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鬼经卷 - xp1024.com
《盗鬼经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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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鬼经卷

我听我爷爷一番叙说,精彩之处不免鼓掌喝彩一番,原来我家祖上还有这么一个有本事的人,当真倍感自豪。

“爷爷,我就是那怀子文的转世吧,你瞧瞧我像不像?”我问了一句爷爷,摆出自认为最好看的姿势。

爷爷挤眉弄眼,瞅了我一眼,喝了一口酒才说道:“就你那穷酸样子,能和怀子文的相貌相提并论?别臭美了嘎!”

我说:“爷爷,您瞧你孙子我有鼻子有眼的,多讨人喜欢呢嘛,十里八乡可就我这么一个帅锅呐!”

“哈哈哈哈……就你?我还担心你找不到一门亲事呢,还得瑟整哪样?人家怀子文身高少说也有得一米八,瞧瞧你矮钉子,一米七五都还差丁点呢,三级残废。”爷爷指着我大笑开说。

“呵呵,爷爷我一米七四九九九,凑合着也就一米七五了嘛,看样子你还不喜欢我这个孙子嘎?”

“哈哈,当然喜欢,看我孙子多乖嘛。不过那怀子文绝对不可能是你,你爸或者我。要真是的话也应该是你的祖父了,许天说不好是你的祖祖父!”

我问爷爷说:“咱们家没有家谱的吗?”

“家谱,从爷爷这代才有记载的,你爷爷我录的!”

我爷爷酒喝多了,话就开始多起来,他接着郑重其事地交代:“默默,你今年也十九岁了,该把祖传下来的宝贝交给你了。”爷爷说着就拄着拐杖翻箱倒柜一阵,不过一会儿,手里就提着一个黑漆箱子走了出来。

一阵欣喜过后,等待着家传宝贝亮相,我说不出的激动。不过等瞧见爷爷手里提着的剥落了不少漆层的箱子,这好奇心顿时减半:“这破箱子能装什么宝贝?”也是啊,我家家徒四壁,就剩下土坯房住了,哪里能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爷爷把破木箱子置在我面前,一脸的欣喜,而我恨不得里面装的是金银财宝,只可惜当箱子打开时,里面居然仅仅是一本旧得发黄的书本子,还好边角没有褶皱,看来我爷爷把这本书当成宝贝收藏得小心了。

“许默听训,这本传家宝物从今天起交由你保管,一定好生保管,不得怠慢,紧记代代相传,不得有误!”爷爷说得极其庄重,我只好收起笑脸,摆出虔诚的态度,双手接过那本书。

等我借着煤油灯光一照,我差点惊讶过头,这就是爷爷讲述的那本《盗鬼经卷》,这出乎我的意料,难不成我的祖祖父当真是许天,那些鬼故事应当是真的了?

我脱口而出:“《盗鬼经卷》!”爷爷点点头又讲了盗鬼经卷的由来。

爷爷说《盗鬼经卷》本属于《灭棺盗尸卷》中的《天地遗冢卷》,是极其厉害的灵说书卷。出自五代十国时温韬手下一个倒斗世家牧师之手,后世在南京西郊外的一座坟冢之内被盗出,传到清朝年间被我祖祖父许天所得继而收藏。我祖父也研习过,以这本经卷寻得诸多地底下的荒坟遗冢,成了民俗专家,为考古研究者聘作顾问。

《灭棺盗尸卷》共分为五卷,分别为《欺师灭祖卷》、《患罹瑟簌卷》、《经佛除诛卷》、《天地遗冢卷》和《汇河百川卷》。因为《天地遗冢卷》包涵了诸多科学无法解释的灵异怪说,奉为五卷之首,而其中的《盗鬼经卷》是其经典著说,是循尸斗鬼的书卷,也是最厉害的经卷,所以《灭棺盗尸卷》后又分延出《盗鬼经卷》,因此《灭棺盗尸卷》实为六卷。

据我爷爷说《灭棺盗尸卷》中的其他五卷被我爷爷烧毁了,现在仅存有《盗鬼经卷》。我爷爷说起为何要将其余五卷焚烧殆尽时面露惧色,甚至眼角都渗出泪来,我急忙伸袖帮忙擦拭抹干。

爷爷续说,被烧毁的经卷多为害人的术技,和巫蛊之术有异曲同工之妙,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杀人更是无影无形,早年解放初期我爷爷曾经给一位自称考古学家的人借阅,后来在南京城中的施工工地发掘出了一座清朝棺木。棺木内有一具着清朝官服的干尸。

以南京的地理气候而论,存在干尸的几率几乎为零,而且并未像埃及木乃伊那样经过人工处理。

这具棺木引来多方面的专家的研究,其中一位就是从我爷爷手中借阅《灭棺盗尸卷》的考古学家。我爷爷虽然不甚精通其中的妙法,但还是看出一些端倪,我爷爷参考的就是《灭棺盗尸卷》中的《欺师灭祖卷》才得以看透了考古学家的伎俩。我爷爷说那俱棺材中的干尸根本不是清朝遗尸,而是现代的尸体。

接着着手研究这具干尸的研究人员先后死了三个,我爷爷虽然并未瞧到干尸,可一样找到了原因。《欺师灭祖卷》有这样一句寓语---欺师意作“欺尸”,变人为尸,则实诛绞之辞,灭祖亦作“灭俎”,引尸至案,巧夺天人,可分化其期。用简单点的话说就是将人谋杀,人死了就是尸,尸体运到案板上经过处理分化就成古,就连碳14都无法鉴定得准确,其中的技法无人能知晓。

当年这件案子因为无法解释得清楚并未立案,侦破一度陷入困境,最后不得不潦草收场。

不过当时有一个年轻的小刑警还是打算避开大众,悄悄进行侦查,但因为尸体过于古怪,就连当时有名的科考工作者,医学教授都无法解释清楚,最后说成是诅咒,再没人敢去研究这具尸体。小刑警没有线索可查,他对这具尸体也无可奈何。

事出成巧,我爷爷当时因为借出《盗鬼经卷》本就心有不安,在南京城就巧遇了这名小刑警,小刑警将手上的资料和我爷爷说了一遍,又将我爷爷带到停尸房,见到了无辜死去的三名研究人员的尸体,又去看了干尸,结果和我爷爷所料一致。我爷爷虽不懂医学,但还是判断说这具尸体并不是古尸,断定这人仅仅死有数日,并且是被害死的。

当时盗墓成风,黑市里流传出许多冥器,其中多有真假难辨的器物。考古研究要断其年代方法有多种,文字,质地,色泽,暗味,碳14鉴定,史书辨别等等,但赝品同样充斥黑市,这些赝品做工手法精妙绝伦,几乎没有透露出蛛丝马迹的伪迹,和真迹并无二致,甚至专家都无从辨别真伪。

这具尸体同样有这种情况,无论从哪个角度研究都可认定为是清朝的干尸,其实不然,用《灭棺盗尸卷》中的一则“降尸”法完全可以区分来。何为“降尸”,其为藏尸的一种手段。

尸体用蘸有香料的裹尸布裹好,制作一个细砂铺设的灶台,尸体放在上面,下面架有炭火坑,说白点就跟北方的睡炕一样的设置,只是用细砂隔开尸体和火炭。

这种做法主要是将尸体的水分完全蒸干。等尸油遗漏完毕,打开裹尸布,尸体就干瘪,水分完全遗失。干尸因为有火热烘烤,借着碳气,肤色微黑发亮,和沙漠里的干尸形态上一致,若不用碳14鉴定,基本区分不了。

以上的步骤无疑是保持尸身不烂的法则,下一步就是最邪恶的步骤,《灭棺盗尸卷》中称之为“注魂”。注魂大有讲究,尸体的生成八字测算,注魂所需的灵魂挑选是两个重要的方面。

首先尸体的生成八字必须准确,这是为注魂所选的媒介,也就是说将要注入魂魄的尸体要有承载魂魄的能力,这一载体生成八字不一,所要挑选的灵魂就不一。最适合的魂魄为牛,羊,狗,鸡,最歹毒的为婴魂。注魂是极其危险的技法,讲究手法和咒语,当然这咒语为默念,说的明白点就和“意念杀人”并无不同……

“你父亲不信这些,家里将来就你研读《盗鬼经卷》,你年少气盛,我怕你惹祸,其中的厉害关系我得抓紧和你叙说完……”

爷爷继续讲述。“注魂”是把尸体担到一根竹杆上,腰背帖杆,这样尸体头脚就往后仰,形成一个人弧。“注魂”从眉心注入,至于魂的提炼和茅山术的“养鬼术”一样,用的是所选择的动物或者人的,毛发,指甲,血液提炼形成的,仅仅是一种“气”。就像古代的墓葬坑里配置的“鱼汤”,用尸体喂养,鱼自然就带了邪气,人食之则亡,比砒霜都还厉害。尸体注魂也用此方法。古籍有云,尸陈久必生妖,妖者,有型无灵,于无形中害人性命。

不管爷爷所述是否真实,但我还是静心细听。魂魄是游离无形的媒介,被封存在一个地窖之内,时间长了,要寻找尸身续命,要不然就会灰飞烟灭释解为天地之气。

和尸体同处一室,魂魄就依附到尸体身上或者说是被尸体吸收。魂魄找到藏身之地就定了下来,不至于魂飞魄散。以现在的说法就是魂魄遇人,人会疯掉,而科学解释为精神失常或者是心里疾病,再或者是出现幻觉等等说辞。魂魄遇尸则只是寄存,不会伤尸。

我想,这要看人怎么去看待了,如果依我爷爷所说,那就是神鬼论者,其他就是无神论了。不同的人看同一件事,效果是有区别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爷爷对小刑警说,此案无解,只会伤更多人的性命。话虽如此,某些专家却认为这具“古干尸”有科学研究的价值,对于科考工作者来说,发现这样的干尸是多么难能可贵,想烧毁哪里有那么简单。况且干尸的发现已经通报到上一级的相关部门,想要焚烧了事基本不可能。

世间诸事,无论如何骇人听闻,极尽离奇怪异都要顺应科学的法则不是?爷爷的建议肯定遭到了多方面的阻挠。时年特殊时期爆发,因为我爷爷参与此案件,并以鬼神论之,被批为搞封建迷信活动而遭批斗,把我爷爷说成牛鬼蛇神一类,两条腿都被打断了。所以我爷爷才焚烧了《灭棺盗尸卷》其中的五卷,《盗鬼经卷》我爷爷舍不得,把它藏在灶台下才有了流传到我手里的这本残卷。

案件经历十年动乱不不了了之,小刑警出于某种机遇升了官职,我爷爷就是通过他的贵言才被平了反。

具体后事我爷爷就不清楚了,听坊间所说,干尸最后还是被焚烧了,参与这具干尸研究的科考人员死亡人数前后增至七人,从此这个案件石沉海底,成了一个迷。官方也没有立案,数据资料基本为零。

想不到眼前这本泛黄的《盗鬼经卷》还有这么多的来历故事,当真是我想象不到的,我甚至感觉这本书将给我带来某些我意想不到的事情。

不得不说,此时我已经把这本《盗鬼经卷》当成宝贝了。我当时的疑问是能不能学里面的技法,或许在以后的旅途中用得上,我迫不及待地问爷爷:“爷爷,你给学过里面的东西?”

我爷爷半摇头,似乎思考了一下才说道:“你爷爷我就小学文化,里面有好多字我认不得,我学的不全,看图还可以!”这么说来我爷爷对里面的奇异内容也不甚了解了,当年我爷爷也仅仅是从《盗鬼经卷》里的图解上学了些毛皮。

爷爷开玩笑说:“默默,你好歹是个初中生嘛,识的字比爷爷多,破译这本书还得靠你这年轻人,哎,可惜你父母都是知青,认的字多,就是不愿意看呐,苦了我了!”爷爷脸色表情挂着诸多的遗憾。

我打开了书本,一目瞧上去,他妈全是篆体文字,看得奇怪不已。我认的字多点,但用篆体比划书写,我跟文盲就差不多了,脸色一下就僵住了。爷爷看看我,点上旱烟诧异地说道:“默默,你可嫑告诉你爷爷,这书上的东西要等你孙子到来时才能破译嘎,我等不到那时候,我等着看内容呢!”

我一下就哑然失语,好好的一本书,干嘛非得用篆体书写?用繁体我还凑合着能看通全文,用这篆体,看得费神。不过当下可不能让爷爷小瞧了,于是打算滥竽充数蒙混过关。

我笑了笑说道:“爷爷,好歹我也是初中生,高考还没恢复多少年嘛?现在我算是稀缺文化人了,早七八年我得和老爸老妈一样上山下乡当知青嘞。就这些字,我认得,我准给你翻译全了,你就等着看简体中文版的《盗鬼经卷》嘎!”

没等我打完如意算盘,爷爷早慌乱中戴上了老花镜,迫不及待就想我给他念上一篇:“默默,赶紧给爷爷念上一段,看看里面说些哪样?”

我差点没接上话来,这叫什么事嘛,爷爷也太心急了些,好歹让我买本《篆文通译辞典》才行啊,要不然我也念不完整。不过现在也凑合着试试吧,省得爷爷追问。于是,我将《盗鬼经卷》小心地摊开第一页,摆放到煤油灯底下开始费劲地研读。

我正想念,爷爷突然插上话来:“哎呀,这么大一本书哪哈(什么时候)才念得完嘛,直接念最后一页给要得?我就晓得结果了嘛!”

爷爷以为是看故事,只顾结果,开篇和过程都省略了。我当然乐意了,于是又将盗鬼经卷翻至最后一页。当我翻到最后一页书章,我差点跌破眼镜,那就聊聊三行字。

我在脑袋中默默细究了一遍,又吓得我不知道该不该念给爷爷听了。

爷爷张大了嘴巴等我念书,接着拍了我的后脑勺说道:“兔崽子快点念嘛,磨叽整哪样?你可当着**的面发誓认得这些字嘎!”

我愣了一下说道:“我啥时候在**面前发过誓了?”

“臭小子,快念快念,不准耍赖嘎,**可说过要把人民的事当成最为紧要的事!”

“爷爷,不对吧,话里的意思好像是周恩来总理说的嘛?”

“哎呀,默默,你就不能专心点嘎,才三行字都念不全,你给是上初中呢时候打架玩克了,没好好学习,认不得字嘎?”

这哪跟哪呀,好歹我默默初中全当班长,一帮学弟学妹最爱听我讲学问,咋就被爷爷否定成文盲无学份子了。到了现在我得念出来了。

“爷爷,您嫑后悔嘎,我当真念了嘎,到时候冒怪我没提醒你!”

“你这默默,真啰嗦,比你奶奶还会唠叨,赶紧念!”

我把书页合上,开话说道:“上面写的是文言文,我说成白话。《盗鬼经卷》最后一页说的是---得经卷者,于冥鬼相近,终生弃之不得,平生多有涉及诡异事端,以经卷内述,可得破解之法,但功劳须苦难相抵。”

我念完了,将双手一摊,示意让爷爷给个评论。爷爷张着嘴巴似乎不解,问道:“你不是说白话嘎?咋个还文言文了么?”

“爷爷,意思是说,看这本书容易见鬼,带阴阳眼啦!”我稍微放大声音说了一遍,好让爷爷听清楚,听明白。

爷爷一听我这话,傻愣了半晌,突然喝完一碗白酒道一声:“睡觉了,再不睡见鬼了!”就匆匆拄着拐杖,却速度奇快,一下就钻到房间里,砰!的一声就把门给关上了。

我举着酒杯,张着嘴巴,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窜到脑袋之中,心想:“爷爷怎么跟个孩子似的,做事完全毫无征兆啊!”我无奈摇头晃脑,独自喝酒顺便再看看《盗鬼经卷》里还写些什么!

我翻开第一页想秉烛夜读,无奈书中的字不仅用的生僻,加上用的是篆体,一行十几字,我认不出一半字来,意思也就不连贯了,看的费劲,还捞不到正文的意思,煞费苦心了。

我有一个脾气,一件到手里的东西,当下不弄点明白事,心里就觉得憋屈难受。估计现在也就晚上八点来钟,兴许村子里的人还没完全睡下。

记得葫芦一家从西安搬来时,我还去帮忙收拾屋子,隐约记得他家好像有一本《篆文通译辞典》,何不去借来瞧瞧,研究一下这本《盗鬼经卷》说不定有所收获。

事不宜迟,我披上外套跳出门外,径直朝葫芦家方向跑去。到了葫芦家门口,灯光还亮着,我急忙敲门。

葫芦来开门,问道:“默默,你又犯傻了嘎,还不睡,长夜漫漫,睡觉可以打发时间嘛,你瞧瞧,黑灯瞎火……”

“哎呀,闪开,挡着门了,出来,外面等着!”我说了一句,跳进葫芦家中。

葫芦傻傻站在门外,揉揉眼睛,恢复神思在我后面说道:“哎?这是我家啊,咋还把我赶出来了。默默你找哪样嘛?”

我不好意思地说道:“哈哈……借你家的字典用用!”葫芦听我说完,转进屋里来,摸进房间不一会儿就拿着一本损了页码的半本《新华字典》出来递给我。

葫芦奇怪的问道:“默默,你发神经嘎,平时不好好学习,现在大晚上的要学东西,年纪也不小了,何必折腾呢?”

我看看手里的新华字典,才说道:“不是这《新华字典》,是《篆文通译辞典》!”葫芦又翻箱倒柜去了,寻了半天,终于乐呵呵地像是拣到宝贝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哈哈,凑合用啊,还剩半本。呵呵,默默这么有耐心嘎,练书法?得了吧你,写名字都费劲,还练书法,练个锤锤!”

我手里拿着《篆文通译辞典》一阵欣喜,虽然词典仅剩下一半书页,而且有些书页都粘合到一起,但有总比没有要好。我道了声谢就跑回了家中。

挑亮煤油灯,小心将《盗鬼经卷》翻开至第一页。书内我不认识的字,就翻看《篆文通译辞典》,虽然很费劲,但我乐此不疲。

夜深人静,我独自专心查字,得了巧,翻译的速度就快了许多。不过这本《篆文通译辞典》缺失了一半,这样《盗鬼经卷》一行的内容还是找不到四五个字出来,不过也不影响我翻译出大概的意思。

我正忙得不亦乐乎,眼看就要把一页的《盗鬼经卷》上的字查找完毕,突然爷爷大叫一声,从里屋惊慌失色拄着拐杖走了出来,我吓了一跳,不知道爷爷是见鬼了还是怎么说。

“爷爷,你整哪样,见鬼了嘎?一惊一乍呢!”我问了一句,准备回神查字典。爷爷惊慌地在我旁边坐了下来,失神对我说道:“你奶奶,刚才就睡我旁边,吓死我了!”(我奶奶已故十几年)

爷爷的话我肯定不信,但说到鬼,再不信还是有些顾忌的。我练练胆子,镇定的说道:“爷爷,我奶奶都去世十几年了,咋还回来你边上睡了。走,走,走,我带你进克瞧瞧。”我边说边搀扶着爷爷走进他的房间,点上煤油灯,只见床上摆着一条我爷爷的黑色棉裤,摆成条状,从窗户射进来的暗月光一照,的确像是一个人,难怪把爷爷都吓到了。

我笑了笑说道:“爷爷,您就自己吓唬自己,衣裤都能被你当成鬼看,赶紧睡了嘎,我在外面亮着灯呢,你怕哪样!”我把爷爷哄上床睡下又跑到桌子前研读。

《盗鬼经卷》第一页我已经把不懂的字都查找得差不多了,该看看里面的意思。

当我在心里默念书中的那页意思,我冷汗直冒,大概的意思是说《盗鬼经卷》作者生前能看穿肉眼看不到的东西,天生带有阴阳眼,能见鬼魂魄和魑魅魍魉,懂得擒怪拿鬼,在五代十国奉为寻尸斗鬼至尊,点藏一方魑魅魍魉,盗得财宝无数……

后面一段我实在经不住**一看之下,身背两嗖嗖一阵,一股寒风吹奏,似乎一双冰冷的双手轻扶在我的肩头,而就在此时,煤油灯火即灭,四下漆黑一片……

(本书成绩欠佳,望看到本书,喜欢本书的朋友多多支持,有票子的也给几章,不盛感激,能留下您珍贵的评论是对我莫大的支持,推荐,收藏,月票,评论,在下丞相皮蛋拜求,谢谢!)

第一章 布谷鸟

我家祖上有一个叫许天的人,平生最爱两样东西---酒和枪棒。读过两年私塾,也曾背过唐诗宋词,诵过四书五经,吟过诗词歌赋,研过兵将之法,习过孔孟之道。许天谈不上是博古通今的大学士,但对于通情达理之人事还是知之不少的,只是不得志,只能每天以酒棒相伴。

许天早年家境殷实,家里做下茶叶生意积攒下不少的钱财,他的幼年过的算是富足,衣食无忧。“富不过三代,穷不过三代”,家道也有中落的时候。

清同治元年(公元1862年)许天已经是第五次考举,结果名落孙山,老太爷一激动,喘息之气一时接不上吸纳之气,病倒不起,过得半月有余就驾雾仙游了。

许天早年就丧了母,老太爷这么一去,就剩下个光溜溜的只身,举目无亲了。老太爷的后事托的是乡邻的帮忙,后面的日子就看许天怎么处事了。

家里的生意许天接了手,苦于他不懂生意经,义气用事,坏了祖上留下的基业,家境慢慢就消落了。起初几年还能勉强维持生计,可许天毕竟年轻,不懂运筹帷幄,精打细算,一次性就贴进家本购置了两车的茶叶,结果时运不济,遇上梅雨天气,茶叶没经过烘烤炒熟都发了霉,这对于逐渐凋零的家境肯定是重重的打击,这档子生意败北后,家境就无力回天了。

许天弃了家族生意,意志消沉,开始喝点酒解愁。时日不长,又因为喝酒伤了江宁府上贵人的衙内,吃了官司,变卖了家产赔了才算了事,要不然也有几年监牢可蹲的。

漂泊流浪的生活过不了数月就成了个混混,这家酒肆骗喝,那家食坊骗吃,坏了名声,哪里还有人愿意接近救济,就连平时和老太爷一向交好的乡邻都不愿意来往了。

那日喝了酒从郊外回城,路上经过一座坟地,许天借着酒气壮了胆色,一摇二晃就走了上去。方圆几里地的山包坟头林立,夜雾笼罩下显得鬼阴森森,冷风狂骤,吹得全身寒气紧逼。

坟山上寥寥几株凋谢了枝叶的树木随风飘摆,黑色树影飘摇,更增添了破败阴森之气。

不知道哪里藏身的布谷鸟,乌鸦和怪鸟嘎嘎嘎,咕咕咕,叽叽喳喳混着声乱叫。

胆子再大的人夜黑风高过坟山还是有所惊惧和顾忌的,许天也不例外,瞧见这番景象,身上的酒气惊散了一半出去,此时走在路上身后似有异物追赶,却不敢回头瞧个清楚。

身后又无端起了风来,卷尘带沙,破败的枯草碎片翻飞,遮天蔽月。许天身背凉飕飕一片,感觉有什么物件紧贴在了身后,正用一双冷冰的眼光盯着他看。民间说夜路不回头,夜雨不打伞,回头撞鬼脸,打伞同鬼驻,还是有些道理的。

许天将葫芦瓶子握在手上,拧开了塞盖子,灌了几口酒下肚,直到把葫芦瓶子里的酒都喝干为止。

酒气很快就涌上身来,许天连打几个嗝,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壮起胆子摇晃着身子继续往前赶路。

一只怪鸟突然一声惊叫,扑飞出来,许天发怵,头皮直发麻。慌乱中在地上随手拾起一块石头朝怪鸟惊飞出去的方向砸了出去。

“客官,留心些,伤到我了!”不知道从何处传来女人的声音,许天惊慌失措,举目四顾,除了坟头和凄凉凋零的树木杂草哪里还有人的踪影。许天想大概听错了吧,这荒山坟场,夜深人静的哪里来的人,还是个女子,出来这鬼府冥道之境做甚?绝对是听岔了,自己吓唬自己。于是迈开步子又往前走。

刚遇到的怪鸟险些吓坏了心神,正于心发着怒气没地方消遣,突然又一只布谷鸟从坟头草丛中窜飞出来,落在不不远处的坟山道上,悠然自得地学着人走路。

许天吓了一跳,汗毛竖了起来,惊惧下低头拣起石块就往布谷鸟身上砸。大概是酒精麻木,眼力不济,砸了几块石子也没伤到那只布谷鸟。布谷鸟左闪右躲,蹦蹦跳跳,却不飞走。

路边有掉落的干树枝,许天抢上两步拾了起来,追撵着布谷鸟就打。布谷鸟边跑边咕咕咕惊叫。

“来呀,来呀,打我,打我。笨蛋!”布谷鸟突然开口说话,语气平缓,是个女娃娃的声音,稚嫩中却散发着阴阳怪气。

许天慌神一屁股就跌坐在地,哪里还敢追赶上去。“这鸟都会说人话了,是撞鬼了还是碰到妖精?总不会是又听岔了吧?”

布谷鸟站在一座坟头上,又唱又跳,咕咕,咕咕,咕咕,以自己的叫声起乐伴舞,玩得不亦乐乎。

“笨蛋,来追我呀,来追我呀,是不是怕了,胆小鬼。”布谷鸟不依不饶,满嘴挑衅之辞。

是可忍孰不可忍,被一只小破鸟侮辱太损名声了,再怎么害怕也要壮着胆子上去计较理论一番。许天奔到坟头前,举起木棍说道:“还敢不敢轻视我,我一棒把你打死,信不信?”

“来嘛,来嘛,打我,笨蛋。”布谷鸟开口挑逗,许天举棍却下不了手,谁知道把这只布谷鸟打死会出什么乱子,坟地不宜杀生,会损阳寿的,划不来的买卖。

“哼,不跟你一般见识,你趁早回家睡觉去,这么晚的天,还出来吓人!我还得赶路呢,没工夫和你逗耍!”许天悻悻说了一句。

布谷鸟欢快的半唱半说:“我就住在坟地棺材里,棺材被掀开了,没家了,要不你带我回家嘛,我给你好处,多多的好处。”

“嚯嚯,我以为你住树上或者草丛里,原来你住棺材呀,你家被谁掀了?你都成精能说人话了,还打不过他们?再说了,你这小身子板,能给我什么好处?”

布谷鸟凑近了一些轻快的说道:“他们点了三炷香,我闻闻香薰味儿就睡着了,醒来就没家了。你带我回家,给你好处,好处,买酒钱,怎么样。”许天一听布谷鸟的言辞,心里暗道:“这香是烧给鬼的,难道对鸟也管用,鸟儿也好这口?”

听布谷鸟这么一说,许天喷笑,指指布谷鸟说道:“你这小东西能给我什么好处?有事你就说,能帮我就帮,饿着肚子的人若还能帮上你这只鸟,就算我许天积德了。”

“帮我抓几条蚯蚓来吃嘛。我几天没尝到蚯蚓肉的味道嘞!。”

“什么,蚯蚓?嗨!我以为多大的事,没问题,我茅草屋子后的菜地里蚯蚓多的是---你布谷鸟也吃蚯蚓?”

“吃呀,以前我家附近地下有好多的蚯蚓,我每天抓来吃几条解馋,省着吃的,今天吃了就没了。”

许天寻思一阵,它的家莫不是那棺材。难怪布谷鸟学着抓蚯蚓吃了,差点忘记这小东西是住地下的。

“问你件事,你老实回答!”

布谷鸟小头一耷,歪在半边张开鸟喙吐出俩字---问吧!许天干脆双腿盘坐在地上,清清嗓子问道:“你是人,还是鬼,怎么会说人话?”

布谷鸟咕咕,咕咕,咕咕叫了数声,翩翩起舞,然后跟个人似的,收起翅膀,一屁股坐在坟头上,两只爪子伸了出来这才说话:“没看出来我是鸟吗,不是人,不是鬼,我是布谷鸟,我蚯蚓吃多了,就会说人话了……”

吃了蚯蚓的鸟儿会说人话,这倒是头一遭听说,新奇得紧,其中道理谁说得清楚。

小布谷鸟一本正经的讲起故事,它说这棺材埋了三四天了,前天下了大雨,坟头被冲开了一角,露出棺材。棺材埋在山背斜坡的地方,雨水一冲,地下的湿泥淖带动一块大石块把棺材砸出了一个口子。那时,雨下的大了,布谷鸟淋透了身子,冷的快死了。于是顺着缺口进去,想在棺材里避避雨。

因为地基塌陷,棺材斜了,露出的口子刚好在棺材的尾部,也是倾斜的底部,所以雨水并没有渗到棺材里。

棺材里还有一股热气,接着布谷鸟进到棺材里看到里面斜躺着一个漂亮的姑娘。漂亮姑娘脖子上挂着一颗夜明珠,发出暗绿幽光。布谷鸟看了棺材里的漂亮姑娘就舍不得了,打算和那姑娘同住一处。

布谷鸟接着说:“姑娘啥都不做,不吃也不喝,眼睛一直闭着,应该是死了,要不然装棺材里干嘛?”

许天心下好笑,也不敢笑出声来,怕布谷鸟难堪。坟场棺材里不埋死人难道还装活人不成。不过鸟儿哪里懂得这些,天下飞禽走兽若懂得人世葬俗那才真奇怪了。

布谷鸟说它也是前天在坟子附近吃了好多的蚯蚓才会发人声的。那天它吃饱了就躲在棺材里睡觉,慢慢就睡着了。梦见漂亮的姑娘醒了过来,和它说了话,然后教它怎么说人话,诸如棺材不是家,只是装死人的“棺材”等等,最后又大概讲了人世沧桑,那姑娘又是如何到了坟场,被装在棺材里埋到地下,这又表达了人类的什么情感诸如此类。从那天起布谷鸟就会说人话了。不过它学会说人话,对人世情感了解的却不多。

许天听的迷迷糊糊,困乏上来,差点就睡了过去,还好布谷鸟讲的故事离奇精彩才撑起了精神听完。

许天心想棺材里会不会有什么随葬品,现在正赶上饥肠辘辘,说不定能发比横财。能让家道重新繁荣谈不上,解决燃眉之急或许有些可能,于是打起十二分精神暂且先听听布谷鸟还说什么。

布谷鸟说昨天夜里漂亮的姑娘突然动了身子,睁开了眼睛,还和它说了会儿话,并且说把棺材让给它住了。

布谷鸟本来想挽留姑娘的,姑娘一口回绝了,说要离开坟冢回家寻亲去。趁着布谷鸟熟睡,姑娘悄悄离开了墓穴。布谷鸟醒来后到处寻姑娘不见,心里难过,刚好就遇到了许天,这才有了刚才这段事情。

许天寻思,那姑娘看来并未走远,难道之前听见一个女人说话的声音,就是布谷鸟所说的漂亮姑娘?自己砸了一颗石块是不是砸到“人”了?

那姑娘是从墓穴里钻出来的,那就不是人了,尸变了?人死是不能让牲畜猫狗家禽接近的,这么算来是这只布谷鸟钻进棺材才导致死去的姑娘尸变的。想到此处,许天冷汗都冒了出来。

那姑娘离开了墓穴,不知道布谷鸟的家里有没有值钱的东西留下,如果有的话去取了也算不上是盗墓了吧。于是打探:“你家坏了,有没有什么东西留下的。”

布谷鸟抬起头,瞪着眼睛说:“没了,都被姑娘顺手拿走了,没留下东西,家里空荡荡的,最多剩下点盖身取暖的被子褥子毯子之类的东西。不过几个时辰前有一只大乌鸦跟我抢住的地方,被我啄伤跑了。”

“真是倒了霉了,遇到个空墓了。”许天听了布谷鸟的叙说不免有些失望和失落,不过也不好轻易就此打消念头,说不定是布谷鸟不识货,分不清价值轻重。不可拿鸟儿的话当真,非得去瞧上一瞧才好安心,于是故作镇定对布谷鸟说:“你家坏了,要不要我帮你重新修葺一番?”

布谷鸟咕咕叫两声,拍打着翅膀说:“你能帮我最好,不过可不简单哦。”布谷鸟接着告诉许天说它的家全散了架,拼不到一处去了。

棺板上还画了好多奇怪的图形,刚埋下不久,就有一伙人来盗东西,结果见了棺板上的图样就吓疯了,死的死,伤的伤。伤着的都跑了,死了的,尸体血肉都给一群乌鸦吃光。

对于布谷鸟此番言辞,许天并未尽信,就算另有蹊跷,只要和自己无关,还是不去打探为好,于是对布谷鸟讲的事也只连连称奇怪,心里却往别处打算。

既然早晚都得动手,何不趁早,帮布谷鸟也帮自己。许天把这主意和布谷鸟说了一遍。布谷鸟扇扑着翅膀表示不同意。它说棺材上的几个图形不好对付,会伤人,是极其厉害的器物。

许天想不出什么图形就能伤人害命的。不过布谷鸟是亲眼所见,估计假不了。这下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问布谷鸟。

布谷鸟说,今天刚好是满月天,坟子里一到这个时候就有类似人的东西从墓穴里爬出来在附近晃悠,生人进到这里是很危险的,而且那棺材现在还有一个“黑子”守着。只能等明天月圆一过坟山里晃悠的东西爬回墓穴里去再来,那就安全了。

虽然不明布谷鸟所说的在墓穴坟子附近出没的“黑子”是什么东西,但还是让联想到人的三魂七魄或者专吸墓穴阴气的魑魅魍魉。许天自然只得依了布谷鸟,约定好明晚再来。

临别前布谷鸟交待一定要在子时到坟场,点三炷香,蚯蚓这事布谷鸟交待了数次,许天想这布谷鸟怕是想吃蚯蚓想的快疯了。

布谷鸟用喙子叼下自己的一根翅膀羽毛交给许天做记号,然后吐了一个拇指头大小的东西到许天的手里,最后又数次交代明天晚上子夜点香来。

叙说了许久,才想起来要赶路,许天匆匆和布谷鸟道了别回了南京城……

许天梦里初醒,看看四周环境,自己已躺在一个小茅草房里,看屋外情形应该是日落时分了。昨夜到底是怎么回来的可没丁点印象了,唯一肯定的是,自己的确从坟山上走过。

布谷鸟和他叙说的故事清晰地从脑海里浮现,像是刚刚发生的一样。许天拍拍脑袋,心想该不会是做梦了吧,可这梦怎么这么逼真呢。可眼前大白青天的,哪里来的这些怪事,布谷鸟会说话,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当许天认为确实只是做了个比较有真实感的梦时,只见自己的胸前有一根长长的黑色的发出光亮的羽毛,再捏了一下自己的手心有东西,定睛一看居然是一颗圆润的金珠。许天惊惧得从床上跳了起来。

一大早就喜忧参半,喜的是手里的这颗拇指般大小的黄金足可以好好过上些时日,忧的是今晚要去坟山兑现和布谷鸟的约定。

昨晚是醉了酒,胆气大了些,要平时谁敢往那地方走。现在想想要在子夜时分去坟山见那只会说话的布谷鸟还是吓的不轻,心里早打起了退堂鼓。

不去吧,对布谷鸟失了信誉,会出什么事还不好说;要去吧,心里没那底气,想想都害怕。许天最后还是下了决心,管它什么坟山鬼府定要去走上一趟。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靠上阴地的朋友说不定能发一回财。

打定主意,先做好准备,于是扛了锄头去菜地里翻腾了一阵,抓了半桶的蚯蚓在茅舍家中放好,又去集市上买了点新衣酒肉香烛。

回到茅舍一阵忙活,洗了个澡,把新衣换上,整弄了一桌子的饭菜,然后喝点酒。

夜色渐渐朦胧,雾气腾空,徐风缓缓,这是个惬意的夜晚。不过待到子夜来临,恐怕要有一番惊心动魄的事情发生。许天吃饱喝足举着火把,带上枪棒和之前准备的东西就出了城去。

因为走的速度慢了些,出城数里大概就花上了两三个时辰,再走上些路程,便见前方隐约不高的山包挡在了面前,这就是昨天经过的坟山。许天怕自己会被吓破了胆,一路上连喝了两葫芦瓶子的酒,眼前开始模糊,双腿也摇晃走不直了,这胆量也就上来了。

酒虽虚醉几分,头脑却清楚现在要干什么去,也不敢忘记昨夜布谷鸟交待的事情,于是掏出香烛点上了火,哼着小曲走上坟山。

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促使眼力不好使还是其他的原因,只见前方坟头上有几处闪动的身影。

此时月光虽然暗,但能照亮整个坟山,黑影的色彩和月光的幽暗形成鲜明的映衬,黑影显得更加的清楚。黑影带有莫名其妙的虚无缥缈之感,看上去都不是那么的真实,又另有诡异。

布谷鸟曾说,夜里的墓穴中会爬出“黑子”来,或许说的就是眼前看到的这些身影。布谷鸟不是说,这些黑子只有满月才会出来的吗,怎么现在却冒出这么多来?

整个坟山好像因此变得热闹了,无数的身影飘荡闲游。这些“黑子”男女老幼俱有。许天明白这些影子绝非人类,此时涔了一身的冷汗,心脏悬到嗓子眼,这次算是走进幽灵鬼城了,路上这些飘忽的黑影应该是未散尽进入轮回的人的三魂七魄。

坟场不是平常之地,死人也未必都只剩下骷髅。人分三魂和七魄。三魂为:天魂,地魂和命魂;七魄则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魂是能离开身体血肉而单独存活的“精神”或者是有某种意识的“力量”;魄是以依附形式存在才能表现出来的“气”或者“尘”。照此解释,人死魂魄俱散才对,不过天地万物也有相生相克的法则。

天地二魂汇合凝聚而生人。但人死其血肉入土化为灰烬,三魂七魄却并未完全遁入轮回,而是继续在世间徘徊,只是消弱了其本质,三魂七魄有追本溯源的“精神”所牵制,因此多在尸体存在的地方徘徊不散。

盈月有阴气精华为“天”;坟冢具吸收精华之能为“地”,尸骨属凝聚天地精华之物为“命”,三者相辅相成,活者生人,死者尸附,所以墓穴中的魂体只能在盈月才能聚取精华,不过已经不是活人,而是“尸附”,不是阳间人类范畴,神鬼学说更愿意解释为人死后不散的三魂七魄。

孤魂野鬼大致来源于此,倒不见得尸身还未腐烂化尽。眼前这些怕就是人的三魂七魄在游荡。许天关于鬼神之说听的不少,现在就算害怕也只能强提精神,在幽魂间行走。

“咕咕……咕咕……咕咕…”许天学着布谷鸟的声音叫唤寻找布谷鸟。这么一叫吐了气,引来“黑子”围观过来。

魂魄仅为气或尘,气凝聚而成形,形遇光则成影。气靠风能凝聚或者扩散。人生气为阳,尸生气则为阴,阴阳遇则相聚,形同磁石同性相斥,异性相吸。

许天这么一叫,吐了阳气,又遇阴气极重的坟冢,因此吸引了飘荡的人的三魂七魄---“黑子”,只是此时的阴气已经具备了形质。“尸附”对于人的阳气是极其喜爱的。

现在万般无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看谁的造化大。许天学着布谷鸟的叫声一步一声,却没见到布谷鸟出来接应,心里动了怒气暗骂:“死布谷鸟,我冒险来兑现约定,你倒躲的没影了,再不出来,老子可就打道回府了,可算不得我许天背信弃义。”

一阵风吹来,周围两米开外的“黑子”随风漂浮,身躯变形摇晃,露出奇哩八怪的身形,只能分辨出身影,漆黑的长发飘散,却看不见脸面。这里又有一说:人只能看见鬼影却看不见鬼脸,若看清鬼脸,那自己死期也就不远了。

香烛很快就烧完了,许天急忙又换燃上三炷,对着坟上四方行礼鞠躬嘴里念道:“小生路过宝地,借道行个方便,见怪莫怪,见怪莫怪…”

许天不说则已,说出了口,反而觉得更加恐惧不安了,咽下两口口水,双腿开始不自觉的轻抖。也就在此时,天上飞过黑压压的一片乌鸦,嘎嘎叫个不停。

这群数量巨大的乌鸦绕树三匝,惊起枯枝烂叶细灰粉尘翻卷。许天惊得头都不敢抬一下,脚后跟接脚尖,一步一步缓慢的走着,也不知道到底走到什么地方了,只是隐隐感觉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看。

要说许天也是喝了点酒,本身胆子也大,要不然非把自己的三魂七魄给吓离了身不可,到时候成个没魂没脑的疯子,亏大发了。

眼下估计了一下时辰,子时早过了,布谷鸟还是没现身,许天寻思会不会是布谷鸟要谋害自己的性命?想到此处,心里一凉,没准真着了布谷鸟的道了,也怪自己太贪心,总想着坟墓里的陪葬品,总想着能发一笔财,现在倒好,把自己困在坟山之中和鬼怪同处一地,进退维艰。

就在此时,“黑子”飘乎乎的一只一只的都在刚爬出来的坟头上一顿,像个黑烟似的都遁到地底下去了,四下又是一片寂静。看来是时辰过了,“黑子”都要下地休息了。许天斜眼瞟了一眼,看到这番景象,先是叹了口气,然后双腿无力,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本想拔腿往回走,无奈双腿都软了,使不上力气,只能就地坐下歇息一阵。布谷鸟到现在都没露面,再等也数徒劳。许天恼了气,将香烛尽数掷扔在地上,伸脚就把半桶的蚯蚓都踢翻在地。

正当许天连连抱怨,责骂之时,只听见头顶传来布谷鸟咕咕,咕咕的哀鸣声。抬头一瞧,一只布谷鸟绕着圈子落了下来。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嘣!的一声闷响,布谷鸟就掉在了眼前,双腿朝天,两翅扑扇,翻挺不过身子来。许天赶紧爬起身子,凑近一瞧,正是昨夜遇见的那只会说人话的布谷鸟,只是好像受了伤,腹部缓慢的一鼓一沉,看样子快不行了。

许天心里一紧,将布谷鸟捧在手心。本来心里还怒气难平,现在见到布谷鸟这模样,明白过来,布谷鸟不是不来,而是出了状况。可布谷鸟不是住在这片坟山之中的吗,那它又去了什么地方,又如何受的伤?

瞎猜也没用,要知道真相只有问布谷鸟了。不过布谷鸟已经奄奄一息,怕也说不上话来。许天想施救,可他不懂医,何况还是一只鸟,怎么医治呀?手忙脚乱之下,愣在那看着布谷鸟痛苦的哀鸣着却帮不上半点忙,也只能干着急。

布谷鸟微微睁开眼睛,鸟喙颤抖着张开说道:“姑娘活了,姑娘活了……”许天关心的倒不是棺材里的姑娘是否复活,在意的是布谷鸟的伤势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布谷鸟断断续续,声音微弱讲起发生的事。原来布谷鸟没地方住,只能在坟头旮旯里躲着,等许天过来修坟。就在夜幕降临,阳气渐弱,只见那棺材里的姑娘不知道从何处回到坟山,见到布谷鸟就乱打一通,直追出几里地才罢了手。至于布谷鸟口里说的漂亮姑娘,怎么会动手打它,它却不明白原因。

还没问清楚状况,谷鸟双眼一闭,两爪一伸死了,许天感觉到一丝的不安。布谷鸟之死怕没那么简单,这预示着那姑娘已经复活了。尸体不化,和之前分离出去的三魂七魄又重新重合重新为人。这种事并不多见,可能就是因为布谷鸟进到棺材里和那姑娘之间因为某种磁场又使姑娘的尸身和三魂七魄汇合。这种方式的复活民间叫“诈尸”,诈尸复活的人,已经不具备生前的品性脾气,早换作另外的人格了。

许天手足无措了心想这一遭算是白走了,收获俱无。此时见到布谷鸟两腿一蹬,双眼一闭,公鸡般大小的身子一下就瘪成拳头大小了,许天悲从心生。

总算相识一场,得把布谷鸟的尸身掩埋了,想到布谷鸟所说的那一口空棺,那是布谷鸟的家,埋到那里再合适不过。于是提着布谷鸟的尸身在坟山上找那口棺材。

坟山方圆数里,那棺材也不好找,现在又乌云蔽月,看不了多远的距离,寻找实在不易。

就在许天绕坟山走上几圈还没发现哪处有露出地表的棺材,只见前方有一个人影,拄着拐杖,弓着身在蹒跚移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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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鬼奶奶

许天揉搓着双眼瞧去,只见一个老妇人走在林立的坟头之间,似乎在找寻着什么。许天心想:“这两天竟撞鬼了,这老奶奶怕也不是人,还是躲开些的好!”想到此处,伸腿转身往后走。还没走出几步,只见老奶奶已经迎面走了过来,只有十几步的距离。许天吓的不轻:“老奶奶分明是在身后的,怎么一下子就从前面闪了出来?”

躲是躲不过了,鬼要害人,人哪里还有命可逃。于是壮了壮胆走上前去,行个礼问道:“老奶奶,何故深夜至此?”

老奶奶微微抬头,许天看得清楚,是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奶奶,头发花白,眼睛深邃,鼻梁干瘪,嘴唇干裂萎缩,两排牙齿都暴露了出来。老奶奶微微点头回礼说道:“我在找我养的宠鸟!”

许天心头一惊,老奶奶说的宠鸟不会是布谷鸟吧,于是提起布谷鸟指着问:“是这只布谷鸟吗?”

老奶奶见到许天手里提着的布谷鸟,身子一颤,拐杖掉在地上,一把将布谷鸟的尸身抢了过去,抱在怀中,哽咽起来:“你这只小鸟怎么就死了呀,让老身如何过活?---定是你这贼人打杀了它,想要做下酒的菜肴!”老奶奶说罢,不由分说,手脚并用打起许天。

许天连连躲避告饶:“老奶奶,我和鸟兄无怨无仇我打杀它做什么,确实不是我杀的它呀!”老奶奶罢手追问缘由,许天只得把前晚上的事和老奶奶说了一遍。

老奶奶痛哭不已,信了许天的话。老奶奶说布谷鸟已经失踪了十几天了,原本是她的宠鸟,是专门巡坟防掘的“兲眸校尉”。

原来这只布谷鸟还有这么一个头衔,当真是稀奇古怪了。从老奶奶的口中得知,她是这方圆数里坟山的守墓人,布谷鸟是他养的宠鸟,陪伴她十几年了。布谷鸟的任务是每天晚上巡视坟山,以防盗墓贼来挖墓掘坟,盗取冥器。现在布谷鸟死了,老奶奶就没了下手。

坟山里的住着的乌鸦都是布谷鸟的朋友,只要有人在此间盗墓,布谷鸟就会率领群鸦攻击,直到把盗墓贼都赶跑为止。许天心里细作:“难怪前夜有这么多的布谷鸟,乌鸦窜飞出来,原来是把我当成盗墓贼了。”

老奶奶情绪稍稳,许天赶紧将遗落在地上的拐杖扶了起来,让她拄拐走路。布谷鸟的尸身已经交给老奶奶了,也不消自己动手处理了,得赶紧动身回家休息,于是把欲意和老奶奶说了一遍,就此欲作告别。

老奶奶扯住许天的手说:“既然来了,就到家里歇息去,等天明再回去。现在深夜容易碰上不平之事,一人恐难应付!”

许天觉得老奶奶说的有道理,不过不知道这老奶奶会不会也是住棺材盒子里的。这时老奶奶已经拖着他走了,盛意难却,也只好随了她去,其他的随机应变。

老奶奶似乎看出许天的心思,小心的拍拍许天的手背说道:“莫怕,莫怕,老身不会害你的,随我去便是!”许天无话可拒,只得半推半就跟在了身旁。

绕过几个坟山梁子,钻进一片石头林子,只见前面有一座庭院,许天随老奶奶走了进去:门前两尊麒麟石像,头顶飞檐楼宇,贴以琉璃瓦片,青砖铺砌,院内古木数株,参天蔽月,有池塘荷花,假山泉涓,石阶缭绕数匝,伸沿至厅。厅门前围有朱红木漆走廊,廊柱雕有各类花草鸟兽,富丽堂皇。厅内供有八仙桌,桌上器具明晃发光,碟中有瓜果各异,一旁有琉璃六角桌,桌上各色菜肴热气腾空,芳香扑鼻。

再看厅内四周:墙上挂有金线丝绸绢画,画中山水如生。此时头顶楠木作梁,笔直挺立,空间硕大,围墙四周有四根朱红漆木楼柱,柱上雕龙生凤,极尽繁华。厅上围有一圈漆黑的木制桌椅,闪着光亮。墙壁之中镶有金台,台上点有煤油灯火,四周又坠有六处镶红纸灯笼,火光笃定生辉。

许天看得触目惊心,此处怎么会有这么一座宅院。“老奶奶,这是你的府邸,府上怎么没人呢?”

“哼,我很老吗,做什么加个‘老’字?”老奶奶作气愤之状,眼色犀利,恨不得把人给看穿。

许天只好微笑着问道:“老奶奶高寿了。”

老奶奶面露和蔼的气色,挽住许天的手臂说道:“阳寿一百有三,阴寿二百三十正。以后叫我奶奶,不许加个‘老’字。”

老奶奶说此处就是她的府邸,府上人世凋零,就剩下她一人了。坟山上有几座就是她的祖坟,她在此守墓两百多年了。

从此处知晓,这老奶奶已经不是人了,是鬼。许天吓的双腿轻抖,两眼不敢看老奶奶,生怕看出什么恐怖的面容,岂不给活活吓死。

“来,来,来,陪我吃点东西。”鬼奶奶殷勤地将许天拽到餐桌前坐定。许天想,得赶紧想法子脱身,眼前这富丽堂皇的宅院怕是阴宅墓穴给变出来了,于是编个说法:“奶奶,我这就要走了,还要帮鸟兄找葬身之所呢,不好久留!”

鬼奶奶突然拍了一下桌子,赫然站立而起说道:“你是嫌我是鬼了,我又不曾害你。你想清楚,我养的宠鸟和那棺材里的女子有过贴身之气,她绝对活了,定要害你,你不怕死只管回去,老身可管不着了。”

许天一听鬼奶奶这句厉害言辞,差点就吓晕过去了。这女子和自己无怨无仇怎么会害自己呢?

鬼奶奶说,坟棺不可轻掘,棺内的尸骸有气,此气俱有害人的伎俩,能追人觅踪,直到把凝聚在棺材周围“生气”的人都弄死为止。布谷鸟身上早留有许天的气味,布谷鸟又曾飞去找女子了,女子自然也曾留意了布谷鸟身上带有的许天身上的气味。

鬼奶奶语气平缓下来,开口说道:“莫怕,莫怕,奶奶帮你捉了那女子,毁了她妖气,她就害不得人了。不过你得帮奶奶办点事。”

许天无计可施,只得暂时应承下来,问道:“奶奶要我办什么事?”

鬼奶奶闷着嘴冷笑几声,张开两排牙齿说道:“我的‘兲眸校尉’都死了,现在你要代替它,帮我守墓,要不然老身的祖墓被盗了可不得了。”

“啊!要我守墓?奶奶要我守多长时间啊?”许天大惊失色,惨叫不已,极不情愿。

“你不愿意?莫怕,莫怕,有你好处的,帮我守七日就行。”

要在坟山之间守墓,不是一般人可以担当的。古代帝王的守陵人一般都是世袭的,在清朝时期,守陵人享受七品官职,子承父业,代代相传。

“兲眸校尉”一职出自五代十国时期,原是专业盗墓贼所取的名字,意有“打探定穴”之能,在诸多盗墓家族或者盗墓团队中有极其重要的地位,一般墓穴的定位和勘察就靠“兲眸校尉”完成。

在五代十国的战乱年代,盗墓非一人所能成就,一般就有家族盗墓和团队盗墓之分。专业的盗墓家族或者盗墓团队中有“三校二苦”之别,三校即是三类校尉,分别是:兲眸校尉、旄旌校尉、金曹校尉。“二苦”为:掘工和楸官。

兲眸校尉执掌寻墓定穴,旄旌校尉主司法器礼节,金曹校尉责财宝分配。“二苦”之中的掘工地位最低,担当了挖掘的工作,楸官则是负责匿藏和驮载宝物的。

在盗墓家族或者盗墓团队中,首领称为“轘黥武蔚”,最重赏罚,在团队盗墓中人员毕竟不是亲戚,为了宝物少不了一番争夺,时常出现掘工被活埋的情况,所以“轘黥武蔚”职责就是维护盗墓的组织启动和营生。在此情况下又衍生出“偼令职”,专门负责“盗法”施为的,保证财宝为整个受利团队所有,并且合理分配。财宝被盗出后,如果有人私自携宝窜逃的,“偼令职”会出动追杀,取人头祭祀,是最具武力的一职。

在盗墓团队之中以“蔚”定职,有彰显武力的成分。这些盗墓人基本没有多少文化,所以以“盗墓”为力,而摒弃“德”即“文”。

许天明白其中的道理,不免也惧上心头,只好对鬼奶奶叫苦:“奶奶,我不懂断墓定穴的本事,怎好找墓穴而盗之呀?”

鬼奶奶骂道:“谁让你找墓盗了,是让你守墓防盗,你倒想起要盗墓了?”

“奶奶,兲眸校尉不就是找墓定穴的人吗?”

“哼,老身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伤不了你的名头,伤风败俗的事不敢让你去干的。”原来是这样,这就好办了,不算悖理违德。

鬼奶奶把许天迎到餐桌前,斟满酒。许天早饿了一天一夜,也管不上这些美味佳肴是否是用怪虫恶鸟烹饪的,当下也放下顾忌,来一番狼吞虎咽,把肚皮五脏庙宇给祭奠了一遍。

许天一边吃喝,一边细听鬼奶奶的交代。以鬼奶奶的预测,这几天定有盗墓贼出现,许天得在夜间巡山和盗墓贼斗智斗勇,不过此时心生疑虑,急忙问道:“奶奶,我一个人怕是斗不过盗墓贼啊,双拳难敌四手,有盗墓贼掘墓我也打不过嘛。”

鬼奶奶慈祥地嘿嘿笑上两声说道:“莫怕,奶奶教你本事,保管你平安无事。”许天一听马上来了精神,和鬼奶奶说自己也练过枪棒,几个小毛贼倒还不放在眼里,就怕十几个的盗墓团队。

鬼奶奶教授许天的是隐身之法,再有就是驱唤一方鸟兽的本事。练了一晚上就都掌握了分寸,眼下也没什么好怕的了。只管随着鬼奶奶的安排,在厢房中睡了一晚。

次日天明,睁开眼睛,豪华的宅院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许天正躺在一个布满青苔的青石板上,举目四顾,华丽的气象全无,变成了破败不堪的乱坟岗。许天倒也没害怕,心想可能鬼奶奶也下到地底下去了。

看看青石板上还置着一盘熟鸡肉,几个馒头,一葫芦瓶子的酒,还有许天随身携带的棍棒。此时心头没了顾忌,心想守陵人怎么说也是一份差事,而且是份闲差,到底也算有一官半职的,做这一行当了却百无聊赖的余生,何乐而不为?

当下就吃喝了一些酒肉馒头,扛着棍子转上坟山。数里方圆的小坟山气象破败,死寂沉沉,眼前满目疮痍,尽是灰色无力的景色,好像这一地带是地狱之山。

坟山上枯死的杂草随风一卷,成捆成捆在地上翻腾,不高的山梁子上,满是荒坟。碑林森森,陈静地述说着这一方的孤魂鬼事。要说比较气派的还算东侧一隅上的几座坟头---用青砖垒砌,碑身矗立高耸,漆字图表,深深掩在石刻之中。

东面一隅的坟头比其他稍显富贵,也更讲究得多,从大理石碑文上就可以断出一二的信息。想必是富贵人家的家族墓地。鬼奶奶的家族墓会不会就在此地?

坟地上布置错落有致的怪石,像是守护神,把二十几座的坟头围在中心。许天走进坟地,瞧见碑文上均是“何”姓人家,说不定鬼奶奶就姓“何”。

整个坟山少说也有上千座坟墓,年代看上去久远,分辨不清楚是从何时沿袭至今。从坟头的情况大致得知,这座坟山上埋的人贫贵也有分晓,有些坟头就剩下模糊的坟包而有些则是用青砖或者石板垒砌,风雨侵袭也未见变了原有的样貌。

坟堆之间有数条曲折的小道,看上去有些年代了,并没有常有人走过的痕迹,路上铺满了粘合到一起的沙尘,偶尔落有从附近的树林草丛中被风刮进来的干枝杂草。

坟山上稍留足迹的只有将坟场坟头南北平分出来的一条大道,许天当日醉酒就是走的这条道。此道连接江宁和南京城。山中荒坟一眼望去,凄凉破败,此处最能感觉得到“死”字的含义。

眼看夜幕降临,整个坟山上马上就暗了下来。许天没带照明器物,只能一路摸爬。坟头将整座山分割得支离破碎,犹如深山万壑,露出的可行的道路细窄深远。

没想到不过数里方圆的坟山,夜黑之下还是会迷人耳目的。费了些周章才找到路径直达休息之地。不过此时许天已经走到了坟山的西面浅沟之中要想回到鬼奶奶出现的地方还得攀爬上一个时辰。

此时眼前漆黑一片,伸手难见五指,乌云遮蔽了本还应该有弯月的天空,脚下行路得费些力气才行。

看着坟山淹没在黑暗之中,全身不寒而栗,不知道会不会从什么地方摸出一只鬼来,那就不好对付了。鬼奶奶也没教授拿鬼的法门,这下无计可安身了。

还好走到一段路后也没出现什么异常怪事,不过此时心里已经难安,惧从心头生,急忙照了鬼奶奶教授的法门,学了几句难念的话音,吆喝上一嗓门。

话音还未落全,抬头望天,模糊天光之间飞过几只大鸟嘎!嘎!嘎!乱鸣一阵。

许天心里高兴,鬼奶奶教授的口诀真管用,这么一下就把乌鸦都驱使过来了。一只乌鸦从半空中落了下来,直接停站在许天肩膀上,冲着无边无际的黑暗之境嘎嘎嘎叫上数声。

既然鬼奶奶这法门好用,何不再多叫些鸟兽来助兴,心及此处,许天又冲天放开声音,再叨念了几声。这下,只听得围住坟山的从林里窜飞出无数的怪鸟,盘旋在坟山上空,遮天蔽月,四下充斥着怪虫鸟鸣之声,好不热闹。

许天哈哈大笑,把棍棒扛到另一个肩膀上,对着肩头上的乌鸦说道:“鸦兄,走着,和我结伴巡山去!”

乌鸦好像不喜欢被叫“鸦”,当下就啄了几下许天的头颅,许天赶忙道歉,说道:“好了,好了,乌鸦兄行了吧!”,这时乌鸦点点头嘎嘎嘎叫上三声,站在许天肩头跟猎鹰一样随着许天一路巡山。

很快前面出现了昨天看到的宅院,院中早亮起了灯笼,鬼奶奶已经拄着拐杖站在院门外观望,像是在盼着远行的儿郎归家。

没等许天走到院门前,鬼奶奶步履蹒跚迎了上来,一阵嘘寒问暖,似乎早把许当做家人看待。

许天悲从心生,差点流下眼泪。世道不公,亲戚离散,想不到还能得到鬼奶奶的照顾,再次有亲情可言,激动得说道:“奶奶,你对我真好。这风大,我们回屋里说!”

许天打个飞哨,无数遮天蔽月的怪鸟群起盘旋于空中,像是无数的龙卷风绕飞下来,落到院子的大树上,有些则落在了院子当中嬉戏,整个院落黑压压全是怪鸟。

鬼奶奶乐呵呵地将许天牵入厅堂当中,琉璃桌上已经摆上了各式菜肴。席间鬼奶奶又多加交代了一些事,她说坟冢之间有两俱非人盗墓贼,很难对付,能遁地寻穴,本事很大,这就要用到相关的法器了,于是鬼奶奶把藏在发髻之间的一根两寸骨针交给了许天,并教授了必要的辟邪法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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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荒山鬼冢

守陵人讲究心诚,除了守陵扫墓祭奠外,最为紧要的工作就是防备陵墓有盗墓贼前来盗宝。在古代,守陵人职虽不及三公九卿,但也属正规官衔,食君俸禄。在盗墓猖獗的五代十国,这一行当又有许多暗语。

守陵人被盗墓人称作“廨胡子”。“廨”为古代官署的统称,“胡子”皆指年迈的老头,因为守陵人大部分都是效忠的人臣,世袭而为,代代相传,所以在陵墓附近守墓的人基本都是老爷爷或者老奶奶,因此被盗墓人称为“廨胡子”,不过这名称没有把年迈的老奶奶称呼在内。

守陵人称呼盗墓贼则有几种说法,暗语也有别。中原地区墓葬繁多,埋葬的王公贵族数之不尽,加上从汉唐以来墓葬的结构和形状,附加意义,就有了一别称---倒斗摸金校尉。盗墓贼东,南,西,北称呼不一,北方以及中原多称为“摸金校尉”,东岸沿海之地称为“嶷山将令”,西域亚细亚地带则称为“愍金宄人”,南蛮之地称呼为“薨宇地官”。

这样专业的盗墓家族或者盗墓团队就形成了派系,彼此也有联络,有“北校尉,南地官,东将令,西宄人”之称。而守陵人不管大小均称为“廨胡子”,传演至今。

鬼奶奶一番讲述,逗得许天哈哈大笑,接着说道:“奶奶,看来我也是廨胡子了。”鬼奶奶随之称是,一同笑逐颜开。

夜深的久了,一方万簌寂静,许天和鬼奶奶道别,扛上棍棒,挑了一葫芦瓶子的酒就准备转坟山去。

鬼奶奶把许天送到门口,依依惜别,许天对鬼奶奶说:“奶奶您回去吧,我这就转山去,有我在没人敢动坟头一个锄头,您放心吧!”许天说着打个长哨,之前的那只大乌鸦从树梢上飞了下来,落到许天肩膀上站定。许天这就迈开脚步,走出院去。

落在树梢,房檐上的怪鸟腾空扑飞,远远地在许天的头顶天空中盘旋鸣叫一路跟随。

此次进坟山,心里的恐惧也没了,一心转山防盗。听见什么动静都要上去观察一番。

夜越来越深,静越来越沉,气息让人觉得和“死亡”擦肩而过。许天一路攀爬,在坟冢之间穿行,湿汗早把身上的衣衫都淋湿了。

就在此时,远处隐约有火光闪动,偶有轻声随风传来。许天心里一紧,暗衬:“他奶奶的,真有盗墓贼来了!”许天赶紧将手里挑着的灯控吹熄,悄悄摸爬上去。绕过几条坟山小道,只见那一路人走到了东山一隅的家族墓地之中。

许天悄悄躲在一座坟冢背后观望。眼看那拨盗墓贼点香祝祷完毕,就要动锄子挖盗洞,心里一惊:“这还了得,得赶紧想法子制止!”

不过眼下细瞧,那些盗墓贼少说也有十几个人,自己单枪匹马可斗他们不过。于是学着鸟声,吱吱喳喳叫上几声。站在肩头的乌鸦也嘎嘎嘎!叫了数声。

只见那十几盗墓贼警觉地四处张望,接着就都破口大骂:“哪里来的死乌鸦,还没挖出尸体,就叫唤不止,等着吃烂尸腐肉了。”

站在许天肩头上的乌鸦似乎能听懂人话,一下扑飞出去,对准头领就一阵猛啄。他们人多势众,自然不会怕这只乌鸦,纷纷取工具来打,乌鸦晃晃荡荡,斜刺向天空,惊叫几声嘎!嘎!嘎……

许天再次大声吹一声哨子,没过多时就听见四下怪虫鸟鸣,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一拨贼人看到遮空蔽月的乌鸦,猫头鹰,始祖鸟等等就吓得抱头欲撤退。

此时地下的虫子也都破土翻了出来,满地黑呼呼一片,这数量无法估计,许天几乎找不到下脚的地方,只能抬腿避让,当时也傻了一阵:“哇,奶奶这招趋使令厉害!”

十几人的盗墓贼中有几个胆子小的,被鸟虫追袭,抱头鼠窜,救命声喊成一片。专业的盗墓贼胆子可不止这点,当中几个看似头领的人破口大骂几声,取出刀具就砍,数只鸟就被砍死落地。许天暗骂一句:“敢打杀我的兲眸校尉!”说着就冲了上去,举棍就打,先放到三四个人。

四下一片混乱,厮杀声混成一片。盗墓贼恐怕也没料想夜深人静,荒坟之间会窜出人来,也有些惊惧。

其中一个看似头领的人大喝一声:“兄弟!无冤无仇怎好上来就伤我兄弟?”头领边说边挡搁袭击而来的鸟虫,当下又伤了几只乌鸦。

许天跟上大声喝道:“你同样伤了我的宠鸟!”

“你是什么人?”首领边战边问上一句。

“哼,哼,你说我是什么人?”许天语气轻飘,带了些许的愤怒。首领续道:“兄弟,大不了挖出财宝,大家平分了,何必伤人?”

许天一听这话,气没打一处来,挥棒举过头顶就砸了过去。首领举刀挡搁。许天下了全身的力气,力道肯定不小,首领被震退几步,慌了神思,只好再问:“小兄弟,再动手,怕伤及人命,且住手!”

“叫你的手下先住手!”许天此时也伤到几处,再打怕是要伤到要害之处了。

首领大喊一声住手,全场人都停了下来,此时就算再有鸟袭,这帮人也没半点躲闪的动静,均是定定站立,看着许天。

许天吹了一声冷哨,鸟儿都扑腾着翅膀斜刺向天空,遮天蔽月,盘旋开来。地上的怪虫子遁地的遁地,不能钻地缝的就像退潮的黑水一般,退开了出去。

再瞧十几个盗墓贼,脸上被鸟抓出数道血痕,还滴着鲜血。他们举头望天,脸色除了狐疑还带有惊讶的神情。

刚才一番打斗没看清楚面目,首领将掷丢在地上还在燃烧的火把提了起来,往前走上两步照上光来。首领抱拳询言:“嶷山寻风斗乾坤,莫看夜半近阎王!”

首领说的是暗语,足见此队人马确实是专业盗墓团队---嶷山将令,首领就是“轘黥武蔚”,这名头可就不小了,平时很难遇到这么专业的大盗,多是闲散村夫扛着锄头就能动手了的。

遇到专业的盗墓人,就能说明墓穴之中冥器肯定不少,足见是个大墓,这一点毋庸置疑。

许天心里细作一番跟着对上:“校尉摸金点兵戈,一方图腾犹在心;地官月畔刿遗脉,烟火云雾葬鬼神;宄人西畿卧沙履,星辰日月断横亘。”许天这几句,把轘黥武蔚没说完的北,南,西各方盗墓暗语都说了一遍。轘黥武蔚大惊失色,随即神色一缓问道:“兄弟属于哪一派?”

许天拍拍身上的灰尘答上三个字---廨胡子。此话一出,在场盗墓人无不惊讶,张大了嘴巴无言以对。这也是将对将的碰撞,要不然平常人怎么能听得懂这些暗语。

轘黥武蔚吃惊了一阵,稍理思绪捧上话来:“小兄弟懂得趋使鸟虫的法门,难得一见!”

许天冷笑几声说道:“这是我的领地,这一方的墓穴你们不能挖,趁早赶紧走,免得伤了你们的性命!”

轘黥武蔚当然心有不甘,不过刚才也见识了鸟虫的厉害,再不乐意也不敢再造次强掘坟墓,只得抱拳施礼说道:“今天看小兄弟薄面,我们不打这一带坟山的主意了!”说着就欲转身回走。许天喊住,说道:“且慢,以后也最好别打这座坟山的主意,下次可就没这么走运了,我奶奶出来,你们恐怕没一个能活命的!”

说到此处,轘黥武蔚似乎有所不解,开口问道:“你奶奶本事比你还大,也懂趋使鸟虫的法术!”

许天说道:“我这本事全都是我奶奶教我的。就算不用驱虫令,我奶奶对付你们十几个也不用一盏茶功夫,你们肯定有来无回。”

听得许天此番言辞轘黥武蔚带头哈哈大笑,说道:“我们是嶷山将令的后人,什么事没见过,还会怕了你的法术,这驱虫令好对付,烧一把火,你那些鸟虫朋友也怕不敢靠近!今天是给小兄弟面子,不想硬来,要不然一样可以把你打杀了。”

没等轘黥武蔚话音未落全,只听得一股洪亮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却分不清楚是从哪个方向传来:“是谁说有本事伤我孙儿?”

一溜黑雾从半空中落了下来,黑雾粒子堆砌,一下就变出个人来,鬼奶奶拄着拐杖站在了空地上。

接着鬼奶奶弹指一下,四周亮起数丈高低的鬼火,呼呼摇曳,犹如一道清幽暗绿的火墙。众盗墓人惊惧不已,拔刀在手,却慢慢移步退后。

许天赶上两步搀住鬼奶奶说道:“奶奶,你怎么出来了,您该在家歇着,这里有我嘛!”

鬼奶奶看看许天头上伤口,满脸心疼之色,将拐杖重重捣在地上骂道:“混账东西,敢伤我孙儿,纳命来……”鬼奶奶不由分说,倐的一声就窜了上去,许天都没看清楚鬼奶奶是如何行动的,速度极快。

轘黥武蔚一下惊慌失措,举刀就砍,可鬼奶奶何等厉害,身子被刀砍了一下却只露出刀痕,根本伤到到她半分毫毛,就像是砍了影子一般,没留下半点伤痕。

轘黥武蔚砍了数刀,均未奏效,一旁几个旄旌校尉也哆嗦起来,哪里敢上前搏斗,只能在身上翻些法器出来招呼,也不管用。鬼奶奶冷笑几声,雾起烟落,又站回到许天旁边。

此时盗墓众人均是跪地磕头,喊着:“奶奶饶命,奶奶饶命……”

许天看得出奇说道:“哎呀,奶奶,您这招厉害,什么时候也教教我,以后我在坟山之间也不怕遇到盗墓贼了。”鬼奶奶呵呵笑了一声说道:“这些,你可学不得,人死才会通晓的。”

接着鬼奶奶一番交代,吩咐许天不许在坟山之间杀生,凡事以慈悲化解恶怨,然后又说在过两个时辰就该回家休息了。鬼奶奶话说完一股浓烟腾空散尽,回了家去。

此时地上一帮盗墓贼还跪在地上磕头求饶,许天走上两步说道:“都给我站起来说话!”众盗墓贼惊恐地东张西望站起身子,早不见了鬼奶奶的踪影。

轘黥武蔚站直了身子,哆嗦着声音问道:“你奶奶是人是鬼?”许天得意地笑上两声说道:“我奶奶过世两百多年了,留在人间是专门对付你们这些贼秃的。劝你们趁早收手。多走夜路必撞鬼,墓挖多了,必遭报应!今天是给你们个教训。我奶奶不想伤你们性命,是慈悲为怀,你们紧记在心,不可再造次,听见没有?”众盗墓贼连连答应。

许天教训完毕,让这帮人赶紧走,要不然可要打杀了。盗墓贼心有余悸,拔腿就跑,结果到了鬼火墙底下就收住了脚步,不敢再往前走了,都瞪大了眼睛瞧着许天,期盼许天把这鬼火给收了。

许天也不知道怎么收鬼火墙,不过他还是故作镇定,走上两步说道:“穿过去就是了!”

众盗墓贼一听同时扑出鬼火墙外,此时一瞧,鬼火熄灭,那帮盗墓人像是刚从冰窖里爬出来一般,发丝和衣衫上均结了一层白霜,发出清冷的光韵,他们连双腿都挺不直,像个企鹅似的一摇一晃,丢盔弃甲跑开,慢慢消失在夜色之中。目送一帮盗墓贼落荒而逃,许天仰天哈哈大笑。

过了两个时辰,许天感觉全身疲惫,这时候应该回家休息了,于是提上灯笼棍棒往回赶路。

绕过花砖墁地的廊道,只见屋里的鬼奶奶已经迎了出来,把许天牵进里屋,又端上一盘洗脚水。许天极不情愿看到鬼奶奶此番殷勤,急忙连声道谢,又说:“奶奶,我自己弄就行了,小心累着。”

鬼奶奶慈祥一笑,摸摸许天的头顶,满目关切说道:“好孙儿,辛苦了,没有你,奶奶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奶奶神通广大,刚才不是奶奶出手,我这脑袋早搬了家了,呵呵,奶奶以后多教我点本事,我一个人就能守墓了,省得累到奶奶!”

“奶奶也不能教你什么了,驱虫令就管够,天数之意,教授你太多,反会害了你的。”

许天允诺,把脚洗好,鬼奶奶已经端了一盘酒肉馒头出来,许天开怀吃了个精光。本想再和鬼奶奶叙述一番,就在这时鬼奶奶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过得一会儿就像是黑雾一般慢慢化了,楼宇也尽数消散,只剩下一座祠堂装扮的屋子,里面摆放着桌椅,亮着灯烛,也是一处华丽的所在。许天道一声:“奶奶安睡!”自己也躺在床上慢慢睡了过去

一声脚步声琐碎轻婉,有一个女子慢慢从祠堂门口走了进来。只见一个模糊的身影,一片红光,接着慢慢清晰,原来是个美貌的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慢慢接近床榻,起初还是温文尔雅的姿态,最后步子迈大了些,同时脸色起了变化,从白里透红变成一张白纸般苍白的脸,眼睛一眨,眼皮就完全弹不回去了,嘴角一笑,僵住不变,面目一下变得狰狞恐怖。山风从门口门口吹了进来,红衣女子头发被吹散,黝黑发亮的发丝半虚半实遮住了原来的面貌。

似乎有什么无形的重物压在了胸口,许天一下动弹不得。再看那红衣女子,诡异一笑,两排浸有血渍的牙齿翻露出来。红衣女子伸开两爪,指甲暗红发黑而细长,这动作分明要来掐许天的脖子。

许天无法动弹身子,躺在床上挣扎,呼喊也没了力气,在心里暗叫:“奶奶,救命!”,可鬼奶奶哪里还来救援,只能惊慌失措,瞪大了眼睛,看着红衣女子细长的指甲刺向脖子……

许天从床上弹了起来,冷汗淋漓,急忙伸手擦拭,再举目观察祠堂内的情形,空无一人。“大爷的,原来是做了个噩梦!”

许天从床上翻身下来,灌了两口冷水才稍微平复了神思。眼看现在大白青天的,哪里来的鬼。许天还是不能安下心来,急忙扛上棍棒又去巡山去。

路上想到了布谷鸟所说的漂亮姑娘,会不会是要来害自己的性命了。现在唯一能给自己壮胆的无疑是鬼奶奶教授的本事了,不过也不知道能不能对付“漂亮姑娘”。

等天完全黑下来,许天急忙召唤了一只乌鸦作伴,稍显安心,也多了话头,不管乌鸦能不能听懂,张口便叙上话来。

夜幕时分,只见南京城方向有一条火龙长队奔来,许天心里一惊,骂道了一句:“难道又是盗墓贼!”

既然来的一队人马可能是盗墓贼,得先做些防范才好。于是在坟冢之间悄悄隐藏一阵,等那伙人靠近了再做理会。

不过多时,那行人马就到了坟山当中,也不绕路打探,直取道往鬼奶奶的家族墓地走去。当火光一照,看得清楚,又是昨夜那一号人,不过多了一个人,那人身着红色长衫,衣带飘飞,居然是梦里见到的那一女子。

许天还是有些惊惧,梦境居然是真的。那女子肯定是布谷鸟所说的“漂亮姑娘”,“非人”的东西可不好对付。

女子的确很漂亮,端庄淑雅,举止文静,连说话的声音都是如莺轻鸣,甚是动听。不过不管从何处看,这红衣女子身上都透出一丝的诡异。许天犯难,心里嘀咕:“怎么对付这东西,奶奶又不在,我一人怕拿她不住!”

现在也只能先让鸟虫军队帮忙,或许也能把盗墓人打跑。想到此处,许天凑在肩膀上乌鸦细碎轻语几句。乌鸦像是听懂了许天的话语,噗!的一声,腾了身子出去,斜冲向天空,然后嘎!嘎!嘎!叫了几声。

乌鸦鸣叫声一停,四面八方就有怪鸟野虫子附和起来,不过多长时间,天空之中就布置了无数的飞鸟,气势非凡。此时那群盗墓人早指着天空叫骂:“乌鸦,来了,来了!”

红衣女子不紧不慢,仰头对着天空呼啸一声,声如雷鸣,能鼓破耳膜。

也不知道红衣女子施了什么法门,天空中无数的飞鸟,哀鸣几声,同时从天空之中落了下来,坟山地面上顿时铺满了飞鸟,黑压压一片。飞鸟没死,只是动不了身子,飞不上青天了,只能在地上挣扎悲鸣。

许天大吃一惊,这女子果然是个厉害的角色,这如何是好,鸟虫朋友都被她施法定住了,自己上去怕也斗她不过。眼下真是无计可施了,不过可不能辜负了鬼奶奶。于是镇定了心神,从坟冢背后走了出来,漫不经心地说道:“是谁伤了我这么多的鸟虫朋友?”说着就走到了那群盗墓人之中,站在了红衣女子面前。

红衣女子屈身微躬施礼,轻柔地说道:“小女子见礼!”许天暗压下心头的惊惧,故作镇定说道:“小姐何故伤我朋友!”红衣女子遮羞轻笑几声说道:“公子,是小女子驱散了你养的宠鸟!”

许天看这女子普普通通,想不到有这等本事,本也不想冲撞了,不过眼下也不甘示弱,张嘴就骂开了:“他奶奶的,伤我朋友。你们这群酒囊饭袋,手下败将,还敢来盗墓!”说着将棍棒横在身前。

领头的轘黥武蔚轻蔑一笑回骂:“哼,这次有我姑姑帮手,看谁要把谁打死,我今天不把你剁成肉泥我就不姓武了!”原来这轘黥武蔚姓“武”。

许天心想这红衣女子来头不小,怕真有厉害的法门,对付起来不易,况且和鬼奶奶同属“鬼类”,就算鬼奶奶出面,未必也计较得周全。不过到了现在也得硬碰硬,杠上一杠,看谁的造化大。

鬼奶奶对自己视如亲孙,不能丢下鬼奶奶不管,最多也就霍出命去,反正这条命也没什么价值了,现在能为鬼奶奶尽一份孝,死而无悔。

“去你大爷的,老子会怕你,见招吧!”许天发一声狠,首先举棍打去。姓武那家伙早和许天有过厮杀,知道许天这棍劲之力甚是威猛,也不敢大意,把刀挡搁。没过几招就“武小子”就落了下风,被许天追着一路逃窜闪躲。

其他盗墓人哪里敢上前迎战,也只得把两人围在中心,帮腔做势。“武小子”已经被许天伤了几处,如今根本没有进攻的气力,只能躲闪避让。再打过一阵早开腔求救:“姑姑,救命!”

许天余光瞧那红衣女子已经盯上自己,就要动手,心想:“这女子鬼类,不知道会如何在我身上施为,躲是躲不过的!”想到此处干脆不加理会,一心想着得先把这“武小子”打杀了再说。

“武小子”很快就露了破绽,许天冲上去,跃起身子,一棍猛递,连踢带打,一记闷响,接着噗!噗!两下,“武小子”头颅挨上两棍子,骨碎脑崩,血浆和脑浆洒了一地,发出腥臭恶气,在场的盗墓人无不惊惧,哪里敢上去打斗。

许天没留下半点空挡时间,举棍就朝红衣女子打了过去。可红衣女子何等厉害,身子变成红影,从坟头上遁了进去,接着又从另一座坟头上窜了出来,翘着二郎腿坐在坟头上掩面羞笑。

在场的盗墓人见到此番景象,吓得落荒而逃,不过没跑出几步,红衣女子解下一缕红带,吹一口气,红带犹如利刃横飞出去,没几下工夫,十几个盗墓人都被红带刺破胸膛,躺倒在地上死绝了。

记得鬼奶奶教授了隐身之法,此时只能暂且躲避,再做计较。许天默念口诀,身子一顿,失去了踪影。红衣女子冷笑几声,也没追来,许天躲在一座坟头背后细瞧。

红衣女子嘤嘤诡异蔑笑,身子一拐,变成个七长八短的怪物,对着地上的盗墓人死尸狂啃,将十几人的内脏烂肉甩了一地。

见到此番景象,着实惊吓了一下。这红衣女子不同凡人,原来是食人血肉的厉鬼。

许天心里细作:“我这隐身法那红衣女子想必是看不见的!”当下举棍慢慢靠了过去,想暗处闷打上几棍子,那女子也是血肉之躯,没有施法术,总该打得结实。

这隐身法是鬼奶奶所授,能躲避魑魅魍魉的耳目,只是许天不清楚,这隐身法可以隐去身子,可隐不去棍棒。等靠近红衣女子,棍棒举在空中,红衣女子瞧见,施出伎俩,许天就被打伤在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没等红衣女子再作施为,空中飘来一阵黑影,鬼奶奶已经拄着拐杖飘了上来,和红衣女子缠斗到一起。许天身受重伤,想爬起身子上去帮忙,无奈身子疼痛倒在了地上暂时难以动弹。

此时传来鬼奶奶咳嗽的声音,鬼奶奶肯定也受了伤。许天默念口诀,将隐藏的身子变化回来。突然想起鬼奶奶曾经给过一枚骨针,当下从胸间口袋里摸了出来。

看清眼前战况,待鬼奶奶和红衣女子缠斗难分难解之际,许天强忍疼痛,箭步冲上去,对准红衣女子眉心,将骨针刺了进去。红衣女子惨叫一声,身子一甩,扑倒在地,连连挣扎。许天赶上两步,举棍猛打,直到身疲力尽,厥倒在地才住了手。

红衣女子哀嚎几声,脸面朝地一磕,再没动弹。接着慢慢化成血水,只剩下一副白骨和红衣衫。

鬼奶奶趴在地,气喘吁吁,已经挪动不了身子。许天稍醒人事,抢上去,将鬼奶奶扶坐起来,缕缕鬼奶奶散乱的白发哭着说道:“奶奶,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鬼奶奶虚弱吐字:“回家……回家……”许天将鬼奶奶背在身上,强忍疼痛,往荒山宅院方向一路狂奔。接着吹了一声口哨,地上,天上乌鸦成群飞来,许天劲力一跃,站到群鸦身背,就这样被无数的乌鸦驮到了半空之中,朝着宅院的方向飞去。

没过多长的时间,宅院就出现在眼前。乌鸦直把许天和鬼奶奶飞驮到院中才放下。许天赶紧一路小跑,朝着鬼奶奶的住处奔去。此时鬼奶奶的重量慢慢变轻,许天知道鬼奶奶已经要敦化了。

“乖孙,放我下来,奶奶有话要说。”鬼奶奶虚弱地在许天背上说了一句话。许天只好把鬼奶奶安坐在一张太师椅上,等着鬼奶奶训话。“奶奶,你有话说,我听着呢,您说!”此时许天已经泪眼潸然。

鬼奶奶双手抚摸着许天的脸庞开始叙说:“好孙子,都怪奶奶来迟了,差点让你掉了性命……”

“奶奶帮你收了那女子的妖气,她已经化成白骨,害不得人了。以后你要好好活着,有空来看看奶奶。坟子上有一座空坟,没有坟头,深穴两丈,藏有宝物。奶奶把你当成亲生孙儿,那些财宝都可以取来用了,别饿了肚子,奶奶不忍心看你落魄。奶奶要去了,以后自己保重……”

“呜……奶奶,您别丢下我,我再没亲人了……呜……”

“乖孙子,莫怕,奶奶早死过一次了,现在只是消身遁尘,化作烟云,不要难过,奶奶会保佑你多福多寿的……”此时鬼奶奶全身像是消弱的沙尘,衣衫之下的躯体,慢慢化了下去,直到整个身子都化为乌有,只剩下一缕衣衫耷在了太师椅上……

接下来,楼宇又出现了一番变化,呼呼风声不绝于耳,宅院也化作烟尘,许天面前出现了一座古旧的荒坟,碑身上写留有一妇人的名字---许卿,瞭宇之墓。原来鬼奶奶原名叫做许瞭宇。

许天对着鬼奶奶的荒坟鬼冢哀怨,跪在地上嚎哭不止,悲切铭刻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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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骷髅将令

也不知道睡了多长的时间,等一觉醒来一看,已是中午时分。许天心想,或许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现在感觉肚中**,摸了一下口袋,身无分文。不知道如何处置了。

鬼奶奶说家族墓地里有一座空坟,墓室里面埋葬着财宝,许天当时觉得不应该再去盗坟,挨了些日子,光吃树叶树皮已经让他全身乏力眩晕,已经到了晕厥的关头。猛灌了几口冷水果腹就又昏睡过去了。

睡梦中鬼奶奶从坟冢里走了出来,许天说:“孙儿,你怎么不去空坟里取点东西换吃的呢,是不是不听奶奶的话了,奶奶这是最后来见你了,苦命的孙儿,那些财宝都是奶奶留给你的,尽数取了用吧……”

许天哭喊着“奶奶”,从睡梦中醒来,再没见到鬼奶奶的影子,心中悲切又是恸哭一阵,等他思绪稍平,才发觉自己的手心里有一枚金钗还有那枚骨针。许天想,这金钗肯定是奶奶留给自己的,于是对着墓碑又谢拜了一阵,这才吃力地迈步朝南京城走去。

一路艰辛,摸爬上两个多时辰才走进南京城,当即找着当铺,换了些银两,买了些酒肉,狼吞虎咽一番,又找了家客栈,置买了新衣,洗漱一番,路上多备了食物和瓜果香烛打算折返到坟山之中,谢拜鬼奶奶救命之恩。许天当时想,干脆自己就做个名符其实的“廨胡子”,为奶奶守墓。

在鬼奶奶的墓碑前说了些话,就扛上锄头去挖那座空坟了。费了些功夫就打通了墓道。墓室内果然金银玉器数之不尽,许天感叹一阵,在墓室之内烧香礼拜,胡乱取了少许的金银玉器,趁夜把墓道口堵严实了,再返回南京城,雇了几辆马车,在南京城内买了砖石,又请了数名匠人来坟山给鬼奶奶修葺坟冢。

这样过得月余,鬼奶奶的坟冢也修葺完新,自己“廨胡子”住的小屋子也搭砌妥当,当下就在坟山里居住了下来。

时间一晃就过去一年,许天多挖了几次那座埋藏着宝物的墓穴。起初在南京城做了点茶叶生意,想把本已没落的家族再支撑起来,结果还是赔了家本。

许天找到了窍门,放下茶叶生意,做起了药材生意,境况终于逐渐好转,生意也越做越大。当时遇到南京郊区有瘟疫祸民,许天药材生意做得更是红火,不过他瞧见难民横尸遍野动了恻隐之心,草药都尽数用于救济了。

再次去挖宝才发现墓穴内的宝物原有的都无故消失了,当然许天的药材生意却越来越大。许天心想会不会是墓穴之内的财宝根本不用自己来取,是早就被鬼奶奶安排好了的。

短短数月里,许天药材店多都是贴本的买卖,但生意却从来都是兴旺的,甚至还有赚头,这就奇怪了。许天心里觉得蹊跷,就算手上有盈余的钱财也会回墓穴之内观察,墓穴里的财宝果然不取自少,许天明白过来,这些财宝肯定是鬼奶奶早就安排好了的,自己以后也就不用再来挖宝了。

过得数年,南京城的居民都乐意到许天药店里买药材,穷苦人家来赊药,许天分文不取,照单抓药,名声就大了,这时甚至就连官府贵人也都兴来许天开的店号上置买药材。许天乐在心中,也更加想念鬼奶奶,这一切都是鬼奶奶给的。

钱财赚得多了,许天也会置买些好看的金银玉器置放到藏宝墓穴之中,以祭奠鬼奶奶在天之灵。

这些年,折本的买卖许天做了不少,大多都是为了济民,不过本该中落的生意,反而越赚越多,原来的藏宝墓穴之内的宝物都装不下了,许天在墓穴之内稍加工事,铸起铁汁硬砖,把墓道封得严严实实,打算不再进入墓穴取宝。

眼看日子过得殷实,于是在南京城内置买了府邸,又讨了一个漂亮的新娘,打算就这样了却此生。

许天对鬼奶奶的搭救之恩,未敢滞怠遗忘。眼看春季到来,许天购置了瓜果香烛,驾着马车,回到坟山之中,在鬼奶奶墓碑前跪下祭拜。每次回到这里都有无数感慨,当年和鬼奶奶之间的旧事依然历历在目,让他难以忘却。

今夜得再好好转一转坟山,也不违背了鬼奶奶的再造之恩,于是像之前一样,点了灯笼,腰间插着三炷香,提着棍棒就走了出去。

这几天都觉得像有事端要发生,而且是关于这座坟山的,心想,不会是又有盗墓贼来盗宝了吧。自从接手了鬼奶奶留下的工作,好像自己已经和这座坟山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也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心里感应好像不是无端生由的,当许天正琢磨会是什么什么事端时,只见前面坟山上一个白花花的影子在走动。许天心里打了个突,暗叫不好,于是紧追了上去。

等接近那股白影子,举目瞧过去,许天差点就惊得喊出声来,还好之前见过鬼怪之事才不至于发作。此时只见那白影子只是一副瘦骨嶙峋的骨架子,身形比起自己来有些矮小,看上去很是羸弱。

骷髅人头顶上两寸半空中自然亮着一朵暗黄色的亮团,形似发光漂浮的灯笼,它正借着那一朵暗黄之光在坟山之中转悠。骷髅人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着什么,过了一会又像个人似的伸手抹一下额头,其实它并没有流汗。

更奇怪的是骷髅人一下就会遁到地底下去,只剩两只脚骨留在地表,像是埋头寻找什么物件。不过骷髅人每次从地底下抬起头都会摇上一阵,看样子他没找到什么想要的东西。

接着骷髅人扛着一把破得仅剩下一点锄铲的锄头往前走,骷髅脑袋依旧不停地东瞧西探,极尽仔细。

许天跟在后面不远处,只能瞧见骷髅人的背部,并未观得全容,此时于心计较起来:“不知道我打不打得过这骷髅人?”心想此处,举眼就看了看握在手中的棍棒。

骷髅人能遁身子往地底下钻,应该有些本事。几年前鬼奶奶曾说,在这坟山之间有两俱“非人”的盗墓贼,莫非说的就是这骷髅人,那另外一个骷髅人又在何方呢,难道是在坟山的另外一处也在摸索着地底下的宝贝。

对眼前这俱骷髅许天倒是没有多少可怕的地方,比起红衣女子来算是小将令了,于是壮了壮胆,握紧棍棒紧跟了上去,当头喝一声:“干什么的?”

骷髅人听到声音转过身子来,这时看得清楚了,骷髅人真的仅仅是一副白骨架子,或许有点血肉的就数眼窟之中干瘪的眼珠肉球。

许天已经将棍棒举在了半空,做打将下来的姿态。骷髅人显然吓到了,锄头掉落在地上,一手挡在了眼前,慌张地求饶:“大哥别打,千万别打!”

“哼,你个盗墓贼,我不打你打谁!”许天怒目圆瞪骂道。

骷髅人两排白牙咯咯碰撞,不知道如何发出人声来:“大哥,打不得,求求你,你一打下来,我这副架子就全散了,三年才得再拼凑完全。我并没有盗得宝物啊,饶命,大哥!”

“哈哈哈哈……做盗墓贼也怕死,你还盗什么宝,看老子削了你,省得你再打坟山墓穴的主意!”

就在许天准备下手,骷髅人已经做好“散架”的打算时,突然从另一处地方的地面上遁出另一骷髅人:“且住手!大哥求您放过我家相公吧,我们也是迫不得已的!”

另一俱骷髅人原来是个女子。许天当下收了棍棒,看这两夫妻骷髅人的确下不去手,心里又生起恻隐。许天倒想听听这对夫妻骷髅人能道出什么缘由来,于是质问道:“有什么冤情,快快说来,若是说得真实了,老子就放你们一马,若是有半点虚假,这棍子就赏你们夫妻一人一棒。”许天说着同时又取出骨针当前一亮接着说道:“看我这骨针,我一脱手就能飞钉你们,任你们再能遁地也逃脱不得!”

看到骨针两夫妻骷髅人扑通一声齐齐跪倒在地,两腿骨从膝关节处断开了,两骷髅人哀怨哭泣起来,弄得许天不知道如何处置才好。

女骷髅说道:“只要您肯放过我夫君,小女子愿给你磕一百个响头,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许天急忙上前扶住说道:“你这一磕头岂不是把整个身子都磕散了架,免了,免了,赶快说出实情来于我听!”

男骷髅开始讲起故事。原来这两俱骷髅人是清康熙年间的人,男的叫怀子文,女的叫溪荷。当年两人情投意合,无奈怀子文家中高堂百般阻挠,从中作梗,硬是做出了伤天害理之事,找人设计玷污了溪荷。

溪荷本已有了轻生的念头,加上怀子文听信谗言,辱骂了溪荷。溪荷万念俱灰,绝望之下投井自杀了。不过两日怀子文从府上丫鬟处听了实情,悔恨不已也随溪荷投井自尽。

怀子文的父母悲痛欲绝,最后还是决定将他贰人合葬在一处。这本该是好事,无奈两人均未婚配,合葬一处坏了规矩,一百多年来溪荷无法遁入轮回,而怀子文本应该早早投胎转世,只是舍不得溪荷孤苦伶仃才打消了念头。

溪荷说,他们能以骷髅的身份存活到现在,是靠了许瞭宇的本事,要不然早被鬼差给勾了去了。许天听到此处,知道鬼奶奶还作了这番好事,当下更加敬佩不已。

溪荷接着说,他们头顶上的悬浮光环就是他们的三魂七魄,只要一灭就永世不得超生为人了。

许天插话道:“许瞭宇是我奶奶,她老人家说过在这坟山之中有两俱非人鬼魅时常出来盗宝,莫不是说的就是你们二人?我奶奶慈悲,又为何让我提防着你们,难道你们讲的是谎言,快快道来!小心我手里的骨针!”

两骷髅求饶一阵,怀子文才说出另一番实情。原来他二人确实得益于鬼奶奶的照顾,他两人的墓穴之中被鬼奶奶放了六本经卷才守住了他们的三魂七魄不散,这六本经卷极其厉害,就连鬼差都要避让三分。但也有一坏处,经卷一旦被取走,就会引发山洪灌谷,必定会毁坏坟山之中半数的坟冢。

两夫妻骷髅寻找的就是这六本经卷的开锁钥匙。他们还说他们不是为了财宝,只是为了寻得六本经卷钥匙,好让他们遁入轮回,投胎转世再续前缘。

事情原来是如此,鬼奶奶左右为难,失去了六本经卷山坟起码半数被毁坏,留着经卷对于这对夫妻而言又始终无法投胎,这当真苦了鬼奶奶了。这座坟山上埋葬着许多鬼奶奶家族的墓穴,她如何舍得这些墓穴被山洪冲回呢。

怀子文继续道来:“大哥,我们夫妻二人的确不是为盗宝而来,我已经见过你数次了,也知道你藏宝的地方,我夫妻二人亡故已久,要那些宝物何用,只是想盗得六本经卷钥匙,在月光下一晒,亮光照到我们身上,我们就可以重新为人了。”

溪荷插话道:“大哥,我们得鬼奶奶相助,才不至于魂飞魄散,她也是我们的大恩人。可您不知道我二人不为鬼不为人,在三界之外,受尽魑魅魍魉欺压,已经不得不借经卷转生了,命苦也!”

两骷髅人说得凄惨无比,甚至从眼窟窿中淌下血泪,眼肉珠子干瘪下去,只剩下米粒般大小了。此时许天也犯了难,不知道如何处置,毁坟山于鬼奶奶面前就是不孝,而不帮这对夫妻,心里又过不了这坎儿,实在是力不从心了。一担子挑水,两头分量都得顾及,两头都难,孰轻孰重?

通过骷髅人再经过一番叙述,许天得知,之前布谷鸟所说的漂亮姑娘坟棺之中有经文伤人害命,说的就是六本经卷印刻在棺板上的经文。漂亮姑娘的墓穴刚好就挖建在了骷髅人的合葬墓之上。

许天问道:“既然你们的墓穴中就有这六本经卷,为何还要寻找,拿了岂不是就了结了?”

怀子文摇手说道:“使不得,使不得,拿了就坏了坟山了,对不起鬼奶奶的,要找的其实是一把钥匙!”

许天惊讶冒出两个字---钥匙?溪荷赶紧解释:“鬼奶奶丢了六本经卷的钥匙才不敢让我们拿六本经卷出来晒月的,这也是在考验我们,要不然我夫妻早就拿经卷出来晒月投生了,鬼奶奶的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不敢毁了她的祖坟呀!

溪荷说,当初的确是偷出经卷打算要晒月的,被鬼奶奶发现,恼怒不已,差点就取走六本经卷,让他二人魂飞魄散,后又念及慈悲,鬼奶奶才罢了手,那时鬼奶奶早有了防范,所以经常以“盗墓贼”称呼他二人。

这么说来一切都顺理成章了,鬼奶奶的确有难言之隐,这两夫妻也算是恩爱有加,更懂得感恩图报,就算鬼奶奶怎么说他们是盗墓贼,他们依然再没动过经卷晒月的念头。这一点难能可贵,许天对这两夫妻也肃然起敬。

许天问道:“那钥匙不好找吗?兴许我能帮上点忙!”

溪荷回答说:“对于鬼类很难找,但对于有诚心的人来说很好找,只不过……”

许天见溪荷骷髅话语顿塞,欲言又止,于是追问道:“快说,别婆婆妈妈的,能帮你,我许天一定帮忙。”

溪荷放下顾忌说道:“要用婴儿的血,点在坟山之中,那把钥匙自然会发亮!”

许天脸色一沉,接着变怒,溪荷赶紧接话:“不,不,不,不要婴儿的性命,取小杯就成!”

许天大喜问道:“脐带血可要得?”溪荷惊喜道:“要得,要得,当然要得。苦于人鬼殊途,我们不好找人帮忙,怕吓到人,现在得遇恩人搭救,我们夫妻俩感激不尽,定不会忘记你祖孙一代的大恩大德!”

许天爽朗大笑说道:“哈哈……我家娘子,数日之内定会生产,待我救你们一救,你们暂等数日,我取了脐带血就来。不过你们可要保证不会毁坏这一方坟山!”

怀子文说道:“不会的,不会的,有钥匙就不会毁坏坟山。这把钥匙鬼奶奶都无法找得到,当日你们在和盗墓贼打斗,我差点就出来问询求您帮忙了,怕又激怒了奶奶,遂没如愿,只可惜奶奶远离鬼世,我们无法再得相见了!”

“没事,我奶奶生来多福多寿,菩萨心肠,她现在一定过得好好的,一定会的……”许天说着,想起鬼奶奶,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这时,骷髅夫妻欲行跪拜之礼,许天赶忙上前拦住说道:“两位不必如此,刚才已经让你们失去了双脚,你们再磕头,小心散了架,那可是我的罪过了!”两骷髅人轻点头称是。

怀子文说道:“鬼有鬼道,人有人德,本来我夫妻二人能遁地探穴,也不会毁坏了躯体,但若于行人理必伤身躯,不过,此生得遇公子搭救,这一拜无论如何也得要!”怀子文说着,两夫妻就都小心低下头,差不多贴到了地面上。许天赶紧上前,伸手轻扶说道:“好了好了,呵呵,真不必如此,你们只管等上数日,我便回来!”

溪荷突然说了一件事:“公子,坟山最多能再保两百年,两百年之后这里会有一场战事,坟山会被尽皆损毁。不过您放心,这不是因为六本经卷取走而导致的,这是冥冥之数,我窥得天机,告诉公子一声。此事人力无法挽回,劝公子不必多为!”

许天听来黯然神伤,虽然是两百年后的事,自己也早就化入烟尘,但是这一座坟山埋葬的是自己最为亲近的鬼奶奶,如何舍得。

接着,许天又和两骷髅人详述了一番,尽皆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又和他两人商议了一阵,准备施救的办法。眼看天就要开明,许天匆匆道别,两俱骷髅人也满心期待身子一遁就潜到地底下去了。

许天赶回到南京城,天已大亮,匆匆吃了点稀饭就去探望媳妇去了。许天和娘子道出了缘由,娘子也只是惊讶了一番就欣然同意了。

三天后,许天的娘子果然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全家上下无不欢喜。许天更是乐得合不拢嘴,赞妻子贤惠明理。

那夜许天就盛了一小杯脐带血,匆匆就去了坟山。许天走了一段路后,只见从地底下冒出两个骷髅人来,微微点头躬身施礼。

许天话不多说,把盖在盛有挤带血的杯子的黑布掀开,当场洒在坟山间的小路上。不过多时,便见东面浅壑中发出一道璀璨的金光。

两骷髅人欣喜不已,一再谢恩,许天催促上路,去取钥匙化解孽缘。

三人来到浅壑当中,只见地面上一片红光,许天取了锄头挖下去数尺,一把只有手指长短的金钥匙就呈现在了眼前,同时那钥匙发出的金光顿然消失,变成一把普通的铁钥匙。

话不多说,在两俱骷髅人的带领下又找到了骷髅人原来的合葬墓穴,上面果然盖有那红衣女子的坟棺。许天往下挖了一仗有余,便见到另外一处墓穴,正是夫妻骷髅人的合葬墓。

等许天打开棺材,里面赫然摆放着一油打漆箱盒,盒子很普通,不过当打开箱子时,许天还是吃了一惊。里面分别装着六本经卷。最外一本通体黄色坠边,正中用篆体书有《盗鬼经卷》四个大字。

书本完好无损,纸张甚至都没有发黄,依然完整如新,这让许天赞叹不已。不知道这六本书又有何精妙之处。

书的右下角有一到潜隐的墨画,花卷上有一扇小门,门当中右下角有一个画出的缺口,那是钥匙孔。

现在虽然不是满月天,不过一轮弯月还是高挂在天空之中。许天将书本斜放在地上,对着月光,两俱骷髅人站在了书的对面,然后把钥匙放入书孔之中,很快便见钥匙合到了书本上的钥匙孔之中,借着月光,书本发出七彩光芒,两俱骷髅人被书本的反光一照,便见面前走出两个活人来。

两俱骷髅人恢复了生前面貌。怀子文俊朗不凡,博学之相,而溪荷更是亭亭玉立,如出水芙蓉,清新淡雅。许天对着这两人的相貌衣着喝彩一番,真是郎才女貌,万般的相配。

两人走上前来,对着许天跪地一拜道上谢来,许天赶紧上去扶起他二人,对怀子文说道:“以后要好生对待你家娘子,不可再生此番孽缘!”

怀子文上前抱拳施礼说道:“小可自当遵从恩人教诲,来生必不误了娘子。多谢恩人搭救,祝您长命百岁!”

溪荷也上前施礼说道:“恩人保重,我们就此告别!”许天一一作别,然后怀子文轻挽溪荷玉手,一道五光十色亮开,两人便轻飘升空,光彩一化,就消失了去。

许天收拾起六本经卷,包裹好回了南京城。历时数月将六本经卷一一看透,明白不少精妙之处。

二十几年后,许天一家人丁兴旺,生意兴隆,最让他不解的是,在他五十六岁时,喜得一孙,长大成人后,样貌居然和那怀子文并无区别,极是相像。而在许天七十三岁那年,孙子讨娶的孙媳妇也像那久故的溪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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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盗鬼经卷

我听我爷爷一番叙说,精彩之处不免鼓掌喝彩一番,原来我家祖上还有这么一个有本事的人,当真倍感自豪。

“爷爷,我就是那怀子文的转世吧,你瞧瞧我像不像?”我问了一句爷爷,摆出自认为最好看的姿势。

爷爷挤眉弄眼,瞅了我一眼,喝了一口酒才说道:“就你那穷酸样子,能和怀子文的相貌相提并论?别臭美了嘎!”

我说:“爷爷,您瞧你孙子我有鼻子有眼的,多讨人喜欢呢嘛,十里八乡可就我这么一个帅锅呐!”

“哈哈哈哈……就你?我还担心你找不到一门亲事呢,还得瑟整哪样?人家怀子文身高少说也有得一米八,瞧瞧你矮钉子,一米七五都还差丁点呢,三级残废。”爷爷指着我大笑开说。

“呵呵,爷爷我一米七四九九九,凑合着也就一米七五了嘛,看样子你还不喜欢我这个孙子嘎?”

“哈哈,当然喜欢,看我孙子多乖嘛。不过那怀子文绝对不可能是你,你爸或者我。要真是的话也应该是你的祖父了,许天说不好是你的祖祖父!”

我问爷爷说:“咱们家没有家谱的吗?”

“家谱,从爷爷这代才有记载的,你爷爷我录的!”

我爷爷酒喝多了,话就开始多起来,他接着郑重其事地交代:“默默,你今年也十九岁了,该把祖传下来的宝贝交给你了。”爷爷说着就拄着拐杖翻箱倒柜一阵,不过一会儿,手里就提着一个黑漆箱子走了出来。

一阵欣喜过后,等待着家传宝贝亮相,我说不出的激动。不过等瞧见爷爷手里提着的剥落了不少漆层的箱子,这好奇心顿时减半:“这破箱子能装什么宝贝?”也是啊,我家家徒四壁,就剩下土坯房住了,哪里能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爷爷把破木箱子置在我面前,一脸的欣喜,而我恨不得里面装的是金银财宝,只可惜当箱子打开时,里面居然仅仅是一本旧得发黄的书本子,还好边角没有褶皱,看来我爷爷把这本书当成宝贝收藏得小心了。

“许默听训,这本传家宝物从今天起交由你保管,一定好生保管,不得怠慢,紧记代代相传,不得有误!”爷爷说得极其庄重,我只好收起笑脸,摆出虔诚的态度,双手接过那本书。

等我借着煤油灯光一照,我差点惊讶过头,这就是爷爷讲述的那本《盗鬼经卷》,这出乎我的意料,难不成我的祖祖父当真是许天,那些鬼故事应当是真的了?

我脱口而出:“《盗鬼经卷》!”爷爷点点头又讲了盗鬼经卷的由来。

爷爷说《盗鬼经卷》本属于《灭棺盗尸卷》中的《天地遗冢卷》,是极其厉害的灵说书卷。出自五代十国时温韬手下一个倒斗世家牧师之手,后世在南京西郊外的一座坟冢之内被盗出,传到清朝年间被我祖祖父许天所得继而收藏。我祖父也研习过,以这本经卷寻得诸多地底下的荒坟遗冢,成了民俗专家,为考古研究者聘作顾问。

《灭棺盗尸卷》共分为五卷,分别为《欺师灭祖卷》、《患罹瑟簌卷》、《经佛除诛卷》、《天地遗冢卷》和《汇河百川卷》。因为《天地遗冢卷》包涵了诸多科学无法解释的灵异怪说,奉为五卷之首,而其中的《盗鬼经卷》是其经典著说,是循尸斗鬼的书卷,也是最厉害的经卷,所以《灭棺盗尸卷》后又分延出《盗鬼经卷》,因此《灭棺盗尸卷》实为六卷。

据我爷爷说《灭棺盗尸卷》中的其他五卷被我爷爷烧毁了,现在仅存有《盗鬼经卷》。我爷爷说起为何要将其余五卷焚烧殆尽时面露惧色,甚至眼角都渗出泪来,我急忙伸袖帮忙擦拭抹干。

爷爷续说,被烧毁的经卷多为害人的术技,和巫蛊之术有异曲同工之妙,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杀人更是无影无形,早年解放初期我爷爷曾经给一位自称考古学家的人借阅,后来在南京城中的施工工地发掘出了一座清朝棺木。棺木内有一具着清朝官服的干尸。

以南京的地理气候而论,存在干尸的几率几乎为零,而且并未像埃及木乃伊那样经过人工处理。

这具棺木引来多方面的专家的研究,其中一位就是从我爷爷手中借阅《灭棺盗尸卷》的考古学家。我爷爷虽然不甚精通其中的妙法,但还是看出一些端倪,我爷爷参考的就是《灭棺盗尸卷》中的《欺师灭祖卷》才得以看透了考古学家的伎俩。我爷爷说那俱棺材中的干尸根本不是清朝遗尸,而是现代的尸体。

接着着手研究这具干尸的研究人员先后死了三个,我爷爷虽然并未瞧到干尸,可一样找到了原因。《欺师灭祖卷》有这样一句寓语---欺师意作“欺尸”,变人为尸,则实诛绞之辞,灭祖亦作“灭俎”,引尸至案,巧夺天人,可分化其期。用简单点的话说就是将人谋杀,人死了就是尸,尸体运到案板上经过处理分化就成古,就连碳14都无法鉴定得准确,其中的技法无人能知晓。

当年这件案子因为无法解释得清楚并未立案,侦破一度陷入困境,最后不得不潦草收场。

不过当时有一个年轻的小刑警还是打算避开大众,悄悄进行侦查,但因为尸体过于古怪,就连当时有名的科考工作者,医学教授都无法解释清楚,最后说成是诅咒,再没人敢去研究这具尸体。小刑警没有线索可查,他对这具尸体也无可奈何。

事出成巧,我爷爷当时因为借出《盗鬼经卷》本就心有不安,在南京城就巧遇了这名小刑警,小刑警将手上的资料和我爷爷说了一遍,又将我爷爷带到停尸房,见到了无辜死去的三名研究人员的尸体,又去看了干尸,结果和我爷爷所料一致。我爷爷虽不懂医学,但还是判断说这具尸体并不是古尸,断定这人仅仅死有数日,并且是被害死的。

当时盗墓成风,黑市里流传出许多冥器,其中多有真假难辨的器物。考古研究要断其年代方法有多种,文字,质地,色泽,暗味,碳14鉴定,史书辨别等等,但赝品同样充斥黑市,这些赝品做工手法精妙绝伦,几乎没有透露出蛛丝马迹的伪迹,和真迹并无二致,甚至专家都无从辨别真伪。

这具尸体同样有这种情况,无论从哪个角度研究都可认定为是清朝的干尸,其实不然,用《灭棺盗尸卷》中的一则“降尸”法完全可以区分来。何为“降尸”,其为藏尸的一种手段。

尸体用蘸有香料的裹尸布裹好,制作一个细砂铺设的灶台,尸体放在上面,下面架有炭火坑,说白点就跟北方的睡炕一样的设置,只是用细砂隔开尸体和火炭。

这种做法主要是将尸体的水分完全蒸干。等尸油遗漏完毕,打开裹尸布,尸体就干瘪,水分完全遗失。干尸因为有火热烘烤,借着碳气,肤色微黑发亮,和沙漠里的干尸形态上一致,若不用碳14鉴定,基本区分不了。

以上的步骤无疑是保持尸身不烂的法则,下一步就是最邪恶的步骤,《灭棺盗尸卷》中称之为“注魂”。注魂大有讲究,尸体的生成八字测算,注魂所需的灵魂挑选是两个重要的方面。

首先尸体的生成八字必须准确,这是为注魂所选的媒介,也就是说将要注入魂魄的尸体要有承载魂魄的能力,这一载体生成八字不一,所要挑选的灵魂就不一。最适合的魂魄为牛,羊,狗,鸡,最歹毒的为婴魂。注魂是极其危险的技法,讲究手法和咒语,当然这咒语为默念,说的明白点就和“意念杀人”并无不同……

“你父亲不信这些,家里将来就你研读《盗鬼经卷》,你年少气盛,我怕你惹祸,其中的厉害关系我得抓紧和你叙说完……”

爷爷继续讲述。“注魂”是把尸体担到一根竹杆上,腰背帖杆,这样尸体头脚就往后仰,形成一个人弧。“注魂”从眉心注入,至于魂的提炼和茅山术的“养鬼术”一样,用的是所选择的动物或者人的,毛发,指甲,血液提炼形成的,仅仅是一种“气”。就像古代的墓葬坑里配置的“鱼汤”,用尸体喂养,鱼自然就带了邪气,人食之则亡,比砒霜都还厉害。尸体注魂也用此方法。古籍有云,尸陈久必生妖,妖者,有型无灵,于无形中害人性命。

不管爷爷所述是否真实,但我还是静心细听。魂魄是游离无形的媒介,被封存在一个地窖之内,时间长了,要寻找尸身续命,要不然就会灰飞烟灭释解为天地之气。

和尸体同处一室,魂魄就依附到尸体身上或者说是被尸体吸收。魂魄找到藏身之地就定了下来,不至于魂飞魄散。以现在的说法就是魂魄遇人,人会疯掉,而科学解释为精神失常或者是心里疾病,再或者是出现幻觉等等说辞。魂魄遇尸则只是寄存,不会伤尸。

我想,这要看人怎么去看待了,如果依我爷爷所说,那就是神鬼论者,其他就是无神论了。不同的人看同一件事,效果是有区别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爷爷对小刑警说,此案无解,只会伤更多人的性命。话虽如此,某些专家却认为这具“古干尸”有科学研究的价值,对于科考工作者来说,发现这样的干尸是多么难能可贵,想烧毁哪里有那么简单。况且干尸的发现已经通报到上一级的相关部门,想要焚烧了事基本不可能。

世间诸事,无论如何骇人听闻,极尽离奇怪异都要顺应科学的法则不是?爷爷的建议肯定遭到了多方面的阻挠。时年特殊时期爆发,因为我爷爷参与此案件,并以鬼神论之,被批为搞封建迷信活动而遭批斗,把我爷爷说成牛鬼蛇神一类,两条腿都被打断了。所以我爷爷才焚烧了《灭棺盗尸卷》其中的五卷,《盗鬼经卷》我爷爷舍不得,把它藏在灶台下才有了流传到我手里的这本残卷。

案件经历十年动乱不不了了之,小刑警出于某种机遇升了官职,我爷爷就是通过他的贵言才被平了反。

具体后事我爷爷就不清楚了,听坊间所说,干尸最后还是被焚烧了,参与这具干尸研究的科考人员死亡人数前后增至七人,从此这个案件石沉海底,成了一个迷。官方也没有立案,数据资料基本为零。

想不到眼前这本泛黄的《盗鬼经卷》还有这么多的来历故事,当真是我想象不到的,我甚至感觉这本书将给我带来某些我意想不到的事情。

不得不说,此时我已经把这本《盗鬼经卷》当成宝贝了。我当时的疑问是能不能学里面的技法,或许在以后的旅途中用得上,我迫不及待地问爷爷:“爷爷,你给学过里面的东西?”

我爷爷半摇头,似乎思考了一下才说道:“你爷爷我就小学文化,里面有好多字我认不得,我学的不全,看图还可以!”这么说来我爷爷对里面的奇异内容也不甚了解了,当年我爷爷也仅仅是从《盗鬼经卷》里的图解上学了些毛皮。

爷爷开玩笑说:“默默,你好歹是个初中生嘛,识的字比爷爷多,破译这本书还得靠你这年轻人,哎,可惜你父母都是知青,认的字多,就是不愿意看呐,苦了我了!”爷爷脸色表情挂着诸多的遗憾。

我打开了书本,一目瞧上去,他妈全是篆体文字,看得奇怪不已。我认的字多点,但用篆体比划书写,我跟文盲就差不多了,脸色一下就僵住了。爷爷看看我,点上旱烟诧异地说道:“默默,你可嫑告诉你爷爷,这书上的东西要等你孙子到来时才能破译嘎,我等不到那时候,我等着看内容呢!”

我一下就哑然失语,好好的一本书,干嘛非得用篆体书写?用繁体我还凑合着能看通全文,用这篆体,看得费神。不过当下可不能让爷爷小瞧了,于是打算滥竽充数蒙混过关。

我笑了笑说道:“爷爷,好歹我也是初中生,高考还没恢复多少年嘛?现在我算是稀缺文化人了,早七八年我得和老爸老妈一样上山下乡当知青嘞。就这些字,我认得,我准给你翻译全了,你就等着看简体中文版的《盗鬼经卷》嘎!”

没等我打完如意算盘,爷爷早慌乱中戴上了老花镜,迫不及待就想我给他念上一篇:“默默,赶紧给爷爷念上一段,看看里面说些哪样?”

我差点没接上话来,这叫什么事嘛,爷爷也太心急了些,好歹让我买本《篆文通译辞典》才行啊,要不然我也念不完整。不过现在也凑合着试试吧,省得爷爷追问。于是,我将《盗鬼经卷》小心地摊开第一页,摆放到煤油灯底下开始费劲地研读。

我正想念,爷爷突然插上话来:“哎呀,这么大一本书哪哈(什么时候)才念得完嘛,直接念最后一页给要得?我就晓得结果了嘛!”

爷爷以为是看故事,只顾结果,开篇和过程都省略了。我当然乐意了,于是又将盗鬼经卷翻至最后一页。当我翻到最后一页书章,我差点跌破眼镜,那就聊聊三行字。

我在脑袋中默默细究了一遍,又吓得我不知道该不该念给爷爷听了。

爷爷张大了嘴巴等我念书,接着拍了我的后脑勺说道:“兔崽子快点念嘛,磨叽整哪样?你可当着**的面发誓认得这些字嘎!”

我愣了一下说道:“我啥时候在**面前发过誓了?”

“臭小子,快念快念,不准耍赖嘎,**可说过要把人民的事当成最为紧要的事!”

“爷爷,不对吧,话里的意思好像是周恩来总理说的嘛?”

“哎呀,默默,你就不能专心点嘎,才三行字都念不全,你给是上初中呢时候打架玩克了,没好好学习,认不得字嘎?”

这哪跟哪呀,好歹我默默初中全当班长,一帮学弟学妹最爱听我讲学问,咋就被爷爷否定成文盲无学份子了。到了现在我得念出来了。

“爷爷,您嫑后悔嘎,我当真念了嘎,到时候冒怪我没提醒你!”

“你这默默,真啰嗦,比你奶奶还会唠叨,赶紧念!”

我把书页合上,开话说道:“上面写的是文言文,我说成白话。《盗鬼经卷》最后一页说的是---得经卷者,于冥鬼相近,终生弃之不得,平生多有涉及诡异事端,以经卷内述,可得破解之法,但功劳须苦难相抵。”

我念完了,将双手一摊,示意让爷爷给个评论。爷爷张着嘴巴似乎不解,问道:“你不是说白话嘎?咋个还文言文了么?”

“爷爷,意思是说,看这本书容易见鬼,带阴阳眼啦!”我稍微放大声音说了一遍,好让爷爷听清楚,听明白。

爷爷一听我这话,傻愣了半晌,突然喝完一碗白酒道一声:“睡觉了,再不睡见鬼了!”就匆匆拄着拐杖,却速度奇快,一下就钻到房间里,砰!的一声就把门给关上了。

我举着酒杯,张着嘴巴,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窜到脑袋之中,心想:“爷爷怎么跟个孩子似的,做事完全毫无征兆啊!”我无奈摇头晃脑,独自喝酒顺便再看看《盗鬼经卷》里还写些什么!

我翻开第一页想秉烛夜读,无奈书中的字不仅用的生僻,加上用的是篆体,一行十几字,我认不出一半字来,意思也就不连贯了,看的费劲,还捞不到正文的意思,煞费苦心了。

我有一个脾气,一件到手里的东西,当下不弄点明白事,心里就觉得憋屈难受。估计现在也就晚上八点来钟,兴许村子里的人还没完全睡下。

记得葫芦一家从西安搬来时,我还去帮忙收拾屋子,隐约记得他家好像有一本《篆文通译辞典》,何不去借来瞧瞧,研究一下这本《盗鬼经卷》说不定有所收获。

事不宜迟,我披上外套跳出门外,径直朝葫芦家方向跑去。到了葫芦家门口,灯光还亮着,我急忙敲门。

葫芦来开门,问道:“默默,你又犯傻了嘎,还不睡,长夜漫漫,睡觉可以打发时间嘛,你瞧瞧,黑灯瞎火……”

“哎呀,闪开,挡着门了,出来,外面等着!”我说了一句,跳进葫芦家中。

葫芦傻傻站在门外,揉揉眼睛,恢复神思在我后面说道:“哎?这是我家啊,咋还把我赶出来了。默默你找哪样嘛?”

我不好意思地说道:“哈哈……借你家的字典用用!”葫芦听我说完,转进屋里来,摸进房间不一会儿就拿着一本损了页码的半本《新华字典》出来递给我。

葫芦奇怪的问道:“默默,你发神经嘎,平时不好好学习,现在大晚上的要学东西,年纪也不小了,何必折腾呢?”

我看看手里的新华字典,才说道:“不是这《新华字典》,是《篆文通译辞典》!”葫芦又翻箱倒柜去了,寻了半天,终于乐呵呵地像是拣到宝贝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哈哈,凑合用啊,还剩半本。呵呵,默默这么有耐心嘎,练书法?得了吧你,写名字都费劲,还练书法,练个锤锤!”

我手里拿着《篆文通译辞典》一阵欣喜,虽然词典仅剩下一半书页,而且有些书页都粘合到一起,但有总比没有要好。我道了声谢就跑回了家中。

挑亮煤油灯,小心将《盗鬼经卷》翻开至第一页。书内我不认识的字,就翻看《篆文通译辞典》,虽然很费劲,但我乐此不疲。

夜深人静,我独自专心查字,得了巧,翻译的速度就快了许多。不过这本《篆文通译辞典》缺失了一半,这样《盗鬼经卷》一行的内容还是找不到四五个字出来,不过也不影响我翻译出大概的意思。

我正忙得不亦乐乎,眼看就要把一页的《盗鬼经卷》上的字查找完毕,突然爷爷大叫一声,从里屋惊慌失色拄着拐杖走了出来,我吓了一跳,不知道爷爷是见鬼了还是怎么说。

“爷爷,你整哪样,见鬼了嘎?一惊一乍呢!”我问了一句,准备回神查字典。爷爷惊慌地在我旁边坐了下来,失神对我说道:“你奶奶,刚才就睡我旁边,吓死我了!”(我奶奶已故十几年)

爷爷的话我肯定不信,但说到鬼,再不信还是有些顾忌的。我练练胆子,镇定的说道:“爷爷,我奶奶都去世十几年了,咋还回来你边上睡了。走,走,走,我带你进克瞧瞧。”我边说边搀扶着爷爷走进他的房间,点上煤油灯,只见床上摆着一条我爷爷的黑色棉裤,摆成条状,从窗户射进来的暗月光一照,的确像是一个人,难怪把爷爷都吓到了。

我笑了笑说道:“爷爷,您就自己吓唬自己,衣裤都能被你当成鬼看,赶紧睡了嘎,我在外面亮着灯呢,你怕哪样!”我把爷爷哄上床睡下又跑到桌子前研读。

《盗鬼经卷》第一页我已经把不懂的字都查找得差不多了,该看看里面的意思。

当我在心里默念书中的那页意思,我冷汗直冒,大概的意思是说《盗鬼经卷》作者生前能看穿肉眼看不到的东西,天生带有阴阳眼,能见鬼魂魄和魑魅魍魉,懂得擒怪拿鬼,在五代十国奉为寻尸斗鬼至尊,点藏一方魑魅魍魉,盗得财宝无数……

后面一段我实在经不住**一看之下,身背两嗖嗖一阵,一股寒风吹奏,似乎一双冰冷的双手轻扶在我的肩头,而就在此时,煤油灯火即灭,四下漆黑一片……

(本书成绩欠佳,望看到本书,喜欢本书的朋友多多支持,有票子的也给几章,不盛感激,能留下您珍贵的评论是对我莫大的支持,推荐,收藏,月票,评论,在下丞相皮蛋拜求,谢谢!)

第六章 羊皮灯笼

我杵了十几秒钟,胆战心惊,心想不会真是鬼来了吧?难不成《盗鬼经卷》真是通天之作,能迎鬼奉神,现在是把鬼给迎来了?

就在我思绪混乱,全身冷汗直冒之时,又听见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而且伴随着掩嘴嬉笑的声音。我赶紧找火柴,可慌乱中在桌子上摸了半天就是摸不到火柴,倒把几个菜碟打翻了。我明明记得刚才抽烟时火柴就摆在我面前的,怎么就摸不到呢。

接着像是一支冰冷的手一划而过摸了一下我的脖子,我顿时大叫:“爷爷!”过得几秒,爷爷吼了一句:“喊哪样,见鬼了嘎?”

爷爷说完,没了动静,我想往他房间里跑,黑灯瞎火纵身跑出去,哐当!撞柱子上了。我翻倒在地,也顾不得疼痛,爬起身子摸黑凭直觉绕过顶梁柱子,没跑出半步,又一只冰冷的手掌掐了一下我的脖子。

我吓得翻身倒地,手指刚好碰到翻倒在地的板凳,一把抡了起来,转身照后面就砸了出去。接着扑通!哐当!声混杂一处传来一声:“哎呦,我的脑门子啊……”

就在此时,听见爷爷的房门打开了,亮光照了过来,爷爷已经点着蜡烛走了出来,没等身子完全从里屋走出来就骂道:“整哪样,给还让人睡觉呢?兔崽子,造反了嘎?”

我听刚才喊叫“哎呦”的声音,一下就反应过来,等我借着爷爷的烛光转身一瞧,不正是葫芦吗?

葫芦一屁股坐在地上,身子斜靠在墙头,捂着脑门还在叫疼。我走上去骂道:“臭小子,半夜学鬼吓人,这下被我闷翻了吧?活该!”我说着将葫芦扶了起来。

爷爷早坐在桌子前面无可奈何地质问:“你两兄弟是要闹哪样,咋个又打起来了,给让我老乖(云南方言“老倌”)睡觉呢哇?”

葫芦上去说道:“爷爷,嫑得事,我锅两闹着玩儿呢,您回屋睡克,我找默默商量点事!”葫芦边说边把爷爷扶回屋里睡下了。

我摆上筷子,取了酒杯递给葫芦,葫芦接了过去,自己倒了一杯酒说道:“我看你半夜借辞典,想来看看你是要整哪样,神神秘秘滴!”

“哼,下次再敢出来吓人,老子直接用刀劈!”我狠狠说了一句,邀葫芦喝了一口酒。

葫芦指着我哈哈大笑开说:“吓着了嘎?平时抡拳头干不过你,吓总吓得过吧,哈哈哈哈……刚才我听你鬼哭狼吼,把你吓得屁滚尿流,真是痛快啊!”

“我靠!你不也被老子一板凳闷翻在地,给快活?要不要再试试?”我和葫芦至交,平时说话就是这样,谁都不肯输了嘴上功夫。这时我看见葫芦脑门上长了一个大包,指着葫芦哈哈大笑,差点笑过头,咳嗽起来。

葫芦伸手碰到自己脑门上的伤包,疼得捶胸顿足,眼泪稀里哗啦就淌了下来,哪里还再敢去抚弄。

葫芦一本正经地问道:“你这么晚了还不睡,到底整哪样?”

我把手里的《盗鬼经卷》往葫芦面前一丢,又喝了一口酒。葫芦将书本端详一阵说道:“哇!《盗鬼经卷》,哪个写的,写的哪样么,这名字取得好,内容肯定不错,过两天借我看看哈,打发时间用得上!”葫芦说着打开第一页,好像看不仔细,凑近蜡烛一瞧,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道:“哪样鬼东西么?他妈全是篆体啊,难看死个锤锤!”

我把《盗鬼经卷》抢了过来,把这本书的大概来历说了给他听,葫芦半信半疑问道:“真是你家祖上传下来的东西嘎?”

“那还有假。不过葫总,我得提醒你,你敢把这事撂出克,老子一刀把你脑袋给削平啰!”我说了一句,葫芦点头答应。这葫芦嘴巴很严,明确交代他的事,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眼下我也需要个帮手,急忙把《篆文通译词典》交给他,让他帮我查找难解的字。

说干就干,我和葫芦配合默契,很快就把五十几页的《盗鬼经卷》里的生僻字都翻得差不多了。若真有完本的《篆文通译词典》就好了,不过眼下对翻译没有多大影响。

“默默,念念书里的意思,我听听,到底写的哪样内容,这么神秘?”

“我们才查找了一半的字呢,意思不全,明天接着翻译注解,等把书里难懂的字都翻译全了才好做解释,明天再说嘎!”其实我是不想让葫芦知道太多,毕竟这是传家之宝,外人还是少知道为妙。就算我肯,我爷爷未必同意。

“也对,这是你家的东西,我不能晓得太多!”看来葫芦也不傻。

葫芦说道:“要不,咱明天买本完整的《篆文通译词典》?”

“上哪点买克?你晓得哪点有卖呢嘎?”

“我老爹克县上开会呢,说不定县城里有的卖嘛!”

“你爹都出门几天了,咋个联系他?对着县城的方向空喊嘎?”

“默默,我说你真不是一般的笨,是特别的笨,村长家不是有电话么,县里的牲畜医学会议召开,我爹就在那点开的会,连电话号码都写在本子上呢,翻翻打过克不就得了嘎?”

我喜不自胜,当下夸了葫芦两句,就这么办了。

第二天一早葫芦和我就翻了电话号码,去村长家打了电话。葫芦也不会用电话,拉着老村长帮忙打通了。葫芦拿着话筒喂了半天骂道:“嘟你大爷的鬼蛋,说话嘛,喂!喂!喂……”

“老村长,这电话老嘟整哪样,没说话!操蛋,还他妈的叽哩哇啦讲鬼话!”葫芦乱叫一通。

老村长无奈解释:“还没接通呢嘛,慌哪样,人家讲英文你还鬼话了嘎?”

老村长又重新拨号,葫芦不好意思地道谢,接着听了话筒半天,终于传来说话的声音,是个女的。我从余音中听到了些。

葫芦正儿八经站直了身子,拉拉衣角摆,好像那女子就站他面前,然后操起普通话:“美女,是县畜牧医学会吗?”

“呵呵,对啊,你哪位!”

“美女,帮个忙,帮我找下我爸,老谢!谢谢美女啊!”

“谁是老谢啊?”

葫芦捂住话筒转脸问我:“默默,我老爸谢什么来着?”我一听葫芦这一问,敢情他连自己老爸叫什么名字都不清楚,差点笑趴下。

葫芦扯开话筒说道:“哎呀,就是从元江坝子里上去的谢医生嘛……对了,对了,就是理着平头那帅哥……嗯嗯嗯,就是他……麻烦美女,找他有急事!”

“稍等……”

过了一会终于有一个人说了声“喂”字。葫芦没听仔细凑上就喊“爸”,那声音明明就是刚才那女的,葫芦管人家姑娘喊“爸”乱套了,葫芦一下就面红耳赤,扭捏起来,而对方顿时传来咯咯的笑声。接着终于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了。这次葫芦没犯傻,问清楚了才敢喊“老爸”,并说明了此次通话的意思,絮叨半天终于说完了。

葫芦挂了电话,拍拍手说:“搞定!我爹说克图书店找找瞧!”两人正想往回走,老村长吆喝道:“哎,哎,哎,电话费!”

“老村长,多少钱?”

“三毛两分钱!”

葫芦和我目瞪口呆:“哪样?才几小分钟要三毛两分钱?”葫芦搜遍全身,才摸出褶皱不堪的两毛一分钱。我刚好也带了两毛钱,凑合着把电话费付清了。

“默默,一斤水果糖钱嫑得了,我的零嘴呀,哎……”葫芦垂头丧气,我俩耷拉着肩膀回了家……

过得五天,葫芦的老爸从县城回来了,带了一本硬皮的《篆文通译辞典》,葫芦屁颠屁颠就带着辞典跑到我家中,我俩高兴一阵,跑到楼上研读《盗鬼经卷》。

《盗鬼经卷》全本五百四十几页,我和葫芦从头至尾把不认识的字都注解上去,花了我们半个月的时间。总算完成大作了,喜不自胜。

在倒数第二页时我发现一个难以理解的地方。那页书上写的根本就不是书里的内容。虽然光顾着查字,但不经意间我还是稍作翻译了一些。倒数第二页上写的内容完全和前面书里的内容完全不搭调,好像是说明藏了一件什么东西,不过现在我们虽然有简体字注解,但还是难以理解其中的内容。

眼看天要黑了,该是晚饭时间,我决定吃了饭再研究,葫芦也答应下了。

我和葫芦动手做了几样小菜,把爷爷领到桌边坐下就开吃了。爷爷这几天都问我关于《盗鬼经卷》的内容,现在虽然有葫芦在,爷爷还是问了一句:“书给翻译好了?我滴简体中文版《盗鬼经卷》呢?”

我一时接不上话,爷爷没好气扒了口饭到口里骂道:“你这默默,交代给你呢事情咋个这么拖沓嘛,认不得字么,问问葫芦嘛,咋个蠢成这菲(这种)德行!”

葫芦听我爷爷一说,一口饭就喷了出来,我瞪了葫芦一眼,他这才抓紧扒饭不说话。

爷爷说:“拿书来,让小胖(指葫芦)帮着翻译,人家好歹是高中生,瞧瞧你,不学无术,中考有本事把数学考得寡蛋(零分),像个哪样?”

葫芦再次喷饭,估计他从来没见过我这么挨训的。我低头无语,跑上楼把《盗鬼经卷》抱了下来。一把丢在葫芦面前。

爷爷说:“葫芦,这本书么,是我家祖传呢说,不过么,我早把你当自家人看待,你也可以瞧瞧呢嘎,不说出克就得了,帮的默默翻译一哈(一下),给要得?”

葫芦装作博才多学的姿势,语调也就跟了上来:“爷爷,你放心嘎,好歹我把默默当亲小弟看呢,他不学好,我做锅锅(哥哥)呢也有责任。么,这本书么,我帮着翻译就行了!”

爷爷拍拍葫芦的手背说道:“那麻烦你皆了。“(“你皆”即云南方言惯用语,作“你”解)

“不麻烦,不麻烦,爷爷,我这哈(现在)就给你念念,给要得?”葫芦问了一句,我爷爷高兴得连连答应。

现在的《盗鬼经卷》早被我和葫芦用简体字全部注解清楚了,爷爷不知道,瞧着葫芦摇头晃脑一下就念了一篇,乐得合不拢嘴,饭都不吃了。

“哎呀,默默,你瞧瞧葫芦,多大呢学问嘎,人家见字就认得念了,哎哟,这就是初中生跟高中生的区别!”爷爷现在把葫芦当成神了,和教授区别也大着呢,我就被批到天桥底下去了。我默默也有今天啊。

葫芦把嘴闷到饭碗里偷笑,我在桌子底下踹了一脚,他也没收住笑声。爷爷让葫芦往下念,这次葫芦可是边笑边念的,不过很快,他脸上的笑容就被书里的内容给掩盖了下去。

我知道葫芦念到了书中极其怪异的术技法则,想必也看了旁边注解的插图。那些插图基本都是人死的情形,又配合了天象地脉遗冢学说,再有就是魑魅魍魉变幻的技法和擒尸斗鬼的法门。

书中讲解得很清楚,以事例讲注,很像灵异,加上里面的图解,肯定能幻想出一二的场景,用神太深,就会陷入里面的情节之中,就似身临其境。

当葫芦翻到第三页,葫芦边念,边失神,语速变慢,又透着紧张的语气。此页我清晰记得,第一页说的无疑是会见鬼,寥寥数行字迹而已,注解就在第三页。

我早看过,被吓过一次,这次可吓不到我了,我镇定地吃着饭,看着念书的葫芦,面无表情,虚汗把额头都淋湿了,听书的爷爷目光呆滞,微张嘴巴。我一时好笑,估计我现在大吼一声就能把他俩吓坏。

葫芦终于把书合上了,说道:“爷爷,咱还是……不不不……不念了嘎,我是外人,看这不合适!”

爷爷猛惊了一下,紧张地说道:“改天念,改天念,吃饭,吃饭!”当下他两人重拾碗筷,扒饭不语。

我把《盗鬼经卷》拿了过来,直接翻到倒数第二页,里面说的意思,书中应该藏着一样东西,这东西解释出来是一个暗黄色的羊皮灯笼。

《盗鬼经卷》倒数第二页有云:恝置相脉,夼即墨距,籍书上下三分两纵匿龛,器緅,气即金光,为鬷亦烛是也,内囿天地外尘,璺影者鸤鸠点眸,方观不灭之形,非人,非神,皆数异类鬼祟,点葬之则,孳从祖龙,悬数点山,藏漆箱宝盒,对目分上下三分两纵,知深浅鉴四目二舍,若未天数,避忌讳,取之必祸,身终不弃,君思虑详全,烛之惑妖,生眸阴陟,近殿奉尊……

寥寥几行字,若真用文言文注释通读,恐怕也翻译不得周全。里面设置的是东南西北各方专业盗墓贼才能通晓,里面的字词用的都是暗语,用普通的方法根本找不出依据来。

我赶紧跑到楼上把装《盗鬼经卷》的黑漆箱子拿了下来。葫芦和爷爷不知道我要做什么,我惶恐不安地将箱子摆到桌子上,取了刀具来撬。

“默默,你整哪样,发现哪样宝贝嘎?”葫芦问了一句,爷爷也追问:“默默咋个说,抽风嘎?”

我量算了箱子底部,依照上面所述撬开一片箱板。接着一款像是软皮制成的物件露了出来。

爷爷和葫芦凑上来观看,我把小东西取了出来。这是一片很薄几乎半透明的双层皮囊,起初还是黑中透红,大概接触到空气,一下就变成暗黄之色。

我把双层软皮囊放在手心之中,揉搓了几下还是柔软的,里面还是中空的。我取来一根中空细竹棍,找到璺口,吹气---居然是一枚羊皮灯笼。

羊皮灯笼只有鹅蛋大小,制作相当讲究:外面有几个血管形成的文字,我估计不可能是人为做工,应该是天然形成的。这并不多见,干枯的血管能在皮上留下汇成的字迹,世间难得一见。

灯笼收缩很像一把伞的结构,底部有一细细的金线,是收缩的机括,顶部有三个针眼小孔,应该是透气用的,至于如何点火,我一时也不好推测。

形制这么小的羊皮灯笼,里面也没有灯控,不知道如何在其中点火照明,要不然就只能说明这灯笼不是点火的,仅仅是摆设,我一时不得其解,不知道这灯笼有何用途。

不过从《盗鬼经卷》中得知,这灯笼不可轻易点亮,如果按书中所述,这羊皮灯笼点亮就会照到鬼影---灯照鬼影。若真是这样,那这羊皮灯笼还是不点为妙,省得见到鬼。

“默默,你咋个晓得箱子里藏着这东西,整哪样用呢?”爷爷问了我一句,一旁的葫芦投来急切想知道原委的眼光。

我说:“《盗鬼经卷》倒数第二页记载着呢!”

葫芦听我一说,拾起《盗鬼经卷》念上几段。不过有些字他不认得,干脆以xxx代替一并念了出来,意思肯定不连贯,就算连贯也未必能理解其中的内容。

这寥寥数行字如果单用文言文译成白话文来解,那就完全理解错了。这得对五代十国时期四处盗墓人的名号,对上暗语,寓词,再加上星辰天象才能解释出来,这还得感谢我爷爷之前和我讲述的我祖祖父许天的故事才明白过来)

葫芦和爷爷不明白所以,爷爷追问到底怎么回事,灯笼有没有用?此时葫芦划亮火柴,想去点灯笼,我急忙将他手里还未熄灭的火柴梗打落在地。

我说:“书里写,点亮羊皮灯笼会照出鬼影,点不得!”

葫芦胆子大,也不信这些,当下疑惑地说道:“哪样?哪样?点灯笼能照出鬼影来,默默,你就编吧,不过你也得编圆了嘛,这破皮子灯笼,灯控都嫑得,点我个锤锤,我是想烧了它,看着这玩意儿不舒服!”

“这羊皮灯笼藏得极其仔细,我断定是从唐末时期才有的,并且独一无二,肯定有它的用处,毁不得!”我说了一句。

葫芦又接上话来:“操,我家的东西,想毁哪样就毁哪样,没那么多规矩,现在这羊皮灯笼是你的,你想烧肯定可以烧啊,我看这玩意瞎玄乎,其实没得哪样用处,煮汤喝都嫌它膻气!”

爷爷将羊皮灯笼从葫芦手中取了过来,端详一阵,也没瞧出名堂,只是指着羊皮灯笼上面错综复杂的血管问道:“默默,这是哪样东西,怪哩吧糟的,要不洗洗看!”

我制止:“爷爷,这是古人留下的东西,不能改,上面那是文字,血管自然绘制而成的,很珍贵,您老见过哪个的皮肤上有文字嘎?”

爷爷哦了一声没了下文,一旁的葫芦开玩笑接上话来:“有啊,纹身,那就是皮上的文字,嘿嘿!”我可没工夫搭理他。现在我真想看看这羊皮灯笼到底有何妙处,是不是真能灯照鬼影?不过我也不清楚怎么点亮这盏羊皮灯笼。

葫芦问我羊皮灯笼上血管干枯形成的黑色细纹线条到底是什么文字,怎么从来没见过。

我十岁那年曾经有幸见到一只活龟龟壳身上的文字,就是和羊皮灯笼上的文字同属一类。那时捕捉到这只乌龟的是坝子里的巫师,那年巫师已经整整一百二十岁高龄,人们都说他是妖人,平时没人愿意和他来往,都惧怕他。

我当时还小,并不觉得老巫师有什么可怕之处,所以当他打捞老龟上来时我就凑过去看了,比磨盘还大的乌龟,龟壳上一共就写有七十九个这样的字。

老巫师说这些文字暗含诡异的能量,不属于人类范畴,研究不得。最后老巫师给我讲了许多。我当时小,可没听老巫师讲了些什么,我的好奇心都在这只老龟身上,也仅仅记住有这样的文字而已,至于七十九字分别代表什么,我到现在也没完全弄懂,也不想去研究。

老龟被老巫师煮汤吃了,第二天老巫师就死了,死的时候满面红光,嘴角遗笑。接着龙头山爆裂,矮了数百米。这就是事情的经过,对于老巫师我爷爷也有印象,至于文字和乌龟的事他也不清楚,估计也就我知道这件事了,我庆幸当时在老巫师殷勤的招待下也没吃那老龟汤,要不然我也可能会一命呜呼。

葫芦提议想办法点亮羊皮灯笼,看看它是不是真能照出鬼影来。一旁的爷爷同意,催促着想法子。我们划亮火柴却不知道该往何处点,这羊皮灯笼就这么一个鹅蛋大小,哪里有什么大孔子可以把火柴梗插进去。

研究了半天也不得要领,现在也就羊皮灯笼上的文字有点价值了,要想灯照鬼影还真不简单。

我在《盗鬼经卷》中略读了一遍,也没怎么点羊皮灯笼的相关记载,对着这小灯笼,我们三人绞尽脑汁,仍然对它束手无策。

夜已深,我们用了各种办法还是点不亮着盏羊皮灯笼,不免疲乏上来,眼睛干涩。差不多也该睡了,明天还得出工挣工分呢,夜里没睡好,白天就没精神。

我将爷爷扶进屋子,让他先睡了,我和葫芦简单收拾着桌子上的残羹冷炙。等收拾好,准备吹灭蜡烛,羊皮灯笼在桌子上突然晃动了几下,差点就滚到桌子底下去了。

我和葫芦都没多加在意,都想着可能是风吹进来吹到灯笼而已。桌子上还剩一碗白饭和一双筷子,葫芦想上去收拾,顺便就擦拭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葫芦的额头脑门子被我砸出一个大包,他一擦拭,把皮都擦破了,鲜血直滴到桌子上。

我赶紧上去帮葫芦止血,顺便教训他几句。我把葫芦引到桌子边上挂毛巾的地方,葫芦喊疼,不过得先把伤口敷一下才行。

正当我帮葫芦包扎着伤口,突然缓风徐徐,感觉身后桌子上有人。这次我不得不相信第六感了。

我和葫芦相视,都觉得万分恐惧。我们没说话,眼神交流一下,两人缓慢转身去看……

我们刚好转过身去,蜡烛熄灭,在蜡烛熄灭的瞬间,我看到一个老太太端坐在那,正在吃着剩下的摆在桌上白饭,那老太太甚至微微笑了一下,将饭碗掂量了一下,示意告诉我她在吃饭,那面容此生难忘……

我和葫芦抱作一团,嘴里就大喊两个字---鬼啊……

我和葫芦同时搜出火柴,同时划亮,桌子上空荡荡的,根本就没人,不过本来平放在饭碗边上的筷子,此时已经插在了饭上……

我和葫芦鼓起勇气走到桌子前把蜡烛重新点上,此时爷爷问询走了出来问怎么回事。葫芦想说见鬼了,我赶紧拦住不让他开口。

前几天我爷爷错把摆放在床边的衣裤当成我奶奶了,当时他就吓得不轻,这次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我们见到鬼了。

我对爷爷说没事,只是和葫芦闹着玩儿的。爷爷半信半疑念道几句就回屋睡觉去了。

我和葫芦惊魂未定,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两人呆如木鸡在桌子旁坐定,围着蜡烛不敢言语。

过了半晌,我们思绪稍平,葫芦问道:“默默,你也看到了嘎?”我点点头认可。葫芦又问道:“是哪样鬼么?我葫芦这辈子没见过鬼,今天咋个就碰上了么,哎哟喂,晓不得是哪里钻出来的鬼啊!”

我看看葫芦,张着嘴巴喘着气,似乎心有余悸,还在回忆刚才所看到的情形,我回答说:“那是我去世十多年的奶奶!”

我这么一说,葫芦坐在板凳上双肩轻抖,脸色一沉,哭相冒了出来,再过两分钟,葫芦已经轻轻啜泣,我也就跟着哭上两声,真他妈差点吓疯了。

两人傻望了一阵,才发现羊皮灯笼还张开着,我赶紧抽回金线,把灯笼收了,小心藏到漆箱中原来的位置,再把《盗鬼经卷》压在了上面,锁好箱子,丢在半边。

葫芦手脚麻利,从柜子里捞了一把的蜡烛,在屋内四角全点上了。我又去把门扛栓好,窗帘全部拉上。这下四周全亮了。以免蜡烛被阴风吹熄,我和葫芦又取了玻璃罩子罩上,火光更通明了,我们这才稍显安心。

葫芦战战兢兢地问我,羊皮灯笼怎么无故自点了。我说那是因为他脑门上的鲜血滴在了羊皮灯笼的附近,那羊皮灯笼不用点,只要打开,有光,在有血的地方就会显示它的本事---灯照鬼影。

我和葫芦就这么战战兢兢地坐了一夜,谁都没睡着。我们约定不把这事说出去,以免招来恶祸。这鬼不能随意轻说的,更不能到处乱讲,碰上也只能烂到肚子里,不能张扬。古来就有云:日不谈人,夜不论鬼,是有道理的……

葫芦好奇心特别重,爱表现,过了那夜,他早把这事忘到九霄云外了,甚至还想再见一次鬼。后来干脆把这事说开了。葫芦平时口风很严的,这次露怯,倒是头一回。

葫芦说的神乎其神,弄得村子里人尽皆知,都来观摩,连爷爷也在其内。我们开始用鸡血,后来猪血,牛血,狗血都用遍了,也没应验,哪里还有什么鬼出来,最后葫芦干脆自己切了手指实验,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

这一个月来我和和葫芦试了不下百次都没成功,来观摩的人群都说我和葫芦瞎掰,吹牛。这么下来,我和葫芦就失去了信誉,成了村子里有名的吹牛二大王,村子里的小朋友经常来听我和葫芦讲故事,我们当然乐意奉送了。

没过几日,葫芦就自己瞎编了几则说是通过羊皮灯笼见鬼的故事。我和葫芦一下很受欢迎,乡镇上有文工团表演,还请我和葫芦去讲了几则故事,我们顺便赚了点外快,天天有水果糖吃,我们受欢迎的程度已经从小屁孩到大人,老人的成分上了。

再后来,我干脆把鬼故事编成相声段子去讲,加点笑料进去,也能见世面了,这相声段子我和葫芦一直讲到县文工团里去,当然在那年代,可不能说是鬼,只能说成跟《聊斋》一样的故事,不能说成现在的人。

几个月下来,恐惧就没了,那晚的事也解释不了,权当看走眼了,要说看走眼,我和葫芦一起看走眼,那就当我和葫芦是瞎吹吧。我开始把《盗鬼经卷》拿出来研读,权当娱乐,打发时间,羊皮灯笼我也经常拿出来晒,结果再没事情发生,这件事就慢慢在记忆里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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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愣青玩山

我爷爷经常和我说,我老家祖籍南京,在南京城夫子庙附近还有一座宅子。从我记事起我爷爷不知道多少次和我叙说起关于南京宅子和那里所发生的事,每次都说很快就可以回迁南京了,爷爷说了十几年也没如愿,我听他讲南京的故事从穿开裆裤一直听到我该谈婚论嫁的年纪。我也想回南京瞧上一眼,苦于没有时间和条件,这一想法搁浅至今都未能实现。

1966年,“特殊时期”席卷全国,当时我爷爷被说是搞封建迷信活动被批斗,打断了两条腿,后来当地有个比较有权利的朋友劝说才给平了反,我爷爷免了苦窑之灾,算是保住了一条命。

据我爷爷说就是因为六本祖传的书籍《灭棺盗尸卷》所致,至于里面涉及多少鬼神内容我不得详知,我也没研究几天。正因为这样,一年后的知青上山下乡运动,知青办以我爷爷“成分”不好被批斗过为名分配到了偏远的云南山区。

我家人搬到云南时我才五岁,所以我算是土生土长的云南人。爷爷一直挂念南京的老宅子,一心想着回归故里。对于南京,我几乎没有什么印象,只是从爷爷只言片语的讲述中了解到一二,算不上有多大的感情。

我所生活的地方是在云南元江边沿的一个坝子里。坝子四面环山,是一个小盆地,中间有一条江穿过,当地人管这条江叫龙水江,其实是元江的一个支流,所以也有人叫元江。生活在这坝子里的人多为少数民族,汉族却很少。

话说这一地带山高皇帝远的,的确没有城市的繁华,也远离了当时黑暗的政治文化立场,反而成了一个世外桃源。我在家中闲来无事就经常带着几个伙伴到处“闯祸”。我最喜欢的就是打渔打猎。

坝子里到了秋季就格外的热闹,可以捕鱼狩猎,家家户户都准备起了打猎用的装备,一到这个季节便成了年轻人最娱乐的时节。

那天早上,醒的比较早。端着早饭,夹点酸笋,酸腌肉,背上两杆“铜炮枪”就爬到楼顶准备伺候天上飞过的大雁群。一到秋天,就会有成群的大雁从这一带飞过,要往更南的方向迁徙,一般早上经过的数量会很多,到了中午雁群就都休息躲避猎人的捕猎了,所以没有雁群可打。

葫芦是两年前才新搬来的,我们熟悉之后成天称兄道弟,竟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葫芦刚来时闲着没事到处撒野,他脾气很大,天不怕地不怕,经常和人打架。刚搬来没过几天就冲我来了,结果被我收拾了一顿。之后打了几次架却成了朋友。

我正吃着早饭,眼瞅着大雁群快要经过了,此时一个蘑菇头从楼梯口冒了出来,见到我咧嘴一笑,这人就是葫芦。

我说:“咋个,还想来占领我的根据地,你小子长能耐了嘎?”我边往嘴里扒饭边冷冷说了一句。葫芦背着两杆铜炮枪笑眯眯的走到我跟前说道:“哪点嘛,我说你家这地形地势,易守难攻,小趟(等会儿)雁群经过,我们俩轮流使枪,肯定大丰收,到时俺们平分,哦,不对不对,你六我四,咋个样?”。

云南气候温暖,四季如春,北方的雁儿迁徙南回,此地是必经之路,这里的原始居民深谙此道,到了这个季节都能清楚的判断大雁到来的时间,习惯早上吃早饭的时候用铜炮枪打飞过的雁群,当地叫“秋猎雁”。这一习俗一直流传下来,胜似过节。

那年代城里我感觉还不如农村过的实在,也没什么好吃的东西。吃饭要粮票肉票,穿衣要布票。山里和城市差别有点大,除了布票粮票要公社分配,其他吃的根本不用担心,想吃肉可以打猎,这一带多的是野味,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应有尽有,况且那时候已经允许自家养点家禽什么的,所以倒不至于亏了肚皮,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在这地方表现的更为明显。

吵杂声想起,嘭嘭嘭……几声,已经有人打响了猎雁的第一枪。“快点嘛,默默,楞着整哪样,大雁群都过来了,你瞧瞧那肥的,一只够下一桌子的酒菜呢。”

“咋个说,你丫造反了噶,敢呛我,慌哪样,雁子还没到这边呢嘛。”话虽如此说着,见着雁群过来,手上痒痒,都几天没打猎使枪了。于是急忙扒了两口饭下嘴,放下碗筷,也端起“铜炮枪”往天上招呼,四下里一片枪声。

“铜炮枪”在傣家,每户都有几支。当地就有“家中添丁,多支铜炮枪”这么一说,可想而知铜炮枪对傣家人有多重要。

“他妈的,真麻烦,有冲锋枪那该多好。一梭子子弹打出去,成群的雁子都打下来。”葫芦叫骂埋怨。我们手里使的铜炮枪都是土制的,用厚实点的钢管焊接而成,一头装上扳机,打火拴机,枪托就成了。打一枪要重新装填火药和铁砂弹,而且弹药要从枪口处装入,然后再用圆铁条把填装到枪管里的火药和铁砂弹捣实。扣机上放一小枚用火药盈满的铜帽,扣动扳机,扣机弹着铜帽就打火开枪。这一折腾几分钟就过去了,特别耗时间,打仗用肯定是不行的,子弹太散,准确度很低,射击范围仅在三十米以内,远距离的话,根本就没杀伤力。

“葫芦,你装子弹,我打。”雁群从头顶飞过,这会儿还得装子弹,我有些气急,对葫芦大声喊了一句。

“整哪样么,我这身手该打前锋呢嘛。”葫芦有些不乐意,不过对我下的命令还是得服从的,要不然想是皮痒找抽的。

我瞧瞧葫芦傻慢傻慢地将装好的枪支放到一边,又捡起地上的空枪装起弹药。我对他刚才所说的那句话还有些计较,朝天上开了一枪说道:“哪点来这么多废话。你吹牛也不看看天上给有飞过的牛给你吹,牛会飞就是因为你们这些人给吹的。赶快点装弹药,多打几只,晚上好喝酒。”此时葫芦抬头又见几群人字形的大雁飞了过来,指着天空,扯开嗓子乱喊---快点打,快点打,小趟都飞过克啰。

“你大爷乖乖,装弹药!这么喊能把大雁喊下来嘎,你以为大雁是你家亲戚嘎。”我连开两枪,眼见没有装弹药的枪可打了,急上心头,对葫芦喝了一声。

“好嘞,默默,你尽管朝死里面打,死一个少一个,不消跟它们客气,争取早日取得战斗呢胜利,好开庆功宴,告诉天下的老百姓,战士多骁勇善战,胜利的曙光就要照亮整个大地,从此人民翻身当家作主,都过好日子……”

“克你大爷滴,念叨个哪样,装子弹。”我这句话对葫芦显然起不了什么作用,他依旧叽叽歪歪个不停,不过手上装填弹药的速度加快了许多。

我站在房顶上对着院子吹了一声口哨,一条小狗蹦蹦跳跳的从屋里跑了出来。“小吼吼,捡东西克!”

