也急匆匆的掀开车帘,脚蹬都来不及踩,直接跳了下来。

“啊!”

尖叫声持续不断,楚思还没掀开车帘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有不好的预感划过心头,她忙提了裙摆上了马车。

马车中一少妇模样的女子,满头大汗,身着浅蓝色锦缎裙裳,腹部高高隆起艰难的倚在小榻之上,一双秀眉拧的紧紧的,看起来异常的痛苦。

目光下移,只见少妇浅蓝色的裙裳上透出星星点点的红梅,红梅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扩散。

血!

这怕是要生了。

她两步迈上了马车,执起少妇的手腕,轻轻搭着脉。

少妇疼的牙齿直打颤,撑着道,“快!快回府!”

府中一切准备就绪,稳婆和大夫都是请好的,尽快回去才是正理。

楚思皱了皱眉问道,“敢问府上是?”

丫鬟急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带着鼻音道,“我们少奶奶是永安侯上的!”

“永安侯府?太远了,现在赶回去恐怕来不及了!”楚思眉头宁成了一个川字。

少妇咬着牙道,“一定要回去!”

婆母向来看她不顺眼,若是因为今日回门孩子生在了外面,是男孩还好,若是女孩子她指不定怎么被婆母编排呢!

血越流越多,染红了少妇的衣裙。

“大少奶奶!好多血!”丫鬟惊呼一声。

少妇额上豆大的汗珠直往下落,吓得站在马车门口的尹洛小脸苍白。

她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她不是故意的,不会一尸两命吧?

明明马车到了侯府门口都要停下来了,是她们的马车快速撞上来的!

楚思拧着眉头道,“快生了,先抬进府中!”

此时,马车外已经围了一群看热闹之人,这些人别看往日看热闹不嫌事大,今日倒是格外的安静。

有眼尖的看了马车的标志,猜测到了车内之人的身份。

“听说永安侯府大少奶奶要临盆了,这车内之人不会是永安侯府大少奶奶吧?”

“怎么叫的这么惨?”

“不会出什么事吧?”

围观之人你一嘴我一嘴的小声议论着,仿佛声音大了,会惊到马车内之人。

车内永安侯府大少奶奶还在挣扎道,“我得回府,相公和婆母会但心的……”

楚思脑海中只有两个字,迂腐!

她声音严肃了两分,道,“是你和孩子的命重要,还是你相公和婆母担心重要?”

话音入耳,永安侯府大少奶奶不再挣扎,任由丫鬟帮她盖好披风,几人合力将她抬下马车。

估摸着京都的百姓有福了,茶余饭后的谈资又能多一桩了。

有热心的百姓,小跑着道,“我去给永安侯府报信!”

经这么一提醒,众人争先恐后的往前跑,现在办好事都这么积极了吗?

当然不是!

少奶奶生孩子可是大喜事,先去报喜会有赏钱,大部分百姓都是冲着这赏钱去的!

剩下的要么是小孩,要么是跑不快的老人和妇人。

有人啧啧道,“这大少奶奶好福气啊,能被如意郡主和靖安侯府的姑娘抬着,这生出来的孩子必定是有福气的!”

“是啊!是啊!”

“听说这靖安侯府的姑娘是钦天监预言的天命之女,能给陛下生皇子的,到了及笄之年是要进宫做娘娘的!”

周围之人小声议论着。

“真是好福气啊!”

周围之人低声议论着,尹洛清秀的面庞一滞,面上多了两分愁思。

十四年前她出生之际,恰好应了钦天监的预言,成了天命之女,这些年来也不知怎么,陛下始终没有皇子,压在她肩上的流言就越来越多。

好似她及笄便会进宫,进宫就能给陛下生皇子似的,这样被安排了的人生,她一点儿也不喜欢,真不知道那些人羡慕什么呢!

楚思的吩咐声打破了她的思绪。

“快去请太医,再去永安侯府将稳婆接来,还有……,派人去将外祖母请来!”

靖安侯府中最有生孩子经验的就属她外祖母了,有她老人家在,多少能帮上忙。

吩咐完又觉得少了什么道,“派人去大少奶奶的娘家通禀一声!”

小厮应了声离开了。

婆子们将永安侯府大少奶奶送去了最近的院落。

她自己则是跟着进了产房,丫鬟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急得她眼泪扑簌扑簌往下落,双手紧紧的交握着,翁着鼻子道,“大少奶奶您先忍忍,大夫马上就来了。”

这丫鬟从开始就是这一句话,到了现在还是只有这么一句,听得楚思耳朵都起茧子了。

再一看永安侯府大少奶奶的衣裙已然被血水浸透,她自小跟着外婆生活,外婆是护士,当年想让她学医,跟她讲了不少关于生孩子的知识。

第133章 娇生惯养!

看这样子怕是羊水破了,恰好丫鬟端来了热水和剪刀。

楚思拿起剪刀,道,“怕是羊水破了,我先帮你将裤子剪开,不要怕!”

永安侯府大少奶奶疼的几乎晕厥,她自小娇生惯养,受的最大的苦就是被绣花针扎手指,哪里承受的了生孩子的痛。

但是疼痛还没有让她忘记理智,适才她听到婆子喊面前这个姑娘为郡主了,能在靖安侯府指手画脚的郡主怕是只有一位,就是睿亲王府的如意郡主。

如意郡主身份尊贵,又是王爷的独女,难得人家临危不乱,没有被吓跑,即便是情况紧急,她也不能任何污秽之物都不能沾了她的眼睛!

是以,永安侯府大少奶奶咬着牙颤抖着声音道,“郡主不可……”

她声音柔弱如蚊子哼般道,“产房脏污,还请郡主回避……”

楚思头上黑线直落,人命大于天,她现在是大夫,不是郡主,现在哪里还顾及得到这个!

她低下头,手持剪刀,柔声安抚道,“顾及不了这么多了,孩子重要。”

话落,她一剪刀下去,将被血浸透的裤管剪开。

看着楚思丝毫未变得神色,永安侯府大少奶奶尖声叫了一声,适才她还压着怕吓着这位金尊玉贵的郡主,这下全看过了,人家根本就不害怕。

那她还有什么可忍着的,大不了事后再被婆母责难,当下还是赶紧将孩子生下来!

刚剪过裤管,靖安侯府人就赶到了。

见楚思正在搭脉,她快步走过去道,“你怎么在这里,快出去!”

楚思点了点头,柔声安抚道,“大少奶奶脉搏跳动有力,胎位也正,只是第一胎格外的疼一些,忍过去了就好了。”

话落,她看了一眼靖安侯府人,道,“我去吩咐人备一碗参汤。”

侯夫人点了点头,将心思完全放在永安侯府大少奶奶身上。

永安侯府大少奶奶此刻已经疼的两眼发黑,牙齿不住的打颤,依旧强撑着道,“有劳……,侯夫人了……”

侯夫人有些许的意外,有那样的婆母,可惜了这懂事儿媳妇儿!

很快稳婆和太医纷纷赶到,楚思出去之后,永安侯府大少奶奶才真正放开的叫。

叫疼声此起彼伏,足足叫了有小半个时辰,连距离远的永安侯府大少奶奶娘家嫂子都赶到了,永安侯夫人才姗姗来迟。

说是姗姗来迟也不尽然,在楚思看来,至少进门之时是急匆匆的。

未见其人先问其声,“我那儿媳妇还没生下来吗?”

有丫鬟答道,“贵府大少奶奶还在产房中,我们夫人陪着呢!”

说起永安侯夫人来,境遇与靖安侯夫人颇为相似,也是老来得子,不同的是永安侯夫人前面足足生了六个女儿,几乎要放弃之时,才来了永安侯府大少爷那一根独苗苗!

听丫鬟这么说,永安侯夫人忙道,“我那儿媳妇就是娇贵了些,有劳侯夫人了。”

话音落,楚思用余光瞥了一眼一旁静坐的礼部尚书府上的少奶奶,只见她本来就蹙着的眉头此刻蹙得更紧了。

永安侯府大少奶奶是礼部尚书府上的幺女,从小娇宠着长大,这本是事实,但是这个时候被婆母拿出来当着外人的面说,难免让娘家人心有不适。

楚思暗暗叹了口气,果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永安侯夫人还在絮叨着,“她身子娇贵,今日本是不让她回门的,就是怕路上颠簸发作,没成想还是发作了……”

说着永安侯夫人迈步进了正厅,目光触及礼部尚书府的大少奶奶裴氏之时,还没说完的话猛的憋了回去,一张老脸青红紫轮换了个遍。

但是很快她就调整了情绪,礼貌的笑着道,“亲家大嫂也到了!”

裴氏是个性子泼辣的,见永安侯夫人那两面三刀的模样心中颇不痛快道,“尚书府路远,也是才到了。”

话落,见永安侯夫人丝毫不觉得自己来晚了,她又补充道,“也就才喝了两盏茶!”

永安侯夫人面色有些难看,但是在裴氏面前却不敢多说,裴氏性子直,什么都敢说,可不是一个能忍气吞声的主,万一说出什么让她下不来台的话,她总不能跟一个小辈斤斤计较失了身份。

永安侯夫人讪讪的解释道,“这不刚要出门,贵妃娘娘那边派人来了,耽搁了一会儿,慧儿怎么样了?”

慧儿是永安侯府大少奶奶的闺名,永安侯夫人这辈子最得意之事,就是长女在当今陛下落难之时嫁给了他,如今是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谁见了她都得礼让几分。

见她这么说,裴氏心中无奈,贵妃娘娘要打理六宫,怎会时时刻刻想着她这个母亲?

她们这个亲家,有什么事都将贵妃娘娘搬出来,还能不能有点新意了,想到此处她起身大奥,“我去看看小姑。”

永安侯夫人点了点头,吩咐道,“史妈妈你跟着去看看。”

裴氏蹙了蹙眉回头道,“亲家夫人还没去看过小姑吧?”

永安侯夫人刚刚要坐下的屁股僵在半空中,憋了良久才坐下来道,“急匆匆的赶过来我这连口茶都没喝,知道慧儿平安我也就放心了,过一会儿再过去看。”

裴氏心下不悦,看这时辰,永安侯夫人是吃饱了喝足了才来的,但是她一个小辈,也不好说的太明显,遂道,“那我先去看看。”

永安侯夫人觉得厅内氛围有些尴尬,厅内的都是聪明人,毕竟她是侯夫人,被一个小辈隐晦的指责影响不好。

她总觉得丫鬟婆子看她的眼神都带着鄙视,她怕什么?

她女儿是贵妃,说不准哪天就是皇后了,她腰板直得很。

想着此处,她望着楚思,夸赞道,“这茶甚好,是今年新进贡的上好的顾渚紫笋吧?”

楚思此刻正伸长了脖子往外望呢,听到问话看了看自己的茶盏,又看了看永安侯夫人的茶盏,心道心可真大啊!

她一个路人都提着心,茶水都没喝上一口,这嫡亲的婆母还有心思品茶?

第134章 母鸡变凤凰?

楚思端起茶盏,闻了闻道,“确实是顾渚紫笋,夫人好品味。”

永安侯夫人洋洋得意道,“贵妃娘娘念着娘家,时不时的就送些贡茶,这顾渚紫笋只是其中一种。”

楚思:“……”

这是暴发户?还是在炫富?

楚思应付道,“贵妃娘娘的孝心是我辈的榜样。”

永安侯夫人丝毫没有被冷待的觉悟,兀自说道,“那可不是,贵妃娘娘母仪天下……”

话未说完,便被楚思打断了。

“夫人慎言!”楚思声音微微提了道。

就算是后位空悬,至今没有皇后人选,贵妃娘娘在后宫一家独大,也不能说她母仪天下。

这种话若是传出去,非连累靖安侯府不可!

永安侯夫人被噎得脖子一哏,适才还绘声绘色的讲着,这会儿睁大双眼不可置信的望着楚思。

楚思没心思搭理她,起身道,“夫人先坐,我去看看府上大少奶奶。”

她都走了,永安侯夫人应该坐不下去了吧?

没成想永安侯夫人死死的盯了楚思背影一会儿,而后端起茶盏悠闲自得的啜着,好似对这种冷遇已然习以为常了。

就连一旁伺候的丫鬟都扯着嘴角。

她们那里知道,永安侯夫人已经将楚思暗暗记在小本本上了,当然她记的名字是尹洛,因为靖安侯府就这么一位适龄的姑娘,自始至终都没有人想起告诉她,面前的姑娘是睿亲王府的郡主!

出了正厅,浣纱直翻白眼,果然乡下来的母鸡,就算是飞上了枝头还是那般的上不得台面。

到处炫耀她是贵妃娘娘的亲娘,不知道贵妃娘娘会不会觉得丢人?

“郡主您别介意,永安侯夫人娘家是乡下的……”浣纱说到这里就没有说了,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楚思淡淡的点了点头,她没心思想这些,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孩子能不能平安降生。

越是靠近产房,裴氏的叫声听的就越清楚。

其间还伴随着接生婆的声音,“大少奶奶您再用用力气,已经能看见头了!”

楚思微微皱了皱眉头,这叫声比之之前已经弱很多了,但是孩子才只能看见头而已。

她望了一眼一旁的浣纱道,“去端参汤。”

浣纱走出还没两步,就见迎面来个熟人,手中还端着托盘。

她扯着嘴角问道,“芳草?你怎么来了?”

芳草似是没有发现浣纱语气中小情绪,笑开了眼道,“参汤熬好了,奴婢给郡主送来了。”

楚思淡淡的点了点头,抬手掀开参汤的盖子闻了闻,确定没什么异样才吩咐浣纱道,“你端进去。”

芳草心中一滞,可怜她听说是郡主要的,亲自看了足足一个多时辰的火才熬好,郡主竟然看都没看她一眼。

浣纱伸手欲接,芳草微微侧身躲了过去,依旧笑得开怀道,“奴婢端过去就可以了。”

她想表现,楚思也没勉强,给浣纱使了个眼色,让浣纱跟着。

芳草心凉了一大截,她跟了郡主那么多年,就只做错了那么一件事,郡主还记在心上,让浣纱跟着,是不相信她吗?

她想的没错,楚思就是不信任她!

就在产房门口,交给里面的丫鬟之时,芳草手中一滑,端着的托盘一歪,参汤险些扣在地上。

浣纱眼疾手快的接住了,滚烫的白瓷碗在她手中如一个烧红的烙铁一般,但是她却不敢放手,这是熬给里面救命的,她就算是一双手烫成猪爪也得好好端着。

芳草一脸的震惊,捂着嘴后退一步,望着面色难看的浣纱问道,“浣纱是不是烫着你了?”

浣纱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你那不是废话吗?要不你自己来试试?

下一瞬芳草真的就来试了,她丢掉手中的托盘,慌张道,“快给我!”

参汤那么烫,她是好心帮浣纱接着,若是不慎摔了,也怪不得她!

话落,芳草伸手就去接,浣纱真是死的心都有了,你倒是拿托盘来啊?

直接用手接也想烫成猪爪吗?

还是小丫鬟率先反应过来,自地上捡起托盘,浣纱如扔烫手山芋一般,将汤碗放在了托盘之上。

楚思快步赶过去之时,就见浣纱一双本就不算太细腻的手,手心处烫起了好几个大泡!

她长长的喘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愤怒,望着芳草冷声吩咐道,“下去!”

芳草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瞬间盈满眼眶,哭诉道,“郡主,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自小与浣纱一起长大,奴婢不会害她的!”

楚思懒得看她演戏,拉着浣纱得手腕就欲走。

芳草忙扑过去,抱着楚思的大腿,哭求道,“郡主!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

参汤没摔成,若是再让郡主觉得她是坏了心肝就得不偿失了。

楚思恶心到了极致,真想一脚将她踢开,但是她咬牙忍住了,只是低着头冷冷的看着芳草。

不知是感受到了头顶的冷气,还是周围的意识到了什么,芳草抬起朦胧的泪眼,只看了一眼楚思的神色,就吓得放开了双手。

楚思咬了咬牙,冷哼一声道,“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芳草看懂了楚思眸中的失望,她失神的跌坐在地上,眼泪如泉涌一般,她十岁看是就伺候郡主了,如今她已经十五岁了,就因为她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就将自己送到了侯府,还说这么绝情的话!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了她是被郡主厌弃的,这让她日后如何在侯府立足?!

泪水模糊了芳草的双眼,朦胧中那两道纤细的身影渐行渐远,她努力的吸了吸鼻子,爬起来跑了出去。

她恨没有爹娘护着她,她恨郡主和浣纱一家人的薄情寡义!

然而,她的恨意楚思并没有放在心上。

此刻,楚思回了厅内,很快就有小有丫鬟送来了药膏。

她拉着浣纱的手,柔声道,“会有点疼,你且忍忍。”

浣纱点头轻嗯了一声,郡主亲自给她擦药,她就算是疼死也值得了。

一旁的永安侯夫人颇为不屑,看着楚思那一张颠倒众生的面庞,心中嘲讽,看着长得有几分姿色,没想到是个不懂规矩的!

第135章 没有教养!

没有一点主子的样子,一个丫鬟赏赐给她药膏就不错了,这靖安侯府的姑娘还亲自给擦上!

真是没规矩!

看着楚思擦完药膏,还轻轻吹着,永安侯夫人终于忍不住道,“一个丫鬟而已,十一姑娘亲自给擦药,未免自降了身份。”

楚思深吸一口气,这人是怎么坐上侯夫人的位置的?

真的要忍不住心中的洪荒之力了,手痒的厉害,她要控制不住了!

她转过头声音微冷道,“府上大少奶奶在产房之内,生孩子这么危险,难得夫人还有心思教小女规矩!”

永安侯夫人不知是这内听出来楚思话语中的讽刺,还是假装听不出来,手抚了抚发髻,得意道,“本夫人见识广,也乐于指导小辈。”

楚思喉咙中卡了一口老血,真的,她怀疑这永安侯夫人听不懂人话。

据说宫内的林贵妃年轻之时是以才女著称的,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娘呢?

刚想到这里,永安侯夫人又道,“虽说生孩子是从鬼门关前溜达一圈儿,但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我那儿媳妇娇气,在乡下女人躺在草堆里照样生孩子!”

楚思:“……”

她真的无言以对了,乡下的女儿常年敢农活,体质好得多,那能一样吗?

她用力的深呼吸一口,语气不善道,“既是如此,夫人还等在这里做什么?”

永安侯夫人终于听出了楚思言语中的不敬,她如一只被点了火的炮仗,直接站了起来道,“本夫人当然是等在这里当然是等着抱孙子,本夫人是贵妃娘娘的母亲,你这小小的年纪怎么这般没有教养!”

楚思翻了翻白眼,气得两眼发晕,她真想爆粗口!

无知真可怕啊,她这个年纪还这般无知,难得永安侯府还能健在!

厅内的伺候的丫鬟脸色皆难看的紧,她们在侯府伺候这么多年,别说见过,就是听都没听过敢有着这般呵斥如意郡主的。

想当年如意郡主可是连陛下的和煦公主都打了,陛下还怕郡主受了惊吓,派心腹公公将她送回的王府。

说起和煦郡主,也是巧了,正是面前这永安侯夫人的女儿林贵妃所出!

楚思被气笑了,这笑给了永安侯莫大的鼓舞。

她脖子昂的高高的,得意洋洋道,“小孩子就要好好教养,有什么样的长辈就教养出什么样的小辈,贵妃娘娘就是本夫人教养出来的。”

楚思再次在心中叹息一声无知真可怕!

她抬手将额前的碎发勾到耳后,定定的望着永安侯夫人的眼睛,饶有趣味问道,“按照夫人这意思,是我的长辈没有教养了?”

永安侯夫人刚要说话,楚思便道,“本郡主的规矩是祖母和姨母教的,睿亲王府老王妃和贤王妃被人说没有教养,本郡主还真是给他们丢脸!”

永安侯夫人还没有想明白,满头的雾水反驳道,“睿亲王府老王妃何时成了你祖母了?”

真的连浣纱都听不下去,这侯夫人不是从乡下来的,八成是从远古时期来的吧?

她昂着小巧的下巴,哼着鼻子道,“我们家郡主是睿亲王的掌上明珠!”

闻言,永安侯夫人面色比吃了无数只苍蝇还难看,扯着嘴角,不可置信道,“怎……怎么可能?”

明明就是靖安侯府的十一姑娘,怎么成了睿亲王府的郡主了?

楚思一副谦虚的模样,恭敬道,“小女的教养丢了祖母和睿亲王府列祖列宗的脸了,还请侯夫人教导!”

侯夫人刚想张口教导,一想到楚思的身份,和自己女儿抱怨过的,陛下对她的偏爱,就生生的将要说出口的话忍了下去。

她尴尬的转了态度,脖子伸的长长的看着外面,道,“我那儿媳妇一刻没有将孩子生下来,我这心就揪着,我先去看看……”

说完她一溜烟的跑了,那脚步快的,仿佛身后有恶狗追她一般。

侯夫人刚走出正厅,浣纱就憋不住笑出了声。

随后是一旁伺候的丫鬟也纷纷笑出了声。

楚思拧着眉头,这就是人们一提起永安侯府就唏嘘的原因吗?

永安侯府是百年世家,开国功臣,如今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就只有那么一个当贵妃的女儿了。

好在很快传来了消息,永安侯府大少奶奶生了,母子平安。

楚思长长的出了口气,永安侯夫人一张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望着稳婆怀中抱着的小婴儿道,“孩子平安降生,我这心中也松了口气,就不多打扰了。”

礼部尚书府大少奶奶裴氏蹙了蹙眉,心中微微不悦,她的小姑子刚刚从鬼门关前走了一圈儿,人还昏迷着,侯夫人看都没看一眼,看了孩子就要走,她这个娘家人心中难免不快。

楚思心中也是频频皱眉,然而下一瞬,永安侯夫人说的话让她们更加无语。

永安侯夫人上前两步,年岁与侯夫人相差不多,一脸感激道,“有劳夫人陪护,我这就将儿媳妇和孙儿接回府中,日后定登门道谢。”

侯夫人与楚思面面相觑,看到对方眸子中的不可置信之后,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没有听错。

永安侯夫人的不打扰,竟然是将大人和孩子一起接回去!

在现代顺产还要观察三天才出院呢,这医疗条件不发达的古代,儿媳妇还昏迷不醒,做婆婆的就要将人带回去,这是丝毫不顾她的死活了!

侯夫人面露疲色,打着精神道,“府上大少奶奶刚生产完,身子怕是受不住颠簸,这个时候回去怕是有不妥。”

裴氏也忍不住站出来道,“小姑向来身子弱,怕是不宜挪动!”

永安侯夫人一脸的为难,看了一眼楚思道,“这……。人一直住在侯府怕是有所不妥,如今朗儿不在京中,回来若是知道娘子住在他人府上,怕是会怪我这个当娘的!”

“侯夫人和亲家大嫂莫要为难我了。”

裴氏那小暴脾气,这分明就是她在为难自己的小姑,她倒好恶人先告状了!

“亲家夫人这般说,若是我家小姑身子落下什么病根,妹夫就不会怪罪夫人了吗?”

第137章 送孩子回来!

既然知道,楚思也没必要为难四太太。

她道,“我知道了,大晚上的劳烦四婶了。”楚思长长的出了口气道。

四太太依旧歉意的笑着,道,“时辰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

楚思点头,命浣纱送四太太出去,回来就发愁了。

这么厚的一本家规,她又不会写毛笔字,看来要想个办法才是。

她笑眼咪咪的看着浣纱问道,“浣纱啊……,你会写字吗?”

浣纱嘴角扯了扯,看了一眼家规,她很想说自己不会写,能不能不会啊……

楚思一见她那神情就一切都明白了,她素手一抬,将家规丢了出去。

浣纱:“……”

她应该早说自己不会的,比起写字,她更想多绣几张绣帕。

“郡主……,您好歹抄一遍啊,要不然奴婢会累死的。”浣纱为难道。

楚思点了点头道,“好吧……,那本郡主就帮你抄一遍。”

浣纱:“……”

你帮我抄,我帮谁抄的?

翌日一大早就传来一个大快人心的好消息,永安侯府新出生的小少爷闹了一夜,闹得永安侯夫人一夜没睡。

这不一大早上就抱着孩子带着一大堆的补品,来了靖安侯府上,永安侯夫人早已没了昨日的趾高气昂,看着蔫蔫的小孙儿,心疼的眼圈儿都红了。

她就那么一个儿子,年过半百好不容易盼来的孙儿,她舍不得让他饿着。

徐氏见到了孩子人立马来了精神,却被娘家大嫂裴氏拦下了。

这孩子永安侯夫人想抱走就抱走,想送回来就送回来,岂有这样的道理。

小姑就是心太软,才被这样不要脸的婆母拿捏!

裴氏一脸为难的接过孩子,心疼道,“看这孩子哭的,我这个当舅母的当真是心疼!”

然而话锋一转,她望着永安侯夫人道,“亲家夫人将孩子送达了靖安侯府怕是不妥吧,若是孩子有任何闪失,侯府可担待不起。”

这是昨日永安侯夫人抱走孩子之时的理由,那是他们家目前的独苗,她们阻拦不得。

今日又将孩子送回来,裴氏就用这话来堵她。

永安侯夫人脸色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讪讪道,“看着靖安侯府打理的井井有条,将我这小孙儿放在这里,我这心也能放在肚子中,相信在侯夫人的照顾下定然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侯夫人听了微微蹙了蹙眉,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出了什么意外是她的错。

她虽是心软,心疼这孩子,但是这责任她担待不起!

思及此,靖安侯夫人道,“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孩子这么小,现在又蔫蔫的,我靖安侯府怕是照料不好……”

永安侯夫人面上挂不住了,心口堵了一团气,昨日死气白咧要留下孩子的是她们,今日她将孩子送回来了,拒之门外的也是她们!

若不是为了小孙儿,她怎么会低声下气的求她们?她可是贵妃娘娘的亲娘!

想归想,但是嘴上还是要服软的。

永安侯夫人道,“我将刘妈妈和奶娘留下照顾大少奶奶和小少爷,就算有什么差池也是她们照顾不周。”

裴氏转了转眼珠,又道,“我们慧儿才生产过,身子还虚,小少爷怕是会吵到她休息!”

闻言,徐氏刚想说她不怕吵,就别裴氏的丫鬟拦住了。

永安侯夫人真想心一横,带着孩子走人,但是一见自己的小孙儿进了屋子就不哭了,睁着小眼睛到处找,她就狠不下这个心来。

她忍着心中的那团气,赔笑道,“慧儿身子虚本夫人是知道的,这不带着补品来给她补身子了,慧儿尽管吃,不够了娘再去宫中找你大姐去讨要!”

裴氏这才满意了,将孩子抱给了徐氏。

徐氏激动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在见到自己的儿子之时愣住了。

这孩子不像她啊,长的怎么这么……,平凡?

她询问的抬起头问道,“这孩子是不是抱错了?”

永安侯夫人刚刚还赔笑的脸立刻就拉了下来,这是嫌弃她孙儿长的丑了?!

她一个做娘的,怎么能嫌弃儿子长的丑呢?

不仅徐氏这么想,若非裴氏与靖安侯夫人看着这孩子出生的,她们也会怀疑这孩子是抱错了!

永安侯府大少奶奶容貌虽比不得天仙,但是也是百里挑一的,永安侯府大少爷虽是长相不出众,但是也绝对达不到丑的地步,但是这孩子……

裴氏嘴巧,见屋内气氛微微凝滞,她笑道,“怎么会抱错呢,这孩子是大嫂看着出生的,看你是才当了娘高兴昏头了吧?”

永安侯夫人面色好了两分道,“这孩子跟他爹小时候一模一样。”

永安侯夫人虽然没有看着孩子出生,但是一见稳婆抱出来的大胖小子,就知道这是她亲孙儿,跟她儿子小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徐氏收回了目光,仔细看着孩子的眉眼,小家伙似是饿狠了张着小嘴,到处在找。

裴氏忙道,“孩子怕是饿了,让奶娘抱下去喂喂。”

奶娘没有动,而是看着永安侯夫人,永安侯夫人望着徐氏,徐氏一脸的手足无措。

刚一说小家伙饿了,小家伙就扯着嗓子哭了起来,不过这哭声比昨日的弱了很多。

永安侯夫人心疼的眼泪都要下来了,急道,“慧儿,你喂喂他吧,他不肯吃奶娘的奶!”

此话一出,众人又气又怒,这么说孩子整整饿了一夜!

亏得永安侯夫人忍得住,天亮了才抱过来!

徐氏一听也急了,顾不得计较,放下床幔,就过身去就去掀衣衫。

但是!她没有奶水!

徐氏再次将孩子交给奶娘,但是孩子到了奶娘怀中哭的就更凶了,有奶也不迟!

这可急坏了一众人,永安侯夫人差点没急哭了。

她都年过五十了,换做是别家孙儿都娶媳妇了,她的孙儿才出生,若是饿坏了,她也不活了!

众人努力了良久,累的满头是汗最终是奶娘将奶挤出来,徐氏一点一点的用小勺喂,他才吃的。

小家伙吃饱了就躺在娘亲怀中睡着了。

好在经过各种补,过了三日徐氏就有奶水了。

第136章 带走孩子?

既然知道,楚思也没必要为难四太太。

她道,“我知道了,大晚上的劳烦四婶了。”楚思长长的出了口气道。

四太太依旧歉意的笑着,道,“时辰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

楚思点头,命浣纱送四太太出去,回来就发愁了。

这么厚的一本家规,她又不会写毛笔字,看来要想个办法才是。

她笑眼咪咪的看着浣纱问道,“浣纱啊……,你会写字吗?”

浣纱嘴角扯了扯,看了一眼家规,她很想说自己不会写,能不能不会啊……

楚思一见她那神情就一切都明白了,她素手一抬,将家规丢了出去。

浣纱:“……”

她应该早说自己不会的,比起写字,她更想多绣几张绣帕。

“郡主……,您好歹抄一遍啊,要不然奴婢会累死的。”浣纱为难道。

楚思点了点头道,“好吧……,那本郡主就帮你抄一遍。”

浣纱:“……”

你帮我抄,我帮谁抄的?

翌日一大早就传来一个大快人心的好消息,永安侯府新出生的小少爷闹了一夜,闹得永安侯夫人一夜没睡。

这不一大早上就抱着孩子带着一大堆的补品,来了靖安侯府上,永安侯夫人早已没了昨日的趾高气昂,看着蔫蔫的小孙儿,心疼的眼圈儿都红了。

她就那么一个儿子,年过半百好不容易盼来的孙儿,她舍不得让他饿着。

徐氏见到了孩子人立马来了精神,却被娘家大嫂裴氏拦下了。

这孩子永安侯夫人想抱走就抱走,想送回来就送回来,岂有这样的道理。

小姑就是心太软,才被这样不要脸的婆母拿捏!

裴氏一脸为难的接过孩子,心疼道,“看这孩子哭的,我这个当舅母的当真是心疼!”

然而话锋一转,她望着永安侯夫人道,“亲家夫人将孩子送达了靖安侯府怕是不妥吧,若是孩子有任何闪失,侯府可担待不起。”

这是昨日永安侯夫人抱走孩子之时的理由,那是他们家目前的独苗,她们阻拦不得。

今日又将孩子送回来,裴氏就用这话来堵她。

永安侯夫人脸色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讪讪道,“看着靖安侯府打理的井井有条,将我这小孙儿放在这里,我这心也能放在肚子中,相信在侯夫人的照顾下定然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侯夫人听了微微蹙了蹙眉,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出了什么意外是她的错。

她虽是心软,心疼这孩子,但是这责任她担待不起!

思及此,靖安侯夫人道,“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孩子这么小,现在又蔫蔫的,我靖安侯府怕是照料不好……”

永安侯夫人面上挂不住了,心口堵了一团气,昨日死气白咧要留下孩子的是她们,今日她将孩子送回来了,拒之门外的也是她们!

若不是为了小孙儿,她怎么会低声下气的求她们?她可是贵妃娘娘的亲娘!

想归想,但是嘴上还是要服软的。

永安侯夫人道,“我将刘妈妈和奶娘留下照顾大少奶奶和小少爷,就算有什么差池也是她们照顾不周。”

裴氏转了转眼珠,又道,“我们慧儿才生产过,身子还虚,小少爷怕是会吵到她休息!”

闻言,徐氏刚想说她不怕吵,就别裴氏的丫鬟拦住了。

永安侯夫人真想心一横,带着孩子走人,但是一见自己的小孙儿进了屋子就不哭了,睁着小眼睛到处找,她就狠不下这个心来。

她忍着心中的那团气,赔笑道,“慧儿身子虚本夫人是知道的,这不带着补品来给她补身子了,慧儿尽管吃,不够了娘再去宫中找你大姐去讨要!”

裴氏这才满意了,将孩子抱给了徐氏。

徐氏激动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在见到自己的儿子之时愣住了。

这孩子不像她啊,长的怎么这么……,平凡?

她询问的抬起头问道,“这孩子是不是抱错了?”

永安侯夫人刚刚还赔笑的脸立刻就拉了下来,这是嫌弃她孙儿长的丑了?!

她一个做娘的,怎么能嫌弃儿子长的丑呢?

不仅徐氏这么想,若非裴氏与靖安侯夫人看着这孩子出生的,她们也会怀疑这孩子是抱错了!

永安侯府大少奶奶容貌虽比不得天仙,但是也是百里挑一的,永安侯府大少爷虽是长相不出众,但是也绝对达不到丑的地步,但是这孩子……

裴氏嘴巧,见屋内气氛微微凝滞,她笑道,“怎么会抱错呢,这孩子是大嫂看着出生的,看你是才当了娘高兴昏头了吧?”

永安侯夫人面色好了两分道,“这孩子跟他爹小时候一模一样。”

永安侯夫人虽然没有看着孩子出生,但是一见稳婆抱出来的大胖小子,就知道这是她亲孙儿,跟她儿子小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徐氏收回了目光,仔细看着孩子的眉眼,小家伙似是饿狠了张着小嘴,到处在找。

裴氏忙道,“孩子怕是饿了,让奶娘抱下去喂喂。”

奶娘没有动,而是看着永安侯夫人,永安侯夫人望着徐氏,徐氏一脸的手足无措。

刚一说小家伙饿了,小家伙就扯着嗓子哭了起来,不过这哭声比昨日的弱了很多。

永安侯夫人心疼的眼泪都要下来了,急道,“慧儿,你喂喂他吧,他不肯吃奶娘的奶!”

此话一出,众人又气又怒,这么说孩子整整饿了一夜!

亏得永安侯夫人忍得住,天亮了才抱过来!

徐氏一听也急了,顾不得计较,放下床幔,就过身去就去掀衣衫。

但是!她没有奶水!

徐氏再次将孩子交给奶娘,但是孩子到了奶娘怀中哭的就更凶了,有奶也不迟!

这可急坏了一众人,永安侯夫人差点没急哭了。

她都年过五十了,换做是别家孙儿都娶媳妇了,她的孙儿才出生,若是饿坏了,她也不活了!

众人努力了良久,累的满头是汗最终是奶娘将奶挤出来,徐氏一点一点的用小勺喂,他才吃的。

小家伙吃饱了就躺在娘亲怀中睡着了。

好在经过各种补,过了三日徐氏就有奶水了。

第137章 让她道歉?

这日秋高气爽,楚思,楚然,楚意等人踏上了去墨染阁的马车。

待下了马车,周围的贵女们纷纷低声议论着。

“哪个是如意郡主?”

“是那个吧,那个的眼睛最漂亮。”

“应该是那个……”

众人低声议论着,楚思耳朵尖早已听见了,但是其他姑娘不一样,走到了近前才听清她们议论的内容,面色纷纷变了变,幸好有面纱遮着不至于失态。

楚然用余光瞄了瞄一旁的楚思,纤纤玉手紧紧交握在一起,长的再好看有什么用?内里还是个草包。

墨染阁阁主的二姑娘墨朝歌正在门口迎客,见睿亲王府来人了,笑意温和的迎了过来。

她准确无误的握住了楚然的玉手,亲切道,“然儿,你来了。”

楚然淡淡的点了点头,不着痕迹的抽回了手,介绍道,“这位是四妹妹意儿,这位是五妹妹思儿,这位是六妹妹宓儿。”

一一见过礼之后,墨二姑娘亲自将几人领至二楼。

此时,二楼已经坐了不少名门闺秀,三群五党的聚在一起嬉笑打趣。

见了楚然纷纷迎了上来,亲热道,“然儿姐姐来了,快到这边来坐。”

楚思等人被挤到了一旁,她嘴角扯着,这些人好眼力啊,她们四人均遮着面纱,这群闺秀真是火眼晶晶啊,这都能认出来!

楚宓是满眼的羡慕,楚意眸子中几不可查的划过一抹嫉妒的光芒。

楚思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微微侧目之际,见适才一脸温婉的墨二姑娘情绪微微低落几分。

她出自书香门第,素有才名,样貌虽不是顶尖的,但也是百里挑一的,只可惜她不是出自官宦人家,跟这些名门闺秀的身份始终差了几分。

没一会儿的功夫邵静娴就来了,见了楚思如见亲人一般直接扑上来一个熊抱。

惊得中闺秀张大了嘴巴,她们惊讶的不是邵静娴何时与睿亲王府郡主关系这般好了,而是一向温婉端庄笑不漏齿的孟姑娘也有这么豪放的时候。

楚思身量高挑纤细,站在众闺秀中间,有一种天生的王者睥睨天下的优势。

但是在孟静娴面前还是过于纤瘦了一些,被这么一熊抱还真有些吃不不肖。

楚思扯着嘴角,吭哧吭哧道,“静娴你是不是胖了?”

孟静娴俶的松开手臂,暗暗翻了个白眼,恢复了温婉端庄的大家闺秀模样。

楚思:“……”

这变了的速度,真的比变天还快啊。

“邵姑娘何时跟郡主这么要好了?”有大家闺秀吃味道。

孟静娴面不改色,声音柔和一派温婉道,“郡主性格率真,要好也是情理之中的。”

一句话成功的引起了众闺秀的吐槽。

真的是率真吗?

那是自大好不好?!

楚思自然知道原主的名声,也看的懂这些贵女们的表现。

在她们眼中原来的自己是一坨翔,谁想踩一脚就踩一脚,踩完还嫌脏。

现在的自己是一张掉在翔上的毛爷爷,她们想去捡,又怕被恶心到,这才看到有别人捡,心中发酸。

不知是谁家的姑娘,声音微微扬了扬道,“不知道有些人是哪里来的勇气,琴棋书画样样不如,四书五经一窍不通,也敢来墨染阁?!”

楚思嘴角的笑意微微有些僵硬,看着说话的姑娘兀自觉得有些眼熟。

浣纱在一旁小意的提醒道,“是永安侯府的林六姑娘……”

永安侯府的六姑娘?

永安侯府的少爷前面有六个姐姐,大姐进宫做了贵妃娘娘,其余几位姐姐都嫁入官宦人家,唯独这六姐,今年已然十九岁,却仍然待字闺中。

楚思想想永安侯夫人那副嘴脸,脑海中只有一句话,无知真可怕!

这位六姑娘不会跟她娘一路人吧?!

但愿不是?

见楚思没有说话,林六姑娘继续道,“郡主这是心虚了?”

之前就是这又丑又胖的如意郡主打了她的外甥女和煦郡主,现在靖安侯府竟然还扣着她大嫂和小侄子不放,不给他们点教训,真当她们永安侯府是好欺负的!

楚思回以淡淡一笑,饶有趣味的问道,“本郡主有何可心虚的?”

“不心虚就与我比试比试!”林六姑娘咄咄逼人道。

“为何要与你比试?你是什么人在这里指手画脚?”楚思丝毫不显心虚反问道。

适才还咄咄逼人的林六姑娘被逗笑了,她捂着绣帕娇笑几声道,“京都之内还有不知道本姑娘是何人的?本姑娘是林贵妃嫡亲的妹妹,是永安侯府的姑娘!”

楚思:“……”

她想扶额了,果然什么样的娘教出什么样的女儿啊……

她倒是有些好奇宫内的贵妃娘娘了,若是也这样子,是怎么爬到贵妃的位置上的?

“原来是侯府姑娘,也配跟本郡主比试?”楚思淡淡笑着,着重强调了郡主二字。

在这种人的世界里,就用身份压她才好用,讲理什么的说不通!

林六姑娘被气得胸口上下起伏,指着楚思急道,“你……,你竟然敢这么跟本姑娘说话!”

楚思翻了翻白眼,重重的点了点头,而后坐在了椅子上,定定的望着气急败坏的林六姑娘。

确实没有人敢跟林六姑娘这么说话,林贵妃在宫中一家独大,是以就算永安侯府权势大不如从前,众大臣及家眷见到永安侯府之人也是客客气气的,毕竟不知道枕边风往哪边刮。

那么一点头简直是火上浇油,林六姑娘心中的小火苗瞬间燃成熊熊烈火,她冲到楚思面前,指着她的鼻子,气哼哼道,“你给我道歉!”

一旁的楚然好心的劝导着,“思儿,快给林六姑娘道歉。”

楚思转头望向楚然饶有趣味的问道,“思儿是哪句话说的不对吗?三姐姐要思儿道歉?”

楚然脖子一哏,缓了缓才一脸的心痛道,“你是大家闺秀,怎可口出恶言?”

“思儿有些不懂三姐姐的意思,三姐姐是说林六姑娘不是大家闺秀吗?”楚思一脸无辜的反问。

楚然:“……”

她哪里有这么说!

第138章 楚思打人!

林六姑娘瞪了楚然一眼,心道不会说话就闭嘴!

楚然:“……”

她这是被狗咬吕洞宾了吗?林六姑娘究竟吃什么长大的这么轻易就被楚思挑拨了?

林六姑娘昂着下巴,望着楚然高声道,“本姑娘是林贵妃的妹妹,谁敢说本姑娘不是大家闺秀?”

话落,有人一幅瞧好戏的神情,果然哪里如意郡主哪里有笑话,哪里有林六姑娘哪里有乐子啊,真是一对活宝!

楚然:“……”

这是要针对她吗?

意识到这一点,楚然柔弱的面上现出一抹委屈,一双水眸中隐隐闪动着晶莹之物。

有大家闺秀看不过眼,打圆场道,“然儿姐姐没有这个意思,我们都知道你是贵妃娘娘的妹妹,自然是大家闺秀!”

林六姑娘冷哼一声,在她眼中楚然与楚思是蛇鼠一窝,都没有安好心。

又有大家闺秀劝说道,“如意郡主个性率真,六姑娘莫要放在心上才是。”

楚思多看了说话的姑娘一眼,那姑娘眉峰高挑,苹果肌凸起,尖尖的下颚,配上薄薄的红唇有些像现代的网红脸,但是在古代满是婴儿肥的闺秀中间,颇有些格格不入。

浣纱小声道,“是韩国公府大姑娘。”

一句话成功的将林六姑娘的注意力引回了楚思身上。

林六姑娘一看楚思就来气,都到内室了,又没有男子,她戴着个面纱给谁看呢?

她没好气道,“你究竟比不比?”

楚思端轻轻抚着手上的丹蔻没有说话,白瓷般细腻的皮肤,配上水红色的丹蔻,单单一双手就能引人妒忌。

见楚思似是没有听见,林六姑娘扬了扬声音道,“本姑娘跟你说话呢!”

楚思一双露在外面的水某眨了眨,望着林六姑娘浅浅一笑道,“没有人教过林六姑娘,跟人说话要带着称谓吗?”

林六姑娘被气得七窍生烟,怎么会有这么厚脸皮之人,你在凶她,她却跟没事人一样!

“你!本姑娘是林贵妃嫡亲的妹妹。”林六姑娘指着楚思的鼻尖道。

那样子似是她的权威不容人挑衅一般。

有大家闺秀暗暗看笑话,她们也想知道,是林贵妃妹妹更厉害一些,还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如意郡主更厉害一些!

楚思挥了挥手,像轰苍蝇一般,拂开了林六姑娘的手。

“我五姐姐是陛下亲封的郡主,你的身份也配这么跟我五姐姐说话?”

六姑娘楚宓性子一向直率,虽然她一直不喜欢楚思拿身份压她们,不喜欢楚思趾高气昂,不将她们姐妹放在眼中的模样,但是楚思始终是她的姐妹,她不能让人欺负了她!

楚思也是一脸的意外,如看怪物一般看着楚宓。

在她的印象中,这个小姑娘一直在找她茬子,没想到这个时候会帮她说话!

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下,楚宓洁白的面庞一寸一寸的染上红霞。

林六姑娘冷哼一声,讽刺道,“郡主?王爷无子,爵位还不知落在谁头上呢,一个没有靠山的郡主嚣张什么?”

楚思面上的笑意湮灭,她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咬牙切齿道,“你敢再说一遍?”

见楚思终于被激怒了,林六姑娘似是胜利者一般,脖子昂的高高的,得意道,“说就说,你就是没有弟弟,没人继承爵位,你嚣张什么?”

众人像是看傻子一般看着林六姑娘,她是不是往日被捧得太高了?

如今连自己什么身份都认不清,睿亲王无子是事实,但是不代表永远无子,就算这辈子都无子,也不是林若瑄一个侯府姑娘能说的。

楚思眸底的恶趣味渐渐被冰寒取代,周围空气瞬间冷的能冻死人,室内死一般寂静。

林六姑娘看了看周围之人,理直气壮道,“我说的有什么不对的?”

楚思冷笑一声,一把抓住林六姑娘的衣领,向面前一拉,居高临下看着她,咬牙切齿道,“你说的都对?”

林六姑娘面露惧色,声音中再也没有适才的咬牙切齿,而是微微颤抖道,“你……你要干什么?”

楚思嘴角勾起斜斜的笑意,抬手就是一巴掌,口中道,“本郡主没有弟弟?”

众闺秀倒抽一口气,有人欲上前阻拦。

楚思阴翳的看向那人道,“谁敢拦着,本郡主一起打!”

话落,那大家闺秀后退一步,低下了头。

而后又是一巴掌,“本郡主的父王无子?”

“你敢诅咒睿亲王府断子绝孙?”

“你敢诅咒睿亲王府爵位无人继承?”

“你敢诅咒本郡主父王死!”

“让你诅咒本郡主父王死!”

“让你诅咒本郡主父王死!”

“让你诅咒本郡主父王死!”

楚思将这句话重复了无数遍,连扇了林六姑娘无数个巴掌,林六姑娘的左脸肿的老高,到了最后竟然连求饶都口齿不清了。

楚思真正在意的是最后一句,她在珠子中看到了楚昂继位,知道睿亲王不久于人世,所以对这句话格外的敏感。

邵静娴有些不忍直视,别看郡主平日柔柔弱弱的,发起飙来比她还勇猛啊。

室内死一般的寂静,直到墨二姑娘听到风声带着人前来阻止。

见到林若瑄的惨相她的一颗心狠狠的颤抖了两下,连带着看楚思的目光都带了几分敬畏。

墨二姑娘派人将林若瑄带下看大夫,看着一群呆若木鸡的大家闺秀,头疼的厉害。

浣纱吹着楚思的手,心疼道,“郡主的手都打红了……”

墨二姑娘一个趔趄,险些没栽倒,人家永安侯府的姑娘左半边脸已经肿成猪头了,你还在心疼你家郡主手红了!

墨二姑娘再也不能用正常的目光看待楚思主仆二人了。

事情的来龙去脉她也听说了,也就是睿亲王府的郡主,换做别人也只能忍了这口窝囊气。

平心而论她还是有些欣赏楚思的,欣赏的同时又不禁头疼,这么一来怕是会给她们墨染阁带来麻烦,她明明就没给永安侯府派帖子啊……

邵静娴率先反应过来上前道,“手都红了,疼不疼?”

第139章 又见对联?

浣纱忙拿出药膏帮楚思擦上。

楚然耳边一直回荡着楚思最后说的那句话,还有她挥巴掌的过激行为。

那样子好像她知道王爷很快就是离世似的,再联想到前几日楚思说梦到她死在皇榜之下,楚然周身冰凉,寒意从四周侵入她的皮肤,直达心底,再看楚思之时,眸子中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众位闺秀这才从呆愣中回神,上前七嘴八舌的劝慰着楚思。

之前她们还怀疑谁的战斗力更强一些呢,这有什么可怀疑的?

如意郡主可是连皇上与林贵妃所出的和煦公主都打了,打她林若瑄一个小小侯爷之女算个事吗?况且还是林若瑄冒犯在前!

楚思回过神来,也觉得自己反应有些过激了,不过这种人打了就打了,一次让她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送走了林若瑄,墨二姑娘就回来活跃气氛,本来办诗会是高兴之事,不能因着这一个人就毁了氛围。

墨二姑娘笑意温婉,道,“前些时日我得了一个上联,冥思苦想多日未曾对出工整的下联,今日拿出来,众位姑娘赏个脸对个下联。

几乎是一呼百应,众位大家闺秀催促着墨二姑娘快说,一个个跃跃欲试的模样好似适才打人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话音落,就有丫鬟上前,一一发了纸笔。

墨二姑娘笑着继续道,“上联是水底月为天上月,请各位姑娘对下联。”

一听这上联楚思乐了,这不是她二房大哥楚瞬刚刚回府之际,在望归苑旁水榭小聚之时对的对子吗?

下联她恰好知道!

这么巧这位墨二姑娘也知道这对联,不知是从何而知的?

楚思嘴角的笑意渐渐变得高深莫测,若是她记得不错,适才这位墨二姑娘见如此多的闺秀围着楚然,面上是有些许的落寞的。

那些闺秀不围着她这个王府正牌郡主,却对楚然这个王府姑娘情有独钟,唯一的解释怕是就在楚瞬身上了。

毕竟楚瞬是目前王府爵位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趁着王爷健在就嫁入王府,她们嫁的是六品小管之子,也不会给人留下攀高枝的话柄。

有的姑娘冥思苦想,有的姑娘则是提笔就写,反正墨二姑娘这样的才女都说了她对的不公整,遑论其他人呢!

楚然想了一阵之后也提了笔,最后就只剩楚思一人,她看着面前的白纸与毛笔一脸的尴尬。

直到连邵静娴都写完了,她还没有落笔。

邵静娴心直口快问道,“郡主怎么不写?”

楚思幽怨的望了望她,没有说话,邵静娴这才意识到自己问错了,如意郡主是京都有名的琴棋书画不解,四书五经不通的,她干嘛要问?

不是让她难堪吗?

一中的贵女心中也是鄙夷,如意郡主也就是能仗着自己郡主的身份,干干打人的活计,想跟她们大家闺秀一样,吟诗作对神马的不存在的!

楚思见邵静娴一脸我什么也没问的神情救更尴尬了,她轻咳一声道,“手疼……”

“额……”

众人一头的黑线,望了望楚思微微肿起的手心,心道这理由可真好!

然而,下一瞬只闻空灵悦耳的声音传来,“不知静娴可否代笔?”

邵静娴一脸的惊讶望着楚思,楚思淡淡的点了点头。

邵静娴将自己写好的对子交给丫鬟,又提笔帮楚思写,听到楚思所说的下联,不禁感叹出声,“妙!”

而后迅速下笔,周围的大家闺秀均围了过来,反正她们的已经写完挂起来了,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看看这如意郡主是怎么丢人的!

待到邵静娴写完之后,那些存了看热闹心思的贵女纷纷坐回了自己座位上,面色比吃了苍蝇还难看,双眸盯着已经挂上去的下联,恨不得扯下来。

楚然不禁峨眉紧蹙,而后又一脸的坦然,她是京都第一才女就连墨染阁的二姑娘都只能与她齐名,她担心楚思那个草包干嘛?

就算她能想出来,也决计不是什么工整的对子,对付这群贵女或许可以,超过她想都不用想!

挂对子的架子设计的很巧妙,在贵女这一方只能看到名字看不到对子,而绕到对面又只能看见对子,看不见究竟是何人所写。

待到邵静娴写完挂好之时,一众的贵女已然跃跃欲试了,似是迫不及待的欣赏佳对,实则是想找出谁的更差一些,毕竟没了楚思垫底,她们中任何一人都有危险。

对子是先由她们自己评选,评选之后将前十名挂到世家公子那边,继续评选。

要说为什么评选前十名,而不是前三名,因为这些闺女们之间互相熟识,认识自字迹的不在少数,评选中互相放水之事,也是屡禁不止,评出前十名能有效的避免了好的文笔被淘汰!

恰在此时男宾一方,一芝兰玉树的公子手摇着折扇,掸了掸他白色锦袍上的压根没有的灰尘,大摇大摆的在院中溜达着。

小厮不解道,“爷为什么要故意将那对子透露给墨二姑娘?”

白衣公子帅气的合上折扇,敲了一下小厮的头道,“等会儿有好戏看!”

他就不信那么工整的对子,除了出自丑丫头之手,还能出自谁人之手?

那日在睿亲王府分明是丑丫头对出的对子,却被楚瞬和那群舔狗说成是三姑娘的杰作,今日众目睽睽之下,他倒要看看他们是如何打脸的!

于澈想着如何为楚思出气,不自觉的嘴角就弯起了。

小厮一头的黑线,他们家世子怕是傻了,以前只在提起如意郡主之时露出这副表情,现在竟然对一幅对子露出这样的神情。

这厢众闺女们看着五花八门的对子,笑得合不拢嘴。

有一个对子写着“月亮光为太阳光”

还有对子写着,“眼前人是陌生人”

直到走到一幅梅花篆字体之时,众人才诧异的睁大双眸,只见对联上工工整整的写着“天上云为镜中景”

这字迹楚思觉得有些眼熟,不只是她觉得眼熟,其他好多姑娘都觉得眼熟,会写梅花篆字的大家闺秀很多,但是写的这般好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睿亲王府的楚然!

第140 舌战贵公子

一手好看的小字,无形中为下联增添了几抹光辉。

大家闺秀一致道,“对的好!”

还有人装傻道,“这梅花篆写的极好,不知出自哪位姑娘之手?”

众闺秀你问我我问你,而后将目光落在楚然的面上。

楚然微微点了点头,浅笑盈盈算是默认了。

众闺秀一阵夸赞,夸得楚然有些飘,墨二姑娘心中微酸。

毕竟她是出题人,为了公平起见,她没有参与,但是她私心觉得自己想出来的下联,绝不比楚然的差!

想归想,但是她依旧公正道,“这对子对的极其工整,是上好的佳对。”

“天上云是镜中景。”确实工整,但是未免缺了些什么。

而后是几个不起眼的对联,再然后是一个极具特色的字体,笔锋大气豪迈,远观英气,近观精致,让人一眼难忘。

有不少闺秀认识这字体,不自觉的看向邵静娴。

邵静娴是个野性子,但是偏偏被母亲拘在家中学习琴棋书画,大家闺秀的礼仪,琴棋画上的造诣不知道怎么样,但是这字却是合了她的本性,自带一种豪迈的气势。

对子上写着“心中人是眼前人”

这对子虽是有些出格,但是说出了无数大家闺秀的心声,引起了共鸣。

这也是这些闺秀们看到邵静娴写之时,自愧不如的原因。

就算是水月镜花,她们也是想得到的。

上联水底月为天上月道出了心上人遥不可及,下联心中人是眼前人又明言心中的那个人近在咫尺,这才是她们真正向往的。

而楚然对出的天上云是镜中景虽也工整,但未免让人觉得遥不可及。

众人心照不宣,楚思的对子自然是略胜一筹,楚然看了之后神情微微落寞,难道不管她做什么,今生依旧会沿着前一世的轨迹发展吗?

楚思会越来越美,又来越优秀,喜欢她的人也越来越多,而自己,最终会被人唾弃,赶出京都?!

楚思和楚然的下联皆入选了,送到了男宾那边。

恰好今日楚瞬也在,对于这个对子他印象深刻,那次是他第一次见到那如月下嫦娥般的女子,至今想到当时女子遮着面纱的容颜,依旧不免心跳加速了两分。

如今他已与顺天府邵大人的公子成了至交好友,但是邵姑娘却一直未能得见。

世家少爷这边也是一样的规矩,也是只能看到对联,若想看到这对联是谁对出来的,需翻开背后的人名。

十副下联工工整整的排开,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邵静娴霸气恢弘的字迹。

作为兄长的邵修文抬手扶额,娘亲嘱咐多少次了,妹妹在外面要像大家闺秀一般,写着秀气的小字,她怎么把家中的风格拿出来了?

见邵修文的神情有异,楚瞬笑问道,“这字迹邵兄认识?”

邵修文很想说自己不认识啊,他支吾道,“见过……”

楚瞬心中突突两下,见过的意思是什么不言而喻,闺阁千金的字迹是不拿与男子看的,唯一能看到便是家里人,这字是谁写的不言而喻。

再一看所写的内容,楚瞬的一颗心猛地跳了一下,他们还真是心有灵犀啊,邵姑娘竟然对出了这个对子,而且恰好合了他的心意。

卫国公世子于澈上前拧着眉头道,“这对子好像在哪见过……”

有人心中鄙夷,这不就是那日在睿亲王府中的对子吗?

于澈这个纨绔连这个都记不住!

那日是睿亲王府的三姑娘对出来的,在这群世家公子心中自然写这对子之人便是睿亲王府三姑娘。

众人一阵夸赞,夸得楚然天上有地上无,当然也有抱胸看好戏的,如于澈。

让你们夸,这会儿夸得越是高兴,一会儿脸打得就越响!

邵修文与楚瞬对视一眼,皆看出了对方的尴尬。

邵修文在想,一会儿翻开人名看见是邵静娴,这些人会不会打自己?

楚瞬则是在想,自己的心上人被误认为妹妹,他得想办法解开这个误会!

“这……,这不是舍妹的字迹……”楚瞬微微犹豫道。

适才还夸得起劲儿的世家公子一下就愣住了,有的人甚至话说到一半生生的憋回去了。

“但是这对子心中人是眼前人,明明就是当日府上三姑娘对出来的!”有人不服气道。

楚瞬一脸的尴尬道,“是则是,但是……,这确实不是舍妹的字迹!”

于澈适时的插嘴道,“睿亲王府三姑娘素有才名,不知道哪副对子是三姑娘所写!”

楚瞬一一看过,在那副梅花篆字迹前蹙了蹙眉,她的妹妹怎么写了天上云是镜中景?

众人看懂了楚瞬的神色,纷纷上前欲夸赞,但是看了对子的内容之时,夸赞之言说不出口了。

这明显是当日那个众人都不太满意的对子,对对子是临场发挥的,三姑娘用他们对出来的对子,怕是对其他大家闺秀不公平。

众人心照不宣,就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于澈扬了扬眉道,“三姑娘果然好书法,不过……,这下联本世子好似在哪听过!”

楚瞬一脸的尴尬,有人小声议论道,“这不就是当时在睿亲王府对的对子吗?”

“这副是三姑娘对的,那另外一幅呢?”

另外一幅自然指的是心中人是眼前人。

邵修文站出来道,“这副是舍妹的字迹,舍妹当时应该不在睿亲王府之中。”

有好事者上年翻开了对联背后的人名,一个确实写着楚然,而另外一个出乎意料的写的是楚思的名字。

这个结果不仅楚瞬和邵修文惊讶,就连于澈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应该是丑丫头对出来的,为什么会是别人的字迹呢?

众位世家少爷的目光在楚瞬和邵修文之间来回游移,最终有人提议道,“这还不好办,让丫鬟去问问不救清楚了!”

他们是见过如意郡主的字迹的,哪里有这磅礴的气势?

丫鬟问过之后,如实禀告,那一幅心中人是眼前人是如意郡主口述,邵姑娘代笔的。

一下众人就明了了,楚瞬心中不知为何失落了两分,原来不是邵姑娘想出来的!

第141 谁是才女?

他很快压下心中的失落,理了理思绪道,“怕是五妹妹先写了,三妹妹不好抢她的风头,才退而求其次写了天上云是镜中景!”

于澈手执折扇扇了两下道,“何以见得?楚大少爷这么推断,可是有什么凭据?”

“当然有!”楚瞬脱口而出!

见众人齐齐望着他,他微微有些语塞,总不能说他的五妹妹四书五经不通不可能对出来吧?

隧道,“那日是三妹妹对出的这对子,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于澈再次摇了摇折扇道,“如何有目共睹?那字迹分明不是楚三姑娘的,当日说是如意郡主代笔,不过也是你楚大少爷一人之言!”

话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众人低声议论着,好像于澈说的也有那么两分道理!

楚瞬有自己的道德底线,即便楚思只是隔房的妹妹,他也不可能说她的不是,是以被卫国公世子于澈问得哑口无言。

于澈痞气的笑了笑道,“这对子本世子看来与当日的是有些许差别的,当日的写的是眼中人是面前人!”

一句话出,众人才意识到,于澈接着道,“这两句差别明显,就算是如意郡主先写了,楚三姑娘一样可以写,何须退而求其次?”

楚瞬干巴巴道,“三妹妹向来谦逊知礼,定然是不想抢了五妹妹的风头!”

“你怎么不说如意郡主想抢风头才找邵姑娘代笔?”于澈讽刺的问道。

别说楚瞬就是这么想的,因为楚思的字迹着实拿不出手!

于澈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而是望着一旁的丫鬟问道,“如意郡主为何要找邵姑娘代笔?”

丫鬟脆生生道,“如意郡主伤了手!”

伤了手?于澈眉头不期然的蹙了蹙,好端端的丑丫头怎么伤了手?

他拧着好看的眉头问道,“伤的重不重?”

丫鬟摇摇头道,“不知道!不过……”

“不过什么?”于澈语气中难掩紧张问道。

丫鬟怯怯的看了楚瞬一眼,继续道,“不过……,听那边的丫鬟说如意郡主的对联是最后挂上去的。”

那意思很明显,是楚然先写完楚思才写的,不存在楚然不想抢她风头的的说法。

众人心中啧啧,看楚瞬的眼神有些怪异。

楚瞬:“……”

“其中定然有什么隐情……”楚瞬道,说这话之时,他有些没底气,但是无论如何他也不相信那副下联是楚思能对出来的!

众人提议道,“不如我们去看看!亲自问问。”

恰好于澈也想看看楚思伤的怎么样,就答应了。

一行人去了女宾那一方,但是没有进门,毕竟男女有别,大家闺秀的容颜不可窥视。

墨二姑娘挂好了珠帘才将一众的世家公子请进去,一进去楚瞬就迫不及待的寻找魂牵梦萦的那抹纤细的身影。

只是有珠帘挡着,大家闺秀又一个个的端坐着,他看的不真切。

有世家少爷问道,“心中人是眼前人是哪位姑娘对出来的?”

楚宓拿眼睛瞄了一下楚思的方向,面上微微现出一抹担忧之色。

而楚意嘴角却勾了勾,让她为了楚风头写这种让人浮想联翩的对联,被人找上门来了吧?

见楚思不说话,墨二姑娘道,“是如意郡主口述,顺天府邵姑娘代笔。”

闻言,众人衣服了然的神情,又有人开口问道,“是如意郡主先对出的对联,还是楚三姑娘先对出的对联?”

这问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于澈。

墨二姑娘丝毫不犹豫道,“自然是楚三姑娘,如意郡主是在众位闺秀均对完之后才请邵姑娘代笔的!”

请邵姑娘代笔,却没有请王府姑娘代笔,这说明什么?

众人看着楚瞬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楚瞬恨不得钻到地缝中去。

然而,尴尬不会就此为止,又有人问道,“端午之前,多位世家少爷在睿亲王府小聚,其间出了一个对子,刚好与今日的上联一样,不知在场可有姑娘知道最终对出来的是什么?”

这么一问,众人的目光投向睿亲王府的几位姑娘。

楚宓羞愧的低下头,小聚也都是来找大哥的,也就只有三姐姐知道,她们哪里知道?

不仅楚宓这么想,楚意也这么想,她娇笑着道,“这得问三姐姐了,我们姐妹肯定是不知道的。”

说完楚意就低下了头偷乐,她敢肯定楚然也是不知道的,她才将人推出去,这么好的事当然要她在前面啦!

被点名了,楚然不好不说话,她道,“当日然儿在闺房内诵读诗书,并不知道几位公子对的什么对子?”

闻言,于澈乐了,看向几位呆若木鸡的世家公子的眼神中带着无限的嘲讽。

他懒洋洋问道,“如意郡主可知晓?”

楚思扶额,哪里都有这纨绔的事儿,她可知道,她当然知道了!

楚思给一旁的浣纱使了个眼色,浣纱道,“公子们说的可是眼中人是面前人?”

呦呵这丫头是?

浣纱似是看懂了众位世家公子的疑问,解释道,“奴婢是如意郡主身边的丫鬟,那日郡主写了眼中人是面前人,派奴婢送出去的!”

一句话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楚瞬觉得这是他这辈子丢的最大的脸了,怎么会这样?真的是五妹妹!

他越过珠帘,望向浣纱,对上的却是自己魂牵梦绕的那张面庞。

浣纱正站在楚思和邵静娴后方的正中间,不知道的人可以认为她是楚思的丫鬟,也可以将她认为是邵静娴的丫鬟。

楚瞬一直误以为楚思是邵静娴,还生出了旖旎的心思。

自然认为另外一面坐着的孟静娴才是楚思!

众世家少爷一阵唏嘘,于澈看到楚瞬愣愣的看着楚思,心中有些不痛快,他摆了摆手道,“既然问清楚了就都回去吧,是如意郡主,如意郡主才是真正的才女!”

一句话入耳,楚思直想翻白眼,她才不要当什么劳什子的才女。

而楚然的神色却异常的难看,她才是第一才女,虽然她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猜的出来,她被楚思比下去了!

第142章 我会负责!

楚意则是一脸的瞧好戏,让大房和二房去斗好了,这样他们三房才能浑水摸鱼!

众位世家公子笑得有些不怀好意,这睿亲王府之人还真是奇怪!

更有甚者冷嘲热讽的讥笑楚瞬。

楚瞬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众世家少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一哄而散。

楚然虽然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但是从珠帘外众位世家公子的表现来看,她害了自己大哥!

于澈向楚思的方向看了一眼,微微露出一抹笑意,而后跟着人群离开。

“听雨,你有没有觉得楚大少爷看着郡主的眼神有些怪怪的?”于澈拧着眉头问道。

小厮听雨挠挠头,想了良久才道,“楚大少爷?小的觉得世子爷看郡主的眼神才怪怪的呢!”

于澈脖子一哏,耳根子微红,而后轻咳一声问道,“楚大少爷眼神中的怪和本世子眼神中的是否一样?”

听雨经这么一提醒,仔细的想了想,一脸不可置信道,“好像……,好像是有些相似……”

话刚说完,听雨似是想到了什么,惊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他家世子爷爱慕如意郡主他是知道的,但是楚大少爷是如意郡主的堂兄,怎么可能也……

看着小厮的神情,于澈就知道他想到了。

楚思他就算得不到,若是真有一个各方面都比他强之人娶了楚思……

嗯!他也不愿意成全的!

更何况楚瞬是楚思的堂兄,这样不伦之恋,他觉得是对楚思的一种亵渎。

越想于澈越觉得恶心,他蹙着眉头吩咐道,“去告诉嫣儿,让她将如意郡主带到后院!”

自家世子不会是想霸王硬上弓,先将如意郡主定下来吧?

想到这里,听雨不可置信的望着于澈,支支吾吾道,“爷……,若是如意郡主有任何闪失,睿亲王怕是会杀了您!”

于澈紧紧蹙着眉峰,敲了听雨一个爆栗,轻斥道,“你这小厮想什么呢?你家爷想要什么会光明正大的去抢!”

听雨揉着额头,小意的看着于澈,后退两步问道,“那……,爷为什么要私会如意郡主?”

于澈:“……”

谁说他是要私会楚思了?

就算是私会也不会找这么一个都是人的地方!

他再次抬手,听雨忙捂着额头后退。

“别问这么多,快去!”

听雨哦了一声,小步溜的离开了。

卫国公府二房大姑娘于嫣此时正在喝茶看戏,她娘教过她要与人为善,不争不抢,切莫要与人有冲突,遇到别人的冲突有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是以她只是看着,明知道贵女只见暗潮汹涌,尤其是睿亲王府的那几位,她也不加理会。

没成想她正悠闲之时,丫鬟附耳禀报,小厮听雨说让她将睿亲王府的如意郡主带到后院。

怎么听她怎么觉得有猫腻,小厮是自己大哥身边的,虽然大哥一向对她疼爱有加,但是自己大哥是个神马东西她还是了解的,她绝对不能帮着大哥祸害如意郡主!

丫鬟似是看懂了于嫣的想法,她低声道,“听雨说此事与世子无关,让姑娘不要乱想。”

与自家大哥无关,那会与谁有关呢?

不管了她在一旁盯着就是了,若是真的有人图谋不轨,她也好阻拦。

楚思对敢于上前献殷勤的姑娘颇有好感,毕竟她名声在外,不是谁都敢与她结交的。

不过对方是卫国公府二房的,她又不得不留一个心眼,之前她是怀疑过于澈身上的毒就是拜卫国公府二房所赐,不知这于嫣姑娘约她所为何事?

于嫣万万没想到当她带着楚思来到后院之时,等在那里的却是睿亲王府大少爷楚瞬!

她也没想到,她带楚思出去,引起了楚然和众位闺秀的注意,其中几位姑娘一遛弯为名悄悄跟在后面。

有人跟在后面于嫣不知道,但是瞒不过耳聪目明的楚思,有人跟着再合她意不过了,万一这于姑娘闹什么幺蛾子也好有个见证!

楚思往前走着,于嫣却借口脚痛扶在一旁的走廊上休息。

见到前方有一贵公子楚思停住了脚步,听到有人前来贵公子回头。

触及少女娇俏的面庞之时,楚瞬万千思绪涌上心头,他的心猛地跳了一下,随后身边的空气似是凝结了一般,静止在此刻。

整个时空似是只有他和面前的倾城的女子,他激动不已,这个时候他最需要的就是爱慕的女子一个安慰的笑容。

没成想心中刚这么一想,那少女就已然出现在自己一面,这就是心有灵犀吗?

上天对他真是不薄!

想着这些,楚瞬已然快步上前,抬手握住楚思的肩膀激动不已。

楚思忙伸手去划拉他的手,这个地方随时可能有人经过,让人看到她与男子不清不楚的岂不是又要传出什么流言。

思及此,她厉声喝道,“公子请自重!”

楚瞬没有放开手而是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道,“邵姑娘!你别怕,我没有恶意。”

楚思娥眉紧蹙,拼尽全力挣脱开楚瞬的钳制,扬手就是一巴掌呼在了楚瞬的面上,怒斥道,“好大的胆子!”

身后众位闺秀已然惊得长大了嘴巴,天呐!她们看到了什么?她们爱慕的睿亲王府大少爷,温润如玉的睿亲王府大少爷竟然……,竟然对自己的妹妹……

听到响亮的巴掌声于嫣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快步跑了上去,一脸紧张问道,“郡主您没事吧?”

“那女子是?”问话声自楚瞬的身后传来。

“是啊,这么好看的大家闺秀我们怎么没见过?”

楚瞬这才清醒了几分,暗恼自己的冲动,适才他脑袋一热,不知怎的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被人看到了也罢,他是睿亲王府的少爷,去顺天府府尹的女儿,还是邵姑娘高攀了,他愿意负责!

看着一脸又羞又怒的楚思,楚瞬道,“我会娶你的!”

楚思气得胸口上下起伏,若是她适才没有看错,这人应该是她二房的大哥,此时是昏了头了吗?

“你胡说八道什么?”楚思怒斥一声!

第143章 喜欢自己妹妹?

楚瞬身后的世家少爷不知是谁说了一声,“确实是胡说,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本世子活了快二十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笑话!”

楚瞬猛然回头,怒目看着手摇着折扇一脸吊儿郎当的于澈。

于澈丝毫不惧,继续道,“适才我们可都看见了,楚大少爷纠缠这位姑娘,还扬言要娶这位姑娘!”

一向都是于澈受人奚落,如今见他却奚落起别人了,有些世家公子看不过眼道,“关你什么事?”

于澈也不恼,继续摇着折扇,面上挂着欠揍的笑意道,“睿亲王府大少爷扬言要娶睿亲王府如意郡主怎么不关本世子之事?楚大少爷有如此龌龊的想法,应该人人得而诛之才是!”

一语激起千层浪,众世家少爷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位姑娘竟然是睿亲王府如意郡主?

可是……,明明……,如意郡主又黑又丑又胖,难以入目,怎么会是这样一位风华绝代的大家闺秀呢?

众位姑娘也是芳心碎了一地,她们爱慕的男子,竟然喜欢自己的妹妹,世上女子千千万万他喜欢谁不好,竟然喜欢自己的妹妹!

楚思面色难看极了,这件事怕是于澈那个混蛋一手策划的,虽然教训了二房,但重要的是连累了她的名声!

“真的是如意郡主吗?你胡说八道吧?”

“是啊,如意郡主怎么可能长这个样子?”

“是啊,我们都看过的。”

恰在此时,不知是哪里冒出来一个俊逸出尘的少年,少年十七八岁的模样,踏着稳健的步伐走到了楚思身旁。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贤王世子!

贤王世子蹙着眉头,适才他被人引开不会就是冲着这件事而来的吧?

他这个表妹还真是容易吸引麻烦的体质,心中虽是这么想,但是看向楚思的眼神中却带着一丝温柔。

他扬了扬手,适才还叽叽喳喳的世家少爷立刻停了嘴,这个时候与如意郡主一同长大的贤王世子最有话语权了,他说是就是,他说不是,任卫国公世子说破天他们也不相信!

贤王世子道,“表妹郡主之尊,一向养在深闺众位不得见也是正常,但是同在一个屋檐下楚大少爷也不认识就说不过去了!”

话落,贤王世子望着楚瞬的方向,楚瞬一张脸青红紫轮换了个遍,真的是……,仅仅一年未见而已,二房的五妹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贤王世子看了一眼楚思,声音放柔和了道,“表妹,我送你回府!”

楚思狠狠的瞪了于澈一眼,才轻轻的点了点头。

于澈狠狠的瞪着二人离开的背影,恨不得将贤王世子的后脑勺瞪出一个洞来,他今日努力了这么久,为丑丫头洗白白,洗白的成果就这么轻易被贤王世子抱走了?!

众人倒抽了一口气,看向楚瞬的神情格外的复杂。

有人旁若无人的议论着,“之前还说什么如意郡主代笔,现在看来都是骗我们的,别说认识如意郡主的字迹,就连如意郡主的人都不认识!”

嘲笑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多,楚瞬一张脸难看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楚然一口银牙咬紧,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意外,自己的大哥为什么不认识楚思?!

这真是老天跟她开的最大的玩笑,她处心积虑将杀人的罪名嫁祸给楚昂,就是想保住自己的大哥,今日之事一经传出,他大哥怕是就会毁了。

呵呵,自己的大哥对楚思那个小贱人有企图,大伯父会将王位传给他除非脑子抽了。

想到这来楚然身子一软,跌了下去。

楚瞬反应过来,边摇着头道,“不!不可能!”边冲出人群。

只余一脸不可思议的众位世家少爷和依旧在添油加醋的于澈。

墨染阁中的笑话迅速的传遍整个京都,楚思占了样貌的优势,不管是世家公子还是京都百姓都格外的优待她,均如实说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楚大少爷竟然不认识自己的堂妹,还扬言要娶自己的堂妹。

至于世家女,之前她们爱慕的楚大少爷此刻就像是一张掉在翔上的毛爷爷,想捡又怕沾一手翔,不捡又觉得可惜了。

老王妃气得两眼一黑险些没有晕倒,又是因为楚思,她果然跟她娘一个样,都是害人的妖精!

“去!让四太太滚过来见我!我倒要看看郡主的家规是怎么抄的!”老王妃咬牙切齿道。

于妈妈派人去传话,得到的却是四太太出府的消息。

老王妃气得胸口上下起伏,拍着案几道,“郡主出府没有告诉二太太,你去让她再抄十遍家规!”

于妈妈瞬间头大,郡主会给四太太那个面子,毕竟她是婶娘,但是她这个老婆子不知会不会被打出来。

但是老王妃的吩咐,她又不得不从。

要老王妃讲大少爷是她的嫡长孙,楚思连累他受过哪里是十篇家规就能消气的,只是现在她有把柄落在王爷手上,对楚思也是轻不得重不得。

在她看来,楚思今日若是乖乖的在府中抄家规哪里会惹出今日之事,人就是这样,一旦心长偏了,你再好,在她眼里都是不好。

当于妈妈硬着头皮来望归苑之时,楚思正在小憩,于妈妈是一直等到楚思醒来之时,虽然浣纱对她很是敬重,又是搬椅子又是端茶的,但是她却如坐针毡。

楚思醒来之时,没有出屋子,而是想了良久,才让浣纱去回了于妈妈。

说是王爷派暗卫保护她了,没有必要再让二太太派人“保护”,毕竟一个暗卫顶无数个小厮。

当然她也不怕老王妃去查,暗卫郑勇被她派去看着楚然了,今日楚然也去了,郑勇必然跟着,她这么说也没错!

于妈妈擦了擦额上的汗珠,不罚郡主,也跟老王妃有了交代,这样的结果最好不过了。

然而,当老王妃听到于妈妈带回来的消息之时,气得砸了手中的燕窝。

于妈妈站在一旁不敢吱声,老王妃变了变得她都不认识了

第144章

犹记得当年是一个连蝼蚁都会怜惜的大家闺秀,但是如今竟然连自己的亲孙女都这般苛待。

待到楚然醒来之时,大少爷楚瞬已然被送回安阳老家闭门思过了。

楚然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自眼角滑落,她为了让大哥避开杀人的灾祸绞尽脑汁,甚至不惜栽赃嫁祸楚昂。

楚昂不负所望不仅毒死了那几个混混,还差点将大伯父毒死,即便是这样,大伯父都没有将他送回老家,自己的大哥做错了什么?

不过是对楚思说了几句不该说的话,大伯父竟然狠心将他送回老家!

前世是因为杀了那几个混混,大哥被大伯父送回了老家闭门思过,直到大伯父死在南离他才得以重获自由,但是却再也与王位无缘。

当时她们还天真的以为,他大哥是王位继承的不二人选,即便是送回了乡下,过些时日大伯父消气了自然就放回来了,直到大伯父死讯传来,遗嘱公布于众她们还沉浸在美梦之中。

楚然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一双手捏的紧紧的心中暗暗发誓,是楚思和于澈害了她大哥,这两个人就是她们二房的克星,新仇旧恨她要一起清算!

二房的天空上笼罩着灰蒙蒙的一片,二太太生了三子一女,但是唯一寄予厚望的是大少爷楚瞬,经此一事她病了很久,但是死皮赖脸的将王府的账本搂在怀中不放。

楚思则是接手操办起了王爷与晋阳郡主的婚事,不是她要操办,着实是因为这一件事掀起太多的风波了,如今她只有一个想法,就是顺顺利利的将人迎进门。

转眼便进了十月,这日一连下了几场秋雨的天气格外的晴朗,也格外的冷。

宫中的承泽帝揉了揉额头问道,“什么时辰了?”

一旁站着都有些晃悠的太监总管许安迷迷糊糊的,有些反应不过来。

承泽帝往日温润的眉峰蹙得紧紧的,声音扬了扬问道,“什么时辰了?”

许安猛地一惊,醒了盹回道,“快到辰时了。”

承泽帝打了个哈欠道,“更衣。”

许安心疼想劝说两句,陛下批了一夜的奏折,这就要上早朝,身子哪里受的了!

见许安犹犹豫豫的,承泽帝眉峰蹙得更紧了,不悦道,“怎么了?”

“距离上早朝还有一点时间,陛下不如先合合眼。”

承泽帝长长的叹了口气,许安自小跟着他,如今也不了解他了!

想到这里他再次长长的出了口气道,“不合了,合了也睡不着,还有……,今日不上朝了,换一身便装,去镇南王府!”

许安:“……”

陛下这是……,要为晋阳郡主送嫁!

他真是傻了,近几日陛下这么反常,将奏折堆在一起,均昨晚批阅,怕是想到了今日晋阳郡主出嫁,他会睡不着,所以才攒了几天的奏折打发时间。

那些大臣们若是知道了,他们苦心孤诣,斟酌良久写出来的奏折,被陛下用来糟心之时打发时间,不知会作何感想?

长长的迎亲队伍从睿亲王府出发,一路吹吹打打到了镇南王府门口。

二十多年了镇南王府都没有这么热闹过,想当年镇南王府请封世子之时,只有寥寥几人上门,其中就有靖安侯府。

可是今日是晋阳郡主大喜之日,靖安侯府却没有一个人来。

晋阳郡主坐在床榻之上,整个闺房布置的喜气洋洋,有不少的贵夫人和大家闺秀在与晋阳郡主叙着话。

其中最显眼的要数贤王妃了,贤王妃是晋阳郡主的表妹,与她有五分相似,站在一起就似亲生姐妹一般。

贤王妃出去一圈儿,来到晋阳郡主身旁低声道,“还没有来。”

晋阳郡主眸子中微微露出一抹失望之色,众位夫人有些不解,晋阳郡主是在等什么人吗?

晋阳郡主的外祖家就只有贤王妃一人了,贤王妃大清早就来了,除此之外,镇南王府再也没有任何亲眷了!

有很多大家闺秀是在墨染阁的诗会上见过楚思的,再一见到晋阳郡主的面容之时,不免心生诧异。

若是晋阳郡主卸了妆,怕是会与睿亲王府的如意郡主一般无二,若说差异,怕是只有眉心的那一颗朱砂痣了!

当然众位闺秀只是在心中想,是断然不敢说出口的。

恰在此时,一器宇轩昂的中年大叔迈步进来。

福清公主赶忙上前道,“快出去快出去,郡主的闺房怎可有男子进入……”

话未说完,她就顿住了,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的陛下。

见福清大长公主欲请安,陛下忙道,“免礼,都出去吧。”

笑话他虽贵为天子,但是福清大长公主是他的姑母,岁数又见长,不行礼也罢。

虽然不和规矩但是陛下发话了,福清大长公主忙领着人出去了。

众位夫人仔细的将男子打量一番,心中一哆嗦,晋阳郡主等之人不会就是面前之人吧?当今的陛下?

当然不是了!哪个闺秀会奢望自己出嫁之时,当今陛下会来呢?

随着吱吖的一声关门声入耳,承泽帝面前似是出现了他与晋阳郡主拜堂的情景。

前尘往事恍若隔世,他愣愣的看着晋阳郡主那张风华绝代的容颜,竟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

耳边仿佛响起他母妃的轻斥声,看你急的,母妃已经跟你舅母说好了,待到晋阳及笄之年就给你二人成亲。

耳边又响起少女清脆婉转的声音,三哥哥!母妃说女孩子要矜持,即便是再心悦也不能说出口,但是晋阳就是想让全世界都知道,晋阳心悦三哥哥,三哥哥也心悦晋阳!

想着想着承泽帝眼角微微湿润,晋阳郡主微哑的声音入耳,“陛下怎么来了?”

承泽帝稳了稳心神,再定睛一看披上大红嫁衣的还是那个少女,历经二十几年她依旧那般年轻,也终于出嫁了,可惜所嫁之人不是他!

“三哥哥总是要送送你,上次没有看到你穿上嫁衣的模样,这次不能再错过了,你放心的出嫁,若是哪一天楚泽那个混蛋敢欺负你,有三哥哥帮你撑腰。”

第145章 在等谁?

晋阳郡主吸了吸鼻子不想谈这个话题,转移道,“爹和娘还没有来……”

说话之时,声音中明显带了一抹失落,承泽帝安慰道,“三哥哥都来了,想必要不了多久满京都的大臣都到了,他们一定会来的!”

晋阳郡主点了点头,是啊,有三哥哥给她撑腰有哪个大臣敢不来,可是她也会矫情的想知道若是三哥哥不来,那对夫妻会不会登门!

承泽的母妃柔妃是镇南王府郡主,先镇南王的嫡亲的妹妹,承泽帝在皇子中行三,又与晋阳郡主自幼亲厚,是以晋阳郡主年幼之时称呼承泽帝为三哥哥。

兄妹二人叙话没多久,吉时便到了。

晋阳郡主到了花厅,老王妃已然等在那里了。

老王妃浑浊的几乎已经不能视物的一双眸子,在看到由远及近的大红人影之时,也不禁滴下了一滴泪水。

这是她唯一嫡亲的孙女了,她终于等到她出嫁了,从十四芳龄,一直等到三十六年华,足足等了二十二年。

晋阳郡主沙哑着嗓子唤道,“祖母!”

她终于堂堂正正的从镇南王府出嫁了,但是父王和母妃大哥还有弟弟都已经不在了,陪在她身边的只有祖母和庶弟。

见晋阳郡主没有磕头的意思,喜娘笑道,“郡主的金豆子可是金贵,在掉老王妃怕是会心疼了,快到了及时了,行了礼上较吧!”

晋阳郡主吸了吸鼻子,回头望了望厅外,睿亲王就站在人群中最显眼的地方望着她,微微颔首示意,晋阳郡主缓缓吐出一口气道,“再等等!”

喜娘一脸为难的看了看王爷的方向,王爷微微点了点头。

他了解晋阳郡主,知道她在等什么,出嫁是人生中的大事,她要等他便陪着。

眼见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坐在老王妃身边的承泽帝都有些耐不住性子了,心道这对夫妻可真有本事,这个时辰还没来!

喜娘实在忍不住,再次张了张口道,“郡主……,怕是真的要误了吉时了……”

晋阳郡主这次没有回头,而是直接道,“再等等。”

那样子不知是在等什么,似是等不到就不上轿一般,可恨的是王爷竟然也默许。

人群中开始窃窃私语,有人眼尖低声议论着,“好像镇南王世子没在?”

“郡主会不会在等镇南王世子?”

“是啊,是啊,这个时辰世子不在,谁来背晋阳郡主上轿?”

又等了一刻钟的时辰,靖安侯夫妇才姗姗来迟,承泽帝眯着危险的目光看着靖安侯。

吓得旧伤未愈的老侯爷一哆嗦,他没做错什么啊……

难道是怪他来晚了?

然而,让他哆嗦之事还在后面,承泽帝轻咳一声道,“靖安侯大老远过来累了吧?”

这话落在老侯爷和侯夫人耳中像极了冷嘲热讽。

老侯爷正要说他不累,就闻承泽帝道,“过来坐朕身边歇歇脚!”

此话一出不仅靖安侯夫妇腿软,就连围观大臣都心一哆嗦。

靖安侯何德何能跟陛下平起平坐?而且还是在晋阳郡主的婚礼上!

靖安侯夫妇忙跪在地上请罪道,“陛下恕罪,老臣来晚了!”

承泽帝是一脸的黑线,他是真心的啊?他这么温润如玉的大叔,怎么会说反话呢?

思及此,承泽帝觉得他还是要摆出身为帝王的威严,温润如玉神马的根本不管用。

他冷声道,“坐过来!”

靖安侯抬起头,擦擦额上吓出来的汗珠子,还是睿亲王说话了他才提着一颗心坐到了承泽帝身旁。

果然还是这招好用啊,见状承泽帝又看了看满头白发的侯夫人道,“刚好老王妃身边还有个空座,侯夫人也坐吧!”

侯夫人没敢吱声,将存在感降到最低快速过去坐下了。

这样才乖嘛……

承泽帝边想着边道,“晋阳也别等了,赶紧拜别老王妃上轿吧。”

晋阳郡主依言跪下,磕了三个头之后,镇南王府世子不知道从何处冒了出来。

承泽帝一脸的不悦,这小子这个时候出来是来砸场子的吗?

不是交代他了吗?藏好,不要被人发现!

镇南王府世子嘿嘿笑了两声道,“我来背姐姐上轿……”

承泽帝目露凶光,威胁的意味甚浓,见镇南王世子丝毫不退缩,他冷声道,“朕来!”

笑话,迎娶晋阳的差事已经被楚泽那个混蛋抢了,背上轿的差事绝对不能被这个小混蛋抢了!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不禁让年老的大臣想起了当年的那一对金童玉女,一个是皇三子,一个是镇南王府郡主,天之骄女配天之骄子,只可惜……

看完陛下背晋阳郡主上轿,再一回头看到如至梦中的靖安侯夫妇,有人精一般的大臣心中有了想法。

若说摆了两把椅子,老王妃一把陛下一把还说的过去,镇南王府偏偏摆了四把椅子,陛下连福清大长公主都不叫,竟然叫靖安侯夫妇坐下,这其中定然有猫腻!

当然也有大臣觉得是靖安侯府要倒霉了,毕竟他们的陛下看起来温润如玉,但是做起灭人满门之事丝毫不带犹豫的。

因着晋阳郡主上轿之时耽搁时辰了,花娇饶了两条街就直奔睿亲王府了,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当今陛下亲自送嫁,没有人出嫁比晋阳郡主更风光了。

靖安侯夫妇直到回府了也没想明白,他们这是当了晋阳郡主一次高堂吗?

侯夫人倚在贵妃榻上心情有些沉重,她怎么觉得今日晋阳郡主磕头之时刻意的看了她一眼呢?

还有晋阳郡主的背影总是觉得有些熟悉,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李妈妈当年是随着靖安侯府大姑娘嫁入睿亲王府的,靖安侯府大姑娘过世之后,她带着楚思在王府生活,后来才因着一些事情回到靖安侯府的。

如今府外吹吹打打,睿亲王府只闻新人笑,侯夫人心中定然是极其难过的。

“去将雪儿出嫁前留下的小坛子拿来。”靖安侯夫人低声吩咐道。

李妈妈应了声,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小心翼翼的抱来了一个小白瓷坛子。

第146章 想闹喜堂?!

这个小白瓷坛是楚思的娘亲出嫁前夕交给靖安侯夫人的,并嘱托她好好收着。

自从楚思的娘亲过世之后,靖安侯夫人就时常拿出来看看,偶然的一次意外,被秦太医看到了,她才知道小坛子里面装的什么。

是骨灰!

靖安侯夫人想了这么多年,也没想出来是何人的骨灰,既是女儿交托给她好好保管的,想必是很重要之人。

她看着那小白瓷坛子,苍老满是褶皱的手轻轻的摩挲着细腻的白瓷,竟生出一种在摩挲自己女儿面庞的错觉。

那厢睿亲王府中,楚思是请的四太太帮忙,四太太支吾了良久终于答应了。

这无异于一次站队,要么她站在老王妃队伍中力挺二房,要么她就站在楚思的队伍中被老王妃无尽的刁难,至于日后楚思会不会与晋阳郡主站到一起还不好说,目前来说还在站在楚思那一方合适一些,毕竟这王府中有实权的只有王爷一人!

四太太帮着楚思忙乎,气得二太太再南苑鼻子都歪了。

她以为楚思一个闺阁千金操办不了喜宴,总会来求她的,没成想竟然去拉了四太太站队!

还有四太太平日见她不言不语,没想到竟然想攀附大房,看晋阳郡主进门之后生不出儿子来,她去哪儿哭去!

二太太做的最多的就是在暗地里咒骂,老王妃就不同了,此时,花娇临门,她却命人偷偷的将刑房中的阿文放了出来。

睿亲王府那么多暗卫,王爷早就提防着这一出,当年就是忙中生乱在楚思娘亲的葬礼上,才会被人捣乱。

王爷长了记性,是以阿文刚一走出刑房就被暗卫抓住了,不仅如此,就连放阿文出来之人都被抓了。

当郑林附在王爷耳畔禀报之时,王爷心中只余冷笑了,他的母妃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当真就这么恨他入骨?

王爷与晋阳郡主大婚往来的宾客非富即贵,久久没有露面的大姑太太楚潋也来了。

楚潋一大早登门,帮衬着楚思忙碌,楚思心中有些纳闷,明明她的大姑母躲她父王还来不及,为何还会帮衬着忙乎亲事?

大姑太太一直生活在战战兢兢之中,是以心细如发,见了楚思的模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没有解释,就算解释了楚思也不会明白。

她知道这些年来没有大哥护着,她的夫君不可能坐上吏部右侍郎的位置,她也不可能过着优渥的生活。

可是当年之事,屡屡出现在她梦中,大哥就像地狱而来的修罗,在她面前杀人,而且杀的还是……

想到这里,大姑太太眸中隐隐有了泪光,恰在此时韩国公府大少爷韩齐硕前来,看到楚思倒没什么,但是看到大姑太太之时,明显眸子中划过一抹寒芒。

他恭恭敬敬的唤了一声大姨母,而后笑着问楚思道,“没成想思儿这般清瘦了,样貌也这般好看了。”

楚思礼貌的笑了笑道,“表哥过奖了。”

韩齐硕是老王妃嫡出的晋澜郡主之子,晋澜郡主红颜薄命十四年前生过韩齐硕留下病根,也就一年的时光人救去了。

这些年来,老王妃心中始终过不去这个坎,是以对这个外孙格外的疼爱。

韩齐硕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管家来找楚思了,说是新娘子已经进门了,正往正厅走呢。

楚思吩咐好了宴席,快步赶了过去,着急不是因为她有多想看新娘子,而是她觉得有老王妃的地方必然有幺蛾子。

今日靖安侯府来贺喜的是大少爷尹安,二少爷尹凡,还有十一姑娘尹洛。

尹洛自是帮忙招待闺阁千金,两位少爷帮着招待世家公子。

这会儿见新娘子来了,都赶着往喜堂的方向来了。

老王妃早早的等在那里,一看靖安侯府的两位少爷就如看见仇人一般,但是她掩饰的很好,就算是恨不得吃其肉,喝其血,她也要在宾客面前维护好她慈母的形象。

一对新人缓缓步入喜堂,老王妃坐在高堂的位置上,面上挂着慈爱的笑意,看着晋阳郡主的眸底却是一片冰寒。

晋阳郡主这么想加入睿亲王府?也好,她就成全他们,也方便她让晋阳郡主为她齐国公府陪葬!

王爷今日难得的将小胡子刮了,看着就像二十几岁的模样,惹得在后面偷看的大家闺秀连连倒抽气。

楚思静静的站在屏风后看着缓缓下拜的两人,思绪不知道飘去了何方,尹洛就在她身旁,适才还明媚的笑意,此时就算是勉强扯也扯不出来了。

她是支持王爷续娶的,毕竟她长姐过世那么多年了,但是她也不想那个人是晋阳郡主,因为她娘会不高兴!

楚然则是站在几人的身后,前面一群闺秀,她看不到前面拜堂的二人,也无心看,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尹洛的后脑勺。

饶是尹洛神经再大条,也不免察觉出异样,再回头之际,只见楚然弯眉浅笑。

她心中暗暗嘀咕,转过头去,楚然的目光再次变得狰狞可怖,整个过程好巧不巧的落在忙里偷闲来找楚思的于澈眸中。

于澈没有说话,躲在门后,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前面司仪高声道,“送入洞房!”

老王妃伸长了脖子向外望,眼神中隐隐有急迫之色,见晋阳郡主的脚步即将跨过门槛,她丝毫不在意道,“慢着。”

晋阳郡主抬起的而脚步放了下来,等着老王妃发话。

老王妃慈爱道,“听说晋阳与我们府上的思儿样貌有些相似,老身娶了儿媳妇,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呢!”

心中却暗暗嘀咕阿文怎么还没来?不会出什么事吧?

王爷面不改色道,“母妃想看儿媳妇等了十四年,不怕再等上一晚上。”

而后示意喜娘将人扶下去,老王妃又欲说什么,王爷抢先道,“阿文端了安神汤等着母妃呢,母妃不要过于操劳才是!”

老王妃一听王爷提起阿文便知是怎么回事了,阿文自然是被逮到了才会到现在还没有出现,老王妃暗骂一声没用的东西,而后慈爱的笑道,“也好,那就明日再看!”

第147章 洞房花烛!

老王妃转身之际面上的慈爱消失殆尽,只余一片冰寒。

楚思望着新娘子一走一晃的大红盖头出神,她一直没有想通父王一向健朗,为何会不久于人世,因为心底的恐惧她也从来没想过问一问珠子。

今日看了她父王看晋阳郡主的眼神,她好像突然就想通了,浣纱说过她是她父王的命,那么晋阳郡主是什么?

是比命还要重要之人,她一点也不怀疑她父王会为了晋阳郡主舍弃性命。

想到这里,楚思疲累的大脑似是被雷劈了一般,猛然就精神了,她身子晃了晃,险些站不稳。

一旁的尹洛忙扶住她问道,“思儿你没事吧?”

楚思微微摇了摇头,勉强扯出一抹安慰的笑意,道,“让小姨母担忧了,思儿只是累了。”

楚思被扶回了望归苑,她打发了丫鬟,迫不及待的自床里拿出那颗珠子。

犹豫再三终究还是咬破了手指,将血液滴在了珠子上,心中默念着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

浑浊的珠子,渐渐铺开棉絮,而后似是拨开云雾一般,一片清明之色。

珠子中一男子形容枯槁,狼狈不堪,但是楚思一眼就看出来那是她父王。

王爷的头靠在墓碑上,消瘦的大手爱怜的抚着墓碑,而后口中说着什么,而后缓缓闭上了眼睛,大手从墓碑上滑落。

楚思的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却倔强的不肯闭一下眼睛,她死死的盯着珠子,模糊的视线看着墓碑上的那三个大字。

爱妻楚……,再往下她就看不到了。

下面是什么已经不重要,因为楚思已经猜到了,能被王爷称为爱妻的只有两人,一个是她娘,另一个就是刚进门的晋阳郡主!

她娘的尸骨入了睿亲王祖坟,决不可能是她娘,那么就只有晋阳郡主了!

是晋阳郡主先过世了,她父王才随之而去的!

那厢晋阳郡主独自坐在新房之中,除了喜婆和几个从镇南王府带过来的丫鬟,还有紫妈妈在一旁伺候着。

屁股下坐着早生贵子,一旁静立的紫妈妈,还有盖头之外的新房当是与十六年前一样,只是她的心态变了。

这一次她再也不嫌屁股下面的早生贵子隔肉,也不嫌头上的凤冠压脖子,更不嫌弃喜婆在一旁唠唠叨叨。

十六年前嫁与还是世子的楚泽,她要做的是为镇南王府满门昭雪,为边关枉死的将士报仇,这一次嫁给已经继承王位的楚泽,她要的是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转眼月挂中空,门外响起凌乱的脚步声,喜娘道喜声不绝于耳,王爷大手一挥脱口而出一个赏字,就吩咐喜娘下去。

他成过亲,他什么都会,上一次没有走完的洞房花烛他今日全补上。

喜娘和丫鬟拿了赏钱出去了,王爷坐到床边轻轻的掀起晋阳郡主的盖头,一张风华绝代的俏脸,略微带了一抹笑意出现在眼前。

王爷伸出有力的臂膀,将晋阳郡主揽在怀中,空气中只余凤冠上珠翠碰撞的声音,叮铃悦耳。

晋阳郡主面颊上缓缓爬上红霞,耳边的温热夹杂着熟悉的男子气息,轻声软语述说着这世上最动听的情话。

“曦儿,这些年你受苦了,从今以后我会代替岳父将你捧在手心之上!”

本是喜庆之时,晋阳郡主的泪水却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晋阳郡主闺名林曦,二十年前镇南王在世之时,她是京都最让人羡慕的天之娇女,一夕之间家破人亡,她从高高在上的郡主,摔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逃犯,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会将她捧在手心之上。

王爷轻轻的帮她拭泪,晋阳郡主风华绝代的面容一如往昔,剃了胡子的王爷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少年的阳光。

二人站在一起,一个风华绝代,另一个举世无双,丝毫看不出是两个奔四的人。

王爷将合衾酒端到晋阳郡主面前,二人一饮而尽,一夜红鸾帐暖,纱帐摇曳,羞煞旁人。

翌日一大早,气了一夜的老王妃就派了于妈妈来敲门。

于妈妈有些想扶额,她这辈子干的最多的讨人厌之事就是人家夫妻还在休息,而她去敲门!

“王爷,王妃可起了?老王妃派奴婢来拿元帕。”

王爷是练武之人本就浅眠,晋阳郡主战战兢兢的活了那么多年,一向是有些微的风吹草动就惊醒。

二人一听于妈妈的话,立刻起身。

只是二人为了下一代,劳动了一夜,晋阳郡主身子疲惫的厉害,刚刚一起身就又躺了下去,大红的锦被顺着她如雪的肌肤滑落,露出身上斑斑点点的青紫痕迹。

红烛燃烧了大半,发出哔啵哔啵的响声,跳跃的烛光下,仔细分辨能看出晋阳郡主身上的皮肤眼色微微有些差异。

前身洁白如雪,晶莹中透着淡粉,不知是本身就那般白里透红,还是红烛映衬的缘故。

而侧腰处的皮肤略显苍白,看着有些像营养不良。

晋阳郡主伸出藕臂去拉锦被,王爷适时的阻止了她,在她身下抽出压皱了的元帕,一口咬破食指将血滴在上面,而后丢出大红纱帐外。

门外的敲门声再次响起,“王爷……”

“等着!”王爷不耐烦道。

昨夜他太急迫了,毕竟忍了十几年,面前之人又是他想了二十几年之人,都没有看清晋阳郡主的身子。

他止了血,粗粝的指腹摩挲着晋阳郡主侧腰上的皮肤,那一块儿没有那么光滑,也没有那么生机盎然,但又确确实实长在皮肉之上。

王爷眸中满是怜惜,低下头轻轻吻着晋阳郡主的侧腰,他不敢用力,似是那一块儿是易碎的珍宝。

“还有哪里?”

“后背……”

王爷将锦被完全掀开,轻轻的将晋阳郡主翻过来,洁白纤细的躯体上从后肩胛骨一直到圆润的小屁屁下方都似是被拼接过的皮肉。

王爷眸中的怜惜转为心痛,轻柔的将人揽在怀中,温热的呼吸自后方喷洒在晋阳郡主的锁骨上。

晋阳郡主声音微低安抚道,“早就不疼不痒了,跟我自己的皮肉没有什么两样。”

第148章 敬茶?

王爷轻嗯了一声,缓缓收紧手臂。

于妈妈一直等在门外,听到了隐隐的说话声,以为人起了,但是这一等就是大半个时辰。

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她就等在门外了,一直到天边的最后一丝黑暗被晨曦取代,屋内才再次传来动静。

于妈妈可算松了一口气,她这老腰老腿啊,要是再等下去怕是走不回去跟老王妃交差了!

吱吖的一声开门声,于妈妈带着丫鬟进了屋,道了喜捡起地上褶皱的元帕放在托盘上离开了。

晋阳郡主与王爷二人则是慢悠悠的用了早膳才去给老王妃请安,此时各房的姑娘太太少爷都已然等在老王妃的松鹤苑。

就连一向不用早起请安的楚思都到了,楚思眼圈微红,一看就是没睡好的样子。

当然还有比她睡得更不好的,就是楚然了,楚然昨天又看到了尹洛,那简直是她人生的噩梦,能睡好才怪呢。

若说这王府睡得最好的怕是只有四太太了,四太太昨天帮着忙一天,回去倒头就睡,一觉无梦,进来难得的一个好梦。

晋阳郡主一身雪缎绣暗纹的王妃装束,头上戴着东珠步摇,配上绝代风华的容颜,就如雪山之巅怒放的雪莲,让人只可远观。

看着这一身白,二太太与老王妃不由得想起了一个人,就是靖安侯府的大姑娘,前王妃。

二太太面上扯着笑意,迎了上去,似是极其欢迎的模样道,“大嫂这一身乍一看,我还以为是思儿的娘亲回来了呢!”

老王妃也开口道,“这一身清冷高贵,倒是有几分思儿娘亲的模样。”

在现任面前提起前任,还说现任与前任相像,任何一个女子都是忍不了的,更何况是高高在上的晋阳郡主!

楚思的面色微微难看了几分,咬着牙忍住了。

二太太和老王妃等着看晋阳郡主笑话,晋阳郡主也不负众望笑着说话了,“怪不得王爷看着顺眼呢!”

二太太和老王妃齐齐扯了嘴角,晋阳郡主还真能忍!

二太太看了看楚思,笑着道,“思儿自幼失了娘亲,想必大嫂穿成这样思儿也会喜欢!”

楚思:“……”

她好想撕了二太太的嘴!

二太太看着楚思难看的脸色,添油加醋道,“日后啊,大嫂就是思儿的母妃了,思儿定然会欢喜的!”

楚思:“……”

“想必有人接替二婶儿管家,二婶儿会比思儿更欢喜的!”楚思直戳戳的说道。

戳得二太太的心窝子贼疼。

二太太这近一个月来装病紧搂着账本,才没让王爷将管家权收回去,晋阳郡主这一进门管家权怕是留不住了。

二太太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适才她为什么要挑衅楚思,本来王爷可能都忘了,经这么一提醒结果怎么样还真不好说。

楚思看着二太太瞬间变了的脸色,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她。

一瞬间的寂静之后,老王妃发话了,“敬茶吧。”

丫鬟端来了托盘,晋阳郡主刚要伸手,王爷便道,“小心烫。”

而后一双大手伸过去探了探温度,拧眉望着端茶的丫鬟道,“换一杯!”

丫鬟看了一眼老王妃的神色,麻溜的退下去了。

四太太是和事老,笑着道,“大哥真是细心,这是怕烫着大嫂呢!”

老王妃点了点头,一脸的满意道,“老身记得当年思儿娘亲敬茶之时,就是因为茶盏烫摔了茶盏,那时候王爷可没有这么心疼!”

说完老王妃看着楚思的神色,楚思真想翻翻白眼,二太太不挑拨了又轮到老王妃了,这么大岁数了她有意思吗?

很快丫鬟换了一盏茶,晋阳郡主端了递到老王妃面前道,“母妃请喝茶!”

老王妃接过茶盏轻戳了一口,双方送上见面礼,剩下的就是王爷和王妃最大了,要依次给晋阳郡主敬茶。

楚思端了茶盏声音淡漠疏远,“母妃请喝茶!”

晋阳郡主神色微暗,接过茶盏道,“你的见面礼一会儿跟着母妃去墨竹轩拿!”

二太太颇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姿态道,“大嫂给思儿准备的什么见面礼,还怕我们看!”

她不挑衅楚思,并不代表她不挑衅晋阳郡主,没准儿她越是挑衅晋阳郡主,楚思还越乐意呢!

毕竟没有一个原配的子女,将继室视如亲母的!

晋阳郡主抬了抬眼皮子,声音微微沙哑,却云淡风轻道,“衣服成套的头面太多,拿过来多有不方便,二弟妹若是想看一会儿可以去墨竹轩看!”

二太太一口气憋住,转眸望向老王妃颇有些撒娇的意味道,“母妃您看大嫂,这是笑话儿媳没见过世面呢!”

晋阳郡主丝毫没有新进门的觉悟,望着二太太一脸的好奇问道,“二弟妹娘家没有败落之前也只是一个小官之女,怕是嫁入王府之前连皇宫都没进过,能见过什么世面?”

话落,三太太一脸的幸灾乐祸,她们家三老爷是庶子,她在老王妃面前一直被二太太压制,今日可算出口气了,这要论起娘家的身份,她的娘家可比二太太那个破落户娘家强多了!

四太太则是一脸担忧的望着晋阳郡主,晋阳郡主是天之骄女,在娘家自然什么话都可以说,在王府是老王妃说了算,二太太又是她娘家远房侄女,晋阳郡主这么说,老王妃怕是会不高兴。

楚思定定的望着晋阳郡主,这么锋芒毕露的女子,敢于直接往二太太心口上戳刀子,她还是颇为欣赏的,但是以前的晋阳郡主给她的印象是妥妥的一朵白莲花。

二太太一张脸青红紫轮换了个遍,心中腹诽着,你好,你进过宫,你爹娘不也都死了吗?

老王妃脸色异常难看,轻斥一声道,“好了!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怎么还学小姑娘拌嘴!”

晋阳郡主这才收起面上的好奇,二太太端起茶盏上前敬茶,心中颇为忿忿不平。

王爷冷声开口道,“二弟妹可谨慎些,可别撒了茶水摔了茶盏!”

二太太一口银牙恨不得咬碎,王爷还真是记仇,她不就是在先王妃进门之时,敬茶不小心打翻了茶盏吗?

值得王爷记上十六年吗?

第149章 故意刁难!

于妈妈可算松了一口气,她这老腰老腿啊,要是再等下去怕是走不回去跟老王妃交差了!

吱吖的一声开门声,于妈妈带着丫鬟进了屋,道了喜捡起地上褶皱的元帕放在托盘上离开了。

晋阳郡主与王爷二人则是慢悠悠的用了早膳才去给老王妃请安,此时各房的姑娘太太少爷都已然等在老王妃的松鹤苑。

就连一向不用早起请安的楚思都到了,楚思眼圈微红,一看就是没睡好的样子。

当然还有比她睡得更不好的,就是楚然了,楚然昨天又看到了尹洛,那简直是她人生的噩梦,能睡好才怪呢。

若说这王府睡得最好的怕是只有四太太了,四太太昨天帮着忙一天,回去倒头就睡,一觉无梦,进来难得的一个好梦。

晋阳郡主一身雪缎绣暗纹的王妃装束,头上戴着东珠步摇,配上绝代风华的容颜,就如雪山之巅怒放的雪莲,让人只可远观。

只是新婚第二日,穿着这般素雅颇有些不合时宜。

看着这一身白,二太太与老王妃不由得想起了一个人,就是靖安侯府的大姑娘,也就是楚思的亲娘。

二太太面上扯着笑意,迎了上去,似是极其欢迎的模样道,“大嫂这一身乍一看,我还以为是思儿的娘亲回来了呢!”

老王妃也开口道,“这一身清冷高贵,倒是有几分思儿娘亲的模样。”

在现任面前提起前任,还说现任与前任相像,任何一个女子都是忍不了的,更何况是高高在上的晋阳郡主!

楚思的面色微微难看了几分,咬着牙忍住了。

二太太和老王妃等着看晋阳郡主笑话,晋阳郡主也不负众望笑着说话了,“怪不得王爷看着顺眼呢!”

二太太和老王妃齐齐扯了嘴角,晋阳郡主还真能忍!

老王妃不悦道,“大喜的日子穿成这样,知道的说是素雅,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给谁披麻戴孝!”

室内尴尬了一瞬,晋阳郡主听到披麻戴孝这几个字之时,眸中闪过一抹阴翳。

二太太看了一眼王爷的神色,打圆场道,“思儿自幼失了娘亲,想必大嫂穿成这样思儿也会喜欢!”

楚思:“……”

她好想撕了二太太的嘴!

二太太看着楚思难看的脸色,添油加醋道,“日后啊,大嫂就是思儿的母妃了,思儿定然会欢喜的!”

楚思:“……”

“想必有人接替二婶儿管家,二婶儿会比思儿更欢喜的!”楚思直戳戳的说道。

戳得二太太的心窝子贼疼。

二太太这近一个月来装病紧搂着账本,才没让王爷将管家权收回去,晋阳郡主这一进门管家权怕是留不住了。

二太太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适才她为什么要挑衅楚思,本来王爷可能都忘了,经这么一提醒结果怎么样还真不好说。

楚思看着二太太瞬间变了的脸色,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她。

一瞬间的寂静之后,老王妃发话了,“敬茶吧。”

丫鬟端来了托盘,晋阳郡主刚要伸手,王爷便道,“小心烫。”

而后一双大手伸过去探了探温度,拧眉望着端茶的丫鬟道,“换一杯!”

丫鬟看了一眼老王妃的神色,麻溜的退下去了。

四太太是和事老,笑着道,“大哥真是细心,这是怕烫着大嫂呢!”

老王妃点了点头,一脸的满意道,“老身记得当年思儿娘亲敬茶之时,就是因为茶盏烫摔了茶盏,那时候王爷可没有这么心疼!”

说完老王妃看着楚思的神色,楚思真想翻翻白眼,二太太不挑拨了又轮到老王妃了,这么大岁数了她有意思吗?

很快丫鬟换了一盏茶,晋阳郡主端了递到老王妃面前道,“母妃请喝茶!”

老王妃接过茶盏轻戳了一口,双方送上见面礼,剩下的就是王爷和王妃最大了,要依次给晋阳郡主敬茶。

楚思端了茶盏声音淡漠疏远,“母妃请喝茶!”

晋阳郡主神色微暗,接过茶盏道,“你的见面礼一会儿跟着母妃去墨竹轩拿!”

二太太颇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姿态道,“大嫂给思儿准备的什么见面礼,还怕我们看!”

她不挑衅楚思,并不代表她不挑衅晋阳郡主,没准儿她越是挑衅晋阳郡主,楚思还越乐意呢!

毕竟没有一个原配的子女,将继室视如亲母的!

晋阳郡主抬了抬眼皮子,声音微微沙哑,却云淡风轻道,“衣服成套的头面太多,拿过来多有不方便,二弟妹若是想看一会儿可以去墨竹轩看!”

二太太一口气憋住,转眸望向老王妃颇有些撒娇的意味道,“母妃您看大嫂,这是笑话儿媳没见过世面呢!”

晋阳郡主丝毫没有新进门的觉悟,望着二太太一脸的好奇问道,“二弟妹娘家没有败落之前也只是一个小官之女,怕是嫁入王府之前连皇宫都没进过,能见过什么世面?”

话落,三太太一脸的幸灾乐祸,她们家三老爷是庶子,她在老王妃面前一直被二太太压制,今日可算出口气了,这要论起娘家的身份,她的娘家可比二太太那个破落户娘家强多了!

四太太则是一脸担忧的望着晋阳郡主,晋阳郡主是天之骄女,在娘家自然什么话都可以说,在王府是老王妃说了算,二太太又是她娘家远房侄女,晋阳郡主这么说,老王妃怕是会不高兴。

楚思定定的望着晋阳郡主,这么锋芒毕露的女子,敢于直接往二太太心口上戳刀子,她还是颇为欣赏的,但是以前的晋阳郡主给她的印象是妥妥的一朵白莲花。

二太太一张脸青红紫轮换了个遍,心中腹诽着,你好,你进过宫,你爹娘不也都死了吗?

老王妃脸色异常难看,轻斥一声道,“好了!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怎么还学小姑娘拌嘴!”

晋阳郡主这才收起面上的好奇,二太太端起茶盏上前敬茶,心中颇为忿忿不平。

王爷冷声开口道,“二弟妹可谨慎些,可别撒了茶水摔了茶盏!”

二太太一口银牙恨不得咬碎,王爷还真是记仇,她不就是在先王妃进门之时,敬茶不小心打翻了茶盏吗?

第150章 毒药?补药?

值得王爷记上十六年吗?

二太太敬过茶之后,就颇平静了,楚然没有闹什么幺蛾子,之前她只觉得她娘能力有限,保护不了她,现在她觉得她娘有些上不得台面了,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大伯父在这里,公然对晋阳郡主不敬,对自己的大哥会有什么好处?

敬过茶之后,老王妃作为婆母借着要叮嘱了晋阳郡主,让王爷和少爷们先离开了。

老王妃殷切的看着晋阳郡主道,“王爷至今无子,是母妃的一块儿心病,你岁数也不小了,担着给王爷绵延子嗣的重任,身子当是好好补补才是!”

晋阳郡主点头应是,随后就见丫鬟端上了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浓黑色汤药。

楚思本能的觉得那不是什么好药,因为她从来没在老王妃面上看见过那么殷切的笑容,殷切的就像是黄鼠狼在给鸡拜年。

晋阳郡主没有端起药碗,只是动了动鼻子,烟眉几不可查的蹙了蹙,她眸底有些许的不可置信,虽然隐藏的很好,但是依旧被一直关注她的楚思发觉了。

老王妃见其没有伸手,慈爱道,“这里面放了一株进贡的千年人参,大补之物快喝了吧。”

说的好像镇南王府缺那么一颗人参似的,人家晋阳郡主可是顿顿吃着贡品长大的。

晋阳郡主微微颔首道,“陛下请了太医给晋阳开了补身子的药房,晋阳身子偏寒,太医嘱咐了要慢慢滋补,且莫要用大燥之物,尤其是人参!”

老王妃闻言面露不悦,又闻晋阳郡主微哑的声音传来,“既是补品浪费了可惜了,然儿也到了出阁的年纪,就端给然儿喝了吧,辜负了母妃的一番心意,一会儿回去了,儿媳从嫁妆中拿一根进贡的千年人参给母妃赔罪。”

看看人家,一根进贡的千年人参都没放在眼中。

闻言,老王妃与二太太面色皆异常难看,楚然也觉得那乌漆漆的汤药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道,“然儿身子健朗,五妹妹身份尊贵,好东西还是留个五妹妹吧。”

楚思:“……”

又把她扯进去了,她只是个看热闹的!

晋阳郡主皱了皱眉,望着楚然问道,“然儿这是想辜负老王妃的一片心意?”

楚然脖子哏住,明明辜负祖母心意的是你,你非得推到我身上,奈何她又是知礼的大家闺秀,不好反驳晋阳郡主。

老王妃与二太太的面色更难看了,晋阳郡主好一张利嘴,当真是比楚思还难对付!

楚思丝毫不在意道,“一株千年人参而已,思儿也是常吃的,就不跟三姐姐抢了。”

楚然看了看二太太难看的脸色,悲从中来,这汤药她是决计不能喝的,这个时候她娘不护着她在干什么!

三太太与四太太都是通透人,见了这情形多少意识到了什么,赶忙让自己的女儿偷偷溜出去了,生怕谦让到最后,好东西留给自己的女儿了。

晋阳郡主微微含着笑意望着楚然,一说眸子古井无波的看着楚然,轻轻浅浅的吩咐道,“来人,伺候三姑娘!”

二太太满脸的不可置信,这么恶毒的话,竟然这么轻飘飘的从晋阳郡主口中说出来,她简直就是从地狱爬上来恶鬼!

一个丫鬟迅速站到了楚然身边,楚然心中咯噔一声,强自镇定道,“翡翠!”

翡翠上前欲阻拦,那丫鬟只伸了一根手指,就将翡翠划拉一个趔趄。

眼见丫鬟端起了药碗,二太太猛地扑了上去,欲将药碗撞翻,丫鬟手一抬药碗被举高,二太太撞在了丫鬟的身上,被反弹的一个趔趄,再一看丫鬟却纹丝未动。

楚然慌了神,求助道,“祖母……”

老王妃气得嘴皮子直哆嗦,指着丫鬟道,“住手!”

晋阳郡主容色依旧从容,轻轻浅浅道,“这丫鬟是陛下赏的,除了陛下的话谁的话也不听!”

二太太看不得晋阳郡主那不紧不慢以权压人的态度,急道,“那她怎么听你的?”

晋阳郡主轻笑一声,“自然是陛下吩咐她听本妃的话!”

话音落,晋阳郡主看着丫鬟道,“伺候好三姑娘。”

丫鬟端着药碗的手缓缓下移,另一只手伸向楚然的下颚,楚然惊慌失措,呼喊一声,“娘!”

楚然挣扎间药碗微微晃动,楚思凑近了闻了闻,是绝子药!

老王妃好狠的心!

二太太冲过来双手拽着丫鬟的手,看着晋阳郡主,艰难道,“我喝!我最近身子虚的厉害,正是需要进补的时候,大嫂将这补药赏给我吧。”

丫鬟看了晋阳郡主一眼,晋阳郡主微微点了点头,她不是什么心狠手辣之人,自然不会让一个闺阁千金生不出孩子,但是她们敢算计她,她也不是好惹的!

二太太接过药碗,含着泪喝的一滴不剩。

楚然强忍着眼角的泪水,带着鼻音轻唤一声,“娘……”

她心中暗暗发誓,今日之辱,他日定双倍奉还!

明明上一世根本就没有晋阳郡主这个人,这一世发生了什么意外,为什么这样油盐不进的瘟神会嫁入了睿亲王府!

楚思跟着晋阳郡主出了松鹤苑,她微微侧目,竟然有些看不明白晋阳郡主了,明明之前在揽医谷和靖安侯府都是一副娇娇弱弱的模样,为何适才会如此的强势,还是因为适才王爷不在场,她不需要装出楚楚可怜的模样!

想到这里,楚思觉得自己真相了。

王爷为了晋阳郡主两度舍弃她,违逆她外祖母,也不怪楚思会往坏处想。

晋阳郡主伸手拉过楚思的手放在手心,温婉笑道,“思儿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楚思微微不适欲抽回手,却被晋阳郡主攥紧了。

刚到深秋,晋阳郡主的手比之常人格外的凉一些,楚思心绪沉了两分。

这样的身子怕真是陪不了父王多久吧……

“思儿?”晋阳郡主好奇的看着她。

楚思实在看不得晋阳郡主那一张脸,二十出头的模样几乎与她的脸一模一样,一看她就喊不出母妃二字。

总觉得像是自己管自己叫妈。

第151章 见面礼?

“没想什么,只是觉得适才的那碗汤药有些奇怪,既是补身子的,为何三姐姐不肯喝?”楚思试探问道。

晋阳郡主温婉一笑,拍着她手道,“自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楚思拧着烟眉,“母妃初入王府,祖母待您和善,母妃怎可说那汤药不是好东西?”

晋阳郡主一愣,而后浅笑着道,“母妃的确初入王府,你祖母待母妃如何……日久见人心,但是思儿你日后在松鹤苑切不可沾了那里的东西!”

说这些话之时,晋阳郡主容色温和,并没有该有的忿忿不平,楚思觉得她是真心实意的,但是下意识的告诉自己她是在挑拨。

话落,晋阳郡主就一直看着楚思,直到她点头了,才转过脸来。

待行至墨竹轩,紫妈妈和云翘正在整理东西,见楚思来了紫妈妈忙迎了出来行李问安。

云翘也是在揽医谷见过楚思的,见相似的二人一同前来丝毫未觉意外,倒是吓着了晋阳郡主的几个陪嫁丫鬟。

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传言中奇丑无比的睿亲王府如意郡主,竟然长得与她家郡主一样!

晋阳郡主拉着楚思进了花厅,楚思见了丝毫未变的摆设心中不知是悲是喜。

紫妈妈端上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套大红的罗裙,罗裙上是一个精致的小匣子,小匣子上印着金玉阁的字样。

晋阳郡主接过托盘,打开小匣子道,“要母妃说,女孩子就当张扬一些,思儿长得这般娇俏,着实应该穿的艳丽一些。”

说着晋阳郡主将小匣子递到楚思面前,楚思低眼看去,是一套精致的金镶红宝石头面,从发簪,步摇,耳坠到项链,手链甚至连戒指都是一套的。

晋阳郡主又展开托盘上的罗裙,上好的绸缎,上身是白底碎花小袄,下身是大红罗裙,好看是极好看的,只是这样式她好似在哪里见过。

浣纱在一旁小声的提醒道,“郡主一年前有这么一套差不多的。”

楚思猛然想了起来,那套浣纱帮她改好,她还穿着去气老王妃来着!

不过好像那日与于澈在锦绣坊看到晋阳郡主之时,晋阳郡主当时就想做这么一套衣服!

不会是被她撞见,才做来送给她的吧?

思及此,她道,“这衣服穿在母妃身上定然好看!”

紫妈妈在一旁笑着道,“郡主误会了,这衣服是给郡主做的,王妃一向穿着素雅。”

楚思看着紫妈妈那熟稔的模样,心中微微不是滋味,浣纱是她娘的丫鬟,不说对晋阳郡主有情绪,至少不用一口一个王妃,叫的那么亲近吧?

叫的亲近也就算了,竟然还知道晋阳郡主一向穿着素雅!

楚思觉得紫妈妈叛变了,这么认为的不只她一个,还有一脸气愤嘴巴撅的高高的浣纱。

见楚思和浣纱神情有异,晋阳郡主丝毫不受影响道,“思儿试试合不合身。”

楚思微微收敛了心中的不快,低眉道,“这眼色不是思儿惯常穿的,就算拿回去也压箱底了,倒浪费了母妃的一番心意。”

晋阳郡主似是没听出来楚思话语中的拒绝,纤纤玉手白的晶莹剔透,轻柔的拿起衣衫,让人不禁羡慕那件小袄的好福气。

放在楚思身前比了比,笑得如一个孩子般道,“我就说思儿穿这件最好看,果然大红色最衬她!”

说着还帮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像是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一般道,“雪肤乌发,明艳动人。”

这一刻晋阳郡主眸中的真诚,晃了楚思的眼眸,不禁让她怀疑之前都是自己的错觉,或许晋阳郡主与二房的人不一样,就是那样一个真诚又疼爱她的女子。

楚思静静的看着晋阳郡主与紫妈妈忙碌,一套天蓝色锦缎罗裙加一套蓝宝石头面,一套白底紫边,在裙摆和袖口上整整齐齐的绣着薰衣草的,尤其那个腰封上参差不齐的薰衣草惹得人移不开眼,还有橙色的,黄色的绿色的,样式别出心裁,头面更是见所未见。

晋阳郡主在楚思身上一一比对了,每一套都那般的满意,满意的让人无可挑剔。

眼见一大箱子见了底,又打开另一个箱子,另一个箱子也是赤橙换绿青蓝紫都有,唯一不同的那是冬日穿的棉衣。

一旁的浣纱看傻了眼了,不可置信的问道,“这些都是给郡主的?”

楚思轻斥一声,“浣纱!”

人家也许只是拿出来显摆显摆,如果不是给她的,这么问了多尴尬。

晋阳郡主笑着道,“当然都是给思儿的了,这些啊,大部分都是陛下赏的料子,只有穿在思儿身上才有价值。”

见晋阳郡主爱怜的抚着托盘上的那套大红色云锦罗裙,紫妈妈觑了浣纱一眼,小声道,“还不快伺候郡主换上!”

浣纱忙端起托盘,兴致冲冲的应了声,“哎!”

楚思:“……”

这丫鬟知不知道该听谁的,人家把你主子卖了你别还跟着数钱!

紫妈妈将楚思往里屋推,边推边道,“郡主也别愣着了,去试试看!”

楚思发誓她是被推进来的,绝对不是真的看上了这套罗裙。

这么多的东西都是给自己的见面礼,若是她真手下了,不知道晋阳郡主会不会不舍得?

尤其是这套大红色罗裙,她看的出来,是晋阳郡主最为喜爱的。

想到这里,她抬了抬精致小巧的下巴,晋阳郡主抢了她活下去的机会,来而不往非礼也!

浣纱帮着楚思忙活了良久才终于打扮齐整了。

上半身是白底碎花,袖子细细的包裹着她的手臂,又不会让人觉得紧绷,下半身是大红色蓬蓬罗裙,整套衣衫没有一丝多余的绣花,艳而不俗透着雅致,高高的腰封挤到腰部靠上一点的位置,整体看着像极了韩服。

浣纱笑得见牙不见眼道,“真好看,奴婢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裙摆!”

楚思淡淡的点了点头,这样的衣服她只在韩剧中看过,自己也是头一次穿。

浣纱帮她梳了一个适合的发髻,两边各簪上一只红宝石步摇,衬的如雪的肌肤愈加娇俏明艳。

第152章 有猫腻!

待到出了内室,晋阳郡主与紫妈妈二人等在门边,见了楚思的模样,晋阳郡主笑得合不拢嘴。

“我们的思儿这么一打扮,怕是普天之下再也没有女子能比得过!”

“是啊,奴婢也活了三十几年了,没见过哪个大家闺秀这般娇艳。”紫妈妈接口道。

晋阳郡主上前为楚思整理衣领,爱怜的抚着她的肩膀,心中不禁升起一阵疼惜,往日只知道她瘦,没成想瘦成这般模样。

晋阳郡主与紫妈妈二人你一唱我一喝好不默契,楚思竟有一种她二人早已熟悉的错觉,明明晋阳郡主是一年前才回京的。

带着这样的疑惑,楚思再仔细观察晋阳郡主的眼神,明明晋阳郡主才二十出头的模样,一双眸子中竟饱含慈爱之意,看着她之时的动情,与适才在松鹤苑敬茶看着众人的双古井无波,仿佛不是一双眸子!

浣纱小声的嘀咕着,“有了王妃可真好啊,给郡主做这么多衣服。”

紫妈妈觑了她一眼,轻斥道,“看你说的,好像娘短了你的吃穿似的!”

浣纱撅着小嘴,短是没短,但是人家也是少女,也爱新衣服嘛。

晋阳郡主笑着道,“也有你的!”

随后打开了最后一个大箱子,里面是满满当当的一箱子衣服和头面,比之给楚思的样式普通,头面也没有那么华美,她身为王府大丫鬟佩戴起来也不算出阁。

浣纱眼睛都亮了,鬼使神差的就往前走,楚思扶额,一把拉住了她。

这丫鬟不会这么轻易就被收买了吧?别说是她,就连楚思的心都有些动摇了。

紫妈妈拉着浣纱道,“王妃知道你喜欢粉色,特意多给你做了两套,还不快谢过王妃。”

浣纱得一双眼睛都不是自己的了,直接长在了那个大箱子上。

楚思的耳边一直回荡着紫妈妈的那句话,王妃知道你喜欢粉色……

晋阳郡主若说有心打听她的喜好还情有可原,但是她做的衣服和头面都不是自己往日的穿戴。

却偏偏知道浣纱得喜欢,这有些说不过去了。

在她的印象中,紫妈妈是极其守礼之人,断然不会轻易接受人的重礼,面对这一箱子衣服头面,紫妈妈丝毫没有拒绝的意思。

疑云在楚思心中荡漾来荡漾去,身后跟着的浣纱却如一只花蝴蝶一般,高兴的就差没飞起来了。

走在回望归苑的路上,楚思拧眉问道,“你有没有发现,好像晋阳郡主与你娘很早之前就认识?”

浣纱想也没想道,“怎么可能呢?我娘二十多年前来京都就进了靖安侯府,做一个小丫鬟再出侯府之时就是随着先王妃嫁入睿亲王府,那时候晋阳郡主都不在京都,我娘不可能认识她的!”

是啊,晋阳郡主二十二年前就出京养病了,浣纱得娘亲今年才三十岁,她们怎么可能认识呢?

楚思百思不得其解,阳光下一主一仆往前走,身后跟着抬着大箱子的小厮。

浣纱高兴的抓着飞舞在半空中的落叶,抓着抓着就看见楚思手指尖的小小伤口了。

她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忙去拉楚思的手,心疼问道,“郡主的手是何时弄伤的?”

楚思抽了回来,道,“无妨。”

这是她昨夜滴血到珠子上之时,自己咬破的。

就算是一点小伤,在浣纱这些伺候之人的眼中也是天大的事,她道,“上次绿妈妈送来的药膏还有一些,奴婢见郡主用了效果好,就没有扔,一会儿给郡主抹一点儿,免得留疤。”

楚思猛然停住脚步,双手握着浣纱的肩膀,声音微扬问道,“你说谁?”

浣纱吓得一激灵,郡主怎么突然就变了脸色了,她小声道,“奴婢说药膏……”

“你说谁送来的药膏?”

“绿妈妈……,镇南王府的绿妈妈……”浣纱结巴道。

对!就是绿妈妈!她一直觉得绿妈妈跟紫妈妈之间有猫腻!

经浣纱这么一提醒,楚思再次想起来了当日在顺天府,紫妈妈见到绿妈妈之时眸中的意外,还有那一对一模一样的的耳坠子。

“你娘跟绿妈妈是什么关系?”

浣纱一愣,才道,“我娘跟绿妈妈怎么会有关系呢?若真的说有关系……”

楚思正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状,就见浣纱拧着眉头道,“那她们都是丫鬟算不算?”

楚思:“……”

这还用你说!

浣纱急了,一张小脸满是紧张道,“真的没关系!我娘压根儿就不认识绿妈妈!”

楚思听后微微摇了摇头道,“不对……,她们一定认识,而且是很特殊的关系!“

浣纱觉得她娘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郡主不是怀疑她娘“通敌”吧?

恰在此时,传来一声女子的笑声,那笑声隐隐含着压抑的张狂,“思儿果然聪慧,没错!紫妈妈与那镇南王府的绿妈妈确实早就相识!”

随着话音落,二太太自一颗大树后现身。

楚思心中本能的厌恶,面色微微拉了下来,不悦道,“二婶儿是王府太太,怎可做这种偷听人谈话之事?”

二太太丝毫不在意,面上依旧笑着,手抚着发髻道,“思儿你们说的那么大声,二婶儿不过是路过恰好听到的。”

二太太心中极其的不悦,面上却依旧保持这不紧不慢的笑容。

她是恨死楚思了,若不是楚思那日出府去了墨染阁,她的儿子也不会闹出这么大的笑话,被王爷送回老家面壁思过。

人往往就是这样,明明犯错的是楚大少爷,罚他的是王爷,在某种意义上楚思还是个受害者,但是二太太不舍得怨恨自己的儿子,也不敢怨恨王爷,将一腔怒火全部洒在楚思身上!

什么?问她既然这么恨楚思,为何还要给她解惑?

她可没那么好心,她是看不得楚思跟晋阳郡主母慈女孝!

“这镇南王府的绿妈妈呀,是先王妃的陪嫁丫鬟,你说与紫妈妈熟不熟?”二太太不急不慢道。

一个惊雷在楚思二人耳畔炸开,是她娘的陪嫁丫鬟?!

那怎么可能?!

第153章 挑拨?试探?

见楚思一脸的不可思议,浣纱整个人都傻在那里了,二太太心中格外的痛快。

“思儿若是不信二婶说的,尽管去问王爷,或者楚管家。”

说完二太太就离开了,走出没多远,她又回头道,“当年啊,没有人听说大嫂生病了,突然就离京养病,招呼都没打一个,就连贴身的丫鬟都没带,整个人似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不知真的是去养病了,还是被有心人藏起来了……”

说完二太太看着楚思复杂的神色,轻笑着离开,她们的郡主聪慧,知道了她娘当年是失踪了,她就不信她不跟王爷翻脸!

浣纱良久才反应过来,望着楚思迟疑道,“郡主……”

楚思不可置信的呢喃道,“绿妈妈是我娘的陪嫁丫鬟……,我娘也没有生病……”

浣纱急的眼睛都红了,她道,“郡主您不要听二太太胡说八道,我娘也说了,当年先王妃就是出京养病的!”

“会不会你娘也被蒙在鼓中?”楚思思索良久才道。

只有这么一个解释,就像很多事浣纱没有告诉她,不是她故意不告诉她,是因为浣纱也不知道!

浣纱迟疑了良久,嘴巴张了张只说出一句话,“我娘憨厚,可能有些事她也不知道。”

二太太所言,楚思虽然已经相信了大半,但是她还是要去求证的。

若是真的,绿妈妈去了镇南王府定然有隐情!

楚思边走边想,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望归苑门口,望着阳光下三个鎏金大字,她心中不禁有了想法。

望归?究竟是希望谁归来呢?

她不想去想,怕真相刺痛她的心。

这厢楚思刚进望归苑不久,她有心问一问珠子,但是不管她怎么滴血,珠子就是没反应,与上次她问自己的结果之时一模一样。

若说珠子不能让她看到自己的结局她能理解,但是她问得紫妈妈与晋阳郡主的关系,难道是珠子觉得这问题太有挑战性?

还是上次问过之后,这珠子需要恢复元气等一段时间?

正在她纠结之际,浣纱拿着一包茶叶进屋道,“郡主,雅茗轩送茶叶来了!”

楚思忙收起了手中的珠子,在丝帕上抹了抹指尖的血液。

就是这一小动作被浣纱发现了,浣纱探着头看向楚思身后,好奇问道,“郡主藏了什么东西?”

“没什么……,茶叶拿给我看看!”

浣纱好奇问道,“郡主是何时在雅茗轩订的茶叶?奴婢怎么不知晓?”

楚思压根儿就没有在雅茗轩订过茶叶,雅茗轩主动送茶来,怕是于澈有什么事要告诉她!

一想到于澈,楚思心中就憋闷的慌,真是每次见他都没好事,上次不用想也知道,楚瞬对她的心思暴露是于澈的计谋。

虽然她也觉得一个男子喜欢自己的妹妹是一件极其恶心之事,但是也不必用这般极端的方式捅出去。

想到这里楚思接茶叶的手顿住,浣纱识趣道,“郡主若是不看了,奴婢就先收起来了。”

“拿过来吧……”

浣纱将茶叶递上,上好的白瓷坛子上画着一个女子,女子身着素雅,正在端茶轻啜。

浣纱看了看楚思又看了看坛子,心中升起疑云,这坛子上的女子,怎么有些像她家郡主?

楚思则是专注于茶叶,盖子打开一阵茶香扑鼻,纤纤玉指在茶叶中拨动几下便捏出了一个字条。

浣纱惊得睁大眼睛,郡主跟人私下有书信往来,有了这个想法,她再看那一小坛子的茶叶,这可是私相授受啊!

楚思展开字条,字条上写了两个消息。

第一,楚瞬在被送回老家的路上让小厮易容成他的模样,他则是偷偷的跑了,很可能是跑回京都了,让楚思务必当心。

楚思没有放在心上,她这个大哥从来没有将她这个妹妹放在眼中,就算这次丢了大脸,以他的秉性也不至于回来报复!

第二,睿亲王府今日送了一个大箱子去靖安侯府,说是新王妃送去给芳草的,他偷偷着人去看,是一箱子的衣服首饰。

浣纱伸长了脖子去看,看到这里,适才还高兴的要飞起来的情绪瞬间低沉了,再一看晋阳郡主赏给她的见面礼,也不觉得那般欣喜了。

芳草都背叛她家郡主了,晋阳郡主还送衣服首饰,岂不是跟她家郡主对着来?

楚思则不是这么想,本来她就怀疑晋阳郡主有猫腻,现在竟然连芳草都照顾?

芳草她娘是楚思亲娘的陪嫁丫鬟,十四年前就已经死了,近些年来父王对芳草也多加照拂,按理说晋阳郡主应该心中膈应才是。

但是很显然,在晋阳郡主的心中芳草占很重要的位置。

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浣纱小心翼翼的看着楚思的脸色,低声道,“郡主……,这坛子是谁送来的?”

楚思正在思虑,没有听见。

浣纱看着她入神的模样,兀自嘀咕道,“是不是贤王世子送来的?”

若是贤王世子送来的,那她就没有什么可担忧的了,毕竟贤王妃那么疼他们家郡主,郡主及笄就会嫁入贤王府。

楚思回神刚好听到那一句,回道,“不是!”

额……,不是?那是谁?

“郡主……,私相授受是大过,若是他人知道了,怕是会……”浣纱迟疑着道。

楚思拧着眉头问道,“会怎么样?”

“最好的结果当然是嫁与那人,不过就算是这样也会被人瞧不起,若是人家不娶,那处置起来,轻则送回家庙,从此青灯古佛,重则从家谱上除名,驱逐出王府。”

楚思微微点了点头,古代森严的礼教果真对女子格外的严苛,她倒是想知道若是真的与人私相授受晋阳郡主会怎么处置?

不过她不会傻到自己以身试法,得有个人来才是。

楚思一时想不到好的人选,毕竟是坑人的事,要好好的筹备才是。

她只吩咐浣纱去送信,信有两封,一封是给在靖安侯府的芳草的,另一封是给在镇南王府的绿妈妈的。

送给芳草的信中写着睿亲王妃请她去城东荒废的土地庙等一个人,送给绿妈妈的信中则写着芳草被绑架,让她速带五十两白银去赎人。

第154章 醍醐灌顶!

绿妈妈若是不去,不代表她不认识芳草,也许觉得芳草不值这个价钱。

如果她去了,说明芳草在她心中很重要,毕竟五十两白银能买五个芳草这样的丫鬟了!

至于芳草,晋阳郡主刚刚给她送了一箱子衣服头面,依她的个性是一定会去的!

楚思想的很对,远在靖安侯府的芳草,正兴致勃勃的一件一件的试着自己的新衣服。

自从前些时日永安侯府大少奶奶在她们靖安侯府生产,所有人都知道了她被郡主厌弃了,她在侯府好不容易挣得的地位一落千丈,之前还在拍她马屁的小丫鬟,现在看见她连招呼都不打一个。

现在有新王妃送来的那一箱子衣服头面,她就算是靠上新王妃了,看谁还敢看不起她!

芳草心中这么想的,屋外来了几个丫鬟,边走边惊诧道,“真的吗?睿亲王妃当真给芳草姑娘送了一大箱子衣服?”

跟芳草同住的冬梅夸张道,“可不是吗?那些衣服头面啊,哪里是咱们丫鬟用的,都是小家碧玉的穿戴!”

听到屋外的议论声,芳草嘴角弯的老高。

不一会儿的功夫门吱吖的一声响之后,芳草已然穿戴整齐,一身草绿色锦缎罗裙,配上同色的头面,虽没有府中十一姑娘的精致,但是比这些丫鬟的穿戴要好上不知多少倍。

进门的几个丫鬟看的双眼直放光,上下打量着芳草,一向嘴巧的夏荷道,“一直觉得芳草姐姐样貌清秀,没成想打扮起来这般出众!”

芳草眉开眼笑,哼算她会说话!

几个丫鬟一阵的恭维,恭维之后看了看芳草,几人对视一眼,秋菊笑着道,“我们姐妹有什么好少东西一向是一起分享的。”

夏荷轻斥道,“看你猴急的,今日芳草姐姐得了这么多的好东西,怎么会不想着我们姐妹,哪里需要你开口要?”

芳草一听面色瞬间就变了,怪不得她觉得今日这几个丫鬟这么反常,要知道她们都是夫人院中的,一向眼高于顶,怎么会管她这种小丫鬟叫姐姐,原来是冲着这一箱子东西来的!

她忙摘下了头上的簪子。

看到她的动作,几人更加眉开眼笑,这是要开始分了!

就算是一人分五分之一那也不少东西呢,省着些够她们用一辈子的了!

芳草忙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装进箱子道,“这定然是送错了,我还得去王府问问情况,这无缘无故的我也不敢收。”

几人面色一变,没想到芳草给她们来这一出!

她们可没有一个傻的,芳草若是真的这么想,压根就不会上身试。

冬梅最小,她努着嘴道,“芳草姐姐不会是舍不得吧?”

芳草笑着道,“怎么会舍不得?”

而后抱出一个小匣子,一脸的我很大方的模样道,“这里面啊,都是往日郡主赏赐的,你们尽管挑!”

妆匣子一打开,几个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在对方的眸子中看到了惊奇。

果然睿亲王府的丫鬟就是不一样,郡主赏赐的首饰都这般精细,可比她们待在侯夫人身边得得赏赐好多了!

往日这些芳草是不舍的拿出来的,但是今日有了那一大箱子,这小匣子她也没那么在意了!

刚分完东西,几个丫鬟笑得见牙不见眼,外面就有一个小丫鬟拿着一封信喊道,“芳草姐姐这是门房给你的信,我刚好路过就给捎过来了!”

芳草忙出门去拿,她可不敢让人进来,一看屋内的情景,非分一杯羹不可。

她打发了小丫鬟,忙拆开信来看,期待着能在信中找出打发这几个人的借口。

这封信正是楚思派人送来了,芳草也找到了送客的借口。

送走了几人,芳草锁了大箱子,心中暗骂一声穷鬼,又怪小丫鬟送信太晚,若是早些送信来,怕是连那一匣子首饰都省了。

一顿怨天怨地怨空气之后,芳草才整了衣衫,忙出府直奔城东的土地庙。

虽然她不知道睿亲王府妃让她等什么人,但是她丝毫不怀疑这封信的真实性!

那厢芳草出府两刻钟,镇南王府的绿妈妈才接到另一封信。

信上说让她带着五十两白银去城东土地庙赎人,若是告知第三个人,芳草即将性命不保!

绿妈妈拿了信就来靖安侯府打听,一打听芳草果然不在府中,她一双不大不小的眸子转了转,下定决心一般离开了。

当绿妈妈带着银两赶到城东土地庙之时,见芳草好端端的在那里等人,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二人交换了信件,才知道上当了,但是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什么人送的信。

当楚思接到消息,绿妈妈确实带着五十两纹银去了城东土地庙赎人之时,她的一颗心不知如何安放。

二太太说的对,绿妈妈确实就是她娘的陪嫁丫鬟绿儿,但是单单是这一点不足以让绿妈妈拿着五十两纹银去赎人。

毕竟芳草的娘亲已经过世十四年,就算绿妈妈重情重义也不至于做到如此地步。

当时她要赶芳草出府之时,紫妈妈也是拼死护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她们如此诚心诚意的待芳草?

楚思想不通,太多的疑问在心中,她已经理不清了。

她试探性的问道,“浣纱你觉得芳草与绿妈妈长的相像吗?”

浣纱歪着脑袋想了良久,才摇着头道,“不像……,奴婢倒是觉得郡主与王妃长的极其相似!就想亲生姐妹一般!”

楚思心猛地一沉,她的这张脸怎么来的,别人不知道,但是浣纱应该再清楚不过了,浣纱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试探性的问道,“我的脸明明是在揽医谷师父给改出来的,浣纱你难道不记得了?”

浣纱歪着脑袋,一脸的你不要说笑的模样道,“明明就是郡主本来就长这个样子啊,谷主怎么可能改的出来?”

“什么?!”楚思声音微扬。

浣纱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解释道,“郡主自小就长相格外出众,后来只是长胖了,瘦下来之后恢复出众的容貌没有什么不对啊……”

第155章 难看而亡?

“若是真的有什么不妥,郡主从揽医谷回府之时,老王妃和侯夫人也不会认郡主的!”

浣纱得话如醍醐灌顶般点醒了楚思,是啊,当时她回府之时,可是谁也没有怀疑过她!

若真是换了脸,怎么可能如此顺利的过关呢?

当时她怎么就忽略了这一点呢?

但是她为什么会与晋阳郡主长的如此相像呢?

一般长相相似的都是有血缘关系的,就像晋阳郡主与贤王妃她们是嫡亲的表姐妹才有五分相似,楚思与晋阳郡主几乎长的一模一样,世上几乎没有这种巧合。

越想楚思越心惊,若果有一个这样的假设。

假设她的生母不是王爷的原配妻子,而是晋阳郡主那所有的事情都能解释清楚了。

晋阳郡主在她面前总是一副楚楚可怜的白莲花模样,或许也可以认为是爱在心头口难开。

当时要取她血的是父王,那是晋阳郡主也已经没有意识了。

至于在她外祖母面前期期艾艾的模样,也可以解释为是愧疚!

楚思越想越心惊,若是这个假设是真的,那她外祖母被蒙在鼓中这么多年,岂不是太可怜了!

若果假设是真的,又怎么解释她娘是难产而亡之事呢?

还有紫妈妈和绿妈妈,怎么可能对插足自己主子婚姻之人唯命是从呢?

楚思越想越迷茫,抱着大号抱枕在美人榻上滚了一圈儿又一圈儿,她自认为超级聪慧的大脑已经不赶趟了。

浣纱在一旁看着,她简单的大脑觉得自己没说错什么呀……

郡主这是怎么了?

当然想到这一点的不仅仅有楚思,还有在南苑的二太太。

二太太在花园遇到楚思之时就想到了,只是她没有说,因为提醒了楚思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最好是楚思永远不知道,让她与晋阳郡主互掐,她们二房才能从中渔利。

楚思在不知滚了多少圈儿,揉捏多少次抱枕之后,终于下定决心去找王爷,她要找王爷问清楚!

王爷此时刚好在书房,见楚思走进,看门的小厮忙禀报。

王爷正在看边关急报,南离国边界又在蠢蠢欲动,王爷的手捏的指节直泛白,他与晋阳郡主生生错过二十二年就是因为当年南离边境战事,如今若是南离再敢挑起战事,他恨不得杀到南离皇宫,活捉了南离的狗皇帝!

听说楚思来了,他忙收起了急报,吩咐将人请进来。

楚思也没客气,进了书房四下扫视一圈儿,王爷的书房中除了书就是刀剑,书大部分都是兵书,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思儿怎么来了?”王爷见了女儿心情好上了两分。

楚思开门见山问道,“女儿有一事不解,日思夜想食不安寝,还请父王解惑!”

她这么说有些夸张了,若是不问,怕是马上要寝食难安了!

“什么事?”王爷本能的觉得不是什么好事,不知怎么的,近些时日他隐隐有些怕面对这个女儿了。

“父王是何时与晋阳郡主相识的?又是怎么相识的?”楚思一股脑问完,而后定定的望着王爷。

王爷的面上瞬间笼罩上阴云,犹豫良久,也没说话。

楚思出声提醒道,“父王?”

“你应该叫母妃!”王爷道。

楚思看着他没有说话,用眼神急促催促着。

王爷被她看的没有办法,这个女儿是一点都不怕他了,他不答反问道,“为什么要问这个?”

楚思几乎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道,“因为女儿觉得晋阳郡主异常的熟悉,父王又与她情深意笃,女儿想多了解一些。”

闻言王爷的眸光有些怅然,声音中略微有些缥缈。

那几乎是他这一生最耻辱的一天,他从未跟任何人提起过,包括一直贴身保护他的郑林。

“那是二十二年前的四月,那年你母妃十四岁,父王十六岁。”

“那天天气格外的晴朗,你……,你祖父训斥了父王,罚父王跪祠堂,父王不服气就穿着小厮的衣服偷偷的溜了出去,跑到了护国寺后山。”

“那时护国寺后山的桃花开的极美,父王一时沉溺其中。”

说到这里王爷画风一转,继续道,“恰在此时,有几个不知道是山贼还是小混混的人围住了父王,父王那个时候是个纨绔子弟,恰好那天偷溜出去,没有带你郑叔,当父王被那几人羞辱之时,你母妃就如仙女一样从天而降,打得几人连滚带爬。”

“从此,你母妃英姿飒爽的形象就深深的印在父王心中,父王也是从那时开始,一心一意练武的。”

楚思听完点了点头,这是一个美女救纨绔,并无意间激励纨绔奋进的故事。

既然二十二年前她父王就对晋阳郡主情深意笃了,为何还会在十六年前娶她娘呢?

楚思是这么想的,但是没有问出口,因为她觉得与其问王爷不如问紫妈妈更客观些。

出了王爷书房,楚思回望归苑,浣纱则是去墨竹轩请紫妈妈。

紫妈妈得到消息就急匆匆的赶来了,楚思也没拐弯抹角,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紫妈妈沉吟良久才道,“当年老夫人要杖毙大姑娘,还是世子爷的王爷恰好路过侯府,救下了大姑娘,第二日还是睿亲王妃的老王妃就登门求亲了。”

“大姑娘为人清冷,不喜言笑,但是嫁过来之后,与世子爷二人相敬如宾,相处十分融洽,世子爷更是为了大姑娘打发了院中的姬妾。”

听着像是一见钟情,但是楚思隐隐觉得其中有什么猫腻。

她思索了良久才问道,“那我娘得了什么病,要出府去养病?”

闻言,紫妈妈眸光闪了闪,她犹豫良久才道,“奴婢不知道,当时先王妃是突然离府的,王爷发了疯般的寻找,后来还是贤王妃实在看不过眼告诉了王爷。”

“紫妈妈自那之后再也没有伺候过我娘吗?”

“伺候过,王爷找到王妃之后,就将我们几个陪嫁丫鬟接过去伺候了,王妃精神状态不太好,但是大夫诊不出是什么病,再后来怀了郡主您,王妃的精神状态就更差了,直到生郡主之时,难产而亡!”

第156章 回门去哪儿?

听到这里,楚思之前的猜想全部被否定了。

她艰难的问道,“紫妈妈是看着我出生的吗?”

紫妈妈点了点头道,“那个时候奴婢刚怀上浣纱,奴婢是亲眼看着大夫为郡主清洗身上的血污的!”

紫妈妈说的是实话,当时产房血腥她刚刚有了身孕,正害喜的厉害,但是仍然坚持到楚思出生的那一刻。

但是有一件事她隐瞒了,那件事说出来她自己都不相信,遑论是说给他人听呢。

楚思再次陷入了沉思,所以她与晋阳郡主没有血缘关系,更不存在她是晋阳郡主所出的猜测!

趁着楚思愣神的功夫,紫妈妈麻溜的提着裙摆快步离开了。

直到紫妈妈走远了,楚思才回过神来,不对啊……,当年她娘有四个陪嫁丫鬟,除去芳草她娘早逝,还有三个,为何紫妈妈要忍着害喜亲眼看着她出生?

其他两个陪嫁丫鬟呢?

再一看落荒而逃的紫妈妈,楚思更不清楚了。

她再次摩挲了不知何时拿在手中的珠子,心中不停的嘀咕着,定然是有什么事瞒着她的。

那年山寺桃花始盛开他父王遇见了晋阳郡主,如今深秋落英缤纷,会不会到了护国寺珠子就能显示影像了呢?

渐渐的自以为聪明绝顶的楚思看不清身边任何人,更依赖手中这颗能照到过去,也能预见未来的珠子了。

“派人去告诉晋阳郡主就说我想我娘了,想去护国寺陪她!”楚思喃喃道。

靖安侯府人在护国寺为楚思的亲娘设了灵位,前些年楚思也是偶有去护国寺小住,只是近些年少了。

浣纱是让莺歌去禀报的,她则留下来看着,她觉得自家郡主自从今日敬茶之后有些奇怪,她不太放心。

晋阳郡主没有多问就答应了,但是让她三日之后再去。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就过了两日,这日晋阳郡主三朝回门,王爷陪伴在左右。

老王妃几乎已经看不清东西了,但是还是能在一众人中清晰的分辨出哪个是晋阳郡主。

晋阳郡主吃了回门饭天色尚早,坐在回王府的马车中神情有些恍然。

王爷坐在一旁,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附在她白皙的手背上轻轻的摩挲着,问道,“可是想去靖安侯府一趟?”

晋阳郡主回眸看了看王爷,适才还缥缈的双眸有了神采,斟酌着问道,“会不会不合适?”

王爷攥起她的手放在掌心道,“没什么不合适的,带你拜见侯夫人也是情理之中。”

晋阳郡主没有说话,良久才道,“这几日侯夫人定然心中不快,还是改日吧……”

说着就要将手从王爷的大掌中抽出,王爷微微一用力再次握紧了道,“迟早要面对的,岳母大人也是通情达理之人。”

晋阳郡主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任由马车停在了靖安侯府门口。

靖安侯府的小厮诧异的张大嘴巴,王爷怎么拉着郡主的手下了马车?

额……,好像又不是郡主……

直到紫妈妈喊了一句王妃,小厮才知道来人是谁,心中不禁暗暗纳闷,今日是王爷陪晋阳郡主回门的日子,他们怎么来侯府了?

小厮还记得上次惹出来的祸端,迎了二人入门,就马不停蹄的去了睿亲王府了。

王爷带着晋阳郡主穿过花园,来到了侯夫人的院子。

显然侯夫人是刚刚梳洗过的,面色微微有些许憔悴,见了春风得意的晋阳郡主,她面上的憔悴中又带了一丝不甘。

王爷二人齐齐一拜。

“给岳母大人请安。”

“侯夫人安好。”

侯夫人强撑着掩饰声音中的疲惫道,“王爷王妃多礼了。”

待落了座,晋阳郡主才道,“侯夫人面色有些憔悴,可看过大夫了?”

侯夫人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是多年来累积下来的,现在若是有一点儿睡不好,就全显示在脸上。

她不带丝毫感情道,“都是老毛病了,无妨。”

晋阳郡主心中一痛,在她印象中侯夫人一直慈爱有加,何时对她这般冷淡过?

她忍着微哑的声音道,“晋阳略通医术,若是夫人不嫌弃就让晋阳为夫人搭一搭脉。”

侯夫人微微诧异了一下,而后恢复冷淡道,“不劳烦王妃了。”

晋阳郡主还欲说些什么,被王爷拦住了。

侯夫人沉了沉,厅内氛围有些尴尬,她才道,“不知王爷王妃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王爷没有说话,晋阳郡主起身道,“晋阳母妃早逝,多年来一直思念不已,自从见侯夫人第一面就觉得格外的亲切,晋阳想着……”

晋阳郡主话未说完,就被侯夫人打断了,“老身也觉得王妃格外的亲切,王妃是开国圣祖皇帝嫡系传承,只是我靖安侯府门第过低了。”

侯夫人知道晋阳郡主要说什么,无非是认她做义母,但是她没有这个意思。

本来晋阳郡主的存在已经让她很堵心了,在认个干女儿时常在她面前晃悠,就更让人堵心了。

王爷与晋阳郡主都是聪明人,侯夫人这么一说就知道什么意思,也没有勉强,这件事是迟早的事,她们不急于一时。

恰在此时,丫鬟急匆匆的跑来传话道,“夫人!王爷,王妃,大少爷和镇南王府世子在花园打起来了!”

晋阳郡主脑袋翁的一声,本来侯夫人已经相当不喜欢她了,怎么还会出这样的事?

她的弟弟不是这么不知道分寸之人啊!

几人快步赶了过去,只见尹凡嘴角满是鲜血,一只手捂着另一只手臂,正在呐喊助威,“大哥!打他!”

侯夫人看着自己小儿子的狼狈模样心疼不已,声音温和又急切问道,“凡儿,你没事吧?”

见侯夫人和王爷都来了,尹凡缩了缩脖子道,“没……没事,大哥……”

几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尹安与镇南王府世子林宏宇正在亭子上打得不可开交。

眼看林宏宇被尹安一脚踹下亭子,林宏宇反手一勾,抓住了尹安的脚腕,猛地一用力将他先扯下了亭子。

连续几声惊呼传来,“安儿!”

“大舅舅!”

“大哥!”

尹安在地上滚了一圈儿才稳住身形。

第157章 落下病根!

镇南王府世子自亭子顶端一跃而下,朝着尹安攻来,尹安在地上滚了一圈儿才堪堪避开,起二人再次打了起来。

适才尹安从亭子上落地之时楚思正好赶到,她清晰的听到了晋阳郡主唤着尹安的名字,那份危急时刻的担忧与焦虑绝不是装出来的!

“不要再打了!”晋阳郡主焦急喊道。

打架的二人似是没有听到一般,从地上再次打到了亭子上。

哗啦哗啦瓦片落地的声音传来,晋阳郡主面上神格外的复杂,一方面怕自己的弟弟受伤,另一方面怕尹安受伤,还怕侯夫人担忧怪罪。

王爷跃上前,将打得不可开交的二人分开。

尹凡挂了彩,镇南王世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估摸着受伤最轻的就属尹安了。

毕竟镇南王世子是追着尹凡打的,从闹街一直追到靖安侯府,尹安是在侯府内见自己的弟弟被打才上前阻拦的。

镇南王世子如今整整二十一岁,一直被养在军中,京都的世家公子和大家闺秀他不认识几个,但是作为镇南王府的独苗,认识他的人不在少数,包括尹安和尹凡。

侯夫人的面色难看极了,老侯爷急匆匆的赶来,一进门就看见了晋阳郡主和楚思那两张极为相似的面庞,他神微微暗了暗,将目光投向整整齐齐跪在厅内的三个臭小子,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王爷一脸的森冷看着跪着的三个人,冷峻的眉峰蹙得紧紧的。

老靖安侯皱着眉头进来,细看之下曾经是武将的他一条腿已经略显蹒跚,当年那条腿是受过重伤的,后来虽然调理多年因着当时一直被追杀,连续多得不到治疗,如今已经落下了病根。

看着靖安侯由远及近,晋阳郡主面露痛色。

“不孝子你又闯祸!都被人追着打到家里来了!”靖安侯怒斥尹凡。

尹凡平里是极其怕这个父亲的,但是近他不怕,他理直气壮道,“儿子没错,是他有错在先还打人!”

顺着尹凡手指的方向,众人的目光落在了脸上挂了彩的镇南王世子面上,镇南王世子抬手拍掉尹凡的手,怒斥道,“拿开你的脏手!”

“弟弟!”晋阳郡主警告出声。

镇南王世子悻悻的低下头,不在言语。

晋阳郡主转向尹凡,声音温和了几分道,“究竟怎么回事,请二公子明言!”

尹凡收回手指,愤愤不平道,“他竟然敢调戏我妹妹,我上前阻止他还动手打人!”

镇南王世子如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反问道,“谁调戏你妹妹了?明明是你调戏良家女子,本世子上前阻止才打了起来!”

老侯爷一拍桌子,怒道,“逆子!究竟怎么回事?”

尹凡吓的一缩脖子,求助的望向靖安侯夫人,侯夫人护短道,“老爷,事还没问清楚,您这样吓到了凡儿,事就更说不清楚了。”

尹凡忙点头道,“是啊,是啊,爹您不能胳膊肘往外拐,不信儿子您可以问妹妹!”

楚思:“……”

楚思觉得她小舅舅在挑衅外祖父,怕是还想混一顿打!

老侯爷恨铁不成钢道,“就你这样,还用人家冤枉你?看看你什么德行!”

“老爷!”侯夫人不听了,扬声打断道。

老侯爷撇开眼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没好气道,“你继续说!”

“儿子手头紧了,恰好看到妹妹在逛小摊子,就上前去跟妹妹借,途中拉拽了妹妹几下,这镇南王世子上来就轻薄妹妹!”说着尹凡一脸的你算什么东西的神。

镇南王世子哪里肯示弱,他冷哼一声道,“分明是你缠着那姑娘,多番拉扯本世子看不过眼才出手阻止,你说你不是登徒子,谁能证明?”

争执间众人大概听懂是怎么回事了,侯夫人显然更相信尹凡。

她焦急问道,“你妹妹呢?”

“妹妹?妹妹……,还在街上……”尹凡越说越小声。

他光顾着打架了,把妹妹丢在街上,娘怕是会怪他!

侯夫人心中憋了一口气,望着地上跪着的尹安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把你妹妹找回来!”

尹安:“……”

他招谁惹谁了,明明闯祸的是弟弟,他娘的气都冲着他来了!

尹凡讪讪的挠了挠头,偷偷去看靖安侯的神色,他自小最怕他爹吹胡子瞪眼了,一凶起来就好像他不是亲生的一样。

晋阳郡主望着依旧跪着的镇南王世子道,“是一场误会,你给尹二少爷陪个不是。”

镇南王世子还没说什么,尹凡就跳脚道,“他轻薄了妹妹,休想陪个不是就想了事!”

镇南王世子心中也有气,他怎么看这二人都不像兄妹,从样貌到言行举止,他冷哼道,“谁能证明那姑娘是你妹妹?”

“那姑娘端庄高贵,怎么会有你这种兄长?”

感受到了浓浓的鄙视,尹凡暴跳如雷,指着镇南王世子的鼻子恶狠狠道,“你轻薄我妹妹的帐还没跟你算呢,这会儿还敢鄙视本少爷!”

镇南王世子一把抓住尹凡的手,顺势一扭,二人再次打了起来!

“弟弟!住手!”晋阳郡主怒斥道。

镇南王世子手中的动作一顿,被尹凡一拳打在脸上,二人再次扭打在一起。

但是二人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要王爷来讲,让他们打去。

都是年轻人一个把另一个打服了,自然就不打了。

现在就算是他们阻止了,二人心中积着怨气,以后还会打起来。

见王爷没有要管的意思,老靖安侯怒斥一声,“凡儿!住手!”

尹凡完全被冲昏了头脑,哪里还听得到自家老爹的话。

哗啦一声响,屏风处摆放的超大号青花瓷花瓶被打碎,尹凡打红了眼挥着拳头就朝镇南王世子面上砸去。

“你敢砸我娘的花瓶!”

哗啦一声,又是屏风倒地的声音,眼见二人越打越激烈,颇有要拆了这房子的架势。

老靖安侯气得一拍桌子上前阻拦,靖安侯年岁大了,又受过重伤,早该颐养天年了,奈何长子还小,强撑着支撑侯府这么多年。

第158章 失手打伤?

见靖安侯也加入了战斗,尹凡更来劲了,镇南王世子被bi)的节节后退,使出全功夫。

毕竟尹凡只有十四岁,功夫上差了镇南王世子不少,就算是用尽全解数,也不是他的对手。

眼见尹凡一个转之际,镇南王世子掌风朝着尹凡的背部而去。

老侯爷闪上前,挡在了尹凡的背后。

镇南王世子反应过来,也勉强能收回五分力道,另外五分一巴掌拍在了老侯爷的后背上。

老侯爷踉跄一步,扑在了尹凡的背上,一口鲜血喷出,星星点点的血珠子越过尹凡的耳畔,喷洒在地上。

尹凡吓得睁大了双眼,忙回接住了摇摇坠的老侯爷。

“老爷!”

“爹!”

“外祖父!”

一瞬间的变故惊得几人齐齐起,王爷和晋阳郡主率先奔了过去,一左一右扶住了老侯爷。

紧跟着是侯夫人。

楚思则是站在原地,愣愣的望着晋阳郡主急切的背影,适才她听到了什么?

她清晰的听到晋阳郡主管自己的外祖父喊爹!

她怀疑是自己太着急了,才会听错,晋阳郡主是镇南王的亲生女儿,份毋庸置疑。

但是晋阳郡主面上急切的神,却又在告诉楚思她没有听错!

听到王爷冷沉的声音吩咐请太医,她来不及想太多,快步上前帮老侯爷把起脉来。

老侯爷被扶着坐在椅子上,自嘲道,“老了,不中用了。”

侯夫人嗔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

老侯爷心态极好笑了笑,不怎么在意道,“这不是怕你跟孩子们担心吗?”

他的体他清楚,从来都没有调理好过,如今不过是强撑着的。

看着儿子一天天长大,他也看开了不少,这一家子老幼妇孺也终于有个人能帮他看着了。

晋阳郡主自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晶莹剔透的药丸,递到老侯爷面前道,“侯爷先将这药服下,有平心静气,治疗内伤的功效。”

老侯爷丝毫没有犹豫,刚伸着脖子去够。

侯夫人就一把划拉开晋阳郡主的手,药丸被打飞,落在地上滚了几圈儿。

站在一旁的李妈妈偷偷的去将药丸捡起,揣在袖口中。

侯夫人不耐烦道,“打人的是你镇南王府之人,你少猫哭耗子假慈悲。”

晋阳郡主语塞,眸底隐隐含着泪水,再次倒出一粒药丸道,“世子鲁莽不敢奢望侯爷和侯夫人原谅,晋阳回去会严加管教,请侯爷不要跟自己子过不去,先服了药丸。”

楚思拿起来闻了闻,这药丸是揽医谷有名的治病良药,名为十花十草凝露丸是用十种名贵草药,再取清晨的露珠制作而成,不说包治百病,至少有百利而无一害。

她递到老侯爷口中道,“这药丸极好,外祖父先服上一颗。”

老侯爷笑了笑道,“王妃有心了。”

侯夫人冷哼一声,晋阳郡主既非善类,这糟老头子还这般客气做什么?

楚思拧着眉头道,“外祖父上本就有旧疾,这一掌打得虽是不重,但是也得好好将养上半个月。”

老侯爷不在意的笑了笑道,“外祖父哪里有这么贵,习武之人休息两天就好了。”

侯夫人眸中含泪怪罪道,“老爷就是一直这么不在意自己的体,才会落下旧疾,当年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外祖母不要过于担忧,思儿给外祖父开个方子,好好将养,后不要再cāo)劳,子还是可以养好的。”楚思安抚道。

侯夫人失望了太多次了,这么多年,请了多少大夫都没能治愈,现下这么大岁数了,怎么可能治愈。

她摇着头道,“还是让太医来看吧,只要能让你外祖父多活上几年,少受些痛苦,外祖母就心满意足了。”

楚思脖子一哏,这是不相信她?

但是外祖父的体拖不得了,她坚持道,“不试试怎么知道不管用?外祖父才六十岁,还能活上几十年抱上重孙儿呢!”

一说到重孙儿,老侯爷就心痛别人在他这个年纪孙子都要娶媳妇了,他的儿子还只会打架,到处给他招灾惹祸!

他看着尹凡,压抑着心中的怒气道,“这个逆子是指望不上了。”

而后目光落在楚思的面上,欣慰道,“思儿大了……”

楚思:“……”

这什么意思?尹凡指望不上了,这是指望着她给生一个重外孙?

想通了她忙含糊过去,溜到一旁去写药方。

药方写好了,楚思才道,“思儿也看了不少医书,又得名师指点外祖父就相信思儿一次。”

侯夫人心乱如麻,但是见楚思这般模样,不好再拒绝,伸手去拿药方道,“先放在外祖母这里。”

这还是不信任她了,她憋着嘴道,“外祖父是多年旧疾,再不注重调养,怕是子会越来越差。”

见楚思生气了,老侯爷才道,“好了,好了,外祖父都听你的。”

王爷轻斥道,“思儿不许胡闹!”

就她在揽医谷学的那一年,怎么可能调理好老侯爷多年的旧疾!

楚思暗暗翻了个白眼,心中满是惆怅,这种不被信任的感觉当真不好啊……

等了良久,秦太医才姗姗来迟。

秦太医一听说是靖安侯府请就麻溜的赶来了,以为是侯夫人又病了。

进了门才知道是老侯爷受伤了,他赶忙往松涛苑赶,进了门见了一屋子微微有些诧异。

老侯爷歇在椅子上肺腑中已经不翻涌的那般厉害了,他笑着问道,“秦太医,老夫没什么大事吧……”

秦太医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晋阳郡主道,“老侯爷的体需要好好静养,切勿再cāo)劳。”

“我去开个药方。”

楚思拦住了他道,“秦太医看看这药方可对外祖父的症状?”

秦太医捋着胡子看了良久,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欣喜。

虽然楚思对自己的药方甚是有自信,但是也扛不住秦太医一会儿晴,一会儿雨的神。

“不知郡主这药方是出自哪位高人之手?”秦太医眼冒精光问道。

额……,楚思有些不好意思,问道,“秦太医的意思是这药方适合外祖父的病症?”

第159章 不是亲生的?

秦太医感叹道,“岂止是适合,那简直就像刚刚搭过脉一样,这里面的几味药下官都没有想到。”

众人一听,均露出欣喜的神,有了秦太医首肯,侯夫人眉开眼笑道,“快吩咐人去抓药!”

秦太医离开了侯府,心中还在琢磨着什么时候再问一问楚思,这药方从何而来。

恰在此时,尹洛被找了回来。

她是一路火急火燎的在找人,自己二哥的那三脚猫功夫她是了解的,当然她更了解尹凡惹事的本事。

是以二人一打起来她就跟着,直到找不见二人的影。

适才自己大哥找来了,她才知道二哥已经回府了,一路上尹安跟她说明了况。

尹洛匆匆的跟着尹凡回府,进了正厅就觉气氛有些冷硬,再一看地上跪着的自家二哥和镇南王世子,她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升起。

她耳根子微红,忙上前解释道,“都是误会!是二哥太不知分寸了,才会跟镇南王世子打起来!”

这话尹凡就不听了,什么叫他不知道分寸?他为了谁呀?

“洛儿!你说什么?他不轻薄你,二哥怎么会跟他打起来?”尹凡不干的叫嚣着。

尹洛面颊迅速爬上红霞,一看这形侯夫人厉声呵止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今就是你与镇南王世子打架,扯上你妹妹做什么?”

尹洛出生应了钦天监预言,是能为陛下带来皇子之人,陛下年过四十至今无子,她迟早是要进宫的,怎么坏了闺誉?!

尹凡被这么一呵斥,委屈的不行,但是又不敢反驳。

这么多年,他几乎没有被娘亲呵斥过,就算是爹爹要罚他,娘亲都护着,有什么事都是大哥和妹妹的错,这么一被侯夫人呵斥,顿时不敢说一个字。

镇南王世子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尹洛,这姑娘还真是面前这个混小子的妹妹,都是一个娘胎出来的,还是双生子,怎么差距那么大?

尹凡接触道镇南王世子的目光,立刻从小绵羊变成了护犊子的老母鸡,警告道,“你看什么?再看我妹妹,小心本少爷挖了你的眼睛!”

此话一出,尹洛更无地自容了,她红着一张脸跑出去了。

镇南王世子暗暗搓了搓手掌,适才以为尹凡是登徒子,救那姑娘之时,就是这只手不小心碰了姑娘的子,这会儿一见到人还觉得手心火辣辣的。

侯夫人的面色也好不到哪里去,越是不让说,这混小子越说,说来说去还是镇南王世子的错,多管什么闲事!

本侯夫人也是明理之人,换做其他人道歉还来不及,对镇南王世子完全是迁怒!

老侯爷看了一脸愧疚的晋阳郡主,摆摆手道,“没事了,是一场误会,都散了吧。”

晋阳郡主极其愧疚,起道,“是家弟不懂事,误伤了侯爷,晋阳回去一定好好管教。”

听到这话,适才还眉开眼笑的侯夫人脸立刻拉了下来道,“镇南王府要管教谁,我侯府无权干预,也不必告知我侯府!”

晋阳郡主微微低了头没有说话,原来一向温和的侯夫人也有这么难说话的时候。

王爷上前打圆场道,“岳父大人的药方中有几味药极其稀有,小婿和晋阳会帮忙想办法。”

侯夫人现在怎么看王爷怎么不顺眼,她冷声道,“几味药而已,就不劳烦王爷和王妃了!”

晋阳郡主没有说话,拉了拉王爷的衣角微微摇了摇头。

楚思看的懂她一双眸子中的无可奈何,这是面对老王妃和二太太刁难之时,她不曾见过的。

那时候的晋阳郡主一双眸子古井无波,态度冷硬,坚决,果敢。

待到一行人离开,李妈妈摸了摸手心中攥着的药丸,看着侯夫人难看的神**言又止。

她适才站在侯夫人边,老侯爷吐血之时,她分明听到晋阳郡主喊了一声爹!

但是好似其他人都没听到一般,她犹豫再三终究还是将喉咙中的话咽了下去。

侯夫人冷冷的看着地上跪着的尹安和尹凡兄弟,吩咐道,“让姑娘抄五十女训,好好想想自己错在哪里了!”

亲兄妹哪里有在外面拉扯的道理?她的规矩礼仪学到哪里去了?

这个样子,后进了皇宫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能在里面生存几?

那厢尹洛正在沐浴,袅袅气从浴桶中升腾而起,尹洛白皙的几乎透明的面颊透着淡粉色,不知是被气熏的,还是被适才之事羞的。

适才她真是被自己的二哥气死了,二哥总是一副败家的模样,又跑来跟她要银两,她这次是真的下了决心不给了。

哪想二哥像个癞皮糖似的缠着不放,就是那个时候那个人出现了,揽着她的腰将她带离了二哥侧。

他的手臂那么长,那么有力,像是坚固的城墙一般将她圈了起来,护在怀中。

回忆着适才的景,尹洛面上烧烫,忙鞠了一捧水泼在面上,双手捂着面颊,口中小声嘀咕着,“不能想……,不能想……”

她及笄便要入宫,下半生陪伴她的是高耸的宫墙,和无数孤寂的夜,何必在这时乱了自己的心。

这厢尹凡小心翼翼的看着侯爷和侯夫人,等着被发落,这次连妹妹都被罚了,他肯定是逃不掉的。

等了良久,侯爷才道,“你们两个都去祠堂给我跪着,跪到知道错在哪里为止!”

侯夫人皱了皱眉,不乐意道,“老爷……,凡儿还小……”

“夫人!你还护着,他这个子就是被你惯出来的!”老靖安侯一脸的无奈。

转向两个儿子之时,却颇有为人父的威严,冷声道,“两个小兔崽子还不去,等着你爹我请吗?”

二人起,互看了一眼,谁都看得出来侯夫人是要给尹凡求的。

但是分明闯祸的是尹凡,尹安是无辜受牵累。

以往也是如此,每次做错事的都是尹凡,但是都是尹安代为受过,娘亲说他是长兄,没有教好弟弟。

但是他总觉得自己不是亲生的,没有这么对待亲儿子的!

第160章 不是亲生?

尹凡也觉得自己不是亲生的,哪有对亲生儿子这么宽容的?

每次他闯祸都只有大哥一个人受罚,他也想知道跪祠堂是什么滋味,就一直闯祸,然后大哥就一直受罚,这还是他平生第一次跪祠堂!

兄弟二人互看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出了羡慕之色。

待二人出去了,侯夫人才劝说道,“老爷,凡儿他毕竟……”

老靖安侯丝毫不为所动,“凡儿怎么了?他是本侯的儿子,本侯有教育好他的责任!”

“可是他……”

“没什么可是的,养了他这么多年,本侯还打不得骂不得了?”

看着理直气壮的老靖安侯,侯夫人无言以对。

“再说了本侯也没打他,没骂他,不过是让他跪祠堂!”

侯夫人:“……”

老侯爷说的很有道理,她竟然无言以对,你没有亲自动手就不算体罚,你说的极其有理。

那厢晋阳郡主对镇南王世子就严格的多,晋阳郡主出了侯府大门就冷冷的让镇南王世子自己回府跪着。

镇南王世子心中颇为不服气,倔强道,“我没错,是姐姐教我要见义勇为,我错在哪里了。”

晋阳郡主咬了咬牙,看着理直气壮的镇南王世子,反问道,“没错?那就跪到你知道错为止!”

说完她转上了马车,再也不理一脸愤懑的镇南王世子。

楚思一脸复杂的看了镇南王世子一眼,而后上了自己的马车。

心中感叹晋阳郡主还真是一人千面啊,这个弟弟好可怜啊……,在晋阳郡主心中他最大的错,怕是误伤了靖安侯吧……

楚思对晋阳郡主越来越感兴趣了,回了王府便拿出了小珠子,再次往上滴血,然而珠子依旧没有反应。

她脱力的靠在美人榻上,揉搓着大抱枕,耳边一直回dàng)着晋阳郡主那一声爹!

她觉得她的脑袋更不够用了,想着想着竟然趴在美人榻上睡着了,这一睡就到了半夜。

楚思是被饿醒的,月光如一个调皮的孩子照进室内,缓缓爬上楚思白嫩的小脚丫。

楚思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迷迷糊糊的下。

脚刚一落地,就闻啊的一声女子尖叫,吓得院外树上残存的几片秋叶都晃悠了两下,从枝头掉了下来。

楚思吓得一颗小心肝差点没从口中跳出来,如踩了砧板一般,忙跳回上。

下浣纱从地上坐了起来,借着明亮的月光,看着楚思吓得苍白的脸,幽怨道,“有什么东西咬我了。”

楚思:“……”

她能说是她不小心踩的吗?这丫鬟会不会追杀她?

“你怎么睡在地上?”

浣纱幽怨的看了一眼美人榻,无声的控诉美人榻被郡主占了,她不睡地上睡在哪里?

楚思:“……”

“地上凉不凉?”楚思挠着头关怀道。

浣纱摇了摇头,揉着胳膊道,“不疼。”

楚思:“……”

不会给这丫鬟踩坏了吧?问她凉不凉,她说她不疼?

她也真是的,下怎么没看一下,明明室内被月光照的如同白昼,她生是没看见地上的浣纱。

浣纱也意识到自己回错了,放下揉着手臂的手,问道,“郡主怎么起来了?是不是饿了?”

楚思点了下头,浣纱就道,“厨房给郡主温着燕窝呢,奴婢去端来!”

说着浣纱就去掌灯,楚思看着她活动自如的手臂才松了口气。

用过燕窝粥,楚思躺回上,长长的叹了口气,马上就十五了,这月光照的她有些睡不着。

她叹了口气问道,“浣纱,你知道镇南王府为何这般冷清吗?”

镇南王府是世袭罔替的爵位,按理说应与睿亲王府一样勾心斗角的太太少爷一大堆,但是晋阳郡主出家之后,偌大的王府就剩老王妃和镇南王世子两个主子了。

浣纱犹豫一瞬才道,“奴婢只知道先帝在位之时,镇南王府被诛了九族。”

“诛九族?镇南王府不是陛下的外祖家吗?”楚思问出心中的疑惑。

浣纱从美人榻上爬起来看着楚思一脸紧张兮兮道,“奴婢也是五年前,陛下大肆整顿朝野之时听说的,郡主可千万不能在别人面前提起了。”

楚思点了点头,躺了回去,诛九族是大罪啊,晋阳郡主和镇南王世子是怎么逃过去的?

想着想着她再次睡着了,再醒来是被浣纱大力摇醒的。

楚思还迷糊着,浣纱就一脸难看道,“郡主,靖安侯府出事了!”

楚思猛的清醒了,坐起来问道,“出什么事了?”

浣纱面色微红道,“是芳草出事了……”

“额……,大舅少爷出事了……”

“到底谁出事了?”

浣纱面色更红了,她支支吾吾不知该从何说起。

“是大舅舅和芳草出事了?”楚思试探的问道。

浣纱点了点头,楚思疑惑问道,“出什么事了?”

浣纱面上的红霞蔓延到了耳根子,支支吾吾没有说出一个所以然来。

楚思直扶额,她好像知道了什么,不会是是出了那种事吧?

“快走!我们去看看!”楚思边穿衣服边道。

楚思快速梳洗,而后刚拿起筷子,夹起一个水晶虾饺还没有送到口中,莺歌就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郡主!王妃去了靖安侯府!”

楚思一个头两个大,以外祖母对晋阳郡主的成见,晋阳郡主若是去了靖安侯府,二人非打起来不可!

在没有查清楚晋阳郡主与靖安侯府之间的关系之前,决不能让她们再起冲突!

楚思放下筷子,带着浣纱和莺歌就往外走。

一路快行,终于在王府门口追上了晋阳郡主。

“母妃!”

晋阳郡主听到唤声回头,回头望着楚思,面上的愁思被温和取代,微微沙哑的声音传来,“思儿怎么来了?”

“女儿有些事请母妃帮忙!”楚思喘了口气道。

晋阳郡主安抚的笑了笑道,“母妃有些事需要去处理,等母妃回来再帮你!”

说着晋阳郡主抬脚就要上马车。

楚思上前两步,“母妃!”

“母妃可知这一去必然会惹怒外祖母?”

晋阳郡主上马车的脚顿住,楚思继续道,“母妃难道不在乎外祖母的看法吗?”

第161章 一巴掌!

晋阳郡主上马车的腿收了回来,她在乎,她当然在乎,但是她不去阻止,芳草很可能会出事!

想到这里晋阳郡主收回的脚在此次踏上了马车,马车疾驰而去,扬起的灰尘迷了楚思的明亮的眼眸。

晋阳郡主在犹豫楚思是看的清楚的,也只有遇上她外祖母的事,她才会犹豫。

但是在外祖母和芳草之间,晋阳郡主终究还是选择了芳草。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鬟,何德何能?能得晋阳郡主青睐?

当楚思赶到靖安侯府之时,侯夫人正怒不可遏的指着晋阳郡主的鼻子道,“你给我滚!任你份再贵重,我靖安侯府之事也轮不到你管!”

李妈妈在一旁劝说道,“夫人息怒,睿亲王妃也是好意。”

闻言,侯夫人更气了,“一个丫鬟而已,不值得王妃如此兴师动众!”

晋阳郡主知道侯夫人对她有成见,她深吸一口气道,“芳草不过是个丫鬟,夫人不值得为了她损了慈善之名。”

“王妃这是在威胁老?”侯夫人冷冷的望着晋阳郡主问道。

晋阳郡主心中大呼冤枉,她何时有过这样的想法?

遂改了口道,“今之事一个巴掌拍不响,芳草固然有错,但是大少爷也应该担起责任!”

“担起责任?王妃难道还想让我儿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这jiàn)婢不成?”

晋阳郡主有些抓狂,真是说什么错什么,她哪里有这个意思!

靖安侯夫人看着晋阳郡主就来气,又道,“这事两个巴掌也未必能拍的响,王妃份贵重,不年不节给我靖安侯府一个小丫鬟送一大箱子的衣服首饰,难不成是故意将她的心养大,勾引我儿?”

侯夫人越说越气,越气看晋阳郡主越是不顺眼。

晋阳郡主深吸一口气,思索了良久的措辞才道,“晋阳绝无此意,请侯夫人不要误会!”

“既是没有此意,就不要干预我侯府处置一个丫鬟!”侯夫人说完就看向芳草。

芳草与大少爷尹安跪在地上,尹安低着头没有说话,一副任凭处置的模样。

芳草听侯夫人这么说就急了,她是爬着去抱晋阳郡主的大腿的。

“王妃救救奴婢吧,奴婢不是有意的,是大少爷喝多了奴婢反抗不得!”

“王妃!您救救奴婢吧!”

看着芳草梨花带雨的模样,晋阳郡主心中微微一滞问道,“真的是大少爷一人之过吗?你说实话!”

芳草哭声渐弱,吭哧吭哧道,“奴婢……,奴婢……真的没有故意勾引大少爷!”

一看她这吞吞吐吐的模样,晋阳郡主心中便有数了,这丫鬟怕是心术不正!

晋阳郡主闭了闭眼,没有说话。

侯夫人厉声吩咐道,“来人,将芳草拖出去杖毙!”

眼见婆子上前抓人,芳草紧紧抱着晋阳郡主的大腿,泪流满面祈求道,“王妃!王妃!求求您救救奴婢!王妃您救救奴婢吧!”

婆子不敢硬拽,上前掰扯芳草的手臂。

芳草手中一空,就被人拖着往外走。

“王妃!您救救奴婢吧……”

“王妃!”

芳草凄厉的声音,在正厅中回dàng)。

本来侯夫人是一心向善之人,一个蝼蚁尚且怜惜,也没有想将芳草杖毙。

是晋阳郡主风风火火的赶来,处处相互,芳草又不知悔改她才下次狠心。

“住手!”晋阳郡主冷冷的望着拖着芳草的婆子,声音极具威慑力。

侯夫人气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晋阳郡主的面前,死死的盯着那一张熟悉的面庞,怒问道,“王妃是要为了个丫鬟与我靖安侯府翻脸吗?”

晋阳郡主见怎么说都说不通,她直言道,“今晋阳定然要带芳草离开,还请侯夫人莫要再阻拦!”

侯夫人气得嘴唇直哆嗦。

芳草挣脱婆子的钳制,跪到晋阳郡主面前,哭求道,“奴婢不走,大少爷沾了奴婢的子,奴婢这么一走后如何嫁人?”

楚思有些想扶额,感芳草还想着让自己大舅舅负责呢!

“请王妃为奴婢做主!”芳草说完不住的磕头。

本来给大少爷做姨娘已经够委屈她了,若是连姨娘都做不成,她后只能当一辈子的丫鬟,没有人会娶她了!

侯夫人气得指着芳草,手指头都直哆嗦,“你看看,你看看,这丫鬟就赖上我靖安侯府了,如此心术不正,岂能留下来?”

王妃也气得不轻,冷声呵斥道,“住嘴!”

“紫妈妈,先将芳草带回王府!”晋阳郡主恨铁不成的看了一眼芳草吩咐道。

话音刚落,就闻啪的一声响亮的巴掌声。

随后是一声怒斥声,“我靖安侯府还轮不到你做主!”

晋阳郡主捂着脸颊一脸的不可思议,侯夫人打她了?一向慈善的侯夫人竟然打她!

李妈妈赶忙上前,看了一眼晋阳郡主面上鲜红的掌印,关怀道,“王妃疼不疼?”

侯夫人手背后,轻轻的颤抖两下,心中有几分后悔,别说是打晚辈,她连丫鬟都很少打的。

再一听李妈妈的话几乎要气炸了,李妈妈是她从娘家带来的人,现在竟然拆她的台!

紫妈妈带着芳草走的脚步顿住,不可置信的回头,忙小跑着上前问道,“王妃!您没事吧?”

“夫人!您怎么可以打王妃呢!”紫妈妈急道。

晋阳郡主眸中迅速蓄上泪水,晶莹的贝齿紧咬着下唇,倔强的不让眼泪落下。

侯夫人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紫妹妹是她女儿的陪嫁丫鬟,现在竟然为了新主子埋怨她!

她指着晋阳郡主怒道,“你还有你,你们都走,后再也不要登我靖安侯府的门!”

楚思站在门边看的分明,晋阳郡主眸中的泪水是真的委屈,因为侯夫人打的那一巴掌,还有让她永远不要登门那句话。

芳草直接傻在那里了,王妃竟然为了护着她,挨了侯夫人一巴掌。

楚思快步上前扶住了摇摇坠的侯夫人。

晋阳郡主则是跪了下来磕了一个头道,“晋阳无心惹怒夫人,等夫人气消了晋阳再登门致歉!”

第162 身份之谜?

话落,晋阳郡主起带着紫妈妈和芳草离开了。

楚思忙给跪在地上的尹安使眼色,尹安忙磕头道,“娘亲息怒,儿子知错了,这就去祠堂跪着。”

说完,尹安一溜烟的跑出去了。

楚思又是撒又是卖萌,侯夫人的面色终于好转了两分。

她应该早出来阻止的,之所以一直在一旁看着,就是想看看晋阳郡主对她外祖母究竟是什么样的态度。

今她终于可以确认,晋阳郡主是真的很敬重她外祖母,就算是挨了打,也没有丝毫怨言,与在她祖母面前完全判若两人。

她的外祖母在晋阳郡主心中很重要啊,但是外祖母明确说过,之前从未见过晋阳郡主,这就更耐人寻味了!

待到楚思离开了,李妈妈端上安神汤才一幅言又止的模样。

李妈妈是侯夫人的陪嫁丫鬟,当年是跟着楚思的娘亲嫁入睿亲王府的,后来回了侯府,也是贴照顾侯夫人,关系甚为亲厚。

侯夫人见不得她这副想说又犹豫的模样,遂问道,“你也觉得我错了?”

李妈妈微低了头道,“老奴不敢,只是……”

“只是什么?”

“老奴只是觉得王妃的背影有些眼熟……”李妈妈斟酌着道。

这么一提醒侯夫人也想起来了,晋阳郡主出嫁那,她也觉得盖头下之人有些似曾相识,尤其是那背影。

李妈妈伺候了侯夫人这么多年,自然看得懂她的神色,遂继续道,“老奴见王妃的次数不多,看着王妃这几次来侯府皆是穿着一素色衣衫,气质清冷高贵。”

清冷高贵这个词侯夫人没少听,这是外面形容她长女的。

听到这里,侯夫人猛然睁大浑浊的眸子,不可置信问道,“你说她像雪儿?”

李妈妈没有回答,她在斟酌,侯夫人女心切,这么多年来一直沉浸在失去长女的悲伤中,她生怕说错什么,给侯夫人虚假的希望。

侯夫人似是等不及一般,摇晃着李妈妈的肩膀催促道,“你说呀!”

李妈妈斟酌再三才道,“奴婢是随着大姑娘嫁入王府的,王爷对大姑娘的意奴婢看的清清楚楚,奴婢起先只是觉得奇怪,大姑娘走后王爷多年未娶,为何王爷突然一下就对晋阳郡主有独钟了。”

“后来见了晋阳郡主奴婢才明白,晋阳郡主与大姑娘很像,气质、举止、谈吐、形,可以说除了脸不一样,其他地方都很像!”

靖安侯夫人猛然来了精神,仔细的回忆了一番,才坐直了问道,“你的意思是晋阳郡主就是雪儿?”

李妈妈福了福道,“奴婢只是猜测!”

一个惊雷在侯夫人耳畔炸开,侯夫人惊得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夫人!夫人您去哪儿?”李妈妈赶忙拉住她问道。

“一定是雪儿回来了,当年雪儿坠崖五年都能回来,这次也一定能回来,我要去王府问清楚!”

“夫人!您冷静一些,这些都是猜测,也许是当年大姑娘与晋阳郡主均在宜安坠崖,宜安的水土将人养成了一个模样!”

李妈妈一盆冷水浇下,侯夫人冷静了些,颓然坐在椅子上,道,“是啊,我的女儿现在葬在睿亲王府的祖坟内,怎么还可能回来?”

见到侯夫人这个模样,她脱口就想说,她昨听见晋阳郡主喊靖安侯爹了!

但是她听得不真切,话到嘴边在喉咙中滚了一个来回始终咽回了肚子中。

李妈妈好一番安慰,虽然在她心中怀疑晋阳郡主就是尹雪,但是她也不敢让侯夫人贸然前去,毕竟很多事她也想不通。

那厢晋阳郡主吩咐紫妈妈安顿好芳草,就坐在屋中抹眼泪,就连往贴伺候的云翘都没让进来。

紫妈妈打了帘子进来,叹了口气道,“夫人一向慈善,打了王妃这会定然在后悔。”

晋阳郡主擦了擦眼泪,吸了吸鼻子道,“娘一定是气急了,我明知道她子不好,还惹她生气。”

“王妃不要自责了,追根究底是奴婢没有管好芳草,后又将她送回靖安侯府,才让她做出糊涂事,伤了王妃与夫人的母女分。”紫妈妈自责道。

这些年她一直顾念着芳草爹娘的死,对芳草多加宽容,才养成芳草不知天高地厚的子。

“芳草自小长在王府,是王府没有教好她,她还小,后让她留在我边好好教养,或许还能掰正。”晋阳郡主声音微微低落道。

紫妈妈点了点头,扯开了靖安侯府和芳草的事。

楚思走在回望归苑的路上,于于理她都应该去探望晋阳郡主的,临到墨竹轩却不知道如何面对了,遂直接去了自己的院子。

路上有丫鬟忿忿不平道,“我看见王妃脸上有一个鲜红的掌印,不会是在靖安侯府受了欺负吧?”

“我也看见了,王妃皮肤白,这么一个大印子遮都遮不住。”

“我听说啊,侯夫人一向不怎么喜欢王妃,”

“不会是侯夫人打的吧?”

“她怎么敢?”

“唉,我听说啊……,王妃出嫁那在镇南王府,侯爷和侯夫人就坐在镇南王府老王妃侧,受了咱们王妃三个响头呢!”

“什么?”

“真的假的?”

“镇南王府传出来的还能有假?”

楚思听到这里,脚步猛地顿住,这……什么意思?

晋阳郡主出嫁要拜别父母,就算父母双亡,也不应该她外祖父和外祖母坐在高堂的位置上啊!

想着想着楚思耳畔再次响起昨晋阳郡主那一声惊呼。

晋阳郡主叫她外祖父爹?

晋阳郡主是她外祖父的女儿?

晋阳郡主说等着嫁入王府这一已经等了十四年了。

紫妈妈对晋阳郡主毫无芥蒂,她娘的贴丫鬟绿妈妈现在镇南王府?

她师父说,当年有两个女子先后坠崖,一个躯未死,另一个灵魂未灭?

其中一个是她娘,那另外一个恐怕就是晋阳郡主了?

所以说她娘与晋阳郡主其实是一个人?

想到这里楚思抬起纤纤玉手,抚上那一张与晋阳郡主几乎一模一样的面颊,口中喃喃道,“若是这样,一切就能解释通了!”

第163章 砒霜?

浣纱歪着脑袋,一脸好奇问道,“郡主在说什么?”

“没什么,明咱们就去护国寺上香祈福,我要在那里小住一段时间,你吩咐人先去预定禅房。

“嗯!”浣纱脆生生的应了。

恰在此时,两个小丫鬟经过,其中一个端着一个托盘,二人边走边说,见了楚思行了礼。

楚思鼻尖微动,拧着眉头问道,“端的什么东西?”

小丫鬟顿住脚步回道,“是王妃的药!”

“什么药?”

“王妃调理子的药,听说太医开的方子。”

楚思拧着眉头,掀开汤盅的盖子看了看,浓黑的药汁伴随着苦涩的气味窜入她的口鼻,仔细闻上一闻,还能辨别出一股不寻常的气味。

她微微颔首道,“正好我要去墨竹轩,跟我一起走吧?”

小丫鬟颔首,走在楚思后,适才还叽叽喳喳的二人一路上一句话没说。

楚思倒不是想去墨竹轩,而是隐约闻到了汤药中有砒霜的味道。

少量的砒霜不会要了人的命,但是长期食用,积月累等到爆发那就会药石无医!

转眼行至墨竹轩,两个端着汤药的小丫鬟松了口气,晋阳郡主听说楚思来看她了,亲自迎了出来。

楚思淡淡扫过晋阳郡主风华绝代的面庞,眸光在她微红的眼眶上顿了顿,似是那微红的眼眶佐证了她的猜测。

紫妈妈接过汤药,吩咐两个小丫鬟下去,而后笑着道,“王妃先将药喝了,在与郡主叙话。”

晋阳郡主点了点头道,“端过来吧。”

楚思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那碗汤药,那碗汤药在凑到晋阳郡主的鼻尖之时停住,好看的秀眉拧到了一起。

恰在此时,晋阳郡主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捂着嘴咳嗽了几声,滚烫的药汁溅了几滴到她的手上,晋阳郡主顺势就丢扔掉了药碗。

止了咳嗽后,晋阳郡主才一脸心疼道,“这些都是陛下赏赐的进贡药材,着实可惜了。”

紫妈妈赶忙吩咐小丫鬟道,“快去再熬一碗,王妃的药是不能断的!”

待人离开后,晋阳郡主给紫妈妈使了个眼色,紫妈妈也跟着出去了。

楚思嘴角微勾,好聪慧的女子!

晋阳郡主是会医术的,怪不得敬茶那能分辨出那碗汤药不是好东西。

楚思眼眸一转,自怀中掏出一颗珠子,问道,“母妃见多识广,可知这珠子是何来历?”

晋阳郡主接过珠子,娥眉几不可查的蹙了一下问道,“这珠子怎么在你这?”

“捡到的,母妃见过?”她好奇问道。

见晋阳郡主没有说话,她摆手道,“你们先下去吧。”

“这颗珠子是暖寒玉磨成的,本是先太后嫡出公主之物,后来公主故去,先太后就将这珠子赐给你姨母了。”

楚思本是找给接口将屋子中的丫鬟打发出去,没想到有意外的收获,晋阳郡主还真认识这颗珠子。

“那母妃可知这珠子的用处?”

“这玉极上成,冬暖夏凉可以佩戴在上。”晋阳郡主道。

“还有没有其他的用途?”楚思语气微急追问道。

“其他用途?”

“嗯!”

“没了。”

楚思微微失望,将珠子拿过来放在袖中。

晋阳郡主则道,“这珠子怎么在你上?”

“在院中捡到的。”楚思没有说就是被这颗珠子砸下观景台的。

收好了珠子,她才进入正题道,“让思儿看看母妃的子。”

楚思会医术之事,晋阳郡主丝毫不惊讶,绪却有些低落,适才若不是她发现药有问题,思儿会提醒她吗?

心中这么想着,晋阳郡主有些失神,恰在此时楚思已然伸手搭脉。

越是搭脉,她的眉峰皱得越厉害,这般寒的子别说为父王孕育子嗣,怕是也活不了多少年了!

晋阳郡主猛地抽回手,紧张道,“母妃没事,这寒症是可以治好的,这些年母妃虽然躺在寒玉上,浑凉透,但是小腹处用暖玉一直温着,还可以为你添个弟弟,你不要担心!”

说这话之时,晋阳郡主显然没有底气,楚思拧着眉头问道,“父王知道吗?”

晋阳郡主微微摇头道,“不要告诉你父王,会惹他担忧的!”

楚思微微点了点头道,“母妃的寒症多年来一直在调理,虽是严重,倒也未必不可医治。”

楚思前世的外婆对妇产方面颇有研究,她自小耳濡目染听说了不少方法。

晋阳郡主眸中迸发出喜悦之,随后渐渐湮灭,师姐尚且不能将她彻底治愈,思儿的医术是师姐教的,她怎么可能将自己治愈呢?

“别浪费力气了,母妃这样调理着就好。”

这是不相信她?她道,“母妃现在用的方子只能调理,不能治愈寒症,都是一三餐吃药,何不试试思儿的方子?”

话落,楚思写了药方交给晋阳郡主,没有多说就离开了。

她没有苦劝,因为她笃定晋阳郡主一定会用,因为她舍不得死的太早,她还想陪着自己的父王。

出了墨竹轩就到了用午膳的时辰,楚思没有多少心,草草的吃了几口,还没放下筷子,就有消息传来。

王府的大厨房抓到了给王妃药中下毒之人!

楚思嘴角勾起,还真是迅速呢!

有晋阳郡主这么强劲的对手,看来二太太会好一阵子不来找她的麻烦!

楚思的心突然就好了起来,手中还没放下的筷子再次动了起来。

看着一筷子一筷子的清炒虾仁到了楚思的口中,浣纱急的直咽口水。

一餐饭吃完,就再次传来消息,晋阳郡主从二太太那里将大厨房的管家权抢来了!

为什么说是抢?二太太想将错推到奴才上,但是晋阳郡主管她是奴才的错还是主子的错,总归是二太太没有管好家,她直接就带着人从二太太那里将大厨房的账本找了出来!

听着莺歌眉飞色舞的说着整个过程,楚思不咂舌戳了戳浣纱道,“瓜子!”

浣纱应了一声忙去端,几个丫鬟一个主子围坐在一起,边嗑瓜子边听莺歌说。

只有珍珠眸子转了转,不动声色的出去了。

第164章 路遇熟人!

翌,秋高气爽天气逐渐转凉,楚思披上了披风王妃才让她出门。狂沙文学网

“还是母妃陪你去吧。”晋阳郡主担忧道。

楚思看不得晋阳郡主这般神色,垂了垂眸子道,“思儿是去陪伴娘亲,要去些时,母妃还要打理王府,怎敢劳烦母妃。”

晋阳郡主娥眉紧蹙,叹了口气道,“那母妃多派些人手保护你!”

楚思挠了挠额头道,“思儿住在护国寺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带着浣纱和莺歌贴伺候着母妃放心好了。”

那就是不让晋阳郡主派人了,晋阳郡主新进门楚思待她冷淡,她也不好多言,只是在楚思的马车即将消失在拐角处之时,她轻叹了一声道,“跟上去,保护好郡主!”

“是!”

空气中传来一声应是,随即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今是十五,来护国寺上香之人极多,楚思下马车之际刚好遇上了同来上香的卫国公府之人。

卫国公府的二太太带着大姑娘于嫣前来,于嫣见到楚思神颇为不自然。

楚思没有在意,微微福给卫国公府二太太行了个礼。

卫国公府二太太极其络的扶住楚思道,“我这哪里受得起郡主之礼,郡主切莫折煞了妾。”

声音温和柔婉又不失大气,听得楚思的耳朵都要怀孕。

“夫人是长辈,理应如此。”说着楚思直起,扫了扫卫国公府二太太的面容。

二太太一对吊梢眉,丹凤眼,配上高耸的颧骨和薄薄的嘴唇,一看这面相就是个不好惹的,偏偏又挂着和煦的笑意,给人一种极其违和的感觉。

反之大姑娘生得却端庄的多,细看下来像了二太太五分,剩余的五分是柔和之美。

在楚思打量卫国公府二太太之时,卫国公府二太太也在打量楚思。

这就是世子为她挡臭鸡蛋的姑娘,果然生得国色天香,怪不得世子会心动呢,只是这出……,睿亲王的独女,未免太高了些。

想着她笑着试探道,“不知郡主前来是为了求什么?”

楚思微微笑着道,“思儿是来拜祭生母的。”

二太太了然一笑继续道,“我们府上世子这婚事可愁人了,我这带着女儿是来帮世子求姻缘的,盼着他的亲事早定下来,这次可别再出什么意外了。”

说着她拿眼偷瞄着楚思的神色,楚思淡淡笑着,原来于澈要议亲了,不知道是什么姑娘?

“世子爷一表人才,二太太定然会心想事成的!”

说这话之时楚思觉得心有些亏,于澈估摸着唯一的有点就是长得好了,至于其他……

不存在其他这个选项!

见楚思这么说,卫国公府二太太才收回目光道,“借郡主吉言,时辰不早了,咱们进去吧。”

一路上大姑娘于嫣神都略带了写不好意思,直到进了护国寺的大雄宝。

楚思跪在蒲团上,她经历了一遭穿越,竟也有些相信神鬼直说了。

浣纱点燃了三炷香,递了过去,楚思虔诚的祷告。

一愿外祖母康健,事事无忧。

二愿王府一切顺遂,父王康健,晋阳郡主……长命百岁。

三愿于澈那个混蛋找个媳妇,好好管管他!

至于为什么有第三个愿望,楚思自己也没搞清楚。

上过香之后于嫣接口出去转转,将楚思单独拉走了。

深秋的天气格外清爽,二人走在山路上,于嫣犹豫良久,一双玉手紧紧的攥着绣帕才道,“郡主……,那在墨染阁我不是故意的……”

楚思淡淡的点了点头问道,“是你哥哥让你这么做的?”

于嫣震惊的睁大双眸,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早就猜到了,也没怪过你。”

于嫣心中感动,谁说睿亲王府的如意郡主心狭隘,奇丑无比的?

明明就是一个心开阔的绝世美人!

后某颗大数上某人直想挠树,他这个妹妹怎么把他交代出来了?

这样一来,丑丫头那小肚鸡肠的子,定然会恼了他的。

刚想完,前方两抹窈窕的影齐齐打了个喷嚏,心中暗暗嘀咕,谁骂我呢?

两人对对视一眼,齐齐向后望去,后空无一人,只有萧索的秋风卷着孤独的落叶。

于澈躲在大树上,拍拍自己的小心肝,唉呀妈呀丑丫头的目光太犀利了,差点被发现了!

楚思觉得可能是她太谨小慎微了,才会觉得后有人跟着,遂转了话题问道,“于大姑娘你可知这护国寺的桃林在哪里?”

于嫣手指着前方,笑着道,“就在前方不远处,一到那些桃花争相绽放,开的极其繁盛煞是好看!”

山上比城中的温蒂低,现下城中的树叶已经落完了,而山中正是一片红彤彤的秋叶煞是好看。

楚思眺目远望,只见漫山遍野的红中夹杂着一片黄色的区域,想必那里就是桃林了。

父王就是在这里遇上晋阳郡主的,不知道在这里珠子会不会显示出什么。

“这个时候树叶刚刚开始落,桃林又是另一番美景,郡主可要去看看?”于嫣善解人意问道。

楚思微微点了点头,道,“秋景甚美,我正有此意。”

二人相携往前走,踩着脚下掉落的片片红叶。

然,嘎吱的一声树枝断掉的声音入耳,楚思紧紧的拧着眉头,适才她就觉得有人跟着她们,这会儿她的感觉更强烈了!

“后有人!”说完楚思拉着于嫣快步往前走,待行至一处偏僻的山路之时,二人藏在了一处古树后方。

楚思自地上捡起一块石头,于嫣则手拿枯枝,随时准备打人。

脚步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急,这下连于嫣都能清晰的听到了,她攥着树枝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楚思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别怕,一会儿出其不备打完咱么就跑!”

于嫣用力的点了点头,此时脚步声已然到了近前。

楚思还未看清来人就一石头胡了上去,来人猛地一闪还是被石头划破了面颊,好在没被拍晕。

于嫣拿着树枝专往头上抽,口中还愤慨道,“我打死你,打死你!”

“别打了!别打了!”

“丑丫头是我!”

第165章 去睿亲王府求亲?

一声丑丫头入耳,楚思瞬间便知晓来人是谁了。

原来是于澈,让他乱叫!

楚思自地上又捡起一根树枝,也跟着开始抽打。

打了没几下,于嫣就停下了,她扯着嘴角道,“这声音有些耳熟……”

“熟吗?不熟!”楚思打着哈哈道。

于澈气得一把攥住了树枝,往自己的方向一扯,楚思猝不及防之下,猛地扑了过去。

“啊!”

楚思脚下恰好踩了一块小山石,本来就站不稳的她,脚下一滑娇嫩的面庞直直的磕在了于澈的胸膛上。

磕的楚思眼睛直冒金星,于澈整个人僵在那里,一双大手不知该如何安放。

他应该将楚思扶稳的,但是双手就是不听使唤,迟迟没有动作。

那厢于嫣闭着双眼还在抽打,听到楚思的叫声,她口中还担忧的问着,“郡主!您没事吧?”

楚思:“……”

她能没事吗?于嫣的树枝都抽在她身上了!

“痛!”楚思低呼出声。

“啊?等我先将这登徒子打走,就去扶你!”于嫣依旧闭着眼,手中猛地用力。

楚思:“……”

于澈:“……”

眼见于嫣手中的树枝又要落下,于澈揽住怀中之人,一旋身背对着于嫣,将楚思护在怀中。

秋风下一白一红两道身影交织,衣袂随着山风飞扬卷起片片落叶,竟比这山中绚烂的红叶更夺目!

于澈明明可以直接告诉于嫣是他,但是他没这么做,而是选择帮楚思挡着。

楚思嘴角微翘,心道这个傻子都不说话,她干嘛要提醒于嫣,反正挨打的也不是自己。

于澈一低头就看到楚思面上的狡黠,心中暗暗惆怅,丑丫头是有多讨厌他,看他被打了还窃喜?

他的一只大手缓缓向上,轻轻的覆在楚思的后肩胛骨上,若是他看的不错,适才就是这里挨了一下。

楚思背上一痛,嘴角的笑容僵住,这混蛋在戳她伤口?!

一瞬间,空气中只余山风声和树枝抽打皮肉的声音,于嫣似是发觉了什么,缓缓睁开一只眼睛,待看清面前的背影惊讶的睁大另一只眼睛。

她手中树枝落地,颤抖着声音唤了一声,“大哥?”

于澈赶忙松开了楚思,适才抱着的时候倒没什么,被自己妹妹这样盯着于澈的耳根子瞬间就红了。

“你……,你们?”于嫣指着于澈,又指了指楚思,扯着嘴角,目光在二人面上来回游移。

楚思尴尬的闭了闭眼,扯着嘴角,额头上的青筋直突突,这小姑娘好像是误会什么了。

见二人都不说话,于嫣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道,“我去告诉娘亲,让娘亲去睿亲王府求亲。”

楚思忙拉住了兴冲冲欲走的于嫣,忙道,“你误会了!”

“误会?”于嫣一脸不解的望着楚思,那懵懂如山林间麋鹿一般的神情,让楚思有些语塞。

楚思:“……”

“嗯……,误会了……”但是这要怎么解释……

她忙踢了一脚于澈,于澈看着她,一脸的误会什么了?

楚思无语望天,脚下一用力猛地朝着于澈脚上踩去,心中恨恨的想着,让你装傻!

于澈猛地缩回脚,一脸的不敢直视。

楚思踩空了,她长出了一口气,忍!

眼睛转了几圈儿才讨好着道,“你大哥这是为了保护我……”

“保护郡主?”于嫣不解。

“保护……,对!就是保护,适才你闭着眼抽到的人是我!”楚思拉了老长的长音才想到。

于嫣面色涨红,怪不得她适才听到女子的尖叫声,原来……

见于嫣面露愧色,楚思理直气壮道,“你抽到我了,你大哥这么做是怕你闯祸,得罪了睿亲王府!”

于嫣吓得腿一软,险些没跪在地上,一张小脸从红转青。

如意郡主可是连和煦公主都打了,适才她不是故意的,她不会打回来吧……

见吓唬的差不多了,于澈才做出一副大哥疼爱妹妹的模样,摸着于嫣的头道,“嫣儿别怕,这件事就你知我知郡主知,只要咱么不说,没有人会知道,郡主大度也不会跟你计较。”

听闻这话,于嫣询问的小眼神可怜巴巴的望着楚思,似是在问真的吗?

于澈话锋一转,声音严厉了几分道,“若是这件事被第四个人知晓,毁了郡主的闺誉,传到了王爷和陛下那里,别说是你得受惩罚,恐怕咱们卫国公府也得被你连累!”

于嫣忙伸出两根手指保证道,“我不说,我绝对不说!”

楚思翻了翻白眼,于澈这个混蛋,吓唬小姑娘倒是有一套!

她伸手握住于嫣的那两根手指压了下去道,“不说就是了,不用发誓。”

于嫣小心翼翼的问道,“嫣儿不是故意要打郡主的,郡主还疼不疼?”

楚思微微摇了摇头,道,“只打到了一下,之后的都被你大哥挡住了。”

于嫣脱口就道,“大哥不疼!”

她说的没错,于澈挨打的时候比这严重多了,这不算什么,但是听的楚思直扯嘴角,看看这什么人品,连自己的妹妹都不心疼他!

楚思在心中幸灾乐祸之际,一抬头正见于澈一双狭长的凤眼一眨不眨的望着她,她心虚的忙低下了头。

于澈嘴角微弧,摸着于嫣的头问道,“妹妹想去哪里?大哥保护你。”

虽然于嫣对于澈保护人的能力持怀疑态度,但是有个男子总是好的。

她脱口就道,“去那片桃林。”

于澈点了点头道,“走吧。”

这话虽是在应于嫣,但是楚思却觉得是冲着她头顶说的。

看着眼前兄妹情深的二人,她心中微微酸涩。

前世她没有兄弟姐妹,不知道摸头杀是什么感觉,穿越到这里之后堂兄弟姐妹倒是一大堆,但是各个工于心计,一想起大堂兄楚瞬,楚思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还对她抱着那种见不得人的想法,哪里来的什么兄妹之情?

“郡主在想什么?”于嫣走了两步见楚思没跟上来,回头问道。

楚思不假思索道,“你们兄妹感情真好。”

于嫣上前拉她,抬着下巴道,“当然了,大伯父和大伯母过世的早,是我爹和娘将大哥抚养成人的,大哥跟我的关系当然好了!”

第166章 特别的桃树!

闻言楚思低垂了眸子,于澈其实跟她的境遇很像,都是出身大房,却被二房抚养。

于澈养出了一身毒,且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她养出了一身肉,外加不知礼数琴棋书画样样不通。

难得于澈还能如此待这个妹妹。

楚思走在左边,于嫣走在中间,于澈走在右边。

看着阳光下面庞娇艳的楚思,于澈几次都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想去拉她,但都生生的忍住了。

转眼到了桃林,地上已经铺了薄薄一层落叶让人看不清地上的山石。

于嫣欢快的如一只小鹿一般在桃林中转圈,只是还没转几圈儿就乐极生悲了。

啊的一声女子尖叫之后,于嫣直接扑在了地上,捂着脚腕汗珠大滴大滴的从额头上往下落。

“嫣儿!”于澈赶忙奔了过去,扶着于嫣坐在大石头上。

于嫣疼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指着脚踝,翁着鼻子道,“大哥,这里疼。”

于澈忙脱了她的鞋袜,捏了捏而后才松了口气道,“好在只是扭了一下,没有什么大碍。”

楚思自怀中掏出一个小玻璃瓶道,“我帮你抹上药,一会儿就不疼了。”

于嫣点了头,清凉的药膏缓缓覆盖脚腕,于嫣犹豫疼痛紧紧皱在一起的脸微微松了松。

于澈看着楚思那只纤白的玉手,饱满的指腹一点一点的在于嫣的脚腕上游走,他竟有些羡慕起于嫣了。

意识到自己的心思,于澈忙撇开眼睛,不能想,不能想……

待涂完药膏,楚思起身道,“你陪着嫣儿在这里坐会儿,我去转转。”

于嫣忙推了于澈道,“让大哥陪着郡主姐姐吧,嫣儿坐在这里有什么事会大声喊的!”

她想的很简单,若是楚思也受伤了,那么她们可能就回不去了。

但是于澈不这么想,妹妹真懂事!

楚思翻了翻白眼,转回于嫣这边有笑着道,“让你大哥陪着你,我也只是随便走走。”

话落,楚思起身就走,完全无视一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于澈。

于嫣推了一把还站在原地的于澈,急道,“快去啊!”

看着于澈追过去的背影,于嫣心中暗暗鄙视,郡主姐姐这么好,她大哥还不知道把握住机会骗回来给她当大嫂,真是笨死了!

楚思边走边看,每一颗桃树都差不多,也没有刻字的迹象,不知道她父王与晋阳郡主是在哪颗树下相遇的?

正寻思着,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她一回头就见一芝兰玉树的少年逆着阳光,向她走来,少年挺拔的身姿与身后大片的黄绿相间的桃树融合在一起,衬得他如谪仙一般,不知道恍了谁的眼睛。

楚思暗骂一声妖孽,而后撇开眼睛,装作不在意问道,“你怎么来了?”

于澈上前两步道,“嫣儿她担心你,让我来看看。”

楚思丝毫不客气道,“看过了,你可以回去了。”

于澈:“……”

丑丫头就不能给他个台阶下?看她跟自己妹妹说话也挺客气的,轮到自己怎么就这样了?

“咳咳,嫣儿在那坐着不会出事,倒是你万一有什么意外,我没法向王爷交代。”于澈一本正经道。

楚思翻了翻白眼继续往前走,“谁要你交代了?要是真有什么意外,我自然会跟父王说清楚与你无关!”

“咳咳……,本世子怕王爷会迁怒!”于澈边跟着边道。

待走到一颗脸盆粗的桃树跟前之时,楚思停住了脚步,于澈也跟着停了下来,顺着楚思的目光望了过去。

在这片桃林中,这么粗的桃树不多见,但也绝非仅此一株,但是唯有这一株四周被矮栅栏围着,强壮的枝干从上方探出栅栏。

楚思围着桃树转了一圈,仔细检查了一遍,树上没有刻字,但是很明显这棵树极其特殊。

会不会就是这棵树?父王和晋阳郡主就在这颗树下相遇的?

“这颗树似是被人精心养护的?”于澈狐疑道。

“哦?”楚思拧眉望着他。

于澈一下就找回了身为男子的尊严,他指着树枝道,“你看这枝叶,明显的比其他颗长的要好,修剪的也整齐,似是被精心打理过的。”

楚思又望了望四周,还真只有这一颗长的格外的整齐,就如画中的跑出来的一般。

就是这颗了,没想到他父王这么痴情,十四年来对她这个女儿不见怎么关怀,倒是将这颗桃树养的好好的。

这就冤枉王爷了,桃树是吩咐暗卫帮忙打理的。

楚思是交给二太太抚养的,只能说二太太没有暗卫听话,不能说她父王对这颗桃树比对她用心!

于澈看着楚思的神情,微微靠近了两分,清淡的少女香入鼻,于澈呼吸一顿又靠近了两分。

“本世子看你这样子,似是知道这树是谁在养护?”

“不知道!”楚思翻了个白眼,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这人可真是讨厌,每次自己窘迫之时,都被他看见了,就连自己心里想什么都被他窥探了,真是可恶!

楚思不说于澈也猜得到,每次楚思露出这样的神情,都是与王爷有关。

只是他想不通,王爷日理万机连女儿都没功夫多管的人,还有心思照料一颗桃树?

“这棵树定然对王爷意义非凡,才会这般受照拂。”于澈试探道。

楚思狠狠的瞪了于澈一眼,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而后转身就走。

于澈第一反应就是真的是王爷,而后赶忙追上去道,“丑丫头你别走这么快,这里山石多容易摔跤!”

话音刚落,楚思就停住了脚步,快行的于澈差点没撞上。

“有人!”

于澈侧耳,果然有脚步声匆匆而来。

他与楚思对视一眼,而后二人匆匆向相反的方向避去。

来人是一男一女,男的楚思不认识,但是女的倒是有过几面之缘,是右相千金龚如梦。

二人走到桃林深处,楚思与于澈不远不近的跟着,以楚思的耳力恰好能听到二人谈话,至于于澈,楚思相信他是听不到的!

“你怎么又来了?”龚如梦不耐烦问道。

第167章 偷听被发现?

“表哥这不是手头紧了,想找表妹借点吗?”自称为表哥的男子讪讪道。

“你什么时候手头不紧了?三天两头找我要钱,我哪里来的那么多钱给你?”龚如梦越说越不耐烦。

“表妹现在说没钱,可还记得大表妹之事?”男子面上羞赧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理直气壮。

龚如梦咬了咬牙,转过脸来,冷声道,“那事情是表哥一人所为,与我可没什么关系!”

“表妹你可不能翻脸不认人,当初可是你的主意!”男子急道。

“我的主意?”

龚如梦一边说一边走近男子,脖子昂的高高的,满脸的不屑道,“谁能证明是我的主意?污蔑我表哥可知道是什么下场?”

“你!”男子气结。

良久的对峙之后,他才咬牙道,“你会后悔的!”

而后甩袖离开,龚如梦看着男子走远的背影,眸中现出一抹杀机。

楚思骇了一跳,一颗心咚咚跳个不停。

于澈一只大手轻轻的覆在她肩膀上,楚思早就忘了身边有人了,乍的一被碰触,下意识惊呼一声。

“啊……”叫声虽是短促,但足以传到龚如梦的耳中。

龚如梦猛地转头,厉喝一声,“谁?”

楚思瞬间吓出一身冷汗,四下寻觅可躲藏之处。

龚如梦一步一步朝着声音来源而来,一双眼睛戒备的扫着四周,似是随时提防着意外情况的发生。

楚思悄悄的往后退,边退边伸手去拉于澈。

于澈嘴角微弧,一只手被楚思拉着,另一只手无措的在身上搓着,龚如梦过来到没把他吓着,却被楚思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心咚咚的跳。

楚思皱着眉,用力的晃了几下手,都什么时候了,这纨绔想被人抓住不成?

于澈掩住嘴角的笑意,轻声道,“丑丫头别怕。”

谁怕了?就算被发现了,她是王府郡主龚如梦能拿她怎么样?

她只是觉得偷听被抓包不好,遂挤眉弄眼低声道,“快走!”

于澈被她拉着的那只有一用力,楚思整个人就向着他的方向跌了过去,直到面颊撞在他坚实的胸膛上,传来微痛的触感。

而后一只大手轻轻揽在她的腰际,纵身一跃,就下了山石躲在了两米多高的小山坡下。

二人并排蹲在小山坡下,距离之近,少女身上散发的馨香不期然的吸入于澈的鼻中,于澈如摸了烫手山芋般,赶忙松开了放在楚思腰际的大手。

楚思睁大眼睛望着他,似是再问你怎么了?

于澈深吸一口气,撇开眼去。

恰在此时,龚如梦已然走到了小山坡上,一双绣花鞋踏在山坡边缘,滚落的扬尘和小石子刚好落入了楚思睁大的眸子中。

楚思:“……”

真的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啊,这么快就遭报应了。

“谁在那里?我看见你了,快出来!”

女子高亢的问话声自头顶传来,楚思大气不敢喘,迷的睁不开的眼睛眨了又眨,刺得大颗大颗的眼泪扑簌扑簌往下落。

头顶的龚如梦依旧在喊,“我看见你了,快出来!”

二人又向后靠了靠,楚思连抬手擦眼泪都不敢。

“再不出来我就下去了!”

龚如梦的声音中威胁意味甚浓,但是楚思敢肯定这个角度她是看不见的。

而后头顶的脚步声渐渐向一侧而去,似是真的下来一探究竟。

楚思死死的拉着于澈的手,用力的摇晃着,似是再问怎么办。

于澈自脚下捡起一个小石子,夹在两只之间,大手一挥丢向远方。

“咚!”的一声石子打到树干的声音传来,龚如梦猛然转头,厉喝道,“谁!”

而后快步朝着声音来的方向而去,好巧不巧的有一只山鸡正在觅食,被这么一下慌乱的从灌木丛中窜出逃命去了。

“原来是一只山鸡。”龚如梦小声嘀咕着,朝着出桃林的方向而去。

楚思大松一口气,也小声的嘀咕了一声,“你才是山鸡呢!”

于澈没有搭理她,而是道,“我看看你的眼睛。”

楚思转过头来,双眸一只睁着另一只闭着,还在持续的流眼泪。

“丑丫头你忍忍,我帮你吹吹。”于澈边抬手去扒楚思的眼睛边道。

小时候他被风沙迷了眼睛,奶娘就是这么帮他吹的。

一口气下去又辣又涩,楚思的眼睛更睁不开了,眨巴眨巴眼泪流的更凶了。

“你轻点,疼死了!”

于澈有些手足无措,忙安抚道,“好,你忍忍。”

而后又吹了一下,楚思的眼睛依旧睁不开,痛呼道,“更疼了,你别这么用力。”

“我没用力……”

“你忍忍,我看看沙子在哪里。”

说着于澈扒开楚思的眼睛,仔细的看了一圈儿,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清澈见底的瞳仁,似是有魔力一般,让人看了就不禁沉沦。

少女的馨香依旧萦绕在鼻端,于澈看着那一只微微泛红的眸子,一颗心越跳越快。

楚思感受到鼻尖处传来的男子温热气息,心中微微有些不自然,红霞顺着她雪白的脖颈,缓缓爬上面颊。

就在于澈的一颗心即将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之时,楚思忍不住问道,“你看到了没有?”

于澈忙松开了手,深吸一口道,“在眼角处,你揉揉试试。”

楚思轻轻的揉了两下,而后尝试着睁开眼睛,睁了两次面前一张微红的俊脸从模糊缓缓变得清晰。

她猛的一用力,将人推开,怒斥一声道,“你凑我这么近干嘛?”

于澈:“……”

这是吃完饭就骂厨子吗?

靠的远了怎么看得见眼里的沙子?

楚思似是察觉了他心中的想法,理亏的小声嘀咕着,“那也不用靠这么近……”

于澈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道,“走吧。”

“咳咳!咳咳!”

“于澈!你不会站远点拍,我还没站起来呢!”

楚思真的是要被他气死了,好感永远超不过两秒钟,这人就自己作死。

于澈低头看着已然站起身来,气哼哼的昂着脖子看着他的楚思。

那一双眸子清可见底,一双杏核眼此刻瞪得大大的,不仅没有震慑力反而格外的吸人眼球。

第168章 等着抓你!

于澈的心神有些荡漾,而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别开眼去。

丑丫头究竟知不知道自己这样有多诱人?!

“我跟你说话呢!”

楚思气得扯了一把于澈的手臂,真是服了他了,你跟他说话,他转过脸去不搭理你!

于澈转过脸来,深吸一口气才微微沙哑着嗓子道,“丑丫头……,以后不要这么看着男子……”

“我怎么看着关你屁事……”说到最后,楚思看着于澈转红的一张脸似是意识到了什么,说的越来越小声。

她忙扯开话题道,“走吧,嫣儿还等着我们呢!”

“嗯!”二人一起抬步朝着出桃林的方向而去。

没有两步,楚思就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低呼一声,“糟了!适才龚如梦往哪个方向走了?”

于澈也意识到了什么,伸手指了指正前方。

而后二人对视一眼,满眼的生不如死,于嫣就在那个方向等他们,不会那么巧被龚如梦碰上吧?

想到这里二人快走几步,却在即将出桃林之时,看到两个少女并排坐在大石头上言笑晏晏。

一个是于嫣,另一个正是适才还一脸杀机的龚如梦。

楚思抬手扶额,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们这么一出去,傻子也猜得到适才偷听的是他们,虽然没有抓个现行,但是不影响龚如梦记恨他们。

但是不出去的话,显然龚如梦是在等他们,不等到不罢休的样子。

楚思咬了咬牙,给于澈使了个眼色绕到了桃林的另一方。

楚思一边走一边忿忿不平道,“你怎么带的路,越带越偏僻,本郡主要看的是桃林,怎么就走到枫叶林了?”

于澈挠着头,理直气壮道,“本世子也不识得路,也没强迫你跟着本世子走。”

一听这话,楚思更不耐烦了,没好气道,“你吼什么吼?现在嫣儿在哪儿都找不到了,你还有脸吼?”

于嫣一脸欣喜的挥着手道,“郡主姐姐我在这里!”

“在这里呢!”

龚如梦则是一脸意味深长的看着演戏的二人,也扬了扬声音道,“如意郡主,卫国公世子我和嫣儿在这里!”

楚思二人齐齐转过头来,看到龚如梦微微有些许的意外,很快意外就被欣喜取代,朝着二人的方向而来。

恰到好处的意外,完美的诠释了她们二人今日是没有见过龚如梦的。

龚如梦嘴角含着笑意,心中有了盘算,应该不是这二人,一个纨绔世子,另一个草包郡主,若是他们她也不可能发现不了,看来真的是她多心了。

楚思笑意盈盈问道,“龚姑娘也来上香?”

龚如梦起身盈盈一拜施了个礼才道,“如梦随着母亲前来护国寺上香,母亲在礼佛,如梦闲来无事就来后山走走,这不就遇见于大姑娘了吗?”

楚思微微点了点头,看了看龚如梦,秀眉微拢再次开口道,“虽是护国寺后山也不见得就安全,龚姑娘一人出行,怎么也没带个丫鬟?”

龚如梦打着哈哈,看了一眼于嫣才道,“啊!这个啊……,本是带着丫鬟的,我那丫鬟啊也扭了脚,先回寺中了。”

笑话,她被表哥拉走了,怎么可能带着丫鬟碍眼。

楚思微微一笑似是相信了,又问了问于嫣的脚伤,一行人才回了寺中。

此时,恰好是用午膳的时候,浣纱与于嫣的丫鬟山巧正伸长了脖子四处观望。

浣纱想的是于大姑娘将她家郡主拉走了,怎么这么久了还不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吧?

山巧想的则是,她家姑娘说有话跟如意郡主说,不让她跟着,不会是惹怒如意郡主,被打了扔在哪个小山沟沟了吧?

不怪她这么想,着实是楚思“威名”远播,她家姑娘又是一脸的惭愧,让她不得不有此怀疑。

直到一行四人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之内,两个丫鬟才松了口气,忙跑上前去。

此时于嫣的脚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但是依旧让于澈背着。

山巧是含着眼泪跑上去的,翁着鼻子问道,“姑娘,您伤到哪里了?”

于嫣指着她的鼻子严肃道,“别哭!憋回去!”

她最看不得一点小事这丫鬟就哭哭啼啼的,山巧咬了咬下唇,眼眶中的眼泪竟真的憋回去了。

楚思震惊的睁大眼睛,而后看了看浣纱。

浣纱忙摆手,讪讪道,“奴婢没哭……”

于嫣浑不在意道,“不过是扭了一下脚腕,没有大碍,你不要告诉娘亲!”

山巧乖巧的点了点头。

于嫣这才知道卫国公府二太太已经先行回府了,嘱咐了山巧等着于嫣,马车稍后回来接二人。

于嫣压根儿就没想回去,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玩儿到天黑不罢休,她娘提前回去正好,省的有人在她耳边碎碎念。

斋菜早已备好,一行人朝着禅房而去。

龚如梦见无迹可寻忙告辞离开了,问她为什么不一起用斋饭,笑话,若是她的丫鬟寻了过来,众人看到她的丫鬟脚没有扭伤,她作何解释?

所以呀最好的方式,还是赶紧离开这里,上个香都被心机表哥跟踪,也真是倒霉透了。

望着走远的龚如梦楚思和于澈对视一眼,齐齐松了口气,心道这姑奶奶终于走了,再不走他们怕是会露馅!

护国寺的斋菜极其好吃,尤其是特色蔬菜汤,据说是引了山间清泉浇灌的,味道极其鲜美,于嫣喝了整整两大碗。

整个过程于嫣都在悄悄的打量楚思,一个人有没有教养从用膳上完全能看出端倪,看如意郡主那模样,果然教养很好,不知母亲为何不让她与之深交。

用完午膳小憩一会儿,于澈便来敲门,他是来送于嫣回卫国公府的。

他早就打听清楚了,楚思是在这里预定了禅房要小住几日的,刚好他也提前预定了禅房,至于他要住到哪一日,完全是看楚思何时离开了。

他可不想时不时被这个妹妹打搅,于嫣要跟楚思一起回去,拒绝于澈相送。

在得知楚思要住下来之时,她就坐在楚思的禅房内,吩咐丫鬟山巧去跟方丈要间上房。

第169章 隔壁有人了?

还点名要楚思隔壁这一间,好巧不巧她隔壁已经住上人了。

于嫣在禅房中走来走去,终究还是道,“我去问问隔壁的能不能将房间让出来!”

于澈赶忙阻拦道,“嫣儿!但凡是在这里礼佛的都是京中权贵,人家或许已经住了一段时间了,你贸然前去怕是不合适!”

于嫣顿住脚步,略微思索一阵,才悻悻的垂了头。

大哥说的对,她这样贸然前去,怕是会让人误以为国公府之人不知礼数。

楚思的禅房在边上,只有一边邻居还住上人了,但是于嫣说跟人商量让出来,为什么于澈这么紧张?

难道于澈也惦记着旁边的禅房?还是旁边住的人就是于澈?

想到这里,楚思觉得自己真相了,再一看于澈,越看越觉得他心虚。

“咳咳……,其实也未必就是京中权贵,或许是才定下来的,嫣儿若是想住,问一问总是好的,万一人家心开阔愿意格方便呢!”楚思看着于澈,轻飘飘的道。

于嫣点了点头,轻嗯了一声就出了禅房。

“扣扣扣!扣扣扣!”敲门声传来,楚思唇角微勾,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于澈。

于澈讪讪道,“想必隔壁之人不在……”

“是不在?还是在本郡主的房中?”

闻言,浣纱睁大了双眼,忙摆手道,“不是奴婢,奴婢就睡在郡主的脚下就好了!”

楚思:“……”

她是觉得浣纱的理解能力是阶段的,谁说她呢?

接触到楚思意有所指的目光,于澈不扶额,既然被猜出来了,他也不会大大方方的承认,反正丑丫头是不会说出来的!

恰在此时,于嫣一边进门一边遗憾的嘀咕着,“这个时辰竟然没有人……”

楚思看了一眼满脸不是我的于澈,心中暗暗腹诽,怎么没有人,人不就在这里吗?

于澈凑过去摸了摸于嫣的头道,“嫣儿若是真的想住下来,就住到对面去,大哥帮你去看看对面有没有人订下。”

今是十五来护国寺上香之人格外的多,当然留宿之人也颇多。

于澈出去溜达一圈儿,拿了钥匙给于嫣道,“嫣儿你安心住下,大哥派人去跟二婶儿说上一说,这是对面的钥匙你拿好。”

楚思狠狠的瞪了于澈一眼,这妖孽!

留下于嫣,而且还住在她对面,她晚上出去很容易会被发现的!

于澈似是没看见,继续扮演着好哥哥的份道,“你一个女孩子住在护国寺多有不便,幸好有丑丫头作伴儿,也免了外人的闲言碎语。”

楚思一想也对,她独一个姑娘家住在这里,隔壁住的又是男子,怕是会引来闲言碎语,有于嫣在就好多了。

于嫣拿着钥匙如获至宝,兴致冲冲道,“谢谢大哥!”

楚思暗暗翻了个白眼,这是明显的被人卖了,还给人戴高帽子!

确定了住下来,于嫣便拉着楚思去了山脚下的集市。

下午来上香之人陆续前来,因着是十五的缘故,集市格外的闹。

于嫣停在了一个卖木簪的摊子前,兴致冲冲道,“郡主姐姐你看着木簪雕刻的多精致啊。”

楚思接过来看,一只上好的杨木簪子上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小翠鸟,翠鸟的喙张着,翅膀挥舞着似是在尽吟唱,从做工到意境都美极了。

卖簪子的姑娘上下将二人打量一番,于嫣穿着俏皮,浅绿色的锦缎长裙绣着大朵的菊花,整个人明艳极了,楚思自然不必说,穿着晋阳郡主做给她的大红色罗裙,带着红宝石头面,一看便知是份尊贵之人。

不是楚思要穿晋阳郡主做给她的衣服,是觉得那么多放在那里实在浪费,她着实不是浪费东西之人,是以就拿出来穿上了。

卖簪子的姑娘,微微笑着道,“两位姑娘看看可有喜的样式,都是自家雕刻的,也可以雕些金银首饰。”

那姑娘虽是这么说,但是心中没抱什么希望,这样穿戴的姑娘即便是金簪和银簪都是嫌弃粗鄙的,何况这木簪呢?

楚思随意问道,“这簪子是姑娘自己雕刻的?”

姑娘神一暗,微微低了头道,“小女名唤心如,这簪子是小女的兄长雕刻的。”

楚思瞥了一眼小姑娘的神,微微笑着道,“恰好我府上的丫鬟多,这些我都要了。”

闻言,心如一双好看的眸子中迸发出惊喜之色,忙应声道,“哎,姑娘稍等!”

浣纱在后拉了拉她,小声嘀咕着道,“郡主……,这些没人会戴的……”

她们是王府的丫鬟,穿戴是很考究的,最差的也带的银簪,至于这样的木簪是没有人肯戴的。

声音虽小,但是卖簪子的姑娘却听见了,她微微露出尴尬之色,讪讪道,“姑娘若是喜欢就拿几个把玩吧。”

楚思也尴尬了,暗怪浣纱多嘴。

一看这姑娘的神就知道她有困难,她只想帮一把而已,浣纱怕是又没带脑子出来!

楚思伸手挑了几只让心如姑娘包起来,而后笑意盈盈的问道,“姑娘适才说还可以雕刻金簪银簪,不知是否跟着木簪一般精致?”

心如听了眸中再次迸发出惊喜之色,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嗯!家兄手艺的手艺是十里八村有名的,雕刻的金簪更是栩栩如生。”

楚思微微点了点头,道,“浣纱给这姑娘十两银子,让她带回去雕几个拿手的银簪,我先看看。”

浣纱忙点头去掏银子,递了出去。

心如接过银两,捧在手心中,如获至宝一般,而后还不忘问道,“不知姑娘府上是?雕刻好之后,我给您送到府上去。”

“不必了,我让浣纱去拿。”楚思道。

而后留下浣纱记地址就离开了。

这姑娘心地不错,又有困难,她虽不是什么大善人,但是经受太多的别离了,她想帮一把,让浣纱去取,刚好能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二人走着走着就见一怀六甲的妇人,急匆匆的从山上下来,后跟着的丫鬟急道,“哎呦,三少您走慢些,您这还怀着子呢,可别摔着。”

第170章 相府千金!

楚思侧目望着于嫣用眼神询问,于嫣眸中微微露出一抹鄙夷之色,低声道,“是怀仁伯府的三少,右相嫡出大姑娘龚如霜。狂沙文学网”

一听这双重的份,楚思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右相府与伯府门第差了一大截,右相怎么会将女儿嫁到坏人伯府?

难道是真?

于嫣似是察觉楚思的疑惑,低声提示道,“这位三少刚成亲四个月。”

四个月?但是这肚子看着已经有六个月的模样了!

怪不得于嫣会面露鄙夷,原来是未婚先孕!

龚如霜伸着脖子显然是在找人,丫鬟又道,“三少别找了,小沙弥都说了右相夫人和二姑娘都已经回去。”

龚如霜依旧不死心,伸长了脖子望着道,“二妹最喜欢逛护国寺集市上的小玩意儿了,我去买一些给她送回去。”

丫鬟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道,“三少要什么交代一声奴婢去买,您这么乱走乱撞,若是伤到了,夫人那里奴婢无法交代!”

龚如霜推开她的手道,“你买的怎么能代表我的心意,我就去那边的小摊子上,不会走远。”

说着龚如霜提着裙摆,快步走了过去。

楚思本能的察觉出一丝异样,在看到落后的丫鬟眸中的那一抹厌恶之时,心中的异样感就更加强烈。

看来这下嫁的右相千金在婆家过得不怎么样,她这么迫不及待,怕不是想买东西,而是想找右相府之人求助。

楚思伸手在一旁的小摊子上随手拿了个拨浪鼓,低声问道,“这右相千金在怀仁伯府过的可好?”

于嫣犹豫了一瞬才道,“这嫣儿就不清楚了。”

卫国公府二太太教导她在别人面前不能多嘴,也不要多管闲事,是以她不好说什么。

但是看楚思一脸凝重的样子,她又有些不忍道,“我只听说这右相千金本是有一家体面的亲事,但是议亲之时右相千金当时已经有了两个月的孕,此事闹得沸沸扬扬,最终才知道孩子是怀仁伯府三少爷的,而右相千金却宁死也不嫁怀仁伯府三少爷,虽然最终还是拧不过右相,嫁了过去,但也心不甘不愿。”

听到这里楚思似是明白了什么,宁死不嫁?也许这肚子中的孩子也未必是心甘愿而来,她还记得今上午在桃林中,听到的龚如梦和她表哥的对话。

明显是龚如梦的表哥为龚如梦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这事还与龚如霜有光!

想到这里楚思的目光落在龚如霜的肚子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姑娘,找害她的凶手求助,只会让她的境遇更加难堪。

此时,丫鬟再次追了上去道,“时辰不早了,三少还是快些回府吧,不然夫人该不高兴了!”

丫鬟口中的夫人自然是怀仁伯夫人,这丫鬟怕是怀仁伯夫人之人!

龚如霜快走几步,恰好停在了楚思侧的小摊子上,佯装无意的指着楚思手中的小拨浪鼓道,“这拨浪鼓做的甚为精致,老板可还有?”

老板是一个中年大叔,忙道,“还有!还有!”,随后忙再去找。

楚思忙道,“这个给你,我只是随便看看。”

龚如霜看了看楚思的穿戴,眸中迸发出惊喜之色,而后伸手接过楚思手中的波浪鼓,温婉道,“多谢姑娘!”

楚思刚想说不谢,就意识到龚如霜不仅将她手中的拨浪鼓拿走了,还趁机在她手中塞了个字条。

她将纸条死死的攥在手中,此时丫鬟再次上前,见楚思的穿戴,虽是不认识,但是语气客了不少道,“三少咱们该回府了!”

龚如霜求助的望向楚思,而后目光有意无意的在她手上扫过,转随着丫鬟离去。

楚思借着整理衣衫的空挡,将字条神不知鬼不觉的塞进了袖袋之中。

于嫣脖子伸的长长的,望着龚如霜的背影,小声道,“她怎么看起来这么奇怪?”

楚思微微笑着,轻戳一下她的额头,道,“哪里有奇怪?不过是想买些小孩子之物罢了。”

于嫣挠了挠头,哦了一声,久久才收回目光,她虽然小,但并不傻,很明显龚如霜不对劲。

楚思一心牵挂着袖袋中的字条,没逛多久便回去了。

待到回了禅房,她借口累了将人都打发了,于嫣不乐意的回了自己的禅房。

楚思忙不迭的将袖袋中的字条打开,原以为是字条,但是打开才知道是一封信。

信是给右相的,大致说了龚如霜在怀仁伯府的遭遇。

她婆婆和夫君因着当初她宁死不嫁之事恼怒,多番为难,如今她怀六甲,却还要受着苛待,请右相看在多年的父女之的份上施以援手。

楚思看完,将信合上,龚如霜是右相嫡长女,竟然被一个小小伯府苛待,看来右相对这个女儿也没有几分怜惜。

说来也是,龚如霜生母早逝,失去母亲的庇护,她在右相眼中又有几分地位,况且还做出了未婚先孕之事,有辱相府门楣,她爹怕是连见都不愿意见她。

怀仁伯府怕是也看透了这点,才会苛待于她!

楚思想着,不自觉得叹了口气。

她拿了信封装好,让莺歌送回府去,派小厮送到右相手上,又着小厮送了一匹蜀锦到怀仁伯府上给龚如霜。

接到那匹蜀锦之时,怀仁伯夫人还有些意外,她上下将小厮打量一番,不可置信的问道,“真的是睿亲王府的如意郡主着人送来的?”

小厮点头道,“这还有假,莺歌姐姐亲自拿了这锦缎让小的送来的。”

小厮走后,怀仁伯夫人就不淡定了,左思右想也想不到她的儿媳妇是什么时候认识如意郡主的,想不到就归结为出嫁前认识的。

毕竟是相府千金,认识达官显贵也不足为奇,没能靠上右相府的大树,还以为这儿媳妇是弃子,没成想她还有些用处。

当锦缎送到龚如霜手中之时,她就想通了,原来在护国寺山下遇上的姑娘是睿亲王府的郡主,怪不得生的那般出尘脱俗!

第171章 偷溜出山门?

转夜幕降临,天边的晚霞被夜幕吞没了最后一缕光辉之时,于嫣的丫鬟山巧请楚思一起用斋饭。

楚思到了对面刚落了座于澈就来了。

他似是没有想到楚思会在一般,进门就道,“来跟大哥一起用斋饭吧。”

说完才看到楚思笑着道,“如意郡主也在啊。”

楚思翻了翻白眼,这个妖孽就住在自己隔壁,说他不是故意的谁信?