“小吼吼”是我养的一条小狗,它很小的时候见到陌生人就吼个不停,人送外号“见人吼”。小吼吼呆萌的抬头冲我瞧瞧,不知道我是让他干什么去,在院子里追着自己的尾巴绕了两圈,耷拉着两只耳朵,一头雾水的样子。我抡起铜炮枪瞄准头顶上飞过的雁群,扣动扳机,一声巨响,只见一只大雁斜落了下来。我对着小吼吼大叫一声,同时指着从天上落下的大雁。小吼吼这下明白了,汪汪叫了两声跑出院门捡大雁去了。

“默默,我手都麻了,你倒是打了几只嘛?”葫芦累得满头大汗,装填弹药的速度却没慢下来。我们俩人心里清楚,雁群过去就没的打了,贪念起了作用,都想多打几只。虽然埋怨几句,可谁也没慢下手里的活,要不然也赶不上天上飞过的雁群。

“葫芦同志,你再坚持坚持,战斗已经打响,胜利的果实随处可见,你就等着喝庆功酒吧---党和人民不会忘记你的牺牲和辛劳,等战斗结束,封你做后援部书记。你葫芦可就光荣啦,万人拥护,万人敬仰,人民为你歌唱……”

“好嘞,为了人民的幸福,我葫芦甘愿抛头颅,洒热血,使尽浑身解数,争取早日取得战斗的全面胜利,为了和邓爷爷见面,上刀山,下火海,绝不退后半步……”葫芦又开始唱念个没完没了了。

期间小吼吼回来了几次,每次都汪汪叫两声又跑出院外。听着小吼吼汇报的情况来看,胜利的果实还是丰硕的。葫芦见到这情况,早乐的合不笼嘴,干脆哼起调调,加快了填装弹药的速度。

几拨雁群过去,阳光强烈,刺得眼睛生疼,估计今天最多还剩下两三拨的雁群要经过。抬眼瞧天,晴空万里,举枪却没了大雁的踪影,只好放下枪,和葫芦坐在地上大喘着粗气。

我对葫芦说:“晚上把你老爹藏了几年呢高粱酒整两瓶过来,我们好好喝两盅。”

“要得呢嘛,你说等小趟给要打猎克,我还想吃点烤兔肉喱。”葫芦说起兔肉,嘴角哈喇子都流了出来。

打猎那是我的最爱,可眼下正值农忙时节,还得跟生产队上山伐木挣公分,哪里有闲暇的时间去打猎。葫芦对我说要不然直接开溜,大不了不挣那一天的公分。进山打猎,弄个大家伙,也饿不了肚皮,比挣公分划算多了。

我想想也是这个理,只不过村支书实在不好对付,怪会为难人,整天拿个破笔记本挨家挨户登记出工的人数,哪家少了人去,开会就点名道姓批评,说是不支持国家建设,不服从组织安排。我可不想家人脸上无光,只好忍痛拒绝葫芦的提议。

此时雁群又经过,我抡起铜炮枪三下五除二朝天上开火,葫芦还是装填弹药,两人配合的还算默契,想想,今天打的雁子肯定少不了,心里早乐开了花,算计着晚上得多吃点。

“默默,看来今天战斗要结束了。”葫芦仰头望天言语了一句。

“咱们呢火力猛,敌人肯定是要撤退了嘛,明天还要反攻呢,我们还是要做好准备。么我们也撤了嘎,对兄弟们论功行赏克。”

“好嘛好嘛,要得,明天再整了,今天么够吃啰。”

我和葫芦吆喝着下了楼,到院里一瞧,哟,小吼吼蹲坐在雁堆旁,乖巧地摇曳着耷拉在地上的尾巴,睁着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我,像是在等主人的奖赏。

“好样呢,小吼吼,晚上给你弄好吃呢。”我边说边伸手摸摸小吼吼的头顶,它舔舔我的手,欢快的围我转上两圈,汪汪叫几声。估计我的夸奖,它收到了。

“哇……默默,十二只大雁哦,你枪法还真不赖。可以做雁肉干巴吃啰,这么多够吃上个把月嘞。”葫芦数数地上的雁子对我说。

我细想了一下,顶多也就打下五只,小吼吼估计是把人家打下的雁子都叼回来了,它也分不清哪只是我打下来的呀,见到地上掉着的雁子都给拣了回来。就在此时,吵杂声响起,肯定是讨要雁子的人来了。葫芦估摸到我的心思,伸手胡乱抓了四五只雁子藏到稻草垛子底下,一副跟他无关的神情表露无遗。

声音近前,几个人闯进我家院子里来,身后还背着铜炮枪。我一瞧领头那位不正是村支书的儿子李建国吗。他首先开腔,言语高傲:“默默,我见你家烂狗把我打下滴雁子都拣了,赶紧还我,少说三只。”

李建国是村支书的儿子,脾气不大,就是爱冒充老大,凡事好像都他说了算,其实不然,他一个人根本就不敢冲撞我和葫芦,依现在的情形看,估摸是依仗了后面那几个混混。现在骑虎难下,不讨个公道,脸面于那几个混混面前拉不下,说讨要吧又不敢与我和葫芦硬杠,我想想怪为难这孙子的。

我刚听李建国骂小吼吼,心里来气,就要发作,没想到葫芦赶在了我的前头。葫芦上前破口便骂:“敢骂我家小吼吼,信不信老子捏死你?”说着就欲去揪李建国的衣领。葫芦性子急,脾气暴躁,在坝子里是出了名的活太岁,谁不怕上他三分。葫芦这么上去,李建国身后的几个混混把铜炮枪都卸了下来,给端平了。

“咋个说,要动枪嘎,**咋个教育你们呢,枪口不对自家同胞,不对自己战友,有本事双手双脚干。”葫芦见这阵势也不怕,挽上衣袖,拳头攥紧,就欲动手。

李建国见形势不好,也不敢往前跟葫芦过招,怯生生退了小步。后面几个混混怂恿一番,李建国也就挺挺胸脯,慌乱的喊叫:“你……你们太不讲理了!”话说着哪敢前进半步。

后面几个混混叽喳叫唤,吵个不停,接着把枪都靠放到墙角,个个摩拳擦掌,抡圆了胳膊要来帮架,这就要开打了。葫芦脱了外套,站好姿势,仰头藐视对面站着的几个人,大吼一声:“我今天倒要瞧瞧哪个是爷爷,哪个是孙子,打不过瘾我可就不依了……”

我站在旁边看着他们闹腾,心下好笑。就凭这几个小喽喽,臭皮囊,烂番茄,还真不是葫芦的对手。

“我是村支书呢儿子,你敢打我呢嘎?”李建国慌神,拿出权利的姿势和语调。

“你奶的,你爹村支书管我鸟事嘎,上个月分地瓜,人家都两挑,就我家分了一筐,还是拣的最小的箩筐,嫑说你老子是村支书,他站在这点,我照打不误,连你爹一块儿干,给信?”

虽说李建国等人跟葫芦打起来也未必占到半点便宜,但我也不能让葫芦孤军奋战,于是不紧不慢,从柴堆旁抽了把砍柴刀,站到葫芦旁边上,说道:“枪口不对自家同胞,但没说刀不可以嘛,有本事放马过来,看我敢不敢下刀子。”

眼下谁横谁得势,输了人数可输不得气势,得先把这气势镇住他们。再者说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谁会为这几只雁子拼命呀,其实我也就唬唬他们罢了,真动手也不敢轻易用刀子伤人,也没多大的仇恨。

葫芦有我帮势,更是精神抖擞。这家伙向来是惹祸的主,不打架就干偷鸡摸狗的事,跟他讲道理简直就是对牛弹琴,现在李建国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讲不清。正所谓**会武功谁也挡不住。

李建国见形势不对,话锋一转:“算了,不和你两个一般见识,为一只雁子动手太伤名气了。”李建国边说边退开了去,身后几人见没捞到好处,极尽埋怨李建国。

李建国吃了硬差,软了心气,已经不得势,也不好与我和葫芦就此开打,只得悻悻离去。颜面扫地不说,还丢了面份儿,肯定气在心头,但也无计可施。我和葫芦见他们灰溜溜跑出了院子没了踪影,放声大笑。

此时听得叮当作响,准是社长拿了破铜烂铁在楼顶上敲,催促出工了。我和葫芦简单收拾了一下,就上山赶生产队去了。龙水江边山上密林遍布,一片绿色林海,一望无际,木料多的是。林中有生产队趟出的一条小道,我们顺着小道曲转了几回,赶上生产队。

伐木的位置在临江的悬崖上,伐下的木料用麻绳捆绑到一处,滚下山去就行。另一拨生产队会在龙水江下游打渔接应。生产队专门制作了钩江中流下的木料的铁爪。铁爪扣住麻绳,把江水中的木料拖上岸。

伐木是件苦差事,有些树木的浆汁多粘人,有酸腐蚀性,能让人的皮肤起疹,粘到身上极不舒服,本来就没多余的衣物,一伐木连干净的衣服都没穿的,上集市跟个叫花子似的。

说是辛苦,其实对于像我和葫芦这么好懒使惰的人来说又有些好玩。丛林中多的是野果子,随便找几下,也能抗一袋子出来,打包拿回家,也不入生产队的账,不公摊,谁拣到算谁的。

我和葫芦到了山上不急着砍树伐木,转山拣果子吃了再说。生产队是先伐木再转山找野果子,我和葫芦可不傻,先拣果子再伐木,随便留点个头小不好吃的野果给他们就是。其实是我和葫芦脸皮厚,这里有不成文的规定,野果子必须做完活才能捡。不到一刻功夫,桑果,山梅,野琵琶等等摘了二三十公斤。我和葫芦打好包,打算伐木结束扛回家再分。

葫芦站在一个笔直粗大的冷杉树下转了两圈,露出狡黠的一抹笑容对我说:“要不,咱俩就弄这棵,给要得?”

我上前瞧了一眼,抬头观望,这棵冷杉树少说有二十来米高,我和葫芦两人刚好能把树干给抱圆了。我盯着葫芦说道:“你小子给能拣个细点的砍不?这么粗一棵树,哪哈(什么时候)才砍得断?”葫芦听我这么一说,摸着脑袋想了一阵开腔说道:“小了,生产队那帮人不收咋个整。弄点大的,一棵顶五棵。省的村支书那王八蛋说我们两个好吃懒做,不为社会主义新建设添砖加瓦,有损公社的名声,开会还不把我两家批到天桥底下克。”

葫芦说的头头是道,我不禁连连点头称是。说干就干,两人操起板斧就往树干上抡。冷杉质地比较硬,一斧子下去,振得手心生疼,也没什么手套可戴,只能吐两口唾沫上去,管往树干上使劲。砍了一个钟头,手心老茧子破开了,累得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上气,瘫倒在地,抽起烟来。

我说:“你出的哪样馊主意嘛,拣这么粗的树砍,蚂蚁搬大象忒心厚,你看人家早砍了两三棵啰,回克准被支书收拾。”

葫芦喘着粗气,哼了半天挤出话来:“你也没拦着嘛,下次还是你领导做决定。我使力气还行,动脑子这事我和猪上树的智商有的一拼,嫑指望我。”

“行了行了,用大锯子使,再这么砍下克,天黑我们两个都放不倒这棵树。”我也实在累得动不了气儿了,说话都费劲。

葫芦吐吐烟雾,吐了口唾沫说道:“我们这个叫破釜沉舟,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棵树下克,还不把人家给比下克。得追求质量,数量不重要。”

我操起生疏的普通话说道:“哎哟,葫芦同志,觉悟高嘛,党和组织就需要像你这样的有为青年,知识分子,公社美好的未来就交托给你葫芦同志建设了!”

两人说话间,扛了伐木大锯架到树隙上,一人一边,来回拖拉锯条,比用斧头砍快了许多,到中午,树干缺口下去了一半,收工之前准能放倒这棵冷杉树,只是手臂和腰身摇曳得生疼。此时林中传来呼喊的声音---吼---吼,推木下山,下面呢人躲开…这么吆喝了数遍,接着一声声巨响,响彻山谷,一捆捆的木料翻下悬崖,落入江中。就在此间又听到叮当的敲打声,村长通知休息吃午饭了。

葫芦说下山吃饭路太远,还不如在山上打点野味吃,我同意了。于是两人又转山寻猎物去。山林中有的是野味---野鸡,野兔,獐子,马鹿,狍子,山雀等等。转了半天野鸡野兔见了不少,苦于没带枪,用石块砸根本砸不到猎物,靠近一点,猎物早发觉跑个没影。

“克你大爷滴,生产队规矩怪多,还不准带枪上山,这一梭子的野兔都跑光了。喊我饿着肚皮子干活嘎。”葫芦追丢几只野兔大发牢骚。一屁股坐在地上垂头丧气。

“瞧我呢,教你一样打猎的东西,保管能打点野兔吃。”葫芦才来这里两年多,有些打猎的用具他还没学全。

“哪样东西,弹弓嘎,那不好使,我倒没那个本事打着猎物。”

我现在要用的这打猎的家伙当地人叫“绳枪”。用一根绳子一头系在短棍上,另一头打个结,放石块用的。手握住棍子甩动,结头上的石头就能飞打出去,距离打的远,用习惯了准确度也高,打几只野鸡野兔还是行的。

“哎哟,这家伙我在西藏见过,我咋个没想到呢?”葫芦见我三两下制个绳枪出来,眼睛大发光彩,跃跃欲试。我把绳枪交到他手里,他试了几次,连一棵大树干都没打中,转身嘟囔着嘴对我说:“这哪点行嘛,抽牛赶路还管用,打野兔……”

“就你那点德行肯定是不行,我一出手肯定能打到猎物。”我说完把绳枪攥紧在手。两人翻过一小山沟,只见一只野兔在从林中没头没脑的逛溜。可怜的小白兔很快就要成为我的肚中餐了。

“我说默默,你这招给得行,打不着我们两个都饿着肚皮干活了。”葫芦说着跟在了我身后,此时距离野兔仅有二十几米,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吃饭有你的事,干活你连个屁忙都帮不上,看好了,爷给你露一手。”我说着,手起,使劲甩动,适当的位置,力道一顿,石块飞打出去,正中野兔的头部,可怜的野兔挣扎几下算挂的干净了。

“我操,这也行嘎,哈哈……”葫芦见我打了一只野兔,乐呵呵的跑上去,把野兔拣起拴在腰间,然后抢过我手中的绳枪找猎物打。打了十几次,还真被他打到一只野兔。不过这野兔忒折腾,葫芦没打准致命,只是打断了兔子一只脚,葫芦赶上去一闷杆子直接打下去,结果了野兔的性命,可怜了!

山里的猎物很灵动,警觉度高,想用石块直接打肯定是不行的,根本就靠近不了。在没枪的情况下,打个头小的猎物绳枪是最好用的,打的远,力道够,准确度高。

另外对付鸟类,粘枝最好用。过境的大雁会一群落到同一棵树上,这里的居民会做个简单的假树枝,枝条上粘涂上用漆树胶和糯米汁熬制成的胶体,然后高高插在树梢。大雁都喜欢落到最高的位置放哨观察动静,一站到涂满树胶的枝条上就被粘个结实,就被捕捉到了。对付个头大的动物,野猪,马鹿,獐子,没带枪就只能挖坑做陷阱或者下套。

我和葫芦一人打了一只野兔,还有一只野鸡。葫芦收拾出一块空地,拣些干柴禾烧起火来。野兔野鸡剥皮退毛,取了内脏,把猎物的头尾砍下,埋好。野兔就架到火上烤,野鸡埋到火堆地下,做叫花鸡子吃。

正当肉香四周飘散,只见矮树丛晃动,一个小脑袋窜了出来,原来是小吼吼,脖子上挂着一个竹条编成的小篮子。我接过一瞧,竹篮里装着糯米饭团,酸腌菜,辣椒,盐巴和香料,竟然还有一瓶甘蔗酿酒。

篮子里放着一张字条,原来是村里的三妹弄的。本来想着兔肉野鸡肉没什么佐料,味道肯定逊色不少,这下都齐全了,甚是欢喜。

不过一会儿功夫,烤兔肉就熟了,撒些香料,辣椒,盐巴。那香味扑鼻,不禁哈喇子流淌。赶紧先卸下一只,两只腿子肉给小吼吼吃,小吼吼汪汪叫两声,啃了起来,我和葫芦再分吃剩下的,狼吞虎咽,再灌两口酒下去,舒服,真是享受。野鸡都没吃上,肚皮已经鼓得要命,撑得涨腹。

葫芦也撑的差不多了,可他嘴闲不住,还正往嘴里塞肉。我说:“饭撑愚脓包,少吃点,打包回克晚上再吃。”葫芦摸着肚皮,两腿一伸,斜躺在地上。我一瞧,他妈的撑的连脸上都扭曲做痛苦状。

“你小子吃东西没个量,吃饭能把你给吃死,当真是脓包了。”我没好气的教训起葫芦。葫芦打了几个饱嗝,躺在地上,动弹不得,连连摇手晃摆,半天挤出一句话:“我好久好久没吃的这么蠢了,这哈(这下)难在啰,让我先休息小趟嘛,给要得?”

我懒得瞧他那蠢样,独自喝点小酒,很快靠在树干上睡了过去。睡梦中小吼吼突然狂吠不止,我和葫芦惊醒,随手抡起板斧,做好战斗准备。以我和葫芦的想法,猜想可能是什么猛兽在靠近。出乎我和葫芦的预料,来人却是李建国。

葫芦没好气的将斧头掷丢在地上开口就骂:“你奶奶个熊,好你个李建国,趁火玩偷袭嘎,还真想把我和默默整死不成,明的不行,专使阴招。”

我瞧瞧情况,李建国不像是要对我和葫芦下手,他也没那胆量。此时他脸上还青一块紫一块的,像是刚被人狂殴海扁了一顿。李建国怯怯的靠了上来,低着头说道:“我给能跟你们一起干活?”

李建国话音一落,葫芦便得瑟的说道:“咋个说,觉悟了嘎,早整哪样克了。哈哈……要得,对那些犯了错误,认得悔改的群众,党和组织会原谅,会接受呢,是不会放弃滴,**说过坚决不离开群众路线呢嘛……”

听得葫芦一阵胡诌,李建国赧然低头不语,脸上没任何表情。葫芦又奚落道:“哟,咋个说,你这表情像是解放军叔叔就义以前对敌人不屑的表情嘛,不服气嘎。”

葫芦显然话头过了些,我丢下斧头,把葫芦拨到半边,站到李建国面前说道:“李建国,你小子欺压老百姓够狠呢,脑子没得事给还管使呢,投靠我们不当你的老大克了嘎。对了,你咋个整成这菲(这种)德行,哪个敲的你。”

李建国羞怯的低着头说道:“村长呢儿子王和!”说完又瞟了我和葫芦一眼,怯生生的模样。王和是村长的儿子,在年轻人中,他是老大,谁都给他点面子,和李建国分帮结派,加上我和葫芦,那就三足鼎立。眼下瞧着,这李建国敢情是刚才没能从我和葫芦手里讨要雁子回去,手底下的人不听他的使唤,造了他的反了,投靠王和门下前先把李建国给敲了一顿,纳投名状,好入伙。这李建国也太背运了。

王和是村长的儿子,李建国是村支书的儿子,两家素有恩怨,虽说都是领导,可脾气没走到一处,家里的娃儿也是拉帮结派,显摆他们的娃娃势力。我和葫芦不同,懒得去搭理他们这些娃娃家子气,所以他们也没敢欺负我们,当然最主要原因是我和葫芦横了点,打架不怕死,下手重,专打要害,所以人家怕上三分,不敢轻易冲撞我和葫芦。

“啊哈哈哈……笑死我了,村支书的儿子被村长的儿子给揍了,你说嘛,你两家旗鼓相当,咋个还被敲得落差这么大。”葫芦拍着大腿狂笑,弄得全服后仰,楞是把李建国羞得站地原地不敢动弹,恨不得钻地缝躲藏了事。

“哈,李建国同志,既然俺们走到一处,那就是战友,好兄弟。这个嘛……要同甘共苦,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瞧瞧,这么大一棵冷杉,咱们的任务是拿下杉林高地,将它放倒,把压在人民群众头上的大山给掀翻……”我说着指指才切开半边的冷杉树说道。

李建国眼前一亮,猛然抬头,像是接到了上级的命令,要将功赎罪去,冲我和葫芦喊道:“成啊,保证完成任务,只要能回到组织麾下,再苦再累,在所不辞,整哪样都愿意。”说罢就去抽夹在树干上的锯条,葫芦忙上去搭手,嘴里还冒出一句:“运动运动,我撑的走不动路啰……”

“建国,给吃过东西了,还剩半只兔子烤肉,估计你还没吃饭就给王和那蠢货给揍了,赶紧先吃点东西,肚皮都没喂饱,还革命个屁。”我说着就上前把建国换了下来。建国傻笑着挪到一边啃起兔肉。

葫芦说道:“建国,火堆下还有只野鸡子,我和默默还没赶上吃,篮子里有点吃剩下的佐料和酒,你将就吃了算了,拿回家克被人家看见说闲话。”建国连连答应,将剩下的战利品打扫干净,抹抹嘴上来换葫芦。

抽了几根烟,喝完整瓶酒,边聊边锯树,冷杉树就只剩下巴掌大的支撑。三人合力一撞,整棵树轰然倒下,我们三人喝彩一番,终于把树给弄断了。

大功告成,三人动起手来,将冷杉主干上的分枝叉丫砍去,再把大树干砍成六段,用麻绳捆绑好。这一折腾足足用了三个钟头。三人合力用撬棍将木料推到崖边,扯开嗓子大喊:“木料下山,山下行人避让……哪个王八蛋不躲开,公社的木料合计着该给你做棺材板了……”三人你一句,我一句喊了半晌,才将木料推下山去。等木料掉入江中,赶紧下山追去,免得被人乱认了去,公分挣不着那不亏死了。

把火堆弄熄灭,扛上之前采摘的野果子,吆喝一声奔下山去。找到我们伐下的木料,脱了衣裤游到江中,爬到木料上,顺着江水淌下去。云南这地方气候温暖,秋季也不见得江水寒冷。小吼吼不会游泳,只能沿着岸边追赶。

岸边的接木队早候在下游,将铁爪丢给我们,我们将铁爪扣在捆绑木料的麻绳上,岸边的生产队将我们拉上岸。

木料的数量,树径被记录好,我们三人就撤退了,赶回家整弄伙食去。期间我和葫芦承认多拿了几只雁子,建国也没计较。将雁子退了毛,烧水做饭,准备晚上大吃一顿。到晚上葫芦甩了四只雁子下锅,各式吃法。中途葫芦去家里偷了两瓶高粱酒过来,建国弄了一块猪肉火腿过来,葫芦又折腾一个多小时,做了满满一桌的饭菜。

(本书成绩欠佳,望看到本书,喜欢本书的朋友多多支持,有票子的也给几章,不盛感激,能留下您珍贵的评论是对我莫大的支持,推荐,收藏,月票,评论,在下丞相皮蛋拜求,谢谢!)

第八章 夜半话鬼

我爷爷腿脚不便,看着我们进进出出,又弄了满桌的饭菜,疑惑的问道:“小默,这是要过年嘎?”我随口应了几句,将他扶坐到饭桌前,准备开吃。葫芦和建国很快去请了几个好玩儿的伙伴过来---三妹,普小仙,梁二。几个人就围坐开吃了。

席间爷爷小心地说别被人家瞧见,免得被说成资本主义要挨批斗。我爷爷被那段特殊历史时期吓怕了,说话做事都很小心。我说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现在都1978年了,我也十九岁了,不会再有那种事发生。现在是公社社会制,很快改革开放的旗帜就要到来,到时候分产到户,只要自己挣的,想吃多少吃多少,谁也碍不着。话虽如此,爷爷还是小心得紧,院子里有响动都抬头盯上半响才缓过神来……

现在是伐木修渠的时节,村里全部成年壮丁都去十几公里外的哀牢山上伐木,修灌溉沟渠去了,剩下老弱妇孺,我们几个算是年纪比较大点的。大人出远门,娃娃闹革命这是当地经常说的口头禅,现在在村子里我们几个就是顶梁柱,打渔,修路,收庄稼也算上我们的公分。

几天后,我和葫芦、建国已经称兄道弟了,那段时间里,我们三人早上先打雁子,数量打的多了,每人分上几只,慢慢我们三个人就更熟络了。

王和也来找过建国的麻烦,被我和葫芦当下给拦了下来,说动手,他也不敢,众人建议单挑,我和葫芦没的说,建国壮胆上去一拼,和王和不相上下,打了个平手,这事就算这么了结了。话说谁小的时候没打架使横过的,一码是一码,既然都这样了,那就井水不犯河水,以后相安无事。

我们几个楞青,成天东摸西藏,玩江游水,翻山越岭,到处闹腾。晚上回家聚餐。爷爷喝了酒,话就多了起来,叙说起山里的诡异事情。

龙水江每年都会有人溺亡,这一带的居民也兴祭龙王。爷爷说在江对面的龙头山上有一个垂直下去的大洞,直通到江底。龙头山虽不高也就三几千米,可想起从山顶直通到江底的黑洞那也算巨窟深穴了。

前些年我和三妹他们到山上放牛就见过那山洞,洞口已经用几根大木料盖住,还铺上了石板,洞口五米方圆外还架起了木栅栏。

听爷爷说前些年,洞口还没封住,经常有公社的牛掉进去,也没人敢进去搜寻,直到后来惊动了当地政府,派了国外的勘察队来考察,结果进去就再没上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一行六人组成的探险队就这么消失了。

至于洞里什么情况,不得而知。从那以后山洞就被封堵得严严实实。村子里的老人说是龙洞,牛就是掉到洞里让龙王给吃了。这一说法很迷信,我并没放在心上,不过对奇怪的山洞有了莫名的遐想,总想着去探个究竟。

若说龙水江畔比较恐怖险峻的地带除了原始森林外就该是龙头山了。听老一辈的乡亲说,山上以前还有一座山神庙。我和三妹他们以前放牛进去瞧过,就剩下残垣断壁,找不到明显的庙身。栅栏中间就是龙洞,洞的周围散落着无数的陶瓷瓦片,记忆中最清晰的就是用木桩顶成的祭祀神柱,柱上挂满牛羊的骷髅,柱子下铺满了牛羊的毛发,踩上去还能回弹。

葫芦来的晚些,并不知道龙头山的情况,最多也就听老人讲起过。对这里的山民来说,龙头山就是个禁区,除非村里有人作古了,才会搬运棺材进龙头山,山顶就是墓葬区。

葫芦听我爷爷讲的故事入了迷,我想葫芦现在一定在沉思闷想:怎么山里会有这么一个奇怪的山洞?不过我爷爷隐没了几处紧要的地方没讲,主要是葫芦是无神论者,对于鬼怪妖神之说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对他来说甚至是可笑滑稽之谈。

我对葫芦说:“你小子平时不信鬼神,现在听的这么入迷,敢情是给我爷爷面子的吧。”

葫芦先是一愣,然后敲敲桌板说道:“哪点嘛,你爷爷就是我爷爷,对不嘛,前辈的教导当然有他的道理,不过,真不是面子问题,我真心爱好听这些鬼怪呢故事,嘿嘿,爷爷,您继续讲,说说给见过鬼什么的。”

一旁的建国喝下一口酒,一只脚抬到椅子上,开口说道:“爷爷,您就讲给我们三个听吧,其实我听说村子里的老人好多都见过鬼哩。”

我爷爷愣了一下,连连摆手,一本正经的说道:“嫑说了,日不谈人,夜不谈鬼,不早啦,该睡觉克了,你们几个也赶紧散了。”想不到爷爷虽有醉酒,但神思清醒,当即不再论鬼。

葫芦和建国失了兴致,闷闷不乐,只顾着喝酒,细碎点别的事物。我把爷爷安置睡下,又跑到桌子前喝酒谈天。葫芦和建国又问起我关于鬼怪的事来,说白了,我是不想让葫芦失望,于是拣个村里流传的故事就讲开了。

我说在我七岁那年,三妹才呱呱落地,可这三妹生下来就怪事连连,先是无端哭了三天三夜,没个消停,差点给哭死;再是她眼睛不会闭上,终日开眼。后来请了一个法师来瞧。那天做法事我还去蹭了两颗法糖吃(法糖即祭祀时用的糖果贡品),结果我瞧见了至今让我无法忘记的怪异事情。

法师穿着法衣法帽,举着法器,嘴里念念有词,三妹睁大了眼睛哭得声嘶力竭,几尽断气。我当时害怕想躲开些,无奈被我爷爷给拽住。

爷爷说让我瞧清楚些,不要害怕,只不过是小孩子哭的时间长而已。那时我虽然小,但也明白事理,有谁家的孩子生下来就睁开眼哭上个三天三夜的,反正我觉得有点邪门。

夜深人静,整个村里都灭了灯火,只有三妹家点着蜡烛,门口还张着两盏灯笼,屋内也亮着六盏用冥纸折叠而成的大白灯笼,后来我才知道,那叫“迎魂灯”。

很快我也跟着三妹嚎啕大哭,当时我莫明奇妙的感觉特别恐怖,屋里像是存在着什么东西到处游走。

寒风阵阵拍打着窗子格台。三妹的父亲见况,慌乱的喊着“来了,来了……”我边哭边从爷爷怀中挣出一丝缝隙,想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来了。

从窗户里灌进来的风把房间内的东西吹得一片狼藉,四处散落。三妹的母亲跪在地上哭泣嘶吼,一脸手足无措的表情,此时三妹哭的声音都变了,甚至听着是老妪的嘶吼声,时高时低,震耳欲聋,房间里细软到处翻飞,蜡烛齐灭,挂在房间内的六盏画符灯笼呼呼摇曳,光线时明时暗,视线一下就模糊不清,只听得各种吵杂声混到一处。

爷爷抱住我,伸手就欲遮我的双眼,我偏偏睁了眼睛观望。

说也奇怪,整个房间内似乎迷糊不清,看着微微抖动,人影模糊带余影,声音空洞无力,虚无缥缈,总觉得比平时慢下半拍,我当时吓傻了,挂着眼泪却没再嚎哭。

接着便见到黑雾从三妹的床底下冒了出来,还成个人形,背后背着箩筐,头戴锥形斗笠,更奇怪的是还打着破烂的纸伞,慢慢走近三妹。他们的速度很慢,若无其事的感觉,看上去去像是掉了魂的人,没头没脑,轻抬脚步走着。

再过几分钟,房间内居然都是怪人影,同一打扮,整个身子都只是个黑影团子,但能分辨出来他们身上的衣物和装饰,不像是现代人的打扮,面目看不清,飘忽飘忽地在地面上游走,不过看着他们均是没头没脑的样子,然后四周随处飘忽,很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事后我才从爷爷口中得知,来的人是幽冥鬼府的冥官。生人若是见了得面壁躲让,千万不能撞上或者照面,要不然肯定有死无生。

慢慢的三妹哭声渐渐停下,房间内却没有安静下来,还是四处怪影晃动,人影渐虚,直到凌晨四五点,关着的门突然自动向外打开了,房间内六个灯笼像是被人提了出去,排成一排,风吹似的飘了出去……

看到这我吓晕过去了,醒来已经躺在自家的床上。我不明白所以,之后三妹便恢复了婴儿该有的习性,不哭也不闹,很是乖巧。后来我特别害怕床底和窗户,总觉得床底藏着什么东西,深夜的窗户有什么怪东西正翘首往里面探望。直到我十七岁那年才走出这个恐怖的阴影,这又源于另外一件事……

我十七岁那年,刚好上初三。学校离家有二十来公里的山路,当时还没修通二级公路,一个来回全靠开十一号,还得翻山越岭,半天的时间才能回到家,所以我基本住校,一个学期才回一次家。

我的学校位置可以说并不太平,原来是一处乱葬岗,当地政府把坟山推平才盖起了教学楼和宿舍楼。其实也就是一层高的瓦房,一到下雨天就会渗水。

当时我最不愿意的就是回宿舍,可不回宿舍我能去哪里呢?那年秋季刚开学不久,土黄天就到了,一个月下来都是淅淅沥沥的小雨,没有停歇过。

我们的宿舍很简单,联排的四排瓦房,男生宿舍在东面,女生宿舍在西面。中间隔着一个篮球场和体育赛道,周围都是笔直的松树,走进去阴森恐怖。晚上平时谁也不会往那里钻。

不过我们的厕所也就在那地方,晚上若要上茅房还得去那,毕竟那时条件落后,宿舍附近也没有盖厕所,内急也只能去那了,其他的厕所离宿舍相对远了些。

应该说我胆子向来很大,那也刚巧拉肚子,夜里两三点钟还得赶茅房,当真一百个不愿意。我本想叫上一个同学去的,不过深更半夜睡下的就不愿意起来,谁还能陪我去,也只能自个儿取了在宿舍门前放着的火把点上火往厕所方向走。

没走多少便见对面女生宿舍也有一个亮着火把走来,心想应该也是夜里赶急的。我稍显安心,赶紧冲进厕所,把火把安好就解决问题起来。

男厕和女厕也是盖成一排,中间隔了一道墙而已。我能清楚地听见那女生的脚步声。我总算安心了,不至于那么害怕。

就在这时传来女生的话音:“哎,今天的物理课学得怎么样?”

“很有意思,你呢?”

“我还好,有点不懂,明天问问老师!”

“嘻嘻……”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嘻嘻,没事,明天上数学,我最喜欢了!”

“那就好好学,将来有用!”

“嘻嘻,我很快就能见到鬼了!”

我听得头皮发麻,两腿直哆嗦,冒着冷汗不知道该干什么了。这女的分明就一个人呀,完全一样的声音,而且还有说有笑,她到底在跟谁说话?

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脑袋就短路,我此时就这德行,不知道逃命,蹲在那定住了。我边听边思索,越听越害怕。有谁会在夜里蹲厕所还说“鬼”啊,此时那女生就说自己就要见到鬼了。

突然!一个声音从我侧坑里传来:“大哥,借点纸,跑的急,忘带纸了!”

我先是吓一跳,差点掉到茅坑里,然后回过神思:“终于来个正常人了,还是个男生!”恐惧立马消散无疑,此时再想听听那女生还说什么,结果没了动静。

“我操,上厕所都能把纸给忘带了,你真牛逼!”我说了一句,侧坑的那位兄弟却没回话。我赶紧在身上搜索,看有没有多带纸来。我一时也翻不出纸,只好又开口说话:“兄弟,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都没听见你的脚步声!”

侧坑那位仁兄长长的回了一个字来:“哦-----”我听这声音怪怪的,没气没力的,顿时火冒三丈:“你便秘啊,说话都那么费劲!”

那仁兄又闷出一个字:“嗯------”

我当时想这人真奇怪,干嘛说话非得一字一字的说,说两个字会死人啊。此时终于从上衣口袋里摸出点纸来,赶紧伸手递过厕所隔板。

火把火光摇曳,忽明忽暗,我借着微弱的火光一瞧,伸手接过我手纸的那支手掌漆黑无比,跟个煤炭似的,骨指很长,指甲更长,指甲缝里还塞满了像是凝固的发黑的血渍,他的手瘦得跟金竹一般,完全是皮包骨,那条条血管完全暴露了出来……

我沉了一下屁股,暗叫:“完了,阿弥陀你个佛,快来保佑!”学校建在山上,平时就没外人来,学校里加上老师也就一百来号人,我都见过,没这么一号人,不见鬼还能咋地?这下蛋蛋算是玩完了,苦也。

正当我双腿发抖,连脑袋都哆嗦的时候,侧坑那人说道:“我好了,你慢慢蹲-----要我等你吗?”

我听爷爷说鬼怕恶人,现在暂且一试吧,于是强忍恐惧骂道:“走你的,少啰嗦!”我的声音还带了些颤抖。

“小心见鬼啊!”那人又说了一句。

我怕得憋不住了,眼泪都吓掉了下来,还好没哭出声,赶紧又横道:“他妈的,你不就是鬼吗,给老子赶紧滚,要不然宰了你!”最后那句我觉得说得有点过激了,谁宰谁还说不定呢!

这时传来一声:“同学,报上名字来,态度太恶劣了,要告你们班主任去!”话音还是很慢,有气无力,好像很痛苦。

我闭上眼睛,心里一想:“报上名号,怕是要来勾我的魂魄了,答应不得!”我紧闭双眼骂道:“操你祖宗,赶紧给老子滚,滚到天边去,别让我见到你,要不然老子掘你的坟,挖到你的尸体,大卸八块,剁碎了喂狗吃,操你大爷的,去你妈的,滚……”我长长的叫骂了几声,力气全没了,差点再次跌到茅坑之中,我伸手托在了挡板上,眼睛紧闭,千万别把鬼脸瞧实在了。

这时听到拉裤子,栓裤腰带的声音,过了几秒,我的头顶被一截儿手指头点按了一下,接着传来声音:“同学你的脾气这么大啊……”

这声音显然也空洞羸弱,不过那手指很真实,我心想我得扑过去打斗一番,反正横竖都是死,搏一搏单车变摩托,我倒要看看鬼长啥样。

我想好,感应那东西就在我正对面,我屁股都没擦,一下卯足了劲,扑了上去,挥拳打过去,同时睁开双眼……

“哎哟,打不得!”我双眼瞧见来人,可身子已经跃了出去,拳头收不住,结结实实在那人的眼眶里打了一拳。此人不就是语文老师卫国民吗?

我一拳用了全部的力气,卫国民老师翻身跌入尿曹之中捂着眼睛连连喊疼。

三七二十一,屁股没擦,先拉起裤子,再去扶躺在尿曹里的卫国民老师,极不好意思地说道:“哎哟,我的老师,咋回事啊,您什么时候飞到这里来了?”

我把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卫国民老师挨了疼也不免哈哈大笑,此时两人全身都是赃物,赶紧收缩身子,又匆忙跑到水池边打水洗澡。

边洗边又说话。卫国民老师原来也是拉肚子,已经拉了十几次,身子都软了,所以上厕所捂着肚子,蹑手蹑脚地走,声音肯定就小了,我当时完全把注意力都集中到听那诡异的女生说话更是没半分察觉。

再说他的手,卫国明老师应经五十二岁,身子本来就瘦小,所以他的皮包骨手掌没什么奇怪的,至于他的手黑,是因为前些天烧水把手烫伤了,敷了一层草药,致使他的手掌完全变黑,其实只是药渍而已,卫国民老师有个爱好就是喜欢养指甲,我才看到了那么恐怖的指甲。

当我说道女厕那诡异的女生是,卫国民奇怪的问道:“我怎么没听见?”我想他来厕所可能晚了些,所以不至于听见吧,我把这想法说了一遍,卫国民眼神一变,像是觉得离奇古怪,他说道:“不对啊,我在你前面进的厕所,我当时正苦于没手纸,无计可施,你就进来了呀!”

卫国民老师比我先进的厕所?那就奇怪了,他怎么会没听见那女生的对话呢,那声音可不小,有说有笑的。两人定在水槽底下僵住了,任由水流冲洗洗着身子。

“老师,你信鬼吗?”我问了一句。

“我相信科学,同学,不要迷信!”其实他早就意识到这是有古怪的,只是不承认罢了。

“老师,我们这次怕是真撞鬼了,我肯定没听岔的!”

两人赶紧洗好衣裤身子,各回宿舍睡觉不在话下。

第二天一早,太阳还没升起,学校已经被一个惊叫声给笼罩了。女厕有一初三女生在厕所里上吊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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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运棺道

我讲到此处,抬眼瞧了一眼,葫芦和建国两人张着嘴巴,手里擎着酒杯发愣,不知道是我讲的故事引人入胜还是故事里面的情节把他们给吓住了。我打打手势,在他俩面前晃了几下,葫芦和建国才算回过神来。

葫芦仰脖一口喝干杯里的酒,正襟危坐,发了烟点上火咳了几声这才开口说话:“得了吧,默默,你就吹吧,还真又见鬼了嘎?我可不是小娃娃,吓不着我。”

“葫芦,这,这是真事,后来整个村子里晚上都没人敢出门,那法师当场就死了,装殓的时候我差点去当了活乩童,哎哟喂!”建国说完咕噜一声也把杯里的酒一口喝下,接着哆嗦了几下。

葫芦听建国这么一说,反应过来,这事恐怕是真的,当下也虚了心气,谨慎的追问道:“这……这……这灯笼跑哪点克了?”

我看看葫芦急待下文的表情还是呈了口舌之快,装出满不在乎的神色继道:“灯笼整齐的一排远远的飘过龙水江,飘到对岸龙头山下的运棺道的石壁上挂着,灯笼白天熄,夜晚自动会亮,足足亮了七个晚上才消失不见……”

说到此处我其实还隐瞒了一件事没说,我当时瞧的很清楚,灯笼挑棍处是有一双手掌握拿着走出去的,只看见手,没看见人。手腕处隐隐约约是虚黑的宽大衣袖,手便从此间伸了出来,挑着灯笼。

“我操!默默,我……我胆子小,可嫑这么吓我呀。”葫芦说着就把油灯挑亮了些,四周环顾一阵,然后深深咽下一口唾沫,战战兢兢显得坐立不安,建国干脆移动了一下板凳,靠我近处坐定。

农村怪事多,这可不假,想想前几年那组科考队不也是掉到山洞里再没出来?到现在也没个定论,谁知道里面有什么鬼东西,后来也没组织人员去探究过龙洞,消息也被封锁,此事不了了之,日久年深,知晓的人也忘记了。

葫芦吃了点肉,把话题扯开:“我听说龙头山上是墓葬区,上面还有个深水潭子,还有龙洞,说不定有古人的大墓,要不咱们克瞧瞧,说不定整点金银玉器出来,拿克倒卖换点钱花花。”

我连忙摆手否决。这龙头山除了有人作古要搬运尸体上去外,平时哪里有人愿意趟那鬼道险峻。别说真有大墓和宝藏,就算真的有,那也是老祖宗的坟墓哪能去倒腾。

龙头山下有一条小路,上山搬运棺材唯一的一条路,极为险峻。运棺道是人工修凿出来的浅水槽渠道。槽道上丛林密布,藤条蔓枝垂悬,人就顺着槽渠沟子往山上搬运棺材。因此当地人又称此槽渠小道为“幽冥鬼道”。

两年前我就趟过这条幽冥鬼道。山民有人亡故,村里每家每户都要抽一个成年男丁出来搬运棺材,凑巧那天我父亲外出修灌溉沟渠去了,运棺材搬尸体的份额就落到我的肩头,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去了,那还是晚上的事情。

听说要抬棺材,我头皮直发麻,生平从未干过这种事。虽然山里长大的娃胆子是大点,可想到要抬死人,心里还是疙瘩冒突发怵。这一带又没有落棺的习俗。(落棺即棺材装殓尸体后不摆放在家中,必须搬离居所,运到墓葬区摆放)不管刮风下雨,夜深人静都要搬离。

夜黑风高走在还有溪水流淌的运棺道上,心中更是激突难平,心脏都悬到嗓子眼上。

运棺一般一组八人,在棺材底部栓插几根竹棍,两人分别于左右扛住,四排八人。前面是两个老者领路,提着灯笼,举着火把。

灯笼以当地人所说,叫“引魂灯”,专门给棺材里死者的灵魂照明用的,火把才是给活人照明探路的。后面也跟着两个人,同样的打扮,也顶着火把,提着灯笼,左右是换抬棺材的人力脚夫,没提灯笼,只举着火把和用白纸剪成的各式葬幡,同时每人腰间都要佩戴一把战刀。

一路上谁也没说话,除了鸟虫的轻鸣和脚步声再没有其他的响动。

说来也奇怪,这棺材时重时轻,重的时候八个人差不多两腿都给压弯了,轻的时候就似空扛着一根竹竿。遇到棺材加重的情况也只能咬紧牙关前行。

等八人快抬不动了,前面领路的两位老者察言观色后敲一声锵,才有人上去换手继续抬。

棺材可落不得地。前些年听父辈的人说有一次运棺,一个小伙子脚下一滑,连同几个人滚了一地。棺材质地不好,一摔之下,全散了架,几个人就在运棺道上收拾拣遗,之后离奇的死了两个人。

我肩头上扛着棺材,眼睛不敢随处张望。幽冥鬼道幽暗深远,头顶罩着树叶枝蔓,两旁是排列森森的大树树干或是绝壁,一路上走着就像是走在阴间一般。

大约两公里的行程才走出运棺道,运棺道尽头有一片巨大的山石,高有数丈,石壁下有个白骨铺成的骨地,然后在距离骨地两米的地方转左上山通往山顶的墓葬区。

山路比运棺道好不到什么地方去,在杂草丛中趟道,石山路上攀岩,脚下深浅不一,为了保持棺材平衡,众人抡圆了胳膊共同使劲,该抬高的将竹竿撑到头顶,该放低的几乎贴着地面提着。草丛树林中时不时窜出小动物,一群猴子瞪着明亮的眼睛唧唧咋咋四处乱窜,也不知道它们是见人还是见鬼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棺材运送到龙头山山顶的墓葬区。山顶光秃秃的,没长什么树木,尽是细碎的野草。山顶有一个大水潭,水潭边上密密麻麻围着坟堆,墓葬区右侧百余米外就是龙洞,那是我第二次到龙洞。

我酒喝多了难免有添油加醋的成分,席间葫芦就问我有没有见到鬼怪之类的东西,我当然说没见过,况且这也不是随便能说的事。

提到龙洞葫芦眼睛顿时大放异彩,估计他对龙洞早就算计已久,筹划着要去探个究竟。我当时并不多加在意,心想葫芦是酒精上头说了胡话,葫芦却又说道:“默默,我没跟你开玩笑,我猜想里面肯定有个大墓,墓里边有好多值钱的东西,比如金银玉器啥的,我们拿克卖了,说不定一辈子的花销就够了。”

葫芦老家是西安的,听他说他的一个朋友就是挖墓掘坟的行家里手,几乎跑遍了全中国,挖了不少的坟墓,发了大迹。两年前要不是葫芦一家被发配到南疆,估计葫芦早去干倒斗的行当了。

“你最好把这个念头打消,你来云南都两年多了,云南方言都说的顺溜游口,你晓不得云南这边从来没听说过有哪样大墓嘎?这点都兴火葬,哪点来呢大墓给你挖?你给是穷疯了嘎?”我说完提起酒杯和葫芦建国两人碰杯,仰脖一口喝干,料想葫芦应该把这事给放下了。

“默默,你不消吓我,早听说龙头山上的山神庙是沉到龙洞里边克了,还有不少的金器呢,没得人捞克,多可惜嘛,与其让这些宝贝就这么消失,还不如我们克捞上一些,倒卖点钞票使,多划算,你说给是这个道理。”葫芦一本正经的说起道理头头是道,他根本就没放弃盗宝的打算,我急了眼破口骂道:“你敢往那边克,给信老子抽死你,给是不要命了嘎。”

葫芦见我脾气上来赔脸一笑,斟上一杯酒告饶:“是嘞,是嘞,听你呢给得了,冒生气了嘛,给要得,我也就随便说说嘛,我还怕运棺道上的灯笼呢嘛,嘿嘿!”听葫芦这么一说,我才放下心来,他一向听我的,我说朝东,他绝对不敢往西边走……

次日早上打过雁子,前夜的酒气就开始翻涌上来,弄得五脏翻腾,全身发热,头晕乏力,于是没去生产队报到,闲在了家里。

葫芦说要去江里打几尾鱼回来下饭,匆忙就跑个没影,建国也跟了去。我没想去,困倦上来躺倒便睡下了。

现在大人都外出伐木修渠子去了,管事的也就那么几个老爷子,说白了也懒得管我们这些不老不幼的混迹小子,所以没人来打扰,睡的倒也踏实了。

等我醒来已经是太阳西斜。迈开懒散的步子走到院子里四处瞧瞧,嘴里开始嘟囔:“这赖子葫芦,不是说要打几尾鱼回来下饭的吗,这都什么时候了,连半个影子都没见着,难道背了运,连条小鱼都没打得一条?”

我摸出一根烟点上火,蹲到院子中央的磨盘上等葫芦他们回来。就在我吸完一根香烟,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我想肯定是葫芦和建国两人。

院门被推开,小跑着闯了进来一个人,手里还提着四五条肥大的鲤鱼,原来是建国。

建国兴高采烈地跑到我面前,提起手里的鱼说道:“哈哈,默默,今天晚上有鱼肉下酒嘞,瞧瞧,多肥的鱼哩!”

我四处张望了一阵,确定没见着葫芦,张口问道:“葫芦呢,不是跟你一起克打渔的吗,他上哪点克啦?”

建国张大了嘴巴,面露惊讶之色:“他早就回来了嘛,说是来找你商量点事情撒,你没见着他嘎?”

“鬼才见到他了呢,就没见这呆子来找过我”。当我说完这句话,一个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就在此时,三妹,普小仙和梁二也走进院来,手里提着各类瓜果蔬菜。我急忙问他们关于葫芦的事。

三妹他们说葫芦向他们借了手电筒,麻绳,火柴,铁锹之类的东西,连梁二家的炸药**也借了几支出去,说是来找我了。

我心里暗衬:“可别担心什么来什么!”我急忙跑到葫芦家一看,两支铜炮枪也没了。这下坏了,葫芦铁定进龙头山探宝去了。

“建国,借你家的焊洋枪用用,两支都拿来,多配点弹药,赶紧弄几支手电筒去,多备几组电池,火柴要几盒,登山绳麻绳什么的弄几根长点的,不行克把村长家的偷来,三妹你也把你家的**借我用用,梁二你赶紧去哀牢山把伐木队叫回来……”

我紧张起来就语无伦次,想要的装备说了一堆,其实自己都没记住说了哪些。一旁的三妹瞪圆了双眼疑惑的问道:“咋个啦,要这么多东西?”

我说葫芦和你们借了这么多的东西,准没好事,说不好是进龙头山去了。这小子好奇心最重,几次听他说要去龙洞寻宝,估计是计划好了的,好奇心终归战胜了恐惧。

在场的人听我说葫芦进龙头山无不惊愕万分。商量了一阵后,都去弄装备去了。不到半刻钟,我家就聚集了几十号人,都是老弱妇孺,年轻的也就和我同岁的王和等人,也就十几号,听了我的叙说,明白了怎么回事,有的惊讶,有的错愕,有的甚至是愤怒。

村子里就这么些人,领导是现在村长的老父亲,我们管他叫老书记,都七十好几了,声望极高。老书记就地喊话开会商量,再让一半的人出去附近找葫芦,可能葫芦仅仅是藏在某处地方了,剩下一半的人都是退休下来的革命老前辈,商量起该不该进龙头山找葫芦。

两个钟头后出去找葫芦的人回来了,都说没找到葫芦的身影,偏僻圪垯地都找了,就是没见到葫芦的踪影。时间就是生命,这么讨论下去什么时候才做得了决定,现在赶路兴许有赶上葫芦的可能,再耽搁了想找都找不到了。

村里的老者说龙头山是禁区不允许私自闯进龙头山的禁地。前些年我和三妹他们放牛,牛儿不听训游过江去,绕到后山,我才进了龙头山,我和三妹他们没少挨骂,连一个月的公分都给扣没了。

老书记最后决定不允许进山找葫芦,更别提进龙洞了。龙洞现在都封堵住五六年了,谁也没进去过。依老书记和前辈们所说进龙洞都会被诅咒,而且说龙洞之内有食人恶龙,凶猛异常。一阵商榷下来,村民们基本都打了退堂鼓。

眼下,壮丁都上几十公里外的哀牢山伐木去了,现在剩谁还有胆量去。况且这一带的居民很迷信,别说是寻人,就连靠近运棺道都要稍加忌讳,更何况现在还要进龙洞,那是犯了禁地,要遭牵连。

话虽如此,葫芦和我一向投缘,总不能于他的生死而不顾,几经思考,我打算一个人前往。当我把这一想法一交代,乡亲们鸦雀无声。

虽说葫芦不懂事,但也是活生生的一个小伙子,跟乡亲们也混得熟,谁也不想他出什么意外,马上就有人说愿意和我一起去。我着眼一瞧,全部是五十几岁的老爷爷老奶奶,还有未成年的幼小,这么一去,谁照顾谁都分不清了。再说了,他们这么一去,出个什么意外,我也担待不起。

我知道乡亲们的好意,但确实不敢让他们同我一起犯险,我只好说清楚了利害关系便婉言拒绝了。

“默默,我跟你一起克,咱们三兄弟说好的呢,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葫芦出了事,我不能置之不理,给对?”建国极力要和我一起搜寻葫芦,我一言难却只得答应下来。梁二当仁不让也想去,不过我吩咐他去哀牢山找生产队回来帮忙,他撒丫子就上路了,他这一去也是一天一夜的时间才能折返。

话不多说,三妹,普小仙,两个女娃娃我是坚决不让去的,另外,王和那票人我实在信不过,看不上眼,他们再怎么请求硬是给我推了下去。目前我就决定由我和建国两人结伴而行。在山洞里搜寻,人多未必是好事,照应不及,难免新生事端。

“默默锅锅(哥哥),我把我家呢两双新解放牌胶鞋拿来啰,你和建国锅锅一人一双穿的克,山洞里边滑,穿的草鞋克不得。”三妹给我和建国备了两双新解放鞋。我俩急忙换上,背起装备出门。

乡亲们备了干粮和清水给我们,直送我俩到龙水江对岸才驻住脚步。

划船过江,再绕过一片树林,前面就出现了悬崖绝壁,绝壁一边是高耸入云的石壁,另一边是深崖龙水江。运棺道便生于其中,极其险峻,一不留神就会掉下去,落入龙水江中,一百个脑袋都不够摔的。

眼前就是一条纵深两千米有余的运棺道。石壁缝隙中长出青天大树遮盖住运棺道的上空,临江悬崖边缘树木森森,整齐排列往前伸延。西斜的阳光从树干间隙之间穿射进来,微感身上暖和。

“默默,你瞧瞧地上咋个会有骨头,给是人呢骨头?”建国问了我一句,我低头寻见,溪槽平坦,沙砾铺地,清澈的溪水下满是细碎骨头。

“不要紧,是畜骨不是人骨,运棺道上经常撒骨头,祭祀用的,挡鬼忌神呢。”

两人前行一阵,溪槽出现了斜坡,而且坑洼不平,槽中多有尖石露出地面,若穿草鞋肯定被戳破伤了脚掌,多亏了三妹的解放鞋。

瞧见前方枝叶蔓藤垂悬,不经意间,我和建国早操刀在手,一路劈砍,行进的速度慢了许多。要是直接修一条直通山顶的山路那就好了,苦于山势过于陡峭,无处凿路。当年我和三妹他们放牛也是从山背后上去的,行程会多耽搁一天,对于在山中生死不明的葫芦来说。时间就是生命,越早找到他就越多一分希望。

葫芦一心想着探宝发财,不可能绕到山背后再上去,肯定走的也是运棺道,果不出我所料,溪槽当中就有几个深浅不一的脚印,运棺道人迹罕至,除了葫芦的脚印还可能是谁的?

葫芦应该早我们七八个小时,想要赶上他基本不可能,唯一的机会是在龙洞中找到他。

石壁上贴满毒水蛭,黑压压一片,形成蛭壁,我叫建国把裤腿和袖口收紧捆绑好,带上草帽,脖颈处用布匹裹好才又朝前行进。

“嫑靠近石壁,毒水蛭虽不能伤人至命,但会让人麻木,粘在身上很难拿下来,而且吸人血,快点把火把点上。”一切准备就绪,两人小心翼翼往前挪步。上次进运棺道是在夜间,并未瞧得清楚,现在是日落时分,运棺道内虽然阴暗却瞧得清楚,况且我们点了火把。

前面去处一片狼藉,溪槽运棺道上铺满枝藤缠结在一处,应该是葫芦劈斩下来的。运棺道少说有两年没人进去过了,这一带属于亚热带地区,树木花草蔓藤长得快,几个月的时间内足可以使无数青天大树长成,眼前这么多的折枝碎蔓并不见奇见怪。既然挡路的烂枝被葫芦砍了一地,行路就便捷了许多。

路上葫芦收拾这些枝藤一定花了不少的时间,兴许我和建国加快脚步就可以赶上他,要是在他没进龙洞之前把他拦下那最好不过,于是我们加紧了步伐。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运棺道提前进入黑夜,我和建国仅借着火光探路前行,早就累得气喘吁吁。约莫三个小时终于看到了前面高耸入云的绝壁挡在了前面。凭我的记忆转左而上就是通往山顶的山道。此时,离我们两米有余的绝壁下有一个白骨之地,其实我事后才知道根本不是骨地而是深潭。

“默默,咋这么多碎骨呢?”建国说着走上两步,他不知深浅脚一伸,坑洞边缘塌陷下去,建国整个身子落入其中,没了踪影。我哪里敢怠慢,迅速将背包卸下,火把插在地上,爬直了身子去捞,一探之下,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一个深潭,上面被碎骨粒飘散遮盖,建国以为是像前面看到的一样,只是碎骨铺地,哪里知道是个深潭,一试之下便掉了进去。我心想建国从小在龙水江畔长大,水性极佳,不可能游不上来,想必在潭中遇到事端。多想无益,我吸了一口气,纵身跳进深潭之中……

潭内漆黑一片,睁着眼睛也见不到半点光明,只能胡乱摸寻。耳边哗哗声响,确定是建国游水的声音,于是,我先定了一下自己的位置,以左右手为方向,确定方位后,游身前行,果然扯到了建国,只是似乎他身上被什么东西缠住,我一时拖他不动。

建国大概也是明白我来救他,身子不再多加挣扎,只是双手游水,不让身子继续往下沉。我摸黑顺着建国的身体往下游,触碰到他脚踝处时,一个极其游滑的动物碰到我的手臂。我惊恐叫了一声,口里泄了气。再不上去恐怕要溺死在这里了,于是从腰间把砍刀抽在手上,在建国被缠住双脚的地方凭直觉乱削了几刀,接着便闻到血腥的气息扑面而来。此时,感觉身旁有一个不明的巨大的动物游动激起了漩涡。我和建国被水流一卷,身体翻了几个跟头,方向感顿时没了,连返回洞口的位置都丧失。

潭内就似一个装满水的罐子,只有一个出口,想要出去还得往上游,建国没被缠着了,奋力往上面窜游,到了顶部,摸着顶壁找出口。我和建国水性都算极佳,可也没有江鱼那本事,能在水里生存,加之我们动了力气,气早就没了,灌了几口冷水下腹撑得要命。建国估计和我一样,他甚至胡乱蹬踢挣扎,人要在闭气的环境中呆上五六分钟有可能氧气不足,导致脑死亡……

总算命不该绝,头顶出现了光亮,那是我插在深潭旁的火把透下来的光源。我急忙揪住建国的衣领往上提,此时建国已经快没气了,仅能让我拖着走。我心想潭里的怪物可别追上来。

“我操,怕什么来什么。”我心里叫骂一句。水底下暗流涌动力量奇大。这也算我和建国运气好,命不该绝,怪物从下而上扑游,激起了向上的水流冲力,一下把我和建国顶出洞口斜落到潭口边上,等我定睛往潭口一看两排白森森的牙齿没入水中,碎骨粒飘散掩盖又恢复了平静。

建国躺在溪槽当中堵住了溪流,水流漫过了他的身体,我赶紧上去拖开。现在庆幸的是火把没被浇熄。要不然麻烦可就大了。

“默默,嫑动我嘛,让我躺小趟(云南方言:一会儿)给得?”建国嘴里吐着凉水哼哼唧唧冒了一句出来。

“你小子还没死嘎。”我瘫倒在地,气都喘不匀,时不时吐两口凉水出来。

过了一会儿,建国坐了起来抹抹脸上的泥沙污水说道:“这里边是哪样东西嘛,咋个这菲(这么)厉害?”

“我咋个晓得,我瞧了一眼差点把我吓晕的过克,我想应该是长了牙齿呢骨鱼,很大呢一只,少说也有几百斤重。刚才缠住你双脚呢是它呢须子。”我边说边喘着粗气,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而且寒气袭身。

“没听说骨鱼还这么大哩,会吃人呢嘎。”

“嫑管那么多啦,你我认不得呢东西多了克了,得赶紧找到葫芦,不能再耽搁啦……”说着两人连滚带爬收拾了东西折返两米朝山上跑去。

我边跑边说:“我说,你以后嫑那么冒失给得,我求求你皆(你皆即云南方言---你)啦!说好了直接上山,你克瞧那个破潭子整哪样,差点就光荣就义啦!”

“出师未捷身先死,差点喂鱼子整吃克,亏大了嘛,哎哟,我的妈呀,不敢啦,不敢啦,以后直奔主题,不拐弯抹角,不啰哩吧嗦啦……安全第一,革命呢事以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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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洞窟烟云瘴

天色已经全部压黑,山路陡峭。几经坎坷终于爬到了山顶,借着暗夜天光,环顾四周,连绵起伏的山峦形成巨大的黑影,万物似乎都被吞没沉寂,隐约听见江流奔腾如万马飞驰将至,山风吹过卷起枯草树枝翻飞,一派黑夜万物归寂的景象。不远的地方坟头林立,鬼阴森森。

“默默,万一坟里边爬出鬼来,咋个整?”建国神游他方,不经意的随便问了一句。

“我们有枪呢嘛,怕它整哪样,来一个敲一个,烂骷髅么不消怕它。”

“哎哟,枪给好好呢……?我大叫一声。

“你那么紧张干哪样,放心了,铜炮枪湿了,等下烤一下就行,我家呢焊洋枪也湿了,烤一下就得,其他怕水呢东西我都用塑料包的好好的,进不了水。”建国还算想的周全,武器弹药一样没有损失。我俩攀过“龙洞”洞口边沿的枷栏,只见龙洞洞口封堵的石板被掀开了一块,一股麻绳垂直伸向洞底,肯定是葫芦放绳下去了,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

“葫芦,你在哪点,给听得见……葫芦,你给在里边……”建国扯开嗓子对着黑黝黝的洞口喊了几声,并不见葫芦回声,看来葫芦进得深了。

我和建国都担心葫芦的安危,但在没准备的情况下摸黑下洞极度危险,只好动起手来,抱了些枯草枯枝,也顾不上会不会引发山火,点燃了。山顶上一片通明,我和建国把弄湿的枪支靠近火堆摆放,烘干了再说,此时身上的衣物俱湿,也得弄干才行。

深山洞穴多瘴气,弄不好会要了人的性命,洞穴之内未知生物维多,身上太湿容易惊动喜寒的黑暗动物袭击,身上烘干的衣物带有烟熏味,能防住些许的动物。另外,洞穴深处肯定寒冷异常,做好防寒准备是有必要的,要不然冒失进去也是死路一条。

一切准备就绪,焊洋手枪和铜炮枪都装填好子弹,我和建国两人垂绳而下。洞壁有突出的石块,上面似乎还有摩擦的痕迹,有些带有血迹,应该是前些年牛畜跌落时磕碰留下的。洞内空间大约十平方的圆形状,我和建国分别在左右慢慢顺绳滑下,用火把往深处探照,深不见底,乌黑一片,只感觉一股股冷空气从洞底侵袭而上,让人不禁打起冷颤,我俩均未言语,彼此也仅能听见呼吸喘气的声音。回头往洞顶探望,幽暗冷清的月光幽幽地射下来,却照不亮洞内的情形。

我越看越不对劲,这垂直的山洞怎么这么像是一口井。深井必有一怪,这话我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这一带的居民对水井有莫名的敬畏,深夜不敢探井取水。再说了,坝子四面环山,除了龙江水外还有数条大大小小的河流遍布,水源丰富,打井根本没有必要,坝子里我也仅见过两口水井,现在都封堵着。

若这山洞是水井,那就好解释了。山顶上肯定没有水流,除了凿井取水别无他法。我想起坟场那一潭死池,会不会是古人为了蓄水而挖凿的,后来又挖了这一口井?

山洞这么深,可能通到江底去了。古代建筑往往要考虑军事防御,城墙和内城河是少不了的。若在这山顶建城那是再好不过的,“龙头山”三面悬崖绝壁,后山虽能行人,但地势依然险要,易守难攻。山上的先民为了生产生活挖井凿池是有必要的。推想到此处,隐约觉得此地肯定是有古墓的,以我的判断,“运棺道”其实是山上的先民为了和其他地方的部族联系而开凿出来的唯一通道。

葫芦肯定也想到了此处,要不然他怎么可能断定龙头山上有大墓。以风水学论之龙头山绝对是个风水宝地,龙水江围山而绕,龙头山三面临江,山背险峻下是坝区平原异常开阔,龙头山腹地足是个“三龙戏珠,顶宆望天,龙抬头”的地势。

不过说有大墓,对于我这么一个不学无术的小子却也不敢苟同。云南地势偏远,崇山峻岭,属于荒蛮地带,历史上也没听说过有什么大的诸侯国在此地建都兴城,那是中原一带才有的景象。不过存在原始部落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默默,这山洞好像没个底啊,都下来几十米米了,一点动静都没得。”建国好奇地问到。

我仔细看了一下,脚底下未被火把照亮的地方一片漆黑,像是水桶里装了黑雾,根本看不清楚以下的情况,我们下去一截儿火光只能驱散黑暗一截儿,要想看清楚其它的地方根本不可能。

下去三十几分钟,我和建国双脚便离开了蹬踩的石壁,想必下方石洞开阔了,垂直而下的绳索偏离了石壁。我搜出背在身上的白酒,依火喷了一口,火光霎时通明一片,在光亮没消逝的瞬间,我晃眼看去,我和建国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整空山洞。

山洞里面的情形总算看了个大概。原来这个山洞是一个中间宽阔,两头窄的柱立洞。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整个山洞最宽的地方,顶口和底口是一样的方圆宽度。中间这段最开阔的地方高有十几米,大约五十个平方。这么大的无底洞窟确实少见,在云南见过高山大河的我也被山洞的气势所震慑。

建国依法,不断的喷了几口白酒在火把上,我得以再多加细查。下方黑洞上明显还套着一个环状的嵌道,约莫有二十几公分宽,应该可以行人。奇怪的是,我数了一下,堑道上还有八个黑洞。

我和建国用登山绳栓住五指铁爪掷过去,扣住堑道上的山石裂缝,顺着绳子将身子荡了过去。我是顺着葫芦原先用的登山绳下来的,估计葫芦也是在这个地方落的脚。

我小心巡视堑道上的道面就见到了密密麻麻的脚印,肯定是葫芦留下的。葫芦像是围着堑道转了数圈,不确定是往哪个洞窟里钻。我和建国搜寻了半天,葫芦究竟是往哪个方向走,八个洞穴的洞口均未留下脚印,就算有葫芦留下的脚印也早被洞内沥沥的溪流掩盖。

“默默,那是哪样符号?”此时建国发现一个洞穴旁边留有一个箭头符号。看到箭头符号,悬在心里不落的不详预感总算放下了。箭头符号是用红颜色的石块画上去的,时间应该就在几个小时内,是葫芦留下的。我心里轻喜,葫芦看来也不傻,怕迷路沿途上还留下了记号。我和建国并列走进了洞穴之内,手上端平了铜炮枪,火把托在枪管旁。

脚下的路面尽是坑洼不平,凹槽纵横,不像是天然形成的,更像是人工凿成,再细看洞壁亦是如此。

“建国,你以前给听说过这里曾经住过人?”我问了一句。

建国说从来没听说过龙头山上住人,仅听说有此一洞。不过山顶上的坟场并不是所有的坟墓都是村民的。有些坟墓很久就有,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人的坟墓,后来这一带的居民就都把龙头山当坟场,村里有老人作古都搬到此处埋葬。

边说边走,突然发现,洞顶石壁上无端垂下无数尖锐的石笋,上面有些毛发和血迹,不像是人类的。在左下角又见到了两个葫芦画上去的箭头符号,箭头画的很大,我猜想当时葫芦肯定已经心慌恐惧,生怕迷了路,所以箭头画得更大更明显了些,以便可以很快找到来路往回折返。

我们再往前走了许久,绕了数十次弯道,途中换加了火把上的树浆,火光更明了。

“葫芦,你给在里面……”建国突然大叫一声,我吓了一跳,赶紧踢了他一脚叫他收声。

“你大爷滴,想死嘎,洞里面有的是未知的生物存在,你惊着它们来攻击,咋个整,不能随便乱喊。”我说了一句,建国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巴,满面惊恐,怯生生地问我:“么咋个整,钻了这么久的地洞,连葫芦半个影子都没见着,喊喊么管用撒。”

建国话音一落,只听见滴答水声不止,着眼瞧去,无数垂挂的石笋,石钟乳冒着水珠,火光一照尽皆发光,犹如珠宝垂悬。

嗖!的一声,我和建国手中的铜炮枪脱手,手上仅剩下端枪的姿势。火把掉在地上险些熄灭……

“哪样东西,我呢枪哪点克了……”建国恐慌地问道。

“操,跟你说了不要大喊大叫呢嘛,你一喊肯定是把里面的东西闹醒了,现在肯定是在哪个地方等着我们哩。”两人顿时冷汗淋淋,赶紧将火把捡起来,站在原地查看究竟。然后发现左右石壁上有很多碗口大小的小洞。石壁后藏着东西,叽叽喳喳吵个不停,接着石壁后面震动,那怪物在里面捶打着石壁。

“默默,咋个整?”建国惊恐地大声喊了一句。我瞧形势不对,石壁很快就出现裂缝,山石掉落,那怪物很快就会破壁而出,我扯开嗓子大喊:“跑啊!”

两人撒丫子逃命,往前狂奔,建国连滚带爬,嘴里冒哭腔——我的妈呀——

“喊你爹都不管用,赶紧爬呀!”我一时心慌,见建国跌倒在地,说话不经过脑子,把“跑”说成“爬”。建国以为爬着能躲避怪物,匍匐在地,四肢并用往前行,火把贴在地面上几近熄灭。

我伸手揪起他的衣领,两人跌跌撞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就在此时轰隆一声巨响,碎石块风驰而来,打在后脑勺上生疼,怪物破壁而出,紧追而来。

“他奶的——焊洋枪上。”边跑之间两人抽出插在腰间的焊洋手枪,驻足转身同时开了一枪,再次扣动扳机——哎哟,这焊洋枪同样需要装填弹药!两人只好又转身朝前狂奔。

怪物嘶吼不止,猛追上来,地下撼动颤抖,头顶石锥纷纷落下。没跑出多远,草帽早破损严重,仅剩下个烂架子。头上,脸上,多处被划伤,凉阴阴的血顺着头皮流淌。

“默默,你伤着了嘎,流血啦……”

“这么多石子掉下来,我躲不过这么多,伤着几处了——你咋个样?”我边跑边询问建国。

“你憨嘎,默默,你不会躲着点嘎……哎呀!”建国话还没说完也被石块敲了一下,哎哟一声大叫。此时两人都伤到了几处头皮。怪物或许也被伤得不轻,狂吼嘶呜,发了狠,不过追赶我们的速度没有慢下来。

混乱中没有时间装填子弹,只顾拼命往前跑,还要防着不断从头顶落下的石块。突然想起后背背着一把**。急忙从肩头上抽了出来,回身就扣动扳机,一枪下去,黑乎乎的怪物向后退了出去,我连开了两枪,怪物吃疼慢了下来,定住身子在原地喘气。建国大嚎一声,抽砍柴刀在手,一手托着火把冲了上去。

咔嚓!猎枪卡壳了。建国赶到怪物面前举刀就砍,我丢了猎枪也举刀向前。

怪物怕火,伸手遮眼,我和建国挥舞砍刀乱劈实实砍中了几刀。正当我俩忘乎所以,乘胜追击时,忽然石壁破响,又钻出两只怪物,前肢长,后肢稍短,满身棕毛,头顶有角,獠牙外露,眼冒红光。

“撤啦,往死跑……”我大叫一声。怪物一只还好对付,一次冒出三只,怎么弄得过。逃命要紧,别逞英雄,好汉不跟蠢怪斗。两人又开始转身拼命往前跑。

山洞高有两米有余,宽不足两米。怪物争先恐后追赶互相挤压推挪,慢下不少的速度,给了我们喘息的机会。我赶紧将背在身后的背包扯到前面,火把交由建国拿着,我得以三几分钟装弹药开一次枪,怪物和我们的距离拉开了许多……

“出师未捷身先死……”建国大喊。

我对上:“留取丹心照汗青……”

“草低金城雾……”

“木下玉门风……”

“朔气桔金柝……”

“寒光照铁衣……”

“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

“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

“千磨万击还坚韧……”

“任尔东南西北风……”

“窈窕淑女……“

“他妈的君子好逑……“

“默默,没这句,你对错了吧?”建国嘶吼着声音边跑边问道。

“去你大爷滴,说你背哪门子诗嘛,害得我跟着你念,命都快没得了,还不赶紧跑,力气多得使不完嘎……”我亦是上气不接下气,脚下不稳险些跌倒。

“啊,我不跑了,跟他娘的拼了!”我还没回过神来,朝前跑出十几米远,听建国这么一喊急忙回头,建国抽着砍刀迎着怪物上去,要去拼命。

我一见这情况,暗叫不好,追建国去。我背包里还有三支炸药,一时没用是怕把山洞炸塌了,现在也顾不上许多,取出一支,点着引线也大嚎一声冲了上去。

建国以为我也要和怪物拼命,举刀过头大喊“冲啊……”就跑了上去。这如何是好,可别把建国也炸没了。情急之下,脚下奔命似的飞赶上去,在离怪物十几米远的距离将炸药抛掷出去,同时把建国扑倒在地,一声巨响地动山摇,碎石跌落,一会才恢复了平静。

我们扭动身体,将身上的碎石从身上清理出去,站起身拍掉身上的泥灰。山洞已经被封堵,往回的路径被堵的严丝合缝,石堆下也未见那三只怪物的尸体,不知死活。

“默默,回不克了,咋个整?”建国气喘吁吁问了一句,对于没退路这一情况脸上并未有多余的惊恐之色,他的问题只是随便问问,好让我对眼前的情形有所了解。

“这么多的岔洞,出口肯定不止一个,咱们见缝插针,总能找得到出口,人没事就行。——你刚是不要命了嘎,冲上克整哪样?”

“我是学董存瑞烈士,托炸药包炸碉堡。”建国说了一句,望我一笑。

“拿炸药包的又不是你,炸你个飞机锤锤。”

“好嘛,好嘛,我是为董存瑞同志报仇滴革命战士,给要得?”

说了一会儿话将地上的两支半熄半明的火把抖抖,火把又亮开了。树浆油做的火把奈烧,不易熄灭,要不然得摸黑一阵的。

两人走了一段时间,出现了三条岔洞,在右面的石洞旁发现了葫芦留下的箭头符号。看到这里,心里松了一口气,起码葫芦在此处没被怪物攻击。

建国取了些干粮分吃,问我刚才的怪物是什么。我思索了一阵,的确没见过这类动物,很像野猪,只是四肢过长而已,至于什么名目我一时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此怪凶猛异常,在深洞中怕是生长了许多年,听觉很灵敏,主要靠听觉捕食猎物。我看了一下它的眼睛,眼珠就一小黑点,视力肯定不行,而且怕光,这是因为常年在阴暗洞穴生存所致,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环境。

我心中生起疑虑,这么大的动物,它们的食物从何而来,难不成洞穴之内还有其它类型动物?要不然这生态食物链也说不通,总不能说是见鬼了吧……

刚想及此处,一团黑影掠过,尾带余影,魅影般一闪而过,火光被带出余影数米,闪到左下角的洞穴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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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魅影之光

两人于地上靠近火把借光,吃了些干粮,对刚才的影像仍有余悸,可谁也没提。洞穴之内本就有许多未发现的生物,也不见得所有的生物都会袭击人类,若说是洞妖鬼魅我可就不敢苟同了。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管他什么东西,照面碰上再去计较也不迟,当务之急是找葫芦,其他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生事端。

我说:“依你刚才单刀搏怪那阵势,咋个还被王和那蠢货揍得够呛?”

建国抹抹嘴笑道:“王和那小子手下多,村里半数的少年娃都听他的,几个人整我一个,双拳挨不过四手,哪里打得过嘛,刚才么我想呢反正都是死,还不如搏上一搏,其实跑到半路我腿都软下克了,要不是你举着炸药赶来,我差不多就要往回跑咧……”

原来如此,我说这建国怎么一下子就变了性格,发起狠来命都不要。我想着等找着葫芦出去后肯定要帮建国收拾一下那个得势的王和,想了诸多的法子,两人一拍即合,定下计谋。

我和建国两人抽了两支烟,又喝了点酒驱寒,收拾了一下装备:两支铜炮枪没了,**也丢失,现在有杀伤力的武器只剩下一人一支的焊洋手枪,还有人手一把的砍柴刀。我这边多了两支**炸药,干粮还够吃个三五天,水没多少,不过洞里水源足够,渴不了。火柴每人五小盒。油树浆不多了,顶多还能用上七八个小时,为了节省灭了一把。另外手电筒人手两把,电池四组,一百米的蹬山绳一人一圈挎在肩头上,五指铁爪一人一只,基本就这些东西。要尽快周到葫芦,三天内找不着葫芦我们就得折返了,要不然我和建国恐怕也要毙命在此。

吃饱喝足,神虚体乏,一天的时间都没睡,难免体力不支。葫芦依然下落不明。照推算葫芦亦当如此,得抓紧时间找到葫芦,多耽搁一分,我们存活下来的机会越小一分,还要另外找出口,眼下正是紧要关头,稍有不慎,马虎使懒,就别想活着出去。我和建国强打精神,焊洋手枪装填好弹药转进岔洞之内。

眼前又是一番去处,洞壁光滑,几乎能照出人的影子,前面弯曲延伸的的洞中似有幽绿点点摇曳的冷光,绿豆般大小,像是漂浮的小灯笼。我和建国见到这情景着实一头雾水,不知道幽绿的光点是善是恶。我想葫芦也是从这条道走过去的,应该不会有多大的问题。

眼下后路已经被岩石封堵,除了朝前走没有其他的办法。深穴洞窟之中变数居多,吉凶未卜,不搏上一搏等于坐以待毙,我和建国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就算是龙潭虎穴,神窟鬼府也要闯上一闯。

石壁异常光滑,表面渗水淋布,看上去就似壁镜,火光一照反射出光影。石壁绝非天然形成,从凿痕上就可以看得出来,此洞经过人工打磨,肯定是古人故意为之。

接着绕了数个弯道,便见离地面不高的地方出现了一行排列整齐的石墩,只有拳头般大小,尽是从墙壁中伸出一截儿。小石墩位于洞壁高的中间位置,两个石墩之间的距离相隔两米左右,排列的整整齐齐。

建国问我这是什么东西。我就近观察了一下,发现石墩镶嵌在洞壁之中,冒出一截儿檐头,石墩上面均雕刻着细碎的图案,有花草树木,飞禽走兽,人鬼妖神,刻画的极尽恐怖,就连花草树木都无端雕刻得带上了些邪气。至于是如何让人心寒胆颤,却一时描述不得清楚。

石墩上有凹陷,凹坑中填有黑色的粘稠状液体,发出恶臭。看到此处,我随即明白,这些石墩应该是点火用的石台。我把我的想法和建国说明,建国半信半疑将火把靠近石台欲点火。我小心的观看,石墩上亮起一点暗淡的光点,摇曳几下就熄灭了。建国试了几个均是如此。

石墩上存留的燃料由于潮湿无法正常燃烧。看来这些石墩真的是点火台,这无疑是山洞为人工开凿而成的有力证据。只是不明白古人为什么会在地下建城,难不成是生活在地下的异族。

四周都观察了个遍,再没发现可疑的地方,也没见到人类生活的痕迹,尸骨碎片也没有。山洞之内除了这些石墩外,再找不到和人类相关的信息。难道这里的先民都搬离了,所以没有其他物件留下?

就在我和建国猜测这山洞的由来时,只见前面布满了幽绿的光点,犹如萤火虫发光。我和建国不免警觉起来。最怕这些没有名目,虚实难断的东西,若会伤人,这群东西数量庞大,我和建国是无论如何也躲避不过的。眼下得小心谨慎,先看看情况再做行动。

有了这些发光体的照明,我和建国得以视野开阔,不过这些发光体的光源相对暗淡许多,加上这些物体本就不透明,看的时间长了,难免眼力走差,出现了感光幻觉。那些发光体随处漂浮,十几秒就换成另外一种影像。

建国揉搓了一下眼睛问道:“默默,这些家伙到底是整哪样的,老变幻位置,我这快成色盲了,一片绿色,当中就冒出黑点,好像是个动物!”

我知道建国已经出现了感官幻觉。眼前就似一堵黑绿相间的墙壁。发光体时而聚拢,时而分散,似乎组建成不同动物或者花草的影像,不知道又向我们预示着什么。

葫芦肯定从这条岔洞通过,墙壁边缘下角还留着一个箭头符号。我想这些东西应该不会伤人。我把意思说了一遍,建国担心地说道:“默默,万事得小心些,葫芦能过,我们未必能过,说不定这些发光体变化一下就会形成伤人的机关。葫芦能过克基本靠蒙的,他这人向来懒得思考,全凭胆量做事,我们可不能跟他学,以免造成损伤!”

我觉得建国说的很在理,不过眼下我们也没瞧出什么名目,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停,完全没有计策。现在又担心葫芦,多耽搁了时间,找着葫芦的机会就降低了许多,万一葫芦没再留下记号,我和建国从何找寻呢。

第一次感觉时间的重要性,急在关口,心气就浮躁难平,对这些发光体没了计较。

“等下,不会是传说中的魅影之光吧!”建国好像想起了什么,于是滔滔不绝讲了起来。建国说前些年山里的老农张框在从乡镇上回村时遇到幽绿的光点。

这些光点喜欢追逐夜里过往的行人,它本身具有灵性,最会吓人,而且这些魅影之光能穿透人体,它们身体里有神经毒素,只要从人身上穿过,当时虽不觉得疼,但过得几日,伤口就会变成半透明的窟窿,内脏都能瞧得清楚,人也会失去知觉,最后透明窟窿一破人就死了。

当年老农张框就是被数百只魅影之光从肚皮穿过,之后数日只见肚皮从皮下全变成绿色半透明状,最后皮一破,五脏肠子全倒了出来死了。

这事我略有听说,眼看这些绿光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魅影之光,我们怎敢轻率通过,得想点计策驱散了才行。我的办法很简单,将破损了一半的草帽当风扇使用。开始还能把魅影之光驱散开去,不过由于魅影之光数量众多,扇了一些有聚拢过来更多,最后没辙了。

不过在当我和建国同时扇风时,发现这些绿色的漂浮光点很怕火,稍微靠近火把就都掉到地上,变成小点的碳灰。我们得了要领,于是把火把递在前头开路,走上一段后,无数的绿色光点掉了一地。

就在此时有几个绿色光点落到我手臂上,我不疼也喊出“疼”来,最后才发现,这些光点根本就不会伤人,也没见我的手背上留下半点透明的窟窿。

我轻声把意思和建国说了一遍,建国会意,跟随我稍加脚步。大约走上个把小时,此时,幽绿的光点围绕在周身,密密麻麻,数之不尽,感觉这些光点就是洞窟之内死亡生物的幽浮。在绿光点之中小心的移动步伐,发现这些光点不会伤人,一靠到人身上就自动飘开了去,而且怕火,遇到火把就掉落到地上,化成黑色的灰炭。这些幽绿的光点可能仅仅是漂浮的发光体。

“默默,这些是哪样东西嘛,咋个这种飘的,还怕火嘞。”建国轻问了一句。我回过神思---我想我知道这些幽绿的光点是什么东西了。

这种发出幽绿光点的东西其实是浮游发光蘑菇。发光蘑菇一般出现在雨季或者阴暗潮湿的环境中,它在生长过程中,会产生化学反应,产生一种发绿光的天然色素,顶部直径最多可长至二三厘米,我们现在发现的仅有绿豆般大小,所以悬浮于半空之中。发光蘑菇是不会攻击动物和人的。

建国张着嘴巴等我回复,我心下好笑,故作不解姿势,摆摆手回答道:“建国,咱们估计差不多到阴曹地府了,这些绿光是准备投胎的人的三魂七魄,嫑碰着它们,要不然追着你不放,那就冤鬼缠身啦!”

建国听我把话一说完,哎呦轻叫一声,念了几句阿弥陀佛,佛祖保佑,然后转身问我说这么多的孤魂野鬼怎么过去。我回答建国说,鬼怕火,点着火把就没事,,绿光点碰到火不都掉到地上化为灰烬了吗?那是下十八层地狱去了,永世不得翻身为人。

“啊?默默,你咋个不早点说嘛,你瞧瞧地上那么多的黑点,死的好多嘞,罪过罪过,有怪冒怪,我不是有意呢,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建国嘴里念念有词,来个没完没了。

发光蘑菇就像幽绿色的小雨伞一样悬浮在半空之中,它仅靠吸收空气中的水分存活,是一种脆弱的生命体,极易脱水,脱水即死。山洞内天然的阴冷湿气给它们提供了生命所需的养分。

石洞内湿气应该也不重,要不然发光蘑菇水分过多,体重超过空气所能承载的浮力,一样会掉落。浮游发光蘑菇类似于无根藤,有生命特征。不过它和一般的蘑菇还是有区别的。浮游发光蘑菇并不是扎根于土壤之中,以土壤中的养分维持生命体,而是在潮湿的空气中吸收存活所需的一切养分。最怕光,极易脱水,所以一靠近火源就都掉落到地上,化为灰烬,丧失生命特征。

眼前的洞道倾斜向下,我和建国不免走的更加小心,身子稍往后仰,脚尖先着地,保持平衡。坡度不算大。只是地上潮湿生长着青苔,很滑。

“我操,古人住的真讲究,还铺地毯嘞!”建国没头没脑的叫了一声。

我说:“过两天你家院子也铺铺,要么搬来这地方住也行。”

“咋个敢嘛,里面住的怪物呢嘛。”

“那不更好,过年抓来两只当年猪杀了吃,不消你养,多划算。”

建国沉思半天说道:“哎哟,是呢嘛,默默我们抓两只出克养克,一只公呢,一只母呢,好繁殖……”

“不要命了嘎你,有本事你弄克,我瘦脚细胳膊呢拿它不住。”

“哦,那算了……”

两人一边闲扯一边往前小心挪步,前面漆黑异常,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窜出来,我和建国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可别再出什么岔子。

转过一个九十度的弯道,脚下便是齐整的青石板,青苔没了。我伸脚踩上一试,蛮结实的,也没中空,放心走了上去。

长时间在黑暗中穿行,神思有些混乱,东西南北分辨不清楚,只能沿着前路行走,途中多见了几次葫芦留下的记号,确定是往葫芦所走的道路追赶。

既然葫芦朝这方向走,路上记号不断,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我们放下顾虑加快了脚步。

再往前走了一段,发现地上一条条的黑骨堆铺满地面。我蹲下身子细看了一阵,原来是蛇骨。蛇死了后,尸身血肉腐烂盖在骨头上就形成了细条状的土梁子,密密麻麻排列。这些蛇怎么都死一块去了,难不成蛇也懂得墓葬坑了。

建国轻轻发抖,我一问之下他说身子冷,我估计他是怕的发抖。在山洞下的确阴冷,但我们一路行走,偶尔还要攀爬过坎,使了力气,早就发汗冒热,怎么会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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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石牙口

这地方鬼阴森森的,从来没在黑暗的山洞里呆这么长的时间,现在又见到这么多的蛇骨梁子,不吓一跳才怪。此时最担心的是会不会在此地出现数量庞大的蛇群,真遇上的话,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了。

蛇骨梁子密密麻麻平铺在地,走在上面还能把脚疙得生疼,敢情这些蛇骨梁子都成化石了。

此时建国半闭着眼睛走路,火把都搭到洞壁上去了。我上前一问,建国惊慌失措,睁开眼睛甩头四顾问我怎么了。

“我还想问你怎么了呢,咋个说,走路闭的眼睛走噶?”我问了一句。建国揉了两下眼睛疲惫地说道:“默默,看这时间,我们进龙洞来差不多四十八个小时了,都没睡呢,我两眼皮子闹别扭打架了!”

原来建国已经困得不行了,若不是遇到紧要关头,他差不多就该扑通倒地入睡。

“是不是觉得进洞找葫芦后悔了,想着呆家里睡大觉不是很好,干嘛来这地方受罪?”我故意问了一句建国,建国急甩了两下脑袋好让自己清醒些,接着慷慨激昂地说道:“笑话,老子也是讲义气的,葫芦不见了,我能不担心吗?再说了,老子也是好汉一条,不怕死,早死他妈早超生,怕他个鸟蛋锤锤,只是这眼睛皮子实在不听使唤嘛。”

我说:“那就行,不枉我和葫芦把你当兄弟看待,再坚持一哈子,出了这道关子我们再作休息,给要得?”建国嘿嘿笑了两声答应,我们又接着往前行路。

转过一个小旁道我和建国同时立住了脚步,眼前是一个未被开凿完工的壁洞,洞壁上怪石嶙峋,拔突冒尖生出无数的尖锐的石锥子,地上依旧有无数的蛇骨梁子,不过稍显平整。这么狭窄的山洞我俩再不能平行而行,我走在后面,建国举着火把在我前面探道。

几处地方坚硬的尖石突出交错,像是要咬合的牙齿,让人产生错觉以为整个石壁要收拢起来,莫名的觉得像是置身于动物嘴里,我们就似那可怜的猎物,等待被嚼食。

建国说前面发现了葫芦留下的记号,不过这次的符号有点特别。我走上前面细瞧,箭头符号旁另画了几条蛇状的画痕。我心想难道这一段山洞有蛇类出没?这可就不好办了,于是急忙叫建国把砍柴刀操在手中,暂且把枪收好。建国问我要不要继续往前走,我心想葫芦能过去,我们俩人肯定也过得去,当机立断催促建国赶紧走出石牙口,要真有蛇,在这么狭窄的地方施展不开手脚。

石牙口长有上百米,脚下虽稍显平坦,但两侧的尖石突出,要侧身避让才能安全通过,速度快了,肯定不行,只得扭腰斜身,左右逢隙探身而过。

“建国,想不到你跳起舞来还真像个娘们儿,扭起水桶腰来一点都不觉得含糊,不进文工团太糟蹋你了。”我拿建国前进的碎步姿态打趣。

“呵……你也差不多嘛,瞧瞧,石牙口练舞那是多好的地方,步伐一错,准扎疼……”

“好嘛,好嘛,我们来扭秧歌,扭啊扭,扭啊扭,扭啊扭,扭到外婆桥。”……

这破山洞当真古怪异常,走上一段后总感觉那些冒尖突出的石牙晃动了几下,像是要咬合过来。等我和建国一惊一乍地定神观看,距离却没半点变化,也就是说石牙根本就没动过,也没收拢过来。我想可能真是出现感官幻觉了。

建国突然收住脚步不前,我在后面催促,建国颤抖着声音说,默默,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笑啊?我拎耳倾听,哪里来的什么笑声。这鬼地方听见笑声才撞鬼了呢。

建国惶恐不安,驻足不前,说道:“默默,要不把羊皮灯笼点上,见鬼也好招架,这么冷不丁防的,怪恐惧的!”

听建国这么一说,我瞧瞧挂在脖子上干瘪的羊皮灯笼,心想这破皮子就灵验过一次,谁知道现在还管不管用?不过说起要进山洞,我还是把他挂在脖子上带了进来,管不管用暂且不说,当做防身的器具还是有些作用的,起码心里觉得安稳妥当些。

此时正好我脑门头上的血迹未干,我顺带把血迹抹到羊皮灯笼的底部,又往里面吹了一口气,羊皮灯笼就鼓开了,就一个鹅蛋般大小。

我把羊皮灯笼在建国面前一晃,示意说羊皮灯笼点上了,建国这才慢慢地侧着身子往前面走。此时羊皮灯笼已经点上,那微弱的暗黄之光穿透力却很强,我身前两米外的方圆都照亮开了。

不经意间我多加观察垂在胸口的羊皮灯笼,说不出的别扭,这么屁大点的羊皮灯笼透露出来的恐怖气息真不少,有时候羊皮灯笼的光芒照出我的影子,我都会吓得心里激突,以为又见鬼了呢。

“默默,当日你和葫芦真是依靠这羊皮灯笼见到你过世的奶奶了?”建国随意一问好打消陈静的氛围。我也没想到此时的紧张情况,开口就说当然是真的,蜡烛熄灭那一刹那就见到我奶奶坐在板凳上吃饭呢。

建国立马收住脚步,浑身打哆嗦,我忙上前问道:“怎么又停下了?见鬼了噶。”

建国扭转头,从火把的光源处我看得出建国那眼神跟见鬼没什么区别,我问道:“建国,哪样情况?咋吓成这菲(这种)德性了,见鬼了嘎!”

我当时以为没什么事情发生,直到建国抿着嘴,使劲点两下头说道:“嗯,真见鬼了!”听建国短短一句话,我差点就蹦跳高喊了,看建国那神情,估计真见鬼了。

“建国,你瞌睡上来,看走眼了吧,再看看清楚,鬼长啥样子?”

建国对着我,说什么也不敢再转头去瞧前面的情况了,只是晃悠悠的摇头,却不说话,接着,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过得一会儿才勉强挤出话来:“默默,我现在像是瞌睡的样子吗?鬼长啥样,你和葫芦不是见过了吗?还问我?”

看来建国吓得不轻,再困也给吓清醒了。石牙口虽高,但宽度不够,人要通过也仅仅能侧身而过,我视线全被建国的身子挡住了,根本就没有多余的视线可看过去,也就不知道建国所说的鬼是什么样子了。

“建国,你蹲下身子,我看看前面他妈的什么鬼东西,老子念《盗鬼经卷》吓死这鬼王八蛋。”我说了一句。

“默默,能蹲我早蹲了,跨下面顶着几个石锥呢,专门伺候我这两蛋的,这么蹲下去,那我不太监了嘛!”说的也是,这石牙口都是石锥子,挪动脚步身子都难,蹲肯定是不行的。我想趴下身子从建国挎下瞧,无奈也矮不下身子去。

我说:“建国,往前走,管那娘的什么破鬼,过去再说,走着。”建国没动步子,连头都不敢扭过去,小声地说道:“不得嘛,前面那女鬼刚才还向我招手呢,就露着身子,脑袋全他妈淹在黑暗中呢,我再看,把我勾了过去咋个整?”现在我也是无可奈何,不过总不能耗在这不动啊。

身子蹲不下去,得想办法抬高身子,从建国肩膀上看出去。我和建国身高相仿,无奈建国现在站的位置地表比我高出五十多公分,我根本就没有视线可言。

“默默,你能开倒档吗,咱先退出去吧!”建国说了一句,我只好暂且一试,结果屁股被扎了几下,身子更是扭都扭不直了,怎么退啊,这地方就只能进不能退,倒档完全可以省略不计。

好吧,那我往上试试,于是拔腿想站到冒出的石锥上,结果身子一晃,也就走差两三公分,抬起的脚就下不去了。“操!破山洞,这机关设的那叫绝了!”我使用了九牛二虎之力,身子被蹭伤几处,勉强两只脚总算都抬到了高处冒出的石锥上站定。这身子可就不舒服了,扭得跟麻花似的。

挣扎了十几分钟,总算“更上一层楼”,此时我脑袋夹在石锥中间,两腿分叉站于左右石壁上冒出的石锥上,脖子硬生生被弯曲的石锥合围,身子一下横一下竖,扭了三四十度,双手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还抽着砍刀的左手突兀地甩在西北方向,右手则摆在正东方向,这姿势能好受吗,气都喘不匀了,急忙甩眼从建国肩头上看了过去。

前面十几米处,有一个白色形状的人,脑袋全他妈没了,模糊的双手时不时朝我招呼,跟招呼小狗的姿势没啥区别。这没脑袋的“物件”果真和建国描述的完全一致。当时看到此番景象差点跌下来,还好这身子全被石锥子架住,没地方跌了。

无头鬼先是抬左手向我招呼,我看傻了,没动身子,那“无头的物件”又伸开右手晃上几下,好像是在和我说---到我这边来,而此时甚至就误听到那“无头物件”的声音---过来呀……快过来……我等着你呢……

我吓得脑袋轻抖,刚想回头,他奶奶的这身子全卡在这石牙口上了,动都动不得。

“咋个样?默默,给瞧着了嘛!”建国问了一句。我此时后悔,干嘛好好的站在下面多好,非得往上爬,现在是瞎猫碰上吊耗子,无可奈何了。这身子完全动不了,也只能向建国寻求帮助:“他奶奶的,鬼挡在前面了。”

“那你赶紧下来啊,撤退了呗!”建国喊了一声,紧张的气息一下就迸发出来,我越急就越挣脱不出身子来。

“建国,我被卡住了,你光看着我干嘛,来帮忙啊!”我大叫一声,建国如梦初醒,哦了一声,把火把顺手搭在生出的石锥上,也不思考,伸手就来推我的脑袋。

我脑袋被建国重力一推,矮了一脖子,卡得死死的了。我叫骂:“建国,你不把我弄死你不甘心呀,再推,老子堵的没气了,你小子是想把我报废了呀。”此时我的呼吸困难,腹部一沉就鼓不开了,哪里来的力气吸纳啊。

建国慌乱神,双手一伸,由推变拉,又扯着我的下巴往外拽,他哪里能拽得动啊,我此时急上心头,慌乱了一阵,话也赶不上说,任由建国扯着我的下巴往外拉。

过了一会,建国哎呦一声惨叫,这时他才发现他刚才动作过大,手脚恰好动弹移动两三公分,一下也被石锥子卡住了,根本就动不了身子。他再一挣扎,整个身子被挑在了半空之中,左脚已经被死死卡住,右脚脚尖仅能掂着地了,要不然,他的脖子咔嚓一下就挂下去,坠在石锥上。

我让自己思绪平稳,呼吸平稳,总算能稍微吐纳吸气,不至于给憋死了。看了一下情况,这下倒好,两个都他妈被吊在这地方了。

此时我还能从建国肩膀上看过去,那“无头的物件”轻抬双手,还在召唤着,我一瞧也来气骂道:“慌你个废物锤锤,我们这就过来,急哪样?没瞧见我和建国兄卡在这了吗?”我这句话肯定没回话的声音,倒是建国像是憋着屎尿的语气,慌张的问道:“默……默默……你……你整哪样?憨……憨了嘎?……鬼过来……俺,俺们就死翘翘了嘛!”

“默默兄,俺们是被手铐给铐住了,咋个整,要吊死在这点了嘛!”建国一口气说完,脸上马上憋得通红,他说话太快,把气都吐完了,然后他就张着嘴大口吸气。

我说:“这哪里是手铐嘛,纯粹是玩‘身铐’滴干活,越动卡的越紧,憋死我了。”就在此时,建国慌乱地说道:“默默,我看这石牙口是活的,能动的,空间越来越小了嘛,不信你看看!”

“看你个锤锤,没见老子这脖子扭都扭不转了嘛,再动这脑袋就报废了。”

“哎呀,我的妈呀,咋回事啊?我脚尖点不到地面了,石锥子都挂我下巴上了,默默救命啊!”

“我没空!建国兄,你看我这像能腾出手救你的样子吗?咱两半斤八两,差不多该吊死在这了,哦,对了,那鬼可就要过来了,你在前面,你先挡一阵子!”建国听我这么一说,那还得了,反正他是不敢回头了,只能在那拼命挣扎,嘴里喊着救命,最后吼了一声:救命啊……那声音甚是凄惨,还在山洞内回荡了好几遍才消失。

也就在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建国发挥了他不屈不挠,顽强抵抗的精神。轰隆!脆响,一块石锥被他挤断。建国总算有了小范围的活动空间,不过他也没敢再动弹了,刚才他是怕的紧了,那就是挣命,人死前最后的挣扎,力气肯定都爆发出来了,要不然怎么可能撼动长在石壁上的石锥呢,此时建国的腰部已经流下鲜血,是刚才挣扎时伤的。

我举眼再瞧那无头鬼,呆呆地定在那了,没动弹半分半毫的身子。不知道它这是在干什么,难不成遇到个傻鬼,又或者是在酝酿下一步的恐怖袭击?

“喂,建国,你傻了,发哪样愣么,赶紧找地方钻,好救我出来。此时我和建国面对面,相隔仅一米左右,看到建国失魂的样子,又让我心里突兀,不知道他又出现了什么状况,吓得跟见鬼似的。

“默默,这下完蛋逑了嘎,两头都有鬼堵着呢,估计它们看见咱们被困在这,这就要上来吃我们了,凄!凄!凄……”建国啜泣着说了一句,眼睛却没再动一下了。

我吓了一跳,心里细作,不会真有另外一只鬼在我身后吧?我咽下一口唾沫说道:“建国,怕他个鸟锤蛋,咱俩都卡了半天了,也没见他们上来害我们,估计也怕咱呢,也就两只傻鬼,不消怕它们。现在别多想,赶紧找法子出去。”

“呵呵,说的轻巧,那鬼就紧紧靠在你后面,相差不到一寸,你动试试看,不一下咬你脖子吸你的血才怪!”建国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眼光却一直低垂着往地下看,估计他不敢再看那只鬼了。

听得建国这么一说,惧上心头,那鬼就离我不到一寸的距离,看来是要动手了,苦也!此时想扭头瞧瞧,无奈这颗脑袋动不了一分一厘,再动,锋利的石锥扎到脖子里那还有命可活?现在想想,当初到底是怎么把自己困得这么死的。

“建国,别他妈的哭啊,死了咱们也就是鬼了,怕它整哪样!”我说了一句,其实自己都害怕。建国答上话来:“默默,我先睡小趟(一会儿),就当是种麻药,省得死的时候疼!”说完,脑袋一斜,居然打起呼噜睡了过去。

当时我那真叫气炸了,怕成这样也能入睡,真算是见到牛逼人物了。不过我也明白建国现在不仅是困乏袭身,而且还有恐惧,早吓得虚脱了。说白点就是忘呼生死,吓晕过去了。

瞧见建国这番状况,心想藏在我身后的那只鬼怕是很恐怖的。只不过我就奇了怪了,那只鬼咋就不动手害我呢,难道就想吓吓我们而已?

胸前的羊皮灯笼一直摇晃着,建国摆放在石锥上的火把之光摇曳不停,此般寂静,让人觉得万分的不安。我手中握着砍柴刀几乎麻木了,定定地举在了半空之中,想要脱身,我得把手先缩回来。

此时也顾不得身后的那只鬼了,更不能再去计较会不会把手臂弄伤。我使劲将举着砍柴刀的手臂往外推。石锥很牢固,我试了几下,纹丝不动。我计上心头,手掌松开,砍柴刀一下就落了下来,我再抓住,用刀面挡在手臂上,再去推卡住手的石锥。

硬功出细活,我默默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不费点力气哪里能见成效。我磕了几下,石锥根部似乎脱落下小片的碎石渣子,我加点力气再磕,石锥居然晃动了几下。而此时我手臂活动范围多了些,不过也已经伤到了几处,身子随之颤动石锥子也把我卡得更紧了。

转眼两个小时就过去了,建国睡得一塌糊涂,口水都从嘴角流了下来。我歇息了十几分钟再耐心地磕着石锥。石锥慢慢晃动,碎石片越来越大,最后,我用尽全力一磕之下,整个石锥都掉了下来。

我终于腾出了一只手来,绕了几回,终于把整只手都抽了回来,顿时感觉手臂酸麻无力,我急忙伸缩了几下,这才算恢复过来。

接着,我用同样的方法把卡在脖子上的五块石锥逐一敲掉,再把身上卡得最重的石锥也敲掉几块,我上半身这才得以完全招呼开。

等我转身想去看看我身后那只鬼时,我视线刚至,那只鬼呼啦一下就窜退出去十几米,那速度都赶上光速了。虽然我看不清楚那只鬼长什么样子,但起码身形我还是看了个**不离十,和前面那只鬼完全一样的形态,无头,双手乱摆,脚好像也没贴着地面。

要说我不害怕那是假的。我此时双腿已经不听使唤地轻抖,我暗骂自己没出息,平时说自己胆子比天大,见鬼也敢上去打斗。现在可好了,才见了鬼影就吓得全身直哆嗦,看来我这是也见面不如闻名了。

“管它奶奶的什么破鬼,老子这羊皮灯笼也不是白瞎的,说不定鬼就是怕羊皮灯笼才不敢近前来的。”心想到此处,稍微放心了一些。赶紧拣起一块掉落在地上的石锥,当下把困住自己双脚的石锥全给砸断。这速度快了许多。

我留心观察了那两只鬼,居然没上前来,我干脆提了一下胆气,不紧不慢,边敲石锥边说上话去:“我说你两个死鬼,趁早给老子滚蛋,等我出去,老子念上一百遍的《盗鬼经卷》,让你们烟消云散,魂飞魄散!”

那两只鬼也没什么动静,只是又抬起手向我招呼,示意我过去。我气就上来了,拣了石块砸向建国身后的那只鬼,居然被我砸倒了下去。再想去砸我身后的那只鬼,奇怪了,那只鬼居然也倒下了。我摸不着头脑,难不成是同体的鬼,砸倒一只,另一只也就挂了?那真是阿弥陀佛,佛祖保佑了,想不到鬼也怕石子砸,这么简单就给挂了,我默默可真是想不到,于是再状状胆骂道:“再敢起来,老子直接用刀子招呼!”

此时我也懒得去理会那两只鬼了,心下认为他们也是怕我的,或者是怕我胸口挂着的羊皮灯笼,于是摸摸羊皮灯笼逗笑说:“灯笼兄,全仰仗你了哈,帮我盯着那两只鬼,他们再起来提醒我一哈。”

火把快熄灭了,我赶紧将背在身后的油树浆添加了些许的份量上去,火光一下通明许多,我加紧双手,不过多时就敲了满地面的石锥子,都铺了一地。接着将火把插在地上,顺手几下把卡住建国的石锥也敲了下来。

建国睡得死,我这么闹腾也没把他惊醒过来。我只好把他平放在地上,让他先好好睡一阵。我此时也困乏疲倦,不过现在得先把石锥都敲下来再说,最起码让我打通到那只鬼的面前。我倒要看看敢出来吓人的鬼究竟有什么本事。

费了不少时间总算打通了十几米的通道,此时和那只斜躺在地上的鬼仅几步之遥,石锥现在收缩了很多,我平直了身子也能过去了。我借着微弱的光源蹑手蹑脚走了过去,慢慢将手中的砍柴刀提了起来,只要它敢动,先削几刀,管不管用以后再说。

心扑通扑通地跳着,脚步慢慢伸出去,踩结实了再抬另一只脚跟上。那只鬼一动不动斜躺在地上,我借着微弱之光一瞧,真是奇形怪状,手不手,脚步脚,不知道把脑袋藏什么地方去了,那粗糙的脖子光秃秃的没长脑袋,看上去甚是吓人。

生死就在当下,我想起爷爷说过兵器带血能把鬼砍伤,此时我手臂上的血迹未干,赶紧抹了一些,再卯足了劲,举刀过头,跳出去,对着躺在地上的鬼就是一刀子……

哐当!声响火星冒,我划亮一根火柴,一瞧,他妈的居然是一件塑料雨衣……

眼前这情形我真无言可解了,都什么破玩意儿,一件塑料雨衣就把自己吓成这样了。默默啊默默,这事传出去,全天下的人都非得笑掉大牙不可。

我捡起地上的塑料雨衣又气又好笑,差点被这雨衣给吓死。刚才两头围堵的“鬼影”也就解释得清楚了,我手里的塑料雨衣能反光,我们在中间位置点着火,雨衣把光折射回去,在我身后的暗壁上就印出了一个影子,由于光亮昏暗,所以影像并不清晰,再有就是光的折射点位置在我们头顶的斜下去三十度角的顶壁,光线连折两次才把影像传到我身后的暗墙上,那光影看得自然就模糊而且更加的奇形怪状了。那塑料雨衣帽头都耷在后面,光照成影,那影子肯定就没脑袋了。此时的山洞偶尔还有清风轻袭击,塑料雨衣的双臂本就挂在石锥上,再弱的风都能吹动,所以才看到那“无头鬼”向我们招手了。

我划亮火柴把雨衣给烧了,一来照明,二来减轻点心里的恐惧阴影。这破塑料雨衣准是葫芦带进来的,刚好丢在着,吓得我和建国都以为见鬼了呢。

我走回原来的位置,建国躺在地上酣然入睡,我也跟着坐在地上,喝点水,取了点干粮吃了,迷迷糊糊也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少时间,我被建国时断时续的鼾声惊醒。睁开第一眼首先就观察两侧是否有什么东西赶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此时这段山洞内异常的平静,静得让人窒息。

我抖了一下火把,火光暗下去了一些,只好又取了点油树浆点了上去。火光猎猎发抖,木棒噼里啪啦烧裂了。建国闻声惊醒,第一件事就是摸插在腰间的焊洋手枪。

建国恍惚了一阵,抬眼四处瞧翘望,发现鬼也没了,身子旁边的石锥子掉了一地,收了枪好奇地问道:“默默,咋个一哈子就成这菲模样了,鬼呢?”

我故作镇定说道:“哼,你小子睡得跟死猪似的,刚才我打鬼的气势你是没机会见到了!”

建国惊叹:“啊!默默,那两只鬼真被你给打死了?”

“那还有假,没见这旁边的石锥都被我敲下来了吗,那鬼也经不住我这把砍柴刀砍的,三两下全他妈哀嚎着嗝儿屁了,瞧瞧我这刀身,还抹着血迹呢,厉害吧?”我说着话,当下把砍柴刀递到建国面前。

建国摸了一下我的砍柴刀惊呼:“了不起,打鬼状元!”建国说着竖起了拇指,接着建国突然话锋一转说道:“不过我也不是傻子,默默,你就胡诌吧,你就抓紧时间消遣我吧,还真他妈能打鬼不成,你就吹吧。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看来我是把建国兄想的太简单了。人家好歹是高中生,学问比咱多,思想觉悟也高于我,这么瞎掰肯定没能把他唬住。我嘿嘿笑上两声,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建国也差点笑喷了。这世界哪里来的鬼,人吓人也给吓死了。不过当日和葫芦一起见到我过世的奶奶又作何解释呢,我除了摇头表示不解外没其他方式可表达了。

我领着建国,举着火把来到我焚烧雨衣的地方,指着地上说:“瞧瞧吧,这葫芦留下的‘雨衣鬼魂’就被我烧死在这的呢。”建国见状哈哈大笑,一时却找不到话头说了……

时间越来越紧,得赶紧找葫芦去。建国喝了点水,边吃着干粮边跟在了我的身后赶路。前面石牙口子左转右弯,两侧密密麻麻都是冒出来的石锥,还好看上去有些规整,宽度也大了些,我们左避右闪,穿插得过去。

建国和我一路逗趣前行,还好没伤到半毫,总算走出石牙口子,刚到尽头处,我俩又为前面的情况吓了一跳,大汗冷凝,全身寒噤,不禁打起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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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洞中山

前面是一个大洞,洞内无路或者说有无数条路。石钟乳,石笋,石柱拔地而起,密密麻麻,看不清前面的情况,这里面是洞中山,山上以石做林,黑压压一片,鬼知道里面藏着什么东西,我深深咽下一口唾沫,心里叫苦:葫芦啊葫芦,你这憨娃子,跑这地方来干啥,哥几个找你找得好辛苦。

“默默,这下傻了吧,咋个整?走哪条啊,全他妈玩石林阵啊。”建国说了一句,眼睛直勾勾扫着前面巨大的洞中山石。

我说:“建国,这破山洞不把我们弄死它就不罢休啊,这是要玩儿死我们的节奏啊!”

我和建国也不敢单独行动,只好两人凑在一起搜寻着葫芦可能留下的记号。瞧了半天也没见到什么标识,不知道葫芦朝哪个方向走了。我们也不敢轻易上洞中山,只在外围作了一番考察。

洞中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巨大的整空山洞,山洞中的山包上怪石柱子挺立,把整座山分割出无数条岔路来,走丢进去恐怕还真不容易出得来。

建国说道:“默默,这破山洞里面还包着山嘞,我看也就七八百平米方圆,应该走得出去!”

我对建国说,这洞中山虽然不大,但看上去也能迷糊眼睛的,事情可没这么简单,得多加小心才好。再说了,葫芦不知道朝哪个方向走,我们定不下方向胡乱闯进去,说不定就和葫芦走的方向相反,那就南辕北辙了,更别说找到葫芦了。

建国称是,但我俩均找不到葫芦留下的箭头符号,该怎么处置呢?

洞中山上还有干枯的杂草败枝,我估计是有动物从外面拖进来的,至于被什么动物拖进来又有何用处就不好说了。

山洞之内很少有植物生存,但这也不是绝对的,山洞里如果有植物的话属藤状植物最多,《盗鬼经卷》里有述:虬磐卧,枯死枝,葬于晦,其背阴骘,脉墨络赤,鸩汁琼俦,长百年而不化,实为万寿藤!

我不敢确定脚下铺着的藤枝蔓叶是否就是《盗鬼经卷》里所说的“万寿藤”。我思考了一下,我默默可没那么好的福气遇到“万寿藤”,这些杂草藤叶最大的可能还是被什么动物从外面拖进来的。

从洞中山下的杂草败枝中看出一点端倪,这些杂草近期好像被拖拽过,我小心把杂草掀开一些,火光一照,草下的泥土中居然留下滑溜溜的游爬的痕迹,很像蛇的痕迹。不过真是蛇的话,这数量或者体态就真难以想象了。

我说要不然顺着这条道过去,说不定就是葫芦拖动杂草时留下的痕迹。建国同意,我托着火把走在了前面。岔道虽多,但路径却很宽,我和建国走的并不费劲。

路上我们没敢到处乱闯,凭直觉走最直的一条线路,免得走失了,那就不好找出路了。

就在这时,火光照到前面的矗立的石柱上,石柱像是房子里的顶梁柱,虽然不规则,但看上去很是雄伟,直顶到了山洞的顶部。石柱上居然有彩色的浮雕。

这些浮雕色彩剥落不少,不过还是能从中看出些线索。建国凑上来一瞧,也觉得稀奇,当下就问我这山洞之中的石柱上怎么会有浮雕?

“建国,这些浮雕看来是古人雕刻上去的,估计山洞里古时候真的生活着类人型部族。你看看这幅浮雕,说的是钻木取火,另外一幅显然是种植劳作图。”我说了一句,瞧了建国一眼。

建国伸手触摸了一下石柱上的浮雕问我说,如果这些是古人故意为之而雕琢上去的,那钻木取火,那得有木才对啊,若说种植,他们能在山洞里种什么?

这是个值得讨论的话题,山洞里不见光,植物没法进行光合作用,根本就无法生长。难不成这里还会有异族种植的“特殊”植物?想来想去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建国虽有疑问,但他还是更愿意相信洞内肯定有不需要进行光合作用的植物存在。就像之前遇到的怪兽,以生态食物链而言,这种动物是不可能存在的,可我和建国偏偏亲眼所见,这又作何解释?

“默默,会不会是种植的就是你所说的‘万寿藤’?”建国问了我一句,我估计他现在很想弄明白其中的缘由。

我说,现在瞎猜也没用,或许石柱上的浮雕只是被生活在地下的古人幻想刻画出来的,并不见得就真实存在。万寿藤只是传说存在于昆仑山腹地有“地狱之门”之称的死亡谷中,那里到现在都还是无人区。1932年,美国探险家哈利布莱德率队进过死亡山谷,找到一深山洞穴,就是传说中的“地狱之门”,那山洞长各色奇异植物,大多都是未被科学发现的,哈利布莱德当时就带出了一截儿的万寿藤,黑色叶子,叶脉红色。不过万寿藤见光就会干枯,所以保存于美国博物馆的万寿藤只是一个标本。

既然说到了哈利布莱德,建国当然要追问这人最后的遭遇。我说哈利布莱德当时带队八人,最后仅出来两人,下场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听说死于离奇的试验。

这试验的标本就是哈利布莱德本人,而进行试验的是素有美国最神秘的五十一区。为什么要对哈利布莱德进行试验?传出来的消息是说哈利布莱德身上长出坚硬的鳞片,普通手枪都无法打穿,当然哈利布莱德已经不是人了,面目全非,四肢也有变化,已经变成一头怪兽。

而美国五十一区一致认为引起哈利布莱德身体变化的就是这“万寿藤”,还有可能是在“地狱之门”遇到了不平常的事物。1937年3月,存放于美国国家博物馆的“万寿藤”销毁,同年6月,美国再次派遣有关专家进入昆仑山,一行十三人全部失踪,至今没能找到。

“默默,看来如果这里的先民种植的是万寿藤的话,那还是很危险的嘛!”建国开始小心地追问。我说万寿藤说不好是美国故意传出来的假消失。前些年,报纸上还刊登了美**方解剖外星人的事件,最后确认为是伪造的。这些事谁说得清,万寿藤存不存在还另当别论。我们估计没机会见到传说的万寿藤的。

建国连连称是,点了几下头又像陷入了深沉的思考之中。我知道建国和葫芦不一样,建国很爱专研学问,有时候为了一件事会想上几天,我跟他说别想了,咱们又不是搞学问的,现在我们的任务是找葫芦,其他的暂且不去思考了,还是省点脑细胞琢磨怎么找到葫芦。

现在也只能往前继续找寻,我当时真想把火把丢到地上让它燃烧起来,葫芦如果在这洞中山包之中定能见到火光。我没这么做,主要是考量山洞的坚实程度,谁知道山洞被火一烤会不会脆垮下来,到时候这身子就得活埋在这了。我和建国当时也想放一声空枪,说不定葫芦就能听见,只可惜前面就是因为建国大喊大叫才惹到了那些吃人的怪物出来,这个打算我们还是放弃了。

转上洞中山已经半个多小时,更无见到葫芦留下的记号,我不禁担心起葫芦的安危,心里一下凄凉。心想葫芦不会就这么消失得无影无踪吧。

建国看出我的心思,拍拍我肩膀说道:“默默,别担心,再难也要找到葫芦,咱三兄弟都还没闯出一番天地,这辈子不能这么就算了。”建国几乎用了不搭调的词汇,我明白他的用心。

我装作轻松的样子说道:“呵!我担心个锤锤。我知道这葫芦娃子福大命大,说不定现在正在山洞里某个地方睡觉歇息呢,不过我俩可就遭罪了!”

“哈哈哈,不怕,这点罪都受不了,咋能称兄道弟,给对?”建国了呵呵说了一句,开始催促我加紧步伐继续往前走。

走着走着,建国突然蹿上来小心轻声地在我耳边轻语:“默默,你给听见有脚步声一直跟着我们?”

我心里一沉停下脚步,不敢当下回头去瞧,只是竖起耳朵倾听可能传来的声音。建国说我们起步,后面就会发出追赶的脚步声,我们一止住脚步,那追赶的声音也就断了。我走上十几步试脚,竖起耳朵小心倾听,确实有一个哗哗的脚步声紧随而至。

我鼓起勇气举着火把转身往后一瞧,什么都没有。建国站在我旁边早把砍柴刀抽了出来。我们这次以倒退的方式往后小心地往后移步,等我们退走了四五步,那声音居然又从后面传来。我哗啦就拔刀在手,动作大了些,刀身出鞘声音骤起,建国吓了一跳,哐当,砍柴刀就掉落在地,建国急忙又重拾在手,两人同时转身往后瞧去,也没见东西出来。

这他妈又是什么鬼东西,这么吓人,就是不露面。我把挂在胸前的羊皮灯笼端了起来,在火把前一立,暗黄的光源发散出去,只见两个石柱中间凸起的地方杂草晃动,接着传来唧唧唧唧的声音。

“默默,是什么东西?”建国问了我一句,我哪里知道是什么东西,都没瞧见影子。我把灯笼和火把放在同一条视线内,羊皮灯笼居然发出幽暗的七彩光环。我知道这是羊皮灯笼上的干枯的血管套出的黑色线条,光线在羊皮灯笼内部经过几番折射,犹如棱镜一般,光线强弱就明显地射了出去。

前面被照亮二十几米,在光线和黑暗交接的地方,似乎堵起了一面墙壁,那墙壁就是黑色影墙,色如黑炭,光线都被挡住了。接着又是唧唧唧唧的声音。

我和建国对眼互瞧,谁也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我想不到的也就这羊皮灯笼对光位置变幻还能发出这么神奇的光线。

前面是要去寻找葫芦的方向,那里有一个东西正翘首等待着我们光临接近,退出去那就等于原路折返,我和建国不知道如何处置了。

我和建国往前走,那声音从后面传来,就算我们“以退为进”,那声音永远都在背后。这就奇怪了,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速度真的可以和光速匹敌?

也不知道我又如何移动了羊皮灯笼,离我们不远的石柱上都印上了光线投射出去的羊皮灯笼上的古文字。经过光线投射,那字体大了上千倍,一棵石柱的宽度基本就印了一个大大的古文,依次从上而下,整齐地排列在石柱上。

我和建国一瞧,也只能咋舌称奇,不过这羊皮灯笼的神奇还不止这一点,此时石柱上的古文沉静而威严,甚至让人觉得已经穿越时空,到了那远古的时代。

我们看得头皮发麻,那一刻双脚都无法使唤了,接着羊皮灯笼发挥了它本来最为神奇的招数---灯罩鬼影。

只见整个黑色幕墙抖动了一下,垂直晃了一下,犹如那黑色的水纹波浪,接着听见嗯哼……的轻喜的声音,那黑色幕墙中间冒出两只篮球般大小的白眼来。那白眼还眨了几下眼睛,看上去那么的妩媚勾魂。

我和建国几乎同时吓得跌倒在地上,再看那黑色幕墙当中,那白眼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羊皮灯笼也垂了下来仅仅贴在我的胸口。

“默默,你还是把灯笼兄收了吧,点着它竟见鬼了!”建国呆呆坐在地上说了一句。我急忙扯了一下金线,把羊皮灯笼收拢回来,这才对建国说:“建国兄,你不是爱打破砂锅问到底吗?你给研究研究,哪样情况么?”

建国冷笑了两声接着说:“嗯哼……嗯哼!研究哪样,这点不用研究,不用思考了嘛。见鬼了撒!”说着伸手擦拭了一下满是汗珠的额头。

建国突然话锋一转,发挥他不屈不挠的求学精神:“不对吧,会不会又是这羊皮灯笼透出的光造成的影子?”

我说:“建国,你咋还跟教授级别的人一个德行,解释不了的东西都往光线啊,幻觉啊什么的方面研究,相信一下陈述者的故事会死啊,你瞧瞧这羊皮灯笼,有你说的那么没用吗?”

建国不信,取了我的羊皮灯笼,三两下吹鼓,凑到火把前,各个角度都试验了一遍,也没再出现刚才的影像,这才相信我此言非虚。只好把羊皮灯笼又交到我手中。我把羊皮灯笼重新挂在脖子上,垂在了胸口之处。

“这他妈真见鬼了嘎?咋个哪个方向都试了也没出现那双白眼睛了?”建国自言自语,神情看上去在琢磨着什么,不过我估计不得要领,根本就找不到破解之法。

我说赶紧往前走吧,找葫芦要紧,别瞎琢磨了,估计那东西也不会害咱们。话虽如此,看看前面还存在着的黑色幕墙,想起刚才呈现在眼前的白色妩媚双眼,我两均俱怕在心,谁都没首先迈步往前走。

建国催促说:“上啊,默默,我跟你后面!”

“嘿嘿,建国兄,鬼怕搞科学的人,你好歹是高中文化人,我就半个文盲,你先走着,我后面跟上。”

“那可不行,你先走,你好歹是见过鬼,打过鬼的人,你打前锋,胜算更大。”建国这次可真不愿意打头走一步了。我无计可施,想想好歹葫芦和建国都叫我一声哥,现在急在关口,可得亮出本领让他们瞧瞧。于是开口说道:“切!我走先,你跟好了,真不知道你怕什么,走着吧……”说着当先走了出去。

走了十几步后,建国突然蹿到我面前,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默默,还是我打头吧,你是司令,我这不听您的还听谁的。”

我心想这建国究竟又怎么了,咋一码不对一码,刚才还极尽不乐意在前面走,现在怎么又抢着要在前面开道了,我问道:“建国兄,你发高烧还是咋个?糊涂了嘎?”

“没有啊,没有发烧,你瞧瞧我,生龙活虎,能静能动,精神着呢,啊,这个嘛,我是怕出去以后,你在葫芦那说我不肯朝前搜救他,松懈懒散了,葫芦发飙,不把我兄弟看待么,咋个整!”

“哼哼,建国兄想的透彻,觉悟高,我么,很佩服啊!难得你对葫爷有这菲(这种)孝心,成全你,走着。”我说着把火把郑重其事地交到建国手中。建国装出高亢的姿势,慷慨激昂地踢两下正步,一板一眼地接过我手中的火把,就似部队里接物的军礼一般。

建国接过火把,硬板的身子突然一矮,变回原来的形态,一溜烟就往前蹿出去几步。我紧跟在身后。还没走出十步,我顿时发现,那诡异的脚步声跟了上来,唰唰唰!哗哗哗!步伐整齐,坚实有力。我甚至觉得那东西站在我身后不远处举着棍棒要往我脑袋顶上敲上一棍,结果我的性命!

我边走边细听,那感觉永远紧紧跟在身后不远不近的脚步声,心里暗骂:“建国你小子敢情怕后面的脚步声,这才跑前面开路去了。”接着我又骂起自己:“默默啊默默,你真蠢的可以跟猪学拱土堆了。”

脚步声紧跟上来,我想甩脱也没法子,只能提了砍柴刀,握足了力气,只要察觉那声音靠近过来,转身就给削上一刀。于是心里暗自提防,同时细听着周身的动静。

建国十步一回头,瞧瞧我的状况,我装出毫不在乎的神情,跟在了他的身后,时不时催促他说:“走啊,回头干嘛,就到黑色幕墙那了,小心点啊,估计那双白眼只是睡着了而已,说不定我们走过去,它就醒了,睁开它的那双妩媚妖娆的眼睛,你可别被**过去当了鬼女的倒插门上门女婿,到时候我和葫芦可不愿意来这破山洞看望你……”

“默默,你就抓紧时间吓我吧,我怕怕啊!到时候我做了鬼女上门女婿,第一个就让全家老少晚上去你家拜访!”建国肯定也害怕了,不过嘴上还是说的轻松,掩盖他恐惧的心理。

正当我走了几步,那脚步声突然快了许多,急促地从我身后奔跑过来,我甚至感觉地面轻抖。我手心冒汗,攥紧砍柴刀,感觉那脚步声已经和我相距不远,我大喊一声:“建国,跑!”同时跳转身子,砍柴刀横削出去。

砰!一声闷响,传来一个不像是人类也不似见过的动物的声音---咿喋喋咕……前面那怪物已经被我削了一刀,一跳就退出去十几米,扶着石柱喘气。

建国挺着火把跑到我身边立定。也瞧见那怪物躲在了石柱旁。两人见到这怪物的身影不免心里泛起恐惧,双手兀自轻抖。建国说只要有型有体,那就好对付,一起上把它砍个稀巴烂。

就在这时,那怪物又传来嘎嘎嘎,噗噗噗!混合的声音,接着人立走上来两步,我和建国看得清楚,那就是一个丑八怪,还是个人,有手有脚,有头,只是嘴巴他妈的真大,估计占了脸部下盘的整个位置,还缺了一角,那牙齿也不像人的牙齿,都粘到一起成了一块,然后才冒出锋利的几枚牙尖,那牙床大得把整个嘴都凸出来好几公分,跟猪嘴没啥区别。眼睛无神却发出黝黑的光亮,突然又变成白色,通眼俱白,就似一张白纸。此怪物长着一个丑陋的男人的脸,白色长发垂在地上打了几个结还带有水迹,四肢扭曲几转,都不是一个比列的,看上去特别恐怖。

那怪物这么人立而站,少说也有两米的高度,那白发更不用说了,就算它站立,那头长长的白发还耷拉在地上数圈。

我不经意间摸出焊洋手枪,建国把火把插在地上,也掏出焊洋手枪,两人心脏都悬到嗓子眼了,连连咽着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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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葫芦下山

见到未见过的东西,谁都会惧怕三分,何况现在面前站的还是这么一个体型大而且还是面目狰狞的类人形动物。我和建国不约而同往后小心退步。

眼前的怪物我们看的真实,可不像是在石牙口看到的那塑料雨衣的影子了,这东西现在就隔着我们十几米远,站在那里左顾右盼,像是在等待着落入陷阱的猎物,我和建国就是那猎物。

我紧张过头,脚被一块石头绊了一下,险些跌倒,就在此时火把随身晃动,那怪物见到火光摇曳马上显得焦躁不安,甚至抬手遮住了眼睛。

原来这怪物怕火怕光,这就好对付了。我急忙把挂在胸前的羊皮灯笼吹鼓,凑到火把前面,火光经过羊皮灯笼折射出去,那光彩就像是彩色光柱一般。怪物低头躲闪,我看准方向,它跑到什么地方,我就跟着照到什么地方。

建国干脆把手电筒取了出来,两支同时拧亮照向那怪物。怪物原先还躲避,再过了一会可能察觉这些光并不能害它,渐渐把手放低下去,但还不敢上前来打我和建国。也就在此时,那怪物上肢一伸,几下就趴了下去,跟野兽一样四肢并用,走来走去,看上去很是焦躁,时不时还闷哼几声。

看着眼前的怪物走来走去,我和建国眼睛都差点给晃晕了,正当我们松懈之时,突然飞打过来两样东西,接着呼啦一声,手电筒镜片和灯泡同时被打坏,光源立马暗下去许多。还好我这火把一颗石子是打不坏的,这也是我们现在仅存的一点光源了。那怪物看来是惧怕光的。我想了办法,让建国悄悄绕到边上,收拾了地上的杂草,堆成一条梁子。我暂时只敢点那么多的火,洞中山上满地杂草干枝,烧多了,热火可能把整个山洞的山石都烧脆,塌陷下来可就麻烦了。要不是现在要挡住这怪物,我们无论如何也不敢点火,当然炸药不到万不得已更不敢用。

建国凑到我旁边贴耳轻语:“草梁子码好,可以点火!”

我说:“你没多放吧,可别烧塌了山洞,倒时可就得和这怪物一起活埋了!”

“我办事你放心,我作了隔离带,草烧完就会熄灭。不过这怪物是什么东西,看着就害怕!”

“怕它个锤锤,老子刚才砍了它一刀,也是有血有肉的东西,好歹咱们有刀有枪,赤手空拳拼命也拼得过!”

话说到此处,那怪物突然又站了起来,嘤嘤……呜呜……乱叫,似哭又似笑,听之让人不寒而栗。那怪物学着人的姿势伸展了一下上肢,接着梳理起它的长发,最后把发丝打了几个结,都盘到脑门顶上去了。

此时的怪物像是顶着一个白色的大罐子,脑袋也就高出四五十公分,那全是头发盘结而成的,我看着也垒重,不过那怪物却活动自如,头顶上湿漉漉的白发似乎在它脖子的支撑下没半点分量。

建国慌神问道:“默默,要不咱跑吧,这东西会打石子,小心打到我们!”

我说这怪物怕光,有光它不敢靠近,我们现在跑也没用,他铁定跟随而来。怪物跟了我们好些时候了,自从上了洞中山就一路尾随而至,是想找机会挂了我们,还好我们点着火把,要不然你我怕早被它弄死在这了。

“默默,管它的,点上地上的杂草拉起火墙,我们就往前冲了,能跑到哪里算哪里!现在就这么一只,万一再多出几只来,我们可就打不过了!”

建国说的是,我把火把一低,地上被建国堆起的杂草梁子就烧开了,火光通明。那怪物鬼哭神嚎,一下四肢并用蹿到火墙前,抬手就遮住了双眼,退开了去。我和建国同时打了一枪,也不知道有没有打中那怪物,我们也没时间细瞧,打了一枪就拔腿转身往前面跑去。

起先那火光还能照亮前面一片方圆,我们暂时窥得洞中山全貌,无数的石柱左右毫无规则地矗立在山洞之内,我们借着可能的火光脚下飞奔而去,慢慢火光就被矗立在山洞上的石柱挡搁,跑了十几分钟,又只有我手里的火把照明了。

我们不敢大意,建国急忙又搜索出最后一支手电筒,亮着往前跑。也不知道我们方向有没有跑对了,就是感觉我们只是在原地打转,心想不会是迷失了吧。

此时的手电筒虽带光,那也仅仅用作照明了,火光不同,不仅照明,还带有热量,喜冷的动物靠近就会跑开,防身还用得着。

我和建国跑来跑去,就是跑不到边,着眼一望都是差不多粗细的石柱,根本就无从辨别究竟是不是在原地打转。还好再没听见那怪物的脚步声追来,想必被我们烧起的火墙暂时挡住了。不过我心想那火墙差不多该熄灭了,那怪物肯定会追击上来,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脚下有冒出地面的山石磕拌,我们本就光源不足,屡屡险些栽倒,脚踝被扭了数下还好都不至于重伤。眼下我们跑的速度慢了许多,最着急的就是找不到出路。

我和建国收住脚步,喘着粗气,回头细看,也没见到那只怪物追上来。

我们定睛往前一看,前面居然是一片黑雾,那是个陷落下去的黑洞,洞口直径在两百米上下,我们又犯难了,前面无路可走,不知道后面那只怪物何时会追上来,而就在我们隔着巨大黑洞的对面,赫然有一个发出微弱光亮的东西爬在了上面,那究竟又是什么东西?

此时火光照不出多少的距离,只是看那怪物是个人的形状。洞山背后是一个悬崖,我和建国走到悬崖边上,站在悬崖岸边观望,眼前漆黑一团,对岸有一小团火光,上面爬着一个奇形怪状的动物,四肢攀爬却显得笨拙,上不去,下不来。我和建国警觉的趴在地上,把火把熄灭。

“默默,那个是哪样东西嘛?”建国轻问了我一句,我也瞧不出是什么东西来,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坑洞,洞下面也见不到什么东西,深度也不清楚,我们和那光点对洞而立。

对面那个还点了火把的东西一直在挪动,显是被困住了,细瞧之下也看不出什么名目,当时想会不会是葫芦,可这身形七岔八分的,实在不敢确定,或许只是个会发光的未知生物。

不知道那家伙是什么物件,想过去瞧瞧,苦于被面前的巨洞阻隔,实在没办法往前移动。

“小鸡炖蘑菇”我轻叫了一声,细看那东西的反应。趴在崖壁上的动物警觉地四处观望了一阵又爬在原地不动了。我心想怎么没反应呢,若是葫芦早该对上我的暗号了。

“小鸡炖蘑菇……”我声音放大了些。

对面那活物又扭动起身子,扭头过来,张望了一下,传来一声:“绿豆炒番茄……”

我又叫道:“味道如何?”

那活物对上:“屁事怪多!”

我乐得那种喜呀,确是葫芦无疑,刚才是我和葫芦的暗号,只有我和葫芦明白。

“哥耶,救我嘛,我下不克啦……”葫芦冒哭腔使劲喊开了。

我让建国把火把复燃,立起身子朝对岸喊话:“你个秃贼,跑这点来过家家嘎?”声音在洞中回荡。

建国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轻声说道:“默默,你小声点嘛,你晓不得老山洞多有未发现的动物嘛,会袭击人的嘛,吵醒它们要不得嘛,安全第一嘛,嫑乱喊乱叫嘛……”

我正想打断建国说话,这小子鞠躬向对面的葫芦打招呼,扯开嗓子大喊:“啊嘿……啊嘿……葫首长,一向可好,俺奉默默,默司令的命令前来救援……”

“建国兄弟,你也来了嘎,我这葫芦差不多要挂在这点了,多谢你派大部队前来救援……”葫芦也扯开嗓子大喊。

“你两个给说完了?葫芦,你咋个过克呢,爬在哪点整哪样,壁虎找尾巴,还是小蝌蚪找它妈?”我冲着对面乱喊一气。建国上前小心地又说道:“默默,你小声点,给要得……”

“你大爷的,一边躲的克,还没完没了了嘎,赶紧救葫芦。”

此时葫芦一本正经地操起普通话:“报告司令,我身下一片大黑潭,深约数十丈,潭内不明有何物件,不宜强行通过,我身下几米处有一条宽约十公分的石桥,吾爬上此处崖壁已无路径,上不接天,下不着地,等死……”

还没等葫芦汇报完毕,建国突然一边推搡着我一边紧急叫喊:“哎哟喂,葫首长,你先把你呢壁虎尾巴跟蝌蚪它妈找着,我们恐怕要先打个硬仗克……”我拎耳细听,一阵响动---嗖嗖嗖……哧哧哧……响动渐渐靠近,让人心头发麻,那会是什么东西,那白眼怪物不会这么快就追上来了吧……

“默默,建国,快点爬到石柱子上面克,蛇群来了。”葫芦大概经历过这一变故,对他的警告我和建国没敢怠慢,急忙撒丫子跑路。往回折返几米迎面窜出无数蛇类,密密麻麻铺满地面,争先恐后而来。看这阵势真是千军万马,我和建国哪敢迟疑,收起砍柴刀,见着笔直挺立的石柱就往顶部爬。建国手里举着火把,攀爬不易,刚爬上石柱一截儿,哎呦一声就掉了下去。我叫建国把火把丢给我,建国收好身子,把火把丢给我,就开始爬石柱。

就在建国双脚离地,蛇群就飞驰而过,几天小蛇缠住了建国的双脚,建国乱踢一阵,总算把蛇给甩脱了。一溜烟爬到石柱顶部,我都没瞧清楚这小子是怎么爬上去的,速度之快……

正当我以为我和建国总算逃过一劫,松了口气,结果建国蹲在石柱上气喘吁吁的朝着我喊话:“默默,嫑动!”我和建国分别爬上的石柱之间间隔也就两米左右,石柱顶部很窄,仅能容一人站立。听到建国这一声叫喊,我意识到建国可能发现了我身旁的危险。

“咋个说,哪样……”我话还没说完便感觉自己肩头有一样东西在游爬,肯定是蛇。我头皮发麻,心跳加快,险些摔了下去。

我斜眼一瞟,一条黑蛇爬在了肩头,吐着信子,我手托着火把不敢动弹。本想抖动身子,振掉爬在身上的蛇,可转念一想,万一抖不落,还被蛇咬上一口,那我老默的命岂不是顷刻间休已。不知道这条蛇是什么时候怎么爬到我身上来的。我现在也无计可施了,此时整个身体吓得都僵住了。

“默默,嫑动,等哈子(等一下),我带着弹弓哩,我帮你打掉蛇……”建国说着从身上搜出一把弹弓,在石柱上随便捡个小石子装到弹夹处,准备拉弓打掉爬在我肩头上的蛇。

“建国,你倒是打准点嘎,蛇打不着反倒打我一石子,回克要跟你算账呢。”我心里暗衬了一句,汗滴顺着脸颊滑落。建国瞄了几次就是没开弹,我心想,这下完了,建国是在打没把握的仗。还没弄清楚状况,那条蛇伸着脖子绕到我的面前,信子打在我脸上,冰冷冰冷的,我甚至看清了它的眼睛直突突的盯着我,这是要动口咬我了……

“建国,你小子早整哪样克了,现在打不把我也一块儿打趴下了。”我一阵心虚,冷汗直冒,现在建国眯着一只眼睛在瞄,左手拉着弓带(建国是左撇子),抖动了数下,就要放手射弹,我紧张得小心脏扑通直跳。

当我在心底发完牢骚,这才感觉我身后的背包晃动了几下,接着又一条蛇爬过我的肩头。难怪建国迟迟不开弓了,原来有两条蛇,一弹打不下两条。

此时我左肩的那条蛇继续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右边肩头的那条蛇爬了过来,碰上我托着的火把,一闪,顺着我的脖子绕到左肩上去,冒出了头来。我大汗淋漓,粗气都不敢喘一个,眼珠子定住不让晃动,以免惊动左肩上的两条蛇,那下嘴可就快了。我心里暗骂:“建国,你他娘的什么时候才动手,再不打黄花菜都凉了……”

不知道建国是和我通灵了还是怎么说,突然冒出一句:“没事,黄花菜凉了,咱们炒热了再吃,味道更好。”他话头一落,两条蛇哧哧张开巨口,毒牙带勾翻了出来,我甚至感觉到蛇的毒牙刺到皮肤下的疼痛,我心里连佛祖救命都喊了数次了。

说时迟那时快,千钧一发之际,建国拉弓射弹,石弹不偏不倚打到蛇嘴之中,一条蛇翻滚下去,建国又飞快装上石弹,一拉一送,又把另一条蛇从我身上打落……

我全身轻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建国收起弹弓,朝我喊话:“默默,你吓憨的了嘎,动一哈子嘛。”

我惊魂未定,双腿发软,还兀自轻抖,整个身子像是刚从冰窖里爬出来。我缓慢的伸手揉搓了几下膝关节,对建国没魂似的说道:“咋个不早点打嘛……”

“我在找时机撒,打早了连你眼珠子一块儿干掉了嘛。”建国说着咧嘴一笑。

石柱下群蛇乱爬遍地皆是,黑呼呼的像是黑水波浪。不知道它们这么争先恐后地爬进深潭做什么,难道潭里尽是蛇,里面还住着蛇王,这些小蛇是朝拜去了。照此推算,现在黑潭子里起码铺满了蛇有两米多厚了。

蛇群就像泼洒的黑水,全部都爬进深潭之中,我和建国从石柱上爬了下来,小心地举着火把靠近黑潭沿边一瞧,除了黑还是黑,什么都没有见着,此时瞧向对岸的葫芦,他爬在崖壁上像是蛤蟆,头上戴着斗笠,身上披着蓑衣,这模样这么奇怪,光线不明差点把他当怪物看了。

洞山上有些枯草、干枝,应该是动物拖进来的,现在遇到这么数量庞大的蛇群,不得不点起火墙以防万一了。我和建国收拾了几堆点上火,整个山洞光明透亮,火光照得全身热乎。火堆放在了身后,撑起一片火墙,就算有蛇群再经过,也能阻挡一阵,现在是想办法把葫芦接过来。

借着通明的火光凑近黑潭一瞧,火光也仅能照亮黑潭下面三米远的地方,蛇影没见着,只知道这黑潭深得没个底了。

“哥俩个,咋还不想办法救我嘛,我快撑不住了,掉下克就被蛇吃了嘛。”葫芦开着哭腔叫喊。

黑潭下去一米多的位置有一道天然的石桥天堑。葫芦无疑是顺着这条石桥爬到对岸躲避蛇群的,路上可能还有蛇追赶,所以他才爬到了崖壁上,此时就像他说的一样,上不去下不来,耗在那等死。

石桥很窄,不知是否牢固,冒失上去太危险了,现在看得出来葫芦已经快支撑不住了,我叫他稍在坚持,我马上过去接应。

黑潭直径可能将近两百米,我把斜跨在肩头上的登山绳拴在腰上,一头交给建国让他找个石柱栓好,牵引好,我便爬下身去,顺着狭窄的石条慢慢爬过去。心想,这石桥可别他妈的断裂倒塌,要不然掉下去,就算有登山绳系在腰间,建国拉不及时,同样要喂蛇吃的。

石桥宽度不足十公分,厚也仅三四十公分,伸延到对岸两百米有余,在上面爬行心里没个底,石桥面上坑凹不平,多有尖石沙砾,我爬出一段,手心和肚皮都划伤几处,疼得差点喊出声来,心里又作:“百无禁忌,一切顺利,千万别出什么状况。”

怕什么来什么,石桥左摇右晃,像是地震,我爬在上面大气不敢喘一个……

“默默,你小心点呀……”后面的建国大声惊叫,我心都快从嘴里掉出来了,这破石梁天堑当真不结实,摔下去还得了。还好过了一阵,石桥恢复了平静,我四肢并用,小心地继续往前挪动身子,侧头往两边一瞧,黑潭下兀自冒出黑气黑雾,滚滚翻动,还好黑雾并没有上升。我想那些黑气黑雾是群蛇吐气所形成的的毒雾。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平安爬过石桥,站在对岸突起的一块石突上,可根本够不着葫芦,以现在的目测来看,葫芦在我头顶上起码有三米。

“葫芦,下来!”我冲着头顶喊话。

“默默,我下不克啦,一动就掉下克了嘛,你上来背我,给要得?”

“还上克背你,我会飞嘎,快点,你咋个上克,给老子咋个下来……”我厉声喝道。

葫芦无计可施,只能勉强一试,一脚往下一伸,没立稳,又缩了回去,惶恐试了几次脚总算下来一步。石壁上虽有突石,但面积很小,很难有足够攀牢蹬实的地方,葫芦下来一截就不行了,喊着下不去了,司令救命。

我说:“你能咋个爬上克就能咋个爬下来,最多让你练练轻功,嫑给老子废话,母猪学会上树,还他妈不会下树了嘎,学一样忘一样儿……”

“要不,我纵下来,你接住我,给要得?”葫芦提议。

“我操,你肥得像哪样了,跳下来,还不把我一起砸到桥底下克了嘎,我咋个接得住你,不瞧瞧我站呢地方才多大的空间……”

我说完低头啐了一口唾沫,忽然葫芦大叫:“我下来啦,接住我……”噼啪几下响动,葫芦撒开手脚来个自由落体运动掉下来。我心里冒突,哎哟要接住葫芦。

事出突然,葫芦也没事先打个明确的招呼,这么冒失就下来了,我头还没抬直,葫芦没头没脑地一屁股砸下来,落在我的肩膀上,我脚下可支撑的空间本就不大,被葫芦重力一压,身子踉跄,扑腾着四肢,往前就倾出身去,眼前急扫,双手赶紧攀住石桥的边沿,坠在上面。

“葫芦,你咋个样了……”我大喊一声。

“哎哟,许总,叫你接的我嘛,咋个没接上嘛,我好好呢,挂在你对面啦……”原来葫芦也攀住了石桥的边沿和我相对坠着,两人使劲往上拉身子,可始终上不去。

“建国,你拉个哪样的锤锤,嫑拉啦,再拉我掉下克啦……”原来建国见我和葫芦掉下来,扯着登山绳往后跑拉了,都没瞧见我是否攀在石桥上,我喊的快没气了,腰间的绳索被拉得笔直。建国慌张地大声喊:“是啦,是啦,我不拉了,吓得我尿屎一起喷了……”

在危急关头,人的求生**冲脑,我和葫芦竟然手脚并用爬到石桥上面,正当以为化险为夷,突然石桥剧烈晃动,身后哐啷一响,一块石桥掉了下去,裂开缝来。

葫芦在前面边喊边跑,我在身后紧追。石梁宽还不到十公分,也不知道这葫芦是怎么练的平衡木功夫,在上面跑的利索,连身子都没斜歪一下,当真是如履平地。葫芦身上可没拴着绳子,千万别掉下去,我紧追在葫芦身后,做好救援准备,离对岸差两米有余,葫芦纵身跳了出去,爬在了对面的崖边边,百米冲刺成功。

大概是葫芦蹬地使了劲力,石桥全部断裂,轰然坍塌。我脚下踩了空,身子急速下坠……那一刻,我只见葫芦一屁股站了起来,和建国一起扯动绳索往后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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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钻山独角彘

我以为会重重地摔在崖壁上,出乎我的预料,我下坠的身子被登山绳一牵引,在惯力的作用下斜着砸向崖壁,我当时甚至闭上眼睛等着迎面而来的撞击,结果听得嘣的一声脆响,系在腰身上的绳索断了,我又被甩进一个山洞之中,眼前顿时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慌乱中先把砍柴刀抽在手中……

“默默……默默……你咋个样了……”传来葫芦和建国哭喊的声音。

“我嫑得事,下面还有个山洞哩……”我扯开嗓子大喊,同时搜出身上的火柴,一根接一根划亮……

不过多时,眼前又亮了起来,葫芦和建国举着火把顺着绳子下来了。三人汇合心中无比的高兴。建国说我们还是赶紧爬上去,说不定这洞中有许多的蛇。

我说上去的话,折返的路已经被我们炸塌,肯定是出不去了,得另找出口,反正身陷绝境,走哪里都一样,干脆见洞就钻洞,总比往回走再遇那两样怪物好。话虽如此,可谁也不敢肯定前路就没有猛兽藏身。

我们终于重新聚到一起,别提有多开心了,叙述了一番。我奇怪地问葫芦,那石牙口有一段很窄,你是怎么过来的,我和建国差点吊死在那里。

葫芦得瑟地说道:“那有什么难的,别看下面石锥子横七竖八,其实洞顶没那么多的石锥,爬上去就能轻易通过,怎么说你们好呢,都不注意观察地形地势!嘿嘿!”

建国插上话说:“那你还在石牙口底盘留标志,我和默默能不着你的道吗?”葫芦傻笑着说,他当时到那就过不去了,顺手画了个箭头符号,恰好就在那时蹿出几条小蛇来,他为了躲避就抬腿往上攀爬了,刚好见到洞顶空间大些就沿着上路过来。这就难怪了,我就说嘛葫芦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原来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建国追问那塑料雨衣是不是他丢的。葫芦摸着头称是,他说怕山洞里有水滴落就穿了雨衣进来,还披了一件短打的蓑衣。结果到了山洞发现里面没水滴,过石牙口被石锥子一挂,觉得麻烦,干脆就把雨衣丢了。说着又把短打蓑衣一并脱丢在地,问我和建国那塑料雨衣怎么了?

我和建国可不傻,没把那糗事和盘托出,要不然葫芦非把我俩笑趴下不可。

再问葫芦路上有没有遇到四肢猛兽和长发怪物,葫芦可就一下哑口无语了,还说我和建国是瞎掰吓他,最后我和建国把事情经过通述了一遍,让他再看看我和建国身上的伤痕,他这才张着嘴巴咋舌相信了。

这也算葫芦福大命大,危险的怪物就他娘的我和建国碰上了,他最多遇到了浮游发光蘑菇和几条小蛇而已,与我和建国相比他算是天大的造化了。

我说咱们少说也进洞三天了,现在方向全无,也不知道现在在什么位置。龙头山以江面为水平,到山顶差不多有三千米多米,范围就很广阔了,山脉纵横少说也有数十公里。我想我们现在差不多在山体的腹地。

现在最担心的是再遇到之前的猛兽和那长发怪物,这两个物种体型过大,真遇上还真不好对付。蛇我们也怕,洞中山就在上层,在那我们就见识了潮水般的蛇群,心中也不免恐惧,还好我们挡起了火墙。

我看这山洞石块都是联结到一起的,应该不至于把山石烧脆导致坍塌,这也给我们莫大的安慰,早知道山洞结实就该早点点火,也不必被那长发怪物追赶了,那东西是怕火的。

我思索了一阵,既然我们得以重聚,得赶紧找出口出去,免得再遭遇不测,那就难以计较了。

此时石洞呈往上倾斜的趋势,我们走上一段后,坡度变大了些,路面坑凹也大了点,甚至有些地方要手脚并用才能爬过去。既然山洞是朝上的,应该是往山顶的方向走,只要别再往深低处钻,寻找出路的几率会大很多,洞底深处肯定通向江底,就算有出路也是水洞,想要出去,装备不足的情况下基本是不可能游出去,往上才是生路。

三人计较一番,主意已定,呈个三角形状往前沿着石洞穿行,我举着一个火把探路,葫芦和建国两人共用一个火把垫后,三人收起枪火,单操了砍柴刀在手上。

沿途山洞高一段低一段的,我们时而收着脖子走,时而蹲着双腿蹭,空间高些才能站直腰杆直立而行,一番折腾下来感觉全身酸疼。

山洞七弯八拐,洞壁上留下深浅不一的凿痕,接着右侧的石壁上冒出一个门槛,三人凑近往里面照光,天啊!居然是一间平整的石屋,方方正正,四壁均是平整的石壁。

这石壁总体成一个长方形,宽约五米上下,长可能超过二十米。中间有一排整齐的石台,石台用的是整块的大理石雕刻而成,石台每隔一米就有一个烧火灶子。地上除了灰尘却没见其他的东西,平整的四壁也没雕刻任何的浮雕。

葫芦和建国问我这是什么地方,我瞧了仔细说:“这里可能是炼炉锻造工具和兵器的地方,看来龙头山底下确实是生活着一方部族。以我的判断,他们可能不是人类!”

石屋内再没有可研究的地方,我们撤了出来,往前继续走,还没走上几步,前面又是一个宽大的门,门后是一个斜坡,斜坡向下到底部高差差不多十几米,下面居然是一片山林。这片山林何等壮阔,方圆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虽然不规则但也算错落有致。

壮丽恢弘的气势一下让我们三人瞠目结舌,想不到在这小小的龙头山下居然会有这么宏伟的洞中良田。这里就是耕种的地方。葫芦和建国说想看看究竟这里面会种植什么庄稼,说着就顺着斜坡走了下去,我也跟在了后面。

洞内黑雾笼罩弥漫,看上去鬼阴森森,我们提防着,手不经意间就把砍柴刀握得更紧了些。雾气浓浊还好并不伤人,可能是下面的空气水分过重,又不见阳光和空气流通导致阴腐,这种空气除了气味难闻外并不会伤人致命。

要说我们现在何故能仅仅凭两支火把就能把这么大的山洞窥个**不离十,其实是借了西面山壁上那一整片发光的石片。这石片遇到光点就能反射出犹如灯火的光源。我知道这发光的石壁是用萤石铺砌而成,壁面经过鬼斧神工的雕琢,能把一点亮光以更发散的形式尽皆发出去。就像手电筒,调整焦距,光源范围就会起变化。

我的推测是准确的,在西侧石壁的下方就摆放着三座点火台。只要在这点火台上点上火,经过石壁反光就能把整个山洞照亮。我不得不惊叹古人的天才之作。

这一方看似良田的地方,当中就见到错落的田埂,把整个山洞分割成十几块,最离奇的是在宽大的田埂上横七竖八生长着虬曲的怪树,树上就几片大得像芭蕉扇的叶子,居然是黑色的,看来是活树。树上盘结着诡异的藤子,藤子叶子也是黑色的,叶脉却赤红,看上去很古怪,藤上长着拳头般大小的野果子,通体血红,样子像是个娃娃。

地上的田中作物也奇形怪状,颜色均以黑色为主调。我想这些植物的光合作用完全靠的就是西侧石壁上发出的光源完成的,但毕竟接触不到阳光,某些部分化学反应就无法实现,所以大多呈黑色,再说不知道这个山洞有多少岁月没有见光了,最奇怪的就是这些植物怎么还能这么顽强的生长,若不是亲眼所见谁会相信黑暗的地方也能长着这些植物呢。

葫芦上来问道:“默默,看那些果子好惹人嘞,能吃不,吃了不会怎么吧?”