于嫣过去拉了于澈道,“大哥坐下来一起用膳吧。”

而后又吩咐小厮道,“听雨你去将大哥的斋饭一起端过来。”

听雨忙应了声,临走之时还不忘偷瞄了一眼楚思。

如意郡主果然国色天香啊,怪不得将他们家世子迷得神魂颠倒,整天挖空心思想着如何套近乎。

楚思与于嫣并排而坐,于澈坐在对面,时不时的观察着楚思的筷子。

见其对自己面前的清炒芦笋格外热衷,于澈嘴角微弧,夹了一筷子放在楚思碗中,女孩子腼腆距离远了不好意思总夹,他就代劳了。

“丑……,郡主多吃些,这清炒芦笋是护国寺有名的斋菜之一,味道鲜美别处是吃不到的。”

楚思笑着点头道,“多谢。”

而后夹着就往嘴里塞,于嫣睁大的双眼,狠狠的瞪了于澈一眼。

于澈一脸的我怎么了?

浣纱忙在身后戳了戳楚思,低声道,“郡主,世子爷是用的自己的筷子夹给您的!”

楚思浑不在意的将芦笋放入口中嚼了嚼咽下去。

浣纱惊得张大了嘴巴,郡主怎么回事?吃了这筷子芦笋,哪里还说的清楚。

于嫣更是瞪大眼睛,如意郡主竟然真的吃了,这算不算损了名节?

于澈心情则是格外的好,丑丫头吃了用他筷子夹的芦笋,他们算不算是有了肌肤之亲?

这完全是于澈想多了,楚思来自现代,吃男性给夹的菜不觉得有什么,压根儿就没意识到这菜不能吃。

吃完了她才转头问道,“浣纱你适才说什么?”

浣纱:“……”

她说什么,吃都吃了,她再说还有什么用?

然而下一瞬她就发现,再说还是有用的。

于澈心情极其愉悦,又加了一筷子给楚思。

楚思刚要往口中送,浣纱就一惊一乍道,“郡主!”

而后覆在她耳畔低声道,“吃不得,吃不得!”

将事情原委说了,楚思狠狠地瞪了于澈一眼,而后将碗中的芦笋夹出来丢在了桌子上。

于嫣噗嗤的一声笑了。

于澈适才还心花怒放,这就一盆凉水浇下,冷冷的看了浣纱一眼。

浣纱丝毫不畏惧的挺了挺她的小胸脯。

呵,这丫鬟……,等他成功娶到丑丫头,看他怎么收拾这丫鬟。

一餐饭很快结束,如银盘一般的满月渐渐越过树梢,毫不吝啬的将银辉洒满大地,用过晚膳,几人又玩了一会儿猜字谜,到了睡觉的时辰,楚思才起身告辞。

于澈也跟着离开。

“诶?大哥不是只订了一间禅房吗?那你住哪里?”于嫣似是才想到这个问题一般问道。

于澈面色有一瞬的不自然,而后打着哈哈道,“想着妹妹一个人在这寺中不安全,大哥后来又找了方丈订了一间,好在有客人退宿。”

楚思翻了翻白眼,这妖孽说起谎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最不可思议的是于嫣竟然还真信了。

楚思睁大眼睛,看着于嫣一脸幸福的说道,“大哥最好了!”

于澈一副很受用的样子道,“妹妹早些睡,大哥先送郡主回房。”

说是送楚思回房,送到对面也就十来米远。

楚思回了房,摸了摸在袖袋中的珠子,吩咐浣纱打水洗漱。

待到夜深人静,传来浣纱均匀的呼吸声,楚思才试探性的唤了一声,“浣纱?”

没有听到回声,她再次唤了一声,暗夜中依旧只有浣纱均匀的呼吸声。

她蹑手蹑脚的走下床榻,借着月光看清浣纱的方位,才能够怀中掏出一个小药瓶,放在浣纱鼻端,很快浣纱均匀的呼吸声就重了几分,整个人沉沉的睡去。

楚思换上一身深色的衣衫遮上面纱,蹑手蹑脚的走到了禅房门口,吱吖的一声开门声响,她探出头去,见院中空无一人。

又仔细的观察了隔壁房间的动静,才轻手轻脚的走出去。

随着关门声传来,隔壁正躺在床上的于澈猛然睁开眼眸,一双好看的凤眸中没有丝毫睡意,整个人利落的翻身下床,跟了出去。

夜晚的寺庙是上锁的,楚思一颗心提的高高的,走到大门口,环顾四周,见没人才悄悄的打开门栓。

正在她手碰上门栓的一瞬,突然觉得身后有些微呼吸声,她猛然转头,只见夜色下被山风刮得沙沙作响的树木和整整齐齐排列的禅房。

她长长的舒了口气,暗怪自己一惊一乍,再次抬手去拨门栓。

恰在此时一只大手,自身后伸过来,放在她手侧,吓得她惊叫一声,猛然回头。

于澈赶忙抬起另一只手捂住楚思的嘴,楚思惊恐的睁大双眸,望着尽在咫尺的于澈,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不是害羞,是吓的。

于澈本就生的白皙,在月光下那一只大手更显苍白,楚思乍一看以为是撞鬼了呢。

于澈缓缓松开捂着楚思的嘴,另一只手已经打开了门栓。

他低声道,“快走!”

楚思来不及多想,忙顺着门缝溜出去了,出去了才发现于澈也跟了出来。

出了门她就放开多了,声音微微高了两分问道,“你怎么也出来了?”

于澈眼神微眯,看着面前这个理直气壮的小丫头,声音微冷问道,“你大半夜的出去干什么?”

“用你管?”楚思翻了个白眼道。

没了别人她也不用一口一个世子爷的喊了,于澈也不会张嘴闭嘴恭恭敬敬的叫郡主。

于澈知道楚思住在这里定然是有什么目的,但是没想到是偷溜出去。

这么一出寺门,别说不轨之徒,就是山间的野兽都能将手无缚鸡之力的楚思给撕了!

一心记挂她的于澈却被一句用你管搪塞。

第172章 被吸入珠子!

他双手握着楚思的肩膀,低了头直视着她的双眸,严肃闻道,“你知不知道这么晚出来,山间有多危险?”

危险?楚思还真没想过!

被于澈这么一提醒,才觉得山间的一草一木都格外的瘆人,似是幽暗中还隐藏这某种不知名的生物。

于澈看着她一点一点变白的小脸,挑着眉问道,“知道怕了?”

谁怕了?楚思最不想被于澈这个纨绔看不起。

她哏着脖子道,“不用你管。”

而后快步上前,走了一段没有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她才回头望。

这一望不打紧,差点气得她吐血,只见如白昼的月光下,于澈正抱胸望着她,一脸的你不怕你倒是往前走啊。

她都溜出来了,若不去桃林看看肯定会后悔。

好汉不吃眼前亏,楚思硬着头皮转身去拉于澈,于澈抱着胸,被楚思拉着往前走。

没走一段路楚思就不乐意了,这妖孽给足了他面子,他还装什么不乐意?

楚思冷哼一声甩掉于澈的手臂道,“我来护国寺你跟到护国寺,这会儿还拿什么乔?”

于澈如炸毛的狮子一般,拉开与楚思的距离,否定道,“谁跟着你了?”

楚思上下将其打量一番,再次冷哼一声道,“没跟着?那你怎么解释你就住在我隔壁?”

见被发现了于澈也不瞒着掖着,直言道,“那间禅房本世子早就定下了。”

着重强调一个早字,告诉楚思他可不是因为楚思要住这里,才订的禅房的。

楚思一双大眼睛转悠了个来回,而后道,“是吗?既然如此何不让给大姑娘!”

于嫣可是为了隔壁的禅房好一阵苦恼呢!

楚思转了转眸子,意有所指的看着于澈问道,“若是我猜的不错,嫣儿住的那间你也早就订下了吧?”

于澈干笑两声,丑丫头果然聪慧,什么都瞒不过她!

看着于澈的神情,楚思撇开眼,订了对面把角的那间,又订了这边第二间,于澈是笃定她想住把角,就只能订现在这间了。

把路都给她堵死了,她丝毫没有选择的余地,现在还说什么不是有意跟着她的,谁会信?

楚思没有再说话,但是神情已然说明一切。

她抬步继续往前走,于澈丝毫没有心思被拆穿的尴尬,快步跟了上去。

身后不远处的暗卫,看着二人奔着后山而去的身影,心中暗暗嘀咕,郡主出来不会是来跟卫国公世子私会的吧?

这件事他要不要禀报王爷和王妃呢?

走了一段,于澈就知道楚思要去哪里了,怪不得白日会去桃林呢,原来是为了给晚上探路!

于澈没有问楚思为什么要去桃林,理智告诉他可能与王爷有关,但凡是关于王爷和晋阳郡主之事都不能问,问了丑丫头会不高兴。

他小心的绕到了楚思的右侧,为他挡着夜晚的山风。

十月份的山风有些冷了,楚思为了方便只穿了一身短打,这会儿有些扛不住了。

于澈解下披风,生怕楚思会嫌弃一般,抖了抖才给她披上。

披风带着于澈的体温,瞬间包裹了楚思的全身。

略微熟悉的男子体味充斥鼻尖,楚思深深的吸了口气才将泛起波澜的心湖平静下来。

于澈一双眼睛偷偷瞄着她的侧颜,月光似是为楚思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芒,白净的侧颜上没有一丝瑕疵,挺翘的琼鼻勾勒出完美的轮廓。

整张脸像是刚刚被水洗过的葡萄一般晶莹剔透,看得于澈有些痴了。

“注意脚下!”冷不丁的一声提醒,唤回了他的思绪。

于澈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的走到一个小山坡上,他一拍脑门暗怪自己失神。

自己又不是因为丑丫头长的好看才喜欢她的,干嘛要被美色迷了眼睛?

楚思鄙视的看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一路上很平静,没有豺狼也没有虎豹。

当然二人也很谨慎,为了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她们一路无话,甚至连脚步都放轻了不少。

夜晚的山路显得格外的漫长,在于澈心中却格外的短暂,转眼就到了那颗被精心养护的桃树下。

楚思停住了脚步,抬头看着月华下被山风吹得飒飒作响的树叶,心中疑惑,不知道在这里能不能看见什么?

她微微侧目望着于澈道,“你转过身去。”

于澈识趣的背过身子,暗夜下宽阔的背脊显得格外有安全感。

楚思拿出袖袋中的小珠子,一口咬破手指,疼的她倒抽气。

于澈微微侧目之际,正见楚思将指尖鲜血滴在珠子上,适才还浑浊的珠子,渐渐有了亮光,而后越来越亮。

楚思万分欣喜,在心中默念着她想知道晋阳郡主的过往。

珠子的光芒越来越强,渐渐将楚思整个人笼罩,楚思察觉出异样,有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而后脚下越来越轻,直至离地。

远处的暗卫大惊,神马玩意儿?郡主不会有危险吧?

他快速跃身朝着楚思的方向而去。

一侧的于澈也被这强光吸引,转身一探究竟之际,正见楚思似是要被珠子吸进去。

他眼疾手快的拉住了楚思的手,下一瞬光线更强,刺得二人睁不开眼。

楚思只觉全身上下,前后左右都在被拉扯痛的厉害,尤其是一侧被于澈抓着的手臂,似是要生生的被撕裂。

不仅楚思如此,于澈也一样,强大的力道似要将他的手臂扯断,但是他依旧紧紧的攥着楚思的手,丝毫不放。

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二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唯一知道的就是抓紧对方的手。

也就一瞬的功夫,二人面前重新恢复清明,然而天空却由明月高悬变成了艳阳高照。

天亮了?怎么可能?

心中疑惑还没有消散,二人的思绪就被耳畔的脆生生的女音吸引了。

“三哥哥,祖母又罚我了,明明是弟弟的错,可是祖母总是那么偏心!”少女气鼓鼓道,那神情委屈极了。

被称作三哥哥的男子宠溺的望着女子,温润如玉的面庞上满是心疼。

第173章 又穿越了?

“外祖母不是不疼爱你,只是你年长一些,所以更宠爱表弟一点。”男子开导道。

“才不是,祖母就从来不怪大哥,只罚我!”

男子宠溺的摸摸少女的头,转了方向道,“等我们成亲之后,外祖母就再也不会罚你了!”

“母妃说已经跟舅母商量好了,待到舅舅与大表哥凯旋回京,就给你我二人举办婚礼!”

此时,楚思置身一片杏花林中,四月份的天气杏花微雨,她隐隐约约听到了少男少女交谈的声音。

循声望去,不远处满树雪白的杏树下,一男一女撑着油纸伞相对而立,少女一身大红色衣裙,偶有一两瓣杏花调皮的落在她的肩上,又被少年贴心的拂去,此时此景像极了画中仙境。

她并不关心二人在说什么,只是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这是哪里,为什么一瞬的功夫天就亮了,季节也从深秋变成了初春。

楚思快步走上前去,待看清二人的模样之后,惊得她停住了脚步。

那女子好像是自己?只是眉心处多了一点朱砂小痣。

而少年是……,是少年时期的承泽帝?

再转过头仔细分辨少女的容颜,才发现那不是自己,而是少女时期的晋阳郡主!

原来晋阳郡主与当今陛下年轻时是一对情侣,那为什么后来晋阳郡主要嫁给自己的父王呢?承泽帝还亲自送嫁!

那现在她的父王在哪里呢?

想到这里,她快步出了杏花林,跟着自己的记忆,朝着睿亲王府的方向而去。

杏林位于城南,睿亲王府位于城西,楚思脚踩着绣鞋,拖着沉重的衣衫,一边走一边看着哪里有马车可以租用。

恰在此时,一辆马车停在了楚思身侧,一只如玉般的素手掀起车帘,一鹅蛋脸的少女探出头来,“晋阳,怎么没坐马车?去哪里我送你!”

楚思仔细的将少女打量一番,确认没见过,又用余光扫了扫马车四角坠着的小牌。

是永宁侯府的马车,但是这位并非永宁侯府的姑娘呀。

管他呢,先上马车再说。

楚思登上了马车,学着晋阳郡主的模样脆生生道,“我要去睿亲王府,有劳姐姐了!”

闻言,少女嘴角的笑意僵住,不解问道,“好端端的你为何要去睿亲王府?”

楚思被问的一愣,她不能去吗?

“姐姐这话的意思是睿亲王府去不得吗?”楚思睁着一双大眼睛,边思索边问道。

少女被问的一愣,有些不知如何开口,她思索了良久才道,“也不是不能去,以往你从来不去睿亲王府的,现在是怎么了?”

说着就伸手去探楚思的额头,眸中关怀之意甚浓。

楚思微微侧过脸来避开了,她不太习惯陌生人碰触,虽然这个人看起来极为亲昵。

少女一愣,眸中升起疑云。

楚思大咧咧的笑着问道,“姐姐要去回永宁侯府吗?”

少女看了她一眼,打消心头的疑虑道,“嗯,适才刚从护国寺回来,给你求了个平安符。”

楚思仔细的回想,究竟是永宁侯府的哪位与晋阳郡主关系这般好,任她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来。

她接过平安符揣在怀中,少女似是等着她问什么,略带羞怯的看着她,见其良久没有反应才犹豫着小心翼翼的拿出另一个平安符。

“不知你大哥可有家书寄回?”少女面颊染红模样更加羞怯。

晋阳郡主的大哥?晋阳郡主哪里来的大哥?

楚思满脑子的问号,好像适才听晋阳郡主与承泽帝交谈她确实有大哥,而且大哥和爹都在边关打仗。

她支支吾吾道,“额……,有……”

少女低眉敛目,容色更加羞怯,楚思只好胡编一通道,“大哥问姐姐可还好,甚是想念姐姐。”

少女嘴角弯弯,拿着手中的平安符递给楚思道,“这个你夹在家书中,捎去边关给你大哥!”

楚思:“……”

她不是晋阳郡主啊,这个真做不到!

想了良久才支支吾吾道,“这……,不如姐姐写封家书吧,随着平安符一起,过两日我派人来拿。”

“也好!”少女轻轻的应着,显然楚思的提议正中她下怀。

楚思暗暗松了口气,心道搭个车还真不容易,为了防止少女再问来问去的,她将头瞥向窗外。

但是她还是想不通为什么陛下和晋阳郡主会如此年轻?永宁侯府还有这么一位她没见过的姑娘?

转眼就到了靖安侯府门口,是外祖家,恰逢尹洛在丫鬟的搀扶下从马车中走下,她声音略微急迫道,“停车,我要下车。”

永宁侯府的姑娘探了探头,眸中现出一抹异色,问道,“你要去靖安侯府吗?”

楚思微微点了点头。

车夫拉住了缰绳,不待永宁侯府的姑娘追问,楚思已然先开车帘迈步出去。

此时,楚思适才看见的姑娘已经迈入侯府大门,楚思在后面焦急唤道,“小姨母!”

前面的姑娘脚步一顿,紧蹙娥眉回眸一望,眸中满是鄙夷之色。

一旁的丫鬟呵斥道,“哪里来的野丫头?这是我们靖安侯府的大姑娘,哪里是什么小姨母?”

靖安侯府的大姑娘?

楚思仔细将人打量一番,是有差异的,小姨母端庄高贵,而这个姑娘更多的是矫揉造作不可一世。

长相上也是有差别的,小姨母更娇俏两分。

她疑惑问道,“大姑娘?是……”

她想到了一个不太可能的答案,靖安侯府的大姑娘不就是她亲娘吗?怎么会这么年轻?

联想到适才看到的少年时期的晋阳郡主和承泽帝,楚思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

她脱口就问,“姑娘芳名可是一个雪字?”

这次开口的是尹雪,她厉声斥责道,“本姑娘的芳名也是你能唤的?!”

真的是尹雪!她娘!

王府的老人说她娘是清冷高贵的美人,怎么会是这般目空一切,典型没有大脑的姑娘?

楚思后退一步,整个人似是被雷劈了,外焦里嫩。

丫鬟拧着脖子高傲的哼了一声道,“关门!”

砰地一声侯府大门被关上,楚思衣着不算单薄,却觉得格外的寒冷。

第174章 颠覆世界观!

她好像又穿越了,穿越到几十年前了,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她,没有如意郡主这号人!

她娘是这般模样,那她爹呢?

想到这里,她快速朝着睿亲王府而去。

待满头大汗赶到睿亲王府之时,正见一温婉端庄的贵府模样打扮之人,紧紧的皱着眉头,担忧问道,“还没有找到世子爷吗?”

小厮惭愧道,“还没有……”

贵妇叹了口气,无奈道,“去春风楼看看,前些时日不是说来了新的头牌吗?”

小厮忙应了声,麻溜的去了。

贵府边伸长了脖子张望,边嘀咕道,“泽儿一整夜都没回来,这会儿还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吧?”

一旁的于妈妈恭顺道,“王妃放心,世子爷有郑林跟着,断然不会出事的!”

听着二人对话,再看三十出头的二人,楚思的世界观有些被颠覆了。

没错!这二人就是老王妃和于妈妈。

原来老王妃年轻之时是这般的温婉端庄,对她的父王也是关怀备至,为何上了年岁反而疾声厉色,恨不得她父王立刻就死呢?

还有她父王是怎么回事?

为了她娘守身如玉十四年的父王,竟然会在春风楼?还睡头牌?

越想楚思越不淡定,目光追随着远去的小厮,一双脚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

春风楼是京都名气响当当的花楼,就算是过了几十年,在楚思生活的环境中也是经常听说花魁如何的美艳,如何的倾城绝艳。

待到春风楼门口,正见小厮一左一右的搀扶着楚泽从春风楼出来。

路过楚思身旁之时,一股宿醉的酒味,熏得她几欲作呕。

楚思快走两步,绕到前方仔细的打量一番,真的是她的父王!

她的父王醉宿春风楼,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被小厮架着回王府,这简直颠覆了她的世界观!

原来一切都不是她想象中的样子,也不是别人口中的样子。

王爷年轻时的颓废,似是压垮楚思坚强内心的最后一丝稻草,她失落的跟在小厮后面。

直至回到睿亲王府楚泽依旧没有清醒,口中还不住的喊着卿儿姑娘。

此时年轻的老王妃还等在门口,见到这情景温婉的面上多了一丝怒其不争的无奈,她忙拿着帕子给年少的王爷擦了擦汗,道,“快扶进去!”

身后马蹄声哒哒响起,楚思回头便见一身形消瘦,样貌与王爷四十岁时的模样有五分相似,骑着高头大马而来。

到了王府门口翻身下马,而后冷冷的瞥了一眼被小厮搀扶着的人,眸子中没有喜悦也没有厌恶,似是陌生人一般一言不发的就过去了。

被小厮扶着的楚泽心有不甘,怒吼一声,“父王!儿子这个模样如何继承王府?父王都不为王府的将来担忧吗?”

老王爷的脚步微顿,没有回头看楚泽,漠不关心的吩咐道,“送世子回墨竹轩。”

老王妃看了看父子两个吩咐道,“将世子送去祠堂跪上七日好好反省!”

这一刻不仅年轻的楚泽心碎,就连楚思的心都碎了。

这个就是她的祖父,在她的祖父眼中,父王就是一根从来都不存在的稻草吗?

他是王府世子,是睿亲王府的将来,祖父对他的堕落竟然这般熟视无睹!

随着睿亲王府的大门被关上,楚思被关在门外,她心情格外复杂,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

刚走到镇南王府门口,就有小厮开门,见了楚思忙上前道,“郡主回来了,小的正要去找郡主呢!”

“发生什么事了?”楚思下意识的问道。

小厮喜笑颜开道,“王爷和世子的家书到了,有大喜讯传来,王妃正找您呢!”

大喜讯?难道是要凯旋而归了吗?

也不知道现在是何年何月?她只知道镇南王府被诛九族了,但是她不知道是何年何月,现在这样子应该是诛九族之前吧?

楚思边想边迈步进了门槛,她记得晋阳郡主的红痣是长在眉心中央的,就算是她与晋阳郡主长的几乎一模一样,别人分辨不出来,但是镇南王府之人定然能分辨出来的。

思及此,她趁着小厮不注意,抬手用尖利的指甲狠狠地戳了一下自己的眉心,而后死死的咬着牙不吭声,暗暗用绣帕止血。

待到了镇南王妃的青芷苑,镇南王妃忙引了过来,拉着楚思的双手眉开眼笑道,“你父王来信了,马上就是最后一仗了,你父王有八成的把我收付失掉的城池,收付之后就可以凯旋而归了。”

镇南王妃与贤王妃长的几乎一模一样,若说哪里不一样,怕是只有眉心处的那一颗红痣是贤王妃没有的。

楚思脱口就道,“姨母……,母妃可能将信给女儿看看。”

镇南王妃笑意吟吟的将信递了过去,楚思展开信纸目光下移落在了落款处,那上面赫然写着文成帝二十年三月二十五。

她低声的呢喃着,在心中算着时间,原来是先帝二十年的事,那一年据她出生还有八年时间。

镇南王妃笑道,“这还是十日之前的,这会儿啊,你父王和兄长应该已经在凯旋回京的路上了!”

楚思看着笑意温婉的镇南王妃,有些不忍心打击她,她初穿越来之时,紫妈妈说过晋阳郡主曾经以女儿身皮甲上阵,若是推算起来,怕也就是这个时候。

那么镇南王和镇南王世子是不可能再回来的。

镇南王妃还在兀自的说着,“等你父王凯旋而归,就让你和三皇子成亲,也给你大哥与永宁侯府三姑娘完婚。”

楚思听到永宁侯三姑娘之时,心中一顿,是那个她搭马车的姑娘吗?

“永宁侯府的姑娘真是各好姑娘,这仗一打就是三年,本来应该你大哥上战场前完婚的,却生生让人家姑娘多等了三年,如今虽已然十八岁,却没有丝毫怨言。”

楚思仔细的回忆一番,记忆中并没有这个人,没有这样一位太太,也没听说过这样的名号。

“三年吗?”楚思低声呢喃着。

要知道楚思那个年代的镇南王府世子,晋阳郡主的弟弟是遗腹子,既是一打三年的仗,那丫鬟碧珠是如何怀上镇南王的遗腹子的?

第175章 误认身份?

那厢镇南王妃点头道,“嗯,三年了!”

随后抬头才见楚思额上的伤痕,急问道,“怎么受伤了?碧珠快去请太医!”

听到碧珠这两个字,楚思下意识的转头,只见一个眉目清秀的丫鬟,三十来岁的模样,应了声就往外走。

这个就是镇南王世子的生母,现下还完全看不出肚子来,不知道孩子是不是已经在她的肚子中了

镇南王妃还在絮絮叨叨着,“看你总是毛毛躁躁的,这若是留下疤痕还恰巧在眉心处,看你哭都没处哭去。”

楚思正沐浴在镇南王妃疼惜女儿的低斥声中,突然镇南王妃抚着她面旁的手就顿住了,她迟疑的后退一步,满眼的不可置信。

“你……你不是晋阳!”

楚思:“……”

怎么被发现了,她已经盘算过了,先帝二十年间晋阳郡主刚满十四岁,她如今也是十四岁,除了眉心的那一抹朱砂,再无其他差别。

楚思握住镇南王妃的手,试图迷惑道,“母妃,我是晋阳啊。”

“不是!晋阳是我的女儿,她的一颦一笑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她从来不会像你那般沉静!”

果然是亲妈啊,就算是长的一模一样都能被发现。

镇南王妃容色严肃,一把扼住楚思雪白的脖颈,厉声问道,“你究竟是谁?”

楚思心中的小人在哭嚎,不带这样的,适才还是一只温柔的小母猫怎么一瞬的功夫就亮出利爪了?

她要怎么说?说她是二十二年后穿越而来的吗?

显然镇南王妃是不会相信的!

就算不会相信也不要掐这么紧啊,看着温婉端庄的镇南王妃究竟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手劲儿这么大?

镇南王妃手下又紧了紧,厉声喝道,“你究竟是谁?”

楚思在外力的作用下,下巴昂的高高的,被掐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镇南王妃扯着她的脖子凑近两分仔细的观察一番,娥眉紧蹙疑惑问道,“竟有这么好的人皮面具?”

她长长的指甲在楚思的下巴上刮来刮去,始终没有找到人皮面具的接口。

楚思一张脸被掐成了绛紫色,她奋力的捶打着镇南王妃的手臂,试图喘一口气。

而镇南王妃的注意力始终在她的脖子上,说实话镇南王妃出将门,从小习武,掐楚思还真没有用力。

楚思的大脑都有些不听使唤了,她的一双手胡乱的挥舞着,已经顾不得究竟是打到什么地方了。

“说!你究竟是谁?”镇南王妃面上丝毫没有怜惜之色,再次厉声喝问。

在她眼中,但凡是想方设法混入镇南王府的都是间谍,尤其是易容改貌混进来的,必然有不良的企图!

不是窃取军事机密,就是来栽赃陷害的,就算是易容成她女儿的模样,她也不能手软!

楚思依旧在拼命的捶打着,就在她即将失去意识之时。

叮当一声脆响传来,一颗小圆珠子从她的袖口处掉落。

镇南王妃的目光被小珠子吸引,随后不可置信的松开了手去捡小珠子。

楚思跌落在地上,口鼻瞬间被新鲜的空气充斥,她贪婪的大口大口的呼吸着,麻木的大脑渐渐恢复了知觉。

镇南王妃拿着手中的珠子,又看了看楚思,激动道,“这珠子你是哪里来的?”

楚思的目光缓缓落在珠子上,是那颗能看到未来的小珠子,难道镇南王妃知道这是什么?

是了,当时晋阳郡主看到之时,也是问过她这珠子是从哪里来的。

正在楚思还在思量之际,镇南王妃语气略微急迫问道,“究竟是哪里来的?”

“我不知道,这珠子一直跟着我,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来的?”楚思如实回答道。

镇南王妃将楚思从地上扶起,仔细的将其打量一番,微微颤抖着声音问道,“你是晋安?”

楚思有些不适应镇南王妃突然的态度转变,晋安?晋安郡主吗?

难道这珠子是她姨母贤王妃之物?

她只知道贤王妃也就是现在的晋安郡主,是镇南王妃娘家侄女,当年是从宫中太后寝宫中出嫁,嫁给贤王爷做正妃的。

但是镇南王妃这样子,怎么好像不认识自己娘家侄女似的?

楚思微微摇了摇头道,“不!我不是!我不知道自己是谁!”

她会这么说完全是笃定镇南王妃已经认定她是晋安郡主,如果她自己承认的话,被问及这些年的经历,以及云氏一门的况之时,她就会露馅,现下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认。

她不承认自己的份,脸上又撕不下人皮面具,只要镇南王妃认定她是,她就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镇南王妃自然会帮她找理由。

镇南王妃抱着她一脸心疼问道,“怎么会不知道呢?晋安你怎么了?”

楚思编了个借口道,“前些子落水了,以往的事记不得了,醒来之时上只有几件首饰,和这个珠子。”

她也不是完全说瞎话,穿越之时可比溺水的滋味难受多了,上就带了这么多东西,连一块碎银子都没有。

镇南王妃一脸心疼道,“怎么你一个人回京了?你祖父没有派人保护你吗?又怎么会落水呢?”

楚思完全理不清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不管镇南王妃问什么,她都一口咬定她不知道!

越是这样,镇南王妃就越是愧疚。

她一双美眸中含着泪水,微微带了丝鼻音道,“当年姑母就不应该让你去边关,一走九年,你一个姑娘家定然受了不少的苦。”

边关啊?原来贤王妃是在边关长大的啊?她怎么没听说啊?

真的是书在用时方恨少,回到过去,才意识到自己应该多了解一些上辈人的过往。

楚思犹疑着问道,“王妃真的是我的姑母吗?适才小厮还说王妃是我的母妃呢!”

镇南王妃忙拉着她安慰道,“那是小厮认错了,你跟晋阳长的这么像,姑母不会认错了,况且还有这颗世上独一无二的暖寒玉珠子为证。”

说到这里镇南王妃又是一阵心疼,适才她怎么没有想到会是晋安呢?

第176章 她是奸细!

看这白皙的脖颈掐成都掐紫了。狂沙文学网

镇南王妃完全是关心则乱,晋安郡主是她娘家侄女,怎么会长的跟晋阳郡主一模一样呢?

要知道晋阳郡主只有五分像镇南王妃,另外五分是像了镇南王的。

楚思心中庆幸,趁机问道,“姑母可知这珠子的来历?”

闻言,镇南王妃眸中露出些许黯然,她声音微微低沉道,“这颗珠子是暖寒玉制成的,本是一个水滴形的吊坠,是当年太后嫡出的若曦公主之物,后来公主病逝,恰好你出生,你长的又与若曦公主小时候极为相似,太后怜惜便将这吊坠磨成珠子,放在长命锁中,给了你。”

楚思静静的听着,只说了这珠子的来历,似是并不知道这珠子能看到未来之事。

她微微思量之后追问道,“姑母可知这珠子有什么作用?”

“自然是冬暖夏凉了。”

看来镇南王妃是真的不知道。

楚思刚刚问完,就有丫鬟见鬼了一般通报道,“王妃!又……又来了一个郡主……”

二人齐齐转过头来,就见阳光下晋阳郡主似是踏着太阳的光辉而来,面上满是青的张扬,那般风华绝代那般不俗于世!

晋阳郡主看到楚思之时也是一愣,世上竟然有这般与她相似之人。

她蹦蹦跳跳的上前,脆生生的问道,“母妃的易容术又精进了,这若是与晋阳站在一起,怕是祖母都分不出来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说着晋阳郡主围着楚思转了一圈儿,上下打量一番,着重观察了她下巴与脖子相接之处。

而后挽着镇南王妃的手臂,好奇宝宝一般问道,“母妃快教教晋阳,是怎么做到丝毫看不出易容的痕迹的。”

镇南王妃抬手戳了戳晋阳郡主的额头,嗔怪道,“都是要出嫁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跳脱的子,这哪里是母妃易容出来的,这人啊是晋安!”

晋安?晋阳郡主想了良久才拉着楚思的手,欢快道,“是晋安妹妹?怎么突然回京了?”

楚思心中庆幸,没想到现在晋阳郡主这么好骗,她什么也没有答,是镇南王妃帮她答的,镇南王妃将整个过程说了一遍,就连她落水失忆都没有落下。

晋阳郡主一双美眸中的疑云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更浓了。

她围着楚思上下打量,这人确实与她很像,脸也是真的,但是就是太像了才会引人怀疑!

楚思心中微微有些发颤,晋阳郡主不会是怀疑她吧?

果然,晋阳郡主烟眉微拢沉吟片刻问道,“母妃您不觉得奇怪吗?晋安在边关与外祖父生活的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回京呢?而且外祖父和父亲在家书中从未提及过此事!”

镇南王妃显然还在找理由,她拧着眉头道,“可能是偷溜回来的……”

郡主出行,即便是生长在边关的郡主,出行也是要带着人的,没有带随从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是偷溜回来的!

晋阳郡主依旧摇着头道,“母妃您忘了,皇姑祖母明明说过晋安长的与母妃小时候一模一样,长大了怎么会与晋阳如此相似呢?”

楚思绪有些低沉,望着镇南王妃微微福道,“我还是走吧,可能是又弄错了……”

她不想走的,好不容易有个容之所,但是不走的话如果被拆穿,下场怕是会很凄惨!

镇南王妃似是看不得她低落的绪,拉住她道,“怎么会弄错呢?这颗珠子只有晋安有!”

晋阳郡主拉着镇南王妃,无奈唤道,“母妃!这不是晋安,谁知道这颗珠子是哪里来的,万一是敌人的计谋,留在府中岂不是会泄露军事机密!”

镇南王妃微微沉吟了片刻,才艰难的做出决定道,“那就让她走吧。”

“怎么能走?此人长相与晋阳如此相似,定然不是偶然,必须要查清楚!”晋阳郡主话锋微微凌厉道。

这楚思就不乐意了,她没找到安之所也就算了,若是被扣押下来,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她忙道,“我不是细,郡主和王妃切不可扣押我!”

晋阳郡主眼神微微凌厉,颇有将门之女的气势,道,“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何谈扣押之说?待到查清份,姑娘再离开也不迟!”

“来人,将这位姑娘请下去!”

晋阳郡主刚刚吩咐完,就上来两个婆子将楚思“请”了下去。

镇南王府看起来气派,请人的方式也气派,她是被两个婆子左右架着出去的!

刚走到门口,迎面就跑来一个七八岁的男孩,由于跑的太快差点跟架人的婆子撞上。

待看清了,男孩皱着小眉头,一幅小大人模样问道,“姐姐怎么了?又扭到脚了吗?祖母说了多少次了,让你别上蹿下跳的,有点大家闺秀的模样,你就是不听,若是被祖母知道你又扭到脚了,怕是还会罚你抄佛经!”

楚思心中有些同晋阳郡主了,这么小的孩子都知道她被罚抄佛经,想必是抄了不少的!

想想老王妃罚她抄的十遍佛经,好像至今为止她连一篇都没有抄呢!

后真正的晋阳郡主黑着一张脸,威胁意味甚浓道,“健儿!你叫谁姐姐呢!”

男孩名唤林宏健是晋阳郡主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听到有人唤他,他拧眉望过去,而后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眸。

怎么有两个姐姐?

晋阳郡主用看白痴的眼光看了一眼男孩,而后吩咐道,“那个人份可疑,带下去好好看管!”

楚思没有挣扎,她知道她挣扎不过,也逃脱不了,镇南王府被抄家灭族之前的势力,她隐约在浣纱的口中听过一二。

比之睿亲王府是高出好几倍的,当然它的覆灭绝大部分原因也是树大招风!

当今镇南王生父是开国功臣之子,生母是开国圣祖皇帝嫡出的小公主,嫡妹是宫中的娘娘柔妃,嫡妻是当今太后亲侄女,可以说是一家子的皇亲国戚,在众大臣中无人能敌!

这样的府邸,可想而知,楚思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是不可能凭借一己之力逃出去的,所以她还是省省力气吧!

第177 不给饭吃不走!

楚思刚被押下去,晋阳郡主就学着镇南王的样子派人去查了,她要让祖母知道,身为女儿身,她也能为镇南王府的荣辱贡献一份力量。

结果只查出这姑娘似是凭空出现的,没有任何来往的记录,却在睿亲王府门口驻足良久,怕是与睿亲王府之人有莫大的关系!

睿亲王府?晋阳郡主深思。

他们镇南王府与睿亲王府虽同属世袭罔替的爵位,但是睿亲王府的势力小得多。

又因十几年前在战场上,睿亲王对她的父王痛下杀手,两个府邸彻底断了来往,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她长这么大连睿亲王府的大门都没有登过,跟睿亲王府有关的姑娘怎么会跑到他们镇南王府来?

关键是长的还跟她如此相似!

她想了良久才道,“将那个姑娘关上一个晚上,明早放了,派人跟着!”

一旁的丫鬟阿灵应声出去吩咐了。

楚思此时正狼吞虎咽的吃着丫鬟送来的饭菜,她中午就没吃现在已经明月高悬了,饿的有些头晕了。

好不容易有人给她送饭了,她顾及不了吃相,大口大口的吃着。

阿灵在窗户外看着,恰逢楚思举着碗道,“再来一碗!”

看门的婆子向屋内望了望,粗粝着嗓音道,“没了!”

“喂!你们镇南王府将我扣押,吃饭都不管饱吗?”楚思理直气壮问道。

看门的婆子也不是好惹的,鄙视道,“要不是留着你还要查你的来历,一口饭都不会给你吃!”

楚思无语望天,查她的来历?怕是她都已经饿死了,她们也查不出她的来历!

“你们镇南王府差这口吃的吗?”她还在试图再要一些。

婆子则是一个不通情理的,冷言冷语道,“我们镇南王府不差这点吃的,但为什么给你吃?想吃饱也行,招出来你从哪里来,混进王府是做什么的?”

这个……,她从哪里来还真不好说,说了她们也不会信。

婆子看着楚思似是在考虑的样子,面上微微露出一抹不屑,这么快就要妥协了吗?

她是冷哼一声道,“姑娘好好考虑吧,考虑好了唤一声,想吃什么都有!”

楚思摸着肚子垂了眼帘,这些东西若是换做平时是能吃饱的,但是现下两顿没吃了,吃进肚子中就更饿的厉害了!

阿灵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回禀给了晋阳郡主。

晋阳郡主皱着眉头道,“看那姑娘的穿戴也不似是普通人家的,怎么会吃起东西来狼吞虎咽,还为一口吃食计较。”

阿灵转了转眼睛道,“会不会那一身穿戴是偷来的?”

晋阳郡主拧眉深思一阵,才道,“那衣服似是量身定做的,头面也是成套的,像是精心搭配过的,不像是偷来的。”

“明天让人跟紧了,有什么发现立刻回报。”晋阳郡主思索了良久才道。

楚思躺在床上,望着高悬的明月,有些想家了。

想睿亲王府散发这淡淡香气的紫檀木雕花大床,想炖的外焦里嫩的冰糖肘子,甚至有些想浣纱夜晚给她备着的燕窝粥,还有清晨吃的晶莹剔透的虾饺。

想着想着肚子不自觉的叫了一声,真的好饿啊,其实睿亲王府也蛮好的,尤其是做的吃食极其合她的胃口。

也不知道于澈去哪儿了?

恍惚间她记得穿越来之时,有人死死的抓着她的手,现在借着月光还依稀能看出,手上由于紧握勒出来的青紫痕迹呢,那个人是不是于澈呢?

楚思越想越饿,越饿就越睡不着,落在窗外观察之人的眼中,似是在纠结。

纠结着纠结着就睡着了。

转眼启明星从东方升起,夜的最后一丝黑暗被晨曦的光芒覆盖,楚思伸了伸懒腰,揉揉被僵硬的床板隔得有些发疼的后背,打了个哈欠。

破旧的门板咣当的一声被推开,太阳光照在婆子的背上,人影覆盖在楚思的面上,她还惺忪的睡眼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

婆子粗粝的嗓音传来,“走吧,走吧……”

“走?走哪里去?”楚思不解问道。

“让你走你就走,爱去哪儿去哪儿,总之不要留在我们镇南王府了!”婆子没有好脸色的哄人道。

楚思心思微转,让她走是查清楚她不是奸细了吗?

恰在此时,她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咕噜的唱起了空城计。

婆子鄙夷的看了她一眼,就差没说是饿死鬼投胎了。

楚思翻了翻白眼,理直气壮道,“我饿了,拿吃的来!”

婆子眼珠一横,恶狠狠问道,“快走快走,吃什么吃!”

楚思这小暴脾气,你们要抓人就抓人,要放人救放人,连口饭都不给吃,哪有这个道理!

她双腿一蹬躺在床上,耍无赖道,“不给吃的本郡……,本姑娘就不走了!”

婆子气得直叉腰,哪来的这种无赖,要是换做旁人让她走,还不爬起来就跑,她倒威胁起她了!

威胁人谁不会?婆子缓了口气,冷声道,“姑娘若是不走,老婆子我可喊人将姑娘丢出王府大门了!”

“你来呀,你丢呀,反正我顶着晋阳郡主的脸,这么一丢,不怕毁了晋阳郡主的闺誉吗?”楚思继续耍着无赖。

她真是够了,在古代没一个正经的身份真是愁人,连吃口饭都要耍无赖。

婆子掐着腰指着楚思,你了良久也没说出话来,而后认命的去端吃的了。

房门没有锁,楚思也没有要走的意思,直到吃饱喝足了,又梳洗一番才离开。

出了镇南王府的大门,楚思就在街上闲逛,试图先寻找一个安身之所。

街上行走的百姓字身边匆匆而过,楚思才意识到前方出事了。

她快步跟了过去,就见两辆马车撞在了一起,车上坐着的姑娘气咻咻的下了马车。

那姑娘不是别人正是靖安侯府的大姑娘尹雪,也就是楚思的亲娘。

靖安侯府大姑娘面上挂着好心情被破坏的不耐烦,见对面马车极为普通,遂厉声问道,“哪里来的不知礼数之人,我靖安侯府的马车也敢撞?”

对面马车中人没有下来,温和的女声回荡在街边,“原来是靖安侯府的马车,李叔给些银两赔了便是。”



第178章 得罪长公主!

靖安侯府大姑娘笃定马车中之人不是什么身份高贵的,满脸的被怠慢了的神情,不屑道,“我靖安侯府不缺你那一点儿银子,本姑娘让你下来给本姑娘赔礼道歉!”

楚思有些扶额了,她娘怎么会是如此嚣张跋扈之人?

明明王府老人说,就算是父王的侍妾上门找茬,自己的娘都没有处置,而是等父王回府处置的。

如此一个温婉端庄之人,为什么未出阁之前是这副模样?

“是我们的马车行的快了些,惊扰了姑娘,还请姑娘见谅。”马车内的妇人的彬彬有礼,与尹雪的嚣张跋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众人开始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这靖安侯府的姑娘,怎么这般得理不饶人?”

“我听说啊,靖安侯府大姑娘不知天高地厚,愚钝不堪!”

“是啊,是啊,真是没有教养!”

尹雪一旁的丫鬟不乐意道,“你们胡说什么?”

尹雪的怒气攀升,指着马车道,“这么没有诚意,道歉都不下马车,教养又好到哪里去?”

车内妇人的声音中微微带了一丝愠怒,“奉劝大姑娘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

尹雪是个炮仗性格,一句话便被激怒道,“本姑娘不饶你,你又能如何?”

楚思真的想扶额了,她娘怎么会是这样?说好的清冷高贵的美人呢?

对面马车车帘微晃,一只保养得宜的素手轻轻掀起车帘,一容色秀丽通身气派的贵妇人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靖安侯府大姑娘适才还一脸的盛气凌人,随着妇人的身影缓缓出现在车帘后,她面色缓缓僵住,直至比吃了苍蝇还难看。

楚思的嘴角差点没有扯到耳岔子,福清大长公主?!

不!现在应该是福清长公主!

尹雪愣愣的站在原地,都快急哭了,长公主出行好端端的为什么坐这么破的马车?害的她不慎得罪了人?

丫鬟也吓得不轻,仔细的回忆了一遍自家姑娘适才盛气凌人的那些话。

越回忆就越想抽自己几巴掌,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拦着。

这丫鬟楚思是注意过的,不是紫妈妈也不是绿妈妈应该也不是芳草的娘亲,紫妈妈她们这个时候应该只有岁的模样。

随着长公主一步一步走来,尹雪吓得双腿抖如筛糠。

“靖安侯府大姑娘适才说谁教养不好?”长公主声音恢复了温和,却吓得尹雪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福清长公主虽不是太后所出,但是自幼失了娘亲养在太后膝下,由太后教养,尹雪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说她没有教养。

尹雪吓得眼泪扑簌扑簌往下落,声音颤抖着道,“小女不知马车内坐的是长公主,一时失言,请长公主恕罪!”

“一时失言?大姑娘的一时失言,不知道会不会给靖安侯府招来灭顶之灾!”福清长公主不急不缓道。

丫鬟吓得连连磕头,边磕边道,“长公主恕罪!长公主恕罪!”

尹雪拽着福清长公主的裙角,声泪俱下道,“是小女的错,小女愿意领罚,请长公主不要牵连侯府!”

而后响亮的巴掌声响起,尹雪一个接一个巴掌,狠狠的抽自己耳光。

楚思已经震惊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自己的亲娘不仅嚣张跋扈而且还这般没有骨气,欺软怕硬,她微微不适的别过眼去。

周围有人同情道,“看这姑娘也怪可怜的。”

“你知道什么?这靖安侯府的大姑娘嚣张跋扈惯了,没少欺负人,这次是踢到铁板了,看她怎么收场!”

“就是啊,活该!”

见打的差不多了,福清长公主自持身份,也不愿意被人说跟一个小辈过不去。

她声音依旧温和道,“本公主还有事,还不将路让开?”

一听这话,楚思心中松了松,长公主这是得饶人处且饶人了,不想再追究了。

但是尹雪没有听懂啊,她一听就急了,停下手中扇巴掌的动作,抱紧转身欲走的大长公主的腿哭求道,“公主饶了小女吧,小女再也不敢了!”

“公主!”

楚思“……”

福清长公主“……”

她娘不仅嚣张跋扈,原来脑子还蠢啊?

福清长公主真是恨不得一脚将其踢开,靖安侯府也是百年世家,怎么会教出如此不堪的女儿来?

楚思忙上前将尹雪拉开,小声提示道,“公主这是不跟你计较了,还不让开!”

尹雪一把将楚思推开,没好气道,“你懂什么?!”

楚思猝不及防之下跌倒在地上,福清长公主回身看到这情景,压抑的怒火直冲脑门子。

这靖安侯府的姑娘是属猪的吗?不仅好赖不分,还眼神不济,认不出她不说,连晋阳郡主都识不得吗?

还真别说,尹雪真的不识得晋阳郡主,晋阳郡主不爱红妆爱武装,京都的大家闺秀也没有几个识得她的!福清长公主身边的婆子忙去扶人,“我的郡主啊,快起来,没摔着吧。”

福清长公主一甩衣袖,怒斥一声,“愚蠢至极!”

楚思知道是将她当成晋阳郡主了。

她忙起了身道,“没摔着。”

尹雪这下又傻眼了,什么郡主啊?哪里冒出来的郡主啊?她怎么不认识啊?

十万个问号从脑门子飘过,她死的心都有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她忙转了方向磕头道,“郡主恕罪,小女有眼不识泰山……”

尹雪的话还未说完,楚思忙将人扶了起来。

这可是她亲娘啊,她可受不起这大礼!

“长公主已经不跟姑娘计较了,姑娘还是快些离开吧。”楚思无奈开口道。

不计较了?真的吗?这不知名的郡主说不计较了,应该就是不计较了吧?

她忙向街道两旁退了去,让福清长公主的马车先行离开。

福清长公主的马车在经过楚思之时停下,掀开车帘没好气看了一眼一旁的尹雪,才转向楚思问道,“晋阳要去哪儿?可需要表姑母送你一程?”

楚思微微一笑道,“不劳烦表姑母了。”

随着马车缓缓启动,尹雪又不淡定了。



第179章 被羞辱!

晋阳……郡主……,她得罪谁不好,为什要得罪晋阳郡主,要知道镇南王府打一个喷嚏整个京都都得颤上一颤,得罪了晋阳郡主简直比得罪福清长公主还可怕。

想到这里她的双腿又有些打软,不自觉的就又要跪,楚思忙扶住了她道,“姑娘怕是身子不适,还是先行回府吧。”

话落,看着一旁的丫鬟道,“还不快送你们家姑娘回府!”

她可不想看见自己亲娘再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了!

尹雪还在梦中,双腿打颤被丫鬟扶上了马车,直奔靖安侯府而去。

楚思的整个世界观都崩塌了,原来二十多年前的一切都不是她想象的那样。

那么她外祖母和贤王妃会不会也不是这个样子?

她漫无目的走着,突然见还未散尽的人群边缘有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她定睛一看,那人身姿颀长一身小厮装束,步伐有些轻浮,遮头盖脸让人看不清真实模样,只是不知怎的楚思会觉得莫名的熟悉。

楚思快步跟了上去,那人丢了一块儿碎银子给一旁卖马之人,而后翻身上马,依旧遮遮掩掩的骑马朝着出城的方向而去。

楚思拧着眉头上前几步道,“老板我要雇一辆马车出城。”

老板是个精明人,一看楚思这穿戴,转了转眼珠狮子大开口道,“二两银子!”

你怎么不去抢?这么破的马车要二两银子?

她比了一根手指道,“一两!”

老板一脸的苦相道,“姑娘看着也不像是舍不得这二两银子之人,我们是小本生意……”

“那我不雇了!”楚思转头就要走,老板忙道,“一两就一两!”

楚思在怀中掏了掏,别说是一两,她一钱也没有!

老板伸长了脖子望着,却见楚思一手空空的从怀中出来。

“姑娘没钱就不要雇马车,耽误我做生意!”老板立刻变了脸色。

银子一向是浣纱带着的,她身上别说是银子,就连值钱的物件都没有。

眼见那人骑马走远,楚思心一横从怀中抽出一方绣帕,这绣帕是芳草绣的,不算是顶级的绣工,但是用料是极好的。

上好的进贡雪缎上,用金丝银线绣了一只蝴蝶,她毫不犹豫的递过去道,“就用这个顶了!”

老板不认识什么雪缎,也不晓得那是进贡之物,光是那么一点金丝银线哪里有一两银子,他撇着嘴不屑道,“不行不行!”

楚思心生怨念,这什么老板啊,一点不识货,“喂,你不要小瞧了这绣帕,这是进贡的上等雪缎,拿去当铺至少能当十两银子!”

暗处有一人眸光微眯,多看了楚思手中绣帕两眼。

老板嘲笑道,“走走走,别耽误我做生意,就是一块儿白布,还进贡的,你怎么不说自己是公主郡主呢?”

“我就是……”楚思脱口就道,话到一半又咽回去了。

“就是什么?我不管你是什么,要么用你头上的簪子换,要么走远点……”老板又开始轰人。

楚思身后不远处出现一人,手中拿着一锭银子,示意马车老板,而后点了点头。

老板不可置信的指了指楚思,那人微微点了点头。

正在楚思要把绣帕收回去之时,老板一把夺过来道,“就这样吧,就这辆马车吧。”

远处骑马的身影早已消失,楚思快速上了马车,没来的及想老板的态度变化,就吩咐车夫快马加鞭追赶过去。

身后男子给了老板一锭银子,而后将楚思的那一方绣帕揣入怀中。

楚思坐着马车向城门外追,追了良久才又看见前方小厮装扮的少年。

真的是前些时日的日子过的太好了,颓废的她都不敢骑马了。

在现代时,她也是骑过几次了,现在穿越一年多,减减的习惯了坐马车,这可不好。

此时,晋阳郡主正在护国寺上香。

昨日镇南王来信说,最后一座城池收复之后就会班师回朝,届时她就可以再见到父王和大哥,也可以他们的见证下嫁与三哥哥为皇子妃。

晋阳郡主双手合十,跪在蒲团上,许下心愿。

一愿大军早日凯旋。

二愿祖母长寿。

三愿家人平安。

四愿……,四愿早日与三哥哥成亲!

刚许过愿,身后就有青衣男子递过一方绣帕道,“郡主,那位姑娘也来护国寺了,这个是她的绣帕。”

晋阳郡主接过绣帕,一双烟眉紧紧的拢在一起,虽然衣物首饰都是有专人打理的,她平日不怎么在意,但也不会认不出进贡的雪缎。

上等的雪缎,用金丝银线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用的了这绣帕之人必然身份不俗。

“还有什么发现?”晋阳郡主将绣帕揣入怀中问道。

青衣男子犹豫一瞬道,“不知道算不算是发现,那姑娘是跟着睿亲王世子来的护国寺!”

晋阳郡主皱了皱眉,跟着不学无术的睿亲王世子?

“我们去看看!”

此时,护国寺后山楚泽一身小厮打扮,坐在大桃树下拿着酒坛子疯狂的往口中灌。

桃花树下,纷纷而落的桃花停留在睿亲王世子的肩上,一阵山风轻轻拂过,又将桃花旋转着带离,而那容色举世无双的少年,无心欣赏美景,依旧举着酒坛子猛灌。

忽的少年猛地咳嗽几声,入口的酒水被喷出,细看之下,睿亲王世子眼角还有晶莹之物在闪动,不知是因为伤心,还是被酒水的辛辣呛的。

“咳咳!”

“咳咳!”

楚思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以往她父王总是不苟言笑,对她疼爱有加,怎么回事面前这个往死里喝之人?

目光上移,是一颗不知多少年的大桃树,桃树周围围着栅栏,而年轻的王爷正是靠在这栅栏上喝的烂醉如泥。

原来这个时候这颗大桃树周围就已经围上栅栏了?

这个时候好像镇南王府与睿亲王府水火不容!

楚泽似是有些醉了,双眼迷了,用力的将空了的酒坛子抛向远方。

口中含糊不清的说着,“变了,都变了!”

“父王你说过,你与母妃在这颗桃树下相遇,最是珍视这颗桃树。”



第180章 美女救草包?

“后来有了儿子,儿子就是你最珍视之人,你毕生最大的心愿就是与母妃白头偕老,将我培养成才,现在变了,一切都变了。”

“儿子时常在想,若是儿子不学无数,无恶不作,您会不会多一些关怀,就算是斥责也好……”

“没有!什么都没有!就算我捅破天,你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你都不在乎了,就算是我死你都不在乎了!”

听着楚泽口中的醉话,楚思似是明白了什么。

昨日在睿亲王府门口,他祖父对烂醉如泥,眠花宿柳的父王是那般冷漠,冷漠的就似是看一个陌生人,她父王会这么伤心,想必这种事发生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原来这棵树是祖父与老王妃相遇之地,应该也是祖父围上的这栅栏。

对待一颗桃树尚且如此,何况是自己的爱情结晶。

楚泽靠在栅栏上,口中依旧含糊的说着,只是越说声音越小,纵使楚思耳力再好,听得也有些吃力了。

她蹑手蹑脚的上前两步,正见远处有几个小混混模样之人走了过来,吓得她赶忙缩回了大石头后方。

小混混满脸的络腮胡子,一双眼睛上下转动,看着喝的烂醉如泥的楚泽。

几人对视一眼,由一人上前在楚泽怀中摸取财务。

楚泽虽是喝醉了,但是意识还在,他抬手一挥,带着酒意道,“滚开!”

小混混被划拉的一踉跄,爬起来恼羞成怒的望着楚泽,冷声道,“把财务都交出来,本大爷就放了你,否则有你好看的。”

楚泽睁开微微迷了双眼,只鞥呢看到几个人影,确切的是谁看不清。

他是睿亲王世子,这几人是找死了吗?

“滚!否则本世子杀了你们!”

小混混上前打量楚泽一番,嘲弄道,“呦!世子爷!小厮打扮的世子爷我们兄弟还是头一次看见!”

“哈哈!”

“你是世子爷,那本大爷就是世子爷的爹!”

“哈哈哈!”

“快让我们看看,世子爷您是怎么杀我们的!”

小混混越笑声音越大,肆意的嘲弄着楚泽。

楚泽哪里受过这种窝囊气,他扶着栅栏猛地站了起来,一拳打相小混混。

小混混一闪身,楚泽的拳头落空,整个人一踉跄,差点摔在地上。

小混混反身一脚踹在楚泽的屁股上,踹得本就站不稳的他腿一软直接扑在了地上,一张英俊的脸磕在地上沾满了黄土。

楚泽这才酒醒两分,欲爬起来再打却被小混混一脚踩住了脖颈动弹不得。

远处的楚思看着揪心,眸中有泪光在闪烁。

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站在另一边的晋阳郡主眸中有片刻的惊艳,本以为三哥哥和大哥已经是这世上最好看的男子了,没成想睿亲王世子竟长的这般举世无双。

晋阳郡主压下心中的想法,皱着眉头,不可置信的问身侧的青衣男子,“这就是睿亲王世子吗?”

青衣男子小声道,“是!郡主可要出手相帮?”

晋阳郡主微微摇了摇头道,“再等等。”

她不相信堂堂睿亲王府世子竟然连一个小混混都打不过。

事实上真的打不过,楚泽还在咆哮,“你敢这么对本世子,小心本世子要了你的脑袋!”

“哎呦,嘴还挺硬!”边说小混混脚上边用力,死死的将楚泽往土里踩。

“本大爷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本大爷的拳头硬!”

说着抓着楚泽的头发,拳头如雨点般往下落。

楚思死死的咬住嘴唇,豆大的泪珠扑簌扑簌往下落,她真的看不下去,起身就要出去阻止。

恰在此时,另一个小混混阻止道,“看这细皮嫩肉的,打坏了哥会心疼的,不如让兄弟们先享乐一番!”

“哈哈!”

“哈哈哈!”

楚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下意识的后退两步,咬着牙蹲了回去。

这群畜生,连男的都不放过,她这貌美如花的模样若是出去了,后果不堪设想!

眼见几个小混混一脸的淫邪,七手八脚的按住楚泽,去扒他身上的衣服。

楚泽眸中的醉意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惊悚,他怒吼着,“放开本世子,你们这群畜生,小心本世子灭了你们全家!”

“呦呵,还挺有脾气的!”

“哈哈”

“本大爷就喜欢有脾气的!”

小混混笑得一脸的淫邪,继续扒着楚泽的衣衫,楚泽被按在地上手炮脚蹬,还在奋力的挣扎。

眼见楚泽上衣被扒光,楚思伸手摸了一块石头握在手中,她父王年轻之时就算再窝囊,她也不能让他被一群小混混玷污了。

咳咳,玷污这个词貌似不合适……

小混混笑得一脸淫邪,似是在看盘中肥肉,手中脱着自己的衣服,嘴里留着口水。

那厢晋阳郡主微微撇开眼,都到了这种地步,若是有真本事早就显露出来了,原理这睿亲王世子跟传闻中一样,真的是一个草包啊……

楚泽绝望的怒吼着,睁大双眼死死的盯着几个小混混,将他们的模样记在心中。

只要他今日不死,他就会发愤图强勤学苦练,亲手了结这几人!

恰在此时,一红衣少女容色倾城,从天而降,旋转见大红色斗篷在半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伴随着纷纷而落的桃花,似是九天仙女下凡尘,尽显绝代风华。

是……,晋阳郡主!

楚思缓缓放下手中的大石,心中安定了几分。

正在以极其屈辱的方式躺在的地上的楚泽停止了咆哮,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美人美景。

小混混也发现来人了,一看是这样的美人,几人放开了楚泽,面上淫邪之色更浓,嘿嘿笑着,向晋阳郡主靠近。

“姑娘快走!”楚泽扑过去抱着一个小混混的腿喊道。

小混混看都懒得看楚泽一眼,用力的蹬着脚,试图将脚下的绊脚人踢开,口中还轻浮道,“今日本大爷真是有艳福,竟然又来了一个美人……”

“嘿嘿,小美人别怕……”

晋阳郡主恶心至极,冷冷的看着几个小混混,未动分毫。



第181章 战死沙场?

这情景落在楚泽的眼中,以为她吓傻了,遂再次喊道,“姑娘快跑!”

此时,小混混的手已经伸到晋阳郡主面前,她微微一个侧身,右脚一个漂亮的上扬再下落,落在小混混的肩膀上,直接将他砸的趴在了地上。

其他的几个小混混,兴致更浓了,淫笑着道,“小妞够辣,本大爷喜欢。”

几人一起扑向晋阳郡主,晋阳郡主一脚一个,将几个小混混踢飞,一旋身大红色的身影落在了桃花树下。

楚泽从地上爬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一个大红色的斗篷遮住了他的视线,不期然的落在他怀中。

他抱着大红斗篷,遮在胸前,双眸直勾勾的看着桃花树下的红衣美人,目光上移,美人头顶是一株并蒂桃花。

楚泽不由自主赞叹道,“花开并蒂,不如姑娘绝代风华!”

晋阳郡主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适才还觉得他虽然纨绔些,草包些,至少品行不坏,会抱着小混混大腿,让她先走,现下看来,绝对是一个十足的色胚子!

晋阳郡主撇开眼不屑的冷哼一声,“哼!登徒子!”

而后纵身一跃,大红色身影消失在桃林中。

楚泽快跑着追上去几步,喊道,“敢问姑娘芳名?”

空中只传来少女清脆灵动的声音,“世子爷好自为之。”

楚泽悻悻的收回目光,望着怀中抱着的大红斗篷,心中遐想无限。

其实晋阳郡主将披风丢出去,只是不想被楚泽光溜溜的上半身污了眼睛,楚泽则如视珍宝一般抱在怀中。

楚思顺着他的头顶网上看,目光停留在那一株并蒂桃花上,微风下桃花纷纷而落,像极了她娘的那个并蒂桃花羊脂玉簪。

原来那玉簪是这么来的,她娘有,晋阳郡主也有,有一种想法在她的脑海中疯狂的乱撞,似是在找发泄口一般。

她再次觉得她娘与晋阳郡主是同一个人了,可是明明她看到的二人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距她娘嫁给她父王还有五年的时间,不知道这五年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晋阳郡主总觉得自己被楚泽唐突了,心情正不好,离开桃林没多久,就有暗卫急匆匆的找来。

暗卫往日是不现身的,此时见了晋阳郡主却直接跪了下来。

晋阳郡主一惊,急问道,“石头?怎么了?”

暗卫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现出纠痛的神色,眸子中隐隐含着泪光,结巴道,“郡主……,王爷是世子爷……”

“是父王和大哥回来了吗?”晋阳郡主迫不及待的打断道,面上露出无比愉悦的神情。

石头咬着牙摇了摇头,他多希望是王爷是世子爷回来了,但事实并非如此,他们再也回不来了!

“刚刚边关传来急报……,王爷和世子爷……”

看着石头的神色,晋阳郡主隐隐感到不安,她急切的问道,“父王和大哥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石头再次摇了摇头,艰难的一字一顿道,“为国捐躯了……”

“什么?”

晋阳郡主身子晃了晃,嘴角勉强扯着一抹笑容道,“你开什么玩笑,昨日才接到父王的家书,不日便会班师回朝。”

石头眼泪滴在山石缝中,垂着头道,“适才边关急报进京,王爷与世子爷带兵突袭不成,反而中了敌人的奸计,双双惨死在巨石之下,至今没有找到尸身……”

“不……,不可能!”晋阳郡主失神的呢喃,后退两步跌坐在地上。

地上零碎的小石块儿刺破她的皮肉,却丝毫未觉疼痛,她咬着牙站了起来,死死的忍着眸中的泪水,眸子倔强的看向山下。

“我不相信,除非亲眼看到,否则我不会相信的!”

自她懂事起,父王就像一座大山为她遮风挡雨,疼她入骨,她的父王是盖世英雄,不惧权贵匡扶正义,计谋无双是顶天立地的男儿,怎么会中了敌人的奸计!

晋阳郡主快速往上下跑,眸中的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身后暗卫喊道,“战报在皇宫内,王妃已经入宫了!”

晋阳郡主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她要亲眼看到战报,否则她绝不相信,她快速奔跑者,崎岖的山路上碎石格外的多,没跑多远就被碎石绊倒,顺着山路滚了下去。

她用尽全力去抓路边的杂草和碎石,终于停止了滚落,爬起来继续往山下跑。

她已经顾不得身体上的疼痛了,因为胸腔中的心脏已经痛得快停止跳动了。

晋阳郡主一路骑马入宫,待到了议政殿之时,被文成帝的心腹太监拦下了。

老太监看着晋阳郡主这副模样微微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放下手臂。

晋阳郡主跌跌撞撞的跑进了议政殿,正见镇南王妃疯狂的摇晃着文成帝,声泪俱下道,“表哥!这不是真的,你告诉这不是真的,我的夫君和儿子怎么可能战死沙场!”

“表哥!”

“这不是真的!”

文成帝握着镇南王妃的双肩,眸中满是痛惜之色,心疼道,“淑宁你冷静一点,王爷和世子已经阵亡了,你冷静一点儿。”

“不可能的!不可能!”镇南王妃疯狂的嘶喊着,声音绝望而凄厉。

晋阳郡主从未见过自己母妃这般模样,在她眼中母妃永远那般端庄,那般温和,何时这般声嘶力竭过。

泪盈于睫,晋阳郡主死死压住跑过去的冲动,眸光落在散落在地上的急报上,她缓缓抬脚,似是有千金重一般一步一步走向奏章,纤纤玉手捡起急报。

急报上的一字一句都让人锥心的痛,痛的她整个人都在颤抖,一双美眸盛满泪水死死的望着急报上那一句镇南王与镇南王世子双双战死,尸骨无存!

那一瞬间,晋阳郡主强忍着的泪水如开闸的洪水一般涌了出来,全身的力气似是被抽光一般,随着急报脱手坠下,她整个人失神的跌坐在地上。

镇南王妃还在疯狂的摇晃着文成帝,口中不住的呼喊着,“你还我夫君,还我儿子!”

“你还我儿子!”



第182章 战死沙场!

文成帝一脸的焦急,紧紧的将她搂在怀中,安抚着,“淑宁你冷静点,王爷和世子已经为国捐躯了,你还有晋阳还有健儿,她们还需要你!”

镇南王妃颓然的坐在地上,哭的跟一个泪人一般,她哽咽着道,“十四年前兄长战死沙场连个男丁都没有留下,表哥说我还有夫君和儿子需要照顾,现在我夫君和儿子也战死沙场了,表哥说我还有女儿和幼子,我夫君和儿子的遗体都没能寻回来!”

“淑宁你放心,朕一定会派人将王爷和世子的遗体寻回来。”

晋阳郡主紧咬着下唇,将眸中的泪水咽回肚子,一字一顿道,“我去,我去边关去找父王和大哥,既然没有找到遗体,怎么就断定父王和大哥都阵亡了?”

“胡闹!”文成帝斥责道。

“你若再出了什么事,朕怎么跟你母妃交代!”

晋阳郡主跪坐在镇南王妃面前,抬起纤纤玉手帮其擦掉面上的泪水,一字一顿道,“母妃,晋阳不相信父王和大哥会死,晋阳这就去边关,他们若生,就将他们带回,若不幸身亡,晋阳必将遗体寻回,葬在镇南王府祖坟!”

镇南王妃死一般的眸光有了焦距,抓着晋阳郡主的手,似是看到了希望一般,问道,“你说什么?你说你父王和大哥没死?”

晋阳郡主郑重的点了点头,道,“一日寻不到父王和大哥的遗体,晋阳就不会相信他们已经死了!”

“母妃就让女儿去边关吧,女儿想亲自带他们回来!”

镇南王妃鬼使神差的点头道,“好,你去将他们带回来,只要能带回来,受多重的伤也能医好!”

文成帝无奈的闭了闭眼,蹲下身来,声音温柔了几分道,“淑宁!王爷和世子都已经死了,已经被落石砸的认不出来了,你让晋阳在万千具模糊的尸身中如何找到王爷和世子?”

镇南王妃猛地推开文成帝,撕心裂肺的喊着,“你胡说!我的夫君和儿子不会死的!”

殿外候着的公公忙进来搀扶,操着公鸭嗓音苦口婆心劝说道,“王爷与世子已经战死了,算是老奴求您了,王妃切莫再难为陛下了!”

德公公是从小伺候文成帝的,当年文成帝为了镇南王妃这个表妹差点连帝位都不要了,是以就算镇南王妃行为如此过激,他也不敢横加斥责,只得小意劝说。

就算是这样,也惹得文成帝不快,文成帝看了德公公一眼,声音微冷道,“你出去!”

德公公想劝说又不敢,嘴角嗫嚅了良久才悻悻的出去了。

很快战报就传遍了整个皇宫,焦心的还有身处后宫的柔妃,柔妃是镇南王的胞妹,她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来了议政殿。

她理智很多,只是拿着战报看了一遍又一遍,眸中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无声的滴落在地面上。

此时,楚思正走在回城的路上,马车送她到了城门口就离开了,她的一颗心失落的已然无处安放了。

她的敬重的父王,不仅是一个眠花宿柳的纨绔子弟,还是个丝毫武义都不会的草包,她的世界观再次崩塌了,整个人失魂落魄的走在街道上。

俶然,她被撞了一个趔趄,堪堪稳住身形之后才看清撞她之人。

是今晨羞辱她父王的那几个小混混,不!应该说比之前羞辱她父王的那些人要多!

楚思下意识的后退两步,转身就跑,没跑两步就发现身后是个死胡同。

她一日之间看到了自己父母不堪的一面,整个人如坠梦中,竟没注意到自己已然走进了死胡同,还被一群小混混尾随了。

领头的小混混扯着被打青了的嘴角,冷笑着道,“跑啊?怎么不跑了?怕什么?你不是很能打吗?”

楚思后退几步,让后背紧紧的贴在墙面上,她想说打他们的不是她,是晋阳郡主,但是显然这群人是不会相信的。

她咬了咬牙,挺直了背脊道,“就凭你们几个?本郡主劝你们还是赶紧滚,否则小心本郡主打得你们满地找牙!”

小混混显然是有备而来,他冷笑道,“郡主?哪家的郡主是这般泼妇?”

他一只手轻佻的摸了一下楚思胸前垂挂的穗子,痞气道,“换上一身好皮,就说自己是郡主,那本大爷今日就要做一回郡马!”

楚思厌恶的拍开小混混的手,昂着下巴冷声道,“镇南王府的郡主你们也敢染指,是想被诛九族吗?!”

闻言,几个小混混对视一眼,面上皆露出了惧意。

领头的小混混冷哼一声道,“本大爷真是羡慕小美人吹牛都不打草稿,镇南王和镇南王世子均已战死沙场,没想到咱们的郡主还有功夫在这里闲逛!”

话落,几个小混混皆是开怀大笑。

楚思震惊的睁大双眸,“什么?”

战死沙场了?怎么可能?

小混混笑得更加肆意妄为,“连这个都不知道,还敢说自己是镇南王府郡主?”

楚思还没消化这个消息,小混混的手就已然伸到她面前,去扯她的衣领。

她回神就是一巴掌,抽在小混混的脸上,怒斥一声,“混蛋!”

小混混一手捂着自己的脸,用舌头舔了舔被打痛的地方,调笑道,“小美人不踢人了?怎么改打耳光了?”

楚思恶心到了极致,怎么会有这般没脸没皮之人?

对方人这么多,她硬碰硬是讨不到好果子吃的,奈何她手上没有带药粉,好在前一世学过一些擒拿术,为今之计只能司马当成活马医了。

她抬手指了指天空惊讶道,“看!飞碟!”

小混混们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就是现在,楚思卯足了劲儿,抬脚连踢了两个小混混的裤裆,而后推到第三个就往外跑。

小混混首领被踢得在地上打滚,连连惨叫,“快给我抓住那个小娘们!”

楚思边往外跑,边扯着嗓子喊道,“救命啊!救命啊!”

这般偏僻的小路,楚思能听到自己呼救声中的绝望。

一小混混将其扯了回来,死死的按在墙壁上。



第183章 英雄救美?

楚思被扭着手臂动弹不得,能做的只有扯着嗓子喊。

“救命啊!救命啊!”

绝望而凄厉的嗓音在小胡同中一遍又一遍的回荡。

“给老子扒了她的衣服!”小混混首领夹着双腿站了起来,面上再也没有了适才的轻松惬意,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凶残。

楚思张开嘴就准备咬,小混混扒她衣服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确切的说是被人在半空中捏住了。

看到了来人,楚思鼻子微酸,眼泪差点就流了出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于澈。

于澈也不知怎么的,正走在大街上,就听闻楚思绝望而凄厉的呼救声,他没有想太多就快速朝着声音的来源奔了过来。

一过来看到这个情景,连杀人的冲动都有了。

小混混首领看了来人,冷哼一声道,“哼,又来了一个送上门的!你是哪家的世子啊?”

不怪他这么问,他们只是一群混迹街头的小混混,今日遇见的不是世子就是郡主,还奇了怪了。

于澈没有搭理他,而是手一甩,直接将人给甩了出去,而后拉过楚思,一手揽着她的腰,一脚一个将小混混们踢开,抱着楚思就飞走了。

就在二人即将消失在半空中之时,于澈冷冷回眸,一个飞镖扔了过去,正中适才按着楚思那个小混混的手心。

说真的,楚思从来没觉得于澈的形象这么高大过,也从未觉得他的怀抱这般坚实。

于澈的轻声软语似是这四月的微风一般拂过她的耳畔,呢喃着这世上最动听的情话。

“丑丫头别怕!”

他乡遇故知,似是那一句丑丫头,也没有那么让人反感了。

待落了地,于澈才发觉楚思的两条手臂是紧紧的抱着他的,头埋在他的胸前,似是在低声抽泣。

于澈本是想将楚思大骂一顿的,但是看到她这个样子,他的一双大手不由自主的放在楚思微微颤抖的肩膀上,声音中微微带了一抹愧疚道,“本世子来晚了,让你受苦了。”

楚思抱着他的双手紧了紧,努力的吸着鼻子。

谁能体会她这两日的经历,怕只有于澈这个与她一起穿越来的吧?

昨日被晋阳郡主囚禁,饭都不给吃饱,今日又接连看到自己的双亲极其不堪的模样,适才还差点被小混混给侮辱了,她心中的落差和委屈可想而知。

待到楚思终于平静下来,才离开于澈的怀抱,她左顾右看,盯着于澈的一双手臂,愤懑问道,“你干嘛抱着我?”

于澈“……”

这是刚吃完饭就要骂厨子吗?

干嘛抱着她,不是看她委屈吗?说出来的却是,“是你非要投怀送抱,本世子只能勉为其难的接着了!”

楚思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于澈在背后伸了伸手道,“喂,你就这么走了,小心再遇上那群小混混!”

在这里可没有如意郡主这个人,楚思若是真的吃亏了,那才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呢!

果然还是这句话管用,于澈的话音刚落,楚思的脚步就顿住了。

她停顿了片刻,见身后没有脚步声,遂没好气的回头道,“还不跟上?!”

于澈嘴角露出一抹奸计得逞的笑意,跟在楚思的身侧往前走。

楚思空灵的声音带着一抹惆怅问道,“适才那几个小混混说……,镇南王与镇南王世子皆战死沙场了……,是真的吗?”

楚思问这话之时是有些犹豫的,她知道二十二年后已经没有镇南王和镇南王世子这两个人了,但是不知为何只要一开口就觉得心口闷闷的。

于澈目光有些悠远,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嗯,二人皆已战死沙场,消息是今晨传入京都的!”

“真的死了吗?”楚思拧眉望着他。

于澈奇怪的看了一眼楚思,而后波澜不惊道,“真的死了,如今是文成帝二十年,我们从承泽帝十年过来,直到那个时候镇南王世子的遗体也未找到。”

“没有找到?会不会人还活着?”楚思停住了脚步,疑惑的望着于澈。

于澈斩钉截铁道,“不会!镇南王府平反之后,当今陛下和先帝均大肆派人寻找过,若是人还活着早就找到了!”

镇南王府九族被诛楚思是听说过的,但是具体原因她不清楚,她转眸望着于澈俊逸出尘的侧脸,低声问道,“镇南王府为何会被抄家灭族?”

于澈清澈的眸底划过一抹伤痛,他看了一眼楚思,声音微微低沉道,“你这两日都没有梳洗过吧?先去梳洗本世子在原原本本的讲给你听!”

一听梳洗,楚思顿时眼前一亮,这么说于澈有落脚的地方了?

于澈将其带进了一处京都的小院,二人是翻墙进去的,同样是于澈揽着楚思不盈一握的纤腰,但是楚思再也没有之前的排斥,好似于澈现在是她唯一的依赖一般。

于澈则是惭愧道,“这是我祖母陪嫁的一处小院,多年来一直空闲,偶有人来打扫,你就先在这里将就将就。”

院子是三进的,虽然比不了卫国公府和睿亲王府宽敞,但是作为安身之所,住上些时日也足够了。

院中没有配丫鬟小厮,衣食住行都需要自己动手。

楚思还在打量内室之时,于澈站在门口探头进来献宝一般道,“丑丫头,你看这个木桶能不能沐浴用?”

楚思探头过去,于澈满头大汗,鼻子上蹭了些灰,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滑稽,但是眼神几位真诚,还略带了一丝怕被嫌弃的小心翼翼。

见其投了目光过来,于澈忙用衣袖擦了擦大木桶的边缘。

“很好!”楚思轻声道

得到肯定,于澈像一个得到糖的孩子一般,笑着道,“我拿去洗洗。”

后院有水井,四月初的井水凉的沁人心脾,但是于澈身子健壮拎了水桶就想往身上冲。

他也两日没有沐浴了,他是追着楚思穿越过来了,落了地就不见楚思的身影,加之没有弄清这里是哪里,一颗心满满都是如何找到楚思,现下终于找到人了,才意识到身上已经发馊了。



第184章 事事亲为!

但是一想到浑身湿哒哒的出现在丑丫头面前,可能会吓到她,于澈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一般哼着小曲儿,一边卖力的刷着大木桶。

楚思在柜子中找到了被褥,抱着来到后院晾晒,此时正值正午,明媚的阳光洒在于澈身上,给上好的月白色锦袍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见楚思怀中的被褥摞的高高的,将她整个人都淹没了,于澈忙本上前去帮忙。

“丑丫头,我来!”

楚思停下了脚步,不敢再往前走,因为她不知道再往前走,会不会下一刻就撞进于澈的怀中。

于澈双臂从被褥下方伸了过去,抱下来之后才看见楚思明媚的面容已然因为用力镀上一层红晕,整个人愈显娇俏。

楚思抬眼就见高高一摞被褥之后的于澈,正直勾勾的看着她,她佯怒道,“看什么呢?”

“看你好看!”于澈丝毫不掩饰内心的想法道。

楚思“……”

要不要这么直白,虽然她也是这么认为的!

“你这样子我不敢住这里,我还是回睿亲王府吧!”楚思口中虽是这么说,但是她知道,睿亲王府她是回不去的。

“哎,哎,哎,丑丫头别走。”于澈一着急就直接伸手去拉楚思。

这可不是二十二年后的睿亲王府,根本就没有如意郡主这个人,若是让丑丫头回去,非得被人当疯子打回来不可!

有被子在前面挡着,于澈伸手去抓也不知道抓到了什么,楚思转身之际,就觉腰间被这么一扯,再一低头就见适才还系得好好的腰封被扯掉了,一头垂落在地上,另一头正攥在于澈的手中。

“你!”楚思气愤的指着于澈,一张娇俏的小脸儿瞬间染上红霞。

于澈抱着被子,只能看见楚思气愤的脸,他不明所以问道,“怎么了?”

楚思“……”

她用力扯过于澈手中握着的腰封,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一脸的无辜给谁看呢?

于澈急了,问道,“究竟怎么了?”

而后将挡住视线的被子往一侧抱,想要看个究竟。

楚思忙双手护住被子,紧张道,“你干什么?”

于澈依旧一脸的无辜道,“你怎么了?本世子看看!”

说着他又将被子向一旁挪了挪,楚思眼疾手快的抓住了,急切道,“不许看!”

不许看?丑丫头明显的不高兴了,他不看怎么知道为什么不高兴,遂又将被子往一侧挪了挪道,“本世子看看!”

楚思有些抓狂了,她现在这个样子,外衣松散怎么给他看?

“不许看!”

“本世子看看!”

“不许看!”

……

……

几个拉扯之间于澈怀中抱着的被子已然七零八散了。

于澈也急了,他手中猛的一用力,楚思放在被子上的手就将被子抓下了两床,零零散散的散落在地上。

于澈目瞪口的看着眼前光景,面颊羞红的少女一双杏核眼瞪得圆圆的气呼呼的望着他。

目光下移,少女白底碎花的小袄在拉扯见已然七扭八歪的挂在肩膀上,大红色肚兜在日光下显得极其的扎眼,让人忍不住继续往下看。

下身穿着的大红色罗裙不知道何时被扯落,现在正百无聊赖的堆在楚思的脚下,一条白色穿长裤勾勒出少女修长笔直的双腿,引人无数遐想。

看到这里,于澈手中抱着的最后两条褥子落地,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一切,鼻血不受控制的喷涌而出,顺着人中直流到嘴边,他伸着舌头舔了舔,一股腥甜的气味从舌尖蔓延到口腔。

于澈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理智,结结巴巴道,“丑……丑丫头,你这是干什么?快将衣服穿好!”

楚思“……”

很无语有没有,什么叫她这是干什么?说的好像她故意衣衫不整似的!

见于澈一双眼睛依旧挂在她的双腿上,楚思又羞又气道,“你还看?”

于澈忙转过头去,后又意识到什么一般,从地上捡起一条棉被裹在了楚思的身上。

棉被落地沾满了灰尘,于澈抖也未抖直接披了上去,洋洋洒洒的灰尘呛得楚思直咳嗽。

“咳咳……”

“咳咳……”

于澈手足无措的看着面颊通红的楚思,不知是羞的还是被灰尘呛的。

猪队友啊!楚思心中的小人在咆哮,伴随着一万只奔腾的羊驼。

她忙提起地上的裙子,手中紧紧的攥着腰封,快速往屋内跑。

于澈直到感觉不到脚步声才敢回头,捡起地上的棉被握在手中,嘴角不自觉的弯起。

就算刚刚他没想通,这会儿也想通了,适才是他不小心扯掉了丑丫头的腰封,丑丫头的裙子才会掉下来,上身穿的小衫也随之散开。

越想他越觉得扯了楚思腰封的那只手火辣辣的,这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意外的脱掉了爱慕已久的姑娘的衣服。

直到阳光下少年面颊上的红晕渐渐散开,于澈才抖了抖手中的被子,搭在了晾衣绳上。

良久之后,楚思正伸长了脖子往外看,心中正嘀咕着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没刷好,于澈才将刷好的大木桶搬到了楚思的房间。

他颇有些不好意思道,“丑……丑丫头,你先凑合着用。”

楚思本来没有这么羞涩,在现代吊带短裤都穿过的,被男子看见穿着裤子着实不算什么,她难为情更多的是被于澈盯着看,以及于澈鼻子旁还未完全擦干净的鼻血。

她无处安放的目光四处瞟着,无意间瞟到刚刚刷过的大木桶,她指着木桶边缘,扯着嘴角道,“这里还没刷干净……”

于澈看了一眼,面上更尴尬了,挠着头道,“本世子再去刷!”

额……,楚思想说自己来,但是于澈已然搬着浴桶出去了,以防再出现重新刷的尴尬。

于澈刚刚放下大木桶,身后幽幽的女声便入耳了,“我自己来。”

他赶忙退到了一旁,不是怕楚思,而是还处于或惭愧或羞涩的某种情绪之中。

楚思看着木桶,又看了看水井,最后无奈的看了一眼如小学生见了老师一般站的标准的于澈。



第185章 小花猫!

见于澈依旧楞在那里,她无奈的拿起井边的水桶,胡乱的往摇杆上系。

于澈这才明白楚思看他的用意,忙上前去将接过楚思手中的水桶,讨好道,“这种粗活本世子来。”

很快两桶水打了上来,水面清澈,荡漾着一圈儿又一圈儿的涟漪,楚思洗了把手,鞠了一捧清水就往口中送。

于澈忙阻拦道,“别喝,本世子去烧开水!”

见着于澈提着木桶快速走远的背影,楚思心中微暖,俯下身喝了几口生水,她哪里有这么娇气,在现代之时,喝生水是常有之事。

解了口渴,她将大木桶仔仔细细的刷了一遍,直到自己满意了才休息。

那厢于澈正在生火,他是卫国公府世子,从小衣食无忧,每日发的最大的愁就是今日玩些什么,哪里干过这种粗活?!

楚思坐在井边等了又等,也不见于澈的身影,她伸了伸懒腰向于澈消失的方向望去,这一望不打紧,差点没有将她的魂儿吓飞了。

只见屋顶上浓浓的黑烟不断向上升腾,颇有要烧了整套房子的趋势。

楚思心中咯噔一声,忙提了裙摆朝着冒着浓烟的方向奔去。

她顺着浓烟的方向一路跑到厨房,试图透过从门边汩汩冒出的浓烟寻找于澈的身影,然而她刚靠近几步,就被浓烟熏得睁不开眼睛。

“于澈!你在不在里面?”

“于澈?”

楚思扯着嗓子喊道。

片刻的停顿之后,滚滚浓烟中传出男子重重的咳嗽声,“咳咳!”

“咳咳!”

“本世子在!丑丫头你等等,热水马上就好了!”

“咳咳!”

楚思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烧热水?

她急道,“你快出来!”

于澈不明所以的问道,“出去做什么?水马上就烧好了!”

楚思“……”

在她看来水是不是马上烧好了她不知道,但是房子马上就要被点着了!

想到此处,她将头低得低低的,用衣袖掩住口鼻,快速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冲去。

滚滚浓烟透过衣袖的缝隙窜入楚思的口鼻,呛得她连连咳嗽。

“咳咳!”

“咳咳!”

于澈身着月白色锦袍,沐浴在浓烟之下,楚思微微睁开眼,勉强能看到灶台下蹲着一个人。

只这一瞬的功夫,浓烟就透过她如小扇子般的睫羽直冲清亮的眸子,辣得她直流眼泪。

于澈听到咳嗽声,忙抬了头,不抬头不知道,一抬头才惊觉头顶已然被浓烟笼罩。

他一个健步冲到楚思身前,拉起她的手就往外冲。

楚思还没看清,就觉自己被一股大力扯着,扯得她踉跄一步,跌进了一个坚实的怀抱。

她惊得睁开了双眸,眼睛一睁开滚滚浓烟便如滔滔江水一般汹涌而来,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一只大手紧紧的捂住了双眸,将其带离了厨房。

“咳咳!”

“咳咳!”

少男少女的咳嗽声在庭院中此起彼伏。

楚思一手扶着院中的大树,一手抚着胸口,适才被浓烟呛的那一下难受极了,直到咳嗽的鼻涕都流了出来才勉强抬起了头。

一抬头就看到于澈狼狈不堪的模样,俊逸出尘的面庞上蹭了好几块儿灰,最大的一块儿从右侧眉峰一直延伸到鼻尖,左侧面颊上有三个黑色的指印,看起来格外像老虎的胡须。

楚思噗嗤的一声就笑了出来,于澈不明所以问道,“被呛成这样,怎么还有心情笑?”

楚思一手指着他的脸,一手捧着胸口笑得前仰后合,“你的脸……像个花脸猫!”

于澈意识到可能是脸上有脏东西,抬手就去擦。

然而,他手上的黑灰远比脸上的多,这么一把下去期望是好的,以为能将脸擦干净,实际上却越擦越脏。

本来如玉的面颊上只有左侧有三个横着的指印,这么一擦又多了三条竖着的指印,楚思爆笑出声。

“哈哈!”

“哈哈哈!”

于澈“……”

这么好笑吗?自己都是为了给她烧热水才弄成这般模样,他还笑话自己!

于澈越想心中越不是滋味,再一看还在捧腹大笑的楚思,一双大手蠢蠢欲动。

楚思抬起纤纤玉指,指着于澈的右脸颊道,“这里……,这里再擦一下……”

于澈抬手擦了擦右脸,瞬间干净的右脸也被抹上了三条黑印子。

楚思大笑不止,片刻之后压抑着笑声夸赞道,“真乖,这样就对称了!”

于澈心生狐疑,忙跑到水通边低头看了看,这才知晓自己是被骗了。

还以为丑丫头是指挥着他擦掉,没成想丑丫头这般坏,在她的指挥下竟越抹越多。

他也起了玩心,看着爆笑不止的楚思,一只手伸了过去,完美的在左侧脸颊上抹上了三个指印。

楚思猝不及防,反应过来之时,抬手就要打于澈。

“于澈你太坏了!你别跑!”

于澈边跑边笑着道,“这样才公平,丑丫头你这样子好可爱!”

楚思气得嘴角鼓鼓的,脚下步伐加快了,努力的伸着手臂去抓于澈。

于澈占了身高的优势,转身之际大手在楚思面前一拂,带着粗茧的指腹划过楚思娇嫩的面庞,一股电流从指间传入四肢百骸。

楚思一愣,随后抬手就要打,于澈反应过来边躲边嬉笑道,“这样就对称了,你才像个小花猫!”

“你才是花猫!”

“你才是!”

楚思边打边气急败坏道。

柔软的小拳头落在身上,于澈丝毫不觉疼痛,反而像是挠痒痒,他忙求饶道,“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楚思是打得手疼了,才停了下来,口中还忿忿不平道,“你怕不怕?”

于澈忙摇了摇道,“不怕!”

楚思又抬手要打,白皙的小手由于打人变的有些发红,扬在半空中被于澈接住了。

于澈此刻的声音格外的动听,他放柔了道,“不要打了,本世子皮糙肉厚不怕疼,倒是你的手都打红了。”

突如其来的温柔小意,害的楚思心跳漏了半拍,莹润如玉的面庞上迅速爬上红霞,被于澈抓着的那只手也显得格外的烧烫,她微微低了头,不让自己的羞态落在于澈的眸中。



第186章 披风之祸!

殊不知于澈居高临下早已将她的羞怯一览无余,他一只手抓着楚思的手腕,另一只手在衣服上搓了搓,似是想有些什么动作,又迟疑着不敢。

他深深吸了口气,鼓足勇气抬手去擦楚思面颊上的黑灰,然而他的手还没触及那娇嫩的皮肤,楚思就羞怯的躲开站到一旁道,“我去洗洗!”

话落,她逃也似的跑开了,活像是后面有恶狗撵她一般。

直到跑到了水井旁,回头看看身后没有人追来,楚思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呼~”

仔细看了看自己在水桶中的倒影,洁白莹润的面旁上,左三道右三道极为对称的画着胡须,像极了花脸猫,细看之下,漆黑的胡须掩盖不住面上还未消退的朵朵红晕。

楚思双手捂着脸颊,低声嗔怪着,“这人怎么这么讨人厌……”

随后捧了洗脸水,往脸上浇。

脸是洗干净了,但是她再也不敢去前院了,一想到去前院会遇上于澈,她的一颗心就不由自主的噗通噗通直跳。

正在二人春心荡漾之时,楚泽正走在回城的路上。

他一出生便是王府大少爷,被捧上了云端,祖父临终前请封他为世子,又将影子卫交托给他,这些年来就算他不学无术,也是人人皆知的睿亲王府世子,没有一个人敢对他不敬。

今日本是被罚跪祠堂,他打晕了看守的小厮,连夜跑了出来,受了奇耻大辱方才后悔当初没有好好练武。

犹记得那一年他六岁,祖父过世,父王对他的态度一落千丈,一开始还会用厌恶的目光看他,到了后来连厌恶都没有了,不管他做什么都冷漠的无视。

他接受不了这种落差,在无数次被无视之后,他时常会想如果他不这么努力,如果他像二弟一样偷奸耍滑父王会不会也像教导二弟一样教导他?

他这么做了,但是父王并没有教育他,只会对二弟严加管束。

若不是他还记得他也曾坐在父王的膝头,也曾被父王带在身边敦敦教诲过,也曾被寄予厚望,他甚至都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睿亲王府的孩子。

楚泽走在大街上,紧紧的抱着晋阳郡主丢过来的大红披风,一颗冰冷的心,似是在汲取披风上残留的少女的温度。

他丝毫不介意路人的指指点点,行尸走肉一般朝着睿亲王府的方向而去。

直到今日他才真正的明白,没有睿亲王府的庇护,没有郑林的保护他什么都不是。

恰在此时,一温润如玉的少年纵马飞驰在街道之上。

“让开!让开!”

“快让开!”

少年焦急的声音入耳,大大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楚泽似是丝毫未觉一般,依旧抱着大红色披风,行尸走肉一般走在青石马路之间。

“快让开!”

少年的声音中夹杂着急迫,哒哒的马蹄声近在咫尺。

楚泽依旧没有丝毫要让路的意思,顶着一张灰头土脸,木讷的走着。

“吁~~”

少年的马蹄在即将踏上楚泽肩膀之时,被及时勒住,马蹄扬的高高的,楚泽依旧不喂所动。

马上温润如玉的少年翻身下马,大力的推攘道,“你快让开!”

楚泽被推了一个踉跄,大红色披风从手中滑落,少年被这大红色刺了一下眼眸,一手捞起地上的披风问道,“这披风你是哪里来的?”

楚泽没有搭理他,直接伸手去抢。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当今三皇子,也就是晋阳郡主青梅竹马的表哥。

由于楚泽满身的狼狈,又满脸是土穿着小厮的衣衫,三皇子并未认出。

见其伸手来抢披风,用力将其推开,他表妹之物,岂是谁都能染指的?

楚泽被推开也不气馁,再次扑了上去,他知道面前之人是当今三皇子,也知道他打不过面前之人,他只抢披风。

三皇子哪里肯让他得逞,况且宫中传来消息,镇南王与镇南王世子双双战死沙场,他还要抓紧时间赶回宫,没有时间跟这个邋里邋遢的小厮浪费。

“放手!”三皇子不耐烦道。

楚泽没有说话,死命的将披风往自己怀中拽。

“让你放手!”三皇子愈加的不耐烦,

楚泽也不傻,终于开口问道,“告诉我这披风是谁的?”

三皇子只觉满心的恶心,这眠花宿柳的纨绔,不会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吧?

想到这里,三皇子袖口一挥,抓着披风的楚泽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

楚泽也不傻,很快稳住了身形,将披风牢牢抱在怀中。

三皇子的双眼被刺痛,饶是他再温润如玉,也容不得登徒子玷污晋阳郡主之物。

他袖口一挥便与楚泽打了起来,楚泽知道自己打不过三皇子,他也不硬拼拳头,而是死死的将披风抱在怀中,任三皇子如何下手不留情面,他也不松手。

直到睿亲王妃派出来寻找之人将楚泽找到,楚泽此时已然被打的亲妈都不认识了。

他死死的抱着披风,蜷缩在地上,三皇子掰开他的手抢了披风就离开了,而他是被抬着回睿亲王府的。

亲王妃心疼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落,一旁的婆子不忍道,“世子爷被打成这样,三皇子打的是我们王府的脸,王妃不如请贵妃娘娘给世子爷做主!”

睿亲王妃犹豫一瞬道,“或许是泽儿先惹了三皇子也说不一定。”

他的儿子他清楚,三皇子的品行他也清楚,此事八成是自己儿子的错。

婆子苦口婆心道,“王妃!您不帮世子爷出了这口气,日后世子爷哪里还有脸在京都立足?岂不是随便一个阿猫阿狗都敢爬到世子爷的头上!”

睿亲王妃摆了摆手道,“先等等,柔妃和三皇子都是知礼之人,既是知道误伤了泽儿,必定会登门道歉的!”

婆子眼珠转了转,叹了口气没有说话,没有一会儿的功夫便出去了。

她不止是出了睿亲王妃的院子,而是出了王府直奔齐国公府,她们家王妃温婉如水,道个歉就可以不计较了,但是她不能让王妃和世子被人欺负了。

是以便回了睿亲王妃的娘家齐国公府。



第187章 入宫告状?

睿亲王妃出自齐国公府,是当今秦贵妃嫡亲的妹妹,老国公爷一直怒其不争。

大皇子早夭,中宫空悬,陛下无嫡子,秦贵妃育有二皇子,柔妃育有三皇子,柔妃有镇南王府做靠山,秦贵妃有齐国公府做靠山,想着拉着睿亲王府一起,奈何自己那不争气的女儿,就是不吹枕边风。

直至今日睿亲王府在立储一事上,依旧持有中立的态度。

老国公一听风妈妈前来的目的,竟然是要让他帮着出气,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外甥真是想起来他就头疼!就这个模样日后如何辅佐二皇子?

再一听是被三皇子打的,老齐国公立刻来了精神,镇南王府出事,正是打压三皇子一党的最佳时机,三皇子不老老实实的当他的缩头乌龟,竟然还敢打架!

齐国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吩咐一旁的丫鬟道,“更衣,镇南王为国捐躯,陛下定然悲痛欲绝,老夫要入宫宽慰陛下!”

说是宽慰陛下,真实的目的却不可告人。

这厢刚刚送走了镇南王妃、柔妃、三皇子和晋阳郡主,那厢小内侍就来禀报齐国公求见。

文成帝幽深的瞳眸一闪,以手抵额揉了揉眉心道,“朕累了,让他回去吧。”

齐国公这个节骨眼入宫是生怕元帅的位置被别人抢了吗?

镇南王为国捐躯的消息刚一传开,他就迫不及待的入宫举荐自己的人?

小内侍忙出去回话,齐国公心中不快,但也不敢有所异议。

他悻悻的转头,走到一半又折了回来朝着后宫的方向而去。

秦贵妃虽是贵妃,有协理六宫之责,但是宫内人人皆知最受陛下宠爱的是三皇子生母柔妃。

如今柔妃的母家镇南王府出了这种事,连同整个后宫都笼上一层阴霾,秦贵妃看着就来气,宫人禀报老国公求见。

秦贵妃一双美眸转了转,忙吩咐宫娥请进来。

老国公龙行虎步的跨过梅兰竹菊折叠插屏,望见端坐在美人榻上的女儿心中满意极了。

不论什么时候,不论心中多得意,他的女儿总是能压抑住内心的想法,呈现给人端庄而又不失霸气的一面。

“请贵妃娘娘安!”老国公上前行礼。

秦贵妃忙下了美人榻,声音微微惊慌道,“父亲这是做什么?说了多少次了,没有外人之时,本宫就是您的女儿!”

齐国公满意的笑了笑,坐到了一旁道,“老臣前来是有一事说与贵妃娘娘。”

秦贵妃坐回美人榻,嘴角含着意味不明笑意道,“镇南王府之事女儿已经听说了,如今整个皇宫都传遍了。”

老国公耐心的听她说完,父女二人对视一眼,相视点了点头。

老国公补充道,“为父要告诉你的不仅仅是这件事,还有一事关乎你妹妹!”

一听妹妹两个字,秦贵妃本能就觉得没什么好事,当年妹妹与还是世子的睿亲王两情相悦嫁入王府,她本以为会成为她的助力,没成想她的妹妹万事不管,眼睁睁的看着她在后宫中挣扎,从未让睿亲王支持她和二皇子。

想到这里,秦贵妃态度冷了两分道,“妹妹贵为亲王正妃,怕是也没有什么事需要我这个姐姐的。”

老国公知道秦贵妃心中有怨气,他何尝没有,但是现在二皇子处于略势,夺嫡之争中但凡能利用的,皆不可放过,他道,“你妹妹或许不需要你为她做什么,但是你身为亲姐,应当时刻想着为你妹妹做些事才对。”

秦贵妃似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忍住掏掏耳朵重听一遍的冲动,耐着性子问道,“父亲觉得女儿应当为妹妹做些什么?”

老国公捋了捋胡须道,“你外甥泽儿被人打了,伤的极重!”

秦贵妃闻言嗤笑一声,心中万分鄙夷,又是那扶不上墙的烂泥!

只要一想到父亲竟然为了那块儿烂泥,专程入宫来找她,她心中就堵得厉害,她道,“泽儿那性子也是该吃点教训了!”

“泽儿吃教训是应该,但是那教训不应该是三皇子给!”

话落,齐国公捋着胡须看着秦贵妃精彩的面色,心中满意极了。

片刻之后,秦贵妃反应过来,忍不住大笑出声,“哈哈哈!”

“哈哈哈!”

“父亲的意思是,三皇子打了泽儿?!”

说完秦贵妃以帕掩口,大小出声,得意忘形道,“三皇子真是会给自己找麻烦,这个节骨眼上本宫想不踩他一脚都不行!”

话落,秦贵妃抬手抚了抚发髻,嘴角笑意恢复温婉,眸中却闪过一抹厉光。

“诚儿也有些时日没有见泽儿了,他们是表兄弟自然亲近一些,一会儿女儿就让诚儿走一趟。”

秦贵妃口中的诚儿是二皇子萧景诚,至于泽儿自然就是睿亲王世子楚泽。

齐国公再次捋了捋胡须,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的大女儿果然是个通透的,至于二女儿……,哎!不提也罢!

二皇子去了睿亲王府走一趟,睿亲王世子被三皇子打的连亲娘都认不出之事,就在京都传的沸沸扬扬了。

二皇子前脚刚走,后脚睿亲王妃就怒拍案几,眸色深沉的望着一旁的风妈妈和于妈妈,一改往日温婉如水的模样,厉声喝道,“你们说,是谁回了齐国公府,将此事传出去的?”

于妈妈偷偷瞄了瞄一旁的风妈妈低着头没有说话。

风妈妈自知逃不过去,便直接认了道,“老奴是不想看到王妃和世子被人欺侮,才回了国公府请国公爷做主!”

“混账!”

“说了多少次了,王爷不想参与夺嫡之争,谁也不能私下里与国公府来往,你是当本妃的话是耳旁风吗?”睿亲王妃怒道。

风妈妈忙跪了下来,苦口婆心道,“王妃!老奴都是为了您和世子啊!”

睿亲王妃一脸的决绝,摆了摆手道,“你回国公府吧,本妃身侧留不得你了!”

风妈妈连连磕头求饶,“王妃!老奴伺候您半辈子了,老奴这么做也是怕王妃和世子爷受委屈,您饶了老奴这一次吧!”



第188章 巧计面圣!

睿亲王妃摆了摆手道,“于妈妈送她回去!”

而后起身进了内室,任由屋外风妈妈如何哭求也不济于事。

睿亲王妃关上门,心中微微有些不舍。

但是王爷说的对,睿亲王府与齐国公府加起来也不敌镇南王府,最终坐上皇位之人不论是谁,都动不了睿亲王府和齐国公府。

既然这样,他们为何不顺其自然?

要她说就是长姐过于贪心了,为何要一较高下,非要争皇位不可?

那厢二皇子回宫,一脸纠结的走在宫道上,一个不慎撞到了文成帝多年来一直宠爱的莲贵嫔。

莲贵嫔出身怀仁伯府,只生育了六公主,但是多年来除了柔妃就属她最得文成帝的心。

本身莲贵嫔恃宠而骄,是个得理不饶人的性子,被二皇子冲撞了,说什么都要将他拉去陛下面前理论!

二皇子嘴角偷偷的勾了勾,心中暗道蠢妇!

文成帝这会儿正心烦。

一方面,表妹云氏淑宁本就是为了他的皇位才嫁给镇南王的,如今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又痛失爱子,他不知该如何面对表妹。

另一方面,镇南王手握大宣三分之二的兵权,大军骤然失去主帅,军心不稳,他现下还没有好的人选派去边关带兵。

恰在此时,莲贵嫔嚷嚷着道,“本宫要见陛下,你们谁敢拦着?”

德公公苦口婆心的劝说道,“娘娘您先回去吧,陛下这会儿没功夫见您!”

二皇子也活上浇油道,“本皇子是无意间撞了莲娘娘一下,莲娘娘就算闹到父皇面前,父皇最多也就是斥责本皇子几句,莲娘娘还是歇歇吧,本皇子给您道歉了!”

莲贵嫔一听这话,明面上是好言相劝,实则根本就没将她放在眼中,她心中的火气烧的更旺了!

但是转向德公公之时,也不得不客套两分道,“劳烦德公公通传,今日之事若是不面见陛下,难免日后会有闲言碎语传出。”

德公公无奈的摇了摇头,进去通禀了,要他说满宫的娘娘也就莲贵嫔没眼色,奈何他们的陛下偏偏宠幸!

二皇子面露惊慌,心中却在偷着了。

还是母妃计谋无双,就莲贵嫔这种傻子幸好没生出儿子,若是真的生个儿子,怕是也难养大!

听了德公公的禀报,文成帝用力的揉了揉眉心不悦道,“让他们进来!”

德公公心知陛下是恼怒了,没敢说什么,麻溜的出去了。

莲贵嫔还没动,二皇子倒率先迈步进去,那样子似是迫不及待的领罚。

莲贵嫔心中直打鼓,有不好的预感划过心头。

然而如今已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二皇子进了议政殿就恭顺的跪了下来请安道,“儿臣给父皇请安。”

莲贵嫔看了一眼微微有些得意的二皇子,甩了绣帕道,“臣妾给陛下请安!”

“都起来吧,有什么事非得找朕不可?”文成帝不耐烦道。

听了问话,二皇子刚离地的膝盖再次跪了下来道,“儿臣今日精神有些恍惚,不慎撞到了莲娘娘还请父皇恕罪!”

莲贵嫔也混迹宫中年了,对几位皇子也颇有了解,二皇子平日可是躲事的,主动承认错误还是头一次的事。

她心中的狐疑愈加强烈,没有说话等着看二皇子究竟唱的是哪一出。

文成帝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望着莲贵嫔道,“就这么点儿事,也值得你闹到朕的面前?让诚儿给你陪个不是便罢。”

二皇子心中冷哼,若是陪个不是能了事,母妃也不会让他找上莲贵嫔了,但是依言躬身给莲贵嫔认了个错。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莲贵嫔微微屈膝恭顺道,“都听陛下的,若是二皇子早些给臣妾陪不是,臣妾也不会来触陛下的眉头!”

二皇子“……”

他这是被将了一军吗?

好一个莲贵嫔,待他登基之后第一个收拾了她和怀仁伯府!

文成帝没好气的瞪了二皇子一眼,不悦道,“你没事就老老实实的在府中带着,少在宫中瞎晃荡!”

二皇子过了年才娶了正妃,已经搬出皇宫另立府邸了,文成帝这是嫌他往宫里跑的太勤了。

二皇子咬了咬牙,恭顺道,“是,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他低着头眼神微眯,用余光瞄着莲贵嫔,死死的咬着牙关,心中在盘算着,如何将话题转回他精神恍惚一事上。

文成帝不耐烦的摆摆手道,“都下去吧……,下去吧……”

二人纷纷谢了恩往外走,莲贵嫔总觉得有哪里不对,难道是她想错了?二皇子没有后招?

恰在此时,她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好在一旁的宫娥及时扶住了。

身后二皇子忙躬身道,“莲娘娘恕罪,本皇子着实是精神恍惚才不慎踩到莲娘娘的裙摆!”

莲贵嫔好看的眉峰皱了皱,深深的看了一眼二皇子道,“殿下先请!”

上首的文成帝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冷声问道,“诚儿你今日究竟怎么回事?”

二皇子支支吾吾道,“儿臣,儿臣……,没什么……,请父皇恕罪!”

“没什么你能一而再的冲撞人?”

“父皇……,儿臣不敢说……”

二皇子这么一说,文成帝倒来了兴致,他拧着眉头问道,“哦?你说!朕恕你无罪!”

文成帝还以为是二皇子做错了事。

二皇子犹豫一瞬道,“今日儿臣去睿亲王府探望姨母和表弟,哪里想到……,表弟他……”

一听睿亲王府,文成帝的眉头皱得要夹死苍蝇了,他冷声问道,“是不是睿亲王世子又闯祸了?”

二皇子忙摆手道,“不!不是……,是表弟被打了,被人打得儿臣都认不出了!”

文成帝如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有瞬间的失态,哪位英雄在京都敢打睿亲王世子?站出来他要好好嘉奖!

“竟有此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打睿亲王世子?”文成帝捋着胡须担忧问道,但是嘴角掩饰不住的笑意却出卖了他。

二皇子扯了扯嘴角,不带父皇这么幸灾乐祸的。

还能不能让他好好告状了?



第189章 被罚守皇陵!

“是……,儿臣不敢说……”二皇子故意推诿道。

呦呵!还有你小兔崽子不敢说的,文成帝大手一挥道,“朕让你说!”

此时,莲贵嫔似是明白了什么,她这次是给二皇子利用了,做了一次垫脚石,怕是敢打睿亲王世子之人不是一般人!

果然,二皇子似是不忍心让莲贵嫔失望一般,开口道,“是三弟,儿臣适才在反思,是不是儿臣做哥哥的没有做好表率,才致使三弟打人。”

莲贵嫔这下彻底明白了,哪里是垫脚石?

她明明就做了一次二皇子捅向三皇子的利刃!

文成帝心中的恶趣味消失了大半,拧着眉头深思,他最了解的就是三儿子了,没有天大的理由,他是断然不会做出这等事的!

想通了他眸光微眯看了一眼二皇子,心中冷哼,他是觉得镇南王与镇南王世子双双战亡,三皇子失了依仗,他就能趁机踩上一脚了吗?

二皇子心中直打鼓,不敢看文成帝的眼睛。

文成帝冷哼一声道,“真是出息了,一个是朕的皇子,另一个是王府世子,竟然当街打架成何体统?!”

“德公公你去将他们二人宣入宫中,朕要好好的问问!”

二皇子心中乐开了花,不管因为何事,三弟将自己的表弟打成那样也难逃责罚!

文成帝冷眼看着二皇子和莲贵嫔道,“你们先下去吧。”

莲贵嫔死死咬着牙关,狠狠的瞪了二皇子一眼,转身出去了。

二皇子忧心忡忡的转身,待到出了议政殿,嘴角的笑意再也压抑不住。

这厢二皇子刚刚回府,宫中便传来消息,陛下罚楚泽去守皇陵九个月,罚三皇子守皇陵一年!

二皇子冷哼一声,“哼,真是便宜他了!”

而后便见有小公公前来宣陛下的口谕。

他还满心不解之时,小公公操着公鸭嗓子道,“二殿下,陛下命奴才来传口谕,二殿下身为兄长,未能尽到约束好弟弟和表弟之责,念在您揭发及时,陛下罚您闭门思过半年!”

二皇子“……”

这关他什么事?

手又不长他身上,他哪里管的了那二人。

事实上,文成帝是恼了他告状了!

他那点小心思,明眼人一看便知,何况是在位多年的文成帝?

待到传口谕的小内侍离开,二皇子一拳头砸在廊柱上,拳头砸出血迹尤不自知,一双眸子阴翳,咬牙切齿道,“偏心!”

“父皇偏心老三!”

一旁静立的心腹忙道,“殿下,慎言呀!”

二皇子猛地转头,狠狠地瞪着适才说话的冯峰,冷声问道,“是谁去给老三传旨的?”

冯峰微微迟疑拱手答道,“是德公公……”

二皇子一双眼睛瞪圆,咬着后槽牙道,“德公公!德公公!就连传旨都要彰显他对老三的看重!”

冯峰想再劝解终究还是忍住了,三皇子还没有娶正妃,住在皇宫之中,才会让德公公去传旨。

若是已然出宫另立府邸,怕也是随便找个小内侍传旨。

那厢景阳宫内三皇子正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上首坐着的柔妃长长的出了口气,揉着额头道,“你怎么就惹上睿亲王世子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睿亲王世子向来是个混蛋!”

三皇子微微抬头,温润如玉的面上满是坚定道,“惹母妃生气是儿臣的错,儿臣不知道那人是睿亲王世子,如果当时知道只会打的更重!”

笑话!他心尖上的女子之物,被这么一个眠花宿柳的纨绔抱着,简直就是对晋阳郡主的玷污,他若是当时就知道那人是楚泽,非打死他不可!

柔妃脖子一哏,冷声斥责道,“你不是不知道,二皇子和秦贵妃等着抓你的错处,你究竟为何打人?”

三皇子哏着脖子没有说,本来就是打一架而已,陛下没必要罚的这么重。

之所以会罚的这么重,是因为三皇子和楚泽二人皆咬死不肯说打架的原因,一个怕污了晋阳郡主名节,另一个怕在护国寺发生之事瞒不住!

三皇子昂着的头低下,没有答话。

柔妃看着他的头顶,良久才叹了口气道,“也罢,你既是不肯说,母妃也不问了,切记去了皇陵不可再与睿亲王世子发生冲突!”

三皇子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这他可做不到,若是那个纨绔对晋阳不敬,他冒着被父皇重罚的风险也要教训他!

“儿臣有分寸。”三皇子答道。

柔妃再次叹了口气,将其扶了起来苦口婆心道,“我们虽无心争夺帝位,但是秦贵妃和二皇子已然将你我母子视为眼中钉,你日后行事切勿给人留下把柄!”

“儿臣谨遵母妃教诲!”三皇子拱手作揖。

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三皇子与睿亲王世子打架被罚去看守皇陵之事就传遍了大街小巷,更有添油加醋的道,如今镇南王刚刚战死沙场,身为亲外甥的三皇子不仅不悲痛,竟然还跟人打架?!

还有人说镇南王府要倒了,睿亲王府隐隐有崛起之势,否则睿亲王世子为何要与三皇子打架?

说的最多的还是为二皇子抱不平的,就因为他是兄长,就要被罚闭门思过半年,真是豹子与老虎打架,最后狮子跟着遭殃了!

然而,人们最好奇还是二人打架的原因,最让人不可思议的就是没有一个人知道真正的原因!

这个消息传到楚思的耳中之时,楚思刚刚沐浴完毕。

于澈不会生火,也不会烧热水,但是楚思等着热水沐浴呢。

于是趁着正午便翻了墙去了隔壁,在厨房的房梁上藏了好一阵,才见有个妇人来生火做饭。

好不容易烧好了开水,他忍着心中的羞涩,去后院找楚思,只见楚思已然倚在井边睡着了。

纤细的手臂微露,手肘抵在水井边沿上,手支撑着头部,整个人似是无根的浮萍摇摇晃晃,似是下一瞬就要栽进井中。

这可下坏了于澈,他忙闪身过去接住了楚思的头,轻轻的揽在怀中。

楚思靠在他的胸膛上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她昨夜在镇南王府饿的睡不着,白日又跟着楚泽去了护国寺,整个人疲惫极了。



第190章 空谷幽兰!

于澈一手握住楚思的肩膀上,嘴角的弧度弯起压都压不住,另一只手从下方穿过楚思纤细的双腿,将人打横抱起。

楚思轻轻的嘤咛一声,在他怀中蹭了蹭,于澈瞬间心跳如擂鼓,忙深吸一口气撇开眼睛,不敢看怀中面颊微微泛红的可人。

楚思睡醒之后,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洗完才发现自己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

她抬手扶额,真是郡主的日子过久了,往日都有浣纱帮她那衣服,如今自己一个人了,竟然连衣服都想不起拿!

门外于澈的敲门声传来,“丑丫头!你洗完了吗?”

楚思一惊,“啊?洗完了,你等下再进来!”

这么贴心,竟然连衣服都准备好了?

楚思嘴角微弧,压下适才的惊慌,麻溜的出了浴桶,爬上床去将床幔放了下来。

“进来吧。”

吱吖的一声响之后,于澈推门而入,温热潮湿的空气扑面,他的心猛地跳了两下。

“丑……丑丫头我进去了啊……”

“嗯!”少女的应答声从床幔中传来。

于澈稳了稳心神绕过空谷幽兰插屏,就见还泛着热气的大浴桶旁有两串湿哒哒的水脚印,直通床雕花大床。

大床的床幔被放下,在微风的吹拂下如一个调皮的孩子,一下一下的掀着床幔,似是欲窥探床内的春光。

于澈眸光转回大浴桶,浴桶中的水还在荡漾着涟漪,仔细闻似是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让人不禁联想到插屏上的空谷幽兰。

他长长的出了口气,有些抑制不住狂跳的内心,良久才缓过劲儿来道,“丑丫头你先别睡,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楚思“……”

谁说她要睡觉了?

她明明就是在等着衣服啊,衣服!于澈怎么好像根本没注意到衣服这件事?

“咳咳……,那个……,你要说什么?”楚思尴尬问道。

“王爷被陛下打伤了,现在二人皆被罚去看守皇陵了!”于澈简洁道。

楚思有一瞬间的没回过神来,随后一惊问道,“我父王被三皇子打伤了?”

于澈点头轻嗯一声,继续道,“不仅如此,很快晋阳郡主就会去边关……”

话落,于澈在桌子旁坐了下来,适才心中的旖旎一扫而光。

楚思似是感觉到屋内低沉的氛围,她心中一紧问道,“难道父王和晋阳郡主会出事?”

床幔外久久没有声音传来,偌大的镇南王府二十二年后只剩三人,难道就是这个时候出事的?

楚思越想越心惊,猛地掀开床幔,探出头来问道,“你快说啊!”

于澈转头望着楚思,刚欲说话,口中的话就憋回去了,他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的一幕,喉结滚了滚咽了一口口水。

楚思还在催促着,“你倒是说啊……”

话未说完,就见于澈白皙的面庞上两行鼻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滴落在地上。

楚思忙低了头,于澈忙撇过头去,结巴道,“丑……丑丫头,你怎么不穿衣服……”

适才他好不容易才将旖旎的心思压下,这会儿看了楚思裹着床单,一侧香肩半露的模样,激荡的内心再次澎湃起来。

楚思忙掩了床幔,一张脸红透了,她尴尬道,“我没有衣服,我以为你给我来送衣服的。”

于澈忙起身,边往外走边道,“本……本世子去买衣服……”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巨响传来,于澈撞在了空谷幽兰插屏上,而后是哗啦的一声,插屏倒地寸寸碎裂。

楚思晶莹的贝齿紧紧的咬着下唇,想掀开床幔看看,但是有羞于伸手。

直到屋内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楚思才长长出了口气,纤纤玉手轻轻撩开床幔,映入眼帘的是摔坏了的插屏。

楚思静静的望着浴桶旁散碎的插屏,脑补出适才的画面,不禁抬手扶额。

于澈动作很快,一炷香的功夫就回来了,将手中拿着的包袱往床内一丢,就转身出去了,坐在廊下守着。

楚思麻溜的将衣服穿好,粗布的衣衫微微有些剌肉,也比她在王府穿的简单得多。

楚思穿好衣衫,一心记挂着于澈适才没有说完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她之前明明那么讨厌晋阳郡主,但是一听说晋阳郡主会出事,又不知为何心口堵得厉害。

但是于澈今日已经流两次鼻血了,就这么去见他,楚思总觉得有些难为情。

思及此,她扯下了床幔的一角,围在了面上,迈步出了屋子,与于澈并排坐在了廊下。

于澈压抑着心中的躁动,不敢看楚思一眼,只道,“本世子手头紧,这衣服你先穿着,委屈你了。”

楚思看了看于澈的穿戴心中明了,她穿越过来也是身无分文,于澈比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在这里没有如意郡主楚思,也没有卫国公世子于澈,他们两个是多出来的人,一切花销再也不能回府拿了。

她微微摇了摇头道,“已经很好了,适才你说父王和晋阳郡主会出事?”

于澈摇了一下头,复又点了点头,情绪再次低沉下来。

正在楚思满头问号之时,他道,“王爷被罚去守皇陵不会出事,出事的是晋阳姑姑和镇南王府!”

果然是这个时候吗?就是这个时候镇南王府被诛九族的?

而后于澈的思绪回到了二十二年前那个风声鹤唳,人人自危的冬天。

“今年的冬天来的格外的早,也格外的冷,大雪连绵数日,所有与镇南王府相关的府邸均被满门抄斩,亲族,门生,甚至是镇南王举荐之人都无一幸存!”

于澈缓缓将未来几个月即将发生之事讲述一遍,从晋阳郡主去边关寻父,到晋阳郡主带兵出征,再到爆出镇南王通敌叛国,镇南王府上下三百零二口,除了老王妃全部被斩首示众。

而后边关大军反叛,晋阳郡主被叛军逼入绝境,不愿受辱被俘,毅然决然纵身跃下万丈悬崖,还有云老将军惨死在乱箭之下。

他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晰,是因为他的父亲也是在这场动荡中落下了终身的残疾,当然这一点于澈没有说。



第191章 是同一个人!

沉寂良久之后,楚思才开口问道,“你是说晋阳郡主也坠过崖?”

于澈点头轻嗯一声。

楚思追问道,“是不是在宜安境内?”

于澈再次点了点头。

这么多的巧合,楚思不得不联想到她娘,她娘靖安侯府大姑娘尹雪也是今年冬日探亲途中被叛军冲散坠崖的,刚好坠入宜安境内的揽医谷!

当时她师父说过是有两个女子先后坠入揽医谷,一个是她娘,现在想来另外一个就是晋阳郡主了!

怪不得晋阳郡主知道揽医谷的独门秘方,怪不得她一直觉得晋阳郡主之前就到过揽医谷!

但又有说不通的地方,当时她师父说过,坠崖的两个女子,一个身躯未死另一个灵魂未灭。

明明她娘和晋阳郡主都没有死!

“一个身躯未死,另一个灵魂未灭究竟是什么意思?”楚思小声的嘀咕着。

于澈拧眉问道,“丑丫头你说什么?”

“啊?我说……,我是问镇南王府是什么时候平冤昭雪的?”

“是文成帝二十六年!”

“文成帝二十六年?恰好是我娘与父王成亲那年?”楚思笑声的嘀咕着。

于澈点了点头,道,“嗯!说起来还是王爷与先王妃一起为镇南王府昭雪的!”

于澈的话就似是一个惊雷在楚思耳畔炸开,她惊站起来问道,“什么?!”

于澈重复了一遍,楚思失神的坐了下来,心中已然翻起惊涛骇浪。

她一直以为是三皇子登基之后为镇南王府平冤昭雪的,原来她娘也有参与!

她有些失神的呢喃着,“是我娘……?不!应该是晋阳郡主!”

她娘那个样子,就算是坠了一百次崖也不可能变精明,更何况她没有理由为镇南王府平冤昭雪,那么五年后被她外祖母接回府中之人……,是晋阳郡主而非她娘!

怪不得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娘与晋阳郡主似是同一个人,怪不得明明他父王为了她娘多年未娶,却在晋阳郡主回京之后,坚持要娶晋阳郡主!

怪不得在面对她外祖母之时,晋阳郡主一双美眸深沉又无奈,面对她之时,是那般的疼惜。

原来晋阳郡主与她娘就是一个人!

想通了之后,楚思缓缓的坐在台阶上,迷茫的眸底渐渐被清明所取代。

于澈在一旁蹙着眉头问道,“丑丫头你怎么了?”

楚思微微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这么说来所有的不幸都是从镇南王与镇南王世子战死沙场开始的?若是晋阳郡主不去边关寻找尸首,那么也许就不会有后来之事?”楚思低声呢喃着。

于澈点了下头复又摇了摇头道,“也许吧,如果晋阳郡主能够做到,眼睁睁的看着镇南王府的兵权被各方势力一点点蚕食,也许就不会发生后来的悲剧……”

但这一切都是猜测,就算是只有一成的可能楚思也要试上一试!

她蹭的一下站起身来道,“我去找晋阳郡主,阻止她去边关!”

于澈伸手拉住了她道,“晋阳郡主不会相信你的,这样贸然前去很可能会被当成疯子打出来!”

楚思悻悻的坐了回来,紧抿着薄唇,她一定要想个办法让晋阳郡主相信才是!

古代不是最相信鬼神之说,道士之言吗?你她们就装神弄鬼一次!

“我昨日去过镇南王府,见过了镇南王妃的丫鬟碧珠,按照时间来推算,这个时间下一任镇南王世子应该已经在她的肚子中了。”

话落,于澈似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一般道,“那我们去镇南王府告诉镇南王妃这件事吧。”

楚思点了点头,天色不早了,她们动作要快些。

二人商量好了对策就开始行动,楚思环顾小院,在一个貌似库房的小房间中找到了一箱子瓷器,以及些许的摆设,她随手拿了一个小花瓶就上街了。

于澈则是两手空空的出门了。

这个时候街上的小摊贩已然开始收摊了,楚思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卖胭脂水粉的小摊子,买了些常用的。

在回小院的途中,正见于澈尾随一老一少道士,老道士身着道袍衣服仙风道骨模样,拄着一根竹竿往前走,小道士则是背着一个破旧的包袱,跟在身侧,夕斜的太阳将这一老一小的身影拉的老长。

于澈一直跟到一个没人的小巷子,他想干什么楚思大概猜到一二。

她有些扶额了,让他去找两件道袍,没让他去抢啊?

看这一老一小两个道士贫困的厉害,若是抢了他们的衣服,他们怕是连件遮羞的都没有了。

于澈哪里管的了这些,现在他急着用道袍,不用抢的,好好说他们一定不会借!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当于澈刚刚转过小巷子转角之时,就见一老一小两个道士正看着他,似是有意在这里等他。

于澈稳了稳心神,他有一种想做坏事被洞悉了的错觉,勉强笑笑打招呼道,“道长有礼了。”

老道士眸光锐利,捋了捋胡须道,“施主跟了我二人一路了,可是有何指教?”

跟在后面的楚思抬手扶额,还没动手就被发现了……

于澈讪讪的挠挠头道,“恰好顺路……,顺路!”

老道士也不恼,转头就走,洪亮的嗓音在于澈二人的耳边荡漾开。

“老道奉劝二位施主,不要试图去改变什么,历史有历史发展的方向,非人力可抗衡,施主二人还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于澈佯装无意的脚步顿住,瞪大眼睛看着意有所指的老道士。

楚思身子猛然一震,这……老道士什么意思?

难道他看出来他们二人不是这个时代之人?

她快步上前,边小跑着边问道,“道长可知我二人从哪里来?”

老道士没有回头,更没有停住脚步,如洪钟般的声音传入耳中,“对于二位施主,老道已是古稀之人!”

这下震惊的不只是楚思和于澈了,就连一旁背包袱的道童都忍不住回头看了二人一眼。

“道长留步!”于澈忙唤道。

老道士停住了脚步但没有回头。



第192章 假扮道士?

楚思上前去问道,“镇南王府将有一场浩劫死伤无数,道长可知如何阻止?”

老道再次抬起了脚步,捋了捋胡须,夕阳下颇有仙风道骨之感。

“盛极则衰,因果循环,皆是命数,你二人改变不了,老道也改变不了!”

楚思再次追上前去,声音中带了些许急迫,“道长留步!道长以济世救民为怀,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数以万计将士冤死,边关生灵涂炭吗?”

老道士终于转过身来,深邃的眸光中带着一丝世俗的不忍,望着楚思道,“贫道不忍心又能如何,贫道不过一介凡人,做不得逆天改命之事!”

楚思丝毫不退让道,“道长是不敢做?还是不肯做?”

“是不能做!”老道士再次捋了捋胡须道。

“道长不能做,但是小女能做,请道长明言究竟如何才能改变当前局势!”楚思拱手恭敬道。

老道士闭了闭眼,转过身面对着夕阳,口中叹息着,“天意!天意啊!”

“姑娘心中不是已经有想法了吗?何必再问老道,切记若是拦不住晋阳郡主去边关,便说明天意如此,姑娘不可再行阻拦,破坏原有的平衡,事态发展会更糟糕!”

楚思微微颔首,眸中多了一丝复杂的神色道,“多谢道长指点。”

原来一切悲剧的起源就是晋阳郡主去边关,只要他们能拦住,就可以阻止这场浩劫!

二人换了衣衫,待行至镇南王府之时,天边最后一丝晚霞已然被黑夜吞没。

楚思扮做道童,于澈则办成一个仙风道骨的老道士,为了形象一些,于澈还特意沾了假胡子。

镇南王府大门上挂着白绸,就连门口的石狮子上都未能幸免,楚思叹了口气,看来已经接受了镇南王父子双双阵亡的事实,这样她们的行动也会容易一些。

刚想到这里,吱吖的一声响,巍峨的大门被打开,晋阳郡主一身大红色罗裙跨过高高的门槛,指着大门上的白绸不甘道,“阿灵,阿巧,将这白绸给本郡主全部拆了,谁再敢挂,本郡主定罚不饶!”

闻言,两个穿着同样喜庆的俏丫鬟应声道,“是!”

门房的小厮苦着一张脸阻拦道,“郡主不可,这是老王妃的意思!”

“祖母那边本郡主会亲自去说,都拆了!”晋阳郡主眸光凌厉,语调森冷,背脊笔直的站在门口颇有将门风范。

楚思在一旁看着,原来少女时期的晋阳郡主是这般的张扬,是经历了太多的世态炎凉和世事无情,那一双灵动的美眸才会变得古井无波。

于澈已然上前,颇有仙风道骨的感觉道,“姑娘可是这府上的?”

晋阳郡主看着穿着破烂的于澈二人,微微皱了皱眉吩咐道,“请道长进去,好生款待,再给些盘缠。”

于澈“……”

楚思“……”

这是当他们二人是要饭的了?

于澈忙道,“老道行经此地,见王府上空笼罩着一层阴霾之气,若是阴霾之气不除还会再生祸端!”

这个时候晋阳郡主没有心情听这些,她耐着性子道,“道长若是没有落脚之地就随着小厮进去,若是不想留宿,那就请便。”

话音刚落,自门内传来一声微微苍老的斥责声,“晋阳!不得无礼!”

晋阳郡主皱了皱眉,眸中明显有抵触的情绪。

下一刻,老王妃在菜嬷嬷的搀扶下,出现在大门后方。

现在的老王妃雍容华贵略显老态,丝毫看不出来二十二年后形容枯骨的模样。

她抬脚迈出了门槛,冲着于澈作揖道,“小孩子不懂事,道长勿要介怀!”

于澈哪里受得起老王妃之礼,他忙躬身道,“老王妃多礼了,贫道不敢当!”

晋阳郡主眸光闪了闪,上下将于澈二人打量一番,语气微微锐利问道,“道长怎知是老王妃?”

额……,这个……

于澈真想拍一下自己的头,这个时候他应该不认识老王妃的。

楚思见状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手道,“别说是师公,就是小童我也看的出来这位是老王妃!”

“哦?何以见得?”晋阳郡主边说边上前,那模样似是她说的有一个字不合理,就立刻下令抓人一般。

四周的压力源源不断的涌来,楚思心中感叹,这才是将门之女该有的风姿,怪不得晋阳郡主会上阵杀敌,光是这气势就足以震慑三军!

再一想自己,自己这个年纪还在后宅跟二太太耍嘴皮子,她这样是不是给父王丢脸了?

再一想她父王窝囊的样子,算了!是父王给她丢脸了!

“怎么不说了?”见楚思没有言语,晋阳郡主紧紧盯着她的面庞,追问道。

楚思稳了心神一只手置于身前,作了个揖道,“这里是王府,这个时间不会有外客登门,姑娘是王府郡主,能教导郡主之人自然不是王妃就是老王妃了,再一观年龄,这位老夫人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晋阳郡主双手负于身后,抬了抬下巴,道,“猜得到又如何,今日战报进京,势必已经传遍各大茶楼酒肆,未必没有趁这个时候上门打秋风之人!”

“晋阳,不得无礼!”老王妃龙头拐杖用力的戳了一下地面,斥责道。

晋阳郡主不甘的看了老王妃一眼,闭口不言。

老王妃客套道,“道长适才说阴霾之气不除还会再生祸端,敢问这阴霾之气如何除?”

于澈学着老道士的模样捋了捋胡须道,“说来也不难,王爷新丧,郡主按照礼制要守孝三年,只要郡主在这三年中潜心礼佛,不踏出京都一步便可!”

老王妃似信非信问道,“那若是不除这阴霾之气,又会如何?”

于澈再次捋了捋胡须,高深莫测道,“天机不可泄露!”

楚思就差点给他点个赞了,这表演,若非她知道于澈是个假道士,她都会信以为真!

晋阳郡主还欲说些什么,被老王妃一个眼刀子瞪了回去。

老王妃客套道,“老妇人还有事请教,道长里面请!”

于澈也不推辞,跟着老王妃去了长青苑。



第193章 谁身怀有孕?

于澈落了座,楚思站在他的身后,上了茶水老王妃才将伺候的丫鬟婆子谴了下去。

人都走了老王妃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晋阳郡主道,“你也下去!”

晋阳郡主撇着嘴道,“孙女应当听上一听!”

于澈端起茶盏咕咚咕咚喝了两口,才道,“此事郡主是关键一人,应当在场!”

晋阳郡主看了一眼老王妃,又看了一眼于澈,明显的怀疑他们是串通好的忽悠她的。

冷哼一声道,“哼!道长还是说说若晋阳出了京都,会惹出什么灾祸吧!”

晋阳郡主这态度,楚思有些抓狂,看来要说服她不去边关要下一番功夫!

于澈摸摸胡须,颇有被怀疑的自知之明道,“老道贸然讲来,太过骇人,不仅郡主不会相信,老王妃也不会相信,不如咱们先做个验证如何?”

话落,于澈颇为自信的看着老王妃,等着她的答复。

老王妃点了点头客气问道,“道长想如何验证?”

于澈胸有成竹的笑了笑道,“自然是算算府上没人知晓之事。”

话落,他掐指算起,楚思也是佩服了他装腔作势的本事。

不一会儿的功夫,于澈飞速掐算的手指停下,捋着胡须笑道,“府上有喜事!”

一听喜事,饶是老王妃修养再好,也不禁面色一变,她的儿子和孙子的死讯刚刚传来,这老道士却说有喜事!

晋阳郡主面上一喜,第一反应就是她的父王和大哥还活着,她刚欲开口问就将喉咙中的话咽了下去。

老道士在府外观望良久,自然知道她不相信她的父王和大哥已然阵亡,投其所好也不足为奇。

“哦?不知有何喜事?”晋阳郡主问话的样子显然是不相信。

于澈也不恼,关键是不敢恼,装作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道,“府上十月之内会有小少爷降生!”

晋阳郡主不屑道,“二叔、三叔和几位哥哥均在京都,有小少爷降生也不足为奇!”

于澈微微摇了摇手指道,“老道说的是长房!”

闻言,不只是晋阳郡主,就连老王妃面色都变了变,厅内的空气瞬间降了几度。

老王妃不悦道,“我儿已然三年未归,何来的小少爷?道长切莫信口开河!”

于澈心中一颤,不会没有小少爷这个人吧?

不可能的!

他眸子一转,心中思量,既然王爷没有回京,那么小少爷是怎么怀上的呢?

思虑过后,他抬手示意老王妃稍安勿躁,而后再次掐指道,“王爷常年不在京都不假,府上可有人进来去过边关?”

老王妃与晋阳郡主对视一眼,晋阳郡主眸中现出不可思议道,“碧珠和碧青两个月前去过京都给父王和大哥送东西……”

老王妃拧眉深思,晋阳郡主开门吩咐道,“让王妃带着碧珠和碧青来松鹤堂,再请一位府医前来!”

等待的过程中没有一个人说话,于澈与楚思二人对视一眼,皆看出了对方眸中的慌乱,于澈手心中都是汗,强自镇定的给楚思一个安慰的眼神。

一定不会错的,这个时候应该能把出来喜脉了!

镇南王妃被突如其来的噩耗打击的身心俱疲,正躺在美人榻上流眼泪,丫鬟便来传老王妃的话。

她擦掉眼泪,下了美人榻,双腿刚一沾地就软的堆在了地上。

碧珠忙上前去搀扶,镇南王妃勉强站稳了,理了理仪容,带着两个丫鬟去了松鹤堂。

镇南王妃前脚刚到,还没看清屋中的状况,就闻老王妃吩咐道,“给这两个丫鬟把脉!”

她一脸的懵怔,双眼肿如核桃,不解问道,“母妃这是做何?”

老王妃抬了抬手示意她别说话。镇南王妃只得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府医给两个丫鬟把脉。

片刻之后,老王妃似是等不及一般问道,“她们二人如何?”

府医忙起身禀道,“碧珠和碧青两位姑娘身体健朗,并无异样!”

楚思心中一惊,怎么会这样?

于澈正在端茶轻啜,心中想着不知何时才能穿越回去,这么好的茶怕是很长一段时间都喝不上了!

乍一听府医这么说,他还没咽利落的茶水咕噜的一下顺着喉咙滑了下去,呛得他猛地咳嗽几声。

楚思眼角有些抽抽,于澈这个纨绔真的是正经不过三秒,这么快就露馅了?

众人投来异样的目光,楚思忙道,“大夫可看仔细了?碧珠姑娘可否有了身孕?”

闻言碧珠羞不自胜,跺着脚道,“小道长慎言,碧珠还是姑娘家呢!”

楚思额头直突突,难道是弄错了?

想到这一层,她的手心冒出一层汗,难道怀孕的不是碧珠?

她稳了稳心神,粗哑着嗓子问道,“敢问王妃,两个月前可还有其他人去过边关给王爷送东西?”

闻言,镇南王妃心中猛的一颤,她不傻,也听出门道了,她不可置信的问道,“小道长是说去边关之中有人怀了身孕?”

楚思微微点了点头,肯定道,“我师公不会算错的,定然有人怀了王爷的骨肉!”

楚思说这话之时,没有看到于澈额头上沁出的一层细密汗珠,若是看到了,她估计也会这么说,毕竟二是二年后镇南王府还是有后人的,不是现在已经怀上了,难道是凭空变出来的不成?

闻言,镇南王府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好似想起了什么一般,面上不知是悲是喜。

碧珠小眼神瞄了瞄镇南王妃道,“没有了,就奴婢和碧青两个丫鬟,其他的都是小厮!”

她没有说谎啊,虽然那个去边关的碧珠是王妃假扮的!

晋阳郡主礼貌道,“两位道长先去歇息吧,明日晋阳会派人送道长出府!”

晋阳郡主的意思就是他们别在这里胡说八道了,他们也不会再相信。

楚思低声呢喃着,“不会的!一定有人怀了身孕了!”

“来人!请二位道长下去!”晋阳郡主声音微扬吩咐道。

已然有仆妇上前道,“道长请吧,不要为难我们!”

楚思看着两个粗壮的婆子,一脑门子黑线,这是要强行架着她们离开吗?



第195章 王妃有孕!

楚思冲到镇南王妃面前,握着她的手道,“王妃您相信我,一定有人怀了王爷的孩子!”

晋阳郡主烟眉紧拢,见楚思拉拽镇南王妃心中顿时生起些许厌恶,这两个道士不仅信口雌黄,妖言惑众,见她母妃心软,竟然还意图扰乱她母妃的思绪。

她上前去拽楚思的手臂,冷下声音道,“小道长请自重!”

楚思被拽的一个趔趄,险些栽倒,于澈再也坐不住,迅速起身掠到楚思身侧,将人接住。

晋阳郡主眸光微眯,适才她抓人之时明明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一个脏兮兮的小道士身上怎么会有淡香味?

晋阳郡主怀疑自己产生错觉了,她上前两步想要再闻一闻,于澈已然揽着楚思的纤腰,移出数步之远了。

“道长好身手啊……”晋阳郡主嘴角微勾,感叹道。

于澈戒备的看着晋阳郡主,将楚思护在身后道,“郡主想做什么?”

“没什么,本郡主只是觉得二位不像是道士!”晋阳郡主抬了抬下巴,满眼皆是少女张扬的色彩。

于澈沉了声音道,“郡主多虑了,郡主若是不相信我祖孙二人所说,我二人即刻离开王府!”

晋阳郡主嘴角微勾,楚思不觉心中一紧,有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果然,下一瞬晋阳郡主眸光凌厉道,“晚了!”

她身形一闪,朝着于澈出招,于澈侧身躲避,晋阳郡主顺势抓住了他身后的楚思。

楚思被这突如其来得变故吓了一跳,惊叫出声,尖细的女子叫声,短促却格外的清晰。

晋阳郡主冷哼一声道,“原来是个姑娘!”

于澈忙道,“你放开她!我们二人说的句句属实!”

“句句属实?扮做道士混入我镇南王府妖言惑众,还说句句属实?”晋阳郡主冷呵出声。

楚思被拧着手臂,背对着晋阳郡主,身子直不起来,头却努力的向后望去,“我们说的都是真的,郡主不能去边关,否则镇南王府会面临灭顶之灾!”

“胡言乱语!”晋阳郡主怒喝一声。

“来人将这二人绑起来,好好审问!”

楚思在晋阳郡主手上,于澈根本就没有反抗的意思,婆子上前将二人绑好,推攘着往外走。

楚思不甘道,“老王妃!我说的句句属实,晋阳郡主决不能去边关!”

见老王妃神色有异,晋阳郡主吩咐道,“将她的嘴给我堵上,推下去关起来!”

仆妇拿着一块儿抹布就奔着楚思而来,恰在此时楚思被推着经过镇南王妃身侧,发黑的抹布,恶心的楚思胃中一阵翻涌。

镇南王妃也没好到哪里去,她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干呕起来。

“母妃!您怎么了?”晋阳郡主忙上前拍着镇南王妃的后背。

镇南王妃越呕越厉害,到最后竟呕出了酸水,她夫君和儿子阵亡的消息一大早就送入京中了,此刻已将近午夜,她滴米未进,已经吐无可吐了。

老王妃率先想到了什么,眸光极其的复杂,楚思瞠目结舌道,“是……,是王妃?!”

老王妃沉了声音道,“放开他们,你们都下去!”

仆妇依言松开了绑着的楚思和于澈二人,退出了正厅。

晋阳郡主边给镇南王府拍着后背边焦急问道,“母妃您怎么了?”

镇南王妃缓了良久才道,“母妃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话落,她眸光转向老王妃,微微颔首示意。

老王妃心中一沉,王妃都这个年纪了,还做这种事,年轻之时就扮做丫鬟去过边关,现在三十几岁的人了,还做这种事!

年轻时别人看在镇南王府的面子上,会说一句小夫妻感情好,这个岁数了,只会让人笑话!

“晋阳,扶你母妃去暖阁休息一会儿!”老王妃叹了口气道。

晋阳郡主完全没有想到王妃是怀孕了,她依言将镇南王府拂去暖阁。

老王妃很快恢复了淡定,一派端庄高贵一国公主的气度,她看了一眼一旁的菜嬷嬷道,“你去门口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

菜嬷嬷颔首应是。

片刻的沉寂之后,老王妃才道,“道长究竟是何人?”

于澈纠结片刻道,“我们的身份一时解释不清,老王妃要相信我们对王府绝无恶意!”

老王妃心底是相信的,王妃扮做丫鬟去了边关她都不知道,她还以为那两个月自己的儿媳真的是身子不适呢,这二人就也不可能知道了,更不可能事先就知道王妃怀了身孕。

但是老王妃面上还是做出一副半信半疑的状态问道,“那道长可知我的儿子与孙儿是不是真的阵亡了?”

于澈点了点头道,“是真的,镇南王与世子双双阵亡尸骨无存,请老王妃勿要再寻找!”

老王妃闻言,身上的力气几乎被抽光了,像是一座巍峨的大山骤然倒塌,颓然的靠在椅背上,眼角微微湿润,又自持开国皇帝嫡出公主的身份,不肯让泪水轻易落下。

她也是抱着一丝希望的,她也希望是战报错了,可怜她的儿子与孙儿不仅阵亡了,竟然连尸骨都没有!

楚思狠狠的瞪了于澈一眼,但是她知道,于澈这么说是想绝了晋阳郡主寻找尸体的路!

老王妃缓了良久,终究还是哆嗦着嘴唇一行清泪顺着眼角流下。

她微微颤抖着声音问道,“道长说镇南王府还会有灾祸,不知是何等灾祸?”

于澈沉吟片刻,眸中露出些许不忍,他有些不敢将残酷的事实告知这位暮年老人,又不得不说出来。

他上前两步,正色道,“晋阳郡主一定会坚持去边关,请老王妃务必要拦住她,镇南王府多年来叱咤沙场树大招风,削了兵权是最好的结果!”

“晋阳郡主虽是女儿身,但是巾帼不让须眉,若是去了边关,定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兵权旁落,那样才是镇南王府真正的浩劫!”

老王妃闭了闭眼,雍容的面上就算是强挤都挤不出笑容了,兵权旁落,莫说是年轻气盛的晋阳,就是她这个垂暮老人都不甘心。



第196章 南柯一梦!

一行清泪顺着老王妃布满皱纹的面上弯弯曲曲流过,她良久才睁开眼问道,“浩劫究竟是什么?”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似是用尽了老王妃全身的力气,问完她似是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复又背起了一座更沉重的大山。

今日是月圆之夜,圆月缓缓爬上树梢,微微带着暖意的月光清辉顺着窗户缝,缓缓照进厅内,却照不暖人心。

沉重的哀伤氛围压得楚思有些喘不过气来,她咬着牙道,“大宣内忧外患,镇南王府九族被诛,晋阳郡主坠崖,边关数以万计将士横死!”

楚思一字一句在厅内回荡,老王妃紧咬着牙关,浑身冰冷,良久才勉强吐出两个字,“不会!”

楚思上前两步,气势凌厉,语调坚定道,“任何一个人都觉得这不可能,老王妃是开国圣祖皇帝嫡出的公主,镇南王府是世袭罔替的爵位,但是有句话叫盛极则衰,镇南王府树大招风,早已成为无数人的眼中钉,现下王爷和世子均战死沙场,镇南王府只余孤儿寡母,就算陛下不愿意动镇南王府,也抵挡不住群臣的压力!”

老王妃被楚思说的身心一震,现在是镇南王府最薄弱之时,暗处不知有多少人想除之而后快,不管面前这两个道士说的是真是假,她都必须防备!

厅内空气凝结成冰,冷的楚思几欲打颤,老王妃缓了良久才道,“若是晋阳不出京真的就能避开灾祸吗?”

楚思知道老王妃心中的挣扎,不让晋阳郡主出京,就意味着寻不回镇南王与镇南王世子的尸身,身为一个母亲,她要忍受多大的煎熬才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楚思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道,“如今的镇南王府就是一块儿肥肉,会有各方势力争相啃食,处理妥当自然能保住镇南王府,如若有一个不当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王妃有孕一事还请老王妃遮掩,如若有一日老王妃也拦不住晋阳郡主,晋阳郡主出京之日,请将王妃送走,保下王府最后一丝血脉!”

楚思不知道当年镇南王府满门抄斩之时,是如何让镇南王妃以碧珠之名出府的,堂堂王妃,按理说斩首之前会验明正身,不可能会出岔子,但是镇南王妃不仅出府了,而且平安的生下了子嗣。

老王妃不知为何明明从未见过这个小道士,但是心中却无端的生出一种信任,她郑重的点了点头,浑浊的眸光无比坚定。

楚思将一个香囊递上,道,“如果晋阳郡主最终还是去了边关,就将这锦囊打开,如果没去待到小少爷有能力振兴王府之时,再打开!”

老王妃接过锦囊,紧紧的握在手中。

此时,圆月已然越过树梢,高高的挂在正空中,子时打更的声音传来。

楚思袖袋中微微灼热,而后越来越热,有强光从她衣袖中透出,她下意识的掏出袖袋中光芒正盛的珠子。

一瞬间厅内被照的如白昼一般,于澈意识到了什么,上前拉住楚思的手。

珠子越来越亮,强劲的旋风将二人卷入其中,楚思眼角一行清泪流下,耳边风声呼呼而过,她扯着嗓子喊道,“晋阳郡主一定不能去边关!”

老王妃一双浑浊的眸子被照的发晕,抬手遮挡之际,耳边回荡着楚思声嘶力竭的喊声。

待到强光消失,她睁开双眼适才还在厅内的二人已然没了踪迹。

晋阳郡主率先冲了进来,风华绝代的面容上满是担忧之色,“祖母您没事吧?”

老王妃缓了良久,适才发生的一切就如南柯一梦般,那二人莫不是上天不忍生灵涂炭,派下来给她预警的?

事情交代清楚了,那二人就被召回了?

想通了老王妃身上才有了一丝温度,她低头看着面前一脸焦虑的孙女,目光转到镇南王妃依旧平平的小腹上,暗暗下了决心。

她缓缓伸手摸了摸晋阳郡主的头,这一刻晋阳郡主初次感受到来自老王妃的慈爱。

祖母总是说她疯疯癫癫没有一丝王府郡主该有的端庄,向来对她不假辞色,这是祖母第一次摸她的头。

晋阳郡主心中动容轻声唤道,“祖母……”

然而回应她的是老王妃比往日更冰冷的态度!

“来人!将郡主送往佛堂为王爷守孝三年,三年之内不许她离开佛堂半步!”老王妃眸光坚定,语气铿锵有力。

晋阳郡主怔楞瞬间,已然有婆子上前请人。

晋阳郡主眼睛睁的大大的,挣脱了婆子的桎梏,气愤道,“祖母这是信了那两个贼道士之言吗?”

老王妃丝毫不容商量道,“你是王府郡主,现在你父王和大哥阵亡,不管祖母信不信那两个道士之言,你都要为你父王守孝三年!”

晋阳郡主这才发现,适才的两个道士已然不见了。

她疯狂的转头寻找,急切问道,“那两个道士呢?让他们出来与晋阳对峙!”

老王妃怒拍案几,面色前所未有的冰冷,厉声喝道,“胡闹!是祖母让你入佛堂守孝,你敢不听吗?”

晋阳郡主紧抿着下唇,跪了下来,眸中泪水哗啦哗啦往下流,她泣不成声道,“祖母之言晋阳不敢违逆,但是这次晋阳不得不违逆,晋阳还要去边关寻回父王和大哥,不能入佛堂!”

老王妃就想到会是这样,她闭了闭眼缓缓出了口长气,她的这个孙女生性倔强,想做的事谁也拦不住。

当年她也曾担忧过她的未来,想要改一改她的脾气,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改变不了,于是让钦天监为其批命,奈何钦天监也看不出她究竟是何命数!

老王妃缓缓闭了闭眼,她要保住王府,保住王府子嗣,就不能要儿子和孙儿的尸身,就算晋阳怨她也好!

想通了,下了决定,老王妃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眸子中只余一片清明,她艰难开口道,“菜嬷嬷准备纸笔!”

众人诧异互望,不知老王妃意欲何为。

晋阳郡主不解轻唤,“祖母……”



第197章 休书一封!

菜嬷嬷依言端上笔墨纸砚,晋阳郡主跪在地上,看不到老王妃在写什么,但是站在一旁的镇南王府却看得清清楚楚。

老王妃年近六十,笔下已没了年轻之时的风采,加之适才的震惊,她握着笔的手有些颤抖。

勉强写下休书二字。

“休书?”镇南王妃一惊脱口念道。

晋阳郡主是老王妃的孙女,又不是孙媳妇,就算是不听话,也用不着休书,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这休书是给镇南王妃的!

听到休书二字,晋阳郡主俶然起身,望着纸上那两个大字,阻拦道,“祖母这是干什么?写休书要休了谁?”

老王妃颤抖着手,抬头看着晋阳郡主,面上一片冰冷道,“镇南王妃私自离府两月有余,加之教女无方忤逆长辈,今镇南王虽战死沙场,但是老身有权利替他休妻!”

虽然已经猜到了,但是听老王妃这般绝情的说出来,晋阳郡主与镇南王妃皆是后退两步,仿佛不认识老王妃一般。

厅内死一般的寂静,丫鬟仆妇各个噤若寒蝉。

老王妃边说边写,苍老的声音带了些许颤抖,一字一顿道,“晋阳郡主林曦,次子林宏健随着镇南王妃云氏一同回云将军府,从此与我镇南王府再无瓜葛!”

写完最后一个字,老王妃手中的玉管狼嚎笔脱手落地,发出一声脆响。

玉管碎裂的声音入耳,晋阳郡主跌坐在地上,声泪俱下,“父王是您亲子,大哥是您亲孙儿,祖母当真忍心让他们暴尸荒野,无人安葬吗?”

“晋阳是父王的女儿,晋阳只想寻回父王和大哥,母妃温婉良善,祖母一定要用休了母妃来逼晋阳吗?”

晋阳郡主字字珠玑,刺得老王妃心中生疼,她如何能忍心,为了保住镇南王府她不得不出此下策!

老王妃强忍着将泪水咽回肚中,颤抖着咬破指尖,在休书上按上了手印。

镇南王妃跪在她脚边拽着她的手道,“母妃你不能休了儿媳,儿媳腹中已经……”

“住嘴!”老王妃怒喝一声。

老王妃将写好的休书递给菜嬷嬷道,“郡主若是不肯入佛堂,就将这休书给太后送去,从此云氏再也不是我镇南王府之人!”

镇南王妃出自云将军府,云将老将军与孙女晋安郡主常年在边关御敌,云将军府早已没了主子,太后是镇南王妃嫡亲的姑母,是唯一的娘家人,是以老王妃让菜嬷嬷将休书给太后!

老王妃想了良久才想出这个办法,若是镇南王府终究逃不过灭门的噩运,有了这份休书,再有太后和陛下竭力相互镇南王妃母子定然会安然无恙,她也算对不起故去多年的老王爷了。

晋阳郡主从地上爬起来,眸中满是失望,她无法想象身为长辈,要眼睁睁的看着儿孙暴尸荒野,要在亲子尸骨未寒之时休了他的发妻,还要与晚辈断绝关系。

她高高在上的祖母,这般冰冷,难道她的心一点都不会痛吗?

晋阳郡主失神道,“我去,我进佛堂,请祖母善待母妃和弟弟……”

说完她决然转身,踏出花厅纤细的身影缓缓被暗夜吞没。

老王妃强忍着窒息般的心痛,吩咐菜嬷嬷带人下去。

镇南王妃被斥责之后跪在地上,始终没有抬头。

老王妃冷着声音道,“你起来吧。”

镇南王妃身子有些发软,腿也不太听使唤,刚欲起身就又闻。

“我儿三年未归,若是爆出你腹中骨肉之事,必然会给镇南王府蒙羞,孩子降生之前你且遮掩着。”

镇南王妃又跪了回去,期艾的容色中现出一抹惊慌,她不可置信唤道,“母妃……”

“老身说的话你没听清吗?”老王妃不容置疑问道。

镇南王妃眸中含泪,这比休了她还让她难受,孩子降生之前遮掩,那无异于否认了这孩子的身世。

将来生了他,又怎能说服世人这是王爷的骨肉?

她激动道,“儿媳私自去了边关,母妃要罚儿媳儿媳无话可说,但是这孩子是王爷的遗腹子,母妃不能不认啊!”

老王妃亲自将镇南王妃搀扶起来道,“母妃不会不认这个孩子,只是在等时机。”

对于老王妃突然放柔和的态度,镇南王妃鬼使神差的点了应了。

那厢楚思和于澈再次经历了一遍身体被撕裂还挤压的痛苦回到了护国寺后山。

二人抬头望了望天上已然越过中空的明月,竟生出不知今夕是何夕之感。

于澈紧紧的握着楚思的手,从相互握着,渐渐转成十指交握。

于澈看着身侧月光下度了一层清辉的绝美容颜,轻声道,“丑丫头,我们先回护国寺!”

楚思点了点头,二人快步朝着寺院而去。

寺院的后门没有上门栓,与她们偷溜出去之时一个样子。

于澈小心翼翼的推开寺门,拉着楚思的手,探头向寺院内望去。

院内没有任何异常,只余两声鸟鸣,提醒他们香客依旧在梦中。

进门拴好门栓,二人互望一眼,没有回房,而是手牵着手朝着于嫣的禅房而去。

于嫣此时睡的正熟,丫鬟翻了个身,囫囵问道,“谁呀……”

二人忙退了出去,心中有了底,还是她们离开的那个夜晚,没有惊动任何人。

于澈将楚思送回房,自己躺在禅房中,借着月光将自己的手看了一遍又一遍,适才就是这只手与丑丫头的小手十指交握,丑丫头竟没有一丝抵触!

他将自己的手放在胸口,缓缓进入梦乡,梦中似是还能闻到那股专属于自己心上人的清香。

天刚麻麻亮之时,小沙弥打开寺院大门,睿亲王府之人就来了。

楚思和于澈累了好些时日,这会儿睡得正香,就被叫醒了。

见到楚思和于澈二人安然无恙,王爷和晋阳郡主二人高高提起的心才放下。

深夜夫妻二人正你侬我侬,一次又一次的弥补多年缺憾之时,没眼色的暗卫来禀,郡主和卫国公世子在强光中消失了,他找遍了整个后山也没找到!

二人意犹未尽,心中担忧女儿,忙爬起来去找,没成想是虚惊一场!



第198章 无法自拔

王爷臭着一张脸,不悦开口问道,“昨夜你去哪里了?”

楚思心中一惊,挠着额头打哈哈道,“啊?在禅房中睡觉啊……”

王爷看了看站在一旁的于澈,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望着晋阳郡主道,“你先带着思儿回禅房。”

晋阳郡主点了点头,拉着楚思道,“咱们先走吧。”

楚思难得的顺从,没有挣开晋阳郡主的手,跟着离开了。

晋阳郡主嘴角微微弧起,面上担忧一扫而光,心中不觉愉悦两分。

见二人离开,于澈小意的瞄了瞄王爷,跟着往外走。

“站住!”身后王爷冷沉的声音传来,明显比对待楚思之时态度差了许多。

于澈小心肝一颤,讪讪的回头道,“不知王爷有何吩咐?”

王爷一双幽深的眸子紧紧的盯着于澈的面庞,满脸写着有什么吩咐你心中没数吗?

于澈看懂了王爷的意思,他挠着头道,“丑丫头……,不!如意郡主昨夜确实在禅房中休息,哪里也没去!”

“哦?在禅房中休息?莫不是你也在思儿的房中?否则怎知她确实在禅房中?”王爷反问道。

于澈“……”

“额……,昨夜小侄就住在郡主隔壁的禅房,一夜未听到开门声!”于澈继续脸不红心不跳的扯谎道。

“你就住在思儿的隔壁?”王爷眸光锐利的射向于澈。

于澈心中一哆嗦,好像不管他说什么都是错!

但是他还是要说的,他还记得在揽医谷王爷误会他欺负了丑丫头,直接打断他两根肋骨之事。

那滋味他可不想再体验一次!

“昨日小侄的二婶和妹妹前来护国寺上香,妹妹与郡主相谈甚欢,决议留下来同住,小侄担忧妹妹,是以陪同在侧。”

“至于禅房是早些时日就定下的,没成想刚好挨着郡主的禅房!”

于澈一口气说完,说完之后小意的打量一番王爷的神色。

王爷像看小丑一般,看着于澈绘声绘色的说着,但是一句话都没有相信。

原因很简单,暗卫是不可能说谎的。

暗卫说是卫国公世子将她女儿带到后山的,不知道二人做了什么,一阵强光照得后山黑夜如白昼一般,随之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强光之中。

暗卫找遍了整个后山都没有找到他的女儿,生怕是出了什么事,这才大半夜赶回府中报信。

若不是怕污了自己女儿的清白,他直接去卫国公府上要人了,而不是来护国寺寻找。

现在可好,这小子不知道使了什么计,竟哄得自己女儿帮着他隐瞒。

于澈若是知道王爷心中是这么想的,一定是大呼冤枉,这哪里是他将人带走了,他明明就是一路给丑丫头保驾护航!

“这么说府上的姑娘也住在寺中?”王爷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于澈仔细的回忆了一番适才自己说的话,确认没有纰漏才回道,“大妹妹也住在寺中。”

王爷唇角微勾,心中冷哼一声,不懂声色问道,“府上大姑娘可是与思儿住在同一间禅房?”

于澈想到王爷接下来要问什么了,但是又不得不回道,“不是,住在郡主的对面!”

“哼!府上姑娘住在思儿对面,你担忧妹妹,不去对面看着,住在思儿隔壁做什么?”王爷声音冷了两分,态度急转直下。

于澈骇了一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现在他也不能说就订了两间禅房,对面没有空余的禅房了。

这样说的话,王爷一定会说,若是他没有图谋不轨,就应该让他妹妹住在楚思的隔壁!

他想了良久,就差没有想破脑袋了,确实是除了对楚思有企图,没有其他解释了!

王爷怒拍一下禅桌道,“还不快说昨夜将思儿带到哪里去了?”

他不能说啊,就算说出来王爷也不会相信!

于澈心思一转,王爷应该是派暗卫保护楚思了,定是昨夜他们穿越之际被暗卫看到了,王爷才会这般笃定。

既是如此他越是隐瞒就越说明他有问题,还不如从实招了。

思及此,于澈心中的畏惧反而减了两分,他强撑着压下心中的畏惧,一本正经道,“昨夜郡主睡不着,说要去后山桃林走走,夜晚山间多野兽出没,郡主又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小侄怕出什么事,就跟着去了。”

“没想到刚到后山,就发觉有人有人尾随,遂用了障眼法脱身,将郡主带回了禅房。”

于澈这一番解释连自己都信了,他就不相信王爷不信。

果然见王爷皱着眉头,半信半疑道,“你先下去吧。”

于澈松了口气,忙告退往外走,他前脚刚刚踏出门槛,就闻,“等等!”

他后背一凉,一抹难以忽视的目光将他上下打量一番,他不适的转头问道,“不知王爷又和吩咐?”

王爷收起了冻死人不偿命的气势,意有所指道,“思儿是本王的独女,本王是不会随随便便将他交给一个不合适之人的,若是谁想娶本王的女儿,必然得家世人品出众,文韬武略样样不输于人!”

于澈明白王爷的意思,王爷在说他配不上丑丫头!

但是他就是喜欢丑丫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如今已然一往情深,无法自拔了!

他沉了沉思绪拱手道,“小侄会让王爷满意的!”

随后转身离去。

王爷望着于澈离开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早就看出来这小子对自己女儿不单纯,好在是个有上进心的,这一年来他也看到了他的改变,再努努力没准他会动把女儿嫁过去的心思。

那厢于澈回了禅房,仔细听着隔壁禅房的动静。

隔壁晋阳郡主与楚思相对无言,楚思是不知道怎么面对,晋阳郡主就是她亲娘的事实。

晋阳郡主则是有些手足无措,她一直试图对楚思好,但都被楚思礼貌的回绝了,现下想旁敲侧击昨晚之事,又怕引起楚思反感。

晋阳郡主琢磨了一阵终于开口道,“思儿在护国寺中住这一晚,母妃和你父王皆担忧不已,生怕你住不习惯伤了病了。”



第199章 回京!

楚思安抚道,“母妃莫要担忧,护国寺的禅房虽简陋了些,好在一应用具齐全,不会冷着饿着。”

晋阳郡主依旧是一脸的担忧,抬了抬手想摸摸楚思的头,又似是想到什么一般放了下去。

她犹豫一瞬道,“话虽这么说,但是你自小长在王府,生活优渥,母妃怕你住的不习惯,你看今日收拾了东西,随父王母妃一道回府如何?”

楚思知道了晋阳郡主是她亲娘,才发觉原来晋阳郡主对待她是那般的小心翼翼,就连触摸一下都生怕她不高兴。

换做以前她只会觉得是在演戏,在装可怜。

她微微笑着说了一个好字。

晋阳郡主如一个得到糖的孩子一般,笑着吩咐道,“浣纱快给郡主收拾行李!”

恰在此时,于嫣在门外敲门问道,“郡主姐姐,嫣儿可以进来吗?”

楚思忙示意浣纱去开门。

于嫣进了门,见禅房内对坐的二人,惊讶的睁大了眸子。

她犹豫一瞬,很快就恢复如常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道,“不知道王妃也在,小女卫国公府二房长女于嫣这厢有礼了!”

晋阳郡主一脸慈爱,笑着道,“快起来吧,于大姑娘这般知礼,极讨人喜爱,有空多来睿亲王府玩儿!”

浣纱忙搬了凳子,请于嫣坐下。

于嫣笑着道,“王妃这般慈……和善,嫣儿怕是要时常叨扰,还请王妃勿怪!”

于嫣想说慈爱来着,但是看着晋阳郡主那张没比她大几岁的脸,她实在说不出口,就改成了和善。

晋阳郡主点了点头道,“思儿难得有合得来的玩伴儿,本妃怎么会嫌你叨扰!”

于嫣闻言笑得见牙不见眼,坐在楚思身侧,揽着她的胳膊问道,“适才在门外听王妃说要给郡主姐姐收拾东西,郡主姐姐是要回府了吗?”

楚思点头道,“想先回王府,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于嫣“……”

她被这个问题问的有些无语,她明明就是子啊陪着楚思,现在楚思要走了,她也没有住下去的理由了。

见于嫣面上的尴尬,楚思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她忙递台阶道,“嫣儿不如跟我们一起回京吧,一路上还可以一起说说话,看看沿途的风光。”

于嫣兴致冲冲的点头嗯了一声。

商量好了于嫣回房去收拾东西,晋阳郡主则是指挥着浣纱和紫妈妈收拾东西,看着紫妈妈忙里忙外一口一个王妃喊得贼溜,楚思心中不禁荡起涟漪。

紫妈妈之前从未接触过晋阳郡主,那她是什么时候开始知道,她的亲娘靖安侯府大姑娘与晋阳郡主是同一个人的?

毕竟这件事连她的外祖母靖安侯府人都不知晓!

还有远在镇南王府照顾老王妃的绿妈妈,显然她也是知情的。

“思儿,你在想什么?”晋阳郡主冷不丁的问话声,打破了楚思的思绪。

她支支吾吾回道,“我在想千万不要落下东西……”

晋阳郡主看她心不在焉的模样也不追问,笑着道,“这里我们来收拾吧,你跟于大姑娘出去走走。”

楚思忙不迭的应声离开,晋阳郡主与紫妈妈对视一眼,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浣纱身上。

浣纱看着自家娘亲那个模样,头皮有些发麻,求助的望向晋阳郡主,在见到晋阳郡主直勾勾的看着她之时,心中所有的侥幸都烟消云散了。

她娘已经成为新王妃的走狗了,啊呸!她娘已经与新王妃一条心了,她还是不要试图挣扎的好。

但是她确实不知道昨夜郡主出去了啊,明明她睡觉很轻的,郡主又笨手笨脚,下个床都会踩到她,若是出去了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旁敲侧击问了良久,见浣纱是真的不知情,晋阳郡主和紫妈妈才罢休。

几人一同用了午膳,小憩一会儿才踏上回王府的马车。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楚思率先上了后面那辆,晋阳郡主刚想跟上去,于嫣就道,“哇,郡主姐姐的马车好大啊。”

感叹完一抬脚跟了上去。

本来就是楚思邀请她一同回京的,不坐在一辆马车中,怎么一起看沿途的风景?

于嫣想的很有道理,楚思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忽略了晋阳郡主想要跟女儿多相处的小心思。

晋阳郡主讪讪的收回腿,朝着前面那辆马车而去。

一路上听着后面马车中的欢声笑语,晋阳郡主频频回头,心中羡慕的紧。

王爷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搭在晋阳郡主的膝头道,“思儿大了,有了自己的玩伴,你若是觉得日子寂寞了,咱们就再生一个!”

话落,晋阳郡主眸中羡慕尽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羞红。

王爷一只手揽住晋阳郡主的肩膀,另一只手不安分的在她衣服上摩挲着。

晋阳郡主忙抓了他的手道,“孩子在后面呢,这么大岁数了安分一点儿。”

王爷抱着晋阳郡主,下巴蹭了蹭她的额头惆怅道,“昨夜没睡好,现在困得紧,回去补个觉吧。”

晋阳郡主用力推来王爷,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她觉得王爷口中的“没睡”和“补觉”是带引号的。

别人的“没睡”和“补觉”是一个人的事,他口中的绝对是两个人的事,而且还是个动词!

王爷望着空空如也的怀中,再次惆怅道,“本王将近四十,还连个儿子都没有……”

晋阳郡主往旁边挪了挪,不搭理他,心中却如打翻了蜜罐一般甜,他要的不是儿子,不过一个她!

若是真想要儿子,京都大把的世家贵女给他生,何必等上这么多年?

心中甜了,紧绷的面色就缓和了,王爷趁虚而入,紧紧将人揽在怀中,不安分起来。

马车缓缓驶入城门,一少年自远处打马而来。

“让开!快让开!”

行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纷纷避让,少年在看到前方睿亲王府马车之时,眸中露出希冀的光芒。

他快抽了两下马屁股,飞奔而来。

此时,马车中晋阳郡主正一脸羞涩的推着王爷的胸膛,小声道,“进城了,别动了,会被人发现的。”

王爷用力顶了一下,附在她耳畔柔声软语道,“人多嘈杂,谁会注意马车中……”



第200章 科举泄题?

晋阳郡主双颊羞红,死死咬着下唇,不敢出声。

恰在此时,马车外传来少年焦急的唤声,“大舅舅我爹出事了!”

王爷额上青筋爆起,假装没有听见。

晋阳郡主用手抵着他的胸口问道,“是不是在喊你?”

王爷不耐烦的低喝一声,“不是!”

行驶的马车似是专门与王爷作对一般,他话刚落,马车就缓缓停了下来,外面再次传来少年焦虑的声音。

“大舅舅可在马车之中?”

王爷额头直突突,这谁家小兔崽子?要是没有天大的事,他非得打死他不可!

他迅速整理一番,掀开车帘问道,“什么事?”

少年的方位看不清王爷的脸,也看不到车内的晋阳郡主,只看见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在挑着车帘。

车外的少年似是丝毫没有感受到王爷语气中的肃杀之气,他焦急道,“今年的新科进士贾政指正我爹收了他的贿赂,透了科考试题!”

王爷皱眉深思,贾政这个人他听说过,是今年三月科考的新科进士,如今任翰林院庶吉士,据说此人膘肥体胖无才无德一身的铜臭味,几乎一无是处!

京都不少官员私下里议论是有人收受贿赂,泄了题,才致使这种除了钱什么都没有之人进了翰林苑!

对于有人泄题一事王爷起先也有所怀疑,但是近来事多,又不在他管辖范围内,一直没有着人去查。

先如今怎么会牵扯到吏部右侍郎?

没错!风风火火骑马而来的正是吏部右侍郎的大公子空茂勋。

空茂勋是王爷的庶妹楚思的大姑母与吏部右侍郎空兴旺之子。

父亲空兴旺是寒门学子,当年与大姑太太一见钟情,是身为嫡母的老王妃替他说话,他才得了先老王妃的默许,在高中之后迎娶大姑太太。

空兴旺的为人王爷是了解的,虽然家境贫寒但是刚更不阿,有一腔报国热忱,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将妹妹嫁给他,说他收受贿赂,王爷打死也不相信!

王爷探了探身子问道,“谁让你来找本王的?”

这个是重点吗?空茂勋都急的火烧眉毛了,王爷还不紧不慢的问着无关紧要之事。

他忙翻身下马,往前走了两步,急道,“是母亲,父亲是冤枉的,请大舅舅为父亲做主!”

王爷手低了低,将车帘放下一些,挡住空茂勋的视线,嘴角微微勾了一下道,“你父亲若是真的冤枉的,主审此案的官员定然会查清,你且先回去吧。”

这件事昨日还没有风声,一定是今日他出城了才发声的,时间如此短,吏部右侍郎又是睿亲王府的女婿,除非是承泽帝亲审,否则不会这么快定罪。

就算是承泽帝亲审,在定罪之前也会告知他。

人既然没什么事,他也就不着急了。

他不着急但是空茂勋急啊,他脱口道,“父亲已经被抓进刑部大牢了,他一介文弱书生,受不得阴暗潮湿的大牢,更受不得大刑,请大舅舅施以援手!”

楚思觉得空茂勋是关心则乱,大姑父虽出身贫寒,虽说进了刑部大牢没有一个完好出来的,但他是睿亲王府的女婿,刑部是吃了熊心豹胆吗,敢对他动刑?

王爷不急不缓的落下车帘道,“你娘都不着急,你急也没用!”

空茂勋有一瞬间的怔楞,他娘怎么可能不着急?

他再次上前一步,对着还在飘荡的车帘道,“我娘急,我娘记得都掉眼泪了!”

车内传来王爷不容置疑的声音,“本王没看见!”

他娘要是真着急,就亲自来了,她没有亲自来,说明事态没有那么紧急!

空茂勋又是一愣,什么叫大舅舅没看见?大舅舅又没去侍郎府肯定是看不见的!

王爷吩咐车夫启程,车夫扬着马鞭轻打一下马屁股,看着车下傻了眼的空茂勋心中在冷哼。

傻了吧?这个时候来扫兴,你不吃闭门羹谁吃?

楚思倒是明白了王爷的意思,她一直觉得王爷与她大姑母之间的关系很奇怪。

大姑母好像很怕父王,但是从王爷娶晋阳郡主那日,又可以看出心中是牵挂的她父王的。

在她父王心中大姑太太好像很重要,那日大姑太太回门探望老王妃,她父王可是生怕她受一丝委屈,急匆匆的赶回府中了。

明明就是两个相互关心之人,就是不知道大姑太太在别扭什么?

明明大姑太太是一个妾生女,比之二老爷和晋澜郡主这两个一母同胞的弟妹应该差很多,但她没见王爷对二房如何,却对大姑太太异常的关心。

她父王说没看见,怕是想让大姑太太亲自上门!

想到这里,楚思挑着车帘,在经过空茂勋之时探头出去提醒道,“大姑母若是着急,自然会亲自来求父王!”

空茂勋“……”

他娘亲自来,哪有他跑腿快,这不是耽误了救他父亲的最佳时机吗?

空茂勋这样想着,就见楚思一只眼睛俏皮的眨了一下,再一联想之前王爷说的话,他一拍脑门翻身上马,朝着侍郎府而去。

远远跟着的于澈见了楚思的神色,心中微微有些吃味,丑丫头这般俏皮的模样,在他面前都没有过,却被空茂勋这个小子看了去,真是便宜他了!

丑丫头究竟知不知道那般俏皮的模样有多吸人眼球,就这么轻易的就冲着男子眨眼睛,被人骗跑了怎么办?

于澈兀自的气闷,那厢楚思的马车已然走远了。

再说吏部右侍郎府中,空茂勋风风火火的赶了回去。

大姑太太与府上的老夫人正翘首以盼,见人回来了忙问道,“可找到王爷了?”

空茂勋端起小几上的茶盏咕咚咕咚喝了几口,用衣袖擦了擦嘴道,“找到了,大舅舅说没看见母亲着急,父亲应该还没什么事!”

这是什么话?

老夫人抓着空茂勋的手急道,“你母亲怎么没着急,急的眼泪都下来了,刑部大牢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等到真的出事了就晚了!”

反之大姑太太却没有说话,沉默的坐回了椅子上,她儿子这么一句话,她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大哥这是要她亲自登门求他!



第201章 让你娘来求我!

空茂勋没有理会老夫人,一双眼睛定定的望着大姑太太。

老夫人是乡下来的,因着儿子高中才得以被接进京都安享晚年,对于空茂勋话中的弯弯绕没有听明白。

但是见自己疼爱的孙儿看着大姑太太,她也跟着望了过去。

适才还急不可耐的大姑太太,这会儿反而安静的坐在了椅子上。

她不解问道,“儿媳妇你刚刚不是还很着急吗?这会儿怎么不急了?”

空茂勋也接口道,“儿子不明白大舅舅是什么意思,母亲可明白?”

大姑太太抬眸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容道,“你父亲不会有事的,且先等等……”

“等什么等?没准这会儿我的儿在刑部大牢里用刑呢,你还等的下去?”老夫人不乐意道。

“祖母说的对,父亲怕是已经大刑加身了,母亲说咱们该如何救父亲?”空茂勋双眸紧盯着大姑太太不错过她面上一丝神情的变化。

大姑太太低下了头,眼神无处安放。

空茂勋接着道,“母亲是大舅舅的亲妹妹,只要母亲亲自去求大舅舅,大舅舅一定会帮忙的,不说即刻查明,至少父亲在刑部不会受什么罪!”

老夫人跟着附和道,“是啊,是啊,儿媳妇你亲自走一趟,王爷一定会帮忙的!”

说着老王妃伸手去拉椅子上的大姑太太,大姑太太被拉了起来但是没有动,她还试图说服老夫人道,“娘您太杞人忧天了,夫君不会出事的!”

话落,她逃也似的离开了,空茂勋望着大姑太太落荒而逃的背影,眸中掀起万丈波澜。

他之前怎么没发现,母亲好像特意躲着大舅舅,貌似每次有什么事都是他或者妹妹跑腿,母亲很少回睿亲王府,之前只是觉得母亲是庶女的缘故,现下看来当是还有别的原因。

王爷口上虽是这么说,但是回府补觉之前还是特意吩咐人去刑部说一声,事情查明之前不要让吏部右侍郎受苦。

一连两日大姑太太都没有登门,大姑太太不急,王爷等的都急了。

科举是重中之重,历来犯事的官员都没有好下场,因着王爷特意交代了,前两日刑部还允许侍郎府之人进去送饭,今日却连刑部大门都不让进了。

这可急坏了大姑太太和老夫人,老夫人握着大姑太太的手问道,“儿媳妇啊,你说刑部怎么突然就不让送饭了呢?会不会是对兴旺用刑了?”

大姑太太正心乱如麻,听了老夫人的话就有些坐不住了,但依旧镇定道,“不会的,事情还没有查清楚!”

老夫人急的直跳脚,“那不是用刑了,你说为什么不让进去看了?”

“儿媳也不知道!”大姑太太皱着眉头回道。

“你快回王府问问,让王爷帮忙打听打听情况!”老夫人边说边将大姑太太往外推。

她们侍郎府人微言轻,求爷爷告奶奶都不管用,但是睿亲王府就不同了,别说是打听情况,就算是进去看看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大姑太太一路心事重重,以龟速走到门口复又折了回来。

老夫人一见她那个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鼻子没好气道,“让你去打听情况,你怎么又回来了?”

大姑太太长长的出了口气道,“勋儿呢?让勋儿去问问!”

老夫人长长的叹了口气,“哎!咋就这么费劲!快去找大少爷!”

空茂勋悬着一颗心到了睿亲王府,只得到了一句话,王爷说他问问!

他带着王爷的回答回了侍郎府,老夫人与大姑太太坐在厅中一直等消息,从正午时分一直等到用晚膳之际。

老夫人歪在小榻上,头顶着一块儿湿润的手帕道,“我儿在狱中受苦,握着一把老骨头也吃不下,饿死算了……”

任大姑太太和空茂勋如何劝,老夫人就是不肯动筷子,还一遍哎呦哎呦的喊着,“你不去问,就等着我这把老骨头先去见你公公吧……”

大姑太太一个头两个大,她心中已经够烦闷了,老夫人还这般逼她,难道她就不担忧自己的夫君吗?

空茂勋试探道,“要不儿子陪着母亲回一趟王府吧?”

大姑太太拿起筷子道,“太晚了,明天吧。”

老夫人歪在小榻上继续哎呦道,“这一晚上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我听说刑部最常做之事就是夜半逼供,哎呦我苦命的儿啊,你要是先去了,我也没脸活着了……”

老夫人的声音如魔音一般,逼得大姑太太几欲抓狂,她也想去,但是一想到单独面对大哥,就不由主的想起当年在楚思亲娘陵前发生之事。

老夫人闹腾声在耳边一遍一遍回荡,到后来竟然隐隐有咒骂之声。

大姑太太面色难看极了,她啪的一下撂下筷子道,“我去!”

摔完筷子她又后悔了,这辈子她还从来没这么硬气过,也没被人这么逼过。

当年在王府做姑娘之时,本是庶出之女她本分低调,虽由祖母亲自抚养,但是从来没想过跟嫡出的弟妹争过什么。

出嫁之后夫君一路平步青云,她还从来没回王府求过大哥,加之婆母来自乡下,又是个不识字的粗鄙之人,她但凡能忍让的都忍让了。

看着大姑太太如赴死一般的神色,空茂勋突然就后悔了,他不该这么逼母亲的。

大舅舅指了名让母亲去求他,母亲一向性子软,这次会这般定是有什么事,让她极为难堪。

大姑太太到睿亲王府之时,楚思刚拿起筷子。

她刻意命人留意门房,一旦大姑太太登门立刻来禀报她,她心中好奇的紧,究竟是什么事让大姑太太对王爷避之唯恐不及!

这会儿听说大姑太太登门,她拿起一个水晶包边往口中塞边朝着前院而去。

此时二门刚刚落锁,楚思找了看门的婆子良久,也没找到,就算是找到了也不会让她出去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出了事她们担待不起。

楚思抬头望着高高的墙头,夜色下墙头与黑暗融为一体,让人看不清边界,她第一次羡慕会轻功之人。



第203章 十四年前?

王爷大手一挥道,“你进门之时,大哥就已经派人去过侍郎府了!”

“嗯……”大姑太太轻嗯一声,没有继续说。

楚思在门外悄悄的听着,大姑太太果然一直在回避她父王,奇怪的是她父王不仅不恼,还对大姑太太格外的有耐心!

没一会儿的功夫厨房就将晚膳送上来了,王爷的书房宽敞摆了饭桌,王爷与大姑太太对立而坐。

小厮伺候着斟了酒,王爷举杯道,“来陪大哥喝一杯。”

大姑太太没有动,只是低着头看着一桌子的菜。

确实都是她爱吃的,自从祖母过世之后,她很少回王府,就算回了王府也是坐片刻就离开,怕是连厨房都不记得她爱吃什么了,难得大哥还能记得。

见大姑太太没有动静,王爷自顾自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问道,“潋儿可是还在怪大哥?”

大姑太太猛然抬头,结结巴巴道,“没……,妹妹不敢!”

楚思拧着眉头,这么听来好像是她父王做了什么对不起大姑太太之事。

“十四年过去了,你都不肯回王府,还说不是在怪大哥?”王爷皱着眉头,有些自嘲道。

虽是问句,但是他从来没想过从大姑太太口中听到答案,因为答案永远是言不由心的!

楚思敏锐的捕捉到十四年前这几个字,烟眉拢得紧紧的,十四年前发生的事还真是多啊。

大姑太太没有说话,低着头拿起筷子尝了一口,这么多年没吃了,她爱吃的菜,早就不是原来的味道了。

她低着头放下筷子。

王爷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大姑太太怯怯道,“祖母不在了,王府也没之前那么热闹了……”

王爷眼神低了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道,“潋儿……,大哥做什么事都是有自己的道理的,但是你要相信大哥永远不会伤害你的!”

大姑太太没有抬头,只是声若文字哼般道,“是吗……”

大哥是真的有自己的道理吗?什么道理能大过孝顺?

比起父王和二妹妹,她不过是一个庶女又能算的了什么?

王爷望着大姑太太肯定答道,“是!你是大哥唯一的妹妹,不管发生什么事大哥都会护你周全的!”

唯一的妹妹?楚思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且不说已过世的晋澜郡主,就是庶妹她父王就有好几位,大姑母怎么会是她父王唯一的妹妹呢?

这个疑问不止楚思有,大姑太太也有,她不知道大哥为什么这么说,但是大哥确实没做过任何伤害她之事。

几个姐妹中,只有她没有嫁入官宦世家,而是嫁给一个寒门学子,这么多年没有大哥的照拂,她夫君也不会升值这么快。

反观嫁入官宦世家的妹妹们,她们的夫君如今好的做个六七品的闲职,差的只能打理家族生意,包括二弟,二弟当年是文武双状元,如今也只是一个六品小官。

大姑太太没有再搭话,而是沉默的夹着菜,楚思站在门外,一股凉风吹来,她猛地打了个喷嚏。

“阿嚏!”

书房内的王爷直扶额,沉声道,“进来吧。”

早就知道她来了,没想到这么有耐心,能在外面等这么久,再等下去怕是要着凉了!

楚思抬头望着月亮,小步溜的往回走。

啥?她什么也没听见!

王爷沉声问道,“去哪儿?”

楚思转回头,一步三蹭以龟速挪到了书房,讪讪的笑着道,“女儿只是随便走走,迷路了这才走到父王的书房。”

迷路?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

堂堂王府郡主在自己家迷路,难道没有丫鬟小厮给带路吗?

实在不行隐在暗处的暗卫也会帮忙指路。

“来父王书房有事?”王爷没搭理楚思那茬,直接问道。

“没事……”楚思讪讪的挠着头。

她无处安放的目光,四下乱瞄,瞄到了桌上色香味俱全,却没怎么动的饭菜。

楚思似是找到突破口一般,兴冲冲的问道,“思儿只是想问问父王可知道女儿喜欢吃什么菜?”

这问题确实把王爷问住了,喜欢吃什么他不知道,他知道楚思不喜欢吃什么。

王爷放下筷子道,“鸡鸭鱼肉,山珍海味有你不爱吃的菜吗?”

楚思“……”

这回答好打击人啊,怎么说的她好想是一个饭桶似的,虽然以前的楚思确实与王爷说的一样,但是现在的她口味是有偏重的。

“有!女儿已经很少吃酱肘子了,更喜欢吃海味,父王可要记牢了!”楚思眨着眼睛道。

王爷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话。

楚思望着大姑太太道,“姑母可吃好了?天色不早了,思儿送您出府!”

大姑太太忙起身,连连说吃好了吃好了,天知道她多想走啊,还是之女贴心,来解救她了!

王爷望着大姑太太逃也似的离开的背影,一口酒闷下,当年他做的没错,唯一错的就是当着大姑太太的面杀人,以至于这些年她对他避之唯恐不及。

楚思边走边在心中盘算着,良久才开口问道,“大姑母是关心父王的吧?为什么见到父王就躲?”

大姑太太没有说话,神情微微有些落寞,叹了口气只道,“你不会明白的……”

她是不明白啊,你们都不说,光靠猜,猜的她脑袋都大了!

“父王真的很疼爱大姑母,大姑母怕是也知道这点,才会在大姑父出事之时让表哥来找父王吧?”楚思似是看透了大姑太太一般,一双眸子眨巴着望着她道。

楚思觉得她父王对大姑母的疼爱,一点都没比对她的少,甚至比对她的还多一些。

至少她没见过她父王在她面前说话这么小心翼翼,想着想着她心中有些泛酸。

大姑太太则是转了话题道,“思儿大了,什么都明白了,大姑母上次给你纳的鞋垫可穿完了?”

楚思点着头道,“嗯,大姑母纳的鞋垫极为舒适,思儿喜欢的不得了!”

大姑太太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头道,“那大姑母得了空闲再给你纳几双新的。”

楚思心中动容,大姑太太这么温顺的人,却要逆着她父王,怕是父王真的做了什么错事。



第204章 药有不妥?

想到这里,楚思不禁想起郑勇了。

不管是什么事,老王妃一定是知情的,今夜大姑太太登门,老王妃那边一定会有风声。

等送走了大姑母,她就去问问郑勇。

送大姑太太上了马车,楚思就折了回去,身后跟着王爷书房外的小厮无垢途径大厨房时隐隐听到里面有说话声。

“这个是王妃的药,可千万不能弄错了,要一天熬三遍端过去!”一个婆子嘱咐着新进府的小丫鬟。

小丫头忙点了头。

婆子又指着另一个小匣子道,“这个是二太太的药,一天两遍送去南苑!”小丫头再次点头应着。

吩咐完,婆子再次嘱咐了一遍,二人才灭了灯出去。

楚思连忙拉着无垢躲在暗处,等婆子和小丫鬟走远了,二人才出来。

无垢静静的跟着楚思进了大厨房,楚思借着月光翻找出晋阳郡主的药,凑到鼻端闻了闻,是她开的那张药方,没有丝毫问题,但是每味药都似有若无的散发着一股香气,不仔细闻很难发觉。

楚思静了静心,闭上眼睛仔细分辨药包中隐隐透出来的清香,良久才睁开眼睛,是麝香!

看来还是有人在打晋阳郡主的主意,若是她猜的不错,这些药材均是用麝香浸泡过的,吃上一两副没什么问题,若是常吃,晋阳郡主本就冰寒的身子,更不可能为父王孕育子嗣了。

无垢见其面色变了,他小声问道,“郡主?可是这药有不妥之处?”

楚思不动声色的打开二太太的药包,问了问没什么问题才不动声色道,“没有!”

对方做的这样隐蔽,她若是张扬出去,就更难抓到背后之人了。

楚思利好药包,就离开回院子了。

二门早就落了锁,无垢上前敲门,敲了良久,才有婆子不耐烦的应声,“谁呀?大半夜的已经落了锁了!”

无垢轻咳一声道,“是我,无垢!”

婆子闻言忙不迭的去开门,她会这么嚣张完全是因为她看着二门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哪个主子是半夜而归的。

半夜来敲门的左不是晚归的小丫鬟,没成想竟然是王爷书房之人。

婆子开了门才真正知道什么是害怕,遍地月光银辉下在门口端端正正站着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她们尊贵的郡主楚思!

婆子心中大骇,忙回忆了适才有没有说什么出格的话。

楚思已然趁着这个空档,迈步进了二门,而后回头冲着无垢道,“你去回禀父王吧,我已经回院子了。”

无垢在门外恭恭敬敬的回了一声是。

婆子还在纳闷郡主是什么时候出去的,这么一听二人的对话,当是王爷知道此事,也没敢多问见其孤身一人,遍送着楚思回了望归苑。

楚思嘴角微弧,她就是故意说那么一句的,免得被婆子左右盘问。

见其平平安安的回了望归苑,等在院子中的浣纱一个健步冲过去,张开双臂熊抱着楚思哇的一下就哭了。

楚思拍着她的背,忙不迭的安慰道,“好了,好了,别哭了。”

哪里能不哭,本身浣纱就是一个爱哭鬼,她气找郑勇一回来自家郡主就不在墙头上了,她生怕郡主跳下去伤着了,几次想照婆子开门出去看看,都忍住了。

这会郡主好不容易平安回来了,还不让她哭了?

浣纱哭够了,还不忘在楚思肩膀上擦擦眼泪,才问道,“郡主是怎么从墙上下去的?”

楚思望着被浣纱哭声惊醒的一众丫鬟婆子,一个头两个大。

奶娘周妈妈难得回王府一趟,正梦见自己的小孙儿病好全了,就被浣纱给哭醒了。

她忙披了衣衫,急匆匆的出来了,见到了眼前场景焦急问道,“郡主这是怎么了?浣纱丫头怎么哭成这样?”

楚思无奈道,“没事,都回去吧。”

周妈妈半信半疑的转身,心中不禁泛起一丝酸意,她真的是不在府中太久了,郡主跟她都不怎么亲了。

楚思见人走了才推开浣纱道,“别哭了,再哭整个王府的人都被你吵醒了。”

浣纱瘪着嘴哽咽着,眼泪流的更凶了。

楚思拉着她进了屋,无奈道,“我又没出事,你至于哭成这样吗?”

“奴婢怕郡主出事嘛……”

看着浣纱那一脸的委屈,楚思真的没脾气了。

她道,“睡觉!”

一夜好眠,翌日一大早楚思就起了。

能起来不是她不困,是心中担忧晋阳郡主,她要在大厨房送药之前赶到墨竹轩。

晋阳郡主起的不算早,楚思倒墨竹轩之时,她刚刚洗漱。

至于晋阳郡主起的不早的原因,不是她有赖床的习惯,是因为昨天王爷没有出门,在府中批了一整日的公文,精力格外的旺盛,红鸾帐暖二人又是到了后半夜才缓缓入眠的。

听丫鬟禀报楚思来了,她头上的钗环都没有插,面上脂粉未施便去了花厅。

“思儿这么早就来了,是不是还没有用早膳?”晋阳郡主一脸笑意的拉着楚思的手,坐在桌边。

不等楚思回答,她就吩咐道,“让厨房快些将早膳送来!”

楚思近距离看着晋阳郡主的脸,肤若凝脂,嫩的如剥了壳的鸡蛋一般,一张脸完美的岁月都不舍得在上面留下痕迹。

晋阳郡主看着楚思是越看越满意,目光流转到楚思泛着红血色的双眸之时,她面上微微露出担忧的神色问道,“思儿昨夜是不是没睡好?”

楚思微微露出笑意道,“只是睡得晚了些,倒是母妃,面上疲惫之色还没褪去。”

闻言,晋阳郡主一怔随后面上爬上一抹红霞。

她没想到楚思也会关心她,再一想到昨夜百子千孙账内的暖昧,她的脸一度烧烫。

楚思微微别开眼,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

恰在此时,早膳端上了桌,缓解了空气中的尴尬,她刚刚松了口气,就闻浣纱不解问道,“王妃脸这般红,是不是昨夜受凉了?”

楚思“……”

晋阳郡主“……”

紫妈妈“……”

紫妈妈真恨不得上去拧浣纱的耳朵,将她拽出去耳提面命一番了。



第205章 情深意笃!

浣纱接了自家娘亲的一记大瞪眼,满头雾水的挠了挠头,她说错话了吗?

没有啊……,她娘为什么要瞪她?

紫妈妈转了脸望着楚思,转了话题道,“郡主用膳吧。”

缓解了尴尬,楚思刚拿起筷子欲夹水晶虾饺,浣纱没头没脑的道,“要不奴婢去请个大夫吧……”

浣纱话还没说完,就感受到自家娘亲身上散发出的冷气,她的声音越来越弱,到最后竟如蚊子哼一般。

她说错什么了吗?

眼见晋阳郡主面红如霞,楚思觉得今日的水晶虾饺尤其的难以下咽,她放下筷子,端起一旁的虾仁小米粥头也不抬的扒着饭。

浣纱“……”

她错哪里了?

缓了良久,尴尬的氛围才过去,见楚思吃完了,晋阳郡主随意用了一些,就让人撤了。

“母妃只吃这么点儿吗?”

晋阳郡主微微笑着道,“这两日身子有些乏了,没什么胃口。”

楚思心思微沉,不会是药中的麝香所致吧?

晋阳郡主的体质比之常人弱了不少,一点儿不好的东西可能就会引起身子不适。

楚思放下手中的茶盏道,“我看看。”

晋阳郡主伸出手臂放在小几上,其实没胃口着实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女儿要给她把脉,能多跟女儿呆上一会儿,就算是没病她也求之不得。

楚思把着把着就皱了眉头了,晋阳郡主除了前几日去了一趟护国寺,这些时日也没出门啊,怎么会疲劳所致呢?

见楚思松了手,一脸的疑云,紫妈妈语气有些急迫问道,“王妃怎么样?”

“母妃什么没什么大碍,就是太累了,应当多注意休息。”

楚思说这话的时候没想什么,但是紫妈妈和晋阳郡主是过来人,这怎么累的她们清楚。

浣纱一脸不解道,“这几日府中也没什么事啊,王妃怎么会没休息好呢?”

话音刚落,她就接收到了自家娘亲的一记眼刀子,完了,娘亲不疼她了,又瞪她!

晋阳郡主面上刚刚消退的红霞再次爬了起来,楚思一看便明了,暗叹浣纱还真是单蠢啊!

晋阳郡主端着上好的牡丹纹茶盏,轻啜着茶掩饰面上的尴尬。

浣纱兀自的找着借口道,“可能是前些时日成亲累的,嗯!是成亲累的!”

越说她越理直气壮,喝着茶的晋阳郡主一口卡在喉咙中,不上不下,呛得直咳嗽。

“咳咳!”

“咳咳!”

紫妈妈再次一个眼刀子飞过去,忙伸手去帮晋阳郡主拍后背。

若不是太尴尬,楚思真想给浣纱点一个赞,她怎么就这么单蠢呢?真的是单蠢不是单纯!

浣纱一脸的懵怔,她又错了?

没错!她说的对,就是成亲累的,但是她口中的成亲累的,与晋阳郡主和紫妈妈想到的成亲累的不是一个概念。

晋阳郡主好不容易停止了咳嗽,紫妈妈忙轰人道,“浣纱你去大厨房看看王妃的汤药熬好了吗?”

她实在不敢让自己这个实诚的女儿继续呆下去了,再呆下去这一屋子的人都要钻地缝了!

浣纱应了声,一头雾水的往外走,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将汤药端了进来。

紫妈妈上前接了过去,道,“王妃该用药了。”

晋阳郡主起身进了内室,紫妈妈端着药碗跟了进去。

楚思心生疑惑,用个汤药而已,怎么还去内室?

她忙跟了上去,只见晋阳郡主去了内室打了一晃,吃了两颗蜜饯丝毫没有动药碗的意思。

紫妈妈端着药碗将汤药倒在了一个小罐子中端着出去了。

“母妃不喝吗?”楚思好奇问道。

晋阳郡主伸手拉了拉她道,“你开的药方母妃自然会喝,但是不是大厨房熬的!”

一听这话,楚思就明白了,她微微诧异问道,“那母妃为何还要让大厨房熬药?”

晋阳郡主怜爱的摸着她的手道,“傻孩子,不让她们熬药,那些居心叵测之人怎么会安静呢?”

是啊,让大厨房熬药,让居心叵测之人以为晋阳郡主将有问题的汤药喝了,那些人才会放心,若不然还不知道再生什么幺蛾子呢!

她在担心什么呢?晋阳郡主这么多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怎么会栽在后宅的勾心斗角上。

出了墨竹轩,楚思就吩咐浣纱去找郑勇,郑勇此时正在老王妃的松鹤苑,说实话监视三姑娘是一项极其艰巨的任务,因为王府内处处都有暗卫,要避开这些人着实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浣纱找了一圈儿,去了南苑逛了一圈儿,听说楚然去了松鹤苑给老王妃请安,她又去松鹤苑门口张望。

郑勇看见她这个模样,就知道是楚思找他。

楚思还没回到望归苑,郑勇已经在望归苑等她了。

抬眼望着头顶鎏金的牌匾上望归苑三个大字,楚思突然就明白了。

望归!就是盼望着晋阳郡主归来,而她的名字中的思字,思念的也是晋阳郡主,她父王用情如此之深,让人不禁动容。

楚思的心被一根羽毛撩拨了一遍又一遍,原来在古代三妻四妾公侯之家,也有情深意笃,也有一生一世。

她摸了摸袖袋中的那颗珠子,突然就好想亲自去看看,她父王与晋阳郡主后来怎么样了。

待进了花厅郑勇才现身,行礼道,“郡主找属下?”

楚思也不绕弯子,直言道,“昨夜在松鹤苑可探听到什么了?”

郑勇微微低了头,眸中一抹幽光闪过,惭愧道,“属下无能,什么也没有探听到!”

楚思拧眉深思,不像老王妃呀,依照老王妃对大姑太太的态度,大姑太太回府求救,老王妃这次这么安静有点反常,不会是手上有什么底牌吧?

想到这里她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三姐姐可去给祖母请安了?”

“刚去!”郑勇如实道。

“嗯!那你去看着,务必将三姐姐的每一句话都听清楚!”楚思郑重道。

见楚思不再追问昨夜老王妃院中的动静,郑勇松了一口气,忙拱手告退。

楚然是重生女,若是楚思猜的不错,科举究竟是谁泄题楚然一定知道。



第206章 谁是泄题人?

二房与老王妃同气连枝,但凡是王爷看重之人,她们都想踩一脚,这次科举泄题一事,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借刀杀人。

至于借谁的刀,当然是借真正泄题之人的刀,才最快最狠最省心!

只要她们想一脚踩死侍郎府,定然在谈话之际会提及真正泄题之人。

此时,松鹤苑之内楚然端茶轻啜,笑意嫣然道,“看到祖母的身子好的差不多了,孙女也就放心了。”

老王妃今日气色比之前些日晋阳郡主进门之时确实好了不少,听了楚然的话,故作样子揉着额头道,“祖母哪里好的了,好不容易忙过你大伯父娶妻一事,你大姑母那边又出事了。”

楚然上前为老王妃捏着额头,轻声软语道,“大姑母那边有大伯父帮衬着,祖母不必过于忧心。”

话落,楚然明显感觉到手下颤了颤,低头一看,老王妃面色黑了两分。

她就知道自己的直觉不会错,祖母定然是不喜大姑母的!

“说来说去大姑父毕竟是吏部尚书最倚重之人,大姑父若是真的坐实了泄题一事,吏部尚书也难逃御下不严的罪责,祖母放心,吏部尚书也会帮大姑父的!”

此话一出,老王妃的脸彻底黑了,只有王爷一个人帮忙,吏部右侍郎就能脱罪,再加上一个吏部尚书那侍郎府岂不是就高枕无忧了?

反之若是吏部尚书从中不合作,王爷相帮大姑太太也难上加难。

想通了老王妃浑浊的眸子一转,嘴角露出笑意。

一直在暗中观察的楚然也跟着笑了,嘴上安慰着,“祖母不要担忧了。”

心中想的是,只要告诉吏部尚书王爷要插手此事,不怕他不销毁证据,届时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可循,大姑父的罪名就算坐实了,就算大伯父权势滔天也不能徇私枉法!

她还记得上一世,科考泄题一事是在腊月被爆出,这一世她不过略施小计此事就足足提前了两个月浮出水面。

当时大伯父利用权力之便,查出了证据,直指吏部尚书,吏部尚书被搬到之后,大姑父被从牢狱中放出,不禁官复原职,大伯父还力鼎大姑父填上了吏部尚书的空缺。

她被国公府迫害,颠沛流离之际也曾寻找过往日温柔善良的大姑母的帮助,可是她不仅不帮,还派人将自己送回了国公府,致使她的境遇更加难堪。

这一次她要新仇旧恨一并清算。

想到这里,楚然手下微微用力,老王妃疼的倒抽一口气变了脸色。

“嘶……,然儿你做什么?”

楚然忙收了按压额头的手,忙跪下请罪道,“孙女一时担忧大姑母有些走神,请祖母恕罪!”

一听楚然担忧大姑太太,老王妃面色更差了,但很快掩饰过去道,“难得你孝心有加,祖母就不计较了,起来吧。”

楚然低声应了,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祖母对大姑母还真不是一般的厌恶,只要提上一提面色立刻就变了,哪里还记得她下手重了!

“谢祖母!”楚然轻声应了。

坐了一会儿,楚然便离开了,四房的六姑娘楚宓跟着出了松鹤苑。

“三姐姐!”楚宓在身后唤道,声音中少了一丝往日的甜美,多了几分忧愁。

楚然理了理思绪,面上挂着温婉的笑意道,“六妹妹怎么没多坐一会儿?”

楚宓面上微微现出一抹担忧道,“大姑父入狱,大姑母定然心中不快,我们要一起去侍郎府看看她吧。”

楚宓不说还好,此话一出,楚然恨得咬牙切齿。

她摆出一幅无可奈何的模样道,“姐姐也想去,只是这个节骨眼上大姑母正在为大姑父之事忧心,你我姐妹前去探望怕是会给大姑母添麻烦。”

楚宓低声哦了一声,眸子中满是失望的神色,三姐姐说的也对,现在侍郎府定然已经火烧眉毛了,她们去了只会添乱。

楚宓悻悻的离开,身后楚然的眸光越发的幽深。

说是探望大姑母,谁知道她心中想的什么?

前世,她大伯父,她爹和三叔四叔接连过世,她与三房四妹妹楚意在婆家多受苛待,可没见她这个妹妹这么热心过。

当年她嫁给了大姑母所出的表哥,成为了尚书府的儿媳,她求上门之时,她只在一旁看着,没有帮她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念过一丝姐妹之情!

想想这些,楚然的一颗心就变得坚硬冰冷。

哼!这一世她休想再嫁给表哥,也休想再过尚书府少奶奶的优渥生活!

楚宓走着走着,惊觉十月底的天气格外的冰冷,冷气从后方传来,直窜她的四肢百骸,冻得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那厢楚思接到郑勇传来的消息之后,整个人陷入了沉思。

会是吏部尚书吗?

吏部尚书身为吏部职位最高的官员,若是做起泄题这等事倒是极为便利,但是她想不通,吏部尚书府上是百年世家,怎么会做这种事?

不管怎么样还是先给她父王提个醒,遂吩咐了郑勇去禀报,而后继续暗中观察楚然。

郑勇有些看不懂自家郡主的心思,但是还是依言去禀报了。

楚思想了又想,最终脑海中突然就冒出一个人来,这人身姿挺拔,生得芝兰玉树,手中常拿着一把折扇,一幅翩翩贵公子的模样,只是风评太差了,是个斗鸡遛鸟的纨绔!

没错!这人正是卫国公世子于澈!

能想起于澈,不是楚思想他了,而是楚思记得这纨绔好像会模仿别人的字迹!

“浣纱!咱们去书房!”

望归苑内有一间小的书房,不论是原主还是现在的楚思都很少去,楚思从揽医谷回来之后,就命人将所有与楚然相关的东西收拾去书房了。

二人进了书房,楚思直奔主题道,“将三姑娘给我写的诗书花签全部找出来!”

浣纱不乐意的应了声,郡主不会又被三姑娘勾了魂儿去了吧?找这些东西做什么?

楚思见其没动,推了一把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找!”

若不是她不认识她那位三姐姐的字迹,她就亲自动手了。



第207章 模仿字迹!

浣纱悻悻的应了声,东西理得很整齐,装进了一个大箱子,浣纱抱着大箱子放在书桌上,打开道,“都在这里呢,郡主要找哪样?”

楚思的目光落在打开的大箱子中,素手轻抬,修剪整齐的指甲在箱内的话本子,诗集,和画作上一一掠过,最后停在字帖上。

扎得厚厚的一本,都是原主与楚然一起练字之时留下的。

楚思拿在手中沉甸甸的,翻了翻,大部分都是楚然的字,原主写的很少。

这也从侧面看出原主志不在此,楚思格外的留意了几页,手中一用力,自上而下齐齐整整的撕了下来。

浣纱嘴巴张成了o型,没一会儿的功夫就道,“郡主且先歇着,奴婢来撕,保证撕的碎碎的!”

楚思满头的黑线,嘴角直抽抽,这丫鬟是有多恨楚然啊……

她将手札递了过去,浣纱卯足了劲儿,刚想撕,就闻,“好好收起来,没准儿以后还用得上。”

浣纱悻悻的收了手,一双不大不小的眸子转了转,靠近楚思小声问道,“郡主找这个做什么?”

楚思将她拍开道,“让莺歌去一趟雅茗轩,就说本郡主想喝茶了!”

喝茶?郡主想喝茶为什么要去雅茗轩?那里的茶哪里有王府的好?

“郡主想喝什么茶,奴婢去找楚管家要?”浣纱兴致冲冲道。

她最喜欢去帮郡主要东西了,只要一张口,就被那些丫鬟小厮各种好话捧着,如今她这个郡主身边大丫鬟别提多风光了,在王府都能横着走了!

楚思凝眸望着她问道,“要不你跑一趟雅茗轩?”

浣纱忙不得的摆手道,“不!不!不!奴婢这就去告诉莺歌!”

不是浣纱不愿意去,她巴不得能出府呢!

但是她不敢一个人出府,她还记得圣旨一事,老王妃时刻找人盯着她,她在王府中有郡主来救场,尚且小心翼翼的,出了王府,老王妃的人要抓了她,她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楚思笑着摇了摇头,这丫鬟什么都好,就是傻一些,胆小一些!

芝麻点大的事,她都能哭上一顿鼻子,智商就更别提了,永远没有在线的时候。

没过多久莺歌就带回了消息,雅茗轩的掌柜的说了随时恭候郡主大驾。

楚思带好适才撕下来的几张手札,带着浣纱出门了。

本来她想带莺歌的,但是留浣纱一个人在王府她不放心。

雅茗轩的老板是个精明人,一双圆圆的眼睛见了遮着面纱的楚思忙道,“姑娘楼上请!”

楚思跟着掌柜的上楼,掌柜的将人带到了拐角处的一个雅间。

门吱吖的一声打开,楚思吩咐浣纱在外面守着,自己则一脚踏入雅间。

雅间内的摆手与上次进来之时一样,此时已有一芝兰玉树的少年等在里面。

浣纱好奇的探头望了望,在触及那个少年俊逸的面庞之时,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天呐!她就说郡主为何大老远的来雅茗轩喝茶,原来是来这里私会卫国公世子于澈的!

在她惊诧之际,雅间的门已经关得只剩一个门缝了,她忙伸手扒开门缝,挤着身子一脚踏入了雅间。

只是绣着粉色小雏菊的绣鞋刚刚落地,她就被人从后方拦腰扯了出去。

说是扯也不尽然,至少那人没有让浣纱摔着,说是搂也不切实际,应该是从后面拦腰拎了出去。

可怜的浣纱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被人扔到了另一个雅间。

待看清了是谁下的毒手,浣纱一股子邪气直冲脑瓜门子。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常跟着于澈的小厮听雨。

听雨知道自家主子对郡主朝思暮想,恨不得分分钟将人娶进门,怎么会让这么个不懂风趣的丫鬟进去煞了风景呢?

“让开!”浣纱没好气道。

听雨明知故问道,“浣纱姑娘想出去啊?”

浣纱回给了他一个你知道就别挡道的眼神,扒拉这听雨挡在门口的身子。

扒拉,扒拉,继续扒拉,怎么扒拉不开?

浣纱抬头直视着听雨的眼睛恶狠狠道,“让你让开!”

听雨似是没听见一般依旧站在门口寸步不挪。

浣纱“……”

她再次伸手去推,只可惜她一介弱女子,连吃奶的力气都使上了,也没将人推开。

最后将听雨推烦了,直接将她绑了起来,放到了雅间内的小榻上。

浣纱一脸的惊恐,奈何双手被束缚在身后,她扯着嗓子喊道,“郡主救我!”

“郡主……”

话没喊完嘴就被一只大手捂住了,因着事发突然,听雨被她魔音一般的声音喊得有些条件反射,手中下意识的用了力,不仅将浣纱的话堵了回去,就连浣纱的嘴唇都被堵进了口中。

浣纱一动,咯噔的一下就咬破了下嘴唇。

听雨感受到手心的温热,下意识的松了手,这才看见浣纱嘴唇上沾染的殷红血迹。

这……

他好像给主子惹麻烦了……

浣纱饿狠狠的盯着他,盯得他头皮有些发麻。

那厢楚思完全不知道隔壁雅间发生之事,就连浣纱的喊声都没能传入她耳中。

楚思与于澈对立而坐,心中突突的跳了一阵才被勉强压下。

“丑丫头你找我什么事?”望着眼神无处安放的楚思,于澈率先开口问道。

“额……,没事不能找你吗?”楚思尴尬道。

在楚思眼中,在现代二人自然是朋友,但是在礼教森严的古代,明明已经超过朋友的界限。

尤其是那夜在护国寺后山,从二十二年前回来之时,于澈与她交握的手,渐渐转为十指相扣,那一刻她一直无处安放的心,突然就莫名的悸动一下。

“当然可以,只要你想,随时可以找!”于澈忙回道。

自从从二十二年回来之后,于澈越发的觉得度日如年了,也终于明白了什么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

楚思没有回应,自袖袋中掏出几张零碎的手札,递给于澈问道,“看看这字迹你可能模仿?”

于澈接过手札,皱着眉问道,“你模仿三姑娘的字迹做什么?”

楚思“……”



第208章 不会研磨?

她心口有些憋得慌,这纨绔怎么一眼就认出是她三姐姐的字迹了?

哦,对了!她忘记了,这纨绔对她三姐姐的心思可是不一般!

压下心中莫名的小情绪,楚思试探性问道,“你一向爱慕我三姐姐,模仿起来应该不成问题吧?”

说出爱慕两个字之时,楚思不知为何嗓子眼发涩,喉咙发紧。

于澈忙摆手道,“没有!没有!丑丫头你不要误会,本世子对府上三姑娘绝无爱慕之心!”

楚思撇开眼道,“有或没有都是你的事,跟我解释做什么……”

楚思本只是这么一说,但是于澈以为在问他。

他张口就是大实话,道,“本世子怕你误会!”

单单这一句话,楚思的一颗心几乎跳停了。

天呐!这是她听过最不走心的表白,却也是最让人窝心的!

她掩了嘴角的笑意,话题转回纸上问道,“别贫了,看看可能模仿?”

于澈犹豫一瞬道,“能!你要写什么?”

楚思拿出已经写好的字条,递了过去,于澈看的直皱眉,抬头不解问道,“你这是要冒用府上三姑娘的名义给人通风报信?”

楚思点了头,眸中有三分慎重,三分试探,剩下四分则是不知从何而来的紧张,她道,“你可会帮我?”

于澈郑重的点了头,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回荡,只要你想的,我都会做,无关对错。

见于澈点头了,楚思眸中的紧张荡然无存,适才她还在想万一于澈站在三姐姐那一方怎么办,这会儿见了肯定的答案,她才释然,展颜笑道,“那快写吧。”

于澈唤来小厮上了笔墨纸砚,比是玉管狼嚎笔,墨是上等的松烟墨,就连砚台都是珍贵的端砚,极为考究,饶是楚思这个外行都能看出是早已备下的。

于澈看了一眼摆得端正的砚台,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意望着楚思。

楚思自觉的拿起墨棒研磨,求人办事总要拿出点诚意来。

但是她着实没有研过墨,纤白的玉手,青葱般的指尖轻轻捏在墨棒之上,让人不禁有些羡慕这墨棒的好福气。

上好的松烟墨微微用力,旋转了几圈儿便在砚台中漾起一圈儿圈儿黑晕。

于澈低声道,“墨不是这样研的。”

楚思顿时面色囧红,她看电视中就是这个样子啊。

于澈起身坐在了她左侧,右臂小心翼翼的穿过她的后脖颈,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的握着楚思细腻透白的粉拳上,边一圈儿一圈儿的打磨,边道,“你太过用力了,研出来的是墨渣而不是墨汁,研磨切记操之过急,慢工才能出细活。”

楚思屏住呼吸,只感觉到耳边的说话声,和手背上温热的触感,至于于澈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于澈微微偏了偏头,目光从砚台上移开,落在楚思红透了的面上,一颗心俶的就沉沦了。

他不禁埋头暗问,丑丫头也是欢喜他的吧?至少没有以前那么讨厌了,否则也不会这般乖巧,再等等,等到明年开春科举他高中,才有资格向王爷提亲。

楚思微微侧目,心中不禁升起疑云,快要入冬了,太阳也不烈,怎么于澈的手越发的黑了?

见其歪着头看,于澈忙收回了手,故意调侃道,“本世子没想到,有一日会让高高在上的如意郡主伺候笔墨!”

楚思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这人真是没救了,永远正经不过三秒!

于澈则是提笔沾墨,先是练习一遍,而后在白纸上正式写好了递给楚思看。

楚思一双眼睛贼亮,满意的重重点了点头,这模仿的字迹,单凭她一个外行人是看不出区别的,也不知道墨染阁的东家能否鉴别出来。

于澈一见她的神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微微笑着道,“你放心,就算是墨染阁的东家亲自出马,也未必能分辨出是真是假!”

楚思清澈的眼眸亮晶晶的,一脸兴奋的望着于澈,问道,“你是怎么学会这一手模仿的绝活的?”

于澈有些失神,片刻之后才撇开眼睛道,“丑丫头以后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其他男子!”

楚思有些摸不着头脑,她的眼神有问题吗?

殊不知那一双清澈见底的杏眸忍不住让人沉沦,加之隐隐含着的崇拜之意,任何一个男子都会受不住!

直到她低低的哦了一声收回目光。

于澈才道,“本世子也不清楚,本世子自小好像在书法上就格外有天赋,只要看过的都能模仿。”

不仅如此,他还耳聪目明,之前的十几年都未练武,却在听力和视物上格外敏感,比之练武之人丝毫不差。

尤其是这一年多来,解了身上的毒,加之勤学苦练之下,他的听力和视力几乎已经很少能遇上对手了。

楚思歪着头想着,天赋这种东西最大的可能是遗传,就像她听觉格外的好,怕是因为她父王和晋阳郡主都是习武之人,她天生就耳力超常。

楚思这样想之时,忽略了很重要一点,她不是一穿越过来耳力就超常的,是在揽医谷落水之后才这样的。

她微微偏着头望着于澈问道,“或许是你爹娘有这样的天赋呢?”

于澈眸中现出一抹伤痛,他咬了咬牙缓解了情绪才道,“我爹是先卫国公世子,除了舞刀弄枪什么也不会,至于我娘……”

“嗯?”楚思下意识的恩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

她好像从来没听说过已过世的卫国公世子夫人是何许人也。

“我娘……,可能是异族人,国公府内一直避而不谈。”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楚思好奇问道。

于澈看了一脸好奇的楚思一眼,就算是再难堪之事,丑丫头只要一个眼神,他就缴械投降了。

“起先我以为我娘出身低微,祖母才不告诉我,前些时日与你一同回到二十二年之前,我偷偷回过国公府,我娘是我爹捡回来的,还没有与我爹成亲,在府中不主不仆也没有以往的记忆,但是看五官像是一异族女子。”

听于澈说完,楚思才明白。





第209章 一点小伤!

怪不得从未听说过于澈的外祖家,原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爹是个舞枪弄棒的粗人,那她娘应当是个天仙般的美人吧,汉人少有于澈这般的高鼻梁和白皮肤,至少这两点他是随了他娘的。

见楚思一双杏眼单纯无害紧紧的盯着自己的脸,于澈顿觉呼吸有些困难,下意识的一寸一寸的靠近面前这张绝美的容颜。

直到由窗前透过的日光完全被遮挡,楚思面前笼上一层阴影,她才回神。

一回神映入眼帘就是一张放大的俊脸,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推,慌乱之中,也不知道推到哪里了,只闻于澈哎呦的叫了一声,骨节分明的大手抚上了胸口。

楚思来不及追问适才他想做什么,忙绕到于澈身边问道,“你怎么了?”

于澈摊开手掌,刚想说没事,楚思就下意识的叫道,“血!”

“你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

“有没有包扎好?”

一连串的问话声入耳,于澈心中暖的要炸开了,他勉强扯出一抹笑意道,“没事,一点小伤。”

小伤?正是心口的位置,哪里是小伤?

楚思巴拉开他的手道,“给我看看!”

于澈坐在雅间的长椅上,由于疼痛微微蹙着眉,见楚思二话不说就去扒他的衣服。

他调侃道,“丑丫头这么迫不及待的扒本世子衣服,难道是想趁着本世子受伤霸王硬上弓吗?”

被这么一调侃,楚思立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都伤成这样了还这般不正经,她才不要再管他!

见楚思停下了,于澈微微松了口气,扯过楚思手中的绣帕,往怀中一塞堵住了伤口。

楚思想阻拦,绣帕又不干净这么随随便便怕是会感染,但是手刚伸出去,一想到于澈适才说的话,她又在心中腹诽,谁要管他了!

于澈则是直接轰人道,“郡主早些回府吧,本世子也要更衣了。”

楚思闻着鼻尖萦绕的淡淡血腥味,不自在道,“要不然还是我帮你看下吧……”

于澈双眸紧紧锁着她如玉的面庞,低声道,“郡主是要帮本世子更衣吗?”

楚思羞恼的跺着脚,她要是再心软就跟于澈那个王八蛋姓!

看着于澈嘴角那不思悔改的痞气笑意,楚思气得嘴巴鼓鼓的,一扭头转身就出了雅间。

于澈咬牙强忍着胸口传来的痛感,漫不经心的唤了一声听雨。

听雨听到唤声,忙松了绑住浣纱手腕的绳子,出了雅间门。

浣纱忙不迭的追出去,见楚思正站在隔壁雅间的门口,神情变幻莫测的望着她。

浣纱鼻子一酸,豆大的泪珠顺着莹白的面颊滚了下来,她好想扑到郡主怀中,告诉她自己被这个无良的小厮绑架了。

但是楚思紧紧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回头看着身后渐渐关上的雅间门。

“走吧。”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心痛。

浣纱哦了一声,收起眼泪跟着楚思出去了。

直到上了马车浣纱还憋着嘴巴,楚楚可怜的望着楚思。

楚思则是看着车窗外,完全没有留意浣纱。

直到回了望归苑,楚思将字条递给浣纱,让她找郑淳送到吏部尚书府上,她才意外的发现浣纱两只眼睛红红的,似是刚刚哭过。

她烟眉微拢问道,“怎么了?”

浣纱哇的一下就哭了出来,郡主终于看见她了,但是看着郡主微微皱起的眉头,她怎么也说不出告状的话了。

她抬手抹了一把眼泪,道,“奴婢这就送过去。”

看着浣纱走远的背影,楚思不禁浅笑,她真是把浣纱宠坏了,她越来越爱哭鼻子了!

楚思摇了摇头,抬步去了侧屋。

回来的马车上她想通了一些,于澈之所以那般耍流氓的行径,怕是因为不想让她看到他的伤势。

既是如此,当是伤的很重,没准还伤到了心脉,她要尽快配出效果好的金疮药才是。

拟好了药方,吩咐莺歌去王府药房中抓药。

莺歌身强体壮人又长的高大,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回来了。

她献宝一般的将草药递给楚思。

楚思接了过来仔细检查一番,才满意的笑了笑。

府中的药材是极好的,也没有人动过手脚,她指挥莺歌动手研磨,很快好几盒金疮药就制好了。

楚思拿出两盒递给莺歌道,“送去雅茗轩。”

莺歌脆生生的应了,忙出了府。

那厢浣纱早就回来了,但以往都是莺歌帮着郡主制药,她完全不会,就在一旁瞪眼干看着。

见忙完了才上前道,“郡主,事情办妥了。”

楚思点了点头,问道,“这些时日怎么没看见二婶儿?”

浣纱笑得有些促狭低声道,“最近二老爷回府都很晚,有时甚至彻夜不归,二太太生了疑虑,没少明里暗里试探,前两日奴婢听说,二老爷与二太太推攘之间,二太太不慎跌倒扭伤了脚,这才没见到人。”

楚思轻斥一声道,“不许幸灾乐祸!”

斥责过浣纱,她自己就忍不住嘴角上扬,不管怎么样不来找事就好!

浣纱轻轻的哦了一声,转了话题道,“下月就是三姑娘的生辰了,刚好满十五周岁及笄之年,郡主打算送些什么,可需要奴婢先备下?”

楚思嘴角微勾,自然是要送的,而且是一份大礼!

她道,“这么大的事,我自己准备才能彰显诚意,你派珍珠去贤王府一趟,就说我诗书上有些不懂的地方,让表哥有时间来帮我解惑!”

听到楚思点名让珍珠去,浣纱一双眸子展亮,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儿又转回来欢快道,“是!”

珍珠是楚然送个楚思的丫鬟,不管楚思有什么事,只要她知道就会禀报被楚然。

楚思仔细的回忆了一番,似乎自己的三姐姐对贤王世子有点不一般,遂生试探之意。

楚思是午膳前让人去传话的,直到傍晚,夕阳洒遍大地贤王世子才登门。

这个时间点,着实不适合来探望待字闺中的表妹,贤王世子只给晋阳郡主请了个安,到望归苑说了一声下午不在府中,才来迟了,明日再来给表妹解惑!



第210章 打探消息?

楚思嘴角微微勾着,她这个表哥对她还蛮不错的,这个时辰了还专门跑一趟,派个小厮来说一声就可以了!

楚思动容之际亲自送贤王世子离开,天色已晚楚思只送到了二门口,回头之际见三姑娘楚然正站在她的身后,目光慌乱的从前方收回。

楚思嘴角微微勾起,轻声问道,“天色这么晚了,三姐姐怎么有心情出来闲逛?”

楚然眸中失望之色一闪而逝,极为亲切的拉着楚思的手道,“姐姐刚刚用完晚膳出来遛遛食,没成想这般巧碰上妹妹了。”

楚思淡淡的点了点头,抬步往回走,“三姐姐早些回去歇着吧,妹妹回去了。”

楚然咬了咬牙几步跟上道,“回院子休息还尚早,不如三姐姐陪妹妹走走吧。”

月如钩挂在天边,照得整个王府平和静谧,楚思背着月光,嘴角微微勾起,明明是她要套话,还说成陪自己走走,哼!

楚思停下脚步,笑着道,“与姐姐一同走走自然是好,奈何妹妹还未用晚膳,让母妃知道了,怕是要嗔怪妹妹不懂爱惜身子了。”

楚然脖子一哏,迅速缓了脸色道,“既是如此,那姐姐送妹妹回望归苑。”

这总不能拒绝了吧?楚然心中暗想,路上也好探听贤王世子之事。

“夜黑风高,天冷路滑怎敢劳烦姐姐,有浣纱陪着妹妹回去便可。”楚思笑了笑客气道。

楚然“……”

如今竟然连送她回院子,她都要拒绝了吗?

望着楚思走远的背影,楚然恨得牙痒痒,拳头攥得紧紧的,看着一旁的翡翠手心痒的厉害。

她不动声色的转身,眸中流露出的寒意,却冻了翡翠一激灵。

楚思走出了老远才回头,嘴角微微勾起道,“若是有人打听,就说表哥明日还会再来!”

浣纱挠头不解问道,“既然都是告诉,适才郡主何必要拒绝三姑娘呢?”

“得之不易才会珍惜。”话罢楚思转身而走。

浣纱快步跟上,果然刚回望归苑没多久,就有丫鬟好奇问道,“咱们郡主究竟哪本书不懂需要贤王世子帮忙解惑?”

浣纱故意卖了个关子道,“你们猜呀……”

一众围着的丫鬟歪着头从女则女训到诗词歌赋猜了个遍也没猜到。

连莺歌的好奇心都被勾起来了,她抱着浣纱的胳膊央求道,“好姐姐,你就告诉我们吧。”

浣纱眼珠转了转,扒拉开莺歌抱着她手臂的手,后退几步道,“这个啊……我也不知道!”

几个丫鬟气恼,追着要打浣纱,浣纱忙投降道,“今日太晚了,郡主没问,明日贤王世子来了大家不就知道了!”

一提起贤王世子一众的丫鬟双眼直冒桃心,贤王世子是京都贵公子之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且武艺高强,人又生的俊朗不凡。

她们家郡主与贤王世子自小青梅竹马,迟早是要嫁过去的,届时她们这些陪嫁丫鬟,就都有可能成为贤王世子的通房,运气好的还能捞个姨娘当当。

看着一群丫鬟的花痴样,浣纱翻了翻白眼,虽然她也认为除了贤王世子,京都的贵公子中没有人能配的上她们家郡主,但是郡主看贤王世子的眼神,好似再也没有之前那般温柔小意了。

几个丫鬟笑闹之后,才有丫鬟趁着人不注意出了望归苑的大门。

是夜夜黑风高,京都的某个角落正发生着害人性命之事,楚思在紫檀木镂空雕花大床上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发酸的鼻子,含糊不清的嘀咕一声,而后翻了个身继续睡。

翌日一大早刚用过早膳,贤王世子还没有登门,楚然便来了。

她没有进望归苑的大门,而是犹豫着在周围溜达。

若是她不进去,一会儿贤王世子来了她再进,怕是会让人误以为是刻意而为,若是进去了,贤王世子用了午膳才过来,她总不好下午再来一趟。

正在她犹豫之际,楚思轻唤声便入了耳,“三姐姐是去祖母哪里请安吗?”

这个时辰正是给老王妃请安的时辰,奈何今日为了遇上贤王世子,楚然早已去过了。

现下楚思这么问,她也只能微微笑着应和道,“是啊,恰好路过!”

楚思含着笑意打趣道,“恰好路过?从南苑去松鹤苑当是走花园那条路才最近!”

楚然被噎得脖子微红,一旁的丫鬟丁香忙解释道,“今日大厨房的早膳格外合我家姑娘的胃口,是以偶吃了几口,绕了些路顺道溜溜食!”

楚思微微笑着也不揭穿,三姐姐也不是这般耐不住性子之人,怎么一副生怕她表哥跑了的模样?

她那般心肠歹毒连二堂兄楚昂都算计之人,应该不会这般拿不起放不下才是,她会这般难道是前世发生了什么?

难道前世楚然是嫁给自己的表哥的吗?

想到这里她猛地打了个寒战,这不就是现实版的好白菜被猪拱了吗?

她表哥谪仙般的人才,家世背景无人能及,如果要娶楚然这个蛇蝎心肠之人,她宁愿相信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

“五妹妹?五妹妹?你怎么了?”楚然连唤两声才将楚思的思绪唤回来。

她眨巴两下眼睛,望着楚然温婉担忧的面庞,一颗心沉入了谷底,若不是亲身经历,她也不相信外表美好如斯的姑娘,竟然是个诡计多端心狠手辣的!

表哥不会被她的外表骗了吧?

越想楚思越觉得有可能。

“五妹妹怎么了?”见其不说话,只盯着自己看,楚然心中有些慌乱,强自镇定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三姐姐今日格外的美,看得妹妹有些痴了!”楚思望着楚然一身行头道。

今日楚然的确是精心打扮过的,原因无他就是为了给贤王世子留下好印象。

毕竟再有一个月到了冬月她就及笄了,至今婚事还没有定下,若等到及笄之后,她不急怕是她娘也急了!

她要尽快找机会让贤王世子倾心才是。

想想前世贤王世子和贤王妃那般善待楚思,即便是王爷过世,楚昂继承王位,楚思只是一个毫无靠山的郡主,贤王妃与贤王世子依旧将她当公主一般捧在手心中。



第211章 又遇三姐姐!

也有不开眼的试图找茬,都被贤王世子给挡回去了,只要一想楚然心中排山倒海般的醋意就一波接着一波。

她今生是执着于将前世那些看尽她笑话之人全部踩在脚下的,只是嫁给个王府世子当然不够,可是贤王世子的身世绝非仅此。

前世她还是卫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之时,曾听宫中老人说过,当年陛下醉酒在先太后寝宫宠幸过一个女子,酒醒之后也曾寻找过那女子,但是那女子并非宫女,找了多日也未找到。

贤王妃是先太后娘家侄孙女,出嫁之前一直住在先太后的颐荣宫内,既然不是宫女,那女子是谁就可想而知了。

前世新皇登基,她颠沛流离之际也曾听人议论过贤王世子的身世,是以她更加肯定!

这次换楚思唤楚然了。

“三姐姐怎么了?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楚思微眯的眸子转为好奇问道。

楚然回神,掩了掩眸中算计的光芒,温婉的笑着道,“姐姐在想啊,妹妹这身天蓝色的衣裙真是漂亮,若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仙女下凡呢!”

楚思掩嘴轻笑着道,“这一身啊,是母妃敬茶那日送的见面礼,没成想这般合身。”

楚然微微差异,很快又掩饰过去道,“大伯母对妹妹真是上心。”

嘴上虽这么说,心中却在差异,什么时候楚思与晋阳郡主的感情这般要好了,这可不是一个好的苗头!

想来敬茶那日晋阳郡主送了楚思几大箱子的衣服头面,还以为都是充面子的,没成想竟这般精致华贵,越想楚然越气,手中的绣帕不自觉的攥紧。

楚思心情却格外的痛快,道,“妹妹先去母妃院中用早膳了,就不打扰姐姐遛食了。”

待送走了楚思,楚然的一张脸立刻就耷拉了下来,手中死死扯着绣帕,刺啦一声竟然将绣帕扯裂了。

楚思听到了声音也没回头,嘴角不自觉的勾了勾。

她也不是每日都去晋阳郡主那里用早上,只是近些时日天气一天比一天凉,她今日新穿了一套衣服,心中想着晋阳郡主看了定会欢喜,便来了。

待到了墨竹轩,恰好碰上晋阳郡主与王爷一同用早膳,见楚思来了,晋阳郡主忙道,“快给郡主添一副碗筷。”

楚思也不扭捏,径直的坐了下来。

王爷轻咳一声,有些不乐意道,“见了你母妃,怎么这般没礼貌?”

楚思微微一愣,换做之前她会先请安,自从她知道晋阳郡主就是她生母之后,心中的隔阂越来越淡,请安什么的都是跟外人之间的礼节,亲母女哪里用得上!

她丝毫不在意道,“母妃不会在意的!”

而后又一脸好奇的望着王爷问道,“难不成父王觉得母妃会在意?”

王爷被问得哑口无言,晋阳郡主当然不会在意,但是他不能由着楚思这般不将晋阳郡主放在眼中。

王爷爱妻心切,殊不知楚思已然知道了真相。

楚思一双眸子定定的望着王爷,似是在等他回答。

王爷脸沉了沉,放下筷子道,“就算你母妃不在意,你也应该懂大家闺秀的礼仪。”

楚思叼着筷子,哦了一声,眸光莹莹的望着某个瓷碟道,“母妃我吃那个清炒虾仁。”

王爷一口气憋在嗓子眼,气得吹胡子瞪眼,他在跟她讲道理,她却浑不在意的要吃的!

晋阳郡主忙将自己面前的清炒虾仁亲手端到楚思面前,而后扒拉着王爷,使者眼色。

女儿好不容易愿意接纳她了,王爷这个样子,怕是会吓得女儿日后不敢来了。

王爷态度虽然和缓了,但是眼睛依旧望着楚思。

楚思夹了一筷子放在口中,这种被人盯着的感觉着实不好受,她又夹了一筷子问道,“父王也想吃吗?”

王爷“……”

他怎么有一种打这女儿一顿的冲动呢?他在生气!在生气!她看不到吗?

楚思心情格外的畅快,她就喜欢这种气得王爷说不出话来,他还不能将自己怎么样的感觉。

见王爷不说话,楚思讪讪的收回筷子道,“父王不吃,女儿吃。”

王爷“……”

紫妈妈“……”

唯一不觉得有什么的,怕是只有心中只有女儿的晋阳郡主了。

紫妈妈很想提醒一句王爷生气了,但是又不敢说。

楚思自顾自的吃着,王爷胸口憋得慌,这也就是个女儿,若是个臭小子他非打他一顿出出气不可!

不能打,但是他可以罚。

下一瞬,楚思刚刚入口的虾仁就卡在嗓子中了。

只闻王爷吩咐道,“思儿既是爱吃虾,就让大厨房每餐饭每道菜都做虾,思儿想吃多久,父王都管的起!”

楚思嗓子眼嗝喽一声,刚刚入口的虾仁就卡住了,憋得她脸都紫了。

晋阳郡主忙起身去给她拍后背,紫妈妈盛了碗汤试了试温度递过去道,“郡主快喝口汤顺顺!”

楚思忙接过汤碗,往下冲,直到但觉到一颗完整的虾仁从喉咙中一路滑了下去,不再那么憋得慌了才放下汤碗。

王爷也吓了一跳,有些后悔自己所说的,但是很快就觉得面对女儿还是自己心太软了些。

楚思咽利落了才道,“谢谢父王!”

而后拽着晋阳郡主的手道,“这虾仁吃了小半碟子了,想来母妃也爱吃的,不如思儿让人将饭菜送来墨竹轩与母妃一同用可好?”

王爷“……”

他这是被女儿反将了一军吗?

晋阳郡主狠狠的瞪了王爷一眼道,“好!”

女儿愿意顿顿与她一起用,别说顿顿吃虾,就算顿顿清粥小菜她也愿意。

王爷忙阻拦道,“父王跟你说笑呢!”

哪里能让女儿一天三顿往墨竹轩跑?

他好不容易娶进门的媳妇儿,有这么大的女儿时时刻刻在身边,他们这对新婚夫妻只能装成老夫老妻了!

楚思笑的眯了眼,伸着筷子就奔着清炒虾仁去了,而后顿了顿转了方向,去夹了一个豌豆水晶包。

王爷看着自家女儿,又看了看自家媳妇,而后抬头望天,自从楚思进门之后,他媳妇儿的一双眼睛就长在女儿身上了,他倒像个灯泡一般,杵在一旁。



第212章 亏欠太多!

王爷轻咳两声起身道,“父王还有事,先走了,思儿日后可以多睡一会儿,清晨不急着给你母妃请安。”

楚思笑得促狭,她父王这是嫌弃她这个大号电灯泡了!

见其不应声,只是望着他笑,王爷胸口憋闷的慌,转身就离开了。

晋阳郡主这才说话道,“思儿穿这身天蓝色衣裙格外的衬肤色。”

楚思站了起来,转了一圈儿眉开眼笑道,“薄薄的一层棉花,穿着格外暖白和,连披风都不用穿。”

“只是这衣袖似是短了些,得改改才是,别冻着了!”晋阳郡主蹙着烟眉,如临大敌道。

楚思低头望着衣袖,绣着祥云的衣袖柔软舒适的延伸到手腕的骨节处,说短也不短,她垂了手道,“哪儿有短?!这个长度刚刚好,不用事事都撩衣袖!”

听楚思这么说,晋阳郡主蹙着的眉眼渐渐舒展,拉着她左看又看道,“母妃还是觉得短了一些,还有一套大红色的,你先拿出来穿,这套你换下来,母妃再改改!”

一听大红色,楚思面前出现一个张扬果敢的大红衣裙少女,那少女声音清脆,笑起来是一双眸子清澈灵动,姿态万千尽显绝代风华。

没错!这就是楚思穿越到二十二年前看到的晋阳郡主,而现在那一张脸还是那么美,那么年轻,但是声音不再清脆,整个人也如一滩死水般,激不起一星半点的波澜!

想到这些楚思心情有些低落,她欢快的声调也跟着低沉了两分,她道,“母妃穿着大红色衣裙定然极美,为何现在不穿了?”

晋阳郡主面上的笑意一寸寸凝固,而后是痛苦,最后是释然。

紫妈妈忙给楚思使眼色,楚思猛然想到那日晋阳郡主敬茶之时,二太太说她穿着素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在给谁披麻戴孝呢!

她今日终于明白了这一身素雅的含义,还有她姨母贤王妃。

贤王妃贵为郡主却在边关长大,二十二年前能在千军万马的铁蹄下活下来,不知牺牲了多少忠心护主的将士性命,所以她们数年如一日的穿着素净,不是因为喜爱,而是为了这条命亏欠太多人了。

晋阳郡主心痛过后,温和道,“母妃这个年纪了,再穿大红色徒惹人笑话!”

见晋阳郡主这般说,紫妈妈松了口气,赶忙吩咐道,“浣纱你去再取一套衣裙,让郡主将这套换下来。”

适才花厅内一瞬间的空气凝滞浣纱也是感觉到了,吓得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这会儿听了自家娘亲的吩咐,忙不迭的往外跑。

楚思一双眸子闪亮,刻意避开适才的话题,一脸兴味的问道,“母妃还会改衣服吗?”

这点紫妈妈是知道的,夸起主子来,她有一大箩筐的话。

她接口道,“岂止是会改,那日送给郡主的那几大箱子衣服,但凡是大红色的都是王妃亲手做的!”

都是晋阳郡主做的?不是蓝色不是绿色,也不是橙色,而是晋阳郡主年轻之时最喜爱的大红色,她似是明白了什么。

晋阳郡主身上背负了太多的人命,或至亲或属下,甚至是不相干的人,这一生她都不可能再穿艳丽的颜色了,她将最喜爱的大红色寄托在自己身上!

楚思声音有些沙哑,动容道,“王府绣娘那么多,母妃不必亲自做这些的!”

晋阳郡主容色慈爱,摸了摸楚思的头道,“母妃闲来也无事,刚好打发打发时间!”

紫妈妈见晋阳郡主避重就轻,忙纠正道,“王爷都没有穿过王妃亲手做的衣服,王妃专程给郡主做了四套!”

楚思心中更加动容,目光瞥向一旁小几上似是还沾着晨露的山茶花,咬着牙将涌上眼眶的泪水咽回了肚子中。

晋阳郡主对她那般至诚,之前她怎么就猪油蒙了心,觉得她是绿茶婊呢?

她之前所说所做之事,怕是极大的伤了晋阳郡主的心!

缓了片刻,楚思才微微沙哑着嗓子道,“母妃辛苦了,这些衣服穿在思儿身上甚是舒适合体!”

晋阳郡主微微笑着,面前的是她亏欠了整整十四年的女儿,她只做这些尤觉得不够。

但是在楚思心中已经够了,前世她没有体会过父疼母爱,今生哪怕是一点点关怀都能温暖她那颗渴求的心。

何况晋阳郡主身份高贵,身边无数奴仆可用,却亲手为她缝制衣衫。

此时,莺歌端着托盘而来,托盘上用锦帕盖着一套大红色薄棉衣裙,并着一个锦盒,锦盒打开是一套足以与衣裙匹配的大红色头面。

晋阳郡主接了过来,眉眼极其温和的笑着道,“快进里屋换上!”

楚思跟着晋阳郡主的脚步进了里屋,莺歌刚想跟进去,就被紫妈妈拦住了。

晋阳郡主一层一层的为楚思系上纽扣,那专注的模样似是对着一块儿稀世珍宝,生怕一不小心磕着碰着了。

楚思不敢看,无处安放的目光缓缓落在了一旁熏香的香炉上,仔细闻还能闻到未散尽的轻微熏香味道。

“母妃这两日睡得不好吗?”楚思微微蹙着眉头问道。

哪里能好的了?

所有的不幸都是由冬日而起的,与往年一样,一进冬日晋阳郡主每夜都被噩梦缠绕,今年还未到十一月份,她就已经噩梦连连了。

“习惯了……”晋阳郡主无奈的笑了笑道。

习惯了?楚思烟眉微拢低着脑袋望着在她身前忙乎的晋阳郡主问道,“多久的习惯?”

晋阳郡主心中想着二十二年前的往事,陛下已经下了封口令,不允许任何人提及,楚思无论如何也不会知道的。

她微微怅然道,“有二十一年了……”

二十一年?

镇南王府和云将军府是在二十二年前出事的,数以万计的将士也是那一年冬日惨死的,晋阳郡主这怕是心病吧……

而且还是喝什么汤药都不管用的那种!

见楚思望着香炉出神,晋阳郡主又道,“也无妨,只是你父王太大惊小怪了,非要点着熏香,母妃还有些受不了这味道,想着着人撤了呢!”



第213章 老王妃有请?

楚思很想问一句,究竟是父王大惊小怪,还是晋阳郡主想安她的心,答案不言而喻。

楚思低低的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心中却在盘算着如何打开晋阳郡主的心结,那么多枉死的性命,要打开谈何容易。

正在楚思出神之际,晋阳郡主已然帮她系好腰封,拉着她的手坐在了梳妆镜前。

一只素白消瘦的手伸向楚思头上的发簪,楚思忙道,“母妃切勿操劳,让莺歌为我挽发即可!”

晋阳郡主嗔怪道,“只是挽发而已,哪里就操劳了?”

说着那一只越发瘦弱白的几乎透明的手一动,蓝宝石发簪被抽出,一头青丝如飞流的瀑布般,在空中打了一个弯,缓缓垂落在楚思崩的笔直的背上。

晋阳郡主拿起梳子,一下一下的梳着,楚思的发质极好,深棕色的及腰长发一梳梳到底。

晋阳郡主却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梳着,面上神情愈加温和。

楚思静静的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心中再次掀起惊涛骇浪,对于晋阳郡主来说世上最幸福的事,怕就是能为自己的孩子做些事。

哪怕是梳头这样的小事,她也想亲力亲为,楚思的坦然神情,鼓励着她收起了最后一丝小心翼翼。

楚思也不打扰,享受着这一刻发梳穿过青丝的静谧美好。

晋阳郡主一点一点的将头发为她挽起,簪上红宝石八宝发簪,又细心的理了挂在她头发上的流苏,才道,“好了!”

楚思左右看了看,晋阳郡主递过来一面玻璃小圆镜,献宝一般道,“用这个看!”

楚思接了过来仔细的欣赏,她从来没觉得自己像今日这般美过,有父母疼爱真好!

晋阳郡主平日是不用玻璃小圆镜的,那镜子照的太过清晰,让她不禁会想起这张脸惹起过多少祸端!

但又很矛盾,看着楚思那与她有九分相似的脸,她却喜爱的不得了!

恰在此时,有丫鬟敲门道,“王妃,老王妃请您过去一趟!”

晋阳郡主声音没有丝毫波澜道,“知道了。”

而后转向楚思,似是丝毫没有这回事一般道,“思儿可还喜欢?”

楚思点头道,“喜欢极了!”

晋阳郡主拉着她出正厅,楚思以为是要送她走了,毕竟老王妃是长辈,她有请晋阳郡主还是要战战兢兢的去听训斥的。”

然而,晋阳郡主拉着她坐下,紫妈妈端上一叠桂花水晶糕,并着壶蜜水。

晋阳郡主亲手为楚思倒了蜜水,指着桂花水晶糕道,“你喜桂花,这桂花是八月份,在镇南王府之时摘的晾干备用的。”

话虽说的随意,但是楚思知道晋阳郡主有所保留,定然是提前打听了她的喜好,才刻意去摘的,不出意外应该是她亲手摘的吧……

她能猜得到她喜欢吃桂花水晶糕,定然是她父王告诉晋阳郡主的,因为只有原主才喜欢吃,王爷对她的关注止于晋阳郡主回京前,至于她现在最爱的山楂糕,她父王怕是听都没有听过!

见晋阳郡主拿了一块儿递了过来,莺歌忙上前道,“我们郡主不喜欢……”

话未说完,就被楚思一个眼神制止了,桂花水晶糕她也不是不爱吃,只是没有那般喜爱罢了,何必说出来,让晋阳郡主徒增烦恼呢?

晋阳郡主的手顿住,望着莺歌等着她说些下文,莺歌嗓子噎住低头眼观鼻子鼻子观心,假装适才说话之人不是她。

楚思见氛围有些凝滞,她拿过晋阳郡主手中的桂花水晶糕,咬了一口道,“这糕点做的极好,香甜软糯,齿颊留有桂花香!”

晋阳郡主笑了笑道,“你喜欢就好。”

她看的出来莺歌要说什么,楚思身侧的丫鬟都有一个特点,但凡是会让楚思受委屈之事,不管是谁她们都敢直言,浣纱是这样,莺歌也是这样!

晋阳郡主心中怅然,原来她女儿不喜欢桂花水晶糕啊……

她那个不靠谱的夫君,过去那些年是不是都没有好好照顾女儿?连女儿爱吃什么都会搞错,看来日后还是问她身旁的丫鬟才靠谱些。

楚思吃了两块儿,又喝了蜜水,云翘就进来道,“王妃,老王妃那边来人催了!”

晋阳郡主淡淡道,“无妨!”

那波澜不惊的面容,没有丝毫对待楚思的温柔小意,甚至连皱一皱眉都觉得浪费感情。

楚思起身道,“要不就让思儿陪着母妃过去吧。”

“母妃自己过去即可,再大的事你祖母也不会吃了母妃!”晋阳郡主浑不在意道。

笑话,她怎么可能让女儿跟着呢?

那些人各个狼子野心,看不得她们母女关系融洽,多有挑拨之言。

思儿可不知道自己就是她亲生母亲,她好不容易肯接纳自己了,可不能让那些黑了心肝之人再挑拨了去。

楚思却坚持道,“祖母性格乖戾,进来越发的阴晴不定,找母妃前去怕是没什么好事,还是思儿陪着母妃过去吧。”

说着她不等晋阳郡主拒绝,拉着她起身往外走。

莺歌和紫妈妈跟在身后,云翘则担忧的派人去找王爷。

云翘是从揽医谷中跟着晋阳郡主一同回来的,在揽医谷伺候晋阳郡主多年,当年之事也是亲眼目睹过一部分,今日催的那般急切,她可不相信以老王妃的狠辣程度,会让晋阳郡主全身而退。

即刻找王爷回府才是正经事!

晋阳郡主与楚瞬边走边说着什么,颇有泰山压顶岿然不动的架势,可急坏了带路的小丫鬟。

她哭丧着脸恨不得跪地求二位祖宗快些走了。

郡主和王妃是主子,老王妃再气也不会将她们怎么样。

但是她只是一个小丫鬟,而且是命如草芥那种,老王妃一个不高兴可能就会杖毙了她。

眼见松鹤苑近在眼前,小丫鬟才发现大冷的天,她的后背已然被冷汗湿透了。

目光触及门口张望的小姐妹之时,她的一颗心沉入了谷底。

老王妃催的这么急,若是知道王妃不紧不慢的陪着郡主吃糕点喝茶,搞不好真的会拿她出气。



第214章 难以下咽?

见人到了,等在门口的阿竹忙迎上前去道,“王妃您可来了,老王妃等急了!”

晋阳郡主淡淡的点了点头,眸中再也没有了看待楚思的温和。

阿竹还欲上前说些什么,晋阳郡主与楚思不紧不慢的越过她身侧,朝着花厅而去。

若不是听到了晋阳郡主低嗯的一声,她还真以为二人没听见她说话呢!

这个时候,晋阳郡主不应该封一大荷包的银子,向她打听情况吗?

还是说已经打听过了?

想到这里,她目光不善的望着去请晋阳郡主的小丫鬟阿碧。

阿碧浑身一哆嗦,低下头匆匆的离开了。

晋阳郡主与楚思一前一后进了花厅,目光将花厅内之人打量了一遍,除了楚然几乎整个王府的姑娘和太太都在这里了。

二人上前给老王妃请安,老王妃气不正不顺呢,就没让二人起来。

二太太冷冷的看着晋阳郡主,恨得咬牙切齿。

晋阳郡主福过身后等了一瞬,见老王妃没动静,就直起了腰。

不仅她直起了腰,还一把将楚思拉了起来。

老王妃和二太太气得脸都青了,恨不得上去一巴掌拍死她!

三太太衣服瞧好戏的模样,果然她所料不错,大嫂是个硬茬子,她这个婆母和二嫂想拿捏怕是要费些功夫!

四太太则是一脸的担忧,咬着牙欲言又止。

晋阳郡主愿意行个礼,已经是看着当年她初入王府之时对她的照拂了,至于任由老王妃拿捏神马的,不存在的!

王府不是以前的王府了,老王妃也不是之前的温婉的婆母了,那她自然也不是柔善听话的儿媳!

“不知母妃请儿媳前来所为何事?”晋阳郡主不紧不慢的走到了上首坐下,声音中没有丝毫温度问道。

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镶嵌在波澜不惊的面上,直视着老王妃。

楚思心中的担忧瞬间化为乌有,默默的走到晋阳郡主身后站着,这样的晋阳郡主刀枪不入,油盐不进哪里需要她担心。

老王妃在看到晋阳郡主那一双激不起丝毫波澜的眸子之时,整个人都震住了,以前她还在试图说服自己,是自己看错了,没错就是这一双眸子,与当年楚思娘亲的一模一样!

老王妃缓了心中的震惊,不愿被人看出她的失态,声音拔高了两分问道,“你管理大厨房,倒是说说今日的早膳是怎么回事?”

晋阳郡主抬眼瞥见二太太与三太太身侧立着的丫鬟手中端着的托盘,一碗清粥并着几碟小菜,小菜不是糊了就是放了大量辣椒油,卖相好的怕是也是难以下咽的。

她故作不解问道,“早膳怎么了?”

二太太最见不得晋阳郡主这般丝毫不在意的模样,心中的小火苗蹭蹭的往上窜。

她忍不住指着丫鬟端着的托盘插口道,“大嫂可看清了,这就是大厨房送到南苑的早膳,我也就算了,但是二少爷和三少爷正在长身体,然儿也到了出阁的年纪,吃这种东西养不好身子可如何是好?”

楚思嘴角勾着浅浅的笑意,她是不相信晋阳郡主会做这种事的,那就不是一个心思狭隘之人。

可笑二太太演戏也不演全乎了,没给自己儿女吃这种东西,却端了这种东西出来告状!

想着想着她不禁笑出了声。

格格不入的笑声入耳,老王妃与二太太似是这才发现楚思这个人一般,问道,“郡主笑什么?”

楚思故意吊人胃口道,“思儿只是好奇!”

“好奇什么?”老王妃明显底气足了两分问道。

“自然是好奇这样的饭菜三姐姐是如何吃撑的?思儿早起给母妃请安之时,刚出望归苑就遇上了三姐姐,三姐姐还说早膳吃撑了溜溜食,这会儿也不见三姐姐身影,怕是还没消化呢!”

闻言,二太太的一张脸似是被连扇几个巴掌,青红紫轮换个遍。

这小贱人是讽刺她女儿是饿死鬼投胎吗?

自然不是!

楚思只是打二太太的脸而已,至于楚然在望归苑附近溜达的目的,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就是在等着偶遇贤王世子吗?

楚宓一向心无城府听了楚思这般正经的将话说出来,说完还看着二太太一脸的不解,似是等着她答复。

她噗嗤的一声就笑了出来。

这笑声本是极轻极柔和的,落在老王妃和二太太耳中却极为刺耳。

两抹利剑似的目光直射而来,吓得楚宓脸都白了。

四太太将女儿往身后拉了拉,低头不语。

二太太收回目光道,“思儿怕是记错了吧?然儿素来克制,即便是山珍海味也未必能吃撑,何况这难以下咽的清粥小菜?”

楚思也不辩解,吩咐莺歌道,“你去将三姐姐请来,二婶和祖母一问便知。”

二太太一听忙道,“哪里敢劳烦莺歌姑娘,吴妈妈你亲自去一趟。”

二太太心中打的什么算盘,楚思哪里不清楚,若真让吴妈妈去了,怕是不管说了什么也道没说。

晋阳郡主抬眼看了吴妈妈一眼,吩咐道,“紫妈妈你与吴妈妈一起去!”

紫妈妈应了声,跟着吴妈妈出去了。

二太太深深吸了口气,咬着牙望着晋阳郡主,容色却装出一副受害者的可怜模样。

晋阳郡主也不看她,吩咐道,“云翘你去将大厨房的管事与二管事全部请来。”

二太太闻言急道,“如此一点小事,大嫂大张旗鼓的,若是传出府去,恐怕于大嫂清誉有碍!”

晋阳郡主直想冷笑了,“遮遮掩掩反而更引人怀疑,这件事大嫂也事先不知晓,查出是哪个奴才使的坏就将其打……打发了!”

说完晋阳郡主端起一旁小几上的描金牡丹纹茶盏,吹了吹上面冒着氤氲热气,清澈的茶汤中漾起层层波澜,顿时一阵茶香扑鼻而来。

茶是好茶,只是太过精心为她准备了,她这寒凉的身子可受不住!

楚思凑近两分,鼻尖微动闻了茶香,而后烟眉微拢,晋阳郡主说的对,果然是松鹤苑的东西不能乱吃,水也不能乱喝。



第215章 惊扰王妃!

见晋阳郡主将茶盏放下,三太太眼珠一转笑着道,“这茶是今年新进贡的,茶香甚是清冽,大嫂怎么不尝尝?”

“太烫!”晋阳郡主望了一眼三太太身旁续茶的丫鬟道。

“怎么会烫呢?这茶喝到口中温度刚刚好。”三太太容色恭敬,语气中却带着嘲讽。

此时,二太太喝了杯盏中的余茶,将茶盏放在桌上,阿竹忙过去斟茶。

老王妃冷睨了晋阳郡主一眼,望着犹在倒茶的大丫鬟阿竹,冷声道,“阿竹侍茶不用心,惊扰了新王妃,来人!将人拖下去杖毙!”

楚思惊得张大双眸,啥?她没听错吧?

上的茶水烫了就要杖毙,还将帽子扣在晋阳郡主的头上?

老王妃一向乖戾,没成想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为了让晋阳郡主难堪,无所不用其极!

阿竹吓得手一抖,上等的金边描牡丹纹茶壶应声落地,滚烫的茶汤溅起水花,带着热气四下散开。

随着哗啦一声脆响落,又是连着两声尖叫。

“啊!”

“啊!”

一声是二太太的,另一声是二太太身边丫鬟的。

“你这贱婢!”二太太一边抖着脚,一边回头怒视着已经吓得魂不附体的阿竹。

阿竹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完了!她完了!老王妃和二太太定然会杖毙了她!

三太太嘴角微微勾起,心中冷哼,她这二嫂还真是娇气,这么一点儿烫,值得她丢掉王府太太的衿贵,没有形象的大吼大叫吗?

想着三太太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楚思在心中暗暗数着一、二、三、三声未落,三太太就连咳好几声,一张脸涨得通红,以帕掩面将茶汤偷偷的吐在了绣帕上,心中暗恼这该死的丫鬟,这会子怎将茶沏得这般烫口?

二太太气急败坏的望着目瞪口呆的婆子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拖下去?!”

婆子回神,头低得低低的,不敢看此时二太太上蹿下跳的狼狈模样。

老王妃阴沉着脸色,语气微重,望着二太太道,“你还不快去更衣,像什么样子?”

婆子双臂架起阿竹,阿竹才从怔楞中回神,忙跪了下来求饶道,“老王妃恕罪,奴婢自知有错愿意领罚,请老王妃不要杖毙奴婢!”

老王妃眉头蹙的紧紧的,一张老脸如一朵菊花一般皱缩的可怕,她冷声道,“你惊扰了新王妃罪不可恕,拖下去!”

“慢着!”一声沙哑的女声,没有丝毫波澜,穿过众人耳中。

一众人目光移向说话的晋阳郡主,晋阳郡主不紧不慢的抬头望着老王妃问道,“不知母妃此话怎讲,这丫鬟何时惊扰了儿媳?”

明明就是惊扰了二太太,想将杖毙丫鬟的屎盆子扣在她头上,她们想的未免过于简单了!

在丫鬟的搀扶才还没走出花厅的二太太闻言回头嗔怪道,“母妃为了给大嫂出气,连贴身伺候的丫鬟也强忍不舍杖毙,大嫂不仅不领情,反而责难起母妃了?”

晋阳郡主转头,语调依旧平和,不怒自威问道,“本妃不过是想问明原由,何时责难过母妃?”

二太太心口堵着的一团气越来越大,隐隐有憋死她的趋势。

楚思不痛不痒道,“祖母与二婶说的自然有道理,母妃若是不解怕是还需要再学习。”

话没说完,二太太与老王妃就笑了,原以为郡主与晋阳郡主一同来,是站在晋阳郡主那一边的,没成想郡主还是向着她们的。

楚思看着二人得意的表情,很想说一句话,别急!她的话还没说完呢!

只闻楚思又接着道,“思儿这就去请陛下派几个嬷嬷前来,告知母妃这丫鬟究竟如何惊扰的母妃。”

话落,楚思不做停留,抬脚就往外走。

笑话,晋阳郡主不过是说了一声茶水热,真正被烫到的是二太太,二太太想杖毙丫鬟她们拦不住,但是休想将这名头按在晋阳郡主的头上。

老王妃与二太太的面上似是被人连扇了几个巴掌,青红紫轮换了个遍,二人忙齐声道,“慢着!”

让陛下介入还了得,就算是晋阳郡主的问题,陛下也会袒护到底,别说不是了。

届时不仅惩治不了晋阳郡主,还会给陛下留下她们婆媳欺负人的坏印象!

楚思回头,笑得一脸无害道,“思儿这么做也是为了祖母和二婶儿着想,免得府中下人会碎嘴祖母和二婶儿挤兑新进门的母妃!”

“谁敢?”老王妃怒道。

“就算嘴上不敢说,但是谁也不能保证她们心中不这么想,还是请陛下做主为好!”楚思笑着提起裙摆又欲走。

明明大红色衣裙精致华美,少女笑靥如花,却恨得老王妃和二太太牙痒痒。

“只要新王妃不计较,老身自然不会与一个丫鬟过不去!”王妃退了一步道。

这意思就是要让晋阳郡主给丫鬟求情了,历来只有苦主求情的道理,只要她一求情,就坐实了小丫鬟的罪名。

晋阳郡主波澜不惊的小脸微抬,露出精致的下巴,掷地有声道,“既无惊扰,何来计较?”

老王妃放在美人榻上的手死死的捏着扶手,捏的骨节都有些泛白了。

她已经退步,让台阶给她下了,她不仅不知感恩,还这般咄咄逼人!

楚思心中冷笑,果然是晋阳郡主!

再平和的面容也掩盖不了骨子中的锋芒,真是一次都不会让她失望。

想到这里楚思心中一颤,不禁想起她与于澈穿越回二十二年前阻止晋阳郡主去边关,究竟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正在她出伸之际,晋阳郡主出声提醒道,“思儿不是说要去见陛下吗?怎么还没走?”

楚思回神脆生生的应了。

老王妃与二太太恨得咬牙切齿,往日有楚思一个已经够让人头疼了,今日这两个瘟神沆瀣一气,是要将人气死。

气归气老王妃还不得不阻拦道,“既是新王妃说没有惊扰,那便是没有惊扰了,思儿来,坐到祖母身边来!”

楚思恶心的想吐,老王妃你这样自掘坟墓真的好吗?



第216章 吃撑了?

楚思可不敢过去,怕一不当心挖好的坟墓没能埋了老王妃,反倒将她埋了!

说完这话,老王妃态度一转望着阿竹道,“新王妃都不跟你计较了,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那阴冷的语气,如一个又一个泛着寒光的匕首,割得阿竹的皮肉生疼。

她忙不跌的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外跑,生怕一个慢了就是杖毙的下场。

花厅内氛围有些僵硬,只有细微的茶盏碰撞的脆响,一众的丫鬟婆子皆大气不敢出。

楚然踏着青缎绿底鹿皮小靴而来。

再一看那装束,一身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长裙,并着整套的千叶攒金牡丹头面,明眸皓齿,粉腮乌发,已改往日清新淡雅的模样,这会儿的装扮极其精致。

楚宓顿时忘记了适才二太太冷冽的眼神,思绪又活络了,她迎上前去挽着楚然的手臂问道,“三姐姐可是要出门?”

问完她有暗怪自己多此一问,装扮这般隆重自然是要出门的,遂又可怜巴巴的望着楚然道,“三姐姐带着宓儿一起吧!”

楚然心中微微不快,谁要出门了,被她这么一求,她连台阶都没的下了。

楚思心中冷哼,她这三姐姐还真没少下功夫,若是今日表哥不来,不知三姐姐的面上是何等的精彩。

“三姐姐可消了食了,可否需要妹妹一会儿陪你走走?”清灵婉转的女声入耳,楚然面上笑意浓了两分。

有楚思陪着自然最好,吃多了消食是假,想偶遇贤王世子是真,只要贤王世子一来,她连接口都不用找就能见到。

她这一身可是为贤王世子专程准备的,犹记得前世楚思就是穿了这么一身,才得以与贤王世子圆房,可见贤王世子对这样的装扮是极其喜爱的。

想着楚然面色微微羞赧,纤纤素手抚上小腹道,“姐姐早膳贪嘴了,有妹妹陪同自然会消化的快些。”

楚然贪嘴,必定是早膳好吃,何来难以下咽的清粥小菜之说?

二太太咬着牙,不恨自己的女儿,只恨楚思狡猾,故意套她女儿的话!

楚然压根儿就没有搭理楚宓,她不着痕迹的将手臂从楚宓手中抽出,微微一福身柔声问道,“不知祖母找孙女前来所为何事?”

老王妃很铁不成钢的望着二太太,恨不得的将她身上戳出两个洞来。

二太太什么时候这么蠢了?做戏就要做全套,这边不舍得自己儿女饿上一顿,那厢还想着陷害人,真是愚蠢至极!

见老王妃没有说话,花厅内氛围有些诡异,楚然用询问的目光望向二太太。

楚思笑眼微眯道,“祖母找三姐姐前来,自然是问问三姐姐早膳用的可好?”

她敢问就不怕楚然答出用的不好的字眼,紫妈妈与吴妈妈一起去请的人,就算吴妈妈想做手脚也没有机会。

楚然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依旧回到,“谢祖母关怀,孙女用的甚好!”

老王妃面色又难看两分,楚思接着问道,“不知厨房给三姐姐送了什么,竟让三姐姐吃撑了?”

楚然心中的不对劲越来越浓,转头正见二太太在给楚然使眼色。

恰在此时,丫鬟来禀,大厨房的大管事和二管事到了,晋阳郡主吩咐领人进来

晋阳郡主也不恼,平和道,“三姑娘若是不好意思说,就让翡翠来说。”

翡翠也不是个傻的,但是王妃让她说,她不敢不说,遂报了一串菜名。

有翡翠芹香虾饺皇、金丝燕窝粥、粳米粥、豌豆水晶包、和六碟小菜,并着饭后的青梅羹、吉祥果和玫瑰酥,一连串说下来,楚思不禁咂舌,这规格比她这个王府郡主还奢侈浪费啊。

晋阳郡主微微颔首,古井无波的目光投向刚刚进门的厨房管事问道,“王府姑娘的早膳是什么规格?”

大管事偷偷瞄了瞄二太太一眼,上前一步,恭敬回道,“两样主食一样汤羹并着四叠小菜!”

“那三姑娘的早膳是怎么回事?你们送这么多将三姑娘撑坏了,担待的起吗?”晋阳郡主声音平静问道。

楚然面色隐隐有些难看,大伯母这是什么意思?说的好像她像饿死鬼投胎一般,大厨房送多少她吃多少,没个截至!

大厨房管事见新王妃这般好脾性,收起了适才心中的畏惧,她是二太太的人,二太太是老王妃的人,就算多给三姑娘送了一碗燕窝粥和两个小菜王妃新来乍到,计较这些未免让人觉得小气。

想通了她便道,“以前二太太掌管大厨房之时,就是这么送的!”

二太太猛地咳嗽两声,狠狠的剜了大管事两眼,又道,“然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老王妃向来重视王府子嗣,就多送了一点儿。”

“既是这么说,二弟妹适才声声控诉本妃苛待然儿吃食作何解释?”晋阳郡主不咸不淡问道。

二太太被噎得脖子一哏,讪讪道,“然儿的吃食应是下人禀错了,弟妹院中的早膳着实难以下咽,大嫂又作何解释?”

晋阳郡主望着大管事道,“大厨房交由你手,今日二太太三太太院中的早上皆是这般难以下咽,你作何解释?”

大厨房管事顺着晋阳郡主的目光望了望,这些东西是二太太嘱咐送过去的,她小意的瞄着二太太,就见二太太警告的眼神看着她。

她收起目光,跪地就开始诉苦。

大管事昂着头一脸正经的望着晋阳郡主道,“奴婢都是按照王妃的意思办事,出了事王妃您不能让奴婢一个人兜着!”

楚思轻笑出声,这奴才攀咬起来还真像这么回事,若不是她早知晋阳郡主秉性,还真被她骗了。

“母妃让你做此等违背王府规矩之事,可许你好处了?”楚思嘴角的笑意就似是诱人的糖果,引着大管事犯错。

大管事忙低下了头道,“奴婢为主子办事,哪里敢要好处?”

“大管事果然忠心耿耿高风亮节,母妃不许你好处,本郡主也要许你好处……”

楚思话未说完,就被二太太拦住了,“思儿!你许了大管事好处,可是公然收买人心,让大管事出面顶罪?”



第217章 恩赏大管事?

大管事心中苦啊,本来她不就是一个顶罪的吗?

楚思望着二太太道,“顶什么罪?侄女不过是看大管事忠心耿耿,奖赏她罢了!”

大管事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怎么突然要赏她?

不是要追究早膳一事吗?

同时心中又侥幸的想着,若是郡主真能奖赏她,没准她就能全身而退,家人还会受到福泽庇佑。

话落,楚思转向大管事道,“本郡主要奖赏你,你受或不受?”

大管事忙磕头道,“奴婢兢兢业业伺候主子,不敢讨赏,郡主若是要奖赏,就请给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谋个好差事!”

楚思真想大笑出声,大管事能坐上这个位子还真不简单,知道自己已经升无可升了,就想给儿子谋利益。

“那是自然,不仅管事的儿子,管事的全家本郡主都要照拂,但是怎么照拂好呢?”楚思一脸为难的呢喃。

大管事眼睛一亮,这有什么可为难的,将她全家两女一子并着儿媳和男人都升成管事最简单不过!

楚思看着大管事那兴奋的模样,好笑的想,大难临头了,还在想美事,当她们都是傻子吗?

老王妃和二太太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楚思话中有圈套,但又不知究竟圈套在哪里?

大管事却眉开眼笑,违心道,“郡主高兴怎么照拂,就怎么照拂!”

楚思眼睛一亮似是想到了妙招,大管事忙跪直了身子,等着被照拂。

“大管事儿子素来是个好赌的,也该收收性子,不如就去岭北的庄子上吧?”楚思询问道。

大管事一腔热血一下凉透了,面上讨好的笑容僵住,这哪里是照拂,分明是惩罚,岭北苦寒,她的儿哪里受的了那种苦。

她扯着嘴角一脸为难道,“郡主……,这……”

“怎么?大管事不愿意?”楚思摆出一幅明智顾问的样子道。

楚宓噗嗤的一声笑出了声,原来她最讨厌楚思这个五姐姐了,总觉得她丑人多作怪,现下看来不仅人变美了,也变得有趣多了。

看着大管事那一脸吃了苍蝇的模样,楚宓心中就畅快。

大管事不敢说不愿意,她苦着一张脸道,“奴婢那不成器的儿子身子弱,怕是受不住岭北的苦寒,还请郡主换个照拂方式。”

楚思低低的哦了一声,似是听进去了,努力的琢磨着道,“这样啊,本郡主说出的话是收不回来了,不然再给你加些其他的恩赏吧。”

大管事听了另外恩赏虽对她儿子的处置多有不满,但是仍心怀期待的望着楚思。

“管事的小女儿前些时日分去墨竹轩伺候母妃,好事成双,不如就让管事的小女儿去西边的庄子上帮衬着,庄子上有了贴心的人,母妃也放心些。”

说着楚思望向晋阳郡主,似是在探寻她的意见,晋阳郡主微微点头应允了。

管事的忙扑到楚思的脚下,抱着她大腿哭求道,“郡主高抬贵手,我那女儿娇生惯养长大,当个丫鬟已是勉强,若是去了庄子上怕是会辜负了郡主和王妃的一片厚爱!”

看着大管事撕扯着她的衣裙,楚思极其嫌恶,恨不得一脚将其踢开,这可是晋阳郡主一针一线亲手做的裙裳,哪里轮得到她拉扯了?

她望了一眼莺歌,莺歌便上前将大管事拉走了。

莺歌从小干力气活长大,人高马大的,别说一个大管事,就算是连着二管事一起她都能一手一个拉开。

楚思舒开紧蹙的眉峰,一脸的拉开你是为你着想的样子道,“这云锦是陛下赏赐的,御赐之物大管事若是不小心损毁了,怕是要掉脑袋的!”

大管事忙磕头求饶,还时不时的向二太太投去求救的目光,哪想二太太只是看着,没有丝毫为她说话的意思。

楚思笑意盈盈望着哭求的大管事道,“看来大管事还是不满意,那不如就送大管事的儿媳去西边的庄子上,西边的庄子既不冷也不热,免得被烈日晒了,也免得被寒风吹着了。”

大管事眼睛瞪得如铜铃大,不敢相信这拆散她们一家之言,是从面前这个言笑晏晏的小姑娘口中说出来的。

然而这小姑娘的嘴依旧没有停,继续说道,“听说管事的大女儿才怀有身孕,在家养着呢,这马上要入冬了,南方气候温和,恰好母妃在南边有几处庄子,大管事挑一家……”

大管事忙爬到楚思的脚下,却再也不敢碰她的衣裙,哭求道,“都是奴婢的错,今日早膳之事与……”

“住嘴!”二太太察觉到不妙厉声喝道。

而后望着楚思质问道,“思儿你此般逼迫于大管事,可是要威胁大管事将今日早膳一事担下?”

楚思还没有接话,晋阳郡主就道,“思儿这是赏赐,主子的意思罚也是赏,赏也是罚,紫妈妈着人去办吧,大管事的女儿还有身孕,切记好好照拂!”

晋阳郡主的意思是让她们小心些,别伤到无辜的小生命,但是落在大管事的耳中,完全变了味。

眼见紫妈妈往外走,大管事又爬到晋阳郡主的脚下,祈求道,“是奴婢猪油蒙了心,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不敢要赏,还请王妃和郡主收回成命!”

晋阳郡主不为所动,这种奴才她用不得,女儿帮她处理了,她怎么可能拆女儿的台。

见说不动晋阳郡主,大管事爬到二太太脚下道,“二太太奴婢可都是为您办事,没有好处也不能连累奴婢的家人,请二太太救救奴婢的家人!”

二太太一脚踢开大管事,怒斥一声道,“胡说什么?你拿着王府的月钱,何时是为我办事了?”

见二太太不帮忙,大管事又去求晋阳郡主道,“奴婢说,奴婢都说……”

话没说完,晋阳郡主微微抬手道,“大管事话金贵,还是听着吧,二管事你来说。”

一进门就恭恭敬敬站着的二管事听到王妃点自己,忙上前回禀,“奴婢今晨看到二太太院中的吴妈妈来找大管事,随后大管事就将送到南苑和西苑的早膳扣下,着翠娥另准备了一份送去,就是这一份儿了。”



第218章 猪油蒙了心!

说着她微抬起头指着那两份不堪入目的早膳。

二管事不傻,这些年一直被大管事压制,投靠新王妃是她翻身的机会。

就算她不想投靠,新王妃也没给她这个机会,不难想到,她若不如实禀了,她的家人跟大管事的家人是一个下场!

大管事爬起来冲到二管事身边,双手掐着她脖子,恶狠狠道,“谁给你的胆子胡说八道?”

换做以前,二管事是不敢反抗的,但是今日不同,她看的明白不只是大管事没有翻身的机会了,就是整个王府都会落在王妃和郡主的手伤,那她还怕什么?

二管事一把揪住大管事的脖领子,啐了一口推到在地,道,“你做的腌臜事,还不允许别人说了?!”

晋阳郡主冷眼旁观着这一切,波澜不惊道,“你们两个都下去吧。”

二太太似是感觉到什么忙拉了楚然,让她说话,楚然还想接近贤王世子就势必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得罪了楚思,她扒开二太太的手,没有动。

晋阳郡主冷眼瞧着母女二人之间的小动作,丝毫未放在心上继续道,“二弟妹往日就是这么管大厨房的?如此打理王府,本妃着实放心不下,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二弟妹将管家权都交出来吧。”

二太太似是被雷劈了一般,目瞪口呆的望着晋阳郡主,王爷尚且不能将她的管家权夺走,何况晋阳郡主呢?

她心中慌乱,缓了良久才望着晋阳郡主道,“府中一切事宜是母妃做主,大嫂若是想要管家权应问过母妃才是!”

晋阳郡主转头询问道,“母妃的意思呢?”

不用问她也知道老王妃会偏袒二太太,果不其然老王妃喝着茶道,“你二弟妹管家这么多年也未出过纰漏,母妃不能因你进门就夺了她的管家权!”

晋阳郡主微微点头道,“母妃的意思是今日故意陷害儿媳不算过错?”

老王妃被问得哑口无言,良久才找到台阶道,“今日之事确实是你二弟妹的错,不如就让她给你道个歉。”

“好!”

一个好字铿锵有力,听得在座的嘴角都有些扯。

这个时候为了彰显大度,不应该说不必了吗?

王妃竟然坦然的接受了。

三太太翻了个白眼,一脸的瞧好戏的模样,四太太则低着头眼观鼻子鼻子观心。

二太太心不甘情不愿的起身,以龟速挪到晋阳郡主身旁道,“今日之事是我的错还请大嫂勿要再介怀!”

道歉的态度倒是诚恳,但是晋阳郡主为什么要接受?

只闻晋阳郡主抬眸望着二太太,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骇得二太太心肝直跳。

她不紧不慢的问道,“错在哪里了?”

二太太脖子一哏险些没喘不上气来,真是没家教,这般得寸进尺!

对这种人,晋阳郡主就不知道什么是得饶人处且饶人,见二太太一张脸憋紫了,她丝毫不在意道,“看来二弟妹并不认为自己错了!”

二太太咬着牙,王府都是她的,她错也是对,哪里需要一个外人置喙。

不怪她这么想,她心中早已认定自己的儿子就是王府的继承人,王府迟早全掌握在她手中!

她给站在一旁的吴妈妈使眼色,吴妈妈心凉透了,这是要她顶罪啊!

她没有动,但是二太太那阴毒的目光,任她如何都忽视不掉。

吴妈妈咬着牙跪下道,“今日之事二太太也是被蒙在鼓中的,是老奴猪油蒙了心了,串通大管事这么做的。”

楚思笑了笑道,“母妃,吴妈妈也在要恩赏呢!”

吴妈妈浑身一哆嗦,总觉得楚思的笑声格外的瘆人。

晋阳郡主容色平静,知道吴妈妈是为二太太顶罪也不恼,袖子一挥道,“既是如此,就给她跟大管事一样的赏赐!”

吴妈妈傻眼了,这样的处罚比罚她自己还难受,让她的儿女都去庄子上受苦,而且是东南西北边分散的庄子,相距甚远无法相互照拂,还不如将她们一家都赶到庄子上,至少一家人在一起,有人想找茬也得掂量掂量。

晋阳郡主起身,望着跪在一旁的二管事道,“你且起身,跟本妃去墨竹轩将大厨房的账目理上一理。”

二管事心中窃喜,她赌对了,王妃这是要重用她!

走在回墨竹轩的路上,晋阳郡主吩咐一旁的紫妈妈道,“派人将府中各个账房账册全部拿到墨竹轩,大管事若是不给,就跟二管事要!”

账册大管事手上有一份儿,当家主母手上有一份,二管事手上那份儿虽也是齐全的,但是向来是不作数的,平日里各房的大管事都是二太太的人,二管事手中的账册自然无用,如今晋阳郡主进门要夺了管家权,这是二管事们表现的好机会。

晋阳郡主也是抓住了这一点,历来大管事均视二管事如眼中钉,二管事则是恨不得取大管事而代之。

紫妈妈领了命,厨房二管事心中更加欢喜,这么一来,王妃定然会重赏于她给各处管事瞧瞧。

她若是看的不错,新进门的王妃可比老王妃和二太太两个人加起来都厉害,郡主这惩罚人的本事也没谁了。

大管事家人的卖身契都捏在二太太手中,郡主若是想发卖必然受一番挫折,但若是将人以恩赏之名赶到庄子上去,谁也阻拦不了!

二管事恭恭敬敬的交代了厨房各项开支,晋阳郡主命她暂代大管事一职,原来的大管事则降为厨房婆子

楚思则借着乏了回了望归苑,边走边小声吩咐莺歌派人出府告诉贤王世子这几日不要来了,若是有人按奈不住问起贤王世子何时来,就说明日,明日复明日的推下去。

莺歌眸中露出狡黠之色,郡主这样子是要坑人!

望着莺歌走远的背影,楚思沉了眸色,楚然为了讨好她,通过她见到贤王世子,竟然连一句话都不帮二太太说,她就这么想坐上贤王世子妃的位子,还是说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她不由得往前世想去,定然是前世发生了什么,楚然才会这般坚决。



第219章 又送茶?

想到此处,楚思片头望了望莺歌道,“你可认识能读懂唇语之人?”

莺歌想了想道,“一般来讲哑巴都能读懂唇语,奴婢曾在东街口见过一个摆之人。”

摆摊的?摆摊的肯定是能正确的了解到别人的意思,但是那些人大多是没有读过书的,就算明白了不能写给她看也是白搭。

楚思想了想纠正道,“有没有听说这样的哑巴,他既能读懂唇语,又能正确的写出来?”

莺歌摇着头道,“那要世家之人,奴婢不认得!”

这个年代京都的百姓虽富足,但让子女读书习字的也占不到一半,只有大家世族的子女才会读书习字。

以大家世族对子嗣的重视程度,女子一旦怀有身孕就是天大的喜事,有婆子精心照料,很少生出天生聋哑的后辈,这样的人真的很难找!

楚思贝齿紧咬着下唇,就算是再难找也要找到,珠子只能呈现影像,听不到声音,只有知道了珠子里说的什么,她才有机会占先机。

她正想的入神,猛然一阵凉风吹来,刮得她娇嫩的面庞似是被连扇了两个巴掌般生疼,她想的入神,竟未察觉不知何时起了风。

远处浣纱抱着一件大红色软毛织锦披风匆匆而来,冷风刮的她垂在耳侧的纯银茄形坠角儿乱晃,一不当心晃到脸上,打的她面颊生疼。

饶是这样,依旧小跑着道楚思面前,将披风给她披好。

这件披风是陛下去岁年夜之时赏的,说起来还是进贡之物仅此一件,据说是用羊身上的毛发辅以大红色染料纺成线织成,四周用狐狸毛滚了边,虽只有薄薄的一层,却格外的暖和。

去岁各位公主可是为了这件披风抢破脑袋,陛下以披风过于宽敞,而适龄的公主皆是体型纤巧为由,将披风赏给了她。

那个时候穿着是有些紧的,现下穿上又有些松了。

浣纱将披风系好,又帮楚思带上了帽子,才小声嘀咕道,“郡主,雅茗轩给您送茶来了!”

楚思看了一眼冻得瑟瑟发抖的浣纱,似是明白了什么。

她就说怎么刚一起风浣纱就来了呢?原来是借着给她送披风来告诉她这个消息的。

不知于澈又有何事要告知她?刚好她要寻人,于澈与她一起穿越过,让他帮忙还免了解释。

楚思裹紧了披风,带着两个冻得瑟瑟发抖的丫鬟快步回了望归苑。

刚一进望归苑就闻带了娇蛮的女声入耳,“五姐姐的茶叶怎么就不能碰了?本姑娘还会密下这一点茶叶不成?”

是楚宓的声音,这小祖宗向来是不长心的,若是真的看了茶叶发现其中的猫腻,怕是会张扬的人尽皆知。

楚思头皮一紧,脚下的步伐更快了。

“听话,拿过来给本姑娘看看,等五姐姐回来本姑娘让他赏你!”

丫鬟芷苑如临大敌抱着坛子往后退,楚宓也恼了,站了起来一步步逼近,待到芷苑无处可退之时,她笑得奸诈直接伸手去夺。

“不给本姑娘看,本姑娘还偏要看了!”楚宓话语间已经将盛着茶叶的小瓷坛子拿到手中。

芷苑敢怒不敢言,浣纱姐姐交代了,这茶叶让她看好,谁也不能动,现在落在了六姑娘手中,让她如何交代。

六姑娘楚宓面上挂着得逞的笑意,边打开盖子边安抚着芷苑道,“本姑娘看看是什么好茶,也好与五姐姐讨一些!”

芷苑一脸苦相,敢怒不敢言。

盖子打开,一股茶香扑鼻,楚宓习惯性的伸手去捏些尝尝。

刚刚走到花厅门口的楚思骇得心都跳停了,她脚下生风一溜烟的跑过去夺过了坛子。

楚宓手中一空,怔楞了片刻,见抢坛子之人是楚思,笑眯眯的搂着楚思的一条胳膊道,“五姐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么紧张做什么,吓到妹妹了!”

楚思见她嬉皮笑脸的模样心中有些恼,暗道这熊孩子,你家大人没教你不许随便动别人东西吗?

她将坛子递到浣纱的手上,嘴角勉强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意道,“当然是从门口进来的!”

楚宓撇了撇嘴,从门口进来的怎么还吓了她一跳?

见浣纱接过坛子欲走,楚宓再次伸手道,“妹妹还没看呢,怎么急着拿下去?”

楚思不觉脸色微变,拍了一下她伸向坛子的手道,“让浣纱沏给你尝尝!”

“五姐姐这么紧张做什么?难道这茶见不得人?”楚宓打趣道。

虽是一句打趣的话,却惊得楚思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这小祖宗不会怀疑什么了吧?

她忙缓了神色道,“妹妹说笑了。”

说着她拉着楚宓坐下,示意浣纱赶紧将茶叶拿下去。

浣纱赶忙转身,还没走出两步,耳畔的声音就吓得她脚下一抖。

“等等!”

楚宓起身,绕到浣纱正面,弯下身仔细的打量着白瓷小坛子上画的女子。

浣纱觉得手中的坛子异常的灼热,她隐隐有抱不住的趋势。

“咦?这坛子看桃花的女子怎么有些像五姐姐?”

浣纱手一抖,险些将坛子摔了,六姑娘眼还真尖,她也是这么觉得的!

楚宓这么一问楚思反而来了兴致,她小步挪了过去,仔细的瞧了瞧还真像她,这画的应该是穿越到二十二年前的情景。

那着笔之人就可想而知了,想到这里她不禁面色微红,想到前面几个坛子浣纱说上面画的女子像她之时,她还浑不在意的反驳,这下却不得不信了。

心中暗暗咒骂,于澈那个混蛋是生怕别人不知道,竟然将她画在了坛子上!

气归气,还是得想办法将楚宓忽悠过去。

她直起身来浑不在意道,“确实有两分相似,但这画中女子哪有你五姐姐这般倾国倾城。”

楚宓听闻这丝毫不谦虚之前,讶然直起身望着楚思,嘴角抽的厉害。

娘说了,女子注重德容,德在前,容在后,长的再好,大家闺秀也是不能说自己好看的,五姐姐还真是……

浣纱见这个空档,忙抱着坛子出去了。



第220章 楚宓登门!

楚思微嗔道,“六妹妹日后切不可再如此,随便看他人之物,传出去是要被人笑话没有规矩的!”

楚宓噘着嘴没有说话,他人之物请她看她也不看,这不是新喜欢了五姐姐,就好奇嘛,没成想还被五姐姐教育了,适才五姐姐那般紧张,那坛子定然有问题!

她不甘愿的应了声,心中却在盘算着何时再找机会看看那坛子!

楚思看出了她的小心思也没揭穿,而是好脾气的问道,“六妹妹来望归苑可是有事?”

不怪楚思这么想,自从她穿越来之后,每次跟楚宓说话都是被她责怪,楚宓也厌烦到了一定程度,从来没有踏足过望归苑。

楚宓嗓子一噎,毫无顾忌的翻了个白眼,五姐姐这么问,还让不让人说话了?

刚好浣纱沏了茶端上来,嗅到了微微尴尬的氛围,她笑眼弯弯道,“今日这茶格外的清香,郡主和六姑娘快尝尝!”

雕着龙纹祥云的精致玛瑙茶壶,配上六个缠丝玛瑙茶盏,看的楚宓心中啧啧,五姐姐比之之前是有趣的多,但是还是这般奢侈浪费。

在这个王府中也就只有五姐姐的用具,不是金的就是玉的,要么是翡翠玛瑙了。

心中虽是鄙夷万分,一双手还是不由心的端起面前碧色玛瑙茶盏。

碧色茶盏中看不出茶汤原本颜色,只觉如泉水般清澈见底,楚宓轻轻的吹了口气,沉在茶盏底部些微的碎茶末随着微波轻轻荡漾,煞是引人欢喜。

楚思刚放下茶盏就看见这样一幅情景,楚宓一手端着缠盏,另一只手拿着茶盏盖,一遍又一遍的冲着茶水吹气,面上还挂着傻了吧唧的笑容。

她轻咳两声以作提醒,见楚宓看她,她道,“六妹妹若是喜爱这茶,一会儿命浣纱包些带回去。”

浣纱翻个白眼,这哪里是喜欢茶叶,分明是喜欢极了这茶盏!

楚宓品了两口茶才道,“茶是好茶,要有好的差距才能泡出好的味道!”

此话一出,浣纱气得嘴巴鼓鼓的,六姑娘一向看不上她家郡主奢侈浪费的习惯,今日这是怎么了?不仅要茶叶,还想要茶具?

楚思却不在意这么一套茶具,这种茶具她多得是,何况她看的出来,楚宓说的是真心话,未必就是想要一套茶具。

她浑不在意道,“一会儿让浣纱去库房给你挑一套新的!”

楚宓有些受宠若惊,说话都不利索了,“这……,这怎么好意思?”

口上虽推脱,但是楚思听得出来,楚宓还是极想要的,四房是庶出不比大房,四太太性子又柔善不争不抢,她这个姑娘跟楚思就更没得比。

楚思自小有靖安侯府这个外祖家,有王爷这个亲爹,还有陛下宠着,什么好东西都是一箩筐一箩筐的,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羡慕。

楚宓就不一样了,那些极好的东西,她只见过没有摸过。

楚思又只跟楚然好,什么好东西都给楚然,从来没有其他姐妹的份儿。

有一次见三姐姐拿了一对玉蝴蝶她羡慕的紧,也跑去望归苑找楚思要,楚思不仅不给还将她臭骂一顿说她是臭要饭的,还因为这件事她被笑话了很久,自此之后她彻底与楚思交恶。

再后来不管楚思拿什么好东西哄她,她都没有好脸色了。

这些楚思不清楚,浣纱却记得明白。

楚思微微笑着道,“哪里有什么不好意思,上次母妃进门四婶忙前忙后还没来得及谢谢四婶呢。”

听她这么一说,楚宓面上的扭捏尽去,兴致冲冲道,“那就这一套吧!这套上的龙纹雕工极其惊喜,玛瑙也是和田出的上等玛瑙。”

楚思摩挲着手中茶盏上的龙纹,心中微微有些不舍,她的茶具白玉,青玉居多,雕刻的花样也是各有不同,但是这么精细的龙纹,她还真就只见了这么一套。

她犹豫一瞬,而后笑着点头,刚想说让浣纱一会儿给包起来,浣纱就一脸为难的看着楚思欲言又止。

“怎么了?”

“郡主……,这套是郡主最喜爱的。”

楚思点了点头,她确实挺喜欢的。

见楚思会错了意,她又解释道,“当年有一套差不多的茶具,郡主不小心打碎了一只茶盏,一气之下将整套茶具都砸了,后来听说镇南王府也有一套,是郡主亲自去镇南王府跟老王妃求来的。”

额……,还有这么一出,楚思还真没想到……

一听浣纱这么说,楚宓不禁将茶盏中的水一饮而尽,仔细翻看着手中的茶盏,这件事她也是听说过的。

大伯父听说之后,还破天荒的罚了五姐姐跪三个时辰,这做工,这质地是真的好,不愧是开国公主的陪嫁之物。

想到这里,楚宓早已打消了要这套茶具的心思,双眸亮晶晶问道,“不是还有一套红玛瑙的吗?快拿出来看看!”

浣纱一听气倒仰,六姑娘还真是心大,这套郡主都未必会给她,她还想要那套红玛瑙的?

楚思一听还有一套,也坐直了身子,眸中满是兴致道,“快拿出来看看!”

浣纱不情愿的挪出去了,在楚宓向外望的脖子都快断了之时,她终于抱着一个大木匣子回来了。

楚思迫不及待的让她打开来看,通体似是有水光流动的红玛瑙茶具,不带有丝毫瑕疵,拿在手中沉甸甸,冰凉凉的。

雕刻的花纹与碧色那一套一模一样,一条栩栩如生的龙盘旋在壶身,四周交杂着祥云纹路,雕工精巧,打磨圆滑让人爱不释手。

茶盏就更不必说,举向阳光,流光溢彩中茶盏上那条小龙似是在游动。

“太美了!”楚宓满眼冒桃心,由衷的赞叹。

浣纱站在一旁脸都黑了,这两套比被郡主砸了那套美上不只百倍,是她们郡主足足跪了三个时辰才换来的!

她们郡主哼一声,京都都得颤三颤,跪上三个时辰也就只有那么一次,哪里能这么轻易就送给六姑娘!

见楚宓那爱不释手的模样,浣纱忙上前夺过她手中的茶盏,放进了小匣子中道,“这是镇南王妃老王妃的陪嫁之物,我们郡主爱惜的不得了,六姑娘小心些千万别损毁了!”



第221章 玛瑙茶具!

楚宓一脸的尴尬,这丫鬟怎么这般没有规矩?她还没看够呢!

再一看浣纱那张皱着的脸,分明写着让你看够了还能要的回来?

楚宓不舍的收回目光,道,“这两套茶具既是姐姐心中所爱,妹妹不好强求,浣纱快收好吧!”

楚思淡淡点了点头道,“也好。”

也好?

楚宓一愣,虽然她已经不打算要了,但是五姐姐也应该推辞一番,这么直接的一句也好,让她心中微微不适,好像压根就没想给过!

她哪里知道楚思的想法,楚思倒不是不舍得这贵重之物。

这么贵重的两套茶具,开国圣祖皇帝亲赐给镇南王府老王妃的陪嫁,老王妃给了她,说明老王妃老早就知道了她是晋阳郡主所出。

王爷只让她跪了三个时辰,而没有强行还回去,怕也是这个因由。

若是她转赠于他人,若是传到镇南王府老王妃耳中,怕是会伤了她老人家的心!

见楚宓尴尬,楚思转了话题问道,“不知六妹妹今日来望归苑所为何事?”

本就尴尬的楚宓这下更尴尬了,怎么绕来绕去又绕回这个问题上了?

楚思想来想去也没想到楚宓是来套近乎的,见其面色更加尴尬,楚思善解人意问道,“六妹妹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四太太柔善,楚宓心思单纯,只会嘴炮功夫,当然嘴炮功夫也不怎么好,时常吃瘪!

四房没有难为过她,若真是有所相求,她也乐意施以援手。

楚宓蹭的一下起身道,“没有!我先走了!”

说着她噔的一声将缠丝玛瑙茶盏撂在桌子上,起身就往外走。

溅起的茶汤吓得浣纱忙奔过去查探茶盏是否安好。

楚思与一众的丫鬟满脸的莫名其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事谁惹到六姑娘了?

楚宓的丫鬟芝兰没有立刻追出去,而是翁着鼻子,受了天大的委屈般道,“我家姑娘是喜欢郡主,来找郡主玩耍的!”

语气中颇有埋怨之意,又不敢真的埋怨,说完就跑着追出去了。

楚思目瞪口呆的,原谅她她着实想不到是这样,她什么时候把这小姑娘迷倒了吗?

转头询问的望着浣纱,浣纱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忙道,“奴婢去追!”

浣纱那小短腿怎么追的上,好在楚宓跑出望归苑门口就停下来抹眼泪了,她都跨出第一步与五姐姐好好相处了,五姐姐竟然还一直追问,让她好不尴尬,她也是要面子的。

丫鬟芝兰忙拍着楚宓的背,边帮她顺气边安慰道,“姑娘莫恼,郡主只是一直还没反应过来姑娘的来意!”

楚宓哼了一声,没好气的别开眼,她才没有哭呢!

她怎么会为楚思那样又丑又笨的人掉眼泪!

此时浣纱也追了上来,喘了两口气才道,“郡主那还有好多好东西想给六姑娘看呢,六姑娘怎么就跑了?”

不说还好,一说楚宓心中又酸又涩,还有这丫鬟适才看她的眼神,她是那种夺人所爱的人吗?

浣纱与芝兰好一通的劝才将人劝回去。

有眼尖的丫鬟忙去南苑禀报给二太太,六姑娘去郡主的院子似是受了委屈,在望归苑门口哭呢。

二太太心中那叫一个畅快,让她们四房与大房狼狈为奸,这下被人赶出来了吧?

还在望归苑门口哭,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二太太命丫鬟将这个消息告诉楚然,让她也高兴高兴。

一想到自己女儿,二太太这心中就不痛快,今日女儿也不知是怎么了,跟个锯嘴葫芦似的,一句话也没替她说,害的她受了好大一番委屈。

楚然正心绪不宁的在幽兰苑走来走去,时不时的往往院门口,等着小厮送消息来。

这眼瞅着就正午了,贤王世子怎么还没入府?

正在她心焦之时,二太太院中的丫鬟送来了消息。

楚宓被哄了回来,眼眶微红,但并不承认自己哭过。

楚思看着这个别扭的小祖宗有些脑仁疼,又有些羡慕,这就是有父母捧着的女孩,才比楚然小两岁但是心智上却差了这么多。

想到楚然是重生的,楚思又想才比自己小一岁,心智……

算了,她是穿越的,在现代她死之时已然二十八岁了!

她好生的哄劝着,送了一套青玉雕荷花的茶具,并着一盒子大小不一的红梅金丝镂空珠花,才将人好生的送走。

初穿越来之时楚宓是很讨厌她的,现在愿意跟她交好是不是看到了她的人格魅力?

楚思自恋的想着,想完忙去看茶叶中的字条。

字条简要的写着,昨夜子时吏部尚书府上管家被人杀人灭口,楚思的心提的高高的,管家怕就是吏部尚书泄题的重要证人以及参与者,现下被灭口了,怕是还得再费些波折。

一瞬间的功夫,已经将她那不听话的父王埋怨了好几遍。

王爷正在跟吏部尚书讨论案情,似是听到了楚思的埋怨一般,猛地打了好几个喷嚏。

埋怨过后她接着往下看,得知于澈早就派人跟着,危急关头将人救下,现在人正在于澈的手中。

看到这里楚思又不禁将于澈埋怨个来回,救了人不先说,害得她白担心一场!

正在练武的于澈也打了几个喷嚏,猝不及防之下手中挥舞着的剑锋,显显扫过一旁出神的听雨。

听雨吓得嘴都瓢了,“公……公子,小的做错了什么?”

说到最后隐隐有了哭腔。

于澈“……”

这是一个无法解释的惊险误会……

那厢楚思提笔写字,往日粗陋的字迹,在她“锲而不舍”的练习下已经初具规模了。

当然这个锲而不舍是带着引号的!

她回话给于澈让他将人看好,没她的话不要向任何人透露那个管家在他手上。

是莺歌去送信的,送信之时,楚思还刻意交代了,让她在雅茗轩定三种茶叶,隔一日送一次。

这是生怕楚宓生了疑惑,送给楚宓看的。

果然,接下来每日一听说雅茗轩送茶叶来给郡主,楚宓就去半路拦截,自从第一日之后,再来之时,就不仅楚宓一人拦截了。

连续拦截了三次,始终没有发现什么猫腻,那坛子上的美人也是一次一变,众人就再也没有拦截的兴趣了。



第222章 苦肉计?

楚思眼眸中转了转,起身去了王爷的书房,王爷不在她唤了郑淳将早已准备好的字条递过去道,“给父王送过去!”

字条上只写了吏部尚书府管家被灭口这一句,她笃定王爷没有听她的话,好好监视吏部尚书府,否则这么重要的证人,怎么会被于澈给救了?

那厢晋阳郡主刚有动作,消息就传到了二太太耳中,二太太直接杀到了墨竹轩讨说法,奈何墨竹轩她进不去,吃了个闭门羹又去老王妃那里讨说法。

晋阳郡主早有准备,老王妃派人来请,她只说有事等王爷回府再议!

老王妃也吃了个闭门羹,一腔怒火全部撒在了二太太身上。

二太太心中憋屈,近来二老爷回府越来越晚,问他他只说跟同僚一起吃酒,有时甚至彻夜不归。

她倒不会怀疑二老爷在外面有女人了,自从知夏那个贱婢被老王妃下令杖毙,二老爷对女人的心思就死了,就算她主动给二老爷纳了妾室,二老爷也不会宠爱。

更是这种了解,让二太太更是焦心,既不是有了女人,那是因为什么二老爷总是回府迟了呢?

这厢晋阳郡主正悠闲的喝着茶看着账本,突然想到什么抬头,一双眸子沉静淡然如镶嵌在羊脂白玉上的黑曜石般引人注目。

“知晴怀身孕几个月了?”晋阳郡主秀眉微蹙问道。

云翘想了想回道,“才满三个月。”

“嗯,让她进府吧。”

知晴是一届孤女,全家都被仇家杀了,为王爷所救,并帮她报了父母之仇,自此知晴就跟着王爷听从差遣。

若是旁人,王爷自然不会收,但是知晴长的极像当年被老王妃下令杖毙的丫鬟知夏。

知夏是二老爷极为心爱的女子,因着她的死,二老爷借酒消愁长达一年之久,老王妃心疼儿子,妹妹话语间提起均透露出悔意。

本身知夏是二老爷的通房丫鬟,在二太太未进门之时,就开始伺候二老爷,一起伺候二老爷的丫鬟都被二太太升成了姨娘,只有知夏一直还只是一个通房。

那时候二太太温婉良善,府中有丫鬟小厮被打罚她都会帮着求情,唯独对知夏暗地里多有刁难。

后来知夏怀了身孕,二老爷欣喜至极,要将人抬为姨娘,这件事彻底的惹怒了老王妃。

老王妃不理二老爷的阻拦,终将知夏杖毙,自此之后,二房就再也没有通房和姨娘怀过身孕。

知夏也成了二老爷一生的心结。

这个知晴就是当时二太太指使人向靖安侯府丢臭鸡蛋之后,二老爷在下衙路上所救的女子,算起来距今还不够四个月。

二老爷救下人本没打算如何,但是一见女子的容貌,脑海中所有尘封的回忆都被唤醒,鬼使神差的将人带去别院,当夜就享用了。

知晴一直老老实实的呆在别院中,不吵也不闹,伺候着二老爷,随时等着王爷的吩咐。

收到晋阳郡主的消息之后,她唇角勾着,望镜中的自己问丫鬟道,“你说我自从怀了身孕之后,肤色是不是变差了?”

小丫鬟笑得眉眼弯弯道,“娘子的皮肤还是那般吹弹可破,否则老爷也不会日日前来!”

自从知晴怀有身孕之后,二老爷就觉得这是上天对他的补偿,之前是三两日来一次别院,现在每日下衙就会前来,甚至前些时日下了场秋雨,因着知晴害怕,他当夜都没有回王府。

知晴笑了笑转过脸了,在小丫鬟看不见的角度容色恢复了平静。

傍晚时分,夜幕刚刚吞没第一缕霞光之时,二老爷就来了别院。

这些时日他面上的笑意多了不少,也真挚了不少,这些都归功于知晴怀了身孕,他生怕知晴受一点委屈,不管她要什么二老爷都尽量满足。

当然,为了避免被提前发现,知晴一向懂事,什么东西都不要。

这日二老爷一进屋就见知晴在抹眼泪,问她受了什么委屈,她也不说,只是眼泪流的更凶了,扑到二老爷的怀中不住的抽噎。

二老爷耐心的将人哄好,就去问丫鬟了。

丫鬟也不明所以,仔细的回忆一番,先是说了知晴问,她的皮肤可变差了,后又道,“娘子一个人抚着肚子,面上均是忧思,小声的嘀咕着,这名不正言不顺的孩子该如何是好?”

二老爷惊得倒抽一口气,知晴不会是想做傻事吧?

想到这里,他忙进了屋,正见知晴将一包白色粉末倒入杯中晃了晃,而后递到嘴边未喝泪先流。

知晴犹豫了良久,也落泪了良久,二老爷顺着门缝看了良久。

最终知晴一闭眼,下了狠心作势要喝下去。

二老爷正在纠结,见这状况也来不及思考,忙冲进去阻止。

他一手夺过知晴手中的水杯,另一只手拍在她的后背上。

知晴哇的一下,将刚刚入口的水全部吐了出来。

二老爷抱着她焦急道,“你这是做什么?”

知晴哭的梨花带雨,扑进二老爷怀中,哭泣道,“老爷,妾身舍不得这个孩子,妾身舍不得……”

知晴断断续续的抽泣,犹如一把尖刀般割得二老爷的心生疼。

他握住知晴的肩膀,深情的望着她道,“我们将这孩子生下来好好抚养,你为何要做这种傻事?”

他也舍不得,这是他与最心爱的女子的孩子,已经失去过一次了,他不想再失去第二次!

知晴再次从二老爷怀中抬起头来,一张小脸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她狠了狠心去抢二老爷手中的水杯,边抢边道,“这孩子不能留,一个外室之子未来太过坎坷,他将来懂事了会恨我的!”

二老爷总算弄明白了知晴的担忧,他一把摔了手中的杯子,双臂紧紧的圈着知晴承诺道,“我不会让他的身世被人诟病的!明日我就带你回府!”

知晴用力推开二老爷,在反作用力之下,她一向娇柔的身子倒在了床榻之上,她哭着道,“知晴生来贫贱,不值得老爷与府中夫人起冲突,知晴就一辈子呆在这院中,等着老爷前来,至于这孩子,是知晴没有这个福气!”



第223章 外室进府?

二老爷心疼的无以复加,再一听知晴提起他的太太,那个只会装温婉,装贤惠的虚伪女人,连他的女人和孩子都容不下,二老爷的逆反心理就更强了,这次他势必护知晴母子平安。

是夜二老爷哄着知晴睡下才离开,他刚一离开床上睡得香甜的知晴就悄悄的睁开了双眸,那一双清澈的眸子中依稀还带着泪光,哪里有一丝睡意。

二老爷回府之后就去了二太太房中,二太太欣喜万分,自从她生了三少爷之后,也就是杖毙了知夏之后,不管老王妃如何说,二老爷再也没在她房中歇过,就连姨娘那里去的也甚少。

一月三十天,几乎有二十八天是在书房歇息的。

今夜二老爷来的格外的晚,二太太都洗漱上床了,丫鬟刚要吹灯,就见一身寒气的二老爷匆匆进了门。

二太太又惊又喜,这么晚了来她这里,怕是想住下。

她忙起了身,吩咐丫鬟下去候着,不惧二老爷一身的寒意,穿着里衣亲自帮他将外袍脱了挂在了木施上。

二老爷坐在床榻上,不适的蹙了蹙眉,目光移向冒着袅袅青烟的青铜蝙蝠文百合香炉,眸中隐隐有些许不快。

二太太与二老爷是多年的父亲,感情未必多好但是也看得懂对方的神色,她忙唤着蝶儿将香炉拿下去。

香炉去了,二老爷蹙紧的眉峰才渐渐舒缓,仔细闻还能闻到描金雕花紫檀木大床泛着淡淡的幽香,他心情畅快了两分,心中琢磨着怎么开口合适,不觉间嘴角也渐渐有了些微的笑意。

二太太心中大喜,见二老爷没有脱鞋的意思,她忙试探性的问道,“老爷也乏了,不如妾身唤丫鬟来伺候洗漱?”

不知怎么二老爷竟觉得今夜的二太太格外的柔婉小意,这也让他微微紧张的心绪松了松。

他抬手制止道,“不必了,我来是有一事与你商量!”

二太太一听,满腔热血凉了大半,自从知夏死后,二老爷有什么事再也没跟她商量过,这会儿跟她商量,怕是件极其为难之事。

说是商量,她若是不同意,夫妻之间的关系会更加僵化,届时怕是连踏足她的房间都不肯了。

想着想着,二太太语调低沉了不少,她道,“老爷有事请讲。”

二老爷丝毫没觉得自己即将说出的话会伤了二太太的心,见二太太同意了,他直接开口道,“我想纳一名姨娘!”

一个惊雷在二太太耳畔炸开,炸的她七荤八素,舌头都打结了。

“老……老爷,您……你说什么?”二太太不可置信的问道。

二老爷望着她被雷劈了的神情,眸中增添了两分厌恶道,“我想纳妾!”

二太太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她心中的震惊是大于心痛的,毕竟十年来二老爷都不曾提过此事,乍然听了这事心中竟然喜大于忧。

她们都说当年先王妃过世带走了王爷的心,丫鬟知夏何尝不是如此,自己设计让她被杖毙,自此老爷心如死灰,不再亲近任何女子。

她心中是有一丝窃喜的,还以为知夏那个贱婢多大的本事呢,老爷现在不是还要纳妾?

虽然她也挺难受的,总比一直僵着好。

二太太想通了,又缓了良久才言不由心道,“我明日就挑一名身家清白丫鬟……”

二太太违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二老爷打断了,他道,“人选就不劳烦夫人了,我已经选好了,夫人若是同意,明日我就将人带回府中。”

听到这话的瞬间,二太太脑海中好一番天人交战,才试探性问道,“不知那女子家住何处?”

说完又似是怕二老爷误会她善妒一般,解释道,“明日妾身就派人去将人接入府中。”

二老爷起身伸手拿了木施上挂着的外袍道,“不必了,既是夫人同意了,明日下衙我就将人带回来!”

二老爷边说边穿着外袍,作势就要往外走,二太太一颗心凉透了,她猛地追上两步,声音在寂静的黑夜中显得有些尖锐,“就算是这样,老爷也不肯留下来过夜吗?”

二老爷脚步顿住,冷冷道,“等知晴接回来,你若不横加为难,我自然会多留宿!”

说完二老爷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二太太颓然坐在地上,一只手撑着地面,满腹的委屈化作泪水,滴答滴答滴在地板上。

她是正妻,这般可笑的正妻,就算与夫君亲近都要沾一个姨娘的光!

知晴?知夏?

名字都那般相似,是不是以后出一个知春,知秋的老爷也要往家里带?

怪不得这几个月老爷回家越来越晚,原来是外面有人了,她还傻傻的帮他找借口说是公务繁忙。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二太太落了一晚上的泪,第二日顶着两颗肿如樱桃的眼睛去请安,着实吓坏了一众的姑娘太太。

当然不包括楚思和晋阳郡主,因为没有什么事,她们根本就不会去给老王妃请安!

那厢王爷也查到了蛛丝马迹,据贾政交代他是与吏部右侍郎府上的管家交易的,当然管家也是授意于吏部右侍郎,但是吏部右侍郎府上的管家拒不承认。

案情一度陷入僵局,此时接到楚思递的字条,他才想到让贾政将人画下来。

不得不说,贾政是个不折不扣的靠着泄题才能考上的,那画风简直不忍直视。

王爷等了又等,贾政画了一张又一张,自己都摇头说不像。

王爷看着他那只肥胖的手,握笔确实有些为难他,更别说作画了。

他吩咐人画了两张画像,先画一张吏部右侍郎府上的管家给贾政辨认,贾政摇头说不像。

复又画了吏部尚书府上管家给贾政看,贾政看了良久才说有些像。

王爷仔细的琢磨着他口中有些像的意思,复又派人仔细盯着吏部尚书府上。

吏部尚书此时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昨夜派去结果管家之人与管家都没有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吧?

昨日天一亮他就派人出去找管家,奈何找了一日一夜也没有找到人。



第224章 郡主还不走?

翌日一大早,王爷用过早膳没有去上朝,而是端坐在墨竹轩正厅内喝茶。

晋阳郡主见了心下狐疑,但也没问。

王爷时不时的向外望望,似是在等什么人,晋阳郡主坐在小几旁看着账册也没有搭理他。

高高的一摞账本,就差手中马房的没有看完了。

两盏茶下肚,进贡的顾渚紫笋,王爷喝的没滋没味的,他终于忍不住问道,“思儿平日何时来给你请安?”

晋阳郡主闻言,从账本中抬起头来,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璀璨生辉,她少女一般歪着头想了想才道,“随心!”

王爷被她看的身子一紧,至于那一双樱唇中说出的是什么他完全没有听清,只觉得那沙哑的声音格外的勾人。

晋阳郡主见他直勾勾的望着自己微嗔道,“大白天的想什么呢?”

王爷有些口干舌燥,想喝口茶压一压,端起描金牡丹纹茶盏之时,才意识到茶已经没了。

他重重的撂下茶盏,云翘忙上前去填茶,一旁的紫妈妈拉住了她,转身出去了,还将花厅的门带上了。

云翘一头的雾水,紫妈妈也不解释,直接道,“谁也不许进去!”

王爷口干舌燥用余光唆着晋阳郡主,晋阳郡主倒是平静,她将头埋入账本,羞怯道,“一会儿怕是思儿会来,这个时辰不合适!”

王爷上前两步将人打横抱起,小媳妇儿这懵懂又灵动的模样太诱人了,他哪里还顾得了女儿来不来!

晋阳郡主满脸羞涩,半推半就的被抱进了花红尤新的婚房中。

王爷理直气壮道,“本王还没有儿子!”

他有正当的理由,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得生儿子,在生儿子面前什么白日宣淫都是小事儿。

晋阳郡主被放在泛着淡香的描金紫檀木雕花大床上,看着头顶挂着的百子千孙帐不由得笑了。

她怕是难生养了虽然有些小小的遗憾,好在王爷选好了继承人,余生他们二人除了为女儿铺好路,就只剩做一对神仙眷侣了。

云翘守在花厅外,听着里屋穿出来的娇嫩声音不由得红了面颊。

然而让她面色更红的是,楚思正在浣纱的搀扶下渐渐靠近。

少女一身红装,披着大红色软毛织锦滚狐狸毛披风,无形中为初冬的寒凉填上几分暖色。

浣纱穿着粉色棉衣,将自己不算高的身子裹得像一个球儿一样。

二人一步一步的靠近,似是踏在云翘的心上,咚咚,咚咚一下又一下。

她左顾右盼寻找着紫妈妈的身影。

紫妈妈这会儿正在厨房忙碌呢,虽然王爷和王妃想的开,但是没有个小少爷总归是有些遗憾的,这些年她也收集了不少滋补的方子,要赶紧炖给王妃喝才是!

眼见楚思越走越近,低眉浅笑不知在跟浣纱说些什么。

云翘一个头两个大,王妃与郡主的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了,她若是现在说王妃没功夫见郡主,郡主会不会负气而走?

不说的话,房中二人正在火热交缠,若是被郡主撞破,郡主羞恼之间会不会迁怒王妃?

云翘是后来才跟着晋阳郡主的,并不清楚晋阳郡主就是楚思的亲娘,遂想的多了些。

然而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楚思的耳力非凡,刚走到庭院中央就停住了脚步,嫩得吹弹可破的面颊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爬上红霞。

一旁的迈出半步的浣纱微微仰着小脸望着她,疑惑问道,“郡主怎么不走了?”

楚思“……”

在现代她也是看过不可言说的小电影的,现在这声音明显的是父王没有去上朝啊……

“郡主您的脸怎么红了?”

楚思“……”

怎么浣纱一到这种事上就成了补刀小能手了?

楚思不知道怎么解释,缓缓出了口长气,看了一眼在花厅门口踱步,不知如何是好的云翘,犹豫着要不要先回去。

浣纱在一旁小声的嘀咕着,“是不是风太大了,将郡主脸都吹红了,咱们快走两步进了花厅就好了!”

说笑着就去拉楚思的手,云翘面上的焦虑更甚,心中祈祷郡主自己离开吧,自己离开吧,转头……,转头……

下一瞬老天似是听到了她的祈求一般,楚思强自镇定道,“我刚想起来还有些事,过会儿再过来吧。”

说着她转身就要走。

身后云翘大大的送了一口气,一定是老天听到了她的祈求,若不是顾忌旁人的眼光,她恨不得跪谢老天。

浣纱恨不得去抱她的大腿,这大冷天的刚到还没进去喝杯茶郡主就要回去,她怕郡主的身子扛不住!

思及此,浣纱忙拉住楚思的手腕急道,“郡主来都来了,喝杯茶再走吧,这会儿风正大呢!”

楚思“……”

她看着浣纱那由于向后拉着她,快要坐在地上的屁股,额上的青筋直突突。

她要怎么告诉这个小妮子不能进去的理由?

好像怎么说都会闹个大红脸,她都能想到浣纱会一脸惊奇而懵懂的瞪大眼睛问她,她是怎么知道的?

楚思扯着嘴角望了望云翘,在心中默默的将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云翘了。

“咳咳!”

想到这里她微微一笑,带着浣纱往前走了两步。

果然适才还如释重负的云翘,眼睛瞪得大大的望着一步步靠近的主仆二人,再次祈求老天。

这次可能老天睡着了,祈求无效,她只得硬着头皮迎了上去,嘴角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问道,“郡主怎么来了?”

浣纱杏眼圆睁,只觉云翘在将楚思往外赶,她微微不乐意问道,“郡主不能来吗?”

过去的那些年,郡主可是什么时候想来就什么时候来的,这会儿晋阳郡主进门,她家郡主都没有嫌弃晋阳郡主占了先王妃的院子,晋阳郡主的陪嫁丫鬟还不让她家郡主来了?!

见浣纱杏眼圆睁,一张小嘴憋得鼓鼓的,她就知道自己焦虑之下失言了。

她忙纠正道,“郡主是来给王妃请安的吗?”

浣纱翻了翻白眼,心中暗道不是来给王妃请安的,还是来给你请安的不成?



第225章 去厨房坐会!

楚思淡淡的点了点头,望着一脸为难的云翘。

云翘支支吾吾良久才道,“王妃……,王妃……”

楚思善解人意道,“母妃是不是不在?”

云翘眸子瞬间闪亮,似是找到了突破口般道,“对!王妃不在!”

浣纱一脸的狐疑,小声的嘀咕着,“这么早王妃就不在啊?难不成去给老王妃请安了?”

说着她歪着头望着楚思的侧脸,她与楚思一起长大,现在转头却只能看到楚思的下巴,这身高差,惆怅啊……

“额……,就是给老王妃请安了!”云翘一脸笃定道。

云翘以为这么说楚思主仆就会离开了,就算是去老王妃那里找,等再回来,屋内的二人也完事了。

浣纱丝毫不在意道,“那我们郡主先进去等王妃回来!”

云翘“……”

她怎么没想到这丫鬟会这么说?

浣纱只是心疼楚思罢了,为了请个安还要去松鹤苑看一圈儿老王妃的脸色不值得!

最好的办法就是进去等,郡主还能歇歇脚,喝喝热茶暖身子。

见云翘依旧挡在二人面前,浣纱杏眼再次睁圆问道,“怎生我们郡主是进不得这院子了吗?”

云翘忙摆手道,“进得,进得,当然进得!”

王妃那么喜欢郡主,昨夜还点着灯熬夜为郡主改衣服,她们怎么劝都劝不住,她怎么敢说郡主进不得院子?

浣纱这才展颜笑道,“郡主咱们进去吧。”

云翘的脸色比吃了苍蝇还难看,她是死也不能让郡主进去的。

里面那声音若是被郡主听了去了,王妃怕是会懊恼很长一段时间。

见浣纱迈步子,她忙伸手阻拦道,“王妃……,王妃不回来了,直接从松鹤苑出府,回镇南王府!”

浣纱长长的哦了一声,有些理解适才云翘的为难了。

她小胖手一挥,丝毫不在意道,“无妨,天气寒凉,郡主进去坐坐喝杯热茶再回院子!”

云翘真的想哭了,这里是郡主的家,不管走到哪里,没有短了郡主茶水的道理。

楚思也想哭了,幸好她及时悬崖勒马,不跟这丫鬟纠缠,让云翘来跟她解释。

此时,房内的二人正火热的交缠着,迷糊间晋阳郡主嘀咕一声,“好像思儿来了……”

她本就微微沙哑的声音,此刻格外的诱人。

王爷清醒的多,他低低的应了一声,而后是更猛烈的进攻。

晋阳郡主清醒两分,一双纤白的玉手用力抵着王爷的胸口道,“快停下,别让思儿听到……”

王爷额上青筋暴起,他真的是无语了,女儿能不能体谅一下他这个年近四十的老男人的心情?

次次被人打断,他身体会憋出毛病的!

这能怪谁?还不是他逮哪哪来,还不挑个时间,这大白天的墨竹轩又不是冷宫,很容易被人撞到的好吧?

云翘缓了良久,深深的吸了口气才想出一个办法,她道,“紫妈妈在小厨房做补品呢,不知道做的怎么样了,浣纱妹妹可是有口福了!”

这么一说,浣纱的双眸展亮,云翘甚至看到了她下巴处隐隐流出的口水。

“我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浣纱兴致冲冲道,不等楚思应允就自顾自的跑开了。

浣纱是打发了,但是楚思是郡主,她没有道理让楚思也去厨房,余下云翘与楚思二人大眼瞪小眼。

楚思善解人意道,“刚好我也饿了,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

云翘感动的差点没跪下道谢,郡主真是太善解人意了!

楚思一脸怨念的看着浣纱在厨房吃的欢腾,紫妈妈一脸尴尬的端了一碗银耳燕窝羹道,“刚刚入冬,这几日风大了些,郡主喝些银耳燕窝羹润润喉咙!”

楚思接了过来,拿着白瓷小勺有一搭没一搭的搅拌着。

堂堂郡主穿着美衣华服在小厨房坐着一把椅子,大红的披风垂落在微脏的地面上,手中捧着一个白瓷描金小碗,这情景怎么看怎么违和,然而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提出质疑。

也没有人请楚思去正厅坐着,由丫鬟将滋补品端过去,原因大家心照不宣。

楚思不知等了多久,终于有小丫鬟来请说王妃回来了。

她松了一口气,将手中一口未喝的银耳燕窝羹递给浣纱道,“走了!”

浣纱接过碗忙口中划拉,还囫囵着道,“郡主等等我……”

看着女儿明显圆了一圈儿的身子,紫妈妈真是没脸看了,她上去抢碗道,“少吃些!”

浣纱被这落差惊得咯喽一声噎到了。

适才她娘还哄着她吃,想吃多少吃多少呢,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还没吃够,她娘就来抢碗了,还害得她噎到了。

看着边咯喽边喝着燕窝羹往下冲的浣纱,楚思抬手扶额,这是现实版的喝凉水都噎到吗?

浣纱咯喽了良久,喝完燕窝羹,又喝了一碗熬好的蜂蜜水才勉强压下。

紫妈妈一脸的不忍直视,这么没出息不是她女儿,谁要领走?

远在王爷书房的郑淳似是听到了有人呼唤他,心中不知怎的漾起丝丝涟漪。

待到楚思进了花厅,晋阳郡主已经重新梳妆完毕,白皙的面庞上还余有一丝红晕。

浣纱小声的嘀咕着,“不是说王妃要回镇南王府吗?”

她边说边寻找云翘的身影,此时躲得余有的云翘猛的打了个喷嚏,谁念叨她呢?

晋阳郡主是习武之人,耳力妃常人能及,浣纱这么一小声嘀咕,本没奢望得到回应。

晋阳郡主却微微笑着道,“风太大,今日先不回了。”

浣纱受宠若惊,啊了一声,随后忙道,“风是挺大的,奴婢的头发都被吹乱了!”

郡主披着披风,头戴着披风上宽大的帽子,周围还有一圈儿狐狸毛挡风,自然不知道她们这些小丫鬟被风吹乱头发的糟心。

晋阳郡主宠溺的笑着道,“改日让绣房帮你做两件斗篷,出门的时候围着。”

浣纱笑得见牙不见眼,忙跪地谢恩。

楚思坐了下来,端着茶盏,茶水中袅袅热气氤氲了她的双眸,她道,“父王在吗?”



第226章 绝非巧合!

被冷不丁的这么一问,晋阳郡主不自觉的红了脸。

楚思觉得王爷与晋阳郡主之间或许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样,自从知道了晋阳郡主就是自己的亲娘,楚思就认为王爷与晋阳郡主早已坦诚相见,老夫老妻对彼此的身体早已熟悉的跟自己的一般。

但是从晋阳郡主的表现上来看,她还似一个刚刚出阁的大姑娘。

事实与楚思想的相差无几,当年王爷与晋阳郡主也只有过一次,那么一次就怀上了楚思。

想起适才王爷在花厅中张望的模样,晋阳郡主心思微转问道,“你父王适才还念叨着你呢,这会儿刚去了书房,你找你父王有事?”

楚思讪讪道,“只是问问大姑父的事。”

晋阳郡主满意的笑了笑,摸着她的头道,“思儿懂事了,你放心你父王不会让人伤了你大姑父一根汗毛的。”

楚思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别扭,她可不可以理解为晋阳郡主在说她父王宝贝大姑父宝贝的不得了?

或许是宝贝大姑母,大姑父只是个沾光的而已!

想到这里,她喃喃道,“父王对大姑母真好……”

晋阳郡主误以为她是羡慕了,楚思是独女,幼年无兄姐相互,出嫁无弟妹扶持。

她心中微酸道,“你放心日后就算父王和母妃都去了,你表哥也会护你一世无虞的。”

表哥指的是贤王世子,此时,楚思还未能明白晋阳郡主话中之意,但也能从侧面说明她父王对大姑母是真好!

楚思沉吟片刻,露出一抹无邪的笑意,装作随意的问道,“思儿听说大姑母的姨娘生下她就去了,大姑母是在曾祖母膝下长大的?”

晋阳郡主见女儿这般纯净的笑脸,也没有提防什么,点了头直言道,“你大姑母四岁开始就跟着你曾祖母,直至出嫁,你曾祖母对她疼宠至极,还给贴了一笔丰厚的嫁妆,那时候你大姑父刚刚高中,家里穷的连一个没缺口的碗都没有,还是靠着你大姑母的嫁妆起家的!”

晋阳郡主说是丰厚的嫁妆,那就自然是丰厚至极了。

楚思装作毫无心机的羡慕问道,“那二姑母出嫁,曾祖母是不是也贴了一笔丰厚的嫁妆?”

闻言,晋阳郡主顿了顿,明显没想到楚思会问这个问题,她缓了缓才道,“你二姑母是嫡出郡主,又是嫁与韩国公府世子,哪里需要你曾祖母特殊照拂?”

这么说就是没有了?

她大姑母这个庶女还真是特殊,在她父王眼中特殊,在曾祖母眼中也特殊!

问完了该问的,又喝了盏热茶,给晋阳郡主搭了脉,楚思才裹上披风离开了。

越发凛冽的寒风穿过狐狸毛的缝隙,刮在楚思娇嫩的面庞上,她混沌的大脑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问道,“祖父的祭日是哪一日?”

浣纱想都没想道,“是四月十六!”

四月十六?

“这个日子怎么这么耳熟?”楚思暗自嘀咕着。

浣纱深情低落两分道,“郡主怎么忘了,先王妃的骨灰就是十四年前的四月十六子时入京的?”

对!她是三月十五的生日,他父王抱着她,带着先王妃的骨灰,在路上走了整整一个月。

老王爷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先王妃骨灰入京那一日死,期间有什么关联?

“祖父是怎么死的?”

“额……,这个……”

“快说!”

“是……突然暴毙的。”

“暴毙……”楚思仔细品着这两个字,心中品出了一大团问号。

“二姑母也是在生我的那一年过世的,她的祭日是哪一日?”楚思转而问道。

“也是四月十六!”

“怎么死的?”

“二姑太太生大表少爷之时损了身子,调养一年多也没见起色,加之与先王妃交好,突闻噩耗,又受不住老王爷去世的消息,就跟着去了……”浣纱说着心中满是惋惜。

楚思却不这么想,都是那一日过世的,绝对与先王妃过世有莫大的关系!

先王妃……,她是知道的靖安侯府大姑娘早在二十二年前就死了,十七年前被接回侯府之人是晋阳郡主冒充的,晋阳郡主还好端端的活着。

那十四年前她父王带回来的骨灰究竟是何人的?又为何谎称先王妃过世了呢?

楚思越想心中疑惑越重,这些密辛她父王和晋阳郡主是不会告诉她的,大姑母也绝口不提,老王妃倒是气急之下说过让王爷将她也杀了!

她父王杀过老王妃什么重要之人吗?不会是祖父和二姑母吧?

楚思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不禁猛地摇头。

不会的!不会的!她父王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怎么会弑父杀妹呢?

浣纱快走两步绕到楚思身前,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问道,“郡主怎么了?摇什么头啊?”

楚思讪讪的挠挠头,刚想说无事,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问道,“你说祖母为何这般记恨父王?”

浣纱以前不觉得,但是近几个月她也发现了,老王妃看王爷的眼神,那是恨不得王爷分分入祖坟!

她挠着头猜测道,“可能是因为王爷太钟情于先王妃,一直不肯续娶……”

说到最后,浣纱也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小,她又道,“奴婢听说,先太子秘密养私兵一事是咱们侯爷揭发的,本来侯爷是不能活着回京的,是王爷和先王妃救了侯爷,后来才有齐国公府和太子府被抄之事!”

浣纱口中的侯爷,自然是楚思的外祖父老靖安侯。

楚思觉得也不是这件事,齐国公府是老王妃的娘家,是齐国公府和太子私自养兵错在先,侯爷是父王的岳父,太子追杀他,父王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娘家没了确实是大事,但是也不至于恨不得自己的儿子断子绝孙,不得好死啊?

想来想去,楚思还是觉得王爷杀了老王爷和二姑母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一个是老王妃的夫君,一个是老王妃亲生女儿,加之娘家被灭,老王妃分分钟恨死王爷!

但是她父王又不傻,怎么会杀了亲爹和亲妹妹呢?



第227章 拜访大姑母!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

那日在王爷书房外,她分明听见王爷说只有大姑母一个妹妹?

二姑母不是父王的妹妹?还有几个庶出的姑母不是父王的妹妹?

这个疑问一直在楚思脑海中盘旋,想不通也挥之不去,不觉间停下了脚步。

“郡主?怎么不走了?”浣纱跨出一步才回头唤道。

楚思收敛思绪,整个人显得有些忧伤,她道,“我想去看看大姑母,你去北苑问问六妹妹要不要一起去?”

浣纱脆生生的应了,心中还想着,她们家郡主人美心善,这么冷的天还想着去安抚大姑太太呢!

这么想着浣纱嘴角咧的高高的,也不觉得这天气这么寒凉了,她紧了紧衣襟,快步朝着北苑而去。

楚思回了墨竹轩,命人备好了礼品,楚宓就到了。

她也披了一件大红披风,远远望去略去身高差距,二人像是双胞胎一般。

楚宓边往府外走,边咋咋呼呼道,“宓儿前两日便想去探望大姑母,但是苦于没有人陪同就搁下了,若是知道五姐姐惦记着大姑母,宓儿早就来找五姐姐了!”

楚思被她说的有些羞愧,人家是真的担忧,她则是去探口风的!

马车缓缓而行,楚宓坐在马车中叽叽喳喳道,“五姐姐真的变了!”

楚思转眸望着她,示意她继续说。

“往日五姐姐的马车外面恨不得全镶上金子,来彰显尊贵的身份,现在注重内在了,看这个笑榻多软多舒服。”

说着楚宓还颠了两下屁股,表示这么颠着也不隔的慌。

楚思摇头浅笑着望向窗外,这没心眼的丫头真是想到什么说什么,这不明显说以前的她金絮其外败絮其中吗?

换做是别人,不定就记在心上了。

马车汩汩行驶在青石板路上,姐妹二人说了良久的话才到吏部右侍郎府上。

见两位表姑娘登门,小厮忙将人请进去,二人还没走一半的路,就见大姑太太带着表妹空淑婉风风火火的赶来相迎。

空淑婉人如其名,淑婉贞静,只可惜姓了空。

大姑太太忙上前一手拉了一个上下打量一番,问道,“这会儿风正大,没吹着你们两个吧?”

二人笑着道没有这么娇气。

大姑太太赶忙将人领入花厅,斟上了热茶楚思才惆怅道,“这几日大姑父在狱中,姑母担忧的都轻减了。”

大姑太太面上现出愁思,又觉在小辈面前这样不合适,遂换上温婉的笑意道,“好在有你父王帮衬着,牢狱之灾虽免不了,也不至于让你大姑父被人冤枉了去。”

楚思点着头道,“没成想大姑母这般信任父王!”

她说这句话之时是诚恳的语气,但是落在大姑太太耳中却品出了其他的味道。

大姑太太讪讪道,“你父王一向言而有信。”

楚思不置可否,从袖口中掏出一个精致的收口荷包递给空淑婉道,“看看可喜欢?”

空淑婉眸中迸发出惊喜之色,忙接过荷包,打开来看。

五表姐很少登门,就算登门也没给她带过礼物,她自小就羡慕五表姐物件精细,奈何五表姐从不与她亲近,这次来不仅安抚了母亲,还给她带了礼物。

蓝缎描金丝收口荷包一打开,空淑婉迫不及待的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三朵红梅金丝镂空珠花精致异常。

楚思见空淑婉那样子就知道她喜欢极了,遂道,“这珠花是五表姐在你这个年龄之时打的,没来得及戴就长大了,你且让你六表姐帮你戴上看看。”

空淑婉重重的点着头道谢,拉着楚宓就进了内室。

楚思接着自己的话茬道,“思儿今日前来还有一事要问大姑母。”

大姑太太莫名的心中一紧,想起前几次见楚思,楚思话语中的试探,她有些无所适从。

楚思眸子低了低,声音中带了抹忧伤道,“当年我娘过世之时,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父王亲手杀了……”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楚思面上的忧伤也变成了气愤,杏眼圆瞪隐隐含着泪光,一张樱桃小口紧紧的抿着,似是在压抑自己的情绪。

大姑太太惊得站了起来,她一改往日的温婉,声音微扬问道,“你听谁说的?”

话一出口,她自觉失言,坐回椅子上道,“思儿不要听人胡乱嚼舌。”

“嚼舌?这种事谁敢嚼舌?”楚思目光似是能洞察一切般,紧紧的盯着大姑太太的脸,不放过上面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

大姑太太没有回答,楚思说的对,这种事没人敢嚼舌,那是谁告诉她的呢?

楚思顿了顿,状似艰难问道,“思儿只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父王会对至亲下手?”

大姑太太眼眶微红,放在椅背上的双手微微颤抖,晶莹洁白的贝齿死死的咬着下唇,似是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中。

那一年桃花开得格外的早,因着齐国公府被抄家之事,母妃脾气变得格外的暴躁,她已经将近一年没有见过大哥了。

祖母说大嫂生病了,大哥去陪着大嫂了。

那天一大早,树上的梨花纷纷落下,有喜鹊蹬在枝头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她心突突直跳,一定是大哥与大嫂回来了。

果然,没一会儿的功夫睿亲王府就来人了。

小厮禀了之后,她高兴的去迎,然而看到的场景却骇得她心都跳停了。

来人是一个小厮,气喘吁吁穿着粗布孝衣,头系白布条,一看就是来报丧的,她第一反应就是祖母过世了!

小厮抹着眼泪道,“大姑奶奶,世子妃没了!”

大嫂过世了……,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一颗心又揪紧了。

回睿亲王府的路上她才知晓,大哥是昨夜回来的,带着新出生的女儿和大嫂的骨灰。

大嫂身子孱弱,生小侄女的时候没有挺过去,难产而亡。

大嫂一向得祖母青眼,她生怕祖母忧伤过度,匆匆赶回王府劝解。

大嫂的灵堂设在墨竹轩,她被小厮领进去之时,看到在一旁默默拭泪的祖母,哭的肝肠寸断的靖安侯夫人,还有匆匆赶来的二妹妹,以及一脸阴翳的母妃。



第228章 弑父?

大哥呢?大哥怎么不在?

她刚想到这里,就见一个人被扔了进来,重重的砸在大嫂的灵前。

她惊恐的叫了一声,四周是丫鬟小厮,以及在场女眷惊恐的喊声。

“王……王爷!”

不知道谁惊恐的喊了一声,大姑太太才意识到那个被人扔进来之人可能是她的父王。

她转过脸来,正见老王爷艰难的一手支撑着身子,另一只手擦掉嘴角的血迹,一双眸子戒备的望着门口。

她惊恐的睁大双眸,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她高高在上的父王,向来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过她的父王,竟然在王府内被人打得口吐鲜血,爬都爬不起来!

大姑太太顺着老王爷戒备的目光望向门口,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男子,逆着日光一时看不清面容,但是只看那轮廓,就知道那是她大哥!

她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眸,向来懦弱的她吓得一颗心都在颤抖,大哥好可怕,双眸血红死死的盯着父王,似是一头饿狼盯着猎物一般。

她吓得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不敢再看大哥一眼,甚至后悔这般急迫的赶回来了!

周围是此起彼伏的倒抽气声。

这个时候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祖母,她求助的望向先老王妃,却见一向慈爱的祖母眸中的泪水不知何时尽去,取而代之的是眸底一片冰寒。

祖母冷冷的看着如地狱修罗一般的大哥提着剑,一步一步的走向父王,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

一瞬间就连痛失爱女的靖安侯夫人的哭声都戛然而止了,她似是能听到剑尖上鲜红的血液滴落在地上的嘀嗒声。

嘀嗒!嘀嗒!

母妃一声怒喝,“逆子你想干什么?”

大哥深邃血红的双眸转向老王妃,粗粝的嗓音有些辣耳朵,“本世子想做什么母妃心如明镜!”

说完这句意味不明的话,大哥一步一步继续迈向父王。

恰在此时周奶娘抱着新出生的小侄女慌慌张张而来。

口中还焦急的唤着,“世子爷!小小姐一直哭,怎么哄也……”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周奶娘见了灵堂中的情景,以及转过身来一脸阴寒,青筋暴起的男人,猛的将双臂一收,吓得双腿直打摆子。

她是世子爷在回京的路上临时找来照顾小小姐的,大户人家规矩可真多,世子妃过世了,还要在灵堂杀个奴仆下去伺候。

刚这么想着怀中的女婴哭声更大了,哇哇的酷哥不停。

先老王妃眸中冷漠稍缓,面上纵横交错的褶子中隐隐现出慈爱之色,道,“快抱过来!”

这是她盼了多年的曾孙,虽是个女娃,也是世子的血脉,不能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但是周奶娘怎么都不肯进灵堂,生怕一个不留心这位爷也杀了她下去伺候世子妃。

大姑太太从惊吓中回过神来,但是步伐异常沉重,每挪动一步都耗尽全身力气。

她吓坏了,她只是王府的一个不起眼的庶女,世人只知睿亲王府有王妃嫡出晋澜郡主,却不知有她这么一位庶出的小透明大姑娘。

自小没见过世面的她,艰难的挪到奶娘面前,抱过哭的声嘶力竭的小侄女,一步一步往祖母身边挪。

母妃面色阴沉,就算她没有偏头,也能感受到母妃目光如淬了毒般望着她怀中的女婴,她的双腿抖得更厉害了。

“抱过来!”

阴冷的女声入耳,她猛地打了个哆嗦,而后望向目露凶光的母妃。

母妃让她将小侄女抱过去,但是她不敢!

此时,先老王妃也发话了,“潋儿抱到祖母这边来!”

祖母也让她抱过去,大哥手中执剑偏过头来望了一眼。

她忙吓的忙低下了头,抱着刚刚一个月的小侄女,艰难的往祖母身边挪动。

见她动了,大哥转回头,望着地上还在挣扎的父王,举起了剑,她只觉身边的冷气瞬间聚集起来,朝着同一个方向刮去。

大哥的身形一闪,从她身边刮过,剑尖已然朝着父王刺去。

“不要!”

“不要!”

“不要!”

母妃,她和二妹妹齐齐出声阻止,身侧一股大力猛地推了一下她的肩膀,她踉跄数步,回过神来之际已然挡在了父王面前。

她吓得惊声尖叫,猛然回头,大哥的剑尖已然到了她后心处。

说时迟那时快,大哥血红的眸子现出惊恐之色,手中宝剑脱落,由于惯性的作用宝剑继续前行,她猛地闭上眼睛,怀中婴儿的啼哭声越来越大。

她似是听到了宝剑刺破空气,直直的插进她后心的声音。

噗嗤一声,利器没入血肉的声音,然而,她却丝毫未觉疼痛,努力的睁开眼回头望了望,吓得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在剑尖即将刺破她后心之时,大哥用手握住了剑尖,那一双血红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她,似是在嗔怪她坏了大哥的好事。

低头一看怀中啼哭不止的小侄女,她似是明白了什么,大哥是怕伤了小侄女!

她抱着孩子,屁股坐在地上,一下一下蹭着往祖母身边挪,不敢去看母妃阴冷的面庞。

若是她感知无错,适才那只推她的手,是从母妃那边伸过来的。

大姑太太用尽全身力气挪开,先老王妃身边的婆子将她扶起,天知道她有多害怕,双腿不住的打颤,站都站不稳。

大哥面上的阴翳又浓了两分,父王依旧在尝试着爬起来。

祖母将小侄女抱在怀中哄着,奇怪的是小侄女一见祖母,就似是找到了家一般停止了啼哭。

白嫩的小脸上露出天真的笑容,还手舞足蹈的吹了一个大大的鼻涕泡。

她明显感觉到交织在她身上的目光少了一条,大哥当是见女儿平安了,目光又回到了父王的身上,却愈加的凶狠。

老王爷眸子瞪得大大的,用尽全力往后挪,只是后面已经是大嫂的棺椁了,退无可退。

大哥的剑锋再次披破空气,刺向父王,正在这时,二妹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口中惊呼一声,“父王!”

而后扑了过去,她明显看到大哥的手有一瞬的停顿,而后丝毫不留情面的刺了过去。



第229章 挡剑?

一剑由前胸穿过,她几乎看到了二妹妹眸子中的不甘之色,以及不可置信的低喃。

二妹妹睁大惊恐的双眸,抬头望着大哥,眸中泪水簌簌而落,低声唤了一声,“大哥……”

这一声没有唤回大哥的理智,他也只是有一瞬的停顿,而后手中再一用力,剑锋穿透二妹妹的胸膛,没入父王的血肉之中。

回忆起往事,大姑太太浑身战栗,大哥当着她的面,当着祖母和母妃的面,当着靖安侯和靖安侯夫人的面,毫不犹豫的杀了父王和二妹妹。

曾经他那么疼爱二妹妹,将她捧做手中至宝,连她被风吹一下都会心疼,可是现在大哥却亲手刺穿了二妹妹的胸膛。

她庆幸当时手中抱着小侄女,否则第一个死在大哥剑下的就是她!

楚思感受到大姑太太周身弥漫的痛苦气息,一双水眸望进大姑太太惊惧交加的眸子中,她有些后悔这般逼迫大姑太太了。

她刚有这个心思,就闻大姑太太如牵线木偶一般,沙哑着嗓子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你父王为什么要在你娘灵前杀你祖父,甚至为了杀你祖父,竟然眼睛都不眨一下杀了挡剑的二妹妹。”

她没有说自己也险些被杀,当年若非手中抱着刚刚满月的楚思,她怕是也成了大哥刀下亡魂了,可奇怪的是祖母竟然一脸冷漠的颠倒是非,说父王想要弑母,大哥是在保护祖母!

还有父王明明武功高强,二弟是他亲自调教的武状元,不知为何那日却打不过一向纨绔的大哥!

楚思凝眉深思,老王爷是在她娘灵前被杀的,好像是杀给她娘看的。

但是棺椁中的骨灰并不是她娘,她娘是晋阳郡主,虽然只有一口气在,但仍旧活着呢!

究竟是什么人,能让她一向理智的父王宁愿背上弑父的罪名,也要杀了老王爷?

她还记得,她与于澈穿越回二十二年前时,他父王是很渴望老王爷看他一眼!

最不可思议的是弑父是大罪,她父王杀了祖父,竟然好端端的继承了王位!

楚思迟疑片刻,见大姑太太好转了,她端过茶递到大姑太太手上,再次问道,“我父王杀了祖父的二姑母,祖母怎么可能让他继位?”

大姑太太望着楚思,眸中怀疑之色一闪而逝,心中暗暗嘀咕,这丫头不会是在哪里听了只言片语,来套她的话的吧?

现在想到了也晚了,她知道的就那么多,已经说完了。

遂又继续道,“是你曾祖母作保,一口咬定是你祖父先弑母,你父王是大义灭亲,当年你祖母的娘家已经没人了,就算再不愿意,也阻止不了!”

是曾祖母力保父王的,被杀的是她亲子,虽然杀人的是亲孙儿,但是曾祖母这么做无疑是将她祖父推向万丈深渊,死了也遗臭万年!

“那祖父的尸骨葬在何处了?”在孝悌之义大于天的古代,背着弑母未遂的罪名,老王爷的尸骨八成是不能葬在祖坟了。

大姑太太眸中惊惧尽去,仔细看眸底微微闪着泪光,她道,“你祖父的尸骨是你祖母派人安葬的,不知葬在了何处,你父王在睿亲王府祖坟建了一座衣冠冢以做拜祭!”

楚思听得睁大了双眸,这……这不合理啊!

老王妃偷偷的将人安葬了,难不成怕她父王知道安葬在何处扒出来鞭尸不成?

父王就更不合逻辑了,亲手杀了生父,还建个衣冠冢?!

这明显的做了某种见不得人的职业,还坚持立个贞节牌坊!

她怎么有一种他父王不是她祖父亲生的感觉呢?

还有一种她祖父不是曾祖母亲生的感觉!

想到这里,楚思还欲追问,就见帘子一晃,空淑婉与楚宓二人笑的见牙不见眼的从内屋出来。

楚思忙收了心思,端起茶盏道,“大姑父之事已经有眉目了,大姑母尽可放心。”

大姑太太惊于楚思的突然转变,看到自己的女儿之后,才反应过来。

她眸中迸发出惊喜之色,攥着楚思的手问道,“可是查出真正泄题之人了?”

楚思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大姑太太稍安勿躁,“已经有怀疑的人了,不离十,父王正在搜集证据,一举将罪名坐实!”

空淑婉听了忙冲了过来,拉着楚思的手,一改往日端庄的大家闺秀模样,激动道,“真的吗?爹爹有救了?!”

楚思轻笑着,暗搓搓的搓了搓手,不忍心打击小妮子的好心情,这小妮子适才冲过来吓了她一跳,手指不自觉的碰到了茶盏边缘。

烫到了……

一个大写的囧字,可恨这小妮子竟然没发现,还一直握着她烫痛了的手指。

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太阳快转到天空正中央了,她微微笑着道,“时辰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大姑太太忙起身道,“姑母已经让厨房备了午膳,你们两个留下用完再走吧。”

楚思拧眉想着,楚宓摇着她的手臂道,“五姐姐我们用完再走吧,反正姑母这里也没有外人!”

她们不是外人吗?楚思兀自的想着。

在楚宓心中当然不是了,她娘与大姑母走的近,这侍郎府她也是常来的,别说用午膳,就连晚膳都用过的,就楚思一个是外人而已!

看着楚宓那殷切期盼的小眼神,以及大姑太太眉宇间露出的些许小心翼翼,楚思微微点了点头道,“那就叨扰大姑母了!”

大姑太太温和一笑,楚思甚至还能捕捉到她说出劳烦之时,大姑太太眸底溅起的激动。

浣纱说的不错,大姑太太是真的疼她,只是过去的那些年,原主看不上的侍郎府的门第,才致使大姑太太待他之时,眉宇间的小意!

大姑太太对她的疼爱,一部分是因为她自小没了娘亲,另一部分是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大姑太太认为楚思救了她的命!

转眼间饭菜上桌,楚思不由得睁大了双眸,满满的一桌子菜,至少有一半是她爱吃的!

楚宓拿起筷子,露出一副小馋猫的样子道,“都是我爱吃的,有劳大姑母了!”



第230章 外室入府!

楚思“……”

是她想多了……,原来是照着楚宓的喜好做的。

见楚思没有动筷子,大姑太太会意,想来小姑娘第一次在侍郎府用午膳,有些不自在。

大姑太太加了一筷子油烹大虾放在楚思碗中道,“知道你爱吃海味,姑母特意让厨房做的,虽不及王府的厨子,味道也是拿的出手的,你尝尝!”

楚思习惯了带着壳吃,也没有让丫鬟剥虾壳,夹起来直接上嘴就咬,看的其余三人目瞪口呆。

额……

楚宓扯着嘴角想,三姐姐还真是豪爽啊……

整个用膳的过程楚宓都在东张西望,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待用完了午膳她终于忍不住问道,“表哥中午不回府用膳吗?”

楚思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大姑太太笑着道,“前两日姑母让他回书院了。”

空茂勋在青山书院读书,吏部侍郎出事之后,大姑太太就将他叫回来了,这两日有王爷插手,大姑太太又让人回去好好读书了。

楚宓心中微微有些失望,若是前两日便来,可能还可以见表哥一面呢。

这么一个小插曲谁也没有放在心上,二人用了午膳小憩一会儿就回了王府。

刚一回王府,莺歌就偷偷的禀报,今日又有丫鬟明里暗里的打听贤王世子什么时候来了。

楚思嘴角勾着,看来她的三姐姐对她表哥还真不是一般的上心呢!

她趴在美人榻上,来回滚了几圈儿,这个古代太复杂,她想回现代。

想着想着不由得想起了那颗珠子,遂遣走了侍女,将珠子拿了出来,刚想咬破手指,又似是想到什么一般停下手中的动作,将浣纱唤了进来。

前两日雅茗轩送茶之后,她是有字条递回去的,让于澈帮忙寻找能看懂唇语,又会写字之人不知道找没找到。

她写了个字交给浣纱,浣纱有交给莺歌,让她送到雅茗轩催一催。

而后理了理在贵妃榻上滚乱了的秀发,带着浣纱去王爷书房了。

王爷正在吩咐人将吏部尚书府管家的背景,通通调查一遍,清脆的女声入耳。

“父王应该派人将管家的家人全部保护好!”

王爷面上难得露出一抹笑道,“思儿想的极为周全,就按照郡主的意思办。”

暗卫拱手离开,楚思自顾自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眸中闪亮闪亮的问道,“父皇有没有想过若是吏部尚书府管家还活着当如何?”

她父王真是的,她已经让郑勇提醒他吏部尚书有问题了,他还不派人看着,分明就是看她是个小姑娘不将她的话放在眼中。

她要等到父王焦头烂额,后悔那日再让于澈将人交给他!

王爷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道,“嗯!人当是还活着,这两日管家不见了,吏部尚书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不知为何,楚思被王爷的眼神看的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父王不会怀疑她了吧?

她试探性问道,“大姑父的案子父王查的怎么样了?”

王爷这次没有抬头,依旧埋头在书案当中,道,“有些眉目了,你今日去探望你大姑母了?”

对于王爷的问话,楚思丝毫不觉意外,她就是觉得父王对大姑母格外的关心,想着心中还酸溜溜的,也没见父王对她的事那么上心过。

她微微点了下头,没有吭声。

王爷低着头似是都能看到她点头似的,继续问道,“她可还好?”

“好!大姑母和表妹都很好,大姑母相信父王能还大姑父一个清白。”

王爷难得从堆如小山高的折子中抬头,微微有些激动问道,“她真这么说?”

楚思这下心中更酸了,明明应该大姑母巴结父王,她怎么有一种父王在讨好大姑母的感觉?

她扯了扯嘴角,而后一本正经的泼凉水道,“大姑母没说,是女儿看出来的!”

王爷微微低了头,深邃的眸光暗了两分,低着头哄人道,“时辰不早了,风又大,思儿快些回院子吧。”

楚思“……”

她父王要这么区别对待吗?

她前脚刚出书房,后脚王爷就唤来郑勇,问他楚思这两日都跟何人接触了。

得到的答案是贤王世子来过一趟,郡主去了一趟大姑太太府上,还有就是这几日清晨雅茗轩连续往望归苑送茶叶。

听到雅茗轩这几个字之时,王爷笔尖微顿,一滴墨迹顺着柔软的笔尖,滴落在奏折上,在新展开的奏折上晕起一小片黑晕。

自从知道了于澈那小子对自己的宝贝女儿的心思之后,王爷就将于澈查了个底朝天,自然知晓雅茗轩是他的产业。

此刻听了,不禁蹙眉起身吩咐道,“走,去一趟雅茗轩!”

郑勇忙应是,跟着王爷出门了。

待到王爷回来之时,还多带了一个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吏部尚书府管家。

管家是重要知情人,否则也不会被刑部尚书杀人灭口,现在有了他在手中,案子明朗了许多。

楚思周身打了个寒颤,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却不知她等着王爷焦头烂额,王爷却自己将吏部尚书府管家要到手了!

她来不及多想,门外莺歌就兴冲冲的跑进来禀报道,“郡主!南苑二老爷和二太太吵起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她似是忘了刚刚才打过寒颤,整个人如沐春风一般问道,“为什么?”

“二老爷带了一个怀孕的外室进府了!”莺歌边说边眨着眼睛促狭的笑着,给这五大三粗的丫鬟增添了一抹活跃的氛围。

楚思唇角勾了勾,二太太这么闲,也该有点事做了,否则她就又要找事了!

这么想着,她面上挂上了一抹忧思起身道,“咱们去看看,可别气坏了二婶儿!”

不知怎的莺歌在她的忧思中看出了一抹兴奋,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要知道这么多年二老爷都没有抬过姨娘了,至于之前的那些姨娘,只要没有怀过孩子的都还好好的南苑养老,怀过孩子的就都呵呵了。

人人皆道二太太温婉贤良,二老爷心中怜惜,南苑才没有一个庶出的子女。



第231 孩子不留?

但是实际情况,是十多年前一个叫知夏的丫鬟怀了二老爷的孩子,二太太给送了一碗落胎药。

当时二太太太过自信,认为这些姨娘通房皆掌握在她手中,是以让婆子送了落胎药也没监督着喝下去。

南苑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不论姨娘还是通房,只要有了身孕被二太太知晓了就必须打掉,那婆子约莫也是想着知夏不敢不从,也就没有强行灌下。

哪只那时二老爷正对知夏宠爱得紧,知夏不仅没喝落胎药,还去求了二老爷保住她腹中的骨肉。

此事就此闹开,最后是老王妃做主将知夏的孩子打下来,是真的打,不是用药!

一棍子接着一棍子下去,不仅孩子没了,知夏也血流不止香消玉殒了,从此二房就再也没有子嗣降生。

莺歌一边走着,一边小声的跟楚思说着这一切。

楚思心中恶寒,那么小的一条生命,还没有成形,老王妃与二太太竟也下得去手!

还有他二叔竟然连一个怀了自己孩子的女人都保不住,怪不得至今还是一个六品小官!

此处二老爷表示冤枉,他是当年的文武双状元,文韬武略无人能出其右,至于为什么至今还是个六品芝麻小官这得问王爷了!

楚思赶到南苑之时,其他的几位太太以及楚然已经在那里了,当然不包括晋阳郡主。

二太太与二老爷坐在上首,脸色均难看至极,那新进府的姨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见她进来了,六姑娘楚宓小意的唤了一声,“五姐姐……”

她朝着六姑娘与四太太的方向过去,四太太无奈的摇了摇头,示意楚思带着楚宓出去。

这种后宅的腌臜事,哪里是她们这种未出阁的小姑娘看的,污了眼睛事小,一个不慎会毁了闺誉!

楚思却丝毫不为之所动,她觉得自己很有理啊,她们迟早要出嫁的,在娘家被保护的这么好,到了婆家可没人真心实意护着,自己多看届时吃了亏怎么办。

她这纯属杞人忧天,她有没有人护着是个未知数,楚宓到了婆家,必定不会吃一点苦头的!

二太太冷睨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知晴,压抑着怒气道,“人可以留下但是肚子里的孩子必须拿掉!”

昨夜老爷跟她说他外室怀了身孕,要将外室领入府中,她本想先忍着一时之气,等人入了府好好磋磨。

没成想这外室的相貌,与当年被老王妃杖毙的知夏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面对如此一个狐媚子过往不堪的回忆,以及府中上下多年暗地里的指指点点,冲垮了她的理智,她当场就忍不住发飙了!

二老爷没想到会如此,昨夜跟她说之时,她还好好的,今日刚将人接进来,她就当面给他难堪!

他身为一个男人,一个丈夫也是要面子的,尤其是在千依百顺的知晴面前,上次他没能护住知夏已经痛悔多年,这次他一定要护住知晴,捍卫他男人的尊严!

二老爷丝毫不退步道,“知晴和孩子都要留下,夫人许也得许,不许也得许!”

二太太起的心口一窒,在她看来二老爷就是被下面跪着的狐媚子迷了本心了,竟当着这么多妯娌和小辈的面,为了一个外室给她没脸。

“老爷志在朝堂,后院之事是妾身在打理,知晴既是入府了,就归妾身管!”二太太缓了良久,不愿在妯娌面前没了脸面,又不能得罪了二老爷,放柔了声音道。

二老爷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分明在这眼神中看出了求饶,他也软下语气道,“知晴腹中的骨肉是她日后的依仗,夫人也是女人,何必为难于她?”

她为难知晴,分明是二老爷与知晴那个贱人为难她!

见厅内的火药味渐渐熄了下去,知晴婆娑着泪眼,哽咽道,“妾承蒙老爷厚爱,不曾知晓老爷竟是睿亲王府之人,妾不敢高攀,这就自行离去!”

人带都带回来了,若是再离开让人怎么说?让丫鬟小厮怎么看二老爷?

二老爷面色阴沉两分,声音却异常的柔和道,“晴儿莫走,你如今怀着我的孩子,我怎么忍心让你们母子流落在外?”

知晴神色期艾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二太太,又迅速收回了目光,万分不舍道,“夫人容不下妾腹中骨肉,妾又不忍心见老爷为了妾,与夫人伤了和气,妾还是离开吧!”

说着知晴颤抖着起身,就要往外走。

见她这般委曲求全二老爷哪里舍得,他一把扶住知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个名分,也会照顾好咱们的孩子!”

好一副恩爱情景,只可惜是老爷与外室,气得二太太啪的一声摔了茶盏。

知晴那个贱人分明就是故意的,故意装作弱柳扶风的模样,糊弄老爷!

“咣当”一声传来,吓得知晴腿一软,本就摇摇欲坠的身子,顺势就靠在了二老爷怀中。

二老爷如炸了毛的猫一般,没了最后一丝优雅,回头望着地上摔碎的茶盏,冷声道,“你这泼妇闹够了没有?”

“爹!您怎么能这么跟娘说话?”楚然不平道。

二老爷望着自己这素有才名的女儿,心中软了两分,只恨秦氏那个妒妇,为了区区一个妾室在女儿面前没了体面!

他大手一挥,冷了声音道,“然儿你带着妹妹们先出去!”

楚然容色焦虑,苦口婆心道,“爹!您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娘都是为了您好!”

楚然活了两世,什么绿茶婊她没见过?

这知晴的样子,明显就是装柔弱,骗取她爹的怜惜!

可恨她爹还被她骗的一愣一愣的。

犹记得前世她也是这么被一个妾室爬上头顶的,可恨夫君还袒护那妾室,将她关了起来。

想想楚然心中的恨意就填满了胸腔。

二老爷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了,什么时候一向知礼的女儿也这般蛮不讲理了?

他扶着受了惊吓的知晴坐在椅子上,而后怒视着楚然道,“你休得胡言!速速退下!”

早在二老爷温柔小意的扶着知晴坐下之时,二太太就坐不住了,再一闻他斥责自己的女儿,心中更是怒火滔滔。



第232章 妒妇!

她起身指着二老爷的鼻子问道,“老爷为了这个贱人,连我们母女都不要了吗?”

二老爷何时被这么指着鼻子骂过了,别说是二太太就连老王妃都没有过。

虽然这么多年了,他早已被磋磨的没了当年的意气风发,但是也容不得被一个女人如此落面子。

他冷下脸来道,“秦氏!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不尊夫君,口出污言秽语,你若是再撒泼就给我滚回娘家!”

厅内瞬间一静,二太太傻了眼一般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的盯着二老爷。

反应过来之时,整个人如失去理智了一般,冲上前去拉扯一脸柔弱坐在椅子上的知晴。

口中还恶狠狠道,“都是你这狐狸精,迷惑了老爷,今日我打死你!”

说着她一巴掌抽在知晴的脸上,啪的一声响,知晴身子一歪,趴在了地上。

二太太竟还不肯罢休,蹲下身子,抓着知晴的衣领,扬起手又要打。

前一巴掌众人没有反应过来,这会儿反应过来了,忙上前阻止。

二老爷抬手接住了二太太落下的巴掌,顺手一甩,将人甩出去老远,撞在桌子腿上。

那巨大的撞击力之下,桌上摆着的茶盏应声落地,好巧不巧的砸在趴在桌子旁,疼的龇牙咧嘴的二太太头上。

哗啦一声响茶盏砸在二太太头上,里面的茶水混着茶叶全部铺洒在二太太头上,描金牡丹纹茶盏打了一个转,优雅的落地发出碎裂的脆响。

二太太被这一瞬间的变故吓懵了,这才想起来尖叫。

“啊!”

“啊!”

“啊啊啊!”

三太太与四太太本是上去拉架的,亲眼看见二太太被甩飞,又转过头去扶人。

“二嫂你没事吧?”四太太边用绣帕帮二太太擦着面上的茶水,边关心的问道。

见四太太一脸忧心,三太太太面上隐隐有瞧好戏的神情,二太太心中一股无名火蹭的一下就烧起来了,她用力推开四太太。

三太太嘴角勾了勾,心道瞧热闹就要本本分分的站在一旁看着,让你假好心,被疯狗咬了吧?活该!

二太太气急败坏的指着四太太,又指了指三太太,怒吼道,“滚!全部都滚!”

四太太被推倒在地,又被二太太指着鼻子往外赶,闹了一个大没脸也不敢吭声。

三太太鄙夷的看了一眼地上面色难看的四太太,暗怪她多事,连累自己也被往外赶,殊不知二太太就是看懂了三太太幸灾乐祸的眼神,才开口赶人的。

楚思上前将四太太搀扶起来,帮她拍了拍身上没有的灰尘。

楚宓是个直肠子,在老王妃的院中都敢公然发笑,何况现在是自己的娘亲被为难?

她鼓着嘴巴,上前道,“我娘好心搀扶二伯母,二伯母为何如此不讲理,推了我娘亲不说,还将人往外赶!”

二太太在这王府中已经多年没有人敢反驳她的话了,她霎时眉心一蹙,厌恶感从心底升起,她掐着腰指着楚宓的鼻子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滚出去!”

“你!”楚宓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嘴巴鼓鼓的,眸子中盛满泪水。

她从小被教育知书识礼,从来没有学习过泼妇骂街,被二太太这架势一骂,顿时委屈极了。

楚思站起身,眸子平静的望着二太太道,“四婶是来劝架的,二婶就算不欢迎也不至于出口伤人吧?”

二太太依旧掐着腰,张嘴就想骂,一看说话的是楚思,顿时将骂人的荤话收了回去,平和了情绪道,“大人的事,你们小孩子别插嘴,都回自己院子吧。”

她敢骂楚宓是因为四老爷是庶出,楚宓也没得了老王妃的脸,但是楚思不一样,虽然老王妃厌恶她,但是她是王府正牌郡主,她若口出荤话,闹起来吃亏的是她自己!

楚思目光移向二老爷,二老爷虽是王爷一母同胞的弟弟,但是这样貌差别不是一般的大,王爷是天上的星子,二老爷充其量也就是一颗从天上掉下来的陨石。

楚思神情微冷问道,“二叔呢?二叔觉得二婶如此可是有理?”

二老爷被侄女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虚,仿佛他只要一说自己媳妇儿说的有道理,楚思就会化身恶魔,将二人一起打入地狱般。

他缓了情绪好生安抚道,“你二婶儿是个疯子,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弟妹也不要跟她一般见识,这里交给我,先让然儿送你们回去!”

话落二老爷忙给楚然使眼色,楚然还在起头上,假装没看见转过身去。

父亲为了一个外室说母亲是疯子,她愿意才怪呢!

二老爷怒斥一声,“然儿!父亲的话你都不听,你的书读到哪里去了?礼义廉耻又去了哪里?”

二太太见自己的女儿被斥责了,扑到二老爷面前,伸手就抓。

边抓还边恶狠狠道,“你才是疯子,你的圣贤书都读哪里去了?还状元呢?养起了外室还有什么礼义廉耻?”

二老爷不妨被二太太尖细的指甲抓了三个血道子。

二老爷被这么落了面子,传出去他连夫人都管不了,他说一句,夫人反驳十句不说,还专门往他脸上挠。

他伸手一个划拉,就将二太太划拉一个趔趄,二太太丝毫没有看出二老爷变了脸色,还觉得他是些年万事不管,她得寸进尺也好,各种作妖也罢,都不搭理的她二老爷!

她隐隐有越挫越勇的趋势,再次冲上前去,魔爪伸向二老爷。

二老爷当年是新科文武双状元,二太太就算气急败坏也近不了二老爷的身,但是一旁的知晴就不知道了,她直接扑过去挡住二太太,声音柔弱而急促,“都是妾的错,太太不要再为难老爷了!”

“太太!”

“啊!”

“老爷!救我!老……,太太……”

二太太一见知晴冲过来顿时火冒三丈,扯过她就左右开弓,连扇了好几个巴掌。

扇的知晴嘴都瓢了,话都说不清了,堆在地上。

二老爷眸光阴鸷的望着尤不解气的二太太,冷喝道,“妒妇!”



第233章 掌掴!

二太太还没抬起头,就被暴怒的二老爷提着衣领,脚离了地,她怒瞪着双眼,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反而理直气壮的问道,“老爷为了这个贱人要打我吗?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是老王妃的娘家侄女!”

二老爷迟疑一瞬,他是在想自己妻子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模样了,二太太却以为他是怕了,扯了扯呼吸艰难的脖领,瞪着眼睛趾高气扬问道,“你敢为了这个贱人打我,我就闹得全京城都知道。”

二老爷咬了咬牙,手心痒的厉害,右手提着二太太举得高高的,左手正一下反一下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往二太太脸上招呼。

打过两个巴掌之后,二太太还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二老爷,嘴巴动着在说着什么。

只是话还没说出来,就又是第三巴掌。

啪啪的响声不绝于耳,二太太随着啪啪的声音左歪一下头,右歪一下头,口中发出囫囵的喊声,却再也没有人敢上前去劝。

楚思听着这声音就觉得疼,别说是还眼睁睁的看着。

心中啐了一口,打女人的男人真不是男人,但是二太太这般挑衅撒泼,不打她就更不是男人。

楚然吓得浑身颤抖,眸中露出惊恐之色,良久才扑上前去,拽着二老爷的手臂,哭的梨花带雨,语气急切道,“父亲不要,父亲……,你这样会将娘打死的……”

“父亲不要……”

“父亲……”

二老爷皱着眉头一把将她推开,吩咐一旁的丫鬟道,“送三姑娘回院子!”

丫鬟不敢迟疑,上前拉着楚然往外走。

楚然哭的声嘶力竭,她心疼母亲是真,更是想起了前世自己在婆家不堪的经历,她猛的推开丫鬟,冲上前去,咬住二老爷提着二太太的手臂。

二老爷右臂吃痛,左臂一用力就讲楚然划拉到了一旁,楚然磕在桌角上,眼一花险些晕过去,但是她不能晕。

见自己劝不动二老爷,忙起身奔到三太太面前,握着三太太的手哭求道,“三婶你劝劝我爹,你劝劝我爹!”

三太太推开楚然抓着她的手,故作无可奈何道,“这……你娘不让三婶儿滚回去……,三婶儿这就走……”

说着三太太踉跄着步伐忙往外走,那凌乱的脚步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她出身虽没有王妃那般高贵,也是门阀世家,自小腌臜事没少见,但是也没见过这阵仗,三老爷虽是个混不吝的,但也被她收的服服帖帖的,别说是打她,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没动过。

未免自己遭殃,她还是先滚了,这热闹虽看着痛快,但若殃及到自己就不好看了。

楚然手中一空,又上前两步,去拉四太太。

四太太一脸为难的看着她,她哭求道,“四婶儿你说句话吧,没人拦着父亲怕是要打死母亲!”

四太太温婉良善,也被吓得不轻一直听着啪啪的打脸声,没敢正眼去看。

被楚然这么一求,她当即就要上前,却在看到二太太嘴角隐隐的血红之时顿住了脚步,空气中似乎也有血腥味。

楚然可怜兮兮的央求道,“四婶儿……”

四太太硬着头皮道,“二哥您手下留情,二嫂话虽有不当……”

说到这里,二老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人丢在了地上,看了四太太一眼冷哼一声。

二太太全身瘫软在地,猛地咳嗽两声,咳出两口鲜血,血中还混着两点洁白,细看之下竟是两颗牙。

她眸光中再也没有适才的目中无人,而是畏惧的扫了一眼面前的男子。

楚然忙扑过去抱着二太太,哭泣着道,“娘!娘,您没事吧?”

二太太的脸已经被打麻木了,腿也吓软了,蜷缩着身子不住的颤抖着。

楚思不忍直视,二太太那张脸已经被打的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了,两颊红肿突出老高,甚至将原本有神的一双眸子都挤成了一条缝。

二老爷吩咐丫鬟道,“送四太太和郡主回院子!”

这不用二老爷说,几人也是要走的,这情景谁敢继续呆下去啊?

楚思与四太太对视一眼,由丫鬟搀扶着往外走,丫鬟也怕啊,说是她搀扶着楚思,但是不停打摆子的双腿,以及快要依靠在楚思身上的娇躯却昭示着她更害怕!

走出了好几步,楚宓才反应过来,忙追过去,带着哭腔道,“娘……,等等我……”

被吓傻了四太太这才意识到身旁的不是自己女儿,自己女儿被落在了犯罪现场。

她忙回身,一手拉着楚宓,另一只手拉着楚思,强自镇定的往外走。

见人都走了,二老爷阴翳的双眸看着二太太如看一个死人一般。

二太太不死怕是也得养上半个月,二老爷是习武之人手劲大,连牙都扇掉了,二太太的脸有多惨不忍睹可想而知。

知晴受了惊吓一般坐在地上,边哭边道,“是妾的错,都是妾的错,老爷莫要为了妾跟夫人起冲突。”

“妾……,妾……,妾这就一死谢罪!”

说着她爬起来冲着屋子中的柱子就撞了过去。

二老爷哪里舍得,忙伸手抱住了她的娇躯,知晴腿下一软,晕了过去,娇柔的面庞上还挂着未干的泪光,看得二老爷心如刀绞。

被吓傻了四太太这才意识到身旁的不是自己女儿,自己女儿被落在了犯罪现场。

她忙回身,一手拉着楚宓,另一只手拉着楚思,强自镇定的往外走。

见人都走了,二老爷阴翳的双眸看着二太太如看一个死人一般。

二太太不死怕是也得养上半个月,二老爷是习武之人手劲大,连牙都扇掉了,二太太的脸有多惨不忍睹可想而知。

知晴受了惊吓一般坐在地上,边哭边道,“是妾的错,都是妾的错,老爷莫要为了妾跟夫人起冲突。”

“妾……,妾……,妾这就一死谢罪!”

说着她爬起来冲着屋子中的柱子就撞了过去。

二老爷哪里舍得,忙伸手抱住了她的娇躯,知晴腿下一软,晕了过去,娇柔的面庞上还挂着未干的泪光,看得二老爷心如刀绞。



第234章 定时炸弹?

事情闹得这么大老王妃院中自然知晓,只是不知道二老爷竟为了个外室殴打二太太。

她冷哼着心中皆是对二太太的不满,她儿子院中这么多年都没有进过新人,好不容易添了一个,这个不知礼数的二儿媳竟然又闹起来了,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那厢楚思一行人刚出了南苑,楚宓就说啥也不走了。

适才真是吓死她了,腿这会儿还在打颤呢,一张小脸白的吓人。

她委委屈屈,眸中含泪望着四太太道,“娘……,女儿走不动了!”

四太太看了她一眼,女儿是个纸老虎,就外表吓人,内在还是个娇怯的小姑娘,她心知女儿是被吓坏了,也不忍苛责,扶着她在一旁的大石上坐了下来。

再一看楚思,面色虽比自己女儿好,但也微微有些苍白。

此时,太阳西斜,万丈霞光打在地面上,给几人的面上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芒,楚宓一张苍白的小脸竟也恢复了几分颜色。

四太太一向低调,知道女儿走不得,也没有让人用小轿来抬,楚宓恨不得晕过去。

远处一低调的轿撵,外面罩着鹅黄色轻纱,与这初冬的萧条格格不入。

楚宓羡慕的眼睛都掉出来了,一双手抓着四太太无声央求的小手松开,紧搂着楚思的手臂,生怕她走了丢下自己一般。

娘亲不会让人来抬她,那这轿撵定是来接五姐姐的,五姐姐是郡主,就算是在王府中日日坐小娇也没人敢说什么!

轿撵临近几人停下,从轿中下来一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一身素衣的晋阳郡主。

她是听人禀了南苑之事,想着女儿定是吓坏了,这才匆忙来接。

看到下来的晋阳郡主,楚宓比楚思还激动,也顾不得还在打颤的双腿,扑上前去拉着晋阳郡主的双手热泪盈眶。

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中分明写着这才是亲妈!

楚思嘴角扯了扯,眸光定定的望着楚宓的背影,分明在那微微颤抖的背影上看见了有轿便是娘几个大字!

晋阳郡主爱怜的摸了摸楚宓的头,而后目光后移落在楚思身上,楚思面上的苍白已经尽去,晋阳郡主这才放下心来,扶着楚宓道,“宓儿进去坐会儿吧。”

楚宓忙不迭的应了,刚弯身要钻进去,身后四太太就猛地咳嗽两声。

楚宓瞬间石化,她到底是不是亲闺女,她娘不帮她安排软轿也就算了,这现成的怎么也不让她坐?

晋阳郡主会意,快走两步拉起坐在石头上的楚思心疼道,“这么冷的天怎么坐在石头上,冻着了可如何是好?”

楚思笑的如一个孩子般,有娘疼可真好,她原地转了一圈儿才道,“思儿无事,好着呢!”

晋阳郡主还是心疼,上下看了一圈儿,还亲自帮她拍了拍小屁屁上的灰才道,“你也去轿中坐着,让轿夫先送你们回去!”

楚思望了望天边快要沉下去的红日,烟眉微拢道,“母妃身子弱,哪里受的住这夜晚的凉意!”

言下之意就是让晋阳郡主坐轿撵,这下楚宓尴尬的不行,偷偷进了轿中的她坐立难安。

晋阳郡主拉着楚思的手轻轻拍着,那一双白皙的手带着些许凉意,面上却笑得温和道,“母妃穿着这狐裘再大的风雪也无碍!”

话落,紫妈妈也来劝说道,“王妃是刻意来接郡主的,郡主早些上轿,王妃也早些安心。”

紫妈妈也这么说,定是晋阳郡主无碍,她也就不推脱了,先开轿帘便踏了上去。

楚宓激动的都快哭了,搂着楚思的手臂不撒手,幸好是五姐姐,若真是大伯母上来她会如屁股下坐了钉子一般难受!

她们二人坐在轿撵中,路过花园之时,听闻两个小丫鬟在大树背面窃窃私语。

声音极小,若非她听力异于常人也不会发现。

“你说什么?吏部尚书府管家被王爷抓到了?”

“是啊,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姑娘?”

“我马上去禀报姑娘!”

虽然没有看到人,但是这声音楚思异常熟悉,是楚然的大丫鬟翡翠的声音!

好一个楚然,原来贾政科举买考题一事不是偶然被发现的,其中楚然还掺了一脚。

弄得吏部侍郎府声名狼藉,一个不慎就会全府处斩对楚然究竟有什么好处?

大姑母为人懦弱究竟哪里碍着她眼了?

殊不知不是大姑太太碍她的眼了,是她不想让楚宓如上一世那般嫁入侍郎府一生无忧!

上一世这件事是明年才爆出来的,当时楚宓与侍郎府大公子空茂勋已然定亲,最终事情虽查清了,对没有根基的侍郎府也是不小的打击。

她曾听闻过四太太是有退亲的打算的,只是碍于大姑太太的面子,和楚宓的闺誉,不好将事情做绝了,这才将楚宓加进了侍郎府。

楚宓出嫁之后,也是被夫君和婆母捧在手心上,更在几年之后事情淡了,大姑父从侍郎升成了吏部尚书,楚宓一跃成为尚书府唯一的儿媳妇无限风光。

在楚然心中,上一辈过得风光之人都应该千刀万剐,这一世她绝不让楚宓嫁入侍郎府!

娇子走到一半,楚宓猛地打了一个寒颤,她抓着楚思的手问道,“五姐姐你觉不觉得更冷了?”

楚思一颗心还在刚才丫鬟的话语上,被她这么一抓,回过神来道,“冷!”

楚宓会觉得冷,是因为此刻楚然正在咒骂。

亲眼目睹了父亲打母亲,还打的那般狠,连牙都打掉两颗,她本就心情不好,刚一回自己的院子就被告知王爷抓到了吏部尚书府的管家,她头一晕险些站不稳。

回过神来将楚宓诅咒了一遍又一遍。

那厢楚宓配合的一遍又一遍打着寒颤。

楚思会觉得冷,是因为她意识到拥有前世记忆的楚然就是一颗定时炸弹,虽是都可能炸的整个王府粉身碎骨!

轿撵是先送楚宓回西苑的,又送了楚思回望归苑,一路上姐妹二人各有心思,向来叽叽喳喳个不停的楚宓竟也一路无话。



第235章 流言?

她左思右想派了莺歌去告诉王爷,吏部右侍郎科考泄题一事之所以被爆出与王府中人有关!

王爷接到消息再也不敢掉以轻心。

莺歌不解问道,“郡主可知道是何人在背后操控?”

楚思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莺歌又追问道,“那郡主为何不直接告诉王爷,这么一来王爷还要分神去查。”

“父王不会相信的,只有他自己查出来才会相信!”

平白无故有人告诉你一个在你眼皮底下长大,身负第一才女美名,从未做过任何出阁之事的小姑娘,是这次事件的背后策划者,换做你你也不会相信。

莺歌觉得楚思说的有理,心思一转才懊恼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道,“奴婢怎么忘了,今日雅茗轩又送茶来了!”

楚思眸中一喜定然是让于澈帮忙找的人找到了!

她道,“快给我!”

莺歌自怀中掏出一个荷包,楚思疑惑,这次的茶叶装在荷包里了?

似是验证她的想法般,莺歌打开荷包,从大荷包中又拿出了一个小荷包,再打开小荷包,里面是一个更小的荷包。

连续打开三个荷包,见到第四个之时,楚思不禁想扶额了,这哪里是送茶,这分明是告诉他人有猫腻啊。

莺歌见状忙解释道,“这次是雅茗轩的掌柜的亲自来的,在府外溜达了一个多时辰才碰上出门的奴婢,交给了奴婢,奴婢怕弄丢了就多装了几个荷包。”

楚思这下真的扶额了,多装几个荷包管什么用,还不是大荷包丢了就什么都没了?!

但是莺歌的话成功的引起了楚思的怀疑,掌柜的亲自来,没有敲门,也没有装茶叶坛子,却足足在府外等了一个多时辰,是不是茶叶中又东西之事被人知晓了?

下一刻,莺歌从最后一个荷包中扯出一个秀帕,将秀帕打开里面是一个折叠的字条。

字条上写着两件事,这第一件是吏部尚书府管家已于今日午膳前被王爷带走了。

楚思心中懊悔,定是早上她去王爷书房显摆了一通,王爷想到了什么,顺着雅茗轩给她送茶的线索摸到了于澈头上。

怪不得于澈都不送茶了,改让掌柜的直接送字条了,这是怕被她父王抓到!

第二件就是他找到了既会唇语又会写字之人了,让她明日巳时在雅茗轩相见。

楚思摸了摸袖带中的珠子,心中渐渐升起惧意,只觉告诉她,她要听到之事绝不简单!

夜色渐浓,王妃院中的妈妈亲自来给她送了一碗安神汤,说是郡主白日受了惊吓,王妃恐她会做噩梦,嘱咐她定要喝下了再睡。

二太太被打得牙齿掉了两颗,没脸找太医,只寻了京中有名的大夫,封了厚厚的红封嘱咐人不要传出去。

二太太还是有理智的,她是风光的王府当家太太,若是传出去因为一个外室,被夫君打成这样,定会损了名声,甚至还会沦为京中笑柄!

大夫望着这厚厚的红封,心中在滴血,又不得不推拒道,“这红封老夫着实不敢收,还请太太收回!”

一开始吴妈妈以为是老大夫推脱之言,心中还暗笑,这大夫明明想要的紧,还故作矜持。

哪知几圈互相推让之后,大夫直言道,“此事京中傍晚已经传开了,老夫也听了几耳朵传言。”

见老大夫一个劲儿的推脱,刚要斥责他不收红封,是否想将此事传出的吴妈妈顿时心凉了一大截!

她后悔怎么没当着二太太的面给红封,生怕吵到二太太休息,出来给多此一举她要如何说与二太太听?

依照二太太如今的性子想来她不说,也没有人有那胆子去二太太跟前碎嘴。

她暗暗将红封揣在自己袖中,假装是大夫收下了,提着灯送老大夫出了府。

一夜好眠,翌日二太太院中发生之事已然在京都传开了,王府内却还不知晓。

只是听说昨夜二太太大半夜的请了大夫入府,老王妃端着燕窝粥,蹙着眉头不悦道,“拌几句嘴就这般娇气,怕是请大夫来开个顺气安神的方子,大半夜闹得人不得消停,唯恐有人不知有人不晓。”

于妈妈也是这么认为的,二太太虽是老王妃的侄女,但并不是出自齐国公府,是祖宅那边的远房侄女,别说什么大家闺秀,勉强算得上是一个小家碧玉。

进了王府之后却越发的娇气了,尤其是楚思娘亲过世之后,她搭理后宅以王府正主自居,更是不允许任何人挑衅她的权威,别说动手,前些年与二老爷一言不合就要闹到老王妃这里。

这次没有闹,于妈妈和老王妃都认为是无关痛痒的拌几句嘴。

后又有丫鬟来禀说二太太与三姑娘身子不适,不能来请安了,老王妃心中对这个儿媳妇愈加的不满。

哪知没过一个时辰整个王府都传开了,说是二老爷为了个外室,将二太太打落了两颗牙齿!

老王妃第一直觉就是不相信,她的儿子她最是了解,二老爷是被老王爷自小带在身边倾心培养的,武韬武略样样拉王爷几条街,年轻之时温润如玉,不可能会做出打女人这种事!

老王妃一气之下,吩咐丫鬟将二太太请来,她要看看究竟是打落了哪两颗牙齿,值得她四处宣扬?

没错,老王妃就是觉得这件事是二太太传出去的,丝毫没有怀疑在场的楚思、四太太、三太太以及一众的丫鬟婆子!

因为她多多少少也是知道的,这些年来王府的那些不好的传闻,几乎全部出自二太太母女之手

楚思以前是没那个心眼,三太太与四太太是没那个胆子!

老王妃不派人去请,二太太还不知道此事已经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了。

原因无他,院中的丫鬟婆子生怕自己成了二太太盛怒之下的牺牲品,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多嘴一句。

待到她见了面颊肿的比鼻子还高的二太太之时,她再也不敢说二太太半夜请大夫是故意生事了!

老王妃不可置信的问道,“这真是二老爷打的?”



第237章 保住孩子!

老王妃蹙了蹙眉,依旧不假辞色道,“二老爷带你入府是看在你孩子的面子上,哪知你竟不自重,入府第一日就惹得二老爷与二太太之间生了隔阂”

知晴又忙磕头,不敢违逆老王妃,面上却现出了一丝委屈道,“都是妾的错,妾不该怀了这孩子,更不该随着二老爷入府,但是如今大错已铸成,孩子是无辜的,还请老王妃留下这孩子”

说着知晴又去磕头,直磕的额头上冒出血珠才停下,梨花带雨好不可怜道,“老王妃您就留下这孩子吧,妾愿意当牛做马报答老王妃和二老爷的恩情”

说完,知晴似是意识到自己说漏了一个人,忙爬到二太太脚下,边磕头边道,“只要夫人愿意留下这孩子,知晴愿意给夫人当牛做马,求夫人高抬贵手”

话落,老王妃与于妈妈对视一眼,心中皆有了想法,这不明显的是二太太不愿意留下这孩子,才引起的冲突吗

二太太本就气得头顶生烟,再看知晴那张假模假样的嘴脸,顿时一股邪火攻上头顶,她一脚将知晴踹倒在地,口中恶狠狠道,“想生下老爷的孩子,也不看你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

知晴趴在地上,全身都在颤抖,连抽噎都不敢大声,让人看了好不心疼。

反观之一脸嫌弃的二太太,则如白雪公主的后妈一般恶毒。

过了良久知晴才从地上爬起来,一手扶着小腹跪好,抽噎着道,“知晴自知身份低微,不配给老爷生育儿女,知晴不求常伴老爷左右,只求二太太能留下这孩子”

这意思就是只要留下孩子,她任二太太处置,一片慈母之心,怎能不让人动容

就连老王妃也不禁又两分看不过眼,她娘家是齐国公府,但是她也没拦着老王爷生庶子庶女,三老爷和四老爷均是庶出,还有几个庶出姑奶奶,哪个她拦着过

越想老王妃越觉得二太太上不得台面,听二太太所言还以为二老爷是被狐媚子迷了心窍,一见这外室方才知晓,分明就是二太太容不下外室腹中骨肉。

老王妃揉着额心道,“二老爷既是带你回府了,日后你定要谨守本分,切不可让二老爷与二太太因你生分了”

老王妃没有追究她腹中的孩子,那意思就是孩子可以留下,二太太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眸,尖着嗓子激动道,“母妃她怎么可能谨守本分”

“她若是谨守本分,就不应无名无分跟着老爷做个外室,更不应第一日入府就挑唆我与老爷之间的关系”

老王妃看了看疾声厉色的二太太,眉头皱得越发的紧了。

知晴又是磕头道,“妾以前所做之事,若有出格之处不敢求二太太谅解,日后妾定然好好侍奉二太太和二老爷”

见知晴轻描淡写的就将此事接过,二太太眸中不喜之色更重,她还欲在发难,老王妃就摆手道,“你先下去吧。”

知晴忙磕头道谢,满脸的劫后余生,款步走出了花厅。

二太太噘着嘴满脸的狰狞问道,“母妃为何要留下那孩子她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凭什么生养老爷的孩子”

老王妃眉头皱成一朵菊花了,她冷声道,“你是在质问老身吗”

二太太自知失言,忙解释道,“儿媳是被知晴那个狐媚子气糊涂了,无心冒犯母妃,知晴她出身低贱,着实不配生育老爷的孩子”

老王妃满脸的不屑,她那点心思全部摆在那张肿如猪头的脸上了,说什么身份低微,还不是不想要那孩子

“知晴身份低微,你觉得哪个姨娘出身高贵不一样都为主子生儿育女”

二太太被老王妃堵得哑口无言,两行清泪顺着她肿胀的面颊滑下,还未落地就已经干了。

她做出一个自认为申明大义,却让人观之务必恶心的表情道,“大少爷都这般年纪了,眼看着就要娶妻,若是再有庶弟庶妹岂不是让人笑话,我这也都是为了老爷和几个儿女着想”

二太太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说到最后竟期期艾艾的哭了起来。

老王妃紧皱的眉头中多出了两抹厌恶,她拧眉问道,“这么说儿女不议亲你就同意留下这孩子了”

二太太被问的一愣,心中仔细盘算一番,就算自己的大儿子被王爷罚去祖宅面壁思过了,自己的女儿马上及笄议亲之事迫在眉睫。

遂有恃无恐道,“若非有儿女亲事横在前面,儿媳也不愿做这坏人”

老王妃点了点头,确实会有人家议亲之时看这些,但二老爷的情况又有所不同,这么多年没有庶子庶女,京中都在说二太太驭夫有方,反观之就是二老爷惧内。

只要有庶子出生,这流言自然不攻自破,至于这么大岁数还有庶子庶女一说,他们是王府谁敢笑话

远的不说,就说大房那两口子,不正黑天白日的抓紧时间造娃吗

“我们是王府,这事耽误不了几个孩子说亲,王爷至今没有嫡子,若是顾及这个爵位何人承继”

老王妃这么一说,说的二太太差点心肌梗死,谁来继承爵位当然是她儿子

老王妃这意思难不成还想着让王爷和晋阳郡主生一个儿子来继承,她可不依

心中虽是这么想的,她也不敢说出来,遂低了声音道,“是,儿媳知道了。”

表面虽顺从了,但是心中却恨得牙痒痒,知晴来了一圈儿松鹤苑好短短的回去了,腹中孩子也保住了,无形中在丫鬟婆子面前立了威。

老王妃要留的孩子,谁敢轻视

她悔得肠子都青了,真是给别人做了嫁衣不说,还让老王妃厌弃了自己

知晴母子就是她的克星,决不能留

二太太的牙齿咬得紧紧的,心不甘情不愿的告退离开了。

老王妃冷哼一声,望着二太太的背影,眸光务必阴鸷,这个儿媳妇的心越来越大了,连她这个老婆子都敢欺瞒敢利用

什么都遂了她,岂不是将她也不放在心中了



第238章 会唇语

那厢巳时初楚思乘着马车如约到了雅茗轩,行至二楼听雨早已侯在了雅间门口。

浣纱见了听雨气得嘴角鼓鼓的,冷哼一声撇开眼,听雨殷勤的上前道,“郡主里面请!”

楚思微微点了点头,迈步进了雅间,浣纱小碎步紧紧的跟在后面,那架势生怕一个慢了就被关在门外了。

她可还记得,上次郡主来雅茗轩她就是因为没有跟紧,才被“请”到了隔壁雅间,受了非人的虐待,这笔账她迟早要跟听雨讨回来!

前脚踏入雅间,浣纱的一颗心才落回肚子中,只是绣着小红花的粉色小绣鞋刚刚落地,整个人就被拦腰扯了出去。

注意不是抱,也不是拖,而是扯!

听雨一个不留神就见这丫鬟即将步入雅间,那还了得?绝不能让这丫鬟打扰了他家世子和如意郡主私会!

遂长臂一伸,穿过浣纱的腰肢,猛地往后一扯,这力道若不是他在后面挡着,浣纱怕是直接能从楼上滚下去。

浣纱眼睁睁的看着雅间的门关上,一直大手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将自己拖入隔壁的雅间。

楚思自然是听到身后微末的声响,以及浣纱不甘的挠门声,索性听雨不会伤了她,她所问之事也不适合让浣纱知晓,就随着听雨去了。

这次听雨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进了门将浣纱拖到小榻上就绑了起来,还用帕子将嘴堵上了,说是帕子其实是男子用的汗巾子,没用过几次也熏得浣纱头晕眼花,加之她是歪在小榻上的,待楚思离开之时,她的脖子已经回不过弯了。

期间她呜呜了无数次,也飞了无数次眼刀子,听雨只觉她是想出去,没有搭理。

隔壁楚思坐了下来,于澈亲自为她斟了茶才道,“日后怕不能再给你送茶了,雅茗轩被王爷发现了,前日王爷上门要人,将吏部尚书府上的管家带走了。”

看着于澈那一脸本世子对不起你的模样,楚思微微心虚,这厮若是知道是她去王爷面前穷显摆,才让王爷查到他的头上,这厮会不会一下掐死她?

楚思吐了吐舌头,装作若无其事道,“无妨,我已经想好了,下次若有什么事我就让浣纱去观景台上挂红巾,你看到了就来这里等我。”

于澈点了点头,殊不知这是一个巨坑,某次足足在这雅间中等了两日,也没有见到楚思的身影,某世子表示他很是心焦……

楚思继续说正事,“你找的人呢?怎么没带来?”

于澈心中暗笑,脑补着面前女子知道那人就是自己之时,会是什么表情。

“带来了!”

“让他进来给我见见!”

“进来了!”

“在哪?”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楚思“……”

她拧眉望着于澈,嘴角扯着问道,“你不会说你自己吧?”

于澈轻轻的点了点头,等着被膜拜。

楚思一个巴掌拍在他手臂上,嗔怪道,“怎么不早说?拖这么久!”

于澈摸了摸鼻子,说好的温柔小意呢?哪里拖了很久?不过两日罢了。

“什么事这么急?两日都等不了?”

楚思将信将疑,动了动唇没有出声。

于澈拧着眉峰问道,“什么重要的事?”

楚思又动了动唇,将话语声悉数吞没在喉咙中。

“好!本世子保证不告诉其他人!”于澈伸出两根手指朝天指着道。

楚思这才相信他是真的能看懂唇语,也不扭捏,从袖带中掏出小珠子道,“一会儿你仔细看,看里面在说什么?”

于澈的目光盯在珠子上,若是他猜得不错,这颗就是带着他们穿越时空的珠子吧……

楚思从座位上起身,凑到他身边,闭眼咬破指尖,将血液滴在珠子上,珠子渐渐呈现出光芒,没有那夜那般耀眼,也没有强大的吸力,只是缓缓变得透明。

楚思在心中默念着自己想问之事,珠子中渐渐呈现出画面。

雕梁画栋红墙碧瓦,远处廊柱后一颗小小的头颅探了出来,二人对视一眼,虽小却看得分明,那是楚然!

近前是两个宫中姑姑模样之人,穿着厚厚的冬衣,手中端着托盘,边走边说着什么。

而后,廊柱后的楚然惊恐的睁大双眸,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两个姑姑回头望了望空无一人的长廊,而后对视一眼,快步离开了。

两位姑姑的身影越走越远,楚然跌坐在地上,面上不可置信的神情,而后将目光投向远处花园中争相玩耍的一群年轻少女。

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少女穿着统一的服饰,碧青色绣海棠花的织锦宫装,长长的青丝半挽半披在身后,俨然一副宫中待选秀女的模样。

不知为何楚思觉得楚然无焦距的目光,似是定格在一个姑娘身上,那姑娘身材高挑,白皙的面容上挂着纯真的笑容,看着有些眼熟。

画面定格在此处,珠子中的清明缓缓被絮状物覆盖,直至恢复原样。

楚思忙不跌的拍了一下犹在梦中的于澈,兴致冲冲的问道,“她们说什么?”

于澈从震惊中回神,眼眸微垂,长长的睫羽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他在犹豫要不要将听到的告诉楚思,毕竟这么惊人的事,若是真的,这么多年没有任何风声,陛下没有让任何人知道,怕是其中有隐情!

只觉告诉楚思一定是大事,在宫中有关贤王世子,而且一定既好又震惊之事,否则于澈不会这个模样,楚然也不会娘都不要,也要搞定贤王世子!

见于澈不说话,楚思大胆的猜测道,“是不是陛下没有儿子,要将皇位传给表哥?”

于澈“……”

他震惊的看着楚思摇着头道,“不是……,两个姑姑是伺候先太后之人,当年陛下在先太后的寝宫中宠幸过一位女子,后来找遍整个皇宫都没找到,说明那女子不是宫女,贤王妃是先太后娘家侄孙女,一直在宫中陪伴……”

“她们怀疑那名女子是我姨母?”楚思歪着头不可置信问道。





第239章 异于常人?

于澈没有说话继续道,“先太后过世之前,弥留之际曾呓语,钦天监算出陛下已有一子之言。”

楚思震惊的无以复加,哆嗦着嘴唇不可置信问道,“是……贤王世子?”

于澈摇了摇头道,“只是猜测……”

这就是楚然一定要嫁给贤王世子的原因,这般认定,那贤王世子必然是皇子无疑,而且可能是日后会继承大统的皇子!

看着楚然那震惊失望的模样,上一世她应该没有嫁与贤王世子,那么这一生她也决不能让楚然奸计得逞!

“丑丫头?丑丫头?你怎么了?”于澈伸手在她面前晃着。

楚思回神,微垂了羽睫,将指尖还没有愈合的伤口挤了挤,血没挤出来,倒是疼的她倒抽一口气。

于澈心疼的拿过来吹了吹,含在口中轻轻的吸吮着,异样的感觉顺着指尖传入二人的四肢百骸。

一股清泉缓缓流过身体,于澈只觉舌尖腥甜中微微带了一抹清香,就像是一靠近丑丫头就萦绕在鼻尖的那抹馨香,他有些贪婪的吸吮着口中美味。

一开始指尖柔软湿润的触感让楚思面颊微微一红,一红过后就是痛了。

她本就坐在于澈的身旁,侧目之际那一张俊脸近在咫尺,她扯着嘴角道,“你吸痛我了!”

于澈如触电了一般,忙松开了口,他怎么忘了口中含着的是丑丫头才咬破的手指,吸得那么用力干嘛!

一张俊俏的面颊上迅速爬上红霞,他无所适从道,“用……,用本世子的血……”

而后不等楚思说话,心虚一般咬破手指将微微暗红的血液滴在珠子上。

楚思想说他的血不管用,这珠子似是已经认她为主了,只有她的血才能让珠子显像,之前用浣纱的都不行。

果然珠子本是白色透明,带着絮状物的,吸了于澈的血液之后,渐渐变成了暗灰色……

额……

楚思抓着于澈的手问道,“你又中毒了?”

于澈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目光似有若无的撇着覆在他大手上的那只柔若无骨的小手,愣愣的点了下头。

楚思烟眉微拢如葱根一般白嫩的手指覆上于澈的脉搏,仔细的把了又把,而后松开道,“我将解药捏成药丸给你送过来。”

于澈嘴角微弧,心情极其愉悦的点了下头道,“有劳了!”

楚思没有应声,紧蹙着眉头心中在狐疑,怎么于澈这毒好像怎么清也清不干净呢?

“是不是你身边有人一直在给你下毒?”

于澈摇了摇头道,“本世子已经很小心了,伺候之人都是信得过的,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楚思拧眉深思一阵才道,“那我再给你配一种检查毒药的药粉,但凡是毒药,只要撒上就会变色。”

于澈点头道谢,二人不再深追此事,将目光移回珠子上。

楚思双眸一眨不眨的望着变成灰色的珠子,蹙紧眉头问道,“它不会中毒了吧?”

额……,有可能……,喝了有毒的血液中毒了……

中毒了……

于澈跟着点头道,“有可能!”

二人这脑回路还真是让人佩服,楚思失望的收起珠子,看来再想问什么,得先给珠子解毒!

没了正事,二人这么并排坐着就有些尴尬了,楚思讪讪的起身,做到了对面,问道,“你怎么能看懂唇语,之前从未听你提起过?”

于澈微微摇头道,“可能是天生的吧,本世子自幼就耳聪目明,六感极其敏锐!”

楚思定定的望着他,他真是得天独厚,独得老天恩宠,天生就会的东西还真多。

上次是模仿他人写字,这次是唇语,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丑丫头你这么看着本世子干什么?”边说他还边夸张的拢了拢衣领,似是提防楚思有不良企图一般。

楚思眸光盈盈,一双眸子展亮,看的人心中如猫挠了一般,微微张开的樱唇轻轻吐出几个字,“你还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

于澈仔细的想了想道,“之前被王爷打断的肋骨两日就长好了算不算?”

算不算?当然算!

于澈第一次被打断肋骨两日后就活蹦乱跳能追马车了,她怀疑是医馆的大夫误诊了,第二次被打断肋骨也是两日就能下寒潭捞她,虽然最终被捞的是于澈吧,但也说明了他异于常人之处。

当时她还以为是她父王手下留情了,现下看来这货不简单啊!

“还有其他的吗?”楚思一双烟眉拢了松,松了又拢,复又微扬问着话。

额……

丑丫头这神情,怎么像是在问他有多少身家一般?

他仔细的想了想,不禁红了耳根子,有是有,但是不好跟丑丫头说……

“嗯?还有什么?你脸红什么?”楚思一本正经的问着。

于澈“……”

他有些无所适从,眸光微低往身下看了看。

楚思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趴在桌子下望了望问道,“你脚跟别人不一样?”

“难道是多长了一个脚趾?”

于澈忙摆手道,“本世子脚趾长得与正常人无异!”

脚趾没问题……,那是什么?

“难道你双腿长得与别人不同?”不会是有皮肤病吧?

有这个可能,看他长得那么白,越是长得白之人,皮肤上有瑕疵看的就越明显!

“也不是……,你就别猜了,无伤大雅,无伤大雅……”于澈声音微微紧张道。

什么是无伤大雅,说出来才有伤大雅,他总不能告诉丑丫头,他经常逛花街柳巷却从未在姑娘的床上睡过吧?

你问原因,当然是他不行!

楚思却不这么认为,什么叫无伤大雅啊,这分明就是大大的利好,这么一个天赋异禀之人,若不问清楚了岂不是她的损失!

“到底是什么?”再往上就是小腹了,她实在想不出来,难不成小腹能长出什么花来?

“咳咳!咳咳!”于澈干咳两声,看着楚思那刨根问底的模样,忙掩饰道,“本世子双腿格外有力气!”

这他可没瞎说,他双腿确实比楚思这个娇柔的小姑娘有力气多了!

楚思眼前一亮,这样啊……,好像除了能打一些,没别的好处了,她又不需要他给做保镖!





第240章 互相试探?

楚思边想边将目光投向窗外,窗外一队官兵正压着一个穿着官服,年约五十的男子经过。

于澈低声嘀咕着,“是吏部尚书……”

吏部尚书?难道是父王动手了?楚思心思微沉难道是查到了切实的证据?

想到此处,楚思忙起身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没等于澈说话,便匆匆起身离开。

“哎……”于澈伸着手想去拉人,却连一片衣角都没碰到。

他很想说他话还没说完,这么久没见,她也不多喝两杯茶,说走就走了。

想到这里于澈端起桌上的茶盏轻啜,一双眸子盯着窗外被抓的吏部尚书。

吏部尚书口中还不甘的叫嚣着,“你们是哪个衙门的?敢抓本官?本官是吏部尚书!”

押送他之人冷冷的扫了一眼,没有回答,将人向前一推,冷声道,“快走!”

没有一个交代,不知为何抓人,也不知道是何人下的令。

周围百姓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此事不足一盏茶的功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楚思回到王府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楚然,消息传回王府楚然必定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她正好去探虚实。

楚思还没有到自己的院子就被楚然拦住了。

她嘴角微勾,佯装无意问道,“三姐姐怎么在花园?这冬日只有些残枝败叶无花可赏!”

楚然眸中一抹厌恶划过,复又换上衣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道,“姐姐才从祖母那里回来,恰好路过,妹妹这是……,刚从府外回来?”

楚思假意没有看到那抹厌恶,微低着头,掩住眸中那抹情绪道,“是啊,刚回来之时,还差点被拥堵的百姓堵在门外呢?”

“适才一路走来,姐姐也听说一二,好端端的吏部尚书怎么突然就被抓了?”楚然边说边观察着楚思的神色。

楚思烟眉微拢思索一阵道,“这……,妹妹虽刚从外面回来,但也没听说任何线索。”

楚然暗恼,真不知道这丫头是真傻还是装傻,她深吸了一口气,试探道,“大姑父才被抓进刑部大牢,吏部尚书就被抓了,会不会跟大姑父的案子有关?”

楚思仔细的想了想道,“昨日父王确实说大姑父的案子大有进展,这吏部尚书身居高位,难道也有牵扯?”

话落,她又忙摆手道,“不会的,不会的!”

会!怎么不会?

楚然失神后退一步,上一世就是王爷查出来的,今生这才几日就查到了吏部尚书的头上,也太快了些!

难道其中出了什么差池?

楚然脚步有些虚浮,面上却不露分毫,抬步往前走着。

楚思嘴角微勾,轻快的女声伴随着冬日凛冽的寒风,竟让人心底发寒。

“父王说此事咱们王府后宅有人参与,已经派人去抓到人证了,那人是谁想必过不了几日便能知晓。”

楚然脚步一顿,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眸,失态回眸,惊恐道,“你说什么?”

“三姐姐怎么激动干什么?”楚思丝毫不在意问道。

“不……,姐姐是惊讶,吏部侍郎是咱们的大姑父,咱们王府后宅怎么可能有人害大姑父呢?”楚然忙掩饰道。

心中却在想她做的那么隐蔽,王爷是怎么查到线索的,上一世侍郎府被流言所迫,大伯父也从未怀疑过她!

楚思心中冷笑,是惊讶还是惊恐你我心中肚明。

“父王查出来的事,定然不会有假,只是现下还不知是何人,三姐姐切勿声张。”楚思难掩担忧,嘱咐道。

楚然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转身之际雪白的狐裘扫过地面,带起初冬地上新落的枝叶。

楚思一直觉得楚然今日有些违和,看了这番情景才猛然惊觉,未至深冬,初雪未至,楚然怎么就披上了狐裘?难道也与晋阳郡主一样畏寒不成?

正在她出神之际,楚然转身若无其事道,“前两日听闻妹妹有诗书不懂,想请贤王世子解惑,怎么不见贤王世子登门?”

“姐姐不提妹妹都忘了,表哥那日倒是来过,只是时辰晚了,另约了时间。”楚思容色也不甚在意。

“哦?妹妹不懂的诗书,姐姐倒想瞧上一瞧,届时妹妹也可邀姐姐一通品鉴!”楚然掩了对贤王世子的心思,面上只看出对诗书的执著。

好一个玲珑剔透的女子,竟能将心思掩盖的如此之好。

“好!姐姐肯赏脸妹妹求之不得!”

二人告了辞,转身之际,楚思嘴角微扬,当然要邀请楚然,不仅要邀请,还要让楚然大大的出彩,就像大哥楚瞬在墨染阁那般。

刚回到南苑,楚然便低声吩咐了翡翠几句,翡翠换了身便衣,便匆匆离府,直奔城东一处破旧的小巷子。

身后楚思一身小厮打扮,带着同样小厮打扮的莺歌,尾随而去。

翡翠一路小心谨慎,似有所觉,行一段路就东张西望,跟在身后的楚思和莺歌都想抓狂了。

翡翠走到一处巷子口,回身望了望,而后一股脑的钻了进去。

“郡主,咱们还是不要进去了……”莺歌迟疑道。

“你怕了?”楚思故意激她,莺歌五大三粗不一定怕,但是她怕是真的,自从穿越而来,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还从未来过城东的贫民巷。

据说这贫民巷中出了人命官府都不会管,反正是一群无权无势的贱民,是以这里三天两头时常有命案发生。

有的是因为张三睡了李四的老婆,有的是因为张寡妇家独子抢了李家的馒头,甚至是一言不合,微不足道的理由都会杀人。

这条巷子的人命贱如此,害怕也不足为奇。

莺歌挺起小胸脯,尤为显得高壮,面上丝毫无畏,声音中却透露出担忧道,“郡主千金之躯怎可踏足此处,奴婢进去,您放心肯定将翡翠跟的牢牢的!”

楚思白了她一眼,莺歌的衷心她知晓,很明显翡翠是去找人的,不知找的是几个人,若是一个莺歌凭着这身板擒住人尚且不易,若是多了怕是莺歌也会折在里面。





第241章 贫民巷子

“嘘,少说两句,快跟上!”说完楚思已然率先进了巷子。

莺歌急的满头大汗,匆忙的跟了上去。

身后一人微微摇了摇头,也跟了上去。

翡翠在巷子中七拐八拐,进了一处墙体已然剥落的破旧院子,楚思与莺歌二人趴在门缝上,偷窥里面的情景。

翡翠面色难看的捂着鼻子,态度不善的喊道,“阿大!阿大!你出来!”

屋子里面没有人应声,倒是有一阵阵回荡在耳畔。

楚思浑身一抖,一身鸡皮疙瘩落地,莺歌低声问道,“郡主您怎么了?”

楚思微微摇了摇头,一看这丫鬟一脸的傻气就知道她听不见,也免得了尴尬。

院内翡翠猛地一脚,绣花鞋踢在了门板上,如泼妇一般叫嚣道,“阿大你给我滚出来!”

“谁呀?这么不识趣?”一声女子粗犷的声音,带着被打断的不悦,刺得楚思直想捂耳朵。

“叫叫嚷嚷什么?哪个小娘子进来一起玩!”这一声是男子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正经。

这怕就是阿大了。

这下莺歌也听到了,她小声的嘀咕着,“郡主我们走吧……”

她怕啊,郡主冰清玉洁,若是在这种地方被冲撞了,她万死也难逃其咎!

“嘘……,别说话!”

翡翠面色难看,带着被冲撞的不悦,如炸了毛的猫一般,怒喝道,“把你嘴巴放干净点儿,姑奶奶也是你能冲撞的?”

嚯!楚思与莺歌齐齐睁大双眸对视一眼,没想到平日端庄不输小家碧玉的翡翠,竟也有这般泼辣的模样,真是开眼了。

二人这么一对视,堂屋内骂骂咧咧的走出一男子,男子上身披着破破烂烂的里衣,敞着怀露出胸膛上大大小小的刀疤,手中提着带了缺口的菜刀。

“哪个小蹄子这么不长眼,打扰老子的雅兴……”刀疤脸男子骂骂咧咧的,话未说完就生生憋在喉咙中,转了一副谄媚的笑脸道,“原来是翡翠姑娘,这次来不知有和吩咐?”

话语间淫邪的目光从上到下将翡翠打量一遍,翡翠一身恶寒,恶心至极。

“再看小心姑奶奶挖了你那双狗眼!”翡翠丢了一袋子银子砸在刀疤脸男子脸上。

男子面上闪过一瞬的狠毒,掂了掂手中的荷包,又换上了一副谄媚的嘴脸。

“翡翠姑娘这次有什么吩咐?”男子淫邪的嘿嘿笑着。

翡翠眸子一转,望着屋内的方向迟疑道,“这……”

刀疤脸男子似是看懂了她的顾虑,谄媚道,“那是小的新讨的婆娘,姑娘有事尽管讲!”

话落,又扬着嗓子道,“婆娘你且在屋中等着,别出来!”

屋内女子娇柔的应了一声,也不骂骂咧咧了。

翡翠这才满意,示意男子附耳过来。

楚思眉头一皱,这种地方还需这般谨慎小心吗?

只见翡翠悄悄自怀中掏出一并匕首,眸露凶光,男子依旧附耳等着吩咐,莺歌低声询问,“郡主?”

“等等……”楚思抬手示意莺歌稍安勿躁。

翡翠在男子看不到的地方,扬气匕首,狠狠的落下。

男子吃痛惊呼一声,“你!”

翡翠目露凶光,恶狠狠道,“姑娘最后要你办之事,就是要你去死!”

说着有又是一刀,直直的刺下,刀疤男侧身一躲,反手抓住匕首,摔了出去,恶狠狠道,“贱人!”

“姑娘,翡翠怕是打不过了,咱们要不要帮忙……”莺歌小声询问着。

“你要帮翡翠干杀人的勾当吗?”楚思白了她一眼,这丫头心里在想什么呢?

莺歌瘪着嘴,忙摆手,她可不想杀人!

刀疤男腹部血流如注,一双满是老茧的手上汩汩流着鲜血,一巴掌抽在翡翠的面上,恶狠狠道,“敢杀老子?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翡翠被打得一个趔趄,洁白娇嫩的面上沾满了血,那粘稠的触感,和腥臭的味道,熏得他几欲作呕。

“你……,你干什么……”翡翠哆嗦着问道,眸中再也没有适才的狠厉,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惊恐。

刀疤脸一步步靠近,吓得翡翠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不住的往后退,口中还道,“别过来,别过来……”

“是姑娘,是姑娘让我杀你的,是姑娘的意思,我不敢不从,你要杀就去杀姑娘……”翡翠惊恐的开口,为了活命,已经不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了。

“那就先杀了你,再杀你家姑娘!”刀疤脸恶狠狠地道。

“那刀疤脸快不行了,你可能绑了他?”楚思低声询问着。

莺歌犹豫片刻,点头道,“郡主放心!”

随后直直的冲了出去,楚思一拍脑门儿,她只是问问,谁让她现在动手的?屋里可还有一个恶婆娘呢!

“住手!”莺歌大喝一声就冲了上去。

这身形和力气,一个飞扑直接将刀疤男子扑在身下了。

男子是个练家子,一翻身身上的莺歌就被踢了出去,莺歌也是有两下子的,爬起来再次冲了上去。

翡翠也不知哪里来的眼力劲儿,竟一眼就认出男装的莺歌,她大呼一声,“莺歌快抓住他!”

而后撒腿就往外跑。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有冲上来找死的,她就不奉陪了,至于姑娘的命令,呵呵……,哪里有她的小命重要!

楚思冷哼一声,想走哪有这么容易,她伸手向一旁的破壁残垣摸了一把,摸了半块儿砖抓在手中。

翡翠跌跌撞撞慌张而逃,并未注意到半敞的破门后还藏着一人。

她边跑还边嚷嚷着,“拦住,快拦住……”

话未说完,一个搬砖拍下翡翠白眼一翻,额上一个血窟窿汩汩流着鲜血,整个人天旋地转晕倒在地。

背后嘶的一声,暗处男子啧啧顿觉额头一痛。

楚思后退两步,躲开倒地的翡翠,又上前踢两脚,确认是真的晕了才跨过翡翠提着沾血的半块板砖直奔院中。

院中的莺歌已隐隐处于劣势,刀疤男也好不到哪里去,血液浸透了他零散的衣衫,整个人摇摇晃晃似是坚持不住了。

恰在此时,屋内的女子听到动静冲了出来。





第242章 小倌儿

入目是刺眼的猩红和扭打在一起的二人。

待到她返回堂屋,抄起厨房的烧火棍子再出来之时,莺歌已然占了优势将刀疤男骑在身下,泼辣女子一棍子抡下直击莺歌的后脑勺。

巨大的敲击力之下,莺歌头一沉撞在身下男子的头上,后面一棍子,前面撞头,莺歌顿感头晕眼花,一个摇晃就从刀疤男身上跌了下来,直直的摔在地上。

泼辣女子大喝一声,扬起烧火棍子又要打,“哪里来的小白脸敢在老娘面前撒野?”

楚思手拿着板砖冲了上去,厉喝一声,“住手!”

泼辣女子一转脸就见又一泼辣小白脸朝着她扑来,那小白脸生的竟比女子还俊俏两分,到了近前才发现小白脸不可貌相,手中竟拿了半块板砖。

泼辣女子手中粗壮的烧火棍子一扬,直奔楚思的脑瓜门,说时迟那时快,地上的莺歌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爬起来就将楚思扑倒了,免了楚思脑瓜门开花,莺歌的腰却狠狠的挨了一棍子。

楚思“……”

她觉得莺歌应该晕过去的,若是她刚刚不扑倒自己,凭借自己在现代练的擒拿术,还有板砖在手,拍晕女子,再全身而退应该不在话下。

门外男子直扶额,这战斗力还真是让人不放心,还没打到敌人,就被自己人扑倒了。

泼辣女子骂骂咧咧的扬着烧火棍子,道,“小白脸还敢偷袭老娘,看老娘不打断你们的腿!”

楚思忙伸手去推叠罗汉一般趴在自己身上的莺歌,莺歌一棍子被打到了腰感觉下半身都没有知觉了,本身又身宽体胖,根本不是楚思能推动的。

眼见泼辣女子手中的棍子落下,楚思初次感觉到惊悚,她闭着眼睛猛地一用力将身上的莺歌推到一旁,自己则原地朝着另一个方向滚了一圈儿。

泼辣女子手中烧火棍落空,一棍子打在地面上,扬起半人高的尘土,门后之人捏了一把汗,差点儿他就忍不住冲出去了。

这边刚躲过,那边趴在地上流血不止的汉子晃晃悠悠的爬了起来,指着楚思大骂道,“敢杀老子?老子让你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

说着他捡起地上还带着血的匕首,直奔楚思而来,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的莺歌反而被忽略了。

楚思戒备的看着步步逼近的二人,一人手中拿着粗壮的烧火棍子,另一个人手中拿着一把带血的匕首,架势格外的唬人。

相比之下,手中拿了半块儿板砖的楚思就显得弱小的多。

退了几步,直至后脚跟顶到了墙楚思才没有再退,一双眸子戒备的盯着二人。

汉子大汗淋漓,显然已经快坚持不住了,但是泼辣女子却眸中闪着精光,道,“你别用刀,这么俊俏的小倌儿,卖到那春风楼能值不少钱呢!”

汉子的目光立刻变得淫邪起来,一口黄牙笑起来格外的渗人,满口的污言秽语,“让大爷先爽爽!”

楚思冲着汉子面上恶狠狠地呸了一口,一板砖就拍了下去。

泼辣女子急了,烧火棍子扬的高高的直冲楚思的后脑勺而去。

门外之人一看情况不妙,立刻现身,几十米的距离竟是一瞬就到了楚思面前,长臂一揽搂着她的纤腰就到了几步开外的空地上。

楚思惊讶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结巴道,“于……于澈?!”

在这种地方怎么会遇到于澈?

她来不及细想,忙指着二人道,“快,抓活的!”

于澈长臂松开她不盈一握的纤腰,上下将人打量一遍才点了点头。

汉子晃晃悠悠的上前两步,口中骂骂咧咧道,“又来了一个小白脸,今日本大爷艳福不浅……”

话未说完,就被于澈当胸一脚踹倒在地。

见状泼辣女子双手握着手中的烧火棍子,喊着,“敢动老娘的男人,你是活腻歪了!”

话落只见适才还气势汹汹往前冲的泼辣女子,也是当胸挨了一脚,一脚将她踹飞,撞在身后不远处的墙上,才堪堪落地。

见面前芝兰玉树的男子是个硬茬子,二人对了眼色,齐齐爬起来就想跑。

于澈哪里能让二人跑了,一个旋身就拦住了二人的去路,又是一人一脚,将二人踹倒在地,看得楚思就差拍手叫好了。

这打手不错,她与莺歌费尽力气都擒不住二人,于澈一出手,额……不,是一出脚就将人搞定了!

二人被于澈踹的爬不起来,楚思忙去找了绳子,将二人绑起来。

她有些不乐意的看着眼皮子直打架的刀疤脸男子,无奈的从怀中掏出小药瓶,蹲下身子,一手拿着药瓶,一手忍着恶心去扒汉子破旧的里衣。

于澈一下眼睛就直了,一把抢过楚思手中的小瓷瓶,将人拉了起来道,“丑丫头!你干什么?”

楚思有些摸不到头脑,“我看他要扛不住了,先给他止血!”

于澈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拿着药瓶子蹲了下来,挡住了楚思的目光,他的身子丑丫头还没有看过,怎么能看别的男子的身子?

不对!就算是看过他的身子,也不能看别的男子的!

心中这么想着,怨气就多了两分,手下的动作也重了两分,生生将眼神迷离的刀疤脸疼的倒抽一口气。

楚思盯着他的背看了良久,心道这人什么时候这般阴晴不定了?

哼!不管了,还是看莺歌要紧。

莺歌趴在地上,心中委屈极了,郡主不喜欢她了,先救那刀疤男子,把她晾在一旁,她为郡主挡那么一下子,这会儿腰还动弹不得呢!

楚思隔着衣服捏了捏,疼的莺歌嗷嗷直叫。

“郡主,您轻点!”

一团硬硬的肉疙瘩,应该是拧着筋了,回去用药酒柔上几次应该就没事了。

“奴婢是不是腰断了?以后不能伺候郡主了?”莺歌边叫着疼,边忍不住啜泣着。

楚思有些想笑,又不得不故意板着一张扑克脸,教育道,“看你下次还这么傻不?”

莺歌这下真的伤心了,她努力的回头看着自己的腰,疼的倒抽气。





第243章 追风!

她还努力的忍着眼泪道,“奴婢要是还能爬起来,下次还要给郡主挡棍子!”

楚思“……”

她很想说,如果她不挡,她自己也能躲故过去的,却不忍心打击莺歌的衷心。

“没有大碍,回去躺几天就好了,下次切不可这么冲动了!”楚思无奈道。

莺歌一听忙爬起来,只是腰刚一用力,就哎呦的叫了一声,又扑在了地上,疼得她龇牙咧嘴。

恰在此时一辆马车停在门口,听雨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进了院子道,“爷,马车准备好了。”

于澈点了点头,吩咐道,“将二人,还有门口的送到王府,至于这丫鬟……”

他拧着眉头望着地上趴着的莺歌,跟这些亡命之徒坐马车怕有不妥,但是跟他一起骑马就更不妥了!

思来想去还是道,“这丫鬟也一并送到王府。”

吩咐完就牵着楚思的手离开了。

听雨一头的黑线,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还有一个打扮花枝招展的婆娘,一个脑门子有个血窟窿的丫鬟,还有一个趴在地上满脸土的丫鬟,爷您告诉我,我怎么弄回去?

于澈才不管他,握着楚思的小手,微微用力撵了两下,将她手上的血污撵掉了,而后拉着她二人静静的走在小巷子中。

楚思不说,于澈也猜得到她是来做什么的,至于抓这两个人的意图,看到门口被板砖拍晕的翡翠一切都明了了。

马拴在巷子口,这么贫穷的地方却没被人偷走,楚思表示很不可思议。

某马一脸的傲娇,没看人家长了马蹄吗?是谁想牵就牵的吗?

你是一匹全身雪白的马,马脸上有一撮棕红色的毛,看起来极其标志,让人忍不住想摸两把。

楚思鬼使神差的就伸手去摸马头上的那一撮,白马不耐烦的打了个响鼻,摇着脑袋,长长的马耳朵在头上来回的晃动,吓得楚思立马收回了手。

白马鄙视的看了她一眼,就这小点胆量还想摸它!

楚思还就不信这个邪了,她趁着白马不注意,猛地伸手摸了一把,于澈站在她身后,宠溺的笑了笑。

白马嫌弃的用头顶她,直把楚思顶到了墙上去,于澈才笑着喝止。

“追风!不许胡闹!”

白马依旧用头顶着楚思的胸部,只是没有适才那么用力的往墙上顶。

看的于澈直眼红,这头色马,他也就只敢拉拉小手,丑丫头的那个地方他可是连看都不敢多看两眼。

犹记得某世子隔着里衣,都能看得流鼻血的战绩,多看两眼怕是要血尽人亡了。

他一把拍在追风的头上,斥责道,“不许胡闹!”

楚思也由一开始的惊惧转为兴趣,被追风顶的咯咯直笑。

她学着于澈的模样拍了追风的头一下,轻斥道,“不许胡闹!”

追风翻了个白眼,撇过脸去躲她远远的,一脸的本马是看的起你才顶你的,没成想你这小妮子这般不识好歹。

于澈笑着呼噜呼噜它的头,混不在意道,“追风好色,最是喜爱长相娇美的女孩子,一会儿便不生气了。”

楚思嘴角扯着,耳边不停的回荡着于澈的那局追风好色,而后低着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前依稀可见的马毛……

这色马适才是在占她的便宜?!

于澈解开马栓,翻身上马,伸出一只手来拉楚思,楚思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就往前走,于澈忙驱马跟上,从背后一捞,人就坐在了马背上。

她都被这匹色马占便宜了,还骑什么马?气都被它气死了!

耳边低声软语的轻声说着,“它就是一匹马而已,回去本世子好好教训它,别气坏了身子!”

温热的男子气息刺激着楚思的感官,楚思竟觉初冬的寒风中竟隐隐有一丝温暖,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底生根发芽。

她不适的推了一下于澈圈着他的手臂,于澈手臂一松,她整个人似是失了重心一般向后仰倒,这才发现她是侧坐在马背上的。

而让她觉得不适的那两条臂膀,恰好是支撑她坐稳的支柱。

于澈一拉马缰手臂回弯,楚思恰好倒在他臂弯之中。

电花火石之间四目相对,有异样的电流从二人之间窜过。

于澈喉结上下滚动,紧紧的盯着楚思的双眸,只觉那一双眸子似是碧波清泉,明明清澈可见底,却怎么看也看不够。

楚思仰着头,正对着他的喉结,见上下滚动了一圈儿,她鬼使神差的伸出纤细修长的手指去摸了一下。

于澈只觉一股电流从喉结迅速传遍全身,隐没在四肢百骸之中,喉结不受控制的又上下滚动了一圈儿。

于澈只觉全身奇热难耐,似是要将他焚尽,鼻端隐隐的清香,驱使着他本能的低下头,寻找香气的来源。

楚思也由一开始的惊惧转为兴趣,被追风顶的咯咯直笑。

她学着于澈的模样拍了追风的头一下,轻斥道,“不许胡闹!”

追风翻了个白眼,撇过脸去躲她远远的,一脸的本马是看的起你才顶你的,没成想你这小妮子这般不识好歹。

于澈笑着呼噜呼噜它的头,混不在意道,“追风好色,最是喜爱长相娇美的女孩子,一会儿便不生气了。”

楚思嘴角扯着,耳边不停的回荡着于澈的那局追风好色,而后低着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前依稀可见的马毛……

这色马适才是在占她的便宜?!

于澈解开马栓,翻身上马,伸出一只手来拉楚思,楚思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就往前走,于澈忙驱马跟上,从背后一捞,人就坐在了马背上。

她都被这匹色马占便宜了,还骑什么马?气都被它气死了!

耳边低声软语的轻声说着,“它就是一匹马而已,回去本世子好好教训它,别气坏了身子!”

温热的男子气息刺激着楚思的感官,楚思竟觉初冬的寒风中竟隐隐有一丝温暖,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底生根发芽。

她不适的推了一下于澈圈着他的手臂,于澈手臂一松,她整个人似是失了重心一般向后仰倒,这才发现她是侧坐在马背上的。

而让她觉得不适的那两条臂膀,恰好是支撑她坐稳的支柱。

于澈一拉马缰手臂回弯,楚思恰好倒在他臂弯之中。



第244章 骑马?

哒哒的马蹄声渐弱,于澈微微敞开了披风,就见一张憋得通红的小脸正昂着,睁着大大的眸子看着他,小心翼翼的问他,“没人了?”

于澈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楚思从披风中钻了出来,口中还嘀咕着,“憋死我了!”

某男紧紧盯着面前红透了的娇颜,跟着回了一句,“也憋死本世子了!”

楚思边用以手做扇扇着风,边白了他一眼,那意思分明在说,蒙在披风中的又不是你,你憋什么?

不知怎的,于澈竟觉得就连丑丫头的白眼都那般勾魂摄魄,看得他身子一紧,呼吸凝滞,险些把持不住,一双眸子直直的看着楚思娇红的脸蛋,就像看着一个熟透的苹果,忍不住想咬上一口尝尝味道。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楚思终于发现他眸光的异常,边问边伸手去擦脸。

于澈痴痴的望着,深吸一口气道,“有脏东西,本世子帮你擦擦……”

楚思手放下,毕竟是侧坐在马背上,于澈怕她掉下去,身后揽着她的手臂紧了两分,抬起另一只手在她娇嫩的脸蛋儿上摩挲着。

细腻的皮肤当着比剥了壳的鸡蛋还柔软,让人爱不释手,清冽的女儿香萦绕在鼻端,像是一根羽毛将人的心撩拨的酥酥麻麻的。

于澈吞了一口口水,凑上前去轻轻的啄了一下楚思娇红的侧脸,红霞顺着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绵延到脖颈。

楚思轻斥一声,将人推开,却在下一瞬,整个人都被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于澈向后挪了两分,不让挣扎的楚思碰到他下半身某处,结实有力的臂膀将人圈紧禁锢在怀中,唇齿埋入她的发间低声呢喃,“丑丫头,本世子欢喜于你……”

楚思身子一僵,仰起头直直望着于澈,那一双大而澄澈的眸子中,不知是欢喜还是纠结或许还有一丝震惊。

她震惊的是古代也这么开放了吗?都当街表明心意了?

于澈却误以为她不相信,声音中带了无限柔情,低喃耳语,“本世子先从揽医谷回京之时还不显,久了不见你就心中就挂念得紧,后来你也回京了,长久相处下来才明白那是爱慕,也不知怎的不过半年时间,竟有些无法自拔了。”

说完他一脸认真的望着楚思,似是等着她的回应,楚思低低的嗯了一声,没有多余的话语。

之前于澈喜欢楚然她是知晓的,但是现在于澈愿意于她一起坑害楚然,她就明了他的心意了。

就是这么一声嗯,闹得于澈心中七上八下的,他手足无措的追问道,“本世子的心意你都知晓了,那你呢?”

“我……,我该回府了,这个时候听雨怕是已经将人送到了……”楚思收回了停留在于澈面上的目光,望着巷子口,仓皇的解释道。

前世她都没有谈过恋爱,虽然被很多人表白过,都没有此刻这般紧张过,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一心想着逃离。

于澈心中失落,惹得追风都恨铁不成钢,她不愿意就亲她,亲到愿意为止,往日主人对付小姑娘不是很有一套吗?今日是怎么了?

它前蹄一抬,打了一个响鼻,发泄自己的不满。

楚思被这突然扬起的前蹄往后一番,结结实实的落在于澈的怀中,被抱了个满怀。

于澈忙拉住马缰,轻斥一声,“追风!”

追风心中委屈,本马都是为了谁呀?你还这般不知好歹,白煞了本马的一番苦心。

受了委屈的白马有一搭没一搭的往前走着,很快就到了巷子口,楚思被于澈紧紧的抱着不敢动。

或许不是不敢动,而是不好意思动,她屁股下好像是坐到了什么,硬硬的像个小棍子,思来想去马背上哪有什么棍子,还是在于澈的那个位置,是什么东西不言而喻。

于澈对她的心思竟龌龊到这个地步了,适才还满心的无措,现下却觉得有些恶心了。

她不动,于澈就更不敢动了,生怕一动被楚思问那是什么,他就真的无地自容了。

他在心中自我催眠着,丑丫头没发现,丑丫头没发现……,没发现……

恰在此时,追风停在巷子口,故技重施扬起了前蹄,楚思再次被掀的后退两分,柔软的小屁股在马背上撵了两下,顿觉屁屁下的东西又壮实了两分。

于澈低嗯了一声,声音中带了两分痛苦,两分酥麻,剩下六分是羞赧。

楚思真没耳朵听了,用力的推开他,跳下了马。

离开温热的怀抱,冷风一吹,楚思荡漾的心绪平和两分,面上的余热也渐渐缓了缓。

于澈红着一张脸跟着跳了下去,解下肩上纯白绣暗纹的披风披在楚思肩上,还不待她拒绝,就将人抱到了马背上。

他则是在前方牵着马,头也不敢回,生怕面上的窘迫被人看了去。

这次楚思是跨坐在马背上的,马鞍上还留有于澈的温度,披风上还残存男子独有的气息,目光落在前方牵马之人的背上,一时间她竟看不清自己的心意,只觉周身围绕着温柔小意。

一路上于澈只牵马,没有回头说一句话,不是他不想说,是确实没脸说了。

丑丫头那般冰清玉洁,他却有那么肮脏的想法,只要一想他就想把自己身上的某个多余的部件剁了。

说来也奇怪,他逛了那么多次秦楼楚馆,曾经那么迷恋楚然,那个部位都没有动静,他还以为是自己有病,差点都想请大夫瞧了,可是这几次见丑丫头几乎次次都有反应,他怎么可以有那么肮脏的想法呢?

羞愧,简直太羞愧了!

很快追风停在睿亲王府门口,身后哒哒的马蹄声响起,听雨赶着马车也刚赶到。

莺歌歪靠在车辕上,直挺挺的动弹不得,见了楚思忙唤道,“郡主,奴婢在这里。”

听雨停了马车,望着自家世子,不觉挠头,他就装人装了这么久吗?

世子爷牵着马都走到睿亲王府了,他赶马车才刚刚到。

楚思见人到了,翻身从马背上下来,于澈想扶一把,手还没触及到人,人已然安全落地了。



第245章 背叛!

他只得上前去敲门,吱呀的一声门响,只见一芝兰玉树的贵公子站在门外,俨然是多日未见的卫国公世子于澈,小厮挠着头,自从大少爷犯了错被王爷送回宗祠面壁思过之后,卫国公世子已经几个月没有登门了。

还不待小厮开口问,就见站在他身后王府小厮模样之人转过身来吩咐道,“将马车中的人悉数抬入刑房之中,不许走漏半点风声。”

小厮刚想问你是哪个院子的,又觉着清秀小厮甚为眼熟,猛地响起是何人,忙应了声招呼着人去抬人了。

至于莺歌是专门找婆子抬的,四个五大三粗膀大腰圆的婆子将其抬到墨竹轩之时,已然累的满头大汗了。

派人给翡翠只了血,确认刀疤男子没有生命危险,楚思才去看的莺歌,莺歌伤的不算重,后脑勺上一个大包冒着血津,后腰上挨了一棍有些愁人。

大大的硬疙瘩是扭了腰,要用药酒揉搓,偏偏那个地方还被棍子打中了,破了皮,药酒撒上就疼的哎呦哎呦叫,别说上手去推拿了,楚思有些不忍直视,这么衷心的丫鬟,要交给同样衷心的浣纱帮她推拿她才放心。

楚思不会承认,自己是下不去手才让浣纱来的。

那厢王爷正审着吏部尚书,王府便来人禀报,郡主了人回去关在刑房之中。

王爷皱了皱眉,没有即刻回府。

楚思虽有吩咐,不让人走漏风声,但是抬人进刑房那么大的事,也不可能不被人看见。

翡翠是楚然的大丫鬟,二太太掌家多年,怕是府中无人不认识翡翠。

很快消息便传到了南苑,楚然正心急火燎的等着翡翠回来复命,这么久过去了,要说人早就该回来了,怎么这个时辰还不见人影呢?

一旁的丁香忙添了茶水道,“姑娘先坐一会儿,奴婢出去看看,当是过不了多久翡翠就回来了。”

丁香不知道楚然派翡翠出去做什么了,看她这般急迫的模样定然不是什么好事,她也不问,只帮楚然排忧解难。

楚然点了点头,颇为欣赏丁香的识趣,不知从何时开始,丁香不再与翡翠争风吃醋了,凡是也不打听,只是默默的伺候着她,这点颇得楚然的欢心,也渐渐放下芥蒂,再次倚重她了。

丁香出去没多久就回来了,面色难看至极,楚然一颗心沉入谷底,顾不得身份,忙迎上去问道,“翡翠可是出事了?”

丁香微微点了点头,似是有口难开,思虑片刻才道,“姑娘您要做好心理准备……”

楚然点头催促道,“快说,出什么事了?”

大不了就是翡翠杀人不成,反而被杀,被杀了也好,就算是被生擒,翡翠也没那个胆子敢交代出她。

若是被刀疤脸生擒自然好脱身,不会交代出楚然,但是偏偏是被楚思生擒的!

丁香小声道,“适才奴婢听说,郡主抓了一个人送进刑房了,那人长得与翡翠颇有几分相似!”

“几分?”楚然不死心问道。

“分!”丁香回道。

分?那岂不是不离十?楚然失神的跌坐在椅子上,完了……,完了……

若是被大伯父知道了,她这辈子都别想有出头之日了!

不行!翡翠不能留!

楚然紧紧咬着牙关,双手指甲嵌入肉中,眸中露出骇人的光芒,吓得丁香心中一惊,连连后退。

“丁香你过来!”楚然森冷的声音想起,骇得后退的丁香浑身一震。

她嗫嚅着上前,颤抖着声音问道,“不知姑娘有什么吩咐?”

楚然低声吩咐几句,骇得丁香连话都说不出来。

“你怕了?”楚然扬眉望着她。

“不!奴婢不怕,为姑娘办事,奴婢万死不辞!”口中说着不怕,心中已然怕的要死。

她和翡翠都是自小伺候姑娘的,即便是翡翠被抓了,也不一定会出卖主子,多半是自己担下来,可是主子却让她找机会去杀了翡翠!

如此凉薄的主子,怎么值得她们忠心耿耿?

况且翡翠关在刑房中,别说是杀人,怕是她还没接近人,自己就先被杀了!

“只是……只是刑房重地,奴婢进不去,要仔细打算一番才是!”丁香急的快哭了。

楚然蹙着眉头,丁香进不去她岂能不知?

丁香噗通的一声跪在地上,眸中含泪,道,“奴婢……奴婢想到了一法,不如让珍珠去,珍珠是郡主院中之人,若是去传郡主的令,想必是能进了刑房的。”

楚然沉吟片刻,回忆起前些时日珍珠回禀之言,楚思已然对她起疑,现在事事避着珍珠,珍珠这颗棋子留在墨竹轩也没多大的用处了,不如牺牲她保全自身。

思及此,楚然微微点头道,“你亲自去告诉珍珠,拿着这个药,只要沾上了必会中毒而亡。”

丁香颤颤巍巍的接过药,庆幸自己又逃过一劫的同时,心中凉透了。

虽然她答应了做二少爷楚昂和郡主楚思的眼线,但是这么多时日从未真正的背叛姑娘,没往外递过任何消息,如今这般姑娘是真的伤透了她的心,不如跟着郡主。

想起郡主为了不让老王妃杖毙浣纱,深更半夜睡半截觉,亲自去墨竹轩接人,她就羡慕不已。

若是哪日她得罪了老王妃,怕是姑娘会毫不犹豫的将她踢出去,别说护着她了!

丁香一边想一边往外走,手中紧紧捏着一个字条,待到了望归苑之时,正见在扫院子的珍珠。

她没有光彩的眸子一转间,就听到了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声,她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珍珠见她来了,直眨巴眼,郡主已经开始怀疑她了,八成是派人看着呢,这个时候怎么丁香找上门来了?

丁香笑了笑给她使了个眼色问道,“这是莺歌的声音吧?”

珍珠会意道,“可不,莺歌受伤而归,浣纱姐姐帮她推拿呢,这叫声之大,真真是院外都听见了!”

“我去看看!”丁香给珍珠使了个眼色,就冲着惨叫的房间而去。

没过多久珍珠就放下扫把,出了院子。



第246章 珍珠被抓?

见是丁香,浣纱没好气问道,“你怎么来了?”

她可没忘莺歌是怎么受的伤,若非三姑娘找事,郡主哪里需要带着莺歌亲自去抓人,害了莺歌不说,还惊了郡主。

丁香没有说话,上前两步,将小纸条塞到浣纱手中,冷哼道,“我好心来看莺歌,你竟不识好歹!”

说完她气冲冲的离开了,惹得小丫鬟们窃窃私语,有人说浣纱是将莺歌伤了的怒气撒到丁香身上了,也有人说丁香是自找的,院子里谁不知道郡主抓了翡翠,这个节骨眼上同为三姑娘大丫鬟的丁香找上门来,这不是找骂的吗?

外面窃窃私语,屋内的浣纱一脸狐疑的将手中字条打开,小时候她也是陪着郡主读过书的,虽然不会写,但是会认。

莺歌扯着脖子向后望,好奇问道,“写的什么?”

浣纱微微蹙了蹙眉道,“没什么……”

而后拿着字条就出去找楚思了。

若说楚思现在在做什么,她在捏药丸,她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于澈总是那么容易中毒,而且还都是慢性毒药,虽然解起来没有那么困难,但也着实让人担忧。

她关起来门来捏药丸,完全不顾外面已经闹得天翻地覆,有的人已经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了。

浣纱拿着字条进屋,递给了楚思,楚思看过之后,拧眉向外望了望,问道,“珍珠呢?”

“奴婢适才进来之时看过,珍珠不在院中。”浣纱低声回道。

楚思附耳低声吩咐两句,浣纱眸子晶亮悄悄的离开了。

珍珠得了令还是犹豫过的,毕竟三姑娘把她送到望归苑这么多年,郡主没有为难过她。

虽然现在郡主与姑娘生疏了,院中的小丫鬟明里暗里的挤兑嘲讽她,但是郡主从来都没有表现出厌恶过。

如今即便她只是一个小丫鬟也感觉得到,王府的风向变了,不再是二太太和老王妃能呼风唤雨的时候了,听说新王妃进门那日,老王妃与二太太给她准备了一碗绝子汤,最后全部进了二太太的腹中。

初进门之时都没有拿捏住,遑论以后。

如今郡主与新王妃来往甚密,这日后王府的风要往哪个方向刮,二太太怕是左右不了了。

她还听三姑娘的做什么?再一想三姑娘这些年对她也不薄,为三姑娘做完这件事她就对郡主忠心耿耿!

刚想到这里就到了刑房外,把守的小厮互相对视一眼,将人拦下。

珍珠双手攥的紧紧的,心下微慌道,“我是奉了郡主的命令,来看看翡翠的伤势可有大碍!”

小厮对视一眼,笑着道,“姑娘尽可去回禀郡主,进了刑房之人,没有主子的命令,他们死不了!”

珍珠皱了皱眉,双手搓了搓道,“我都走到这里了,两位大哥通融通融让我进去看上一眼,我也好给郡主回话。”

小厮犹豫一瞬,松口道,“算了算了,你进去吧,看完就出来!”

珍珠忙道了谢进去了,身后两小厮相视一笑,没有言语。

浣纱是小跑着过来吩咐的,珍珠则是犹犹豫豫的,早在珍珠到刑房之前浣纱就率先赶到,传达了楚思的命令。

没过一刻钟,望归苑的珍珠假借探望名义,进刑房谋害翡翠的事情就传到了幽兰苑。

楚然正在喝茶,一双美眸却盯着院外,那样子似是椅子上有钉子一般,一刻也坐不住。

最近也不知怎的了,感觉事情渐渐的脱离了她的掌控,她也越来越不淡定了。

恰在此时,丁香慌慌张张的跑进来道,“姑娘,不好了!”

“姑娘!”

楚然手中茶盏落地,她蹭的一下站起了身,急切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珍珠……,珍珠被抓住了!”丁香怯怯的望着楚然,结结巴巴道。

“什么?”楚然失声反问,丁香以为她没听清复又重复一遍。

楚然跌坐在椅子上,失声的呢喃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重生而来,明明占尽了先机,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为何会诸事不顺呢?

不知想到了什么,楚然猛地抬头,一双泛着寒气的眸子紧紧的锁着丁香的脸,阴恻恻问道,“是不是你走漏了风声?”

丁香吓得跌坐在地上,半天回不过神来。

这才是她不敢背叛姑娘的原因,不管她心中想什么,姑娘都能准确无误的猜出来,而且姑娘看人的眼神那般阴狠,一旦发现身边有人背叛,绝对不会心慈手软的!

“奴……奴婢绝不敢走漏半点儿风声,请姑娘明察!”丁香哆嗦着求饶。

楚然冷睨了她一眼,别说丁香没那个胆子,一出事第一个就会怀疑到她身上,让她走漏风声她也不敢!

想通了楚然面色好了两分,冷着声音道,“起来吧,现在你去办一件事!”

丁香战战兢兢的起身附耳过去,楚然嘀咕了两声,丁香就赶忙出去吩咐了。

只要进了刑房,没有刑房审不出来的,与其让王爷审出来她想杀人灭口,不如王爷一回府她就先发制人!

至于翡翠,将一切都推到她身上,只说她心术不正,自己怕她胡乱攀咬才起了杀人灭口之心。

不!不能这样!

不论如何杀人灭口是授人以柄之事,一旦传出府去她的名声就彻底毁了,别说嫁入贤王府,就算是普通的勋贵世家的公子,都不可能娶她做正妻!

她就不能背上杀人灭口的名声!

想到这里,她眸光一寒,望向院中走远的背影,远处的丁香后背一凉,心中猛地打了一个哆嗦,有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楚然微微摇了摇头,压下心头的想法。

王爷没过多久就审完案子回府了,他的女儿如今不仅不用他这个亲爹收拾烂摊子,还能帮着他这个爹收拾烂摊子,护着亲人了。

他不知道应该欣慰还是应该惭愧。

只是他前脚刚踏入王府,后脚就有丫鬟扑上前哭诉道,“王爷!王爷!三姑娘想不开在寻短见呢!”

王爷低头看着地上泪流满面,心急火燎又怕的保持一段距离的小丫鬟直皱眉。



第247章 以死明鉴?

“王爷!三姑娘羞愧难当,谁也劝不住!”

王爷冷峻的眉峰再次蹙了蹙,心中寻思着三姑娘想不开干他什么事?别人都劝不住,他就更劝不住了,他压根就不知道怎么劝人!

“让郡主去劝!”王爷皱着眉头道。

小丫鬟一愣,王爷迈步就要绕开,小丫鬟总觉得哪里不对,忙爬起来,绕过王爷跪在地上道,“王爷!郡主怕是劝不住三姑娘,三姑娘说身边出了不忠不义的丫鬟,对不住王爷,对不住王府要以死明鉴!”

王爷一个头两个大,事情还没有查明白,府上就先出了一个以死明鉴的姑娘。

他长出了一口气,不耐烦道,“带路!”

丫鬟眸中的眼泪一下就咽回去了,忙起了身小跑着在前面带路。

王爷低声吩咐一旁的小厮去请楚思过来,而后龙行虎步,还未到幽兰苑就听到了哭喊声。

“姑娘!姑娘!您快下来,奴婢知道这件事与您无关,都是翡翠自作主张!”

“我的女儿啊,你这般想不开,受了些委屈就要投缳,你让为娘怎么活呀!”

王爷恰好到了幽兰苑门口,遇上了前来看热闹的楚思。

见楚思来了,他明显的松了一口气,未出阁的侄女在他面前玩闹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他还真头疼,这种事就得让女儿来处理!

小厮这会儿还未到望归苑,好巧不巧的在半路与楚思错过了,楚思压根就不知道王爷会来!

父女二人面面相觑,楚思打趣道,“父王今日怎么有功夫来瞧热闹?”

热闹?王爷用眼神询问,侄女摆出这个样子,分明是想撇清关系,他头都大了,女儿却是来看热闹的!

“咳咳!”

“咳咳!”

“你三姐姐一时想不开,父王去看看!”王爷轻咳两声道。

楚思忙拉了王爷一把,眼珠一转道,“父王是男子,三姐姐闹着要投缳必然仪容不整,父王进去怕是不合适!”

王爷轻咳两声,皱着眉头担忧道,“那思儿替父王去劝劝你三姐姐!”

楚思忙应了声,“是!”

而后又吩咐人道,“快去请二叔!”

做戏要做全套,三姐姐要投缳,二叔身为亲生父亲怎么能不在呢?

光是二婶儿一个妇道人家怎么拦得住!

王爷觉得楚思说的甚是有道理,忙派了人去衙门将二老爷请回来了。

楚思迈着轻快的步伐进了院子,没走几步就回头看着目瞪口呆的小丫鬟道,“怎么还不带路?难不成本郡主不够资格让你带路?”

“不!不!奴婢是来请王爷的……”小丫鬟慌张道,她不敢得罪自家姑娘,当然也不敢得罪了郡主!

“父王不是到了吗?就在院中父王的刚正之气就能镇住邪祟,不必进三姐姐的闺房。”楚思一本正经的胡扯道。

小丫鬟犹豫一瞬,王爷到了院门口她算是完成任务了吧?

郡主说的不错,王爷是姑娘的大伯,怎可轻易进姑娘的闺房。

想通了,小丫鬟请了楚思进了内室。

听到脚步声,楚然期期艾艾的哭声越来越大,口中还自责道,“是我没有约束好下人,翡翠才会与城东那等街头流氓有染,我糊涂啊,给王府的清誉抹黑了!”

“三姐姐是大家闺秀,向来知礼今日怎这般哭哭啼啼的?”

一听这声音,楚然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楚思那个贱人怎么来了?

她来怕是要坏事!大伯父呢?大伯父怎么还没来?

一连串的疑问在脑海中飘过,楚思已然迈步进了内室。

楚然站在椅子上,双手握着白绫,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椅子下面是一脸焦急的二太太,和眸中带泪的一众丫鬟婆子,不像是劝人,倒是像在保护人,生怕楚然一不留心从椅子上摔下来。

再一看二太太的那个脸,楚思险些没笑出来,日前被二老爷打的脸这会儿还肿的老高呢!

楚然被问的一愣,她说的不够清楚吗?她是羞愧自尽!

娇柔的美人眼泪哗的一下就落了下来,这次不是装的,是委屈的,她觉得自己被楚思暗里羞辱了,却还不得不继续将戏唱下去。

“翡翠身为大丫鬟,竟背着姐姐与街头的流氓有染,这事若是传出去,姐姐的闺誉都毁了,还不如一死了之呢!”

楚思点了点头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不紧不慢道,“姐姐高风亮节,为证清白姐姐以死明鉴,也免得连累了府中姐妹,妹妹甚为感动!”

楚然身子一滞,以为自己听错了,险些从凳子上栽下来。

楚思那个小贱人不仅不拦着,还让她以死明鉴,免得连累的府中姐妹,她怎么这般恶毒?!

二太太恶狠狠地望着楚思,恨得咬牙切齿,却也只能道,“然儿,你可千万别听你妹妹的,你大伯父会为你洗刷冤屈的,这件事与你无关,他不会让人冤枉了你去的!”

小丫鬟附耳在二太太耳边禀了几句,二太太眉头蹙得能夹死苍蝇了,冲着上面的楚然微微摇了摇头。

楚然心下一惊,大伯父没来!

小丫鬟正是禀报王爷在幽兰苑转了一圈儿就离开了。

二太太将替罪的人都准备好了,翡翠是与人有染才被抓的,这件事毫不知情,是她身边的李妈妈听说翡翠被抓了,才找了珍珠去杀人灭口,以免污了姑娘的名节。

她们先下手为墙有自己的说法,不管王爷审出什么,她们皆可推脱说是丫鬟自作主张!

现下王爷进来,她们准备的好戏,唱给楚思这个死丫头听也没什么用!

二太太情真意切的递着台阶道,“然儿,你想开些,听娘的话,快下来!”

楚然委委屈屈的又哭了几声,将戏做足了,丫鬟婆子也劝了一圈儿,她刚想抬脚下来,楚思便道,“三姐姐冤屈还没洗清就下来,怕是会让人认为三姐姐不是以死明志,而是以死相挟!”

楚然三寸金莲僵在半空中,她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吗?

二太太期期艾艾叫嚷着,“思儿!你姐姐的为人你哪里不清楚,这般说,让她如何做人,你小小年纪心思怎这般……”



第248章 审案

恶毒二字还没有说出口,便闻一男子不耐烦的声音传来,事情还没有一个定论,就这么要死要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畏罪自杀呢!

话音刚落,二老爷面色阴沉的走了进来,一双眸子早已没了年轻时的清明,阴郁的让人害怕。

二太太与楚然心中齐齐咯噔一声,这个时辰二老爷应该在衙上,怎么回来了?还来了幽兰苑!脸色还这般难看。

也不怪二老爷,他在六品小官的职位上十几年,后面来的同僚都成了他的上峰,他还没有一点挪动的迹象。

时间久了他也就想开了,今日在正在与上峰讨论衙内财务之事,王府小厮风风火火的赶来说三姑娘闹着要投缳,王爷让他速回王府阻止!

他这辈子算是毁了,早些年间还庆幸过一儿一女友出息,长子楚瞬在同龄人中是佼佼者,女儿更是有第一才女之名,现在儿子被送回祖宅禁足,女儿闹着投缳,丢人丢到衙门里了!

王爷让他速速回府上峰自然不敢为难,但是他前脚刚走,后脚衙门中就传开了,幸灾乐祸之人数不胜数。

楚思盈盈一拜,施了个礼道,“父王一进门就听说三姐姐要投缳,他是伯父不方便安抚三姐姐,这才请人去找了二叔,还请二叔好好劝一劝三姐姐!”

话音一落,楚思隐隐能听到屋中的咬牙声,楚然和二太太快被她那一脸无辜气死了!

二老爷微微点了点头,本来还想在侄女面前端着一点长辈的样子,再一想左右侄女已经见了他上次殴打二太太的模样,今日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吓着她!

他瞥了一样楚然,厉声喝道,“还不滚下来?想闹得满京都都知道不成?”

楚然身子一晃,险些从凳子上栽下来。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应该来的是大伯父,为什么变成了父亲,而且父亲还是被从衙门请回来的,那是不是代表整个衙门都知道了?

她若是毫发无损的下来,非但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反而会坐实了以死相挟的罪名!

想到这里楚然委屈的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父亲……,女儿驭下不严,翡翠竟出了那种事,若是传了出去,女儿没脸活了,还不如先死了算了!”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三姐姐若是现在就投缳,还可保气节,若是等父王查清……”,楚思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思儿!然儿一向待你不薄,你竟逼她投缳?!”二太太气急败坏的指着楚思指责。

“三姐姐要以死明鉴,二婶儿竟然说被思儿逼得,看来这幽兰苑思儿是呆不下去了,免得三姐姐出了什么是,二婶儿全推到思儿头上!”

话落,楚思嘴角露出一抹怪笑,转身出了屋子。

楚然是演戏给她父王看的,她父王没有来,来的是二老爷,戏还不得不继续演下去,想想她就笑得合不拢嘴。

那厢没半个时辰翡翠和阿大就全招了,能被王爷亲自审问一次,她们二人也不枉此生了。

阿大是街头的流氓,只要给银子就给办事,毫无义气可言。

翡翠是王府的家生子好拿捏,自然不会将楚然供出来,她一力担下,说是自己找上阿大,让阿大散播新科进士贾政能考上,系有人泄题的缘故,也是她见此事暴露,欲杀阿大灭口的。

但是王爷问她从何得知泄题之事,她又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后来只得说是无意中听说的。

王爷是什么人,再穷凶极恶阴险狡诈之徒都见过,对付这么一个不经世事的小丫头完全不在话下。

翡翠是在王爷答应保下她家人之后,才说是楚然指使的。

那厢楚然刚从凳子上下来,眼角的泪水还没干,王爷派来请她的人就来了。

楚思急忙赶到刑房,恰好在刑房门口遇上楚然。

她忙掩了面上的慌乱勾着唇角,望着楚然道,“三姐姐要知道,没有父王审不出来的案子,适才妹妹听说……,翡翠的家人已经悉数落在父王手中了。”

楚然娇躯一震,踉跄的后退两步,满眼的不可置信。

还不待她狡辩,楚思就率先迈步进了刑房,与王爷低声耳语几句,王爷冷峻的眉峰蹙了蹙,而后微微点了点头。

楚思回眸,如花笑靥看的楚然有些惶神,从前世到今生,她一直笑得那么美,笑得那么恣意,同是王府姑娘,她为什么是王爷嫡出,生下来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而自己却是六品小官之女,想要什么都要费尽心机,自己去争取。

楚然暗怪老天不公,却也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她忙道,“这里这么阴森,姐姐害怕,五妹妹可愿留下来陪姐姐?”

她不奢望楚思帮她说话,她也知道楚思不会帮她说话,但是她看的出来王爷眸子中的宠溺,只要楚思在,就算王爷已经在翡翠口中证实了什么,只要她不承认,王爷断然不会用强硬的手段逼迫于她,究其原因不过是不想吓到楚思!

楚思嫣然一笑望着楚然道,“父王允许妹妹与姐姐单独叙话,不知姐姐可否愿意?”

楚然敏锐的察觉到一丝不寻常,楚思定是有事要问她!

想到这里她心下定了两分,跟着楚思出去了。

二人没有走远,就近找了一处二房,小厮在后面像是跟贼一样守在门外。

“妹妹有什么事问吧!”楚然率先开口道。

“姐姐做了什么自己清楚,父王想必是有切实的证据,而且不想姑息才会派人去请姐姐。”楚思定定的望着楚然道。

楚然轻笑一声,眸中没有喜悦,只余算计,“是啊,大伯父是正人君子,没有切实的证据,绝不会让我来这种地方的,想必妹妹是有办法护姐姐周全吧?”

这个节骨眼儿上楚思来找她,必然是有事相求,虽然她想不出楚思有什么事会求她,但是她知道自己有救了!

楚思淡淡一笑,笑容中带了一丝轻蔑,“姐姐心思剔透,自然什么都瞒不过。”



第249章 交换!

话落,她不在看楚然那副算计的嘴脸,昂了昂下巴道,“只要姐姐肯为妹妹解惑,妹妹自然护姐姐周全!”

“妹妹想如何护?”既然被看透了,楚然卸下面上的伪装,丝毫不掩饰情绪问道。

楚思灿然一笑,直视着楚然道,“姐姐比妹妹多活了一世,嫣然不知父王即便是……死也要为妹妹打算好后半生,保下姐姐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楚然身子一震,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眸,她竟然知道自己重活一世!就像是隐藏在心底,最不为人知的秘密,被轻易揭开一般。

“姐姐不必惊讶,只要姐姐不伤害到我和我在乎的人,我是不会将此事捅出去的!”楚思眸光幽幽郑重道。

楚然踉跄后退两步,失神的跌坐在椅子上,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她知道自己是重活一世,那么她呢?

她是否也是重活一世的?

楚思静静的看着她,等着她消化这个消息,今日她们算是彻底揭开了虚伪的姐妹面纱,直视对方的一切。

良久楚然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上下将楚思打量一番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楚思眸光微暗,垂了眸子道,“上一世父王是怎么死的?”

楚然微微一惊,眸中有什么闪过,反问道,“你不知道吗?”

楚思烟眉微拢仔细思索她这句话的意思,她不会以为自己也是重生来的吧?那就让她这么误会好了!

“说来惭愧,不知怎的妹妹的记忆有些模糊,很多事只知道结果,却记不清缘由了。”

楚然定定的望了她良久,才收回目光,似是相信了一般缓缓道来,“明年夏日大伯父奉命出使南离,是在南离过世的,具体原因我也不知晓。”

出使南离?她明明看见她父王是在晋阳郡主墓前断气的,难道出使南离还有隐情不成?

“父王为何要出使南离?”

“大伯父是去贺南离新帝登基之喜,也有耳闻与镇南王府有关,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楚思垂了眸子,长长的羽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怕不是与镇南王府有关,而是与晋阳郡主有关,前世晋阳郡主流落到南离了吗?

“妹妹?”

“妹妹?”

楚然的唤声打断了楚思的思绪,楚思抬眸。

“妹妹不要忘了自己的承诺!”楚然眸中隐隐有一丝担忧嘱咐道。

楚思点了点头,上前一步,眸中不乏警告之色,道,“姐姐自然是不甘上一世的结局,想改变这一生,只要姐姐不做危害王府,危害父王母妃的事,妹妹可以当做不知道这件事!”

楚然点头算是应下了。

呵呵……,她最想做的事只有一件,就是抢了楚思前世的夫君!

只是……

“没成想在妹妹心中,王妃的位置竟然能与王爷相提并论……”楚然意味深长道。

“父王心头所爱,妹妹自然不愿让她出事,捞父王担忧!”楚思四两拨千斤将楚然的猜测堵了回去。

她推开门,阳光顺着门扉一点点的扑洒在屋中,楚思头也没回的道,“三姐姐走吧,父王那里我自有交代。”

门外守着的小厮迟疑一瞬,尴尬道,“郡主,这怕是不妥!”

“姐姐就在王府之中,左右不会跑了,若是父王坚持找她问话,再去传便是!”

小厮一脸的为难,他觉得郡主说的这么轻巧,必然是不知道三姑娘做的那些事的,若是知道了想必也不会如此偏袒。

恰在此时,楚然迈步出了屋子,小厮刚要跟上,被楚思伸手拦住了。

“本郡主自会去给父王交代,你只管放了三姐姐!”

眼见楚然走远,小厮叹了口气,郡主不让抓人,他们总不能对郡主动粗吧!

楚思去跟王爷交代,也只有一句话,她还需要留着楚然,全部罪过就让翡翠顶了吧。

但是敢算计她父王,她不会让楚然好过!

没过一个时辰,楚然的丫鬟去城东贫民巷子杀人灭口之事就传开了,众说纷纭有人说是丫鬟的主意,有人说是楚然指使的但是被王爷压下了,还有人说是丫鬟与那汉子有染。

总之不管怎么说,楚然要么是驭下不严,要么是大丫鬟不检点,要么就是心狠手辣,继楚瞬之后,楚然的名声一落千丈!

楚然自是不甘,阴沉着一张脸杀到望归苑,让楚思给她一个交代!

打发了一众的丫鬟,楚然丝毫不掩饰她憎恶,直接发难道,“你说过会护我周全,外面的流言怎么回事?”

楚思端着上等的牡丹纹描金茶盏,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才一本正经道,“妹妹只说过护姐姐周全,至于流言之事妹妹也有所耳闻,据说是从大理寺衙门传出去的。”

这意思在明显不过,二老爷在大理寺任职,王府因着这事去找他回府,此事自然会传开。

“三姐姐日后做什么事情之前先想想后果,姐姐不闹投缳这一出,想必街上也没有流言了!”

那意思就是她咎由自取,楚然气得差点翻白眼,这还是她第一次被楚思这么直白的指责,真是撕破脸了,往日虚假的面具都不要了!

“那现在怎么办?你立刻想办法将流言平息!”楚然阴沉着脸开口道。

“妹妹再怎么有本事也堵不住悠悠众口,我还是那句话,只护姐姐周全,至于名声微瑕不在妹妹答应的范畴之内!”

话罢,楚思端起茶盏,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这是端茶送客了,楚然气得七窍生烟,既然你无情,就别怪我无义!

她冷哼一声,甩袖离开,一张温婉的面上尽是恶毒之色。

楚然咬着牙看着一旁的丁香,吓得丁香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郡主院子中的珍珠去刑房杀人灭口,大伯父保下了丫鬟翡翠的家人,这两件事怕是百姓还不知晓,你可知要怎么做了?”

“奴婢……,奴婢知道!”丁香想哭了,姑娘这是让她去散播谣言,污了郡主的名声。

此事一经传出,思维发散的百姓会想到,此事郡主也有参与,或许郡主才是主谋!



第250章 算计!

平白让楚然担了坏名声,毁了闺誉。

丁香哆哆嗦嗦的起身,回头望了一眼花厅内正在端茶轻啜的郡主,哭的心思都有了。

为什么天神打架,遭殃的总是她这只小鬼,事情办不好,三姑娘会发难。

事情办好了,毁了郡主的闺誉,郡主会不会发难她不知晓,但是替她发难之人恐怕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她抬手望天,无声的嘀咕着刚过我吧,不知是不是她悲催的心感动了上天,上天派下一只鸟在她头顶盘桓鸣叫。

噗的一声闷响,一泡鸟屎从天而降,落在她的鼻尖,大冬日的还冒着热气。

她伸手去摸,待看清了是鸟屎之时,捂着胸口干呕起来。

某处不知名的地方,一冷血暗卫摸了摸鼻尖,噗嗤的一下笑出了声,这个丫鬟够倒霉的!

此时,还未出望归苑,楚思见状不知发生何事,忙派人去查探。

暗卫卫勇趁着这个空档现身,将适才楚然的吩咐禀给了楚思。

楚思眸光冷了一瞬,她这个姐姐还真不是省油的灯!

她看了一眼一旁伺候的浣纱,低声道,“你去看看丁香,让那些丫鬟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浣纱难得智商在线一次,应着声小跑着出去了。

楚然嫌弃的看了一眼丁香,一滴鸟屎正顺着丁香的鼻尖往下流,恶心的楚然几欲作呕,她撂下一句洗干净再回去伺候,人便离开了。

丁香心凉凉,也是怪了这都入冬的时候了,哪里来的鸟?

某鸟不忿的叫了两声,咯咯……,咯咯……

人家不是鸟,人家是鸽子!

浣纱上前将围着的小丫鬟三言两语遣走了,而后别开眼递过一条帕子道,“先擦擦!”

丁香会干呕不是因为鸟屎臭,而是想到自己长的最漂亮的鼻子被鸟屎光顾了,她恶心的!

见有人递了帕子,她忙接过来擦了擦。

“走吧,我去给你打水洗洗。”

丁香抬头,呕得满是泪的双眸中,模糊的映出了一个略显丰腴的背影,心中还在嘀咕浣纱什么时候这般胖了,浣纱便回头催促道,“怎么还不过来?”

丁香忙擦了眸中泪水跟了上去,她边洗着脸,边盯着浣纱肥嘟嘟的小手。

浣纱白了她一眼道,“盯着我做什么?有话就说!”

她是知道的,丁香是郡主的人,给郡主递过消息,她也就没有之前那般讨厌她了,说话的语气中隐隐还带了一丝熟稔。

“浣纱你胖了不少吧?”丁香神情讷讷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反观自己,这几年在三姑娘身边,日子越发的难熬了,与同时大丫鬟的翡翠争风吃醋,时刻提防着姑娘变脸,被姑娘吩咐各种险中求胜的任务,任务一旦失败,她就只有自己担下,只为不连累家人。

浣纱以前瘦了吧唧的,三姑娘与郡主关系好之时,她们几个看浣纱颇为不顺眼,时不时的就欺负她,如今别说是她们,就算是她们家姑娘想斥责浣纱几句,也得先掂量掂量。

浣纱不知道她是这么想的,噘着嘴道,“适才还以为你开窍了,这会儿看来还跟从前一个样子。”

见浣纱生气了,小丫鬟们都躲得远远的,毕竟看热闹不好太近,万一丁香撒气泼来,怕是会殃及自身。

丁香垂了头,声音有些黯然,趁着这个空档将楚然的吩咐低声告诉了浣纱。

浣纱会心一笑,扬声道,“主子的吩咐我们做奴才的岂有不遵从的道理?”

而后顿了顿,似是说给周围的丫鬟听的一般,她声音又扬了扬道,“是郡主让我给你打水洗脸的,你也不用谢我……”

丁香是聪明人,得了允诺便起身道,“那劳烦了。”

道了谢便走了,语气中还颇有些不情愿。

小丫鬟芷苑冲着丁香的背影冷哼一声,“哼!咱们郡主就是太心善了,三姑娘帮着外人污蔑侍郎府,事情暴露了还企图杀人灭口,演起了苦肉计,就该让她被王爷问责,郡主好心拦着,倒成了郡主的不是了!”

浣纱看了她一眼道,“好了,去干活吧。”

到底怎么回事,就算不说府中的丫鬟小厮也看的明白,可笑三姑娘还想着将脏水泼到自家郡主身上。

那厢丁香得了允诺,一回到幽兰苑便找了看门小厮吩咐了此事,小厮得了令又拿了事先封好的赏银,小步溜的就出府了。

出了王府先去酒馆喝了些小酒,酒未饮尽便闻有人议论楚然之事。

“诶,你听说了吗?前些时日闹得沸沸扬扬的吏部右侍郎科考泄题一事,原来是被人诬陷的!”

“是啊,是啊,我也听说了,听说主谋睿亲王府三姑娘,还是吏部右侍郎夫人的亲侄女呢!”

“可不是吗?那吏部右侍郎的夫人是睿亲王的庶妹!”

“真是最毒妇人心,也不知道吏部右侍郎怎么得罪了那三姑娘,听说三姑娘派人去杀城东的地痞流氓被抓了个正着,人都被抓回王府了,还不死心,又派人去谋杀不成,反而被逮了个正着,那三姑娘还玩起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逼迫王爷!”

“啧啧……”

“若不是挺你们这么说,还真不知道有这般狠毒的女子!”

小厮一摔酒瓶子,双眸赤红,趁着酒劲道,“你们知道什么就胡说八道!”

“说三姑娘杀人灭口,你们可知在王府中,那去刑房杀人灭口之人是谁?”小厮怒摔酒坛子,将在场之人均镇住了。

最后说话的汉子满脸挂着被反驳的不耐烦,冷哼一声问道,“你知道,你说!”

小厮打了个酒嗝,扬了扬眉毛道,“我自然知晓,那是如意郡主院中的丫鬟!”

“试问三姑娘如何指使的了郡主院中的丫鬟?”

话落,小厮一一扫过众人,冷哼着道,“你们皆说是三姑娘是幕后指使,若真是三姑娘,那翡翠的家人为何会被保下,而且保下她们之人是堂堂王爷!”

酒馆内之人面面相觑,皆是满脸的不可置信,“竟有此事?”

“那这么一来三姑娘岂不是平白担了污名?”



第251章 反算计!

“素闻睿亲王府三姑娘温婉良善,又有京都第一才女的美名,怎么会做出这等心狠手辣之事?”

随着质疑声起,有人翻出了楚然当年种种美名。

就在为她报不平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来出来,“顺哥,您怎么在这里,三姑娘正找您呢!”

被称为顺哥的小厮名为顺子,他不解的望了望门外,惺忪着醉眼望了望门外问道,“这个时辰三姑娘找我做什么?”

酒馆外,早已落了夜幕,星星点点的烛光摇曳,街上行人裹紧了棉衣快步走着,只有这个酒馆异常热闹。

前来寻人的小厮一脸的暧昧推了顺子一把,道,“这夜深人静的还能做什么?自然是等着顺哥给回话!”

顺子再次看了看天色,他出来的有些久了,怕是三姑娘等急了,真是喝酒误事,也正是因为喝了些酒,才没没反应过来小厮面上的暧昧之意。

他忙应了道,“我这就去给姑娘回话!”

小厮望着归心似箭的顺子的背影,暧昧的喊了一声,“顺哥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我们!”

一众人目瞪口呆的望着,瞬间小酒馆就炸开了锅。

有人上前攀谈,这晚了王府内院应是落了锁了吧?不知这三姑娘找顺哥什么事?

小厮也不藏着掖着,一脸的暧昧将适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不是说了吗,找他回话,回话而已!”

众人对视一眼,心中有了想法,这小厮怕不是那王府三姑娘的姘头吧?

就算不是姘头这关系也不一般,那他的话能有几分可信?

见火候差不多了,小厮佯装无意问道,“诶,你们适才说什么说这么热闹?”

众人眼珠转的飞快,将小厮拉着坐了下来,倒上了酒递到他手中问道,“王府中刑房内欲杀人灭口的丫鬟可真是郡主院中的?”

小厮皱了皱眉,看了问话之人良久才卖着关子道,“这话我可不敢乱说……”

话落他一口将杯中酒饮尽,又有人给填上,围着他问道,“怎么不能说?难不成真的是郡主院中的?”

小厮看了说话之人一眼才道,“自然是,不过……”

“不过什么?”众人齐齐追问,急的眼睛都红了,他们想拿一手的八卦怎么就这么难。

小厮一脸的为难道,“郡主不让说,事关三姑娘闺誉,不能说不能说……”

众人一听兴致更高了,捏肩的捏肩,捶背的捶背,哄着小厮道,“你不说我们也知道,此事与三姑娘定然脱不了关系!”

小厮一脸的颓丧,推开酒杯思索良久才抬头道,“你们真想知道?”

众人齐齐点头应道,“想!想!想!”

“那丫鬟啊……,确实是郡主院中的,不过是三姑娘送给郡主的,听命于三姑娘,咱们王爷是什么人啊,没有他查不清的案子,查明之后想拿了三姑娘问罪,是郡主拦住了!”

“这……”众人迟疑。

“王爷和如意郡主岂不是徇私枉法?!”有民众脑子转的快问出了关键。

“哎!”小厮叹了口气,一脸的无奈,继而道,“只能待到吏部右侍郎从狱中放出来,私下了断了!”

“王爷英明一生,后辈这是王他面上抹黑啊!”民众叹息一声,开始交头接耳,又问了翡翠一家之事。

小厮只道翡翠是受人指使,与全家无关,王爷不忍无辜之人受累。

翌日一大早,街上的流言传得更加热闹了。

小丫鬟飞奔着进了院子禀报楚然。

“三姑娘不好了,三姑娘街上有流言!”

楚然正在用早膳,闻言啪的一下将筷子摔在了桌子上,厉声喝问道,“有什么不好的?!”

她倒是觉得好的很,想想今日楚思便会名声扫地,她就觉得务必的解恨,这可恨的丫鬟还跟她说不好了,是不知道谁是她的主子吗?

小丫鬟被吓得怯怯的跪在地上,哆哆嗦嗦道,“街上……街上……有流言……”

“话都说不清楚!掌嘴!”

楚然嘴角微勾,拿起筷子继续吃着,心情格外的舒畅。

小丫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委屈的眼泪都下来了,跪在地上一下一下的掌着嘴。

楚然尤不解气,冷睨了她一眼道,“你没吃饭吗?”

吃了……

小丫鬟不敢分辨,低着头又用了两分力气,一边抽着自己,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落。

良久之后,楚然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摆了摆手道,“行了行了,街上有什么流言?”

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楚思被传得如何恶毒。

小丫鬟憋着嘴,犹犹豫豫的更不敢说了。

楚然一看她那样子就来气,不让你说的时候你想说,让你说的时候你偏偏又不说了!

“快说!你扭扭捏捏的做什么?”

小丫鬟眼泪流的更凶了,吭哧吭哧道,“外面说……,姑老爷被冤枉是姑娘在背后操控……”

“什么?!”

楚然气得站了起来,明明昨日还只说她杀人灭口呢,今日她就成幕后主使了?!

她不甘心的追问道,“还有呢?!”

一定还有关于楚思的流言,到时候她故技重施,将屎盆子全部扣到楚思的头上!

“没……没了……”

小丫鬟本事想说外面传言姑娘与小厮有染,外面连小厮的名字都说出来了,但是这会她不敢说了。

她什么都没说姑娘就罚她掌嘴,这要是说了岂不是连小命都没了!

“不可能!”楚然用力拍了一下桌子,震得桌上的碗筷噼里啪啦的掉在地上摔碎了。

小丫鬟吓得单薄的身子不住的颤抖着,不住的磕头求饶。

不知何时屋内伺候的丫鬟婆子均退了下去,只余小丫鬟一个人求救无门。

楚然阴鸷着眸子厉声喝问,“还有什么?”

小丫鬟支支吾吾道,“还……还有……,是郡主为姑娘说情,姑娘才没被处罚!”

“什么?”楚然再次拍了一下桌子,怒声喝问。

小丫鬟是新来的,她算是知道为什么没有人来报信了,这谁敢啊?!

报个信没准小命都搭进去了!



第252章 庇护?

小丫鬟咬着牙低着头道,“没了……,真的没了……”

楚然小声的嘀咕着,“不可能啊……怎么会没了呢?”

明明昨晚上就传出去了,今日应该人尽皆知才对!

“滚出去!叫丁香进来!”

本是很好的胃口,此时面对满桌子美味佳肴,楚然竟连动筷子的心思都没了,只隐隐感觉有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没过多久丁香便嗫嚅着脚步,一脸恐慌的进来了。

看她那样子楚然便气不打一处来,阴沉着一张脸问道,“昨日让你办之事可办好了?”

丁香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捏着衣角,“奴婢……,奴婢使了银子给看门的顺子,让他去办的事,昨夜顺子回禀事情办妥了……”

那怎么会没有动静呢?楚然兀自出神没有注意到丁香躲闪的眼神。

丁香小意的抬头,见楚然的神情微松了些,她忙道,“奴婢这就喊顺子来回话,怎么办的事,效果怎么样顺子最清楚了!”

此时,门房的顺子如火烧眉毛一般坐立难安,急的死的心都有了。

一旁的安子口中叼了一根狗尾巴草,剔了剔牙啐了一口,酸不溜丢的说了一句,“怎么?成了三姑娘的姘头,欢喜的站都站不稳了?”

顺子急的一巴掌拍在安子的后脑勺上,没好气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这话若是传到三姑娘和二太太的耳中,我一家老小都吃不了兜着走!”

安子嗤笑一声,“知道怕就好!”

“安子哥我该怎么办?”顺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十五六岁的少年眼泪扑簌扑簌的落了下来。

见顺子这个样子,安子心中的妒忌少了两分,难得不冷嘲热讽,拧着眉头深思。

“为今之计只有走为上计了!”安子手抵着下颚沉声道。

顺子急的直跳脚,今日他想看看自己的杰作,一大早就上街听流言的风向了,听完就傻眼了,第一想到的就是脚底抹油溜了,但是……

“那我的一家老小怎么办?我可是家生子,拿不到我,我的一家怕是难逃责罚!”

这确实是个问题!

安子想了良久才道,“你去求新进门的王妃吧,王妃新来必定想着拉拢人心,你将事情原委切实以告,王妃没准能帮你呢!”

顺子想了想,这不失为一个好主意,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新王妃与二太太针锋相对,未必不会保下他们一家给二太太添堵!

想通了,顺子连滚带爬的往墨竹轩跑。

有求于人他不敢有所欺瞒,没成想原委刚一说完,晋阳郡主就命人将他绑了。

开什么国际玩笑,楚思可是她捧在手心中怕摔了的女儿,他们胆敢诋毁,还想寻求她的庇护,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啥?没诋毁成功?那是他们道行不够,有那诋毁的心思都不可以!

那厢丁香就差没连滚带爬的去找顺子了,到了门房被告知顺子不在,安子低着头假装什么也不知晓。

丁香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正要说让安子跟着他去回姑娘的话,就听小丫鬟碎嘴道,“王妃说要绑了顺子入宫请陛下做主呢!”

两一个丫鬟道,“听说顺子昨日黄昏之际在酒馆诋毁郡主,被王妃知晓了……”

丫鬟又道,“哎呀……,真是惹不起,王妃有陛下做靠山,什么人收拾不了,顺子真是不怕死!”

没错,晋阳郡主根本就没打算绑着人去找老王妃做主,也不打算绑着人找二太太和楚然理论,因为她们沆瀣一气,最终不过是个下人担了罪过。

最好的办法是让她们来求她,想让她们低头谈何容易,想来想去只有诈她们了,遂派了几个丫鬟碎嘴,一传十十传百,没一会儿的功夫就传到南苑了!

丁香小跑着去报信,那厢望归苑小丫鬟芷苑也是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去给楚思报信。

楚思笑得合不拢嘴,“你说什么?顺子自己去母妃那里全招了?”

芷苑也跟着笑得花枝乱颤,“可不是,那顺子本想求着王妃庇护,便一五一十全招了,谁想王妃看不得郡主受委屈,拿了他要为郡主讨个公道!”

王府的牛鬼蛇神可还真多,一个看门的小厮都想钻新进门王妃的空子,寻思着晋阳郡主是继室,与原配留下的楚思之间必有嫌隙,刚好可以利用这个嫌隙,讨好晋阳郡主求她庇护。

哪成想晋阳郡主就是楚思的亲娘,就算是算计不成,她也不会让楚思白挨了这算计!

“走!我们也去看看!”楚思起身,一双水眸中微微带了些许寒气。

晋阳郡主绑着顺子还没到大门口就被二太太带着人拦下了。

二太太的容色比这冬月的风还要阴冷,一双眸子血红,盯着顺子恨不得将他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这个蠢货!事情办砸了可以好言相求,主子也不一定会将他怎么样,找上晋阳郡主岂不是存心给她找难堪?

二太太现下这么想,若是顺子没有找上晋阳郡主,这会儿怕早就成了一具尸身了!

“大嫂这是要带人去哪儿?”

晋阳郡主睨了她一眼,风华绝代的面上现出一抹不愉之色,“这小厮胆敢污蔑思儿,本妃带他去见陛下,请陛下做主为思儿讨回一个公道!”

二太太在心中啐了一口,我呸!

为思儿讨回公道?

你一个继母不当她是眼中钉就不错了,还讨公道,不过是借题发挥想难为她们二房罢了!

心中虽是这么想的,二太太依旧不得不换上一副笑脸问道,“此事大嫂可问过思儿的意思?”

晋阳郡主犹豫一瞬,毕竟楚思不知道自己就是她的亲生母亲,若是被有心人挑拨,她好不容易修复的关系,怕是会再生嫌隙。

二太太嗤笑一声,臃肿的一张脸显得格外难看,她道,“大嫂听我一句劝,单凭一个小厮的一面之词,闹到陛下面前,无凭无据若是损了思儿的闺誉,岂不是得不偿失,思儿也会记恨大嫂的!”



第253章 承认!

话音刚落,便闻清悦的女声自身后传来,“母妃都是为了思儿,思儿怎么会记恨母妃,况且以睿亲王府的权势,还有陛下对思儿的疼爱,此事定然不会传出只言片语,遑论损了侄女闺誉之说?”

话音落,穿着大红织锦滚狐狸毛披风的绝美少女已然站在了二太太跟前,二太太恨得牙痒痒,这小贱蹄子什么时候来的?

若不是她突然出现,她有把握将晋阳郡主劝回去,顺便将顺子这厮要过来!

“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有不明事理之人以讹传讹可怎生是好?”二太太一脸纠结,那样子完全是为楚思着想。

楚思看了看四周,笑着道,“就我们几个人,就算有人以讹传讹,追究起来也容易!”

那意思是若有人说她闲话,就是现场这几人说出去的!

二太太脖子一哏,此时,楚然也带着丫鬟赶到了。

她真是活生生打死这小厮的心都有了,蠢成这样,丁香怎么偏偏就找了他,差事没办成,二度毁了自己的闺誉,还去晋阳郡主那里全招了。

楚然适才才知晓,原来外面已经传开了,吏部右侍郎泄题一事是她捅出去的,更有甚者还说她与顺子这个狗奴才有染。

去他妈的有染,她是要做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怎么会跟小厮有染?!

她气得差点没背过气之时,又有丫鬟来禀说王妃带着顺子欲进宫讨个说法,她死的心都有了!

人言可畏,闹到了陛下面前,就算她没与这个小厮有染,也变成了与这个小厮有染了。

楚思看了一眼急匆匆赶来,连斗篷都没披的楚然,嘴角勾了勾道,“母妃我们走吧!”

“慢着!”楚然厉声阻止道。

少女声音本就纤细,被寒风一吹,竟也不觉刺耳。

晋阳郡主回眸,望着被汗水打湿腮边发丝的楚然问道,“然儿追过来可是要这小厮?”

楚然喘了口气,来不及理自己狼狈的仪容,忙道,“这小厮是我南苑的,大伯母怎么也不说一声就带走了?”

晋阳郡主好笑的看着她道,“这小厮跑到望归苑跟本妃说,然儿命他散布谣言,诋毁思儿闺誉可有此事?”

“自然没有!”楚然想都想否认道。

晋阳郡主也不恼,一双古井无波的美眸中似是略微带了些嘲讽,她道,“没有便好,他说散播谣言之时身边有无数百姓可作证,本妃也是不信的,遂将他送与陛下,让陛下审问个清楚!”

说着晋阳郡主回过身,作势要走。

“等等!”楚然忙阻拦道。

她快步绕到晋阳郡主与楚思面前,声音放柔和了几分道,“都是家事,陛下操心国家大事,怎可用瓷此般小事叨扰?!”

“家事?陛下就是本妃的娘家人,何来叨扰不得?”晋阳郡主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望着楚然,明明没有任何波澜,却骇得楚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是!是!大伯母说的有理,只是侄女觉得还是在府内处理为好!”楚然压下心中的恐惧,声音又柔和了两分道。

晋阳郡主眯了眯眸子,那神情似是魑魅魍魉无所遁形,看得人心底发寒。

她道,“然儿已经说过了,不是然儿指使的,在府中审问未免会伤及府中和气,还是交于陛下审问的好!”

楚然知道晋阳郡主这是在逼她承认,她不能承认,但是更不能让晋阳郡主将人带到陛下面前,且不论本就她没理,就算她占了理,以陛下对楚思的疼爱,也会对她心生几分厌恶,她要做这普天之下最尊贵的女人,便不能给陛下留下不好的印象!

她咬着牙,眸中迸发出强烈的怨念,不甘愿道,“是侄女一时糊涂,昨日在望归苑中与五妹妹一言不合心生歹意!”

“这么说三姐姐是承认散播流言诋毁妹妹了?”楚思抬着下巴望着楚然,如一个睥睨天下的望着。

而楚然在她眼中只是一介蝼蚁,微不足道,可以毫不犹豫的将她尊严踩在脚下。

楚然却不得不咬着牙承认道,“姐姐只是一时糊涂……”

“姐姐只需要回到是或不是!”楚思步步紧逼。

二太太在身后拉了楚然一把,示意她不要承认,如今楚然哪里还有退路?

“是!”楚然从牙缝中挤出这么一个字,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明明楚思没有丝毫损失,而她的闺誉已然一塌糊涂,拾都拾不起来,她还得承认这劳什子的罪名,给这没用的顺子擦屁股!

楚思心中冷哼,真是一个眼神都懒得给楚然了。

她这是委屈给谁看呢?

闹了这么多事出来,若非父王查明真像,她手上又有暗卫盯着楚然,这天大的冤屈就是她和吏部尚书府受了!

“浣纱!按照王府家规,手足相残者如何处置?”楚思的声音冷如冰锥子,将这句话钉入楚然和二太太的心中。

浣纱歪着脑袋想了想,那样子可急坏了一众人,一旁的芷苑恨不得替她说了,心中直叫郡主问奴婢啊,问奴婢啊,奴婢知道!

“重则三十杖?”浣纱试探性道。

芷苑摇了摇头。

“重则五十杖?”

芷苑再次摇了摇头。

“重则八十杖?”浣纱第三次开口了。

每一次开口都似是在二太太和楚然心口上悬了一把刀。

楚思摇了摇头,真不知道这丫鬟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吓唬二人,她道,“芷苑你说!”

被喊了名字,芷苑麻溜的上前道,“回郡主,依照王府家规手足相残者,轻则送回家庙闭门思过,重则赶出王府,在王府族谱上除名!”

“不行!”楚然还没说话,二太太便率先开口道。

这两个哪个都不行,她女儿马上就要及笄了,到了现在亲事还没有订下来,怎么能容忍名声再次有暇?

“这可不是二弟妹说了算的!”晋阳郡主道。

“此事要问过老王妃,说白了还是后院之事,后院老王妃最大,要请老王妃做主!”二太太脱口就道。

老王妃是她们二房的靠山,定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女儿受苦!



第254章 赔偿!

老王妃是长辈,她说是小女儿家口角,王妃和郡主就算再尊贵还能忤逆她不成?

她想的到,楚思自然也想到了,想求老王妃庇护,那她还求父王做主呢!

晋阳郡主难得好说话道,“既是如此请老王妃做主也无妨!”

二太太心中冷哼,答应这么痛快是还没睡醒吗?以为老王妃会向着她们二人?

二太太心中还在得意,就闻晋阳郡主声音没有丝毫起伏道,“云翘,你去请王爷过来!”

楚然与二太太齐齐脚步一踉跄,请王爷过来?

她们早已经看出来了,王爷与老王妃只是表面的母子名分,真正让王爷放在心上的就只有王妃和郡主,请王爷过来非扒了她们一层皮不可!

“王爷公务繁忙,一点内宅小事怎好劳烦?”二太太讪讪的阻止道,话语间还着重强调了内宅小事几个字。

若是晋阳郡主坚持要请王爷,那就是她不懂事了,不知体恤夫君,一点小事就要王爷分心费神。

晋阳郡主却不甚在意,望着楚思道,“为人父母者就算是女儿的一根头发丝也当亲力亲为,遑论思儿受了这般委屈。”

这句话楚思格外的受用,若不是有外人在她不知道会不会眼眶红红的,扑进晋阳郡主怀中。

二太太与楚然皆嗤之以鼻,说的比唱的都好听,还不是个后娘,这般花言巧语,不过是挑拨楚思与她们之间的关系!

可恨楚思那般模样,还真被晋阳郡主的虚情假意骗了去了。

心思几转之间,晋阳郡主微微偏头催促道,“还不快去。”

云翘应了声,抬步就走!

“等等!”楚然声音微急,阻拦道。

她祖母虽贵为老王妃,但是现在王爷面前从未讨到过便宜,这么一来她们还请老王妃做什么主?

届时老王妃吃了瘪,受罪的还是她们!

“天气寒凉,大伯母身子虚弱,怕是不能久经风吹,不如去我们南苑坐坐再详谈。”楚然面上露出些许讨好的笑意。

晋阳郡主微微点了头道,“也好!”

转眼一行人到了南苑,进了花厅,一股暖意扑面而来,晋阳郡主快要凉透了的身子才暖和了些许。

楚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急匆匆的出门,连披风都没披,这会儿暖和了顿觉脑袋灵光了不少。

她道,“顺子诋毁五妹妹罪该万死,他是南苑的小厮,大伯母不如将他交于母亲处置。”

晋阳郡主心中发笑,这是将所有罪过推倒顺子身上了,那怎么行?

顺子是寻求她的庇护的,虽然她对这种人恶心至极,但没有给楚思讨回公道之前,她不会将人交出去!

“不过一个小厮而已随时可处置,三姑娘诋毁郡主,丝毫不姑娘手足亲情,但是先处置了才是。”

楚然心中咯噔一声,打了这么久的马虎眼,晋阳郡主竟还没忘记!

二太太忙道,“思儿一向懂事,又与然儿姐妹情深,王妃这般小题大做,伤了她们之间的姐妹情谊,可顾虑过思儿的感受?”

晋阳郡主投来询问的目光,楚思翻了翻白眼,姐妹情深?

深到了派人散播谣言,诋毁她的地步?

“此事全凭母妃做主!”楚思笑着眨了眨眼。

二太太脖子一哏,死死咬着牙,这小贱蹄子白养她十几年,竟这么几个月就被新进门的晋阳郡主收买了!

“既是如此,然儿是女儿家,要顾及名声,就送回家庙……”

“大嫂!”晋阳郡主话未说完便别二太太打住了。

二太太这才意识到,晋阳郡主是真要对付她们二房,最先被下手的就是她的女儿,还有不到半月的时间就是她女儿的及笄之礼,决不能在此时出了差池!

“然儿虽有错,但好在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不如想个折中的法子,我这还有些私房,不如给思儿添几套衣服头面。”二太太讪讪道。

越说声音越弱,楚思岂是缺那几套头面之人……

然而出人意料的事,楚思眸子亮晶晶道,“那不如折成银钱,直接给思儿便是。”

此话一出,楚然与二太太均哑然,就连晋阳郡主也扯了扯嘴角。

送头面可以说是长辈的心意,在外人看来也好看,这一折成现银就沾满铜臭味,这样的大家闺秀难免让人低看一眼。

“思儿……,你若是缺银两尽可与母妃说。”晋阳郡主小声嗔怪道。

二太太忙眉开眼笑,转了心思应承着,“如此一来甚好,吴妈妈给郡主拿三百两银票!”

楚思暗暗翻了个白眼,她是缺那三百两的人吗?

吴妈妈心中啐了一口,堂堂郡主就这么五百两就打发了,真是掉价!

待到吴妈妈恭恭敬敬的将五百两奉上之时,楚思看都没看一眼,啧啧道,“原以为三姐姐是二婶的心头肉,没成想只值这么三百两!”

楚然面色比吃了苍蝇还难看,你才只值这么三百两!

二太太脖子一哏这五百两本是轻贱楚思的,被她这么一说,倒轻贱了自己的女儿!

她咬着牙道,“再给郡主拿二百两!”

又是二百两拿在手上,吴妈妈有些心疼了,这整整五百两了!

楚思依旧看也没看,转头望着浣纱问道,“若有人给本郡主五百两银子买了你,本郡主是不卖的!”

说完,她望着二太太,岂不是在说楚然在二太太心中的位置,还不如浣纱这个丫鬟对楚思来说重要!