我说:“不会出什么事,就是会死而已!”葫芦听我这话马上不乐意了,说我竟瞎说了。一旁的建国也问我知不知道这些东西的名目。我自然不得详解,有人相信我说的,那才真见鬼了。

建国惊惧地说道:“默默,不多说了,也别想了,咱们怕是死了,这是来到阴曹地府了,只是我们刚死所以还不知道我们死了而已!”建国说得极尽煽情,我差点就相信自己也已经死了。

葫芦突然甩了一巴掌出来,直接打在建国的脸颊上,我吃了一惊,建国捂着脸蛋追问葫芦干什么。

“哈!啊哈哈哈……知道疼吧,疼了就还没死呢,你当是下地府劳改呢?”葫芦开怀大笑,指着建国乱说一通。我回过神来,我们还活着呢,眼前的事物也就不是假的了。

我想起《盗鬼经卷》里记载过三样有违自然规律的植物,分别是:勍竹木,万寿藤,和尸藤桩。勍竹木质地如石,均长四片宽大的叶子,无果;万寿藤可百年不化,能长果实,称为焮仙子;尸藤桩以尸体烂肉尸油生长,果实因此得名称之为尸藤果。

我说那些虬状的树木就是传说中的勍竹木,那些长果子的藤类植物就是万寿藤,《盗鬼经卷》有一段关于古滇国的记载,里面就写有勍竹木和万寿藤。这两种植物必定同时出现,如果以《盗鬼经卷》里所述,勍竹木和万寿藤根系之间存在某种联系,彼此相辅相承,这其中的奥秘书中并没有写明,我也没足够的时间对《盗鬼经卷》多加研究,更不能解其完整内容。此时我更加相信《盗鬼经卷》里面所追述的东西了。

经卷之名何为“盗鬼”,“盗”者人不备而取之占为己有,“鬼”者形影之物,飘渺之体,“盗鬼”原来记述的是这些无从研究,甚至不得学识评论的不平事物。

葫芦不信我说的焮仙子,当那果子可以吃,奔上两步就去扯藤子上的果子,还没拿稳当,葫芦哎呦一声就收回手来。我和建国紧张奔了上去一问,葫芦指着焮仙子说,默默,他奶奶的,这果子烫的,差点把我的手给烧坏了。

拣了石块打落一个焮仙子,落入地下的水滩时发出哧哧的响声,接着就冒出水汽。

我没好气地教训起葫芦:“我说你葫芦缺心眼给是?老子说了不能吃,你还上去折腾,要是这东西主动害人,我和建国根本来不及救你,你能别那么冒失吗?”

葫芦见没捞到好处,又被我训斥了一顿,低着头,扭捏地傻笑着说道:“哎呀,我错啦,我错啦,许首长饶我这回,下次都听您的。”

建国从来不敢跟葫芦使横,现在有我在先教训也挤上话来:“葫芦,不是我说你,你咋就不听默默的呢,你忘记当初就凭《盗鬼经卷》瞧见了默默去世十几年的奶奶,这万寿藤,焮仙子什么的都是出自此本经卷,你咋还不信了呢!”

“哎哟,锅两个,嫑说了给要得,我保证,绝对不会再犯此类错误,我葫芦坚决把这臭毛病改了,纠正错误思想,再犯就真对不起党的敦敦教诲了,嘿嘿,**的人民都是能自觉纠正错误观念和思想的嘛,嘿嘿……这个嘛,就是这个嘛……话说……

“闭嘴,我和建国就一人一句,你葫芦他娘的扯一堆出来,侃大山嘞,还没完没了了嘎你,走了,找出路去!”我赶紧打断葫芦接下来要说的话,要不然这小子非把你侃晕了不可。

焮仙子烫手,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东西“焮”本就有炙热的意思,其实那果子表皮是天然的能发光的红色色素,果子里面全部是浓硫酸,腐蚀性很强,因此人体一碰到就会被灼伤,要是这葫芦直接用口去咬,那可就完蛋了。

三人刚好走到斜坡中央,却听身后哗啦哗啦的响动。我第一反应是会不会那长发老怪又出现了。我们急忙回头,看那古荒田之中的怪草晃动,渐渐隆起一个泥梁,泥梁下面有东西在蠕动,过了一会,那怪物剧烈抖动身子,湿泥被甩脱,当中亮出一双赤红的眼睛,两扇大耳朵扑打了几下,瞧见我们就速度奇快朝我们拱了过来。

“建国,他奶奶的,是前面见到的怪物,跑啊!”我发一声喊。三人急忙朝坡顶的那扇大门跑去。

到了门口,转头看了看那动物,跌跌撞撞就拱上斜坡来,在大石门门槛旁边有两块巨石,大致椭圆,我们合力推了下去。石块滚落下去,那怪物速度虽快,但体型跟牛犊似的,显得笨重,横冲直冲还能显示出速度,绕弯子就不灵活了,结实地被石块砸了下去,然后撒开四蹄就又冲了上来。我们哪里还敢呆在原地,借着火把的光源没头没脑的往前连滚带爬,喊成一片。

或许山洞渐渐变矮,狭窄它过不来。我们跑了十几分钟放慢了脚步,由跑变走,再变爬,反正速度慢了许多。

我们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突然身侧的石壁上突!的一下就破了一个口子,我们惊吓得都靠到了另一面石壁上,接着对面的石壁又被撞了几下,稀拉就冒出一个头来,还在那挣扎,想把整个身子都扑出来。

怪物嘴长,耳大,两眼赤红,头顶有一个黑溜溜的尖角,磨得发亮。头上的毛发棕红,看上去就像是一块石头,看来这脑袋很坚硬。那坚角更不用多说,被顶上一下可能就真要见阎王去了。

我们三人想都没多想,立马跳上去,下了刀子,也不知道砍到什么地方去了。那怪物也流血,也是有血有肉的家伙,被我们削了几刀,嘶吼着想挣脱出来,无奈那石壁也坚固,紧紧卡住了它的脖子,它头伸不出来也缩不回去,任由我们发了疯似的乱砍。

就当以为那怪物要被我们砍死,结果,来路上又冒出一头小号的同类怪物来,见我们就撒蹄子拱了过来。这段山洞相对低矮,我们此时得猫着身子才能通过,那小号怪物恰好在这样的山洞里穿梭自如,比我们的速度快了许多。眨眼间就窜到了面前。

我们三人不敢上去打斗,躬着身子往前跑。葫芦大叫:“默默,救命啊,我的屁股被顶了几下了,哎呀……快点跑……”葫芦垫在了最后,我在中间,建国打头往前奔命。

突!突!两下,接着又是呜……的一声长长的哀嚎。原来追袭我们的小号怪物命运不济,这时突然从石壁上顶出一个坚角,小号怪物被顶破了肚皮。

我们愣站着看情况,见那小号怪物侧翻在地,建国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啥情况这是?”

“管他娘的啥情况,还不跑,等死嘎!”我叫骂了一声,催促建国继续往前跑。

葫芦叫嚷:“建国,你停下来整哪样?老子屁股被顶坏了要你赔!”

建国在前面喊话“我说,葫芦兄,我这屁股就两半,你要我赔给你哪边儿嘛?”

“两边都赔了,出去老子非把你屁股踢成花瓣儿不可,哎呦,我的屁股啊,他娘的,咋就流血了嘛……”

“你俩个跑路还这么多废话,再不快点,老子直接点火烧了你们的屁股……”我也喝上一声,其实那时早跑的短气了。

前面山洞渐渐成斜坡姿势,山洞渐渐变陡,空间也开始变大,我们吓得不轻,也没瞧见后面究竟有没有怪物追上来,争先恐后地排成一排跑着。

估计那是我们这辈子跑得最快的一次,百米冲刺肯定是世界冠军。你能想象点着火把在黑暗的山洞里奔跑的情形吗,那滋味可不好受,跑了十几分钟早眼晕脑涨,漆黑的山壁纷纷往后退去。这还得庆幸山洞地面还算平坦。

不过,前面出现了一块平整的石块,斜铺向上,我们刚跑上去,他娘的,居然有水,湿滑不得。我们像是脚底抹油,两脚飞快踩塌,现在就是自行车越野赛,朝死里蹬,可我们却没跑上去一截儿,留在原地展开飞毛腿平衡身子。

哐当,噼里啪啦,我们三人滑了下来,倒得四仰八叉不成人形,砍柴刀火把落在地上,三人想也没想,从地上滚爬起身,捡起火把,砍柴刀从石块边缘的缺口上爬了上去。

刚过了滑石破,未敢松懈朝前又想奔跑。此时或许建国肩头上跨着的登山绳松了一头,挂在石头上,三人没跑几步,被绳子一拌又整齐地被绳子拖拽回来,从滑石破上滚了下来。

第一件事还是捡掉落在地上的砍柴刀和火把,三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知道何故,这情况发生的太快了,还没反应过来呢。

“哎呀,他奶奶的,咋又滚回来了?”建国张着嘴巴,喘着气说了一句。

刚才光顾着奔跑逃命,被绳子给挂回来好像也不重要了,我脑子一下晕懵,说了胡话:“我操!这都摔不死人!”葫芦摆摆手想说话却说不上来,一屁股就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建国兄,麻烦收收你那破绳子,差点被它害死!”我说了一句,瞧眼望来路观看,那怪物却没追上来。我也跟着葫芦坐在地上,建国极不好意思地点头哈腰,收拾了散落在地上的登山绳,才坐了下来。

趁这空当,我发了一圈烟,三人巴咋着香烟,三两口也没尝到香烟的味道,彼此都还没把气给喘匀呢。也不知道我们跑了多长的时间了,由于害怕,时间观念就都淡化。真是幸运那几头怪兽没追来,估计是被那小号怪兽挡住了路,暂时也过不来,况且鬼才知道我们跑了多少时间呢,一路奔跑,我就记得转了几十次的弯道了。

“建国,你干嘛不点你的手电筒,不是还剩一支吗?”我闲暇时想清点一下装备。

“尼玛,不知道掉啥地方去了!”建国紧张地回答。

“嘿!你个小子,这都能丢,哎呀,真佩服你皆了!”说着就去翻我的背包,哟嚯,破了一个口子,两只手电筒一并消失。

建国和葫芦望着我,瞪大了眼睛等我解释。我一下就懵了,这关键时候我默默也会掉链子?不过这脸皮得先挂住:“看什么看?没见过破背包吗?”

葫芦和建国同时凑上来一瞧,建国首先闷哈了一下就说:“嘿!你个小子,这都能丢,哎呀,真佩服你皆了!”我一下就无言以对了。

还好里面的干粮袋子大,一点都没丢,要不然该挨饿了。葫芦见我手里的干粮嚷着要吃东西。

“葫芦,你省着点吃,等下再吃,你看看你那丢东西了没!”我没把干粮交给葫芦。

葫芦咽了几口口水,目光紧紧盯着我背包里的干粮,接着把他的背包往前面一亮,都在这呢,就剩一包豆米糕了,哎哟喂,真想把它啃了,嗯呐……”说着伸舌头舔了一下豆米糕却没咬上一口,匆匆就收了起来,然后再把他的砍柴刀,焊洋手枪一并摆到我的面前。

葫芦还想去翻他的背包,我说得了得了,没那么多东西了。收好收好,你的那支手电筒可别丢了啊,那是我们最后才能用的,还好电池还剩下四组。

“对了,你两杆铜炮枪呢!”我追问一句,葫芦吐吐烟圈说是在进洞时不小心就掉到黑洞里去了,一枪都没打,怪可惜的,回去不被老爸大卸八块才怪。

三人休息了半个多小时,仔细收拾了装备,小心地爬上滑石破,往前继续找出口。我们现在就似无头苍蝇到处乱窜,这么一个破山洞,当真是毫无方向可言。再有能耐的人进了这山洞也给晃晕了不可!

走着走着,山洞就开阔了,我们三人得以并排而行,借着火光一路张望,生怕黑暗中藏着什么怪物。

前面的山洞高低不平,像是山裂而开,极其不规整,这时葫芦突然放轻脚步说道:“锅两个,给感觉地震啰?”

我和建国驻足细查,并没有感觉有振动,都说葫芦又犯傻了,不以为意,等走的深些,震感强了些,我和建国对视一眼,看来葫芦所言非虚。紧接着整个山洞颤抖起来,摇晃似有节奏,像是一个巨大的动物正从不远处走来,步伐沉稳厚重。

“默默,不会是前面碰到的怪物吧,敢情要来寻仇了。”建国驻足想探究竟,我估摸着是那怪物。

正当我们进退不定,犹豫未决,前面一个黑物就冒了出来,头上长着一个独角,两眼珠充血似的发红,两只大耳耷拉在两旁,不正是之前遇见的那个怪物吗。我们三人不约而同往后小心退身,生怕那怪物猛扑过来,不过那头怪兽应该是见到我们了,只是它体型过巨,四脚都趴在地上正在钻洞朝我们爬过来,所以速度很慢。

“默默,能跑不嘛,再不跑来不及了。”建国小心地说着话,脚步却很有节奏地和葫芦往后退,我垫在最后。

我一时语塞,一口唾沫卡在喉咙处,我轻咳了一声,清清嗓子小声说道:“别惊了那东西,估计跟狗一样,谁跑逮谁!”

因为我们是后退移步,加之是斜坡,葫芦不小心滑倒,摔了一跤,砍柴刀磕在地上发出响动。眼前的怪物听得响动,猛一抬头,独角便挑下洞顶的山石,嘶吼起来,声如猪叫。

我们三人心里一阵激突,疙瘩直冒,葫芦站好身子问道:“默默,那是哪样东西,咋又来了……”

“钻山独角彘!”我轻描淡写地回道。

“会伤人吗?”建国瞎问了一句,早就见识过它的威力了,现在还问会不会伤人。此时三人后退的速度明显加快。

“杂食动物,什么都吃,细泥子也吃……”

我刚回答完,建国哎哟一叫,撒开双腿转身便跑,葫芦呆了一下,愣愣盯着我发呆。我正想开口,葫芦突然也转身追建国去了。我还能站着吗?见他二人早跑的没了踪影,我想也没多想就奔命似的追建国和葫芦去。后面的钻山独角彘也追了上来,沿途用独角和嘴拱下不少的石块。

没跑出多少距离便看见葫芦和建国又慢腾腾地倒退了过来,我心里来气骂道:“你两个蠢货,怎么还不跑?”当我赶上他们,一瞧,我也直冒凉气,又一只钻山独角彘堵了上来。

“这哈子完了,死定了的。默默,猪都认得玩阵法啦……”建国大叫一声,将砍柴刀举过头顶葫芦从建国的腰间拔出焊洋枪,另一只手也操着砍柴刀,我们三人背靠背在原地打转。

就这么一个破山洞,前后两边都被堵住了,哪还有什么出路,现在也只能拼上一拼,看谁的造化大了。

我赶紧取出最后的两支**炸药,一支丢给葫芦,两人几乎同时点火,往前面丢出去,两声紧凑的巨响,震耳欲聋,心肺都差点振散了。

山洞很结实,落下几块大石都没有完全坍塌下来,还没来得及想是否已经把两只钻山独角彘炸死,只见掉落下的挡路的石块被掀开,呼呼地冒出彘头,朝我们就拱了过来。两头钻山独角彘前后夹击,我们三人站于中间,只要被撞实了,我们三人肯定被挤成肉饼,全粘到一块儿。

眼看洞内左右都被围堵,无路可走,炸药已用尽,只能操着单刀站好架势准备肉搏,正到紧要关头,脚下的石板裂开了,慢慢向两边裂开,轰隆一声响,我们三人便陷落下去。掉下去大约有两米,还好没被石板砸实,也就蹭破了点皮肉,并无大碍。

原来下面也是个洞,山洞一层接一层。我们掉下来的同时,那两只钻山独角彘也一同掉了下来。它们体型过巨,被山石夹住,不断嘶嚎挣扎,一时挣脱不出来。我们三人此时都想到一处去了,得先了结这两头钻山独角彘,于是提着砍柴刀靠近,对准钻山彘的脖颈处砍了下去,砍了几刀,又捅了几刀。钻山彘起初拼命挣扎,几欲扑出,但我们三人没给它挣脱出来的机会,手起刀落,也顾不上思索,举刀便砍,直到满身被钻山彘的鲜血淋透衣衫,我们才罢手。两头钻山彘扑腾几下就断了气,趴在地上成个烂肉球。

都说祸不单行,此话非虚,大概是被钻山彘的血腥味吸引,洞内两边轰轰隆作响,准是什么东西在靠近了。三人不敢多加停留,依石攀爬返回上层,也顾不得上层是否还有剩余的钻山独角彘,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此时不知道葫芦想干什么,正在翻弄他的背包,我催促一声他才跟了上来。

来不及看清所来之物,我们三人爬到上层,朝着斜向上方的山洞狂奔,接着便听见身后传来撕咬交错的声响,估计那两头钻山彘被什么动物吃个尸骨无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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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踌躇满志

我估计是蛇群,那声音听着就瘆人心骨,难以想象那里究竟有多少条蛇了。我们哪敢多加逗留。

连滚带爬,一路奔跑,气都喘不匀了,直跑了一个多小时,想必后面没有什么东西追来,于是慢下步子,扶着洞壁大口喘着粗气。正当往前准备在继续行进,抬腿一伸,两眼一扫,居然没路了,洞已到尽头,难道现在还得往回走?

“操你大爷的,什么破洞,没路了!”我发狠叫骂了一句,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气。

“他奶奶的,大不了往回走,跟它们干了,管他什么鬼东西,我手上这把砍柴刀也不是白搭的……”葫芦也叫开了。一旁的建国双手扶在两膝上,喘着气开口说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听你们的,大不了拼命……”

“都是我不好,害得你俩兄弟来接应,我……”葫芦开始自责,垂头丧气瘫坐在地上。

“我说你小子怎么说话呢,我们三兄弟谁怕死了,你出事,我和建国能不来吗,别婆婆妈妈的,跟个娘们似的,我和建国要埋怨也就埋怨你事先没吱个声……”我说了一句。

“对呀,葫芦,大不了死在这,死很可怕吗,碗口大的疤而已,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不要紧嘛……”建国安慰起葫芦来。

我说:“嫑这种泄气,我们不还好好活着的吗,也没死嘛,活着就有希望,人就得往前看,过去的事别去提。我就不信这个邪,还出不去了?”说着立起身子飞踢挡在前面的洞壁,只感觉脚上力道一虚,洞壁凹陷进去一截。我感觉不对,扑上去伸手一摸……哧……他妈的还是烫的,差点把我的双手烧坏。

葫芦和建国上来问我怎么回事,我把情况复述了一遍,他两人上前伸手便摸向石壁,结果惊叫了一声,缩回手来,往手心处吹凉气。

“他奶奶的,石壁着火了还是火山口,里面藏着火山浆……”建国首先骂开了。

我说:“你都在这地方活了这么十几年,有见过这一带有火山口的吗,最多也就地热……”说到此处,突然想起了什么,伸手摸了两侧的洞壁,冰冷异常,看来只有尽头的这堵石墙有热,那就奇怪了,怎么回事?

我们三人不敢轻易去碰山洞尽头的石壁,也没打算往回折返,于是干脆坐了下来,先就地吃点东西,恢复一下体力。这一路全他妈逃命了,都没好好休息过呢。

从时间上来看进山洞差不多有四天的时间了,一路寻路跋涉,还要躲避洞中的猛兽,体力消耗不少,一歇下来便昏昏欲睡。

我和建国带进来的口粮不多,仅能维持个一两天了,还好好吃的葫芦多带了些干粮,他的豆米糕我们三人吃两天还是够的。总起来,吃个三五天是没问题的,现在最缺的就是装备,人手一把砍柴刀,焊洋枪我们人手一把,登山绳每人还有一卷,手电筒加上葫芦携带的总共就剩两把,备用电池一共有四组,暂时可能还用不上,油树漆恐怕不多了,葫芦也没多带,三个小时之内我们就得用上手电筒照明了。

三人在身后的地上插了两个火把,然后靠近尽头处的洞壁取暖,分吃点干粮、牛肉干等。我提议暂时先睡一阵,现在动身寻找出路恐怕不现实,都累瘫了,万一再遇上什么猛兽,可没力气与之周旋了,休息够了,体力恢复,精神振奋才好行动,现在是耗时费神的时刻,得增加点信心才行,可别精神崩溃了。

我吩咐葫芦和建国先睡一阵,我先守夜放哨。很快葫芦和建国便打起鼾声睡了过去。我取出酒瓶子,拧开瓶盖,喝了两口酒下去,一来驱寒,二来壮点胆色,三来提神。我坐靠在洞壁上看看一旁熟睡的葫芦和建国,再瞧瞧离我两米有余的来路上插在地上的火把,心里五味杂陈,什么都想了一遍。

火光照亮一片方圆,深处被黑暗吞没,并没有我想象的那样有什么动物追来,此地倒也算安全。只是空间过于狭小,加之在洞穴深处时日已久,不免心里沉闷发悸。我提提神盘算起如何找路出去,想个神思飘摇,也没计上心头。此地已无路,想要出去还得往回走,估计还会遇到不明的猛兽,少不了一番恶斗,遂担心起前路的情况。我们三个都还年轻,想到要葬身此处尸骨无存,心里还是惊惧了一番。

我也实在累得够呛,眼皮子差点就给合上了。现在身处洞穴之内,四处不知道埋伏着多少的凶险,也不敢大意,只得又灌两口白酒下去,强打精神……

现在不是放松警惕的时候,万一来路有猛兽来袭,防不胜防,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此时我已经是到了虚脱的关口,眼睛合了几秒算是睡了,心有考虑又急忙睁开。来来回回折腾,眼睛都弄得生疼,真怕我这一闭上眼睛就睡了过去,那时真有猛兽来觅食,我恐怕第一个被吃了,还要连累上我两个兄弟。

“默默,该你睡了!”不知道建国何时醒了过来对我说。我问建国我睡了多长的时间,建国说可能睡了个把小时了。我和建国换了位置,找个地方躺下就睡了过去。这是我有生以来睡得最酣的一次,似乎惊惧一消而散。

当我醒过来时,葫芦和建国早亮起了手电筒,火把已经熄灭。我摸爬起身,亮开了手电筒,睁开双眼,这么一瞧,我差点站立不稳,只见我面前有两颗脑袋,满面血迹,头发蓬松,眼珠子鼓溜溜地左右晃动……

我吓得不轻,以为是见鬼了,原来是葫芦和建国。砍杀钻山独角彘时溅了一身的血,还没来得及擦洗干净。

我晃身,后退,葫芦和建国以为我发现了什么东西,警觉地将手电筒照向洞穴深处,并未发现有任何东西追上来,于是慌忙问我出了什么事。

“把脸擦擦,他娘的,差点被你们两个给吓死,还以为见鬼了呢。”我这么一说,葫芦和建国才反应过来,肩头一沉松了口气,伸手去抹脸上的血污,我也依法擦了一下脸,免得也吓到他们。

“默默,咋个整,给是要往回走?”建国轻轻问了一句。我四处照了一下,真没有其他的路径,除了按原路返回,还有什么办法。我瞧着堵在前面的石墙气就上来,本以为这层山洞倾斜向上会是出口,结果是个死角,哪能不生气呢。人一急,手脚就收不住,伸腿就往山洞尽头的石壁上踹去,然后骂了一声,三人转身就往回折返。

还没走出几步,只感觉身后传来一阵暖风,我们三人感觉到此处状况都立住身子。我心想怎么会无端起风,身后是堵得严严实实的石墙,根本就不透风,难道是鬼吹气……

三人惶恐地慢慢转身,只见我刚才踹了一脚坍塌下去的地方透出一丝光亮,暖风徐徐地吹送,洞壁上裂开的口子里灰尘飘落,建国扑了上去,跪在地上,掩面而语:“哥几个,这就是出口呀,你们看,阳光都透进来了……”建国说的几近煽情,我和葫芦也激动得一下跪在地上,连连叩头,这石壁打出去就能见天了。三人合抱一团,激动得眼泪稀里哗啦乱喷。走吧,兄弟们,终于重见天日了。于是三人并列站成一排,我喊一,二,三,三人同时踹开了石壁……

“尼玛……”三人异口同声叫骂。

只见前面一处空旷的去处,大大的一个山洞,洞内有一个山包,山包上怪石柱子林立,右侧还有个大黑潭,洞内山包上火光耀眼,此处不正是找到葫芦的那个洞中山吗。

“哈,建国,还没出去呢,转了半天又回到这点了……”葫芦没头没脑地自言自语。

“真回来了,瞧瞧,我和默默烧呢火还旺着呢,带的糍粑可以烤吃嘞。”建国似乎也惊讶得懵了,糍粑都挂到了嘴上。

“啊哈哈,真回到这了,我说怎么这么亲切呢,原来是咱们会师呢地方,恭喜,恭喜……”我说着,三人抱拳互敬,像是拜年,倒是忘记了还在洞底下没出去呢。

这么大的火,偶尔还有风吹过,我想在某处肯定还有个通风口,只是我们没找对路径罢了。要不然,大火早把洞里的氧气耗尽,怎么可能还烧得这么旺。不过烟都朝不同方向的山洞涌去,此时洞中山顶部黑烟弥漫,也瞧不出通风口在什么地方。

我们身后的洞穴石墙肯定是被火烧脆了,一脚就能蹬塌,这也算是巧合吧,无巧不成书嘛,要不然我们还得摸黑往回走呢,既然天意如此让我们回到了原点,那我们得从头再议,千万别再找错路径了,想必出口肯定在于某处。

葫芦说:“默默,这么大的火,烤着真舒服,我们暂时再休息休息,吃点东西,慢慢找出口,给要得……”

我想也是这个理,得从长计议,千万别慌了神,得放松下身体,有火光,那就多了几份自信,于是三人计划起来,拣路走到火围当中,坐了下来,现在就跟旅游似的,这里存在的危险好像与我们无关。

“哈,这次要吃个饱,吃个香……”葫芦首先说了话。

“憨子,你给我省着点吃,七八个小时前才吃过的,还晓不得多哈(多久)才能出得克呢。你小子,光吃不长肉,竟练嘴了。”

葫芦一听我这么说,嘿嘿笑了两下,神神秘秘地将背在身后的背包卸了下来,指了指说:“好东西……”

我和建国眼珠子都不晃一下,盯着葫芦的背包,接着葫芦从背包里捞出一大块血淋淋的肉来。葫芦说我们慌乱砍杀钻山彘时,我砍飞掉的一块肉,葫芦捡了便宜。

建国张着嘴问道:“默默,这猪肉给能吃,说不定他是吃人肉长的呢,吃了给会拉肚子?”

葫芦见建国诸多疑虑,不耐烦起来:“怎么不可以吃,谁喂它人肉吃了,谁瞧见了,它吃的草,哈!能吃能吃,香着呢,瞧瞧肉质跟家养的猪肉一模一样……”

葫芦说完,转眼盯着我,在等我的口信,我挠挠后脑勺,心想这肉看着真新鲜,烤熟了味道肯定不错,想到此处,口水都流出来了。

进洞以来,都没好好吃过一顿饱的,还真缺这么美味的东西,我咽了一下口水,清清嗓子,咳了两声,开口说道:“这个嘛……彘嘛也就是猪了,跟野猪似的,味道很好滴……这个嘛……”

我话没说完,葫芦抢过话头:“那就能吃呗……赶紧的。”葫芦说着刷刷几下,把一大块肉上的毛皮用砍柴刀剥去然后切成条状,随便拣几根树枝串上,再拣数块火炭,把肉串架到上面烤起来,三人一阵欢喜,搓着双手等着肉熟。

“哎,早知道带点佐料进来,糟蹋了这鲜肉……”建国流着哈喇子叫嚷……

这时葫芦狡黠地笑了笑,从上衣内包处搜出一小包东西,然后眼珠子一转,扫了我和建国一眼说道:“啊嘿……锅俩个,我这带了料子呢,这猪肉少不了味道,嘿嘿……”

我一把夺过来,打开闻了闻,真香啊。我就说嘛,葫芦是个吃货,遇到吃的准少不了他,各种香料都有准备,进洞探宝更是没落下,早准备妥当。

建国呵呵一笑,从怀包里搜出一瓶酒来说道:“这哈么好了嘛,酒肉齐全,我们先好好吃喝再另做打算,就算这次是个探险旅游什么滴,放宽心,总能出得克呢。哈哈,这么算来,在洞里边住上半把年也没得事嘛,吃喝都有,怕它整哪样,给是这个道理……”三人相视而欢。

这时,架在火炭上的肉发出哧哧的响声,肉色暗了下去,冒着香烟熏子,我急忙撒点香料、盐巴、辣椒粉上去,炭火一烤,肉质上的脂肪混流出来,渗到香料上,顿时香味扑鼻而来,饿的时间长了,闻到香味差点饿晕过去。葫芦满嘴的口水,连吐了几口,乐滋滋地问道:“这肉给熟了,给可以吃了,馋死我了。”

“再等哈子嘛,还没熟透呢,多烤一下,把可能长在肉上的细菌烤死了再说,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我说完瞧了一下葫芦,他蹲在地上,双手抱膝,眼睛直溜溜地盯着烤肉,时不时伸手擦擦嘴角流下的哈喇子。

建国瞧着也心急,连咽口水,然后盯着烤肉说道:“再不吃,我饿晕过克了,熟了吧……”没等建国说完,葫芦抢上去,先就扯过巴掌宽的肉条,也顾不上烫,连吹带捧,硬是撕咬了一大块肉嚼在嘴里。

我和建国看着葫芦的吃相发呆,这小子吃得跟猪拱食似的,这么一看估计这肉不错。“看着我整哪样,吃撒,太他妈好吃了,跟我们打的野猪的肉味一个样子,还有点牛肉干巴的味道……’

听着葫芦说到此处,我和建国也忍不住了,哎哟叫一声,赶紧伸手去拿烤肉,太烫了,连捧带抛咬了一口,那肉真是香甜味美,三人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酒每人还剩半瓶,合着肉汁一块儿下肚,真爽快,酒足肉饱,身体就暖和起来了,精神也为之一振,心情也不再沉闷,把找路出洞这事跑到九霄云外。我说我们三个还真是探险的好料子,但凡搞考古探险的谁没个强硬的心理素质,要不然遇到危险,身处险境还不吓懵了,手足无措,还不耽搁了性命。

葫芦合计着说要不然去西安办个探险公司,专门辅助那些考古队、探险队,说不定还能发财。我和建国一听倒是这个理,只不过工商局国家政策会允许开这么一个别开生面的公司,再者,怎么开展业务,上哪找活干去,谁也不知道咱们有这门手艺,而且我们太年轻,不招那些专家待见。

我说,我们得打出点名堂来让人家看得上咱们,问题是上哪弄这名声去,总不能瞎掰乱造,糊弄人。眼下这破山洞就是最好的实践机会,说不定真有什么宝藏古墓,上报到相关部门,到时候那名气可就响亮了。

建国插话说,万一真找到宝藏那我们是拿去卖还是交给国家相关部门。说到此处,我还真没了主意,碰上宝藏估计也抵挡不住**,我也没那么伟大呀,可话又说回来盗斗名声不好,挖人祖坟缺德,实在不想坏了家族的名声,被逮住也要蹲个十年八年的窑子,还是跟考古队合作的好,我们顺带捞点劳务费就行,当然顺手牵羊悄悄带点渣子出来卖还是可以的。

谈论了半天才感觉这一想法有点可笑滑稽,根本行不通,还不如开个米线馆子好,再说了,我们三个也没自己想的那么有能耐,眼下是把自己抬得太高了,此事也仅能当做玩笑一聊便过。

“哎,真他妈遭罪,总不能一辈子呆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活一辈子吧,咱年轻人得有想法,敢闯敢做,要不然这辈子岂不是瞎活了?”我一时气馁,对自己的前途一片渺茫,都不知道自己该去做什么营生,于是说出自己的想法。

葫芦说道:“要不锅俩随我去西安得了,我们到时候再想办法做点生意,也饿不死咱,有手有脚的,只要肯动手,吃苦耐劳还怕弄不出名堂来,云南这地方太偏远,做生意也招呼不开,西安好歹是四大古都之一,营生的活计肯定比云南这地方多,也好打算得多。”

建国一声不吭,只顾着吃肉听我和葫芦瞎扯,葫芦问他的想法,建国只说让我们俩做决定,我和葫芦去哪儿,他就去哪儿,男儿志在四方,就该趁着年轻四处闯荡,搏上一搏,总比这么一事无成耗下去等死要强得多。

建国是村支书的儿子,消息比我们灵通得多,他说最近个把月分产到户就推行到我们公社了,到时候田地分家到户,多劳多得,自己想种什么庄稼,养什么牲口家禽都是自己说了算,属私家所有,不再归公社统一分配,前景一片光明,生意也好做了,这还得是邓爷爷高明,改革开放,逐步实现四个现代化,人民的生活会逐渐好起来,我们作为年轻人也应该拼搏,为国家做贡献谈不上,起码管好自己的生活,不拖后腿。

“哎哟喂,建国同志,我葫芦还真小瞧你了,原来你懂这么多啊,不愧是上过高中的人,思想就是……就是……哎呀,就是那个了……”葫芦一时找不到言语来表达,只好竖起大拇指。

照建国这么一说,我一时有了干一番大事业的冲动和激情,建国说的很对,年轻人就该有拼搏精神,可问题是眼下不知道该干嘛去啊,论学问算半个文盲,论技术,修牛车都费劲,想也没用,只能走一步瞧一步。

三人闲聊,吃点肉,喝点酒,思绪早飘到远方去了,都在为自己的前途做起打算。

我说:“都想些什么呢,闷罐子不开壶,出了山洞再克计较,扯的远了嘛,没得事么我们先探探道,这个山洞分为好几层呢,洞里边很多是人工凿成,依葫芦所说,我也估计里面肯定有宝贝,要不然开凿这么大的石洞,不住人也不放东西,空摆着有哪样用,我想我们是没有找对路,竟在山洞里瞎转找出口。不怕死么,我们再克找一下,嫑急的找路出克了。”

建国听我这么一说,先是一怔,然后说道:“我们呢装备不够啊,吃呢东西也没有多少了。”

这倒也是,装备不足,粮食短缺,在深山洞穴探寻可是在玩命的活计,哪能这么大意,总不能一时心血来潮把生死都拋诸脑后吧。我正想开口打消这个念头,建国似乎心有不甘,赶上话头说道:“既然进来了,那咱们也闯上一闯,光这块肉干,估计就能吃上两天,要不咱们再搜上两天。”

葫芦双手举过头,欢喜的不得了,当算是都同意这个决定了。说罢三人都收拾出装备清点起来。登山绳每人一卷一百米,铁爪一人一个,手电筒两把,备用电池四组,砍柴刀人手一把,三人每人一把焊洋枪,弹药管够,葫芦比我们多了一把小型折叠铁揪,他带进来的三支**炸药还没用上,酒凑合着差不多还有一瓶,省着点喝也够,主要是火源太少,不过现在四周都有火炭,想办法带上几块还是可以的,火柴基本没用多少,三人加起来也有十二三盒,顶够。水源就不用多说了,洞内多有渗下的溪水,也能喝。

别看洞内危机四伏,可想想现在里面吃喝还是不成问题的,唯一担心的是洞内的猛兽,不过三人主意已定,哪里顾得上去讨论这些危险,以葫芦自私的说法解释就是——这么活着也无聊,倒不如实实在在轰轰烈烈地干一件事,死也甘心,若真的死在里面。只能怨自己短命,死了算逑,总之一句话,玩命……

三人收拣好自己的装备,分配好收拾妥当,下定决心,振奋了心神准备另寻洞穴觅宝藏。首先动手拣了一大堆大块的火炭,用沙土掩熄,分装到背包里,然后再拣一块大点的火炭,用五指铁爪钩住,这就算是火把了,还能取暖。

现在关键是找洞穴了。以现在所见,情况不明的洞穴有四处,一是黑潭子大洞,不过此洞原先有无数条蛇钻进去了,里面危险异常,“此路不通”一口否决;二是黑潭底下两米处的洞穴,里面还塌陷下去一层,我们刚就从那洞折回到现在的洞中山的位置,显然也不可取,而且那里还有我们未见到的数量庞大的未知动物或者是蛇群,我们不清楚情况再进去撞见可能手足无措,防不胜防,甚至会掉了性命,此路只能作为候选;三是我和建国初进洞找葫芦的那山洞,后面被我和建国炸塌了,不过往前走还有三个岔洞,我们走了通向洞中山的那条,还剩下两条路可走,一条未知,另一条是我和建国看见怪影钻进去的洞穴,只有这条路是生门,走这个方向机会更大些。于是三人一手提着通红的大火块,一手操着砍柴刀转身越过洞中山上的石柱,然后按原路返回,找到了进来洞中山的洞口,钻了出去。

绕过石牙口,浮游发光蘑菇地,穿过地毯洞,再穿过光滑壁洞,走上个三两小时就到了岔洞口,我左右看了看,左面是通向被我和建国炸塌的进洞口,还有悬浮发光点火台,正前方是怪影进去的洞穴,右边是无名的深洞,在此计较起来该往哪里走。

“葫芦,带硬币没?”我问了一句。

“没带啊,默默,你傻了,这是在山洞里,想买东西也没卖处啊,要钱整哪样?”葫芦摸不着头脑胡乱说了一句。

一旁的建国摊摊手表示也没带,我硬币定方向的计划落了空,心里也没了计较。此事我事后也觉得极度不明智,关乎生死,怎么可以用硬币做决定,也不仔细观察一下地形。

葫芦说要不然玩转圈,指哪儿就往哪儿走,结果三人轮流闭眼转了一圈,都指向回头路,这哪行啊。天意也不能这么折腾人嘛,总之再回洞中山的“天向”谁都不答应。怎么办呢,建国说三人排成一列,闭上眼,同时转身,如果是前路或者是后路那就放弃,除非是面前这两条未知的才走,另外万一出现三个不同的方向,那就以少胜多,再出现三人同时指向同一个方向,那就是天意了,是哪条路都走……

“得了吧你,我们三个转晕了也找不准方向,概率忒大了,别搅合了,指指方向随便钻不就得了。”葫芦不耐烦地叫嚷。

建国不依,他说要三个人的意志才行,运气公摊,天意更准,我一时好笑,不知道怎么说他们俩好,眼下就两条路,随便挑一个走不就结了,非得这么麻烦。不过此时葫芦和建国两人都扯着要让天公做决定,葫芦说往有怪影进去的地方走,有动物肯定有出口,建国说往未知的洞穴走,寻到宝藏的概率大,俩人一时难解难分,谁也不服谁。我倒无所谓,走哪条都一样,苦于不好帮他们其中的一个人做决定,只能闭口看热闹。

“默默,你给个主意啊!”葫芦和建国同时问我。我摆摆手说,你俩个决定吧,我消化一下食物,你们慢慢折腾,时间多的是。我干脆不理会他们,等他们俩扯累了再做决定不迟。

最后还是依了建国的提议,站在一排,面向同一个方向,伸开提着火炭的左手,同时转身,喊了二十下停住,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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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鬼打墙

小时候经常玩捉迷藏躲猫猫,玩得不亦乐乎,躲到稻草垛子底下,到天黑都没人找得着,那是引以为傲的战绩,不过有时候玩过了头,躲得太隐蔽、偏僻,连自个都找不着回家的路,天一黑,盼着赶紧有小伙伴找到自己,结果自己把自己给玩丢了,心里害怕,张着大瓢放声大哭才将大人引来解救出去。此时,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千万别在黑灯瞎火的地方玩捉迷藏,更不能在深山洞穴里闭着眼睛玩转圈……

这下麻烦大了,等我睁开双眼,惊呼,这哪里是原来三个人所在的地方,我正孤孤零零一个人站在一个无边黑际的空间里,一手提着的火炭光只能照亮脚下的一片地方,再看不见葫芦和建国的影子,四周一片漆黑,我伸手出去,甚至就见手掌没入黑墙之中,只留下一根光秃秃的手腕,我吓了一跳,急忙抽回手来,谁知道黑墙会不会把我的手掌无端给吃了,那我不成个残废。

声音是最直接的信息传达方式,心里无边的恐惧的催促下,急忙扯开嗓子大喊——葫芦,建国……我侧耳倾听,过了几秒钟终于传来回声——葫芦、建国……那是我自己的声音在巨大的黑暗空间里回响。

看来我是和葫芦,建国走散了,此时也没再听见任何关于葫芦和建国的声音传过来,我慌了神,这是怎么回事,一下子冷汗直流。我连喊数声,均未收到另外的回复,除了自己的回音,哪里还有其他的声音。

我镇静了一下头脑,回想起刚才转圈的情形,我们三人相距仅一米左右,只是估计着伸出提着火炭的手别碰到对方,那岔口空间也不大,顶多也就五十来平米,怎么一下就走丢了呢,现在的位置又是什么地方,难不成是真撞着鬼了,现在是鬼玩人,那我们三个岂不是死定了。晾在这地方,饿也得饿死了,这如何是好。

千万别慌,千万别自乱阵脚,千万要冷静,千万要保持头脑清醒,千万别紧张,千万要放松身体。我对自己说了一串话,想让自己平复心境,结果不管用,越想越害怕。

想到一个办法,朝着一个方向跑,说不定就跑出去了,可转念一想,万一脚下是个深渊,掉下去岂不是摔个粉身碎骨,现在也想不出其他的办法,只能暂且一试。于是撒丫子跑出去,刚跑了几步就感觉有股力量促使我向右倾斜,我再怎么使劲也改变不了现状,此时跑了几分钟,我应该以弧线的方式跑出去了上百米,脚下很平坦,几乎没有坑洼。我停下脚步,照这么算,黑际真宽的没边了,哎呀,愁死我了,看来出不去,我默默这条命算是奉献给探险事业了,我他妈的光荣就义了。

我突然灵光一闪,再转两圈说不定就转出去了。说干就干——我转!没出去,漆黑一片;我再转!他奶奶的,原模原样一点没变;我再转转转……去你大爷的,瞎掰了;我转,我转转转……转够二十圈,哐当,摔个没天没地,躺在地上,晕头转向,险些吐了出来。玩转转没转出名堂,倒把自己给转晕了。

此时五脏翻腾,感觉自己还在晃动,头晕目眩,几分钟之后才恢复过来,身旁有一火光,那是我的火炭,心想这是保命的家伙,着急上去伸手就抓。也是我过于紧张,没明白过来那是火,不是夜明珠,手指被烫着个正着,疼死我了。我摸索着找到铁爪,重新把火炭架到铁爪上,立起身对着火炭说:“人说鬼惧三分火,兄弟你就发发慈悲把鬼赶走吧,说你神通广大,那你就发发威吧……”

火炭兄弟没帮上忙,我对它无言以对,彻底对它失望,要不是它还有取暖的功能,以现在的情形早把它丢臭水沟里,浇熄。

自言自语几分钟,感觉不出身在何处,也分辨不清自己活着还是死了。我想葫芦和建国的遭遇和我差不多,他们也迷失了,或许也在焦急的互相找寻。眼前就这么一大片黑暗的空间,无论你如何走都只在这空间里穿梭,始终无法走得出去。

既然是个死局,诸多挣扎也是没有一点的作用,既然是等死,何必还让自己这么遭罪……

想了一阵,站的时间长了,两腿发酸,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烤下火,将剩下的两口酒一口喝干,思绪乱飞,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此时一个可怕的概念涌上心头——鬼打墙。

我平生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空间。我理理思绪心想:“这世界哪来的鬼,肯定是碰上什么奇怪的东西罢了。既然不是鬼,那就有法可解,决不能这么坐着等死。

当我伸手欲加些火炭时才发觉我耳朵失聪,心一下急了,使劲扇自己两个耳光,除了生疼却听不见半点声音。

“他妈的,耳朵没听觉了……”我已经是扯着嗓子大喊了,结果耳朵接收不到半点声响。心惊肉跳之下,慌了神说道:“可别连眼睛都看不见了。”当说到此处又感觉自己双眼生疼,眼皮上翻,难不成这幅眼珠子也要报废了,不敢再往下想……

突然,一团灰亮影子蹿了出来,和我撞了个正着,我重心不稳,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我操!”等我叫骂完,才感觉所来之物像是一个人,会不会是葫芦或者建国?我眼力不济,或许那会影子还带有微光,和我距离较近,所以在黑暗空间内显得更加清晰些。

我爬起身子来,朝着灰色影子没去的方向大喊:“葫芦,建国!!!”可只感觉到脖子振动却听不见半点声音。如果真是葫芦或建国,刚和我碰个正着,肯定会往回走,于是提提神,提着火炭往灰影没去的方向追去……

果然,当我追上两步,又有两个灰影分别朝我两侧闪了过去,我甚至感觉到一阵细微的轻风。看来葫芦和建国就在我的旁边不远处,但为何看不到他们提着的火炭呢,要说我失明了,可我能见到自己提着的火炭光呀!

四个洞**汇处方圆仅有五十几个平方米左右,刚才试跑了一阵,应该撞到墙才对,怎么可能连石壁都无端消失了呢。

一个念头猛冲脑袋,不会是我们身子变小了吧,就跟个蚂蚁似的,一来身子小了,跑了许久也没跑出多远的距离,二来方向不定,说不准是在一个小方圆内转圈,所以碰不到墙壁。

我打了一个喷嚏,一阵刺鼻的恶臭味飘了过来,会不会是山洞里有毒气。我急忙暂止呼吸,摸出水壶,撕下一片衣角,沾点水捂住口鼻。

一个身影团从我身边一闪而过,我伸手去抓,落了空,急忙跟着跑了上去,接着一阵剧烈的疼痛,我撞个鼻青脸肿,眼冒金星,火炭再次掉在地上。我掩面蹲下身子,眼泪都疼出来了。过了一会儿,疼痛减轻,再次拾起火炭。

这么一撞,铁定是撞石壁上了,立起身伸手便摸,果然摸到冰凉的石壁。我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紧紧背靠着石壁不敢偏移,兴许顺着墙壁摸寻,能找到出口。火炭将熄,我将它提到眼前连连吹气,又加了些熄碳上去,火光明亮了些,不过也仅能照亮两足之间方圆,光线似乎都被黑暗吞噬殆尽,根本就照不出去,我甚至感觉黑暗裹住我的身躯,正抚摸着我的脸庞。

此时感觉眼皮子剧烈的往上翻,任我怎么折腾都无济于事。我张望了一阵面前会吃人的黑影,突然发现前面有两个光点分布于左右,和我呈一个等边三角形。这么估摸一算起码有上千米的距离,我确定是葫芦和建国提着的火炭光源,苦于耳朵失聪,双眼不好使,喊了也没用,见到也判断不清楚三人到底隔着多少距离。我想我们是进入了一个未知的空间,想要破解出去得沉下心来思考,这么瞎摸乱撞也无济于事,得赶紧想办法和葫芦、建国汇合,再另做打算。

估计顺着墙壁走就能赶上他们两个,于是摸着石壁慢慢往前走,走一段后,回身望见两个光点,距离却没有半分半毫的变化,依然是站在等边三角形的三个顶点上,此法行不通。正想收身,突然摸了空,石壁于前方消失。我急忙收回身子,退回两步靠在石壁上不敢乱动,可别偏移了石壁,要不然唯一的依靠都没有了。

依我的判断,我现在应该在四个洞形成的十字路口,只是不明白山洞变大了,还是我们变小了。葫芦和建国的情况和我一样,可能也遇到这些东西了,只是谁也没有找到破解之法。

再看那两个光点,位置是有了变化,现在三个光点成一个直角三角形,说明那两个光点有移动,原来在我左前方的那个光点和我对视,右面那个光点往右移动了很多。我打算朝对面那光点靠近。计划已定,迈步前行,可怎么都感觉迈出了一步,退回半步,难不成是在传送带上行走,自己根本就没有离开半步?好不容易找到会移动的光点,我如果走上的是一个让人静止的可怕空间,那和葫芦,建国汇合的机会都没了,于是转身走几步,又依靠到原来的石壁上,静观那两个光点移动。

光点位置移动变幻,时近时远,让人捉摸不透其中的缘由。有时似乎近在咫尺,偏偏无法遇到摸着,用尽所有办法都无法实现。三个光点彼此像是异性的磁铁,靠近就会被弹开,虽然身体并未感觉有此异状,但现实就摆在眼前,让人不得不确信这就是事实。

正当我沉思当中,突然感觉手臂被什么物件打了一下,接着又是几下,我急忙背过身去,用背部抵挡,一阵子过后,我发觉被打中的都是下身的屁股,像是故意为之。听觉没了,只感觉脚下有细微的振动,像是石子,大小只有拇指般。我以为是鬼打石,当时吓得不轻,于是拣个石子,凑到眼前看了这一颗石子,我想明白了,肯定是建国用弹弓打的,以免伤了我的头部,所以位置向下了些,从力道上看得出,建国并没有拉满弹弓,一推算,我们俩的距离最多十米开外。

我屁股连连吃疼,叫骂:“建国,**的这是要整死我啊!”

声音肯定是没听见,耳朵都失灵了。建国再不住手,我这屁股就要被他打烂了。我急忙伸手把火炭挑远了些,果然就没被石子打到了,只感觉身旁的石壁上有细微的振动,石子显然是打到石壁上了。这么说来,建国肯定也发现了我和葫芦提着的火炭发出的光点。

既然建国这么招呼我,那我也得回敬过去,于是在石壁上摸撇下一块半个拳头般大小的石块,转身朝着石子打来的方向,找准光点使劲砸过去,过得一秒钟,那光点就急速跌下来,然后慢慢升起,我估计建国被我砸趴下了,不知道他伤势重不重,我也没留心,石块捡大了点。

没过多久,石块从另一个方向打来,我认准了是葫芦,三人算是照应上了,苦于无法靠近,找不着啊,耳朵又废了。既然联系上了,那就好办了。

“他妈的,真是猪脑子!”怎么忘记了还带着手电筒。我暗骂了自己一句,急忙搜出手电筒,拧开开关——奇了怪了,这光源也照不出去,还没火炭管用,这是哪门子的怪事。

火炭架在五指铁爪上,铁爪用登山绳拴着,我甩动起来,火炭在面前划出一道道细小的光圈。紧接着,对面分布于左右的两个光点同时甩动,也划出一道道弧光,葫芦和建国算是明白了我的意思了,他们也收到了我的信号。

既然确定了葫芦和建国的位置,那就要想着怎么靠近和他们接上头。我想三人的位置基本都在一个三角形的范围之内,三角形总内角之和为一百八十度。我想只要沿着三角形边沿走就能和葫芦建国相遇,不过刚也试了多次并未奏效,或许方法不对。

此时多惧无益,放宽心来再作细考为上策。于是喘了一口粗气,平复了心神:“没理由出现这样的情况,应该不是空间的问题,而是在于我们身体本身。”我思索了一句。我的身体能动能静,缺失的是听觉和视力,刚又有刺鼻的气味投来,是不是中了毒气导致耳朵和眼睛失灵,又或者是钻山独角彘的肉含有毒物不能食用?此时万簌寂静,耳际有振无音,眼皮上翻疼痛难忍,也不知道怎么了,连脖颈都生疼。再这么耗下去难保其他器官也不出问题,万一吃喝拉撒都闭塞,那死的不是鼓噪了嘛。想到此处当真尿急了,顺便就地解决了。

“他妈的,要死趁早了,拼死搏一搏,耗着等死真啰嗦。”我暗想一句,立马迈了步子出去,向葫芦所在的位置靠近。摸索了一阵三个光点的位置变幻移动,匆匆行步之间三个光点都靠近了些。这么说来我们三人的位置并不远,照此推算其实我们也就在同一个空间之内,空间也不大,那就只能说明我们的视线出现了问题。

几经折腾摸爬总算摸到了葫芦的衣袖。再努力些亦或可以够着了。

“真他妈的鬼奶奶,倒是什么状况。”摸爬一阵都无处抓到葫芦和建国,心焦气躁之下,连吐几口唾沫,又连手扇了自己几个耳光,见疼不闻其声。

我躺在地上,全身湿汗沁身,口舌发麻,眼晕脑胀,胸闷欲呕。整个身体就似在闷罐子里烘烤着,几尽难耐,不知道是死是活了。我清静了下神思,细想了所经历的事,我想肯定是中毒了,大概是那钻山独角彘的肉里含有毒物。这下麻烦大了,不知道会不会要了人的性命。

此时,全身虚脱,没半点力气,气都喘不匀了,似乎只有出的气,没进的气,只得张大了嘴巴抽搐似的乱吐气,嘴角清痰流了下来,神思开始恍惚。这情况像是喝酒醉了,却又比醉酒更难受厉害了些。

恍惚间隐隐像睡了过去。眼前似乎遍地通明,金光万丈,此间几株发光的树木上藤索搭错。小片林间怪虫飞鸟扑腾窜飞,还有数只人身带翅的精灵也在林中飘飞虚窜。林中小型不知名的动物子爬在地上爬行嬉戏游耍,我似乎还听见声音。

突然林中晃动起来,草木散开,钻出一条黑皮巨蟒,小动物急窜到树上躲避,探出头来细瞧动静。地上的活物就剩我这么一只,巨蟒肯定朝我爬了过来。我似乎瞧的清楚,黑蟒扭动着粗大的躯干慢慢朝我游了过来,那信子都跟手臂似的。巨蟒再张开巨口,比水缸口还大,我这身子骨还不被他一口就吞了下去。

我吓得不轻,想动身移步,无奈躺在地上全身都僵住,四肢根本就动弹不得。苦也,这么着,岂不是喂了蛇吃,这如何是好。默默啊默默,说不上一世英名,但也是于身清白,正是年少该有一番作为的时段啊,怎么就糊里糊涂要喂了蛇了,想想不值。巨蟒到我面前,血红的信子吐出十几公分,口里丝丝冒出点黑气。

这蛇是吞食的动物,吃我先把我吞下肚子,我一时半刻也死不了,还得在它肚子里折腾半天,活活把气给憋死了,这蛇再找个攀附的地方,身子一卷,把我的尸骨碾压成肉饼给消化了。

磨盘大小的蛇头到了我眼前,巨口一张,整条牛吞下去都不无可能,正当以为我就这么要死了,结果,蛇眼突突冒了两下,整个身子像个发光的散沙子化了。

原来是我出现了幻觉,现在又恢复了原景,四下一片漆黑,仅有眼前我的火炭发出的一点微弱的光芒,再往远处看,只见葫芦和建国的火炭光源也微微发光。

葫芦和建国可能也没了主意,不敢四处乱走,想是靠在什么地方静观动静。现在三人都找到了对方,若是再走失了岂不是危难更大,只是葫芦和建国不明白,再这么耗下去,饿都得饿死了。估计葫芦和建国等着我去救援呢。

我躺在地上缓了下心气,手脚就慢慢动弹得开了,急忙立起身子,挑起火炭,又加了点碳上去,甩动起来,火光应该更烈了些,我感觉周身一片热乎,只是这视线还是不济。

得赶紧想办法,若再出现幻觉,恐怕死期将至,能不能转危为安那就难说了。探险其实就拿了命去拼,挨不过去也只能等死。葫芦和建国估计吓的不轻,待在原地就没了动静,我想还是我主动行动为妙。于是也顾不上眼前有什么危险,提起炭火摸索着往前走去。我左手提着火炭,右手胡乱摸摆,渐渐的感觉对面葫芦的火炭光时而发散时而凝聚,我一时也判断不清是远离葫芦还是接近了葫芦。

既然走出第一步了,再难也得走下去,就算没有结果,毕竟努力一试,没有什么好遗憾的。此时眼睛剧烈疼痛,紧紧盯住对面那一颗小光点,小心的摸索前进。光点慢慢发散,形成无数的光点,半虚半实,像是黑夜中爆放的烟火。眼睛更加疼痛,眼泪流了下来。我不敢闭眼,生怕对面的光源一下就消失了。

一团浓重的黑影出现在灰暗的空间里,那黑影左右摇了摇,我分辨出来是一颗人头,轮廓虽然模糊可我确定那凌空晃动的物件是颗人头,人头下就是光源。我一阵欣喜,慢慢靠近,伸出右手去抓……

我已经几尽小心,生怕葫芦又一闪身,我摸了空,那又要重新计较了。我伸出的右手指间碰到衣物般的东西,赶紧将手横扫紧紧抓住,是手臂,我确定是人的手臂,可能是葫芦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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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黑暗中的女人

我哪里敢松手。“葫芦”先是一惊,差点就躲开了去,还好我抓的紧了,他没挣脱,后来他估计也猜到是我,上来就抱着我不放。此时苦于耳朵失聪,任我如何喊叫都无济于事,“葫芦”抱着我就不放了,我暗骂:“你个死葫芦赶紧松手,我又不是娘们儿,抱着我整哪样?”

或许“葫芦”也激动不已,好不容易和我接触到,怎么可能轻易就松开手去,反而抱的更紧了。

我被拦腰抱住,力道收紧,呼吸马上不畅,想喊叫也出不了声音。“葫芦,你他娘的要弄死我嘎?”我在心里连骂了葫芦数遍。

我被抱离了地面,气有出没进,呼吸困难。我挣扎之间火炭掉在了地上,伸手就去捶打抱着我的“葫芦”,同时眼睛从“葫芦”的肩头上看了出去。只见面前有两道微弱的火光……

抱着我的不是葫芦或者建国,是另有动物。葫芦和建国的火炭光原封不动的在对面亮着。抱着我的又是什么东西?

我抡了拳头猛打抱住我的东西,也不知道打到什么地方,很快就感觉我被抱住甩动,力道奇大。我定睛努力一瞧,那东西额头有一个拳头般大小的发出红烈光芒的眼睛。

人在命悬一线的紧要关头总要拼命挣扎,我也不例外,我腰间还插着一把砍柴刀,就想去拔出来使唤。

还好那怪物只是拦腰而抱,我双手却没被合抱到一处,我虽然被抱着甩动,我还是摸到了砍柴刀,用力拔了出来。就在此时,一股恶臭袭面,被喷了一脸的阴晦唾沫,我反应过来,那怪物肯定是张嘴要咬我了,我将砍柴刀一横,只觉得一阵震动,刀身向我脖子压了过来。我双手若是一松,砍柴刀肯定落到我的脖子上,到时候身首异处,我默默哪里还有命活。

那怪物双手紧紧抱着我的腰身,张口来咬。我现在能有杀伤力的就只有这两只手了,现在被怪物的巨口给架了去,根本没有其他可用的力气。

怪物这铁嘴钢牙着实厉害,我使了双手之力来回抖着刀身,也没伤了它的口齿,怪物力道一压,我的身子往后撇了过去,差点就把这小蛮腰给折断。

我将头往一旁偏移,刀面架到我耳际,我双手一松一带,急忙把刀抽回,怪物咬了空,整个嘴从我肩膀上咬空错开。怪物回嘴,运了力道又咬过来,我把刀由横变竖。

胜败在此一战,我双手托住刀柄,一个强烈的震感由刀身传来,我顶住刀柄往前推力。怪物被我一刀捅到嘴里,着了疼,双手一松,把我摔了出去,重重的砸到石壁上复又掉到地上,全身酸疼,脑袋充血差点就晕死过去。

没等我收拾好全身的疼痛,只感觉地面振动,我挺起身,横刀于面前,做好迎战姿势。一股疾风袭来,恶臭亦至,横刀照准对面劈过去一刀。手心一震,实实在在砍了一刀,感觉一刀深至骨髓。

待我抽刀摸黑回劈,一刀落空,腰间被甩了一记,翻腾出去,落地之时碰到一个软软的物件,我一屁股爬起来,心想那怪物不应该这么快就赶来,没等我思考过细,手腕被按了一下,是人手,同时又听见一个轻微的声音,似由远至近:“默默,我建国,别打我呀。”

“哎哟,是建国,是建国的声音。”我心下激动不已,差点眼泪口水一块儿喷了,不过那强烈的震感接近,不知道建国是否明白怎么回事。

黑灯瞎火的动刀动枪免不了伤了建国,可这怪物模样都没见着,只知道力量奇大,不用刀子,光凭着细胳膊瘦腿的哪能计较得轻松。我冲了出去,横身一抱,正抱住一个躯干。抱紧了哪敢松手。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怪物,体型不大,却沉重异常。我怕它又来咬我,伸一只手托住了那怪物的下巴。怪物稀里扒拉咬合着嘴巴,恶臭的液体喷了我一脸。

话说现在能轻微听见声音了,怪物的牙齿磨合的声音咯咯咯咯细作。就在此时,听到一个嘶吼的声音上来,立时感觉那怪物又被抱住了,挣扎的力道被束缚了许多。我想肯定是建国上来帮手了。

怪物被我和建国合力抱住。现在也顾不上许多,凭着直觉抽刀乱削,心下稍加计较也伤不了建国,只是力道的范围小了些。

“默默,他奶奶的,甩刀子砍它。”建国的声音微微大了点,听感还是由远及近,像是回音。

我早就往那怪物身上连捅了数刀,怪物发起狠来,我和建国均被提到了半空,力道一甩,我和建国同时被甩飘在空中,连转了数十圈,头晕眼花。此时可不能松手,只能仅仅抓住那怪物的手臂不放,任它如何甩动都无法挣脱我和建国出去,它也有力竭气消的时候吧。

我和建国就这样架着空挡木马被甩个五脏翻腾,肚中汹涌澎湃的腹水从口中喷出。

他奶奶的,这东西力量无穷无尽,我和建国被悬着甩了十几分钟,眼睛发晕,分不清头脚,两手也快麻木了,我顾不上许多,抽刀砍了下去。

我立时掉落下来,一屁股跌落到地上,疼得差点晕死过去。听着声音呼呼飘于耳际,心想建国现在肯定还被那怪物甩着不放。

我想上去帮手,无奈头都晕得欲裂,刚立起身,自个就开始转圈了,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眼冒金星,一股热腾的血液冲上脑袋,接着眼睛生疼,光线慢慢扩散,眼泪流淌不止,昏昏中感觉瞳孔慢慢变化,一股强烈的光源射进眼睛,我急忙伸手遮挡。

我反应过来,我视觉恢复了,建国和我的火炭散落在地上,黑暗中发出耀眼的光芒。此时一个全身黑衣的长发女人单手举着建国甩动,建国被转的晕死过去,眼睛泛白,口水不断流下来。我不及多想,跑上两步,拣起掉落在地上的砍柴刀,冲上去,看准那女人的双膝盖横砍出去。

扑通一声响,女人双脚齐被砍断,断开的双腿柱在地上,重心不稳扑倒在地,同时建国被甩了出去。

建国若撞到石壁上恐怕会撞散了架,我急忙跳跃过去,双手接住,两人掉到地上,滚了两圈才收住身子。建国口里不断吐着腹水,眼皮上翻,眼珠子就剩下一个米粒大小的黑点了。

“建国!建国!你咋个样,回个话,兄弟……”我差点就哭出声来,建国可别就这么走了呀。

“咳咳咳……哎哟,默默,我耳朵好像能听见……听见这个声音嘞---我……我没得事,就是头晕么,眼睛也看不见撒……”

刚和那女人搏斗,装备散落了一地,我抢上两步,拣起地上掉落的水壶,给建国喝了两口。

建国喝了点水,神思恢复过来,不过整个头还是来回摇摆,这是由于他被那女人甩了十几分钟,头晕所致。

我再四周观察,原来这地方是我们转圈定方向的四洞十字交汇口,我们并没有离开这地方半步。

建国被我救下了,我又向对面一瞧,葫芦面对着石墙一手提着火炭,一手摸弄着墙壁,嘴里嘟嘟囔囔,哼哼唧唧,不知道说着什么话。

洞的正中心,那女人还未死绝,她的旁边两只断肢分散在左右,那女人用两只双手攀爬着朝我爬了过来,不过双腿俱废,显然动了双手上的力气也不得攀附前进半步,这女人到底是何物?

我累得够呛,身上多处伤痕,外套被撕得七零八散,活像个叫花子。膝盖也划破了几道口子,鲜血流淌。我急忙将外套撕成条状简单包扎了一下,然后也给建国伤到的几处地方顺便也包扎了,又拣了火炭架起个炭火堆来取暖。

葫芦看来并无大碍,最多耳朵和眼睛还不好使,哪里像我和建国,伤的不成人形了。那断腿女人也没什么攻击性了,一阵折腾再不歇,恐怕要吐血折了我半条命。

过了一会儿,建国开口说道:“默默,你咋个样,给要紧?”

“没得事了,没得事了,休息一下再想办法。”我喘着粗气回答。

“刚那个东西给是钻山独角彘,真他妈厉害了。”建国靠在石壁上说道。

我看看建国,应该也没多大问题,都能自己动弹身子了。我坐到他旁边说道:“管她哪样东西,都被你结果了,葫芦也好好呢,等下想办法治治你们的眼睛。”

我瞧着建国,只见他头往后仰着,眼皮上翻,米粒大小的眼眸子。这如何治呀,对症下药,症也不明,用药也未知,这么瞎折腾不会把建国真给弄瞎了吧?

我悄悄走到葫芦的背后,伸手拍了他一肩膀。葫芦吓了一跳,转过身子来,伸手就去摸插在腰间的砍柴刀,我急伸手按住。葫芦当时没反应过来,使横朝我就亮开双拳双腿朝我招呼,硬是踢了我几脚。

葫芦本身力气大,嘶吼着要来抱我,我哪敢迟疑,连忙侧身躲闪。葫芦此时倒聪明,凭着直觉摸到我的面前,伸手就抓,由于我伤了脚一挪动就生疼,也就顿了下身子,葫芦抓到我双肩,劲力一灌,我被丢出两米开外。

我吃了疼破口大骂:“葫芦,你玩儿真的呀!”这小子耳朵失灵,眼睛也不管使,糊里糊涂把我当成了会伤他性命的怪物,怎能不拼死相抗。

我距离葫芦远了点,他大概判断不定我的方位,候在原地,作好战斗的姿势,时不时刷刷胡乱削上两刀,我哪里敢上去,葫芦耳聋眼迷,我这么上去,难保不被他砍上两刀。

此时地上还在拼命无头无脑游爬的女人正好就在葫芦的脚下,伸手就摸到葫芦的双脚。葫芦先是一怔,举刀斜劈到地面上,那女人双手齐腕而断,爬在地上像条鲤鱼,打挺数次,仰过身子来。

我一瞧吓的不轻,那女人面色惨白,整个眼珠子没半点黑点,粗糙黑枯的头发散在后脑勺上,鼻梁黝黑发亮,腮帮收缩进去,嘴唇外翻,两排百牙露了出来。整个嘴突出一截儿,真个是尖嘴猴腮,奇怪的是着女人嘴上还长胡须。我本来想让葫芦和建国恢复视力后让他两人瞧瞧这是什么鬼东西,起初被我砍了双腿,现在又被葫芦斩了双手,那女人就跟人柱似的。

葫芦摸上去举刀又是一阵猛砍,那女人脖子都被砍了一半下去,整个脑袋斜歪在一旁,还在挣扎并未死绝。

真难以想象,这女人是人还是鬼,若是人砍成这副德行还不死那当真奇了怪了。如若不是人那又是什么,她的身上还披着丝绸状的单衣,怎么看都是人模人样,要脸有脸,要身有身,五官俱全,四肢也和人并无异处。

得赶紧想办法靠近葫芦,这么下去,说不定葫芦发起狠来也砍上我两刀,那如何是好。还是依原来的方法,拣了石块丢到葫芦身上。

葫芦吃了疼,哼叫了几声,终于开腔说话:“默默,建国,给是你们么,我听不见也瞧不见么……是你们的话再朝我脑袋上丢个石子,我好辨认,免得把你们当成怪物,削你们几刀就不好了嘛。”

“哎呦,这葫芦还真聪明,想的周到。”我平生第一次赞葫芦。我依计往葫芦头上丢了一颗石子。葫芦愣了一下,哐当将砍柴刀丢在地上喊道:“锅两个,来接我嘛。我走打失(丢失)啦”

葫芦也真好上当,这么着就把武器给丢了。我上去扯了他一把,葫芦紧紧抓住我的手不放,我把他牵引到火堆旁,和建国放到一处,靠在石壁上坐定。

他两人的情况基本一样,两眼泛白,眼皮上翻,头都往后仰。建国的情况稍微好点,起码他有听觉。三人聚到一处,葫芦说个没完没了,我们和他说的话他倒一句没听进去。

建国和我说起他自身的情况,基本和我一致。我们再转圈定方向的时候,睁开眼睛就发现四处漆黑一片,也是慢慢的才有了一点的光源,之后互相找寻对方,想了无数的办法都无法彼此靠近,也试了几次步,都被吓回去了。

摸到石壁上就紧紧靠在上面不敢离开半步。接着就发现了我摇晃的火炭光,和我取得了联系。之后的事就是我和那女人搏斗,误打误撞建国也上来帮手,然后就说到了现在的事情。

我和建国思索半天也找不出所以然来,怎么会无端失聪失明,为何就我完全恢复,而建国只恢复了听觉,葫芦却眼耳都失灵。我们三人进洞到现在所经历的事情几乎一模一样,何故伤势区别这么大?

葫芦和建国说眼睛疼痛,像是冰渣子刺到眼睛里了。我仔细观察了一阵他们两个的眼睛,除了眼皮上翻,眼眸瞳孔缩小外,还有一个明显的情况---眼睛没有半分血色,就似一张白纸,米粒大小的黑眸就像是用墨水点到白纸上的黑点。我当时眼睛虽然能看见了,不过还是疼痛难忍。

好歹我能看见,还是先帮建国和葫芦减轻点疼痛。于是,囫囵拣了烂布条,沾点水,在火炭上烤一阵,等布条热乎了,再分给他二人敷到眼睛上。

“哎哟,好舒服嘞,暖哄哄呢!”葫芦说了一句。

我问建国说:“建国,你感觉咋个样?”建国仰着头,扶住暖布按在双眼上,然后回答道:“真的舒服,也不疼了,只是稍微有点眼痒。”建国说着就欲去挠抓他的眼睛。

我怕会出现始料不及的情况忙伸手拦住他说:“建国,别抓你的眼睛,你想想,伤口要复原时都会发痒,我估计你的眼睛很快就好,小心又把你的眼睛抓伤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建国微微点头允诺,双手垂放身旁,艰难的挪动了下身子。

“建国,你和葫芦先吃点东西,睡一下,让眼睛休息一下,暂时别睁开眼睛。”我说完,建国嗯的轻声答应了,我急忙又去收拾吃的东西。

背包里的东西基本都散落了,几番折腾才收拾好。我的背包里没有什么吃的东西,仅有的彘肉我也不敢再吃,只好去翻腾了葫芦和建国的背包,随便翻了些豆米糕分给他俩人吃。

添加了些火炭,火光红烈,烤得整个身子暖洋洋的极是舒坦。我撕了几片破布都沾上水,就火烤一下,给葫芦和建国换着用。

葫芦吃着豆米糕嘴里还嘟囔:“怎么还吃这个,肉呢,猪肉给我吃点嘛!”我走上去,摊开他的手心在他手心处慢慢写了两个字:“闭嘴!”葫芦嘴里边吃着豆米糕边抱怨,说怎么不给他好吃的了?不过他很快可能就反应过来我们出现失明失聪可能与彘肉有关,所以才没给他肉吃。

葫芦笨拙的点点头,似有所悟:“我晓得了,那肉不善,还是不吃为妙!”听葫芦这么嘟囔一句,我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这呆子也不傻,什么都明白,脑子也转的灵快。

“呵呵呵……葫芦好像也晓得这个道理呢嘛。我单认为他没有脑子呢!”建国打趣了一句。

我说:“小心点,敢这么说他,不怕他找你麻烦嘎?”

建国微微笑了笑,一本正经的说到:“他听不着,怕他整哪样,再说了我们三兄弟还有哪样话说不得呢嘎?”建国说的对,以我们三兄弟现在的交情,真没有什么话不可以说的。

我正说着,他俩的话头突然就消失了,葫芦打起呼噜,建国歪着头睡着了,含在嘴里豆米糕都没下咽完。进洞到现在估计也有好几天了,原先睡过两阵,不过睡的时间都不长,顶多两三个小时。在睡眠极度匮乏的情况下又连受怪物袭击,葫芦和建国早累的不行了,一消停就睡了过去。

此时不知道会不会还有像那女人一样的怪物出来伤人,我虽然也极度疲劳,但无论如何此刻我绝不能放松警惕。烘烤过的湿布条我给葫芦和建国分别换了数次。

身体困乏难忍,我狠抽了自己一巴掌,把建国背着的酒一口酒喝干,猛甩了几下头好让自己清醒。

我挑亮火炭,只见那女人在地上扑腾,进不得,退不能。我本就累得够呛,没工夫去理会她。只是瞧她到底还要干嘛。

照理说头都断了一半,血液流淌的也差不多了,怎么活着还能动弹挣扎,这东西生命力忒强悍了。我恨不得上去把她的脑袋一脚踢开,无奈现在犯懒,这双脚收拾不开,动下身子都觉得要死命一般。我倒要看看她还能折腾多久……

进洞以来看到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胆子小的吓都给吓死了,也不知道现在我自己是胆子大了还是眼前这人模人样的“女人”不够恐怖,总之对她没半点恐惧之感。我想她最多就一个活物,也是有血有肉,只不过力气大了点而已,对付起来也好计较。

我的胆子没变大,接下来看到的差点把我吓晕过去。只见那女人趴在地上,像蛇一样扭动着身子,脖子处咔嚓咔嚓作响,不消多长的时间,洒在地上凝固的血液像是黄金遇热慢慢融化,然后都钻到那女人的身下,被吸收进身子里去了,接着那女人脖颈处咔嚓声又响,脑袋挺了几下,看来是没接准位置,然后伸开被葫芦砍去双掌的秃秃的手肘去扶了几下脑袋,这下接的准了,女人发出男人的声音嘿嘿笑了一声,晃了几下脑袋,转的顺溜,差不多转了个三百六十度,和我照面时对我点了两下头,像是和我打招呼。不知道我是摸不着头脑还是吓的迷糊了,居然抬手和她也招呼道:“啊嘿,啊嘿,你好,你好!”

那女人像是听懂看懂我的举动,哼哼诡异的闷笑一声,继续折腾她的脑袋去了。我张大了嘴巴,手脚僵住,思维顿挫,只是呆呆的看着那活物扭动着身体游爬,和蛇爬的形态并无二致。瞧着她渐渐游出一步,伸开秃手肘去碰落在地上的两只手腕。我当时想她不会是把手掌都接上去吧。

事出蹊跷诡异,那活物不是要接手掌。只见那女人把双掌抱到怀下,悲凄的抖动着身子,像是舍不得她的这双手掌,正轻声恸哭悲切。这也怪她时运不济了,葫芦瞎着眼睛也能把她的这对手掌给废了,我还能有什么好说的呢。

看到此处着实吓了一跳,神经就在此处像是通窍了,我哐当就抽了砍柴刀在手,不过双腿似乎麻木了,刚想立起身,想上去动手与之计较,结果双腿一软瘫在地上,也只能傻坐在那继续观望动静。

那女人将一只手掌啃在嘴里,伸嘴子一甩,那只掌就扒拉在肩头上,接着故技重施,另一只手掌也甩到了另一边肩膀上,左右手掌都分得够清楚。我估计她这下又扭动着身子应该去找她的两条腿了。

她的双腿可是被我齐膝砍断的,想到此处,心里激突,心脏扑通一跳,深深咽下一口浓痰,冤有头债有主她不会找我算账吧?果不出我之所料,那女人笨拙的使劲扭动着身躯缓缓前行,很快就找到她的两条腿,不知道要怎生理会。

奇了怪了,她抱着双腿咯咯咯磕了几个响头,然后把被砍断的双腿平行的推摆在地上,接着从两条断腿上爬了过去,爬到恰当的位置身子停了下来,两条齐膝而断的腿就和断处结合上了。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法门,两条腿接好了,跟新的一样。

我嘞了个去,看到此处,神经来了力气,危机感顺着脊梁神经传送到脑袋。此时若不动手,性命还不毁在了此处,于是急忙伸手去推葫芦和建国来帮忙,两孙子睡的正香,任我如何推,甚至照面扇了两记耳光,他俩也就稀里糊涂的喊疼却没醒过来。我回过神来再去瞧那女人,惊呼哟,手脚竟然都接上了,一溜串就朝我爬了过来。

我哪里敢怠慢,横刀在身前,伸一只脚继续踢葫芦和建国,并未奏效,葫芦和建国彼此靠肩睡的沉了。

女人抬起头,四肢并用,像牛马般的走动朝我的方向拱了过来。我吐了口唾沫,迎上去几步。

没见过用四肢走路的人啊,这是哪门子的怪事,这破洞真是稀奇了,啥怪物都有,我默默就这么背运,霉事都给我赶上了。

女人突然张开了口,跟猪似的嘴裂开了去,两排白森森的牙齿还带着钩刺往嘴里翻,女人甩动头颅,一条舌头就掉了出来。红褐色的舌头掉在地上,像条活鱼还在蹦跳打挺。女人见掉了舌头,跟狗似的张嘴去捕捉活舌,几番啃咬,把舌头叼在嘴里,仰头,伸长了脖子把一条舌头硬生生给吞了下去。

接着,女人四肢起了变化,慢慢变长变细,身上的衣物全部震裂,露出干瘪的躯干,血管青筋外翻冒了出来,变成个人模狗样,四肢细小,皮包骨的瘦东西。我计较起起初和她缠斗的情形,这东西力量大了去了,现在还能接掌接腿,不是鬼是什么?(不过也没人说鬼是这个样子的)

再想再看怕是顺了她的意,着了她的道,我估计女人是还没恢复过来,等身体完全复原恐怕要来和我报断腿之仇,我一个人还真怕弄不过她。下手就当在此时,我紧紧攥紧刀柄跑了上去。

出乎我的预料,那女人并没有躲开了去,我一刀下去,她两腿两爪齐断。我怕她发起狠来不是她对手,又补了一刀下去,女人整个头颅被我砍掉。

头颅一滚,在我脚尖处停了下来,面朝上,眼睛盯着我,几尽哀怨,我难免恻隐。不知道我是杀了人还是杀的只是一头怪兽,我实在无法确认。我全身抖动不止,若是猛兽杀了也就杀了,可眼前这东西看着就是一个人,我几刀下去就给宰杀了干净,怎能不让我忌顾难安呢?

正当我思绪万千,几处惆怅,冷不丁防,那头颅张开巨口咬住了我的脚尖。我脚上穿着解放鞋,怪物的牙齿虽然锋利还带了钩刺,不过是向里翻了进去,所以并没有咬破我的鞋子,伤不到我的皮肉。

右脚被她牙齿磨挤着,抽不出来,我心里紧张恐惧发起狠来,提刀过头往下横削,女人整个脑袋差不多被削成两半。我总算抽脚回身,一记飞踢上去,头颅像个皮球似的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对面二十几米处的石壁上掉了下来。

我哪里能放心,踢了一块火炭过去照光,移步跟上去,看那头颅的两个眼球掉在地上,眼珠子还在绕圈四处观望。我这次没迟疑,赶上去用刀面拍了数下,把整个头颅拍个稀巴烂才住了手。

“他妈的,给脸不要脸,当我老默是瞎掰吃白饭的,这下死的绝了吧,让你见识见识我老默的手段,呸!”我叫骂了一句。

女人被我砍的没个全尸,瘫倒在地上没了动静,我提着砍柴刀心里兀自发毛,两手轻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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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疾障缠身

就在此时建国哼哼唧唧,好像痛苦难忍,我心想莫不是建国又有什么疼痛的地方,急忙提着刀往回走前去照应。

建国醒了过来,我叫他别睁开眼睛,急忙又烘烤了一片暖布换下原来的那快早已冷却的湿布条。

建国惶恐的说道:“快!快……默默扇我两个耳光嘛,疼的舒服死了,快点嘛,扇我两个耳光!”

听到建国这么一说,我怒气心生,他妈的这时候还跟我开玩笑,一巴掌就甩在了建国的脸颊上骂道:“你欠抽是吧!”建国伸手摸摸自己的脸蛋哼着说道:“默默,真舒服呀,再来两下嘛,力气再大点,我满面胡痒,抓又抓不到,难受死了!”

我想建国是不是脑子短路,分不清疼痒了,哪里有人像他这么找抽的。不过看他这表情在我扇了两巴掌后感觉很舒坦。建国又开始讨要抽打。

“建国,你咋个了嘛,疯了嘎你?”我心里没有了计较。

不知道建国是出了什么状况,伸手就往自己脸上扇巴掌,啪啪啪!响彻山洞,嘴里还兀自说着:“真舒服,真舒服……”

此时建国的脸上被自己抽的留下了密密麻麻重叠的指印,不过他像是很享受。敷在双眼上的布块被震掉了下来。只见建国眼睛睁得贼大,双眼泛白没半点血色,瞳孔黑点在眼眶里左右上下乱窜,接着黑眸慢慢变大。

我无计可施,心里绝望,建国不会自己把自己虐死了吧,不能再这样下去。我得阻止他,心里明白我拦肯定是拦不住的,只能把他打晕。想到此处上去就想动手把建国打晕,建国双手乱舞,我一时找不到空挡之处,单手由锤变掌,运足了力气,啪!的一声脆响扇在建国的左脸上。

建国立马顿住了双手,呆呆的抬头朝天。这时我留意了他的眼眸黑点,逐渐变大,原来泛白的眼珠子丝丝血丝冒了出来,瞳孔凝聚了过来,变得跟小指头一般大小。然后,建国慢慢的低下点头来,双眼平视望着我,眼泪流淌下来。

建国呆呆的怵在那发傻,两片嘴唇轻抖一阵,然后轻轻张了嘴稀里糊涂没头没脑般说道:“默默,你咋个这菲(这种)狼狈,咋个了嘛?”

听到建国这么一说,怒气又上来,举起巴掌就欲再扇他两耳光。此时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建国能看见我了?”建国看见我举起的手掌就欲落下,他却没躲避的姿势。我伸手在他眼前晃摆几下,他的眼珠子跟着晃动,然后一把将我的手掌按了下去说道:“默默,嫑闹了,我没瞎!”

我那个激动,上去抱住建国,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乱喷了出来:“建国,你能看见了呀,你能看见了嘛!”

建国本来想推开我,可能听我这么一说反应过来也抱着我哭着喊说开来:“妈呀,默默,我能瞧见了嘛,我真的能瞧见了呀,呜……”

我急切的又问道:“建国,你咋个样?给还有其他地方不舒服?”

建国立起身子,拍打着自己的身子,乐呵呵的的说到:“没得事了嘛,好着哩,好着哩,能听能瞧,哎呀我的妈呀,我嫑得事了,哈哈哈哈……”

就在此时葫芦也动弹起身子,扭来扭去,全身抽风似的抖动,伸手乱抓自己的身子,外套都被抓裂了几处口子。我和建国估计葫芦也要恢复过来了,抢上两步扶住他。建国不由分说伸开巴掌连手扇了葫芦两个耳光。

葫芦吃疼捂住双脸破口就骂:“打我整哪样,哪个打的我,说!”建国一听葫芦的口气,跳开半步,小声对我说:“默默,不管用撒。”我把耷拉在葫芦鼻梁下的布条掀了下来,葫芦的眼睛还是没半点变化的迹象。

我伸手抖了下葫芦的身子,葫芦叫嚷道:“整哪样嘛,我全身痒死了,像哪样东西爬的,你们两个不帮帮我反倒来收拾我了!”

建国突然上来揪住葫芦的衣领啪啪又是两耳光。葫芦一恼,伸腿便踢,我躲的快,闪开了,建国被踢在大腿上,踉跄着扑腾出几步,扑通一声摔个人仰马翻。

“哎哟,这葫芦咋个这菲大呢力气嘛,屁股都摔成两半嘞!”建国躺在地上叫疼。

我瞧着又气又好笑,也不看看葫芦这块头,能不大力吗,吃饭我俩还没他吃的一半多呢。挨这么一脚还好是在大腿上了,在偏移些两蛋都给踢报废了不可。

我说道:“你屁股本来就两半的,紧张个逑,快点来帮忙,冒在那点叫疼了!”

建国喊着疼欲上来帮手,却找不到帮处,蹲在葫芦双腿不及之处抹抹脸问道:“要我帮哪样么,我怕了他了!”

此时葫芦挣脱开来,三下五除二将身上的衣物脱个精光,来个一丝不挂。我和建国只能张大了嘴巴一脸的无辜无奈无计无助,这是哪门子的事,脱光了衣服干嘛,不冷的吗?

葫芦把全身的衣物脱个精光,光着身子,抬着头,然后伸手抓挠着自己的身子。我瞧眼望去,吓得跳开几步。葫芦身上密密麻麻爬满不知名的虫子,筷子般粗细,只有三四公分长短,全身毛茸茸的,一排排的肢爪,倒像是土蜈蚣。难怪葫芦说全身痒了,这么多的小虫爬在身上不痒才怪。

葫芦拍拍打打,有的小虫子掉在了地上,找缝隙钻进去没了踪影,而大多数都爬到葫芦的头上,在头发里扎了堆。葫芦伸开十爪挠他的脑袋,很快蘑菇头成个爆炸头,一脸的狼狈。

“葫芦,你给听得见,给能看见?”我大声喊话,葫芦没半点动静,依旧折腾着他的蓬松头。一条条小虫子爬满他的头,葫芦伸手拍打抓挠,无数黑漆漆的小虫子掉了下来,四处游走,建国上前抬脚就踩。

葫芦拍打了一阵,多数的虫子被震掉了,建国在地上踩出一片血肉虫尸的烂泥湿地。葫芦站在原地开口说道:“锅两个,来扶我下下嘛,我看不见东西,听也听不见。”

听闻葫芦开了口,建国上去搀扶一下,我去折腾葫芦脱掉的衣物,抖了几下又掉了许多的虫子,一一踩成肉泥才算罢手。也不知道葫芦这身衣物还能不能穿,兴许存留下多余的虫卵,我靠近火炭烤了一阵才让葫芦又穿到了身上。

此时葫芦呆呆坐在地上,双手抱膝,神情凝重。毕竟葫芦又聋又瞎,我一时找不到方法和他沟通,光在他手心写字哪能管用。我让建国再搜点干粮给葫芦吃,免得他这么无言无语,看得我心里不舒服,极是难过。

想了一阵也不明白怎么葫芦还复原不了呢,是不是哪个环节我疏忽遗漏了,那也不对呀,葫芦和建国情况基本一样,怎么建国恢复了,葫芦却没半点反应。后来我猜还是彘肉的问题,葫芦吃的多了些,着的道就深了,一时半刻恐怕也恢复不过来。

葫芦安静的吃着东西,脸色惨淡,一语未发,极度沉静。我一下心痛不已。葫芦平时话多爱唠,不管在什么情况下总是嬉皮笑脸的,他现在突然变得安静异常怎不让我难受呢。或许他在想余生会在黑暗和寂静的世界里走过,那是多大的人生悲剧呀,换做我也承受不了。

我默默地下了决心,不管有多困难一定要把葫芦安全带出龙洞,找最好的医生给他治好病,让他重获新生。一定要给他完整的生命。现在缺的就是钱了,不过我打定了主意,我就不信这龙洞之中没有什么值钱的冥器。

我挑亮火炭,拧开手电筒,观察剩下没有探过道的两个山洞。其中看见有怪影闪进去的洞口有细抓痕迹,洞壁上也有人工打磨的痕迹,深处被黑暗淹没看不清情况。

我又转到另一个山洞,将手电筒探了过去。手电筒的光源像凝固的发光体照了进去。里面有散落的木桩七横八插,蜘蛛网搭错落下不少的灰尘。这个山洞奇怪的紧,里面看来干燥异常,和其他三个洞差异极大,其他三个山洞都还有地下水浸湿的痕迹,不少地方泉水流注。

我对建国说:“建国,你守着葫芦,别让他乱跑了!”建国不同意,擦拭了湿润的眼睛说道:“默默,咱们不能再分开了,龙潭虎穴一起闯,要死也死一块儿。”

“建国,我想去探探前面的道,你看,这处山洞有人工抬进来的木桩,我想里面应该有人类生活的痕迹,真有金银玉器值钱的东西,拿出去变卖了,好给葫芦治病!”我把我的主意大略说了一遍。里面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猛兽存在,葫芦基本帮不上忙了,留在此地或许还算安全。

建国低头沉思半响才开口说道:“我背着葫芦走,这里也未必安全,你看看那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东西,说不定还要出来,一只还好说,来两只我招呼不开。”建国说的在理,只是这葫芦块头大了点,我怕建国背不动,建国却说,他背葫芦没问题。

我思索一阵,这时候分开的确不是好的打算,万一我也迷路了怎么办,想出去那更是难上加难了。此时我又想,左面的山洞是进来的洞口,虽然前面被我和建国炸塌了一处,但或许能收拾出洞口来,直接回去,花上个十几个小时就能到出口处了。

我把我的意思和建国说了一遍。建国未置可否,只是说由我决定便是。那可能是唯一最接近出口的路径,只不过被我和建国炸塌的那段路不知道还藏有多少的钻山独角彘,万一迎面碰上个四五只,就算我和建国能耐再大恐怕也保不得葫芦周全,再者说,那洞能不能打通过去还是个问题。往回走真倒霉打不通洞道,那我们还得折返到此处重新计较商议,来回二十几个小时可能就白白浪费了。

我抖擞了精神气,故作镇定说道:“那我们就闯他娘的一闯,生死各安天命吧!”建国坚定的点点头,露出一抹笑容,表示应允。我走到葫芦的身旁,用最简单的字在他手心处写了几句话,葫芦点头答应。我和建国收拾了一下装备,看好位置准备上路。

我和建国每人分背了装备背包,建国背上葫芦,然后用登山绳把葫芦捆绑在自己身上,挑了火炭跟在我身后,葫芦在建国背上提了火炭,一手拧开了手电筒。我先钻进打定主意的山洞,在前面把横七竖八的木桩都移开好让建国背着葫芦通过。

葫芦少说有**十公斤重,建国身子个头和葫芦差不多,只是块头不及,看他这么背着我确实担心建国吃不消,连连回头看建国。

此时摸索了一个多小时,山洞里尽是木桩,我一移动,灰尘飘落,手电筒的光源一下就模糊暗黄下去。我们被呛得连连咳嗽。“默默,你只管往前开路,我能行,背他三个小时没的问题。”

建国朝我喊话,我急忙加快步伐,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握着砍柴刀在前面劈斩开路。

“建国,你放下我,我能走,别连累了兄弟,扶着我就行了。”葫芦在建国背上说了一句。“嫑了,你是重伤员,好好待着冒动,我能行!”建国回复了一句,只是他忘记葫芦根本听不见声音。

三人再往前走了约莫一个小时,我看建国已经扛不住了,急忙转身说道:“建国放下葫芦,我来背,你在前面开路!”建国咬牙说在坚持坚持还能行,我说别逞能了,把你累趴下,我们三个必死无疑,得存点力气。

我上前把葫芦从建国的背上接了下来,背到自己身上,建国在前面探路开道。山洞很深,我背着葫芦一刻未停,背着葫芦走了三四个小时,全身冒汗虚脱了,一顿住双腿就再也迈不开步子。建国回身询问情况。

“葫芦,葫芦!”建国突然大声哭喊。我反应过来,葫芦一路上没说话,身子都没动弹一下,可怕的念头闪过脑际。

我把葫芦放到地上,此时葫芦像是睡着了一般,只不过他脸色惨白,嘴唇发紫,摸了一下他的额头烫得要命,四肢却冰冷异常。建国拧开水壶给葫芦喝下两口,结果全吐了出来。

“哎呀,葫芦像是在发烧啊,咋个整?”建国手足无措,慌了神,紧张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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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打斗

一听建国说葫芦可能发烧,我心里一下就紧张起来。我们身在地穴深处,无草无药,如何计较?我们也太年轻,少不经事,考虑的都不全面,现在葫芦发烧,我着急却想不出办法来,真是素手无策了,不过可别把建国也吓退斗志。

我说别慌,葫芦还有气,烧的重了点,赶紧烧点开水。我一吩咐,建国放下火炭,添了新炭进去,把水壶架到火炭上烤,又去劈了些许的木桩当柴烧。

建国说在洞里烧火会不会把里面的氧气烧尽了。我回答建国说这山洞出口肯定不止一处,我们现在走的这山洞其实还有轻风吹送,只是风势过小而且时有时无,所以不留意的话根本发觉不了。

至于烧火会不会把氧气耗尽我倒没有在意,我担心的是这山洞会不会因为烧火炙烤,洞体山石过热膨胀疏松坍塌下来,只要一处出现坍塌,山体不结实,一阵多米诺连锁反应都可能震动导致整个山洞塌下来,我们就算长了翅膀也未必躲避得过去。

洞内多处地方都是火山岩,遇热变化会更大些。还好我们所处的的山洞为坚实的花岗岩,而且经过人工开凿加固过,这些木桩可能就加固用的顶柱桩。

山洞虽然是天然形成的,但还是可以从遗留下的痕迹看出来确实是经过人工修葺的。我想古人肯定是借洞修房,这样工程量少了许多,在古代部族中时常因为领地或者食物发生战争,洞中居住不仅少了工程量,而且隐蔽,具有一定的防御工事,再者说了躲避天灾需要的就是这样的地方。

现在葫芦发烧,怕的就是冷,我们也没带什么药品进来,得多给他点开水喝了才管用。听到我这么一说,建国把身上破烂不堪的外套脱了下来裹到葫芦身上,又催火去了。

眼下我确实也是一筹莫展无计可施,葫芦体质强硬,不至于就这么轻易发烧吧,平时穿个外套都能挨过冬季的葫芦怎么就这么轻易病倒了,确实出乎我的预料。

我想葫芦肯定是吃了彘肉所致,可能肉里面含有某种促发病变的细菌,而葫芦吃的最多,我和建国吃的相应少了些才不至于和葫芦一样出现高烧症状。

我对建国说:“建国,两头都烧几堆火,烟熏子可能引来猛兽,有火挡着放心点。”

建国收拾起火炭,在离我们停留的地方三四米外又烧了一堆火,也在前面十米开外的地方烧了两个火堆。火烈了烟就少了许多,我查看了周围也没有什么动物走动的痕迹,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山体也够结实不至于坍塌下来。

水烧开了一壶,我取了一块破布沾上点热水敷到葫芦额头,葫芦哼哼唧唧辗转身体蜷缩成一团。等水稍冷些,给他喝了几口。约莫一个小时,我们两头就烧了三四堆的火炭,山洞内热乎许多,葫芦慢慢伸展开了四肢,情况有所好转。我和建国轮流给葫芦喂水,换暖布,渐渐的松下点口气,葫芦开口说起胡话,我摸摸他的额头,略有好转,退了点烧。

“建国,你饿的话吃点东西,多睡会,我先照看葫芦。”我让建国先好好休息一阵,两头都隔距生了火堆,火炭堆了一地,真有什么猛兽怕也不敢趟过来。应该可以安心睡一觉的。

我和建国一人守着一端,葫芦睡在了正中间。建国不多说,随口塞了一把豆米糕,躺在地上边咀嚼边休息伸张四肢,很快就睡了过去。

此时我担心的就是葫芦的高烧能不能退下去,目前这地方应该很安全了,山洞两头生了火,一片通明,洞内很快就热火朝天,跟个炎夏似的汗流浃背。我给葫芦又灌了两口热水,换了暖布,靠在山壁上也睡了过去。

整个身子暖哄哄的极尽舒坦,只感觉身子轻飘飘的似是飘了起来。我知道这是虚脱后恢复体质的时候才会有的感觉。我一时半梦半醒之间,思绪随处飘散,又像做梦四处漂游。

接着昏昏沉沉的,我应该睡的熟了,接下来就一无所知,只是感觉睡在了暖被窝里,清晨的阳光从窗户里照射进来,打在身上的温暖的阳光让人就想赖床不起……

不知道睡了多少时候,隐隐约约有脚步的声音,我正睡的熟了,眼睛睁不开,心想或许是建国过来给葫芦换暖布喂水也没多加在意,隐隐又欲熟睡过去。

脚步声并未停止,反而更加的急躁,略有迷糊的感觉,我虽然睡下,可手依旧按在刀柄上,这声音不简单,我一惊,哗啦拔刀在手着眼望去,葫芦站直了身子转来转去,最后动了下手,一番动作,掏出家伙,对着墙壁冲尿。

我收起刀,只见葫芦长长的撒了一泡尿,闭着眼睛又回到原来的地方躺下便睡。我心里轻喜,葫芦恢复过来了,能走,还能找地方撒尿,这说明他的体力恢复了。

我注意了一下他的眼睛,双眸微闭,而不是之前看到的那样眼皮上翻,双眼泛白。会不会他也恢复视力了?我想现在不去打搅他的好,或许休息够了他就都恢复过来了,这是好事,就让他好好睡一觉吧。

我被葫芦惊醒后再无睡意,忙上前把建国的外套盖到葫芦的身上,顺便观察了一下他的眼睛,确实是闭合的,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烧已退尽,四肢也都暖和不冰不凉。

我呵呵笑了声,两端都添加了柴禾进去,一下子火光猎猎发抖,山洞两头生起火墙来,偶尔一股风吹进洞来,火光跟着摇曳飘摆。我回到原来的地方,躺下想好好睡个饱觉,依我所见,葫芦应该没什么大碍了,这一觉定能睡的踏实了。

正当我睡过去,美梦连连,脚步声又起,我当时想肯定是葫芦被我和建国多灌了点水起夜床撒尿了,也没多留心,随他就是了。

“葫芦,你要整哪样!”建国突然大声惊叫,同时传来拔刀出鞘的声音。我心里冒突,惊醒过来,刀就抽在了手中,我定睛看去,葫芦手里提着刀,背对着我,离我只有一步之隔。葫芦是被建国的惊叫声转了身过去的,他的目标应该是我。

突如其来的变故我确实不得其解,分辨不清楚葫芦是要干嘛了。葫芦提着单刀,慢慢走向建国,脚下突然生风似的窜上去几步,举刀就砍向建国。

建国提刀隔挡,身子一缩,变个身法躲开了。

“葫芦,住手,你疯了嘎!”我大吼一声,葫芦又慢慢转过身来。

惊呼!葫芦是怎么了,两眼红光,布满血丝,龇牙咧嘴发狠的模样。葫芦这下来的极快,张牙舞爪朝我没头没脑的劈下一刀。

“默默,你小心,他力量奇大!”这是建国的呼喊声。我哪里敢怠慢,伸手一刀横挡,身子一矮躲了过去,等待回砍,突然想到葫芦失去神智了,我这一刀下去,葫芦必定身首异处,急忙收刀回转一个身子。

没等我站稳,葫芦一脚飞踢过来,我踢腿移步,两膝相撞。葫芦像是不知道疼痛,脚都没收回去,一颠一踢,换脚就是一记,我反应不及,小腹被踹了一脚,翻了出去。

那一刻我明白葫芦是下了死手的,我鲤鱼打挺翻腾站立,斜刀横于身前。眼下我可不能对葫芦使刀子,可别伤到葫芦,我这刀现在也仅能做挡搁之用,根本没有杀伤力。

葫芦发了疯一样追着我乱砍,我边退边躲避他砍下来的刀子。建国上来帮手,葫芦转身一刀横飞,建国举刀一挡,被震飞出去两米开外。

“葫芦,你再敢对建国下一个刀子,我废了你!”我大喊一声。

葫芦没停下脚步,追赶建国去,我飞身赶上去,从葫芦肩头跃了过去,回身就是一刀,葫芦似乎能看得见,也不躲开,卯足了劲力朝我劈砍过来。哐当!一声响,火花四溅,两刀碰到一处,震得手心生疼。

葫芦并没有慢下攻势,双脚蹬地,凭空跃起,差点就顶到洞顶。葫芦这么从半空中劈斩下来,力量已经是奇大了,我喊了一声闪开,将建国推到一旁,横身架刀迎上去。两把砍柴刀又是一阵碰撞,我矮下身子,单膝跪在了地上,葫芦的刀刃就架在我的肩头上,我横刀托住,可葫芦的力量不容小觑,现在我和葫芦都用上了全身的力气,我手只要一软,整个肩膀就会被削飞出去。

建国不加多想,举刀要来帮手,葫芦猛一甩头,怒目一瞪,一记后踢,建国被踢飞出去,越过火炭堆。我趁葫芦一分神,瞧准姿势,头一低,一脚倒戈,正中葫芦的肩膀,葫芦吃了我一脚,噔噔噔退了几步。趁着葫芦力道未回,赶上去,跳起身子,猛扑上去。葫芦嚎着怪声毫无畏惧上来就跟上一刀。我半空中变个身子,在石壁上蹬一脚借力,翻个三百六度的身形,瞧准位置一刀递了出去。

葫芦蛮力虽大,却少了灵巧,我身子这么一变,他无法攻击得准,一刀从我身旁两寸落空,而我刀身变砍为戳,点到葫芦的刀柄护手处,葫芦的刀就被我顶飞出去,插到石壁上。

我把手里的刀插到地上赶上去两步,徒手抓住葫芦的肩头,往身侧一甩,葫芦整个身子扑滚到地上。

建国从火炭堆后越了出来,也把刀丢了,上去就紧紧抱住葫芦的身子,我欲扑上去,葫芦像个弹簧似的,把建国甩开,一弹就站了起来,我和建国站立未稳,葫芦早运了力气,飞快的踢出两脚,我和建国每人胸口挨了一脚,双双跌了出去。然后建国乌龙纹柱,我鲤鱼打挺双双翻腾起身。

葫芦迈着沉重的脚步上来,张开两爪来抓,我缩了一个肩膀躲过,然后和建国来个回身侧踢。

我和建国也用了全身的力气,两脚齐踢,任葫芦力量再大,也经不住这劲力。葫芦被我俩踢翻在地,我和建国趁机上去左右抬腿横扫,葫芦举双手护住面部。两记横扫上去,葫芦护住了面部,可力量一冲撞他还是翻了两个滚躺在了地上。

不好!葫芦跌倒的地方刚好是我砍柴刀所插之处,葫芦拔刀在手,甩开膀子就是一刀横削,我和建国上去的速度快了些,还好眼力够快,急忙收身回腹,才没被砍成两段。葫芦摸爬起身,举刀乱砍,也没个章法,我和建国奔腾跳跃躲闪,可还是伤了几处皮肉。

再这么下去难免两败俱伤,可手心手背都是肉,实在不敢对葫芦下重手。他此刻也就失去了心智神思。到底是被什么物件左右了,我一时想不起来。

我听说探险考古经常有人发疯甚至死亡,我不想葫芦变成其中的一号。但如果不把葫芦拿下,恐怕建国会被葫芦伤了性命。

葫芦力气本就大,单打独斗,我使个巧劲才能勉强占了半点便宜。现在我还有所顾忌,不想用重手,生怕伤到了葫芦,忌讳之处多了,更是拿葫芦不住。

可眼下这么打未必伤到葫芦半分,根本就制不住他。重手下不得,轻腿拿他不住,我一下失了方法,不知道如何计较才好。此时心里就一个念头,哪怕伤到自己,也千万别伤了葫芦和建国。

此时我和建国被葫芦伤到了几处,虽无伤大碍,但这么下去难免一招不慎,被砍个重伤甚至掉了性命。

正当葫芦一刀砍下来,我上去一把把他举刀的手臂和脖子合抱到一处,葫芦举刀难下,我死死抱住不敢松下半分力气。此时葫芦杀红了眼,抬膝往我腹部猛顶,我忍着疼痛也抬膝阻挡些许的力量。建国破口骂道:“你个死杂种,你敢动默默,我一刀劈了你。”建国说着拣起掉在地上的刀冲了上来,举刀过头砍将下来。我心里一凉---完了,葫芦肯定脑袋分家了。

正当紧张得透不过气来,以为葫芦必死无疑,结果建国顿住了手,刀刃架在葫芦头顶僵住了。建国流下眼泪喊道:“葫芦,住手啊,你给我住手,再打,我不客气了嘎!”

“建国,别冲动,葫芦不是有心的,他被哪样东西蛊惑了,不是他本性啊。”我借着仅有的力气喊了一句。

此时我抬起的一腿早被葫芦顶得生疼发麻,很快就失去了直觉,慢慢垂了下去。葫芦的力气没半点消弱的迹象,膝盖重重的顶到我腹部胸口之处。我吃了几十次的重膝撞击,胸口发闷疼痛,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建国看到此处,本来还在去抱葫芦双腿的心思全没了。回身几步拣起地上一根被劈成手臂般粗细的柴禾,往葫芦的左肩膀打了一下。本以为可以把葫芦打晕过去。结果葫芦的潜力像是被激发出来,不仅将我摔开了,而且回身就是一拳,建国扑腾倒地。

“建国,你旁边的绳子!”我提示建国一声。建国摸爬起身,拣起绳子,甩了过来,葫芦没有预料得到。绳子由于惯性作用,绕葫芦的两脚数圈。葫芦重心失稳,扑通倒在地上,我上去帮手,将绳子反绑住葫芦的双手,葫芦在地上挺着身子反抗。我和建国见拿了先机,哪敢轻易放弃,两圈登山绳都捆到葫芦身上才算罢手。总算把葫芦给制住了。

“默默,你没得事吧,给要紧!”建国急切的问道。

我回答道:“我没得事,不要紧,你咋个样?”

建国听我说没事,松了一口气,瘫倒在地上,仰面而卧也回答说没事。我放了心,喘着粗气心里七上八下的没个计较之处。究竟葫芦是怎么了,变得跟猛兽似的,不过,现在还好,葫芦能听见也能看见东西,只是现在不知道他还是不是原来的葫芦。

葫芦被捆绑得跟个粽子似的,他好像有无穷的力气想要释放出来仍然扑在地上动气挣扎。

“建国,给还有酒?来两口!”我说了一句。建国双手驻地,仰起身子说到:“没得了,都喝光了!”

建国说葫芦是不是被诅咒了,怎么会发失心疯似的见谁都打,也不分分是我们两人。我一时半刻哪里能理会得清楚,不过我却想到一个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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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魑族传说

水为生命之源,从古至今,人类的足迹都围绕在水草丰盛的地带,便以农耕和放牧。中原文明大致在长江黄河沿岸发育成熟,河流孕育着华夏的文明。

古城古迹追溯都可以以水源为基本,兴都建城离不开水。古代都城兴河护,水绕三闸为天险都城。闻名已久的亚特兰蒂斯城虽未被证实,但其城除了居民传说有神力,能飞天最为神秘外,另一点就是围城布置是一个由河流割据形成的同心圆巨城伟都。

身处元江中上游地段洞窟之中的异族居民或许也是围水而兴城池。龙头山地势险要,处处绝壁天险,若说这里有远古居民生活不无可能。

我生长的地方在我父辈知青上下下乡时还是属于没人居住的蛮荒地带。龙头山山顶虽有坟场,但很多坟子都不是本地居民的,这一点建国也和我说过,老一辈的居民口中也确实证实了这一点。既然有古墓,那就有古人居住,这就要说到是什么人或者类人形部族曾在这里居住了。

前些年曾在村落北山上的土墙中挖出一口棺材,里面埋葬的是一具不知名的骸骨。由于气候和时间的腐蚀,尸体就剩下一副发黑的骨头架。骷髅左侧的随葬品有一个竹瓮,瓮中还剩两尾鱼骨头;右侧是一个用竹条编制而成的精致的方形竹萝,其中含有人的毛发和指甲等。此人面相似狼,身高将近两米,骸骨四肢粗壮,牙床宽厚,有三目,这绝对不属于人类范畴。

传说这里曾经居住过一个强盛的部族,名曰:“魑族”。魑族人生性凶猛,骁勇善战,但有一致命弱点,惧怕阳光,所以和人类发生战争一般都在夜间。魑族部族人丁单薄,极不容易繁殖,传说也曾攻城略地,杀人食人越货,一路打到香格里拉。不过不管正史,野史均未提到过魑族。或者那几场战争规模小亦或仅仅是魑族人夜间袭击掳掠人口食之而已,因此都没有记载。由于古代人迷信,都当成是鬼怪出来伤人,当然也就不会记录下来了。

魑族到底是怎样的民族,谁也说不上来,相关的传说也是只言片语,除了这一带偏僻山区的八十几岁的老人还略知一二,我们这带的年轻人知之甚少,就连我的爷爷也只听说过魑族这个民族,其他的也一概不知,更何况我这辈才十九岁的年轻人呢。

相传魑族也叫嚄髪邳(嚄髪邳--ofapi,阴平声,花腰傣语译为“山崖鬼”),首领叫“巫狼”,它的部族族下有四百多人。魑族人藏身高崖绝壁洞窟之中,身高七尺,形似狼,人立而走,力大如牛,全身长满毛发,瞳孔红光,雌头长犄角,雄无角,手足均长,能慑人心智,以一敌百,暗夜出没,惧怕阳光,但食炭火,喜烟爱雾,善涉水攀崖,如履平地,能筑城兴池,嗜人魂,提炼之为魑族之灵。

这些事是我从村里的疯癫的巫师那听来的,那年我才六岁,巫师已经是一百二十岁高龄,巫师那年因为吃了带有文字龟壳的龟肉汤那年就死了。

巫师还说魑族夜里经常来坝子里掳女婴。当时我也确实听说老人不让小孩子晚上出门,附近几个坝子也经常有人夜里丢失,从此找不到了,余下的话说就是被魑族人给掳去做灵了。

我当时听的神乎其神,等长大了觉得这些都是无稽之谈之事,付之一笑了事,记忆也慢慢模糊消逝,直到如今到了龙洞我才略微有所醒悟。

传说魑族人一般都住在悬崖峭壁的洞窟石缝中,怕光,而且喜欢以人命提炼族灵。这龙洞看起来都那么的像是魑族的原始聚居地,因此我才联想到葫芦会不会是被魑族摄了心智,现在的问题是,洞里到底有没有魑族人生存。

我和建国说了这些,他表示他也曾经听说过这些传说,小时候大人基本不允许像我们这样的小孩子出门玩耍的,晚上更是不允许。

七十年代末期,在乡下农村小孩子丢失的情况不是没有,当然有部分是被人贩子拐卖了的。我住的这个坝子也丢失过几个小孩儿,都是女婴。这些事有些甚至有史可查。

想到此处有些后怕,若真遇到魑族人,凭我们三人根本招呼不过来,更何况葫芦现在神志不清,敌友不辨。再有一点,魑族人善摄人心魂,使人发疯发狂,失去心智,只有恶念,不留半点善意。

这就是我联想到葫芦现在这种情况有可能是被魑族人摄了心魂的原因,不过我也拿不准魑族部落是否真实存在,更下不了定论是否是魑族的鬼祟让葫芦全身出了状况。我也仅仅是有感而发,联想到一处而已。神鬼妖怪,恶鬼附体之说我不信,但不可不敬。

建国坐在我对面,对我说:“默默,照你这菲(这么)说,这龙洞倒真是魑族部族的栖身之地啊,无论从哪一方面看,都折射到这个点子上克了!”建国说完又问我该如何处置,倘若真是魑族人怎么打。

我和建国点上一根烟,我娓娓道来:“哈!怕它个锤锤,来一只砍了,来两只照砍不误,咋个样?”

建国吐吐烟圈疑惑的说道:“咋个打嘛,打得过呢嘎?”怎么打,我还真没想过,不过现在魑族存在的真实性还有待商榷呢。

全身疼痛下闲扯了半天才发现葫芦躺在地上打起呼噜又睡了过去,我和建国才放下点心来。这说明葫芦怒气平息,总算安静了下来。

本以为万事就此消停,又见火光涌动,一股阴风无端吹起,我和建国警觉地抽了砍柴刀在手里。嘴里的烟卷烧了一半耷拉在嘴角。我朝建国使个眼色,建国会意缓慢站起身。此时的葫芦睁开双眼,目光呆滞,盯着火光看。

鲜红的火光后透出一团黑白的影子,人形模样,飘摇的红光后面到底是什么物件确实下不了定论,我想会不会是之前碰上的怪哩古董的女人一类的,那一类可是厉害的角色,我和建国差点都没拧得过她。

“哎哟,那女人不会就是魑族人吧,”建国紧张的说了一句,目光却盯着火光后面的影子定住了神。

听建国这么一说,我也紧张起来,怕真是魑族也说不定,那女人生命力强悍,能接胳膊接腿,断了头还能咬人。

我和建国慢慢往火堆靠了上去,就在此时,火光散开,黑白相间的“人”就窜了出来,飘呼呼的,我和建国同时劈上一刀,却砍了个空。那“人”跟个影子似的飘到身后,我和建国吓的魂都跑一半出去,急忙转身。

此时葫芦立时来了精神,一挣就把绳索都挣断了,翻起身子来就把插在石壁上的刀给拔了出来。我和建国神经紧绷,双手举刀护身。刚把葫芦收拾干净没消停多长时间,他再来拼命我和建国可折腾不起了。

葫芦没来砍我和建国,托着刀就追赶那“人”去了。我和建国冲上两步马上顿足不前。那“人”冷不丁防突然转身,呵呵沉闷地笑一下,嘴巴一条线裂开,黑色的牙齿一排露了出来,同时扑面就一股阴风,我和建国不寒而栗,双腿早发软了。

不过葫芦已经追上去,我和建国当然不能就此罢手,伸手随便把背包和登山绳挑在手中,边追赶边收捡。

追上一会儿,距离就拉开了。葫芦奔的极快,挥舞着刀,嘴里喊着:“哟嚯喂,哟嚯喂……砍死你个王八蛋……”听着葫芦这么叫喊不知道他是要砍谁去了。此时那“人”影横着身朝洞的深处飞飘而去,葫芦紧追不舍。

我当时有一个想法转到脑中。魑族的祖灵用的是婴儿的血肉提炼,和茅山术的“养小鬼”有异曲同工之妙。小鬼肉眼是看不见的,用“明白人”的话说“小鬼”仅仅是一种“噬人之气”,不过这也不简单,这类小鬼相当恐怖,生人一近前就会死的毫无征兆。

如果魑族人提炼的祖灵用的是婴儿的血肉,那这“气之形体”可就不好对付了。真有此案件发生,一般的小刑警没有“相关高人”的帮助,绝对破不了案子,更别说立案调查了。(可参考中国十大灵异事件之一,重庆红衣男孩)

我们现在所见那“人”一闪便即成影敦化,连刀子都伤不到半毫,估计就是魑族的“祖灵”,葫芦这么没头没脑追上去,恐怕是中了某种**,生死可就悬在一线之间了。

我边跑边抽出一点时间把羊皮灯笼鼓开,把光源刚好和垂在胸口间的羊皮灯笼相对,同时叫建国小心,建国会意满口答应,其实他不知道我要做什么。我当即边跑边念上《盗鬼经卷》里的“点葬诀”。

何为“点葬诀”?“点”---定向为点,有指点确定之意;“葬“即“埋葬”。“点葬诀”分布于《盗鬼经卷》中的卷尾,是一种驱使催生的口诀,念上一段会把隐藏在暗处不得面目,无以肉眼相见的东西“咒”出来。

“喾哩啊脱,陌于护嗤,顶穹朢滞,噬灵蚬鸠,嘛宇薨撤,遁天寻鬼,束熲赳月,悯之沸腾,斥影化现,收光遁影,隐山遮雾,点脉葬鬼喻神……”(此段诀语请勿模仿,以免伤人,珍爱生命,远离道听途说,权当娱乐即可)

我一口气念完,建国恍悟,扭头一瞧,我胸口的羊皮灯笼顿生万道紫色光环,接着垂在胸口的羊皮灯笼飞腾起来,引我身子往前奔跑,刹那间,产生一种“光爆”之感,前方那“身影”被照了出来,一头像是狼的黑影转了过来。

我和建国脚步太快,已经收不住,急忙手腕轻抖,握紧刀柄,分左右跳上去,双脚点在侧壁上,换个身法,双双递刀子过去。我们刀子劈砍上去,那影子抬手一档,我和建国刀子居然像是被硬物挡搁,要知道,影子可挡不住这刀劈砍的,何故刀身会被影子挡住。

建国冒了虚气,一下不知所以,站着不动。我看那影子反手就要来害我们,我心随意至脱口念道:“封尘诛眸,泥尼觉罗,躬躬修神阈,嘛嚄啰啰乸嚓哈唲贠!”我念完随即将刀子一横一削,先罩住建国可能被攻击的范围。(诀语请勿模仿,以免伤人,珍爱生命,远离道听途说,权当娱乐即可)

只听到撕心裂肺的诡异恐怖的惨叫声,那影子一收变成一个黑球,往前面山洞中扑了出去,接着又是“光爆”那黑影一下就粉身碎骨似的,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没时间和建国说明这一切,也来不及追述,立马吼了一声,赶紧追葫芦去。

隐隐觉得龙头山下巨大的整空山洞不可能平白无故生出来,这里恐怕真生活着不被发现的可怕类人形部族,而最可能的就是传说中的“魑族部落”。

人们听说过“魑魅魍魉”,大多都是传说,并没有人亲眼见过,都当成是神话里的“灵物”而语。“魑”山林中的“鬼怪”,山林异气凝聚而生,多会害人。《左传文公十八年》有关于魑的记载:“投诸四裔,以御魑魅。”而与历史最贴近的无疑是“楚王问鼎”,这鼎上就镂刻有魑魅魍魉图样,以示鬼神辨别,敬奉离弃。

魑族传说始于云南偏远山区,也止于云南山地僻岭。魑为山石之鬼,魅则为林中之妖,均是大自然生成,属天地之物。魍,魉或许是杜撰出来的和“魑魅”相称的神物山妖。

这里何故就只有“魑族部落”这么一个传说,而其他三样魅,魍和魉却没有相关的传说呢,这倒不得其解了,不过从侧面却又把“魑族部落”烘托得更加真实了。

龙水江畔的山民大多相信有“魑族”存在过,可能也仅仅是时间的推移,斗转星移,上下数千年这一部族才逐渐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之中也未为不可。

难道真在过去的数千年的历史中尘封着这么一个可怕的部族,那他们又是为何消失得无影无踪,在任何的正史和野史中都没留下只言片语?难道真的和亚特兰蒂斯城那样,也是一个未知的历史烟云?我给不了答案,但见到这么多的东西,我心里猜忌之心越来越重,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再跑了数分钟,羊皮灯笼又垂落到胸口位置,自动收拢了。此时我和建国追的气喘吁吁,葫芦却追逐的欢快,想必让他如此玩命追赶的东西不是简单俗物,葫芦手舞足蹈,挥舞着手上的刀,像是骑在马背上的汉子挥舞着套马杆。

葫芦吃了神气丸了,咋这么精气神,脚步没半点慢下的迹象,这火力难得一见,精神可嘉,可他这么没头没脑乱窜,瞎撞晕了可不好办了,我急忙大声喊:“建国,加把劲,葫芦丢了就找不到了。”

“啊嘛,这葫芦老鹰逮小鸡滴干活,咋赶呀!”建国说得上气不接下气,脚步却跟撒鹰似的猛追上去,脚下似乎生风,呼呼就赶到我前头去了。我也加快了脚步,好歹跟他平行跑着。我纳闷,这葫芦和建国今儿是怎么了,哪来那么多的力气呀,还有冲刺的腿力。

山洞时而上扬,时而下垂,四转八弯,我和建国跑的速度快,一时刹不住十一号,连连碰壁,撞得灰头土脸,两肩膀都蹭得破皮生疼,追赶的脚步却不敢松懈。葫芦就不一样了,着了魔似的,跑起路来刹车也灵当,那些弯道斜坡几乎没挡着他的十一号。

山洞内本来就散落着诸多的木桩,葫芦钻的利索,我和建国可就苦了,被木桩拌着,差不多摔了十次的跟头,两条腿伤的青一块紫一块,脑袋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不是撞上拦路的木桩就是收不住十一号撞上弯道上的石壁了。

建国突然停下脚步,双手扶着腰,喘着粗气嘶哑着说:“这……这,葫芦……葫芦,他……这葫芦……比兔子跑的还……还,比兔子他……兔子他爹还……还他妈快那么点点……”

“没……没跑的气儿了……还他妈的……他娘的……他娘的这么多废话,赶紧追啊……”我还能有顺溜的话说吗,说完话差点就断气晕过去了。建国轻嗯了一声和我又追上前去。

葫芦跑的奇快,不过都说人有失足,马有失蹄,葫芦看来也没那么好运。前面出现了三根木桩围成个三角形挡在山洞中间,葫芦跑上去,一刀甩过去,人腿粗细的两根木桩被劈断两根,另外一根葫芦没照应周全,只能用脑袋顶了上去。轰隆哐当声响,木桩散落到地上,葫芦跑出两步就晃头晃脑,晕头转向的迹象表露无遗,脚步慢了下来,变跑为走,一摇二晃,跟喝醉酒走不直的样子没什么两样。

我和建国追的傻了,双腿机械似的撒丫子,马力还算足。好不容易追近了,怎能舍弃,紧追上去。葫芦缓过神来,十一号底下冒烟(灰尘)拔腿就跑。

我和建国冲了上去,突然一股强大的山风袭来,夹带着水汽,只感觉全身凉嗖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整空山洞,垂直而下,对面三个水流薄帘瀑布倾泻而下,一阵轰鸣。葫芦飞身跳了出去,纵到山洞中间身子就往下落。我和建国速度也够快,已经使了全身的力气,惯性作用下到了山洞边沿早收不住了这飞毛腿十一号了,身子一飘跟在葫芦后面冲出身子,然后落下。此时传来葫芦的哭腔---锅两个救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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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河童之殇

终于体会了一把飞翔的感觉,飘在空中确实一身轻呀,双脚不撑身子,脑袋不压肩膀,双手不扯肩膀,两腿也不扯蛋,要多潇洒就有多潇洒。落下时还能闻见水汽的味道,还有急速降落的力量感,要不是自杀跳崖哪能体会得到这番惬意。

不过自由落体运动可不是闹着玩儿的,高点的摔断胳膊小腿,奇高的那就粉身碎骨。牛顿看见苹果从树上掉落发现了牛顿定律,不知道有没有发现苹果落地后出现了啥效果。现在正是我们三人演示的时刻。

扑通!三声,我,葫芦和建国分别掉到底下深水潭子里去。下面又是个深水潭子。我落到水中,整个身子差点被震散了架。在水底下扑腾着四肢往上游。还好意识还算清醒,没忘记把砍柴刀收入刀鞘之中。往上游了一分多钟才算从水中冒出头来。手电筒丢落到啥地方也不清楚了。

我随着流水四顾,洞壁发出冷冷的荧光,原来瀑布垂直而下,冲出了这么一个大潭子,潭子石壁上冒出大小不一的石块,那些石块都发光,黄绿色,虽然比不了阳光火光略显暗淡,但是还是照亮了整个深水潭子,这些巨大的石块是发光的萤石,庆幸得紧了,要不然这四下准是漆黑一片呀。

葫芦和建国也冒头出水面,只是潭子里的水被从高处倾泻下来的瀑布流水冲击,波流变幻涌动,力量大了些,形成个漩涡,水面下也是暗流激窜,我们三人均身不由己,随波逐流,那也“同流合污”了。几经挣扎总算相互拉上手。三人奋力一游,冲出漩涡,爬到潭子边上的一处冒出的青石台上。

青石台足有四五平方,上面青苔葱绿,三人爬了上去,口里吐着凉水。

“葫芦,你没事吧?”我张口问道。葫芦先是一怔,举目四顾,摸摸脑袋,两眼发呆,不解的问道:“咋回事,咋跑到这来了……”不知道葫芦是傻了还是装的,总之他对之前的事似乎一点印象都没有。他说看见我和建国跑,他怕我和建国把他丢下不管,撒丫子追我们。建国说谁追谁还不知道呢,你追的东西他妈的就是一个妖精,还追我和默默呢,你又吹牛了!

我喘了口气,吐了口凉水说道:“你个憨子,你小子开车没个倒档,倒说我和建国追着你跑了,差点被你害死。”说到此处心里还是激突难平呀,这是赶巧了还是怎么着,难不成葫芦在掉入深潭子时脑袋才开化了不成,咋就一转眼的功夫耳朵也听使唤,眼睛也能透光了。那可真是阿弥陀佛,佛祖保佑了,要不然这呆子还神智不清,掉到潭子里,手脚并用还不把我和建国弄死在这潭子里喂了王八。

葫芦摸不着头脑,也不记得出了什么状况,建国把葫芦发疯到我们如何打斗,再如何到了这,添油加醋说了一遍。葫芦张大了嘴巴连连咂舌称奇。

葫芦说他就记得自己没了听觉和视力,然后突然心热难耐,恍恍惚惚就觉得睡着了,还做了噩梦,梦见的就是我和建国撇下他不管了,他心里害怕就追着我和建国不放。至于他最后骂的那句“砍死你个王八蛋”,葫芦解释说是看见钻山独角彘上来吃我和建国了。

这哪跟哪儿呀,别说是梦游,葫芦一睡跟个死猪似的,没要紧的事在他床头放鞭炮都不见得醒过来,这倒好,一个“梦游”全给解释了。谁见过梦游跑的跟火箭似的,还转弯绕道,半点都没伤着,陌生的地方梦游能认准了方向?要知道他跑的时候可没亮手电筒,是赶黑跑的路,还躲避沿途不少的木桩,愣是只伤了脑门上的半点皮肉,这可奇了怪了。想想我和建国都是亮着手电筒追赶的,还不是撞得鼻青脸肿,屁股差点摔成个花瓣儿。

我把事实又重复了一遍,葫芦半信半疑,说怎么可能。我说摸摸你额头,那个大包哪里来的,是你刚才用铁头功撞飞了一根木桩所致,这也是唯一撞伤的地方了。

葫芦伸手摸了一下额头,疼得眼泪都淌了下来,他终于明白我和建国所言非虚了。这状况想想都后怕,不见鬼才怪呢,根本就解释不清楚。现在总算好了,三人平安的汇合到一起了。建国打趣说:“葫芦,你再发疯,我得用铁链子栓着你出去了,你对我和默默下手可重了去了,专往死命里打呀,有你这么对兄弟的吗,我和默默差点就死在你刀下了。”

葫芦陪上笑脸说道:“真对不住锅两个了,我可能脑子缺电,或者短路了!”

我吐了口唾沫骂道:“得了吧你,再他娘的短路,我把你的闸刀给削了,把你的俩蛋一块报废了,你自个儿就一边消停去。”葫芦连连赔笑,似有怀疑之处,只是他也找不到半点线索,不好顶撞罢了。管他信不信,这事说给谁听谁都不信呀,就连我都不敢确定刚才真发生那样的事。

此时建国问起我们刚才见到那砍不过去的影子是什么物件,有问我嘴里念叨的是什么意思。

葫芦凑上来硬是不信我和建国所说的“影子”挡刀这码事情。依葫芦所说,我和建国纯粹是为了让他乖乖听话才瞎编了这么一个荒诞的故事哄他。我和建国自然不想再多加解释,进山洞一来见到的怪事还他娘的少吗?山洞一日经历胜过外面十年打拼。

此时烟瘾上来,三人翻翻背包,全他娘的湿透了,干粮也不知道落到什么地方去了,我的背包就剩下两大块彘肉,其他的都不知道掉到何处了,可惜的是连收点头和火炭都没了。

建国的背包也通了几个洞,几处撕开的口子,里面哪里还有什么东西,空空如也,葫芦更不消说了,连自个的背包都不知道丢哪了,一脸的无辜,葫芦的背包里还剩三支**炸药呢,这么丢了怪可惜的。现在三人都仅仅剩下挂在腰间的砍柴刀,一把没丢。焊洋手枪也丢失,这下真是弹尽粮绝呀。

在山洞里追赶着跑了十几分钟,中间看到过七八条岔道,山洞本来就七弯八岔的,要找到回去的路,着实没把握。现在想想刚才我们打斗的地方还有火炭,起码可以驱寒,现在可好了,吃的没有,暖身的也没有,光源也没有,就剩个砍人致命的砍柴刀了。

建国疑虑起来,我想他和我想到一处去了。他俩一下垂头丧气,等死的模样表露无遗。我翻了一下裤包。裤包里有我为了应付紧要时刻珍藏的两盒香烟和两盒火柴,都用塑料包的严实,这下派上用场了,这香烟虽谈不上好东西,但练练嘴还是凑合的,有了火柴,只要能找点木料杂草也能生火,吃的就看情况了,这也不挑嘴了,老鼠,蛇什么的都能吃,像彘肉等没见过的东西还是别吃,省的麻烦,连累了这颗脑袋。

“别他娘的愁眉苦脸的行不行,来吧,抽点香烟,有火柴不怕没吃的。”我分烟给他两人抽了,点上火,烟香扑鼻,此刻对于兴奋脑子还是有一点作用的。

我举着还未熄灭的火柴说:“人类最大的进步就是学会了用火,锅两个别一副臭嘴脸,乐着点,咱们发财的机会到了!”

说到发财平时葫芦比谁都积极,此刻却愁眉苦脸一筹莫展,建国随意的问了一句:“哪来的财可发?捡牛粪都没我们的份,这运气都背到脚板上去了。”

我伸手指了指斜对面的石壁上。建国和葫芦同时抬头望去,马上来了精神巴扎巴扎猛吸两口烟,站起身子,一脸的兴奋。

“默默,你咋个不早说嘛,这次真的发财了呀,我的天呀,不是做梦吧?”建国高兴的手舞足蹈,葫芦更是兴奋得说不出话来。

我说:“以刚才你两个的表现,悲到极点,没准备的情况下,让你们瞧见,我怕你们喜忧冲脑,全变傻痴呆子了!”

斜对面的洞壁之中有几株大字,全部书以金粉,在萤石光的照射下发出金光,水汽一掩,色彩斑斓,泛起两条彩虹。金字高差不多两米,拐来绕去,也分辨不清楚是什么字。我想是古文字,不过我没见过。不是古藏文,也不是梵文,更不是佉卢文,若说是金文或者西夏文那差别更大了,这文字完全没有横折撇捺,谈不上是西夏文,倒像是胡乱随便一笔勾画而成。

虽然隔着差不多三十几米的距离,但也能看得出来,这一连串一笔一气呵成的大字确实是人工凿刻而成,表面再涂以金粉或者填充金片。不过这奇怪的文字何以至今还这般鲜明透亮,看这痕迹起码也有上千年的时间了,水垢也仅仅覆盖了金字的小片边缘。不过我很快就明白了,这里一来空气清新,地下水也清澈,加之潮湿,所以湿气和灰尘的凝合物都没沾到上面,就算有泥土污水沾到上面,水汽之力一冲刷早冲的干净了。

黄金不像铁遇水氧化就会生锈,这黄金就算埋在深土之中千年,挖出来一样光彩夺目。所以这金字到现在依旧如新并不奇怪。商周重青铜,汉唐礼玉器,宋明清看黄金。难不成这金字是宋明清时代的产物?不过仅仅凭这点判断年代恐怕有点偏颇了,汉唐也不是没有黄金嘛,汉代王公贵族的丧葬不都流行金棺银椁吗。

我也不是考古出身,见过的市面也不大,说白了二愣子一个,对这些古文字更是一窍不通,哪管那么多的考究,有金挖了不就得了。

葫芦眼光大放异彩,急问如何过去刮金粉,建国也摩拳擦掌,恨不得上去把上面的金粉全都倒腾下来。我说看看情况再说,深潭里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吃人的东西,想到对面还得游水过去。潭子里有漩涡,力量不算大,能游出来,但真到力心之处,恐怕还是要多费些手脚的。

我们刚才能从漩涡中游爬上岸已经是天大的造化了。俗话说的好,深潭必有一妖,先看看潭子里是否有什么害人的动物再说。况且那刻字上的金粉也不是志在必得,说不定其他地方还有值钱的东西,何必为了这点金粉冒这么大的危险呢?

金字周围也没立足的地方,绳子遗失了,如何趴到石壁上刮金粉,我们也没长了翅膀。

此时抬眼望向薄帘瀑布顶部,少说有上百米的高度,刚才没没摔死真得烧香拜佛,感谢搭救了。

我细想考究了一下,如果以龙洞洞口算起,到现在我们基本已经到了龙头山的底部了,这里可能就连接着龙水江。我站在高处的青石板上往下眺望,潭子里的水位并没有抬升的迹象,这么说来,下面肯定有出口。

不知道离出口有多少距离,我们没有氧气罐想要游出去谈何容易。要知道人在缺氧的环境中勉强也就能呆个四五分钟,超过七分钟绝大多数就脑死亡了,我们可不敢轻易往水底下钻。得想办法看看情形再说。

我们右侧潭壁被水流冲击出一条狭长的裂口,长度大概差不多三十几米,宽度也就凑合着两米。水潭边沿看来很浅,深水位在中心处,呈梯进的姿势。

在狭长的冲击地边缘水流哗哗,像是河岸,那里应该可以通过,要有通道那里最有可能。不过那地方显得阴暗,说不好是什么去处。我心想,这一遭无论如何要走上去瞧上一眼。

我还没把计划想得仔细周详,此时只听那黑暗的狭长地带传来嘿嘿嘿……的轻笑之声。我们三人一下扑倒在青石板上,连香烟都脱嘴掉到下面水中。

借着微弱的萤石之光和那金字余晖,只见那狭长的黑暗缝隙中钻出来一个小孩子。

我心里冒突!这破山洞怪事真他娘的多,一波未平,又来一波,不把人折腾死就无法平静下来,眼前这小东西恐怕也不好对付。

“小孩儿”跑到潭子边上咯咯咯笑上两声,也不知道它在欢喜什么。“小孩儿”蹲在潭畔边上,用手捧了些水喝,点点头又咯咯咯笑了起来,似乎那清水的味道很好。

等那小家伙站直了身子,指着潭子中央乐呵一阵,拍拍手,居然一下就蹦起多高,我们得以看清那小家伙的全貌:身高六七十公分,脑袋上顶着盘结起来差不多二十几公分高的湿漉漉的头发,手只有四个指头,脚却是一个分成两丫的璞。小家伙是人的样子,有鼻子有耳朵和嘴巴,牙齿全暴露在外。

我们彼此对视一阵,心底发毛,这小活物咋那么像之前我和建国在洞中山遇到的那长发怪物。那东西可不好对付,它怕火光,可我们现在连手电筒都丢失,总不能单靠我这两盒火柴抵挡吧?

这还用说,我们肯定惊惧得不约而同趴在青石板上往后退。退了四五米,青石板上遮起了一帘伸出来的暗石,不过我们也没路可退了,只能再看那小活物要干什么。

小家伙蹦蹦跳跳,遮着小嘴笑了几次,那欢快的神情和人没什么区别。最主要是它身上还穿着破旧的布匹,看上去衣衫褴褛,像个小乞丐,脸蛋也很脏,鼻涕垂了下来,小家伙伸臂弯一擦,粘稠的鼻涕就耷拉在了鼻子旁边。

看到这些,我不知道从何计较这小家伙是人还是动物了。此时它抱着膝盖,蹲在潭畔上观望,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葫芦轻声哑语:“这娃娃可怜了,谁家的孩子呀,咋丢这就不管了,怪可怜的!”

建国也压低了声音说道:“看来这一带的娃娃丢失都是被抓到这里来了,默默,咱们得带他出去,这真他妈的太可怜,太心酸了,我……我……呜……”建国说着就抽泣,那声音大了些,我急忙伸手捂住建国的嘴巴,此时那小家伙举头四处观望,恐怕也听到建国的哭声了。

我吓得不轻,瞪了建国一眼。再看小家伙已经又仔细地盯着水潭看了。过了一会儿,小家伙摸出一个白晃晃的骨锥子来,对着潭子猛扎下去,居然扎了一条江拐(鲶鱼)出来。

那条江拐还在扑腾,小家伙拎起散落在潭边的石块砸在江拐的脑袋上,江鱼一下没动弹,小家伙咯咯咯笑了起来,双手捧着死鱼狂啃。

建国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说不上话,葫芦眼睛生泪对我小声说:“可怜的娃儿,多久没吃饭了,饿成这样,凄!凄!凄……等带他出去,我葫芦杀一头猪给他吃!”葫芦也开始轻声抽泣。

我看到葫芦和建国这般德行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别看他两人大老爷们,平时没看出有这份恻隐之心,现在倒对这小活物充满了同情之心。换了谁,看到这么大的一个孩子如此凄惨,谁都会恻隐的,我一样也泪奔了,这娃儿真是可怜,吃生鱼,穿破布,终日不见阳光,人生虽幼,此般伤人心痛见者不多。可问题是这小家伙真是人吗。葫芦和建国两人不知道,我可知道这小东西不是善类。这小活物叫“河童”。

河童《幽明录》上亦有记载。相传在黄河上游有此类生物存在。在尧舜禹时代出现得最多,古时称呼其名字为“水虎”。另外战国时期魏国邺县县令西门豹智破巫师“河伯娶亲”迷信事件中的“河伯”说的也是“河童”。

传说“河童”本是水神,由于河童居住在有水的洞穴之中,食物少所以经常出来河边伺机将在河边走动的牲口或者小孩拖到水里淹死吃了,所以渐渐被人所憎恶,后来被天神贬为妖类。因此河童又有“虫童”,“水精”,“水怪”的别称。

在水里溺亡的人不计其数,有很多谣传说被淹死的人就是被“河童”抓住双脚才至于无法从水中脱身,活活给淹死。不过这类生物最俱灵性,如果在人类社会中生存,基本和人并无二至。

传说“河童”的生命系数全靠他头顶上的一个盛水小碟子维持,碟子里的水干涸,它也就死了。不过我今日得见,这河童未必像传说中的那样头顶真有凹陷下去的装水的头骨,原来是靠头顶浓密发达的发丝存水。

我轻声说道:“他奶奶都别伤心了,告诉你们,这小家伙不是人,千万别轻举妄动,这是水怪!”

葫芦和建国哪里肯信我,都说我没有同情心。我只好把所知道的关于河童的传说都说了一遍,葫芦和建国才稍微相信了。

还没等我把葫芦和建国劝下来,潭中就蹿出一条水龙(蚺),几下就把小河童卷了起来。

我们心里一紧,不知道如何计较了。水龙不大但力气不小,几下就把小河童圈翻在潭畔上。小河童哭喊挣扎,用牙齿撕咬水蚺的躯干。水蚺吃疼稍微松了一下身子,调转头来咬,小河童躲避不及,顶着脑袋的脖子就被紧紧咬住。

我们想上去帮忙,刚动了下身子,突然又从狭窄的黑暗石缝中跳出一个身躯差不多两米的怪物。不就是在洞中山跟踪我和建国的那怪物吗,原来是大河童来了。

此时除了惊惧外我们稍微放心了些,估计那条水蚺斗不过老河童。就在这时,老河童跳上两步,伸手就扯开那咬住校河童脖子的水蚺巨口。小河童把脖子缩回来,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骨锥,边叫喊边就猛扎那水蚺头部,没过几下水蚺就死了。

两父子同时咯咯咯笑了两声,用他们锋利的指甲一划,水蚺被开膛破肚。再过几分钟又出来一个大河童,我一瞧之下,原来是一家三口。

我们趴在青石板上观望一阵,不由得心惊肉跳。那水蚺可是从潭子里蹿出来的,我们刚才落入水中如果被水蚺逮上两下还不淹死在水里?河童本事看来也不小,那水蚺不大,但我们三人无论如何也斗它不过的,想想那小河童,若真打起来,恐怕我们还打不过他呢。

眼前的情形我们看在眼力惧在心头,现在哪敢再动弹一下,这河童是吃肉的,万一见到我们,要上来吃我们,那也没路可走,拖到水中也给淹死了。

正当我们三人惊惧得猛咽口水,呼呼就从潭子里飞窜出一条更大的水蚺,尾巴一摆,河童一家被打得滚了一地。两夫妻老河童何等厉害,合力抱住水蚺往潭边上拉,小河童还是用骨锥子扎那水蚺的躯体。

水潭里水花四溅,到处都是水蚺漆黑游滑带鳞片的躯干,一眨眼功夫清澈的潭水浑浊冒泡,我们身上也被浇湿了身子,也不敢动弹了。

虽说水蚺伤了几处,但毕竟它身子过长,力量奇大,没多下功夫两个老河童就被水蚺重重摔在石壁上,落下来时就像散了架一样,动弹不得了,显然已经伤害致命。小河童娃娃嚎哭,一下跳到水蚺头部,仅仅抱住,用骨锥扎了两下水蚺的眼睛。

水蚺吃疼,眼睛尽瞎,呼呼几下绕着潭洞忽上忽下,小河童骑在水蚺身上也不松手。不过它毕竟身子瘦小,没几下就被摔落在潭畔边上。水蚺深处尾部一卷,紧紧把小河童卷了起来。

就在此时,就见那小河童被抬离了地面,估计很快就会窒息而死。

本来河童已数妖类,害我们的性命也不会迟疑,不过见到这小家伙此番痛苦,我也是在按捺不住了。正好水蚺和河童在水潭里经过一翻打斗,把我们散落遗失在潭子里的包裹给搅了上来,那飘着一团白色的包裹,我一眼瞧出是葫芦用塑料袋装的三根**炸药。

眼下水蚺双目失明,估计不会看见我们,不过这东西的听觉灵敏,我们得多加小心才是。

我站起身子大喊:“葫芦,建国,潭子边上有炸药,赶紧去拿,小心那水龙!“我说完就从青石板上跳了下去。举起砍柴刀将那缠住校河童的水蚺尾部齐齐砍断。小河童噗通落入水中,接着速度奇快就跳上岸来,也不来打我,抱着它的双亲哇哇哇哭了起来。

水蚺我被砍断尾巴,一头就蹿了回来,我眼前一下就冒出一个水蚺巨头。我急忙钻到石缝中躲避。

小河童发了疯似的,一下又举着它的骨锥,一下就跳上去,用锥子扎那水蚺。我急忙冲了出去,对着水蚺乱砍,血腥味扑鼻。就在此时,葫芦和建国已经取了炸药赶来,葫芦大喊:“默默,火柴!”

我一边躲避水蚺的攻击,一边搜出火柴丢给葫芦。此时水蚺张开巨口要来吞我,我哪里敢怠慢,身子一斜躲避,再大声喊然葫芦把炸药丢过来。

炸药被点燃,丢了过来,我一手接住葫芦和建国丢过来的**照耀,引线丝丝发光冒气,小河童一惊,躲到边上,遮住双眼。我把两支**丢入水蚺口中,大喊一声卧倒!

水蚺突然蹿到水潭地下,接着噗噗!两声响,水花四溅,冒出大股大股像是烧滚了的血水,接着一条巨大的水蚺躯体浮了上来,整个水潭全是水蚺的血肉,水蚺恐怕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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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石缝之灵

我们三人站在水潭边上观望,见那水里的水蚺已经死得透彻,回转身去瞧那小河童,只见他蹲在亲人的旁边哭泣着,浑浊的眼泪滴滴从脸颊滑落。我们看在心里,也为这小家伙难过。

小河童瞧我们接近,警觉地抓起骨锥,眼睛一转盯住了我们,龇牙咧嘴一阵,似乎在警告我们不可走近。

葫芦性子急,也不管那小家伙会有如何反应,提着砍柴刀走上两步说道:“小家伙,你没事吧?”小河童突然一抬手就把葫芦手中的砍柴刀夺了过去。葫芦一惊退回两步。

我和建国蹑手蹑脚走了上去:“小家伙,那刀子危险,交出来,好不好,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小朋友,把刀子还给这胖哥哥,听话,我们真不是来伤害你的,你瞧瞧我们还一起杀了水蚺呢!”我干脆用上哄小屁孩那套说辞。

葫芦和建国指指点点,葫芦不说二话,扯着耷拉在潭畔边上的半截儿水蚺尸体上来,指了指说:“小朋友,这个……这个……我们一起杀的,这个……死了,知道吗,不会再来害你了……这个,你可以吃……”葫芦连比带划,建国在一旁也指手画脚,恨不得自己也能精通河童之语,好让眼前的小家伙明白我们的意思。

河童传说中很调皮,喜欢捉弄人,偶尔也会帮人,他们应该也有人类一样的情感,起码也是懂得亲情的,比动物强上百倍。此时的小河童看来也明白我们的意思,瞧瞧了手里握着的从葫芦手中夺过去的砍柴刀,接着就单手递了回来。

葫芦走上前去,小心接过刀子,急忙收刀入鞘,我和建国也放松警惕把刀都收了。

小河童只是轻声抽泣,一直蹲在双亲的身旁,我们三人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傻站着替这小家伙难过。想上去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就算说了,这小河童怕也听不明白。

就在此时那两只老河童抖动了一下身子,微微睁开眼睛,同时散落的乱发一收,拧得跟麻花似的,水都拧了出来。小河童流泪,跑到潭边,双手捧着点水去浇老河童头上的盘结的发丝。

我们三人赶紧也学着小河童的样子双手捧水去浇。结果那老河童的头发扭得吱吱发响,水很快就被拧了出来。

双手捧水,那水量不多,照顾不及时。看来只要头发里的水全部干涸那两只老河童就会死亡。我们加紧步伐。葫芦干脆去抱其中一个老河童想把它沉在水里。

可能葫芦没做对,没等葫芦把老河童的身子抱起来,小河童突然发狠,骨锥一下就递到了葫芦的脖颈处,眼看葫芦就要毙命,我和建国来不及救援,惊讶得按住刀柄。

等仔细一看,小河童的手腕被那只大河童扯住了。老河童显然明白我们的用意。用虚弱的眼光打量了我们三人,那眼光比人还慈善,此生难得见到这么漂亮平静的眼睛。

葫芦赶紧道歉说了几个对不起,接下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当时我比划说可不可以把他们的头发丢进潭子里吸水,那老河童蹿上一连串话语:“么啊哩达,阔阔呜咋嘛嘛,呜呜,嘛米米,撒撒拐驻词哟嚯,蒙蒙哈哟纳里齐……”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不知老河童所云,也只能摇头晃脑,葫芦没头没脑说道:“老哥,你倒是讲中文啊!”

以老河童的比划和语气上我大概明白,那老河童应该说他的身子不能动,一动就会散掉。至于我咋能领会出来,我就不清楚了,或许河童也和人差不多吧,彼此的善意还是能弄得明白。就像我养的小吼吼,我不能明白它到底对我说些什么,可我从它的眼神和动作也能明白它的心思。

小河童不断用它的小手捧着水分别浇到它亲人的发结上。我们稍微迟疑一阵赶紧跑到潭边继续取水。也顾不得多去想潭子里会不会还有水蚺出来。

最后我们三人脱了衣裤兜水,水量一下就多了些。我们来来回回不敢停歇,那两只老河童的发结上积攒了些水,慢慢眼睛动弹有力了。

建国看那两老河童手脚有伤处还再流血,也把外套给撕烂,帮忙包扎。弄了一阵又赶紧和我们一起取水。

这事说来特别让人印象深刻,我们当时已经把河童当成人看待了。后来想想觉得那是今生无法忘怀的事情。

很快两只大河童手脚都能动弹了,小河童慢慢露出笑脸。别看他们长相丑陋,其实喜怒哀乐的表情样样俱全。我真怀疑他们是不是就是人,而非河童。但我很快从他们的脚蹼,蓄水发结和四指骨分辨出来,他们绝对是河童无疑。

很难想象我们正在解救石缝之灵,原来他们也并非传说中的那样吃人害命,溺畜而食。这当然也和我们之前就体现出的善意有关,要不然河童也会把我们当成猎捕的食物给吃了。

小河童伸开长满细软的鳞片手擦拭着眼睛,很快就咯咯咯笑出声来,对我们三人又点头,又蹦跳,吱吱喳喳叫了一阵,像是在和我们道谢。我们三人也笑了笑,表示不用客气。

说到此处,我更加为生活在水岸石缝之中的河童感慨,想不到他们也能表达谢意,这已经和动物区别开来,当真是石缝之灵。

很快那两只老河童就站立了起来,差不多两米高,手脚均长,双腿移动,那脚蹼就迈了出来,很像是鹅走路,不过,他们一下就蹦得很高,我们不免惊讶万分。

看来两只老河童已经没有性命之忧,将长长的发结垂到潭子里,刷刷吸着水,很快头顶就盘结着高出脑袋五六十公分的头发,发结之中无疑结满了水。

河童一家三口马上蹦蹦跳跳,手舞足蹈,嘴里熙熙嚷嚷不知道说着什么,我们只能当他们庆贺了。

老河童向我们扭嘴,我们不知道什么意思,另一只河童也扭嘴弄鼻,小河童蹦两下跳到我们身边,摸摸头上盘结的头发,又抬起小脚蹼,接着一屁股坐了下来,指指他的两小脚蹼,咯咯咯笑了几下,又蹦了起来,眼珠子盯着我们看,脑袋歪在半边,像是他要表达的已经陈述完毕,等我们回复。

我们不知所以,不知道它要表达什么。葫芦傻笑两声问道:“默默,它这是要干嘛?”我哪里清楚啊,一旁的建国也张着嘴巴合不拢了。

葫芦还想说话,话到嘴边,小河童突然绕个身子抬起脚蹼蹦了葫芦一屁股,葫芦就朝前走了几步,嘴里冒话:“哎呦,默默,建国,这小家伙要我们去他家做客!”

我明白他们一家是要我们跟他们去,说不定是要指出洞的位置给我们看。我们赶紧把衣裤重新穿上,等候发落。

建国问道:“哎呀,不会是要带我们出去吧,默默,咱们跟还是不跟!”

“跟上,跟上,估计不会害我们,要害早就害了!”说着我也走起步子跟了上去,建国傻傻地跟在我后面,小河童蹦蹦跳跳扛着骨锥跟在最后。

建国轻拍我肩膀说道:“默默,咱们怎么这么像是被赶上架的鸭子呀?”

葫芦扭过头来说道:“咱们给是在做梦,还跟河童交上朋友了不成,这倒新鲜!”

听葫芦和建国这么一说,我觉得像是幻觉,于是使劲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哎哟,他奶奶的生疼的,不是做梦。

我们朝着狭长的地带慢慢移步,潭水荡漾拍打着岸堤哗哗作响。走着走着觉得心里很是不安,担心会不会被河童给捉弄给吃了。这点心理谁都会有,在这黑暗地带,仅仅靠那萤石之光走路,身边昏暗无比,心里难免也涌起恐惧。这河童要害我们,我们根本就没路可逃。真难以想象此时我们会和三只非人类的精灵一同走路。

两只老河童一路上说个不停,我们三人可没一句听得懂,也只能轻笑一声算是回复,毕竟他们笑起来也跟人的笑声差不多。

到了尽头处,那里只有一块裂开数道石缝的山石。两只老河童挠头,指指点点,像是让我们往石缝里钻。

石缝就二十来公分宽,我和建国挤挤还能通过,葫芦这身子板估计不行,非挤死不可。我们三人甩着脑袋表示不行。两只老河童顿了脚步,脸色一下就拉了下来。

建国见状,也不管河童能不能听懂,凑上话就说道:“大哥,这我们钻不进去,我们,人滴干活,不是河童滴干活,areyou明白?”说着指了指我们。

葫芦干脆用自己的身子去填那石缝做示范,硬是没挤进去半分半毫。这下河童明白了,吱吱喳喳说了一阵,我们也听不明白,这回建国嘴快说道:“这下完了,他们估计是在说我们咋这么笨呢,连石缝都不会钻。要往里面一挤,还能出得来?”

葫芦退在半边,摊开双手表示不可行。结果老河童绕了上来,看他身形这腰围少说也有三十几公分宽,可就是这么一副身材,不偏不移往石缝里一磕,身子一收一扁,居然全部钻进石缝里去了。

接着另一只老河童上来也用刚才的身法飘进石缝之中。小河童上来指着我们咯咯咯大笑,突然捡起地上的石块,砸了他两亲人的脑门。

我们惊惧得心脏噗通直跳,以为小河童弑亲了,结果那两只老河童夹在石缝之中呼呼大睡。

接着小河童蹦到高些的石缝,指指点点,数次进出石缝,像是在教我们进石缝睡觉的技巧。

葫芦傻傻地说道:“我要学会这招,我他娘的就厉害了,钻缝遁地,那是神仙的法门嘞!”

我说道:“那你进去试试。”我此时是有点傻了。

建国说道:“这身法厉害,不过再闷上一石块,没铁头功怕是扛不过去,还不把脑袋敲得稀巴烂,脑浆崩裂!”

河童居住在缝隙山洞之中真不假,这身法我们头一回见到,葫芦追问:“干嘛还要敲头啊,敲着不疼吗?到底疼还是不疼啊?”

建国忙解释:“这不同的生物有不同的生活习惯和规律,或许敲脑袋和我们说晚安要表达的是同一个意思!”

我说道:“这他妈一天敲几次啊,我们人类敲一下可就废了,刚听见没?小河童敲他双亲的脑袋,那声音可是咕咕脆响的!”我说到此处,不经意间互相打量起彼此的脑袋来。

我们抬眼看还在高处蹦跳的小河童,对着我们,对着他自己,对着石缝指指点点,还吱吱喳喳的作着讲解,估计这小家伙要当老师肯定能把学生给教会,要练摊更厉害了,非把顾客侃趴下不可。可教我们三个人可就不行了。

“默默,你看他累不累啊,上蹿下跳,口若悬河!”葫芦说。

“对啊,我看着都累,咋整,这小家伙精力旺盛,没完没了了。”建国说。

我说:“这小家伙不教会我们钻石缝,誓不罢休啊,瞧瞧,多大的能耐,狭窄的石缝进出自如,讲解的透彻详尽,还以身示范,太难得了。可我们这身子板挤进石缝里就该挂了!”

小河童讲解了半天,终于从高处跳了下来,没多话,就伸出小脚蹼踹了葫芦一屁股。葫芦连扑带撞,刚好挤到石缝口那,卡的进不去了。小河童也不怕葫芦吃疼,伸着脚蹼对着葫芦的屁股猛踢了十几脚。葫芦喊疼,躲也躲不开,喊上胡话:“咋踹的又是我啊,我这肥屁股招谁惹谁了嘛,哎呦……”

“默默,建国,救命啊!再踢,老子这肥肉就当了他的沙包了!”葫芦一喊,我和建国晃过神来忙上去劝阻,手脚并用连比带划,小河童这才收了他的脚蹼,葫芦一下就瘫倒在地继续说道:“锅两个,别看他小脚丫子脚蹼,踢人很疼的,力气大了去了,默默踢我都没那么疼的嘛!”