二太太咬了咬牙,真想不管不顾的将楚思抽一顿。

楚思轻笑,我真喜欢你分分钟想弄死我,但又不敢的样子!

“思儿想要多少,尽可说与二婶听!”这句话是二太太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楚思竖起一根手指,二太太心中腹诽一顿,有些肉疼,暗想着等她们走了定要这么死这没用的顺子,将这口恶气顺过来。

“再给郡主拿五百两!”二太太腹诽完,咬着牙吩咐道。

楚然看着直心疼,一千两银子,日后留给她陪嫁多好!

吴妈妈垂着眸子,又拿了五百两银子给楚思,楚思依旧看都没看一眼,却转向晋阳郡主道,“母妃还是将顺子送到宫内给皇舅舅处置吧!”



第255章 一万两!

这意思就是依旧不满意,楚然刚欲说明明是她要的一千两,这会儿又返悔。

但一想楚思那竖起的一根手指,心头颤了一下,这小贱蹄子不会是想狮子大张口要一万两吧?

二太太正在端茶,想着送客,见状娥眉紧蹙,差点拍桌子站起来,楚然及时拉住了了她,母女二人对视一眼。

二太太轻咳两声道,“思儿这是……”

“我家郡主要的是一万两!”浣纱忍不住道。

心中还在腹诽,装什么傻呀?堂堂王府姑娘就值一千两?

二太太只觉一股血气冲上脑门,满鼻子的铜臭味,将楚思从头到脚鄙视一通。

浣纱哏着脖子,双下巴昂的高高的,“区区一千两银子,连我家郡主这一身行头都置办不了!”

还真别说,楚思这一身都是上好的料子,一千两未必能下的来。

二太太望着浣纱的眼神似是淬了毒一般,这丫鬟早些年就该处置了!

她不甘就这么被一个丫鬟鄙视了,又舍不得那一万两银子,肉疼的拧紧手中的秀帕。

楚思端着茶盏闻了闻才喝了一口道,“本想着三姐姐温婉端庄能抵得过十万两雪花银,既然浣纱说一万两,那便一万两吧。”

看着楚思勉强的样子,楚然心口堵得喘不上气来,合着她堂堂王府姑娘,地位还不如这么个丫鬟,还要这个丫鬟给她定价!

她还真想争这么一口气,但是想想十万两白银,她便觉得面子什么的不重要,反正是在南苑,没人敢传出去。

晋阳郡主无波的眸子寒湛湛的,问道,“二弟妹意下如何?”

二太太心中泪奔,她有选择的余地吗?要么拿一万两打水漂,要么将顺子送到御前,割肉她也得选第一个!

好在掌家这么多年,她存的体己也不少,区区一万两不会撼动她的根本!

“再去给郡主拿九千两!”二太太说出这句话之时平静了不少,没有咬牙切齿的声音。

吴妈妈捏着手中的九千两银票递过去,浣纱丝毫不掩饰面上的喜悦,伸手就去接。

吴妈妈死死的捏住,她舍不得啊,这么多银子够她活好几辈子了,兑换成银子扔水里,都能激起千层浪,现下就这么白白的打了水漂!

浣纱用力的拽着,拽不动!

在拽!还是拽不动!

她咬了咬牙,手中一用力扯了过来,并着桌上先前的一千两数了数自觉的揣入怀中道,“不多不少刚好一万两!”

楚思点着头,露出少女娇俏的笑颜道,“母妃咱们走吧。”

晋阳郡主一抬手,示意丫鬟放了顺子,而后起身道,“二弟妹花了银子呀,要买到教训才是,若是有下次,可不是一万两能解决的!”

话落,她拉着楚思的手边走往外走,浣纱帮楚思披上大红色羊绒织锦滚狐狸毛披风,晋阳郡主还亲切的拍着她的手问道,“穿这么少冷不冷?”

身后顺子一脸的惊恐,今日二太太与三姑娘吃了那么大亏,他万死难熄她们的怒气!

顺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匍匐着往前爬,“王妃救救小的吧……”

“王妃……”

“郡主救命!”

“郡主!”

没一瞬的功夫嘴就生生的被人堵住了,只余呜呜声。

晋阳郡主与楚思傻了才会救他,有一就有二,这样的奴才她们救了,岂不是鼓励下人帮着二房坑害她们,反正到最后有郡主和王妃救命!

二人走后,二太太母女一腔怒火全部撒在了顺子身上。

然而,事情还没有结束,刚出了南苑,晋阳郡主便望着一旁的紫妈妈,面上难得有一丝惆怅道,“三姑娘闺誉毁了,这事老王妃怕是还不知晓吧?”

紫妈妈眸子转了转,以老王妃的性格,若是知道了,早就传三姑娘母女去问话了,到现在还没动静,怕是没人敢将流言传到她的耳中。

毕竟王府姑娘,还是久负盛名的王府姑娘不仅心狠手辣,六亲不认,还与小厮有染,若是让老王妃知道了,怕是会扒了楚然母女一层皮!

“当是不知晓的!”紫妈妈恭顺道。

晋阳郡主点了点头,一双眸子古井无波,说出来的话却冷得让人打寒颤,“老王妃是后宅之主,着实不该被蒙蔽!”

紫妈妈点头应着,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有丫鬟来南苑请二太太和楚然了。

二太太不知是气得还是心疼的,或是又气又心疼,这会儿正歪在小榻上捂着胸口,又自持身份没有哎呦出声。

听小丫鬟一传话,她猛地一起身,差点没背过气去。

楚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刚刚亲手收拾了顺子,留了他一口气,寻思着怎么能将名声挽回,就听说老王妃请她,恨得她指甲嵌入肉中,恨不得将楚思母女撕碎,啖其肉喝其血!

二太太母女是怀着上坟的心情去见老王妃的,一见老王妃阴沉的神色,便知大事不妙。

“然儿,你过来!”

楚然一颗心突突直跳,嗫嚅着脚步缓缓上前,微微屈膝道,“孙女给祖母请安……”

话未说完,刚刚屈膝就被一股大力抽在脸上,本就弯着的身子一个重心不稳扑倒在地上。

她趴在地上,一手捂着面颊,泪眼朦胧委屈唤道,“祖母……”

老王妃阴翳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她,怒斥一声,“不要脸的东西,你还敢叫老身祖母?”

二太太忙上前护着楚然,将人搂在怀中。

老王妃一见更是气愤不已,手一划拉,茶盏顺势就冲着二太太面上而去。

整整一盏热茶扣在二太太头上,连着茶叶带着茶水顺着发髻往下流,好不狼狈。

二太太被烫的浑身一热,直想用手去抓头皮,手指刚碰到头皮又疼的哇哇大叫。

楚然也被淋到了茶水,烫的她眼睛都红了,这会儿见自己娘亲这般模样,眼泪如开闸的洪水一般簌簌而落。

“娘!您没事吧?”

二太太如今是脸也肿,头皮也疼,她都怀疑是不是自己一碰,头皮就会掉下来!

她怎么会没事?只是不忍让女儿担忧罢了,只得咬着牙忍着疼痛道,“娘没事!”



第256章 分辨!

而后将楚然护在身后,跪在地上望着老王妃哭诉道,“母妃!然儿是冤枉的!然儿是被小人害了!”

老王妃哪里会相信,她们母女什么德行她能不知道,她们不害人就不过了,还声称被人害了!

见老王妃不相信,二太太哭着往前挪了挪道,“然儿一向孝顺知礼,怎会与小厮有染,娘您给儿媳一些时间,儿媳定然将此事查清!”

“况且……,况且吏部右侍郎府之事,然儿这么做也是为了给母妃您出气啊,现在被王爷查了出来,王爷不紧不护着然儿,还闹得人尽皆知!”

二太太好一张颠倒黑白的巧嘴,说楚然是为了给老王妃出气,又说王爷不管不顾,既讨好了老王妃,又挑拨了她与王爷之间的关系,成功的将老王妃的怒气转移到了王爷身上。

老王妃怒其不争,但态度明显好转了两分问道,“可知是何人陷害然儿?”

二太太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她委屈又心疼那一万两银票,哽咽着道,“是府中小厮,儿媳已经将他绑了,审问清楚再行处置!”

老王妃浑浊的眸子眯了眯,呵呵,这个儿媳妇没有说实话,往日没有的事,都恨不得往大房攀扯,现在竟闭口不谈,其间有什么猫腻!

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对她唯命是从的二儿媳,与一向温婉知礼的三孙女也开始跟她打马虎眼了?

“哦?老身怎么听说那人是被王妃绑去的?”

二太太心头一跳,眼珠子在老王妃看不见的地方转了转,想着怎么糊弄过去!

“还不快说实话!”老王妃怒斥一声,将案几拍的啪啪作响。

二太太忍着吓晕的冲动,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说了出来,当然她不会告诉老王妃是楚然吩咐顺子去做的,只说是顺子看不惯楚然被人欺凌,私下里自作主张!

当然也没有提及楚思从她那里诓骗了一万两银票之事,她怕老王妃知晓之后嫌她没用!

老王妃听后气急攻心,狠狠的拍了下案几,阴鸷着眸子道,“尽快将流言平息了!”

二太太忙应了声,不用老王妃说她也是要尽量平息的,只是她们人微言轻,平息流言何等困难。

可恨老王妃身为长辈连儿女都拿捏不了,要不然吩咐王爷一句,哪里还需要她平息流言。

楚然心中早就有了主意,狠狠的收拾了顺子一顿,却没有伤及头部,就是要让他出面澄清流言。

别人说她心狠手辣,六亲不认不认都可以挽回,如若不贞不洁的名声落下,那她就真的毁了!

楚然扶着二太太回了南苑,立刻请了大夫。

消息传到望归苑之时,楚思嘴角勾了勾,果然老王妃不会让她失望,其实她们婆媳的关系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若真有那么好二太太从松鹤苑回来之时,就不用请大夫入府了!

还是上次的老大夫,老大夫看着二太太这个模样,心中叹了口气。

堂堂王府二太太,前些时日是伤了脸,这还没过多少时日又伤了头皮,这睿亲王府还真是不太平啊!

二太太看着老大夫眼中直喷火,但不能跟自己身子过不去,直忍到老大夫处理好她头皮的烫伤才发作。

老大夫一见二太太的神色心中咯噔一声,忙躬身问道,“二太太可是还有不适之处?”

二太太阴阳怪气道,“我这心中不舒坦,不知大夫可有药可医?”

心中不舒坦?老大夫没做他想,只以为是气血攻心,遂道,“请二太太伸出手臂,老夫探探脉象!”

二太太冷哼一声,一张脸瞬间冷了下来,一腔怒火终于有了发泄口,她怒斥道,“本夫人心中不舒坦是有小人作祟!”

老大夫心中咯噔一声,直觉二太太话中有话。

“你日前收了银两,为何还要将本夫人遭殴打之事传得人尽皆知?可是嫌封给你的赏银少了?”

老大夫皱了皱眉,没一会儿的功夫便想通了。

前些时日他半夜被请来出诊,他也是有头有脸的大夫,又上了年纪,这个时辰没有大病是不愿意出诊的,但来人说是睿亲王府,他不得不起身出诊。

睿亲王府二老爷为了一个外室掌掴二太太的消息在傍晚已经传开了,他是夜半被请去的,是以推拒了那封口的银两,想必是被那个奴仆贪墨了,二太太才会将一腔怒火洒在他身上!

此时,一旁的吴妈妈似是想起了什么,心中将请大夫的小厮咒骂了一遍又一遍。

京都那么多大夫,干嘛非要请这一个!

小厮哪里知道是吴妈妈贪墨了给大夫的封赏,让他去请大夫,又因着怕丢人不让他请御医,他自然去请全京城最有名的大夫了!

吴妈妈忙眨眼,示意老大夫将此事担下,若是太太知道是她私密下那银两,正在气头上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老大夫似是没有看见,恭恭敬敬的一拱手道,“当日之时在黄昏之际已然传开,二太太是夜半之时请老夫入府诊治,当时封赏的银两老夫也并未收下,此事您身旁的吴妈妈是知晓的!”

吴妈妈见老大夫终于给她个眼神,忙眨眼讪讪道,“大夫怕不是记错了吧,当日……”

话未说完,便被老大夫打断了,“老夫行医多年,从不碎嘴,二太太尽可去查,事情过去不久,也不难查证,老夫医馆繁忙,就不多叨扰了!”

老大夫说完提着药箱,转身便离开了,连诊金都没收。

二太太则是一脸阴沉的望着还欲分辨的吴妈妈,一口银牙恨不得咬碎。

这柳大夫是京都有名的口风紧,行的端正,也正是这个原因高门大户才多请他看诊,若非今日大夫再次登门,她还真被手下的婆子给糊弄过去了。

犹记得事情爆出的第二日,她得知消息气得吃不下饭,吴妈妈还义正言辞煞有其事的在她面前将柳大夫臭骂一顿,骂的她心中舒坦了两分,现下向来,当时吴妈妈那般激愤,未必没有昧下银钱怕她发现故做出来的!



第257章 信鸽?

转眼日近黄昏,夕阳西斜照在王府古树上,在地面上洒下斑斑驳驳的影子,楚思正在伏在窗边看书,小丫鬟芷苑风风火火的跑进来道,“郡主,奴婢听说二太太一气之下打了吴妈妈!”

楚思从书卷中抬头,清澈见底的眸子比天边的星子还闪亮,看的同是身为女子的芷苑都有些出神。

“哦?吴妈妈因何被打?”

芷苑将事情原由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从老王妃有请,到二太太天寒地冻的被破了一盏滚烫的茶水,再到请大夫看诊,而后是大夫走后杖责吴妈妈。

楚思听得眼眸亮晶晶的,吴妈妈是二太太的陪嫁丫鬟,二太太出自小门小户,说是陪嫁也不过是出嫁前为了撑脸面新买来的,比不得已经为二太太顶罪的赵妈妈,赵妈妈可是自小陪着二太太长大的,那情分怕是比之楚思与浣纱都不差,只可惜早早的就成了炮灰。

刚想到这里,就见一只雪白的鸽子扑棱着翅膀落在窗子旁。

芷苑歪着脑袋,狐疑道,“这不就是小解在丁香手上的那只鸽子吗?天都快黑了,怎生还在望归苑盘桓?”

楚思看了看天色,日近黄昏,倦鸟归巢,这只鸽子怕不是有任务在身。

听说古代是用鸽子传信的,这一直未离开的不会是信鸽吧?

她伸手去抓,鸽子还挺傲娇,跳着脚就躲开了,也正是一跳脚,一转身之际,楚思看的真切,白鸽的脚腕上绑了一个小竹筒。

真的是信鸽啊?也不知道是从哪里飞来的,不会是迷路了吧?

既是赖在望归苑不走,那她就勉为其难的帮忙看看信吧。

边想楚思边身手去抓鸽子,鸽子一跳一跳的,顺着窗子跳进了屋内,但是楚思依旧没有抓住。

芷苑见状忙掌了灯,将窗子关好,那样子颇有一种是你自己跳进来的,可别说怪我们抓了你炖汤的架势!

鸽子从窗子旁沿着窗棂一跳一跳的,直到跳到了梳妆台上才停下来,咕咕的叫着。

楚思忙跑过去抓,鸽子像是逗闷子一般,扑棱着翅膀飞到了床上,咕咕叫了两声趴了下来。

楚思嘴巴气得鼓鼓的,与芷苑对视了一眼,她怎么觉得这鸽子是个色鸽?

那一张鸽子脸上隐隐还写着美人过来睡的字样。

芷苑嘴角也是抽着,谁家的鸽子这么没有礼貌,竟然上了郡主的床?

见二人不动,鸽子又歪着脑袋咕咕的叫了两声,楚思捏手捏脚的上前,双臂圈起将鸽子紧紧的搂在怀中。

鸽子不适的咕咕叫了两声,本鸽子是靠一对翅膀吃饭的,可不是卖色的,快放开,这小妮子要把本鸽子掐断气了!

见鸽子不停的挣扎,楚思搂的更紧了,生怕一个不小心让它飞了。

“郡主,鸽子翻白眼儿了……”芷苑惊声道。

楚思忙松开了双手,鸽子如一滩烂泥般直挺挺的躺在床上。

额……,她杀人了……,不!是杀鸽子了……

刚有这个想法,鸽子便扑棱着翅膀在屋内飞了起来……

额……,它装死……

这鸽子成精了不成?

某鸽子大呼冤枉,人家只是被你勒晕了而已!

明明是送信的,被这么一勒,它连地都不敢落了。

芷苑忙去花厅拿了些点心放在桌子上,鸽子这才再次落了下来。

一落下楚思就扑上前去欲抓,鸽子受惊一般扑棱着翅膀飞起来。

芷苑再次拿了一块点心,这块儿是奶酪杏仁酥,郡主格外的喜欢,寻思着鸽子也喜欢。

鸽子垂涎欲滴的看着桌上的点心,又看了看一脸虎视眈眈的楚思,不能光顾着口腹之欲,还是小命要紧!

见鸽子总是在屋内盘旋,楚思翻了翻白眼后退两步。

没一会儿的功夫鸽子就飞了下来,啄着桌上的糕点,芷苑小步上前,将鸽子捉在怀中拿了脚下的小竹筒,便放出了屋子。

某鸽子表示,人家还没吃饱!

芷苑恭恭敬敬的将小竹筒交给楚思,楚思从中拿出一个小字条,上面简简单单的写着几个字,毒已解,勿念!

当是报平安的信件,奈何那只傻鸽子送错了地方。

刚想到这里窗户上就传来扑棱扑棱的响声,似是某只愤怒的小鸟,不甘愿被人说傻。

楚思没有理会,想必过一会儿知道自己找错了地方就会离开吧。

此时,天边最后一丝晚霞已然被夜幕吞没,浣纱整个人有些颓唐从外面进来。

也不知道是被风吹的狼狈,还是又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了?”楚思不着痕迹的试探着问道。

“外面有流言……”浣纱颓丧的坐在左边,自顾自的倒了杯茶,显然不是什么有利的流言。

芷苑惊得睁大双眸,忙去拉浣纱起身,浣纱姐姐怎么进了郡主的屋子就坐下喝茶……

浣纱没有意识到不妥,又拿个茶杯望着芷苑问道,“你渴吗?”

芷苑忙摆手,道,“我不渴!我不渴!”

她今日是第一次进郡主的屋子,哪里敢喝茶,浣纱姐姐自小伺候郡主情分自然不一样。

浣纱喝完才道,“顺子去街上澄清与三姑娘之间的流言了,说完便以死明志撞柱子身亡了。”

楚思听完点了点头,面上没有多少意外,楚然定然会自救的,只是没想到在她面前一个衷心为她办事之人,竟这般廉价,为了闺誉搭上顺子一条命!

今夜月朗星稀寒风瑟瑟,楚思刚刚躺上床去,就闻鸟雀扑棱着翅膀撞窗户的声音。

寻思着可能是白日的白鸽还未离开,她也不理会,穿着里衣躺进了暖和的被窝。

浣纱抱着被子扑在美人榻上,脱了衣服钻进被窝被冻得一哆嗦。

她是丫鬟,被子是从自己房间抱过来的,自然比不得楚思的暖和,最重要的是她一个丫鬟的被子可没有汤婆子捂着。

正在被子中哆嗦之际,外面再次传来一声撞窗子的声音,楚思拧了眉头道,“浣纱将窗子打开。”

“啊?”浣纱一激灵,顿觉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披了一见外裳小跑着去开窗子。



第258章 打起来了!

窗子刚开一条缝,白鸽就扑棱着翅膀,扇着冷气飞进来了,口中还咕咕的叫着,似是在说冻死老子了!

“啊!”的一声短促的惊叫,浣纱盯着在屋中扑棱着翅膀盘桓的鸽子,扯着嘴角不知如何是好。

没一会儿的功夫,白鸽似是散尽了身上的冷气,扑棱着翅膀落在了桌子上。

浣纱忙不迭的关了窗子,小跑着上了小榻,在经过桌子之时,惊得白鸽扑棱着翅膀再次飞了起来。

咚咚,咚咚……

鸟雀啄桌子的声音传来,楚思抬手扶额,这鸽子是记住了这张桌子上有吃的吗?

“给它拿点心!”

浣纱披着外衣,匆匆去拿了糕点,又喂了水,白鸽才心满意足的飞出了屋子,落在花厅的某个角落小憩上了。

翌日,一大早为楚然鸣不平之人便多了,京都的风向隐隐有些变了,但终究改变不了楚然是此次科举泄题事件曝光的幕后黑手。

楚思一起床白鸽就绕着她头顶飞,又不敢靠得太近,生怕被她抓住掐死。

刚用过早膳芷苑就兴致冲冲的跑了进来,手中还提了个鸟笼子,笑得见牙不见眼。

“郡主!三姑娘与四姑娘在王府花园打起来了,郡主要不要去看看热闹?”

楚思轻笑着道,“什么热闹?”

三姑娘楚然是二太太所出,二房一向横行王府,四姑娘楚意是三太太所出,虽也是正经八百的王府姑娘,但是与楚然的身份比起来可差远了。

平日衣食住行自不必提,在外人眼中楚然是老王妃嫡亲的孙女,与楚思也就差了一个郡主的名分,但三房是庶出,楚意与三太太虽均非善茬,但依旧得时时刻刻夹着尾巴做人,名目张胆打起来可见定是出来大事。

芷苑放下手中的鸟笼子,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原来楚意已经有了几家在相看的婆家,均是世家子弟,家中长辈官阶也不低。

本是今日三太太约了赵太傅府上的大太太一同去碧云寺上香,这天寒地冻的又非良辰吉日,说是上香,自然是为了给小儿子相看楚意。

赵太傅是陛下幼年的师傅,如今陛下未有一子,为了添些人气,陛下便在宫中设了学堂,请太傅为众位王府公子讲学。

虽说钦天监在十四年前预言,靖安侯府十一姑娘尹落是天命之女,必能为陛下带来龙子。

但尹落虽为楚思的小姨母,却比她还小一个月,现下还是个未及笄的姑娘,当今陛下又杀孽过重,虽没有人敢说,但朝臣大抵是认为后宫不会有皇子诞生的。

多年来培养亲王之子,也正是以防万一,便于在其中挑选过继承继皇位。

奈何当年陛下登基之前,众位亲王便死的死,伤的伤,如今只有已逝四王爷宁王有一子,和六王爷贤王两子留在世间。

虽贤王第二子已过继到了贤王妃娘家改姓云,继承云将军府,但也在教学之列。

楚思的小舅舅自幼被选为贤王二子的伴读,功课不见有多少长进,却与那贤王二公子云翌峥一起惹事生非,丝毫没有担当。

楚意一个王府庶嫡女能嫁入这样的清贵之家,着实是天大的喜事。

今晨她起了一个大早,刻意将自己打扮的端庄高贵,让人挑不出错儿,正满心欢喜等着出门之际,赵大太太却着人来传话,说她偶感风寒,碧云寺一行就此作罢!

不是暂时延后,而是就此作罢,就意味着已经不满了楚意。

失了这么一门好亲事,楚意怎能不恼,若非楚然心狠手辣,又与小厮传出流言,连累府中姐妹的名声,她的亲事怎么会告吹?

饶是这样楚意也只是在老王妃院中说话之时夹枪带棍,不敢真的针对楚然。

出了老王妃院子楚意就绷不住了,几乎是一边走一边骂,骂楚然下贱与小厮不清不楚,平白污了姐妹们的名声。

骂她心狠手辣,六亲不认是个白眼狼,陷害大姑太太一家。

自古嫡庶不两立,楚意倒不是为吏部右侍郎府抱不平,只因为三老爷与大姑奶奶同为庶出,而二老爷为嫡出,她羡慕嫉妒恨楚然罢了。

这么辱骂了一路也没出什么意外,奈何她们三姑娘喜欢在花园赏花,饶是寒冬腊月,给老王妃请过安后,也来这园子转上一转,就这么被楚然听了去了。

本来楚然闺誉已经毁的差不多了,二太太又被楚思坑去了一百两,她偷鸡不成反而将自己都搭进去了,正气不顺眸露凶光,一下一下的折着枯枝残叶。

现下竟被四姑娘背后如此辱骂,她哪里忍得了?

忍大房母女二人也就罢了,毕竟身份摆在那里,晋阳郡主的靠山是当今陛下,她们拼不过。

但是三房和楚意算是个什么东西?

楚然上去就是一巴掌,这一巴掌恨不得将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将这些时日憋闷的郁气全部撒在楚意的头上。

二人就是这么打起来的,一个憋屈了无数个日日夜夜高高在上的楚然,另一个刚失了一门好亲事怒火滔滔的楚意,丫鬟拦不住也不敢硬上去拦着,直打倒二人发髻散乱,满身是伤才停下来。

硬要分个高下,算出谁占了便宜,还是楚意占了便宜的,楚意性子遂了三太太看热闹不嫌事大,打架从不手软,而楚然自幼在二太太的熏陶下,惯会做的就是挖坑,装柔弱装可怜,哪里抵得过楚意。

芷苑一口气说完,楚思命浣纱帮她倒了杯茶,一盏热茶饮尽,芷苑的眸子都亮了,往日光是听说郡主的茶水好喝,这次她也尝过了!

看其饮尽,楚思才问道,“这会儿二人在哪儿?”

楚然出了亏,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她惯用的伎俩就是找老王妃做主!

芷苑擦了擦嘴道,“奴婢回来之时,二人在丫鬟的搀扶下朝着老王妃的院子去了。”

楚思嘴角勾了勾,看了看地上的鸟笼子,在看看头顶不断盘桓的鸽子,这丫鬟倒是细心。

这不知谁家的蹭吃蹭喝的鸽子,赖在她望归苑不走了。



第259章 斗篷

还时不时在她头顶盘桓,她可不想像丁香一样,被鸟屎光顾,还是买个笼子圈起来好。

楚思吩咐一句打赏芷苑二两银子,便带着浣纱去看热闹了。

难得战火不围绕着她烧了,她定然要去凑个热闹的!

二人刚要出门,绣房的小丫鬟却率先到了。

小丫鬟行了礼便道,“这两件斗篷是王妃刻意交代做给浣纱姐姐的!”

现下浣纱身为楚思的大丫鬟,在王府都能横着走了,比她小的丫鬟小厮称她浣纱姐姐,稍大一点的唤她浣纱姑娘,别提多有面子了。

浣纱拿起斗篷看了看,虽未滚狐狸毛,但是厚厚软软的面料也是她喜欢的缎子,一粉一玫红煞是好看!

前些时日王妃说给她做两件披风,免得冻着了,还真给做了,她感动的只觉王妃是天底下最好的主子了!

这么想又觉得对不起自家的郡主,又改了想法,郡主是天底下最好的主子,王妃第二好!

她忙不迭的拿了最喜欢的粉色,披在身上,转了一圈儿问道,“好看吗?”

小丫鬟端着托盘不住的点头,楚思看的嘴角有些扯。

浣纱这一年来伙食不错啊,这不穿冬衣还好,穿上冬衣再披上这斗篷,说是一个球还差了些,完全就是一个橄榄的模样!

再胖怕是会砸手里,嫁不出去了!

暗自欢喜的浣纱还不知晓,日后她的点心和大肘子都被扣下了。

待到楚思赶到松鹤苑之时,老王妃已经处置完了,楚然面上被抓伤,右脸上血糊糊的刚凝结不久,楚意或许是因着个子高一些的缘故只在下巴处被抓破了皮,看起来伤的轻多了。

而老王妃处置的方式自然是心偏到咯吱窝去了,斥责楚意为了没有妥当的婚事与姐妹失和,甚至大打出手,姑娘家家的将婚事挂在嘴边,不知廉耻,更是罚她抄一百篇佛经。

楚然的情况就好的多,老王妃怜惜她伤了脸,立马请了大夫不说,还没有丝毫的斥责,完全忽略了楚然带累府中姐妹的名声,还说只要她们是好的,别人家岂会在意这些许流言。

虽也罚了楚然抄百篇佛经,却气得楚意恨不得上去撕了老王妃!

素日老王妃偏颇也就算了,如今楚然出了这等事,还这般处处相互,寒了一众小辈的心。

当然老王妃也不是真心要护着楚然,心中也是恼了她的,只因楚然是她嫡亲的孙女,近些年来她越发的看不惯庶出的了。

得了信,楚思进都没进院子,绕了一圈儿又回去了,路上遇上了急匆匆赶来的晋阳郡主。

晋阳郡主披着雪狐裘斗篷,将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的,生怕一丝冷气漏了进去。

见了楚思过来忙迎上前去,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一番,才道,“今日又冷了两分,怎生不好好呆在院中,出来走动被风吹了可怎么是好?”

说着便伸手去解自己身上的狐裘斗篷。

楚思忙阻拦道,“母妃!思儿不冷!”

晋阳郡主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又转向浣纱道,“这天冷了,怎么还给郡主披昨日的羊绒织锦披风。”

楚思摸着她微凉的双手,无奈道,“女儿真的不冷,这羊绒织锦披风是进贡之物,仅此一件暖和极了,这大红色女儿也甚是喜爱,就穿了这件,不怪浣纱。”

晋阳郡主这才作罢,拉着楚思往回走,还多看了两眼浣纱道,“这斗篷穿在浣纱身上,倒趁得面色红润不少,可还合身?”

晋阳郡主是天底下一等一的美人,纵然浣纱长相清秀也是夸不出好看的,只说气色好,但这足以让浣纱高兴一整天了。

浣纱笑得见牙不见眼,屈膝行礼道,“浣纱谢过王妃赏赐,穿上刚刚好!”

楚思看了浣纱那高兴的模样,不忍心打击她,现下是刚刚好,过几日怕是就紧了!

笑话过浣纱又觉心中暖暖的,原来这就是有娘疼的感觉,这么冷的天晋阳郡主身子弱,唯恐父王担忧是不会出门的,定是听说她来了松鹤苑,怕她吃亏才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现下她穿的虽少了些,但身子好,手比晋阳郡主还暖了两分,她握着晋阳郡主的手,放在手心暖着,便闻身后寒风中夹杂着细碎的脚步声。

听丫鬟碎嘴,老王妃给楚然请了御医,楚然定然是在松鹤苑等着的,那身后急匆匆的几步当是楚意了。

楚思能听到,晋阳郡主是习武之人定然也听得到。

“莺歌也不知道怎么的了,前几日受了伤,也不过是擦破了些皮,现下这伤口还没愈合呢。”楚思边走边担忧道。

晋阳郡主思索片刻便道,“母妃听说有一种药,若是误用了伤口不紧不会愈合,而且还会越来越严重,溃烂流脓要当心才是!”

浣纱一脸的狐疑,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莺歌伤口一直无法愈合,不是因为伤在腰上,恰好又扭着了,日日要推拿,在伤口上揉搓,自然愈合不了,郡主与王妃怎么说起这事来了?

楚思又道,“好在莺歌伤在腰上,就算留下疤也不碍事。”

母女二人说的随意,后面急匆匆的脚步却放缓了些,似是有意在听二人谈话。

楚思也不在意,经过岔路口之时趁机向后瞥了瞥,走在后面没有跟上之人果真是楚意。

楚意心中定然恨极了楚然,时不时给楚然找点事做,楚然应该就不会来找她的茬子了吧。

心中盘算着,转眼便到了墨竹轩,刚一进正厅浣纱的面色就有些变了。

原因无他,她一眼就看见一旁的小几上放了两个托盘,托盘中是两件新作的斗篷,若问她没有展开看为什么知道是斗篷,那两件做工和用料跟她的一样,唯一不同应该就是绣花了吧。

明显不像是晋阳郡主穿的,那么嫩的颜色定然是赏给丫鬟的,刚这么一想,门外芳草便端着茶水进来了。

她面上挂着柔和的笑意,微微屈膝给楚思和晋阳郡主行礼,而后摆好茶盏,倒了两杯一杯端给了晋阳郡主,另一杯端给了楚思。



第260章 芳草?

浣纱心中似是打翻了五味瓶,晋阳郡主没说她也知道那两件披风是做来给芳草的,明明芳草背叛了郡主,还用计爬上了舅少爷的床,王妃不仅保下了她,还将让带回了王府,对她这般好!

浣纱越想心中越不是滋味,连带着身上最爱的粉色披风都不那么喜欢了。

楚思端着茶,也不由得多看了芳草几眼,数月不见芳草眉宇间清秀不少,少了几分当时的算计。

晋阳郡主虽是镇南王府之人,但当年也借着靖安侯府大姑娘的身份在侯府生活了一段时间,说与她外祖母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但她宁愿被她外祖母误会,也要保下芳草,绝非仅仅因为芳草的娘亲是她当年的陪嫁丫鬟这么简单!

芳草上了茶水便退下了,没有哭着闹着要回她的身边。

晋阳郡主看了看楚思的神色,见其不反感便道,“芳草自幼没了娘亲在王府长大,是王府没教好她,才让她养成了好高骛远的性子。”

浣纱噘着嘴撇开了眼,明显的不赞同。

楚思拧着眉头,如若不是知道晋阳郡主是她亲娘,她定然要反驳的,十岁之前芳草是跟着紫妈妈生活的,满了十岁才送到原主身边伺候。

浣纱经常被气得眼泪汪汪的,明明她才是紫妈妈亲生的,但紫妈妈明显跟偏袒芳草一些,或许正是紫妈妈的偏袒才让她长歪了。

也或许是本性使然,她天生就是那不知感恩的性子。

楚思没有接晋阳郡主的话,而是问道,“母妃这般自责,又处处提携芳草,可是与芳草的爹娘有关?”

晋阳郡主微微一愣,柔和的眸子中有短暂的一瞬没有任何波澜,虽是短短的一瞬,楚思的心难免跟着一颤。

晋阳郡主只有面对那段不堪的岁月和彻骨的仇恨之时,一双水眸才会变得古井无波,如今提起芳草的爹娘这般神情,难道是与那段岁月有关。

芳草还不到十五岁,只比她大一个月,据说她娘是生她之时难产而亡的,她爹是父王的暗卫,在一次执行任务之时殉职了。

镇南王府之事是二十多年前了,怎么都联系不到芳草的爹娘的身上。

晋阳郡主这个人爱憎分明,她贵为郡主是当今陛下嫡亲的表妹,是睿亲王府的王妃,从来不需要虚与委蛇,就像是对待老王妃和二太太一般。

想到这里,有什么东西在楚思的脑海中划过,快的来不及捕捉便消失不见了。

晋阳郡主沙哑的声音,带着柔和的暖意缓缓道,“芳草的爹为你父王尽忠,她娘是你娘的陪嫁丫鬟,母妃理应照拂两分的。”

楚思微微点点头,直觉告诉她,晋阳郡主没有说实话,但凡是她不肯说的,定是有天大的秘密。

晋阳郡主看得出来楚思有自己的想法,她也不多做解释,抬手摸着楚思的头,嘴角挂着笑意,风华绝代的面容上满是为人母的慈爱。

她不想让楚思知晓,为了保住她们娘俩的性命牺牲了太多人,她从一出生,身上就背负着无数条人命,所有的愧疚让她一人承担便可,她不想殃及到女儿。

一种异样的氛围在二人之间流淌,楚思心头有些许怪异感,她隐隐觉得此时好像与她有关!

她伸手抓住抚摸着她头的手,握在手心中,直到焐热了才帮着晋阳郡主把了个脉。

晋阳郡主不只是体制寒凉,还似是抽光所有精气一般,拥有二十岁的容颜,实际上身体已经极其虚弱了。

楚思丝毫没有怀疑过晋阳郡主会不用她的药方,一是因为晋阳郡主懂药理,看得懂那方子,二是因为她是她的女儿,晋阳郡主全身心的信赖她。

用了之前的方子有两个月了,身子也没多少改善,现下天气一日比一日寒凉,楚思又在药方中加了两味药材。

走在回望归苑的路上,楚思烟眉紧拢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晋阳郡主坠过崖,坠崖回来之后还生了她,身子损伤应当没有那么严重,真正损伤或许在生了她之后,有可能是在生她之时出了意外。

出了意外……

楚思低声呢喃着,复又想到晋阳郡主对老王妃表面恭敬,对二太太能踩就绝不含糊,还有大姑太太说她父王当年,在她娘灵前亲手杀了老王爷和二姑太太。

她父王这么多年对靖安侯夫妇敬重有加,当是感激当年他们夫妇二人当年给了晋阳郡主一个新的身份和栖身之所,老王爷是父王的亲爹,是她的亲祖父,没有天大的理由她父王怎么会做弑父这种大逆不道之事呢?

究竟是什么样的仇恨呢?是不是与她有关,与晋阳郡主有关?

“郡主您说什么?什么出了意外?”浣纱拧着眉头一脸认真的问着。

楚思思索了片刻才道,“我之前是不是经常做噩梦?”

浣纱想了想道,“郡主从小到大噩梦缠身,已经有快两年不做了。”

是了,从去揽医谷开始她就不做噩梦了,刚穿越来之时,着实做了几次噩梦。

“那我都梦见过什么?”楚思隐隐知道一些,问出之时心中微微有些不适。

浣纱眉头越拧越紧,咬着嘴唇想了想道,“梦见血,一片血光,有时候梦中还有人哭喊,或者是烧杀抢掠,每次郡主都被吓醒,躲在床脚抱着被子哭。”

楚思眉头越拧越紧,这怕不是巧合吧?

当年王爷抱着原主回京必定是发生过什么事情,原主会梦见一片血光,怕就是那时留在大脑深处的印象。

楚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而那血光必然与老王爷有关系。

老王爷想让她死?或许是还没生她之时,就想让晋阳郡主死?

她与晋阳郡主均保住了性命,虽晋阳郡主受了多年苦,但这不足以让她父王手刃亲生父亲,定是还有什么事是她不知晓的!

想到这里楚思不禁打了个寒颤,这个睿亲王府当真全是秘密,惆怅啊啊……

此时,西苑楚意的房中,小丫鬟从外面进来,拍了拍身上的凉气才进屋小声禀道,“姑娘,奴婢买到那药膏了。”



第261章 利用?

楚意眼前一亮,下巴处破的一小块儿皮也包扎好了,她道,“拿过来我看看!”

丫鬟忙从袖袋中拿出一个小瓷瓶,白底青花看样子价值不菲。

楚意接过来打开闻了闻,味道清香,膏体通煞是好看,怎么看怎么都不像那等害人的药物。

她狐疑问道,“你可问清楚了?这药膏真的能让伤口不愈合?”

丫鬟点头如捣蒜,保证道,“姑娘放心,奴婢问清楚了。”

见笑丫鬟肯定的模样,楚意嘴角勾起一抹阴恻恻的笑意,你们不都是偏袒楚然吗?那就别怪她自己动手了!

“去请六姑娘过来,就说我想她了!”楚意双眸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说完歪着一侧嘴角笑着道。

没一会儿的功夫六姑娘楚宓就到了,楚宓是个单纯的热心肠,一听说楚然与楚意大打出手就想来看看,但是四太太拦住说这会儿二人正在气头上,让她沉沉再去探望。

没成想四姐姐这么懂她的心思,派人来请了,她娘总不能拦着了。

一进门楚宓就惊呆了,她忙扑上去问道,“四姐姐怎么伤了脸了?疼不疼?会不会留疤?”

楚意心中烦闷,现下她最反感有人在她面前说留疤这两个字了,她只是破了层皮只要好好养护自然不会留疤,但是楚然右脸被她抓的血糊糊的一片,就不好说了。

她状似无意的拂开了楚宓的手,道,“无妨,姐妹之间就算再气愤也不会下狠手的,宓儿放心吧。”

楚意只觉得楚宓是在猫哭耗子,她是不相信心思单纯还能在王府中活的这么好。

她手中拿着白底青花的小瓷瓶,眸中算计的光芒掩饰的极好,嘴角挂着柔和的笑意道,“幸好姐姐这里日前得了药膏,这药膏啊抹在脸上定然不会留疤的。”

楚宓听了一双眸子亮晶晶的,“什么药膏效果这么好,四姐姐可愿给宓儿看上一看?”

楚意见鱼儿上钩了,笑着将药膏递过过去。

楚宓打开闻了闻道,“闻着清香宜人,膏体如此通透定是好药,恭喜姐姐了!”

说完她眉宇间微微露出些许惆怅,虽然因着之前的种种,楚宓已经与楚然不那么亲近了,但是此时此刻也不免为她担忧。

她道,“不知道三姐姐有没有这等好的药膏?”

楚意望着她失神的模样,嘴角的笑容阴恻恻的,果然是个蠢货,这么容易就上钩了!

她道,“祖母为三姐姐请了御医,想必三姐姐右脸不会留下伤疤吧……”

肯定的语气中带着些许不确定,落在楚宓耳中,她眸中的神采暗了暗,看了一眼手中的药膏,又看了看楚意。

她不知道楚然伤的重不重,但是听楚意的语气当是重的,可能太医也医不好,若是三姐姐也有这般好的药膏就好了。

想到这里,她讨好般的问道,“不知道四姐姐这药膏是哪里买的?妹妹也买上两瓶给三姐姐试试。”

听了这话,楚意心中既得意,又憋得慌,得意的是自己的奸计即将得逞,憋得慌是因为楚宓竟这般惦记着楚然。

她笑了笑的道,“看妹妹说的是哪里的话,姐姐虽不忿与三姐姐有了冲突,但毕竟是一府姐妹,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还在,这药膏又的确是好的,妹妹尽管拿去给三姐姐!”

楚宓闻言笑得单纯无害,忙道谢,丝毫没有察觉这是楚宓的圈套。

话落,楚意面上微微露出一抹忧虑之色,犹豫着开口道,“就是不知……”

“不知什么?”楚宓把玩着小瓷瓶,抬起头来,一双眸子晶亮问道。

“不知道三姐姐会不会在心中记恨我,我抓伤了她的脸,若是知道了这东西是我送的怕是不会收下

……”楚意犹豫着道。

楚宓眉头蹙了蹙,笑得一脸单纯无害,举着手中的瓷瓶道,“这还不好办,三姐姐怕是还在气头上,妹妹不说是姐姐送的便是了!”

楚意笑着点头称赞,“还是六妹妹想的周到。”

心中却骂了楚宓无数遍蠢货!

眼见着楚宓拿着药膏走了,高高兴兴的出了屋子,楚意还专门派人在后面跟着。

没一会儿的功夫小丫鬟便来回禀,六姑娘奔着南苑的方向去了。

楚意望着自己尖利的指甲,嘴角勾起阴恻恻的笑意,这次她便借着楚宓的手,毁了楚然的容貌,届时看她名声已污,容貌已毁,祖母还会不会偏袒她!

怕是那时祖母恨不得没了这个孙女,免得她在人前丢人现眼!

那厢楚宓拿了药麻溜的去了南苑,楚然心情差极了,太医说她的脸可能会留下疤痕,一府姐妹没成想她从未放在眼中的楚意竟这般心狠手辣,活该她前世出嫁之后受欺辱!

前世楚意过的再不好,也是比楚然颠沛流离强上不少的。

三老爷是庶出,楚意又不像楚然那般才名在外,占着王府姑娘的名声,嫁入太仆寺府上,开始夫妻二人琴瑟和鸣,羡煞旁人。

但仅仅几个月的时光,大伯父刚刚过世,便传来她与夫君失和的消息,甚至后院中还生了庶长子,她的处境颇为难堪。

那时候王爷在,她们是王府姑娘,王爷无子王位又旁落,她们一众王府嫡出庶出姑娘,除了楚思和楚宓几乎没有过的好的。

娶王府姑娘是想沾沾王府的光,没成想姑娘刚刚八抬大轿抬入门中,王爷就英年早逝了,一众府邸如意算盘落空怎能不恼?

如今,她从未放在心上的妹妹,竟敢打她,她若不留疤还好,若是不幸留了疤痕,她非要杀了楚意不可。

楚然的拳头捏的紧紧的,进来发生这么多事,她几乎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恰在此时,丫鬟来禀,六姑娘来看她了。

楚然心中又是一阵憋闷,想想上一世楚宓低嫁到吏部右侍郎府上,成了大姑母的儿媳妇,上没有婆母磋磨,下有小姑体恤。

后大姑父又升为吏部尚书,她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好不风光。

楚然气得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最恨她一脸的单纯无害,不介意门第之隔,却在名利双收!



第262章 回信!

得知楚宓的来意,楚然心中冷哼,但终究还是收下了药膏。

案子查清吏部右侍郎无罪释放,楚思与楚宓带着礼品,一起去了吏部右侍郎府中一趟。

回王府之时已经将近黄昏了,楚思一进门就听见挂在廊下的白鸽咕咕的闷哼声,见她进来了哼哼的越发的起劲儿了。

还扑棱着翅膀想要从鸟笼子中飞出来一般。

楚思上前几步,将笼子门打开,白鸽煽动着翅膀在她头上盘桓。

浣纱笑得见牙不见眼道,“这白鸽不会是想郡主了吧?”

楚思也这么认为,但是话音刚落,白鸽就抗议般拉了浣纱一手屎,幸好浣纱没有抬头,若是抬头了,怕是那个方位正好拉在她嘴上!

浣纱看着自己小胖手上的那一坨新鲜的鸟粪,抓狂的指着还在楚思头顶盘桓的白鸽,气哼哼道,“你!”

楚思觉得自己很危险,这白鸽不会下一泡就拉在她头上吧?

白鸽持续在她头顶盘桓,直到她走进花厅,端起了茶盏。

刚从外面回来,微微有些干涩的喉咙急需茶水的滋润,但楚思刚刚端起茶盏就没有喝茶的心思了,她怕这鸽子拉在茶盏中,那感觉太酸爽,想想她就不自觉的放下了茶盏。

白鸽依旧在飞,时不时的还用鸟嘴叼楚思的肩头的衣服,弄得一屋子人莫名其妙。

浣纱扯着嘴角道,“郡主您不会拿这白鸽什么东西了吧?”

没有啊……,楚思心中嘀咕,猛地想到了昨日那封信,她拿了鸽子脚上的信……

这鸽子不肯离开,一直围着她飞不会是想要那封信吧?

楚思扯着嘴角轻咳两声,灰溜溜的去了书房。

书房良久没用,好在有丫鬟打扫,研了磨便开始写,写的与昨日看到的一样,而后装在小竹筒内,绑在白鸽的脚上。

白鸽没有像电视中那般等着她双手捧着放飞,得到了自己抓心挠肺的小竹筒便自行飞走了。

楚思与浣纱主仆二人齐齐抽着嘴角,这鸽子还真的是在等信啊。

某傲娇鸽子,一群愚蠢的人类,本鸽子飞了这么久,明示暗示你们终于开窍了!

夜幕降临傲娇白鸽扑棱着翅膀站在某处府邸的窗子上,一只骨节分明的白皙大手迫不及待从窗内深了出来,将白鸽抓了进去。

在看到竹筒中的回信之时,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

丑丫头这回信还真有新意啊,跟他送过去的一模一样,誊抄了一遍又送了回来。

他无奈摇了摇头,提笔沾墨,匆匆几笔写完,放在竹筒中,绑在鸽子脚上。

于澈万万没想到,他认识楚思的字迹,但是楚思不认识他的字迹,还以为鸽子是送错了呢!

鸽子无奈的喘了口气,这是要累死本鸽子啊,没活的时候在笼子中混吃等长肉,有活的时候是要累断本鸽子的翅膀!

它呼哧呼哧喘了两口气,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那厢天边月将圆,白鸽扑棱着翅膀在王府上空飞行显得格外的显眼。

暗卫一个纵身抓住了正飞的酣畅淋漓的白鸽。

唉呀妈呀,神马玩意儿?

眼看着就到目的地了,怎生半路杀出来一个程咬金捉了它去?

这程咬金冷着一张脸看它做什么?难不成想喝鸽子汤?

暗卫抓着鸽子送到了王爷书房,并告知这只鸽子这两日一直在望归苑盘桓。

王爷蹙着眉头拿下了鸽子脚下的小竹筒,打开看了看,上面简简单单写了一行字,有什么需要用这只白鸽传信给本世子!

本世子三个字入眼,王爷唇角微弧,于澈那个小兔崽子还真是不死心,哪里搞来这么一只白鸽传信,哄骗自己的女儿。

他也不是反对于澈与楚思来往,只是觉得他的宝贝女儿,配于澈这只花心大萝卜委屈了,好在这一年来,于澈那小子表现的不错,不出格的书信,他还是不拦着,免得被宝贝女儿发现了。

王爷以为白鸽传信是楚思与于澈商量好的,让女儿发现他截了信,说不定又换了其他方法联络了,还是静静的观察的好。

是以王爷将信塞回了竹筒,绑在鸽子脚上,放飞了。

殊不知这么一来养成了习惯,白鸽未免麻烦,每次送信之时先来王爷书房绕上一圈儿,例行检查。

楚思接到信之时,头上的雾水更浓了,有什么需要用这只白鸽传信给本世子?

本世子是哪个世子?

京都那么多家世子,楚思自然想到某个自大之人,但是又摇了摇头,觉得不可能。

她摸了摸白鸽的头,将信纸塞了回去,往空中一抛,心中还道这杀鸽子又送错了,殊不知那信正是送给她的!

鸽子在空中飞了一圈儿又回来了,你是当本鸽傻吗?

同样的信,你让我送回去?

那岂不是大半夜寒风凛冽白跑一趟,是以白鸽自觉地飞入廊下的鸽子笼中,心中想着热乎乎的点心和暖暖的被窝,眼睛看到却只有冷掉的鸟食和笼底垫的一层草随着夜风飘摇。

白鸽心凉了一大截,扑棱着翅膀去抓楚思的窗子。

浣纱守夜,主仆二人对视一眼,她无奈的披上衣服,开了窗子将鸽子放了进来,又拿了点心和水喂了,才又上了小榻。

“郡主,奴婢觉得这只鸽子好像赖上咱们了……”浣纱有些不高兴的说着。

她管吃管喝,这鸽子还拉她一手屎,拉完又舔着脸要吃要喝的!

楚思掩了掩厚重的帐幔低声嗯了一声。

她也发现了,这鸽子迷路了,而且放走还回来,可能是她们这里吃的好吧……

惆怅啊……

翌日一大早,白鸽就围着楚思飞,楚思无奈的去了书房写了一个嗯字,将白鸽脚下的字条换了下来,白鸽才心满意足的飞走了。

楚思打趣着,这么忠心耿耿的鸽子竟然是个路痴,真是太可惜了。

不知道它带回那么一个嗯字,它主子会不会杀了它炖汤!

某只飞的欢快的白鸽猛的打了一个喷嚏,而后一只大手伸了过来,将它抓了送到了王爷书房。

白鸽“……”

打喷嚏误鸽啊……



第263章 相看

转眼就是几日过去了,天上明月将圆,楚然及笄之日也迫在眉睫。

二太太的脸肿了小半个月,终于好利落了,头上被茶水烫坏的部分也长了新皮,虽未好全,但小丫鬟小心的梳上发髻这改,也看不出什么了。

四姑娘楚意面上破的皮已经长出新皮,微微显得有些白,用粉遮了便丝毫看不出异样。

这几日天气更凉了,隐隐有下初雪的趋势,丫鬟来传话说,三太太又为她张罗了几位世家公子,样貌人品与家世都不错的。

楚意面颊微红,母亲说不错,自然是不错的。

“拿过来我看看。”楚意故作矜持道。

小丫鬟忙捧着画卷上去,楚意矜持的打开第一幅,公子面如冠玉,长相倒是相配,再一看画像右上角标的家室,又不禁皱眉。

五城兵马司府上的公子?那不就是一个五品小官家的公子吗?

那怎么配的起她王府姑娘的身份?

再看第二幅,长相勉强过得去,不好不坏,若是家室好也无妨,目光移至右上角的家室,四品小官之子!

而后是第三幅,第三幅看完之后楚意就完全没有再看的心思了,气得她一划拉,将桌上的几幅画像全部划拉到了地上。

都是什么嘛,这些人怎么配的上她王府姑娘的身份?

二房庶出的大姐姐尚且嫁入了二品官家,虽是远嫁,但也体面。

她一个嫡女怎么可以嫁入四五品的小官家?

这些人中如若有一个侯府世子,她也勉强同意相看了。

老天似是听到了她的心声,丫鬟小茹在捡拾画像之时,惊喜的叫道,“姑娘您看这不是靖安侯府的大少爷吗?”

楚意正喝茶顺气,听丫鬟这么一说忙放下手中的茶盏将画像接了过来。

看了两眼便唇角扬起,确实是靖安侯府大少爷,靖安侯府大少爷虽比不得王府公子世子,也是个好的。

现下虽未请封世子,但京都皆言,待靖安侯府大少爷娶妻之后,老侯爷便会将侯位传于他!

她一进门就是侯夫人了,再说靖安侯府是楚思的外祖家,她进门就是楚思的舅母了,一想到能压他们高高在上的郡主一头,她心中就无比畅快!

掩去嘴角的笑意,楚意玉手轻抬,装作不在意道,“就这个还勉强能入眼。”

小茹点头收好画像道,“奴婢这就去回了太太。”

楚意点了点头,待到小茹走后,她兴奋的在屋中转了两圈儿。

靖安侯府大少爷文武双全,德才兼备,名声又好,家中只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弟弟是贤王二子的伴读,妹妹又是要进宫当娘娘的,怎么想怎么觉得二人身份登对。

侯夫人年岁大了,她进门就掌家,侯府家底丰厚,日前她可没少羡慕楚思时常从靖安侯府拿回来的好东西,日后啊,那些都是她的了,楚思休想得到一丝一毫。

可惜了侯府的身份配她,是侯府高攀了。

楚意自顾自的想着,也不想想自己的爹也不过是个五品的小官,虽有沾了王府的光,她一个庶嫡女也是嫁不了更高的门第的。

三太太回了将张媒婆叫了来,将靖安侯府大少爷的画像递了过去,而后端着茶盏轻啜着,完全没有看到张媒婆变了的脸色。

“你送来的世家公子啊,我一一过了一遍,也就这靖安侯府大少爷能过眼了。”三太太摆着高姿态,有些漫不经心道。

张媒婆专为官家做媒,往日是个能说的,王爷和晋阳郡主的婚事前后都是她张罗的,现下却如一个锯嘴葫芦一般。

真想抽自己两巴掌,她怎么将靖安侯府大少爷的画像拿给三太太了,这靖安侯府大少爷与王府四姑娘是差着辈分的!

就算不差辈分,人家侯夫人也仔细叮嘱了,家世人品样貌都是有要求的,人家靖安侯府公子可是大把的姑娘稀罕,而这王府四姑娘却已经如过街老鼠了,家家拒之门外!

“张媒婆这是怎么了?”三太太见其良久未说话,蹙着娥眉提醒道。

张媒婆一脸难色,吭哧吭哧解释道,“是我的错,这一着急就拿错画像了,府上四姑娘与靖安侯府大少爷是差着辈分之人,这……”

可不差着辈分,靖安侯府大姑娘是府上先王妃,先王妃的弟弟比王府姑娘大上一个辈分呢!

三太太面色难看极了,好不容易有个不错的,还能恶心恶心大房,怎么就这么被媒婆回绝了?

“这……”三太太面色难看,迟疑的看着张媒婆。

张媒婆忙收了画像,没给三太太说话的机会,又拿出了几张画像道,“太太再看看这几位公子,均是品貌端庄,家世雄厚的!”

三太太的面色比吃了苍蝇还难看,又没辙,总不能厚着脸皮说她们就要这个吧?

好在

张媒婆收了画像,将

真想抽自己两巴掌,她怎么将靖安侯府大少爷的画像拿给三太太了,这靖安侯府大少爷与王府四姑娘是差着辈分的!

就算不差辈分,人家侯夫人也仔细叮嘱了,家世人品样貌都是有要求的,人家靖安侯府公子可是大把的姑娘稀罕,而这王府四姑娘却已经如过街老鼠了,家家拒之门外!

“张媒婆这是怎么了?”三太太见其良久未说话,蹙着娥眉提醒道。

张媒婆一脸难色,吭哧吭哧解释道,“是我的错,这一着急就拿错画像了,府上四姑娘与靖安侯府大少爷是差着辈分之人,这……”

可不差着辈分,靖安侯府大姑娘是府上先王妃,先王妃的弟弟比王府姑娘大上一个辈分呢!

三太太面色难看极了,好不容易有个不错的,还能恶心恶心大房,怎么就这么被媒婆回绝了?

“这……”三太太面色难看,迟疑的看着张媒婆。

张媒婆忙收了画像,没给三太太说话的机会,又拿出了几张画像道,“太太再看看这几位公子,均是品貌端庄,家世雄厚的!”

三太太的面色比吃了苍蝇还难看,又没辙,总不能厚着脸皮说她们就要这个吧?

好在

张媒婆收了画像,将



第264章 名帖?

楚意接过画像随意看上两眼,果然不出她所料,又是两个歪瓜裂枣,心下对靖安侯府大少爷又满意了两分。

她随手将画像递回去,故作矜持道,“你去告诉母亲不必张罗了,且先相看靖安侯府大少爷吧。”

小茹面色难看,吭哧吭哧道,“靖安侯府大少爷的画像是……”

“是什么?”楚意一看小茹这样子便知道有变故,没等她话说话便追问道。

“是媒婆拿错了!”小茹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将这句话说完。

天知道她有多害怕,四姑娘发起脾气来她可兜不住!

“拿错了?”楚意声音中有些许的不可置信,配合着阴阳怪气的音调,吓得小茹缩了一下脖子。

而后啪的一声拍桌子的声音传来,楚意愤怒的站起身来,冷道,“她一句拿错画像了就想将本姑娘打发了吗?”

不打发还能怎么样?小茹心理这么想,但是嘴上却不敢这么说。

总不能追到靖安侯府去讨个说法吧?

“张……张媒婆说姑娘与靖安侯府大少爷差着辈分,这画像她确实是拿错了……”小茹嗫嚅着唇角解释道。

楚意气得咬牙切齿,一脚蹬在小茹的肩膀上,怒喝一声,“滚出去!”

小茹被蹬翻在地,得了楚意的话,忙连滚带爬的抱着画像跑开了。

唉呀妈呀四姑娘想嫁入高门,也不想想如今王府姑娘是什么名声,高门大户哪里愿意娶?

楚意盯着小茹仓皇而逃的背影,咬牙切齿的挤出几个字,“靖安侯府……”

靖安侯府大少爷猛地打了一个喷嚏,拢了拢衣衫,心中嘀咕天气又凉了……

那厢南苑中,二太太兴致勃勃的拿着大红描牡丹纹的帖子问道,“然儿你看着请帖可有落下的?”

“及笄是姑娘家的大事,没有几日了,若是没有疏漏,娘就吩咐人将帖子送出去!”

楚然面上蒙着面纱,拿起一张请帖,面上兴致缺缺,她的脸还没有好,积极之日若是被人看了去可如何是好?

想想就心烦,她啪的一声将请帖拍在桌子上,长长的舒了口气才道,“且在等两日吧。”

二太太见女儿这个模样也不好劝,命人收了请帖,才担忧道,“你的脸还没有起色吗?”

楚然微微摇了摇头,不知怎么的,她的伤口就是不愈合,若说所用之药是太医开的,不会出现什么纰漏。

现下被楚意抓伤的右脸伤口不仅没有愈合,还隐隐有溃烂的趋势这两日她忧心的睡都睡不好了。

二太太眸中现出忧虑之色,试探性的问道,“要不然再请太医来看看吧。”

楚然微微点了点头,二太太便吩咐小丫鬟去找楚管家。

没一会儿的功夫小丫鬟便回来禀道,“楚管家说他手上没有王爷的名帖了,名帖都在王妃的手上……”

二太太一听这话便气不打一处来,说什么没有名帖,还不是看如今她儿子被王爷关到家庙中,开始欺负他们二房了,往日怎么没见他有异议?

往日没有王妃,内院由二太太打理,楚管家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新王妃进门,二太太还握着管家权不放,那他就不得不让二太太知道王府是谁的了,没有王爷,单凭二老爷一个六品小官,在京都寸步难行。

“那就让他派人去跟王妃拿!”二太太厉喝一声,吓得丫鬟身子一抖。

丫鬟颤颤巍巍的跪了下来在,自从王妃进门,十几年不变的王府后宅的人心便浮了,几位太太姑娘也是越来越难伺候了。

她们当奴才的,日日提心吊胆的当差,她畏畏缩缩道,“奴婢说了,但是楚管家说……”

“他说什么?”

“楚管家说……,谁要用就带着王爷的名帖来找他,他自然会遵从。”小丫鬟说完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二太太啪的一下拍在案几上,真是反了他了!一个小小的管家,竟然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气归气,二太太依旧起身,裹了软毛织锦披风,气势冲冲的就朝着晋阳郡主的墨竹轩去了。

楚管家这般不识好歹,要当晋阳郡主的狗腿子,被主子打了狗腿可别怪她!

一进门二太太便换上了一副期期艾艾的神情,边用帕子擦拭着眼角不存在的泪,边道,“大嫂!你救救然儿吧,然儿的脸怕是要毁了!”

晋阳郡主静静的看着二太太,一双绝美的眸子中没有丝毫波澜。

二太太哭了几声,见晋阳郡主没有问发生了什么事,便抬了头,一见晋阳郡主那一双眸子便吓得缩了一下脖子,哭声戛然而止。

心中暗暗咒骂一声,真不知道谁欠了她的,整日一身素衣像极了披麻戴孝,又长了那一对死人眼,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从堆积成山的尸骨中爬出来的!

想是这么想的,戏还是要演下去的,二太太调整了情绪继续,将王爷名帖一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完事还补了一句,“楚管家这么不将然儿的性命放在眼中,若是传扬出去,京都之人怕是会误以为是大哥和大嫂的意思!”

这很明显是挑拨,奈何晋阳郡主不吃她这一套。

“楚管家哪里做错了不成?还是大哥大嫂亏待你们二房了?”晋阳郡主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声音也没有丝毫温度,活像跟一个死人说话一般。

二太太心中又是一凉,凉过之后又不知该如何反驳,只得道,“大哥大嫂自是没有亏待我们二房,我只是怕那些奴才欺负大嫂新进门,刁钻成性污了大嫂的名声。”

看看多会说话,都是为了她们夫妻着想,但偏偏晋阳郡主不领情,她望着二太太问道,“刁钻成性?楚管家不过是照家规办事罢了,二弟妹还是尽早习惯的好。”

话落,晋阳郡主从紫妈妈手中接过一本厚厚的家规,递了过去,声音中带着毋庸置疑道,“二弟妹好好将这家规读上几遍,日后切莫再犯!”

二太太似是被人掐了脖子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张脸憋得青红紫轮换了个遍。



第245章 问荆草!

她还真是小看王妃与楚管家之间的勾当了,竟然连家规都准备好了,明摆着等着她前来,给她一个下马威!

她告状不成,反而失了脸面,心中的怒火可想而知,奈何还得咬牙忍着,为女儿讨了那劳什子名帖!

“是!我回去定会熟读家规,然儿的脸耽误不得,这王爷的名帖……”二太太忍着心中的恶心道。

晋阳郡主微微点了点头,轻唤了一声,“云翘。”

云翘立刻去取了王爷的名帖过来,二太太死死的捏着名帖一角,恨不得捏出一个洞来,又不敢真的捏出一个洞。

二太太死死的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当场失态,一张名帖就要她亲自来拿,这笔账她迟早要讨回来!

待到回了南苑,楚然见自己娘亲的面色比之从前更差了,她几句话便将事情的原委问了出来。

晋阳郡主初来乍到竟敢伙同楚管家给她们二房难堪,母女二人一阵窃窃私语一阵,没过多久太医便来了。

太医仔细查探了楚然的伤口,又看了楚然之前服用的药方和涂抹的药膏,不禁皱着眉头低声呢喃,“这药方没有问题,怎么会这样……”

二太太上前,面上满是焦虑之色,道,“既是没有问题,为何然儿的伤口几日还未愈合?”

太医捋了捋胡须仔细思量一番才道,“三姑娘怕是误服了什么有毒之物,才会导致伤口溃烂。”

楚然一听这话一双美目瞬间阴沉了下来,有人要暗害她!

她咬着牙,双手紧紧的攥着,手心处没有完全去掉的疤痕,时刻提醒着自己经受的耻辱,竟然有人故意害她!

恰在此时,丫鬟端了一碗药而来,楚然目光凉凉,比这冬日的夜还渗人。

“太医查查这汤药可有问题?”

小丫鬟将汤药端上,太医仔细的闻了又闻才道,“这汤药中有问荆草的味道。”

“问荆草?”楚然与二太太齐齐发问。

太医点点头解惑道,“问荆草有活血化瘀的功效,三姑娘面上有伤,会导致伤口不能愈合,用久了还会溃烂流脓!”

楚然面色阴翳,咬着牙吩咐道,“丁香将我平日抹的药膏拿来!”

丁香忙应了声,将楚然所有药膏全部用托盘端了过来。

太医一瓶接着一瓶的检查,均是摇头,直到闻了最后一瓶,那是一个白底青花的小瓷瓶,里面药膏晶莹剔透泛着淡淡香味。

楚然的心猛的收紧,似是被什么攥住一般,痛得喘不上气来。

太医点了点头道,“这瓶药膏也隐隐有些许问荆草的味道,若是长期涂抹也会造成伤口不愈合的后果!”

楚然双手紧紧的攥着,楚宓?竟是她!

很多时候,一个罪大恶极之人,做出多少穷凶极恶之事也不会让人愤怒,但是一个单纯善良之人若是做一个坑害人之事,就难被世俗接受。

此时,楚然便是这样的心境。

太医见楚然神色不对,也不多言,将白底蓝花瓷瓶拿出,道,“这些药膏三姑娘可以放心使用,老夫重新开一个药方,过不了几日伤口便能愈合。”

楚然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若不是有太医在场,怕是会直接杀到北苑找楚宓理论!

送走了太医,二太太才皱着眉问道,“然儿可是知道是谁在暗处下毒手?”

楚然凉透了的目光落在白底青花的小瓷瓶上,努力的压抑着怒气道,“这药膏是楚宓送来的。”

容貌之于楚然有多重要,就算是身上芝麻粒大小的疤痕她都不能留下,何况在脸上,还有棋子那么大一块儿,可想而知她的愤怒。

如今竟气得连六妹妹都不肯叫了,直接唤了楚宓的名字。

若说是楚意二太太是相信的,楚思她也相信,但是四房母女且不说两房之间没有冲突,就算有冲突,借她们几个胆子她们也不敢做这种事!

“宓儿……,一向心思单纯,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之人……”二太太看着女儿的脸色,也不敢太笃定,迟疑着道。

楚然眼眸转了转,没好气道,“送了药膏,还在汤药中下手,也就只有楚宓那个蠢货做的出来了!”

除了楚宓,她想不到是什么人做的!

“将人叫来一问便知,宓儿那个性子只要人站在面前,是不是她做的一目了然!”二太太蹙着娥眉道。

她不是要为楚宓开脱,只是不想让真正害她女儿之人逍遥法外!

此时,楚宓正在楚思的院中,坐在美人榻上,双脚俏皮的摆来摆去道,“三姐姐忙着及笄之事,四姐姐忙着相看人家,只有五姐姐跟我没什么事了。”

楚思“……”

谁说她没什么事的?她忙的不得了,就这小妮子一个人闲的无聊。

刚想到这里外面有小丫鬟来传话,说是三姑娘找六姑娘过去!

楚思看着楚宓,满脸写着还不快过去。

楚宓则是将眉头蹙成了一个八字,纠结着道,“我才从南苑过来,三姐姐不是在忙吗?”

小丫鬟迟疑一会儿,没有说话。

楚思烟眉微拢,开口问道,“三姐姐找六妹妹可是有什么事?”

小丫鬟微微摇了摇头,道,“奴婢不知,但……但丁香姑娘面色不太好……”

丁香是楚然贴身大丫鬟,她面色不好就代表着楚然面色不好,怕是有什么事。

楚思放下手中正在打的络子,望着楚宓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走?”

楚宓也放下手中之物,忙下了美人榻问道,“五姐姐是陪我一起去吗?”

楚思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不然你以为呢?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这只小白羊,送进两只老母狼的口中吧?

见状楚宓忙跟了上去,说句实话,她虽然喜欢三姐姐,但是近些时日越发的觉得三姐姐让人不寒而栗了。

仔细看来还是那张温婉良善的脸,但撇开眼又觉得她整个人都泛着森森寒气。

四姐姐更是不得了,整张脸越发的尖酸刻薄,处处透着算计的,让人看了就生厌,还是五姐姐的好,五姐姐这里呆着最是舒服。



第266章 来源

楚思跟着楚宓一起来的南苑,二太太与楚然还有些许的意外,以前楚宓是最讨厌楚思的,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二人的关系竟这般好了?

进了花厅,解下披风掸去一身的冷气,楚宓坐也没坐便迫不及待的问道,“三姐姐唤我来所为何事?”

楚然看了一眼犹在整理衣衫的楚思,大红色的斗篷,大红色的衣裙入目,刺得她双眸险些睁不开。

“三姐姐?你怎么了?怎么一直看着五姐姐?宓儿跟你说话呢!”楚宓噘着嘴不乐意的嗔怪道。

楚然回神,掩了掩眸中的妒忌之色,她真的是疯了,不管楚思穿什么用什么她都想抢,现下竟觉得她一向不喜欢的大红大紫穿在楚思身上也格外好看。

“五妹妹这一身衬得面色极好,三姐姐看的都有些晃眼了。”

楚思淡淡的笑着,她们之间早已撕破脸了,自己好看用她说?明眼人都看的出来。

“这身是母妃一针一线亲手做的,从用料到做工都是极好的,穿在身上也暖和!”

看着楚然隐隐变了的脸色,楚思边炫耀,边扬起幸福的嘴角。

楚然一颗心猛地一窒,似是被什么紧紧的攥住,她对楚思好那么多年,不见楚思感激,竟因着这么一套衣服,被晋阳郡主收了心,她怎么能甘心。

这话也就楚然能说出来了,过去的那些年她对楚思究竟是好还是算计,明眼人一看便知,晋阳郡主进门时日虽短,对楚思却是掏心掏肺的。

“听说大伯母的嫁衣都是宫中陛下命绣娘备下的,如今为了妹妹真是有心,亲娘也不过如此,不知日后大伯父与大伯母有了自己的孩子,大伯母会不会为她亲手制衣!”楚然满眼的羡慕之色。

楚思却听出一些别样的意味,这是在暗示她这衣服不是晋阳郡主吗?还是说晋阳郡主在故意讨好她?

亲生子女也未必能做到亲手制衣,晋阳郡主却为楚思这个原配留下的继女,穿针引线量体裁衣,怎么想都不可能!

楚思也不恼,清澈见底的眸子一眨不眨的望着楚然道,“嫁衣是陛下的心意,母妃自然不必亲自动手,这身裙裳是母妃对我的心意,亲自动手才见诚心。”

楚宓敏锐的嗅到空气中的火药味,笑着打哈哈道,“三姐姐请我来不是有事吗?再喜欢五姐姐的这身衣服,也先将事情说了。”

楚然咬了咬牙,容色愈加的柔和,接过丁香递过来的白底青花小瓷瓶问道,“六妹妹日前送来的药膏是从何得来的?用着效果甚佳。”

“真的吗?”楚宓兴致冲冲的过去将楚然手中的小瓷瓶拿了过来。

打开瓶盖便见一小瓶晶莹剔透的药膏已然见底,她用指尖挑了一点抹在手上,触手凉滑,弥散着淡淡的香气,楚思鼻尖微动,一丝似有若无的香气吸入鼻腔中,味道极淡总觉哪里有些异样,却又说不上来。

“拿给我看看。”楚思说着抬手去拿。

精致的小瓷瓶触手滑腻,挑出一抹药膏覆在手背上摊开,暗暗闻了闻那淡香,一双清澈的眸子中缓缓结上了寒霜。

药膏是好的,只是其中掺杂极少量的问荆草,不仔细闻根本闻不出来!

“五姐姐好不好?”楚宓献宝一般问道。

楚思抬眸瞬间眸中的冰雪消融,眸光似有如无的落在楚然的蒙着面纱的面上,结合之前小丫鬟来请人之时所说的丁香面色不好之语,怕是楚然已经知晓这药膏存在问题,只是碍于她在不好直接对楚宓发作。

目光再次转回一脸天真的楚宓,她喉咙一滞只想问问,你能不能长点心!

“这药膏我好似在哪里见过,这不是六妹妹之物吧?”

楚宓被楚思这么一问有点懵,她挠着头犹豫着,她答应了四姐姐,不能让三姐姐知道这药膏的来历,怕三姐姐知道了就不用了,待到三姐姐面上好全了她在说是四姐姐的一番好意也不迟。

想通了,她打定主意坚决不说,望着楚思拧着的眉头道,“是我的,五姐姐怕就是在我那里见到的吧。”

楚然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楚思听觉敏锐,隔着几步远都能听到那刺耳的声音,可怜楚宓还浑然不觉。

楚思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这丫头究竟知不知道人心险恶,她八成是被人利用了,还傻乎乎的一口咬定是自己的?

楚思起身,在花厅内溜达,状似无意的经过楚然身侧,凑近了仔细闻了闻,有淡淡的血腥之气入鼻。

她的鼻子并不比常人敏锐多少,只因着学医对药味和血腥之气格外敏感。

楚然的脸好几日还没有结痂,怕也有这药膏的功劳,现下是在兴师问罪的。

她摇着头,一脸的笃定道,“不是在你那里,我从未去过北苑,这不是你的东西,究竟是哪里来的?”

她会这么笃定倒不是真的在哪里看到过,而是认定楚宓没有害人的心思,这带问荆草的药膏经由她手送到了楚然手上,绝非巧合!

问荆草有活血化瘀的功效,正常人用了无妨,但是楚然面上有伤口,用了之后伤口会越来越严重。

前几日,她与晋阳郡主才刻意将此种药物说给楚意听,今日这药膏就出现在楚然手中,那利用楚宓之人是谁不言而喻。

枉她自作聪明,想让她们姐妹互掐,自己消停两日,没成想府中还有个傻得,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呢。

楚思恨铁不成钢的看了楚宓一眼,而后道,“四姐姐,我在四姐姐那看过这药膏,宓儿是也不是?”

楚宓心虚的撇开眼,不知怎的,她觉得楚思那一双清澈的眸子似是能看透一切。

而后点着头嗯了一声,又解释道,“四姐姐念着姐妹之情,得了好的药膏想送与三姐姐,又怕三姐姐还在气恼不肯接受,这才借了宓儿的手……”

眼见着楚然的面色越来越难看,楚宓双手缴着绣帕,越说越小声,到最后竟声若蚊子哼。

三姐姐又来了,这样阴沉着脸好可怕,楚宓一颗小心肝都受了惊吓。



第267章 利用!

楚思看了一眼有些瑟缩的她,伸手拉住道,“若是没什么事我们先离开了。”

楚然定了定勉强挤出慢走两个字,心中的怒火便焚尽了她的理智。

待到二人出了花厅,楚思故意将楚宓拉至一侧,做出姐妹二人说悄悄话的姿态,身后的送出来的丫鬟没敢上前。

这个方位,透过窗格能清楚的看到楚然阴森的表情。

“五姐姐?”楚宓睁大眼睛询问。

“嘘!”而后示意她看着。

楚然素手一抬,好端端放在桌上的茶盏便被划拉到了地上,她手中死死的攥着那个白底青花的小瓷瓶,站起身来狠狠的摔在地上,鲜艳的朱唇中咬牙切齿的吐出两个字,“楚意!”

楚宓吓得身子一抖,险些叫出声来。

瞬间厅内布满冷气,丫鬟个个噤若寒蝉,站在一旁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二太太一拍桌子,起身摘下楚然的面纱,面上无比气愤,眸子中又夹杂着心疼,恶狠狠道,“三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对你下手!”

“还有楚宓那个蠢货,被人利用了,还讲着姐妹情谊,也不看看毁了我的容,是她承担的起的吗?”楚然边说边转过身来,阴狠的双眸,血糊糊的右脸,吓得楚宓差点没尖叫出声,好在楚思及时捂住了。

二人顺着墙边往外走,大红色的斗篷披在说身上,楚宓面色没了往日的红润,反而越发的苍白了。

楚思拉着她的手,只感觉手下一寸寸的冷下去。

直到出了幽兰苑,楚宓才颤抖着声音道,“四姐姐利用我……,她利用我给三姐姐下毒……,我害了三姐姐……”

说着一双大眼睛中溢满泪水,早已没了往日的清澈灵动。

楚宓蹲在地上,抱着双膝,将头埋在臂弯之中,嘤嘤的哭泣着。

楚思缓缓出了口长气,她不知道今日让楚宓看到人性恶劣的一面是对是错,但人总要长大的,楚宓这般单纯无害,若是日后失了四太太的庇佑又当如何。

“也并非如此,三姐姐的脸当不是那药膏害的!”楚思斩钉截铁道。

轻悦的女声入耳,楚宓猛地抬起头,睁着婆娑的泪眼,似是抓着救命稻草一般问道,“你说什么?不是那药膏害得?”

由于过于激动声音都有些走了样了,随后又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退颓唐道,“五姐姐莫要安慰我了……”

“我不是在安慰你,三姐姐的脸确实不是那药膏害的,当是还有其他原因,药膏就那么一点儿,怎么可能害得她面上那般模样?”

楚思没有提药膏中问荆草之事,只说量瓷瓶那么小,就算全部涂在脸上也不足以害得楚然烂脸!

楚宓吸了吸鼻子,长长的睫羽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风一吹就凝结成了小冰坨子,她却丝毫不在意,站起身握着楚思的肩膀问道,“真的吗?那我们去告诉三姐姐……,别让她误会了四姐姐!”

楚思“……”

她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人家都把你卖了,你还担心她被误会!

楚思没有动,望着楚宓声音有些凉薄,“你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虽然不是药膏的问题,怕也跟四姐姐脱不了关系。”

楚宓眸色暗了暗,垂下的睫羽挡住了她的失落,是啊,她应当担心的是自己。

四姐姐心狠手辣,一府姐妹她都下的了手,而且还利用自己对她的信任,借自己的手坐害人之事。

三姐姐那般阴狠的面色,也不是她以往认识里的温婉良善的大家闺秀了。

楚思见其想通了,拉了拉她道,“走吧,哭肿了了眼睛倒惹得四婶担忧了。”

楚思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楚宓的眼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楚宓借口眼肿赖在望归苑用了午膳,刚刚小憩醒来就闻丫鬟来禀,天寒地冻的,四姑娘出门时不小心磕在了台阶上,将脸磕伤了。

姐妹二人对视一眼,小丫鬟没看见主子变了的脸色,还自顾自的禀报着当时三姑娘也在场,伸手去扶都没拉住,也跟着磕在台阶上,好在没有伤着。

话到最后,楚宓已经不知道自己听见了什么了,耳边只余那句三姑娘也在场不停的回荡着。

楚思看了她傻掉的表情,心中轻笑,这才是楚然,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

只可惜这一直以为王府中姐妹一团和气的小妮子,怕是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没有意料中的嚎啕大哭,楚宓只是趴在楚思肩上无声的落泪,好一会才哄好,又在眼睛上涂了祛肿散淤的药膏,直到傍晚楚宓才离去。

经这一事楚宓也不再没心没肺,心中也开始设防了。

正在她出神之际,便闻有小丫鬟窃窃私语之声,她一路跟着听得不太真切,不知不觉竟跟到了大厨房。

厨房大管事是晋阳郡主新提上来的,正吩咐着将饭菜送到各个院落。

吩咐完抬头之际,正见楚宓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望着她,她忙擦了把手,上前两步问道,“六姑娘怎么亲自来了?有什么吩咐派丫鬟来传个话就行了?”

楚宓点了点头道,“大管事先忙吧,我就随便走走。”

额……随便走走从北苑走到大厨房了,可真够随便的!

主子们的晚膳已经都备的差不多了,厨房内油烟还未散尽,灶膛里的火依旧着着。

楚宓边走边看着脚下还未整理的杂乱柴火,一双水眸四处望着,墙角处有个小丫鬟手执蒲扇用小炉子煎着药。

大管事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寻思着就算是就打过来的,厨房油烟重,六姑娘也不可能进去,现下怎么进去了?

她忙上前躬身问道,“六姑娘可是在找什么?老奴帮您找。”

楚宓摆摆手道,“不必了,你先下去吧。”

大管事顺着她的目光望了望,那个方位只有一个小丫鬟在煎药,她收回目光继续去忙活,楚宓则是走了过去。

小丫鬟见识府中的姑娘,忙战战兢兢的起身道,“六姑娘……”

楚宓点了点头问道,“这药是煎给谁的?”



第268章 装痛?

小丫鬟忙回道,“这个是给王妃的,那边的是给三姑娘的,中间的是给四姑娘的。”

四姑娘的药刚停,就又摔伤了,据说这次比之上次还重了几分。

“嗯,你好好看着,不要出了差池。”楚宓叮嘱道,适才她隐隐听到两个丫鬟在议论煎药之事,却又没听清说的什么,遂不放心来看了看。

这药可别再出什么差池了!

小丫鬟忙恭顺点头,结果头还没抬起来就捂着肚子说肚子疼。

她一脸难看的抬头,这才发现适才还在的丫鬟们各自去送晚膳了,没有事的丫鬟则均去用晚膳了,这里就只有楚宓和她的丫鬟。

她为难的看了一眼楚宓道,“能不能请芝兰姐姐帮奴婢看看火……”

芝兰是楚宓的丫鬟,她不敢说让六姑娘帮忙,请芝兰帮忙也提着一颗心。

楚宓点了点头道,“你快去吧。”

小丫鬟忙道谢离开了,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又回来了,楚宓这才离开了大厨房。

夜半时分月朗星稀,夜风吹着斑驳的树影在地面上飘动,灭了灯安寝已久的墨竹轩俶的一下灯火通明,里面人影攒动似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没一会儿的功夫紫妈妈便出来让小厮即刻去请太医。

王妃半夜身子不适,疼的一张脸苍白如纸,惊动了整个墨竹轩。

那厢南苑还没有睡的二太太和楚然,听到外面吵闹的声音才安心的睡去,嘴角还挂着满意的笑容。

既是吵闹,难免惊动楚思,楚思睡的正香,耳聪目明的她便被院外的嘈杂声吵醒了。

她揉着惺忪的睡眼,将头从窗幔中探了出来,唤了好几声,睡在小榻上的浣纱才醒。

“浣纱,你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楚思眸子中的困意已经消散。

反而是浣纱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脸迷蒙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楚思见其还没有醒盹儿,有重复了一遍道,“快出去看看外面怎么了?”

外面脚步声很急,而且像是从墨竹轩传来的,她有些挂心了。

浣纱忙披了外裳,将自己心爱的粉色斗篷罩上就急匆匆的出去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回来了,听着浣纱越发急切的脚步声,楚思一颗心都提起来了。

浣纱刚一进门就急切道,“郡主不好了,是王妃突然肚子痛,着人去请太医了!”

“什么?”楚思猜到了是墨竹轩出事了,却没想是晋阳郡主肚子痛。

她不是会医术吗?不干净的东西均能发现,怎么会肚子痛?还痛到要请太医的地步!

直觉告诉楚思不是小事,她忙穿了衣服披了斗篷,将头发扎了一个马尾便匆匆出门了。

浣纱在身后跟着安抚道,“郡主您别着急,王妃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不会有什么事的!”

楚思脚步顿住,一颗心被猛地重击一下,吉人自有天相?!

浣纱是口误,楚思却当真了。

楚然说父王是明年出使南离过世的,她又在珠子中看到过,父王是死在晋阳郡主墓前的,晋阳郡主会不会……

想到这里她疾走的脚步小跑起来,脑海中不停的告诉自己不会的,不会的,前两日晋阳郡主还好好的,还能为她撑腰,在二房敲诈了一万两银票,不会今日就不行了的!

越是安慰自己,楚思就越是心慌,脚下的步伐也越来越不稳。

本身披着及地的大红斗篷走路就要时刻当心,她这么一急,踉跄几步,身后刚追上来的浣纱来不及扶,她便趴在地上。

浣纱心疼的嗔怪道,“郡主这是做什么,左右王妃不过是肚子疼,您别伤了自己。”

她不知晋阳郡主就是楚思的亲娘,也不知道在去年夏天之前晋阳郡主就会过世,自然不会像她那般心急。

这天寒地冻的,楚思扑倒在地上,若是摔坏了,浣纱反而还会在心中嗔怪晋阳郡主。

直到将楚思扶起来,浣纱才发现楚思一双澄澈的眸子中已然溢满泪水。

“郡主……,您怎么了?王妃不会有事的……”浣纱声音有些飘,她从未见过郡主这般慌张过。

在靖安侯府门口被闹事百姓砸臭鸡蛋之时,郡主没有这么慌张。

被三姑娘算计之时,郡主没有这么慌张。

得知大姑老爷被抓进刑部大牢,郡主也没有这么慌张。

却因为新进门不久的王妃,慌得连路都走不稳了!

明明之前郡主那般讨厌王妃的,可是现在……,直觉告诉浣纱,晋阳郡主在楚思心中的位置不一样了,甚至超过了她们所有人,能与王爷比肩了!

想通了这一点,浣纱也不再说话,扶起楚思奔着墨竹轩的方向就去了。

明明墨竹轩没有那么远,可今夜的路在心急火燎的二人面前却格外的漫长。

终于到了墨竹轩,小厮见郡主前来还有些诧异,不是吩咐过不许惊扰郡主吗?

郡主怎么来着,这么深更半夜的,若是出了事他们如何交代。

楚思没有看小厮纠结的模样,快步进了院子。

王爷在房中陪着晋阳郡主,亲自为她擦着额头上不断渗出的冷汗,楚思看着床上面如白纸的人儿,心痛的连呼吸都困难了。

她声音有些嘶哑问道,“父王……,母妃怎么了?”

王爷身子一震,回眸见楚思狼狈的模样又心疼又无措。

一旁的紫妈妈也跟着回头问道,“郡主怎么来了?”

看这大红的披风上沾着大片的灰尘,额前碎发被汗水打湿,眼圈微微泛红的模样,王爷与紫妈妈均心疼不已。

楚思舌头有些搭界,千言万语不知如何说起,说她担忧晋阳郡主?说她怕晋阳郡主会死?都抵不过心中迫切想知道情况的意愿!

“究竟是怎么了?”

楚思都快急死了,这二人还有心思问她怎么来了?当然是用双腿走来的,还能怎么来的?!

恰在此时晋阳郡主睁开双眸,俏皮的眨巴了两下。

楚思嘴角一抽,装的!

怎么装的这么像?!

为什么要装?

还惊动太医?

无数个疑问在脑海中盘桓,最终化为一句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第269章 审问

王爷轻咳一声,面色有些讪讪的道,“你母妃怕是误食了什么东西。”

后面还有一句惹你担忧了,王爷没有说出口。

误食了什么东西,难道是吃了什么药,能使面色苍白冷汗直流,但是对身体并没有危害?

紫妈妈忙道,“浣纱快伺候郡主梳洗。”

这倒不是让楚思真的梳洗一番,而是理一理她狼狈的样子。

没一会儿的功夫,太医便提着药箱急匆匆而来。

来人是胡太医,白日才给王府姑娘看过脸,这深更半夜的王妃又宣他来。

王妃是当今陛下嫡亲的表妹,他可马虎不得,几乎是穿鞋下榻,马不停蹄就来了。

太医诊脉的功夫各房的太太便到了。

王妃有恙不管是虚情还是假意,她们都应该到场,至于儿女嘛,深更半夜的她们可不舍得!

胡太医仔细的诊过之后才谨慎道,“王妃脉搏紊乱,腹中剧痛难忍怕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紫妈妈焦急道,“王妃用的晚膳都是平日常吃的,没有什么往日没吃过的食材,用过晚膳喝了药没多久就睡下了。”

王爷沉着着道,“不如胡太医查查这屋中有何不妥!”

三太太心中冷哼,墨竹轩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想在屋中下毒谈何容易?

要她说啊,王妃怕是被风吹了,身娇体贵大惊小怪!

二太太不这么想,王妃怎么了她再清楚不过了,她四下瞄了瞄,只见白瓷药碗还放在屋中,碗底残存些许乌黑的汤汁,她嘴角不着痕迹的勾了勾。

王爷这个角度正好看到二太太的神情,又见她望了还未端出屋的药碗,心下还有什么不明了的。

晋阳郡主确实是装的,但是那碗汤药中也确实含毒,二太太这般怕是与她脱不开关系!

没一会儿的功夫胡太医便查到了药碗,仔细的闻了闻,又用银针试了试才谨慎道,“王爷,是这碗药中混进了毒物!”

二太太颇有些幸灾乐祸道,“哎呦,大厨房可是大嫂管的,出了这等事,这……”

楚思一见二太太那样子就来气,这事怕是跟她脱不了关系,人呐坏事做多了,一发生坏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

“大夫可能查出是什么毒?能否先为母妃解毒止痛?”楚思担忧道。

二太太心中冷哼,现在一副母女情深的样子,火烧到你自己身上之时,看你们还唱不唱的了这母女情深的戏!

这不是亲生的母女啊,跟亲生的根本没法比,略施小计便能挑拨了去。

胡太医皱着眉头道,“老臣倒是能为王妃先止痛,但是这毒若想彻底解了,还得找到下毒之人!”

楚思点了点头道,“有劳了!”

为晋阳郡主止了痛便让太医先行离开了,见晋阳郡主无事,楚思也安心的去睡了,临走之前还覆在王爷耳边轻轻念叨了两个人名。

至于其他几房的太太,均是在墨竹轩坐到天明的,整个大厨房一夜都没有消停!

破晓第一缕晨曦打破黑暗的寂静之时,丫鬟来禀查到下毒之人了。

此时几位太太均坐在椅子上打起了盹儿来,二太太睡得前仰后合,就差没从椅子上溜下去了。

三太太趴在案几上,口水流了一大片,可怜她大家闺秀王府太太的形象。

四太太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一向谨小慎微,自然是不敢睡的,只用手臂撑着头,一个劲儿的在那里摇头点头,点头再摇头。

王爷揉了揉眉心,这演戏还真不是人干的活,若是晋阳郡主真的中毒了,让他睡他也睡不着,现下没中毒心中没了担忧,他坐在椅子上等消息,眼皮子也有些打架。

好在小厮一来禀,他就精神了问道,“说,是谁做的!”

小厮被王爷的气势吓得腿一软跪在地上禀道,“是……是六姑娘!”

还在打瞌睡的四太太一听六姑娘三个字,瞬间就清醒了,不可置信问道,“你说谁?”

见问话之人是四太太,小厮这下倒是腰板挺直了两分道,“是六姑娘!”

“不可能!宓儿不可能做害人之事!”一提到女儿,往日夹着尾巴做人的四太太也挺直了腰板。

小厮忙道,“四太太莫急,有人证,一审便清楚了。”

人证就是厨房大管事和煎药的小丫鬟。

大管事作证楚宓昨日傍晚去了大厨房,行径颇为可疑。

小丫鬟则言,她中途闹肚子去了一趟茅厕,是六姑娘身侧的芝兰帮着看药的!

说是芝兰,当时楚宓也在,丫鬟一向是听主子的命令行事。

二太太不疼不痒的火上浇油道,“哎呦,这大管事是王妃新提携之人,言行定然不会有偏差,但昨日我听说宓儿一直与思儿在一起,怎生又去了大厨房呢?”

这么一来,明显的将脏水往楚思身上泼。

四太太也明白二太太的意思,但是她女儿夹在中间,若是不洗清,难免会受到波及,再者郡主也不是这等背后使坏之人,虽与王妃不是亲母女,但断然不会做出这种害人之事!

她道,“大哥不如将思儿和宓儿都请来问问。”

王爷深深的看了二太太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即刻就有小厮前去请人了。

没多久的功夫二人便来了,楚思昨夜被惊动,现下还打着哈欠,眼眶微微红着。

楚宓一夜好梦倒精神了许多。

事关自己的女儿,二人均到了,四太太亲自将事情说与二人听。

楚宓一脸的迷茫,将昨日傍晚离开望归苑,在路上听丫鬟窃窃私语跟到大厨房,再到帮丫鬟看火一一详述了一遍。

说完二太太便道,“这么说来是有人说下毒之事,恰好被六姑娘听到了,六姑娘才跟到了厨房,既已跟到了厨房,怎么没提点大嫂,意儿和然儿呢?”

这么说就明显不相信楚宓所说的了。

楚宓性子单纯,但也听得出二太太弦外之音,气得眼睛都红了,她道,“我当时看并无异样,嘱咐了小丫鬟好好看着才离开的,若说汤药出了问题,当问问小丫鬟,除了我还有谁去过厨房!”



第270章 泼脏水

楚宓单纯但是她并不傻,就凭她去过大厨房就认定毒是她下的,没有做过之事,她绝对不会承认!

厨房煎药的小丫鬟没来几个月,名唤茱萸。

茱萸跪在地上,嘤嘤的小声哭着,听楚宓这么一说,忙磕头道,“王爷明鉴,整个过程就只有六姑娘一人去过大厨房,而且六姑娘还专门问过那些药分别煎给何人的,就算给奴婢十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冤枉六姑娘!”

她一个刚进府的小丫鬟,别说冤枉六姑娘,就算是冤枉个丫鬟她都不敢!

二太太嘴角挂着一抹冷笑,眉心却皱在一起,样子颇为担忧道,“是啊,一个新入府的小丫鬟,一无根基,二无亲眷撑腰,她怎么可能敢冤枉宓儿?”

王爷眼神冷了两分,道,“一个刚入府的小丫鬟,没成想二弟妹还这般了解!”

二太太嗓子一哏,恨不得将适才的话收回来,一瞬的惊慌之后,很快又反应过来不紧不慢的解释道,“这丫鬟刚进府之时,还是我打理大厨房,因着是煎药的,生怕出了什么差池,还刻意留意过!”

这么一说也解释的通,很显然王爷和几位太太都没有相信,尤其是四太太。

此事,牵扯到楚宓,往日柔善的四太太也坐不住,她道,“宓儿生性单纯善良,绝不可能做出这等害人之事!”

二太太眸光转了转,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淡定喝茶的楚思道,“宓儿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自是不信她会这么做,但若是被人利用了也未可知!”

楚思嘴角微弧,笑容没有往日的温和,反而暗藏了几分凉薄,歪着头一双清澈的眸子盯着二太太问道,“哦?二婶儿这么说是怀疑谁?”

被楚思这么一看,二太太心口一慌反而有些不敢说出口了。

她一抬手,身旁一个陌生的妈妈便带着两个丫鬟进来了。

若说为什么鞍前马后的不是往日的吴妈妈,吴妈妈前几日被二太太打了,现下是能下床了,但心中还憋着一口气,借着屁股痛没有前来伺候。

她是二太太当年的陪嫁,只是贪墨了给大夫的封赏,而且还是大夫推拒了在先的,二太太竟然为了此事痛责她二十杖,让她颜面扫地,吴妈妈怎么想心中怎么不是滋味儿。

两个小丫鬟一进来便跪了下来,战战兢兢的抬首看着主位上的王爷,复又在强大的威压下低下了头。

二太太稳了稳心绪才道,“大哥查了一夜,我也没闲着,刚好找到了两个小丫鬟,目睹了昨日六姑娘去大厨房的整个过程!”

说罢,她示意一个小丫鬟开口,小丫鬟先磕看个头才道,“奴婢白芷,是大厨房的丫鬟,昨日与杜若一同去给老王妃送晚膳回来的路上,看见……”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望了望楚宓的方向。

二太太娥眉急不可查的蹙了一下道,“你尽管说,都是为了查清王妃中毒一事,若是出了差池我担着。”

小丫鬟低下头继续道,“奴婢看见六姑娘从郡主的望归苑出来,带着芝兰姐姐,鬼鬼祟祟的朝着大厨房去了。”

一旁的杜若忙道,“是啊,是啊,当时奴婢与白芷心下好奇,又不敢上前去问,便一路行在六姑娘身后,回了大厨房!”

听到这里楚宓面色陡然变了,那日她一心听着前方小丫鬟的谈话,竟没发现身后有人跟着!

鬼鬼祟祟?说起来昨日的行径是有些鬼祟的!

见她这般神情,二太太得意的笑着道,“二婶儿也不相信是宓儿做的,宓儿可否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楚宓有些生气,二伯母什么意思,口中说着不相信是她做的,却还要找丫鬟指正她,再让她自辩清白?

她没好气道,“我已经说过了,当时宓儿是听到两个小丫鬟讨论煎药之事,好奇才跟了上去,至于白芷口中说的鬼鬼祟祟,当时我怕被人发现,前方的人就不说了,才隐了行迹跟着!”

说完,楚宓似是意识到这是一个圈套,前方两个小丫鬟好端端的走在青石板路上,后面两个小丫鬟也大大方方的经过,她一个王府正牌姑娘夹在中间反而鬼鬼祟祟的。

怎么说别人也都会起疑的,这不会是谁设好的圈套等着她钻呢吧?

之前她只会觉得是巧合,在经历了楚意利用她给楚然下毒,楚然得知真相之后,楚意又摔倒在台阶上,磕伤了面颊这一系列事,便可以知晓王府并不太平,昨日之事也许是人设好圈套等着栽赃她和五姐姐!

王爷静静的看着下面的闹剧,一心想知道二太太做这番意欲何为,这会儿倒是看出些眉目了。

这么明显的想坐实楚宓下毒之事,怕是想拉自己的女儿下水!

二太太笑了,“宓儿这话二伯母是相信的,但若没有证据,怕是难以服众啊,毕竟中毒的是王妃,若是一个处理不慎,怕是陛下会怪罪!”

往日都是楚思与晋阳郡主拿着陛下压她,如今二太太也学会了。

楚宓被气得嘴巴鼓鼓的,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若是有证据昨晚就揭发了,何必让大伯母大半夜的白遭了这番罪!

二太太似是看懂了她的神情,一脸的为难道,“若是没有证据,昨夜你可跟人提起此事了?”

楚宓看了看一旁的芝兰,显然说芝兰知道二太太不会就此罢休,但她确实没有跟别人提起过!

她微微摇了摇头,望向楚思道,“五姐姐你知道的,妹妹不会害大伯母的!”

楚思当然知道了,但是这个时候向她求助有些不合适啊……

她轻咳一声道,“宓儿一向敬重母妃,断然不会做出此等糊涂事,本郡主可以担保!”

一听这话,厅中人神色各异,四太太忧心忡忡,三太太一脸的瞧好戏,二太太却笑了,笑得格外的开怀。

正愁不知道怎么将火顺理成章的烧到楚思身上,这小贱蹄子就自己上赶着做担保了!

“这……”二太太一脸为难道。



第271 章 搜查

“宓儿自然与大嫂没有冤仇,但是而婶儿听人碎嘴,大嫂进门之前,思儿你与大嫂之间可是水火不容,现在虽碍于母女名分,但未必不会……,宓儿又与你交好,帮上一把也不是不可能……”二太太遮遮掩掩道。

“王妃是思儿的继母,占了先王妃的位子,结亲之时靖安侯府死活不同意,还是陛下下了旨意,晋阳郡主才得以进门的,既非亲生母女,这件事思儿心中怎么会没有疙瘩?”

一席话毕,二太太扫了扫静立的晋阳郡主陪嫁丫鬟,见一个个面色均比吃了苍蝇还难看,她心中乐开了花。

楚思也笑得开怀,二太太终于将目的说出来了吗?

说的这般遮掩,不知道一会儿父王打她的脸之时,会不会手下留情?

“二婶儿这么怀疑可是有什么证据?”楚思站起了身,上前两步,破有些咄咄逼人的姿态。

二太太也不退缩,道,“这一切都是二婶儿的怀疑,自然没有证据,不过宓儿确实去过大厨房,也确实鬼鬼祟祟的,若是宓儿下的毒,院中自然会留下蛛丝马迹,大哥不如派人去查探一二!”

楚宓怒目望着二太太,颇为不服气道,“不是我做的,也不是五姐姐做的,二婶儿凭什么要搜我的院子!”

四太太也忧心忡忡道,“大哥,宓儿是大家闺秀,王府贵女,若是被搜院子之事传出府去,那宓儿的闺誉怕是不保!”

“我倒是觉得可以让人查上一查,不过四婶说的有理,宓儿是贵女,派人查之时要格外当心!”楚思站出来道。

二太太既是这般提议,必然已经做好了安排,她们不让查,二太太怎么会死心?

“思儿说的对,查是要查,也要顾及宓儿的闺誉。”二太太附和着道,还摆出一副慈爱长辈,为小辈担忧的嘴脸,让人看着格外来气!

王爷点了头道,“为了公平起见,就让王妃身边的云翘带人去查,二弟妹派两个人从旁监督!”

得了王爷的准话,二太太忙应了声,面上依旧愁云惨淡,心中却乐开了花。

楚宓毫不掩饰心中的厌恶,撇开眼不去看她,四太太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怕是在想一会儿若是真的查出什么,她要如何为女儿洗清冤屈!

忧思过后,四太太给身旁的妈妈使了个眼色,妈妈点头出去了。

北苑距离墨竹轩不进,云翘带着人一路快行,过了两炷香的功夫就回来了。

确实是在楚宓的闺房梳妆台抽屉中找到了一个小纸包,小纸包中有些许残存的粉末,经府医检测确实与晋阳郡主所中之毒一模一样。

这次人赃并获,二太太气愤不已,望着一旁静立的妈妈问道,“毒害王府主子是何罪?”

这有些面生的妈妈,似是提前背好了台词般,行云流水道,“根据王府家规,王府主子之间相残者,轻则送回家庙,常伴青灯古佛,重则赶出王府,从族谱上除名!”

听完二太太望着王爷,一脸的为难道,“大哥您看这该如何处置?”

王爷还未说话,四太太便急切道,“大哥!宓儿不可能做出这种事,这定然是陷害,给我一些时间,我定然将陷害宓儿之人找出来!”

楚思有些羡慕了,四太太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楚宓,就一口咬定这是陷害,此般信任羡煞旁人。

恰在此时,门外进来一个妈妈,仔细一看正是四太太适才派出去的冯妈妈。

冯妈妈冲着四太太微微点了下头,四太太一颗心才有了着落,继续道,“适才我也派人去宓儿院中查探了,现下已经有了结果,大哥不如听听再做定夺!”

王爷点了点头,全程冷着一张脸,楚思怎么看怎么觉得王爷那张冷脸像是在看戏。

也是,胜券在握之事,不等着下面的人唱完,他就打脸,怕是打的也不疼!

很快有一个小丫鬟被压了进来强按在地上,压着她的是楚宓的大丫鬟芝玉。

芝玉也跟着跪了下来禀道,“回王爷,今晨六姑娘刚离开院子不久,奴婢就看见这丫鬟鬼鬼祟祟的进了六姑娘的房间,问她进去做什么,她说是走错了,当时奴婢便觉得事有蹊跷,想等着姑娘回来在禀报,没成想竟出了这般事!”

一口气禀完,芝玉踢了小丫鬟一脚,声音扬了扬问道,“快说你去姑娘房中做什么了,若是不说实话,小心你的小命!”

小丫鬟名唤连翘,她抽抽搭搭的抬头扫了一眼二太太的方向,而后道,“奴婢……,奴婢真的是走错了,发现走错了之后,立刻就

听完二太太望着王爷,一脸的为难道,“大哥您看这该如何处置?”

王爷还未说话,四太太便急切道,“大哥!宓儿不可能做出这种事,这定然是陷害,给我一些时间,我定然将陷害宓儿之人找出来!”

楚思有些羡慕了,四太太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楚宓,就一口咬定这是陷害,此般信任羡煞旁人。

恰在此时,门外进来一个妈妈,仔细一看正是四太太适才派出去的冯妈妈。

冯妈妈冲着四太太微微点了下头,四太太一颗心才有了着落,继续道,“适才我也派人去宓儿院中查探了,现下已经有了结果,大哥不如听听再做定夺!”

王爷点了点头,全程冷着一张脸,楚思怎么看怎么觉得王爷那张冷脸像是在看戏。

也是,胜券在握之事,不等着下面的人唱完,他就打脸,怕是打的也不疼!

很快有一个小丫鬟被压了进来强按在地上,压着她的是楚宓的大丫鬟芝玉。

芝玉也跟着跪了下来禀道,“回王爷,今晨六姑娘刚离开院子不久,奴婢就看见这丫鬟鬼鬼祟祟的进了六姑娘的房间,问她进去做什么,她说是走错了,当时奴婢便觉得事有蹊跷,想等着姑娘回来在禀报,没成想竟出了这般事!”

一口气禀完,芝玉踢了小丫鬟一脚,声音扬了扬问道,“快说你去姑娘房中做什么了,若是不说实话,小心你的小命!”

小丫鬟名唤连翘,她抽抽搭搭的抬头扫了一眼二太太的方向,而后道,“奴婢……,奴婢真的是走错了,发现走错了之后,立刻就



第272章 指证!

二太太心中咚咚直打鼓,按理说大哥早该让她起身了,难道是什么地方出了纰漏?

下一刻似是验证二太太的猜想一般,紫妈妈带着人压上来了一哥婆子并着一个小丫鬟。

身后嘈杂的声音传来,二太太跪在地上不好转身,只伸着脖子回头望着,仅仅一眼就惊得她瞳孔一缩,似是见鬼了一般死死的盯着从门口走进来的两个人。

婆子是大厨房负责洗菜摘菜的王婆子,小丫鬟则是灶台烧火的青苔。

楚思一看二太太的神情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这二人果真是二太太的人。

那夜回府之时,夜深人静偶遇王婆子和青苔在大厨房对晋阳郡主的药材动手脚之时,她便有所怀疑,打听了二人的情况。

昨夜她回望归苑睡觉之前,覆在王爷耳畔说的两个人便是王婆子和青苔二人。

“跪下!”紫妈妈一声厉喝,没等动手去按,王婆子与青苔便战战兢兢的跪了下来。

王爷居高临下睥睨着二人,如看两只蝼蚁一般,声音沉冷道,“说吧!”

二人畏畏缩缩的低下头,连看都没看犹在震惊的二太太一眼,颤抖着声音道,“王妃药中的毒是二太太命老奴投的,老奴拿到药之后,按照惯例将度要给了青苔,让青苔去投。”

一旁减半颤抖的青苔结果话茬道,“奴婢依照往日王大妈教的办法,将毒药掺在了未熬煮的药包之中,为了防止被发现,做的极为小心,并将掺了毒的药包放在了最上面。”

楚思不知道王爷用的什么方法,让二人一五一十的将此事招出来的,她能看见的就是二太太已经傻了眼了。

进门就招,根本就没给她反应的机会。

在药包中下毒的确是一个不容易被察觉的好方法,怪不得负责煎药的茱萸说除了六姑娘没有任何人看过,原来本身药材就是有问题的!

直到众人或气愤,或嘲笑,或冷漠的目光齐齐聚集在二太太身上之时,二太太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厉声呵斥道,“你们胡说什么?谁指使你投毒的?”

王婆子畏畏缩缩的爬到二太太脚边,拉着她的裙摆,复又低下头道,“是太太您啊,太太您说过出了事会保住我婆子的命的!”

楚思兀自觉得可笑,这王婆子是第一天在王府当差吗?

哪个帮二太太办事之人有过好下场了?弃车保帅算是好的,一个不慎全家均被牵连!

二太太一把扯出王婆子手中的裙摆,怒声呵斥道,“你胡说什么?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少胡乱攀咬!”

王婆子被扯得一脸的懵,众人看着这出闹剧,只觉得今日的二太太格外的像马戏团的小丑!

她一个王府太太,若是真没有此事,一个低等的婆子怎敢胡乱攀咬?

婆子颤颤的从怀中拿出一个荷包,一脸的祈求道,“二太太这是昨日您吩咐老奴办事之时打赏的,才一日的功夫怎么能不认账呢?”

二太太不厌其烦,又怕王爷真的信了这婆子的话,慌乱之际抬脚便踢在婆子的手上,将其手上的荷包踢得老远。

复又指着婆子的鼻子道,“你再胡说八道,仔细着你的舌头!”

婆子被吓得往后挪了挪,被踢伤的手不停的抖着,却不敢喊疼。

一双惊恐的眸子中满是悔意,她怎么就信了二太太的鬼话,被银子迷了眼睛?

二太太明明连大厨房管事和身边的吴妈妈的家人都保不住,怎么可能会保住她!

荷包被踢得老远,滑了一段停在了三太太的脚下。

三太太瞥了一眼,“呦,还别说这花样还真像极了二嫂惯用的打赏下人的荷包!”

这一声落,一旁站着的丫鬟有眼色的捡了起来,用帕子垫着递到三太太面前。

三太太仔细的看了看,又道,“这不就是二嫂用惯了的吗?”

如果眸光能杀人,此时二太太已经将三太太凌迟了一遍又一遍,哪里都有你,你怎么这么欠?

三太太看懂了她的眼神,我欠?我女儿的脸都被你们母女毁了,不出了这口恶气,她实在难消心头之气!

“就算是我院中之物又如何,这婆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没准是她偷的!”二太太心中无名火越来越盛,又踢了王婆子一脚。

王婆子战战兢兢,老脸上泪痕斑驳交错,哭着求道,“二太太您不能这么说啊,这明明是您打赏老奴的!”

“胡说八道!”二太太怒斥一声不再看她。

四太太温婉的眉峰蹙着,眼神瞥了瞥婆子问道,“你说按照惯例下毒,可是还给其他人下过毒?”

王婆子此时也明白了,二太太自身难保,更不可能保住她。

她没敢看二太太那欲将她千刀万剐的眼神,跪着往四太太的方向挪了挪,回道,“日前王妃刚刚进门之际,二太太命老奴……”

话到此处,便被厉声喝止了,“你休要胡言!”

再一看二太太,竟不知何时站了起来,一手掐着腰,另一只手指着王婆子,面上怒意满满,仔细看还能看出前其中掺杂的惊慌。

“说下去!”王爷看了二太太一眼,目光回到王婆子身上,沉了声音吩咐道。

得了王爷的话,王婆子再次往四太太脚边挪了挪,虽然这么多人二太太一脚也不至于踢死她,但是被踢上这么一脚,也挺疼的。

她道,“二太太命老奴每日夜深之际,回大厨房,在王妃明日用的药中均掺杂极少量麝香,老奴有一次行事之时,被半夜起夜的青苔发现,后又将青苔拉下了水!”

二太太恨得咬牙切齿,她就想找个老实听话的婆子,没成想会咬人的狗不叫,王婆子竟一五一十的在王爷面前全盘托出了。

她适才趁着踢王婆子的之机站了起来,便没再跪下,现下站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又跪了下来,摆出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姿态,道,“大哥你不要听这婆子胡言乱语,定是我管理大厨房之时,这恶奴有所不满,才借机栽赃!”

王爷望着二太太似是在思量。



第273章 揭露!

就是这样的一个神情,给了二太太希望,依照这个神情来看,王爷也未必全相信了这婆子之言!

王爷拧着眉头望着二太太问道,“你当真没有利用管家之便,做戕害王妃之事?”

王爷眸中的疑虑,给了二太太莫大的鼓舞,她斩钉截铁道,“我绝没有做过戕害王妃之事!”

“若是做了又当如何?”楚思补充问道。

二太太一愣,楚思可是她一手带大的,现在竟然帮着晋阳郡主这个继母说话,真是个白眼狼!

被众人逼问的万千委屈涌上心头,二太太声音微微沙哑道,“思儿,你是二婶儿带大的,别人可以冤枉二婶儿,你若是冤枉二婶儿,二婶儿的心会痛死的!”

楚思懒得看她演戏,重复一遍问道,“二婶儿可愿以管家权做赌注?若是二婶儿利用管家之便,做了戕害母妃之事,便将王府的管家权全部交出来!”

二太太嗓子一噎,她这么说还想让楚思念着旧情,怎么忘了楚思早就成了一只白眼狼了!

二太太的眸子斜着,心思飞快的转着,若是她抵死不认,任凭丫鬟婆子如何指认,王爷还能对她用刑不成?

她权衡了良久,才道,“好!就用管家权做赌注,若是我真的做了戕害大嫂之事,愿意交出王府全部管家权!”

楚思嘴角勾了勾,望了一眼王爷,王爷勉强的点了点头道,“既然这样,就先将你手中的账本搬到墨竹轩来吧。”

二太太觉得有些许怪异,但还是着了人去搬账本,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看到高高的一摞账本,楚思亲自检查了一遍,除了已经在晋阳郡主手上的,剩下的部分全部在这里的。

她冲着王爷微微点了点头,王爷满意的勾了勾唇,果然是他的女儿啊,他想什么,女儿都知道!

二太太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她不会是入了这父女二人的圈套吧?

王爷做出一副无奈样子道,“既然二弟妹这么说了,王妃身子虽弱,也得担起管家之责!”

话落,便有暗卫进了花厅,王爷目光投了过去问道,“你昨日看到了什么,全部说出来!”

暗卫拱了拱手道,“回王爷,昨日属下看见四姑娘摔伤脸之后,二太太在大厨房附近亲自找了这个婆子,将一小纸包东西交给她,还给了她一个荷包!”

二太太听了这话悔得肠子都青了,原来王爷早就有了打算,还与楚思那个小贱蹄子一唱一和的哄着她交出管家权!

二太太支支吾吾道,“这暗卫……”

她想说着暗卫说的不是实情,但王爷率先道,“王府这么多暗卫,应该不止他一个看到了,你是否需要本王一一叫过来指认你?”

二太太讪讪的将打好腹稿诋毁的话咽了下去,不再多言,心中却将王爷骂了千百遍。

多行不义必自毙,不是她不说话就能躲过去的。

三太太见状忙问道,“那你可看见四姑娘是如何摔在台阶之上的?”

暗卫看了看王爷,微微点了点头道,“与三太太所想的一样!”

话落,暗卫不再多言,纵身离去!

三太太恨得咬牙切齿,一双眸子几欲喷火,恨不得将二太太母女撕裂!

她女儿跌倒之时,楚然就在身边,她女儿也说是脚下踩了东西滑倒,若不是有人推了她一把,她决计不会磕伤脸颊!

苦于她们没有证据,又无法与二房抗衡,才让她女儿受了这窝囊气,这笔账她迟早要讨回来!

四太太也起身道,“适才二嫂言之凿凿说毒是宓儿所下,牵扯出思儿,还找出这么多证人来,如今证实毒是二嫂下的,二嫂是否要给宓儿和思儿一个交代?”

二太太看了一眼那一人高的账本,心都在滴血,这是王府内所有的账本了,如今都到了王妃手上,她不仅没能挑拨了楚思与晋阳郡主的母女关系,赔了夫人又折了兵,现下四房竟也敢找她的茬了?

她没好气的呵斥道,“你要问就问指正之人,和作证之人,又不是我指正的宓儿,我给什么交代?!”

四太太被这么呵斥一愣,仔细一想二太太说的也有道理,确实是丫鬟指正的!

“二嫂身为长辈,就算不是二嫂指正的,但是冤枉了宓儿,还搜了她的院子都是二嫂主张的,怎么说也要道个歉!”四太太有些不依不饶,她是温婉良善,但是为母则刚,谁欺负她的儿女也不行!

二太太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没眼色的东西,她就不道歉,又能如何?

“二嫂这么做也是为了洗清宓儿的嫌疑,四弟妹若是这么说,怎么不说是大哥下令让人去搜的?是不是大哥也要给宓儿道歉?”

“你!”四太太指着二太太被气得良久说不出话来。

还真是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她指着一旁的连翘道,“将她给我拖出去杖责,打到她招受谁指使为止!”

吩咐完,四太太昂着下巴,望着二太太似是在挑衅,她打她们北苑的丫鬟,谁也管不着!

自从二太太下毒被揭发,连翘就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生怕一个不慎被人发现还有一个她!

这下被下令杖责,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的期期艾艾磕头求饶道,“太太饶命,太太饶命,奴婢招,奴婢全招!”

四太太甩袖冷哼一声,连翘忙爬到她脚边道,“是……是二太太身边的庞妈妈将纸包给的奴婢,让奴婢放到姑娘的房内!”

二太太死死的瞪着连翘,双眸凸起睚眦欲裂,没想到一个小丫鬟,也敢挑衅她,真是墙倒万人推!

她咬牙切齿,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愤怒,上前便是一巴掌,随后抓着连翘的头发,一连扇了无数个耳光。

边扇还边恶狠狠道,“我打死你这个小贱蹄子,打死你,让你胡说八道!”

连翘被打的连连求饶,连滚带爬的躲避着。

但是二太太似是好像就卯足了劲儿要打她,她躲到哪里,二太太打到哪里,丝毫没有王府太太的样子!



第274章 偏袒!

“够了!”王爷一声厉喝,打断了花厅内的闹剧。

再一看上首的王爷,形容冷肃,带着不可抗拒的威压,众人吓得大气不敢喘,就连适才还嘤嘤哭着的连翘都闭上了嘴。

王爷一双眸子深不见底,死死的盯着二太太吩咐道,“来人,将二太太杖责三十,关入佛堂听侯发落!”

王爷知道按照王府家规,二太太决计不是这么轻的处罚,但是现在事情还没闹开,便处罚,等到太阳升起来了,老王妃醒了,再想打二太太就要费一番功夫了。

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名义离间楚思和晋阳郡主!

二太太似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一般,睁大双眸,嘴角嗫嚅,震惊的良久都没说出话来。

不仅她震惊,三太太和四太太也同样震惊,二太太死老王妃的娘家侄女,自从先老王妃过世之后,王府内可再也没有人责罚过二太太了,王爷当真是宠妻无度,竟然为了给王妃出气,要杖责二太太!

二太太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大哥想杖责我,可想过母妃允不允许?”

“你犯了错,就要处罚,母妃是通情达理之人,必然不会偏袒徇私!”王爷一本正经道。

不知怎的,在王爷说到通情达理四个字之时,三太太与四太太齐齐一哆嗦,这词好像并不适合现在用!

“来人,拖下去!”

话落,就有两个五大三粗早已跃跃欲试的婆子上前,拖着二太太便往外走,没一会儿的功夫就传来二太太杀猪般的惨叫声。

一开始二太太还叫嚷着老王妃不会同意的,到后来就只剩惨叫了,再后来惨叫都没有了。

打完直接将人拖到佛堂了,吓得佛堂守门的婆子小心肝差点跳出来。

震惊归震惊,惊讶归惊讶,听着佛堂内二太太的哼哼声,她们也只敢在门外好好守着。

是王爷吩咐人打的,她们不敢插手,甚至连个大夫也不敢去请。

处置了二太太,其余一干作伪证的小丫鬟王爷交于四太太带去北苑处置。

四太太将大厨房中人清理干净,该卖的卖,该打发去庄子上的打发去庄子上。

整顿完大厨房,又将楚宓的院子仔细的清理一遍,她可不愿意看见自己的傻女儿院中再出一个连翘了!

那厢老王妃刚刚起身,就得到消息称二太太被王爷杖责三十关进了佛堂,待到于妈妈禀明了缘由,老王妃气得连手都在抖了。

没用的东西,没那个本事还去招惹大房,想离间那母女两个还是得从根上下手,这根就是王爷!

老王妃气得没有搭理二太太,二太太顶着被打了三十杖的屁股,疼的死去活来的,让守着佛堂的婆子去传话说她手上有解药,只要王爷放了她,她便交出解药!

佛堂婆子来传话之时,老王妃正在王爷书房,亲自跟王爷替二太太辩白。

老王妃操着三寸不烂之舌,阴翳着一双浑浊眸子,正在颠倒是非黑白,于妈妈时不时的还在一旁帮腔。

“二太太是什么人样的老身最清楚不过了,她温婉良善,别说是指使人给王妃下毒,就算是碾死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老王妃言之凿凿,说的跟真的一般。

王爷手中的玉管狼毫笔一顿,一滴墨汁顺着笔尖滴下,滴落在纸张上,一圈儿一圈儿的晕开。

老王妃这话他是有些耳熟的,温婉良善,踩死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这两句是他五岁之际,父王将他抱在膝头,教他写温婉二字之时说的。

那时候他不是很理解父王面上温柔缱绻的情谊,父王说娶到母妃是他这一生最大的幸运,母妃极其温婉良善,踩死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而如今在他面前的老王妃,早已不是当年的女子了。

王爷眸中闪过一抹黯然,又兀自觉得自己有些好笑,早已物是人非,他心中还在期待什么?

二太太做了那么多坏事,说她温婉良善,难道不怕天打雷劈吗?!

王爷低下头,看着纸张上晕开的墨迹,冷漠道,“母妃请回吧,此事已然查清了,确实是二弟妹所为!”

老王妃心中微微漾起一丝波澜,听到那久违的母妃两个字,竟也不觉得自己那么讨厌王爷了,但是再一天王爷所说的话,心中有不禁恼怒两分。

既是开口叫了母妃,就应该顺了她的心意,放了二太太!

老王妃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不容拒绝道,“王爷认定是二太太之过,二太太可否亲口承认过?”

老王妃其实也没有那么喜欢二太太,之所以坚持,不过是看不惯王爷独断专行,不将她这个亲娘放在眼中,截图发挥罢了。

凭什么晋阳郡主一个外人,楚思一个小辈都能得王爷倾力相护,她这个生他养他的亲娘反而说一句话都不行?

尤其是在王爷唤过那一声母妃之后,老王妃心中的不平衡就更甚了。

王爷不耐烦的蹙了蹙眉头,丝毫不带商量道,“不只一个暗卫看到了,二弟妹承不承认不重要!”

“暗卫也都是王爷的人,焉知不是听了王爷的吩咐?”老王妃气得火冒三丈,既是王爷还认她这个母妃,就要事事已从于她!

王爷眉头蹙得紧紧的,耐心显然已经耗尽,他懒得再多说一句,扬着脖子望着书房外,吩咐道,“无垢送老王妃回松鹤苑!”

老王妃一听这话便心凉了一大截,但就这么回去了,她心有不甘,不争馒头还要争口气!

她一拍桌子,上好的紫檀木雕花书桌被拍的啪啪作响昭示着老王妃的愤怒,“逆子!老身说的话你究竟听没听进去?!”

老王妃年轻之时确实温婉如水,自从十四年王爷在先王妃灵前杀了老王爷和二姑太太,老王妃一夜之间痛失夫婿和爱女,后娘家又被灭门,她就越发的癫狂了,如今竟有些认不清自己在王爷心中的位置了。

“无垢!”王爷不耐烦的唤了一声,声音冷到了骨子里。

无垢忙上前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老王妃请回吧!”



第275章 打脸!

老王妃一双浑浊的眸子,隐隐有些血红,她一巴掌抽在正福身的无垢面上,怒斥一声,“该死的奴才,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恰在此时,前来报信的婆子赶到书房外,看见适才的场景,吓得双腿直打颤。

她可没见过老王妃这般模样,不禁低呼了一声。

老王妃转头,就见一个吓得几乎屁股尿流的婆子。

她不转身还好,这么一转身,阴翳的目光吓得婆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哆哆嗦嗦道,“奴婢是守着佛堂的婆子,是……,是二太太让奴婢来的……”

说完见老王妃和王爷的目光均聚集在她身上,她闭着眼睛一个人都不看,一股脑的将话全部说了出来,“二太太说只要王爷放了她,她便将解药交出来救王妃!”

话落,厨书房中一片寂静,无垢耳边似是响起了无数巴掌声,不由自主的望向老王妃。

适才老王妃振振有词说二太太是被冤枉的,还说暗卫是奉了王爷的命令诬陷二太太,没过半盏茶的功夫,二太太便亲口承认下毒之事了!

老王妃一张脸青红紫轮换了个遍,精彩极了。

地上跪着的婆子见王爷和小厮都看着老王妃,她也怯怯的抬头,顺着二人的目光望去。

老王妃咬着仅剩的几颗牙齿,不知道哪里来的脸道,“既是二太太愿意帮着寻求解药,王爷便将人放了吧。”

呵呵……

明明是交出解药,到了老王妃口中竟变成了帮着寻找解药,王爷是不是还要亲自去感谢她?

王爷的目光不离老王妃,嘴角勾着一抹冷笑,道,“告诉二太太不必了,京都能人异士如此之多,王妃的毒不日便能解了,让她安心在佛堂歇着!”

话到最后语气中的坚定,饶是老王妃也是不禁身子一震!

王爷这是铁了心要关二太太了!

恰在此时,三姑娘楚然梨花带雨的来求见王爷,刚好跪拜在书房门口。

她好不可怜的哭求道,“大伯父,娘亲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做如此糊涂之事,侄女从南苑三步一跪九步一叩,来求大伯父饶了娘亲!”

王爷眸色又沉了沉,望了望门外跪着的楚然。

楚然一张小脸冻得苍白,双手伏在地面上,整个人直打哆嗦,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到下巴处凝结成冰,整个人好不可怜。

王爷岂能不知道故意给晋阳郡主投毒,陷害楚思,以此离间她们母女二人之间的关系,此时也有楚然一份功劳。

却又见楚然一片赤诚之心,心中微微不忍,他与晋阳郡主这一生经历了太多的求不得,亲情求不得,爱人求不得,子嗣求不得,想到这些王爷心软了几分,对楚然不禁升起几分怜悯之意。

他摆了摆手道,“关到傍晚就放了吧。”

楚然忙磕头,千恩万谢,老王妃看了看王爷,又看了看楚然眸光晦暗难测!

感情她这个亲娘,在王爷眼中的地位还不如楚然这个侄女,她啪啪的脸打的响,楚然一来王爷就答应放人了。

老王妃怎么想心中怎么不是滋味,到最后竟然对楚然升起几丝厌恶之感。

楚然只觉一股冷意顺着头顶而下,一直蹿到脚跟儿,冷意袭来的方向正好是老王妃的方向,她不敢抬头,又磕了几个头才起身。

转眼便到了傍晚,楚然三步一跪九步一叩,从南苑磕头磕到王爷书房,足足磕了一个时辰,外面寒风冷冽冻天冻地,回来便打起了喷嚏。

丁香帮她熬了姜汤,喝下热腾腾的姜汤,再捂上厚厚的棉被,良久才回暖过来。

若不是两日之后便是她及笄之日,二太太不在宾客再听些风声,不知会传出些什么,再次影响了她的闺誉,她才不会给自己找这种罪受呢!

要知道冬日的地面多凉,冬日的冷风多寒,三跪九叩多屈辱,一路上有多少丫鬟小厮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好在人是放出来了,大夫也请了,三十杖说重也不重,好好将养也不会落下病根。

明明她是重生而来,占尽先机,为什么她隐隐觉得今生会比前世过的更惨。

且不说别的,就说眼下,前世她这个时候依旧是名声在外的京都第一才女,而且已经定了卫国公府的亲事,引得京都大家闺秀人人艳羡。

而楚思虽是许了贤王府的婆家,但名声依旧如狗屎一样狼藉,在京都贵女圈子中没有立足之地。

今生没有立足之地的是她,是她楚然!

楚然越想越恨,将被子裹得紧紧的,狠狠的在心中将楚思和晋阳郡主骂了一遍。

楚思这会儿正在墨竹轩中帮着晋阳郡主整理账目,整理了整整一下午,明明那么繁复的账本,她却一丝都不觉得厌烦,好似就这么陪在晋阳郡主身侧,不管做什么,她都格外的有耐心!

她伸了伸懒腰,晋阳郡主笑眯眯的望着她问道,“思儿,可是累了?”

楚思点了点头,轻嗯一声,起身双手按着后腰,望着窗外。

天边的晚霞缓缓被黑夜吞没,夜幕降临,云翘进来掌了灯。

暖橘色的烛光打在晋阳郡主面上,一根根细小的汗毛在面上投下小小的阴影,让人忍不住羡慕,这么好的皮肤完全不似一个奔四的人,岁月丝毫没有在晋阳郡主面上留下痕迹。

当年那个一身红衣,英姿飒爽,风华绝代的女子缓缓出现在楚思面前,那样不谙世事的晋阳郡主,怎么可能会致力于后宅之事?

唯一的解释便是她不得不管家,夺了二太太的管家权,绝非仅是为了帮父王打理好王府,定然与二太太也有干系的!

晋阳郡主似是感觉到了什么,微低着的头抬起,狐疑问道,“怎么这么看着母妃?”

楚思坐了下来,将晋阳郡主手中的账本合上,轻笑着道,“明日再看吧,母妃身子弱,在地上坐了这么久怕是手又会凉了。”

说着楚思有些心疼,再一想到王爷明年夏日便会过世,而晋阳郡主在那之前就已经过世了,她的心就不由得一抽一抽的疼。

下次再有机会定然问一问三姐姐,晋阳郡主究竟是如何过世的!



第276章 高烧!

楚思在墨竹轩用过晚膳之后才离开的,王爷坐在主位,晋阳郡主坐在右侧,楚思坐在左侧,母女二人你给我夹菜,我给你夹菜,完全拿王爷当空气。

晋阳郡主更是一心都扑在女儿身上,女儿看什么她给夹什么,看的一旁陪嫁的丫鬟鼻子都气歪了。

她们家郡主是王妃,怎么对先王妃留下的如意郡主这般讨好,岂不是让如意郡主尾巴都翘到天上了?

一餐饭在各种不和谐中用完,唯一吃的欢快的估计也就只有这母女两个了吧。

待到楚思用完膳,又坐了一盏茶的功夫,才由着浣纱帮她披上披风,顶着夜晚的寒风回了自己院子。

郡主在王妃那里用了晚膳,送来的晚膳自然便宜了丫鬟们,没吃吃的最多的就数浣纱了,这次她竟然一口也没吃上,她们回去之时丫鬟们已经吃完收拾了碗筷了,浣纱恨恨的咬着嘴唇,半晌没搭理莺歌。

这厢楚思离开后,晋阳郡主与王爷便洗漱就寝了。

王爷一双大手在怀中人身上不安分的游走,怀中之人却有些心不在焉。

王爷双臂自背后伸了过来,将怀中人圈紧,覆在晋阳郡主耳畔轻揉着嗓音道,“你的身子这些时日暖了不少。”

晋阳郡主轻轻嗯了声,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烟眉微拢,一双水眸中掺杂着些许愁思,轻轻呢喃着,“你说女儿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知道什么?”王爷的心思完全不在话上,而在说话的人身上。

晋阳郡主见他不正经,微嗔着拍开他的手道,“我总感觉思儿已经知道了我就是她亲娘!”

王爷手上的动作顿住,女儿聪慧他是知晓的,但这件事她绝没可能知晓。

“你思虑过重了,思儿懂事,晓得你对她好。”王爷轻声安抚着。

“你不懂……”晋阳郡中淡淡的回应着,眸中思绪翻飞。

她的女儿,纵使没有养育过,她也是懂的,那样的亲昵,绝非仅是投桃报李那么简单。

她是不愿意让女儿知道实情的,女儿那般善良,若是知道她的命,是无数鲜血堆积起来的,定然会余生不安的。

晋阳郡主还陷在自己的思绪当中,王爷一翻身,她便从温热的怀抱中落在了宽阔的大床上,王爷俯身在她的鼻尖上轻点,二人脑海中就只剩一件事了,屋外北风呼啸,屋内红鸾帐暖,一夜好眠。

翌日一大早便闻二太太发起了高烧,请了太医入府诊治。

连带着三姑娘和四姑娘的脸都一起看了。

三姑娘的脸已经开始结痂了,后日及笄宴想完好无损是不可能的,四姑娘楚意的脸已经摔了两日了,现下才有结痂的迹象,太医总觉得那伤口有些不对劲,也没敢说出来,且先观察两日吧……

睿亲王府这段时日受伤之人一日比一日多,最多的就数二太太了,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现下又发起了高烧。

胡太医叹了口气出了王府大门,回头一望,王府上空分明写着金灿灿的几个大字,是非之地!

二太太伤了屁股,在床上趴着,楚然及笄是大事,又不能因着亲娘动弹不得就不操办了,是以二太太找了老王妃,老王妃找了晋阳郡主,命晋阳郡主帮着操办。

没一个时辰的功夫,楚然及笄宴是晋阳郡主亲自操办之事,便在京都传得沸沸扬扬。

楚思接到消息之时,气了一个倒仰,二房那对母女还真会给自己造势,借着王妃之名,京都哪个府邸敢不给面子?

日前接到请帖的府邸,因着楚然名声扫地,睿亲王府二房又屡屡传出与大房不和的消息之事,想着到了正日子便称病不去了,反正近些时日,天气乍冷,生病之人不在少数。

这一听及笄宴是晋阳郡主亲手操办的,睿亲王府大房二房不和的传言被打破。

之前被请做正宾和有司而没有答应的夫人们追悔莫及。

各个府邸的大家闺秀整装以待,甚至还有不少大家闺秀披上厚厚的斗篷,乘着马车急匆匆的赶往金玉阁挑首饰。

这一日金玉阁格外的拥挤,大家闺秀们心照不宣,却看呆了一众的百姓,难道是皇上要选妃?这群大家闺秀这般积极?

他们哪里知道,这些大家闺秀不是冲着皇上去的,而是冲着睿亲王妃去的!

镇南王府没有女主子,眼看着世子即将弱冠,行了弱冠礼便会继承王位,而这位世子就只有一位姐姐,便是睿亲王妃了,她们能不争先恐后的去刷好感吗?

世袭罔替的爵位,进门便是板上钉钉的镇南王妃,任哪个大家闺秀能不心动?

晋阳郡主身子不好,王爷不让她操劳,她也不愿操劳,便将此事交给了四太太,四太太去南苑与趴在床上的二太太核对之时,二太太的面色别提多臭了,明明是四太太来帮忙的,却好像欠了她多少钱一般!

跟在四太太身旁的直性子楚宓全程噘着嘴,真不懂自己的娘亲为什么还要忍着二伯母的刁难。

也就是四太太好性子,若是换做三太太,如今这般形势,她早就扭头就走了,王妃有命及笄宴她自会帮着操办,至于办的好与不好就与她无关了,反正又不是她的女儿!

那厢楚然坐在梳妆镜旁,看着面上刚刚结痂的硬币大小的伤口,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明日便是及笄礼,她这样的脸如何出现在众人面前,若是被众位夫人看到了,或是惊扰了哪家小姐,一传十十传百,她别说嫁入贤王府,就算嫁入普通官宦人家都是勉强!

丁香拧着眉头站在一旁,一手拿着毛笔,另一只手拿着一盒朱砂,小心翼翼问道,“要不然姑娘画一朵妆花上去试试吧?”

楚然眉头拧的能夹死苍蝇了,不耐烦的看了丁香一眼,一把打翻她手中的朱砂。

“没用的东西,拿开!”

“一朵妆花怎么可能遮得住?况且,人家妆花都是画在额头上的,谁会画在面颊上?”



第277章 遮伤?

丁香没敢吭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朱砂,站在一旁不说话。

楚然已经慌了神了,没好气的瞪着她道,“你倒是快想办法,死站在那里做什么?”

丁香眼观鼻子,鼻子观心,心观脚尖,没一会儿的功夫额头便冒出汗了。

最近三姑娘的脾气越来越差了,她侍奉在侧时时刻刻都提心吊胆的。

她试探性道,“这伤口明日怕是好不了……”

楚然看都没看她一眼,颇为不耐烦道,“这用你说?本姑娘知道!”

“只能想办法遮掩了……”丁香吭哧了良久才说出这么一句。

“怎么遮掩?怎么遮掩?!本姑娘不知道要遮掩吗?!”这句话楚然几乎是吼出来的!

“要不……,要不用花钿试一下吧……”丁香吭哧了良久才说出这么一句。

楚然恨极了,又是那一句,“花钿谁会贴在脸颊上?都是贴在额头上的!”

“额……,嗯……,姑娘可以做第一个……,额妆也是有第一个的画的,才有的第二个……”丁香硬着头皮挤出这么一句话,已经不敢看楚然的脸色的。

是姑娘非要让她想办法的,她只能胡说八道了!

楚然却若有所思,低声呢喃着,“总要有人做第一个……第一个突兀,那多几个就是风尚了……”

丁香没听清她说什么,也不敢问。

等了良久才闻楚然道,“给我挑几个漂亮的花钿……”

丁香一愣,她病急乱投医瞎说的,姑娘不会当真了吧?

楚然如今一点耐心都没有了,见其还楞在那里,没好气道,“还不快点!”

“是!”丁香忙应了声去拿。

拿来了一小匣子,给楚然挑选,楚然左挑又选,那些花钿均是镂空的,虽是能遮上大半,但是距离近了看还是能看的出来结痂的伤口的!

楚然一个个试过,越试越烦躁,丁香瑟缩的站在一旁不敢吭声,姑娘……好像又要发脾气了……

到后来捡起一个连比都不比了,看了两眼,直接就丢在小匣子里,而后伸手一划拉,烦躁道,“没一个合适的,都是些些什么玩意?”

要么遮不住,遮得住的又太花哨,根本不配她明日的衣服和簪子!

丁香吓得一激灵,见楚然没有冲着她发火,忙蹲下身去捡散落一地的花钿。

楚然本就烦躁,又见丁香一个屁都不放,狠狠的一脚踢在她的肩头。

丁香惊恐的叫了一声,又在接触到楚然骇人的目光之时戛然而止,她跌坐在地上,不敢揉摔疼的屁股,更不敢摸快要被踹断的肩膀。

楚然站起身,指着丁香犹自发着火,“没有合适的,没有一个能用的,你这个贱婢还捡什么捡?”

看着自家姑娘癫狂的模样,丁香不敢说话,这个时候说的多错的多,她恭恭敬敬的低下头跪好道,“或许……,或许其他姑娘那里有合适的也未可知……”

楚然第一个想到就是楚思,楚思的金银首饰是王府中最多的,而且很大一部分都是进贡之物,五花八门什么样新奇的样式都有。

她仔细的想了想,疑惑问道,“郡主是不是有一套赤金镶桃花的头面?里面好像有一个花钿?”

丁香仔细的想了想,道,“有!那套头面是今年盛夏之时在金玉阁定做的,郡主还一次未戴过……”

“走,我们去……”借字未说出口,楚然便顿住了脚步,不行,她不能去!

如今她与楚思已然撕破脸了,楚思断然不会借给她的!

这点丁香也想到了,她还没有机会爬起来,就见楚然停住了脚步。

楚然眸光不善的望着丁香,道,“你去想办法将那套头面弄过来,弄不到就不要回来!”

丁香“……”

这不是为难她吗?那么贵重的头面,她就算是偷,也不知道放在哪里了!

转而再一想,楚然每次给的任务不都是为难她吗?又岂止是这一次,她怕是在三姑娘这里呆不下去了,寻思着什么时候找机会让郡主将她弄走!她再伺候三姑娘,自己都要癫狂了。

想到这里丁香深吸一口气,为难道,“奴婢哪里弄得来啊,姑娘……,姑娘……”

她想说让姑娘自己去借,但是看到楚然那欲吃人的眼神后,将喉咙中的话咽了下去,她求生欲很强的!

“六姑娘!对!六姑娘这些时日与郡主交好,不如请六姑娘帮忙……”丁香似是找到了突破口忙道。

楚然眸子转了转,楚宓的确是一个突破口,她看了一眼丁香咒骂道,“没用的东西,还不快去请六姑娘!”

丁香长长的舒了口气,麻溜的出去了。

自从翡翠没了之后,就她一个大丫鬟受罪,看来要让姑娘好好提拔一个大丫鬟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楚宓便到了,人刚一进屋,就见楚然红着眼眶,坐在梳妆台前。

本来打定主意要提防楚然的,一见她这模样,楚宓的一颗心瞬间就软了,毕竟是她交好了多年的姐姐,纵使她犯了诸多错误,也曾利用了她,她还是硬不下心来。

她不由自主的上前,声音放柔了问道,“三姐姐你怎么了?”

楚然似是这才发觉她来了,忙抬手擦眼泪,晶莹的贝齿咬着下唇,似是极力忍耐着。

楚宓急了,她上前拉住楚然的手问道,“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楚然望着她,吸了吸鼻子,艰难道,“宓儿……,你看我的脸,明日便是及笄之礼,这么大的一块儿伤口遮都遮不住!”

话落,她还拿着梳妆台上的花钿在脸上比着,大颗大颗的眼泪止也止不住!

楚宓哪里见过她这个模样,当下便急了道,“三姐姐你别着急,咱们一起想想办法!”

丁香在一旁也是眼泪汪汪,道,“六姑娘你快劝劝我们姑娘吧!奴婢说郡主有桃花花钿,借来用用,可是姑娘是追求完美的性子,明日用的是梅花簪子,非说桃花的用着不衬,这个时候到哪里去找梅花花钿,就是定做也来不及呀!”

楚宓一听便知楚然在急什么,及笄确实是大事,追求完美也是理所应当。



第278章 利用?

但事急从权,哪有那么多十全十美。

丁香搬了一把凳子,楚宓做了下来,拉着楚然无比认真道,“梅花与桃花本就差不多的,不细看也是看不出来的,三姐姐且先将就将就……”

楚然犹豫了良久,看着她一双大大的眼睛,蒙着泪花似是两颗水洗葡萄一般,她像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孩子,不确定的问道,“真的吗?”

楚宓无比坚定的点了点头!

这一下似是给了楚然莫大的鼓舞,她用力的嗯了一声道,“我听六妹妹的!”

见状,楚宓忙自告奋勇道,“我去找五姐姐拿!”

楚然嘴角绽放会心的笑意,温和道,“有劳妹妹了!”

楚宓点了点头便起身,刚走出没两步便被楚然拉住了,回头就见适才破涕为笑的楚然,这会儿面上又挂满了忧思。

她微微摇了摇头道,“不用拿了,就算拿来了,全场只有我一个人将花钿贴在侧脸上,更引人注意了!”

丁香在一旁帮腔道,“是啊……,那可如何是好?不然奴婢们也贴上吧……”

说完想想又觉得不合适,微微摇了摇头,哪有奴婢跟主子一样装扮的……

楚宓眸子微微转了转道,“那还不好办,让府中姐妹都贴上便是,四姐姐伤了脸怕是不会出席,五姐姐那里我一会儿过去顺便说了,至于其他姐妹传个话便是!”

其他姐妹均为庶出,楚然让她们贴,岂有不贴之理?

楚然点了点头,问道,“会不会太麻烦姐妹们?”

“一府姐妹何来麻烦之说,三姐姐不必过于忧虑。”楚宓俏皮的眨巴着眼睛,安抚着道。

楚然这才舒展了眉眼,道,“谢谢六妹妹!”

没一会儿的功夫楚宓便顶着寒风来到了望归苑,今日楚思没有出门,老老实实的待在院中,挂在廊下的笼子中的鸽子,不安的扑棱着翅膀。

楚宓一进门远远便见那只白鸽,笑着过去逗弄一会儿,楚思便放下手中的事情迎了出来。

“六妹妹快进来,外面怪冷的!”楚思笑着唤她。

楚宓今日格外的高兴,蹦蹦跳跳的进了花厅,兴冲冲的问道,“这鸽子五姐姐是哪里来的,真好看!”

楚思顺着望了过去,鸽子通体雪白,鸟喙和爪子成粉色,颜值格外的高。

她笑着道,“自己飞来的,见她不走了到处乱飞,便找了个笼子圈起来!”

“飞来的?”楚宓满脸的写着还有这种好事?

楚思看透了她,反问道,“怎么没有这种好事?没准这鸽子路过被姐姐我的花容月貌迷住了!”

楚宓正在喝茶,听了这话差点没一口茶喷出来,扯着嘴角,五姐姐是极美的,但也不用这么自恋的说出来吧?

大家闺秀以才艺为先,虽也极为看重相貌,但是明面上从不说出来!

她扯着嘴角道,“五姐姐还真是率真,日后再有鸽子被你迷倒,记得送妹妹一只!”

楚思也是笑着打趣道,“怎么一进姐姐的院子就讨东西?”

楚宓顺着她的话茬子道,“可不,妹妹这趟来,还真为了跟姐姐讨样东西的!”

“讨什么?”

“一样首饰!”

楚思寻思着既是讨要,自然是她佩戴过,被楚宓看了去,才新生喜爱,她倒没有什么格外喜爱,不能割肉的便道,“你说,只要妹妹喜欢,送给妹妹又何妨?”

楚宓喜出望外道,“五姐姐有一套赤金镶桃花的头面吧,妹妹想问姐姐借用那套头面!”

那套头面若说贵重自然比不得御赐之物,她虽极喜爱但也不至于不舍得,只是……

看楚思那犹豫的模样,楚宓心中直打鼓,按理说一套头面而已,再贵重五姐姐也不会舍不得,怎么这番表情?

“五姐姐……”她轻唤提醒。

“那套不行!”楚思斩钉截铁道。

“额……”楚宓有些尴尬道,“但是那套中有一个极美的花钿!”

楚思一听花钿二字,松了口气道,“花钿姐姐这里有的是,你随便挑!”只有那个花钿不可以!

说着便让浣纱拿来一个装匣子,装匣子嵌着金丝雕花极为精致,打开一看上下五层,摆着各式各样的花钿。

金的,银的,玉的,金镶玉的,各式各样均有,就是没有一个能与楚然的梅花簪相配,且能遮上她面上那块儿伤疤的!

楚宓为难的看了楚思一眼,楚思便道,“没有喜欢的?”

“喜欢自是全喜欢,只是没有能用的……”楚宓低声呢喃着。

“你要做什么用?”

“额……,三姐姐脸伤了,明日及笄,我答应她帮她借五姐姐的花钿遮上……”楚宓有些为难。

说出来之后感觉有些怪异,好像有哪里不对,三姐姐为什么不自己来借啊,这个主意明明是丁香想到的……

楚思一拍脑门儿,这丫头被人利用了!

她略微思索道,“用花钿遮上不失为一个好方法,只是……,总觉得有些怪异……”

“是啊……,如果府中姐妹都这般打扮,便就是新意了!”楚宓说完感觉头顶凉凉的。

楚思居高临下盯着她,目光凉凉,声音中带着冰碴子问道,“你不会是答应三姐姐了吧?”

楚宓点了点头,当时看着三姐姐好不可怜的模样,她心一软便答应了,现下有些后悔了。

让府中姐妹做这般打扮,三姐姐完全可以自己说,现在却是自己替她说了,有一种浓浓的被利用感涌上心头,她摇着头赶走脑海中的想法。

楚思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吩咐道,“浣纱去将那套头面拿来!”

浣纱嘴角动着,想说些什么,终究是咽了下去,转身去拿了。

全套的赤金镶玉桃花掐丝头面,小到花钿耳环,大到手镯步摇无一不精,无一不贵,看的楚宓眼睛都直了。

美,极美!构思巧妙,做工精致,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楚思小心翼翼的将花钿取出来,赤金打底,一侧是掐丝蔓延,中间是一朵精致的桃花,顺着花心颜色由浅入深,中间是羊脂玉的白色,越到花瓣末端越红,渐变的颜色精细的雕工将桃花的风韵展现的淋漓尽致,只看一眼,便让人移不开目光。



第279章 花钿!

楚思托着递到楚宓面前问道,“可是这个?”

楚宓重重的点了点头,接了过来,放在手上,一双眼睛几乎看直了。

好看,太好看了!

正在她爱不释手之际,楚思看着她流口水的模样摇了摇头问道,“你觉得这套我可能会借给三姐姐吗?”

楚宓微微摇了摇头,面上有些羞愧,不会,任谁都不会借,现在她心中被利用的感觉越发的明显了。

三姐姐是自己借不到才会让她来借的,她真是笨。

见其懊恼的捶着自己的头,楚思也不多言,从她手中将花钿接了过来,道,“这套头面是母妃亲手画的图纸,构思好之后,花重金请金玉阁的师父打造的,是进门那日送给我的见面礼,母妃的一片心意,我尚且不舍得佩戴,遑论外借。”

楚然的如意算盘打的还真是好,她怎么可能让她落空呢!

听到这话,楚宓更加懊恼,歉意道,“我再想办法……”

楚思唇角勾了勾,摸着她的头道,“你可长点心吧!”

随后吩咐浣纱拿纸笔,照着花钿的样子画了一份儿图纸,递给浣纱低声吩咐了几句。

“这个时辰送去金玉阁连夜赶工,你放心明日及笄礼之前,这花钿自然会送到三姐姐手中,你明日便戴一套碧玉的头面吧。”楚思摸着楚宓的头道。

楚宓羞愧的点头道谢,“谢谢五姐姐!”

送走了楚宓,楚思嘴角勾着,这么长时间了,经历这么多事,楚然还是不长记性,如意算盘竟然还敢打到她的头上,楚宓答应之事,她自然会帮着办到,但是她没说过不会秋后算账!

转眼便到了翌日,一大早金玉阁便将做好的花钿送到了王府。

样式与楚思的一模一样,做工也是极其精致,虽是赶工,楚思要的东西金玉阁也不敢怠慢。

只是用料差了不少,楚然的用的是桃花玉,倒也与红梅簪相配,送到楚宓院中的是冰种碧玉做的花瓣,与楚宓俏皮的性子极配,而送到西苑给楚意的则是用的红宝石,寻思着楚意的伤口还没好,用大红色的免得血迹被人察觉,看起来极为贴心。

楚意接到花钿之时,听丫鬟说是郡主专门给她定做的遮伤口用的,再一看那做工和用料,心中感动不已,五妹妹想的还真是周到!

只是这大红色需盛装打扮才是,不过今日是楚然的好日子,用大红色触她的眉头,倒是比不出席更合她心意,届时楚然的面色定然会无比精彩吧!

转眼到了辰时,贵夫人带着自家姑娘陆续上门,直奔王妃的墨竹轩去请安,生怕一个晚了错过了刷好感的机会。

而举办及笄礼的南苑却显得格外的冷清。

楚思难得起了个大早,今日她摒弃了新欢大红色,为了配晋阳郡主送她的那套桃花头面,专程穿了一套粉色衣裙。

楚宓因着绿色头面,也专门穿了一套新做的碧色衣裙,一粉一绿两朵姐妹花,在众多大家闺秀中自成一道风景。

先上门的是永安侯夫人携着小女儿林若瑄,林若瑄算是与镇南王世子沾亲带故的人中,少有的平辈人。

这沾亲带故还要从宫中算起,林若瑄的长姐是宫中权势最大的林贵妃,而镇南王世子是陛下的外祖家表弟,这么算下来确实是姻亲了。

此时,林若瑄打扮的花枝招展,面上少了几分当时在墨染阁中的目中无人,多了两分娇羞之态。

楚思见了便头疼,这样张扬跋扈的姑娘若是嫁入了镇南王府,只有两个主子,加上她三个主子的镇南王府怕是也会过得鸡飞狗跳!

镇南王府需要的是一个能打理内宅,贤惠知礼的女主人,不是这种眼高于顶,仗势欺人的蠢货!

给晋阳郡主请过安后,永安侯夫人便不住的夸赞楚思,从头夸到脚,夸赞她容貌倾城,夸赞她气质高贵,只让人觉得这样的女子天上没有,底下仅此一个。

若非当日永安侯府大少奶奶在靖安侯府生产一事,楚思看清了永安侯夫人的真面目,还就真相信了她,毕竟她的每一字每一句均是实话!

见永安侯夫人夸得起劲儿,晋阳郡主也示意性夸了林若瑄两句。

仅仅两句而已,永安侯夫人与林若瑄的尾巴就要翘到天上去了。

“若说我们家瑄儿的才貌,在京都可是少有人能及的。”永安侯夫人自豪的说道。

站在一旁的楚宓干呕一声,待众人的目光聚集在她身上之时,又俏皮的吐了吐舌头道,“早膳吃的有些多了。”想吐二字恰当的憋在喉咙中。

永安侯夫人嫌弃的瞪了她一眼,还王府姑娘呢,丝毫没有大家闺秀的模样,这么重要的场合,早膳还能吃多了!

呵呵……,楚思与楚宓对视一眼,这对母女的脑回路啊,竟然没听懂!

真不是所有人都能省掉想吐二字的!

永安侯夫人又说着什么,小丫鬟进来禀道,“王妃,靖安侯府姑娘和少爷登门了。”

“快请!”晋阳郡主眉开眼笑道。

楚思更是亲自出去迎接。

永安侯夫人见状嗤之以鼻,这是王爷原配的弟弟妹妹,不是面前这位王妃的弟弟妹妹,她身份高贵何必故作这般模样?

很快尹落与尹安便被请进来了,尹落清秀端庄,皮肤白皙,尹安高高大大站在身旁,虽不算顶好的容貌,但综合条件在京都也是数的上名的了。

二人齐齐给晋阳郡主行了礼,晋阳郡主面上流露的笑意丝毫不带作假。

“快起来,到姐姐身边来!”晋阳郡主脱口就道,竟没有丝毫违和感。

尹落与尹安齐齐一怔,她们的姐姐虽也是睿亲王妃,但是先王妃,这继王妃这么称呼,她们总觉得怪怪的。

她们来是看在靖安侯府与睿亲王府姻亲的份上,若是看在晋阳郡主的面子,二人是决计不会来的。

饶是一旁的永安侯夫人和林若瑄面色都跟着一变,晋阳郡主却丝毫未觉,站起身来先拉着尹安上下瞧了一番,瞧过了之后让他离开了,才拉着尹落坐在身旁。



第280章 暗中较劲

晋阳郡主爱怜的轻抚着尹洛的额头,声音无限温柔道,“洛儿长大了,跟姐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一样的清秀可人。”

说完晋阳郡主自觉有些失言,面色微微变了些许。

尹洛则认为她口中的姐姐,指的是自己的亲姐姐靖安侯府大姑娘,毕竟她是先王妃,晋阳郡主称呼一声姐姐也不为过。

她面上笑容有些疏离,谦虚道,“王妃过誉了。”

谁人不知晋阳郡主风华绝代,京都的美人除了楚思能与之相匹敌,其他人均拍马难以望其项背。

晋阳郡主似是丝毫没有看出尹洛面上的疏离,拉着她的手轻拍着道,“哪里是过誉,洛儿若是不嫌弃,便唤本妃一声姐姐,本妃没有妹妹,倒是觉得你格外的投眼缘!”

但是尹洛并不这么觉得,她不觉得自己与晋阳郡主投缘,或许因着晋阳郡主与楚思相似的相貌,她还隐隐存了几分敌意。

但是晋阳郡主是那个人的姐姐,一想起来,她的心就不受控制的猛跳两下,大脑中一番天人交战之后,终是妥协唤道,“姐姐!”

晋阳郡主忙眉开眼笑的应了,下首永安侯夫人和林若瑄的神色齐齐一变。

很明显比起林若瑄,尹洛更得晋阳郡主的欢心,这怎么行?

此时又有几位贵夫人携着女儿进门,问过安后坐在了一旁。

永安侯夫人讨好的笑着道,“我永安侯府与镇南王府往上数几辈还是本家呢,按理说瑄儿也应当唤王妃一声姐姐。”

本家?楚思翻着白眼想,天下姓林的五千年前全是一家,隔了那么多代不提也罢。

尹洛心中也是嫌恶的,永安侯夫人与这林六姑娘平日里不是自视甚高,谁都看不上吗?

如今怎么跟晋阳郡主套起近乎了?

晋阳郡主面上的柔和散去,握着尹洛的手没有松开,一双眸子波澜不惊道,“晋阳也是听父王母妃说过的,我镇南王府与永安侯府确系出同源,二十二年前我镇南王府蒙冤受屈,被诛灭九族,永安侯府是不在九族之列的。”

说到这里永安侯夫人面色隐隐有些难看,晋阳郡主这么说,是要指责她们母女攀亲吗?

当然不是!人家只是将事实说清楚!

话语间又有几位贵夫人进门,若非听了她的话,还真不知道永安侯府是镇南王府有这番瓜葛。

这其中有不少人看不惯永安侯夫人仗着是林贵妃的娘,飞扬跋扈目中无人,现下正睁着一双眸子,等着看永安侯夫人的笑话。

没成想晋阳郡主缓了缓,又道,“这么说来府上六姑娘确实当唤本妃一声堂姐!”

额……

就这么轻易永安侯府就靠上了镇南王府和睿亲王府的两颗大树?

林若瑄脖子昂的高高的,向适才不看好的贵夫人与大家闺秀努努鼻子,重重的哼了一声,而后甜甜的唤了一声,“堂姐!”

晋阳郡主微微笑着点了点头,便与众位夫人寒暄。

众位夫人一个劲儿的夸赞楚思,只夸得天上有地下无,晋阳郡主颇为受用,也夸了在座的大家闺秀几句。

没一会儿的功夫顺天府邵大人的夫人便带着女儿邵静娴前来。

邵夫人是邵大人未中举之前娶的糟糠之妻,一个没有背景的乡野女子,进京将近二十载京都的礼仪学的七七八八了,依旧被人看不起,倒是一双儿女争气。

儿子邵修文在青山书院读书,已经中了举子,就待明年冬日春闱了。

女儿邵静娴容貌清秀,身段窈窕,端庄温婉,更是写的一手好字,引得世家公子争相夸赞。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据她所知邵静娴是唯一一个与楚思交好的大家闺秀!

行过礼后,晋阳郡主忙让丫鬟看座,更是招着手道,“邵姑娘过来让本妃瞧瞧。”

邵静娴微微屈膝,温婉低首行了个礼道,“是!”

下面的贵夫人瞬间便不淡定了,她们可劲儿的夸如意郡主,变着花样的说好话,晋阳郡主虽也夸了她们的女儿,但丝毫没有让她们女儿过去看看的意思!

现下唤了邵静娴过去,怕不是看中了邵静娴做弟媳妇儿吧?

没有想到这一层之时,一众的贵夫人还觉得邵静娴温婉知礼,是自家女儿的榜样,想到这一层之后,心中漾起酸意的同时也多了两分厌恶。

有一个乡野女子的娘亲,她的家教能好到哪里去?

更何况她们邵家家底薄,这出身哪里配得上镇南王府世子?

还八子杆子打不着的时候,光凭晋阳郡主招手唤邵静娴,她们就能想出一万个邵静娴的缺点。

以林若瑄为首的大家闺秀一见气就不打一处来!

邵静娴迈着小碎步,端着大家闺秀的礼仪,款步上前,晋阳郡主拉过来仔细的看了看道,“是个好的,日后要多来王府玩儿!”

邵静娴没有答应,而是回头看着自己的娘亲。

她想来啊,只是她娘不允许啊!

一众的大家闺秀更是气得鼻子都要歪了,睿亲王妃给她机会,她还拿什么桥,不肯定答应?

若是换做她们,只要晋阳郡主一个眼神,她们就主动央求着来王府玩儿,她还在犹豫,王妃这样的大美人不要面子的啊?!

邵静娴见自家娘亲点头了才道,“多谢王妃,静娴定然会时常来王府陪伴郡主!”

说完好像才察觉自己漏掉了什么,忙补充道,“额……还有王妃!”

“哼,堂姐让你来是看得起你,你竟这般怠慢!”林若瑄性子直又跋扈,冷哼着道。

这话在做的大家闺秀都想说,只是碍于礼仪,不便冷嘲热讽。

邵静娴温婉的笑着,双手交握在身前,望着林若瑄道,“静娴深思熟虑才答了王妃的话,谨小慎微至此,何来怠慢之说?”

呵呵就林若瑄这等草包,十个也不是她的对手,她是谁啊?

她是她们口中乡野村夫的女儿,泼辣的狠,不招惹她她是端庄温婉的大家闺秀,招惹她?她吵架还没输过,而且是态度温和一脸无故的将人问的无地自容!



第281章 较劲!

林若瑄见邵静娴还敢还嘴,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

她再也装不下去,气哼哼道,“本姑娘是林贵妃嫡亲的妹妹,你竟敢这般与本姑娘说话!”

又是这句……,楚思直扶额,能不能来点新奇的!

邵静娴一脸的诚恳道,“小女自然知晓姑娘是林贵妃嫡亲的妹妹,林贵妃掌管六宫,颇得陛下信任,想必林姑娘也大方得体,小女才谦虚请教一二,还请林六姑娘解惑!”

林若瑄冷哼一声,下巴抬的高高的,颇为受用道,“你知道便好!”

话落,她张了张嘴,刚想继续说,便闻周围大家闺秀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虽然邵静娴被睿亲王妃青睐她们心中有所不快,但更不快的是林若瑄动不动就仗势欺人!

这个傻子空长了一副好看的外表,实质上就是个草包,连邵静娴在讽刺她都听不出来!

林若瑄被周围或嘲讽或好笑的一群人弄晕了,她没好气问道,“你们笑什么?”

周围死一般的寂静,众位贵夫人与大家闺秀目光闪烁,皆一言不发。

晋阳郡主忙出来打圆场道,“都是姑娘家,凑在了一起难免有些坐不住,本妃寻思着,你们怕是想出去玩耍了,就让思儿带你们出去吧。”

晋阳郡主说完,朝着楚思眨了眨眼,楚思微微点了下头。

虽晋阳郡主出来解围了,但是林若瑄依旧觉得有些不对劲,还有那些姑娘状似无意的远离。

今日楚然及笄,天公格外的做美,一连几日寒风今日竟然停了。

楚思带着一众的闺秀往南苑走,这些闺秀明面上是来庆贺楚然及笄的,实际上却一个接一个的往墨竹轩钻,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惆怅啊……,她又多了一个黄金单身汉的小舅舅啊……,这个小舅舅还是镇南王府未来的主子!

路过花园之时,林若瑄终于忍不住质问道,“邵静娴你究竟什么意思?”

众闺秀被这突兀的一声惊得眉头直蹙,忙回了眸齐齐望着林若瑄与邵静娴二人。

邵静娴最不怕找茬的,她温婉的笑着问道,“林六姑娘还未回答小女的问题呢!”

“回什么回,什么时候轮到你问本姑娘了?”晋阳郡主不在身侧,林若瑄仗着是贵妃娘娘的亲妹妹,越发的目中无人了。

几位姑娘继续往前走,经过池塘边之时,有一贵公子站在那边,双手紧紧的攥着,似是在极力的隐忍着什么。

林若瑄依旧不依不饶的叫嚣着,“别以为睿亲王妃单独叫了你上前,就是看上你给镇南王世子做世子妃了,你这样的出身,做个侧妃都是没人会要的!”

闻言,众闺秀惊讶的睁大眸子,她们暗中较量,争个你短我长,你给我下绊子,我说话夹枪带棒,也是不敢将话说的这么直白的。

这林六姑娘……还真是无所畏惧啊……

与楚思正说话的尹洛脚步一滞,面色猛地白了两分。

邵静娴依旧神色淡淡,似是早就猜到林若瑄的心思一般。

嘴角勾着一抹温婉的笑意,声音无限柔和道,“女儿家的婚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静娴是什么身份自己自然知晓,从未敢肖想过镇南王世子,不过……”

“不过什么?”林若瑄紧张的问道,直觉告诉她,邵静娴将要说的话很重要。

邵静娴上下将林若瑄上下左右打量一番,才道,“不过若是父母有命,静娴还是当的起的,毕竟静娴身份怎么低微,也不是镇南王妃的本家堂妹,自古表哥表妹可结亲,可从未听过堂兄堂妹能结亲的!”

这话很明显的告诉林若瑄不要肖想了,她们死乞白赖的跟晋阳郡主套近乎,晋阳郡主也依了她们的心思,认下这远到看不见影的堂妹,就意味着林若瑄再也没有机会了。

林若瑄乍一闻脸都白了,适才她有多得意能唤晋阳郡主一声堂姐,现下就有多后悔!

路过花园之时,林若瑄终于忍不住质问道,“邵静娴你究竟什么意思?”

众闺秀被这突兀的一声惊得眉头直蹙,忙回了眸齐齐望着林若瑄与邵静娴二人。

邵静娴最不怕找茬的,她温婉的笑着问道,“林六姑娘还未回答小女的问题呢!”

“回什么回,什么时候轮到你问本姑娘了?”晋阳郡主不在身侧,林若瑄仗着是贵妃娘娘的亲妹妹,越发的目中无人了。

几位姑娘继续往前走,经过池塘边之时,有一贵公子站在那边,双手紧紧的攥着,似是在极力的隐忍着什么。

林若瑄依旧不依不饶的叫嚣着,“别以为睿亲王妃单独叫了你上前,就是看上你给镇南王世子做世子妃了,你这样的出身,做个侧妃都是没人会要的!”

闻言,众闺秀惊讶的睁大眸子,她们暗中较量,争个你短我长,你给我下绊子,我说话夹枪带棒,也是不敢将话说的这么直白的。

这林六姑娘……还真是无所畏惧啊……

与楚思正说话的尹洛脚步一滞,面色猛地白了两分。

邵静娴依旧神色淡淡,似是早就猜到林若瑄的心思一般。

嘴角勾着一抹温婉的笑意,声音无限柔和道,“女儿家的婚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静娴是什么身份自己自然知晓,从未敢肖想过镇南王世子,不过……”

“不过什么?”林若瑄紧张的问道,直觉告诉她,邵静娴将要说的话很重要。

邵静娴上下将林若瑄上下左右打量一番,才道,“不过若是父母有命,静娴还是当的起的,毕竟静娴身份怎么低微,也不是镇南王妃的本家堂妹,自古表哥表妹可结亲,可从未听过堂兄堂妹能结亲的!”

这话很明显的告诉林若瑄不要肖想了,她们死乞白赖的跟晋阳郡主套近乎,晋阳郡主也依了她们的心思,认下这远到看不见影的堂妹,就意味着林若瑄再也没有机会了。

林若瑄乍一闻脸都白了,适才她有多得意能唤晋阳郡主一声堂姐,现下就有多后悔!

林若瑄乍一闻脸都白了,适才她有多得意能唤晋阳郡主一声堂姐,现下就有多后悔!



第282章 落水

一群大家闺秀并着丫鬟扯着嗓子喊人。

尹洛扑到湖边,大呼一声,“大哥!”恨不得跟着一起跳下去。

冰凉的湖水淹没头顶,尹安浑身一激灵恢复了理智,模糊的视线也清晰了两分,适才身体中的躁动少了两分,一双眸子恢复清明。

尹洛看着一男一女,隔了一米远的距离,男的一脸懵逼,女的则是浮浮沉沉在水中喊着救命。

她迅速像前跑了几步,用尽全身力气扯着嗓子喊道,“大哥!大哥!游到这边来,快过来!”

是自家妹妹的声音,尹安费力的寻找,眼睛刚刚睁开便被不远处溅起的水花迷住了。

不远处少女断断续续的喊着,“救……救命呀……救……”

好像还有其他人掉入冰湖中了,尹安顺着喊救命的方向游去。

耳边再次响起了尹洛焦急的唤声,“大哥!大哥!到这边来!”

楚思似是明白了尹洛语气中的焦虑,小跑着到了尹洛身边跟着喊着,“大舅舅,大舅舅,快到这边来!”

若是让尹安直接游上岸必定是要经过林若瑄身边的,届时尹安想不娶怕是不行了!

站在原地的邵静娴吓得脸色都变了,林若瑄是咎由自取,但是连累了靖安侯府上的公子实非她所愿!

林若瑄还在断断续续的喊着,“救……救命!救命!”

此时已有婆子拿来了木棍,伸向湖中的林若瑄,林若瑄扑腾几下死死的抓住,顺着棍子往上爬。

丫鬟婆子在岸边用力的拉着,待到将林若瑄拉上暗之时,她全是已经冻得青紫了。

经由岸上不算凛冽的寒风一吹,身上的衣衫立刻冻上了冰碴子,林若瑄冻得全身直打颤,整个人都要失去意识了。

婆子忙拿着披风给她披上,由着丫鬟搀扶去换衣服了。

那厢尹安是自己爬上岸的,刚一上岸比林若瑄好不到哪里去,也冻得嘴唇发紫全身打颤,由着小厮扶着他去换衣衫。

楚思与尹洛对视一眼,眸中皆现出忧思之色。

尹安虽是被林若瑄扑下去的,整个过程没有碰林若瑄一下,但永安侯府不是讲理的人家,若是咬死让靖安侯府负责,她们还真有理说不清。

娶妻不贤祸害三代,林若瑄出身虽比不上公主郡主,却是侯府嫡女,而且还是林贵妃嫡亲的妹妹,当是世家贵族争相迎娶,如今已经十八岁却依旧待字闺中,究其原因便是性格缺陷。

尹洛不想有这样张扬跋扈,目中无人,蠢笨如猪,还日日招灾惹祸的嫂子,楚思也不想有这样的小舅母!

“我们去看看林六姑娘吧……”楚思建议道,去看了人,探一探口风,也好早做准备。

邵静娴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惨白着一张脸,吭哧吭哧道,“我去看看靖安侯府大少爷……”

说完她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尹安终究是男子虽寒冷彻骨也扛得住一时,没离开多久便觉得适才身上那一股烦躁再次袭来,而且还有越来越猛烈的趋势。

小厮隔着厚厚的披风没有发现尹安的异常,只觉得扶着他的手臂隐隐在发抖。

他恭敬的安抚道,“快到了,舅少爷先忍一忍!”

小厮以为尹安是冻的,其实他是身体燥的难受。

小厮将人扶进了小院,尹安脚下已经在颤了,但又极力的忍耐着,不让小厮发现端倪。

“舅少爷您先将湿衣服脱下,小的这就去拿一套大少爷的衣服过来!”小厮抱了一床被子给尹安便出去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邵静娴就循着地上残存的水迹找了过来。

某处院落一红衣长发的女子,面颊上贴着一个花钿,眸中透露着算计的光芒,嘴角弧的高高的,仔细一看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四姑娘楚意。

外面丫鬟急匆匆而来,惊恐道,“姑娘!不好了,尹大少爷落水了!”

“什么?”红衣姑娘站起了身。

丫鬟重复一遍,“奴婢还未来得及将人引过来,尹大少爷便被林六姑娘推下了湖!”

女子拳头攥的紧紧的,咬着牙问道,“人呢?现在人去哪里了?”

问出这句话之时,楚意几乎暴走!

“被小厮扶去换衣服了!”小丫鬟自觉办砸了差事,声若蚊子哼般回道。

“走!”楚意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么一个字。

她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可不想为他人做了嫁衣!

此时,尹安紧咬着牙齿,浑身热的跟一个火炉一样,双手紧紧的抓着门框,整个人似是被万千只虫蚁啃噬一般奇痒难耐,身上炙热的温度烘烤着湿衣,湿透了的锦衣华服冒着蒸汽,没一会儿的功夫衣服便干透了。

周身的最后一滴睡被蒸干,尹安整个人变得狂躁起来,一双眸子赤红,额上青筋暴起,大滴大滴的汗水顺着面颊流下,全身痒的他想在砧板上滚上几圈儿。

门外敲门声响起,伴随着女子关切的问话声,“尹大少爷你在里面吗?”

温婉的女声似是带有魔力般,将尹安身上一寸寸皮肤点燃,由于过于隐忍,尹安牙齿只打颤,声音大的几乎如打更一般。

门外女子心生狐疑,按理说应该就是这里啊,难道换完离开了?

她再次敲了敲门,眯着眼睛顺着门缝向里望去,眼睛刚刚贴到门上,门便被大力的打开,一只泛红的大手将人猛的一扯,女子惊呼一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她跌进了一个火热的怀抱中。

门咣当的一声关上,尹安双臂如铁紧紧的圈着怀中的人,一双眸子血红,牙齿在女子耳畔咬得咔嚓咔嚓响。

女子吓得伸手去推,抬拳去打,抬脚去踢,皆不能撼动男子分毫。

“邵姑娘!”男子沙哑隐忍的声音自头顶传来,邵静娴惊恐的睁大双眸,费力的抬头。

还未看见尹安此时的样子,头便被一只大手死死的按在胸前。

“不要动。”随着这三个字落,圈着邵静娴的一双铁臂越收越紧,直勒得人喘不上气来。

嗅着邵静娴发间的清香,尹安躁动的一颗心安定了两分,耳边传来微低的女子问话声,“尹大少爷你怎么了?”

尹安身子紧绷,勉强挤出一句,“别说话……”



第283章 中毒

邵静娴不敢说话了,也不敢再问了,不知过了多久,她只觉得身上出奇的热,热的她一身汗直流,而面前的男子还源源不断的给她输送热气!

楚意紧赶慢赶,生怕别人捡了便宜,再次问道,“是湖边的小院吗?怎么还没到?”

丫鬟抹着额上因疾走而沁出的汗珠,喘着气答道,“快到了,姑娘别急!”

楚意白了她一眼道,“谁说我急了?”

丫鬟低着头带路,没敢多话,姑娘嘴上说着不急,但是一路上已经问了好几遍了。

彼时小院中,尹安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门外微微响起了脚步声。

邵静娴急道,“来人了!来人了,尹大少爷快放开!”

“快!快放开啊!”

邵静娴急的眼睛都红了,适才被一把捞进屋子都没有这般害怕,这若是被人看见了,她娘非打死她不可!

但尹安耳朵嗡嗡的,已经听不进话了,任邵静娴如何着急的唤着,他依旧紧紧的将人抱着。

脚步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急,最后停在门外。

咚咚咚!咚咚咚!的敲门声传来。

邵静娴一脸的惊恐,使尽全身力气去推尹安,也推不开分毫。

“大舅舅你在里面吗?”是楚思的问话声。

邵静娴很想唤楚思来解救她,但又怕得不敢吭声,只得低声急迫道,“快放开……”

“大哥你在里面吗?”这次是尹洛。

楚思昂了昂下巴道,“进去看看吧,兴许已经换好衣服离开了。”

“嗯!”尹洛低声应着,伸手就去推门。

“不……不要进来!”一声女子紧张急促的声音从屋中传来。

楚思与尹洛对视一眼,均听出了那惊恐的声音是邵静娴发出来的。

二人早已忘了邵静娴说的什么了,只觉得人可能有危险,遂快步进了屋子,没走两步便停下来了,均睁着一双快要惊掉眼珠子的双眸,长大嘴巴,不可置信的对视一眼,而后各自揉着眸子。

没看错……没看错……

大舅舅怎么跟邵姑娘抱在一起了。

邵静娴见人进来了,死的心都有了,但理智告诉她,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将人推开。

见两人还愣愣的站在原地,她急道,“快来帮忙啊!”

二人这才如梦初醒,一个去掰尹安死死钳制着邵静娴的胳膊,另一人忙关上了门就来帮忙。

尹安极力的忍耐着,意识已经模糊了,竟在三人合力之下掰开了。

手臂一松开,邵静娴如蒙大赦,忙跑开呼吸新鲜空气了。

怀中一空,尹安再次狂躁起来,一人拉着一只手的楚思和尹洛面色渐渐变得难看,没过一瞬任二人如何用力也拉不住!

楚思扭着头大喊道,“邵姐姐快来帮忙啊……”

邵静娴喘着粗气没着眼看,被这么一唤抬眼望去,眼见楚思二人已经制不住尹安了,她忙撒腿就往外跑,边跑边喊,“你们坚持一会儿,我去喊人!”

“不行……,坚持不住了……,快过来……”尹洛艰难道。

邵静娴犹豫一瞬,双脚不停的踱步,眼珠子飞快的转着。

这两人一个是尹大少爷的妹妹,另一个是尹大少爷的外甥女,就算是被抱了也无防,她不沾亲不带故的,适才是意外,这下若是再被抱了,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想到这里,她只想脚底抹油,一个转身便往外走。

“邵姐姐!”楚思在后面大喊一声,她知道尹安一定有问题,但是没人抓着他,她把不了脉,心下焦急的不得了,又见邵静娴要走,声音猛地提高了两分。

这一声吼果然管用,邵静娴停下了脚步,为难的望着楚思。

楚思忙道,“你过来拽着,我探探脉。”

邵静娴犹豫一瞬,咬了咬牙关,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接过楚思压制的那只手。

楚思连额上的汗都没有擦,便抬手把脉。

尹安越来越暴躁,一双手臂较着劲,脉象极其乱,而且邵静娴一侧隐隐有压制不住的趋势。

楚思嘴角有些抽,大舅舅真的意识不清了吗?

她怎么觉得他是故意的,若非有意为何小姨母那边的手没动,单单邵静娴抓着的手越收越紧?

为了验证她的猜测,楚思伸手在后腰上推了邵静娴一把,邵静娴本就用尽吃奶力气与尹安的手臂较劲,被这个轻轻一推,一个踉跄就又跌进了尹安的怀抱。

尹安顺势将手臂收紧,一旁的尹洛目瞪口呆的收了手。

大哥……大哥这是故意要占邵姑娘便宜吧……

见尹安渐渐安静下来,楚思忙伸手搭脉,而后一惊,是……,是鸳鸯配!

鸳鸯配的药力并没有那么强,中了之后只要忍过两个时辰,就算没有男女之事人也不会血管爆裂而亡。

“怎么样?”尹洛忙问道。

“是……昧药,药性不强,只要大舅舅忍过两个时辰便无事了。”楚思松了一口气道。

一听这话,邵静娴不淡定了,她几乎是哭着道,“思儿……郡主妹妹,快!快将人拉开!”

现在她已经顾不得污了闺誉之事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别被人占了身子!

尹洛嘴角扯了良久,没有搭理邵静娴的茬,而是关切问道,“若是忍不过呢?”

“大舅舅一定能忍得住的,若是忍不住会血管爆裂而亡!”楚思幽幽道,目光却不离邵静娴。

邵静娴死的心都有了,被抱着尹大少爷没事,她闺誉尽毁,挣脱开她平安无事,尹大少爷可能会爆亡。

还没等她纠结,门外便再次响起了脚步声。

“来人了,两个!”楚思紧张道。

邵静娴急的眼泪都下来了,不停问道,“怎么办?怎么办?”

她身上还挂着一个人呢,这要是被人看到了,传出去,她娘会打死她的!

“别急!”楚思安抚道。

能不急吗?她都要急死了!

尹洛眼神在其余三人面上流转,她不可能让大哥死,但是邵姑娘的闺誉也不能毁,为今之计只有先将人拦下了!

她声音有些颤抖道,“你们快想办法,我先去将人拦住!”

楚思忙点了头应下,她听力好,人到院门口之时她就听见了脚步声,现下人还没到门边,尹洛出去拦人还来得及。



第284章 拦人!

见楚意与丫鬟急匆匆的脚步,尹洛娥眉紧蹙问道,“四姑娘怎么到这里来了?”

突兀的声音吓得楚意一个趔趄,这才看到开门出来的尹洛,他想过有小厮陪同,也想过可能是尹安一个人,就是万万没想过尹洛也在。

她眸光躲闪慌乱道,“本是去南苑的,走到这里有些累了便进来歇歇脚,尹姑娘怎么在这里?”

以前楚意是随着楚思唤尹洛小姨母的,自从她对尹安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之后,那句小姨母就再也唤不出来了。

尹洛嘴角挂着官方得体的笑意道,“哥哥不慎落水,现下在屋内休息,我与思儿过来看看!”

楚意顿了顿才故作惊讶的睁大了双眸,佯装才听说的样子问道,“府上大少爷怎么会落水呢?有没有受风寒?”

楚意恰到好处的关怀,并不显刻意,却引得屋内的楚思蹙紧了眉头。

呵呵……,她这个四姐姐敢情也有参与,尹洛只说是哥哥,可没说是哪位哥哥,她张嘴便道大少爷,还真是令人怀疑她此行的目的!

尹洛则是笑着道,“多谢四姑娘关怀,大哥在里面休息,没有什么大碍。”

楚意蹙了蹙眉,不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啊?

尹洛陪着应该能发现尹安的不寻常,怎么还会这般淡然?难道是药出了什么问题?或者是已经有女子帮着解了毒,现下正在屋中,不方便让她看到。

电石火花之间,楚意已经想了无数种可能,最不愿意相信的,也是最可能的就是最后一种,现下正有女子在屋内帮着解毒呢!

越想她越烦躁,想要进去一探究竟的心思就越发的强烈了。

尹安是外男,这个时候她应当做的是不打扰,可嘴却不听使唤道,“尹大少爷在王府出事,有我王府的责任,我进去探望一二,尽尽心意!”

说着她上了台阶,尹洛忙将门关好,伸出一条手臂阻拦道,“大哥此时卧床,衣衫不整怕是会唐突了姑娘,还请姑娘莫要上前!”

尹洛都这么说了,楚意执意要进去就显得目的过于明显。

听着外面的说话声,邵静娴吓得满头大汗,生怕尹洛一个拦不住,楚意便破门而入,看到她的窘迫。

她不停的用眼神催促着楚思,楚思只顾着听门外的说话声,一颗小心沉到了冰湖。

“思儿!思儿!”

楚思回神,望着一脸焦急的邵静娴,大舅舅只要抱着邵姐姐就不会继续狂躁了,但此时明显的不能让他继续抱下去!

楚思自怀中拿出银针,光可鉴人的银针一下刺在了尹安的后脖颈上,尹安吃痛一声,扑倒在邵静娴身上,邵静娴双手紧紧的抓着晕倒的尹安,双腿直打颤费力的将人往床上拖。

屋外楚意正不知如何是好,便闻一声闷哼声,她拧着眉头道,“尹大少爷这是怎么了?我们快进去看看吧!”

尹洛也是皱着眉,那一声闷哼她也听到了,不会又出什么事吧?

不管心中多么担忧,她都不能将人放进去,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着,楚思和邵静娴千万不要让她失望!

屋内邵静娴听到楚意要破门而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用力一拖,竟将尹安的衣衫扯撕了,吓得她和楚思二人齐齐一惊。

楚思忙搭手,别看尹安瘦,但全身都是腱子肉结实的不得了,合二人之力也只是能勉强拖着往前走。

门外听到刺啦一声响,吓得尹洛的小心肝儿都要从口中蹦出来了,再一看楚意的神色,她只想将屋内的三人拖出来鞭打一顿,明明她拦人已经很费劲了,里面还生怕她能拦住一般,频频出差子。

楚意嘴角勾了勾道,“里面怕是出事了,这里是王府,尹姑娘还是放我们进去看看吧,府上大少爷若是出事了,这责任我们可担待不起!”

说着楚意便不顾阻拦往里闯,她想的好啊,里面定然是出了什么事。

如今只有尹洛一个人阻拦,里面八成是个丫鬟在伺候尹大少爷,若是被她看了去了,污了眼睛尹大少爷一样要负责到底,娶她过门,至于那个不长眼的丫鬟,就只能呵呵了……

“楚四姑娘你不能进去!”尹洛急道。

楚意的丫鬟死死的抓着尹洛的手臂,不让将其拉住,楚意则趁着这个空档推开了门。

吱呀的一声门响,吓得邵静娴与楚思一声的冷汗,人是拖到床边了,但她们是两个弱女子,决计是搬不到床上的。

咣当一声门响,楚意推开里屋的门冲了进来,她一定要抓个正着!

一阵冷风吹过,邵静娴与楚思二人只觉从头顶寒到了脚跟底。

楚意愣愣的看着满头大汗的二人,满眼的不可置信。

怎……怎么会这样?

她以为是小丫鬟在伺候中昧药的尹安,没成想没什么小丫鬟,屋内是邵静娴和楚思。

而尹安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势,裹着被子趴在地上呼呼大睡,那样子像极了酒醉后的酣睡。

楚思打了一个哆嗦回头见识楚意,忙道,“四姐姐来的正好,快去唤几个小厮将大舅舅抬到床上去,大舅舅真是的睡觉都睡不好,还翻到地上了。”

楚意目光不离地上的尹安,尹安那一身锦衣华服还是进府之时穿的那一套,但显然是干透了的,她拧着眉头与跟进来的丫鬟对视一眼,眸中是无言的询问。

丫鬟一脸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

楚思催促道,“快去啊,地上凉,若是冻坏了大舅舅可如何是好!”

这时挣脱开丫鬟钳制的尹洛也冲了进来,不可思议问道,“大哥怎么掉地上了?”

楚意狐疑的往外走,总觉的有什么不对!

不对!尹安不应该躺在地上的,她在门外根本就没有听到人掉地上的声音,反而有衣服撕坏的声音!

小丫鬟跟在身后小声的问道,“姑娘咱们怎么办?”

楚意烟眉紧拢,不耐烦道,“先去帮着找两个小厮!”

反正现在尹大少爷是晕着的,她未必没有机会,当务之急是先将人抬到床上去,把楚思那三个碍眼的先引开再徐徐图之了。



第285章 算账

没一会儿的功夫,去拿衣衫的小厮便回来了。

他帮忙将尹安抬到了床上,楚思眸光深邃,心中在盘算着尹安身上的药是谁下的。

她越想越觉得是楚意的面大,但就是想不通是为什么。

“你说楚意为什么要给大舅舅下药?”楚思拧眉望着尹洛问道。

尹洛也是有这个猜测的,就冲着楚意那非要进屋的架势,她便知道这件事绝对与楚意有关。

她想了良久才慎重道,“娘亲近些时日在给大哥相看亲事,我倒是听张媒婆说过,她不慎将大哥的画像误送到睿亲王府,好巧不巧的那张画像还被府上四姑娘看中了,为了这事张媒婆多日来都不敢再登王府的大门。”

“四姐姐这么做,难道想生米煮成熟饭,嫁给大舅舅不成?”楚思无奈的呢喃。

呢喃之后,抬头望着二人,见二人眸中神色,便知她们也是这么想的。

楚思多看了邵静娴两眼,见其神色如常,兴许是适才太累了,这会儿汗还在不停的流着。

目光倒是清澈无比,也从未往床上瞟过一眼,一看便知对自己的大舅舅没上什么心思。

邵静娴也不知怎么的,全身热的难受,见楚思望着她,她不解问道,“思儿你看我做什么?府上四姑娘是不是想嫁给尹大少爷我也不知道啊!”

提到尹安,邵静娴面上浮起红霞,呼吸也急促了两分,紧张道,“今日之事你们可千万不能说出去,我娘很重礼数的,若是传到她的耳朵中,定然会打死我的!”

楚思与尹洛二人齐齐点头,倒是对邵静娴高看了两分。

邵大人是寒门学子,虽掌管顺天府手中有实权,但根基太过薄弱,真正的世家大族是不愿与之联姻的。

邵静娴这样的出身,纵是诗书礼仪令人称颂,也很难嫁入靖安侯府这样的人家。

且不说靖安侯府已历百年,是世袭罔替的爵位,单说当今陛下的看重,和手中的兵权,就是各大世家争相结亲的对象。

难得邵静娴没有借机让尹安负责,还一副怕被人知道了毁了闺誉的模样,看得二人忍俊不禁。

尹洛忙点头道,“邵姑娘你放心,我们定然不会胡乱碎嘴的。”

说完她又看向床榻之上酣睡的尹安,面上带了几分不确定道,“大哥这个样子,怕是醒来也不记得发生什么事了,就算记得,他也不会说出去的!”

邵静娴顺着她的目光望向床榻,不知怎么的,日前看尹安只是贵公子的模样,现在好端端的在床上睡着却生生在贵公子前加上了翩翩二字,呼吸又重了两分。

她懊恼的别开眼,自己不会是被抱了一会儿就动了春心吧?怎么觉得这靖安侯府的公子比之以前好看了不少。

楚思拧着眉头看着邵静娴,狐疑问道,“邵姐姐你没事吧?怎么脸这么红?”

尹洛也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一双白嫩细腻的小手,刚刚触及邵静娴的额头便俶的一下收了回来。

“怎么这般烫?”

楚思拧着眉头,望着眼神有些迷离的邵静娴问道,“邵姐姐你可有哪里不舒坦?”

“我……我……”邵静娴有些口干舌燥,艰难道,“我身上燥的慌,似是有小虫子在爬。”

楚思大脑哄得一声,忙伸手搭脉,果然邵静娴也中了昧药!

适才还没事,怎么这么一会儿便中药了?

“小姨母你可有什么不舒坦?”楚思将目光投向尹洛。

尹洛上下看了看自身,微微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这就奇怪了,她们三人适才一直在一起,她与尹洛均没事,怎么就邵静娴中招了?

邵静娴也不知怎么的,全身热的难受,见楚思望着她,她不解问道,“思儿你看我做什么?府上四姑娘是不是想嫁给尹大少爷我也不知道啊!”

提到尹安,邵静娴面上浮起红霞,呼吸也急促了两分,紧张道,“今日之事你们可千万不能说出去,我娘很重礼数的,若是传到她的耳朵中,定然会打死我的!”

楚思与尹洛二人齐齐点头,倒是对邵静娴高看了两分。

邵大人是寒门学子,虽掌管顺天府手中有实权,但根基太过薄弱,真正的世家大族是不愿与之联姻的。

邵静娴这样的出身,纵是诗书礼仪令人称颂,也很难嫁入靖安侯府这样的人家。

且不说靖安侯府已历百年,是世袭罔替的爵位,单说当今陛下的看重,和手中的兵权,就是各大世家争相结亲的对象。

难得邵静娴没有借机让尹安负责,还一副怕被人知道了毁了闺誉的模样,看得二人忍俊不禁。

尹洛忙点头道,“邵姑娘你放心,我们定然不会胡乱碎嘴的。”

说完她又看向床榻之上酣睡的尹安,面上带了几分不确定道,“大哥这个样子,怕是醒来也不记得发生什么事了,就算记得,他也不会说出去的!”

邵静娴顺着她的目光望向床榻,不知怎么的,日前看尹安只是贵公子的模样,现在好端端的在床上睡着却生生在贵公子前加上了翩翩二字,呼吸又重了两分。

她懊恼的别开眼,自己不会是被抱了一会儿就动了春心吧?怎么觉得这靖安侯府的公子比之以前好看了不少。

楚思拧着眉头看着邵静娴,狐疑问道,“邵姐姐你没事吧?怎么脸这么红?”

尹洛也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一双白嫩细腻的小手,刚刚触及邵静娴的额头便俶的一下收了回来。

“怎么这般烫?”

楚思拧着眉头,望着眼神有些迷离的邵静娴问道,“邵姐姐你可有哪里不舒坦?”

“我……我……”邵静娴有些口干舌燥,艰难道,“我身上燥的慌,似是有小虫子在爬。”

楚思大脑哄得一声,忙伸手搭脉,果然邵静娴也中了昧药!

适才还没事,怎么这么一会儿便中药了?

“小姨母你可有什么不舒坦?”楚思将目光投向尹洛。

尹洛上下看了看自身,微微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这就奇怪了,她们三人适才一直在一起,她与尹洛均没事,怎么就邵静娴中招了?



第286章 反将一军

楚然满意的笑了笑,眸光扫着府中的几位姐妹,先是楚思,而后是楚宓,最后转到楚意之时,眸子猛的一缩。

她怎么穿着一身大红色抢风头?还有面上那红宝石花钿,竟将她的桃花玉比了下去!

楚意得意的昂了昂下巴道,“为了与姐姐用同一款式的花钿,妹妹只得配这大红色织锦罗裙,姐姐不会介意吧?”

楚然几乎是咬碎一口银牙,才压下心中的怒气,这个楚意还敢挑衅,怕是忘了脸上的伤怎么来的了!

心中虽恨极,但很快调整了情绪道,“自然不介意,妹妹穿这一身格外的明艳,姐姐看了也欣喜!”

众闺秀心中一阵叹服,楚然还真是心大,若是换做她们可做不到!

不过介意又能怎么样,总不能冲着这么多人的面发火吧?

嗅到一股强有力的火药味,楚思微微垂眸掩了掩面上的奸计得逞之色。

一瞬的对峙之后,丫鬟丁香端上了及笄礼用的红梅金丝镂空长簪。

楚然没有一直没有说请谁做的及笄礼赞者,只让丁香届时端着托盘过来即可,她亲自交给赞者。

丁香屈膝行礼,楚然看到楠木雕花描金托盘中的红梅长簪心情好了两分,面上也带了些许的笑意,接过托盘,朝着楚意的方向走过去。

楚意、楚思、楚宓按照长幼依次站在旁边观礼,楚然面上挂着温婉的笑意,背脊挺直,仪态端庄的停在了楚意面前,大大的眼睛望着她,闪过一丝挑衅。

楚意心中直打鼓,好像从来没有听到风声,楚然及笄请的哪位大家闺秀做赞者,不会临场将她一军,让她来做吧?

呵!刚好新仇旧恨一起清算,看她不搞砸这劳什子的及笄礼!

“原来三姑娘的赞者是自家姐妹啊……”

“是啊,是啊,睿亲王府姐妹之间的感情好的让人羡慕!”

“你看三姑娘还亲自端过去呢!”

连连赞叹声中,楚然嘴角勾起大大的弧度,在外人看来是愉悦,落在楚意眸子中却是挑衅。

她直直的越过楚意,将金丝楠木托盘高高的举到楚思面前,微微一福身道,“五妹妹有劳了!”

楚意的面色变了变,在场之人面色也跟着变了。

“原来不是四姑娘啊……”

“三姑娘是老王妃嫡亲的孙女,怎么可能请四姑娘做赞者?四姑娘的爹是庶出的!”

“是啊,也只有如意郡主的身份能配的上了……”

周围少女议论纷纷,楚意一口银牙咬碎,恨不得将楚然碎尸万段!

她敢肯定她就是故意的!故意引人猜测,故意让她被人嘲笑!

楚思怔愣了一瞬便反映过来了,楚然这是让她做赞者!

呵呵……,她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好!

知道提前跟她讲她定然会拒绝,便在当日直接将簪子端给她,让她骑虎难下,这赞者她做也得做,不做也得硬着头皮做!

楚思笑着接过金丝楠木托盘,她耳力非凡,适才楚意被低声诟病她听得一清二楚,是以决不能将托盘丢给一侧的楚宓,让她也遭人诟病!

她身量高,微微低着头便能看到楚然眸子中一闪而过的算计。

又有大家闺秀窃窃私语道,“不是听闻睿亲王的三姑娘与郡主关系很微妙吗?”

“我也听说了,现下看来关系好的很!”

楚思眉头挑了挑,忘了一眼说话的大家闺秀,又望了望楚然,这算盘打得可真好啊,如意郡主亲自给她做赞者,抬高了自己的身份,也击败了流言。

“三姐姐放心,思儿定不让三姐姐失望!”楚思勾着唇角道。

楚然总觉得那笑容有些阴森,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楚思端着托盘四下望了一番,轻移莲步来到大理寺少卿府上千金楚悠面前。

众人看的嘴角有些扯,怎么赞者好像不是如意郡主?

难道是大理寺少卿府上的姑娘?这身份可差远了!

人家身份哪里差了?大理寺少卿可是王府嫡出一脉分出去的,楚悠又是嫡女,上一世人家嫡亲的二哥在王爷过世之后,还做了睿亲王呢!

见楚思停在了楚悠面前,楚然的面色猛地就沉了,楚思还真敢给她下不来台!

“今日三姐姐及笄,日前一直没有听说请了谁做赞者,今日三姐姐既是将长簪交给我了,我便帮她选堂妹你做赞者,堂妹可愿意?”

此话一出,众闺秀瞬间便炸锅了。

“原来没有请赞者啊!”

“这怕是想请如意郡主怕被拒绝,现场再说,这么多人看着寻思如意郡主不好推拒吧?”

“不好推拒不是也推拒了吗?”

“这下出三姑娘的脸丢大了!”

“可不是吗?这么被反将一军,要是我我就找个地缝钻进去。”

楚悠心中是不愿意的,以前她最喜欢楚然,但是自从几个月前她被楚然利用了,就再也没有登过王府的大门!

想想自家娘亲都答应做正宾了,她也就勉为其难的做了这个赞者吧……

楚悠缓缓抬手接过金丝楠木的托盘,款步上前,丝毫没有作为赞者荣幸的样子,反而是笑意僵在嘴角,笑不下去了,也不好收回来,只能僵硬的扯着。

楚然似是被架在火上烤了一般,面红耳赤,单薄的身躯险些站不稳。

楚意一扫适才心中的阴霾,真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啊,三姐姐这点小伎俩在五妹妹面前还真不够看的,这下脸丢大了吧?

见正宾与赞者皆就位,楚意盈盈一福身,面上笑意格外的真诚道,“今日是三姐姐的好日子,妹妹先恭喜三姐姐了!”

楚然一口气憋在心口处,尖利的指甲嵌入肉中,今日这笔账她迟早要讨回来,楚思的还有楚意的!

可恨这种场合下,她再气也得做出温婉的模样来。

大理寺少卿夫人面上全程挂着官方的假笑,一双手灵活的解开了楚然束发的粉色丝带,望着她面上贴着的桃花玉花钿有些为难道,“这花钿……”

楚然温婉一笑,似是没有将适才的小插曲放在心上,一双素手莹白如玉,缓缓抚上面颊上的花钿道,“这花钿是五妹妹的心意,我们姐妹情深,定然是要戴着的!”



第287章 骑虎难下!

大理寺少卿夫人瞥了一眼几位姑娘,确实王府的几位姑娘均戴着,没成想是郡主的意思。

楚思暗暗翻了个白眼,楚然还真是时刻不忘彰显她们“姐妹情深”“温婉大度”,这花钿是怎么来的,她心中没点数吗?

她微微笑着,清脆悦耳的女声如一股清泉,缓缓流过众人的耳畔,“三姐姐及笄是大事,一个花钿本就是戴着玩的,既是碍着挽发插簪了,拿下来又又何妨?”

话落,楚然还来不及出言阻止,楚思便素手轻抬,面上的花钿已然在手心中了。

楚宓见状,也抬手拿下了面上的花钿,至于手心中道,“五姐姐说的对,这花钿本就是我向五姐姐讨的,若因此妨碍了是那姐姐及笄,便是妹妹的罪过了!”

她被楚然利用了,心下正恼恨,憋着气想讨回来呢,现下终于得了机会,哪有不好好抓住的道理。

说完便挑着眉望着楚然,满脸写着你倒是摘啊,你话不是说的漂亮吗?

明明是自己面上有伤口见不得人,耍尽心机坑来的花钿,还说是五姐姐的心意,不好拿下来,现在我们都拿下来了,你倒是也拿下来啊!

楚然气得七窍生烟,这两个小贱人就是存心跟她作对,现下她骑虎难下,不知如何是好!

当然骑虎难下的不只楚然还有楚意,楚意那叫一个恨啊,明明楚然面上有伤口,为何还说那番话,将花钿之事推给五妹妹。

若非如此,五妹妹也不会拿下花钿,让她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恨不得自己缩成一个零。

刚这么想着,又闻楚然善解人意道,“四妹妹的花钿还带着,姐姐便陪你一起!”

楚意“……”

她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合着这责任又推到她头上了,楚然这是笃定她面上伤口未愈,不敢将花钿拿下来!

楚思可还没忘楚意给尹安下昧药之事,这笔账就算不能一次清算了,也得先讨一笔利息出来。

她轻笑着道,“都说这王府中三姐姐与四姐姐感情最好,三姐姐及笄这般大日子还在为四姐姐着想,真是羡煞妹妹了!”

楚意“……”

这什么意思,她若是懂事就应当现在便将花钿摘下来。

楚然也是一阵无语,合着她们二人若是再带着花钿,就说明她们是王府中最要好的姐妹!

啊呸!谁跟这种蛇蝎心肠之人是好姐妹?!

楚意咬着牙上前道,“今日是三姐姐及笄的大喜日子,妹妹怎么当得起?”

说着她已然走到楚然面前,楚然是跪着的,她站着居高临下一伸手,楚然来不及躲避,只觉一阵劲风掠过,她面上的花钿已经到了楚意手上。

楚意嘴角挂着无辜的笑道,“多日来姐姐闭门不出,妹妹颇长时间未见了,就帮姐姐将花钿摘下来,好好看一看姐姐。”

众闺秀倒抽一口气,惊诧的张大嘴巴,楚然直到看到楚意手心中静静躺着的花钿,才后知后觉的抬手捂着面颊。

她咬牙切齿的望着楚意道,“你!”

楚意优雅一转身道,“妹妹就不耽误姐姐行及笄礼了!”

楚然恨不得抬步去追,奈何还未礼成,她不得起身。

现下她不是后悔自己的挑衅,而是恨楚思、楚宓和楚意三人联起手来将她架在火上烤!

众闺秀爆发出热列的议论声,“楚三姑娘的脸怎么了?”

“好像是未愈合的伤口……”

“这怎么回事?楚四姑娘事先究竟知不知道楚三姑娘伤了脸?”

“应该不知晓吧?”

“一府姐妹怎么会不知晓?怕是被楚三姑娘的话惹急了,这才揭露真相!”

“原来王府姑娘均是陪着楚三姑娘贴花钿的……”

“楚三姑娘还那般说,真是虚伪……”

大家闺秀你一言,我一语道出了真相,在做的众位夫人面色均难看极了。

不论是楚三姑娘还是楚四姑娘,张媒婆均拿着画像给她们过目过,好悬没成了她们的儿媳妇。

一个虚伪还毁了容,却将事情推到别人头上,另一个泼辣,做事不计后果,再好的出身也要不得,真是老天保佑啊,没成了她们的儿媳妇啊!

楚意怕被找麻烦,便直接离开了,恰好有时间去看看尹安。

憋了一肚子气的邵静娴,悄悄的跟了上去。

楚然惊慌失措的寻找着救援,一双大大的双眸含满泪水,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目光首先落在了楚思面上,又觉楚思不会帮她,复又望向楚宓轻声唤道,“六妹妹……”

楚宓心中一软,刚要上前,便被楚思碰了一下手,停住了脚步问道,“三姐姐有什么事吗?”

她当然知道楚然是想要她的花钿,但是凭什么她不言不语,摆出一副受了委屈了模样,自己便屁颠屁颠的主动双手奉上?被她利用的还不够吗?

倒是大理石少卿夫人有些看不下去了,回头望着楚思招招手道,“快,花钿!”

楚思没有动,她当然知道自己的花钿颜色最为相称,但那是晋阳郡主送给她的见面礼,她尚且不舍得戴,遑论让楚然玷污了。

还是楚宓上前,将手中的花钿递了过去。

大理寺少卿夫人忘了一眼楚思,见其岿然不动,也就没说什么,接过楚宓手中的花钿,细心的为楚然贴上。

虽是碧色与楚然的红梅金丝镂空长簪完全不相配,但总比没有好!

楚然眸中泪盈盈的,大理寺少卿夫人收起面上官方的假笑,安慰道,“好了!”

而后也不多说,忙为楚然挽发插簪。

红梅金丝镂空长簪插在挽好的发髻上,大理寺少卿夫人才松了一口气,犹如完成一项糟心的任务一般。

丫鬟高声道,“礼成!”

而后将楚然搀扶起来,只是那声音中明显掺杂几分外强中干。

饶是丫鬟也觉得没脸,不知道三姑娘是怎么坚持下来的,若是她肯定没这个勇气,早早的便捂着脸跑开了。

楚然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愤恨,目光触及楚思之时,有一抹恨意一闪而逝,心中暗暗发誓,今日所受之辱,他日必当双倍奉还!



第288章 争风?

一旁的楚宓猛地打了一个激灵,浑身泛起鸡皮疙瘩,冷!好冷!

楚思可没功夫与楚然扯嘴皮子,现下还不知晓尹安那边什么情况了呢,她得麻溜的去看看。

那厢小院中,楚意刚想推开门,便闻身后女子的轻唤声,“楚四姑娘这么巧?”

楚意身子一抖,猛然回头,便见邵静娴容色温婉嘴角噙着笑意望着她。

楚意眼神飘忽,转了转才想出个借口道,“适才……适才没有看到尹姑娘,寻思着尹姑娘还在这个院子中,怕有什么招待不周,我便过来看上一看。”

邵静娴点着头,眸子中的兴味点点道,“哦?难得楚四姑娘一番好意,只是尹大少爷现下昏迷不醒,姑娘若是亲自进去,未免唐突。”

楚意眼睛都快长到脑瓜顶了,她是王府姑娘,邵静娴一个顺天府千金,她根本就没放在眼中,现下却来教训她?

楚意咬着牙道,“邵姑娘顾虑周全,倒是我担心出什么事,唐突了。”

邵静娴呵呵一笑,毫不掩饰眸子中的嘲讽道,“我邵家家底虽浅薄,好在没有与京中权贵有所瓜葛,若是哪一日有媒婆上门说亲,只要双方愿意,纵是身份相隔千里也是可以的。

但睿亲王府却不同,在京都根深蒂固,姻亲数不胜数,四姑娘是王府姑娘,若是觊觎不该觊觎之人,传出去怕是会被人笑掉大牙!”

这是笑话楚意觊觎尹安,是乱了纲常之事。

楚意气得双手攥的紧紧的,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良久才压下心中的羞愧,转而回首上前两步直视着邵静娴道,“人人皆言邵姑娘温婉端庄,知书达礼,本姑娘今日才真正见识到,邵姑娘也不过如此!抓着没影的事情,牙尖嘴利,乱嚼舌根子,坏我闺誉!”

话落,一股冷风吹过,吹的邵静娴脚步险些不稳,她上前两步,肩膀微微用力撞在楚意的肩膀上,半回着头道,“我也只是提醒楚四姑娘一句,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至于坏闺誉之说,只要自己不做出毁坏闺誉之事,又有谁能坏了楚四姑娘的闺誉!”

说完邵静娴再也不看楚意难看的面色,转头便进了小院!

楚意站在原地,又是一股冷风,吹的她发丝飞舞,凌乱的贴在面上。

身旁小丫鬟怯怯的问道,“姑娘,我们……”

“走!”楚意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甩袖离开了。

那厢楚然自觉受了委屈,心中极为不甘,又觉没脸出去见人,打发了一众的丫鬟,扑在小榻上梨花带雨的哭着。

有小丫鬟匆匆来禀,“三姑娘,贤王世子来了!”

贤王世子?楚然猛地抬头,睫毛上还依稀挂着晶莹的泪珠,一双大大的眸子中已然一片清明!

女孩子家的及笄宴,贤王世子怎么来了?

难道是为了她吗?

不管怎么样,她现在该做的是好好梳妆打扮,以最好的状态出现在贤王世子身侧。

此时贤王世子、卫国公世子,镇南王世子与楚思四人正坐在湖上的凉亭中。

建在湖中心的凉亭,夏日确实凉风习习,舒适宜人,这冬日便有些差强人意了。

楚思只觉四面都漏风,不是说好的冬日刮的西北风吗?她怎么感觉刮的是东南西北风?

这新沏的茶水,前一刻还冒着袅袅白烟的白瓷水壶,此刻似是镀上了一层晶莹剔透的水晶。

楚思看着杯中冷掉的茶水,浑身一哆嗦,再看看石桌旁坐着的三个贵公子。

贤王世子端着牡丹纹描金茶盏,眼看着滚烫的茶水瞬间冷掉,他皱了皱眉将茶盏放在了桌上,一双大手也跟着搭在凉透了的汉白玉雕花石桌上。

冷!看着就冷!

一旁的镇南王世子看了他一眼,眸中有些兴味,端起茶壶看了一眼,别说他们手中的茶水,就连这茶壶中的茶水都凉了。

于澈看着二人,又看了看手中的茶盏,趁着还没冻冰一口饮尽。

楚思打了个哆嗦,不由自主道,“冷!”

这一声轻轻的呢喃,落在三人眼中,三人神色各异。

浣纱忙道,“这里风大郡主与各位世子不如移步院中。”

楚思无奈的翻了翻白眼,这三个祖宗不知道在较什么劲,大冷的天一起来,来了便带着她来了湖心凉亭!

三位贵公子挑眉望了浣纱一眼,吓得浣纱忙禁了声。

贤王世子坐在楚思的右侧,镇南王世子坐在楚思的左侧,于澈坐在楚思的正对面。

贤王世子是楚思的表哥,镇南王世子是楚思的小舅舅,只有于澈一个是外男,自然他坐的离楚思最远。

于澈眸中现出心疼之色,起身解下披风披在楚思的肩上,声音柔和了两分道,“披好,别冻着。”

话音刚落,于澈帮着楚思系披风的手便被一只大手拦住,头顶传来男子刚正的声音,“外甥女冰清玉洁怎可披男子的披风?”

说着镇南王世子一把扯开于澈正在系的披风,大手一扬,便将披风丢到了湖中,西北风呼啸而过,残存着不知是于澈体温,还是楚思体温的披风在湖中荡漾了一圈儿。

楚思身上一凉猛的打了个喷嚏,“阿嚏!”

冷,冷死了!

贤王世子一个漂亮的抬手,身上月白色的披风便落在了楚思的肩上,男子温和的声音在头顶传来,“披表哥的!”

暖和了……,这个想法刚刚从楚思的脑海中划过,还未来得及道谢,那句谢谢表哥便卡在嗓子眼儿中。

镇南王世子再次抬手,扯下了楚思肩头的披风,大手向后一扬,楚思以为他也会将这件披风丢湖中,但丢到一半,镇南王世子手中的动作顿住了,将披风丢回贤王世子怀中。

还振振有词道,“自古表哥表妹天生一对,大外甥虽是思儿的表哥,也当避嫌的!”

于澈心中的小人在泪奔,不带这样护短的吧?

合着这四个人之中就他一个外人,剩下的三个都是亲戚,他的披风就给扔湖中,贤王世子是镇南王世子的外甥,披风就塞了回来,差别待遇也太明显了吧!



第289章 吃醋!

镇南王世子抬手一扯,将身上纯黑色绣暗纹的披风解下,披在楚思的肩头,楚思再次打了一个喷嚏,这次应该是稳了吧?

镇南王世子是晋阳郡主的嫡亲的弟弟,是她的小舅舅,披他的披风应该不会被诟病吧?

刚想到这里,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便伸到了楚思的下颚处,比之前两次小麦色的大手这只手略显白皙,楚思也熟悉的多,她一眼便认出那是于澈的。

只是那只手还未抓到楚思肩上的披风,便被楚思一口咬住了,这是最后一个披风了,谁也不能再抢走!

少女独有的馨香顺着狂躁的西北风钻入于澈的鼻中,手上微微传来痛感,夹杂着少女樱唇柔软的触感,于澈心神一荡,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他微微结巴着道,“丑……丑丫头,这披风……披风……”

于澈的话未说完,楚思便松开了嘴,一旋身躲开了道,“这是小舅舅的披风,小舅舅又不是外人,披着也无妨!”

于澈“……”

于澈还是觉得心中不是滋味,一想到一直是自己护着的丑丫头,现下披着其他男子的披风,他还没有指责的立场,一颗心就像挨了无数鞭子般让人窒息。

一股酸意从他心中涌起,一路蔓延到唇齿之间,说出的话也带了几分酸味。

“但是……王妃是你的继母,镇南王世子也不是你的亲舅舅……”于澈道。

楚思一双莹白玉手死死的抓着暗黑色披风道,“谁说的,小舅舅是我嫡亲的舅舅!”

镇南王世子听了这话心情格外的舒畅,原本他是不喜欢楚思的,对晋阳郡主嫁给王爷也心存了几分意见。

在他眼中王爷都能当他爹的年纪了,还有个这么大的女儿,还癞蛤蟆吃了天鹅肉娶了她风华绝代的姐姐,总觉得他们全京都最好的一颗白菜,被整个京都最不要脸的老猪拱了。

现下看来如意郡主与长姐的关系甚好,不枉长姐与祖母都那般疼爱于她。

镇南王世子是高兴了,但有人却不高兴了。

楚思这话刚一落,浣纱声音有些惊异,有些飘唤道,“舅……舅少爷!”

正在争锋的几个人齐齐像凉亭外望去,只见尹安与尹洛站在亭子外,西北风不留情面的在他们二人面上刮着,刮得二人一脸的凌乱。

镇南王世子是嫡亲的舅舅,那他们二人是什么?!

不远处,适才便赶到的楚然嘴角弧着,心中冷嘲,她这个五妹妹牙尖嘴利,难得看见她一脸吃了屎难看样子!

嫡亲的舅舅?镇南王世子明明是庶出,晋阳郡主是嫡出,晋阳郡主本就是楚思的继母,何来嫡亲的舅舅一说?

你嫡亲的舅舅和姨母正在亭子外,吹着西北风,听着你这个白眼狼睁着眼胡诌呢!

楚思望着尹安和尹洛难看的面色,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她适才实在是怕于澈抢了她的披风,心中一急便将实话说出来了。

她知道晋阳郡主便是她的亲娘,但是世人皆认为靖安侯府大姑娘是她的亲娘,她清楚镇南王世子是镇南王与王妃嫡出,而事实上他一直挂着庶子之名,真实的身世不能为外人道。

楚思如坐针毡,忙起了身尴尬的唤着,“大舅舅,小姨母你们来了!”

尹安面色缓和两分,抬脚迈入了凉亭,身后不远处的楚然也跟了上来。

其余三人也跟着起身,一一行了礼,闻着西北风中掺杂的火药味,贤王世子与于澈站的笔直没有落座。

尹安一双眼睛盯着镇南王世子,一只大手却伸向了楚思,一把将楚思肩上的披风扯了下来,丢了过去。

楚思再次打了一个喷嚏,一个厚重的披风便落了下来。

她心中无奈极了,这几个人要不要这样,闻着空气中浓浓的火药味,不知道的还以为几个人是为了她争锋吃醋呢!

楚思暗暗翻了个白眼,将肩上的披风拢的紧紧的,这次应该稳了吧?

尹安是她嫡亲的舅舅,这披风应该不会有人再有资格扯掉了吧?

楚然心中冷哼,明知道湖中心冷,楚思那个小贱蹄子还不多穿一些,引得几人担忧,她还这般心安理得!

楚然绝对不会承认几人是争风吃醋的,因为她下意识的觉得,只有她才配得上京都这几位身份高贵的公子争风吃醋!

想到这里,她适时的打圆场道,“快落座吧,这茶水怕是凉了,丁香你去再沏一壶。”

只有四个石凳,这里却有七个人,若是抢不到座位怕是只能站着吹西北风了!

话音刚落,尹洛脖子昂的高高的,瞥了一眼一身玄青色锦袍容色清冷的镇南王世子,姿态端庄两分坐了下来。

见状,楚然上前一步,容色温婉嘴角挂着柔和的浅笑也坐了下来,她可不愿意这距离贤王世子最近的位子被楚思抢了去。

跟她一起坐下来的还有镇南王世子和尹安,她期待的一身月白色锦袍的贤王世子依旧如一朵高岭之花般笔直的站在西北风中。

楚然坐在了原来楚思的位置上,旁边的尹洛坐在了原来镇南王世子的位子上,再向右是尹安坐在原来于澈的位子上,再过去也就是挨着楚然左手边坐的是镇南王世子。

两个俊男,两个美女画风协调,但是这身份就有些尴尬了。

楚思拢紧披风,一一将在座的人唤了一遍。

“小姨母,大舅舅,小舅舅!”

唤过之后,她顿了顿,继续唤着,“三姐姐,表哥,卫国公世子!”

楚然心下一惊,适才她只想着抢座位了,怎么没注意到,坐下来的都是高出她一辈之人,与她平辈的均站着呢!

楚思那小贱蹄子真是可恶,明明早就发现了,也不拉她一把,就这么让她坐下了!

她自己抢的座位,若是楚思拉了一把,岂不是又得罪了她?

感受到在座的和在站的其余六人的目光,楚然如坐针毡,继续坐着也不是,起来又太突兀。

恰在此时,一股冷风吹过,尹洛猛的打了一个喷嚏。



第290章 披风!

尹安忙关怀问道,“是不是冻着了?”

尹洛缩了缩脖子道,“无妨……”

话音刚落,便又是一个响亮的喷嚏声。

镇南王世子身子一抖,不知是吓得还是冻得,双手无措的交握在一起,不知在思量些什么。

楚然嫌弃的用余光瞄了瞄,默默的将桌上的茶盏拨开了。

尹安想将自己的披风给妹妹,一摸肩膀才意识到他的披风已经给了外甥女,此时外甥女正站在尹洛的身后。

楚思望着尹安的动作,只想扶额了,谁说这次稳了的?她觉得这件披风应该让给小姨母……

是没有人会上来扯了,但是她自己可能会扯,想到这里,楚思刚暖和过来的玉手便伸向了披风的系带,边解边道,“这里风大,小姨母再披一件披风吧……”

镇南王世子见状忙起身道,“外甥女,你且先披着,别着了风寒。”

像其他几人一样唤楚思为思儿,镇南王世子还是有些别捏的,遂官方的唤了一声外甥女。

镇南王世子在这一群人中是最为年长的,因着特殊的身份和经历,自小便养在军中,身上没有世家子弟的那些习性,满满均是成年男子的阳刚之气,配上这一身玄青色锦袍更显冷峻。

他这么一说话,醇厚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而他的目光却落在了尹洛的身上。

尹洛身披镜花绫披风略显单薄了些,领口系的紧紧的,发丝被西北风吹的略显凌乱,在往上看一双清秀的眸子正望着他,见他望了过来面颊上染上红霞,迅速低下头去。

镇南王世子不知为何,明明男女授受不亲,人家亲哥哥还在,周围那么多人,他竟生出一种尹洛不会拒绝他的披风的错觉。

他起身道,“尹姑娘若是不介意,便披了在下的披风吧。”

话音落,没等人拒绝,玄青色绣暗纹的披风便落在了尹洛的肩上。

男子温热的气息自披风上传来,直直的扑在尹洛的面上,尹洛瞬间低头,一张脸红透了。

妹妹害羞了……,尹安不知怎的,大脑中冒出这样的想法,再一想不久前自己心爱的妹妹还被镇南王世子揭过面纱,妹妹定然是不愿意披着他的披风,又碍于大家闺秀的矜持,不知道如何拒绝。

想到这里,他忙伸手去抓尹洛身上的披风道,“多谢世子爷美意,世子爷身子金贵,若因舍妹冻坏了可如何是好?”

这便是拒绝的意思了,尹洛一张红透的脸瞬间苍白了几分,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迅速自披风中伸了出来,死死的抓着领口。

看着尹洛的反应,镇南王世子适才微微堵着的心口,瞬间便舒畅了。

尹安抓披风的手顿住,妹妹这是要披着?

这湖上当真是太冷了,怕是将妹妹冻坏了,他轻声安抚道,“你披哥哥的!”

尹洛“……”

她能不能说不要这么麻烦了?她就勉强披着这件就好了……

但是一双小手还是懂事的松开了,尹安拿着镇南王世子的披风与楚思换了换。

楚思无语望天,果然妹妹才是大舅舅掌中至宝啊……

她识相的接过尹安递过来的披风将自己裹好。

一旁的浣纱一脸的怨念,咳咳……,舅少爷怎么回事嘛……

适才明明镇南王府的舅少爷给自己郡主披了披风,舅少爷说不合适,他才是嫡亲的舅舅,现在尹姑娘也冷了,舅少爷便将披风拿了回去,又不介意镇南王府的舅少爷了。

这怎么想,她怎么觉得在舅少爷心中,尹姑娘更重要一些!

恰在此时,楚然也打了个喷嚏,别说这湖中心还真是冷啊,饶是她穿的厚了一些,大家闺秀娇弱的身子也有些扛不住。

众人一致的望向贤王世子。

贤王世子“……”

他有些后悔了,用余光瞥着还在湖中荡漾着的于澈的披风,他若是知道是这样,适才就应该让镇南王世子将他的披风一起丢下湖。

别看他,他也冷!

楚然心下失望两分,又兀自给贤王世子开托,男女授受不亲他这么做是对的。

这么一想心中舒畅了不少,又将目光移向于澈,若是卫国公世子的披风没有被丢下湖就好了,以卫国公世子对她的爱慕,定然会毫不犹豫的将披风让给她。

想着想着,楚然又暗怪自己没出息,不就是冷一些吗?她忍的了,就算卫国公世子双手将披风奉上,她也不会接受的!

又是一阵刺骨的寒风刮过,楚然又是一个响亮的喷嚏打了出来。

卫国公世子、镇南王世子还有尹安齐齐的望向贤王世子,那眼神再明显不过了,人家姑娘冻成这样了,你还抓着披风不放,真是没一点儿风度!

贤王世子一脸的惆怅,风度也分跟谁吧,你们站着说话不腰疼,换做你们,你们愿意将自己的披风给这么一个女子吗?

于澈肯定是不给的,他的披风只有丑丫头能披,现在看着丑丫头肩上带着别的男子气息的披风,他还有些堵心呢!

镇南王世子也是这么想的,他的披风可以给外甥女披,但是其他女子嘛,他就只能看着他冷了。

咳咳……

你问适才为什么主动递给尹洛啊,尹洛不在其他女子之列啊……

至于尹安就不那么介意了,他的披风已经给妹妹了,就算不给妹妹还有外甥女呢,至于别人让让,别挡道!

贤王世子在众人的注视下,尴尬的解下披风问道,“表妹冷了吧?”

贤王世子是楚思的表哥,楚然是楚思的三姐姐,叫楚然表妹也是可以的。

楚然听到这句话之时,一颗心咚咚的跳着,差点没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

她有预感,贤王世子这朵高岭之花,很快就会被她采撷,握在手中观赏。

贤王世子手执披风,向她走了过来,她给刚想道谢,月白色的披风在她面前一晃,就越了过去,直奔她斜后方的楚思。

楚思“……”

楚然“……”

尹洛“……”

众位公子“……”

望着一步一步走近楚思的贤王世子,一众人在西北风中凌乱。



第291章 落水!

最凌乱的莫过于楚然了,她真的是没脸呆下去了,却还要硬着头皮忍着尴尬,继续刷她的好感!

贤王世子将月白色披风披在楚思的肩上,容颜温润,露出些许笑意道,“表妹身子单薄,当是多穿些!”

楚思“……”

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挡炮的,看楚然那一脸分分钟想弄死她的隐忍的模样,她就觉得这个炮,她挡的格外的畅快!

想杀人的不止是楚然,还有卫国公世子于澈。

丑丫头披尹大少爷的披风他忍了,披镇南王世子的披风他也可以忍,但是贤王世子的不行,他可还记得镇南王世子所说的那句,表哥表妹天生一对!

最不能忍的还是丑丫头没有拒绝,楚思是挺想拒绝的,毕竟多披一件就多压一分的分量,她瘦弱的小身板要承受不住身上披风的重压的。

她自己一件粉色的,镇南王世子一件玄青色的,贤王世子一件月白色的!

但是一想到她拒绝了,表哥就只能将披风给楚然,她也只能免为其难的接受了。

这厢贤王世子的手刚离开,那厢于澈便一把抓着楚思肩上的披风丢在了湖中。

湖中结着的薄薄的冰,被一股大力震开,披风四周漾起一圈圈儿涟漪。

楚思身上一凉,怒瞪着于澈。

没有多穿一件她不觉得凉,这穿上了带着体温的披风,再脱下来,她便觉得冷了。

于澈别开眼不看她,他没错,丑丫头这么看着他也没用!

楚然心情格外的舒畅,只想高呼一声干得漂亮!

她得不到的,其他人也休想得到,卫国公世子难得做了一件合她心意之事!

舒畅的心情在对上于澈阴沉的面色之时,陡然阴郁了。

于澈这个神情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他这个时候便爱慕楚思了吗?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他明明是爱慕自己的!

虽然卫国公世子楚然不想要,但是也容许不了她喜欢别人。

越想越气,楚然双手紧紧的交握在一起,牙齿紧紧的咬着,近来她的情绪越来越难控制了,为了防止失态,她蹭的一下起身,走了几步,站到了贤王世子身侧,一双大大的眸子死死的盯着湖面,只给众人一个背影。

众人皆认为她是被贤王世子气的,殊不知是被于澈气的!

贤王世子用余光瞄了一眼楚然难看的神色,面不改色的向一旁挪了挪,别人不清楚这位三姑娘的心思,他可清楚的不得了,这位三姑娘不知道从何时开始,看他的眼神中带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谊。

这种情谊日前他也在楚思的眸子中看到过,但现在表妹眸中一片清澈,这是他一直期盼的,但此刻心中不知怎么的,竟生出些许的失落。

见贤王世子不动声色的挪开了脚步,楚然心下更是烦躁,加之近几日心情不快,整个人竟有些恍惚了。

又是一股大力的西北风吹来,吹的凉亭内众人有些张不开口,口中说着的话语像是卡了壳一般,生生的憋在了喉咙中。

“噗通”的一声传来,众人费力的睁开眼,朝着声音来源望去。

只见适才还站在凉亭边上的楚然,竟不知何时被西北风刮入湖中了。

“救!救命!”

楚然边扑腾着边喊道。

“救命!”

冷彻骨的寒冷,风虽大,她身子也孱弱,却不至于被刮入湖中,她顺着风势一栽,只是期盼着贤王世子能拉她一把,顺势将她护在怀中。

然而,贤王世子并没有这么做,眼睁睁的看她坠入湖中,她再想抓点什么,已经来不及了!

楚思望着那齐腰的栏杆,眸子低了低,她这个三姐姐为了博取同情,真的是什么都嚯的出去,这么冷的天竟生生的扎入湖中了!

饶是平日恨极了楚然的所作所为,楚思这个时候也有些心软了,表哥也真是的,伸手那么好,说拉不住她是不相信的。

更别说在场的其他人了。

贤王世子“……”

他以为楚然是故意的,他不伸手,应该也无碍,没成想楚然真的跌入了湖中。

距离楚然最近的除了贤王世子便是于澈了,二人几乎是同时到达楚然坠湖的栏杆处的,互相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的眸子中看出了不情愿。

于澈是不会下去救人的,他虽然不怕冷,但是怕丑丫头会生气,虽然丑丫头也未必会生气吧。

贤王世子就更不可能下去救人了,他也不怕冷,但是他怕被人趁机赖上!

遂望了于澈一眼,趁其不备一抬脚便将于澈踹下了湖中。

尹洛“……”

尹安“……”

镇南王世子“……”

那一脚她们看的清清楚楚,踹的迅速又结实,卫国公世子几乎是没有反应的机会,便跌了下去,还好巧不巧的砸在了正在扑腾的楚然的头上。

楚然“……”

这绝对是她这辈子最狼狈的时候了,没有之一的那种!

楚思心中莫名的一紧,忙冲到了栏杆前,被贤王世子及时拉住了。

贤王世子声音微微急促道,“卫国公世子已经下去了,府上三姑娘定然不会有事的!”

楚思心中在呐喊,她担心的不是楚然,是于澈!

是于澈啊!

于澈身上的毒也不知道有没有全解,这么冷的水,毒会不会发作?

会不会腿一抽筋,人没救上来,还将他搭进去?

关键是于澈不会游泳!

上次在揽医谷落水,还是她跳下去将人捞起来的呢!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楚思脑海中就闪过了无数种可能,担忧,焦虑完全写在面上。

这边落水声引来了岸边无数人围观,这睿亲王府的湖还真是,今日已经有两拨人落水了,这落水的是何人啊?

楚思焦急道,“他们不会游泳!”

话音刚落,于澈便从湖中钻了出来,以前的他是不会游泳,现在他学会了,他可不想看见丑丫头落水,自己却束手无策!

手中还提着什么,仔细一看是楚然的衣服。

他借着力一脚踏在还未完全沉入水中披风,拎着楚然便上了凉亭。

好俊俏的功夫!

镇南王世子,贤王世子和尹安齐齐在心中惊呼。



第291章 落水!

最凌乱的莫过于楚然了,她真的是没脸呆下去了,却还要硬着头皮忍着尴尬,继续刷她的好感!

贤王世子将月白色披风披在楚思的肩上,容颜温润,露出些许笑意道,“表妹身子单薄,当是多穿些!”

楚思“……”

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挡炮的,看楚然那一脸分分钟想弄死她的隐忍的模样,她就觉得这个炮,她挡的格外的畅快!

想杀人的不止是楚然,还有卫国公世子于澈。

丑丫头披尹大少爷的披风他忍了,披镇南王世子的披风他也可以忍,但是贤王世子的不行,他可还记得镇南王世子所说的那句,表哥表妹天生一对!

最不能忍的还是丑丫头没有拒绝,楚思是挺想拒绝的,毕竟多披一件就多压一分的分量,她瘦弱的小身板要承受不住身上披风的重压的。

她自己一件粉色的,镇南王世子一件玄青色的,贤王世子一件月白色的!

但是一想到她拒绝了,表哥就只能将披风给楚然,她也只能免为其难的接受了。

这厢贤王世子的手刚离开,那厢于澈便一把抓着楚思肩上的披风丢在了湖中。

湖中结着的薄薄的冰,被一股大力震开,披风四周漾起一圈圈儿涟漪。

楚思身上一凉,怒瞪着于澈。

没有多穿一件她不觉得凉,这穿上了带着体温的披风,再脱下来,她便觉得冷了。

于澈别开眼不看她,他没错,丑丫头这么看着他也没用!

楚然心情格外的舒畅,只想高呼一声干得漂亮!

她得不到的,其他人也休想得到,卫国公世子难得做了一件合她心意之事!

舒畅的心情在对上于澈阴沉的面色之时,陡然阴郁了。

于澈这个神情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他这个时候便爱慕楚思了吗?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他明明是爱慕自己的!

虽然卫国公世子楚然不想要,但是也容许不了她喜欢别人。

越想越气,楚然双手紧紧的交握在一起,牙齿紧紧的咬着,近来她的情绪越来越难控制了,为了防止失态,她蹭的一下起身,走了几步,站到了贤王世子身侧,一双大大的眸子死死的盯着湖面,只给众人一个背影。

众人皆认为她是被贤王世子气的,殊不知是被于澈气的!

贤王世子用余光瞄了一眼楚然难看的神色,面不改色的向一旁挪了挪,别人不清楚这位三姑娘的心思,他可清楚的不得了,这位三姑娘不知道从何时开始,看他的眼神中带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谊。

这种情谊日前他也在楚思的眸子中看到过,但现在表妹眸中一片清澈,这是他一直期盼的,但此刻心中不知怎么的,竟生出些许的失落。

见贤王世子不动声色的挪开了脚步,楚然心下更是烦躁,加之近几日心情不快,整个人竟有些恍惚了。

又是一股大力的西北风吹来,吹的凉亭内众人有些张不开口,口中说着的话语像是卡了壳一般,生生的憋在了喉咙中。

“噗通”的一声传来,众人费力的睁开眼,朝着声音来源望去。

只见适才还站在凉亭边上的楚然,竟不知何时被西北风刮入湖中了。

“救!救命!”

楚然边扑腾着边喊道。

“救命!”

冷彻骨的寒冷,风虽大,她身子也孱弱,却不至于被刮入湖中,她顺着风势一栽,只是期盼着贤王世子能拉她一把,顺势将她护在怀中。

然而,贤王世子并没有这么做,眼睁睁的看她坠入湖中,她再想抓点什么,已经来不及了!

楚思望着那齐腰的栏杆,眸子低了低,她这个三姐姐为了博取同情,真的是什么都嚯的出去,这么冷的天竟生生的扎入湖中了!

饶是平日恨极了楚然的所作所为,楚思这个时候也有些心软了,表哥也真是的,伸手那么好,说拉不住她是不相信的。

更别说在场的其他人了。

贤王世子“……”

他以为楚然是故意的,他不伸手,应该也无碍,没成想楚然真的跌入了湖中。

距离楚然最近的除了贤王世子便是于澈了,二人几乎是同时到达楚然坠湖的栏杆处的,互相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的眸子中看出了不情愿。

于澈是不会下去救人的,他虽然不怕冷,但是怕丑丫头会生气,虽然丑丫头也未必会生气吧。

贤王世子就更不可能下去救人了,他也不怕冷,但是他怕被人趁机赖上!

遂望了于澈一眼,趁其不备一抬脚便将于澈踹下了湖中。

尹洛“……”

尹安“……”

镇南王世子“……”

那一脚她们看的清清楚楚,踹的迅速又结实,卫国公世子几乎是没有反应的机会,便跌了下去,还好巧不巧的砸在了正在扑腾的楚然的头上。

楚然“……”

这绝对是她这辈子最狼狈的时候了,没有之一的那种!

楚思心中莫名的一紧,忙冲到了栏杆前,被贤王世子及时拉住了。

贤王世子声音微微急促道,“卫国公世子已经下去了,府上三姑娘定然不会有事的!”

楚思心中在呐喊,她担心的不是楚然,是于澈!

是于澈啊!

于澈身上的毒也不知道有没有全解,这么冷的水,毒会不会发作?

会不会腿一抽筋,人没救上来,还将他搭进去?

关键是于澈不会游泳!

上次在揽医谷落水,还是她跳下去将人捞起来的呢!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楚思脑海中就闪过了无数种可能,担忧,焦虑完全写在面上。

这边落水声引来了岸边无数人围观,这睿亲王府的湖还真是,今日已经有两拨人落水了,这落水的是何人啊?

楚思焦急道,“他们不会游泳!”

话音刚落,于澈便从湖中钻了出来,以前的他是不会游泳,现在他学会了,他可不想看见丑丫头落水,自己却束手无策!

手中还提着什么,仔细一看是楚然的衣服。

他借着力一脚踏在还未完全沉入水中披风,拎着楚然便上了凉亭。

好俊俏的功夫!

镇南王世子,贤王世子和尹安齐齐在心中惊呼。



第292章 踹下湖!

楚然被呛了好几口水,本来是没有晕过去的,于澈被贤王世子踹下湖中救人好巧不巧的砸在楚然的头上。

这么一砸,楚然猛地沉入湖中,一次性便喝饱了。

于澈将手中之人丢在地上,丫鬟赶忙拿着东西上来裹好,焦急的拍着楚然冻紫了的面颊道,“三姑娘您醒醒!三姑娘!”

楚思忙吩咐人去请大夫。

岸边人越围越多,有大家闺秀拧着眉头道,“看着像是王府三姑娘……”

“不会是今日丢了人,一时想不开吧?”

“啧啧,没想到王府三姑娘还是个有气节的。”

“这三姑娘怎么说也是有京都第一才女之名的,如今面上那般模样被看了去,怕还真是一时想不开!”

经这么一提醒,众位闺秀才想起来,楚然确实有京都第一才女之名,只是这一年来楚思名声大燥,楚然又身负污名,她第一才女的名声早就被淹没了。

那厢凉亭中,楚思皱着眉望着丫鬟们手忙脚乱的叫晕厥的楚然,她紧蹙娥眉道,“让我来!”

这些丫鬟笨手笨脚的,再让她们这么叫下去,楚然没被湖水淹死,没被寒风冻死,怕是要被她们托死了!

小丫鬟们忙闪开,楚思蹲下身,双手按在了楚然的心口上,有节奏的用力按着,冰凉的触感从手下传来,冻得她打了一个冷颤。

一下,两下,三下……

八下,九下,十下……

面色发紫的楚然身体温度不断下降,再不吐出胃里的湖水怕是就真的救不回来了,但是给楚然做人工呼吸,楚思有些下不去嘴。

最终理智战胜了心中的嫌恶,楚思微微弯下身,一手捏着楚然的鼻子,一手捏着楚然的下颚,迫使她张开口。

“郡……郡主您干什么?”

小丫鬟见楚思俯下身去,貌似要亲三姑娘的模样,吓得一张小脸苍白。

一身湿透的于澈本是站在一旁,一见楚思这动作,整个人都不淡定了,别人不知道他一清二楚!

去岁他在揽医谷中落水,丑丫头将他从寒潭中捞出来之后,便是这样亲他的,亲过之后他便醒了,当时他被吓得不清,庆幸自己醒的快,否则保不准丑丫头便会有更过分的举动。

电花火石之间于澈猛地打了一个激灵道,“丑丫头!”

楚思手下的动作顿住,弯下去的身子一僵,转眸望着浑身几乎要结冰的于澈,犹豫片刻直起了身子,吩咐小丫鬟道,“按照我适才的方法,用力按压三姑娘的心口!”

小丫鬟从未听过这种救助方式,但是郡主吩咐的,她也不能不照做。

楚思是金尊玉贵的郡主,小丫鬟是做惯了粗活的,用力那么一按,没几下之后楚然嘴角便涌出了湖水。

周围人惊呼一声,“吐出来了,吐出来了!”

小丫鬟忙将楚然扶了起来,楚然虚弱的靠在小丫鬟怀中,微微抬着头望着围观众人。

适才还在湖边围观之人,早已顺着湖上小桥进了凉亭,凉亭内没有地方落脚便站在亭子外伸长了脖子观望。

“醒了,醒了,真是谢天谢地!”有心善的夫人道。

“快!快将三姑娘扶回院中。”

听到风声的晋阳郡主带着人赶了过来,有丫鬟上前,用厚厚的狐狸毛大氅将楚然裹起来,几乎是半扶半抬着回了自己的院子。

晋阳郡主接过紫妈妈手中的披风,披在了楚思的肩上,一脸怜爱的抓着她的手,放在掌心问道,“这里风大,冻着了吧?”

那旁若无人的关怀,不知羡煞了多少大家闺秀。

楚思面上笑意嫣然,帮着晋阳郡主拢紧了披风道,“我不冷,母妃怎么出来了,女儿送您回院子。”

原来晋阳郡主面对如意郡主之时这般温柔,完全不似对待其他人之时的冷漠,这继母与继女倒像极了亲生母女。

也有夫人心中泛着酸意,现下再怎么好有什么用,晋阳郡主迟早要有自己的孩子的,届时还有什么母女情可言。

晋阳郡主的眸光落在了一旁于澈的身上,湿透了的衣衫勾勒出少年完美的轮廓,额前已然结了冰的碎发在太阳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少年却丝毫不觉得寒冷一般,眸光舍不得离开自己身侧的女子。

楚思也跟着望过去,对上于澈一双寒湛湛的眸子,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她想将人骂一顿,这么冷的天他救了人不去换衣服,杵在这里干什么?

你问于澈杵在这里干什么?当然是看着贤王世子了!

你觉得他不冷吗?他都冻透了,但是从贤王世子那一脚中,他看出了满满的恶意,他可不能让贤王世子有机会接触丑丫头!

晋阳郡主面上笑意真诚了两分道,“多谢卫国公世子救了我们三姑娘!”

于澈很想说他是被人踹下去的,显然这个场合说不合适,也只能行礼道,“小侄应该的!”

晋阳郡主笑了笑,转身吩咐小厮带着于澈去换衣服之时,明显的眸中多了两分忧思。

她又像贵夫人致了欠,才带着楚思和尹洛回了墨竹轩。

于澈救了楚然,楚思没有在意,楚然也没有在意,于澈就更没有在意了。

但是京都的大家闺秀和贵夫人却注意了,一行人刚刚离开便有人窃窃私语,这次怕是睿亲王府与卫国公府要结亲了。

早就听说卫国公世子爱慕睿亲王府三姑娘,这次她们是看到实际行动了,这么冷的天,这么冰的湖水,卫国公世子竟然丝毫不犹豫,直接跳下去救人了。

于澈猛的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子,疑惑的呢喃着,“不会是丑丫头在念叨我吧?”

“也不知道丑丫头有没有看到自己是被贤王世子踹下去的,可别误以为自己对楚然存了什么心思!”

那厢楚然回了南苑便发起了高烧,好在太医刚为永安侯府的林若瑄诊治过,现下直接去了南苑。

这厢晋阳郡主刚坐下,便有小丫鬟来传话说永安侯府六姑娘闹起来了!

楚思有些脑仁疼,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祖宗!



第292章 踹下湖!

楚然被呛了好几口水,本来是没有晕过去的,于澈被贤王世子踹下湖中救人好巧不巧的砸在楚然的头上。

这么一砸,楚然猛地沉入湖中,一次性便喝饱了。

于澈将手中之人丢在地上,丫鬟赶忙拿着东西上来裹好,焦急的拍着楚然冻紫了的面颊道,“三姑娘您醒醒!三姑娘!”

楚思忙吩咐人去请大夫。

岸边人越围越多,有大家闺秀拧着眉头道,“看着像是王府三姑娘……”

“不会是今日丢了人,一时想不开吧?”

“啧啧,没想到王府三姑娘还是个有气节的。”

“这三姑娘怎么说也是有京都第一才女之名的,如今面上那般模样被看了去,怕还真是一时想不开!”

经这么一提醒,众位闺秀才想起来,楚然确实有京都第一才女之名,只是这一年来楚思名声大燥,楚然又身负污名,她第一才女的名声早就被淹没了。

那厢凉亭中,楚思皱着眉望着丫鬟们手忙脚乱的叫晕厥的楚然,她紧蹙娥眉道,“让我来!”

这些丫鬟笨手笨脚的,再让她们这么叫下去,楚然没被湖水淹死,没被寒风冻死,怕是要被她们托死了!

小丫鬟们忙闪开,楚思蹲下身,双手按在了楚然的心口上,有节奏的用力按着,冰凉的触感从手下传来,冻得她打了一个冷颤。

一下,两下,三下……

八下,九下,十下……

面色发紫的楚然身体温度不断下降,再不吐出胃里的湖水怕是就真的救不回来了,但是给楚然做人工呼吸,楚思有些下不去嘴。

最终理智战胜了心中的嫌恶,楚思微微弯下身,一手捏着楚然的鼻子,一手捏着楚然的下颚,迫使她张开口。

“郡……郡主您干什么?”

小丫鬟见楚思俯下身去,貌似要亲三姑娘的模样,吓得一张小脸苍白。

一身湿透的于澈本是站在一旁,一见楚思这动作,整个人都不淡定了,别人不知道他一清二楚!

去岁他在揽医谷中落水,丑丫头将他从寒潭中捞出来之后,便是这样亲他的,亲过之后他便醒了,当时他被吓得不清,庆幸自己醒的快,否则保不准丑丫头便会有更过分的举动。

电花火石之间于澈猛地打了一个激灵道,“丑丫头!”

楚思手下的动作顿住,弯下去的身子一僵,转眸望着浑身几乎要结冰的于澈,犹豫片刻直起了身子,吩咐小丫鬟道,“按照我适才的方法,用力按压三姑娘的心口!”

小丫鬟从未听过这种救助方式,但是郡主吩咐的,她也不能不照做。

楚思是金尊玉贵的郡主,小丫鬟是做惯了粗活的,用力那么一按,没几下之后楚然嘴角便涌出了湖水。

周围人惊呼一声,“吐出来了,吐出来了!”

小丫鬟忙将楚然扶了起来,楚然虚弱的靠在小丫鬟怀中,微微抬着头望着围观众人。

适才还在湖边围观之人,早已顺着湖上小桥进了凉亭,凉亭内没有地方落脚便站在亭子外伸长了脖子观望。

“醒了,醒了,真是谢天谢地!”有心善的夫人道。

“快!快将三姑娘扶回院中。”

听到风声的晋阳郡主带着人赶了过来,有丫鬟上前,用厚厚的狐狸毛大氅将楚然裹起来,几乎是半扶半抬着回了自己的院子。

晋阳郡主接过紫妈妈手中的披风,披在了楚思的肩上,一脸怜爱的抓着她的手,放在掌心问道,“这里风大,冻着了吧?”

那旁若无人的关怀,不知羡煞了多少大家闺秀。

楚思面上笑意嫣然,帮着晋阳郡主拢紧了披风道,“我不冷,母妃怎么出来了,女儿送您回院子。”

原来晋阳郡主面对如意郡主之时这般温柔,完全不似对待其他人之时的冷漠,这继母与继女倒像极了亲生母女。

也有夫人心中泛着酸意,现下再怎么好有什么用,晋阳郡主迟早要有自己的孩子的,届时还有什么母女情可言。

晋阳郡主的眸光落在了一旁于澈的身上,湿透了的衣衫勾勒出少年完美的轮廓,额前已然结了冰的碎发在太阳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少年却丝毫不觉得寒冷一般,眸光舍不得离开自己身侧的女子。

楚思也跟着望过去,对上于澈一双寒湛湛的眸子,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她想将人骂一顿,这么冷的天他救了人不去换衣服,杵在这里干什么?

你问于澈杵在这里干什么?当然是看着贤王世子了!

你觉得他不冷吗?他都冻透了,但是从贤王世子那一脚中,他看出了满满的恶意,他可不能让贤王世子有机会接触丑丫头!

晋阳郡主面上笑意真诚了两分道,“多谢卫国公世子救了我们三姑娘!”

于澈很想说他是被人踹下去的,显然这个场合说不合适,也只能行礼道,“小侄应该的!”

晋阳郡主笑了笑,转身吩咐小厮带着于澈去换衣服之时,明显的眸中多了两分忧思。

她又像贵夫人致了欠,才带着楚思和尹洛回了墨竹轩。

于澈救了楚然,楚思没有在意,楚然也没有在意,于澈就更没有在意了。

但是京都的大家闺秀和贵夫人却注意了,一行人刚刚离开便有人窃窃私语,这次怕是睿亲王府与卫国公府要结亲了。

早就听说卫国公世子爱慕睿亲王府三姑娘,这次她们是看到实际行动了,这么冷的天,这么冰的湖水,卫国公世子竟然丝毫不犹豫,直接跳下去救人了。

于澈猛的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子,疑惑的呢喃着,“不会是丑丫头在念叨我吧?”

“也不知道丑丫头有没有看到自己是被贤王世子踹下去的,可别误以为自己对楚然存了什么心思!”

那厢楚然回了南苑便发起了高烧,好在太医刚为永安侯府的林若瑄诊治过,现下直接去了南苑。

这厢晋阳郡主刚坐下,便有小丫鬟来传话说永安侯府六姑娘闹起来了!

楚思有些脑仁疼,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祖宗!



第293章 争执!

很快晋阳郡主与楚思便赶到了,此时林若瑄正声嘶力竭的跟邵静娴吵架。

林若瑄坐在床上,盖着被子,一副受了天大委屈一般,邵静娴则是安安静静的坐在不远处,任林若瑄指责,她也不恼,林若瑄说一句她回怼一句。

这样看来,与其说是两人在吵架,不如说是林若瑄在撒泼!

屋子内有不少大家闺秀,但无一人敢上前阻止。

“你为什么要害我?”林若瑄一串眼泪落下,指着邵静娴怒斥道。

邵静娴不疾不徐的将目光投了过去问道,“林六姑娘何出此言?”

那一脸无辜的表情,气得林若瑄差点儿没下地打她,“你!是你害我落水的!你的心怎么这般坏?”

邵静娴静静的望着她,娥眉微微一蹙,眸子中闪过一抹莫名的意味道,“林六姑娘如何落水的,众位闺秀有目共睹,这种大庭广众之下发生之事,林六姑娘还是莫要颠倒黑白的为好。”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显然有些迟疑又道,“林六姑娘故意将靖安侯府大少爷推下湖中,自己有佯装不慎落湖,得了便宜还将责任推到我身上,是不是太不厚道了些?”

邵静娴也不知怎么的,本来想起尹安就有些烦躁,生怕被自己娘亲知道了罚她。

可是这会儿说到了,鬼使神差的就说出了这些话,她明明知道林若瑄真正要推的是她,而不是尹安!

不提尹安还好,一提他林若瑄哭的更凶了,尹安那个王八蛋竟然不救她,绕着她游开了,他竟然敢嫌弃自己!

但是林若瑄爱面子,纵是心中恨极,也绝不可能说出来!

她声嘶力竭喊道,“我没有推他,我也没有佯装落水,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

邵静娴无缘无故的就来了气,平日她吵架从来没输过,也从来没露出过负面的神态,一直都是笑意盈盈,一派温婉的将人说到无地自容,现下有些控住不住。

她面色阴沉两分道,“这就要问林六姑娘自己了,林六姑娘如今已满十八岁,却还未许配人家,靖安侯府大少爷是少年英才,京都多少大家闺秀眼红,被林六姑娘这么一推落了水,谁吃亏谁占便宜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晋阳郡主脚步停在屏风处,烟眉拢的紧紧的,这邵姑娘素来沉稳,怎么今日说起了这没边的话,这若是传扬开来,倒霉的还是自己的弟弟。

尹安兄妹几人虽不是晋阳郡主的亲弟妹,但是晋阳郡主疼爱他们的心,一点也不比疼爱镇南王世子少!

林若瑄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她是侯府贵女,林贵妃嫡亲的妹妹,至少也是要嫁入国公府的,尹安出身侯府,哪里配得上她,被邵静娴这么一说,污了名誉,让她还怎么嫁人?

她一把将床上的枕头丢了过去,怒斥道,“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本姑娘撕烂你的嘴!尹安他算个什么东西?也不照照自己什么模样,他哪点配的上本姑娘?想要借着此事求娶本姑娘,他做梦!”

林若瑄想的挺美的,自我感觉也格外的良好,但是也不想想,京都女子一向是十四岁定亲,及笄便成亲,她已然十八岁高龄至今未许配人家是为什么?

一旁想劝解一二的贵女分分直咂舌,这林六姑娘还真是没一点儿自知之明啊!

这么抬高自己,贬低别人真的好吗?

在尹安这一点上,难得众位贵女意见一致,靖安侯这些年颇得陛下的重用,大女儿对陛下又救命之恩,小女儿又是天命之女,钦天监算过了,可以为陛下诞下皇子的。

在如今朝堂局势下,陛下年过四十膝下没能有一位皇子,靖安侯小女儿尹洛明年便及笄,及笄之后便入宫,届时诞下皇子,靖安侯府就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且不说家室,单说尹安这个人,人品正直文武双全,虽不是貌比潘安,但长相在京都而言也算的上中上游了,若跟贤王世子这朵高岭之花比,自然是比不得,但依旧是她们高不可攀的存在!

林若瑄这话一落,邵静娴心中莫名的松了两分,好似她一直期待之事,达成了一般。

屏风后晋阳郡主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了下来,她下巴高抬,迈步进了屋子,一双眸子古井无波,面上连官方的假笑都没了。

她道,“既是如此,林六姑娘可要记清了今日所说之言,你今日虽与尹大少爷一同落水,但尹大少爷守之以礼,你们之间没有丝毫瓜葛,日后也莫要有什么牵连才好!”

林若瑄见是晋阳郡主,本来听了这话不快的情绪迅速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谄媚的笑意,眸间还挂着泪水道,“瑄儿自然是记清了,请王妃放心,众位姐妹也做个见证!”

楚思真不知道林若瑄面上的讨好从何而来,难道她以为尹安是先王妃的亲弟弟,便是晋阳郡主的敌人吗?

她以为自己是肉包子吗?晋阳郡主不想让他这个肉包子落到尹安的口中,才说的这番话吗?

完全不是,晋阳郡主是怕她回过味来,赖上靖安侯府,毕竟靖安侯府那样的人家是要脸面的,侯夫人又素来良善,若是被赖上了,林若瑄非将靖安侯府搅得天翻地覆不可!

晋阳郡主望了她一眼,招了招手,身后云翘便端上一个锦盒道,“这是一整套金玉阁的头面,我们王妃给林六姑娘压惊的,还请姑娘不要介怀今日之事!”

林若瑄忙伸手接了过来,打开一看,是一套赤金镂空镶嵌红宝石扇子的头面,做工精致,用料上乘,一看便知是极品,最重要的便是这款式,京都从未有人戴过。

众位贵女捂着嘴,差点没惊呼出声,为什么坠湖之人不是她们?

先是请了太医诊治,后王妃又亲自送了一套这样价值千金的头面,让她们去冰湖里溜达一圈儿她们也愿意!

林若瑄道了谢,脖子昂的高高的,冲着邵静娴一努嘴冷哼一声,那显摆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第294章 失态!

楚思真是不知道林若瑄的脑回路怎么长的,晋阳郡主对她的态度那么明显,她怎么还得意的起来。

至于这套红宝石头面,若是她猜的不错,怕是恩断义绝之意,让她忘了今日之事,日后不要企图赖上尹安!

晋阳郡主满意的点了点头,一双杏眼环顾四周,眉心处一点朱砂痣红痣遮掩住眸中的冷色,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众位闺秀齐齐一怔,美!绝美!

那时她们还小,镇南王府平反之后曾听人议论过,镇南王府的晋阳郡主风华绝代,比之宫中的林贵妃更胜一筹,现下一看果然如此,只是容色有些冷了,让人看了有些不敢靠近!

正在众位闺秀心中惊叹之时,晋阳郡主出声道,“林六姑娘适才受了惊吓,说话声稍大了些,让各位姑娘受惊了,本妃准备了一些小玩意儿给各位姑娘压惊!”

话罢她招了招手,身后便有几个婢女端着托盘上来,托盘中放的是一个个排列整齐的锦盒,那些锦盒她们熟悉大的不得了,是金玉阁一楼的头面专用的!

虽没有给林若瑄的贵重,金玉阁的首饰都是以百两起价的,这种不疼不痒的惊吓,她们愿意多受几次!

这些姑娘中没有什么身份贵重之人,林若瑄那样的品性,会记得来看她,拍她马屁的定然没有身份相当的姑娘,是以也好打发。

丫鬟将托盘中的锦盒一一发下去,人手一个,发完正好差了邵静娴一个!

林若瑄目光落在邵静娴空空如也的双手上,嘴角扯着极其轻蔑的笑。

呵呵……,晋阳郡主连件首饰都不肯赏给她,看来是为自己出气了,毕竟堂姐也不是白叫的!

林若瑄刚刚生出这个想法,那厢晋阳郡主便上前两步,拉起邵静娴道,“邵姑娘受惊了,紫妈妈煮了静心汤,一起去本妃的院中喝一碗!”

一众闺秀均睁大了双眸,还以为王妃没有给邵静娴准备压惊礼物,是为了给林六姑娘出气呢!

现下看来,王妃是转成给邵姑娘解围的!

有了这个认知,有不少姑娘均偷瞄着林若瑄的神色。

气得林若瑄真想给那些人每人一巴掌。

邵静娴受宠若惊,被晋阳郡主拉着的手用力一捏,晋阳郡主眉头蹙了蹙,疑惑的望向她。

邵静娴讪讪道,“果真是做梦,一点也不疼呢……”

晋阳郡主“……”

这姑娘看着聪明伶俐,这会儿怎么犯起傻来了。

一旁的楚思捂着嘴咯咯直乐,“邵姐姐捏的是母妃的手,你当然不痛了!”

闻言,邵静娴低头望了望,如拿了烫手山芋一般,猛的松开了手,后退一步,失态道,“王妃……”

而后忙跪在地上请罪道,“小女不是有意的,请王妃恕罪!”

晋阳郡主望着态度恭敬,面色丝毫不见慌乱的邵静娴,心中满意了两分。

这样的姑娘是配的上他弟弟的,适才听暗卫禀报,尹大少爷中了昧药,在小院中抱了邵姑娘良久,她还有些诧异的,可能是爱弟心切,总觉得邵姑娘有些轻浮了。

现下看来邵姑娘还是早晨她见到的那个知书达礼,端庄温婉的女子。

至于被自家弟弟抱了,怕是这邵姑娘早已芳心暗许了,如若不然适才为何说那番话,引得林若瑄自己绝了嫁入靖安侯府的路?

只是这姑娘若是过于聪明些,想想自己的娘和弟弟,怕是会驾驭不了吧……

惆怅呢……

楚思忙将人搀扶起来,微微嗔怪道,“邵姐姐多礼了,母妃最是随和,怎么可能怪你呢?”

确实不会怪罪,晋阳郡主一向大度,只要不触及她的底线,一向不愿与之计较,何况邵静娴还是楚思的好友!

她微露一抹笑意道,“走吧!”

三人刚刚转身,被遗落在身后的林若瑄便不甘的唤了一声,“堂姐……”

晋阳郡主回眸道,“一会儿也给林姑娘端一碗静心汤,你们几个小心伺候着!”

一旁的丫鬟应着,晋阳郡主转头,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中无悲无喜也没有厌恶。

林若瑄自觉被落了脸面,心中不快极了,又见每个大家闺秀手中均拿着一个锦盒,喜爱的不得了,心中就更是不畅快!

明眼人一看便知晋阳郡主的态度,她是真的喜欢邵静娴,至于林若瑄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堂妹,人家根本没将她放在眼中!

晋阳郡主将人带回了墨竹轩,仔细的端详了一番,确认是个好姑娘才让楚思将人送走。

至于其他客人,王妃身子娇贵,她们怎么敢劳烦,是二太太发帖子请她们来的,二太太没有露面,四太太帮着操办,自然是四太太将人送走的。

林若瑄是被永安侯府的人接回去的。

走在出王府的路上,邵静娴拍着小心肝儿,长长出了口气,拍着胸脯问道,“思儿你有没有觉得王妃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楚思拧眉深思,确实很怪啊……

晋阳郡主那样的身份,那样的经历,绝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喜欢一个姑娘,但是她明显看的出来,比之其他大家闺秀,晋阳郡主格外的关注邵静娴。

若说早晨是因为邵静娴与她交好,那下午晋阳郡主看邵静娴的眼神多了一分异样的情愫,至于那种情愫是什么,她无从探知!

眼见楚思面色由平静转为好奇,再转为怪异,邵静娴一颗高高提起的心卡在嗓子眼中,再也下不来了。

“思儿……,你……”自从白日尹安中了昧药,死死的将她抱住,她情急之下喊了楚思为思儿之后,这个称呼就越喊越顺嘴。

楚思眸光沉了沉思索着道,“母妃今日确实有些奇怪……”

邵静娴面色难看极了,果然她想的不错,她不是不经意间得罪王妃了吧?

大脑中刚刚冒出这个想法,她便想到了自家拿着戒尺的娘亲,娘亲若是知道了她把睿亲王妃得罪了,不知道会不会给她留一个全尸?

脑海中正想着,便闻一旁楚思低声嘀咕着,“母妃不会无缘无故喜欢一个人的,她为什么会喜欢你?”



第295章 犯错?

啥?她没听错吧?睿亲王妃喜欢她?

邵静娴回神,正对上楚思好奇打量的目光,心中的疑惑又憋了回去。

思儿这样子也是不知道王妃为什么喜欢她的,她问了也白问,而是转了话题问道,“你确定王妃是喜欢我吗?”

楚思肯定的点点头,晋阳郡主是陛下嫡亲的表妹,是镇南王府郡主,是睿亲王妃她喜不喜欢一个人完全不需要虚与委蛇,当然也不会虚与委蛇!

面对无感的人,或是不喜欢的人,晋阳郡主的那一双杏眼一直是古井无波的,只有在喜欢的人面前,她的那双美眸才会泛起涟漪。

邵静娴拍了拍胸口,可吓死她了,思儿说话怎么还大喘气,她以为自己将王妃得罪了,没成想是得了王妃的青眼!

她以为她逃过了一劫,没成想刚一进府就被婆子请去了自己娘亲的院子。

一进院子就见放在小几上的戒尺,她没犯错吧……,怎么娘亲又要打她?

邵夫人一脸阴沉严厉道,“跪下!”

邵静娴吓得双腿一软噗通的一下就跪了下来,她这辈子没怕过京都那些大家闺秀的花拳绣腿,没有怕过权贵恶势力,唯独怕自己的娘亲!

娘亲动起手来丝毫没有贵夫人的形象,完全是一个山野村妇,那戒尺招呼在身上的酸爽,她简直不想体会第二次!

“娘……,女儿不知犯了何错?”邵静娴小心翼翼的问道。

邵夫人面上怒气更胜,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地上一脸楚楚可怜的女儿,没有由来的血气上涌。

这个死丫头,一犯错就来这一招,装的这么可怜,是以为她老眼昏花了,会上当了吗?

“你说你是不是又闯祸了?”邵夫人指着邵静娴的鼻子,居高临下问道。

“没……没有!女儿今日绝没有闯祸!”邵静娴边说边伸出两根手指,做发誓状。

邵夫人拿起一旁小几上的戒尺,一下打在邵静娴的手上,斥责道,“说话就说话,抬什么手?”

她是知道女儿是要发誓的,但誓言怎么可以乱发?

万一女儿真的做了什么亏心事,岂不是要受上天的惩罚?

邵静娴指尖一痛,面色有些扭曲,一边甩着手指,一边吹着气。

邵夫人拿着戒尺的手一抖,这一下是不是打重了?

她轻咳两声,掩饰住面上的关怀问道,“你今日是不是将永安侯府的人得罪了?”

额……,这么说来也算是得罪了,但是邵静娴绝对不会承认的,明明她是被找茬的那一个,若是承认了,自己心中不快不说,还会给身子惹祸,毕竟娘亲的戒尺可不是吃素的。

想到此处,她哏着脖子理直气壮的今日之事,仔细的说了一遍,为了让邵夫人怜惜她,她将林若瑄的嚣张描述的淋漓尽致!

说完还小心翼翼的,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道,“娘亲的确自幼教育女儿,咱们邵家家底浅薄,切不可在外惹事生非得罪人,但也曾跟女儿说过,若是有人欺到女儿头上,女儿也能做个缩头乌龟任人欺凌!”

邵夫人听得直皱眉,这么听来确实不是自己女儿的错,关键是她还觉得女儿说的甚是有道理!

可恶的是永安侯府是皇亲国戚,又素来不讲道理,计较起来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的女儿……

邵静娴越看自家娘亲的表情,底气就越足,她敢保证不过一瞬,娘亲就会将她扶起来,心疼的问她手疼不疼?

这个想法刚在大脑中飘过,就闻邵夫人叹了口气道,“话虽这么说,以后若是再遇上永安侯府这样的人家,你还是勉为其难的忍了吧!”

“额……”邵静娴一个趔趄,险些跪不稳。

娘亲一身骨头什么时候这么软了?女儿被人欺负了,她还劝女儿忍了!

她不甘唤道,“娘~~”

邵夫人皱着眉头道,“起来吧!”

邵静娴“……”

算了她也不计较自家娘亲的没骨气了,只要不受罚便好!

翌日一大早,昨日楚然及笄宴上,尹安与林若瑄,楚然与卫国公世子双双落水之事,便在京都传的沸沸扬扬了。

没过一个时辰,这两个炙手可热的消息便被另一个消息掩盖了。

永安侯夫人亲自登门,雄赳赳气昂昂的去邵大人府上讨说法,而后灰头土脸的回去了。

邵静娴睁大双眸看着自家娘亲,说好的忍忍呢?

娘亲您的隐忍哪去了?

邵夫人面上分明写着,女儿该忍还是要忍的,至于她嘛……,她这是保护女儿不被人欺负!

永安侯夫人在邵大人府上没讨到便宜,坐在回府的马车上,怎么想心中怎么不顺。

一想到自己女儿昨日落了水,受了惊吓,就将靖安侯府记恨上了,吩咐车夫调头直奔靖安侯府。

靖安侯夫人也是听了昨日之事,一夜辗转难眠。

她的长子是她与侯爷倾尽全力培养的,不说是人中龙凤,但也样样出挑。

这一落水,她担心被永安侯府赖上!

永安侯府的姑娘她是没见过,但是永安侯夫人她领教过,那样的人是教不出什么好女儿的。

况且林六姑娘传闻不断,至今已满十八岁,竟还未婚配,可见身后再大的权势,也拯救不了她坏透了的名声!

刚想到这里靖安侯夫人便猛地打了一个喷嚏,有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外面小丫鬟急匆匆来禀道,“夫人,永安侯夫人登门了!”

永安侯夫人在靖安侯府已经出名了,自从永安侯府大少奶奶在靖安侯府生产,永安侯夫人便一跃而上,超越京都众位贵夫人,成为京都第一凉薄婆母!

靖安侯夫人心中咯噔一声,拿着筷子的手一抖,险些没失态。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先是一夜未合眼,现下早膳也用不下了,平复了咚咚跳动的心脏,吩咐丫鬟将人请进来。

京都谁人不知,靖安侯夫人当年未出阁之时,是京都有名的温婉如水的大家闺秀。

出嫁之后更是将她的温婉如水发挥到淋漓尽致,被婆母和弟媳磋磨了将近二十年。



第296章 赖上!

可能是傻人有傻福吧,靖安侯夫人最后生出了儿子,熬死了婆母和弟媳,成功的当上了靖安侯府的女主人!

就是这样一个女人,永安侯夫人从来没将人放在眼中,寻思着拿捏一把。

装饰极为奢华的马车缓缓停在靖安侯府门口,永安侯夫人怒气冲冲的下了马车。

那厢留意靖安侯府动静的小厮即刻回了睿亲王府报信。

楚思接到消息忙披了披风出门了,外祖母是老实人,她可不能让外祖母被永安侯夫人那个不要脸面的给欺负了!

她前脚刚出门,后脚便有小厮禀报给晋阳郡主了。

晋阳郡主急匆匆的跟着出门了,身后紫妈妈一路随行。

楚思一路快马加鞭赶到靖安侯府之时,永安侯夫人正一副你们占了天大的便宜的嘴脸,逼迫靖安侯夫人。

若问为什么楚思快马加鞭,她怕啊,怕靖安侯府人不知内情被糊弄了,答应了与永安侯府的亲事。

毕竟尹安是男子,发生这种事决计不会跟娘说的。

永安侯夫人一脸的盛气凌人,端着茶盏,斜眼瞄着满是菜色的靖安侯夫人道,“我们家瑄儿冰清玉洁,现下与府上大少爷一同落了水,有贵妃娘娘送回来的补品,女儿家的身子尚可调养,名声算是毁了个彻底,侯夫人打算如何处置这件事?”

靖安侯夫人如临大敌,端正的坐着,神情有些肃穆道,“这件事我也是才听说,我会仔细的询问安儿,若是真有此事,定然给永安侯府一个交代!”

永安侯夫人不耐烦的皱着眉头问道,“这还有什么可问的,昨日那么多人看见了,你靖安侯府还想赖账不成?”

侯夫人被说的心下不悦,声音中少了几分客气道,“若真是我们安儿的问题,我们靖安侯府自然会给个交代,若不是安儿的问题,谁也休想往他头上泼脏水!”

侯夫人说这话之时,只是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对人家姑娘有企图,就算是有企图,那姑娘也绝不可能是永安侯府的!

这倒不是说永安侯府的姑娘不美,永安侯府历代出美人,林六姑娘必然姿色不凡,但是她儿子绝非耽于美色之徒!

说者无心,听着却有意,永安侯夫人重重的将茶盏放在桌上,冷哼一声问道,“你说谁是脏水?我女儿怎么是脏水了?你说清楚!”

刚走到屏风处的楚思脚步一顿,这永安侯夫人还真是会断章取义,人才啊,竟然迫不及待的说自己的女儿是脏水!

“林六姑娘是不是脏水自然有公道说了算,岂是我外祖母能下定论的?永安侯夫人这么说岂不是太高看侯府了?”楚思昂着下巴,边越过屏风边道。

永安侯夫人身子一震,这声音……是如意郡主?怕是要坏事,如意郡主可是谁的面子也不给,什么话也休想糊弄的住!

她转身之际,便见楚思眸光轻蔑,一双眸子将她从上打量到下,丝毫不客气道,“夫人来靖安侯府不知有何事?”

永安侯夫人被这么一问,竟觉得噎的有些难受,她总不能说是要将自己的女儿塞入靖安侯府吧?

“自然是为了瑄儿讨一个公道!”永安侯夫人缓了缓才道,那声音明显有些外强中干。

见楚思不语,只是好笑的望着她,她又道,“我们家瑄儿是贵妃娘娘嫡亲的妹妹,身份异常尊贵,昨日受了如此奇耻大辱,靖安侯府不应该给一个交代吗?”

呵呵……又拿身份压人……楚思无语望天

恰在此时,晋阳郡主披着厚厚的大氅,来不及褪去一身寒气,便急匆匆的越过喜鹊登梅折枝屏风道,“侯夫人当回去将事情问清楚再来,昨日之事,众人有目共睹,是府上六姑娘将我……,将靖安侯府大少爷推入湖中,后又不慎自己落水,林六姑娘什么企图昭然若揭!”

永安侯夫人被晋阳郡主一席话说的脸黑了红,红了黑却不敢发作,憋了良久才道,“王妃话不能这么说……,瑄儿也是无意为之,这怎么能说是企图呢?”

她自然知道是自己的女儿不慎将人推了下去,但这么绝佳的机会她不会放过。

女儿不知道,她虽身份贵重,是皇宫中一家独大的贵妃娘娘的胞妹,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两年上门求亲之人越来越少,家世人品也越来越差,前些时日,竟还有求娶她女儿做填房的,气得她一扫把亲自将媒婆扫出了门。

这靖安侯府门第虽低了些,好在是正妻,婆母和夫君也好拿捏,总是比嫁给不知根知底的人家强的!

永安侯夫人觉得自己能看的上尹安,是靖安侯府祖坟上冒青烟了,殊不知,侯夫人嫌弃到了极点!

媒婆给她看的世家女没有一半,也有三分分之一是样样出挑,比之林若瑄好了不知多少倍,若真是她儿子冒犯了人家姑娘,她也就认了,但这明显是讹诈,她怎么可能认?

她这一生是极其没有出息的,耳根子软,但是唯独在子女之事上,格外的硬气!

一瞬间,厅内众人各怀心思。

楚思上前两步,拉过晋阳郡主的手,冰凉的触感从手心窜入手臂之间,她关怀问道,“母妃怎么没多穿点便来了。”

晋阳郡主是关心则乱,刚想说,一想到侯夫人对她的成见,这么说抬过刻意了。

遂楚思手心中抽回手道,“无妨!”

自打晋阳郡主一进来,站在靖安侯夫人旁边的李妈妈的一双眼睛便落在她的身上,没曾移开过,听着楚思说受凉,立刻道,“夏荷快去再端两个炭盆来!”

吩咐完,对上靖安侯夫人猛然沉下来的脸色,她才讪讪道,“可千万别冻着了郡主!”

靖安侯夫人面色这才缓和了些许,没有出言阻止,算是默认了。

晋阳郡主再次上前,丝毫没商量道,“昨日林六姑娘亲口说尹大少爷未冒犯她分毫,她也看不上尹大少爷,更不会借机嫁入靖安侯府,为此本妃还特意拿了一套金玉阁上好的头面补偿林六姑娘,侯夫人可是不满意本妃的补偿?”



第297章 松动

永安侯夫人被说的一愣,还有这事,她女儿怎么告诉她?

见其不说话了,晋阳郡主再次上前一步,丝毫没商量道,“永安侯府或是林六姑娘觉得那一套头面轻了,大可说与本妃听,此事发生在我王府,尹大少爷也是受害者,我王府会一力担下!”

听到王府会一力担下之时,永安侯夫人的眸子瞬间亮了,这么说会有王府的公子娶她的女儿?

这么一想,永安侯夫人的一颗老心肝便扑通扑通直跳!

晋阳郡主绝无此意,她说的是物资上的补偿,绝非补偿人!

永安侯夫人惬意的端了茶,喝了下去道,“这靖安侯府大少爷本也是配不上我女儿的,有王妃这话我也就放心了!”

额……这什么意思?永安侯夫人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这一点不止楚思想到了,晋阳郡主也直想扶额,永安侯夫人想的可真美啊!

“咳咳……,王府富可敌国,一些金银细软不在话下!”晋阳郡主轻咳两声,强调道。

永安侯夫人面色变了变,刚想说话,便被晋阳郡主打断道,“夫人走好,本妃回府之后便会将金银细软送到永安侯府上!”

被这么裸的下了逐客令,永安侯夫人饶是脸皮厚比城墙也坐不住了,她面色难看的起身,连礼都没有行,便离开了。

楚思直想拍手叫好,霸气!

晋阳郡主这样雷厉风行,丝毫不拖泥带水她羡慕的紧。

同是郡主,她打人脸为什么不能这么痛快,还要虚与委蛇耍嘴皮子?

看来她是要反思了!

见瘟神被打发了,靖安侯夫人面色缓和了些许,但望着晋阳郡主的神色还是颇为不快的。

她这辈子合眼之前,怕是忘不掉当日在这花厅中的一幕了,王爷当着她的面,将屁股被茶盏扎了楚思放在椅子上,去抱脚受伤的晋阳郡主。

她捧在手心中的外孙女,女婿却为了这个女人,将外孙女置于危险之地!

靖安侯夫人还在为楚思抱不平,楚思便扶着晋阳郡主坐在了侯夫人下首,这一举动,刺得侯夫人双目生疼。

什么时候开始,晋阳郡主将自己的外孙女都迷惑住了?

刚这么想着,烧的正旺的两个炭盆便端了进来,侯夫人心口更加堵得慌了。

楚思笑得娇俏明媚,冲着送炭盆的小丫鬟招手道,“这边,放这边来!”

侯夫人呼吸一滞,她第一次发现原来外孙女还有这般不讨喜的时候?不知道她不喜欢晋阳郡主吗?她还非要扎她的心!

“思儿你过来!”侯夫人不悦道。

楚思抬眸,笑意更胜,起身走了几步,坐在了侯夫人身侧,拉着她的手臂撒娇道,“外祖母莫要生气了,母妃听说永安侯夫人上门找麻烦,一刻不曾停歇便赶来了,外祖母~~”

侯夫人甩开她的手,别开脸,故意不搭理楚思,这丫头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她这样是为了谁?还不是怕她受了委屈,现在她反倒为了后娘说起好话了!

楚思起身坐到了另一侧,面对这侯夫人道,“外祖母您看这身衣服是母妃亲手做的,思儿也有娘亲疼了,外祖母当替思儿高兴才是!”

侯夫人低了头望着楚思一身大红色衣衫,心下缓和些许,再一听到娘亲二字,缓和了的心绪猛地再次收紧。

面前这个娇俏明媚的少女的娘亲只有一个,是她的女儿啊……

见侯夫人伤感,晋阳郡主忙起身,语气微急道,“思儿……”

楚思转头,正见晋阳郡主宠着她微微摇着头,便不再多言。

晋阳郡主跪下来郑重道,“侯夫人放心,只要有晋阳在一日,思儿在京都绝不会受半分委屈,晋阳会像待亲生女儿一般待思儿!”

侯夫人别开的眼睛难得正视晋阳郡主两分,她纠结了良久才道,“王妃快起来吧,老身受不起王妃的大礼……”

话虽这么说,侯夫人语气中明显有几分松动,再也没有之前见晋阳郡主之时的客套和冷漠。

靖安侯夫人还在为楚思抱不平,楚思便扶着晋阳郡主坐在了侯夫人下首,这一举动,刺得侯夫人双目生疼。

什么时候开始,晋阳郡主将自己的外孙女都迷惑住了?

刚这么想着,烧的正旺的两个炭盆便端了进来,侯夫人心口更加堵得慌了。

楚思笑得娇俏明媚,冲着送炭盆的小丫鬟招手道,“这边,放这边来!”

侯夫人呼吸一滞,她第一次发现原来外孙女还有这般不讨喜的时候?不知道她不喜欢晋阳郡主吗?她还非要扎她的心!

“思儿你过来!”侯夫人不悦道。

楚思抬眸,笑意更胜,起身走了几步,坐在了侯夫人身侧,拉着她的手臂撒娇道,“外祖母莫要生气了,母妃听说永安侯夫人上门找麻烦,一刻不曾停歇便赶来了,外祖母~~”

侯夫人甩开她的手,别开脸,故意不搭理楚思,这丫头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她这样是为了谁?还不是怕她受了委屈,现在她反倒为了后娘说起好话了!

楚思起身坐到了另一侧,面对这侯夫人道,“外祖母您看这身衣服是母妃亲手做的,思儿也有娘亲疼了,外祖母当替思儿高兴才是!”

侯夫人低了头望着楚思一身大红色衣衫,心下缓和些许,再一听到娘亲二字,缓和了的心绪猛地再次收紧。

面前这个娇俏明媚的少女的娘亲只有一个,是她的女儿啊……

见侯夫人伤感,晋阳郡主忙起身,语气微急道,“思儿……”

楚思转头,正见晋阳郡主宠着她微微摇着头,便不再多言。

晋阳郡主跪下来郑重道,“侯夫人放心,只要有晋阳在一日,思儿在京都绝不会受半分委屈,晋阳会像待亲生女儿一般待思儿!”

侯夫人别开的眼睛难得正视晋阳郡主两分,她纠结了良久才道,“王妃快起来吧,老身受不起王妃的大礼……”

话虽这么说,侯夫人语气中明显有几分松动,再也没有之前见晋阳郡主之时的客套和冷漠。



第298章 定亲!

那厢楚然自昨日落水便发起了高烧,太医诊治过后刚刚醒转。

二等丫鬟栀子忙扶了她起身,将绣着兰花的大迎枕垫在她身后,端着冒着热气的药碗,关切道,“姑娘受了风寒,太医嘱咐了睡醒便要喝药。”

楚然神情恹恹的,闻着汤药浓浓的苦涩味不悦的皱眉问道,“怎么是你?丁香呢?”

栀子低眉顺眼,往日她是没有机会进姑娘闺房的,姑娘怕是不喜她,遂解释道,“丁香姐姐守了姑娘一夜,适才实在扛不住才让奴婢进了屋子。”

楚然点了点头,没有多言,硬着头皮将药碗中的汤药一勺一勺的喝尽。

要说喝药自然是端起碗一口饮尽,苦涩最少,但楚然自持端庄,连喝药也要一口一口的来。

丫鬟栀子低着头边帮她掖被角边道,“姑娘要快些好起来,也好找二太太为姑娘做主!”

“做什么主?”楚然有些没反应过来。

栀子自觉失言,微微停顿后道,“昨日林六姑娘在王府落水了,永安侯夫人一大早便去邵大人府上讨说法,后又乘马车直接去了靖安侯府!”

去靖安侯府?楚然拧眉想了一瞬便想清楚了。

前世永安侯府与靖安侯府结亲,正是林六姑娘嫁给了尹安,据说是不慎被尹安抱了,才不得已下嫁。

但这只是永安侯府的想法,靖安侯府决计不会觉得林六姑娘是下嫁,就从成亲多年,林六姑娘一直无所出就能看出尹安的态度。

想想前世林六姑娘将靖安侯府搅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宁,就连在宫中已然生下皇子的尹洛都受了影响,楚然难得露出两分苍白的笑意。

落在丫鬟栀子的眸子中,她便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姑娘定然是想让二太太为她做主的,这可是她立功的大好机会。

二太太新伤自然不必提,但是女儿终身大事耽误不得,日前发生的事,污了女儿的闺誉,好在有这次落水。

若说尹安落水离林若瑄远远的,林若瑄便能赖上靖安侯府,众人可看的明明白白,卫国公世子跳湖救人可是直直的砸在她女儿的头上。

如此肌肤之亲,卫国公府休想揭过去。

至于说卫国公世子的名声,呵呵,毕竟是男子,再差也是比自家女儿强的,女儿这样的名声,再也不会有比卫国公府好的去处了。

那世子等进门后让女儿好好管教便是,凭借女儿的手段,难不成还有收不住的男子?

二太太这么想着,也顾不得刚刚结痂的屁股,几乎是趴在马车中的,生怕存了什么变故,一路快行到了卫国公府上。

待到楚思与晋阳郡主从靖安侯府回来之时,恰好碰到春风得意的二太太。

二太太捂着伤口裂了的屁股,难得好心情的给晋阳郡主见了礼。

她心情能不好吗?

卫国公世子爹娘早逝,他二婶儿正帮他张罗亲事呢,还好巧不巧的看重自家女儿,听了昨日之事,就算二太太不上门,用不了多久卫国公府上的太太也上门了。

二人一拍即合,便将亲事定下了,卫国公府上的二太太将早已准备好的定亲玉佩交给了二太太,玉佩上雕刻了精美的兰花,说是转成打听过楚然品性高杰,独爱兰花,便提前备下了这玉佩。

“哎呦,大嫂这一大早的是去了哪里了?”二太太眉开眼笑问道。

“去了靖安侯府,二弟妹这是……”晋阳郡主淡淡的回道,顺便问了一句。

倒不是她的好奇心多重,眼下的情况二太太还能笑的这么欢快,她倒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好事!

二太太笑得更加欢快,从袖口中掏出一枚做工精致的玉佩,递了过去道,“这不是然儿与卫国公世子的亲事刚刚定下,总算有件喜事了!”

“啪嗒!”一声脆响晋阳郡主手中的玉佩落地,她面色难看的望向楚思。

楚思一瞬的怔愣之后,死死的咬着牙,良久才勉强道,“那恭喜二婶儿和三姐姐了……”

二太太忙将玉佩捡了起来,索性只是摔裂了,没有碎掉,她擦了擦上面沾染的尘土心疼道,“大嫂这般激动想必是疼爱极了然儿,多给添些嫁妆便是,不必高兴的连玉佩都拿不稳!”

楚思已经听不清二太太在说什么了,耳边只回荡着最初听到的那句,然儿与卫国公世子的亲事刚刚定下……

她们定亲了……

晋阳郡主伸手去抓楚思的手,只觉一片僵硬冰冷。

楚思勉强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意,将手从晋阳郡主掌心中抽出来道,“我想起有东西落在靖安侯府了,我回去拿,失陪了。”

晋阳郡主知道,哪里是有东西落下了,分明听说楚然与于澈二人定亲,心中不舒坦,她没有点破,只道,“母妃陪你回去。”

楚思转过身,不让人看到自己的失态,勉强压抑着心中的窒息感道,“我自己去,除了浣纱谁也被跟来!”

说着她毫不犹豫的上了马车,还在想什么东西落下的浣纱也跟着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慢悠悠的停在了雅茗轩门口,楚思上了雅间,一路上都在想若是这个消息是真的,她又当如何?

除非于澈亲口告诉她,否则谁说她都不会相信,可是理智明明白白的告诉她,这是真的!

那厢于澈练剑回来,满头是汗,便有小厮上前恭喜道,“小的给世子爷道喜了!”

于澈恢复一派吊儿郎当的模样问道,“哦?喜从何来?”

“适才二太太帮世子爷定下了亲事!”

“定亲?”于澈瞳孔猛的一缩。

小厮继续道,“是睿亲王府的姑娘!”

心底的喜悦排山倒海而来,于澈轻轻的品着小厮的话,“是睿亲王府的姑娘……是睿亲王府的姑娘!王爷怎么突然就肯将丑丫头嫁给本世子了!”

小厮狐疑道,“丑?睿亲王府的三姑娘是天仙般的人物,不丑!不丑!”

于澈眸子睁大,猛的握住小厮的肩膀,不可置信问道,“你说谁?本世子与谁定亲了?”

小厮吓了一跳,双肩处传来挤压的痛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第299章 风雪!

“是……,是睿亲王府的三姑娘!”小厮磕磕绊绊的说完。

于澈颓然的松开了手,三姑娘……,怎么会是三姑娘?!

恰在此时,小厮听雨气喘吁吁的来禀报,“爷,雅茗轩来人了!”

于澈附耳过去,听雨小声的嘀咕两句。

没一会儿的功夫于澈便急匆匆的到了,浣纱识趣的起身去了隔壁雅间,在郡主吩咐来雅茗轩之时,她便知道郡主是来找卫国公世子的。

楚思手中端着茶盏,头撇着,一双眸子望向窗外。

于澈在对面坐下,手足无措道,“丑丫头你别伤心,这件事不是本世子的意思!”

楚思回眸,一双清澈见底的杏眼隐隐泛着水光,道,“我只问一句,你是不是真的与我三姐姐定下了亲事?”

于澈出府前仔细的确认一遍,确实有此事,小厮没有弄错,他也没有听错!

于澈有些不敢看楚思的眼睛,只点头道,“是!”

“但是,这不是本世子的意思,本世子心悦之人……”是你二字还未出口,楚思已然起身。

她强忍着,故作轻松道,“无妨,本郡主只是来确认一遍……”

确认完了,她便走,她不想听理由,所有的理由都是借口!

理由,不用说她也想的到,昨日二人一同落水,于澈沾了楚然的身子,定下亲事再寻常不过,若想退亲京都百姓的口水都能将他们淹死!

于澈跟着起身,自身后将人抱住,附在她耳侧低声呢喃,“这不是我要的……”

自然不是你要的,又何尝是我要的?

楚思用力挣脱开,冷冷道,“世子爷请自重!”

话落,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隔壁的浣纱听到开门声,与听雨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的眼中看出了疑惑,怎么这么快?

浣纱忙追了出去,楚思脚步有些凌乱,急匆匆的上了马车,浣纱紧随其后,不敢说话,甚至不敢喘气。

好像自从前年郡主从观景台上跌下来之后,就从来没生过气,现下突然生气,她隐隐觉得比之前更可怕了……

于澈没有追出去,而是返回雅间,顺着窗子望向外面,眼见着马车缓缓起步消失在视线之内,他暗暗下定决心定要将这桩婚事退掉!

他刚下了这个决心,窗外便飘起了雪花,今年的初雪来的不算早,但却格外的大。

马车行至睿亲王府门口,浣纱率先下了马车兴致冲冲道,“郡主,下雪了!”

“快看,下雪了!”

她兴奋的叫着,一双不大不小的眸子定定的望着楚思。

去岁在揽医谷郡主便感叹过一整个冬日都没有下雪,今年好不容易见到了,郡主应该很开心吧。

然而,从马车中钻出来的楚思,望着零星的飘雪淡淡的嗯了一声,便回了望归苑。

院中大号的秋千椅在冷风下微微晃动,一旁古树将其遮挡了一半,一半积了星星点点的雪,另一半置于古树之下干干净净。

她记得夏日古树会将这架秋千牢牢的遮住,置于树荫之下,到了冬日,叶子落了却只能为她挡一半的风雪,再过些年枯了死了,怕是连一半的风雪都遮不住了。

楚思静静的走到秋千旁,坐在没有被薄薄的雪覆盖的一半,双脚搭在另一半上。

“郡主……,这里风雪大……”浣纱迟疑着道。

楚思看了她一眼道,“我想看看雪,现下雪尚小,在这里坐一会儿便回屋。”

浣纱有心想劝说两句,但嘴角嗫嚅终究没有张开口。

她知道郡主因为什么心中不快,但郡主没有说,她便没法劝,只得静静的进屋拿了张毯子给楚思铺好,而后站在她身旁,静静的等着吩咐。

片刻之后,楚思微微侧头没有抬眼,望着浣纱的裙摆道,“你走忙吧,我一个人看一会儿雪。”

浣纱嘴角嗫嚅一步三回头,想说又不敢说,站的远远的不敢出声。

楚思目光望着纷纷而下的雪花,适才还零星一点的小雪,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在地上扑了薄薄的一层了。

这雪来的还真是应景,将她的一颗心都冻上了。

那日她与莺歌去东街贫民胡同抓人,是于澈及时出现救了她,回来之际便是在王府前两条街上,她与于澈二人坐在马上,于澈抱着她在耳边轻声说着心悦于她。

还有穿越回二十二年前那次,她被晋阳郡主关了一夜,后又差点被小混混侮辱,是那么不靠谱的于澈救了她,当时他如神祗一般降临,眼神真诚,声音温柔的说着,丑丫头,你受苦了。

那一句丑丫头你受苦了,是楚思前世和今生两辈子听过的最动听的情话。

于澈跟她一起坑过楚然,带着她逃过晋阳郡主的追捕,但是现在他要娶别人了。

冷,呼呼的北风打在脸上,楚思还未流下的泪水凝结在了面颊上,心已经冻透了。

风越来越大,吹的鹅毛般的大雪打在楚思的面上,像刀子一般刮的脸生疼。

她却从未察觉一般,失神的坐在那里。

浣纱心疼极了,命了芷苑去请晋阳郡主。

晋阳郡主听了女儿在风雪中足足坐了一个时辰了,心痛不已来不及细想便出门了。

晋阳郡主是习武之人,一进院子便看见坐在秋千上失神的楚思,她快步走了过去。

楚思腿上盖着一张毯子,毯子上积了厚厚的雪,身上穿着的大红斗篷,褶皱处被雪花覆盖,远远望去不知是白底红花,还是红底白花,只让人觉得煞是好看,凄凉中透着美感。

“思儿,你怎么坐在这里?”晋阳郡主蹲下身,握着楚思凉透了的手焦急问道。

楚思睫毛上挂着冰霜,一眨一眨的霎是楚楚可怜。

她微微抬着头望着晋阳郡主,声音有些沙哑问道,“母妃怎么来了?”

晋阳郡主心疼的摸着她的脸,这是她的女儿啊,女儿这般在风雪中虐待自己,她如何能不来?

“思儿,跟母妃进去吧!”晋阳郡主摸着她的脸道。

楚思的面颊已经冻麻木了,在晋阳郡主的掌心蹭了蹭,西北风是后妈的手,抽到脸颊抽搐,亲妈的手再冷也是暖的。



第300章 冻坏

晋阳郡主往日微凉的手,此刻却似是一个暖炉一般,给楚思凉透的心带来丝丝暖意。

她有父王和母妃,平白为了个男子糟蹋自己,连累父王和母妃担忧。

晋阳郡主眸中满是担忧,感受到楚思的面颊在她手上请轻轻的蹭着,她小心翼翼的哄劝道,“跟母妃回屋好不好?”

楚思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却倔强的转过头高高抬着下巴,试图将泪水憋回去。

她越是这般晋阳郡主就越是心疼,战场上她可以丝毫不手软的斩下敌方将领的首级,朝堂上她可以以一己之力为镇南王府平反,面对老王妃她可以丝毫不留情面直戳要害,但是眼见着女儿伤心欲绝,她却只能手足无措的看着。

楚思缓了缓情绪,目光渐渐有了焦距,她伸手为晋阳郡主弹去肩头的落雪,声音无限轻柔道,“母妃身子弱,经不了风雪。”

说着她扯开腿上盖着的毯子,露出白底绣着红梅的绣鞋,下了秋千。

只是她的一双腿早已冻得麻木了,着地的瞬间一阵刺痛传来,疼的她险些站不稳。

浣纱在一旁忙扶住。

楚思不忍让晋阳郡主担忧,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意道,“脚麻了。”

晋阳郡主看了看她的脚,没有揭穿亲自扶着她进了内屋,女儿过于懂事了,懂事的让人心疼。

暖暖的热气扑面而来,楚思坐在紫檀木雕花大床上,盖着厚厚的棉被,冻透了的四肢渐渐有些知觉。

晋阳郡主又命了丫鬟多端了两个炭盆,没一会儿的功夫楚思的四肢连带着面颊便开始发痒了,靠在大迎枕上的后背也不适的扭动着。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晋阳郡主边给她暖着手边问道。

女儿就是太懂事了,娇滴滴的身子,在外面冻了足足一个时辰,她要看看哪里冻坏了,女儿也不肯,现下这个模样定然是身子开始发痒了。

楚思忍着身上的不适,将晋阳郡主的手推开,有些紧张道,“没有!我……我累了想睡一会儿,母妃先回去吧……”

晋阳郡主犹豫着终究点了头,风华绝代的面上满是担忧。

见人终于走了,楚思伸手在身上挠着,真是痒死她了,手臂也痒,脖子也痒,后背也痒,全身上下连指甲缝都痒的厉害。

楚思没有形象的乱抓着,浣纱看着她面颊上抓出的一道一道红印,急的哗啦一下眼泪便落了下来。

“郡主您怎么了?”

“怎么会这样?”

“痒……”楚思不适的低喃着道,“快帮我抓抓……”

浣纱慌乱的抓住她的手道,“不能抓不能抓,郡主这样抓下去会抓坏的!”

一旁的莺歌忙道,“我去将王妃请回来!”

“不许去!”楚思厉声喝止道,母妃看到她这个样子会心疼的,她好不容易忍了这么久,将人糊弄走!

见莺歌停住了脚步,她忙道,“快去抓药煮水,我泡过澡就没事了。”

莺歌小跑着去的王府药房抓的药,吩咐丫鬟烧了开水将草药倒了进去煮沸。

浣纱抓着楚思的双手,眸中的眼泪都没有断过,不停的安慰着,“郡主您再忍忍,水马上就好了。”

楚思全身冻透了,一暖和过来身上奇痒难忍,她真恨不得将自己敲晕了。

门外莺歌急匆匆的进来禀道,“水马上就抬过来了,快伺候郡主更衣!”

楚思还穿着厚厚的棉衣,要泡澡自然是先将衣服脱了。

浣纱麻溜的动手,以往都是她伺候郡主的,现在郡主自己学会了穿衣服,她也好久没动过手了。

外袍刚脱下,芷苑就急匆匆的进来禀道,“王爷来了!”

楚思“……”

她真的是死的心都有了,王爷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那种感觉就好像你饿了不知道多少天,突然有了一个鸡腿,你刚要爬过去拿在手中,那个鸡腿便被人抢走,还在你面前晃来晃去,问你想不想吃时的那种焦急和渴望。

浣纱“……”

王爷先一步到来,确定不是存了心克郡主的吗?

楚思憋屈的在床上滚了两圈儿,双手恶狠狠的抓着被子,恨不得咬上两口,这么一想身上就更痒的厉害,她抱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完全停不下来。

浣纱小声道,“郡主……,王爷到门口了……”

楚思继续抱着被子滚着,身上的奇痒不减反增,越滚越痒。

没片刻的功夫,门外便传来芷苑脆生生的请安声,伴随着王爷急促的脚步声,缓缓停在喜鹊登梅插屏处。

“思儿,父王进去了!”

一声醇厚的嗓音落下,楚思一翻身抱着被子一翻身,蹭的一下坐了起来,若无其事的靠在大迎枕上。

她只想说,这劳什子的亲爹怕就是她的克星,见了王爷基本上就没什么好事!

王爷一步步走近,望着床上坐着的楚思问道,“怎么弄得这么狼狈?”

狼狈?哪里狼狈?询问的目光投向浣纱。

浣纱忙上前帮着楚思理了理头发,适才郡主在床上滚了好几圈儿,连头发都滚乱了。

楚思会意道,“适才小憩了一阵,刚刚睁眼。”

王爷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睡没睡过还是瞒不过他这个当爹的。

楚思全身再次难受起来,奇痒难耐恨不得立马伸手去抓。

恰在这个时候浣纱端来了凳子给王爷坐,她忙使眼色让浣纱将凳子拿的远远的。

这一坐下还了得,就算是只说上半盏茶的功夫,她也受不住啊。

浣纱会意赶紧抱着凳子欲走,王爷似是没看到一般,一只大手一捞凳子便好端端的落在了屁股下。

“咳咳……,思儿……,听说你在风雪里冻了足足一个时辰,现下看你好好的父王也就放心了。”

楚思忍着伸手去抓的冲动,勉强扯着嘴笑着道,“有劳父王挂怀了……”

心里却在想既然放心了,就赶紧走吧……

王爷犹豫片刻,颇为不自然道,“只要你想要的,父王都会给你拿来!”

啊?楚思娇躯一震,啥?她父王啥意思?



第301章 打架

楚思不想知道是什么意思,只想让王爷赶紧走,而且是越快越好的那种!

她忍着身上的奇痒,勉强扯出一抹笑道,“多谢父王!”

王爷一怔,女儿对于澈那臭小子的心思竟到了丝毫不掩饰的地步了吗?他真是后悔当时没有拦着,让女儿被那臭小子诓骗了。

楚思心中的小人在咆哮,我都道谢了,你怎么还不走?

王爷顿了顿,抬手帮她捋了捋额前散乱的发丝,一派慈父的模样道,“父王和母妃不能护你一辈子,你要学会爱惜自己才是!”

楚思忙点头应着,现在不管王爷说什么她都答应,她只求这尊大佛赶紧走!

点头之际,光洁的面颊在王爷略微粗糙的大手上蹭了蹭,面颊上难惹的奇痒瞬间被压制,楚思昂着下巴再次蹭了两下。

王爷惊悚的收手,宝贝女儿这是怎么了?

这也没喝酒啊,不会是将他当成那个臭小子了吧?

话说那个臭小子跟自己的宝贝女儿不应该是发乎情止乎礼吗?女儿蹭起男人的手怎么这么自然?

不行,他的找于澈那个臭小子好好聊一聊!

越想王爷越气,气得他有些做不住了。

见王爷隐隐有要走的意思,楚思心中大快,身上的奇痒愈加难以忍受,她不适的抬手挠了挠脖颈。

王爷一双眸子瞬间阴沉下来,他拖开楚思的手,望着她雪白脖颈上的红痕,不悦问道,“谁把你抓成这样?”

楚思“……”

再纠缠下去她真的要疯了!

浣纱眼疾手快道,“是郡主自己不小心抓的!”说着她手抬起,一把抓在自己的脖子上,给王爷演示了一遍。

王爷狐疑的望着楚思,难道是女儿听到于澈那臭小子定亲的消息太过难受,与其心痛不如身痛,自己下的手?

想着就见楚思抬起自己的手,一下抓在雪白的脖颈上,留下三道红红的指甲印。

舒服!楚思只有这么一个感受,好想再多抓两把!

她刚伸手过去,纤细白嫩的小手便被抓住了,王爷容色深沉,狐疑的望着问道,“怎么了?”

女儿好像有些不对劲,就算是想让他相信也不用一再抓自己。

楚思心下一慌,眸子转了转落在浣纱身上道,“好像有头发,有些痒,浣纱你帮我找找!”

浣纱大喇喇的上前,扒着楚思的脖领子就开始翻找,王爷忙起身,轻咳两声背过去身去。

“找到了吗?”楚思焦急问道。

浣纱一只小胖手在楚思雪白的脖颈上,来回的抓着,王爷回头之际正见浣纱的手伸进楚思的衣服中。

他轻咳两声道,“思儿你好好休息,父王回头再来看你……咳咳……”

楚思忙应了,浣纱忙将手抽了出来,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盯着王爷消失在门口之后,又小碎步跑到窗前,见人真的走远了才冲着楚思点了点头。

楚思双臂抱着身子,口中溢出一个字,“痒……”

而后在床上滚来滚去,浣纱麻溜道,“奴婢吩咐人把水抬进来。”

说着没等楚思应下,她便快步朝着门外走去。

浣纱刚刚走到门口,小胖手挑起厚厚的门帘,随后整个人僵在原地,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睁的圆圆的,结结巴巴的扯着嘴喊道,“王……王爷!”

“王爷,您怎么回来了?”

王爷一脸的深沉,推开浣纱便进了屋,正见楚思抱着双臂在床上打滚儿,适才他一眼就看出女儿不对劲儿了。

他没有惊动楚思,而是转回了头,深邃的眸光落在浣纱头上,皱着眉头问道,“怎么回事?”

“郡……郡主是冻伤了,泡泡澡便好了,怕王爷和王妃担忧才没说的……”浣纱迫于王爷的威慑,一五一十的招了。

王爷又看了一眼屋内,拳头捏的紧紧的,咬牙切齿道,“快请御医!泡个澡哪里能好!”

于澈这个臭小子!

浣纱忙应了声,感受到周围的威压渐渐散去,她抬头望向窗外,确定王爷真的出了院子才松了口气。

莺歌带着丫鬟将大浴桶抬进来,楚思泡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才缓过劲儿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靠在大浴桶边缘。

浣纱边帮楚思擦着手臂边担忧道,“郡主……,王爷看到了……”

楚思眼睛都没睁开,轻轻地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她知道被王爷发现了,也知道王爷折回来看她了,既然被看到了她就放心的打滚儿了,反正再怎么忍着王爷也不会相信。

浣纱担忧道,“王爷适才吩咐请御医了,奴婢没有请……,肯定也会让楚管家请……”

楚思再次嗯了一声,虚脱的闭着眼睛道,“外面风雪那么大,御医一时半会儿来不了,泡过澡就好了,等太医查了没问题也好让父王和母妃放心。”

浣纱低低的应了。

外面风雪越来越大,人出去不将人刮跑,也是睁不开眼的。

院正秦太医一路乘着马车,马匹打了好几个滑,吓得他一颗老心肝儿都要掉出来了,若不是说是给如意郡主看病,他定然不会出诊的。

京都的某个院落中,一玄青色蟒袍男子与一天蓝色锦袍年轻男子在大雪中打了起来。

大雪纷纷而落,一会儿的功夫便落了厚厚一层,玄青色蟒袍男子一拳打向天蓝色锦袍男子。

天蓝色锦袍男子眼见着拳头到了眼前,躲都没有躲直接迎了上去。

一拳着着实实的打在男子菱角分明的面上,一抹鲜红的血液自嘴角溢出,这一幕落在玄青色蟒袍男子的眼中,他轻蔑的冷哼一声,下手一下比一下重。

那厢秦太医进望归苑之时,楚思已然梳洗得当。

王府请人请的那么急,秦太医以为楚思出了什么大事,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儿,一路紧赶慢赶,现下见人好端端的坐在小榻上,笑意嫣然的望着他。

秦太医没有被戏耍的愤怒,反而因为楚思安然无恙会心笑问道,“郡主哪里不舒坦?”

“适才贪玩在玩儿了一会子雪,冻着了,不忍父王和母妃担忧才请了秦太医过来,有劳了。”

解释完这些楚思主动伸出手腕,给秦太医把脉。



第302章 诊治

秦太医把过脉之后收了手问道,“郡主可有哪里不适?”

“适才身上有些痒,适才泡了个药浴好多了。”楚思一五一十道。

她也没想过瞒着秦太医,身上的药香也容不得她不承认。

“药浴?”秦太医疑惑道。

楚思将药方说了,秦太医笑着道,“这般老夫倒可以跟王爷和王妃交代了。”

说完他从随身背着的药箱中拿出了一个小瓷瓶,嘱咐道,“全身冻伤跑药浴最好,若是泡过之后郡主还有哪里不适,就将这药膏涂抹到冻伤处。”

楚思望着那个小白瓷瓶,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她讷讷的接过药瓶,掩了掩眸中不可思议之色。

秦太医出门之时,正见墨竹轩派过来打探情况的丫鬟,他一五一十的将楚思的冻伤说了。

小丫鬟见楚思没什么大碍,松了口气去墨竹轩回禀了。

那厢楚然早晨吃过药便睡着了,这一睡就是半天,醒来就见跪了一地的道贺丫鬟。

她一脸的懵怔,待弄清了是怎么回事之后,整个人靠在大迎枕上,心中恶寒阵阵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一生她又与卫国公世子于澈定亲了,比前世晚了两个月,但还是来了。

这不是她想要的,前世所有的不幸,都是从这门亲事开始的,这一世她还是逃脱不掉这种命运吗?

楚然的心思,丁香再清楚不过,见其眉间不见喜色,她忙道,“姑娘这会儿还病着,突逢如此大喜有些反应不过来,你们先出去,一会儿便有打赏。”

小丫鬟们眉开眼笑的应了,齐齐起身,转过头去却是一脸的狐疑。

做丫鬟的自然是看惯了主子们的脸色,三姑娘这般模样,似是对这桩亲事有所不满,嫁入卫国公府做世子夫人是她自己同意的,还有什么不满的?

丁香在一旁的小声的劝解着。

楚然一双眸子阴狠,咬牙切齿问道,“亲事是怎么定下的?”

她不信无缘无故的她娘没有问她的意思,便将这亲事定下了!

丁香狐疑道,“不是姑娘让栀子去请二太太做主的吗?”

楚然心中咯噔一声,拳头攥的紧紧的,良久之后才缓了情绪,似是还有些不相信问道,“卫国公府世子答应了?”

丁香用力的点了点头道,“嗯!亲事都定下了自然是答应了的。”

她看的清楚于澈是爱慕楚思的,怎么会这么轻易便答应了与她的亲事呢?

“那五妹妹呢?望归苑可传出什么消息了?”

丁香犹豫了一瞬道,“外面下雪了,郡主在玩了足足一个时辰的雪,有些冻伤了,适才请了秦太医入府。”

在雪中冻了足足一个时辰,心怕是凉透了,也伤透了!

想到她与于澈定亲,楚思这般难过,楚然心中好受了两分。

随后一手抚上面颊,本已结痂的伤口昨日被冰冷的湖水一泡,又有些流脓了,怕是要留下疤痕。

“秦太医走了吗?”楚然想到什么急切问道。

“也就才入府两炷香的功夫,现下风雪正大,诊治过后或许会停留片刻。”丁香如实禀道。

楚然丝毫不掩饰心焦道,“快去派人看着,秦太医一旦出了望归苑立刻请过来!”

丁香点头应是出去吩咐了。

在睿亲王府中,只有王爷和郡主有病痛秦太医才会来,就算是老王妃都请不动,遑论她们小辈了,现下来了,她定是要抓住机会的!

派出的小厮在望归苑外转悠了足足一炷香的功夫,秦太医才被送出来,到了院门口谢绝了送他出府小丫鬟,独自一人往外走。

候着的小厮忙上前道,“秦太医这边请,我们三姑娘有请。”

秦太医皱了皱眉疑惑问道,“不知三姑娘请本光过去所为何事?”

小厮如实禀道,“三姑娘日前伤了脸,请太医过去瞧瞧。”

秦太医点头示意小厮带路,平时睿亲王府的姑娘太太们生病请他,他都借口推脱了,他人现下正在王府内推拖不得,再看小厮肩头的积雪,怕是候着有一阵儿了,就算是推脱也未必能推脱得掉。

秦太医随着小厮去了南苑,楚然正靠在玉兰花大迎枕上等着,昨日落水发了烧,现下还昏昏沉沉的,若不是为了这张脸她还真等不住。

“三姑娘这是?”秦太医疑惑问道。

丁香忙解释着说楚然烧还未退全,是以才有些恹恹的。

楚然挣扎着坐直了微微弯身,虚弱道,“小女身子不适,不能下床行礼,还请秦太医见谅……”

秦太医忙客套道,“三姑娘这是折煞本官了。”

楚然嘴角勉强笑着,漏出手腕道,“那有劳秦太医了。”

搭过脉后秦太医开了方子,嘱咐了楚然好好休息按时吃药便要离开。

楚然忙阻拦道,“太医请留步,小女面上的伤恐会留疤,不知秦太医手上可有祛疤的良药?”

秦太医脚步顿了顿回头道,“祛疤效果最好的便是进贡的珍珠膏,三姑娘若是有需要,大可再等上半个月,想必那时陛下会赏下来。”

楚然犹豫一瞬,一双带着病态的大眼中急不可查的闪过一抹幽光,前世楚思嫁入又黑又丑又胖,嫁入贤王府之后才在贤王妃的教导下戒了口腹之欲,人是瘦下来了,但面上一层层的痘疤却是用了多少珍珠膏都去不掉的。

那时便是秦太医出手研制了药膏,楚思才得以去掉满脸暗沉的疤痕,现下秦太医却跟她说让她等珍珠膏。

且不说珍珠膏珍贵异常,她想要也未必能得到,就算得到了她的伤疤不会小,也根本去不掉!

楚然斟酌片刻才道,“小女听说大人手上有一种药膏祛疤有奇效,上次五妹妹在靖安侯府被碎瓷片扎伤,也是大人给开的药。”

秦太医粗了蹙眉,这三姑娘是不是在哪里听到了什么风声,在诈他?

他手上是有祛伤疤的药膏,但从来没给楚思用过,他只把了脉,开了汤药,至于祛除伤疤之事,是楚思自己来的。

秦太医微微笑着,显得有些慈爱,说出话的却让楚然直皱眉,“想必三姑娘误会什么了,如意郡主扎伤确实是本官给开的药方,但是去除伤疤一事本光从未听说过!”



第303章 药膏?

闻言,楚然紧紧蹙着眉头,秦太医不像是在扯谎,但前世那药膏确实出自他手,不是他又是谁帮着楚思去掉身上的伤疤的?

至于楚思身上的伤疤没有去掉的可能,楚然压根儿没有考虑过,因为不存在这样的可能。

秦太医见楚然面色松动,忙拱手告辞了。

他有祛疤良药的药方,但那药方是跟着一位姑娘学的,那是人家姑娘的传家宝,未经允许他不能拿出来。

说不能拿出来,也要看所用之人是谁,若是贤王妃或如意郡主要用自然是可以的,因为那姑娘要唤贤王妃一声姐姐,也是楚思亲娘要好的姐妹。

望着秦太医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楚然一下子没了精神,颓然的靠在大迎枕上,良久才开口问道,“丁香……,你说五妹妹上次在靖安侯府扎伤,不是秦太医赠药,又是如何将屁股上的伤疤去掉的?”

丁香仔细的回忆了一番,那是刚进九月份的事,隔了时间不长,仔细想还是能想到的,她疑惑呢喃着,“奴婢记得当时镇南王府给郡主送过药膏……”

一语惊醒梦中人,镇南王府!

对就是镇南王府!前世虽然晋阳郡主没能活到回京嫁入睿亲王府,但是镇南王府与贤王府的关系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所以说前世楚思去掉面颊上痘疤的药膏,应该是出自镇南王府!

想到这里,楚然心中盘算着,找谁要合适?

镇南王府老王妃一直卧病在床,显然不可能,其余就剩晋阳郡主和镇南王世子了,晋阳郡主对她娘的那个态度,楚然想想就觉得她不会给,最有可能的要属镇南王世子了!

虽是打定了主意,但楚然依旧不能安心,不知怎么一颗心总是七上八下的。

鹅毛般的大雪整整下了一夜,到了第二日辰时才停,院中积了厚厚的一层落雪。

眼见着就要到年关了,一连几日楚思却都打不起精神来。

她给自己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你的男朋友要结婚了,但新娘不是你,容许自己伤心几日。

王爷也格外的忙,有几日都没见到人了,楚思与于澈的事,她相信王爷和晋阳郡主多少是知道一点的,自从于澈定亲之后,王爷每隔一两日便来她这里转一圈儿,现下已经好几日未见王爷了。

眼见着到了月中,还有半年便到年节了,北风阵阵刮得人有些睁不开眼,但铺子里的生意越发的红火了。

原因无他外地赴任的官员纷纷回京了,各个府邸需要办的年货数不胜数,就连大家闺秀的衣服头面都是要新做上那么几套的。

楚思一连多日没有出门,这日廊庑下多日空落落的鸽子笼中,再次响起了白鸽的咕咕声。

浣纱抱着白鸽兴致冲冲的跑进屋子,笑得见牙不见眼道,“郡主!白鸽回来了!”

说着她熟稔的将白鸽叫下的小竹筒取下,递给楚思。

楚思接了过来打开来看,竹筒内是一张花笺,花笺上只写了几个字,可安好?

看到这三个字之时,楚思才想起来,这白鸽并不是给她送信的,只是半路迷了路,她养了几日罢了,现下竟这般自然而然的拆看别人的信件。

小小的一张花笺上印着朵朵山茶,凑到鼻端仔细闻了闻,依稀还能闻到山茶花的清香。

这字迹有棱有角,笔锋险劲,明眼人一看便知是男子的。

怕是哪个男子写给心爱的女子的吧?被这只傻鸽子送错了。

楚思提笔沾墨,写了一个小字条放在竹筒中,绑在鸽子脚上,将其放飞。

白鸽扑棱着翅膀,没一会儿的功夫便落在了王府的墙上,奇怪了今日怎么没人抓它?

搞得它还挺不习惯的,这信是直接送回去?还是直接送回去呢?

犹豫片刻,白鸽扑棱着翅膀飞走了,没一会儿的功夫便落在了卫国公府上某处院落。

一直骨节分明的白皙大手从窗户中伸了出来,将白鸽抓了进去。

天蓝色锦袍的少年的目光落在白鸽粉红的爪子上,眸中带了几分期许,他迅速解下竹筒,打开竹筒中的字条。

字条有两张,一张是他送出的花笺,另外一张上写着四个大字,你送错了。

字迹是楚思的字迹不错,但她为何说是自己送错了?

难道还是没有谅解自己吗?这么想着又不禁想通了,怪不得他送出了这么多封信,都不见丑丫头的回信,定是还在生他的气。

这些时日,不管是派人去打听,还是亲自去打听,都没有打听到半分关于楚思的消息。

就连二房妹妹于嫣送去的拜帖,都原封不动的被退了回来。

于澈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多次用白鸽送信进去,也是只进不出。

他不知道楚思有没有收到信,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生怕她病了痛了。

现下看到楚思的回信,虽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至少证明了信她是收到了的,人虽还气着好在搭理他了。

这完全是于澈的想法,白鸽送的所有信件均被王爷拦下了,若非这几日王爷忙的不可开交,白鸽也不会有机会将信送进望归苑。

于澈正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时,小厮听雨来禀报道,“爷,小姑奶奶回京了!”

小姑奶奶便是于澈庶出的小姑母,十几年前嫁与靖安侯府三房嫡子,一直跟着夫君在任上,跟卫国公府的来往也仅限于送些年节礼物。

但此时于澈一听,一双眸子立刻便亮了,原因无他,他觉得这是见楚思的一个好机会!

当今的老靖安侯是嫡出的老大,几房早已分了出去,三房虽是庶出,却也有其特殊之处,说是分了家但从未搬出侯府。

当年三房老爷英年早逝,侯爷照拂三房太太孤儿寡母,便允许其继续居住在侯府中。

这些年三房太太和姑娘皆随着三房的少爷去了任上,可以说一家子都不在京都,现下回来了也是一大家子。

这么一大家子住在侯府,楚思定然是要回去露个面的,届时他再登门探望多年未见的小姑母,也没有人能拦他。



第304章 三房?

刚这么想着,于澈的嘴角便不自觉的弯起,心中寻思着半月未见,不知道丑丫头是胖了还是瘦了,一想到楚思很可能瘦了,他的一颗心便不自觉的收紧。

感受到来自胸口的刺痛,他轻咳两声吩咐道,“快派人去睿亲王府没口守着!”

听雨会意忙往外走。

“慢着!去靖安侯府门口守着,丑丫头一旦登门,就来禀报!”于澈忙改了口道。

睿亲王府门口哪里那么容易守着,还是靖安侯府门口好一些。

听雨面应了,嘴角几乎要裂到耳岔子了,只要自家世子能见到如意郡主,他便能见到浣纱那丫头了!

那厢王府内也来人禀了,说是侯府三房从任上回来了,侯夫人叫楚思过去一趟。

楚思一路上从浣纱那里打听到不少的消息。

浣纱口中还在碎碎念,楚思猛然捕捉到了不寻常的信息,她拧眉反问道,“你说什么?”

浣纱一愣,一双不大不小的眸子在微胖的面颊上转了转,重复着道,“奴婢说三房三少爷的夫人,还是夫人豁出去老脸去国公府求娶的!”

于澈的小姑姑虽是庶出,但一出生就没了姨娘,是在国公夫人膝下长大的,国公夫人一生只育有两个儿子,所以对这个小女儿虽不能视如己出,但着实没有亏待过,是当时国公府最体面的姑娘。

“前面那句。”楚思拧着眉头重复道。

“三老爷英年早逝,一双儿女还未嫁娶,是以三少爷的亲事格外艰难?”浣纱边说边试探。

“再前面!”

“额……,本来侯府已经分家了,三老爷过世,侯夫人就将三房接回了侯府。”

楚思真的急死了,她拧着眉头望着浣纱道,“不是这句!”

浣纱也急了,平日没大没小惯了,直接道,“郡主究竟想问哪一句?”

楚思“……”

她刚刚有些走神,也不知道究竟听到了什么,猛然就回了神,直觉错过了什么,但让她说,她又说不上来。

她道,“你把适才说过的话,完完整整的重复一遍!”

额……

浣纱理了理思绪,从头开始道,“这些年三太太跟着三少爷在任上,三少爷过完年便上任,三太太和三少夫人等到三老爷的忌日过后才会离去,至今已经十四年了,年年如此……”

“停!”

浣纱立马住了嘴,疑惑的望着楚思。

楚思拧着眉头问出自己的疑惑,“你的意思是三老爷是十四年前过世的?”

浣纱用力的点了点头道,“嗯,到了今年二月初三便整整十五年了!”

十五年?到了今年三月她就整整十五岁了!是巧合吗?

“二月初三?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楚思挑着眉头问道。

啊?浣纱挠了挠头,理直气壮道,“当然记得清楚了,每年都是奴婢陪着郡主过去,说来也巧,芳草的爹娘也是那天过世的,每年那天我娘都会带着她去给她爹娘上香!”

轰隆一声有什么在楚思的耳畔炸开,她艰难的咽了咽口水问道,“这么巧?”

她听说过,芳草的娘亲是她娘的陪嫁丫鬟,生芳草的时候难产,没过几日人就没了,芳草的爹是父王的暗卫,在执行任务中过世的。

只是时间未免有些太巧了!

楚思良久没有出声,浣纱坐在一旁看着她,这些对她来说早就是习以为常之事,不知道郡主为何这般,难道是有什么不妥吗?

楚思思虑良久才问道,“三老爷祭日,九姨母会不会回去?”

楚思的娘是靖安侯府大姑娘,她外祖母还生了二姑娘,不过二姑娘远嫁,回来也是赶不上三老爷祭日的,九姑娘是姨娘所出,却像嫡出的姑娘一样在侯夫人膝下长大,与亲生无异。

“九姑奶奶也是见过的,不过不是每年都回去!”浣纱边回忆边如实的说着。

说到最后浣纱声若蚊子哼,她也觉得有什么不对,按理说九姑奶奶是侄女,比她们家郡主还近一辈,怎么不回去,却让她们家郡主年年去给三老爷上香?

楚思微微沉吟了片刻便道,“有什么理由可以请三太太去王府坐坐?”

浣纱挠着头反问着,“什么理由啊?”

晋阳郡主恩怨分明,楚思笃定若是三老爷的死与自己有关,她定然很想见一见三太太的,但她现在是睿亲王妃,是镇南王府的女儿,就没有理由时常往靖安侯府跑!

浣纱绞尽脑汁在想,无数个想法飘过,最后都被否认了,最终面色难看道,“好像还真有这么一桩事,可以请三太太去王府……”

“什么事?”楚思迫不及待问道。

浣纱扯着嘴角,一脸难看的望着楚思道,“前年三太太回京说六姑奶奶不慎被碳烫了手,央着姑娘去跟陛下求雪花膏……”

一听便知浣纱语气中的为难从何而来,定然是楚思没有去求。

“我没帮着去求?”

浣纱面色更加难看了,道,“求是求了,求了三瓶,只给了三太太一瓶,剩下的两瓶郡主擦脸用了……”

额……

想想原主的那张又黑又丑的大饼脸,楚思的嘴角不住的抽着,这也太不厚道了。

刚想到这里就闻浣纱继续道,“后来听了侯夫人说,不仅六姑奶奶烫伤了,六姑奶奶家的小姑娘也伤了脸……”

楚思“……”

尹洛排行十一,六姑奶奶家的姑娘估摸着也得十来岁了吧?

咳咳……

原主还真是不厚道!

不过倒是方便了她,有了理由,请三太太也不显得突兀。

这么想着马车便停在了靖安侯府门口,早就侯在门口不远的一个人影,看到马车中下来之人,飞快的跑去报信了。

三少爷的年纪着实不小了,没有四十岁也有三十五岁了,至于下一辈与楚思平辈的少爷和姑娘,看着都比楚思小上几岁,想来成亲之时也颇受了一番磋磨。

进了老侯夫人的院子,便见一粉一碧两个小丫头,在打扫的干干净净的院子中踢毽子。

小丫头将毽子踢得高高的,丝毫不畏惧刚刚落雪的天气,玩的极为欢脱。



第305章 漂亮姐姐!

见了楚思带人过来,穿碧色的忙问道,“那个漂亮姑姑是谁?”

楚思“……”

这应该是三房的孙女吧,按理说应当唤她姐姐的。

奈何两个小丫头刚刚被教育过,认为但凡出现在这个府中的年轻男子是叔叔,年轻女子是姑姑。

原因无他两个小丫头一进府就礼貌的喊人,喊尹安和尹凡为哥哥,喊尹洛为姐姐,然后便被自家娘亲教育说那是叔叔和姑姑。

寻思着京都的人可真年轻,三十多岁的人了,长得跟哥哥姐姐一样,不像爹她娘在任上,风吹日晒的显老。

这不一见楚思这貌美的姐姐愣了一下,感叹京都的姑姑长得真好看,便问出了口。

婆子一愣,忙道,“这位是如意郡主,两位小姑娘当唤表姐才是!”

两个小丫头对视一眼,冷哼一声道,“你莫要欺负我们人小不记事,别人我们不认识,但是如意郡主是认识的,娘亲说了长得又胖又黑的才是如意郡主,让我见了躲得远远的,莫要惹了她不快!”

楚思“……”

浣纱“……”

跟着两个小丫头的婆子看了一眼侯府说话的婆子,虽心中存了疑惑依旧吓得跪了下来,请罪道,“郡主恕罪,两位小姑娘童言无忌,我们夫人绝不会这般埋汰郡主!”

说着她忙伸手去拉两个小丫头,但两个小女孩跟着父母在任上,没见过比她爹大的官,根本不知道婆子在怕什么!

她们向一旁躲了躲道,“凭什么让我们跪?就算是如意郡主又怎么样?她都不肯帮表姐我们才不跟她玩!”

说着两个小丫鬟拿着鸡毛毽子跑远了。

婆子忙战战兢兢的磕头请罪。

楚思摆了摆手道,“去把孩子看好,冰天雪地的别磕着碰着了。”

婆子如蒙大赦忙爬起来去追两个小丫头了,有眼亮的婆子麻溜的进了花厅去禀报给三太太了。

三太太一听两个小孙女把楚思这尊大佛给得罪了,还将儿媳妇拉了下水,顿时面色就变了。

侯夫人坐在上首,见状不对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婆子将事情重复了一遍,顿时三少夫人面色就变了,这话怎么到女儿嘴里就变味了,这不是坑她这个做娘的吗?

她倒不是怕楚思,怕的是楚思蛮不讲理,将自己的不是说的头头是道,若是抓着两个孩子说她又丑又胖,撒气泼来她还真招架不住。

老侯夫人摆摆手道,“不碍事,思儿长大了也懂事了,不会跟两个小娃娃计较的。”

三太太与三少夫人齐齐被口水噎到了,那样娇养的如意郡主想让她懂事谈何容易?怕也只有老侯夫人会认为自己的外孙女懂事吧?

想想楚思那副目中无人的模样,在一听丫鬟禀如意郡主到了,三太太猛地打了一个哆嗦。

楚思缓缓迈入厅中,一身大红色大红色穿戴,将整个人衬得比院子中的雪还白上两分。

三太太与三少夫人齐齐一怔,这……,上下将人打量一番才不可置信道,“这是郡主?”

楚思微微屈膝行礼,“三姥姥,三舅母!”

还真是……,无论之前她们看到的又黑又胖,丝毫没有大家闺秀仪态的楚思,还是现在绝美如雪地红梅的之人,她们都不相信是当年靖安侯府大姑娘所出!

额……,三太太目瞪口呆,若不是亲眼见到,她决计不会相信,面前这个端庄知礼的绝色美人,便是闻名京都的如意郡主!

容貌改了但性子难变,想着之前楚思那难相与的性子,三太太回过神来刚想解释,楚思便率先道,“适才在院中碰见了踢毽子的两位表妹……”

少女笑意盈盈,一脸的无害,三太太却寻思着果然还是以前的性子,这么快就兴师问罪了!

“寻思着我手上还有一些少时戴的珠花,是极衬表妹,送过来表妹定会喜欢。”

三太太有些回不过味来,这张嘴就送东西的楚思,她还是头一次见,遂忙推脱道,“那两个丫头还小,怕是戴不了那么贵重之物!”

楚思一看这样子就知道原主在三太太面前是个一毛不拔的,不是在楚然面前挺大方的吗?

浣纱在一旁小声提醒道,“郡主以前只送三姑娘东西……”

果然是!

她轻笑着道,“不过是些珠花,哪里当得贵重二字。”

“咳咳!咳咳!”三少夫人猛地咳嗽两声,是不贵重,但在这位郡主眼中她们都是要饭的,别说一盒珠花,就是一块儿锦帕她们都是当不起的!

楚思明显感觉到她一进来,厅内的气氛变了不少。

三太太忙夸赞道,“思儿真是大了,也更漂亮了!”

楚思浅笑着将夸赞一一手下,款款走到侯夫人身侧坐了下来,那端庄的走路姿势也是让人直咂舌的。

三太太与三少夫人齐齐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寒暄了没一会儿,便有小丫鬟来禀报卫国公世子到了。

众人的目光齐齐聚在了三少夫人身上,只有尹洛偷偷的用余光瞄着楚思。

侯夫人忙吩咐将人请进来,于澈恨不得脚不沾地,到了门口才缓了口气,整了整仪容一派贵公子的模样进了花厅。

一一见过礼之后,于澈落了座,侯夫人忙吩咐人去请尹安作陪。

不提于澈还好,一提于澈尹安就莫名的来气。

于澈的坐在厅中,面对一屋子女人丝毫不显得局促,跟侯夫人寒暄两句,又跟三太太寒暄两句,最后目光落在了三少夫人身上,道,“祖母昨日还念叨着这几日小姑母当是该到了,又怕雪天路滑车马难行,出什么意外。”

三少夫人笑着道,“本是昨日便进京了,风雪太大,便在城外住了一晚,今早才入城,惹母亲担忧了。”

于澈点了点头道,“这不刚一传出姑父父母入城的消息,祖母便催着我来看看人可安好。”

三少夫人笑得极为喜悦,她虽然没了亲娘,国公夫人这些年对她也多有惦记,刚一进侯府娘家侄子便来探望,她腰板也挺得直了些。



第306章 过往

她笑着道,“有劳母亲惦记了,我这一年不在京都,未能在母亲面前尽孝,还惹得母亲惦记,着实不该。”

说着三少夫人捏着帕子抹起了眼泪。

众人忙安慰着,于澈的目光却一直偷瞄着楚思。

看她淡定自若,看她云淡风轻,于澈这么多日来惶惶不安的心莫得就酸了。

他不知道没有她的消息这些时日自己是怎么熬过来,他以为楚思也会跟他一样,事实上丑丫头不仅丝毫看不出伤心的模样,就连往日清瘦的面颊都渐显圆润了。

他与楚然定亲,丑丫头一点儿都不伤心吗?

就算是一点儿都不伤心,他还是想娶她!

感受到于澈注释的目光,楚思微微侧目点了点头。

就是点头间的一个对视,楚思的心猛地颤了一下,于澈那双眸子中的幽怨是在怪她吗?

怪她什么?给他们定下亲事的也不是她,她心中还有怨呢!

想到这里,她有些透不过气来,遂起身道,“外祖母我记得娘亲的院中种了几株红梅,我去看看!”

没片刻的功夫,于澈便借着去寻尹安的由头追了出去。

楚思在雪地中漫无目的走着,将厚厚的落雪踩得咯吱咯吱响,整个人显得有些颓唐。

浣纱在一旁看着欲言又止,君主的心思她岂是不知,这些时日心情不佳,往日格外自律的她都吃起酱肘子了,而且一发不可收拾,吃的一顿比一顿多,眼见着一张小脸都胖出一圈儿了。

她就恰恰相反了,自从郡主食欲大开,她的伙食就差了不少,现下都瘦了。

身后咯吱咯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浣纱回头望了一眼,小意的望着楚思道,“是卫国公世子……”

楚思抬头望天,太阳有些刺眼,扎的她难受,少女微微惆怅的声音显得有些萧条,“拦住他!”

她未尝不知于澈是专程来寻她的?现如今寻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于澈还未到近前便被浣纱拦住了,她伸着一条手臂,没有想象中的努嘴和掐腰,而是恭恭敬敬道,“世子爷留步,我们家郡主在前面赏景,世子爷这时过去怕有不妥!”

于澈一双眸子越过浣纱,直直的盯着雪地中那抹火红色身影,他难得有耐心道,“本世子就过去说两句话便离开。”

浣纱恨不得剜了他那一双眼睛,态度一转,露出两分不耐之色,道,“我家郡主不想见外人,还请世子爷自重!”

外人?他不是外人!这丫鬟今日是怎么了?

转念一想这丫鬟说的,不就代表丑丫头的想法吗?

在丑丫头眼中与楚然定亲的他是外人?还是从一开始便是外人,从未改变过?

远远见着那抹大红色身影一旁,出现一抹月白色身影,少女微微测过眸子,太阳光打在她雪白的面颊上,少女笑靥如花,一双杏眸中布满欣喜之色。

于澈瞳孔猛地一缩,适才心中的疑问有了答案,在丑丫头眼中他一直就只是一个外人。

就算他与她在揽医谷朝夕相处半年之久,就算他与她一起逃过晋阳郡主的追捕,就算他厚着脸皮追到碧云寺,后又不惧艰险追到二十二年前,就算在雅间中为她流过鼻血,在小院中因她心跳乱了节奏,帮她坑过人,也帮她打过流氓,他也只是个外人。

“好不甘心呢……”一声轻叹自嘴边溢出。

还不待浣纱反应,于澈便纵身一跃,落在了楚思身侧。

楚思虽有偷偷观察这边的动静,但突如其来的这么一下,也着实吓到她了,她后退两步,脚下落雪深陷,一个不稳便向后栽去。

一旁的贤王世子适时的伸出手给她抓住,于澈上前两步熟稔的将长臂跨过她的腰间,手中还没用力,楚思已经借着贤王世子手臂的力道站稳了。

楚思甜甜一笑道,“谢谢表哥!”

复又转过脸来,神情略显严肃道,“请卫国公世子自重!”

于澈僵住的手臂收回,心中不知是失落还是气愤,或者还有些许不甘,自重?

丑丫头的腰他不是第一次搂了,丑丫头的手他也牵过,十指相扣,他自身后抱过她,在她耳畔低喃过,为她穿过衣服,甚至连那樱红的唇瓣都亲过,现在却跟他说要自重?

于澈上前一步,死死盯着楚思那一对清澈见底的眸子,头低着压抑着胸腔中的躁动,声音放柔和了两分道,“本世子想跟你说几句话,不知郡主可否赏脸?”

楚思犹豫都没有,看着贤王世子道,“表哥不是外人,世子爷请讲!”

于澈压抑着的怒火,一下便被撩了起来,再次上前一步,咄咄逼人问道,“他不是外人,那他可知本世子为你做过的那些事?”

楚思一惊,抬头猛地对上于澈那双带着怒火的眸子,惊得她猛地后退一步。

于澈继续上前,追问道,“他不是外人,那他可知你我早已十指相扣?”

楚思再次后退一步,于澈再次上前一步,再然后楚思便被贤王世子拉到了身后。

贤王世子如雪山之巅的雪莲一般,清冷高雅,说出来的话却冷飕飕的,“卫国公世子这是逼迫于我表妹?”

“这是本世子与丑丫头之间的事,与你无关!”于澈丝毫不示弱道。

贤王世子与其对视,不客气道,“卫国公世子莫不是忘了,自己已经是有婚约之人了,连纠缠我表妹的资格都没有!”

于澈被这句话刺得心窝抽疼,目光越过贤王世子,直直的望着楚思道,“本世子可以退婚,只要你一句话!”

楚思抬眸一双杏眸冷冰冰的,不带丝毫温度,道,“娶或不娶都是世子爷自己的事,本郡主着实担不起这逼迫世子爷退婚的名声,请世子爷切莫再如此说!”

“还有,先前本郡主名声在外,着实做过一些不入流的举动,现在早已改过了,请世子爷切勿再放在心上!”

话落,楚思声音放柔和了两分道,“表哥我们走吧。”

贤王世子转头,拉着楚思离开了,只留于澈一人呆愣在原地。



第307章 烫伤?

过往种种历历在目,让他如何不放在心上?

就一句名声在外,切莫放在心上,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抹掉他对她所有的用心?!

于澈愣愣的看着二人走远的身影,寒风又气,少女大红色斗篷与男子月白色披风交织,地上的落雪被刮起弥散在二人脚边,少女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一只手搭在男子有力的臂膀上。

他不像自己那般,扶着丑丫头,而是伸出一条手臂,丑丫头自然而然的主动将手搭上。

于澈凄然一笑,纵身一跃离开了,或许丑丫头当真没有心动过,那日在马背上,他吐露真心,或许丑丫头不是羞涩,而是不想听才跃下马跑开的。

原来一切都是他的痴望,再追到天涯海角还只是他的痴望。

楚思若无其事的回了老侯夫人那里,用了午膳便邀着三太太一起回王府。

三太太听说自己外孙女面上的烫伤也许晋阳郡主有办法,揣着一颗忐忑的心跟着楚思一起离开了。

当年楚思娘亲在的时候,三房与大房交好,她没少来睿亲王府,后来楚思亲娘过世,人走茶凉,别说她,就连侯爷与侯夫人也没来过几次王府,倒是与楚思年纪相仿的尹洛常来探望。

晋阳郡主是楚思的后娘,后娘再好也不是亲的,更不是她的侄女,请她帮忙想办法,三太太心中一点底也没有,寻思着外孙女自从烫伤之后连门都不敢出,但凡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她都想来试上一试。

墨竹轩的布局与当年没有多少差别,三太太见了安心不少,看来新进门的王妃是个能容的了人的,三太太边寻思着,边见从厅内迎出来的紫妈妈。

她有些诧异的唤了一声,“紫儿?”

紫妈妈眉开眼笑道,“三太太来了,王妃若是知道了定然会高兴的!”

三太太点了点头,楚思笑问道,“母妃呢?”

紫妈妈将人请到了花厅,吩咐了丫鬟泡了三太太素常爱喝的顾渚紫笋,才道,“王妃在小憩,奴婢这就去禀了王妃。”

顾渚紫笋最好喝的莫过于进贡的,每年她们三房回京,王爷都会派人送些带去任上,她也是不舍得喝的,都给了儿子拿去待客了。

没成想紫妈妈还记得她这口喜好,没一会儿的功夫晋阳郡主便从内屋出来了,一身素白冬衣,简单的挽了一个发髻,发间没有丝毫的坠饰。

这般模样在楚思看来是见家人的,但是落在三太太眼中难免觉得,晋阳郡主有些不修边幅,没将她放在眼中。

三太太脸色微微变了变,压下心中的不快起身行礼。

晋阳郡主忙上前两步道,“三婶不必多礼!”

三太太微微弯下的身子顿了顿,对于这个称呼有些恍惚,那一声三婶仿佛自己的侄女还在世,仔细一端详面前的王妃,分明就不是自己的侄女。

楚思也不禁望了望晋阳郡主,晋阳郡主一双清冷的眸子中丝毫不掩饰的情谊告诉她,她的怀疑是有些道理的。

晋阳郡主端着茶盏道,“三婶尝尝,这是前几日宫中新赏下来的顾渚紫笋。”

三太太端着茶盏凑到鼻尖嗅了嗅道,“是今年的新茶,又是珍品难得一见。”

晋阳郡主杏眼微眯,给人一种得到糖的孩子的错觉,她声音微哑吩咐道,“把陛下新赏赐的顾渚紫笋留下一些,其余的都包起来一会儿让三太太带走。”

紫妈妈应了忙去吩咐,三太太受宠若惊忙阻拦道,“这怎么可以?上等的贡茶能在王妃这里品过已是荣幸,怎好带走!”

最主要的不是茶不茶的,而是问一问晋阳郡主可有祛伤疤之法,受了这恩赏哪里还好意思再开口?“

见三太太有些坐不住,楚思忙道,“母妃素常不爱喝茶,留一些不过是待客用,王府内也没有老爷太太喜好顾渚紫笋,既是母妃吩咐了,三姥姥便收下吧。”

三太太为难的望了望楚思,在侯府不显,但是到了王府,真的就只有楚思与她沾亲带故了,什么事情还要看一看楚思的意思。

楚思会意,难得三太太不是贪图小便宜之人,现下还记挂着外孙女呢!

她直言道,“几个月前女儿被扎伤,母妃送的祛伤疤药膏可还有?六姨母家的表妹脸被烫伤了!”

话音刚落,端着茶盏啜着掩饰尴尬的三太太便猛地咳嗽起来。

“咳咳……”

“咳咳……”

果然郡主还是这般不靠谱,现在的王妃是郡主的继母,也不是她的侄女,怎么好这么大喇喇的开口?

晋阳郡主反应了一下,六姨母当是尹蓉吧?

当年那个天真烂漫快人快语的小姑娘,听说那一年三老爷过世之后,三房的少爷和姑娘的亲事格外艰难。

三少爷是男子倒也无妨,但六姑娘等到了十六岁依旧没有好的人家,三太太又不舍得让女儿去给人家做填房,便将六姑娘嫁去了三老爷在任上故交之子。

王爷知道此事之时,亲事已然定下了,打听了是好人家,也就没有插手,虽是远嫁,这些年也没听说六姑娘受过委屈。

晋阳郡主回忆着打听到的消息,一时厅内有些尴尬,三太太自觉问了什么不该问的,微微垂了头。

楚思忙轻咳两声,“咳咳……,母妃……”

晋阳郡主回神,望了一眼一脸尴尬的三太太,若无其事道,“自然是有,只是不知道三婶儿需要多少?”

需要多少?前年楚思给了一瓶雪花膏,效果微乎其微,她琢磨着没有十瓶八瓶的雪花膏,她外孙女面上的疤痕是祛不掉的。

见其为难,楚思善解人意问道,“小表妹伤的很重?”

三太太点了点头,用余光偷瞄着晋阳郡主,见其娥眉微拢心下开始打鼓,不会听说严重就后悔应下了吧?

晋阳郡主思索良久才道,“那就把孩子接进京吧,求医问药讲究望闻问切,若是简单的刀伤有两瓶药膏便去了,严重的烫伤不让太医好好看看怕是难以痊愈!”

“这……”三太太有些为难,且不说亲家是否同意,就是将孩子接过来住在哪里都成问题。



第308章 不见了?

晋阳郡主探究问道,“三婶可是有为难之处?”

三太太犹豫一瞬才道,“过了年我们一家便去任上,大嫂年岁也大了,这孩子接过来怕是会给大嫂添不少麻烦!”

晋阳郡主与楚思对视一眼,善解人意道,“既是思儿的意思,接过来便先住在王府吧。”

住王府?三太太庆幸自己没喝茶,否则非再被呛到不可!

能住进王府是莫大的荣幸,就两自己的女儿也会被婆家高看几眼,女儿远嫁不在她身边,这些年日子过得极为舒坦,怕是也有当年王爷出京办差,顺道去探望过两次的缘故。

但让外孙女住在王府,以王府的门第,现在的王妃早就不是她的侄女了,外孙女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她们连个公道都讨不回来!

想到这一层,她忙道,“听说王妃身子不怎么爽利,我那外孙女是个闹腾性子,怕是会叨扰王妃……”

楚思见状道,“王府这么多姑娘,多这么一个哪里谈得上叨扰。”

正是因为王府姑娘多,三太太才担忧呢,自家身份低微,王府姑娘又娇贵,不好冲撞了。

晋阳郡主似是看懂了三太太的忧虑,状似无意道,“本妃膝下就思儿这么一个女儿,思儿又不是跳脱的性子,整日呆在院子中恰好缺一个玩伴儿。”

见晋阳郡主这么说,三太太也不好再推脱,点着头道谢。

三太太小心的陪着晋阳郡主闲话家常一会儿,说是闲话家常都是晋阳郡主在问三太太这些年的状况,三太太一一答过了。

眼见着天色不早了,楚思命人将包好的两盒子珠花给三太太带上,说是给三少爷家里的两个小姑娘的,晋阳郡主送了茶,又拿了些缎子给三太太裁衣裳用。

三太太心中沉甸甸的,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不妥,她是先王妃的娘家人,这新进门的王妃也太好说话了些,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总觉得晋阳郡主的神态举止很熟悉。

揣着这样的疑问回了侯府,三太太晚饭都没用多少。

饭后侯夫人借着一同散步的机会,问了问三太太白日在王府的经过,侯夫人知道晋阳郡主一直想讨好她们侯府的,从她还没进门之时开始的,是以老侯夫人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三太太狐疑道,“大嫂,我总觉得王妃过于和善了,给人的感觉也很熟悉。”

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惊得老侯夫人驻足凝望良久,是很熟悉,她也觉得熟悉,甚至还曾梦到晋阳郡主就是自己的女儿。

但是她怎么可能是自己的女儿呢?明明两个人长得一点都不像!

心中虽是这么想,但听三太太一说,侯夫人对晋阳郡主的好感又增了两分。

月中的月光格外皎洁,照在落雪上,显得格外的清冷。

翌日一大早三太太便派人去了徐州,接外孙女入京。

侯夫人与三太太正端着茶盏闲话家常,三房是庶出,大房二房是嫡出,下人们寻思着可能是因为二房断了香火,侯夫人才与三太太亲近,总之不管怎的好好伺候着便是。

三房的两个双胞胎小姑娘带着新珠花,兴致冲冲的在院中踢毽子。

报信的小厮大老远便喊着,“夫人宫中来人了!夫人宫中来人了!”

老侯夫人忙放下了手中的茶盏,伸着脖子往外看,大丫鬟夏荷打了帘子进来禀道,“夫人圣旨到了!”

圣旨?什么圣旨?这大年底的,莫不是恩赏的圣旨?

侯夫人正在犹疑,夏荷提醒道,“宣旨的公公特意说了是给姑娘的!”

给洛儿的?这个想法在脑海中盘旋一来回,侯夫人便想通了。

她的女儿这一生只有一条路要走,便是入宫为妃,女儿过了年开春便及笄,这怕是先宣入宫中学习礼仪。

侯夫人闭了闭眼由着丫鬟扶着去了前厅。

此时,侯爷和大少爷尹安均到了,但不见尹洛的身影。

宣旨的公公顺着侯夫人一行人望了望,不见尹洛的身影,给侯夫人行了个礼,继续喝茶等着。

等了一盏茶的功夫侯夫人也觉得有些不对,吩咐夏荷去请。

没一会儿的功夫,夏荷便慌慌张张的回来了,附在侯夫人耳畔低声耳语几句,侯夫人面色变了变,偷偷瞄了宣旨公公一眼,颇为不好意思道,“劳烦公公在等一会儿。”

靖安侯与尹安陪着公公喝茶,公公虽心急但也不敢表现分毫,只要睿亲王认,对面的就是他的岳父,接旨的十一姑娘日后是宫中的娘娘,而且是能给陛下生皇子的娘娘,他可开罪不起!

这厢宣旨公公耐着性子等着,那厢尹洛用披风宽大的帽檐遮着从后门偷偷的溜了出去,直奔京都的某处府邸。

“究竟怎么回事?姑娘这么早去哪里了?”侯夫人语气中带了几分焦急,几分气闷。

尹洛的贴身丫鬟紫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支支吾吾道,“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姑娘说奴婢拿的披风薄了,奴婢又拿了件,就是一转身的功夫姑娘就不见了!”

侯夫人急的火烧眉毛,斥责道,“你好好想想姑娘去哪里了,还有你们都出去找,跟姑娘交好的大家闺秀都问问,去街上瞧瞧,一定要将姑娘找回来!”

一众的丫鬟小厮齐齐应着,侯夫人望着门外厚厚的一层白雪,心有些发慌,冰天雪地这孩子能去哪儿呢?

若是不能尽快找到人,被宣旨公公知晓了,回去一禀报,自家女儿日后在宫中的路定然举步维艰!

想着侯夫人就愁的厉害,现在愁这些有什么用,当务之急是将人先找回来!

楚思已经好几日没见到王爷了,她趴在小几上无聊的望了望窗外,果然一说白鸽送错了信件,白鸽就再也不来了,这冷到骨子中的冬日,她还蛮想养个宠物打发打发时间的。

刚这么一想,莺歌便急匆匆的进来禀道,“郡主,侯府十一姑娘不见了!”

楚思猛然直起身,问道,“小姨母不见了?怎么个不见法?”

莺歌将宣旨之事一说,楚思的眉头便皱得没边了。



第309章 冒充

“走,去趟侯府!”

话音落,楚思起身往外走,刚打开帘子便被撞了个满怀。

她心中不快,定睛一看来人正是邵静娴。

她懊恼的拍了拍脑门儿,怎么给忘了,今日约了邵姐姐喝茶的!

“思儿这般着急是要去哪里?”邵静娴睁着一瞬大眼睛,好奇的问道。

楚思将邵静娴上下打量一番才道,“去靖安侯府,你来的正好,跟我一起去!”

边走边想着,还有半月便是年节了,陛下怎么会下旨让尹洛入宫呢?

就算是先入宫接受教导那也该是年后之事,不会是靖安侯府得罪了什么人吧?

这么一想楚思便了然了,还能得罪谁?

侯府不肯娶林若瑄,这件事怕是与永安侯府和林贵妃脱不了关系!若是今日宣旨出了差错,定然给了她们借口!

不管怎么说圣旨是要先接下的,先将眼前应付过去,若是小姨母当真不愿意入宫,日后再徐徐图之。

楚思仔细的端详了邵静娴一番,眼睛比尹洛大了一些,皮肤略比尹洛黑一些,除此之外身量和胖瘦都差不多,她拿着粉帮邵静娴扑了扑,好在裸露在外的皮肤不多,而后递上了一方面纱。

邵静娴睁大双眸问道,“思儿这是何意?”

楚思握着她的肩膀道,“邵姐姐你帮我一个忙,一会儿到靖安侯府先将圣旨接下,尽量不要抬头,其他的我来说!”

邵静娴惊得张大嘴巴,“思儿!这可是欺君啊,做不得,做不得!”

她能不知道这是欺君吗?但现在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她握着邵静娴的肩膀道,“所以你一定要帮我,你放心有我在不会出意外的!”

邵静娴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没由来的信服。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她对面前的少女的信任,就如雨后春笋一般冒的贼快,到了如今,纵是知道一但被发现便是欺君之罪,她也义无反顾的伸出援助之手。

靖安侯府前厅内,靖安侯已然坐不住了,伸着脖子往外望,侯夫人急的连门都不敢进,生怕被问尹洛何时会来?

宣旨公公耐着性子一等再等,直等的屁股下似是生了疮般坐立难安。

“侯爷……,这十一姑娘何时能前来接旨?”宣旨公公努力压抑着心中的不快问道。

“快了,快了,这几日天冷,小女身子有些不适,劳烦公公久等了……”靖安侯一边说心中一边打鼓。

问他他也是不知道的,只能胡扯了,再等等看。

侯夫人派出去寻人的小厮一个个回来禀,均是没有找到尹洛的人。

她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厅中走来走去!

“怎么会找不到呢?这孩子去哪儿了?可别出了什么事!”

三太太忙安慰道,“大嫂且安心,洛儿不是小孩子了,兴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不如先谎称洛儿病的起不来身,大嫂将圣旨接下。”

“当下也只能这样了……”有了主意,侯夫人叹了口气,匆匆往前厅走。

此时,楚思正带着邵静娴进府,问了宣旨公公还在等着,忙带着人往前厅去了。

邵静娴低眉顺眼,面上遮着薄纱,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极为苍白,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出现在前厅之时,侯夫人还没赶到。

靖安侯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眸子中泛着疑惑,那个貌若天仙的是自己的外甥女,那一旁搀扶着蒙着面纱之人是谁?

可别说是自己的女儿?他可认不出来!

楚思一脸的沉痛道,“公公久等了,小姨母着了风寒,实在是走的有些慢了。”

宣旨公公忙作揖道,“老奴应该的,郡主不会多礼!”

感受到头顶打量的目光,楚宓忙咳嗽两声,随着咳嗽头上带着的唯一一根步摇跟着晃了起来,发出悦耳的清响。

“咳咳……咳咳……,公公久等了……”邵静娴沙哑着嗓音道。

宣旨公公心中不快,但也不敢发作只道,“十一姑娘快接旨吧!”

楚思扶着邵静娴跪了下来,身后尹安与靖安侯对视一眼,被靖安侯拉着跪了下来。

宣旨公公看出了不妥,尖细着嗓音问道,“大少爷这般可是有什么不妥?”

尹安忙低了头,偷偷瞄了瞄,这冒牌的,不知道外甥女哪里弄来的,当下已经亮明身份,就算他有心阻止也来不及了!

遂道,“妹妹病重,还请公公快些宣旨!”

宣旨公公心中腹诽,这会儿知道着急了,适才让他等这么久,真应该让这姑娘多跪上一会儿!

邵静娴一听这声音,心中猛地一紧,是他!

感受到身边之人的异样,楚思抓了抓她的手,而后催促道,“公公请快些!”

这如意郡主啊,是陛下的心肝儿宝贝,他可开罪不起,遂操着公鸭嗓子读起了圣旨。

果然是宣尹洛入宫的,不过是让靖安侯府先准备着,年后派车来接。

邵静娴领了圣旨,磕头谢恩。

楚思忙拿了一个大荷包递了过去,道,“有劳公公久等了!”

宣旨公公手中掂了掂,满意的笑了笑,适才被怠慢的不快烟消云散,还是如意郡主懂事,这么一大袋子银子,让他再等上一刻钟也是愿意的。

他眉开眼笑道,“无妨,咱家还要去其他几位姑娘府上宣旨,就不多逗留了!”

靖安侯也递上了封赏,公公笑得更是开怀,道,“十一姑娘的身子当是快些养好才是,宫中贵人也有染了风寒的,治起来怕是要费一番功夫!”

确定宣旨公公的气顺了,靖安侯一颗提起来的心才放下。

邵静娴长长的出了口气,就这么一口气的功夫,面上遮着的面纱便被吹落了一角。

她惊叹一声忙伸手去抓,众人闻声回头。

一旁一直关注她的尹安一闪身过去将人挡住,骨节分明的大手执起掉落的一侧,挂在她耳侧。

而后鬼使神差的将人按在自己胸前。

邵静娴呼吸一滞,尹大少爷究竟知不知道自己不是他妹妹?这般被人看见了可如何是好?

尹安佯装焦急,做戏道,“妹妹你撑一会儿,这就送你回院子!”



第310章 带走?

说着尹安将人打横抱起,绕过一众人出了花厅。

楚思瞠目结舌急匆匆的追了出去,想喊又不敢喊。

靖安侯还在后面解释着,宣旨公公拿了好处自然不在意这些。

靖安侯夫人与三太太急匆匆的进了院子,刚好与大步流星抱着人往外走的尹安撞上。

楚思心道不妙,快步跟了上去。

邵静娴伸出一条手臂搂在尹安的脖子上,自己则是埋在他胸前,寒风凛冽的天气,她的额头竟不知不觉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尹安也好不到哪里去,自从脖颈上多了那条手臂之后,他的后脖颈就突突跳个不停,怎么深呼吸都压不住。

侯夫人狐疑问道,“安儿这位是?”

尹安一张俊脸涨红,“咳咳……,妹妹身子不适,刚刚接过圣旨,儿子这就将她送回去!”

侯夫人与三太太齐齐睁大了双眸,望着将头埋在尹安怀中之人,侯夫人想的是这哪里是她的女儿,而三太太则狐疑尹洛什么时候回来的。

身后不远处宣旨公公掐着嗓子问道,“侯夫人这般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楚思忙道,“小姨母还没好吹不得风,外祖母有什么想问的且等小姨母先回了院子!”

没等侯夫人回过神来,尹安抱着人便离开了。

此时,宣旨公公已然到了近前,由不得侯夫人再怀疑什么,她温和的笑着道,“公公辛苦了,小女身子不适,还请公公为小女美言几句。”

而后给一旁的夏荷使了个眼色,夏荷忙上前去将一个荷包奉上。

宣旨公公笑的比见了亲娘还亲,这一遭靖安侯府可没白走,这都第三袋银子了,他回了宫可得好好拍一拍管事公公的马屁,再有来靖安侯府宣旨这等好事,还让他来!

宣旨公公推脱几句便收下了,眉开眼笑道,“且让十一姑娘好好将养着,宫中我自会回了陛下和娘娘!”

说完便我那个外走,宣旨公公这辈子没少宣旨,上到亲王府邸,下到六品小官之家,这还是第一次得到这么高的礼遇,被老靖安侯亲自送出府去。

天寒地冻的老靖安侯也不想啊,他的腿疾还得好好养着呢,奈何自己那个见色忘爹的儿子,抱着人家姑娘跑了,以防路上有人碎嘴,只能他老人家亲自将人送出去了。

那厢尹安抱着邵静娴进了后院,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便将人放下来了,揉了揉发麻的手臂,又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后脖颈。

邵静娴低着头,好一副大家闺秀娇羞的模样,没办法虽然她外表是温婉端庄的大家闺秀,内里其实是一个女汉子,但是遇上这种事,也不免有些局促,羞红了双颊。

良久不闻头顶传来声音,她微微抬起头,便见尹安揉胳膊的动作,这是手臂都抱酸了吗?

她嘴角抽的厉害,结结巴巴问道,“我……我有这么沉吗?”

“啊?不沉!”冷不丁的少女羞愤的声音入耳,尹安面上刚刚被风吹下去的红晕再次爬了上来,更加手足无措的揉着手臂。

靖安侯府的儿女长相没有太出众,但是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皮肤格外的白皙细嫩,不仅仅是女儿家,就连身为男子的尹安都比邵静娴这个大家闺秀白一个色号,此刻脸一红就格外的明显。

邵静娴“……”

她后悔了,她就不该答应楚思帮她的忙,现在被人无声的嫌弃了,嘴上说着不沉,手上的动作却说明一切。

见邵静娴一双眸子瞄着他的手臂,尹安忙将手臂背到身后,一脸的谦和解释道,“麻了,让邵姑娘见笑了!”

邵静娴犹如五雷轰顶,脑海里不断重复着,麻了?麻了!被她压麻了!

她扯着嘴角,一双眸子无处安放,躲闪道,“咳咳……,咳咳……,不见效,不见效,是我的体重让尹大少爷见效了……”

尹安只听了前半句,至于后半句说的什么,他压根就没往心里去,直接点头道,“嗯!”

“咳咳……,咳咳……”一股冷风吹过,邵静娴注重的是后半句,本来是尴尬的咳嗽,这下变成真的咳嗽了,就算她沉,也不能就这么理所当然的说出来啊……

尹安礼貌性的抬臂张开披风,站在风口上,替邵静娴挡着吹来的风。

邵静娴本该羞红的面颊,现下更加苍白两分,凛冽的寒风被遮了大半,剩余小半卷着地上厚厚的积雪,在半空中打个转儿,划出优美的弧度,裹着尹安披风的下摆,抽打在邵静娴的腿边。

邵静娴退后两分,接过体重这个尴尬的问题,微微福身道,“适才面纱滑落,多谢尹大少爷解围。”

尹安似是找到话题一般,面上尴尬之色渐去,被在身后的手搓了搓,不知是冻的,还是回味指尖上的某种触感。

他的一双星眸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望着面前睫羽微垂之人道,“是我要谢谢邵姑娘才是,若非邵姑娘机智勇敢,今日小妹偷溜出府之事,必然会被发现!”

机智勇敢吗?这么说在他眼中自己也并非一无是处……

她要不要告诉他这是楚思的主意呢?她觉得机智勇敢这个词格外的适合自己,遂道,“举手之劳而已。”

尹安拧眉,举手之劳?在他看来这是冒着杀头的风险的,而且邵姑娘喜欢帮这种“举手之劳”的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轻咳两声道,“虽是举手之劳,邵姑娘日后还是要慎重!”切记将自身安危放在首位,这后半句尹安没有说出口。

却引得邵静娴误会了,自己帮了他这么大的忙,不指望他能千恩万谢,但也不至于嫌弃她吧?

突然就有一种被狗咬吕洞宾的憋屈感,她长长的出了口气,低低的应了一声,便道,“思儿怕是在找我,我该回去了!”

尹安“……”

邵姑娘好像不高兴了?自己在关心她,她怎么反而不高兴了呢?

这么想着,就见邵静娴绕开他直直的往前走去。

“邵姑娘!”

“思儿当是去了娘亲那里,我送你过去!”



第311章 大脚?

尹安冲着几步远的邵静娴道,见其顿住了脚步,点了点头才上前引路。

二人一路无话各怀心思,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到了侯夫人那里。

此时,侯夫人与三太太将花厅内的丫鬟婆子均打发出去了,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均看向了楚思,一副说吧,那姑娘究竟是何人的架势!

楚思心中的小人在哭喊,她是绝对不会出卖邵姐姐的,但是如果邵姐姐自己往枪口上撞就怪不得她了。

侯夫人一双浑浊的眸子冒着亮光,一波接着一波的循序善诱道,“总是要知道是谁府上的姑娘的,侯府也好登门道谢!”

楚思翻了翻白眼,心中腹诽,别以为她不知道外祖母打的什么主意,定然是小舅舅一直没有合适的姑娘,外祖母急了,好不容易抓到一个,便打起了主意!

“人是思儿请来的,思儿去谢过便可,姑娘家脸皮薄,外祖母若真的登门了,人家也不好跟家里人解释!”楚思笑着将侯夫人的圈套踢了回去。

两个老太太对视一眼,三太太一副和事老的模样道,“话不能这么说,你道谢是你的事,侯府这一份不能少,祸是你小姨母闯出来的,等你小姨母回来就让她亲自登门道谢,年纪相仿的姑娘也不会引家里人猜忌!”

呵呵……

说的是这么回事,但是楚思紧咬着牙关,一个字都不肯透露。

“咳咳……,咳咳……”侯夫人捂着胸口,眸子中的亮光渐渐暗淡,声音中带着无限惆怅。

“你大舅舅也不知怎么的了,前几个月还不显,这几个月媒婆左给说和一个姑娘他说年龄不合适,右给说和一个姑娘,他说家世不匹配,到最后家世人品年龄样貌都没得挑了,他竟说人家姑娘脚太小了!”

侯夫人说着,拿着帕子按了按眼角,摆出一副操碎了心的模样。

正在喝茶的楚思噗嗤的一声就笑出了声,随后猛地咳嗽了一阵,连带着眼泪都刻出来了。

她大舅舅还真是挑剔啊,他们家有皇位要继承吗?对媳妇这么挑剔,姑娘家讲究的就是三寸金莲,还嫌人家脚太小?

邵姐姐脚倒是大……邵姐姐……,楚思猛地哆嗦两下。

大舅舅嫌弃人家姑娘,不会是心中有人了吧?

联想到那日尹安在王府中,抱着邵静娴的场景,楚思觉得自己真相了。

她轻咳两声提示道,“或许大舅舅觉得脚大一些的女子走路稳当些。”

侯夫人会意点头,将装可怜的戏码演到底,道,“也不知道那是哪家的姑娘,看你舅舅的模样颇为上心,若是那位姑娘还未定亲,不知侯府的门第可否配的上?”

话音刚落,门外二人便停住了脚步,尴尬异常,这不会是说他们二人吧?

尹安低眼偷偷的瞄了瞄一旁的邵静娴,邵静娴耳朵根都红透了。

“咳咳,这天气不错,不知邵姑娘可否有兴致赏梅?”尹安尴尬问道。

邵静娴哭的心思都有了,突然就听到这么一句,她有些招架不住,明知道身侧之人是胡说八道的,依旧应和着道,“天气这么好,坐在厅中喝茶有些辜负天意了。”

二人不约而同的转身,一侧的夏荷看了看天,天气哪里好了?明明这么大的风,吹在面上如钝刀子割肉一般难忍。

她善意的提醒道,“大少爷这会儿风正大,还是先进去避一避吧。”

夏荷敢发誓她真的是好意,至于声音大了一些,纯属风太大,她怕大少爷听不清!

这么一番话,花厅内几人就算听不清,也听了个不离十。

侯夫人与三太太对视一眼眉开眼笑道,“是安儿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一连两个快进来足以看出侯夫人的迫不及待,她就差没起身亲自出去迎了。

楚思抬手扶额望着一步步走进的邵静娴,眸子中只有一个意思,你自己撞在刀口上的,自求多福吧,我是帮不了你了!

邵静娴全程红着脸,微微低着头自报了家门,又给侯夫人和三太太请了安。

侯夫人眉峰蹙了舒展开来,夸赞道,“原来是邵大人府上的千金,本夫人早就有所耳闻,邵夫人不仅驭夫有方,在教育儿女上也颇有心得,将一对儿女养育的丝毫不输世家公子千金!”

邵静娴微微福身,谦虚道,“侯夫人过奖了!”

说完这句便不再多说,生怕说多了,或是说错了,给侯夫人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至于为什么不想给侯夫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她没有细想。

侯夫人的目光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从澄澈的目光到自然而然交握的双手,再到裙摆下微微露出的脚尖。

那目光俨然是在看儿媳妇,模样不说是顶好的,但在大家闺秀中也是出挑的,关键是那一双玉足,大家闺秀讲究三寸金莲行不露足,从邵姑娘微微露出的脚尖可见,她的一双脚比之平常大家闺秀是大些许的。

嗯,这点符合自己儿子的要求。

尹安猛的咳嗽几声,侯夫人才回过神来,不舍的收回目光。

邵静娴微微松了口气,心道侯夫人也不知是怎么了,用那样的目光看着她,看了好几个来回,再不收回去,她险些绷不住。

要知道她的温婉持重,端庄知礼可都是表象,内里还是个跳脱的性子,骂人不带脏字,吵架从来没输过的山野村姑。

侯夫人慈爱的开口道,“今日还多亏了邵姑娘帮忙,情急之下,犬子若有冒犯之处,还请邵姑娘海涵!”

楚思早已言明,尹安将人抱出去,是因为邵静娴面纱滑落,险些被宣旨公公看见,她之所以开口,是要看看邵静娴是否会借此机会,表露想加入侯府之意。

邵静娴端庄大方行了一礼道,“侯夫人都说是情急之下了,当时若不是尹大少爷反应的快,怕是靖安侯府和我邵家都要被小女连累了,小女感激还来不及,怎敢怪罪。”

侯夫人满意的与三太太对视一眼,邵姑娘没有表露出自己因着这事闺誉有暇,也没有期期艾艾的模样,而是将失误自己担下,将尹安说成救人于水火的大英雄。



第312章 无意?

感受到自家娘亲赤果果的目光,尹安轻咳低唤,“咳咳……,娘……”

侯夫人会意,将伸长了的脖子收回了回来,恢复了往日尊荣的贵夫人模样道,“邵姑娘快坐,净顾着表达感激之情了,都忘了让邵姑娘坐下了……”

邵静娴暗暗的在心中抹汗,可想起这一茬了,一屋子的主子均坐着就只有她一个人站着,感觉怪突兀的,直到屁股坐实了椅子才觉得踏实了。

踏实没一会儿侯夫人再次开口,见是问自己邵静娴提起的心又落下了。

只闻侯夫人道,“安儿适才去哪里了,让娘一阵好找。”

邵静娴刚刚端起茶盏,闻言落下的心又提起了,忙偷偷的朝着尹安摆手,心道可千万别说跟我在一起!

尹安蹙了蹙眉道,“儿子适才想送邵姑娘来娘这里,但中途有事耽搁了,便缓了缓才将人送过来。”

这意思便是适才没有单独与邵静娴在一起。

邵静娴满意的竖起大拇指,侯夫人见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也不多问。

邵静娴一个劲儿的给楚思使眼色,楚思放下茶盏起身告辞,直到出了侯府,邵静娴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不知何时后背竟已然被汗水浸湿。

二人前脚刚走,后脚侯夫人与三太太一唱一和试探道,“邵姑娘这人品与相貌均不错,只可惜这家世差了些,充其量也只能嫁入四品官家。”

三太太附和着道,“可惜了这么好的姑娘,若是我有儿子,巴不得有这么一个懂事又会说话的儿媳妇呢!”

二人一边说一边瞄着尹安的神色,见其丝毫没有上心,心中直打鼓。

难道是她们猜错了?尹安其实对邵静娴并无男女之意?

侯夫人再次给三太太使了个眼色,三太太会意开口道,“这家世虽重要,但也要看儿女的意愿,若是儿女愿意,家世差了些也无妨!”

尹安这次有了反应,一向孝顺的他难得不假辞色的望着侯夫人和三太太道,“娘和三婶莫要在人后说这些,传扬出去于邵姑娘闺誉有损!”

说完尹安便起身离开了,人家邵姑娘守之以礼,都不想被人知道跟他在一起,生怕污了清誉,他先是唐突了人家,现在还硬往上贴,没有侯府这么仗势欺人的!

诶?

侯夫人与三太太齐齐一愣,这是怎么了?

尹安这个举动加深了二人的猜测,难道真的对邵姑娘无意?这孩子把她们这些过来人都弄糊涂了!

那厢尹洛得知宫中来了圣旨,而且是专门给她的,便知不妙,扯着丫鬟不被冒着凛冽的寒风便出府了。

她怕被丫鬟小厮看到,便选了离她院子最近的侧门出了院子。

那日在朱雀街上,她二哥缠着她,怎么甩都甩不掉,那人不期然的便出现了,打了二哥,还为证明二哥是登徒子摘下了她的面纱。

那人不是她想象中的偏偏贵公子,也不是她向往的满身书卷气,恰恰相反,男子一身玄衣高高大大的站在她面前,一双寒眸泛着幽幽冷气,俊美无俦的面上满是严肃,手中拿着那方从她面上扯下来的面纱,仔仔细细的将她打量一遍,才冲着二哥说,看不出来她是二哥的妹妹。

明明就不是她一直向往的,可不知怎么的,那日扯下面纱的场景便一直在她脑海中,午夜梦回常常梦到一阵心悸。

今日也不知怎么的,明知道自己的存在便是及祭之后入宫,为陛下生育皇子,可是听闻宫中来了旨意,她第一个想到便是那个男子,那个冷若冰霜却又俊美无俦的男子。

此时,尹洛正蜷缩在镇南王府门口,用宽大的披风帽檐将头牢牢遮住,只要有人进出,便抬头看一眼。

不是镇南王世子,镇南王世子究竟去了哪里?她还要回去接旨!

吱呀的一声响,小厮打开了大门,望了一眼巍峨的石狮子旁冻得蜷缩在一起的姑娘,再次摇了摇头劝说道,“姑娘您先回去吧,留下贵府名号,等世子爷回来小的定帮着通禀。”

尹洛微微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她不能说她是靖安侯府的十一姑娘,说了定然会被送回侯府的。

小厮也跟着摇头,也不知是谁家的姑娘,在外面等了快一个时辰了,看穿着像是高门贵女,要说大户人家的姑娘郡主出嫁那日也是他守门,他大体上都见过,他一看任人有一套,讲过家中姐妹也是大概能猜到的,怎么就想不起这姑娘是谁家的呢?

“姑娘,要不您告诉小的,您是哪家的,小的进去通禀老王妃一声,您先进府中坐坐。”小厮试探性问道。

尹洛冻得嘴唇发紫,依旧倔强的摇着头,停顿片刻才道,“劳烦小哥给我一杯热水!”

小厮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谁家的姑娘,若是在王府门口冻个好歹,他也不知道怎么跟主子交代,遂转身进去端了一杯热水,粗瓷的茶杯捧在手心中,尹洛快要冻僵了的双手微微有了温度,袅袅热气熏在面颊上,冻得麻木了的面颊微微有了温度。

“姑娘,我们这已经派人去找世子爷了,你若是不嫌弃先在门房坐一会儿吧。”小厮道。

若不是全府上下都在为老王妃积德,他才不会在乎这个倔强的姑娘的死活,更不会让人去找世子爷。

这次尹洛没有再坚持,艰难的起了身,站还没站稳便一下扑在了一旁又冷又硬的石狮子上面。

冻得她刚刚回暖一点的手,几乎粘在了石狮子上,但是一双不受控制的腿又不听使唤,站都站不稳。

小厮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不敢上前去搀扶,男女有别,他一个小厮怎敢搀扶人家冰清玉洁的姑娘。

尹洛那叫一个酸爽,双腿在寒风中吹了将近一个时辰,早就已经冻麻木了,这一起身才发现还没冻麻木,还有知觉,但是蹲麻了!

恰在此时,嘀咕了一声,“世子爷回来了!世子爷回来了!”

他真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希望镇南王世子回府!



第313章 委屈!

尹洛转头顺着小厮的目光忘了过去,男子一身玄衣,骑着高头大马,手中甩着马鞭,驰骋在青石马路之上。

见镇南王世子这般急迫,尹洛瞬间便湿了眼眶。

骏马高高的扬起前蹄嘶鸣一声,在她面前停下,镇南王世子神情冷肃,眉头皱得紧紧的,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尹洛,渐渐染上了怒气。

小厮吓得后退两步道,“世……,世子爷……,这位姑娘等您良久了……”

镇南王世子给了小厮一个眼神,小厮识趣的闭了嘴,躲得远远的。

尹洛适才还激动的心瞬间沉入湖底,他是怪自己耽误了他的正事吗?

还是怪自己等在镇南王府门口,给他添麻烦了?

她以为自己得到的应该是关怀,没想到他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她初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她为什么要来?难道是来自取其辱的吗?

镇南王世子居高临下望着她,望着她冻得发紫的嘴唇,望着她扶在石狮子上颤抖的手,望着她微微弓着的身子,以及不敢着地的双腿,他不悦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尹洛死死憋着的眼泪瞬间决堤了,她在寒风中苦苦等了一个时辰,竟只换来他一句你怎么在这里。

她死死的咬着下唇,将冻得发紫的唇瓣咬得发白,咬着牙努力从喉咙中挤出几个字,“打扰了……”

而后转身便要走,只是双腿蹲得实在太久了,她只要一动便不受控制的栽了下去,倒不至于真的栽倒,腿麻的再厉害也就是一瘸一拐的。

镇南王世子眼疾手快的将她扶住,一条手臂握着她的肩膀,她的肩膀很瘦,纵是隔着披风,隔着厚厚的棉衣,他也摸得出比之上次在街上消瘦了不少,镇南王世子没有说话,伸出另一只手臂解了披风给尹洛披上。

尹洛倔强的推开,咬着牙道,“我该回去了……”

说着伸手去推扶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她不回去留下来做什么?接到圣旨,她第一个想到的是这个神情冷冽的男子,这男子却不悦的问她怎么在这里?

肩膀上的手不仅没有推开,男子扶在她肩上的手微微一用力,另一只手将披风按在她一侧的肩头上,尹洛便原地打起转儿来,足足转了两圈儿才停下,停下来之后便踉跄的倒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不是她要倒,着实是被男子的披风裹了足足两圈儿,她本就麻木的脚迈不开也站不稳,顺着转圈儿的惯性就倒了下去。

“你干什么?”尹洛倒在镇南王世子臂弯之中,怒气冲冲的望着他问道。

镇南王世子神情依旧冷肃,没有答话而是将人打横抱起,朝着门内走去。

小厮看傻了眼,还以为世子爷不耐烦了呢?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便将人家姑娘截入府中了!

尹洛一路挣扎,想踢踢不着,想打胳膊被束缚住,就连不适的扭动着身子都微乎其微,这一刻也不知道怎么的了,所有的教养都被抛诸脑后,只高声质问,表达自己的抗议,发泄自己的委屈。

镇南王世子停下了脚步,低头望着被自己的披风裹得如一个粽子一般的人,无视她流了一脸几乎要冻冰了的泪水,只冷冷道,“你若想让府中下人全部知晓,便继续叫嚷下去!”

尹洛一下卡了壳,死死的咬着唇,那模样像极了我满腹委屈,还一个字都不能说。

镇南王世子将人抱进了自己的院子,直接进了内室,小厮跟在身后,支支吾吾想说些什么,还未说出口,便闻,“去拿两个炭盆来,再去府医那里要来冻伤的方子。”

小厮应了忙出去办。

镇南王世子则给尹洛又裹上了两层棉被,不像丫鬟那般轻柔的帮尹洛盖上,而是将棉被扯开,将人放在棉被的一端扯着棉被一抖,尹洛便自己在床上滚了起来,滚得她头晕眼花才停下来,棉被已经牢牢的将她捆住。

全程镇南王世子都没有看她一眼,只冷着一张脸,将裹得如一个大圆筒的她抱起平放在床上,而后放下了床幔。

尹洛被折腾的七荤八素的,好不容易稳住了心神就见床幔在她面前落下,她急道,“你干什么?”

镇南王世子搬了个紫檀木雕花圆凳坐在床前,冷冷道,“现在你可以说了,找本世子做什么?”

尹洛被问的一卡壳,找他做什么?

找他是为了告诉他宫中来宣旨了,至于为什么要告诉他,自己也不知道,当时就是这么想的,若是不告诉他,自己这辈子定然会后悔的!

可是面对这般冷漠之人,她一个字都说不出。

尹洛静静的躺在床上,刚刚止住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下,直流到耳朵中,她被裹了不知道多少圈儿,现下连擦擦眼泪都做不到。

良久等不到回应,床幔外之人似是不耐烦了,起身离开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人又回来了,伸进来一只大手,手中是一张白底绣花的帕子,胡乱的在尹洛的面上擦着。

虽然隔着厚厚的床幔,但是她知道,给她擦眼泪之人便是镇南王世子,那个扯掉她面纱之人。

尹洛的眼泪流的更凶了,不知镇南王世子是故意的,还是因为看不见,手中的帕子是纱制的,本就不吸水,他胡乱的擦着,擦完眼泪擦鼻涕,擦完鼻涕再擦眼泪,擦得尹洛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哽咽着喘不上气来。

良久之后,镇南王世子才发现异样,掀开帐幔一看,尹洛正睁着一双清秀的眼睛幽怨的望着他,而那一张小脸,早已惨不忍睹了。

镇南王世子没有说话,又拿了条擦脸的帕子,沾了热水,给尹洛擦,擦完了再次坐在圆凳上,良久无言。

屋中烧着炭盆,身上裹着棉被,尹洛冻透了的身子渐渐回暖。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厮回来禀道,“爷,大夫说冻伤若是不重最好药浴,若是重要配合着涂抹药膏。”

说着他将手上的药包提了提,示意镇南王世子看。

镇南王世子点头道,“去煮水吧。”



第314章 床幔!

小厮伸着脖子向床里望了望,只可惜隔着厚厚的帐幔,什么也看不见。

镇南王世子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他麻溜的缩回脖子忙出去了,心中却暗暗嘀咕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不仅上了世子爷的床,还要在世子爷房中沐浴!

小厮能想到,尹洛自然也能想到,她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进了男子的院子已属出阁,若是再在男子房中沐浴,让她如何自处。

“世子爷不必忙了,小女并无大碍。”冷冷的少女声自床幔传了出来。

床幔外久久没有回应,尹洛努力的往外滚着,滚到一半,她正以极其不雅的状态,一张脸与枕头成四十五度角面朝下的姿势努力着,床幔便被掀开了。

镇南王世子依旧臭着一张脸,伸手一推,她整个人就不好了,一连气儿在床上滚了不知道多少圈儿,钗环滚掉了,发髻滚散了才终于停了下来。

停下来之后,尹洛身上的棉被连带着玄青色披风都解开了,她还来不及反应,压在身下的棉被和披风便被一股大力扯出,丢到了床里。

她忙坐了起来,戒备的看着一言不发的镇南王世子。

镇南王世子难得看了她一眼,而后坐在床边,身手脱掉了尹洛离他最近的鞋子,丢到了床幔外。

尹洛吓得尖叫一声,慌张问道,“你干什么?!”

镇南王世子没有吭声,又去脱尹洛的袜子,拽掉袜子一只大手抓着尹洛冻得通红的玉足,果然还很冰!

他想也没想,也扯掉了另外一只脚上的鞋袜。

尹洛想逃逃不掉,想喊不敢喊,只得又羞又怒警告道,“你干什么?你别乱来!我是宫中的人,是陛下的人你不要乱来!”

喊出这句话之时,镇南王世子手中的动作一滞,而后依旧没有看她,抓着两只玉足,放在了自己怀里。

尹洛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这……,这是……?在给她暖脚?

“本世子知道,只是不懂尹姑娘接了圣旨,正是春风得意之时,来我镇南王府门口受这番罪,又是为何?”镇南王世子声音有些低沉,说话之时,直视着尹落的眼睛。

尹落这才隐隐闻到从镇南王世子那一侧传来的酒香,她微微一滞,声音中透着无限委屈道,“我……我是来告诉你,宫中来宣旨了……”

镇南王世子手中一紧,尹落吃痛皱眉,他道,“嗯,恭喜尹姑娘。”

尹洛听了这句话,心中憋屈的厉害,下意识的想收回脚。

镇南王世子死死的抓住按回自己胸膛,一双大手覆在她的脚面上一动不动。

温热的气息从脚底一路往上爬,一直爬到尹洛的心田。

小厮敲门道,“爷,药浴准备好了!”

“抬进来!”

小厮抬着大浴桶进去,放在屏风处,伸长了脖子往里看,却被床幔遮着什么都看不见,唯一知道就是自家世子与那位姑娘全在床幔里面!

“出去吧!”床幔中传出冷冷的吩咐声,小厮压下心中的好奇,麻溜的出去了,还识趣的帮着二人将门带上了。

镇南王世子一双冷肃的眸子望着尹洛,语气中微微带了些许哄劝道,“你在外面冻了这么久,要好好泡泡,免得生了冻疮。”

说完他将怀中的一双玉足放下,伸手到尹洛下颚处,去解她的披风。

尹洛微微后退些许,如受惊了的麋鹿一般望着镇南王世子,手中不知按了什么东西,她微微侧目便见是一方沾着眼泪和鼻涕的面纱,这是……。

是那日被镇南王世子扯掉的面纱,原来他还留着……

镇南王世子往前坐了坐,手中的动作却未减,少女独有的芳香窜入鼻尖,镇南王世子心神一滞,随着他的靠近,身上的酒香越来越浓,尹洛似是迷散在这酒香之中,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静静的看着镇南王世子一件一件的托下她的衣衫,直到只剩里衣。

她可不可以自欺欺人的认为,镇南王世子是因着宫中来了旨意才会去喝酒?

这么想着身子一轻便被人打横抱起,尹洛奢侈的想着,或许搂一下面前之人的脖子也不算出阁吧,这个想着,一双藕臂便攀了上去。

镇南王世子身子僵了僵,将人抱到大浴桶前弯了身子放了进去。

这是他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过了今日她是皇妃,他还是镇南王世子,他会把握好二人之间的界限。

镇南王世子抬手拔下尹洛发间最后一只珠钗,三千青丝顺势而落,飘散在浴桶中。

镇南王世子握着朱钗的手紧了紧,丢下一句我就在门外你好了喊我,便离开了。

少女静静的坐在浴桶中,煮了草药的水升起腾腾的蒸汽,氤氲了她的双眸,泪水顺着脸颊一串串的滑落,一滴滴滴在大浴桶中,漾起微不足道的涟漪。

她要入宫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难过,但就是难过的透不过气来。

良久少女的呜咽声才停止,门外的镇南王世子松了口气,将手中的珠钗揣入怀中,小心的来回摩挲着。

绿妈妈拿了一套晋阳郡主的里衣过来,放在了屏风处,往屋里多看了一眼,又看了看门外的自家世子,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她是楚思娘亲的陪嫁丫鬟,说来也是靖安侯府之人,对尹洛有旧主的情谊,对镇南王世子又有看着长大的情分,看着谁难过她心中都不是滋味。

她是过来人了,看的明白,若是世子对十一姑娘无意,不会允许她进院子,更不会让她在自己房间中沐浴。

十一姑娘自小便是由宫中的嬷嬷调教,礼数上无可挑剔,又怎会不知在男子房中沐浴会遭多大的非议,她会这么做怕也是心中有世子的!

可惜了,造化弄人,十一姑娘一出生便注定了要入宫,若是陛下膝下有儿子,此事还有商量的余地,坏就坏在陛下膝下只有一个女儿,指望着十一姑娘及笄入宫给他生皇子呢!

这真的是家里有皇位要继承,让也让不得,一定要生儿子的!



第315章 珠钗!

半个时辰过去了,水见凉,尹洛踏出大浴桶,擦干净穿好了衣衫,晋阳郡主身姿高挑,她的里衣穿在尹洛身上有些大了,好在外面套了一层又一层看不出来。

此时,靖安侯府早已收到消息称尹洛去了睿亲王府,让侯夫人不要担忧。

屋内细细碎碎的穿衣声停下,门外响起了扣扣扣的敲门声,镇南王世子停顿了片刻才问道,“尹姑娘本世子可以进去吗?”

尹洛慌乱的检查了一遍,确认衣服已然穿好了才道,“进来吧……”

吱呀的一声门被推开,镇南王世子刚一进门便见尹洛一头青丝湿哒哒的随意披散着,额前几缕碎发上滚着水珠,滴答滴答的往下落。

镇南王世子心头猛地一窒,缓了良久才压下怦怦直跳的内心。

尹洛低头将自己打量一番,确认没有问题,才将目光再次投向傻楞在原地的镇南王世子。

镇南王世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大不向前一手扯下挂在一旁的毛巾,他身形高大,尹洛只到他肩膀上面一点,占有绝对的身高优势,他皱着眉头,冷峻的眸光落在尹洛的头顶,抬起另一只手像扒拉什么物件一般,在尹洛的肩膀上一把拉。

尹洛顺着他手用力的方向,停在梳妆镜前,看到自己一头湿漉漉的长发,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镇南王世子失神的原因。

身后大手微微用力,尹洛便在梳妆镜前坐了下来,男子用的铜镜很简单,大大的一面镜子没有任何装饰,旁边放着两个束发的墨玉簪子。

她还在打量之际,镇南王世子手中的毛巾就已经落在了她的头顶,尽管放柔了动作手下还是重了。

尹洛嘶的一声,身子抖了一下道,“我自己来!”

边说她边抬手去抓头上的毛巾,好巧不巧的抓在了镇南王世子的大手上,莫名的电流顺着手臂流遍全身,尹洛猛地收回手,一张雪白的面颊上爬满红霞。

镇南王世子手上的动作又轻柔了不少,一下接着一下的帮尹洛擦着发丝,全程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尹洛的一颗心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清秀的眉眼下的红霞全程没有消退,偶尔在铜镜中偷瞄一眼身后的男子。

镇南王世子似是什么也没看见一般,专心着手上做的事,直到一头及腰的青丝全部被擦干,他才放下毛巾转身去了床榻上。

尹洛大大的松了口气,一双纤白的玉手轻轻拍着脸颊,樱红的唇瓣嘟起长长的出了口气。

“呼~~”

一口气刚出完,镇南王世子又回来了,手中还拿着一支她掉落在床榻上的珠钗。

叮当一声脆响,珠钗被放在梳妆台上,发出些许脆响,尹洛愣愣的看着一手拿起梳子,另一只手托着她发丝的镇南王世子。

桃木做的梳子,一下一下的在她发丝中穿梭,尹洛这才意识到什么,忙道,“我自己来!”

身后传来一声似有若无的男子轻嗯声,那声音低的尹洛几乎误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再一看身后男子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她就更觉得是自己幻听了。

她刚要再开口之际,头顶传来一阵痛感,痛得她惊叫一声,叫声短促,却引得身后男子只皱眉。

尹洛忙收了目光,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低下了眉眼,镇南王世子纡尊降贵亲自帮她梳理头发,她还有什么可挑剔的,纵是弄疼了,也且先忍忍。

镇南王世子一只大手在桃木梳上一捋,而后将梳子放下道,“尹姑娘还是自己来吧。”

没办法,尹洛的发丝虽长,但实在太顺滑了,眼见着全部都要梳理开了,桃木梳下也没沾上断发,他这才用了力,扯下了她几根发丝,也害得她疼的尖叫。

尹洛摸了摸依旧疼痛的头顶,拿起梳子挽着发髻,发髻挽好了,才发觉珠钗少了一支。

她左顾右看,再去床上翻找,一通忙活下来也没找到自己的珠钗,她有些畏惧的望了望一脸冷肃的镇南王世子。

镇南王世子“……”

别看他,他不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

“咳咳……,世子爷可看见了小女掉落的珠钗了?”尹洛手中不安的缴着发丝问道。

以往她也没见镇南王世子这般冷漠,今日是怎么了,整个人跟刚从冰湖中捞出来一样,源源不断的冒着凉气。

“没看到!”镇南王世子冷冷道。

“额……,但是……”尹洛想说,那支珠钗明明是他从自己头上拔下来的,现在找不着了,他说没看到。

尹洛的目光上下将镇南王世子打量一遍,从头打量到脚,而后目光回落到镇南王世子的怀中。

“咳咳……”被发现了?他藏的很好啊,但是面前这个小姑娘的眼神分明在说就在那里!

轻咳声中,尹洛收回目光,鼓足勇气低低道,“适才世子爷从小女头上拿走的那支珠钗呢?”

镇南王世子还没有过拿了别人东西,赖着不还的时候,他神色不变,淡定的从怀中拿出那支珠钗,道,“随手揣在怀中忘记了!”

忘记了?这一本正经的说出来,还真让人信服。

尹洛伸手去接,镇南王世子却没有要放下的意思,抬手插在了她的发间。

两只一样的珠钗,镶着不大不小的珍珠,本是一侧一只的,被镇南王世子插在了同一侧,别有一番滋味。

尹洛也不知道为何,未来的几十不管是金的,玉的,还是珍珠的发钗,只要是两只一样的,她便习惯性的插在同一侧。

镇南王世子依旧冷着一张脸,没有看尹洛,只道,“尹姑娘放心,你在镇南王府之事不会泄露出去,等天色暗下来,本世子再送你回府!”

尹洛不知怎么的,微微失望了两分,不会泄露她来王府之事,究竟是为了她的闺誉着想,还是他不想与自己牵扯上关系!

说完这句话,室内再次陷入了沉默,二人各怀心思,谁也没有再开口。

尹洛还是怀念那个在街头偶遇,见她被人纠缠出手相帮的少年,那个在睿亲王府借她披风那个有血有肉的少年,现在面前这个冷冰冰的男子让她感觉陌生。



第316章 命运!

良久之后,镇南王世子率先打破沉默道,“你若是不想入宫,还可以再想想办法!”

尹洛微微摇了摇头,头上的珠钗碰撞发出脆响,她自记事起就知道自己这一生只有一条路,就是入宫为妃,给陛下生育皇子。

这么多年来,陛下一直没有子嗣,多少双眼睛盯着靖安侯府盯着她呢,她从来没有想过可以不入宫。

“多谢世子爷美意,入宫是小女的命!”

镇南王世子眸光暗了暗,负在身后的手紧紧的捏着那你几根从尹洛头上扯下来的青丝,心中不由暗问,既是接受了命运的安排,为何要来镇南王府?

“也好,尹姑娘若是日后在宫中有什么为难之处,尽可托人捎出话来。”镇南王世子默了片刻郑重道。

尹洛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他的意思是自己若是遇到困难,他会帮自己吗?

当然会帮,前世是过了年来的圣旨,来圣旨的那日镇南王世子喝的烂醉如泥,尹洛入宫那日他又喝的烂醉如泥,再后来尹洛平安生下皇子。

直到承泽帝驾崩,年仅十二岁的小皇子继承皇位,尹洛成了大宣历史上最年轻的太后,镇南王世子早已继承王位,还是老王妃在世之时给他娶了一位侧妃,其余再没正妃或侍妾。

这么想着尹洛自然而然道,“世子爷虽身份贵重,但身上没有一点世家子弟的恶习,当真让小女佩服。”

镇南王世子神色微微暗了暗,良久未言,正当尹洛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之时,他才道,“小时候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没人要的孩子,与娘生活在乡下的一处村庄,我没有爹,经常被村里的孩子欺负,直到五岁那年,镇南王府平反,我与娘被接回王府方才知晓自己的身世。”

“后来回了王府,十岁之前读书习字,过了十岁先帝便送我去了军营,在军营中历练至今依然十二年了。”说着镇南王世子声音有些惆怅。

尹洛心中微沉,十岁便进了军营,镇南王世子是庶子,而且王府中除了年迈的老王妃,就只有他一个主子,这样一个没有能力,没有靠山的王府公子,想必那些年在军中没少吃苦,也正是吃了太多的苦,才让他身上一点没有世家子弟的恶习。

镇南王世子看了看天色,外面绿妈妈来请二人用午膳,因着不想让人知道尹洛在王府,是以午膳是绿妈妈亲自张罗的,没有让丫鬟小厮伺候。

往日镇南王世子是六菜一汤,如今多了尹洛,又加了两个菜。

用午膳的过程中,二人没有说一句话,不知是适才谈论的话题太过沉重,还是自幼被教养食不言的规矩,总之二人默默的用完了午膳。

尹洛每夹一筷子,镇南王世子都用余光撇一眼,一餐饭下来,连尹洛每碟子菜夹了几筷子都摸清楚了。

说好了为了防止被人看见,天黑再送她回府,这么一下午干坐着也不是个事儿。

“尹姑娘可愿意去看看本世子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用过午膳休息了片刻,镇南王世子建议道。

尹洛也不知怎么的,不听他这么问还好,一听他这么问就迫不及待的想看看。

她微微点了点头,顿了片刻复又善解人意问道,“会不会太麻烦?”

“不会!”一去一回刚好太阳落山,让长姐送你回侯府。

尹洛望着镇南王世子刀刻般的眉眼,笑意嫣然的重重点了点头。

镇南王世子似是早有准备般,拿了两件披风让她披上,一件披前面,一件披很后面,披风是晋阳郡主的,一水的素色绣暗纹,高雅中不失大气,披好之后,又递了一块儿面纱给她。

面纱与往日戴的不太一样,往日戴的是为了遮上面颊,而现下手上的那方完全是为了保暖,她有些不解的望着镇南王世子,一双清秀的眸子中满是狐疑,就算是去乡下也不用这样吧?她坐在马车中不冷的!

镇南王世子拿过她手上的面纱,帮她遮好,而后率先迈步走了出去,尹洛跟在身后,直到出了镇南王府整个人还有些凌乱。

她想多了,什么坐马车?根本不存在的!

镇南王世子只牵了一匹马,此刻正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将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到她面前,这是要与她共乘一骑?

那怎么可以?男女授受不亲,她怎么可以与男子共乘一骑,可是再看镇南王世子一本正经,完全没有多想的模样,她又觉得是自己小人之心了,明明人家没有一点儿要占她便宜的意思。

若是想占她便宜,何必骑马,适才在王府中,只有她们二人,他想做什么,自己送上门来的,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这么想着便闻头顶男子疑惑的声音传来,“尹姑娘?”

尹洛抬头,正见镇南王世子冲着她肯定的点了点头,就是这么一点头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不知怎么的她觉得那点头的一下格外的熟悉,似是前世,或是梦里,总之不知是在哪儿见过,就是觉得有他在,自己什么也不用担心。

厚厚的面纱下,尹洛嘴角微微弧着,伸出纤纤玉手,少女比街边雪还要白上两分的手,搭在男子小麦色的大手上,男子握住微微一用力,尹洛便借力离了地面,落在了一个坚实的怀抱之中。

镇南王世子身形高大,双手握着马缰,虽非刻意但将尹洛牢牢圈在怀中,借着身高的优势,居高临下在身后依稀能看到尹洛长而卷翘的睫毛,正不安的忽闪忽闪着。

他一扬马鞭,抽在马屁股上,扬长而去,没一会儿便出了城,一路上倒也遇上几个打招呼之人。

天虽冷,但也挡不住纨绔子弟出来闲逛,镇南王世子策马经过之时,卷起一阵冷风,偶尔能听到一句,“那女子是谁?”

“还能是谁?睿亲王妃呗!没看穿着一身素色吗?”

京都常年穿素色的只有一人,便是贤王妃,后来晋阳郡主回京就又多了一个,贤王妃自然不可能与镇南王世子共乘一骑,唯一可能的便是晋阳郡主。



第317章 装睡!

没有一个人会将那女子往尹洛身上联想,毕竟在他们看来,镇南王府与靖安侯府都将女儿嫁给了王爷做正妃,两个府邸当是水火不容,势不两立的!

镇南王世子一路策马疾驰,刚一出城门一股劲风打在脸上,顺着面纱的缝隙灌入口鼻之中,尹洛猛地打了一个喷嚏,吓得马匹扬了扬后蹄,跑快了两分。

“冷吗?”简简单单清清冷冷的两个字自身后传来。

伴随着男子温热的怀抱拢了过来,镇南王世子带着披风将双臂往一起拢了拢,臂弯中留下的缝隙刚好能容纳尹洛,适才微微靠在一起的二人,这下彻底的靠在一起了。

尹洛的一颗心砰砰直跳,这大冷的天气,竟也不觉得冷,抬头望了望头顶的太阳,照得她有些头晕眼花,整个人有些晕乎乎的,理智告诉她不应该这样,但是心中却不断有暖流淌过,现在她还不懂,多年之后她才意识到这便是幸福。

是那个高高在上,坐拥江山的男人一辈子都给不了她的幸福!

不知过了多久,尹洛似是习惯了砰砰直跳的小心肝儿,就在这样暖昧的氛围下有些恹恹欲睡,身后温热的胸膛源源不断给她输送安全感,那是从未对父亲和哥哥们生出过的依赖。

渐渐的感觉到臂弯中之人越来越沉,镇南王世子再次收了收手臂,让尹洛的头靠在他的颈间,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他的胸膛上,他未觉丝毫不奈,反而微微弧起了嘴角。

不知过了多久,疾驰的骏马缓缓停在了一处小院外,小院内的积雪被扫出一条通道,从院门口直接通往屋内。

镇南王世子抱着尹洛下马,阳光下怀中人光洁的额头如剥了壳的鸡蛋般,格外的引人注意。

镇南王世子将人打横抱着,不自觉的倾身轻轻的在女子的额上啄了一下,女子睫毛颤了颤,始终没有睁开眼。

小院格外的干净,一看便知有人时常打扫,一路进了屋子,镇南王世子将人放在了床榻上,解下披风小心翼翼的给尹洛盖上。

一双大手却在掠过尹洛胸前之时顿了顿,虽是隔着距离,但是他明显感觉到少女砰砰跳动的心脏。

她醒了?醒了干嘛还装睡?不知道适才自己的举动她是否知晓?

带着这样的疑问,镇南王世子为尹洛盖好了披风便收回了手。

感受到不远处直直望着自己的目光,尹洛轻轻的哼哼了一声,翻到床里继续睡。

少女翻身的动作,抖乱了身上盖着的披风,男子再次行至窗前,为她盖好。

有那么一瞬,他想借着这个机会问一问,有没有可能她不入宫?

她可以继续装睡,假装什么也没听到,也可以醒来告诉自己,她不想入宫,是她今日跑来找他的行动,激起了他心中的痴望!

镇南王世子愣愣的望了良久,终究还是忍住了没问出口。

尹洛侧着身子,微微睁开了双眸,她不想入宫了,一点也不想,就算这是她的命,她也想为了自己争取一次。

她想着镇南王世子应该再说一次,你若是不想入宫,便再想想办法!

若是再问一次,她的答案一定是她不想!

她一点儿也不想!

在被抱下马的一刻她便醒了,只是觉得窘迫不知该如何睁开双眸,随后额上的触感让她更不敢睁开眼了。

她想她知道镇南王世子的心思了,也知道自己为何在听到宫中来宣旨之时,会不管不顾的从侧门跑了,她没有找任何一个交好的大家闺秀,也没有躲去外祖家,更没有去睿亲王府,而是一路急奔,丝毫不顾大家闺秀的仪态,跑到镇南王府找他!

在自己心中他是不同的,那个温热的吻落在自己额间之时,她丝毫没有反感,反而觉得心中暖暖的,满满的!

不知过了多久,尹洛等着等着便睡着了,镇南王世子想问的,也终究没有问出口!

再次醒来之时,已是日落时分,屋内只剩尹洛一人,她是被冻醒的,她搓了搓起了鸡皮疙瘩的手臂,揉了揉被隔疼的后背,穿鞋下床,出了内屋。

镇南王世子正坐在门槛上,听到动静回头望着尹洛,清冷俊俏的面上露出一抹笑意问道,“你醒了?”

“嗯!”尹洛边应着,边将适才盖在身上的,镇南王世子的披风搭在他的肩上,自己则是挨着他坐在了门槛上。

外面又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一轮火红的落日在鹅毛大雪后方,将地面上铺着的雪照的得通红,不远处小院周围的整齐的栅栏,将倒影投在地面上。

“黄昏了?”尹洛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看见落日才生出这个疑问,但是问话的语气中却丝毫没有慌乱。

她是循规蹈矩的大家闺秀,黄昏还在城外,势必不能在关城门之前回京了,她也不能回侯府了,怕是要与眼前的男子在山中过夜了。

身边男子轻轻嗯了一声,“太阳快要落山了,天马上就要黑了。”

说着他将肩头的披风拉开,一头搭在自己的肩上,另一头搭在尹洛的肩上。

尹洛收回了目光道,“我们若是回不去,该怎么办?爹娘一定会去睿亲王府要人的!”

话虽这么说,却不见尹洛语气中有丝毫的焦急和担忧。

镇南王世子望着她低垂的侧脸道,“你放心,若是回不去,长姐自然会给侯夫人交代清楚,绝不会污了你的清誉!”

这下尹洛有些急了,转过头来望着镇南王世子道,“我不是怕污了清誉,是怕……”

“怕什么?”近在咫尺的少女馨香,让镇南王世子不自觉的问出口。

是啊……,不怕污了清誉还怕什么呢?

“怕本世子?”镇南王世子追问道。

尹洛忙摆手,一副生怕他误会的模样,斩钉截铁道,“不是!”

她不怕镇南王世子,一点儿也不怕,反而心中还有一丝丝期待。

看到她那副样子,镇南王世子一双深邃的眸子闪了闪别开了眼,起身道,“既是不怕,就在这山间住一晚吧。”



第318章 落雪!

尹洛犹豫了半晌才点了点头,她生来便是侯府千金,从未住过这般简陋的房间,适才被隔着了的后背还有些隐隐作痛,但她对这样的环境丝毫升不起厌恶之意。

镇南王世子靠在门边,尹洛坐在门槛上,男子面貌刚毅俊美,细看之下才发觉与晋阳郡主的眉眼是极像的,只是一个菱角分明,另一个清冷柔和,一个玉树临风,另一个冰肌玉骨,说是同父异母,在尹洛看来说是同父同母也不为过。

毕竟她与尹凡是龙凤胎,却没有多少相似之处,二哥尹凡现下给贤王府二公子做伴读,却因着有几分相似的样貌,时常被认为二人是亲兄弟。

太阳沉下了半边,在雪地上洒下大片大片的碎金,冷风卷着鹅毛般的大雪,从屋顶飞奔而下,直扑屋檐下的二人,尹洛坐在门槛上还好,镇南王世子靠在门边,身形高大的他,几乎顶到了屋檐。

被风雪这么一袭击,瞬间头顶便白了,满满都是雪花从他四周飘散而下。

尹洛笑得跟个孩子一般,站起身望着被雪盖了一头之人。

镇南王世子无奈轻笑,这个傻丫头以为自己躲不开吗?

冷风卷着落雪还在屋顶盘旋的时候他便知道会在这里落下,他没有躲,不是因为躲不开,是因为他躲了,遭殃的便是坐在下面的尹洛。

尹洛还在笑,笑得花枝乱颤,额前的碎发随着冷风飘荡,发髻一侧的两个珠钗下坠着的珍珠来回碰撞,发出悦耳的脆响。

镇南王世子弯着嘴角,笑着道,“帮本世子拍拍!”

尹洛点头上前两步,踮起脚尖伸着手臂,费力的帮镇南王世子拍着头上的积雪。

镇南王世子随了镇南王府的祖宗,身材高大,尹洛身量虽不像楚思那般高挑,但在同龄人中也算是中等了,却只到镇南王世子肩膀上一点,是以踮起脚尖还是有些费劲的。

镇南王世子近距离看着她清秀的眉眼,这一张脸长得并不算出彩,与长姐和外甥女比起来差的极远。

那日在街上,冥冥之中有个声音鼓动他去揭开尹洛的面纱,他不知怎么的便受了蛊惑,揭开尹洛面纱的一刻,竟觉得莫名的熟悉,心脏猛地跳动,似是要从嗓子眼中跳出来。

若非如此,也不会忘了解释,他以为尹凡是登徒子,尹凡当天是登徒子,二人便这么打了起来。

尹洛还在笑,呵气如兰,边帮镇南王世子清理头上的雪,边道,“你看你这么大人,却像个小孩子一般!”

镇南王世子脑海中响起一道女声补充着,衣服破了都不知道。

那道女声温和高贵中透露着威严,他不知道自己脑海中的声音是何故,可是他知道那声音就是面前女子发出的,但是他怎么都想不起来,是何时何地!

莫得他抬手在屋顶上抓了一把雪,在面前一扬,尹洛昂着头踮着脚,就这么不期然的被洒了一脸。

她楞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气得脸都红了,扬起粉拳就要打,口中还气羞羞的道,“你是故意的!”

镇南王世子忙往一侧躲开,大步跨出将自己置于风雪中,尹洛扬着拳头追了过去,道,“你别跑!”

镇南王世子真的就没跑,似是站在那里乖乖的等着挨拳头,尹洛一拳下去,再次打空了,再一看镇南王世子已经站在一米开外了。

尹洛追着他打,团雪球去扔他,拳头落空,雪球被打碎弹了回来。

镇南王世子望着累的气喘吁吁的尹洛问道,“尹姑娘还来不来?”

尹洛觉得那是挑衅,红果果的挑衅,她抓着地上的雪,也不团雪球了,直接就冲着镇南王世子杨了过去,好巧不巧一股冷风刮过,那一捧雪全被风吹进自己的脖领了,真是一点儿也没浪费。

尹洛猛地打了个寒颤,再看不远处一脸得意洋洋的镇南王世子,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她小跑着过去,可怜巴巴道,“雪进脖子里面了,好凉!”

镇南王世子笑着打趣道,“你这么笨,本世子自然见着了。”只是阻止都来不及,当然最后半句他没有说出口。

尹洛那叫一个来气,面上笑得贼兮兮的,道,“你闭上眼睛,我有东西给你看!”

镇南王世子听话的闭上了,嘴角还隐隐带着笑意,没一瞬的功夫,嘴角的笑意便僵住了,这丫头……

尹洛见其闭了双眸,心中窃喜两分,将一双冰凉冰凉的手,顺着镇南王世子的脖领伸了进去,镇南王世子不知是冻得,还是惊的,身子猛地绷紧了。

他猛地睁开双眸,一双深不见底的寒眸中,布满细碎的流光,望着尹洛红扑扑的小脸,一点一点的沉沦。

尹洛丝毫未察觉,见其没有抗议,一双冰凉的小手往里又伸了伸,她想的很简单,这是笑话她的惩罚,乖乖的站在原地等着惩罚算他识相。

镇南王世子倒抽了一口气,眸中闪烁着异样的情愫,这小丫头究竟知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的后果?

尹洛还不足十五岁,是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但是镇南王世子不同,他虽未娶妻纳妾,但足足有二十二岁了,禁不起这般拨弄。

镇南王世子长臂一伸,将人揽入怀中,声音微微沙哑问道,“手这么凉,是不是冻着了?”

尹洛猝不及防,一颗芳心猛地颤了一下,明明在玩笑,他干嘛突然这么正经,害得自己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额……额……,是有些冷……”尹洛支支吾吾道。

镇南王世子双臂微松,尹洛忙喘了口气,一口气还未喘匀乎,便觉身上的披风被裹紧了,随后整个人一轻被打横抱了起来。

她睁着惊恐的双眸,抬头望着镇南王世子棱角分明的下颚,局促道,“我……,我可以自己走……”

“我……”

“哎……,你干什么……”

“放我下来……”

镇南王世子没有说话,大步的抱着人进了里屋,将人放在床上。

尹洛惊恐的向后挪了挪问道,“你……,你干什么?”



第319章 住下!

镇南王世子压抑着自己,一双深邃的眸子紧紧的盯着一脸惊恐的尹洛,声音中带了一抹失望问道,“你不是说你不怕吗?”

尹洛整个人都慌了,她不怕?

她不怕的前提是面前之人是正人君子,现在能不怕吗?

天色渐暗,屋里没有点灯黑漆漆的,镇南王世子又是逆光的,尹洛根本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但是镇南王世子是习武之人,将尹洛面上的惊恐看的一清二楚,知道害怕就好。

适才她那个样子,还以为她不知道害怕呢!

镇南王世子坐在了床边,不再咄咄逼人,尹洛送了一口气,背靠在床沿上。

“以后不许随便碰触男子,本世子也不行!”镇南王世子严肃道。

尹洛低着头,如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轻轻的哦了一声。

镇南王世子看她那个样子真是又气又心疼,她到底有没有意识到自己适才多危险,在这荒山野岭,若是换一个其他的男子,她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尹洛依旧低着头,偷偷的抬眼瞄了瞄镇南王世子的神色,男子冲外坐着,从窗子外面透过来的微光打在他的侧脸上,明显看的出来他生气了。

尹洛小声的嘀咕着,“不就是捂了捂手吗?至于这么小气吗?”

镇南王世子“……”

他一口气提上来,憋在嗓子眼儿,想说些什么,又说不出口,想打人又下不去手,真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尹洛见其面色越变越难看,忙捂住了自己的嘴,神色讪讪的,好女不吃眼前亏,她还是老老实实的吧。

镇南王世子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微微侧目问道,“你饿不饿?”

太阳下山了,屋子里一片漆黑,往日这个点儿正是吃晚膳的时候,尹洛刚想说不饿,肚子便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镇南王世子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声音放柔和了两分道,“你且先等等,我去弄些吃的。”

尹洛乖巧的点了点头,镇南王世子仔细的嘱咐了她不要出门,才起身。

只是人还没出屋子,便发觉身后跟了一个小尾巴,他脚步刚一顿住,身后的小尾巴便撞了上来。

镇南王世子深吸一口气,转头望了望正在摸鼻子的尹洛,他满心的无奈长长的出了口气道,“你在这里等着,不要出去!”

尹洛摸着撞疼了鼻子,委委屈屈道,“我怕黑!”

看着面前小姑娘委屈又窘迫的模样,镇南王世子狠狠的吸了口气,简直太磨人了,他真的是不知道拿她怎么办!

他回身握住尹洛的双肩,轻声安抚道,“你呆在屋中不要出来,本世子将门拴好,一会儿便回来!”

尹洛怯怯的抬头,声若蚊子哼般道,“我跟你一起去……”

镇南王世子再次深吸一口气,哄劝道,“带着你不方便,你等在这里,别怕!”

说完轻轻的在尹洛额上印下一吻,而后朝她点了点头,尹洛鬼使神差的就点头应下了。

镇南王世子在屋外,确认屋门从里面拴好了,推不开了才离开。

外面脚步声渐远,尹洛蜷缩在床上,用披风蒙着头双手捂着耳朵,她是大家闺秀,自幼在锦绣高粱的侯府中长大,何时在这没有任何照明设备的,荒山野岭的小屋中过过夜,她能不怕吗?

屋外风声卷着落雪吼吼的刮过,如野兽吼叫一般,窗外明月渐渐升起,月中的月亮正圆,未到中空便将院中树木的投影照在窗子上,随着山风吹过婆娑的树影丝毫不见美感,反而倍显瘆人!

尹洛紧紧的捂着耳朵,带风声小了偷偷的将头从披风中钻出来,想往外瞄瞄,看镇南王世子是否回来了。

不看还好,这么一看,窗子上狰狞可怖的树影,随风摇曳,吓得尹洛啊的一嗓子尖叫出声,随后再也坐不住,几次走到门边想出去看看,却又想起镇南王世子的叮嘱,不敢轻易出屋子。

那厢镇南王世子一路雪上飘,高来高去的落在了一处农家院中。

说句实话,这个时辰还没吃晚饭的农家少了,他是借着月光,顺着房顶上烟筒的青烟找来的。

一进院子正见一个农妇模样之人,端着一笼屉进去了。

余下厨房中一碟辣炒兔肉,一碟醋溜土豆丝,还有刚刚出锅的白米饭和蒸红薯。

镇南王世子四处瞟了瞟,见墙角有一个竹篮,忙拿了将饭菜装好,临走之时还不忘提了一个暖瓶,寻思着有了热水没有杯子,又拿了两个大海碗,这才离开了。

没走多久身后农家便爆发出妇人一阵吼声,哪个杀千刀将老娘刚炒好的菜拿走了?

而后接着又是一句,哪个杀千刀的将老娘的白米饭拿走了?

农妇卡了个壳儿,又吼道,还有蒸红薯!

镇南王世子折回来之时,正巧听到这么一句,若不是忘记拿筷子了,他还真不知道自己成了杀千刀的了。

悄咪咪的拿了两双筷子,捎走了一盏油灯,他大手一扬丢了一块儿碎银子在角落中。

镇南王世子提着饭菜几乎是脚不沾地的回了小院,到了小院中饭菜还是热腾腾的呢!

一进院子他便发觉有什么不对,再一看大敞着的屋门,他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屋子紧张唤道,“尹姑娘!”

“尹姑娘!”

人不在,床上床底,桌子底他都找过了,人不在。

这个时辰她一个女孩子家,在山中行走,若是碰上出来觅食的野兽,后果镇南王世子不敢想。

他撂下竹篮和暖瓶,匆匆出了院子。

好在刚刚下过雪,天上的月亮又亮,他便喊边循着地上的脚印找出去。

“尹姑娘?尹姑娘你在哪里?”镇南王世子的喊声被夜风卷起吹散,丝毫未刮近此时战战兢兢躲在一块儿大石头后面的尹洛。

她太害怕了,镇南王世子明明说一会儿便回来了,可是她等了一世纪那么久,都没等到人,只能自己出来找了。

刚出院子还没那么害怕,越走越偏,越走树木越多,身后隐隐还有脚步声,吓得她在雪中踉踉跄跄的往前跑。



第320章 委屈?

越跑越远,直到后来跌倒在雪地中,她才敢回头看,这么一看,吓得她魂儿都飞了。

跟着她的不是人,而是比人更可怕的东西,人还能许以好处糊弄过去,这么一匹半人高的雪狼跟着她,不吃了她也吓死她!

“你别过来,别过来,救命啊!”

尹洛一边胡乱的在地上抓着,丢向雪狼,一边闭着眼,连滚带爬的往后退,口中还喊着救命。

某雪狼鄙夷的看了吓得不轻的尹洛,愚蠢的人类,小爷若不是闻到你身上有熟悉的味道,就算你求着本小爷,本小爷也不跟着你!

尹洛却吓得三魂丢了七魄,不住的尖叫着,“走开,走开!”

镇南王世子找到她之时,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雪融摇着大尾巴立在雪地中望着一块儿大石头,大石头后面传出少女的尖叫声,还有什么东西将地上的雪刨的到处飞。

他一颗心被吓得几乎从嗓子眼中跳出来,来不及细想雪融怎么在这里,边口中喊着,“尹姑娘!你别怕!”边飞奔过去。

跑到大石头之后看到的情景,让他有些哭笑不得,还以为怎么了呢。

原来大石头后面就尹姑娘一个人,那飞扬的雪花,是她自己刨出去的,怕是为了阻止雪融靠近。

尹洛还在刨着雪,口中惊恐的喊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镇南王世子顶着风雪靠近,边靠近边道,“尹姑娘你别怕,尹姑娘是本世子!”

尹洛似是听到了,停下手中的动作睁开了双眸,果然见镇南王世子就在眼前,她似是小孩子见了家长般,瞬间泪水就决堤了,直扑进他的怀中,一双冻得发紫的手,紧紧的搂着他的腰,似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镇南王世子身子一僵,低低的呢喃了一句,“洛儿……”

尹洛一边哭,一边哽咽着道,“你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镇南王世子大手在她后背上轻抚着,声音放柔和了安慰道,“我回来晚了,别怕,没事了!”

“有狼……”

“没事,那只狼是宠物,只会卖萌。”镇南王世子轻声安抚着。

某狼莫名的心痛,它是宠物?它只会卖萌?

“但是……,但是它一路追着我,想吃我……”

某狼翻了翻白眼,它这么威风凛凛的雪狼,要想吃你一个小姑娘,还能给你刨雪的机会?

“它不是想吃你,它跟着一定是怕你出事。”

尹洛从镇南王世子怀中仰起头,梨花带雨的一张小脸,可怜巴巴的望着他问道,“真的吗?”

“嗯!”镇南王世子郑重的点头,那一点头似是带有魔力一般,尹洛信了,也安心了。

镇南王世子却移不开眼了,皎洁的月光下,尹洛那一双刚哭过的眸子如水洗的葡萄一般,晶莹闪亮,格外的诱人。

他拍着尹洛后背的大手紧了紧,另一只放在尹洛腰上的手一收,尹洛整个人便贴在了他身上。

镇南王世子低下头,缓缓靠近,尹洛并不抵触他的靠近,直到那两片冰冷的薄唇覆在她冻得发紫的唇瓣上盘桓辗转。

直到尹洛冻得凉透了了的身子回暖,整个人被抽离了最后一丝力气,缓缓靠在镇南王世子怀中,镇南王世子才覆在她的耳畔轻声道,“洛儿,我们回去吧。”

声音中带着噬骨柔情,让人听了理智全无。

尹洛缓缓点了点头,而后便见月光下一高大男子怀中抱着一个女子在前面走着,身后跟着一匹半人高的雪狼。

直到回了小院,尹洛还如在梦中,觉得适才发生的一切不太真实,望着面前男子菱角分明的面庞,又不由得羞的低下了头。

镇南王世子对适才的举动也是有些后悔的,现下不知道该如何自处,饭菜还是温热的,他端出来,两人吃的格外的心不在焉。

镇南王世子夹了一筷子辣炒兔肉,放在口中,而后舔了舔上嘴唇,又偷偷去瞄尹洛正在咀嚼的嘴,尹洛似是感受到他的目光一般,抬头瞄了一眼,又羞涩的低下了头。

尹洛本来就吃不惯这样的粗茶淡饭,适才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更是味同嚼蜡。

一餐饭后,镇南王世子倒了杯水递过去道,“洛儿,委屈你了。”

桌子下面趴着的雪狼哼了鼻子,是委屈本狼大晚上的出来寻你了!

二人均不搭理雪融,尹洛接过水,捧在手心中,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喝着。

转眼月上中空,镇南王世子惭愧的看着已经发了霉的棉被,挠着头道,“我去寻两床棉被,这么冷的天不能冻着了你。”

床上的尹洛,忙拉住他的手,后怕的摇着头道,“不要走……”

镇南王世子唇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住,心中甜的如打翻了蜜罐儿一般,没成想这小丫头这般依赖自己。

“洛儿,你听我说,这么冷的天没有棉被你是熬不过去今夜的,让雪融陪着你,不会有危险的!”

尹洛摇着头,看了一眼龇牙咧嘴的雪融,吓得脖子一缩,双臂抱得更紧了,她敢肯定,面前的男子前脚走,后脚这名唤雪融的大雪狼便会吃了她!

雪融傲娇的哼哼着,愚蠢的人类,胆子真小,跟那个叫浣纱的丫鬟一样!

嗯!这只喜欢吓唬人的雪狼,其实是个纸老虎,以往喜欢吓唬浣纱,现下看来吓唬尹洛更为有意思!

“你不要走,我不冷,我不冷!”尹洛正说着,一阵北风刮过,顺着漏了风的墙透了过来,吹的她脖子一缩,却依旧倔强的抱着双臂,不让面前的男子溜走。

镇南王世子只想时间就停在这一瞬,不回京,不面对尹洛要入宫的窘境。

他轻轻的抚着尹洛的头道,“好,不走,本世子就在这陪着你。”

灭灯,睡觉,两个人一共有四个披风,镇南王世子的自己披着趴在桌上睡,尹洛的一个盖在身上,另外两个晋阳郡主又大又厚的一个盖在身上,另一个铺在身下,和衣而眠。

夜渐深,寒风凛冽,四处漏风的小茅屋根本抵挡不住冬日的寒凉。



第321章 心痛!

尹洛在床上不住的翻着身,挫折手,哈着气,却怎么也温暖不了冻透了的身体。

今日怕是她这辈子遭的最大的罪了,太冷了,冷的她睡不着坐不住。

趴在桌边睡得正熟的镇南王世子被吵醒,他倒无所谓,别说有个栖身之所,就算是让他睡在雪地里,他也是能睡着的。

睁开双眸,借着月光看见床上闭着眼,不住颤抖的尹洛,心疼的无以复加。

他解下披风给尹洛盖上,床上的尹洛安静了没一会儿,便又迷迷糊糊的翻身颤抖了,当着是冷极了。

镇南王世子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时间若是出去找被子,她醒了之后找不到自己又要乱跑了,再有一次,他可不相信会有这么幸运,不遇上山中的野兽。

想着无奈的叹了口气,没一会儿的功夫,睡得迷迷糊糊的尹洛便觉得身边有什么格外的暖和,让她冰冷的身子不住的靠近,双臂毫无知觉的攀上,整个人贴在发热源头,汲取着温暖。

睡在一旁的镇南王世子将她揽在怀中,不知过了多久,睡得正熟的镇南王世子便觉有什么在扒他衣服,睁开眼借着月光一看,是睡得迷迷糊糊的尹洛,正将一双手伸入他的怀中,汲取着温暖。

镇南王世子呼吸猛地一窒,将人紧紧的抱在怀中不让她乱动。

翌日,直到天大亮尹洛才醒,昨夜刚睡下之时格外的寒冷,睡了没多久便暖和了,累了一整天的她一夜好眠睡得格外香甜,身侧的某人却刚刚睡着。

她揉着一双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唤道,“紫嫣……”

紫嫣是尹洛的大丫鬟,睡了一觉,还当是在侯府呢,喊了没人应,她才缓缓睁开眸子,入目的情景吓得她连连尖叫。

“啊!”

“啊!啊!”

女子一连几声尖叫,刚刚睡下的镇南王世子睁开了双眸,紧张的问道,“洛儿,你怎么了?”

尹洛抱着披风躲到了床脚,戒备的望着镇南王世子,紧张道,“你……,你别过来!”

披风被扯开,镇南王世子露出雪白的里衣,尹洛似是对昨夜之事没有丝毫的印象,惊恐的望了望镇南王世子,又惊恐的低头望了望自己。

二人皆是穿着里衣,她不敢往下想,双臂抱着头,清秀的眸子中泪水扑簌扑簌的往下落。

镇南王世子慌了,他忙往尹洛身侧挪了挪,握着她的肩膀,声音无限柔和道,“洛儿你放心,本世子会禀明陛下,娶你为妻的!”

尹洛推开了她,声嘶力竭的吼着,“不可以!不可以!若是陛下知道了我做出这种事,会连累侯府满门的!”

吼完,她望着镇南王世子,眼泪扑簌簌的,声音中带着一抹祈求,“不要告诉任何人……,不要让人知道,我……我还要入宫……”

“洛儿,本世子可以娶你的!”镇南王世子看尹洛这个样子,心都揪起来了。

“我不要你娶,只想与你没有一丝瓜葛,我还要入宫,我要给陛下生皇子!”尹洛声嘶力竭的吼着。

镇南王世子被她的话刺得生疼,依旧咬着牙忍着道,“世上那么多女子,一定有其他人能为陛下生皇子的,不一定就是你,洛儿,你嫁给本世子一定比入宫幸福的……”

尹洛吓得一张小脸苍白,忙去捂镇南王世子的嘴,急道,“你不要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是我自己要入宫,我一旦为陛下生下皇子便是未来皇位的继承人,盛系着靖安侯府满门的荣耀,我要的是荣华富贵不是你所谓的幸福,我不可能嫁给你的!”

说完尹洛松开了手,镇南王世子眸中光彩渐去,良久才应了声好,捡着散落一地的衣服出去了。

尹洛坐在床脚,抱着膝盖,哭的肝肠寸断。

镇南王世子此时早已穿好了衣衫,坐在门槛上,头顶的落雪打在脸上却丝毫未觉。

昨夜是尹洛扒了自己的衣服,也是尹洛攀上来主动吻他的,情动之时他问过她是否愿意嫁给自己,她说愿意,可是天一亮这一切就跟一场梦一般,她还是要入宫,还是要离开!

听着屋内传出来的哭声,他又忍不住揪心,忍不住埋怨昨夜没有管好自己!

良久之后屋内的哭声渐弱,尹洛的抽泣声断断续续的传出来,每一下都像是一鞭子一般抽打在镇南王世子的心上,抽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院外哒哒的马蹄声传来,车轱辘压在厚厚的落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镇南王世子抬头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匹在风雪中狂奔的白狼。

白狼身后是一亮低调的马车,雪融一大早便离开了,现下领人来了,不用想也知道来人是谁。

长姐若是知道了他将洛儿那样了,会不会打死他?

但是心中的小期待又是哪里来的?他还隐隐的期待着被长姐知晓,若是长姐知晓,怕是会帮着劝说陛下成全他吧?

眼见着马车上下来一个红衣少女,后又是一个素衣妇人,二人长相极为相似,若不是认识,还当是哪里来的仙女呢,镇南王世子起身迎了出去。

恭恭敬敬的行礼唤乐一声,“长姐!”

晋阳郡主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冷声问道,“尹姑娘呢?”

“在里面。”镇南王世子边说边往身后的茅草屋望去。

晋阳郡主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丢下一句回头再跟你算账,便快步朝着茅屋而去。

雪融跟在一旁,呜呜的叫了两声,似是在嘲讽镇南王世子,看你吓的,又似是在幸灾乐祸,等着挨收拾吧!

楚思忙跟了过去,二人前脚刚迈进堂屋,便闻惊恐焦急的女声响起,“别进来!”

晋阳郡主望了一眼楚思,楚思声音放柔和了道,“小姨母,是我楚思,我进去了。”

思儿?思儿怎么来了?

“我……我还没起身呢!”屋内传来少女慌乱的回应。

楚思边走边道,“无妨,思儿进去帮小姨母梳洗。”

话音落她已然一脚踏入了屋内,尹洛忙擦干了眼泪,勉强扯出一抹笑意,装作若无其事道,“你怎么来了?”



第322章 忘了吧

入眼便是散落一地的衣衫,和穿着里衣有些慌乱的尹洛,楚思心中有些慌,这样子怎么那么像电视剧里……

她不敢往下想,快步走了进去,将地上散落的衣衫拾起,这才看到尹洛的一双眸子红红的,像是才哭过的样子,明眼人一见便知发生了什么事。

楚思也不揭穿,心中有个声音不断的告诉自己不会的,不会的!

尹洛与镇南王世子本就不相熟,不过是一起被困在山上一夜而已,或许是尹洛做惯了侯门千金,离了丫鬟根本不会打理自己!

但是……楚思目光一撇便见床角处褶皱的镇南王世子的披风,又自顾自的安慰着,一定是小姨母觉得冷了,小舅舅才将披风给她盖的。

额……,那小舅舅睡在哪里了?

楚思的目光瞄了瞄床榻,完了她越想越歪了,总觉得昨夜外面大雪纷飞,小茅草屋内却春色无边。

“咳咳……咳咳……”楚思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轻咳两声掩饰尴尬。

这时候尹洛已经收拾好自己狼藉的心情了,若无其事问道,“思儿你怎么来了?”

楚思如实道,“小姨母还说呢,怎么不吭不响的跑来郊外了,若不是遇上了小舅舅,小舅舅让人回去送信,可要急死外祖母了!”

说完,她还上下打量一番尹洛问道,“雪天路滑,这里又是荒山野岭,小姨母没受伤吧?”

尹洛拢了拢里衣生怕被楚思看出什么端倪道,“没有!我只是突然听到宫中来宣旨,被吓到了。”

楚思点了点头,拿起尹洛的衣衫,帮她穿着,任谁一个十五岁不到的少女,要嫁给一个四十岁的老头子都不好接受,就算那个老头子是皇上也不行!

这点楚思倒是理解的,但尹洛抬臂之时,里衣的领口被掀起,从楚思的角度刚好能顺着领口望进去。

领口内如玉的肌肤上遍布一块块青紫的痕迹,楚思震惊的睁大双眸,怎么会这样?

或许是她看错了?似是急于求证一般,楚思伸手拨开尹洛的衣领,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肌肤上一块一块儿的青紫痕迹从锁骨一直蔓延到肩膀。

尹洛似是意识到了什么,迅速拉好衣领。

楚思如遭雷击,愣愣的看着尹洛迅速穿好了衣衫,她这才回过神来,握着她的肩膀急切问道,“谁干的?是不是小舅舅?我去找母妃为你做主!”

“不要!”尹洛忙拉住了她,急声道。

“我是要入宫的,这件事不能被人知道,思儿……,算是小姨母求你了,这件事若是闹开了,会连累整个靖安侯府的……”尹洛如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小声的祈求着。

楚思咬着牙,心中还抱有一丝侥幸,她犹豫了良久,终究一把掀开了盖在上面的披风。

身下铺着的是晋阳郡主的素色披风,目光落在披风上,楚思瞳孔猛地一缩,缓缓点了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二人各怀心思,楚思帮着尹洛穿好衣衫,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那厢房门便被敲响。

扣扣扣,扣扣扣……

“尹姑娘,本世子可以进来吗?”是镇南王世子的声音。

楚思居高临下偷瞄着坐在椅子上的尹洛,尹洛神情变了几变,惊恐,厌恶,担忧,最后均化作了决绝,她清了清嗓子道,“进来吧。”

没一会儿的功夫,镇南王世子便进来了,他没有看尹洛,而是看着站在尹洛身后的楚思。

楚思手中拿着珠钗,眼观鼻子,鼻子观心假装没看到镇南王世子的眼神。

镇南王世子叹了口气,走过去接过楚思手中的珠钗道,“思儿你先出去,舅舅跟你小……,跟尹姑娘单独说几句话。”

楚思挠了挠头,望向尹洛,若是尹洛愿意她自然行个方便,若是不愿意她决不会让小姨母被小舅舅欺负了去。

虽然舅舅是亲生的,也不能委屈小姨母,母妃亏欠靖安侯府的太多了,若是知道了昨夜之事,小舅舅的下场她想也不敢想。

尹洛朝着她点了点头,楚思放下手中的东西道,“那我出去了,就在门口,有什么事就喊我。”

楚思出门将房门关好,一个人坐在屋檐下看着落雪,不知道镇南王世子是怎么说服晋阳郡主的,反正现在她已经在马车上等着了。

马车上有暖炉,有炭盆,要比这清冷的小院暖和多了。

屋内镇南王世子居高临下的注视了尹洛,将手中的珠钗插在她的发髻上,良久才开口道,“洛儿……”

尹洛似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一般,忙站起了身,打断道,“出了这院子小女就不会记得曾经来过,至于在这里发生过什么事也不会记得,世子爷也忘了吧!”

镇南王世子没有应下,一双深邃的眸子渐渐冷了下去,紧紧的望着尹洛,尹洛不知是心虚还是怎么的,没有看她的眼睛,而是平视看着他的肩膀。

“洛儿,你真的想好了吗?”良久镇南王世子才压抑着钻心的疼痛,问出这么一句。

尹洛点了点头,难得抬头看了他一眼道,“想好了,以后世子爷还是唤我尹姑娘吧。”

说完她不再理睬面前被扎的千疮百孔之人,拿起床上的披风,迈步出了屋子。

院外马车缓缓起步,屋内镇南王世子站在原地,良久才失神的吐出一个好字。

刚一上车,尹洛便一扫适才凌厉的气势,整个人变得温婉端庄。

晋阳郡主想问一问尹洛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但是还没等她问出口,尹洛便拉着楚思看雪景了。

顺着车窗往外看,鹅毛般的大雪纷纷而落,压在路边的树木上,细一些的树枝经不住这样的重压,发出咔嚓咔嚓声,远处护国寺的宝刹似是一株耸立在雪山之巅的百年古松,直挺挺的迎接风雪的洗礼。

待下了山,路途微微平坦了些许,尹洛便靠在一旁的小榻上睡着了。

为了防止窝着的脖领露出带着痕迹的肌肤,楚思忙拿着毯子给她盖上。

她明白昨夜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让晋阳郡主知道。



第323章 回府

晋阳郡主一直拿自己当靖安侯府的女儿,若是知道自己嫡亲的弟弟,对尹洛做了那种事,结果是什么样的楚思不敢想。

晋阳郡主担忧的望了一眼睡着了的尹洛,轻声道,“这孩子自小锦衣玉食,昨夜定是没睡好,让车夫赶稳一点儿。”

尹洛翻了个身,在人看不见的地方心猛的抽了一下。

若是让娘知道昨夜她在荒山野岭过的夜,定然会心疼死的。

楚思微微笑着道,“小姨母是大人了定然不会冻着饿着,倒是母妃担忧了一夜,趁这会儿先合合眼吧。”

晋阳郡主点头,多看了尹洛的背影两眼才闭上双眸,她总觉今日的尹洛有些不寻常,往日虽性子也跳脱,但是在她面前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防备模样,今日一上车便兴致冲冲的拉着楚思看雪景,好似在躲避什么一般。

也好,既是她不愿意说,将自己的弟弟叫过来一问便知。

尹洛在马车上一开始是装睡,到后来真的睡着了。

转眼便到了睿亲王府,尹洛简单的挽了一个发髻,没有梳洗打扮,晋阳郡主不会就这么让她回去惹靖安侯夫人担忧的,遂将人带到了王府。

尹洛披着大号的斗篷,一路快行到了望归苑,身后有一小丫鬟探头探脑的看着,看完进府的几人,又朝着府外的马车望了望,而后缩回了头离开了。

此时,南苑中

楚然正照着镜子看着面上的疤痕,结痂已经脱落了,留下了一块儿硬币大小的粉红色新疤痕。

眼见着楚然面上的期待转为愤怒,丁香吓得躲得远远的。

果然下一瞬,楚然恶狠狠地将手中的铜镜摔在地上,一把将手边的药膏划拉开,落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

她口中愤恨的骂道,“都是些什么破玩意儿?抹了这么些时日,一点儿事都不管!”

院外一丫鬟急匆匆的进来禀道,“三姑娘!奴婢有事要禀!”

“进来!”楚然掩了掩适才的愤怒道。

而后斜眼望了一下丁香道,“你出去吧。”

丁香麻溜的出去了,与进来禀报的栀子擦肩而过,心中不禁升起狐疑,近来姑娘越来越依仗栀子了,不会是对她有所防备了吧?

栀子微微笑着冲着丁香点了点头便过去了,丁香将门带上。

“姑娘,奴婢适才看见王妃与郡主一同回来,还带了一个姑娘回来!”栀子小声道。

“姑娘?什么姑娘?”楚然不解问道,就算是一同出门,带回来一个姑娘一起玩耍也不为过。

“那姑娘穿着斗篷,奴婢没有看清,但看着王妃和郡主对那姑娘很上心!”栀子继续禀道。

直觉告诉楚然这事有猫腻,栀子继续禀道,“怪就怪在镇南王世子跟在马车后,待三人进了府才离去,看样子王妃并不知晓他在后面。”

楚然眸光一凝,镇南王世子是晋阳郡主唯一的弟弟,不大可能躲着不见,跟在马车后,等三人进府才离去,难不成是为了晋阳郡主与楚思二人带回来的姑娘?

这么想着,楚然努力的在大脑中搜索着,前世镇南王世子的传闻很少,他一直呆在军中,前世的今年过完年之时,镇南王府老王妃临终之际向陛下请封他为王爷,楚然才有幸见得一面。

他的眉眼长得与晋阳郡主很像,与晋阳郡主一样全身散发着清冷高贵的气息,满脸写着闲人勿近。

但人长的是真的好,高大壮实的身体,小麦色的皮肤,菱角分明的五官,与于澈和贤王世子的俊逸不同。

于澈是痞里痞气的帅气,贤王世子是彬彬有礼风度翩翩,而镇南王世子是菱角分明,刚毅俊俏的五官。

前世镇南王世子便是年后定的亲事,定的锦林卫骆大都督之女为侧妃,未娶妻先纳妾,他是京中头一人,当时在京中引起不小的轰动,楚然自是知晓的。

那骆大都督的女儿也不是省油的灯,进门之后,在多年无所出的情况下,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竟让镇南王世子未娶正妃,也未纳妾,府中只有她一人!

再之后镇南王府一直安安分分,陛下在世之时效忠陛下,一直到楚然颠沛流离客死异乡,也未听说什么关于镇南王世子多余的流言。

这一世,可能因着晋阳郡主回了京嫁入睿亲王府,镇南王世子从军中回来也早了几个月,现下还没有定下亲事,她当是趁着这个时候,与骆姑娘交好才是。

想到这里,楚然猛地一惊,不会今日被王妃和郡主带回府中的就是骆姑娘吧?

这么一想她有些不淡定道,“你去郡主院外守着,务必看清郡主带回来的是何人!”

栀子应了声忙出去了。

那厢楚思命人烧了洗澡水,吩咐了人不许进来自己也出去了。

尹洛褪去了衣衫,一身冰肌玉肤上斑斑点点青紫的痕迹尤为明显,她闭上眼睛不看去看,忙坐进了冒着袅袅热气的大浴桶中。

那骆大都督的女儿也不是省油的灯,进门之后,在多年无所出的情况下,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竟让镇南王世子未娶正妃,也未纳妾,府中只有她一人!

再之后镇南王府一直安安分分,陛下在世之时效忠陛下,一直到楚然颠沛流离客死异乡,也未听说什么关于镇南王世子多余的流言。

这一世,可能因着晋阳郡主回了京嫁入睿亲王府,镇南王世子从军中回来也早了几个月,现下还没有定下亲事,她当是趁着这个时候,与骆姑娘交好才是。

想到这里,楚然猛地一惊,不会今日被王妃和郡主带回府中的就是骆姑娘吧?

这么一想她有些不淡定道,“你去郡主院外守着,务必看清郡主带回来的是何人!”

栀子应了声忙出去了。

那厢楚思命人烧了洗澡水,吩咐了人不许进来自己也出去了。

尹洛褪去了衣衫,一身冰肌玉肤上斑斑点点青紫的痕迹尤为明显,她闭上眼睛不看去看,忙坐进了冒着袅袅热气的大浴桶中。

尹洛褪去了衣衫,一身冰肌玉肤上斑斑点点青紫的痕迹尤为明显,她闭上眼睛不看去看,忙坐进了冒着袅袅热气的大浴桶中。



第324章 打络子!

镇南王世子整个人都僵住了,双臂撑着身体的重量,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就想吓唬吓唬尹洛的,让她有些戒心,谁成想人没吓唬住,自己却不知如何是好了。

想到这里,尹洛面上渐渐浮起红霞,再次钻入了水中。

大浴桶中漾起圈圈涟漪,良久之后浴桶中的人才探出头来,面上的红霞一分未减反而如刚出水的蔷薇一般,越发的艳丽。

尹洛双手捂着面颊,一双清秀的眸子水波荡漾,不知想起了什么,一身冰肌玉肤寸寸染上红晕。

恰在此时,楚思从外面进来,听到动静的她忙将手臂放了下去,只余一颗头在水面外。

转头望见从紫檀木雕镂空雕花插屏后迈步进来的楚思,她眼神微微慌乱问道,“思儿……,你……,你怎么进来了?”

楚思没有过去,扬了扬手中的小瓷瓶道,“这个药膏沐浴过后擦在身上,淤青很快就去了,小姨母可需要我帮忙?”

尹洛摸了摸自己的后背,犹豫一瞬道,“你先放在那里吧,需要你我会唤你进来的。”

楚思点头,随手将小瓷瓶放在了小几上,迈步走了出去。

尹洛没有泡多久便起身了,身前是自己擦的,后背上她够不着,就算是够着了也抹不匀,遂唤了楚思进来。

楚思进屋之时,尹洛已经在床上趴好了,盖着厚厚的锦被,小瓷瓶放在床头的小机上,盖子是打开的。

她没有多问,坐在床边一手拿着小瓷瓶,另一只手掀开了锦被。

饶是有了心理准备,楚思仍不免心中一惊,只见尹洛后背上,连带着露出来的手臂上,均是大大小小青紫的痕迹。

后背尚且如此,前身是何等光景可想而知,震惊之余,楚思心中又不禁感叹,自己的小舅舅当真是中意小姨母的,否则也不会……

见楚思良久没有动作,尹洛心中微慌,唤道,“思儿……”

“嗯!”楚思回神应了一声,指尖挑了一点药膏,在尹洛后背上晕开。

尹洛低低道,“你看到的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尤其是娘亲,娘亲若是知道了,怕是会被我气个好歹!”

“嗯!”楚思低声应着,没有多余的话语。

没一会儿的功夫药膏擦完了,楚思识趣的退了出去,尹洛自己穿上了楚思早已准备好的衣衫。

楚思的衣服她穿上有些长了,好在世冬日也不会太过明显。

一身木兰青双绣缎裙裳简约低调,穿上不怎么显眼,配上早已准备好的步摇,她自己的那一对珠钗则是用帕子包好揣入了袖中。

尹洛迈步从内屋出来之时,楚思正在花厅之中与晋阳郡主说话,花厅中摆了两个大火盆,暖手炉放在一旁,晋阳郡主边打着络子边与楚思说着王府的账目。

现下王府府内府外的账目悉数落在了晋阳郡主的手中,正逢年节,事情正忙,楚思平日多少会帮着看一些。

其实她还是有些不懂的,王府的账目不少,晋阳郡主身子又差,完全没必要亲力亲为,官家府邸的太太争抢管家权是为了从中渔利,晋阳郡主的陪嫁足够她花上几辈子的了,完全没必要借着管账捞那点子油水。

好像她费这么大力气夺管家权,单纯是为了管家权不落在二房手上,这是有多大的深仇大恨?

尹洛利落的行礼,丝毫看不出异样,晋阳郡主放下手中在打的络子道,“洛儿这么一打扮又清秀了两分,你就当王府是家里便可,怎么没让丫鬟伺候着呢?”

尹洛心虚,总觉得晋阳郡主的那一双眸子可以洞察一切,她谨慎道,“在府中紫嫣伺候习惯了,其他丫鬟伺候小女有些不好意思。”

晋阳郡主点头道,“难得你能亲力亲为。”

尹洛怕其在追问忙转移话题问道,“王妃在打络子?”

晋阳郡主笑着点头道,“嗯,快过来看看好不好看,也不知思儿最近是怎么的了,格外喜欢在钗环上坠个络子。”

虽是抱怨的语气,但尹落能从晋阳郡主的话中听出满满的宠溺,自己的外甥女要什么,晋阳郡主这个后娘就给什么,难能可贵的还是亲力亲为。

再一转眼,果然见楚思的发髻上,左右各插了一根垂珠却月钗,珍珠下面坠着一个大红色的简单络子,看起来极为应景。

尹洛坐了下来,也拿着丝线一起打络子。

以往她不喜欢晋阳郡主,不知从何时起对晋阳郡主不再那么厌恶了,反而还有几丝的喜欢,或许是从镇南王世子扯下她面纱开始的吧?

晋阳郡主边打着,边放在她的发髻上比着,楚思见状噘着嘴道,“母妃不是说好给思儿打络子吗?怎么总是拿小姨母比对?”

“见者有份儿!马上要过年了,总是要做几套新衣服,并着几套新头面的!”晋阳郡主嗔了她一眼。

晋阳郡主说的做,跟其他府上贵夫人口中的是不一样的,京中的贵夫人给儿女做衣服,只需吩咐一声,晋阳郡主是真的亲自穿针引线,为楚思缝制新衣。

楚思笑得见牙不见眼,语气中满满都是幸福道,“母妃只顾着打扮思儿了,自己也不做几身衣服!”

“母妃老了!”晋阳郡主笑着打趣自己。

她哪里老了,看着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不过是将一颗心全部扑在女儿身上罢了。

尹洛有些羡慕了,怪不得自己的外甥女喜欢新进门的继母,这继母当真拿外甥女当亲生女儿疼爱。

尹洛羡慕之余并不知晓,其实晋阳郡主与楚思就是亲母女!

花厅中笑声还未落,那厢小厮冒着鹅毛大雪,匆匆进了花厅禀道,“王妃!世子爷出事了!”

三人齐齐向小厮望过去,是镇南王世子贴身的小厮,昨日尹洛才见过,这么一听她的一颗心猛地往上提了提。

晋阳郡主蹙了蹙眉,不紧不慢道,“曜儿那么大人了,能出什么事?看你慌里慌张的!”

小厮急的都快哭了,声音有些变调道,“世子爷打死人了!”



第325章 误杀!

话音一落晋阳郡主还没什么反应,尹洛便率先站起了身问道,“你说什么?”

小厮这才转头看了一眼尹洛,现下来不及多想这姑娘怎么在睿亲王府,重复一遍道,“姑娘,我家世子爷把宁王世子打死了!”

尹洛后退一步,跌坐在椅子上。

晋阳郡主狐疑的望了尹洛一眼,楚思忙打圆场道,“怎么把事情说这么眼中,看把我小姨母吓得!”

小姨母?小厮寻思着,这不就是昨日在世子爷房中的姑娘吗?怎么成了如意郡主的小姨母了?

难不成是靖安侯府的十一姑娘?

靖安侯府的十一姑娘和世子爷?二人……,竟然……

小厮惊得连想说什么都忘了。

晋阳郡主望着他瞬间变了几变,极为精彩的面色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这次小厮的话改了,她望了望晋阳郡主又望了望尹洛道,“世子爷和靖安侯府二少爷把宁王世子杀了!”

噗!

楚思“……”

这不能说话的节奏,她小姨母就问了一句,怎么连靖安侯府的小舅舅也牵扯进去了?

尹洛当场石化了,这小厮开什么玩笑,这种罪名她们侯府可担待不起!

然而小厮不似开玩笑,又道,“还有贤王府二少爷也有牵扯,小的来报信之时锦林卫已经到场抓人了!”

小厮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仔细的讲了一遍。

原来镇南王世子在天香楼吃酒,遇上宁王世子宴请同龄的世家少爷,宁王世子原来预定的包厢有些小,便想换一个,奈何近些外地赴任的官员相继回京,天香楼的包间日日爆满。

宁王世子便瞧上了镇南王世子的包间,他一人喝酒包间大小其实无所谓,但镇南王世子说他的东西谁也别想抢。

宁王世子也不是好惹的,仗着在宫中跟着赵太傅学学问就自命不凡,当自己是皇位继承人了,被镇南王世子驳了面子当下便恼火了,与之打了起来。

谁想今日镇南王世子也真不知怎么的了,下手一点不留情面,明明是宁王世子吃了瘪,看这打架的趋势,倒像是镇南王世子憋了一肚子火。

镇南王世子自小在军中长大,手上的功夫岂是宁王世子能比的,打起来完全是碾压,宁王世子也没想到镇南王世子下手这么狠,等到意识到之时,连逃跑都来不及了。

刚跑到楼梯口,便被追上来的镇南王世子一脚踹在后背上,跌跌撞撞朝着楼梯下跌去,本来也就鼻青脸肿的摔个重伤吧。

谁成想这个时候贤王府二少爷与靖安侯府二少爷迎面上了楼梯,边走还边摆弄着一把新得的匕首,二人穿过人群去看热闹,靖安侯府二少爷接过匕首之时,恰逢宁王世子从楼梯上跌了下来,他人被贤王府二少爷撞了一下,匕首直中宁王世子的后心。

晋阳郡主蹙紧了眉头问道,“确定宁王世子已经断气了吗?”

小厮急的都快哭了道,“确定了,宁王世子当场就死了!这会儿世子爷与两位少爷怕是已经被抓进锦林卫大牢了!”

尹洛手一抖,小几上的茶盏应声落地,完了……,二哥完了……

三个人中,一个是镇南王世子,一个是贤王府二少爷,均是皇亲国戚,只有她二哥身份最低,是个侯府公子,八成要一力担下杀死宁王世子的罪责!

晋阳郡主看了一眼失态的尹洛道,“去看看!”

楚思与尹洛忙起了身,晋阳郡主的目光落在了尹洛身上道,“洛儿你先回侯府,娘……,侯夫人这时候当是得到了消息,你先将侯夫人安抚好,切莫让她忧心,一切有王府呢,你二哥不会有事的!”

尹洛急的差点跳脚,不怪她乱揣测,这个时候不让她跟着,万一晋阳郡主去了将罪名全部推倒自家二哥身上,那岂不是长了十张嘴都说不清楚了!

不是她不相信王府,但现在晋阳郡主的亲弟弟同为罪犯,她不相信晋阳郡主不会徇私,也不相信小厮说的是公正的,她一定要去问个清楚!

“娘不是小孩子了,思儿你先派人送个信回去,我一定要跟着去问问清楚,我不相信二哥会杀人!”尹洛坚持道。

不知道她说这话之时,有没有想过,她的二哥与贤王府二少爷早就成了京都有名的小纨绔了!

见其坚持,晋阳郡主也不多说,吩咐了让紫妈妈亲自回靖安侯府一趟,便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疾行,三人各怀心思,尹洛生怕小厮说的都是真的,自家权势不及镇南王府和贤王府,杀人的匕首又在二哥的手上,她生怕让二哥独担了这杀人的罪名。

楚思则是在想,若是小厮说的全部属实,晋阳郡主会救谁?

晋阳郡主对靖安侯府的感情她清楚,但是镇南王世子是镇南王府的独苗,总是要有一个人来担这杀人的罪名的!

晋阳郡主想的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将杀人的罪名坐实,贤王府二少爷已经过继给她的外祖家了,自己的弟弟又是在诛九族的情况下好不容易保下来的独苗,至于靖安侯府二少爷……

他是侯夫人亲子,自己要保下他,不是亲子就更要保下他!

总之,三个人一个人都不能出事!

晋阳郡主越想心中越乱,但宁王世子也不能白死,王爷这个节骨眼儿又不在京都,真是急死她了!

楚思伸手握着晋阳郡主的手安慰道,“母妃先别进,舅舅们不会有事的!”

晋阳郡主勉强压下心中的担忧,不管怎么样陛下一定会保住她弟弟的,至于贤王府二少爷贤王府自然会设法保全,她要想的就是怎么保住尹洛的二哥。

尹洛看着这个场景却格外的不是滋味,自己的亲外甥女,这个时候安慰后娘,是胳膊肘往外拐吗?

马车疾驰,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到了锦林卫大牢,守门的士兵看是睿亲王府的马车也不敢怠慢,忙道三人是重犯被送入刑部大牢了!

说什么重犯,不过是怕一下得罪了三个王府一个侯府,不敢接这犯人了吧?



第326章 探监

待到了刑部大牢,明显的把守大佬的官兵多了不少,一是怕人贩跑了没办法给宁王府交代,二是怕人贩遭了毒手没办法给睿亲王府、镇南王府、贤王府和靖安侯府交代。

当然排在最末的靖安侯府事小,主要是怕无法给前三个王府交代。

晋阳郡主在楚思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守门的小兵忙行礼,他们不认识睿亲王妃也不认识如意郡主,但是看到睿亲王府的马车,以及两个风华绝代的美人,便知来人是谁。

晋阳郡主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镇南王世子关在哪里?带本妃过去!”

小兵为难的相互看了一眼回禀道,“我们大人入宫了,入宫前吩咐了不能放任何人进去探视。”

跟过来的镇南王世子厉声喝道,“瞎了你们的狗眼,也不看看来人是谁,睿亲王妃你们也敢拦,是不是要让陛下亲自来?”

睿亲王妃是镇南王府的郡主,是陛下唯一的表妹,就连出嫁都是陛下背着上花轿的,他们得罪不起,遂互望了一眼,小心道,“小的这就领王妃去看世子爷,王妃快一些,被我们大人知道了,小的没法交代!”

晋阳郡主点了点头,跟着小兵进了天牢。

刑部天牢阴沉可怖,到处弥散着腐烂的气息,大白天都依稀能听到老鼠吱吱的叫声。

两侧牢房内的犯人见有贵人前来,伸长了手臂抓着,口中或有力或无力的呼喊着,救救我,救救我,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

晋阳郡主容色清冷,丝毫没有畏惧之色,端庄高贵的走在前面。

楚思与尹洛一左一右落后半步,俶的牢房中伸出一只脏兮兮的带着鲜血的手,拽住了尹洛的衣袖。

尹洛回头一看,吓得三魂丢了七魄,她啊的一嗓子叫出了声,吓得直往楚思怀中躲。

“救救我!救救我!我是冤枉的!”已经被血糊的看不清面容的犯人,嘴一张一合的,匍匐在地上,费力的说着。

楚思也吓了一跳,忙去拉尹洛。

见吓着了贵人,狱卒忙上前一脚踢在了牢中伸出的手上,怒斥道,“老实点,惊了贵人,你吃罪不起!”

犯人被踢了一脚,有气无力的呻吟了一声,奄奄一息的趴在了地上,看着与死了无异。

不远处一处牢房中,两个男子一个二十多岁的模样,一个十四五岁的模样,迅速起身,扒着栏杆往外望。

十四五岁的少年望了良久,狐疑道,“奇怪了我怎么听到妹妹的叫声了?是不是妹妹在外面又被登徒子揭了面纱?”

只恨自己现在身陷囹圄,没办法帮妹妹儿教训登徒子!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靖安侯府二少爷尹凡,尹凡边说,边将目光投向一侧同样扒着栏杆往外望的镇南王世子。

镇南王世子看了尹凡一眼没有做声,这声登徒子显然是在说他,他揭了尹姑娘面纱一事过不去了,这靖安侯府的少爷看见他一次,追着打一次,明明打不过,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次次追着打。

若是知道自己昨夜将她妹妹的衣服都扒了,自己这辈子怕是都消停不得了!

奇怪的是,他适才也听到了尹姑娘的叫声,尹姑娘不会是一个人在外面出事了吧?

人家是双生子,有心电感应,他怎么也跟尹姑娘也有了心电感应吧?

斜倚在后方,吊郎当的翘着二郎腿的贤王府二少爷云翌峥痞气道,“尹二你老实呆着吧,就你那妹妹,哪个登徒子眼瞎了也会调戏她?”

咳咳……,咳咳……

这话刚说完,感受到两束杀人的目光,云翌峥忙咳嗽起来,口误口误,他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他母妃是神仙一样的颜值,看惯了,自然对容色清秀的尹洛看不上眼。

说来奇怪,他说尹洛长得丑尹二不高兴也就算了,小表舅不高兴什么鬼?

云翌峥的母妃是晋阳郡主外祖家的表妹,云翌峥唤晋阳郡主一声表姨母,对镇南王世子也不甘不愿的唤一声小表舅,本来镇南王世子是庶出,他们这些世家公子是不会放在眼中的,但怪就怪在镇南王世子是镇南王府唯一的血脉了,他也要客套几分的。

看着步步逼近的二人,云翌峥忙解释道,“咳咳,咳咳,本少爷是说尹姑娘是进贡做娘娘的,哪个不长眼这么不怕死!”

这么一说尹凡的拳头是放下了,但是云翌峥总觉得镇南王世子身上汩汩冒着寒气,他这次没说错什么啊……

宝宝太难了,云翌峥在心中哀叹,转过身去,面对这墙壁思过了。

他与尹凡两个人加起来也打不过小表舅,他就不像尹凡一样,屡败屡战还次次去找打,还是乖乖的假装他不是纨绔吧。

这么一想云翌峥不淡定了,明明每次尹二找打的时候,小表舅都没有把他打伤,害得他以为小表舅跟他一样只会些花拳绣腿呢!

这次怎么就把宁王世子打成那样呢!

难不成以前小表舅都让着尹二?这么一想云翌峥觉得自己真相了!

刚这么想着,身后便传来尹凡惊喜的叫声,“妹妹,你怎么来了?”

尹洛快走几步上前,握着尹凡的手焦急的问道,“二哥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打你?”

镇南王世子余光瞟着尹洛握着尹凡的手,心中颇为不是滋味,又只得安慰自己说,那是亲哥哥,双生子的亲哥哥,小时候在他娘肚子中还光着屁股搂搂抱抱呢,现在只是摸个手算什么。

但是……,现在长大了啊,二人都快十五岁了,还摸什么小手?

楚思偷偷的瞄着镇南王世子的神色,心中叹息一声,果然自己这个小舅舅对小姨母有几分意思,看吧她这么大人在这,他就似没看见一般。

晋阳郡主也似是发现了什么一般,轻咳两声以示提醒,神色冷肃问道,“怎么回事?”

镇南王世子在长姐面前不敢造次,恭恭敬敬的将事情原委讲了一遍,当然他没有说自己为何去喝酒,与小厮讲的大同小异。



第327章 补刀

讲完尹洛忙问尹凡道,“二哥,是这样吗?杀人的匕首真的拿在你手上?”

尹凡沉了声点了点头。

镇南王世子瞥了一眼焦急的尹洛,她这是什么意思,不相信他说的吗?还是说自己在他眼中,还不如她那个只会招灾惹祸的纨绔哥哥?

尹洛狠狠的一下子打在尹凡握着牢房栏杆的手上,气得眼泪都不出来了,“你这次惹了这么大的祸,若是有个闪失,你让爹娘怎么活?!”

尹洛一边哭一边打尹凡,尹凡则是抓着她的手安慰道,“妹妹别哭,你看我现在不是好端端的吗?你回去告诉娘不要着急,姐夫一定会救我出去的!”

尹洛又急又气,眼泪扑簌扑簌往下落,尹凡忙伸手帮她擦着,边擦还边道,“别哭了别哭了,是二哥不好,你打二哥出出气,别哭花了脸不好看!”

云翌峥在一旁看着,没这么宠妹妹的,看的他一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要是有妹妹,定然是个好哥哥,比尹二强上百倍,可惜母妃没给他生妹妹。

晋阳郡主多看了尹凡两眼,又看了看身侧一脸不屑的云翌峥,二人长得确实有几分相似。

镇南王世子凉凉道,“就是脸哭花了,总比被你那只脏手抹花了来的好!”

尹凡一听那个来气,镇南王世子真是一天不讨打就浑身不舒服,这是在妹妹面前,怕吓到妹妹,否则他还真压抑不住自己的小暴脾气!

镇南王世子也不示弱,看着他那只在尹姑娘面上胡乱摸的爪子,就恨不得给他剁了!

楚思无奈的翻翻白眼,这都什么时候了?

他们杀的是宁王世子,不是什么随便的阿猫阿狗,现在还有心情争风吃醋?

镇南王府的小舅舅也真是的,要争风吃醋找宫里那位去,跟尹凡争什么争,人家是亲哥哥!宫里那位才是你的情敌!

晋阳郡主冷冷的望着镇南王世子问道,“你不回府休息,去天香楼喝什么酒?”

尹凡忙在一旁接口道,“是啊,你喝什么酒?喝了酒还打人,不是你那一脚,那宁王世子怎么会撞到本少爷的匕首上!”

镇南王世子一看尹凡就气不打一处来,眸光不善的望着他,又望了望他身侧的尹洛。

尹凡忙挡住了他的视线,道,“你看我妹妹做什么?我妹妹是女孩子娇贵,你想打架冲我来!”

楚思直想扶额了,尹凡是太小了没往那方面想,还是装傻,镇南王世子这么明显的不就是说,因为小姨母他才独自去喝酒的!

镇南王世子鄙视的看了尹凡一眼道,“你打的过本世子吗?”

尹洛没有来的气愤道,“我二哥是打不过你,也打不过宁王世子,没有你他会遭这牢狱之灾吗?”

她说的一点都没错,没有镇南王世子,尹凡杀不了宁王世子,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但又太片面,没有尹凡的那把匕首,镇南王世子也不会将宁王世子打死!

尹洛这么一棒子打下来,打的镇南王世子心如刀缴,他咬着牙问道,“这么说,若是本世子一人担下这杀人的罪名,尹姑娘就开心了?”

他这么说是心痛,也是试探,没成想尹洛却想也未想便道,“不连累我二哥最好!”

镇南王世子后退一步,死死咬着嘴唇,良久才咬着牙道,“好!好!本世子便如你意!”

看着镇南王世子失落的模样,尹洛没由来的心中一滞,她不是这个意思,适才是太急了,一心想为二哥开脱。

楚思作为一个旁观者,都觉得镇南王世子心上被猛插一刀,鲜血横流,痛得都要窒息了。

没有什么比自己心爱的女子,丝毫不顾自己的安危,让自己担下杀人的罪名来的更伤人了,小姨母说这话之时,有没有想过若是镇南王世子担下了这杀人的罪名,她可能永远都见不到他了!

晋阳郡主眸光在几人之间流转,冷冷斥责道,“好了,都别闹了,你们先在里面安心住下!”

说完晋阳郡主转身便走,这几个臭小子真是的,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不当回事。

她在尹凡这么大的时候,自己都上战场领兵出征了,在镇南王世子这么大的时候,都为镇南王府平反了,他们可好,杀了人还一点儿不知收敛,在牢房里也不老实,真该关上他们几年!

最让人头疼的是自己的弟弟,竟然心属尹洛了,还想叫他过来问问昨夜发生了什么,现在这样也不用问了。

楚思多看了一眼牢房的环境,这个刑部尚书也是有眼色的,杀人犯的待遇还这么好?

这间牢房通风条件极好,头顶便是窗子,牢房中摆着三把红漆椅子,不说多名贵,但绝非牢房里能有的,一旁放着一张小桌,桌上茶水还隐约冒着热气。

就差床和被子没搬进来了,估摸着是刑部尚书以为这几人不会在里面过夜,是以床和被子没送过来。

尹洛临走之际看了镇南王世子一眼,他那般冷峻的站在那里,似是处变不惊,似是周围的环境不是牢房,而是自己的卧房一般。

尹洛看镇南王世子的目光尹凡没看到,倒是镇南王世子追着尹洛而去的目光,被尹凡看了个正着。

尹凡那个小暴脾气压都压不住,二人差点没将这牢房给拆了,云翌峥拦都拦不住。

晋阳郡主出了牢房,看了一旁谄媚的狱卒头头一眼道,“里面关的什么人你可清楚?”

狱卒头头忙弯腰点头应承着,“小的知道,小的知道!”

“嗯,下手别太重!”晋阳郡主轻飘飘不带任何情绪的说完这句话便上了马车。

独留狱卒头头一个人在风中凌乱,睿亲王妃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是应该嘱咐他照顾好几位世子公子吗?下手别太重是什么意思?是让他打?

不不不!他不敢!一定是自己的误解。

这么想着一个小狱卒急匆匆的跑出来禀报里面打起来了,狱卒头头望了望睿亲王府远去的马车,他不敢去追,只得带着人急匆匆的往大牢里赶!



第328章 真打!

镇南王世子适才憋了一肚子火,尹洛摸尹凡的手也就罢了,尹凡还用那只脏手给尹洛擦眼泪,光是想想就火大,尹洛这小子还敢叫嚣,于是便下手重了一些。

饶是有云翌峥拦着也被打的鼻青脸肿。

狱卒进来阻拦之时,正见云翌峥双手从后面抱着尹凡,而镇南王世子站在不远处冷冷的望着二人。

“你放开我,我今天非教训他不可!”尹凡挣扎着怒吼道。

“尹二!你打不过他,想打架何必急于这一时?”云翌峥也急了,镇南王世子的武力值完全碾压尹凡,尹凡这么冲上去不是送死吗?

一群狱卒楞在当场,说好的来阻止的,却一个都不敢上前!

谁敢上前啊?连牢房的门都给拆下来了,宁王世子都敢给打死,他们不要命了敢上前?!

镇南王世子冷冷的看了一眼还在挣扎的尹凡,不耐烦的走到隔壁的牢房中道,“本世子住这间!”

狱卒忙应了去锁门。

锁上了隔壁的牢房,狱卒面色难看的指着被打散架的牢房门,望着牢头儿问道,“头儿,这怎么办?”

牢头儿看了一眼扭在一起的云翌峥和尹凡,无奈道,“给他们也换一间!”

云翌峥一听,放开了尹凡怒气冲冲的冲到牢头儿面前,指着鼻子问道,“你还怕小爷跑了不成?小爷就住这一间!”

牢头儿“……”

怕,不锁着确实是怕跑了,也怕没有门这两位爷在牢房里随便溜达,犯人可不全是镇南王世子,他们心情一不好拉出来给打死了怎么办?

眼见着云翌峥拉着尹凡进了牢房,坐在了红漆木大椅子上,倒了两杯茶,牢头儿不敢有微词,忙拍了一旁狱卒的头道,“还不快找人把门修好?!在这杵着碍着三位爷的眼做什么?”

被拍的狱卒忙去找人了,牢头又望向另外一个也是一巴掌,斥责道,“还不快给世子爷搬椅子上一壶热茶?”

被拍的狱卒连连应着,麻溜的进了尹凡和云翌峥的牢房,一共三把椅子,尹凡一个,云翌峥一个,剩下一个狱卒刚要搬,尹凡的腿便搭了上去。

狱卒搬了一下没有搬动,抬头看了看尹凡,尹凡啐了一口道,“看什么看?”

狱卒立马蔫了,这可是杀了宁王世子的凶手,穷凶极恶天不怕地不怕,他一个大好狱卒不吃眼前亏,麻溜的小跑着出了牢房搬椅子了。

牢头儿轻咳两声转身离开,身旁的小狱卒忙一窝蜂的跟上。

牢头儿回头看了一眼,皱着眉头问道,“都跟着我干什么?你,还有你,留下供几位爷差遣!”

被点到的两个小厮看了看孤零零躺在地上的牢门,心凉了一大截,没有这样的,说好的是伺候,谁不知道是牢门已经关不住这几位爷了,让他们看着?

那厢就有有眼色的狱卒覆在牢头儿耳畔耳语,牢头蹙眉回头看了一眼尹凡,又看了看镇南王世子,赞赏的看了一眼耳语的狱卒。

睿亲王妃说了让他下手不要太重了,肯定不可能让他打镇南王世子,而贤王妃是睿亲王府亲表妹也不可能是贤王府二少爷,思来想去就只能是靖安侯府二少爷了。

说来这位靖安侯府二少爷嫡亲的姐姐是先睿亲王妃,与现如今的睿亲王妃怕是早已结下了梁子,这位二少爷是他眼看着与镇南王世子不和打起来的,王妃的意思,这人他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

没一会儿的功夫便有工匠来将牢房门修好了,狱卒上下左右咣当几遍才问道,“这门不会再掉了吧?”

工匠忙道,“小的都用粗铁丝拧上了,保证结实,不会再掉了,不会了!”

说完将镇南王世子牢房的门也重新加固一遍,确认没问题了,人不会再次跑出来之后,便有狱卒来请尹凡了。

狱卒谄媚的笑着道,“几位世子公子进了这刑部大牢,按照规矩也是要审上一审的,还请各位见谅。”

说着他一双贼溜溜的眼睛在三人面上来回犹疑,恭敬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要不就尹二少爷您先请!”

尹凡鄙视了他一眼,这是不敢得罪另外两个,从他这个身份最低的开始,说来自从做了云翌峥那货的伴读,自己可没少替他顶包挨罚,没有皇子的命,却学人家皇子用起了伴读,事事连累他!

他先请就他先请,这刑部大牢还没这个胆子,敢拿他怎么样!

眼见着尹凡拽的二五八万,丝毫不畏惧的走出了牢房,狱卒嘴角勾起一抹阴森的笑,也不看看这刑部大牢是什么地方,哪里有你撒野的份儿?

牢头坐在审犯人的十字架前,喝着茶嘬着牙花子,斜眼看了看一脸无所畏惧的尹凡,招手示意几个狱卒上前。

几个狱卒得了令,将人绑在十字架上,看起来还真像要大刑伺候的模样。

尹洛也不怕,任他们绑,刚刚妹妹和外甥女才来探过监,事情没有定论之前,谁敢动他?不过是做做样子,走走过场罢了。

牢头嘴角挂着阴冷的笑意,这小子当自己是天王老子不成,到了这里什么侯府公子都不管用,让他知道知道什么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尹凡不耐烦道,“想问什么快问,小爷还等着回去喝茶呢!”

牢头笑着将被一层层鲜血浸染呈褐色的鞭子丢了过去,道,“尹二少爷别急啊,一会儿您就不想着喝茶了!”

狱卒伸手接过半空中抛过来的鞭子,在空中抽的啪啪作响。

尹凡听这声音头皮一麻,这群人不会来真的吧?

没等他反应,事实就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啪的一声响,鞭子抽在尹凡的身上,疼的没有准备的他嗷嗷直叫。

“你真打啊!”尹凡不可置信的望着牢头儿问道。

牢头儿喝了口茶才道,“尹二公子以为进了我们刑部大牢,还有假打的不成?那身上的伤都是真真的!”

说完他又道,“打是真打,但是尹二公子也别记恨咱,这是睿亲王妃吩咐的,咱们都知道二公子的妹妹是要进宫做娘娘的,没有上面的意思,就算是刀架在脖子上,咱们也不敢动二公子您!”



第329章 挨打!

一席话说的明明白白,他们懂得其中厉害,他们不敢打尹凡,但是是睿亲王妃的意思,他们不得不打!

“你敢!等本小爷出去了,你们一个都别想活!”尹凡恶狠狠的道。

“那就等尹二公子您能出去再说吧!”牢头态度依旧恭敬,没办法,怎么说靖安侯府的势力,还有这家伙的妹妹和外甥女也不容小觑!

这若是打伤了,几位贵人来探监可如何是好?

这么想着,适才出主意的狱卒似是看懂了牢头的为难,覆在耳畔耳语几句。

牢头眉开眼笑道,“还是小六子激灵,去把尹二公子的衣服脱下来,这身衣服可不能打坏了。”有贵人来探监之时还得穿呢!

小六子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上去扒尹凡的衣服。

尹凡被绑着双腿双脚,自然挣扎不得,没一会儿的功夫身上的衣服便被扒了下来,只剩一身雪白的里衣。

小六子拿着鞭子,目露凶光,一鞭子接着一鞭子的往尹凡身上抽。

尹凡咬着牙没有叫,这个时候倒是有几分骨气了!

打了不知道多久,直到汗水浸湿了尹凡的头发,身前的血水浸湿了他雪白的里衣,小六子才放下鞭子,累瘫在地上,擦着额上的汗珠道,“没力气了,打不动了,这小子骨头还挺硬!”

尹凡额上成柱的汗水往下滚落,咬着牙艰难道,“有本事就打死本小爷,否则本小爷出去了让你们好看!”

牢头皱着眉,看了尹凡一眼,道,“尹二少爷还是省省力气吧,您的骨头没有这大牢中的刑具硬,小的是奉上面的意思办事,别说是您,就算是世子皇子,今日也照打不误!”

“你!好……,你有胆量!”尹凡咬着牙刚说完便晕了过去。

小六子一双眼珠子贼溜溜的转着,上前捏着尹凡的下巴啐了一口道,“头儿,人晕过去了,要不要泼醒?”

牢头锐利的眸子看了小六子一眼,这小子怎么比自己都上心?又看了看尹凡被鲜血浸透的里衣。

而后道,“不用,把伤口给他上好药,换一件里衣,送回牢房,记住,不要跟云公子关在一起!”

牢头儿也是怕被云翌峥看出端倪来的,尹二是云翌峥的伴读,虽说云翌峥已经跟了贤王府姓云,过继到云将军府延续香火了,但是势力也不容小觑,得防止他日后报复!

几个狱卒将昏迷的尹凡放了下来,脱掉了他的里衣,上好了药,又给穿了一件干净的里衣,等伤口干了才给套上了外衣。

牢头捋了捋短胡须,这么打起来不是办法啊,每打一次他们都要搭上金疮药和一件里衣,还要耗费人力不划算,看来下次还是要想个不弄出伤口的办法才是啊!

惆怅……

一狱卒抬脚踢了踢从尹凡身上脱下来的血衣,而后皱了眉头弯腰翻找。

这衣服似是有些重量,好似是装了什么东西。

牢头见其弯腰,眉头皱得几乎能夹死苍蝇了一般问道,“什么东西?”

狱卒从血衣中翻找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玉佩,递到了牢头手上。

牢头嘴角抽了抽,鸳鸯玉佩,这是哪个小娘子送的?总不会是她的妹妹吧!

这么想着牢头将玉佩揣入怀中,这么好的玉佩糟蹋了可惜了,他还是先帮忙收着吧。

尹凡是被两个人架着回牢房的,没有回云翌峥的牢房,而是单独在旁边开了一间新的,一应用具与云翌峥丝毫不差,让人看不出一点端倪,只是人是晕着被架回来的。

“喂!你们对尹二做了什么?”云翌峥扒着栏杆怒气冲冲问道。

狱卒巧妙的回道,“云公子放心,不过是找尹二少爷问了几句话!”

云翌峥啐了一口道,“你胡说八道,问话能将人问成这样?”

狱卒讨好着道,“尹二公子是睡着了,不信你等他醒了亲自问!”

他们敢这么说,自然是敢笃定尹凡不会将此事说出去。

尹凡挨打连吭都没吭一声,虽是纨绔,也有几分骨气。

隔壁,隔壁的隔壁住着的都是与晋阳郡主沾亲带故之人,相信他不会将今日之事说出去的!

做戏要做全套,狱卒将尹凡锁好了便请云翌峥去了,再然后是镇南王世子,确实是例行公事问话。

镇南王世子在回来之时,路过尹凡的牢房向里面望了一眼,尹凡还在“睡着”,他敏锐的闻到空气中似有若无的血腥味,不知是适才经过的那些牢房带出来的,还是从尹凡的牢房中传出来的。

不管怎么说这么久了尹凡还睡着,是有些不寻常的!

他蹙着眉头回了自己的牢房。

那厢晋阳郡主出了刑部大牢,便得知宁王妃已然入宫了。

她吩咐了人去请贤王妃,而后看了一眼尹洛,没有说话,吩咐着车夫往宫中赶。

有尹洛在想必会为尹凡争取的,不必惊动靖安侯夫人了,靖安侯夫人刚从丧女之痛中走出来,实在经受不了这种打击了!

车夫一路抽着马屁股,快马加鞭的朝着宫中赶。

此时,宁王妃正跪在议政殿内,哭的期期艾艾的,“陛下,你一定要给我儿做主啊,我儿一向谦恭知礼,日后要给妾身养老送终的,妾身只有这么一个儿子,现在白发人送黑发人,让妾身如何活啊!”

宁王妃出身显赫,是左相之女,知书达礼温婉良善,自从宁王去了之后,便一心教导宁王世子,就等着他弱冠继承王位呢,谁成想天降横祸,一夕之间儿子死了!

承泽帝不耐烦的望了刑部尚书一眼,道,“这桩案子,朕已经交给刑部尚书查清楚了,王妃快快请起!”

宁王妃不肯起身,哭的梨花带雨,雍容华贵的面旁上满是决绝,“此事早已清晰明了,是靖安侯府的二公子杀了世子,镇南王世子下手打伤了世子,请陛下下旨诛杀靖安侯府那尹凡和镇南王世子,以慰我儿在天之灵!”

承泽帝面色变了变,镇南王世子和尹凡岂是她一句话,说杀就能杀的?

但是宁王妃活着就剩这么一个儿子了,她就算是倾尽全王府,也要给爱子报仇!



第331章 撞破!

刚这么一想就扎心了,咳咳……

他这么大岁数了,年过四十了,膝下竟还未有一位皇子,他哪里来的儿子啊……

哎,好东西还是给表妹吧……

惆怅……

这么想着,承泽帝叫住了刚刚转身的几人道,“今日新进贡的前年人参,晋阳你带两株回去补身子。”

刚一说完就见楚思眸光盈盈的望着他,楚思绝对没有要东西的意思啊……,她发誓!

承泽帝会意,“咳咳……,思儿往日最喜欢花花绿绿的衣服,这新进贡的锦缎朕看了晃眼,你拿去吧。”

“咳咳……”

楚思“……”

她不是这个意思啊,现在解释,会不会被认为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此时,宁王妃脸色别提多臭了,这不明摆着给晋阳郡主撑腰吗?

承泽帝再一瞥眼楚思身旁的尹洛,身旁的太监忙小声嘀咕一句。

承泽帝眉开眼笑道,“原来是尹姑娘啊,快给尹姑娘拿两个手炉,别冻着了!”

这可是可以给他生皇子的姑娘,冻坏了可如何是好?

宁王妃被气得眼泪都出来了,她不平的唤道,“陛下~~”

声音拉的老长,表示自己的不满,承泽帝恢复了威严的神态道,“退下吧,都退下吧……”

一众人谢恩,转身离开,承泽帝还多看了尹洛背影两眼。

刑部尚书心中哀叹一声,看来靖安侯府的公子也是不能得罪的,看着陛下对尹姑娘的意思,他敢动尹二公子,就得提防着尹姑娘得了势秋后算账!

一行人刚出议政殿便见匆匆赶来的贤王妃,贤王妃的面色难看极了,众人都以为是因着云公子被抓进大牢一事。

晋阳郡主忙安慰道,“陛下让刑部尚书先将案子查清楚,你放心我已经去过大牢了,没人敢动峥儿。”

贤王妃点头欲言又止,楚思狐疑问道,“姨母可还有其他事?”

贤王妃眸中闪过一丝厌烦,而后叹了口气道,“跟峥儿的事比起来都是小事,只是此事牵扯到了睿亲王府。”

说完她的目光由楚思面上转到了晋阳郡主面上。

晋阳郡主眸光闪了闪,寻思着没什么大事啊……

贤王妃继续道,“适才我接到消息刚要入宫,就有小厮来报信,阳儿出事了!”

贤王世子出事了?就是楚思那如高岭之花一般清冷高贵的表哥,原主喜欢的不得了。

楚思兀自等着下文,却见晋阳郡主与贤王妃的目光均聚集在了她身上,楚思一脸的不明所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贤王妃叹了口气道,“思儿,姨母说出来你别难过!”

楚思淡淡的点了点头,做出一副温良的模样,心中却在催促着,快说啊,快说啊,究竟什么事,搞得这么神秘,害得她好奇心暴涨,心跟猫挠了一般。

贤王妃惭愧,前几日晋阳郡主才跟她商议楚思和她儿子的婚事,这孩没过几日呢,他儿子就出了这种事。

“哎,你表哥跟那你三姐姐有了牵扯,被人抓个正着,现下怕是满京都都知道了!”

啥?楚思惊得睁大了双眸,楚然已经与于澈订下了亲事,还这么不老实?又与自己表哥有了瓜葛?

晋阳郡主与贤王妃对视一眼,看吧,她们就觉得楚思对贤王世子是有几分意思的,晋阳郡主还好,毕竟知道楚思对于澈的感情,贤王妃就想多了,楚思是跟他的儿子表白过的,一定早已情根深种了,听了定然心中不好受,她犹豫着要怎么说。

“咳咳……,思儿啊,你不要太难过。”贤王妃善解人意的安慰着。

楚思一脸的莫名其妙,她难过什么?究竟是什么牵扯还没说清楚,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点头道,“姨母说吧。”

额?

“说完了呀!”贤王妃道。

楚思哦了一声就没有说话了,贤王妃与晋阳郡主对视一眼,她怎么觉得楚思有些失望呢?

不是错觉,晋阳郡主也察觉到了,而且是看热闹没看成,生生被掐断的那种失望!

晋阳郡主摇了摇头,问道,“可处理好了?”

贤王妃娥眉紧蹙,摇头苦笑道,“是在客栈中,正好被抓贼的官兵撞破,暂且将事情压下了,府上三姑娘那边还得费些麻烦!”

二人说的虽是隐晦,但是楚思听明白了。

就是说贤王妃接到晋阳郡主的消息,刚要出门便被小厮拦住了,小厮报信楚然和贤王世子在客栈做不可名状之事,被正在抓贼的官兵堵在屋中,撞个正着。

她觉得若是真的,应该是贤王世子被坑了!

毕竟他肯定是不鸟楚然的,若是有心,楚然当天也不会看着她落入湖中,而不施以援手,更不会将于澈一脚踹下去,将他们二人凑成一对!

走走走!应该快点回去才是!

楚思这么想着,脚下的步伐不禁快了几分道,“母妃,咱们快一些回府吧!”

晋阳郡主拉了拉楚思的手臂道,“别急,听你姨母将话说完,回府之前总要有对策的!”

楚思耐下心来听着,便闻晋阳郡主问道,“这件事阳儿怎么说?”

“坏,就坏在阳儿什么也没说,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贤王妃急道。

现在满京怕是都知道了,于澈与楚然的婚事定然是不可能了,多少双眼睛看着,等着这件事的结果呢!

但是自己的儿子又什么都不说,是娶妻还是纳妾他也不给个说法。

若是纳妾,别的府邸也就算了,楚然偏偏是睿亲王府的姑娘,会落了睿亲王府的脸面。

不纳妾的话,明媒正娶她们贤王府也不敢要这样的姑娘,有了婚约还跟其他男子……,真是……

晋阳郡主也看出来了,她扶着贤王妃的肩膀道,“晋安,你先回府跟阳儿问清楚,我也回府看看情况再商议,切莫为了睿亲王府的面子,委屈了阳儿。”

说起贤王妃来是晋阳郡主外祖家的表妹,二十二年前镇南王府背上通敌叛国的罪名,全府上下三百零二口全部斩首示众,于此同时在边关带兵御敌的晋阳郡主,被污蔑举兵造反。



第332章 私情!

那个时候贤王妃还是晋安郡主,她的祖父云老将军为了护着晋阳郡主和她逃走被万箭穿心而死,可以说晋阳郡主和贤王妃是一起经历过九死一生,比亲姐妹还亲的表姐妹。

所以晋阳郡主宁愿丢了睿亲王府的面子,也不会委屈了贤王世子!

贤王妃点头应下了,姐妹二人达成了共识各自上了马车。

恰在此时,一个早已侯在皇宫门口的小厮忙上前道,“王妃,府中出事了,二太太请您回去!”

晋阳郡主自然知道什么事,点头道,“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贤王妃回的贤王府,而晋阳郡主吩咐车夫去往靖安侯府。

尹洛以为是送她回府,但马车停在靖安侯府,她下了车之后,楚思也跟着下来了,外甥女当是担忧娘亲,才一起下来看看情况。

再然后,她有些懵了,晋阳郡主怎么也下了马车?而且自己的外甥女很自然的去搀扶,面上丝毫没有意外,她不是应该回王府先处理好楚然的事情吗?

毕竟女儿家的闺誉大于天,现下出了这种事,正是需要晋阳郡主主持大局的时候。

楚思很自然的拉着尹洛的手就往里走,边走边道,“小姨母,咱们快去看看外祖母!”

晋阳郡主当然要跟着一起去了,毕竟在她眼中靖安侯夫人可比楚然重要多了!

那厢睿亲王府中,二太太冷冷的望着禀报的丫鬟问道,“王妃还没回来吗?”

丫鬟怯怯道,“适才在皇宫门口侯着的小厮回来回话说……,说……”

“说什么?”二太太急的火烧眉毛,看不惯丫鬟支支吾吾的催促道。

小丫鬟忙跪了下来回道,“王妃去了靖安侯府!”

二太太气得拿起一旁的茶盏便摔,真是气死她了,然儿是她嫡亲的侄女,她不管,去什么劳什子靖安侯府?

靖安侯府大姑娘是先王妃,是王爷的发妻,她是继室,靖安侯府二少爷出了事,她上赶着去做什么?

真是一点脸面都不要!

楚然眸光深沉,紧蹙的娥眉舒展开来,栀子回来说,今日早晨王妃和如意郡主带回来的姑娘,是靖安侯府的十一姑娘,结合她在府外看到镇南王世子流连。

楚然倒是想起了前世从未放在心上的传言,那时候她还是卫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尹洛早已入宫,并且平安的为陛下生下皇子,镇南王世子也继承了王位,她是听过传言年轻的镇南王对宫中的尹妃多有照拂。

那时候她并没有多想,现下看来倒是有几分真的,或许早在尹洛入宫之前,她与镇南王世子就早有私情,今生尹洛还未入宫,若是拿此事做文章,怕是不仅她不能顺利入宫,就连靖安侯府和镇南王府都会受牵累。

届时没有人能为陛下生皇子,又有宫中伺候先太后的嬷嬷为证,那么陛下就只有贤王世子一个儿子,真是老天都在帮她,让她发现这个秘密!

不过嫁入贤王府之事,还需要晋阳郡主周旋的,她是贤王妃的表妹,只要她同意了,想必贤王妃也不会落了她的面子,回来的迟一些也好,她心中存了愧疚才好拿捏!

晋阳郡主还没回来,来送贡品的公公便到了,气得二太太差点没翻白眼,就算是年底了也不至于这般嚣张吧?

往年给楚思送贡品的公公已经够气人了,今年多了一个晋阳郡主,陛下这是恐怕别人不知道晋阳郡主是她心爱的表妹一般,天天赏赐,同样是王府的夫人,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那厢靖安侯府中,侯夫人正揉着额头,见有人匆匆进来,忙直起了身问道,“有消息了吗?”

进来之人是夏荷,夏荷忙回道,“姑娘回来了!”

听说尹洛从宫中回来了,靖安侯夫人几乎是坐不住,一旁陪着的三太太也打起了精神。

楚思,晋阳郡主还有尹洛三人匆匆从外面进来,来不及散去一身的寒气,便闻侯夫人焦急的唤道,“洛儿?你二哥怎么样了?”

尹洛在丫鬟的伺候下解下了披风,忙上前道,“二哥无事,目前在刑部大牢中没受丝毫的委屈!”

侯夫人缓缓出了一口长气道,“那娘就放心了。”

要知道尹凡不比尹安,自幼一点儿苦都没有受过,别说挨打挨骂,就连祖宗祠堂都没有跪过,每次犯了错均是尹安替他守法,美名其曰尹安没有管好弟弟,真正的原因只有侯爷和侯夫人才知晓。

说完又问道,“你入宫陛下怎么说?”

“陛下已经让刑部尚书仔细的查了,查清之后再定罪,侯夫人不必过于忧心。”说话的是晋阳郡主。

清冷微哑的声音入耳,侯夫人和三太太才惊觉晋阳郡主与楚思也跟着来了。

三太太忙起身欲行礼,晋阳郡主忙抬手制止道,“没有外人,三婶儿不必多礼!”

侯夫人这才意识到,不管面前的女子是晋阳郡主,还是睿亲王妃身份都高出她一截,她是要行礼的,但是好像从第一见晋阳郡主开始,她就没有行过礼,晋阳郡主也从未计较过。

反应过来之后,侯夫人心中安了两分问道,“王妃的意思是,凡儿会平安无事的?”

晋阳郡主微微摇了摇头,眸子难得现出一抹担忧,这是今日楚思在她眸子中从未见到过的神色,她知道倾尽两个王府的力量,也不可能保证尹凡和镇南王世子毫发无伤的,毕竟所杀之人是宁王世子!

她刚欲说话,便闻清冷微哑的女声中带了一抹惭愧道,“只能保住二少爷的性命,至于牢狱之灾怕是免不了的!”

侯夫人颓然的向后靠了靠,摇着头道,“不可能的,凡儿又没有杀人,是宁王世子自己撞上来的,是你的弟弟将人踢过去的,凡儿是无辜的!”

越少侯夫人的面色就越差,话音落之时,已经恨得咬牙切齿了。

她指着晋阳郡主道,“你走!让王爷来见我!你护着自己的弟弟,恨不得将所有的罪名都推到凡儿的头上!”



第333章 自尽!

楚思见侯夫人急了,忙上前给她边顺气边急道,“外祖母莫要着急,母妃一定会尽力周旋的!”

侯夫人气得指着晋阳郡主的鼻子,恶狠狠道,“尽力周旋?她是为自己的弟弟尽力周旋!思儿,你父王呢?”

“父王?”楚思抬头望了望晋阳郡主。

晋阳郡主眸光微暗道,“王爷出京了,要些时日才能回来!”

“是你!你将王爷故意支出去的是不是?”侯夫人此时哪里还有一丝贵夫人的模样。

“外祖母!父王不在府中已经有好几日了,跟母妃无关,你不要怪罪母妃!”楚思边安抚边道。

晋阳郡主深吸了一口气道,“现在刑部还没有消息,侯夫人不要先急病了,免得府上二少爷在狱中担忧,狱中一切我自会打点,案子没有定论前,三个孩子都不会吃太大的苦头!”

说完晋阳郡主便先离开了,侯夫人对她有成见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太平盛世之时兴许会给些好脸色,如今正值多事之冬,她再留在这里只会惹侯夫人生气罢了。

眼见着晋阳郡主的背影消失在屏风处,楚思声音柔了些许道,“外祖母,不管父王在不在京都,母妃真的会尽力,绝对不会偏袒镇南王世子!”

侯夫人目光收回来,神情有些恍惚,怎么看着晋阳郡主离开的背影,她又想起自己早逝的女儿了?

丧女之痛折磨了她数年,如今宁王世子的案件尹凡被牵扯,她生怕再失去尹凡,才会乱了分寸。

三太太这时候也说话了,“王妃说的对,当务之急是保住凡儿的性命,再徐徐图之!”

说这话之时,三太太也是不相信晋阳郡主不偏袒镇南王世子的,但是单凭侯府,还不一定能保住侄子的性命,既是权势不如人,也只能如此了。

侯夫人眸光暗了暗,她怎不知三个人涉事,其余二人均是王府公子世子,她的儿子要保下难上加难,可是就算再难,也要将人保下来!

是夜,侯夫人又向靖安侯了解了情况,靖安侯出去活动一天,也派了人查,得到的答案也与从楚思口中得到的没有区别。

那厢晋阳郡主出了侯府,在马车中等楚思,母女二人前脚刚进了王府,便有丫鬟拦下她们道,“王妃,郡主,您们去看看三姑娘吧,三姑娘出了事,这会儿闹着要自尽呢!”

楚思“……”

楚然还有没有别的事了,闹着自尽是家常便饭吗?

这件事不用想也知道是她策划的,现在演戏给谁看呢?

晋阳郡主烟眉紧拢,她现在没功夫管楚然,遂冷下声音问道,“竟有此事?去找二太太劝着点儿!”

丫鬟忙回道,“二太太已经在劝了,但是三姑娘自觉丢了王府的颜面,三太太劝也不管用!”

晋阳郡主声音清冷,听不出一丝不耐烦,但是古井无波的眸子却昭示着她的情绪,她看了丫鬟一眼道,“既是如此,便多派几个人轮流看着,别让三姑娘真的寻了短见!”

丫鬟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抱着晋阳郡主的大腿哭求道,“王妃您去劝劝三姑娘吧,奴婢们哪里看得住!”

晋阳郡主懒得跟她纠缠,眸子闪了闪道,“带路!”

丫鬟如开了闸的洪水般的泪水,在听到带路淡淡两个字之时戛然而止,她忙起身擦干了眼泪道,“王妃,郡主这边请!”

晋阳郡主腿长脚快,小丫鬟是小跑着带路的,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到了南苑,在经过大厨房之时,楚思还专门进去捎上了一把菜刀。

还未进院子便闻嘤嘤的哭泣声,还有二太太耐心的劝导声,“我可怜的女儿,就算是卫国公府的亲事没了,你也不能这样,娘会养你一辈子的,你何苦寻这短见?”

随后是楚然期期艾艾的声音,“娘女儿对不起您,女儿没脸活在这个世上了!”

楚思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楚然还真是,演起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没完了,上次是父王,这次是母妃,不给她个奥斯卡,还真对不起她掉的眼泪!

小丫鬟领着二人快步进了门,一进门就见楚然正站在凳子上,脖子挂在白绫上,白绫打好了结,只要轻轻一蹬凳子倒了,人就挂好了!

演的比上次逼真多了。

见了二人前来,楚然闹腾的更起劲儿了,“放开我,谁也别拦着,女儿愧对爹娘的养育之恩!”

楚思笑得阴恻恻的上前,去拉楚然,边拉还边道,“三姐姐你千万别想不开,快下来,母妃来给你做主了!”

感受到楚思抱着她的大腿,楚然身子一僵,难道这次演的这么逼真吗?

楚思那个小贱蹄子都骗过了,上次她可是完全不相信,还找来自己的爹爹,当场就是一个大巴掌呼在了脸上。

要楚思说,还是那一巴掌打轻了,若是打的给力,哪里还有这次,人家换汤不换药,她可好连汤都不换,不好好教训还了得。

这么想着,楚然的哭声更是期期艾艾,将演技发挥到淋漓尽致,想着浪费了这么多的力气,一会儿定多吃一些好好补补。

“快抱下来!快点!”楚思着急的指挥丫鬟将楚然抱下来。

这些丫鬟都是南苑的人,没有楚然和二太太点头,是抱不下来的!

楚思又在催促了,“怎么这么没用,这么久都没将三姐姐抱下来,都闪开,让本郡主来!”

楚然心脏猛地一提,有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感受到纤细的双腿被猛的保住,楚然头皮一麻,本能的将头往白绫之外缩。

然而,动作没有想法快,地上的楚思猛地一用力,楚然的双腿便离开了凳子,而后她似是体力不支一般,跌倒在地上。

楚然被这么一抱,脚下失了重心,整个人向下坠去,下巴猛地挂在了白绫上。

“呜……呜……救……救命……”

“呜……呜……”

楚然一边艰难的从喉咙中挤出呼救声,边用双手死命的拽着白绫,试图喘上一口气,双腿不住的蹬着,试图寻找着落脚点。



第334章 相似

一旁的丫鬟吓得呆住了,二太太惊呼一声上前,楚思眸光一寒一脚踢在一旁的凳子上,红漆木圆凳以打圈儿的方式向二太太袭去,直直的撞在了她的小腿上。

二太太本就步伐急促,被这么猛地一撞,一个趔趄便趴在了地上。

饶是这样,她还不忘指挥着丫鬟道,“快!快将三姑娘救下来!”