这下小河童没辙了,鼓溜溜的眼睛盯着我们看,脑袋斜歪在半边,像是对我们这三个人类无可奈何。不过这小家可没就此放弃教育我们,它把骨锥一丢,要再以身示范,然后又吱吱喳喳,指指点点,小身板一斜就钻进了石缝之中,只冒出一个小脑袋来。

葫芦哎哟一声,捡起落在地上的石块,一屁股站了起来,照小河童的脑门上就闷了一石块。小河童哼都没哼一声,脑袋一耷,没了动静。我和建国惊讶不已,连阻拦的机会都没有。

“葫芦,你没把它打死吧!”我大声质问。

葫芦回答说用了最小的力气,结果话刚一说完,手里的石块就裂开掉落在地。我抢上两步伸手去试探小河童的鼻息,居然还喘着均匀的气息,看样子睡得还很香。我总算放心了。

我说道:“此处不好久留,万一河童睡醒要我们学钻石缝就完蛋了,赶紧走路撤了吧!”葫芦和建国点头同意,于是三人又跑到水潭边上。抬头望去,那三条薄帘瀑布已经停水,潭子的水位却没上涨,此地也无路了,这笔直的潭子都是九十度的石壁,高有上百米,如何上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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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遗址

我们没有火源,仅能靠洞内的萤石之光辨别出山洞内的基本情形。这萤石亮光虽暗,但也算是救命之光了。此时心想怎么才能弄点明火照明,总不能靠我这两小盒火柴找出口吧,到了现在也真无计可施。

萤石都是镶嵌在石壁上的,我们也够不着去弄下来几块来,就算可以弄得下来,那分量也不轻。叹息一声,真难以想象走出了此地方圆立马会完全漆黑下来会是怎样的处境,我们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出口出去的。

当时我们想等那河童醒来后让他们送我们出去,问题是那河童行为古怪,难说也敲我们一脑袋的石块,到时候死的可就冤枉了,再说了传说河童三天才会醒来一次,它们这么一睡倒好了,剩下我们没火没吃的,三天不饿死也非冻死不可。食物短缺我们就算挨得过这三天,到时候也没力气走路了,死的更窝囊,总之别指望这河童能帮上我们什么忙,交谈都费劲。

我让葫芦留意在深潭里找寻遗失的背包,围着水潭转了数圈,除了水蚺躯体和血水更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得赶紧想法子离开这里,起码爬到潭子顶部再说,毕竟那里有木桩,取火更容易些,最大的问题是怎么从这悬崖峭壁上爬上去。

我抬头望上去,那萤石之光昏昏暗暗,朦朦胧胧,洞内余晖一片,却很难让人眼睛看得仔细,我不免叹了口气。此时肚中饥饿,见到水潭中浮着的水蚺尸体,心想不吃点东西体力不支急忙让葫芦砍了一截水蚺肉上来。

这当口也顾不得许多,也没想水蚺会不会也像钻山独角彘那样有毒,吩咐葫芦和建国生吃了些水蚺肉。开始吃了一口觉得恶心欲呕,那血腥之气冲得脑门发热。不过现在可不是挑嘴的时候,有吃的只管吃了,要不然饿死鬼估计也得算上自己一份了。

葫芦和建国倒是没多话,想必也是饿得紧了,吃着吃着就开始回嘴回味。葫芦吃着就说要多切几块下来,要想出去还得靠这水蚺肉活命。建国一听葫芦这话,分切了几块递了我两份。我们随便撕了点水蚺皮把肉挂在了肩头。

收拾妥当该想想找上去的法子,也不能在这多耗时费神了。起初建国说要不把整条水蚺的皮都搭个绳子。这法子我早想过了,水蚺皮韧性不够,只要有一个小缺口,一扯就撕裂了,我们现在能挂点肉还是把水蚺皮捻成一股绳才不至于断裂的。

山壁这么高,万一上到半路,水蚺皮一断那不给活活摔死?就在此时,葫芦环顾四周洞壁,突然惊惧的说道:“默默,有龙,有龙啊,你看那是黑龙。”

我顺着葫芦手指的方向望去,身后有一条黝黑的蛇状物爬在洞壁上,呈几个连接在一起的“z”字行宛转延伸到深潭的顶部。这条葫芦嘴里说的“龙”,身子怕有两米粗细,约莫算起来攀援到深潭顶部起码也有百十来米。我们三人聚到一处,对着身后的巨龙表露出敬畏的表情,同时三人都抽出砍柴刀在手。

那“黑龙”漆黑异常,和山壁几乎是一个颜色,要不是那些萤石之光,还真看不出来这里落着这么一条“黑龙”。

或许仅仅是一条大黑蟒,并不是龙,也没谁见过龙呀,这龙也仅仅是传说而已。不过说起要对付这么大的蟒蛇,这身子已经冷汗淋漓,双脚杵在那就动不了步子了。任谁不害怕呀。建国支支吾吾,自己轻声嘟囔:“咋啥怪事都给我们碰上了,这回么死定了。”葫芦甚至说去把河童叫醒来帮忙,不行的话再敲他一脑门的石块。

我提着刀向前走去,手腕处早运了力气,只要那条巨蟒动一下,肯定就往上砍了。等我们三人小心翼翼靠了过去,睁大了眼睛瞧清楚,原来是一股嵌道,哪里是黑蟒。

嵌道凿进山壁一米深,上面有细碎的石阶,石阶上布满青苔,顶上更是一股一股垂悬下来的青苔絮,正滴答滴答落下水滴。这一奇观我们三人看得目瞪口呆,瞠目结舌,着实壮观。嵌道镶嵌在石壁之内,不是人为修凿绝无天然形成之理。我们三人为之精神一振,收刀入鞘,走了上去。只要到了上面返回去取点木桩取火,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爬行之间,我细想,这断然是居住在山洞里的异族部落修凿的。或许这里的异族就是通过堑道下到潭底取水的。

当时正苦于找不到上去的方法,现在见到这么一线天嵌道直通深潭顶部,说不出的喜悦,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我们三人顺着“z”形嵌道摸爬到深潭顶部,又是一番去处。

深潭顶处有一个宽约一米的环形绕道,和我们追赶葫芦跳到深潭的山洞连接在一起。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背后有一条很窄的不规则的石缝,石缝内透出幽暗的冷光。我们三人侧身鱼贯而入想去先探个究竟再返回去取火。

石缝内部开阔异常,高矮的萤石柱子林立,很像之前碰到的洞中山,只不过洞中山山中的石柱是普通岩石,而现在这地方的石柱皆是萤石。

萤石是天然的发光体,我们到了里面虽然看见的人全是影子但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还是能大致判断出里面的构造。萤石大小不一,大点的有人身般高低粗细,小的就跟鸟蛋鹅卵石一般散落了一地。我们三人走了上去,地下铺垫的小萤石松散发声。

这么多的萤石确实少见,而且都聚集到一处,应该是人为搬运堆拢的。可能住在这里的异族先民以萤石为礼器。就像汉唐时重玉器一样。古代先民大多以日月星辰为神灵,推崇膜拜,对能发光的自然器物更是顶礼膜拜,奉为神明。

我划亮一根火柴,有些萤石能借光反射,当下亮了许多。山洞很大,少说也有五六十平米,四周散落着枯草和削砍整齐的木桩。真是奇怪了,一路上见了许多的木桩,到底是什么人搬运进来的。原先以为这些木桩是用来加固洞壁的,现在看了右侧一隅恍悟过来。

那里有几根拔地而起的树桩,树桩下干草竹片散落一地。像是一座遗址。我赶忙走上去,先抱了一堆干草点上了火,火光一照,我们三人顿时傻眼,山洞内一下金碧辉煌,像是个宫殿一般。山洞内不仅有萤石,还有些各色的火山岩岩块,火光一照也都发出五颜六色的光芒。

葫芦和建国在干柴堆里添加了些干枝裂木桩,维持光源。弄好这些就迫不及待的四处寻宝。我在自认为是建筑遗址的地方四下摸寻。

我掀开干草,就见干草下也铺满圆润的萤石块,然后散落着旧瓷瓦片。瓷器大多是日常生活的器具,瓷碗,瓷瓮,瓷壶,瓷盏。不过都是碎裂了的。瓷器做工不见得精细,以我看来极其粗糙,工艺技术根本没有值得赞叹的地方。在碎瓷片堆里有一个冒出一截儿的黑呼呼的器物。我拔了出来,足有半臂高,原来是个铁制烛台。烛台上敷了一层漆黑干裂的东西,应该是灯油。

这山洞处处透露出一股未知的邪气,而且很多地方都很矛盾,这里居住的如果是魑族人,他们生性怕光,怎么会生火点灯呢。我随即一想,魑族只是惧怕阳光,但很喜欢吃炭火的,应该不会怕灯光火光的,怕光的可能就河童此类。

我细瞧了几根散落的木桩,有榫有卯,这是古代建筑起固定作用的支柱。异族部落看来生活也很讲究,懂得在山洞里盖木楼。我将遮盖着的干草都移到一旁,就见有三个巨大的石鼎翻倒在地上,石鼎中还残留一半的碳灰,已经凝固成一团。瓦片和碎瓷片混杂在一处,做工也很是简单,没有雕刻的痕迹,当初可能是随意烧制的。

最后在外围边缘发现了夯土墙,墙体破损严重,仅仅能大致看出来是个遗址。土墙矮子下堆了许多沾有泥浆的烧砖。砖块形制不一。

宋朝的青砖比早些朝代的砖略微薄,但我发现的砖除了形制不一外就是块头很大,有的正方形,有的长方形还有梯形和三角形,当然并不是那么的规整。我一时也判断不出是哪个年代的产物。

这处遗址我看很诡异,遗留下来的痕迹都很粗糙,不管砖瓦瓷做工都很简单,谈不上讲究。从土墙的分布上看,整个遗址平均分成三间,每间都有暗门相通。我挖下去一截便露出一块青石板。

石板没有打磨的痕迹。我把葫芦和建国叫了过来,帮手把散落的砖瓦瓷片都收拾出去,整个遗址之内地下铺的都是青石板,也没有打磨的痕迹。葫芦试着掀开两片石板,只见石板下面也是凹凸不平,是个石块,只是把平整的一面朝上,而不规整的朝下而已。这里没有发现什么紧要的地方,普普通通,稀疏平常。

葫芦和建国把整个洞都找寻了一遍,再没发现什么值钱的东西,一脸的泄气不甘,折腾了半天,这山洞除了石头还是石头。这些石头再怎么发光也值不了钱。现在能确定的就是这里曾经住过人,什么人我们可就不得而知了。整个山洞都找遍了也没找到人的尸骨,连衣衫碎片都没找着。

建国看得山洞内的情形,一阵恍惚疑神疑鬼就说上话来:“默默,你的羊皮灯笼没被水浸坏吧!”

我低头瞧了一眼挂在胸口的羊皮灯笼,除了潮湿干瘪没什么变化,于是对建国说道:“没坏,我这羊皮灯笼防水的!”

葫芦和建国瞧瞧我胸口鹅蛋大小的羊皮灯笼不约而同地说道:“赶紧点上啊!”

从他们两人的眼神中看得出他们有些异常的举动,难道又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张口便问:“你们两个嫑得事吧,点这羊皮灯笼会见鬼嘛,咋个又要点?”

建国说总感觉这地方神神秘秘的好像有哪里不对劲,葫芦立马附和表态。我就奇了怪了,我怎么就没有这种感觉?心想可能是葫芦和建国吓怕了吧。于是在大腿上的伤口处抹了点血在手上,又擦到羊皮灯笼的表皮上,吹气鼓开了羊皮灯笼。

建国取了一个燃烧的树枝过来,当光源和羊皮灯笼处于一个角度时,突然黑白相间的一片影子充斥整个山洞,一晃而过,那影墙又像是有一批异样的士兵成排而过。我们站在原地,眼神都定住了,不敢去追那影子看。

建国紧张地轻声开语:“默默,这以前肯定住着洞怪,阴魂不散,记得吗?我们掉落深潭之前那山洞,有一个白影飘过去,我们砍了几刀没砍到呀,跟这个一样。”

葫芦哆嗦一下骂道:“我操,又见鬼了,你们听听,好像是有人在凄惨地嚎叫,还有打铁的声音,厮杀的声音!”

葫芦这么一说,果然有轻微的响声。我扭着脖子打量着整个山洞,根本就分辨不出来那混合的声音从何处传来。

我们三人聚在一起,手心冒汗,留意着身边的动静,生怕蹿出像河童一样的异类来。

就在我仔细辨认声音时,那声音一晃耳却没了,四下又恢复了原来的寂静。我提起羊皮灯笼再一照,前面出现了方格的亮纹,我一细瞧,原来是羊皮灯笼上的血管字迹照射出去的影像。

说来也奇怪,只要火光的角度不同,照出去的东西就都不一样,我一分辨羊皮灯笼的古文字是按照《盗鬼经卷》里的“九行令止”分布。

何为“九行令止”?“九行”为阴阳交汇之数,九九演算为八十一相,八十为双数,剩余一则为阴,不同的排列组合有不同的变数。“令止”是角度的行步位置方圆,八十一相中偶数在《盗鬼经卷》里称为“单步”,而奇数称为“三相缘”,单步和三相缘交汇之数就能形成一个类似于八卦的生门计算图解,既然是生门也就是该下步子的地方。

八十一相,相相变卦,挂易之数,汇合之理,比《伏羲十六则》稍显复杂。天干地支却又各为其主。东、南、西、北四相,四相再演则为八相,分别为东、南、西、北加上东南、东北、西北、西南共八相,八相各再衍生出十相,一共就八十相,而第八十一相在“八”数和“九”数之间,无限接近于“十”数,八面可成一隅框架,而十面基本就是圆,这段数字在“九”数和“十”数之间,无限接近“九”数和“十”数,在《盗鬼经卷》里称这段数字为“缺数”。

这段数字概率学问如果用科学计数法则根本就无法计算,况且“南派薨宇地官”用这“缺数”是计算墓穴位置的,用得精确的话,可以精准地把墓道口的位置都定出来。

南派的薨宇地官在盗墓定穴拜月用的就是这一跨数中的“缺数”,《盗鬼经卷》有云:四相双易,八卦一隅九方阔,十面埋伏方圆地窄摛仗,趠距,测眸短,简随弇璺画行,九令一行,一步升十阔,半履围山囿河,弹弦虚略八张九弛,九趋近十,计步转,回首八方,汇眼泉,虚影胔棺可定……”

这段引述大致用南派薨宇地官的暗语和方位顺序寻找地下脉络的方法可找到生门和出口。不过我还是不得要领,其中的暗语,比如“地窄”、“囿河”、“画行”、“短”、“眼泉”等等几乎都是暗语,我理解起来很是困难。加上八十一数最后那“缺数”换算非我所能成就,理解得自然不顺,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误差就大了。不过,大概的意思我还是明白了一些,如果盗鬼经卷里所述真实,只要要有墨斗就可推敲出地下十步以内的是否埋藏有特殊的尸骸或者是否有同期缺口。

我让葫芦和建国帮忙,在此间山洞测算了一下步数,选取了正中间一条,让葫芦和建国分别在左右大致分出四面差不多均等的地带,而中间这带就是九数之中的无限缺口。

“八张九驰”再被分割成的均等地带上,以左右向前数,第八数交汇则为“缺数”的组合方式,这样的组合数就有两条了,一条在左起倒数第二数,右起也是倒数第二数,三条以线做点,再在线上同样分化成九点,再通过一番易数转换,得到一条交错的三条线,以此类推,再用上“九趋近十”和“回首八方”基本就可以推出具体棺位或者缺口的位置所在。不过我此时省略了很多繁琐的步骤,奏不奏效可就不好说了。只可惜我还没理解书中的内容。

在山洞里跑来跑去,葫芦和建国埋怨起来,葫芦说我这是要干嘛,怎么定这么多的点位置出来?建国肯定也问我情况。

我指指东面一个巴掌大的突起的地方让葫芦摆个石块上去,葫芦依法用一个漂亮的萤石放了上去,我这才开口说道:“葫芦,你那点葬点位叫‘活阙’,建国站的点葬点位叫‘死冥’,而我站的点葬点位叫‘天斗’,而北面那点葬点位叫‘囚龙’,接着东南、东北、西南、西北依次点葬点位分别为‘秋水’、‘火炼’、‘望穿、‘透止’。”

葫芦不知道我要干什么,急上心头开口问道:“默默,你到底要整哪样?摆兵布阵还是咋个说?”

建国盯着我看,在等我回话,接着也纳闷开问:“默默,都忙活半天了,你到底要整哪样,起码让我跟葫芦心里有个底嘛!”

我说这个是《盗鬼经卷》里的“九行令止”排位顺序,作用就是找出生门,透气之地。这是在无法找准方向的时候才用上的,能不能管用我也仅仅是暂且一试。想在古代,一方“薨宇地官”可全凭这一法则再地下墓穴中定位找生门的。

说到这里,葫芦和建国才举目再次环顾整个山洞,发现布满了草藤的山洞已经没有路可走,接着建国问我找到出口没有,可别说又要往回折返。

我说道:“我这是试试水,看看管不管用,这个么,呵呵……”葫芦插上话说道:“看你的神情就知道你那破书子没啥用的,竟讲虚的。

我心里一紧,心想,难道刚才算错了布置。“九行令止”不是简单的地脉测算,还要懂得天数和阴阳生气法则,有气自然能找到出口,这就要说到“眼泉”的法门了。

“眼泉”透光近气穿水,应该是在“囚龙”的位置才对啊,可|囚龙”的位置经过“缺数”回测计算,那位置岂不是到了地面下去了。这就奇怪了,难不成这《盗鬼经卷》里的“九行令止”真的是一无是处或者我根本就没领会其中的意思。哎!怪伤脑经的,估计这本《盗鬼经卷》真的是浪得虚名罢了……

“默默,别想了,赶紧找点值钱的东西,找路子出去了,瞎站着干嘛,还没琢磨够啊!这山洞就一个闷罐子,出口还是咱们进来那缝隙,照原路回去就是了。”葫芦边说边在里面找寻东西,此时他和建国早盯着地上的残瓷瓦片着迷了。

我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就此作罢再去搜寻点东西看看。这遗址明显住过类人部落,柱子上的卯榫,散落的瓦片都可以证明这一点。说不定真能翻出什么值钱的东西,反正这地方不像人类居住,找到宝贝拿出去卖了也没什么心理负担,不算缺德。

我们搜寻了一阵,把干草都拢到火堆里烧了。这时才发现这遗址地下满是陶瓷碎片,不过没一个石完整的。

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这些残片不值一钱,不过对于考古的人员来说那可就稀奇了,绝对研究出点眉目来,搞不好发现了上万年的生物遗址也说不定。

不过这些东西,讲究不讲究,年代不年代的,谁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产物,也不是人类留下的,也太邪门了点,谁会相信这破山洞里会居住着类人型的异族部落,这可就和考古没半点关系了,和神学研究者倒还能扯上点关系。

“我操,太他娘的寒酸了,一个完整的罐子都没有,全他娘的都是废品!”葫芦大发牢骚。一旁的建国也没了兴趣,说道:“得了,再找咱们也快报废了,趁早找路子出去,我看没什么好东西了,咱可得珍惜自个儿这条命!”

“他娘的,好不容易才发现有这么一个有生命迹象的地方,居然是个荒宅,背运了!”

我说道:“别叫爹骂娘了,走吧,往回出洞,再去找找河童一家帮忙去,只能让他们带我们出去了!”

说到折返,眼下谁都不乐意了,再说了,那河童估计也以为我们生活在地下山洞之中,他们又怕光,怎么可能带我们出去,饿急了也把我们吃了怎么办?

“葫芦,烤点蚺肉吃吃,整点火炭。你小子现在死心了吧,遭这么大的罪来寻宝值得吗,切!什么都没有,赶紧吃点东西出克潇洒克了,现在也好,让你别再迷恋这山洞了!”

葫芦再没多说什么,忙去烤肉,建国上去帮手,顺便烧点大块的炭火,还要带着火炭走呢……

我对着山洞又思考开了,照“九行令止”推算,应该有两个出口的呀,一个是“囚龙”位置,在正北位置,而另一个是“活阙”位置,是西面,可这么一算,这位置就折到地下去了,地下满是鹅卵萤石,哪里还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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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魔域壁画

洞中发出各色奇异光彩夺目的色彩,身处此间恍如隔世。洞内高有数丈,四壁和洞顶均被蔓藤遮盖,四处散落的漆黑的藤叶落了一地,地上的萤石透过叶隙射出冷幽幽的淡绿之光,增添了几分诡异的色彩。

我们三人忙活了半天没找到金银玉器之类值钱的器物难免大失所望,一屁股坐在地上抽起烟来,聊起之前发生的事。葫芦早想问我之前迷失到底是出了什么状况了,从我们玩儿转圈到失去视觉和听觉到葫芦发疯再到现在恢复,数不尽令人恐惧的怪事。

其实我早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要不然我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还这么淡定。发生的这些事,彘肉肯定是有问题的,当然并不是唯一的原因。我们从一进洞来就忽略了很多的问题。首先是洞内的温湿度,我们虽然点了火把,火把熄灭后吊了火炭,按理来说有火可烤不会冷,其实洞内寒气逼身,只是我们一路跑动,还要和怪物搏斗,所以身体就发热,寒意感觉就微弱了,但人体最脆弱的地方恰恰是我们忽略了的,那就是眼睛。长时间在黑暗之中穿行,人行必生风,一时半刻眼睛是无法感觉得到并且出现强烈反应的。

当然这并不是导致我们眼睛暂时失明的原因,罪魁祸首还是那钻山独角彘的肉。彘肉当中肯定含有某种细菌。我们三人食用后,在决定方向时转圈催促了细菌的作用,或者说彘肉里面的某种物质导致了我们神经的信息传送出现了问题,这一点不用怀疑,已经发现的能导致人体机能发生混乱的细菌毒气并不在少数。

接着便导致了我们耳朵也失灵。当初我恢复的时候看到葫芦和建国的眼睛都是泛白的,瞳孔扩散,而且都抬着头,所以我们看见的光线偏移很多,瞳孔扩散,焦距就起了变化,就像是望远镜,正常使用是把远处的景看的近了,但反过来,如果把望眼镜拿反了,就算再近距离的东西看上去也会很远。我们眼睛出现的情况属于后者。眼睛本来就很脆弱,受冷过度,长期盯着一点光源看,长时间身处黑暗之中,误食有毒彘肉,这些原因同时算上来,没把眼睛弄瞎算是庆幸了。我想这一点有过雪盲经历的人最明白了。

另外一点,我们是同时发生病变的,这也很好解释,我们三人的体质差不多,对彘肉中的细菌在身体的反应几乎一样,换句话说细菌在我们三人的身体上起作用不会因为量的多少而发生改变,一旦误食,无论多少都一样在人的身体内起了反应,唯一的区别仅仅是恢复过来所需要的时间不同而已。

转圈会导致头晕,头晕直接让眼睛受到牵连,全身的神经都是连通的,有脑神经细胞反应,中枢神经传递信息就引起了目眩。本来我们就在发生病变的边缘了,头转晕了,直接影响视网膜对光线的吸收,就像眼冒金星一样,此时突然一睁眼,我们却还没来得及调整恢复眼部神经,直接就留在了原始闭眼的状态,光线在眼部的反应自然就失去了接收。

恐怖的事情接踵而来,听觉随之消失,除了主要中毒外,另外一点的原因就是我们的中枢神经的感应出现了变化,所以当我们迈着步子跑的时候感觉很快,其实是出现了感觉误差,我想我们当时的速度极慢,有延迟的可能,这跟中风的病理有相同的地方,大脑支配不了四肢了,因为接收的信息出现了延迟或者错误,癫痫病不一样人体四肢失去控制吗。

导致耳朵失聪我想仅仅是细菌的原因,我们应该庆幸了,那彘肉毒性不强,要不然后果难以想象。葫芦吃的多,毒液扩撒后又在脑部集中存留,葫芦被毒液控制神经,才发了疯的砍我和建国。**在一定量时能导致人发疯,出现幻觉,剂量多的就导致死亡,这是常理。我们所中的毒大致和**成分差不多,当然它不会致命,只会引起感官失灵。我想毒液可能是因为我们当时烤的火热过烈,把毒液里的有害物质以汗液的形式排出了体外。建国当时说脸部奇痒,又抓挠不到,其实是毒液引起面部神经出现暂时的错觉,而我一巴掌打下去,感觉虽疼但却舒服,那就说明,那一巴掌起到了恢复面部神经的作用。脸部生疼就会发热,然后就以汗腺排出去了。

这就是我们三人恢复过来的时间有差距的原因,至于解释的透不透测,要看不同的人怎么理解了。葫芦和建国对我的解释也半信半疑,他们更愿意相信鬼神支配了身体。现在唯一无法解释的就是在和葫芦打斗时的那个黑白相间的人影,我和建国同时都劈了一刀上去,那人只是出现了刀痕,然后就恢复原样向前飘去,葫芦还追了上去,直到我们互相追逐落入黑潭,离奇捡回一条命,最后就到了此地。

我是第一次进这么深的山洞,以往都没经历过。一路上还遇到了诸多不解的谜团,能活到现在算是老天保佑,命不该绝了。不过我明白到一点,山洞里最好使的还是刀子,到现在我们三人没弄丢的就是刀了,这有点笑话了,不过事实摆在眼前。遇到速度快的动物,火力再猛的枪支都招呼不开,还没烧火棍管用。保命的家伙在深山老林洞窟之中火是第一,水反而次之,当然这是我的理解。

眼前这片山洞看来也是平平无奇,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样有无数的财宝,会让我们发一笔横财,从此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失望之余好奇心也减半,商量了一阵后都同意打道回府,就此作罢,为这么一口破山洞玩命实在划不着,况且我们没有食物了。

山洞虽然还有其它地方没找寻过,不过想来情况应该大致一样,空空如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葫芦的好奇心应该也打消下去了,三人平安就此出洞去吧。

我再发了一圈烟,三人点上火,心中说不出的轻松,这山洞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了,彼此看看,一声笑开了。

建国说道:“葫芦,这山洞没得哪样玩常嘞,出克么你带我跟默默克西安发财算了,听说西安一锄头下克,运气好就是一座古墓嘛。”

葫芦吐吐烟圈,嘚瑟道:“那倒是不假,给跟我克盗墓克,搞上一笔就够了。”我听葫芦和建国合计着要去西安盗墓,心里倒痒痒了,只不过我没突破自己的道德底线罢了。

葫芦看看我说道:“默默,你咋个想么,说来听听嘛!”

我想了想说道:“算了吧,我们三兄弟没那个能耐找得到墓穴,我们也不懂那行,嫑以为西安就到处都是古墓,哪点有那么多给你挖呢,说不好挖个十年八年的连个坟头都挖不到一个,饿死呢!我看俺们还是另做打算,盗墓发财,我们三兄弟是没得希望了,瞧瞧现在,这么大一个山洞,到处都有人为的迹象,结果连个玉片都没有,运气忒差了,这人品还挖墓克,挖茅坑都没得我们的份儿!”

葫芦心有不甘,这家伙整天惦记着挖墓这趟事,恨不得顺带捎上我一同去,现在建国好像也有这打算,两票对一票,胜算大,于是葫芦陪上笑脸凑了过来对我说道:“找墓穴不消咱们动手,咱们只管动手收东西就成。”

我故意问道:“你干嘛非得带上我,你自己克不就得了。”葫芦一听来了精神,拍拍胸脯说道:“这个哪点的话嘛,咱们三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么好的活计咋会把你落下嘛,嘿嘿,给对?”我拍拍手没立马答应下来,我说出了山洞再做打算吧。

现在最紧要的是找出口,进了这个山洞好像已经到了尽头,洞内也没分岔出来其他的出入口,想要出去还要另做打算。

我抬眼顾盼,整个山洞都被蔓藤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洞壁和顶壁根本就看不到半点岩壁的痕迹。一洞子的都是发光的各色石料,不知道底下埋藏着多少的秘密。依我的直觉,这个山洞应该是紧要的地方。倒塌的木房建筑下有烧炭的痕迹,而且又有那么多的陶瓷碎片,看上去很像是祭祀的场所。

既然是祭祀场所,那应该会有神祗或者祭拜的器物图腾之类的东西才对,或许是我们三人忽略了什么地方,没找仔细了。唯一没被我们找寻的就只剩下被藤蔓遮盖得严严实实的四壁和顶坛了。我说估计遗址的后面土墙后有神坛之类的东西。葫芦和建国忙上去将铺盖在遗址后面的石壁上的藤蔓收拾下来。刚拖了一卷的杂枝蔓藤,突然葫芦和建国同时惊恐地,啊!的大叫一声退了回来……

葫芦和建国退了回来,张大了嘴巴,眼睛睁得贼大,然后手都按在了挂在腰间插在刀鞘里的刀柄上。我会意,心想葫芦和建国怕是遇到什么危险了,急忙也小心的伸手按住刀柄,然后和葫芦,建国两人并排而立。

我抬眼瞧向遗址土墙后的石壁。石壁上枝蔓没全部剥落下来,只是被葫芦和建国随意的拉开了一些,于是露出了无数的黑色蛇头,眼睛突兀而出,闪亮发光。再细瞧之下,蛇头均从蔓藤枝叶中伸出头来,信子好像是固定着的。

一股鱼鳞状的东西借着火光发出黑亮的光泽,动静分辨得不清楚,应该有人身般粗细了。当时我想会不会是蛇王,但很快我就否定了自己的判断,原来蔓枝叶子当中还探出两个爪子,似鸡爪,遒劲有力,爪子上也有细纹,微有细碎的血丝经脉之类的东西。

“不对,不是蛇,是龙。”建国惶恐的说了一句,葫芦凑上去两步,伸脖子凑近点一观究竟,然后开口说道:“哎呀,是死龙,没动身子,蛇也是死的,你们瞧瞧。”葫芦说着就去拉扯散落一地的蔓藤尾絮,果见那些蛇都是死的。我和建国忙上去帮手,将一大片铺盖在石壁上的蔓藤都扯了干净下来。

眼前是天地虚云图,然后是图腾黑龙冲天篆,下排雕刻的是一些异族人活动的相关记录。我们三人发现这一墙的壁画着实惊诧不已。石壁上有湿泽的痕迹,我上前一摸,有渗水淋布,难怪这些石壁上的刻画都是黑色的,原来是被水和腐烂的枝叶蔓藤掩盖,所以雕刻的痕迹都显得黑了许多。

这石壁刚好在遗址的背面,我想我原先的结论可能出现了偏差,遗址只是筑起的地基台子,然后四壁都是空的,祭祀的场所也就在遗址处,不过现在可以肯定这座规模不大的遗址是一处神庙。祭拜的就是后面石壁上雕刻的壁画上的图腾。

我们三人心中不知道是喜还是忧,看见如此壮观的壁画都为之震惊。我想其他几处石壁应该也有壁画才对,于是又吩咐葫芦和建国帮手把石壁上的蔓藤都掀下来丢到火堆里,一并烧了。

蔓藤都扯了下来,接住出现在面前的就是雄伟的十尊兽相壁画。正对神庙的仅有一个巨大的石像壁画,侧肘顶首,侧卧在当中。不过不是侧卧佛,而是一尊怪兽的模样的石雕像,全身黝黑,露出鼓出的肌肉,双腿盘结在一起,一只手撑住侧脑,一手托着一颗人的脑袋。

怪像额头宽大突出棱角分明,中间有一个菱形的方块图案,方块的正中像是一枚发光的宝石;嘴巴裂开一条线,宽度夸张,几乎和整个腮帮齐平,嘴上生龙须,一侧四根,垂落至颈部,嘴角露出两枚獠牙直钩钩地伸到眼角外,似乎在轻蔑的微笑着;眼睛巨眸亦是异常突出,而且一大一小,正在盯着进入山洞的我们三人;鼻梁硕大,中间隆起末梢带两个分叉出来的肉脊,两只鼻孔中穿着一个铁环。

左面石壁雕刻着三个露出肌肉的怪物,人身兽头,从左至右分别为蹲,坐,飘三种姿势,手上握着钢叉驻地朝天。脸色极是阴沉,看不出喜怒哀乐。从他们的服饰上看,应该是远古的异族,其**着上身,下身则随意一笔,雕刻的极尽传神像是被一帘兽皮遮盖住。

右面一副壁画上有七个异族像,像的肩膀上顶的却不是头,更像是个圆形的鼎。鼎中冒出腾腾的烟丝,有炙热的感向。七个异族人当中肚皮处又画着怪兽的神态,分别为喜、怒、哀、惧、爱、恶、欲七种神态。我想那鼎中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一时又想不上来。

我们三人站在山洞的正中,脚下踩着各色的石块看得触目惊心。山洞里透露出来的都不是人类生存的气息,壁画中所描写的不知道是哪个古部异族。葫芦更是摸不着头脑,张着嘴巴就问:“这好像不是人类呀,更像是动物,难道动物都学会凿壁作画了?”

站在山洞的正中心,感觉无端的不安,似乎踩着的地方隐藏着神秘莫测的东西,我一时半会也想不到实处。整个山洞本来就透露着神鬼莫测的气息,四个壁画中刻画的都不是古人类的生产祭祀活动,奇形怪状的透露出阴骘的诡异,让人不寒而栗。

眼前这些雕工精美的壁画不知道预示着什么,这么多的壁画我也不知道从何处着手研究。不过我隐约觉得四壁的壁画刻画的绝对不怀好意,从刻画的十个怪物的图像上所绘,告诉我们的无疑是死亡的警告。

把死亡联系都一处,我才明白过来,其中雕刻十俱怪兽的三面墙壁是“三魂七魄”图。三魂位于左面石壁,而七魄刻于右侧石壁之上,正前方独兽石壁是“命魂”。

驻着钢叉的人身兽首的是擒获三魂的“役司”,顶着石鼎的是烧练七魄的“噬鼎”,这不就是惩戒三魂七魄之所吗。那我们三人此番境地又承担着什么角色。我急忙朝神庙后的石壁观察一阵,立时明白,我们三人就是那祭祀品。

壁画上出现的是长着四足的怪蛇,而不是龙。巨蛇跃空腾飞状,身下云雾飘渺,一群满身挂着铁链骷髅头的怪物在下面奔跑追逐,三趾赤足下抓着几条黑蛇,脚下生风起雾,这副壁画很像狩猎图,不过不是人类的狩猎。至于他们是什么部族群落还有待商榷。放下这一点不说,再往边上移动数寸的另一副壁画刻画的却是祭祀的图像,密密麻麻有上百幅。

这些祭祀的壁画中出现了全身裸露的人的形象,男女老少皆有,而最为器重的显然是襁褓中的婴孩,刻画的是四兽同抬,众兽跪拜,然后剜了婴孩的双眼,将还未死绝的婴儿的躯体收入鼎中然后烧煮,于众兽分吃了。就在壁画的最顶部,有一排排的眼珠壁画,光秃秃的,密密麻麻很有序的排列。一共两排,上一排是左眼,下一排是右眼。我数了一遍,足有九十九双眼睛,这么说来已经活祭了九十九个婴儿了。其他成年的人并没有以这样的方式用来祭祀,而是整个身体直接丢到烧得滚烫的石鼎中烧煮了。

这副图腾壁画中刻画的是居住在山洞里的部族祭祀和日常的生活活动,另外从上面看得出来,这一山洞部族以黑蛇为图腾,加以供奉,供奉的是人的头骨,因为四足黑蛇的洞内铺满了无数的骷髅头,四足黑蛇的头部就游爬在其中,看样子惬意非凡。

我从壁画中得到了些许的信息,这山洞既然是祭祀神祗,那么这里曾经必然出现过壁画中所描绘的情景。我们三人现在不是自投罗网的祭祀品,等着被煮了然后分吃,骨头献给黑蛇吗?

再仔细观察了山洞的周围,除了多得数不清的发光萤石却找不到毛发骷髅之类的东西。那这些部族何以消失的这么干净,连毛发尸骨都没发现。

我隐隐感觉在山洞的某处埋葬着这里的先民。因为整副壁画的最下方明显刻画的是丧葬的过程。我判断这个山洞肯定还有另一处出口才对。这山洞为祭祀神庙,埋葬区域应该另有一处。壁画中刻画的很清楚,先祭祀再埋葬,祭祀的地方是一个山洞,而埋葬的却是另外一个山洞。

我让葫芦和建国仔细再找找,结果出了我们进来的那条狭窄的裂口外就再无其他的进出口了。现在唯一没找仔细的无疑只有铺满发光鹅卵萤石的地面了。

就在此时,我才发现四壁当中怪兽手里拿的东西均不一样,分别为川、林、河、日,由此我才醒悟过来,那不就是金木水火吗,按照八卦的位置分布,金木水火土中的“土”刚好是在正中位置,就是我们所站的位置,土滋万物,难道我们脚下的还埋藏着其他的秘密。

我随即明白,“九行令止”上的法则,我再仔细推敲一遍,“活阙”的点葬点位位置的确在于中间位置,也就是说,这一地方肯定有一个“气沼”是可以通风活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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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吊脖子

“葫芦,建国,快收拾一下山洞中间位置的地方。”我说着首先把山洞正中位置的鹅卵萤石挖开,抛到旁边。葫芦和建国依法上来帮手,挖下去十几公分,就出现了一大块青石板,我们把青石板周围的山石都扒开,目测一下,青石板呈圆形状,直径一米左右。上面刻着不知名的文字或者是图案,还雕刻着一条四足黑蛇,黑蛇的身躯盘满整个青石板面。

建国拍拍石板,下面传来中空的闷响之声。这说明下面肯定是空洞的,说不定是出口。葫芦性子急,吐了口唾沫说道:“管他什么去处,掀开不就结了。”说着就欲去抬盖在洞口上面的青石板,我忙阻止。

我说:“你急个哪样的锤子,你晓得里面是哪样东西?既然是人为盖上克呢石板,里面肯定有不一样的东西,万一关着的是黑蛇,你放它出来,我们咋个整?”这只是我的一面之词,其实还有另一个可能,里面或许藏着极其重要的礼器物品,对我们来说那就是宝藏。不过宝藏可没那么轻易得手的,里面肯定也有凶险,不能这么轻易就打开青石板。

建国问我该怎么办,我把可能出现的厉害关系说了一遍,其实我心里也没底。葫芦见我和建国举棋不定,犹豫不决,急起性子,伸手把砍柴刀撬到青石板下。我和建国来不及制止,青石板已经被葫芦撬动了。我和建国只能上去帮忙。三人合力将青石板掀翻了去,青石板下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呈现了出来,里面还有丝丝冷风吹出来。三人探头往深处张望,视野短促,看得并不远。建国去取了一个燃烧的木料丢到洞中。

洞口有石阶下去,大约五六米高的台阶延伸到底部,到了底部山洞又往前伸移,原来是一个通道。我们准备了些木桩,火点上一头,举着火鱼贯进入山洞。里面山洞呈标准的四方形,高有五米左右,宽也足有四五米。石壁上也雕刻着怪里怪气的图形,形色各异的动物,大多数都提着兵器,刀枪剑戟都有,不过这些动物面目狰狞,狼牙鼠脸,全身长毛,牛目阔耳,正东张西望。

这里如果是人类居住,那壁画上应该是雕刻着和平时日常生活有关的事物才对。而眼前这些壁画说是人却没有人的模样,说是动物却又有人的神态,喜怒哀乐怨俱全,难道山洞里居住的真是未发现的异族人。石壁上没有字,基本上都是图形,这些图形雕刻的却很简单,一目瞧之便理解个**不离十。

我想到曾经看过一本小画书,书名不记得了,上面就有记载说有一种动物形似人,有人的思维活动,只是还未达到文明进化的地步,食肉族又作“半兽人”。

对于“半兽人”我一知半解,书也是外国人写的,并不是中国的类型神话。难不成我们现在就身处“半兽人”的巢穴之内。我一时也不敢确定,里面的人物也当不得真。不过从石壁上看得出名目,这山洞绝对不可能是人类居住的。我想最有可能的还是这一带山民传说的魑族人。

山洞里的先民应该也懂得精神寄托,前洞中是祭祀神祗,如果再在此洞找到墓穴坟冢,那又怎么解释山洞里“非人”的先民。有祭祀有葬墓,说明他们对于先祖有一定的寄思之情。前路不明,妄下结论也不妥当,往下面继续走说不定看得出点名堂。

这山洞说来也奇怪,分叉绕道极多,里面虽有蜘蛛网或者落尘,但里面却还有丝丝的轻风吹送,说明并不是死穴,里面还有通气的出口,就连我们生的大火堆也没把洞里的氧气耗尽。神秘之感油然而生,中间又杂夹着莫名的恐怖气息。

葫芦一马当先,举着火把打前锋,却没留意石壁上的的壁画,他想的是财宝,哪里有心思去计较这些不起眼的烂壁囧画。一路上壁画嵌满四壁,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看着让人眼花缭乱。

在山洞的尽头突然冒出站立着的两个“人”,葫芦顿足不前,我和建国赶了上去也瞧见了这两个“人”。火光虽稍亮,但照不亮多远的距离。我们此时和那守住洞口的两个“人”还有段距离,根本就瞧不清楚那两个“人”是活着的还是死的,不过一看身形绝对不可能是人,山东高有差不多五六米,那两个当下头都顶到山洞底部了。我们定睛观察半晌,那两个门卫似的“人”也没动一下身子。我第一反应是:不是人,可能只是个雕像。

我们三人慢慢警觉地移步靠近,火光渐渐照亮前面挡住洞口的两个“人”。

确实是雕像。两尊雕像分于左右站立,手里握着长斧,眼睛平视,静静的矗立,威严异常。两尊石像俱是蛇头人身。头顶顶在石壁顶部,这身形足够硕大魁梧的。葫芦上去使上砍柴刀,敲了两下石像手里握在手里的举在半空中的欲落下的石板斧,当当作响。

“葫芦,你就不能安分点吗,见什么都敲,小心误碰机关,我们没准备,一时可招呼不开。”建国提醒了葫芦一句,葫芦面露不服之色,说道:“这能有什么机关,都是怪兽还有蛇的石像。”

建国没和葫芦理论,只是瞧了我一眼。葫芦和建国最听我的,他是想让我出口制止。我会意,使个眼色,说道:“想要宝藏,别碰里面的东西,这个山洞不简单,住的恐怕不是人,小心点好。咱们是寻宝找出口,不是来这跟怪物玩命的。”

葫芦悻悻的说道:“我也就手痒随便倒腾几下,也让你两兄弟这么不快!”

我说:“葫芦,你少在我面前废话,不是我说你,你一直惦记着挖墓盗宝,就你这耐性怎么成事,我们可是在玩命,稍不留神会伤了性命的,大意不得。”

葫芦陪上笑脸说道:“是啦,我错了,听你的。”不知道葫芦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了,我也无心在此紧要关头与他辩论。

再走了一段时间,火炭很快就暗了下去,只剩下半片火星点光了,吹也吹不亮,早知道在前洞应该拿个大点的火把。

走过两个石像守护的门口,往前走了数米,眼前似乎又开阔了,只是光线暗淡,我们没能瞧清全貌。葫芦得出一个结论,整个龙洞就是小道通巨洞,我们已经是第三次发现大洞了。不过眼前景象我们差点吓得往回跑……

龙洞七分八岔,十步一拐弯,说不尽的诡异阴森,似乎处处潜藏着危机。此时葫芦不断地拍打着自己的脑袋,我心想这葫芦不会是老毛病又犯了吧,于是警觉地按住刀柄,上前问道:“葫芦,你他娘的又搞什么鬼。”

葫芦面露惊讶之色,张着嘴巴半响才说道:“我没什么啊!”

“那你拍你的头做什么,头疼?”我喝问了一句,同时给建国使个眼色,建国明白我的心思早做好擒拿葫芦的准备。

葫芦哼了两句说道:“也不知道怎么,总觉得有人摸我的头。”葫芦的这句话,我和建国都不以为意,觉得葫芦又犯傻了。我说道:“葫芦,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就你事多。这老山洞蜘蛛网什么的多的是,掉你头上点灰尘,你就以为是有人摸你头了,少他妈的在这吓唬人,行不?”葫芦摊开双手,表示无奈,收了声跟在了我的后面。

因为走了一阵子,木桩火把火焰熄灭了,只留下点炭火,光线暗了许多,我们在空山洞里摸寻,难免本能地躬下身子,伸长脖子在脚底下寻路。此时建国突然惊觉起来,把头放的更低,我不经意间看了一下他的脸色,像是被什么东西吓着了。

啪!一声脆响,葫芦又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我心里来了气,朝葫芦瞪了一眼,葫芦咧嘴笑了笑,极不自然地说道:“没事,没事,我的头痒,挠一下而已,好几天没洗头了,嘿嘿!”我本想收回神思,无意间留意到建国的表情,淡定中透露着惊惧,对于葫芦这一举动好像也没了计较,似乎他也经历过了。这是怎么回事?我心里暗道:“不会葫芦和建国都出了什么问题吧,两个人一块儿发疯,我一个人可收拾不了,说不好被他俩砍杀了。”想到此处,只能按着刀柄不放,小心观察着动静。

山洞开阔的紧,只是我们火光亮度有限,并未瞧得个全貌,在山洞中转了数圈,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了。脚下深浅不一,偶尔还有未干涸的小水潭子。地上除了石头,木桩和少量的干枝木板却没发现其他什么紧要的器物,只是觉得地上这些东西怎么都白花花的,不过此时我倒闻见干肉的味道,只是有些膻气,闻多了还有些恶心。

正当我全神贯注寻着路走,只感觉有什么硬东西碰了一下我的头。我心里一紧,打个突,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我心想会不会是什么破枝蔓藤垂悬碰了我的头,于是很快就回复神思往前继续走。

没等我走出几步,头上又被什么物件摸了一下,这次我感觉的更真实了些,甚至感觉得出来是人手之类的东西。我咽下一口口水,脖子一下就矮了一个头,轻快探出几步躲开,却不敢抬头瞧个究竟。

葫芦和建国当然发现我这一举动,凑上来矮蹲在地上围成一圈,借着那微弱的炭火团,看着彼此呗照亮的诡异的脸庞。葫芦神情紧张的问道:“怎么样,着了?”,建国没落下也疑神疑鬼的跟上轻问:“你也…”然后伸着食指朝头顶指了指。

看着葫芦和建国这举止,我明白了,他们两个怕都有和我一样的经历。刚才真是误会葫芦了。

“对不起,葫芦兄弟,这次真是哥误会你了。”

“哥,没事呀,怎么处置啊,头顶上有什么东西啊,我被摸了十几次头了。”葫芦微微张了嘴巴,然后和我齐刷刷瞧向了建国。

建国喉结一动,咽下口水,点点头说道:“我不多,就五小下。”

“默默,那现在咋办,我估计有什么动物正盯着我们看,估计就是壁画上的黑蛇,是他们的图腾啊,差不多就从上面伸下脖子,把我们逮了吃!”这是建国的声音。我说:“别动静大了,蛇眼睛不好使,靠的是体温和振动不是?我们动静不大应该没问题的吧。我想刚才探我们脑袋的应该是蛇的信子。”我这句话连安慰自己都不够格,更谈不上安慰葫芦和建国。不过葫芦和建国哦了一声,和我一样都慢慢把砍柴刀拔出鞘外。

蛇攻击猎物时是何等的迅猛,拿把刀根本不管用,除非在它没发动攻击前出手,要不然等它出击根本就招架不开,此命休矣。

三人没敢呆在原地,半蹲着身子往前慢慢移动着步子,正当我们走不动了,整个身子都匍匐在地上,三个火炭拢到一处,彼此借着火炭看了对方一脸的灰尘,黑漆抹呼的,只有两只眼睛透着亮光,极尽狼狈。

这么趴着也不是办法,等过了一阵,想来可能蛇早跑了,于是三人站起身子,用火炭找着路走。这火把实在是亮不开了,也仅能凑合着当暖火用,光源小的可怜。照在地上也照不亮多大的方圆,我们三人都碰了几次突出的山石,头顶好几个包都撞突出来了,疼得要人命。

我们站立在不知道有多大的山洞空间之中,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我掏出一盒烟,发了一圈,三人就着火炭点上火,巴扎巴扎吸了起来。我有火柴那也不敢划亮。在洞窟深穴内,点火也要看时候的。

“跟好,别走散了。”我说了一句,又往前摸索。此时一只手攥紧了砍柴刀,一手举个没多少光亮的火炭往前走,烟含在嘴里,时不时吐两口烟熏子出来,呛得眼睛眼泪直冒。

“妈的,默默,我左脚被什么东西挂住了!”建国紧张的说了一句。我和葫芦回转身并列在建国左右。正准备矮身探个究竟,只感觉脖子处一紧,双脚就离开了地面……

山洞之内潜在的危险似乎出乎我们的想象,我们三兄弟也就十九岁的年纪,初来乍到,涉世不多,进山洞也仅仅靠的是胆量和对兄弟情分的一分执着。进洞以来遇到的事不少,我们能活到现在算是不错了。此次山洞一行如果出得去,那必将为我们三人的阅历和学识增添一分色彩。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感觉脖子处被绳索之类的东西给套住了,一提就被吊到了半空之中,就在同时,山洞之内突然亮了开来,洞壁四周出现了亮着灯火的石台子,围成一个光圈。

我和葫芦被套住了脖子,建国被套住双脚倒挂在山洞的正中心位置。我们三人被甩在半空之中,像是在吊着身子荡秋千。我脖子被套了绳子,说不出话来,葫芦和我情况一样。现在也只听见建国晃摆着身子喊着救命。现在这情况谁救谁都不知道了,都一副德行,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里还顾得上救谁去。

三人的砍柴刀在被吊起的一瞬间都撒手丢了,现在想要砍绳子都没办法。我算是体会了一把上吊的滋味,的确不好受,没事千万别去试,会死人的。

算我命不该绝吧,此时垂悬下来的绳套不止一根,有几根靠我比较近,任脖子处被绳子勒得多紧多疼,现在也只能拼命一试了,眼下是关键时刻,命悬一处。我一晃身,用脚勾过一根垂落的绳子,急忙伸开双手拉住。

绳子打的是死结,上面有一个扣子,绳子绕成一圈,第一道是个活结,而靠近脖子处却是个死结。我舌头都吐出一截儿来,气就快没了。我只能一只手扯着绳子不让身子继续下坠,另一只手去解绳套。要说我现在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人死之前最后的挣扎。死结我是扯不开了,这绳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留下的,忒结实,最后一刹那,我使出了最后一招。这招不行,那我老默就此消失在这个地球上了。

我干脆两手顺着绳子爬高一点,当然也不能太高,然后双手一松,身子自由落体运动,头朝下,说不定就可以把绳子挣断。此法还好奏了效。我也就学着蹦极一样跳崖一试,不过绳子拴的地方是脖子而不是脚。那一刹那只感觉脖子一疼,差点给扯断了,还好是头朝下,让双肩膀分担了大部分的重力,要不然这脖子早给扯断了。

就在此时我挣断了绳子,掉在地上。我不敢耽搁,拣了一把落在地上的砍柴刀飞砍出去,先把葫芦救了下来,然后切断紧栓住葫芦的绳子。此时我也快没气了,伸手用刀子往自己脖子上抹,也把绳子切断了。

跑到葫芦身旁一瞧,葫芦早两眼发白,舌头吐在嘴角,这是吊死的症状呀。就在此时建国还像荡秋千似的摇晃不止然后嘴里喊着:“快放我下来啊!”

“等等,你死不了,葫芦快没气了…”我大叫了一声,然后把葫芦平躺,头侧到一边。

施救我也不会,就知道锤胸,可使了劲往葫芦胸口锤,葫芦还是没半点反应。只能用最后一招了,嘴对嘴呗。

哎呦,我的妈耶,葫芦这嘴巴真他妈的臭,要不是为了救命,谁愿意凑上去闻那味道,而且葫芦嘴角还耷拉着一截儿舌头呢,那恶心,我差点吐了。

我的用心没白费,葫芦嗯哼!一声喘过气来,舌头还没完全收进去,只是能喘气了。我扇了一巴掌在葫芦的脸上,好让他把意识反应回来。接着又提刀把绳子砍断,放下建国。

建国一屁股爬起来,连滚带爬跑到葫芦身边,伸食指在葫芦的鼻孔下一探,还有气,总算放了心,也躺倒在地上。我回头瞧见葫芦收得差不多的舌头,一阵恶心,哗啦啦就吐了一肚子的凉水出来,直接喷到葫芦的脸上。葫芦舌头翘动,把滴在嘴唇附近的水都舔了进去,然后睁开了眼睛。建国一瞧这情形,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哎哟,还没死呀,我脖子老疼了,这叫啥回事嘛。”葫芦看来缓过神来了,说话还流利,除了舌头僵硬词句发音生硬外。葫芦双手驻地挺起身子,喘了一会儿气,伸手抹抹脸上被我吐的一脸的水,然后凑在鼻子下一吻,头往后一仰,看着自己的手说道:“我操,这么臭,这他妈什么水?”从腹中吐出的水能不臭吗?

建国刚欲开口,我抢上话头说道:“没事,是地上的水,你瞧瞧地上不还有小水滩的吗?”葫芦像是明白了什么,神色凝重的说道:“多亏两位兄弟了,要不然,我葫芦可就成个吊死鬼了。”葫芦突然舔舔自己的嘴唇,思考了一下,话锋一转问道:“你们怎么救的我?”这还用问吗,他自己可能早就猜到点什么了。建国忙解释:“哦,这个呀,多亏了……”

我打断建国的说辞,说道:“这你得谢谢建国兄弟,他嘴对嘴给你做的人工呼吸!”

建国一懵指着自己的鼻梁冒出两个字:“啊!我?”建国想上去解释,葫芦早激动得抓住他的手继续说:“好兄弟,我葫芦能有你这么好的兄弟,这辈子算知足了……”

建国斜眼瞧了我一眼,知道这事只能这么过去了,也不好伤了我的面子,于是冷冰冰的对葫芦说道:“那你也得把嘴巴弄干净点嘛,臭的要命,说不准我吐你一脸的腹水。”葫芦连连感激,却没注意他脸上的水是怎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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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探险尸队

三人这次算是死里逃生了,患难过的人才算至交嘛。缓过气来得研究一下这鬼山洞了。留心一瞧,三人吓的不轻。整个山洞吊着三四十俱骸骨,其中有六俱尸体,尸身还未全部腐烂,此时血水脓液还正在一滴一滴的流淌,从脚尖处滴落下来。

正在腐烂的六俱尸体上均背着登山包,都是被吊死的,由于长期吊挂,脖子都被拉长了一截儿,低着头,披头散发地遮住了面容,不过从发丝之间有一条发黑正腐烂的舌头从嘴里吐了出来。进到这个山吊尸洞就闻到一股干肉和腐烂恶心的气味,原来这里有这么多的尸体。

其他数十俱尸骸年头恐怕有点深了,只剩下白花花的骨头架子。死状都一样,都是被吊死的,垂着头,四肢平静的垂在身旁。还没见过这么多的尸骸,若不是胆子大点,真会吓得惊慌失措,丢魂落魄。

葫芦吐吐口水,没头没脑的说道:“我操,差点入了他们的伙了,多年后怕也跟他们一样就剩下烂骷髅架子了。”

吊尸洞地面上铺了一层厚厚的尸骸骷髅烂骨。只是上面被填的很整齐,还铺了腐尘烂泥枯枝败叶,我们刚才寻路火光又不明,所以根本就看不清楚。

地上尸骨的数量并不在少数,有些已经碎烂化成腐土,断胳膊断腿的骨头,还有骷髅铺了一地,没有一架是完整的。这些掉落在地上的残骨碎片估计也是从吊在半空中腐烂的尸体上掉下来的。这场景确实瘆人。不过这也在告诉我们一个关键的事实,我们接近了这个山洞的重要部位。

我们三人现在都在惊奇,山洞中怎么会出现这么多的烛台,然后又是如何复燃的。

整个山洞除了当中吊着许多的白骨尸体外,整个方形的山洞边沿围着一圈武士模样的石雕像,神态各异,同样是人身怪兽首,这些兽首都不是见过的动物的头型,个个瘆出狰狞的面孔,或诡异微笑,或沉默不语,或低头沉思,又或低头思考,张牙舞爪,怒气生威,抬头顿足,也有搔首弄姿,妩媚抚平的,总之二十几个石像模样形态都没有重复出现的。

我们爬上石像去观察烛台上的光亮,我凑近闻了一下,其中有煤油的气味和尸油的恶臭味,每个烛台中还有一股像是绳子一样的绳烛。我伸手用刀子挑了一下,火光更明了,我举目一瞧,这才明白过来,烛台中的绳烛是人的肠子,肠子当中填充着石蜡。

难道古人长明灯就是这么做的,那它又是如何点亮的?这一点说来有些赶巧了。烛台当中似乎还有一块燃点极低的石块,我猜想会不会是磷石。磷的燃点极低,遇到水汽,氧化形成氯化氢,是可然的气体,也就是鬼火。不过我不敢确定这是否是点火的机关。

我想磷火的热量不可能把蜡烛点燃吧。唯一的解释只能是我们被吊起的时候,火炭撞落,火星子乱飞落到了石台上,这踩把火点燃的。而且刚才从吊绳上掉下来,无疑砸到地上的我们三个人落下的火炭,火炭刚好落在一个搭成跷跷板状的人骨的一头,我们整个身体落下,压在另一头,把火炭翘飞出去。

火炭碎裂形成数块带有明火的碎块,其中一块恰巧掉到其中的一个烛台之中,引起了火。而这些烛台镶嵌在石壁之中,每个烛台都有一股石槽相连,石槽当中也存放着可燃的液体,可能也是煤油,所以发生了连串的反应,围在石像上的烛台就都点上了火。

烛台的布置也很精致,基本对应着下面立着的石像,刚好就在石像的头顶位置,这么一瞧,仿佛是石像的头顶置着一个火光。

最奇特的还属处在同一圆形山洞直径上的两个蛇头灯烛台。两条黑蛇盘旋着身子,从洞壁上伸出头来,张着巨口,信子足有人臂般粗细,而信子的末尖处刚好就挑着一个烛灯。

我们三人均连连称奇,要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古人有此等智慧。我对于古人的智慧是没有任何怀疑的,就像古埃及的金字塔,中国的长城,秦始皇地宫等等,如今科技再发达不也有许多设置没法解释清楚的吗,有些甚至是超时代的创作,连现在的科学家都未必能解释清楚。

古人确实聪明,在某些方面比我们现代人还聪明,这一点无可质疑,要不然有本事把金字塔的谜揭开看看,我想再怎么所谓的专家怕也没这本事,面对古人留下的神工鬼斧之作也只能咂舌称奇而已。(无意冒犯诸多为科学进步做出巨大贡献的科学专家)

“哎!默默,瞧够了没有嘛,看好了咱们找洞出去呗,这地方让人感觉不舒服。”建国突然提醒了我一句。我再次放眼瞧了一眼整个山洞,半空中吊着的白骨死尸,地下骨堆错落有致,处处都透露出死亡的气息,的确让人浮想联翩,心生恐惧。

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又是怎么都被吊死在了此处?我们三人从石像上跳了下来。葫芦和建国早等不及要出去了。我说这里肯定还有出口的,想要出去只能在此地找洞口,要是往回走胜算不大。况且我们没什么吃的东西,得抓紧时间出去才是。

山洞之内都是洞生洞,绝无死角,这个山洞肯定还有其它的洞道相连。只不过洞内一片狼藉,碎骨烂泥都铺了一地,枝叶蔓藤丛生,就算有洞口也都被掩盖了。

“哗啦!”声音突然响起,我们三人寻声扭头瞧去,一副骨架掉在了地上。我们先是心里一惊,然后回复神思,彼此瞧了一眼,笑开了,鬼不吓人,骷髅吓人啊。

我说先找点东西吃,肚子都饿扁了。葫芦听到吃的,上来搓着双手说:“哎哟,默默,你还留了一手,是不是藏着什么好吃的,赶紧拿出来分享吧。”我哪里有什么可吃的东西,最多还剩下一盒半的香烟可以吸,我说的是“找吃的”。

前些年曾经有六个探险队员进了龙洞。我估计就是现在我们头顶上吊着的还未腐烂干净的尸体了。他们身上都背着登山包,说不定还有我们需要的装备,还有干粮。建国说,都好几年了,就算有没吃完的干粮恐怕早就发霉过期了。

山洞之内可挑不得嘴,有什么吃什么。干粮对于这些专业探险家来说,备的肯定不少,而且都是用塑料封闭的压缩饼干之类的东西,就算过期,也能吃,最多拉肚子,死不了人。

三人都把砍柴刀从地上捡了起来,然后把还吊在半空之中的六俱腐烂尸体的背包小心的卸了下来。包里还鼓鼓的,分量也不轻,我打开其中的一个背包,把里面的物件都翻了出来,大多都是探险用具,小指粗细的登山绳子还有两卷,估摸着也有三四百米,还有一把双折叠小铲,其他的就是些小东西,火柴什么的。

葫芦打开的背包里有手电筒,可惜已经生锈了,里面装着的电池早已腐烂,也没备用的电池,看来也用不上。接着葫芦翻出一个铝盒,盒盖和盒身铁锈都铺满。葫芦举刀撬开,里面装备拇指般粗细,十公分长的东西,葫芦和建国歪着脑袋瞧上一阵也没瞧出什么名堂,都说是金棍,乐得合不拢嘴,总算不虚此行。

我心下好笑,金子哪里才这么点的分量,再说了,没听说过探险队还背金棍来钻山破洞的。这东西我知道。我伸手接了过来,举刀把那东西切了一头,按到嘴上,点上火柴说道:“试试吧,雪茄烟,咱这地方没卖的!”

葫芦和建国哎哟一声,每人一根抽了过去,点上火,吐吐烟雾:“这烟够劲呀,香,好东西”,“不错,不错,嘿!还能在这地方抽高档烟,数数有多少只,出去分了抽。”

铝烟盒分两层,我翻开数了一下,还剩十七支。葫芦对着吊在头顶的尸体抱拳行礼说道:“对不住了兄弟,您这烟让我哥几个消遣了,反正您也用不上了,我代表我们兄弟三人谢谢您了,多谢多谢!”

我说:“别捡没用的话说,看看你包里还有什么。”葫芦应声,干脆把整个背包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几个破本子,几支铅笔钢笔,还有一个用塑料塑封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一张地图,也有一卷登山绳,手电筒有一把新的,一组电池还封存未打开,其他就没什么东西了。我拣起地图和两本笔记本细瞧。

葫芦和建国把其余的四个登山包里的东西一股脑全倒了出来,七杂八乱的,东西确实不少。最后在一个背包里倒出的东西里有一个用黑色塑料包裹的东西,打开一看,这下乐了,就是我们要找的吃的,万国牌压缩饼干一整包,绳扣,牛角小刀,火柴,登山绳等等都有。散落在地上的还有两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裹,是从不同的背包里抖落的。

建国和葫芦分抢着打开,也是吃的,西双版纳傣家火烧干巴四袋,封存的都很好,塑料包装都还没打开,撕开塑料口袋一闻,还有香味,看来也能吃,葫芦运气不好,迫不及待的撕开另一个油布袋子,一股蛆像滚开水似的翻了出来,洒了一地,到处游爬。葫芦吐吐口水骂道:“他娘的,两只宜良烤鸭都给报废了,忒糟蹋!不翻了不翻了,没啥好东西,就这些破铜烂铁,小锤,小凿的。”

葫芦和建国站起身子,一不小心就踩到机关,两根吊绳刷刷锤了下来,套住他俩的脖子,一提一升,两个人就都被吊到了半空之中。我坐在地上,身子矮了些,没被吊着,幸免于害。当下不敢迟疑,抽起砍柴刀把绳子砍断,葫芦和建国掉下来,我赶紧把套箍住他们脖子的绳子挑断,解救他俩脱身。

葫芦和建国虽被吊到了半空,口中的雪茄却没掉落,还好好的含在了嘴里,绳子一松开马上吸上两口,挠着脖子说:“太他妈倒霉了,咋还又吊上了?没一个小时就吊了两回”

我说:“你们两个小心点,看看地上的绳套子,别踩进去,长点记性行不,真服了你们两个了。”吊绳套子都放在地上,碰到了,只要一扯动,上面的吊环就会垂下来,套住人的脖子,然后底下的机关还有一个凹槽,凹槽只有一只铁球,球身上有挂绳子的孔口,绳子被扯动,铁球就往凹槽的斜地滚,就把人给吊到了半空之中。

人体被吊了上去,绳子要平衡过来,铁球就往回走,绳子的栓扣处有一个死结形成的绳球,左右各一个,栓扣就在此间运动。别看两绳球之间也就四五十公分,那可是保持人体被吊离地面的最佳距离。短了,人就站到地面上了,长了,铁球就不能回到凹槽之中了。设置得极其精妙。

绳套落下的位置刚好是人触动机关的位置,能同时套住两个人的头,绳子上有软竹条框架,可以保持掉下的套绳保持圆圈状,任你动作再快,只要在触动机关的地方在两步方圆范围内,肯定都被套个正着,然后铁球往凹槽下方一滚,把人提起,绳子一收缩,把套在里面的人的脖子收得紧紧的,哪里还有命可逃。

要说这绳子确实是牢固的,也不知道经历多少年月了,依然结实得紧,之前我也是冒险一试,把整个身子的重力都用上了才把绳子挣断,我脖子差点就被扯散架了。

我把原理和葫芦建国说了一遍,葫芦伸手去扒地上的铁球,扒开上面的骨头和枯枝烂叶,一颗比人头大的铁球就露了出来还在石槽当中来回晃动。石槽设置的也很精奇,凹槽刚好包住铁球,只露出一个狭窄的,系绳子的的横沟,因此烂骨烂枝叶根本就进不到凹槽之中阻断铁球的运动。

要破这机关,就要看山洞顶部横七竖八的天梁了,那是挂绳子的地方,把那处地方弄断,这机关就算是破了。

建国还没缓过神来,呆头呆脑的说了一句:“我高中物理很差呀,这用的不就是杠杆平衡原理吗,不行,回去我还得学习学习去。”

葫芦发起狠来,抽着砍柴刀,爬上石像,举空而跳,伸刀劈斩下来。葫芦落到地面,抬头一望,天梁最多摇晃了几下,并未倒垮下来。也不想想这天梁能承载这三四十俱的尸体,牢固可见一斑,他这一刀能顶什么用。

我说:“你别费劲了,你弄不断天梁的,还是留心你脚下的绳套子吧。”

葫芦拍拍掉落在头顶上的灰尘恼骂:“真他妈结实,我非破了这害人的机关不可。”

我拍拍葫芦的肩膀说道:“你能动动脑子吗,把吊在绳子上的尸体都弄下来,就行了,这些绳子盘根错节,彼此相连,破了其中一个挂着石球上的绳子就可以了,哪用得了那么费劲。”

我的说法也有不顾及后果的时候,本想制止,葫芦下手快了点,把刚才翻出的铁球和几根绳子一同砍断,四下里稀里哗啦,吊绳上的尸体,骨头架子都掉了下来,我和建国不偏不倚身上都背了一副人骨,葫芦更惨,抱着一个腐尸烂肉。

三人一抖手,把身上的臭尸骨头架震落在地。建国打了几个寒噤,说道:“我总算想起来了,我们进洞时,总感觉脑袋被什么东西摸了几下,肯定是这些尸骨的脚呀,对吧?”

我和葫芦异口同声:“去你大爷的,你现在才知道?”建国自感没趣耸耸肩膀表示无话可说了。我对着葫芦说:“恭喜你葫芦兄弟,千年机关被你给破了,为以后考古探险事业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葫芦呵呵笑了两声,回答道:“哪点,哪点,是许首长教导有方,嘿嘿!”

“那你看,这满山洞的腐尸骷髅怎么办,总不能不收拾一下吧。”葫芦摸着脑袋不知道从何计较,建国凑上来两步说道:“一把火烧了,咋个样?”葫芦急忙附和:“对,对,就这么着,一把火烧了他妈的干净!”

我也就逗葫芦取乐罢了。都破烂骨头,谁有功夫去收拾。我转个话头说道:“赶紧吃点东西,找洞口出去,这山洞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于是三人一边收拾从六个背包里搜出的东西一边吃点压缩饼干,火烧干巴。吃过饼干才发觉口干舌燥,没水喝了。这山洞虽然都是湿拉拉一片却没水脉,地上几处一滩一滩的水都是腐烂的尸体滴落的腐尸水,哪里能喝。最后我们把整个山洞都找了一遍,确实是没水。背包里也没水,这下渴死了。

这时,建国去翻腾掉在地上的腐烂尸体,尸体脑袋上的登山头盔看着好用。建国也不避讳顾忌,拣了三个好点的头盔分发过来。葫芦丝毫不在意,接过来就扣在了头上。我拧开登山头盔上的照明灯的开关,居然亮开了。葫芦和建国依法拧开开关,的确还管用,这造化大了,在黑暗的山洞里摸爬肯定方便不少。

等我们三人吃饱了,清点了一下装备,六个探险队的背包里的东西我们接收了:登山头盔每人一顶。压缩饼干一包,管够。登山绳每人也拿了一圈。手电筒一支,还是新的,电池一组。铁锤就一小把。火柴有几盒,估计也用不上了。双折叠铲我们还是每人留了一把,挂在腰间。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考古上用的毛刷,塑封袋,铅笔钢笔,笔记本等等,对我们来说都没什么用处,不过纸笔地图我还是收了。既然我们的背包丢了,那凑合着就用死人的背包吧。

本来打算就此找洞出去,结果一个亮光闪过。我凑了过去,原来六俱腐尸当中的一俱脖子处挂着一个金项链。我上前挑开遮挡着的头发。只见金项链还发着光,项链下坠着一个心形的坠子,坠子很别致,里面尽然有一个头像,是一个女娃娃,金发碧眼,是个外国的娃娃。我想这俱尸体应该是这个孩子的母亲。

“默默,怎么了,发什么呆?”建国拍拍我的肩膀说。我把情况和他说了一遍,而葫芦闻声赶来,将项链从那俱尸体身上取了下来,然后用牙齿咬了一阵,欢喜的说道:“这次没白费了,这项链纯金的,能卖好些钱嘞!”

“葫芦,项链给我,这东西我们不能收。”我对葫芦说。

葫芦看看我,还是无奈地把项链交到了我手中,然后问道:“为什么不能拿,人都死了,她留着也没用,还不如顺带让我们占点甜头。”

我说可以,你要这项链,得先把尸体背出去。葫芦和建国吃了一惊,说我是不是犯傻了,这死人要了干嘛?我把我的本意和他们说了一遍。我是想把这六俱尸体的骨灰带出去。前些年进龙洞探险的一共六个人,都是前些年当地政府派来考察龙洞的德国探险专家。就在去年年初还有后人来到坝子里寻亲,而其中的一个妮子我还有印象,正是我手里拿着的项链的坠子里那个小女孩。当然那女孩已经长大了。估计和我们一样的年纪。

葫芦和建国居然都同意了我的想法,说那就算积点德吧,尸体不好带出去,也只能火化了带骨灰出去,还好这里有数量庞大的木桩,焚烧尸体简易得多。我们继续在六俱尸体身上找寻,希望找到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一无所获。不过他们的手腕上都戴着手表,牌子也不同,应该可以辨认。

也不知道发哪门子的善心,现在动起手来才觉得费劲,尸体**发臭,动起手来甚是顾忌。不过转念一想,我们现在有吃的全靠他们六位的包裹,要不然要喝西北风了,而且这西北风都没人帮你刮的。再说了,我们还拿了这么多的装备,对我们后来找出口帮助肯定不小,就当是学雷锋做好事吧。

这六俱尸体都是离我们年代很近的,其中还见过他们的后人,进来瞧见了也不带出去,的确不合适,心里也过意不去。帮人帮己,何乐而不为。不过现在我们也不确定能不能出去。

我们收拾处一个空旷的地方,把尸体先搬了过去,然后又在洞中搬了散落的木桩,用砍柴刀劈开,架起了六个火堆,把尸体分别架到上面烧了。本以为洞内会烟雾熏天,结果我发现烟尘都朝着洞顶一侧散了出去。洞顶被枝叶蔓藤遮盖,根本看不出来还有一个山洞。很快顶洞处的枝叶被烧枯掉落,一个巨大的洞口呈现出来。

我们三人一阵欣喜,这山洞果然不止一处出口。现在也顾不上什么财宝了,都想着出去。我们先到前洞处透了下气,然后在深潭里弄了点水喝,顺便去瞧瞧三只河童,睡得还香,我们可没打算再去惊扰他们。休息了数个小时回到吊洞。洞内的烟火已经差不多熄灭了,只剩下一米多高的火炭。六俱尸体已经完全烧化了。等炭火熄灭,只剩下了骨片碎渣。三人动起手来,将冷却的骨灰分别都装到塑封袋之内,顺便标注清楚,把手表装了进去,也就半个人头般大小的一个塑封袋子。我们三人分背两俱尸体的骨灰,分量也不重,差不多就十公斤左右。不知道为何对于我们这次举动甚是激动,就像做了天下最好最好的事一般开心。

或许是因为天堑梁子被火烧裂了,轰隆就倒下一根来,压倒几个石像,顺便将枝叶蔓藤一带,从石壁上剥落了下来。我们举眼望去,只见石壁上出现数条细缝,细缝化出了一个个规则的长方形状格子,格子上色彩斑斓,是一副副精美的壁画。这些格子里的壁画都雕刻的是一朵朵的花纹,枝叶都雕刻得极尽细腻,简直是精美绝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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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龛棺异族

一直以来我都有个毛病,不到黄河心不死,有些时候甚至偏执不移。就说进到龙洞内,我没少观察,总觉得这鬼斧神工般的山洞肯定藏有值钱的东西,早就有了寻不着宝藏身不归的的打算。

进洞少说也有十几天了,金银财宝没见着,怪物蛇鼠死尸倒是见了一大堆。本来来到这吊尸洞内以为会有什么宝藏的,结果除了尸体和烂骨骷髅就没有其他什么东西,心里早凉了半截儿下去,就此打算寻路出洞,不愿再耗时费神在这穷洞内转悠。可眼前出现的整齐规则的方形格子又燃起了我的寻宝**之情。

我在仔细的观察着方形格子上的石台,心中充满欣喜。葫芦和建国围上来问询:“默默又咋个了,给是又发现哪样东西乖乖了嘎?”

我微微点头,得意的说道:“哥几个,要发财就看这关了?”葫芦上来抬着下巴瞧上一眼,没看出有什么名堂,摇头晃脑,几番挣扎思考,无精打采,低着语气说道:“有什么奇怪的,就雕着一朵朵的烂花,发的哪门子的财?得了吧,还是寻路出去吧,俺们这脑袋才是值钱的干活。”建国也没瞧出什么名堂,伸手摸了一阵石壁,似有感悟说道:“不错不错,确实不错。”

葫芦一听建国二愣子似的说得没边没际,打趣道:“呵呵,建国兄,哪样不错嘛,你也没说出哪样道道来。”建国嘿嘿一笑说是的确没看出什么名堂,大致和葫芦看的结果持平,不分高下。只不过建国想显得自己比葫芦稍微聪明点而已。葫芦和建国催促我赶紧道出关键原委来,真有财宝赶紧动手一锅端了好出去。

石壁上的格子都很整齐,呈一个标准的长方形。石缝若是仔细看了,就会发现,缝隙很深。再看到顶部,却有一个比较大的横隙,这几个石头格子从下到上,有七个石板状的长方形石格,高度大约有七米左右。我想这是叠加的石头棺椁才对。

我把这一想法和葫芦,建国说了一遍,他俩欣喜附和:“哎呀,对呀,绝对是棺椁呀,那陪葬品肯定少不了的。”

古代棺椁的形制和规格都能体现出棺椁主人的身份和地位。这么大的石棺世上罕见。这一墙石壁是以棺作壁,显得格外的平整,还透露出壮观之彩,令人惊叹。若真是石棺,每个石棺重量可能都在上千斤以上了。古人又是如何把这么重的石棺堆垒上去的呢,或许洞里的木桩和吊绳就是搬运磊叠棺椁的工具,这也不无可能。

现在不知道要怎么处置这些被我认为是石棺的的巨石了。葫芦爬到顶端用砍柴刀撬了一下,丝毫未动,看来粘合得很结实。我用砍柴刀敲了一下石壁,咚咚闷响,里面确实是中空的。建国和葫芦听见响动,一脸的欢喜之色,这肯定是藏着什么东西呀,果真是石棺。

葫芦纵身跃了下来,险些跌倒,不过难以掩饰他的兴奋之情,上来开腔便道:“默默,赶紧想折子,把这些石棺掀开整宝贝呀。”

一人之力很难撼动一口棺材的重量,三人齐手,胜算可能会大点。于是我把我的打算和葫芦建国说明。三人又爬到石棺顶上,先把最上面的一口石棺掀翻下来再说。

当我们用砍柴刀合力合力插到缝隙当中运力,石棺仍是没动个分毫,差点折了刀子。这砍柴刀不知道帮了我们多少的忙,弄断了可就没称手的兵器使了,心疼起这把砍柴刀子来。

“默默,这石棺真他妈的结实,差不多都粘都一块儿去了吧,要不然百八儿斤的石块早被我们弄下去了。”葫芦说的有理,这么折腾未必就动得了石棺。我们纵身掉了下来,得找些工具再做打算。

葫芦等的不耐烦,抱起地上一块石头砸了上去,结果人仰马翻,被弹了回来。我说葫芦你就别费那门心思了,棺材壁是用花岗岩打造的,厚度可能超过七八十公分,想要砸开根本不可能。这时突然想起还有个小铁锤,建国摸了出来,往石壁上凿,也就掉下点石片碎渣,哪里有个分晓。

石棺壁平整异常,也没见到什么机关。这也恰恰说明这些石棺是逐一原始地累加上去的,并没有设置什么机关。就算有盗墓贼进来,想要掀开棺板那也要费些周章的,除非有炸药。不过就算有炸药估计也没人敢往此时使。头顶的天梁错落盘旋,吊死尸没问题,可炸药的震动之力可能把它震塌了,山洞虽然大,但也没有可躲之处,天梁砸下来必死无疑。

我用砍柴刀顺着石缝削了一刀进去,石缝下也是中空的,举刀一撬也没撬动了,不过我看出了点名堂。分别观察了一下棺材壁的两头,并没有凿过的痕迹,和两侧的石壁紧紧连接在一处,严丝合缝,没半点破绽。

估计一开始我就看错了门道,此处我更为古人的智慧所折服。整个右侧这一个石棺壁不是磊叠的石棺,整个石壁上是一个个巨大的壁龛,壁龛是沿石壁凿洞进去的,这些石棺像大柜子上的小抽屉,跟药屉子差不多。难怪我们三人合力都动不了它半分半毫,原来是力气没用到关键的位置,这么整块巨石绝壁,我们三个人的力量小的可怜,这不是蚂蚁搬大象吗?

居住在龙洞的先民可能到了此洞后,依了洞内的巨大平整的石壁,在当中凿进一个个龛子,然后把尸骨分放到其中,再填上经过打磨大小刚好和龛口一致的石块封存。封堵的石板可能也是在山洞内取下来的,在身后的石壁上有些许的裂开的石板,形状虽然不规整,但是有被撬动搬运的痕迹。或许这山洞本来就不大,只是居住在这里的异族先民为了开垦填充壁龛的石片才逐渐凿宽了的。

另外洞内地上有成堆的石砂粒子,大小不一,可能就是凿石留下的石屑。不过现在有一个疑问,他们用的是什么器具凿的呢。整个山洞并没有见到铁锤,青铜锤或者是石锤之类的东西。更为神奇的是,这里居然没有找到有关这一带异族先民的尸骨或者衣物,究竟这里的异族人是如何没留下半点蛛丝马迹消失得无影无踪的?我倒真好奇,这个山洞会居住着什么样的类人形部族,或许石棺之内的秘密会帮我揭开这些诸多的秘密。

“默默,你上来看看,这里有一个圆形的洞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建国又爬到了石壁的顶端,趴在狭窄的缝隙壁里叫喊。我和葫芦寻声爬了上去,三人躲在细窄的山壁缝隙里一瞧,果然有个石洞,只有人头般大小,洞口平滑圆润,有打磨的痕迹。像是投放物件的口子。

我搜出手电筒往里一照,里面黑呼呼的,似乎还有一排骨头,接着我划亮一根火柴丢了进去,火柴很快就熄灭了,在火柴熄灭的一瞬间,突然一个强大的震力响动,像是有动物在里面游爬,正当我们头皮发麻,惊惧未定之际,只见一个满身灵片的活皮子紧紧贴在了小洞的洞口游过。

我们三人心头一惊,七分八岔从石壁顶端惊掉了下来,摔得四躺八仰。那会是什么东西。全身闪光的黑色鳞片,带有粘稠的体液,看上去很坚硬,但可以确定是活物。

我们三人急忙抽起遗丢的砍柴刀,举刀连连后退,惊魂未定,心脏七上八下扑腾跳动。看来里面关着的是一个巨大的活物,若真跑出来,恐怕我们三人也斗它不过。

建国慌张的问道:“那是什么东西呀,真他妈恐怖!”

我伸手擦擦额头上的汗粒,带着颤抖的语气说到:“这就是在前洞石壁上看到的图腾---蛇皇。

蛇皇不比一般的蛇类。其身俱黑,长满硬质的鳞片,枪火基本伤不了它的身,除非从嘴里施为。身长至少二十米,水桶般粗细,可吞牛食羊。

养蛇最出名的应该算是东南亚的印度,菲律宾和越南。特别菲律宾以蛇为食的传统由来已久,养蛇也特别的盛行,不过大多数养蛇是为了食用,我父亲打过越战,曾经带回一瓶蛇毒酒。

蛇皇多为圈养,选择数百条幼蛇藏于封闭的石壁当中,起初不喂食,直到仅生下最后一条蛇为止。封闭山洞内的蛇为了生存,彼此咬食,最后剩下的一条蛇吃完封洞里的蛇群也足有数寸粗细。接着再喂以活食。如果最后活下来的这条蛇能在封闭的山洞内活过一年,就具备了蛇皇的体质和生命力。要形成蛇皇它就必须被关在封闭的山洞内三年,它的食物基本有圈养者以活物喂之。

蛇皇在幽暗的环境中存活,加之闭塞的环境因素,导致蛇皇极其凶猛,生性凶残。早年在印度曾经发现过一条蛇皇,长达三十几米,一头牛吞食轻松自如,猛虎野兽都惧怕三分。蛇皇还有另外一个特别的特征,那就是它没有冬眠期。

我把石棺内可能关着的是一条蛇皇和其中的厉害关系说与葫芦和建国听了。他俩目瞪口呆,未置可否。葫芦说怎么可能是蛇,蛇不可能存活这么长的时间,这石棺少说也有数百年的时间了,蛇在里面没有食物和水怎么可能存活。建国也提出了同样的疑问。我当时也找不到合理的证据解释,只盼望着可真别是蛇皇。

对于不同地区,不同种类的蛇的冬眠期有长有短,大约就2-7个月的时间。不过蛇皇就不得而知了。蛇皇生命力极强,况且也没有冬眠期,基本一年四季都处在半眠半捕食猎物的状态。平时基本不动身子,减少体内能量的消耗,活的时间自然比普通的蛇群要长很多。不过要说能存活数百年,的确有些不切实际了,可我还是担心了起来。若真是蛇皇,我们三个必死无疑。考古探险遇到蛇鼠那是最稀疏平常之事,但最忌讳遇到蛇皇鼠帝,这种说法在考古界有传已久。

“默默,别犹豫了竟想那些没用的,最多也就一条大莽,怕它个锤锤,它敢出来,先吃我葫芦这一刀,我这把砍柴刀也不是白搭的,冒头就给他斩下来当凳子坐了!”葫芦说的虎虎生风,极尽厉害。他下手肯定狠,这点不用怀疑,我怕的是弄不过这条蛇皇,白搭性命。

眼下我也琢磨再三,但愿是自己想多了,活个数百年的蛇的确没见过。既然是这样,那就想办法打开石棺,盗些值钱的冥器出去换钱用吧。

我说这石棺应该是个屉棺,开口肯定就在我们看见的石壁壁面上。我和葫芦用砍柴刀小心将刀身分插到长方形格子的左右两处,配合好用力的先后,接着哗啦一声,整个长方形的石块动了一下,从平整的石壁上冒了一截儿出来。建国双手握住砍柴刀做好了准备,以防里面蹿出东西来伤人。

我和葫芦开始都很小心,石块被移出巴掌宽的距离,还是没见到洞子冒出来,心下着急,干脆放开了胆子折腾。石块是镶嵌到石壁当中的,是封堵棺口的机括,我们现在做的工程就想是从大柜子里把小抽屉拉出来。

封堵棺口的石板看来很宽,现在我们已经抽出来将近三十公分,石板仍然没有斜落的迹象,我不免心生疑惑,这究竟会不会是棺椁,不过现在起码清楚了一点,石壁的确是石屉状的龛子。

我和葫芦费了一阵的功夫,终于方形石堵晃动了一下,被我们抽出的一截儿往下一斜,噼啪脆响,卡在龛洞上侧边缘棱角松落,整个石板就欲掉落下来,我示意葫芦和建国做好应付藏在龛洞内动物袭击的准备。三人退开一步,拔刀在手,我和葫芦伸腿往石板上踢了一脚,轰隆声起,整个石板轰然掉落。我们三人均是退出几步。

龛洞里没有蹿出什么猛兽来,龛洞很深,光线照不进去,也没瞧出里面有什么东西,不过此时从最上层处传来动物游爬的声响,隆隆作响,这活物体型应该不在小量。

等稍微平静了些,葫芦和建国去取了一个火把过来,走到近前,把火把伸进龛洞之内。里面躺着一副白骨,蜷缩侧卧,看似平静,并无异端。

进到吊尸洞内尸体见得多了,并不会因为一俱尸骨感到惊恐。让我们后背直冒凉气的是,这副白骨肯定不是人类的。

白骨四肢均长,粗细一般,只有三趾;头颅很大,有眼窟,不过是三个;嘴型似鳄,两排白牙整齐排列,最外两颗均带有钩刺;耳骨还残留半块,比人大了数倍;鼻梁很高,延伸至下颚;下巴处还有骨须。最明显的时头顶都有一个类似牛角的犄角骸骨。

我们三人都是愣住了身子,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人不人,兽不兽,整个身子若是站直了怕有三米左右了。看到此类骨架不免怀疑起自己的眼睛,这类人形的动物怎么会存在于世而不被人类发现呢。不过这世上的东西还真不好说,没发现的东西太多了,就算有所怀疑,未亲眼一见也不敢轻易否定了。

三人惊叹不已,也没多话,彼此会意,用同样的方法把龛洞的堵石又打开了两俱,里面躺着的骸骨并无二致,身形都差不多,有别的仅仅是骨须的有无和长短。无骨须的肯定是雌体,有骨须的是雄体,须的长短说明的也只是年岁的长短而已。

每俱骸骨脖颈处都挂着用金线串联起来的兽牙,和之前发现的彘齿和蛇毒牙一样。他们的陪葬品都一样,都是兽骨项链。起初我想山洞里居住的类人形动物并不具备冶炼金银铜铁类器物的条件,或许也没有技术,仅仅属于原始人一样的部族。在前面的祭祀神庙内找到些陶瓷瓦片,做工也很粗糙,不过却懂得生产了,特别是运送进来的木桩上还有榫有卯,应该具备了建筑的原始手段。

这里的先民如果烧制瓷器砖瓦总该要烧制吧,烧制那就要用到火,有火必生烟,我在元江龙头山附近边上生活也有十几年了,从来没有见过山上某处有烟火升起的,那这些烟都散到什么地方去了。我想山洞曲折幽深,还有泉水流淌,可能烟还没散出洞外就被水,山壁和山洞里面生长的阴暗植物的枝叶吸收了,这不无可能。

葫芦和建国在打开的三个龛洞里找寻了一番也没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是些兽骨,破烂兽皮衣物之类原始的东西。一心想着寻宝发财的葫芦失去了信心,不过以他的脾气,现在就算没了信心,可这么多的石棺就打开了三副,他无论如何也不甘心,于是没我帮手自己抽着单刀,把石壁上能打开的龛洞都打开了。

“我就不信了,这么大的山洞就这些破石烂瓦死骷髅。”葫芦边说边撬堵石,建国忙上去帮了手。眼看七层三排二十一个壁龛打开了十七副,里面也没冒出什么金银器物,葫芦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想把最顶上的三个壁龛都打开。

我说葫芦,那里面还有蛇皇,打开不得。葫芦收起手来,犹豫不定,他也怕里面真有蛇皇,不过最可能藏东西的也就顶上三个壁龛了。

最顶部的三个壁龛应该是中空了的,要不然藏不下那么大的一个活物。三个壁龛的高度明显比下面六层都高出了两倍有余。明显里面圈养的是墓葬坑的守护神。普通人进来发现这个石壁,估计也会有和我们一样的打算从上面逐层打开石棺,如果打开了,石棺内藏着的却是蛇皇,正着了道,想要活命那就要看造化大不大,能不能把蛇皇给弄死了。

在前面的祭祀洞内的石壁上见过蛇的图腾,既然蛇是这一部族的图腾,那它也应该设置在部落最为神圣的地方,这地方无疑是墓葬之地。就算连通的三个龛洞内不是蛇皇,必定也是极其凶猛的猛兽。这点无可质疑,葫芦也不敢大意了随便就打开壁龛的堵石。

葫芦站在上面愣了半天干脆跳了下来。他一向听我的,再怎么想着找寻宝贝,也不会忘了我的言辞,况且那还关乎性命的举动,大意不得,得好好商量计较一番才能动手。

既然打开了十七俱棺材,那就先好好搜寻了再说。三人挨在一处寻找,十七个龛棺内都只是埋葬着一副骨架骷髅,没有半点多余的东西。这山洞内居住的先民本来就没有先进的生产技术,想要从里面找到金银玉器之类值钱的东西确实只能“无中生有”了。

十七个龛棺都找过了,没什么特别的东西,也就是个体大小有些差距的骨架骷髅,还有用兽皮制成的衣物,已经破烂腐朽不堪。此时我头脑发热,似乎忘记了什么紧要的东西,可一时却想不起来。

三人搜索了半天也没找出点半金半银,怎么能不泄气呢,于是都蹲下身子,点上还没吸完的雪茄烟,猛吸几口,松散点思维。人在关键的时刻往往因为紧张而忽略了紧要的所在,这可能导致和成功失之交臂,甚至害了性命,所以在绝境时必要的休整和思考是必要的。

建国话不多,看见我和葫芦闲下手来也跟着停了手里的活计,凑了过来,与我和葫芦围成了一圈,吸着烟独自轻松自在。

我举目四望,整个山洞被我们弄得一片狼藉,也就在此时,我心头一亮:“不对呀,这些吊尸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人!”我一屁股爬了起来,去翻寻地上的残尸败骨。地上铺满人骨骷髅,这些骸骨表象都和人无异,不似我们在龛棺中看到的人物。

这些尸骸可能也是盗墓贼,要不然他们不可能居住在洞内。起初我以为山洞里住的先民的墓葬形式是奇异的吊葬,现在所见,这些人骨和龛棺里尸骨完全不同,所以仅能说明吊尸是探险或者是盗墓贼的尸骸。

无奈这些骸骨的衣物和随身品都化作泥土,看不出来是哪个朝代的人。不过我想,既然是探险或者盗墓的必定也带了硬性的物件,最起码铁铲之类的东西应该有的吧。

我把我的想法和葫芦、建国说了一遍,建国不问原因上来就忙手翻看骸骨碎片下的东西,葫芦使懒说翻这些东西干嘛,难不成宝藏藏在了下面。

我说:“有没好东西就不好说了,不过你看看这些尸骸,不可能是同一时代的人,若是盗墓贼进来,说不定他们早就盗有宝贝了,只是没出去就被吊死在这里了,财宝肯定随着他们的身,找找兴许有点收获,若是清朝以前的人进来,那他们随身带的东西本身就是宝贝,你翻不翻,不翻的话,我和建国找到值钱的东西,可算不得你一份儿了。”

其实我哪里是找宝藏呀,我就想翻点线索出来,说不定有什么紧要的东西,可以让我们找到洞子出去,因为我此时已经觉得这里没什么可取之物了,还是趁早出去睡大觉的好。我此言也仅仅是想调动葫芦上来帮手使的一计,说有宝贝,这家伙肯定使了劲干活,给他点希望甜头啥事都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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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皇棺

三人把地上的断胳膊断腿骨残肢碎片都小心的收捡到一处,足足码了一米多高的骨墙。总算把地面清理了出来。我寻着地面上找寻,只见一枚铜币埋在了细泥下面,我取了一枚在手掌间翻弄,看不出镌刻的字迹了,不过从形质上看应该是清朝的方铜币。

“哎呀,默默,你来瞧瞧,这值不值两个钱。”建国发了一声,葫芦扑在我前面赶了上去。建国手里拿着一枚发光的只有拇指般大小的发光体。我从建国的手里接了过来,在身上擦拭了一番,那珠子更亮了些。

“建国,这是玉珠啊,值钱,不过太少了,再翻翻,下面肯定还有。”

我这么一说,葫芦和建国动起手来,扒开上面铺着的一层细泥。很快又找到了几枚玉珠,接着我又找到了一条金线,我小心地从泥淖潭子里扯了出来,一串精美的玉珠项链呈现在眼前。葫芦顾不得脏污,利索一伸手,抢了过去,在身上蹭擦了几番,玉珠发出幽暗的奇异亮光。此时的葫芦眼睛大放异彩,欣喜得合不上乐开的嘴了,说道:“默默,你真绝了,居然知道地下可能埋着宝藏,我葫芦总算见识到你的功力了,寻宝你还是有一手的,差点害我看走了眼。”

要说这人时来运转,喝水能喝出蜜糖味,我这次还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了。我哪里想得到细泥下埋着东西啊,我也就为了找点线索随口瞎掰哄葫芦上来帮手的,结果还真挖到一串玉珠项链,真出乎我的意料了。此时被葫芦扣了高帽子,只能傻笑着说:“这个嘛,啊……这个,探险寻宝除了敢于冒险还讲究个细致,你想啊,宝藏都是藏的极尽隐蔽的,不注意观察哪里能轻易发现的,对吧?”我说这句话时心里也没个底,此时瞧见建国一脸的狐疑之色,难免让我心神难安,不会是这小子看出点门道来了吧,心想我也就凑巧说合了而已,结果建国摸摸耳朵,轻点头说道:“说的入理……”我心里暗叫:“我操!原来他也一脑袋的没开化,竟瞎说,还上过高中的高材生呢。”

眼下三人都动起手来,葫芦哼起了小调,手下麻利。约莫一个时辰过去,吊洞内的遗骨都清理到了侧边上,只剩下枯草败枝之类的混杂腐物。

细泥慢慢被扒到了一边,葫芦惊喜一声叫道:“我滴乖乖,这他妈的真发财了。”葫芦提起一个沾满细泥烂物来,然后提到我的面前,我接过掂量一阵,有点沉。我手里提着的物件是一个牛皮挎包,扯开口子,一袋子倒了出来,里面除了泥淖,还有一些硬邦邦的东西,我把泥淖刮了出去,手里就出现了一个铜铃,铜铃上雕刻着篆形字。我瞧出了名目,是一件饬乩镇尸铜铃,这种铜铃出现于唐末五代十国时期,是摸金世家才有的东西,是用来镇尸辟邪的。“饬乩镇尸铜铃”中的“饬”在《史记五帝本纪》中有云:“信饬百官,众功皆兴。”“饬”意为“告诫”,而“乩”为“占卜,预示”之意。

墓穴之内多有不可获知的危险,比较忌讳恐怖的就是僵尸。传说饬乩镇尸铜铃出自温韬手下一个巫师之手。宋欧阳修《新五代史》记载:“韬在镇七年,唐诸陵在其境内者,悉发掘之,取其所藏金宝,而昭陵最固,韬从埏道下,见宫室制度闳丽,不异人间,中为正寝,东西厢列石床,床上石函中为铁匣,悉藏前世图书,钟、王笔迹,纸墨如新,韬悉取之,遂传人间,惟乾陵风雨不可发。”温韬是盗墓狂人,唐陵都敢盗。饬乩镇尸铜铃就是他盗墓时必带的器物。

照此说来,这里数十俱尸体当中可能有唐末五代时期的盗墓贼。饬乩镇尸铜铃应该于南宋末年绝技,原因是温韬当年掘墓盗坟引起了南宋政权相关部门的重视,也曾出现过专办盗墓案的司衙,刑法极是严厉,这无疑对盗墓贼老说是一记恫吓。

温韬手下有诸多掘墓能手,时年长了,老去死的死,散的散,再没人从事这一行当的顶绝高手,而饬乩镇尸铜铃也随之绝技。但凡盗墓贼谁会在留下什么相关盗墓的器具,唯恐避之而不及,早都收拾毁尽了。

我说这饬乩镇尸铜铃是盗墓用的镇尸降魂器具,全身纯铜打造,应该很值钱。葫芦和建国轮流托铜铃在手赞叹不已。总算有点小收获,不虚此行了。既然找出了玉珠项链和饬乩镇尸铜铃,就有可能还有其他器物出现。三人都来了兴致,也顾不得疲惫,着手在吊尸洞内的地上继续搜索。

我们搜索的极尽细致,各个角落旮旯都找遍了也没找出其他的器物来。这些不知道那个年代的人来到此处随身携带的东西也不多,或许都是食物之类的东西,日久年深都腐化为土了,除了我们找的玉珠项链和铜铃外。我们对整个吊尸洞的地表进行了地毯式是的搜查,再没有其他对于的器具出土。

葫芦有了饬乩铜铃早乐的合不龙嘴了,满心欢喜,看上去很满足,建国亦是同样欣喜过常。这下就我啥东西都没找到,心里气馁不快,我就不信我找不出点值钱的物件。此时眼睛瞧了龛棺一眼,有了掀开最上层壁龛的打算。

我为我自己的想法吓了个不轻,里面可是封存着蛇皇龛棺。敢**一到利益关口就失去了理智?就在想到此处,另一个惊喜涌上心头。吊尸洞内一共有二十一副石雕像,龛棺也应该有二十一副才对。这些石雕应该就对应着龛棺里埋葬的人物。

石雕都是不知名的兽形,均是同一物种模样,只是五官神态各异而已。这些石雕雕刻的可能就是龛棺里的“异族人”生前的形象容貌。我在龛棺中果然就找到了和石雕相貌大致一样尸骸,经过对比总体上还是确定了我这一推断。

发现这一变故,我心下一阵轻喜。整个石壁上应该有二十一个龛棺,我们打开了十七俱,加上顶上连和的三俱也才二十俱,那应该还剩下一俱。

剩下的最后一俱龛棺位于石壁的右下角,被一个满脸皱纹的石像挡住了,葫芦并未计算的清楚,也没瞧的实在,遗漏了。我们三人合力把石像搬倒,就露出一个石台来,深埋至地下。

古代君王以“九”为至高之数,如果有陪葬的高官大臣,君王棺椁一般要高出其余大臣的棺椁。山洞内的吊尸洞埋葬是异族首领,从整个龛棺的形制上看,最底下的棺椁反而是最尊贵的。也有“基石功臣”之象征。整个异族部落是在先辈的统治和无数的改革发展才使得部落逐渐强大繁荣起来的,因此更看重先辈的功勋,越是底层的棺椁越是表明身份越尊贵,是部族的奠基人。我想整个吊尸洞应该就是此洞里异族部落的墓葬区。

既然是整个部族的墓葬区,那尸骸应该都存放于此,只是不明白这些部族的臣民的尸骨又藏于何处呢,总不可能整个部族就这么二十一“人”吧。我想问题的关键还在于最顶层的三个连通的龛棺和右下角这一剩下的龛棺,也许打开右下角这一龛棺就会明白一些疑惑。这个龛棺无疑是最值得期待的,我把它叫做“皇棺”。

“皇棺”明显有一部分埋在了地下。葫芦和建国兴奋劲上来,不用我吩咐,早拿了工具往下挖土。

挖下去将近一米,还是没露出尽台石壁。也不知道到底埋的有多深了。我在洞内又转了一圈,各个旮旯角落都寻了一遍,也没有什么墓志铭或者壁画之类有关这吊尸洞的记录的东西。龙洞内居住的异族看来并没有文字,最多也就刻画简单的壁画。

正当我思索得深了,突然建国惊叫一声,然后葫芦也喊开了:“默默,快来救命!”

我听声音不对,转身回砍,建国掉了下去,葫芦也只冒着双腿挂在旁边的石像脚支之处。我纵身跳去抱住葫芦的双腿……

“皇棺”下角塌陷下去,一个黑洞呈现出来。我用尽全力依然抱不住葫芦的双腿,慢慢就往洞里滑落下去。

我们三人都掉进黑洞之内,四下顿时一片漆黑。我摸出火柴盒划亮了一根。顺便吩咐他们把头盔瞪打开,结果全他妈失灵,梁不开了。我们三人吓得合抱成一团。此处是一个壁巷,宽不到一米,高却有数丈,里面层层叠叠,都是黑蛇,再掉下一层绝对被黑蛇吞食。我们三人挤在一个仅有一米平方的石台上,石台下一层就是蛇坑。

蛇坑和我们立身的石台高度有差距,垂直将近两米的石台壁被人工雕凿过,极尽平滑,蛇上不来。在蛇坑上还有一个壁梁,伸向龛棺的后背,无数条蛇顺着壁梁游爬上去,钻进一个只有人头般大小的黑洞之中,然后传来轰隆的声响。小黑洞洞口通向龛棺最顶部的,这些黑蛇爬进去就被里面存在的蛇皇吞食了。这些黑蛇全都是主动朝拜,以身喂蛇皇的,难怪蛇皇能存活到现在。原来在洞中山中遇到的数量庞大的蛇群都来到这里了。

火柴熄灭了,四下漆黑一片,我们三人相互依托又爬回吊尸洞。龛棺壁顶层传来巨蛇游爬的声音,同时还有铁链摩擦的声音。

建国问那是什么去处,我说之前我们在“洞中山”看到无数的黑蛇都游爬到深潭子里了,那深潭肯定通到了此处,那些蛇群是来给蛇皇喂食的。

皇棺的入口肯定在蛇坑处了,想要进去根本不可能,不过对皇棺内的情形我们三人都充满了向往,恨不得都变成空气渗透进去看个究竟。

龛棺设置的极尽隐蔽,这是我们之前都没想到的。特别是皇棺,它的入口在蛇坑底部的石台子上,想要进去我们必须把蛇群赶走,把入口的石堵打开,这种方法无异于自寻死路。“皇棺”的位置偏僻不说,设计的更是奇险无比。

建国说:“山洞里的异族生产技术倒没有多高的含量,棺椁的设置倒是绝对比现代人的墓葬更胜一筹。”我和葫芦连连点头称是。

葫芦说:“非把这‘皇棺’打开不可,要不太对不起咱们这辛苦份儿了,就算里面啥东西都没有,撬开看了也没什么遗憾!”我说寻宝也不是非得把命都搭上去,凡是见好就收。葫芦听我这么一说反问起我来:“默默,你不会是想放弃了吧?”

我说放弃还不至于,不过都得听我的,这里不是什么好的去处,凡是小心点好,下面数十层的蛇群,暂且不说它们能游爬出来伤人,光里面的毒雾就够咱们喝一壶的。得想个万全之策,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惊扰了下面的黑蛇群。葫芦建议用凿子凿开试试,说不定能破了这石壁龛子,省的下去跟黑蛇斗架。

这“皇棺”我早就试探过了,就算用石块撞击也没透出半点闷响,可想而知,这“皇棺”壁的厚度不容小觑,用凿子怎么能凿开,就算可以凿开那也要花上好多的时间了,再说我们也没什么可用的凿子。

眼下陷入了犯难的境地,不把这皇棺倒腾了心有不甘,若是动手实在太冒险了。洞顶的缺口敞开了,那或许就是出洞的密道。此时是留是走,谁也下不了决定。我说反正吊尸洞的另一个出口已经找到了,暂且留下再看看这皇棺还有什么其他的玄妙之处,说不定还真被我们打开也说不定,如果实在找不到方法,我们再出去也不迟。葫芦和建国欣然同意了。

我们举着火把又爬到洞下。火光一亮,热感骤强,黑蛇向我们游了过来。还好石台子有些高度,黑蛇就算发现了我们也爬不上来。

只是我忘记了这些黑蛇懂得以身喂蛇皇,比一般的蛇聪明得多,一层层覆盖上来,渐渐就涌了上来。不用多少时间,堆积的蛇就把下层石台的高度抬高了几十公分。再这么下去,蛇群垒起蛇墙,迟早也和我们所在的小石台齐平,到时候黑蛇群起而攻之,这么多的蛇我们根本就招架不了。我得抓紧时间观察一下蛇坑的地形。

蛇坑边缘还有数量不多的冒出石台,葫芦和建国把火把丢了过去。巷洞内亮了起来。原来这巷洞是山体运动裂开的巨石缝,整个巷洞成不规则的“凹”字形状,陷下去的凹槽部分填满了黑蛇,靠近龛棺壁的一侧有一个缺口,缺口上方是一个天然形成的桶柱状的天梁洞子,黑蛇就是顺着天梁洞子爬到上面以身喂了蛇皇的。

就眼前所见,只要在没黑蛇累积成蛇墙抬高地平线之前我们速还是能从巷洞两侧突出的石台上过去的。不过这仅仅是逃避群蛇攻击想到的退路而已。

无数的黑蛇在我们脚下慢慢堆积游爬,地平线逐渐抬高,此时几条黑蛇身子一蹿,险些蹿了上来。葫芦和建国抽着砍柴刀在前面护身,我则留心观察巷洞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形。巷洞深处黑烟弥漫,不知道会不会伤人。靠近龛棺壁一侧的石壁上满是湿水淋布。另外一侧我却看的不清楚,刚建国的火把丢过去,没丢到实处,偏低了些,被蛇群用身子覆盖住了。

建国又返回吊尸洞举了三四个火把下来,一把就丢到了另外的一侧的石沿上。蛇群想用垒墙的办法去把火炭弄熄。只不过他们的速度慢了点,右侧的情形我们还是瞧了个清楚,三个人差点就立不稳中心掉下去……

巷洞另外一侧的石壁上挂着无数的骨架,层层叠叠,上层的尸骨的下半身遮住了下层的上半身。尸骸脖颈处全都用绳子挂着,四肢平行的下垂,很自然。整个山壁都被白花花的尸骸遮住了,数不清这里到底有多少架尸骨,一片骨墙延伸至深处,直到看不清了为止。这些尸骨全部是吊尸洞内龛棺里的尸骸一样的种类,只是长短稍微有所差距而已。不过此面山壁上的骸骨都有骨须,应该都是雄性的,那雌性的尸骨又在何处呢。

我把火把举过头,龛棺壁后侧上也吊着无可计数的骸骨,没有骨须,应该是雌体了。看着这些掉在巷洞两侧的骸骨,心里早就发了毛,这情形真不是一般的瘆人。

“我操!这些异族死了都兴挂着晒肉干巴。”葫芦惊叫了一声。

我说山洞里的异族丧葬形式可能是“吊葬”。难怪尸骨能保存得这么完好。尸体挂在半空,血肉腐烂自然脱落,只剩下了骨头架子,腐烂掉下的血肉都被蛇吃了。这些骷髅俱是低着头,看上去死的很安详。

建国问道:“默默,他们死的安详你也看得出来?”

整个骸骨都没有损伤的痕迹,四肢都安静的往下垂,两嘴自然闭合,没有一俱是张着嘴巴的,四肢完好,没有扭曲的特征,这么说来这些尸体死前并没有经历过酷刑之类而发生异样的情形,所以应该是正常死亡的。

此处不是久留之地了,葫芦已经挥刀乱舞了,斩断了不少飞窜上来的黑蛇。我们只好爬回吊尸洞。葫芦和建国丢了几块大火炭下去,暂时挡一下游爬上来的蛇群。

蛇群是来给蛇皇喂食的,它们的目的并不是攻击闯入地下深穴的造访者。所以当我们离开下层的石台,也就自动退了回去,并未追击上来,也有可能是葫芦和建国丢下去的火炭挡住了。

过了几个钟头,我们也没能找出打开“皇棺”的破解之法。整个“皇棺”是以石壁作龛,以龛作棺作椁,打凿进去的就一个口子。把尸体运送到龛内,然后在龛口用石板封堵,这就成了个龛棺。龛棺壁后面又是一个巷洞,宽不足一米,高却有数丈,里面两侧尽皆挂满骷髅架子。

葬在龛棺内的应该是异族部落里声望极高的老者或者是祭司,而巷洞内的吊尸身份可能都不高,只不过是平民百姓而已,所以葬的也很随意。

我说:“咱们还得回到下面再看看,想要打开‘皇棺’只能从下方找到墓道口进去。”

“下面有蛇,怎么下去?”建国问了一句,

“万物都怕火,我们想办法多带点炭火下去,先弄个火墙,就算不能把蛇斗烧死也能抵挡一阵。”我能想到的也就这主意了,不过道了现在只能勉强一试,不行的话再返回吊尸洞。

三人说定,我就先下去探探路,看看下面又没有大批的蛇群等在那。我先用两个木棍架了一块火炭下去,只见前方已经没有蛇群上来,原先葫芦和建国丢下来的炭火几尽熄灭。我伸脚把挡路的火块踢了出去,再往前走上几步就到了石台子上。石台上已经没半条蛇了,都退到了下层的蛇坑之中。都过了好长的时间了,无数的黑蛇还是争先恐后往天梁黑洞里钻,蛇皇可能还没吃饱。蛇是吞食动物,尽然是吞,那要把食物吞到肚子里,也要花上一段时间的。

我打了一声口哨,吊尸洞上的葫芦和建国丢了几块火炭下来,然后又拣了一堆干草,在洞壁上的点火台上蘸了些煤油,用一根长点的剖开的木桩片穿了,做个火把递给我。

我点起了火把,把光源举向脚下的蛇群。黑蛇见火起初还想扑上来把火把弄熄灭,不过我晃动着火把驱赶,它们一下也灭不了火,很快就往后退了出去。在露出地面的同时,把几块火炭推了下去。蛇也是血肉之躯,见火也只能散开了去。

不过多时,蛇群就退开了一米多,我赶紧将炭火都丢了下去占了位置,蛇群没敢再靠近。炭火铺过去一截儿,蛇群就退回去一截儿。

我吩咐葫芦和建国把吊尸洞里的木桩都用砍柴刀劈成小点的柴禾,在拣些干草,蘸些煤油。我一股脑都丢到蛇坑当中,很快就然起火来,形成一道火墙。

巷洞内虽然狭窄,两头似乎都可以通风。这样一来,我没少被烟熏疼了眼睛,眼泪都流了出来,而且呛得让人脑涨。不过随着火少的旺了,烟熏子就少了下去。

我把葫芦和建国叫了下来。他两人见巷洞内然着大火,蛇群都被挡开了,一脸的欣喜,蛇坑内已经有立足之地了,下面还有火炭铺了一地。我用木片把下方的火炭都挑开,露出地面,我跳了下去,把火炭往巷洞深处赶,很快就被收拾出两三米的道路来。于是葫芦和建国前后都跳了下去,蹲在地上,顺便把火炭往前移动,把蛇群又往后退出了一两米,我们活动的空间算是足够了。

和我估计的一样,在地下出现了一片青石板,周围都完全被泥土掩盖,应该没有翻开过。三人用尽全力把石板撬了出来,一个黑洞就呈现在了眼前,然后一股恶臭从洞口喷了出来,我们掩住了口鼻。等臭味退去才大吸一口气,然后喘开了。里面就算有毒气也应该散的差不多,不过这气味最多是尸体腐烂时产生的臭味,倒还不会伤了人的性命。

我用火把往里面照了照,通向“皇棺”的石洞墓道先下,然后再往上直通“皇棺”入口,整个石洞墓道有弯曲,长度应该在六米以内,照我的推算,整个墓室至少有三十个平方左右。现在就要往前看个究竟了。

我说墓道一次只能容一个人通过,进墓室得再有个人帮手才行。我以为葫芦和建国都愿意和我前往,结果建国摇头摆脑说:“我还是在这里看着火堆等你们,那墓室太狭窄了,进去不舒服。”

这自然最好不过,火墙得有人守着,以免出现缺口,蛇群过来麻烦就大了。我把紧要的地方和建国稍微说了一遍,让他注意蛇群的动向。

我在前面爬进洞内,葫芦再上来,把洞口的火光都堵住了,四下也就黑了。起初我是打算拿火把进来的,无奈这墓道很狭窄,双手仅仅能用于攀爬,根本就腾不开手来拿火把。我只能停下身子,化亮一根火柴往前丢去,然后观望好洞内的情形,没有可疑或者危险之处才往前爬。接连用此法划亮了四五根火柴总算到了墓道的尽头。

我翻了个身,面朝上,再划亮一根火柴。我面前出现了一个封堵棺椁入口的石板,我敲了几下,还有回音,里面肯定是中空的。我双手往上顶了石板,石板纹丝不动。我想上面肯定有重物压顶,我一个人根本顶不开。洞内狭小,葫芦也不能上来帮手,这可就苦了我了。还好能翻腾砍柴刀,我只能用砍柴刀在石板的周围撬了几下。我转念一想,万一石板上真有重物,我把石板撬动,压下来怎么办,那我默默不就被压成个肉饼了。

“默默,怎么了,是不是没路可走了。”葫芦问了一句。我把现在的情况大致和葫芦说了一遍,然后让他稍微退回去点,我好腾出点空间,不至于让整个身子都置于石板底下。

我退回点身子,伸着刀子去撬石板周围的缝隙,很快刀子就插了进去,我以刀和突出的山石做杠杆,一撬之下,石板晃动了几下。就在此时火柴熄灭。我又划亮两根,撕了自己的一片衣衫做燃料,亮开了。这也烧不了多长的时间,顶多也就两三分钟。

或许石板年深日久埋在地下,被湿水浸泡,松软了,我一撬就裂了一块掉下来。我再动手,用刀子接连撬落下来几片石板上的碎片,就在不此时火光又熄灭了。我暗骂了一声,心里来气,葫芦又开始催促:“默默,咋个样了,给行了嘛。”

我说:“再等下,别多话!”,葫芦收了声,在原地喘着气。我再划亮几根火柴,再撕几片碎布上去。我现在可成个衣不蔽体的原始人了,这么出去估计会吓到人。

这次动手,我已经用了所有的劲,凿的速度也快,很快就在石板的周围凿下来几大片石块,用刀一捅,出现了空感,这说明我已经凿通了一个洞子,我在用力把周围的石块掀落,洞口就足以只身通过了。我想这么封闭的墓室不应该有什么活物在里面埋伏,壮了壮胆就爬了上去。

当我的头伸到墓室的一刹那,只感觉一股震力罩住了整个脑袋。墓室长久封闭,里面“晦气”难散,突然打开一个口子,空气变幻,洞内就会形成“气动”,如果“气动”强烈能把人的内脏震散了,我算幸运了,这么没头没脑的进来,不死也算祖上积德了。

我爬进了墓室,站在了黑暗的空间之中转了一圈,脚立地,头部顶天,左右不碰一物,整个墓室应该还是有很大的空间的。葫芦此时摸黑也爬了上来,说到:“默默,点火嘛!啥都看不见呀。”我急忙再摸出火柴划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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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瘗字文

留给我们最大希望的就剩下这皇棺之内的秘密了,若能有财宝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当我伸头到墓室之内的一刹那我就感觉这皇棺之内必定有我前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事物,或许科学也未必能解释得清楚,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自己的眼睛。

火柴被划亮那一刹那间,我和葫芦同时惊叫了一声,整个墓室内突然闪出了一道光,一晃即灭,似火光,瞬间照亮整个墓室,同时我能感觉全身就像是触电了一般,随即热度一闪便消散,而我和葫芦的头发都发出烧焦味。

整个墓室就像发生了大爆炸,那一刹那的亮光和热量使我和葫芦出现了短暂的思维失常,脑袋一下全空白了。等我恢复神思,四下却漆黑一片。

我收起紧张的思绪轻问道:“葫芦,你咋个样?”

葫芦哆嗦着回答道:“我没得事呀,就是像刚死了一回,我们给还活的嘛?”

突如其来的变故,我和葫芦一时也不知所以,梦幻一样的场景,像是堕入了时光隧道一般,全是瞬时间失去了知觉,似乎呼吸都困难,过了一会儿才又恢复了正常。我回答葫芦说:“咱们没死,还活着哩。”

也许我找到一点合理的解释。或许墓室之内存在着磷化氢气体。人骨内含有磷,遇水或者碱就会产生磷化氢气体,磷化氢燃点极低,我划亮火柴的一瞬间就把整个墓室里的磷化氢都点燃了。墓室内磷化氢的密度应该不高,要不然非把我们两人烧死,炸裂不可,可能磷化氢在一刹那间就烧尽了,所以光亮只是一道闪光。燃烧需要氧气,刚才出现呼吸困难的情况,就是燃烧耗尽了墓室内的氧气,庆幸的是氧气很快就顺着我们打开的墓道口传了进来,我们才不至于窒息。

我把我的观点和葫芦说了一遍,葫芦也只是口里说着:“原来如此,那还点不点火,没光亮看不见墓室里的情形呀,咋个摸宝贝,还没瞧见里面给是有宝贝呢。”

刚才只是一刹那间的光亮,我们除了防护眼睛哪里还有时间去查看墓室里的布置,更没瞧见什么尸骨或者宝贝。既然进到墓室之中,不看个清楚就退出去绝对没这个道理。我还得把火在点亮,说并定不会空手而回了。我把我的意思和葫芦说了一遍好让他有个心理准备,葫芦忙吭声:“等哈子(等一下)嘛,让我趴到地上,抱好头再说。”于是传来葫芦匍身的动静,然后听他说开火吧,我就小心的划亮了火柴。

墓室里一下就亮开了,我赶紧把破烂不堪,只剩下包裹在胸口的外套全扯了下来,一股脑全给烧了,增加点亮度。

“哇,我的天呀,发财了…发财了,默默,咱们这次真的要发财了……”葫芦惊声失色的喊叫着……

我举目四顾,墓室呈正方体,长宽高都差不多六七米米。四面墓壁上都凿出大小一致,排列整齐的壁龛,壁龛是敞开着的,每个壁龛当中都供放着奇异的珍珠宝石,色彩各异,闪闪发光……

“妈呀,这么多的宝贝东西。”这是建国的声音,不知道何时他也爬了进来,脚上还拖着一块未烧尽的木料,正在燃烧。我说怎么不在外面守着,万一蛇群越过火坑怎么办。建国说他已经在外面筑起了差不多两米长的火墙,黑蛇群绝对过不来的。我放下了心,吩咐葫芦和建国赶紧拿东西,趁早出去。他两人兴奋得傻站着不知道拿什么东西了,手上也没带什么包,凭两只手怎么拿得了那么多。葫芦和建国干脆把外套都脱了下来,栓绑成袋子,在壁龛处哗啦一下把里面的宝物都拦到袋子里,也不看里面的东西是否值钱,分量多少。

葫芦和建国才各收捡了两个壁龛,包裹就都装满了,再塞不下其他的东西,葫芦不依不饶非得把所有的宝物尽皆取走。

我说:“葫芦,建国,你们两捡些小的,轻的就行,别他妈的什么都想要,怎么拿出去?”我一说之下,他俩又把包裹里的物件一股脑都倒在地上,去捡个体小些的宝物。葫芦和建国都一样的表情和神态,惊慌失措,不知道如何取舍。

墓室壁龛内有珍珠、宝石、玛瑙之类;也有金杯、金盏、琉璃灯、鎏金香薰、铜簋、菊瓣石碟、斗笠碗、银钵、金钗等等,基本囊括了日常生活所需的器具,每件都做工精美,世属罕见。

看到这么多的金银财宝我不免心生疑惑。山洞里的异族部落生产水平低下,之前在许多的洞道里并未见到有此等货色的财宝,更未见过他们使用的器具有何过人之处,大多都还是原始的生产技术,何以在皇棺墓室之内出现这么多的金银玉器,他们哪里来的这一生产技术,难道他们已经学会生产,已经懂得冶炼金,银,铜,铁技术,而且懂得雕刻艺术?这实在是难以想象,时间地理位置上都说不过去,更别说历史遗留了。看到这么多,甚至生产于不同年代的器物,我着实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

葫芦见我发呆不语也不收捡宝贝急忙开口:“默默,你傻站着整哪样,还不拿东西!”

我没理会葫芦的言辞,正专心研究这墓室拱顶上的字画。拱顶上刻有一整幅山水画卷。画卷上有鸟兽怪虫,云雾缭绕,邪气横声,画卷边沿雕有用眼睛围城的矩形方正,眼睛也雕凿的无端冒出邪恶的气息,也是各有神态。在正中心雕的是发出万丈光芒的金娃娃。

画卷雕凿的很是细腻,看上去似有鸟语花香的感觉,不过色彩显得单调了些,都只是统一的黑白色。图画当中雕有类人行的怪物,和我们之前在龛棺当中看到的尸骸上一致,应该就是生存在地下深穴当中异族人的形象。大部分都和生产生活有关。而整个画卷当中还出现了似乎是冶炼铁之类的坑道,上面有几个类人形的异族人在锤炼。我再寻找线索,果然在画卷当中找了几处雕刻的差不多一样的坑道和冶炼台。

看来整个山洞内还应该有矿坑和冶炼台,只是山洞过巨,而且岔道极多,我们没找到位置而已,前面我们就已经见到方形的锻造石室和耕种古荒田,都再山东内,那些一下就是壁画上所描述的地方。

之前我低估山洞异族人的生产技术是错误的,或许他们把不同的器具分门别类堆放到不同的地洞里了,而且应该很隐蔽。我们是顺着比较开阔的山洞找寻出路的,肯定错过不少诸如冶炼台,矿坑的之类的场所,导致认为山洞异族人生产技术低下的错误推论。

从这些形制各异,雕刻精美的冥器可以看出,异族人已经掌握了金银铜铁的冶炼技术,当然也有可能是从人类手中夺取过来的,比如魑族部落不就是有传说经常夜间出没害人劫掠人类的东西吗?这世界给人难以像的空间,没见过的东西不表示就不存在。山洞里的异族部落确实给了我思想难以企及的高度,任何人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会相信地下会生存着这么奇异的洞穴部族。他们有他们的文化,有他们的生活和价值观,只是这一部族并未在历史的遗迹和典籍中留下只言片语。

我在元江沿岸长大,这里流传的传说不少,包括深窟洞穴异族传说和瘗冢传说。当时我还小,在老一辈人酒醉的席间听说过一些。异族生活在地穴之下,夜深人静会出来虏人;瘗冢说的就是龙头山上的原始坟冢。既然是传说当然也就无据可考,不过我隐约感觉这些传说不完全是假的。

葫芦和和建国干脆讨论起他们散落在地上的冥器,不再搭理我。墓室空间不大,遗留下的信息却不少。拱顶上以巧妙的山水壁画,壁画中都讲述着异族人的生活习惯,包括生产,狩猎和祭祀活动都用简单的线条雕刻在了拱顶上。

我总觉此处应该有铭文才对,仔细查看了一阵后才发现脚下密密麻麻雕刻了无数看上去像字的图案。这些图案都深雕到了石板上。之前我看过一些金文、佉卢文、古藏文、西夏文和蒙古文。可眼前这些刻字却从未见识过,和以上的文字根本没有相似之处,也不似蝌蚪文和甲骨文。我很快就明白,这些是云南少数民族中流传已久尽已失传的“瘗字文”,也就是我再六岁时,一百二十岁老巫师捕获的神龟上的文字。

传说“瘗字文”还出现于云南澜沧江畔,文字是在一只千年老龟身上发现的。这些古文字特别奇异,往往都刻在水里生活的蛇,鱼和龟的表皮或者甲壳之上,最多只有五个字,而每个字却能解释得出千言万语,这或许得益于异族人的生活习惯上的潜移默化或者墨守成规,一字即代表了特定的生活场景。比如发现的三“井”并列的字体,它就代表了耕种的田制规模,“井”字下如果出现三个黑点则表示不同阶级的田制等级,也有贵贱之分,再如:若是出现了骷髅状的文字,就代表了祭祀,对于祭祀也有雌雄之分,而异族雄的划分也和人类的阴阳相通,单数为雌,双数为雄,因此在骷髅状文字上方出现一黑点为雌性,双黑点为雄性,对于年岁则用“五行图”表示,金木水火土五行,以“金”为一周岁,依次类推,而“五行图”中“土相”居中,被金木水火围于中心,一个周期则为五岁,若“土相”中有黑点则表示为一个周期为五岁,两点则为十,以此类推。

“瘗字文”除了刻于甲皮之中外,还会出现在墓穴之中,它是很生僻的类型文字,不仅作为异族部落交流用语,也用于祭祀丧葬用语。形成文字后不会作为“记录文字”随处可见。异族人以他们独创的“瘗字文”为尊,平常的族人就算死亡祭祀也不会有任何“瘗字文”留下做为铭文的字迹,只有位高权重,声望极高的老者才享有书写“瘗字文”的权利,可以说是地位身份的象征。

异族人丧葬中也有陪葬的习俗,不过不会以族人**陪葬或者祭祀,用的祭祀陪葬品仅有蛇、龟、鱼三种。这些祭祀陪葬品往往都雕刻了“瘗字文”。传说在澜沧江江畔发现的带有“瘗字文”的老龟可能就是从异族墓穴之中逃生出来的祭祀品。

“瘗字文”最大的特点就是“只字代千言”。我在墓室石板上发现的字刚好七十九字,和我当年见到的瘗字文数量一致。笔划很多而且有象形的图像文字。这些字体或许可以为研究不为人知的古老民族提供一点的线索,也可能推动新一轮的考古探索**潮,我得把这些字体都做个简单的描绘和记录。

还好在吊尸洞中找到了“先驱者”们遗留下的纸和笔,我照着石板上刻画的“瘗字文”的形状都抄写到了笔记本上,待出龙洞后再做一番的研究。

有一种做了“盗墓贼”的感觉,既然是盗墓贼,最想找到的无疑是财宝,最想看到的肯定是古代遗尸。就算我不是盗墓贼,可也对古代的人的相貌有些好奇,真想看看古代的人是什么模样,他们是和我们相隔上百甚至数千年的人,让人不由自主浮想联翩。考古探墓最让人神往的无疑是这点。或许会有再回远古时代的感觉或者是作为我们现代人对古代人生活的向往和憧憬。

对于骷髅架子葫芦和建国是提不上任何兴趣的,他们最关心的只是财宝,因此对于躺在正北方向石壁下棺榻上的一副高大的骸骨并没有在意。

我大致目测了一下躺在棺榻上的尸骸,差不多有三米的高度,四肢骨骼粗壮,只有三趾。头颅很完整,森森白齿没有脱落的痕迹,鼻梁余尾至上唇,下巴有十几根尖锐的骨须,有三目,鼻梁左右各一目,额头正中心有一目,颧骨很高,差不多把整张脸撑出去四五公分,颅顶高出一般人很多,整个头颅成椭圆形,略长。

尸骸下还有腐水未干形成一片粘稠状的红褐色液体,发出恶臭,让我恐怖的是它头颅上脸皮脱落的头发,依然漆黑发亮,似带有水汽,使其打结盘踞,一堆凌乱。这应该就是异族人的首领的尸骸。

尸骸的两肩膀上有两个长明灯盏,脚下两侧也有两盏。灯台都是用石块雕刻而成,很普通,并没有可称奇之处。首领的墓室有这么多的宝物陪葬,而大多都放在了壁龛之内,我想重要的器物应该随身佩戴才对,可眼前这副骨架看不出还隐藏着什么。

棺榻是一个石台,高有三十几公分,紧靠在北边的石壁下,尸骸头部朝东。我突然想到一个紧要的关头,东西应该藏在棺榻内。

“葫芦,建国过来帮个手”我喊了一声。葫芦和建国扭头朝我瞧了一眼,愣愣的说道:“默默,你别竟拣那些没用的,翻那尸骨整哪样,你瞧瞧,这么多的冥器你不拿偏要去折腾那死尸?让它好好睡嘛。”

建国上来说道:“葫芦,来啊,赶紧动手,默默说的肯定有他的用意。”

建国首先上来帮手,葫芦稍等片刻也走了过来帮手。我吩咐他们把尸骸扶了起来,我用砍柴刀把沉淀在棺榻上的腐尸烂肉刮开,在骸骨头颅下方找到一个小壁龛。我用刀子撬开封堵的石板,只见里面躺着一个只有拇指般大小的小金人。我把小金人从壁龛中取了出来仔细观察。

小金人形象容貌和人类无异,看上去是一个婴儿。周身雕刻着奇形怪状的文字,额头似有异物欲将冒出。异族对人类的婴儿极其看重,之前在祭祀洞内的壁画上就见过这一端倪,此是异族部落的首领人物,陪葬的自然整个部族中最为神圣的物品。

整幅尸骸都被葫芦和建国搬到了地上,棺榻上再没见有其他特别的地方,我把小金人装到了自己的裤包之中,复又和葫芦建国合力把尸骸放回了原处。

我说:“你们两个宝贝收拾的怎么样了,该出去了。”

葫芦意犹未尽说道:“等会儿嘛,东西都没拿完。”葫芦这么一说倒显得他贪心了,这么多的冥器,全部算上起码也有一百多斤重,体积也太大了,想要都拿出去,恐怕也要装上个三四个麻袋。前路说不定还有崎岖坎坷,背这么大的包裹不易行走。

我说道:“冥器不可全取,全取为死路,没有退路可走之意,坏不得规矩,随便捡几样出去就行了,别太贪心!”

葫芦一脸的不乐意,扭了几下身子才说道:“太可惜了,怎么取舍嘛?”

冥器可比不得平常的财宝,古来就有说法,冥器不能全取,起码要留下几件,也有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之意。虽说是迷信了点,可鬼神迷信之说可不信但不可不敬,既然是自古就有这习惯,我们也不能坏了规矩。

皇棺墓室之内宝物确实太多,我们根本没有多余的包裹负之出洞。之前从吊尸洞内找到的“先驱者”们的背包都已经装了骨灰,根本就容不下其它的东西了。葫芦说大不了把那几个骨灰都倒了,腾空包裹来装宝物那不是更好。人的骨灰可大意不得,既然动了念头要带出去,那绝无丢弃之理,这是极其不敬的做法,我不能应允。

建国说我讲的在理,于是随便挑选了几样冥器藏在包里就杵在那不动了,葫芦心有不甘,恨不得把所有的东西都搬出去,好好发一笔横财,他不乐意的说道:“罢了,罢了,就拿这包,多的老子也带不出去!”

葫芦正收拾包裹,抬头又见西面的壁龛中有一个精美的坠子,于是跑上两步伸手就取。贪心总没什么好的结果。

那坠子是个机关,葫芦动手一扯,石板上的七十九枚“瘗字文”同时冒出幽绿的光芒,接着整个墓穴剧烈晃动……

“糟了,葫芦你把蛇皇放出来了!”我惊叫了一声。石板上这些“瘗字文”是用尸油填到刻痕中的,成暗绿色,已经提炼过,葫芦扯动的坠子有一个小口,直通到吊尸洞石壁最上层有蛇皇生存的龛棺中,蛇皇闻到尸油味就知道有人闯入了皇棺墓穴。

整个墓穴剧烈震动,我们东倒西歪,站立不稳,墓穴内壁龛上的东西都被震落了下来,满地金银珠宝玉器。“快出去,迟了就要被活埋在这里了。”我叫了一声,三人瞄准入口,爬了过去。

只见一条细长带叉的血红色信子从墓道口子里吐喷了出来,出口已经被一条蛇皇堵住了,爬下去就直接钻蛇口里去了。我们三人不由自主把砍柴刀握在了手中,只要蛇皇把头伸进墓穴之中,齐刷刷就把它的头给斩下来。

蛇皇在狭窄的墓道中也不好挪动身子,它力量再大也没有足够的空间让它施展开来,它只能学猪往细小的洞口拱。很快脚下的石板就被拱裂,洞口越来越大,一颗蛇头伸进来了半个,我手起刀落,劈砍下去,先把它的上腭削去一块。蛇皇吃疼挣扎欲缩回头去,可仅能容下它身子墓道还有两处弯道,它根本就没法退回去,只能使劲一撞,整个头都伸到了墓穴之中。我们三人哪敢怠慢,举刀就砍,蛇皇扭动身子欲将把身子都蹿进来。

蛇皇只要把整个身子都钻进墓室,我们就奈何不了它了,得赶紧趁它还没把脖子完全伸进来前结果了它,要不然甩起头来,我们根本就承受不了那么大的撞击力。

蛇皇身上长了坚硬鳞片,这些鳞片是蜕皮没退全又长了血肉的,然后就干瘪形成质地坚硬的裂开的皮囊硬片。我们下手都用了全力,几刀砍实了也仅能砍出点血肉来。

我们三人发疯似得不顾余力,抡着刀子只管砍。任它再坚硬刀子下的多了也能逐渐砍下去一截儿。蛇皇扑腾,张大了巨口,信子一吐,卷住葫芦的脖子往它的口中卷拖,葫芦挣扎不住,慢慢就把头伸到了蛇口之中。

危急关头,我举刀捅到蛇嘴之中,插到蛇皇信子里,回手一挑,把信子挑断,一把把葫芦拖了出来。葫芦张着嘴巴,把缠绕在脖子上信子解开,也顾不得气有没有喘匀,一刀举过头,闷砍下来。巨蛇最脆弱的地方就是它的口子了,我们举刀就往蛇口处使刀,蛇皇吃疼扑腾的更加厉害,脚下的是板裂开一个大口子,蛇皇脖子一扭,跟个火车头似的往上一带,几乎比我们的身子还粗的身子蹿进来一半,然后用身子一卷一挺一立,整个蛇头就罩在了墓穴拱顶,吐着半条信子藐视着我们。

我们躲到了角落里,抬头看着拱顶上的蛇头,早吓的双腿哆嗦。此时蛇皇身子游动,像是流动的黑水,整个身子都收到了墓穴之内,整个身子盘高了将近两米,拱顶上的头一伸一缩,正打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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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混战

蛇攻击猎物出奇的快,准,狠,只要被它盯上的猎物,逃脱的几率几乎为零。最怕它的身子,一卷收缩能把猎物给活活勒死。

“他奶奶的,这蛇成精了,这么粗一条,我们三个还不够他吃一顿的。”葫芦说了一句。

我说:“蛇再大,一次也吃不下我们三个,最多都吞了下去,然后又吐两个出来收藏,我们就是它的干粮了。”

建国也开口说道:“锅两个,你们真乐意让它吃呀,赶紧想办法对付它呀,要不然它一头下来也把我们砸成个肉饼了。”

我说:“蛇捕食猎物靠的是体温和震感,它视力不行,色盲瞎子的,别怕它!”

当我说完这句话,只见蛇皇眼睛居然转了一圈,和人的眼睛一样,还有厚厚的眼帘,然后把头凑了过来。

“默默,你看走眼了,这蛇的双眼敢情都是0的,不像是色盲。”建国慌张的说了一句。

葫芦轻晃脚步,双手握刀,然后说道:“要不然,咱就钻它肚子里切了它的五脏六腑。”

我说:“你小子真会神仙(瞎掰),它的肠道很窄,猎物一被吞进去就裹得严严实实,气都喘不上来,手脚都被束缚,怎么砍,憋都能把你给憋死,脏液都不消用上,你的小命就给玩废了。”

蛇皇吃了我们几十刀,信子也被我削断,对我们还是有了顾忌,不敢轻易上来就咬,它在等时机。此时就看谁的造化大了。墓穴空间大了点,对它相对有利,对于我们来说就更加凶险了。现在我能想到的办法就只有再钻到墓道洞子里去,再和它算账。

现实总是残酷的,我们现在可没工夫去讨论对错了。整个墓道入口都被蛇皇的身子盖得严严实实,无路可走。得想办法把蛇皇引到另一边。我把我的想法和葫芦建国说了一遍,三人会意,朝着墓穴边沿走,蛇皇也就把脖子一伸就跟了过来,身子还是盘在了原地。

“他奶奶的,葫芦,建国,我把蛇引开,你们两个速度快点爬到墓道内。”我想单独一人把蛇皇引开。墓道也很小,一次只能通过一个人,总得有人把蛇引开,要不然在墓穴内打斗根本就没有胜算的把握。

“冲啊!”葫芦和建国突然举刀冲了上去。蛇皇体型过巨,加上墓穴空间也不是很大,它的速度还是慢下好多。

蛇皇张开巨口就啄了下来,葫芦和建国分两边绕开,我找到空挡,跃身扑了上去,一刀只砍了蛇皇的一只眼睛。

“我操!管你的眼睛是不是0的,全给你报废了!”我大叫一声,葫芦和建国忙上来帮忙,喊着响亮的口号举刀劈斩。可这瞎了一只眼睛的蛇皇也不是吃素的,身子一张,哗啦啦,整个身子全都游爬满整个墓室,然后一抖身,我们三人被砸个四足朝天。

蛇皇做卷曲状,我们赶紧从蛇身的空隙间跳了出来。蛇头回转,眼看巨口就要咬到葫芦。只见葫芦矮个身子,窜上去,抱住蛇的脖子。

蛇皇力气奇大,葫芦这么上去凶多吉少,我和建国哪里敢稍作忌惮,也顾不了许多,跳上去抱住了蛇脖,我见蛇皇身子跟个粗麻绳似的甩了过来,这力道肯定强劲。我手起刀落,先把蛇皇的另一只眼睛给砍瞎了。

就在此时,蛇皇身子已经盘旋着卷到了面前,三人心里一紧,同时举刀砍了上去。蛇皇身子上布满僵硬的鳞片,我们没砍伤到半毫,反而把我们都振散出去。

葫芦正好就掉进了墓道的入口里,还欲爬上来和蛇打斗,我见这是好机会,哪里能再让葫芦上来,葫芦刚冒头出来就被我踢了一脚,同时喊道:“还不找路爬出去,回来整哪样?”

没等葫芦说上话,蛇皇身子贴地扫了过去,葫芦赶紧缩脖子回洞。此时建国一边躲避蛇身的卷缩,一边举刀乱砍,而蛇口对着我一嘴子就下来,速度太快了,我躲避不及,被蛇皇咬在了嘴中,还好我把刀竖了起来,蛇嘴一咬合就被我的砍柴刀给顶住,它吃了疼,张嘴把我甩脱。

刚才我已经命悬一线,砍柴刀位置稍有偏差,蛇嘴合拢,我这小身子铁定被挤压得骨骼断裂,血肉模糊,我心有余悸四处逃窜。

蛇皇两眼俱废,它的感触再强也分辨不出我具体的位置,数次扑了空。建国追着砍,我一瞧急忙喊话:“躲到墓道里去啊。砍个什么劲!”

建国边围着墓室转边回答:“蛇打七寸,我砍的位置大概就在它的七寸之处,打断了它就动不得了嘛!”

我喊道:“打你个锤锤,这是蛇皇,身子上的鳞片很坚硬,你砍它妈的管个鸟用,赶紧躲!”

建国哦了一声跳进墓道的入口洞子,结果被弹了出来,原来葫芦被卡在了洞口里,建国跳进去就被葫芦的肥肉给弹了出来。此时葫芦在墓道入口处要转个身,调整方向,屁股刚好就堵住了洞口。

建国不由分说,一脚就踩在葫芦的屁股上,葫芦哎哟一声被踩了下去,身子一直,朝着墓道爬了出去。建国跟上去,头先进去,消失在洞口时传来一声:“默默,快来!”

这蛇的感应着实不容小觑,居然能大致的辨别我的方向,我兜了大圈子才找都空隙也跳进墓穴洞口,不过我是仰着身子,头在前,脚在后的。现在也不能爬,只能双腿蹬地,往后退身。

就在我刚退出去一米距离,轰隆一身蛇头就跟了上来,顿时微有的光亮瞬间熄灭,四下漆黑。

我拼了全力双腿不停的蹬着地,把身子推出去。墓道很窄,我的头和四肢难免伤到不少。此时一股气袭来,蛇皇已经赶了上来。在这狭窄的墓道里速度肯定没蛇快。我把砍柴刀从腹部移到脚上,胡乱将刀子一横,双脚踩在了刀面上,想用刀架个隔栏。

一股强大的劲力从双腿上传来,我两膝一弯,差点招架不住。我急忙伸展开双腿,一档之下,身子就被推了出去。我后背怕是磨的稀巴烂了,疼得叫唤不止。这也算是赶巧了,蛇皇一推,我往后退出的速度就快了许多。

墓道开始有转弯向下的趋势,我头都往后垂了下去,速度更快了些,但墓道上的弯道差点把我的身子骨都扭散,我也只能蹬住被蛇头顶着的砍柴刀,身子不停的往后退去。

几经挣扎,突然一片光亮,已经到了墓道口了,我头撞到石壁上,头晕目眩,眼冒金星。站在洞口的葫芦和建国一把将我从墓道处的浅坑之中拉了上去。

蛇皇一下就冲了出来,头耷拉在洞口的地面上,蛇嘴一张,来个一字型,做扑咬的姿势,顺势却将我的砍柴刀顶飞出来,我伸手接过。

葫芦和建国每人一边分按住蛇皇的上下颚,我举刀就往蛇嘴里乱砍,蛇口之中一下被我剁了一嘴的碎肉,鲜血把窟窿似的咽喉都堵塞了,一股一股往外冒血泡,腾腾翻滚,蛇皇头部就此没再动弹,应该死了。葫芦和建国收了分按在蛇皇上下颚蛇嘴的手。三人惊魂未定,面面相觑,还没放下打斗的姿势。

蛇的生命力极强,就算头被砍下来也不见得整个身子都瘫软,此时还在墓道洞穴里的蛇身还在扑腾着墓道,整个地面都被震动,隆隆作响。

我们已经从墓室里顺着墓道回到了万蛇坑,后面的蛇坑被建国烧了一堆巨大的火墙,此处就是巷洞,我们得赶紧爬回吊尸洞。还没等我们收回思绪,巷洞两壁剧烈摇晃,吊在上方的尸骸哗啦啦都掉了下来。我们生的火炭热量太强,把吊住尸骸骷髅的绳索都烧裂干化了,一震动绳索都震散了,尸骸掉落。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火墙背后挡着无数的黑蛇子孙,尸骸一落下来,压到火堆上,盖住了火苗,火苗稍弱,黑蛇就不顾死活顺着骨头架子游爬过来。

我大叫:“快回吊尸洞!”于是三人连滚带爬顺着之前挖出的坑道爬回上层的吊尸洞,没敢停顿,一到上面,三人就合力把一尊石像推到坑道里,用双手把碎石渣烂泥填了回去。

大概是下面烧的火太烈,把整个吊尸洞都烤的热了,石壁上连通的三个龛棺此时轰隆作响。

“默默,咋回事,这里面他妈的有哪样鬼鸟东西?”建国紧张的问道。

我回答道:“还能是哪样?蛇皇呀,蛇皇有两条!”连通的龛棺里的蛇皇已经被石壁后面烧的火墙灼热了,它在狭窄的龛棺之内熬热难耐,肯定要破棺而出了。

葫芦呆头呆脑地说了一句:“这下完蛋了,还有一条,咋个整?”

我说:“还能咋个整,跑呀!”我说了一声,赶紧将装有骨灰的背包分背了,又随便捡了一块还没烧尽的柴禾当火把用,带头爬上石像,要从之前发现的洞口钻出去。

就在我们三人爬到天梁上往洞口处伸了一脚进去时,整个石壁裂开一道口子,接着轰隆一声,碎石横飞,一条黑炭似的蛇像一捆绳子被猛地拉扯了一番腾飞了过来。

葫芦和建国异口同声大叫:“飞龙在天呀!”我们现在哪里还有逃脱的余地,举手档在眼前。这条才是正真的蛇王,通体漆黑,比蛇皇还要粗上一圈。此时蛇王张着巨口,差不多成一字形,我们三人无疑一扫就要被同时咬住。

只见蛇王到我们面前就掉落下去。原来它的身子分段被三条人臂粗细的铁链栓着。我们暂时躲过此劫,全靠了这三条铁链子。蛇王身子被铁链栓绑的地方细了很多,这样一看觉得这条蛇王更是七哩八怪。

现在可不是研究蛇王的时候,得赶紧按计划从天梁上的洞窟之中出去,估计这三条铁链也栓不住蛇王多少时间,只要它挣脱铁链上来追赶,我们根本就没机会活着逃出生天,它的速度恐怕比火车还快得多。当然不是云南的火车,云南十八怪,火车比汽车慢。

三人顺着洞窟往死里跑,也顾不上看这洞是什么形状,里面是什么布置了,得先逃脱了才好。

山洞还是七分八岔,有不少的侧道,脚下也不好走,坑洼不平,而且有石锥冒出,最让我们难以行走的是山洞渐渐就矮了,我们得躬着身才能通过。

此时突然传来呜呜呜的嚎叫声,接着,我们再跑出几步,火把就照亮了前方。只见前面慢悠悠的走来一群钻山独角彘。我们三人紧急刹车。

钻山独角彘是跟狗一样的狠角色,谁跑逮谁,我们动作不能过大,要不然极易激怒它们。我们三人连连往后退,不知道如何计较。前有彘,后有蛇,谁弄得过谁啊,我们肯定成了它们的肚中餐了。

我轻声说:“钻岔洞走,动作小点。”就在我说完话时,晃眼一瞧,身侧就有一个漆黑的洞子,三人不约而同伸脖子探脑袋往黑洞里一钻,全被撞的鼻青脸肿弹了回来,举火把一照,原来仅仅是挖进去一截儿的土坑子,根本就没打通成洞。

这下完了,真没路了,这些假岔洞把我们害的不轻呀。很快背后就出现了光亮,我们已经退到了吊尸洞,前面彘群步步紧逼,身后那条蛇王还在折腾,把铁链子摇得哗哗作响。

彘群差多距离我们三米处停了下来,个个在原地磨蹄子。我放牛经常见到公牛斗架前先磨蹄子,然后就要冲击对手了,估计这钻山独角彘也要发狠了。

真不该想这些糟糕的事情,进到龙洞就经常出现这样的问题---想什么来什么,怕什么来什么。此时打前锋的钻山独角彘呜---的一声长啸,撒蹄子就朝我们拱了过来。

我们三人跃到天梁上躲过。钻山独角彘一只接一只,前赴后继,都要跳过来逮我们,还好它们跳的不远,还没跳到天梁一侧,在半空之中就掉了下去,跟蛇王火拼去了。

本以为彘群全都跳到吊尸洞里和蛇王拼架去了,结果再往洞口一瞧,还留了三四只守住了洞口,吊尸洞通向祭祀洞的洞口也守了几只。

“默默,这些钻山独角彘忒聪明,把出口都守住了,我们往哪里走,它们是想把我们和蛇王一锅端了!”建国趴在天梁上说道。

葫芦正看的起劲,倒是没有半点惊慌之色,嘴唇一动说道:“哇!真他妈壮观,比斗牛好看多了,瞧瞧,那真是凶猛呀,好久没见过这么有气势的群架嘞!”

我说道:“那正好,看它们哪个造化大,就让他们狗咬狗,都死了我们拣便宜!”建国听我说完摸了一下脑袋说道:“这叫坐收鱼翁之利!”

“耶嘿!建国就是有学问,高中生就是不一样,说的话都文绉绉的,这个是不是也叫‘坐山观虎斗’或者‘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再或者‘公牛斗架,死了,人有肉吃’?等出去好好给我和默默上他娘的一课。”建国听葫芦夸奖一番,嘿嘿一笑,眼睛眯成一条线,看来葫芦的这番话让他很受用。

我可没工夫和他俩贫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闲扯的时间。蛇王再厉害,可这数十头钻山独角彘也不是白搭使憨力气的。看这情形不用多少时间,这蛇王肯定就被彘群收拾了,倒时候就该轮到我们倒霉了。

此时蛇王扭动身子,临空一卷,三五头钻山独角彘就都被卷到一块,蛇王身子一甩,被卷着的钻山独角彘都摔到石壁上。第一回合彘群输了一招。

钻山独角彘特聪明,现在倒也不忌讳当中的火堆了,更不怕死,变幻了一下阵势,个头最大的一头打前锋,把蛇王的注意力都吸走,然后数十头彘群蜂拥而上,该咬的咬,该拱的拱,该踩的也不落下一只。

接着那只最大的钻山独角彘猛扑上去,直按住蛇王的脖子,口齿添上去咬住不放,这蛇王险些就挂了。蛇王再厉害也被彘群咬扯着拉成个直线,只能扭动着身子。

葫芦看得不亦乐乎,支招道:“我操!这还他娘的蛇王,连猪拱嘴都打不过,不该这么打的嘛,身子早该甩了,现在被按住还挣扎个屁。呸!我葫芦太看得起它了!”

很快蛇王就没了动弹,静静的躺成一条直线,任彘群拱来拱去去,身子有一段都搭到火堆上去了。我也挺失望的,被猪群三下五除二就敲掉了,也太失败了吧,心里有想法,就收不住嘴了:“这就嗝儿屁了,太轻松了吧,都还没打十分钟嘛!”

建国抬抬头,张望了一阵说道:“敢情比咱们还弱啊,这就没气儿了,我就说嘛,个头大也不见得打架厉害,这就是实证啊!”葫芦看了建国一眼说道:“建国兄,你看看我俩的个头,要不咱也比划比划,看谁厉害!”

“哈!不敢,我哪点能跟你打嘛,弄不过你,我刚说的是动物,不是人,嘿嘿。”

正当我们闲扯间,只见蛇王身体呼呼膨胀,身子更粗了。过了一会儿,蛇王又开始扭动身子,动作越来越大,最后彘群居然拿不住它了。

蛇王将身子一收,一卷,一只笨拙的彘子就被卷到了蛇身之中,蛇王再身子一卷,一挤压,那彘子哼都没哼一声就挂的干净了。接着蛇王动作大了起来,整个吊尸洞都是它的影子,几只彘子被蛇身一拨,纷纷逃窜,再上来时,只听叮当!数声,铁链被挣断。

蛇王没了铁链的束缚,动作更快,就算彘子同时扑上去,它都能以卷身把彘子都打了出去。彘子吃了疼只能呜----呜----呜----长嘶着。此时彘子把整条蛇围在了中心,不停的打转,跃跃欲试,都在找时机。

蛇王要速战速决,只见它收起身子,呼呼生风,地上碎石块,火炭杂草,我们堆码的尸骸全都翻飞。这力道足够强大,数只彘子七仰八叉翻了一地。蛇王赶上去,见到彘子就咬,身子碰上就一卷,就在刹那间,四五只彘子被分卷在了身子圈里,跟打结的麻花似的,蛇王再用力拉长身子,四五只彘子活活被挤死了,接着蛇王用此计结果了十几只的彘子。彘子乱了阵脚哪里还敢上前。

钻山独角彘不能攀爬,我们在天梁上相对安全,可如果彘子都死了,蛇王肯定要来和我们拼命,它可是会爬梁的,我们哪里能跑得过它。

建国哎哟一声说道:“咋整?这些钻山独角彘怕是弄不过蛇王,倒霉很快就找到我们身上了,这只是时间的问题,默默得赶紧想办法!”

此时蛇王伸卷着身子,跟个黑龙卷风似的,卷泥带尘。彘子也只有逃命的份儿。眼前整个吊尸洞立马灰暗一片,地上的藤叶四处翻飞遮住了光线,我们在当中烧的火堆炭火芯子飘满整个洞穴,像无数的萤火虫蹿飞。

壁沿上的烛台火光摇曳几尽熄灭,还好里面填充的是石蜡和煤油,此处熄灭,另一处又亮开了。不过再这么折腾下去恐怕都会熄灭,到时候我们可就要摸黑了,蛇就算在黑暗的洞穴中依然能准确找到藏身的猎物。

忽然蛇王尾巴一扫,卷住一尊石像甩动,几头彘子被结实的撞击翻身出去,然后蛇王尾巴一收,整个石像斜飞上来,我们低头避让,石像砸到彘子出来的洞口,接着石洞轰然倒塌,我们想出去的山洞一下就被封堵得严实。

我惊叫:“这下糟了,出不去了!”三人此时都紧张起来,彘子还剩下不到十头,根本就拿不住蛇王。

蛇王故技重施用尾巴又一卷,卷到了所剩下的几头彘子,身子一拉,彘子嘶吼一阵都死了,现在轮到我们了。

三人面对这一变故,早没了主意,手里的砍柴刀现在也管不了用处,仅能安慰一下自己罢了。蛇王身子一卷,垒起身子,头就抬高了数米,和我们平行而视,嘴里吐着信子。我们距离也就四五米了。

我们大气不敢喘一个,等待着死亡的降临。葫芦和建国吓得脸都青了,眼睛直勾勾盯着蛇看,话都说不上来。见到这么巨大的蛇游爬到眼前吓也给吓傻了。起初真该给彘子打气壮胆,现在可好了,应了兵法上说的“唇亡齿寒”。

蛇王打斗半天应该也累了,身上还有不少被彘子撕开的伤口,有几处蛇皮都被撕下了一大片,白花花的蛇肉露了出来。蛇攻击速度会很快,我们根本没有思考的余地。

我轻声说道:“别慌,看见烛台没有,槽子里还有煤油,石蜡,我们用火攻它。”

建国趴在天梁上颤抖着说:“咋个施火嘛?它一动嘴我们逃的地方都没有,一下就挂了嘛!”建国说的也对,现在跟面对着一口火炮是一样的,火炮一响,还能闪得过吗?

我说:“别紧张,现在慌也没用,知道牛顿不,我们只要往下跳肯定有几秒的时间,面前还有天梁挡着几根,它没那么快的,等哈我跳下克引开蛇王,你们看好,旁边的石台上有一堆堆的石蜡和煤油填充的肠子,你们抱了,看准方向,它张口就往它嘴里丢,烧死它!”

葫芦一听打断我的话说到:“步骤太多了嘛,给来得及?”

我接着说道:“瞧到下面的被蛇王卷翻的几个石像没?下面有个缝隙,我能钻进去躲上十几秒,不过你们可要快点,要不然肯定死绝了。”

三人计较议定,不能再迟疑,蛇王迟早都得动嘴,我们不能等着它做主动攻击,说罢,我一跃身纵了下去……

蛇王见我从天梁上掉了下来,眼睛一盯,朝我就张了巨口袭来,我四处躲蹿,扑到石像留下的缝隙中钻了进去。我能感觉一股力量奇大的撞击力袭来,四五尊石像根本就架不住,险些把我压死,还好我躲的轻快了些。

此时盖在上方的石像被掀开,整个含在蛇嘴里,我只能躲在石像后拼命挣扎。蛇王吐出长长的信子直接贴到我脸上扫打。我慌乱挥动着砍柴刀,也不知道砍没砍到蛇王之身。

我躲的位置在龛棺最下面的一层,中间被四五尊石像隔挡,蛇王力量再大一时也搬不开石像去,只能守在那一阵扑腾想把石像移开。

不过蛇王的尾巴很是了得,只要一卷就能把石像都甩开了去。可能也是蛇王没脑子,没想到用它的尾巴了。不过这也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蛇王很聪明,见用嘴无法把石像顶开,身子急速一卷尾部一带,石像飞出去一尊。

就在此时听见葫芦和建国大叫一声,蛇王张口抬头,葫芦和建国同时丢下一大包填充煤油和石蜡的肠子,毫无偏差全都丢到了蛇王的巨口之中,只是火光全熄灭了。

蛇王瞧见天梁上有人,调转了方向爬上天梁逮葫芦和建国去了。葫芦和建国吃了一惊,跳到烛台上攀爬,结果把油槽踩塌了下来。

蛇王见有东西掉下来,张口就咬,结果无数的煤油灌到了口里,同时还在燃烧的火台灯烛一倒,烧了起来,蛇王张了大嘴,口里冒烟生火,一下就掉了下来,在地上乱滚乱扭。

蛇王的动作过大,尾巴一扫,直接把天梁扫断,巨石马上晃动不止。我从龛棺中挣脱出来大喊一声:“快回祭祀洞!”