这时丫鬟们才反应过来,忙七手八脚的上前,合力将人从白绫上举了下来。

再一看楚然一张白皙的面庞已经瘪紫了,右脸疤痕上贴着的花钿摇摇欲坠,一只手扶着胸口,不顾形象的猛烈咳嗽起来,直咳嗽的头上的步摇叮当作响。

二太太揉着腿嫌疼的上前抱住自己的女儿,惊魂未定道,“然儿,你没事吧?你吓死娘了!”

楚然唤了口气,一双眸子自二太太手臂间射出骇人光芒,她敢肯定,楚思是故意的!

楚思故意将丫鬟全部支开,又将她托起,让她双腿没了落脚点,还故意踢了凳子,不让她娘来救她。

而这一整个过程,晋阳郡主都在一旁冷眼看着,丝毫没有怪罪楚思的意思,更是完全没有要给她做主趋势!

楚然死死的咬着牙关,都演到这个时候了,就算是假自尽,也差点被楚思这个小贱蹄子逼成真的,牺牲了这么大,差点没将命搭进去,这个时候放弃,对不起她适才的心惊胆战!

这么想着,楚然推开了二太太,哭的梨花带雨,再次奔向了白绫。

“谁让你们救我的!让我死,我没脸活在这个世上了!我不能连累府中姐妹的清誉!”

楚然边哭边去搬倒在地上的凳子,二太太去拦,她将二太太推开,说的话句句诛心,“没有人给女儿做主,女儿被人糟蹋了,还不如死了算了!”

“娘,女儿对不起您,养育之恩只能下辈子再报达了!”

听着撕心裂肺的哭声,若非了解楚然这个人,楚思还真的以为她是真的想寻死!

二太太被推开,又有丫鬟去阻拦,一群人在地上你推我拦的,总之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了,楚然连倒在地上的凳子都没能扶起来。

楚思冷哼一声道,“三姐姐当真想寻死?还是借着寻死逼迫父王母妃?”

嘈杂的环境中,楚思的声调并不高,一句话却完完整整的落在楚然的耳中,也被一众的丫鬟听了个正着。

虽然她们你推我攘的,但是谁的耳朵,不是听着楚思和晋阳郡主这边的动静呢?!

瞬间,屋内死一般的寂静,楚然没料到楚思会这么说,当然丫鬟们也没料到。

一瞬的冷寂之后,楚然猛地起身,委委屈屈道,“我没有,我没有逼迫大伯父和大伯母!”

“当真没有?!”楚思嘴角划过一摸冷笑。

楚然有预感这是一个圈套,却是她不得不跳的圈套,她咬着牙道,“没有!”

楚思从身后掏出一把菜刀,丢在地上,冷声道,“既是三姐姐真的要寻死,这里这么多人,上吊怕是难以达成三姐姐的夙愿,不如用这把菜刀吧!”

菜刀落地发出清脆的铛啷啷声。

吓得丫鬟与楚然皆尖叫一声,后退一步,让出一段距离。

楚然傻了眼了,哪里来的菜刀?

这可不是白绫啊,一不小心真的会要了她的命了!

楚思上前一步,颇有咄咄逼人的姿态道,“怎么?三姐姐这是不敢了?”

楚然睁大惊恐的双眸望着楚思,后退一步,楚思她就是个魔鬼!

“三姐姐不是口口生生说不想连累睿亲王府吗?若是想自证清白便捡起地上的菜刀,怎么现在过不敢了?”

“五妹妹!姐姐自认对你不薄,如今姐姐受辱你不仅不帮姐姐讨回公道,竟还逼迫姐姐自尽!”楚然无不委屈道。

楚思差点没被气笑了,适才谁口口声声说要自尽的?现在反咬一口,倒成被她逼迫的了!

“是三姐姐你自己要寻死的!若是想死,就捡起地上的菜刀,谁敢拦着你,妹妹让她给你陪葬!”

话音刚落,一群丫鬟又退后两步表明立场,她们可不想给三姑娘陪葬!

楚然傻眼之际,楚思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若是三姐姐不想死,就不要三番两次闹着寻死,逼迫父王母妃!”

楚思丢下这么一句话,便拉着晋阳郡主离开了。

全程晋阳郡主没有说一句话,满意的看着楚思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完楚然之事。

回了墨竹轩,几乎是连口水也没喝,晋阳郡主便吩咐了暗卫去查今日的案子。

从宁王世子去天香楼开始查,一直查到人死之后,尸体怎么处理的,任何一个细节也不能放过!

吩咐过后,晋阳郡主便歪在椅子上,连个坐相也没有了,紫妈妈忙命人去传膳了。

二人皆是一日未进食了,从早上去接尹洛,再到宁王世子被杀,最后是楚然名节一事,直到此刻黄昏之际,才得以喘上一口气。

膳食很风声,天上游的,地上跑的都有,母女二人却没有心思吃。

适才楚思就一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现下静下来才想明白,贤王世子那朵高岭之花武功高强,而且对楚然有防备之心,就算是楚然设计,也不可能这么轻易的便被摘走。

适才就觉得这里有猫腻,现下想来定然是有什么人帮着她,至于那背后之人是谁,明日还得走一趟贤王府问问表哥!

难道表哥真的是陛下的儿子吗?如若不然楚然怎么可能名节都不要了,也要嫁给表哥呢?

楚思仔细的回忆着承泽帝的样貌,以及在珠子中看到的那两个老嬷嬷的话,再想想贤王世子,长相是有些相似的,但本就是侄子与大伯的关系,相似也不足为奇……

这么一想楚思猛地又想到另外两个人,恰在此时晋阳郡主伸着脖子,一双眸子担忧的望着她唤道,“思儿?思儿?”

楚思回神才发现自己碗中已经被堆满了菜了。

“思儿,你适才在想什么?”晋阳郡主担忧问道。

楚思试探性问道,“今日在狱中初见云公子,觉得他与小舅舅尹凡有几分相似……”



第335章 身世

晋阳郡主猛地一惊,夹在筷子中的清炒虾仁落在了桌子上,耳边就只剩楚思的那句云公子与小舅舅尹凡有几分相似!

她也发现了,这么明显的相似之处,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让她惊讶的不只这一点,还有尹凡长的与另外一个人也有几分相似!

“母妃?母妃?您在想什么?”楚思咬着筷子问道。

“没……没什么……”

晋阳郡主心中懊悔,她怎么联想到师妹身上了呢?

但也不怪她这么想,王爷说当年她离京之后,师妹云瑶一直留在宫中照顾先太后起居,直到两年后怀了身孕才不得已回了靖安侯府。

云瑶是在靖安侯府生产的,她难产了三天三夜,医者不自医,最终她还是没能熬过来,胎死腹中一尸两命。

那个时候她刚生下楚思没几个月在揽医谷中疗养,这几个月间师父为了保住她的性命,用尽办法,心力交瘁,然而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没多久便接到了师妹的死讯,自此师父便一病不起,不久便跟着去了。

自那之后师姐便放弃了治疗,将她放在了揽医谷中的寒玉床上,等着楚思长大,为她换血。

王爷明明说云瑶至死也没有说出,让她怀孕的那个男子是谁,但是她猜得到,定然是非富即贵,可以自由出入后宫的。

云瑶在先太后的颐荣宫中,能自由出入的最有可能的便是前来请安的皇子,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师妹为何至死没有说出孩子的父亲是谁,最大的可能便是那人已经获罪被杀或被贬了,其中最有可能的便是先太子了。

先太子爱好美色,曾经还打过自己和贤王妃的主意未遂,未必不会将主意打到单纯的师妹身上。

如果真的是先太子的话,她倒是能理解师妹为什么一直隐瞒着,先太子是以谋反的罪名被废之后圈禁,待到承泽帝登基之后才被赐死。

想到这里晋阳郡主摇了摇头,师妹的那个孩子跟着她去了,她怎么将尹凡联想到了师妹和先太子身上呢?

楚思望着晋阳郡主一瞬间变了几变的神色,心中突突直打鼓,为什么她说了一句,云公子与小舅舅尹凡有几分相似之后,母妃便这般反常。

难道二人有什么关联不成?

这个认知让楚思心中直突突,想着贤王世子可能是陛下的儿子,小舅舅为什么不可能与云公子有牵扯?

一餐饭,母女二人各有心思,一桌子的菜没吃上几口。

用完晚膳,走在回墨竹轩的路上,月华轻洒在周身,楚思深吸一口气问道,“浣纱啊……,你可听说过,其实……”

说到这里楚思顿了顿,浣纱忙睁着一双好奇的眸子问道,“其实什么?”

“其实小姨母和小舅舅并非双生子?小舅舅的爹娘另有其人?”

浣纱惊讶的睁大双眸,反问道,“怎么可能?二少爷与十一姑娘就是双生子啊!”

真的是双生子啊?楚思怀疑的望着浣纱,浣纱一脸的你不要怀疑我,我确定我说的是真的的模样。

此时,南苑,二太太心有余悸的盯着楚然洗漱完毕上床。

她担忧的道,“然儿你这么做是何苦呢?王爷和王妃不会帮你的,嫁入卫国公府哪里不好?你非要进贤王府!”

楚然阴鸷的眸子顿了顿,不知道在想什么。

二太太心里有些发毛,这样的楚然,她总觉得不是自己的女儿,但是仔细看还是那张脸,一点也没变。

楚然沉了良久才道,“因为贤王世子是陛下唯一的儿子!”

陛下的儿子?!

二太太震惊的睁大双眸,贤王世子怎么可能是陛下的儿子?

“不可能的!然儿你从哪里听来的这种无稽之谈?贤王世子若真是陛下的儿子,陛下怎么可能不认他?”

二太太握着楚然消瘦的双肩,似是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不可置信道。

“若陛下也不知晓呢?”她将此事告诉二太太,自然有自己的打算,再过不了几日,她便将此事公之于众,公之于众少不了她亲娘的帮忙!

二太太震惊道,“陛下怎么可能不知道?”

往日不过女儿说什么她都相信,但是这件事太过荒谬,就算她想相信也相信不了!

楚然唇角微勾,面上的疤痕在烛光下显得有些狰狞,她眸光阴鸷,抬了抬下巴道,“是宫中伺候先太后的嬷嬷说的,当夜陛下醉酒宠幸了一位宫女,后来私下里寻遍宫中也未发现,是先太后身侧的嬷嬷说那姑娘是云姑娘!”

“娘当是知晓吧,十几年前京都只有一位云姑娘,便是先太后的娘家侄孙女贤王妃,而且贤王妃未出嫁之前,一直在皇宫中陪伴太后!”

二太太面上的震惊减了两分,难得的动了动大脑仔细的思索一遍,道,“就算当年陛下宠爱了贤王妃,也无法确认贤王世子便是陛下的骨肉!”

毕竟贤王世子是贤王爷的骨肉,比是陛下的骨肉几率大一万倍!

楚然笑了笑道,“自然无发确定,嬷嬷还说过,先太后临终之前曾言,钦天监有言,陛下其实已有一子,只是怕动摇国本,所以一直未公之于众!”

二太太震惊的捂住嘴巴,陛下竟已经有皇子了,而且流落在宫外,就是贤王世子!

她还是有些不可置信的重复问道,“贤王世子便是陛下的皇子?”

楚然肯定的点了点头道,“是!贤王世子就是皇子!而且一定要在尹洛入宫之前将此事公之于众!”

前世尹洛入宫便有了小皇子,让她入宫岂不是挡了贤王世子的路,所以她决不能入宫!

“为什么?”二太太不解问道。

“因为她能为陛下生下皇子,陛下决不能有第二个皇子!”楚然眸光阴鸷,咬牙切齿道。

前世便是尹洛的儿子登基为帝,这一生,无论如何,她也不能再让前世的悲剧重演!

二太太没有问楚然为什么这般肯定,兀自觉得是因着钦天监之言。

既然女儿已经没了回头路,那她只能帮着女儿嫁入贤王府,夺了那个位置了!



第336章 皇子?

是夜钦天监夜观天象之后,大惊失色,急忙禀报承泽帝。

大半夜的,承泽帝是在林贵妃的榻上被拉起来的,他满脸的不乐意,怒瞪着钦天监吹着胡子问道,“什么事慌里慌张的?”

钦天监脸色难看极了,忙跪地道,“启禀陛下,十四年前出现过的紫薇星,适才又出现了,光晕极淡,怕不是吉兆啊!”

“什么?”承泽帝失态喊道。

钦天监一脸悲痛,拱手道,“流落在外的皇子怕是……,怕是有危险!”

他不敢说凶多吉少,因为陛下至今就这么一个儿子,而且只有少数人知道。

十四年前,他夜观天象,发现帝星旁出现一颗微弱的紫薇星,那时江山动荡,还以为是哪位王爷又不安分,当时只余废太子与贤王两位先帝的儿子。

陛下赐死了废太子,而贤王爷是不可能篡夺地位的,经多番推算,可能是后宫中有皇子降生。

但陛下为了夺皇位,报镇南王府被灭族之仇,造下无数杀孽,后宫中除了一位公主,再也没有孩子降生了。

承泽帝仔细思量才回忆起,约莫十个月前醉酒宠幸过一位女子,但时过境迁,期间不少宫人放出了宫,暗中查找多年也未查找到流落宫外的小皇子。

宠幸宫人之事承泽帝为何记得那般清晰,因为没过多久他便发现当年欲用来与晋阳郡主定亲的鸳鸯玉佩也跟着不见了。

宠幸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玉佩不能丢!

“找!给朕找!传朕的令,举国上下承泽二年四月初一出生的男子均给朕找出来!”承泽帝怒吼一声,眼角依稀能见晶莹之物。

这些年他没有充盈后宫,也没有在亲王中过继侄子立为太子,就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是有儿子的!

这么多年他一直派人暗访,就是因为当年雷霆手段灭了无数高官,怕人怀恨在心报复于自己的儿子,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儿子都不一定能活着,他什么也顾及不了了!

宫人连夜将陛下的旨意传了下去,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陛下暴怒不已。

宫中惊天动地,那厢睿亲王府中,楚思也没能睡上安稳觉。

雨过天青色帐幔中,少女白皙的额头上不满汗珠,马上就看见了,马上就看见了……

又是那个梦,在珠子中看到的景象,她的外祖母靖安侯夫人满头银丝,面上皱纹纵横交错,看起来已然十成十的一个垂暮老人。

这次比以往每次看的都清晰,侯夫人跪在地上双手颤抖捧着圣旨,嘴角嗫嚅,一双浑浊的眸子中,惊骇,心痛,后悔,愤怒一遍遍交织而过,看的楚思心痛不已。

侯夫人目光从手中圣旨上移开,缓缓抬头向前望去,楚思知道前方有人,而且就是那个穿着龙袍之人。

侯夫人嘴角嗫嚅似是在说着什么,眸子中满是痛悔,似是被伤透了的模样,而后一手捂住胸口猛烈的咳嗽起来。

一声比一声急,一声比一声厉害,直到最后一口鲜血喷出,倒地不起。

一双龙靴出现在珠子中,侯夫人艰难的抬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去拉扯面前男子的明黄色的龙袍,视线上移,随着视野的扩大,楚思终于看清了落在地上的圣旨的落款,是顺德二字。

顺德帝?大宣自开国以来经历了四代帝王,如今是承泽帝在位,没有一位帝王的年号是顺德的。

目光继续上移,直至那位皇帝的腰间,腰间挂着一枚晶莹剔透的鸳鸯玉佩,随着侯夫人晃动龙袍的动作左右摇摆。

目光就停留在此处,而后靖安侯夫人抓着龙袍的手松开,浑浊的双眸缓缓闭上。

“外祖母!”楚思惊呼一声,从梦中清醒过来。

大滴大滴的汗珠自其额间滴落,落在锦被之上,晕出一朵朵残花。



第337章 折梅!

本来也是要来了解昨日之事的,顺道问问玉佩之事,不管是贤王世子,还是云翌峥,总归都是贤王府之人,问问总不会差的!

楚思的到来,贤王府显然有些意外,贤王爷与贤王妃包括贤王世子正在商讨如何救云翌峥呢。

实际上他们没有那么担忧,毕竟杀人的不是云翌峥,他只是被牵连,只要案子查清楚了,应该就可以无罪释放了。

这个时候丫鬟禀报如意郡主来了,而且是来见世子爷的,这就让贤王妃多想了。

看来思儿还是放不下阳儿的,昨日阳儿才与睿亲王府的三姑娘发生那种事,三姑娘出身名门,不可能做侍妾的,至少也是一个侧妃,没有道理睿亲王府的姑娘,一个给她儿子做世子正妃,一个做世子侧妃。

贤王世子没有想象中的颓废,依旧如一朵高岭之花一般可望而不可及。

贤王世子亲自将楚思领进了贤王府,没有带进自己的院子,而是带去了一处梅林。

“上次去靖安侯府见表妹喜欢梅花,这两日雪大,梅花开得正艳,正想邀着表妹来府中赏花,表妹便来了。”贤王世子嘴角微微弧起说道。

楚思望着这样的贤王世子,似是昨日之事,在他的心中未掀起丝毫波澜。

楚然若是知道了,她精心策划的,到了受害人这里,不仅不喜,连气话都没有一句,就好似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般,不知道她会不会被气死?

“这花着实开得艳丽,比侯府的还要美上几分。”楚思眼前一亮,望着一簇梅花道。

贤王世子顺着她的目光望了过去,一个枝头开了两朵梅花,并着一个刚长成的花苞,和一朵含苞待放的,看起来霎是有意境。

贤王世子长臂一伸,月白色的袖口在面前一挥,那一株梅花便落在了楚思面前,他嘴角弧着,拿着梅枝在楚思面前晃着道,“喜欢这一株?表哥帮你别在发间。”

楚思本想拒绝的,贤王世子的手已经伸了过去,今日她没有带多余的发饰,只插了两根簪子固定住发髻,一株火红的梅花别在发间,为小姑娘精致的五官增添几分娇艳之色。

远处一双清澈的眸子,渐渐染上阴寒。

“郡主真好看!”立在不远处的浣纱惊叹一声。

楚思抬手在发髻间摸了摸,嘴角不自觉的勾起。

贤王世子回过眸子,望着浣纱道,“你去找母妃再拿一件披风备着,梅林风大不要冻着了表妹!”

浣纱兴致冲冲的应了,一蹦一跳的去拿披风了。

见只剩了两个人,楚思直接切入正题问道,“昨日表哥与三姐姐之事,我有所耳闻,表哥当是被人算计了吧?”

虽是疑问,但语气中的笃定让贤王世子心情舒畅不少,表妹是相信他的。

他微微点了点头道,“确实是被人算计了,难得表妹肯相信本世子!”

“被谁算计的?”楚思艰难的问出这个问题,心中也是有怀疑的人的。

她打听过了,从昨天出事直到今日早晨卫国公府都没有上门,楚然已经与于澈定亲,不管是退亲还事关怀,卫国公府当是第一时间上门。

然而到了此刻还未上门,要么是等着睿亲王府给一个交代,要么就是此事与卫国公府有关!

于澈与楚然一个不愿意娶,另一个不愿意嫁,昨日之事很可能就是他们二人搞出来的!

此刻再看向云淡风轻的贤王世子,楚思心头不知是什么滋味。

“是卫国公世子诓本世子!”贤王世子淡淡道。

若非表妹问起,他绝对不会说出,他知道表妹与卫国公世子有交情,他贸然告诉表妹怕会引起表妹的反感。

饶是已经猜到了,在从贤王世子口中证实的那一刻,楚思心头还是不由得一痛,但再看贤王世子那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又不自觉为他不平。

“表哥打算怎么做?娶三姐姐过门吗?”楚思本是用平淡的语气问出这句话,但是在问出之后又突如其来的一阵心悸,就好似是自己家的白菜被猪拱了一样难受。

贤王世子认真的望着楚思那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不答反问道,“表妹希望本世子娶她吗?”

她不希望,当然不希望,三姐姐那样精于算计的女子,怎么配得上表哥这朵高岭之花,但是她凭什么干涉?

就在她犹豫之际,贤王世子叹了口气,低低道,“懂了!”

而后背过身去,向梅林深处走去。

懂了?懂什么了?楚思望着贤王世子的背影挠了挠头。

贤王世子有些自嘲的想,他不该问这个问题的,明明早就在表妹眼中看不到爱慕的情谊,他还在期待什么?

他转过头来,向楚思伸过手来道,“那边的梅花开的好,我们过去吧。”

楚思将手递上,贤王世子握了握,温热柔软的小手,握在手心,竟无端生出想守护一辈子的想法。

“这件事母妃自然会给睿亲王府一个交代,只是现在弟弟的事迫在眉睫,要等上些许时日。”贤王世子走在前面,没有回头只说了这么一句。

楚思很想解释,她不是来要说法的,她也不想让表哥对楚然负责,楚然她不配,但现在好像不适合解释!

她默默的跟着,没有说话,直到前方之人停下了脚步,指着一处道,“你看,这里开得是不是更好?”

梅林深处,大红色梅花开得密不透风,远看是一团红,近看还是一团红,再近一些便是一朵一朵或迎风怒放,或含苞待放的梅花。

楚思兴致冲冲的点点头,上前几步垫着脚尖去闻。

凛冽的寒风到了梅林削减了不少,将少女身上的馨香混杂着梅香刮入口鼻,贤王世子双眸紧紧的盯着不远处少女的侧颜,嘴角不自觉的弧起。

楚思边看,贤王世子边伸手去折梅枝。

听到梅枝折断的脆响声,楚思回眸忙阻止道,“别折,折断了多可惜!而且少了这枝最漂亮的就不美观了!”

贤王世子举着手中折好的那一支道,“表妹喜欢便折几枝带回去,这么多梅树不差这一株的!”



第338章 吃醋?

喜欢是喜欢,虽说有花堪折直须折,但是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啊,楚思眼珠一转,拉着贤王世子绕到了梅树后方才道,“折这里的,在外面看不见!”

看着楚思那笑得尖牙不见眼的可爱模样,贤王世子心猛地跳了一下,心中似是有眸中情愫被牵动了一下。

楚思自顾自的踮着脚够着梅枝,贤王世子宠溺的伸手折了下来。

“表哥!要那枝最高的!”楚思笑着指着枝头上开得最艳丽的一株道。

贤王世子纵身一跃,折下梅枝递到她手上。

楚思边嘀咕着,“不能再折了,不能再折了,纤纤玉手却不停的指着。”

“那株!”

“还有那株!”

“那边的好看!”

贤王世子一一为其折下,直到双手都拿满了,她才鼓着嘴道,“好像多了些……,没办法,开的太艳丽,太吸人眼球了……”

她望着梅枝,贤王世子望着她,叹息一声,意味深长道,“确实太吸人眼球了!”

嗯?楚思转过头,一双清澈的眸子亮晶晶的望着贤王世子问道,“表哥你说什么?”

“咳咳……,表妹若是喜欢可以常来!”贤王世子忙转了话题道。

楚思抱着梅枝重重的点了点头。

而后似是想起什么般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有一块儿玉佩不知道表哥有没有见过?”

“什么玉佩?”贤王世子好奇问道,见楚思目光往下瞟,忙接过她手中抱着的梅枝。

楚思手腾出来了,便从袖带中拿出自己早起画的那还在那个图纸。

图纸一展开,一枚鸳鸯玉佩呈现在眼前,贤王世子仔细的看了看才摇头道,“这玉佩似是一对,你看这两只鸳鸯,当是从中间可以分开的,分开便是两块儿玉佩,合在一起便是一块儿!”

楚思仔细的看了看,她还真没有注意,现代是有不少这种东西,俗称情侣挂件,没想到古代这么先进了,还能打造出这种东西?

“这么说这块儿玉佩是表哥的?”楚思兴致冲冲问道。

“咳咳……,咳咳……,不!不是!本世子从未见过!”这一看便知是定情信物,怎么可能是他的!

额……,没见过啊……

“那会不会是小表哥,或者姨父姨母的?”楚思拧着眉头问道。

贤王世子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才道,“不是!父王和母妃的定情信物不是玉佩,至于二弟,他从看都不看这种东西!”

都不是?难道最后继承皇位的不是贤王世子吗?

或者说,现在还没有这块儿玉佩,以后才打造出来的?

“那表哥临摹一副,帮我打听打听,看看谁见过可好?”楚思挑着眉头问道,整个人显得恣意飞扬。

“自然是好!”贤王世子淡淡的笑着应下。

楚思深吸一口气,别开眼去,怪不得楚然想嫁给他都想的走火入魔了,长得是真的好啊,跟于澈那个混蛋有的一拼,但是人品和才华就比他强上百倍了!

二人肩并肩往梅林外面走,贤王世子抱着梅枝,楚思难得看到这般景致,压抑的心情也舒缓了不少。

到了梅林外,浣纱早已侯在那里了,贤王世子将手中的梅枝递了过去,便带着楚思去了自己的书房。

古人画画的功夫绝对不是盖的,看看贤王世子在自己指导下画出来的玉佩,再看看自己画的玉佩,楚思红着脸将自己的画收了起来,厚着脸皮跟贤王世子要了一份儿。

办完了事情,她心情也好了几分,便带着浣纱回王府了,坐在宽敞的舒适的马车中,楚思眼皮直打架。

昨夜做梦之后一直没睡着,这会儿该问的问完了,该嘱咐的也嘱咐过来,马车摇摇晃晃下,楚思有些昏昏欲睡。

俶然一抹天蓝色身影闪过,她打了个哈欠闭眼再睁眼的功夫,面前便换人了。

浣纱被点晕,倒在她的脚边,还好巧不巧的将小几上放着的梅枝划拉了一地。

楚思惊讶的望着面前之人,烟眉不自觉的拢紧。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于澈,于澈比上次在侯府见之时消瘦了不少,精神也不是很好,此时正黑着一张脸望着她。

车外传来车夫的问话声,“郡主怎么了?”

楚思收回目光,轻咳一声道,“没事,浣纱把东西打掉了。”

车夫应了一声,继续赶车。

楚思低声问道,“你做什么?”

于澈冷冷的望着散落在车厢中的梅枝,捡起一枝,一个一个的揪着上面的梅花,丢出车外,那模样似是跟这梅枝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楚思也急了,一双小手去抓他揪梅花的大手,声音冷了两分问道,“你干什么?”

于澈没有说话,抓了一把梅枝直接丢出窗外。

楚思拦也来不及,声音冷了两分问道,“你究竟要干什么?”

于澈直直的望着楚思,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望进楚思的剪水瞳眸之中,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你舍不得了?”

楚思满脑袋的莫名其妙,这人发什么疯,她一把推开于澈,道,“这是我好不容易才折的,不许你随便丢掉!”

“不许随便丢掉,是因为你喜欢,还是因为是某人给你折的?”于澈心中气愤,声音也微微扬了扬。

适才看到丑丫头笑得那么欢快,一蹦一跳的指挥者贤王世子折梅枝,他差点没上去将贤王世子揍一顿!

车夫皱着眉头问道,“郡主您说什么?”

楚思心中一惊,来不及顾及车厢中弥散的酸味,伸手捂住于澈的嘴忙道,“没什么,我在与浣纱说话呢!”

车夫低低的应了一声,心中狐疑,难不成浣纱姑娘也染了风寒?声音怎么有些粗哑呢?

楚思撇开眼,收回捂着于澈嘴的手,划清界限道,“这与你无关!”

于澈坐在地上,气得胸口上下起伏,再次抓了一把梅枝丢了出去。

楚思一巴掌抽在他面上,气愤道,“你有完没完?”

他与楚然狼狈为奸,坑害表哥的账她还没有跟他清算,现下还敢来她面前找茬!

“本世子没完,这辈子缠定你了!”



第340章 嫉妒!

“快!快传钦天监!”承泽帝艰难说道。

他心口痛,手臂痛,腿痛,总之全身哪哪都痛,却又痛得不那么真切,寻思着莫不是皇子出事了?

太医先一步到了,望闻问切,搭脉商议,始终无法得出一个结论。

此时,承泽帝已经从议政殿转移到了自己的寝宫了,躺在龙床上面色难看极了。

德公公急问道,“几位大人,陛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不见几位大人开方子抓药熬药?”

几位太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陛下的病症奇特,且来势汹汹,但脉象除了跳的快一些,没有任何异常。

见几位太医君不说话,德公公急的直跳脚,“秦太医,陛下究竟怎么了?”

秦太医皱着眉头,与几位太医互望一眼道,“且先开个舒缓心悸的方子吧……”

只能先这样了!

内殿林贵妃得到消息,带着宫女太监一窝蜂般涌来,“陛下,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她双手微微用了些许力道,拍着承泽帝的胸口。

承泽帝费力的睁开眼睛,瞥了林贵妃一眼,气若游丝问道,“怎么是你?钦天监呢?”

林贵妃气闷,都什么时候了,陛下还想着钦天监?

钦天监?钦天监!昨日就是钦天监将陛下从她的榻上拉走的!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陛下不关心自己的身体,还在想着钦天监?!

刚这么一想,德公公便快步走了进来禀道,“陛下钦天监的张大人到了!”

“没看陛下正难受的紧吗?让他侯着!”林贵妃气闷道。

往日她也不是不懂分寸之人,今日着实是气陛下不顾自己的身子。

德公公为难的看了承泽帝一眼,林贵妃似是发现了他的意图一般,斥责道,“看什么看?还不出去侯着?”

德公公收回目光,但是没有出去,偷偷的瞥了一眼林贵妃,低声又小意提醒了一遍,“陛下,钦天监的张大人到了……”

林贵妃怒瞪着德公公,那意思再明显不过,让他滚!

龙床上的承泽帝微微睁开了眼,声若蚊子哼般道,“快!快请……”

“陛下~~”林贵妃拉长了声音,表达自己的不满。

承泽帝望了林贵妃一眼道,“你先出去,所有人都出去……”

“陛下~~”林贵妃不甘的唤了一声。

“出去!”承泽帝用尽了全身力气,命令道。

林贵妃不甘不愿的带着人出去了,正好与急匆匆进来的钦天监擦肩而过,她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钦天监的张大人急匆匆的上前行礼,跪在床前问道,“陛下急召臣前来,可是皇子有什么消息了?”

承泽帝费力的睁开双眼,摇着头道,“朕胸口憋闷,全身刺痛,你即刻算上一算,是不是皇子出事了?”

张大人有些为难,卜卦测算不是信口胡诌,要有凭据的,他至少要有皇子的生辰八字,现在他们除了知道皇子是承泽二年四月初一生的,没有其他任何线索!

“陛下……,恕臣无能,没有皇子的生辰八字,臣只能等晚上夜观天象……”张大人惭愧说道。

承泽帝失望的闭了闭眼道,“你回去吧,有什么消息即刻禀报!”

“是!”张大人拱手退了出去,林贵妃带着宫婢端着汤药进来。

“陛下,先将药喝了吧!”林贵妃温柔道。

“贵妃辛苦了,先回去歇息吧,让小德子进来伺候!”承泽帝勉强起身道。

林贵妃一愣,这是赶她走吗?

这些年来,她作为陛下登基前唯一的女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还为陛下生下了唯一的女儿,陛下也从未薄待过她。

今日她怎么觉得陛下好像在疏远她?好像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这种不在自己掌控内的感觉让她心慌。

见其还站在那里,手中端着药碗,承泽帝微微皱了眉重复道,“下去吧。”

林贵妃回神便见承泽帝皱眉的样子,顿时心中委屈两分,她边放下药碗,边想陛下这般是厌倦了她吗?

听说昨日尹姑娘随着晋阳郡主入宫,陛下对她的关怀摆在明面上,还让小德子给准备了两个暖炉,生怕她冻着了。

林贵妃边想着昨日听到的,边将双全攥紧,她听娘亲的,提前为尹姑娘求了圣旨,究竟是对是错?

听着娘亲叙述,靖安侯府对娘亲和妹妹的羞辱,晋阳郡主更是当着多位贵夫人的面,表示了对尹洛的好感,似是有意撮合她与镇南王世子。

林贵妃气上心头,便听了她娘的主意,早早的求了圣旨给尹洛。

只要晋阳郡主想要的,她都想抢,她想让尹洛做她的弟媳妇,她就偏偏要让尹洛入宫!

林贵妃往日大度端庄,但是遇上晋阳郡主的事便怒从心起,原因无他是二十多年前的旧事了。

那个时候林贵妃还是永安侯府的大姑娘,与晋阳郡主是闺中最要好的姐妹,也是因着与晋阳郡主要好,才得以与还是三皇子的承泽帝相熟。

二人均是闻名京都的美人,若硬要论一个谁更美,那还是晋阳郡主。

那时候晋阳郡主不爱红妆爱武装,琴棋书画样样糊弄,诗词歌赋无一精通,独独爱舞枪弄棒,最想做之事便是与镇南王和镇南王世子一起上阵杀敌。

后来终于有机会了,却是镇南王与镇南王世子双双阵亡,她消瘦的肩膀担起镇南王府的荣辱。

那时候林贵妃对承泽帝还没有任何非分之想,直到镇南王府灭门,晋阳郡主在叛军的追杀下坠崖,不知生死,三皇子生母柔妃哭求先帝无果,在景阳宫中一条白绫自缢身亡。

曾经出身最是显赫的三皇子,一夜之间成了孤家寡人,被封为端王贬去了封地,就是那个时候林贵妃不顾父母的阻拦,求了先太后将她赐给了承泽帝做侧妃。

她一个人在端王府苦苦等了五年,人生最好的年华都在等待中度过了。

再后来三皇子回京了,却连有她这个侧妃都忘了,一心追着靖安侯府大姑娘鞍前马后,她的心凉过。

五年的孤独寂寞,林贵妃早已恨透了晋阳郡主这个只存在于回忆中的人,靖安侯府大姑娘也好,谁都好,她想就算不是她,至少不是晋阳郡主!



第341章 小酌

谁成想靖安侯府大姑娘也没两年便死了,陛下沉浸在对晋阳郡主的思念中,不娶妻不纳妾,也不碰她!

直到承泽帝继位多年,后宫中只有她一人,人人都羡慕她独得恩宠。

只有她知道,陛下的心中只有当年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后位为其空悬,可是晋阳郡主已经死了,死了二十多年了,她争不过一个死人!

就算是后来陛下纳了几位贵女,待遇也是如此,真正侍寝的少之又少!

谁能想过去了二十二年之久,晋阳郡主这个名号早就在京都中销声匿迹了,早就该化为一捧黄土之人,却突然回京了!

同龄人已经容颜渐老,她却风华正盛,正当林贵妃以为空悬多年的后位终于有了着落之时,晋阳郡主却嫁给了睿亲王,最可恨的便是她明明另嫁他人,陛下对她的痴心丝毫未改,这让她怎么能不恨?

回忆这么多年走过来的辛酸,林贵妃一双美眸中溢满泪水,宫婢误以为是担忧陛下,低声劝说着。

那厢,德公公进了内殿伺候汤药,承泽帝摆摆手问道,“皇子可有消息了?”

德公公心中一紧,才半日的功夫,旨意都没能送到各州各县,哪里能这么快便有消息?

见了德公公的神色,承泽帝收回目光,手捂着胸口道,“先在京都找,他有预感,皇子一定还在京都!”

德公公忙应了,心知陛下无心汤药,也不再劝说。

承泽帝便是那么躺着,到了黄昏之际,身上的痛感减轻了不少。

那厢卫国公世子刚出了楚思的马车,身侧便有小厮禀道,“爷,靖安侯府二少爷在狱中受刑了!”

于澈眉头拧紧,“受刑?去查清楚是怎么回事!”

小厮应声离开。

刑部大牢还真是一个去不得的地方,竟然什么人都敢动!

楚思刚回望归苑不久,白鸽便扑棱着翅膀飞来,落在了廊下的鸽子笼中。

浣纱还晕着,莺歌抓了白鸽,道,“郡主,这只白鸽又来了!”

楚思拧了眉头,之前不是已经说明白了吗?这只白鸽将信件送错了地方,现下怎么又送错了?

她接过莺歌解下来的小竹筒,竹筒中是一个简单的字条,却看得楚思双眸一缩。

宁王世子一案有进展,今日午时雅茗轩一见,过时不候!

她来不及多想这信件是谁传过来的,一听说宁王世子的案子有进展,她忙紧张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午时初!”

“快,出门!”

莺歌一脸不解的望着楚思,犹豫道,“可是……,郡主还未用午膳呢……”

“来不及了,浣纱呢?”一说去雅茗轩楚思便习惯的让浣纱跟着。

“浣纱还在睡着呢!”莺歌恭敬回道。

“额……,那你跟我出门吧。”楚思指着莺歌道,莺歌也没少跑雅茗轩,让她跟着也无妨。

不知怎么的,现在一提雅茗轩,楚思竟有些心虚,像是去会情郎一般,明明她是有正事的,为了舅舅和表哥的案子而去的!

直到下了马车,莺歌狐疑的问道,“郡主火急火燎的连午膳都没用,是来雅茗轩见什么人吗?”

楚思被问愣住了,是啊,她是要来见什么人,好像自始至终,她都不知道那只白鸽的主人是谁。

自己急匆匆的来,怕是心中也期待着白鸽的主人会是那个人吧?

这么想着主仆二人抬步进了雅茗轩,掌柜的抬头见来人,亲自带着上了二楼,停在了楚思最为熟悉的那间雅间门口。

真的是他吗?楚思带着疑惑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莺歌则是被拦下带到了隔壁雅间。

小厮听雨见进来的不是浣纱,有些局促的起身,满脸大写的尴尬两个字!

他若是知道是自家世子将浣纱点晕了,才换了莺歌跟着,听雨不知会作何感想?

楚思步入雅间,见坐在桌前端着酒杯浅酌的于澈,不禁拢了拢烟眉。

“郡主迟到了一刻钟!”于澈转过脸来,撇着还微微喘着气的楚思道。

真的是他,这一刻楚思心中不知是喜,还是怒。

一个时辰前才被这个登徒子占了便宜,这才过了多久又被他骗到这里来了!

“宁王世子的案子,你知道什么就说吧!”楚思皱着眉头道。

“怎么?郡主都不坐下来陪本世子喝一杯,直接问事情怕是不礼貌吧?”于澈端着小小的酒杯,冲着楚思伸了伸手臂!

楚思厌烦的别开眼道,“你不要再有非分之想了!”

于澈笑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开怀道,“非分之想?与如意郡主吃顿饭,喝杯酒便是非分之想,那如意郡主想救靖安侯府二少爷算是什么,天方夜谭吗?”

“你!”楚思没好气的指着于澈,哼了一声!

“本世子说的不对?宁王世子身份尊贵,尹二少爷杀了他是事实,如意郡主想给他脱罪不是天方夜谭是什么?”于澈丝毫不留情面说道。

楚思白了他一眼,懒得多费唇舌道,“早就知道你是在诓我,若是知道是你,我根本就不会来!”

说着她转身便走,于澈没有出言阻止。

吱呀的一声门响,楚思前脚刚踏出雅间,身后便传来一声男子微醺的说话声,“那日本世子也在宁王世子宴请之列!”

“嗯?”楚思脚步顿住,回头惊讶的望着于澈。

于澈唇角微勾,胸有成竹道,“郡主可愿与本世子喝上一杯?”

楚思犹豫一瞬,收回了脚,走回雅间,坐在了于澈的对面。

清澈的酒水顺着壶嘴缓缓流下,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清冽的酒香弥散在鼻端,于澈收了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郡主请!”

楚思端起酒杯犹豫片刻,一小杯白酒若是在现代她是会醉的,不知道如意郡主的身子可否扛得住?

对面于澈轻笑着诱惑道,“只要郡主满饮此杯,本世子便将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

楚思不得不承认自己被蛊惑了,这个条件简直太有诱惑力了,她想妥协了。

此刻她完全没有想过,若是于澈诓她该如何,若是喝醉了,被于澈占了便宜又当如何?



第342章 喝醉?

她端起酒杯,闭上双眸,喝水一般将酒杯递到唇边,离得远了,酒在杯中散发出的气息是清冽的,端到了近前,却觉一股辛辣在鼻端萦绕,她犹豫一瞬,终究还是一饮而尽!

“咳咳!咳咳!”

“咳咳!咳咳!”

烈酒入喉,楚思只觉从喉咙一只烧到了胃中,火辣辣的难受极了!

于澈忙起身帮她拍着后背,楚思难受极了,端起一旁的茶盏,将茶水一饮而尽,整杯茶水都下了肚,喉咙中火烧火燎的感觉,却一点也没有好转。

“丑丫头你没事吧?”于澈紧张起来,开始后悔了,自己为何要那般逼迫她?

再一想,今晨风雪下梅林中,丑丫头与贤王世子亲密的样子,一颗心又硬了两分。

她可以对他丝毫不在意,就算是自己与他人订下了亲事,她也没有一句话,但是自己做不到,他想要丑丫头,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都想娶她进门!

楚思双眸渐渐迷离,辛辣的烈酒带来的咳嗽声一声一声的弱了下去,她抬起头望着于澈不忘问道,“你叫我来究竟想说什么?是不是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

于澈望着她此刻的模样,手臂一紧便将人揽入怀中,声音似是带了魔力一般,蛊惑道,“等你清醒了再说!”

楚思低头靠在他的怀中,含糊的应了一声。

熟悉的男子气息萦绕在鼻端,楚思眼眶微微红了,低低问道,“为什么要与三姐姐定亲?你对我的好是不是都是骗我的?”

被这么一问,于澈抱着楚思的身子猛地一僵,这算是酒后吐真言吗?

其实她是在意的,只是一直以来装作不在意而已!

他放柔了声音,再也没有适才逼迫楚思的凌厉气势,解释道,“不是本世子要定亲的,本世子知道之时,亲事已然定下了,想与你解释,你却丝毫不在意……”

“不在意吗?我怎么会不在意?我一直以为你是想……,想……”楚思含糊的说着,说到最后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了,只是一味的在于澈的怀中蹭着眼泪。

于澈双手握着她消瘦的肩膀,将其带离自己怀中,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望进楚思迷离的剪水瞳眸中,认真又期待的问道,“丑丫头,你以为什么?”

“不记得了……,不记得了……”楚思含糊的说着,趴进了于澈的怀中。

于澈将人紧紧的圈住,一颗心从来没有这么忐忑过,之前不知道丑丫头的心意他忐忑不知所措,现在知道了就更忐忑了!

楚思还迷迷糊糊的说着,“你为什么……,为什么要与三姐姐……合谋坑害表哥?”

“为了退亲……是也不是……”

“你要退亲……,便退好了……,怎么不能退……为何非要拉表哥下水?”

楚思稀里糊涂的质问着,口齿含糊,断断续续,于澈却听得真切。

他的一颗心猛地被攥紧,呼吸都有些不匀称了,他想问究竟是他重要,还是贤王世子重要,但始终不敢问出口。

“本世子自然可以想其他办法退亲,但是只有这个办法,才能断了贤王世子对你的念想!”于澈痴痴的说着,也不知道怀中之人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

那日在靖安侯府中,贤王世子眼里心里只有楚思,他看的一清二楚,楚思对贤王世子的心思,以前摆在明面上,众人皆知,现在含蓄了,他不确定是没了那种心思,还是一直没有说出口。

毕竟那日在王府前街的那条胡同中,他说他心悦她,她没有回答!

“嗯?”楚思大脑有些断片,迷迷糊糊的回应着。

于澈嘴角勾出宠溺的弧度,垂首覆在她耳侧,低声道,“丑丫头,本世子心悦于你!”

“额?”

于澈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双手抚在楚思的背上,而后又是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重复道,“本世子心悦于你!”

“嗯?”

他发觉有些不对劲,声音提了提道,“本世子说心悦于你,你听清了吗?”

良久没得到回应,于澈抓着楚思的双肩,迫使她看着自己,却发现往日那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早已隐藏在沉重的眼皮后面了。

“丑丫头?”

“额?”楚思眼皮也没抬,口中发出这么一个声音。

“丑丫头!”

“嗯?”

于澈“……”

他确定楚思没听见,什么也没听见,想想自己还以为她在听,说的那么认真,那么忐忑,于澈不禁失笑。

楚思大脑已经断片了,口中时不时的稀里糊涂的发出了应和声。

于澈将人打横抱起放在自己的双腿上,用宽大的披风将楚思的双腿盖好,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紧紧的将人圈在怀中,下巴抵在她额头一侧,嘴角微微勾着幸福的笑意。

他只想时间静止在此刻,静静的感受怀中人清浅的呼吸便足矣!

不知过了多久,于澈的手臂被亚麻了,双腿已经没有知觉了,怀中之人才婴宁了一声,缓缓转醒。

楚思睁开一双迷蒙的大眼睛,微微抬头便对上了一张放大的俊脸。

于澈嘴角勾着,望着怀中不知今夕是何夕之人,缓缓低下了头。

距离越来越近,独属于男子的气息也越来越浓烈,楚思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双唇便已然被堵住。

额?她在哪儿?她是谁?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头怎么这么疼?

楚思一脸的懵怔,直到肺中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呼吸越来越困难,她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于澈他竟然……竟然没有经过自己的同意……就……就……

“不要!”楚思囫囵的说出这两个字,便下意识的伸手去推。

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抵在男子胸膛之上,倒更像是欲拒还赢。

手中的力道越来越弱,不管是推却还是捶打,都似是在给人挠痒痒,而且是越挠越痒!

她应该还没睡醒吧?应该还在梦中,自己对于澈的心思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吗?不过是与他喝了一杯酒,便梦到……梦到被抱在怀中亲亲的旖旎浪漫情景!



第343章 做梦?

感受到楚思的僵硬,于澈渐渐放开,微微抬头拉开二人间的距离。

楚思努力的睁了睁眸子,完了这梦怎么这么真实,她连于澈的呼吸和体温都能清晰的感受到,难道是醉酒的缘故?

醉酒之后放飞自我了?不甘于澈就这么被楚然定下,做梦也想先将于澈的便宜占了?

“丑丫头?”

于澈望着面前满脸绯红,神情游离的人儿,不确定的唤了一声。

连唤她的声音都这么温柔一定是梦!楚思伸手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于澈猛地倒吸一口气,这画风有些不符啊……

明明丑丫头现在这么柔顺,这么娇羞,怎么还下手掐他?难不成她有特殊癖好?

这么一想于澈不淡定了,嘴角刚一扯便见楚思烟眉拢了拢,算了他还是忍了吧,就算丑丫头有特殊癖好也无妨,掐一下而已,掐上十下百下,只要她开心便好!

楚思蹙了蹙烟眉,还真是梦啊,掐大腿一点都感觉不到疼痛。

再掐一下试试?

楚思铆足了力气,一把掐在于澈的大腿上,疼的他倒抽了一口气,脸都瘪成了酱紫色。

这下手也太重了些吧?这绝对不能忍!

刚这么想着,便见楚思烟眉蹙了越来越紧,忍!他还能忍的!

楚思这下是真的确认了,是在做梦,她梦见于澈将她亲醒了……

压抑在心中多日的想法一下被激发,既然思想已经坏到了这个地步,反正是梦不如继续。

而后便见楚思红着一张俏脸,双臂猛地攀上于澈的脖颈,将红唇送了上去。

柔软的触感,微甜的气息,惊得于澈忘了动作。

楚思还在想着于澈哪里有这么老实?明明他坏的很,自己的梦干嘛要将他美化?

刚这么一想,便觉自己的后脑被一只大手托起,唇上的触感越发的明显,她震惊的睁大双眸,就见一张近在咫尺的俊脸上震惊、错愕中夹杂着甜蜜和占有。

楚思嘴角勾出甜美的弧度,肆意的回应着于澈。

得到回应的于澈越发放肆的攻城略地,直到感受到怀中之人呼吸几乎停滞了,他才缓缓的松开了手。

楚思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只觉得一颗心要从嗓子眼儿中跳停了。

唉呀妈呀,她竟然这般无耻,在梦中将于澈想的这般“凶猛”?

完全是一副没见过妹子的模样,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楚思浑身瘫软的躺在于澈的臂弯之中,于澈如一只红透的虾子一般,大手还带着微微的战栗,轻轻的抚摸着楚思的面颊,口中还温柔的一声接着一声的唤着丑丫头。

“丑丫头,本世子心悦于你!”

“丑丫头,本世子心悦于你!”

……

…………

………………

在于澈表白了无数遍之后,楚思终于察觉到了异常,没办法,这个梦太过真实了。

真实到于澈呢喃低语之时,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面上,她都能清晰的感觉得到,那为何她掐自己,自己却一点都不疼呢?

想到这里,楚思再次伸手掐了一下大腿。

她清楚的看到于澈皱了皱眉,而后侧目向大腿处望去,而后转回了视线,望着她问道,“还想?”

楚思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感觉到后脑被一双大手托起,于澈缓缓低下头靠近。

楚思惊愕的推开他,从他的腿上跳了下来,双腿一着地便软的一个哆嗦,险些摔在地上。

于澈忙伸手去拉她,坏就坏在他忘记了自己的双腿已经被楚思压的麻木了,这么一站起来,人没拉着,却直直的朝着楚思扑了过去。

楚思双眸睁大,胡乱的摆手道,“不要!不要!”

于澈哪里控制的了自己,就这么直直的砸了下去,砸在了楚思的身上。

咚的一声重物着地的声音传来,楚思摔得躯干四肢都分家了,疼的她眼冒金星。

痛感还未过去,就见迎面一人直挺挺的扑在了她的身上,幸好最后关头于澈用手臂撑住了,身体的重量没有完全压在楚思的身上,但是二人以极暧昧的姿势对着。

楚思躺在地上,于澈则是覆在她身上,再下去一寸便要亲上她的红唇,楚思能看见于澈眸子中倒映着自己惊恐的面庞。

于澈能感觉到,楚思呼出的淡香。

暖昧的气息在二人之间流淌,恰在此时,门外响起了匆匆的脚步声,雅间的门被猛的推开。

二人几乎是来不及反应,便见莺歌急匆匆的冲了进来,口中还喊着,“郡主!您没事吧……”

话没喊完,便惊得咽回了肚子,郡主……,卫国公世子……,他们……

楚思真是没脸见人了,她忙将头撇开,不敢看莺歌震惊的模样。

听雨忙拉了莺歌道,“快走,快走,这里不是我们能看的!”

惊呆了的莺歌竟然就真的被他拉了出去,回到了隔壁的雅间她才意识到,郡主好像被欺负了,她应该帮郡主的,怎么就被听雨拉出来了呢?

若是再让她进去,她也是不敢的,适才她明显的在郡主的面上看到了羞赧。

她竖着耳朵听了片刻,这片刻当真度日如年,郡主没有喊人,应当没事吧。

楚思这下酒玩全醒了,什么做梦啊?她怎么会以为在做梦,感觉那么明显……

她真是……糊涂啊!

被莺歌看见她与于澈那样个样子,她哪里还有脸见人啊!

“咳咳……”

“咳咳……”

楚思轻咳两声,不敢看于澈的神情,于澈咬着牙支撑着身子,实在是动不了了!

他一动,一双腿有了知觉,又麻又痛,他也想快点从丑丫头身上下来,但是一双腿不听使唤!

见其隐忍的模样,楚思蹙紧眉头问道,“你在干什么?”

回应她的是低低的喘息声,以及一声,“腿麻了……”

楚思“……”

腿麻了?腿麻了!他腿什么时候麻不好,非要这个时候麻!

若是莺歌再进来,看见她们二人还是这个样子,她要怎么解释?

不!现在已经没办法解释了!

楚思这么想着手下便重了几分,双手用力一推,顺势将于澈侧着推开,于澈与她并排躺在地上,这才松了口气。



第344章 私情?

他们是松口气了,但是有人的心就提起来了。

就比如说隔壁竖着耳朵听着的听雨和莺歌。

二人对视一眼,显然是听到了于澈落地的那咚的一声响了,莺歌纠结了片刻,猛的起身欲去看看情况,却被听雨一把拉住

“莺歌姐姐,且再听听,郡主若是有事定然会喊你的!”

“来喝杯茶先缓缓!”

莺歌也是被听雨说的有些犹豫,一会儿坐,一会儿起的,像是屁股下扎了钉子般难受。

去看吧,她不敢,不去看吧,她又担忧!

隔壁雅间中于澈与楚思并排躺在地上,于澈嘴角弧起幸福的笑意,楚思却后悔的想死!

缓了良久,于澈侧过身一条手臂枕在头下,灿若星辰的眸子紧紧的盯着楚思的侧颜,轻笑着道,“丑丫头别装了,本世子知道你没睡!”

睡没睡从呼吸便可以分辨出,丑丫头心跳的那个厉害,说睡着了谁信。

楚思翻过身去没有搭理他,依旧在假寐。

于澈嘴角勾起愉悦的弧度,起身将人抱起,一双眸子不离怀中人绝美的面庞,见其一直闭着眼,他覆在耳侧低语几声。

而后楚思便如受了惊吓的野兔一般,一激灵便睁开了双眸,急道,“不可以!”

于澈理直气壮反道,“怎么不可以?你马上就及笄了,本世子不上门提亲,你被别人定下怎么办?”

“额……”楚思想了良久也没想出来怎么回答这句话。

好像不会有人来提亲,显得她没人要似的。

若是说来人提起也不会答应,又好像告诉他,在等着他来!

怎么说都不太对,她干脆就不说了,总之就是不可以!

于澈低头望着她,等了良久没有答案,他倾身在楚思额上浅啄一下道,“就这么说定了,等退了府上三姑娘的亲事,本世子就上门求亲,迎娶你过门!”

感受到额上的触感,楚思震惊的正大双眸,望着于澈,心中在想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自己有必要跟他说清楚,适才的举动完全是因为她以为在梦中,她不是这么轻浮的女子!

“咳咳……”

“额……”

“嗯?”于澈嘴角弧着配合着她,挑眉疑惑问道。

“那个……,你先放我下来……”楚思尴尬道,总不能一直被他这样抱吧?

“你不沉!不碍事!”于澈勾着唇角回道,难得能抱上丑丫头,他怎么舍得将人放下?

你不碍事我碍事啊……,在人家怀中,总是不好说出拒绝的话的!

“额……,你这样我不舒服……”

“嗯?”

“挤到肉了……”

“挤到肉了?”于澈紧张的问道,“挤到哪里了?这里吗?还是这里?”

楚思“……”

她真的服了,“喂!你乱摸什么?”感受到某处柔软被轻轻的拨弄一下,楚思炸了毛一般问道。

于澈一脸的懵逼,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

“咳咳……”

“咳咳……”

他说这是误会,不知道有没有人信?

楚思说挤到肉了,她身上就没有二两肉,唯一有些肉的便是胸前,于澈摸着摸着就摸到了那个地方,这能怪谁。

“还不快放我下来?”楚思红着脸道。

于澈脸红的如煮熟的虾子一般,忙松了手将人放在小榻上。

楚思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于澈的一只收却如摸了烫手山芋一般,此时火辣辣的完全不敢看楚思的神情。

见楚思望了过来,于澈忙端了杯茶灌了下去,大冬天一杯冷透的茶水下肚,于澈从内凉到外,咕咚咕咚喝道最后一口时,对上楚思望过来的目光,猛地咳嗽一声,噎到了。

“咳咳!咳咳!”

楚思扯着嘴角,一脸嫌弃的将头再次投向窗外,人家是喝凉水都塞牙缝,他可好,是喝凉水都能噎到!

于澈猛地咳嗽几声,便被急声喝止了,“别出声,你听他们在说什么?”

说什么?于澈猛捶了一下胸口,而后趴到窗子处摆出一副认真的模样,楚思是听,他则是看!

窗子下正有一对中年人路过,边走边说着什么,待到中年人完全出了二人的视线,楚思才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于澈,睁大了眸子。

对上于澈震惊的双眸,她知道自己没有听错。

靖安侯府的小姨母怎么会与镇南王府的小舅舅有私情呢?

虽然这事是真的,但是就只有她一个人知晓,她连母妃都没告诉,怎么会传出去呢?

看那二人的装扮,皆是平头百姓的模样,看来这件事已经在京都传遍了。

楚思望了望一桌子的菜和那只白瓷酒杯,真的是喝酒误事!

“不行,我得赶紧回去!”楚思急道。

于澈忙伸手拦住她道,“丑丫头你别急,晋阳姑姑一定会处理好此事的!”

醇厚的男声入耳,楚思心安定两分问道,“怎么会这样?”

“你别急,中午便没有用午膳,一会儿先垫垫肚子,本世子让人出去查,查清楚了再做商议!”说完于澈便出去吩咐了。

莺歌与听雨进来将一桌子冷掉膳食撤了下去,上了几盘点心并着一壶热茶。

刚忙乎完于澈便进来了,他抬手示意二人出去,自己则是坐在楚思对面,拿起一块儿她往日爱吃的桂花酥递了过去。

现下楚思一点儿吃东西的心情都没有,接过点心又放回了盘子,皱着眉头望着于澈。

于澈轻声哄劝道,“先吃一些,等一会儿便有消息了。”

说完他又拿了一块儿递了过去,口中还道,“本世子知道你担心,王爷不在京中,尹姑娘又是接了圣旨要入宫的,现下传出这等有损闺誉的流言,弄不好会连累靖安侯府满门,但是有晋阳姑姑在呢,你先将心放在肚子中。”

楚思接过桂花酥,小口的吃着,是啊,母妃不会坐视不管的,以陛下对母妃的情谊,只要她开口求了,靖安侯府满门是不会被连累,但是小姨母背着污名入宫,路会异常崎岖难行。

此时,楚思完全没有想过尹洛可以不入宫的情况,因为陛下膝下无子,尹洛是不可能逃得过去的!



第345章 挑唆?

楚思吃两块儿点心的功夫,去打听消息的人便回来了。

雅间门轻轻的被扣响,于澈出去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回来了。

“怎么样?可查到什么了?”楚思放下手中的点心,迫不及待问道。

于澈皱着眉头,神色有些沉重,犹豫了片刻才道,“流言是从睿亲王府附近传出来的,而且只有一句靖安侯府十一姑娘与镇南王世子有私情,再无其他!”

睿亲王府?楚思宁皱着眉头思量片刻,当日接尹洛回来之后,她沐浴都没有让丫鬟伺候,那一身青紫的痕迹也只有自己看过,怎么会被人知晓呢?

楚思拧眉想了片刻便想通了,与于澈对视一眼,心下了然,是楚然!

楚然是重活一世之人,对前世之事异常了解,怕是前世小姨母与镇南王世子便有过瓜葛,她如今将事情闹出来对她有什么好处呢?

好处?自然是有的,可以借着这件事,威胁她们,让她能够顺利的嫁入贤王府!

只传出了这么一句,怕是还有后招吧?

想通了楚思也安心了,拿起一块山楂糕咬了一小口细细的品着道,“这山楂糕做的不如我们王府的好吃!”

于澈见她这般模样,也捏了一块儿,放在口中问道,“你可是有应对之策了?”

“没有!不过她定有所图,我等她找上门来!”话落楚思好奇的望着于澈,将其从头到脚打量一遍。

都说他是眠花宿柳的纨绔子弟,楚思倒是没看出来,那一次又一次流淌而下的鼻血,完全不像是一个阅女无数的纨绔子弟该有的!

于澈被她看的有些发毛,无措的问道,“丑丫头你看什么?”

“看什么啊?”楚思故意卖关子道,“看看你究竟喜欢我三姐姐什么?”

嗯?于澈一惊,拿在手中的糕点落在了桌上,摔得粉碎,忙摆手澄清道,“没有!没有!本世子对三姑娘绝没有非分之想!”

楚思嘴角弯起大大的弧度,眨着眼睛笑得愉悦,“我说的是以前,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着急!当然着急了,“本世子怕你心中存了误解,去揽医谷之前确实对府上三姑娘动过心思,但是那心思远不及对你的,现如今见了她更多的是厌恶!”

楚思唇角勾着,心情无端的好。

见于澈还是那般手足无措,便道,“宁王世子的案子你知道什么?”

于澈适才刚被怀疑,现下当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他道,“当时是宁远伯府的大公子,挑唆宁王世子与镇南王世子打架的!”

“永宁伯府的大公子?你是不是很熟?”楚思烟眉拢紧问道。

于澈“……”

他可以说不熟吗?

“听说他常流连金水河畔,与你应该相熟才对!”楚思正色道。

她发誓她这话中没有试探,也没有任何对于澈的贬低。

于澈深吸一口气,控制自己不往坏处想,丑丫头一定只想问问永宁伯府的大公子的,绝没有趁机敲打他的意思!

他尴尬一瞬道,“咳咳……,以前挺熟的,现在不常来往了,自从从揽医谷回来之后,本世子就再也……”

话未说完便被打断了,楚思轻轻的笑着,似是故意不让他说下去一般道,“说重点!”

“额……”他说的都是重点啊,总要先解释清楚,自从从揽医谷回来之后,他就没有去金水河畔那种消金窟了。

楚思等的心累,追尾道,“宁远伯大公子与镇南王世子可是有什么嫌隙?”

按理说不应该有啊,镇南王世子一直在军中,是晋阳郡主即将出嫁之时才回京的,与这种纨绔子第怎么会有瓜葛?

于澈也是摇头道,“从未听说过!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依照那日的情形来看,宁远伯大公子确实是在挑唆宁王世子教训镇南王世子!”于澈紧蹙着眉头道。

楚思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我去问小舅舅!”

说着楚思起身便欲走,于澈忙拉住她道,“还有一事!”

“什么事?”就不能一次说完吗?

见楚思微微露出些许不耐烦之色,于澈忙道,“靖安侯府的少爷在狱中受刑了!”

“受刑了?”楚思转头望着于澈,眸中带着惊异。

于澈肯定点了点头。

受刑她们怎么不知道?应当是按照母妃的吩咐,给他们一点教训,不会有什么大碍!

小舅舅那纨绔的性子,也是该让她吃一点苦头了!

“嗯!我知道了!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楚思点点头,回过头来,继续往外走。

手刚触及到雅间的门,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便将她圈住了,楚思微微一愣的瞬间,后背便靠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鼻端充斥着浑厚的男子气息,耳边响起喃喃低语,“丑丫头,你就这么走了?”

“嗯?不这么走要怎么走?难道堂堂卫国公世子还要打赏不成?”楚思打趣着,压下心中的紧张。

“嗯!要打赏!”于澈低低的在她耳畔道。

楚思转过身来,背靠在门上,用手将二人之间隔开,压抑住砰砰跳的心脏,故作轻松道,“那好说,一会儿让莺歌赏你一袋银子!”

于澈皱了皱眉,上前半步下巴抵在楚思的额头上,微微重了些许的呼吸喷洒在她的头顶,声音中带了几分磁性道,“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楚思“……”

不知道她现在澄清,之前与于澈那般亲密是以为在梦中所以才无所顾忌,还来不来的及?

“那个……,那个……”楚思犹豫道。

“嗯?”

“不要这样……,适才我是喝醉了,酒后烂性,意志力薄弱才会……”楚思结结巴巴的解释道。

“本世子知道!”于澈嘴角勾着浅笑回道。

酒后意志力薄弱又怎么样?总之丑丫头已经打上了他的标签了!

说着他伸手抬起楚思的下颚,呼吸微微重了两分,楚思震惊的睁大双眸,下意识的往后退。

只是后面已经是门了,她退无可退,眼睁睁的看着一张放大的俊脸一点点的落下,她忙偏过头去,像向左侧迈了半步躲开。



第346章 没心跳?

于澈嘴角弧着,也向左迈了一步,还抬起一条手臂抵在门上将左边的路封死了。

楚思心猛地一跳,而后抬起右脚,腿还未跨出,于澈的右臂也抵在了门上,笑吟吟的居高临下望着她,一副你逃不掉的神情。

壁咚?这是壁咚啊……,她是不是应该心安理得的接受?反正也逃不掉?

正在她犹豫之际,于澈已然低下了头,一双薄唇准确无误的覆在了她的樱唇之上。

楚思睁大双眸,一只收悄悄的抚上了于澈的胸膛,就是这个位置是心脏,这时候他的心跳应该与自己一般吧?

刚这么一想,她便皱了眉头,咦?心跳呢?

左边试试?右边试试?怎么没有心跳?

正在她狐疑之际,头顶穿来男子微哑的压抑声音,“丑丫头!你乱摸什么?”

额……,楚思如触电了一般忙将手拿开,感受到一只不安分的小手从自己胸膛上离开,于澈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丑丫头真是的,突然这么主动,害得他都不敢呼吸了,唯恐惊着她!

什么?呼吸怎么会惊着她?换做是你手下心跳如擂鼓,你会不会受惊?!

于澈放下双臂,此时也收了心思,将双臂圈紧,感受着怀中的柔软。

楚思被勒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不过只要不是那般亲密的动作,她还是可以接受的。

不知抱了多久,于澈才松开手臂,在她的额上轻轻吻了一下道,“本世子送你回去!”

“不行!”楚思条件反射般回道。

于澈皱了皱眉,“嗯?”

“额……,这个时候太敏感了,还是不要被人看到的好!”楚思结巴着道。

于澈知道她是顾及着自己与楚然退亲之事,不送也好,若是真的被人看到了,免不得让丑丫头遭人话柄!

“那你路上注意安全!”于澈揉了揉她的头发低声道。

“嗯!”回了这么一个字,楚思忙开门出了雅间。

身边没有了萦绕的男子气息,她才长长的出了口气,俏皮的将额前的刘海吹起,缓了缓才唤道,“莺歌!走啦!”

隔壁的雅间中,坐立难安的莺歌忙应了声,跟着出去了。

坐在回王府的马车上,莺歌心中咚咚直跳,郡主身上有些许的酒香,是喝了些酒的吧?

适才她在雅间门口看到的是什么情况?郡主不说,神色中也没看出什么异样,她也不敢问!

感受到莺歌打量的目光,楚思心虚的将头瞥向窗外。

不要看她,不要问她,她什么也不知道!

莺歌是不是的瞟一眼,耿直如她终究还是没忍住问道,“郡主……”

“憋回去!”话未出说口,便被楚思勒令憋回去,莺歌嘟着嘴,犹豫了良久才再次开口。

“奴婢……”

“我什么也不知道!”

“额……奴婢看到了!”莺歌急道。

“看到了什么?”车外车夫问着。

莺歌这才意识到自己声音高了,忙捂住嘴道,“没什么!”

楚思气得直要翻白眼,她的丫鬟一个个的怎么都这么蠢?

她神色冷了下来问道,“看到了什么?什么也没看到!都是误会,全部忘掉!”

莺歌咬住嘴唇,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低着眼睛道,“哦!”

忘掉就忘掉嘛,郡主突然这么凶,宝宝害怕,宝宝什么都不敢问,也什么都不敢说。

马车行了良久,楚思无奈的望了望还憋着嘴的莺歌,叹了口气,解释道,“都是误会,卫国公世子腿麻了,不小心才将我扑倒的!”

“哦!”她就说嘛,郡主怎么可能与卫国公世子有染,他根本就配不上自家郡主!

解释清楚了,也不管这丫头怎么想,楚思就望着窗外,听着偶尔经过的行人,议论纷纷,说的无他,均是尹洛与镇南王世子之事,有些人是不相信的,也有深信不疑的。

没多一会儿的功夫便到了睿亲王府,楚思下了马车,直接去了晋阳郡主的墨竹轩。

楚然的目的是进贤王府,并不是将事情闹大,应该会尽快去找晋阳郡主做主吧,或者她再等,等着晋阳郡主找她?

进了墨竹轩,才知道楚然已经来了两次了,而晋阳郡主皆以小憩的借口将人打发了。

楚思坐在正厅中喝茶,茶水氤氲的热气熏了她的眼睛,墨竹轩的茶均是进贡的,自然是最好的,但是她还是喜欢雅茗轩那杯清茶。

纤纤玉手捻起一块山楂酥放在口中,王府的厨子自然不敢怠慢,做出来的山楂酥没有一点杂质,酸酸甜甜格外好吃,但是她好像更喜欢雅茗轩那做的不怎么入流山楂糕。

“思儿你在想什么?”晋阳郡主眯着眸子笑问道。

楚思这个意识到自己失神了,她面颊俶的一红,微微低下头,眼珠子飞快的转着,而后道,“只是在想母妃为何待我这般好?”

晋阳郡主为何待她这般好她自然是知晓的,这么问也不过是试探而已。

晋阳郡主显然有些意外,她微微一顿才打趣道,“怎么?不想母妃对你这般好?”

反问过之后她也不等楚思回答,便道,“母妃心悦你父王,你是你父王唯一的女儿,自然要待你好!”

说着她伸过手来摸着楚思发髻上的两根簪子,瞬间便愣住了问道,“你适才出府去哪里了?还喝酒了?”

“额……”,楚思挠了挠头,道,“只喝了一点点不碍事的!”

既然被晋阳郡主发现了,她也便将于澈告诉她之事说与晋阳郡主听了,王爷不在府中,内院外院都是听晋阳郡主一人的,也只有她能使唤的动王府中的暗卫,楚思告诉了她,她自然会去查。

事情都和盘托出了,自然不能落下告知她线索的于澈。

晋阳郡主点头,面色有些不好看道,“日后与卫国公世子少些来往!”

“额……,卫国公世子会与三姐姐退亲的……”楚思犹豫道。

“母妃知道,你若真的心悦于他,母妃也不阻拦,父王和母妃总要看看他能为你做到哪个份儿上,才能放心的将你交给他,在这之前,你与他少些瓜葛才好!”晋阳郡主丝毫不掩饰满满的爱女之心。



第347章 交换!

楚思心虚的点了点头,若是让晋阳郡主知道,她与于澈已经发展到亲亲小嘴的地步了,会不会提着剑去将拱了她们家大白菜的猪砍了?

恰在此时,有丫鬟进来禀二太太与三姑娘来了!

楚思与晋阳郡主对视一眼,而后让丫鬟请她们进来。

二太太走在前面,楚然则是穿着一件月白色斗篷,娉娉袅袅的走在她身侧。

二人见楚思也在,面上丝毫没有意外之色,反而是一脸的意料之中。

楚思在更好呢,虽然晋阳郡主在意镇南王世子,但是她不怎么在意尹洛的,反之楚思更在意尹洛的名节一些,二人皆在自然是最好的!

一番客套之后,二太太开口道,“实不相瞒,今日我带着然儿来给大嫂请安,是有要是要商议。”

晋阳郡主点了点头道,“不知二弟妹所为何事?”

二太太嘴角微扯,还真能装!

“大嫂可是听说了街上的流言?”二太太扶着发髻,虽是先开口但丝毫不觉得落了下风。

晋阳郡主故作不解问道,“听倒是听说了,不知二弟妹指的哪一桩?”

二太太心口微堵,暗骂一声装蒜,而后道,“自然是镇南王世子与靖安侯府十一姑娘的传闻了!”

晋阳郡主点了点头道,“听说了,二弟妹提起这件事,可是抓到了传播流言之人了?”

呵呵,还用抓?不就在面前吗?自己送上门了!

二太太脖子一哏,没想到晋阳郡主这么问,这个时候不是应该问她可有办法掩饰过去吗?

“我一届妇人,哪里能抓的了传播流言之人,不过……倒是有办法将流言压下!”二太太胸有成竹道。

晋阳郡主丝毫不在意道,“以睿亲王府的权势,压下流言又有何难?”

眼见着二太太落了下成,楚然暗怪她娘太急了,遂接过话头道,“流言伤人,靠着王府的权势压下,伤人的威力也不会减,既是有流言传出,想必也并非空穴来风!”

是不是空穴来风晋阳郡主与楚思自然那知晓,只是尹洛注定要入宫的,并非镇南王世子能肖想。

“不过是小人胡言乱语罢了,小舅舅与小姨母之间哪里来的私情,三姐姐不要轻信了流言,人云亦云才好!”楚思嘴角噙着笑意道。

楚思是承认过的,她知道一些前世之事,只是记忆出了差错,知道的不详细。

楚然定定的望着她问道,“是三姐姐人云亦云,还是流言便是事实,五妹妹心中当是清楚的,只是不知镇南王世子错过了尹姑娘,这一生还会不会孤独终老?”

楚思心中一动,这是什么意思?

楚然用了一个还字,难道前世尹洛入宫后,镇南王世子终身未娶吗?

楚然堵的便是楚思对前世的一知半解中,恰好没有镇南王世子的信息,因为前世睿亲王府与镇南王府根本就没有结亲,镇南王世子根本就是陌路人,楚思若是记忆错乱,也只当记得对她重要之人!

“孤独终老?”楚思反复咀嚼这几个字。

楚然嘴角微微勾起,走到楚思面前覆在她耳畔低声道,“是啊,有些人用情至深,谁说这世上没有专情的男子呢?姐姐便见过那么两个!”

楚思身子猛地一震,这么说……,前世小姨母入宫之后,镇南王府的小舅舅苦苦等了她一生?!

小姨母真的入宫了,那么顺德帝会是小姨母所生的儿子吗?

那另外一个是谁?

另外一个自然是卫国公世子于澈,前世楚思嫁了贤王世子夫妻和睦,于澈娶了楚然却从未碰过她!

见楚思那般神情,楚然便知自己成功了,她嫣然一笑道,“既然是有情人便当成全,大伯母说是也不是?”

“但碍于陛下没有皇子,尹姑娘不得不入宫,但是侄女却有一法,让陛下有亲生的皇子继位!”楚然这句话是看着晋阳郡主说的。

晋阳郡主微微一笑道,“既是如此,然儿有什么条件便说吧!”

其实她知道,楚然不过是想嫁入贤王府!

楚然羞涩的低下头,二太太则是挺了挺胸脯道,“为君分忧,为大嫂分忧,我们母女义不容辞,怎敢提条件,不过日前贤王世子污了然儿的名节,这卫国公府是去不成了,弟媳又不忍让然儿孤独终老,大嫂能不能帮着探一探贤王妃的心思,只要然儿能嫁入贤王府为世子妃,尹姑娘与镇南王世子之事便有转机!”

“哦?本妃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真的有办法?”晋阳郡主一双眸子古井无波,望着楚然问道。

她看出来了,主心骨还是楚然,二太太这个当娘的,不过是一个抗炮的。

二太太见自己忽视了也不恼,只要事成,她便是陛下唯一的皇子的岳母了,日后她女婿登了帝位,她女儿便是皇后,王爷无子,睿亲王府迟早是她儿子的!

楚然羞涩一笑道,“只要亲事定下了然儿便为大伯母分忧,届时若是大伯母不满意,退掉亲事还不是大伯母一句话的事?”

说到最后楚然面上的羞涩转为笃定。

楚思思量片刻,朝着晋阳郡主点了点头,楚然若是再退了亲事,怕是真的嫁不出去了,既然她敢赌,自己还有什么不敢的呢?

“好!明日本妃便亲自走一趟贤王府为你保媒。”晋阳郡主点头道。

楚然欣喜若狂,面上却一派平静起身道谢,母女二人既然目的达到了也不多留碍人眼了,起身便告辞了。

刚回到南苑,二太太便忧心忡忡问道,“然儿,你真的有把握,贤王世子便是陛下的龙子吗?”

楚然肯定的点了点头,若是这点她都不能确定,岂不是枉比别人多活一世了?

二太太见女儿这般肯定,也不再犹豫,嘱咐了楚然好好歇着,便离开了。

楚然手抚上面颊上的疤痕,嘴角漏出阴冷的笑意,没想到这般容易,等定下了亲事,下一步她便是要拿到祛伤疤的药膏,同样的计策,还可以在镇南王世子身上用一次。

什么?你说镇南王世子身陷囹圄?

笑话!她可是重生的,前世镇南王世子无事,今生定然也不会有事的!



第348章 不是龙凤胎?

此时,已至日落时分,靖安侯府门口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是一位年近四十面黄肌瘦贼母鼠眼的男子。

“扣扣扣……”

“扣扣扣……”

巍峨的靖安侯府大门下响起了敲门声,门房小厮隔着厚重的大门问了一声,“谁呀?”

门外面黄肌瘦的男子猥琐一笑,谄媚道,“我这里有侯府二公子最新的消息!”

小厮皱了皱眉,寻思着莫不是睿亲王府来的消息?但来人怎么也没自报家门呢?

疑惑归疑惑,门房小厮也是不敢怠慢的,忙开了大门,将来人上下打量一番。

男子面色苍白,目光呆滞,精神萎靡,眼下乌青一看便知是纵欲过度的模样,小厮一看便知不是王府之人,莫不是哪里来的打秋风的?

有了这样的想法,小厮皱着眉头问道,“什么最新消息?”

猥琐男子嘿嘿一笑道,“小哥,这消息要见到侯府的主子才能说!”

“你是谁呀?张嘴就想见我们侯爷和夫人?我们侯爷和夫人是你能见的吗?”小厮语气中有着明显的不耐烦,这种人他见多了,不过是看侯府遭了事,上门讨便宜的!

边说小厮边拿出一小锭银子道,“究竟什么消息,说便说,不说便走!”

猥琐男子,冷哼一声,不屑的瞥了一眼小厮手中的银子,扬了扬声音道,“这么大的事,就这么一块儿碎银子就想将老子打发了?老子是没见过银子吗?”

小厮见他那副嘴脸,便要关门,口中还愤愤道,“不要拉倒,赶紧走,走走走走!”

猥琐男子双手扒着门,扯了扯嗓子,扬着声音道,“老子可是知道,能让你们靖安侯府抄家的大把柄,你是活腻歪了,敢轰老子走?”

猥琐男子这么说也是吓唬小厮,什么抄不抄家完全是虚张声势,不过他还真掌握了些东西!

小厮见男子来了劲,他一把推在男子的胸前,将男子一把推倒在地,顺着台阶便滚了下去,口中还警告道,“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我们侯爷为官正直,不可能有什么把柄落在你这种人手中!”

小厮敢这么说自然是有几分把握的,他给侯府看门没有十年也有八年了,也未见有人明目张胆上门送礼,寻求侯爷帮扶没有被拒的!

猥琐男子瘦的就剩一把骨头了,被这么一推,没断两个肋骨,也少不得疼上几日。

他爬起来,跑上台阶用力拍着侯府大门,叫嚷道,“我这种人怎么了?我这种人就是知道你们侯府的把柄,不肯让老子进去,老子就给你们宣扬出去!”

“大家都来听啊,都来评评理!靖安侯府小厮仗势欺人了!”猥琐男子使出吃奶的力气叫嚷着。

之前的推攘本就吸引了一部分人,现下男子大声的叫喊之下,聚集的百姓更多了,远处一辆普通的马车缓缓停下。

车中之人皱着眉头问道,“怎么回事?怎么聚集了这么多的百姓?”

赶车的车夫忙伸长了脖子回道,“大人是靖安侯府门口有人闹事!”

车中一身朴素的大人眉头越皱越紧,就说靖安侯府的大姑娘是个惯会兴风作浪的,自从十六年前坠崖归来,靖安侯府就再也没太平日子,一直在风口浪尖上没下来过!

被称为大人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京中有名的牛御史,牛御史人如其姓,想弹劾哪位官员,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但还真没弹劾过靖安侯府,原因无他,老靖安侯是天子近臣,又为人忠厚,几乎没什么可弹劾的把柄。

牛御史从马车车窗中探出头来,远远的望着一群人,只见一个面黄肌瘦满脸猥琐之人,在叫嚷着什么隔得远了有些听不清。

“把马车往前赶一些。”牛御史吩咐道。

车夫抖了抖缰绳,马匹往前挪了几步步,猥琐男子外强中干的声音透过冷冽的寒风,一字不落的传入了牛御史的耳中。

“我娘,我亲娘就是靖安侯府十一姑娘的接生婆,你们说我说的是不是真的?”突兀的一句听得牛御史有些摸不着头脑。

而后男子带着被怀疑的不甘,继续嚷嚷着道,“我娘说了,当年侯夫人就只生了十一姑娘一个人,什么龙凤胎?那侯府二少爷不一定是哪里来的?说不定就是外室所出!”

猥琐男子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牛御史眉头皱得几乎能夹死苍蝇了,说别人养外室他信,但是京都有那么几户,他是不相信的。

首当其中的就是睿亲王,先王妃早逝,十几年来王爷洁身自好,前几个月才娶了续弦。

二是贤王爷,贤王爷是天家皇子,当年娶了贤王妃之后,便再也没纳过其他女子。

三便顺天府的邵府尹,邵夫人是邵大人未中举之前娶的糟糠之妻,中举之后邵大人未嫌弃发妻粗鄙,发妻亦驭夫有方,后院极为干净。

排在最后的便是靖安侯了,靖安侯与夫人是少年夫妻,多年来二人情深义重,侯夫人更是温婉大度,是个极能容人之人,侯爷是不可能养外室的!

周围人显然也是不信的,笑呵呵的打趣问着,“你说那侯府二少爷是外室所出就是外室所出?外室所出抱回府做个庶子便罢,侯夫人再大度也不可能隐瞒着身世,费这番周折,让他做侯府嫡出的公子!”

猥琐男子似是被激怒了,指着质疑他的男子吼道,“就算不是外室所出,那侯府二公子也不是侯夫人所出,肯定不是十一姑娘的龙凤胎哥哥!”

周围人呵呵的嘲笑着,“我看你啊,就是想讹银子,侯夫人心善,没少散财求平安,你若真是缺银子,去求上一求也就罢了,何苦在这里恶言诋毁!”

“就是啊,就是!”周围的百姓附和着!

“老子不是缺那点银子之人!”猥琐男子恼羞成怒吼道。

“哈哈哈!”人群中爆出一声爽朗的大笑。

一中年男子站了出来骂道,“我当是哪个王八犊子在这胡说八道呢,原来是孙大你这个老小子啊!”



第349章 撑不下去!

“你可不是缺那点儿银子之人,你是缺大把银子的人!赌债还没还吧,追债的追到家里了,想银子想疯了,竟想着挪靖安侯府了?”

话落,周围人哄笑着指指点点,牛御史一摆手,吩咐车夫调头离开。

虽是闹剧,但是牛御史却上心了,所谓无风不起浪,虽说靖安侯府二少爷的来历那孙大说不出,但是却明确的说了十一姑娘与二少爷并非双生子,有他娘可以为证!

随着人也跟着散去了,无一不笑话孙大信口开河。

当这个闹剧传到靖安侯夫人耳中之时,侯夫人惊得险些端不稳茶盏,惊问道,“孙大人呢?”

夏荷笑着道,“见没人相信,那孙大觉得无趣,自行离开了。”

这孙大还真是像讹银子想疯了,二少爷不是夫人亲生的?这怎么可能?

若说大少爷不是亲生的,她们还能信上一两分,自幼便是二少爷闯祸,大少爷挨罚,谁会为了别人家的孩子,罚自己的儿子?

“快!派人将那孙大悄悄带回来!切记不要让任何人看到!”侯夫人浑浊的眸子闪烁着幽光,神情冷肃道。

这一下,吓到了夏荷,不会……不会二少爷真的不是夫人亲生的吧?

要不夫人为何这般?

直到天边最后一丝晚霞被暗夜吞没,奉命去带孙大之人才回侯府,禀报的却是没找到孙大此人。

侯夫人心咚咚直跳,当年为了掩人耳目,她专门找了一个没有什么名气,从外乡来的稳婆,那稳婆换做孙大娘。

尹洛平安降生之后,李妈妈亲自封了一个大红包给她,让她务必保守秘密,侯夫人成亲多年无子,她求神拜佛广结善缘才儿女双全做不到卸磨杀驴这等事。

遂好好叮嘱了孙大娘,便让她带着男人和孩子离京,时隔这么多年这件事怎么会被捅出来呢?

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侯府公子的身份做保障,合靖安侯府与睿亲王府之力尚且只能保住尹凡一条命,若是他的身世被捅破,怕是不仅没了这条命,整个侯府也得受牵累!

虽然围观之人不相信,街上的流言却传得异常的凶猛,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家喻户晓了。

茶楼酒肆竟还有好事者,竟借着场地下起了赌注!

刑部大牢内刚刚被提审过没一个时辰的尹凡,再次被提审。

望着神情恹恹的,脑袋耷拉着的尹凡被拖走,住在隔壁牢房的云翌峥扒着牢门吼道,“你们干什么?今日不是才审过吗?本少爷已经将案件说的很清楚了,你们还提尹二做什么?”

狱卒谄媚的笑着道,“云公子息怒,着实是案件有了新的进展,需要提审尹二公子!”

云翌峥扒着牢门,头努力往外探,叫嚣着,“你们若是敢动尹二一根汗毛,等本公子出去了,定要了你们的命!”

狱卒忙回头道,“小的不敢,只是问几句话,问几句话而已!”

说着便快速将人拖出去了。

云翌峥回头望着隔壁牢房负手而立的镇南王世子,皱着眉头问道,“小表舅你有没有发现这几日尹二的状态不对?”

镇南王世子皱着眉头望着被拖走的尹凡,而后转过头来用看傻子的神情看了一眼云翌峥,这还用说?

定然是用刑了的,但怪就怪在除了第一日他闻到了血腥味,之后就再也没有闻到过,但是尹二的状态却一日差过一日,今日醒着的时间甚至不足一个时辰,这样下去过不了两日,人怕就撑不下去了!

此时,孙大已然被待到了刑部尚书的面前。

刑部尚书揉着太阳穴,望着压着孙大的捕快,皱眉问道,“让你看着靖安侯府,你怎么带这么一个老混子来了?”

衙役忙将适才在靖安侯府门口发生之事禀报了一遍,刑部尚书愁眉舒了舒,将孙大仔细的审问了一遍。

以防孙大信口开河,还专门派人将孙大的亲娘,年过六旬的孙大娘接了过来,一边是不争气的儿子,一边是诚信,孙大娘终究亲情战胜了理智,承认了孙大所说句句属实。

此时,远在宫中的承泽帝再次疼的晕厥过去,心腹德公公急的团团转。

“秦太医您看这怎么办?”

“怎么会这样?陛下今日已经痛了一次了,这么这会儿又痛了?”

秦太医擦着额头上的汗珠,为难道,“要不请晋阳郡主过来看看吧……”

德公公眉头一皱,晋阳郡主会什么?除了会舞枪弄棒别的什么也不会?太医都看不好,她怎么能看好?

不过……,也没准!

没准陛下看到晋阳郡主就不疼了呢?毕竟晋阳郡主在陛下心中的地位,谁也取代不了!

“快!快派人去请晋……请睿亲王妃!”德公公差点都被秦太医带偏了,明明晋阳郡主早就成亲了,还晋阳郡主晋阳郡主的喊着。

那厢睿亲王府中,楚思听到街上的流言之时,天还没完全黑下来,她皱着眉头想了良久。

小舅舅果真不是外祖母亲生的吗?

虽然她一直想证实这个猜测,但是这个猜测从别人口中说出来之时,她又怀疑有几分阴谋的味道。

若是梦境是真的,继位的顺德帝可能不是贤王世子,也不是云公子,那么究竟是谁呢?

承泽二年四月初一?陛下为什么要找承泽二年四月初一出生的十四岁少年?难不成那是皇子的生辰?

想到这里楚思摇了摇头,已经从楚然那里证实过了,贤王世子便是陛下的皇子,但是贤王世子已然十六岁了!

那为何要找承泽二年四月初一生的少年呢?楚思百思不得其解,默默的念出了声。

一旁刚刚醒转不久的浣纱进屋掌灯,就听了这么一句,有些疑惑道,“不是跟郡主说了吗?靖安侯府的小舅少爷是承泽四年四月初四生辰,郡主怎么还想着这事呢?”

四月初四?有什么在楚思的脑海中闪过!

“嗯?你说什么?”楚思惊问道。

浣纱翻了翻白眼儿,郡主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你跟她说话,她不知道在想什么,你说完了她又问!



第351章 揭晓!

“先太后受打击多年,一直卧病,身子也一直未调养好,云瑶便一直住在先太后的颐荣宫内,再后来你娘出京调养,那一日风雪交加,瑶儿是哭着回了靖安侯府。”

“那个时候外祖母才知晓她已然怀了两个月的身孕,可是不管怎么问她,她就是不说那个让她怀孕的男子是谁,直到八个月后发作,瑶儿疼了整整三天三夜,还惊动了秦太医,终究没有保住瑶儿,只产下一子,那日便是承泽二年四月初一,那个孩子便是你的小舅舅!”

“外祖母感念,她父母救了你娘,她又帮着保住了你大舅舅,才谎称你小舅舅与小姨母是双生子,在侯府中养了下来,这块儿鸳鸯玉佩便是你小舅舅生父的。”

一席话说完,厅内死一般沉寂,烛光在夜风的吹拂下轻轻摇曳。

楚思的脑海中回荡着那两个伺候先太后的嬷嬷的话,那夜陛下宠幸之人是云姑娘,如今已经过去整整十个月,云姑娘早已不知去了何方了!

云姑娘!这个云姑娘不是贤王妃,是从揽医谷来的,她师父的妹妹!

楚思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了,她轻轻的吐出一句话,“小舅舅有救了……”

“有救了?怎么救?”二老异口同声的问道。

目光却怜悯的望着靖安侯与靖安侯夫人,可是小舅舅认祖归宗,继承皇位之后会气死外祖母,外祖母若是知晓会不会后悔养大了他?

“外祖母真的想救小舅舅吗?就算搭上您的命也在所不惜吗?”楚思忍着眸中的泪水,艰难的问出了声。

侯夫人犹豫一瞬,良久才道,“外祖母的命,你外祖父的腿,还有你大舅舅能平安降生,都是因为有瑶儿在,外祖母老了,但是你小舅舅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这么一说楚思便明白了,就算搭上自己的性命,外祖母也是要救小舅舅的。

“思儿知道了,你们放心,小舅舅不会有事的!”楚思握着侯夫人的手道。

她现在要做的便是尽快去监狱中拿到玉佩,玉佩是承泽帝的!

此时,皇宫内,德公公从承泽的寝殿出来,望着侯在殿外的刑部尚书道,“尚书大人还是请回吧,陛下这会儿正难受的紧呢!”

刑部尚书微微疑惑问道,“陛下这是怎么了?可宣了太医了?”

德公公急的满头是汗,拍着手道,“怎么没请御医,几位太医在里面会诊呢,还没查出是什么病症呢!”

刑部尚书露出焦虑之色,思量片刻才道,“宁王世子的案子有了进展,等陛下好些了,劳烦公公通禀一声。”

德公公应下了,恭敬道,“尚书大人好走!”

刑部尚书转身没走两步又回头问道,“本官适才在宫外看到了睿亲王府的马车,可是睿亲王府之人也在宫内?”

德公公本来已经转身了,听刑部尚书这么一问,便道,“是王妃入宫来探望陛下了。”

刑部尚书点头离开,衣服若有所思的模样。

镇南王府的权势大不如前,但终究是陛下的外祖家,宁王世子的案子镇南王世子牵涉其中,还真是难办啊……

他是秉公执法的好官,就算靖安侯府的二公子不是靖安侯亲子,他也无法睁着眼睛将杀人的罪名完全扣在他的头上,还是要陛下裁决的!

惆怅啊……

楚思乘着马车,到了刑部大牢,大牢门口两个狱卒看守着,见是睿亲王府的马车,忙迎上前去。

楚思下了马车便往里走,狱卒忙拦住道,“郡主请留步,牢房脏污,天色又晚了,恐吓到郡主!”

“无妨,你且带路!”楚思混不在意道。

刑部大牢确实阴森可怖,她不是第一次来,想想是有些毛骨悚然,但终究要亲自进去拿玉佩的。

小狱卒为难的看了楚思一眼,身后便有狱卒神色慌张的转身快步往大牢里走。

楚思烟眉拢紧,望了一眼面前神色躲闪的小狱卒,又望了望不远处脚步踉跄,越跑越快似是去报信的狱卒,声音沉了两分道,“卫勇!”

话音刚落,便见一黑影闪过,一脚踢在去报信的狱卒后背上,将人踹趴在地上,用脚踩着后背。

楚思声音沉冷,上前两步喝问道,“跑什么?这狱中难不成有什么本郡主不能见的?”

“没……,没有!”狱卒被踩在地上,结结巴巴的回道。

楚思看也不看她,沉声道,“带路!”

大牢中一定有什么猫腻,她与其在这里审问一个看门的狱卒,不如快些进去看看!

狱卒走在前面,楚思快步跟着,刚一进去之时还有犯人喊着冤枉,试图去抓楚思的衣角,但见了楚思身后提着剑跟着的卫勇,皆将手收了回去。

但是喊冤声依旧不绝于耳,楚思经过一处牢房之时,远远便见一满脸血污的男子趴在地上,有气无力的伸着手道,“救……,救救我……”

楚思多看了男子一眼,这男子便是上次来刑部大牢之时,一只血手抓了尹洛衣服的男子。

牢头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水,不冷不热道,“呵,原来不是靖安侯府的公子,那兄弟们还有什么顾忌的?你要怪就怪睿亲王妃,是睿亲王妃交代的!”

尹凡咬着牙,一双眸子阴翳的盯着牢头,咬牙切齿道,“你胡说八道!”

“哼?胡说八道?外面都传遍了,靖安侯夫人当年只生了十一姑娘一人,你是哪里来的谁也不知道!”牢头冷讽道。

说完这句话他皱了皱眉,外面这般嘈杂,难不成有人来了?这么晚了想必也不会有贵人前来?

一旁贼眉鼠眼的小狱卒不忘挑拨道,“靖安侯府放出这样的消息,是要与二少爷您划清界限,免得受了牵累!”

说完便是一鞭子抽在了尹凡的身上,尹凡疼的整张脸都皱在一起了,大滴大滴的汗珠顺着额头滴下,身上雪白的里衣被血水浸透,他却死咬着牙不肯坑一声。

他不相信,不相信自己身世不明,更不相信爹娘怕受牵累,要与他划清界限!



第352章 受刑

这一句话,恰好落在了楚思的耳中,她快走两步,正见贼眉鼠眼的狱卒那一鞭子抽在尹凡身上。

尹凡痛得低垂的头抬起,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五官皱到了一起。

狱卒再次扬起了鞭子,口中气愤道,“还是块儿硬骨头,现在没有靖安侯府给你撑腰了,看你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住手!”楚思厉声喝止。

卫勇一个跃身上前,夺过了狱卒手上的鞭子。

牢头是背对着楚思坐着的,一条手臂支在桌子上,神情麻木的看着对尹凡用刑,听了这声音身上汗毛猛地竖了起来,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由于急于回头确认来人是谁,焦急之下一不当心将桌子上的茶盏划拉到了地上,发出哗啦啦的脆响声。

如意郡主?还好……,还好……

尹凡不是如意郡主的亲舅舅,又是睿亲王妃下的令让尹凡吃些苦头的,想必如意郡主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入目是刺眼的猩红,楚思一双眸子染上了寒霜,几乎是小跑着奔到了尹凡身侧。

卫勇有眼色的探了探尹凡的鼻息道,“郡主放心,舅少爷还活着!”

望着尹凡被打得鲜血淋漓的模样,楚思一口银牙咬碎,眸光转向牢头,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道,“你好大的胆子!”

牢头一看情况不对,忙拱着手讨好道,“郡主息怒,郡主息怒,这都是王妃的意思,睿亲王妃要让尹二少爷吃苦,小的不敢不从啊……”

楚思看了一眼卫勇,卫勇扬手便是一巴掌,抽的牢头原地转了三圈儿,冷声问道,“你们私自对尹二少爷用刑,还敢将罪名推到我家王妃身上,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牢头转了三圈儿之后,便顺势跪了下来,一脸的苦相道,“郡主明鉴!小的不敢诬赖王妃,着实是王妃吩咐的,那日郡主也在场!”

见牢头跪下了,一众的狱卒也跟着跪了下来。

晋阳郡主是不可能吩咐人这般折磨尹凡的,见这牢头言之凿凿的模样,难不成是哪句话让他误会了?

她思来想去也没想通是哪一句,遂拧着眉头道,“你少胡说八道,母妃何时说过那等话?”

牢头忙磕头求饶,“郡主明鉴,当日王妃与郡主离开大牢之人,吩咐小的下手别太重,那不就是让小的给尹二少爷一些苦头吃……”

说到最后,越说牢头声音越小,好像他们下手有些重了……

楚思“……”

这理解能力也是没谁了……

“那镇南王世子和云公子呢?”楚思担忧问道。

想想三个人均被打成这样,她就觉得全身的疼的厉害!

牢头儿忙讨好道,“郡主放心,郡主放心,王妃只让打尹二少爷,镇南王世子与云公子毫发未伤!”

见牢头儿那张讨好的嘴脸,又闻他说出来的话,楚思心中的怒气又上升了一个度,怒喝道,“母妃何时只让你打我小舅舅了?你竟敢睁着眼挑拨我睿亲王府与靖安侯府的关系!”

小舅舅?还这么称呼,牢头便知如意郡主还是认这个舅舅的,他眼神一转,目光落在一旁跪着的小六子身上,他不管不顾道,“是小六子说的!”

被指到的狱卒小六子正是那个贼眉鼠眼,帮着揣测睿亲王妃的意思的狱卒。

小六子身子发颤,将晋阳郡主那句话下手别太重,仔细的分析了一遍,分析过后哏着脖子道,“我等小小狱卒怎敢动用大刑,都是依着睿亲王妃的意思办事的,郡主要怪也怪不到我等的头上,是睿亲王妃容不得靖安侯府,容不得郡主您!”

“胡言乱语!”楚思纤纤玉指指着小六子气愤道。

“小小狱卒还敢口出挑拨之言,卫勇掌嘴!”

小六子口口声声说是晋阳郡主容不得靖安侯府,殊不知面前的尹二少爷便是下一代帝王,在他面前说这等挑拨之言,就算他现在听不见,日后登了基,难免会有小人碎嘴说在他落难之际,睿亲王妃落井下石!

啪啪啪的打嘴巴的声音入耳,楚思上前两步查看尹凡的伤势。

揭开被血浸透了的里衣,露出密密麻麻一道道鞭痕,几乎是旧伤上又添新伤,仔细闻闻旧伤似是还上过药。

看来那日她们离开牢房尹凡便受了鞭刑,从上过药来看,她是相信牢头误会了晋阳郡主的意思,不过今日,下手这么重,人被打成这个样子,怕是听了外间流言,尹凡并非靖安侯府公子而落井下石!

“快将人放下来!”

牢头儿闻言忙起身,招呼着两个狱卒上前去解尹凡,将人解下之后,尹凡似是没有腿一般,直接瘫倒在地,几乎是连扶的机会都没给人留下。

“小舅舅!”楚思忙伸手去拉,也只拉到他一片衣角,人便堆了下去。

楚思皱了皱眉,望了一眼尹凡的双腿,牢头儿的眸光闪了闪道,“你们几个快点将尹二少爷送回牢房,小心着点儿别伤着!”

见人被抬走了,还特意扬了扬声音吩咐狱卒去请大夫,又低声派人赶紧去请刑部尚书。

楚思跟着过去,卫勇这才停下手中扇巴掌的动作,一脚踹在小六子的腿上。

小六子夸张的哎呦叫了一声,扑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就再也没爬起来过。

卫勇那一脚直接将人的腿给踹断了。

四个狱卒小心翼翼的将尹凡抬回牢房,生怕手一抖将人摔了,他们也跟小六子一个下场。

被郡主卸了胳膊或是卸了腿,他们的尚书大人是不可能给出头的,这罪只能他们自己干受着。

还没进牢房云翌峥便扒着牢房门向外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满身是血的尹凡,他愣了一瞬,而后咬牙切齿叫道,“你们胆敢对尹二用刑,等小爷出去了一个都不会放过你们!”

狱卒将人放下,忙背过身去,似是不敢让云翌峥看到他们的脸。

镇南王世子望着全身是血的尹凡也不禁蹙紧了眉头,瞳孔猛地缩了缩。

知道尹凡受伤不轻,似是还伤了腿,但不知伤的这般重,刑部大牢还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第353章 惩罚?

尹凡的牢房布置并不比云翌峥和镇南王世子的差,一张床,一床被子,一张桌子并着红漆木椅子,做足了表明功夫,看来也是怕尹凡受刑之事,被二人察觉。

楚思坐在床边仔细的帮着他把了脉,越把越皱,而后冷冷的望了侯在牢房外的牢头儿一眼,问道,“都用了什么刑?”

牢头儿低着头,小声道,“鞭刑……”

“还有呢?”

“没……没了……”牢头儿结巴道。

楚思血气上涌,咬着牙道,“卫勇!”

话落,卫勇上前两步,还没动手,牢头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求饶道,“小的说,小的全说,郡主饶命,郡主饶命……”

卫勇就站在牢头儿的身侧,牢头一五一十的将这几日尹凡受了什么刑,受刑多长时间说了一遍,除了鞭刑之外,其他均能让受刑人生不如死,但不会留下外伤!

随着牢头儿叙述,楚思眸子中的寒霜越结越厚,牢头儿吓得声音越来越小,身体不住的颤抖,最后一个字落下忙磕头求饶道,“郡主饶命,郡主饶命!”

楚思咬牙切齿道,“本郡主自然会饶了你的命……,你这条命有陛下收!”

“卫勇!断了他双手!”

牢头儿忙磕头道,“郡主饶了小的吧,不是小的动的手,是他们,他们伤了尹二公子……”

“郡主!”说着牢头儿额上磕出了鲜血,狱卒也跟着跪地求饶。

“啊!”

“啊!”

一连几声的惨叫传来,床上的尹凡不适的皱紧眉头,被请来的大夫急匆匆的进了大牢,看了这般光景,腿肚子有些发抖。

他就是在刑部当值的大夫,刑部大牢关押的不乏身份尊贵的犯了事儿的,还没有一个敢直接在大牢断了牢头儿和狱卒的双手的。

楚思冷冷的望了大夫一眼道,“银针!”

大夫忙放下药箱,颤抖着双手翻出银针递了过去,也不管楚思要干什么,当然不是不想管,是不敢管。

没看外面往日凶悍的牢头儿都被断了双手吗?

早就听闻睿亲王府的如意郡主心思恶毒,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名却不是什么好名。

楚思拿着银针,扯开尹凡带血的里衣,便快速将针扎在了他几处大穴上。

是个练家子,得出这个结论之后,大夫忙撇开了眼,吩咐跟来的小徒弟去打水。

为尹凡减轻了痛楚,楚思便起了身道,“有劳大夫为我小舅舅清理伤口。”

突如其来的客套让大夫有些心虚,再一看楚思面上的凝重丝毫未减,这客套怕是还不知道他是刑部的大夫吧?若是知道了,他的下场……

老大夫偷偷的瞥了一眼地上还在打滚的狱卒,身上猛地抖了两下,不能想不能看,如意郡主还需要他给尹二少爷清理伤口,他没有危险……

尹凡不适的努力睁了睁眸子,一旁的楚思忙问道,“小舅舅,你有没有好一点儿?”

尹凡失望的目光凉了两分,适才外甥女句句为晋阳郡主开脱,枉他平日这么疼她!

楚思看懂了他的眼神,默了默低下了头,怎么跟小舅舅解释呢?总不能告诉他,晋阳郡主就是靖安侯府大姑娘,靖安侯府大姑娘就是晋阳郡主吧?

这么说小舅舅不会信,不这么说小舅舅也不会相信晋阳郡主不会害他!

刚这么一想,老大夫手一抖,下手有些重了,疼的尹凡嘶的一声倒抽了一口气。

楚思看了他一眼,被打成这样都没有吭一声,这会儿处理伤口倒哼哼上了。

老大夫战战兢兢的偷瞄了一眼楚思,见楚思没有看他,忙颤声道,“尹二少爷且先忍忍,小的把伤口给您处理干净。”

尹凡咬着牙嗯了一声,楚思坐到桌边,吩咐了一声,老大夫的小徒弟便将纸笔递了上去,楚思执笔写药方。

尹凡身上伤口已经发炎了,整个人烫的厉害,身上又那么多伤口,若是她猜得不错,双腿应该也脱臼了,内伤还不知道有多少。

想想楚思就难受的喘不上气来,这么多的伤,他生生连吭都没吭一声,虽平日纨绔了些,但也是个心性坚韧的,若真记恨上晋阳郡主,那便是一辈子的事!

此时,宫中的承泽帝缓上一口气,虚脱的睁开眼,晋阳郡主拿着帕子帮他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忙问道,“陛下可好些了?”

承泽帝虚弱的点头应了一声。

晋阳郡主皱着眉头,迟疑问道,“陛下身上无伤,脉搏平稳有力,不似是生病的模样,但为何……”

承泽帝看了晋阳郡主一眼,他可以瞒着世上所有人,唯独这个在他心尖上的表妹,他做不到瞒她。

他叹了口气,缓缓道,“是皇子,朕唯一的皇子流落在外,定是遭受了非人的对待,朕才会感应到!”

皇子!?

晋阳郡主震惊的睁大双眸,承泽帝唤来了德公公,将事情一五一十的与晋阳郡主讲了一遍。

讲完还顺便禀报了刑部尚书入宫一事。

承泽帝皱了眉头问道,“何事?”

德公公望了晋阳郡主一眼,罢了,陛下与睿亲王妃自小青梅竹马一同长大,想必什么想法也不会瞒着睿亲王妃吧。

遂将刑部尚书告诉他的,一一转述了一遍。

承泽帝眸光闪了闪,偷偷的瞄了一眼晋阳郡主,晋阳郡主便是十七年前回京的靖安侯府大姑娘这件事承泽帝是清楚的。

他死心里想,若是刑部尚书所禀报属实,那么尹凡便是突破口,让他顶了所有罪名,饶过镇南王世子想必晋阳郡主也是同意的吧?

晋阳郡主自小与承泽帝一起长大,一看承泽帝的模样便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垂了垂眸子,道,“爹和娘舍不得凡儿,无论如何都要救他的!”

承泽帝皱着眉头,惆怅道,“这次怕也只能伤了侯爷和侯夫人的心了!”

在他心中就算靖安侯府扶他上位,在先太子一案上立了莫大功劳,也是抵不过镇南王世子的,毕竟他是外祖家唯一的血脉了。

此刻,承泽帝是这么想的,不知道将来有一日,发现他让全担了杀人罪名的尹凡,就是他苦苦寻找了将近十五年的皇子之时,会作何感想?



第354章 挑拨

晋阳郡主沉默了,镇南王世子毕竟是她的亲弟弟,靖安侯府再怎么样对她有恩,她还是更想保住自己的亲弟弟的,但是却要在不伤尹凡的性命前题下。

但是,陛下不同,陛下可能根本就不会顾及尹凡的性命。

她默了默道,“两个都是我的弟弟,人也是他们失手杀的,陛下给尹二公子什么罪名,便给世子什么罪名吧……”

承泽帝皱着眉头,瞬间又觉得全身难受了,晋阳这是威胁他吗?

要杀一起杀,要留一起留!

他若是敢杀了唯一的表弟,外祖母怕是会直接被他气死,但要将二人全部保下,确实难以服众!

不能想,只要一想,承泽帝就觉得脑仁疼。

原本一醒来看见表妹的喜悦此刻全被愁云取代了,之前只是全身痛,现在身上的痛感少了些许,脑子开始疼了。

“咳咳……”

“咳咳……,若是保住二人的性命,宁王妃和左相那边闹起来,怕是……”

承泽帝话未说完,晋阳郡主便背过身去,咬了咬牙道,“晋阳知道让陛下为难了,但是没有靖安侯府便没有晋阳和镇南王府的今日,陛下若是不肯帮忙,晋阳拼尽一切代价也会保住尹二少爷的命!”

“晋阳……,你这是何苦呢?”承泽帝心疼道。

“只要人不死便好,其他的陛下不必跟晋阳说……”晋阳郡主转过身望了承泽帝一眼,抬步出去了。

冬日的夜极冷,晋阳郡主走在出宫的路上,月华轻洒在周身,看起来无比萧条冷寂。

就这样吧,不管尹凡是谁的孩子,只要靖安侯夫人要护他性命,她便只有尽力一试,这是她欠他们的!

那厢刑部大牢中,老大夫帮着尹凡包扎好伤口之时,药便煎好了,楚思一勺一勺亲自喂的药,以彰显睿亲王府对尹凡的看重。

尹凡靠在床头,神情有些阴翳,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舅舅?小舅舅!”楚思将勺子递到尹凡唇边,皱着绣眉唤道。

尹凡回神,望了望唇边的白瓷小勺,面无表情道,“我自己来,怎敢劳烦郡主!”

说着他端过楚思手中的碗,一仰头将浓黑的药汁一饮而尽,动作一气呵成,带着贵公子的桀骜与矜贵。

牢头儿说他不是侯府公子,这是真的吗?

应该是吧,若非如此,那群人怎么敢将他往死里打?

曾经他以为不管出什么事有父亲和母亲在前面顶着,犯了错有大哥替他受罚,他是这京都活的最逍遥的贵公子。

可如今真的犯了事了,爹娘竟对外宣称他不是亲生的,狱卒说靖安侯府要跟他划清界限,可是明明前几日妹妹才来大牢中看过他,今日外甥女还在给他撑腰!

“小舅舅?你在想什么?你不要相信狱卒说的挑拨之言!”楚思见其神色不对,忙劝说道。

尹凡目光落在楚思面上,声音中带了些许怅然,“是吗?可是京都早有流言,我跟小妹是龙凤胎,跟大哥是兄弟,长得却一点儿也不像,其实我也想过可能不是爹娘亲生的,但是每次我犯错,爹要打我的时候,娘护着我时的感情却不是假的。”

楚思知道这件事瞒不住了,她也没想隐瞒,尹凡说到这里,死一般沉寂的眸子中隐隐有些期待,期待楚思告诉他,狱卒说的都是假的。

然而楚思默了默,似是丝毫没有看到他眸子中的期待道,“小舅舅确实不是外祖父与外祖母亲生的,今日我来狱中便也是为了此事!”

尹凡闭了闭眼,只觉世界观都崩塌了,心中的痛比身上的痛还要剧烈几分。

他真的不是爹娘亲生的,这么说狱卒说的都是真的,他杀了宁王世子,爹娘怕受牵连便说出实情,与他断绝关系!

尹凡心中一抽一抽的疼,疼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过……,这件事不是外祖父和外祖母说出去的,是个意外,刚好也救了小舅舅你!”楚思想好了措辞,充分的照顾了尹凡此刻脆弱的小心肝儿。

尹凡惊诧抬头,隔壁的云翌峥扒着栏杆问道,“尹二有救了?”

他不怎么关心自己的安危,却一直关心自己这个伴读,说起来他虽过继到贤王妃的娘家云将军府了,但依旧是陛下的侄子,他没有杀人,只是被牵累的。

就算是自从入了大狱,父王和母妃都没有亲自来探望,只是大哥来说了一声他不会有事,但是他依旧能在狱中作威作福,谁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但是尹二不同,他从八岁起就跟尹二一起学习,咳咳……,一起捣蛋,杀人的匕首又攥在他的手中,云翌峥生怕尹凡逃不过去这一劫,遂听了楚思说尹凡有救,他比谁都兴奋。

楚思看了一眼兴奋的恨不得将头从栏杆中挤出来的云翌峥,没由来的心情畅快了不少,升起了打趣的意味。

她一脸深沉道,“那要看小表哥的皇伯伯肯不肯放人了!”

云翌峥一下子就蔫了,别说现在尹二不是靖安侯府的公子,就算是也难逃罪责,他是皇伯伯的侄子,隔壁的镇南王世子是皇伯伯的表弟,就尹二身份低微,皇伯伯除非脑袋被雷劈了才会放过他!

尹凡也蔫了,楚思微微笑着,从袖袋中拿出玉佩的图纸问道,“这块儿玉佩是小舅舅的吧?”

尹凡忘了画像一眼,眸中微微现出一抹震惊问道,“你怎么知道有这块儿玉佩?”

这块儿玉佩他一直贴身收着,没给任何人看过,娘自小便嘱咐他说,这块儿玉佩见不得人,但也不能弄丢了,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留给他的。

现在想来,这块儿玉佩便是他亲生爹娘留给他的吧?

楚思望着他的神色,便知他已然想到了,微微笑着道,“我不仅知道有这块儿玉佩,还知道外祖父和外祖母救不了你,但是这块儿玉佩能救你!”

“玉佩能救我?”尹凡眸中燃起了希冀,不是能活下去的希冀,而是知道自己身世的希冀。

楚思肯定的点了点头道,“嗯,我需要先拿到玉佩,剩下的小舅舅以后自然会知晓。”



第355章 当了!

尹凡点头没有追问,侯爷与侯夫人疼爱他,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被遗弃的孩子,所以对亲生的爹娘这个概念年也陌生的很。

他道,“玉佩被牢头儿拿走了!”

楚思点了点头,向外望了望道,“那你好好休息,卫勇会在这里守着你。”

尹凡轻嗯一声望了站在牢房外的卫勇一眼,没有说话,一看那周身森冷的气质,便知是王府的暗卫,而后目光无焦距的移开,最后缓缓落在远去的楚思背影上,眸底有不知名的情绪在涌动。

楚思出了牢房,半路上又见那日抓了尹洛衣袖的男子,她皱了皱眉,鼻尖闻到一股腐臭味道。

牢头儿被卫勇断了双手,这会儿正在接骨呢,没在牢房中。

刚一出刑部大牢,便见一天蓝色锦袍男子站在大牢门口的灯下,负手而立,凛冽的寒风吹起他的披风,在空中重复的划着相似的弧度。

楚思嘴角高高弧起,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单单一个背影她便知那人是谁,是于澈!

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于澈回过头来,正对上月光下楚思清澈见底的双眸,及嘴角会心的笑意,他也跟着笑了,像极了相濡以沫多年的恩爱夫妻。

“丑丫头!”他伸出手去,楚思微微低下头,轻轻的搭了上去,由他扶着上了马车。

浣纱在身后努着嘴,哼!卫国公世子太过分了,连她的活都抢了,他扶郡主上马车,那自己做什么!

想到这里,她手下一用力,将还在呆呆的看这车帘的于澈推开,口中不客气道,“让让,让让!”

郡主都上去了,他还杵在这里,难道想抢自己在马车中的位置不成?

于澈尴尬的轻咳两声,心中暗道一声碍事!

而后翻身上马,跟在马车一侧,一起去了刑部衙门。

牢头儿以及几个狱卒正在刑部衙门接断掉的胳膊,不是他们不想在大牢中接,非要舍近求远,忍着疼去衙门接。

实在是不知道楚思又想到什么,怒从心起,遭殃的便是他们。

想到尹二少爷的那两条腿,他觉得自己再呆在大牢,如意郡主怕是会让暗卫将他们的腿给卸了。

虽然刑部大牢是他们的地盘儿,他们人多势众但也是不敢还手的,要知道如意郡主是连陛下唯一的公主都敢打的!

那边楚思下了马车,与于澈肩并肩进了刑部,便闻刚刚赶回来的刑部尚书怒气冲冲的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意郡主为什么要打断你们的双手?”

他是冲着牢头儿问的,也不怪他有气,今日未见到陛下,出了宫便被请去宁王府了,受了宁王妃的好一顿刁难。

宁王妃是咬死要让尹凡偿命的,至于镇南王世子虽要不了他的命,但是苦头还是有多少让他受多少的。

他顶着压力没有答应,还一番周旋才出了宁王府,刚回到刑部,想脱了官服回府,便闻牢头儿带着几个狱卒鬼哭狼嚎的进来,还齐刷刷的都断了双手。

他怒从心起,谁这么大胆子敢在刑部大牢闹事?

刚欲去大牢给牢头儿等讨一个公道,听说是如意郡主迈出的脚便收了回来。

京都有几户人家是不能惹的,其中有一个便是睿亲王府。

要说睿亲王府为什么不能惹?因为王爷没有儿子啊,就这么一个掌上明珠,谁让他这个掌上明珠不舒坦了,那就只能等着王爷倾全府之力找你算账吧,当然对付他根本不用倾全府之力,也就动一动手指头的事!

咳咳……,他要将给牢头讨公道那句话收回来,不知道还来不来的及?

“咳咳……,咳咳……,那个如意郡主好端端的为何断了你们的双手?”刑部尚书掩口问道。

牢头为难的低下了头。

刑部尚书这一看,牢头儿明显的是宝宝委屈,但是宝宝摄于如意郡主的淫威不敢说。

他看了一眼不争气的牢头儿,厉声喝道,“究竟怎么回事?说出来,本官给你做主!”

如意郡主不能打不能骂,碰她一根头发都是你的错,但是事情问清楚了,他可以找王爷告状不是啊……

话音刚落,楚思迈步进了衙门,轻悦的女声格外的悦耳,“刚好本郡主也想找大人做主!”

刑部尚书心道哪家的郡主大半夜来衙门了,这抬头一看可不得了,吓得他险些从椅子上溜下来。

不是他怕楚思,只是在这种情况下,有种背后说人坏话被抓住的错觉。

楚思站定笑吟吟的望着有些失态的刑部尚书,问道,“大人这是怎么了?”

刑部尚书向后靠了靠,轻咳两声掩饰尴尬道,“郡主这个时辰怎么来衙门了?”

楚思开门见山,将手中的画纸递了过去道,“这只玉佩是靖安侯府二少爷的,靖安侯府二少爷入狱后每日遭受酷刑,就连贴身的玉佩都被搜走了,不知大人可否为本郡主做主?”

牢头儿听闻身子一抖,手臂猛地一收,老大夫正在帮他固定断手,被这么一扯手中的绷带收紧,牢头儿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手臂又断了!

刑部尚书掏掏耳朵,皱着眉头瞪了牢头一眼,这是不打自招,心虚的表现吗?

再次看向楚思之时,眼神中多了几丝不自然。

刑部尚书装模作样的问道,“可有此事?”

牢头低垂着眸子,没有吭声。

刑部尚书气得吹胡子瞪眼,扬了声音喝道,“问你话呢,你是聋了吗?”

“不……,不是小的拿的,是小六子拿的,给了属下……”牢头如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低着头小声道。

刑部尚书一见这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厉声喝道,“还不快还给郡主!”

“小的……,小的……急用钱给当了……”牢头儿低着头,声若蚊子哼。

“什么?!”刑部尚书还未说话,楚思便率先出声。

当了……,当了……,尹凡作为陛下唯一的皇子的信物,就被这牢头轻飘飘的给当了……

牢头儿抬眼偷偷瞄了楚思一眼,而后如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轻轻的点了点头。



第356章 玉佩

“当了……”

楚思咬着牙挤出这两个字,而后眸色沉静的望向刑部尚书道,“尚书大人说这可如何是好?”

刑部尚书新生狐疑,好像如意郡主也没有传说中那般刁蛮,这不好好的问他的意见吗?

既是问他,他便拖个大,捋了捋胡须道,“一块儿玉佩既是当了,便让牛大赎回来!”

牛大是牢头儿的名字,楚思看他那不甚在意的模样,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表现的太随意了些,以致于刑部尚书认为这本就是一块儿普通的侯府公子的玉佩。

不!现在连侯府公子都不是了,从见了尹凡的境遇开始,她便明白,尹凡已失了侯府公子身份的庇护,在他们眼中只是一个该偿命的罪犯,而剩下的云翌峥和镇南王世子自然是无罪被牵连的!

越想楚思越气,抖着手中的画纸,神情无比亲切道,“大人啊……,这玉佩若是明日天亮前没有送到睿亲王府,怕是陛下会跟您亲自要……”

说完楚思盈盈一拜,望了刑部尚书头顶一眼,轻咳两声,道,“若是陛下知道了,好好的尹二公子关进刑部大牢,没过几日便被打成这样,不知道大人头顶上的乌纱帽换一换,还是……”

话落,楚思的目光落在刑部尚书的脖子上,刑部尚书身子一抖,他不是怕事之人,但是如意郡主的意思分明是在说不知道是丢官,还是脑袋搬家……

什么玉佩这么重要?啊……不是玉佩重要,是尹二公子重要……

哪里会呢?既不是靖安侯府的公子,就算如意郡主还认这个小舅舅,尹凡也会被拉出去偿命,陛下又怎么会为了这么一个人摘了他的乌纱帽呢?遑论是卸了他的脑袋!

但如意郡主又不似是在说假话,刑部尚书凭借自身多年为官的敏锐直觉,意识到了什么,忙吩咐人去追玉佩。

他可是一个兢兢业业的好官,这辈子没做什么亏心事,可不能阴沟里翻船啊……

楚思见状唇角勾了勾道,“大人可记好了?是天亮之前,睿亲王府的大门随时为大人开着。”

刑部尚书连忙应下,睿亲王府的大门开一个晚上,就为了等这么一块儿玉佩,什么玉佩会这么重要?

招了牛大仔细的问了问,刑部尚书皱着眉头吩咐人去找了。

百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顺安当的当铺连夜被人敲开了大门。

于澈送楚思回了王府,顺道还带上了接上了断腿的小六子,楚思总觉得这个小六子作为一个狱卒有些过了,他那么不怕死的挑拨,是笃定尹凡不能活着走出大牢吗?还是说受了什么人的指使?

哒哒的马蹄声踩在青石马路上,月光冷辉将人影拉的老长,楚思坐在车内,夜风调皮的偶尔将车帘掀起,顺着卷起的缝隙,可窥得车外骑马之人宽厚的背脊。

于澈似是感觉到什么,回头望了望,正见夜风卷着车帘缓缓落下,而适才似有若无落在自己背上的目光,完全掩盖在车帘之后。

他拉了马缰,追风打了个响鼻往前走了两步,离马车稍远一些,这样若是夜风再次调皮,丑丫头顺着车帘望出来,便能望见他整个人了,而不是只有脊背。

车内浣纱噘着嘴,她还记得,卫国公世子适才抢了她身为大丫鬟,扶郡主的活计,这会儿正不快呢,哼哼掀开车帘探出头来,瞪了于澈的背影一眼。

感受到来自身后的目光,于澈忙回头,正对上浣纱的白眼。

于澈“……”

他什么时候得罪这丫鬟了?

没有啊?思来想去都想不出来。

浣纱哼了鼻子,落下的车帘,拿起小几上摆着的水晶绿豆糕,一掀车帘便砸了过去。

楚思快的都来不及阻止,只觉眼前一惶,水晶绿豆糕便飞了出去,直奔于澈的后脑勺。

这场景有些眼熟啊……好似在哪里见过。

感受到来自身后的恶意,于澈一回头,抬手抓住了浣纱丢过来的水晶绿豆糕,绿豆糕吃起来香糯酥软入口即化,着实不适合砸人,到了于澈手中便碎成了粉末,顺着指缝流下,被夜风吹出优美的弧度。

于澈“……”

楚思“……”

这结果好像不对啊,明明应该正中卫国公的后脑勺的,怎么会被他的手截下?

是了,去岁楚思刚刚滚落观景台之后,去探望镇南王府老王妃,路遇于澈,浣纱便是一块儿绿豆糕正中他的后脑勺儿,碎成粉末儿沾了他满头都是,于澈因着这事被一起嘲笑楚思的纨绔子弟笑了好一阵子。

楚思顺着打开的车帘缝隙,看到于澈手扬着,一脸的凌乱的神情,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他定是在想什么时候得罪了浣纱吧?

让她说她也不知晓浣纱这丫头哪根筋搭错了,既是搭错了,肯定有搭错的缘由。

浣纱神情阴郁的看着笑靥如花的楚思,果然郡主不疼她了,她失手了郡主笑得这么欢。

一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人的心情,唯一心情不愉快的便是浣纱吧。

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到了王府门口。

浣纱忙小步溜的下了马车,而后刚要伸出手去扶楚思,自己便像一个鸡蛋般被挤到了一旁。

为什么说像鸡蛋,楚思每日份例中的大鱼大肉有一半儿都进了她的肚子,这一年来身高没见她长多少,胳膊腿倒是粗实了不少,现下到了冬日穿的本就厚,还整日披着晋阳郡主给她做的披风。

楚思披上远看娉娉袅袅,近看弱不胜衣,她刚好相反,远看像个水桶,进了整个就是一个鸡蛋的样子。

浣纱哼着鼻子,眼睁睁的望着银白色的月华下,一只纤纤玉手从马车中伸出,搭在于澈骨节分明的大手上。

于澈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将浣纱得罪了,满心满眼都是下马车的楚思。

“丑丫头你小心些,马凳在这边,天黑不要踏空了。”于澈声音几乎要柔化了。

楚思看了他一眼,一双清澈见底的水眸中倒映着于澈的影子,她微微垂首,借着夜色掩住一颗不安跳动的心。



第357章 撞破

“哒哒,哒哒……”夜色中再次传来马蹄声。

然而三人皆没有注意,浣纱噘着嘴,猛地一用力挤了于澈一下。

于澈猝不及防之下被挤得像一个错了两步,楚思还被拉着手的,感受到一股大力,人也跟着栽了过去。

浣纱直接吓傻了眼,这不是她想要的,她只是想挤开卫国公世子而已,郡主怎么会跟着栽下马车。

“郡主!”

那厢于澈刚稳住身形,便见楚思跌了过来,他忙伸开双臂,一手托在她后背处,另一只手穿过她膝盖后方,而后是一个利落的旋身,楚思便稳稳的被他抱在怀中。

雪夜下天蓝色披风与大红色披风随着二人的旋转划出优美的弧度。

楚思脸微微红,她还以为会与大地来一个亲密接触,没成想是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还是以公主抱的方式。

现下她头贴在于澈的肩膀下方,耳侧咚咚的心跳声,让她甚至不敢抬头看上一眼。

于澈一颗心几乎从嗓子眼儿中跳了出来,浣纱忙上前,巴拉着他的手臂,不悦道,“看什么看,还不快将我们郡主放下来?”

于澈面颊羞红,是银色月光都掩盖不住的红,迅速将人放了下来,口中无措的支吾道,“丑……丑丫头,你受惊了……”

楚思亦是低着头,虽然亲都亲过了,但是这样被温柔的护住还是让她忍不住心跳如擂鼓,似是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他在身边都无妨。

楚思微微抬了些头,目光落在于澈的胸膛上,那里有一颗跟她一样猛跳的心脏,刚一这么想,面颊上便染上了寒霜。

“咳咳!咳咳!”

两声微微沙哑的咳嗽声入耳,三人忙侧过身去,正见王府另一侧停着一辆马车,马车的车帘掀着,一人探出头来,容色比今日的月光还冷上两分。

楚思如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面上的羞红瞬间被苍白取代,后退一步与于澈拉开距离。

“王……王妃!”浣纱惊诧出声。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从宫中回王府的晋阳郡主。

楚思微微低着头,上前去扶晋阳郡主,低声唤了一声母妃。

于澈也是上前,恭恭敬敬的唤了一声晋阳姑姑。

晋阳郡主瞥了于澈一眼,声音中带着疏离道,“卫国公世子已与王府三姑娘定亲,暗夜前来,在王府门口晃悠,怕是会让人误会,还是早些回去吧。”

让人误会?自然是误会他是来与楚然相会的!

于澈拱了拱手道,“晋阳姑姑教训的是,小侄这便回府,适才丑……如意郡主不慎跌下马车,小侄这才唐突了,还请晋阳姑姑见谅。”

晋阳郡主抬眼望着于澈,不冷不热道,“确实是唐突了,你今日之举若是被他人看到了,会误以为世子对思儿动了什么心思。”

楚思闻言,眼眸转了转,别开了目光,心中嘀咕着,本来就动了心思了。

于澈愣了一下,面上微微凝重拱手道,“实不相瞒,小侄确实对郡主倾心不已……”

话未说完,便被晋阳郡主打断了,“卫国公世子好走,思儿,跟母妃回府。”

楚思被晋阳郡主拉着,进了王府,进了王府大门晋阳郡主便松开了手。

触感微凉的手一离开,楚思的心便凉了一大截,晋阳郡主这是生气了吧?

气她没有听她的话,还与于澈来往,今日更是这般亲密的被他抱在怀中。

晋阳郡主抬脚往前走,银色的月光洒在她身上,倍现清冷落寞。

楚思还从未见过晋阳郡主冷脸,当下鼻子一酸,快步追了上去,她没敢拉晋阳郡主的手,而是在一侧捯饬着腿跟着。

晋阳郡主望了身后丫鬟一眼,吩咐道,“送郡主回院子。”

丫鬟望着楚思,道,“郡主这边请,再往前走便过了郡主的望归苑了。”

楚思伸手去拉晋阳郡主的手臂,轻轻摇了两下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可怜巴巴的唤了一声母妃。

晋阳郡主心下一软,便要说上两句,见楚思这个模样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抬手轻轻摸着她的脸,微哑的声音中剔除了冷漠道,“先回院子吧,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楚思在晋阳郡主袖中捏了捏,摸到一个硬物,皱了皱眉头抬眼询问。

晋阳郡主缓缓出了口长气,似是刚刚完成了一件糟心的任务般道,“是你姨母给你三姐姐的信物,待卫国公府上的亲事退了,你三姐姐便与你表哥议亲。”

楚思默了默,楚然一直以为表哥贤王世子是陛下的皇子,拼了命也要嫁给他,真相揭开之后,不知道她作何感想。

说来奇怪,楚然既是知道陛下有皇子,为何不知道具体是谁呢?

难道前世登基的不是小舅舅?那又怎么解释小舅舅一身龙袍,一道明黄的圣旨,将外祖母气死呢?

或者说楚然客死异乡之时,小舅舅还未认祖归宗,在位的还是承泽帝?

楚然前世是死在皇榜下的,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乞丐,穿过稀少的几人,震惊的望着皇榜上的内容,而后大笑着死在了皇榜之下。

看皇榜之人没有几人,她死后才陆续聚集过人了,很明显皇榜写的什么,那些人并不好奇,也从侧面告诉楚思,那不是在京都。

京都百姓富足,茶余饭后不是听个小曲儿,便是孙家长李家短的,识字之人也甚多,绝不会皇榜贴出,而没几个人看的。

楚思想不通,看来还是要找机会探一探楚然的口风了。

翌日,天刚蒙蒙亮,心中一直压着事的楚思便睡意全无了。

明明牛大只是将玉佩当了,可是她却有一种玉佩再也找不回来的错觉,可能是关心则乱,她一直这么告诉自己,但还是处于半梦半醒间,睡的不踏实。

雨过天青色纱帐中传来少女的轻叹声,浣纱忙低声唤了一声,“郡主,您醒了?”

楚思低低的应了一声,浣纱便道,“适才二门刚开门,便有小厮递过来消息,去刑部衙门帮着找寻玉佩的暗卫回来了,刑部的人也来禀过了,说玉佩是死当,当日便被左相府的三少爷买走了!”



第358章 入宫

楚思揉了揉额头,左相府三少爷……

宁王妃是左相爱女,左相府三少爷与被杀的宁王世子是表兄弟,他愿意将玉佩还回来才有鬼呢!

楚思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吩咐道,“告诉刑部尚书莫要轻举妄动!”

若是刑部去了人,怕是不将玉佩的来龙去脉说个清楚,左相府是不会交还的,若是说清楚就更不会交还了。

左相府还指望着宁王世子能被陛下选中继承王位,倾尽全力为其铺路,乍然人就这么被杀了,左相巴不得尹凡死,若是知道那玉佩是尹凡之物,不仅不会归还,气急之下怕还会毁了!

要找个妥当之人,将那玉佩拿回来才好。

这么一想。楚思便想到了于澈,昨夜才因着于澈,闹得晋阳郡主不高兴了,她若是今日一大早再找他,怕是晋阳郡主那边不好交代。

不找他能找谁呢?

好像还真没有人了,她交好的都是大家闺秀,让人家上门去要,说不得会被误解。

思来想去还是于澈最合适,有一个合适的身份,常常出席宴会,跟世家公子都有些交情,嗯,一起喝花酒的交情也是交情,最重要的一点是,除了亲人,就只有于澈能让她全身心的信赖了。

想通了,于澈下床穿鞋吩咐道,“备纸笔!”

浣纱应了声,刚出去便又回来了。

“郡主,奴婢一出门便见白鸽在廊庑下扑棱着翅膀,脚下还有小竹筒,您要不要先看看?”

楚思唇角微勾,她刚想着给于澈写信,这白鸽便到了,“快!拿过来!”

浣纱忙扯了小竹筒,打了帘子将白鸽放了出去。

这只白鸽极通人性,就这么放飞,也不怕它真的飞走了,不拿到回信,它是不会走的!

楚思打开竹筒,倒出一小片花笺,花笺上寥寥数字却让她安心无比。

玉佩在左相府三少爷手上,本世子去拿回来,你且安心。

楚思嘴角露出会心的笑意,真是想到一块儿去了,有了于澈的允诺,楚思也不急了,慢悠悠的起床。

昨夜没睡好,眼下白皙的皮肤透出些许乌青,看了有些碍眼。

浣纱帮她扑了些粉遮好,又摸了胭脂,胭脂甜腻的气息萦绕在鼻端,恰如她此刻的心情。

用过早膳没一会儿的功夫,莺歌便来禀报道,“郡主,三姑娘去王妃那里请安了。”

楚思点了点头,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昨日母妃才应她与贤王世子的婚事,今日她便迫不及待的去拿定亲信物。

楚思本是要去瞧瞧热闹的,刚披好披风要出门,又有丫鬟来禀,说是刑房中的小六子招供了!

晋阳郡主昨夜辗转反侧,隐隐感觉到有什么大事要发生,面上带着没睡好的苍白和无精打采。

楚然侯在花厅,晋阳郡主用过早膳才见的她。

楚然面上丝毫没有被慢待的不悦,反而是恭恭敬敬的给晋阳郡主行礼,但是不得不说,她的面色也不好,不知道是担忧还是激动的没睡好。

晋阳郡主也没心思跟她打马虎眼,直言道,“贤王府之事已经办妥了,三姑娘答应本妃之事呢?”

说着紫妈妈将托盘端了过去,托盘上是一枚雕工精致的龙纹玉佩,这枚玉佩楚然见过,是贤王世子的随身之物,本是贤王做皇子之时,先帝赏下来的,后来在请封贤王世子之时,一并将玉佩传给了贤王世子,是皇家身份的象征。

楚然伸手去拿,握在手中,心中的愉悦掩都掩不住,这么贵重的玉佩若非娶正妻,是不可能拿出来的。

饶是心中这么想,楚然一再的确认问道,“这么说贤王妃可是允我入门,为贤王世子的世子妃?”

晋阳郡主点头,瞄了一眼玉佩,道,“让二弟妹先退了卫国公府的亲事,贤王府自然会请媒人上门!”

楚然喜出望外,心中乐开了花,面上却丝毫不显,牢牢的将玉佩握在手中道,“镇南王世子与尹姑娘之事,涉及到皇家,还请大伯母带然儿入宫,届时然儿自会将事情办妥!”

晋阳郡主面色如常,心中却险些笑了出来,不知道她是真有办法,还是不知天高地厚,竟妄想入宫!

楚然柔和的笑着,心中自然之道晋阳郡主不愿带她入宫,但是贤王世子便是皇子之事,必须要入宫说清楚的!

恰在此时,有丫鬟进来在紫妈妈耳边低声耳语几句,楚然没有楚思那般出众的听力,便也只好奇的盯着紫妈妈,见其面色凝重,心知是又发生事了。

紫妈妈上前在晋阳郡主耳侧耳语两句,晋阳郡主眸色深沉而凝重,缓缓落在楚然面上,又稍作思虑道,“走吧,入宫吧!”

那厢楚思也得到了消息,匆匆跟着晋阳郡主入宫了。

待到母女三人赶到皇宫门口之时,正见宁王妃从马车上下来,急匆匆的往宫中走。

楚然眸色凝重两分,莫不是宁王世子的案子有结论了,怎么宁王妃也入宫了?

就算是宁王世子的案子有结论,跟她又有什么关系,让她跟着跑一趟,还是说晋阳郡主今日要将两件事一起办了?

这么想着便见文武百官纷纷往宫门外走,下早朝了,这会儿怕是刑部尚书已经在禀报案情了。

楚思与晋阳郡主对视一眼,端庄的步伐快了两分,迅速朝着议政殿而去。

楚然被忽略了,气恼片刻便跟了上去。

议政殿中,承泽帝坐在上首,一点儿精神也没有,往日温润的面旁,这才几日的功夫便凸显了棱角,连续被折腾了几日,昨夜好不容易睡了个安稳觉,今日刚到五更便起床上早朝。

做帝王有他这么辛苦的吗?

宁王妃作为苦主站在陛下的左下首,刚下朝的老靖安侯和刑部尚书站在正中央,晋阳郡主带着楚思和楚然急匆匆而至。

晋阳郡主本就病态的苍白的面颊上染上寒霜,越发的苍白了。

承泽帝一阵心痛,忙吩咐了德公公道,“快给王妃搬把椅子!”

这个王妃当然指的是晋阳郡主,宁王妃心中一股酸意,她先进殿的,还是苦主,忍着丧子之痛好几日,吃不下睡不着,陛下不说怜惜她,倒先怜惜杀人凶手的姐姐了。



第359章 炭盆?

德公公头顶着宁王妃欲杀人的目光,搬了把紫檀木椅子放在承泽帝下首,还贴心的垫上软垫儿,才一甩手中的浮尘,微微笑着道,“王妃请吧。”

晋阳郡主望了一眼,双眸不满红血丝的老靖安侯,目光下移落在他的腿上。

而后若无其事问道,“晋阳素有耳闻,侯爷当年在办理先太子一案之时,腿上落下了顽疾,如今更是上了年岁,还是老侯爷坐吧。”

她想的很简单,当年她叫了靖安侯那么久的爹,在心中也着实将他当成了自己的亲人,哪里有爹还站着,女儿已经坐下的道理?

但是宁王妃却变了脸色,真是气死她了,睿亲王妃公然将椅子让给靖安侯,是要与靖安侯府站在一条线上吗?

她的弟弟都难以保住?还妄想保住靖安侯府的少爷?

承泽帝揉了揉额头,都坐吧,都做吧……

德公公又搬了三把椅子,刚好除了楚思和楚然两个女娃之外一人一把。

刑部尚书望着最后那一把椅子,心中略微一犹豫,别人是来听案情的坐下也就坐下了,他是俩禀报案情的,是不是坐下来有些不妥?

就是这么一思索的功夫,与晋阳郡主容貌有五分相似的贤王妃便进了内殿,她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礼。

承泽帝大手一挥道,“贤王妃免礼,赐座!”

嗯!然后便见贤王妃仪态端庄的坐到了最后一把椅子上。

刑部尚书心中不知是后悔多一些,还是尴尬被缓解的畅快多一些,总之背脊站直了些,开始禀报。

案件已然查清楚,起因是宁王世子在天香楼宴请世家公子,因着雅间小了一些欲与镇南王世子换一个,镇南王世子不同意,遂打了起来。

“且慢!镇南王世子与宁王世子都是熟读诗书礼仪之人,宁王世子更是自小在宫中由赵太傅亲自教导,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因着一个雅间便寻衅滋事?”楚思高声问出自己的疑惑。

刑部尚书还未说话,宁王妃便不乐意了,她扬了声音道,“双方打了起来,怎么成了我儿寻衅滋事了?”

话落,她也望着刑部尚书,她不跟未出阁的小丫头一般计较,免得失了身份,看着刑部尚书,让他给一个交代。

大冬日的刑部尚书额头上隐隐现出了汗珠,他本想将左相府三公子挑拨之事揭过,但是看如意郡主那般,是不想揭过此事的,宁王妃还觉得是自己儿子吃亏了,非要往上撞,不知道他说出来挑拨之人,宁王妃会不会更憋屈了!

刚想到此处,便闻承泽帝威严中带了些许倦意的声音传来,“再端两个炭盆来,放在王妃身边。”

这议政殿中有三位王妃,但是太监宫女皆知,陛下口中的王妃独指的睿亲王妃。

宁王妃手心钻了钻,抖了抖帕子扇着风道,“这殿内……,小娥打扇子?”

这是故意的,但是却说到了刑部尚书的心坎儿里了,他也觉得热了,现下额上已经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了,再端两个炭盆怕是要脱了外衫才站的住了。

其实,除去宁王妃这个故意找茬的,整个议政殿温度适中,只有刑部尚书一个人觉得热。

承泽帝抬眼望着抖帕子的宁王妃,往日装出一副识大体的模样,都是从夺嫡的时候过来的,谁还不了解谁呀,现下连这么点事儿都不愿意谦让了吗?

德公公望了望承泽帝,承泽帝微微点头示意。

笑话!表妹怕冷,她来了,他都要忍着热多加两个炭盆,谁敢多嘴多舌?

承泽帝一副没懂的样子,望着宁王妃问道,“宁王妃这是热了吗?”

宁王妃微微一笑,为难道,“这殿内是有些热了……”

承泽帝点了点头,目光转向贤王妃问道,“贤王妃可也热了?”

贤王妃声音恬淡的应道,“温度适宜。”

“朕也觉得温度适宜,宁王妃若是觉得热,便去殿门口坐着吧,若是还热,殿外凉快!”承泽帝一本正经的说道。

楚思噗嗤的一声笑出了声,往日只觉得这位帝王温润如玉,至于坊间传言的六亲不认,杀人如麻神马的,她完全不相信,没成想还这般腹黑!

宁王妃被噎的脖子一哏,陛下这话也太难听了,她堂堂亲王王妃,在殿门口坐着像什么话?

她面色难看道,“有小娥打着扇子便好……”

承泽帝嘴角扯了意味不明的笑意,望着刑部尚书道,“你继续说,诶……适才郡主问什么来着?”

德公公忙提醒了一句。

承泽帝假装才想起来一般道,“对!就是这个,都是有教养的王府世子,怎么会因着这么点儿小事儿打起来呢?”

宁王妃忍不住暗暗翻了个白眼,心中冷哼,陛下就是再怎么袒护,她儿子贵为亲王世子,他的命也得有人偿,至于剩下之人,不死也得脱几层皮!

刑部尚书用衣袖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偷偷瞥了一眼宁王妃。

宁王妃立马炸毛了,道,“陛下让你说,你就说,你看本妃做什么?落在别人眼中,平白让人以为是本妃不让你说!”

“是是是!”刑部尚书忙应了,都是祖宗,他一个人都惹不起。

“据目击者称,当时是左相府三公子在宁王世子身侧挑拨,宁王世子碍于面子才与镇南王世子打起来的……”刑部尚书话未说完,便被宁王妃打断。

“你胡说,左相府三公子是本妃的娘家侄子,自小与我儿一起长大,做了他多年的伴读,他怎么可能害世子?”宁王妃激动道。

承泽帝抬手示意宁王妃稍安勿躁,又示意刑部尚书继续说。

刑部尚书微微颔首,再次望了一眼宁王妃,擦了擦额上的汗珠继续道,“左相府三公子与宁王世子是表兄弟自然不可能害宁王世子,只是他并不知晓镇南王世子武功高低,一心想让宁王世子动手教训镇南王世子!”

宁王妃气得眼睛都红了,她指着刑部尚书道,“谁让你这么说的?本妃的侄子都不一定见过镇南王世子,为何要教训他?”



第360章 案情?

刑部尚书恭敬道,“此事,下官也有所不解,便派人去查了。”

说到这里,一众人均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等着刑部尚书说话,刑部尚书丝毫不拘谨,很满意这样的注视。

本来尚书官职不低,但是在这一殿的皇亲国戚面前他就显得有些人微言轻了。

咳咳,当然靖安侯除外!

“起因要从三个月前说起,三个月前晋阳郡主出嫁之际,镇南王世子回京送嫁,途中与一京中公子发生摩擦打了起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靖安侯府二少爷,不知侯爷可知此事?”

老侯爷微点了下头,正色道,“确有此事!”

当日便是镇南王世子揭了他女儿的面纱,小儿子护着妹妹才与镇南王世子打了起来,但是这与左相府三公子有什么关系?

再一看众人面上也皆有这个疑问,是啊,跟左相府三公子有何牵扯?

刑部尚书顿了顿,见众人的好奇心均被勾了起来,才颇有面子的捋了捋胡须道,“自然是有牵扯的,尹二公子是个泼……”

说到这里他住了口看了端坐的老侯爷一眼,虽然不是亲爹,好歹也养了十四年有余,当着人家爹说人家儿子是泼皮不合适,他顿了顿措辞道,“尹二公子年幼向来顽皮,打不过镇南王世子还非要叫嚣着打,被镇南王世子追得满街跑,便躲在左相府三公子的身后,恰逢镇南王世子一脚踹过去,来不及收腿,便一下将左相府三公子踹进了街边的豆腐摊上,满头满身沾了豆腐渣子,引得相熟的世家公子笑话了好一阵子。”

“自此,左相府三公子便记恨上镇南王世子,一直寻着机会报复,便出现了那日在天香楼教唆宁王世子殴打镇南王世子,才酿成了这般惨剧。”

刑部尚书叹息一声,目光扫过晋阳郡主之时,略微停顿片刻,看睿亲王妃这惊诧的模样,他还真怀疑将左相府三公子记恨镇南王世子的人证,送到自己面前的不是睿亲王妃!

拉左相府下水,可不是他一个尚书能担得起的,但是显然睿亲王妃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他也只能先认下了。

此时,宁王妃皱着眉头神情稍显落寞,她不愿意相信是这样,是自己的侄儿私心作祟故意挑唆,才致使自己的独子丧命,但是又不得不信。

刑部尚书在位多年,是办案的一把好手,查出来的不说全是事实,但也不离十。

那是她的独子啊,当年王爷夺嫡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在事发前夕自尽谢罪,这才保住了宁王府和她腹中唯一的血脉,如今儿子也没了,让她一个人怎么活啊!

承泽帝看了看宁王妃的神情,严肃问道,“兹事体大,爱卿可有人证?”

刑部尚书拱手恭敬道,“有左相府三公子贴身的小厮为证!”

嗯!这个人证也是晋阳郡主抓了给他的,不知道是将立功的机会给他了,还是将得罪左相府的利刃丢了过来。

承泽帝点头道,“爱卿继续将案情。”

“后来的事便如传闻中一般,宁王世子先动了手与镇南王世子打了起来,宁王世子不敌,逃跑之际被镇南王世子一脚从二楼踢下,正好落在楼下经过的尹二少爷手中的匕首上身亡。”刑部尚书一口气说完。

宁王妃已然泪流满面,起身怒斥道,“你这么说,是说我儿咎由自取了?”

刑部尚书低下头,神情不惧恭敬道,“此事完全是一个意外,云公子是无辜被牵累,其余三人均有责任!”

贤王妃提着的心在听到这句话之时,悄悄放下,她的幼子过继去了娘家继承香火,改姓了云,若真出了什么事,她与王爷痛心不说,娘家再次断了香火。

但是很快,她的心就又提了起来,她入宫之时,其余四家之人均到了,不是她故意拖延,而是确实有事牵绊住了。

一大早,上了年岁,多年未出门的靖安侯夫人入府求见,靖安侯夫人对她有知遇之恩,侯夫人亲自求上门来,她不可能置之不理的!

侯夫人坦明来意,便是为了救尹凡。

侯夫人没有用当年在她最落魄之际,云氏一族皆亡的情况下,接她回京给她容身之所的恩情相挟,而是告诉她,尹凡确实不是侯夫人所出,而是师妹云瑶的骨肉。

那个她们都以为随着师妹去了的孩子!

师妹是师父的女儿,那一年叛军追杀,祖父万箭穿心,晋阳坠崖,她受重伤,是师父救了她们,给她们容身之所,如今师妹唯一的骨肉有难,她岂能置身事外?

承泽帝转着手中的杯盏,神情有些阴翳,其实最好的办法便是让尹凡担了杀人的罪名,给宁王妃一个交代,再怎么说宁王世子是皇族,关系着皇家颜面,只是有些对不住年老的靖安侯,晋阳那边也不同意……

现下案子有了转机,既是左相府的公子也有牵扯,三人一并论罪,宁王妃难道会不顾及娘家,非要置自己娘家侄子于死地吗?

刑部尚书偷偷瞄了瞄神情莫测的承泽帝一眼,陛下的想法应该与他一样吧?

事关皇室颜面,必须有一个人出来抵命,而这个人……左相府三公子罪不至死,镇南王世子是镇南王府独苗,就只能是手握匕首的尹凡了!

殿内瞬间陷入静谧,静的落针可闻,众人皆在等,在猜陛下的想法。

其中最为紧张的便是靖安侯,老靖安侯府的椅子是晋阳郡主让下的,现下就坐在晋阳郡主身侧,两个炭盆烤着,不知是紧张的,还是空气太热,此刻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打湿了染上银霜的鬓角。

楚思从袖中抽了块帕子递了过去,给了老侯爷一个安心的眼神。

泪流满面的宁王妃也是夺嫡过来的,哪里看不懂现在的形势,突然抽噎着跪倒地上,抽噎着道,“陛下!臣妇与王爷就这么一丝骨血,眼看着就到了成亲的年龄却惨遭人害,每每午夜梦回王爷便斥责臣妇无能,不能让杀人凶手偿命,如今涉案三人,臣妇只求一人为我儿偿命,求陛下成全!”



第361章 要挟?

她也知道能杀的只有一人,便是尹凡,至于镇南王世子和她那侄儿,只能日后徐徐图之!

承泽帝与刑部尚书齐齐望了正在擦汗的老靖安侯一眼。

老靖安侯心中咯噔一声,岂能不知欲让尹凡偿命?

他噗通一声也跪了下来,恳切道,“陛下,老臣不敢说犬子无辜,但这确实是意外,老臣与夫人养育犬子十四年,犬子与小女感情深厚,若是犬子有什么意外,小女怕是也活不下去了,请陛下看在我靖安侯府世代中列的份上,饶犬子一命!”

靖安侯跪下来了,晋阳郡主与楚思便跟着跪在了身后,贤王妃也不例外,独留楚然站在原地,跪也不是,站着更不是。

楚思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楚然,这个时候她该登场了吧?

宁王妃暗暗咬牙,靖安侯这是胁迫,没成想老实本分的靖安侯也有威胁陛下的一日,什么儿子出事了,女儿也活不下去了?

分明就是仗着钦天监的预言,笃定他女儿尹洛能为陛下诞下皇子,才以女儿的命要挟陛下!

“靖安侯!坊间早就传遍了,尹凡非你与夫人亲生,他又怎受得起靖安侯府列祖列宗的庇佑?你还在这里混淆视听,不怕犯了欺君之罪吗?”宁王妃直起了身,手捏擦泪的秀怕,指着老靖安侯道。

越说宁王妃越气愤,她堂堂王妃,连一个平民小子都治不了吗?

“还有你那女儿,谁不知道她及笄便要入宫为陛下开枝散叶,可就是你那女儿,不知廉耻竟与镇南王世子有了私情,此等女子,你还敢拿来胁迫陛下?!”宁王妃恨得咬牙切齿,早已没了贵夫人该有的雍容气度。

承泽帝惊异的望着宁王妃,喝道,“什么?”

宁王妃被吓了一跳,理了思绪道,“陛下久居宫内有所不知,前些时日,坊间传得沸沸扬扬说是靖安侯府十一姑娘与镇南王世子有私情!”

“宁王妃此般言之凿凿,可有证据?”晋阳郡主冷冷道。

“证据?哼!空穴来风未必无理!”宁王妃冷哼着睨着晋阳郡主,气势逼人道。

晋阳郡主神色不变,依旧冷冷的,不痛不痒反驳道,“空穴来风只有无知妇人才会以讹传讹,宁王妃莫不是看不清自己的定位?”

宁王妃被晋阳郡主这么一睹,几乎都忘了哭泣,气得她胸腔上下起伏,竟敢说她是无知妇人!

楚思望了楚然一眼,示意她说话,楚然低着头假装什么也没看到。

笑话,这是大伯母与宁王妃的事关她何事?再说这个时候她开口,不就得罪了宁王妃吗?

见其不动,楚思嘴角勾起一抹冷意,拿了贤王府的定亲玉佩,便是为了澄清尹洛与镇南王世子之事,如今说起,岂有她置身事外的机会?

楚思用力在她腰间掐了一把,楚然猝不及防之下,低呼了一声挪开。

承泽帝皱着眉头望了过来,当然他先望的是自己的表外甥女楚思,楚思讪讪道,“皇舅舅,三姐姐有话要说!”

哦?

承泽帝又望向楚然,楚然硬着头皮跪到了明显的地方,先磕了一个头,才道,“臣女睿亲王府二房长女恭请陛下圣安,靖安侯府十一姑娘与镇南王世子有私情之事纯属无稽之谈,臣女不忍看靖安侯府姑娘清白女儿家名声被玷染,不得不为其澄清!”

看看!看看说的多动听,明明就是楚思强推她出去的,她却将自己说成了路见不平的侠女!

在听到楚然自报家门之时,承泽帝微微拢起的眉峰,几不可查的狠狠的皱了一下。

楚然心下狐疑,莫不是她眼花看错了?

陛下九五之尊,怎么会厌恶她这么一个小姑娘?

“哦?楚三姑娘何出此言?”

闻言,楚然心下释然,适才那一皱定是眼花了,就算是真的,肯定也不是冲着她!

她边说边组织措辞缓缓道,“这个误会要从臣女及笄之宴说起,月前臣女及笄,靖安侯府十一姑娘与镇南王世子先后前来赴宴,因着湖上风大天凉,靖安侯府姑娘身子娇弱不敌,镇南王世子才将披风借与她,但披风并未披在靖安侯府十一姑娘身上,而是披在了五妹妹身上。”

话落,她望着楚思,继续道,“此事有如意郡主和前来赴宴的贤王世子为证,但还是引得丫鬟碎嘴说镇南王世子与靖安侯府姑娘在湖上凉亭眉来眼去,当日臣女便重责了碎嘴的丫鬟,并吩咐待她养好伤后送出府去,没成想就是臣女的一时之仁,那丫鬟养好伤后刚一出府便报复臣女,将此等无稽之谈穿得沸沸扬扬,臣女知晓之时,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说着楚然愧疚的抹了抹眼泪,楚思总觉得她没安什么好心,那句丫鬟碎嘴说镇南王世子与靖安侯府姑娘在湖上凉亭眉来眼去,似是在给尹洛和镇南王世子挖坑!

楚然羞愤难当,请罪道,“臣女句句属实,陛下与宁王妃若是心存疑虑可以着人去查,是臣女没有约束好下人,才致使这种流言横行,中伤靖安侯府姑娘,臣女自知闯下祸端,第一时间向大伯母请罪,并请她将此事压下,但为时已晚,流言还是传了传出去,臣女有罪,请陛下降罪!”

她不怕人查,流言确实是她的丫鬟传出去的,及笄当日也是杖责了丫鬟的,只不过当时的原因就不可明说了。

楚思直想笑了,楚然还真是不要一点儿脸啊,话说的句句是事实,又并非事实。

是她没有约束好下人,还是下人正是受了她的指使?

还有她找晋阳郡主是请罪吗?分明是以此事相挟,逼迫母妃答应她让她嫁入贤王府!

把话语那般恳切,她已经尽力了,是个正常人都不会罚她!

但是承泽帝温润如玉的外表下,藏着的却是六亲不认,心狠手辣的帝王!

“嗯!确实该降罪!”承泽帝一本正经道。

楚然傻了眼,惊讶抬头,她就这么一客套,怎么陛下还当真了?

德公公立刻斥责道,“大胆,竟敢直视天颜?”



第362章 撞柱!

楚然忙缩回头去,楚思嘴角勾着,不按常理出牌真的好吗?

楚然把自己包装的那么小白兔,奈何遇上的是宠爱表妹无度的陛下。

承泽帝瞄了一眼楚思嘴角的笑意,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小样的,什么妖魔鬼怪在朕面前都无所遁形!

就冲着外甥女将她推出来,便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东西,况且还是睿亲王府二房的姑娘,就更不能掉以轻心了!

“罚什么好呢?”承泽帝拧着眉头嘀咕着,似是一时想不起!

刑部尚书真想提醒他,现在是在研究案情,能不能先将罚小姑娘什么的放在一旁?

宁王妃见陛下这个模样也是来气,但是见了楚然就更来气了,但凡是跟她顶着来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罚!使劲的罚!

靖安侯多看了楚然一眼,不管怎么说倒是为她女儿澄清了流言,自己也是要记她那份儿情的。

楚思一看自己外祖父回头便觉有什么不对,忙伸手拉了拉他的袍摆摇了摇头。

外祖父不明情况若是傻到为楚然说话,岂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

楚然见求助无门,楚思还一脸笑意吟吟等着她吃瘪的模样,她双手死死的攥着,低着头,咬着牙,恨不得将楚思碎尸万段。

承泽帝一脸的严肃道,“那便罚……”

话未说完,便被楚然打断了,“臣女自知驭下不严,理当该罚,陛下可否给臣女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哦?戴罪立什么功?”承泽帝看不出喜怒问道。

还真是一个激灵的丫头,这么快便想到了自救的方法了!

楚然犹豫一瞬,望了一眼楚思,总觉得楚思嘴角的笑意有些别样的滋味,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楚思垂了眸子,不看她,终于要说了,就等着她开头,她才好将尹凡的身世说出来。

眼见着越说越远,宁王妃惊呼一声,“陛下!陛下可要为我儿做主啊!”

一句话便又拉回了案子,楚然松了口气又不免遗憾,可惜这么好的机会被宁王妃给搅黄了!

承泽帝刚刚舒展开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不悦问道,“赵爱卿,此案按照律例当如何判决?”

刑部尚书出列,头低得低低的,他说的是按照大宣律例,谁都不要给他施压,也不要跟他求情!

“按照大宣律例,杀人当偿命,但是法理不外乎人情,宁王世子是被误杀的,不是蓄意谋杀,所以……”

刑部尚书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宁王妃打断了,她厉声喝道,“赵大人要为杀人凶手开脱吗?他们杀的可是我大宣亲王之子,不重惩让我大宣皇族颜面何存?”

晋阳郡主冷冷的瞥了宁王妃一眼道,“宁王妃还记得自己是亲王妃便好,身份使然,注意言行,不要大呼小叫!”

话落,她转向刑部尚书道,“大人请继续讲!”

赵尚书着实被宁王妃刻薄的模样下了一头冷汗,他擦了擦汗继续道,“但是宁王世子之死系被误杀,如何判决还请陛下明断!”

承泽帝敛眉深思,片刻之后才道,“左相府公子,镇南王世子与靖安侯府公子三人皆与案情有关,当同罪论处,一个也不能逃!但相府和镇南王府于江山社稷有功,靖安侯府虽历数代,尹二公子毕竟不是靖安侯府之后,侯府的的功绩不能庇护尹二公子……”

话未说完,承泽帝再次被人打断。

他不悦的拧着眉头,望着打断他的靖安侯道,“侯爷可是有话要说?”

他就等着靖安侯说话呢,尹二这孩子在宫中给云翌峥做伴读,他是见过几次的,皮是皮了些,但是年轻人嘛,难得这么有活力,他还是蛮喜欢的,况且人家也是躺枪,真这么杀了可惜了。

“陛下!犬子虽非臣亲生,但在靖安侯府长大,也是靖安侯府的后人,况且犬子的亲生父母的列祖列宗未必对大宣基业没有功劳,还请陛下开恩!”

靖安侯态度恳切,一席话说的刑部尚书都有些动容了,他若是有这样的不孝子,让老父亲这把年岁了,依旧为他磕头请罪,他非得亲手打死那不孝子不可!

此时,晋阳郡主也开口道,“陛下,臣妇愿为尹二公子作保,请陛下饶他一命!”

贤王妃跟着道,“陛下,尹二公子系臣妇恩人之子,臣妇愿合贤王府与云将军府之名为其作保,请陛下开恩!”

“皇舅舅,我小舅舅罪不至死,请皇舅舅开恩!”楚思恳切道。

承泽帝一脸为难的望着宁王妃,不是朕不为你们母子讨公道,是众怒难犯!

宁王妃凄厉的喊了一声,“陛下!请陛下为我儿做主!”

话落,她自地上爬起来,直接奔着大殿中央的红漆柱子撞去。

砰的一声,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宁王妃便撞在了柱子上,额上的血液顺着眉心流下。

大殿内乱成一团,请太医的请太医,堵伤口的堵伤口。

承泽帝揉着眉心吩咐道,“先送宁王妃回府!”

宁王妃伤的不重,甚至连晕倒都是装出来的,送她的人一走,人便醒来了。

她望着一旁心腹妈妈道,“快回相府,让父亲出面联络众臣为我们母子说话!”

她爹是左相,只要父亲一句话,众位大臣便会为她们母子请命!

送走了宁王妃,靖安侯心如死灰,宁王妃在议政殿内撞柱子了,不管是真是假,她是亲王妃,死的是亲王世子,他的儿子都必须死!

承泽帝揉着眉心道,“都退下吧!”

本想着让众人求求情,他饶了尹凡的命,谁想到宁王妃来这么一出,将了他一军,现下苦主不在,他也不能直接就判了。

想想心就烦的很,当年宁王在世之时,素有贤王的名头,仗着外祖家和岳丈家的权势与他争王位。

是贤王府,睿亲王府和靖安侯府鼎力支持,将他捧上皇位的,如今宁王人死了,留下来宁王妃和世子也没一个省心的!

楚然有些心急,想必这个时候若是说出皇子之事,陛下定然能开怀吧?

届时对她的印象也能好上几分。



第363章 托梦!

一众人都起身了,唯独楚然还跪在这里。

楚思故意递了个台阶问道,“三姐姐怎么还跪在这里?”

楚然磕了个头,颇为端庄知礼道,“臣女犯了错,陛下没有降罪不敢起身!”

楚思眨眨眼,嘟着嘴娇嗔道,“皇舅舅,三姐姐说要戴罪立功,您还没给她机会呢!”

戴罪立功?立什么功?一想起睿亲王府二房他就恨得牙痒痒,不添乱就好了,指望他们立功还不如指望猪能上树呢!

“行了,行了,起来吧。”这么没眼色的姑娘是怎么交出来的,承泽帝在心中不悦的嘀咕着。

楚然丝毫不觉尴尬,依旧没有起身,而是再次磕了一个头道,“臣女不敢,臣女听说一个故事,颇为有意思,既然陛下心烦,便请应允臣女讲来为陛下解忧!”

晋阳郡主低眼看了仍旧跪在地上的楚然一眼,拉着贤王妃在一旁坐下了,她倒要看看楚然怎么能让尹洛不入宫。

刚欲告退的刑部尚书见两位王妃都坐下了,又瞥了一眼适才“哭”的最厉害的靖安侯也坐了下来,他自己也不好走,便跟着留下了。

承泽帝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厌恶道,“说吧。”

楚然再次谢恩,缓缓道来,“臣女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也不知是哪个朝代的皇太后模样之人,似是在给臣女托梦。”

一句话成功的勾起了众人的好奇心,当然晋阳郡主与楚思除外。

“托的什么梦?”竟然有那般奇遇?皇太后亲自托梦!

“是有关流落在外的皇子的梦!”楚然嘴角噙着笑意,望着承泽帝道。

听到流落在外的皇子,承泽帝一下来了精神,正襟危坐,“说下去。”

“那皇太后前扑后拥,尊贵异常,但是形容却几位枯槁,不似一个垂暮老人,却更似一个垂暮老人,不知是受了什么大的打击才会这般,她带着一对极为华丽的凤钗,奇怪的是其中一只凤钗的凤喙被折断了。”

听到这里承泽帝震惊的睁大双眸,楚然口中的皇太后,莫不是他的亲祖母?那对凤钗是皇爷爷在登基之后赐给皇祖母的,凤喙是晋阳小时候顽皮折断的,还是他出来顶得罪。

晋阳郡主眉心一蹙,她怎么会知道凤钗之事?

按理说她应该没见过的!别说是她,连二太太都没见过,因为那对凤钗在她不慎折断凤喙之后,先太后就再也没戴过了。

见了承泽帝的反应,楚然嘴角勾着,前世她是在先太后薨逝十年的祭典上看到的那对凤钗,没想到今日便派上了用场。

“那位老太后临终有一件憾事,便是没有看到陛下找到遗落在外的皇子,她告诉臣女,生下皇子的是云氏女,此事有伺候她的嬷嬷为证,而那位皇子正养在陛下的身侧,尊贵异常!”

话落,楚然看了看一众人的神情,她说了云氏女,陛下当是能猜到是谁了吧?

然而当她的目光转移到承泽帝之时,猛然低下了头。

承泽帝没有像她想象中一样在沉思,也没有完全相信,而是怒目瞪着她,骇得她将适才说过的话,仔细的回忆了一遍。

“好大的胆子,胆敢影射皇家秘事,你有几个脑袋?”承泽帝怒道。

楚然本就跪着,现下被呵斥了,忙磕头求饶道,“陛下恕罪,陛下恕罪,确实是臣女的梦中皇太后告诉臣女,生下陛下皇子的便是云氏女啊……”

一众人将目光投向贤王妃,贤王妃如坐针毡,想斥责一句胡言乱语,又怕别人以为她做贼心虚。

谁都听得出,皇太后托梦只是一个说辞,楚然所出八成是确有此事。

刑部尚书与靖安侯对视一眼,不知道他们现在离开还来不来的及?

靖安侯拿眼看了楚思一眼,适才是外甥女拉他坐下的,不知道知道了这种皇室密辛,女婿不在京都,外甥女能不能保住他的老命啊?

陛下与云王妃?那究竟是贤王世子是陛下的龙种,还是云公子是陛下的皇子呢?

仔细想想,好似贤王妃当年生下贤王世子之时是不足月的,难道是……

两个老大人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眸子中看出了恐慌……

完了……,陛下与贤王妃……,他们知道了这种事,会不会被杀人灭口?

陛下低低的呢喃了一声,“云氏女?”

而后也将目光投在了贤王妃身上,云将军一足已经绝了后了,只余贤王妃一个女子,这个云氏女莫非是……

咦?难道陛下也不知晓?刑部尚书心中疑惑。

靖安侯却猛然想到了一个可能,脑海中不断重复着陛下低低呢喃的那句云氏女!

贤王妃尴尬异常,直接站了起来,指着楚然厉声喝道,“小小年纪便满口胡言乱语!本妃何时与陛下又牵扯了?别说世子与二少爷皆是本妃与王爷的孩子,就算不是也跟陛下没有任何关系!”

楚然神情怯怯的,回给贤王妃一个抱歉的眼神,而后昂了昂下巴,望着陛下道,“有先太后宫中两个嬷嬷为证,贤王世子便是陛下遗落在外的皇子!”

“胡言乱语!”承泽帝与贤王妃齐齐说斥责道。

怎么可能是贤王世子,若是说是云翌峥承泽帝还会信上几分,贤王世子年龄都对不上!

“陛下,臣女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伺候先太后的嬷嬷说,当年陛下宠幸的便是云姑娘!”楚然容色恳切,说的煞有其事!

承泽帝面色阴沉,他不容许任何人议论他唯一的皇子,不管是以何种方式。

楚思则跟着跪地道,“皇舅舅既然三姐姐言之凿凿,必然有几分是真的,臣女相信她不会拿这等大事开完笑,不如便传先太后宫中的嬷嬷前来问话。”

承泽帝皱着眉头,犹豫片刻终究是应下了,他也是想知道的,难道这皇宫之中还有第二个云氏吗?

那皇子呢?皇子出生十四余年,若是养在皇宫中的某个角落,不可能一点儿风声都没有!

先太后过世五年,颐荣宫维持原样,只剩几个扫撒的宫人,伺候先太后的嬷嬷有些遣散出宫了,有些留在宫中安华殿内为先太后和陛下祈福。



第364章 生辰?

陛下能召见的便只有在安华殿中的嬷嬷。

议政殿内静的落针可闻,人人皆看的出来,陛下确实有皇子遗落在外,但是就连陛下自己都不知道皇子身在何方。

云姑娘!云姑娘!若是他记得不错,凡儿的生母就是姓云!

年岁真的是大了,隔的时间也久了,每次提起尹凡的生母夫人便唤她瑶儿,他也有些记不清究竟是不是姓云了!

恰在此时,跪在地上的楚思拉了拉靖安侯的衣角,将手中的画纸露出些许,而后点了点头。

画纸上是一块儿鸳鸯玉佩,靖安侯看懂了,这是让他说出尹凡的身世。

说吧,不管是陛下的儿子,还是先太子的儿子,总比是个平民百姓来的好,儿子既然注定要给宁王世子偿命,不如搏一搏,或许还有生机。

安静的大殿中响起了老侯爷苍老而浑厚的声音,“陛下!老臣有话要说!”

承泽帝不耐烦的望了望他,现在他一心在皇子身上,哪里有功夫听靖安侯说话?

“朕头疼,莫要再求情了!”承泽帝揉着额头道,想着那桩难办的案子,他太阳穴就直突突。

“老臣并非为犬子求情,而是有要事要禀!”靖安侯急道。

他终于鼓足勇气说了,没想到陛下连听都不听!

“什么要事?等没事了再禀,现在朕没心情听!”承泽帝依旧是不耐烦的语气,一个个的都没一点儿眼色,没看见他一心等着两个嬷嬷前来吗?

靖安侯也急了,他必须要说啊,而且是在两个嬷嬷来之前说出来,若是真的等嬷嬷说出来,他再说自己的儿子,难免会让人以为他为了救儿子,连欺君之事都敢做,竟让自己的儿子冒充皇子。

是啊,为了给尹凡定罪,他们巴不得尹凡是个平头百姓,但是为了给宁王世子报仇,谁又会希望他是陛下的骨肉呢?

“陛下,犬子他……”

话未说完,便被承泽帝打住了,“朕说了,莫要再为你的儿子求情了!”

靖安侯拱手跪了下来,素有腿疾的他,跪下着实困难了些,神情恳切道,“陛下,凡儿他……”

“住口!”承泽帝也急了,越不想听什么,他越说什么,靖安侯以为他将话中的犬子二字,改成了凡儿自己就不知道他要给儿子求情吗?

见承泽帝发了怒,靖安侯不敢再说。

晋阳郡主起身跪在了靖安侯的身侧,贤王妃也跟着跪了下来。

承泽帝额上青筋暴起,表妹又胁迫他!

他一个茶盏丢了下去,他舍不得砸表妹晋阳郡主,也不好砸贤王妃,若是砸靖安侯难免会殃及到表妹,遂望了望还坐在椅子上事不关己的刑部尚书,一个茶盏砸了过去!

一个茶盏正中刑部尚书肩膀,若不是冬日穿的后,那一茶盏的热水,便要烫到他了。

饶是这样他依旧觉得肩膀上热乎乎的,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又不是他胁迫陛下,砸他干嘛,他冤不冤啊……

满肚子的怨气只能化作一声叹息,刑部尚书认命的跟着跪了下来,果然热闹不是好瞧的啊。

承泽帝出了这口气,才不耐烦的指着靖安侯道,“说,说,说,说!”

德公公识趣的又上了一盏没有那么烫的茶水。

靖安侯硬着头皮道,“陛下已知犬子尹凡并非靖安侯府血脉,臣这些年来一直在探查他的身世,却一无所获……”

“既是一无所获,便不要说了,真不想听你探查尹凡身世的艰辛!”承泽帝没好气道。

“咳咳……”

这话太噎人了!

老靖安侯缓了缓才道,“是!臣要说的是,今日却得到了些许线索。”

贤王妃猛地睁大双眸,今日……,今日靖安侯夫人上门,告知她尹凡是师妹云瑶所出!

是啊!偌大的京都只有她一个云氏女子,但是不乏外来入京,昙花一现的女子……

“凡儿与小女并非双生子,也不是承泽二年四月初四生辰,他是承泽二年四月初一生辰!”

一句话落,承泽帝手猛地落在面前的茶盏上,抓紧了,承泽二年四月初一便是皇子的生辰!

德公公忙催促道,“侯爷!还有呢?”

靖安侯望了一眼承泽帝,见其睚眦欲裂,手紧紧握着茶盏,随时都可能砸他的模样,他有些不敢说下去了。

德公公知道,陛下这是激动啊,这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吗?靖安侯的幼子便是四月初一生辰!

但是怎么不说了呢?没看陛下等得心焦?

德公公忍不住提醒道,“侯爷!侯爷!快说呀,陛下等着呢!”

老侯爷蹙紧眉头道,“犬子的生母是臣长女的师妹,十五年前在先太后颐荣宫中,为先太后调养身子。”

“那是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瑶儿哭着回了靖安侯府,臣和夫人才知晓她已然怀有两个月身孕,怎么问她也不肯说孩子的生父是谁,八个月后瑶儿难产而亡,留下凡儿一个刚出生的婴孩。”

“老臣念在瑶儿对臣长女的有救命之恩,便将孩子养了下来,恰逢夫人临盆,便谎称是双生子,给了孩子一个身份!”

德公公听得心焦,到目前为止他就听到了伺候太后这个重要的字眼,他急啊,承泽帝更急,但是侯爷好像越说越偏。

他提醒道,“府上少爷生辰可有人证?”

“人证?”老靖安侯拧着眉头,生辰还要人证?

是了,若凡儿真的是皇子,出生必定要有证人证明,不能他们靖安侯府红口白牙说是承泽二年四月初一生的,便是承泽二年四月初一生的。

这么一想便觉得自己赌对了!

老靖安侯搜肠刮肚,真的是太久了,十四年有余了,接生婆早已不知去向,还能有谁?

“有!有!”贤王妃激动道。

“陛下!当日瑶儿难产,是请了太医的!”对请了太医,不管是哪位太医只要还活着就一定找的到!

当年师妹痛了三天三夜,她一直陪伴在侧,后来王府中来禀,云翌峥出了事,她才急匆匆的回去了,再回靖安侯府,得到的便是师妹一尸两命的消息。





第365章 玉佩!

经这么一提醒,靖安侯也想起来了忙道,“对!当时请了太医,正是秦太医!”

当年长女离京养病之前,曾嘱咐他说秦太医是可信赖之人,若是日后有事,可请他帮忙。

良久没说话的承泽帝声音中难掩激动道,“快宣!”

靖安侯心中的大石头已经落下了一半,若是他所料不错,儿子的命算是保住了!

楚然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贤王世子与尹二公子足足差了三岁,不可能是尹凡的,一定是贤王世子!

但是陛下怎么会这般激动?

楚然越想越没底,她提醒道,“侯爷可否说出尹二少爷生母姓甚名谁?”

皇子的生母是姓云的,只要那女子不姓云便可。

这可真的将靖安侯难住了,他能说他不记得了吗?

对上陛下与德公公殷切的眼神,显然是不能。

德公公接话道,“老奴倒是记得,当年贤王妃回宫之际,确实带了一个小姑娘给先太后调养身子,老奴还记得那姑娘笑起来格外的纯真动人,宫人们上到老嬷嬷下到扫撒的小宫婢都唤她瑶儿,具体姓甚名谁倒还真有些模糊了。”

承泽帝一脸的懵逼,真的有这么一个姑娘吗?小德子说有那一定是有的!

承泽帝难得神态温和的望着靖安侯催促道,“那姑娘究竟姓甚名谁?”

“这……,这……”靖安侯很是为难……

眼见着情况不对,楚然微微一笑道,“看侯爷这模样怕也是说不上来了,尹二公子的生母,侯爷言之凿凿,竟不知姓名!”

晋阳郡主见不得楚然这般目中无人,真想站出来说出师妹的名字,正在此时,贤王妃起身道,“说来也巧,师妹她也姓云,单名一个瑶字!”

此话一出,承泽帝松了一口气,长长弹探出的脖子收了回来,心中的一颗大石莫名的轻了不少,京都果然还有第二个云姓女子!

是他的皇子,尹凡一定就是他的皇子!

怪不得这几年,他与云翌峥一起在宫中调皮捣蛋,自己怎么都厌恶不起来,原来是他的儿子!真的是他的儿子!

靖安侯似是没看懂承泽帝的神情,接过楚思手中的画纸道,“当年瑶儿留下一枚犬子生父的玉佩,虽有凭借,但是茫茫人海寻找一人岂是那么容易,老臣苦寻多年无果!”

玉佩!玉佩!

承泽帝激动地眼泪都要下来了,连玉佩都有,还能有假,他也苦寻多年啊,皇子近在眼前,他相识却不能相认!

“快呈上来!”德公公快步走了过去,朝着靖安侯伸手。

靖安侯将画纸递上,道,“臣只有这么一张画纸,玉佩犬子贴身收着呢。”

德公公将画纸呈上,承泽帝激动的眼角有晶莹之物,是这块儿玉佩!

这块儿鸳鸯玉佩是当年他还是三皇子之时,从母妃那里得知自己与表妹晋阳的亲事舅母已经允诺了。

他找了宫中最好的玉器工匠教他雕刻,日夜练习,雕坏了不知多少名玉,才雕出这么一块儿玉佩,玉佩还没送出去,便传来镇南王府灭门的噩耗,这块儿玉佩他便一直贴身收着,直到那年才遗落了。

楚然震惊的睁大双眸,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她完了!

她一直自作聪明,以为贤王世子是皇子,没成想是尹凡,适才她好像还污蔑了贤王妃的清白,且顶撞了她,她完了!

承泽帝大笑出声,笑着笑着眼泪便流了下来,他的皇子,他的玉佩,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

“靖安侯!”承泽帝面色一冷,指着他厉喝一声。

突如其来的转折,将众人吓了一跳,“朕传下旨意,寻找承泽二年四月初一生辰的少年,你为何隐而不报?”

靖安侯“……”

他无言以对,总不能说他一直误以为尹凡的生父是先太子吧?

刑部尚书这算是看明白了,尹二少爷便是陛下遗落在外的皇子!

昨日,尹二少爷被证实不是侯爷之子,他还想过杀尹二少爷维护皇家颜面,平息宁王妃与左相府怒气,今日便告诉他,尹二少爷确实不是侯爷之子,他是陛下之子!

幸好一直以来他是一个正直的好官,没有提议陛下杀尹二少爷平众怒,否则现在掉脑袋的是谁还不一定!

怪不得,怪不得,昨夜如意郡主那般硬气,直接断了牢头和狱卒的胳膊,还威胁他说若是找不到玉佩,便是陛下跟他要!

原来如意郡主早就知道,尹凡就是陛下的皇子!

靖安侯支支吾吾道,“老臣一时没有想起来!”

承泽帝冷哼一声,“凡儿若是少了一根汗毛,朕唯你是问!”

楚思仰头望天,不禁感叹养父难为啊,是谁刚才喊打喊杀不允许别人求情的?刚认定是自己的儿子,这么快就忘了吗?

靖安侯也是无语,这么快凡儿就叫上了,他有预感他苦心养育十四年的儿子,就要被人连盆端走了!

刑部尚书微微抬起了头,陛下这话是随便说说的吧?

少一根汗毛?现在尹二少爷不仅少了汗毛,而且还在狱中被打成那样,突然他就想起楚思昨夜的动作了,一个是摘乌纱帽,另一个便是抹脖子!

想到这里刑部尚书后背一凉,抬眼望了望跪在另一侧的楚思,楚思也正望着她,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承泽帝自然没发现二人之间的猫腻,他手中转着茶盏,伸长了脖子问道,“老嬷嬷怎么还没到?”

德公公忙道,“奴才这就去看看。”

承泽帝看也没看他一眼,摆摆手示意他下去看看。

此时,楚然抬头望着承泽帝一脸真诚道,“陛下,臣女觉得,既是这玉佩在靖安侯府公子手上,不如一起派人将玉佩取来由陛下辨认,也免得出了差池!”

承泽帝一想也对,难得望了一眼楚然,终于说了一句有用的话!

刑部尚书额上微微渗出汗珠,这楚三姑娘嘴里怎么没一句讨喜的话?

现下又给他挖了一个大坑!

若是让陛下知道了那玉佩被牢头拿去当了,他的脖子怕是真的长得不够牢靠,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便发觉陛下有了好几个摘他项上人头的理由了。



第366章 猫腻

刑部尚书目光越过楚然,望着跪在另一侧的楚思,寻求帮助。

楚思正在想办法,怎么将此事糊弄过去,没有看他。

楚然却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来,一双大大的眼眸中满是疑惑。

刑部尚书看她做什么?好像又不是在看她,貌似约过她在看另一侧的楚思?!

难道玉佩有什么猫腻不成?她唇角勾了勾,没有说话。

承泽帝皱着眉头,似是寻思着让谁去取来。

楚然眨眨眼,做出一派无辜的模样望着承泽帝道,“玉佩贵重,陛下当是派最信任之人去取才是!”

楚思心中咯噔一声,压抑着心中紧张的情绪,尽量用平和的口吻道,“皇舅舅!思儿不这么认为,思儿以为让尚书大人亲自跑一趟最为合适,尚书大人能自由进出刑部大牢,而且不会引人起疑!”

承泽帝赞同的点了点头,虽然尹凡的身份已经不离十了,但他还是怕有差错,即便没有差错,这个时候若是派德公公前去,必然会走漏风声,引人猜测。

“罢了,有劳赵爱卿跑一趟!”

楚然娥眉紧蹙,就冲着楚思极力推荐赵尚书,便知玉佩其中定有猫腻!

她转了转眸子道,“陛下,臣女以为赵尚书年岁大了,一个人前去恐有不安全,不如派个侍卫护送。”

承泽帝眼神微眯,目光在楚然与楚思之间徘徊,他心中莫得一紧,莫不是玉佩出了什么差错?

眼见着陛下皱眉,刑部尚书心中咯噔一声,他不敢对陛下如何,对于楚然还是敢说上几句话的,他蹙着眉头不悦道,“楚三姑娘这么说可是怀疑老夫?老夫当官之时你还未出生,这皇宫与刑部之间的道路老夫走了没有十年也有八年了,能有什么不安全?”

楚然微微一笑,意有所指道,“小女是为了大人着想,大人这般急迫,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心中有鬼呢!”

“然儿!不得无状!”晋阳郡主斥责道,虽然她也觉得刑部尚书心中可能有鬼。

楚思眉头打了结,建议道,“这个时辰嬷嬷们也差不多该来了,陛下先听她们说了再做决定也不迟!”

承泽帝哪里看不出其中的猫腻,但是他找这块儿玉佩和皇子,已经十四年有余了,现下容不得出任何差错。

恰在此时,晋阳郡主身子一歪,抬手扶着额头,看起来不太舒服的模样。

楚思低呼一声,“母妃!”

承泽帝居高临下,忙起身迈下台阶,紧张唤道,“晋阳!”

晋阳郡主烟眉微拢,楚思与贤王妃一左一右将其扶起,坐在了椅子上。

承泽帝后悔莫及,明知道表妹身子大不如前,受不得一点磋磨,他还气她逼迫自己,让她跪着,若真出了什么事,他杀了自己的心思都有了。

刑部尚书眸光晦暗难测,睿亲王妃这是在帮他吧?

楚思朝他眨了眨眼,做了一个口型,便一心都在晋阳郡主身上了。

刑部尚书悄悄的出了议政殿,边走边回忆楚思的口型,如意郡主说的好像是“鱼车”?

“鱼车”跟玉佩有什么关系?

此时,折桂楼中,于澈长臂一伸将左相府三公子韦永思面前的银票全部划拉了过来,一脚蹬着凳子,身子探向前去,嘴角勾起一抹痞气的笑意道,“韦兄还要堵吗?再堵怕是得压身上这身行头了吧?本世子可没有扒男子衣服的爱好!”

话音一落,围观众人哄堂大笑。

韦永思面色难看极了,宁王世子刚刚过世,他这个伴读便被人欺负,这口气若是不出,日后还了得?

“堵!本少爷还有堵资!”

说着他自怀中掏出一块儿玉佩,拍在桌上,拍的人气急了没什么感觉,但着实把于澈下了一跳。

玉佩这东西脆弱的很,可别拍坏了,韦永思手一拿开,便见一块雕工精致晶莹剔透的鸳鸯玉佩静静的躺在桌上。

韦永思以为自己的气势将于澈吓唬住了,昂了昂脖子,找回两分纨绔贵公子的派头道,“这块儿玉佩是本少爷前些时日,花大价钱得来的,就以这块儿玉佩做堵!”

于澈嘴角一歪,痞气一笑,将面前一堆金子银子,并着银票全部推了出去,道,“好!若是韦兄能赢,这些便全是你的了!”

“大气!”周围一众纨绔倒抽了一口气!

韦永思望着那一堆金银眼睛直冒光,若是这把赢了,不仅能回本还赚翻了!

于澈看着他那个模样想起了一种生物--癞蛤蟆!

“开始吧!”

二人你盯着我,我盯着你,开始甩盅摇骰子,叮叮叮骰子撞盅的声音传来,二人摇了良久方才停手。

于澈痞气一笑,做出一个请的姿势,挑着眉头道,“韦兄先请!”

韦永思手有些发抖,深吸一口气,才勉强握住盅,缓缓揭开,众纨绔屏息凝神,伸长了脖子眼睛瞪得圆圆的等着看结果。

一共三个骰子比大,韦永思的是六六五,一众倒抽一口气,除非于澈能摇到六六六,否则这一堆金银便是韦永思的了!

于澈面色变了变,故意做出一副吃惊的模样,适才他们是势均力敌,在众人眼中是于澈的运气好了一点点才一把让韦永思输的盆干碗净,这才给了韦永思翻盘的信心。

韦永思士气大振,得意的叫嚣着道,“卫国公世子快开啊!”

“快开!快开!”周围人也跟着起哄。

于澈故作畏惧,眼神躲闪,一副生怕赌输了的模样,不舍道,“韦兄就那么一块儿玉佩,换本世子这么一大堆金银,总是占便宜的……”

韦永思一听便来的精神,斗志昂扬道,“世子爷这般说便有些小家子气了,你哪是在乎这点小钱儿之人?想一想您若是赢了这么一块儿上好的玉佩便是您的了,金银有价,这枚玉佩没准儿是价值连城的!”

一众的纨绔翻了翻白眼儿,这不明显的空手套白狼吗?

一块儿玉佩,虽然质地上乘做工精致,又不是什么闻名遐迩的玉佩,说价值连城不是忽悠傻子吗?

。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第一娇女》,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367章 打脸

倒还真有个傻子上钩,于澈半信半疑的嘀咕着,“真的会价值连词成吗?”

韦永思再接再厉,诱惑道,“可不是嘛,快揭开吧,揭开了这块儿玉佩就是你的了!”

于澈似是被鼓舞了一般,深吸一口气,压着的手慢慢抬起。

一众的纨绔几乎已经不报什么希望了,他们都是从小玩到大的,卫国公世子什么水平他们再清楚不过了,想要摇出六六六难比登天,何况已经一年有余没见过他摇骰子了!

看着他颤抖的手,韦永思情绪高涨,带动着本来没什么兴趣了的一众纨绔也跟着紧张起来了。

“哇!卫国公世子今日的运气这么好,不会真的摇出六六六吧?”

“怎么可能?那不单单是运气的事,还有技术,就他拿技术,呵~”

说话的人自然是从小一起斗鸡遛鸟的小伙伴,在他们看来,今日于澈已经是运气爆棚了,不怪他们这么想,以前的于澈因着自小身中剧毒没有习过武,摇骰子手劲儿和耳力都比不过这些纨绔,但是现在他也算是高手了,摇个骰子而已,根本不是个事儿!

盅盖缓缓揭开,韦永思几乎是翻着白眼儿扯着嘴角,勾着轻蔑的笑意,他就不信这个草包能赢!

下一瞬,盅盖完全揭开,他真的翻白眼儿了,一瞬的寂静之后,是此起彼伏的到抽气声。

“真……真的是……六六六啊!”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韦永思一张脸似是被连扇了几个巴掌,再也笑不出来了,这块儿玉佩是他最后的身家了,本来看着上面的鸳鸯栩栩如生,想送给哪个小娘子的,现下他什么都没有了!

他不舍的将手伸向玉佩,还没触及玉佩的边缘,玉佩便被于澈拿走了。

“诶……,韦兄莫动,这块儿玉佩可是价值连城的,现下是本世子的了!”说着于澈拎着玉佩看了看,与画纸上的一模一样,丑丫头要的东西自然价值连城!

韦永思不甘输了最后的身家,嘲讽道,“什么价值连城,不过是本公子在当铺花了一百两买来的,好是好,说价值连城怕也只有你这种草包会相信!”

“哦?原来如此!”

于澈瞥了一眼堵桌上的金银,勾着嘴角道,“还以为本世子占了便宜,这些金银便不想要了,既然只值一百两,听雨将桌上的金银全部收好,咱们走!”

听了这句话,韦永思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怎么嘴这般欠?

看着听雨拿了个破袋子将金银和银票一起收走,韦永思只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恰在此时,外面响起了喧哗声,有人窃窃私语道,“刑部尚书怎么来了?”

“难不成是来抓人的?”

“他家公子也不来这个地方啊……”

“不会是有人犯了事吧?”

一有人这么说,众纨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不敢说话了。

而后就见刑部尚书伸着脖子四处寻找,找了片刻便松了口气般,朝着于澈的方向快步而来。

众纨绔一脸的震惊,有人小声道,“冲着这个方向来了……”

“不会是我们这里有人犯了事吧?”

“劳烦刑部尚书亲自来抓人,罪名不小吧……”

话音刚落,刑部尚书便停下了脚步,不偏不倚的停在了于澈的面前。

韦永思在心中得意,赢了他又能怎么样?

卫国公世子犯事了,而且还是大事!

活该!韦永思在心中狠狠地啐了一口。

刑部尚书站定,望着于澈没来得及收起来的玉佩问道,“世子爷,玉佩可到手了?”

于澈拿在手中,递给了刑部尚书道,“巧了,刚刚到手!”

他面上的笑意依旧带了些许痞气,众人却只在乎刑部尚书的反应了。

众人“……”

他们没听错吧?闹了半天卫国公世子在折桂楼堵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这块儿玉佩?

这么想的人不在少数,得出结论之后,一众的纨绔均将目光投向韦永思。

呵~一直以为是左相府三公子套路了卫国公世子,现在看来,是卫国公世子套路了左相府三公子!

韦永思的面色比之之前更难看了,他这是被忽悠了啊……

刑部尚书将玉佩拿在手中看了看,应该是这一块儿了,而后递还给于澈道,“世子爷快随本官入宫吧,陛下还等着呢!”

众人一听,均倒吸了口气,是陛下要的玉佩,这还真应了韦永思那句价值连城了!

眼见着二人欲走,韦永思忙阻拦道,“大人是不是弄错了?这块儿玉佩不过是小侄在当铺买回来的,怎么会是陛下要的东西呢?”

他这句话有两个意思,一个是说清这个玉佩的来历,并非什么贵重之物,另外一个便是试探,是否真实陛下要之物?

刑部尚书眯了眯眸子,若非他老眼昏花看错了,这人莫不是就是左相府三公子吧?

他嘴角勾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问道,“可是顺安当铺?”

韦永思忙不迭的点头,没有仔细想刑部尚书是如何知道是哪家当铺的!

刑部尚书面上的笑意湮灭,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严肃,道,“那便没有错了!”

还未等怔愣的韦永思回过神来,他便手一抬喝道,“来人,将韦永思抓起来关进大牢,容后处置!”

韦永思这下彻底傻了眼了,“大人,大人!您是不是抓错人了?小侄是左相府的三公子啊,大人!”

韦永思回过神来不甘心的叫道。

刑部尚书的严肃的点了点头道,“抓的就是你!”

“带走!”

一声厉喝之后,衙役压着人走了。

刑部尚书赵大人与于澈在一众傻了眼的纨绔目送下离开了。

良久才有人结巴着问道,“怎……怎么回事?韦兄就是赎了一块儿玉佩而已,怎么抓进刑部大牢了?”

“是不是抓错了?”

“什么抓错了?没听赵大人说抓的就是他吗?一定是上头的意思,不然谁敢无凭无据动左相府的人啊?”

“啧啧……,还真是啊,那是什么玉佩啊?知道这么重要,我就多看两眼了!”





第368章 身世!

刑部尚书撸着胡须满意的点了点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一举两得啊。

如意郡主跟他说是鱼车,他想了良久才想到昨日跟着如意郡主一起来刑部的卫国公世子于澈的身上,遂急匆匆跑到卫国公府找人。

被告知卫国公世子来了折桂楼,一听折桂楼这三个字他便猜到一二了,先回了刑部带了衙役。

没办法,陛下要的东西,万一卫国公世子没有拿到,他便只能威逼了!

没成想玉佩不仅拿到了,左相府三公子还自己撞了上来,这下还省的专门去抓他了,衙役也不白跑一趟,顺势就将人押回去送进大牢了!

此时,皇宫之中,楚然还抱着一丝希望,或许等先太后身边嬷嬷来了形势会逆转吧,毕竟前世他活了这么多年,一直活到尹洛的儿子登基为帝,都没有听说过尹凡是皇子!

德公公匆匆从外面进来,带着一个穿着太医官服之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秦太医。

秦太医跪地行了大礼,便起了身,望着坐了一屋子之人,忙问道,“陛下可是身子又不适了?”

承泽帝面色阴沉,冷声问道,“朕问你,靖安侯府二公子出生之时你可在场?”

秦太医拧了眉头,微微转过头来望了一眼靖安侯,靖安侯微微点了下头。

楚然心中揪紧,声音不冷不淡道,“问话之人是陛下,秦太医何故看靖安侯?难不成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处?”

她对秦太医意见大了,往日病了痛了,请他来,他每次都借故不来,倒是往大房跑的勤快,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楚然几乎是尽其所能的挑拨!

秦太医几乎是看都没看楚然一眼,拱手恭敬禀道,“回陛下,尹二公子出生之际,臣刚好在场!”

“那尹二公子是何日何时生辰?”

“这……”秦太医皱着眉头,思索良久才恭敬道,“时隔久远,臣记不得了!”

“大胆!连朕你也敢欺瞒?”承泽帝怒拍案几。

秦太医掀起袍摆跪了下来,忙道,“臣确实记不得具体何日了,只记得当夜的星星格外的亮,将臣回府的路都照亮了,请陛下明鉴!”

承泽帝默了默,看来是真的不知道,他继续问道,“那靖安侯府的二公子与十一姑娘可是双生子?”

秦太医低下了头犹豫良久才道,“陛下问起,臣不敢有所欺瞒,当时尹二公子娘亲难产,只生产了他一个,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

承泽帝深深的吸了口气,话已经到了嘴边,却怎么也不敢问出口,急迫中夹杂着紧张,紧张中又充斥着期待,让他不敢将最后的话问出口。

晋阳郡主似是看懂了陛下的焦虑,她微微点了点头问道,“秦太医可知尹二公子的生母是何人?”

“这……”秦太医犹豫一瞬,一张天真烂漫的面庞在他脑海中闪过,那么灵动鲜活的女子,可惜了!

“是云瑶姑娘!”

此话一出,承泽帝心口猛地一跳,是真的,是真的!

现在就等着伺候皇祖母的嬷嬷的证词,还有玉佩了!

楚然一看陛下那表情,眼珠子转了转问道,“时隔这么多年,秦太医是如何将那女子的名讳记得那般清晰的?”

不怪她怀疑,连靖安侯都没记住,他一个外人脱口便出!

请太医本不想搭理她,但是一见陛下眸子中的疑虑,便拱手道,“微臣是太医,云姑娘是医术精湛的大夫,经常在给先太后用药之前一起研讨,臣还从未见过医术那般精湛,年纪又轻的医者,是以记得格外清楚。”

承泽帝微微点了点头,说得有理,目光难得落在楚然的身上,却是嫌她话多的。

这边刚问完,那边老嬷嬷便到了。

先太后是陛下的亲祖母,两个老嬷嬷伺候他多年,如今有些年岁了,几乎到了行动不便的地步,这还是德公公吩咐人用小轿抬过来的。

两个老嬷嬷眼有些花了,但是还是能看清那明黄色的龙袍的,二人跪地行礼,便没有再起来。

她们眼虽花了,但是脑子还好使,这五年了二人没有出安华殿一步,如今陛下亲召必然是有话要问。

“你们二人可知,十五年前伺候先太后的云瑶姑娘为何出宫?”

两个老嬷嬷对视一眼,道,“云姑娘连日身子不适,闭门不出,后来难受的紧,便出宫了!”

“云姑娘为何身子不适?”承泽帝步步紧逼。

“这……”

“可是朕做了什么糊涂事?”

二位嬷嬷一惊,互相望了一眼,陛下这样是知道了?

遂由一个嬷嬷站出来道,“云……云姑娘自从给陛下侍寝之后便郁郁寡欢,整日心不在焉,两个月后直接辞了太后出宫去了!”

侍寝?侍寝!那夜被宠幸的原来是云姑娘。

怪不得他寻遍后宫,也没有一个宫婢承认,原来那人本就不是宫婢!

坐在椅子上的靖安侯擦了擦额上因紧张而沁出的汗,这可比他当年父亲去了,继承侯爵还紧张了,生怕一个万一出了错。

他与夫人养育儿子这么多年,一直猜测尹凡的身世,有想过是陛下皇子的可能,但是又觉不合理,若真是陛下皇子,瑶儿当年为何紧闭牙关不肯说呢?

承泽帝阴沉的面色终于有了笑意,真的是他的皇子!

怪不得这么多年来,每次看到尹凡与云翌峥调皮捣蛋之时,他一边怒其不争一边又心生欢喜!

几家欢喜几家忧,最忧愁的便是楚然与刑部尚书了,嬷嬷最后一句话落下,站在晋阳郡主身后的楚然猛地跌倒在地,面如死灰。

当然这个时候没有人有心思注意她,但是一个人除外。

昨日晋阳郡主上门,可是将楚然说给了自家长子,这样信口雌黄的儿媳妇她可不敢要!

承泽帝起身兴致冲冲道,“小德子,随朕一同去看看凡儿!”

他没有将人传入宫,等不了了!

这一句话吓得刑部尚书老腿一软,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大呼一声,“陛下万万不可啊!”

万万不可?承泽帝拧眉。

(//)





第369章 救人!

“刑部大牢内关的均是重犯,陛下龙体本就有恙,切不可再沾了污秽之气!”

“朕没事了,朕早就没事了……”承泽帝摊开手笑着道,见儿子最重要。

话音刚落,他猛地咳嗽了两声。

咳得德公公的神色也变了,日前一直怀疑是皇子出事了,陛下才每日疼痛无以复加,现在证实真的是皇子出事了,咳嗽两声二人反倒安心了。

他们是万万也想不到,刑部大牢敢对尹凡动手的。

德公公在一旁提醒道,“陛下龙体要紧,左右公子找到了,陛下也不必急于一时!”

虽已确定尹凡便是陛下的皇子,但陛下没有说,他不敢先叫皇子。

刑部尚书忙应和道,“是啊,是啊,陛下龙体要紧,尹二公子还是要照例宣判的,当务之急是商量好如何将人保下!”

楚思翻了翻白眼,什么龙体要紧,分明是怕陛下见到尹凡现在的样子,届时别说是刑部尚书的乌纱帽,便是项上人头也不一定保得住!

承泽帝点头坐回了座位,他都高兴糊涂了,先将孩子保下来才是最重要的,照着宁王妃当众撞柱子的情形来看,宁王妃势要尹凡的命!

刑部尚书松了口气,悄悄的擦了擦额上冒出的汗珠,其实冬日也没有那么冷嘛,他的汗都干了湿,湿了干好几拨了。

晋阳郡主起身,笑着道,“恭喜陛下,臣妇先告退了!”

说罢,她与楚思齐齐福身,而后对视一眼,转身便走,临走之际还拉上了靖安侯。

诶?唉……,不对啊,靖安侯你不是要救儿子吗?

表妹……

外甥女……

你们适才不是还一直逼迫朕救人吗?怎么还没半日的功夫便离开了……

刑部尚书“……”

不知道他现在跟在身后还来不来得及……

楚然忙不迭的爬起来,踉跄的追着楚思和晋阳郡主的步伐。

“慢着!”一声女子微扬的喝止声响起。

楚然踉跄的脚步一软,险些摔倒,她知道贤王妃是在叫她,但是这个时候如果留下来,怕只有死路一条!

她抬脚刚欲再走,便闻贤王妃不怒自威的声音传来,“臣妇与陛下之间清清白白,却被睿亲王府三姑娘污蔑,还将我儿说成是与陛下的私生子,不知这件事该如何处置?”

楚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吓得连哭都忘记了。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臣女也是听了小人之言,无意冒犯陛下与贤王妃,请陛下恕罪!”

“恕罪?”

楚然听陛下这么一反问,计上心来,忙道,“请陛下恕罪,若非小女说了自己说知道的情况,陛下现在也不可能找回尹二少爷!”

承泽帝不怒反笑道,“这么说朕不仅不能罚你,还要好好奖赏你了?”

楚然敏锐的察觉到危险的气息,她忙磕头道,“臣女不敢!”

“知道不敢便好,小德子污蔑朕和亲王妃是什么罪?”承泽帝温润的面庞上挂着笑意问道。

德公公想了想,刚欲开口,楚然便起身扑到了楚思脚下,拽着楚思的裙摆,梨花带雨的哀求着道,“五妹妹,五妹妹,你救救我吧,救救我吧!”

楚思将她的手扒开,抬步便欲走,身后响起楚然凄厉的叫声,“只要你救我,我什么都告诉你!”

楚思脚步顿住,是啊,留着楚然还有用!

她转了头恭恭敬敬的跪下道,“皇舅舅,三姐姐其罪当诛,但请您念在她是睿亲王府的女儿份上,绕她一命!”

承泽帝皱了皱眉,看这样子楚然还知道其他事,但如此轻饶,他不甘心啊……

睿亲王府二房之人终于落在他手上了,不杀了剐了难消他心头积郁多年之气!

楚思默了默道,“三姐姐若是能献计营救尹二公子,想必皇舅舅也会放你一条生路!”

说着楚思俯下身,在其耳畔低语,“不知左相大人可否能保住我小舅舅的性命?”

楚然仔细的想了想,楚思的意思是让她说左相的把柄!

前世左相府风光一时,最后是族人欺压百姓,鱼肉乡民,抢占土地打死数人,地方官员压制不不住,有百姓进京告御状走投无门,绝望自尽之时,冲撞了顺天府的邵大人,此事才被递到了陛下面前。

那时候睿亲王已经过世一年有余了,睿亲王府的爵位由楚昂继承,他大哥楚瞬正是娶了邵府尹的女儿邵静娴,她才对此事这般清楚。

楚然想了起来,忙磕头道,“小女曾听说过左相的不仁之举,不知可否将功折罪?”

承泽帝挑了挑眉,正中下怀,面上却摆出一副半信半疑的神情道,“哦?说来听听?”

“左相爷身居高位,府中门人族人众多,他的堂兄弟等在老家仗着左相府的势力鱼肉百姓,欺男霸女,地方官员不敢管制,臣女为民请命,请陛下彻查!”

楚思真的不得不佩服楚然了,她还真是长了一张巧嘴,明明是将功折罪,她却说成是为名请命,为民请命的功臣,陛下自然不能杀!

承泽帝眉峰蹙紧,竟有这样的蛀虫!

“此事当真?”

“臣女不敢有半句虚言!”楚然忙磕头道。

承泽帝一个眼神,德公公忙上前道,“陛下左相的老家是丰县的,侍奉年节,丰县知府现下已经回京赴任了!”

“嗯,宣他入宫!”

楚然松了口气,她应该可以安然无恙了吧?

哪想承泽帝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她身上,果然什么样的父母,生出什么样的子女,好好的一个姑娘,竟然心术不正!

“睿亲王府楚然即日起,去静心庵为王府老王妃祈福,没有朕的允许,不许踏出静心庵一步!”

这就是变相禁足了,借着祈福之名,想困住她一辈子!

楚然跌坐在地上,袖中的玉佩滑落在地发出叮当脆响,她回过神来望去,似是抓住最后一丝稻草一般,“陛下!陛下!臣女不能去静心庵为祖母祈福!因为臣女已经与贤王世子定亲了,您看这便是信物!”

说着她将晋阳郡主之前交给她的龙纹玉佩举了起来,陛下眸光闪了闪望向贤王妃。





第370章 良心?

贤王妃躬身道,“陛下这确实是阳儿的玉佩,当日阳儿被人算计,玉佩早已遗失,不知何时落在了楚三姑娘的手上,还编出什么定亲的借口!”

说着贤王妃上前,怒目望着楚然道,“楚三姑娘早已与卫国公世子定亲,人尽皆知之事怎么有脸赖到我贤王府头上,况且你说你与阳儿定亲,可有媒婆上门?哪个媒婆?”

楚然惊呆了,贤王妃这是不承认?

她将目光转向晋阳郡主,晋阳郡主却看也没看她,她瞬间便明白了,她被骗了!

都是骗子,就算没有今日之事,贤王妃改日也会以玉佩遗失为借口,否认这门亲事,她真是太傻了!

楚然失神的跌坐在地上,容色绝望,心如死灰。

贤王妃从她手中拿过玉佩道,“不过还是要谢谢楚三姑娘,愿意交还玉佩!”

呵~呵呵~

她楚然枉多活了一世,竟被人算计了!

承泽帝一摆手,德公公便唤人进来将楚然拖了出去。

楚然眸光阴翳,她不会就这么妥协了的,要么风风光光站在权力顶峰,要么直接去死,她当然选第一种!

刑部尚书带着玉佩急匆匆赶到,恰好遇上楚然被拖出议政殿。

不想也知道怎么回事,这就叫多行不义必自毙,小小的姑娘不学好,学人家尖酸刻薄,解气!

承泽帝见人来了,探着身子,伸长了脖子问道,“赵爱卿玉佩可拿到了?”

刑部尚书忙从怀中掏出一块儿帕子包裹着的玉佩递了过去,承泽帝眸中闪着光亮,忙接了过来。

一股嗖汗味充斥着鼻端,再一看哪里是用帕子包裹的,分明就是刑部尚书的汗巾子,八成还是从夏日一直用到冬日都没洗的汗巾子。

天地良心啊,这汗巾子是新洗过的,今日他老人家坐了无数次过山车,心脏都有些承受不住了,身上的汗干了湿湿了干的,为人臣子咋就这么难呢!

承泽帝嫌弃的将汗巾子丢了回去,拿着玉佩仔细打量,复又冲着阳光照了照,是那一块儿!

那块儿玉佩是他亲手雕刻的,两只鸳鸯,一只鸳鸯的翅膀上刻着他的名讳瑞字,另一只鸳鸯的翅膀上刻着晋阳郡主的名讳曦字。

他会心一笑,玉佩找到了,皇子也找到了,突然他就觉得这回他真的当了一次老天爷的亲儿子!

见状,靖安侯的心完全落在肚子中了,儿子是真的有救了,走了!

楚思跟着晋阳郡主还有贤王妃也一同离开了。

于澈等在宫门口,他没敢跟着刑部尚书一同入宫,怕被晋阳郡主看到,误会楚思。

又怕有什么事他不知晓,便一直等着,直到等到三人有说有笑的出来了,他才放下心来离开。

忙了一上午,回了王府,楚思用了午膳小憩一会儿便去了刑部大牢。

尹凡伤的重又发了高烧,楚思着实放心不下,若真是一个不慎出了什么事,怕是整个刑部都得跟着遭殃。

楚思披着大红色披风,带着浣纱依旧由小狱卒领着进了大牢。

走在大牢的过道上,两侧牢房均是喊冤之人。

楚思再次看到了那日抓了尹洛衣摆之人,那是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面上满是污血看不清容貌,整个人神志已经不甚清晰了,嘴里断断续续的念叨着救我,救我……

她边走边问狱卒,那是什么人?

狱卒恭敬中带了丝畏惧回道,“这人是被护国将军送进来的,一直在军营附近转悠,怀疑是奸细。”

楚思点头道,“查清楚若没什么罪便放了吧,那日他抓小姨母裙摆求救,看着不像坏人。”

这人一看便知是被打狠了,若真审不出来什么,没准是抓错人了。

小狱卒忙应了,没办法昨日如意郡主还断了他们牢头,以及几位兄弟的双手,他可不敢冒犯。

待走到了最里面,三间牢房布置的犹如雅间一般。

昨日还只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并着一张床,现下除了没摆上名贵玉器,其余像屏风啊,铜镜啊什么都有了。

楚思拧了眉头望了一眼守在牢房外的卫勇,卫勇与其低语几句。

原来刑部尚书刚刚来探望尹凡不久,并向他请罪,是自己没有约束好手下,才让尹凡受了这般苦楚。

当时卫勇在牢房外,听了这话惊得连连往里面望,里面是尹二公子没错啊,刑部尚书这种态度请罪,难不成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尹凡也是受宠若惊,虽然有外甥女给他撑腰,也不至于让刑部尚书这么大岁数亲自来给他请罪,由此可见刑部尚书真是一个刚正的好官啊!

尹凡甚为感动,点头应了。

楚思嘴角勾了勾,还真是个老狐狸,在尹凡身世被揭开之前,先赔罪,事后尹凡也不好追究了,至少明面上是不好追究的。

狱卒打开了牢门,楚思抬步走了进去,尹凡睡得正熟,感觉到有人靠近,猛地睁开双眼,见是楚思才松了口气。

“思儿你怎么来了?”

楚思微微一笑道,“来看看小舅舅可好些了?”

见楚思面上那抹娇俏的笑意,他也跟着笑了,牵动着受伤的嘴角疼的他倒抽一口气,“嘶……,我没事,已经好多了,爹和娘……”

他犹豫不敢问,也不知道如何问,狱卒说靖安侯府已经跟他划清界限了,但是他不相信,却又不敢问,怕他听说的都是真的。

楚思默了默,想着急的团团转的两位老人,她便觉心痛的厉害,外祖母对小舅舅视如己出,究竟为何小舅舅登基之后要气死外祖母?

“外祖父急白了头发,今天旁听案情还在议政殿跪了良久,求陛下放小舅舅一条生路,出宫之时已经一瘸一拐的了。”

“外祖母吃不下睡不着,到处求人,才几日的功夫便瘦了一大圈儿。”

尹凡撇过头去,眸子中隐隐有泪光闪烁,良久他才平复了心绪,却再也没转过头来,低声道,“爹娘养育我十几年,我没给他们争过气,反倒让他们这把年岁了还替我操心。”

楚思望着他的侧脸,怎么看小舅舅也不是一个没有良心之人。





第371章 歹徒!

前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会让尹凡对养育自己长大的母亲这般心狠?

“小舅舅……”楚思声音有些缥缈,也有些沙哑。

“嗯?”尹凡感受到不对劲转过头来,疑惑的望着她。

“你答应我,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记得是外祖父和外祖母养育你长大的,他们对你视如己出,你千万不能做出悖逆伦常之事!”楚思说的有些激动,到最后一双清澈见底的杏眸中隐隐有泪光闪烁,长长的睫羽沾湿些许,一眨一眨的上面的泪光有些刺眼。

尹凡眼眶也红了,他哑着嗓子道,“只要我能活着出去,一定改掉身上所有的坏毛病,好好努力上进,不让爹娘操心,日后好好孝敬他们,若是不能活着出去,爹娘就拜托你还有哥哥妹妹了。”

扒着栏杆的云翌峥眼眶也红了,他一直怨父王母妃将他过继到外祖家,是以不学无术,带着尹二调皮捣蛋,让他们操碎了心,若是能出去,他定然要……

想到这里,云翌峥一顿,诶……不对啊,这本来就不干他的事啊,他就是陪着坐牢的,一定能出去的!

楚思嘴角含笑,神情却有些忧伤,但愿小舅舅能记住今日的话吧。

“小舅舅你好好养好身子,很快就能出去了,外祖父和外祖母还不知道你在狱中之事,若是看见你这幅样子,定然会伤心自责的。”

尹凡点了点头,目送着楚思离开。

楚思马车刚刚驶离刑部大牢,楚思的马车中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此人,一身百姓打扮,手执匕首,抵在楚思脖颈上。

浣纱吓得,“啊!”的尖叫出声。

歹徒抬手捂住浣纱的嘴,目露凶光威胁道,“敢喊你家郡主就没命了!”

楚思稳了稳心神,知道她的身份,不会是左相府或宁王府之人吧?

但是听这口音又不是本地人,不管什么人,劫持她总是有所图的。

她镇定问道,“不知壮士为谁卖命?何故劫持本郡主?”

那人一手入怀,浣纱忙紧张道,“你……,你干什么?我家郡主可是睿亲王独女!”

那人在刑部大牢外蹲了有些时日了,见了楚思数次,怎会不知?

本来昨日晚上夜黑风高最为适合劫持,但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有一个小白脸儿来接她了,这才等到了今日!

他看都没看楚思一眼,从怀中拿出一张画纸抖开问道,“此人可在大牢之中?”

画纸上是一个贵公子模样之人,而且看穿戴还是身份极为贵重之人,这人明知她身份还敢劫持,说明并不畏惧睿亲王府。

要么主子的权势比她父王还高,要么便不是大宣之人!

浣纱多看了几眼道,“没有,没看见!”

楚思也拧着眉头仔细的看了一遍,这人有一个明显的特征,便是鼻梁格外的高,好像与狱中那个被打的面目全非之人有些相似。

想到这里她道,“见过!”

见过?郡主你不要胡说八道,若是真的在狱中,保不齐这个亡命之徒会拿她们去换人!

歹徒手中匕首一紧,语气不知是疑问还是肯定,“真的在刑部大牢?”

楚思微微摇头,狱卒说了是护国将军将他送进来的,想必是秘密押送,这人能找到这里来,也说明有一些本事,她不会拿自己冒险。

她定了定神,歹徒等的不耐烦了他才道,“大牢中没有,前几日在城东城隍庙那边见过,那男子行色匆匆似是惊弓之鸟,还吓了本郡主一跳,本郡主才记得这般清楚!”

歹徒似信非信,他是顺着蛛丝马迹找过来的,主子怎么会在城东?

浣纱难得脑袋灵光一次,小心翼翼扯过画纸,仔细看了看才道,“确实与前几日冲撞了郡主之人,有些相似……”

一脸憨厚胖乎乎的小丫鬟这么一说,歹徒信了几分,瞪着眼威胁道,“这件事敢对第三个人提起,我要了你们的命!”

浣纱吓得缩了缩脖子,她不敢说,你就是第三个人啊,这年代当歹徒的门槛儿这么低吗?都不识数!

威胁过后歹徒便松开了手中的匕首,纵身一跃出了马车。

他万万没想到,一出马车便被逮了个正着。

自从楚思与于澈在护国寺失踪之后,晋阳郡主便加派人手保护楚思了,现下歹徒一出马车便被隐在暗处的暗卫逮了个正着!

真是的当他们是吃闲饭的吗?

进去的时候是他们疏忽了,出来还能让你跑了?

楚思嘴角有些扯,面色有些难看,父王和母妃是不是过于关心她了……

好几个暗卫跟着她啊……

这些人什么时候开始跟着她的……

那……

那日于澈进了她的马车之事,岂不是晋阳郡主都知晓,怪不得母妃的面色那么难看……

楚思的小心肝儿在颤抖,简直不敢再想下去!

“郡主!您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受了惊吓?”浣纱担忧道。

楚思点了点头,确实是受了惊吓,还是不小的惊吓呢!

车外暗卫抓了人,还未带回王府,那人便咬了牙齿下的毒药自尽身亡了。

几个暗卫面面相觑,皆在对方的眸子中看出了不简单三个字。

这是马车中传出浣纱焦急的声音,“快回王府,郡主受惊了!”

楚思受惊是晋阳郡主吓到了她,并非适才的歹徒,但是别人不这么想,车夫忙挥了马鞭,往王府的方向驶去。

正在沉思的楚思并没有意识到马车已经行驶了,看那画像的模样,那人必定非富即贵,大宣之人哪家权贵能不敬着睿亲王府几分,那人怕不是大宣的!

南方的口音,那人的身份也不简单,若是放了会不会为大宣招来灾祸?

若是直接杀了,已经有人找上刑部了,未必不会再有人来,难免会留下蛛丝马迹。

还是交给刑部吧,没犯什么事就放了,毕竟她也不是什么弑杀之人。

那厢黄昏之际,有两个狱卒拉了个麻袋丢到了城东的乱葬岗中,两狱卒啐了一口,这小子还真是走运,抓了一下靖安侯府姑娘的裙摆,便得贵人相助。

麻袋中之人奄奄一息,神情涣散,眼前出现一个美貌女子,仙人之姿,紧促娥眉望了他一眼,而后便离开了。

原来那个仙女是大宣靖安侯府的姑娘!





第372章 怀孕!

左相得了宁王府传来的话,怎会不知自己的孙儿被抓进刑部大牢的缘由,陛下想三个人一起定罪,想的未免太过简单了,他左相府的公子又不是平民百姓,休想他一起担杀人的罪名!

眼见着一封封信件送出,日落黄昏之际,有小公公入府宣左相入宫,左相冷哼一声,以年岁大了身子不适拒绝了!

承泽帝冷笑,朝廷中出了睿亲王那个混蛋,竟还有人敢驳他的面子!

那厢楚然获罪被陛下罚去静心庵的消息不胫而走,第二日卫国公府二太太便上门退亲了。

此时,晋阳郡主正在打络子,今日宫中不用想也太平不了,左相府与宁王府定然会要死尹凡,而陛下定会将人护到底,她惬意的晒着太阳,眯着眼,便有丫鬟禀卫国公府二太太来了!

晋阳郡主皱了皱眉,吩咐人请了进来,茶过二巡,卫国公府二太太道明来意。

晋阳郡主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定定的望着她道,“府上世子与然儿的亲事是太太与我们王府二太太亲自定下的,如今要退,自然也是与二太太退,本妃这便着人送太太过去!”

卫国公府二太太暗气,她就是不想找二太太才找的晋阳郡主,且不说昨日楚然被陛下罚了之事,就是之前的楚然与贤王世子的事,卫国公府二太太几次登门讨说法,都被婉拒了。

她知道王府二太太不想退亲,但是那退亲之事迫在眉睫,再不退掉自己的侄子头上的绿云会越拢越多,本就风雨飘摇的卫国公府怕是会雪上加霜。

卫国公府二太太后悔极了,当初就该请个媒婆的,再怎么急,也不能这般草草的将婚事定下。

卫国公府二太太硬着头皮在丫鬟的带领下去了南苑。

那厢墨竹轩内,楚思笑意吟吟的进来,望着正在打络子绣花的晋阳郡主,心中暖暖的,她蹦蹦跳跳的扑了过去道,“母妃在绣什么?让思儿看看!”

晋阳郡主抬起头来,慈爱一笑,将手中绣着的递过去。

楚思接过来坐看又看,这么一小块布,像是绣帕子,但是哪里有帕子上绣玉如意的?

而且还是红色的帕子,绣着黄色的如意!

她拿在手里左看又看,奇怪道,“母妃这帕子好生奇怪!”

一旁的浣纱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哈哈哈!”

“郡主!这哪里是秀帕,这是肚兜啊!”

浣纱一脸的捉急,郡主终于有一次不如她了!

“肚兜?哪有这么小的肚兜?”楚思歪着头睁着大眼睛望着浣纱,又望了望晋阳郡主。

晋阳郡主笑得慈爱,摸着她的头道,“再有三个月余你便及笄了,及笄便要成亲,这个是给你的孩子准备的!”

“母妃!”楚思瞬间红了脸,娇嗔的跺了跺脚,余光一瞥看到晋阳郡主手下的动作怔了怔。

晋阳郡主摸了摸小腹,嘴角含笑,神情温柔,楚思愣了一下,嘴角勾起大大的笑容问道,“母妃是不是有好消息了?”

楚思边说,边伸手去摸晋阳郡主的脉搏,吃了一年多的人参燕窝,滋补药品,晋阳郡主的手虽没有,去岁在揽医谷那般寒凉了,但比之常人还是冷一些的。

她仔细的探了探脉,良久才笑着道,“果然是喜脉,虽然才一个月,不那么明显,但女儿医术高明还是能探出来的。”

晋阳郡主苍白的面庞微微一红,嘴角的笑意更加温和。

一屋子的丫鬟婆子均笑出了声,“王妃怀孕啦!”

“府中马上就要有小世子降生了!”

“王爷知道了一定会高兴的!”

一群丫鬟七嘴八舌,只有紫妈妈忧心忡忡。

她勉强笑了笑,摆着手道,“都有赏,去去去,去外面高兴,别吵到王妃!”

一群丫鬟们高高兴兴,你推我攘的往外走。

楚思仔细的嘱咐了,又给晋阳郡主换了药方,仔细的调养着,晋阳郡主的身子比之常人着实弱了一些,但好好养胎,孩子还是能够平安生下来的!

本来她是来找晋阳郡主一起入宫了,今日朝堂上一定不平静吧?

这个时辰也差不多有结果了,她想跟着去看看,但是现在晋阳郡主刚刚有了身孕,受不得马车颠簸。

“母妃,思儿想入宫去看看。”楚思微微有些担忧道。

晋阳郡主抬眼望了她,打趣道,“有陛下在,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放心是放心,但总想最快知道是怎么判决的,派人回去给外祖母送个消息,免得她老人家担忧。”

晋阳郡主微微点了点头,道,“你去吧。”

楚思点了点头,嘱咐晋阳郡主好好休息,昨日她在议政殿跪了那么久,胎象不太稳当,当卧床才是。

恰在此时,莺歌急匆匆的进了墨竹轩。

“郡主!宫中传来消息,陛下判罚下来了!”

楚思正往外走,她皱了皱眉,心提起来问道,“出什么事了?”

“陛下当众判三位公子杖责八十!陛下在皇宫中亲自监刑!”

楚思身子一晃,晋阳郡主皱了皱眉道,“思儿你不要担忧,你的两位舅舅挨上八十杖不会伤了性命,也好给他们个教训,长长记性!”

浣纱一急,脱口道,“可是,靖安侯府的舅少爷在狱中受了大刑,现下还没缓过来!”

“什么?”晋阳郡主惊得站了起来。

那厢皇宫中,承泽帝望着垂头丧气的左相,面上得意洋洋。

这老东西,昨夜召他入宫,他故意拿乔,本想与他好好商议,他自己给连不要脸。

今日参奏左相的折子便一道接着一道的递了上来,往大说是左相滥用职权,鱼肉乡里,欺压百姓是大罪,弄不好不止左相府,就连左相整个宗族都得大清洗。

往小说是没有约束好族人,就算是往小,便足以让左相府罢官了!

今日朝堂之上,参奏的奏章一呈上,左相便傻了眼了,老奸巨猾的他怎么会不知这个事这时候被捅出来,是冲着宁王世子一案来的?

只是此刻他要自辩,陛下又一副各退一步的姿态,他不得不妥协。



第373章 杖刑

昨日一众联络好的大臣噤若寒蝉,一句话不敢多言,适才他们义愤填膺的说要重惩凶手,维护天家威严,也给或者的人一个交代。

没想到左相这个时候被参奏,他们再求情不就明显的告诉陛下,他们结党营私,站在左相府一侧吗?

能进议政殿的没有一个不是经过大风大浪的,当今陛下是什么人?

温润如玉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六亲不认的心,以前有先太后压在还好一些,没有大肆诛杀朝臣,自从五年前先太后驾鹤西去,这宫中再也没有人能压得住陛下。

仅仅一年之内,便将朝堂内换了一次血,有些府邸看起来没有任何关联,但是细细想起来,都是二十多年前镇南王府被灭门所牵扯的官员。

陛下可不会顾及会不会有朝臣求情,也不会顾及言官的笔杆子,想杀谁便杀谁!

左相吃了这么一个大哑巴亏,也只能忍了。

为了自己的官位,外孙的命没有人偿忍了,孙子被打上八十杖也忍了,他还要绑了自己几个族人交差,真是雄赳赳气昂昂来问罪,灰溜溜的赔了夫人又折兵!

就算是这样,还有搅局的。

刑部尚书摸着额头上的汗,若不是在议政殿,他真的要走上两圈儿,好好寻思寻思怎么办才好。

眼见着犯人要被压来了,议政殿散朝之后没有一个大臣走的,当众杖责也是为了维护皇家威严。

刑部尚书汗如雨下,承泽帝皱着眉头问道,“刑部尚书为何这般?可是有什么为难之事?”

刑部尚书忙跪了下来,战战兢兢道,“陛下,老臣愿代替尹二公子受八十杖!”

此话一出,不只陛下睁大了眼睛,众臣也惊异的望着他。

感受到汇聚在她身上或震惊或愤怒或不屑的眼神,刑部尚书头上的汗流的更厉害了。

他嗫嚅着嘴角,良久才想出理由道,“臣看顾几位公子不利,查案拖沓,以致于几位公子在狱中关的过久,尹二公子身子不太好,老臣甘愿替他受罚!”

陛下皱着眉没有说话,靖安侯便先说话了,“犬子身子一向健朗,无病无痛,区区八十杖,不会要了他性命,还请赵大人不要担忧!”

“赵爱卿有心了,不过靖安侯说的有理,打一顿,在府中躺上一个月,也好让他长长记性!”承泽帝眉开眼笑道。

看这老东西,皇子还没认回来,他就巴结上了,就他那把老骨头,别说八十杖,就是给他减半都能要了他的老命!

“陛下!老臣有罪!”刑部尚书声音颤抖拱手请罪。

承泽帝面上的笑意掩了掩,刑部尚书这般严肃,看起来不像开玩笑,“赵爱卿何罪之有?”

“几位公子在狱中,臣本应该照应好,只是臣一时不查,让尹二公子受了委屈,在狱中遭了罪!”

一听这这是,承泽帝摆了摆手道,“无妨,谁坐牢能不遭罪,凡儿闯的祸,便让他自己承担!”

众臣听了,总觉得陛下与刑部尚书之间有猫腻,要说刑部尚书替镇南王世子挡板子,他们还能理解,毕竟镇南王世子是陛下亲表弟,还是镇南王府唯一的男丁,生怕有什么闪失。

至于为尹二公子受刑,陛下还一副一点不惊讶的模样,先前听说尹二公子不是靖安侯亲子,不会是这老东西的私生子吧?

陛下与靖安侯这般善解人意,刑部尚书不仅没有被安慰到,反而更心虚了。

恰在此时,外面小公公来禀,德公公眉开眼笑道,“陛下,几位公子到了。”

承泽帝哈哈一笑,那阵仗不像是要星型的,倒给人一种哪位后妃给陛下生了以为皇子的畅快感。

众臣一脸问号的跟着出去了,几个少年被官兵押着,站在阳光下,一个两个三个!

诶?是他数错了吗?怎么没有尹二公子?

再仔细看了一遍,德公公笑着的脸一下僵住了,他指着一个方向道,“陛下!看那里!”

只见两个狱卒抬着一个担架,担架上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一脸苍白的尹凡!

承泽帝身子一晃,刑部尚书适才的焦虑与话语在他耳畔响起,惊得他后退一步。

“陛下!陛下当心啊……”德公公忙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承泽帝。

“朕……朕是不是眼花了?”承泽帝不可置信问道。

“陛下,奴才也看到了……”德公公看着承泽帝难看的脸色,小心道。

“快传太医!”德公公吩咐一旁的小内侍。

再一转过头来望着刑部尚书的方向,只见刑部尚书跪在一侧正在擦汗。

承泽帝怒指着他,“怎么回事,你给朕一个解释!”

“陛下!老臣有罪,老臣驭下不严,才让尹二公子在狱中受了刑,请陛下降罪!”刑部尚书战战兢兢道。

承泽帝手指颤抖,点着刑部尚书,咬牙切齿道,“你!你!你好大的胆子!”

御医没一会儿的功夫便赶到了,承泽帝看他畏畏缩缩的站在一旁,怒喝道,“你还出杵在这里做什么,快看看凡儿伤的怎么样了!”

众大臣神情一凛他们适才还怀疑尹凡是刑部尚书的私生子,现下看来这哪里是刑部尚书的私生子啊?这分明就是陛下的私生子啊!

再看看靖安侯早就跑了过去,一脸的沉痛,想摸摸看伤在哪里了,但又怕弄疼他不敢摸。

太医忙躬身上前检查,揭开囚衣的扣子,露出一条条沾着血的绑带,靖安侯一颗心纠痛。

幼子自幼娇惯,不管犯了什么错,夫人都护着不让他动一下,现在被人打成这样,他这个当爹的哪里能不心疼?

“刑部尚书!犬子关在刑部大牢,不奢望你照拂,但你这般特殊对待,是欺我靖安侯府势小吗?”靖安侯怒指着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嘴角嗫嚅,想说什么,又觉得羞愧。

尹凡感动不已,他爹没有不要他,就算他不是爹娘亲生的,爹还是第一时间站出来为他讨公道。

太医检查完伤势上前回禀,“陛下,尹二公子身受多种刑法,上身鞭伤极重,尚未结痂,双腿受过重刑筋骨俱损,现下难以站起身,怕是要调养上些时日。”



第374章 代刑

“可会落下病根?”陛下急急问道。

众臣噤若寒蝉,再次确定了心中的想法,陛下这般着急,倒是真像他们儿子在外面受了委屈,他们老爹着急的模样。

太医想说可能会,但是一抬头,阳光晃了眼,隐约看到陛下那一副你若敢说会,朕先灭了你的模样。

他改了口道,“若是好好调养,辅以上好的补品和药材,是可以痊愈的!”说完他擦擦额上的汗。

这大冬天的,怎么突然就这般热了?

尹凡眸光晦暗,这么说他这辈子也许会残疾了,他只是云翌峥的伴读,见陛下不过数面,陛下竟这般关怀他,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想自己是陛下的皇子的。

“尹二公子的身子就交给你调养,不管用多名贵的药材,必须给朕调养好!”

太医一愣,随后战战兢兢的应了声,“是!”

刑部尚书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往前挪了挪,请罪道,“陛下,老臣愿意替尹二公子受这八十杖!”

话音刚落,众大臣各怀心思,看来刑部尚书早已知晓尹凡是陛下私生子一事。

左相恨得咬牙切齿,怪不得陛下不遗余力要保尹凡,可恨折了他的外孙儿,又将孙儿搭了进去,他怎么肯善罢甘休?

“陛下!老臣以为,刑部审讯过重刑部尚书自然难辞其咎,但杀人的罪名该是谁的便是谁的,哪里能让执法者顶替?”左相拱着手,义正言辞道。

下面有数位大人附和,是啊,是啊,这不符合规矩。

也有低着头不出声的,就算是不合规矩,他们也说不得,万一这八十杖将尹二公子打死了或打残了,保不齐陛下会秋后算账!

承泽帝皱着眉头,满脸的不悦,靖安侯忙跪了下来,“陛下!子不教父之过,如今犬子犯下大错,老臣愿意替他受这八十杖!”

“爹!万万不可!”尹凡坐在担架上,焦急的喊道。

他爹自从十几年前办了先太子一案,回京途中多次被劫杀受了重伤不得医,落下旧疾,身子便每况愈下,如今快六十的年岁,哪里能承受的住八十杖?

承泽帝看着这父子情深的模样,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尹凡眼角微微有些湿润,以往都是他不懂事,这次若是能侥幸活下来,定然好好听爹娘的话。

他声音微哑道,“爹,是孩儿不孝,往日孩儿没有好好孝顺您和娘亲,这次决不能让您为孩儿受过!”

老靖安侯心中动容,这要是他亲儿子,他可能会看着他受这八十杖,如今却是为陛下尽忠。

他厉声喝道,“你闭嘴!”

而后转向承泽帝道,“陛下,我靖安侯府一门忠烈,为国尽忠思儿后已,请陛下看在先祖的份上,允老臣所请,让老臣代替犬子受八十杖!”

尹凡是陛下唯一的皇子,他这么做是为国尽忠,不是袒护自己的儿子。

“爹!”尹凡伸长了脖子将身子探了出去,奈何下半身不听使唤,只能干看着着急。

承泽帝闭了闭眼,眸子中布满了愧疚之色,良久才叹了口气道,“靖安侯拳拳爱子之心,朕也为之动容,允了!”

话落,尹凡与靖安侯齐齐出声。

靖安侯重重的磕了一个头,“谢主隆恩!”

“陛下!陛下!我爹年岁大了,请陛下收回成命!”尹凡几乎是扯着嗓子喊出来的。

承泽帝不敢看尹凡的眼睛,他心痛,养不教父之过,这八十杖应该他来受,是他对不住靖安侯府!

德公公忙劝慰道,“尹公子莫要为难陛下了,陛下一言九鼎,岂有更改的道理!”

有大臣心中动容,默默同情了靖安侯几秒钟。

左相用力的捏紧拳头,跪地道,“陛下,自古只有父债子偿,哪里有父代子受过的道理,先祖皇帝以仁孝治天下,这么一来岂不是乱了纲常?”

承泽帝一个眼刀子扫过,冷冷道,“靖安侯说的很清楚,靖安侯府一门忠烈,尹二公子是承了靖安侯府先祖的庇佑,朕不答应靖安侯,他还有何颜面面对列祖列宗?”

文武大臣心中腹诽,这尹二公子不是靖安侯的儿子,又何来列祖列宗庇佑。

说到这里,他扫了一眼文武大臣,复又觑着左相,不冷不热道,“韦爱卿若是愿意替孙儿受八十杖,朕也准了!”

一脸义愤填膺的左相,听了这句话,瞬间便蔫了。

一见陛下的表情,众臣便知这件事再无法更改,但愿老靖安侯受了这八十杖还能留一口气吧,不然就真的为陛下尽忠了!

左相紧紧的咬着牙关,恶狠狠的瞪了靖安侯一眼,他知道陛下虽然一直重用靖安侯府,但靖安侯的身子早就不中用了,灭不了他儿子,他要亲眼看着他丢了这条老命!

睿亲王府的马车赶的飞快,晋阳郡主捂着肚子,面上没有一丝血色,往日总觉得睿亲王府距离皇宫很近,现在急起来,才发现竟那般遥远。

楚思担忧的望着她问道,“母妃您没事吧?要不我让车夫赶慢一些?”

晋阳郡主勉强扯出一抹笑道,“母妃没事,救人要紧!”

楚思迟疑的点了点头,眸子中的担忧更甚。

那厢皇宫之中,有大臣伸长了脖子向宫门的方向望了望,硬着头皮站了出来禀道,“陛下,这些年来,靖安侯的身子一直不好,不如先让太医给他探探脉,以示陛下的恩宠!”

左相皱了皱眉,都要打死的人了,还探什么脉?

谁看不出来,老靖安侯受不住这八十杖?

有官员站出来望着适才说话的官员道,“邵大人不会想拖延时间吧?”早就看他时不时的往宫门处看一眼,莫不是在等着什么人?

左相眸光微眯,威胁的意味甚浓,“邵大人故意拖延时间,难不成还想着有什么变故?”

“下官不敢!”邵大人忙拱手。

承泽帝经这么一提醒便多了些心思,他也望了望宫门的方向,睿亲王府与贤王府还真是放心,竟一个人也没来,在他们眼中自己本事这么大吗?



第375章 动胎气!

此时,睿亲王府的马车飞驰而来,于澈与尹安忙迎上前去。

宫门口晋阳郡主面色苍白如纸,在楚思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于澈忙去搀扶晋阳郡主,小声的询问楚思道,“没事吧?”

楚思为难的摇了摇头,她看着是有事的,但是晋阳郡主说没事!

尹安焦急道,“我们先进去,进了宫门让王妃先歇上一歇。”

他急着进去,尹安不是官身,靖安侯府的门第,没有召见不能入宫,他在外面已经等得焦头烂额了。

一进宫门,他便快步离开了,留着楚思与于澈搀着晋阳郡主。

晋阳郡主手捂着小腹,额上大滴大滴的汗珠往下落,看得楚思心惊。

“母妃!”

“我没事……,快走!”

事实证明尹安先到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他是眼睁睁的看着板子落在了靖安侯的身上,而他与尹安均被侍卫拦着。

“一,二,三……”

“一十,二十,三十……”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陛下!我爹受不住了!”尹凡眼角的滚了几个来回的泪水滴了下来。

承泽帝转过身去,不去看眼神渐渐迷离的靖安侯。

德公公忙吩咐道,“快捂住尹二公子的眼睛和耳朵,别让他听见看见!”

“你们小心着点!”见尹凡在侍卫的钳制下,疼的直吸气,德公公又忙吩咐。

尹安挣脱侍卫的钳制,扑了过去,一杖落在他的身上,疼的他倒抽一口气,这些人是下了狠手的,这还未到四十杖,他爹就撑不住了,八十杖下去,他不敢想……

德公公皱着眉头,没有申斥,打板子的侍卫停了下来。

左相斥责道,“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去把尹大公子拉开,误伤了尹大公子你们担待得起吗?”

几个侍卫压着尹安,尹安可没有尹凡的待遇,为了防止他闹事,直接将人绑了起来,口中塞上了布条。

劈了啪啦的板子,伴随着左相府三公子的惨叫声,还有靖安侯有气无力的哼哼声入耳。

被绑着的尹安颓然的跪在地上,眸中的泪水一滴一滴的滴在青石地面上。

“三十八……”

“三十九……”

“四十……”

第四十下还未落下,高高的台阶下响起女子嘶哑的惊呼声,“爹!”

众人回头,便见一白衣女子足尖点地,纵身一跃到了近前,用身体护在了老靖安侯的身上。

瞬间议政殿前静的落针可闻,没看见来人的好奇的张望,看见来人的则惊异晋阳郡主的那一声惊呼。

啪的一声板子落下,在寂静的议政殿前显得尤为响亮。

“晋阳!”承泽帝惊呼一声,转过身来,面上神色骇人。

不会轻功的楚思眼睁睁的看着板子落下,惊呼一声,“母妃!”,而后提着裙摆快步奔了过去。

“啪嗒!”一声响,板子落地,打板子的侍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求饶,“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属下一时失手,属下……”

承泽帝快步走了过去,于澈疼的龇牙咧嘴,抱起地上的晋阳郡主。

承泽帝忙接了过来,拍着晋阳郡主的脸小声唤道,“晋阳你醒醒,晋阳!”

“太医!太医!”承泽帝抱着晋阳郡主,疯了一般四下寻找着太医的身影。

太医忙上前,楚思跑到近前道,“母妃动了胎气,快去熬安胎药!”

她看的清楚,板子在落下之前被于澈挡住了,根本就没打到晋阳郡主身上。

晋阳郡主之所以晕厥,是因为她体弱,昨日在议政殿内跪了那么久,本就动了胎气,今日又火急火燎的入宫,身子受不住了!

动了胎气?承泽帝一滞,心中五味杂陈,而后抱着人往议政殿而去。

太医忙跟上,晋阳郡主峨眉紧蹙,微微睁开些许,抬手抓着承泽帝的肩上的衣料,虚弱道,“三哥哥,不要打了……”

一句三哥哥唤回承泽帝年少时的记忆,那时候晋阳郡主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她笑得在桃林中转圈圈,口中欢快的喊着,母妃说女儿家要矜持,但是晋阳就是心悦三哥哥,三哥哥也心悦晋阳!

承泽帝咬着牙,狠狠的闭了闭眼,回头吩咐道,“暂停行刑!”

晋阳不许,他便是食言而肥又如何?

暂停行刑自然指的是靖安侯,至于韦永思与镇南王世子,足足打够了八十杖才停。

镇南王世子被打的双腿已经使不上力气,爬不起来了,当然也没人管他,真的是一个管他的人都没有,楚思跟着进了议政殿。

韦永思到最后已经喊得没力气了,恨恨的望着自家的祖父,又望了望还趴在凳子上,上气不接下气的靖安侯,同样是长辈,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左相拳头捏的咯吱咯吱响,平日左相一党之人没有一个敢上前劝慰。

晋阳郡主与陛下青梅竹马的情谊,但凡是年老的官员皆知晓,陛下是亲王之时,为其不娶正妃,继承帝位之后,更是后位空悬多年,现下谁敢多嘴一句?

只是,他们自认为耳朵是没问题的,晋阳郡主分明是喊的靖安侯爹!

尹安跪在地上,呜呜的示意众人,没有一位大人搭理他,侍卫更是不敢上前。

最后还是顺天府的邵大人看不下去了,上去帮他解了绳子。

尹安扑到靖安侯身侧,焦急问道,“爹,您怎么样?您再撑一会儿……”

靖安侯眼神有些涣散,低低的哼哼了一声,算是应下了。

殿内楚思给晋阳郡主把了脉,又借了太医的银针,稳住了乱跳的脉搏才松了口气。

孩子是保住了,但是外祖父还在外面。

恰在此时,殿外响起了喊声,“陛下!陛下!我爹快不行了,您让太医给他看看吧!”

几位离得近的大臣翻了翻白眼,靖安侯府的大少爷还真是异想天开,还剩四十杖没受呢,哪里有看大夫的道理?

楚思带着银针,快步迈出了议政殿。

老靖安侯依旧趴在凳子上,头耷拉着,有气无力的喘着气。

楚思上前把脉,越把眉头越皱,外祖父的身子是真的差极了,也不知道拖了多少年了。



第376章 幕后!

楚思迅速摊开针包,捏一根长长的银针在手中,亮光闪了尹安的眼,他忙抓住楚思的手急道,“思儿你干什么?”

楚思凝眸望着他,清澈见底的眸子中满是坚韧,“大舅舅,你相信我!”

尹安点头,鬼使神差的松开了手,又拿了个凳子并排放着给靖安侯趴着。

楚思快速下针,最后一根银针落下之时,靖安侯的血已经止住了,头恹恹的垂下,闭上了眼眸。

“外祖父不会有事的。”楚思长出了一口气,缓缓吐出一句话。

那厢左相眸光晦暗难测,眼睁睁的看着尹安解下披风,盖在了靖安侯身上。

小子的命没能拿来,老子命总不能还放过,他看了一眼旁边静立的侍卫道,“陛下现下没功夫,你们便先打完剩下的四十杖!”

侍卫转头看了一眼静立在旁的骆大都督的神色,而后低下了头。

骆大都督掌管锦林卫,守护皇城的安宁,只听陛下一人的话。

他看了一眼趴在长凳上的靖安侯,又转了眼望着一眼巴巴在那趴着动弹不得的镇南王世子,这小子倒是块儿硬骨头,挨了整整八十杖,生生没有叫一声疼。

左相不悦的声音入耳看,“本相说的话,你们也不听了吗?”

骆大都督一拱手道,“相爷莫急,陛下有命行刑暂缓!”

一席话掷地有声,表明了他的立场。

左相冷哼一声,给一旁的大理寺卿使了个眼色,大理寺卿会意,走了两步跪在了议政殿前,大声道,“陛下!宁王世子惨死,若不能将凶手绳之以法,皇室颜面何存?”

“请陛下为宁王世子做主!”又有大臣高声道。

殿内的承泽帝皱了皱眉,眼见着榻上本就睡的不安稳的晋阳郡主娥眉一蹙,他给德公公使了个眼色,德公公忙出去安抚。

太医仔细的把了脉,确认晋阳郡主暂时没有危险了,承泽帝才臭着一张脸出了议政殿。

前脚刚迈出去,便不免一惊。

“一个,两个,三个……五个……”

好几位大臣均跪在殿前,等着他给一个结果,见其出来了,忙磕头齐声道,“陛下!宁王世子不能白死!请陛下为宁王世子做主!”

那整整齐齐的洪亮喊声,不禁让人怀疑他们是提前排练好的。

承泽帝当然知道,这些大臣什么意思,他眸光不善的望了望不远处的左相,咬了咬牙,不安分的老东西,迟早收拾了他!

再一看靖安侯那模样,是万万不能再打了,真出了什么好歹,怕是晋阳会跟他闹起来。

他又望了一眼靖安侯身侧静立的少女,轻咳两声道,“思儿,你进殿去陪着你母妃,适才她受了惊吓,竟开始胡言乱语了!”

众位大臣齐刷刷的想到了适才晋阳郡主是如何称呼靖安侯的,本来还有人想借此大做文章,陛下定性为受了惊吓,胡言乱语,他们也不好再多言,但是靖安侯的事情必须要咬死!

楚思盈盈一拜,大红色的斗篷边缘轻轻抚摸着地面,又随着少女起身,在风中飞扬,“陛下!宁王世子一案,臣女有事要禀!”