蛇王忙着扑腾嘴里的燃烧的火,暂时顾不上来追我们。在这惊险万分的空挡,我们得以找准来路,顺着涵洞爬回祭祀洞内。只是蛇王并没给我们喘息的机会,早就跟了上来。此时蛇王上半身着了火,犹如一条火龙。

我们一时慌乱,竟然找不到通向金字深潭的出口,只能在祭祀洞内拔腿就跑,也没回头看看蛇王是否紧追在身后。不过从洞内火光的移动还是能大致判断出来,蛇王距离我们也就数米远的距离。

只听见哎呀一声,我急忙回头去瞧,建国跌倒在地。我和葫芦同时转身举刀迎了上去施救。就在蛇嘴要碰到建国之际,我和葫芦用身子撞击出去,把蛇头落下的位置撞斜数寸。

接着听见葫芦大叫一声:“跟它娘的拼了!”说完,举刀就插到蛇王的背上,建国依计用刀也戳了几下,可能力道不够或者刀不锋利,没刺到蛇身子里去。

蛇王被葫芦一刀扎进身子吃了疼,卷身要去盘葫芦,我见蛇王注意力都投到葫芦身上,急忙追上两步,也顾不得它燃烧的身子,绕个身子跳上去,先在它腹下柔软的地方捅上一刀,给它放点血。

我正抽刀回身准备再扎上一刀子,结果蛇王身子一扑,急速游爬,倒没来攻击我们了。我想全身着火的蛇王肯定是耐不住炙烤了,只能四处乱蹿,想把火都弄熄,此时此刻没工夫来追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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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救援的朋友

就在一刹那间我举刀用力一插又插到了蛇背上,位置靠在了尾巴上,和葫芦扎进去的位置相差几十公分。蛇王的尾部倒没有起火,只是它上半身的火苗子都往后面飘,我和葫芦被拖着走,头发差点都被烫得起火了,脸上更是炙热难耐,不过此时也松不得手,必须和它杠上一杠,看谁的命大,它全身冒火,怕耐不住多长的时间了。

建国突然追了上来,大喊一声我来了,接着就见建国双手握刀,刀尖朝下,扑上来,作刺扎的姿势,这力道肯定不小。果然建国的刀子也扎到蛇背上,距离和我们差不多,也在蛇身没着火的尾部。

我们被蛇拖着蹿,大腿和腹部擦破了几处。三人也不松手,爬到蛇身上死死抱住,埋头紧贴在蛇背上。

葫芦呜呜呜哭着不知道怎么了,我急忙喊了一声问:“你抽筋啊,哭个锤锤!”

只听见葫芦冒着哭腔乱喊:“呜---默默,我的小**好像被磨掉了呀!娶不了媳妇了。”我和建国听他这么一说,啊?的一声惊叫……

我们三人被蛇王拖着走,整个身子都爬在了蛇身上。蛇王全身起火,四处游走,速度之快,我们也仅仅握住了扎在蛇背上的砍柴刀才不至于掉落。

葫芦某处紧要的地方可能受了伤,我和建国也只能咋舌,担心起葫芦。不过我见葫芦虽疼得淌下眼泪,手上握刀的气力却没小,应该伤的不深,暂且把蛇王弄死再去理会。

蛇王烧了大半天了,皮都烧焦发出恶臭,任它再牛也挨不了多长的时间。我们此际未敢松手,整个祭祀洞不小,可一条巨蛇还是足够它折腾的,只要我们松了手,蛇王身子再摆动,我们根本就没有可躲的地方,被撞结实了也差不多就送了半条命,所以趴在蛇身上相对安全得多。

正当我思绪万千,咒骂这蛇王怎么还不死的时候,蛇王游爬到了石壁之上,接着我就听见河流奔腾的声音,那是出口处金字深潭上方瀑布河流入潭发出的轰隆声,我举眼望去,三条瀑布同时塌了下来,洞顶上万吨的巨石纷纷落下。

里面的吊尸洞天梁已经倒塌下来,震感传至祭祀洞,很快,整个山洞就都摇晃起来,震感极强,洞壁上的山石纷纷落下,一面石壁隆隆一声倒了下来,激起无数的藤叶沙尘。同时,面前出现了一帘白色的瀑布,然后山石也纷纷落下,掉入深潭水中。

建国大喊:“死了,山洞要倒塌了,活埋了!”

我喊道:“抱住蛇身,千万别松手,松了手可就死定了。”

蛇王被掉落下的巨石砸中了几下,也吓得四处逃窜,它身上还烧着火,也不管深潭上方无数石块掉落,身子一腾就飞了出去。

我们吊在尾部跟着腾空而起,没等瀑布带的山石填到潭子,蛇王扑通一声钻到潭子里。最后那一眼,我只见巨大的山洞黑压压全塌了下来,而我们一下就被蛇王带入水中,眼前立马漆黑一片,呼吸都困难,一吸气就灌了一口鼻的冷水,此处死活仅能听天由命了。龙洞基本全部塌陷,我们基本要被埋在深潭子里了……

耳中轰轰作响,那是巨石落入水中的声音,我们现在随着蛇身潜入水中。全身感觉被水流冲击得生疼。落入水中两分多钟,就感觉有一段蛇王是横着游走的,而此时我感觉蛇王正在急速往上扑。

哗啦一声,我们被蛇身拽出水潭,此处是一个狭窄的裂开的水口,空间却也很大,我们三人并列而行还是可以的。此时山石落下,我们稍微靠在蛇王的侧身部位,躲过一些,不过,山石如果再落下来,我们必定就此被活埋。

我们也算命大,山缝摇晃几下就没再落下石块。蛇王中间部位被两块巨大的石块压住,一下挣脱不出来,只能动脖子,晃尾巴来打我们。

别看蛇皇被被巨石压住,一下子扑不出来,可它身子也有二十来米长,光露出来的头部和尾部足以和我们搏斗,而且我们还未必就弄得过它。

我们由于在慌乱中逃生,连插在蛇王背上的砍柴刀都没抽回来,现在赤手空拳怎么可能斗得过这条巨蛇?现在在也只能奔跑逃命了。

蛇王晃摆着粗大的尾巴横扫,我们三人跳着躲避,可这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躲避实在不易。况且现在的位置已经是死角,前后早已无路。最主要的是蛇王的头部还冒着火。

这煤油已经在蛇王口以及腹中燃烧,刚落入水中,蛇王肯定闭了口了,因此没被水浇熄,当在从水面蹿上次洞时,那煤油又复燃开来。

蛇王张嘴就喷了燃着火的煤油团出来,四壁一下形成一个燃烧的火墙。说来也算庆幸,要不然现在我们可能就伸手不见五指,任由蛇王把我们弄死。有光,我们就有机会躲避蛇王甩打过来的尾巴。

蛇王生命力极强,就算上身的火燃得再烈,它也丝毫没有放弃来咬吞我们。它扭动着头部和尾部,还在挣扎,压住它身子中间的两块巨石已经被拖得哗哗作响。

还好山缝足够结实,蛇王身子巨大的冲击力也只是被震落点小块的碎石。不过再这么下去,不等蛇王脱身出来,我们可能就已经被它的尾巴打中,不死也半残了。

就在我们三人嘶吼成一片无计可施之时,后面一处细窄的山缝就冒了一个小脑袋出来,接着从石缝中蹦跳下来一个小怪物。居然是小河童。接着石缝陆续钻了两只老河童出来。

我还没来得及问候一声,三只河童一见火光,争先恐后就钻到了石缝之中,只冒出一对眼睛在那瞧动静。

三只河童出来,我们三人都已瞧见。估计它们是要来帮我们的,只是河童这生物怕火。它们用来照明的紧紧是那幽暗的萤石,现在见到明火都躲到石缝里去了。

其实,我想河童只是长期生活在黑暗的环境之中,对能产生热量的火有敬畏,对阳光却不会太忌讳,因为它们也经常出去在偏僻的江水边捕食猎物,阳光肯定也见过,只是这火它们就未必接触过,所以会害怕,倒不见得它们靠不近火。就像我们一样,没有见过的东西,第一次见到都会感觉恐惧。

眼下我们也没有什么办法让河童一家来帮忙,也不会讲河童之语,根本就没办法和他们交流。我们也只能拼命躲避蛇王甩打上来的尾巴。得想办法把刀子取到手,再这么躲下去,体力也支撑不了多长的时间,到时候难免闪避不及被打个正着,肯定就一命呜呼了。

蛇王扭转过头来,像是火龙一般对着我们三人喷了一团火出来,我们低头避过,那火团却直扑到石缝之中。石缝里的三只河童吱吱嘛嘛惊叫不已,最后冒火从石缝里跳了下来。见到眼前一片火光,急忙伸手拦了一下眼睛,最后慢慢把手放低,或许他们已经知道这火光伤不了他们。

小河童对着四处躲蹿的我们三人指指点点,又转脸去瞧那两只老河童,两只老河童摇头,好像是在说不可上来帮我们。

“嘛嘛咕咕,纳里齐,啊嘛嘛,呼哈呼哈,嘎嘎嘎,嗤啦嘛哟哟。”小河童话一说完,嘎咋!一声惊叫,举着小骨锥就跑了上来,动作轻快,连蹦带跳,一下就蹿到蛇尾巴上,一手抱住蛇身,一手举着小骨锥猛戳。

我大喊:“小河童,把砍柴刀丢给我们!”我也是没辙的蠢主意,这小河童哪里听得懂我说什么,甚至似乎没听见我的呼喊,鸟都没鸟我一句,拼命地用它手里的小骨锥扎着蛇尾巴。

蛇王吃疼,猛甩尾巴,小河童紧紧抱住蛇身,锋利的手指都扣到蛇体之中。接着蛇王扭过头来,看来就要喷火,只要那火一喷,不知道这小河童会不会因此受伤致命。

眼看蛇王放松了追袭我们,我们三人得以抽回点时间。拣了地上散落的石块。

“葫芦,建国,上啊!”我边喊着,拿起一块石块猛砸了出去。这石块小,根本就伤不到蛇王。

蛇王背上的小家伙见到蛇扭过头来要喷火,身子灵巧地跳开了,不过蛇王喷出的火柱余晖还是烧到了小河童。小河童一下就站立不动,脸上漆黑一片。我当时暗叫:“完了!”小河童怕是被烧死了。

突然小河童惊叫一声手舞足蹈,举着骨锥又上来搏斗。两只老河童终于动了脚步,双双爬了下去,四足而行,犹如猛兽,也不顾那火光了,一下就跳起两仗有余,半空中落了下来。双双去扭打蛇王的脖子。那蛇王上半身可是着火的。

也不知道这两只老河童现在怎么这么凶猛,之前和水蚺打斗险些丧了性命,而这次却看不出他们有弱于蛇王的迹象,要知道那水蚺可不没有这蛇王厉害。

蛇王再喷了两团火,已经快偃旗息鼓了,恐怕它肚中的煤油差不多被吐出来了。此时两只老河童的身上都着了火,也顾不得灼烧的疼痛,用他们尖锐锋利的手指撕抓着蛇王的脖子,山缝内到处都是两只老河童惨烈的哀嚎声。

我不知不觉眼泪流淌不止,喊道:“葫芦,建国,拼了,给我上!”我们三人发一声吼,捡起石块扑上去,一起按住蛇王的脖子,猛敲下石块。小河童也赶了过来,却没顾蛇王的尾巴已经卷来。

我们三人心里都清楚,河童一家已经以性命来保我们安全,眼下那蛇尾巴就甩到。我冲了上去,想以自己的身体去阻挡,那一刹那间,只听得葫芦和建国也大吼一声冲了上来。

三人以手臂挡在胸前迎了甩打上来的蛇尾,接着就一阵的闷疼,我们三人被撞出两三米,落到地面上时,已全身酸麻。此时瞧瞧河童一家,全身着火,发丝也带上了零星的火花,只要它们头发上的水干了,它们就会死。

不约而同,我们三人几乎是同时爬起身子,冲上去,死死抱住蛇尾,趁机把砍柴刀取了回来,调头就猛砍。人蛇王身子上的皮再厚也经不住我们连砍。

我找机会绕到蛇王面前,刀子直接砍向蛇王的眼睛,再捣上几刀子,把蛇王的眼珠子都捅了一个窟窿出来。此时的葫芦坠着蛇的尾巴,蛇王想要卷曲过来,建国跟上猛砍。

三只河童已经按住了蛇头,任它再有能耐也不动弹不了多大的范围,我手起刀落,先把蛇王的信子给砍断,接着专挑蛇王最柔弱的嘴部位猛砍,砍得稀巴烂,血肉模糊。渐渐地蛇王一动不动了。

我们三人想法都一样,赶紧将破烂的衣服脱了下来,把三只河童身上的火先弄熄灭了。也不敢耽搁,跳到水潭中兜水浇到河童的头部发丝处。

三只河童已经侧倒在地,双眼轻闭,已经奄奄一息。我们三人哭嚎成一片,不断的取水,早忘了全身的疲惫。三只河童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无论如何我们一定要尽全力施救,也不知道能不能救活他们。

我们三人嘶嚎恸哭,呼喊着:“快醒醒,快醒醒……”

我们声嘶力竭,一起跪倒在三只河童身前,抽泣着。之前还活蹦乱跳的河童,一下就陈静了下来,身子不再动弹。

“呜……你们醒醒啊,你们醒醒……求求你们……”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真希望老天会看得见,来搭救他们。葫芦和建国哭成个泪人,嘶哑着声音说不上话来。

我这辈子没怎么哭过,小时候因为犯错被父亲打,我都没流下半滴眼泪。龙洞内我流过几次眼泪,不过都是吓的,可现在看着河童一家为了救我们而把性命都搭了进去,说不出的凄凉,眼泪早就不听使唤的奔了。

谁都会有这种情感,救我们的不是人,而是这石缝之灵---河童。真遇到危险能舍身相救的又有多少人呢,可河童真的救了我们,用他们的躯体,用他们的勇气。或许他们这次舍身相救也仅仅是之前和水蚺打斗时我们出手相助过而已。这份情谊,比天都大,叫我们如何不伤心难过呢。

此时我握着的小河童的手指动了一下,我一阵欣喜,大叫:“他们还活着,他们还活着,取水……”

我此言一出,葫芦和建国甚至都没仔细上去细查,一头扎到水潭中取水。我们马不停蹄,兜着水往三只河童身上浇,渐渐地觉得整个身子已经机械,也顾不得去看三只河童是否有所好转,只是拼了命奔跑不停地取水,只要它们还有一口气在,我们就要尽最大的努力。

也不知道兜了多长时间的水,一只老河童居然扭动起身子,接着另一只老河童和小河童逐渐动弹身子。我们喜不自胜,更加紧取水,最后三只河童都坐了起来,还能轻微地说上“话”来。

老天总算开眼,看着河童渐渐恢复过来我们喜极而泣,忙上去看他们的情况。三只河童眼睛清澈,我能读懂他们眼神里的感激之情。不管他们听不听得懂,我说道:“应该说谢谢的应该是我们!”一旁的葫芦和建国也忙附和,顺便把眼泪擦拭干净。

过了个把小时,河童都站了起来,自己到水潭边,甩了头发进去吸水。很快他们的发结上都积满了水,恢复了原来的神采,除了身上那被烧伤身躯外。

我们三人连连道谢,可这话一说,眼泪又狂奔了……

火光渐渐变暗,被蛇王吐出来的煤油和那肠子差不多要烧尽了。我环顾四周,除了刚才和他钻进来的石缝和那不知道深浅的水潭再没别的出口,十几分钟内我们可能就要在黑暗里度过最后的一段时间了。

我脖子上的羊皮灯笼依然安好,背在身上的背包栓束得紧也没散落,里面装着两个人的骨灰。或许我们已经带不出去了,或许我们很快也将属于这山洞里的一部分了。

葫芦轻声哭泣,抹着眼泪:“我葫芦真他妈抽哪门子的筋,害了这么多人……我……我……呜……”

建国说道:“葫芦,哭什么,就当此生一场梦,来生再来过就是了,死谁都怕,不过经历这么多,看看眼前的河童朋友,那真是欣慰,死都没那么恐怖了!”

我故作轻松笑了笑说道:“都别那么没出息,反正都到这个时候了,出路就只剩下这水潭子了,咱们就钻一钻吧,生死个安天命!”

河童水性极佳,属于两栖动物,我们也想过想办法让他们带我们出去,可无论我们如何比划都讲不明白。因为河童认为我们也是住山洞里的,外面到处都是能害我们的东西,我们甚至跳到水里讲解了,无奈河童以为我们邀他们一起下水戏耍而已,跳入水中欢快了一下却不知道我们还要做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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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墓碑留名

还是算了吧,这条命本来就是河童救下来的,已经欠了他们很多的恩情了。再说了,这潭子地下真有出口能同到龙水江,但我们也不知道有多少的距离,说不定还没到江面,我们已经窒息而死,何必再麻烦河童呢。

人类不是什么善类,真见到河童,也会有不少人想要活捉河童,甚至说不定拿去做实验,那我们可真就对不起这三只河童了,他们是见不得人类的,更不能让人类见到他们。就算将来有人类会发现他们,甚至危害他们,但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些事在自己手上发生。

我拣了简单的话头说了我的意思,葫芦和建国都欣然同意,那咱们就钻钻水潭吧,能钻出去固然好,真钻游不出去,那只能算自己短命时运不济了。

火光越来越暗,我们三人轮流做了道别之辞,希望它们平安,多福多寿,希望小河童快快长大……

河童肯定听不懂我们说什么,小河童也只是嘛嘛哒,嘛嘛哒,纳哩齐,纳哩齐欢快地说着,还伸着瘦小的手臂遮着小嘴咯咯咯地笑上两声。

看来他们无恙,这倒让我们更加放心了。只要龙头山,龙洞倒塌,想必就不会再有人类来打扰他们的生活了。他们能钻很窄的石缝,相信他们能好好地活下来。此生或许是最后一次见它们了……

我们三人拣了砍柴刀,道了连篇的离别之词,这就要动身游水出去。也就在这是,蛇王扑腾几下,身子一卷,身上的巨石立马被掀翻。

我们和河童大惊失色上去搏斗,他的腰身被铁链栓了数百年,很细,我们三人上去猛砍,却发现这蛇王将身子鼓开了,刀子本就很钝,一刀下去就完全被弹开。

我们只好由砍变戳,三人用了全身的力气一戳,同时扎进蛇的脊背。

蛇王这时神经复苏,力量起初会很大,但很快就会虚弱下去。此时我们的砍柴刀全扎在蛇脊梁当中,回抽却无法拔脱出来。只好抱了上去,连牙齿都用上了,一定要按住它,只要再坚持十几分钟,这蛇王必定毙命,只要固定它的身子,它再挣扎也伤不到我们了。

蛇王扑爬蛇游,呼呼乱窜,河童起初还按住了它的头部,不过现在蛇王已经从巨石的重压中拖出身来,速度快了许多,河童一下就按不住了。

我们三人已经到虚脱的关口,紧闭双眼,紧紧抱着扎在蛇身上的刀柄。我最后一句话时:“建国,葫芦千万别松手,一松手蛇王就活动开了……”

没有听到葫芦和建国的回音,黑暗中,全身一冷,猛灌了几口冷水。蛇王没有和我们搏斗的兴趣了,它也要逃命,很快就拽着我们扑进水潭……

我几尽昏厥,双手却不敢松开了去,还是紧紧抱着刀柄不放。此时只感觉身子在急流中穿行,全身被冷水浸泡,生疼麻木,渐渐没了知觉,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是死了还是活着。

蛇王在漆黑的水域穿行,犹如龙王,应付自如,毫无阻隔。我们趴在蛇身上在水下拖行将近五分钟,只感觉蛇王身子急速往上窜,接着突然呼吸一畅,我呛了满嘴的凉水,微微睁开眼睛。

蛇王蹿出了水面数丈,我急忙举眼观看,葫芦和建国也都趴在蛇王身上。我呼喊着葫芦和建国,他两人也微微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骑着蛇蹿出江面,均是露出一抹的笑容,然后随即而逝。此时蛇已经往下落了。我们三人急忙撒手,纷纷落入江中。

深秋的龙水江异常的平静,我们哭喊成一片,用了吃奶的力气游水,总算靠了岸,还好蛇王没追来。我们躺倒岸边的水草从里,抱成一团,喜极而泣,龙洞一行真是死里逃生,这条命算是拣回来了。

不知道睡了多少时候,慢慢睁开双眼,头顶一轮弯月格外的明亮,发出清幽的冷白之光。身子周围水草依然茂盛,看不出是在何方。江水拍打着岸沿的崖壁石块啪啪哗哗作响。我揉开惺忪睡眼,只见葫芦和建国静静的躺在两旁,打着呼噜,原来我们虚脱昏睡在了水草丛里。。

此时全身冰冷,应该在水草丛中睡了几个小时了。我伸手摇醒葫芦和建国,他两人如梦初醒,打量着我说不出半句话来。我虚弱地说:“兄弟们,咱们死里逃生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该我们潇洒一番了。”

我们三人搭着肩膀背起没有遗落的背包走上岸去,在树林里坐了下来。

“默默,我们现在在哪点嘛?”建国轻问。我说这里就是龙头山的山背,当年我和三妹他们曾经从这里上过山,第一次走近龙洞。

瀑布下的深潭通到龙水江底,蛇王拖着我们从江底游了出来,顺着江水往上游了许多,这才在龙头山后山处的江水中蹿出水面,离岸边不远,我们才有能力回到了岸上。

此时我举目朝龙头山看去,巍峨高大,其中传来轰隆的闷响,想必山洞还在崩塌,希望河童一家能躲过此劫。

“默默,还有吃的没嘛,肚子好饿!”葫芦嚷了一嘴。我赶紧打开了一个背包,里面都是从“先驱者”者那搜刮来的干粮,还有那盒雪茄烟。

三人收拾起背包,葫芦和建国打开背包细查,里面的骨灰还在,还好我们都用塑封袋子包了好几层,并没有水透了进去。我身上背着的背包也无大碍,两包骨灰都还完好没有散落,另一个背包装着压缩饼干,牛肉干巴,雪茄。笔记本和地图已经被水浸泡烂了,字迹模糊,已经没有用处,连我抄写下来的“瘗字文”都没了,最主要是我裤包里的小金人,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遗失了,怪可惜的。

这次进龙洞对于我来说收获颇丰,也为我以后探险寻宝奠定了基础,进深山洞穴,火是至关重要的,这次我们多带了火柴并且做好防潮措施才得以让我们活了下来。现在想到的还有那把砍柴刀,真的是数次救了我们的命。

我取出包裹完好的压缩饼干,牛肉干巴分与葫芦和建国吃了,又掏出雪茄,每人点了一根,闲聊一阵。

葫芦吸着烟,发起狠来:“操!我啥宝贝都没拿到手,亏大发了,就背了两包骨灰出来!”原来葫芦装满冥器的包裹在和蛇王打斗时弄丢了。

建国吐吐烟圈说道:“能拣条命回来算不错了,还计较那些宝贝整哪样?什么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就是此生遇到了河童,那是我们的福分。”说道河童我们三人均是有感在怀。

建国话锋一转,顺便打消我们的疑虑续道:“不过不打紧,我起码带了两件宝贝出来,分你一件不就得了,咱们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你说,你要玉珠项链还是饬乩镇尸铜铃!”听完建国这一番表述,我倒佩服起建国,品性还真不错,舍得分享。

葫芦听完建国所说,早乐得合不拢嘴凑上去说道:“你舍得给我哪件?”

建国沉思半天也拿不定主意,究竟该把哪件东西给葫芦,只得把两件宝贝置在地上,说道:“你自己挑吧,爱哪件就挑哪件。”

葫芦也犯了难,这两样东西看上去都差不多,晶莹剔透的玉珠项链,足足有二十颗,全身铜黄的饬乩镇尸铜铃,雕刻精美。葫芦最后还是没拿,撇撇嘴说道:“算了,这都是你带出来的,该归你,我要自己取的才有意思。”

建国张着嘴巴不知道如何计较,摸摸后脑勺,心里一番斗争,把两件都递到我面前说道:“要不默默,你处理,不行我们拿克昆明卖了再分钱,咋个样?”

我接过两件宝贝看了看,说道:“既然是这样,那好吧,咱们就拿去卖了再说。”我思考了一阵续道:“你们可别说在龙洞里发生的事情,这些宝贝也绝不能说给任何人听,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葫芦和建国点头称是。

闲扯了一阵,望望天空,乌云蔽月,光线暗了下来。山风冷吹,树叶杂草摇晃沙沙作响,全身寒意上来,我们不禁搓着双手取暖。得生堆火烤烤,暖暖身子。

眼看天昏地暗,冷风骤起,怕是要下雨,得找个避雨的地方生火才好。我们在林中找了一块延伸出来的石檐躲避进去,又去附近拣了干柴枯枝杂草生起了篝火,三人这才觉得身子舒坦许多。期间摆上剩下的压缩饼干和牛肉干巴祭下五脏庙宇。

葫芦说要不然就此回村,我一口回绝。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大概是午夜的时间。要回村子还得往下游走上两三个小时才能到村子对岸的龙头山脚,那里都是江边上的悬崖峭壁,想过去还得攀沿一番。

龙洞现在还在崩塌,地势极度不稳定,在上面走难免有山石落下,我们折腾不起了。况且就算到山脚运棺道上也没有船只供我们通过,虽然我们三人水性极佳,游过去不成问题,可谁也不敢确定龙洞内的动物会不会因为山洞崩塌而从江底逃生游出来伤人。

我话还没说完,只听周围树叶哗哗声响,瓢泼大雨就下开了。狂风又作,夹杂着水汽吹到壁檐下,火堆都被吹散。这秋雨一下就要入冬了。

我们往壁檐深处躲进去了些,用枯树枝树叶在两侧堆码起来挡住了些许的山风,火堆挡在在了外面。我建议还是等天亮了再做回村的打算,这么上路有些冒失了,我们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过来。葫芦和建国欣然同意不在话下。

石檐下躲避风雨还是可以的,暂时就安身在此作罢。我们边聊边吃些东西,抽着雪茄烟,倒是有一番享受。渐渐地我们就躺靠在一处睡了过去,这无疑是最安稳的一觉。

半梦半醒之间,龙洞内的情形如梦似幻般出现在脑海:运棺道上摸爬寻路,黑水蛭;建国和我落入漂骨潭险些遇难;进入龙洞,环状天堑追逐葫芦的脚步;浮游发光蘑菇,点火台穿行;石牙口移步;洞中山遇蛇群,见葫芦;和钻山独角彘搏斗;迷幻般的黑暗空间失明失聪;非人类女人,能接断掌断足;葫芦病重,失魂打斗;落入金字瀑布深潭;河童;祭祀洞寻线索;吊尸洞发现吊尸;石壁上的龛棺和古异族;皇棺的发现,蛇皇藏身;巷洞吊尸,皇棺墓穴遇蛇皇;瘗字文板雕和宝藏;吊尸洞再遇蛇彘互斗;和蛇王打斗;山洞崩塌,我们险中求生再到此处。仿佛刹那间已经经历万年,生死仅在弹指之间。

我清醒了过来,望向龙头山,只见到一个巨大的黑影,在斜风骤雨中模糊摇曳。分不清是雷打的声音还是龙洞倒塌不止传出的巨响。电闪雷鸣,风雨飘摇,天地颤抖,像是古来天地初开,万物混沌。感觉自己刚从遥远的古代走来,身上承载了历史的遗迹…

雨后清晨第一道温暖的阳光印入眼帘,我睁开双眼,明空万里。石檐外的树梢叶尖点缀着滴滴晶莹剔透的水珠,借着阳光映辉,发出斑斓色彩夺人眼目。万物此番美好,使人心旷神怡,有重获新生之感。

我仔细揉醒惺忪睡眼,走出石檐,伸张一下懒腰,尽吸新鲜之气。想不到昨日还在为生死奔命,今日却此般平静。人的大起大落犹是如此,悲欢在一刹那间交换更替。

我把葫芦和建国叫醒,他两人也走出石檐,伸展了四肢建国首先开腔:“哎哟,真累,默默现在该回家了吧,好想家!”葫芦紧跟上话来:“默默想办法回村了,真想我家那张暖被窝!”我呵呵笑了笑说道:“咱们从小在龙水江畔长大,此处江面还没有两百米宽,不怕冷咱就趟水过江。”

葫芦和建国表示同意,于是三人收拾起背包,把炭火弄熄,越过水草,扑入江中,顺流斜跨过江面。

到了对岸,举目四望,崇山峻岭烟雾缭绕,宛如仙境。此处在龙头山的上游,比我们之前伐木的位置还要再朝上些。我们得沿着江边开十一号回家,路程不算太远,两三个钟头就能进村了。

葫芦说脚步放快些,兴许能赶上吃午饭。当下我们三人加快了脚步,一路嬉闹。路边林子中有野琵琶,干脆去捡了,捧着边吃边走。我们三人哼起了歌谣,一番快活,然后放开喉咙对天狂吼。

在接近村落时,我让葫芦和建国把东西收好,一再叮嘱他们千万别提龙洞里遇到的怪事和我们看见财宝的事,但凡有问只说没发现什么,就是在山洞里迷路而已。葫芦和建国点头同意。

终于看见林中露出的房屋一角,那就是我可爱的家乡了。我们三人兴奋欢喜,恨不得马上见到乡亲们,于是脚下走的更快了些。此时在抬眼望过江去,对面那巍峨的龙头山似乎起了变化,建国疑惑的说了一句:“哎?龙头山变矮了一截儿。”我和葫芦异口同声打趣说:“是你长大了,哈哈!”

我们已经进了村子,可村子异常的安静,连半个人影都没见着。不知道村子里发生了什么变故,何以出现如此情景。我们心里感觉有一丝的不安。这时我才想起去找葫芦时乡亲们是知道的,梁二还去找了生产队回来帮忙。会不会是没见我们出来,乡亲们进龙洞寻我们去了。

说及此处,我们三人脸色都变了,若真的有人进龙洞找我们那如何是好,里面的山洞都倒塌了,进去的人那还不……

我们心急如焚撒开双腿跑进村子,里面任然空无一人。绕过几垛稻草堆,蹿出三个结伴而行的小孩。三个孩子我都认识,是村头老李三兄弟的娃娃。我本想上去问询,三个孩子愣了一下,慌忙就跑开了,嘴里还喊着:“有鬼呀……”,然后一下就跑的没影了。

我们三人目瞪口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村子里又闹鬼了。听他们一说有鬼,我们三人都紧张地伸手往腰处按,结果落了空,砍柴刀早就随蛇王丢了。葫芦和建国从稻草垛旁拣根竹竿踩断成三截儿,递了一根给我。

“拿竹棍整哪样?”我疑惑的问了一句。葫芦惶恐的说道:“没听娃娃说村里有鬼吗,拿根棍子好打算啊!”

我把竹棍都掷丢在地上说道:“克你大爷滴,大白天的哪点来的鬼。看看我们三个,不就是活生生的鬼嘎?”

我们此时衣衫褴褛,露胳膊露腿,衣不蔽体的,还蓬头垢面,沾有不少的血浆肉泥。小孩子胆小见到这副模样不吓得叫鬼才怪。

我说:“赶紧走吧,哪里来的鬼!”于是三人又加紧脚步往村子深处走。可没走上几步就见地上散落着朵朵白纸钱,葬幡立在道路两旁。

“默默,好像村子里死人了呀!”建国说了一句。一说到“死人”葫芦马上联想到可能是进龙洞找我们的人遇难死了。当下葫芦低头不语,面色惨淡,双肩轻抖,伸手抹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我走上两步拍拍葫芦的肩膀说道:“别那么没出息,事情都没弄清楚,大老爷们的,你哭个锤锤。走吧,进村问清楚再说。”

村子里有死了人,都会聚到祭祀堂那里。难怪村子里没人行走了,或许都聚集到祭祀堂那边办葬礼去了,我们得赶去那里看看。

绕过座房屋,再穿过一片芭蕉林,经过公社的牲口棚,前面不远处的竹林围绕的空地就是祭祀堂。

祭祀堂门前聚集了两三百人,都在忙活着。这里的习俗,人死后办葬礼,要宰牛杀羊酬谢村里乡亲。看到此景我肯定村子里有人死了,心里开始隐痛,不知道哪位乡亲走了。

当我们三人走进人群,忽然就人声鼎沸,有的退开了出去,有的吓傻了站在原地张着嘴巴,年纪小的早吓得哇哇哭喊,都说有鬼。我望了一圈,大人们都鸦雀无声,用极度狐疑的眼光打量着我们三人。

就在此时,人群中蹿出三五个年轻人,嘴里喊着:“鬼在哪里,鬼在哪里?”我一瞧原来是王和那小子还有他的手下。

王和瞧见我们三人先是一怔,然后带头举着竹棍冲来,朝我们三人劈头盖脸就打下来。我们三人没移动半点步子,找准空档,手起拳落,脚抬猛蹬,首先放翻王和领来的几个混混。

我走上两步,王和踉跄着举棍下来,我斜身躲过,同时伸手扣住他手腕,往外一扭,王和吃疼,胸口顺势一挺,露出大片破绽,王和想收手来打我面门,我抬腿一脚横扫出去,直打到王和的胸口部位,王和跌出去翻了一滚,我抢上两步按住骂道:“找死啊,你小子敢跟我动手!”

王和晃了一下神思,抬眼细瞧,突然欢喜的喊道:“是默默,是默默啊,你…你……你们没死啊,这……这……哈哈哈……是默默他们,他们没死……哈哈哈……”

此时建国拍手鼓掌大喊:“默默,打的好,哈哈哈……”

我顿时明白过来了,我们进龙洞久未归来,乡亲们以为我们三人都死在了洞里,现在是给我们三人办丧礼呢。我们现在脸上被彘血蛇血铺了厚厚的一层,而且干裂,像是蜕皮一样,不仔细瞧根本就辨认不出来是我们。

乡亲们此时七嘴八舌地围了上来,一阵嘘寒问暖,让我感动得差点泪奔了。我赶紧扶起王和,王和拍拍我的肩膀,一个拥抱上来,我下意识的想躲开,无奈被他抱的紧了。

王和几乎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冒着哭腔说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以后咱们可以在一起玩了,呜……

我受宠若惊,真分不清王和这小子是真心实意还是弄虚作假,虚情假意。他平时可没给我和葫芦什么好脸色看,动不动就找茬寻事,都不知道和他打过几次架了。

他此番举止我实在摸不着头脑了。不过我倒是清楚,农村乡下的人纯朴,就算有什么小恩小怨,看对方出了什么事也会实诚地关心下的,或许我把王和想的太坏了而已。

就在此时,我双亲扶着我爷爷走到我面前,泪眼潸然,葫芦和建国的家人也赶了上来,大伙喜极而泣。

父亲双眼挂着眼泪走到我面前,我本想上去好好拥抱一下他,结果父亲一巴掌就甩到我面上骂道:“你小子还舍得回来啊,怎么不死在龙洞里面了?”,我疼得捂脸低头,母亲扶着爷爷上来解围:“老头子,你打娃娃整哪样?”

其实我知道,父亲是疼爱我的,打归打,见我活着回来还是抹抹眼泪上来抱着我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吵杂声起,葫芦的老父亲揪着葫芦的耳朵走到我和建国面前,指着葫芦骂道:“你小子还不跪下,得谢谢默默和建国去龙洞寻你,要不然你早死在里面了!”

葫芦低头不语,两膝一软就欲跪倒拜我和建国。我和建国忙上去扶住。我说:“叔叔,您别这样呀,我和葫芦一起玩这么久,我当他是兄弟,我和建国也就尽了本分而已。”

我,葫芦和建国彼此相视而笑,乡亲们又上来嘘寒问暖,直接把我们送到我家……

葫芦和建国去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物又跑到我家来聚,我也洗澡换上了新衣。我家院子都坐满了人,这些乡亲们真是热心了。

三妹,普小仙,梁二也跑进院子里来。三妹上来随便和我说了几句话就站到了建国身旁。我和葫芦一瞧,看出点端倪。原来三妹和建国是一对。

这下丧事变喜事了。葫芦和建国两家把酒席都搬到我家来了,我家院子里里外外都摆了酒席,连门外的一条路都用上了,才算容下了三百多号人的大席。

我和葫芦,建国共坐一桌,父母们上酒上菜忙的不亦乐乎,席间乡亲们都问龙洞内有什么东西,葫芦嘴快,咀嚼着菜就开了火车:“这个嘛,我们在里面见到彘……”

我哪能让他把话说圆,一巴掌就扇了一下他的两嘴皮子。葫芦看着我,一头雾水的模样,不过很快就明白我的用意,然后和我点头会意这才说道:“我们见到只野鸭子。”

我刚喝了一口酒,没等下咽,听到葫芦说成野鸭子,我一不小心就喷了一口,急忙道歉说是呛了一口。心里暗作:“葫芦,**的山洞里哪里来的野鸭子!”接着葫芦噼里啪啦胡诌,他说山洞里野鸭成群,我们就是在里面烤了鸭子吃才活到现在,中间那是唾液横飞,把席上的几个年轻人虎得一愣一愣的。葫芦吹牛的本事真是登峰造极了。一旁的建国笑喷了几次。

换热了几次酒菜,几瓶甘蔗酿酒下了几瓶,头脑开始发热,胡话连篇。一个小娃娃跑来问道:“默默哥哥,龙洞里面有龙吗,有没有鬼!”

我笑了笑,晃着手说道:“里面有死……”我话还没说完,两嘴皮子早被扇了一巴掌,是葫芦扇的我。我急忙收住话头,想用其他的东西代替,结果一时也找不到什么物件可说。葫芦接上话来:“里面就有一群四脚鸭子而已,啥都没有,一个破山洞,就石头,其他的啥都没有。”我急忙附和:“对……对啊,什么都没有的。”

建国凑到我耳边说道:“葫芦这野鸭子真是万能啊,能破一万个问题!”我一听哈哈大笑,差点从凳子上翻滚下去。

乡亲们的问题大都围绕洞里面的事物。我们专门挑了几处讲了,山洞的构造,里面有的蛇鼠等等都讲了,不过紧要的我们可没敢透露半点信息。

我酒气上头,难免说走了嘴,连忙灌了一口浓茶下去,清醒一下头脑,酒可再喝不得了,只管吃点东西就行。

葫芦依旧发挥他的吹牛本事,一口酒一段故事,只要不和龙洞内怪物皇棺财宝之类沾边的他一律添油加醋讲了个云里雾里,在场的人当然听的欢彩,连连鼓掌叫好。

不过乡亲们哪里有那么好糊弄的,葫芦讲了半天有人就说他是瞎掰了。不过他们想一个山洞哪里会有什么奇异的事物,就当葫芦说书了。我们直喝到凌晨才散了各自回家休息。

过后的几天我们就得搞点祭祀了。我们三人好端端的却多了一副衣冠冢,那得废了不是?毁墓那也有讲究的,不是随随便便把墓穴空废了就行。要找位风水先生看准吉日良辰破穴毁棺,上香磕头,杀鸡宰牛祭祀一番才算了事,之中种种繁琐的事宜就不必多说了,总之把我们三人折腾个半死才算完毕。

人还没死,就往阎王爷那报丧了,阎王爷派了黑白无常来勾魂,结果找着坟却不见魂魄,黑白无常勾不到魂,心里不快,肯定要往阎王那告上一状,那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所以这得祭祀,把牛鬼蛇神哄高兴了,也就平安了。

祭祀结束,我们三人又过起了平常的生活,干活挣工分。约上葫芦建国转山砍柴拣野果子吃,偶尔上山打猎,弄点野味回家,与葫芦和建国喝酒谈天论地。

没过数日,公社的领导就举着改革开放的大旗走进了偏远的山村,分产到户终于实施到我们公社了,人们欢呼雀跃,摆上酒席,全村男女老少共庆祝。现在是1978年的冬天了。(改革开放大致始于1978年12月)

我们跟着父辈拿着皮尺量田测地,忙得不亦乐乎,那时是最欢庆的时节,家家户户眉开眼笑,你来我往,尽是和睦融融,这是值得纪念的日子。

在那年的冬天人们最常问的问题是你家田地多少,你家田地在什么地方;大家最爱的期盼的是明年春季要在田里耕上几亩的稻谷,地里种上满山的包谷,池塘里撒下鱼崽,家里养上成群的鸡鸭鹅,圈里养几头猪,棚里栓几头牛,一股欣欣向荣的新农村的气息,来年的大丰收似乎尽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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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章 专家来访

那天下午王和提了酒菜来我家,也不知道这小子打的什么算盘。来者是客,总不能拒人于门外,只好迎了进来。我家人,葫芦和建国也出来迎接,村长的公子---王和这面子大了去了。

葫芦和建国帮我父母做饭菜打下手去了,爷爷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王和对我说:“默默,找你有事!”

“哟,我默默还有你王和找帮忙的,啥事?”王和自个儿倒了一杯茶水喝了几口才说道:“等下省里的领导要来咱们村子考察,就是关于龙洞的事,你和葫芦,建国好好配合,这对咱们村的建设有相当大的帮助!”我在心里纳闷:“你小子咋还学上村长的口气了,难不成子承父业,下一代村长要你接班了?”

我故作和气:“那是当然的嘛,嘿嘿,么整哪样要找我?”

王和说我们进龙洞后第三天,村长就把这一情况打电话反映到县里了,县上来了几位探险专家来搜救,结果无功而返。县上来的考古专家在龙洞里发现了人为的痕迹,估计龙洞是古人类生存的遗址,但苦于里面危险异常,进去没一天就打道回府了,这事就被县上的探险队再通报到了省里的考古研究所,这批领导等会儿就要到来。

事情的来龙去脉我总算清楚了,不过在此关头我却犯难了。这批专家是想让我们带他们进洞吗,还是想从我们嘴里问出点事情来。

龙洞都崩塌了,怎么进去,想套我话说,我也不敢实话实说。说了也没人相信,说不定把我说成个神经病,送到非正常人类研究中心也说不定,或者把我所说的当成行骗的伎俩,那我默默岂不是毁了名声。当初我吩咐葫芦和建国别乱说话,忌讳之处就在于此处。

我和王和没说多少话,只见院门口走进来几个人,领头的就是村长。我忙起身迎接。当中一个白发花花的老者进到院子里就问道:“谁是从龙洞里出来的人啊?”这声音我一听特别扭,没半点语气,像个高傲的太监的口音。

王和让开了去,村长凑上来,伸手请示指指我说:“这位就是!”我忙打断村长的话说道:“哎,我不是龙洞出来的人,我是山村里出来长大的人!”

“太监人”扶扶眼镜,大声的又问道:“我是问你,你是不是进过龙洞又从龙洞逃生出来的?”

“哦,这下明白了,正是!”我听他的声音就不舒服,可没好气回复他。

或许母亲听到院中有人,从厅堂里走了出来对我说:“默默,你这什么态度,领导来了,你要好好招待,听见没有。”我嗯的一声允诺。

村长凑近了些给我介绍起从省里下来的专家教授。刚才操着太监语气讲话的是某大学的考古学教授钟来别;另外一脸敦厚老实相,鼻梁上扛着高倍近视镜的老者是地质学教授吴学旗;另外一位面相上看是个严谨的专家,双手交叉放在身前,脸上微微露笑是动物研究院的专家莫涵。

三方面的专家介绍完,村长绕个身去介绍三方专家带来几名学生,我一瞧全都清一色的黑框眼镜。考古学教授钟来别带领的学生:矮墩略显肥胖的是张同;中等身材,面色黝黑的李子山。地质学教授吴学旗带领的两个学生分别为瘦高,长脸的黄辉;另外一个是女生,身材略显臃肿叫石小蝶。动物研究院来的专家他带领的只有一个学生,高大英俊,身材魁梧叫王轩。

旁边还有三个女的,听他们说是历史研究院的学生。其中两位身材差不多,面相可爱,整个是娃娃脸。鼻梁上有一颗米粒大小黑痣的叫冷霜,另外一个显得比较朴素,看上去话不多,她叫夏媛。

最后还有一位,她身材高挑,亭亭玉立,面色清秀,看上去很舒服,只不过脸宽了些,她叫梁彩儿。

此时葫芦手里端了两样小菜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看见院子里站了这么些人,眼睛斜瞟一下,走到餐桌前把菜肴置到桌子上,顺手抽了一根我放在桌子上的烟叼到嘴里,一歪头点了火,吐了一口烟圈这才开口说道:“这么多人,干嘛的,找茬的?”

还在厅堂上转悠忙活的建国一听“找茬”两字跑了出来,在门口操了一根木棍跑到院子里来喝道:“谁找茬?”吓得几个女学生硬生生退了出去。

我忙上去拦住建国说道:“找什么茬?没事,忙你的去,我在商量国家大事,等下再和你们说,嘿嘿。”

葫芦凑了过来坏笑着说道:“还他娘的国家大事,默默,你真会吹,不就些破烂玩意儿嘛,嘚瑟个啥?”

建国把木棍随手丢在一边插上话来:“葫芦,斯文,斯文懂不?”

我和葫芦听着建国操着普通话差点笑了出来,于是我和葫芦作踢打状就欲出手,建国故做躲避状,矮下一个身子,笑着说:“呵呵,斯文!你们慢慢斯文,别打我,我还得炒菜去呢。”

我和葫芦异口同声:“去你的吧,赶紧去整你那俩菜,肚子都饿扁了!”建国哎哟一声,匆匆跑进厨房里去,回头又喊道:“给你们露一手,整两样好吃的!”葫芦跟了上去,院子里就剩下我和那几位新来的“朋友”,村长和王和闪在了一边。

我朝屋里大喊一声:“多炒几个菜,再添一张桌子,多几双碗筷,今天来客人了。”

一旁的爷爷抽着旱烟突然冒腔:“默默,你小子又偷懒,你当司令了,瞎指挥人!”

“得嘞爷爷,我去弄还不行吗?”我说着首先把客人都请到饭桌前让他们坐下,说道:“来的早不如来的巧,你们几位随我们吃顿饭吧,有什么事边吃边说!”

此时葫芦一人扛着一张大桌子出来,哐当放在院子中心,建国像玩杂耍似的,一人挑了五六张板凳出来,我赶紧上前帮手把凳子都放到葫芦抬出来饭桌周围,院子里的人都落了坐。这时我父亲才慌忙的从屋里小跑出来说道:“各位领导怠慢了,我刚在弄蜜汁鸡,一下走不开,怕误了火候,多多见谅!”

奇了怪了,我父亲居然讲的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建国看出我的心思,站在我旁边曾了我一下咧嘴一笑,挤眉弄眼说道:“学着点,别忘了你爸妈可都是知青,哪像你,跟土匪似的。”

我父亲和客人搭上了话,我和葫芦建国趁机跑进厨房忙活,王和也跟了上来。

一阵忙活,总算把伙食都弄好了,我们几个把菜分放到两桌上,大家就开吃了,中途建国的父亲提了几瓶好酒过来,他可是支书,这么重要的会议怎么能少了他。

席间,几个教授专家起初还只是问问村子里的风俗习惯,民生生活之类的话头,过了一会儿专家们又提到了龙洞里去了。钟来别问道:“小伙子,那龙洞之内到底有什么东西,你得把详细的情况反映给我们。”父亲听钟来别开了口询问当下就催促我赶紧讲讲在龙洞里面的所见所闻。

我张口欲答,葫芦赶在前头说道:“嗨,还能有什么东西,整个大山洞,山洞里到处都是分叉的洞窟,不小心就会迷路,这个嘛,啊,里面动物倒是有的,就是我们常见的洞鼠,蛇之类的,动物也就这些了,那山洞没阳光,动物也很难存活嘛,还能有其他的动物吗?”葫芦说了一串,过后说过的话好像跟他没半点关系似的,只顾夹着菜往嘴里送。

钟来别一下有无奈的神情,顿了顿首又问道:“里面可有尸骸?”他是对着葫芦问的,葫芦没咽下菜丝,张口回答:“哪里来的尸骸,没见过,没见过!”

我正担心葫芦嘴快了答错问题,露了马脚,还好葫芦回答自如,没露半点破绽。一番你来我往,钟来别也没问出点实质性的东西来。

一旁的动物学教授莫涵从皮包里拿出一张纸来,纸上拓印着一副兽脚,只有三趾,整个掌面比牛脚都还大些。莫涵把印有兽脚印的纸递给葫芦,葫芦一把拿在手里歪着脑袋看了一阵。此时我真怕他说错话了,那纸上的脚印是钻山独角彘留下的脚印子。

葫芦不紧不慢说道:“没见过,这东西哪里来的?”看来葫芦也不傻,没直接回答,反而是问了脚印出自何处。莫涵开口说道:“就是在龙洞里发现的!”

葫芦故作镇定呵呵笑了起来,接着回答:“哦,那是野鸭子的脚蹼嘛,有什么好奇怪的!”

莫涵教授听葫芦说是野鸭的脚蹼,吃了一惊,扶了扶眼镜说道:“鸭子有这么大的脚蹼?野鸭能在山洞里生存?”

葫芦这牛算是吹大了,谁见过这么大的家禽脚蹼呀,人家可是专家,哪能那么好糊弄的。

只见葫芦不紧不慢又拿起印纸看了看,歪脑斜眼像是在仔细的辨认,最后开口说道:“野鸭能不能在山洞里生存我不知道,莫教授你能判断出是什么脚印吗?”

莫教授听葫芦反问急忙收了神思开口说道:“据我的判断,我也认为是脚蹼的印记,只是没见过这么大的印子,发现这脚蹼印子我也没有仔细研究,当时有几条蛇在追着我们,光线也昏暗,我也就草草拓印了一副。我此来是想问问几位小兄弟可否见到里面有类型动物,或许对我的研究有所帮助。”

总算明白了,原来这莫涵也没研究过这副脚印,最多也就看见过而已,他也没什么证据,也是在研究阶段,这下就好糊弄了。

葫芦开口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我看这脚印是在泥淖之处发现的吧?”莫言教授点头默认。接着葫芦吹牛的本事上来了,张口说:“这简单呀,一只鸭子站在泥淖之中,左右移动,这脚蹼不就变大了嘛。谁见过那么大只的鸭子对吧,哈!”

对于葫芦这一嘴的瞎掰,莫涵哪里肯信,只是他也没好好研究过,不好再说什么。这些专家可不简单,从一个脚印都能判断出动物的体型大小来,还好仅仅是一个拓印下来的脚印,他也没有实物参照,下不了结论的。科学来源于理论和实践的结合,听则为虚了,见则为实嘛。

莫涵现在是下不了定论了,也只能在那干着急。我们也不能把实情说给他听啊,谁知道我说“钻山独角彘”“河童”之类有没有人相信,我也没那能耐再进龙洞把“钻山独角彘”抬出来。科学解释不了的,说者反成神经病了,这厉害关系可得考量考量。

前几年县上有位年轻人说见到自家的房间里有鬼,全家上下之后都莫名死光了,结果一大批专家前去调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没半点证据,硬把迷信的罪名扣到人家头上。把人关起来不说,还安个神经病的帽子,硬是把年轻人说成了凶手。虽然现在是开放的科学社会,可难保庸碌无为之辈不存在,万事小心为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某部分人好大喜功,冤假错案也不是没有,我可不想因为进了龙洞还惹出一堆的麻烦,能避就避,科学之事这辈子轮不到我研究,我这小民还是过好自己的日子,了去此生算了。

我操起生硬的普通话插上话说道:“莫教授,龙洞岔道极多,我们只顾着找出口逃命,确实没有见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中国这么大,龙头山下有空洞也很正常,并不见得有什么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我把话一口说明,任他有什么疑问也不会再加追问了。接着,我把洞里大概行走的路线说了一遍,包括侥幸逃生出来等等俱说了一遍。坐上三个教授点头称是,当下再也没问什么问题了。

一旁的吴学旗教授终于开口了,他说过几天要仔细对龙头山做个详细的地质考察,如果条件允许要再进龙洞再做细查。我赶紧打断说道:“我们在里面遇到蟒蛇,用炸药防身把龙洞都炸塌了,恐怕没有路可走了!”

吴学旗教授还欲开口说话,我明白他将要说些什么,急忙打断说道:“地质考察不是名分之举,中国地大物博,任何地方都有可考察之处,作为先进的科学专家应该主动出击,而不是听到哪里有古怪才往哪里研究,这么做只会拖慢科学进步的行程……”

此时钟来别欲开口反驳,我赶紧接上话叙说:“考古也一样,现在的考古工作也是被动之举,你们懂得研究却不懂得发现继而保护起来,十墓九空想必你们经历不少,作为考古工作者只能在被盗墓贼挖过的墓穴里拣些历史的碎片,我不明白盗墓贼能找到墓穴,为什么你们专门的考古科学工作者不能赶在盗墓贼前面发现古墓。

我只听说过某某某处发现一个可疑的墓穴,甚至有盗洞,或者某某某工地挖出古墓年棺,最后多方考古专家赶往研究,对失窃的文物痛心云云。

从这些报道上看得出,考古工作者总是在盗墓贼之后,你们发现古墓纯属巧合,要不是盗墓贼你们能发现几座古墓”说了长长的一串,不免觉得自己口气急躁了,或许伤了几位老教授的脸面。

三位专家面露难色,钟来别叹了口气说道:“小兄弟说得对,我们也有难处,没有足够的经费啊!”

我毫不客气的说道:“这只是借口,就算有再多的经费你们考古工作者也未必能找得到古墓,如果我有100万经费让你周转,你能主动发现一座未被发现,发掘的古墓吗?”

钟来别微张口:“这……”

我续说:“1000个考古工作者在寻找古墓的技术上未必比得上一个专业的盗墓贼。”

钟来别激动起来,站起身子来,急问道:“小兄弟有何高见,老朽愿尽听细闻!”我赶紧把他请坐回位,理理神思回答道:“高见倒是没有,建议倒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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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盗墓之道

考古讲究的是历史渊源,但正史也好,野史也好,根本不会详细记录墓穴的具体位置,更别说墓道口所在。或者文献记载有所缺失,这就要考量历史以外的技术了。盗墓贼所用的技术恰好是不被科学承认的“科学”。古代墓穴棺椁形制有别,等级有异,这取决于墓主人的地位等级。

中国古代有成千上万的王侯将相,数之不尽的王公贵族,是否所有的墓穴都能准确定位了呢?盗墓贼寻穴断墓的伎俩无非是阴阳五行,天地百川,日月星辰,然后归于八卦易经,风水诀以祭祀法门再论方位朝向,再通过断土、寻色、嗅味、触质基本就断定了墓穴的位置,甚至精确到墓道的入口位置。

他们用的仅仅是墨斗、刀斧探铲(洛阳铲)简单的器具,相较现在考古的精密仪器低级了不知道多少倍。可他们在发现古墓的技术上却比专业的考古工作者不知道精准了多少倍,数量也绝对超过数倍。专业的盗墓贼发现千座古墓,专业考古工作者未必能发现一座。这就是历史的铁证。

钟来别连连点头称是,最后激动的问我:“小兄弟,你懂得寻墓的本事?”在场的人都齐刷刷朝我看了过来,就连葫芦和建国都面露惊讶之色。

我父亲忙说道:“他哪里能懂这个,小孩子不懂事瞎说了,各位领导不要往心里去,他就这样没大没小的!”我母亲也上来劝说,让我别乱说话。

钟来别却坚定地说道:“不,不,不,你家小伙子很有想法,他说的都是实话,这点老朽不得不承认啊,没事,让他继续说。”我双亲无可奈何坐定不语,等我后续讲述。

我不可能说我懂这个啊,成百上千年的墓穴坟头都没了,地表就算有标识,沧海桑田,年深日久早就消失殆尽。如果说自己有这本事,实在是突兀了,不这么说,那钟来别不把我给看扁了。这次我老默也要学着葫芦瞎掰了,得把我脑袋里知道的全翻出来。于是我喝了一口酒,清清嗓子,继续讲述。

专业的盗墓贼很讲究规矩,墓也有盗和不盗之分。能盗的墓穴占了大多数,只是巧设的机关不同而已,能不能发现也就成了关键的问题了。

所有能盗之墓秉承的无疑是风水和祭祀,也就是说这些墓都是能寻根据源的,相对来说发现就简单得多。风水大致决定了墓穴的位置,风水宝地肯定葬有古墓,这是历史留下的丧葬风俗惯例。就算是现在丧葬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埋了,也要定位。

“寻龙决气,龙为一脉而成山,气为一滩而化江河,山河秉燹为风水之地,藏风聚水,硁之为墓。”此墓对于盗墓贼为“可盗之墓”,至于能不能进到墓穴之中就要看人力是否能所及了。

另一墓为“不可盗之墓”。此类墓穴就算发现也不能盗。墓穴内定有乾坤。“掘之伤人害命,无根无据,上不依天象,下不纳百川湖海,终合而气,生此为‘冥’,冥为灭,灭之生气,气之袭类,类而不人,同韫为咒,咒愬雩祭,人及必殆矣。”

钟来别教授似有不懂之处,他的疑问在于哪些墓可盗,哪些墓不可盗,为何可盗,为何不可盗,盗亦为何,不盗亦为何。诸多的疑问非我一言半语能解释得清楚,我只能耐心再往下续讲。

对于专业盗墓贼来说,寻墓不在话下。但他们盗墓也有忌讳之处。“昶冥儁卒,祀无谞关,内亡生恶谶,点以生辰,驻香垕乂,香呈一修贰蹙,此命得墓而弃冢,不可掘之;反之则取。”

说道此处我有些口渴了,急忙端了一杯茶一口喝干,抬头望见众人哑然,正待我讲后面解释。

葫芦顿了下首说道:“默默,你这乱七八糟的说什么呢,我可一句都没听懂,倒是用白话啊,怎么也学着建国文绉绉的。”一旁的建国瞪了一眼葫芦说道:“谁让你学问少,默默这叫引经据典,知道不?”

葫芦嚷道:“那你解释给我听听,默默说的是什么意思,像个唱诗人背诵经文。”

建国一下答不上话来,摸摸脑袋才说了一句:“其实我也不懂,哈!”葫芦这下得意了,拍拍两手说道:“呵呵,建国兄,原来你也不懂啊,笨的可不止我一个。对了,几位专家有何高见,听懂没?”

葫芦这么一反问倒让几位教授赧然了,我想他们大概也没听懂什么意思。对坐的钟来别教授伸出半个头来说道:“小兄弟博才,还望指点一二。”看来我只能再用白话翻译一番了。于是正襟危坐说道:“博才不敢当,菠菜还差不多。”

上面说的是盗墓贼发现墓穴之后选择掘和不掘的法门,也只有专业的盗墓贼才会守这一法则。“冥昶儁卒,祀无谞关,内亡生恶谶。”说的是墓穴里的情况:里面死的人是正常死亡,寿终正寝,没有外祸所致,他的墓穴之内就没有自然生成的害人机关谋略,此处应该解为不会产生危害盗墓人安全的尸煞恶神之类,于是墓穴之内就不会产生凶恶的无名害人的东西,“恶谶”即为凶恶的预言。此处应作鬼神解:“墓穴之内就不会有死者的魂魄摄人害命。”

考古发现多有伤人事件发生,科学也无法解释,死伤者更不在少数,就像埃及金字塔法老诅咒一样,相关的人员无一例外全死于非命。若真有谁能道得清楚里面的秘密,我现在所说的倒只算做笑话罢了。这就是墓为何不可盗之说。

接下来怎么判断墓穴能不能挖?“点以生辰,驻香垕乂,香呈一修贰蹙,此命得墓而弃冢,不可掘之;反之则取。”这句说的有点神学的概念,奏不奏效,我也没实践过。此句解释为:以掘墓人的生辰八字测算,然后点香做掘墓前的祭祀,这里的祭祀主要是为防身做的。

“一修贰蹙”,“修”即长,“蹙”即短,如果香烧短后成一长两短,就不能掘墓。你想想啊,香最忌讳两短一长,而人最忌讳三长两短,这其实是同一个道理,所以掘墓人不想有三长两短的话,就算找到的是皇棺也不能去挖这座墓穴,反之则可推敲出可不可以掘墓了。

别以为盗墓就是扛着一把破锄头,见到坟冢就抬锄下挖,那也是有讲究的。就像现在某处工地新开工,也要在东南西北放鞭炮,对天祭祀。不管信不信,都得这么做,也许这仅仅是风俗而已。风俗即从古传下的习俗,有人就有风俗,不同的人群有不同的习俗,风俗随世,代代相传,你不信也要遵循这一风俗不是?

古代人比现代人在某些方面比现代人聪明,不信以现在的建设手段,机械重工怕也做不出埃及的金字塔。古代人人死后的丧葬也不简单,不仅仅是记载着历史的遗迹和只言片语,也为后人留下了一道道难解之谜,甚至是无解之谜。

世界上有十大未解之谜,别说再越几百年就能解开,就算上千年也未必能完全解开。科学无法解释的全属于“伪科学”?这还得有待商榷。

我说道此处,一旁的吴学旗开口插话道:“小伙子,我很欣赏你的推理和研究,不过你是不是更愿意神学之说。”

我呵呵笑了笑说道:“我倒不是什么神学论的忠实信徒,我只不过弄不明白这些道理而已。我想我把话题扯的太远了,但是我可不迷信,万事不亲眼所见却也不敢草率相信。”

钟来别教授对我的言论似有兴趣,说上话来:“不,不,不,小伙子,你继续说,你继续说。”

现在我可没什么心思往深处讲了,也不见得有人相信我所说的,就像龙洞里的异族,无根无据,我说出来谁会信?只有妄想症者才会相信我的“鬼话”。还是别往下讲为妙。

莫涵教授突然问道:“小兄弟你是不是干过盗墓的勾当,要不然怎么会懂这么多?”

听到这么一说,我气就上来了,要不是父亲在坐,以我的脾气早开骂了。我强忍怒气说道:“我家么,吃喝还行,不过您老也看见了,我家穷的就剩下这破院子可以当餐厅了,我如果做倒斗的营生会穷成这样,早发了大迹大城市里快活去了,还他妈坐在这里和你瞎掰?”

“默默,你这什么态度,莫教授教育你,你还觉得自己有理了,长幼不分,像什么话?”父亲拍着桌板喝骂。

莫涵教授难堪,忙上来劝解:“许老,孩子说的没错,我们搞科学研究就是要辩论,论证,这才能有成效嘛,孩子有想法,这是好事啊,别为难他嘛,听小许继续讲。哎,瞧我这话,嗨,小许同志别往心里去哈,真对不起了,来咱们喝一杯怎么样。”

既然莫涵教授都道歉了,那我还纠结什么,于是咧嘴一笑,说道:“啊,这个嘛,真对不起了,我这脾气大了点,您老见谅。”于是两人觥筹交错,我把碗里的酒一口喝干,看莫涵教授喝了一口皱起眉头,我知道他酒量肯定不行,急忙劝他少喝点。

结果莫涵教授哈哈笑了一声说道:“能跟小许同志喝酒,老朽酒量不行也得舍命陪君子嘛。”说完一口喝干,急忙又端起茶杯冲了满杯的茶水进去。

母亲赶紧给莫涵教授添加了热水,莫涵教授连连道谢,然后转向我说道:“小许同志,你接着说,老朽真愿再听听你的见解。”我怕又呈口舌之快惹祸,只好陪上笑脸说道:“呵呵,莫教授,您怎么也关心起坟冢里的事来了,您不是动物学教授嘛!”

莫涵教授顿了顿身子笑着说道:“哈哈,对啊,我是研究动物的。不过我和钟老是多年的朋友,对他的考古学很有兴趣。”

“哦,原来是这样啊,难怪了。”我说了一句,这时钟来别上来说道:“莫老,吴老都是我多年的至交,此次听说有人再进龙洞,我这不赶来了吗,他俩工作不忙,也就跟我来看看了,说不定还有发现嘛。”

建国接上话说道:“那真劳烦几位了,我们三个愣青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竟往危险处走了,还麻烦各位来搜救,真是麻烦了,呵呵。”

吴学旗说道:“我们也没帮上什么忙啊,进洞的可不止我们几个,搜救你们的队伍可是另有其人啊,我们也就顺带进洞考察的,他们回县城里去了,估计明天一早就会再来。”

原来搜救我们的还有其它人,这一点我倒没想到。开始我就奇怪了,这些专家教授年事已高,他们的学生都是象牙塔里的年轻人,还是稚嫩之色,怎么可能组织进龙洞搜救呢,那里的危险可不是他们几位能招呼得开的,原来是另外有专业的探险队伍领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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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先驱后人

我们在院子里谈论有关考古上的学问。专学也好,散札记也罢,聊了个欢心。我也把我的想法和以前看过的学问都倒腾了出来。原本很正规的论述,最后却变成了谈天闲聊。

期间三位教授不止一次和我们提起搜救我们的队伍。就算他们没能找寻到我们,将我们带出龙洞,我心里还是有感激之情,有了相见当面答谢的愿望。钟来别教授说,明天一早就能见到他们,我心里极是期待。

莫涵教授说搜救我们的一共五个人,而且六年前他们的父辈曾经来过一次龙头山,并且进入了龙洞考察。我当时脑袋一紧,想起我们在龙洞内找到的六俱现代尸骨,会不会就是搜救队伍的先辈。

他们的骨灰我还放在我床下藏着,本来想尽早打算,一来赶上分产到户,忙着量田侧地去了,实在没时间,二来我不知道怎么找寻他们的家人,根本就没半点线索,这事就一直拖到了现在。我想想突然觉得有些惊悸,原来我枕着六俱骨灰睡觉。

葫芦和建国也听出点端倪,投来询问的眼光,我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事和他们说说。可之前我们就撒了谎,否认在龙洞里见到尸骸。这下把自己的后路都堵了,如果真是搜救队伍的后人,我们此番隐瞒恐怕失了脸面,后面就不好处事了。

前些年公社的牛群绕过龙水江,从后山上了龙头山,数头牛掉进龙洞,后来上级派了六位专家来考察,结果进去后再没出来,龙洞就此被堵上了。

六年前,公社的牛又上龙头山丢失了,我和三妹他们负责寻找丢失的几头牛才上了龙头山,那时龙洞还未被封堵。之后的几年,有几个说是之前进龙洞未出来探险家的后人来寻父辈的尸骸的人,其中一个我还认清了面目,就是我在龙洞里找到的金项链坠子上的女孩,现在应该长大了,照理说,年纪应该和我们相仿。此次搜救我们的队伍里的五个人会不会就是先驱们的后人呢。

此时吴学旗教授叹了口气说道:“只可惜,龙洞里故人尸骸一直没找着,现在山洞都倒塌了,真是遗憾啊!”我听吴学旗教授此番感慨,急忙上去问询。

吴老说,前些年生产队的牛群经常绕道后山,上龙头山,结果丢失了好几头,最后发现了龙洞。当时受特殊时期的影像,破四旧正进行得如火如荼,限制了探险的行程。

加上条件限制,当时国内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考古工作者了,也只能组织了当地年轻胆大的人进龙洞探索,可数次队伍都没能进到里面,完全阻隔在了外面,因为岔道太多,进去的人怕迷路出不来,都放弃了。

最后吴学旗教授找来了当年他德国留学时认识的德国同学帮忙,一行六人就进了龙洞,当时本来吴学旗,钟来别,莫涵三人也在探险队伍其内,只是因为十年动荡,钟来别因为做考古工作,被扣上“孔儒”之名而被批斗,吴学旗和莫涵也遭到牵连,被上级相关部门调回北京审问,因此没有参加那次的探险地质考察工作,而这任务就全权由他的德国同学代为进行,结果六个人组成的探险科考队伍进了龙洞就再没出来。

几年后吴学旗教授等三人平反归来,听说故人在龙洞殒命,痛心不已,散尽了家产找了国外的比较专业的探险专家进龙洞搜寻遗骸,但都无功而返。

之后吴学旗老教授再没能力进行搜寻。直到今年年初,得知故人的子女已经长大成人,并且子承父业也是从事地质探险研究工作的。这次搜寻我们三人,也是那位德国朋友出资的。一来搜寻父辈的遗骸,二来搜寻我们三人。

听吴学旗教授讲述一番,我肃然起敬,于是激情上来,端起酒碗说道:“三位教授我默默对你们和你们的德国朋友甚是感激,佩服!你们这位德国朋友我交定了,我们定能成为兄弟。来!我先敬你们一碗!”我说着就欲灌酒,突然想到这几位教授酒量不济,于是忙补充跟上一句:“你们随意,我干了!”我仰脖一口喝干,三个教授居然也一口喝干了碗里的酒,我更是佩服。

不过吴学旗教授喝完酒就笑着疑问道:“你跟他兄弟?这,这……哈哈哈……就看小许同志你能不能降得住他了!”

我一时兴起,没留意吴学旗眼下之意思,也就呵呵笑了笑继续说道:“这朋友我交定了,咋还降不住了,你看看葫芦,以前不也吊儿郎当,不一样被我收了嘛,现在葫芦,建国都是我兄弟,我们三个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床一起睡,有肉一起吃,哈哈,这才痛快嘛!”

吴学旗教授也哈哈大笑,与钟来别和莫涵对视一眼,似有所语,然后钟来别教授说道:“这位德国朋友是能和你们称兄道弟,一起吃肉喝酒的,不过他是德国人,最不爱同床而榻,就看小许同志你能不能降得住他了。”

一旁的莫涵教授笑着和吴学旗教授说道:“你看,小许同志和他配不配。”

吴学旗微笑着说道:“这要看小许同志功力够不够了。”

葫芦插上话说:“他有那么厉害吗,连默默都收拾不了?”

吴学旗教授说道:“嗯,很厉害,估计小许同志真打不过他!”葫芦一听,想了良久,心有疑惑,他可没见过同年纪的人打得过他的,除了我以外。葫芦自言自语了一阵拣回话头又说道:“你看我和建国兄弟两人怎么样?”

莫涵教授呵呵笑了笑,代为答复:“你们两个,人家怕是不看好,以我看只有小许同志够格。”一旁的吴学旗和钟来别忙附和:“对,对,只有小许同志可以。”我喜不自胜,连灌了几口酒下肚。

此时另外一桌的学生来给我们敬酒。我双亲不喝酒,全权由我,葫芦和建国代劳了,几番下来我身子就有点摇晃了。敬完酒,我瞧葫芦眼神有点不对劲了,看上去有点腼腆。

之后几个女学生和我母亲到厨房里热菜,包汤圆,葫芦平时懒,可就这关头,他却屁颠屁颠的上去帮手了。中途三妹也来了,建国魂不守舍,连连去和三妹悄悄说上几句话。当建国回坐,我忙凑上去说道:“你俩的事全村的人都知道了,何必这么躲躲藏藏的,赶紧挣钱把媳妇娶了吧。”

建国嘿嘿一笑说道:“我知道了,这不还想折子挣钱吗。三妹是跟我说让我别喝太多的酒。”

此时围坐的村长,书记连连和三个教授聊开了,我父亲也在其中。我有机会抽出空档和葫芦,建国两人说上几句话。

我往厅堂上一瞧,葫芦这小子,坐在小板凳上和梁彩儿聊的正欢呢。我算是明白了,这小子看上梁彩儿了。随他吧。建国瞧了我一眼说道:“你不找个对象!”

我凑在建国耳边说道:“结婚这事,我看要在你们俩后面了!”

建国说道:“你瞧瞧,多好的姑娘,都是大学生,稀罕得很,你还瞧不上眼,说说兴许就成了!”

“呵呵,我可没你小子那么好的福气。我这一穷二白的谁家姑娘会看得上,还是算了吧!”

我正和建国聊得开心,突然父亲喝了我一句:“默默,吴教授和你说话呢,怎么不回答?”

我反应过来,没听见吴学旗教授的话语,急忙又问道:“对不起,吴老说什么了?”

吴学旗教授说:“我是问小许同志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说:“打算到昆明做点生意,见见世面!”

“嗯,年轻人是该好好闯上一闯,不像我们,老啰!”

我们聊到很晚才分别睡了。教授和几个学生都分配到不同的乡亲家中睡了。建国送走三妹又回到我家来,他说太晚,不回去了,就在我家曾睡一晚。

葫芦就没打算离开,不过他说先帮他打个地铺,个把小时就回来,然后屁颠屁颠欢喜地哼着调子就跑出去了。我和建国帮母亲把餐具都收拾了一下,又在二楼铺设两块地铺,这一小时就过去了。

正当我和建国对着煤油灯聊天欲睡时,葫芦哼着欢快的调子回来了,看了我和建国一眼,才收起兴奋的神情,故作镇定说道:“麻烦了哥两个,地铺都给我铺好,哎呀,真累,睡了哈!”

建国问:“你干嘛去。”

葫芦想都没想说道:“上茅房啊,还能干嘛去?”

我说道:“茅房你能蹲个一个小时,你拉链子呐,找梁彩儿去了吧!”

葫芦立马紧张的问道:“你咋知道?”然后他才知道自己说露了嘴,只好一五一十地交代了清楚。这小子还真去找梁彩儿了。葫芦说梁彩儿居然是陕西西安的,和葫芦是老乡。我看着葫芦一番欣喜,估计他和梁彩儿成一对了。

建国把煤油灯吹熄,说道:“默默,你也该找一个了,过了年关,我们可都二十岁了,咱们三兄弟结婚可得一起办!”葫芦也上来训话:“就是,都老大不小了,得找个嫂子治治你。”

我当做没听见,故意轻打鼾声不语。

我在心里想,在龙洞里带出来的骨灰该如何计较,十有**就是吴学旗教授口里所说的他的故友的遗骸,我也没想出什么对策,只能明天再做理会了。葫芦和建国闲聊几句就都睡了过去……

翌日,等我醒来,打开楼上的大门,一缕阳光照射进来,除了明媚并不觉温暖,前面一片荔枝林,芒果树都凋谢了鲜艳的绿叶,一片凋零。

地铺上的葫芦和建国横七竖八睡得正香,我隐约听见楼下人声吵杂,或许教授他们早就聚到我家来了。我急忙摇醒葫芦和建国两人,说家里来人了。

葫芦和建国一下爬了起来。葫芦说道:“糟了,忘记给彩儿摘花去了!”

我和建国听闻葫芦此言哈哈大笑,打趣说:“你葫芦什么时候学会浪漫了?冬天哪里来的花?”

葫芦挠挠头不好意思地低着头,然后似有所想,马上说道:“我家养的腊梅开花了---哎呀,得回去洗个头,这副模样怎么见人。”说完,赶紧穿了外套,从楼上跳下去,回家打扮去了。我和建国在后面大声齐喝:“就你那蘑菇头,洗洗也好看不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和建国随便整理一下就下楼去,楼下果真是教授和学生们,并未见再有人来。我和建国洗漱完毕,帮母亲打下手做饭菜去了,再过一会儿就该来人了,也该吃午饭了。

建国似乎酒气未醒,伸伸懒腰说道:“最近这几天总感觉都在吃喝啊,好累啊!”我说:“有吃的你还嫌累,想想十年前,连生瓜树皮都抢着吃,你小子好日子还不想过?”

就在此时,只听一阵汽车声停在了门口。家里所有的人都忙出去迎接。出门一瞧,乡亲们正兴高采烈地围观着一辆吉普车讨论。村长和书记引着五个人走了过来,其中还有一个女的。不远处葫芦和梁彩儿有说有笑的朝我家走来。

建国嗑着瓜子走到我身旁,举目一瞧,惊讶的说道:“操!外国人哎!”

我故作镇定说道:“有什么奇怪的,没见过外国人吗?”

建国侧头看了我一眼,狡黠的轻笑一声说道:“呵呵,你见过?我可没见过,外国人来咱中国全都稀有物种!”我和建国退回了屋里,先备点茶水去。

不过多时,五个人就都在村长,支书,王和和我父亲的带领下走进屋里来。吴学旗教授赶紧喊我们三人上去,一一给我们介绍。

眼前这几个德国人都很严肃,就握握手表示友好。我顿时没了和他们交朋友的兴趣。不过眼下这五人也曾经费力搜救过我们,也不好拉下脸皮摆嘴脸。

吴学旗教授大致把我们三人的情况用德语介绍了一番。眼前这五个人总算露出了点笑容。

吴学旗教授翻译说:眼前这五个德国人是前些年进洞探险的先驱的后代。此番再来是想再进洞探险。我把洞里的情况又复述了一遍,整个山洞已经完全崩塌,已经进不去了。吴老照实翻译了,只见五个年轻人面露悔恨之色,一下就沉默了下来。

此时我得把从山洞带出骨灰的事告诉他们。我把吴老拉到一边,艰难地把实情相告,然后对之前没说出实情做了一番解释。吴老先是一怔,然后激动地抓住我的手说:“如果真是故友的骨灰,那真是太……太……好了。你的做法我能理解!”接着吴老激动地走到前面,把骨灰的事说了一番,五个德国年轻人喜出望外,握着吴老的双手激动不已,眼泪就躺了下来,然后急切的像是在询问着什么。

吴老翻译说,他们几个急于想看看骨灰在什么地方。我们三人把他们领到二楼,我从床底下的木箱里拿出六包用塑封袋包装的骨灰。里面还装着大致可以辨认的手表。

五个德国年轻人看了一眼骨灰包,大概认出了里面的几幅手表,分别都把骨灰包抱了过去,眼泪就撒了一地,哭成一团。我和葫芦,建国聚到一处心里坦然了,此番龙洞一行总算还有收获。五个德国年轻人围着我们点头鞠躬,嘴里说着话,我们可一句都没听懂,不过从他们的举止看得出来,是向我们表示感谢。

吴学旗教授在旁充当了翻译,他说还要把骨灰带回北京做进一步的dna测试鉴定才能确定是不是他们的父辈,不过骨灰里的手表确实是他们父辈生前所戴的。

五个德国年轻人把骨灰放到车上,一阵欢喜,我把客人有领到饭桌前坐定,大家边吃边聊。五个德国年轻人询问在龙洞里找到尸骸的事。

我避开钻山独角彘,神秘**女人,两条蛇皇,龛棺,河童,财宝,规模巨大的吊尸群诸事不提,仅仅把在山洞深处找到遗骸的经过叙说了一遍,当中也把龙洞内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吴老接着把五个德国年轻人进洞探险的经过也翻译给我们三个听了。他们的路线和我们刚好南辕北辙,下垂到环状天堑部位的八个岔洞他们选择了西面的山洞走,而我们选择的刚好是靠东的山洞。

龙洞每个岔口或许有相通之处,不过他们因为龙洞里的岔道极多,电子设备失灵,连指北针都无法正常指北,他们未敢进到深处,走了两天就退了出来,因此就算山洞都相连也没有和我靠近。

我和葫芦,建国三人在龙洞内一共走了二十一天才从江底侥幸逃生,实属运气了。葫芦和建国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把我们如何在山洞内摸爬,又如何解决食物,光源等问题编了一连串的故事讲述了一遍。当中肯定有不合乎逻辑的事。比如山洞里怎么会有树木枝叶杂草,又怎么会有野鸭子给我们捉了烤吃之类。

葫芦和建国头脑思维还算清晰,硬是把故事说圆了。问道难处就直接回答:那我可就不明白了。我也不知道会有这种事云云。几个教授说,深山洞穴难以理解的事物多了去了,只是未被科学发现罢了,葫芦和建国讲述的并不无道理,眼下谁都没有怀疑的了。

当中我只说在一个由深潭附近的山洞里找到了遗骸,我们不方便携带,只能把尸骸烧了,带骨灰出来。我没有说他们都是吊死的,尽量别把遗骸的死状讲出来,一语带过了。

最后我知道有两俱遗骸是是那德国女孩的双亲,世事难料,让人感慨。我拉开我外套的拉链,把挂在脖子上的黄金项链取了下来,递给那女孩。

德国女孩看见项链,眼泪就从眼眶中冒了出来,然后沉重的将项链从我手里接过,按在胸口掩面而泣。

我说:“我只带出了你父母这唯一的遗物,若不是见到项链,我根本就不会想着把尸骸烧了带出骨灰来。你小时候来过村子两次,我见过你,所以我发现这项链上的照片时才恍悟过来,以此判断山洞里的六俱遗骸可能是你的数次找寻的亲人,所以才想方设法把骨灰带了出来,总算没有白费这一番心血!”

吴老照实翻译了一遍。德国女孩用生硬的普通话说了声谢谢,我一时接不上话来。

吴学旗教授拍拍我肩膀笑着说道:“小许同志,昨天你要称兄道弟的就是这位,你可降得住她?”吴老指的是我面前削着短发的德国女孩。

我傻笑着说道:“哈!哈哈!真降不住,咱还是算了吧!”

一旁的葫芦打趣说道:“哎哟,默默,要不要我再去我家摘几朵腊梅借你使使?”

我瞪了一眼葫芦说道:“葫芦,你找茬是吧?”

此时,建国突然拍着大腿哈哈大笑,前俯后仰指着我说:“真笑死我了,你默默也有这怂样的时候,敢不敢降了她,我这就叫声嫂子。”

谁知道葫芦和建国会不会此时拿我开涮,我心里一急,站起身子骂道:“两个兔崽子,找练是吧,信不信老子把你两个丢出去?”

钟来别,莫涵两位教授以为我和葫芦,建国来真的欲上来劝解,葫芦和建国指着我开怀大笑,几个人才收住了身子,在坐的五个德国年轻人一头雾水,嘴里说着话,不得道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吴学旗教授呵呵笑了笑说道:“要不要我帮你翻译翻译!”

葫芦和建国异口同声:“当然要翻译!”

我立马扯住吴学旗的手臂,恳求道:“吴老,这您就别翻译了,昨天不就是我脑子缺心眼儿,没想到是个妮子嘛,这真降不住,咱还是算了哈?”

莫涵教授凑上话来说道:“小许同志看不上人家?”

我说:“那倒不是,人家是德国来的客人,咱这不合适,八竿子打不到边的人,别闹笑话了。几位教授,领导放我一马,瞧瞧,我这两位兄弟巴不得我出糗呢,不能便宜了他两个土匪,对吧,哈!”

也不知道此事吴学旗教授翻译了一段什么话,我心里紧张。接着五个德国年轻人哈哈开怀大笑,唯一的女孩子端着酒碗递了过来,说了一句话。吴学旗教授翻译说:“要和你喝一碗酒”。

我说:“一个女孩子家的喝酒行不行,我们这都是用碗的,不用杯,别一碗下去躺下了!”

没等吴学旗教授翻译,德国女孩一口气将碗里的酒喝干,抹抹嘴,笑开了。好像她喝的是白开水不是酒,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咋舌,端起酒碗也一口喝光,两人相视而笑,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一丝的忧伤,我想她是为她的双亲难过吧。葫芦和建国打头鼓掌起哄,弄得我全身不自在……

接下来几天的时间,我带着他们游山玩水,也重新登上了龙头山。此时的龙头山山顶的巨洞已经全部封堵,已经面目全非,坟头都埋了下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山头也矮下去十几米,石壁上出现了几道深深的裂缝,我想龙洞内的空穴应该应经全部被填实了,就算里面有活着的钻山独角彘,巨蛇,神秘**女人怕也被山崩地裂给压死了。几天后送走了几位教授以及他们的学生,还有五个德国朋友。临行时德国女孩送了我一张些着她名字的相片,她叫安娜!

两个月之后在元江下游发现了一个腐烂的巨蛇尸和三俱奇异动物的尸体,被送到了省级的动物研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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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谋生入伍

风风火火过完了春节,这年的春天温暖得多,春耕播种,稻田里播种下了绿油油的稻谷秧苗,山里的人唱起了欢欣的歌谣:春来润雨下,滋润我期望的秧苗哟,辛勤耕种,血汗不止心中美,待到秋来时节至,换来丰收美丽了家园哟……

我和葫芦,建国三人忙完春耕,计划起上昆明发展的事来。我把这一想法和家人说了,父亲欣然同意。

事出突然,葫芦的家人和我说,过两天就迁居回陕西西安了。我和建国一下就愣住了,不知道说什么好。葫芦也是闷闷不乐,话就少了许多。对于我们这些早年被知青办发配边疆的知青后代谁不想迁回故里呢。

那天的离别来的特别的突然,我和建国从田里回到家中,父亲才和我说葫芦一家已经走了,刚好有一辆拖拉机要到县里办事去,葫芦一家就赶了这趟车。我和建国追到村口,已经望不见葫芦远去的背影,我们都还没来得急彼此道别。

我和建国在村头傻站了半天,眼泪不知不觉就落下了,不知道何年何月再得相见,或许此生相聚已无期。

父亲和我说葫芦也舍不得离开我和建国,他怕难受,所以没跟我和建国道别。我和建国喝了一天的闷酒,尽述当年之情。我们曾经一起打猎,一起劳作,一起在龙洞里摸寻拼杀。想了好多,怎能不让人难过呢。平时三人喝酒那是多欢畅,现在少了一个人,当真不舒服,不习惯了。

“默默,别难过了,咱们一定能再相见的,只是时间的问题。”建国呷了一口酒,垂头丧气,似有话要说。我忙问有什么其他的事干嘛不说出来。

建国低头擦拭了一下自己细润的眼睛,这才开口说:“默默,国家的文件已经下来,知情都可以返乡了,我想咱们也要分别了。”

我吃了一惊问道:“你听谁说的,怎么可能?”建国不自主的轻点着头说道:“葫芦一家只是比你早返乡了一步而已,你家下个星期也要回南京了,咱们三兄弟分别也就在这个月了。”

我心里隐隐作痛,收不住脾气,喝道:“建国你闭嘴!”

建国拍拍我的肩膀慢条斯理的说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我们年纪也不小了,该给自己找份稳当的工作了,各谋前程吧,下个月春季征兵开始,我想参军去……”建国说完,丢了魂似的走出了院门。

数天后,我随家人也坐上了返乡的车。坐在车上说不出的凄凉。我生在云南,长在云南,这里就是我的故乡,这里有我熟悉的乡亲父老,这里也有我熟悉的伙伴,心里有太多的不舍。送我们一家到县上的拖拉机驶动,送行的人群中却没有建国的身影。我们三兄弟就此失散……

我南京的老家在夫子庙附近,两层木质的楼房,久未有人居住,已经有些破败不堪。一家人花了一个星期才把屋子收拾干净,添加了些家具就住了进去。

父亲把户口迁居也一同办了,这就算是我的新家。爷爷一心想这回归故里,现在终于如愿,喜极而泣。

我双亲在附近繁华的街道上租了一个门面,做起了面食生意,我偶尔也会去帮忙。这几天的日子我过得昏昏沉沉,不知道自己在忙些什么。父亲说让我去找份工作,一来我没什么学历,二来也没什么技术,根本就找不到合适的工作。

很快武装部征兵的信息传到居委会,家人劝我去试试,能当上兵也算有个着落,比闲在家中一无是处要强。我只好去了一趟武装部。经过体检,再做了一些询问就结束了,我也就回了家,静等通知。

几天之后就收到了入伍通知书和介绍信,全家都高兴不已,父亲还特意给我做了一桌子的好菜。我这就要参军去了,心里说不出的兴奋。

我提前两天去武装部领了一套军装,在家中就先换穿了。母亲瞧我穿着军绿色的军装赞赏不已,父亲笑得合不笼嘴,跟喝了蜂蜜似的。

爷爷凑上两步,摸摸我这身军装,帮我把帽子戴正了开心地说:“默默这身军装真合体,精神了,像,像个军人。”

父亲见我满口云南方言劝解我说以后别讲方言了,到了部队上记得学着说普通话,免得人家听不懂,我自然答应下了。

之前我并不知道我要被分配到什么地方。同我一起上了军用大巴车的一共有二十三人,一路上我们并没有再换乘火车,而是一直都是军用大巴,一路颠簸,到天黑到了到了一处军用小分区,我们匆忙下了车,被分配到不同的房间休息。

指导员发了命令,不许问要往什么地方去,路上也不准喧哗。到了晚上我们随便吃了点米饭,洗漱完毕,军号吹起,卧室全面熄灯。然后在第二天在天未明前又上了车,继续奔波。军车车窗全部用军绿帆布遮得严严实实,见不到外面的情形。车上亮着灯,如果有人内急只能到车库底下的小室内方便。

一路上吃喝拉撒全在车上,食物早就备好了的。我们想透风只能到晚上,到了营地才能稍微见到天空,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这样过了**个晚上,实在是受不了了。

有的新兵蛋子早出现了晕车的现象,呕吐昏厥。本以为出现这类情况的新兵会被送到军区医院救治,结果也就请了随队的军医稍微喂了点药打了点滴就了结了,直到晚上又到新的营地才有机会躺医院里。

一路上似乎都很隐蔽,晚上一到,整装下车,然后就迅速回宿舍,接着打饭吃了,然后洗漱,熄灯睡下,前后不会超过三十分钟,我们根本来不及看清周围的情况。不过我大致感觉我们走的越来越偏僻。第二天一早又接着赶路,最期盼的无疑是赶快到晚上,好下车透透风。

一天的行车身子骨再硬朗难免也招架不住了。途中出奇的安静,没人说话,都侧靠着身子闭眼养神,其实都没有几个人睡着了。此时我们都在想到底要分配到哪个军区,哪处地方,这种神秘的行军让人无端担心起来。

那天深夜,狂风频骤,我难以入眠,只听宿舍内的战友也是辗转反侧,睡着的好像没有几个人。过了一会,一个战友小声说话:“喂,有没有醒着的?”

有人说了话,大宿舍里十二号人全有了动静,全坐起了身子。刚说话的人接着又轻声说:“原来兄弟们都没睡着啊。”

另外一个人开声说:“我们走了半个月了,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谁知道啊,外面的情况都没见着,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啊。”

“我说,怎么这么神秘,我们属于哪只部队。”

“鬼才知道,这么走,心里没个底!”

说着说着,就有人轻轻啜泣,接着再七嘴八舌聊开了,有的自报门户,从哪里哪里来俱说了一遍。我们这队伍当中有几个可能比较念家的,一说到十几天还没到部队,想是走的远的,立马又有几个跟着小声啜泣起来。

我也念家,都不知道要往何处去,难免更加着急,一着急就想家,一想家就都想哭。

“好端端的干嘛受这份罪!”

“别说没用的,这点罪都受不了,当什么兵,趁早回家种田去。”

“大家都赶紧睡了吧,明天还得赶路呢,说不定明天就到部队了。”

“呵!我倒不觉得明天就会到,这路途还遥远着呢!”

“现在睡了,到了白天可就遭罪了,一连坐十几个钟头的车谁受得住!”

“我说会不会是部队在考验咱?”

“不像吧,我看是我们的部队有些特殊,所以才这么神秘!”

“那几个兄弟,能不能别他妈的一直哭啊,跟个娘们似的。”

“就是,哭能顶个屁用,别他妈没婆婆妈妈的,赶紧收声!”

哭声渐收,接着几个人都开始聊开了,猜测可能到什么地方去。

“以我这方向感应该往东北啊!”

“不会吧!”

“难说,不过能到东北野战军那就好了,名气大,打仗厉害!”

“对啊,三十八军梁兴初的麾下,朝鲜战争上打得美帝国落花流水,真他妈的痛快!”

“你打过了,痛快个啥,打是打了,没你的份儿,那时我们都还穿开裆裤窝着呢。”……

我说:“赶紧养养神吧,明天还得赶路,大伙也别担心了,这么隐秘的行军,说明我们的部队有特殊的地位,应该不会是很差的连队!”

“凭什么你说睡就睡,你算老几,你哪里来的?报上名来。没听见我们聊的正欢心吗,少他妈插嘴!”

我一听这句话,心里就来了气:“我操!老子许默,你想咋地?”

“我记住你的名字了,小子你可以闭嘴了,到了营地看我怎么收拾你!”

“好啊,我等着!”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接着传来指导员的声音:“不想睡全给我30里行军去!”

我们急忙收声,全躺好,不再出声。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依旧白天行军,夜晚休息。路上也没人说话,晚上休息也没人再吭声。我不知道那天是谁呛的我。

第二十八天,我们坐在车上感觉外面的风势强劲,车上套着的军帐猎猎抖动,一股燥热的旱气从空隙灌进车厢内,我们呛了一嘴的灰尘。

就在此时,一股强风骤吹,车身往右侧倾斜,然后一个急刹车,再接着,大风将头顶的帆布全掀开了去。我们站起身子往车窗外观望,茫茫戈壁滩,一望无际,沙丘高低起伏,连绵不绝,眼际内毫无生命特征。

指导员命令全员下车。我们背上随身携带的军绿色挎包下了车,风沙立马罩住了全身,沙砾打在脸上生疼难忍。眼前视线全被风沙阻隔,能见度仅在二十米以内。

灌进眼帘的是无边无际的漫漫沙海,此处我未曾来过,但我知道此身是在沙漠的浩海之中,这里无疑是新疆的戈壁沙漠。

指导员和几名老兵躲在驾驶室内翻看地图,我凑了上去,一瞧。指导员指着地图问随军的侦查老兵问:“我们这是在什么地方?”

老侦查员在地图上指指点点,大声的吼着回答:“咱们于前天到了且末,往西走就到和田了!”

指导员又吼问:“今天能到和田吗?”

老侦察兵回答:“今天肯定到不了,我们现在的位置在这里,五个小时前过了民丰,还要过于田、策勒、洛浦才能到和田,差不多几百多公里,少说也要三五天的时间。”

指导员看看手表,再看看漫天的风沙,这才说道:“计划到营地是三十五天,咱们这么走怕要耗上两个月了,比行军计划慢了很多,这批新兵蛋子不能准时到点,军区那恐怕会有处分!”

我趁机捂在外套里点了一根烟。风沙虽大,比起闷罐子车厢还是舒服许多。望着这一片毫无人烟的地表,我心里还是激突难平,满肚子的荒凉加凄凉。

车胎已爆,几个技术兵在那休整换胎,我们在无边无际的戈壁滩中遥望,眼睛被风沙一吹,生疼难耐,只得眯住了双眼。此时有几个胆子小的新战友已经抱在一处,默默擦拭掉下的眼泪,我们离开家乡很远很远。

我再回头观望,模糊地分辨出来,一共有五辆军车,车旁站立了一排排的入伍新兵,这些都是半路上接上车的。这么算来,我们此次入新疆服兵役的新兵蛋子少说也有五六十号人了。

想不到我们报道的军区是新疆军区,当年解放初期,二十万解放军官兵响应号召,在新疆的茫茫沙漠、千里戈壁,铸剑为犁,垦荒屯田,为新疆的发展做出大的奉献。

还有不少“献了青春献终身”的新疆建设兵团女战士,她们扎根新疆,是“新疆荒原上的第一代母亲”。我想很快我也是他们中的一员了,此时心里不知道是何滋味。相较于三十年前,现在的新疆肯定繁荣富饶了许多。能在新疆当兵也算光荣的,想到此处才为自己的难安之心稍微给予了些许的安慰。

十几天以后,陆续有新兵下了车,和田、墨玉、皮山、叶城等地下了大部分的新兵。我还没被点名下站,只能蹲在车上干着急。

车队往西走了数百公里,然后绕个圈子南下,两天后终于在一个巴扎处停了下来。现在运兵车上就剩我一个人了。此处要下人,仅我一人可下。

指导员打开门,呵呵笑上两声,上车坐到我一旁的座位上,扭头说道:“许默同志,你报道的营地到了,可以下车了。”

“下车就下车吧,这有什么为难的。”我当时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只是当我从车上下来,我心里真是一片荒凉,这就是一个仅有二十多户人家的小巴扎。两侧有几件破旧的房屋,随便摆了点丝绸,围巾,羊皮帽子,骆驼毛毡,然后是几件小面摊,羊肉串炉子之类,就算是集市了。

地上还铺有细细的沙尘,我嗑了一下脚,背起随军背包,举目四望,真是凄凉,还有荒凉。我默默要在这地方呆上好些年,不知道怎么把这日子给挨过去。

“许默同志,你要在巴扎上买点东西吗?”指导员问。

我理理思绪问道:“指导员,我能抽烟吗?”

指导员以为我和他要烟抽,急忙在笔挺的军装上衣口袋里乱翻,一会儿才摸出一包揉搓得不成样子的香烟盒子,动手就取出了一根干瘪掉了烟丝的香烟出来递给我。此时我已经自个儿点了一根,又取了一根递给指导员。

指导员不好意思地推却说:“我不抽烟!”

我追问:“你不抽烟,你还随身带了一包?”

“哦,不,不,不,这是一个战友落下的。许默同志,这个嘛……呵呵……呵呵!”指导员半天没说出话里的意思来,我却瞧出了他的心思,他是想安抚一下我,免得我做出有违军纪的事来。

我说:“呵呵,不打紧,在啥地方都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在哪里都是革命战士!”我故意说得轻松些,好让指导员放心。他给我编个这么偏僻的地方当兵,心下肯定也不好意思了。

“哈哈,许默同志能这么想很好啊---来,我这回请你吃一顿好的,走,走,走!”指导员没等我答应,边说边拽,带上我走进一家维族舍中。

这里条件不能和其他地方比,也不用点餐,维族兄弟就端上一盘香馕,羊羔肉,两杯羊奶酒,一盘手抓饭,羊肉串什么的,也就这点东西了。不过看这顿饭还是丰盛的,我也不忌讳什么,伸手就抓,张口便吃。

我和指导员聊了一阵,指导员说他入伍已经四年,这几年都没回过家,接着又和我唠起家常。原来指导员是湖北人,1975年入的伍,部队开始隶属东北野战军三十八军,然后于前年被调配到了新疆军区。

我边吃边问,那我到底属于哪个军区的。指导员说我的连队隶属中国人民解放军二十二兵团。对于这些兵团我了解的不多,也只能张口称好。

指导员说,我的连队还在山里,离此处巴扎还有三十几公里的路程。这里是离军营最近的一处巴扎。军区一周会往营地补给物资一次,平时很难到这里来。

听指导员一番叙述,我还是大致判断出自己的军旅生涯是何种状况了,我应该是戍守边疆的的战士。往南穿过昆仑山口到西藏,往北直通和田和塔克拉玛干沙漠,往东是喀什塔什,往西翻越昆仑山口就通向了巴基斯坦。我往身后抬头一望,那巍峨的高山不就是喀喇昆仑山山脉吗,此时都能看见高耸入云的乔戈里峰。

指导员说,我隶属的连队属于侦察连,身兼工程兵的职能,除了在边境上巡逻也会配合其他军区连队搜寻在这一片区域失踪的外来人员。此地算得上半个无人区了,长年累月也见不到半个生人。连队的任务是驻守喀喇昆仑山山口处通向巴基斯坦的关卡。

吃喝完毕,指导员带队,驶了两个多小时的山路,才把我送到了连队。连队的营地地方不大,两层有些破旧的楼房,那里分布了宿舍,食堂,文化室,会议室等等房间,当中有一片空地,外围只是用乱石磊起了墙垣,此处算是操练的场所了,还好空间够大。连队里没有多少人,我大致看了一遍,最多也就一百多号号人。指导员匆匆帮我交代了几句,递上介绍信就走了。

我被新任的指导员,连长带回了会议室,念了军规军纪,又讲了连队的历史,这就算正式报到完毕了。接着就是安排宿舍,和战友熟络一番,然后吃饭,自由活动,接着和几个不熟的战友谈天论地,到了晚上熄灯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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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边防哨卡

这连队就我一个报到的新兵,也就不单独训练了,管我会不会,跟着连队操练,正步踢不好,拉出来单独练上一上午,军体拳不合格也从头再练起。

我是刚来的新兵蛋子,规矩懂的不多,几番下来连长,班长,指导员找我谈话了数次。我默默可不能让人给瞧扁了,在闲暇的时间里只能自己多学习,多花点时间,过了两个月这才算合格了。

合格的士兵除了平时操练,也要随大队人上山巡逻。这我倒挺喜欢的,没什么束缚,按着指定的路线绕上一圈,仔细观察有没有什么陌生的人来就行了。

别以为巡逻就是好差事,其实也够辛苦的,少不了翻沟越壑,乱草丛中摸爬,一圈回来已经累得够呛了。边境驻守不能简单处理,大意不得,凡事都得留心,边境上的安全重任可都压在我们这些边防战士的肩上。

这样的日子一呆就是半年,我跟连队里的战友都熟络了,也熟悉了几条巡逻的路线,偶然会穿过喀喇昆仑山山口,去边境上的关卡瞧上一眼。

哨卡就在一个山坳口子里,两旁都是高耸入云的山梁,时不时有山石滚落,把道路都掩埋。两旁的山崖,斜指向天空,看不到尽头,风沙灌进山谷,不免让人担心起来:山上松散的碎石会不会吹塌下来,引起山崩。山谷内风袭不断,呼啸着犹如万马奔腾,又似鬼哭狼吼,闻之让人心惊肉跳,难以心安。

前天引发山风,巨大的轰鸣声把山上堆积的山石震落,堵住了巡逻的要道,班长接到命令带了我们十二个小战士前往开道。一早上我们备了些干粮和水就出发了。

崩塌的地方离营地起码也有三四十里路,一路上险关山隘丛生,阻碍了我们行军的速度。绕过一个山梁子,再往前面走上个把小时,经过一座荒山,从其中穿插过去,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裂开的山关。

山关仅能容一人通过,我们十二人鱼贯而入,走上十几分钟,便见前面气势恢宏的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四面的万丈山梁上寸草不生,都是灰土黑石,壮阔一片。我见过云南的高山巨谷,可比起喀喇昆仑山那真算不上什么了,我不免也产生了惊惧之心。

我们已经站在了半山腰上,头顶往上不知道是高有多少仗的山崖,山顶终年积雪,白雪皑皑,发出耀眼的晶光。崖上碎粒山石松动慢慢往下滑落,时不时就出现小范围的山崩。

才走上几步,头上就布满了灰尘。脚下一望,斜刺到深谷的斜山坡,碎石渣土纷纷滚落下去。如果摔下去,根本就收不住身子,肯定随崩塌的山石滚到谷底,有死无生。

我们在半山腰上,头也不敢往上抬望,也不敢往深谷处低头探视,深谷看得多了,神思恍惚,似乎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幻觉上来,让人有纵身跳下去的冲动。

班长放低声音说:“别太大声喧哗,容易引发山崩,别往谷底看,跟上走路,别开小差了!”

很多战友都没来过此处,都说干嘛非得从这地方绕到关卡附近的坍塌之地,从这地方走太冒险了。班长开口解释了一番:我们走的天险,是军事密道,只有老兵才知晓这一道路。

本来通往关卡的道路是可以过去的,只是那里还有山石脱落,堵了数丈的山石,要想通过,无疑难上加难,而且危险不断。所以仅有此处军事要道可绕至那里。

连队里就派了我们一个班的人来,其余的还有其他任务。班长也想了诸多的办法,要到那里已经没有其余的路线。坍塌的位置处于有利的军事地位,如果打不通可能给敌人可趁之机,我们根本就没办法往哪里运兵,所以情况紧急,军区下了死命令,我们必须在三天内清除路障。我们要争取时间,仅能从军事要道上通过了。

这一条军事要道,宽不足一米,是在山腰处挖出来的嵌到,道旁也没有围栏,一不小心就会摔下山崖,没到山谷可能已经粉身碎骨。我们身子紧紧靠在嵌道的内侧,小心往前移步。往山谷看的时间久了就出现了头晕目眩之感。

此时几个战友已经哆嗦起来,却也不敢胡乱喊叫,只得半闭着眼睛往前面谨慎地挪动身子移步。

突然一股强风灌了进来,我们紧紧靠在山壁上,往外观看,山石好像从眉心上落下,形似石雨珠子,大小不一纷纷掉落。班长说贴在堑道内侧千万别乱动弹。

这吹来的风是在平均海拔3000的山腰上刮起来的,当地管这种风叫“御天飞风”。我们身处空间狭窄的堑道上,被“御天飞风”吹实了,人也会像个纸片似的飘了出去。

“御天飞风”是瞬间起的风,三几分钟就会消停。我们站在万丈深谷的山腰上,别说三几分钟,就算是十秒也似数十分钟的时间,真怕稍不留神这身子就会飘了出去,到那时哪里还有命可活。山风一停我们就赶忙挪动身子继续赶路。

往前探着身子走上十几分钟,眼前就出现了巨大的缺口,缺口处有一帘宽约数十丈的冰瀑。山顶上的积雪融化冲了下来,形成一个竖直向下的万丈深壑。

冰瀑帘子其实并不厚,水围也如纸片之薄。冰瀑里面有一条深邃的堑道,我们走了进去,里面除了水汽淋湿,一时半会却也弄不得全身湿透。在冰瀑帘子里堑道外外观看,又是一副奇景:隐约能见不远处的水汽映辉,数条七色彩虹分外耀眼,冰瀑洗涮,发出潸然轻声。

冰瀑帘子内的堑道有些缺了角,根本无路可走,班长取了铁锹稍微凿出能落脚石坦,然后用登山嵌扣插入裂缝之中,我们就惶恐不安地一一摸爬了过去。

出了冰瀑帘子,又恢复了之前的险峻,我们依旧小心地在堑道内穿行,驻足回望,四面重叠的山峦一条条万丈的冰瀑垂悬,像是那一段段的白色绸带从山顶直垂到了山脚下的谷底里,宛如天宫垂带,戏笑人间。我们不免为这一壮阔奇景渲染,喝彩一片,倒忽略了身下的万竣天险。

堑道慢慢转饶向下,直逼另一座山峰峰顶。我们走的更加艰辛。差不多九十度的坡道,平直易行,往上可爬,向下却难以下脚了。此时双手还得攀沿,脚下得半虚半实踩踏,走起来难免不平。这条军事天险我看也仅能用做突袭要道,平常大规模行军根本行不通。

走了两个多小时,路面渐宽,坡稍陡,却也能小跑行进了。我们加快脚步。水路十八弯,天堑十八绕,前面又出现天堑暗道,我们脚下起了虚晃之感,落脚分不清是否踩的结实了,只能连连试脚几次才能走上一步。

我举目望向不远处的山谷高空,一团云雾飘了过来,速度看上去很慢。这种高空云雾很厉害,别看它飘的缓慢,其实速度极快,稍纵便到,是高空大气对流形成的风势,当地也有一说叫“疾行云。”登山探险队最怕的就是疾行云。疾行云来的快,去的也快,气势很强,若在雪山高地,极易把雪山削下一片。我们此时深处高山之上,只要疾行云正刮到堑道上,我们可能无一能幸免于难。

我急忙轻喊:“趴在堑道上别动!”众人听我轻喊身,急忙匍匐在堑道上,只有一人似乎不在意,接着说:“大惊小怪,这有什么好怕的,一团云彩,我伸手就能把它扯过来……”

这人话到此处,语气从平缓无意到疾呼狂喊:“啊……救命……”然后整个身子像一张纸片一般飞出堑道,接着被疾行云带出去数米,在半空中落了下去,砰!的一声闷响,落在山斜坡上,顺着陡峭的山坡滚了下去,直到他滚成一个小黑点,慢慢消失在山谷。

另外一名战友整个身子已经飞出了堑道,双手紧紧攀在了堑道上突出的石壁上,声嘶力竭呼喊着救命。堑道只能容一人通过,根本就不可能两人并列前行。

那战友和我隔了四个人,班长想回头施救,无奈也转不过身子来,这堑道只能前进不能后退。他身后的一名战友可能也吓破了胆,趴在地上嚎哭,全身哆嗦。

再不施救,恐怕也要飞出去摔死了。我喊道:“趴着别动,我过来!”我从前面四个人的身子上爬了过去,爬到那名战友身旁,赶紧摸出军刀,扎在裂开的石壁上,一只手握住刀柄固定身子,伸另一只手去拉住了他的手。

此时刚才吓得差不多尿裤子的战友回过神来,伸手想来帮上一把,我连忙喝住:“别动,再动连你一块儿被风卷出去的!”

风势很快就过去了,那名战士像是晾晒的衣物,风一止就飘落下身子来,坠在了悬崖壁边上,我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才把他拉回到堑道之内,他趴在堑道上就不敢移动身子了。

这一变故来的极其突然,也就一眨眼的功夫,我们就失去了一位战友。匍匐在堑道上的几个胆子小点的战友抱着头,身子抖成一团,还在抽泣不止。

班长在前面抬头,扭转过来,说道:“真多亏了许默同志,要不然咱们都被风刮走了。”

我说:“班长,得赶紧走,疾行云不多见,但一出现,往往会在山谷的高空中形成漩涡云,咱们本事再大,不会飞的话也没命了!”

班长领头,首先站起身子,往前走,我们紧随其后,脚步明显快了些。慢慢堑道尽头就出现了一个山坡。这山皮是重叠的五座山峰中的不高的山包。我们上了山包,路就平坦了,急忙飞奔前行。山顶方圆辽阔,我们就似一只蚂蚁在山顶上奔跑。

“跟上,跟上,别回头,抓紧时间,必须在天黑前赶到目的地。”队伍中就剩下了十一号人,现在地势平坦,行军速度快了数倍。

“都给我跟上,别他妈的落下了,不能丢了咱班的脸,军区交给咱这任务是莫大的光荣,别丢了名气。完成任务,提提咱们连队的威名,有没有信心!”班长喊的声嘶力竭了,战士们的回话再铿锵也无力了,带了嘶哑之音回话:“有!”

寻路绕下山顶,来个弯路百道回,总算到了下面,很快就到了关卡的背面。此时山谷的路面都被山石阻隔,还好石块不大,一个人也能抬动。我们暂且休整了队伍,点名报姓确定了人数,确定没人丢队,于是分发点干粮,这就动手清理路障。

我们没有大型的器械,也仅靠手里的一把铁锹把细碎的山石抛到路边下的坎子里填埋。身子块头大点的战友,徒手搬运大块的石块。你来我往,忙个两个钟头,天就黑了下来。

这下麻烦大了,我们也没带什么可烧的东西来,这里到晚上,别说冬天,夏天温度都得降到零下几度。如果没火烤,一晚上下来能把人冻成冰棍。

此地属于高寒地带,根本就没有树木杂草生长,想拣点柴禾烧都困难了。在山里居住的山民寥寥无几,百里都遇不到一户人家,就算有,他们的木料也都是一根一根从山下的城镇里用牦牛驮上来的。木料在此地比金子还贵。

班长范了难,找我商量,问我该怎么办。我细想了一阵,那得动点身子越过边境线,到巴铁那边找点木料来烧。到了这地步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要不然非冻死在这不可。

“许默同志,这事不能这么办,越境是很危险的。”班长首先否决了我的提议。

我说:“这也不算越界,我就去凑点柴禾火炭,跟人家讲清楚应该没事,活人可不能让尿给憋死。”班长未置可否,一下就没话可说了,我接着说:“出了事,算我的,总不能让弟兄们在这地方冻死吧,凡事都得灵活点!”我边说边拉上了我从堑道上救下的战友踏上了行程,班长也没上来阻拦。

我们两人翻上了被坍塌的山石堵墙,找到路径往深谷方向走去。

“默默,今天真谢谢你了,要不然我现在早就死了。”战友陈工说道。

我说:“别这么客气,都是战友,谈不上说谢字的。”我们两人走了十几分钟,天就完全黑了下来,两人仅能叼上烟,借点微弱的光,往前继续行走。

“默默,为啥就派了我们一个班这么少的人来抢修,怎么不多派点人来?这么大的封堵就我们十几号人怕要用上个把月的时间的。”陈工问了我一句。

我说道:“这里距离边关哨卡仅有两三公里,过了哨卡就是巴基斯坦,边关驻军是很危险的,对方不理解会以为是要对他们的国家发动战争,所以在没有和对方明确通知,确认信息的情况下往边境派兵,就表示要爆发战争,是极其危险的;新中国成立才三十年,国内反动派还大有人在,局势还不算稳,敌对势力很多,不能给别国以挑起战争之名,所以用兵需谨慎!”

“哦,原来是这样啊,你说巴基斯坦那边会不会派人来帮忙,这里是通商要塞,现在路都堵住了,过往的商旅怎么办?”

我说:“这就不确定了,在我国新疆境内,沿途早贴了告示,因此并没有商旅打算从新疆出来,至于对面是什么情况就不好说了,我们再走上个把公里就知道了。

大约三十几分钟就见前面有车灯通明,数十辆卡车排成长龙,直伸向路中央的一座高台,那就是哨卡了。我们攀爬过路上堆积的山石,来到哨卡前面。

哨卡边境上站着几个战友,我们上前招呼:“战友,你好,路都堵住了啊!”我把来意和他们说了一遍,接着把我们领到哨所内坐了片刻,也就搜出半点火炭,想要点柴禾也没有,恨不得把哨所的房梁都给卸下来给我们使用了。

本来想让几位留守的战友帮我们到对面巴基斯坦的哨所里借点炭火,战友说,现在路堵住了,商旅很多,局面混乱,以防身藏祸心之人浑水摸鱼通过,所以他们不敢放松警惕,根本抽不出身来帮我们。我也看到了,战友们的冲锋枪全部是荷枪实弹的,全部拉上了枪栓,保险已经打开了。

我说我想自己过去那边找点柴禾,战友倒没拦下。我领着陈工到界碑处巴基斯坦的哨所里,连说带比,总算把意思给说清楚了。两个巴基斯坦士兵转到哨所里,扛了半麻袋的火炭给我们,我两喜不自胜。我瞧见地上还有两根卸下的散落的牛车的围栏,急忙指了指,那士兵啊?的一声笑笑,帮我扛了过来。

我急忙上去发了一圈烟,然后彼此摆手道别。陈工扛了半麻袋的火炭,我扛了两片木片就往回赶了。

我和陈工花了三个小时才回到队伍驻扎的地方,战友们早哆嗦着身子猫在那了。我和陈工急忙生起火来,大家围在火堆旁边取暖,把大衣都裹得严严实实。我把我和陈工如何借碳,在前方所见到的状况俱说了一遍,大家闲聊几句就都围在火堆旁睡了过去,今天是够累的,躺下就入了眠。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我们才把路障清楚。中途部队又派了一班的人来,物资也拉了两车过来,为我们解决了后顾之忧。我们回了连队驻地,像往常一样训练和巡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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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失踪的考察队

时间一晃而过,犹如白驹过隙,我在帕米尔高原驻守已经有四年的时光。这四年过的还算如意,习惯了在祖国西陲边境戍边的日子,阅历也随之丰富,见识了群书万卷大山之雄壮。人生与之相比,渺小可悲得多。

我打算就此了却余生,不再去想其他的事情。这样多好,身在群山万壑之间,能见雪山巍峨,气势恢宏,说不出的慷慨激昂,道不尽的澎湃心胸。忽然之间,好像自己已经和这奇景阔色融合到一起,我就是其中的一部分。

四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送走了两批老兵,迎来了五拔新兵蛋子。我也从普通小士兵逐级升到了连长一级。平常我带了新兵蛋子训练,参加巡逻,搜救等工作。也就在那年连队番号也改了,不在属于二十二兵团管辖范围内,连队更具主动性。

随着改革开放,大批科考队,考古队,探险队造访,期间不少队伍失散,失踪。所以我们连队最后被单独分离出来,时任新疆军区某特别侦察连,而我们的主要任务变成了整个新疆境内的搜救工作,基本居无定所。

当时整个部队都在研习整编阶段,遇上搜救工作,根本就抽不出人手来,所以军区特别编制了野外侦查连,像我们连队在整个新疆地区有七支。我们连队戍边任务交到另外的哨所兄弟部队手中,这一哨所就是神仙湾哨所。

驻地往南一百多公里还有一处哨所---神仙湾哨所。神仙湾哨所位于喀喇昆仑山脉的中段,地处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皮山县境内。那里的海拔高度在5300米以上,年平均气温都在零度以下,昼夜最大温差30多度,一年下来冬季就覆盖了六个多月。风势也很大,一年里17米/秒以上大风天可占到一半,空气中的氧含量也极地,还不到平地的45%,但紫外线强度却高出50%。对于神仙湾哨所还有另外一个响亮却让人闻之色变的名字---高原上的高原。

我曾经到过神仙湾哨所两次,了解了一下情况,把我们连队的锦旗也送到了他们的手中。我到那里才知道他们的环境情况比我们连队糟糕得多。

站岗的士兵基本就穿着大衣站在风雪之中,屹立不倒,我当时蔚为激动,他们为祖国的西陲安定繁荣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我还记得我最标注的军礼就是在他们哨所脚下敬的。军人的贡献和意义在那里体现得更加透彻。

我的连队有三个排,跟随我的一共也才二十三人,凑合两个班的人数,还不到一个加强排的人数。我们的连队被划分成三支,在新疆境内不同的地方作搜救工作,一年下来我们聚会见面的次数还不到两次。所以我手下就没有什么排长,就带了两个班长和两个班的人数。

那日我们在塔什库尔干营地休整,驻军的军区首长把我找到他的办公室内。我当时想应该不会是其他要紧的事,无疑是又有人员在新疆境内走失了。

当时外来人员都会在新疆旅游局或者军区等相关部门登记留名。方便万一走失时组织人员搜救,所以来访的人员基本信息是可以确定的。最怕的是偷偷入境的人员,目的不确定,大概路线不定,搜救起来就比较困难了,这些队伍大多是盗墓探险寻宝的队伍,这些人之中不乏外国人士。

随着楼兰墓地和小河墓地相继挖掘,在加上斯坦因四度进疆探险,搜刮了不少的中国文物,文物面市曾引起西方的轰动。不少西方探险家对于神秘的新疆充满了向往,来疆探险寻宝的外国人就多了,在过去三年的时间里,我曾率队搜救过三次外国的探险队,已经司空见惯了。

军区首长办公室内还有一个老人,首长介绍说是新疆考古研究所的老研究员张毅恒。

张毅恒说,三个月前到过一支国外的探险队,一共四个年轻人,年纪都在二十四五上下。他们专程重新走了一遍丝绸古道,起点在古都长安,目的地则在巴基斯坦的吉尔吉特。

四个年轻人在旅游局登记了相关信息,并在军区相关部门拿到了边防证,回疆的时间大致定在两个月前后,可是到如今三个月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四个年轻人还是音讯全无。因为讯息通讯不发达,也很难和巴基斯坦方面取得联系,而国内的运输线上基本查找不到他们回疆回过的讯息,所以张毅恒认为四个年轻人可能失踪了。

听张毅恒说完此番话,我心中起了疑虑,四个年外国年轻人何故让这张毅恒此番紧张,说不定他们是玩过了时间,忘记返回也说不定。

张毅恒垂头沉默接着他才道出了另外的讯息,这支外国探险队还有两名中国考古研究所的两名研究院,一位是他的太太,另一位是他的儿子。

我想专门从事考古工作的研究员怎么可能无故让自己的家人队友随同国外的探险队出境,这有悖常理。我说:“张教授,你怕没有把事情全部告诉我,这对以搜救不利!”

张毅恒面露难色,虚弱地咳嗽了两声,好像思考权衡了一下才回答:“没有了,没有隐瞒之处了,你看,这是登记的信息!”我把张毅恒递过来的几页表格细看了一下,确实没有可疑之处。

一旁的手掌开口说道:“搜救任务就交给你的连队去办了,一定要找到人,队里可有我国的两位考古专家!”

我急忙立正,洪亮的答道:“保证完成任务,请首长放心!”首长又语重心长的交代了一番,这才让我和张毅恒出了门。

我随张毅恒教授回到了他的住处,想再了解一下情况。我估计他肯定没有把实情全盘托出。

张毅恒的住处在塔什库尔干中心位置,我随他走进房间,张毅恒急忙给我端上茶水来,在我一旁坐下却没开口说话,或许为他的妻儿担心吧。我想探险队既然有他的妻儿在内,那这此次行程只能是个人行为了。我推测了几种可能的原因,最可靠的无疑是盗宝出逃售卖。

国内“破四旧”损坏了不少的文物,改革开放后,国家加强了打击力度,对于盗墓惩戒是非常严格的,所以基本不会在国内倒卖,只能依靠外国势力。

看着张毅恒羸弱的样子,我实在不忍心往此处推测他的用意。不过眼下也仅有此条最能合力解释,毕竟新疆出境逃外比较容易,在新疆挖掘的文物最合适用这条道。

我说道:“张教授,您可以说了,现在就你和我两个人!”

张毅恒摇这头没说出话来,似乎还有所顾忌。我急忙追问:“您老不说出实情,我很难帮你,我一个连一百多号人,现在就剩下二十三人由我带队,想进茫茫昆仑山搜救,没有可靠的线索无异于大海捞针。”

张毅恒教授脸色凄惨,还是没有开口,我只得再说道:“张教授,您总不能让我没头没脑的在昆仑山中四处乱找吧,你大概给我个路线,我好寻踪觅迹!”张毅恒教授听完我的叙说,连连摇头,摆摆手说道:“算了吧,听天由命!”我想他家人失踪,时间超过一个月,他此番说‘听天由命’,可能真有难言之隐。

“小兄弟,事已至此,我也仅能作罢,等着和我妻儿相聚。”

“张教授,并不见得你妻儿已经不在人间,你何必如此意志消沉?”我这句话以为会让张毅恒稍有反应,没想到他却没有半点欣喜之情,只是连口叹气,似乎万事都已成定局。他双手合十,举过头对天默拜,衣袖落了下来,在他的手臂上出现了一副奇怪的符号,我为之吃惊。

我说道:“张教授,你去过云南?”

张毅恒猛盯住我问道:“你怎么知道?”

“你没去过云南,你手上的‘瘗字文’哪里来的?‘瘗字文’是不被科学承认的古文字,能见识到瘗字文的人并不多,这种文字只在云南出现过,一字可断千言!”

此时张毅恒瞪到了眼睛,张着嘴巴,极尽吃惊,缓过神来问道:“小兄弟,你知道‘瘗字文’?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我说:“张教授,现在不是讨论这些问题的时候,我想要的是你可提供搜救探险队的线索!”张毅恒还是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看他的样子还是心存疑虑。

刚才看到张毅恒教授手臂上的“瘗字文”,我可以把之前认为他盗宝外逃售卖的推测推翻了。想要他开口,恐怕我也得多费些口舌,让他信服,于是喝了一口茶水说道:“瘗字文本来就是诅咒,出自还未被科学界承认的原始部族之手。你手上文字不是纹上去的,应该是自主生成。瘗字文一共才七十九个字,讲述的是七十九个孤立的事件,最后一字翻译出来的话是‘祭’,也就是诅咒,我想你应该是受了诅咒了。你手臂上的字翻译过来是‘定’,排在第五十二位。”

听完我这番言辞,张毅恒教授显然放下了警惕,连叹几口气,接着便说开了。

张毅恒曾经是北京考古研究所的名誉所长。1962年曾在云南澜沧江畔发现了一座洞中墓葬,当中的墓志铭上就书写着奇怪的瘗字文。当时他对古文字研究甚少,只当做了普通的古文字没有稍加留意。

据张毅恒教授说,他们发现的墓穴之中只有两副空棺,连尸骸和衣物随葬品都没有,棺椁内俱书写着瘗字文。张毅恒一来对古文字知之甚少,二来对棺椁遗留下的信息不足,所以对这一墓葬的研究就陷入了瓶颈。后来张毅恒北上回京,请来了当时北京最有名的古文字研究专家,薛严清。

几个人又回到山洞内研究,薛严清当时看见瘗字文就大惊失色。瘗字文向来以“邪恶”得名,当年薛严清也曾在澜沧江畔的草丛中发现一只千年神龟,龟壳上就刻有瘗字文。但凡见到瘗字文的人无故丧生,毫无征兆。薛严清的随从无一幸免,皆离奇死去。后来薛严清处于某种原因得以存活下来,直到被张毅恒请去云南,那是他第二次见到瘗字文。

张毅恒教授接着说,当时他和薛严清返回北京,想通过媒体揭露这一神秘的文字,无奈,当时处于动乱的十年,不仅没有得到相关部门的支持和研究,两人反而成了“迷信人员”,遭到批斗。薛严清以精神病出现幻觉,人格分裂等罪名送进了精神病院,没过几个月就死在了医院里。而张毅恒勉强活了下来,过了十几年,国家开始重视文物考古工作,因为张毅恒在考古方面的专业才干,被平反,送到了新疆担任起西域考古研究员。

然而,瘗字文当中的神秘一直困过张毅恒,瘗字文在他身上埋下了烙印,挥之不去。1978年张毅恒借故回到北京,带上妻儿在返澜沧江畔的诡秘山洞考察。那次的探险是一个德国探险家族出的资,但是探险不顺利,进了山洞后遭遇诸多离奇,本来二十几人的探险队全部死于非命。

听到此处我连忙上前问道:“是怎么死的?”张毅恒顿顿首,脸色苍白,似乎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他说那些人全部都是自缢而亡。谁都不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探险队员都用绳子套住自己的脖子,吊在了山崖上死了。张毅恒当时也出现了幻觉,一股神秘的力量催生,让人忍不住想往吊绳里钻,还好当时突然从山上掉下的石块砸中了头部,他才回过神思,幸免于难,捡回了一条命,救下了随队的妻儿,接着把山洞炸塌了,回到了新疆,不再过问期间发生的事。

从此见识过瘗字文的人员就只剩下他一家三人。本来想把瘗字文公之于众,无奈,很多有名的科考专员俱说瘗字文不是人间文字,不能研究,会被诅咒而死,瘗字文在当时的社会环境的影响下各方专家都唯恐避之而不及,更谈不上研究,就连见到都觉得是“害命”的前兆,所以就此不了了之,消失于世,无人问津。

张毅恒回到新疆后,身上的瘗字文就从皮表生了出来,倒也不痛不痒,只是看着字样惧从心生,数年之中每日夜间定会生梦,梦中就是再走了一回藏有瘗字文的山洞,醒来身心疲惫,连年均未断过。事后也曾上过大医院检查,医院方面的结论是出现了人格分裂。这一诊断对于张毅恒全家可说是灾难性的打击,工作也没了,妻儿也出现了同样的症状。差点全家都进了精神病院。

后来在新疆遇到一个美国探险家,这探险家说能解开瘗字文的秘密,能解瘗字文留下的诅咒。张毅恒喜不自胜,百感交集,答应了美国探险家走出新疆的要求,但由于自己身体羸弱,所以只让同为考古研究员的妻儿随同探险队出发了。这才有了探险队失踪,张毅恒求救这件事。

张毅恒绘声绘色讲述了一番,我心里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妥,开口说道:“张教授,你恐怕上当了,我看,你说的美国探险队只是想从中国境内盗宝出去而已。他们没有向导肯定不敢轻易往边境上走。”

张毅恒点点头,潸然泪下,说道:“都怪我,都怪我,我也是想给妻儿谋个完全之侧,不至于像我一样中了诅咒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您老放心吧,既然他们想从边关过去,路线也就两条,崇山峻岭之中他们不可能另辟蹊径的。你把他们具体所带的物资说一下,包括骑乘工具等等。边关哨卡上没有记录,也没有发现他们经过的踪迹,应该还在新疆境内,可能在山中迷失了。”

张毅恒和我交代了一些情况,我和他匆匆道了别,回到军区,带上必备的物资干粮就率队动身寻找探险队的下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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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叶尔羌雪谷

塔什库尔干离中国和巴基斯坦边境有130多公里的路程。探险队想要从边境上通过,只有四条路可走,其中一条就是正规的出入线路,边境上的哨卡。

其他两条都是当地人走出的天险,路程上会远上一倍,而且极其危险,正常人员不可能从这三条道路通过,这样仅剩下一条喀喇昆仑山公路可走。我们整队二十三人全部出动,骑上战马就动身了。

沿途我们打听探险队的消息,有人说出了塔什库尔干城,往西,有几个外国人出去过,有几个当地的维族人做了向导。这是我们打听到的最符合美国探险队的消息了。

毕竟外国人面相生疏,留意的人也就多了些。不过塔什库尔干人口繁密,想找到具体的维族向导确实不易,犹如大海捞针了,我们时间紧迫,也不能多加逗留打探消息,只能做个大致的路线追赶搜救。

我两年就升到连长,主要原因还在于我们连队所处环境有别,环境艰苦不说,兵源也少,一年春秋两季征兵,分配到我们连队的基本不超过五人,相反退伍返乡或者转调的士兵却多于五人,我刚来时,连队有三百多人,现在就剩下一百多号了,我算一个老兵,转业又转不了,退伍的事首长那边也不应允,说还没带出几个好兵,不能不负责任就退伍了事,所以一圈下来,我就上了连长的位置。

其实我这连长如果在其他部队里,顶多就一个小班长。在我任连长的这两年的时间里,并没有有手下的士兵死亡或者伤残的事件发生,因此首长还算器重我这班长级别的“连长”。

此番进山搜寻,首长是下了死命令的,我不敢松懈,当然更为紧要的是要确保战士们的生命安全,这一点我于心紧记。

现在是五月份,新疆还只能算是进入了春季,雪水开始融化,冰水顺势流淌下来,有些河段会爆发洪水,也算危险。

绕过几座起伏的山包,眼前一片稀疏的草地,草地上还有积雪消融入河,面前是一条宽达百米的地面浅水河流,这就是叶尔羌河了。

我命令全员下马稍作休整,用行军水壶灌满了冰冷的雪水,再检查一下装备是否稳当齐整了。我用望远镜往山上望去。冰雪覆盖的山峦有几处露出了黑褐色的山脊,山腰下的积雪明显消融了些。不过此地海拔均在3500米以上,冰雪根本不会完全融化,更不用说山顶上的积雪了。

我看看手边,已经七点多种了,很快太阳就要落下去了。新疆日照射时间很长,春季大概会在20点左右天黑,夏季的话基本都要在22点左右天才会黑下去。

河对岸有几株枝叶繁茂的树木,我打算到树下安营扎寨,于是下令全队过河,在树下拉起了行军帐篷。捡了些干枝生起火来。大家分吃些干粮,天就黑了下来。

此地经常有雪狼出没,我们晚上都得安排战士放哨。夜里冷风轻作,帐篷外的火光摇曳,火星散飞。我没入睡,担起了哨兵之职,在帐篷外围四处转上一圈才回到火堆旁取暖。

面前的河水哗哗流淌,一条亮白的河面蜿蜒在地平面上,宛如白龙过境。有人说在中国的新疆野外过夜,很容易接近沧海桑田的心境,这话一点都不假。此地人烟稀少,远离人世喧嚣,到像另外的极乐世界,是一片净土,未有人踏及。

我自认为那些探险家是吃饱了撑着,没事找事,才会往这么偏远且充斥着危险的地方走。平常人谁会愿意涉及此地呢。脚下这一方的土地,也许不像繁华的城市那样到处都是人的足迹,这里也许只有寥寥的鸟兽足迹曾经留下稀疏的印记。

不出我所料,几声狼吼响彻山谷,几头狼站在了高破上对月嘶嚎,像是要经历一场战争。我端起54式冲锋步枪,点上了一支烟。

雪狼我见过不少,对它们的认识也有了转变。狼吃人不假,但狼并不是见人就害的,它们对人似乎也有敬畏,有时候甚至不会攻击人类。听到狼吼之声,入睡的全部战士都端枪惊慌失措的跑出帐外,七嘴八舌的说要打狼去。一班长赵晓年问询:“连长,你看怎么办,会不会遭到雪狼围攻?”

我说:“还不至于,雪狼王没有出来,再狡猾的狼群也未必轻易攻击人类。让战士们回去睡觉吧,明天进山了,养足精神才好打算,千万别给我恍惚了!”

三班长学世博听我一说,把其余战士都催促睡觉去了。两人在我身旁坐了下来,我递烟发了一圈,围坐在火堆旁聊起来。一天的马背行程,难免也会疲惫,两个班长依火斜靠着就睡了过去。

寻人这工作确实不易,特别在新疆,要么是茫茫戈壁沙漠,要么就是皑皑雪山,眼睛晃瞎了也未必见得到一个人影。

对于前路我一下就没了计较,此次进山找人更像是例行公事。能找到最好,若找不到也千万别损兵折将而回。战士们不顾自己性命,戍守边关,做为他们的连长也要对他们的安全负责。

我站起身子,仰望不远处的山包,几头狼徘徊,时不时哀嚎几声。我连忙推醒赵晓年和学世博两人。

“连长,怎么了?是不是狼群要来攻我们了?”学世博随口迷糊地问了一句。

我说:“再叫醒几个人和你们一起放哨,千万别大意了,我过去瞧瞧。”

“连长我陪你去,两个人安全点!”赵晓年说道。

我说:“我一个人去就行,你们在这候着,记住,千万不能松懈。估计狼群之中有故,要不然他们不可能一晚上都这么哀嚎!”

一说到狼,两个班长还是有些担心,都说还是跟我一起去看看,路上也有个照应。我没同意,山里除了恶劣的天气和变幻莫测隐藏的危险外最忌讳的就是雪狼。

今年我已经二十三岁,相较其他年级稍长的连长老说,经验可能少了很多,但我也明白,我不在部队里,还是要有几个懂事经验丰富些的老兵带队的。一班班长,三班班长两人年级和我相仿,经验也多些,留他们宿营带队是有必要的,况且我也不会走的太远。

“连长,要不就都别去了,省得出现什么危险,我们照应不急。”

我说:“那不见得,狼和狗差不多,只是野性大了点,他们的嗅觉同样很灵敏,探险队如果从这一方通过,狼群能找得到。”

“那也不可能让狼群带队啊,说不定把我们也给吃了也难说。”

我笑了笑回答道:“我只是去看看究竟,狼要猎食,总会留下点踪迹,这一点,你们以后慢慢学。狼寻人吃,人跟踪狼找失踪的人很奏效,只不过危险性大了点而已,我们现在也没有其他好的办法,暂且用此法试试。”

我没再多话,一番交代清楚,端上**就钻进山沟之中,沿着山梁斜坡往上走。很快,我就爬到了山包的顶部。举眼往下瞧,还能清楚的分辨出来赵晓年和学世博站在火堆旁朝我打手势,我连忙也打个手势,告诉他们我一切顺利,并没有什么危险。

再绕过一个山梁子,躲在山背后观望,几头狼站在不远处的山包顶部哀嚎不止。月光清冷悠长,山雪被映出冷白之光。以我的感觉,这些狼群不像是要对队伍发起攻击,倒更像是在向我们提醒着什么,似乎危险潜藏于某处。

我小心的攀爬,眼前一片石刀丛生的小山口,我走了进去,目光警觉的往前面扫,双手托着抢,已经按在了扳机上。小山谷内有一股异常的响动,两侧的冰块雪球纷纷落下。

脚下的冰雪松散不堪,踩上去就陷下去一截儿,我走的留心了些。转过两个弯道,耳际传来急促的呼吸声,我警觉地把枪端平,目光紧紧盯着前方,双脚轮流迈了出去。

“呜……”一声长啸,前方有狼,我急忙收住脚步,小心的抬眼望向不高的坡顶,也没见到尾随而至的狼群,刚哀嚎的狼肯定在前方了。

接着又听到几声哀嚎,声嘶力竭。我想应该不是对人有备的狼。我蹿上两步,左右避让前进,以免和狼撞个正着。再穿过一个弯道,只见前面山坳,两侧有几株枯树,树旁有山石滑落的迹象,只见在一片大石下一个满身黑毛,凶相毕露的活物在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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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豪血狼王

原来是一头野狼被石块压在了后半身上,只露了两只前爪在那乱刨嘶吼。野狼发现我的造访,以为我是猎人,狂吼不已。我把枪收了起来,拔出军刀,缓缓移步靠了上去。

我走到近前,野狼一蹿一蹿的朝我扑腾,不过压在它身上巨石显然把它困得牢固了,它再怎么奋力挣扎也于事无补。

我对着野狼说道:“别叫了,我要宰你也就十秒钟的事情,你还嘚瑟想出来咬我不成。”此时我动了恻隐之心,有意放这头野狼出来。不过我仔细一想:可别学东郭先生,好心没好报。

就在此时,山坳两处同时传来急躁繁杂奔跑的声响,我头皮发麻,这下完蛋了。狼群两头围堵上来了,山坳虽不高,但都是绝壁,我不会飞,还真逃不出去。于是急忙又把枪端平了。

很快四蹄奔跑的声音近前,山坳两头同时蹿出十几头狼,把两边的山坳堵得水泄不通。狼群在离我四五米外就刹住四脚,在山坳里狂吼不止。我赶紧小心地摸出了两枚手榴弹,拉出了引子,它们再往前我就扯开引线。

被压在石块下的野狼突然嘶吼一声,两侧的狼群纷纷退后,最后四腿一软,学狗全趴在了地上。此时两侧的狼群都离我差不多十米开外了,我赶紧小心地在两侧各放了一枚手榴弹,只要它们上来,我一枪就可以把手榴弹引爆。

这样僵持了几分钟,我有些心急难耐。我靠近被压在石块下的野狼,小心的伸手去翻看野狼被压的部位。石块压在了他的身上,几处鲜血流淌凝固,血腥的气息扑鼻。

我拍拍两手,取根烟点上了,好松一下紧绷的神经。我刚才已经凑到了野狼的嘴边,它真要咬我早就动嘴了。我壮了壮胆,伸手摸向野狼的脑门。开始野狼还警惕地龇牙咧嘴,警示我不可冒犯,不过当我的手掌抚摸在它的头顶,它似乎一下就软了脾气,任我拨弄它的毛发。

我对着野狼说道:“我这就想办法放你出来,不过你要是反水来咬我,我一枪就毙了你。”其实在动手解救野狼时,我还是有些害怕的,狼是很聪明的或者说狡猾,谁知道放他出来会不会反咬我一口。不过我这人就是好奇了些。在部队里我曾经也作过训狗战士,狼和狗怕也差不多,不求它知恩图报,至少不会伤我吧。想了这些事,取出挂在腰间的折叠工兵铲,小心地去挖野狼剩下稍微松软的泥沙。

以防野狼蹿出来咬人,我留了一手,悄悄把刀子放在了手边,它速度再快也快不过我,只要它有异动,我先取刀在它脖子上抹上一刀。

很快在野狼的身下挖出了一层土来,野狼奋力一扒,往前挣脱出来一截儿身子。然后又被卡住了。我一边留意两侧的狼群,一边动手继续挖泥。泥土很夯实,被冰冻得僵硬如石,我工兵铲下去也只能刮出点碎泥渣子,还好下面还有裂痕,一撬就松下了一块。我再仔细瞧了瞧压在野狼身上的大石,下面已经有坚硬的石块顶住了,应该不会在松脱下来。我手脚加快了些,只听噗!的一声响动,野狼剩下的硬土块被撬动了一大块,这土块取出来,野狼就可以出来了。

野狼此时已经奋力往前蹿了,只是土块卡在了石缝之中,土块不破,它根本就出不来。现在是紧要时刻,成败就在此一举,难说野狼出来还不伤我,我得做好打算,于是将刀子握在了手中,枪拉开了保险,然后腾出手来,将卡在野狼下面的大石块抱了出来。一手握刀,一手抬枪扣在了扳机上。

野狼嘶吼一声,呼呼就蹿了出来,站在山坳中间,对月长啸,然后低下头,前肢刨地,毛发竖了起来,身子慢慢变化,然后膨胀似的,整个身子比一头老驴还大。野狼龇牙咧嘴,眼睛由暗绿变成血红,正怒中发光。

“妈的,这下要吃我了,我真是蠢的可以了,狼就是狼,改不了它的野性!”我暗骂了自己一句,做好了厮杀的准备。眼前这头野狼站直了身子比我还高,犹如狮子,我这小身板怕斗不过它,还好我这54式冲锋步枪也不是白瞎的,就算死也拉上几个垫背的。

就在我思绪混乱,不知道如何计较之时,野狼又长嘶一声,两侧堵住前后退路的狼群,纷纷起身拔腿就退了出去,一阵急躁的奔跑声响起,狼群一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我送了一口气。这野狼原来是狼王,只见它高亢几声,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

这是嚎血狼王,极具灵性。它吃的猎物多了,天寒地冻,身子里的血会躁动,因此会从嘴里吐出血来,“豪血狼王”因此得名,此种狼野性十足,草原称雄,几乎没有什么动物可以和它抗衡,就算藏北牦牛怕也斗不过它。

豪血狼王想要动身子,结果刚走了两步就踉跄了一下,它后退伤了一肢,是它在蹿出石坑是弄伤的,我看已经伤到了骨头。

我收了枪,蹑手蹑脚的靠了上去,等我进到它身前,摸到了它的右后腿,有血流出,膝上部位明显脱臼,我急忙胡乱帮它把骨骼按回原位,又随手撕了一片一脚,随便在狼王流血的伤口处包扎了一下,然后立起身,看它如何行动。狼王点了几下头,似乎是在道谢。我呵呵笑了两声说道:“走吧,我也该离开了。”豪血狼王瞧了我一眼,撒开四脚,蹿出山坳去……

我按原路退出山坳,爬到坡顶处,只听见一声枪响,我心头一紧,不会是营地出事了吧。我连忙往营地奔跑。

等我回到营地,只见赵晓年和学世博两位班长端着枪,在河岸站成一线,拉起了人墙。河对岸聚集了三四十头野狼,各个龇牙咧嘴,凶相毕露,打头的就是我刚救下来的嚎血狼王。

“连长你回来了,你看,现在怎么办,打还是不打?”赵晓年忙我我一句。我观察了一下,这三四十头野狼,真上来对阵怕也抵不过我们二十三人手中的枪。

我说道:“狼性凶猛狡猾,他们没有包围的趋势,不像是来攻击我们的,过河再打!”

就在此时,豪血狼王只身越过河来。我急忙下命令不许开枪。狼王站在河中,离我们只有几米远的距离。狼王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我去看,我欲上前去,学世博拉住我急切的说道:“连长,别过去,这狼太大了!”

我说没事,就走了过去。狼王走了两步,和我对立而定,冲着叶尔羌河下游摆头,似乎在预示告诉我什么。我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狼王就撤退回转了身子,领着狼群集体奔跑,最后消失在夜色下的荒漠之中。

我们回到帐篷前的火堆旁,大家都没有了睡意,纷纷问我之前在山坳里发生了什么事。我只好把在山坳里遇到被巨石压住的狼王,接着如何把狼王救出来均说了一遍。小战士们连连称奇,有的说我的举动抬冒险等等,大家聊了好久,多生了几堆火就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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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红其拉甫峡谷

一夜都在迷迷糊糊胡思乱想,半睡半醒之间联想到嚎血狼王,不知道它要向我预示什么,天亮了,我都没能想得明白。

装上马鞍,收拾了熄灭的火炭背在了身上,我们就策马前行了,又是一项漫无目的的搜救工作,前路依然渺茫,成败未知。

我的连队多次在搜救工作中取得辉煌战绩,有新疆活地图的称号,我们以此为豪,引以为荣。对于搜救工作我的连队经验最丰富,从没有出现过失踪人员找不到的情况,死能见尸,活能带人出来。

可此次进山搜救我却没半点信心,不知道从何处着手展开行动,现在倒更像是例行搜救,能不能找得到失踪的探险队似乎不再那么的重要。

之前还能骑在马背上纵横,很快山路就变得崎岖,路上白雪浅盖,从雪地上冒出尖锐冰冷的石锥子,走在上面要格外的小心,运气不济,摔倒也会被石锥刺伤人体,甚至穿堂破肚,一命呜呼。

我喊道:“都下马,牵着走,注意山石,千万别跌倒了。”

战士们纷纷下马,整装待发。此处叫十里雪刀岭,满山的黑石似尖刀从雪层底下冒了出来,在石刀中间有一条稍微平整的路面,辗转蜿蜒,伸进群山万壑之中。

我得给战士们壮壮胆,免得胆子小的战士吓破了胆:“同志们,我们要有一场硬仗要打,**的子弟兵从来不怕路途艰难,更不怕强敌挡路,你们有没有信心走过雪刀岭!”

“有!”战士们站在战马身旁齐声励喝。我着眼扫了眼前这队年轻的战士,确实太稚嫩了,我都不忍心让他们随我一路探险,把生死置之度外,他们同样有父母在家等候,盼着他们平安回归。我给自己下了一个决心,一定要带他们平安走出山谷。

此时冷风微送,冷气入喉生冷生疼,极不舒服。战士们取出御风口罩带上,把垂耳棉军帽戴上,又利索地检查了随身的装备。

在雪地里穿行,双脚得照顾好,要不然走上一段雪地,双脚就会麻木,把靴子脱了,五个脚趾可能都凝成一股了,冻得深了,在一次攀登时骨趾可能就断,务必多加小心。我命令全员都灌了一口酒下肚,不管会不会喝酒,都得喝,能取暖,也能增强心脏跳动。突然冰寒,容易突发急促,最怕的无疑是肺积水。

我们牵着马走在血刀岭上,脚下深浅不一,万般艰辛,战士们咬紧牙关缓慢前进。其实这段路马匹基本没用了,只是不能随意把马匹丢弃而已。现在马匹也同样存在生理危险。

当我们走了一段路后,眉毛上都结上了一层的冰霜,眼睛也冻得生疼。风雪吹骤,脸上似被刀划一样的生疼。“同志们,加把劲,到了山顶,路就好走些了,别掉队,都跟上!”我连连给战士们打气。

三四个小时终于爬到刀锋岭的顶部,风雪更烈,夹杂着细雪沫子卷飞,形成一道道白色雪烟,四处飘飞,呼呼风声不觉于耳,棉军帽两侧的垂耳扇扑着耳朵,令人生厌。

再往前走有一段疾走的山谷,属于雪刀岭尾脉,地势骤降很大,海拔骤降可能超过1000米。

到了谷中,我们骑上马,牵着马缰缓慢前进。谁都没有回头,谁都没有埋怨,都是骑在马背上笔挺着身子,迎着风雪一步一前行。

行进的速度快了许多,也不用多少时间,很快就走出了雪刀岭,我们得以在风雪充斥的狭长山谷内策马奔腾。此时一番心境,说不出的畅快淋漓,我们吆喝着,挥舞着马鞭,在山谷里疾驰。

此处狭长的山谷海拔并不算高,积雪虽厚,却不会引起雪崩,这条山谷尽头通向红其拉甫大峡谷。

我们欢快的策马奔腾,似乎忘记了神秘雪山隐藏着的危险,大家吆喝高歌。数曲唱罢,眼前开阔起来,我们鱼贯从山谷里疾驰出来,站成一条线,抬眼望向前方,万簌寂静,只能听见彼此的喘息之声和战马的嘶鸣。

红其拉甫峡谷有“死亡山谷”之称,西段海拔超过5000米,氧气稀薄,东侧呈阶梯势处于海拔稍低的地段,我们现在就在此处。往前走马匹肯定用不上了,我吩咐就在此地休息做进一步的休整安排。

我拿出地图细看了一阵,往前面走大约三十公里就到红其拉甫边检站了。往北二十多公里有一处岔道,可以直接绕道边检站后方,直接进入巴基斯坦的领地。

别有用心之人最适合走这条道路。正常出入境的人员绝对不可能走这条天险关口的。张毅恒妻儿随行的探险队,目的不明,不可能正常出境,走的无疑只有这条绝地险关,要想找到失踪的探险队,走此道胜算大些。

我说道:“一班长,三班长,叫战士们下马,清点人数!”赵晓年,学世博两人领命下马,战士们报数点清了人数。我接着说道:“我记得你们随我东奔西跑已经有两年多了,刚入伍的其他战士都分配到环境比较舒缓的地带作搜救工作去了,只有你们是跟我一同出生入死的,现在你们愿不愿意再同我往这死亡山谷走上一圈的。”

“愿意!”战士们齐声答复,声震山谷,于其中回荡飘远。

“那好,听我命令。张继远,黄学宗,李阔,学世博,出列!”我一声喝令,张继远,黄学宗,李阔,学世博四人牵马往前走出两步,站成一线。我继续说道:“一班长赵晓年,你率其他战友前往红其拉甫哨卡汇报工作,务必查清楚探险队有没有从边检站通过……”

“连长……”赵晓年想要打断我说的话,我急忙喝道:“这是命令!”

我瞧着还要发话的战士,急忙软下语气续道:“前面山谷有‘索命关’之称,作为你们的连长,不能不顾兄弟们的死活,张继远,黄学宗,李阔,学世博四兄弟随我的时间最长,年纪长于你们,经验比你们丰富,索命关天险地势,你们轻易走不得。况且在深山里行走,人多未必是好事,暂且就我们五个人进山搜救,其余人员不得有异议,也算我许默给连队留点血脉。”

我话锋一转说道:“一班长赵晓年,你得带好队,我限你四个小时内到达红其拉甫边检站,把情况和那里的战友说清楚,另外,不许派人来搜救我们,如果一个月的时间我们还没出来和你们会合,你直接丧报到军区!”

我没允许他们多说上一句话,吩咐张继远,黄学宗,李阔,学世博收拾了火炭,蜡烛,火柴,工兵铲,步枪,子弹,干粮等所需物资,目送赵晓年率堆朝红其拉甫检查站方向走去。

赵晓年率领的队伍消失在雪谷之中,我理理神思说道:“干粮最多可以维持我们5个人四十天的时间,我们得加紧搜索,如果没有在指定时间内搜救到探险队,我们就必须往回折返了。

我带领四名战士,徒步往前走去。红其拉甫大峡谷,纵深上百里,山谷最宽处起码三千米,风雪封山,极易迷失路径,只要走错方向,生还的机很小。

索命关在喀喇昆仑山底部,地势险要,人迹罕至,前些年我随部队从这里进去过一次,我还记得那次的行军牺牲了七名战士。现在我任连长,要再次进入索命关,心里其实也没个底。

探险队最可能走的就是这条道路,可以轻松避过边检站的检查,但此天险处处危机四伏,不小心就会丧生在其中。我隐约觉得探险队生还的机会渺茫,仅能希望找到遗骸。

“连长,我们冒这么大的危险搜救值不值得?”学世博问了我一句。

我回答说:“值不值我不知道,这是我们的任务,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再难也要走上一走,结果如何我们也控制不了。探险队行踪诡秘,他们身上或许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军区首长的意思是他们可能随身携带了从新疆境内盗取的文物出境,目的就是要把文物追回。”

沿着山路我们迈步前行,还好加上正值五月天气,山谷里并未下雪,行军就快了许多,地上也仅仅是白雪浅盖,并不像山顶那样终年积雪。

轰隆声响起,前方顺着峡谷驶来几辆色彩斑斓,涂画着鲜艳色彩的货车。我知道这是巴基斯坦的运货车,车上货物令郎满目,什么都有,我见得多了,并不觉得稀奇,不过我还得上去打探一下。

大货车停在了我们面前,经过一番叙述,我们得知这些运货车队是四个月前从巴基斯坦进疆做生意的,车上拉着的是新疆的玉石,丝绸,茶叶等等产品。

我打探了一下关于探险队的相关消息,车队里的人均说没碰到过。商队对我们这些当兵的人还是很客气的,硬塞了我们两条香烟,盛意难却,我只好收下了,似乎有点收受贿赂的感觉,然后他们才和我们道了别,顺着峡谷往边检站方向驶去。

我们一路攀沿,地势海拔稍微随之增高,在一处山梁中央,我们见到了一块平整的方形石碑,上面红漆写有中国1840,我们已经到了中巴边境,界碑正威严地矗立在山石之中。

学世博问道:“连长,还要往前走吗,再走就进入巴基斯坦地界了。”

我说:“不能再往前走,我们的目的不在此地,从这里穿插过去是万丈绝壁,大雪封山,没有路可走,探险队不可能从这里通过。”

“那我们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学世博接着问了一句,我说顺着界碑内侧走,安全些,峡谷太深,很容易迷失,探险队要真在此地经过,往索命关走,只能沿着界碑边境线走,我们现在也要转折向北,差不多四五公里就能见到索命关关口了。

我取出望眼镜稍作观察,前方已经没有人烟的痕迹,我领头带队沿着界碑下的茫茫雪原转而北上。山雪开始融化,形成一股股的冰水河流,向山下流淌,地表积雪消融,黑色湿淋的石块裸露出来,眼前半白半黑的色彩交融,像是大山衣装被缝上了白色的补丁,异常的壮观。

我们一路跌爬,浑身均被摔得生疼,可谁也没有哀怨几句,都是咬紧牙关跟在了我的身后。海拔逐渐降低,在界碑处海拔为4943米,现在我们立身之地海拔可能仅有3000多米,这就意味着我们接近了索命关关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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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索命关

走了两个多小时,大家吃了点干粮,点上香烟行路,慢慢地冰雪消失,眼前出现的都是黑灰色的茫茫大山,有的巍峨笔直,有的如同巨型锥子,罩在了地平面上,万年不倒。

这里依然渺无人烟,也没有树木可长,到处都显得死气沉沉,除了山还是山,空无一物,并不像人间,却胜似炼狱。

我站在山墩上举目四顾,并未见到有任何活物的踪迹,茫茫群山,此起彼伏,层层叠叠,数不尽到底有多少座山峦了,眼前只有高低不一,形状各异的山峰挡住了视线。

“张继远,你做好行军路线地图,不可大意了,下了山就到索命关了。”我说了一句,率先往山下奔去。

下山稍微容易些,斜坡上铺满了细碎的渣土粒子,人踩上去就滑落下去一截儿,这些沙石都是从山顶上松散滑落下来的。

踩在冰冷的砂地上,摇晃着身子,慢慢往山下走。有几个战士甚至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跟着沙石一起滑了下去。

到了山脚已经差不多用去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我抬头望天,灰蒙蒙一片,太阳似乎都被山雾笼罩住了,发不出半点光彩。

到了山脚,就见一处奇形怪状的山锥子,里面有一条隐蔽的路面,路面两侧都是山石形成的天然绝壁,高耸入云,此处就是索命关关口。此时我得给战士们叙述一下紧要的地方。

索命关关口虽小,仅仅能同时容纳两人并列行走,但走上几百米,关道就开阔起来,到处都衍生出岔道,走散就很难再聚了,务必保持头脑清醒。

我说:“等下进去,你们别跟丢了,里面有‘幽冥百关’之说,比诸葛的八卦阵还厉害,极易迷失,要小心了,看见什么东西千万不要去追,听明白没有?”

四个战士连连点头答应,我还是不放心,吩咐三班长学世博垫后,张继远,黄学宗,李阔,三人依次走在队列中间,我带头领路。

我们五人鱼贯走进山谷,光线立马暗了下来,抬头仅见一线天空了。在狭窄的谷道行走,心里沉闷发慌,眼前就同一样状态的白光,那是山口的光亮,此处就似规则但有弯道的深巷。

我跟着细窄万丈白光往前行路,脚下多有规则不一的石块铺地,得小心的避让通过。这一狭窄的山石甬道我曾经来过,并没有岔道,我倒放心了些,只管往前走就是了。

走上几十分钟,尽头处出现了无数的岔道,谷地内怪石嶙峋,有的像佛塔,有的似楼宇,而有些仿若猛兽异虫。此地怪像丛生,头脑不清醒难免出现幻觉,以为到了阴曹地府。

山风时不时灌进山口,呼呼作响,犹如万马奔腾,金戈铁马,一场惨烈的战争,厮杀声不绝于耳。

谷底内的怪异山石都是被风蚀形成,多处形似刀刃,不小心碰到也会伤到身子。头顶上还有像是怪人举着大鼎要砸下来,身后的张继远吃惊的问道:“连长,上面的大石块不会掉下来吧?”

我说:“没那么简单,不过等下进去,动作小点。”

“连长,里面不会有鬼吧?”这是黄学宗的声音,听得出来他还是有些害怕的。

我说:“没事,放心跟着我走,千万别掉队了,看到什么都别去追,这里很容易出现幻觉的。”

“哈哈,连长,万一出现一个美女怎么办?”黄学宗说了一句,这小子平时就爱说笑话。我说:“见到你爸都不许过去,还美女呢,不想活了。”

李阔在后面冒出一句来:“里面不会有什么吃人的猛兽吧?”