众臣敏锐的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疑惑的皱着眉头。

“哦?说来听听!”没等众臣反对,承泽帝便应允了。

“陛下,臣女日前去探监,恰好遇上尹二公子受刑,当时便觉其中有蹊跷,关在刑部大牢的宁王世子一案人贩共三人,只有尹二公子一人连续多日被刑讯逼供,遂抓了大牢内的牢头和狱卒进行审问。”

听到这里,众臣竖起了耳朵,承德帝更是催促道,“可审出什么了?”

楚思上前两步,昂着下巴对着跪地请命的诸位大人道,“还真让臣女审出来的,小六子本就是左相安插在刑部大牢的眼线,受了宁王妃之命,促使牢头对尹二公子用刑,他本人更是言语极尽侮辱,在尹二公子受刑之际,挑拨他与靖安侯府之间的关系,污蔑我母妃……”

“你休要胡言!”楚思话还未说完,便被左相呵斥住了。

面对东窗事发,凶相毕露的左相,楚思丝毫不畏惧的拱手道,“陛下,臣女已经将小六子带来了,现下在宫门外候着,请陛下亲审!”

承泽帝冷冷的望了左相一眼,刑部大牢也安插了人手,还真是想为宁王世子将登基的路铺平!

“带上来!”一声令传了下去,没多大会儿的功夫,小六子便被侍卫抬着进来了。

不是走不了,而是他被踹断了一条腿,走的太慢了,为了防止陛下久等,还是抬着来的快。

小六子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下了担架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断了腿都顾不得了。

“小六子,是谁指使你在刑部大牢对尹二公子动用大刑的?”

承泽帝压抑着怒气问道,饶是如此也吓得小六子抖如筛糠。

小六子得见天颜,却是在这种情况下,哆哆嗦嗦全招了,“是宁王府给传的话儿,说是宁王妃的意思!”

“一派胡言!”左相义愤填膺的斥责道,“宁王妃身份高贵,岂容你一个小小狱卒攀咬?本相更是不知你是何许人也!”

小六子傻了眼,这才看见左相,慌乱之下,脱口而出,“相爷饶命,相爷饶命!还请相爷看在小的为相爷办事多年的份上,救小的一命!”

啪啪啪三声响亮的拍手声传来,楚思笑着问道,“小女不才有个问题想问相爷!”

左相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楚思丝毫没有闭嘴的自觉,含笑问道,“相爷既是不知是何许人,为何不说他是衙役,不说他是文书,更不说他是牢头儿,而是准确无误的说出他是衙役?”

左相刚想反驳,楚思便抢先道,“小女可从未说过他是衙役啊!”

望着楚思那一双亮晶晶眸子中洞察一切的了然,左相气血上涌,临老竟被一个小丫头给套路了!

楚思微微含笑冲着邵大人点了点头,邵大人出列问道,“小六子你可知本官是何人?”

小六子抬眼看了一眼,摇了摇头没敢说话。



第377章 指使!

楚思又指了指大理寺少卿问道,“小六子你可认识这位大人?”

小六子摇了摇头,一众跪着的官员纷纷低下了头,生怕被楚思指认。

楚思嘴角含笑,带着小六子绕到了陛下面前,指着大冬日跪在青石地面上,为口口声声为宁王请命的诸位大人中的一位问道,“这位你可认识?”

小六子仔细看了看回道,“这位是大理寺卿!”

楚思嘴角勾着,复又指着另一个,“这位呢?”

“这位是通政司娄大人!”

随着小六子的话落下,承泽帝的目光越发的深沉,他厉喝一声道,“左相,你还有何话可说?”

小六子不认识的大人均是站着的,而他认识的均是跪地为宁王世子请命的,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他只认识左相一党之人!

左相慌忙跪了下来道,“陛下!小六子确实在臣的府中做过小厮,但是尹二公子被用刑一事,老臣确实不知情!”

说罢,他又转向小六子,怒声斥责道,“你快跟陛下说清楚,是谁指使你的!”

小六子战战兢兢的,回道,“禀陛下,是宁王妃身边的婆子,小的从庄子上回左相府,曾受过宁王妃的恩惠,是以婆子一传话,小的便……”

“宁王妃让人带话是怎么说的?”承泽帝不悦问道。

“宁王妃的婆子说,要重惩凶手,三位公子中就尹二少爷身份低,便先收些利息……”小六子颤颤巍巍道,说到最后声若蚊子哼。

承泽帝面色阴沉的可怕,咬牙切齿似是反问,又似是在重复小六子的话,“收些利息?身份低微!朕竟不知侯府公子在宁王府眼中是身份低微,她一妇人竟还敢收买狱卒,动用私刑!”

陛下越说越大声,朝臣们齐齐跪了下去,高呼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承泽帝甩着袖子,冷哼一声,本来他还想剩下的四十杖自己替儿子受了,现下看来合该宁王妃替他受!

他冷飕飕的目光飘过众臣,一众跪地的大臣中,不远处趴在长凳上的两个人尤为显眼,“骆爱卿,派人将镇南王世子与靖安侯送回府!”

镇南王世子眼巴巴的看着陛下,心道终于有人想起他来了,关键时刻还是自己的亲表哥管用啊。

“陛下!”左相抬起头来,拱手刚要说话。

承泽帝便冷飕飕道,“韦爱卿不必担忧,这剩下的四十杖自然有人受!”

你不会让你外甥白死,朕也不会让自己的儿子白受大刑!

左相望着陛下阴恻恻的神情,心中咯噔一声,喉咙中的话滚了一个来回,最终还是咽回了肚子中。

他不敢说,众位大臣当然也不敢说。

承泽帝将此事交给了骆大都督去处理,尹凡与靖安侯被抬回了靖安侯府,楚思则是带着晋阳郡主回了王府,安顿好了晋阳郡主才再去了靖安侯府。

茶楼酒馆中押尹凡死之人不计其数,只有少数人压了尹凡生,其中便有楚思,这种钱不挣白不挣。

抬人的侍卫刚一出宫,徘徊在宫门口不远处的官家小厮,或街头百姓便唉声叹气。

虽是坐在担架上,但很明显靖安侯府二公子是活着的,可怜他们或是酒钱或是娶媳妇的钱均打了水漂,一堵回到解放前!

不甘心之余便是一阵打听,从宫中出来的众位大人皆是低着头行色匆匆,没有一个人敢多言。

尹凡为什么没死?因为靖安侯替他顶了刑罚!

为什么靖安侯能替他顶刑罚?他们猜是因为尹凡是陛下的私生子,这种动摇江山的话他们敢说吗?一个弄不好陛下会拿他们开刀!

百姓们只知道镇南王世子是被抬出来的,靖安侯府二公子是被抬出来的,与此案无光的靖安侯和左相府三公子也是被抬出来的,反而云翌峥是大摇大摆的从宫中走出来的。

这有点不对啊,百姓们更是好奇,茶余饭后三人五党的商量,却没有商量出一个结果!

那厢靖安侯府中侯夫人看到老侯爷进气多,出气少的模样当场便晕过去了。

三太太默念阿弥陀佛,好在侯爷和二少爷的命都保住了!

转眼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宫中终于传出了消息,宁王妃痛失爱子,无意在京都继续生活下去,自请前往封地。

楚思得到这个消息之时默了默,陛下还是仁慈的,没有让宁王妃跟着宁王世子去了。

宁王世子一案这么一闹,耽搁了些时日,这还有几日便要过年了。

这日,夜黑风高,皎洁的弯月如调皮的孩子一般,藏到了乌云后面。

靖安侯府中,尹洛正在沐浴,一个黑影闪入屋内,尹洛猛地叫了一声,“啊!”

尖细的女子声音划破夜空,去添热水的丫鬟丢下手中的水桶,便往屋子中跑。

边跑还边喊道,“姑娘您怎么了?”

尹洛双手捂着嘴,惊讶的望着一身玄衣站在面前的男子。

男子目光下移,落在水面上精致的锁骨,以及挂着水珠的白皙天鹅颈上。

尹洛从震惊转为羞涩,向水下低了低身子,小声而又焦急问道,“你怎么来了?快走!丫鬟快进来了!”

门外匆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大浴桶上冒着袅袅热气,热气下面是一层层各色的花瓣。

白皙的身子淹没在花瓣之下,男子目光重新回到尹洛的惊恐交加的面上。

“快走啊!快走!”尹洛小声的催促着。

男子终于出了声,声音中带了抹哀伤问道,“你就这么希望本世子走?”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镇南王世子!

眼瞅着丫鬟就要推门而入,尹洛真的是要急疯了,她用力的点了点头道,“快走!”

吱呀的一声门响,伴随着丫鬟紫嫣急切的话语声,“姑娘,奴婢来了!”

尹洛满眼的祈求,镇南王世子咬着牙一个黑影闪过,溅起水花均匀的扑散在地上,尹洛瞬间感觉浴桶中的水位高了一些,直没到她口鼻出,这登徒子竟然……

竟然藏进了她的浴桶中!

尹洛直了直身子,水下的腿下意识的往前伸了伸,不知道踢在了什么上,花瓣下冒起了水花。

她惊慌的抬头,正对上紫嫣关怀的眸子,“姑娘,您怎么了?”



第378章 踹一脚?

“没……没什么,只是适才不小心睡着,滑到水中了。”尹洛结巴着道。

“姑娘没呛着吧?”紫嫣半信半疑关怀道。

“没有……”尹洛心虚的低下了头。

这一低头不打紧,正见花瓣下咕嘟咕嘟的冒着泡。

紫嫣往前走了两步道,“奴婢先将地上的水擦干,免得一会儿姑娘出来踩上滑倒!”

“不用!”尹洛激动道。

紫嫣再往前走两步怕是冒着泡的洗澡水就瞒不住了,紫嫣疑惑的望着她,姑娘怎生这般激动?

尹洛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过激了,她缓和了语气道,“你先去打热水吧,这里的水一会儿再收拾!”

紫嫣心下狐疑,眉心蹙得紧紧的望着尹洛,终是应了声往外走。

人刚刚越过屏风,水中的镇南王世子便浮了上来,可憋死他了。

本来在水中闭气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奈何屁股上新伤,蹲在浴桶中又被尹洛踢上一脚,臀部传来猛烈的疼痛,他一个不慎便呛了一口水。

见他浮了上来,尹洛忙回头望着走出去的紫嫣,紫嫣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回过头来正对上尹洛惊慌的眼神。

尹洛忙伸手去按镇南王世子的头,紫嫣眉心皱得紧紧的,探着头望着浴桶中问道,“姑娘怎么了?”

尹洛心口猛的一跳,吓得一张小脸苍白,她尽量用平和的语气道,“额……,哦!手臂有些痒,我挠挠,你一会儿拿一套厚一点的里衣,放在屏风处。”

紫嫣点头应了,继续往外走。

尹洛松了一口气,颓然的靠在大浴桶边缘。

吱呀的一声关门声传来,浴桶内的镇南王世子再也憋不住,蹭的一下就从水中钻了出来。

刚刚放松的尹洛,忙抬手去捂身前,双颊一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红霞。

她望着镇南王世子的后脑勺,警告道,“紫嫣马上就回来了,你赶快离开这里!”

镇南王世子站起身来转过脸,问道,“这么想让本世子走?那适才尹姑娘踹本世子的一脚怎么算?”

“我哪里有踹你?我还没问你深夜来靖安侯府干什么呢?”尹洛倒打一耙,说完才想起,适才她一紧张,腿一抖确实是踹到了什么东西。

她有些愧疚,随即想到什么,她愧疚个毛线啊,屋子中这么多地方可以躲,镇南王世子均不躲,偏偏要躲在她的浴桶中,她还没有追究他轻薄之罪呢,他倒好还恶人先告状了!

“咳咳……,本世子抓贼路过,为了防止贼人躲在尹姑娘房中,才进来查探!”一席话说的有理有据。

尹洛半信半疑,这人身体倒是好,与自家爹爹同一日被打,在家爹爹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他多挨了四十杖,这才几日不仅活蹦乱跳了,还能抓贼了!

镇南王世子心中叫苦,他这刚能下床,生怕她担忧,便来见她了,还不得不编出一个抓贼的名头!

“没有贼人,世子爷可以走了!”尹洛撇开眼,不去看面前浑身湿漉漉的男子。

这就赶他走?一句关怀的话都没有,难道在她心中从来没有担心过吗?

“尹姑娘还没说适才踹了本世子一脚怎么算呢?”镇南王世子声音微冷,此刻他心中的失落,竟莫名的压下了屁股上的疼痛。

尹洛混不在意,这人就不能先从浴桶中出去,再讨论那一脚之事吗?

越想她越不快,也冷下声音道,“八十杖都不能要了世子爷的命,世子爷竟这般小气还计较小女那一脚?”

镇南王世子要了咬牙,他受了八十杖才几日,用膝盖想也知道伤未痊愈,这丫头竟然这般不痛不痒,好似自己的死活她一点儿都不关心!

镇南王世子居高临下,一把家尹洛的手扯了过来,按在了自己的屁股上。

尹洛一惊,差点交出声,惊恐的抽回了手,刚欲放到水中去洗,便瞥见手心上刺目的殷红!

“啊!”短促惊叫之后,她急道,“你伤还没好抓什么贼啊!”

见她着急,镇南王世子心中总算松快了两分,有一种报复的快感,面色依旧道,“适才被你踹的!”

尹洛本就红的脸现下红了个彻底,是害羞也是羞愧,她一脚将镇南王世子的伤口踹裂了!

一想到他受伤的部位,尹洛适才做了坏事的那只玉足便火辣辣的。

“那……那要不要擦点药?”尹洛犹犹豫豫的问道。

镇南王世子低着头,望着仰着头望着他,一脸无措,又羞赧到恨不得钻进水中之人,心情格外的愉悦,他环顾四周,在姑娘家的香闺中擦药,还是擦那个部位,总觉得有些尴尬。

他推辞道,“怕是不妥吧!”

尹洛忙不迭的点头,那小鸡啄米的样子,分明在说我就是嘴上客气客气,你可千万别当真!

镇南王世子“……”

适才才压下的火气,又死灰复燃了!

他闭了闭眼,长出了口气,心中默念淡定,而后睁开双眸,不再看一脸惊恐的尹洛,便抬起大长腿踏出了浴桶,他怕他多看一眼,就被尹洛面上可怜巴巴的神情软化了。

尹洛松了口气,终于要走了吗?怎么心中还有些许空落落的赶脚?

这个想法刚起,便闻凉凉的男声道,“本世子在榻上等你!”

哎……,哎……,哎……

等等!她是不是听错了?望着镇南王世子湿漉漉的背影,朝着床榻的方向而去,尹洛认命的相信自己没听错!

她噘着嘴气呼呼的转过头来,啪啪的拍打着水花,说好的不妥,他怎么这么没脸没皮!

余光瞥见镇南王世子丝毫没有自觉地脱了衣衫,随手拿了一件她的披风裹上,钻进了床幔中。

尹洛一个头两个大!

她想起来,又怕镇南王世子突然伸出头来,被看光,若是泡着,过不了多久紫嫣便会进来!

她烦躁的抓着头发,便闻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紫嫣,是你吗?”

“嗯!姑娘,奴婢提热水来了。”

眼见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尹洛抓狂的望向床榻,只见床榻一侧随意的丢着男子玄青色衣衫,她真恨不得淹死在这洗澡水中。



第379章 擦药

“姑娘!您抱着头做什么?”紫嫣轻声问道。

尹洛慌乱回头,一个走神紫嫣怎么就进来了啊……

她慌乱道,“不要热水了,你提回去吧!”

紫嫣狐疑,尹洛忙解释道,“泡的身子有些水肿了,你提回去洗漱吧,不用来伺候了。”

紫嫣还在往前走,眼瞅着便越过屏风了,她笑着道,“姑娘怎么忘了,今日是奴婢值夜!”

“啊!啊?站住!”尹洛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唯一知道的便是不能让紫嫣踏过屏风!

紫嫣停下,眸子中满是不解。

尹洛气愤的声音传来,自己今日犯了什么错不清楚吗?回去好好想想,晚上不用来值夜了!

额……,紫嫣一个头两个大,她犯了什么错?

“姑娘……”

“自己回去想!”尹洛似是恼了。

紫嫣哦了一声,提着热水往外走,边走还边想,她究竟错在哪里了,惹得姑娘生这么大的气!

吱呀的关门声传来,尹洛脱力的靠在大浴桶边缘,真是吓死她了,吓得她通红的身子,此刻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别人被男子进了闺房还可以直接嫁了,她的夫君只能是一人,若被人发现了镇南王世子在她的闺房中,她只有以死谢罪这一条路了。

坐了良久,直到浴桶中的水都冷透了,她也没想到究竟拿镇南王世子如何。

真想溺死在浴桶中算了!

“水不凉吗?”幽幽的男声从帐幔后方传来。

尹洛激灵的一下坐直了身子道,“啊?”

“还不出来,难道等着本世子抱你出来?”

登徒子!绝对是登徒子!那日镇南王世子揭她面纱之时,就应该让大哥和二哥打死他!

腹诽完,她小心翼翼道,“我……我自己出去,你不要出来,千万不要出来……”

说完她伸手去够毛巾,又怕镇南王世子突然探出头来,也不敢真的将身子探出去。

扯了好几下,才将毛巾扯到手中,她边擦边道,“你千万不要出来啊……”

“千万不要出来……”

“你身上哪里本世子没看过?”床幔后幽幽的男声响起。

尹洛一愣,随即想到什么,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她仓促穿上了里衣,第一件事便是去将门栓好。

她的小心肝儿可不禁吓……

随后从抽屉中翻出一盒药膏丢进了床幔中,无奈道,“给你药,自己擦上!”

“伤口在身后,尹姑娘难道不亲自为本世子擦上?”镇南王世子的语气听起来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他伤在屁股上,自己根本看不到!

尹洛两只粉拳攥的紧紧的,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无耻……”

“尹姑娘说什么?”

“镇南王府丫鬟小厮多的事,世子爷还是回去擦药吧!”尹洛语气中有些许的不耐烦。

果然从浴桶中出来,穿好了衣衫,底气便足了。

“尹姑娘说的对,这伤本是结痂了的,若是被问起,伤口是如何裂开的,本世子总不好说是被尹姑娘一脚踹的!”镇南王世子颇为为难的声音传出来。

气得尹洛真想掀开帐幔,给他一巴掌,再痛痛快快的斥一声无耻!

这分明是威胁!

她一个云英未嫁的大家闺秀,怎么可能给男子的那个部位上药!

冷静,冷静,尹洛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压抑着怒气柔声道,“那瓶药膏不怎么好用,世子爷拿出来,小女给您换一瓶!”

果然,镇南王世子很听话,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从帐幔中探了出来,手心摊开,药膏置于手心之上。

尹洛恐怕他发觉有什么不妥,嗖的一下将他手中的药膏抢了过来,得意道,“够不着就算了,还免得浪费本姑娘的药膏……”

话未说完,整个人便被一股大力扯进了床幔中,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一红果果的男子便覆了上来。

“你说什么?”镇南王世子面上带着漫不经心问道。

尹洛被压在下方,惊恐的睁大双眸望着镇南王世子,语无伦次道,“你……,你不要乱来,药膏……药膏给你!”

镇南王世子将她举到面前的药膏巴拉开,低下头直接亲了上去。

尹洛眼睛睁的更大了,他……他怎么能这样?这是在她的闺房啊!

“呜……不要……”

“额……,快……快放开……”

尹洛一边挣扎一边捶打,但是她的力气真的太小了,未能推动镇南王世子分毫。

她怕急了,上次是在迷迷糊糊之间,她意识不清醒,这次她无比清醒,恐惧如潮水般淹没她的理智。

尹洛无助的落下泪来,一边呜咽,一边躲闪。

镇南王世子似是感觉到了,他停下了嘴下啃咬的动作,抬起了头,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双惊恐的泪眸。

他的一颗心似是被大锤子砸了一下,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洛儿,对不起……”

尹洛吸了吸鼻子,双手用力一推,将人推倒了,忙爬了起来往外跑。

镇南王世子一心扑在尹洛身上,猝不及防之下受伤的屁股狠狠的坐在了床上,疼的他倒抽气,惊呼一声,“痛!”

尹洛停下脚步,不知道该转身,还是该直接跑掉。

身后镇南王世子忙扯开了床幔,望着她的背影道,“洛儿,你别怕,本世子不会这样了,借你的地方上了药便离开。”

尹洛没有回头,只是微微点了一下道,“那你快一些……”

随后直接走到梳妆镜前坐下了。

这个梳妆镜是长姐留下的,据说是用一种名为玻璃的东西做成的,照人格外清晰。

她将梳妆镜微微挪了挪,看着镜中的镇南王世子消失在床幔后,才抱着双臂趴了下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之后,直到尹洛的眼皮有些打架,她才忍无可忍问道,“好了没有?”

床幔静的没有一丝涟漪。

“世子爷?”她声音稍大了些许,依旧没有人回答。

难不成为了避免尴尬,趁着她迷糊人偷偷的走了?

这么一想,她起身走到床边,湿衣服还在那里,人应该还在吧?

她悄悄的掀开床幔,只见镇南王世子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小麦色的皮肤上,隐隐能看出些许坨红。



第380章 发烧!

尹洛眉心蹙紧,伸手去戳他,手到了镇南王世子面颊旁顿了顿,转向盖着被子的身上。

“世子爷快醒醒,回府去睡!”

“世子爷!”

总是叫不醒,尹洛心中的怨气便又浮了起来,她收回手,直接去拧镇南王世子的脸颊。

一下两下三下,眼看着镇南王世子的脸颊都被掐青了,尹洛才意识到不对劲。

好像手下有些热……

会不会发烧了?

转念一想他身体这么好,怎么会发烧?

她手下用了力去推镇南王世子,“喂!你不要装了,快起来!”

镇南王世子轻轻的呢喃一声,“娘……”

啊?说什么?没听清!

尹洛扯着嘴角,爬上了床,继续推。

“你不要装了!”

镇南王世子迷迷糊糊,长臂一伸将人捞进了怀中,低低的呢喃着。

尹洛耳畔一热,身子猛地僵住,一颗心砰砰直跳,一时忘记的动作。

镇南王世子依旧低低的耳语着,她终于听清说的什么了!

“娘……,不要走……”

娘?

尹洛有些转不过弯儿来,她年纪轻轻何时有这么大儿子了?

她这才察觉出不对劲来!

热?他身上怎么这般热?

尹洛伸手去推,奈何镇南王世子趴着,半个身子都压在她的身上,以她的力气根本推不动。

“世子爷,你醒醒!”尹洛语气中多了分焦急。

可是不管她怎么推怎么叫,镇南王世子就是趴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尹洛绝望的望着帐顶,暖橘色的烛光下,雨过天青色帐顶被镀上一层温馨的光晕。

她抬着能动的那只手臂,去摸镇南王世子的额头。

烫!这么烫定然是发烧了!

“世子爷,你快醒醒!”尹洛急了,手上的力气也大了几分。

镇南王世子挣扎着呢喃一句,“别动!”

“你发烧了,快放开我,我去拿湿毛巾给你降温!”

她用力的推着镇南王世子,不知是她说的话管用了,还是情急之下力气大了几分,总算是从镇南王世子身下挤出来了。

尹洛慌乱的下床,寒冬腊月未抬出去的浴桶中的水早就凉透了,她将毛巾沾湿又拧干,拿到了床前才发现,镇南王世子是趴着的,额头上根本就没法敷冷毛巾!

她微微扯开被子,发烧应该是伤口引起的吧?

她就看一眼伤口,只看一眼,看看是否上好药了?

这么想着,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已经去拉被子了,被子下是她的披风,在掀开披风赫然是血肉模糊的一片。

尹洛大脑翁的一声,不知是气还是恼,亦或是委屈,眼泪哗的一下就落了下来,直直的滴在镇南王世子露在外面的背上。

镇南王世子健硕的背脊一动,尹洛纤细修长的玉指轻轻拂过,将那一滴泪水擦掉。

另一只手已然轻轻的为镇南王世子擦试着伤口。

伤口没有看起来那么严重,八十杖虽然伤的很重,但是好在都已经结痂了,只有左半边臀部被楚然踹了一脚,伤口裂开了,可能是没有及时止血的缘故,血流的到处都是,才看起来那般可怖。

将血迹擦干净了,又抹上了药膏,圆润柔软的指腹在镇南王世子疙疙瘩瘩的皮肤上轻轻的将药膏摊开,一股电流顺着指尖,带着异样的情愫蔓延全身。

尹洛低低的看着自己的指尖,怔怔的出神,她想,她入不了宫了吧?

这算不算肌肤相亲?刚想到肌肤相亲这几个字,她瞬间便脸红了,即便现在不算,上次被困山间小院中一夜,也是肌肤相亲过的。

蜡烛燃烧发出哔哔啵啵的声音,床上一直皱着眉头的镇南王世子似是睡得不舒服,迷迷糊糊的嘤咛了一声。

尹洛在出神,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伸出手去探他的额头,这才发现适才才有些许坨红的面颊,现下已经红透了。

糟糕!更烫了!

她再次掀开被子,伤口已经止血了啊,怎么发烧越来越厉害了?

怎么办?怎么办?

尹洛皱着眉头,急的团团转。

酒,对!用酒擦,小时候有一次二哥发烧,娘亲就是用烈酒给他擦身子,才退的烧!

想到这里她慌忙的下床,从柜子中捣腾出一小坛子烈酒,这酒是二哥的,他怕爹爹和大哥发现,便偷偷的藏在她的房中。

将坛子盖打开,不期然间一股酒香窜入鼻中。

她倒了些许将毛巾浸湿,本以为为了救人,没什么的,但是看到镇南王世子结实健硕的后背之时,尹洛的一张小脸俶的就红透了,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为男子擦身体她还是第一次,这怎么好意思?

镇南王世子难受的哼哼一声,口中迷迷糊糊的唤着,“洛儿……”

嗯?“你说什么?”尹洛凑近了去听。

镇南王世子似是受到了鼓励一般,再次低低的唤了一声,“洛儿……”

尹洛这次听清了,面颊上的红霞瞬间蔓延到了耳根子,他怎么口中唤着自己……

这样的话,应该不介意自己给他擦身子吧?

这么想着,她手中毛巾落下,轻轻的在镇南王世子宽阔的背脊上擦拭着,那一点一点温柔细腻的模样,似是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累极了的尹洛丢掉手中的毛巾,缓缓闭上了眼眸。

床幔外哔哔啵啵的蜡烛在那一瞬灭了,身侧男子怎开了深邃的双眸,嘴角微微弧起一抹笑意,将人揽入怀中。

她还真是大胆,竟然趁着自己困倦睡着之时,为自己上了药。

粗糙的指腹轻轻的摩挲着手下柔软的皮肉,这么笨这么好糊弄的姑娘,进了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怕是一日都难生存下去。

惆怅……,就算是放在这宅深墙高的靖安侯府他也放心不下,谁知道会不会有人跟他一般,半夜偷偷摸摸的进来,还真是发烧了,困得厉害呢!

翌日,天刚蒙蒙亮,尹洛的房外便响起了悉悉索索的说话声,一直到天大亮,尹洛房中依旧没有一点儿动静。

丫鬟紫嫣想敲门,又犹豫着,昨日姑娘斥责她了,姑娘对下人很好的,很少斥责她们,一定是她做了大错特错之事,姑娘才会让她回去好好想。



第381章 黑影?

可是……可是她想了一夜,也没想出来自己究竟错在何处了!

是以她根本就不敢敲门,叫醒自家姑娘。

直到天大亮,紫嫣才硬着头皮敲响了房门。

“姑娘?姑娘您醒了吗?奴婢进去了!”

尹洛迷迷糊糊的应着,“进来……”

而后似是想到什么一般,猛地坐起了身,比她更快一步的是镇南王世子。

看着慌乱穿衣服的镇南王世子,尹洛死的心都有了,他怎么还在?

是了,昨夜他烧的厉害不在这里,还会去哪里呢?

镇南王世子匆匆穿上了衣衫,一夜过去,丢在地上的衣物还是湿的。

他刚要走,便被尹洛唤住了,“这个!这个!”

是带血的毛巾和披风。

镇南王世子接了过来,一手抱着,另一只勾过尹洛的脖子,微凉的唇瓣,印在尹洛柔软的双唇上。

“呜呜……”尹洛双目撇着屏风,皱着眉头双手推着镇南王世子的胸膛,示意他快走!

眼见着紫嫣的身影快要越过屏风,镇南王世子纵身一跃,直接从窗子中跳了出去。

下一瞬紫嫣望着从雨过天青色床幔中探出头来的尹洛,狐疑问道,“姑娘既是起来了,怎么也不唤奴婢?”

尹洛收拾了狼藉的心情,四处撇着地面,生怕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哦!才起身……”尹洛心虚的说道。

紫嫣伸长了脖子向着窗户的方向望去,紧闭的窗户与平日一样,但是……

窗外某世子靠在墙上,伸出舌头舔了舔双唇,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尹洛微微大了些许的声音入耳,“紫嫣你看窗子做什么?”

窗外人嘴角的弧度微微大了些许,这小丫头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笨嘛,还知道提示他!

尹洛发誓,她只是心虚而已。

紫嫣眨了眨眼道,“适才奴婢好像看到窗子处有一个黑影!”

黑……黑影!尹洛吓得小心肝儿提了起来,“你看错了吧……”

“哪里会有黑影?”

见紫嫣半信半疑,她道,“要不你去窗子那边看看,也免得姑娘我也跟着疑神疑鬼的!”

她就这么一说,没成想紫嫣真的过去了。

眼见着紫嫣双手去推窗子,尹洛的小心肝儿吓得几乎要从口中蹦出来。

吱呀的一声窗户响,紫嫣探出头去,左瞧瞧右看看,而后笑着回头道,“姑娘不必担心,窗外没人!”

尹洛“……”

她一颗心都要跳停了,听这丫鬟的意思,还是为她排忧解难了!

“可是……”紫嫣狐疑着。

那厢尹洛还未安稳落入腹中的小心肝儿猛地又提了起来,难道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了?

“可是什么?”

“可是……屋子中怎么有这么重的酒味?”

尹洛微微放了心,迅速的想了一个借口,“想是昨夜我有些冷,小酌了两杯。”

真的是小酌了两杯吗?

紫嫣狐疑的望着床头上放着的酒坛子,姑娘小酌都不用杯的吗?

尹洛眼神一扫,看到了昨夜沐浴的大浴桶,便吩咐道,“你先将浴桶中的水倒了吧。”

紫嫣应了,将水一瓢一瓢的舀了出来,而后提着出去了。

尹洛松了口气,忙检查床上,仔细的整理了一番,确认不会被看出痕迹,她才松了口气,下床更衣。

真的是太惊险了,下次他再来自己一定不能睡过去!

啊呸!说什么不能睡过去,老天保佑,镇南王世子再也不要来她的闺房了!

被打了板子,靖安侯一直卧床,但是上门探望的官员却一日多比一日。

还有人隐隐的打听尹凡的身世,能进议政殿的文武百官又有哪一个是傻子呢?

陛下连亲王世子和亲王妃都不顾及,还让这把年岁的靖安侯顶着为国尽忠,为陛下分忧的名义,顶了尹凡的板子。

这些时日陛下又有恩典,特意命秦太医至少每两日来一趟靖安侯府,美名其曰靖安侯有功与江山社稷才有此恩典,但实际上哪里只是给靖安侯派的太医,尹凡还在床上躺着呢!

靖安侯没有多言,也只说是故人之子。

这厢文武百官来了大半,皆没有探到口风,便将主意打到了靖安侯夫人身上。

这一日登门的贵夫人没有十位八位,也有三位五位了,管他尹凡是不是皇子,趁着他的身世没有公之于众之前,先定下亲事,日后身世揭晓,她们的女儿就只有被人羡慕的份儿了。

再不济的,靖安侯府大少爷也没有娶亲呢,人品样貌皆不凡,定下也是不错的!

这如意算盘打得最好的便属永安侯夫人了!

她可还记得,尹安是与她女儿一同在睿亲王府落水的,她女儿又是那般天仙一样的人物,真是便宜尹安了。

这几日因着晋阳郡主卧床养胎,一颗心却飞到了靖安侯府去了,是以楚思每日亲自跑一趟探望。

这两日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安,遂约了邵静娴一同来靖安侯府。

楚思进了老靖安侯的卧房把脉,邵静娴则是坐在厅中喝茶。

靖安侯夫人由着丫鬟冬梅搀扶着从内屋出来,邵静娴见了忙福身见礼。

“快起来!快起来!”侯夫人热络道。

她拉着邵静娴的手坐了下来,上下将人打量一遍,要她说就这姑娘最适合自己的儿子,人长的标致,温婉知礼,又胆大心细,加之父亲又是清官,只是自己的那儿子,就是不许她请媒人上门说和!

邵静娴被看得有些如坐针毡,谁能告诉她靖安侯夫人这眼神是怎么回事?

怎生这般奇怪?

嗯!靖安侯夫人那绝对是相看儿媳妇的眼神!

“前些时日,在皇宫中,还要感谢邵大人仗义相助,我们府中事忙,过了年节必当上门道谢!”靖安侯夫人拍着邵静娴的手道。

见着终于说话了,邵静娴松了一口气,她知道侯夫人说的是前些时日,宫中杖责一事,自己爹爹帮着说了几句话,遂回道,“父亲不过,侯夫人不必记在心上。”

“对邵大人来说是举手之劳,对我们侯府可是救了侯爷的大恩,哪里能不记挂在心上。”靖安侯夫人笑眯眯的。



第382章 试探!

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问道,“听说邵公子也是出色的,不像我那儿子尹安,文不成武不就,真是让我这老婆子愁白了头发!”

李妈妈望了望侯夫人一头银丝,这锅让大少爷背怕是不合适吧?

邵静娴微微含笑客气道,“侯夫人谦虚了,尹大少爷仪表堂堂,风姿不凡,能文能武,大哥经常从书院回家来说,府上大公子年后下场,必定能高中!”

说完就见侯夫人丝毫没有客气的意思,而是望着她满意的点头。

这感觉怎么这么奇怪?是不是她说错什么了?

那厢楚思把完脉,确定没什么问题,便要离开,却被老靖安侯叫住了。

“外祖父可是有什么事?”楚思疑惑的回头,望着靖安侯那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

老靖安侯轻咳两声,声音中带着干涩和虚弱,颇为不好意思的问道,“听说那日在皇宫中,你母妃动了胎气,现下没事了吧?”

楚思微微笑着道,“孩子是保住了,不过母妃还需卧床静养,这几日不能亲自来探望外祖父!”

“没事便好,没事便好……”靖安侯低低的呢喃着,复又道,“让你母妃好好养着,不用惦记外祖父,外祖父过些时日便能下床了!”

说这话之时,楚思分明在老靖安侯那双眸子中看到了慈爱,外祖父当时挨了板子,虽说意识迷离,想必也听到了晋阳郡主喊他爹了吧?

楚思嘴角含笑道,“思儿定将外祖父的话带到,外祖父也不必记挂母妃,陛下派了婢女,父王派了暗卫护着母妃,母妃在王府不会有任何意外!”

老靖安侯点点头,没有多言,在楚思前脚刚要踏出门槛之时,身后老靖安侯叹息一声,“思儿长大了,长得跟你母妃真像!”

饶是有了心理准备楚思心中也不免咯噔一声,她心中微酸。

外祖父的态度,想必心中已经猜到什么了吧?

但是外祖母那边,始终对晋阳郡主有成见!

“思儿,你出来了,侯爷还好吧?”见楚思出来了,邵静娴忙上前拉着她的手给她使眼色。

楚思点头道,“外祖父恢复得很快,有劳邵姐姐挂怀了!”

说完她看了看自家外祖母那一脸相看儿媳妇的神情,顿时明白了邵静娴的眼神。

看外祖母的意思,对邵姐姐很是满意,也是怪了,怎么这些时日一直没有找媒人上门说亲?

刚这么一想,尹洛便从外间迈步进来,言笑晏晏道,“父亲恢复的好我便放心了,有去看过二哥吗?”

一提起尹凡,老侯夫人的心情便郁结两分,若是能想到凡儿是陛下的骨肉,也不至于让他们父子大年底的还遭了这份罪!

明明晋阳郡主跟她保证过的,不会让凡儿在狱中受苦,怎么还让小人钻了空子!

一看靖安侯夫人拉下来的神情,尹洛便道,“父亲的命能保下,还是睿亲王妃不顾自己的身子进宫求情的缘故呢!”

自从与镇南王世子被困在深山小院中一夜,尹洛便对晋阳郡主多了两分好感,说来也怪了,明明越来越讨厌镇南王世子了,但是对她的亲姐倒是亲近两分。

侯夫人显然懒得搭理她那茬道,“好了好了,思儿去看看你小舅舅吧。”

想想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可真大啊,你磨破嘴皮子,争得头破血流,还不如人家晋阳郡主一句话管用!

尹洛带着楚思与邵静娴前脚刚走,后脚尹安与镇南王世子便赶到了。

侯夫人对镇南王世子没什么好印象,客套的寒暄几句,镇南王世子问了老靖安侯的状况,便没有下文了。

镇南王世子余光瞟着内屋的门帘,适才尹安明明说尹洛来了老侯爷这里,难道是进里屋了?

早晨急匆匆的离开了,他着实有些放心不下,恰好遇上尹安,便跟着来侯府看看。

尹安也是一样的想法,府中小厮急匆匆的去找他,说是楚思带着邵姑娘来侯府了,他一听哪里还坐的住,当下便往府中赶。

现下没见到人,难道是离开了?

侯夫人心中冷哼,小兔崽子跟她斗?!

“好了,世子爷还在,你父亲也没事,你们便出去玩吧。”老侯夫人一副大度的模样道。

尹安犹豫一瞬,吭哧吭哧问道,“听说思儿来了,怎么不见人?”

哼?思儿?你是想问邵姑娘吧?侯夫人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乐开了花,她平静道,“刚走?”

走了?这么快?他微微有些怅然道,“回王府了啊……”

“没有!”老侯夫人意味深长道。

尹安“……”

他心中的小人在哭喊,没回王府是去哪里了?

往日那么唠叨的亲娘,今日怎么这般惜字如金,他转过来望着李妈妈,李妈妈低下了头,笑着没说话。

尹安“……”

能不能好好玩耍了?李妈妈什么时候也这般惜字如金了?定是自家亲娘授意!

镇南王世子“……”

这母子两个看起来有些奇怪啊,尹大公子什么时候想见外甥女不都可以吗?干嘛挤牙膏似的在这问!

“咳咳!世子爷也有些时日没见过思儿了,她们去哪儿了?儿子带着世子爷去见见!”尹安好不容易想到这么个好借口。

镇南王世子“……”

呵~,他倒成了在前面抗炮的了!尹姑娘还没有求到手,他倒是先被大舅哥拉出来挡枪了!

“这……,着实是思儿还带了姑娘来,有些不便……”靖安侯夫人为难道。

尹安咬咬牙,他娘就是存了心的!

“那儿子带着世子爷在府中转转!”

尹安憋了口气,出了门便问了丫鬟。

丫鬟总不会也跟着自家老娘通过气了吧?果然小丫鬟笑呵呵说,看见如意郡主与十一姑娘带着邵姑娘朝着二少爷的院子去了。

尹安嘴角勾笑,与镇南王世子一同去了尹凡的院子。

转眼小丫鬟便进了正堂,拿着赏钱乐得合不拢嘴,不禁感叹,这赏钱挣得可真容易!

堂内李妈妈笑着道,“老奴看大少爷对邵姑娘有几分好感,邵姑娘对大少爷也是赞不绝口。”

侯夫人也是笑,小兔崽子跟她斗,外面的丫鬟都是她提前安排好的!



第383章 探望!

那厢镇南王世子与尹安默契的急匆匆往尹凡的院子赶,生怕晚了人又走了。

此时,尹凡趴在床上,翻着白眼儿望着云翌峥道,“你不是说谁敢动本公子,你就要了谁的命吗?”

云翌峥嘿嘿一笑道,“牢里的那几个我都带人教训过了,不仅如此,还捉弄了一位左相府的姑娘,谁让宁王妃欺负你!”

嗯,宁王妃往前数二十年也是左相府的姑娘,这叫谁欠的债谁还,宁王妃被送走了,他找不到,只能捉弄左相府的姑娘!

外面响起姑娘们嬉嬉笑笑的声音,尹凡伸长了脖子问道,“是不是妹妹来看我了?”

云翌峥翻了翻白眼,尹二这个家伙真是够了,天天显摆他有一个妹妹!

他站起来看了一眼,不耐烦的嗯了一声。

门外尹洛、楚思、邵静娴三人从左到右并排而来。

“还有如意郡主和以为不识得的姑娘!”

不识得的姑娘?一听这几个字尹凡脑袋就大,这几日也不知怎么了,怎么就那么多不识得的姑娘到府上来,妹妹还带着她们来探望自己。

且不说姑娘们殷切关怀的目光他承受不住,就是人家站着,他在床上趴着,总给他一种他是弱者,被同情被可怜的错觉。

几人进了屋,微微屈膝行礼。

尹凡与云翌峥的目光齐齐落在了邵静娴面上,这姑娘长得一副温婉的模样,不会也像昨日的姑娘那般挤出几颗同情的眼泪吧?

这么想着尹凡便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很想说快走快走,别在这儿呆着!

“二哥!云公子!你们这么看着邵姐姐做什么?”尹洛尴尬道。

被这么一说尹凡与云翌峥齐齐咳嗽两声,云翌峥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尹凡,似是在说,尹二你妹妹不是傻吧?这么尴尬的事情干嘛要说出来?

看她做什么?当然是看她怎么还不开始表演啊!

邵静娴微微屈膝,自报家门,“小女顺天府尹之女,邵静娴。”

哦?顺天府的姑娘啊?尹凡嘴角扯扯,那不就是娘亲赞不绝口的姑娘吗?

完了完了……

娘亲怎么让这姑娘来看他了?不会是想撮合吧?

楚思翻了翻白眼儿,邵静娴是她故意带来的,小舅舅想什么呢?

要嫁也轮不到你啊,你亲大哥早就在前面候着了!

她解释道,“恰好我邀了邵姐姐,又要来侯府,便将人一同带来侯府了!”

尹凡松了口气,原来不是冲着他来的!

嗯!看这姑娘的神情也不像,不知道适才是谁,还怕人家姑娘挤出几滴同情泪呢!

楚思看了尹凡的腿,便要离开了,恰在此时,尹安与镇南王世子从外面进来了。

尹洛听了明显敷衍的谈笑声便知来人是谁,他怎么又来了!

二人打了帘子,进了内屋,镇南王世子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目光,上下将尹洛打量了一遍。

尹安也是一样,不过他的目光收敛的多,只是用余光扫着邵静娴,望着楚思笑。

楚思尴尬异常,呵~,两个舅舅,一个看着小姨母,一个假意看她,实则看着邵姐姐,当她是空气吗?

尹洛微微侧身,躲到了楚思身后,这下好了,两人的目光都看着楚思了。

楚思尴尬异常,这个时候,趴在床上的尹凡差点没跳起来,“你看我妹妹做什么?”

尹安被他吼的莫名其妙,再一看自家弟弟是冲着自己身边之人的。

他侧过头狐疑的望着镇南王世子,适才说来看二弟,镇南王世子一个不字都没说,一路上还配合他快行,原来是打自己妹妹的主意。

镇南王世子被抓了个正着也不恼,道,“一进屋便看到尹姑娘了,尹姑娘清丽脱俗实在吸人眼球!”

尹洛暗暗翻了个白眼,真正好看的就在自己身边,谁会相信他的鬼话?

被这么一捧,尹凡果然不那么冲了,自豪道,“本公子的妹妹当然极好看,但你也不能盯着看!”

“好!”镇南王世子低低的应了。

想盯着看也不成啊,人家躲到外甥女身后了,他总不能去外甥女身后将人揪出来吧?

云翌峥翻了翻白眼儿,就知道会这样,尹二又来了,就他那个妹妹,哪里好看了?这眼睛是不是该看看大夫了?

尹安笑着打招呼,“邵姑娘也在啊……”

镇南王世子心中腹诽,装什么不知道邵姑娘在,刚刚是谁急吼吼的过来?

邵静娴微微点头,没有多言。

看见尹安总想起睿亲王府中,尹安中昧药抱着她的情景,即便是她家教良好,也有些许的不自然,遂也躲到了楚思的身后。

尹安“……”

果然邵姑娘还是讨厌他的,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呢!

楚思“……”

最尴尬的是她好不好?

她明明是来带邵静娴看看有多少大家闺秀盯着尹安的,今日却一个没碰上,倒是遇上了镇南王府的舅舅了。

恰在此时,有丫鬟来禀,“姑娘!永安侯夫人带着永安侯府六姑娘登门了,让姑娘您去陪着呢!”

三位姑娘一听林若瑄,一个头两个大,这祖宗怎么来侯府了?

楚思嘴角勾着意味深长的望着尹安,还能为什么?不就是为了大舅舅吗?

而后又看了看邵静娴,邵静娴低垂了眸子,掩住了眸中复杂的情绪,跟着尹洛一起出去了。

楚思也是无奈,本想着带着邵姐姐来看看,怎生就捧上永安侯母女了。

永安侯夫人端着茶,喝了一口才道,“我们永安侯府与靖安侯府也是世交了,瑄儿与府上公子一同落水之事,夫人至今没能给个交代,难不成让贵妃娘娘亲自来问?”

侯夫人适才的好心情一扫而光,怎么就没给交代了?

“夫人也是说过的,犬子配不上贵府千金,我们侯府也不便勉强,况且此时已经由睿亲王妃出面,补偿过夫人和贵府千金了,夫人难不成还嫌不够?”

靖安侯夫人也不客气,直言永安侯夫人贪得无厌!

永安侯夫人咬着牙,心中恨恨的想着什么时候这老东西也这般牙尖嘴利了?



第384章 硬气!

“睿亲王妃出面也只是补偿我们瑄儿在睿亲王府落水受的惊吓,我女儿的闺誉是毁在与府上公子一同落水上,区区金银如何能补偿?”永安侯夫人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道。

靖安侯夫人看她那样子就来气了,人老了越发的没有耐心了,她道,“落水一事,细追究起来是贵府姑娘将犬子推下水的,不见府上有人上门赔礼道歉,反倒是我们侯府的错,天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永安侯夫人捏着茶盏的手紧了紧,咬着牙威胁道,“看来侯夫人是想让贵妃娘娘亲自过问!”

“与其让贵妃娘娘过问,不如请陛下过问,本夫人觉得陛下一定有兴趣!”老靖安侯夫人也不势弱。

永安侯夫人再次咬紧了牙关,心中暗骂,这老东西,越老越会威胁人了!

从那日宫中行刑到今日,才几日的功夫,陛下身边的德公公已经亲自来靖安侯府两次了,人们都私下里谈论靖安侯府的二少爷是陛下的种,若非如此,也不会有那么多官家夫人主动上门!

见永安侯夫人那一副吃瘪的模样,老靖安侯夫人终于扬眉吐气了,年轻的时候被婆母和弟媳压制,好不容易生了尹安有了底气,又来了尹凡这个身世不明的孩子,她一直以为尹凡是获罪的先太子的儿子,生怕一个不慎,被人知晓,又不得不忍气吞声。

如今证实了尹凡是陛下的儿子,那她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她现在只剩一个儿子了,决不能让尹安落在林若瑄的手上,凭着她养育尹凡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永安侯夫人敢拿林贵妃压她,她就敢拿陛下压永安侯夫人!

“实不相瞒犬子已经有议亲的人选了,女方亦是高门贵女,人品端正,亲事马上便会定下来,奉劝夫人一句见好就收!”靖安侯夫人说完便端起茶盏送客。

永安侯夫人重重的将茶盏放下,站起身来冷哼一声道,“哼!我们永安侯府想做的,还没有人敢不同意!”

门外楚思等人赶到之时,恰好听了这一句,邵静娴的脚步登时便顿住了,她微垂着头,双手紧紧的交握,良好的教养让她不至于失态,原来他早就有了议亲的人选,可恨楚思带她来靖安侯府之时,她心中还暗暗欢喜!

“思儿……,我突然想起来,府中还有些事,便先行离开了,替我跟侯夫人说一声!”说完邵静娴也没等着楚思应,转身便往外走。

楚思当然明白怎么回事,适才外祖母谈论大舅舅婚事之时,邵姐姐整个人都僵在那里了。

她忙推了一把尹安道,“大舅舅,你快去送送邵姐姐!”

尹安想送邵静娴,但是更想进去问个清楚,给他定亲为何没有问过他的意思?

“哎呀,你还愣着做什么?再愣着邵姐姐就不见了!”真是皇帝不急,太监都替他急!

尹安忙追了过去,楚思这才提着裙摆往正堂走,尹洛在后面跟了几步便被镇南王世子拦住了。

“诶?尹姑娘,里面谈论的是府上大少爷的亲事,你一个闺阁千金进去怕是不妥!”

尹洛想了想,说的也是,停顿间已经被镇南王世子拉着小手,往回走了。

诶?不对啊……

“那思儿怎么进去了,她也是闺阁千金,她进得,为何我……”

话未说完,镇南王世子便道,“她在本世子眼里不是闺阁千金!”

额……

“啊?那我回房了,你放开我!”说着尹洛用力甩开镇南王世子的手,往自己的院子走。

镇南王世子也不恼就跟着身侧。

良久不见尹洛回头,镇南王世子侧目问道,“本世子昨日才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怎么也不见你关心一句?可怜本世子一大早便来看你!”

尹洛翻了个白眼,说的跟谁稀罕似的,“发个烧而已,本姑娘照顾了你一夜,也不见你感谢一句!”尹洛冷冷道。

镇南王世子严肃的面上嘴角一弧,忙停下来作揖道,“本世子这便回府备上重礼,感谢尹姑娘!”

哎呦,这一弯腰,牵着屁股上的伤口扎的疼!

尹洛气得停住了脚步,冷冷的瞪着他。

“你不要得寸进尺!”他大张旗鼓的登门道谢,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在她房中过了一夜,届时就算没事都说不清,况且他们二人之间还有事!

镇南王世子一脸的无辜道,“本世子是遵照姑娘的意思办事,姑娘怎么反倒不开心了?”

尹洛翻了个白眼,努力压住心中涌上来的怒火,真恨不得给他一巴掌,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你走!有多远走多远,再也别出现在我面前!”

镇南王世子认真的想了想,一脸为难的道,“永远不出现在姑娘面前怕是做不到!还是登门道谢容易一些,本世子马上就回府备重礼!”

寻思着日后还要与尹姑娘朝夕相对呢,怎么可能再也不出现在她面前?

眼见着镇南王世子转身便走,尹洛是又气又羞,她忙小跑了两步将人拉住,“不要!等等……”

“尹姑娘还有何事?”镇南王世子一脸无害的问道。

“不……不用备重礼了……”让道谢的是她,不让备重礼的也是她,尹洛自觉理亏,结巴着道。

“那怎么行?不备重礼怎么能显示出本世子的诚意?”

“你!”尹洛真是被他那一脸无辜气死了!

随后低下了头,低声道,“我是要入宫的,你把昨夜之事烂在肚子里吧,不要告诉任何人!”

“你看着本世子的眼睛再说一遍。”镇南王世子握着她的双肩,收起了玩笑的语气道。

尹洛良久才抬头,雪白的肌肤上一双明亮的眸子缓缓与镇南王世子那双深邃的瞳眸对视,镇南王世子嘴唇微动,手臂一收将人拉到近前低头亲了下去。

浅浅一啄便放开了,饶是如此,也惊得尹洛花容失色。

“你做什么?这是在路上,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镇南王世子嘴角弧着,环顾四周,见丫鬟紫嫣惊恐的捂着自己的嘴,邪魅一笑问道,“尹姑娘的意思是,不在路上便可以?”



第385章 情劫!

尹洛“……”

她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她哪里有这个意思?男女授受不亲,自然是在哪里都不可以!

话未说完,尹洛便被懒腰抱起,镇南王世子脚下一用力,纵身一跃便没了身影。

紫嫣愣愣的站在原地,镇南王世子将姑娘劫走了,照刚才的情形,他很可能会对姑娘图谋不轨,但是她不敢说,也不敢去告诉夫人,若是姑娘的名节毁了,陛下雷霆之怒靖安侯府怕是承受不起!

再说尹洛还未反应过来,便被镇南王世子带去了一处院落,这院子她认识,是长姐出嫁前住的浅云阁,这么多年来娘亲一直派人打扫。

“你……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尹洛边问边戒备的往后靠。

直到靠在了墙壁上,粉刷的雪白的墙壁,将她本就嫩白的面庞映衬得有些许的苍白。

镇南王世子长臂一伸,宽阔的大手落在了尹洛的耳侧墙面上,不答反问道,“尹姑娘觉得呢?”

她觉得?二哥果然慧眼识流氓,见他第一眼就知道他是登徒子,他没干过什么好事,自己能觉得有什么好事才怪!

“你……你不要乱来,这里可是靖安侯府,只要我一喊就会有人来!”尹洛便威胁,便小步的往门口蹭。

镇南王世子伸出另一只手臂,落在另一边耳侧,拦住了她的去路,饶有趣味道,“哦?那尹姑娘喊一个试试?”

啊?尹洛睁着惊恐的眸子,望着镇南王世子越发靠近的俊脸,后脑勺恨不得将墙壁靠出一个洞来。

“怎么不敢了?”镇南王世子还在激将她。

他才不怕她喊呢,她喊来了人,被侯府之人知道了,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求娶了,正愁不知道怎么让侯爷和侯夫人接受呢!

尹洛晶莹的贝齿紧咬着下唇,不敢说话,也不敢放松,戒备的望着他。

镇南王世子轻轻笑出了声,而后俯下身来,将适才的浅啄加深。

唇齿交缠间,尹洛苍白的小脸渐渐染上红晕。

“不……不要……”她挣扎着,捶打着,但是二人的力量悬殊,她的反抗无异于小猫挠痒痒。

终于她不在动了,任凭镇南王世子为所欲为,镇南王世子心中窃喜,双手捧着尹洛的小脸,生涩而又认真的啃咬着。

不知过了多久没有得到回应的他才停下了动作,尹洛这次没有哭,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呆呆的将被扯到肩膀的衣衫拢好。

面对这样的尹洛,镇南王世子慌了,他无措的唤道,“洛儿……”

尹洛转身,望着依旧拦在自己面前的大手,没有丝毫情感的问道,“我可以走了吗?”

镇南王世子一下就怂了,心中猛地揪紧,这比打他一巴掌还让他难受!

尹洛抬手,纤纤玉手极瘦,轻轻一扒拉,镇南王世子拦在她面前的手边落了下去,她快步朝着屋外而去。

镇南王世子反应过来,快步追上去,从身后抱住了她。

“洛儿,嫁给本世子好不好?”镇南王世子低低的在她耳畔呢喃。

“我是要入宫的,人尽皆知,世子爷说好也不好?”尹洛没有情绪的反问。

镇南王世子忙将她的身子搬了过来,无比真诚的望着她的双眸道,“只要你点头,剩下的事我来想办法,绝不会让你和靖安侯府名声有损!”

不会名声有损吗?

这个时代对女子是何其的苛刻,平常的退婚便会闺誉扫地,何况是皇家的亲事,陛下的亲事!

尹洛没有抬头,只低低道,“世子爷不要拿小女寻开心了。”

见她完全没有放在心上的模样,镇南王世子急了,“本世子说的都是真的,只要你肯点头,我一定八抬大轿迎你入门!”

尹洛微微抬头望了一眼道,“好!”

反正他也做不到,先应下了免得他一再纠缠。

“小女也有一事请世子爷答应!”尹洛直直的望着他。

镇南王世子嘴角弯起,轻笑着道,“你说,别说一件,就算十件百件本世子都答应你!”

尹洛似是看不见他嘴角的笑容一般,泼冷水道,“陛下未收回圣旨之前,请世子爷不要再来找小女,女儿家名节大于天,世子爷若是再这般无状,小女只能一头撞死,以保清白了!”

虽然早就清白不保了,也不能让这厮一直这么霍霍下去,届时吃亏的还是自己。

镇南王世子的笑脸毫无意外的垮了下来,他犹豫了良久才道,“好!”

尹洛得了应允,没有再多言,直接迈步出去了。

镇南王世子垂着头,总觉得她那句不让他再来的话似是在拒绝,说不出来的怪异,可是明明那夜在山间小院,大雪阻隔冷风呼啸,她是那般主动的紧紧贴在他的怀中。

或许是他想多了吧,尹姑娘只是害羞而已。

那厢尹洛刚刚回院子,紫嫣便眼睛红红的迎了出来。

“姑娘您去哪儿,吓死奴婢了……”

“没事……”她没有多言,越过紫嫣便往屋内走。

紫嫣忙追了进去,问道,“姑娘……,镇南王世子是不是欺负您了?奴婢去告诉侯爷……”

“不许去!”尹洛回头,严肃道。

紫嫣将其上下打量一番,姑娘的领口有些松散,嘴上的唇脂没了踪迹,两片薄唇微微肿了起来,姑娘定是吃亏了!

“可是……”

“我没事!你先下去吧,今日之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尹洛冷冷的吩咐道。

“是……”紫嫣犹疑着,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尹洛爬在床上,低声抽泣起来。

那厢尹安追上邵静娴,手足无措道,“邵姑娘你不要误会,我娘说已经给我订了议亲的姑娘,定然是托词。”

邵静娴理了理思绪,强自镇定,微微笑着回头道,“都是靖安侯府的私事,小女有什么可误会的呢?”

看着邵静娴那轻松自然的模样,尹安心中一阵刺痛,那日在梅树下,她也是这般不在意。

他想那日在睿亲王府中,自己被下药并非丝毫没有意识,他真真切切的感觉到怀中抱着的人,以为那就是水到渠成,两心相惜,可是她却拒绝了让自己负责。



第386章 阴招

今日也是如此,他以为娘亲说给他订了高门贵女,她心中不快才借口有事要走,可是她却说都是侯府的私事。

他缓了良久才道,“没有误会自然是最好,在下送邵姑娘出府。”

邵静娴淡淡的笑着点了点头。

临近府门口之时,尹安终于憋不住问道,“在下冒昧有一事想问一问姑娘?”

邵静娴微微点头,嘴角轻笑,客气而又疏离道,“尹大少爷请讲!”

尹安看她那副不在意的模样,没来由的激动道,“邵姑娘!邵姑娘……”

“嗯?”

“可有……心仪之人?”尹安没了最初的勇气,吞吞吐吐问道。

邵静娴一愣,微微垂了眸子,一番天人交战之后才抬头道,“我父亲虽出身乡野,但母亲自小对我们兄妹管束极严,自古婚姻遵从父母之命,小女自然不会轻易对男子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一番话说的隐晦,但是尹安听明白了,那就是没有的意思。

他不知道自己是高兴还是悲伤,他很想追问一句,对他有没有一点好感,哪怕是一点点,终究还是被压下了。

既然邵姑娘说遵从父母之命,那让母亲遣媒人去邵大人府上说亲,邵姑娘应该会同意的吧。

邵静娴微微含笑道,“尹大少爷就送到这里吧。”

尹安没有说话,小厮已然将马牵了过来,邵静娴坐上了马车,探出头来便见尹安已经上了马。

“尹大少爷这是?”她有些惊喜也有些意外,更多的是身为大家闺秀的矜持。

她本不是一个矜持的人,但是在尹安面前总是豪放不起来,端着贤良淑德的空架子。

“思儿说让我送你回府,自然是送到邵府门口才算!”尹安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邵静娴没有拒绝,只道了一声有劳了,便将车帘放下了,掩在车帘后的眸子中现出些许落寞。

是受了楚思之托,并非真心要送她。

马车缓缓而行,尹安骑马跟在一侧,身后靖安侯府中走出了两个人,赫然便是永安侯夫人和永安侯府六姑娘林若瑄。

“娘~,尹大少爷要结亲之人不会就是邵静娴吧?”林若瑄跺着脚,目光阴毒的盯着远去的马车。

永安侯夫人冷哼一声,满眼的不屑道,“靖安侯夫人说是高门贵女,就邵府也算的上高门,定然不是的!”

说完她似是想到了什么,覆在林若瑄耳畔低声耳语几句,母女二人对视一眼,嘴角勾起阴冷的笑容。

没过半日的功夫,京都便传遍了,靖安侯府大少爷与顺天府邵大人的女儿又私情!

说的又鼻子有鼻子有眼的,还拿尹安送邵静娴回府之事说事,说二人眉来眼去,郎情妾意目中再无他人!

事情一传开,永安侯夫人便冷笑着说与林若瑄听,“看他靖安侯府大少爷还如何娶高门贵女?怕是小门小户也不愿意将女儿嫁与他!”

小门小户在这种情况下嫁女,也是怕被人戳脊梁骨说成拿女儿盘附权贵!

林若瑄笑得张狂,而后微微施礼道,“那女儿便安心等着靖安侯府上门求亲了!”

没得选择了,唯一愿意嫁的林若瑄靖安侯府自然没有理由嫌弃了。

她们母女得意了,但是邵静娴就惨了,自从知道了这个消息她便缩在房中,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个零。

然而,邵夫人还是找上门来了,邵夫人手中拿着戒尺,身侧婆子抬手敲门道,“姑娘,夫人来看您了,您将门打开!”

邵静娴忙拖鞋上了床榻,用被子将自己裹起来,迷糊着声音道,“我睡了……”

邵夫人一听就来气,拿着戒尺打了两下门道,“你再不开门,我可就叫人撞开了!”

邵静娴吓得跟小鸡仔一样,缩着脖子道,“娘,天气寒凉,您还是快些回院子休息吧……”

说这句话之时,她真的一点儿底气都没有,她娘什么人?向来言出必行,说撞门便会撞门!

果然门外传来邵夫人中气十足的声音,“我数三下,你再不开门,就别怪为娘了!”

“一!”

“二!”

邵静娴麻溜的寄鞋下地,在第三声还没落下之前,一脸谄媚的将门打开了。

“这大冷天的,娘还特意来看女儿,女儿好生感动!”邵静娴马屁精附体,一脸谄媚道。

邵夫人瞪了她一眼,吩咐人都出去,而后走到桌旁坐了下来。

邵静娴识趣的跪了下来,不管是不是她的错,总之传出那样的流言便是她错了。

邵夫人手中拿着戒尺,晃悠两下,始终没有落下,而是严肃问道,“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你今日不是被如意郡主接走的吗?与尹大少爷究竟是怎么回事?”

邵静娴立刻换上一副委屈的神情,声音放低了道,“女儿……,女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女儿与如意郡主交好,自然也见过尹大少爷两面,但从未有越矩的行为,今日是如意郡主临时有事,才让尹大少爷送女儿先行回府,没成想被人传成这样,娘您一定要为女儿做主啊!”说着邵静娴期期艾艾的抹起了眼泪,一副清白大家闺秀被污蔑,彷徨无措的既视感。

心中却在祈祷,适才她说的都当不得真,当不得真,老天爷可千万不要打雷劈她!

邵夫人皱了皱眉,她是相信女儿的,女儿是严格教导出来的,自小循规蹈矩,没有行差踏错半步,但依旧再确认一遍,“你与尹大少爷确实没有逾越之处?”

邵静娴小鸡啄米般点头,应着道,“确实没有!”

应过之后,又悄悄的祈祷,老天爷一定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适才她都是胡说八道的,不当真的,不当真的……

“那就好办,你也岁数不小了,前些时日还有夫人上门求亲,娘看着有几家不错的,便先给你定下来一家。”邵夫人边安慰女儿便伸手去扶她。

刚刚起身,还没站稳的邵静娴一听这话便僵住了,而后灰溜溜的又跪了下去。

“娘……,这帮仓促不会有什么好亲事的,先缓缓等风声下去了再说吧……”她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笔直的跪着,小心翼翼的说着。





第387章 议亲?

邵夫人眉头蹙了蹙。

邵静娴又小声道,“女儿觉得这种随意污蔑别人之人,定要查出来给她些教训,若非如此,难免日后不会再有此事!”

邵夫人严肃的看了她一眼道,“你当娘没想过,现在人云亦云,查出是谁污蔑你难比登天!就算真的查出来了,到时候你的闺誉也毁的差不多了!”

邵静娴初次感觉到,她娘是跟她站在一起的,设身处地为她着想。

“怎么能不查?这是本就与我大舅舅有关,就算邵夫人不查,我们王府和靖安侯府也会查的!”一道轻悦的女声从房外传来,邵静娴一进门便见一脸柔和的楚思。

邵夫人忙起了身欲施礼,楚思快走两步将人扶住道,“邵伯母不必多礼,流言自然是要查的,但是夫人说的有理,邵姐姐的闺誉大于天,但草草定下亲事怕是会误了邵姐姐一生!”

说完,她冲着邵静娴眨眨眼,邵静娴会意忙附和道,“是啊,娘!”

“郡主可有什么办法压下流言?”邵夫人蹙着眉头问道。

当然她不指望楚思真的能想出什么办法,是想借着睿亲王府的势平息流言,虽然老爷为官清廉,不愿意攀附权贵,但是这次关乎女儿名节,她们是手帕交,郡主上门定是愿意帮忙的,也不算是攀附权贵!

楚思一脸的愁容道,“流言已然传开,就算是王府势再大也堵不住悠悠众口。”

说到这里,她看了看邵夫人的神色,见其面露焦急,又补充道,“不过……,邵姐姐确实可以先议亲,我外祖母一向对邵姐姐赞不绝口,大舅舅又一表人才,身上没有世家公子的习性,夫人不妨将我大舅舅也列入议亲人选中。”

邵夫人闻言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了,之所以这样是有三点。

第一,楚思虽贵为郡主,但管不得长辈的亲事,也就是她说了不算,侯府没有来人。

第二,若真让自己的女儿跟尹大少爷议亲,那岂不是将流言坐实了。

第三,自家老爷可是偷偷的跟她说了,靖安侯府那二公子不离十就是陛下的骨肉,他家的姑娘又是要进宫做娘娘的,跟尹安议亲,少不得被人说是攀附权贵,况且他们家清廉,靖安侯府这些年来在风口浪尖上,都没下来过,乱的自己的理不清,她不想让女儿去趟这一趟浑水!

楚思微微一笑道,“夫人的顾虑我明白,只要夫人首肯,靖安侯府定然会请身份贵重的贵妇为大舅舅保媒,届时便不会有人非议邵姐姐,至于靖安侯府,虽传言多了些,但家风清正,府上邵公子与我大舅舅是同窗,夫人不妨问一问邵公子!”

“此事……”邵夫人犹豫的望向邵静娴,邵静娴心虚的低下头,别看她,她什么也不知道!

楚思也望着她,轻咳两声,示意她说话。

邵静娴硬着头皮道,“尹大少爷确实人品端正,府中也是兄友弟恭,夫妻和顺。”

总是要嫁入的,让她娘将随便许出去,还不如嫁入靖安侯府,至少……,至少她对尹大少爷也是存了些许心思的!

邵夫人一看自己女儿那脸红如霞的模样便明白了,女儿也是有心思的,介于此,事情未落定之前,便不能让女儿再与如意郡主一处,免得婚事没定下,心先被糊弄了去!

“郡主所言,我们府上会慎重考虑的,天色不早了,我这就送郡主回府!”邵夫人客套道。

楚思“……”

她这是被送客了?

哎,还得加一把火啊,她一个晚辈吹的天花烂坠也不顶用啊……

是夜月光极暗,京都哥哥府邸门前已经挂上了大红灯笼,再有几日便过年了,过完年尹洛便要入宫了。

镇南王世子仔细的想了又想,望着尹洛院子门口挂着的两颗大红灯笼,他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悄悄潜进去了,他保证只看一眼,看她睡熟了便走。

翌日一大早,尹安便应邀去了墨染阁,刚好邵静娴的哥哥邵修文也去了,回府之时顺道带了尹安一道对其赞不绝口。

一日的功夫,到了第二日靖安侯府三太太便上门去探口风了,两家有了默契,京中的流言传的更凶了,却隐隐有了偏离的趋势。

这可急坏了永安侯夫人和林若瑄,“娘!这可怎么办?外面都说尹大少爷与邵静娴在议亲!”

永安侯夫人被她转的头晕,轻斥道,“你别自乱了阵脚!”

林若瑄骄纵惯了,哪里还听得进去,埋怨道,“您不是说,不会是邵静娴吗?现在怎么弄巧成拙了?”

“娘怎么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恰在此时,有丫鬟禀报,睿亲王府有人登门了!

睿亲王府?母女二人齐齐对视一眼道,“快请!”

来人穿着披风,大大的帽檐将脸遮了个大半,母女二人上下将人打量一番,问道,“姑娘是?”

帽子摘下,露出少女清秀的眉眼,这人不是芳草又是何人?

芳草微微点头自报家门,“奴婢芳草先前是如意郡主的丫鬟,现在在伺候王妃。”

说着她微微屈膝行了个礼,一听是睿亲王妃的丫鬟,林若瑄母女二人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这丫鬟过府定是王妃的意思!

她们也不想想,若真是晋阳郡主的意思,芳草又岂会遮遮掩掩的!

“可是王妃有什么话要你转告?”林若瑄急吼吼的问道。

“不是王妃的意思,是奴婢有话要告诉夫人和林六姑娘!”芳草虽口口声声称奴婢,但丝毫没有奴婢的自觉,说这话之时连腰都没有弯一下。

永安侯府夫人皱着眉头心生不悦,心道真是不知礼数的丫鬟,故意刁难道,“芳草啊,你来我们府上王妃可知晓?”

“自然不知!”芳草理直气壮道。

“奴婢说的话,有利于侯夫人和林六姑娘,若是让王妃知晓,王妃断然会阻拦的!”

永安侯夫人心中冷哼,面上却摆出一副饶有趣味的模样问道,“哦?你要说什么?”





第388章 始乱终弃!

芳草几不可查的勾了勾唇角,道,“王妃已经查出了,靖安侯府大少爷与邵姑娘的传言是夫人命人传出去的!”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永安侯夫人怒指着芳草道。

芳草微微抬了抬手示意永安侯夫人稍安勿躁,又道,“是王妃那边查出来的结果,不是奴婢捏造的,奴婢前来也不是与夫人分说这件事的!”

“那你来干什么的?”永安侯夫人语气越发的不善,这个丫鬟真是没有丝毫丫鬟的自觉!

“奴婢自然是俩帮夫人和林六姑娘的!”芳草笑了笑,笑得有些意味不明。

永安侯夫人直觉有些许不对劲,林若瑄已然率先问出口,“怎么帮?”

芳草又笑了笑,挺直着脊背,没有丝毫作为丫鬟的自觉。

她道,“奴婢手上有一个靖安侯府大少爷的把柄,保证夫人与林六姑娘能心想事成!”

“哦?什么把柄?”林若瑄急忙追问。

芳草睨了她一眼,心中万分鄙夷,这种草包竟是侯府贵女,真是空长了这幅好皮囊和身份给她!

“不过……”她拉长了声音,环顾永安侯夫人与林若瑄。

永安侯夫人拉了拉自己的女儿,示意她不要说话,而是坐了下来,端起了茶盏轻啜一口才道,“你有什么条件便说吧!”

芳草笑了笑,不知是奉承还是讽刺道,“还是夫人明事理!”

“事成之后,林六姑娘嫁入靖安侯府做大少奶奶,奴婢入府做姨娘!”芳草丝毫不胆怯道。

“不可能!”林若瑄率先站了起来,冷声拒绝。

芳草也不及,作势要转身道,“既是不可能奴婢也不勉强,奴婢这便去邵大人府上,将自己知道的全说出来!”

睿亲王妃查到了散播谣言之人,是因为睿亲王府有那个权势,邵府可查不到,若是让这丫鬟去胡言乱语,不管她们再使什么计策都无济于事了!

“站住!”永安侯夫人拍案而起。

芳草转头问道,“侯夫人这是改变主意了?”

永安侯夫人笑得阴恻恻的,道,“什么把柄你还是说出来吧,否则休想离开我永安侯府!”

芳草一惊,没想到永安侯夫人来这一招!

她这才有了些许做丫鬟的胆怯,戒备的望着二人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永安侯夫人笑着上前两步,“适才你也说过,你是偷偷来的,王妃不知晓,就算我们将你扣下了,也没有人能知晓,你说是也不是?”

芳草后退两步,声音微扬,露出些许紧张,“王妃一定出查到的!”

“王妃查到你又作何解释?是说来我永安侯府告密吗?”永安侯夫人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芳草慌了神,后退两步,“王妃很宠爱我的,就算我告密,王妃也不会重惩我,反倒是夫人,您自己看看我的穿戴,哪一样不是好的,我若是失踪了,夫人该如何与王妃交代!”

永安侯夫人上下打量了芳草一眼,衣料确实都是好的,虽比不得他们府上姑娘衣着,但是也足够将小家碧玉比下去了,看来还真是王妃身侧得力的!

她笑了笑道,“不过是开个玩笑,芳草姑娘不必当真,适才你说的把柄是?”

芳草见自己将人吓唬住了,忙又站直了身子,挺起了气势问道,“奴婢的条件侯夫人与林六姑娘考虑的怎么样了?”

林若瑄作势要上前,却永安侯夫人按住了,她道,“尹大少爷总归是要纳妾的,只要你肯帮衬着我们家瑄儿,纳你也无妨!”

“娘……”林若瑄不依的唤道。

芳草看了看林若瑄,满脸的怀疑。

侯夫人见状挡住了林若瑄道,“瑄儿还小,不懂这些,这件事本夫人做主!”

芳草笑了笑,寸步不让道,“既是如此,夫人便写个字据给我吧!”

“字据?”永安侯夫人皱着眉头呢喃。

随后又斩钉截铁道,“不可能!”

芳草眸光暗了暗,看来永安侯母女还是想挣扎呢!

她义正言辞道,“没有字据,让芳草如何相信夫人会言出必行?”

“字据是不可能,不过本夫人可以给你一件信物!”说着她从手上退了个玉镯递了过去。

晶莹剔透的红玛瑙玉镯,质地上乘没有丝毫的瑕疵,芳草握在手中,适才还温热的玉镯离了体温的滋养,瞬间变得冰冷。

她笑了笑道,“如此贵重之物,芳草自是相信夫人的诚意。”

她小心翼翼的将玉镯揣入怀中,而后一本正经道,“靖安侯府大少爷没有你们想象的那般正直,据我所知前几个月她还在府中宠幸了丫鬟,却没有收房,这件事若是传出去了,管他百年世家,照样让他永安侯府大少爷身败名裂!”

“你胡说八道!”林若瑄率先站起身来斥责。

她能看上尹安,不是看他的家室背景,而是看他人品端正,论家世她是打心眼儿里看不上尹安的!

芳草也不慌,屏气凝神想了一会儿才道,“夫人与林六姑娘可以问一问府上的大少奶奶,当时府上的大少奶奶正在靖安侯府坐月子,就算不知事情原委,想必也知道睿亲王妃将靖安侯夫人的丫鬟保下,带回王府之事!”

永安侯夫人疑惑的望着芳草,“那丫鬟?”

“没错!那丫鬟便是奴婢!”芳草坦言承认,“奴婢不堪被污了清白,又被赶出侯府,才一直寻着机会,如今大少爷与尹姑娘议亲,将此事说出,邵大人府上清廉,岂会再议这门婚事?”

“哼?若真是无情无义始乱终弃之人,本姑娘也不稀罕!”林若瑄站起身道。

芳草皱了皱眉,这林若瑄真是没有一点的自知之明,她都多大了,心里没一点数吗?有哪家高门公子会娶她,她还挑三拣四的!

永安侯夫人却点了点头道,“嗯,本夫人知道了,你先回去吧,答应你的事,不会变!”

芳草应了声,退了出去,永安侯夫人则是将永安侯府大少奶奶的丫鬟传来问话了。

确认了确有此事,嘴角勾出一抹笑,哼,敢威胁她的人还不存在呢,这丫鬟早收拾晚收拾都一样,翻不出来什么大的浪花!





第389章 确有其事!

天刚蒙蒙亮,街上便有传言称,靖安侯府大少爷糟蹋了府中的丫鬟,连通房不肯收,侯夫人竟还想杖毙丫鬟以盖过此事。

一夜之间,以洁身自好除名的靖安侯府大少爷,便成了始乱终弃的渣男了!

天一亮,邵府大门刚刚打开,这个消息便传了进去。

本来昨日靖安侯府三太太上门,两位太太通了气,想着快刀斩乱麻,今日便将亲事定下,靖安侯府还转成请了贤王妃上门说亲,给足了邵府脸面,没成想今日一大早便出了这等事!

邵夫人面对满桌子的佳肴,吃一口的心情都没有。

今日女儿定亲,嫁的好,侯夫人又对女儿一万个满意,一向节俭的她高兴,让厨房多做了两个小菜,结果一口没吃,便有丫鬟将府外的传言传了进来,这她哪里还吃的下去!

邵静娴听了这么一出,气得早饭都没吃,便杀到了睿亲王府。

她一向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当然也不能直接登靖安侯府的门去确认,能做的只能是去睿亲王府找楚思,一起去问个清楚!

楚思刚得到消息,无奈扶额,若说没有人在背后捣鬼她都不信,芳草的事情过去那么久了,还被人扒了出来。

这么刚一想,便有丫鬟来禀邵姑娘登门了!

楚思一个头两个大,附耳在莺歌耳畔嘀咕两句,而后以手撑额想着要怎么解释!

邵静娴心中再急,也没忘了邵夫人的小皮鞭,脚步虽快,但依旧端着大家闺秀的仪态进了望归苑。

楚思忙起身相迎,邵静娴皱着眉头道,“思儿!”

浣纱忙带着丫鬟们出去了,楚思应着头皮道,“邵姐姐还没用早膳吧?先坐下,吃饱了在跟你解释府外的传言!”

邵静娴哪里用的下早膳,她急道,“你先告诉我外面的传言,尹大少爷究竟是不是那等始乱终弃之人?”

“不是!”楚思肯定道。

但是这话中又有投机取巧的成分在,问尹安是不是始乱终弃之人,自然不是,但若问外面所说是不是确有其事,楚思就不得不回答是了。

说完,她没有给邵静娴说话的机会,将人按了下来道,“先用早膳,用完我在跟你好好说道说道!”

邵静娴的了一定安心丸,本想着坐下来勉强吃两口,没想到王府厨子手艺这般好,色香味俱全,勾得人食指大动!

吃饱喝足了靠在椅背上,楚思看着她这个模样摇了摇头,有的时候真觉得邵静娴有精神分裂症,适才还火急火燎的,这会儿吃饱喝足了就什么都忘了。

还有平时人前装出一副温婉端庄的模样,人后泼辣的很!

见楚思看着她,她矜持的坐直身子,用帕子擦擦嘴,摆出一副适才火急火燎之人不是她的模样道,“现在用完早膳了,你可以说了!”

楚思“……”

真想撕下她那副伪装的脸孔!

想着邵静娴那端庄的模样装不了多久了,她便也没多说,便道,“那丫鬟是芳草,就是母妃身边的芳草!”

邵静娴立马挺直了背,似是受了惊吓一般问道,“适才你不还说尹大少爷不是始乱终弃之人吗?怎么这么快连那丫鬟是谁都说出来了?”

“是芳草趁着大舅舅酒醉爬床的,府中出了这等事,外祖母想将人打发了了事,但是母妃念在芳草是我娘的陪嫁丫鬟所出,将她保下了!”楚思解释了一通。

邵静娴的面庞由白转红,再由红转黑,心中颇为不是滋味,重复问道,“这么说尹大少爷与那芳草确有其事?”

楚思点了点头,邵静娴颓然的靠在椅背上,万千思绪涌上心头,这比一开始就告诉她尹大少爷有通房或是伺候的丫鬟更让她难受。

恰在此时,外面传来脚步声,楚思抬头便见急匆匆而来的尹安。

邵静娴回头,见了来人便起身欲走。

尹安忙拉住了她急道,“邵姑娘,你听我解释!”

邵静娴站直了身子,将小臂处的大手拂开,微微欠身行礼,疏远而又官方道,“尹大少爷有什么事去跟我娘解释吧,婚姻大事父母之命,着实没有必要跟小女交代什么!”

说完她艰难的将眸子移开,自从那日楚然及笄,在睿亲王府被他抱了之后,她的脑海里就印下了这个男子,挥之不去,忘怀不得!

这种事上尹安一向是个锯嘴葫芦,明明心中欢喜的不得了,那日却说成要负责,搞得邵静娴一颗芳心碎成了渣渣,自己也被这渣渣扎伤了。

见两人的话题又不知道要往哪个方向去了,楚思忙给尹安使眼色。

尹安皱着眉头,一脸的不明所以,差点没急死楚思。

“邵姐姐这一大早的也累了,不如去思儿房中歇上片刻!”楚思起身拉着邵静娴便往内屋走。

尹安摸着额头,不知道是跟进去还是不跟进去。

楚思一颗心是真的累,能不能开窍一点儿啊,这么愚钝要是在现代除非姑娘眼瞎心也瞎,否则就是妥妥的打光棍的命。

邵静娴被拉进了内屋,进了内屋也好,只要不见着那个人,心里就不觉得那么难受!

她刚端起桌上的茶盏,还没反应过来,楚思便悄悄的出去了,还将在门口踌躇的尹安推了进去。

尹安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讪讪的走上前去。

邵静娴端着茶,啜了一口又放了下来,问道,“思儿本来是情有可原的事,你说我这心里怎么就这么不舒坦?”

说完又端起茶盏啜着。

不舒坦?是因为外面的流言吗?

这么说,邵姑娘心中对他也是有几分真的吧?不只是遵从父母之命!

这么想着他上前两步,道,“我心中也不舒坦,生怕你和府上误会什么,我又无门解释。”

邵静娴一听这话,口中刚喝的茶,噗的一声便喷了出来。

她来不及擦嘴便站了起来,猛然转身映入眼帘的不是尹安又是何人,她慌乱又狼狈的结巴着问道,“怎么……怎么是你?”

尹安垂了眸子片刻,复又道,“不是我怎么能听到你的心里话?”

邵静娴恨恨的想,楚思果然还是向着自己的舅舅的,这么快就将她给卖了!



第390章 心意相通

“不……不是!”邵静娴说话都有些结巴了,想她在京都的大家闺秀圈子中叱咤风云,骂人从来不带脏字,吵架眉开眼笑的说到别人怀疑人生,什么时候像现在这般如一个锯嘴葫芦一般?

尹安上前两步,双眸满是情谊紧紧的锁着她的面庞道,“我都听到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心中有一丝的不舒坦,芳草之事,着实是我的疏忽,但是我可以保证,除了那次,我身边真的没有任何通房!”

突如其来的承诺,惊得邵静娴后退一步,她既无措又嘴硬道,“谁在意你有没有通房了?”

尹安手捂着胸口,这话有些扎心了,他道,“若是不在意的话,想必邵夫人也不在意,那我便不过多解释了!”

话落,邵静娴猛然抬头,对上他真诚的眸子,心猛地跳停了,忙又垂下头道,“母亲那里还是要解释的,不然……不然……”

“不然邵夫人不会将你嫁与我,你放心我这便回去与贤王妃说清楚,亲事定然能顺利订下的。”

邵静娴无措的攥了攥衣角,搞得好像自己多担忧嫁不成他似的,明明他想娶自己的心更甚!

刚这么想着,那一双无措的手便被人攥住,尹安心中紧张极了,握紧了自己掌心有粗茧生怕硌疼她,握松了又怕她羞涩抽出去,毕竟这次他没有中昧药,也做不到中昧药那么不要脸。

直到一只大手,将邵静娴柔软的小手包住,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什么,忙往外抽。

感受到手下的挣扎,尹安忙握紧了两分,邵静娴一颗四处飘荡乱撞的心才安稳的落了下来,不是她不反抗,是着实反抗不得。

尹安嘴角微微翘起,心中愉悦极了,还想着邵姑娘定然会恼了他,像以前那般冷言冷语,或是再也不愿与他议亲。

现下这样低着头,红着脸的娇嗔模样,当真让人心猿意马。

尹安目光落在邵静娴娇红的面颊上,一只大手渐渐不安分起来,轻轻的摩挲着她柔软的小手。

一电流顺着指尖传遍周身,邵静娴羞的恨不得钻进地洞,却又怕真的钻了,这么美妙的感觉就再也找不到了。

尹安不敢再进一步,生怕惊了面前的美人。

楚思在花厅中茶未喝上一盏,一双杏眸却时不时的望着屋内,终究还是抵抗不住诱惑,轻轻走到门边趴在门上听着。

听来听去一点声音也没有,心中将尹安骂了个来回,大舅舅真是的,给他创造的多好的机会,竟然不知道把握,就这么愣着在屋内大眼瞪小眼吗?

不知道听了多久,她的脖子都有些僵硬了,才闻邵静娴语带羞涩道,“我该回府了……”

尹安拉着她的手紧了紧,好不容易拉上的小手,他是真的不愿意松开啊,他这算不算与邵姑娘心意相通了?

“嗯,我送你!”嘴上虽这么说,但尹安目光一寸也没离开邵静娴的脸。

邵静娴终于鼓起勇气抬起了头,娇嗔道,“不要再看了……”

“嗯!”尹安别开眼,站到了窗侧,还真是要静静心了。

又是良久没有声音,急的楚思恨不得推门进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在窗子旁吹了良久的风,二人面上的红晕才渐渐散去,尹安回眸,二人相视一笑往门口走去。

脚步声很轻,楚思心下狐疑,难道是要出来了?

但是二人还什么都没说啊……

这么一迟疑的功夫,门吱呀的一声被打开,并排而来的二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五颜六色的姑娘,从门缝中扑了进来。

尹安率先反应过来,揽着邵静娴的肩膀,一旋身躲开了。

楚思直直的扑了下来,眼疾手快的抓住了身侧的门框,意料之外的是她还未稳住身形,身后便有什么东西扑了上来,直直的砸在她的背上。

她被扑的一踉跄,直直的趴在地上,身后重物毫无疑问的砸在了她的身上。

少女尖利的叫声从身后传来,

“啊!”

“啊啊……”

一下……

两下……

三下……

整整四下!

砸的她的腰都快断了,她身后有人而且是四个,谁这么大胆敢偷偷的听门缝!

“快起来,快起来,压到郡主了!”是浣纱憋气又艰难的声音。

浣纱……

楚思气得咬牙切齿,一长串叠罗汉的丫鬟迅速爬了起来,最后是两个小丫鬟将腰快要被压断的楚思扶了起来。

尹安与邵静娴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闹剧,二人的大脑有些空白,所以说,适才这些人都扒着门缝偷听她们说话?

尹安还好,邵静娴一张小脸青红紫轮换个遍,羞得小跑着出去了。

楚思气愤的望着身后四个如做错事的孩子一般的四个丫鬟,有心想骂几句,又看她们可怜巴巴不忍心下嘴。

“得得得都下去吧!”众位丫鬟如释重负,麻溜的小跑着出去。

眼见着就要出了厅门,楚思幽幽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没人扣半个月的月钱!”

浣纱首先顿住了脚步,憋着嘴,一脸可怜巴巴的望着楚思。

楚思气得鼻子都歪了,一定是这丫鬟带头的,问她凭什么这么认为,就凭是这个丫鬟最先重重的砸在她身上!

一见她这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遂还未等浣纱说话,便道,“浣纱扣一个月的月钱!”

浣纱“……”

剩下的丫鬟闻声,忙不得小跑着出去了,想想有人比她们扣的多,她们也就不觉得扣那半个月的月钱有那么难受了!

浣纱憋着嘴拉长了声音道,“郡主~~,奴婢这些时日兢兢业业的伺候着郡主,郡主就不要罚奴婢了!”

楚思看她那样子嘴角憋笑,轻声斥责道,“我都是为了你好,啧啧啧,你看看你胖的,容易嫁不出去,罚些月钱少买些吃的!”

浣纱“……”

郡主还能更扎心些吗?

不怪楚思说她胖,这丫鬟没有一百五十斤也有一百二十斤了吧?犹记得她刚穿越来之时,浣纱还瘦的跟个小鸡仔似的,现在圆的跟个球儿差不多了。

她还在试图争辩,“郡主!奴婢的月钱都存起来了,胖是因为咱们望归苑的伙食太好了!”



第391章 见官

楚思鄙视的看了她两眼,可不就是伙食太好了?

往日她吃的冰糖肘子,红焖牛腩通通进了这丫鬟的肚子,什么长肉吃什么,能不胖?

“那你少吃一些吧,那些个好吃的给芷苑她们分点儿!”楚思撇着浣纱粗了好几圈儿的腰道。

浣纱“……”

她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月钱没了,好吃的也没了,但是看着自家郡主一脸认真的模样,她又不敢再试图争取。

此时,折桂楼中,说书的正在台上说的兴起,“要说这靖安侯府的大少爷啊,那是风流成性,不仅染指府中丫鬟,竟还与顺天府的邵姑娘暗通款曲……”

台下一众人竖着耳朵听着,一双眼珠子恨不得长在说书的身上,他们听的都是凤毛麟角,这次是专门使了银子,一大早来折桂楼大厅占了位置,专门听这世家公子与小家贵女的风流韵事的,回去也好吹嘘一番。

正在众人听的认真之时,有一个百姓模样之人,站出来高声问道,“你说这话有没有真凭实据啊?邵大人可是好官,邵姑娘又是有名的温婉端庄,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话落,台下一片应和声。

“就是啊,就是啊,前年我们家顺子丢了,还是邵大人帮着找回来的,你可不能污了邵大人女儿的清誉!”

说书的眼睛一横,嘿,今日真是邪了门了,昨日这么说了一日都没有人站出来说话,过了一日了竟有人出来打抱不平了!

他气愤道,“老夫这么说是有真凭实据的,有人亲眼看到靖安侯府的大少爷送邵姑娘回府!”

“我怎么听说邵姑娘与如意郡主交好,是如意郡主脱不开身,特意拜托靖安侯府大少爷送的邵姑娘?”有人高声质疑道。

说书的老先生气愤不已,指着闹事的男子问道,“你可有人证?”

“我堂弟在靖安侯府当差,昨日他亲耳听到的,那还能有假?你的人证又是何人?”男子解释过,又追问说书的。

说书的支支吾吾,眼神四处飘荡。

台下人见了便知是怎么回事,白看的热闹,他们不嫌事大。

“是啊,你的证人呢?说出来啊!”

“说出来啊!”

“快说啊!”

见往日伶牙俐齿的说书先生如一个锯嘴葫芦一般,又有人起哄道,“不会上一场你说的靖安侯府大少爷与丫鬟有染也是捕风捉影吧?”

被这么一提醒,百姓也反应过来,齐声问道,“你这么说可有人证啊?”

“拿出来!”

“没有的话,我们可就送你去见邵大人了!”

“是啊!民不告官不究,咱们把人送过去,让邵大人好好断上一断!”

说书先生被这阵势吓得有些懵,他总不能供出来是永安侯府传来的消息吧?

依照永安侯夫人的品性,八成她是不会承认的,到时候不仅他得背这个黑锅,还惹得永安侯府不快就得不偿失了!

“哎……哎……哎……众位!咱们说书就图一个乐呵,何必这么较真呢!”说书先生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若是将没有的说的跟真的一般,那岂不是委屈了靖安侯府大少爷,和邵姑娘?这女儿家的闺誉重于天,万一邵姑娘顶不住压力自尽了可如何是好?大家说是不是啊?”

有一个人带头,百姓纷纷起哄。

“是啊,是啊,你胡说八道,可害惨了邵姑娘,我听说今日一大早邵姑娘便气冲冲的跑去睿亲王府了,你说说你造了多大的孽!”

“走走走,送官!”

民众纷纷嚷嚷着拉扯着说书先生往外走,掌柜的看不下去忙上前阻拦。

这样是真的送官了,保不齐他们折桂楼便成了第二个天香楼了,由着人造谣污蔑靖安侯府和邵府那还了得,查封是分分钟的事儿!

“大家有话好商量,有话好商量,给鄙人一个薄面,今日的茶水钱给大家打五折,各位就不要跟这么一个穷酸说书的计较了!”掌柜的拱手含笑道。

五折?这便宜不占白不占?反正将人送去顺天府他们也捞不到便宜,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见有人动摇了,人群中不知是谁嚷嚷道,“五折就想收买我们?送这人去见官,届时审清楚了,靖安侯府的赏赐可比这一顿茶水多多了!”

“就是啊,带走带走!”

掌柜的急了,冲到人群最前面阻拦道,“全免!就当给鄙人给薄面,今日各位的茶水钱全免,各位抬抬贵手!”

动心的人越来越多,大家议论着“要不咱们进去吃一顿,也算是给这说书的一个教训!”

“嗯!就给他一个教训!”

说着百姓们又往回走,抓着说书的衣领的壮汉松开了手。

掌柜的擦了擦额上的汗珠,望了望头顶冷飕飕的太阳,额上的汗流的更凶了!

这么多人撒开了吃,得赔进去多少银两?

他手指着说书先生,气得说不出话来。

说书先生低着头,心中嘀咕,昨日一日的客人是往日的几倍,怎么没见掌柜的责怪他?今日便这般气急败坏。

挣钱了都是掌柜的管理有方,出事了都是他说书的一人之过,哪里有这种好事?

嗯!在掌柜的眼中确实是这样,尤其是百姓似是都听了风声一般,一波吃完,另一波顶上,均不付钱,明显的来打秋风的!

一楼没位置了,他们也不嫌站着累,端着碗站着吃!

一个个吃的酒足饭饱,纷纷离去,掌柜的捂着心口,看着这一群占便宜没够的百姓,恨不得厥过去,都是一场梦,一场梦!

折桂楼免费吃,这么好的事,一传十十传百,简直比流言传得都快,吃没吃早膳的都来凑一波热闹。

这不一上午的功夫,京都便传遍了,折桂楼说书先生污蔑靖安侯府大少爷与邵姑娘又私情,污蔑靖安侯府大少爷与丫鬟有染,为表歉意,请京中百姓吃酒。

听了这个消息,本来还让邵静娴跪求的邵夫人,终于眉开眼笑,亲自将人扶了起来,亲事也顺利的订了下来。



第392章 威胁

芳草听了这个消息,连连怒骂没用的东西!

一手好牌都被永安侯母女打烂了,恰在此时,有丫鬟来传话,说王妃找她过去问话。

芳草一个头两个大,没逮到狐狸还惹了一身骚!

也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总之晋阳郡主将芳草送到了庄子上了事。

尹安与邵静娴的婚事定下了,两个小儿女自然欢喜的不得了。

镇南王世子惆怅的望着靖安侯府的方向,早知道一场流言这么管用,他也制造场流言便好了。

一侧的亲卫似是看懂了他的想法,轻咳两声道,“世子爷小的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镇南王世子瞥了他一眼道,“不知当讲不当讲,那就不要讲了!”

亲卫嗓子一堵,世子爷貌似心情不好?

是了,人家尹大少爷如意订了亲事,自己主子还痴痴望着尹姑娘呢!

看上谁不好?非要与陛下抢女人!

“咳咳!世子爷入狱期间,尹姑娘……”

说到这里亲卫顿了顿,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镇南王世子,故意卖关子不说了。

镇南王世子额头皱了皱追问道,“尹姑娘怎么了?”

亲卫恭敬拱手,回到了之前的话题上,“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镇南王世子“……”

这个亲卫想被罚去刷恭桶吧?

“讲!”

因为压下心中奸计得逞的快意,拱手道,“那时曾有人传主子与尹姑娘有私情!”

镇南王世子抬手就是一个爆栗敲在亲卫的额头上,冷着脸道,“不早说!”

亲卫“……”

刚刚是谁说的不知当讲不当讲就不要讲了!

亲卫埋怨之际,便见自己世子那一张冷脸微微现出一抹和煦。

竟然有人传这样的流言,他与尹姑娘有私情,真好!

若是知道了是谁传的,他要好好赏那人,只是时机有些不对啊……

亲卫看着自家主子渐渐失落的面庞,将刚刚起的讨赏的心思又压下了。

镇南王世子看了看天边弯弯的月亮,抬步朝着靖安侯府而去。

亲卫忙阻拦道,“世子爷,马上就年节了,尹姑娘要年后才入宫,有什么打算年后在做也不迟啊!”

镇南王世子脚步顿住,想起尹洛的所说的话,去了也不能现身,但就算不现身,能看她一眼也是好的。

就那样看着她,还是算了,看一晚上也不见她想过自己一刻,去了也扎心。

转眼便到了除夕,家家户户大红灯笼高高挂着,本来楚思与晋阳郡主奉了圣旨是要入宫的,但晋阳郡主还在养胎,便也就歇了入宫的心思。

王爷不在京中,楚思起了床便去了墨竹轩,这大年底的,也不知道她那个不着六的父王去哪里了?

用过早膳,晋阳郡主手抚着小腹,面上一片柔和。

楚思蹲在她的身前,伸手摸了摸她依旧平坦的小腹道,“不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

说完长长的睫羽便垂了下来,不知道这孩子能不能平安降生,前世父王出使南离时过世,说起来便就只有个月的功夫了,父王过世之前晋阳郡主便过世了,那这个孩子究竟有没有平安降生?

晋阳郡主温柔道,“母妃希望是个男孩,那样你父王便有后了!”

楚思心头似是被钝物狠狠的击打了一下,父王若是有儿子,那爵位便不会落在堂兄楚昂的头上,所以说这孩子可能没有平安降生,或许与她一般是个女儿!

“母妃心地善良,定然会心想事成的!”楚思掩去忧思笑着道。

晋阳郡主笑得柔和,心中的情绪却排山倒海而来,二十二年前,她能从叛军的追杀下侥幸活下来,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好运气,如今心中真的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楚思蹲在地上,一抬头便见晋阳郡主眸子中的忧伤,她明白有些事情是她不知道的,晋阳郡主定是又想到了当年不堪的过往。

她笑着起身,将一盘的针线筐端了过来,道,“我这个姐姐也要尽尽心意的,便就帮着这小家伙做个肚兜吧……”

说着她将一大块儿红布递了过去,用娇气的语调道,“母妃教我,不能让这个小家伙嫌弃我!”

晋阳郡主压下愁思眉开眼笑,道,“好!”

话音刚落,便有丫鬟来禀,二太太求见。

晋阳郡主与楚思对视一眼,齐齐皱了眉头。

若是她们猜得不错,二太太前来应该是为了自己的一双儿女吧。

大少爷楚瞬几个月前被王爷送回了家庙思过,楚然前几日被陛下下旨送去了静心庵为老王妃祈福额,二太太一直装病,拖着卫国公府上的亲事不肯退,今日前来所为何事二人了然于心。

“告诉二婶儿天气寒凉,赶紧回院子暖暖吧。”

这意思便是不见了,丫鬟领命出去了,没一会儿便又进来,一脸为难道,“二太太说,只要王妃肯见她,她便同意退掉三姑娘与卫国公府世子的亲事!”

楚思“……”

晋阳郡主“……”

这未免也太会投机钻营了吧?

晋阳郡主望向楚思,询问之意不言而喻,楚思微微点头道,“让她进来吧。”

很快二太太便披着一身的寒意进来了,她丝毫不在意晋阳郡主身子弱,连寒气都没散便上了近前。

楚思忙阻拦道,“有什么话二婶就在那边说吧,母妃听的见。”

二太太咬咬牙,但人在矮檐下,她不得不低头,“大嫂你救救然儿吧,只要你肯救她,我们二房便退掉与卫国公府的亲事,成全思儿!”

楚思“……”

“二婶儿这是说什么话,退不退亲关乎王府的颜面,是三姐姐做了出格之事,拖着亲事不退,将睿亲王府的脸面至于何处?”楚思义正言辞道。

现下还没人议论,过了年,不忙了便会有人想起这茬子了。

楚然可是公然被人捉到与贤王世子有关联,怎么可能还占着卫国公府的亲事,她不要脸,睿亲王府还要脸呢!

二太太直视着楚思道,“思儿说的好,出格之事你就没有做吗?什么为了王府的颜面?你与卫国公世子之间的苟且,当真以为没人知晓吗?”



第393章 尽孝?

楚思被问的嗓子一噎,顿时不知说什么好了。

晋阳郡主接过话头,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望着二太太道,“二弟妹可知然儿为何被陛下罚去静心庵?因为她说话不讲证据,胡言乱语,污蔑他人,二弟妹说思儿与卫国公世子有苟且就拿出证据来,没有证据的话,就莫怪大嫂请陛下做主了!”

“你!”二太太气得咬牙切齿,心口都在疼,晋阳郡主真的是仗着是陛下嫡亲的表妹,天不怕地不怕!

一想到陛下因为晋阳郡主一句求情的话,便少打了靖安侯四十杖之事,她心口就不止疼了,而是疼的一抽一抽的。

“大嫂如此仗势欺人难道就不怕天下人非议陛下吗?”二太太哏着脖子问道。

“非议?都是有理有据之事,何来非议?母妃若真受了二婶的威胁,进宫求陛下,才会让天下百姓非议!”楚思这句话几乎是指着二太太的鼻子说出来的。

二太太咬着牙,一一望过母女二人,点着头道,“好!好!不过是大嫂一句话的事,大嫂不肯帮忙,日后也莫要求到我们二房头上!”

话落,二太太顶着一张被气紫了的脸,甩袖离开了!

求到二房头上,说的八成便是与卫国公府的亲事吧?

毕竟楚然不退亲,楚思是无法明正言顺的嫁给于澈的!

晋阳郡主看了楚思一眼,楚思微微一笑道,“若是他连这点儿事都处理不好,又哪里有资格给女儿幸福!”

这个他自然是指的卫国公世子于澈。

那厢卫国公府于澈也是愁眉不展,与楚然合谋坑了贤王世子,将人得罪了个透,没想到贤王妃不要楚然这个儿媳妇,到手的亲事飞了,楚然便抓着与他的亲事不放!

于澈扶额感叹,楚然做人真的是没一点儿信用!

这厢二太太碰了壁,便哭哭啼啼的去了老王妃的松鹤堂,自从老王妃连续吃瘪之后,便一直沉溺着,八成是在酝酿大的阴谋诡计。

进来禀报的是阿福,一听是二太太来请安,老王妃欢喜两分,同时眉头又皱了皱。

欢喜是因为二太太是她嫡亲的儿媳妇,多日称病不见了,皱眉是因为一想到二太太哭天抢地的模样,她就不厌其烦。

这除夕之日,老二媳妇儿应该不会是来触霉头的吧?

刚这么闲着,二太太便打了帘子进来了,她眼角眉梢均是笑意,施施然给老王妃行了个大礼。

“多日未见,母妃的气色好了不少!”二太太笑吟吟道。

老王妃见其高兴,也压下了心中的疑虑,笑着道,“不管事了,眼不见为净,在这小院子中养着,气色哪里能不好?”

这么想着老王妃还腹诽着,难得你们这群不肖子孙没有来找事,闭门过了几天舒坦日子。

二太太也是笑,小心翼翼的将老王妃夸了一通,又将一侧站着的阿福夸了个遍。

直夸到老王妃眉开眼笑,放下心中的芥蒂她才话锋一转,期期艾艾道,“一看到阿福,儿媳就想起然儿了,我这苦命的女儿啊!”

老王妃本能的眉心一皱,斥责道,“大过年的你哭什么哭?!”

二太太忙用帕子按了按眼角,别说虽是演戏,也是真情流露,还真按湿了帕角。

而后跪了下来道,“母妃恕罪,儿媳着实想念儿女了,瞬儿这会儿还在家庙吃苦,咱们鞭长莫及,然儿却是在城外的静心庵,儿媳有心想接她回来,在母妃您跟前尽尽孝。”

老王妃岂是不知道她的打算,什么给她尽孝,不过是自己想念女儿罢了。

这才几日的功夫,二太太着实瘦了一圈儿了。

老王妃叹息一声道,“母妃岂是不想念然儿,但这是陛下的旨意,私自接她回府,陛下那边怕是不好交代!”

见老王妃松动了,二太太忙一鼓作气道,“陛下是大嫂嫡亲的表哥,只要大嫂递个话入宫,陛下不会连个年都不让然儿回府过的!”

这么说也有道理,谁不知道陛下与晋阳郡主之间的情谊,还真是晋阳郡主一句话的事。

二太太忙跪了下来道,“母妃想念然儿,若是派人去跟大嫂说一声,大嫂不敢不从,届时然儿便能回府在母妃跟前尽孝了!”

老王妃“……”

敢情二太太闹了这么一出是打的这个主意。

让还能不能将前面说的客套话收回来?

什么想念楚然了,不过就是场面话,二太太还抓着这点让她去跟晋阳郡主要人?

还说什么晋阳郡主不敢不从?她会从才怪!

见老王妃面色变了,二太太轻轻的抓着她的衣摆晃了几下,祈求道,“母妃,然儿托人送家书回来说,日日为母妃和我抄佛经祈福,如此孝心,儿媳怎能不动容?”

老王妃似是被说动了一般道,“那就你去吧,你去跟你大嫂说一声,相信你大嫂不会不给你这个面子!”

二太太嗓子一噎,她在这里废了半天的口舌,合着一点用也没有!

她去说,她说的动还来这里低三下四的求什么求?

老王妃看懂了二太太的神色,心中冷哼一声,婆媳这么多年,谁还不了解谁啊?

往日她们婆媳一条心,没成想今时这儿媳妇竟然想着怎么利用她了!

“母妃!儿媳去怕是不合适吧?”二太太还在试图挣扎。

老王妃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才道,“你是然儿的娘,你去才能让你大嫂动容,就你去最合适不过了,就说是你我二人的意思!”

被这么一说,二太太若是再推辞,便太过刻意了。

她应着声,起身告退了。

老王妃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屏风后,才问道,“二太太从哪里来?”

一旁站着的阿福忙回道,“适才听院外的小丫鬟讲,二太太是从墨竹轩的方向过来的!”

果然如此!老王妃冷笑一声,这儿媳妇也学会跟她耍心眼儿了?

自己求不动,就想让她出面?

那大儿媳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别说她派人去说一声,就算她这把老骨头亲自去,人家也未必会看上一眼!



第394章 除夕

是夜大年夜,王府四太太操持了晚宴,晋阳郡主在养胎,便没有去,楚思跟着在墨竹轩用了。

母女二人气氛融洽,但是松鹤苑的氛围就不好了。

二太太拿着筷子,偷偷的瞄了老王妃一眼,不冷不热道,“哎呀这年夜饭还真是没滋没味的,往年虽然没有大嫂,但大哥和思儿是在的,今年大嫂进门了,人反倒更少了!”

四太太默默的将手中刚端起的碗放了下来,解释道,“大嫂动了胎气,在卧床休养,没法前来给母妃请安,让儿媳用过晚膳之后帮她给母妃磕几个头!”

哼!二太太翻了个白眼,磕头?这可不是她那好大嫂能做出来的事!

想她磕头,八成得等到老王妃过世!

心中这么想到,但是她没敢说出来!

只是抚了抚发髻,冷嘲热讽道,“呦!四弟妹这么说,不会是自己临时想出来的吧?”

一瞬间,众人的目光落在四太太面上,四太太心中咚咚的,之前也没少被二太太刁难,但都刁难她,现在话题在大嫂身上,她还真是一点底也没有。

虽然说是晋阳郡主让她帮着磕几个头,但是她自己也觉得这不太可能!

“自然不是!”四太太硬着头皮道。

楚宓坐在一侧,歪着脑袋道,“二伯母若是不相信,可以自行去问大伯母!”

二太太眼锋一扫,吓得楚宓缩了缩脖子,二老爷不耐烦道,“菜都要凉了,快用膳吧!”

老王妃皱着眉头,但面对自己儿子之时,面色瞬间便和顺了,再次转向二太太斥责道,“这么多菜都堵不上你的嘴!”

二太太讪讪的拿起筷子,心中极为不舒坦。

恰在此时,角落中一张桌子上传来了动静。

“晴姨娘你没事吧?”

话音落一桌子的姨娘均望向一个大肚子面容清秀的姨娘,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前几个月因着怀了身孕而被二老爷接入府中的姨娘知晴。

二老爷见状忙放下了筷子,起了身,关怀道,“晴儿是不是孩子又闹你了?”

“老爷!”见二老爷作势要过去,二太太忙阻止道。

二老爷转头看了一眼,抬步便往知晴那边走!

二太太恨得牙痒痒,委委屈屈的唤了一声,“母妃!”

那一声委屈轻唤老王妃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不冷不热道,“晴姨娘肚子中怀的是二老爷的骨肉,你应当拿出正方太太的度量来!”

二太太被这么一句话噎的不上不下的,以前老王妃可不是这样的,现下怎么就一句话也不向着她?

老王妃心中气还没消呢!

适才二太太不依不饶的为难四太太,往日她磋磨庶房她乐见其成,但是今日明显在说,晋阳郡主她这个嫡亲的大儿媳妇除夕夜连个头都不给她磕!

就算是知道,也不应该当着这么多姑娘少爷,还有姨娘的面说出来,这让她的一张老脸往哪里放?

老王妃与二太太暗中交锋之际,二老爷已经将知晴扶了起来,道,“母妃见谅,天气寒凉,孩子又皮的很,晴儿身子有些吃不消,儿子先送她回房!”

知晴也跟着微微屈膝,请罪道,“是知晴不争气,扰了老王妃雅兴,还请老王妃不要怪罪二老爷!”

二太太站了起身声音微扬,不满道,“老爷!一个姨娘而已,让丫鬟扶回去便是!”

二老爷冷冷的扫了她一眼,斥责道,“坐下!”

二太太被落了面子,不满的望向老王妃。“母妃~”

话未说完,看到老王妃的神色,便住了嘴。

老王妃不会给她撑腰了,她自认为尽心尽力伺候老王妃,老王妃却由着老爷为了个姨娘落她的脸面,这让她情何以堪?

一席年夜饭在各种诡异的氛围中用完了,屋外烟花不断,喜庆得氛围感染了整座都城,却未能给二房增添一丝活力。

楚思陪着晋阳郡主用过晚膳,晋阳郡主见她望着屋外的烟花,流露出羡慕的目光,便道,“你出去玩吧,不用陪母妃了!”

楚思收回目光,昨日小姨母还差人给她送了一封信,约她大年夜一同出去看烟花放河灯,但是她拒绝了。

这是她与晋阳郡主第一次一起过年,她占了人家女儿的身子,王爷又不在,自然要陪在晋阳郡主身侧了。

楚思微微摇了摇头道,“女儿想陪着母妃!”

晋阳郡主笑了笑道,“年轻人就要与年轻人一同,不用担忧母妃,过不了多久你父王便会回来了。”

楚思眼前一亮,惊讶道,“父王回来了?”

晋阳郡主含笑点头,“你父王说除夕夜会回来,他从未食言过!”

楚思“……”

这是差别对待吗?犹记得她父王好像从来没为她做过什么。

楚思帮着找借口,可能是因为她穿越过来之后就再也没有闯过祸吧?

不过晋阳郡主却那般肯定,父王说除夕夜会回来,她便相信,而且还告诉她父王从未食言过。

跟父王这么深情的男子比起来,不知道于澈能为她做些什么?

一想到于澈,楚思的心不禁砰砰跳了两下,微微垂了眸子道,“恰好小姨母送信过来约我去看烟火!”

晋阳郡主含笑摸了摸她的头道,“去吧,多穿一些,别冻着了。”

楚思低声应了,忙不迭的出去了。

她已经回绝尹洛,总觉得晋阳郡主长了一双能够洞察一切的眸子,生怕被她发现端倪。

楚思带着浣纱,披上了喜庆的大红色披风直奔靖安侯府,但愿这个时候小姨母还没有出门吧。

车夫还是之前的车夫,经历上次浣纱在车厢中被“撞晕”一事,车夫赶车的技术更高了,如勾的弯月下,生生将马车赶得又快又稳。

浣纱挑着车帘,望着街边各府门口的大红灯笼,兴冲冲的叫道,“郡主!郡主!你看这个灯笼真漂亮!”

楚思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一边一个大红的灯笼灯笼两侧还带着两个小翅膀,看起来又萌又可爱。

浣纱小声的嘀咕着道,“郡主那个灯笼奴婢好像在哪里见过?”

车夫微微带了慈祥的声音传来,“是卫国公府!”



第395章 河灯

楚思心虚的摸了摸脖颈,那是在现代很是流行的小天使吊坠的造型,她来古代便做成了平安符挂在身上,不会是什么时候被于澈看去了吧?

浣纱小声的嘀咕着,“会不会是卫国公世子的主意?其实那两个灯笼也没那么漂亮……”

楚思“……”

这是赤果果的嫌弃啊,是才还说那两个灯笼漂亮,这一想到于澈便改了口。

楚思微微一笑,指着窗外道,“你看那个也好看,又大又红的,格外的亮!”

浣纱点头如小鸡啄米,还不忘补充道,“比卫国公府门前的好看多了!”

楚思“……”

转眼便到了靖安侯府,远远的车夫便提醒道,“郡主,侯府门口有马车,看着像是十一姑娘!”

楚思淡淡应了一声,浣纱伸头出去看,远远的招着手唤道,“十一姑娘!十一姑娘!”

那厢一身桃红色,映衬的人比花娇的尹洛转眸,见是睿亲王府的马车,嘴角笑意嫣然绽放。

楚思下了马车,尹洛拉着她的手问道,“思儿不是说不出来了吗?这是……”

楚思摸了摸鼻子道,“临时改了主意,好在赶上了。”

尹洛笑着拉她道,“正要去接邵姐姐呢!”

楚思眸子亮了亮,目光上下打量着一旁的尹安,尹安面颊一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了红霞。

“还未恭喜大舅舅与邵姐姐订了亲事呢!”楚思打趣着道。

尹安有些不好意思,讪讪道,“还要多谢思儿帮忙呢!”

“那大舅舅一会儿要请我吃好吃的!”楚思娇笑着道。

尹安还未说话,便闻铿锵有力的男子声音自身后传来,“思儿可不能偏心,本世子也是你的舅舅,议亲你也要出力,到时候天南海北任你吃!”

尹洛身子猛然僵住了,这声音是……,他要议亲了吗?

楚思回眸,笑得见牙不见眼唤了一声小舅舅,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镇南王世子。

再一看镇南王世子身侧,那个身着月白色绣暗纹锦袍之人不是于澈又是何人?

于澈一双眸子定在了楚思面上,微微点头示意。

楚思含笑,没有多言,闲暇之余用余光去瞥尹洛,果然见尹洛适才还红润的面颊,瞬间便没了血色。

几人一一行礼见过,目光流转到尹洛面上之时,镇南王世子刚毅的面庞上微微现出一抹笑意道,“见惯了尹姑娘着月白色,现下换上桃红色,让人误以为是月上的嫦娥下了凡尘!”

尹洛苍白的面色愈加没了血色,却克制着没有失态,她勉强扯出一抹笑道,“世子爷过奖了,若说月上的嫦娥,只有思儿的样貌能媲美了!”

话题转回楚思,楚思微微笑着收下了,“小姨母和小舅舅过奖了!”

尹洛拉着她的手道,“天色不早了,还要去接邵姐姐,咱们坐一辆马车吧!”

楚思望了一眼镇南王世子,笑着应了。

尹洛要坐她的马车,是怕镇南王世子不老实吧?

二人上了马车,本来是三个人的队伍,多了镇南王世子和卫国公世子的加入就变成了五个人。

没一会儿的功夫,马车便行至了邵府门口,邵静娴已经等在门口了,见是睿亲王府的马车她意外又欣喜。

目光触及马车旁的尹安,又迅速低下了头,看得尹洛与楚思皆是羡慕不已。

邵静娴也上了马车,一行人朝着城南而去。

此时,城南城隍庙前热闹非凡,汉白玉桥身上站着一对对男男女女。

楚思、尹洛与邵静娴三人你挽着我,我挽着你一同上了汉白玉桥,身后跟着三位偏偏贵公子,格外的吸人眼球。

三位贵公子没人手中拿了一盏河灯,尹安自觉的站到了邵静娴身后,一手拿着河灯,另一只手稳稳的将踩在大石上的邵静娴扶住。

尹洛收回目光,大哥果然是没一点眼力劲儿的,心里只有未婚妻,见色忘妹的家伙!

她伸手欲去接于澈手中的花灯,然而没等她一只小白手伸过去,于澈便一手横在了楚思面前,楚思熟稔的将手搭在他的手臂上稳稳的踩上了河边的大石。

于澈将花灯捧了过去,楚思伸手接过,指尖相碰瞬间,一股电流从于澈温热的指尖发出,传遍楚思的四肢百骸。

他皱着眉头道,“手怎生这般凉?”

话落,一双大手将楚思捧着河灯的双手捧住,温热的气息顺着手背,一直流到了她的心田,暖暖的麻麻的,让人爱不释手。

尹洛脸一红,慌乱的收回了目光,经过镇南王世子之时,见其笑吟吟的正望着自己。

她心中郁结,人家都是情投意合,她可好,从一开始便被这个无良世子缠住了。

她真想拂袖便走,但这日子口为他失了好心情又有些不值得,遂微微颔首道,“世子爷有劳了!”

尹洛好像忘了,那日宫中来宣旨,是她冒着大雪衣衫单薄的跑到了镇南王府门口等了足足两个时辰,就为了告诉镇南王世子宫中来宣旨了,她要入宫了1

镇南王世子难得面露笑意道,“为尹姑娘服务,本世子乐意之至!”

尹洛不知道哪里来的怨气,镇南王世子明明笑得那么真诚,落在她眸子中就变得意有所指了!

真想一个大巴掌乎在他那张笑脸上,乎的他再也不敢出现在自己面前。

尹洛踩在河边的石头上,伸手接过镇南王世子手中的花灯,凑近了两分道,“世子爷答应过的,不在出现在小女面前,如今这般算不算食言而肥?”

食言而肥?自然不算的!二人对视一瞬。

镇南王世子借着点花灯的机会,凑上前去,小声道,“今日是巧合!”

声音虽小,但足以让尹洛听清楚了。

尹洛望了望与他同行的卫国公世子于澈,看他看自己外甥女的那个眼神,是巧合才怪!

显然镇南王世子看懂了她的眼神,借着尹洛弯腰去放河灯的空档,脚下一动,便将她脚下的石头踢动了。

尹洛身子一歪,双臂摇摆,手中花灯在夜风中来回摇曳,她还未来的及惊叫,另一只挥舞的手便被人捉住了。



第396章 崴脚

镇南王世子顺势一拉,尹洛整个人便落入他怀中,手中的花灯也被稳稳的接住了。

尹洛仰躺在镇南王世子的臂弯之中,镇南王世子则身子微微前倾,四目相对,一个眸中是暗涌的欣喜,另一个则是双眸布满惊恐。

尹洛慌乱的伸出双手去推镇南王世子,力的反作用之下,她也朝着河中栽去。

暗夜中,河边一排排大红灯笼高高挂起,映衬得漆黑的河面如猛兽的巨口一般,尹洛较小的身躯一点点向巨口靠近。

越是近河面,身影就越模糊。

她下意识的想喊大哥,脱口而出的却是,“世子爷救我!”

镇南王世子嘴角急不可查的勾了勾,适才被推开的阴霾一扫而尽,在尹洛即将跌入水中,惊惧交加之时,他伸手抓住了那飘在空气中的葱白指尖,手中微微用力,尹洛失去重心的身子便旋了几圈,整个人以一种极其暖昧的姿势靠在了镇南王世子怀中。

眼见着尹洛眸中的惊惧渐渐消失,镇南王世子难得绅士一次,手臂微微用力将人扶稳了,只是手臂刚刚离开,尹洛便又跌了回来,还伴随着一声惊叫。

“啊!”

这一声惊叫吸引的左边楚思与于澈,右边尹安与邵静娴均投过来疑问的目光。

尹洛靠在镇南王世子肩上,面红如霞,羞赧的开口解释道,“我……我扭到脚了……”

恰好几人也放完了河灯,便一起走了过来。

楚思蹲了下来,轻轻的捏了捏,尹洛额上的汗便下来了,“痛!痛!痛!”

“把小姨母放下来,我帮她揉揉!”楚思抬头望着镇南王世子道。

镇南王世子望了望尹洛脚下的大石头,空闲的手将河灯递给了于澈,一双黑湛湛的眸子望了望尹安没有说话。

尹安会意道,“我来!”

而后便伸手去接尹洛,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妹妹不能总靠在男子怀中。

镇南王世子轻了一声,掩饰尴尬道,“大石头寒凉,尹姑娘身子娇贵……”

尹安“……”

他明白了,这是让他给垫着呢,他认命的解下披风,叠好扑在了大石头上,镇南王世子小心翼翼的将人从石头上抱了下来,扶着尹洛坐在了石头上。

尹安觉得自己有些多余,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若不是尹洛坐了他的披风,他几乎认为镇南王世子那小心翼翼的模样,才是尹洛的亲大哥!

楚思小心将尹洛的绣花鞋脱下,露出肿的高高的脚腕。

“且先忍忍,我看看骨头有没有错位。”

尹洛咬牙点头应下。

楚思手中用力一捏,尹洛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惊叫一声,额上汗珠大颗大颗的往下落。

“你轻点儿!”镇南王世子脱口而出,骇得一旁的几人心跟着咯噔一声。

“你喊什么喊?吓到丑……吓到人了!”于澈不满的叫道。

尹安“……”

邵静娴“……”

二人对视一眼,他们觉得他们两个这个大哥和准大嫂,大舅舅和准大舅母是摆设!

尹洛叫痛不是尹安这个大哥让楚思轻一点儿,楚思被镇南王世子吼了,也不是尹安这个大舅舅吼回去,好像有哪里不对!

邵静娴拉了尹安的袖口,示意他看于澈,于澈一双眸子正定定的望着楚思,本来不该发生的事情,现下发生了却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二人还未来得及收回目光,楚思便抬头正对上二人的视线,“骨头没什么问题,只要用药酒揉一揉便好。”

尹洛懂事的瞄了一眼尹安和邵静娴,生怕有人提议让尹安送她回去一般,抢先道,“让丫鬟陪我去医馆擦上药酒便可以了,邵姐姐难得出来一趟,又逢除夕夜,正是热闹之时,大哥陪着邵姐姐等等看烟花吧。”

楚思忙扶尹洛起身道,“那我送你过去,拿了药酒也好帮你揉揉。”

于澈忙拉了楚思道,“除夕夜人太多,两位姑娘怕是会被人冲撞了,本世子陪着你们去,彼此间也好有个照应!”

镇南王世子也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那本世子也不当着电灯泡了,一同跟着去医馆,护着外甥女,也好跟长姐交代!”

这声外甥女出口,尹安与尹洛本能的觉得浑身一哆嗦,亲娘舅还在这里,这后娘舅哪里来的这种自觉?

电灯泡这个总结好精辟啊,楚思不禁给镇南王世子竖了一根大拇指。

她点着头,瞥了一眼面红如霞的邵静娴道,“大舅舅就将小姨母放心的交给我们吧……”

尹安是不答应也得答应,眼见着楚思和丫鬟将人扶走了,于澈与镇南王世子二人并排跟在身后。

人走远了邵静娴才道,“放心吧。”

尹安点了点头,收回目光,望着手中多出来的河灯直发愁。

邵静娴善解人意的将河灯接了过来,放入河中闭上双眸许了愿望。

嗯!她帮尹洛许的愿望,希望她入宫之后平平安安,顺利帮陛下诞下皇子。

镇南王世子走了一段,感觉背后凉飕飕的,猛地打了个喷嚏,谁在骂他!

而后转脸与于澈对视一眼,二人交换了个眼神,于澈摸了摸腰间便道,“诶?本世子的玉佩哪里去了?”

前面的楚思听到动静回过头来问道,“什么玉佩?”

镇南王世子一本正经道,“适才挂在于兄腰间的那块儿!”

楚思与尹洛二人的目光齐齐落在于澈的腰间,只见月白色披风下,于澈腰间空荡荡的,一阵风刮过,总觉得缺了什么。

“郡主可否帮本世子回去找找?”于澈做出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微微躬身问道。

真的,认识他这么久,楚思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般有礼貌。

她犹豫着道,“可是……我还要送小姨母……”

话未说完,便觉肩膀被一道不大不小的力道巴拉一下,直接将她巴拉到了于澈身侧。

楚思回头,就见镇南王世子已然接替了她的位置,扶住了尹洛的肩膀,还煞有其事的道,“舅舅会送尹姑娘去医馆的,你且去帮于兄找找玉佩,都说女孩子心思细,有你帮着也好!”



第398章 就医!

尹洛深觉此话在理,将头向镇南王世子怀中缩了缩,扯着披风盖上了。

身后跟着的丫鬟紫嫣默了默,总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不这么做,好似又没有别的办法了。

刚这么想着,便见永安侯府的林若瑄带着丫鬟从身侧经过,暖橘色的灯光下透过冬夜的黑,打在镇南王世子面上。

林若瑄心中一喜,忙上前施礼,盈盈一拜间竟给人一种平日骄纵的她不存在的错觉。

“给世子爷请安!”

“嗯!”镇南王世子冲着她微微点了点头。

林若瑄心花怒放,这位世子爷本就是她最初的夫婿人选,后因着晋阳郡主认下她这个远房堂妹,没了避人口舌才退而求其次选了尹安,现下尹安与邵静娴定亲了,没成想她今夜还有这样的机遇!

就是说嘛,她长姐是陛下最宠爱的贵妃,她本就是做王妃的料,怎么可能便宜了尹安这小子,这不就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了?

镇南王世子丝毫没有看出她的小心思,甚至连她是谁都不清楚,只约莫觉得这女子生的也是极美的,不过与长姐和外甥女比起来还差了些许。

想到长姐那样的美人,太强悍了,他还是喜欢怀中这个娇娇弱弱的清秀小可爱,那样才有捧在手心中的冲动,想着心不禁跳快了两分。

披风下的尹洛,心情阴郁了两分,同时又很矛盾的松快了两分,他这心跳是因着林若瑄吧?

阴郁是因为一直环绕自己身边之人,突然因着别的女子心脏距离跳动,松快是因为终于有人可以转移他的注意力了,他当是不会再这么缠着自己了吧?

林若瑄见其怀中似是抱着一个人,毫不犹豫的越过自己,忙追了上去道,“世子爷这是要去哪儿?小女恰好有些害怕,不知世子爷可否送小女一程?”

披风下的尹洛恨不得跳下去撕了林若瑄,就这样的女子,看见一个男子便往上贴,之前还死皮赖脸想与自家大哥议亲?!

想想就来气,轻轻搭在镇南王世子肩上的手不自觉的用了几分力气。

镇南王世子嘴角微微弧起,眸子微微低了低,怀中的小可爱这是吃醋了?!

心中愉悦却又想都逗弄几分,眸光不离怀中之人,就势问道,“敢问姑娘府上是?”

林若瑄心中大喜,嘴角上扬道,“小女永安侯府六姑娘。”

披风下的尹洛翻了翻白眼儿,这两人还没完了!

她手下用力捏了镇南王世子一把,镇南王世子轻笑着道,“原来是永安侯府的姑娘,本世子还有事,姑娘回府当心。”

说罢他手中掂了掂,调整了尹洛的姿势,跨步朝着夜色中而去。

林若瑄跺了跺脚,气得直哼哼,待到人走远了,她才埋怨道,“镇南王世子怀中定然抱着一个女子!不知是哪家的小狐狸精!”

嗯,确实是小狐狸精,在林若瑄十八岁高龄下,京中未出阁的闺秀们着实小了些!

丫鬟在一旁躬身回道,“奴婢看世子爷身后跟着的丫鬟,好似是靖安侯府十一姑娘身侧的紫嫣!”

姑娘们跟姑娘们玩儿,她们婢女自然与婢女相熟。

“靖安侯府?”林若瑄紧蹙娥眉。

那靖安侯府的十一姑娘是要入宫的,怎生与镇南王世子有牵扯?

丫鬟小声道,“姑娘可还记得年前便有传闻,说是靖安侯府十一姑娘与镇南王世子有私情?”

“胡言乱语!”林若瑄重重的斥责一声。

她不是相信谁,而是不想自己想嫁之人与其他女子有牵扯!

斥责过后又不禁深思,这丫鬟说的不无道理,年前确实有这样的流言,可能是因为宁王世子被杀一案闹得太凶,镇南王世子与靖安侯府十一姑娘的流言竟然没有传多久便销声匿迹了。

彼时她已经没有打镇南王世子的主意了,将目光转移到了尹安身上,自然也不甚在意,现下却多上了几分心。

那厢镇南王世子抱着尹洛走了片刻便到了医馆,除夕年夜,医馆门上挂着歇业两个大字,镇南王世子不知是高兴还是失望,抱着尹洛的双臂紧了紧。

紫嫣惆怅道,“姑娘,医馆关门了!”

“那你去敲门看看。”尹洛低哑的声音从披风中传了出来。

紫嫣上前将门拍的砰砰作响,“有人吗?有人吗?开开门啊……”

敲了良久也没有人应,她返了回来道,“姑娘,怕是大夫也回家过年了……”

镇南王世子片刻已经想到了解决办法,他心中愉悦两分,面上却摆出一副严肃的模样道,“这样,你先回马车那里等着,本世子脚程快,带着尹姑娘去别家医馆看看。”

紫嫣忙不迭的点头,复又想到自家主子还未说话,她试探性的唤了一声,“姑娘?”

尹洛微微迟疑道,“还是送我回靖安侯府吧,侯府中也是有府医的。”

紫嫣忙不迭的点头,道,“那有劳世子爷了!”

镇南王世子迟疑片刻,将人放了下来,双腿猛然着地,尹洛吃痛惊呼一声。

“啊!”

镇南王世子没有扶她,而是丫鬟紫嫣艰难的将人扶住。

尹洛烦躁的将头上的披风扯了下来,没好气问道,“你怎么回事?”

镇南王世子一脸的无辜道,“什么怎么回事?尹姑娘不是要回府吗?那本世子便不多做打搅了!”

“你……”尹洛纤纤玉指指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镇南王世子揉了揉发酸的胳膊,为难道,“回去那么远,本世子抱不动了!”

尹洛“……”

这是撂挑子了吗?适才是谁主动将送她去医馆之事揽下的?

“你自己要带我来看大夫的,现在算怎么回事?”尹洛气呼呼道。

“本世子说送你来医馆,已经送到了,医馆关门了又不是本世子的错!”镇南王世子摊摊手,继续揉着发酸的手臂。

“你!”尹洛与紫嫣主仆二人竟无言以对。

自然小心翼翼道,“要不然姑娘就跟着世子爷先去看大夫吧,奴婢去马车那里等你们!”

尹洛气呼呼的闭了闭眼长出了口气才勉强同意。

镇南王世子暗喜,再次将人打横抱起,纵身一跃消失在了夜色中。



第399章 烟花

紫嫣站在原地左顾右看了一会儿,确认人真的是走了,她才朝着来时的方向返回。

尹洛被蒙在披风中,不知过了多久才被放了下来,感受到小屁屁下切切实实的触感,她才将头顶上的披风摘了下来。

她以为到了医馆,入目的却是一间风格大气的男子房间,关键是这间房她进来过,不是镇南王世子的房间又是谁的!

尹洛收回目光,这才发觉自己又被他给忽悠了!

说什么照医馆,其实就是找个借口,将她骗来这里!

镇南王世子将她放了下来便去拿药酒了,他是习武之人,跌打损伤的药物多的数不胜数,与其费力的去找医馆,不如将人抱回来,他们王府什么都有!

转眼拿了药酒的镇南王世子便进了屋,他嘴角微微勾着,深邃的瞳眸似星子般明亮,献宝似的举起手中的药酒道,“本世子帮你揉揉!”

尹洛别开眼去,心中腹诽,做出那副样子做什么?

装的再好也掩盖不了他诓她的事实。

镇南王世子不在意尹洛闹的小情绪,蹲下身来,去脱她的鞋子。

绣着海棠花的绣鞋只比他的手大一点点,尹洛被一碰便疼的倒抽气,她抬脚便是一脚踢在镇南王世子的手上。

“你弄疼我了!”

镇南王世子被踢在了骨节处登时疼的直甩手,声音微微沉了沉道,“你干什么?”

几乎是同步,尹洛尖叫出声,“啊!痛!”

镇南王世子望着痛得额上布满汗珠的尹洛,他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也顾不得手刺骨的疼,抓住她乱动的脚道,“别动!”

尹洛被这个一喝止,登时吓了一跳,因踢人而钻心的疼的脚腕也不敢乱动了。

镇南王世子一把扯下她的袜子,只见脚踝处高高拢起的部分已经青紫一片。

他不悦的抬头,深邃的瞳眸紧紧的盯着尹洛。

感受到来自某人的冷气,尹洛识趣的低下头,喉咙中小声的咕噜着,“谁让你没有经过我同意就将我带到这里来的……”

镇南王世子耳力好,反驳道,“你还有理了?”

尹洛再次小声的嘀咕,“本来就是嘛……”

镇南王世子几欲抓狂,看她那嘴硬的样子是不疼,遂伸手在尹洛的脚上轻拍了一下。

尹洛登时满头大汗,惊叫道,“你干什么?”

“看看你知不知道错了!”镇南王世子幽幽的声音传来。

尹洛磨着牙,再也不相信这个骗子了,将她骗过来不说,还拍她的脚,她的脚还肿着呢!

镇南王世子见其别开脸也不多做纠缠,将药酒倒一些在手心中搓热,按在了她高高隆起的脚踝处。

“痛!痛!痛!”尹洛惊呼几声,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别看……”镇南王世子温柔的声音在耳际散开,尹洛还未来得及别开脸,视线便被挡住了。

挡住她的不是别的,是一张放大的俊脸,感受到唇齿间的温柔,尹洛整个人紧绷起来。

这人怎么这样?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占她便宜!

镇南王世子嘴上亲着,手上动作也没有减,快速的在尹洛的脚腕处揉搓着,直搓的尹洛脸颊烧烫,却分不清是被亲的,还是脚上的热度传了上来,她整个人僵在那里,甚至忘记了反应。

不知过了多久,尹洛整个人呼吸都困难了,镇南王世子才将她放开,手下的动作也缓了下来。

尹洛再也顾不得脚下的疼痛,大口大口的吸着气,喘上气来的她却再也不敢多看一眼为她揉脚之人。

镇南王世子也没有抬头,又倒了药酒细致的揉着,似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尹洛不知怎么,看他那专注的模样,心突突的跳的更厉害了,完全没了适才被唐突的愤怒。

这么看来他长得真的很英俊,与卫国公世子芝兰玉树的俊美不同,他古铜色的皮肤配上棱角分明的五官,刚毅中透着健硕的美感。

若是撇开她要入宫的事实,这样一个夫婿没有女子不想要吧?

“尹姑娘?尹姑娘?”她正想入非非之际,耳际传来镇南王世子的轻唤声,她忙回神问道,“怎……怎么了?”

“动一下脚试试还痛不痛?”镇南王世子抬着头,看着她道。

尹洛深吸一口气,这个角度看着真的是没谁了,她微微动了动,一点也不疼了,真不愧是军中长大的。

然而嘴上却道,“还有些疼……”

镇南王世子点点头,复又倒了些许药酒,放在手心中搓热,重新揉了一遍,揉着揉着便感觉到头顶上的目光变了,从气愤怨怼变为不明觉历了。

好像是温柔中掺杂着些许的复杂,情动又被压抑掩盖,总之就是让人欢喜让人忧。

镇南王世子一双大手轻轻的在尹洛脚踝处掠过,微微痛感之后,竟嫌弃丝丝涟漪。

尹洛低着头,红着脸,好想空气凝结在此刻,再不去想她身上的婚约。

镇南王世子似是感觉到什么一般,坐到了她的身侧,郑重道,“洛儿你放心,本世子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尹洛猛然清醒,她过完年便要入宫的,这是在做什么?

一入宫门深似海,别说是外男,就算是自家人都很难见到,又何必再多增烦忧。

她睫毛颤了颤,低下了头。

此时,更夫打更的声音传来。

窗外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烟花爆炸声,一簇簇或红或紫,或绿或蓝的烟花将天边照亮,也将屋中尴尬的氛围照得荡然无存了。

“哇!好美啊!”尹洛站起了身惊叹道。

镇南王世子跟着起身,望着她的侧脸附和道,“是啊,好美!”

尹洛走到窗边,扒着头向外望着,口中发出啧啧的惊叹声。

镇南王世子默默的陪在她身边,子时刚过,新的一年来临,能陪在她身侧真好,好似那是骨子中埋藏多年的祈愿。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天边的烟火褪去,夜空再次被黑暗吞没,镇南王世子才为尹洛披好了披风,将人打横抱起。

尹洛本可以自己走的,但她私心的劝说自己,自己走的太慢,怕是紫嫣会等不及!



第400章 楚然暴毙

翌日一大早,天刚蒙蒙亮之际,便有丫鬟来敲门,守门小厮打开门,便见是三姑娘身侧的丁香。

丁香发间戴了一朵小白花,大年初一没敢披麻戴孝,小厮开了门便哭道,“三姑娘没了!”

小厮吓得一趔趄,忙跑着去各院报信。

楚思昨夜回来的晚,回来便洗漱睡了,这一大早还未起床便听闻了这消息。

听说来报信的是丁香,便使人将她叫了来。

“三姐姐当真没了?”楚思拢了拢长发,眉头几乎拧成了一个麻花。

丁香跪在地上回道,“千真万确!奴婢亲自探的鼻息。”

“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没了呢?”楚思心中疑惑。

“三姑娘自觉无望,是服毒自尽的!”丁香哭着道。

楚思默了默,服毒了啊,她那性子不像是这么想不开的,怎么会服毒呢?

最最重要的是,她想问的还没来得及问呢,前世晋阳郡主究竟是如何过世的!

尹凡当了皇帝之后,究竟为什么与靖安侯府反目,气死了外祖母?

这么多问题没有理清楚,楚然竟然就这么死了?

但是丁香是她的人,眼下这种情况她不会帮着楚然欺瞒于她。

丁香跪在地上,一双哭的红肿的眸子垂着,良久才问道,“郡主,奴婢该何去何从?”

楚思拿了一袋子银子给她道,“先让楚总管在外院给你安排个差事,再给你寻一处好人家出府去吧。”

丁香低着头应下了。

楚思思索良久,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楚然是重生女,怎么可能这么轻易便舍了自己的性命。

思来想去,她道,“浣纱,咱们去一趟静心庵!”

三姑娘早不服毒,晚不服毒,非要这个时候服毒,不是故意找晦气吗?郡主竟然还要亲自去!

浣纱刚欲阻拦,便见楚思已然迈步出了花厅,她也只好跟过去。

二太太听了这个消息,如疯了一般,冲到了墨竹轩闹事。

“是你!是你不肯为然儿求情,然儿才会在静心庵暴毙的!”二太太恶狠狠的指着里屋的方向,若不是有丫鬟拉着,怕是要冲进去,将人撕碎了!

“你出来,给我一个交代!你出来!”二太太指着内屋的方向,一边试图挣脱丫鬟的拉扯,一边声嘶力竭的喊着。

她喊了良久,也哭了良久,屋内才有动静。

细微的脚步声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吱呀的一声闷响,一举世无双的中年男子步伐稳健的从内屋中走了出来。

二太太哭声戛然而止,傻眼般道,“大……大哥?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王爷不悦的望了她一眼,走到主位上坐了下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大呼小叫的?”

二太太适才刚惊回去的眼泪,听到了王爷的问话声又涌出来了,她委屈她不甘。

丁香一大早便回府报丧了,现下怎么可能王爷还不知晓,不过是不将这个侄女放在心上罢了!

别说,王爷和晋阳郡主还真不知晓,王爷过了半夜才回来,那时候晋阳郡主已经睡下了,他吩咐了守夜的丫鬟谁也不许打搅,是以丫鬟听到了消息,没有一个敢进去通禀。

一提到昨夜,王爷便一个头两个大,晋阳郡主怀孕了,为什么没有人禀报他?

没有给他送一封家书也就算了,也没有派个暗卫给他报个信,他一回来胡子没刮,脸没洗,一身的臭味,便如一个毛头小子一般,迫不及待的钻进被窝抱媳妇。

谁成想媳妇睡得不怎么踏实,他刚伸手去借她的里衣,人便醒了。

醒了也就醒了,睁开眼看是他回来了,面上没有丝毫的欣喜,反而一脸的扭曲,而后捂着嘴便吐了!

吐了……

吐了!

是真的吐了,将王爷都吐懵了,他上下将自己打量一番,如一个无措的少年般,问道,“本王让你这么恶心吗?”

晋阳郡主听了他的话,回眸看了一眼,刚想说话,便又哇的一下吐了出来。

王爷满头的黑线,当时他真想一头撞死算了,这么被媳妇嫌弃。

他想的是娇妻在怀一度,事实却啪啪的大嘴巴子将他拍醒了,得知晋阳郡主是孕吐,他心中才好受了些,同时又忍不住担忧起来。

大半夜的丫鬟都睡下来,又将人喊了起来,烧了热水,洗刷干净了,王爷才上了榻睡下。

二太太泪如泉涌,吸着鼻子道,“适才静心庵伺候然儿的丫鬟来报,昨夜然儿没了……”

话未说完,二太太又呜呜的哭了起来,再也不敢指责谁,只是心痛,哭也不敢哭的太大声。

没办法,王爷当年亲手杀了老王爷和嫡亲的妹妹晋澜郡主一事在她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纵使心中怨气瘪到了嗓子眼儿,她也不敢有任何微词。

紫妈妈见王爷皱眉,忙上前去,将楚然被陛下罚去静心庵一事前因后果简单的说了一遍。

王爷皱着眉头,那个侄女他没关注过,只听说是京都的第一才女,就这么没了着实可惜。

他甚至连核实的兴趣都没有,只道,“那就让楚总管派人收敛了吧!”

二太太心中悲愤,然儿死了,她的女儿死了,王爷这个身为大伯父的人,就这么不痛不痒的一句让楚总管派人收敛了?

若是他的女儿,若是楚思死了,他会如此轻如鸿毛的就派人处置了吗?连看都不看上一眼!

“大哥!”二太太声音微扬。

王爷望了过来,她又略显怯懦道,“就这么草草的便收敛了然儿的尸首吗?”

王爷看了她一眼问道,“你想如何?”

他是真的想询问二太太的意见,毕竟上一代人的恩怨不能一直延续下去,然而二太太却以为王爷不高兴了。

她嘴角嗫嚅了良久,也没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最终道,“弟媳想亲自去为然儿下葬!”

王爷淡淡的嗯了一声,便起身离开了,经过二太太身边之时,没有丝毫温度道,“以后少来打扰王妃!”

二太太身子一顿,胸腔中排山倒海的情绪涌了上来。

少来打扰王妃,她女儿死了,这么大的事,在王爷眼中是打扰王妃!



第401章 折腾!

世上幸运的女子那么多,为什么她的一生这般坎坷?

犹记得当年老王妃是要将她许给王爷的,并非二老爷,只是王爷坚持不肯说亲,她才说给二老爷。

成亲两年未有身孕,不是她不能怀,是因为她不想有,直到后来靖安侯府大姑娘进门,是王爷亲自求来的发妻,容色清秀的靖安侯府姑娘却被王爷如珠如宝的呵护着。

靖安侯府大姑娘过世之后,王爷为其守身如玉十四年才再娶晋阳郡主进门,如今晋阳郡主也被王爷捧在手心中,同样是女人,她怎么就被二老爷这般厌弃!

二太太捧在手心中的女儿没了,现下心中既落寞又心痛,看着别人夫妻和和美美,她却只能默默流泪。

王爷还没进内屋,便有丫鬟急匆匆来禀,“王爷,郡主出门去静心庵了。”

王爷皱了皱眉,这个女儿当真还是心软。

他叹了口气,罢了,都是下一辈之事,随他们去吧。

他点了下头示意丫鬟知道了,待人都离开之后,吩咐了暗卫去小心保护着楚思。

楚思换了一辆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马车,她坐在马车上,虽是心急火燎的想知道答案,但是依旧让马车平稳前行,尽量不引人注意。

刚出了城门,车外便出来了男子的唤声,“丑丫头?”

是于澈!

楚思嘴角微扬,昨夜之事一股脑的涌了上来,她面颊如霞,想伸手去掀车帘,又有些不好意思。

浣纱看着她那个样子,郡主这是怎么了?

难不成昨夜被卫国公世子带走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这么一想,浣纱猛地将车帘掀开,上下将于澈打量一番才道,“什么事?”

真的是丑丫头!若非认出了这赶车的车夫,于澈还真有些不敢相信。

他探着头问道,“这个时候,郡主孤身一人出城做什么?”

一提这事,浣纱嘴巴就鼓鼓的,再一看于澈,说起来卫国公世子与三姑娘的亲事还未退,便来招惹自家郡主,遂没好气道,“三姑娘去了,我们家郡主去静心庵看看。”

于澈一时没反应过来,狐疑问道,“这日子口,府上三姑娘去哪里了?”

他问这话完全是关心楚思,语气中绝没有一丝关怀楚然的意思。

但是落在浣纱的耳中,就觉得有些刺耳了,她鼓着嘴巴问道,“去哪了?难不成世子爷还想去追不成?”

“没有!没有!”于澈忙否认。

“好了……”楚思探出头来,轻斥一声浣纱。

浣纱缩回脖子不再说话,要她说,就贤王世子那种如雪山之巅的高岭之花一样的男子,才配的上自家郡主,这卫国公世子怎么就这么没有自知之明,一直缠着她家郡主!

楚思声音微微有些低落道,“三姐姐昨夜暴毙了,我去送送她!”

于澈一惊,好端端的怎么会暴毙?

心中虽有这样的疑问,但也只是默了片刻,道,“我陪着你过去。”

“嗯!”楚思低低的应了,便将头缩回了车内。

一路无话,待到了静心庵,是上了些年岁的年老掌事师太接待的她们,师太愧疚道,“王府三姑娘自从来了我庵,便吃睡不好,没成想年纪轻轻便暴毙了。”

楚思微垂着眸子,客气道,三姐姐在庵中这些时日,有劳众位师太照顾了。

掌事师太垂着头道,“贫尼不敢当郡主的谢,没有照顾好三姑娘,是贫尼之过。”

没一会儿的功夫,楚思便被带到了楚然住的禅房,吩咐了人在外面守着,楚思与于澈二人一同进了禅房。

禅房中微微飘着些许血腥味,丫鬟翡翠跪在地上,一双眸子已然哭肿。

楚然就静静的躺在榻上,面色苍白,嘴角依稀能看到擦掉的血迹。

翡翠抬头,哽咽着道,“郡主,我家姑娘……”

楚思淡淡的点了点头,心中遗憾多于悲伤,她微微抬了抬手道,“你先出去吧,我想与三姐姐单独呆上一会儿。”

翡翠点头,出了禅房将门带上。

楚思与于澈对视一眼,而后齐齐上前。

对外称楚然是暴毙身亡,实则丁香已然名言是服毒自尽。

楚思没有上手,只仔细的将人打量一番,若说是服毒自尽,那面色不应该这般苍白,而是泛着乌青色。

于澈伸手探了探楚然的脖颈,而后点头道,“确实没有脉搏了。”

楚思上前抓着楚然瘦弱的手臂,仔细的搭脉,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放开手,眸子中闪出一抹复杂的光芒。

于澈有多了解楚思,她的一个眼神,他就能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皱着眉头问道,“情况有异?”

楚思没有名言,只道,“我们走吧……”

她不说,于澈也没有多问,只点了头,跟着她一同离开了。

门口翡翠见人出来了,跪在地上泣不成声道,“郡主,三姑娘这般如何是好?”

“你且先守着,王府稍后自会来人。”楚思语气中听不出丝毫的波澜。

翡翠心凉了一大截,她家姑娘暴毙了,郡主竟一点也不伤心。

没什么好伤心的,在楚思眼中,楚然做的这些事,足够她死十回八回了,她之所以能活到现在,不过是投了个好胎,成了睿亲王府的姑娘!

刚一回王府,楚思便听说二太太大闹墨竹轩之事,莺歌又禀,王爷派楚总管帮着二太太料理三姑娘的后事。

楚思嘴角微微勾起,吩咐道,“告诉楚总管给三姐姐火葬!”

莺歌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定定的望了楚思一会儿才应声离开。

这件事不像是楚然一个人折腾出来的,若是火葬,背后之人定然会露出马脚,不管背后之人是谁,选在这个日子折腾,必然是不想让睿亲王府好过!

既然不让睿亲王府好过,她们又岂能好过的了?

古人讲究入土为安,火葬,水葬之类的是对死者的不尊重,家人是不会同意的。

楚总管接到了消息,还专程跑了一趟望归苑,确认了真的是楚思的意思,才去与二太太周旋。

二太太心疼女儿未出阁入不得睿亲王府的祖坟,起初只想选个风水宝地好好安葬。



第402章 道士

后面选来选去选到了一座小山峰上,见山峰上有几座孤塚心中惆怅,垂泪道,“若是不由着然儿胡闹,现下她怕是已然成亲了,哪里还需要葬在这荒山野岭?”

吴妈妈见状也是悲戚,脑袋里灵光一闪道,“三姑娘已经与卫国公世子交换过八字了,未必不可以葬在卫国公府的祖坟中。”

被这么一提议,二太太心思活络起来,转身便带人离开了。

她刚回府还未来的及细想对策,便有游方道士在王府门口来回徘徊,间或啧啧惊叹,间或掐指卜算。

这大年初一的三姑娘没了,本就晦气,还有道士上门打秋风,他皱着眉头出去哄人。

“道长可是饿了,进府中让厨娘给您带些干粮走吧。”

道士摇了摇头道,“非也非也,贫道观王府上空有黑暗之气,府中可是有人横死?”

小厮一听紧皱的眉头几乎能夹死苍蝇了,若说是横死,三姑娘昨夜暴毙,可不就是横死吗?

他不敢妄下定论,将老道士请进了门房,小跑着去找来了楚总管。

楚总管也没闲着,见道士上门了,便派人去请了二太太,可怜二太太屁股刚坐下,便又被请走了。

“道长您说什么?您的意思是小女横死,魂魄不肯离去投胎?”二太太一听道士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便急了。

大年初一,睿亲王府的姑娘暴毙,断然是没有人敢往外传的,只能是这老道士自己算出来的。

是以二太太一听老道士这么说,心中大急!

老道士像模像样的摸了摸胡须道,“令千金来历不凡,并非是凡夫俗女,如今渡劫成功,却被这凡胎所困,这……还真是难办!”

二太太一听,再联想女儿不经意间说出的话,似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便相信了老道士并非凡夫俗女的说法了,她几乎是跪了下来道,“道长你快想想办法,帮帮我的女儿啊。”

楚管家站在一侧,微微动了些许恻隐之心,不管二太太做过多少伤天害理之事,对自己女儿确实真心实意的,他这般找个倒是忽悠她,是否欠妥当?

郡主为何从静心庵回来一趟,便让他想办法火葬三姑娘?

老道士飞速的掐算着,时而拧眉,时而叹气,看的二太太几欲崩溃。

不知道过了多久,二太太的一颗心几乎要在叹息声中紧张的跳出来了,老道士才停下了飞速掐算的手指。

二太太忙追问道,“道长可有解救之法?”

“这……,办法倒是有,只是……”老道士面色不太好看,迟疑着道。

“只是什么?”二太太再次追问。

“只是……”

“只是什么?道长尽可直言!”二太太急道。

“适才老道说过,令千金是被凡胎所困,所以必须要消磨掉这,消磨掉最好的办法……”

“火葬?”老道士还未说完,二太太便失神的呢喃出这两个字了。

老道士郑重的点了点头,继续道,“老道可以为令千金做一场法事,加之火葬,必然能助令千金脱困,做不做太太可以先考虑一二。”

二太太心中纠痛,她苦命的女儿,早早的去了,还要受火化之苦,道最后尸骨无存,这怎么不让她心痛。

见二太太犹豫,楚管家一脸严肃的问道,“死者是我王府嫡出的姑娘,身份贵重,道长当真没有他法了吗?”

老道士撵着胡须,微微摇头叹息着。

楚管家吩咐了小厮将道长请下去,好生招待着,而后征询二太太的意见问道,“二太太您看……”

二太太犹豫不决,一方面是倒是所言,女儿的魂魄被困住,另一方面是她舍不得女儿小小年纪殒命,还要尸骨无存!

“看什么看?倒是之言纯属无稽之谈,说什么三姐姐并非凡胎,难不成是天上的仙子?”楚思气愤的声音入耳。

二太太立马炸毛了,“人家道长是有真本事的,小孩子不敬神佛小心遭报应!”

本来二太太还犹豫,楚思这一句话便将她的倒毛全部激起来了,跟大房斗了这么多年,楚思越说道士所说是无稽之谈,她就越相信,总觉得楚思是妒忌她女儿是天仙下凡,故意这么说,好让她女儿被凡胎困住!

“二婶!三姐姐已经去了,您切不可听信道士之言,火葬了三姐姐!”楚思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她越是这样,二太太就越是怀疑楚思用心不纯,想她楚思什么时候这般低声下气的劝说过,什么时候不是端着她高高在上的郡主架子,现下放下身段定是想害她女儿!

“不行!道长说的有理,然儿定是要火化的,我不能让她人都没了,魂魄还被束缚住!”二太太望着楚思坚决道。

楚思一脸的焦急,那样子看起来好像真的是怕道士说的是真的,人这么一火化,楚然飞升成仙了。

她急道,“二婶您再好好想想,此时,父王还不知晓,您想好了,让楚管家找个风水宝地将三姐姐厚葬!”

这意思还是不让火化的,三太太心中更是认定楚思心思不纯,她女儿都死了,这小贱蹄子还想害她的女儿,遂冷冷道,“此事二婶儿已经想好了,就算是到了王爷面前,二婶儿也不会改变主意!”

楚思嘴角急不可查的勾了勾,拉着二太太的手道,“二婶儿莫要这么快些下结论,毕竟三姐姐也是父王和母妃的亲侄女,咱们去墨竹轩听听父王和母妃怎么说!”

二太太心中冷哼,什么亲侄女?

现在想着阻碍她女儿的前程,就说是亲侄女,之前怎么没见他们大房将二房当亲人呢!

去就去,见了王爷她也这么说,难不成王爷还仗着自己的身份,坚持不让火葬?

楚思嘴角勾起,就是要让她咬死,免得人还未火化,便改了口!

转眼便到了墨竹轩,王爷是不信鬼神之说的,但是晋阳郡主刚刚有孕,二太太便一再拿已经暴毙的三姑娘来找晦气,他面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第403章 火葬

晋阳郡主在内屋躺着,没有出来。

楚思上前,撒着娇将道士之言重复一遍,而后道,“父王您说哪有这样的道理,自古以来讲究入土为安,那道士竟让二婶将三姐姐火葬,还说什么凡胎束缚住了三姐姐的魂魄,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三姐姐是那天上的仙子呢!”

楚思一口气说完,俏皮的朝着王爷眨了眨眼。

王爷皱着眉头,女儿这是什么意思?他理解的没错吧?

“确是无稽之谈!”王爷肯定道。

二太太心中暗气,就知道这对父女沆瀣一气,可恨她还不敢转身便走,遂期期艾艾道,“大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左右然儿是没了,便听了道士之言,让她的魂魄安息吧。”

“这……,然儿是我睿亲王府的姑娘,火化会让人笑话我睿亲王府连一副好棺木都舍不得给孩子!”王爷配合着道。

二太太心中气愤,出口之时习惯的压了两分脾气道,“大哥难道为了王府的颜面,就不顾然儿的魂魄安宁了吗?”

王爷默了默偷偷的看了看楚思的神色才道,“那好吧,你是然儿的亲娘,既是要坚持,就依了你的意思吧,不过……”

“不过什么?”二太太皱着眉头,心中不悦的追问,她的女儿怎么安葬还要别人还要提条件!

“不过既是定下了要火葬,便不要改来改去的!”王爷郑重道。

二太太似是阴谋的得逞一般,一口应承道,“自然不会改!”

做戏要做全套,楚思忍着掉鸡皮疙瘩的冲动,半是撒娇半是不满道,“父王~”

王爷轻斥一声,“你二婶儿心意已决,莫要胡闹!”

楚思不甘的跺了跺脚,冷哼一声迈步出了墨竹轩。

二太太冷冷的望着她的背影,心中啐了一口,没安好心的东西,她女儿都没了,这小贱蹄子还想使坏!

楚管家的了令,帮着二太太火葬了三姑娘。

未出阁的女儿没了,尸首是不能存放的,必须当日入葬,既是选择了火葬,二太太也打消了让楚然入卫国公府祖坟的念头。

楚管家命人秘密买了一副上好的金丝楠木棺材,别说这棺材还真难买,就这一副,还是五城兵马司给快断气的老爹提前准备的,没有王府的权势还真抢不来!

看着这幅上好的棺木,二太太心中满意两分,就算是没了尸身,只剩一捧骨灰,她女儿也是值得这么好的棺木的。

楚思暗暗派了暗卫跟着,楚然还有细微的脉搏,只要一开始火化楚然,她就不信背后之人不现身阻止!

届时是谁在捣鬼便一目了然了!

火葬的地点就选在了静心庵的后山,楚然面色苍白如纸,被人放在担架上抬着,往后山走。

暗处有人察觉到什么,眉头皱得紧紧的,怎么会这样,若是他猜的不错,应该是将妹妹台往后山,而后山在不到半个时辰之前,已然用树枝堆起了一处高台,就似是人死了,要火葬一般。

想到这里,暗处之人将疑惑的目光移向悲戚的二太太,娘怎么会将妹妹火葬?

妹妹还没有死,假死不过是障眼法,决不能让娘将妹妹烧了,遂伸手捡起地上一块小世子,丢了二太太一下。

楚管家跟随王爷多年,武功自然不弱,见状没有出声,继续命认抬着担架上的尸首往前走。

二太太只顾着悲伤,背后突觉一痛,也没心思追究,边往前走,边抹着面上的泪水。

哒!又是一个小石子砸在了二太太的背上,二太太皱着眉头回望了一眼,只是那么一瞬,便惊得她忘记了擦眼泪。

面上的泪水流下,被寒冷彻骨的山风吹干,面上冻了冰碴子的疼痛将二太太惊醒。

楚管家回头望了望呆若木鸡的二太太,疑惑问道,“二太太您怎么了?二太太?”

“额……,没什么,你们先去吧,我掉了些东西,回去找了便来”二太太语气有些慌乱的道。

楚管家眸光往适才丢来石子的方向扫了扫,参天的古树旁看不到人影,只余枯枝落叶在风中相互抽打的声响。

若是他的感觉不错,适才那人便站在那个位置,楚管家看了一眼神色大变的二太太,收回锐利的眸光道,“老奴先去后山等着。”

二太太点了点头,抬步往回走,待确定抬着楚然尸首之人已然看不见身影,她才绕转到大树后,神色焦急问道,“瞬儿,你不是在家庙吗?怎么回京了?”

大树后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二房的大少爷楚瞬,楚瞬因着觊觎隔房妹妹也就是楚思,被王爷罚去家庙面壁思过。

楚瞬来不及解释这么多,直奔主题道,“娘,妹妹不能火葬!”

“为什么?”二太太惊愕的睁大双眼。

楚瞬不知道怎么解释,也一时解释不清楚,总不能说妹妹为了脱困,设计假死吧?

他只道,“总之时不能,娘您快去阻止楚管家!”

二太太立刻冷下脸来,再也没有见了儿子的欣喜,冷言冷语道,“你怕是被楚思那个小贱蹄子迷了心窍吧?她不让你妹妹火葬,你便来说情!”

二太太可还未忘记自己的儿子是怎么进的家庙,不就是因为爱慕楚思,大庭广众之下被揭穿,丢了睿亲王府的脸吗?

“娘!您胡说什么?自从知道了思儿是我妹妹,我早就歇了那心思了,然儿不能烧!”楚瞬急道。

“怎么不能烧?不是为了楚思又是为何?”二太太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楚瞬急的直打转,在原地饶了几圈儿道,“妹妹还没有死,还能救活,装死不过是为了解面前的困局而已!”

“没……,没死?”二太太惊愕的睁大双眸后退两步。

待反应过来又不可置信的抬手去摸楚瞬的额头,口中嘀咕道,“没发烧啊……”

“娘是亲自探了你妹妹的鼻息的,确实没了呼吸,你不要胡说八道了!况且火化是道长之意,娘不能让这凡胎,阻了你妹妹的前程!”二太太义正言辞的坚持道。



第404章 劫走

“娘!妹妹服了假死药,看似没了呼吸,但是过两日便会醒来!”楚瞬也急了。

二太太沉了沉才慌乱道,“那……那现在怎么办?”

楚瞬扶额,她这个娘遇事一点办法都没有,究竟是怎么打理了十几年的王府的,“当然是阻止火化了,让妹妹尽快入土为安,届时骗过众人,我会将妹妹再挖出来!”

“好!”二太太应了声,忙不迭的离开了。

待到二太太与楚瞬均离开之后,远处一黑影闪过。

二太太几乎是小跑着去了后山,刺骨的山风将其额间的碎发打乱,待到赶到后山之时,楚然已经被放到了高高垒起的柴火垛上。

还不待她喘上一口气,老道士已然拿着桃木剑开始做法,楚管家命小厮举着火把,将高高垒起的树枝垛点燃。

二太太急奔过去呼喊道,“不要点,不要点!”

小厮点火的动作顿住,狐疑的回头望着二太太,是二太太闹到王爷面前,要求火葬三姑娘的,这么这会儿反倒冲出来阻拦了?

楚管家一挥手,两个婆子上前拉住了疯狂往前跑的二太太,“道长也已经快做完法了,火也点着了,请二太太莫要误了三姑娘飞升的良机!”

狗屁飞升的良机,她女儿根本就没有死!

说完,楚管家手一挥道,“点火!”

小厮拿着火把,在树枝垛周围一点一点的点着。

“不要!快住手!不能点火!”二太太疯了一般吼着。

众人皆是看怪物一般看着二太太,若非他们皆知火葬三姑娘是二太太的主意,怕还会担心自己听了楚管家的命令,被二太太秋后算账呢!

眼见着一团团烈火在山风下迅速燃了起来,二太太却被婆子拦着过不去。

楚管家还在高呼着,“快拦住二太太,二太太悲伤过度,切不可让她过去,被火烧着了!”

“然儿!我的女儿!不能烧!不能烧啊……”二太太悲戚的呼喊着,那声音被山风一吹,很快便四处飘散了。

面前大火缭绕,山风将滚滚浓烟吹的四面八方都是,丫鬟小厮被呛得抹起了眼泪。

楚然就那么静静的躺着,没有丝毫的生机,眼见着便要被打火吞没。

任凭二太太如何挣扎哭喊都无济于事,她是养尊处优的贵夫人,哪里挣脱得了婆子的钳制,婆子又尽职尽责,现下火正大生怕她冲过去,伤到了。

二太太悲愤交加,不再挣扎,转了方向,朝着正在做法的道士而去。

她一手揪着道士的衣领,恶狠狠的骂道,“都是你这个贼道士,胡言乱语,害我女儿!”

此时的二太太哪里还有一丝贵夫人的形象,发髻散乱口出恶言,连市井泼妇都不如!

“我打死你!我打死你!”二太太一边打,一边骂。

很快便有婆子冲了上来,再次将二太太擒住,二太太失神的跌坐在地上,眼看着熊熊烈火即将将楚然吞没,再怒救人就来不及了。

她几乎是趴着往前扑,边扑还边喊道,“我的女儿还没有死,你们这群杀千刀的想活活将她烧死!”

“我的女儿还没有死,不能烧啊!不能烧!”

二太太匍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拉着她的婆子看了都有些不忍心。

楚管家闭了闭眼道,“二太太伤心过度,先送回王府吧……”

“不要!不要!我不要回王府,我的女儿!快救我的女儿!”二太太哭着喊着,双手抓着地面不肯回去。

但没有一个人去扑火,她绝望的望着楚管家道,“是你,是你们联合起来唬我!我的女儿根本就没有死!”

楚管家有些心虚,道士确实是他找来的,火葬三姑娘也是郡主的意思,但是三姑娘确实是死了!

“快救我的女儿!”

“救我的女儿……”

二太太绝望的哭嚎着。

隐在暗处的楚瞬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妹妹跟他说,王府二房今不如往昔他还不相信,总觉得是妹妹过于敏感了,今日见了自家娘亲连一个奴仆都管束不了,方知妹妹说的是对的!

大伯父真的这般容不下他们二房吗?

眼见着大火即将吞没楚然,楚瞬来不及多想,一抬手,手下人便冲了出去抢人。

要抢的自然不是二太太,也不是楚管家,更不是翡翠以及跟来抬棺材的小厮,而是躺在高高的树枝垛上,面如白纸的楚然。

眼见着两个黑衣人冲了出来,楚管家全副武装冷哼一声,“来者何人?”

二太太被吓得缩了缩脖子,躲在丫鬟翡翠的身后。

翡翠也被吓得连连尖叫着后退。

两个黑衣人并没有搭理楚管家,而是直直的冲向正在燃烧的高台上的女子。

楚管家一惊,厉声喝道,“快拦住他们!”

二太太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不再躲藏,也不再害怕,而是冲到前面厉喝一声道,“都别动!”

当然她不是让黑衣人别动,而是让上前阻拦的小厮们别动!

小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二太太莫不是傻了吧?有人抢三姑娘,她不拦黑衣人,反而拦着他们!

楚管家又是一声厉喝,“快拦住黑衣人,不要让他们劫走三姑娘!”

小厮回过神来,不顾二太太的阻拦,冲了过去。

显然这些小厮不是黑衣人的对手,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全被撂倒了。

眼见着黑衣人劫着楚然消失在了山风中,楚管家嘴角几不可查的勾了一下,而后望着二太太悲痛道,“三姑娘的遗体被人劫走了,老奴可如何跟王爷交代?!”

二太太松了一口气,颓然的坐在地上,她的女儿总算安全了!

楚管家捶胸顿足,“这可如何是好啊!”

二太太见其着急心中没由来的解气,阴阳怪气道,“怎么跟大哥交代是你自己的事,你将我女儿弄丢了,不找回来,我跟你没完!”

说完二太太爬起来,在吴妈妈的搀扶下离开了。

楚管家望着二太太离开的背影,嘴角扯了扯,二太太还真是善变啊,明明是她拦着,让人劫走了三姑娘的遗体,这时候倒打一耙,还要跟他没完!



第405章 圈套

二太太上了马车,简单的理了理仪容,擦干了眼泪,女儿跟着长子走了,定然不会出什么事的,她也算放心了。

但是一颗心没放下多久,便又提起来了。

这么一来,这世上就再也没有睿亲王府三姑娘了,没了身份地位,女儿日后的路定然坎坷难行,当娘的真是有操不过来的心。

转念一想,再坎坷也是比在静心庵呆上一辈子强的。

想通了二太太便歪在马车中小憩了一会儿,等着回王府舒舒服服的睡一觉。

然而,她还没有到王府,楚然的“遗体”便被抬回了王府!

听了暗卫的禀报,楚思面色凝重,没想到与楚然沆瀣一气之人是楚瞬,她这个大哥前一世也不知道结局怎么样?

想想王府的爵位给了楚昂继承,楚瞬定然是出了什么事的吧?

这么想着,便有人禀报二太太回府了。

楚思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不知道二太太见了安然躺在这里的楚然会是什么反应?

二太太也不闲着,一进王府便哭天抢地的直奔墨竹轩。

“大哥,你可要给我做主啊,要给然儿做主啊!”

“大哥!”

坐着主位上等了良久的王爷眉头皱得没边儿了,这弟媳妇儿还真是难缠,将恶人先告状演绎的淋漓尽致!

“什么事?”王爷不悦问道。

二太太边哭边跪了下来,“大哥!然儿的是要火葬的,哪里想还未火葬,便被黑衣人抢走了,楚管家受了大哥的命,未能办成差事,还将然儿的弄丢了,请大哥为然儿做主!”

哼!她可没忘记楚管家命婆子拦着她之时,那一副拿王爷的命令压人的嘴脸,现在他将人弄丢了,岂有不借此事报仇的道理?

“哦?然儿的尸身被人劫走了不正和你意吗?”王爷不咸不淡的反问着。

二太太心中一惊,不会楚管家已经回府禀报过了吧?

“怎……怎么会?然儿是我的女儿,若是尸身落在不轨之人手中,让她死了还不得安宁,我真是没脸见列祖列宗了!”二太太神情微讪,复又理直气壮道。

王爷嘴角微微扯了扯,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

二太太心凉了一大截,王爷这漠不关心的样子,不会是想袒护楚管家吧?

就算再怎么不喜,她的女儿也是睿亲王府的姑娘,关乎着睿亲王府的颜面。

正在二太太天马行空脑海中乱想一通之时,王爷微微有些冷漠的声音入耳,“然儿死了还不得安宁?本王怎么听说,你阻止楚管家火葬,口口声声说然儿还未死?”

果然楚管家已经先行回府了!怎么路上没碰上呢?

“我……我只是舍不得将女儿火葬!”二太太犹豫一瞬,理直气壮中夹杂些许悲戚道。

反正楚然已经被自己的儿子带走了,王爷也不会发现她没有死,只要能处置了那不听话的楚管家,还不是随她怎么说吗?

王爷冷笑,这些年他未曾留意,没成想二太太是这样一个反反复复之人,“不是你非要将然儿火葬的吗?现在又说舍不得!”

一提这个二太太便来气,她越想越不对,好像火葬本身就是个圈套,是楚管家设好了等她钻的圈套一般!

但又有想不通的,楚管家他们也不知道楚然是假死,为何设这么个圈套!

心中虽有气,但也不愿意承认自己被那道士忽悠了,又不得不装出一副柔弱的模样,抹着眼泪道,“弟媳知道为了然儿好还是要火葬的,但是真的看到然儿的尸身之时,心中钻心的疼!”

王爷无语望天,跟后宅妇人耍嘴皮子,他还真不是对手,他故意问道,“这么说然儿的若是找回来,还是要火葬的?”

二太太犹豫一瞬,而后用力的点了点头,左右王爷找不回来,即便真的找回来了,一个大活人,他怎么可能下得去手?

“嗯!自然是要火葬的!”

说完见王爷一脸不信的模样,她又补充道,“为了然儿的前程,就算我心中再不舍,也得舍得!”

楚思嘴角勾起一抹奸计得逞的笑意,再看看王爷一本正经的冷肃模样,心中不禁腹诽,父王还真是腹黑啊,先让二太太自己说楚然确实死了,后又话赶话说出要火葬,让二太太没有反口的余地,届时真的看到楚然安然无恙的回到了墨竹轩,二太太的面色不知何等的精彩!

王爷冷冷道,“你放心,然儿的尸首不会落在外人手中的!”

自然不会落在外人手中,女儿现下与长子在一处呢,二太太暗搓搓的想,但还是要王爷处罚楚管家的,要么就让他将尸首找回来!

刚这么一想,王爷便道,“本王一听说然儿没了,便派了暗卫保护她的尸首,别说两个黑衣人,就是十个八个也休想将人带走!”

啥?

二太太震惊的睁大双眸,一张脸似是被人连扇了几个巴掌一般,青红紫轮换个遍。

这……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女儿在王爷手上?

这么一想她说话都不利索了,“大……大哥,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要本王做主吗?”王爷唇角微勾,直叫二太太不敢继续听下去。

“楚管家差事没有办好自然要罚,左右三姑娘没了,死者为大,先将她火葬了在处罚也不晚!”

说着王爷一摆手,就见外面不知何时多出了几个抬着担架之人,躺在担架上,苍白着一张脸的不是她女儿楚然又是何人?

二太太犹如五雷轰顶,不可能的,人明明被她儿子带走了,一定是弄个假的诓她的!

想着她扑了过去,“然儿!”

看似悲戚,心中却紧张的不得了,将人仔细的打量一遍,确认是她的女儿之后,哭的更凶了。

“我苦命的女儿啊!”

心中却在想,你怎么在这里啊,不是已经被你大哥带走了吗?你大哥呢?你又被抢了回来,那你大哥哪里去了?

王爷摆摆手道,“三姑娘已经过世,伤心也无济于事,就按照二太太的意思火葬了吧,这次多派几个暗卫保护着,切不可再出差错!”



第406章 招出!

王爷这般关怀,落在二太太耳中,却如催命符一般,多派几个暗卫,岂不是要只置她女儿于死地?

好恶毒的心!

眼见着楚然被抬走,二太太慌忙阻拦道,“不!不要!不能火葬!”

“大哥!然儿不能火葬,我舍不得,老王妃也不会舍得的!”

楚思幽幽的声音传来,“不仅二婶儿和祖母舍不得,就连我也舍不得,但是适才是二婶儿亲口说的,为了三姐姐的前程,舍不得也得舍得!”

二太太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这小贱蹄子真是难缠,她说这话之时,以为女儿被儿子带走了,现在人在王爷手上,能跟适才一样吗?

楚思眸光幽幽嘴角含着悲痛,让人看不出一点毛病来。

王爷一声令下,“抬下去吧,莫要再让二太太看着心痛了!”

小厮得了令,忙抬着担架走了。

二太太心中的小人在哭嚎,抬下去才会让她更心痛啊……

“慢!慢着!”二太太激动道。

众人的目光齐齐聚在二太太的面上,就连抬着担架的小厮都停下了脚步,二太太有些语塞,饶是她脸皮再怎么厚,适才才说过的话,也不好反口。

怪就怪楚思父女二人,故意设下圈套套她的话!

想的还真没错,楚思与王爷还真是故意引二太太这么说的,否则她怎么可能承认楚然没有死的事实?

“大哥……,我还想与然儿多呆上片刻,可否明日再下葬?”

王爷转开目光,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道,“未出阁的女儿过世,岂可在府中停留,必须当日下葬,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说完王爷迈着大长腿,率先出了花厅。

小厮们有眼色的抬着担架出去了。

二太太咬了咬牙追了上去道,“大哥!大哥!你听我说,然儿还活着,你不能就这么活活烧死她啊!”

“没死?”王爷眉峰紧蹙回头望着二太太。

二太太跌坐在地上,适才她都将话说死了,除非说出楚然没有死的事实,否则王爷是不可能停下的,王爷不下令,她拦不住这些小厮。

“没死!然儿没死,然儿只是误食了东西,她还未死,请大哥高抬贵手不要烧死她!”二太太说着已然泪流满面。

王爷眉峰蹙得更紧了,没有看楚然一眼,只望着二太太。

二太太慌了,她忙扑了过去,挡在担架前,急道,“大哥!我说的都是真的,若是不信你尽可等上两日,两日过后若是然儿不醒,我和然儿任凭大哥处置!”

王爷长长的出了口气,望着一旁的婆子道,“二太太骤然失去爱女有些神志不清了,你们送二太太回院子,小心伺候着,千万不要让她在人前胡言乱语!”

这意思便是要禁二太太的足了,二太太哪里愿意,眼见着婆子上前拉拽,王爷的脚步也越过她往院外而去,二太太疯了一般扑到王爷脚下。

“大哥!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可以以死明志!”

说着她直直的朝着月拱门撞去。

“快拦住她!”

王爷一声令下,便有婆子冲上前去拉扯二太太,二太太心如死灰,连撞墙都做不到,何谈保护自己的女儿?!

二太太的举措连一直厌恶她的楚思都动容了,纵使她有千般不好,万般恶毒,但是对楚然的疼爱,一点也不比晋阳郡主对她的少。

恰在此时,二老爷急匆匆的赶了过来,见二太太发髻凌乱,泪流满面,他厌恶的别开眼斥责道,“还不滚回南苑!”

二太太却似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着二老爷的衣摆求道,“老爷你要相信我,然儿还没有死,不能让她们烧死然儿啊!”

二老爷一甩袖,便将二太太甩的跌坐在地上,他拱手道,“然儿是我的女儿,大哥可否允许我在看她一眼。”

这个女儿,二老爷之前还是颇为欣赏的,只是进来楚然与二太太做的那些事,伤了二老爷的心。

王爷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二老爷走到担架前,伸手掀开楚然面上的白布看了看,面色苍白,唇无血色,双目紧闭,确实与死了无异,再伸手去探脉搏,触手冰凉的脖颈下,没有丝毫跳动的痕迹。

他收回手,将白布盖好,缓缓出了口长气,眸中微微呈现些许水汽,良久才摆手道,“抬下去吧……”

小厮得了令,抬起担架便要走,二太太扑上去道,“不能抬走,然儿还没有死,你这个畜生,心里只有知晴那个贱人和她腹中的孩子,哪里有我们母女二人!”

二老爷一挥手将刚刚爬起来额二太太掀翻在地,冷冷的斥责道,“胡闹!”

他是男子,之前因着二太太是老王妃的娘家侄女,对她多有忍让。

可是自从那夜听了那话之后,他看一眼二太太就觉得厌恶,原来成亲的前两年他们没有孩子,不是因为她身子不好,而是因为他的好妻子还做着当睿亲王府世子妃的梦!

二老爷怎么也想不到,当年温婉善良,谦恭和顺的二太太心中想着的不是他这个夫君,而是王府的权势和自己的大哥,更可气的是,她心中想着别的男子,竟然还哭哭啼啼的不允许他纳妾,想起当年惨死的知夏和他未出生的孩子,二老爷就恨不得亲手掐死二太太!

楚思心中不忍,开口道,“二婶既非医者,又不通岐黄之术,怎么知道三姐姐还未过世?”

二太太似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甚至连爬起来都来不及,猛然望向楚思,“我知道,我知道!”

重复了两遍之后,眸光暗了暗,心中在计算楚瞬被王爷抓到的几率有多大,应该是没被抓到吧?

否则王爷也不会不相信楚然还未死的事实!

儿子没被抓到,她断然没有将儿子招出来的道理。

楚思微微垂了眸子,这个时候二太太还在犹豫,她嘴角勾出一抹苦笑道,“抬下去吧……”

“不要!是……是瞬儿告诉我的!”二太太崩溃的喊了出来。

王爷一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第407章 驱逐

二太太双手支撑着地面,边哭边将事情的原委讲出来了,与暗卫禀报的相差无几,确实说的是实话。

二老爷眸中的震惊无以复加,相对而言楚思与王爷倒是平淡的多。

二老爷弯下腰,抓起二太太的衣领,斥责道,“你胡言乱语什么?知不知道这么说的后果?”

二太太满脸的悲戚道,“我说的都是事实,然儿不想一辈子呆在静心庵,便想出了这个假死的主意,请大哥高抬贵手,放过瞬儿和然儿吧……”

王爷长出一口气,“然儿宁愿装死骗过世人,也不愿再做我睿亲王府的女儿,便随了她去吧,至于瞬儿,私自从家庙中出来,还想出这等主意,便与然儿一起从族谱上除名吧!”

“大哥!万万不可啊!”二老爷与二太太齐齐惊呼出声。

“瞬儿是王府的长孙,若是从族谱上除名,让他日后如何在我大宣立足啊?”二老爷痛呼出声。

对长子楚瞬他一直寄予厚望,长子也一直很争气,就算不能封侯拜相,日后也当是人中龙凤,没了王府做依靠,他便是无根的浮萍,立足甚至比平民百姓更困难,还哪里有前途可言。

王爷望了一眼悲痛的二老爷,沉了声音道,“瞬儿从来就没有进过家庙,不遵从本王的命令,如今还伙同然儿做出这种偷天换日之事,是他们二人自愿脱离睿亲王府,本王能不计前嫌放他们一马已是仁慈,你二人将人带走吧。”

说完王爷吩咐了楚管家通知族老修改族谱,再也没有看二老爷和二太太一眼。

王爷说的对,他们一个渣死,另一个明知道这么做日后与睿亲王府再没有关系,还帮着隐瞒,是他们自愿脱离王府的!

二太太坐在冰冷的地上,心里比屁股下面还冷上几分,她没有想到王爷这般绝情,她以为,王爷最多就是重罚楚瞬,没想到连着楚瞬一起从族谱上除名了。

那是她寄予厚望的长子啊!

二太太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起来,激动道,“不!不可以,我去找老王妃做主!”

“回来!都是你这无知妇人将一双儿女害了!”二老爷厉喝一声,几乎是拎着二太太回了南苑。

楚然也被抬回了南苑。

楚思默了默没有说话,回了望归苑,什么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这便是吧?好好的做王府的姑娘不好吗?非要折腾。

折腾这么一圈儿,就是想嫁给贤王世子,奈何楚然还弄错了,贤王世子并非陛下的皇子!

到了傍晚便传来消息,楚然被送到庄子上了,楚思默了默派人跟上了。

那厢镇南王府中刚过正午便收到了一封信,直言是永安侯府送过来,给镇南王世子的。

镇南王世子正看着手中的画卷,画卷上赫然是一个女子,女子长得与尹洛有九分的相似,梳着妇人的发髻,增添一丝成熟的韵味,嘴角挂着浅淡却温婉的笑意,让人一眼望去便知过的格外的幸福。

镇南王世子粗粝的手指在画卷上摩挲,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响起了昨夜那崴了脚的女子。

扣扣扣小厮扣响了书房的门,“世子爷,永安侯府有人给您送信!”

镇南王世子本能的皱了皱眉,永安侯府?不会是昨夜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永安侯府六姑娘吧?

他语气中微微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道,“烧了!”

小厮应了是。

他思虑片刻,永安侯府是林贵妃的娘家,未必不可用!

“拿进来!”

小厮还没有走远,听到自家世子爷的吩咐,忙小步溜的进了书房将信递了过去。

打开信纸一行行小字有些许的潦草,一看便知握笔不够有力,也不知道她的字怎么样?会不会跟她人一样清秀?

这么想着镇南王世子嘴角微弧,再一看信的内容,适才还微微勾起的嘴角立刻耷拉了下来。

小厮识趣的悄悄退出了书房,还贴心的将门带上了。

信是林若瑄写的无疑,上面隐晦的写到,昨日见他抱着靖安侯十一姑娘吓得不轻,提醒他靖安侯府十一姑娘是要入宫之人。

再者她的姐姐是林贵妃,她是不会将此事告诉林贵妃的,作为交换条件,他必须要同意与永安侯府结亲。

镇南王世子冷笑一声,虽然看信就是为了看林若瑄是否看出了他怀中抱着的是何人,但是真的看到了,还被她用这件事威胁,心中又极其不爽。

尹洛是他捧在心尖尖上的女子,岂容别人用她的名节做交换条件?!

镇南王世子将信丢在了一侧,寻思着怎么解决,既不伤了陛下颜面,又能不让尹洛名节有损,还能让他得偿所愿!

有钦天监的预言在,想要让尹洛不入宫,还真有些难办。

恰在此时,镇南王府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翌日,一大早便有流言从永安侯府附近传开,说的是十四年前尹洛降生之际,钦天监测算之事。

钦天监预言,尹洛是天命之子能为陛下带来皇子,也许未必要尹洛入宫的意思!

流言一经传开,镇南王世子便带着昨日林若瑄派人送来的信入宫了。

难得不上朝,承泽帝刚刚从龙床上爬起来,眼下乌青还未退尽,德公公便来禀,镇南王世子有急事求见!

承泽帝揉了揉眉心,起身在太监的伺候下穿了身常服便出去了。

镇南王世子一见陛下便跪下来请罪道,“陛下,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先起来吧,这大过年的你何罪之有?”承泽帝不在意的问道。

晋阳郡主出嫁之后,镇南王府就剩两个主子了,他这个表弟能有什么大事?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镇南王世子没有起来,而是拱手禀道,“陛下宫外有流言,是关乎皇嗣的!”

一听皇嗣,承泽帝立刻坐直了身子问道,“可是尹凡又出什么事了?”

说完他才察觉自己失言,忙改口道,“是不是尹姑娘出了什么事?”

镇南王世子心中明了,果然他猜得不错,尹凡便是陛下的皇子,那事情就更好办了。



第408章 禀报

他拱手道,“确与尹姑娘有关。”

“早间有流言传入镇南王府,说钦天监测算,尹姑娘是天命之女能为陛下带来皇子,也许未必要尹洛入宫的意思!”

说到此处,镇南王世子顿了顿,给陛下思考的时间,陛下皱着眉头仔细的琢磨琢磨,莫不是有人猜测出尹凡的身份了?

确实是没有尹洛的出生,尹凡就没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现下还不知道流落到哪里了,这么说来尹洛确实不用入宫也应了钦天监的预言。

镇南王世子偷偷瞄了正在深思的承泽帝一眼,道,“臣也不知这是何意,便着人去查了,流言最初是从永安侯府附近传出来的。”

承泽帝眉头皱得更厉害了,永安侯府传出来的?

一想到永安侯府,他自然也就想到了深处后宫的林贵妃,随后又摇了摇头,不可能的,林贵妃多年来一直安安分分,不可能为了争宠,阻止尹洛入宫,放出这样的流言。

见火候差不多了,镇南王世子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道,“臣这里有一封信,不知是否与此事有关,请陛下过目。”

承泽帝微点了头,德公公便下去拿那封信了。

承泽帝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越看面色越阴寒,待到全部看完之时,镇南王世子忙拱手道,“陛下!臣有罪!”

“除夕夜之时,臣与卫国公世子偶遇出门赏玩的如意郡主,尹大少爷,尹姑娘还有邵姑娘,因着人多拥挤,被人群冲散,尹姑娘不慎扭了脚,臣带她去找大夫之时,不慎遇见了林六姑娘,才有了这封信!”

“臣想了一夜,最终还是觉得此事关系重大,不能私自处置了,是以才进宫请陛下拿主意!”

承泽帝冷笑一声,“永安侯府的女儿心可还真大,竟还想着用这种手段,做上镇南王妃之位!”

嫁给镇南王世子,可不就是板上钉钉的镇南王妃了!

“陛下!此事涉及到尹姑娘闺誉,若是寻常姑娘,臣不受这威胁迎娶了便是,但尹姑娘是要入宫之人,臣断然不敢有非分之想,思来想去怕只有迎娶林六姑娘一条路了!”

“哼!”承泽帝深深的看了镇南王世子一眼,不敢有非分之想?

之前可是有传言称他与尹姑娘有私情,只是那时候他人在大牢中,后又从楚然口中证实那是误传,承泽帝才没有追究,现下看来空穴来风未必没有道理!

恰在此时,有小太监前来通禀,林贵妃求见!

陛下的面色缓和两分,林贵妃一向会看脸色,搭理后宫这门多年,从未出过差错,而且在陛下最危难之时,主动请命嫁与他,陛下心中对她还是有些情分的。

镇南王世子犹豫道,“那臣……”

“你看到屏风后面去!”承泽帝说话间已然换上了一副和煦的神色。

他不相信林贵妃会这么巧,此事与永安侯府有没有关系,就看林贵妃一会儿说什么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一个三十多岁抱养得宜的雍容妇人,施施然迈步而来,缓缓福身见礼。

“给陛下请安!”

“贵妃不必多礼!”承泽帝的心在少年时期就已经寄存在晋阳郡主那里了,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拿回来,能做的便是与林贵妃相敬如宾。

林贵妃缓缓起身,坐到了一旁。

“这么早贵妃前来可是有事?”承泽帝率先开口问道。

林贵妃犹豫一瞬,面上微微有些许的不自然道,“臣妾确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完她抬头望着承泽帝,询问他的意思。

承泽帝点头道,“贵妃有话尽可直说。”

林贵妃点头,神色恭敬,让人挑不出一点错来。

“今日臣妾的娘亲与妹妹入宫,无意间提起一件事,臣妾思来想去,终究觉得应该禀报陛下!”

“哦?何事?”

承泽帝眸光微眯,望着一脸温和,处处为他着想的林贵妃。

林贵妃为难道,“小妹顽劣,除夕夜出门赏玩,没成想无意间撞见了镇南王世子抱着尹姑娘……”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抬头看了一眼,果见承泽帝面色难看极了。

“尹姑娘是要入宫的,此间行事多有不妥,臣妾不得不禀报给陛下!”

承泽帝点头,道,“贵妃有心了,林六姑娘可说过尹姑娘当时扭了脚,镇南王世子带着她去找大夫?”

“这……”林贵妃犹豫道,“怕是小妹也不知是何缘故,只这么看到了也吓得什么都不敢问。”

一席话说完,林贵妃后背已然出了一层薄汗,陛下竟然什么都知道,是谁跟他说的?

承泽帝瞥了一眼她的神色,还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宫外写书信威胁镇南王世子娶刘若萱,若是不娶,便将此事告诉林贵妃,也就是间接的禀报给他,让镇南王世子受制于人,拿下镇南王妃之位。

宫内又偷偷的将此事告诉林贵妃,林贵妃再禀报给他,他自然对尹姑娘心生芥蒂,加之那样的流言,尹姑娘是尹凡捧在手心中的妹妹,跟他差着辈分呢,他也不会再让尹洛入宫。

就算尹姑娘依约入宫,有这件事再中间膈应着,他也不会过多亲近,后宫中还是林贵妃一家独大!

真是打了一手的好算盘,什么好处都被他永安侯府占了!

“既是不知,就不要随意嚼舌根子,林六姑娘也不小了吧?这么多年,侯夫人教导不好她,贵妃便辛苦一些,派几个嬷嬷出宫,好好教导!”承泽帝这话说的颇重,看似恩典,实则是小惩大诫!

林贵妃侍奉陛下多年,自然看的懂他的神色,忙跪地道,“谢陛下恩典!”

“行了,下去吧……”承泽帝摆摆手。

林贵妃忙起身退了出去,出了内殿便招来小太监问话。

小太监知无不言,将镇南王世子求见,还未从议政殿中出来一事一说,林贵妃险些站不稳。

定是镇南王世子先下手为强了吗,她再一禀报,倒像极了挑拨,怪不得陛下会不高兴!

当然若是告诉林贵妃,林若瑄还写了一封威胁的信给镇南王世子,林贵妃怕是会气厥过去。



第409章 登基

那厢议政殿中,林贵妃走后,镇南王世子便出来了。

他垂着眸子,似是认命一般问道,“陛下此事臣当如何做?”

承泽帝心中冷哼,这小子学会跟他玩心眼儿了,适才他斥责了林贵妃,罚了林若瑄不代表会站在他这边。

他摆摆手道,“好说,经此一事,永安侯府想必也不敢将此事随意传播,朕再赐个好人家的姑娘给你做世子妃,便不会再有闲言碎语了。”

后半句一出镇南王世子险些站不稳,这个时候后悔不知道还来不来的急。

“陛下!边关未平,大哥尸首始终未找到,臣何以为家!”镇南王世子拱手道。

如今南离边境骚乱,睿亲王前些时日没有在京中,也是听了些许镇南王府陈年旧事的风声,才去了边关。

承泽帝摆摆手道,“如今你是镇南王府唯一的后人,在镇南王府没有后续香火之前,朕不会让你去边关,外祖母也不会同意,你好好等着朕赐婚吧。”

“陛下!”镇南王世子单膝跪了下来。

承泽帝一本正经道,“先成家再立业,此事没得商量!”

臭小子毛还没长齐就跟他玩心眼,永安侯府想利用此事,他嫣然不会存了同样的心思,看他那着急的模样,说没有心悦的姑娘谁信?

“这么办吧,朕这就下旨让贵妃娘娘好好给你挑挑,挑一个正妃两个侧妃。”

镇南王世子咬了咬牙,他觉得承泽帝是故意的,故意拿赐婚逼他!

但是他赌不起,林贵妃怎么挑也不会挑到尹洛的头上,圣旨一旦下了,就不是他想娶谁便娶谁的了!

承泽帝看着镇南王世子那一副吃瘪的样子,心中畅快极了摆摆手道,“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了,你也下去吧。”

“陛下!臣还有话要说!”镇南王世子硬着头皮道。

哦?终于忍不住了吗?他倒要看看,他这个表弟是不是打着尹姑娘的主意。

“有什么话改日再说吧,朕乏了!”承泽帝一脸的疲惫道。

镇南王世子真的是欲哭无泪,这是连说的机会都不给他吗?

承泽帝心中冷哼,急死你!

德公公上前请人道,“世子爷请吧。”

镇南王世子犹豫一瞬,终究咬着牙道,“陛下臣心悦尹姑娘,陛下若是赐婚便将尹姑娘赐给臣吧!”

“大胆!尹姑娘也是你能觊觎的?”承泽帝拍案而起,一声怒斥。

镇南王世子笔直的跪在地上,“陛下息怒,臣知道不该觊觎尹姑娘,但尹姑娘是尹二公子的妹妹,陛下昭他入宫也有不妥,请陛下成全!”

“你好大的胆子,你是不是早已与尹姑娘有了牵扯?”承泽帝怒气冲冲的,他无法迎尹姑娘入宫是一回事,但是若是二人早已暗通款曲又是另外一回事。

“此事是臣一人的主意,尹姑娘知礼守礼,从未有过任何僭越,是臣自从第一次见尹姑娘便倾心不已,请陛下成全!”

“当真与尹姑娘无关?”承泽帝眼神微眯,他这个表弟认识尹姑娘,怕是在知晓尹凡身世之前,那个时候尹洛可是板上钉钉要入宫的。

“臣敢以项上人头担保,尹姑娘绝不知臣有此意!”

承泽帝看了他良久,才道,“你先下去吧。”

“是!”镇南王世子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待出了议政殿,眸光现出些许复杂。

他不知道说出来是对还是错,但当时他有预感,若是此时不说,好像从此便与尹洛陌路了,这种预感之强烈好似上辈子经历过一般,而他不想再留遗憾。

出了皇宫,镇南王世子直奔睿亲王府,他是镇南王府唯一的子嗣没错,可他是庶出,不同于晋阳郡主是先镇南王妃嫡出,是以他在陛下面前一直恭恭敬敬,不敢有半分逾越,今日已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

真想说服陛下,还是要长姐来。

楚思此时正拿着自己的小珠子,闭上眼咬破了手指,将血滴在珠子上,心中默念着什么,瞬间珠子光芒大盛,丝丝缕缕的棉絮缓缓被拨开,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明。

清明中是一片似火的哄,红的又没有那么正,镇南王世子犹如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一般坐在高头大马上,胸前系了一朵独属于新郎的大红花。

一蒙着玫红色盖头的少女被一个粗犷的少年,缓缓从门口背了出来,放在了花轿上。

楚思仔细的瞧了瞧,虽是盖着盖头但她可以确定那女子不是尹洛,因为那个背着少女的少年既非尹安,又非尹凡!

再想看是谁家的姑娘之时,主子中的影响渐渐变得模糊,取而代之的是镇南王府中的景象,一对新人正在拜堂。

男子是镇南王世子,女子是那位身着玫红色嫁衣的女子,楚思清清楚楚的看到,二人所拜的是清一色的牌位,她眼前有些模糊,似是泪光迷糊了她的双眸。

都是牌位,这么说镇南王府老王妃也过世了,那个在她最初穿越过来便对她慈眉善目的老人。

而且女子没有穿大红色的嫁衣,说明并非娶正妃。

画面一转,便是皇宫,楚思之前便在珠子中看到过,尹洛入宫了,但是这次看到的情景,却惊得楚思睁大了双眸,眸中的泪水瞬时消失。

是尹洛身着凤袍,手中牵着一个身着明黄色龙袍的十一二岁少年,缓缓坐在了龙椅上,底下众臣齐齐跪地参拜,场面盛大而隆重。

楚思仔细的揉了揉双眸,是不是适才得知镇南王府老王妃过世的事实,对她打击过大,以致于她眼前出现幻觉了。

怎么可能是尹洛带着小皇子登基?明明她之前看到过,是尹凡登基了!

待她想再仔细看之时,珠子中的清明缓缓被层层叠叠的棉絮覆盖,再也没有任何景象。

所以,前世镇南王府的小舅舅所娶之人并非小姨母尹洛,小姨母入宫果如钦天监的预言一般,为陛下诞下皇子,十一二岁的小皇子登基为帝,那小舅舅尹凡呢?

究竟是小舅舅尹凡先登基为帝,还是小姨母尹洛所出的小皇子先登基?



第410章 非卿不娶!

恰在此时,莺歌进来禀报镇南王世子来了。

楚思慌忙将手中的珠子收了起来,莺歌眼尖惊呼道,“郡主的手指怎么流血了?”

“没……没事,不小心被簪子划了一下!”楚思掩饰道。

莺歌皱着眉头,“那婢子先给郡主包上吧。”

“不用,你先去找卫勇,让他带人将三姑娘劫下藏好。”楚思拧着眉头道。

不管是谁登基,等见了楚然便知晓了。

莺歌应了声,担忧的望了一眼楚思沾着血迹的手指迈步出去了。

楚思擦了擦指尖残留的血迹,披上斗篷带着浣纱去了墨竹轩。

墨竹轩中,晋阳郡主坐着花厅中,正在与镇南王世子闲话家常,说的极为高兴。

世人皆知镇南王世子是镇南王府灭门惨案中,幸存的丫鬟所生,但是晋阳郡主却知道,那不是丫鬟,而是暗中被调换了镇南王妃,镇南王世子是她嫡亲的弟弟,只是不能给他正名有些遗憾。

“祖母的身子如何了?”晋阳郡主眸中满是关怀。

镇南王世子难得的面带笑容,目光落在晋阳郡主的小腹上,“自从知道了长姐有了身孕,祖母的身子越发的健朗了,现下到了午时还能出来在院中透透气。”

“倒是长姐身子孱弱,现下又值冬日,天寒地冻,要多加小心才是!”

晋阳郡主点头,双手捧着手炉道,“这孩子定是个福星,这些时养下来,我这身子竟一日好过一日了,害喜也不厉害,倒是你一个人照顾祖母辛苦,过了年得了闲,也该给你挑个世子妃了!”

楚思进门正好听到这句,停下了脚步多听了片刻。

镇南王世子含笑,刚毅的面庞上难得露出些许羞赧之色。

镇南王世子与晋阳郡主一母同胞,眉眼长得极为相似,相似的五官,放在两张面孔上,一个是女子的风华绝代,另一个是男子小麦色的刚毅俊朗。

晋阳郡主一看他那样子心中便有了谱,也不拐弯抹角打趣道,“以往说给你说亲,你总说大哥的尸首还未找到,南离边境未平何以成家?”

“现下倒是愿意娶亲了,可是有了心仪的姑娘?”

晋阳郡主也就怎么一问,没想镇南王世子真的承认,他不承认叫来贴身近卫问问便知,没成想镇南王世子不假思索的点头道,“确实有一位姑娘魂牵梦萦,难以割舍。”

晋阳郡主笑了,没想到她这弟弟这般坦诚,谈起姑娘来丝毫不见扭捏,“哦?是哪家的姑娘?只要是清白人家的姑娘,不管身份高低,长姐帮你将亲事定下!”

镇南王世子嘴角勾起愉悦的弧度,他等的就是这句话,楚思忙迈步进来,她觉得自己的母妃好像要被套路。

她还未冒头,镇南王世子便抢先道,“自然是清白人家,是靖安侯府的姑娘!”

嗯?晋阳郡主拧眉,狐疑问道,“靖安侯府的姑娘?”

靖安侯府哪里有什么适龄的姑娘?尹洛要入宫,三房的尹蓉早已成亲,就算是庶女都没有,再下一辈就两个十岁左右的小萝卜头。

“确实是靖安侯府的姑娘!”镇南王世子肯定道,“靖安侯府十一姑娘尹洛!”

“胡闹!洛儿是要入宫的!”就算不入宫,在晋阳郡主心中,一个是她的亲弟弟,一个是她的妹妹,怎么可以结亲?

镇南王世子默了默,就知道长姐会是这样的反应,放在谁那里都是这个反应吧,他是睿亲王妃的亲弟弟,娶先睿亲王妃的亲妹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至于入宫一说……

镇南王世子默默起身,撩起袍摆跪下,“长姐!尹姑娘是尹二少爷的妹妹,以尹二少爷的身份,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绝不可能入宫为妃的!”若是入宫了,尹洛与尹凡有兄妹之名,尹洛再去嫁给尹凡的亲爹,那跟又有何意?

“世人皆说姐夫对先王妃情深意笃,十几年来不肯再娶,在我看来却是对长姐情根深种,长姐未回京他不肯另娶他人,弟弟也是如此,若不能娶尹姑娘为妻,我宁愿终身不娶!”

前世尹洛入宫,镇南王世子虽未做到不娶,但也只是娶了镇南王府老王妃临终之前为他定下之人做侧妃,即便是娶了也只是给摆设罢了!

楚思忙快步走了过来,“母妃你别生气!”

晋阳郡主眸中复杂的情绪涌动,良久才再次开口问道,“当真除了靖安侯府十一姑娘,你愿再娶他人?”

镇南王世子忙不迭的点头,道,“是!”

“你先起来吧。”晋阳郡主微微叹了口气。

镇南王府的人不管是男是女都是个刚烈的性子,不让他如愿,怕真会终身不肯娶。

楚思忙劝道,“小姨母若是不能入宫,没有比镇南王府更好的去处了,有母妃压着,想必小舅舅也不敢给小姨母一点儿委屈受。”

从尹洛的角度劝,晋阳郡主会更好接受一些,只是一个叫小舅舅一个唤小姨母,两人结亲还真有些怪怪的。

是了,尹洛一旦被陛下退了亲事,满京都还有何人敢娶她?

就算是像当年的尹蓉一般,远嫁出京都,远在京都的靖安侯府又哪里能护得住她,这么一来,镇南王倒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镇南王世子看着晋阳郡主的脸色,看火候差不多了才问,“那长姐的意思是?”

“嗯,我记下了!”晋阳郡主扶额道。

镇南王世子嘴角的笑有些憋不住,有长姐点头,陛下就算是不想成全,也会成全!

他这样算不算做到了答应尹姑娘之事?是不是可以去见她了?

好几日不见,还真想念的紧,什么?你说除夕夜才见过?

那怎么能算见过?他可规规矩矩的连一眼都没多看!

楚思朝着镇南王世子眨了眨眼,镇南王世子笑着起身道,“长姐好生养胎,我过几日再来探望。”

见镇南王世子出去了,楚思忙找了个借口,起身跟了出去。

镇南王世子回头,望着穿着大红色披风的娇俏少女,嘴角再也压不住道,“这次倒是承了外甥女的人情了,适才好在快一步见了陛下,还真被你说对了,永安侯府果然有人进宫去了。”



第411章 试探

楚思笑了笑,论永安侯府那一对母女的无耻程度,一点也不比二太太和楚然差,唯一不同的便是,永安侯府那对母女太蠢了些!

“那小舅舅要好生犒劳我!”楚思眨着一双水灵灵的杏眼,望着镇南王世子。

镇南王世子忙撇开头去,这张与长姐相似的脸,长在外甥女身上总是说不出来的违和,长姐就不会像适才那样眨着一双明亮的眸子望着他。

“那是自然,不过尹姑娘那里还要你多说说好话!”镇南王世子抬手摸着她的头道。

楚思个子有些高了,当是尹姑娘的身高摸头更舒服些。

楚思暗暗翻了个白眼,小舅舅这是被嫌弃了吗?还以为早就走靖安侯府小姨母的心里了呢!

大年初三,各家各户走亲戚的日子,昨日楚思代表晋阳郡主回了趟镇南王府,今日又带着礼品回了一趟靖安侯府。

侯夫人见了外甥女别提多高兴了,拉着楚思问长问短的,知道的理解侯夫人疼外孙女,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外孙女多久没登门了呢。

问完楚思又道,“王府最近怎么样了?可有什么事?”

楚思眨了眨眼,有点不明所以,难道楚然之事被人知晓了?

楚然的死讯怎么说也要过了十五才公之于众的,以睿亲王府的权势,当是不会有人知晓的!

她略微思忖一会儿便道,“王府都好,只是父王才回王府,又去忙了,一时没有功夫亲自来给外祖母请安。”

侯夫人点了点头,眸光微微犹疑,似是有什么想问,又不好问出口的。

楚思也跟着想,除了父王当是没有别人能让外祖母挂怀的!

“王府其他人可还好?”侯夫人神情略微有些不自然。

楚思一脸的惊异,外祖母这是关心老王妃这个亲家了吗?

她求助一般望向三太太,三太太忙道,“早些天听说王妃动了胎气,不知可好些了?”

楚思诧异的望了侯夫人一眼,外祖母什么时候开始关心母妃了?

母妃每次来,外祖母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上次因着尹凡进大牢之事,更是直接将晋阳郡主哄了出去,现下怎么关心起来了?

三太太朝着她眨了眨眼,楚思一寻思,是了,若不是晋阳郡主冒着滑胎的风险入宫,可能行刑那日外祖父便死在了八十杖下,想想现在还没有着落的剩下四十杖,楚思思绪翻飞,面容惆怅。

也不知道这四十杖会落在谁身上,总之不会落在靖安侯府便是了。

再一回神,正见侯夫人与三太太拧着眉头一脸担忧的望着她。

她忙解释道,“母妃好多了,现下能下床了,害喜也不厉害,不过三个月内还是要多卧床休息。”

侯夫人神色一松,苍老的面容上微微有了笑意,但有压抑着,显得有些别扭,她道,“思儿这些日子前后奔走都累瘦了,外祖母这里有一些上好的血燕,你带回去吃。”

上好的血燕啊……

待到丫鬟将血燕拿上来,楚思心中呵呵直乐,外祖母还真跟小孩子一般,给晋阳郡主就说给晋阳郡主的嘛,她再怎么需要滋补,也吃不了这么多血燕啊,明显是拿给孕妇吃的。

再看燕窝盒子上印着的贡字,早就听说陛下派心腹公公跑了好几趟靖安侯府了,这些燕窝怕是从小舅舅尹凡那里扣出来,外祖母自己不舍得吃的吧。

不过拿回去母妃一定会高兴,大不了再送些其他的补品回来。

楚思高高兴兴的应了将东西交给丫鬟,便随着尹洛出去了。

冬日的风极冷,打在面上刮得生疼,饶是这样,楚思仍面颊红润的似是春日红杏,而尹洛就差的多了。

自从昨日听了街上的流言,她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除夕夜,她虽蒙着头,但是紫嫣说林六姑娘的丫鬟盯着她看了好几眼,难保不会被认出来。

昨日又从靖安侯府传出那样的流言,保不齐明日又会传出什么,除夕夜之事就像一把利刃一般,悬在她的头顶上,随时可能掉下来,割断她的脖子。

“小姨母面色怎么这么苍白?”楚思故作不知问道。

尹洛神情有些恍惚,一时没反应过来,“啊?没……没有!”

“可是因为街上的流言蜚语?”楚思一语中的。

尹洛没有再说话,而是低着头,将担忧全部写在脸上。

楚思不假思索,直言问道,“小姨母想入宫吗?”

额?尹洛一双清秀的眸子睁大,自幼她便知自己是要入宫的,身边之人,父亲母亲哥哥也都是这么跟她说的,她从来没想过可以不入宫,被楚思这么一问,她有些答不上来。

见状楚思再次开口,“小姨母可有心仪的男子?”

尹洛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张刚毅又极其俊朗的面孔,是他吗?镇南王世子?

不!不会的,她要入宫,心中不可以有其他男子!

见她神色瞬间变了几变,楚思便明白了,她一双晶亮的眸子看着尹洛,看得他无处遁形,“小姨母心中是有镇南王府的小舅舅的吧?只是碍于身份,一直压在心底!”

“不!没有!你不要胡说!我是要入宫的!”尹洛慌乱的摆手,这话要是传到陛下的耳中,怕是靖安侯府满门都要遭殃!

“若是不入宫呢?”楚思上前一步,盯着尹洛慌乱躲闪的眼底问道。

尹洛只是摇头,“没有这种可能。”

“若是有呢?”楚思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就算是有,婚姻大事有父母做主,也轮不到我多说一句!”尹洛崩溃后退,摇着头不肯再多说一句。

楚思不忍逼她,心中也将答案猜了个大概,只是没有得到尹洛一句肯定的回答,总觉得镇南王世子一片痴心有些被辜负的感觉,即便对方是她的小姨母。

她僵硬的扯出一抹笑道,“小姨母可以好好想想,只是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说完,楚思转身,回了侯夫人那里。

待到用午膳之时,王爷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赶来了,侯爷和侯夫人高兴极了。



第412章 四十杖!

午膳过后,楚思带着一大提的进贡血燕窝回来睿亲王府,王爷则是骑马朝着城外而去。

晋阳郡主望着楚思提回来的血燕道,“墨竹轩还有那么多血燕没吃,你这又从哪里提回来的?母妃吃不下了……”

楚思眉眼弯弯,透过门厅照过来的太阳光打在她脸上,显得尤为娇俏动人,她戏谑问道,“当真吃不下了?”

晋阳郡主点点头道,“你皇舅舅赏下来的还有那么多呢!”,说着她夸张的用手比划着。

楚思叹了口气道,“好吧……”又兀自嘀咕道,“可惜外祖母从牙缝中省下来给母妃补身子的,只能便宜我了……”

晋阳郡主微微一愣,“等等……,你说着血燕从哪里来的?”

“靖安侯府啊,外祖母让我拿回来的!”楚思似是没有发现晋阳郡主眸中的激动,一脸的无害道。

“咳咳……”晋阳郡主面色讪讪的,一双眸子看着楚思手中提着的燕窝。

紫妈妈会意道,“王妃午膳用的少,不如先拿下去让厨房先炖一碗温着……”

“嗯!就这么办吧。”晋阳郡主笑着道。

楚思眸子中的促狭更甚,一抬手将手中的血燕递了过去。

她就知道,外祖母关怀母妃,母妃定然会高兴的,这比吃什么补品都滋补!

紫妈妈将燕窝拿了下去,晋阳郡主拉着楚思的手好一通问,从靖安侯的伤,问到靖安侯夫人的身子,再从尹安的婚事,问到尹凡和尹洛。

楚思都一一答了,晋阳郡主还是不放心道,“你外祖父是多年的顽疾,现下又受了杖刑,一会儿得让楚管家再送两颗人参去!”

“真的不用了!外祖父都能下床了,侯府的补品都要堆成小山了,都是陛下赏下来的,母妃就放心吧!”

“还有啊,镇南王府曾外祖母母妃也不用担忧,这些时日身子比以往健朗不少,昨日我还扶着老人家在院子中走了一圈儿,曾外祖母别提多高兴了!”

晋阳郡主笑着拍她的手道,“辛苦你了!”

楚思嘴角笑容微酸,这哪里是辛苦她,她是乐在其中,在现代她父母离异,她跟了母亲,母亲出国再嫁,将她留给外婆,她与外婆相依为命多年,从来没享受过父爱和母爱。

如今穿越过来,不仅有爹有娘,连外祖家都比人多一个,她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觉得辛苦!

楚思伸出双臂,轻轻的环住晋阳郡主,将头轻轻倚在她肩上道,“一点也不辛苦,思儿觉得很幸福!”

紫妈妈恰好端了两碗燕窝粥进来,看到这一幕心满意足的笑了。

都说母女天性,郡主即便不知道王妃就是她的生母,自从王妃进门以来,二人相处也从未有过嫌隙,这大概就是血缘亲情吧!

“燕窝来了!”紫妈妈端着燕窝上前。

楚思松开晋阳郡主,忙端了一碗燕窝递过去。

晋阳郡主接过来,用小勺轻轻搅拌,吹了吹才入嘴。

“怎么样?外祖母给带过来的燕窝是不是格外香甜?”楚思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望着晋阳郡主眨了又眨。

晋阳郡主笑着道,“确实是格外香甜,你也尝尝!”

“这么多燕窝,王妃每顿一定能多吃一碗,养的白白胖胖的!”紫妈妈笑着道。

楚思也不客气,端起一碗燕窝,用小勺舀着,一口口送下肚子。

她不饿,一个时辰前才吃过,但是难得晋阳郡主这么高兴,她也跟着多吃了一些。

刚放下小碗,便有暗卫进来了。

晋阳郡主眸色不动,颇有女将军的风范问道,“何事?”

“王爷让属下将这封信送来给王妃!”说着暗卫字怀中掏出所谓的信件。

说是信,其实不过是一个字条而已,这让楚思想起了于澈给她的飞鸽传书!

晋阳郡主接了过来,暗卫身形一闪便出了花厅,楚思凑过去,字条上只有两行小字,看的楚思眼睛都直了。

而后与晋阳郡主互望一眼,皆笑得前仰后合。

陛下说靖安侯欠下的四十杖,会有人补上,这不就有人补上了吗?

补上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尹凡关在大牢之时,下令特殊关照他,关照的腿差点残了的宁王妃!

宁王妃前些时日被贬回封地,大雪封路,加之年底事事不便,行了小半个月路刚走上一半。

想她堂堂亲王妃,虽然是死了夫君和儿子,爵位无人继承的亲王妃,除夕夜也是不能随随便便在驿站过的,于是便绕到去了左相的老家。

宁王妃是左相的女儿,按理说左相老家的族人是不敢拿她怎么样的,没成想就是这些不敢拿她怎么样的族人,不知因为什么将宁王妃痛打四十杖!

不多不少整整四十杖,若说其中没有他们可亲可敬的皇舅舅的手比,打死她,她也不会相信的!

犹记得当日老靖安侯被打了足足四十杖,晋阳郡主求情,陛下才徇了私情,左相站出来反对,她还记得承泽帝意味深长的看了左相一眼道,剩下的四十杖会补上的,自然不能这么算了。

但是她就觉得阴恻恻的冷,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是了,宁王妃仗着权势折腾尹凡,差点没将他双腿折腾废了,尹凡是陛下唯一的皇子,陛下怎么可能会让宁王妃好过?

这四十杖打下来,一向养尊处优,细皮嫩肉的宁王妃不死也脱几层皮!

晋阳郡主笑着笑着手便捂上了小腹,紫妈妈忙道,“太医嘱咐了,王妃切勿大悲或大喜!”

楚思忙止了笑,心中咯噔一声,面色登时难看起来。

晋阳郡主摆摆手道,“没事,没事!”

一转脸过来,却见情绪低落的楚思,不禁问道,“思儿?可是有什么事?”

楚思回神,微微扯出一抹笑意道,“我先派人去给靖安侯府递个话,这件事左相怕不会善罢甘休,让外祖父和外祖母提早做防范。”

晋阳郡主点头,一双眸子别有深意的看了楚思一眼,只是点头,没有多言。

楚思前脚刚出门,后脚晋阳郡主便唤来暗卫悄悄的跟了上去。



第413章 大悲!

女儿是她生的,就算是一个眼神她都知道是怎么回事,适才面色那般难看绝不是因为怕左相府报复!

楚思心情很复杂,她一直想不通,晋阳郡主身处层层把守的睿亲王府中,就算是出门,也是无数暗卫相互,前世怎么会早早的丧命?

适才紫妈妈那句切忌大悲大喜提醒了楚思,晋阳郡主这样的身体状况,腹中还怀着父王的骨肉,想要她的命,何须大张旗鼓的冲进睿亲王府,只要将不好的消息想办法传入她的耳中便可。

晋阳郡主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什么样的消息会要了她和腹中孩子的命?

怕是只有死人了!死的还是至亲之人!

不是镇南王府老王妃,便是靖安侯夫妇!

这世上没有几人知晓晋阳郡主与靖安侯夫妇的关系,那死的便是镇南王府老王妃了!

那日在珠子中,楚思依稀记得镇南王世子成亲的场景,他与新娘子跪拜的是牌位,老王妃的牌位新的出奇。

那时地上的积雪未化,偌大的镇南王府喜庆中透露着颓丧,若是她猜的不错,应该是老王妃新丧,镇南王世子已然二十二岁,等不起守孝三年,便匆匆在热孝中成亲。

也就是说,过不了多久,镇南王府老王妃便会过世。

想到这里楚思一颗心似是被攥紧了一般窒息的难受,一直以来,前世王爷与晋阳郡主的死都是她的心头病,每每想起心就痛的厉害。

楚思匆匆回了望归苑唤来了卫勇。

“三姑娘可醒了?”楚思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问道。

“醒了!”卫勇拱手道。

“悄悄带她进城,不要让任何人发现,我有事要问!”楚思一脸严肃,神情专注的模样,饶是冷心冷脸的卫勇也不禁诧异。

“是!”卫勇拱手,领命而走,还未走到门口又似是想起什么一般,转过身来,在怀中掏了掏,掏出一个银簪。

银簪?楚思没有问话,等着卫勇的下文。

卫勇轻咳两声,神情有些不自然道,“这只发簪是属下无意中捡到的,看着像丁香之物,还请郡主派个人将东西送回去。”

楚思接了过来,微微点了点头,有些好奇的望了望卫勇。

卫勇微垂了眸子,纵身一跃便消失了。

她稍微一想也想到了,自从王爷将卫勇给了她之后,卫勇便一直在监视楚然,丁香是楚然的贴身大丫鬟,他知道这只发簪是丁香的也不奇怪。

楚思也没有多想,直到芷苑拿着发簪回来,一脸疑惑的回禀,外院的丁香说这根发簪不是她的。

虽然跟她的很像,但她的那根还在头上好好的插着呢。

楚思眉头一挑,仔细的看了看,这根银簪是新的,卫勇是暗卫,眼力自然不会差,既然不会看错,那么就是故意的。

哪里有人送姑娘东西,送姑娘有的?还托他人转交?

日落黄昏之际,卫勇回来禀报,楚然已经入京了。

楚思点头应了,将身上大红色换下,穿上了一身不起眼的素色衣衫,随着卫勇出门了。

这厢她前脚刚离开,那厢晋阳郡主便得到了消息。

确定了是去见楚然,这马上就要天黑了,晋阳郡主生怕楚思出什么意外,便多派了几个人跟着。

楚然被安排在一处小院儿,一脚踏进去便觉得四周无数双眼睛盯着。

卫勇低声道,“郡主不用担心,这里都是王爷的暗卫,不会有任何意外!”

楚思微微点头,由着卫勇将她带进了一处地底密室。

楚然被关在密室中,双手双脚被缚着坐在简陋的石桌旁,苍白如纸的面上往日那双大而晶亮的眸子用黑布遮着,不知是密室过于萧条还是静心庵伙食真的差,楚然坐在那里总给人一种,风一吹就倒的弱不胜衣感。

楚思在石桌的另一侧坐下,没有姐妹间的熟稔,也没有仇人间的眼红,直奔主题道,“请楚姑娘过来是有一件事请楚姑娘解惑!”

楚然身子微微一僵,这个声音她太熟悉了,是楚思!

“五妹妹要问什么姐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何必要这般?”楚然寻着声转过头去。

一双眸子似是透过黑布,直直的落在楚思的面上。

楚思叹了口气道,“不敢当楚姑娘一声五妹妹,你已不再是我睿亲王府的姑娘,又何来姐姐妹妹之说?”

楚思这么干脆利落的拒绝,让楚然不禁想起了前世,前世她被卫国公府厌弃,第一个想起的便是她这个身为贤王世子妃的五妹妹,那时的五妹妹也如现在一般,看着她如睥睨一只蝼蚁一般,轻飘飘道,“姐姐做出这等事,妹妹爱莫能助!”

说什么爱莫能助?不过是不想帮罢了。

那个时候于澈与她一点夫妻情分都无,反而心心念念想着身为贤王世子妃的楚思,只要她一句话,病入膏肓的于澈便会将此事揭过,可是楚思连一句话都不愿为她说!

难道她愿意于琴师私通吗?成亲多年,她还是处子之身,于澈根本就不是一个男人!

可是她们没有一个人听她的苦衷,将错全部归结在她身上!

楚然自嘲的笑了笑,道,“既是再也不是姐妹,如意郡主何必再来找民女?”

“楚姑娘是聪明人,这世上没有睿亲王府办不成的事,找楚姑娘自然是为了问前世之事!”

“哦?如意郡主想问什么?民女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儿回来,前尘那些过眼云烟不一定记得了。”楚然微微昂了下巴道。

楚思淡淡的嗯了一声,也不着急,“楚姑娘别急着否认,我问之事楚姑娘若是记得,我自然会派人送你与令兄团聚,若是不记得,便在这里想,什么时候想起来了,什么时候送你与令兄团聚!”

“你!”楚然透过眼前的黑布,死死的盯着楚思,恨不得将她盯出一个洞来!

在楚然恨得牙痒痒之时,楚思已然开口道,“前世镇南王世子是何时成亲的?”

楚然没好气道,“前世镇南王世子孤独终老!”

“孤独终老?我倒是记得,他是在镇南王府老王妃热孝期间成亲的!楚姑娘慎言,说错了可是出不去的!”

楚思说完眸光幽幽的望着楚然。



第414章 回忆

饶是隔着一层黑布,楚然也被看的有些发毛,她怎么忘了,楚思也是重生而来的,只是记忆错乱了,并不代表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记不清了,仔细的想了想镇南王世子大概是今年二月份娶了一位侧妃,是镇南王府老王妃临终之前给他订下的。”楚然不知道楚思知道多少,也不敢胡言乱语,便如实道了。

“镇南王府老王妃是怎么过世的?”

“不知道,谁会关心那些,左右是老死的或者是病死的。”楚然有些不耐烦,继续道,“你究竟想问什么?快问吧!”

楚思眸光微凝,轻笑着道,“不随便问问,焉知楚姑娘不会糊弄于我?”

说完,她轻飘飘道,“那你说陛下薨逝之后,是谁继承了皇位,年号又是什么?”

楚然直想翻白眼,冷冷道,“我不知道!”

她是死在了新帝登基的皇榜下,饱受多年颠沛流离之苦,身子早已毁了,每日如一个乞丐般乞讨度日,年仅三十多岁的她,看到了新帝登基昭告天下的皇榜,一口气没上来气死了!

楚思娥眉微挑,“哦?楚姑娘是忘记了上一世自己怎么死的吗?”

“怎么死的?我离京之时陛下还健在,怎么会知道新帝是哪一位?”楚然不耐烦道。

楚思略微思量,不知道她为何离京,又为何过的那般凄凉,如一个老乞丐一般死在了皇榜下?

“就算楚姑娘离京之时陛下还健在,新帝登基就算是一个老乞婆都会知晓,何况三姐姐是京都有名的才女,能看懂皇榜!”楚思颇有底气道。

“呵~还真什么都瞒不过如意郡主,新帝是郡主那好姨母,靖安侯府十一姑娘所出的大皇子,年号天宝!”楚然声音有些低沉,似是认命了一般,不再抵抗。

楚思心中却翻江倒海,原来是这样,小姨母所出的皇子是大皇子,也就是说在大皇子登基之前,尹凡并未认祖归宗,那……

想到了什么,楚思紧紧的咬着牙,微微闭了下眼,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流下,原来是这样……

她好像突然就知道了为什么尹凡登基之后,会一道圣旨气死了靖安侯夫人,或许不让尹洛入宫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楚思努力压下心中的情绪,继续问道,“我母妃是怎么过世的?何时过世的?”

这次楚然微微犹豫一瞬才道,“不知道!”

“不知道?”楚思反问。

“难道如意郡主知道不成?”楚然又反问回来。

“我不知道,我的记忆中没有母妃!”楚思如实道。

她说的是实话,不管她怎么问,关于晋阳郡主的一切珠子中都是棉絮,什么也看不清。

楚然蒙着眼睛,却依旧能看出她不怕楚思,昂了昂下巴道,“那就是了,前世晋阳郡主根本没有回京,早在二十多年前便坠崖身亡了,大伯父也没有娶续弦,一直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

“前世父王没有娶晋阳郡主?”楚思问出这句话之时,喉咙有些发干。

楚然明显的感觉到她音调以及对晋阳郡主称呼上的改变,呵~,楚思知道了,前世根本没有晋阳郡主这个人,还能带她如亲母女吗?

“自然没有!直到大伯父过世,也没有续弦,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想摘天上的星子,也会有人去试上一试!”

楚然勾着唇角,语调中似是透出无限的羡慕。

前世晋阳郡主没有回京,今生却嫁入了睿亲王府,是不是意味着今生与前世不完全相同呢?

至少晋阳郡主与王爷的命运会不同吧?

楚思没有再多问,而是道,“我会派人送你出京。”

而后便起身离去了。

楚然嘴角勾起,原来晋阳郡主才是楚思要问的,那个分摊了她的宠爱之人,本不应该存在,知道了这些,不知道楚思会怎么做?

她心中隐隐有些兴奋,就算自己看不到了,让她们狼狈为奸的母女二人窝里斗也是好的!

楚思吩咐了卫勇送楚然离开,便迈着沉重的步伐出了小院。

此时,已然是入夜时分,呼啸的北风打在脸上,抽的生疼,她不知道是心更疼一些还是脸更疼。

这厢楚思还未进墨竹轩,那厢暗卫已经将看到的禀告给晋阳郡主了。

暗卫无法跟进去,但是想知道楚思见了什么人,还是轻而易举的,暗卫不知道她们在里面说了什么,只知道楚思出来之时,面色难看极了。

晋阳郡主坐在床上,手中拿着做好的小肚兜看着,看着这个喜欢,那个也喜欢,楚思进来之时,看到这样的场景鼻子微微发酸。

上一世晋阳郡主根本就没有活着回京,她应该受了不少的苦吧?

突然觉得眼前的幸福,像水月镜花一般,一不留神就消失了。

楚思好似知道了,为什么晋阳郡主喜欢给她做大红大紫的衣服,现在给未出生的弟弟妹妹绣的也是一水的大红色肚兜。

晋阳郡主抬头,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问道,“怎么站在那里不过来?来看看哪个肚兜好看!”

楚思嘴角扯出一抹笑,压下心中翻江倒海的酸意,走了过去,拿起床上的几个小肚兜,比划了一会儿,酸着鼻子道,“都好看。”

“怎么了?”晋阳郡主假装如无其事的问道。

楚思鼻子更酸了,倾身过去抱住晋阳郡主,将头埋在她的颈间,声音如小奶猫一般让人怜惜,“没事,只是觉得母妃能嫁给父王太好了……”

晋阳郡主一双美眸中满是忧思,轻轻的拍着楚思的后背,温柔道,“是啊,能回京,能嫁给你父王,能跟你生活在一起,真是太好了。”

楚思没有多停留,生怕晋阳郡主看出什么端倪来,微微吸了鼻子,便从她的颈间离开了。

晋阳郡主手抚着小腹,一脸幸福道,“以后我们就是一家四口了。”

楚思也伸手去摸,还以为这个孩子不会降生,所以才有后来的楚昂继承王位,原来上一世根本就没有晋阳郡主,更没有这个孩子,又何谈继承王位呢?



第415章 哑巴吃黄连

晋阳郡主见气氛差不多了,状似无意调侃道,“今日见你不怎么高兴,谁惹我们的郡主了?”

楚思自然不会说实话,恰好有着尹洛之事,便道,“小姨母入宫一事还是要尽快办了,等陛下下旨就来不及了。”

楚思边说,边打量晋阳郡主的神色。

晋阳郡主笑着道,“倒是便宜了那臭小子!”

楚思知道她话中的臭小子指的是镇南王世子,真的占了便宜吗?她怎么看怎么是尹洛占了便宜。

“女儿倒是觉得,得便宜的是小姨母,小姨母若是入宫,日后所出之子要与小舅舅尹凡争皇位,靖安侯府支持谁不支持谁,都会处于两难之地,也会两败俱伤。”与其这样,还不如让尹洛在宫外找一户好人家,安安稳稳过一生!

晋阳郡主微微点了点头不置可否,抬手摸了摸楚思微微皱起的烟眉,问道,“就是为了这件事担忧吗?”

楚思点头。

“母妃在揽医谷住了多年,师父是房外高人,曾听师父言,这世上有人生而知之,有人能预料未来,那日在宫中你三姐姐所说也未必全是错的,母妃猜得到她那般肯定贤王世子是陛下的皇子,一定是知道一些什么的,而非仅凭只言片语的猜测!”

说着她目光转向楚思,抓着她的手,不再多言。

楚思微微垂了眸子,想到了晋阳郡主已经知道了她见楚然之事,而后道,“我找三姐姐的确是有事要问,问了小姨母入宫一事。”

晋阳郡主是聪明人,她只说到这里也没有多做解释,话锋一转又道,“不过三姐姐之言也不可尽信,不管信与不信,小姨母是断断不能入宫的!”

晋阳郡主垫着头道,“嗯,明日若是天气晴好,母妃入宫一趟。”

楚思眸光落在晋阳郡主的小腹上,晶亮晶亮的双眸中盛满担忧之色。

晋阳郡主手抚着小腹,笑得慈爱,“这孩子啊,乖得很,母妃倒是觉得这身子一天好比一天了。”

她说这话不是安慰楚思,事实便是如此,这一胎不比怀着楚思那般,那个时候,她一日虚弱比一日,她自己都担心能不能抗到,将孩子生下来那一日。

这一胎不仅身子没有孱弱,反而更好了两分,这种好不是补品补出来的,是孩子养出来的。

见晋阳郡主神情变幻莫测,楚思摸了摸鼻子,不会是怀着她的时候,她皮的厉害吧?

她讪讪道,“那明日将马车中垫厚实一些,女儿陪着您一起入宫。”

转眼月上中空,繁华热闹的京都终于安静了下来,夜色中街道上的挂着的大红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曳。

左相府中传来哗啦的一声脆响,那响声之脆之大,似是将一车的瓷器,一起砸了一般。

书房中,遍布各色瓷器碎片,左相阴沉着一张脸,咬牙切齿问道,“你说什么?”

被问话的侍卫模样之人头低得低低的,面上满是惊惧之色,结结巴巴回道,“属下说……宁王妃被族中长老杖责了……”

“究竟怎么回事?”左相一拍桌子,整个书房跟着颤了三颤。

侍卫头低得更低了,道,“宁王妃在前往封地的途中风雪阻路,道路难行,走了半个月赶上了除夕,恰好离徐州近,便想着去那里过年,不知怎么的,当时族中的长老没有认出宁王妃来,又有小人挑拨,便发生了冲突……”

左相一双鹰隼般的眸子,死死的盯着侍卫厉声喝道,“你们这些人是死的吗?就让宁王妃平白无故挨了这四十杖?”

侍卫将头低得更低了,“当时属下们恰好被支开,待回来之时已然打完了!”

“即便不认识宁王妃,但宁王妃身份贵重,衣着不凡,他们哪里来的胆子冒犯贵人?”左相拳头捏紧,既有被族人打脸的愤怒,又有对他们大胆的怨怼。

侍卫没敢说话,头低得更低了,相爷的那些族人鱼肉百姓横行乡里,谁给的胆子,相爷自己不清楚吗?

现在太岁头上动土,打了宁王妃才来问,这个哑巴亏咽不下去,也得灌水冲下去!

“四十杖!四十杖!”左相咬牙切齿的重复着。

若是他记得不错,那日陛下曾说过,靖安侯剩下的四十杖,自然有人承担,原来是将主意打到了宁王妃的头上!

他不在意这么一个只剩王妃身份的女儿,但是这是打他的脸面。

若是传出去,他左相老家的族人,连他的女儿都不认识,竟然将年底路过去过年的宁王妃给打了,他的老脸网哪里搁?

陛下真是好样的,手段不减当年,给他来了一出大水冲了龙王庙,让他想报复都没有门路!

翌日,一大早楚思与晋阳郡主收拾妥当一同乘着马车出了门。

时候虽还早,但因着是大年,路上穿行的马车并不算少。

车夫小心翼翼的赶着马车,没一会儿便进了宫。

年前给尹洛的圣旨是陛下亲自下的,自然没有收回去的道理,但是圣旨中也没有明说就是让尹洛入宫为妃,只是说让她入宫。

晋阳郡主没有直接去议政殿找皇帝,而是去了慈宁宫太后那里。

太后并非当今陛下的生母,陛下的生母柔妃是镇南王府的郡主,当年镇南王府获罪,柔妃苦劝先帝无果,刚烈如她,吊死在了景阳宫中。

这位太后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先帝在时仅是先帝的丽嫔,在先帝最后几年中才得以陪伴先帝,升成了丽妃。

这位丽妃一生中无儿无女,她年少入宫,初入宫之时不会争宠,也不会左右逢迎,先帝选她入宫,也只是为了安她身后势力的心。

她出自几十年前威名赫赫的李将军府,当时她的父亲李将军是贤王妃的祖父云老将军,一手提拔上来的,是大宣的顶梁柱。

后来连年与南离的战乱中,云老将军痛失爱子,府中只余贤王妃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女婴,她们李将军府的男儿也一个接一个血洒沙场,那几年她在宫中频频传来噩耗,她这个嫔妃也就再也无人问津了。

直到镇南王府平反,当今陛下与贤王妃回京,陛下才想起有她这个旧人。



第416章 台阶

丽嫔升为丽妃,后期夺嫡之时也格外低调,她在后宫中无儿无女,宫外没有娘家辅助孑然一身,先帝格外的愿意亲近,当今陛下成功继位之后,便尊她为太后。

晋阳郡主先去探望的太后,太后起的很早,久居高位多年,却没有一丝作威作福的姿态,见了晋阳郡主和楚思眸子中有一抹意外闪过,而后招手道,“王妃和郡主来了?来到哀家这边来。”

声音很是亲昵,她是太后,同样是一个无儿无女无娘家的可怜人,说起来与贤王妃的处境一模一样,陛下疼爱晋阳郡主,宠爱楚思,她便跟着爱重。

晋阳郡主上前,太后也不过比晋阳郡主大七八岁的样子,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的,年少时她们李将军府与镇南王府也有不少来往。

楚思笑眯眯的跟了上去。

太后眸光微低落在晋阳郡主的小腹上,笑得一脸慈爱道,“胎还未坐稳,怎么就入宫了,有什么事派人来说一声就好。”

晋阳郡主笑笑,“太后赏赐了那么多补品,哪里能不入宫谢恩!”

“你啊,好好将身子养好,便是对哀家最大的感谢了。”说着太后叹了口气,继续道,“哀家这一生也没有个一儿半女,老来托陛下之福做了太后,哪里想到陛下这么多年来膝下只有一位公主,宫中着实缺了些孩子的气息。”

楚思眨着晶亮的大眼睛,俏皮道,“那太后不如收个义女陪伴在侧。”

“思儿!”晋阳郡主轻斥。

楚思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抱着晋阳郡主的手臂道,“母妃怎么不让女儿说了,女儿也不是母妃亲生的,现下不跟亲母女没有什么两样,太后收个义女,也只是给个公主郡主封号,又不享受皇家爵位,怎么就不可以了?”

晋阳郡主抬手在她额上轻戳了两下,嗔道,“你都多大了,说话还这般无状?”

太后却笑了,眸中闪着碎光,是啊,如意郡主是先王妃留下的,晋阳郡主是继室,二人却亲的跟亲母女一般,中间没有丝毫的隔阂,着实让人羡慕。

她道,“郡主说的也不无道理。”

楚思噘着嘴撒着娇道,“太后这般客套的唤思儿郡主,日后思儿都不敢入宫了。”

太后大半生都在后宫中度过,因着不是陛下的生母,林贵妃所出的公主与她也不亲厚,真是从来没有人这般在她膝下撒过娇,心中没由来的一软,摸着楚思的头道,“哀家要是有这么一个女儿便好了。”

楚思依旧眨着她那双晶亮的眸子,道,“思儿倒是想,只是与太后差着辈分呢,若是思儿有合适的姑母姨母便好了!”

她说的没错,她是陛下的外甥女,陛下是太后名义上的孙女,若是收也只能收成孙女!

晋阳郡主嗔道,“看你竟胡说,你姑母都多大了,孩子都跟你一般大了。”

太后笑了笑,几人接过这个话题,又坐了片刻,晋阳郡主便起身去了议政殿。

承泽帝有些不高兴,他不是怪晋阳郡主是心疼,本就身子不好,又怀着身孕,还一路颠簸入了宫,本来一听说晋阳郡主入了宫,他便迫不及待的想去慈宁宫看看,是德公公将其安抚了下来。

说是睿亲王府先去探望太后,定是有什么话要说,他这才没去掺和的。

晋阳郡主与楚思微微屈膝行礼,承泽帝嗯了一声道,“赐座!”

小太监将早已垫好的软椅端了过来,一共两个,明显的有差别。

一个垫的格外的厚实,另一个只粗略的放了一个绣着海棠花的棉垫,这一看就知道哪个是给晋阳郡主坐的。

楚思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晋阳郡主也没客套,开门见山道,“晋阳今日入宫是有一事要问问陛下。”

承泽帝从龙岸上抬起头来,“哦?什么事?”

“靖安侯府的二公子是陛下的皇子,陛下打算何时将其身世公之于众?”

“快了,待到祭天之时便告知列祖列宗,给凡儿正名。”承泽帝微微皱了皱眉头。

“那陛下可想好靖安侯府的姑娘怎么妥善安置?以前不知道二公子的身份,尹姑娘入宫也就罢了,现下知道了,没有道理尹姑娘从尹二公子的妹妹,一跃成为他的母妃。”晋阳郡主说完,正见陛下歪着头,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表妹也学会做说客了?”承泽帝打趣道。

晋阳郡主微微点了点头,“嗯,陛下的意思呢?靖安侯府于我和镇南王府都有大恩,晋阳也不想因着陛下退亲,将尹姑娘和靖安侯府推上风口浪尖,若是舍弟有幸能娶尹姑娘,镇南王府也算是报了靖安侯的大恩!”

“嗯!岂止于你和镇南王府,靖安侯于朕也是有功之臣,他的女儿确实该有个好归宿,只是……”承泽帝话锋一转,眉头蹙紧。

楚思知道他要说圣旨之事,陛下一言九鼎,下了的圣旨怎么能收回,遂一脸无害道,“适才思儿与母妃去探望太后,太后膝下寂寞,皇舅舅年前便下旨召我小姨母入宫,小姨母也好陪伴太后。”

承泽帝眸中露出些许赞赏,他是下旨召了尹洛,但也只是召入宫,入宫之后可以伴驾,也可以陪伴太后,只是碍于钦天监的预言,文武百官才认定召尹洛入宫是伴驾。

他点点头道,“太后没有女儿,朕朝事繁忙,确实应该早早召尹姑娘入宫陪伴。”

楚思与晋阳郡主对视一眼,会心一笑,陛下有了台阶下,镇南王世子自然就有娶到美娇娘的希望了。

二人刚刚离开皇宫,承泽帝便去了太后的寝宫。

太后眉开眼笑道,“陛下今日怎么有空来哀家这里了?”

承泽帝恭恭敬敬的一作揖,缓声道,“母后在后宫多年,膝下寂寞,是朕没有考虑周到,想来靖安侯府年前接了旨意,现下也准备好了,朕这便下旨召尹姑娘入宫陪伴母后!”

太后有些许的怔愣,不应该召尹姑娘入宫伴驾吗?怎么变成了陪伴她了?



第417章 刺客

又想到适才晋阳郡主母女二人俩请安之时,说的那些话,她是聪明人,自然想到了其中的门道。

只是有一点奇怪,让尹姑娘陪伴她,那给陛下生皇子之事怎么办?

难道陛下有了新的人选?不管怎么样,陛下这么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她配合着便是,遂道,“那自然是好,哀家正寻思着召哪家闺女入宫,陪我这把老骨头说说话呢,陛下就先想到了!”

二人默契的点了点头,一如当年夺嫡之时,还是丽妃的太后一个眼神,那时还是皇子的陛下便知该进还是该退。

晋阳郡主走了这么一遭,着实有些累了,上了马车便倚在小榻上,闭上了双眼。

楚思探头望了窗外一会儿,便无聊的在马车中倚着拿本书来看。

古代还真是无聊啊,现代在车上可以玩一会儿手机,刷刷新闻,古代不是看书就是打络子,没有任何消遣。

出了皇城没多久,楚思便觉有些许不对,这个时辰按理说街上的马车应该不少啊,就算不会碰到十辆八辆,一两辆也是应该有的,怎生没有听到外面的车轮声呢?

正在她狐疑之际,空气似是有被刺破的声音,随后是叮的一声响,有什么东西落地。

周围肃杀之气顿起,楚思心中一提纤纤玉手狠狠的抓了一把小榻上的毛皮褥子。

车外响起暗卫冷肃的声音,“王妃,郡主不要出来,有刺客!”

楚思再一看晋阳郡主,适才还恹恹欲睡的一双眸子,此时已然一片清明。

楚思轻轻的扶着她,坐了起来,晋阳郡主戒备的听着车外的响动。

几乎是一瞬的功夫,车外已然传来乒乒乓乓的兵器碰撞声。

“来人不少!”晋阳郡主的身影低沉而谨慎,连带着楚思更加紧张。

楚思心中噔噔的,在这个地方动手,想必是有一击即中的把握,否则这么繁华的地段,距离皇宫这般近,不出一刻钟的功夫便会有官兵赶到。

她低喝一声,陈叔,我们回皇宫!

外面赶车的老陈闻言应声,“王妃和郡主坐稳了!”

而后马车开始掉头,恰在此时,一支支带着火花的箭矢朝着马车射来。

“是火箭!保护王妃和郡主!”一声大喝之后,抵挡黑衣人的暗卫纷纷回了马车,挥舞着手中泛着寒光的利剑,将四面八方飞射而来的火箭一一挡下。

黑衣人眼见着不能射到马车,便将目光盯在了马上,不知哪里窜出来的箭矢,直朝着马腿而去。

猝不及防之下,骏马嘶鸣一声,中箭的前腿高高抬起,再落下之际,受惊了的马匹朝着前方急速奔去。

车内的楚思和晋阳郡主在惯性的作用下,猛地向后一倒,便闻车夫焦急的声音传来,“马受惊了,王妃和郡主坐稳了!”

楚思艰难的应了声,伸手去扶晋阳郡主,晋阳郡主面色苍白,一手扶着马车车壁,另一只手捂着小腹。

“母妃,您没事吧?”楚思惊呼出声,

晋阳郡主艰难的摇了摇头,恰在此时一只火箭顺着车帘射入,直直的朝着晋阳郡主面门而来。

楚思惊呼一声,“小心!”

迅速伸手推开了晋阳郡主,火箭没入车壁,若软舒适的马车内均是细软,坠落的火星,将小榻上铺着的毛皮点燃。

火势迅速蔓延,晋阳郡主手捂着小腹艰难的爬起来道,“马车很快就会烧起来,我们得出去!”

楚思点头,目光担忧的落在晋阳郡主的小腹上。

晋阳郡主微微摇了摇头,道,“放心,母妃没事!”

嗖嗖的箭雨声以及利刃碰撞的声音将不远处哒哒的马蹄声淹没。

楚思从车窗探出头去,只见两侧屋顶上一排排黑衣人迅速追赶着马车,再一回头,隐约可见几个黑衣身影在马车后抵挡追上来的黑衣人。

眼见身侧一辆马车迅速向后退去,楚思咬牙伸手去拉晋阳郡主,呼呼的风声中在耳畔刮过,她的双腿有些打颤,这么快的速度,跳下去怕是会摔伤,但是回头一看那快烧到车门处的大火。

她毫不犹豫的喊道,“母妃我们跳车!”

晋阳郡主重重的嗯了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抱住楚思从车厢中蹿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个圈儿才停在。

楚思大惊,忙爬起来去扶侧躺在地上的晋阳郡主,大呼一声,“母妃!”

她感觉很清晰,当时晋阳郡主抱住了她,后背着地直直的砸在了青石马路上,虽然滚了好几圈儿,但着实摔到了。

她一转头就见适才那辆那车快速驶了过来,不知道谁家的马车这般倒霉,恰好经过这里,见了这阵仗,有调转马头,往回赶。

“母妃快起来,后面的马车来了!”再不起来就要被后面的马车踏伤了。

晋阳郡主咬了咬牙,艰难的用手支撑着地面,比后面马车来的更快的是,两侧屋檐上的黑衣人。

黑衣人首领冷哼,一声令下,“上!”

几个黑衣人齐齐从两侧屋檐上冲了下来,直直的朝着晋阳郡主和楚思而来。

晋阳郡主眉心紧蹙,晶莹的贝齿几乎要将苍白的下唇咬出血来。

楚思丝毫没有意识到后背处的危险,急急叫道,“快起来,快起来,马车要冲过来了!”