我说道:“只要有血有肉,都怕咱的步枪,怕它干什么?况且此地诡异非常,鸟兽进来基本都得死,不可能有吃人的猛兽。”

学世博垫在最后,这才说道:“连长,你怎么会知道这山谷的,太偏僻了吧?”

索命关其实是探险寻宝之人开辟出来的,但凡来新疆探险的外国人,如果在新疆找到宝贝,绝对不会从新疆境内去,大都走的就是这条山谷。

山谷通向巴基斯坦,盗墓贼有宝贝到了巴基斯坦境内就算安全多了,有大批专门收藏冥器的外国收藏家都在那边起了黑市,就算不卖给黑市收藏家,把宝物带出去也比在中国地界简单得多。

“张继远,你画一下地图,我们还得按原路返回,地图务必标识清楚。”我说了一句,张继远取出纸笔,在白纸上画起了大概的路线,特别的山石都画了上去。

我吩咐他们聚在一处,我抬腿走上两步,前去检查。在一处分叉的圆形三岔口有一堆熄灭的火炭,我仔细辨别了一下,火炭最多也就几个月内烧的,有可能是探险队留下的,只是不能认定就是我们要找的探险队留下,也有可能是别的盗墓贼通关过去在此烧火取暖用的。

索命关最近三个月肯定有人从中走过,只是不知道会是什么人。就算有足迹也都被山风吹毁了,无从辨认到底有多少人。我吩咐张继远,黄学宗,李阔,学世博四人跟在我身后就此动身往前面搜索。

一路上岔道盘错交结,我怕身后的张继远,黄学宗,李阔,学世博分心走岔,走上一段路后要回头照顾一下,此地凶险异常,走错了可能就无法找得到正确的路径出去,活活困死在这里。

“哇!野鸡呀,快看!”这是李阔的声音,我急忙回头喊道:“别追,跟好了,别掉队!”李阔听我这么一说,还想争辩,似乎他真的看见一只野鸡了。三班长学世博在后面轻骂了几句,催促赶紧跟上我。

我曾经两次通过索命关,基本的路线我有些记忆,但山谷里地势山形一天一个模样,想要寻准路线还是要多费些神思的。谷内从山上滑落的石块堆砌铺满了本就不算路的界面,遗迹更加模糊。现在也只能凭借方向感以此判断路径。

再走上个把小时,前面更是阴森,昏暗莫测。山石上爬满不知名的枝叶蔓藤,枯枝枯叶散落在地上,满满地铺了数层,走在上面还有些松软。我顺势将军刀拔了出来,横在身前小心的往前面行去。

百回急转,绕山转道,路面上开始有散落的人骸兽骨,鸟虫残躯。战士们纷纷议论,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动物骨骼,年代各异,说不出的恐怖。

这些白骨是误入索命关的动物遗留下来的,深山中的鸟兽灵敏度比人要高出许多,进了索命关也无法辨认方向寻路出去,困死在这里,何况是人。

散落的人骨估计是诸多探险队的遗骨。人为了财宝真算是豁出了性命,这么危险的关道也敢闯。

天慢慢压黑了,山谷内差不多伸手不见五指,深谷内岔道太多,人员走失寻找不易,我们只好找个稳当的地方生起火堆暂作休息,等天明再赶路搜寻。

大家取出些许的火炭,就近再捡些干藤枯叶烧起火来,拢在一处烤火取暖,分吃点干粮。我在路旁赶紧点上三柱香,又点上了羊皮灯笼。

“连长,你还信这个,到底管不管用,这破皮子灯笼你倒当成宝贝了!”学世博打趣说了一句,战士们都闷笑朝我看了过来。我说有用没用暂且不说,点着羊皮灯笼心里安心些,权当心里慰藉也不错。

此地海拔骤降到3000米左右,是巍峨群山中形成的谷底暗道,因此这里有少量的植被和动物生存。夜里怪鸟异虫轻鸣,时断时续,倒衬得格外的寂静。

漫漫长夜,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那么的漫长。我第一次进索命关也曾经历这样的夜晚,心中满是恐惧,一夜无眠,思想混沌,像是要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要发生,或许是一生仅见的事故。

这个年代全国各地怪异之事繁多,闻之骇人心骨,像我们这些在人迹罕至的地带游走行军的人,见过的怪事更是数不胜数,这些事有的害人性命,有的却只是过往烟云,不过很多事件真不是三言两语一番科学就能解释清楚,让人释怀的。

前些年新疆曾经有古尸开棺,凶灵出没摄人心血的传说,附近的居民惶恐不安,出动了部队才平息了此事,我隐约听说有好几十位民俗专家参与其中。

但此事事关机密,消息也一再被封锁,我们这些年轻的士兵听的并不全,仅能在心底稍作忌讳罢了,当时确实吓得浑身不自在,真怕夜路行军巡逻遇上没见过的东西。

眼前这四位年轻的战士还在彼此闲聊,有说有笑。到了此种境地还能放松心情,值得赞赏,可别是放松了警惕才好。他们见过的世面还少了些,危险经历的也并不多,都想着只是环境恶劣而已,并不见得有环境以外的危险潜藏在某处。

我这连长年纪虽轻,但涉世已深,前几年龙洞探秘已经见识过诸多不解之谜,并不都是科学以内的事物,说又说不得,作为连长,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宁愿不说明事件,但也别扯到鬼怪迷信之说。

部队是有纪律的,边境戍守的将士更是如此,真说成鬼怪作祟,那谁还有胆子往这里钻呢,吓都得吓死。经验之谈在此地不能单以科学而论之,科学不是经验,经验也不是科学。只能在经历世事后得以诠释。

战士们经历一天的征程,显然体力消耗,吃了点东西很快就熟睡过去。我也困乏疲倦不堪,无奈身上有重担,得确保战士们的安全,要不然就算找到失踪的探险队也算失职了,于心怎么向他们的家人交代,我强打精神守夜。

烟过数巡,酒过数口,深夜就至,我细听周身方圆的动静,辨别着可能出现的猛兽动物,不自觉地把刀握在手上。山石背后的黑暗处似乎隐藏着什么东西,正在盯着我们观望,等待时机出来猎食我们,山稍静处似乎有孤魂野鬼游蹿,戏笑我们这些不知死活的生人进入索命关谷地。

四面都透出诡异的色彩,让人浮想联翩,神思混沌,渐渐迷离,出现幻觉。我回眼看看路旁挂着的三柱香,依然有火光,山风又吹,香却烧的很慢,胸口拳头般大小的羊皮灯笼迎风摇摆,光点余影虚晃,像有什么东西惊动了它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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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幽魂

夜间李阔起身解手,把张继远,黄学宗,学世博三人都惊醒了,都以为出现什么事端,第一件事就是把步枪呼啦就端在了手上。

学世博骂道:“我说你能轻点不,会吓死人的,怎么了?”

李阔嘿嘿笑了笑说道:“内急,撒泡尿去,真不好意思,惊动各位了。”李阔说着就往前走了出去。张继远急忙拉住说道:“就在这解决了,跑那么远干嘛。”

李阔一本正经地说道:“那可不行,那味呛到诸位就不好了吧。”

黄学宗愤愤不平说道:“就你怪事多,岔路这么多,万一走散了怎么办,别竟他娘的瞎扯淡,就在这解决,快点!”

李阔不依不饶,赧然羞愧,低着语气说道:“我这还是处男,哪能让你们瞧见家伙!”

我说道:“都一群男的,你还别扭什么,难不成你长了两个不成?”

李阔故做内急难忍之状,指指前方不远的山石,说道:“就那地方,跑不远,你们也能见着我。哎哟,憋不住了,我去去就来。”李阔话说完,一溜烟就跑了出去,躲在那山石背后解手,最后干脆脱裤子朝我们喊话:“再等等我啊,干脆他娘的,屎尿一起了!”

张继远,黄学宗,学世博三人也都站起身,就地小解,然后打着哈欠,坐在地上,抽起烟来。此时李阔吹着口哨,哼哼唧唧,给我们报告他现在的状况,他现在就冒出一颗头来,蹲在地上不停地晃动着身子。

过了一会,李阔站起身子,提着裤子栓皮带,我一眼瞧去,浑身都打个寒噤,慢慢提起刀来。张继远,黄学宗,学世博三人显然也发现了端倪,都立起身子,把枪端平,随口把叼在嘴角的香烟吐丢在地上。

对面的李阔栓好裤袋,就欲朝我们走来,看见我们都操着家伙,一脸沉寂,他傻笑着问道:“你们都怎么了,放了一下茅,你们就都不认识我了,拿枪对着我干嘛?”李阔此时可能也察觉到点什么,双手缓缓举过头,说道:“不会吧?”

我小心走上两步,伸手示意张继远,黄学宗,学世博三人不要上前。我轻声缓语对李阔说道:“李阔,别动,千万别动!”

李阔举着双手,咽下几口口水,微微瞟眼向后,可根本就见不到他身后藏着什么东西。李阔紧张得额头汗珠淋涔,身子微微发抖,用急切的眼光看着我。

我实在不知道如何计较,也不知道李阔身后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人还是鬼。

只见李阔身后一个满身着黑布的东西紧紧跟在了李阔的身后,头上盖着黑色斗篷,遮住了后面可能生带的毛发。那东西好像是个人,轮廓分明,只是只剩下骷髅了。

骷髅人微张着有些发黄的牙齿,两眼窟窿里黑色干瘪的眼珠肉球藏在其中。两手往前伸出,从衣袖中探出的手骨爪子已经微微搭在了李阔的后肩膀上。李阔一动身,骷髅也随之移动,看样子已经和李阔粘到一处去了。

此时李阔面色惨淡,嘴唇微动,却不敢发出声音来,只是用眼睛和我们作着交流,我从他的眼睛里只读懂两个字---惊恐!

我低下声音说道:“李阔,千万别动,也别说话,我想办法救你!”

李阔听完我这句话,眼睛紧紧的闭合上一会儿又急忙睁开,从他的眼神里似乎是在说:“那快救我呀!”

我压低声音让张继远,黄学宗和学世博腿开两步,蹲低身子,在不离开我视线的范围内,尽量避开骷髅人的正面视线范围。

我用极慢的速度将身子慢慢移动到路旁,瞧了一眼挂在胸口的羊皮灯笼,右手攥紧了军刀,左手将挂在脖子处的枪带卸了下来,丢在地上。

这么近的距离,使枪可能会误伤了李阔,为保险起见,我打算单用单刀去理会李阔身后的怪物。若真有什么意外,张继远,黄学宗和学世博都端着枪,想来不会出现什么差错。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对于身陷险境的李阔更是如此,我得尽快把李阔从怪物手中救出来,时间长了难免那怪物不会先下手为强,到时候可就不是救人那般简单了。

我迈出了步子,缓慢小心地靠了上去,李阔更是紧张得两腿轻抖不止。最怕此刻李阔压不住心头的惊惧乱了阵脚。就在此时,李阔突然身子一拐,测过身子去,怪物同样转身,把整个身子都躲在李阔的身后,同时,两手的白骨指向前弯扣,紧紧地按在了李阔的喉结处,怪物只要用力往回一扣,李阔肯定喉结破裂一命呜呼。

我现在就和李阔近在一步之遥,无奈看不实怪物的全身,想找要害处下手也没有了空档。如果急上前去拉半扣在李阔喉结处的怪物的骨指,又怕动作不当失手反而害了李阔的性命,此刻进退维艰了。

我竖起拇指,然后又捏成拳头,示意身后的张继远,黄学宗和学世博做好准备,同时也向李阔示意我要动手了,让他随机应变,不知道他们是否明白我的意思。

如果换做是葫芦,可能会做出一些动作,留出空隙好让我动手,可现在是李阔,他身子完全僵在那了,杵得跟个木头人似的,可能吓得不敢动弹了,我进攻多少有了些顾忌,阻碍了行动的准确性和成功率。

此刻只能动手,迟则生变,我不再多做计较考虑,箭步冲出去,军刀直刺到李阔身后怪物的面部,同时左手由切变扣,一下就拽住骷髅人的骨指掌,接着往外一翻,同时右脚分两步,一脚扫了李阔一脚,李阔吃疼,膝盖处一弯,留下空隙,我急忙一脚直蹬,李阔身后的骷髅人被我踹在身上跌了出去,我左手回转,按住李阔的后脑勺,往前一带,李阔扑了出去。

骷髅人被我踢开一截,我趁势跳上去猛扑,骷髅人伸开双骨手招架,军刀被它夹住,我连踢两脚出去,踢的结实,骷髅人翻了出去,就地打个滚,身子一蹿,嘻嘻冷笑几声,转到石山背后不见了踪影。学世博,黄学忠,张继远架着李阔冲到我身旁,也不管看没看见东西,端枪就来一阵乱扫射,直到把枪里的子弹打光为止。

骷髅人恐怕不止这只,我们得做好打算才是。索命关地势复杂,现在天已经黑了,这么摸索逃命恐怕会迷失在乱石岗之中,生还的机会无疑还要靠老天是否保佑了。

前后都是危险的境地,一动不如一静,我命令回到火堆旁,生起大火,就在此地过上一夜再说。战士们没有反对,一起动手,把周边的干枝树叶都拢到一处,生起火墙。

“连长,那是什么东西,是人还是鬼?”李阔战战兢兢,心有余悸地问了一句。

刚才我和那骷髅人打斗,被我踢了几脚,从回力上看,它也是有躯体的家伙,倒不见得像传说中的鬼一样有影而无形。既然是这么一件怪物,那就好对付,它也怕挨枪子儿和拳脚。

我说此事以后不准再提,现在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一个也不能使懒犯惰。不过以现在的情形看,战士们都惊惧于心,恐怕也没心思睡觉了。我发了一圈烟,大伙点上火抽了起来,彼此却无话了,各个都沉默不语。我把军刀和羊皮灯笼收了,同时把丢在地上的枪重新捡了回来,跟着战士们斜靠在山石下休息。

李阔首先开腔说道:“那骷髅人怪东西不会是回去搬救兵了吧,要不咱们还是撤吧!”

我吐吐烟圈说道:“在索命关内走失也是死,在此地再遇到骷髅人也是死,你想选那一条?”李阔听我说完这句,抬眼左瞧右顾,像是不放心这里的环境。要我说谁能放心呢,无端冒出一个“不人”的东西来,谁没个害怕惊恐之处?

身边周围到处都有散落的白骨,人兽均有。这一情况我之前倒是见过了,不过前两次进索命关都没有见过这些骷髅人出来作祟,这次怎么会这么时运不济赶巧碰上了。

此时有些紧要的地方我得和他们四个人说清楚,知会一声,这很必要。我说:“之后在喀喇昆仑山谷底巡逻搜救,不管见到什么东西,哪怕再不符合常理的事,也不要动不动就说出去,往上面报。我们解释不了就别去解释,省的惹出麻烦。在这一带走的久了,怪事见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我们不是搞学问,更不是寻宝人,活着命就好,其他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们几个可得都给我紧记在心!”战士们连连答应,然后大家陷入了无边的寂静之中不再言语。

漫漫长夜终于过去了,一夜无眠,再没有骷髅人出来作祟,我们终于挨了过来。当山顶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山谷,我们才稍微松懈了一下紧绷的神思。此地不宜久留,还有任务在身,得马上动身往前走了。(关于索命关骷髅人会在本书第二卷雅丹悬宫中专门章节涉及)

依原来的队形,我们顾不得困乏袭身,就此移步往前搜索。走上几百米又见到了两三处火堆,烧火的时日也不算长,山谷近两个月内肯定有人通过。我们加快脚步急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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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沼潭

眼前又是一个葫芦口,穿过去后只见一片奇形怪状的山石挡路,中间又发现了一个火堆。此地我记忆得清楚,一共只有四条弯道,但弯道也彼此相通,错综复杂,走失了也可能要多费些周章才能顺出正确的路径来。

在这丫子口,我们发现了四处火堆,从时间上辨别可能是同一时间的留下的,这就说明,有人在此地迷失路径了。我记忆深处对这一段路径作过全面的勘察,对我来说,这里困不住我一个小时,但对于第一次进索命关的人来说,困上三四天是极有可能的。

我的判断很准确,在一处山石洞檐下发现了一处用枯枝树叶撘起来的简易草垛棚子,棚子前面分别有三处烧得漆黑的三石火灶台,从时间上看也就在近两个月内。丫子口可能困住他们少说有四五天了。

在灶台附近发现有血迹,我用火烤了一下血迹,伸指粘了一些,凑到鼻子底下嗅了一下,是人血。那就是说有人受伤了。附近有散落的碾碎的脆石渣子,应该在这里有过搏斗,在湿地上有几处脚印,时间虽然有些长了,但还是能看得出来,脚印杂乱无章,深浅不一,同时也有几处明显的骨指状的脚痕,我想他们同样也遇到了骷髅人了,并有一番厮杀。处境就看不出来了,死活也无从辨别,附近根本就没有留下新鲜的人兽骸骨,留下的也紧紧是年代久远,埋在地下,露出地表的干骨了。

我们边走边分吃点干粮,喝了点水,马不停蹄地往前搜索。我记忆中在往前一公里多点的路程应该是沼潭了。当年第一次进索命关还有三位战友死在了里面。

当前面蔓藤铺盖,山石湿淋,两侧有飞马像山石拱出来的地段就该到了沼潭了。此时眼前迷雾缭绕,黑雾蔽空,朵朵形状各异的巨大黑气弥漫在整个山谷内,犹是鬼门关。我把此处的危险交代了一番,让战士们稍加忌讳,多加小心。眼前两侧山石陡峭,几乎成九十度的岩壁高耸入云,想攀爬上去几乎不可能。我赶紧取下一圈登山绳,一头系在坚固的岩柱上,另一头栓上石块,远远地丢了出去。

我说道:“我先过去,我到了对岸,扯住绳子,你们在一一顺着绳子过来。听好了,如果我开枪你们就把我拉回去。”战士们点头答应,我匍匐下身子,小心地顺着绳子爬了出去,前面用军刀戳了几下,确定结实才敢探身爬出去。

沼潭不过三四百米,宽约有四五十米,两侧枝叶蔓藤茂盛,枯叶败藤落到潭子下,腐烂的枝叶越级越累就形成了沼泽,沼泽多生黑雾,凝聚不散,有些可能会形成瘴气,也能害人性命。在帕米尔高原当兵,有半条命早已经交给阎罗王了,剩下的半条命就看你够不够坚毅,胆子够不够大。胆子小的,吓得重了,误差就多,剩下那半条命就没有多少可担待的了。所以再危险也千万别慌了神思,勇敢地往前走,兴许会海阔天空。

我艰难的往前爬着,身子下的土地时而坚实,时而松软,一不小心身子就陷下去一截儿。再往前爬了一会,触到了绳子的尽头,我再往前丢出去,顺着绳子,接着再爬,此时整个身子都是泥淖,地上发出难闻的恶臭,险些吐了一口,我四肢并用,军刀不停的戳向地面探路,然后再接着爬。

或许此时我所处的地段是烂泥潭子了,只感觉身子慢慢陷落,腹下有异物勾住了皮带,我稍微将身子移到一侧,往稍远处一看,只见突突地冒出水汽,然后一双白骨人手从沼潭子底下冒了出来。我急忙游爬过去,再回头细看,水泡此起彼伏,此消彼长,沼潭底下似乎有巨型动物挪动翻身,我整个身子感觉地表都有一样的振动。露出地表的水泡越来越大,破裂开来,一股股黑气冉冉生空。

我暂且顿住身子,让这一状况稍微平息再动身,要不然真有怪物藏身在泥潭底下,惊醒了它,我在这沼潭中心,根本就没有逃生的余地。

水泡一串一串地从我身下排开出去,就像是黑色的珍珠链子,又像是圆润光泽的黑铁珠子,成发散的形状,往外延伸,我就在正中心的位置。

我静静观察着动静,喘息之气都压低了许多,现在唯一庆幸的是我的身子不再下沉了。紧接着沼潭地面上无数白森森的人骨爪子扭曲地伸了出来,沼潭面上一下出现了无数的人手,都是直立地伸向天空,骨指虽带有泥土,但露出来的白骨更加的明显。此时我全身周围俱是挺立的人手人骨,密密麻麻,看上去让人不寒而栗,不知道沼潭里掩埋了多少的尸骸。

再过了一会,有无数的人头身子都冒了出来,有些腐肉还希拉地挂在身子上。这些死人有的张着嘴,嘴里满是黑色的泥淖,黑色泥淖当中滑溜溜的伸出来的是未腐烂干净的舌头,已经坏死的眼珠子和着泥土有的垂着两个眼珠子,有的一只眼珠子,有的两个眼珠子都没有了,眼窟窿里全是泥土。

沼潭子的死尸慢慢都露了出来,升得高了扑通一声倒下,然后落了下去,接着在原处又有一具尸体升了起来,此起彼伏,像是在欢呼雀跃,迎接我们这些人的加入。

无数的手骨林立,手骨之间无数的残尸横七竖八,有的全部是骸骨,有的还带有未腐烂干净的肉块。慢慢地起初看似干涸的沼潭子浅浅地铺了一层水,就在我正面前,一个大水泡冒了出来,我不自觉地将军刀举到头顶,就待往下扎可能出现的什么东西。

噗!的一声闷响,一只扭曲变形的白骨手掌刺破水泡伸了出来,慢慢升高,最后一个**,恶心的白皮烂肉的头颅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升了起来。尸体的头发很长,遮住了面目,我真害怕见到这死人的真容,可偏偏又睁大了眼睛要看看是怎生模样。

整个死尸露出了头颅,肩膀都升了出来,头发一侧末梢挂着腐烂的树叶烂泥,这些树叶烂泥一坠,整个发结哗啦就从头顶上掉了下去,露出光溜溜带皮的头颅,眼珠子还在,升起来的时候被地上浸洗的眼珠子干净得能让我见到全部白色的眼珠薄膜,正和我对视而杵。我恶心地吐了几口,赶紧往前爬,多呆一会儿都觉得像是要我的性命。

沼潭子里不断有尸骨冒出来,有的脖子上挂满了项链,有的手指上带着戒指,不远处的周身可见无数的小珠子项链,成串的玉石珠子,形制小的金杯银盏混着泥淖冒了出来。这沼潭子不仅掩埋着死人,原来也埋着宝贝。

此时顾命要紧,我连顺手牵羊的心思都没有了,只顾挪动着身子往前爬。数次往前面丢绳子过去,很快就出了沼潭子,尽头处一样铺着满山谷的枯枝败叶,不过当中已经有山石冒出地面,已经是结实的谷地了。我把绳子扯直,拉到身后的山石上栓结实,冲着对岸喊:“可以过来了,别看沼潭子里的东西!”然后我扯着绳子做好牵引工作。

沼潭都被黑雾笼罩,虽然两岸距离不过三四百米,但肉眼还是看不到对岸的境况,我怀着紧张难忍的心态等待着。过了十几分钟黄学宗首先冲破浓浓的黑雾爬了过来,我才稍微放宽了心。看黄学宗的样子就知道,他被沼潭子里的死尸吓得不轻。接着李阔和张继远也爬了过来,刚到沼边上就四肢扑腾,拼命地爬了上来,躺在地上喘着粗气,眼神呆滞盯着从高山缝隙中露出的一线天空。

再等了二十几分钟还未见到学世博过来,只看见绳子不停地晃动着,我想他可能也顺牵着绳子过来的。之前黄学忠,张继远和李阔三人过来也就十七八分钟,何故学世博二十几分钟还过不来,我有些担心,定睛想穿过浓黑的雾气看到学世博的身影,只看到一个漆黑的身影在沼潭深处摸索着什么。绳子时而绷得更紧,时而趋缓。

我扯开嗓子喊道:“学世博,你干什么,赶紧给我过来!”

接着听到学世博喊道:“等下,连长,沼潭里有珠宝,我取点来,今年我就退伍了,拿回家去,好讨个媳妇!”

我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还是发生了。我一急,嘴上就不积德了,对着黑雾笼罩的沼潭深处骂道:“他妈的,我限你小子三分钟内给我过来。讨媳妇用死人的东西,你太他妈对得起你媳妇了,给我立马滚过来!”

学世博喊了一声马上就过来了,我手上牵引的绳子摇曳绷紧,在浓雾中一个满面泥淖的人头冒了出来,正是学世博。学世博冲我们咧嘴一笑,两排白牙齿露了出来。

我见学世博无恙,总算放下了心,催促他再快些。黄学宗,张继远和李阔三人都站到了我的身旁,一同催促学世博赶紧上岸。学世博将侧背在身旁的行军军包抖给我们看,里面都是金银玉器,虽然沾了些泥淖,但露出的地方还闪闪发出点点金光。

此时学世博离我们还有二十几米的距离,我本来已经把悬在心头的紧张感都放下了,可就在这时,山谷内灌进一股强风,把浓黑的雾气吹散,只见学世博身后,有几个举着长矛,乘着马匹,披着黑袍的骷髅人出现在了学世博的身后,举着长矛就要扎趴在地上不断蠕动身子的学世博。

我吃了一惊,急上加急,扯开嗓子就喊:“学世博快爬,你后面……”张继远,李阔和黄学宗三人也七嘴八舌紧张地喊开了。我们端枪就打,十几发子弹都打光了,那骷髅人退了出去,被黑雾淹没了,学世博爬了上来,扶扶戴歪了的军帽,伸手往脸上一抹,整个脸上马上敷上一层湿泥,面目都被遮盖了,仅能看到他的两只眼睛巴眨了几下,看似惊恐未定。

我一肚子的火气,但没时间再骂了,急忙抽回绳子,打好圈子,斜跨到肩膀上,二话不说,直接动步子开拔,学世博,黄学宗,张继远,李阔紧跟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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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遗踪觅迹

任务完成不了,对于连队“活地图”的名号会折损不少的威名,历任连长可都没犯过这种思想和行动错误。财宝谁不想要,但也要分时候,为了财宝连命都不要的人,我是不屑一顾的。

有命取没命花的勾当我向来不干,对于沼潭内的财宝我可没有觊觎的意图。要拿也等完成任务往回折返再打算也不迟,何必急在这一时半刻。

学世博见我一路无话,猜忌出我的心思,赶紧将脸上的泥浆都抹下来,笑脸凑上来说道:“连长,拿也拿了,您消消气嘛,要不咱兄弟五人平分了?”

这年头糊口确实不易,想找活儿干都难,退伍之后如果没有分配工作,生计肯定难以维持。我也没有再为此事气在心头。我边走边说道:“不是我不让你拿,但你也要分清时候,好歹你是个班长,思想觉悟怎么这么低呢,传出去还不让其他连队的人诟病笑话,损了连队的声誉。我也知道声誉值不了几个钱,也不能当饭吃活命,不过在我在任连长的时候别给我丢人,这是军人的荣誉,你懂吗?”

学世博挠着脑袋,不知道如何处置,赧然笑了两声说道:“连长,那现在这么办,不行丢了?”

我说道:“你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宝贝才到手,丢了可惜了,你拿着吧,存好了,别让人看见,要不然你的罪名和偷卖国家文物无异。”

学世博顿住了脚步,敞开军包,对着里面的宝贝端详一阵,心有不甘,但脸上很快就露出了气愤之色,将宝贝一股脑倒在了地上,正正声说道:“那我也不拿了,男子汉大丈夫,有手有脚,何必打这些冥器的主意!”学世博抖抖空军包,就欲舍弃宝贝不管了。我拉住他说道:“这也是冥冥中注定的,该你得到,你丢了反而不好,快收拾起来,退伍回家好好过日子!”

这些金银玉器深陷泥沼之中,千年不被人寻获,埋着也是浪费,如果能救济到人,那也算物有所值了。

战士们谁也没有上去捡宝贝,我只好自己动手,拿过学世博的军包,重新拾起散落在地上七八样金银玉器全装了进去,递给学世博背上,然后说道:“当兵几年不容易,退了伍也不能没个着落,你回家好好过,发财了想着兄弟们就行,说不定我们以后退伍回家务农有你接济的地方!”

大伙心里各有想法,一路上也无话,只是专心地在山谷里搜寻着可能遗留下的蛛丝马迹。

前面山谷开阔了许多,山石低矮,一眼能望穿过去,深谷索道,静得出奇。山谷开始曲折蜿蜒,两壁漆黑陡峭的山壁,光秃秃没长什么植物,谷内遗骸枯骨散落,一眼看过去白黑相间,有些晃眼。谷底的道路有几处不高的山包,高高低低,连绵起伏,往深谷中延伸出去。

我们小心地在地上寻找线索,湿地上遗留了不少的模糊脚印。一路上又见到了七八个火堆遗迹和歇地。从这些简单的表记上看,这一行人起码在这段路上耽搁了将近一个多月的时间。我猜想他们可能中途遇袭受伤,在此段谷地修整。

在另一处山壁下松散的土堆旁还有挖凿出的斜坑,坑虽不深但也能容人。这种坑新疆的深谷内我见过很多,我也用过几次,主要是晚上避风用的。坑沿周围挖凿的痕迹很明显,时间可能不会很长。而且我们已经发现了人血流淌滴落在地上的痕迹,他们当中起码有三人受了伤,伤势还不轻。

再往前走上一段,山风灌谷,气势凌人,我们走上两步退回半步,顶着强风往前继续寻找。在弯道的后背有发现了一堆熄灭的火炭痕迹,此处应该是避风休息的地方。

眼前有异常,火炭四散,模糊的足迹密密麻麻,中间不乏奇怪的兽脚印子。此处肯定有一番好斗的,其中也有一滩一滩的血迹,只不过并没有看见新鲜些的遗骸兽骨,可能人兽都有受伤,只是没有掉了性命罢了。

索命关只有前后两处进出口,我们一路上并没有见到动物的死尸和人的遗骸,这就意味着要想找到真相只能往前继续走,或许会遇到猛兽挡路。

“连长,不对啊,如果真有异兽,应该在前面啊,探险队为什么不往回走,反而继续往深谷中走呢?”黄学忠惊奇地问了一句。

我理理思绪说道:“只有一种可能,他们是被异兽追着跑的。”

兽类奔跑速度比常人快,要想追到探险队轻而易举,何故追了这么久。我想可能探险队手里有武器,兽类对人有忌讳,所以边追边寻找机会下手。另外一种可能是,这种异兽怕光,只能在夜间追逐,所以耽搁了不少的时间。异兽没有捕捉到猎物,没有折返,要不然早和我们遭遇了。

我抬眼望山谷两头观望,山势陡峭,不可能爬得上去,我们在前面肯定会遇到猎杀探险队的兽类。我把情况分析了一遍,让战士们小心防范,我们很快就可能有一场遭遇战了。

我一直希望探险队人员都还活着,真心怕遇到死尸。此地不毛之地,遇到死尸想要搬运出去极其艰难,又没有可烧的东西,火化也不可能了,背着腐烂的死尸出谷,那份惊惧早涌在了心头。

山谷路面渐宽,我带头往前跑了出去,越早找到探险队,希望就越大。

山风时断时续,我们时而顺风时而逆风,跑起来快慢顷刻间变幻无常。再绕过几处山梁谷地,风势减弱,面前是一座深壑峡谷,石壁下一湾清河哗哗流淌。

整个山谷铺满了大小不一的鹅卵石。在河畔我们见到了两处火堆,火堆旁有一片平整的石块,石块上有散落的几根长发,我心里稍有欣喜。

我们要搜救的探险队其中一位是张毅恒教授的内人,这队人可能就是我们要寻找的探险队。我吩咐战士们仔细在山谷内搜寻,很快就发现了浅河畔沙地上的脚印,从留下的脚印的形制上看,这些脚印大小有异,分量轻重也不一样,我仔细辨别了一阵,确定是六个人,这又给了我莫大的信心,十之**就是我们要找的探险队。

脚印顺着浅河上游而去,我们赶紧顺着河往上游追赶,路上又见无数的兽脚印子,他们可能正被异兽追赶。我们不敢稍作休息,连忙追跑上去。浅水河谷属于索命关的分叉口,东西各有一个出口,此地和我们刚行走的索命关道口形成一个丁字形,前面一座万丈深壑挡住了去路,只能沿河道往上走。

我们现在的位置大概在帕米尔高原的东段地界,沿着深邃的河道往上走,就会再出现一个丁字道口,往西走一百多公里就有一个细窄的裂谷,穿过裂谷海拔骤降近上千米,谷内多有虫兽出没,极其危险。

关口位置特别隐蔽,是在大山山脚的岩壁上形成的裂口,裂口悬在百米深崖上,只能攀岩而下才能到达平地山谷。

但这位置很特别,往北是阿富汗,往南则是巴基斯坦。出口就在阿富汗,巴基斯坦和中国新疆的交汇处,和红其拉甫峡谷有两百多公里的直线距离,差不多在科克吐鲁克山关的南面。属于喀喇昆仑山北段的尾脉山群。

那地方百年难得见到一个人影,实属无人区,当年我曾经随部队考察过,就算通过裂谷,想要在那一方土地存活也相当的艰难。方圆数百里渺无人烟,茫茫群山万壑,同样很容易迷失路径。

跑上三四个小时,前面就是一个丁字山口,河流的尽头是一座冰山,山顶上的冰雪消融淌了下来,汇聚成河。脚印依稀可见,是朝西面山谷走的,我稍微喘息了一阵。急忙带领战士们钻进深壑之中。

如果在高空中往下眺望,这一片山像是农田里干涸地裂留下的缝隙。我们在缝隙里穿行就像是一只渺小的蚂蚁,东西南北都无从分辨。这一带的地形比以往见到的卡斯特地形还要复杂百倍。山裂形成的缝隙深谷交错纵横,杂乱无章,数以十数万计,就算再有经验的人走进此狭关也难免迷失。

山裂形成的缝隙山谷宽处不足两米,窄的地方几乎要侧着身子才能通过。两侧俱是万丈绝壁,抬头仅见一线天空的颜色。

我在前面一面寻路,一面查看动静。如果探险队往深处钻,只要迷失了,我们就算有再高科技的装备也无法找得到了,高科技产品在这样的地方仅能当做废铜烂铁,还不如人的经验管用。

往前走了百米,突然传来急促的喘息之声,不是人,而是兽类。我吩咐战士们把枪上堂,军刀随时做好准备。

万壑深谷,千军万马都不敢轻易进去,十数只兽类也不敢往壑谷里钻,想必守在了入口之处。

绕过两道壑谷弯道,我小心地探出头去,里面一片方圆,周围环生岔口数道,正中位置方圆三十几平米,正蹲着一群野狼,其中几条野狼在岔口内不断转悠,就是不敢往里面钻,它们在守株待兔。

战士们斜身往里面观望,回身过来俱是神思紧张,双手紧紧地攥紧了枪管,食指都扣在了扳机上,就等待着和狼群的对战了。此时传来几个人的声音,像是在叫骂,又掺杂着缓和安慰的语气。他们讲的是英文,我也听不懂。我得想办法告诉他们别往深处走了,狼群肯定不会往里面追的。

狼群捕食猎物,守候的本事很大,特别是饿急了的狼,能守个三五天不吃不喝,人肯定是挨不过它们的。守住各方入口的狼群少说也有三十几头,这么壮大的狼群确实少见。我不免担心起来。枪我们每人都一支,但如果狼群群起攻击我们根本就招架不过来,得想办法应急。我们每人还都佩戴两枚手榴弹,不行的话就丢上几枚先结果几条饿狼。我把我的打算和战士们说了一遍,让他们有所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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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狼魂

就待我取出手榴弹之际,两头狼突然蹿到了面前,龇牙咧嘴,身子往后缩,做出待扑的姿势。我们都惊俱了一下,战士们纷纷把枪端平,往后小心退出去,我悄悄摸出军刀。

就在此时两头野狼嘶吼了一声,同时扑了上来,战士们首先开枪射击放翻两头野狼,我赶紧取出两枚手榴弹,迅速拧开保险盖,拉开了引线,齐向山谷前面丢了出去,轰隆一声,烟雾腾空,碎石横飞。浓烟处数头野狼争先恐后涌向我们所处的狭窄深壑,有几头越过头顶,直扑向我身后的战士,几声枪响后戛然而止,战士们被扑倒在地和野狼肉搏。

深壑峡谷空间不大,用枪打狼根本就没有准头了,现在军刀是我们唯一可以使用的兵器。

我侧身避让腾空扑下来的一头野狼,回身一刀直接插到野狼的颈背上,首先杀了一头。后面攻上来的两头野狼我躲避不及,被重重撞了一下,跌翻出去,野狼上来就是撕咬,我伤了几处,抱住一头野狼在地上翻滚,然后伸手使刀,也顾不得会伤到野狼的什么部位。

深壑峡谷里嘶吼连片,战士们都近身肉搏,都挂了彩。野狼格外凶猛,数量过巨,我们战了五六分钟,死了几头野狼,我们也都受了伤。现在谁也顾不上谁了,扑上来的狼群早占了优势,我们除了嘶吼奋勇斩杀别无他法。就算其他的战士有受伤,我也赶不上去救援,身前身后都被野狼给缠住,彼此分隔开来。我们一下就失去了控制,有的战士也顾不上许多,伸手能用枪就打了。

山谷内厮杀一片,混乱中我不经意间看到四个战士满身血迹,黄学宗几乎喊着哭腔战斗了。不消多少时间我们就会全军覆没。想不到我许默会有此一役。在我任连长的三年来,手下的战士从没有死亡的情况发生,想不到今天这个使命在我手里给耽搁了。

我顾不上身上的疼痛,挣扎着杀出一条血路,靠了上去,一把先把黄学宗按倒在地,从他身上摸出一枚手榴弹,大喊一声,都过来。学世博,张继远,李阔三人听到响声扑了过来,我就把手榴弹掷了出去,一头野狼当空咬住手榴弹,在落到地面的刹那间轰然爆炸,数头野狼被余波震翻在地,然后又冲了上来。

我们站成两排堵在山谷之中,衣衫都被野狼撕裂,伤口血流不止。狼群也杀红了眼,都上来继续和我们厮杀,李阔首先被扑倒在地,一下就晕厥过去,野狼要去咬他的脖颈,我急忙抱着一头野狼扑上去,把那头要咬李阔脖颈的野狼撞倒,混乱中斩上几刀。

殊死之战,拼的就是勇气和胆量,可我们再骁勇善战,毕竟人力不济,速度也比不了野狼,现在只能避开重要部位不让野狼攻击,然后一一对付,能杀几头算几头,反正这条命不可能从这条深壑峡谷中逃生了,死也要拉上几个垫背的。

就在我们殊死搏斗,筋疲力尽之时,野狼可能也有了忌讳,都退出去几步,围着我们转圈子,等待时机,我们被逼得连连后退,李阔已经不省人事,学世博拖着走。我们暂时得以缓和一下气息。突然之间,一股燥乱的声响从后背的峡谷中传来,听声音也是狼群,看来我们要被前后夹击了。

枪支和手榴弹都在刚才搏斗之时散落了,我们只能提着军刀等待最后一场激战,学世博,张继远两人把李阔丢在中间,背过身子,等待另一方的野狼群到来,我和黄学忠守在了原位。

我扭头看向背后的山谷,黑压压冲进来二十多头野狼,学世博和张继远站着马步,做好战斗姿势。

千钧一发之际,学世博大吼一声,狼群腾空从我们头顶蹿了过去,和之前与我们搏杀的狼群厮杀到一处。

事情就是这么瞬息万变,我们都不明白所以,当时我脑袋里就想,要吃我们的狼群不止一波。现在前面有两波狼群在撕咬,后面也有三头。我们前后已经无路。

无巧不成书,我觉得人做善事终归有善报,后面的三头野狼散开了身子,一头比驴还大的野狼缓慢地走了出来,我一下就认了出来,不正是在山坳处救下的嚎血狼王吗?

豪血狼王对天嘶吼,鲜血从口中啐了出来。前方厮杀的两波狼群纷纷停止不前,区分开来,然后彼此站立对峙。嚎血狼王朝我们走了过来,我看了它一眼,它又对空长啸。

我赶紧对着战士们说道:“让开,别动!”战士们扶着昏厥的李阔站到我身旁,靠在石壁上,让出一条路。

嚎血狼王从我们身边走过去,突然腾空扑了出去,那身躯雄姿比草原上的狮子还要威猛生风。嚎血狼王蹿到了它所率领的狼群跟前,在前面虚晃游走了几转,嘶吼长啸,声音震耳欲聋,响彻山谷。

学世博上来问道:“连长怎么办?撤了吗?”

我摇摇头说道:“前面就是我们苦苦寻找的探险队,我可死,但任务不能丢,你们暂且带李阔退到河谷处等我!”

学世博喘着粗气说道:“连长你不怕死,我也不是孬种,我陪你,生死各安天命!”张继远和黄学宗扶着李阔也说要和我共同进退,谁都没有退战的意思。

我知道,经历过生死的人,豪情就顿生于心,恐惧都消散了。在这种情况下只可能出现三种情况:一是吓跑了;二是吓疯了,三是忘呼生死,奋力一搏。我们属于第三种。我也很庆幸,带出他们四个士兵。

前面两拨狼群对峙,嚎血狼王站在了中间,很快另一方的狼群也站出一头毛发参差的野狼,个头相对比其他野狼要大些,可和嚎血狼王一比,悬殊自现。那头野狼是和我们厮杀的狼群的狼王。看这阵势两头野狼要单打独斗了。

野狼都分群种,都有一方领地,有时候为了争夺领地和食物会自相残杀,尽管这种事不多见,但并不是没有。狼王能做首领就看他有没有强健的体魄,能不能带领狼群捕获猎物。这和人还是有相同之处的。两头野狼王打斗,胜利的一方肯定是狼王了。嚎血狼王的领地应该不属于这个地带,应该是为了报我救命之恩才赶来的,我不免为此敬佩。

就在我们无从计较只时,两头狼王就纠斗到一处,战事凶猛异常。嚎血狼王何等威武,对方的狼王没几下就被嚎血狼王咬伤几处,很快胜败就分晓了。嚎血狼王嘶吼一声,对方狼群都怯怯地退开出去,就连龇牙咧嘴的姿势都没了,低着头硬生生的半趴在地上。嚎血狼王上蹿下跳,腾空能有数米的高度,犹如狮子扑兔,庞大的躯体在半空中遮云蔽月,好一番雄姿。它要对群狼显示谁才是真正的帕米尔高原山区的狼王。

就在此时,我们正看得出奇,只听嚎血狼王振聋发聩的长啸,接着两拨群狼同时对空长啸,混到了一处。

嚎血狼王腾空扑了出来,从我们身旁蹿了过去,跑出山谷。剩下的数十头狼群纷纷紧随身后,一路狂吼。我没来得及再看一眼嚎血狼王,在它们消失在山谷尽头时,我在心头喊了一声:“谢谢了,再见我的朋友!”狼群都走了,剩下七八头死在地上的野狼,我突然有一丝的寂寥涌在心头。嚎血狼王肯定会成为这一方的万兽霸主,如果和人相比,成吉思汗是英雄,而嚎血狼王就是万狼之首,两者岂是豪迈雄壮之语能诠释得了的。

大家见狼群跑的没了踪影,身子一软都瘫坐在地上,这次算是死里逃生了,还得感谢嚎血狼王。

装备都散落在地上,我找到水壶,在李阔脸上喷了一口,李阔才虚弱地睁开了眼睛,看来并无大碍,我总算放心了。大家收拾着装备,我往前面深壑山谷钻了进去,当中已经站着六个人了。四个外国年轻人,有两个中国人,一男,一女。

我走上前去问道:“是秦晓和张乐吗?”听我这么一问,一男一女的两个中国人普通就跪倒在地,嚎啕大哭。看来他们就是张毅恒的妻儿了,着队人马就是我们要搜救的探险队。

四个美国年轻人手里都端着步枪,不过应该没有子弹了。他们正交头接耳议论着什么,看他们的身上,早已狼狈不堪,身上多处血迹,不过伤势显然不大。秦晓和张乐就伤的有些严重了。

秦晓手上膝盖上都有包扎之处,伤口还留着血,她的两掌只见铺满了干涸的血迹。张乐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头胀斜箍着一帘粗布,看样子一只眼睛已经报废了。张乐还驻着一根用干枝做的拐杖,左脚抬放在拐杖的岔支上。

学世博,张继远,李阔,黄学宗四人闻声赶来,瞧见这六个人组成的探险队均是惊讶不已,可谁都没开口说话。

我走上前去,扶起秦晓说道:“回去吧,我奉军区首长的命令来接搜救你们!”秦晓说不上话来,还是痛哭不止。

秦晓做了翻译,把我们的来意说了一遍,四个年轻人恍惚之间也潸然泪下。

我吩咐学世博赶紧拿了点干粮和水给它们留人吃了,彼此相助把伤口都包扎了一遍。我把两袋火炭都倒在地上生起炭火,又让张继远和黄学宗两人去切了点狼肉来,挂在军刀上烤。大家互相介绍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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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携疑退伍

我们围坐在灰炭旁休息,吃点东西。六个探险队人员见到吃的东西都狼吞虎咽,可能几天没吃饱过东西了。四个美国年轻人手里的背包都小心地藏着,我想里面可能装有物件。

“今天就在这里过一夜,明天就折返回疆,不过你们四个人包里的东西可得留下!”我说了一句,秦晓赶紧翻译。

一个美国年轻人很不乐意,用生疏的中文说了话:“这些东西都是我们用命换来的,凭什么给你?”

我瞪了他一眼说道:“这是在中国境内的东西,你最多算是个毛贼,你何以自德说是你自己的东西,你们这些西方人以探险考古之名,掠夺不少国家的历史文物,造成多大的损失,还恬不知耻为自己盗用这么多的名头,在我许默面前,没你计较的份儿!你自个贱命往这里丢,关我屁事!”

学世博吃着狼肉听我这么一说打趣道:“连长,你可得小心着点,这美国鬼子块头比你大!”我说道:“信不信我十秒内把他放倒?”

美国年轻人懂中文,他对我还是有些敬意,语气一软说道:“这只能说明你们中国人不懂得保护自己的历史文物,要不然也轮不到我们这些西方人,欧洲人,外国人来发现和掠夺了!”

我撕下一块烤狼肉放到嘴中咀嚼,低着头不看他一眼说道:“这是中国人的事,轮不到你们外国人来参合,盗贼就是盗贼,你小子还有理了?”

说到此处我已经怒上心头了,立马喊道:“学世博缴了他们的东西!”

学世博和张继远两人站起身子,走到四个美国年轻人面前敬个礼说道:“美国同志,你搜刮的财宝属于中国文物,必须上缴!”学世博二话不说,直接上去把四个美国年轻人的登山包夺了过来。四个美国年轻人无可奈何,眼巴巴看着登山包落到我们手中。

我继续说道:“我送你们安全回美国,你们有生之年如果来中国观光游览,我可以做你们的向导,中国人欢迎你们,我可以和你们煮酒论英雄,如果是来寻宝的,我见一次扁一次,听明白没有?”

三个美国年轻人哪里敢接话,却生生地吃着狼肉,心头再恼此刻也不敢冲撞了我们。不过旁边坐着的高个子美国人显然心有不服,操着生硬的普通话半天挤出一串话来:“我们美国人也不是好惹的,你最好把东西还给我们!”高个子美国人说着就站了起来,怒相横生。

旁边几个人连忙上来劝阻,无奈没法劝住,他上来就抓我的衣领。这桩事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硬生生地拖了出去。高个美国人力气比我大多了,没扯几步,我就被摔倒在地,我怒上心头,爬起身子,绕个弯闪到高个美国人面前,步子虚晃两下,找准空挡,抬脚急切那人膝盖后弯,高个美国人单膝跪地,身子还不稳,我跟上一记右勾拳,使劲往他下巴处一拳重挑,高个美国人翻身出去,躺在地上,双手扶着下巴,连晃脑袋。其余三个美国人赶紧上去搀扶,我回坐到远处,继续吃肉。

这一变故就发生在十几秒以内,众人都还没缓过神来,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秦晓上来说道:“许连长,别动手了,一路上他们也照顾过我们,要不然我们娘儿俩早就喂了狼了!”

我对着秦晓说道:“你是他们的向导,没你在他们根本就过不了这里,保你就是保他们的命,你别被糊弄了!”

“不,不,不,他们能帮我解决一些事,我还要他们帮忙,我……”秦晓话头戛然而止,不过我知道她想说什么。

我说:“张毅恒教授让我来搜救你们,是希望你们平安回去,不是在这里担惊受怕,性命不保。你要说的是瘗字文吧,我敢和你打赌,这四个美国人什么都不知道,更谈不上帮上你的忙,救你全家。”

秦晓眼睛看向四个美国人,用了极度猜疑的眼神。其中一个年轻人面露难色,然后转为平缓说道:“瘗字文我懂,是诅咒之语!”

我瞧瞧他的神思,不像是有真材实料的,我干脆拣了一块火炭,凭记忆把七十九字瘗字文全写在石壁上然后说道:“你翻译翻译,你能翻译清楚我就信你!”

这七十九字瘗字文世属罕见,仅仅在中国云南出现过,考古专家,古文字研究专家都未必见过,区区几个美国人怎么会知道,更别说破解了。

众人见我把瘗字文都写在石壁上,都露出惊讶的神色,秦晓上来说道:“许连长,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文字?”

我没搭理秦晓的提问,对刚才说话的美国人说道:“你翻译,翻译。”美国人露了怯,低下头,默认不知道。这还得了,秦晓分辨清楚,上去抓住美国人的衣领骂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害得我们多苦啊!”

这不能怪秦晓,她无法破解瘗字文留下的诅咒,本来就已经万念俱灰,听几个美国人说懂得瘗字文,头脑一下燃起了希望,考虑之处就少欠缺,被糊弄做了向导也就情有可原了。

大家围坐成一圈,彼此相互介绍一些情况,就欲跟随我重返新疆了。学世博干脆把包里藏着的金银玉器都交给秦晓保管,说是可能对新疆的考古工作有所帮助,我很赞成他的做法。

我们跋山涉水,绕过冰水河,穿越峡谷,再行过风山骨,趟过沼潭子,见路便走,几经摸爬返回到红其拉甫大峡谷,翻山越过刀锋岭,横跨叶尔羌河,足足十九天我们终于回到了塔什库尔干。

好在一路上都没有遇到危险的情况,本来打算在沼潭子里摸些财宝回去,结果路过时刚好是黑夜,而且沼潭里已经恢复了平静,并没有多余的东西露出沼潭地表,我们因此无功而返,不过任务完成得算是坚决,也算是一点收获吧,毕竟财宝和人命比起来显得无足轻重了。

到军区跟首长汇报了一下情况,又和张毅恒取得了联系,彼此交代了一些事,然后第二天就办妥了手续送四个美国年轻人回了美国,此事暂告一个段落。等待我们的又将是另外一起失踪搜寻工作。

张毅恒教授一家最为关心的无疑是瘗字文留下的咒语,诅咒破解不了,他们一家还得在痛苦的梦境中度过。在和他一家人吃饭闲聊的时候我交待了一些事。

瘗字文如果说成是鬼神诅咒,其实还是有些偏颇的,奇怪的也仅仅是无端生长于皮肤表层的瘗字文。我让他们稍微放宽心,我今年恐怕也面临退伍的可能,等我回了云南,自会去考察一番,说不定能找到破解之法。至于他们每夜必定再生梦魇,重新又走了一回澜沧江沉尸洞,每天重复这同一件事。我说以后每晚睡觉点上香就没事了。几天后张毅恒和我说点了香烛入眠的确未再生噩梦,这倒是我意料之内的事。

接下来的几个月,我一共二十九次率队搜寻失踪人员,小到当地牧民,大到几个国家的联合科考队,地域也从新疆西北荒漠到东岸罗布波区域,也成功南北穿越过塔克拉玛干沙漠。就这年的全部工作而言,其实也并没有太大的出入。全年组织搜救八十七次,搜救人员三百二十九人,抓获寻宝盗墓人五十余名,成功缴获数箱新疆当地出土的文物,另外整个连队没有一个因公殉职牺牲的,这也算我担任连长一职最大的安慰了。

我和学世博等六人是那年第一批退伍的士兵,大家都有些不舍,不知道脱离了军营,以后会怎么过,践行之时,我们哭得泣不成声,彼此抱作一团,不当兵无论如何也体会不出那是的情景,满身数之不尽的故事,携带这一阵阵的忧伤,我们舍不得军队,舍不得战友,也舍不得那一方的土地。

回程的列车缓慢却又漫长,列车上大家一言未发,满面愁容。他们的心思我也明白,当兵几年不容易,现在回归故里却又难以忘记军旅生涯,都希望自己才是刚刚入的伍,还幻想着能在新疆继续做搜救工作,做一个名符其实的戍边战士。

列车在敦煌站停了两个小时,又匆匆驶往古都长安,我们将在西安站分手致别,分道扬镳,各奔前程,说不尽的苦楚,难舍难分。到西安已经是两天后的事情了。

我们七人从火车上下来,仰望着天空,心里空荡荡的,似乎失去了全部,我提议大家聚聚再散,先暂且在西安住上两天,再返回故地报道,几个人都点头答应下了。于是先买好了回故地的车票。

我们在长安大街附近的一家军区招待所住了下来,休息上两个多小时,我约了大伙出去吃饭。古都长安,条条笔直的大路,规整地往东南西北延伸。钟楼就立在了中心的位置,看到此番壮阔的都城,岿然感叹,这里是丝绸之路的起点,往西就是我们的部队,我们似乎离开新疆越来越远了,心里除了感慨已经找不到多余的词句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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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重聚

西安是四大古都之一,素有天然历史博物馆之称,历史遗迹自然多得数之不尽。我们雇了一辆车花了一天的时间游玩。

钟鼓楼,大雁塔,曲江池,大唐不夜城开元广场,乾陵,茂陵等等都去瞧了一转,只可惜时间有限,我们并未尽兴,瞧了一眼便走,也只是证明自己去过这些地方而已。在夜里就回了军区招待所。

第二天一早大家就收拾起随身行李,就此准本返回故里。我看看时间,还早,差不多才到中午时刻,反正车票都是下午三四点的,大家还是先去吃顿散伙饭再道离别。

我带领着学世博等六个战友钻进火车站西面那条街的一家餐厅里。餐厅里人很多,好像没有多余的位置了。

店老板是个女人,见我们背了大小几个行囊走了进来忙上前招呼:“哎呀,大兄弟,是退伍回乡的吧,里面请,里面请!”

我说道:“大姐,生意这么好,没座位了?”

女老板笑了笑说道:“楼下是没有了,可楼上还有雅座嘛,你们到楼上座,上面还有一批也是退伍返乡的战士,你们刚好可以互相聊聊!”

我们七人上了楼,楼上已经摆了两桌的人,都穿着军绿色的军装,只是没有肩章罢了。

我们拣个靠窗的地方坐了下来,服务员上来递上菜单,我们随便点了几样菜肴,落了坐,先倒了点茶水喝着,等菜上来。

我们身后的两桌子的人嘻哈笑成一片,谈天论地,都在合计着退伍以后的生活。我隐约听见他们说起部队,好像是隶属东北野战军的退伍士兵,若不是有屏风挡着我还真想上去问候一句。

学世博说道:“他们怎么这么大声,这叫什么素质?”

我瞪了学世博一眼说道:“当兵的,战友就是一切,大家退伍相聚,高兴一下有什么不妥的,咱战士嗓门就得大些,和素质没半点关系!”学世博点点头称是,当下我们也闲扯开了。

大家喝着茶,闲话些琐碎的事,偶尔留意身后那群战友说些什么,很快服务员就端上来几样小菜。我们动筷开吃,边聊边叙。身后两座的人还是时不时欢呼,道一声干杯,嘴里满是兄弟战友之辞,这也让我们几个倍感压抑,我们再也体会不到军队里的气氛了。

学世博问道:“连长,要不要来两瓶酒?”我应允了,没等一旁的学世博立身起来,另一旁的小战士屁颠屁颠就下楼买酒去了。

不过多时,那小战士拎着两瓶高粱酒上楼来,脸上露着笑容,不过当他往一边上的两桌人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容顿消,转为阴沉甚至不屑。

当小战士回坐学世博忙问什么事。小战士嘿嘿笑了笑说道:“没事,没事,管他呢,他们乐他们的,我们喝我们的!”

就在此时身后的屏风突然被人撤开了,我刚好正对而坐。我一眼望去,有两个身子背对着我,其他的十几号人端杯敬酒,有几个军帽都戴歪了。

屏风是对桌的一个战友撤开了的,他说不通风,憋得难受,这下看到我这一桌的七个人,连忙赔笑说道:“哟嚯,原来也是当兵的战友,真对不住,我敬你们一杯!”说着摇摇晃晃就端着酒杯上来,我们只好也端起酒杯一口喝干。那战士唱了声好,回到对桌坐下继续喝酒。

我们七个人肚子饿的时间长了,端着饭碗就开吃,顾不上去联络感情了,我们还得赶路呢,吃饱喝足好散伙,在火车上也能少遭点罪。

一个钟头过去,桌面上就打扫得干干净净了。我看看时间,差不多还有两个多钟头的时间才上车,干脆再去要了两碟花生,两瓶酒,打发一下时间。

对桌一个把军帽帽檐撇到后脑戴着的战友举杯朝我喊话:“兄弟,你们哪支部队的?”

学世博打打手势赶在我前面说道:“哦,我们是新疆军区的!”他两人彼此说了几句,喝干一杯酒。此时我注意观察背对着我的两个军人,看不见他们的脸面,只能从席上几个战友的言语中得知,他们两人一人是排长,一人是指导员。他两人均未回过头来看我们一眼。

其中显得魁梧的一人不紧不慢的传来话音:“哦,原来是新疆军区的,新疆军区有好多战友是从东北军区调配过去的!”

学世博插话道:“那我可就不得而知了,我们的连队没听说过有其他军区调配来的战友!”

聊到此处,大家好像熟络了一些,对桌几个战友上来和我们喝酒,甚至劝我们到他们席中一聚。对桌那被战士们乘作指导员和排长的两人始终定定坐在那,连和我们说话都没转过脸来。

学世博等人轮流端了酒杯上去敬了一圈,我看那两人不动身子,显然是有些不屑,我也没上去敬酒,小声吩咐学世博等人坐下别过去了。

对桌那指导员终于说话了:“都小点儿声,把帽子给我戴正了,像什么话?”几个小战士只好满口答应,把军帽戴正不在话下。接着指导员身旁的排长也问道:“战友,你们在新疆都干嘛呢,是不是还在垦荒种田?有没有立过军功?”那排长说完,将酒杯递过肩头,就算给我们敬酒了。

学世博等六人心里肯定不快,我小声吩咐尽管吃好,别去惹事,大家喝着闷酒,言语就少了下来,各个垂头丧气。

我对坐的小战士突然开腔说道:“是啊,那新疆建设得太好了,吃喝不愁,哎,对了,你们东北野战军是不是经常越野作战,经常挨饿吧?”我没来得急阻拦,小战士这话恐怕会引起误会。

当兵的就这样,都在为自己的连队,自己的战友争荣誉,其实也很好理解,谁不想自己呆的部队是绝顶的英雄连呢,那名分不是更大吗,说出来也够分量。

在部队里,哪个哪个连队,哪个班是某某战斗英雄连,在整个部队里受到嘉奖,那是多光荣的事情。在和平年代,军人的血性就体现在此处,拼搏,不屈不挠,在部队里也存在一番较量的,看谁的连队更具雄风,拼个你死我活,不都是为了荣誉吗,军人的荣誉就在于此了,到不见得真有什么仇恨,遇到作战也能牺牲自己,撑起战斗的胜利局面,没血性当什么兵?

“嗨!哥们,有种,若在部队里,咱们肯定是死对头,不过你也掂量掂量,我们可是东北野战军,隶属三十八军,听说过吗,三十八军,抗美援朝,梁兴初的部下连队,立过多少军功知道吗?你们连队顶多是开垦的民兵,哪里能跟我们比,怕连枪都没摸过吧,哈哈……”“对啊,你们该不会是用锄头和镰刀的吧?”

我听这话火药味有些重了,学世博哗啦就蹬开凳子,利索站起身子骂道:“你小子说什么,信不信老子抽死你?”我拉住学世博让他坐下。

背对着我们的那指导员赶紧劝解说:“少说两句,大家都是中国人民解放军,不分彼此,大家都有贡献!”一旁的排长不乐意了,将双手一摊说道:“军人就得有野性,狼的野性,在部队里就得争取荣誉,在战斗里要能杀敌取胜,那才是英雄连,我们一个排顶一个连,射击全军第一,越野行军最快,搏击格斗全军也是第一,哼哼!”“对啊,咱排长搏斗没的说,一个顶十个,你们一桌子的人一起也拧不过!嘿嘿!”

学世博等六人早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都站了起来,想上去动手。我喝道:“干什么,战友打战友,像什么话,都给我坐下!”

对坐那指导员也转过脸来抱拳说道:“各位,大家都是手足,只是属于不同的部队罢了,都是战友,都是兄弟,你们这是要干嘛?”指导员说完就转了脸去,可我看了他一眼觉得似曾相识,不过一下也联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

“孬种!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不敢动手!”那排长冷冷的说了一句,将酒一口喝干。

要不是现在在餐厅里,我真想上去给他两嘴巴吃吃。在民宅内打斗丢不丢军人的脸,这影响大了去了。

学世博跑了上去,出拳就打,我还没缓过神思,想要拉他,已经慢了一步。学世博拳头举过头顶,一锤就打了下去,那排长都没离开坐位,三两下就把学世博踢翻在地。这身手当真不差。

我急忙拦下想上去帮手的五名小战士,一人斜身上去,把学世博拉了回来,那排长动了手不依不饶,翻个身子伸手扣了上来,我赶紧将学世博推到一边,双手架了上去,伸腿就踢那排长小腹。

那排长不紧不慢,身子一晃,我一记正踢落了空,下半身露了破绽,那排长拳脚同时递了过来,我脚下点地从他肩膀上翻了过去,同时拦臂抱住他的脖子,往后退出几步。

那排长身子都被我控制,只不过他力气奇大,双手反扣,脖子绕个圈子,从我手臂上挣脱出来,发一声吼,一脚猛踢了过来,我瞧准方向,没等他单腿伸平,一脚蹬踩下去,直接踩到他刚抬起的那条大腿上,那排长一条腿往后甩了出去,我赶上两步,横扫一记,他身子重心不稳,被我抬腿打的结实了,扑通一声就翻倒在地。

这一变故也尽在三十秒之内,那排长倒在地上,大家都傻了眼,都没赶上话来,均是张大了嘴巴,看得出奇。

我定睛一瞧那躺在地上的排长,身子魁梧高大,圆脸,浓眉大耳,眼睛炯炯有神,一脸的狠相貌。另一旁发呆的指导员也张大了嘴巴,面色清秀,一脸正派之色。

哎呀!我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排长不正是葫芦吗,指导员是建国!要不是葫芦我还真认不出是建国,我们分别有四年多了,相貌,说话的声音都变化了不少,难怪我看着指导员那么面熟呢,他们就是我的两兄弟呀。

葫芦慢慢爬起身子,眼睛盯着我看,建国轻轻走了上来,我们三人对立而视,眼泪没头没脑就稀里哗啦淌了下来,然后我们三人相拥到一起哭出声来。

葫芦冒着哭腔说道:“我的妈呀,我打遍天下无敌手,今天载了跟头,原来是默默呀,呜……”“默默,多年不见了呀,兄弟这惦记着你呢,这叫啥事嘛,我的爹呀……”

我流这泪说道:“你两兄弟跑什么地方去了,也不来找我。别他妈的哭了,怪难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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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打算

分别多年,我们居然在西安相聚了,就像冥冥中注定一样。

我们三人由泣转笑,笑得前俯后仰,旁边十几个战士都目瞪口呆,傻傻的站在原地摸着脑袋不知道这一出是怎么回事?

“哈哈哈哈,误会,误会了……过来,过来,给你们介绍介绍,这就是我经常和你们说起的入伍前我的好兄弟,好大大哥---许默。难怪我打不过了,原来是默默!”

我们三人擦干眼泪一同入坐聊了起来。学世博等人弄清楚情况,大家就都熟路起来,刚才发生的事好像都拋诸脑后。两拨人干脆把两张桌子并拢到一处,收拾了残羹冷炙,把酒杯都搬到一处。学世博带着一个葫芦手下的士兵下楼又去要了几瓶酒,点了几样菜上来。大家边吃边喝聊得欢心。

葫芦说回到陕西西安,当月就到武装部应征了,好消失很快就传到了家里,当月就随军车到了东北辽宁沈阳,之后两年的时间,连队里的指导员退了武,从沈阳军区排了一个年轻有为,学士渊博的指导员,就是建国,他们俩都属于东北野战军。

在那些年中,葫芦也从班长升到了排长,只是葫芦脾气暴躁,多次犯了思想错误,所以没能升到连长一级。算起来我们都是同一时间入的伍,也是同一时间退的伍,这事还真是巧合了。冥冥中注定我们三兄弟要在此处再聚。

建国开心地说道:“呵呵,没想到默默也当了兵,还是连长呢,比我和葫芦强多了!”

葫芦赶上话头问道:“对了,默默,你这几年都没回过家吗,我还写了几封信回去给你和建国呢!”

我回答说:“我隶属的部队在新疆军区,当时士兵的信件都要经过好几次审查,如果有来信基本都要三个多月,很多情况下军队的信件寄到半路就给退回去了,想联系到本人很难,这得和当时新疆的境况有关。我们一个月就只能往家里打一次电话,可家里也没电话,再说我的连队居无定所,要打电话还得走几个钟头的山路在乡公所里才能打,所以我这四年基本没和家人联系过,不像你们两位,条件比我们连队好得多!”

“哥,那新疆当兵好玩儿吗,都干什么?”葫芦接着问了一句,他好像对我的军旅生涯有莫大的兴趣。

我笑了笑说道:“戍守边关,和荒漠作斗争,还能干什么,最多也就巡逻了,没别的事!”我话说得轻松,其实再细想起来当年旧事,有几处还是险些丧了性命的。

建国说起他们的连队,几乎是竖起拇指的,说得滔滔不绝,把他和葫芦如何在军队里生活,如何操练,如何进行军事研习,军事对抗都说得绘声绘色。

我在偏远的新疆当兵,日常部队生活和他们相比相去甚远。我的连队走的是极度孤寒的无人荒漠深山地带,多半的时间都见不到一个生人,葫芦和建国刚好相反,部队里军事研习对抗,人数肯定很壮阔,几乎一天一个新鲜,我就不同了,跑遍整个新疆,最多见识了名山大川,要说这部队生活,十年如一日,每天似乎都在做同一件事,没有什么值得高谈阔论的。

三人说着说着就提到了五年前我们一起进龙洞探险的情景。再次回顾,感觉时间过的真快,真有恍如隔世的感觉。当年我们还是毛头小子,现在经过军旅生涯的洗礼,变得沉稳了许多,不再是懵懂的少年郎了。

久远的龙洞一行带给我们的是一种兄弟情分,现在阔别重逢不知道又会带给我们什么。

葫芦变得沉着了许多,偶尔遇到不平事才会犯老毛病,动不动就提动手这事。建国看上去坚毅了许多,也会思考权衡了,这得多亏了他在部队里的头衔—指导员,想的肯定比以往通透得多。

我们三人唯一的变化可能就是岁月都在脸上留下了些许的沧桑,虽然谈不上老去,但看上去还是多了许多历练过的容颜,面色也有了变化,不像当年那么稚嫩。

久别重逢,话语都在叙述当年旧事,再回望现在,似乎有那么的迷茫,那么的庸碌。人生真的苦短,匆匆数十年,一口棺材盖棺定论。

想到这些,人生其实已经都过的差不多了,该经历的也都经历了,岁月总是不饶人,短短几年就把青春都剥夺殆尽,以后的日子就只剩下“日子”了,柴米油盐,合着无痕岁月,五味杂陈,事事上下数千年,能经历的也仅仅是那么一眨眼点滴的痕迹。

建国问我说有什么打算。其实这个问题我一直没法回答,我几乎是一无是处,论学历,也就一个初中生,要说技术,除了抡枪杆子再没别的强项本事了。当兵退伍沦落到这境地其实我也没想到,突然涉及这个问题,我还是无言以对,更无行动去实践。

我说家里还有两亩三分地,回去种庄稼,养牛养羊,喂点家禽就此了却此生也算快活。

葫芦听我说道此处,眼前大放光彩说了开来。葫芦劝我就在西安暂且住下来,往家里写封信通知一声就行了。葫芦说他已经和建国做了打算,想就近办个餐厅,也饿不了肚皮,生意说不定会好转。

建国铁定跟葫芦创业,我在这晾着也不是办法,听他两齐声劝解,当时还是有些心动的。民以食为天,味道做的好肯定也有赚头的,改革开放几年,科技上的生意我们是赶不上的,论炒菜这本事还是有的,开家餐厅起家最为合适不过。

我点上烟思考一番,建国催促道:“默默,别想了,就这么定下了,有我和葫芦一顿饭,少不了你默默那份,咱们先做餐饮起家,等钱存够了,咱们再接点建筑的活干。”

其实我想的并不是这件事,我想的是张毅恒教授一家的困惑,我想他们一家肯定都受到了某种难以解释的事物的侵害。退伍前我曾经答应他要再去澜沧江畔走了一回,定要找出点线索来。

现在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瘗字文会在他们一家人的身上出现,而我和葫芦,建国都经历过,怎么就没有被“诅咒”过的迹象呢,这一点很难解释。我没当场答应下来,还得再思量思量才能做决定。

时间就快到了,我把战友送到火车站,和他们道了别,列车驶动那一分钟学世博和几个战友眼泪鼻涕一起喷了,我也只能道一声珍重,目送列车消失在地平线内。

我暂且打算留在西安几天,和葫芦和建国多商量一下才好打算。况且我们三人阔别已久,有太多的话要说了。

“走吧,哥两个到我家坐坐,我们在详谈。”葫芦开口说了一句,把我的行囊都背在了肩头。

我此时看葫芦和建国有些奇怪,忙问了一句:“你们的行李呢,退伍回家也没带东西回来?”

建国呵呵笑上两声才道出原委,原谅他两人半个月前已经退伍回到西安。西安当时是交通要道,北方,东北方当兵的都要路过此地,而葫芦在部队里深得人心,相熟的战友路过都要来探望一下,葫芦也就充当了地主之谊,给路过的战友接风洗尘和送别。

我明白过来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当下也没再问什么,跟着葫芦走。葫芦的老家就在西安城内,大概位置在火车站附近。我们也没打车,边走边聊,走上三十多分钟,就到了葫芦的家中。

葫芦的家位置很好,从二楼窗户往外还能看见那一股气势雄伟,历史底蕴厚重的西安古城墙。

进了院门,从厅堂里走出来两个人,是葫芦的父母。葫芦的父亲谢明华,母亲穆灵走到我们三人前顿住了脚步,打量我一阵才问道:“你是……是默默吧?”

“谢叔叔,穆阿姨,是我,是我默默,呵呵!”我赶紧回答。

葫芦的父亲一下激动得眼泪都流了下来,说道:“哎呀,这……这……你们三兄弟又重聚了,来,来,来,孩子,快进来,里屋坐。”

葫芦姓谢,本名谢耀,前些年搬到云南,因为赶上饥荒,葫芦饿的紧了,见到生产队藤架上的葫芦,取了下来,当成水果生吃了,所以就有了“葫芦”这么一个外号。

穆阿姨早牵上我和建国往里屋走去,刚坐下就给我们端上了茶水和瓜果。大家围坐在一起闲聊起来,俱是把当兵时的见闻拣些好听的说了一遍。

葫芦把想在西安开个餐馆的想法说了出来,谢叔叔,穆阿姨都举双手赞成。

谢叔叔说:“本钱够不,不够家里还存着点。”葫芦开腔说道:“放心吧,老爹,准够,用不上你们的养老钱,我和默默,建国会办好的。”

闲聊得久了,天就黑了下来,穆阿姨去厨房整弄饭菜去,大伙吃喝完毕,我和建国就安排睡下了。葫芦说这几天要带我和建国到处走走看看,多了解一下地形和市场,好租个铺面开张。

第二天一大早葫芦就雇了一辆面包车来停在了楼下。昨天忙着照顾行程,还没多看一眼这一历史文化风韵浓厚,滚滚红尘帝王之都,今天有这心情,倒想看仔细了。

我们三人坐上车葫芦开着车,点上烟,透过车窗往外探望,一路的美景尽收眼底。

绕过一条街,只见前面站着一个女子正和我们招手,这人也很面熟。葫芦停下车,那女子上坐在副驾驶位上,转身问候我和建国:“建国哥哥好,默默哥哥好,猜猜莪是哪个?”

我和建国看着她面熟,却一时认不出来,女子咯咯笑开了,我和建国尴尬一阵,女子打起谜:“看不出来嘎,我是葫芦的乡党,年司个儿,我还看了你们三兄弟的照片哩,我很细厢,最记得你们的模样。”

这女子一讲方言我和建国当真没几句听懂的,只能傻笑着点头答应,思绪早飘到九霄云外,琢磨着这人到底是谁,可把脑袋里的人物印象都翻了一遍,也就得出一个结论---记忆里无此人。

女子故作不开心,继续说道:“你们都没有记得我,我很不倭也,你们两个太毛糙咧!”

我和建国确实没听懂几句,意思听的岔了,有些甚至没明白是要表达什么意思,一旁的葫芦哈哈大笑,也操起方言说道:“罢咧,说清楚嘛,颤颤些什么。”

女子不依不饶对着葫芦说:“嫌弃莪迁翻,倒墩嗒起莪嘞,咳喿起我咧,真缭乱,不准跟我绊嘴。”

葫芦陪上笑脸说道:“没麻哒,没麻哒,莪是怕你把我俩兄弟惹懆咧,那就毙失咧,别嘎啦马奇咧。”

女子双眼一挤,笑成一条缝,对着葫芦说:“莪有窍道让他们记得莪。”

葫芦开着车,说了一句:“你又要编凯子咧?”

女子不理葫芦,终于操起标准的普通话自我介绍:“五年前,我和老师去了一趟你们云南,默默哥哥,你还记得,你当时还骂过我们的老师呢,还有你讲的那些盗墓之道。我和葫芦就是在那是认识的呀!”

我和建国终于明白过来,知道着女子是谁了,不就是梁彩儿吗。真是女大十八变,才五年的时间就真看不出来了。我和建国哈哈大笑,掩饰自己的尴尬之情。这方言真心听不懂,就像当年我刚入伍时,满口的云南方言,到了部队,没几个人能听懂的。

我差点忘记了梁彩儿当年就已经看上葫芦了,而且又是葫芦的老乡,联系的可能就多了。一番讲述下来,大家就更加熟络了。原来葫芦和梁彩儿已经定了婚,婚礼可能就在这年办了,这是多大的福气呀。

葫芦说道:“建国,你和三妹怎么样了,什么时候结婚?”

建国呵呵笑上两句说道:“我和三妹很好,结婚要看默默了,咱们兄弟三人这婚事得一起办,怎么样?”

葫芦这下乐了,说道:“那是,默默,就看你的了,我和彩儿这事已经定了,建国每个月都接到三妹的来信,我还偷看了两封呢,哎呀,肉麻啊!”

建国踢了一下葫芦的后座开玩笑地骂道:“死葫芦,信不信老子抽死你?”葫芦告饶:“可别呀,这不是没办法的事吗,我也写不出来那些文字,顺便抄几句写给彩儿,聊表心意嘛!”

听葫芦这么一说,梁彩儿当然不快了。轻轻揪着葫芦的耳朵开说:“哦,原来写给我的信都是从建国哥哥那里抄来的。”

葫芦边笑边说:“字里行间那是别人的,可心意确是我的呀,没犯规,对吧?”

面包车携带着我们的欢声笑语,渐渐远去,那是多么惬意的时刻,一路上,美景美不胜收,似乎和古都长安融合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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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古都长安

西安,古称长安和京兆,是举世闻名的四大古都之一,其中蕴含的历史文化底蕴雄厚博大,是中国历史上建都时间最长,建都朝代最多,影响力最大的都城,有十三朝古都之称。

西安位于渭河流域中部的关中地带,北面是黄土高原,南靠秦岭,东有零河以及灞源山地,西则通至内蒙古。境内有渭河,泾河,石传河等数十条河流通过,单从地理位置上看,确实是建都兴城之地。走在古长安的街道上,尽眼皆是浓墨重彩的历史遗迹,甚至让人有穿越之感。

葫芦带领我们到了钟鼓楼下,找个地方把车停好就下车游览了。来西安,除了兵马俑,钟鼓楼是西安的标志性建筑物一定要去看看的,我们站在钟楼上观望,东岸西北四条笔直的大道以钟楼为中心辐射出去,把整个西安古都都联结在一起。

钟楼记录着这一座丰都伟城的沧海桑田和无尽的历史变迁,让人感慨不绝。在这里你能感觉仿佛恍如隔世,像是随着都城一起经历了风霜雪雨的磨练。历史千年,往事烟云,看着楼下过往的行人,似乎出现幻觉,那就是古来之人。面对着承载无数历史足迹的古都长安,思绪飘风,甚至刹那间感觉再经历了那一段段历史长河。

“默默,想什么呢,都发呆了。”葫芦问了一句。我说看到这些我感慨万千啊,感觉人生短暂,就凭钟楼一隅,仿佛就看到了人世沧桑,看到了两千多年以前的古往旧事。有了曾经来过的感觉,那心境难以言喻。

建国说长安历史文化渊源留长,站在这处城楼高望,当然会联想到古代,这里是丝绸之路的起点,古代的繁荣似乎历历在目,有些时候会让人产生错觉,以为自己也是古代的一员,曾经一起和这一方土地经历历史的沧海桑田,年复一年,斗转星移,一下就体会得到上下千年。

“默默,以你这性格该做考古工作,要不在念书去,考个大学,就考考古学的。”建国见我几度惆怅,打趣说了一句,一旁的梁彩儿凑上话说:“对啊,默默哥哥,你也考大学算了,和我就算同行了,莪做你师姐!”

我笑笑回答说:“都什么年纪了,还读书?能写名字,能算钱也就够了。我不适合干考古这行。”

葫芦插上话说道:“默默,你还没放下探险这工作啊,想当年我们也是有一番壮举的,龙洞一行积攒下不少的经验,你若真先干这行,我葫芦愿随你一起!”葫芦说得慷慨激昂,倒把我也打动了,我还是很怀念在新疆搜救的工作,见识不少,每每遇到墓葬还是激动得不得了。

“默默哥哥,你对钟楼还有了解的嘛,听听你的见闻。”梁彩儿说了一句,等着我给她做一番详述。我不像她和葫芦,土生土长的陕西人,对于西安,我没来过,了解的肯定不多,最多也就从书籍里看过相关的记载。

西安钟楼应该建于明朝洪武十七年,原址是在西大街广济街口附近,我们现在所站的钟楼位置是明朝万历十年新迁过来的新址。对于钟楼我没有太多言语可以详述的,毕竟我知道的也不多,生怕字里行间说得偏差了,那实在不是好的言论,有辱历史。

我们走进中楼内再作细考,楼内称得上金碧辉煌。几乎门扇和窗格上都绘有浮雕,三层的钟楼浮雕不一,形象各异。门扇上有八幅浮雕,像“木兰从军”,“八仙过海”,“八仙画像”,“击鼓金山”,“岳母刺字”,“孟母择邻”,“踏雪寻梅”,“灞桥折柳”,等等浮雕,精美无比,难以想象,古人对艺术的造诣如此深厚,望尘莫及之感油然而生。

整个钟楼为木质结构,从上至下分别有宝顶,楼体和基座三部分组成。论结构应该属于“重檐三滴水,四角攒顶”的建筑形式,大致延续了汉唐时期楼宇的建筑风格,历史考究很深,渊源厚重,底蕴十足。

在一楼看到了三块碑刻,这是我原先上钟楼是没注意到的,一是新中国成立伊始,当地政府翻修钟楼的碑文记载;二是《重修西安钟楼记》碑;三是《钟楼东迁歌》。从碑文中可以追溯钟楼的修葺情况和年代,这么说来钟楼其实也经历过多次修缮。

一景未能全观,稍有遗憾,葫芦催促到别处瞧瞧,我们四人走出了钟楼,我回望楼宇房檐,气势犹存。记忆里满是钟楼内的雕梁画栋,色彩斑斓的贴金彩绘,美不胜收。

东南西北四条大街笔直宽阔挺立,沿岸街市繁忙,贸易兴盛,这是一方繁华的古都名城。葫芦说赶紧到处走走,选址定铺,好做生意。

以梁彩儿的说法,饮食餐馆合适在**街附近定铺。我们走进**巷,又是一番热闹的景象,各色美食数之不尽,我们沿街品尝,经过四五家,肚子就已经撑得受不了了。

据说**街历史已逾上千年,是西安著名的饮食文化街,这一点我可不敢否认,单从地面铺砌的青石板路就可见端倪,脚下行路似乎也有与历史脚步重合的错觉。

**街街道两侧绿树成荫,树下还有不少的小吃摊位,摊位上摆上各色美食,在此间行走,真是流连忘返,口福肯定不在话下了。街道两旁的建筑风格大多有明清时代的气息,偶尔也会有仿制汉唐的建筑楼宇,最显眼的还是那些穆斯林风格的清真院落。

汉武帝时期随着丝绸之路的通行,长安作为其起点,商旅往返,可能就迎来了**的先祖---从阿拉伯,波斯,伊朗等地贸易经商过来的商旅。在**街随处可见伊斯兰风格浓郁的建筑和清真寺。

葫芦介绍说回坊包括了北院门、大学习巷、西羊市、东羊市、大皮院、北广济街和桥梓口大片区域。我们走着走着,在路边摊上买了点烤肉串,蜜饯等小吃,一边逛一边开胃。

不过逛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铺面,这一区域太过繁华,商铺林立,生意兴旺火热,哪里还有跻身进来的空间。想在此地开食坊,主意不错,可惜没有空铺子了,我们还得另外找地方。

建国吃着肉串说道:“葫芦,也不让叔叔阿姨早点来这占位子,现在空地都没了。哎,要是能在这地段开家清真馆,估计生意会火,那我们不就发达了?”

葫芦愣了一下开口说道:“我也不就这几个月想开餐馆吗?谁想到这地区这么繁华,摆地摊的位置都没有了,哎呀,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饮食文化街!”

遗憾归遗憾,咱这生意还得做,这里不行,那再找其他的地方,偌大的长安城就不信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开餐馆。我们四人悻悻离开了**街,得到别处地段瞧瞧,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开铺子。首当其冲就是书院门。

我们辗转几条街道终于来到书院门。书院门应该从碑林街算起,到关中书院门口这一段街道。

要知道书院门也是历史渊源悠长的,可追溯到明清时期。在这地段墨宝,文房四宝应有尽有,不少人喜欢来这淘些文字墨画,此地素有书香门第第一府的称号。

我不懂字画,对于之中各家流派也知之甚少,欣赏的地方就稀缺了。笔墨我知道,可我不会用,半个文盲能把自己的名字写整齐了也就差不多了。

很快我们就来到了关中书院的牌坊下。牌坊正中金黄匾额书有“关中书院”四字,在左右旁坊各书字“崇文”和“尚德”。街道两旁都是矮木楼,两三层格局,大多都是漆木红柱,房檐碉楼飞宇有秦汗时期的风格。

这里的铺面大多时字画墨宝之类的,露天的瓦顶木楼小摊整齐的摆在街道两侧,摆着许多当地的装饰品。这一带书香文化浓郁,色彩琳琅满目,想在此处收藏珍品怕不无可能,收藏夹适合来这地方转转,但对于开餐馆恐怕有些不合适,倒显得和书院门的气氛格格不入了,文人墨客最忌讳书香之地参和着酒肉皮囊。

合计着转了半天还是没找到合适地方立铺开张,这倒愁了葫芦,他一脸的气馁,一气就胡乱买东西吃了。我和建国跟着他,手里已经几包吃的东西了。不过这味道真不懒,肚子再饱,嘴可就闲不下来了。

转了一上午,铺面还是没定下来。此时双脚发麻,真想找个地方坐下来歇歇脚。我说要不找点古董市场看看,兴许能有点收获,做生意嘛,慢慢来,急也没用,得多加考量。今天没找着铺子,明天接着逛嘛。

葫芦摇头晃脑,摆手说道:“算了算了,我葫芦累的不行了,今天不找了,明天赶早。两兄弟,咱找消遣去,我带你们游山玩水去,怎么样?”

建国说反正也没什么事,到处走走看看,长点见识也好。葫芦和梁彩儿高兴地点头同意。书院门一带虽然也有部分古董,但大多都是珍藏自赏的,算不上是大量的古董交易市场,最有名的还得数八仙庵和朱雀路上的古玩城。

葫芦带领我们转到八仙庵附近的古董街道上,琳琅满目,满满当当的摆满整条街。瓷器、玉器、字画、像章、书籍、古币等等应有尽有。甚至有的门市还有古陶、青铜器、唐三彩等贵重的物品出售。我虽然对古董知之甚少,但还是大致能分辨得出来,这些摆满整条街的“古董”绝大多数都是赝品,有的制造的年份还不到几年的时间,再说了,真有真迹绝对不会明目张胆的摆出来,局子谁都怕蹲的。要真想买到珍品,只能在老店里稍加询问,或许还能有些收获。

葫芦此时手里拿着一件看上去有些年头的瓷器和店主低语商量着什么。我看葫芦很想把这件玉器买下来。店主说这件是刚出土的宋代瓷,可能有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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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古董店

店主讲的甚是精妙,有人进店还故意小藏了一番,硬是把葫芦哄得一愣一愣的。不管真假,这古董行当有句话:“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一年。”里面的字里行间多少透露出点运气的成分,和“赌石”差不多。上当受骗那也是常有的事。我看这店少主才二十出头,能懂什么,估计是想赚葫芦一笔。

古董行当还有一个规矩:“出门礼至,概不退货!”,很明显,只要你买下了,不管真伪都不可能退货,换货,买到假的就该自认倒霉了,怨不得他人。

店少主断真辨伪的技术含量没有多少,吹拉弹唱,吹嘘造次的本事倒是不小,我看葫芦掂量着手里的双耳梅花瓶赞赏有加,右手已经不经意间伸到裤包里。

“兄弟,您看,我收藏也干了些年头了,这东西是件难得的宝贝,不过一万太贵了点,要不打个半价,我立马付钱怎么样?”葫芦这次吹牛完全给吹嘘了,他实在不懂得这些古董的真伪。

一旁的建国心有疑虑,忙上前制止:“哎,葫芦别处瞧瞧,好东西在后头,别买后悔了!”

葫芦瞧了建国一眼,又把瓷瓶递到眼前,有模有样的仔细看了看,又弹敲几下,凑到耳际听听声音,这才对店少主说道:“是好东西,不过太贵了。”

店少主早看出来葫芦不识货,纯粹是瞎折腾,更想多敲葫芦一笔,于是陪上笑脸说道:“爷,这好货色,一万还贵?得,我看您也是行家,不打虚的,给八千吧,咱也算结个交情,怎么样?”眼看葫芦就要掏腰包了,我急忙上去拦了一下,借过葫芦手里的瓷瓶掂量了几下转脸问店少主:“这瓷器是哪个朝代的?”

店少主往故意往门外瞧了瞧,张望一阵,回头压低声音就说道:“几位爷,小点儿声,这是好货,您也知道,市面上可不能卖这些东西,要不是您几位爷也是行家,我可也舍不得卖了,被盯上,查的实了,可要蹲局子的。不满您说,这是正宗的宋代青白瓷,景德镇官窑所制,专门给宫里的大官用的,您瞧瞧,上面还铺着少量的泥土,刚挖出来的,我还没来得急清洗呢,值了吧?”

我说道:“二十块钱我要了!”我说着就掏出票子递了过去。店少主脸色一下阴沉下去,接着笑了两声,极不自在地接着吹嘘:“爷,您这是开玩笑吧,青白瓷知道不?少有的货色,您瞧瞧这质地,这形制,绝对是极品,说不好是从皇宫里盗出来的。咱这是诚信为本,以质量求生存啊。”

一旁的梁彩儿学的是考古学,对于这些应该有所研究,不过她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愣是没瞧准了,大概地说是觉得好像是真的。这也不能怪她了,她资质尚浅,况且她专注的是历史考古,对这些器物辨别的能力还是欠缺不少。

我说道:“宋代人对玉器很是推崇,当时景德镇官窑就模仿玉石的效果,烧制了一批瓷器,不管是色泽还是质感,都和玉器很接近,因此又称这种瓷器为青白玉。要烧制青白瓷,不但要有很高的技术工艺,还需要一种很稀少的特殊瓷土。这种瓷土很快就被开采完了,到了南宋中晚期青白瓷基本就绝迹了。我只听说南宋政权覆灭时,宫里的太监偷了一批出来,量很小,兄弟你不会这么幸运吧?”

店少主听我一眼,脸色稍显不安,不过随即即逝,开口胡诌道:“哎,不识货我也没办法,货真价实摆在这,我可就没办法了,几位爷看着办!”

我说景德镇官窑的青白瓷透光度极好,釉的透明度很高,光泽性也很强,您这货色光泽暗淡不说,连釉的本质都没有多少,成分低劣,况且江西景德镇官窑也只有十几家,大多在油盒底部刻有记号,你这东西连记号都没有,应该也不是出自官窑工匠之手。我曾经见过几个珍品,大多用“阳文”刻记有“吴”,“段”,“蓝”,“朱”,“程”等几家的记号,您这瓷瓶没半点印记,说是赝品,其实不为过。

店少主还不服气,接着说道:“那我真没法和你解释了,行家里手一瞧便知真伪,不懂行,说再多也没用!”

葫芦急了,赶忙上前解释“行了行了,说个实价,我买了!”葫芦说完有把手伸进裤包里,准备付账走人。我赶紧上前拦住,把葫芦拨到半边对店少主说道:“小兄弟,大家交个朋友,真有好货,一定给个实价,不过您这件,我最多出三十块钱,如果我没猜错,这瓷瓶应该是在本地赝品坊里烧制的,连普通的瓷器都比不上,何谈青白瓷。你要知道龙泉窑荷叶盖罐,元青花鬼谷子下山,明万历五彩龙凤大盘并称中国瓷器三大瑰宝,您这件赝品中的次等货都算不上!”

这下店少主听得明白了,愣了一下,伸手抓抓后脑勺,托着瓷瓶掂量一阵,赧然生笑,话头也没放低了,开口说道:“嘿嘿,今天遇到高手了,真是行家,我也就练练你们,考考你们,到底懂不懂货,货遇有缘人不是?哈哈,既然看穿了,那得了,算上你的梳理考究费,二十块钱拿去吧,少收你十块钱!”说着把瓷器递给我,我把钱付了,将瓷瓶塞到葫芦挎包口袋里,边走边说:“拿着吧,八千块钱的青白瓷瓶,好好珍藏啊!”

葫芦赧然失笑,一旁的建国闷着笑得前俯后仰,梁彩儿没好气地白眼了几下葫芦。

就在这时刚才那店少主追了上来,连使几个眼色,压低声音说道:“几位爷真想要好东西?”

葫芦疑惑的问道:“你有吗?”

店少主连比带划,说是到屋里详谈,一来我们的确很少见到珍品,都想一睹为快,胃口一下就吊了上来,商量几句就跟着店少主往回折返,钻进了一个胡同里,接着便是一个两层木质的宅院。我们走了进去,店少主让我们稍作休息,喝点茶水,和我们聊个十里八长。

葫芦耐不住性子躁话道:“哎,我说你小子是请我们喝茶还是看宝贝?还是想打劫?”

店少主陪上笑脸这才道出缘由:“几位稍等,家父很快就回,到时候准有好东西给你们看!”

就在这时,一个老者抱拳笑容满面地走了进来:“让几位久等了,刚才出去办点货!”我们急忙起身迎接。

葫芦开门见山:“老爷子,听说府上有好家伙,特地来拜上一拜!”

老爷子摆摆手示意我们不必着急,首先就自我介绍。原来他叫谭双喜,店少主叫谭文,古董生意已经经营了十几年,稍有成就,也有自己的名号,深得黑市寻宝人的尊敬。

谭双喜坐定才开始讲起宝贝的事来:“府上确实有一件宝贝,不过就看你们敢不敢要,是不是有缘人了!”

我一听谭双喜这话马上就觉得是套话了,一说“有缘人”,大多是古董行家的托词,也就表明东西真假难辨,就看寻宝人敢不敢要了,一般价格肯定是不低的。

歇息片刻,一盏茶喝完,谭双喜两父子把我们迎到后院,下了地窖。地窖里亮开煤油灯,光线一照,四下亮开了。

地窖空间很小,我们几个人差不多都得低着头观看里面的古董。我细眼瞧去,还真有不少的高档货。我想这些东西藏得这么隐秘,应该不会是假的了。

建国走到西墙的壁龛中拉起一窜佛珠,我凑上去看了一下,是用黑色玛瑙石制成的链珠,珠子上还雕刻有精致的经文,字体应该是佉卢文,这件宝贝应该有些年头了。

建国马上就开问:“这佛珠多少钱,我买了!”

谭双喜咯咯笑了两声回答道:“这里都是我的收藏品,一共只有七件,要卖的仅有一件。”说着就把我们迎到西墙,拉开了隔板,里面透出一片光彩。

我们三人当时就愣住了,这件就是我们在龙洞里曾经找到过的另外一枚饬乩镇尸铜铃,铜铃通体金黄,呈长柱条状,大约七公分长,只有手枪管粗细。这是一件宝贝啊。

饬乩镇尸铜铃相传是唐末五代十国时期,大盗温韬在掘唐陵时必备的器具,很多摸金高手都希望得到此物件。不过饬乩镇尸铜铃一共才一对。

饬乩镇尸铜铃安于东西,能分左右定位,听说携带一对铜铃能听见墓穴里的异响,对付尸煞很管用,只要墓穴内有异端,两侧的铜铃无晃无风均能生警。

对我们来说这是一件宝贝,单说它的历史由来就可当做珍品收藏。只不过这东西很邪门,很认主,一般的人如果得到这两个铜铃,掘墓肯定会出事端,现在也很少有人敢于收藏此东西。

葫芦和建国两人看傻了,说不出话来,一旁的梁彩儿伸手想去触碰,我赶紧拦下:“这东西不能碰!”

梁彩儿收手战战兢兢地说道:“我没打算去碰它,不过好像有一股莫名的吸引力让我去取它。”

就在这时,葫芦侧开身子,煤油火光照了进来,铜铃长长地发出叮铃铃的闷响,一股诡异的铜色寒光照在梁彩儿的手臂上,梁彩儿哎呀一声轻哼,就瘫倒在地。

葫芦上前扶住,也顾不上宝贝了,把梁彩儿抱出地窖,一行人全都出来了,坐在厅上查看梁彩儿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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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珍宝

突如其来的状况,险些让我们手足无措,还好梁彩儿只是昏厥过去一下而已,并无大碍。一旁的谭双喜两父子却显得轻松,不以为意。葫芦上去计较,问到底怎么回事,谭双喜才道出原因。

谭双喜说,这铜铃是祖上流传下来的,当时他接手时他也出现了昏厥的现象,到医院观察也没能得出什么结论,不过身子确实没有什么异样。

铜铃似乎不是见人就害的,不同的人对铜铃的反应也不一样。谭文接触时也没昏厥过去,不过很多寻宝收藏夹遇到铜铃基本都要晕厥过去。

一番叙述下来我也摸不着头脑了。当年我和葫芦,建国三人进到龙洞见到饬乩镇尸铜铃也没出现什么异端。我们从龙洞拿出来的三捡东西我都埋在了墙角底下,我也没出现什么诡异的情况。这就难解了,不知道饬乩镇尸铜铃隐藏着什么秘密。

我问梁彩儿的情况,她说就一道铜色光芒晃眼,一下就昏厥过去,她也描绘得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感受,我一下也推敲不出来缘由,这铜铃绝非常人所造。

谭双喜说起铜铃也是有尾没头,多半的流传过程他都不清楚,源头更是找不到蛛丝马迹可以对照。以他的说法铜铃并不会害人,体质羸弱的人才会中了铜铃的邪念咒语。

“葫芦,你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啊?”梁彩儿说了一句,原来葫芦已经潸然泪下,担心梁彩儿的安危。

我走过去拍拍葫芦的肩膀说道:“别担心,看来我们得重返云南,去澜沧江畔找点蛛丝马迹,破了它的妖咒,省得它再害人!”

建国低声说道:“嗯,咱们再去闯上一闯,不过澜沧江流域广阔,江边高山林立,植被茂盛,我们怎么找得准位置?”

我笑了笑:“我试试吧,我从《盗鬼经卷》里学了一门手艺,估计用得上。”

谭双喜对刚才发生在梁彩儿身上的怪事稍有愧疚,听我们攀谈几句,急忙问上话来:“小兄弟知道这铜铃的来历?”

我说这铜铃全称叫“饬乩镇尸铜铃”,是五代十国时期的产物,这东西专门和“邪”与“咒”同时出现,它应该藏在墓穴之中,不应该出现在人间。

我反问谭双喜怎么不把铜铃卖出去,谭双喜说这只铜铃本来卖出去数次了,但买家均退了回来,十几年前买走这只铜铃的人都无端丧命了,仅留在谭家才没出事,这几年就都没卖出去,今天刚好遇到我们几个,看得出我们有些阅历,说不定就能买下这只铜铃,这才出了刚才的诡异事端。

我说道:“你明知道这东西害人,怎么不毁了,又想害下一家不成?”

谭双喜解释说,这东西虽然不害谭家的人,可留下来心里始终有个疙瘩,夜不能安寐,总觉得有怪事要发生,这次是冒险想把这“鬼铃铛”出手,只要有人能带出去,分文不取。

谭双喜还说,当年接了这只“鬼铃铛”,家境就不得安宁了,夜间总感觉有人在楼层上四处游走,每当刮风下雨还能听见嬉笑,哀怨,啜泣的声音。本来也曾找铁匠铺把它给融化了,可每次铁匠铺的老匠人都不敢下手,均说毁不得,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碰这东西了,连陕西西安博物馆都不敢收这东西。

谭双喜曾经数次炼炉,想把“鬼铃铛”化了,每次都会出现怪异的事情,比如耳际有人说话“毁之必死”或者夜间孤魂野鬼游爬在屋子里闹变,因此谭双喜再不敢对铜铃下手,他的夫人就是因为在夜间炼“鬼铃铛”活活给吓死的。直到把“鬼铃铛”藏到地窖内才稍微平息了一些。

又是一段离奇的遭遇,科学都没法解释,怎么都给我默默碰上了,刚和葫芦,建国打算好做点正常的生意,结果又摊上这么一出怪事,谁心里会痛快呢。接下来的日子恐怕又少不了恐惧了。

建国听完谭双喜的叙述,有些疑惑问道:“你能说具体点嘛,到底是什么情况,难道闹鬼了?”

谭双喜没回答,他的儿子谭文接上话来描述:“就是晚上有东西乱蹿啊,睡觉的时候只要突然睁开眼睛,说不定在窗台格子里就有一个人面相窥视着你,又或者突然发现有各色的人影匆匆躲到你的**下,再有就是被子会被掀开,刮风下雨更不得了,诡异的人声此起彼伏,脚本声东响西闹,我可以肯定不是幻觉呀!”

葫芦把梁彩儿抱在怀中安慰着,并没有插上话来,只是静静地倾听我们的交谈。

“他妈的,难道见鬼了,你这屋子就是阴宅!”我叫骂了一句,谭双喜说道:“不是阴宅,我们搬了好几次家了,我们一家人搬进去就出现这些现象,哎呀,这些鬼魂是随了我们一家的血脉呀。出现了这些怪事我也不敢和乡亲们说起,怕人不来往了,这铜铃已经封存了八年了!”

建国悻悻地说道:“那就活该我们四个倒霉啊,封存那么久,见到我们就取出来倒卖,你这不是……”

谭双喜差点跪下了,激动地说道:“我看这小兄弟降得住这铜铃,所以才拿出来的!”说着指指我。

我怒气都懒得提了,不紧不慢说道:“你还真会挑人,你就看准我面相了?知道我有这能耐?鬼话连篇!”

谭双喜凑上两句话---有缘人,有缘人。

葫芦呆呆地问我:“默默,不会真有鬼吧?他娘的太邪乎了。”

“别胡说,哪里来的鬼?”我说了一句,建国似有所悟说道:“我知道,听说故宫也经常有人看见宫女走过,夜里还有女人的轻泣声,应该是里面的宫墙上含有四氧化三铁的成分,就像磁带,有记录影音的功能,估计这次也一样!”

听到建国这么一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了:“别见一样说一样,磁带那是平整的,故宫宫墙上的怪影也要在刮风下雨,电闪雷鸣时才会出现,那种情况科学都还没认定,也仅仅是理论上的东西,不能完全诠释的,别都扯到一起,看看铜铃和这屋子,有四氧化三铁的成分吗?”

葫芦不解追问道:“鬼也不是,化学成影也不是,那会是什么东西嘛,默默,别兜圈子了,赶紧说清楚吧,到底怎么回事?”

我一时半刻也解释不了,得想办法再回云南一次,兴许能解开这个谜团。在新疆当兵几年,怪事见了不少,有些甚至都不属于科学以内的东西,但我不愿意往“鬼”处推测。

我说:“事情没弄明白都别胡乱猜测了,我们明天就动身去昆明。我看这事没那么简单。”

和谭双喜借要饬乩镇尸铜铃时,他几乎是乐意之极,不过他没敢再往地窖里钻,让我自己亲自去取。我倒没什么,和谭双喜要了一匹油布就打开了地窖的小门,只身钻了进去。

地窖之内空间狭小,煤油灯一亮,一眼就把里面的情形尽收眼底,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铜铃也没再反射出让人晕厥的光芒,我利索地用油布将铜铃裹好,准备出去。

就在此时,铜铃似乎颤动了数下,极尽要从油布里挣脱出来。我骂道:“别人不敢烧你,我默默可有这胆量,不信你再作祟试试。”铜铃一下就没了动静,我更觉得蹊跷,难不成这破铜铃成精了?

我回到厅堂之中,葫芦和建国等在那已经有些心焦。我把包裹着铜铃的油布在谭双喜面前摆弄几下说道:“这铜铃我暂借一用,完事还给你!”

“不用还,不用还,奉送的,不行我可以付钱给你,只要别再让它再进我家门,你怎么处置都行,毁了更好!”铜铃留给谭双喜的恐怖阴影看来很深,说话的语气都显得格外的紧张,恨不得我带走铜铃就不再出现。

我说:“这可是好宝贝,你当真不要了?”

谭文上来说道:“大哥,您就拿走吧,我一家人降不住这东西,你看大哥您,拿着这玩意儿也没出现什么状况,您就是它的克星!”

我说:“其他的暂且不说,这铜铃的秘密我会想办法解开的,不过您两父子怕也要帮点忙,我回云南如果有疑问会写信过来,把地址给我一个。”

谭文取来纸笔刷刷几下就把地址都写得清楚,还留了一个电话座机号码,紧要时候可以打这电话。我仔细记录下纸张上的地址信息,又把纸条揣到裤包里,然后和谭双喜父子两人交代了一番,这才离开了。

我没敢回葫芦的家,直接找了一间招待所就住下了。说不好这铜铃真会带着邪气上门,不好打搅葫芦一家的安宁。葫芦送梁彩儿回了家,和建国回我所住的招待所相聚,大致探讨了关于铜铃的怪异情况,我们没能得出结论。

“走吧,天快黑了,咱们去吃点东西,等下再回来研究!”我说着起身,携带上铜铃在身,当先走出房门,葫芦和建国相继跟在了身后。

招待所附近吃的东西很多,面摊也不少,我带头钻进一家小店。我对迎上来的服务员说道:“来三份三秦套餐。”

三秦套餐说的是凉皮、肉夹馍和冰峰汽水,是西安最普遍的饮食,而且年代久远,稍有历史饮食文化气息,但凡来陕西的,这三样东西肯定要尝一尝,要不然怎么好意思说来过西安呢?

凉皮和肉夹馍不多说,光这冰峰汽水也有些年头的来历,大致诞生于1953年,吃饭多少都配上几瓶,我很喜爱其中的橘子味汽水,爽口解渴。

我们三人吃饱喝足,结了账,走到外大街上四处张望,葫芦开口说道:“默默,咱还是回家吧,让我妈做几样小菜,我们三兄弟喝两盅。”

我说我身上带着铜铃不好再回去,一切等从云南回来再说。建国说道:“那你以后解不开这谜团就不进家门了,你睡哪里,总不能都睡招待所吧,若真邪门,你小子住的招待所不也被你连累了吗,都是人,葫芦家里毕竟彼此好照应。”

葫芦也劝道:“兄弟,别那么倔了,都是革命战士,还怕他个鸟蛋?再说了,我们晚上可得再研究研究,若它再作祟,我葫芦非把它敲个稀巴烂不可!”

我还没答应,葫芦和建国左右架着我就走,盛意难却,我只得退了房跟着葫芦回到家中。

晚上等谢叔叔和穆阿姨都睡下了,葫芦干炒了两碟花生,上楼来,摆好桌椅我们就开始边喝点酒商量讨论起铜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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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鬼铃歙文

我把铜铃从油布里取了出来,一股脑没好气的掷丢在桌子上,瞧都懒得瞧了,这铜铃稀疏平常,上面也就刻着几个七里八怪的文字,全身通黄,没半点锈迹,铜铃当中的撞珠还能摇晃摆动,触碰一下就叮当作响。

建国歪头斜脑仔细端详了一阵也没看出什么名堂,葫芦干脆拿在手中把玩,晃了几下,传出的声音也没什么特别的。

“这真是奇了怪了,啥破东西,还邪门?”建国终于找不到半点可以之处,只道是奇怪邪门。

夜半三更,我们等待着铜铃能再展神威,均想看看到底会不会有牛鬼蛇神出来作祟,结果我们三人酒精上头,一摇二晃,困乏上来都没见到什么诡异的事情发生。

葫芦狠道:“他奶奶的,什么事都没有,敢情谭双喜老儿糊弄人,这破玩意儿能有什么稀奇的地方,明天老子把它卖了去。”

我说:“这铜铃是纯铜打造,光这铜质就能卖好几千,没有什么诡异名堂,谭双喜是不会送人的。”

建国咀嚼着花生说道:“难不成这铜铃邪恶之气怕咱三兄弟,见到我们就蔫了,发不了神威?”

“哈哈,那不好?多划算,白拣了一个文物!”葫芦乐呵呵地笑开了,接着说道:“默默,收了吧,没什么可怕的,明天下午有躺火车去昆明,我们趁早休息,养足精神明天好动身!”

我想也是这个理,我们对着“沉默”的铜铃也没什么可细究之处,还不如倒头睡一觉,剩下的事,到了云南再说。说罢,收拾好东西,三人都**睡下了,**睡到天亮,什么事都没发生。

人遇到不曾见过的东西往往好奇多于惊惧,我们也不例外,**无事,这多少让我们有点失望,大家麇集到一起,第一件事就是抽一根早烟。屋子里没见到谢叔叔和穆阿姨,我询问了葫芦一句,葫芦说父母都一早练摊去了。

建国吐了几口烟圈说道:“睡的太长了,都十一点多了,俺们是不是先去准备点装备,到云南山区还要折腾呢,装备可不能少!”

建国说的在理,不过我们这么老远把装备从西安带到云南,路上携带不方便,说不好引起某些人的注意,坏了行程,所以还是到昆明再备办装备为好。

我们随身带了换穿的一套衣物,就匆匆到火车站买了三张到昆明的火车票,准备启程了。我看看时间还早,让葫芦先去和父母道个别,还有梁彩儿。

云南寻踪觅迹少不了一番恶斗,该交代的得都交代清楚,毕竟事关生死。不过谁家的父母会乐意自己的子女以身犯险,谎话到了这个时候还得编一编。如果凶险不涉及葫芦的准媳妇---梁彩儿,这趟行程真没必要去走。

我们赶到梁彩儿家中,一来探望,二来道个别。梁彩儿的情况出乎我们的想象,当我们见到她时,她正在院子里浇花水,嘴里还哼着调子,昨天怪事好像和她没半点关系。

葫芦赶上两步抢过梁彩儿手中的蓬头水壶,急切地问道:“宝贝,你没事吧?”我和建国忙躲远了些。

梁彩儿看我们三人这番装束,疑惑地问道:“你们这是要干嘛去啊。”紧接着葫芦把缘由轻重分说了一遍,又交代让梁彩儿照顾好父母,转身就想离开,梁彩儿扯住了葫芦的手臂,眼中带泪,极尽不舍。

“吃了东西再走啊,时间还早着呢。”梁彩儿话不多说,走进厨房就张罗饭菜去了,葫芦上去帮手,我和建国坐在厅堂中随意喝点茶水。不多时整齐了几样小菜,大家动手吃饭。梁彩儿闷闷不乐,心事重重,我总感觉她有什么事情隐瞒了没说。

“彩儿,吃点,没事,就当去旅游了,回来咱俩就结婚!”葫芦说得信誓旦旦,手上不停往梁彩儿碗里夹菜。

到了这份上我也得安慰上几句:“妹子,没事,你放心,有我在,一定把葫芦安全带回你身边!”

梁彩儿使劲点点头,眼泪就不自觉地淌了下来,我和建国一下无言相劝,不知道到如何计较才好。

“有这么严重吗,我和葫芦好不容易相聚,还不到一个月就又要分开了,你们不去不行吗?”梁彩儿嘶哑着声音说了一句,葫芦赶紧把话头挑开:“云南那地方,好东西多,我去转上一圈,给你多带几样当礼物怎么样?”

“我只要你平安回来,就是给我最大的礼物。”梁彩儿回答。

建国蹭了我一下说:“妹子,这礼物我和默默一定送还给你。”我忙附和两声。

葫芦呵呵笑了两声说道:“四年军旅生涯,我葫芦可不再是当年的毛头小子了,还当我葫芦身子骨瓤了不成?”

几番相劝,梁彩儿情绪才稍微平静了些,我们故意把话都扯到九霄云外不去叙说关于此次回云南的事情。梁彩儿最终笑出声来,这让我们安心许多。不过就在此时,梁彩儿突然调皮地把衣袖扯上去一截儿,指着臂弯处笑着说道:“你们看看,这是昨天夜里长出来的,怪好玩儿的!”

我们三人看到梁彩儿手臂上的图案,顿时陷入恐慌之中,又是一字瘗字文。

梁彩儿看出我们的心思,笑了笑说道:“别担心,其实没出现什么事,昨天**我以为会发生什么古怪的事情,结果**平静,睡的还香呢。”葫芦和建国不放心,上去追问缘由,生怕梁彩儿隐瞒了什么紧要的事情不说。

我思绪飘新疆张毅恒一家,他们身上均有瘗字文。据张毅恒教授所说,自从身上出现瘗字文,每到入睡是必会重复一遍当时遇到山洞坟棺时的离奇遭遇,一觉醒来全身疲乏。何故梁彩儿没半点反应,身上只多出了一字瘗字文,并没有其他诡异之事发生。这其中必有隐情,要么是梁彩儿故意隐瞒,要么是瘗字文有另外一处秘密。

加上梁彩儿,已经是第四个身上出现瘗字文的人了。起初在和谭双喜父子告别时我还特意问了他们身上有没有长出奇怪的图案,可两父子几乎是哑然以对,根本就不知道这回事,那其中的区别就大了。

情况最严重的当数张毅恒教授一家,虽然暂时还谈不上危及性命,不过无故出现在身上也够让人为之神思恍惚,饮食俱废的,担心在所难免。

最离奇的还是我,葫芦和建国三人均接触过饬乩镇尸铜铃和瘗字文,可我们三人身上都没有出现瘗字文,更没遇到什么诡异离奇之事,这就让我难以解释了,担心的成分增添了许多,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我想真的是受到某种诅咒了,当务之急得赶紧找到破解之法,时间长了,难保不会出现什么乱子。

葫芦问我梁彩儿手臂上的瘗字文怎么翻译解释。其实当我看到梁彩儿手臂上的瘗字文时,心头一惊。她手臂上的图案仅有拇指头般大小,一条字符中轴线穿过,轴线上又垂竖下五条诡异的绳装线条,线条很特别,稍有弦动拨音之感,粗细也不一,最主要的是线条下方垂悬所挂的物件,连折带扣,斜转而勾上,顺序而下,是笔直的三点青烟色丝,如虚如画,当中一枚隐藏着分离三瞳俱彩叠,若隐若现,左右方格上突下凹,中间分离再合,形制似髯。

分看完毕再合而为一,线条首尾完美衔接,形成复杂的结构图形,单看其中一朵象形字体有些像是透视像图案,看的仔细就出现了迷离之感,似乎向前伸缩,又像是像后凹陷,隐约之中就让人出现了幻觉,像是被束缚在其中不得解脱。

这是瘗字文的第七十九字,翻译过来是“祭”,当然我无法读出其音。我联想到在龙洞中和葫芦打斗时出现的幻影,瘗字文真有发音,只有那怪物才会通晓。这毕竟不是人类范畴的文字。

我没直接回答葫芦的问题,现在这事我得稍微隐瞒一阵,如果瘗字文第七十九字出现在某个人的身上,第一个可能出现意外的可能就是此人。

瘗字文埋藏上千年,在历史遗迹中甚至无迹可寻,能遇到也算渊源颇深。其中隐藏着的诡异诅咒更是无人可解,多少专家命丧它手,连皮毛都没研究出来。

我爷爷曾经交给我两样东西,一个是《盗鬼经卷》,另一个是羊皮灯笼。

我把他们三人引进屋里,取出羊皮灯笼,往里面吹起使其完全鼓开,小心点上火,然后把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饬乩镇尸铜铃分放于左右。

事情蹊跷得让人无法想象,“鬼铃铛”通黄的皮表上慢慢出现了变化,有黄铜色变成血红色,当中就透出一股诡异的细微模糊的影像,影像突然在眼前无限放大,一声闷响,铜铃叮当颤动摇摆,哗啦一声就抖落在地上,而我们似乎都像是从噩梦中惊醒。那一刹那见的影像,冲击之感巨大,整个脑袋似乎出现了空白,甚至是呆滞萎缩。

我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当我们再定睛看羊皮灯笼时,光芒仍然在,饬乩镇尸铜铃也一并摆在羊皮灯笼的左侧,可我们刚才明明看见“鬼铃铛”已经掉落到地上。

我赶紧将羊皮灯笼和“鬼铃铛”收拾好,放到随身的挎包之中,我应该找到点头绪了。葫芦一脸疑惑,问我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说:“彩儿没事了!”我说完葫芦和建国又去看梁彩儿手臂处的瘗字文,已经消失干净,梁彩儿当时开怀一笑,当中更是不解,都追问我到底怎么回事,瘗字文何故消失了。

羊皮灯笼我第一次用到正处。我爷爷说肉眼看不到的东西,显微镜看不到的东西,羊皮灯笼一照都能看得到。我这次算是相信了,刚才那一副影像可能只有我看到了,不过我暂时还不能说,也不能告诉葫芦和建国。但我明白此次云南之行,我许默恐怕凶多吉少。

“默默,你怎么弄的,耍魔术呢?快说,到底怎么回事?”我没直接回答,转个弯才说道:“差不多了,该上车了,彩儿,记住每晚必须点三头香入睡,切记!”对于点香入睡,其中的道理我也得不出半点头绪,仅仅是依了之前张毅恒教授的做法,他一家人也是点香才能睡得踏实的。

我和葫芦要了信签纸,刷刷写了两封信,收拾好,到附近的邮局寄了出去,一封寄给远在南京的我的家人,另一封寄往新疆塔什库尔干的张毅恒教授。

梁彩儿送我们到火车站,默默地和葫芦对望一阵,这才不舍地目送我们上了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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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远行云南

自从离开家乡,参军入伍,感觉总是在天南地北到处行走奔波,居无定所。真想好好歇下一阵来,享受一下生活,看看世间百态。

以我所见,若是找不出瘗字文诅咒的破解之法,我们三人恐怕也无法安度余年。葫芦和建国当然不清楚我们已经是在赶命的关口,我隐隐约约觉得此行必定会遇到凶险,性命恐怕也会有所顾及。

我轻指厾点了一下葫芦,他醒了过来,透过车窗,伸首探望一阵问道:“到昆明了?”我说,到了。

我们到昆明站已经是两天后的上午,三人下了火车,随意将背包跨上肩头,走出昆明站。

“默默,咱们去哪?”建国问了一句。

我说,来昆明先去金碧路上看看,随便买点装备。金碧路是昆明发展的第一街,货物在那条街上最是丰富,也属于昆明市的中心地段,比较繁华。

建国是土生土长的云南人,对昆明了解的却不多,因为从小在山村长大,当时二级公路都还没修通,所以并没有到过昆明几次。

葫芦抬头望天,回过头来说道:“哎哟,这天真是湛蓝清澈啊,彩云之南,真是美。”葫芦话锋一转问道:“咱们去啥地方转转,观光游览一番怎么样?”

我说,我们现在有事在身,不便久留,还是把事情办完再好好逛,现在不能多加耽误了。

葫芦嘿嘿笑上两声,毫不掩饰其调皮的本色说道:“默默,这次云南之行,半条命都得搭进去,能不能活着出来还得看它老人家帮不帮忙!”说着指了指天。

葫芦并不傻,其实他什么都懂,虽然这次回云南凶险之处我没说,但他早了然于心。他说他把后事都给交代清楚了,半年回不了西安让梁彩儿嫁别人都说了。

建国叼着香烟大量我一阵才说道:“默默,看着我干嘛。我就说了,大不了一死,没多大恐惧,去探探道兴许能找到出路,不去,那只有等死。等死的心,炒锅上的蚂蚁,我可受不了那份罪,该死的趁早,哈哈……”

看来葫芦和建国说明都明白,他们也预料这事会有伤性命,早就做好了充分的心里准备。

“哎呀,默默,肚子饿呀,先吃点东西去嘛,反正都在奔命,迟早一两天不打紧的,咱们得吃好,喝好,玩儿好,省得进了澜沧江腹地,那就没有可以消遣的时间了。”

我说道:“我说葫芦你能嘴上留心些吗,似乎这一去就必定死绝似的,得有点信心。”

葫芦脾气一上来和笑孩子差不多,不依不饶说道:“我不是怕死,咱还要辛苦上个把月的时间,让我葫芦好好吃顿饱的,好好游览一下,身心放松了才好打算嘛,呵呵,对吧?”

我说:“昆明有什么好玩儿的,西山,滇池,金殿,盘龙寺,动物园,你想去哪里游览观光?”

葫芦摸摸脑袋,细想了一下回答:“金马碧鸡坊怎么样?那名气大点嘿嘿!”

我说道:“我不是说要去金碧路购置装备吗,金马碧鸡坊就两条路,就在金碧路上,没什么可看的。”

葫芦听我这么一说,马上改了主意:“要不去西山逛逛?听说是睡美人山。风景肯定不错。”

建国忍不住了,说道:“葫芦,咱们这次不是来观光游览的,咱们还是去金碧路上弄了装备好赶行程!”

葫芦不耐烦起来,嚷道:“行了,行了,依了你们了,不过得让我葫芦先甩碗过桥米线才行。”

建国突然哈哈大笑指着葫芦打趣道:“我说葫芦,你咋到一地方,第一件事就吃啊,肥不了你了,少吃点!”

葫芦凑上脸来,嬉皮笑脸:“连长,这次甩碗状元呗?”我说:“行啊,只要你能踏实做事,吃的管够!”我话一转,对建国说道:“指导员,给咱这葫排长介绍介绍过桥米线,他上次来昆明吃的听说是冒牌的炸酱米线,还跟我说吃了纯正的过桥米线呢。”建国得令开始边走边叙说起来。

个把小时我们就到了金碧路上。路上都是老木屋子,街道上食坊很多,过桥米线的馆子有专门的门面,我看一家牌匾上些着蒙自过桥米线,带领葫芦和建国走了进去。

买了票子,拣个作为坐了下来,顺手把票子递给服务员说:“来三碗状元。”此时葫芦早就举目四顾了,看人家怎生吃法。

不过一会儿,服务员端上人头般大小装满热香汤碗,随后就是数碟端了上来,有生肉薄片,海鲜,鸡肉香菜,青菜,洋白菜等等,还有一碗筷子粗细的米线。

葫芦看着这些材料不知道怎么下手,忙问:“建国,这东西怎么弄啊?”

建国忙开口说道:“先把生肉片,鸡肉和海鲜放进热烫里,一两分钟后再放米线和菜色,三几分钟就可以吃了。辣椒,味精和盐巴看情况加。没那么讲究,想怎么吃自己说了算,你想先放什么你自己决定。”葫芦听完建国一番叙说,也不管先放什么东西到热汤里,干脆把碟子里的肉和菜,佐料,米线全部放到热汤里,看着时间等吃了。

葫芦三两嘴就往嘴里送米线,汤虽然烫,可葫芦依然边吃边吹凉气,一分钟下来,一大碗的米线就被消灭了一半下去。

建国吃的稍微平静些,看得出来他也有心事,我问了他几句,他说没什么,只是到了云南更想家了。我说,要不然先回一趟老家,我和葫芦都还惦记着乡亲们呢。葫芦一句附和上来:“对啊,都到这了,回一趟家吧,最多耽搁三五天的时间,死不了人,明知道危险还赶着赶着去,我说许连长,你怎么带的队!”

“哟,谢排长怎么把罪都搁我身上了,倒还我的不是了。行了行了,那就回去吧,我也怪想念乡亲们的。”

三人打算好,定下主意,赶紧抓紧时间把碗里的米线结果了,匆匆走出馆子,点上烟又往车站跑了。路上想拦下车过去确实也难,要么人满为患,要么就司机没停下车来。我们风尘仆仆,弄得全身酸疼才凑合着跑到车站。

当时城乡中巴车毕竟还少,一天也就两三趟,我们还算赶得及时,总算赶上了最后一班班车。

三人对云南山路中穿行的中巴车还是有些浮躁的,路况不好不说,车上完全是能站几个算几个,没座位也一并挤了上去,路上颠簸得厉害,稍不留神差不多撞到车厢顶部,弯道过急,车厢里的人几乎都朝一个方向倾斜这身子,简直人抱人。

葫芦最受不了这番颠簸,早骂开了:“他妈的,师傅您慢点开,我身子都拧成麻花了。”

司机边开车边说上话来:“买买仨仨,给过瘾,让你们这些外地人学做过山车。”

我和建国看着车窗外的悬崖峭壁,担心车子会不会一下就翻下山崖去。不过我和建国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开车的司机技术过硬,弯道再急,路面再差,他也把车开得像长了翅膀似的一路穿行,身后激荡起灰尘满天飞扬。

荒山野岭之间,还有几处荒落的小店,缺砖少瓦的,是专门提供汽车加水,乘客买零食吃的地方。

车一停下来,大伙就冲下车去,特别外地来的客人,下了车就哗啦啦吐了一地,捶胸顿足。我们三人好歹在军队里历练过,可这一折腾,还是眼花脑晕,摇摇晃晃才勉强下了车。

路旁一个老倌巴扎着旱烟,看这我们笑开了:“第一次来云南嘎,嫑得事,习惯就好了嘛!”

我急忙操起方言说道:“大爹,我么是土生土长呢云南人,不过坐中巴车是头一回,买买仨仨,受不住!”

老大爷笑了笑,把旱烟筒递了过来说道:“试试瞧这个,看你们年纪轻轻呢,这点罪都受不了嘎,多锻炼锻炼撒!”

我接过烟筒问了一句:“大爹,这烟能解(念“改”音)呢嘎?”一旁的葫芦抢上两步,吸了两口,吸气分量中了些,推气一急,从烟筒嘴里喷出水来,把埋在烟筒嘴里的烟丝都浇熄。

“哎,伙子,烟筒都不会吸嘎,太笨了嘛,现在呢年轻人,不得,不得!还说是在云南长大的人呢?”

葫芦呛了通肺的烟,两眼冒泪,咳得喘不过气来,嘴上却没闲着:“哎呀,大爹,烟会抽呢嘛,用不来这烟筒。大爹你真嚣张,坐这菲儿车脸不红心不跳呢,买买仨仨,要得,要得。”

老大爷怂怂身子,一惊一乍地说道:“嘿!冒说我老,我跟你们一样大呢时候,在云南打过腾冲保卫战跟龙陵战役,在越南打过自卫反击战,这点算哪样逑。”老大爷说得慷慨激昂,似乎当年战争的场面历历在目,他引以为荣,万般豪迈雄壮。

再往一边看过去,建国轻松自如地吸着烟筒,神情轻松,看上去极尽享受,听到老大爷此番言辞,立马抖擞精神说道:“哎哟,大爹,想不到你还是革命前辈呢嘛?”

老大爷呵呵笑上两声,爽朗地说道:“肯定呢嘛,我就说你们娃娃嫑得我们当年呢气魄了。走走走,把烟熄掉,上车款(款---云南方言,‘聊’的意思)克。”

我们只好跟了上去,拣个地方把背包随意一放,当板凳使,围坐在老大爷身旁。

下车透风的乘客差不多都回坐了,此时一个老大妈提着竹篮,探身上车喊着:“炸包谷,炸包谷,鸡蛋,鸡蛋!”葫芦招招手喊道:“来四个炸包谷,十个鸡蛋!”说着掏出钱付了账,把包谷和鸡蛋递到面前,建国捂住嘴巴闷喊:“葫芦,你想整死我嘎,再吃都得吐干净了。”我也摆摆手,没吃东西的**了。

葫芦傻笑两声对老大爷说道:“哎呀,我这两兄弟蠢货,不吃这菲儿好东西,大爹孝敬你了,我两个一起吃。”

车身有晃动起来,朝着前面山路驶去。我当时感觉胸口郁闷,脑袋虚晃,全身虚汗淋漓,想不到我一个当兵的战士,被车颠簸也能削了半条命去,真是失算,怎好和大爷说我也是一名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士。

老大爷和葫芦边叙述点故事,边吃东西,我和建国已经东倒西歪,晕得差不多要见鬼了。葫芦也好不到哪里去,脑袋恍惚,眼神发散,想要睡倒过去。不过他还是强打精神,勉强挤出笑容,说起话来左忽右闪,舌头都大了。老大爷讲起当年打鬼子的情景激动得手脚一块儿比划,时不时哈哈大笑一声。他老人家可没顾及我们三个晚辈,说的豪迈生气,滔滔不绝。

我晃眼瞧了葫芦一眼,他早把脑袋都靠在了老大爷的膝盖上,眼睛迷糊眨巴几下,脸上还堆着挤出来的笑容,口水和碎蛋黄沫子混在一起从嘴角淌了下来。

建国情况还好些,只见他也开始醉酒似的两手乱晃说着:“这个,这个,这个么,啊……这个……啊……这个么……我们三,三兄弟也是……啊这个么……也是当兵嗫!”建国把这句话断断续续说完,身子一软就接不上气来了,躺在中巴车过道上,两腿一伸,算是彻底解放,晕睡过去了。

葫芦迷糊地对我说:“连长,你先……先……先哪样来着……哦,先睡小趟,这点有我顶的。”

我也实在是晕得难受,不过心想,不能让葫芦占了上风,免得以后他老算我的糗账,到处放声,太辱名声了。我故作轻松,嘿嘿笑上两声说道:“顶你个鸡乖仨,打仗嘎,单枪匹马,你顶得住?”

我和葫芦几乎是同时晕睡过去的。一路上只感觉车身摇晃不止,颠簸不息,左右侧动。耳际里还是老大爷洪亮的声音,叙述着当年旧事。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我被人曾了一下,接着传来话音:“哎,哎!伙子,到站啰,下车!”原来是车到站,车上的老大爷催促我们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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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三轮车

我们三人惊醒过来,眼前忽明忽暗,然后冲下车去,站在臭水沟边吸纳新鲜空气。我和建国没能挺住,稀里哗啦,埋头臭水沟吐得天昏地暗,恨不得把肠子都吐出来。

等我和建国吐清醒了些,葫芦站在身旁得瑟:“瞧你们俩这德行,丢不丢兵兄弟的脸?”葫芦说得极尽洒脱。

被葫芦这么一番奚落,我本想开口教训几句,无奈刚想开口,恶气就上来,赶紧捂住口,瞪住葫芦。建国呵呵笑上两声说道:“谁像你,把污秽的东西又都咽回去,我真服了你了,排长!”

建国这么一说,葫芦嘴角滴下点腹水,腮帮猛鼓,呕了几下,直接扑到臭水沟边上,吐个稀里哗啦,胆汁都给吐了出来。

等我们刚缓和过来,老大爷早不知去向了。我们坐在地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觉得忒别扭,真对不起咱这军人身份,纯粹不搭调。掉命的事经历不少,也没见耗上了性命,这多简单的乘车差点就把我们三个给晃坏了脑袋。越想越别扭,干脆不提了,赶紧取烟抽了,先休息一下再打算。

建国一屁股站起身子说道:“我们才到县城呢,还得坐车到镇上,再走三四个小时才到家乡。我倒是怕坐车了,哥两个,怎么打算?”

葫芦说道:“要不我们租辆车回去,我来开,兴许没那么晕了。”我说,这县城里哪里有租车的地方,你也不看看,整个县城也没多少车穿梭,车辆稀罕得很,别指望能租到车。

葫芦可不这么想,带着我和建国到处逛,找祖车的地方。那个年代车辆除了部队多一些,私家的基本没有几家有的,况且还是在偏远的云南小县城,社会经济相对都落后,想找车无异于海底捞针。

我们边走边瞧,整个县城半天也没见车辆过来,干脆在附近的小商店里买了一些糖果,算是给乡亲们带回去的礼物。不过多少时间,手上就大包小包给坠住了。本来身子还没完全恢复过来,还有些虚弱,现在手里满是东西,当真觉得痛苦难堪。

再坐几个小时的中巴车到镇上,我们可都没敢想了,不过总不能徒步翻山,双手游江回去吧。路上见到有牛车,马车,葫芦恨不得上去把车子都买下来。问了好些人,都说不知道什么地方有车子,劝我们赶紧去坐中巴车下去,兄弟几个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坚决不上中巴车。

转过两条街道,在外城的农田里见到有托庄稼的三轮车,葫芦像见到了救星,跑上去和司机大哥唠好。接着葫芦把我们的来历和打算都说给那大哥听了。

“大哥,您这张车哪点买来呢,给还有卖呢地方?”葫芦追问几句。我明白,这葫芦是想买辆三轮车回去。

经过那大哥一番介绍,终于在城北的一家农具店里找到了一辆崭新的三轮车。一番讨价还价,八百块钱买了下来,加了柴油,葫芦就把柴油机头摇响了。

建国说,葫芦,买了这辆车,咱们可就没剩下多少钱了。葫芦嘿嘿笑两下说道:“没事,你家里也用得上这三轮车,开回去给你老爸用,收庄稼多好,是吧!”

我把手里的糖果包放到后面的敞篷车厢里,翻身上去,躺好。建国也爬了上来,和我并列躺好,望着蔚蓝的天空,真是舒坦。

我开腔说道:“哎,我说葫司机开车啊,我还得到乡公所开会呢,时间紧,走着吧。”

葫芦先是点上烟,翻身跨到驾驶位上喊道:“两位领导坐好啊,咱这就走,好嘞,走了……”

车缓缓驶动,跑出一截儿就开始停停顿顿,一点都不利索,再加上道路颠簸,葫芦硬是开得熄火了几次。

我说道:“葫芦,你到底会不会开啊?跟抽风似的。”

葫芦吐了口吐沫说道:“他妈的,这破三轮咋跟四轮的不一样呢,比手扶拖拉机都还难开,蹦来蹦去就是开的不利索。早知道买单车(自行车)走了。”

建国躺在车厢上哼上两声:“慢慢来嘛,慌什么,哎对,就这样,刹车踩稳点,双手扶好方向盘,慢慢的,哎,对,就这样。”我和建国站在后车厢中,扶住围栏,在葫芦后面指挥:“对了,稳点,加点油门!”,“就是这样嘛,稳当了,别熄火了,往左往左,往右往右!”,“油门油门,别熄火了,加把劲!”,“冲冲冲,方向盘拔好,别慌,别慌!”……

葫芦看来找到点头绪了,把握好驾驶三轮车的分寸,开的就顺当许多,不过速度还是没把握好,时而慢腾腾,时而飞彪出去,我和建国站在车厢上一摇二晃,数次险些掉下车去。

前面是出县城的大道,笔直地在两侧的庄稼田中央延伸。风景都往身后飞开,轻风夹杂着稻香的气息吹在脸上,极是舒服,仰头望天,蔚蓝的天空中的白云飘到了身后。我和建国站在车厢上,脱下外套甩动吆喝,好一番畅快。

葫芦开三轮车上手了,平稳前进。道路坑洼之处太多,我们还是颠簸得说话都变了口气。面前是一条有些破损的柏油路,葫芦大声吆喝一声,猛踩油门,车子呼啦啦一下窜飞出去,我和建国被惯性一带,全都跌躺在车厢上,又急忙摸索着爬起身子,抓住围栏靠在葫芦身后指导工作。

再往前开了几公里,我们几乎是欢快跳跃,比坐中巴车舒坦多了,视野开阔,周身布满新鲜的空气,让人神思清爽,一番快活自在。

就在这时,全面的道路陡了起来,坡度不大,却成个“几”字形状。三轮车要爬坡,葫芦把油门踩到底,吆喝一声:“两位领导扶好了!”,葫芦话音刚毕,只感觉身子往后一仰,然后就飞快就飞奔出去。“嘣,嘣,嘣……”三路车像离弦的箭,一下就窜到“几”字路的顶部。

前面斜坡而下,还有一处弯道。我和建国见状大声呼喊:“葫芦慢点……慢点啊……”由于车开得太快,风势都把话音都淹没了不少,葫芦听得不实,以为我和建国让他再开快些,于是他喊了声:“飞啦……”,而我和建国同时喊道:“翻啦……”

哐当一声,接着就是霹雳哗啦之声,再接着就是急刹车的声音。车子一顿,惯性一带,我和建国同时从葫芦的头顶飞身出去,没头没脑地从半空中落了下去,眼前绿油油一片,是一片芭蕉林。接着听得哗哗两声,我和建国几乎同时落到芭蕉树上,赶紧坠住芭蕉叶,不让身子落到地上。

芭蕉树少说也有三四米的高度,还好叶系宽大结实,我和建国才不至于掉到地上摔残。

葫芦跑到路旁芭蕉林的土台子上站着观望,我一瞧十足是个犯了错误的胖娃子,虚张着嘴巴,抓挠着后脑勺,愣了半晌,终于惊讶地说道:“两位领导没摔着吧?飞的感觉怎么样?”

建国站在芭蕉树顶上摇曳着,对着葫芦指指点点开骂:“憨杂种,你来试试嘛。”

我也来气,开口就骂:“鸡乖三,你开个飞机锤锤,喊你慢点,你倒开火箭克了。”

葫芦没接上话来,傻笑两声,低头哈腰:“真对不住两位领导,我这驾照是四轮的,三轮的没学会,刹车当油门踩了,然后油门当刹车踩了!”不知道葫芦是吓傻了还是怎么说,简直语无伦次了。

我和建国准备从芭蕉树顶上下来,葫芦指着建国说:“哎哟,芭蕉,熟芭蕉,指导员整两个来尝尝嘛。”建国寻声往脚下一瞧,一串熟透的芭蕉。建国也没骂了,身子往下一坠,双手攀住芭蕉梗,芭蕉树弯了下去,在落到地面的同时一大串芭蕉都从芭蕉树上扯了下来,抱在怀中,然后往肩头上一甩扛着走了出来。葫芦见状鼓掌:“指导员好身手!”

我也从芭蕉树上下来,跟在建国身后,走上路来,三人又聚到一起。此时的葫芦早剥皮吃起芭蕉,似乎刚才我和建国差点摔残跟他没半点关系。“来,来,来,赶紧吃,好吃!那,你一根,我一根,默默来一根,我再来一根!”

三轮车停在了路旁的土台子边沿上,冲力再大点就掉到芭蕉地里去了,车身后三条交叉错综的刹车痕迹,差不多十几米的黑色车胎印记。

“葫芦,车子没坏吧,坏了就得徒步过山了。”我问了一句。

葫芦嘴里填满芭蕉,含糊地回话:“没……没坏,好着呢,还能开,放心吧!”

建国也消了气,和葫芦谈论起刚才的凶险,居然哈哈大笑起来,嘴里也不停地吃着芭蕉。

我自然没好气了,这两货,倒把刚才的事权当笑话来讲了。我凑了几步说道:“这次,我来开,你葫芦竟瞎整,还没回到家呢,差点就和阎王爷谈判去了。”

建国插上话来:“默默,你会不会啊,让葫芦开得了,他开的在行。”

“在行个屁,差点就撞芭蕉死了,油门和刹车都分不清!”我说着跨到三轮车驾驶位上,让葫芦和建国把车子发动,小倒档一下,拨回正路,吆喝一声:“上车啊!”

葫芦和建国上车也没忘记还剩下大半的芭蕉,一股脑扛上车子,躺在车厢里继续开吃。

三轮车比不上机动车,开起来怪别扭的,整个车头就是一个柴油机头。我试了几次脚才稍微把握好油门和刹车。一路上少不了葫芦和建国指指点点,终于安稳地吆喝上路了。出了县城周边范围,山路崎岖,有些地段出现滑坡,碎石渣子挡住去路,我们又得动一番手脚才清理出一条可以通行的道路。

有听说蜀道难,难以上青天,云南这山路比蜀道还险峻得多,两侧崇山峻岭,原始森林葱葱郁郁,遮天蔽日。我回想起当初入伍时走的可不是这条路。这条路不是国道,仅仅是当地人修筑的土路,也不宽,吉普车还凑合着能通过,卡车怕行不通。洲际的线路只能当做行脚的近路,行军运兵肯定是不行的。

照这样的速度,在晚上七八点钟就能到家了,我们都充满了欣喜,几年没见乡亲们,不知道家乡又有了什么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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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寒古江湖

到家的时间和我们预料中的一样,晚上八点过一些就到了。听到我们驾着三轮车驶进村子的车声,不少乡亲从窗户中瞧了出来,一下就认出我们三人来。

等我们到建国家中稍坐片刻,一群乡亲都赶了过来问候我们。那一番热情是我们始料不及的,只好取了糖果出来,大家分着吃。乡亲们问我们最多的无疑是在部队里的生活,葫芦嘴快,说得极尽生动,把在坐的乡亲们逗得一乐一乐的。

建国的双亲见我们三人回来也是追问些部队里的情况,又问我们吃过饭没有,说着就去张罗饭菜了。我和葫芦急忙上厨房打下手帮忙。

乡下的生活和城市就是不一样,随时都可以开灶做饭。我们三人四年多没有体会这种日子了,亲切感一下就涌了上来。村子里的人都朴实,家里来客人了,高兴了那就多做些好吃的,这不,建国的双亲把春节宰的年猪火腿扛了出来,切下一腿子来。我和葫芦到门前的菜地里拔了些白菜,辣椒回来,整弄一番,三桌的好菜就都弄整齐了。我知道,今夜又要喝酒聊天至天亮了……

建国最想念的无疑是三妹了,还没进村就看出他满脸的欢喜,眉宇间透露出一丝惬意的神采。不过多时三妹就过来了,跟我和葫芦打个招呼就直接去和建国唠上了,满嘴的甜言蜜语,我和葫芦只能躲得远些,才不至于太过尴尬,久别重逢的他们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席间聊得甚欢,乡亲们连连敬酒过来,建国有三妹照顾,没喝多少,我和葫芦就不行了,喝得脑袋发懵,眼力走神,舌头打结,说话都轻抖。好在泡了一壶热茶,冲下去才解了点酒气。

乡亲们你一句,我一句,问些在部队里的生活以及外面的世界什么样等等。我和葫芦自然滔滔不绝,把在外面所见所闻均讲述了一遍,逗得乡亲们欢乐酣畅。

差不多到凌晨三四点钟酒席才散了。我当时想着另外一件事并未在建国安的安排下睡下。我借了一只手电筒,一根蜡烛和一把铁锹奔到已经荒废多年的我的老家。

我居住了十几年的老屋已经破败不堪,房檐坍塌了半边,院子当中杂草丛生,无边的寂寥破败,那一面面土墙倒落,露出了破败的屋梁,房顶上也是杂草繁茂,已经能藏住一个人了。老鼠从破洞里钻出来觅食。看了此番景象我心里一阵阵的凄凉。

“默默,我就知道你跑这来了,我家睡去吧!”建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我的身后,一旁的葫芦也搭上话来:“默默,别难过,我家和你家差不多,已经成了一个废墟了。”

此地是我居住十九年的老屋,从小在这里玩耍,这一小的方圆承载多少我的童年时光,现在居然倒塌了,怎能不伤心难过呢。

我说道:“你们怎么也过来了,我现在要挖出饬乩镇尸铜铃和佛珠,你们不该跟来!”

葫芦递上烟来哈哈笑声两声说道:“默默,我知道彩儿身上的第七十九字瘗字文因为某种诡异的方式已经传到你的身上去了。别说那东西真会害命,真是的话我葫芦也不曾惧怕过,咱三兄弟一起承担。”

建国拍拍我的肩膀说道:“默默,别想那么多,天不会塌下来,真塌下来我和葫芦也不会让你一个人扛着。”

我说这一码是一码,好歹你们两个都要结婚了,万一出个什么意外怎么想三妹和彩儿交代,我默默岂不是成个罪人,有何脸面活在世上。

或许这辈子最大的福气就是遇到了葫芦和建国这么好的朋友,生死都完全可以托付的朋友,世间又有多少人能碰上知己呢,我算是幸运的那个人,想想在龙洞内险象环生,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可我们谁也不会把谁丢下,这是多难得的兄弟情义。

我觉得这一对饬乩镇尸铜铃应该有某种特殊的意义,要不然不可能成双锻造。或许会沿迎出另外一些恐怖的事端,我可不能再把这祸事连累到我的两个兄弟,于是开口说道:“你们离开一下,一对饬乩镇尸铜铃不简单,你们不为自己想也该为你们将来的媳妇想想。”

葫芦和建国上来想要再加说辞我急忙推搪:“怎么?老子说的话都不听了嘎,赶紧回去,耗在这我没法收拾。”

其实我明白为什么我的身上会出现第七十九字瘗字文,只是我现在还不能讲明白,这也得照顾到葫芦和彩儿的安危,不想出现什么始料不及的事端,相对来说我有羊皮灯笼和《盗鬼经卷》暂且能压制住这邪恶之气。

葫芦和建国无可奈何,不情愿的看看我,慢慢退了出去,接着他俩均说,如果遇到危险让我大声呼喊,他们就会赶来帮忙。我只好连口答应,催促他二人赶紧撤出去。

等葫芦和建国消失在夜色下的草丛树檐后,我抓紧时间把随身携带的一枚饬乩镇尸铜铃翻了出来,平整地端放在地上。我测算了一下步数,在院子中靠西墙七步处挖了下去。

挖下去一米深浅,一个黑色的油布包裹就呈现在眼前,我将油布上面的土坯都清扫出去,小心地将油布包裹从坑道里抱了出来。我仔细瞧瞧倒立在空地之中的那枚饬乩镇尸铜铃,再看看我手中的油布包裹严实的铜铃。不知道我打开会出现什么情况。

这两枚饬乩镇尸铜铃,锻造于五代十国时期,温韬手下的盗墓高人之手,传说入世成双,天下仅有此一对,冥冥中全部落在我手里,这也算是天大的巧合了。

温韬手下这名盗墓高人一生成就无疑有三件:羊皮灯笼;《灭棺盗尸卷》和一对饬乩镇尸铜铃。

这三件东西被盗墓人奉为“崶宇至尊”。“崶”字上“山”下“封”,有“封山”之意,“宇”指的是地下“玄殿”的的脉络细纹,“崶宇”因此被盗墓人用做“坟墓地宫”的代称,衍生出来皆指“盗墓人”。

在那段历史长河当中,盗墓人多如牛毛,东、西、南、北均有别称,但为了方便联络,彼此如果遇到不同派系的盗墓人,除了报上“北校尉,南地官,西宄人,东将令”的名号外,通常就要彼此称呼为“崶宇玄圣”。一听到“崶宇玄圣”四字就知道是盗墓人了。

在五代十国的战乱年代甚至有传言说:得灯笼者,近神诛佛;持经卷者偷天易地;执铜铃者鬼妖必乱的传言。

这三件宝贝是温韬得意巫师师所作,均以非常理论述,甚至超出天人。这巫师名叫牧严,在随温韬盗取武则天陵墓时,因错算天机,引来风雨雷电,当场毙命,而温韬就此才打消了挖掘唐武则天陵墓的念头。

温韬盗武则天陵墓时有相关的资料记载,据《五代史》记载有云:韬在镇七年,唐诸陵在其境内者,悉发掘之,取其所藏金宝,而昭陵最固,韬从埏道下,见宫室制度闳丽,不异人间,中为正寝,东西厢列石**,**上石函中为铁匣,悉藏前世图书,钟、王笔迹,纸墨如新,韬悉取之,遂传人间,惟乾陵风雨不可发。

事事成巧,如果以传说而言,当时乾陵未能盗掘,主要原因还是遇到了风雨雷电交加,而野史和传说中提到了牧严此人。

牧严时年可仅仅只是十一岁的少年,当时牧严有“天下第一奇才”的美称,可想而知学识有多渊博了。能通晓天下山川水沼湖泊脉络者仅此一人,能运用其渊博学识作得羊皮灯笼、《灭棺盗尸卷》和饬乩镇尸铜铃三件东西也就不难理解了。

三国时的诸葛孔明有评说为:多智近妖;而牧严也有一段野史评说:非天人之智,渊识超于神,鬼魅尽畏,天地生此人者,造化冥府萧瑟俱寒,**山河遗脉……或许牧严本人已经不是人世诸理所能诠释,只可惜牧严死时才十一岁,似乎又是冥冥中注定此人不可多活于人世。

不知道我是否也是冥冥中注定该得这三件盗墓人的“崶宇至尊”。或许上千年的的历史中,我是第二个同时拥有这三件宝物的人。对于我来说又会有什么事等着我去遭遇,眼下我已经解读到自己身上的这一窜难以解释的奇闻诡异的图案,是否当年牧严本人也有类似的遭遇呢?

我记得《盗鬼经卷》里有“述事论”十一篇,当中就有记录,在牧严十岁时曾经将这三样东西藏于不同的地方,召令有云:得其一者,地下遗脉尽皆可掘。此言一出,东、西、南、北各方“崶宇玄圣”争相找寻,为了争夺这三样东西,彼此各派还有过一场战争,这场战争在书中表述为“天下崶宇封禅榜”,地点有两处,一处是西藏某山脉当中,而另一处为湖南九嶷山。

我想当时这场战争肯定死伤无数,这三样东西也可能没有被任何一个派系的“崶宇玄圣”所得,相反出于某种际遇被我祖祖父许天所得,传到我的手中,而铜铃更为蹊跷,不偏不移双双被我收获,上千年的东西怎么就都落到了我手里,我很难相信这一切仅仅是一种巧合。

再说到羊皮灯笼和铜铃的联系,羊皮灯笼是光感之物,而铜铃确实敏感之遗,两者一为眼,一为耳,视听悉数均得周全。在地下遗脉漆黑的空间内视觉和听觉自然都要灵敏,这两件东西刚好印衬到点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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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双爝魅影

我蹲在地上细想了一阵,决定把这两枚铜铃亮出来。当我把油布打开那一刹那间,只听见冷风瑟瑟,杂草翻卷,地上无端升起小朵小朵的无数的小旋风,就像是头顶上的发纹一般。我举目四顾,原来这一朵朵的小旋风仅仅是在院落当中的小片方圆。

触目惊心的景象让我无法解释眼前所见所闻,难道这两枚饬乩镇尸铜铃还尘封着妖神鬼怪,我此番是将它们释放出来了。不过我已经经历过龙洞内的异常变数之怪事,当下却也神思清醒,并未有任何的惧怕,只是看到这些景象多少有些意外而已。

过得片刻,无数盘旋的小旋风都都落了下来,四周万簌寂静,院子当中只留下了数不清的由杂草围成的小圈子,极是整齐。

我心想,我手里的这三件当下本属一脉,或许应该把它们置放都一处了。于是我对着寂寥的空地说话:“你们分别已经上千年,今天让你们再相聚,能散就散了吧,留在人间不是正数之理。”我说着将怀揣的《盗鬼经卷》取了出来,平整地放在两枚饬乩镇尸铜铃的中间,又将挂在脖子上的羊皮灯笼取了下来,端放到《盗鬼经卷》的上部,再在前方点亮蜡烛,那火光立时有黄色变成绯红之色,火光正猎猎发抖。

《盗鬼经卷》似乎被光影翻动,缓缓打开来,而羊皮灯笼顺着书页滑落,慢慢自动鼓开,其内居然亮了一团小小的火焰。此时的羊皮灯笼半飘离地面,悬挂在离地面十几公分的位置,那光亮如此的清澈洁白,院中所有景象刹那间尽透上白色的荧光,看得心境如此平静,隐约中看见两个个婀娜忧郁的白衣少女徘徊。

看到此番景象,险些惊叫出声,可我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动弹不得身子,只能瞧见那两个少女在我身畔漂游而过,恍惚间我理着思绪,这到底又怎么了,难道又见鬼了。

再过得一会儿,那两个少女分别化作两个清冷的白色火把,两根火把伫立在地,火光隐隐飘都垂直地燃在半空之中。

此时感觉全身毫无知觉,只有这双眼睛还能瞧得见眼前美轮美奂的景致。那两个火把时而化成少女,时而又化成范着白光的条形火苗,在那少女经过我身边时,我鼻孔只见甚至闻到了淡淡的清香。

眼前白光通明,和那两少女的白色衣带连成一片,我分不清楚什么是虚幻,什么才是真实的。就在这时,两个少女影子重合,脸色轻抖模糊了一下,慢慢就清晰了起来。

前面走来一个美貌的少女,步态轻盈,双手轻按,合并于身前,走到我面前微微矮身施礼。此时我得以观得她的容貌:柳叶细眉轻挑,双颊粉黛从容,小巧的鼻梁微微上挺,美眸聪慧显生,殷桃小嘴乖巧遗笑,耳际一串漂亮的梅花连坠玉珠。再细看她那乌黑柔顺的发丝,分左右耳鬓垂下一缕,搭在肩膀前面,头上梳着蝴蝶发髻,脑后长发及腰。那一袭洁白无瑕的衣装显得落落大方,把她的体态尽显了出来……

就在此时耳际传来铜铃摇晃的声音---叮铃铃……,那铜铃摇晃不止,眼前那少女又分化成两个人影,一下就分别遁到两个饬乩镇尸铜铃之中,连同满地的白光一并收入铜铃之中。

我缓过神来,身子一抖,惊讶万分动弹了身子,那两枚饬乩镇尸铜铃分别在我左右手中,而羊皮灯笼居然又好端端的挂在我的胸口,只有那本《盗鬼经卷》平整地铺在地上,已经翻开了页码。

我第一直觉是刚才的影像是不是只是个幻觉?我凑到《盗鬼经卷》边上,蹲下身子细看那页所述。开头正中遒劲有力书写四字篆文---世尊地藏……

我一下惊惧瘫倒在地,口里念着这四个字。难道我就是被盗墓人封禅的“世尊地藏”?

“世尊地藏”在此并不是指佛教中的地藏菩萨,而是当年“天下崶宇封禅榜”中得“崶宇至尊”的人,传说,当时无人能全获,因此这“世尊地藏”还只有牧严一人。

在盗墓人之中,威望最高,法理最通的就叫“世尊地藏”也是盗墓人的暗语尊称,也取自佛教用语和人物,只是分解了其中的意思:“地藏”分化出来有两重身份,一指安忍不动,犹若大地,行思周全,犹如秘藏,盗墓人也讲究天分,行动思考都得考量,要不然可能一招不慎,满盘皆输甚至掉了性命,因此很讲究心灵静谧;二指地下的宝藏,简称“地藏”。

“世尊地藏”由此成为盗墓世界里的最高身份。而当时牧严有遗言说,有人贯通三件宝贝就是“世尊地藏”。

“世尊地藏”千年难得一见,当然倒不是说这三件宝贝不易获得,指的却是相关的法则和技术,最根本的以《盗鬼经卷》所云为:得经卷者,于冥鬼相近,终生弃之不得,平生多有涉及诡异事端,以经卷内述,可得破解之法,但功劳须苦难相抵。(第五章盗鬼经卷涉及内容)

《盗鬼经卷》又云:世尊地藏,点葬百川遗脉,刲月阚星,物移一尺,相易,脉袭一寸,牚地而惑魅,阴光弃阳近冥,罘障止影,穿表及里,世尊之功,现异数,分毫夺天地,造化趑趄。

这里写得明明白白,世尊地藏带通天眼,能瞧阴阳,辨妖鬼,能寻穴斗鬼。我看到“世尊地藏”已经出乎我的预料的,那我不成牧严第二了?牧严就是因为全身阴气太重,全身惧阴,所以只能在夜间出没,而且居住与墓室之中,也只有在夜间他才算得上是个人。

我不想经历牧严的那般孤独无依,更不想早早离世。盗墓损阴德,每掘一墓,阴德就损失一层,想要长命,最好别去干这么一个行当。

我心想,该不会是这《盗鬼经卷》乱翻到此页的吧,这也太他娘的吓人了。我成了“世尊地藏”那每年农历十二月二十一那不就有地府里来的冥鬼要来拜会,那我不被活活吓死了,《盗鬼经卷》里就是这么写的。

不可能是我,我不可能是“世尊地藏”,现在都什么年代了,那些派系的盗墓人早都散了伙了,流传下来的暗语,偼令,口诀都已经没有了,就算有盗墓人,那也仅仅是几个胆子大点的人扛着锄头乱挖而已,已经不会再有“崶宇玄圣”的名号了,既然这样也不会有“世尊地藏”之称了。

我赶紧把三件宝贝都收拾好,当然那一串佛珠得拿去卖了,和葫芦、建国两人分点钱花。最可惜的还是那雪茄烟,忒倒霉了,居然被白蚁啃光了。

对于我刚才所见到这些,我只能让它烂到肚子里,权且等去一趟澜沧江畔搜寻一遍再另做打算,这段期间可不能把这事说给葫芦和建国听。

正当我把东西都收捡好,只听见草丛里脚步声骤近,我心里一紧,琢磨道:“他娘的,又要出来什么鬼东西?”

没等我转身突然一双手掌按在了我的肩膀,我双腿一软,险些栽倒,心里暗叫:“完了……”深更半夜肯定这羊皮灯笼又把鬼给引来了。

“默默,你没事吧?”