晋阳郡主用力将她推到了一侧,猛地站起身,抬手接住了黑衣人刺过来的利剑,鲜血顺着晋阳郡主苍白的手腕流下,直将她月白色的衣袖染红。

楚思后知后觉发生了什么事,猛然回头之际,正见另一个黑衣人从另一个方向持剑刺了过来。

她惊呼一声,“小心!”却也来不及爬起来阻止。

晋阳郡主眼前发黑,眨眼间有亮光闪过,凭着打过仗的直觉,说时迟那时快抬手接住了另一只利剑。

楚思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忙爬了起来。

晋阳郡主虚弱而焦急的声音传了过来,“别过来!”

楚思哪里能不过去,只这一瞬间,又有一个黑衣人到了近前,剑尖直指晋阳郡主的小腹,她大惊失色,跌跌撞撞的冲过去。



第418章 托付

楚思不会武功,又是大家闺秀,哪里有黑衣人的剑快,她还没有到近前,黑衣人的剑离晋阳郡主的小腹已然不足三寸的距离。

“不要!”楚思一声惊呼,利刃折的太阳光刺得她睁不开双眼,随后只闻一声剑尖没入血的声音,刀光剑影中那一声噗嗤声格外的具有穿透力,直达楚思耳底,她只觉得天都塌下来了,眼前一阵眩晕。

寒风将男子焦急的问话声吹散在耳际,“王妃,您没事吧?”

楚思心中一dàng),嗡嗡的大脑恢复了知觉,这声音是……,是于澈!

她努力的辨别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伸出手去,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被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

楚思还未回神,耳际便传来于澈低沉的声音,“丑丫头,你受惊了!”

她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她发誓这是她这辈子听过的最动听的话。

“先救母妃!”楚思翁着鼻子道。

于澈一手揽着楚思,另一只手扶着晋阳郡主,纵一跃,跃上了急速行驶而来的马车。

马车中传来几声惊叫。

“啊!”

“啊!啊!”

是韩国公府的马车,里面坐着的是韩国公府大姑娘韩雅静和她的丫鬟。

韩雅静面颊极瘦,颧骨凸起虽青正好,却给人一种尖酸刻薄之感。

她苍白着一张脸,惊声叫道,“快下去!你们快下去!”

说着她往后缩了缩,还抬脚踢晋阳郡主,晋阳郡主趴在车厢中,双手汩汩往外淌血,染红了素色的衣裙。

楚思一脚踩在韩雅静的脚上,厉喝一声道,“你干什么?我母妃是你的舅母!”

韩雅静尖着嗓子惊叫道,“什么舅母?刺客要杀的是你们?你们不要连累我!”

楚思气急,她怎么看不出来,刺客是冲着晋阳郡主腹中的孩子来的。

要说不想让她生下这孩子的,莫过于王府那些人了,但是王府可没有人有这等胆子和人脉!

“你闭嘴,小心本郡主把你从车上扔下去!”楚思气急道。

“你敢!”韩雅静掀开车帘,冲着车外喊道,“我是无辜的!我与睿亲王妃还有如意郡主没关系,你们杀就杀她们,千万别连累我!”

楚思抓着她的头发狠狠的往车中一扯,另一只手扬的高高的,啪的一把掌甩在了韩雅静的脸上,吼道,“你瞎喊什么?你以为我和母妃出事了,你还能独活吗?”

韩雅静雪白的面颊上清晰的印着五个鲜红的手指印,她被楚思的气势震慑住了,往车角缩了缩,一手捂着面颊,戒备的盯着楚思。

一抹银芒划破冷风,嗖的一下窜进了马车中,韩雅静主仆二人又是齐齐尖叫。

雪融高高的昂着脖子龇牙咧嘴的朝着韩雅静怒吼。

楚思嘴角绽放出欣慰的笑意,轻轻摸了摸雪融毛茸茸的大脑袋。

晋阳郡主常说雪融虽是一头狼,但是一点也不比人笨,现下晋阳郡主涉险,竟是它第一个赶到。

楚思也不跟韩雅静多计较,纤纤素指指着韩雅静,吩咐一声,“雪融,看着她们!”

雪融狠狠的呲着牙,喉咙中发出呜咽的声音,吓得二人缩了缩脖子不敢做声。

楚思忙扯了衣摆将晋阳郡主流血的手心包住,顺道把了把脉。

遭了!动胎气了!

她伸手在晋阳郡主上摸了摸,打开瓶盖拿在手中嗅了嗅,确认了是安胎药无疑,迅速倒出两颗给晋阳郡主服下。

恰在此时,车外赶车的车夫闷哼一声倒了进来,吓得楚思提起的心又是一颤。

车夫被一箭在口处,当场便毙了命。

韩雅静与丫鬟又是两声惊叫,楚思一个眼峰扫了过去,二人立刻了声。

于澈一手提着车夫扔了出去,楚思将小白瓷瓶交到他的手上道,“把马车往皇宫赶,答应我,一定要护母妃和她腹中骨安全!”

于澈郑重的点了点头,“丑丫头,你放心,谁想伤害你们,先从本世子尸体上踏过去。”

楚思嘴角含笑,扯过晋阳郡主的披风裹在上,几乎还不待人反应便纵跳下了马车。

于澈伸手去拉,大手中只拉到了被扯碎的披风衣角,还有伴随着血液腥气传来的悦耳女声,“我不会有事的~”

楚思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儿才停下,摔得她几乎站不起来。

于澈回头见在地上挣扎着爬起来的楚思,还有那一个个涌现过来的黑衣人,整个人几乎疯了。

“丑丫头!”一声大呼穿过嘈杂的兵器碰撞声,直直传到楚思的耳中。

雪融探着头呜咽两声,似是心疼小主人。

楚思艰难的匆匆地上爬起来,原来跳马车这么痛,适才这样的痛都是由母妃承受的,以往都是母妃护着靖安侯府和她,这次也该她保护一次她了!

楚思咬着牙拼命的往马车相反的方向跑,那边有奋力抵抗的暗卫,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她还没有嫁给于澈呢,那么她的于澈,所以要跑快一些,不能就这么被杀了!

楚思只顾着跑,殊不知后已然打了起来。

于澈以一己之抵挡数个黑衣人的进攻。

乒乒乓乓的声音传来,楚思意识到了不对劲,回头正见一着月白色锦袍的少年,姿矫健的穿梭在一群黑衣人之间。

“于澈?!”楚思惊呼一声,几乎忘了反应,僵直着子站在原地,闹海中只有一个想法,他离开了,那母妃怎么办?

于澈大喝一声,“小心!”

楚思还未反应过来,眼前寒光一闪,一个黑影闪过。

她本能的迅速向一侧避开,黑衣人一剑落空,再次持剑刺来。

原主真的是弱不风,楚思穿越过来之前也只学过一些擒拿术,这明晃晃的真刀真枪她还真干不过,但是还可以躲的。

她边躲边伸手去头上拔下一根金簪,于澈看着她那笨拙的模样,心中捉急又苦于脱不开。

黑衣人冷笑一声,持剑从上向下披来,楚思原地翻滚一圈儿,到了黑衣人脚下,握着金簪的素手高高扬起,一下将金灿灿的簪子插在了黑衣人的脚上。



提示浏览器搜索+可以快速找到你在本站看的书!



第419章 脱险

当啷一声黑衣人手中的利剑掉地,他单脚站着,双手捧着受伤的脚,将金簪拔下,眸中迸发出骇人的杀意。

楚思心猛地一惊,紧张的连汗毛孔都跟着跳动,身子一番将地上的长剑捡了起来。

有了兵器在手,她心中也有了些底,双手握着剑柄,戒备的望着四周。

那笨拙的模样一看便知是个不会武功的,黑衣人大吼一声,“上当了!这不是睿亲王妃……”

话未说完,便被一剑封喉了。

矫健的白影在楚思面前掠过,一只大手轻轻的这在楚思面颊上,带着她旋转了一圈儿,躲开了喷溅而来的鲜血。

“于澈……”楚思低低的呢喃,这身形,这味道,即便是刀光血影,她也能第一时间分辨出来。

“嗯!丑丫头,不要离开本世子身边。”

于澈低低的应了,温柔的嘱咐着,那温柔的语气给人一种,适才被一剑封喉的黑衣人不是他杀的错觉。

楚思低低的道了一声好,主动拉上于澈的手,十指交握间是心心相惜的信赖。

于澈一手舞剑,另一只手拉着楚思,犹豫黑衣人太多,二人交握的十指很快便被冲散了,楚思躲在于澈的背后,于澈吃力的护着她。

眼见着黑衣人一剑劈下,直直的朝着楚思的面门,于澈抬剑去挡,身后给了人可乘之机。

一黑衣人持剑刺了过来,楚思惊叫一声,“小心!”

于澈还未回头,便闻噗嗤一声利刃没入血肉的声音传来。

“啊!”伴随着利刃刺入血肉的声音,还有女子的一声尖叫。

他心中咯噔一声,他从来没有这般慌张过,他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楚思出事了!

于澈睁恶狠狠的瞪大眸子,本能的喊出,丑丫头三个字,猛然转身。

楚思单膝跪在地上,满脸是血,感受到了于澈的目光,昂着精致的小脸,露出一个惊悚的笑容道

于澈一颗几乎跳停了的心终于安定下来,但是见楚思双手持剑斜向上插进了欲偷袭于澈的此刻腹中,适才才压下的心惊再次浮了起来,这不会下坏丑丫头吧……

好在这时,有救援之人赶到了。

是镇南王世子,带着人赶来了。

楚思沾满鲜血的双手松开,黑衣人直直的倒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哼,便闭上了眼睛。

于澈揽着楚思跃出重围,耳边呼呼的风声,毫不留情的打在二人的面上。

楚思犹在杀人的惊惧中,身子都僵直了,她在前世是检察官,生活在法制社会,虽是见过尸体,但亲手杀人这种事是万万没有做过的。

耳边于澈的声音温柔中带着暖意,将冬日的寒风都暖化了,“丑丫头,别怕,都过去了……”

楚思僵直的身子,微微有了些许知觉,软和了下来。

于澈紧紧的揽着她,没有多余安慰的话,只有一声,“王妃现在需要你,我们入宫!”

隔了良久楚思才点头。

于澈知道她最在乎什么,在乎亲情,在乎亲人,那么这个时候再多的话语都不管用,只有危在旦夕的晋阳郡主才能唤回她的斗志。

点过头之后,她猛然伸手去推于澈,厉声喝问,“你怎么留母妃一人在马车上,万一马匹受惊了怎么办?”

“万一被刺客追上怎么办?”

“万一韩雅静将母妃丢下车怎么办?”

“万一马匹没有往皇宫中跑怎么办?”

“万一……”

于澈紧紧揽着她的肩膀,打断道,“没有那么多的万一!丫鬟在赶车,雪融看着二人,她们什么都不敢做,你放心,本世子离开之时,已经看到镇南王世子的身影了。”

于澈的确看到了,但是那时的镇南王世子远的还是个小黑点儿,直到镇南王世子带人赶来救楚思之时,于澈才确认来人是谁。

楚思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将惊惧,害怕,担忧统统吞入腹中。

于澈轻轻的揉了揉她的肩膀,无声地安慰着。

待到到了皇宫门口,果见一辆千疮百孔的马车停在宫门外,地上还躺着一匹被杀死来不及运走的骏马。

于澈将楚思放了下来,守门的锦林卫拦住二人上下打量一番。

“看什么看?如意郡主和本世子不认识啊?”锦林卫忙低下头让行,自然是认识的,不过这样白皙的面庞上满脸血珠子的如意郡主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越发的楚楚可怜,让人想保护,这才多看了两眼。

于澈若是知道守门的锦林卫的想法,不知道会不会直接杀回去剁了他?

楚思一路快行,很快便到了议政殿,小太监也是被吓得不轻,适才睿亲王妃满身是血的被抬进来,已经将他们吓得不轻了。

现在如意郡主更甚,不止满身是血,连脸上都是,不会毁容了吧?

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天子脚下,皇宫附近敢对睿亲王妃和如意郡主下手?

小太监来不及多想,忙迎了上去道,“郡主您没事吧?王妃被送到太后那里了,现下太医和陛下都在那边!”

“嗯,我没事!”听了小太监禀报,楚思二人忙转身。

此时,慈宁宫中众位太医愁眉不展,承泽帝一脸阴寒问道,“王妃可有生命危险?”

秦太医躬身禀道,“回陛下,王妃没有性命之忧,只不过……”

“不过什么?说话不要吞吞吐吐的!”承泽帝不耐烦的斥责道,他是一句都听不得晋阳郡主不好。

那个他心心念念这么多年,多次地里逃生,让他牵肠挂肚的女子,即便另嫁他人,他也愿意用生命去守护。

“不过……,王妃腹中的骨肉怕是保不住了!”秦太医擦了擦额上的汗珠,深沉的眸子中满是怜悯。

说陛下对晋阳郡主用情至深,他何尝不是呢?

就因为晋阳郡主当年一句托他照拂靖安侯府的话,他便风雨无阻为老靖安侯和侯夫人调理了整整十五年身子。

犹记得那年她拿着那只镶着宝石的匕首,神情淡漠道,恰好这把匕首,我也有一把之时,他心中的震撼。

“保不住?”承泽帝皱了皱眉,“那可会伤了王妃的身子!”



第420章 滑胎

“这……”秦太医犹豫,这样大惊大惧,剧烈颠簸之下滑胎怎么会不伤及产妇自身?

承泽帝咬着牙闭眼道,“先护住王妃,将伤害降到最小。”

秦太医拱手应是,再转向晋阳郡主之时,眸中满是心痛之色。

楚思几乎是小跑着来到太后的慈宁宫的,刚一进门第一句话便被告知晋阳郡主腹中骨肉保不住了!

她深吸一口气,就知道会是这样,所以她连面上的血都没有擦便赶来了。

太医在里面施针的施针,抓药的抓药,承泽帝在正殿中也没闲着,来回踱步,林贵妃也不敢坐,站在一旁,心情差极了。

她与晋阳郡主是年少的闺蜜,那时候晋阳郡主与还是皇子的承泽帝倾心相许,她没有插足的意思,但是后来晋阳郡主传出举兵造反,后又坠崖的消息,她心中早已萌生的爱慕之意才发芽。

若是当初嫁与陛下的是晋阳郡主,她自然不会横生醋意,但是嫁给陛下的是她,她为了嫁给当年还是皇子的失势陛下,不惜与家人反目,这么多年陪着陛下一路风风雨雨走过来,早已容不下晋阳郡主横在她与陛下之间了!

“皇帝!你坐下等吧,睿亲王妃在里面有太医照顾,你干着急也是没有用的!”太后出言劝说。

这皇上已经在她面前晃了快半个时辰了,他不累,自己都看晕了。

承泽帝转头看了一眼太后,耐着性子坐了下来。

这厢屁股还没沾到椅子上,那厢楚思便急匆匆的冲了进来,吓得年少的宫娥连声惊叫。

“啊!”

“啊,啊……”

“快护驾!”

不知是哪个太监喊道。

于澈没好气的斥责道,“瞎了你的狗眼,没看到是如意郡主?”

林贵妃也被吓得差点失态,仔细一看还真是楚思,楚思本来没有满脸是血,她来不及细擦,用袖子囫囵的擦了两下,才弄成现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承泽帝惊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要不是端着身为帝王的威严,他早就抬手抚记下胸口顺气了。

刚坐下又忙站起身来,上前几步问道,“思儿,你伤到哪里了?”

楚思摇着头道,“我没事,母妃呢?”

承泽帝有些怀疑的将其上下打量一番,楚思忙晃着手道,“我真的没事,都是刺客的血,母妃在哪儿?可伤到了?”

承泽帝目光一转,示意她看内屋,沉了声音道,“你母妃没事,只是腹中的骨肉保不住了~”

说完承泽帝叹了口气。

楚思没有看众人难看的面色,抬步便往内屋走。

林贵妃恨不得一口银牙咬碎,陛下连唯一的公主都没有这么疼爱过,对楚思却无微不至,这样仪容不整吓到了陛下,吓到了太后,也吓到了她,哪里能不追究。

想到这里,她看了一眼喘着粗气的太后,忙上前帮着她拍后背顺气道,“太后息怒,如意郡主定是太过着急睿亲王妃才这般仪容不得体,惊扰了太后凤架。”

太后真是被她吓死了,好在是将门之女,虽养尊处优这么多年,也不至于失态。

被林贵妃这么一说,她抬手道,“无妨……”

而后又揉了揉额头道,“哀家累了,先休息片刻,王妃那边情况稳定了,你们派个人给哀家回个话儿。”

林贵妃恨得牙痒痒,堂堂太后,即便不是陛下的生母,也不至于这么窝囊吧?

太后起身离开,多看了一眼林贵妃,是谁被吓坏了她还能看不出来?她这么大岁数,什么事没见过,想拿她当枪使,林贵妃还嫩!

承泽帝也没搭理这茬,这种不敢摆在明面上说,暗搓搓的告黑状的,是别人他会说上两句。

但是楚思是他从小疼爱到大的外甥女,这般狼狈,被人追杀,他心疼还来不及呢,哪里忍心责怪一句?

楚思进了内殿,不少太医也不吓了一跳。

身为医者,他们见过比楚思恐怖无数倍的,但是着实没见过敢有人对睿亲王妃和如意郡主下手的!

“郡主?”秦太医迟疑道。

楚思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便直直的朝着床榻而去。

“我看看……,孩子一定能保住的!”楚思神色坚决,无形中给人一种信任感。

也有年老的太医,微微垂下头嘴角扯出轻蔑的弧度,如意郡主年前在议政殿前,保住了挨了重重四十杖的靖安侯的命,他们也是听说了的,但并不代表,她能保住晋阳郡主腹中的骨肉!

真是小孩子不知天高地厚!

楚思伸出带血的手,覆在晋阳郡主的手腕上,目光落在缠着厚厚纱布的手掌上,双手都受伤了,一定失了不少的血吧?

晋阳郡主本就白皙的皮肤,现下由于失血的缘故,更是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情况当真很危急,但还可以试上一试!

楚思一双眸子紧紧锁着晋阳郡主没有丝毫血色的面庞,向后伸出一只血手,道,“银针!”

老太医皱了皱眉,他们所有太医一起会诊,这孩子保不下了,如意郡主现在这是……,不相信他们吗?

见人迟迟没有动,于澈忙问道,“秦太医可有银针?”

秦太医一脸为难道,“郡主,孩子能保下的几率太小了,王妃身子骨弱,就不要折腾了!”

楚思回眸,坚定的摇了摇头,“只要有一点机会我都不会放弃的,因为母妃一定不会放弃!”

是啊,晋阳郡主是一个不合格的母亲,生下原主,却没有照顾一天她,但是她又是一个格外疼孩子的母亲,为了自己的孩子,她受再多伤再多苦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秦太医摇了摇头,将银针递了上去。

而后一众的太医纷纷出了内殿,去向陛下请罪了。

如意郡主胡来,他们不敢管,但是真的出了什么事,陛下的盛怒,他们也承担不了,所以还是先将此事告知陛下为好。

他们这把年纪了着实不能干小孩子告状的勾当,只能请罪了。

楚思拿着银针刚要扎下去,承泽帝便匆匆进来了。

“住手!”



第422章 查清!

接下来的一连几日,京都均在紧张的氛围中度过,睿亲王府,镇南王府还有锦林卫挨家挨户搜查。

各家各户闭门不出,生怕被当做嫌疑人抓起来。

这日晋阳郡主躺在躺椅上晒太阳,冬日暖阳打在她苍白的面上,增添了几分生机。

她一手抚着小腹,笑得温和而惬意道,“母妃说过,这个孩子格外的乖巧,你看这么艰难,他都能跟母妃一起努力活下来。”

楚思笑着,也伸手去摸,“是啊,真是坚强,一定是个男孩子。”

莺歌从院外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王妃!郡主!有新消息!”

二人齐齐将目光投了过去,楚思抬手示意她慢慢说。

“什么消息?”

“刺客查出来了,是左相府派出的,现下锦林卫已经将左相府包围了!”莺歌喘了一口气。

楚思与晋阳郡主对视一眼,左相这么做还真是明目张胆呢!

怎么想怎么觉得其中有蹊跷,就算是因着宁王世子身死,宁王妃被杖责之事恨毒了她与晋阳郡主,也不该这个时候动手,明显的与睿亲王府,镇南王府和陛下作对啊,左相怎么看怎么也不像是这么蠢的人!

“嗯!你先下去吧……”晋阳郡主摆了摆手道。

“思儿你怎么看?”晋阳郡主神色端凝,楚思在她面上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她微微沉吟片刻道,“女儿觉得不会是左相府,但是动用了锦林卫,想必是有切实的证据,应当不只是左相府一家参与了!”

晋阳郡主点了点头道,“嗯,交给你父王吧,想必不日便会查清!”

楚思点了下头,再抬起头之时,正见靖安侯府三太太带着儿媳妇走了过来。

近些时日,三太太来过几次,但也只是看了睡熟了的晋阳郡主一眼便离开了。

晋阳郡主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苍白的面上绽放出一抹嫣然的笑意道,“三婶来了!”

楚思迎了过去,规矩的行了礼,才将三太太迎了过来。

三太太欠了欠身全了礼数便道,“王妃的身子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三婶快坐!”三太太在桌边坐下,丫鬟拿着杯子将茶水倒上。

三太太笑着道,“这里风大,不要久坐,你这么一折腾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儿,前些时日才补上来的气色,现下又亏得厉害!”

晋阳郡主会心一笑,“有劳三婶儿惦记了!”

三太太笑得慈爱,道,“哪里是我一个人惦记,大哥大嫂都想着你呢,这不大嫂又拿了血燕让我给你送过来。”

晋阳郡主望了望丫鬟递过来的血燕,温和的眸子染上了些许动容道,“有劳侯夫人挂记了,等晋阳身子爽利了,定亲自登门道谢。”

“哪里需要你道谢,你平平安安的把孩子生下来,未来的几个月别再有波折就是最大的感谢了。”

“嗯!”晋阳郡主微微点头,嘴角上扬着道,“对了,年前让三婶派人将蓉儿的女儿接过来,现下不知到哪里了?”

三太太神色动容,大喜过望,“这么多事掺和,难得王妃还记得这事,前两日来信说,这几日便到京都了,左右伤了一年多了,也不急于一时。”

“女儿家的脸伤了,怎么会不急,等人到了,三婶便带来王府。”晋阳郡主笑着道。

几人拉了一会儿家常便离开了。

三太太心中总觉得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晋阳郡主是天之娇女,自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现下又是睿亲王妃,何必对她一个连品阶都没有的官太太客套。

但是她看的出来,晋阳郡主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实意的,没有刻意的矫揉造作,也没有惺惺作态的虚假。

身后三少爷的媳妇儿于氏小声道,“娘,睿亲王妃好像与蓉儿很熟的样子?”

嗯?三太太惊得睁大双眸,她也觉得睿亲王妃好的出奇了,算起来她除了是楚思的后娘,与靖安侯府没有一丝关系,但是三太太却觉得很亲近。

六姑娘尹蓉是三太太嫡出的女儿,那些年家中大小事不断,她的婚事连连受挫,最后不得已远嫁出京,按理说晋阳郡主是没见过的,但是她张口便唤蓉儿,还惦记着她的女儿!

三太太回府将此事一说,靖安侯与侯夫人皆沉默了,良久侯夫人才道,“王妃让你将人送过去,待孩子入京了,你便送过去吧。”

而后老靖安侯与靖安侯夫人对视一眼,皆看懂了对方眸子中的意思,晋阳郡主应该就是他们的女儿吧,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晋阳郡主!

又是连着几日,晋阳郡主遇刺一案终于查清了,左相只承认接到宁王妃被杖责的消息,他心中怨恨,派了人去吓唬晋阳郡主,意在吓掉她腹中的孩子,但并没有想杀了她或者楚思,更没有想过那些人跟亡命之徒一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王爷冷峻的眉峰紧紧的锁着,再审怕也只是这样了,要么是左相的骨头够硬,要么就是那批人中,还有其他的势力,左相也是被蒙在鼓中。

因着刺杀一事,十五元宵节京都都不热闹,转眼便到了二月,晋阳郡主终于能随意走动了,京都的天也变晴朗了不少。

这日天清气爽,王府花园中一个十岁一二岁的少女欢快的奔跑着,“表姐,快看风筝飞的好高啊!”

楚宓手拉着风筝线白了她一眼道,“来王府这么久了,怎么还跟个土包子似的!”

说话的少女瘪了嘴,复又拉着楚宓往前走,“快去看看是谁在放风筝!”

楚宓任由她拉着,二人小跑着往前走去。

还真别说,楚思的这个表妹与她甚是投缘,王府中的姐妹,不是太木讷就是太精于算计,唯一合得来的楚思还总是一副老成的样子,说话高深莫测的,完全没有身为一个小孩子该有的乐趣。

这个小表妹据说是靖安侯府三房女儿所出,靖州知府徐家将人送进京医治面上伤疤的。

刚入京之时,因着面上鸡蛋大小的伤疤羞于见人,每日只知道跟在五姐姐身后,现下好了伤疤淡了不少,人也开朗了,那性子与她如出一辙。



第423章 毁容

跑了没多远便见一团粉色身影从面前闪过,随后是哎呦的一声,那个身影扑倒在地上。

最后是啊的一声惨叫。

楚宓与徐诗瑶忙停下了脚步,惊恐的望着趴在地上的粉色背影。

“你……你没事吧?”楚宓结巴着问道。

徐诗瑶已经被吓得站在原地,睁着惊恐的大眼睛了,她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完了,她闯祸了!

地上身影低呼了一声,“痛!”

而后一个丫鬟冲了过来,惊恐的大叫道,“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怎么这么多血?”

而后便见那女子头一歪晕倒在地。

这次别说是徐诗瑶了就连楚宓都吓得不轻,原因无他这丫鬟她认识,是三房四姐姐的丫鬟,那地上之人便是四姐姐了?

她怕到不是怕三房的权势,而是怕三房那对母女的阴险狡诈,像她这种小白兔指不定要被怎么坑呢!

徐诗瑶率先回过神来,拉了拉楚宓的衣袖,小声问道,“怎么办?”

楚宓连眨了好几下眼,扯着嘴角道,“先抬回去吧……”

她也不知道怎么办,只知道脑仁儿疼。

嗯!不待二人喊人,便有丫鬟婆子过来了,还恰好是三房的丫鬟婆子,不仅将晕倒的三姑娘楚意带回了西苑,就连楚宓和徐诗瑶也一起带了回去。

楚思接到这个消息之时,无奈扶额,不用想也知道那两个傻丫头被三姑娘楚意给坑了!

她能怎么办?只能去西苑救人了!

楚思也不着急慢悠悠的走着,三姑娘设计了这么一出,想必是有求于他们大房,她就算今日不去,三太太也不敢将楚宓和徐诗瑶怎么样。

楚宓和徐诗瑶却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楚宓眼泪里带着泪花道,“三伯母,我不是故意的,当时也不知怎么的,四姐姐就冲了出来,跌倒在地上了……”

三太太一拍桌子怒道,“不知怎么的?不是你们撞得,意儿好端端的会自己跌倒在地上?”

“现在摔伤了脸,流了那么多的血,若是毁容了……算了……算了……我不跟你说,让你娘来!”三太太一边心疼自己的女儿,一边不耐烦的摆手。

楚宓很想说,楚意的脸上本来就有疤痕,就算是又磕出新疤痕了,也不能说是她们给毁的容啊!

但是她不敢说!

徐诗瑶嘴角嗫嚅小声道,“是……是我……”

她想说是她不小心撞了楚意,但是话未出口,便被楚宓拉住了,怎么可能承认这种事?

表妹初来乍到不了解三房母女,若是让她承认了,那非得让三房母女将血吸干不可!

三太太扬了扬眉梢,见两人的小动作,满脸悲愤问道,“是你什么?是你撞了意儿吗?”

徐诗瑶想承认,但是楚宓拉着她的手猛地握了一下,她吃痛道,“不……不是我!”

“不承认也没关系,等一会儿意儿醒了问上一问便知。”三太太也有些不耐烦了,她懒得跟两个小丫头扯嘴皮子,现下等的就是大房来人。

丫鬟派出去传消息这么久了,就算王妃不来,楚思总要来了吧?怎么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没一会儿的功夫四太太来了,询问了一遍情况,三太太根本懒得搭理她,真是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倒是来了!

四太太只当她是担心女儿,才这般怠慢,也没往心里去。

待到询问了楚宓事发经过,尤其是听说楚意摔伤的脸部,恰好是去年受伤留疤的地方,四太太整个人便不好了。

她看了一眼徐诗瑶面上淡了不少的疤痕,哪里还想不到三房母女打的什么主意?!

她知道三太太不会跟她说什么,只得默不作声在一旁跟着等。

楚思慢悠悠的进了院子,徐诗瑶一见她来,就如一个见了家长的小孩子一般,瘪着嘴委委屈屈的唤了一声,“表姐……”

楚思微微笑着道,“没事,别哭!”

徐诗瑶吸了吸鼻子,默默的将眸子中的泪水咽下,站到了楚思身后。

楚思故作不知问道,“三姐姐伤在哪里了?”

三太太拿出手帕按了按眼角艰难道,“伤到脸了,意儿亲事还未定下,现下又伤了脸,思儿你说这可如何是好啊!”

四太太默了默,这演戏的功夫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啊!

“缘分到了,男方真心实意待四姐姐,自然不会在意她面上的疤痕的!”楚思淡淡道。

一句话将三太太噎个半死,她能说什么,说不在意,那这场戏就白眼了,说在意,那说明男方看重的根本不是楚意这个人,而是那张脸!

“这……这……奈何现在缘分没到,哪个世家女出嫁,不是姿容完好的?意儿这般怕是要待字闺中一辈子了!”三太太这下眸子中真的隐约能看到泪光了,是被楚思给憋得!

“王府不缺那点吃食,就算四姐姐一辈子寻不到良人,父王也不会将她赶出去的,三婶若是怕她连累王府名声,那大可不必,有父王在,没有人敢置喙什么!”楚思有理有据道。

四太太心中憋笑,楚思是聪明人,怕是早就猜到三太太母女的用意了,是以进了门什么也没问,直接开怼。

就算到最后要给药膏,也决不能让她们母女舒服了!

三太太深吸了一口气,手捏着秀帕再次按了按眼角,这小蹄子还真是难缠!

这个时候她不应该说,想办法帮着将伤疤去掉吗?

“话虽这么说,但是王府有个毁了容的姑娘,说出去总是不好听的!”三太太压下心中的怒火道。

楚思歪着头想了一阵才道,“难道我记错了吗?三姐姐不是年前便毁了容了吗?现下京都还未有人知道,哪个不开眼的敢往外说!”

“你!”三太太被气得暴走,指着楚思说不出话来。

四太太在一旁憋笑,楚宓直想拍手叫好了,徐诗瑶则是一脸的懵逼,谁能告诉她这是什么情况?

三太太环顾了一圈儿,见丫鬟直愣愣的看着她吃瘪,没好气道,“都下去,三姑娘都伺候不好,要你们何用?”



第424章 疤痕

一屋子的丫鬟麻溜的退了出去,楚思也懒得跟三太太周旋,客套道,“一会儿我让人来给三姐姐送些补品来!”

三太太点了点头,心道算你识相。

楚思微微欠了身道,“那侄女就先回去了。”

说罢她抬腿便走,正在众人目瞪口呆之时,楚思回眸问道,“宓儿,瑶儿,你们两个还不走?”

两个小丫头麻溜的跟了上去。

三太太与孤零零被留下的四太太对视了一眼,忙阻拦道,“等等!”

楚思顿住脚步,佯做无知问道,“三婶还有什么事吗?”

那一脸无辜的样子,三太太险些就相信她是真不知道了!

这么大大方方的一问倒显得三太太没理了,她好不容易找回信心道,“瑶儿和宓儿撞了意儿,致使意儿的脸受伤,可不是区区一点补品就能补偿的!”

“哦?不是一点儿补品能补偿的,那三婶要多少补品?”

三太太嗓子一噎,她不是这个意思啊,谁稀罕那点补品啊,她们要的是去掉楚意面上的伤疤!

再一看楚思那一脸只要你说要多少,我就给多少的模样,她险些气吐血,真当她们母女是叫花子呢!

“都是一家人,三婶怎么会跟你要补品呢?只是意儿面上难免会落下疤痕,还要始作俑者帮着想办法去掉!”说着她一双眸子瞄向楚宓和徐诗瑶,尤其是徐诗瑶面上隐约可见的红痕,吓得两个小姑娘忙缩到了楚思身后。

楚思笑了笑,笑得有些讥讽,“始作俑者?三婶是想让宓儿和瑶儿想办法?”

三太太气得胸口疼,楚思是故意的吧?

她明明知道自知是让她给想办法,还非得让她明说!

让楚宓和徐诗瑶想办法,她们二人有祛疤的药膏吗?

她讪讪道,“思儿若是有办法,三婶自然希望你多帮帮你四姐姐了!”

呵呵……

“四姐姐想要祛疤的药膏可以,思儿这里也有,但是宓儿和瑶儿段段不能背上心思恶毒,残害姐妹的名声!”楚思一句话掷地有声。

“适才三婶说她二人是始作俑者,思儿不得不分辨一二,三婶这么说可是有什么证据?”楚思上前两步,颇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三太太心中有些发虚,她不知道楚意有没有撞上,空口白牙诬陷人,她在王府中没怎么做过,现下心中还真有些发虚。

“是有人看到的,意儿的丫鬟当时就在附近,她说是宓儿和瑶儿撞的!”三太太强自镇定道。

楚思微微点了点头道,“既然有人证便好!”

三太太心中微微松了些许,这么轻易便将楚思忽悠住了吗?她还有些不可置信。

早知道二嫂是个草包,跟大房斗了这么久,连楚思这么容易忽悠的小丫头都搞不定!

三太太心中正得意,楚思话锋一转问道,“不知丫鬟是怎么说的?当时又是怎么撞上去的?”

三太太将当时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楚思还没有问,楚宓便叫道,“我们没有撞到四姐姐,是四姐姐自己摔在地上的。”

一旁的徐诗瑶低头不语,其实她是撞上一点儿了的,但是楚宓适才拉着她不让她说,现下她虽小,也看出些许门道来了,不敢再多言。

面对楚宓的否认,三太太有底气多了,她道,“好端端的意儿怎么会摔在地上,可是有丫鬟看到的,你休想狡辩!”

“宓儿!”楚思轻斥,示意她不要顶嘴。

三太太有些受宠若惊,什么时候楚思这般好说话了?

这个想法刚刚在她的脑海中飘过,便闻楚思继续道,“丫鬟这么说自然是看到了的,宓儿说没有撞到,双方各执一词,不知四姐姐怎么说?”

几人齐齐朝着内屋的方向望去,恰在此时,丫鬟打了帘子出来道,“太太,姑娘醒了,现下正伤心落泪呢!”

三太太嘴角急不可查的勾了一下,正好需要她女儿的证词,醒的还真是时候。

楚思望着屋顶叹息一声,是啊,醒的确实是时候,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早就醒了,就等着此刻问她呢!

一行人进了内屋,四姑娘楚意梨花带雨,好不可怜,见了三太太哭的更凶了,“娘!女儿这般毁了容貌,日后该如何是好啊?”

三太太忙小跑着过去,抱住了哭的可怜巴巴的楚意好一番安抚。

楚思几人静静地看着母女二人演戏,三太太母女心中琢磨着能感动在场的人了,楚意便停止了哭泣。

女儿哭成这样,三太太都被感动的眼眶都红了,哭声间歇,她双手握着楚意的肩膀问道,“意儿,你究竟是怎么跌倒的?”

楚意一听,刚刚歇了的眼泪又涌了上来,她哽咽着道,“是瑶表妹撞了我!”

“既然是瑶儿撞得,那我们大房自然会负责!”楚思承诺道。

三太太与楚意心中的大石齐齐放了下来,这么容易便相信了,也省了她们的口舌!

楚宓在身后拉了拉楚思的衣摆,楚思回握住她的手,示意她安心,而后又道,“王府各处均有暗卫看守,瑶儿、宓儿你们也莫要再否认!”

三太太母女心中齐齐咯噔一声,有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楚宓一听眼前一亮道,“那便问问暗卫三姐姐是怎么跌倒的,若是暗卫也这么说,我们也不得不承认!”

她不相信这件事楚意是完全无辜的,就算暗卫也说是徐诗瑶撞的,肯定也是楚意故意让她撞上的,楚宓可还记得,年前楚然及笄之前,利用她的善良,去楚思那里求花钿一事的教训,她再也不要被这些所谓的姐妹当傻子坑了!

“胡闹!”三太太斥责一声,“暗卫负责守卫王府安全,此等小事,怎么可以随便叫暗卫前来?”

“小事?四姐姐是王府姑娘,她毁了脸怎么会是小事?既然五妹妹不服,那叫来一问也并无不可!”楚思一脸的公正道。

三太太母女适才刚刚升起的对楚思的感激,在听了这句话之时,瞬间荡然无存了。

许诺了给药膏,不就是先给她们画了一个大饼吗?等到她们伸手去拿的时候,又告诉她们这是假的!



第424章 哭求!

母女二人还未来的及阻拦,楚思已经吩咐人去寻暗卫。

三太太与楚意的面色别提多难看了,现在她们只能祈祷,但愿暗卫什么也没看见吧。

没一会儿的功夫黑衣暗卫便到了,他拱手向楚思行了礼,楚思直截了当的说了请他过来的目的。

暗卫一五一十道,“当时属下正在树上的打盹儿,听闻一少女说去看谁在防风筝便醒了。”

说着他望向了几个人中,年龄最小的徐诗瑶。

三太太白了暗卫一眼,说话喘什么大气?她还以为他说正在打盹儿,是什么也没看到呢,敢情白欢喜了!

“徐表姑娘拉着五姑娘往风筝处跑,快到近前之时,早已在那里多时的四姑娘猛地冲了出来,与徐表姑娘擦身而过,跌倒在地上!”

话音落,楚思都想拍手叫好了,这暗卫怎么这么上道!

殊不知这就是暗卫看到的全部,擦身而过也是事实,他是暗卫,什么力道能将人撞倒,他再清楚不过了。

四姑娘与徐表姑娘那样,充其量就是不疼不痒的挨了一下!

“休得胡言!”三太太指着暗卫的鼻子斥责道。

楚思一摆手,暗卫退了下去,“三婶若是不相信,可以再唤其他暗卫前来问话,左右王府花园中暗卫没有十个也是有五个的!”

“你!”三太太气结,真的是被这小妮子的糖衣炮弹糊了眼睛,她怎么就相信她是真心给祛伤疤药膏的呢?放松了警惕,被她在这里摆了一道!

楚思唇角微弧,“三婶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带着五妹妹和表妹先走了!”

三太太气结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楚思刚转身,楚意便从内屋扑了出来。

“五妹妹你救救我吧,我也是你的姐姐啊,你不能看着我的一辈子就这么毁了!”楚意几乎是跪在楚思的脚下,抱着她的双腿,哭着求道。

楚思丝毫没有动容,反问道,“为何我不能?你算计瑶儿之时,可想过不能二字?”

“我也是没办法了,五妹妹!我知道你不会给我药膏,看着瑶表妹单纯善良,这才猪油蒙了心,出此下策,你就原谅姐姐吧!”楚意边哭边跪在地上。

三个月了,她毁容已经将近三个月了,这三个月来,她每日躲在房中,不敢出去见人,再这么憋下去,她会疯的!

见楚思不为所动,楚意又扑到徐诗瑶的脚下,声泪俱下道,“瑶表妹,你也是面上有伤疤之人,定然能明白我的感受,若是去不掉面上的疤痕,我宁愿死了算了!”

边说,她边摇晃着徐诗瑶的大腿。

徐诗瑶一脸为难的望着楚思,她比楚意更能懂这种绝望,在荆州她是高门贵女,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却因面上有大片的烫伤,不能出去见人,整日生活在阴暗的角落。

“表姐……”徐诗瑶不忍心的唤了一声楚思。

“五妹妹……,你帮帮我吧……”楚意祈求道。

楚思叹了口气,“好!四姐姐且先起来吧!”

楚意在丫鬟的搀扶下起身,总觉得楚思的这句话很耳熟,好似在哪里听过!

这是答应了吧?望着楚思一行人走远的背影,三太太与楚意互相对视一眼。

三太太嘴角撇着,冷哼一声道,“区区一个个祛疤药膏而已,看把她牛气的,等你面上的伤疤好了,看娘不让她好看!”

楚意嫌恶的皱了皱眉,声音微微冷下道,“娘!你忘了二伯母的教训了吗?区区一个祛疤药膏,您既然这么看不起,还出什么损主意去拿!”

三太太一听女儿这么说,心中的火气瞬间便点燃了,“你说什么?你说谁呢?我这么做究竟是为了谁?”

楚意没有心思听下去,转身进了屋凉凉道,“没有今日这么一出,好好说与五妹妹听,她年前的气消了,也许药膏便给了!”

“诶?你这丫头说什么呢?”三太太气得头顶冒烟,她在王府真是一点地位都没有了,先是四房那个闷葫芦爬到了她头上,成了新王妃的心腹,现在女儿都不听她的话了。

屋内楚意用力的将门关上,将三太太絮絮叨叨的声音关在了门外。

那厢楚宓不干的追着楚思问道,“五姐姐真的要给四姐姐药膏吗?”

楚思白了她一眼问道,“不给能如何?难道让真的让四姐姐哭哭啼啼的跪我们?”

“可是……可是……当初三姐姐也哭哭啼啼……跪……”说到这里,楚宓识趣的闭上了嘴。

楚思默了默,踢了一脚青石板路上的小石子,是啊,当初楚然也这般过,比之更甚,一哭二闹三上吊,她都没有心软过,或许觉得楚然没救了吧。

她抬手戳了戳楚宓的额头道,“你可长点心吧,不要一次次被人算计,让我给你擦屁股!”

楚宓适才还苍白的面色瞬间便红透了,五姐姐怎么这样,屁股屁股的挂在嘴边,还是不是大家闺秀了?

一旁的徐诗瑶羞愧道,“是我的错,要不是我要看风筝,也不会不慎撞了四表姐?”

楚思与楚宓齐齐扶额,楚宓笨,这里还有一个更笨的,敢情她们周旋了半天,这单纯的小妮子还不知道自己被算计了呢!

真正该长心的在这里呢!

一连几日楚思都没有让丫鬟去给楚意送药膏。

那厢西苑中,楚意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三太太一边看着女儿心疼,另一边又气女儿那日没给她留脸面,遂阴阳怪气道,“你信任她,她可拿你当姐妹了?那徐诗瑶的脸都快好了,她还没给你送药膏来呢!”

楚意心中也没底,她不耐烦道,“娘!您不要吵了!”

三太太被说的脖子一哏,她这是为了谁啊?为了她自己吗?女儿怎么就这么不领情,难不成跟楚思那个小妮子学坏了不成?

“我不吵?我不吵药膏便能送来吗?你脸上的旧伤加新伤就能痊愈吗?”三太太没好气的站了起来,指着楚意的鼻子问道。

恰在此时,小丫鬟进来禀报,芷苑来了,

芷苑是楚思院中的二等丫鬟,一听说她来了,楚意忙站起了身。



第426章 祭日

芷苑站定行礼,而后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瓷瓶道,“这个是我家郡主给四姑娘的祛疤药膏,四姑娘先收下,隔两日奴婢便会来送一次!”

三太太的脸几乎被打肿了,嘴角左边扯了扯,再右边扯扯,喉咙发紧,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楚意喜出望外,接过小瓷瓶道,“帮我谢谢五妹妹!”

芷苑恭敬应了声,丫鬟打了赏便回去了。

那厢望归苑中莺歌端着一个托盘进来道,“郡主,这是明日去靖安侯府的衣服,您试试可合身?”

楚思抬起纤纤素手,将衣服从里到外翻了一遍,通体月白色绣山茶花暗纹的长衣,配着软毛织锦披风,看起来素净极了。

“是母妃准备的吗?”她抬头问道。

“嗯!是王妃让绣房准备的,郡主若是不喜欢还可以改!”莺歌笑着回道。

“嗯!先放着吧。”

明日是靖安侯府三老爷的祭日,按照每年的惯例她是要去靖安侯府上香的,晋阳郡主既然准备这么素净的衣服,那便是应该这么穿的。

之前便有的怀疑,在楚思脑海中盘旋,靖安侯府三老爷是因她而死的吧?否则为何每年祭日都要她去上香?

浣纱歪着头,不明所以的望着楚思,“郡主您怎么不高兴了?”

“没有……我们去母妃那里吧。”楚思起身,边往外走边道,那声音极轻。

浣纱跟在身后,没有多言。

晋阳郡主正在院中晒太阳,听闻楚思来了,微眯的眼眸中绽放出流光溢彩。

“思儿来了,快坐!”晋阳郡主摸着还看不出模样的小腹笑着道。

楚思坐了下来,伸手去摸晋阳郡主的肚子问道,“弟弟今日可乖巧?”

晋阳郡主笑得一脸幸福道,“极乖的,这孩子定然是个福星,自从有了他,母妃的身子一日好过一日,生完他定然不会损了身子。”

闻言,楚思手下微抖了一下,“那母妃怀我的时候一定很辛苦吧……”

晋阳郡主生完楚思之后,身子便几近油尽灯枯,在寒玉床上躺了整整一年。

她身子一怔,眸子中布满诧异,望着说话的楚思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在娘亲的肚子里之时,一定很调皮吧……”

晋阳郡主怔愣过后,笑得一脸的慈爱摸着她的头道,“怎么会呢,思儿这般乖巧懂事,一定是从小养成的习惯。”

楚思抬头一笑,绝美的面庞绽放出刹那芳华,转了话题道,“明日是三外祖父的祭日,女儿去祭拜,也帮着母妃上三炷香吧。”

楚思边说,边观察晋阳郡主的神色,果见晋阳郡主面上现出些许愧疚之色。

良久之后,她微微沙哑的嗓子中,才挤出一个好字。

楚思佯装没有看出晋阳郡主的失神,眨着好奇的大眼睛问道,“也不知道三外祖父是什么样的人?母妃可有耳闻?”

晋阳郡主抬起的头躺回了躺椅上,眸光深远悠长道,“母妃听说,他是个极为忠厚老实之人,有恩必报,有仇却会以德报怨之人,对亲人掏心掏肺,肯牺牲自己去救他人。”

晋阳郡主的语调越说越低沉,是啊,三叔就是这么一个人,当年为了让身怀六甲的她先逃走,自己带着人留下来,抵挡刺客。

后来援兵赶到之时,再去寻,只寻到了他浑身是血的尸身。

那是十五年前最惨烈的一场杀戮,每每想起,她的心便痛得一抽一抽的。

楚思默了默没有说话,果然是因她而死的。

翌日一大早,楚思换上了晋阳郡主给准备的衣服,带着徐诗瑶一起回了靖安侯府。

徐诗瑶是三太太嫡亲的外孙女,却与三太太不慎亲近。

当年三老爷过世,三房骤然失去顶梁柱,三房正直议亲年纪的女儿婚事一波三折,最后不得已嫁出了京都,是以徐诗瑶是没怎么见过三太太的。

楚思自己上了三炷香,而后微微点头道,“母妃身子不适,不能亲自前来,思儿帮她也上三炷香。”

三房的三少爷本能要阻止,三太太却微微摇了摇头,制止了。

晋阳郡主是继室,楚思若说替亲娘上香,那是情理之中,但是替晋阳郡主上香?晋阳郡主就是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可怪就怪在,侯爷没有阻止,侯夫人没有阻止,三太太也没有阻止,三个长辈均默许了!

楚思上过香之后便带着徐诗瑶一起出去了,三房的两个双胞胎小姑娘,一副人小不知愁滋味的模样,规规矩矩的站在三少奶奶的身侧,冲着楚思做鬼脸。

得了楚思给的珠花和锦缎,她们对以往如意郡主的印象大大改观了,做过鬼脸见没有人搭理她们,便追着一起出去了。

楚思顺势将徐诗瑶丢给了两个小姑娘,自己则是带着浣纱在侯府中随意走着。

天空中零星下起了小雪,细碎的雪花打在面上,浣纱小声提醒道,“郡主,下雪了,我们找地方避一避吧。”

楚思抬头,六瓣落雪悠悠扬扬的洒在脸上,再一低头,就见她娘当年住过的浅云阁。

“进去吧……”

浣纱跟着身侧,看得出来楚思的情绪不高,她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出楚思为何不高兴了。

“郡主您怎么了?”

楚思看着她,扯出一抹无奈的笑意,单纯真的很好啊,这么多年如一日的让楚思在三老爷祭日那日给他上香,这丫鬟竟然什么也猜不到。

“无知真可怕。”楚思压下心中的思绪,打趣道。

浣纱一脸的莫名奇妙,她哪里无知了?哪里可怕了?郡主怕不是说错了?

院中大树下架着一座秋千,楚思信步走过去,浣纱在身后跟着,一见她朝着秋千而去,浣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郡主!郡主!”她小跑到前方去阻拦。

楚思被她紧张的模样逗笑了,那一笑如冰雪消融一般,让人心旷神怡,看的不远处某人心神一荡。

“郡主,咱们还是去屋中坐坐吧,秋千上太冷了……”浣纱边说边看着楚思的神色。



第246章 捡钱

“无妨,只是坐上片刻。”楚思宽慰道,她好像知道浣纱为何这般紧张了。

上次于澈定亲之时,也下了雪,寒冬腊月,披着洋洋洒洒的鹅毛大雪,她在秋千上坐了一个多时辰,把浣纱她们几个丫鬟吓坏了!

浣纱还不放心,再次确认一遍,“真的只坐片刻吗?”

直到见楚思肯定的点头,她才放下拦着的手,帮着将秋千上的雪扫干净。

楚思静静的坐在上面,没一会儿的功夫,便见薄薄铺一层的雪地上,有一小块儿碎银子。

她抬头望着一侧漫不经心的推着秋千的浣纱,明显的浣纱也看到了。

她双眸盯着地上的碎银子,暗搓搓的笑了笑。

楚思嘴角微弧道,“去吧。”

得了令,浣纱几乎是小跑着去捡银子的,只是捡完第一块儿,前方还有第二块儿,第三块儿。

一直捡到院子门口,正在浣纱庆幸自己发财了之时,一只大手从身后将她的嘴捂住,拖到了一旁隐蔽处。

楚思眸光盈盈,盛着潋滟波光,望着面前出现的男子,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卫国公世子于澈!

“你怎么来了?”楚思笑问。

于澈嘴角微弧,伸出手来,道,“终于有一次你出门不跟王妃一起的,本世子怎么能不来?”

楚思下意识的抬手,一只白皙柔弱无骨的小手,落在同样白皙的大手中,于澈微微一用力,楚思便起身了。

他迅速坐了下去,楚思再坐下去之时,便刚好坐在于澈的腿上。

于澈顺势,伸出双臂将人环住,声音中带了无限情谊,“秋千上凉。”

楚思会心一笑,窝在她怀中,一只小手悄悄的顺着两人之间的空隙伸了出去,轻轻的搭在于澈的腰间。

于澈心中愉悦,嘴角的弧度越发的高了,就在此时听到到一道担忧的女声,“这秋千上坐两个人,会不会压断?”

于澈满头的黑线,他又这么沉吗?

“不会!就算压断了摔的也是本世子,不会伤到你分毫。”

楚思长长的出了口气,纾解心中的情绪。

于澈低头在她的发间嗅了嗅问道,“有心事了?”

楚思也不瞒他,装过头来,定定的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而后望向远方问道,“你可知我三外祖父是如何过世的?”

“额……略有耳闻!”三少爷的嫡妻是于澈的小姑姑,于澈知道一些也属正常。

“听小姑姑说,靖安侯府三老爷当年是出京去接你娘,半路上遇上了意外身亡的。”于澈边说边打量楚思的神情。

楚思拧眉,转头望着他问道,“当年我娘为什么要出京?”

她还记得二太太说过,她娘根本就不是出京养病的,否则也不会连陪嫁过来的贴身丫鬟都没带,孤身一人离京。

“都说是出京养病的,不过我小时候隐约听到过,说你娘确实得了绝症的,当年你娘不告而别,你外祖母想念女儿,侯爷腿脚不爽利,便由三老爷去接的。”

楚思沉吟片刻,“这么说来,我娘确实是因病出京。”那三外祖父又是怎么死的呢?

她已经不想知道现在的睿亲王妃究竟是晋阳郡主还是靖安侯府大姑娘了,知道十七年前坠崖后,回京的靖安侯府大姑娘与现在的晋阳郡主是一个人,是她的亲娘就够了!

昨日她明显在晋阳郡主眸子中看到了愧疚和悲痛,晋阳郡主这么不遗余力的医治徐诗瑶怕是也跟三老爷的死有关。

那一年为什么会死那么多人?

她的曾祖母和曾祖父,她父王的嫡妹晋澜郡主,她娘,还有三老爷,还有芳草的娘,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呢?

楚思想到这里,于澈也刚好想到隧道,“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楚思忙不跌的追问。

“不过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于澈微微犹豫。

楚思就等着他说呢,结果给她说了这么一句,她没好气的在于澈的腰间捏了一把,斥道,“快说!”

于澈夸张的哎呦叫了一声,而后耍赖道,“痛!痛!痛!你得先给本世子奖励!”

楚思双手一摊,无赖道,“没糖!”

“谁要糖了?这里!这里……”于澈指着自己右半边侧脸,凑了过去。

楚思学着他的模样,在他面颊上用手指点了两下,而后一脸无害道,“好了!”

于澈“……”

他是这个意思吗?是让她点一下就得了吗?

他双手握着楚思的肩膀,摇晃几下,而后不知是羞的,还是怕人听到压低了声音道,“亲一下就告诉你!”

楚思翻了个白眼,眼波在他的面上流转了一个来回,轻斥一声,“别闹!这是在侯府呢!”

说完她又后悔了,这么一说,好像不在侯府就可以了。

果然下一瞬,于澈凑近她耳畔,温柔的呼吸喷洒在她耳廓上,伴随着男子压的极低的声音,“那本世子带你出去。”

楚思忙推开他,“别闹!快说!”

见她急了,于澈哼了一声鼻子,趁着她不注意,在她雪白柔嫩的侧脸上,浅啄一下,

楚思惊得转过头来,由于她坐在于澈的腿上,中和了二人身高的差距,楚思樱红的唇瓣正好对上于澈微凉的薄唇。

于澈也愣了一下,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楚思樱红的唇瓣上轻啄了一下。

楚思面颊瞬间红透了,转过头来,也不急了,什么也不说了。

于澈低低的笑了两声,而后轻轻道,“本世子曾听说,当年老王爷是属意二老爷继承王位的。”

“为什么?我父王当年是世子啊……”楚思惊问道。

“因为王爷当年是个十足的纨绔,二老爷则是文武双状元,从各方面看都比王爷更适合坐这个王位!”于澈认真的望着楚思的侧脸道。

楚思拧眉,回忆起她与于澈穿越回二十几年前的情景。

那个时候她父王确实是一个眠花宿柳的草包,老王爷对他这个世子也冷冰冰的,若不是知道父王确实是老王爷嫡出的骨肉,他几乎怀疑她父王是捡来的了!



第428章 配不上

大姑母说过,十五年前父王抱她回府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杀了老王爷和晋澜郡主。

难不成那些人的死与老王爷和晋澜郡主有关?

楚思百思不得其解,她听说过为了爵位兄弟阋墙的,但是没听说过父母偏心兄弟中一个,要置另一个于死地的!

于澈看着她瞬间变了几变的神色,道,“如果你心中想的所有不可能的事,都变成了可能,是不是事情就能理通顺了?”

楚思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而后奇怪的望着他问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嗯!”于澈点头。

楚思一惊,小屁屁从于澈的大腿上抬起,于澈眼疾手快的将人按坐了下来,长臂伸开将人圈在怀中。

“你没说过,但是不管你去哪儿,本世子怕你受欺负,都会跟着!”于澈下巴抵着楚思肩上,在她耳侧低低的呢喃着。

楚思震惊的有些说不出话来,这么久以来,只要她出门,他都跟着吗?

犹疑的目光在于澈面上上下打量一圈儿。

是了,他说的没错,若非一直跟着她,又怎么会每次她一出事,他就第一时间赶到?

这世上哪有这么多的巧合?

她在城东贫民窟抓坏人,他出来救场。

她在护国寺被吸入珠子中,他跟着一起穿越到了二十多年前。

她来靖安侯府,每次都能碰上他。

那么她去吏部右侍郎府上之时,是不是他也跟在暗处,他也听到了大姑母说的那些话?

“那你说父王是祖父的亲生儿子吗?”楚思犹豫的问道。

“王爷是王府的继承人!”于澈肯定道,而后慎重而又缓慢道,“王爷一定是王府正言顺的继承人,但未必是老王爷的亲生子!”

“那二叔……二叔才是祖父的亲生子?!”楚思说出这句话之时不知是疑问还是肯定。

于澈重重的点点头。

“在呢么会这样呢?”一万个可能在楚思的脑海中飘过。

这就是前世王爷过世之后将王位传给楚昂的原因吗?

楚昂的父亲是王爷的堂兄弟,王爷放着亲兄弟的儿子不委以重任,却将她和王府都托付给早就分家出去的隔房侄子,那就说明楚昂的身世是没有问题的。

楚昂没问题,那自然楚昂的父亲和祖父都没有问题,有问题的只有他的祖父!

这就有些让她费解了,他祖父有问题,他二叔有问题,那为什么他父王是名正言顺的王府继承人呢?

那么是不是因为老王爷想让二老爷继承王府,才不惜对王爷还有她娘下手,以致于被惹毛了的王爷当年回京之后,第一件事便是要了老王爷的命!

楚思想不通,转眸望着于澈,于澈微微摇了摇头,道,“本世子也没有想通,也曾派人查过,老王爷从年轻之时,到中年,身形样貌都没有什么变化。”

楚思转回头来,那老王爷没有换人,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呢?

不对!大姑母当时明明说过,王爷杀了老王爷之后,是先老王妃出面平息此事,保王爷顺利继承王位的。

亲娘尚且如此,那么还是说明老王爷有问题!

于澈一只大手,抚在楚思柔顺的秀发上,轻声呢喃着,“丑丫头,不要想了,现在想不通的事,没准儿过些时日便想通了。”

楚思很想反驳,现在都想不通,以后就更想不通了。

“或许我们可以找三太太求证,当年三老爷死亡的细节。”于澈建议道。

楚思默了默,良久才道,“三外祖母不会说的。”

于澈眉头微扬,“哦?你这么会套话,难道还没有信心吗?”

楚思额上隐隐有了几条黑线,这是夸她呢,还是损她的呢?

于澈似是意识到了什么,轻咳两声掩饰尴尬道,“三老爷是为了你娘而死的,这点绝对不会有错,否则侯府分家,二房和四房均搬了出去,也不会独留三房还生活在侯府中。”

“嗯!那我去问问三外祖母!”说着楚思起身就欲走,却被于澈拉了回来。

于澈眸光盈盈的望着楚思,似是一个讨糖吃的小孩,“本世子帮你解惑,你就一点表示都没有吗?”

楚思微微垂了眸子,面颊上几不可见的现出一抹红晕,在于澈面颊上轻轻啄了一下,而后羞怯的起身快步朝着院外而去。

于澈嘴角弧的高高的,看着消失在院门口的素色身影,一只大手不自觉的抚上适才楚思亲过的地方,那里软软的烫烫的,似是还能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女儿香。

楚思快步出了院子,地上铺洒的一层薄雪身上留下一串串小巧精致的脚印。

她刚出远门,便见浣纱与听雨执着伞,蹲在院门口说话,听到脚步声,二人齐齐抬头,两对眸子中露出意味不明的情愫。

楚思尴尬极了,适才这二人一直在这里吗?

院门大开,她们是不是将里面发生之事尽收眼底了?

浣纱忙起身,眸子中不知是担忧还是欣喜,或许更多的是自家的好白菜被猪拱了的心痛,问道,“郡主我们走吗?”

“嗯!”楚思淡淡的应了声,越过听雨往前走。

浣纱拿着画着寒梅的油纸伞跟上,一路上欲言又止,终究憋不住了,支支吾吾道,“郡主……”

“憋着!”楚思毫不留情的将浣纱的勇气,扼杀在萌芽中。

浣纱吸了吸鼻子,左思右想终究还是忍不住道,“郡主这般美丽善良,配得上天下最好的男儿。”

浣纱是瞧不上于澈的,就凭他一直以来眠花宿柳,不务正业,就跟浣纱心中理想的姑爷差了十万八千里的!

楚思侧眸,盯了浣纱良久才道,“在我心中,他就是世间最好的男儿!”

浣纱“……”

郡主您要不要想好了再说话,一定是卫国公世子那个纨绔将郡主迷惑了,她决不能听之任之。

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到了西苑,三太太正忙着张罗宴席,都是自家人坐在一起吃个饭。

“福安你去厨房看看肘子好没好?”

“福华你去把人都叫过来!”

“你们几个去把桌子摆好!”



第429章 又杀人!

吩咐完便见从院外缓缓走进来的楚思,她迎了上去,帮楚思弹着肩膀上的落雪,关怀道,“下着雪你怎么出去了?适才还着人去找你呢!”

楚思会心一笑道,“在侯府中随便走走,想着该开席了便回来了,有劳三外祖母挂怀!”

三太太慈爱一笑道,“快进屋,外面风大。”边说她还边站到了风吹来的方向,为楚思挡下的被冷风吹得四处飞扬的落雪。

楚思心中暖暖的,年前三房回京之时,三太太对她客套至极,甚至一口一个郡主唤着,现在确实这般亲昵疼爱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以往原主看不上三房,到了三老爷祭日也是不情不愿的上了香便了事,如今她与晋阳郡主主动亲近,三太太对她也跟亲外孙女一样。

待进了屋,楚思就着话头子道,“思儿能平安长到如今,多亏了三外祖父舍命相互,以往是思儿不懂事,给三外祖母添了不少堵,以后不会了。”

三太太眸中充斥着动容之色,抬手摸着她绣美的长发道,“思儿真是长大了,这般懂事了!”

楚思微微垂了眸子,沉思片刻问道,“三外祖母可知三外祖父与我娘是如何遇险的?”

三太太微微摇了摇头道,“谁告诉你这些的?”

“是父王说的,父王说没有三外祖父就没有思儿,是他救了思儿和娘亲的命!”楚思张嘴就来,猛地丢了一个白锅给王爷背。

远在城外的王爷正听着手下人禀报军情,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再问父王娘亲是如何遇险的,父王说的也不甚清楚!”楚思囫囵道,她虽然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但是敢肯定当时王爷定然没在她娘身侧,否则也轮不到三老爷救人。

三太太叹了口气道,“都是陈年旧事了,你若不问怕是三外祖母都要忘记了。”

“那年冬日格外的端,到了二月初雪早已融化,天气渐渐回暖,那时候你外祖母怀着你小姨母和小舅舅,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就想见见你娘,奈何你娘身子也不好,在京外养病,遂让你三外祖父去接了!”

“没成想,你三外祖父带人赶到之时,正遇上一群黑衣刺客刺杀你娘,他带的人不多,你娘怀了你已经九个月了,行动不便,便着人先送你娘走,自己与剩下为数不多的人,留下来抵挡刺客,没成想这一留下便是永别!”

三太太说完,浑浊的眸子中已然布满泪花,三老爷刚去的那几年是她们三房最艰难的时光。

王爷沉浸在失去爱妻的痛苦中,侯夫人一病不起,侯爷本就伤重的身子愈发恶化起来,没有人能抽出功夫来帮衬三房,最直接的表现便是三房嫡出的姑娘尹蓉婚事屡屡受挫,到最后不得不嫁出京都!

楚思心中愧疚,她只是想知道当年的真相,无意中戳中了三太太的伤口。

她默了默才问道,“三外祖母可知那些黑衣刺客是谁派来的?”

三太太摇了摇头,一双浑浊的眸子中迸发出恨意,往日和善的面庞显得有些狰狞,她的泪再也忍不住簌簌落下,“不知道,王爷查了这么多年也没查到!”

就是因为报仇无门,每每提起此事,她才更加难受!

楚思伸手拍着三太太的后背,轻声安抚。

想必不是她父王查不到黑衣刺客是谁派的,而是不方便说,而且他也已经帮着三老爷报了仇了!

是老王爷吧,老王爷当真为了让王府二老爷继承王位,对她和她娘下手!

楚思好一番安慰,好在时隔多年,三太太也不似当年那般激动了,一会儿的功夫便露出了慈爱的笑意道,“你且先坐一会儿,一会儿便开饭了!”

楚思点了头,用过午膳,哒哒的马蹄声从青石板路上传来,楚思有些恹恹欲睡。

俶然,车外传来嘈杂的声响,百姓一个接一个匆匆跑过去。

“快走,是朱雀街那边。”

“走,去看看!”

“别踩我脚!”

楚思烟眉微拢,浣纱挑着帘子向外望,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赶车的老陈头叫住了一个年轻人问道,“小哥跑这么急发生什么事了?”

那年轻人绘声绘色的说了一遍,手舞足蹈说的好像他亲眼看到一般。

楚思皱着眉头,靠回了车厢,还真是多事之冬啊,又出人命了!

“回府吧!”她低声吩咐一声。

老陈头眸子中现出些许意外之色,郡主不过去看看吗?

郡主一向不爱出门,但是亲戚朋友出了什么事,她会很积极的帮着处理,这次还真稀奇了!

“陈叔,快一些!”浣纱打了帘子出来道。

自从上次出了意外,惊了马匹,老陈头就将年轻力撞的骏马,换成了啥送给你了岁数的老马,这老马真的是不抽不走的那种。

老陈头扬着马鞭抽在马背上,发出一声脆响,骏马抬起马蹄,朝着睿亲王府的方向而去。

待到了王府一路快行,路上丫鬟小厮皆窃窃私语,“你听说了吗?表少爷杀人了!”

“哪个表少爷?”

“韩国公府的表少爷,那可是老王妃亲外孙!这可如何是好?”

“王爷的亲外甥自然不会不管,上次靖安侯府的二少爷杀了宁王世子,不也没什么事吗?”

“就是啊,有王爷在,你就别瞎操心了!”

一路上都是议论韩国公府上大少爷韩齐硕杀人一事的,看来消息已经传入王府了,她要快些去墨竹轩才放心!

晋阳郡主用了午膳才睡下,王爷也不在府中,消息没能传进来。

楚思放下心来,吩咐了一句韩国公来人,或老王妃院中来人即刻通知她,便离开了。

韩齐硕是王爷嫡妹晋澜郡主所出,与韩雅静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他出了事。

当年王爷在楚思亲娘的灵前欲杀老王爷,晋澜郡主冲出来挡剑,没成想王爷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直接一剑穿透了晋澜郡主的胸膛,刺死了老王爷!

老王妃这么多年来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视王爷为逆子!



第430章 红丝砚

楚思回了望归苑,吩咐莺歌出府将韩齐硕杀了人之事,打听清楚。

雪越下越大,从中午的纷纷扬扬,到下午的鹅毛一般铺天盖地,京都中的热闹却一分未减。

热闹自然是围着睿亲王府的,之前宁王世子一案,京都不少茶楼酒肆都设了堵,百姓纷纷压了尹凡会被拉出来偿命,但实际尹凡却被保了下来,害得他们输的连年夜饭都吃不起了。

这次杀人的韩齐硕又与睿亲王府有关,他们是借钱也要堵上一把,压韩齐硕会平安无事!

楚思手中抱着暖炉,歪在小榻上,明眸善睐,透过窗子的支起的缝隙,望着院中铺天盖地的落雪,怔怔出神。

莺歌打了帘子从外面进来,面色沉重道,“郡主,奴婢打听清楚了!”

楚思回神,转过头来,美人如画刹那间为低调雅致的内室,增添一抹绚烂的色彩。

饶是看过了无数次,莺歌也不免心底惊叹,好美!

“快说!”见其出神,楚思催促道。

“表少爷今日在朱雀街上与勇毅伯世子因着九方书斋的一个砚台打起来了,在抢夺砚台之时,不慎将人打死了!”

楚思拧眉,“什么砚台?”

韩国公府也是百年世家,开国功臣,堂堂韩国公府大少爷不可能为了一个普通的砚台与人打架!

“是红丝砚!”莺歌面色凝重道。

红丝砚是贡品,之所以名贵是因为少,一年也难得进贡几方,王爷书房用的便是红丝砚,陛下手中还有不少,因着只有一个女儿,想赏都不知道赏给谁。

赏给臣子,红丝砚太少,也不够分的,遂放在小私库中落灰呢!

这厢为了一块红丝砚闹出了人命,那厢红丝砚多的落灰,真的是人比人气死人!

楚思眉头又拧紧两分,“九方书斋哪里来的红丝砚?”

莺歌摇了摇头道,“出了人命,九方书斋的掌柜的都躲起来了,没有人知道是哪里来的这砚台!”

楚思点了点头,吩咐莺歌下去了。

勇毅伯世子是勇毅伯府的独苗,也不知道勇毅伯府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勇毅伯这辈兄弟三人,也算得上是人丁兴旺了,但是到了下一辈,只有三房出了一个男丁,便是现在的勇毅伯世子!

现在勇毅伯世子被杀了,勇毅伯府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可想而知。

惹谁不好,非要惹那一根独苗的人家,任你身份再贵重,人家倾尽全府之力,鱼死网破,你也得给个交代,楚思想想就觉得头疼!

转眼日近黄昏,橘色的夕阳照在纷纷而落的雪花上,闪着刺眼的金光,楚思闭了闭眼,再一睁眼便见一只白鸽扑棱着翅膀,落在了廊庑下。

楚思瞳眸中绽放出耀眼的光芒,浣纱眼疾手快的将鸽子抓住,拿下脚上绑着的小竹筒,笑眼弯弯的递了过去。

楚思微微有些意外,伸手接了过来,没一瞬的功夫又想通了。

是了,浣纱不知道这鸽子是于澈的,若是知道了,不仅不会这么积极,怕是还会拿着扫把将白鸽赶走!

“郡主怎么了?”浣纱眨着她那一对不大不小的眼睛,笑意盈盈问道。

边问还边伸手捋着白鸽的毛,从头一直捋道尾巴。

白鸽翻了翻白眼,这个蠢丫鬟,人家又不是狗,要捋毛找狗去!

刚这么一想,纷纷白雪中一道银芒闪过,一只雪狼稳稳的落在廊庑下。

浣纱明显的感觉手中的白鸽一个哆嗦,她自己也被吓得不清,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地上。

雪融什么时候来了?

擦!老子又不是乌鸦,什么时候说话这么灵了?说让这蠢丫鬟捋狗,狗就到了!

雪融呲着牙,颇有气势的呜呜两声,吓得浣纱与手中的白鸽齐齐哆嗦一下。

这蠢鸽子敢说本狼是狗,是不是觉得在天上飞太寂寞了,这一身毛不想要了,想在地上溜达溜达?!

白鸽似是听懂了雪融的呜呜声,也看懂了它虎视眈眈的眼神,不住的啄着浣纱抓着它的手。

浣纱吃痛,手中一松,白鸽便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雪融两只狼眸闪亮,直勾勾的望着高飞的白鸽。

浣纱心中咯噔一声,还未出声喊人,雪融便纵身一跃,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度。

眨眼的功夫,适才还盛气凌人一脸鄙夷的白鸽,便被雪融踩在了爪子下。

浣纱惊呼一声,“啊!郡主!雪融要吃了白鸽!”

拿着字条看戏的楚思惊得站了起来,忙往外走。

雪融翻了翻白眼,大惊小怪!本狼这么威武,抓一只小鸽子有什么稀奇。

白鸽被踩趴在地上,后悔适才的所做所为,它为什么要啄那个蠢丫鬟的手,不啄可能就不会被这只都抓了!

雪融似是听到了白鸽的腹诽一般,压着它的大爪子又向下按了几分,按得白鸽喘不上气来。

浣纱站在一旁干着急,她想救白鸽,但是她不敢吼雪融啊,雪融可是从来不给她面子的,心情不管好还是不好都冲着她呲牙。

“郡……郡主……,快来!”浣纱边叫边后退。

楚思黑着一张脸,轻声斥责,“雪融,快放开那只鸽子!”

雪融摇了摇毛茸茸的大尾巴,伸出舌头在白鸽身上舔了一个来回。

白鸽吓得浑身颤抖,这大狗不是要吃它吧?

狗吃东西之前跟他们鸽子是不一样的,都是先用舌头舔上几遍。

雪融很满意白鸽的反应,傲娇的昂着脖子望着楚思,那一张狼脸单纯又无害,不往下看谁能知道它脚下踩了一只白鸽呢?

楚思走上前去,雪融伸着脖子,毛茸茸的大脑袋顶在她的肚子上,一脸的求小主人捋毛的模样。

楚思也有些怀疑了,这真的不是一条狗吗?你身为狼的傲娇呢?

楚思抬手一边摸雪融的头,一边道,“雪融乖,放了那只白鸽吧。”

雪融惬意的闭上眼,廊庑外大雪纷飞,廊庑内一绝美少女正在撸狼,美人美景让人过目难忘。

摸了良久,雪融才惬意的伸了伸爪子,白鸽如获新生,忙不迭的扑棱着翅膀从地上飞了起来。



第431章 召入宫

楚思摇了摇头,笑着看着雪融,这就是一只纸老虎,吓唬浣纱的时候是这样,吓唬白鸽也是这样。

白鸽落在屋顶上,依旧不放心,一双小圆眼紧紧的盯着雪融,一动不敢动。

雪融摇着大尾巴,跟在楚思身后进了内屋,浣纱走在另一侧,边走边戒备的看着雪融,她也怕啊,雪融可凶了,动不动就冲着她呲牙,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吃了她?

楚思进了屋,陪着雪融玩了一会儿,浣纱则站的远远的,不经意间望见了放在桌子上字条。

入目便是三个小字,丑丫头!

丑丫头?浣纱只觉五雷轰顶,谁也不要告诉她,这字条是白鸽送过来的?!

“郡……郡主……”她扯着嘴角唤着楚思,目光却不离桌上的字条。

楚思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心下明了,肯定道,“是卫国公世子送来的!”

浣纱“……”

真的是卫国公世子,一直以来用白鸽给郡主送信的都是卫国公世子!

浣纱这下真的五雷轰顶了,再转头看一眼雪融,竟觉得适才踩着白鸽的它,那般顺眼,那般威风凛凛!

它咋就没将那只送信的鸽子吃了呢?!

楚思嘴角弧起,看着浣纱那一脸后悔的神色,再望望窗外站在屋顶上等着回信的白鸽,心道日后该换个人来抓鸽子了,否则她怕这只白鸽被抓去烤了吃了!

浣纱默默的出了屋子,小心肝受了一万点暴击,她那么不喜欢的卫国公世子,原来早就与自家郡主私相授受了!

楚思迈步过去,拿起字条,看了看,适才匆忙,没怎么看。

字条上说的是红丝砚的来历,于澈还真懂她的心思,这厢她刚想到查红丝砚的来历,那厢于澈便将查好的消息送了过来,只是这消息……九方书斋的那方红丝砚好巧不巧出自卫国公府!

是一年多钱,于澈摇骰子赌输了,欠下巨额赌债,不敢回府拿,才偷偷的拿了老国公的红丝砚去当了,因着红丝砚稀有,千金难求,当了一个极高的价格,说好的去赎,但是从揽医谷回京之后,他就给忘了。

楚思抬手扶额,原来是于澈惹出来的祸事!

算了不想了,总之跟她没什么关系,若是她猜得不错,王爷也不会管此事。

这厢睿亲府风平浪静,不仅王爷沉得住气,老王妃也格外沉得住气,只是派人去打听了情况,丝毫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翌日一大早,宣召尹洛入宫的圣旨便到了。

年过去这么久了,尹洛以为镇南王世子真的将她入宫一事摆平了,没成想圣旨还是来了!

尹洛冒着大雪,跑到了睿亲王府,那时楚思正坐在摇椅上,身侧趴着雪融,惬意的看纷纷而落的雪景。

一道碧色身影闯入眼帘,那急匆匆的步伐不仅没哟破坏雪景原有的美感,反而越发的吸睛。

“小姨母?”楚思站起身来,疑惑的轻声呢喃。

尹洛步伐越加的快,几乎是飞奔着扑进了刚刚站起身来的楚思怀中。

突兀的一下,扑的楚思心中一点底都没有。

她紧张问道,“小姨母你怎么了?是不是侯府出来什么事了?”

尹洛一张泪痕斑斑的小脸抬起,仰头望着楚思,泪水夺眶而出道,“不是侯府出事了,是我出事了!”

“宫中来旨意了,召我入宫……”尹洛边说边嘤嘤的哭泣着。

楚思心下明了,高高提起的心俶然落回了腹中,她轻轻的拍着尹洛的后背,柔声安慰道,“你先别哭,我们进屋说。”

且不说这里冷,就是人多眼杂,保不齐被人看了去,传出什么流言就不好了。

尹洛点点头,在丫鬟的搀扶下,跟着楚思进了屋。

二人相对而坐将丫鬟婆子都打发走了,楚思斟了一杯热茶推了过去,道,“小姨母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再说。”

尹洛将茶盏接了过来,捧在手中,默默的垂泪。

楚思刚端起茶盏就看到这么一副场景,堵得她也喝不下去了,双眸紧紧盯着尹洛那双哭肿了眸子问道,“小姨母这是不愿入宫吗?”

尹洛蹭的一下抬起了头,眸中满是震惊,随后微微低下头,若有所思的继续垂泪。

她不愿意吗?从小就被告诉长大她是要入宫的,是要给陛下生皇子的,她也一直这么认为,可是当这一日真的到来之时,她又退缩了。

好似脑海中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不能入宫,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看到尹洛这个样子,楚思心中便有了答案,但还是想问一句,“是因为镇南王府的小舅舅吗?”

尹洛紧张的抬头,忙摆手道,“不是!不是的!”

“小姨母跟我还掩饰什么?”楚思无奈苦笑,上次下雪之时,她从山间小院回来,那一身青紫的痕迹,是楚思亲眼看到的,瞒也瞒不住!

对上楚思洞悉一切的眼神,尹洛羞愧的低下头,声若蚊子哼道,“心中却有些许遗憾……”

那就是了,确实是因为镇南王世子!

“小姨母喜欢他?”楚思追问道。

适才还一脸苍白的尹洛,在听到这句话之时,面颊迅速爬上红晕,站起身来捂住楚思的嘴,急道,“这种话不能说的,我是要入宫的!”

“入宫又怎样?没有人说,小姨母入宫了便是陛下的嫔妃,也许只是召你入宫去小住些时日呢?”楚思笑着道。

不知怎的,尹洛觉得那笑容极其具有魔力,看一眼她的心便安放在腹中了。

她似是被蛊惑了一般问道,“真的吗?”

“嗯!”楚思肯定的点头。

没一会儿的功夫,屋门咣当一声,楚思抬头望去,便见面露急色的镇南王世子站在门口,一双深邃的瞳眸,紧紧的锁在尹洛娇小的背影上。

尹洛猛然回头,带着水雾的清秀眸底,对上镇南王世子布满担忧的瞳眸,她刚刚才止住的泪水,瞬间便决堤了。

楚思垂了眸子,没有再去看,她一直担心镇南王世子剃头挑子一头人,看这样子,尹洛对他并非没有感觉。



第432章 谢礼?

楚思默默的走了出去,镇南王世子上前,没走两步便被尹洛喝止了,“别过来!”

楚思脚步顿住,装回眸子就见尹洛泪水簌簌而落的崩溃模样。

她快走两步出了内屋。

镇南王世子听话的停住了脚步,不知是被她严厉的声音镇住了,还是被她面上的泪水唬住了。

“洛儿,你怎么了?”

不问尹洛还可以调整自己的情绪,被这么一问,尹洛想憋回去的眼泪怎么都憋不住,她纤纤玉指指着镇南王世子,悲痛委屈道,“你说过的,你说过会阻止我入宫,今日圣旨已经到了靖安侯府,这就是你阻止的结果?!”

话落,尹洛双手捂着脸,蹲在地上,崩溃的呢喃着,“你说过的,你说过的……,为什么会这样……”

这两个月来,她是在期待中过日子的,尤其是年已经过去两个月了,还没有圣旨下来,她几乎以为自己可以放开自己的心,可以去想别人了。

可就在这时,宣召她入宫的圣旨到了,这让她怎么能不崩溃呢?

镇南王世子上前,心疼道,“洛儿,你听本世子说!”

尹洛从双膝间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她恍惚看到了一双独属于男子的长靴,那样陌生,却又熟悉的紧。

镇南王世子蹲下身,一双大手握住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道,“你且先放心入宫……”

话未说完,尹洛便猛烈的摇着头,双手捂着耳朵喊道,“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镇南王世子伸手去掰尹洛捂着耳朵的双手,用的力气小了掰不开,用的力气大了又怕伤到她!

他无奈道,“洛儿,你先听本世子说……”

尹洛放开双手,猛地推向镇南王世子的胸膛,镇南王世子猝不及防之下被推的往后仰,一屁股坐在地上。

尹洛一愣,而后起身便要往外跑,镇南王世子见状,从地上爬了起来,自身后将人抱住。

“洛儿!宣你入宫,未必是让你做陛下的妃子!”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尹洛翁着鼻子,双手用力去扒紧紧环住自己肩膀的那双铁臂,怎么扒都扒不开,她崩溃大哭道,“你不要再骗我了!不要再骗我了!你放开我!”

镇南王世子哪里肯放,尹洛越是挣扎,他就抱得越紧,直到最后尹洛连挣扎的空间都没有了,自己也哭的筋疲力尽,头歪靠在镇南王世子胸膛上抽泣!

镇南王世子眸中满是心疼,微微垂了下巴,在尹洛头顶上蹭了蹭,柔声道,“你且安心,陛下宣你入宫只是陪伴太后,本世子已经与陛下表明心意了,此生非你不娶,陛下会成全我们吗?”

尹洛水雾遮着的眸中带着希冀,昂着头问道,“真的吗?”

少女如森林中的麋鹿一般,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镇南王世子一颗心瞬间突突直跳,险些从喉咙中跳出来,他微微哑着嗓子肯定道,“真的!”

是真的,他这辈子若是娶不到怀中女子,便再也不想另娶他人!

尹洛如一只得了水的鱼般,从他怀中挣脱出来,转过身,散去水雾的眸子中带着欣喜,再次问道,“真的是只是入宫陪伴太后,而不是做陛下的妃子吗?”

见她高兴,镇南王世子本也应高兴的,可他一颗几乎要跳出来的心脏,瞬间落回了腹中,死沉死沉的,他以为她是因为他决心娶她而高兴,殊不知是因为只是入宫陪伴太后而欣喜。

一瞬间的沉寂之后,尹洛失落的呢喃道,“就知道你只是说说,钦天监的预言在先,陛下怎么可能宣召我入宫,只是陪伴太后,况且我几乎都没见过太后,就算是宣召贵女陪伴,也不会宣召我!”

镇南王世子心知她误会了,忙解释道,“是真的,本世子去求了,又轻长姐去说情,但是陛下圣旨已下,总要宣你入宫的,你且先陪伴太后,本世子会尽快将你从宫中弄出来的!”

“是王妃帮我说的情?”尹洛眨着刚被泪水洗过的双眸,嘴角弯的高高的问道。

镇南王世子手捂着胸口,扎心,抓不住重点真的好扎心,这丫头怎么就没感激过他呢?

在尹洛看来,晋阳郡主说情才是重点好不好?

文武百官一人一句,都不如晋阳郡主一句话管用,她爹和二哥能在宁王世子一案中安全脱身就是最好的例子!

“快说啊,王妃真的帮我说话了吗?”见镇南王世子不说话,尹洛迫不及待的催促。

“嗯!”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尹洛高兴的几乎要飞起来,她道,“那我先去给王妃请安!”

话罢,她抬手擦了擦面上未干涸的眼泪,抬步就要往外走。

镇南王世子自身后长臂一捞,将人捞在怀中抱紧,尹洛先是一惊,而后扭捏的挣扎问道,“你做什么?”

“你光顾着感谢长姐了,可想过怎么感谢本世子?”镇南王世子低头,将下巴抵在尹洛的额间,吃味道。

这个问题可将尹洛难到了,这算是什么恩情?

并非救命之恩,怕是说以身相许不合适……

她支吾了良久,突然想到之前在山间小院镇南王世子拿了她的珠钗,遂伸手从头上拔了一个珠钗道,“这根珠钗给世子爷吧,虽然不是什么珍贵之物,但世子爷喜欢便全当是小女的谢礼了!”

谢礼?谢礼!镇南王世子有些抓狂,论怎么逼疯一个想娶你的男子,就是永远抓不到说话的重点!

镇南王世子看着尹洛手中的那支珠钗,瞬间便想到了什么,他没有这种爱好,这丫头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他要的不是珠钗,而是人啊!

“一根珠钗就想把本世子打发了?”声音中透着浓浓的不悦。

一根不够?是这个意思吗?

尹洛仔细的想了想,又伸手到另一侧拔下了另一根,这下镇南王世子彻底抓狂了,手中一用力,便将人扭了过来,正对着自己。

幽黑深邃的眸子紧紧锁着尹洛清秀的面庞,声音中的不悦更甚,“两支也不行!”



第433章 尴尬

“那……”尹洛犹豫着道,“我身上就这么多了……”

话未说完,整个人都轻了。

镇南王世子将其打横抱起,作势就要从窗户丢出去。

尹洛一双小手抓着他的衣领,吓得花容失色,紧张问道,“你做什么?”

“再装傻就将你丢出去!”镇南王世子威胁道。

尹洛“……”

真的!她不是装傻,是真傻!

真傻的姑娘,脱口便问道,“你说你要什么嘛,只要我能给的起的都给!”

“当真?”镇南王世子停下手中的动作,眸中碎光点点,紧紧盯着尹洛那双清秀的瞳眸。

尹洛咬着牙道,“当真!”

“本世子要你!”说了多少遍了非她不娶,她还没反应过来,真是的!

尹洛一愣,抓着镇南王世子衣领的双手触电般收了回来,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她怎么忘了,适才镇南王世子还说非她不娶呢?

这不是落在她的陷阱中了吗?

尹洛嘴角扯着,不停的嗫嚅。

“这个……这个……我给不了……”她心虚的小声道。

“那就别怪本世子了!”说罢,镇南王世子抱着她往窗户前凑了几步。

尹洛忙尖声解释道,“我是说,我是说,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自己做不得主!”

镇南王世子一张俊脸缓缓靠近,深邃的瞳眸望进尹洛清秀的眸底,似是威胁,又似是疑问般道,“做不得主?”

尹洛瞬间语塞,好女不吃眼前亏,“我……我没意见……”

没意见是什么鬼?镇南王世子满头的问号,随即畅快的笑了。

这怕是她能给的大的承诺了,没意见就好,想必靖安侯府也不会有意见!

这么想着,他低头在尹洛额间轻啄一下。

尹洛如一只受惊的小鸟般,睁着惊恐的眸子,看着镇南王世子没有放她下来的意思,便小声问道,“可以先放我下来吗?”

这还真是一个问题,可以先放她下来吗?”说罢镇南王世子还一脸你占便宜了的神情望着尹洛。

尹洛深呼吸,再深呼吸,二哥说的不错,他就是一个十足的登徒子!

让她亲他一下,他想的这么美,怎么不上天呢?

“不可能!”尹洛撇开脸,不看镇南王世子,果断的拒绝道。

镇南王世子低头轻笑道,“那尹姑娘告诉本世子这是什么,说对了就放你下来!”

这个划算,尹洛转回头,便见镇南王世子一张俊脸凑了过来,而她那一双樱粉的唇瓣就那么不期然的覆在了镇南王世子的面上。

镇南王世子直起身,低低的笑着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吻?怎么会?

“这是意外……”尹洛心虚的呢喃道。

镇南王世子心情愉悦,微微弯身将人放了下来。

尹洛似是脱缰了的小马驹一般,忙不爹的往外跑。

镇南王世子迈着优雅的步伐跟在身后,楚思正坐在正厅中喝茶,这大冬日的燥的厉害,取了些浣纱秋日晒干的花瓣,冲了一壶浓浓的菊花茶配上冰糖,喝起来既润喉又让人心旷神怡。

尹洛就这样毫无预料的冲了出来,没给厅内的人丝毫准备时间,楚思端着茶盏尴尬了一瞬。

尹洛瞬间便脸红了,适才思儿一直坐在这里吗?

那她听到了多少?想到这里,尹洛偷偷抬头瞄了一眼楚思。

只见楚思微微颔首示意,嗯!她都听到了,耳力超级好的那种,想听不到都不可能!

尹洛羞的恨不得钻进地缝中,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跟出来的镇南王世子。

镇南王世子掩去面上的愉悦,一本正经道,“思儿,打水给尹姑娘洗脸!”

楚思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吩咐浣纱去办,适才是谁一口一个洛儿的唤着,末了还要亲亲,现在才想起叫尹姑娘,是不是迟了些?

奈何有些人面皮比城墙还厚,从容淡定的走了过去斟了杯茶,饮了起来。

楚思都佩服镇南王世子这份淡定了,她端茶侧目问道,“小舅舅还不走吗?”

走?镇南王世子没想过这个问题,尹姑娘还在,他没想过要走!

见其稳坐如山,楚思眨眨眼问道,“小舅舅难不成还想在我这里用午膳?”

镇南王世子睨了她一眼,放下茶盏起身道,“不了,本世子约了卫国公世子!”

说完他也学着楚思的模样,意味深长的看了楚思一眼。

楚思“……”

这是报复吗?她与于澈可是实力相当的,她没有忽悠过于澈,于澈也没忽悠她!

直到镇南王世子的身影消失在了院门口,尹洛才洗完脸从内屋出来。

她真的没脸见楚思了,上次匆匆山间小院回来,她一身的青紫痕迹被楚思看了个正着,这次镇南王世子公然耍无赖,也被楚思听去了。

她低着头,声若蚊子哼般道,“我先回侯府了……”

“小姨母留下来用午膳吧,镇南王府的小舅舅可能还没有走远。”楚思端着茶盏,望着尹洛消瘦的背影道。

任凭她怎么看,也没发现尹洛身上有什么值得男子终身不娶的,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前世,尹洛入宫之后,镇南王世子继承王位,终身未立正妃,亦无子嗣继承爵位。

尹洛吓得左脚差点踩在右脚上,迟疑了一瞬,收回脚道,“正好有些饿了,那就留下来用了午膳再走吧。”

接下来才是真正尴尬的,楚思倒是没什么,她来自二十一世纪,那是当街都有情侣拥抱亲亲的年代,尹洛就不一样了,她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

她与镇南王世子没有成亲,亦无媒无聘,若是传出去,怕是要被浸猪笼!

尴尬了良久,楚思决定先开口,她加了一筷子清炒虾仁放到了尹洛碗中道,“小姨母尝尝,王府厨子的虾仁做的可好了,母妃与我都爱吃呢!”

尹洛没有抬头,夹着虾仁放到口中边嚼边点头,事实上连自己吃的是什么都不清楚。

见她那模样,楚思再次夹了一筷子炝炒木耳,而后是清蒸八宝鱼,醉鸭……

每夹一筷子,尹洛就默默的边吃边点头。

楚思真想仰天长啸,封建礼教害人不浅啊……



第434章 称病

经过一日的发酵沉淀,韩国公府大少爷杀了勇毅伯世子的热度丝毫未减,相较之下靖安侯府姑娘入宫一事倒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尹洛回府命丫鬟收拾了细软,便等着宫中来车接。

那厢老韩国公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望着回来报信的小厮道,“王爷怎么说?”

小厮有些为难道,“王爷说刑部尚书会秉公处置的!”

老国公爷眉头皱得紧紧的,不可置信的追问道,“王爷可还有其他的话?”

小厮摇摇头道,“没了!”

没了?怎么会没了?他的孙儿可是睿亲王府的晋澜郡主所出,是王爷的亲外甥,如今他杀了人锒铛入狱,王爷怎么可能不管。

若是没有年前宁王世子一案还好说,明明年轻尹凡杀了宁王世子,睿亲王府可是力保他的。

尹凡是先睿亲王妃的弟弟,对他尚且如此,怎么会对自己的亲外甥袖手旁观呢?

一旁的韩国公府二老爷拧着眉头道,“王爷这么说,会不会硕儿的案子不会重判?咱们且先等等看,切勿自己先乱了阵脚!”

老韩国公睨了他一眼道,“这哪里等得?万一判决下来了,再活动可就来不及了!”

他指着小厮道,“你再去睿亲王府面见老王妃,看看老王妃的意思!”

小厮硬着头皮领了命离开了。

那厢老王妃刚刚小憩醒来,于妈妈便禀报韩国公府来人了。

老王妃揉着发疼的额头,起身去了花厅。

花厅中小厮已经等了不知多久,面上满是焦急之色,不住的走溜溜。

老王妃见状,多年没有波澜的心中咯噔一声,不会是硕儿出什么事了吧?

见老王妃来了,小厮忙几步走过去跪地道,“老王妃您救救大少爷吧,勇毅伯府死咬着大少爷仗势欺人,打死了他们世子,断了勇毅伯府的香火,都告到陛下面前了!”

老王妃蹙着眉头道,“你去找王爷,让王爷想办法!”

“找过了!王爷说刑部会秉公处置的!”小厮几乎要哭了。

关在刑部大牢的可是他的主子啊,若是主子放不出来,他非得跟着偿命不可!

秉公处置是什么意思,老王妃不会听不懂,那就是他不管的意思!

满是皱纹的苍老面庞皱成一团,老王妃死死的咬着余下的几颗牙齿,冷哼一声道,“你且先回去!”

待到小厮离开之后,老王妃手猛地一挥,将桌上的茶盏打落在地上,咬牙切齿道,“那个逆子!老身倒要看看,他凭什么不管!”

“让他过来!”

老王妃发了一通的火,怒气冲冲的朝着于妈妈道。

于妈妈应了声,出去吩咐人去请王爷了。

王爷此时不在书房,去请之人扑了个空,回来之时怯生生的。

于妈妈也只得硬着头皮进屋禀报,老王妃一双浑浊的眸子闪烁着狠厉的光芒,咬牙切齿道,“那就去请王妃!”

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王爷不在府中,王妃可是时时刻刻都在墨竹轩的!

适才去请王爷的小丫鬟连声都不敢吭,忙小跑着去请晋阳郡主了。

晋阳郡主刚刚小憩醒来,听了丫鬟禀报,老王妃派人来请她,而且来人万分急切的模样,她便知道是什么事了。

她伸了伸懒腰,道,“身子不适走不动。”

主子们的事,最为难的是传话的小丫鬟,小丫鬟战战兢兢的回了松鹤苑,几乎是闭着眼将晋阳郡主的话重复了一遍,老王妃气得几乎七窍生烟了。

好一个身子不适!

“让二太太来!”

她一个长辈总不能亲自去墨竹轩,那便让二太太去!

小丫鬟再次硬着头皮领了命,小跑着去了南苑,再跑两圈儿估摸着她的腿都细了,这次算是看到希望了,二房不同于大房,老王妃找,二太太不敢不去。

这么想着小丫鬟便有跑路的力气了,没成想到了南苑,二太太也称病去不了!

而且是跪求都求不来的那种。

小丫鬟再次无功而返。

再说二太太,自从年前楚然宣称身亡,楚瞬被逐出王府之后,她便病倒了,过完年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她是真的病的下不去床,更去不了松鹤苑。

小丫鬟回去之后,可想而知老王妃的怒气,几乎是松鹤苑上上下下齐齐倒霉。

大发了一通脾气之后,老王妃气得靠在绣着大红牡丹的迎枕上,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于妈妈忙帮她顺气,老王妃阴鸷着目光道,“老身病了,派人去请太医!”

于妈妈低头应了。

睿亲王府请太医,太医都是以最快的速度前往。

没等多久,郑太医便到了,他看了看床上面色难看的老王妃,恭敬的行礼之后问道,“老王妃可是哪里不舒坦?”

哪里不舒坦?全身都不舒坦,老王妃哎呦两声,于妈妈便道,“老王妃喘不上气来,郑太医给看看!”

这位郑太医大有来头,是前太医院院正的长子,医术了得,为人恭谨。

听于妈妈说了,他忙搭脉,而后道,“老王妃心火郁结,应放宽心,我开个方子,用上三天便可!”

老王妃一副病歪歪的模样道,“老身哪里能放宽心?韩国公府大少爷还在狱中关着,王爷和王妃又不管,我这把老骨头操碎了心!”

郑太医默了默,这就是说王爷和王妃不孝了,他没听见,什么也没听见。

起身嘱咐道,“老王妃好好休养,隔几日我再来给您请脉!”

老王妃对郑太医的反应颇为不满意,给于妈妈使了个眼色便闭了眼睛。

郑太医还未走出王府身边的药童便哎呦一声崴了脚。

郑太医皱眉问道,“怎么这么不小心?还能走吗?”

“能走,能走,师父您先走,我马上跟上。”

转眼再一看,小药童哪里是崴了脚,分明是被脚下的大银锭子硌着了,他将银锭子捡起,身后便出来一个丫鬟在他耳边耳语几句。

小药童双眼发光的盯着手中的银锭子,连连点头应是。

殊不知这一切都被不远处的两双眸子收入眼底。



第435章 奚落

待到丫鬟走后,小药童掂量着手中的银锭子,边笑边送到口中咬了咬。

跟着郑太医果然是好,银两这般好赚,不过是出去说几句话,便有十两银子的收入。

暗处一人向另一人使了个眼色,那人快速离开,仔细看是朝着王府大门的方向而去,估摸着是去追郑太医了。

而留下来的人则是笑意盈盈的迈步朝着小药童而去。

小药童犹自沉浸在喜悦之中,丝毫没感觉到有人靠近。

直到一声清脆婉转的女声入耳,“你是哪院的小厮?好生面色,怎么没见过?”

小药童一惊抬头的瞬间,已经将银两揣入怀中,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如意郡主楚思。

楚思一双眸子晶亮,一眨不眨的望着小药童怀中,小药童戒备的伸手捂住道,“给如意郡主请安,小的是郑太医的药童,适才随着郑太医入府给老王妃看诊。”

“哦?祖母病了?”楚思疑惑问道。

“老王妃是心火过旺,没有大碍,郡主尽可放心。”小药童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狗腿子样。

楚思笑了笑,眸光像小药童身后瞥了瞥,见时候差不多了,问道,“你怀中是什么,拿出来给本郡主看看。”

小药童一手提着药箱,另一只手捂着胸口道,“这……这怕是不合适吧……”

“不合适?本郡主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会觊觎你那一锭银子不成?”

楚思丝毫不在意的模样鼓舞了小药童,他将手伸入怀中摸出一锭银子,递过去问道,“郡主为何要看这个?”

楚思笑的意味深长道,“你且收着吧,那丫鬟让你做什么?”

“没……没什么!”小药童一惊,忙将手中的银锭子收了。

现下这心虚的模样,自然知道小丫鬟让他出府说的那些话不是什么好话,适才在那里得意,说几句话就能挣十两银子之时,不知道良心去哪里了?

“没什么?你不说本郡主也听到了,不知道此事本郡主派人去告诉郑太医,你是什么下场?”说完楚思向小药童身后望了望。

小药童忙道,“别!别!别!郡主手下留情!”

“还不说?”楚思声音微扬,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感。

小药童几乎要哭了道,“小的说,但是郡主千万不要告诉师父,小的一会儿便将这银锭子还回去!”

楚思点头道,“你说!”

“这……这是老王妃院中丫鬟塞给小的的,让小的出去说老王妃因着韩国公府大公子之时,急病了……”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一脸的为难……

到这里便够了,郑太医又不傻,岂会猜不到后面是什么?

小药童双手将银锭子捧到楚思面前,楚思笑得如天使一般,“你且拿着吧。”

反正是最后一次了,日后郑太医也不会再用这小药童了!

小药童忙躬身作揖,转身就想溜,目光触及站在自己身后的郑太医之时,惊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师……师父!”他面上露出极其惊恐的神色,心中万念俱灰,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

再一想如意郡主多次瞥向自己的身后,自己却没有发觉,还上了她的套儿,就死的心都有了。

郑太医眸光犀利,给楚思行了个礼,而后夺过小药童手中的药箱,转身就走。

丫鬟找他来之时,他还真当是如意郡主病了,让他去看诊,现下方知,是找他去看戏,没想到自己身边竟然有这种人!

小药童边祈求边追在郑太医身后。

楚思嘴角微勾,默了默道,“祖母病了,走,咱们去给祖母请安!”

浣纱迟疑道,“郡主……老王妃没多久之前才请过王爷和王妃……”

言下之意就是楚思现在过去,正是羊入虎口。

是羊入虎口还是其他的什么,只有去了才知道,她道,“无妨,小药童被郑太医逐出师门了,总要让祖母知晓的,免得她惦记着!”

浣纱笑眯眯的跟在身后,说的也是啊……,还是郡主聪明!

楚思心中惆怅,这丫头这样窃喜不是一件好事啊……

她们明明是去做坏事的,不过也从侧面烘托了,以前老王妃对原主是有多差!

转眼便到了老王妃的松鹤苑,听丫鬟禀报郡主来了,老王妃与于妈妈齐齐一愣。

这是刮得东南西北哪个方向的风啊?郡主竟然来给她请安来了?

现在来是不是晚了些?她已经想到办法了,没一会儿的功夫京都之人便都知道,王爷与王妃不孝了!

想到这里老王妃哈哈的笑出了声,嘴角的皱纹深的几乎不见底。

老王妃是真的不想见楚思,但是又想将她狠狠的奚落一番,遂道,“让她进来!”

楚思进屋盈盈一拜,嘴角含着笑意道,“祖母什么事情这般开怀,说与思儿一同高兴高兴,适才在外面都听到了您的笑声。”

什么事情这般开怀?若是说出来给你听,你就不是一起高兴了而是哭了!

她心中冷哼,口上却混不在意问道,“思儿怎么有空来祖母这里了?”

“听闻祖母身子不适,思儿特意过来看看!”楚思恭敬道。

“哦?”怕不是晋阳郡主后悔了,让她先来探探虚实吧?!

“是啊,适才在王府中随意走走,遇上了正出府的郑太医,听说是来给祖母诊脉的。”

说到这里楚思顿了顿,眸光一转道,“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郑太医的那个小药童竟然被逐出师门了,还拿着一锭银子追着郑太医,思儿猜测,那锭银子当是郑太医给她的补偿!”

一席话说完,老王妃的面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了,丫鬟是怎么办的事,竟然让郑太医发现了,这小贱蹄子,怕不是故意的!

故意来气她的!

楚思嘴角憋笑,想奚落她?谁奚落谁还不一定呢?

“祖母您的脸色怎么这般难看?需不需要将郑太医追回来,再开一剂药?”楚思关怀道。

再开一剂药?老王妃气得几乎吐血了,她的一张老脸被打的啪啪响不说,这丫头还看热闹不嫌事大,在这煽风点火!



第436章 搬起石头砸脚

老王妃咬着牙道,“祖母没事,只是有些乏了,你先回去吧。”

楚思一双眸子展亮,她想睡就能睡吗?

她坑父王和母妃的时候怎么不想着睡个觉,少生事呢?

“孙女也略通医术,不如让孙女给您瞧瞧吧。”楚思一脸无害道。

老王妃气得心肝儿疼,这死丫头一定是故意的!

她没有搭理楚思兀自躺下道,“让于妈妈去煎一副药便可!”

楚思讪讪道,“那孙女先告退了!”

走出松鹤苑,呼吸着雪后清新的空气,楚思心情格外畅快。

尤其是在听到屋内传出哗啦的一声瓷器落地声音之后,心情就更畅快了。

她假模假样的摇摇头,浣纱便道,“可惜了那瓷器,王府用的东西可都是上乘的。”

出了松鹤苑,楚思直奔墨竹轩。

晋阳郡主正在看账册,楚思冲着丫鬟婆子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轻手轻脚的走进去坐在案几旁。

晋阳郡主抬头大大的双眸眯成一条缝,对上她那双清澈见底的瞳眸,指尖轻点戳在楚思的额心,嗔道,“你啊,以为不出声,母妃就不知道你来了吗?”

“皮!”

楚思应着那一声皮,吐了吐舌头,双手托腮,一双眸子落在账本上问道,“这些事不都交给四婶了吗?母妃怎么又看起账本了?”

“这个账本有些问题,你四婶拿过来给母妃看看。”晋阳郡主说着将账本收起来,一只手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小腹。

楚思笑着道,“快四个月了呢,弟弟当是会动了。”

晋阳郡主面上露出满足的笑容道,“真让你说着了,适才他还在踢母妃呢,这会儿怕是睡着了。”

楚思也伸手摸了摸,边摸边问问着几日的情况。

晋阳郡主都一一答了,又道,“母妃都说了,他很乖的,经历了这么多事都安然无恙,日后一定是个坚强的孩子。”

楚思也笑,她只要一听晋阳郡主说这个孩子乖,就会不自觉的脑补自己在母亲肚子中时的调皮,毕竟有比较才会知道哪个乖,哪个不乖。

楚思苦笑,转开话题问道,“父王真的不打算管韩国公府大公子吗?”

晋阳郡主默了默道,“母妃也不知晓,大概不会置之不理的吧……”

说着她便想起了十八年前那个单纯善良,笑靥如花的小姑娘。

“那母妃呢?母妃也不管吗?”楚思试探性的问道。

晋阳郡主陷入深深的沉思,那时候她还是靖安侯府大姑娘初入王府,是晋澜郡主一直护着她,也是晋澜郡主捡到了受伤的雪风,照顾了它五年之久,她是感激她的,自然对她的儿子也多关怀几分。

至于王府上一代的恩怨是非,她不是王爷,没有那么深的怨恨,她只是在观望。

“母妃?”楚思试探性的唤了一声。

晋阳郡主回神道,“母妃是你父王的妻子,夫妻一体。”

楚思渐渐明白了,帮不帮都看父王的了,当年父王可以为了大姑母收剑,但是同样的情况下,却毫不犹豫的一剑杀了身为晋阳郡主的二姑母,不仅如此,利剑还穿透了二姑母的身体,将老王爷一起杀了。

二姑母贵为郡主,大姑母却只是一个庶女,如此区别对待,当是有什么事她不知晓的吧?!

得到了答案楚思也不再纠结。

不过王爷与王妃不孝的消息终究是传出了府,这次老王妃没有买通任何人,也没有再使苦肉计,而是派了院中的丫鬟出去的。

百姓们更注重的不是王爷孝不孝顺,而是王爷与王妃会不会搭救韩国公府大少爷,得到了这个消息,茶楼酒馆空前的热闹。

百姓奔走相告,纷纷去茶楼酒馆改了赌注,原先押韩国公府会安然无恙的,齐刷刷的将赌注改押他会被判刑了。

舆论掀起的轩然大波老王妃甚是满意,当夜难得睡了几日来唯一一个好觉。

可能是睿亲王府传出的消息给了勇毅伯府勇气,勇毅伯带着勇毅伯府三老爷,也就是被打死的勇毅伯世子生父入宫面圣。

韩国公府一听说这个消息,差点没晕过去,韩国公府是文臣,又没有出息的儿郎,在这个战乱的年代在朝中没有什么地位,还不如靖安侯府说话有底气。

这厢老国公和大老爷前脚出府,后脚睿亲王府老王妃便得到了消息。

小厮几乎是哭着说的,“老王妃您救救大少爷吧,街上传遍了王爷和王妃不会管大少爷的案子,现在勇毅伯府没了忌惮,适才直接入宫面圣了!”

一席话落,老王妃差点儿没气厥过去,这是什么?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光想着借着京中舆论给王爷施压了,哪里想过勇毅伯府一直以来没有倾尽全力闹事,也是顾忌着睿亲王府的势力。

虽说晋澜郡主已经死了将近十五年了,但是韩国公府大少爷毕竟是王爷的亲外甥,勇毅伯府想闹事,也得掂量掂量!

继昨日收买郑太医的药童被楚思打脸之后,老王妃今日又成功的被自己的愚蠢打了脸了,没办法,实在是养尊处优太多年了,心机手段什么的都忘光了。

“去!你回去告诉静儿,让她去求王妃,前些时日她对王妃有救命之恩,她去求定然管用!”老王妃急中生智想出了这个办法。

前两月,晋阳郡主从宫中出来,遭遇刺客袭击,她与楚思跳上了韩国公府大姑娘的马车,京中也盛传是韩国公府大姑娘救了睿亲王妃。

为此,不少人家登门求亲,这样有勇有谋,临危不乱,身世又高贵的闺阁千金,哪家不想娶?

然而,实际情况只有当事人知道。

因着当时晋阳郡主险些滑胎,锦林卫、睿亲王府和镇南王府之人在京都搜查数日,也没有人去管无关紧要的流言,这便坐实了韩国公府大姑娘救了睿亲王妃的美名!

小厮想着老王妃说的有道理,老国公与大老爷只记得两府是姻亲,王爷不会不管,却忘记了大姑娘对睿亲王妃和如意郡主还有救命之恩之事。



第437章 装痛

小厮忙不迭的跑回韩国公府,韩国公府大姑娘正在前院等消息,见他回来了,忙迎上去问道,“怎么样?外祖母怎么说?”

小厮连气都没喘云呼就道,“老王妃说大姑娘对王妃有救命之恩,让大姑娘去求王妃。”

韩雅静愣了一下,随后想到了什么一般,站起了身子道,“好!我这就去!”

刚走出花厅她就顿住了脚步,丫鬟跟在她身后,本就走的快,冷不防之下,直直的撞在了韩雅静的背上。

“啊!”韩雅静被撞得踉跄两步,惊呼一声。

大丫鬟吓得捂着嘴一句话不敢说,她好像做错事了!

韩雅静正愁没有借口,登时就借着踉跄的步伐,飞扑到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丫鬟小厮一大堆忙上前去搀扶,韩雅静也没伤到哪里,却怎么都说走不了了。

这明显是借题发挥,不说被丫鬟撞了走不了了,难道承认她对睿亲王妃和如意郡主没有救命之恩吗?

别人不清楚,她可清楚的很,那日睿亲王妃和如意郡主躲进她的马车,她怕被连累,还伸脚去踹睿亲王妃,企图将她踹下马车,就这样的救命之恩,她怎么好意思挟恩以报?

就算她厚着脸皮去了,人家也未必会搭理她,最坏的是,不仅不会搭理,可能事情会更糟糕!

“大姑娘您快起来啊,大少爷还等着您去救呢!”小厮着急道,恨不得自己上去背着韩雅静往外走,只是他不敢。

韩雅静也是一副焦急的模样道,“我脚扭到了,走不了了!”

“那小的赶紧去找大夫过来!”小厮真的是急的恨不得替韩雅静扭到脚。

丫鬟将韩雅静扶回前厅,韩雅静几乎美走一步均哎呦一声,听得一旁的丫鬟们心惊胆战的。

没一会儿的功夫府医便来了,府医还没上手,韩雅静就哎呦哎呦叫个不停,吓得府医也不敢动了。

韩雅静本就颧骨高,长了一副尖酸刻薄的模样,她故作大义凛然道,“大夫您看吧,我能忍。”

府医再次伸出手去,一只大手刚刚碰到韩雅静的脚踝,韩雅静猛的爆发出叫疼声,吓得府医忙收回了手。

“大姑娘!这……”府医犹豫着道。

大姑娘叫的这般厉害,连碰都不能碰,他又怎么能给诊治?

韩雅静用力握着丫鬟的手,粗喘着气道,“且先让我缓缓,这会儿疼的厉害!”

这么善解人意又楚楚可怜的大姑娘,别人又怎么忍心责备?

只是被她握着手的丫鬟有些吃不住,心道大姑娘定是疼极了,才这般用力的握着她!

杂乱的环境中,谁也没注意院中传来的脚步声。

老国公夫人实在等不了了,说是派人去睿亲王府了,怎么还没消息,她坐不住就亲自来前院等消息了。

刚进院子就听闻韩雅静杀猪般惨叫声,在婆子的搀扶下快走两步,进了前厅就见韩雅静疼的几乎要晕厥的模样。

“这是怎么回事?大姑娘怎么了?”老夫人洪亮的声音传来。

韩雅静心中咯噔一声,心道要完蛋。

丫鬟小厮忙把情况说了,老夫人本就担忧,这下更担忧了。

她皱着眉头道,“扭到脚就得快些医治,否则越拖越痛。”

府医忙赞同的点头,瞬间厅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韩雅静身上,韩雅静面红如煮熟的虾子,让医治怕穿帮,不让医治又说不过去。

她可以糊弄这一群的下人,但是在自己祖母面前她根本就装不下去,那就先出府再说……

“我……我没事了,不疼了……,这就去睿亲王府!”她硬着头皮道。

“怎么会不疼?刚刚叫的这么大声,你还年轻,若是脚上落下病根可如何是好?”老夫人一脸的关怀道。

“府医,快给大姑娘看看!”

话落,蹲在韩雅静身亲的府医便伸出手去,欲抓韩雅静的脚踝,韩雅静忙缩了脚躲过去道,“真的没事了,我能走!”

老夫人嗔了她一眼道,“知道你急着搬救兵,但是也不能不顾自己,你们几个按着大姑娘,让她别乱动,让府医好好检查。”

一听老夫人这么吩咐,韩雅静真的死的心都有了。

还不待她反应,一众的丫鬟婆子,按着肩膀的按肩膀,固定大腿的规定大腿,直把她的脚递到府医面前。

韩雅静欲哭无泪,不知道这个时候承认没有崴脚还来不来的及?

府医速度很快,几乎连鞋袜都没脱,就上手去捏韩雅静的脚踝,没办法啊,他怕慢了大姑娘太疼,只能快些矫正。

只是……只是……他怎么摸不出来哪里脱臼了?

府医疑惑的抬头问道,“是这只脚吗?怎么没有伤到?”

众丫鬟婆子一愣,对啊,就是这只脚啊……

遂齐齐将目光投向韩雅静,韩雅静面红耳赤道,“是……是这只,已经不疼了,不用看了……”

府医沉吟片刻,千金贵女果然娇气,没有错位都叫的这般厉害,不知道还以为是骨头断了呢!

“那老夫看看,红肿的话需要抹些药!”府医负责人道。

殊不知他的负责人对韩雅静来说是灾难。

“真的不用了……”

话未说完,鞋袜便被脱下,白皙的脚腕上,哪里有一丝受伤的痕迹。

府医也是有节操了,心中气愤,却敢怒不敢言,起身拱手道,“大姑娘并未伤到脚踝,还请老夫人放心。”

一席话出,众人神色各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一副诧异的神情。

没有受伤,那大姑娘为何要装受伤?难道是不想去请睿亲王妃救大少爷?大少爷可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啊!

最气愤的是一旁的丫鬟,她揉着自己被抓青了的手腕,一张脸还痛得皱在一起。

没扭脚适才大姑娘这么用力的抓她做什么?就差没将她的骨头抓断了,最可恨的是她适才还忍着疼痛,心疼大姑娘!

老夫人的面色也不怎么好,她是过来人,经历无数风风雨雨,怎么会不知道韩雅静是装的?

她臭着一张脸,吩咐人都下去,不悦的望着韩雅静问道,“静儿是不想去睿亲王府?还是不想救你大哥?”



第438章 妒忌

韩雅静低着头,一双眸子转的飞快i,没一会儿的功夫便抬头,凄凄凉凉道,“不是静儿不愿意救大哥,着实是静儿人微言轻,就算对睿亲王妃有救命之恩,睿亲王妃也不会帮大哥的!”

老夫人龙头拐杖用力戳在地上,怒喝一声,“你不去怎么知道睿亲王妃不会帮忙?”

“娘亲是王爷嫡亲的妹妹,王爷都不帮忙,哪里还能指望一个外人!”韩雅静小声的嘀咕,说到最后竟觉得自己说的有理,声音大了起来。

老夫人默了默,叹息一声道,“你且先去,成不成祖母都不怪你,尽力便好!”

韩雅静点头,硬着头皮出了门。

一路上有丫鬟小厮跟着,韩雅静想溜也溜不掉。

最可恨的是小厮坐在车辕上,还一个劲儿的催促车夫赶快一些。

她低着头一言不发,仔细的琢磨着一会儿见到了晋阳郡主的措辞。

往日觉得韩国公府到睿亲王府的距离很远,今日不知是车夫赶的快,还是心理作用,总之韩雅静该没想好措辞,马车已然稳稳的停在了睿亲王府门口。

望着阳光下王府鎏金的匾额,韩雅静第一次生出退却的心思。

往日来睿亲王府之时她是多么风光,她是韩国公府嫡出的大姑娘,外祖家是睿亲王府,只觉整个京都没有比她更尊贵的姑娘了,现下却脚都不敢抬。

姑娘您怎么了?是不是脚还在痛?

虽是这么问,但是丫鬟心中却在腹诽,说什么脚疼?谁不知道她是装的?

韩雅静瞥了一眼一侧的丫鬟,心中甚是不悦,连个丫鬟都敢揶揄她了,遂冷声道,“本姑娘在想一会儿见了舅母该如何说服她!”

丫鬟摸摸鼻子不敢多言。

韩雅静一进府,就有小厮去望归苑禀报楚思了。

王府门口到墨竹轩的距离不算远,但也绝对不近,待到韩雅静以龟爬的速度进墨竹轩之时,楚思已然端着茶盏,喝了一盏茶了。

韩雅静进门就看见楚思与晋阳郡主如亲母女一般闲话家常,本来气就不顺的她,心中更加郁结了。

这定然是在她面前装出来的母慈女孝吧?她也是后娘,怎么会不懂继女与继母之间的相处之道?

韩雅静恭敬上前,行了一个跪拜大礼,“给舅母请安。”

楚思眸光幽幽瞥了她一眼,哼,现在知道叫舅母了?当日晋阳郡主在危难之时,她是怎么说的来着?

什么舅母?刺客要杀的是你们?你们不要连累我!

眼波流转之间,瞥到了晋阳郡主白的剔透的手指上的小黑点儿。

她诧异问道,“母妃的手指怎么了?”

晋阳郡主把手缩了缩,紫妈妈便道,“王妃说快开春了,给郡主做一套春衣,昨夜有些倦了,不慎扎到了手指!”

楚思闻言一脸的心疼,道,“母妃有了身孕当多休息才是,思儿的衣服交给绣房做便可,再说母妃去年给做的那四套春衣还是新的,思儿都没上过身,哪里需要赶制?”

去年晋阳郡主进门之时,给楚思每个季节做了四套衣服,她秋日进门,春日和夏日的那八套可不就没穿过吗?

这么一说韩雅静心中不知是艳羡还是嫉妒了,怎么人家的继母与继女关系这般好,她的继母怎么没亲手给她做过衣衫?

还有楚思,那日遇刺之时,她要将王妃推下马车,也是楚思拦着的,一副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的模样,一看便知晋阳郡主待她是极好的!

想到这里,韩雅静死死咬着牙,她们母女情深,却让自己一直跪着。

晋阳郡主笑得温和道,“就一件而已,绣娘做的哪里有母妃做的得你喜爱。”

说的也是,晋阳郡主每季给做了四套,只有大红色那套是她亲手做的,楚思一直穿在身上。

“那就容后再做,等生了弟弟,母妃想做多少都随您。”楚思半嗔半怒道。

晋阳郡主还欲再说,只闻跪在地上的韩雅静轻咳一声提醒,她微微笑着道,“那都听思儿的!”

而后转向地上跪着的韩雅静,适才还如三月暖阳的眸子,瞬间静的如无波的古井般,不带丝毫感情的问道,“韩大姑娘有事吗?”

母妃也不喜欢韩雅静,即便那个时候痛得起不来身,昏厥过去,怕是也知道韩雅静对她做的事,这是楚思在晋阳郡主那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中看出来的。

韩雅静咬咬牙,这是什么家教?都不让她起身的吗?

一旁的丫鬟适才还在腹诽自家姑娘,现在改成腹诽晋阳郡主了,不管怎么说,她家姑娘出自国公府,是王爷的亲外甥女,王妃一个新进门的舅母,竟这般刁难她家姑娘,莫不是忘了前两个月,她家姑娘还对她有救命之恩?

韩雅静咬了咬牙开口道,“静儿今日前来是有是想求舅母!”

“大哥入狱,今日勇毅伯府的人入宫告状,请舅母入宫为大哥说句话。”

韩雅静心虚极了,她是硬着头皮说出来的,几乎连恳切的表情都忘了装了。

晋阳郡主收回目光道,“陛下是明君,自然会为府上大少爷做主的,本妃人微言轻,怕是帮不上忙。”

“舅母!静儿往日若是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舅母大人不记小人过,大哥是舅舅的亲外甥啊,血浓于水,还请舅母出手相帮!”韩雅静是真的想救韩国公府大少爷,既然来了便尽力一试。

楚思真想翻白眼,现在说什么亲舅舅亲外甥,当初她们母女落难之时,韩雅静是怎么做的?

她可是伸脚去踢怀着身孕的晋阳郡主!

踢她下马车!

楚思一想心就堵得慌,她与父王捧在心尖上的珍视的人,哪里是她能踢的?

“该救不该救,怎么救父王和母妃自有决断,表姐都说了血浓于水,表姐可不只有母妃一个舅母,更不是只有父王一个舅舅,何不全都去求上一求,往日表姐与二婶儿关系甚好,怎么不去求二婶儿?”楚思嘴角噙着笑意,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尖刺。



第439章 揭穿

韩雅静真想甩手就走,杀人罪名这样的大事,二老爷只是一个六品小官,连自己的女儿都管不了,哪里管的了她们?

二太太就更别说,她掌管王府之时,可以捞些便宜,至于现在,还有什么用?

韩雅静忍了又忍,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她可怜巴巴道,“表妹!年前靖安侯府二少爷杀了宁王世子,你尚且尽力相互,我大哥可是你亲表哥啊,你不能这般薄情啊!”

站在一旁的丫鬟都有些忍不住了,她家姑娘何时这般低声下气了,就算是在老王妃面前都没有过!

“薄情?表姐说我薄情之时,可否想过自己?”楚思上前两步,笔挺的身姿直直的站在韩雅静面前。

韩雅静被她这句话吓得跌坐在地上,一脸的失魂落魄。

她不敢再说,生怕被楚思揭穿那日并非救她们母女,而是贪生怕死,若是被人知晓了,她到手的亲事怕是要没了,祖父和祖母也会以有她这样的孙女为耻,父亲更不会再多看她一眼。

她不说,但是丫鬟却忍不住了。

丫鬟上前两步道,“郡主这般说不但薄情,而且无义,两个月前,若非我们家姑娘救你和王妃,现在睿亲王妃和如意郡主能不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还两说,王妃和郡主不仅不知感恩,还这般辱没我家姑娘!”

楚思笑了,是被气的,两个月前韩雅静救了她和晋阳郡主?

丫鬟说的好像与她经历的不是一个版本!

“哦?本郡主竟不知,表姐何时救了我和母妃了?”

这话是冲着韩雅静说的,这个丫鬟不是那日马车中的丫鬟,若是,她也不敢口口声声说韩雅静救人了!

韩雅静坐在地上,往后蹭了蹭,这样的楚思好可怕,笑里藏刀,恨不得下一秒就将她千刀万剐!

见自家姑娘被威胁了,丫鬟愤愤不平道,“郡主……”

话未说完,便被韩雅静厉声喝止了,“够了!不要再说了!”

楚思面上笑意未减,俯下身来,伸手勾着韩雅静尖的吓人的下巴道,“说!怎么能不说?”

话罢她直起身子,嘴角一侧勾得高高的,另一侧却丝毫未动,望着丫鬟道,“你说,仔仔细细的说!”

丫鬟并不傻,适才姑娘的反应,加之如意郡主的表现,不难猜出当日救人之事其中有猫腻!

“我……我……”丫鬟边后退着边去看韩雅静,果见韩雅静阴狠警告的眼神,她吓得缩了缩脖子,一句话都不敢说。

楚思上前一步问道,“怎么不说了?嗯?”

“那日我与母妃遇刺,跟着表姐的那个丫鬟怎么没见?”

楚思状似无意的问道,却吓得小丫鬟猛地睁大双眸,却看韩雅静。

那日是雪见跟着姑娘的,历险归来雪见与姑娘皆惊魂未定,吓得说不出话来。

待到第二日传出姑娘救了睿亲王妃和如意郡主之时,雪见就再也没出现过,姑娘说她家中有事,准许她回家了。

这么一想未必是雪见家中有事,而是姑娘心中有事,她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想知道,珍爱生命,远离真相!

“雪见姐姐家中有事,姑……姑娘,王爷和王妃心中自有决断,咱们先走吧。”说着她双腿发软去搀扶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韩国公府大姑娘。

韩雅静心中那叫一个后悔,当时她为什么要说那几句话?

若没有那几句话,她就是救了睿亲王妃和如意郡主的功臣,有了那几句话,完全就将她毁了!

丫鬟搀扶着韩雅静,明显感觉到她在颤抖,韩雅静越是在颤抖,她心中就越恐惧。

出了王府送韩雅静上了马车,她便借口去买针线离开了,离开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她伺候自家姑娘这么多年,不会不知道她的脾气,就算现在不处置她,日后也会动手的。

韩雅静坐着马车回了韩国公府,待下车之时,已经镇定自若了。

进了前厅,老国公夫人带着一群丫鬟婆子围了过来,焦急问道,“静儿,王妃怎么说?”

“舅母说舅舅自有决断,祖母莫要过于担忧,祖父已经入宫了。”韩雅静镇定道。

老国公夫人向后一倒,面上的期待被失落取代,好在身后的丫鬟婆子及时接住了。

韩雅静眸中含泪,她流泪不是因为关心老国公夫人,也不是因为韩齐硕,而是后悔自己那日所说的话。

“祖母且放宽心,主意自己身子,大哥不会有事的!”

那厢宫中已经出了结论,勇毅伯与勇毅伯府三老爷一把年纪在议政殿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声声泣血控诉韩齐硕杀人恶行,说的承泽帝都要掉眼泪了,若非顾及韩齐硕是睿亲王的亲外甥,他当时就下旨斩立决了。

老韩国公悔不当初道,“陛下,是老臣没有约束好后辈,致使孙儿失手杀了人,还请陛下看在韩国公府世世代代忠良的份上,放我孙儿一条生路!”

勇毅伯手颤抖着手指着老韩国公,哭的牙齿打颤,鼻涕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放你孙儿一条生路?被你孙儿可想过放我儿一条生路?我勇毅伯府三房就这么一根独苗,指望着他传宗接代呢!”

承泽帝看着吵吵嚷嚷的两个老臣,用力的揉了揉额头,头疼!

惹谁不好,非要惹三房就这么一个男丁的勇毅伯府!

老韩国公跪在地上,声色俱痛道,“陛下,年前宁王世子一案,宁王府也只那一根独苗,陛下尚且能法外开恩,勇毅伯府虽只有一个男丁,但有那么多女儿,尚可以招赘!”

“你!”勇毅伯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合着他有女儿还是他们脱罪的理由了!

“女儿怎么能继承伯府?你休要再东拉西扯为杀人犯开托!”勇毅伯气愤道。

勇毅伯这么一说,老韩国公终于找到了话头子,“女儿怎么不能继承伯府?贤王妃也是女儿家,她继承云将府,将所生第二子过继回娘家,可是先太后下的旨意,难不成勇毅伯你要说先太后不对?”



第440章 没儿子!

贤王妃出自云将军府,尚在襁褓之中便失去了双亲,亦无兄弟姐妹,跟着祖父在边关长大,回京之后投奔唯一的亲人先太后,先太后也是云将军府的女儿,便让贤王妃继承了云将军府,将云翌峥过继回了娘家。

想想云翌峥承泽帝就头疼,那就是一个纨绔,还指望他将云将军府发扬光大?不将自己的皇子尹凡带坏就不错了!

嗯!现在虽说尹凡还未认祖归宗,但是承泽帝怎么看他,怎么好,明明他是云翌峥的伴读,以前是两人一起调皮捣蛋,现在却成了尹凡被云翌峥带坏了,也不知道陛下这心是偏到哪里去了!

勇毅伯嘴角嗫嚅,一句话没说出来,他再伤心难过也不敢说一句先太后的不是。

但是这能一样吗?贤王妃这辈人中就她这么一个女娃,他不同啊,他们勇毅伯府是有男丁的,有了再失去,跟从未有过能一样吗?

见勇毅伯吃了瘪,卫国公府大老爷乘胜追击道,“况且府上三老爷还年轻,多纳几房妾室,总是能生出男丁的,我韩国公府愿意补偿伯府金银财务。”

承泽帝眉头皱得紧紧的,勇毅伯府三老爷与他岁数相差不多,按照这个道理,他也可以多纳些女子入宫?

“你!”勇毅伯悲愤交加,被气得说不话来,他们伯府是纳不起几房妾室的人家吗?需要韩国公府补偿金银!

伯府三老爷更是生气,死的可是他亲生儿子,虽然过继给大哥继承爵位了,但父子情一分未少,他怎么听不出来韩国公府是在偷换概念?

就算是他不足四十还能生,那是他们的家事,韩国公府的少爷杀了人,一样要偿命!

他气愤道,“国公爷这么说,想必那么多孙儿也不差府上大少爷一个,大少爷给我侄儿偿了命,国公爷的儿子照样可以给您生孙儿!”

韩国公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气得嘴唇直哆嗦,若说这话韩国公说有些强词夺理,那从勇毅伯府三老爷口中说出来就有些刺耳了,就连承泽帝都不禁皱了皱眉。

但那话却无可厚非,你家孩子是孩子,我家的就不是了?

你家孩子把我家的打死了,你还说风凉话,可以再生?

那你家那么多,咋不愿意给偿命呢?

韩国公和韩国公大老爷家中子嗣颇丰,自然体会不到生不出儿子的痛苦,但这痛苦,恰好承泽帝能体会。

他也是只有一个儿子的人啊,想了快十五年了,终于找到了,虽然还未认祖归宗,但是他却时时刻刻惦记着,谁要是敢动他儿子一下,他就跟他拼命!

议政殿内瞬时陷入诡异的气氛,老韩国公猛然察觉自己失言,偷偷的瞥向承泽帝,果然见其面色阴沉的难看,他怎么就忘了,陛下也是没儿子的人。

韩国公能想到,勇毅伯自然也能想到,见形势有转了回来,他忙磕头道,“请陛下为我儿做主,严惩杀人恶徒!”

承泽帝脑仁疼,他伸长脖子往外望,心中嘀咕,怎么睿亲王府还不来人?

韩国公见状恳切道,“陛下!请陛下法外开恩!”

承泽帝脑瓜仁儿更疼了,皱着眉头道,“赵爱卿好好查一查,此事可有隐情,容后再议!”

韩国公与韩国公府大老爷齐齐松了一口气,陛下还是想放韩齐硕一马的,不然不会让刑不尚书再查。

勇毅伯狠狠的咬了咬牙,别以为他适才没看见陛下的小动作,脖子伸得那么长,怕是在等什么人吧?

等谁还用说,自然是睿亲王了!

勇毅伯与勇毅伯府三老爷对视一眼,齐声道,“陛下!”

承泽帝头疼的紧,苦主不愿意,他安抚道,“你们放心,朕自然会让韩国公府给你们一个交代!”

陛下都这么说了,他们不同意也得同意。

待一行人走了之后,承泽帝直接气得摔了茶盏,“去,告诉睿亲王,他再不表态,朕就下旨让他外甥偿命了!”

真是的王爷不急,急死皇帝,他在这给他拖着时间,左右周旋,睿亲王倒当起了甩手掌柜,一个态度都没给!

小公公麻溜的出了宫去传口谕,那厢韩国公府得到消息之后喜忧参半。

喜的是没有判决下,韩齐硕还有脱罪的机会,忧的也是没有判决下,日后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

刑部尚书深觉他这个职位关系重大,陛下这意思是让他尽量给韩国公府大少爷脱罪吧?

那就先查查红丝砚的来历吧,毕竟红丝砚不应该出现在九方书斋那种地方,这么一查便查到了于澈身上。

又是一个让人头疼的人啊,算了,当他没有查过!

那便查查九方书斋的东家吧,毕竟红丝砚这种东西,没有一大笔银两是买不来的,他倒想看看东家是谁?

查来查去竟将矛头查到了前新科进士贾政的头上。

这个新科进士贾政便是年前被指贿赂吏部尚书的考生,现下贾政与吏部尚书已经依法处置了,但是他置办的财产还有家里人帮着搭理。

贾家是富商,财大气粗,买个红丝砚不算什么。

查到这里刑部尚书有些明了了,红丝砚是贡品,等闲人是不敢私自买的,就算是买了也是放在家中偷偷的用,谁敢公然放在书斋中展览,只有贾家那等出身乡野之人,才会大张旗鼓的拿出来显摆。

他这么一查不打紧,勇毅伯府和韩国公府可都派人盯着刑部呢,这结果一处有人欢喜有人忧。

欢喜的自然是卫国公府,忧的是勇毅伯府,牵扯的人越多,韩齐硕就越难定罪,尤其是连卫国公府也牵扯进来了。

这个案子根本查无可差,韩大少爷与勇毅伯世子皆是年轻气盛,打起来双方都有责任,审理此案定在了第二日。

夜幕刚刚落下,楚思便带着丫鬟来到了墨竹轩,王爷与晋阳郡主正在用晚膳,见她来了丫鬟忙添了一副碗筷。

“思儿怎么这个时辰来了?”晋阳郡主心中猜到了答案,问这话不过给楚思起个头儿。



第441章 保命

楚思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清炒虾仁才道,“来陪父王和母妃用晚膳。”

王爷默了默,嫣然不知她的来意。

晚膳用到一半儿,楚思便道,“听说明天就公开审理表哥的案子了……”

“是啊,也不知道刑部查得怎么样了,可千万别冤枉了人!”晋阳郡主叹息着将目光投向王爷。

王爷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道,“吃饱了就先回院子吧。”

额……,楚思面色略微尴尬,她父王好像在说她吃饱了撑得,多管闲事。

晋阳郡主笑着道,“才吃这么一点儿,哪里就饱了?”

王爷睨了晋阳郡主一眼,那眼神中满是控诉,你变了,以前你都是跟本王站在一处的,现在竟站在对立面儿了。

楚思拿着筷子继续嚼着,边嚼边道,“人们都说祸不及下一代,何况是三代,母妃说是也不是?”

晋阳郡主点头道,“思儿说的对,恩恩怨怨孩子是无辜的。”

边说她想起什么一般,兴致冲冲道,“思儿你不知道,当年你二姑母没有出嫁之前天真浪漫,敢作敢当,还时常帮着你娘亲说话呢!”

王爷继续沉默着,是啊,当年那个被他捧在手心中的妹妹是何其无辜?

若不是因着她是那个人的女儿,他应该会将她捧一辈子吧?

当年他恨老王爷赶尽杀绝,他可以不要世子之位,也可以不要王位,但是老王爷不仅要杀他,还对最疼爱他的祖母下毒,对他身怀六甲病弱的妻子捋下杀手,皆因老王爷是个冒牌货!

那年三月初三,生楚思那夜大雨倾盆,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夜自己多害怕,害怕受不住妻儿,也害怕自己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不能活着回去手刃了要杀他们祖孙三代之人。

晋阳郡主微凉的手覆在王爷的大手上,轻声道,“都过去了,思儿好好的长这么大了,我也好好的,过去的都过去了。”

楚思大约能听得懂王爷与晋阳郡主打的什么哑谜,她摆摆手示意丫鬟们都下去。

而后扯出一抹苦涩的笑道,“思儿做过一个梦。”

王爷二人抬头望着她,楚思继续道,“梦中,小姨母入宫为陛下诞下皇子,陛下驾崩之后,小姨母扶小皇子上位,这本该是最好的结局吧?”

她声音微微哽咽,抬头望着睿亲王和晋阳郡主继续道,“可是在梦中小舅舅尹凡也是陛下的儿子,他不甘为人臣子,便篡夺了皇位,还气死了外祖母,思儿当时好恨,可是小舅舅出事之时,思儿依旧毫不犹豫的去救他。”

“过去的事我们改变不了,未来的事可以努力让它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现在要做的便是不让自己后悔。”

王爷眉宇深锁,只将楚思之言当做一个梦,仔细的思量着。

却没有发现一旁晋阳郡主震惊的脸都白了,这就是楚然诈死,楚思秘密让人将其劫持回京的原因吗?

那日她只猜到了楚思是有事要问楚然,而且是他们全都不知道的,没有发生之事,没成想是这样的事!

她丝毫没有怀疑楚思话中真实性,毕竟她早就怀疑楚然知道一些未来的事,原来是这样,尹凡是皇子是改变不了的事实,那么他们唯一能改变的便是尹洛,不让尹洛入宫,便不会有小皇子,这就是楚思一直以来这么热衷于撮合镇南王世子与尹洛的原因吗?

想通了,晋阳郡主不知是欣慰还是难过,欣慰的是,楚思长大了,难过的也是她的女儿长大了,在这个最应该嬉笑玩闹的年纪,她却操心着国家大事,担忧着靖安侯府的未来。

“是啊,过去的都过去了,未来我们可以往好的方向引导,王爷你说呢?”晋阳郡主手下微微用力,望着王爷问道。

王爷再次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后才决定,保韩齐硕一条命!

楚思满意的离开了,她不是喜欢多管闲事之人,韩齐硕虽是她的表哥,却从未疼爱过她,至于韩雅静这个表姐,更是让她从心底觉得恶心。

但是这些时日她从王府老人口中打听了一些王爷与她二姑母晋澜郡主的小道消息。

据说当年,王爷还是世子,将身为郡主的妹妹捧在手心中呵护,要星星不给月亮的,她这么做只是不想让王爷日后后悔罢了。

翌日,一大早一个不起眼儿的小厮出了王府。

据说这些时日,南离边境颇为不安宁,王爷难得没有去军营,就在府中看看折子。

楚思私心想着,王爷没有出城应当是以备不时之需吧?

万一韩齐硕的案子出了什么问题,他也赶得及入宫相护。

这么想没多久便传来老王妃去了墨竹轩的消息。

这消息不仅楚思收到了,还有远在书房中的王爷。

请是请不动晋阳郡主的,老王妃又忧心外孙儿,不得不亲自来一趟。

二人几乎是没有犹豫便往墨竹轩中赶。

还未进正厅,便闻老王妃怒喝一声,“今日你若不入宫保下硕儿,老身就死在你面前,好让全京都都知道,你与王爷是不仁不孝之人!”

晋阳郡主一双眸子古井无波,说话的声音也是淡淡的,“母妃要怎么做谁也拦不住,王爷自有考量,儿媳都听王爷的!”

老王妃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这是不在乎她生死吗?也不在乎他们的名声!

“听王爷的?你可知你那夫君六亲不认?心狠手辣?”老王妃怒斥一声。

晋阳郡主神色依旧淡淡的,“夫君定然不会六亲不认的,若真有心狠手辣,那人必然不是夫君亲人!”

“好!好!”老王妃被气得连声说了两个好字,而后狠狠的用龙头拐杖砸向地面,“你可以为了靖安侯府不顾我王府子嗣,王爷可以为了楚潋那个贱人徇私枉法,你们这一对夫妻,为何就不救硕儿?硕儿是你们的亲外甥啊!”老王妃说着,眸中忍了良久的泪水落了下来。

楚思默了默,摆了摆手让丫鬟婆子都退下,老王妃这是硬的不行,来软的了?



第442章 真相

“祖母莫要难为母妃了,母妃虽贵为睿亲王妃不过也是一届弱女子,身份不如祖母您贵重!”楚思说这话之时态度极其恭敬。

老王妃却恨得咬牙,这是说她想要救人自己去!

救靖安侯和尹凡之时,晋阳郡主是巾帼不让须眉,轮到救她外孙之时,晋阳郡主就成了弱女子了!

老王妃气得直咬牙,“你们是母女,你们是亲母女!思儿你可还记得谁是你的亲娘?”

“思儿自然记得,但是母妃待思儿如亲娘一般,将心比心,思儿自然也要护着母妃!”楚思说的自然,老王妃却气得不轻。

“待你如亲娘?她马上就有自己的孩子了,还能待你如亲生几日?老身才是你的亲祖母!”老王妃义正言辞道。

这是吃果果的挑拨,楚思微微一笑,笑得极尽讽刺,现在用到她了,才想起她是原主的亲祖母,以前呢?不是恨不得她死吗?

“祖母自诩是思儿的亲祖母,可为思儿做过什么?”楚思上前一步道。

这个问题还真把老王妃问住了,自古长辈之名不可违,哪里还需要为她做什么,给了她生命就是最大的恩赐。

况且楚思出生,她的女儿和夫君都被杀了,她怎么能不恨?又怎么能疼爱的起来?

且不说为她做什么,不将她扔在水缸中淹死就是好的了。

“老身是你的祖母,陛下以孝治天下,你想违逆祖母不成?”老王妃说着将龙头拐杖重重的戳在地上。

那辈分压人,楚思暗暗的翻了白眼反问道,“不知思儿哪一句是违逆祖母了?”

老王妃再次被问住了,楚思说的字字句句没有一个违逆之字,但却是违逆之意。

老王妃被气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楚思,再次转回晋阳郡主面上问道,“你究竟入不入宫?”

晋阳郡主一双眸子古井无波,淡淡的扫了一眼一旁未端下去的药碗道,“儿媳身子不适,睿亲王府的子嗣为重,请母妃见谅,至于韩国公府大少爷夫君会救的。”

晋阳郡主不是一个会迂回的人,向来是毫不留余地的怼回去,她这样的身份也没必要迂回,对老王妃的客套是出于对当年那个温婉的老王妃的敬重。

“不可能!那个逆子不会救人,你也不可能身子不适到入不了宫!”老王妃咄咄逼人,撕下晋阳郡主最后一丝客套。

晋阳郡主与楚思对这个胡搅蛮缠的老王妃一阵子的无语,厅外的陈冷的声音响起,“晋阳身子不适,不适合入宫,韩大公子不会死,母妃请回吧。”

楚思回头,是王爷来了。

老王妃听了这话,更是一肚子邪火,她是王爷的亲娘,王爷竟然这般护着媳妇,打她的脸!

“老身要的是硕儿毫发无伤!”

“毫发无伤?他杀了人,别人家的孩子不是孩子吗?”王爷冷声反问,声音不耐烦极了。

“硕儿可是你的亲外甥!”老王妃怒吼一声!

“亲外甥?母妃是年岁大了,自己做过什么事都不清楚了吗?”王爷几乎毫不留情面的反问。

楚思眼睛亮晶晶的,她一直知道老王爷有问题,二老爷有问题,她二姑母有问题,也猜了个大概。

如今当事人自己提起,楚思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

老王妃嚣张的气焰立刻萎靡了不少,她咬了咬牙语气强硬道,“你与晋澜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如何不是亲外甥?”

王爷被气笑了,笑得阴冷而嘲讽,问他如何不是亲外甥?是觉得他为了睿亲王府的名声什么都不敢说吗?

他看了一眼楚思,刚要吩咐她出去,便闻楚思道,“只有吏部侍郎府的空表哥是父王的亲外甥,也只有大姑母是父王的亲妹妹!”

王爷没说出的话在喉咙中滚了一圈儿,询问的目光望向晋阳郡主。

晋阳郡主也是诧异,微微摇了摇头。

楚思知道自己猜对了,她望向王爷道,“思儿知道,思儿全部都知道!”

而后她转向一脸是失魂落魄,外加不可置信的老王妃道,“父王允许二叔、三叔和四叔活着已经是莫大的仁慈了!”

“仁慈?哈哈!哈哈哈!”老王妃笑得有些癫狂。

笑够了她手指着楚思,反问道,“你说你父王仁慈?当年你父王在你亲娘灵前……”

“够了!”王爷厉声喝止,当年之事,没有几个知情人,就算楚思知道也是听人碎嘴一二,他不想将当年的不堪全部摊在她面前。

“不让说?不敢让你女儿知道你弑父杀妹?哈哈,哈哈哈!”老王妃笑得越发的癫狂。

“思儿,你父王当年亲手杀了你祖父和二姑母,如此冷血,你可知晓?”老王妃抓着楚思的肩膀问道。

她笃定王爷不敢将当年之事,直接告诉楚思,就算二老爷和晋澜郡主身份有暇又怎么样?

王爷敢说出来吗?跟他女儿说他亲生的父王戴了绿帽子,不知道死在了那个角落吗?

老王妃挑着眉头,望向王爷,果见王爷与晋阳郡主面色难看的如暴风雨来临之前,她心中不知道多得意,好似这么多年被王爷冷待的委屈全部发泄了出来。

“思儿你不要听你祖母胡说,你祖母年岁大了,记得不慎清楚。”晋阳郡主忙解释道。

然而,老王妃还没有得意多久,便闻楚思轻悦的声音底气十足道,“当年父王在我娘灵前所杀之人不是思儿的祖父,而是杀思儿祖父的仇人,至于二姑母也是仇人之女!”

女声如泉水般叮咚悦耳,说出来的话却骇得老王妃身子一抖,险些没有晕倒,她知道,她竟然知道!

“至于祖母您,思儿着实不知道您有什么可得意的,女子三从四德,夫为妻纲,祖母却以名不正言不顺侍二夫为荣?若换做其他女子,恐怕早就羞愧自尽了!”

话罢楚思用你怎么还有脸活着的眼神望着老王妃。

老王妃气得身子一晃悠险些栽倒。

王爷与晋阳郡主还处于怔愣之中,为什么?为什么楚思会知道这些?

第444章 算计

韩大夫人衡量良久才道,“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不能告诉你父亲是我说的!”

“好!”韩雅静面上应着,心中却道,“傻子才会答应你!”

提起往事,韩大夫人心中颇为畅快,一想到一会儿得知真相的韩雅静,她便得意道,“你娘是被你那亲舅舅一剑刺穿了胸膛而死!”

“不!不可能!”韩雅静惊声尖叫道,“舅舅不可能杀娘亲的!”

韩大夫人忙上去捂她的嘴,低声警告道,“你小声点儿,不要被人听到了!”

韩雅静挣脱开,摇着头道,“不可能!不可能!你骗我!”

韩大夫人松开了她,冷笑一声道,“不可能?你当我这个小门小户出身的,为什么能给你父亲当填房?因为我无意间听到了你父亲与祖父的谈话,谈论的刚好是你娘的死因!”

“不!你骗我!”韩雅静崩溃大哭,双手捂着耳朵,蹲在地上。

韩大夫人趁机拧了她一把道,“我警告你,不要告诉你父亲,是我告诉你的!”

警告完韩大夫人便离开了,只留韩雅静一人蹲在原地,哭成了一个泪人。

韩国公与韩国公府大老爷锤头丧气的往宫外走,他们血统高贵的长子嫡孙倾尽心血培养,竟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韩国公双眸血红,长孙终身牢狱之灾,还不如杀了他直接。

远处一个小内侍避开众人的目光,追上了韩国公。

“国公爷,借一步说话……”

韩国公与韩国公府大老爷齐齐望了鬼鬼祟祟的小内侍一眼,皱着眉头问道,“何事?”

“是陛下命小的来的。”小内侍看了看看周围,覆在韩国公耳畔道。

韩国公眉头打了死结,随着小内侍离开了。

待到了偏僻处,小内侍恭敬道,“陛下已经看在睿亲王的面子上,给您留了后路了,府上大少爷伤的不重,只要国公爷肯努把力,相信要不了多久,便府上大少爷便会从牢狱中光明正大的走出来。”

韩国公一脸的严肃,皱着眉头,满脸的疑惑。

小内侍低声解释,但凡国中有大喜事便可大赦天下,届时死囚犯便能重见天日。

这下老韩国公眉头更皱了,这点他知道,但坏就坏在不可能有大喜事。

历届帝王搭设天下,无非两种,一为太后积福适逢太后整寿便会大赦天下,若是他记得不错,如今的太后不是陛下亲娘,刚刚五十有一,距离六十大寿还有九年。

第二便是新帝登基,这就更不用说了,陛下才四十身子健朗,不可能短时间内殡天,就算真的殡天了,宫中一个皇子都没有,这条路也走不通!

韩国公左思右想不得其解,遂皱着眉头问道,“请小公公指点!”

小公公附耳过来,低于几句,韩国公眉头皱得厉害,随后露出了然的神色。

待到小公公离开之后,他嘴角露出一抹苦笑,陛下还真是好算计。

他们韩国公府随着圣祖皇帝打江山之时,本也是武将出身,到了他这一代才从文的,如今他是内阁元老大儒之首,让他来说服言官和内阁文官事半功倍。

这次他的孙儿还真是撞在陛下手中了。

韩国公出了宫门,将事情与等在宫外的韩国公府大老爷一说,韩国公府大老爷也是一样的神情。

远处一辆马车飞速驶来,赶车的车夫急拉马缰绳,停在了二人面前。

韩国公府的马车?不知道里面坐的什么人。

刚有这个想法,一妙龄少女,雪白的皮肤,尖尖的下颚,配着一双哭肿了核桃眼便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静儿,你怎么来了?可是你祖母出了什么事?”韩国公府大老爷紧张问道。

韩雅静摇了摇头,眸中刚刚止住的泪水落了下来,本就高耸的颧骨,现下显得有些可怖。

“不是,女儿前来是有事要问爹爹。”

“什么事?”韩国公府大老爷松了一口气,复又不耐烦问道。

韩雅静越发的委屈,她是父亲的嫡长女,是祖父的嫡长孙女,但是他们眼里只有大哥,整个国公府就只有大哥和祖母对她好,若是她娘亲未死,定然会疼爱她的。

晶莹的贝齿,咬着薄薄的下唇韩雅静哽咽着问道,“父亲我娘是怎么死的?”

韩大老爷一惊,而后浑不在意的回道,“生你之时伤了身子。”

“不是……你骗我,我娘是不是被我舅舅杀死的?”韩雅静声音低沉,说到最后音调上扬。

“你胡说什么?”韩国公府大老爷震惊片刻怒斥一声,“谁跟你说的这种无稽之谈?”

“父亲只要回答女儿是或不是!”韩雅静失声道。

“不是!”韩大老爷甩袖离开,经过车夫之时吩咐道,“送大姑娘回府!”

韩雅静脱力的跌坐在地上,爹爹总是对她这般没有耐心,这就难怪小门小户出身的继母也能爬到她头上。

为什么会这样!

转眼夜幕降临,吩咐丫鬟盯了一天韩国公府大老爷,终于来了消息。

韩国公府大老爷去了继室房中。

韩雅静偷偷摸摸的摸进了正院,屋子她是进不去的,好在穿了暗色衣衫,蹲在主屋的墙根下。

屋内爆发出男子的怒喝声,“你跟静儿说什么了?”

“没……大姑娘是老夫人的心头肉,妾身什么也不敢说……”继室杨氏丝毫没了白日面对韩雅静之时的盛气凌人。

“没说?”韩大老爷上前一步,一双眸子冷冷的锁着杨氏,逼问道,“那静儿为何问她娘的死因?”

“这……妾身怎么知道?”说着杨氏隐隐有些理直气壮,她的气势强了才能取信于人。

韩大老爷嘀咕着,“那她怎么会知道?”

“妾身不知,兴许昨日去了睿亲王府,听人碎嘴的。”杨氏是能推就推,推的额远远的,反正韩大老爷也不确定是她说的。

“不可能!”

屋外听墙角的韩雅静已经全身凉透了,身凉心更凉!

真的是大舅舅,是大舅舅杀了娘亲,她才没有人疼爱,大舅舅连娘亲都杀,她还天真的以为他会救大哥,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泪水模糊的双眸,韩雅静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院子的,只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第445章 紫薇帝星

翌日上早朝之时,刚要散朝,钦天监的张大人便冲了出来,跪地大呼,“陛下!臣有本奏!”

众人一惊屏气凝神大气不敢出,等着钦天监说话,钦天监负责夜观天象,如此失态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张爱卿何故如此慌张?”承泽帝面色谨慎问道。

“臣昨夜夜观天象,紫薇帝星旁隐隐出现了另一颗稍小的紫薇星!”钦天监大呼道。

承泽帝深思皱眉,将身子探出了一半问道,“可是有叛臣贼子出现?”

夜空中两颗紫薇帝星可不是小事,意味着新星会将原本的紫薇星取代。

钦天监回道,“臣也这么认为,但是卜卦显示,并非是乱臣贼子,而是陛下的皇子啊……”

众臣一阵动容,只有韩国公与韩大老爷默默的听着,心道演的可真好!

承泽帝异常的激动道,“哦?可是后宫中哪位妃嫔有了喜脉?德公公,快去问问!”

德公公忙应了声拂尘一甩恭敬的出了议政殿,众位大臣度日如年,紫薇新星即将诞生,大宣后继有人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德公公匆匆赶来,度日如年的众臣瞬间眼前大亮,齐齐行注目礼。

“陛下,后宫娘娘并无人有喜脉!”德公公的话似是一盆冷水一般,当头泼在了众位大臣的脑门上,没有身孕,那皇子何来?

有人已经隐隐联想到了年前宁王世子的案子了,陛下这怕是要给遗落在外的皇子正名了!

“臣有罪!请陛下治臣死罪!”钦天监张大人跪地痛呼。

“爱卿是大功臣,何罪之有啊?”承泽帝故作不解,装的煞有其事问道。

那紫薇新星在十四年前便出现了,只是时亮时隐,臣并未过多留意,近些时日光芒渐亮,臣才意识到那是一颗紫薇新星!

十四年!众臣没一个傻子,这便想起了年前陛下大力寻找十四年前出身的少年一事,还有宁王世子一案,陛下看到了受刑的尹二公子时的神情。

众臣“……”

说什么钦天监才测出来,这是拿他们当傻子糊弄吗?

明明年前就已经有这个苗头了,只是陛下没说,他们就假装不知道,这么讳莫如深的话题,还是不知道的好。

有些人偷偷的瞥向了靖安侯的方向,靖安侯府还真是风水宝地啊。

且不说老靖安侯这辈子立功无数,就是他的长女靖安侯府大姑娘,正值芳华便过世,却救了陛下一命,连带着生的女儿都比公主还得宠,小女儿也应了钦天监的预言,成了天命之女,小儿子还是陛下的皇子。

看完老靖安侯,又去看一旁镇定自若的邵芳德,还是邵大人有福气啊,邵大人乡野出身,女儿却知书达礼,品貌端庄,被靖安侯府看重,定给了大少爷做正妻,这是飞上枝头的好事啊!

远在邵府的邵静娴猛地打了一个喷嚏,她揉揉鼻子嘀咕道,“谁想我了?”

老韩国公脸色难看极了,陛下跟钦天监真是联手唱了一出好戏啊,看这些大臣,六成都心知肚明的模样,若是他猜得不错,一会儿便该他登场了吧?

承泽帝沉思一会儿,严肃道,“这么说来,皇子在十四年前便出生了?”

钦天监拱手道,“确实如此!”

承泽帝沉吟良久,德公公颇有眼色的上前解忧道,“老奴想起来了,约十五六年前,陛下曾醉酒宠幸了一位女子,还不慎遗失了一块儿玉佩,当时陛下酒醒之后曾命老奴寻过,老奴寻遍宫人也未找到,莫不是当日哪位入宫的闺阁千金!”

老韩国公暗暗翻了个白眼儿,他猜错了还没轮到他,是德公公上台开唱!

“闺阁千金?”众臣议论纷纷,被德公公的话牵着鼻子走,靖安侯府哪里来的闺阁千金?

大姑娘那个时候已经嫁给还是世子的睿亲王了,而且出京养病中,再除去嫁出去的几位姑娘,就没有适龄的姑娘了,哪里来的闺阁千金?

“陛下,此事当细查究竟啊,决不能让皇子流落在外!”而且还是陛下唯一的皇子,刑部尚书站出列道。

其实众位大臣都心知肚明,也跟着附和道,“请陛下下旨寻找皇子!”

“请陛下下旨寻找皇子!”

“请陛下下旨寻找皇子!”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议政殿中洪亮的声音落下,承泽帝眉宇紧锁道,“那就由赵爱卿去查吧。”

刑部尚书真想翻翻白眼,怎么又落在他头上了?

凶案要他查,现在皇子下落也让他查,他会累死的,也就四十岁的年纪,已经累出了六十岁的身子,操出八十岁的心了!

承泽帝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谁让你知道真相,不让你查,让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愣头青查吗?

吩咐完又他瞟向韩国公。

老韩国公心知该自己出场了,能不能救下孙儿,就看他的表现了!

他出列请命道,“陛下,老臣愿意与赵大人一同查找皇子下落!”

“准了!有老国公压针,朕也放心!”承泽帝道,后又假模假样的嘱咐道,“皇子的下落事关重大,有劳赵爱卿和老国公细查!”

“臣领命!”两位大臣拱手道。

刑部尚书大约是猜的出为何让韩国公查了,这是让他去调查证据,让老国公去摆平文臣的那张嘴啊!

下朝众臣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陛下之前一直没有动静,还以为这个儿子不要了呢,他们也就活动了一个月,不知道现在再去跟靖安侯套近乎还来不来的及?

陛下心情好,将认儿子的事情吩咐下去了,总算有个开端了,不知道儿子现在在做什么?

德公公以眼色好出名,一看陛下向哪个方向望,便知他是想见谁了。

“陛下这个时候,赵太傅正在给众位王府公子讲学呢,陛下可愿亲临去考察公子们的课业?”

说是众位王府公子,算上陪读也不过四人,分别是贤王世子和云翌峥,还有他们二人的伴读。

皇室还真是子嗣凋零,不仅没有皇子,就连亲王公子也只有贤王世子和云翌峥两位,一个要继承贤王府,另一个过继给了贤王府娘家,继承云将军府!



第446章 认错人?

承泽帝顺着窗子望了进去,尹凡和云翌峥坐在后排,正低着脑袋不知道在看什么?

承泽帝眉心一蹙,伸长了脖子往里看,也只能看到几位公子的后背。

他自己却被赵老太傅看了个正着。

赵老太傅忙放下了书本,起身行礼。

见自己被发现了,承泽帝也不藏着掖着了,走了进去直奔尹凡和云翌峥,问道,“你们在看什么?”

突兀的声音吓了二人一跳,二人慌乱起身,尹凡忙将手中的小册子丢到云翌峥的身上,云翌峥手忙脚乱的接住再扔了回来。

承泽帝一看便知不是什么好东西,气得胡子都竖起来了,他冷声道,“拿给朕!”

尹凡硬着头皮将小册子递了过去,承泽帝一看顿时气血上涌,他气愤的小册子摔在地上,赫然西厢记几个大字映入眼帘。

他指着尹凡的鼻子,恨铁不成钢道,“朕让赵老太傅给你讲学,叫你诗书礼仪,定国安邦,你就在下面给朕看这种东西!”

尹凡“……”

云翌峥“……”

陛下才四十岁啊,不至于老眼昏花,连谁是云翌峥都分不清啊,尹凡甚是委屈,怎么成教他了?

他只是一个伴读而已,又不是王府公子,就算是陛下没有皇子,也轮不上他做帝位!

云翌峥半是认错半是提醒道,“皇伯伯,小侄知道错了!”

承泽帝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瞪着尹凡,没好气道,“朕没说你!”

云翌峥“……”

尹凡“……”

是不是适才云翌峥的那句皇伯伯声音太小了?

云翌峥提了提声音道,“是,皇伯伯!”

承泽帝依旧瞪着尹凡,指着他鼻子道,“朕说的话你听到没有?从今日起,你好好给朕跟着赵老太傅学,再敢混日子,朕打断你的双腿!”

尹凡摸着凉飕飕的双腿,想起年前在刑部大牢受的罪,本能膝盖一软跪地道,“是!”

赵老太傅眸光晦暗难测,看来他猜对了!

贤王世子低着头没有说话,陛下看了他一眼道,“阳儿日后好好管着他们二人,但凡有不听话的,尽管先打了再说。”

“是!”贤王世子拱手应是。

年前尹凡和云翌峥在坐牢,他可是看的一清二楚,将尹凡的身世也猜了个不离十,是以并不意外陛下发怒。

云翌峥扯了扯嘴角,这……,皇伯伯认的出大哥,应该眼睛没问题啊,今日怎么冲着尹二发火了?

他看看尹凡,尹凡看看他,两个少年一脸的问号。

最最重要的是大哥和赵老太傅竟然一点都不意外!

待到承泽帝走后,尹凡扯着嘴角,挠着头,指着云翌峥道,“陛……陛下一定是将我看成他了,老师您管着他便好。”

赵老太傅没有搭理他,洪亮的嗓音传来,“上课,你们两个回去坐好!”

尹凡讪讪的摸摸鼻子,赵老太傅这就开始狐假虎威了!

然而,这个念头在上过课出宫之时,被摧毁的一个渣滓都不剩了。

“尹二!尹二!你看着告示上说的不是你吗?”云翌峥夸张的指着贴的大街小巷都是的告示。

尹凡吊儿郎当的走了过去,一眼就被告示上的画像吸引住了。

这……告示……上的玉佩……

尹凡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不就是他穿了根红绳挂在胸口的那块吗?

他还在愣神,云翌峥便一惊一乍的道,“快把你的玉佩拿出来,看看是不是一样?”

说着也不等尹凡应允,伸手就向他怀中掏去。

尹凡将其推开道,“别闹!”

这块儿玉佩她娘说了,不能给任何人看,能给云翌峥看,还是因为某次一起洗澡被看到了。

云翌峥被推了了也不恼,拉着尹凡到了一边小声道,“是不是你?你看告示上说的十四岁少年,你还有两个月才满十五岁!”

尹凡办事疑惑半是肯定的点头道,“是!玉佩一模一样!刑部找我做什么?”

“不知道……”云翌峥摇头。

谁知道找他做什么,总之刑部他们这辈子也不想进去第二次了!

不知是谁高声喊了一声,“在这里,人在这里!”

云翌峥和尹凡齐齐回头,就见一群百姓朝着二人涌了过来!

“快抓住他们送去刑部领赏!”百姓高呼,蜂拥而至。

“该死!竟还有赏银……”

“快跑!”

毕竟是百姓,哪里追得上会武功的尹凡和云翌峥,没一会儿的功夫二人就跑没影了。

远远的一条小巷中,云翌峥双手撑着膝盖,累的上气不接下气问道,“尹二你这玉佩是哪里来的?不会是偷来的吧?”

尹凡同样累的直不起腰来道,“怎么会,这是我娘给我的!”

“侯夫人给你的?那刑部找它做什么?”云翌峥望着他,望了没一瞬就拉着尹凡往靖安侯府走,口中大大咧咧道,“走,咱们去问侯夫人。”

一提起侯夫人云翌峥心中就一阵不舒服,他与尹凡同龄,却平白小了尹凡一辈,尹凡的长姐是他母妃的患难姐妹,尹凡的外甥女楚思,是他的表妹,尹凡的娘,咳咳……扎心啊……

云翌峥在前,尹凡在后,没一会儿的功夫,尹凡就似是想起什么一般,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云翌峥回头皱眉问道。

“那个……告示找的少年一定不是我,不用去问我娘了!”尹凡磕磕巴巴道。

“就是你!”云翌峥说着再去拉尹凡,尹凡甩开他道,“不用你管!我说不是就不是!”

云翌峥也是年轻气盛,何时受过这般慢怠,他顿时炸了毛道,“尹二!你说什么!你的事我不管谁管?”

他们是最好的朋友,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

尹凡默了默道,“反正这件事不用你管,你回去吧,我自己去问。”

云翌峥刚想再说什么,双眸定格在尹凡面上的失落,到了喉咙的话就这么咽回去了。

“好吧……”

尹凡一个人走了,冬末春初,暖阳之下,少年的背影却异常寂寥。

年前他们被关在刑部大牢中,云翌峥并不知晓他不是侯爷与侯夫人亲生的。



第447章 追问

放出来之后,因着大部分大臣都猜到了尹凡的身世,警告了家人不许碎嘴,是以云翌峥从来都不知道尹凡的身世。

适才尹凡也是想到了这一点,自幼他便被他娘叮嘱,这块玉佩贵重异常,让他一定要收好。

想必是与他的身世有关吧?

尹凡回到靖安侯府之时,侯爷与侯夫人正在厅中说些什么,见他来了,厅中的氛围一下就凝结了。

尹凡心道,怕是爹娘也看到外面的告示了吧?

他不是侯爷和侯夫人亲生的,身上带着这么好的玉佩,年前陛下允许年迈的父亲代他受刑,现在刑部又公然贴告示寻人。

若不是陛下没有皇子,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陛下的亲骨肉了!

就算不是陛下的亲骨肉,也当是哪位故去的王爷的骨肉,或是身份极高的忠良之后。

“爹!娘!”尹凡声音微微发沉,面上没了往日放荡不羁的神采。

靖安侯怒目望着他道,“你怎么回事?爹说了多少遍了,让你在宫中跟着赵太傅好好学,你今天都做什么了?!”

尹凡直视着靖安侯,适才还想着追问他的身世,一下被靖安侯的气势给压住了。

他委委屈屈道,“可是……娘说了,只要孩儿开开心心就好,什么学问不学问的,侯府能养孩儿一辈子!”

“你!”靖安侯被气得猛的站了起来,他本就有多年的旧疾,年前又替尹凡挨了四十杖,如今起身快了,腰就有些受不住了。

尹凡被吓得一哆嗦,下意识的就想上去扶,见人没事,他又停下来委屈道,“爹爹之前不是也这么认为的吗?为何过了一个年就开始督促孩儿好好做学问了!”

“你还敢顶嘴?”靖安侯作势就要打,侯夫人忙将人拉住了,微微严厉道,“凡儿,你怎么跟你父亲说话呢?”

尹凡默了默没有说话,他说的是事实,娘以前从来不让爹管教他,他犯了错,受罚的永远是大哥,现在他娘也严厉起来了。

靖安侯心中那叫一个气啊,往日尹凡看到他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如今竟学会顶嘴了!

以前不管他,那是因为,以为他是先太子的遗孤,怕教的太好,日后他翅膀硬了,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如今已经证明是陛下遗落在外的皇子,那能一样吗?

陛下若是这一生只有他一位皇子,他责无旁贷要继承大统,就现在这个德行,如何堪当大任?

尹凡在怀中掏了掏,掏出一块儿玉佩递了过去道,“今日凡儿在街上看到了告示,刑部在寻找持有玉佩的少年,请爹娘告诉孩儿,这玉佩是哪里来的!”

靖安侯与侯夫人对视一眼,侯夫人叹了口气,招手道,“过来坐吧……”

尹凡知道,侯夫人这样是要说什么了,他听话的坐了过去,为了防止有一个字听不清,他坐的与侯夫人极近。

侯夫人又叹了口气,显得有些难以启齿,看到侯夫人这样的表情,尹凡心中格外的沉重。

他没有催促,侯夫人犹豫良久,终于开口道,“想必你也清楚,你并非是我与侯爷的亲生子。”

尹凡迟疑良久才缓缓点点头,他知道他不是侯爷与侯夫人亲生子,也想过或许是外室所出,后来又觉得不太对,所有的这些都是他最不能愿意承认的事实。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看着尹凡也算平静,侯夫人目光落在了手中的与配上,继续道,“这块玉佩是你生父的,你要好好保存,日后是认祖归宗的信物。”

尹凡皱了皱眉,他生父的,但是他生父这么多年都没有找过他,当是不要他了吧?

说着侯爷拿过侯夫人手中的玉佩,一双眸子越发的深沉,道,“这块玉佩先放在爹这里,等要用之时,自然会还给你。”

知道尹凡身世之人不少,靖安侯府的政敌也不少,不想让尹凡认祖归宗的大有人在,他不希望那些人冲着尹凡下手。

尹凡多看了玉佩两眼,又闻靖安侯嘱咐道,“你不用理会外面的告示,这些时日从宫中出来,就即刻回府,切记不能去人少的地方!”

尹凡嘴角有些抽,他爹这么慎重,好像他多重要一般,时时刻刻有人等着绑架他!

“爹……,孩儿生父是谁?”尹凡忍不住问道。

老靖安侯沉了沉才道,“过不了几日你便会知晓,现在不必多问。”

“爹!”尹凡不甘的叫道。

靖安侯下意识的一瞪眼,他立马缩回了龟壳,弱弱问道,“那孩儿的生母是谁?”

靖安侯斜眼看了他一眼,吓得尹凡缩了缩脖子,什么都不敢问了,生父不能问,生母也不能问,什么都不能问,明明是他来兴师问罪的,怎么成了来受罪的了?

生母不是不可以说,只是他生母是谁,还要看陛下的意思。

陛下说是谁,便只能是谁,大宣唯一的皇子,陛下已经说了,他生母是大家闺秀,就肯定不会是一届民女!

“那……”尹凡犹豫道。

靖安侯接过话茬道,“那你回自己院子看书吧,一会儿爹会让你大哥去教你!”

咳咳……看书?

他爹是生气了吧?他也没说什么啊,怎么罚他去看书了,要知道这几年来,他下了学从宫中出来之后,就再也没看过书了。

见其犹豫,老靖安侯看着他,他默默的摸了摸鼻子离开了。

他以为靖安侯只是说说的,但是等到他回到自己院子,尹安已经在书房等着他了!

老靖安侯原以为要多等上几日,没想到一个下午的功夫刑部尚书就登门了。

当初尹凡在刑部大牢受刑,有不少狱卒见过那块儿玉佩的,示意告示已经贴出,没半日的功夫,京都就有一半人知道那玉佩是尹凡的了。

当然还有好事之徒说是原左相府三公子的,原因无他,也有不少世家纨绔亲眼看到,年前原左相三公子用那块玉佩做赌注,将玉佩输给了卫国公世子于澈。

刑部尚书上门,老靖安侯在前厅接待,二人早有默契,也对尹凡的身世心知肚明,寒暄了几句便进入了正题。



第448章 人选

赵尚书先是致歉,道,“年前府上二公子关在我刑部大牢中,赵某没有管束好下属,让二公子受了委屈,还请侯爷见谅。”

赵尚书年前已经陪过礼了,此刻不过客套两句,侯爷也不多加为难道,“赵尚书客气了。”

赵尚书子怀中拿出一张告示,切入正题道,“本官奉皇命,寻找这枚玉佩与持玉佩的少年,有人称在府上二公子身上看到过这枚玉佩,侯爷可否行个方便。”

老靖安侯心中腹诽,他儿子有没有这枚玉佩,这姓赵的老头不知道吗?

侯爷掏了掏怀中,拿出玉佩,赵尚书确认之后递了回来。

楚思听丫鬟说了外面告示之事,立刻便进了宫,去找尹洛。

翌日,上朝之时刑部赵尚书将查到的结果禀报给承泽帝。

整个朝堂后宫都炸锅了,年龄和玉佩查到的符合要求只有两个,一个是靖安侯府的二少爷尹凡,另一个是前左相府三少爷韦永思!

他本不想提尹凡的,但是昨日他亲自登了靖安侯府的大门,是瞒也瞒不住的。

“哦?怎么会有两个人?”承泽帝皱着眉头问道。

曾有人不少世家少爷看到过韦永思拿出过这块儿玉佩,也有人看到过在靖安侯府二公子手上出现过,臣已经连夜派人去往荆州,接韦公子回京,才能确定玉佩究竟是何人的!

承泽帝低头应着,明眼人早就看出来韦永思不过是一个幌子,但是朝堂上也有大老粗,登时瞪着眼问一旁的官员,左相不是要翻身吧?

左相因着刺杀晋阳郡主与楚思一事,被承泽帝摘了乌纱帽贬回荆州,说起来前左相府全府上下全部都是平民了!

一旁的官员毫无顾忌的翻了个白眼,他怎么与这样一个大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站在同一排。

这么认为的不只一个,朝堂上登时议论者无数。

承泽帝看了看刑部尚书,微微点了点头。

没一会儿的功夫,这个消息便刮遍了整个后宫。

宫女急匆匆的走进慈宁宫,道,“太后,奴婢有事禀报!”

太后闭着的双眸微微睁开问道,“何事?”

小宫女看了一眼正在给太后揉肩膀的尹洛,支支吾吾没有说话。

太后微微侧目道,“无妨!”

宫女这才恭恭敬敬道,“前朝刚刚传出消息,陛下的皇子可能是前左相府三公子和靖安侯府二公子之中的一人!”

太后这才知道小宫女看尹洛的意图,不是要不避讳,是有些不太好说。

尹洛手一哆嗦,太后疼的嘶的倒抽了一口气,眸中微微现出些许不悦。

尹洛忙绕到!”太后看着一屋子的宫人,摆摆手吩咐道。

太后一脸的严肃,看着地上跪着的尹洛问道,“可知你错在哪里了?”

尹洛心中一哆嗦,平日太后极其平易近人,今日怎生这般?她忙恭敬道,“臣女失仪,请太后处罚!”

“事情还没有确认下来,你就这般沉不住气,日后如何能镇得住事?”太后依旧严肃。

尹洛忙道,“臣女谨遵太后教诲,日后定然端庄持重,处变不惊!”尹洛磕了头,谢了恩。

太后才摆手让她下去。

尹洛出了正殿,便见有几个小宫女在慈宁宫门口张望,见其出来了,还有人指着道,“看就是她!”

“她就是靖安侯府的姑娘吗?”

“长得与陛下也不像啊!”

小宫女们小声的议论着,原本尹洛是没听到的,但是走近了,听得一清二楚。

她怎么会长的与陛下相像呢?她像长姐啊……

再一听后面,宫女拿出碎银子道,“我押韦公子!”

有小宫女劝阻,“你傻呀!我听说前朝传来消息,是靖安侯府二公子的面大!”

被说傻的小宫女不乐意了,她翻着白眼道,“你才傻!靖安侯府十一姑娘与那二公子是双生子,你看那十一姑娘哪里像陛下了?不像陛下又怎么可能是陛下的骨肉?”

尹洛“……”

她震惊的睁大双眸,这些宫人真是闲的无聊,竟然还下起了赌注!

几个小宫女讨论的太过投入,完全没有发现有人靠近,直到尹洛阴沉着面色道,“当值时间你们在做什么?小心我禀报太后,处罚你们!”

小丫鬟猛然回头,见是尹洛,忙做鸟兽散。

尹洛心情差极了,她的二哥与她是双生子,应该不是陛下的皇子吧?

一定不是的!

另一方面果然有人带着刑部的诏令,快马加鞭赶往荆州,只是人刚出京没没多远便被截杀了。

那厢尹凡下了早课,依旧如往常一般,吊儿郎当的往宫外走,几乎每走一步都有条件宫女偷看。

他侧目望着一旁的云翌峥问道,“喂!这些人怎么一直鬼鬼祟祟的看你?你做什么了?”

云翌峥白了他一眼道,“是在看你好不好?是不是你有玉佩之事暴露了?”

“怎么可能?那告示贴在宫外,宫内又没有!”尹凡不赞同道。

二人如芒在背,抓住一个小太监问了,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小太监还一脸懵逼,尹二公子装傻的功夫还真不是盖的!

再一看云翌峥傻里傻气的模样,小太监在心中暗骂一声,丫的这两个人装起傻来还真像,就押尹二公子了!

直到出了皇宫门,二人都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守门的侍卫破天荒的笑脸相迎,恭敬道,“尹二公子出宫了!”

尹凡扯着嘴角应了一声。

侍卫继续拱手道,“您慢走!”

尹凡“……”

云翌峥“……”

谁能告诉他们,今天究竟是怎么了?

然而,事情不仅仅如此,刚走出皇宫大门,二人便惊得睁大的双眼。

一众的文武大臣侯在宫外,见二人出来了,自持身份端着大官的架子,饶是如此,但是急速捯饬着的脚步,却出卖了这些人。

“任大人……”

“李叔叔……”

“陈阁老……”

云翌峥一一唤过从自己的面前经过之人,然而这些人皆无情的将他挤到了一旁,围着尹凡道,“这就是尹二公子啊,生的当真玉树临风啊!”



第450章 正名!

楚思毫不留情的打击道,“我是专程来找你们的!”

“外祖父不是告诉你,下了课即刻回府吗?你乱跑什么?”楚思看着尹凡嗔怪道。

“我……舅舅我是被大臣们追到这里来的!”尹凡委屈道。

云翌峥翻翻白眼,尹二绝对是故意的,他还在强调是楚思的舅舅,而自己才说过是楚思的表哥,明显的长了他一辈!

楚思毫不掩饰的翻了翻白眼儿,“追你你就不会往侯府跑吗?他们还能追进去不成?”

“哦……”

尹凡低低的应了一声,低着头不说话。

没多久的功夫,马车便停在了靖安侯府门口,尹凡拍拍楚思的肩膀,嘱咐了她今日之事不要告诉老侯夫人,便下了马车近了大门。

楚思回头,盯着云翌峥看了几秒,云翌峥丝毫没察觉,催促道,“表妹我们走吧!”

楚思毫不留情道,“那些人不是来杀表哥的!”

云翌峥“……”

真的要这么直接吗?他也是要面子的!表妹不乖……

云翌峥不甘不愿的下了马车,楚思目送着他离开,嘴角微微勾起,还真是个孩子呢!

再回侯府,尹凡对靖安侯派尹安来监视他学习一事就不那么抗拒了,身份使然,在其位必承其重。

到了正午之时,刑部再次用飞鸽传信到荆州给先左相,说明韦永思可能是皇子一事。

当然飞鸽刚刚飞出刑部不久便被人截下。

第二日,一大早,尹安便被尹凡拉着一起入宫。

尹安有些不耐烦,他正做梦与邵静娴成亲呢,马上就入洞房了,就这么被打断了。

“大哥!大哥!别睡了,走,送我进宫!”尹凡摇晃着他道。

尹安没好气道,“你没长腿啊,让我送?”

尹凡抱着双臂,居高临下望着尹安道,“你送不送?你若是不送我让爹送!”

“你!”尹安无奈,爬起来草草洗漱,跟着尹凡骑马出去了。

一路上他都臭着一张脸,没好气的对尹凡说教。

这种说教就如冬日的风一般,刮过去就过去了,丝毫不影响尹凡的心情。

末了尹凡进皇宫门之时,还回头提醒道,“下课之时,大哥别忘了来接我!”

鬼才来接你呢!尹安翻了翻白眼,快马加鞭赶回靖安侯府,不知道回到床上,还能不能继续入洞房了?

那厢朝堂之上刑部尚书已然将证据收集齐,带着给尹洛和尹凡接生的产婆一同入宫,靖安侯上早朝,秦太医正当值,贤王妃借口探望太后入宫,早朝之前两位照顾先太后的嬷嬷也被请到了议政殿偏殿候着。

承泽帝嘴角含笑,问道,“赵爱卿寻找皇子一事,可有进展?”

刑部尚书出列,拱手道,“回陛下,皇子已经确认,人证俱全。”

承泽帝眼睛发亮,发亮不是因为知道了皇子人选,而是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认儿子了!

“哦?是何人?”

赵尚书心中腹诽,装的还挺像的,他道,“是靖安侯府二公子!请陛下传唤人证!”

先是两位伺候先太后的嬷嬷,证明十五年前给太后调理身子的云瑶姑娘曾在陛下酒醉之时侍寝,后有靖安侯证实云瑶怀有身孕不知孩子生父,跑回靖安侯府一事,再后面就是接生稳婆的证言。

找稳婆着实废了一番功夫,这也是迟迟未能认回尹凡的最重要的原因,给尹洛接生的产婆就在京都,而且宁王世子被杀一案,传出尹凡并非侯爷亲生之事之时,那稳婆已然落在了刑部尚书的手上。

寻找的是给尹凡接生的稳婆,那稳婆还真是听话极了,当年靖安侯夫人给了她重金,让她有多远走多远,再也不要回京,她还真有多远走多远,害得刑部足足找了两个月有余!

最后是秦太医证实云瑶难产,生下尹凡之后,血崩而亡。

朝堂上质疑之声顿起,云瑶是何人,这人他们怎么没听说过?

怀了身孕之后,为什么跑去靖安侯府?让与靖安侯有和关系?

承泽帝皱着眉头问道,“朕也有此问,赵爱卿那云瑶姑娘是何人,当不是靖安侯府的姑娘!”

先是德公公出来解释道,“陛下您怎么望了!云姑娘是贤王妃举荐的给太后调理身子之人,当年是与靖安侯府大姑娘和贤王妃一同回京的,听说还是云老将军在边关收的干孙女呢!”

一提起贤王妃,众位大人似乎想通了不少。

贤王妃是先太后娘家唯一的后人,是先太后一路护着她嫁给贤王爷的,这么说来,那位云瑶姑娘出现在宫中也属正常。

承泽帝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刑部尚书拱手道,“陛下,老臣已经将贤王妃请入宫中,现下在偏殿候着呢!”

“传她进来!”承泽帝一脸严肃道。

没一会儿的功夫,一身素衣,容色倾城的贤王妃便进了议政殿。

“陛下,云瑶是祖父收的干孙女,是妾身的义妹,当年云瑶难产,臣女在靖安侯府守了三天三夜,亲眼看着孩子降生的,那时孩子生父未明,靖安侯夫人又即将临盆,为了给孩子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才谎称是靖安侯之子!”

一席话成功的堵住了众位大人的嘴,有些老臣心知肚明,陛下要认回儿子,谁也拦不住,找了这么多证据,证明靖安侯的儿子是他的,已经够给朝臣面子了。

若是换做五年前,直接不由分说,谁敢有异议就砍了谁,抄了谁全家,看你还敢不敢有异议?!

是以还在质疑的,就只有这几年新入朝的官员,和想不明白其中弯弯绕的武将大老粗。

“陛下!就算当年确有皇子降生,靖安侯也确实将那孩子认为儿子,时隔这么多年,也不能证明靖安侯府二公子就是当年出生的孩子啊!”护国将军站出来道。

承泽帝眸光微微带了些不悦,哼着鼻子道,“昨日众位大人在皇宫门口想必见过靖安侯府二公子了吧?他相貌如何,谁站出来说说!”

大理寺卿闻言忙出列道,“陛下!尹二公子相貌堂堂,眉眼俊秀,与陛下当年颇为相似!”



第451章 兄弟

大理寺卿是两朝元老,自然有话语权。

“是啊,是啊,眉眼与陛下颇有父子相!”一群有女儿的大臣讨好的应和着。

承泽帝颇为满意的点点头。

护国将军还想说什么,被一旁的大人拉住了,朝他摇摇头,若不是确认是皇嗣,陛下也不可能认!

陛下目前只有一位皇子,他颇有可能就是未来的储君,他们没有必要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将人得罪了!

众位大人一致认同,也有默不作声的,韩国公站出来发声,证明所有的证据都是他与刑部尚书一同查出来的。

老韩国公是两朝元老,还是内阁文人之首,有他首肯,就等于说服了半个朝堂。

靖安侯自怀中掏出一块儿玉佩道,“这块儿玉佩是云姑娘临死前交给内子的,是凡儿生父之物,请陛下辨认一二!”

德公公持着浮尘下来,接了玉佩递给承泽帝,承泽帝接过来,爱惜的摸了摸,道,“是这块儿玉佩,这块儿玉佩是朕亲自画的图纸,跟着宫中的老师傅学了整整三个月才雕出来,就是这块儿玉佩!”

朝堂上几乎是无人敢质疑,也无处质疑,尹凡就这么被订下了大皇子的身份。

事情传到尚书房之时,云翌峥正在喝茶,一群小太监冲进来道喜。

“陛下已经认您为皇子了,恭喜大皇子!”

“恭喜大皇子!”

“恭喜大皇子!”

小太监们争先恐后的恭贺声中。

云翌峥一口茶喷了出来,他怎么成大皇子了?

早就知道,不是他就是他大哥迟早要过继给陛下继承皇位,没想到事情来的这么突然。

“大……大皇子?”云翌峥磕巴着问道。

小太监笑得跟一朵花似的,“是啊!大皇子!陛下今日早朝之时,正的名!”

“皇伯伯怎么这么着急,完全不与本公子商量一下,本公子……”云翌峥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

又有小太监七嘴八舌道,“陛下的圣旨已经下了,没多久就会送到靖安侯府,大皇子还是赶快回府领旨吧!”

额……云翌峥瞪大了双眸,靖安侯府?

再一看一众小太监讨好的分明是尹凡,尹凡何时成大皇子了?

再一联想这几日发生之事,原来一切早有端倪!

他心中有些不舒服,不!是极为不舒服,尹二是大皇子,岂不是身份比他都高了?

这怎么行?

以前都是他罩着尹二,难不成日后要尹二罩着他?

他揪住一个小太监问道,“喂,你们没弄错吧?尹二怎么可能是皇伯伯的儿子?”

小太监笑着道,“没弄错,没弄错,以前云公子与大皇子是好兄弟,这下是真的兄弟了!”

一听兄弟二字,云翌峥笑了,笑得贱兮兮的,听起来好像还不错!

饶是他不愿意承认,但是尹凡作为靖安侯的儿子,是比他长了一辈的,这么一看,他当了皇子也没什么不好的嘛,一下变成自己的堂弟了!

尹凡则是一言不发,原来他猜得不错,他确实是陛下的骨肉,那他的娘呢?

他犹疑着问道,“我是皇子,那我娘是谁?”他不会傻到认为自己的亲娘是靖安侯夫人,年龄都不对,靖安侯夫人比陛下大了将近二十岁呢!

小太监们抢着道,“大皇子的娘亲是云将将军府的姑娘,陛下与众位大人正商量封号呢!”

“嗝!”云翌峥这次不是喷茶了,而是险些没被自己的口水噎死,他抓着小太监的脖领问道,“你说是谁?”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好兄弟,变成了堂兄弟不说,还要变成同母异父的亲兄弟了?

整个京都谁人不知,云将军府只有一位姑娘,就是贤王妃,贤王妃的祖上几代单传只有一个男丁,到了她这一代,刚刚生了她,她爹便战死沙场,她娘殉情而死,留下贤王妃一个孤女,跟着祖父在边关长大。

现在小太监说是云将军府的姑娘,云翌峥不可避免的想到了自己的亲娘!

小太监心知是误会了,忙解释道,“云公子莫要激动,快松开小的!”

“奴才知道,奴才知道!”又有小太监争着答道,“是云老将军在边关收的干孙女,不是贤王妃!”

云翌峥闻言手一松,靠在椅背上,可吓死他了,说话就不能一次说清楚吗?吓出心脏病来谁负责啊!

等等……,她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他娘还有一个干姐妹啊……

然而,小太监没有给他问的机会,七嘴八舌的簇拥着尹凡说着话。

尘埃落定,尹凡心中不知是是喜是悲,他从来没想过寻找亲生父母,却不想亲爹找上了门来,还是那样身份的亲爹!

其实一切早有预兆,那日在宫中受刑,陛下允许年迈且有旧疾的父亲替他挨那八十杖之时,他就应该想到陛下是在徇私。

他怎么想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为他遮风挡雨的靖安侯,上了年纪还要为国尽忠,替他挡下那八十杖!

待到回到靖安侯府,宣旨的公公已然等了良久了,但见了尹凡,丝毫不敢有脾气,笑着起身道,“大皇子回来了,咱家是来宣旨的,还请大皇子接旨!”

靖安侯夫人见其面色不太好看,拉着他跪了下来。

宣旨公公掩去面上的笑意,正色念着圣旨上的内容,念完之后道,“大皇子这就收拾收拾随咱家入宫吧,陛下还等着呢!”

尹凡没有那么高兴,他道,“公公先去回陛下吧,我爹娘身子不好,妹妹也还未归家,我在侯府多留几日,为爹娘尽尽孝。”

公公有些不太乐意,平常人若是突然成了皇子,高兴还来不及呢,这大皇子怎么看起来不高兴呢?

他操着公鸭嗓子,咳了两声道,“靖安侯和侯夫人已经不是大皇子的爹娘了,大皇子切勿在人前唤错了。”

尹凡有些不耐烦的抬抬眼皮,公公立刻住了嘴,侯夫人忙吩咐李妈妈打赏,赔笑道,“大皇子一时改不过来,还请公公勿怪!”

宣旨公公笑吟吟的接过沉沉的荷包道,“多谢侯夫人,咱家先回宫跟陛下复命!”

面前是陛下的儿子,他不愿意回宫,自己强求不得,别说自己,连陛下都不一定强求得了,他还是不要在这里碍眼,先回去复命的好!



第452章 姑姑!

不过半日的功夫,入宫的陪伴太后的尹洛便被放了回来,跟着一道回来的还有一位公公,连同太后的懿旨。

靖安侯府十一女贤良温顺,颇受太后喜爱,太后特认为义女。

这几乎没有跟靖安侯商量就下来的懿旨,惊得老靖安侯和侯夫人差点跪不稳。

两个老夫妻对视一眼,很快便想通了,他们养育尹凡将近十五年,这道懿旨便是表达皇家的恩宠,只是这义女说起来辈分合理,但是想到尹凡未来的身份,总觉得怪怪的!

就连尹洛都直直的愣住了,她以为送她回靖安侯府,是她惹太后不快了,毕竟昨日太后还斥责过她不够端庄,怎么今日便认为义女了?

最难受的还属尹凡了,他爹不是爹了,娘不是娘了,他已经很难接受了,现在一道太后懿旨下来,就连妹妹都成了姑姑了!

他是陛下的皇子,就算太后下懿旨以示恩宠,也得认他妹妹做干孙女吧?

一众人云里雾里的谢恩起身,独留尹凡还跪在地上,小公公笑眯眯道,“大皇子快快请起吧!”

尹凡起身阴翳着双眸,盯着宣旨公公问道,“这太后懿旨是不是写错了?”

宣旨公公一愣,没有啊……

这是天大的好事,靖安侯府十一姑娘才陪伴太后多久,便被太后认为义女,日后就算不能封公主,封个郡主是跑不了的,怎么看着大皇子不高兴呢?

尹凡一看他那模样就知道他没有意识到,遂解释道,“我妹妹的辈分是不是搞错了?”

宣旨公公又是一愣,尹凡强调道,“她是我妹妹?怎么能做太后的义女呢?那是我什么?”

“姑姑……”宣旨公公脱口就出,末了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尾声说的极低。

靖安侯蹙了蹙眉,这辈分确实有些……

不过仔细一想,尹凡与尹洛本就差着辈分的,尹洛是人小辈分高的,本就应该是尹凡的长辈。

他笑着接过圣旨道,“没错,没错……,公公辛苦了!”

尹凡还想说什么,被老靖安侯拉住,待到宣旨公公离开之时,他严肃的望着尹凡道,“大皇子啊,你看看老臣这年纪,可是应该做你爹……,做洛儿爹的年纪?”

他想说做尹凡的爹,想想不合适,改成尹洛的爹了。

尹安与尹洛是老来子和老来女,生尹安这个长子之时,他的长女和次女皆成亲了,他的外孙女楚思都比尹凡还大一个月呢!

尹凡怨念的看了一眼老靖安侯鬓间白发,默默的不说话了。

不说话不是认同老靖安侯的说法,是心疼那新生出的白发。

老靖安侯六十岁的年纪,他记得年前还是黑发与银丝相间的,如今鬓间已然全白了,这个侯府中,就他一个让爹娘操心的孩子,不是为了他又是为了何人?

尹凡沉默了片刻道,“孩儿先回院子了,太傅布置了功课!”

他知道老靖安侯是希望他好好学的,以前疏于管教是因为不知道他身份,现在他不争口气,为难的便是爹娘。

老靖安侯与侯夫人对视一眼,眸中皆现出了诧异,这孩子不会憋着什么主意呢吧?

老靖安侯给尹安使了个眼色,尹安会意跟了上去。

哎,以前这个弟弟,他想教育就教育一顿,现在在他面前要自称草民了!

草民和皇子,这差距啊……

祭天之日定在了二月末,承泽帝带着尹凡,在皇室列为帝王焚香祷告,为尹凡正名,尹凡正式更名为萧凡入宫居住。

次日封尹洛为郡主的太后懿旨便到了靖安侯府。

楚思陪着尹洛一起入宫谢恩,行过礼后,太后招了手道,“思儿,来过来坐。”

楚思拉着尹洛过去,尹洛心中微微不舒服,她就知道太后不是真的喜欢她,看吧只叫了楚思没叫她。

“来,洛儿坐这边。”刚这么想完,太后便一脸笑意的叫着尹洛。

太后对尹洛谈不上太喜欢,喜欢她的贴心,有时却会觉得她既不够活泼,又不够稳重,过于拘谨了,还是更喜欢楚思这般,端庄持重,活泼中带着沉稳的模样。

当然尹洛做一个侯府姑娘还是可以,更进一步的身份还得严加教导。

转眼便进了三月,睿亲王府内忙碌异常,晋阳郡主一手摸着隆起的小腹,另一只手指着小厮道,“那边怎么还未挂红绸,快挂好,明日便是郡主及笄之日了!”

楚思生辰是三月初三,明日便正好满十五岁了。

四太太紧赶慢赶走了过来道,“大嫂怎么出来了?这边有我呢,您先回院子休息吧。”

身后跟着的楚意笑着道,“是啊,还有意儿呢,大伯母放心,一定会将五妹妹的及笄宴办的妥妥当当的。”

晋阳郡主多看了楚意两眼,楚意是三太太的女儿,去了面上的疤痕,人也欢快了不少,跟着四太太忙前忙后的。

她伸了伸收道,“意儿辛苦了,等思儿及笄之后,大伯母让媒婆进府,好好给你挑个婆家!”

楚意生辰是年前,与楚然只隔了半个月,那个时候整个王府都忙着救尹凡,忽略了她,她也因着面上有疤痕,不肯见人,是以及笄宴便草草的办了。

楚意低头不语,面上微微爬上一抹红晕。

她是王府姑娘,虽然她爹是庶出,但也不想随便找个人嫁了。

年前她娘给找的那些人家,最高才是个四品官家,有三品二品的人家还是个庶子,理由只有一个,她爹是个六品小官!

但是大伯母给相看,对方就要掂量掂量了,她就知道不能听她娘的,大伯母哪有面上那般冰冷,只要你真心实意的,她就会好好待你。

楚意回西苑之时已是华灯初上,三太太看着累的直揉腰的楚意,阴阳怪气道,“你看看你,自己累成这样,人家可给你一口饭吃了?”

楚意懒得搭理三太太,径直的走了过去。

三太太恼羞成怒,拉住楚意的手臂,讽刺道,“怎么?被娘说中了,没脸了?”

“在这个王府里只有爹和娘是真心疼爱你的,别人身份再高,也不会多看你一眼,你再怎么贴,也沾不到光!”





第453章 及笄

楚意不耐烦的甩开手,娥眉蹙得紧紧的,以前她就是被三太太这些话给教坏的,总觉得他们三房过的不好是大房的错。

爹爹升不得官,也不看爹爹是什么政绩,就一味的怪大伯父不帮忙。

娘还天天在她耳畔唠叨四婶是根木头,三脚踹不出一个屁来!

四婶哪里不好了?不争不抢的,吃的轻,抗的重,一看大伯母看四婶的眼神,她就羡慕的紧。

三太太被甩开手,喋喋不休的追着楚意骂,“你去大房没几日,是不是跟着楚思那个小蹄子学坏了?敢顶撞我了?”

楚意站定,直直的望着三太太道,“思儿是我妹妹,娘您不要一口一个小蹄子,况且女儿不是跟五妹妹学坏了,是跟着五妹妹把弯了的三观掰正了!”

“你什么意思?你说娘教你的不对?你说娘三观歪?这才几日的功夫,你就学会忤逆娘了!”三太太气得鼻子都歪了,指着楚意的鼻子大骂。

楚意捂着耳朵,快步进了屋,砰的一声将房门关上了。

她怎么有这样的娘亲?娘当年也是祖母精挑细选的大家闺秀,怎么是这个样子?

是了,是祖母精挑细选的,祖母和二婶就是那么一个人,她娘能好到哪里去?!

三太太还在门外喋喋不休,楚意蹲在地上,泪水已然浸透衣袖。

翌日一大早便有人登门了,来的越早关系就越亲近。

邵静娴与尹洛几乎是一起到的,她们二人进门时,楚意已经在楚思的房中了。

楚思眼睛还有些迷糊,丫鬟浣纱与楚意正在给她梳头,戴了一整套的桃花头面,正应三月的景。

邵静娴上前拉着楚思转了一圈儿,道,“思儿可真美!”

“哪有?都是母妃给做的衣服和头面好看!”楚思谦虚的笑着道。

“哪里!”尹洛不赞同道,“大嫂说的对,思儿就是生的美!”

这一声大嫂唤的邵静娴面红耳赤,她嗔了尹洛一眼,没有说话,心里却美滋滋的。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说着,楚意在一旁有些搭不上话,她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去收拾楚思的妆匣。

楚思多看了她一眼,三姐姐果然与以前不同了,面上丝毫没有怨念。

邵静娴顺着楚思的目光望去,惊讶道,“三姑娘面上的疤痕去掉了?”

楚意抬头,笑容温婉,摸了自己的面颊,微微点了点头道,“多亏了五妹妹的药膏,如今我也能不遮面纱就出门见人了!”

尹洛上前好一阵夸赞,夸得楚意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其实她们长得都不差,只是楚思生的太耀眼了些,将她们全给比下去了。

没过多久,王府陆陆续续有大家闺秀和贵夫人登门,以往大家闺秀都是围着楚思,这次明显的大部分围着尹洛。

尹洛现在是太后的义女,封号晋宁郡主,又是尹凡的妹妹,哪有一个大家闺秀不想借着讨好她,接近尹凡的。

虽然尹凡已经进宫居住了,等闲见不到,但是尹洛每隔两日便入宫去给太后请安,带个相好的大家闺秀一同去也未必不可。

“郡主下月便及笄了吧,到时候一定要请我去给你有司!”说话的是大理寺卿府上的孙女。

还别说,大理寺卿真没吹牛,这个孙女生的确实出挑,在一众大家闺秀中,格外的显眼。

又有姑娘道,“那我去给郡主做赞者!”这次是吏部左侍郎家的女儿。

“我也要做赞者,凭什么让你做?”

“都别争了,赞者本姑娘来做!”

众人闻声望了过去,是永安侯府的林若瑄。

楚思与尹洛身上的汗毛齐齐竖了起来,目光一致投向邵静娴。

邵静娴目光微眯,丝毫看不出炸毛母鸡的样子,但是心中已经恨不得将林若瑄打一顿,扔湖中了,今年开春早,不知道湖水还够不够凉?

谁不知林若瑄惦记着尹安,邵静娴是尹安的未婚妻,不少闺秀心中暗道,有好戏看了。

谁知林若瑄直直的走向尹洛,鸟也没鸟邵静娴,张嘴便道,“好妹妹,改日入宫之时带上姐姐,姐姐也好久没给太后请安了!”

众闺秀如临大敌,这敢情不是冲着尹安去的,是冲着大皇子去的!

她还要不要一点脸了?她姐姐是陛下的贵妃,就算天下女子死光了,也轮不到她做大皇子妃!

邵静娴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惦记着尹安就好,她与尹安都要成亲来了,着实不想再节外生枝。

没一会儿的功夫便有丫鬟来请,“郡主吉时快到了,王妃派奴婢来请您过去!”

及笄礼在墨竹轩举行,一听丫鬟这话,楚思上前巴拉开一众粘人的大家闺秀,拉着尹洛的手,朝着众人道,“众位姑娘,移步墨竹轩吧。”

楚思一一笑着颔首,姑娘们应了声,跟在楚思身后。

楚思颇有一种花楼老鸨的感觉,身后跟着一群花枝招展的姑娘。

楚思的正宾请了贤王妃,大宣唯一一位萧姓亲王正妃。

有司是尹洛,尹洛拖着托盘上前,贤王妃行插簪礼。

远处两位年轻人,一月白色锦袍,一玄青色锦袍远远眺望着。

楚思行过插簪礼起身之时,正对上月白色锦袍的男子,男子嘴角的弧度越发的大,朝着她眨了下双眸。

有姑娘看见了门口处如青松一般挺拔的两个年轻男子,皆倒抽了一口气。

什么大皇子不大皇子的?

大皇子还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就算等到他毛长齐了,能有面前这两位少年养眼?

那一月白色,一玄青色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于澈与镇南王世子。

于澈俊逸出尘,是典型的温润贵公子的模样,镇南王世子更不必说,继承了镇南王府优良的基因,简直就是男版的晋阳郡主,风华无双!

可能是因为尹洛与楚思常在一起,不知不觉各怀心思的二人,时常一起出没,这不就一同来了睿亲王府。

一个盯着楚思一直看,另一个盯着尹洛眼睛都不眨一下。

咳咳……

邵静娴“……”

她好尴尬有木有?谁能告诉她尹安哪里去了?



第454章 送礼

眼见着众位姑娘的目光往门口瞥,尹洛心中颇为不是滋味,总感觉自己的重要东西被人觊觎了。

镇南王世子远远望见尹洛神色的变化,嘴角微微弧起,在众位姑娘中扫了一圈儿。

尹洛心中那个气啊,气得就差没拿布将镇南王世子那一双招灾惹祸的眼睛蒙上了。

“镇南王世子在看我!”

“是看我!”

“他看我呢!”

尹洛鄙夷的望着叫的最大声的大理寺卿府上的姑娘,心中冷哼一声朝三暮四!

适才她最主动贴自己的二哥,现在又花痴的看着镇南王世子尖叫!

“看的是本姑娘!”大理寺卿府上的姑娘提着裙摆往门口走。

尹洛慌乱道,“李姑娘不是想去给太后请安吗?本郡主明日便入宫!”

为了让自己的东西不被染指,尹洛一番挣扎之后,只能牺牲自己的二哥了!

李姑娘脚步顿了顿,眸中满是惊喜之色,她回头望了望尹洛,再转头望望镇南王世子,这也太难取舍了!

管他呢,反正晋宁郡主入宫是明日,她确认了镇南王世子的心意,再去讨好晋宁郡主也来得及!

想到了两全其美的办法,李姑娘快步朝着镇南王世子而去,尹洛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她离去的背影,跺了跺脚,没有跟了过去。

楚思与邵静娴对视一眼,掩嘴偷笑。

贤王妃无奈的摇摇头,看看人家,娶媳妇多积极,再看看她儿子那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但凡是靠近的姑娘,一个个都给冻蔫了!

你以为尹洛是去跟李姑娘争的吗?

镇南王世子也是这么认为的,于澈还暧昧的推了镇南王世子一下。

然而,尹洛只是经过,用斜眼瞥了二人一眼,径直的离开了。

于澈“……”

镇南王世子“……”

他们是不是想的多了?尹姑娘好像不在乎啊……

镇南王世子不甘心的转回眸子,声音扬了扬道,“久闻大理寺卿府上姑娘姿色不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尹洛脚步一踉跄,险些没有摔倒,气死她了,气死她了,那个李姑娘不就是比她长得好那么一丢丢吗?

是一丢丢吗?尹洛心虚的想着,或许比一丢丢多一些吧。

镇南王世子嘴角微弧,这口是心非的丫头,连脚步都不稳了,还装!

“世子爷气宇轩昂,人中龙凤,让小女着实钦佩!”李姑娘笑着回赞。

尹洛狠狠的握住双拳,气死她了!

她转头走了回去,扯了一把镇南王世子,又很快松开道,“我大哥找世子爷有事,世子爷请随小女来!”

镇南王世子面上不显,心中极为畅快的跟着尹洛走了。

李姑娘被截了胡心中颇为不是滋味,要怪只能怪她没有哥哥,没有接触镇南王世子好的借口。

镇南王世子随着尹洛离开,走着走着,尹洛便停了下来道,“世子爷在那边亭子中稍侯,我大哥去换衣服了,马上就来!”

镇南王世子饶有趣味的看着一本正经,却又压抑不住怒气的尹洛,点头道,“好!”

转头之际他再也憋不住,嘴角高高的步入凉亭。

冬日近了尾声,但湖上凉亭还是那么的冷,一股冷风直直的呼在镇南王世子的脸上。

他一哆嗦,看着远去的尹洛的背影,这身衣服很好看啊,她为什么要换一件?

没错,镇南王世子以为尹洛是借口尹安将他诓过来,也是借着尹安去换衣服,告诉他,她要先去换一套衣服。

尹洛饶了一个圈儿,又回到了墨竹轩。

墨竹轩中宴席刚刚开始,晋阳郡主手抚着小腹,亲切的与众位夫人打一圈儿招呼,楚思与邵静娴并着尹洛一道,招呼众位大家闺秀。

睿亲王府的厨子手艺绝不是盖的,各色珍馐一端上来,那勾人的香味入鼻,众位大家闺秀就按捺不住腹中翻滚的馋虫,食指大动。

这哪里还有一点世家女子的风范,没一会儿的功夫,什么张家姑娘妒忌李家小姐,王家新妇给人使绊子通通不存在了,剩下的只有吃!

楚思眼神微微眯着,抬头望去便见一月白色身影从院门口闪过,她覆在尹洛和邵静娴耳畔低语几句,而后迈着优雅的步伐离开了。

刚出了院门,一阵劲风刮过,楚思被带到了一处无人的小路上。

楚思站稳脚步,鼻端一抹似有若无的竹香飘过,是于澈!

她嘴角微弧,心情格外的好。

“丑丫头!”于澈双眸定在楚思的面上,情谊绵绵的唤着。

楚思丝毫没有害羞的意思,仰着头望着他,眸子中碎金点点,格外的吸人眼球。

于澈微微低头在楚思洁白的额间轻轻一吻道,“今日你真好看!”

“这么说往日不好看了?”楚思横眉嘟嘴望着他。

于澈低低笑着,“往日自然好看,今日是大姑娘了,可以嫁人了,格外让人错不开眼!”

“你!”楚思被他轻浮的语气气到了,随后又甜甜一笑问道,“难不成卫国公世子想求娶本郡主?”

“是!”于澈毫不犹豫的点头!

楚思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以往他只说让自己等等,她还小也不着急,现在于澈明明白白说要求娶她,不知为何,她的心跳起来就停不下了!

于澈见其直愣愣的看着自己,笑着轻抚她的鬓间道,“过几日便是春闱放榜了,待到放榜之后,本世子便上门求娶你可好?”

“说的好像你一定会高中似的?”楚思眼睛转着,拂开他的手。

于澈惆怅的叹了口气,“为了娶你,日夜挑灯也要高中,不然怎么配得上做你夫君?”

楚思嘴角弯的高高的,眨着明亮的双眸,笑得花枝乱颤。

这话她听着是极顺耳的,于澈的根骨不差,之前那些年是荒废了,只要他肯好好努力,父王一定会接纳他的!

于澈自怀中掏出一个锦盒,递了过来,笑着道,“恭喜你及笄!”

楚思毫不客气的接了过来,打开来看,是一块儿玉佩,做成了阴阳太极的形状,只是太极两个小圆圈的地方是两朵桃花。

楚思拿起来,在太阳光下照了照,晶莹剔透的玉佩,雕工精致,格外的喜人。



第455章 取巧

于澈将玉佩拿了过来,双手各拿了一边,微微一用力便扭开了。

摊开手心,两块儿边缘齐整的玉佩躺在于澈的手心处,楚思惊讶的睁大双眸,拿在手中左看右看。

“哇!你哪里得来的这块儿玉佩啊?”楚思惊诧道。

于澈颇为自豪道,“是本世子自己雕的,怎么样?喜不喜欢?”

“喜欢!”

于澈看着她高兴的模样,错不开眼,这块儿玉佩是从承泽帝那一块儿鸳鸯玉佩中得到的启发,虽不是他亲手雕刻的,但是他穷尽心思设计好的。

看着楚思满脸崇拜的模样,于澈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只要她开心,自己做什么都值得!

楚思自袖袋中拿出两根红绳,拴在玉佩上,一人一半。

于澈微微粗粝的手指摩挲着搓并不均匀的红绳,嘴角弧度越发的明显了,他学着楚思的模样,眨了下眼睛问道,“这红绳是你自己撮的吗?”

楚思面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这是她第一次搓红绳,搓的七扭八歪的。

于澈见她这个模样,将拴好红绳的半块儿玉佩揣入怀中,放在心口处,面上满是餍足。

这还是第一次他收到丑丫头的礼物呢,就算只是一根红绳,他也视之如珍宝!

二人边走边聊,走着走着便听到了吵嚷声。

“你竟然把本世子诓去凉亭里吹风,还吹那么久?”

“我大哥没去,关我什么事?”

二人对视一眼,高抬腿轻落步,渐渐靠近声音传来的方向。

是尹洛与镇南王世子!

镇南王世子看着尹洛那一脸理直气壮的模样,气得脸都黑了,他几乎是指着尹洛的鼻子道,“尹大少爷根本没有找过本世子,你到现在还敢诓本世子!”

他是不会承认,他以为尹洛有话跟他说,才会一直傻傻的等在亭子中,哪里想到,尹洛饶了一圈儿回了墨竹轩,吃饱喝足招待大家闺秀,自己还在亭子里喝西北风!

尹洛翻了个白眼儿,转身就欲走,依旧是那副理直气壮的模样道,“诓你就诓你了,你还想打本姑……本郡主不成?”

镇南王世子真的是要被尹洛的态度给气死了,就算诓他,好好道歉便是。

他想的挺好的,再看看尹洛那一脸,我就是故意诓你的神色。

镇南王世子一把将走出两步的尹洛拉了回来,咬牙切齿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尹洛被他吼的一缩脖子,心中委屈极了,瘪了瘪嘴角,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镇南王世子看着她这个模样,心中更憋闷了,他烦躁的长出一口气道,“算了,本世子不跟你计较!”

尹洛抬头,低低的应了一个好字,而后道,“既然世子爷不计较了,那小女先告退了!”

告退了……,告退了!

镇南王世子在风中凌乱,尹洛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走了……

尹洛也气得不轻,他这种登徒子,亏得自己还相信之前他说过的话,今日竟然当着自己的面,跟李姑娘眉来眼去,还不觉得自己有错!

“喂,你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尹洛头也没回,就这么冷冷的一句,镇南王世子气得几乎要翻白眼。

淡定淡定,镇南王世子深吸一口气,再次开口道,“你一个大家闺秀就这么跟人说话?”

尹洛回头,丝毫不在意道,“世子爷管的未免太宽了,管好你的李姑娘就好!”

镇南王世子这才意识到,尹洛还在介意他说李姑娘生的好看之事。

楚思与于澈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眸子中看到了不作不会死几个大字。

眼见着尹洛走了过来,于澈与楚思二人忙闪身躲开,那厢镇南王世子追了过来,一心都在尹洛身上的他,并未发现已经离开了的两个偷窥者。

“洛儿!”他拉住尹洛的手臂道,“你比李姑娘生的好!”

尹洛毫不掩饰的厌恶,伸手推开镇南王世子拉着他的手,问道,“你跟每个姑娘都这般说吗?”

镇南王世子真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他干嘛要刺激尹洛,故意说那么一句,害得他现在跳进黄河中都洗不清了!

“不是!在本世子心中你最美,这世上的女子,没有一个比你好的!”镇南王世子声音恳切。

尹洛没有抬头,心中适才的醋意已然融化成一滩甜蜜。

“胡说八道!”尹洛娇嗔道。

镇南王世子伸出双臂环住她,他就是在胡说八道,明明尹洛只是长相清秀,可是他就是怎么看,怎么好看,放不下也忘不了,好似上一辈子就定好的缘分一般。

“明日我便让长姐去侯府说亲可好?”抱了良久,镇南王世子用下巴蹭着尹洛头顶道。

尹洛震惊,猛地一抬头,还保持着蹭的姿势的镇南王世子,下颚处传来一阵剧痛,低呼一声放开了尹洛。

尹洛捂着头顶,疼的眼泪都要下来了,这人什么毛病?

就他个头高吗?动不动就蹭自己头顶,不蹭头顶会出这样的意外吗?

镇南王世子一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胡噜着她的头顶问道,“你没事吧……”

有事啊,头顶差点被他的下巴戳出一个洞来,但是一看到镇南王世子捂着下巴的狼狈样子,瞬间便不疼了!

“我没事,你呢?”

“本世子……有事……怕是下颚脱臼了……”镇南王世子眸中闪过一抹促狭,结结巴巴道。

“啊?那……那我先带你去找大夫吧……”尹洛手忙脚乱道。

“等等……适才,本世子的提议你还没有答应……”镇南王世子依旧捂着下巴。

尹洛一愣,急道,“哪里还想的了那种事,先看下巴……”

“不行!没有答案,本世子不安心……”

“那……那……等你下巴好了,再上门吧……”尹洛犹豫道。

话音刚落,镇南王世子拖着下巴的手松开,忙道,“不疼了,不疼了,明日便上门提亲!”

尹洛看着他投机取巧的模样,眼睛一瞪道,“你骗我!”

“没有,没有,本世子自己拖回去了!”

尹洛一脸的我信你个鬼的样子。



第456章 老年痴呆

“真的!不然本世子将下巴卸下来,再托回去你给看看?”镇南王世子试探性问道。

尹洛忙阻止道,“别!别!”真是怕了他了!

镇南王世子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笑容,低着头深情款款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明日本世子便去靖安侯府提亲!”

“哎,不许去!”尹洛羞红着脸急道。

镇南王世子一脸的正经道,“那你还是不相信本世子,本世子还是卸了下巴给你示范一遍吧。”

说着他抬手捏住自己下颚,尹洛又急又气,跳着脚双手去拉他。

“你干什么?我哪里有说不相信?”

镇南王世子心中甜的快要溢出蜜来了,却依旧严肃道,“那就这么定了!”

他要忍住,不能笑出来,不然尹洛那个蠢丫头怕是会反口。

尹洛白了他一眼,不知是喜还是忧。

然而,明日与意外谁也不知道哪个先到来。

回到墨竹轩镇南王世子只有一件事,就是找晋阳郡主。

晋阳郡主已经四月有余的身孕早就行动自如了,听了镇南王世子来求之事,她笑弯了眉眼。

“长姐当靖安侯府的姑娘少爷是自己的亲弟弟妹妹,你可知若是求娶了尹姑娘,日后不好好待她,长姐不会原谅你的!”晋阳郡主收起面上的笑容,正色道。

镇南王世子沉吟片刻,他沉默不是因为犹豫日后会不会好好待尹洛,而是因为晋阳郡主对靖安侯府太好了!

他是听说过的,当年镇南王府之所以能够平反,靖安侯和靖安侯府大姑娘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劳。

他仔细的打量过当年镇南王府平反之事,其中贤王妃和当今陛下的功劳都没有靖安侯府大姑娘大,而且年前宁王世子一案,行刑之时,长姐分明是拼了命去救靖安侯的。

他的眼睛很亮,他的大脑也很灵活,他就怀疑当年在京都昙花一现的那样优秀的靖安侯府大姑娘像一个人!

想到这里,镇南王世子看着晋阳郡主的目光愈加深邃。

“怎么?做不到吗?”晋阳郡主提醒道。

“不是,能娶尹姑娘,是我心中最大的愿望,我发誓,这辈子只娶尹姑娘一人!”镇南王世子抬起两根手指,做发誓状。

晋阳郡主没有阻止他,就这么看着,嘴角微微含着笑意,他们镇南王府的男子都是死心眼儿的,认准一个人,这一生都不会变!

“好!明日长姐回王府一趟,与祖母商议过后,便去靖安侯府。”

镇南王世子嘴角的笑意再也压抑不住。

宴会结束,一众的闺秀和贵夫人都舍不得走,想着多套上几句话,给睿亲王妃和如意郡主留下一个好印象,至少也得给镇南王世子丢个秀帕或者抛个媚眼儿神马的。

然而,没过多久,镇南王府便急匆匆的来人了。

小厮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急匆匆的进了花厅道,“王妃!世子爷!老王妃状况不太好!”

晋阳郡主与镇南王世子蹭的一下站了起来,齐声问道,“怎么回事?”

一众的贵夫人还从未见过晋阳郡主这般紧张,往日只觉睿亲王妃如一滩死水一般,不管别人说什么,都是一副什么表情都没有的样子!

小厮喘了一口气儿的功夫,一众人却如等了一世纪那般久。

他道,“老王妃染了风寒!”

“去请秦太医!”晋阳郡主一边吩咐一边快速往外走。

楚思快速跟了出去,镇南王世子则是率先骑马离开了。

尹洛与邵静娴留下来帮忙招待大家闺秀,四太太与贤王妃并着大姑太太送走了一众的贵夫人。

待到晋阳郡主与楚思二人赶到镇南王府之时,秦太医早已赶到了。

“怎么样?”晋阳郡主急忙问道。

秦太医拱拱手,摇着头道,“老王妃染了风寒,烧的厉害,现下看来没有引起其他不适,还需多观察。”

晋阳郡主阴沉着一张脸问道,“你们是怎么伺候老王妃的?”

绿妈妈率先跪地请罪,“是老奴没有照顾好老王妃,请王妃责罚!”

晋阳郡主眸子中的阴翳少了两分,伸手扶起绿妈妈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绿妈妈一脸后悔道,“昨夜奴婢发现老王妃有些不适,但是今日是小郡主及笄之日,老王妃不让老奴说,便让丫鬟煮了碗姜汤,今早还没事,午时用膳之时,老王妃说胃口不好,便歇下了……”

说着绿妈妈惭愧的低下了头,都是她的错,她一心记挂着小郡主生辰,老王妃说没事,她也没有再劝。

镇南王世子皱着眉头,楚思拿过秦太医开的药方看了看,递给下人去抓药。

用了药,没多久的功夫,镇南王府老王妃便醒了。

苍老的眸子几乎被浑浊覆盖,她已然八十岁的高龄在古代是不多见的,本就油尽灯枯的身子极瘦。

她用力转过头来,颤抖着声音,断断续续道,“晋阳回来了……”

晋阳郡主忙走了过去,蹲在床边,楚思与镇南王世子跟了过去。

老王妃的目光几乎是看都没看她一眼,一双苍老的眸子望着身着大红色罗裙的楚思,颤抖着手去摸她的脸道,“祖母怎么觉得,好似多年都没有见过你了……”

晋阳郡主的泪唰了一下流了下来,祖母这是忘了那段最难熬的岁月了,她努力的吸着鼻子,疑惑的目光投向一侧的镇南王世子。

镇南王世子指了指头低声解释道,“祖母近些时日记忆有些混乱,有时候还会把我认错,太医已经看过了,身子没什么问题,反而还健朗了些。”

楚思静静的听着,这怕就是现代的老年痴呆症吧?

会将她错认成晋阳郡主,当是她穿了一身大红色衣裙吧,年少的晋阳郡主总是一身红衣,英姿飒爽,引万千人瞩目。

楚思抓住老王妃的手,翁着鼻子道,“哪里有好多年没见,明明时常见到……”

老王妃皱着眉头似是在思索,脑海中一个小人闪过,她眸中的疑惑更甚,“你的女儿呢?怎么没见带她过来?”

边说老王妃边努力的想着,想了良久才继续道,“你还没见过吧,思儿长得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一点也不像她爹。”



第457章 婚约

镇南王世子惊讶的转眸,望了左侧哭成泪人的晋阳郡主,再望右侧泪流满面的楚思,怪不得楚思与长姐那般相像,原来他猜对了。

当年坠崖回京的靖安侯府大姑娘,根本就是长姐,思儿便是长姐的亲生女儿!

“思儿已经长大了,曾外祖母,我就是思儿啊……”楚思泣不成声道。

“思儿都长这么大了……,晋阳呢?”老王妃边问,边四处寻找。

目光在晋阳郡主面上停了一瞬,不悦问道,“晋阳呢?晋阳在哪里?”

晋阳郡主抓住老王妃的手臂,泣不成声道,“祖母……,我就是晋阳啊,晋阳早就回到您身边了!”

老王妃努力的睁了睁眸子,眼前只有一个白晃晃的身影,她看不清面容,只依稀道,“晋阳最喜穿红色,她的声音清脆灵动。”

晋阳郡主不知道如何解释,经历了那么多事,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她早已将满身的大红换成素白衣衫了,至于嗓子,当年坠崖之时,北寒风伤了嗓子,总是有些许沙哑的。

楚思扯下肩上的披风,给晋阳郡主披上,道,“曾外祖母再看看,这就是母妃啊……”

老王妃仔细的看了又看,抓着晋阳郡主的手,嘱咐道,“声音怎么哑了?是不是染了风寒,你怀着身子可要格外的当心!”

这记忆是够混乱的,老王妃还记得晋阳郡主怀了身孕,也记得有楚思的存在,却单单记不得晋阳郡主的声音是何时哑的了。

晋阳郡主忍着眸中的泪水,努力的点了点头。

老王妃双眸实在花的厉害,她看不到晋阳郡主的泪水,眸子转开道,“祖母的身子怕是不行了,与骆大都督府上的亲事,你可得想着些……”

一听亲事,几个人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晋阳郡主与楚思皆不可置信的看着镇南王世子,能让老王妃记挂的亲事肯定是镇南王府的主子的,而镇南王世子的主子只有一个没有成亲的,那便是镇南王世子!

镇南王世子一脸的懵逼,别看他,一定不是他!

见镇南王世子也不知道,晋阳郡主吸了吸鼻子问道,“祖母是否是记错了?咱们王府没有人与骆大都督府有亲事!”

“是你弟弟,祖母没有告诉你……,诶……,祖母怎么会没有告诉你呢……”老王妃兀自呢喃着,记忆再次错乱,声音有些缥缈。

镇南王世子已经傻傻的楞在原地了,他有婚约?有婚约!

不可能,不可能的!怎么会?

虽然这么想,但是他也知道这件事八成是真的,他打定主意,若是没有婚书在,他就抵赖到底!

方正他要娶尹洛,剩下的姑娘不管是天仙,还是美人他都不要!

“祖母?哪里来的婚约?”晋阳郡主试探性问道。

镇南王府老王妃依旧迷茫的想着,她就记得有这么一个婚约,但不记得是哪里来的婚约了!

绿妈妈站在一旁,去柜子中拿了一个锦盒递给了晋阳郡主。

谁也没注意到,就是这个时候,贤王妃带着尹洛出现在了屋子门口。

晋阳郡主不在京都那些年,一直是贤王妃照顾老王妃和镇南王世子,是以她送走了一众的贵夫人便急匆匆的赶来了,尹洛心中有牵挂,也就跟着来了。

一进门就听到绿妈妈解释道,“是世子爷小时候见过骆姑娘,抱着不肯撒手,才定下了这桩婚事,这几日老王妃一直念叨着,等到小郡主及笄之后,便开始商议世子爷与骆姑娘的婚事!”

“什……什么?!”

一声突兀的女声自身后传来,镇南王世子背脊一凉,他怎么会听不出来这声音是谁的,是他心心念念的女子啊!

楚思与晋阳郡主齐齐回头,就见已经傻在原地的尹洛。

尹洛一双眸子直勾勾的盯着晋阳郡主手上的婚书,快走几步,抢了过来,上下看了一遍。

确实是镇南王世子与骆姑娘的婚事,亏她还惦记着他,急匆匆的跑过来,原来他早已有婚约,那何苦还来招惹她!

她忍着心中巨大的落差,和眸中的泪水,压抑住心中的委屈,努力让自己声音平和道,“恭喜世子爷了……”

镇南王世子霍然起身,他想解释,但是喉咙中却似是堵了一团棉花一般,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来。

尹洛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道,“适才看思儿那般着急,便跟了过来,既然老王妃没有大碍,小女不便打扰,先告辞了!”

“尹姑娘!”镇南王世子跟着追了出去。

这厢楚思与晋阳郡主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了一遍,均皱起了眉头。

是镇南王世子死抱着人家姑娘,要定亲,若想退亲,除非骆大都督的爱女另觅良人。

骆大都督早年丧妻,膝下就这么一个嫡出的女儿,爱之如珍如宝,他们若是贸然退亲,一个不慎便会伤了人家姑娘的脸面。

京都之中,家室样貌比镇南王世子强的几乎没有,镇南王世子唯一拿不出手的就是庶子的身份,但他是王府唯一的继承人,足以将这点瑕疵掩盖的微乎其微了。

楚思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贤王世子和尹凡了,一个是皇子,另一个是王府世子。

但又有不妥之处,贤王世子那如雪山之巅的高岭之花,不是一般人能采撷的,尹凡更不必说,自从认祖归宗之后,就一直在宫中生活,连楚思要见他都困难。

好像云翌峥的身份也不差,虽然过继给了云将军府,但也是王府公子,忠良之后,未来可期。

楚思心中打着小九九,远在皇宫中无聊的云翌峥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自从尹二成了皇子,就不跟他混日子了,每天那么努力,搞得他好闲啊,这是谁想他了?

夜幕降临之际,王爷也赶回京内了,急匆匆的来了镇南王府。

老王妃的风寒退了些许,暂时没有其他症状,晋阳郡主安慰道,“祖母没有大碍,我今夜先留下来,看看情况。”

王爷拉着她的手,点头道,“那本王留下来陪你!”

“嗯!”晋阳郡主点头,没有多言,他们夫妻相处的日子都是偷来的,自然是能在一起,任何一秒钟都不会放过。



第459章 摆平

不过一些时日无法走路是不可避免的!

院内的姑娘猛地闭上了眼,真的是不忍直视啊……

不忍直视……

院中的妈妈说的不错,她的院子靠近府外,不怎么安全的,以防万一要在墙根上种上仙人掌!

“痛!痛!痛!”云翌峥痛得眼泪都要下来了。

小李子在墙外急的团团转,却不敢出声问,原因无他,适才他也听到了院中姑娘的低呵声。

那姑娘被吓得一脸苍白,没一会儿的功夫便缓了过来道,“把本姑娘的鞭子拿来!”

躲在墙外的楚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小表哥好像要挨打。

她左看看右看看,却看到两个无良的家伙,眸子中跳跃着兴奋的火花。

云翌峥刚刚从仙人掌上爬起来,便劈头盖脸就是一鞭子。

他忙抬手去挡,惊叫道,“你做什么?快住手!”

那姑娘声音低低的,“你还敢叫?是怕没人给你收尸吗?”

云翌峥忙闭上了嘴,是啊,这是在人家姑娘的院子中,若是叫来了人,非扒了他的皮不可,他忍,一定要忍住!

他越是挡着脸,骆姑娘就越是想看,每一鞭子都朝着他脸而去。

打了好几鞭子,云翌峥是手臂也疼,屁股也疼,腿还疼,却不敢吭一声。

手臂是挡鞭子挡的,屁股是仙人掌扎的,腿是从上面滑下来摔的。

抽了几下,云翌峥也没放开脸,笑话他这张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脸,若是被抽伤了,他还拿什么见人?

骆姑娘有些不淡定了道,“你把胳膊拿开!”

她倒要看看,谁这么大的胆子,敢爬她的墙!

尹凡双臂捂的更紧了,哼哼道,“不行,你打本公子脸!”

呦呵!本公子?骆姑娘仔细的将人打量一番,这穿着别说还真不错,怕不是哪家卷带公子细软跑路的小厮吧?

“让你拿开!”骆姑娘将手中的小皮鞭在空中抽的啪啪作响。

云翌峥怂了,他道,“让你不能打本公子的脸!”

“好!”骆姑娘爽快道。

云翌峥悄悄的露出一条缝,这才看清面前女子的长相,骆姑娘生的还不错,不过跟他母妃比可差远了,也就比尹二那妹妹强一些吧。

远在靖安侯府的尹洛猛地打了个喷嚏,她招谁惹谁了?

骆姑娘双手抱胸,居高临下望着云翌峥缓缓放开的手臂道,“把脸抬起来,本姑娘倒要看看,是谁家的公子,这般讲礼数?”

云翌峥缓缓抬头,骆姑娘不屑的眼神中渐渐现出震惊之色,怎……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小厮?

贤王妃长得极美与晋阳郡主有五分相似,贤王世子容貌在京都数一数二,云翌峥自然差不了,只是人们注意更多是他的身份和顽劣的性子!

骆姑娘站在原地,手中的小皮鞭无声落地,直勾勾的看着云翌峥的那张脸。

好看,真好看!

这人她要了!

一旁的丫鬟推了她一把,骆姑娘轻咳两声,掩饰失态道,“咳咳,你是……,你是谁家的小厮……”

话未说完,她意识到什么,改口道,“是谁家的公子?”

云翌峥翻翻白眼,本公子这么傻吗?告诉你,让你找上贤王府,本公子不就死定了吗?

正在他犹豫之际,丫鬟识趣的将地上的小皮鞭捡起,递到了貌美的骆姑娘手中,骆姑娘啪的一声在空中抽了一下,吓得云翌峥直往后缩。

“你到底说不说?”

云翌峥本能的脱口道,“是贤王府的!”

骆姑娘杏眼微眯,将云翌峥打量一圈儿,原来是贤王府的小厮,果然贤王妃貌美,贤王世子举世无双,就连个小厮都生的这般好。

云翌峥搓着胳膊,戒备的往后退,这姑娘是什么表情?

一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神情是怎么回事?

眼见着云翌峥一步步往后退,即将踩在墙下被压的一片模糊的仙人掌上,她忙阻止道,“小心身后!”

云翌峥这才意识到,身后还有仙人掌啊,再看看面前的蛇蝎美人,小腿一软猛地向后栽去。

“啊!”他闭着双眼,低呼一声,这下惨了,适才被扎成筛子眼儿的屁股,即将迎来仙人掌的第二次宠幸,尹凡的小心肝儿都在颤抖。

“喂!”骆姑娘低呼一声忙去拉。

云翌峥挣扎之际,手中握到了一只柔软的物件,他如或救命稻草一般攥的紧紧的。

骆姑娘是练过些武的,手被握住,她就势一拉,即将栽倒的云翌峥便向她倾斜了过来。

“啊!”

“啊!啊!”

二人齐声大叫,骆姑娘叫是因为她这么一用力,云翌峥就向她扑过来了。

云翌峥大叫是觉得自己应该又会挨打!

砰的一声闷响,骆姑娘被扑到在地,女下男上面对面,姿势暧昧极了,云翌峥嘴唇刚好磕在骆姑娘的鼻子上。

缓过劲儿来的他,猛然想起曾经看过的男女二人动作话本子中的动作,这……

鼻血顺着他的鼻尖滴下,滴在了骆姑娘的鼻梁上,骆姑娘嫌恶的将其推开,坐起身来擦着鼻梁上的鼻血。

丫鬟在一旁已然看呆了,放眼京都竟然有人敢占她家姑娘的便宜,怕是不想活了?

尹凡被这个一推,顺势从骆姑娘身上下来,翻滚一下坐在地上。

一声惨叫划破黎明的天空,疼!疼!疼!

他怎么忘了,适才屁股被仙人掌扎了?

这么一坐,简直酸爽!

墙外的楚思三人恨不得捂耳朵,他们是不是做错了,好像骆姑娘没被摆平,云翌峥要先交代了。

早知道这样就找一个靠谱的了,找什么二混子!

骆姑娘羞愤起身,指着云翌峥道,“绑起来带进来!”

她怕在不带进屋中,一会儿她爹的人便到了,别说护住云翌峥这张好看的脸,就连他的小命怕是都要交代了!

“干……干什么?你们干什么?光天化日,天子脚下,你们竟然强抢民男?”云翌峥惊恐的后退。

这骆姑娘太邪门儿了,银子他不要了,得赶紧走!

小丫鬟横眉怒目,道,“不想死的就安静点儿!”

云翌峥还从未见过这般凶悍的丫鬟,一时怔住了,丫鬟趁着这个空档将人双手绑了。



第460章 搜身!

“走!”小丫鬟厉喝一声,云翌峥有那样的身世,从小就是被人崇拜着长大的,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他倔强的站在原地,一副,本公子就不走,你能耐我何的模样?

小丫鬟也是有脾气的,见云翌峥那一副不符管教的模样,腿一抬就要踹他屁股。

那股钻心的疼痛尤在心头,云翌峥忙软了语调道,“哎……哎……哎……姐姐有话好商量……”

边说他边姿势奇怪的小步往屋子中走,好男不跟女斗……

待到进了屋中,关上了门,骆姑娘一手执着小皮鞭,嘴角噙着笑意,在另一只手上轻轻拍打,转着圈儿将云翌峥打量了一圈儿,别说这小厮的仪态还不错,还真有点贵公子的模样,当是伺候在贤王府公子身侧的小厮。

云翌峥如一个没穿衣服的小丑被围观了一般,没有一点的尊严可言。

“喂!你看够了没有?”良久之后,他终于忍受不住,哼着鼻子问道。

骆姑娘一扬眉问道,“说吧,你进本姑娘院子做什么?”

云翌峥一提起这事就来气,要是知道院中有这么两只母老虎,他穷死也不要那块银子了!

心中是这么想的,但是这么丢人之事,他不会承认!

骆姑娘手起鞭落,一鞭子抽在云翌峥的肩膀上,疼的云翌峥直跳脚,牵动屁股上的伤口撕心裂肺的疼。

他叫道,“你干什么?”

“本姑娘问你的话呢!”骆姑娘挥着手中的小皮鞭,凉飕飕道。

“本公子银子不小心掉到院中了!”云翌峥输人不输阵,翻着白眼道。

骆姑娘努了努嘴,小丫鬟快步出去了,只留云翌峥与骆姑娘在屋内大眼瞪小眼。

没一会儿的功夫,小丫鬟捧着两锭银子进来了,一大一小,恭敬的递给骆姑娘道,“姑娘这是在院中找到的!”

骆姑娘嘴角一抽,就这么两块儿银子,值当的翻个墙吗?

再一看云翌峥那一副生怕被她私吞了的模样,她掂了掂道,“小厮就是小厮,这么一点银两都能让你豁出命去!”

云翌峥暴跳出声,“你说谁是小厮呢?本公子告诉你,本公子是贤王府二少爷!”

骆姑娘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道,“贤王府却这么点儿银两吗?堂堂二少爷,云将军府继承人,会为了这么点小钱冒险?”

“啧啧……”

“看你这身板,这拳脚,就这个德行,也敢冒充要继承云将府的贤王府二少爷?”

骆姑娘的鄙视溢于言表,云翌峥欲哭无泪,这究竟是哪里来的怪鸟?

大家闺秀不都是跟表妹那般,弱柳扶风,骂人不说脏字的吗?

这姑娘怎么将鄙视说的那般理直气壮,还拿着小皮鞭抽人?

一向自我感觉良好的云翌峥,没想到有一日,他表明身份,还有人不相信的,难道自己真的有这么差吗?

见其心情瞬间低落下去,骆姑娘毫无顾忌的翻了翻白眼儿道,“你去,看看他身上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搜出来咱们送回贤王府去!”

小丫鬟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喂!喂!你们做什么?本公子警告你,不要乱来!”云翌峥边后退边叫。

但苦于双手被缚于身后,无法反抗,他又不得不承认,就算双手没有被绑,他八成也不是这主仆的对手,只是挣扎的时间长短的差别。

“喂!你不要摸那里!”云翌峥一抬脚将毫无防备,在他腰间摸索的丫鬟踹了出去。

丫鬟被踹趴在地上,龇牙咧嘴的看着骆姑娘。

骆姑娘一抬手,示意她站在一旁,手中小皮鞭一挥,在空气中抽的啪啪作响,亲自上前去摸!

“喂,你还是不能姑娘家?你知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喂!你再摸本公子就不客气了……”云翌峥挣扎着道。

骆姑娘抬起头来,一双眸子中盛满日月星辰,望着他那张俊俏的脸问道,“不客气?”

云翌峥刚想点头,便闻一记响亮的鞭子声,吓得他刚刚冒出来的羞耻心一下就缩回去了,改口道,“本公子是怕污了姑娘的清誉……”

“清誉?”那是什么鬼?

骆姑娘不予理会,继续低头翻找,呦,这小子身上好东西还真不少!

这玉佩的成色不错!

这荷包做工真是精良。

“喂……喂……没了……没了……别摸我怀里……”云翌峥急的直跳脚。

骆姑娘显然摸到了什么,用力一扯将东西扯了出来。

“喂!你这女子……”话到一半便被骆姑娘扬起的鞭子止住了。

骆姑娘好奇的看着手中的物件,是一个长命锁,用红绳拴着的长命锁……

做工还挺精良的,看来这个还是一个不一般的小厮,上面还刻着字……

一只白嫩的小手翻了翻,云翌峥三个大字赫然眼前,她如握了烫手山芋一般,猛地便将手中的长命锁丢到地上,一副吃了苍蝇的模样望着云翌峥……

云翌峥“……”

云翌峥得意的直哼哼,吓死你!

骆姑娘如摸了什么脏东西一般,摸过长命锁的手在衣摆上不住的蹭着,一双亮晶晶的眸子不可置信的盯着云翌峥,真的是贤王府的二公子啊……

可是……可是……怎么这么菜啊?

还能从墙上掉下来……

云翌峥那叫一个得意啊,傻了吧……,快跪下求本公子,本公子兴许一高兴便饶了你!

小丫鬟自地上将长命锁捡起来,看看后问道,“姑娘怎么办?”

骆姑娘欲哭无泪,她好像又闯祸了……,爹爹会不会将她送走啊……

小丫鬟一看自家姑娘那模样便知是怎么回事,她小声道,“要不要先灭口?”

骆姑娘眼前一亮,对啊,灭了口谁能证明她打了贤王府二少爷?

云翌峥吓得腿一软,谁能告诉她这对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仆究竟是神马玩意儿?

灭口说的这么理所当然,想他堂堂纨绔手上都没有沾过血,这还是大家闺秀吗?

骆姑娘低声嘀咕着,“只能先这样了……”

说罢,她与丫鬟对视一眼,似是做惯了杀人灭口之事,两个人磨刀霍霍的向云翌峥走来。



第461章 告状!

云翌峥现在哪里还有让她道歉的意思,能保住小命就不错了。

他边后退,边颤着声音道,“骆姑娘你冷静些,冷静些,本公子不会将此事宣扬出去,也不会报复你,你不要冲动……”

骆姑娘似是被说动了,她望着小丫鬟道,“他说不会报复,也不会找爹爹告状……”

小丫鬟眼珠子一转道,“姑娘这您也信啊,老爷的那些姨娘哪个不是这么说的,最后都怎么样了?”

骆姑娘摸摸鼻子颇有些不好意思,最后都被她驯服了,让她们往东她们不敢往西,驯服这个好看的少年貌似也不错……

小丫鬟推了正在出神的骆姑娘一把,骆姑娘回神,咬了咬唇,下定决心道,“动手吧!”

云翌峥挣扎道,“喂!你们被乱来啊,杀了本公子……”

话未说完,脖子便被小皮鞭套住了,恰在此时,又有一个小丫鬟冲了进来道,“姑娘!贤王妃登门了,夫人让您去前厅!”

骆姑娘手一抖,小皮鞭落地,完了……

她想先拉着云翌峥去告状的计划泡汤了,人家贤王妃先找上门来要人了。

云翌峥脖子一松,夸张的喘着气看着骆姑娘,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打了不算,还想勒死他?看他怎么收拾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片子!

小丫鬟覆在骆姑娘二胖耳语几句,骆姑娘跟影后一般,那泪水瞬间就决堤了跑了出去。

啊?云翌峥有些呆愣,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难道他心中的想法被这丫头听到了?吓跑了?

骆姑娘一路哭哭啼啼,直接跑去的前厅,一进正厅便见一绝美妇人坐在骆夫人身侧,她不顾礼节冲了过去,跪在骆夫人脚边道,“娘你要给女儿做主啊……”

骆夫人一看这模样,一下就慌了,她膝下就这么一个女儿,哪里舍得骆姑娘受委屈……

她忙将人扶了起来问道,“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你跟娘说?”

“女儿……女儿……”骆姑娘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小丫鬟在一旁气鼓鼓道,“夫人你一定要为姑娘做主,姑娘院子中进了一个登徒子,企图轻薄姑娘!”

说着她还指着骆姑娘鼻梁上的红印道,“您看,姑娘鼻梁子上还有那登徒子的鼻血呢!”

那厢被另一个丫鬟艰难的押着走在来的路上的云翌峥,一个喷嚏接着一个喷嚏的打着。

骆夫人勃然大怒,厉喝道,“那登徒子呢?可抓住了?”

小丫鬟战战兢兢道,“抓住了,秀芳正押着她过来呢!”

贤王妃听到登徒子这三个字之时,心中一紧,本能的想到了云翌峥……

不会这么巧吧?

自家儿子回府禀报说,云翌峥被抓进骆大都督府了,让她来救人,她是知道的,小儿子不像大儿子那般有自保的能力,骆大都督府上又都是武将,她担心儿子,也没仔细问急匆匆的就来了。

现在怎么成登徒子了?

等了良久押着云翌峥的小丫鬟才姗姗来迟,贤王妃看到自己儿子那般模样瞬间血气上涌。

云翌峥衣衫凌乱,全身是大大小小的血点子,她蹭的一下站起身来问道,“怎么回事?”

云翌峥看到自己的老娘,顿时热泪盈眶,就差没跟骆姑娘一样直接扑到脚下,叫着委屈了。

骆姑娘一见云翌峥吗,吓得往骆夫人怀中缩了缩,那模样好不可怜。

小丫鬟叫道,“夫人,就是这个登徒子,爬姑娘的墙头,还欺负姑娘!”

云翌峥连叫冤枉的机会都没有,贤王妃便阴沉着脸坐了回去问道,“你这一身怎么弄得?”

云翌峥堂堂男子,还真不好脱口就出说是骆姑娘打的。

他咬了咬牙道,“摔的!”

小丫鬟补充道,“他爬墙头被姑娘发现,从墙上摔了下来,摔在了墙下的仙人掌上!”

贤王妃真的想扶额了,她上下将人打量一番,好在胳膊腿没事,估摸是摔倒屁股了……

云翌峥咬牙切齿,却不好说出实情,总不能说,他差点被这骆姑娘用小皮鞭勒死吧?

连个姑娘和丫鬟都打不过,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死!

骆姑娘从骆夫人怀中探出头来,在只能两个人看到的角度,吐了吐舌头。

云翌峥气得咬牙切齿,这丫头还恶人先告状,日后等他练好了武功,非打的她哭爹喊娘不可!

贤王妃自小跟着云老将军在军中长大,岂是看不出云翌峥身上除了屁股,手臂也不怎么得劲儿,袖口还有一块儿碎掉的布,看着像是被鞭子抽出来的。

但是她没有点破,总归是一些皮外伤,不打紧,儿子被个姑娘给打了,她指出来,还真够没脸的!

两位夫人对视一眼,云翌峥不足十六岁,骆姑娘不足十五岁,看起来样貌也登对。

贤王妃看了一眼小厮道,“你先送二公子回去吧……”

小厮点头,扶着云翌峥走了,云翌峥窃喜,母妃这是要给他讨回公道了!

骆姑娘可怜巴巴的抬头,泪眼朦胧,迟疑问道,“娘……,他……他是?”

“女儿适才情急之下,还让秀云打了他……”骆姑娘越说声音越小。

那厢骆夫人摸着她的头,慈爱的笑着道,“小孩子打闹都是寻常事,秀芳你们两个先扶姑娘回房梳洗。”

骆姑娘起身,为了给贤王妃留下一个好印象,不追究她打人的事情,临离开之际,还刻意给贤王妃行了个礼。

贤王妃点点头,待人走远了,才理了理心情道,“骆姑娘端庄秀雅,礼数周全,是犬子唐突了。”

骆夫人心有些发虚,真不知道贤王妃是怎么看出来,她女儿端庄秀雅,礼数周全的?

不过人家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意思接自己闺女的老底,她谦虚道,“哪里哪里,还是府上二公子样貌出众……”

说这话之时,骆夫人是有些亏心的,样貌是出众,但是能从墙头被吓得掉下来,应该武功不怎么样!

又不是让他去带兵打仗,只是武功差一些,身体好就行了,还省的她女儿打不过!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