他奶奶的是葫芦和建国,差点再次给他两吓死,我没好气叫骂上一阵,葫芦和建国发傻摸不着头脑,都说我是不是撞邪了。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别这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就蹿出来,会吓死人的。葫芦和建国终于明白过来,先道了个不是。

此时我心里细作,我可不能就这么成个“世尊地藏”,本来没想把这事告诉他两人,不过现在他二人来了,何不再试试。

我故作轻松,说还没试验呢,既然三人都齐了,那就试试这三件当下碰到一处会出现什么奇妙的东西来。葫芦搓着双手喜不自胜,说是想看看这三件宝贝的威力。建国也一样,俱想见识见识这宝物的伎俩。

我当着他二人的面,重新布置了一番,再点上蜡烛。那白色光影出现,接着就是那两个白衫少女。不过这次她出来的时间很短,一下就被铜铃收了回去。

这东西百试百灵了,我故意张着嘴巴,脸上堆上奇异的神色,这才用惶恐的语气问葫芦和建国:“看到了吗?又见鬼了吧?”

葫芦和建国却轻松地点上烟,吐了几口烟圈,建国首先开腔:“默默,你镇定点行吗?这不是以前的默默啊,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又出现幻觉了吧,别吓我们?”

葫芦也搭上话来:“哥,都过去了,咱都从龙洞里出来了,那些事都不会再发生了,你可别神经了,凄……凄……凄……”葫芦说着突然落泪,转向建国对建国轻声说:“建国咋整啊,都是我不好,自从进了龙洞出来,默默老说胡话,都得了神经病了,我们得想办法把他的病治好,看看默默,真他妈的让我心酸,难过,哎,我有罪啊,凄……凄……凄……”

建国干脆和葫芦说再难也要凑钱带我去医院看病,说得那叫动容。不过现在你瞧瞧我像是神经病患者吗?

我破口大骂:“他娘的,老子还没成神经病呢,就想着让老子蹲医院去了,瞧清楚,我默默正不正常?”

建国想上来对我进行一番劝解,没等开口,建国早被葫芦拦了过去,葫芦对建国说道:“建国,别说了,通常神经病都说自己正常,就像醉酒的人都说自己没醉,得了,随着他吧,这默默怪可怜的,凡事都依着他。”葫芦这么一说,建国轻轻点头表示允诺,看样子还真把我当神经病了。

可话说回来,刚才的影像他们难道没见到?难道真的是只有我才能看到那些景象?难道我真的是世尊地藏?难道我这双眼睛真能见鬼了?

再瞧瞧葫芦和建国,恨不得用对**的关切的眼光把我照顾周全,我现在倒成个神经病患者了,我被“指鹿为马”了,真的是人言可畏。看看就来气,已经收不住口,骂道:“蠢货,死开!”我说完,速度奇快地收拾好东西,上来先赏了葫芦和建国一人一嘴巴,接着迈开步子走出去,接着头也不回骂道:“神经病!”

后面传来葫芦和建国的讨论声:

“这像神经病吗?”

“不像!”

“像原来的默默吗?”

“很像。”

“哎哟,我的脸啊,被抽得真疼,这默默打人不留手的。”

“对啊,看来我两个才是神经病。”……

第二天一早,葫芦和建国极不好意思地来找我,估计已经没把我当神经病看了。

我们现在得去打个电话,打到西安梁彩儿家里,说不定我寄出的信已经有回复了。话不多说,我们三人赶到老村长家,一说要打电话,老村长几乎把电话当成宝贝了,葫芦掏出五块钱按到柜台桌子上,老村长才把电话从抽屉里抱了出来。

葫芦麻利地拨通了电话,接着噼里啪啦和梁彩儿说个没完没了,从电话余音中听得出来梁彩儿一切安好,还有说有笑的,这倒让我放心了许多。

瞧见葫芦唠了半天也没说到正题,我轻敲了一下葫芦的头顶以示告诫。葫芦这才问道点子上去了。葫芦和彩儿说了将近半个小时这才挂了电话。

葫芦说梁彩儿已经接到了从新疆寄回来的信,也和西安的谭双喜取得了联系,双方均说没有其他特别的事情发生,也没有什么值得细究的地方。

我心想这倒更奇怪了,一点反应都没有,只能说明更接近真相了,或许越是平静才是越危险的时候。这点我可不敢马虎大意了,这几天就得赶回昆明,购置装备去一趟澜沧江畔考察考察,有没有收获那又另当别论了。

其实我心里也没个底,澜沧江流域何等广阔,实在找不到点子从何处下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好在这本《盗鬼经卷》也把范围缩小,眼下不能再耽搁了,乡亲们已经探访过,就此打算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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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浅海尚子(一)

我觉得冥冥之数有很多都是上天注定的。我们决定不了出生,决定不了死亡。世间诸多事事,或许是避免不了的,想要逃避偏偏有又迎头撞上。人也是如此,缘分注定,有些人也许只是你身边匆匆的过客,不会在记忆深处留下任何痕迹,而有些却那么的深刻,毕生难以忘记。

我和葫芦,建国三人打算两天后起身探险。这天凑巧就像安排好的一样来了两队人马,三辆吉普车就停在了村子的中央,下来足足十个人。

建国的父亲是支书,这队人就来了建国的家里,我们三人摸不着头脑,这又是算哪票子的人。一行人进屋就和建国的父亲一一握手。我从建国父亲的脸上的神色看得出他也对这行人的来历不甚清楚,甚至就露出了诧异的神情,最后才客气地把人都领到厅子里坐定,问上询来。

我举眼一瞧,这一行人四女六男,有几个看上去就不像是中国人,就连他们讲中文都显得生硬拗口,听上去很费劲。四个女性中有三个差不多都四十岁左右了,只有一个女孩面色清秀,标准的瓜子脸,柳叶细眉,眼睛明亮清澈,看上去很腼腆,后脑勺扎着翘起的马尾辫,正把半个身子都藏到一个六十几岁的老者背后。这老者眉清目秀,浓眉大眼,头发花白,手里拄着金竹龙头拐杖,看上去精神爽朗,只是他咳嗽了一声马上就弯下腰去,扶住了腰杆,羸弱的迹象表露无遗。

其他几位爷们看上去都很书生气,个个文静有礼,也没多话,只是在互相介绍时鞠躬行礼,然后就坐在板凳上呆若木鸡了。

看了此行数人,我泛起低估,这些人到底是干嘛的?是什么人,来这小山村做什么?不会是来观光游览的吧。

那老者最后介绍说他们是日本人,话说他当年来过龙水江畔探险,说着说着就流下眼泪,不过他仅仅说是遗失了很贵重的东西,现在是来找寻来了。至于是什么珍贵的物件他却没说明。又怕我们为难只好解释说寻找一份真挚的哀思。

葫芦啃着半个西红柿推了一下我说:“他奶奶的,小日本敢情来拜祭在这死去的日本二战士兵了,叫他妈滚蛋!”

建国这时摇摇头说道:“葫芦,看看再说,别动不动就往坏处磕!”

葫芦可不乐意了:“操!当年侵略咱中国也没他妈的商量过啊,还不是动不动就**掳掠!对日本人我可没那好话可说!”葫芦和建国说着说着就讨论得更远了,两人谁也说不服谁。

我没插上一句嘴,我倒想看看这日本人想干嘛,如果来观光游览的,那逛完赶紧滚蛋,该干嘛干嘛去。

要说建国他父亲那就一个文化人,这里一个镇就他是唯一的大学生,的确难得,思想也肯定没有我们这么狭窄闭塞了。他们再聊了一会儿,就吩咐我们弄酒菜款待人去。

我凑了上去在建国父亲的耳际轻语:“李叔,这日本人咱还得好生款待,对得住咱国人吗?”

李叔叔扭头过来轻声说道:“他们有省城,县城文物局和xxx大学考古系xxx教授的介绍信,咱国人可不能让人看扁了,好歹我们也是礼仪之邦,来者是客,无妨,赶紧杀两只鸡去!”我允诺准备出去杀鸡,只见葫芦和建国蹲在门槛上抽着烟,一脸的不耐烦。

“走啊,干嘛呢,杀鸡去啊!”我催促了一声。

“伺候日本人我可不干,我这不做日本人的生意!”建国悻悻说了一句。葫芦吐吐烟圈跟上话:“默默,你可别犯傻,全国人民可都在看这呢!你的思想觉悟都上哪儿去了?”

我破口大骂:“我操,还他妈的高中生,就这点思想觉悟,中日恢复邦交十几年了(中日恢复邦交于1972年),咱大中华四大文明古国之一,热情好客,也是礼仪之邦,这么对人家,说出去还不坏了全国人的脸,就说你们鼠目寸光,还他妈的有理了是吧。”

说了半天还是不解气,于是跟上话头:“若在十年前,老子第一个上去砍,你们信不信?快点给老子起来!”

终于,葫芦和建国懒洋洋地站起身子,极不乐意地跟我抓鸡杀了准备伙食去。

正当我们三人在厨房里忙着,钻进来一个妮子,冲我们点头一笑,两个酒窝就蹿了上来,甚是好看,她说:“我叫浅海尚子,日本北海道人,请多多关照,啊哩嘎哆,国珈伊嘛熟!”浅海尚子说着深深鞠了一躬。

浅海尚子声音如莺轻鸣,甚是好听,不过前面她说的中文我们凑合着能听懂,后面那一窜就完全听不准了。她接着就问我们需不需要帮忙。葫芦嘴快说道:“没你什么事,一边凉块去!”建国更不说话,斜眼白了浅海尚子一眼,只管往灶里添柴禾。

我心想这两小子怪会为难人,好歹这么水灵漂亮的姑娘咋就不懂怜香惜玉呢。不过话说回来,她再漂亮也是日本人,我一时也没对她没什么好感,看她一眼都觉得对不住那些死去的同胞。

浅海尚子瞧我没冷落她,转脸就问上话来:“你叫什么名字?”问完眼睛马上从我身上移开,盯着地板看,在等我回复。

“关你屁事!”我甩上一句。我声音大了些,浅海尚子一惊,抬头,怯生生盯着我,似乎眼眶里还转着泪水。

这麻烦可就大了去了,万一浅海尚子张瓢子一哭,我可就不会哄了,现在觉得我刚才态度是恶劣了些,也没想这妮子这么好欺负,一句话就伤心成这样,那小嘴抿成一条线,半低着头,那委屈的样子绞得让人心疼,我急忙补充说道:“哈!我么,叫高山崇文!”

我取这名字的确也是口快了些,只想着逗这妮子一下,把名字弄成和“浅海尚子”差不多相反的“高山崇文”,结果还把自己搭上个日本名字的罪名,说不出的别扭。

不过浅海尚子听我说我叫“高山崇文”喜不自胜,早开怀一笑,两个酒窝立马堆在了她的两脸颊上。不得不说浅海尚子的确很漂亮,只可惜因为是日本人,在我这么一个中国人的眼里那动人的容颜大打折扣。

浅海尚子默念我自个儿给自个儿取的名字---“高山崇文”,接着笑笑说:“你有日本名字,真好听,“高山”在日本很多人用的,想不到你还有日本的名字……”浅海尚子说道这里就顿住了话语,因为现在我正用冰冷的眼神盯着她。

葫芦和建国抬眼望着我,建国首先开腔说道:“默默,这可就你的不对了啊,怎么还取个日本名字?”葫芦也不轻易错过话头,急忙跟上教训起我来:“默默,你还跟这日本娘们唠好呢,你看看你,你老家可是南京的,想想南京大屠杀,这……”

我打断葫芦的话,开口便骂了上来:“他奶奶的,你俩号还没完没了了,瞧瞧人在这呢,有本事操菜刀砍了,来啊!上啊,我看着呐!”葫芦和建国瞧瞧案板上的菜刀,再看看浅海尚子,两人顿时傻眼,谁敢上前,早埋头干活不语了。

我端起菜篮子吼一声:“走,洗菜去!”浅海尚子咬着嘴唇,一脸的无辜,碎步跟在我身后。

来到池子边上洗菜,浅海尚子捡着一棵青菜洗来洗去,我瞧了她一眼,晶莹的泪珠滴滴滑落,掉到池塘里激起圈圈的小水纹散开了去。

我算是遇到克星了,这么一个柔弱的妮子,我实在也不忍心再对她大嚎大叫了,人心肉做,看着浅海尚子此番难过,我实在于心不忍。我凑上话说道:“你那棵菜洗再干净也未必就你吃到,走了,瞧我都洗好了!”我说话算是柔和了许多。

浅海尚子抬头看了我,回过神来想去抹她脸颊上的泪珠。我也不知道着魔了还是怎么说,突然就冒了一句出来:“别动,那眼泪好看!”

我失态不语,浅海尚子直愣愣看着我,我急忙找话打破这尴尬气氛:“把眼泪擦了,小心你老爸说我欺负你,那我默默‘欺凌妇女的’的名声可就挂上了。”

浅海尚子终于擦拭了眼泪,冲我一笑,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她那对小酒窝。她接着说道:“那个不是我的爸爸,那是我的爷爷,其他的人都是我爷爷的学生,我爷爷是他们的先生!“

“哎,你打住,你这中文讲的差池太大了,‘先生’一词有三个含义,一是对男士的敬称;二是称呼女子的丈夫,三是老师。你这里得说成‘你爷爷是他们的老师’可别混淆了,你滴明白滴干活?”

“咯咯咯……嗯,明白,啊哩嘎哆!”浅海尚子浅浅的说了一句,不过看她的模样没那么拘谨了。

我说:“你是明白了,可我就糊涂了,你好好的讲中文,干嘛非得加个‘啊哩嘎哆’?”

浅海尚子正想开口说话,突然葫芦在身后的房檐下狂吼:“默默,你倒是洗菜还是洗澡啊,都半天了,快点啊,等着下锅呢!”

我急忙把洗好的菜都端进厨房,浅海尚子一步不离紧跟了进来。看着葫芦在忙着炒菜,浅海尚子上去一阵手忙脚乱,递盐送味精和酱醋,看她的动作看来很是紧张,生怕不小心弄错惹得葫芦叫骂。

我问道:“建国呢?上哪点克啦?”

葫芦抽着烟,手里拿着锅铲炒菜,烟熏子迷眼,把整个脑袋都斜歪在半边打上话来:“建国见到三妹就掉了魂了,哪里有功夫在这和我搭手嘛,谈恋爱去了呗,还能干啥?”

“那还吃不吃饭了,菜都快熟了,咋还跑了,这东道主当的哎……”我说了一句。

葫芦说道:“呵呵,三妹给他织了一件毛衣,楼上试穿呢,这小子衣物全他妈都‘温暖牌’的,我这就惨了点。”

“你不也有彩儿吗?”

“彩儿不会织这‘温暖牌’毛衣,全靠票子一次性搞定,我葫芦可没机会穿她亲手织的衣服!哎,我说,你那位啥时候搞定啊,我可跟建国商量了,明年结婚,你到时候可别还是个光棍!”

我说道:“操,我爸妈都不催,你还费什么劲,总不能大街上随便拉一个就结婚吧,你和建国先结了再说,我这不急。”

葫芦盛着菜说道:“不急才怪,说好的咱三兄弟一起结婚的嘛。不过这日子真难,结婚要好多钱的吧,少说也要摆个百把桌子的。”

“哈哈,那你和建国多赚点钱,省得寒酸到自己媳妇,那心里可就过意不去。”

“对啊,我和建国都这么想的,所以才打算去西安做生意嘛!”葫芦说完话,菜已经弄好,随意吱一声让浅海尚子端了出去。葫芦这才续说道:“不过咱得先去一趟澜沧江畔,默默这澜沧江流域广阔,能不能找到点子上啊?”

我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只是希望一切平安,这是我最大的愿望!”

葫芦呵呵笑了笑说道:“危不危险,这不好说,不过不会比龙洞还可怕吧,反正这条命是捡回来的,该怎么打发就怎么打发,没有命的话,喝凉水都能把人给呛死,去哪里都一样,生死都注定的,别那么担心,过了这个坎儿,那我和建国就可以安心结婚了,你说是吧?”葫芦眼下之意是确定不了自身的安慰,怕连累到彩儿。

我点点头,佩服起葫芦的说辞,不愧是当过兵的人,胆量大了不说,就连学问也多了些,这倒给了我些许的安慰……

建国家中摆了两桌,我们几个小辈的就围坐了一桌。不知道是他们特意安排好还是怎么说,硬是把浅海尚子安置坐在了我的旁边。

大伙吃着饭,谁都没说话,这气氛很古怪,让人觉得特别扭。现在就葫芦稍显轻松了,手不停地在桌子上的菜碟上乱飞,吃得狼吞虎咽,好像有人和他抢食一样,这小子就这德行。

建国更不用说了,对着三妹嬉皮笑脸的,不停地往三妹的碗里夹菜,自己倒光吃白饭了。他跟三妹倒是情深意重。

我故意寻点动作,伺机打破这尴尬的气氛:“咳咳……嗯哼……”动了几下脖子接下来却没话了,谁知道我他妈该说什么。

葫芦满嘴流油扫了我一眼说道:“默默,我就说嘛,少抽点烟,咳成这菲德行还烟不离嘴。哎,我说,咱在龙洞里找着的那玩意儿叫什么来着?哦,对,对,对,雪茄,挖出来没,赶紧凑点火,那味道不错!”

“都被白蚁啃了,这么多年了还惦记这雪茄,真有你的!”我边说边扒饭。葫芦随意嗯了一声就添饭接着吃了。

我瞧瞧一旁坐着的浅海尚子,这妮子一直低着头,脸都差不多贴到碗口上去了,正数着饭粒往嘴里送,连一颗菜都没夹,这号人要闹饥荒绝对第一个饿死。

看看浅海尚子,心里确实不好过。很难见到这么文静甚至是羞怯的女孩子。看看她鬓角的发丝,瞧瞧她的耳钉闪亮,我莫名的怜惜:“她也是个人啊,还是个女孩子,这委屈不该她受!”

我夹了一片肉最多的鸡肉放到她的碗里,浅海尚子微微抬头冲我羞涩地一笑,道了声:“啊哩嘎哆!”,我一愣,咋又是“啊哩嘎哆”我可没听明白。

三妹很主动,过得一会儿也给浅海尚子夹菜了,还叫浅海尚子叫“姐姐”。这已经让浅海尚子动容了,那漂亮的脸颊沉了下去,一股忧伤就盖了上来。我心想是不是她在日本没人对她这样?还是她认为得到我们的理解而感动?

我当时心想,和这妮子也算有一面之缘分,过两天也就走了,现在还是把人家照顾好。她虽然是日本人,但也不是坏人啊。她是好人不是?

三妹绕我身后去拿了杯子给浅海尚子倒茶水,轻声对我说:“默默哥哥,看尚子姐姐多漂亮,娶回家吧!”

“哗啦叮当!”我饭碗落地,众人齐刷刷往我这看,我傻笑了一阵说不小心摔的碗。不过三妹噗嗤一笑重新给我端了一碗饭上来,给浅海尚子倒了茶水,这才回坐到建国旁边,又在建国耳际细语了些话。接着建国瞧了我一眼再瞧瞧浅海尚子居然和三妹一起闷笑。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葫芦满嘴饭菜也不忘记闷上话来:“默默,半碗的粮食让你糟蹋了!”葫芦没瞧出什么名堂来,自顾吃着饭。

我干脆一不做二休,再夹点菜给浅海尚子吃。葫芦抬头望了我一眼,伸筷子在鸡肉盘子里挑了最大块肉的鸡腿递到浅海尚子碗里。也不说话,自己又闷嘴猛吃了。

浅海尚子可爱地微笑了一下,把饭碗端平一些又道了一声“啊哩嘎哆!”葫芦居然也傻笑着冒腔:“嘿嘿……嘿嘿……啊哩嘎哆……啊哩嘎哆……妹子多吃点哈,你瞧瞧你都瘦成这样了!”

对坐的建国愣了一下,夹了一大块火腿肉放到浅海尚子碗里,接着立马坐了下去,猛扒两口饭。三妹看得又是扑哧一笑,轻垂了一下建国的肩膀。

我心想这两兔崽子吃错药了,还是脑子开化了?刚才还一阵的奚落人家,现在又此番热情?我可就摸不着头脑了,只能甩几下头表示无奈,真不知道他们这是要干嘛。现在我除了猛扒两口饭还有其他的事可做吗?

一旁的浅海尚子不明所以,只能傻傻地连说着她的口头禅“啊哩嘎哆!”

我对浅海尚子说道:“你那口头禅可以省略不说了!”

浅海尚子似乎想了一下这才说上话来:“什么是‘口头禅’?”

没等我回话上去,葫芦早接了过去,边敲着饭碗边说:“妹子,‘口头禅’就是你自己最喜欢说的词,就像你说的那个‘啊哩嘎哆’就是你的口头禅,你滴,明白!”

浅海尚子思索半天好像懂了,微笑了一下说道:“哦,我明白你滴意思了,不过ありがとう翻译成这个中文,是‘谢谢’的这个的意思!”说完扫了我们一眼。

我和葫芦愣了半天,找不到话说了,这时候建国脑子转得快赶紧上来帮自己解围:“妹子,默默不懂日文,你说的明明是‘谢谢’,他偏偏说成是你的口头禅。没事,等我有空好好教育一下他!”

“你懂日文,你倒说说给我听听,还把我默默说残废了不成?”我没好气地教训了建国一句。建国放下碗筷凑上笑脸对我说:“我会啊,不过就会一两句,我这就学学哈!”说着又转脸对浅海尚子躬身施礼说道:“妹子,你听听哈,看我学的像不像!”

浅海尚子细嚼着饭菜作好了听建国讲日文的准备。建国扯扯脖子,站直了身子,装出一副高音歌唱家要开嗓的姿势……

“巴嘎!”建国洪亮的声音立时充斥整个厅堂,在坐众人无不投来鄙夷的眼光,而浅海尚子差点没把饭碗摔跌。这建国学什么不好学这句,是不是没经过脑子瞎练口的。这谁不懂,自从中日战争开始,这两个字穿着开裆裤的娃娃都知道什么意思。

建国瞧气氛不对,连忙抱拳道歉,说是学日语,学的第一个词就这个,也就是练练发音准不准,没有不敬之意。接着再繁琐地讲述,滔滔不绝,直扯到天边去了才算,甚至还讲起他所知道的丁点的日本历史,凑合着讲述了一大堆,硬是把话题扯得连渣都不剩。

而厅堂上的十个日本人居然有的已经深情细听,都说建国还懂得日本的历史,相当的难得,好像把刚才建国胡诌的“巴嘎”都忘记了。建国这么一说,直说了十几分钟,那十个日本人脸色由不悦变成欣喜。

我还真小瞧建国这小子了,侃大山绝对不输给葫芦,瞧见没?这嘴一练,已经侃倒几个人了。就连我旁坐的浅海尚子都托着腮帮细听建国讲述日本的历史。

不过我看这小子也快没词儿了,脑门上都冒出汗来,显然是给激的。这回也让他知道这嘴可不是随便就能练的,功力火候比葫芦还是差那么一点点的灵气。要是葫芦,方的他都能给说圆了,还不留破绽。

三妹瞧见这形式已经不那么严峻,甚至已经柳暗花明,赶紧扯了一下建国的衣角,示意让建国坐下来。建国傻笑着坐了下来,猛灌两口茶水下去解渴。

就在这时,十个日本人包括浅海尚子居然都鼓掌了,均说建国讲的日本立时毫无分差,赞赏建国学识渊博,甚至都自惭形秽说自己是日本人都没建国那么懂日本的历史。这下建国倒成神了。

葫芦呵呵傻笑两声凑了一句话说了出来:“建国,原来你这吹牛的本事不亚于我呀!”

趁此机会我悄悄对浅海尚子说:“妹子,别往心里去……”我刚还想说什么来着,可说到这里就忘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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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浅海尚子(二)

到了这时候重要人物也要登场了。只见建国的父亲一下就站了起来迎了上去,第一句话就说:“村长,怎么现在才到,都等你半天了,来来来,坐这坐这!”

我抬眼瞧去,哟嚯,村长早换了名了,不过这姓没换,来人不正是王和吗。想不到我们当了几年兵回来,他就荣升了。

我们三人可没工夫上去搭理他,不过建国的双亲就显得客气很多,这倒让一旁的建国有些不快,不过也不好上去说什么,毕竟是一村之长。

本来王和要在另外一桌坐的,见到我们三人就笑着凑了上来说道:“哟嚯,默默,你们三兄弟都回来了嘎!”

葫芦嗯了一声,自顾自吃,连眼睛都没瞧王和一眼。建国也一样,干错转脸和三妹聊天去了。我瞧瞧王和,这小子几年过去样子都没怎么变。我说道:“得嘞,我们三兄弟回来了,您这是来瞧我们嘎?太劳烦你了嘛。”

这时建国的母亲早抬了板凳过来,王和刚好做坐在了尚子边上。

王和坐了下来,先就不客气地喝了口酒,吃了点肉片,接着想再说话,突然瞧见一旁的浅海尚子,脸色立马暗了下去,低下点头,装出点斯文,敢情这小子看上浅海尚子了。我心里好笑,这小子他娘的改不了本性,见到漂亮的女生都要摆出他自认为最好看的姿势。

王和摸摆了几下头发,故意晃过浅海尚子找我说话:“默默,这位是……给介绍介绍,是嫂子吧?”我要说不是,这小子肯定打浅海尚子的主意了。

这时建国的父亲上来邀建国去主席上坐,这小子哪里肯,说是和我们分别已久,想和我们三人好好唠唠。建国的父亲没办法,只得回去照顾浅海尚子的爷爷的那桌去了。

我说道:“我们也是刚认识的!”我刚这么一说,瞧了葫芦一眼,葫芦把头仰甩得老远,瞪了我一眼,不满意我给王和的回复。三妹干脆在桌子底下使劲踢了我一脚,建国跟上大叫:“我靠!默默,真有你的!你咋还……哎不说了,这么水灵的妹子丢了,有你后悔的时候。”说着喝光一杯酒。

浅海尚子不明白我们说什么,接着就说道:“我还没嫁人的,还不是你的嫂子的!”

葫芦,建国和三妹听得浅海尚子这么一说,拍着大腿狂笑,指着王和说:“王和,你别急啊,人家还没想好当你嫂子呢,哈哈哈哈……”

王和是何等货色,面对葫芦三人的嘲笑,也坐怀不乱,发了一圈烟上来,优雅地点上火,这才说道:“哦,刚认识的啊,得嘞。哎,建国,三妹,你们俩的婚事赶紧办了呗,我还等着喝喜酒呢!”

没等建国和三妹回话,王和早和浅海尚子说上话了,就像查户口一样,把浅海尚子的情况打听得清清楚楚。这妮子通通详细地回答了,什么都没隐瞒。很快王和就和浅海尚子熟络了。

这时我才发现葫芦,建国和三妹三人恶狠狠地盯着我看。我明白过来,原来他们都想撮合我和浅海尚子。不过他们三人也太自作多情了吧,这浅海尚子还未必看得上我呢,紧张什么?我自顾喝点酒。

我们这桌子还坐这四个日本年轻人呢,眼看席间气氛好转纷纷上来和我敬酒,我一乐,满杯满杯跟上一口喝干。葫芦也差不多喝得有点高了。现在就建国因为有三妹在旁,所以没喝多少。

要说这几个日本年轻人也确实有学问,讲起考古上的事来头头是道,分析得透彻,甚至连中国的一些历史遗迹也有所考究。这我倒是很佩服的。

此时的浅海尚子完全被王和问懵了,一个问题王和有本事问上三四遍,没话找话,倒没把我们几个放在眼里了。浅海尚子很快也察觉有些不对劲,却也不好拒绝回答,只得再做细答。

聊了一晚上都没提到关键的地方,大家就安排睡的地方了。客人多了些,我不是主顾,只好随了建国的安排去三妹家睡一晚,还有两个日本人。

我洗漱完毕,躺在**上正要入睡,听得一声口哨声乱飞。心里一恼,暗自叫骂:“他奶奶的,哪个王八蛋,半夜不睡!”

接着就听见脚步声上楼来,再接着就听见戈壁的房门被敲响。隔壁睡的是浅海尚子。

我猜出来,这来人肯定是王和,估计真是看上浅海尚子了,现在是要追求来了。不过这小子也太猴急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也不看看是什么时间了。

过了一会而,我就听见开门的声音,然后浅海尚子说上话来:“王先生,你还不睡觉的吗?”

“额……送你点东西……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王和语气还是显得有些紧张的。

“好漂亮的花,嗯,真香,我很喜欢……”

“嘿嘿……那,我就先……先走了,嘿嘿……明天见!”

“晚安……”

终于平静了,终于可以好好睡一下了。这时候要再有人来打扰我睡觉,我可就要骂人了。这两天舟车劳顿,困乏袭身,实在缺乏睡眠,这么一躺下很快就进入梦乡。

“咚咚咚!”三声敲门声。他奶奶的又是哪个王八蛋,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我心想不会是三妹有事和我说吧,于是赶紧穿好衣裤开门。

我开门一瞧,来人却是浅海尚子。浅海尚子极不好意思地微微点头才说道:“打扰你了!”

我只好把她迎了进来,浅海尚子伸手想顺带把门关上,我急忙喊道:“哎,哎,哎!别关门!”

“你们中国人治安真好,夜不闭户!”浅海尚子这一说扯得算是没边没际了,这可不是治安问题。不过眼下也不好丢了咱国人的脸于是就说道:“哈哈,那是,我们这地方热,开着门通风,开着门也不会有贼进来偷东西。”

浅海尚子坐在了一旁,她说想和我随便聊聊天,又说会不会打扰我休息。这还用问吗?我这脑袋已经沉闷犯困了,估计站着也能睡过去。不过客人来了,我总不能拒人门外吧,只好说不困,又问她什么事。

浅海尚子说是要来和我道别的,她说明天就要和她爷爷探险去了。我就纳闷了,这小妮子柔弱异常,还折腾考古探险的事。想想在龙洞我们的遭遇,那岂是一个妮子所能承受的。不过我想她肯定有什么要紧的事,要不然也不会亲自前来了。我暂且静听下文。

“浅海尚子小姐,不是我打击你,你这……你这……呵呵,我看……”我一时也找不到话说了。

“你叫我尚子就行的,你是不是觉得我不适合做考古探险这行的。”浅海尚子把我的话头接了过去,自己把我要说的说了。

“嗯嗯,就这个意思,你就别去遭那份罪了,考古探险滴干活,不适合你滴干活,回家好好过日子吧!”

“我不知道我的家在什么地方!”浅海尚子说着晶莹的泪珠就从眼眶中落了下来。我慌乱中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刚我说话也没带口气,说的也没走差呀?哪里惹到这妮子如此伤心了。

我凑上话说道:“呵呵,别哭啊,我说错,我道歉,不是赶你走的意思,你理解错了!”

“不是的,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家在哪里,还有我的家人我也不知道在哪里!”浅海尚子抽泣着说道。

“这怎么说的,你不是还有你爷爷吗,人都有家的,你也有!”我劝慰。

接着浅海尚子边擦眼泪,边道出了实情。尚子说她的父亲是个中国人,而她的母亲是日本人。

1961年尚子的父亲在日本留学,认识了她的母亲恭子,结婚后第二年有了尚子。当时中日还处于未建交的冷战阶段。直到1972年中日才恢复了正常邦交。

处于那年代的人,都是战乱后重建希望的家庭。尚子的父亲在日本肯定因为两国的关系有过不少的不平之事,也得不到人家的认可。这样一来就真的举目无亲了。要说尚子的父亲也想过回国,无奈在哪样的时期,回国谈何容易。

尚子的母亲恭子当然也生活得不开心,嫁给一个中国人也受到了家人的反对。而恭子情深意重,和尚子的父亲恩爱有加。直到1972年中日正是恢复邦交,尚子的父亲才带着恭子和年幼的尚子回到了中国。

可尚子的父亲带着妻子和女儿回到中国才发现,家人也不愿意承认有这么一个日本儿媳,都劝说赶紧把恭子休了,另外再娶,更别说年幼的尚子了,根本就入不了宗谱……

尚子说道此时抽泣着眼睛都哭红了,我心里难忍也替尚子难过,可我却找不到合适的言辞安慰她。

尚子抽泣着继续说来。他父亲最后举家去了北京,还好被xxx大学聘做考古研究员。同年尚子的爷爷也来了北京,尚子的爷爷在家族里是最没有偏见的,也是最疼爱尚子的,于是同样被聘做研究员。他们一家才算在北京安了家。可那时他们一家举目无亲,亲人都离弃了。就连尚子的爷爷都没被日本的家族承认。而他们在中国也未尝不是如此呢。

十年前,尚子的爷爷和尚子的父亲受命来云南考察,第一地点就在龙头山,接着又去了丽江和香格里拉。而就在那场考古事故中,浅海尚子的父亲死在了一个山洞里。一行八人就剩下浅海尚子的爷爷得以逃生。

尚子说她爷爷发现了一个山洞,洞内有离奇的非人类遗址,而尚子的父亲为了救尚子的爷爷死在了山洞之中。事后回到北京,尚子的爷爷把情况和相关的部门反映过,相关部门再组织施救,结果一行十七人同样有去无回。而那山洞似乎像是被罩上了透明的玻璃罩子一样,再也找不到。

尚子的爷爷因为那两次考古事故死了很多的人而被调查,受了打击,神智就有些恍惚了。也就在那年,他们回了举目无亲的日本治疗,直到年前身子才恢复了。最让尚子难过的还是上个月,尚子的母亲因为长期哀伤也去世了。恭子最后的愿望是尚子能找到自己的父亲……

原来尚子身世如此可怜,看着他漂亮精致的脸庞那一串串的晶莹的泪滴滑落说不出的心疼,伸手就擦了一下她带泪的眼眶。

尚子的身世有诸多的谜,她没能得到两国人的认可,中国人也不是,日本人也不是。尚子说日本已经不承认恭子一家,仅仅希望能在中国有一个名分,而最有希望实现的无疑是她的父亲。

尚子说只要找到他的父亲就可以安心了,哪怕中国也不承认她,只要能找到她的父亲,心里起码也知道她也有中国人的血统,或许会得到更多中国人的理解。

要说道日本,尚子说她母亲已经去世,甚至家族都已经把他们除名,想要回归日本根本就不可能了,况且尚子本人是在中国长大的。

接下来我知道“浅海尚子”这个名字的由来。这个名字是尚子的父母共同取的,“浅海”是希望那些在战乱后失散的恋人能越过清澈的浅海找到对方,而“尚子”是希望尚子将来是一个聪慧乖巧的孩子,也寄以平安祥和之愿。“浅海尚子”四字名字已经带了日本的气息,也让她知道,她是一个日本人。

战争不知道埋没了多少良知,不知道摧毁了多少家庭,拆散了多少恋人。多少年过后都无法平息。生于战乱年代,生命是多么的可悲,尚子就是其中一人。

尚子继续讲述她的的身世,眼泪止不住的流淌,我静心倾听着她的述说。或许她这十几年没人愿意听她讲这些故事,不知道她有多久没有这么和人倾心谈述了。或许我算幸运,得以听到她的故事。我边听边感慨,现在是1983年,原来尚子今年21岁,比我小了三岁。

尚子抽泣着讲述,伤心得话音都颤抖,没等说完,渐渐把头靠在折叠的辈子上睡了过去,那晶莹的泪光依然挂在他的脸颊上。我小心地将她抱到**上,盖上被子,就在此时,那一弯朝阳从东面山顶上升起,我披上外套,将门一带走了出去……

或许现在是大爆发的时候,各方涉及异族部落的相关人员都聚齐了,新疆的张毅恒一家,西安的谭双喜,现在的浅海尚子,加上我们就是四拨人。

我隐隐觉得此事非比寻常,估计牵连的人还不在少数,从浅海尚子这听到的关于他父亲的故事,似乎也映衬到这个点子上。最让我心生不安的还是“崶宇玄圣”和“世尊地藏”。

当年为了争夺这三件五代十国牧严留下的宝贝不知道掀起了多少的血雨腥风。虽然那是千年以前的事了,现在已经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但是江湖依然存在。想要脱身,无奈我身上似乎诅咒般的瘗字文如何都离不得身,抽身谈何容易。

一门手艺从古至今的演变,不会因为时间的推移而产生多大的变化,特别盗墓。毕竟我手里的三件宝贝实属盗墓人心中的绝世圣品,想要据为己有的人不在少数,而且可能知道或者接触过这三件宝贝的人也不在少数,中外均有,或许早有古传的手艺人一直在寻找这三件宝贝,从未停歇过。看来知道这些事的不止我一个人。

如今我感觉四处都在涌动,似乎都在奔着这三件盗墓圣物而来,说不定又会掀起新一轮的盗墓斗墓风潮,那可不是什么好的兆头,我得做好准备和打算才是。

“默默锅锅,你在想哪样?”不知道何时三妹站在了我的身后,问了一句,我从思绪中缓过神来,也不知道该如何和三妹说起我心里想的这些事。

建国也上楼来了,问我怎么失魂落魄的样子。我说没事,一语带过不想再往下细说。

建国发了烟上来说道:“默默,看你精神颓废的样子,给是没有睡好!”

正当我要说话,王和手里捧着鲜花走上楼来,随意和我们打个招呼,准备去敲浅海尚子的门。

三妹急喊:“王和,这是我家!”

王和嘿嘿笑上两声说道:“三妹,好歹你该叫我锅锅呢嘛,我这是给你将来的嫂子送花来了!”

我把建国的香烟一包拿了过来,抽了一支递给王和,王和接过香烟点上火,巴扎几口,没等他说话,我先开了口:“这根烟抽完之前赶紧滚……”

“哎,我说默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嘎,公平竞争……你看……”王和急了嗓子乱叫。

“信不信老子把你从二楼丢下去!”我说着将手里的香烟丢在地上,狠狠踩熄。

王和不乐意,不服气,也不敢冲我多话,陪上笑脸说道:“得嘞,我这就走,不过嘛,我这花得送出去不是?”

王和大摇大摆去敲浅海尚子的房门,半天没人应声,只好像泄气的皮球似的,将鲜花干脆放在了门口,上来想说话,没等王和说开话来,建国早赶在前头说道:“小心你嘴里的香烟,快熄了……”王和看看叼在嘴里的香烟,将脸一横,神情不快,瞪了我们几眼就下楼去了。

建国拍拍我的肩膀说道:“默默,明天咱们出发!”说着冲我挤挤眼,似乎再另外说:“默默别担心,咱们一定能破了那鸟诅咒!”

我觉得建国也越来越了解我了,甚至能猜到我的心思,听到建国这句话,我多少有些感动,这兄弟不是随便就能遇到的。能有葫芦和建国这两兄弟算是我默默前世修来的福分。

建国交代中午去他家吃饭,说完就和三妹去整弄伙食去了,葫芦则领着几个日本人去了龙水江考察,这倒显得我没事可做了。

**都在听尚子的故事,眼都没合上几分钟,当下真是头昏脑胀,只好点上烟让神思清醒些:“嘿!这建国平常就抽阿诗玛,这次换上红塔山了!”

刚好楼上有一张板凳,提了过来,靠在上面吸着香烟,慢慢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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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旧事

睡梦中感觉燥热异常,似乎被置于蒸笼之中,此时神思依旧模糊,我翻了个身,哎哟,一下就跌落到地上。他奶奶的,忘记自己睡板凳上呢,不是**。

我睁开双眼一瞧,浅海尚子微笑着对着我看。我赶紧收拾自己狼狈的身子,晃眼瞧向远处,刺眼的阳光洒得皮肤生疼。

“你醒了?昨天,真打扰你了!”浅海尚子满脸红晕,似乎对夜里的事感到不好意思了。我连忙说没事,又问她我睡了多长时间了,浅海尚子微笑着摇头,她也不知道我睡了多长时间。

我说道:“哎哟,差不多中午了,走,吃饭去!”

“我昨晚已经和你道别了,今天我要跟我的爷爷去考察,晚些时候就走了!”浅海尚子说这句话时面露不舍之色。

我拍拍身上的灰尘说道:“道别是道别了,不过这饭得吃,再说了,你这一时半刻怕走不了,你爷爷被你葫芦哥哥领着转龙头山考察去了,走吧先吃饭,或许你爷爷也已经回来了!”

我说着首先下楼了,随便洗漱一番,然后往建国家的方向走去。

路上浅海尚子手里捧着鲜花掩在鼻子下闻,接着就对我说:“这花真漂亮,还很香,你哪里摘的?”浅海尚子以为那花是我送的。我默默土包子一个,什么罗曼蒂克这类的我可不懂,更谈不上送花,对于我来说,这种事让我觉得很别扭。

我说道:“哦,那花是王公子送的,一早就送来了,见你还没起**就顺便放你门口了!”

浅海尚子哦了一声笑跑着跟在我后面,一路上和我聊开了。走了一段路后,岔道旁就窜出一个人来,正是王和。我暗骂:“王和你小子阴魂不散,找练的吧!”

王和自然不是冲我来的,也不在意我就在一旁,凑上来就和浅海尚子唠上了,浅海尚子彬彬有礼,也和王和说开了。

“尚子小姐,我的花你收到了哈,喜欢吗?”

“嗯,很漂亮,喜欢呀,谢谢您了!”

“哈哈,不谢,不谢,你喜欢就好,只要你喜欢,月亮我都给你摘下来,嘿嘿……”

“哦,真谢谢,感激不尽……”

眼下我这是点灯泡来了,哪敢多呆,急忙加紧脚步往建国他家赶。可浅海尚子察觉落后了就小跑这跟了上来,王和也紧追上来,马上又浅海尚子聊开了,看来我这灯泡不想点也得点了……

来到建国家中,葫芦早和几个日本人坐在厅上侃大山了,我急忙捡个位子坐了下去。此时建国和三妹在厨房里忙活着,浅海尚子一头钻进厨房去帮手,王和现在是浅海尚子去哪,他跟到哪,也钻进厨房帮忙去了。

浅海尚子的爷爷见我坐了下来对着我说:“许默小兄弟你也过来了,多谢你的招待,吃了饭我们就该动身走了!”

我说道:“老爷子,招待您的可不是我,是建国一家,我和葫芦也是客人。不过你干嘛这么着急动身呢?”

葫芦插上话来:“老爷子是为了月莹的事啊!”

我追问:“什么月莹!”

葫芦对我说:“啊?什么,你大声点!”葫芦摆出莫名其妙的神情问我,瞧瞧他的样子,一脸的无所谓,似乎对他刚才所说的毫不在意,我一来气大声喝道:“你他娘的刚不是说‘月莹’吗?”

接着一个清新悦耳的声音哎!了一声,从厨房里钻出一个漂亮的妮子,正是浅海尚子。

葫芦闷笑着嗑瓜子不语,敢情我许默又被这二货给耍了,见到浅海尚子在厨房门口傻站着,我急忙说道:“哈哈哈哈……原来你中文名字叫‘月莹’啊,呵呵,你胖哥刚告诉我的,我也就试试,嘿嘿……”

“月莹妹子,刚是默默喊你,不是我喊你嘎。你的中文名字是老爷子告诉我的,我凑合着也就告诉默默了,您别介意哈!”

浅海尚子轻声应了一句就回厨房帮手去了,时不时和三妹转了出来拿东西,王和那小子紧随其后,被三妹喝了一句:“添火去啊,跟着我们整哪样?”此时葫芦像是听了笑话一样笑得前俯后仰,在坐几个人可就没弄明白葫芦笑什么了。

几个日本人轮流和我说上话来,介绍起此次进滇的目的。接着老爷子就把整个事件的经过和欲预均说了一遍。

原来老爷子当年也来过此地考察,龙头山就是他们的第一站。据老爷子所说他们还经过龙洞。说道此处老爷子取出了一个只有拇指般大小的条形玻璃匣子,匣子里装着一缕毛发。

这些毛发是在龙洞里发现的。我拿在手里观察了一阵,又回想了一番,这一缕毛发不是河童和钻山独角彘的毛发,有可能就是龙洞内魑族人的毛发。

老爷子介绍说这些毛发不是人和动物的,或者说是还未被发现的动物的毛发。头发里的各个元素,基因,基因片段均为找到相关可匹配的物种,只有可能是另外未被发现的新物种。

再说到他们进到龙洞内的其他发现,老爷子娓娓道来。不过我从他的言辞中得知,他们并没有找到冶炼石室、古荒田等生产生活之地,尸藤桩、焮仙子、勍竹木,钻山独角彘这类超自然生长的动植物也并未见到,更别说是金字深潭、河童、祭祀洞、遗址、壁画、吊尸洞、皇棺、蛇皇,蛇王、异族骸骨、吊尸巷、宝藏、瘗字文等等难解之物了。

他们发现的无疑只有洞中山里数量庞大的蛇群和镜壁上的点火台等等涉及到人类活动遗迹的东西,其他的却再有没什么发现,只是在地上找到了这一缕毛发,带了出来研究。

老爷子此番进滇是想继续搜索这一可能存在的古部族,而龙头山是他们的第一站,现在来到此地聊表对当年死去的战友的祭祀,这就是他们之前所说的“寻找已经遗失的贵重的东西”。

老爷子眼眶已经湿润,说道:“故地重游,让我想起当年随我一同来这考察的同事,可他们现在……”老爷子已经说不出话来,伸手擦拭着自己的眼睛。

几个日本人上来劝解一番,葫芦微张着嘴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急忙上前说道:“老爷子您别难过,这不是你的错,干考古探险的说得好听点就是研究工作者,说得难听点就是拿性命开玩笑的工作,涉及山川大河,深窟洞穴死伤在所难免。”

老爷子哽咽着说:“可我对不起死去的同事,也对不起尚子,要不是我,尚子他父亲就……就……”

我说道:“事情已经这样,您老节哀,不过此番你们再去寻找古异族绝非你们所能成事的,还是算了吧!”

“我老了,已经没有体力和经历去山洞里折腾,我也没有考古研究员的身份了,这次只想找到尚子父亲的遗骸,还有找到随队同事的遗骸带到他们亲人面前谢罪。老朽我就算安慰了,死也瞑目!”

接着老爷子指指身边几个日本人说,他们都是他的学生,都愿意一同随他一起搜索,说不定还有新的发现。

我举目一瞧也就有三个是年长的,不过也是妇女,在看看其他带着眼睛,西装笔挺的年轻人,无一不是稚嫩的脸蛋,如何能折腾起山洞里的异常环境,这一去恐怕也是凶多吉少,死更多的人而已。

联想到龙洞,在联想到老爷子也去过丽江和香格里拉,第一站也和我们的起点重合,目的地也一样,或许这就是天意,看来他们这一遭和我们的线路是吻合一致的。

“老爷子,你此次进山由我带队吧,我一定找到您所说的那个山洞,一定找到尚子父亲的遗骸,好还了您的愿!”

老爷子激动得抓住我的手说:“谢谢您,小兄弟,不过我另外已经请了人了,山洞太危险,不敢劳烦你们!”

我说道:“呵呵,老爷子,您这些学生太年轻,涉世不多,都是象牙塔里的高材生,打前线和书面理论完全不一样的,这么一去怕也……”我这么一说,几个日本学生都奋勇靠前,都说要去,让我不可小看了他们。

我可不会把在龙洞里见到的事物和他们说,我好歹是经历过的人,也算有点经验,这些学生进到龙洞,胆子不大的见到钻山独角彘就可能给吓死了,更别说再作搜寻了。

老爷子继续说道:“我是不敢让我的学生冒险的,我在北京工作多年,也结识了一些朋友,其中也有探险专家,我有两个朋友愿意帮我,他们已经在昆明等候!”

葫芦终于插上话来,抹抹嘴说道:“老爷子,我们不收您的钱,我们刚好也要去那地方转转,顺路的,一起吧,再说了,这月莹妹子很快我就得赶着叫嫂子了,不帮点忙过意不去。”

“葫芦你瞎掰什么?”我喝了一声,葫芦也不惧怕我吐吐舌头,往嘴里丢瓜子不语。

不知道什么时候王和那小子也窜了上来说道:“我也去,尚子的事就是我的事,非找到尚子的父亲的遗骸不可!”

葫芦瞧了一眼王和不屑地说道:“关你屁事,这么快就认上亲了,是要整哪样?”

这时李叔和李阿姨忙完农活回来,瞧见我们围成一圈,当中老爷子还哭成个泪人忙上来问怎么回事。建国把大概的意思说了一遍,接着就说让建国也取帮帮手,老爷子和几个日本人早感激得道上谢来,浅海尚子小嘴一抿也生泪轻泣。

大家忙活摆上饭菜,边吃边聊,定下线路,我再三请愿,老爷子终于同意让我们三人一同前往,王和当然也要去,甚至明目张胆的在全村子里喊喇叭,说是身为村长的他要去办一件事,关乎村子的声誉,他这么一去,村子里的事务有建国的父亲李支书全权负责云云,说得慷慨激昂,就似要去前线打仗一样。

我让老爷子再把当年在龙头山考察的事说一遍,包括他的猜测和疑点等等。老爷子断断续续讲述,说道动情之处不免潸然泪下。

接着老爷子说道了玉龙雪山和梅里雪山,说道尚子父亲事故的山洞他却认不清地方了,只是大概地说,在雪山的一处深谷之中。再追述也只提到了那山洞奇异的植物,甚至会让人产生幻觉,误中蛊惑的人都莫名其妙地想吊死在山洞之内。这倒是和张毅恒教授所说吻合。

我联想到龙洞内魑族人的“吊葬”形式,一股莫名的异像呈现在了眼前,恐怕之前死去的人死法都一样,均是被吊死的。这倒是古怪离奇得紧,到底又是什么东西能蛊惑人心呢?

“老爷子,您老还有其他的发现吗?”建国问了一句。

老爷子沉思一阵才说道:“当年进到哪个山洞,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直跟随着我们,走深了些,就见到无数垂悬的藤子,弯成个圈子,当中好像还爬着什么东西,我们未能看得清楚,接着我们就出现了幻觉,都把头往藤套子里套,当时尚子的父亲手快,砍断了藤子才救得我们下来,不过他就……一下就手脚抽搐死了,同时地面下沉,我们来不及够到他的身子,他就这样下沉被枯枝败叶掩盖,那下沉的地方似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我们一靠近就像触电一样被弹了回来,而当场就死了几个人,我被绳子栓住昏迷过去,才不至于掉入那处诡异的地方,醒来山洞已经不是本来的面目,我神思恍惚在山洞里呆了三天都走了出来。”

看来那山洞不好对付,可能比我想象中还要诡异危险得多,大家听得沉默不语,都在思考,那能吸人的地方究竟是什么东西所致。我瞧了一眼尚子,她到很乖巧地和三妹说着话,我担心起来,这妮子怕不能去。

王和能察言观色,立马对浅海尚子说:“尚子,别怕,只要我还活着,定能保你周全!”

浅海尚子感激地哦了一声,似有所悟,狐疑丢凑上话来:“万一你死了呢!”

葫芦和建国同时喷饭。这妮子也不懂这些道理,有话就说了,也不照顾一下想要照顾他的王和。不过尚子很快就发现说错话急忙开口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希望大家都平平安安,这次有劳各位了,拜托了,啊哩嘎哆!”

王和不自然地笑了笑慷慨地说道:“月莹,你放心,王和锅锅福大命大,没那么轻易死的,你就把你交给我照顾吧。”

葫芦一向嘴里不饶人的,马上开腔说道:“呵呵,到时候别尿裤子就行!”……

大家吃完饭就各自收拾东西去了,我也没什么要带的,把羊皮灯笼,盗鬼经卷和饬乩镇尸铜铃收拾妥当就等着明天一早出发了。在闲暇的时候去找了老爷子。

我见老爷子还在忙活收拾东西,我走上前去说道:“老爷子,找你有点事商量!”

“呵呵,小伙子,别叫我‘老爷子’了,我的日本名字‘野田’你叫不习惯,那叫我中国名字吧---关苑!我知道‘老爷子’是你们中国人对长辈的俗称,不过我听着不习惯!”

其实我不知道他老人家叫什么名字,再说了日本的姓氏基本都没有像中国这样有百家姓的,通常就以“目之所及”命名。对于他的中文名字我倒是感觉很亲切的,这么说来,尚子的父亲应该姓“关”了。接下来老爷子就证实了我的猜测,他的“关”姓的确是随了女婿的姓的,尚子的父亲叫关子良,而尚子的中文名字叫关月莹。

我说道:“呵呵,叫您的名字太不敬了,我看您老学识渊博,以后称呼您‘关老’吧。”野田这次没话说了,同意我这么称呼他。

我理理思绪说道:“关老,您看尚子这么年轻,又柔弱,我们此次探访,还是别让她去了!您老也别去折腾了,这些事交给我吧。”

野田扶扶眼镜说道:“我也不想让她去的,可尚子非得自己亲自去找寻她父亲的遗骸,我劝不动她,你若是有办法劝得动她,那我就很感激了。我是老了,但还能走路,我一定要去。况且你怎么辨认哪俱尸骸是尚子父亲的,还得有我出马。我这把年纪了,时间也不多了,只要让尚子能有个父亲,我死了也值得了,再难我都要去。尚子可怜……哎……”

这个我到没想到,的确,山洞里有那么多的尸骸,就算找到了,我也无法辨认哪一俱是尚子父亲的,我也不懂鉴定甄别。这倒是难住我了,这么说来,老爷子不去是不行了,还好他身子骨还算硬朗些,进洞我得多加照顾才好。

这时尚子走了过来,趁此机会把欲意和她说了一遍,尚子小嘴一扁,抿成一条线,眼泪就滴落了。

我算是遇到克星了,本来就不会安慰人,现在遇到哭啼的妮子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那就算了,由着她吧,再说也无意,总之等找到山洞进去后得小心照顾她周全。

“我不怕,我要去,我三岁时父亲就意外身故,我得亲自找到他的尸骸,带回家和我母亲埋葬一处。”尚子边抹眼泪边说话,我除了挠头发愁还能做什么,遇到水灵灵的妮子面前哭泣,她真要月亮也得往天上一跳试试能不能够得着,现在只能默许她的请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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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卖珠

清晨的阳光格外的明媚耀眼,趁着地上的尘灰还未飘起升空,我们就已经在收拾行李了。其实也没有什么紧要要带的东西,带两件衣服就够了。装备到了昆明再买。

建国和三妹站在车旁唠叨个没完。

“建国,我等你回来。”

“嗯,回来我就娶你,你放心,我一定平安回来!”

“要多加小心啊,饭要吃饱!”

“我会的,你也一样,注意身体!”

“我在家你就放心吧,叔叔阿姨我会照顾好的,你安心去就行了!”……

“爸,妈我走了,你们保重!”建国几乎淌着眼泪说的这句话,李叔走上前来说道:“这么大的人哭什么,你只管去,家里三妹也会来照顾,你不用担心,得帮尚子找到她的父亲遗骸,找不到你小子别回来见我,听见没有!”

“遵命!老爸!”建国对这他的父亲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我扭头示意一下葫芦,葫芦明白,走上两步,把身上的一千块钱塞给了建国的母亲,我们赶紧跳上车准备开拔。

建国的父母也来给我们送行,吩咐我们要小心行事,要我们无论如何也要帮尚子找到她父亲的遗骸,我们连口答应下了。

尚子和野田连连道谢,一一和建国的父母握手致别,我们这就上路了。我,葫芦,建国在部队里学过驾照,这车就由我们来开了。人凑合着都挤上了车,尚子就坐在副驾驶位上。吉普车摇曳着驶动,渐渐远离了山村……

因为路况不佳,中途我们休息了数次,三天后才到昆明,一行人就安排在云南饭店休息。夜里我和葫芦,建国商量着事情,野田只身一人走了进来。我把他邀坐在旁,老爷子面露难色,将一包东西放在了我的面前说道:“真谢谢你们,感激不尽,只不过,老夫这……还望不弃笑纳,我和尚子也就只有这些了……”

我打开包裹,里面是一沓钞票。我把钱都塞到野田手中说道:“关老,您这就客气了,我们是顺路帮忙,不是受你聘用,不瞒您说,我们也有我们的目的,可不全是为了您和尚子!”

“老爷子,差不多都成一家了,您这些钱就留给尚子小妹做嫁妆吧,妹子可怜!”葫芦憨笑着说了一句。

野田不解追问:“怎么成一家了?谢谢,多谢,谢谢你们把我和尚子当家人看待!”野田也没明白葫芦言辞里的意思。建国跟上解释:“等尚子妹妹结婚,用得上钱,这些钱呢,您老留着给她,对吧!”

这钱我是无论如何都不敢要的,野田再怎么说,我硬是推了回去,让他收好。野田拗不过我,这才把钱收好了,就在这时传来敲门声,建国去开了门。

走进来四个人,一看都不是中国人,当中又有一个妮子,鼻梁高挑,深蓝色的眼睛,乌黑的头发,面颊白里透红,细眉大眼,耳垂吊着双鱼珍珠坠子,看她样子有几分西域人的模样,这就更分不清她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了。

这妮子走上前来和野田问好,又指指身边三个壮汉说道:“野田先生,你要找的人我找来了,他们三个都是美国退役军人,应该能帮上你的忙。我明天回美国,不能陪您一起去了,我代我干爹向你问好,您多加小心!”

这妮子和野田叙述一番,接着便又操起流利的英语和那三壮汉吩咐了一阵,最后把一沓钱交到了其中一壮汉的手中,这才离开了。

我们不明所以,不知道这几号人是干嘛的。野田这才道出原委。这妮子原来是美国人,她的干爹和野田是至交,听说野田要来滇探险,就吩咐这妮子来帮忙,顺便找了得力的人手。事情其实也就这么简单。

我看这三个美国退役军人也是受雇于人,全靠金钱说话,真到玩命的时候,怕也顾不上管我们。

在接下来的谈话中我知道这次进山探险基本就我们几个人:野田、尚子、我、葫芦、建国和眼前这三个美国人!其余人员都赶去做他们手上的工作了……

这天一早我们三人和野田说了几句借了吉普车去购置装备,顺便把那玉珠卖了。昆明老街在人民路和东风路上,另外比较繁华的也就是金碧路。我们三人驾车就来到了金碧路上。

金碧路沿街有几家当铺店,我们钻进去问了一下,老板也不收这东西,我们只好转到了人民路上。人民路上有一个旧货市场,当中也有几家老字号的古董店,找了门面我们就扎了进去。

店老板是个中年妇女,见我们进来忙出来招呼,问我们买字画还是购瓷器,我凑上两步说道:“老板,晓不得你这点给收‘崶金’”

老板娘瞟了我一眼故意说道:“什么是‘崶金’?”

这“崶金”是暗语,封山即为陵,陵中之器则以“金”做引,指的就是墓穴中的陪葬品。北方以及中原盗墓人称呼为“冥器”,而南方“薨宇地官”则称墓穴中的陪葬品为“崶金”。

从老板娘的眼神之中我看得出来,她也是懂行货的,明显听得懂我说的暗语。只不过得留心瞧仔细了,以免摊上事儿。上好的“崶金”可不是随便就能摆到世面上,收这些东西的人也会很留心,以免中了招,窑子里可不能去蹲的。

我说再多也没用,得把玉珠摆出来再说了,行里有话“见货识人”,只要见到货,多少就信你七分,要不然可能就把你当成记者了,理都懒得理你。

“大姐,我手里有货,您看什么地方方便些!”我干脆一语说完,看她如何处事。

老板娘抬眼左顾右盼了一番,紧接着轻声说跟我来,接着把店门关上,把我们迎到后巷之中。

后巷有一个宅子,院子中坐着一个中年人,摇着纸扇闭目养神。老板娘走上去,在那中年男子耳际轻语几声就入厅奉茶上来。我们三人喝了几口闲茶,店老板娘才走了过来,在一旁坐定说道:“兄弟有什么‘崶金’拿来我看看!”

我从怀里掏出玉珠项链交到她手里。老板娘仔细观察,又用上放大镜,米醋,墨,米浆,砂纸等器物作了初步的研究,最后将玉珠全部投放于盛满清水的脸盆中,接着出去又在那中年男子耳际碎语了几句,然后就出去了。

中年男子走了上来,哗啦将纸扇一收,不屑地盯了水盆里的玉珠项链说道:“您这玉珠,成色不错,不过……”

我心里暗喜,看来这玉珠不俗,这行里的人越是不看重眼的,越是表明这“崶金”是好货。这么对待无疑只是想多宰我们几刀而已。

我也不说话,发一圈烟先抽上,说道:“大哥,听您这口音该是东北的吧,这东西你们北方叫‘冥器’,我这南方叫‘崶金’,好货在,全凭您给个实价了!”

我这句话也给了准确的信息,意思是说:我这物件儿的确是好货,你若给个实价就卖你了,若是想多宰这点钱,劝你不要小瞧了我,我也是懂这门手艺的,不收的话,我就找下家了。

中年男子呵呵笑了笑,也没信我,接着就抱拳说道:“山偏一隅,地阔一仗,手执起金,斗高斗高!”这也是暗语,按照北方摸金校尉的法门传意,这就是说:何处出来的冥器,有什么珍贵之处,何以漫天要价?

我抱拳还礼回道:“脉成一方,穴成一破,上遇天门,下对暗合,不贵不贱,方圆可回,搓手之意,患一方安息,天冥数数,分七星对月,百川懈怠,人物幻化,悉得权衡计较,拜手还礼!”我这句是按照“薨宇地官”的暗语回复的,意思是说:我这是好东西,用生命换来的绝世之宝,棺内所取,但请不要问出处,要的话一并奉上,价格不算高,可以商量,绝对物超所值。

虽然东、西、南、北四方盗墓人暗语不同,但只要是专业的人,基本都能通晓,所以就算我以南派“薨宇地官”之名对上北派“摸金校尉”的暗语也能听得懂。

中年男子哈哈大笑,哗啦把纸扇打开,又对上:“西驱近天,脉下之遗,足比见信!”

“过而不惑,弥且无缺,执意上上一线南北通彻,汲岂下下横贯西东明晰!”

“手高起斗练惊还须破江百川同宇?”

“暗沉寿寿度叠以山带水划炬魅生。”

“寿起何处暗沉?”

“沉之舟舟两三点藏。”

“哈哈哈,小兄弟‘点葬’得好,好说了,我多年未见高人,这二十年来你是第一人,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却懂得‘属语’,话不多说,就凭你的学识,一万五怎么样?”

我在细作思考,没来得及对上暗语,中年男子已经笑呵呵地大喊了一声“抬手。”那老板娘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腋下夹着一个皮包。看来这珠子他们是铁定买下了,老板娘是取钱去了。

中年男子接过老板娘手中的皮包,打开了,我晃眼望包里一瞧,里面有两沓钞票。这么说来他们打算以最高价两万封了我的货了,不过当他说“抬手”前我也没还价,眼下这串玉珠项链只能卖一万五了。

“小兄弟,你这玉珠项链是好东西,不过不是珍品,这些玉应该是和田玉,打磨成珠,巧成线孔,金线串之成链,主要这珠子是黑色的,若能弄到红玉珠项链,五万我这都给你收了!”

中年男子继续说道:“大家交个朋友,以后有好东西尽管拿到我这来……”中年男子凑了上来,神秘地在我耳边续道:“只要是年代深的,连这尸体都值钱,能弄来,我帮你一并消化了!”

说了半天,中年男子终于把钱放到了我的手中,我不紧不慢将钱都放到**口袋之中。其实我当时还是有些手抖的,咱穷了这二十几年,确实没见过两千以上的票子,现在摸摸这一万五,那份量沉呐,要不怎么说钱能砸死人呢。

我们三人镇定地起身道别,中年男子直把我们送到门外。等车子绕到金碧路上,在一个巷子里玩不转了,赶紧数钱啊!

在车内将一沓半的钱拿了出来,三人激动得差点泪奔了。我想想刚才的情形,我们三人都他娘的太能装了,见到钱谁都没留下兴奋的表情在脸上,装得跟见过大世面的土豪一样,现在就怂成这副德行了,人呐,见钱就这他娘的找不着北了。

我们在龙洞里玩儿命,那容易吗,得了,赶紧分钱。每人先分个四千,还剩三千,购置装备用的。这钱也不能老带在身上,找了家信用社给存了。

“默默,这次够本让我结婚了,对吧,建国,回来先把这婚事办了!”葫芦心里美滋滋的,其实眼眶里还带着泪呢,建国也一样,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我们在金碧路上购置装备:登山绳、带灯登山头盔、折叠铲,手电筒,水壶,荧光管、冷烟火、防毒面具、火柴、还有小凿小锤有用没用的全买齐了。

这兵器还是得带上的,沿街刚好就有一家铁匠店,我们出了点钱让师傅给我们三人每人打了一把双刃砍刀,还有数把折叠牛角刀,一番折腾一个上午就过去了。

这身行头还差了点,最后又去买了高筒的牛皮登山鞋子,这探险也得背带东西,登山包也给筹齐,至于装备袋却没着落了。我们现在穿的裤子都是筒管裤,连包都凑不到两个,装东西可不行,要是有美军的军裤就好了,能装不少小件装备,用起来也方便。

不过那种野战军裤咱这可还没卖的,也就从美军身上见过,凑合着找了一家裁缝店,随便画了个图纸,让店老板赶紧给我们弄几条出来。之前那三个美国退役军人倒是有穿的了,野田,尚子和王和他们三人也得配一套过去。这样算来要六套了。

裁缝店的老板说一下赶制不出来,我说您也见过那些美国人穿的衣裤了,现在还配了个图给你,怎么还做不出来,你看看,你人手不是够的吗,每人做一套,两个钟头就可以搞定了嘛。

店老板是一个油头粉面的中年人,我一瞧他的眼神,估计是怕我付不了这个钱,我掏出五百块钱说道:“五百,两个小时内做六套衣裤,能做,这钱您接着,不能做,我找下家!”

这下老板乐了,急忙把我手里的钱接了过去,说道:“能做,能做!”接着赶紧吩咐工人赶制服装,我们三人先去甩点米线再说。

要去另外的地方探险,首先想到的就是龙洞一行,这火力猛的武器弹药还是要备上一些的。不过这些东西不好弄,市面上哪里能弄得到。那就要到黑市瞧瞧去了,有备无患嘛,省得遇到麻烦全靠冷兵器招架,时间耽搁不说,难免也伤了性命。

昆明地界还算熟悉,穿了几个小巷子就找到了一个门面,一问之下,再加点钱上去,老板总算给我们亮了一些**炸药出来。这炸药虽然是土质的,但威力毫不逊色,而且就算在水中也能用,和手雷有的一比,暂且不管好不好用,照单收了十枚,遇到钻山独角彘那种猛兽,只要它们一张嘴,保管一枚轰翻一只。

在昆明转了数圈,先取了定制的衣裤,从人民路转到金碧路再绕到西昌路,接着晃几条街来到了北京路上。装备都齐了,小心藏好,天黑前回到云南饭店和野田等人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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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乡野客栈

第二天一早,趁天气凉爽,我们随便吃了点米线,再购置了一些压缩饼干,将水壶装满水就向西南方向进发了。我瞧了一眼我给尚子购置的衣裤,看上去还是很合身的,尚子穿了军服看上去更是精神,此时她头发都梳到脑后扎个马尾辫,样子显得更加清爽,我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因为人员从简,吉普车我们就用了两辆,当初打算乘坐中巴车,一来我们受不了晕车的罪,二来也不好搬运装备,最终还是决定自驾车前往目的地。

有杀伤性的装备我们都藏好,刀具放在了座位下面,其他的装备过检查站人家也没仔细查,最多问问我们要去做什么,我们说是考察队的人,从北京赶来的,要去澜沧江,丽江和西格里拉做调研考察工作,所以就算关卡上的工作人员看我们行头特别,也不好再多做细查,况且我们还有两封野田从北京带过来的介绍信,这么一来我们就畅通无阻了。

途中找了家乡野客栈睡了两晚,第三天才算真正触及到了我们所要搜寻的地界。

绕过两座大山,再见巍峨群山挡路,眼前葱绿一片,当真是鸟语花香,若不是有任务在身,真想好好流连一番。前面又有一家乡野客栈。

这些乡野客栈大多安置在路旁,供那些过往的行脚之人食宿休息。我们将车驶进院子,院子中央就停放了四五辆大货车,都是走南闯北的人。

这乡野客栈也只有两层楼,楼上楼下各五间房子,东面还有一处小房,应该是堆放杂物的。我们下了车,走上前去问询。来接待我们的却是个不到十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上来问道:“锅锅,你们几个人?吃饭还是住店?”

我回答说道:“九个人,你这点给还有房间呢?我们吃住都要!”

小姑娘欢快地笑了笑答上话来:“房间?有呢,有呢!你们等小趟(小会儿)嘛,我爸爸很快就过来了,你们先坐的喝点茶水。”小姑娘将我们迎到楼下的一个房间内,提了水壶上来,麻利地泡上茶水来。

我们坐定喝点茶水解渴,很快就有一个憨厚的中年人走了上来,将毛巾甩到肩膀上说上话来:“兄弟,你们这是要上哪点克?吃点哪样?”

“呵呵,大锅(大哥),我们是来这边调研呢,你这点有哪样好吃呢!”我问了一句。

老大哥一边给我们加水一边说开来了:“这点偏僻啰,也没得哪样好吃呢,也就鸡呀,鱼呀,干肉,干吧,火腿这些了,还有点野菜!听你呢口音是云南人嘛。”

“呵呵,大锅(大哥)耳力好呢嘛,我是在云南长大呢,老家南京呢!么,有哪些吃呢么给弄一桌子上来嘛,我们九个人,晚上还要在你这点住一晚!”

“是啰是啰,房间有呢,就是艰苦点,么,你们先坐的一哈子(一下),我整饭菜克!”老大哥这就忙活去了。

我看看院子中的几辆卡车,车上却没人,这倒是奇怪了。正当我纳闷,院中就走进来几个人,抽着烟,个个和老大哥打个招呼开车走了。看来我的多疑和担心是多余的。

过了一会儿老大哥就陆续端上饭菜来,我们就此开吃。我拉住老大哥问点事:“大锅(大哥),最近生意好呢嘛?“

“还算可以,一天三拨人还是有呢。”

“我呢车想放你这点几天,给晓不得你这点给方便!”

“方便,方便,你们随便放就行了,你放心,这点不会说是有贼来撬你呢车,我这点经常有人把车放的,时间长的一两个月都会有。”

那就好办了,我赶紧将五百块钱塞到老大哥的手中,老大哥看看手里的钱说道:“兄弟,钱多了,吃住一百三十就够了。”老大哥说着就往回找钱,我忙按把他的手按下去说道:“大锅(大哥),我们这些人是要进山里考察,时间可能会比较长,这车你还得帮忙照看,这点钱不多,还给你少了呢!”

“兄弟,就看个车子么,有哪样难的嘛,这点就是我家,放着就是了,车子保管好好呢,你们克半年都嫑得问题,这钱的确多了,我这店靠的就是信誉,多收你呢,其他人就不敢来我这点吃饭睡觉了撒!”老大哥说着把钱递回来。

这民风淳朴,我备感为怀,不过也不能让人老大哥白帮我们照看车子,我硬把钱塞到他衬衫口袋里,这才算了事。

“大锅(大哥),我还想让你帮我点忙!”

“小兄弟,你有事尽管说!”

“你这点给有得火炭,有呢话,帮我准备一些,食盐也给我们几包,另外有石灰也整点!”

“哎呀,这些东西么多呢,炭房在那边,你要多少只要你拿得动拿的走就行,盐巴到厨房拿,我备了一些,石灰我这点没有,不过我给你想想办法!”

我和老大哥说了半天总算把事情都交代清楚了,憨厚老实的老大哥都愿意帮忙,这倒让我省下不少的心。

我看吃过饭天色还早,打算先去趟趟道,不远处有一个两座山包围成的山谷,那里就是我们要走的地方了,先过去看看路况还是有必要的。

大家在乡野客栈周围随处观看游览,我把葫芦和建国叫了上来,眼下就要进山了顺便和他两人说些紧要的事,我的计划也一并说于他二人听。

我说道:“葫芦,建国,你们看,前面有一个山谷,当地人叫‘寒骨沟’,从这条山谷过去,大概六十多公里就能到老君山山背面的山脚了。”

葫芦和建国顺着我手指的方向观望一阵,又凑过头来看看我手里端着的地图,建国首先说上话来:“默默,不知道这寒骨沟好不好走,听说这一条山谷是无人区,平时没人敢往里面走的。”

我说这条路线是很隐蔽,没事的人基本都往老君山正面上山,不过野田老爷子当年走的就是这一条路。

葫芦插上话来:“默默,那我们干嘛非得从山背过去,正常点从正面上去不行吗,而且到了丽江可以找当地的向导带我们上山,装备也好带些!”

我说如果正常上山那我们的目的就不明确了,之所以走这条路,其一是野田当初走的也是这条道,其二更接近原始路线。如果不走这条道那就要绕过山谷,往南十公里左右,那里就属于剑川谷地,到处都是天险,行走不易。(1988年剑川谷脉山地还未通车),而往西绕山的话就到怒江傈僳族自治州了,上山的路径更为艰难,所以唯一可行的路线就只能是在丽江境内上山。

葫芦一路上都在琢磨着事,现在就问上话来:“默默,其实我觉得没必要这么走,直接赶到目的地香格里拉,再他娘的翻过梅里雪山不就完了,怎么还要绕到丽江,老君山,玉龙雪山,再那么费劲赶去香格里拉,梅里雪山,澜沧江,这破路线太折腾了,咱也不是来观光的。”

“葫芦,咱听默默的,他走这条道肯定有他的道理,我们暂且听听再说,默默,你继续!”建国打乱了葫芦的思维,催我再讲述一番此举的要领。

正当我欲再述,野田,尚子和王和也凑了过来,那三个美国人听不懂,只能抬头观望天气不语了。

我说你们看看,这里的位置,直线距离老君山最近,你们再看看三界地所呈现的地理地脉情况。

我们现在的位置大概在滇西纵谷区,周围方圆有三座大山:怒江和伊洛瓦底江的分界线---高黎贡山;怒江和澜沧江的分水岭是怒山;云岭则为澜沧江与金沙江的分水岭。这一带地形地势很复杂,就算你沿着澜沧江到迪庆,也未必找准位置。

而我们唯一的机会是翻过老君山,避过虎跳峡,到澜沧江,以西当铁索过去就可以到梅里雪山。所以倒不见得我没事找事。

另外最主要的还是野田先生的故道也是这条,而且野田想把路途中遇难的同事遗骸都找到。中间这么长的线路有三处地方值得思考和考察。可惜老爷子记忆模糊,现在可能因为是“地狱魔幻”导致了无法找准山洞的位置。

“地狱魔幻”是指之前所发现的一处小地方,比如一口山洞等,在庞大的地域区间内,第二次就无法找得到原来的位置的情况。说通俗点就是人迷失或者记忆模糊。

这种情况在盗墓世界里就称呼为“地狱魔幻”,而考古探险当中也有不成文或者潜移默化的规则,用的也是这一理论。破解的法门就是重新以“明确”,“确定”的点再走一遍,找到的机会会大很多。倒不见得原来的位置凭空消失了。

当然“地域魔幻”还涉及到“地脉形象学”,“透气规则”,“分光携阳”,“江河纵横”等学术要领,不过科学是不会承认的。

不同的地形地势,水脉分布,脉络地纹所绘制而成的地区迷惑人的眼睛的功效是不一样的,所以导致迷失的因素也不一样。人会迷路就是因为身处复杂或者统一的环境中而造成的。就像在大海之中,如果没有坐标,仪器和参照物你能分辨东西南北吗,这就是迷失的道理。

“默默,你讲了半天,我没弄明白你到底要说什么?”葫芦张着嘴巴,摸不着头脑了。

建国似乎思考了一阵这才说道:“默默,你能找准位置吗?”

我说这也是理论而已,这也就是说我们此次进山就得走这条路,就这么简单。至于能不能找到山洞准确的位置,还得到了梅里雪山再用“九行令止”测算,应该不会有偏差。只可惜我不是野田先生,如果我是野田先生,之前走过,那我们就可以直接省去“地狱魔幻”直取梅里雪山了。

王和找到话说了:“默默,既然山洞在梅里雪山附近,我们怎么还绕这么远到这里来?”

我说,你这是不理解野田先生之前的探险经过。其实野田另外告诉我三处地方,也涉及到类人型部落遗址,只是这三处有些不方便说而已。可能就我和野田知道。

野田和尚子倾听我的讲述,也未说上一句话来。我这才征求他二人的意见。老爷子并没过多说关于路线的事,只是说让我决定就行,他也对二十几年前的路线已经模糊不清了。

尚子似乎有话要说,硬是没开口,我急忙问了一句:“尚子小姐,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尚子摇摇头表示没有要补充的,或许她也仅仅是为这一次的探险之旅担心罢了。

路线基本就确定了,不知道寒骨沟情况怎么样,我得去走上一段,看看植被,山石,空气,蛇虫的情况。我吩咐王和在乡野客栈带队,看好装备行李。我就邀上葫芦和建国准备动身了。

尚子走上前来想和我们一去探道,王和也凑上来说一起前往。我说我们只是去看看路况而已,进寒骨沟两三公里便回,我们三人动作快些,做一番细查就回来,如果有山石挡路我们还得另做打算,时间不多。

我们三人随便背了些水就上路了,一个小时候才进入寒骨沟。

寒骨沟山谷上枯枝树叶铺了一地,我们在古道两旁搜索一阵,也没见到动物猛兽的痕迹,蛇鼠倒是不少,蚊虫也很多。路面腐土下也没什么兽脚痕迹,估计这一带也没有伤人害命的猛兽出没。

初步探索将近两个小时,境况都一样,估计前路也差不多。我看天色要暗下来,得赶紧回乡野客栈和野田他们会合,说明这里的情况,这条路还是可以走了。

我们赶回到乡野客栈天色已经完全压黑,尚子在院子当中翘首以盼,见到我们三人回来才露出了笑容。

大家围坐在一起,我把在寒骨沟里见到的情况分析说了一遍,就此决定下了路线。

三个美国大汗显得格外的安静,这几天也没和我们说上话,当然主要我们也听不懂,所以只是和野田,尚子两人说过话。

我端起酒杯走上前去说道:“三个美国朋友,明天咱们就正式进入谷地了,多谢你们来帮忙!四海之内皆兄弟,小弟敬你们一碗酒。”我说着一口喝干了。

三个美国大兵通过尚子的翻译,明白我的意思,也都端起酒杯,一口喝干。不过进了山洞我可不好吩咐他们点事,该怎么称呼他们呢,带他们来的那妮子也没介绍过。

我对着三个美国大兵说了一句别扭的英语:“youone;youto,youthree,ok?understand?”

三个美国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没办法,我默默也就凑合着能讲数字英语。我的意思是以后分别称呼他们为一,二,三。要不然他们的名字七长八短的,我也记不住啊。我把意思和尚子说了一遍,让她帮我翻译翻译。

接着尚子顺溜说了三分多种的英语,那三个美国人最后都竖起拇指说:“ok,good!”

看来尚子还是帮我多说了几句好话的,要不然谁愿意让别人称呼自己叫一,二,三!

接着三个美国人话也多了起来,尚子充当了翻译。要说当过兵的人,对地图就是不陌生,我把我的意思再说一遍,把路线也说了一遍,尚子再翻译,三个美国人也帮忙分析起来,看他们的神情动作当真有作战指挥的派头,我不免也佩服起来。

分析了一阵子,我们和三个美国大兵就都熟络了,也能勾肩搭背喝酒,彼此开一下玩笑。这就苦了尚子了,翻译得停不上嘴了,最后野田也只得帮忙做翻译。

临睡前三个美国大兵分别说:“iamone!”,“iamto!”,“iamthree!”

我傻愣了一阵,然后才笑着指指自己跟上说:“yeh,iamfour!”

建国:“iamfive!”

葫芦:“iamsix!”

王和嘴巴张半天了,跟不上话说,这下才指指自己说:“那我是什么啊?”

葫芦凑上去打趣说:“你还能是什么,老末呗!”

那“one”上来拍拍王和的肩膀说:“sorry,bro,youlastone!you,ah,seven!”王和晦气地骂道:“操,我成‘塞文’了!原来这老末叫‘塞文’”。最后三个美国大兵和我们说了句“hey,guys,goodnight!”就回房休息去了。

葫芦笑着说道:“光叫他们one,to,three也不行啊,干脆就分别叫他们‘王’,‘吐’,‘水’先生了,怎么样?”这个我可就没说的了,连起来念“王吐水”那简直就是个中文名字啊,只不过生疏稀奇了点,管他呢,有个代号称呼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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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寒骨沟

该想的都想了,该打算的也都打算清楚,应该没有撂下什么东西。想着就要踏上行程,心里其实还是激突难平。龙洞一行毕竟就我们三人,而此次却跟了这么多的人,不知道他们的经验是否丰富。

别看三个美国大兵都是行伍出身,但对探险考古未必就清楚,其中要多加小心的地方肯定也不熟络于心,行动可能会有所偏差,那危险就自然而生了。

要说经验,可能野田老爷子多点,但他也一把年纪了,这体力和年龄是成反比的,现在还多了个柔弱的尚子。我现在也只能对着老天祈祷,祈祷别让我们碰上什么怪物,祈祷我们能平安归来……

天亮开了,我们忙着整理装备,火柴我吩咐他们每人用塑封袋封好携带清楚,另外的吃的也分别让他们装入自己的登山包中。手电筒每人一把,电池每人配上两组。带灯登山头盔,登山绳也都分配清楚。

我,葫芦和建国三人砍刀每人挂了一把在腰间,另外的**炸药由我和葫芦各分背五枚。大多的压缩饼干和肉干由建国带着。另外还差点火炭。

我冲着三个美国大兵喊:“王吐水,e!”三个美国人跟了过来,我把他们迎到炭房,用塑料袋子装了三包冷炭,分别递给他们,让他们背到登山包中。

“默默,你这是要做什么?”王先生用简单的中文问我。

我一边装着火炭一边说道:“keepkabon,keepyourlife!”这句英语是我向尚子学来的,我想着迟早得用上这句,现在还真用上了,怪得意的。

三个美国人奇怪地打量着手中人头般大小的冷炭包,无可奈何,不明所以,不过还是都装到了背包之中。

我再弄了三包,葫芦和建国每人也背上一包,我自己也背了一包。

其他的冷光管,冷焰火都分别分配上,大家的衣裤小侧包也多,小件的装备基本都能装下。野田和尚子我没敢把分量重的东西给他俩。他两的登山包比我们小了一半,基本就装了食物和必要的照明装备,每人再给他们一把小牛角刀就算妥当了。

我仔细检查了它们每个人的装备,确定没有落下的,这才打气准备上路。我举眼看了三个美国人,看来也有所准备,它们没人手上也提着一把七寸军刀。

我说道:“咱们现在就进山,记住,你们手里的装备不能丢,如果丢了,基本上就丢了半条命了,明白了没有!”我这话没人回答,我用的是在部队里的连长的语气,差点忘记我退役有些时日了。还好尚子小妮哎的一声答应上来才不至于让我那么的尴尬。

唯一的急救包可得放我这,放那三个美国人那我不放心,谁知道遇到危险,受伤会不会还顾及我们,说不定拿着跑了也说不定。这点心思谁都会有,倒不见得我不近人情,毕竟他们是为钱来的,和我们区别大了去了。另外我这里还备了一些关于“鬼神”所需的小件东西一并打包放好。

“葫芦,三条红塔山给我背好了!”我又大叫一声,葫芦叼着香烟走了上来说道:“行了,行了,连长走着吧!你这连长都退休不干好些时候了。”说着递了一根烟上来。我们这就迈出了步子。

寒骨沟位于老君山脉东麓,绕过几个山谷就能穿插到老君山山脚,地势向南呈阶梯式降低。此段山谷在崇山峻岭和原始森林之中蜿蜒,说是无人区并不为过。

我们此时头顶被树木枝叶遮盖,阳光从叶隙只见穿射进来,铺满碎叶的地面上形成一个筛网状光影,走的时间长了,眼睛都能晃出点幻觉来。

之前我和葫芦,建国探过三公里的路径,没见到奇异危险的地方,我们走的也就顺利很多。大家小心分辨着山谷里的环境,谁也没有说话,眼看就要走出我们所之前所探的路径。前面的情况虽然可能也如初始,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要稍加计较,毕竟那三公里的路径只是在整个山谷的外围,深处可不得全景。

“葫芦,点三柱香断后!建国叫大家休息一下。”我叫了一声,葫芦从背包上搜出三支香点上火,插在了身后的地上,建国喊一声停步,于是大家都停下来观望。

王和不解走上两步问道:“默默,你这是整哪样?”葫芦不屑地帮我回答道:“学着吧你,问这么多!”

此时大家都围了上来,除了葫芦和建国明白,其他人都不知道我点香做什么。

点香在中国由来已久,可不仅仅是记时辰用的。对于我们这些摸黑的人来说,又有一番用意,那就是敬鬼神。虽然这有点迷信,但这已经形成一种行业文化和规矩,这一则还得遵守。

南派薨宇地官挖墓也要点香祷祝,可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抬个破锄头就往下挖。这在《盗鬼经卷》里也有记载。用意也很简单,主要是为了挡住身后可能追来的看不见的魑魅魍魉,恶鬼山神等。当然这也仅仅是一种心理寄托和慰藉而已。

深夜赶路的人最好也点香,能不能带点“好气”,那就另当别论了,民间也有这么一说法:如果夜路过山,而时辰已经属于阴鬼之期,对阴鬼来说过往者有不敬之意,故点香化解之,毕竟民间传说鬼都是喜好燃香之味的。

我把用意简明说了一遍,野田点点头说原来中国还有这么多的风俗习惯,尚子却问我有没有把身后的恶气全挡住了。这我可就回答不了她了。

三个美国人肯定是说我的举动古怪,这一做法没有必要等等说辞,他们哪里懂得中国的鬼神文化,况且他们信的是耶稣,对中国百家神哪里有个分晓的,更谈不上敬重。

我对着三个美国人说:“这香能挡住撒旦,areyou明白?”尚子照实翻译了一遍,“王吐水”三位先生顿时齐声叫了一个词---hat?接着就自顾摇头晃脑了,接着摊开双手,对我这一举动和说法表示不屑一顾。

香很快就烧完,三柱香齐头断灭,没有特别的情况,此段路能过。我立马率先走在了前头,顺便再葫芦和建国耳际交代:“遇到危险,先顾着野田和尚子,其他的不用多管,注意安全!”葫芦和建国点头答应。

我在前面引路,三个美国人跟在我身后,野田和尚子在中间位置,后面有葫芦,建国和王和。

最怕王和摸不找头脑了,初中生当的村长能有多少考虑的,起码我是这么评价他的。这不,眼看他和尚子隔了葫芦和建国,王和干脆跑了上来,站到尚子边上说话。我也没理会他,他要怎么处事他自己拿主意就行。

前面突然蹿出三条小蛇,顺着谷道游爬。这又有一说了,蛇断路横行,人不能往前再走,需过两个时辰,如果蛇沿路径而去,那就可以顺利通过。

看来这里还有蛇类害虫出没,得照看好随行人员才行。我看这票人就是来观光游览的,一脸的毫不在意。见蛇虫之地必定有不详的物件。

再看看尚子,虽然额头挂着汗粒,但欣喜之情早堆在了脸上,光看着风景惬意了,好像危险从来不存在,也不会发生一样。我回头走上两步,让她坐下来。

我搜出食盐和石灰,混合在一起,又用清水兑上去,全部抹在了尚子的裤脚上,再把她的裤脚全部挤到鞋子里,用鞋带系拢,别让裤脚露出缺口。

葫芦和建国毕竟经验丰富些,不用我说早就做了这些准备。只是野田,尚子和那三个美国人就没这点知识。

但凡探险考古,钻洞越林都得照顾好自己的这双脚。如果地上有埋伏的蛇鼠怪虫,很容易就会顺着裤管往上爬,所以裤脚得收紧,另外食盐和石灰的混合物能挡蛇虫。探险连这点准备都没有,趁早回家睡觉得了。

三个美国人,野田和王和这才照着我给尚子施为的这一方法布置自身的裤脚去了。或许现在枯枝败叶的地面上翻出来的蚂蚁,怪虫才让他们有了忌讳。

我拉起浅海尚子,提上砍柴刀走到前面带路,浅海尚子突然喊了话上来:“ありがとう!”我说了声不用谢,继续往前带路。

三个美国人和我并肩而行,叽哩哇啦说个没完,我只能傻笑着应付。

寒骨沟深处有一个裸露的小山包,山包上长满杂草,却没有树木,此时山风一吹,杂草全部倒向一侧,我们走了上去,抬眼望出去,森林层层叠叠,大小不一的山峦高低起伏,壮阔一片。

这些景致最能勾起人的浏览**的恐怕只有尚子一人了,她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景色,简直犹如人间仙境。

山林中云雾飘渺,伴随着那一抹黄白阳光,说不出的美丽,想不到山林也会如此让人动容。尚子显然已经忘记她身处偏僻林海之中,随处都可能有危险。

尚子瞧见坡上有几朵鲜艳欲滴的鲜花,跑上两步想去采摘,还好我赶得及时,拦住了她伸出去的双手。

我对尚子说道:“这花,你不能动,花浆有毒,沾在身上马上会麻木!”

尚子吓得不轻,话都说不上来了,我说以后千万别去碰这些东西,跟好就行,其他的都别去随便触碰,除非我允许了。

王和瞧见我和尚子走得近了,马上蹿了上来,站到我和尚子中间,对着尚子说:“别怕,以后我天天给你送花,嘿嘿!”

建国蹲在地上喊话:“这是谈恋爱还是办事来了?”

我们只好又往前走,三个美国大兵时而哈哈大笑,时而戏耍追逐,连连跑到我前面去。他们再叽哩哇啦我也听不懂。我得看好他们,免得出什么意外。

走上三个多小前面寒骨沟路径坠入林海山谷之中,光线略暗了些,不过还有阳光透进来。这时的头顶两侧的山坡上生出粗大的树木躯干,遮在了上头。这些树木很奇怪,几乎和山坡呈垂直的姿势,一看之下真像是在山谷中盖起了房屋梁子。

漆黑的树干,七弯八绕,奇形怪状,有的树枝像是链子一样笔直地垂了下来,只要谷内灌进风来,马上就像随风柳絮一般晃动摇摆,那景象真是美得难以言喻。

尚子安静地按动相机快门,她脸上的喜悦之情无以言表,像个孩子一样,自顾呵呵笑开了。

谷内枯黄的落叶纷纷坠落,比那鹅毛大雪还壮观百倍,我们不免驻足,任凭整个身子在落叶群种舒展开来。就在那一刹那间仿佛进入了一个美丽世界。

尚子张开双臂,微抬着头,自由地迎接着那纯洁的叶片掉落在身上,惬意的神情表露无遗。

此时的三个美国人也深陷其中,各个面露神采,像是坠入那花海绿草之中,尽吸收着当中的芳香之气。

一群小鸟飞进谷内,叽叽喳喳欢喜地在落叶群之中飞蹿嬉戏,仿佛又出现了那更美的景象,绿树成荫,鸟语花香,还能闻见那清晰凉爽的水汽轻扶在身上。

再过了一会,众人甚至手舞足蹈,跳起舞来,尚子轻启嗓音,唱出一段忧伤的歌谣,也已经翩翩起舞。

此时的尚子太美太美,我无法描述得清楚,那优雅清纯,那飘动的身躯,显得那么的柔感倾入人心。她虽然戴着登山头盔,但扎在脑后的马尾辫随着她身形转动,也随风飘摆,宛如仙女起舞悦步,而我的脑子里全部是她美丽的身影,她的脸庞,她的眼睛,一切的一切,都只有她。

我神思恍惚,像是在梦境之中一般。葫芦和建国居然也迷糊地手舞足蹈,看来这一景致足以让人感到满足,似乎所有其他的事物都已经不存在,我们只管享受这一分惬意就是这一辈子了。

野田先生也抬着头,摊开双手去接那飘落的黄叶,然后把黄叶小心放在手心,仔细地瞧着,又像是在数钞票一样,脸上布满了欢喜的表情。

山风似乎没有停止的意思,树上的黄叶似乎也落不完,现在就像是下起了叶雨,众人已经完全迷糊了,三个美国人甚至已经躺在地上,以那树叶做被,滚成了一地,像是戏水那样,往别人的脸上洒叶片。

我试图收理自己的神思,可脑袋里完全是这一片美景,还有那仙女一般的尚子站在落叶群中翩翩起舞。

我早知道我们中了妖术了。极尽克制自己,千万别跟他们一样再沉迷下去,要不然全部都得完蛋。

我晃眼瞧了那两侧的落叶铺盖之地,突兀你冒出几双手骨来,那白花花的手骨骨指卷曲,像是在挣扎。此番景象让我稍微回神定身,想要上去招呼其他人,突然就起了一阵犀利无比,呼呼的风声。我一挣扎,呼啦摆手抽刀出鞘,跃起步子,甩出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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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叶子翩盈

只感觉手上力道一虚,我晃个身子,翻倒在地,急忙打挺起身,定神抗拒出现的幻像。那一刻感觉全身虚汗直冒,在叶子群中有无数绮丽的尚子的身影,使我无法脱身回神,恨不得也把自己融入其中。

我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好让自己清醒,赶紧闭目不去看眼前的情形,现在只要陷得深了,就会被那美丽的景致吸引,直到死去,就像落叶下的那几俱尸骨。

我终于完全缓过神思来,再上前去瞧。地上的落叶纷纷起了漩涡,裹住了人的身躯。我大喊一声:“是幻觉,都给我清醒清醒!”

我就算再大声呼喊也没人响应,众人已经完全迷失在美丽无比的幻境之中无法抽身。

现在我只能靠近,得先把葫芦和建国解救出来。当我走出几步,地上立马无端起了漏斗状的小旋风。小旋风一卷,落叶随风飘升,形成一个上端宽,下方窄的漏斗状。

我心里一惊,连连后退,只要被叶子旋风裹住,立马会像其他人一样动弹不得,那就只有等死了。我抽刀砍出一刀,随风漩涡里的树叶纷纷遗落,接着散落到地上,马上又变幻成两朵漩涡小旋风。

过得一阵,在我面前就挡起了四五朵叶子旋风团,我根本就过不去。我心里暗自惊呼:“叶子翩盈”。

“叶子翩盈”是牧严最初布置的阵法。当年有传,在内蒙丛林中发现一座古墓,各方盗墓人纷纷前去打探。为了防止其他各派的盗墓人捷足先登,牧严在林中就设置了“叶子翩盈”阵法。

这阵法主要就是依靠树叶遮拦,利用地脉形式,巧设风口,只要有人进入所布置的阵圈范围,一吐气就会导致方圆范围内空气变幻翻滚,带起地上的落叶迷惑人的眼睛。这有点像蝴蝶效应。

不过我也不确定这世上竟然有人能布置“叶子翩盈”,这机关又是如何布置成形的,那又要多少的知识含量,又要懂得多少气脉成形之学,牧严怕真不是人类。

触目惊心之下,我也找不出此阵的破解之法,也看不出这阵法到底布置了有多久。我经常听闻一些科学探险队,考古队在某次探险中失踪的消息,我想除了遇险毙命外还有就是误入古时留下的阵法当中无法脱身致死。

我隐约觉得野田还是隐瞒了一些事的,就说这一道“叶子翩盈”,他当年走的也是这条寒骨沟,必定也经历过,那又为什么没和我说明呢?是他忘记了,还是当年没有经历过,若是经历过又是如何脱的身。

这队人马现在就我一个神思清醒,只要我也迷失其中,肯定全军覆没,也许多年以后也不会有人发现。眼下我得想办法解救他们出来,再问问野田究竟有没有隐瞒之处。

不过既然碰上了“叶子翩盈”那就说明,我们的路径是对的,或许这次探险就是为了破解古时留下的阵法的。不知道前路还有多少害人的机关。

我拣起地上冒出的石块分打挡在前面的叶子旋风,可这些叶子被打散马上又立了起来,像是有生命而且不死的武士,旋转着矗立在山谷当中。

眼前蔚为壮观,地面上似乎支起了叶子做的锥形陀螺,呼呼旋转生风,我根本找不到空隙跳过去。

这种阵法在战场上也用得上,当年穆桂英也懂得奇术天门阵,才得以抵挡敌军的千军万马,这段历史上也有记载,有“穆桂英大破天门阵”这一故事。不过布阵的应该是大辽国的巫师耶律哈汗。

古代有名的阵法算得上精妙的有三:一是诸葛亮的神鬼八卦阵;二就是耶律哈汗的天门阵,不过“天门”多少都属于奇门遁甲之术一脉,也是从奇门遁甲之中演化出来的,比较贴切的称呼应该是“御天门”,最后也被穆桂英所破;三是牧严的“诛鬼封天术”。

“诛鬼封天术”有阵六则,大多以墓穴生气变化、坟冢脉络、虚数空间以及人,尸,气于混沌内的无数变化形成的,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多。而“叶子翩盈”只是其中一种阵法的布置,也是最简单的。

我想这“叶子翩盈”阵法和那天门阵有异曲同工之妙,想要破解谈何容易。(关于盗墓阵法以及《盗鬼经卷》在战争中的应用,请关注本人另外一本历史诡异武侠《世尊地藏》)

情况危急,不知道其他人现在情况如何,我也不能冒失行动,利弊得权衡有加,要不然有个差池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此时眼前陀螺状的叶子旋风团合并,形成一道高约六七米的叶子墙。别看这些叶子群像是静止的,其实它们也再做高速的更替运转。

此道“叶子翩盈”设置得很是巧妙,以影幻化迷惑人的眼睛和神思,以风起力,困住人兽飞鸟山虫。这是最基本的阵法布置,既然有人能布置阵法,也就有破解之法。

现在唯一的胜算是破除其中的一处气脉,只是我不知道这气脉之阙在以何方。

心及此处,我不免也吓出一身的冷汗。这些阵法失传上千年,难道民间还有人懂得布置?现在可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古时流传的诡异奇术难道也传演至今?又或者仅仅是一种鬼斧神工的自然巧合?

就在这时,偏偏落叶飘散落地,我趁虚跳了过去,着眼一瞧,众人已经痴呆地垂头不语。我得赶紧破了这机关才是。

要破这“叶子翩盈”只有找到气脉的出处,捣毁气口就能化解了,不过四处都有进风的缺口,根本就分辨不清楚哪里才是正确的气脉缺口。

我搜出一枚**炸药,找个稍微空旷的地方点上了火。随着一声霹雳巨响,随风黄叶纷纷落下,接着袭来一阵难以言喻的气浪,众人都被震翻在地,纷纷缓过神来,看着这一山谷一片狼藉,都是差异惊叫。

我看他们没有什么危险,也不用去照应他们,直接走到北面山麓下的叶子覆盖之地。

我把书页翻了出去,当中就躺着两俱白骨架,再细找又翻出数俱兽骨架。

众人人围了上来,有的问我刚才什么情况,有的问我怎么会有白骨。而野田突然跪倒在地,掩面恸哭。

“葫芦,建国,看看人员有没有伤到的。”我吩咐了一句,葫芦和建国就去观察随行人员的身体状况。

我对野田说道:“关老,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瞒的?”

野田抽泣着,抹抹泪湿的眼眶才说出实情。原来当年他们第二次探险就遇到了奇怪的超自然现象,其中就是这“叶子翩盈”,他也分辨不清楚具体位置了,只是经历过。

本来野田打算第三次进山探险,有关当局因为前两次死亡人数过多,而且均未找到尸体,断然否决了野田的请求。而第二次探险后,由于死亡原因不明,再加上两次都只有野田一人得以存活下来,相关部门对野田进行了隔离调查。这一路线也就成了谜,再没人进来过。

眼前这两俱尸骸野田很肯定地说这就是第二次探险的两名队员。接着在两俱尸骸的手腕上就找到了两块手表。

经过叶子翩盈,死亡了两个人,野田一行人当年在此地遇到了奇怪的大风,他们随风乱闯最后才出了这山谷。既然他们经历过“叶子翩盈”而且还死了两个人,何故还要再去前路探险呢。

野田说事情往往都是**所致,当初他也想就此作罢,回北京做报告,无奈当时随性的人员都不愿意放弃寻找古部异族的踪迹,都说再困难也要将研究进行下去,探险考古伤亡是在所难免的,所以这队人马又继续往往前搜寻,本来这两俱尸体打算探险结束后再来取回,结果随性人员全部遇难。

野田这二十几年都在自责,当年一行到底值不值得,为了这次探险他在内疚中度过了二十年,他无非是想把所有遇难的队友都找到,也算对他们的家人有个交代,况且其中一个队友还是他的女婿,尚子的父亲。

看这野田痛哭流涕,老泪纵横,本来有些怒气的我也软下了心,这老爷子不容易,不知道他这二十年是怎么过的。

我拍拍野田的肩膀说道:“关老,您别难过,现在找到两个人了,我默默会尽力帮助你找到其他的人,包括尚子的父亲!”野田感激得抓住了我的手,却说不上话来。

过了一会儿,葫芦和建国上来招呼说没有人受重伤的,只是“吐”先生伤了腿,被树枝划伤了,尚子正在帮忙包扎。

我看大伙都没有伤到要害总算放下点心。此时落叶沉淀已久,已经不成形,不会再害人了,这机关只要意志坚定也能破解,主要是别再出现幻觉,神迷其中就行。

眼下这两俱骸骨我们是背不出去的,只能把大概的位置记录一下,等有机会再来取回。野田双手小心地把两俱遗骸都搬到一棵树下放好,又用我的砍刀在树干上砍了数刀,留下记号,接着翻开小册子,小心地记录了些什么,大概是关于这俱遗骸的相关信息。

我心想这“叶子翩盈”怎么会设置在这么偏僻的无人区?难道这里也有古墓?还是仅仅是一个世外高人随意布置的机关?我也摸不找头脑。

“叶子翩盈”阵法不是随便可以布置的,得有最基本的地脉框架才行,或许真的只是自然形成而已。眼前这一段山谷,就像未盖上棺板的棺材,这就是“叶子翩盈”布置所需的最基本的结构。

我在四周观看一遍,都没有认为巧设的痕迹,这么说来这段谷子真的是自然形成而已。我真佩服牧严的才华,虽然他是盗墓出身,可毕竟能这样精通气脉成形的人又有多少人呢,或许只有牧严一人。

我让大家往前走,又让葫芦和建国分别拿了一枚**炸药安防到两侧的山壁上。我得把这的气脉破了,要不然再成形,有可能会害了以后从此地经过的人的性命。

轰鸣巨响两下,我把山壁附近稍微藏风逆袭之地炸塌了几处,风口多了,量也就变了,气脉已经破坏,这一段山谷不会再形成奇异害命的“叶子翩盈”。

炸药就剩下七枚,我和葫芦再各分背一些。剩下的炸药不到万不得不可轻用。不知道前路又会有多少的凶险,隐约觉得此行不简单。看看一脸稚嫩的尚子,真不知道该如何照顾她周全。

我,葫芦,建国朝前追上野田等人,他们已经坐在谷中等候我们。大家聚到一处,我把我的担心之处说了出来:“关老,您看,前路凶险未知,是不是……”

野田斩钉截铁地说道:“许连长,不用担心我,我能行,找不到队友的遗骸我绝不回去!”

我转头对尚子说道:“尚子,你年纪小,别犯这个险,有我和关老一起去就行,我让葫芦和建国护送你回去!”

没等尚子回话,建国早扯开嗓子喊了:“默默,这上刀山下火海我可都跟着你去了,咋个还让我回去了,尚子有葫芦一人带回去就行了。”

葫芦可不依了,小跑上来叫道:“咋个又是我,不干!老子就是要去,就这点危险,还比不了龙洞一丁点呢,怕它个鸟锤蛋蛋,霍出去了!”

这两小子敢情是使别扭了,让他们护送尚子回去,又不是要他们的命。不过要那三个美国人送尚子我还是不放心的,除了葫芦和建国没有其他的人选,要说王和吧,我真不敢担保他能把尚子平安带出去。

“吼什么,叫你们两个送尚子回昆明不好吗?他妈的竟给我添堵,有你们两个这么带妹妹的吗,不看看尚子这么柔弱,出点啥事,咋个整,赶紧的,别废话!”

葫芦和建国见我发了脾气,凑了上来说道:“要不默默,你先带尚子回去,这一行由我和建国带队就行!”

我开口又骂道:“你个死葫芦,你有那本事找到那已经出现‘地域魔幻’的山洞吗?”

这下葫芦和建国哑然了,抓头搔脑,不知道该如何计较了,最后转脸去看王和。葫芦对王和说道:“王村长,我命令你带尚子小妹回昆明等我们,你要敢让她折了一根头发,我葫芦捏死你。”

王和肯定乐意,巴不得天天和尚子粘在一块儿呢,听葫芦一开口马上乐开了喊一声“保证完成任务”就急忙上去邀尚子。

尚子不理王和,嘟着小嘴,眼眶挂着泪蹭到我面前,哭着说:“我就是要去,我要亲自把我父亲的遗骸带出来,我不小了的,你看看,我很坚强不柔弱的。我不小,可以嫁给你了的!”尚子说完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哭成个泪人。

王和想上去扶尚子,结果被尚子甩开了手。这一遭是玩命的,敢情这妮子不知所以,不过我可不能让她往前再走,要这王和,我可不敢放心,万一对尚子动个歹念如何是好。

我喝道:“葫芦,建国,就算绑也把尚子给我带回昆明!”我一说,葫芦和建国想上去劝尚子。不过这妮子也不好对付,小嘴一扁又哗哗掉下眼泪,葫芦和建国走到她边上就站立不动,不知道如何处置了。

我也实在没办法了,这时野田上去劝尚子,叽哩哇啦倒了半个多小时的日语,我也听不懂,看着他两人哭得不成样子,我这心也收不住了。

我凑上去对尚子说道:“尚子……”

“不用你管,我不理你!”尚子打断我的话。

我现在真是一筹莫展,三个美国大兵倒是轻松,递上烟说了一些话,又拍拍我的肩膀,我可听不懂他们对我说什么。

抽着烟,心里五味杂陈,真不是滋味。想当年我在新疆部队里带兵,也没发生过手底下的战士伤亡的,现在真的太担心野田和尚子了。不过我也能理解他们,一个心存内疚要找战友,一个要找已经死去多年的父亲的尸骨,哎!我还能说什么。

“葫芦,建国,照看尚子,她有什么事,我拿你们是问!”我说着背上背包,提上砍刀往前面走去。一行人跟在了我的后面。葫芦和建国分于左右陪着尚子。

走了一段路后,听得尚子咯咯笑开了,原来一旁的葫芦和建国给她讲笑话哄她开心了……

我吩咐“王吐水”三位美国大兵朝前来,对着地图研究了一下,野田忙上来帮忙翻译。

山谷变得开阔了些,也没有多少的树木遮空,抬头就能见到湛蓝的天空,像是那蓝色的巨幕盖在了头顶。轻风缓缓吹奏,身子被一缕柔风轻抚,说不出的惬意。

谷中百花争艳,举眼望去,花海之中各色的蝴蝶纷飞追逐,还有那成群的不知名的山雀飞游,我收刀入鞘,站到高处观望,太阳形成的五色光环照亮整个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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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老君山

这几天尚子都没理我,也没和我说过一句话,倒是葫芦和建国把她逗都开怀大笑。我和三个美国人在前面探路,劈砍下挡路的树枝,遇到稍微诡异的地方我得先去探了究竟才敢让队员从中穿过。

夜静得出奇,似乎山雀虫兽都已经入眠。我守着火堆,点上烟,看着众人在睡袋内沉睡,说不出的凄凉,这一遭到底值不值,可别在我手下有人伤亡,要不然我也会和野田一样,内疚活一辈子。

嘴里叼着香烟,闭目养神,其实神思早飞到九霄云外,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明天就可以到老君山了。到了那我可以稍微安心些,毕竟那里有人居住,不像这一片林海,渺无人烟。

正当我琢磨着路线,听得响动,呼啦就把刀出鞘。我举眼望去,我面前站着的却是尚子。

我端坐起来,再打量一下尚子。尚子也没说话,只是盯着我看,偶尔眨一下眼睛。在漆黑的夜里,借着火光,尚子的眼睛还是那么明亮生光。

我知道她要干嘛了。我指指不远处的一棵树后说道:“去那,别走远了!”尚子微微点头就到树后方便去了。

不过一会儿,尚子就平安回来,也没去睡,坐在我对面,小心地问上话来:“你生我气了?”

“没有!”我简单作了回答。

尚子以为我不愿意多和她交谈,低下头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知道吗,我有多希望找到我父亲的遗骸,找到了,我也就有家了,我就有家了……”

“你放心吧,一定能找到,只要还在那山洞里,我就能找到!”我语气已经平缓温柔了许多,我不想再看到尚子流泪。

王和也醒了,不用我说,凑了上来在尚子旁边坐定,先和尚子说了些话,才转脸对我说道:“默默,咱们还有多少的路程,你有把握找到那山洞吗?”

我不能说找不到,毕竟尚子就在身边,不过难得王和也关心起此次的行程,我开口回答道:“能找到,路程的话,就要看情况了,环境,人员的体力,天气等等都要考虑。如果照现在的速度,估计要两个月才能到达目的地。”

王和哦了一声低头不语,像是在思考,我递了烟给他,他点上火对我一本正经地说道:“默默,希望有啥事你和我说一声,我有手有脚也能帮上点忙,最怕不知道该干嘛。”

我呵呵笑了笑,吐吐烟圈说道:“你没有其他的事,最要紧的就是保证野田先生和尚子的安全,其他的事有我和三个美国人就行。”

王和猛点头说道:“嗯,知道了,只要我有命还在,绝对会先护着他们的,你放心!”

“呵呵,那就好,所以你的任务就是先保住你这条命,要不然何来保护其他人。”

“嗯,对,对,对!”王和似有所悟,猛吸两口烟。

此时尚子还想开口,我急忙打断说道:“你们赶紧睡吧,明天还得赶路,明天就到老君山了,体力要保持好。”

尚子不情愿地睡下了,王和也钻到睡袋里,没多长时间就睡了过去,山林中又恢复了原有的平静,此时只能听见火堆里干枝烧裂的噼啪声……

丽江老君山,一座美丽的葱绿之山,放眼瞧去全是冷杉林。我们花费了些时间总算到了老君山上。站在高处往下眺望,奇异的丹霞地貌沉在眼底,林中平坦之地冒出发着光辉的大小不一的冰蚀湖,再往高处瞧去,也能见到那巍峨的老君山主峰---被誉为“滇省众山之祖”的金丝玉峰。

传说太上老君曾在此处炼丹,因此这横亘数百里的山脉得了“老君山”的美名。其实老君山地处横断山脉的南面,在金沙江和澜沧江的中间位置,地脉是由岩浆岩和三迭系砂页岩等构成的侵蚀高原山地。

现在得寻找线路了,这么大的地方想找到以前走过的痕迹确实不容易,大概也只能粗略的判断出方向而已,这就得问问野田先生了。

我拿这地图翻开铺在地上,指指我们现在的位置问野田:“关老,您看,咱们现在要往哪里走,你能记清楚朝哪个地方走吗?”

野田看看地图又看看周围的环境,数了数山包还是确定不了是往什么位置走。这也难怪了,二十年过去了,山包可能没变,可山上的林木变化可就大了。

我看野田抬着手指不知道该指向什么地方,我知道他也拿不准位置了。老君山茫茫横亘数百里,想要定下一条路线来谈何容易,再说野田已经是二十年没来到这地方了,当年所走的路线肯定也淡忘许多。

我让野田再叙述一遍当年他们上了老君山后的情形。野田娓娓道来,说是有一片突飞出来的巨大的石块,山壁下有一条能行人的山川之间的小道,很险峻,接着就是有各色的山石,他有一个同事就牺牲在其内。

我们现在就是在寻尸问路,寻得到尸骸,也就说明路径是对的,之前的寒骨沟“叶子翩盈”已经说明了这一点。

老君山地质地貌景观丰富:高原丹霞地貌、冰原地貌、河谷等等应有尽有,野田草草叙说倒是没说到点子上。

我爬上一处高坡观望,山林层层叠嶂,高低起伏,那一湾湾的高原冰湖像是散落在从里之中的蓝色珍珠,闪闪发出亮光。往北面一瞧,有一个狭长的高山峡谷。

大家聚在一起讨论,包括路径,环境,安全等等都做了部署。以我看,要想找到这些尸骸只能往北走了,路径可能会有差池,但大致的方向应该不会有多大的偏移。我领队朝前走去,路上让他们把携氧片含在嘴里。

我们在老君山连绵的群山中行走,细看两侧的山脉也是葱葱郁郁,偶尔有裸露的山石壁墙露了出来,又是一片奇景。

往前走了几个小时,地势逐渐降低,在林中便见有滇金丝猴成群戏耍,尚子连按相机快门。前面有一处开阔的地方,当中有一泽湖水,湖水四周稀疏立着树木的树林,而树下绿草茵茵,杜鹃花铺满一地,而树林和野花中又冒出奇异的石像,和这山花绿树一起倒映在平静的湖面上。

大家在湖边上观望,惊叹这里的美丽奇景,三个美国大兵站到湖边上让尚子帮忙照几张相。

葫芦对尚子说道:“妹子,哥给你变个戏法!”

尚子咯咯笑了笑说:“好呀,要变什么?”

葫芦神神秘秘地说道:“你信不信,我可以在这呼风唤雨?”

尚子双眸一眨,诧异的问道:“可以吗?”

葫芦说当然可以,然后让尚子站到一边,葫芦这就对着天空狂吼,过得几分钟,湖面上空罩上一片乌云,山风吹奏,慢慢地淅淅沥沥的雨就下了。

尚子欢喜一阵,急问葫芦是怎么做到的。我和建国可知道这是什么情况,这倒让葫芦拿去显摆了。说白点就是,声音的振动感,引起了这一带上空的水汽的变化运动,导致下雨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建国把这理论分析给尚子听了,尚子半信半疑扯着嗓子唱了一首歌,结果雨又下了,尚子笑逐颜开,大家这才相信这可不是什么鬼神之说,也仅仅是地势和气脉成形而已。

等大家都试了一遍,大家又照了一张合影,这才又往前走去。

笔直的冷杉站满山包,飞鸟嘤嘤叽喳混鸣,我们一边赶路,一边欣赏着这惬意非凡的美丽景致。路线很快就坠了下去,抬头就见红黄的山壁挡在头顶。

野田大呼:“许连长,就是这里,就是这里,终于找到了……”我们顿足,围成一圈。我把地图放在正中间,大家商议了一下,估计我们的路线也没走错。

“野田,这里有几个你的同事牺牲在这里?”我问了一句。

野田激动得差点说不上话来,接着野田理理思绪说道:“这里应该有我一个同事死在了这里!”

“你想想看,你同事一共多少人,分别在什么地方遇难了?”我追问一句。

野田扶扶眼镜说道:“不用想,我清晰地记得他们的姓名和年龄,寒骨沟两个人,此地就一个人,如果路线对,前路有一个巨大的河谷,我有三个同事就死在了那里,最后就到了梅里雪山山洞了,那里死了十三个人,一共死了十九个人。”

听完野田的讲述,我再观望前面处于两座山当中的高原大峡谷。看似平静,隐约中似乎觉得藏着什么秘密和凶险。峡谷壮阔异常,当中绿树成荫,杂草野花遍地,蝴蝶蜻蜓嬉戏追逐着。

野田走上前来,看看眼前的景色感叹上来:“这么久了,变化真的很大,当年没有这么多的植被的。哎,可惜我的手稿都没在了,要不然就可以判断大致的位置。”

看着野田一脸无奈,我走上两步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老爷子,只要你确定是这条峡谷,你同事的遗骸一定能找到,除非被野兽叼走了,那就不好说了。”

“应该不会,他是在前面受的重伤的,我们在峡谷里找到一间土房,他是到了那里才断气的。”野田补充说道。

葫芦半信半疑惊奇地问道:“老爷子,土房?你看看这荒山野岭的谁乐意住这种地方,哪里来的土房?可别搞错了!”

“不会错,不会错,峡谷内真的有三间土房,我们还在那里睡了一晚,尸体就埋在那里,不会有野兽叼走尸骨的!”

这样的话我就可以放心些了,只要墓穴在峡谷之内就一定能找到,不过不知道野田当年有没有在这遇到过什么害人的猛兽,我一追问之下,野田也只是说峡谷很大,走出去不易,最多也就蛇鼠鸟虫而已,并未见有厉害的猛兽出没。

我和三个美国大兵在前路收拾出一条路径来,其余人随后跟上。地上铺满枯枝烂叶,腐虫到处游爬,现在想找个栖身之地都难。

此时似乎大家都在小心仔细地走着,也顾不上说话了,不知道这杂草矮树丛下会不会藏匿着猛兽。大家担心的可能还是蛇类,毕竟此地山林繁茂,蛇类最喜欢在这样的地带生活。

“水先生”吹了一声口哨,我晃眼瞧去,只见树上有一条人腿粗细的大蟒缓慢地移动着身子。

三个美国大兵可不怕这大家伙,我吩咐众人都暂停前进。只见三个美国大兵上去也不费多少力气,竟然把大蟒挂到脖子上,玩得不亦乐乎,最后招呼尚子给他们三人照了一张同抬巨蟒的合影照。

这些蟒生活习性比较温和,不会对人类发动主动攻击,当然也别去招惹了它们,要凶狠起来,贫我们几个根本就拿它不住。

三个美国人照完相片和那大蟒道了一声byebye才把大蟒放回山林。此时要说害怕的怕只有尚子一人了。

我们继续小心往前行路,头顶,身周,都要仔细观察了,后面交给葫芦和建国把守垫后,他两经验丰富我可以放心。

前面出现了黑压压飘于树林间的飞蚊。这些飞蚊体型比苍蝇还大,被叮上一口,马上就会起包子,毒性强的话可能致人昏迷。我吩咐大家把面纱都拉上,这才往前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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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腐蛰蚊

前几年在新疆见到的峡谷基本没长什么植物,而眼前这条峡谷不仅绿树成荫,花草棽棽,而且还有如此多的林中鸟虫生活,当真是我想象不及的。

这些数量庞大飞蚊也不好对付,如果真群起攻击,没有防护的情况下,人最多能挨过十分钟。可别小瞧了这些山林之中的小动物,他们能在此恶劣的环境中存活就有他们的过人之处。

要对付这些蚊子只能靠烟火了,于是大家就自己动手扎了一个火把。当然火把上捆绑的就只能是半枯的杂草,这样烟就会大些,驱赶蚊虫也很管用。

我和三个美国大兵在前面开道,因为谷内小灌木丛繁多,而且有些带刺,所以我们行路慢下不少的速度。

走进黑蚊子群中,耳畔嗡嗡之音不绝于耳,全身周围尽是数不尽的蚊子。每当我们劈砍拦路的矮树丛,马上又惊飞出烟雾似的蚊群。

我们缓慢挥舞着冒烟火把驱赶,手腕以外没有裹布,也被叮了几下,马上就冒出小指头般大小的红斑。还好其他部位都没有暴露,要不然麻烦可就大了。

眼前高大的树木慢慢消失在谷内,变成了一朵一朵铺列的矮树丛,犹如成千上万的绿色小帐篷堆扎在山谷之间,清晰的阳光照亮进来,蚊子都散尽。

“hey!默默,你看前面。”水先生用极不标准的中文说了一句。我当时觉得很是新鲜,原来他们也能讲中文,只是他们的中文都只有一个音,没有抑扬顿挫的感觉。

水先生提醒我往前观看,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山谷左侧突然斜飞出一刀通红的山岩,阳光一照发出红色光晕。

“葫芦,建国,带好队,我们过去看看!”我冲葫芦和建国交代了一句,带上三个美国大兵朝前走去。

还没走去几步,野田就在后面大喊:“许连长,你看看后面!”我和三个美国大兵回头一瞧,后面的矮树丛晃动不止,遍地皆摇。

我吃了一惊,那会是什么东西,这数量这么多。我急忙大喊,让大家往前朝着红色山岩的方向跑。

“eon!guys,eon……”三个美国大兵扯开嗓子大喊,看来所来之物不是善类。接着众人跑到了前面,我和三个美国大兵断后。

我们跑出几步,身后巨大的嗡嗡声犹如雷鸣般紧追上来,我回头一瞧,矮树丛下尽是黑压压的奇怪的蚊子。

那蚊子都有蜻蜓般大小,针刺状的吸刺很长,全身带有褐红相间的斑点。

我们全身虽然都包裹完好,但这群数量惊人的巨蚊吸刺过长,我们的衣物恐怕遮挡不住。

“大家快往红山岩那跑,葫芦到那赶紧点堆火!”我扯开嗓子大喊一声。众人奋力在矮树丛中穿梭,野田先生体力不支,葫芦和建国一人一头,抬起野田就跑。

尚子惊叫不已,摔了一跤。王和上去搀扶,拉上就跑,还没跑出多远的距离,就落下葫芦他们一截儿,而此时成群的巨蚊像是麻风一般罩了上来,对这我们就胡乱叮咬。

燃着烟的火把一下就被扑灭,我们只好扯了点枝叶扑打。扫打一下,上百只蚊子就被打乱在地,惊得树丛像是落沙一般哗哗作响。

此时王和见状居然也放开尚子,扯下一片枝叶前来扫打。可别被这些蚊子赶上去叮咬尚子。

可蚊群太多,犹如黑雾一般,打下一个群口又追上来一拨,我们边打边退,身上已经爬满了蚊子,身上有几处被叮咬得生疼。

这就是深林和溶洞内有名的“腐蜇蚊”。腐蜇蚊也属于库蚊种系,不过它的体型比所说的家蚊要大得多。一般蚊子雌性叮咬而雄性是吸食植物枝叶或者腐烂的动植物存活。

三个美国大兵也被叮得狂呼,手舞足蹈了。手上更是加大了力度,一扫之下掉下一大片的腐蜇蚊。现在很庆幸这些文字并不带毒液,只是叮咬人相当的疼,就似那蜜蜂的蜇刺。

水先生疾呼:“go,go,go!getoutofhere,**!”

王先生推了一下我开腔狂呼:“默默,run,eon!”

我听不懂他们说些什么,但从他们急摆的手势和肢体语言中得知是让我赶紧跑。

这些数量庞大的腐蜇蚊,叮都能把人给叮死,我们就这么几个人根本就抵挡不了。况且腐蜇蚊很聪明,谁打它们,他们就群起围攻,丝毫没有怕死之意。遇到这样的兵团,我们也只有逃命的份。

边打边退,眼看我和三个美国人被腐蜇蚊鼎得头皮发麻,已经到了四处逃窜的狼狈境地,此时我晃眼瞧向红色石壁下,葫芦和建国正在那挖坑。

“王吐水,你们先退,赶紧挖沙坑去!”我大叫一声,三个美国人似乎不知道我讲什么。我只好指指葫芦和建国的方向,让他们去帮忙挖坑。

三个美国人终于明白我的话,身子一矮,匍匐在地往前爬去,腐蜇蚊并没有再去追赶。眼下扑打腐蜇蚊的就我一人,这些蚊子像是潮水一般都朝我飞涌过来,把我全身都罩了个遍,光线立时犹如黄昏时分,昏暗阴沉。

我奋力扫打开路,一扫见一帘阳光,我趁着缝隙钻出去,就地打个滚,绕出路子,回头一瞧,黑雾似的蚊群又罩了上来。我故技重施,矮身侧滚,躲过一些蚊子的攻击。

此时全身上下爬满了蚊子,一抖身都能抖落成千上万的腐蜇蚊来。身上肯定被叮得通红一片,肿块连联结成一片了。要换成是脑袋怕是被叮死了,还好戴了登山头盔,不幸中的万幸了。

此时我离葫芦他们尚有百步之遥,听得葫芦在红岩壁下手脚挥舞狂呼:“默默,快点,坑挖好了,就等你跳了!”要我说什么好呢,葫芦一急,不着调的话像屁一样随处放。

我晃眼瞧去,葫芦和建国倒是生起了两处烟火,我急忙就地翻了两滚,赶紧低头急蹿出去。

毕竟腐蜇蚊是空中飞的,而我是地上跑的,我打滚能拉下点距离,可很快蚊群就罩了上来,身后一米之外全是蚊子,只要我慢下步子,马上就会深陷蚊群之中。

此刻也不能扑打了,奔命要紧。我加紧步伐往前跑去,遇到矮树丛,纵身跨越过去,很快就来到葫芦和建国身旁,同时那蚊群立马就跟了上来。

我大喊:“葫芦下吭!”葫芦本还有话要说,我哪里还能让他多费口舌,将他推入浅坑之中,在他脑袋附近丢了一把带叶的树枝,和建国一起操洞铁锹,把碎沙砾铲了上去。

埋好葫芦,我又吩咐建国赶紧躲进浅坑之中,照法也先在建国的头部范围扯了些枝叶丢进去,这些树枝是透气活气用的,千万别埋的结实了,会死人的。

我踢了一下仅冒烟的火堆,火苗烧了起来,腐蜇蚊暂时驱赶出一片缺口,不过恐怕抵挡不了多少时间,我得想办法把自己也埋了。

再细看一下,会不会引发山火,确定安全后,我扯了几杆树叶跳进浅坑之中,胡乱把碎沙砾盖在身上,埋头不动。

蚊群扫打着我露出地表的身子,开始屁股和手臂上被叮了无数次,渐渐地没了叮咬的动静。此时只听见全身周围嗡嗡声不断,身子也感觉落了无数的腐蜇蚊,就连耳畔的枝叶附近都有蚊再扫打……

时间慢慢划过,我周身的情况也慢慢平静下来,约莫两个多小时,绒沉的身子变得轻巧,蚊子应该从我身上飞走了。我瞧瞧抬头观望,身周是无数的掉落的蚊子,有的还在挣扎着细长的脚肢,不过这些腐蜇蚊应该飞不起来了。

烟火弥漫在身上十几公分的地方,缭缭绕绕,很多蚊子都被熏掉下来,而大部分的蚊子都已经撤离了。

我从浅坑之中跳了出来,狠狠朝着地上掉落的蚊群中踩了一脚,再举目观望,确定已经平静下来,急忙抖身把身上的碎砾灰尘稍微抖落,然后迫不及待搜出烟点上火,一屁股就坐了下来。

等我抽完一支烟,稍微回过点体力,伸手拍拍身侧的坑子,葫芦一下冒出头来,大口喘着气,建国听到振动,小心地抬头从浅坑里冒了出来,看清楚情况才不紧不慢地爬了出来。

不用我吩咐,葫芦和建国也去把其他人唤出浅坑。其他人情况明显比我们三个好些,他们毕竟还套了一层睡袋,我们三人是最后入的坑,根本就没时间套睡袋,那时真套睡袋,几乎也把腐蜇蚊也给套进去了。

我们的睡袋是帆布睡袋,和衣裤的质地一样,对于刺口有四五公分的腐蜇蚊,这些睡袋基本也抵挡不住,所以在身上盖碎沙砾才是最好的办法。这也对亏了红岩石壁下有成堆的从石壁上风化脱落的碎砂粒子,要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躲避这些腐蜇蚊。

大伙都从浅坑中爬了出来,抖抖身上的灰尘沙砾,咳嗽连连,都迫不及待地灌了几口水下去,才开始观察身边的动静,然后确认安全,这才坐在地上喘着气休息。

尚子拍拍身上的灰尘小跑着走了上来,在我旁边坐了下来。葫芦和建国忙把位子让出去。

我看众人并无异样,总算放心了。三个美国人已经和野田先生说上话了,不知道他们说些什么,王和被葫芦和建国架着倒边上抽烟查看环境去了。

尚子静静坐在我的身旁,也没说话。我只能从她满是灰尘的脸上看出她还是惬意地观看着这一片峡谷,对于刚才的危险好像也没多加计较。

我问道:“你没事吧?”

尚子咯咯笑了笑,巴眨了两下明亮的眼睛扭头说道:“刚才真好玩,想不到这蚊子也这么厉害,呵呵,我还没这么怕过蚊子的呢。”

尚子此言明显是怕我催她回昆明才说的,她的意思是告诉我她很坚强,不会因为一点困难就退缩的。

我看看尚子,心里无端心疼起她来。不知道这妮子怎么挨过后面的行程。前路茫茫,或许就是一生。

我把水壶递给她,让她多喝点水,小心风热害病了。尚子拧开水壶盖子,分几口喝了些水,站起生起,舞步绕了两圈身子,对着山谷一片喝彩:“这真漂亮,北海道也有这么好看的树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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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绝岭峡谷

大家随便吃了点干粮,过得个把小时,葫芦,建国和王和从峡谷的令一头小跑着上来。

“默默,前面山谷出现断裂,没路可走了。”建国紧张地说道。大家听到建国这么一说都聚拢到一起研究。

我花了点时间爬上谷地的两侧山顶上观望。原来这是一条突出群山脉的独一山谷,而两侧的围起来的土梁顶部还没有十米宽。

此处就像是山中的一道高架桥,桥的两侧均是石土混合形成的臂障,我们没到顶部根本就看不出两侧是否有联结的山脉。

此处山谷完全是一个“凹”字形的天然峡谷,纵深可能超过五十公里,而我们就在这“凹”字形峡谷的中间位置。眼下两侧都没有路,完全是悬崖绝壁,而前面又出现了断层,已经没路可走,总不能再退回去绕道通过吧,那样的话有要花费一个星期的时间才能到达于此地平行的地段了。

这样的峡谷不多见,眼前这峡谷宽度也可能超过五百米,长度五十几公里,是从山体延伸出来的绝岭独脉。峡谷之中稍微平整,除了无数的矮树丛和茂盛的杂草野花,还有几株笔直高大的冷杉树。

峡谷前面地段靠近主体山脉有冷杉林,而往西几乎都是清一色的矮树丛,偶尔冒出几株寂寥的冷杉,峡谷靠左有一条浅浅的河流,这条河流是山上峡谷内的植被释放出来的溪水汇合而成的。壮阔的峡谷让我们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有些敬畏。

“王吐水,eithme!”我叫了一声,三个美国大兵朝我走了过来,王先生拍拍我的肩膀飞上一句生硬的中文:“默默,你觉得我,我帅不帅。”

这都哪跟哪儿啊,这时候还问我他帅不帅。葫芦走了上来拍拍王先生说道:“哥们,帅顶个屁用,有钱的干活,帅滴干活!”

王先生顿顿首,像是思索了一下,又开口叫到:“eon我帅不帅。”

这时建国凑到我耳边轻语:“腰肥土圆,帅个屁,掉的渣都能把人吓哭!”

听建国这么一说我差点笑喷了,不过也不好伤人脸面,只好上前说道:“你嘛,帅,很帅,非常的帅!”我说着同时竖起拇指。

王先生高兴地说道:“默默,youaregoodguy,youcancallme王帅no,yeh,王帅,mychinessname!”

野田上来翻译说,以后叫他王帅,别让我再称呼他们“王吐水”了。

这下我算是明白了,这王先生是给自己取了个中文名字,接下来另外两个美国大兵也开始说自己的中文名字了,一个叫图烈,一个叫税加州。这倒剩得我麻烦了。最后我问他们的英文名字,王帅叫克里凯恩,图烈叫巴齐约翰逊,税加州叫杰瑞布莱恩特。

克里走凑上前来说道:“其实,我,我也能讲中文,听得懂这中文的!”由于他发音基本都是阴平声,短短这句话我还是听得有些走差。

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纠结他们的名字问题,随便交代了几句,率队往前赶路,我得去看看,前面断裂的山谷是否有路下去。

艰难摸爬了一阵终于来到了山谷断裂口的位置,我晃眼瞧去,从山脉主体延伸出来的独脉山梁齐整地断裂开了,露出坚硬的山岩。

很难想象,宽度超过五百米的山梁会从中断裂,眼前出现了万空绝壁,山梁尾脉在对面相距差不多有上百米,我们得想办法过去,不过看着裂口下的万丈深渊还是让人觉得惊悚,真掉下去,肯定摔得渣都不剩了。

大家围坐在一起商量行进的方向,我指指对面百米之外的山谷说道:“前面山梁应该是接连我们现在所处山谷的,只是因为某种地质作用,中间位置断裂,要返回要花上个把星期的时间,另外就算我们重新绕道,要到前面的山脉上基本也要再绕路,所以最少都要个把月的时间才能到达原定路线。”

杰瑞看看地图,目测了一下裂口的宽度,然后操起生硬的普通话说道:“就从现在的位置可以过去,绳子,绳子弄过去,顺着绳子过去,thatisagoodidea!”

裂口虽然只有百米左右,但要把绳子丢过去而且要固定住还是有些困难的。真顺着绳子过去,这身子基本就高空中通过了,万一绳子断裂,绝壁下的万丈深渊可是会要人命的,就算有绳子牵引,砸到崖壁上也能把人砸死。这个主意是简单,但可行性还有待商榷。

高空出现绝岭的峡谷不多见,恐怕也没人这么走的,危险系数太大了,只要绳子一断绝无生还的可能。

没等我做出决定,三个美国人就已经试着将登山绳的一头栓上石块往对面扔了。试了几次手都没丢到对面。

葫芦不紧不慢卸下肩头的登山绳,一头系上拳头般大小的石块,又制作了一根绳枪,奋力甩动抛脱出去。绳子没有下落的迹象,已经穿过裂口到了对面的高空峡谷了。

葫芦试了几次手,绳子没被拉扯回来,应该是固定在对面的某处地方了。我取出望远瞧过去,葫芦掷丢过去的绳子一头已经卡在了一棵冷杉的枝桠上。

我让葫芦依法再抛过去四根绳子,试了几次手,绳子都被固定在对面,我们几个人使劲向后拉都无法把绳子拉脱出来,应该可以过人了。

葫芦想第一个过去,我扯住他说道:“葫芦,等下你再过,你体重沉了些,我先过去看看!”

建国凑上来说道:“默默,你垫后吧,我先过去,我体重最轻,这里得有个领队指挥的。”

王和也不甘落后,小跑上来说道:“不行让我先过去,我能行的!”

我说道:“让建国先过去,你经验少了点,等下再过,我最后。”

说道此处看了看一旁的野田和尚子,不知道他二人是否敢过去。尚子小嘴一合,看这我说道:“我能行!”野田显得有些紧张,猛咽口水最后才说:“老朽这身子也还硬朗,能过的!”

我对建国说道:“建国,到了对面,重新调整一下绳子的位置,注意安全,不行就回来!”

建国呵呵笑了两声点上烟说道:“放心,死不了,定能过去,后面这就看你的了。”

我把五根绳子往后栓住大石块,为了保险起见,多固定了几处位置,建国吐吐烟圈,在绳子上扣上绳扣,然后在绳扣下吊上一根横棍棒,坐在上面就顺着绳子过去了。

我举着望眼镜观望,建国嘴里叼着香烟,双手攀爬过去,看得出来还是有些艰难的。此时我的心脏扑通乱跳,又暗骂自己:“默默,怎么让兄弟干这么危险的活。”祈祷建国能平安过去。

大家都担心起来,尚子双手都使劲拧合在一起揉搓着,我知道她也担心建国的安危。此时三个美国人都凑到悬崖边上观望,甚至张着嘴巴念上一句:“mygod!”

这一百米的山谷裂口感觉那么的遥远,这一段时间感觉那么的长,仿佛时间顿时停滞不前。我在心里对着建国喊着:“建国加油……”此时握着望远镜的双手都冒出汗来。站在我傍边的葫芦一手搭在我肩膀上,使劲地捏这我肩头上的肌肉,连烟丝烧完都没察觉。

如释重负,又如刚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战争,我全身湿寒淋漓,一屁股瘫坐在地,建国终于过去了,他在对面挥手示意他安全通过了。

我制作了几个绳吊子,扣上绳扣,准备让下一个过去。举起望远镜观望建国的动静,他在对面小心地固定着绳子,过了一阵,建国才朝我挥手,示意可以让下一个人过去。

接下来的过去的人都相对简单顺利了些,三个美国人,王和都过去了,我转脸对野田说道:“野田先生,该你了,要小心!”

野田对我深深鞠躬说道:“许连长,真麻烦你了,感激不尽!”

葫芦怕拍野田的肩膀说道:“老爷子,用不着客套了,赶紧吧!”葫芦说着小心地将野田安坐到绳棍上,目送野田下了牵引绳子上。

尚子凑在悬崖边上关切地说让野田小心,然后勉强地挤出一点不安的笑容。

野田毕竟年事已高,看着他双手攀绳那股费劲的样子,我都不忍心看了,只盼望他能过了这坎,此处可不是人力所能救援得及的。

二十几分钟野田总算安全通过了,葫芦毫不畏惧,自己拣个绳吊子,三下五除二,麻利地顺着绳子过去,也没用多少的时间。葫芦体型大,体重沉,他过去了,我这心就放下了一半,眼下就剩下我和尚子两人了。

尚子也不多话,依法将栓着绳子的绳扣扣到绳子上,坐在横担上,小心地顺着绳子攀沿过去。不过她还是有些害怕的,双手轻抖,牙齿咬住了下唇,然后时不时往深渊处低头观望。

“尚子,别往下看!”我在尚子后面叫了一句,尚子回头微微冲我一笑,脸颊上酒窝立马显现出来。

牵引的绳子一共五股,应该没有问题,不过人心毕竟不一,尚子又是一个女孩子,肯定有所惧怕,我最担心的就是她了,可别出什么岔子。

尚子已经到了峡谷裂口的中心位置,我握着望远镜观看,心都悬到嗓子眼上了。依我看尚子可能没力气了,顿在那没了动静。对面传来几个微弱的声音在山谷内回荡。

尚子回头,我通过望远镜一瞧,尚子满脸是泪,不知道她出现什么情况了,我心里一急,嘴里喊话:“尚子,加油啊,你能行的……”

绳子剧烈抖动,尚子全身摇晃,我心里一突,暗叫不好。等我回看山谷,并没有起风啊,这是怎么了。

我用望远镜搜索着,把望远镜抬低一瞧,天啊,尚子身下十几米远的地方有一只鸟在飞!

这下糟了,遇到绝地飞狐了,这种飞狐最喜欢用利爪割绳子,万一……

不知道这五根绳子能不能经受得住两个人和随身背包的重量,可现在也没办法,对岸葫芦和建国已经制作了绳枪打飞狐了,但飞狐灵动高,速度快根本就打不着,赶也赶不走。

我将心一横,赶紧也顺着绳子爬过去,要不然尚子可能支持不住,或许我过去能稍微起点作用。

我奋力往前攀沿,很快就看到尚子伸出一只手来扑打飞上来的飞狐了,等我再看清楚,惊呼,飞狐有两只。

尚子惊叫着,斜跨的背包上的东西全都掉落。绝地飞狐可别在这时候切断绳子。

这绝地飞狐最是喜欢切绳子,我身旁一股绳子嘣!的一声就断了一根。

我抓紧时间往前爬过去,伸手抓住尚子的手臂大叫:“尚子,快爬!”

尚子见到到她身旁,喜极而泣,冲我就抱了过来。

我大喊:“尚子,别怕,快过去……”

尚子埋头在我怀里摇头,紧紧抱住我就不放了。我哪里有时间再去计较这些,双手加紧往前攀沿,把尚子的绳扣往前顶出去,这样速度就慢下许多。

此时两只飞狐从谷底斜刺上来,对着绳子就要用它们锋利的脚爪切割,我看准时候将绳子一抖,躲过了一劫,可飞狐没切断绳子斜飞出去十几米就掉头回转。

两只飞狐飞袭过来扑打着我们,我腾出一只手胡乱挥舞着,另一只手使劲往前带着尚子滑绳扣。

还好现在绝地飞狐来攻击我们,而不是去切绳子,要不然这条命可就没有什么担待的了。

对面几人呼喊声连成一片,葫芦和建国拼命甩动绳枪想把飞狐赶走。在接近对面崖壁上时,葫芦身子一坠,绳子端口往下一沉,我和尚子飞快往前滑去……

也就在这时,剩下的四股绳子唰唰分别断开,我和尚子没落到对面的崖上,身子一沉就往下坠。我伸手刚好攀住崖壁,葫芦和建国抢上来把我和尚子拉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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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土屋

差点在这绝岭峡谷赔了性命,这哪里是人能玩儿的活计。我喘着气,看看吓得脸色发青的尚子连哭都哭不出来。刚才真是命悬一线,余悸尚存在心中,她不免轻抖起身子来。

“默默,你这真够吓人的,哎哟喂,玩不得!”建国大喘着气说道。葫芦蹲在地上说道:“默默,下次见到这么高的地方绕道走,真他妈的太危险了,掉下去还没反应过来疼,早就死个稀巴烂了,我这心脏,哎……”

我扶起尚子,看她有没有伤到,尚子一下就抱在我怀里痛哭不止。“接下来几个想上来问询的人都只好退开了去。王和摇着头,伸脚踢打着一丛矮树,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没说上半句话。

“尚子,没事了,我们过来了,我就说你不该来的吧,呵呵!”我故作镇定说了一句,其实这小心脏扑通乱跳,这不是还有一个漂亮的尚子在怀吗。

我也找不到话可说,抱又不敢抱,推又不敢推,这下倒好了,双脚都站得发麻,尚子还是啼哭不休。也许在我怀里她能得到些许的安慰吧。(默默啊默默,第一次抱一个妮子,脑袋里咋就顿时没了计较呢!)

过得一阵,尚子终于由泣转笑,从我怀里挣脱出去,满是灰尘的脸上立时泛起了红晕。

这时候葫芦对建国开腔说笑:“得嘞,这婚事很快就可以办了,哈哈!”

王和紧张地追问:“谁的婚事?”

建国凑上去说道:“王和,你就准备着叫尚子嫂子吧,呵呵!”

这时野田可能听出点意思来,赶上两步疑惑地问道:“尚子她……”

没等野田把话说完,葫芦赶在前头对野田说道:“老爷子,你就甭费心了,没看出来,尚子小妹和默默是天生的一对!”

野田这才看看到尚子半依偎在我的怀里,这才拍拍自己的脑袋上来对我说:“许连长,你和尚子什么时候定的亲事,我怎么都没察觉到?”

葫芦开口追述:“老爷子,年轻人的事,咱们老人家不明白也在情理之中,你没看出来,尚子对我家默默兄弟……”葫芦没把话说完,对着我使眼色,这小子把自己也说成长辈份儿了。

可能野田一下理不出思绪反应不过来,只能摸着脑袋急切思索,建国这时开口说道:“野田先生,别想了,这是自由恋爱,不带勉强的!”……

我可没工夫搭理葫芦和建国,带尚子在边上的石墩上坐了下来,喝点水。不过尚子的看我时的眼神还是起了变化,我甚至都不敢和她对视。

三个美国人可能不理解我们说些什么,只是站在一边半听半不听的,也凑不上话说,干脆坐在地上喝起小酒来。

王和终于凑了上来,把我拉到一边,叹了一口气,拍拍我的肩膀说道:“默默,你得好好带尚子呀!”王和说了这句,脸色惨淡,微张口齿又续道:“你们俩真配,祝福你们!”说着头也不回远远地跑出去一截儿坐在地上猛喝两口酒。

我觉得好笑,这八竿子打不到边儿的事被他们说得煞有其事一般,不过我也不好争辩,一切等此次探险过后再说,估计这尚子小妮还真……说多了难免让尚子难过,那我就暂且算这事是真的吧,反正只要尚子别再出现什么误差就好。

休息了个把钟头我们又往前赶路。这一段高空峡谷和前面一段极其相似,谷内到处都是灌木丛,高大的树木却很少。

三个美国大兵有说有笑在前面开路,葫芦、建国和王和跟在最后照顾着野田先生,我却在中间位置,尚子寸步不离跟在我身旁,有事没事问我点事情,我只能勉强稍作回答。

大家经过绝岭峡谷中的惊险,现在明显散漫许多,他们看上去显得轻松许多,似乎险情已经完全解除,也不会再出现什么危险一样。

走着走着,尚子突然顿住脚步,很专心地看着我喊了一声:“默默!”

我当时全身酥软,差点被口水呛了喉咙,一时找不到话说了。我想尚子只是想认真地喊一声我的名字。

不过葫芦,建国或者其他人叫我“默默”都没什么好说的,可这尚子叫我默默,我还真不知道如何回话了,脑袋刹那间一片空白。

这时葫芦、建国、王和、野田先生没撂下任何话,匆匆从我和尚子身边走过,他们只顾着谈天说地去了,哪里还有工夫管我和尚子。

我和尚子对视而立。我心里扑通直跳,我真想告诉尚子她有多美,就像是落入凡尘的仙女……

“走吧,别掉队了!”我终于凑了一句话出来。

“默默,我这么叫你行吗?”尚子追问。

我呵呵笑了笑说道:“随……随便你吧,你想怎么称呼都可以,反正我朋友都这么叫我的!”说话还是被口水卡壳了一下。

尚子听我此番回复于她,像是捡到宝贝一样,脸上堆上动人的笑容,小跑上来,跟在了我的身旁……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不用多长时间便会入夜,此时的山谷走向明显斜刺向下,再走十公里左右就可以到达谷地了。

我说等天黑下来就要找地方宿营,大伙加紧脚步找可以安身的地方。

野田说他隐约记忆,再走一段就有一间土房屋,那里就埋葬着他的一位同事。不知道二十年过去那土屋是否还在。我吩咐大伙再加把劲,兴许就能找到野田所说的土屋。

我们见见进入枝繁叶茂的谷林地带,很快光线就暗了下去,我叫葫芦等人简单制作了火把往前赶路,如果走上个把公里还未见到土屋,那大伙就先宿营休息。

火把的光亮透进山谷之中,谷林内一下映上摇曳的光亮。冷杉树下布满矮树丛,脚下不明。此时谷林内各种怪虫轻鸣,连成一片。

没走出多远的距离,野田突然激动地指着前面一处地方大喊:“前面,前面……土屋……”野田已经奋不顾身往前跑去了。我急忙让葫芦和建国跟上去照应,我们几人随后也赶到。

眼前是一座破败不堪的土石混合搭建的屋子,松脆的门板已经化成尘齑粉,一碰之下便轰隆倒塌。

我拦住想探身进去的野田说道:“等下,小心里面有猛兽居住!”

我搜出冷焰火,往屋子里丢了一枚,过得半响,里面动静全无。若真有动物早应该有反应了,看来荒废的土屋子里面没有被什么动物占据。

我拔出砍刀护身,让三个美国人护着野田和尚子移到边上,带着葫芦、建国和王和举着火把小心钻进土屋内。

火光一照,土屋内的情形一目了然。土屋是三间联结成的房子,顶梁和撼柱已经倒塌,里面破败不堪,正屋内摆着一张破碎风化的四角木桌子,桌子旁边翻倒着两张长凳子,桌子上有一壶瓷罐和几碟杯子。

屋子上方倒塌了一片,抬头就能看见屋顶上的树叶随风摇曳晃摆。走进左耳室,原来是厨房,灶台遗迹还清晰,灶台按台上摆满破碎的土罐和碟碗,当中有一口通洞生锈敷满泥沙的铁锅,地上有一堆化成土粘合成一堆的干柴,此处没什么紧要的地方。

到右耳室观看,是卧室,靠墙摆放着一张已经倒塌腐朽不堪的木床,床上还留有被泥水侵袭损坏严重的单被和蚊帐,当然只剩下半点迹象了。

我们观察一阵,三间屋室内并没有什么动物藏匿其中,连老鼠都没有一只。

葫芦这下不敢再怀疑野田所说的话,这里确实有一件屋子,只是不知道这里曾经住着什么人。

“我操!这都会有人住,真他妈稀奇了。”葫芦叫上一声,把砍刀收入鞘中。

此时野田等人也挺着火把走了进来,大家对着这三间土房观望一阵,三个美国人都无法想象得到,深山老林中居然也会有人居住,那住在这地方的人怕不是寻常之辈。

我问了一下野田当年来到此地的情况,他也仅仅说他们一队人曾在此处落过脚,并未发现有什么奇异的东西。接着野田就往卧室里钻,来到卧室正中央便普通跪倒在地,掩面而泣。

地上一处地方有拢起的土堆,看来野田所说的他的同事应该就埋葬在此处。野田抽泣着伸手就去刨地上的土,我急忙上前拦住说道:“野田先生,人已经入土为安,再要动土,不可这么随意!”

我吩咐大伙收拾一下前厅,我们今夜就得在这过夜了,既然找到了另外一个野田同事的埋葬之地就好办了。不过晚上还是别去动土挖尸为好。

虽然盗墓贼一般都是趁夜盗墓,我也了解此道,不过眼下此处异常的诡异,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要到天亮以后才能动手。

尚子扶着野田在前厅一处坐了下来,爷孙两均小声哭泣着,葫芦、建国、王和,三个美国人都忙着收拾厅上塌落下来的碎石泥渣和木梁,稍微废了点力气就把厅内收拾干净。

屋内土墙矮了一截儿,但还能起到挡风挡猛兽的功效,这门不牢靠,葫芦和建国搬了散落的木梁和撼柱封堵住。

奔波了一天一夜大伙明显体力不支,闲下来时分点干粮清水果腹,在屋子的正中生起火堆,大家把背包卸了下来,围坐成一团。

野田盯着卧室内隆起的土堆发凄,老泪纵横,不住地抹着眼泪。尚在在一旁劝慰,也掉下眼泪。牺牲的队友给野田带来巨大的痛苦,这二十几年他日夜都想着把所有的同事遗骸都找到,对死去的同事的亲人也算有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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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拜月殿

以南派薨宇地官所述,阴宅分为好几类,而其中的空置废弃已久的屋子叫“拜月殿”,这种阴宅位列墓穴坟冢之后,也属于弃阳聚阴之所。

在中国古代阴宅有传已久,如果荒废多年便成一座阴宅:本来曾经有人居住,屋室内有人居住,就凝聚了阳气,一旦荒废,人员离散,阳气随之散尽,阴气就凝聚,所以称呼为阴宅。

而墓穴坟冢之内埋葬着死人,天生聚阴,而且是极阴之地,所以位列阴宅之首。另外的阴宅要从风水和室脉上分辨。在中国号称阴宅之所的地方有很多,其实是构造所致,比如整空无柱,通灌之梁,或者室脉下有死人等等,均是汇聚阴气之所,因此也属阴宅。古来盛传,阴地藏妖鬼就由此而来。

我们现在所处的土屋不仅埋有死人,而且在山林之中荒废多年,是极阴的地方,不说鬼怪,单说位置就够吓人的。当然这也和心里作用有一点关系。

我不是搞科学之人,学问没有多少,整日和极凶之地作斗争,因此我也得把“迷信”当做紧要的事处理。

大家吃点东西,不住地打量着这三间土屋,其实每个人都有些不安。让他们不安的恐怕也不是什么猛兽蛇鼠,而是隐藏极秘的“非科学”之物。任何人在偏远地带的荒宅里过夜,没人会想科学之内的东西,都会想到鬼怪。

这倒不是迷信,就算科学工作者身处此地也会朝着神秘的方向想,这是潜藏在脑袋里的意识所致,和信不信鬼神没有关系。

葫芦和建国见我兀自不安地在屋室内观察,走了上来,葫芦问道:“默默,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建国发了一圈烟开口说道:“反正我觉得怪怪的,好像这屋子里有什么东西正盯我们看!”

看来不安的不止我一个人,建国也感觉到了可疑的气息一直徘徊在土屋周围。

我对葫芦和建国小声说道:“别说出去,这些人不信这些东西,说出去以免引起他们恐慌!”葫芦和建国点头答应。

“葫芦,建国,在屋子内点上梅花香。”我吩咐了葫芦和建国一句,他二人急忙取香点上不在话下。

我把挂在脖子上的羊皮灯笼取了下来,一口气将其鼓开,打算点亮羊皮灯笼。建国走了上来警觉地说道:“默默,点上万一……”

建国的疑虑是有道理的,当年龙洞内点着羊皮灯笼竟遇到古怪的事物,眼看这些人都没有经历过,吓到他们可就不好了。

我转脸对众人说道:“不管看到什么东西千万别动!”听我此言,动作最大的就属尚子了,她急忙扯着野田的手臂靠了过去,目光扫了整个屋室一遍,抿着小嘴定住了身子。

三个美国人同时起身凑过来端详我这破皮子羊皮灯笼,甚至说笑面露鄙夷之色。杰瑞说我这人太古怪了,竟做一些奇怪的举动。

人家美国人信耶稣,对中国的鬼神文化嗤之以鼻,这也就不难理解了。

我笑了笑说道:“你们有你们的鬼神观,我们中国人也有自己的鬼神习俗,你不信可以,千万别不敬,出什么事,可不是你们几位能担待的。”

我说这句话虽然带笑,但其中的寓意带了警告的意思,三个美国人还算佩服我的勇气和胆量,不管信不信,都定定坐回原位不语,看着我如何处事。

羊皮灯笼上早有以前抹上去的血迹,现在不用鲜血涂抹也管用。当我把羊皮灯笼完全鼓开,凑近火堆,屋室内立马呈现出色彩斑斓的余晖,三个美国人大吃一惊,惊叫着坐倒在地,半天缓不过神来。

葫芦凑了上来对我说道:“我操!当兵胆子这么小。就该给他们见识见识灯笼兄的厉害!”

我拣了一根树枝,将羊皮灯笼挂在上面,点上烟坐定。只要这羊皮灯笼点上,我这心就稍微安稳一些。到现在我都没弄明白,羊皮灯笼照出怪影的原理,难道真的是牧严天人之作?

光源慢慢暗淡了下来,四周并没有出现什么异端。野田和尚子这时才小心地凑上来观看,野田问我这是什么东西?

我简单作了介绍,野田半信半疑地说道:“想不到你们中国人也会做这些东西出来,我们日本是相信鬼神的!”

我说道:“鬼神在于心,化而成信仰,其实是很简单的理论,每个国家,每个民族信仰都不同,对鬼神的敬意也就有不同的对待方式!”野田轻点头表示认可我的说法。

王和小蹲在地上指指羊皮灯笼问道:“默默,你这东西就是几年前看到的那玩意嘛,你和葫芦还依靠它见到你过世十几年的奶奶了嘛。”我说是祖传下来的东西。

大家把话题聊开了,话音一多,恐惧就降了下去,彼此开始讲述老家的风俗习惯等等。

我看时间差不多,该入睡了,明天还得赶路呢,于是吩咐大家铺睡袋,安睡下去。

前半夜我是不能睡的,还得守夜放哨,吩咐了葫芦和建国几句就爬上墙头端坐不语,静观这一方山林。

众人很快就进入梦乡,四周仅剩下鸟虫轻鸣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低头观望屋室内火堆旁挂着的羊皮灯笼,奇异而安静地闪出暗黄的光彩。

我站在墙头上来回走了一圈,总觉得这破土屋子有些特别的地方,但一时却又想不起来到底哪里有异端。

在人迹罕至的森林腹地,怎么会无端有一座屋子挺立其中呢,到底会是什么人在此地居住,实在是难以想象得详尽。想着想着,抱着砍刀躺在土墙上渐渐就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夜里什么时候,山风一吹,屋室内的火堆噼里啪啦烧烈发响,当中还夹杂着轻声移步的声音,我拔出砍刀往下面的屋室一瞧,冷汗马上冒了出来……

屋室内野田独自一人漫无目的地在房间里游走,脑袋斜在半边,像是梦游。

我小心拣起一块碎石片丢在建国的脸上,建国惊醒,首先朝我所处的方向看了过来。我急忙打个禁声的手势,建国立刻明白我的用意。

此时野田已经走到卧室之内,我从墙头上翻身下来,建国凑了上来小声问道:“默默,怎么了?”

我指指野田刚才睡下的地方,建国明白过来问我野田上哪里去了,我又指指卧室,告诉建国野田在里面。

我走到葫芦身旁,先捂住葫芦的嘴,以免他大声喊叫,然后把他推醒过来。葫芦张着嘴巴问我和建国怎么了。最后葫芦可能也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哗啦就先把砍刀拔出鞘外。

等我们三人侧头往卧室内一瞧,野田蹲在地上,眼睛无神地盯着隆起的地表观看,然后伸手抚摸着坟冢拢顶,嘴里不知道说着什么。

葫芦轻声说道:“这老爷子这么着急挖墓。”

我说道:“葫芦,没这么简单,他失神了!”

葫芦和建国朝我聚来目光,疑惑的问道:“失神,咋回事?梦游了?”

“不是梦游,老爷子怕是撞邪了!”我说了一句,这时借着微弱的光源,野田伸手刨起坑来,他在挖墓。

正当我们三人想上去把野田架开,身后突然一声轻嘤,我们回转身时,尚子已经仅贴在我们身后。

我们吓了一跳,葫芦想上去询问尚子,最后却退了回来,惊恐地看着我问我该怎么办?此时的尚子似乎也完全失去神思,像是没有了思想一般,疲软地垂着双手从我们身边走过,似乎也没见到我们。

尚子径直走到隆起的土堆旁,扑通一下就跪倒在地,伸手刨地,不过多时就头发凌乱披散开来。

我们三人小心走了上去,葫芦和建国去拦野田先生,可劝解半天,野田还是没半点反应,最后葫芦和建国用绳子绑了,野田双手还是做着刨地的动作,嘴角流了一片的口水。

我赶紧收住尚子的双手,要不然她芊芊玉手可就血肉模糊了,正当我想着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听见前厅内咚咚声响,等我们往前厅里一瞧,三个美国人面对着墙壁,用额头撞击着遗落在一旁的房梁,而此时最安静的只有王和一人。

建国问道:“啥情况啊这是?怎么都疯了?”葫芦也摸不着头脑只能连连摇头。

野田和尚子还在挣扎着,我让葫芦把他二人找个地方绑住了,然后慢慢我们三人慢慢靠近三个美国大兵,伸手拍拍他们的肩膀……

“鬼啊……”我们三人大喊一声,同时踢一脚出去,三个美国人被踢翻在地,凑过去一瞧,三个美国人眼睛都斜了,舌头吐出来一截儿歪在半边,面色红肿,像是刚被人狂扁了一般。

王和此时被惊醒,第一件事就是把砍刀拔了出来,看清情况紧张走上来问道:“怎么回事?”

我们只能甩头表示不解了。怎么好端端的,野田,尚子还有三个美国人都失了神智,而为何我们四人却安然无恙?

就在此时,羊皮灯笼挂在树枝上剧烈抖动,光影此起彼伏,同时叮铃铃声骤响,我掀开衣角,挂在裤腰带上的两枚饬乩镇尸铜铃也摇晃不止。

我们四人背靠背在前厅内打转,观察着可能潜藏在某处的鬼怪山妖。

“默默,怎么办?”葫芦大声喊了一句。

我脚下不停,开口说道:“兄弟们,鬼来了!”

王和紧张地问道:“这世界有鬼吗,真是鬼怎么打?”

建国摇头说道:“该怎么打就怎么打!”……

突然羊皮灯笼爆破发出剧烈的爆裂声响,同时房间内多了一个奇形妖娆的女子……

我从墙头上惊醒,原来是做梦了。不过此时,我再往屋室内一看,众人都痴呆地站立在地,排成一列,脖子处都吊上了绳子。他们脖子都被登山绳挂着,双腿弯曲,把全身的重力都往绳子处挂。

我翻身从土墙上跳下来,甩出几刀把绳子砍断,把众人解救下来。

大家扑通倒地,惊醒过来,面面相觑,然后都摸着自己的脖子叫疼。没等我看清楚情况,只见羊皮灯笼跳动,倐一声斜飞过来,我伸手接住,挂到脖子上。

刹那间众人一下动弹不得,着了魔似的往后退去,紧紧靠在墙壁上挣扎,呼喊声连成一片。

葫芦勉强挤出话来:“默默,他妈的见鬼了,动不了了!”

我一步跳出去想上前解救,突然地上喷出一道灰墙,我急忙遮挡眼睛,以免眼部受伤。就在此时只听从房顶上有人跳了下来。

我回刀挡搁,只感觉力量奇大的铁棍一类打将下来,我被震退出去几步。

灰尘散尽,当中冒出一个人来。此人衣衫褴褛,身材矮小,白发及腰,山羊胡须拧成一股细长的锥形,看样子年纪已过耄耋之年,不过从他犀利的眼神中看得出来,此人精神抖擞,体力还在壮年之期。

大伙都是一番惊惧,看见眼前此人都惊讶万分,想不到深山老林之中还有此等高人居住。

“前辈,晚生路过此地借宿一宿,还望别伤害我朋友为好!”我抱拳施礼说了些客套话。

那老头冷笑一声骂道:“我呸!盗宝就盗宝,还借宿?”

我一向听不得有人对我指手画脚,品头论足,要不是老头身后还有一帮朋友,我真想直接上前与之过招。

“前辈,我们暂借一宿,天亮便走!”我言语之中算是客气了。

“哈哈哈哈……笑话,只要进了此地,就没有活出去的道理,我要你们在这里陪葬!”

此人和一般村夫的打扮并无二至,不过这衣装好像不是现代人应该有的,难道这老头在山间隐居生活了数十年甚至数百年?我在观看一阵,发现他面无血色,脸部干裂,露出的双手也已经干瘪,整个人看上去像是新疆沙土下的干尸。

认出这老头的真实面貌,我脑袋一懵,全身触电般暂停了神经传输---他不是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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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阴阳之纱

1953年,考古学家在中国陕西西安黄土高原靠近黄河的一处悬崖附近发现了一座遗弃的地下废冢。冢内有财宝无数,各个朝代的成品金银玉器数之不尽。而其中有两样物件最为神秘,一是“透明棺材”,另外一个就是科学无法解释也不被承认的“黄河古人”。

由于当时考古清理过程触碰了神秘的地带,废冢塌陷,全部财宝尽数倾斜落入黄河当中。事后几年,在清理黄河淤泥过程中再次发现永不出土的“黄河透明棺材”。(此事位列中国十大灵异事件之首,野史和散说札记还能找到相关的线索)

再说到“古人”,此人衣着和现代人差距很大,外套是清朝官衣,而**裤却是现代人的。古人还能说话和行走。相关专家想对古人进行研究,可惜活生生的“古人”被带离废冢百米方圆即化作了烟尘。此事至今仍是谜。

当年对消息进行了封锁,包括“黄河透明棺材”和“黄河古人”知晓者并不多。从侧面可知,传说已久的“黄河鬼棺”并不是空穴来风的。黄河无数的神秘事件便由此废冢而来。

后来相关部门请来高人指点,得知这“古人”死于清乾隆元年,活到现今只为舍不得废冢内的财宝,此人就是盗墓高人“西畿宄人”。

1937年在美国也发现了这样一个神奇的“古人”,但美国方面的信仰和中国有别,西方国家称呼这些人为“不死人”或者“活死人”,但西方的“活死人”是没有灵魂的,只是一副行尸走肉。

相关的此类异类古活人全世界一共发现了五例,另外的三个分别出自墨西哥,埃及和几内亚!

我咽下一口口水,抱拳行礼说道:“老先生,身故已久,还有如此魄力,晚生万分敬佩。我等并无冒犯之意,还请老先生回地下安睡,颐养天年!

老头听我此言一出,怒目圆瞪,托着拐杖飞快打来。我急忙横刀招架,众人呼喊成一片,叫我小心。

这老头恐怕还不知道他已经身故。我想此处必定存放着大量的财宝。人心向古,古来生气,气能养人,这人肯定对搜刮来的财宝不忍舍弃,因此久而不衰,皆因世间有一物无法舍弃。

这一点很难理解透彻,如果说一个人因为定念一物不愿舍弃而长久存活下来,科学是不可能承认的,但世间号大,岂可以一语而论定的,起码在我这样和“盗墓”搭上半点关系的人面前却也不敢轻言苟同。

我找到点破绽,一刀就递了上去,老头脚下生烟,躲避过去,双脚站到火堆里都不觉得烧炙生疼,站了十几秒,挥舞着拐杖朝我劈头盖脸砸了过来。

我哪敢起疑,晃身躲避,顺势递出一刀,只取老头腹部。这老头身手了得,翻身倒地,立马弹立而起,连跳五步,轻抬手,脖子一拐,翻身连戳三下,我横刀一削,由砍变削,缠头裹脑,半蹲绕个身子出去,起步踢出一脚,老头中了我一记侧踢,蹬蹬蹬退出去……

老头将拐杖重重捣在地上,另一只手插腰喝道:“你怎么会使‘顶簋三抖手’?”

看来这老头看出我使的“盗墓之功”,想要让他相信他确实已死,我得再加计较。我笑上两声,点刀猛递出去,当和那老头拐杖碰撞之时,身子斜倒,倒钩横刺,身转三百六度,藏刀暗打,翻手横推出一掌。

老头被我一掌震了出去,其实我那刀身完全可以削下他的左臂的,我只是故意收刀入怀两寸而已。我收势说道:“这一招叫‘龙棺凤椁’!”

没等老头惊讶作结,我蹿出步子,手脚并用,嘴里不停地念着我所用的招式:“暗合沉尸”、“倒斗十八铲”、“藏龙断脉”、“天星罩顶”、“八方回土”、“飞狐掠顶”、“崶宇擒圣”、“按棺起手坠”、“纵横乾坤”、“指点江山”、“六路破土功”、“人神共愤”最后我大叫一声“世尊地藏”,老头被我打翻在地,动弹不得。

“你,你,你……”老头指着我“你”了半天却说不上后面的尾话来。我拱手施礼说道:“前辈,在下无意冒犯,烦请老先生就此作罢,要不然我倒了你藏身之地,让你永世不得为人!”

老头依墙艰难蹭立起身,喘着气问道:“你使的是南派薨宇地官的招式,你是何人?”

这老头看来也懂得盗墓这一行当,能说出“南派薨宇地官”这一名号,这说明他也是盗墓人。再从他的言辞当中辨明一二,他讲的话语绝对不是现代人所能讲述的口语。

“老先生,现在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1982年,不是你所生活的年代。”

我说到此处,老头突然发疯似的的在屋里乱转,嘴里喊着:“我的宝贝呢,我的宝贝呢,怎么不见了,去哪里了?……”

这里又有一番讲述了。所谓的“天人合一”其实出自“盗墓皇帝”牧严的手笔。人所学一技,能完全融会贯通,驾驭游刃有余谓之“天人合一”,而牧严便是盗墓绝技,各种章法技术都熟络于心,甚至活居于墓穴之中,因此牧严和墓穴合而为一,号称“天人合一”。

眼前这老头已经身故数百年,但一直以盗掘来的财宝相处,终日不见天日,断绝外围人世关系,活活和财宝一并死寂。但灵魂不散,散而挂念其宝,藏于密室之内,和死体结合,又为“活物”,《盗鬼经卷》里称这一类人为“妖”。

这老头非人,但也非鬼,人死有法:死而化,称为“殒”;死而不化,称为“尸”;尸有灵无形称为“恶”;尸能动而不匿称为“僵尸”;尸独体缺魂则为“行尸”,而“妖”者魂体俱全,和生前并无二至。

这老头在《盗鬼经卷》里就称为“墓妖”,和“尸煞”并称为“坟冢恶神”,一般的盗墓贼最忌讳碰到“蛇皇”、“鼠帝”,但最为厉害的还属“墓妖”和“尸煞”。

有传这两恶神,有遇者必死,不少考古学家和探险家就死在“墓妖”和“尸煞”之手。当然考古就算有人死亡,都不会把这罪名怪到“坟冢恶神”头上的,因为就没人相信。其实埃及图坦卡门的诅咒完全可以用“尸煞”之气和“墓妖”之灵解释,只可惜,科学不承认的东西都不是“科学”。

人们说“人杰地灵”,单从流传的意思上来说,是形容某地是非凡之地,人聪慧懂理,物尽天华。而盗墓行当里的“人杰地灵”说的却是人中的天杰,地脉中的灵物,也就是说每个地方,每种物种都有其一为大为尊,就像人们所说的,山中之大为“山神”;财之大者为“财神”等等。墓之大者就属由墓而生的“墓妖”。

“墓妖”则是天地而生之物,由墓室内的环境而生,仅仅是一种无影无形的害人性命的“恶气”或者“邪气”,能在墓室内存活下来的人或者动物,植物也属于“墓妖”之类。要不然佛教里就不会有“因果报应”和“循环轮回”之说了。

众人看来只是中了“墓妖”的邪术压身,分离了力量和神思而已。趁着老头四处找寻他的宝贝,我赶紧上前,每人扇了一巴掌,大家才缓过神思。

此时除了葫芦、建国两人和我有共同的遭遇而胆子大点,其他的人基本吓得躲在墙角里不敢动弹了。

“默默,他奶奶的,砍了这王八蛋!”葫芦说着拣起地上的砍刀想上前去砍那在房间里飞奔的老头。我压住了葫芦叫他不可动手。

我取出羊皮灯笼,搜出手电筒。用手电筒光对着羊皮灯笼一照,一束凝聚的白光斜照到卧室里的地面上。

老头看到光束,飞奔过去,遁地一磕钻到地下,只留下一个人头般大小的窟窿呈现在地面。

尚子轻嘤一声就吓晕过去了,我赶紧上去扶起她,喂她点水喝,又用衣角沾上清水抹在她的脸上,尚子这才稍醒了过来,只是全身虚软,动弹不得。

三个美国人大叫:“getoutofhere,eon,**!”没等我吩咐早翻墙逃了出去。

野田哆嗦着身子问我该怎么办,我说出去更不安全,那“墓妖”已经钻到地下去了,暂时不会出来伤人,他能“活”到现在,完全靠他对所得财宝的“意志”续命,离开财宝他就会化为灰烬。

“葫芦,建国看看还有多少香烛?”我问了一句。

葫芦和建国搜寻半天搜出两包香。我吩咐他们分别按纵横位置布置好。这香的位置分七星对月分布,又和地脉形象学结合,化成八卦方圆。

这是牧严留下的“偷天行脉”香阵,传说这一香阵神鬼都要避让三分,灵不灵验暂且不说,眼下逃命恐怕会误伤到神思恍惚的尚子,暂且就在此地过夜才是上策。万一屋子外面藏有异端,不明情况出去实无逃命的胜算。

之前遇到叶子翩盈,我以为仅仅是自然形成,但现在看到“墓妖”,我更坚信“叶子翩盈”是此“墓妖”所布置。此时我明白一个道理,人迹罕至的地方多有玄机暗藏,能破一关就为后人开辟出了一条稍微安全的道路。

从二十世纪三十年**始,是科学高速发展的时期,很多谜团都因此得以破解,科学界横扫世界数十年,本来的害命玄机都被扫除,仅仅留下一些不为人知的机关。

探险的意义可能就在于此处了,到了现在我也感慨,不敢像当年那样认为探险事业纯粹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做。探险开辟了一条条通向文明的安全道路,那些为探险事业献身的人是值得尊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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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掘坟

大家显然都吓到了,除了尚子昏睡过去,其他人基本都没法再安睡入夜。三个美国大兵已经逃出屋外,不知道他们会去向何处,我也没有能力去挽留,现在尚子的安危才是至关重要的。

此次探险步步惊心,处处暗藏害命玄机,等尚子清醒过来我还得劝她折返回昆明。

前路虽然不明,但经过叶子翩盈和墓妖,我想我们一行人完全走在了古人留下的机关道路之中,而布置机关的可能就是牧严一类的盗墓高人。平常之人何以能计较得清楚,包括我在内心中亦是不得安宁。

差不多天亮时分,尚子才虚弱地清醒过来,我给她喝了一口酒恢复体力,尚子稍稍才能坐立起来,这倒让我放心许多。

没等我开口,尚子早看出我的心思,启嘴说道:“你是不是要劝我回昆明了---我没事的,只是被那吊死的道士吓到了而已。”

我们围坐几人同时惊声疑问:“道士?”

尚子看着我们满脸狐疑之色,她自己也泛起了低估,最后才说道:“你们没见到屋子上面吊着一个死人吗,是你们中国道士的打扮,一下就消失了的,那道士看了我一眼,我才吓晕过去的---其实我胆子很大的!”

半空吊着一个道士,恐怕只有尚子一人见到了。我抬头望望屋顶,都倒塌了,房梁都没有,何来的绳子和吊尸,难不成神仙索吊尸了。

我心中满是疑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野野田道:“关老,您可认识张毅恒教授?”

野田顿了一下回答道:“不认识,不过我听过他的名字,此事和他有关联吗?”

我把张毅恒曾经也到云南考察,并出现人员伤亡的情况和他讲述了一遍,同时将张毅恒教授一家如今的境况一并复述。野田张大嘴巴,疑惑地问道:“那就是说,到神秘山洞的并非我这一队人了,对了,山洞里我们见到许多的吊死的尸体,会不会是……”

看来探访魑族部落的人还不在少数,不知道钟来别教授等人是否也经历过,还有我那德国朋友安娜,不知道他们对魑族有多少的了解。

诸多的疑问呈现在眼前,想要了解清楚,这一遭就必须得走,最可怕的还是那要命的诅咒,我根本就无法解释得周全。还有现在尚子竟然说见到天空中吊下一个道士,实在难以想象,尚子在这件事中到底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尚子已经逐渐端着水壶大口喝着水了,摆在面前的迷惑我们暂时无法解开,只能找到那口山洞或许才能找到答案。

商量了许久,讨论了许多问题,一抹红黄之光从东面山头斜射过来,太阳升起来了。我们对着那一弯骄阳感慨一阵,如诗如画盛景,竟然埋藏这那么多可怕的秘密。

葫芦和建国把堵在门口的梁木挪开,搭着肩膀走了出去。我看看尚子,看来她也并无大碍,她已经在火堆旁小心地挑着火炭玩了,劝她回昆明估计没戏。

我和野田商量起路线,野田说路线肯定没错,现在见到土屋更加坚信不已,不过对前面的路程他却说得极其模糊。都二十年了,物是人非,沧海桑田也足以让这一片山林变幻,说是路径恐怕也记得不甚清楚了。既然遇到了土屋,路线应该不会有所偏差。

这时尚子蹦蹦跳跳蹿了上来,手里多了两朵花,红白各一朵。看出她并无异样,我也就放心了。

“默默,这花好漂亮,你知道叫什么名字吗?”尚子歪着脑袋,将两朵花捧在手上问我。

“这叫虞美人花,相传是霸王项羽垓下被围时,虞姬自刎鲜血染出的花,所以叫虞美人花,有粉红和白两种颜色。”我随意告诉尚子关于这两朵花名目的来历。

尚子哀伤一阵说道:“这么漂亮的花居然有这么凄美的故事呀!”

“呵呵,那是传说而已,不能当真。”

尚子猛点头嗯了一声,将话凑到鼻子下闻其芳香。现在的尚子就似一个孩子,天真烂漫。

我问起她见到道士的情形,尚子娓娓道来,脸上也堆起了疑虑之色,歪着脑袋思考着。

太阳已经从山顶冒了出来,山林霎时充满温暖的阳光,树隙下透射下来的阳光形成黄白的光点,像是破烂的筛网。

我们走出屋外,着眼一瞧,空地当中遍地虞美人之花,美景入眼,犹如仙境。尚子小跑着跑到花丛之中,偏偏起舞,各色的蝴蝶蜻蜓围在了她的身旁。

如果这里是仙境,那尚子就是仙女,如此美妙的感觉,我甚至都舍不得把目光从尚子身上移开。

空地上有几株稀疏的树木,哗啦一响,三个美国人从树上跳了下来,看了看眼前的景色,才把刀子收入鞘中。

克里走了上来问我说道:“默默,昨天那是什么家伙?”克里这么一问,杰瑞和巴乔两人也端着狐疑的脸色凑上来等我回复。

我说:“昨天碰到的就是‘墓妖’,你们管那东西叫‘活死人’,但我们中国的不死人明显比你们美国的‘活死人’厉害,哈哈!”

巴乔不解也操着生硬的几乎一个音调的中文说道:“我在埃及都没遇到过这些怪物,我们怎么办,是不是要回去了?”

我回答:“肯定不能回去,要回去,你们三位请便。撒旦滴干活,你们请教耶稣滴干活去!”

野田走了上来说道:“许连长,我们现在是不是要把我同事的遗骸……”

“老爷子,你看看天,咱现在不是在盗墓,以中国话而言,是要迁坟,我算过时辰,午时才能动土,大意不得!”

野田听我一眼连连点头,看得出来一天很急这把他同事的遗骸翻出来。不过,现在处于破晓时分,动土有些早了。

就在这时,葫芦、建国、王和三人手里提着野兔嬉皮笑脸的走了上来。葫芦走到我们跟前说道:“默默,打了三只野兔,给尚子小妹补补身子。忒倒霉,差点就弄到一只狍子了,哎,没赶上,凑合着吃兔肉吧!”

大家回到土屋之中,三个美国人帮手整弄兔肉。苦于现在没有灶具,只能烤了,心想要是能喝一口炖兔肉那该多有惬意呀。

我把挖墓的打算和大家说了一遍,大家面面相觑,或许都在担心地底下的“墓妖”会不会出来伤人。三个美国人明显有些疲软,只说:“中国的鬼真厉害!”

烤兔肉弄熟了,大家开胃了一番。我在土屋卧室内点了三炷香,细心观察着动静,眼下阳光明媚,俗话说鬼怕光,现在是不可能出来的,只是我心里也不得安心,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日上中天,我吩咐葫芦和建国再点三柱香,这就要动手挖掘卧室内隆起的土堆了。此时看看昨天墓妖钻进去的地道,漆黑一片,还是有些担心。

葫芦嘴里念念有词:“兄弟,我们来迁你的坟来了,带你出去,找个更舒服的地方给你住,你可别捣乱哈,都是为了你好,别出来作祟,安稳着点,真对不住了,我葫芦这铁锹就要在你坟头上铲了,伤到你也别叫疼,会吓死人的。”

三个美国人想上来帮手,我告诉他们点柱香插在腰间才能动土。三个美国人疑惑了一阵,最后也学着我们四人点了香,插在了腰间,这就一起动手掘土了。

隆起的土堆很快就被铲平,大家此时动铲子都小心起来,生怕伤到土堆下的尸骸。

很快挖出一米深的坑子,尸骸却没冒出来。我转脸问野田先生:“关老,你们当时把尸体埋了多深?怎么还挖不到?”

野田小心地走了上来,往坑里面一瞧,摸着后脑勺说道:“应该挖到了呀,没有埋这么深的!”

建国问道:“关老,你们可用棺椁包住尸体?”

野田说道:“没有,就裹了一层睡袋!”

王和突然惊叫:“默默,快看,怎么这么多的白蚁?”

我们往坑道里一瞧,滚水般的白蚁破土翻了出来,大家惊慌失措跳出坑道,观望一阵。

巴乔说道:“挖到了,白蚁吃肉的吧,人肉!”

建国问我说:“默默,你看这正常吗?”

这就不好说了,乱葬的话出现这么多的白蚁也很正常,但白蚁更爱腐朽的木料,喜爱人的尸体这就不知道怎么说了。

我让大家暂且退出卧室,在坑中再点三炷香,渐渐白蚁都散开了去,有的又钻到土坑地下去了。

我把羊皮灯笼吹鼓,锤在胸口,运用《盗鬼经卷》里的“破土掘气”法测算,思量半天,琢磨了一阵,我冷汗立马冒了上来。

依我按照墓脉活气,诀语点葬,这点葬的位置惊人的离奇,我急忙问野田道:“关老,你们是怎么埋葬尸体的?”

野田想走进卧室,我急忙喊住他,让他别往前走近。野田惊慌地答道:“平放横躺着埋葬的。”

听野田这么一说,我赶紧将香火倒立,在卧室内围着土坑画了一圈,然后退出卧室。香火倒立画的是“闭气”功,在《盗鬼经卷》里称为“藏鬼御皙”,是封住气脉的法门。

葫芦上前问询:“默默,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的?”

我说:“坏了,尸骸是坐立的,不是野田先生所说的平躺!”

杰瑞闻听,凑上来问道:“默默,你怎么知道尸骸是坐立的,你看见了?”

我说道:“你们美国人不会明白其中的道理,盗墓在中国民间称为‘鬼学’或者‘葬室学’,不管尸体被埋多长的时间,依据墓室气脉就可以准确地判断棺椁在墓室内的位置,甚至尸体头脚的朝向等等,这俱尸骸的确是坐立的。”

盗墓法则之中用的最多的词语就是“点葬”,点葬是测墓定穴的俗语,点葬位置不一,埋下的棺椁的朝向就有别,一般就有两种---平式和竖式。

竖式不多见,一般要配合“蜻蜓点水”葬法。为何要用“蜻蜓点水”,原因就是地脉之中仅有一小片范围算得上是风水宝地,埋棺就不能超过这一点葬范围,因此只能竖放棺材。

蜻蜓点水,一点再点,绝对不会点到同一个位置上,现在这俱尸体由平躺变成坐立,墓脉已经自动调整了走向。

当年野田等人肯定也是随意埋葬的,并没有仔细按照丧葬形式布置,尸体不发生变化才怪。

墓室一废,就变成极阴之地,在专业的盗墓贼眼里,这些墓是掘不得的。乱葬岗诡异事端最多,主要就是没有布置墓脉或者墓脉不适合葬尸,所以才引起祸乱。

插在土屋卧室坑道旁的三炷香居然齐根而断,我暗叫一声扑进卧室内观看。同时大叫一声,让大家都别跟进来。

遭了:“极地固尘,埃及晦气,拜月之殿,遗脉之所,养尸之处,掘之封天,日月消沉,百川滞待,双耳擒气,纳气成形,白骨不化!”

我取出酒瓶子,将酒水倒出引到坑道外,坑道正中心的三柱香立马烧亮,白蚁破土翻出来,顺着酒水洒成的路线纷纷爬出坑道。

我走回前厅对野田说道:“关老,您埋人点葬位置误打误撞安到了“诀龙墓”位置上了。”

野田不明白我说什么,我只好再做解释:“这里一共有两俱以上的尸骸!”

野田和在场几人无不惊愕,葫芦走上来问道:“默默,你可别神仙(瞎掰)啊,你怎么知道有两俱以上尸骸?”

我仅仅是依据《盗鬼经卷》里的法则判定的:野田所说的他同事的尸骸是平放,现在确是坐立的;坑道里能寻气分散的白蚁;齐断的三柱梅花香等等这些现象都在预示着这里的葬尸点葬位置就是“诀龙墓”。

“诀龙墓”是对不适合安葬尸体的地方上的墓穴的统称,这样的墓必须同时埋有两俱以上的尸骸才能保住墓脉,要不然坏了墓脉,气一透,很可能引起地下墓室的变化,甚至地质移动。

我要了在场几人的年份生日,推算了生辰八字,适合掘墓的只有我和三个美国人。我让其他人暂且退出屋外。

我和三个美国人走进土屋卧室,坑道内的白蚁已经散尽。我们挥动铁锹挖土掘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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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藏宝殿

我和三个美国人小心地挖着土渣子,很快坑道就挖下去将近两米,而野田所说的他同事的遗骸却还没露出来。

杰瑞慌张地问道:“默默,怎么还没见到尸骸,是不是都化了?”

我说:“尸体不一定化,就算化了骸骨肯定还有所保存。”慢慢地坑道被挖宽了些,坑道里出现了一层腐化的树叶树枝。我的判断没有错,这就是典型的“诀龙墓”,野田先生的同事的尸骸肯定沉到下面去了,地下必有一穴。

此时,腐烂的树叶层地下冒出灰白的气体,我赶紧叫三个美国人退出坑道,然后在坑道内的树叶层洒了酒,一把火点燃,灰白气体纷纷飘散,接着轰隆闷响一声,白烟冲击出洞口,把屋子顶上罩着的树叶都吹袭得晃摆摇曳,这些气体的冲击力很强。

我和三个美国人信步走出土屋,和野田等人汇合,葫芦和建国迫不及待地问我坑道内的情况。

我说道:“坑道已经打通,下面有一座古墓!”

葫芦听到古墓,搓着双手乐呵呵地说道:“哈哈,真他娘的走运了,又有崶金可摸了,结婚买房那是不成问题的了。”

建国拍拍我的肩膀说道:“默默,哎呀,怎么说好呢,早知道这么容易发财,就该穿着开裆裤的时候就玩盗墓。”说完也搓起双手来。

我说:“你们两个除了盗宝能想点别的事吗,盗墓损阴德,知道吗?”(其实我心里也是小小窃喜了一阵)

王和这时也凑了上来,笑着说道:“哎呀,有宝贝咋分啊,早知道这么容易弄到宝贝,应该和你们一起盗墓嘛,不曾想兄弟几位还有这本事,要得要得!”

三个美国人也盘算起怎么弄宝贝,克里甚至说以后专门来中国挖墓,差点气得我动手了。

我对众人喊道:“你们他娘的搞什么锤子,谁说有财宝了,八字还没起一点呢,高兴什么,先那两俱尸骸给我弄出来再说!”

巴乔拍拍我肩膀说道:“挖这墓,我们也有贡献,财宝都平分,谁都不许多拿,要不然别怪我们三人不客气!”

葫芦呛到:“你个美国鬼子,这都是中国的文物,你他娘的沾边儿了不成,存心找练是吧!”

巴乔和葫芦算是卯上了,我在中间分开他俩,我骂道:“有本事下墓穴拿去,我倒要看看谁有这本事进墓穴了,谁他娘的不服气跟我比划,看我这刀子能不能带上点血!”

我指着巴乔接着骂道:“别跟老子玩硬的,在我面前你还玩不起。”

巴乔不服气一只手已经按到刀柄上,我眼疾手快,刀子已经架在巴乔的脖子上,我气更盛,续道:“别说你一个巴乔,你们三个一起上,我都不眨一下眼,十秒钟内废了你们信不信,操!”葫芦,建国,王和此时也拔刀就位了,野田和尚子吓得退在了半边。

克里半举双手劝道:“o,o,o!guys,eon,hatareyoudoing?”

“嘟你妈的鬼蛋,想练手老子奉陪。我可先说明白了,没我的允许别去动里面的东西,要不然死在这可不管我的事。”我脾气上来的确什么话都骂,骂完痛快了,巴乔不先使横,我还不至于发作。

就在此时,土屋内传来砰砰脆响,墓道应该被火烧通了,众人一起围了进去。

巴乔当先就要往坑道里跳,我手快伸手将他拉了回来。巴乔瞪了我一眼,好像还不服气,不过当他看到坑道里无数的石刀才缓过神来,猛咽了一口口水说了声:thankyou!

葫芦和建国看清楚情况,小心顺着坑道斜坡趟了下去,把挺立的石刀都搬了出来,接着用铁锹捣了几下,轰隆一声,葫芦和建国同时掉了下去。

我吃了一惊,冲着洞口大喊:“葫芦,建国!”

下面坑洞传来葫芦和建国的叫骂声:“他娘的,这破墓还玩儿阴的,差点摔坏了两蛋!”“我操!,黑漆抹糊,啥都看不见!”

听到葫芦和建国此番对话,我知道他两人暂时没有危险。急忙拧开头灯机关,也跳了下去。

不过多时,野田,尚子,三个美国人,王和也都下来了,大家亮开头灯一照,顿时傻眼,只能兴奋得走不动路,干瞪眼了。

这是一座地下的墓室,和上面的土屋布置完全一致,只是空间小了点而已。墓室四周都整齐摆放着各色的金银玉器,光源一照都发出点点晃眼光彩。

这些崶金都摆放在两条环绕墓室四周的矮墙之上,应该是有人故意如此布置的。

我取出食盐,对着四周撒了一圈,当中没有传来任何响动,应该没有什么动物生存。

墓室内的顶梁撼柱笔直挺立,四周均用石块铺砌,显得宽敞许多,只是墓穴的高度明显不足三米。当中落着两口石鼎,石鼎一个方形,另一个柱筒状,鼎的两侧都有一副手拉铁环,看上去很是诡异。

三个美国人惊喜万分,忙着就去倒腾四壁上的金银玉器。事出突然,我根本来不及劝阻。他们也太不把中国的古墓当一回事了,这可是高人设置的古墓,厉害非常。杰瑞还没拿起一盏瓷瓶,当中一侧突然飞出一根木锥。

我哪敢迟疑,猛扑过去,把杰瑞按翻在地,那木锥从我们面前斜飞而过,扎到墙壁之上。我起手晚上一秒,杰瑞肯定被木锥刺破胸膛。此时大家听得响动已经都扑倒在地。

葫芦和建国各丢了一管冷焰火,四下通亮,我们得以观得墓室前厅布置,当中架着几根铁链,铁链上布满了灰尘,而铁链的一头扎在石壁当中,另一头拴着两尊石鼎。

我们把头灯放置到一点上,九顶头灯电筒同时发光,照亮整个墓室。野田赶紧取出毛刷去研究所能研究的物件。

尚子的背包已经遗失,现在只有用野田的器具。我怕他们再误中机关,紧紧跟随上去。葫芦和建国经验多些,并不急着去拿宝物,只是在周围观察起来。

三个美国人似乎没捞到好处,心有不甘。现在也不好上来和我套近乎,只能在旁边转转看看。这些东西他们是没法轻易拿走的。

尚子翻开笔记本,刷刷对着墓室内布满灰尘的崶金做素描,野田则分析崶金的朝代和由来,尚子举笔记录下名目。

尚子问道:“爷爷,您看,这是鎏金折扇,还有一把坠金拂尘。”

野田眯着眼睛小心观察,再用毛刷将上面的灰尘清扫出去。尚子想把拂尘拖在手上,野田赶紧拦住,说道:“尚子,小心,你看这拂尘全部夯埋在地上,动不得,是机关!”

听到野田一番叙说,我再看了一眼琳琅满目的崶金,都是被固定着的,只要一牵动,就会触动害人机关。

那鎏金折扇很是精美,只有手掌般大小,通体金黄泛光,想必值不少钱。

杰瑞走上前来和我道了一声thankyou!紧接着问我这些东西能不能拿。

于私我真想把这里的崶金都据为己有,于公我心里却有些不快,这都是中国的东西,让几个美国人拿去,成何体统,我默默岂不成了倒卖国宝的汉奸。

不过眼下三个美国人没好处怕是不愿卖命了,我只好随意说道:“你们想拿,能拿就拿,不过出什么事我可不敢担当,自己掂量着办事就行!”

要说人遇到钱财哪里有不激动的,我现在是强忍心头兴奋之情,在这三个美国人面前我还得装出见过大世面的表情,免得失了这小小的“崶宇玄圣”的名头。

我这能装,葫芦和建国也能装,慢条斯理巡视着墓室内的情形,也不着急去拿宝贝。其实我早看出来他二人也已经嘴角冒哈喇子了。

王和更不用说,一脸的笑容,晃摆着脑袋,他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见到了这么多的崶金。

厅内的情形已经看了个遍,野田和尚子把大部分的崶金做了素描和分析笔迹。最后尚子连拍了数十张相片,这才打算去耳室位置看看。

大伙走到耳室一瞧,空荡荡的并无一物,只是三壁上雕刻着几幅奇异的花卉,还有一副八卦图形。

看到八卦方位图,我就纳闷了,难道这里埋葬的真是一个道士。我随即一想,这不是墓室,而是藏宝殿,那墓室会在什么地方?这里并无一棺一椁。

藏宝人肯定是一个道士化身的盗墓贼,守着财宝死在了这里。想到此处,问题就迎面而来---尸体会在什么地方?现在只有右面耳室没去观察了。

大伙绕过前厅,往右耳室内一瞧:里面布满蜘蛛网,灰尘,还有不少废土堆子。此处看上去曾经被水淹过,干涸的泥浆奇形怪状地布满墙壁,两三株木料斜靠在墙角,墙角处冒出两个干结的泥浆土堆,两个土堆下有一张石塌。

干枯凝结的泥浆下似乎埋着东西,更像是两个人坐立的形状。葫芦上前用砍刀削下一片泥浆,只见一大片干结泥浆片剥落,里面包着一俱骸骨。

野田此时眼泪哗哗流淌,尚子在一旁安慰着。这俱骸骨可能就是野田先生同事的遗骸,不过还得让野田先生进一步确认。

屋室内空间相对狭窄,我让三个美国人先退了出去,这里也没什么崶金,他们倒是更愿意到前殿瞧瞧。

尚子从地上开始寻找线索,连冒出地面的石块都小心检查了一遍,看到疑似崶金的地方也用毛刷先把灰尘都清扫下来。尚子对于考古还是专业的,从她的处事举动上就可以看出这点。

我们就要靠近两俱尸骸,野田伸手想去抚摸,我拦了下来。我对野田说道:“关老,小心!你们当年经过这里时是必死一人的,要不然保不住这处墓脉。你的同事仅剩下一堆白骨,但另一侧应该是昨夜遇到的‘墓妖’。”

就在我说完这句话,建国扭头将光线往石塌另一端一照,惊慌地说道:“默默,你看见没有,泥浆堆旁有一个黑洞。”

“看见了,那就是‘墓妖’爬出去的口子,干结泥浆一定包着‘墓妖’。”

葫芦和建国此时用吃惊的眼光打量着我看,脸上满是狐疑,甚至对我似乎带上陌生的神情,我问道:“干嘛这么看着我?没事吧你们两个?”

葫芦语气平和却漫无目的似的说道:“默默,你是人还是妖啊?你怎么就算出墓室里有两俱以上尸骸的?你还是以前的默默吗?”

“我操!我哪里有变化了,不是我还能是谁?”

我说那是根据《盗鬼经卷》里推测出来的,“诀龙墓”必定要两俱以上的尸骸才能支撑起墓脉。

葫芦和建国似懂非懂,问我接下来该怎么办。此时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照《盗鬼经卷》里记述的法则,‘墓妖’习性不一,活动也不一,根本就没法判断其厉害关系。

我让野田和尚子先退到门外,约上葫芦和建国小心地靠了上去,拔刀在手,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

建国伸刀把已经露出头颅的干结泥浆挑落,一俱完整的骸骨正端坐在石塌之上。骸骨没有伤痕折损之处,微微低着头,盘膝而坐,看上去死的很平静。

葫芦伸刀子去拨弄另一堆干结泥浆堆子,一敲之下,干结的泥浆裂开几道口子,哗啦一声,泥浆像是打破的瓷器一般都剥落了下来,一个栩栩如生的老头满脸堆笑盘坐呈现在我们面前。

尚子突然惊叫道:“昨天我就是见到他吊在房梁上的。”

我们三人被尚子一惊一乍的语气给吓了一跳,转身不约而同盯着尚子看。尚子咽下一口口水,认真地接着说道:“是真的,我看到他就晕过去了!”

看来尚子所言非虚,难不成这妮子能见鬼?我们三人更是诧异,不知道如何解释眼前所见所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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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墓妖道人

这道服破烂的“墓妖“看上去和活人没什么区别。盘坐在石塌上双目微闭,两手捏梅花指分放在双腿上。最显眼的还是他白花捶胸的山羊胡须。

难以想象昨夜我就是跟这墓妖道人过招,而此时他竟然安详地端坐于此处,如此的静默。

“默默,他不会动了吧,万一像昨天一样跳上来,再施个法术定住我们那可就不好办了。”建国惊恐地说了一句。

葫芦跟上话说:“默默,我们可没学‘盗墓功’,拿他不住,看你的了。这守墓人真他娘的厉害。”

眼下他们把我当成神看了,昨天是我在墙头避过一劫,论打斗没话说,可这法术我是无论如何也招架不住的。看看眼前身材矮小的墓妖妖道人,心里还是敬俱三分。

此时三个美国人也凑到门口一瞧,随口就一句:“mygod!”然后纷纷把砍刀递在了身前,野田和尚子慢慢移步退后。

“大家别碰崶金,崶金已经被“墓妖道人”分神守护,拿了崶金,道人就会醒来!”我说了一句。

三个美国人不愿相信,不过也不好就此冒险,只得稍退出步子。

我和葫芦、建国三人小心翼翼伸手去抬那俱白骨,很快就得了手。我们将白骨搬到前厅一放,哗啦一声全碎裂了,差不多变成一堆齑粉。

野田哎呀一声抢上去,把骨灰都藏在身下痛哭不已。

葫芦走上前去对野田说道:“老爷子,你先看清楚再哭,别搞错了尸骸,哭错了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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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田满目悲戚说道:“你们看看,这是他的戒指,肯定没错的,他是我们队员中年龄最小的,才十九岁的!”

野田接着说,这俱骨灰一定要带出去,他小小的年纪就死在了山里,他家中还有一个老母一直盼着能找到儿子的遗骸呢。

尚子从野田的背包中拿出一只塑封袋,小心地把碎骨渣子和戒指一同放到袋子当中。野田举笔在塑封袋上写下“黎成军”三个字。这年仅十九岁的小兄弟原来叫黎成军。

野田将只有饭碗大小的骨灰包小心地藏到斜跨的背包当中,泣不成声。我们站在一旁也为之动容,劝慰野田不要太过伤心。

此时葫芦凑到我耳畔小心说道:“默默,你看这一排一排的崶金……”

我看了葫芦一眼,再环顾被固定在隔台当中排列整齐的崶金。若说我不动心,那是假的。联想到在昆明,一串玉珠项链就卖了一万五,要把这里的崶金全盗出去,上百万的票子可就算到手了,下半辈子肯定锦衣玉食,享尽天华。

眼馋了半天,我还是打消了念头。这是“诀龙墓”内的崶金,而且这本身不是墓而只是藏宝殿,现在还有一个墓妖守候,动了崶金必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我对葫芦说道:“穴内生墓妖,取崶金惹祸,这些崶金不能拿。几年前我和钟来别教授等人讲述‘盗墓之道’,其中就讲到哪些墓遇而不掘的要领,说的其实就是这种墓。”

葫芦心有不甘,不过见我之前处事测算得极尽准确,毫无偏差,也不敢大意了,葫芦说道:“那走吧,野田先生要找寻的尸骸已经找到,我们还得赶下一家呢。”

我拍拍葫芦的肩膀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看来葫芦很信任我,我说不能盗,他也就全放下了心思,这点值得表扬。

我对着野田说道:“关老,咱们出去吧,还得赶路趟道找另外的尸骸呢!”

野田点点头,擦拭了一下坠泪的眼眶,在尚子的搀扶下往准备离开此墓。

建国明白道理,搜出三炷香,点在墓妖面前,祝祷一番,又烧了点黄纸,这才来和我们汇合。

我说道:“走吧,起行上路!”众人听我一言朝着洞口走去。三个美国人显然不乐意了。

克里走到我的面前指指排列整齐的崶金说道:“你们不拿这些家伙吗?那便宜我们了!”说完三个美国人已经顾不上我们,贪心的眼神,一下就去倒腾地上排列整齐的“崶金”。

我光顾着和克里说话,没曾想,杰瑞和巴乔已经伸手去拿插在地上的鎏金折扇个坠金拂尘。我大喊一声“住手!”还是慢了一步。

没等我话音落全,耳室之内噼啪作响,一溜烟就飞蹿出一个人影来,就是那“墓妖道人”。同时地上弹起网状灰尘线条。

顷刻间,四壁烟尘飞袭,金线飞打,同时机括中弹射出粗细不一的石弹,铁矢,木锥,当中只听得杰瑞惨叫一声。我晃眼瞧去,灰尘遍空,隐约之中得见杰瑞已被一条金线弹断一只手臂。

我赶紧跑上去,首先挥刀挡下几颗石子,一脚踢掉一根木锥,把野田和尚子拉到石鼎后。葫芦和建国手起刀落,躲避着暗器机关。

三个美国人显然无从计较,已经伤了几处,我大喊一声,躲到石鼎后面,大家相互拉扯躲到两个石鼎后面。石鼎两侧都有一对铁环拉手,克里扑过去牵动了拉环。我大喊一声“别碰拉环”还是晚了。

此时再遇昨夜巧设的机关,众人一下就动弹不得。葫芦和建国护着野田和尚子,跑的快了些,没收住脚,也被机关锁住了身子,眼下能动弹的就只有我和王和两人。

这地上弹起的网状金线就是盗墓人为自己设置的机关---“金丝引魂”。金线抖落灰尘,金光一闪就能收住人的神思,和现在所说的“催眠术”同属一脉,运功也是一样的,只是这“金丝引魂”来的快,一两秒内就能让人无法动弹四肢,当然只是锁住了运动神经,并不像“催眠术”那样让人神思俱无。

王和吃惊回看,那墓妖道人蹿了上来,拐杖跟打了下来。王和身手也算灵巧,退步翻身勉强躲过,我绕了上去,点刀飞打过去,霎时间我和王和就被墓妖道人纠缠斗打住了。

眼下四方机关不停,暗器飞打,我和王和已经被伤到几处,那墓妖道人可不简单,任机关再是厉害也伤不到他身子,我和王和已经处于下风,随时都有可能被伤致命。

我大叫:“王和,去把石鼎拉环按到原来位置,快!”

王和找个空挡,脑袋一斜,偏了几公分躲过墓妖道人戳过来的拐杖,然后就地一滚,横刀跑到石鼎旁边,举刀点到石鼎拉环处。轰隆一声响,柱立石鼎飞快旋转,接着哗啦一声响,室顶上的几根铁链被崩断,灰尘腾飞一片。

葫芦和建国挣脱出来,大吼一声拔刀在手迎了上来,我们四人挥刀劈斩,墓妖道人连连后退。此时克里和巴乔也操刀砍来,厮杀声喊成一片,墓妖道人被我们围在中心狂砍。

眼下我们六人齐发力攻击,墓妖道人只能后退。不过可别以为我们占了上风,要知道这墓室是墓妖道人所造,机关亦出自他手,他根本就不用忌讳机关要害,而我们就不同了,边打边躲,打得一团糟。

我小心观察了一下,这机关明显是按“沉尸香”布置的:“沉尸香,阔地九阙,一收点葬暗祁,二戟偏华携帐,三起正乙兀亖,四及角惑聚气,五拢怀犁受冕……”

我大喊一声:“别围着打,一步顿首,二起偏身二寸递势,三跌揣步,分打二寸出龙海口,暗削三步回首八方……”

建国大喊:“默默,你念个锤子啊,我们不懂那东西,别瞎掰了,见飞机丢手榴弹,你倒是说清楚怎么打,哎哟,我的屁股……”

大家七嘴八舌教训起我来,两个美国人也叽哩哇啦喷了长长一串英文出来。他们听不懂我说什么,但我这他娘的也不知道他们说什么。

过得一阵,大家都被暗器打了几下,还好身手都还可以,避重就轻,伤的不重,就是蹭破点皮。

这机关吧,也有用尽的时候,枪还要装子弹呢,这机关总算也消停了,我们六人同时扑倒在地,抬头望见那墓妖道人当空打下来。

现在没有机关护他的身,还怕他做什么,六人大喊一声,扑起身子,对着墓妖道人猛甩出刀子,心想这墓妖道人肯定要被大卸八块。

墓妖道人叽哩哇啦叫骂着,拐杖一点一扫,我们居然留下了缺口,墓妖道人一下就飞蹿出去,沿着室顶爬行,像是壁虎一般腾挪自如,我们根本就打不到他。

“葫芦,王和,先救野田、尚子出去。”葫芦和王和领命,飞快跑了上去,架起野田和尚子往洞口跑。

克里和巴乔见势不妙,双双退开出去,架着断臂的杰瑞也朝洞孔方向跑。只是他们不知道,杰瑞怀里抱着的鎏金折扇已经将墓妖引了过去。

墓妖道人从室顶上斜扑下来,一下就站到克里的肩膀上,环手扣住克里的脖子,往外一翻,克里被摔倒在地。

我和建国伸刀递了过去,巴乔翻身猛踢了两脚,墓妖道人哼哈一声轻快地顺着墙壁爬到了室顶之中。

葫芦和王和还没架着野田和尚子倒洞口,一根木桩就飞打了过去。葫芦和王和双双起跳,把那木桩踢落在地。也就在这时,出口一侧裂开一道斜口,土石崩塌,然后惊飞出蝙蝠群来。

室内数人喊成一片,不过多时蝙蝠黑压压罩在了顶部,我们奋力拼打难免也被蝙蝠啄伤抓伤,现在还要防备那墓妖道人来袭,凶险顷刻间便至。

我们移步晃身,光线摇曳不止,整个空间范围内罩上了奇形怪状的影像。

尚子从地上滚爬起身,躲避着追袭而来的蝙蝠,从裤包中搜出冷焰火,一下拧开了盖子。尚子偏这脑袋将冷焰火举在半空,蝙蝠见光躲避散了开去。

我们依法也拉开了冷焰火,都举在头顶,很快蝙蝠就惊飞掠定,全吊到室顶之处,厚厚地铺了好几层,而蝙蝠群当中的室顶上拢下一个人形模样的黑团,那只墓妖道人就隐藏其内。

墓妖道人在蝙蝠群下移动游爬着身子,那蝙蝠黑团也随之蠕动,像是黑水之下一个动物在游爬。

我们抬头观望,警觉地防备着墓妖道人跳将下来伤人害命。冷焰火很快就熄灭,我们轮流再亮开一支。

“他妈的,默默,洞口塌陷了,怎么办?”葫芦问了一句。

我转身去瞧,洞口被封堵得严严实实。我说道:“‘诀龙墓’已毁,气一透,墓脉一毁,坍塌是迟早的事,只是我们还没出去!”

建国盯着头顶上还在蠕动的墓妖道人说道:“那怎么办?”

我说道:“赶快把出口打开,这由我应付。不行用炸药把洞口炸开。”说道此处我心想,地表到墓室有两米多深,不知道炸药能不能把洞口炸开。

葫芦和建国带着王和去查看洞口的情况,动手搬动散落的石块。

现在墓妖道人已经被我们伤了几处,躲在室顶上就不下来了。不过我也不敢大意了,赶紧亮开几根荧光管维持光亮。大家赶紧把头盔重新戴上,去挖堵住洞口的山石。

此时传来杰瑞哼哼唧唧的声音,我晃眼一瞧,杰瑞脸色惨白,左臂已经被金线切断,突突冒着血。尚子提着急救包正在包扎施救。

克里踢打着掉落在地上的碎石木料,嘴里骂着:“**!**!”;巴乔已经上去帮忙搬开堵住洞口的石块。

现在逃命要紧,谁都顾不上去折腾满屋的崶金了,我留意着墓顶上墓妖道人的行踪。

以现在的情形看,我只要跳跃上去也能砍到躲藏在蝙蝠群下的墓妖道人,不过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得把洞口打开才行,要不然蝙蝠群纠打,墓妖道人袭击,我们根本就没出去的可能。

好在现在都安静了下来。我想那墓妖道人迟早还是要来打我们这些盗宝的人的,这只是时间问题而已,“诀龙墓”就算有陪葬品也绝对拿不得的。

尚子看着已经昏厥过去的杰瑞啜泣着,野田蹲在一旁不知道该怎么办,也只能感叹一阵。

我走上前去说道:“关老,你得保重身体,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伤亡在所难免的。”

野田哽咽着说道:“我是不是错了?是不是我又害了人了?到底值不值啊?”

我拍拍野田的肩膀说道:“关老,如果这次探险都不算值,那还有什么值得的呢,这次你不走,将来也会有人来走,伤亡肯定也会有,您这贡献摆在这,这一遭肯定是值得的。”

我瞧瞧杰瑞的伤势,已经是致命伤,现在也只能用金线捆绑住上臂防止血液崩流,伤口处也只是随意包扎了一下而已,得想办法赶紧送他去医院,要不然杰瑞这条命恐怕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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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拙事再议

看着头顶上马蜂窝似的鼓起的墓妖道人,心里实在忐忑不安,时间在此刻显得那么的重要,盼望着葫芦他们能早些把洞口打开。

野田和尚子也已经去帮手帮忙搬运堵住洞口的山石,我在一旁小心观看这室顶上的动静。

葫芦大喊道:“默默,洞口打开了,快走!”

我随意应了一声,吩咐他们赶紧把重伤的杰瑞先抬出去,大家一动手抬起杰瑞往洞口搬,只是那墓妖也随之挪动身子。我喊道:“把杰瑞身上的鎏金折扇缴了!”

葫芦三两下把鎏金折扇从杰瑞身上搜了出来,丢到我手中。我大喊一声:“快走!”

此时室顶上的墓妖道人蠕动不止,在我头顶处定了下来,群蝙蝠唧唧嘶叫,眼睛顿时变成绯红之色,这是要攻击了。

这么多的蝙蝠加上墓妖道人,我是无论如何也抵挡不过的,我想只要墓室内的财宝不被带离应该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建国喊道:“默默,快出来!”我闻讯,将鎏金折扇抛到墓室最深处,抽身飞快地顺着墓道口爬了出去。

大家一起动手把缺口填堵干净,背上杰瑞跑出土屋外数百米,这才稍微放松了点警惕。我看看众人,伤势严重的杰瑞已经出现了休克。尚子帮着包扎清理伤口,不过这也不能完全保全杰瑞的性命,得赶紧送医院才行。

我急在心头,我们现在身处深山腹地,离最近的医院也有数百里之遥,想要把杰瑞送去医院谈何容易。往坏处想,可能到半路杰瑞就已经命丧中途了。

“许连长,这趟不走了,老朽……不能在再我手下再多牺牲性命了,我们回去吧!”野田老泪纵横劝说一番,一旁的尚子点头同意,不过我从尚子的神情上看得出来,她还是无法放弃找到她父亲遗骸的愿望。

我寻思一阵:要往回走,路途遥远,还要过天险绝岭谷,那里只有用吊绳才能通过,而且那一带还有绝地飞狐活跃,身受重伤的杰瑞根本无法全身而退。要绕道只能下到山谷谷底,还要翻两座山,时间上就不允许,更何况路况可能也不佳。

克里和巴乔一直蹲在杰瑞的身旁,话也说不上了,脸上阴沉一片,估计他二人也为杰瑞作了最坏的打算。

我走上前说道:“克里,巴乔,杰瑞已经受伤,前路你们走不得,往回走恐怕也……”

克里明白我的意思,抬眼瞧了我一眼,微微点头说道:“right,ecannotmoveno!but……e……ecannotgiveupthisork!”

尚子作了翻译,我明白克里的意思,他想继续随我们进山,但又放不下杰瑞。将心比心,我和葫芦,建国也有这份兄弟情义,克里、巴乔、杰瑞也是如此。这一点出乎我的预料,原以为资本家都往金钱看齐,想不到也会顾忌朋友的性命,这一点是难能可贵的。

巴乔站起身子,拍拍身上的灰尘长长说了一句。尚子忙作翻译,巴乔说中国的财宝都不好拿,真该听我劝言,要不然杰瑞就不会受伤了。

既然到了这份上,杰瑞的性命完全就靠他的意志了,能扛过去就能活下命来,如若……那只能算是天意了。

我说道:“克里,巴乔你们就在附近安全的地方露营吧,好好照顾杰瑞,希望他能扛过去。他现在是血虚昏厥,两天内能醒过来还有希望,前路和退路都不可再走,只能以静制动,就看杰瑞的造化了!”

我把话说到此处,野田和尚子差不多跪地道sorry了,尚子泣不成声,我上前一扶,尚子扑在我怀里痛哭不止。我不懂安慰人,只能轻抱尚子,让她别难过,跟尚子说杰瑞肯定能挨过去的。

野田站起身子说道:“我们回去吧,老朽有罪啊,我们不去了,赶紧送杰瑞回去吧……”

我将怀里的尚子微微推开了些,擦去她脸上的泪珠说道:“尚子,回去吧!”

尚子使劲点点头表示同意。我对着尚子挤出意思笑容,转身对众人说道:“葫芦,建国,你们两人先露营两天,看看杰瑞的情况,如果杰瑞醒过来,想办法尽快送往医院!”我说着收拾起装备。

晾在一旁半天没说话的葫芦和建国凑了上来说道:“默默,你这是干嘛,不和我们一起回去?”

“人命关天,救人要紧,前路我一个人去就行了!”我说着背起行囊要往前走。葫芦扯住我的手急切的说道:“哥,不得嘛!死也要跟着你去!”

“默默,我建国最服你,刀山火海也要跟你一块儿去,大不了像龙洞那样,风风火火他娘的再闯一次!”建国也激动得说了一串话上来。

我当然明白两兄弟的好意,不过现在可不是争论的时候,救人第一。

“都他娘的干什么,你们救杰瑞回去,比我去走这趟重要。我答应过尚子一定找到她父亲的遗骸,这一遭我是一定要走的,你们何必跟着犯险,想想你们媳妇,都快有家的人了,还这么莽撞!”我一口气也说了长长的一串话。

尚子哭着说道:“默默,都别去了好吗?我不能没有你的!”

听到尚子说“不能没有你”五个字,我从心底几乎呛出泪来,或许我听到最美好的字眼就是这五个字。尚子已经把我当成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人了。

野田也上来劝解,让我别去犯险,大伙就此都回去,带着受伤的杰瑞回去。

王和沉寂了半天,这才走上两步说道:“默默,以前我不服你,但我其实知道我本事不如你,你作什么决定我都支持。杰瑞这边你尽管放心,只要他能透过气来,我王和背都把他背出去。不是我怕死,其实我也想和你们一起去,但我现在知道你最放不下杰瑞,那这担子让我替你分担了吧!”

我此时为王和这一句心中还是有感激的,或许我和王和也该是和解的时候了。

野田激动起来,拉住我的手说道:“许连长,不去了,不去了,尚子也不再要找她父亲的遗骸了,别再去犯险了!”

我知道说什么都没用,只好将衣领拉开,将羊皮灯笼挑到半边,将胸口处的瘗字文亮了出来说道:“关老,实不相瞒,我也是为了我自己打算。你同事遇难的地方还有尚子父亲遇害的地方和我要找的位置是重合的。我找不到破解之法,我可能也会死。”

在场众人稍微了解瘗字文的只有葫芦和建国,但他二人也并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我也不能明言解释,只能稍稍对众人再讲解了瘗字文的由来,再联系到魑族人和牧严的《灭棺盗尸卷》讲述了一番。

魑族人、《灭棺盗尸卷》和瘗字文三者是联系在一起的,这一点到现在已经毋容置疑。这是历史典籍无从查找,科学无法承认也无法考究的谜团。

建国听完我的讲述说道:“我和葫芦都经历过,要有危险我和葫芦肯定也被这鬼东西传染了,这得算上我和葫芦一份了,都别说了,就这么定了!”建国看来还真聪明,把话都说清楚了,让其他人别再耽搁时间做无谓的争论,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这倒省得我再费神劝解了。

眼下往前探险的事完全是我们三个人的事了,和他人无关,生死也轮不到其他人掺合。

葫芦和建国麻利分配了点装备,让其他人就在此地露营两日,如果杰瑞醒过来就赶紧将他送往医院,应该就这么决定。

我转身对尚子说道:“尚子,照顾好自己,呵呵……这个……如果可以的话,等我把你父亲的遗骸带回来,如果回不来,那就别等了……”

尚子擦拭干净眼泪说道:“我跟你去,你认不出我父亲的遗骸的。”

“呵呵,你父亲在你小时候就……你去了也认不准,放心,我能认出来的!”

野田插话:“我不去许连长你不可能认出来的,老朽也走上一走吧,带带路总可以的,我的记忆并没有完全消失!”

“野田先生,你还要照顾杰瑞后面的事,没你可不行!”

尚子喊道:“爷爷,你得带杰瑞回去,和安洁姐姐作个交代,我去就好!”

听尚子一说也要去,我顿时慌神,急忙说道:“尚子……”

尚子打断我的话,学着建国的套路说道:“就这么定了,别耽搁时间了!”说着麻利地为自己打了个包,斜跨在肩膀上,接着又交代了野田,克里,王和等人一番,脸上呈现出坚定的神情,接着迈步子首先走了出去。

葫芦挠着脑袋说道:“月莹小妹方向是不是走反了?”

王和凑上两步说道:“默默,你们光荣的使命刚开始,还没暖场子呢,我就先退场了,哎,我就是干陪衬的,不过你交代的事我肯定给办妥当了,我看这三个美国兄弟也只是陪衬的,那我们先撤了!”

我正想趁着尚子迷糊赶紧动身,没等我和葫芦建国走出几步,突然听到尚子一声惊叫……

第七十六章 积石积沙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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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头只瞧见地面尘土飞扬,犹如吸水龙柱。我飞奔赶了上去,扑到地上,尘埃落定,地上只留下一个圆形状的土洞。

大伙赶到洞口均是惊慌失措,野田大声哭喊着,也不顾一把年纪,将身子一斜就想往洞里钻。葫芦手快一把将野田提了出来。

这都怪我太大意了,怎么忘记那墓妖道人还没收拾干净呢?

我大声喊一声:“王和,带队退到绝岭峡谷那休整,葫芦,建国去墓道口那,干他娘的把他的老窝给老子轰平了!”语毕,纵身跳下土洞,赶紧拧头盔灯往前摸索。

不知道尚子是否安好,心急如焚之下也顾不得洞道前方是否有机关,只管拼命朝前追爬。

我想墓妖道人不可能离开墓室方圆半里内,只是这破洞子不仅七弯八拐,而且洞道狭窄,只能爬着艰难地挪动身子,一到地下就完全迷糊了。这土洞纯粹是一个盗洞。

盗洞很窄,还好显得干燥,手脚快了也能激起灰尘飘荡。我朝着前洞方向呼喊“尚子”,洞内回音袅袅,却没听到尚子的回话,我更加担心,手脚并用往前继续搜索。

过了一会儿,听见闷响的轰隆声,接着盗洞微微的抖动,落下不少的灰尘,葫芦他们应该把那妖人的墓室给端平了,我倒要看看这墓妖道人还能往哪里钻。

盗洞只有一条,只要我速度快些或许就能追赶得上。只是我不是掘工出身,这爬行的速度不能和墓妖道人相比。

艰难的爬行了一段时间,发现前面有一个生锈的铁板挡路,我暗叫不好,这盗洞没有岔口,前面无路,尚子会被墓妖道人虏到什么地方去?

我爬到铁板前伸手敲了一下,里面并无回音,显然是夯实的。就在我无从查找到线索之际,只感觉腹下有物件像是在游爬蠕动。我吃了一惊,退身后撤。

原来土洞地面上有沙土往下陷落,渐渐地土洞下方的沙石像是沙漏般慢慢呈现一条缺口出来,同时我的身子也随之下沉。

和沙尘一起堕入无边黑际我心里着实惊惧,赶紧将身子一挺,手脚分撑在左右稍微坚实的洞壁之上不让身子随沙石下沉。

我估计此地沙石塌陷,下面是有缺口的。过了几分钟,身下的地平线离我已经有十几公分的距离。不知道这些沙石落到什么地方去,难道下面有一个巨大的空间?

很快,下陷的沙砾当中冒出尖锐锋利的石块。我大吃一惊呼出声来:“积石积沙墓!”

此地怎么会有积石积沙墓墓?这类型的墓并不多见,其工程量浩大,并不是一般人所能建造的。

我撑在两壁之间,沙石纷纷陷落下去,距离已经和我相差一米多。我顺着两壁往下移动身子,空间随之便慢慢变大,原来这盗洞成个条形状的梯形结构,越往下空间越大。

仔细瞧见那沙陷当中呈现一个倒立的漏斗状漩涡,中心位置明显有一个缺口,紧接着一股恶臭的空气喷了出来。

我暂止呼吸,手脚一松,扑跳了下去,落入沙漩涡中心,身子转了几下,就落入一个空间之内。

头盔灯一照,原来是一座地下墓穴,高有六七米有余,长度超过二十米,宽度也有个十几米。

此时头顶还落下细沙碎石,在墓室右侧已经堆积了一个锥形小沙包。我抬头,头盔灯往室顶一照,惊出一身的冷汗。拱顶上满是夯填的锋利的石块,围城一个拱形顶。拱顶只要缺失落下一个石块,整个墓室立马就会坍塌下来,进入墓室的人无疑被活埋。

我小心观察了一番,发现有碎沙掉落的缺口位置布置得极其巧妙,旁边似乎还有加固的痕迹,所以才不致以有大量的沙石掉落下来。

此时我感觉心中不安,这似乎是在告诫进入墓室的人,沙漏一止就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眼前这堆锥形沙包或许已经在预示时间尽头处的危机,在古代沙漏是用作计算时间的。

我警觉地拔刀在手,借着头盔灯发散出去那一抹光亮找寻着踪迹。

墓穴内立着十几根石柱子,布置极其不规整,这么狭窄的空间范围内,视线却难以横扫整个墓室角落。

终于在地上发现了一连串的脚印,脚印还很清晰,应该刚有人走过不久,我想肯定是墓妖道人和尚子遗留下的踪迹。我小心跟着细微的脚印往前搜索。

引入眼帘的景象有些让人胆寒。地上铺满了骷髅,人畜均有。最显眼的还是挂在墓壁上的牛头骷髅,那牛似乎是在痛苦中死去的,连嘴都扭了两三处弯,狰狞异常。

在旁边一侧我才发现有两张牛皮,七张八岔平铺在墓壁上,而牛皮中间有一个血淋淋的人皮。

我顿时瘫软跪倒在地,眼泪止不住滑落,嘴里喊着:“尚子……”这张人皮是新鲜的,还有血水从人皮脚部滴落。

“给老子滚出来!”我大吼一声,同时丢出一根冷焰火。光线一亮,一眼便见地上横七竖八散放着七八副棺材。有些棺材漆层已经剥落。

在七八副棺材中心,围着一俱差不多高有三米的石椁。此墓室不是一般的积石积沙墓。墓室内空间硕大,只是在拱顶上设置了厚厚的积石积沙,想要打盗洞到墓室基本不可能,没钻到墓室可能就被沙石活埋。

高高低低的棺材挡住了视线,光亮后的黑暗的影墙不知道会藏着什么东西,我小心往前走去,每一脚踩踏得结实了才敢迈出步子。

就在我小心挪步之时,耳际传来沙沙的响声,其中还杂夹着人声轻语之音。我留神细听,头顶细沙粒被震落,我举眼望去,右侧墙角处突突往上冒翻出沙子来,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沙地地下涌出来。

我跃了过去,举刀斜横于半空之中。我倒要看看会是什么东西爬出来。

看着地下的沙粒翻滚出来,我手心冒汗,心都悬到嗓子眼上,只好猛咽口水。此时我一手举刀在空,只要那东西一冒头先甩上一刀再说。

突突两下,一双沾满沙灰还在挪动的双手合十冒了出来,我一刀就斜砍了下去。那双灰手居然轻快地落了下去,我砍了空。

接着滚沙坑中冒出一把刀身,这刀子我可认得清楚,和我手上这把是一样的,除了葫芦和建国还能有谁。

我扑上去把沙土都扒到半边,下面的刀身围着圈子一削,一片方圆的沙砾落了下去,露出一个洞口来,紧接着一线亮光射了上来。

“默默,是你在上面吗?”沙土破洞下传来建国的声音。

他奶奶的差点把建国的两爪子给砍没了。我应了一声,探头下去寻见,急忙伸手将建国和葫芦拉了上来。

葫芦和建国爬到上面拍拍一屁股的灰尘,正想对如此恶劣的环境开骂,突然看到眼前横七竖八的棺材,马上退开两步,惊讶得说不上话。

过了一会儿,葫芦咽下一口口水说道:“默默,这么多棺材啊,月莹小妹呢?”

我说尚子肯定在其中一副棺材里,通向此处墓室有两条盗洞。紧接着我问葫芦和建国那边的情况。

建国说刚在前殿的三间墓室内轰了一遍,墓室没倒塌,倒炸出一个洞子来,于是和葫芦顺道爬了过来,想不到此处还有这么一处墓室。

葫芦说道:“难道这里是叠加墓?谁他妈设置出这么复杂的墓来?”

我想葫芦说到点子上了,此处和我们之前进去的墓室是叠加的,我们现在可能就在最下面的一层,也是整个坟冢最重要的部位。

我说道:“叠加墓有什么可奇怪的。号称筑墓第一高人,考古鼻祖吕大临的墓穴就是三层叠加墓,防盗用的。曹操还有七十二遗冢呢。”

建国对墓室观察了一阵这才开口说道:“默默,这中间一层是积石积沙啊,可别他妈全垮下来,到时候我们可就成活埋第一了。”

我说这还不至于,积沙坑垒沙应该在四米左右,沙坑的底部明显夯实过,是为了保证下层墓室空旷而建造的,应该不会塌下来。不过我也仅仅是猜测而已。

“赶紧找尚子!”我说完当先提刀迈出步子。

葫芦此时瞧见墓壁上血淋淋的人皮,说道:“默默,这人皮……”

可能葫芦和建国都认为那人皮是尚子的,其实我心里也懊悔不已,瞧见沙地上一滩一滩凝固的血迹,心里难忍痛楚,不敢往坏处想。

感觉自己有些自欺欺人,墓壁上的人皮无论尺寸长短都和尚子的身形几乎一样。我在心底里只能勉强对自己说:“不管死活,一定要找到尚子。”

三人边说边蹑手蹑脚靠近其中一副棺材。葫芦也不忌讳,走上几步伸腿欲将棺材板踢开。棺材板没踢开,反倒把棺材震散了架,一支像是长期浸泡在水中浮肿发白的手从棺材底部裂口处垂了下来。

建国看到那只发白的手先是一怔,然后破口骂道:“他奶奶的,这些棺材都装着死人呐,还没腐烂干净!”

葫芦不说话,凑近一步,翻手将棺材板掀开了去,我们三人往棺材里一瞧,顿时不自觉地惊跳回一步。

棺材里装着一个死人,这死人半边腐烂完毕露出白骨,而另一半却还在腐化之中。再看那死人的面容,口鼻犹在,只是一半骷髅,一半烂肉,那眼珠子已经挂到了颧骨之上,瘆得让人心慌。

“我操,死人真他妈恐怖,这什么玩意儿这是?半化不化的,腐烂还干他娘的玩半偏儿的!”葫芦叫骂一阵,连啐了几口口水。

三人往前找路插进棺材阵留下的小片路,建国利索地掀开另一副棺材,里面躺着一俱完整的白骨,很平静,并无异端。

突然轰隆一声响,左右摆放的棺材齐垮,直接从担台上滚了下来。棺板脆裂开来,分别冒出粘稠发着恶臭的液体来……

第七十七章 望穿秋水

葫芦和建国手起刀落刷刷把棺材板砍飞几片,两俱尸体哗啦就滚了出来,面朝下,两腿两手扭了几道埋在身下。

建国骂道:“老鬼,交出月莹妹子来,要不然我把你家祖坟给掀翻了!”说着伸脚把地上两俱尸体踢翻过来。

“踢我干嘛,死人还踢!”这是葫芦的声音。

听得葫芦此言我和建国惊惧得举刀跳开一步,看向葫芦。葫芦砍刀落地伸手捂着自己的嘴巴猛摇头,意思是在告诉我和建国,刚才不是他说的话。

我喊道:“葫芦,你他娘刚说什么?”

葫芦将捂住嘴巴的手移开,马上又稀里哇啦喷出一串话来:“我都死了,踢我干嘛!”葫芦赶紧又伸手捂住了嘴巴,连连甩头,眼神迷离,满是狐疑。

我和建国不明所以,我靠近建国欲找话辞,一旁的建国张嘴忽然也跟着说道:“我都死了还踢我!”,建国惊慌失措,学着葫芦把砍刀丢了捂住嘴巴。

这是哪门子的怪事,我怒上心头,张口就骂,他奶奶的居然也喷出一句:“我都死了,还踢我干嘛!”这时的感觉犹如坠入炼狱之中,说成一调,听则另外有音,虚实难辨,分不清自己到底说什么,听什么了。

我们三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捂住了嘴巴,彼此摇头不解其中的道理,还他妈的见鬼了不成?

聚拢过后,谁都没敢再开口,谁知道再说话会不会又是一句“我都死了,踢我干嘛!”

我们蹲下身子,彼此眼睛交流了一阵,慢慢把捂住嘴巴的手拿开,都在疑惑求解。这又是哪一门的怪事。

我稍里思绪,很快就知道了此处蹊跷所在。这和墓室的布置有关,消音回返,以墓室内的柱子遮拦,声音回转便弱,而传来之音肯定有某个人重新发音,掩盖了我们所说的话语。

这墓室独成一脉,被高人设置过,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可能被混淆,如果胆子小的人进入此墓穴,开口幻化传音可能就会被吓破了胆。不过刚才那说话的人应该是墓妖道人学语传音,那他会藏在什么地方?

墓室构造有别,埋葬方式也各不相同,最难对付的就是盗墓高人设置的墓穴,就算考古专家遇到也要避让三分,何况就我们三个毛头小子呢。

我想那墓妖道人生前肯定也是盗墓高手,要不然不会为自己家族的坟冢设置如此诡异的墓穴。

墓妖道人也真心狠手辣,墓穴里杂乱无章的白骨很可能就是工匠的遗骸,牛畜应该是祭祀品。

悔不当初,早知道如此,就该在前夜把这墓妖道人弄“死”。现在进了他的地盘,当中的厉害关系还要多加忌讳。

此时,最担心尚子,不知道她身在何处,可别真被墓妖道人害了性命。

我们三人彼此相视点几下头,彼此会意,重拾砍刀在手,管他娘的什么破棺材,提了砍刀一通乱砍,把七八副棺材都砍个稀巴烂,横七竖八散了一地的尸体和骷髅架子。

我心里不快,伸脚踢打着刚才那两俱让我们发怪声的尸体,同时心中暗骂:“我踢的就是你,我踢死你个王八蛋!”

葫芦和建国见状,冲上来,对着两俱尸体猛踩,嘴一直嘟囔个不停,估计也在叫骂。这两俱尸体哪里经得住我们三人轮番海扁,很快就被踩成个肉泥了。

等我们稍解怒气,再看脚下两堆肉泥,顿时惊惧得退开了去。尸体可不能不敬,我们怎么就气急败坏把尸体给踩成肉泥了。平常人要真见到尸体都要忌讳七分,我们刚也是怒气难平,所以才做了这么悖理违德的举动,当真万分的不该。

“操!叫你再作祟!”葫芦首先收不住嘴,顺溜的说了一句“人话”。我和建国小心开口,居然也讲心里所想的那句话了,不再是那句“都死了,还踢我干嘛!”

葫芦继骂道:“这事求解,谁他娘的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把情况分析了一遍,续道:“巧窟成因布置是按照通气脉络布置,不过不会是整个墓室都能消音回沉,我们现在离开了墓脉换气之所,所以就能听到自己真实说出的话语!”

建国细看了一阵说道:“这么说来,还有另外有人开口,声音覆盖了我们所说的话语。难怪刚才那句‘我都死了,还踢我干嘛’,听上去如此洪亮!”我点头认可建国的说法。

现在就剩下一副石椁没动了,尚子应该就在石椁之内,想必那墓妖道人也是藏匿其中的。

我们三人分散开去,正想爬上石椁,我腰间栓着的饬乩镇尸铜铃叮当作响。铜铃一响,预示着这墓室之内有诡异的物件在此间游走。

我丢了一根冷焰火在地上,冷焰火哧哧几下就射出耀眼的银白之光,墓室内通亮一片。我把羊皮灯笼亮了出来,吹鼓了放在胸口之间。

此时地上有几处高处地面的小沙包,下面可能是机关,葫芦向来大大咧咧,并不留意观察,不小心踩了上去……

我惊呼:“葫芦,别动!”

葫芦可能也察觉到不对劲,低头瞧向脚下,然后惊惧地缓慢抬起头说道:“默默,我踩到地雷了!”

我说道:“地雷个锤子,是机关,千万别抬脚!”

建国小心低身去查看,扒开葫芦脚下的沙堆,露出一个圆柱形的只有茶杯大小的石墩。再扒开沙土,便见一股带刺的黑铁链铺在地上。

这是常见的机关,石墩一动,铁链立马会从地面下弹起来,力道很强,打个正着估计不死也半残。

葫芦抖着手搜出香烟,点上火,猛吸几口,已经大汗淋漓,接着说道:“这地雷么,踩到就两个结果,要么腿没了,要么命没了,哥两个帮我选选,哪个更好些!”

此时我也已经趴在地上和建国一起摸索这破机关的破解之法,听到葫芦说了这句话,我和建国同时抬头不屑地看了葫芦一眼。

建国边解铁链扣子边说道:“我的葫排长,这是古人的机关,不是地雷,发现了就有的救,你紧张个锤锤,没见我和默默在努力赶工救你吗?”

葫芦想的太过厉害而已,古人的墓穴之内无非是暗藏的机关,可不会有什么高科技产品诞生,能瞧见暗藏的机关也就好破了,没地雷那般只能二选一,再说了真踩到地雷有葫芦说的有两条选择吗?

我说道:“葫排长,你可别现在玩脚抖啊,估计这地雷后面的两条效果,老天爷已经帮你选了,你就别去操那份闲心了!”

聊了一阵,咔嚓一声,绷紧的铁链被松开了去,不过还是从沙土下弹起十几公分,我和建国差点被甩到下巴。

三人松了口气,总算有惊无险,我吩咐葫芦小心脚下些,说着就往石椁的方向靠了过去。

石椁石板四方都有卯口和榫口,是用六块石板镶缝而成。石椁下有一个搭成四方形的石架担住,离地面有五十几公分。

我趴下身子钻到石椁底下查看,平整无奇也没什么值得注意的机关。

石椁底板镌刻着几朵七星对月图和八卦方位图,看上去不伦不类,不过从侧面映衬出这石椁中就是这墓妖道人的棺椁。

建国双眼扫在石椁上,嘴里冒出一句:“默默,你当年在龙洞念什么经,就能把鬼吓出来,你倒是再试试啊!”

“还吓鬼呢,是被鬼吓吧!哪里来的鬼。”葫芦说了一句,建国不服气开腔说道:“那刚才我们咋都说鸟话了,不是鬼,你解释解释!”这下葫芦没话可说了。

我急说道:“别说了,快想办法把石椁打开,看看尚子在没在里面!”

葫芦凑上话说道:“那还不简单,我葫芦有的是手段!”说着搜出一枚**炸药举过肩膀亮了出来,嘴里诡秘一笑。

建国喝道:“万一嫂子在里面,你这一轰不把嫂子小妹也伤到了,赶紧把你那炸药收起来!”

葫芦傻了半晌,把炸药收好说道:“操,我葫芦脑子咋这么容易短路呢,哎,老了,痴呆了!”

我说道:“你不是痴了,是懒得用脑子,脑虫生锈变傻了----你们在下面接应,我爬到椁顶上看看!”

葫芦抓着头轻声自语:“‘痴’和‘傻’有本质上的区别吗?算了,一思考就费劲……”

我爬到椁身中间,葫芦突然对着石椁大喊:“月莹妹子,你在里面吗……”我刹那间全身像是触电一般,吓得将身子紧紧贴在了石椁上,转头瞪了葫芦一眼。

建国一样被葫芦这一惊一乍的叫喊吓了一跳,用鄙视的眼光盯住了葫芦。

葫芦双肩一沉,虚张着嘴巴,说道:“哥两个,我又做错什么了吗?”

我无奈地说道:“葫芦,你闭嘴行吗?”

费了点力气终于爬到椁顶之上。椁顶呈一个坡度不大的拱形,上面密密麻麻全是经文。这就奇了怪了,这道士怎么还在椁顶上镌刻着《尼罗经》,难不成不干道士,谜上西方教派了?

葫芦在下面喊道:“默默,你敲敲看,里面是不是中空的!”

我没好气地转脸对葫芦说道:“棺椁不是中空的,难道还是实心的?”

葫芦无语,扭捏地说道:“哎哟,哥,我又说错了,我真错了,我不说了,我面壁思过去,我今天说话咋就都不搭调呢。”葫芦声音越来越小,走到椁身下脑门磕在石椁上,算是面壁思过了。

我仔细观察着椁顶上奇异的经文和图案,也没发现有什么缺口或者机关。尚子若真在里面,那又是如何被墓妖道人拖进去的?

我找不到缺口,就连椁板和椁体差不多也粘合在一处,根本无空隙可言。

我从椁顶上翻身跳了下来,细作思考,看来还得用“九行令止”测算,看看能不能找到缺口所在。

专心在棺椁周围测算一番,找到“囚龙”和“活阙”的位置,点刀轻戳椁体。奇了怪了,怎么多出“望穿”和“秋水”两个位置。

“四相双易,八卦一隅九方阔,十面埋伏方圆地窄摛仗,趠距,测眸短,简随弇璺画行,九令一行,一步升石阔,半履围山囿河,弹弦虚略八张九弛,九趋近十,计步转,回首八方,汇眼泉,虚影胔棺可定。”没错啊,我并未算错。

我重新测算了一遍,一步我升了十阔,回首八方也九趋尽十了,怎么还无端出现“天斗”撼动“秋水”和“望穿”的现象,这不是相互矛盾吗。这就预示这我身周还有两俱以上的尸体,必有一“旱尸”一“水尸”。

“旱尸”在薨宇地官的名下称为不带水分的不化的尸体,和干尸有本质上的区别,“水尸”是指浸泡于水中而不腐烂的完整的尸体。“旱尸”分于“望穿”;“水尸”分于“秋水”,必定对立布置。如果测算准确,那这墓穴就该属于西域西畿宄人所布置的墓穴。

按照我的测算,这“秋水”和“望穿”同时存在,那尸体在什么地方呢?此地七八副棺材都被我们掀翻了,怎么可能还会出现这两个布尸位置。

我极尽思考,可怕的念头涌上心头,暗叫:“坏了……”

第七十八章 诡谲藏棺殿

“天斗擎龙,呮轘此比,卧脉而侲,同筹破天方苏燚,遗下惑,枕棺定椁存骘;天斗一破八方,墓脉,掌手擒天,藏棺之高殿,祀内活气存某!”这就是传说中的“地棺墓”。

我急忙回转身去瞧葫芦和建国,一身冷汗早淋湿全身,我惊声大叫:“建国,别动,你站秋水位置上了!”

葫芦面壁思过完毕,转脸疑惑地问道:“啊?哪样情况么……”

建国听见葫芦惊呼,已经迈出了一步,我赶不及阻拦。只听一声叽呀响动,嘭!的一声巨响,地上翻起一片沙土,一片棺板打开,建国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身子一矮,扑通一声躺到棺材里去,那棺板诡异地盖上了,沙尘覆盖上去,很快,沙地上呈现出长方形的棺木湿印记。

葫芦扑了上来,去扒地上的沙土想把建国挖出来,这如何是好,这呆子救人的手段偏差了。葫芦离开望穿的位置,我无疑站在了“天斗囚龙”的位置,这是死门。

只感觉一股燥热的气息袭身,接着闻见炙烧的糊焦味,我双脚下被一股风沙裹了上来,身子像是被什么东西拽着往地底下一拉,一屁股栽倒下去,眼睛急晃,地面上打开了一副棺材,我落入棺材之中,沙尘扑面罩了上来,棺板轰隆一声盖住了,眼前顿时漆黑一片,只感觉全身被沙子裹住,已经动不了多大的劲力……”

建国落入的棺材里肯定汲满了水,我和建国要真死的话,我是旱尸,建国是水尸。

“地棺墓”又称“地藏墓”,相传五代十国时期,牧严曾经为温韬打造了一处墓穴。此种墓穴并不多见,也没有能工巧匠可以铸造出来,专业的盗墓高人才会为自己或者至亲打造这么一个神鬼莫测的墓穴。

古代帝陵一般都是封山为陵,而像牧严这样的绝世盗墓人却是毁脉铸气,另辟风水龙诀,比起帝陵更加牢固凶险。

“地藏墓”是椁中椁,棺中棺,此地不仅有积石积沙挡住墓穴的外围,而且“天斗囚龙”布棺位置都是用棺材做成的。地下肯定全部都是棺材,就是以棺材做垫层,任何盗墓贼如果想避开上层的积石积沙,在旁侧打盗洞到底部再往上挖,那就把自己活活锁死在棺材里了。凑巧,葫芦和建国进到此间墓室的盗洞是墓妖道人所造,要不然葫芦和建国可能早被棺材裹身了。

“地藏墓”岂非一纸科学所能诠释的,说得骇人听闻点,就是棺材会捕人入棺,一为旱,一为水,彼此相辅相成,换气活水,墓内巧设脉气,一旦触碰到机关,立马升尘裹人。

如若谁说在古墓中能生活气,那真是活见鬼了。我此时全身被厚厚的细沙裹身,动都动不了,过些时候我就会窒息而死,数年后也就变成一俱旱尸了。

此时听见咚咚咚的声音,想必是葫芦在上面倒腾了,只是他不清楚,在地下整片的棺材垫层下也是沙子,前面已经见过沙漏了,这也说明棺材在往下沉,鬼才知道这沙子有多厚。

此地现在可以说成是沙陷,我和建国都被装在棺材里往下沉,除非沙漏漏口被堵,否则沙子还会继续往下沉,一直到底部为止,我和建国必死无疑,这就要看葫芦动作快不快了。

等死的心,热锅上的蚂蚁,万念俱灰,葫芦这脑子不肯转,估计他是靠他那两爪子在扒沙子,他能把沙子都清出去吗,听天由命吧!

呼吸越来越困难,炙热之感越来越强,迷迷糊糊中思绪乱飞,没出息地想到尚子的样子……

棺材内氧气很快耗尽,我憋着气,胸闷异常,全身奋力挣扎,那是人死前最后的挣扎,我拳头都攥紧,看来这次我默默真的要去阎王爷那报道了……

嘣!一声巨响,葫芦应该用了炸药。眼帘打开,虚弱地往外张望,光线刺激着迷糊的双眼,我无力再支持眼皮打开,双目又闭上了,还好我能呼吸着浑浊的空气……

飘渺的声音充入耳膜:“默默,快醒醒……”我仅能辨认出是葫芦的声音,接着瘫软的身子任由葫芦拉拽着。

滴滴臭水落在了脸上,却无法将我清洗转醒,躺在地上真想长眠不醒,这时我脑子也短路了,糊里糊涂的想:“刚才真死了多好,直接就躺棺材里了,多省事!”

稍睡数分钟,突然听得叮当脆响,我勉强挤开一线眼帘:离地面一米处横七竖八吊起了数十根带刺的铁链。

耳际满是葫芦和建国的呼喊声,同时充斥着叮当的兵器碰撞的声音。我强打精神,举目再看,眼前虚晃着好几个葫芦和建国的身影,还有一个瘦小的身影,也是有好几个身影。我眼睛已经虚幻,看不清楚到底有几个人。

我躺在地上艰难挪动着身子,使劲甩了几下头好让自己清醒。无奈全身虚脱,双腿双脚都疲软无力,想要挣扎起身也困难。

渐渐眼力稍微恢复,我抬眼望去,葫芦和建国举刀和墓妖道人困斗穿梭于带刺的铁链之中,葫芦和建国明显败了阵,身上已经留下血迹。

我晃眼瞧见不远处的砍刀,扑上去握刀在手,却站不起身子。赶紧摸摸腰间的水壶,费力拧开盖子,猛灌几口,再在脸上冲了水,总算清醒了一点神思,勉强双腿抖动着借着砍刀撑地站起身子。

没等我站稳身子,不知道是谁踩到了机关,面前一根拇指粗细的带刺的铁链朝我打了过来,我哪敢迟疑,甩刀罩住面门。

铁链绷打的劲力直接把我打飞出去,身子一落,掉入一口棺材之中,那棺材装满了水,我全身被浸湿,慌忙爬了出来。

被水淋湿全身,倒让我快速恢复神思,只是这体力还不行,瞧见葫芦和建国已经被墓妖道人逼得连连后退,再这样打下去,恐怕重伤到葫芦和建国了。

我趴在棺材中无力地对着葫芦和建国喊道:“卧虎擒龙,点刀冲天……”

我还没说完,建国边打边喊道:“默默,我和葫芦没学过盗墓功夫,念了瞎掰呀……”

我可就没办法了,只好提刀踉跄着扑了过去,哐当!他娘的被棺板绊了一脚栽倒在地。

记得还有点酒,取出来猛灌两口下去。这酒是自酿的,酒精度高,都赶上酒精浓度了,这么喝下去,呛了个全身冒热气,心肺肝胆都烈疼,不过也把体内潜藏的魄力给激发出来。

我看准了墓妖道人所在的位置,当空越起,劈头盖脸猛砍一刀下去。那墓妖道人知道斗我不过,横杖格挡,他双脚陷到沙地下,险些栽倒。

我可没给他还手的机会,猛递两刀过去,同时,葫芦和建国也握足劲力奋力劈砍下刀子。墓妖道人身子一踉跄,就地一滚,双脚蹬地立起身子。

“去你妈的!”葫芦一脚早踹了过去,正中墓妖道人小腹处。建国趁势递刀跟上,那一刀虽然落了空,不过建国身手也不赖,翻手一拳就把那墓妖道人的鼻梁给打歪在半边。

眼下葫芦和建国占了上风,手上挥刀不断,脚下也踢打起步,逼得墓妖道人连连后退,已经多处受伤。

我这不行了,有点头晕,不知道是酒醉了还是一下接受不了酒精带来的兴奋冲击,反正全身一软,一屁股坐在棺材板上喘气,只能看着葫芦和建国边叫骂边打了。

建国刀子虚晃,伸手扇了墓妖道人一耳光,墓妖道人还没反应过来疼,葫芦一记反手又赏了墓妖道人一巴掌。

“我打!”“踢死你!”“再打,我叫你躲!”“我呸,来啊,大爷跟你玩儿!”“假道士,叫你还手”“叫你害人,打死你个王八蛋”“叫你跑,我踢!”……

葫芦和建国你一句我一句,出手连连得手,墓妖道人已经没有招架的力气,葫芦和建国奋力双双抬脚侧踢,墓妖道人被踢飞出去重重摔在石椁上。

墓妖道人还没来得急喘气,葫芦和建国扑上去,把墓妖道人双腿双手扭得跟麻花似的。墓妖道人已经动弹不得,只能连连咳嗽,却也不告饶,还骂道:“兔崽子,有种打死我!”

我划亮火柴奔上去,在那墓妖道人头顶拍了一下骂道:“都死了还嘴硬,老子烧了你!快说,你把那女娃娃藏哪儿了!”

这尸体火是可以烧滴,这活尸最怕火了。墓妖道人见我亮了火柴,哆嗦几下,头一垂,发髻掉落,散发披了下来,哼都没哼一声,身子一下冒烟,没几下就变成一副干结的死尸……

葫芦和建国见状,撒手跳开一步,满脸狐疑,葫芦颤抖着声音说道:“默默……这……这这……这啥情况这是?”

葫芦抹抹嘴惊慌失措地说道:“这他妈咋回事,这老倌是人还是鬼!默默我们杀人了,咋办?”

看来葫芦和建国并不知道这墓妖道人的来历,我还得把“墓妖”的由来再叙述一遍,谁他娘的相信刚才打的是一只不愿舍弃财宝而靠信念活下来的不死人。

建国看看手里的刀说道:“默默,你是说我们刚才打的不是人,是鬼啊?”

“我什么时候说他是人了?”我也就暂时能勉强再说这短短的一句了,这气还是没喘匀称了。

葫芦说道:“默默,我以为你前面说墓妖道人是瞎编骗月莹妹子回去的!俺就把他当守墓人打了。这事,我倒是信还是不信啊?”

“去你大爷的,爱信不信!我告诉你,咱们现在这一遭可不是寻遗骸那么简单了,估计这线索真的是和传说中盗墓人封禅的‘世尊地藏’联系到一起了,这条路都是盗墓人设的机关,所以呀,天南地北,没事最好别往无人区里走!”

建国半信半疑指指地上的一堆墓妖道人的尸体说道:“现在咋个整?”

建国话锋一转,慌张地指指我胸口的羊皮灯笼说道:“默默,你看看灯笼兄,咋通红一片?”我低头寻见,着实吓了一跳。

葫芦失神似的说道:“默默,这鬼老倌不是怕你那小火柴,应该是被灯笼兄给灭了!”

羊皮灯笼一下像是烧红的冶铁,过得一阵才慢慢恢复到原来的颜色,我根本就找不到可以解释羊皮灯笼的理由,也只能在心里默默念道:“灯笼兄多亏有你了!”

葫芦瞧见墓妖道人就来气,奔上两步,把墓妖道人的尸体当球踢,哗啦一声响,墓妖道人被葫芦踢入一口棺材之中,接着传来令人惊惧的轰隆声,棺材板盖了上去。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突然间轰隆声四起,数十口棺材板全立了起来,黑压压一片。

我们也只能目瞪口呆,这墓室地下的确真的就是棺材整齐铺列的。我们现在也站在棺材上,可能脚下还有没有打开的棺材。

冷焰火快熄灭了,我赶紧再拧开一枚。建国眼看挺立在地面的棺材板,脚下却移动了两步,也没瞧回眼来就说道:“默默,棺材板都自动打开了,我们要过去瞧瞧吗?”

我说道:“这是盗墓人专属的藏棺殿,棺材里要么是水,要么是沙子,不会装死人,专门伺候那些盗墓贼的,哎!盗墓贼的墓也怕被盗墓贼盗啊!”

我问建国刚才被埋到棺材里的情况,建国说里面全是脏污的地下水,还好水位没有淹过棺材,他才有机会再棺材里多呆了一会。总之,建国的情况比我好了些,我差点就死在棺材里了。

我们点上烟,赶紧找寻尚子藏身的地方,依我推测,尚子肯定在这间墓室里,最有可能是在高大的石椁之内。

等墓室内稍显平静,我们匆忙找寻尚子的下落,三人就要往石椁上爬,还没等我们攀上石椁,一声轻盈悠扬的歌声传来……

第七十九章 棋盘墓

“我在花丛中,轻歌曼舞,芬芳花香中等你归来,啊……你去了哪里,归来吧,等你一起,等你一起坠入世间红尘,我知道你也明白我一直在等你回来……呜啦啦……呜啦啦……嗯……”

哀怨的歌声轻嘤,犹如在耳边清唱,袅袅余音此处消散,彼处又起,时高时低,兀自悠扬传袭。

葫芦听了一阵,也不顾手上提着砍刀直接掩到耳朵上去,接着分左右瞧了我和建国一眼。

这呆子又自作聪明了,对着我和建国说道:“快把耳朵堵起来,鬼唱歌了,会勾魂的!”葫芦说得煞有其事,我和建国双肩一沉,建国说道:“快把你那耳朵拉下来,是月莹妹子的声音,还鬼唱歌呢?”

葫芦并没有把耳朵掩死,听到建国这么一说,缓慢把双手垂了下来,接着就大喊:“月莹妹子,别唱了,快出来!”

我一时更没好气教训葫芦道:“她能出来早就出来了,赶紧找!”

三人分头行动,在墓室内转了一圈也找不准尚子歌声传来的方向。我们往西,歌声就在东,无论如何找,那歌声永远不固定。我们东奔西跑也没找到准处。

建国喘着气说道:“月莹妹子到底在什么地方啊,这破墓室不大,藏人却给藏死了,默默赶紧用你那《盗鬼经卷》试试!”

我们聚在一处,我心想,既然“天斗”撼动“望穿”和秋水”,“天斗”是死门,但如若“望穿”和“秋水”被撼动,“天斗”方位就变成“活阙”了。

吩咐葫芦和建国帮手,就地取材,将铁链绷拉起来十八公分,以冷焰火做灯烛,起一步,暗升十阔,定准位置,将铁链当墨斗使,一弹之下,铁链上分段沾上水和沙子。

“阙活随脉,匟虚斗移,幻旻掘气,箬箬虓戟……”我念道此处,往西北方向看去,月莹不在棺椁之内!

“葫芦建国去东南角找,尚子在东南角!”我说了一句,三人奔到东南角落。我回首再望,墓室地板上都是打开的棺材,水沙相隔,像是象棋棋盘的布置,此处是棋盘墓。

我说道:“建国,你去下下棋!”

建国惊讶说道:“下哪门子的棋:象棋、围棋、还是五子棋,军旗?”

葫芦说道:“默默,闲着没事干还下棋?赶紧找月莹妹子吧!”

“看看你们后面打开的棺材板,不下棋怎么办?”

葫芦说道:“和谁下啊,他娘的什么鸟人会建这样的墓!”说道此处和建国转身去瞧,同时惊呼出声来:“啊!四大谜棋!”

中国象棋有四大谜棋,按照此处的布置,棺材摆放的位置就是四大谜棋中的“天门棋”。

葫芦和建国张着嘴巴傻望了一阵,建国说:“默默,巧合的吧!谁这么无聊盖这样的墓穴?”

我把《盗鬼经卷》拿了出来,把外层包着的密封塑料套扯开,将书页翻倒第二百三十七页,里面就记载这盗墓人经常为自己布置的墓穴,其中就有棋盘墓!不过上面没有记录破解的方法。

葫芦凑上来说道:“默默,咱们遇到的都是盗墓贼的墓穴啊,真他娘的巧到狗屎拉到牛粪上了!”

我说道:“世间大致有三种墓,一类是帝王陵,一类是平民墓,最离奇的就是这盗墓贼之墓!”

盗墓贼盗墓有功,对于自己的身后事安排得相当讲究。他们的墓穴一般都不是风水宝地,而是在极为偏僻的地方寻一方土地,建起墓穴,在墓穴内藏风聚水,巧设天宫文脉,就算坟头位置不佳,墓室内布置绝对是风水宝地。

“你们看看墓室,金木水火土五行俱在:金是铁链子;木是棺材;水是棺材中之水;土到处都是;这火应该是尚子所在之处,也牵扯到这诡异的‘天门谜棋’,下对棋步,火的位置就自然知道了,也就能找到尚子!尚子是‘火’命之人。”我稍微解释了一番,不过葫芦和建国似乎不明白,只能暂且去试试。

建国说道:“谜棋无解啊,怎么破?”

葫芦燥话道:“干他娘的,把棺材板都盖上不就成了!”

我和建国惊讶地看向葫芦,葫芦赧然一阵说道:“哥两个,我又说错了,我闭嘴!”

建国激动地说道:“葫芦,你聪明啊!你这招叫‘盖棺论定’,重新布置了棋局,也就是从头再下了,也就不用再下了,哈哈,葫芦这次你脑袋灵光了!”

葫芦咋舌惊呼:“啊?耍赖的招儿也算数?”

我站起身子,拍拍葫芦的肩膀说道:“呵呵,葫芦,你这招聪明。我刚还想不出怎么破这谜棋呢,被你一语点破,想不到你葫芦也是高人一个,真去下这棋子,我们铁定死在这都找不到尚子的!”

葫芦赧然羞愧,像是个小学三好生被老师表扬了一番,接着扭捏地说道:“我葫芦也就偶尔一小下下聪明的,平时很难见到的!”

话不多说,我们三人赶紧将散落的棺材板都盖上去,地面上平整异常,我们踩才棺材板上往脚下细看……

我根据“九行令止”二卷中的“脉藏诀”对照,地上空出的一个位置还有一个棺材没打开。

葫芦打叉道:“默默,不是说尚子小妹在东南角的吗?怎么‘火’的布置在石椁底下啊!”

我犯起嘀咕,不应该啊。我理理思绪说道:“可能石椁下还有一口棺材被压住,应该是缺口,可以通到东南角,东南角还有一个墓室!”

建国思考了一阵说道:“那这石椁干嘛的?还以为这是最重要的地方呢!”

“石椁肯定有重要的东西,不过最好别去折腾,救了尚子赶紧出去,嘿嘿……前殿还有宝贝呢,兄弟们可取了走。”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任这墓妖道人把宝贝藏得再好也要遭我们打劫,我们才是大大滴盗墓贼!”三人相视而欢,做好损人利己“好事”的打算。

“别说离别,不舍你的离去,快快归来,一切都远走,等着你和我一起远走,忘记世间繁华,只有你我相依……”尚子歌声飘渺,我们听得舒服,真是天籁之音……

听到尚子的声音就能断定她也安全,只是她无端吟唱不知道是何故。

我们三人跑到石椁底下细看,葫芦伸刀子磕了几下地面,也没有中空的声音回响。

建国急忙问道:“默默,你算对了没有,怎么没有缺口呢?”

我把《盗鬼经卷》递到建国面前说道:“你和葫芦也学学,省得麻烦,大家研究,好处多多!”

葫芦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道:“算了吧,这玩意我早看过了,看不懂,看懂字面看不动内涵,背下来也没用!”

建国呵呵笑上两声说道:“默默,我可没能耐学里面的东西,你饶了我吧。这东西完全看天分的,我和葫芦学不会,要能学早学了!”

我看葫芦和建国都没心思研究这本书,眼下找尚子重要,学这东西也不可能一时半刻就学会的,正事要紧。这本《盗鬼经卷》我研究了三四年,说得不好听点,我也就学了点皮毛的东西,更深层次的估计我也学不全,里面讲的太玄,有悖天理,不是常人所能领悟的,我可不想成个神经病。赶紧把《盗鬼经卷》包裹好,藏到怀中。

细想一阵,目测整个墓室,重新于心测算一番,绝对没有偏差,缺口就应该在此处,难道还得去倒腾这石椁不成。

建国问道:“默默咋个整?敲了这石椁?”

葫芦干破坏的事最积极,一马当先喝道:“让我来,干他娘的一炸药掀翻了它,反正月莹小妹也没在里面!”

我说道:“小心把墓室炸塌了,遭活埋的!”

葫芦叫嚷:“我操,怕什么,没见我刚才救你们两个用了一枚了,这墓室忒结实,一粒沙子都没掉下来!绝对稳当!”

只能照葫芦的想法试试了。葫芦得令,手脚麻利把炸药安放到石椁地下,让我们躲开些,说着点上了火……

一声闷响,石子散飞,烟尘滚滚,石椁裂开一道口子,当中透出里面棺材的一线鲜艳漆光。

烟尘落定,细瞧室顶果然连一粒沙子都没掉落下来,看来很稳当,这墓室当真不该小瞧了。

葫芦和建国见到那红漆之光早乐得望了北了,说棺椁内肯定有好东西,这次多带点出去,能卖个大价钱。

葫芦说道:“哇,啧啧啧……光看从缝隙里露出的漆箱棺材就知道非富即贵了,这不发达了嘛,哈!哈哈……”

这次轮到建国搓着双手等我发号施令了,建国问道:“默默,等回来,他娘的把这副棺材也搬出去,肯定值钱啊!”

“这么大一号你抬得出去,被人告发,你蹲一百辈子的牢都蹲不过来,有的话拣点小东西就走。”

我语重心长地继续说道:“我倒是跟你们说啊,别像在龙洞一样,什么都拿,拣轻点的小件,想仔细了,一串珠子一万五,拣十件就十五万,我们三个拿个差不多一百件就一百五十万,够咱潇洒走一回的了,别贪心!”

葫芦和建国欢喜地说都听我的,三人这就靠近石椁,想把石椁打碎取宝。

我们这时候真是没良心,怎么就光顾着财宝,把尚子晾在一边了。人本性就这么回事,见钱眼开。不过我得为自己正名,我财宝想要,尚子更想要,这两码事其实就一条线上的蚂蚁,我们也就救尚子的同时顺带捞点好处,不算过分吧。

“呜啦啦……呜啦啦……”尚子歌声传来。我竖起耳朵倾听。

葫芦说道:“默默,月莹小妹唱了两三个小时了,声音都变了!”

建国思考一阵疑惑地说道:“不对!这不是小妹的声音!”

我说道:“又他娘的见鬼了,这声音粗了好多啊!”

我赶紧瞧瞧羊皮灯笼,就在此时,饬乩镇尸铜铃晃动发出清脆有节奏的叮当之声,冷焰火扑灭,三人头盔灯顿时短路失灵。搜出的手电筒一并发不出半点光来。

我们梭着手电筒的开关,滴答声混合着叫骂呼喊声连成一片……

第八十章 红漆棺材

我们手忙脚乱,呼喊成一片,当中传来葫芦和建国跌爬的声音,就在我搜着身上的冷焰火管,只感觉手臂上被一个冰冷的物件碰了一下手臂,我顿时全身虚汗淋漓也跌倒在地上,急忙再爬起身子准备应对。

拧开两管冷焰火丢在地上,一股刺眼的光亮射入眼帘。视线急在墓室内一扫,一个四脚奔跑的小东西顺着裂开的石椁缝隙钻了进去,接着就传来骇人的婴儿嘤嘤的啼哭声……

葫芦站起身子说道:“刚那是小狗吗,还栓着一根绳子呢!”

建国惊讶地说道:“默默,这墓室咋还有小狗存活!”

面对葫芦和建国的疑问,我也只能摇头表示不解,心惊肉跳稍平复我才说道:“哥两个,你们看清楚了吗?是狗还是娃娃?”

葫芦抢答:“绝对是狗嘛,我都瞧见它的狗链子了!”

建国扭头对着葫芦说道:“那怎么不是汪汪声,你听听娃娃的啼哭声还有回响呢!”

我思考了半晌也不得结论,脑袋中立马给刚才所见所闻之事贴上“不解”的标签。

葫芦挠头半天又说道:“那会不会是猫啊,猫叫有些时候就像娃娃哭呢!”

我细想刚才所看到的场景,半天才晃出话来:“我看到的好像是人啊!还是个婴儿!”

听我此言一出,葫芦和建国靠了过来,仔细打量了一番此处墓室。建国惶恐地首先开腔:“默默……你……你倒是看清楚了没有啊,怎么还是人呢,这墓室还能住着一个小孩儿?”

葫芦胆子大,不过此时也吓得猛咽口水,额头湿汗淋漓,惊慌地说道:“是狗不对啊,是人那更不可能的嘛,嘛嘛哒,见鬼了,默默,咱们还是撤了吧,墓室里生活着狗也好,人也好都不好惹,惹毛了,咱们还干不过那小屁孩儿呢!”

葫芦嘴里蹦出“嘛嘛哒”三字,让我联想到河童,不过这里不可能有河童生存,葫芦或许是口不择言随意添加了“口头禅”而已。

我说道:“尚子怎么办,要出去你自己出去!”

葫芦似有所悟说道:“哎哟,是啊,怎么忘记还有嫂子要救!”

建国插话说道:“又是‘墓妖’啊,我操!墓室里见到阿猫阿狗我都不怕,见到小孩儿我就心惊肉跳啊!”

葫芦故作勇敢之相,接着结巴地蹿上话来:“哥……哥几个别……别怕……嗯哼……一个破小孩……嗯哼……出……出出……出来俺葫芦把他丫的当球踢了!”

在墓穴中见到蛇鼠都没什么好怕的,体量再大也好对付,可墓穴里有小孩儿,这种事谁都没见过,不怕才怪。

我说道:“走,过去瞧瞧,管他娘的,葫芦,准备踢球!”

建国紧张地傻问道:“那我干嘛?我是踢啊,还是不踢!踢还是不踢啊,这倒是?”

我故作镇定答道:“踢你个锤锤,拿刀子砍啊!”

建国甩头闷上话来:“小孩儿你还让我用刀砍?不,不,不,我下不了手!”

葫芦打趣说道:“那你等下把你那刀子给那小孩儿,看他砍不砍你!”

“别吵了,跟我上!”我喝了一声,首先迈出步子……

“宝宝睡了,宝宝睡了,快快长大,哦,哦,哦……妈妈在这……”

尚子已经霸唱许久,整个墓室就那小孩儿轻微的啼哭声,一下又冒出尚子的“摇篮曲”,我们三人哪能不被吓个正着。我惊惧得连滚带爬往后撤,迎面把葫芦和建国撞个正着,三人滚了一地,极尽狼狈。

三人收拾起身子,面面相觑,吓得脸都变了色了。葫芦对着空空的墓室喊道:“月莹妹子,你别唱了,胖哥这小心脏差点被你吓成石块儿了!”

建国也冒腔道:“月莹小妹,那又不是你的娃娃,你还哄他玩儿呀你!”

我暗叫不好:“尚子是在东南角,石椁在西北角啊,尚子不可能在棺椁里的,难道我又算错了?”

此际此时,我脑袋一转:完了,忘记算把“活阙”阔步测算了,尚子就在棺椁中……“葫芦和建国大吃一惊,啊?的齐声惊叫。

此时我心里扑通直跳,心神难安,尚子不会被炸没了吧。我暗自悔恨不已,眼泪不知不觉从眼眶中滑落:“尚子……”

这生死关头我默默怎么还会算错地方,懊悔之下甩了自己两巴掌。

建国拦住我说道:“默默,别这样,尚子小妹应该没事的,她刚还唱歌呢。你看看,这石椁就裂开一个口子,里面的棺材都没动半点呢!”

葫芦也开口说道:“默默,别急,我葫芦打包票,这棺椁十分牢固,尚子小妹在里面肯定没事!”

我擦擦眼泪,瞧向那石椁,也就裂开了一个口子,不过我还是难以心安。

我强忍心痛,我得看看这墓室内还有没有“活气”的地方。

葫芦和建国分站我左右,看我测算。看准墓室的“囚龙”御气位置,换算了步数和,得出结果,我刹那就流泪不止,谢天谢地,我在墓室里得出三个“命理”位置,尚子没事,命理有三,就说明除了我们三人外这里还有一个活气的物体,应该就是尚子。

我赶紧把结果告诉葫芦和建国,擦拭了眼睛。接下来我得小心救尚子出来。

建国说道:“默默,既然尚子小妹没事,那就好,不过默默,你再算算里面会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我点头答应,闭目再细算一阵,惊呼:“葫芦,建国,‘望穿’和‘秋水’被破,又衍生出来两个,棺椁里有两个尸体!‘望穿’和‘秋水’重合了,那就是‘天门’的对立布尸位置---‘囚龙’!”

“囚龙御气,脉像易以镬磔,点葬之尊,颐养掘气,魅惑生妖,藏者比敛,龙气聚,朢僦斗翦!”这是《盗鬼经卷》所及内述。说的是墓室内最容易产生尸变的位置。

任何墓穴,气脉一变,风水就坏,本来的风水宝地可能因为轻微的墓脉改变而变成凶穴。这样的墓穴如若有祸,轻则人畜不安,重者伤人害命。

葫芦靠到我身边紧张地问道:“什么意思?得了吧默默,你那本《盗鬼经卷》过时了,算的走差他妈大了去了!”

建国又亮开一根冷焰火说道:“默默,我这冷焰火可没了,我们的手电筒都被那小屁孩儿抢去了,等下要摸黑的!”

我和葫芦听到建国这么一说赶紧往身上搜,我这还有两支,葫芦搜出了三支!

我们三人齐刷刷看向被炸裂的石椁裂缝,隐约能见到里面透出手电筒的光芒。真是奇怪了,难道那小孩儿才能拧开手电筒的开关?刚才明明都失灵了。

正当我们不明所以,只见石椁缝隙里的漆红棺材板打开,一个胖乎乎的没有血色的惨白小手递了一把手电筒出来,呼啦!手电筒卡在石椁缝隙里了,同时那只惨白的小胖手缩了回去,棺材板轰隆一声盖上了。

此时万簌寂静,只有地上的冷焰火哧哧喷着火焰发声。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和胆量提刀就走了上去。心想找到尚子好出去,不能再耽搁时间了。

我放开胆子走到石椁下,先把电筒从缝隙中抽了出来,丢给建国拿着。

葫芦和建国也壮了壮胆走了上来,三人会意,将刀子插到缝隙之中,合力一扳,外围的石椁哗啦全塌了下来。

我们三人走近一步探头一看,石椁碎片正中摆放着一副宽大的楠木棺材,通体用红漆刷了几层。棺材板上铺了一层灰,但上面被描绘的“飞仙虚云图”却显得鲜艳生辉。

这副棺材通体描绘了精美无比的彩画,色彩鲜艳如新。我小心将灰尘抹去,红黑漆色发光耀眼。我们三人围着棺材转了一圈:棺材板上是“飞仙虚云图”。两侧分别是“仙人摘桃”和“分山精致雾里飘渺峰”。

光看这副棺材外表的颜色就够让人汗颜的,当代也没有这么华丽的棺材样式。

建国惊叫一声:“快看,默默,这是冥牌啊!”建国从石椁碎片中擎起一块长方形的木牌子,上面刻着竖写的诗句:“悠悠萧瑟花带暮,迟迟凋零君随憾;如颜方春始年华,若雪初皑尽莹洁”,牌底还有一句不押韵的诗句:归来已是玉陨,憾未见颜色!

葫芦钻到棺材底部观察一遍,也叫上话来:“默默,你来看看,这是什么?”

我和建国将身子一低,仰着面探身子躺了进去,用手电筒一照,棺材底部刻满字。

我仔细地默念起来,原来此处写的是墓室主人生前的情况。

建国看了一遍说道:“默默,这是明朝的事情啊,棺材里是一个仅有二十二岁的女子。”

葫芦也看到了镌刻的文字,说道:“这么说来,前面那墓妖真是道士,这女子是他媳妇啊!”

我接着往下看,棺材里的女住人确实是二十二岁死亡的,接着她的丈夫把她埋在了此处。之前碰到的墓妖本来也不是盗墓贼,为了学这门手艺保存亡妻的容颜不变才学了盗墓术和风水术。财宝应该是后事才盗掘的,也仅仅是为了纪念死去的妻子。下面就介绍说墓妖道人因妻子归天才做了道士。

看到这里我们三人难免动容,我想那墓妖道人设置这么诡异的墓穴还是为了保存他妻子的遗体容颜不变。

建国说道:“这道士原来也是穷苦出身,没能给妻子生前锦衣玉食,妻子死后为了祭奠亡妻才盗了这么多的财宝供奉,好让妻子泉下能衣食无忧!”

葫芦哀怨一声说道:“我们是不是做错了,真不该打扰他妻子的安宁!”

我思考了一下说道:“要不是他掳走尚子,我们也不会钻这墓穴里来,凡事都有前因后果,这也怪不得咱们了。最多找到尚子出去,这里就不用动了!”

葫芦问道:“能不动这棺材吗?尚子小妹还在里面呢!”

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我吩咐葫芦和建国千万别拿走这里的任何东西。当时心里忒紧张,尚子在棺材内,我们刚用了炸药,可别把尚子也炸坏了。

哎!怎么说好呢,又心软装大了,见到财宝扮伟大忒掉份儿。说是这么说了,还得言行一致,真见到发光的珍珠宝石之类,我也扛不住那**。

正想从棺材底部探身回来去掀棺材板看看尚子在没在里面,刚动身子,小孩啼哭的声音又起,接着棺材板叽呀几下像是被打开了,而此时传来人翻身的身的声音……

我们面面相觑,心脏剧烈跳动。棺材里的东西不会摸出来了吧?

低头从棺材底部瞧了出去,昏暗的光线处一双脚丫从棺材上跳了下来。

建国咕噜咽下一口口水,小心把手电筒关了。就在此时,三人头盔灯同时亮开,我们惊慌失措赶紧把头灯也关了。

估计那赤脚的家伙已经发现我们头灯的亮光,接着便听见轻微的脚步声朝棺材方向走了过来。

我们三人蹭着身子往棺材底部的狭窄空间里挤,此刻真希望外面那冷焰火赶紧熄灭,要不然那东西探头往棺材底部探头就瞧见我们了。谁知道这他娘的是人还是鬼。

“咚咚咚……”棺材被敲了几下,接着又听见婴儿啼哭的声音。借着微弱的光源,见到一双赤脚就站在棺材旁边。我们均是心头一震,挪动着身子往棺材底部最深处挤。

我们大气都不敢喘一个,彼此都惊惧得捂住了嘴巴。这又是哪一类的怪物,难道也和墓妖道人同属一脉?

见到墓妖道人我还不怎么惧怕,可联想到在墓室内见到婴儿,那恐怖的威力胜过原子弹的冲击力。最怕见到女尸和婴骸,这点毋庸置疑,女尸和婴骸比男尸恐怖得多。

“噗哧!”声响,臭气掩鼻,是葫芦还是建国放了屁。我暗骂:“这时候还放屁,知不知道现在一个屁都能把人害死的!”现在倒好了,喘气也不是,吸纳也不是,怪难受的。

实在憋不住气了,赶紧吸纳突起,又暗骂了一句:“葫芦,建国你们他妈吃了什么东西,这屁臭味都能把蚊子熏死了!”……

第八十一章 墓脉生灵

那看似婴儿的小家伙蹦蹦跳跳离开了,正蹲在地上看着冷焰火发光玩儿。

我们稍微将视线低下,再看出去,也只能见到那小家伙的膝盖部位以下。他下身都**着,只有身上裹着一片棉袄碎片。他的身上好像还栓着一股绳子。看到小家伙泛白的手脚,差点惊惧过头喊出声来。

就在此时,头顶上的红漆棺材轰隆就打开了,棺材板掉了下来,激荡起烟尘,谁知道又是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我们又吓了一跳,抬头往上看,被棺材底板挡住了视线,哪能见到什么东西。估计棺材板不是被打开,而是刚才小家伙出来时没把棺材板放好现在是垮掉下来了,不过这声音也把那小家吸引了过来。

不知道小家伙怎么把两支手电筒藏起来的,顷刻间两束光线照到棺材底下,我们就暴露在光线底下。这如何躲避得过,只要那小家伙一低头就能见到我们。

还好小家伙可能对手电筒的光线更感兴趣,此时追着光线跑来跑去,满墓室都是他的脚步声,当中又是啼哭又是嘻嘻轻笑。光线此时也远离了我们。

过了一会儿,小家伙追着手电筒光线跑到棺材跟前跺脚,两束手电筒光线垂直照在他的脚板上,我们看得更清楚,这就是一对婴儿的小脚丫。此时我能听见一旁建国心脏扑通跳动的声音。

接着光线移动,两小脚丫轮流做稍息立正,手电筒光线跟随晃动。这小家伙用手电筒照着两脚丫玩。

也不知道是这小家伙没拿住手电筒还是怎么着,一只手电筒突然掉落下来,光源刚好照到棺材底部。葫芦和建国马上双手遮脸,这动作他娘的管用吗?那小家伙肯定要低头拣手电筒了,还不把我们也瞧见了?

葫芦手快赶紧伸手出去,把手电筒逮了进来,拧熄开关又丢了出去。同时传来小家伙“哇呀!”的一声叫喊。

小家伙怕是见到葫芦的手了,或许也吓到他了。

我的猜测是错误的,那小家伙根本就不害怕,最多也就惊讶而已,这不,小家伙跑出去几步拣起地上被葫芦扔出去的手电筒在捣腾。

他也不知道怎么弄手电筒,玩儿了半天也没把手电筒再亮开,直接蹲在地上对着手电筒锤锤打打,自顾自,玩得开心了,时不时传来“咯咯”的笑声!

小家伙没能把熄灭的手电筒再度亮开,干脆滚着手电筒玩,这么一滚,手电筒就滚到了棺材底下来了,我们看着手电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下完了。

小家伙的脚步声骤起,一双小手就伸了进来,在棺材底下乱摸。我们赶紧往里挤,可里面没有空间了,哪还有地方让我们挪动身子的。退又退不出去,另一侧早被石椁碎块堵住。

影子慢慢变化,有降低的姿势,估计小家伙要低头来找他的玩具手电筒了。

小家伙终于探脑袋进来了,一眼就瞧住了我们,我们看到这小家伙时吐着舌头大叫:“啊……”,同时那“小人”咿呀一声,速度奇快,四脚爬行,轰隆哗啦几下躲到红漆棺材里去了。

我们等了约莫一个钟头,直到没听见身上的棺材有什么移动,这才紧张地从棺材底部爬了出来,赶紧拧开头灯,目光定住红漆棺材不放。

葫芦失神地问道:“默默,这哪门子的怪事?”

建国抹抹嘴轻声说道:“这是人还是鬼?”

我也没了主意随口就说道:“你去问问他是人还是鬼!”建国哦了一声,没头没脑迈出一步,然后又退回一步,甩两下头却没说上话来。

葫芦追述:“默默,你确定尚子小妹没在棺材里?那咱还是别去碰这棺材的好!”

建国抢上话来:“对,对,对,直接去东南角找,万一从棺材里跳出一只娃娃来,我这脆弱的小心脏受不了!”

葫芦和建国说的在理,不过东南角就是一死角,难道要用双手掘土不成?这两爪子捣烂了也未必挖出个洞子来。

他娘的老子豁出去了,掀开棺材看看,到底有没有什么机关。可仔细观察了一下,这棺材完全就被架在台架上的,底下还有镂空让我们三人藏身,怎么可能有机关连接到东南角呢,难不成还玩遥控?只能说明棺材下还有缺口,我应该没算错。

我小心走上两步,抖手将刀子慢慢插到棺材板缝隙中想把棺材打开。

葫芦和建国急的上来拉住我。葫芦说道:“哥,再想想办法,俺真怕见到那只小鬼!”建国也说道:“默默,再算算,能不能算到尚子在没在墓室里面!”

其实我也惧怕那只小鬼,听葫芦和建国这么一说,脑袋急转,回想起《盗鬼经卷》的记述,我可算不准尚子在没在墓室里面。不过尚子刚还唱歌来着,不在这地方能躲到什么地方去?

葫芦一急扯着嗓子大喊:“月莹小妹,你在哪儿呢,倒是回个话嘛!”

“我在这!别打开棺材。”一个轻快的声音响起,我们同时惊惧抬起砍刀来,这声音怎么如此的诡异,冷不丁防不知道从何处传来,说话的到底又是谁?急忙扭头四处找寻,哪里有尚子的身影。

我骂道:“真他娘的邪门了,我默默从没见过这样诡异的

墓穴,到底是人还是鬼在作祟!”

建国脑子一热也燥话道:“再作祟老子把这墓穴掀翻了!看它还作怪。”

“哗啦”一声,葫芦突然凭空虚削了两刀,然后紧张地说道:“月莹妹子穿了人皮跑了!”

我和建国惊惧之下也挥刀乱舞,砍了数刀空气。当时以为葫芦看走眼说胡话,可再往石壁上一瞧,那俱人皮不见了踪影。

狗急还跳墙呢,何况是我们三个人,这不是逼我们动手吗?我喊道:“他娘的,这不是逼我们开棺验尸吗,跟我上,掀翻他的鸟窝再说!”

建国问道:“葫芦,看清月莹妹子朝什么地方跑了没有!”

葫芦紧张地说道:“就一个影子,一下就没了,人皮也没了……”

这墓穴早晚得把我们困死在这,不动手怕是迈不出这个坎儿了。三人点头示意,迈出步子,横刀在胸前防范,接近红漆棺材,同时踢出一脚,把棺材板给踢飞出去。

三人掂着脚尖往棺材里一瞧,顿时吓的舌头都吐了出来惊呼一声:“啊……”

人一吓就往后退,我们也是一样,连滚带爬跑了出去,靠在石壁上,举着刀手抖成一片……

葫芦这才冒腔道:“默默,两个尚子小妹呀,哪个是真的?”

建国一紧张说话就结巴:“这……这……这这……见鬼了!”

我也傻了,他娘的棺材里怎么会有两个尚子躺在里面。我紧张地说道:“等等,让我想想,是不是咱们看错了?”

葫芦和建国齐声回答:“没错,就躺着两个尚子小妹!”

建国说道:“默默,你不是说尚子在东南角吗,怎么从棺材里冒出两个尚子。”

葫芦也说道:“对,对,对,默默,东南角再冒出一个尚子小妹就三个了,活见鬼了!”

我甩两下脑袋说道:“别吵,让我想想!”

我镇定神思,举目再整个墓室里打量,每一寸可疑的沙土都看了一遍,最后举目往棺椁的位置一瞧,联想起《盗鬼经卷》里的记载,并没有算错的地方。

或许我没能完全领会《盗鬼经卷》里的内容,又或者《盗鬼经卷》有些地方没写的周全详尽,毕竟时间事物完全,一书何以完全承载,还要分门别类。

不过《盗鬼经卷》分属盗墓典籍,有关墓穴的记载应该全面才对,牧严可不是一般的人,墓脉一学估计应该没有偏差。这几年我用《盗鬼经卷》所述已经破解了许多谜团,绝对不是浪得虚名之书,而且甚至能精确测算墓室里的活气缺口方位,毫无偏差。

我瞧瞧胸口的羊皮灯笼,摸摸腰间的一对饬乩镇尸铜铃,在联系到《盗鬼经卷》上,看来我得用最后一招了。

《盗鬼经卷》最后一卷,整卷中记载的都是世尊地藏之名,也是最晦涩难懂的,这就有必要把我的命搭上去算了。

这卷称作“百冥叩拜”,也是世尊地藏的由来。牧严之所以年少早逝还是因为这“世尊地藏”之名,如果说得真切点那就是要把我当成“世尊地藏”,遗脉之尊。经卷内述,运用此功,每年农历十二月二十一就会有冥鬼叩拜。

当初我不敢承认自己就是“世尊地藏”,现在也只能勉强一试,真能见鬼,那就算我默默命运不济,以后都和这盗墓撇不清关系了,或许我也会和牧严一样英年早逝。

我重新布置了一下方位,认定“望穿”、“秋水”、“天斗”、“囚龙”四个位置,四相分别按顺时针方向定为东,南,西北四方向;阔十步,回首八方,一脉扭乾坤,再易位,把东,南,西,北往前一乾坤,“望穿”、“秋水”、“天斗”、“囚龙”对应的方向就变成了南,西,北,东。

这就是“扭转乾坤”的要领,七星即对月位,斗转则星移,物是人皆非。这几句都是出自盗墓贼所创的技法,词汇最早也出自盗墓皇帝牧严之口,可不是《辞海》里的解释。

一乾坤转一向,两乾坤就毁双相,以此类推,再按照“九行令止”,打乱“望穿”、“秋水”、“天斗”、“囚龙”的方位,把自己活生生置于“天斗囚龙”混合死门之中,以身寻命。

我说道:“葫芦,建国,不管发生什么千万别动!”

葫芦,建国明白我要做的事,大概也知晓其中的厉害关系。建国说道:“默默,你可别以身犯险啊!”

葫芦说:“默默,想其他的办法吧,你这他娘的太玄乎了,你究竟要干什么?”

我说道:“盗破天机,寻龙掘脉,百冥叩拜!”葫芦和建国不明白我说什么,双双急忙问询。

我说这是要把我自己当成“世尊地藏”,只有这样我才能找到尚子,不过可能会害命,因为我这么布置已经算得上是“扭转乾坤”令天地万象变幻,牧严所留《盗鬼经卷》也忌讳用最后这一卷的“百冥叩首”……

第八十二章 百冥叩首

“百冥叩首,嗟妤相脉,滁霁箬蒻,堧须易曌,葬随即点,易镶换狱,地藏之尊,分气化影,灵妖助功,披星戴月,变幻嗄吔,劏镬,近百冥得命诀……”

我问道:“建国,棺材里有两个尚子对吗?”

建国坚定地点点头说道:“嗯,真有两个,一个穿着尚子小妹原来的衣装,一个穿着大红新娘妆!默默是不是那穿大红新娘妆的是鬼?”

葫芦说道:“默默,你要咋个整,说清楚啊,我和建国好帮手!”

我说道:“等下看到什么东西都千万别动,也别出声!”

葫芦和建国听我这么一说,退开两步,身子紧紧靠在墓壁上,眼睛紧张地对瞧一眼,接着盯住我。

“默默,难道真会看见什么鬼东西?”葫芦问了一句。

我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什么鬼东西,我也是在试验阶段,不过《盗鬼经卷》不是虚的,恐怕真有厉害之处,真见鬼也说不定。凡是都别太怀疑,我们干半路出家当盗墓贼的,鬼神就该相信。毕竟这《盗鬼经卷》我试手数次都是灵验的,估计这次也没走差。

看到葫芦和建国在墓壁上定身下来,我立即将已经偃旗息鼓的羊皮灯笼再次吹气鼓开放到“天斗”位置,又拆下两枚饬乩镇尸铜铃分别交给葫芦和建国,同时交代道:“铜铃如果动了,千万别出声!”

葫芦嘴快紧张地问道:“出声会怎么样?”

我拍拍葫芦的肩膀说道:“铜铃发声,你们谁出声,就准备给我办后事吧!”

我说完随即离开,把头盔摘下丢在地上,大喘一口气,稳定下神思,接着念道:“喾哩啊脱,陌于护嗤,顶穹朢滞,噬灵蚬鸠,嘛宇薨撤,遁天寻鬼,束熲赳月,悯之沸腾,斥影化现,收光遁影,隐山遮雾,点脉葬鬼喻鬼……”

我眯着眼睛对着棺材看了半天,一点响动都没有。我心里纳闷:“闷油瓶罐子又他妈玩儿失灵了不成?干他娘的,鬼鬼妖妖的赶紧出来吧!”

等了半天还是没反应,心里着急,又暗骂:“操!够玄乎,不管用,操蛋的玩意儿,给点反应啊倒是,要不然两个尚子碰错,可就完蛋了!”

这诀语就是分人鬼的法门,这招管用就能把尚子救出来!可别领了一只死尸回家。毕竟棺材里的两个尚子除了衣装不同,都是一个模样,根本就分辨不开。

或许有看官问了,干嘛不直接抬棺材里的两个尚子出来分辨?这我就得解释了,棺内所葬之人同属一脉,一棺两命,动其一必害命,这就是传说中的“双龙棺”和“叠凤龛”,诸位有谁见过一口棺材里装着两俱同性别的尸体吗?合葬棺可都是夫妻棺。在南派薨宇地官里就称呼为“双月棺”或者“双阳棺”,这样的合葬方式千万中都无一,薨宇地官忌讳为“有违天理”,遇到这样的棺材只有逃命的份儿。

我们三人分各一方傻站了半天,那棺材就是没动静,我开始怀疑:“这《盗鬼经卷》小打小闹还管用,扯到鬼神就屁都不敢放了?”我无奈地沉了一下双肩。

葫芦和建国以为我放弃,不过我当时的确是打算放弃了,认为这招就瞎掰吹牛才用得上。

就在此时棺材咿咿呀呀,唧唧发出声音来,棺材板晃动,一侧就露出缺口缝隙来。

三人立马站会原位,动都不敢动一下,我眯着眼睛看去,一双芊芊玉手攀在了棺材沿边上,接着棺材板逐渐抬高,朝另一侧轰隆就掉了下去,而同时机械地端坐起两个尚子来。

我在心里喊着:“妈呀,鬼啊!尸体都动了,叫我们几个瘸了半条命的人情何以堪!”

砰砰!四声,四只手有力地攀到棺材沿边,借力身子一抬,两腿一跨就从棺材来走了出来,其中一个好像还在扭着四肢走路,若不是她俩容貌端庄,我早吓晕过去了。

而就在此时,葫芦和建国手上的饬乩镇尸铜铃抖动发出叮当的响声,我余光一瞧,他两人已经冒哭相了,我也差不多就这个样子,这双眼睛都只能半闭观看了。

两个尚子步态不一,朝我走来,一个嘴角留笑,一个面若死灰,不过我已经看准了,穿新娘妆的才是真的尚子。

当两个尚子分左右在我身旁呆若木鸡站定,我耐着恐惧,眯眼分左右斜瞟了她二人一眼,顿时吓得我眼泪直冒,左面那假尚子不正直勾勾地盯着我看吗,那诡异的笑容让我在心里连喊了几声:“我的妈呀……”

此时的葫芦和建国已经双腿轻抖,把眼睛都闭上,脑袋往后撇了出去,似乎是在躲避看到的景象。我也吓得双腿轻抖,只不过这眼睛不能全闭上,我还得看着墓室内所发生的变化。

我半闭眯着双眼,再也不敢去瞧我身旁两侧的两个尚子,此时手心冒汗,汗滴顺着指尖滴落。

我站在两个尚子中间,全身均抖,连这脑袋都跟着晃动。突然又是“咯咯”的笑声,一个只有三四十公分高的婴儿从棺材里爬了出来。

这婴儿不是被绳子拴着,而是脐带,那脐带把我左侧的假尚子的肠子都拉出来一股。

我在心里催促着:“赶快出来,赶快出来!”再吓,我也吃不消了。任谁胆子再大,在墓室里见到这类东西不吓傻才怪。

期盼的时间总是显得冗长,真想大吼一声,把这恐惧驱散出去一些,无奈我不能出声,要不然我就变成个疯子了。

小家伙走到我面前站定,背过身去,一下就坐在地上。我眯眼一瞧,视线刚好就对着小家伙的后脑勺。看着小家伙稀疏的发结,那份惊惧难以言喻,活像是当了回乩童。

就在此时,两侧的尚子分别将冰冷的手挽到我手心里来。我这十指哪里还敢动弹,任由她二人挽住了我。冰冷的手心一接触,冷气直冒到脚跟处。

当年我和葫芦比胆量,曾经去坟地里过夜,也没这般吓人的。再说到龙洞一行,钻山独角彘,河童什么的也没被吓到多少,可这次就差点把命给吓没了。

终于都站到点子上去了,我赶紧双眼紧闭,轻语念道:“嘛庅乇吔,哫烎扈叱,叭筽窊呮亪……”我重复念着这几句诀语,眼睛都不敢睁开。

这诀语太难念,完全就生僻字,读音还拗口,真怕我给念错了,真念错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效果,盼望着可别真念错了。

念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在这当口谁还有心思他娘的考虑时间。不过此时感觉双脚麻木,应该站了有段时间了。我嘴里轻念诀语不停,口干舌燥,真想吼一声“小二,来两碗白开水!”

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我也不敢睁开眼睛,万一睁眼那假尚子就在面前,不给活活吓死?不过此时耳际铜铃声剧烈,想是正在发生这紧要的变化。

过得一阵,只听耳际传来沉闷的轻吟声,这就对了,是时候了。于是我眯开左眼一瞧,一帘景象透进眼际:“咋回事?人呢?”

我下意识动了一下手指,两手心还握着两只冰冷的手呢,两个尚子还在,那小屁孩儿上哪里去了?

不管了,随他去什么地方,别出来吓人就行。我脚旁边的羊皮灯笼可不是白瞎的,真要来害我,得先过灯笼兄那关。

葫芦和建国估计也没事,我曾经见识过两枚铜铃收双爝魅影的事,鬼怪遇到这几样牧严留下的东西都惧怕三分。

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羊皮灯笼像是受到惊吓长了腿一般,一溜烟就躲到我身后去了,同时一道昏暗的光线从身后射出来,我我们几个“人”的影子都被投到对面的墓壁上。

我惊奇地瞪开双眼一看,墓壁上投射出四个影子,正中间是我,两侧就分别站着两个尚子,左侧最矮的影子是小孩。我摸不着头脑看得心惊肉跳:怎么还有第五个影子。

第五个影子头上梳着高高的发髻,正牵着其中一个尚子走。我下意识动收紧紧紧抓住右侧尚子的手,要不然人被第五个影子牵走可就麻烦了。

投影显示:假尚子和婴儿都被第五个影子牵走了,可我斜眼一瞧,两个尚子都在我身旁,并未走开,我手心处还分牵着她们两人的手呢?被拖走的又是谁。我的身后到底发生着什么诡异的事情,这时候我也没胆量回头去瞧。

这是一个仪式,让墓穴内亡魂安息的仪式。我微闭双眼细想:那女子是难产死亡,墓妖道人把妻子埋葬到此处,结果亡妻只是暂时休克,等她醒来发现身处墓室,又发现胎中婴儿还未分娩,于是在棺椁内把婴儿生了下来。接着连同婴儿困死在了棺椁之内。

墓妖道人无法舍弃妻儿,在墓室上方盖起了豪华的藏宝殿供奉,为了不被外界打扰到妻儿的安宁,又布置了积石积沙和诡异的“地藏棺”,又在墓室上方盖了三间土屋守墓,至死不渝,或许墓妖道人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亡,这就是“念妻不死,久不散入轮回”的“墓妖”。

墓穴之奇,胜过世间凡物千万倍,全球五例阴阳之纱,事事在历,谁能解其中幻惑?或许懂得生死,诠释得了的只有非人的牧严一人。

当我想清楚了这些,回过神思,感觉左手手心已经虚空,只有右手还牵着尚子。

小心再把眼帘打开,墓室内再无其他的“人”,我抬眼瞧去,葫芦和建国双手举着铜铃端坐在墓壁下,双眼紧闭;右侧的尚子双眸微阖,静静站在我的身边,她的手心已经回暖。

看着尚子那身崭新的新娘妆,我多少动容了,尚子还是那么美,倾国倾城般的美丽动人。

羊皮灯笼哧哧冒气,一下就干瘪下去,尚子身子一软,瘫倒下来。我急忙扶她躺在地上,伸指在她鼻子下探气,气息均匀,已无大碍。

我收拾好羊皮灯笼,走向葫芦和建国,他两人全身都在抖动,眼睛紧闭,嘴巴都抿成一条线。这次的遭遇让我们学到点科学以外的东西。

我轻声说道:“葫芦,建国起来,没事了!”

我喊了三遍葫芦和建国才缓慢打开眼帘,看到我安然无恙站在他们面前,脸上露出似笑似哭的面容,接着站起身子拍拍我的肩膀,却没说上半句话。

历经一事,仿佛恍惚已过千年,感觉真的好疲惫,多想好好地安稳睡上一觉。

葫芦和建国打量一番整个墓室,见到地上平躺着的尚子,奔上两步,在尚子身旁站定。

葫芦说道:“默默,这是真的月莹小妹吗?她怎么样?”

我点点头说道:“嗯,是尚子,她没事了,只是晕厥过去!”

建国问道:“其他的那些……呢?”建国说的是另一个尚子和那婴儿。

我沉下双肩,先把葫芦和建国手上的饬乩镇尸铜铃收好这才回答道:“在棺材里,一家三口……”

我扶起尚子,给她喂了点水,清洗了一下她的脸蛋,尚子缓缓睁开眼睛,见到我门却奋力一推,慌忙跑出去一截儿,栽倒在地上,然后眼泪一冒,哭了出来,直接扑到我怀里。

大家叙述了各自的经过,不过全称只有我知道,尚子被墓妖道人虏获就晕厥过去了,而葫芦和建国基本闭着眼睛,根本没看到刚才看到的情形。

我把事情的经过分轻重讲了一遍,他们也只有咋舌称奇。葫芦追问道:“默默,这是真的?”

我指指红漆棺材说道:“不信你自己去棺材里看看,一家三口都躺在里面……”

第八十三章 逃出

在中国考古史上,有几例误把昏厥的人活埋到墓穴里的案例,此次我们遇到的也算一例,不过这墓穴经过盗墓高人布置过,而且利用了最神秘的风水易脉术。

联想起民国时期的“黄河透明棺材”和“黄河古人”,我不免感慨起来。古墓内发现的这三俱尸体数百年不化,形成了盗墓术上所说的“墓妖”和“藏灵”,的确够匪夷所思的,不过亲眼所见,心中并没有怀疑之处。

印度有神秘的迁棺赶尸的巫术,至今也还有流传,资料也能查找得到。在印度西部偏僻地区,丧葬牵棺,一般都是巫师咒语驱赶,能让棺材中的尸体自行往新墓穴方向走,这一事件至今还是谜。

我想世间诸事太多不解之惑,可能某些科学以外的“属语”和“念语”真的能唤醒尸体。人有人言,鬼有鬼话,百兽也有其语言系统。或许我刚才所念咒的“属语”就是驱动尸体的法门,牧严留下的诀语箴言已经属于天机范畴,更不会有谁能解释得清楚其中的奥秘,或许留给世人唯一的疑惑也只有“信”和“不信”的概念,信则有,不信则无……

尚子在我怀中泣不成声:“我以为你们不管了!”

我不会安慰人,葫芦抢上话帮我回答了:“小妹,我们怎么可能丢下你不管呢!我们不来,默默肯定也会来救你的嘛!”

大家说了些话,准备离开墓室,一旁建国催促道:“默默,我们赶紧离开此地吧!”

我打量了一下墓室说道:“百冥叩首,南派薨宇地官盗墓所用。能全身而退就要把墓室封堵起来,这是规矩,我们还得把棺材板盖上。”

葫芦心急开头就说道:“这有什么难的,我葫芦一人搞定,说着就迈步上去想把棺材盖上!”

建国知道这些“不可不敬”的东西绝非处事简单,急忙拉住了葫芦,说道:“葫芦,别急,等默默安排一下!”

其实这也没有多少繁琐的步骤,只是刚才用了“世尊地藏”的“百冥叩首”,那我们也要祝祷叩拜一下,凡事都得有头有尾。

葫芦这下够虔诚,在身上摸了几下,搜出香烛,我们每人各分拿了一炷香,葫芦说道:“各位老爷,我们误闯此地,并非有意打搅你们百年之颐,这就给你们赔个不是,香烛不多,别嫌少,就此安息吧!”

我们四人站成一排,走三步一叩,走了七步就走到了棺材旁边。大家紧张往棺材里一瞧:棺材内平静地躺着一男一女尸,中间有一个已经干瘪的**,那就是“冥婴”。

等我们再看到棺材里的那女子,几乎和尚子一模一样。尚子也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甚至差点跌倒在地。

建国问道:“这怎么解释啊?”

我说道:“这些奇怪的事就别去琢磨了。不过这女子不可能是和尚子一个模样,这墓妖道人懂得血衣招魂之术。墓室通气,尸体受空气侵袭就会氧化发黑,墓妖道人为了保证妻子容颜不改,就得用新鲜的皮肉覆盖,其中的原理恐怕只有西藏地区的黑巫师才能知晓!”

至于这模样怎么会和尚子一致,我想那墓妖道人可能也仅仅是照着尚子的样子画上去的,刚才我们看到墓壁上的“人皮”可能不是人皮,或许只是质地细密的丝绸,然后用兽血染了一下而已。

葫芦伸手去拉开女子的衣袖,果然见到仅贴手臂之处有褶皱,几乎和尸体的血肉连接在一起,这么说来,女尸身上套着一层裹尸布。

葫芦缩回手来说道:“默默,这不是《聊斋》里的画皮吗?”

“不是《聊斋》,这是养尸术,《灭棺盗尸卷》里的内容!”……

事不宜迟,趁早离开才好,于是,我们四人一人抬一角,把棺材板盖上,又在四角分插上一炷香,此事就此作结,我们得动身离开了。

尚子在我耳边轻语:“我的衣服和头盔都……不见了!”

我晃眼瞧见尚子身上还穿大红的新娘妆,她显得更加的端庄美丽。

除了毁坏石椁,在整个墓室内都没有什么被毁坏的。这也让我们能全身而退。

我能运用“百冥叩首”镇住了尸体,靠的是信念,说得虚点就是把自己当成了“世尊地藏”,其中的道理多少都和鬼神学沾点边,我也开始担心起来:拥有三件“崶宇圣品”,就是“世尊地藏”,看来不得不相信,我就是“世尊地藏”……

我们四人是顺着葫芦和建国之前所进来的盗洞出去的,摸爬了二十几分钟才爬出地面,举目一瞧就是三件破烂不堪的土屋。

我和葫芦,建国动起手来把土方回填封堵住盗洞入口,再稍微做了些手脚,把痕迹都弄模糊,以免有人再误入其中。

葫芦挖土时,眼睛一直盯着盗洞下的藏宝殿打探,估计是舍不得里面的“崶金”。其实我何尝不是如此呢,好几次都想喊停,然后去摸几件“崶金”出来。后来想想墓室下的遗骸,心又软了,就此打消取宝的念头。

我们走到土屋外,漫山百花齐放,繁花似锦,说不尽的惬意。

呼吸了新鲜空气,让人为之振奋,大家脸上都露出了笑容。地上,地下不仅仅分隔这泥土沙石,也分离着世事千年,经历过的人最容易有触动心灵的平静。

建国问道:“默默,现在去和野田他们汇合还是往前继续走?”

“走吧,往前走,我就不信找不到那口破山洞!”我说完首先迈出步去。葫芦、建国、尚子三人跟在了身后,我们头也不回地踏上了征程。

越过清澈的溪谷,穿过一片山里,站在高处晃眼打量,我们身在林海深处,满目葱绿,耳中倾听着悦神的鸟鸣之声,鼻下尽吸芳草花香,心境如此的平静!

我站在山包上观望这林海奇景,看阳斜落。尚子玉手不经意间轻挽到我手心里,和我一起瞧向落日余晖处的光彩。

建国悄悄招呼葫芦下到山坡脚下等我们,顺便清点一下装备。

“这真美,很平静,呵呵……”尚子惬意遗笑。我看了尚子一眼,真美。短短数日,心里似乎对尚子也有了一丝变化,那感觉是我从来都没有过的。

我眼望前方,小心将尚子的手握紧了一些。尚子转过身子看着我意味深长又很认真地喊了一声我的名字---默默……

和尚子面对面站立着,彼此把对方看在眼力,传到心里,在脑海里把对方的样子珍藏。那时的感觉就像是一辈子,这一辈子就是眼前这一抹影子……尚子的容颜似乎桑海桑田都无法看得够……

“呵呵,月莹,你先下去吃点东西,我看看地形就下来!”我说了一句,这是我第一次叫尚子:月莹。尚子嗯了一声移步下山,和葫芦、建国汇合!

此地分化五重山,生六谷,按照《盗鬼经卷》里的地脉学所记载就称为“掌天阔地”,这样的深山老林本身就是一处风水极佳之地。

山被称为“地障”;林称为“藏木”;湿气称为“执水”……若能在此山中立一处墓穴,肯定是绝佳的打算。不过山脉太大,古代帝王或也没如此的能耐,毕竟人力不能企及。

我走下山坡,葫芦、建国和尚子坐在地上吃着干娘和牛肉干,我能听见他们谈笑的声音。甚至我靠近了,他们都没察觉到。

“小妹,等回去,俺把媳妇也介绍你们认识!”

“对,对,对,这样好,以后你们三姐妹在一起就不无聊了。”

“哈哈,建国,要不开个馆子去,让她们收收钱啥的!”

“对啊,这事能成,葫芦你这想法真不错,要得!”

尚子咯咯羞笑说道:“默默有对象了吧?”

葫芦嘴里咀嚼这牛肉干说道:“默默?就他那样子很难找到媳妇喂,就他那傻吧啦叽,没哪个女娃娃家看上。要不你嫁他算了,哈哈……”

“对,对,对,默默长得太难看了,这把年纪都还没个对象,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尚子低下头,欲言又没说出口,只是安静地撕着牛肉干玩,嘴角一丝甜美的笑容……

葫芦和建国又在我背后说我坏话拿我开涮了,我点了一支烟,嗯哼一声走了过去。

葫芦不好意思地站起身子,挠着后脑勺说道:“哈哈,默默,嫑这么静悄悄地从背后冒出来嘛,会吓到人的!”

尚子见到我,脸上红晕呈现,急忙站了起来,跑到我身旁说道:“他们在给我讲笑话呢!”

葫芦和建国听到尚子这么一说,脸色一沉,张着嘴巴无言以对。本来尚子怕我听见葫芦和建国奚落我的言辞后为难于他二人,便编了个说辞。不过这尚子骗人的本事实在……

我笑着对尚子说道:“你骗人都不会!”尚子赧然低头不语。

我说道:“去砍点枝叶搭个棚子在这过一晚,明天一早再走!”

大家动手砍树枝,搬运到一处,天黑前搭起了一个棚子来,为了保险起见,在棚子前后都烧了一堆篝火。

这次葫芦自告奋勇当先值班守夜,建国明白事理,早想给我和尚子制造单独在一起的时间,操上砍刀就跟着葫芦走到棚子外,围着篝火聊天。

我那时真的很尴尬,根本就找不到话头和尚子聊,尚子估计和我一样,也不知道该和我说些什么。两人只好说星星说月亮,其实当空灰蒙蒙一片,哪里有什么星星和月亮,说的话完全就都不搭调了,不过好歹能聊些了。

没过多少时间我和尚子就都没话了,星星也说完,月亮也都谈了。这时我想问问尚子关于日本的风俗习惯,还没开口,葫芦冒了头进来,极不好意思地说道:“默默,借灯笼兄用用,嘿嘿,没它,不踏实!”

我把羊皮灯笼取了下来,郑重地交道葫芦手里交代道:“别弄坏了,小心点!”

“你就放心吧,我好酒好肉绝对把灯笼兄照料好!”说着转身走出棚子外,和建国聊天去了。

我们搭的棚子其实够四个人睡的,只不过尚子是个女孩子,我们三个大老爷们怎好和尚子同处一屋檐下。

我眼睛都瞪干涩了,也没再和尚子说上话,倒觉得浑身不自在。于是编个话说:“月莹,早点睡吧,明天还要赶路,休息好了才有体力!”说完走了出去,尚子在背后说了一声晚安。

我转头看看月莹,想在入睡前看看她的容颜,或许梦里能有所回忆……

第八十四章 岩层坡

我和葫芦,建国是在火堆旁睡的,当晚睡得酣畅淋漓,一眠一夜,都没醒来过,直到清晨第一缕阳光印入眼帘。

葫芦和建国伸个懒腰,从睡袋里钻了出来,第一件事就是点上香烟,醒醒脑子。

建国说道:“默默,今天怎么走?”

葫芦懒洋洋地说道:“朝前直奔,不带多想的,他奶奶的

赶直线一路走到黑。”

我看看周围的环境,估计地势很快就往下降,应该要翻越河谷地段。我正色说道:“往西走差不多就到三江并流谷地。野田说其中死了他的三个同事,估计就到目的地了。”

建国追问:“地域这么大,如何找得到?”

如何找?这我还得运用《盗鬼经卷》一试,估计能测算出尸体的布置方位。我寥寥几句把欲预说了一遍,葫芦说道:“默默,地方这么大,能不能测算得准,况且这一地带不知道埋葬多少死尸呢,万一测出几万个,那怎么确定嘛?还不是大海捞针?”

葫芦说的极是,这的确是个让人犯难的问题。此地地域辽阔,古往今来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其中,运用《盗鬼经卷》也未必测算得准确,况且《盗鬼经卷》内述法门仅仅运用于墓室等狭窄的地方,这么荒天盖地的找,实在不敢担保其准确性。

我说道:“现在只要确保路线准确,应该可以测算得出来!”我说这句话时,其实自己心里也没个底。

建国思考了半天,将烟蒂丢在地上踩熄说道:“默默,其实我很怀疑《盗鬼经卷》的实用性,如果真的仅凭一书法门技巧就能测算出地脉下是否存有尸体,实在很难让人相信。”

怀疑的人可不止建国一人,葫芦肯定也想到此处,就连我也持怀疑态度。多精密的仪器都无法测算出地底下是否存有尸骸,何况仅仅是一本古传的《盗鬼经卷》,如何能算得准确。

我一时犯难,不知道如何计较才好,就在此时只听嗨的一声招呼。我们三人同时转身看去。

尚子娇羞从棚子里走了出来。我一瞧,她穿了我一套随身带来换穿的衣裤。

裤子和衣服大了些,尚子把衣角打个蝴蝶结,硬是把她的身材都呈现了出来。只不过裤子看上去大了点。

葫芦和建国见到尚子此番模样,早掩嘴偷笑了,现在的尚子纯粹是个村姑的打扮,不过她就算衣衫褴褛也一样美丽动人。

尚子走到我们面前,葫芦和建国赶紧躲开了些。尚子嘴抿成一条线问道:“这个行吗?”

我呵呵傻笑说道:“可以,好看!总不能让你一直穿着新娘妆嘛。”我摸着脑袋再看了一遍,说不出的别扭,接着说道:“呵呵,还好衬衫和裤子我都才穿过两三次,回去给你买一套新的,现在,呵呵,就凑合着穿吧!”

我们四人随便吃了点干粮牛肉干就往前开拔了。依我推测,往西北方向走应该和之前野田所走路线偏差不大,和建国商量了一下,就往前走了出去……

山林叠嶂起伏,视线满是葱绿的颜色,身心倒是感觉惬意。路上我们随便讲点以往旧事,充实乏味的征途。

这样在丛林深处摸索了七八天,也没碰到什么值得多加计较的地方,大家心神在这时候都松懈不少。

此时地势明显陡降,我们得小心的往低处移步。尚子这几天好像心情大好,好几次都跑到我们前面去,我没少动力气跟上照顾她周全。

“默默,月莹妹子她不累吗,算了,我跟不上了,让我葫芦歇一下,累死了!”葫芦说完,一屁股就瘫坐在地上。

建国也喘着粗气说道:“小妹这体力比咱还好,我……哎哟,我也休息一下!”

我看葫芦和建国都坐在地上休息,自己也确实累得够呛,当下也就坐了下来,发一圈烟先抽上。尚子在我们不远处的林子里捡着野花玩。此地显得平静,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尚子采摘了一朵粉红的鲜花朝我们小跑过来:“看看,这花好漂亮呢!”

我们连口称赞,其实都没心思瞧那花长什么模样,先把这气给喘匀了再说。

葫芦说道:“小妹,你不累啊?”

尚子蹲在地上打量着地上一朵鲜花答话:“不累,这地方太美了,呵呵,我看看也就不累了!”

我看看尚子脸颊上的汗珠,知道她也是疲乏的。或许在她心里找到她父亲的遗骸就是她的动力,再难,再苦,再累她都不在乎。

休息了一阵,我到附近观察了一下:此地实属无人区,偌大的地域范围内除了丛林还是丛林,不过再往前走,斜刺而下就该到达澜沧江东岸了,我们还得渡过澜沧江。

稍微坐了下休整,我们又马不停蹄地往前路赶去,翻过稀疏生树的小山包,在趟过一条深山溪流,往前直奔一个多小时,渐渐走出了丛林,耳际传来河流奔腾的声音。

站在高处往下眺望,那一股蜿蜒曲折的澜沧江江流奔腾如注……

“默默,下面就是澜沧江了,我们终于到了!”建国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说了一句。

葫芦踮起脚尖往深谷出一探,说道:“我看两个小时内天就会黑了,还好这点时间足够让我们到达谷底的!”

建国听闻葫芦此言说道:“我的葫排长,你要能钻心看地图,估计你也当上连长,此地到谷底要花上七八个小时的!”

“啊?不会吧,我看这很近嘛,从这地方跳下去就能坠到江中了!”

这葫芦行军打仗,演练什么的基本靠胆量,其实他对距离测算没多少准头,当年在部队里也是靠了建国帮忙分析地形才勉强让他赶上了排长的位子。不过这呆子打仗真是一把好手,跟他过招的人见到他不怒自威也吓破点胆。

我说道:“葫芦,这里到谷底起码二十公里的路程!路况还不好,少说要好几个小时的!……”

我话还没说完,只见尚子斜指着谷下说道:“快看,下面有一片斜坡!”

葫芦嘴快插话道:“小妹,我们这一路都是斜坡,再遇到斜坡也很正常的嘛!”

我顺着尚子所指方向瞧去,果见到离我们两三公里的山下出现了一处不毛之地。我想此地曾经发生过滑坡,所以将山上的疏松土层都冲刷干净,只露出了坚实的岩石层。

在细瞧一番,这片滑坡岩石范围可能超过十公里。河谷地段发生滑坡很常见,何况此地属于澜沧江峡谷边缘,发生地质坍塌实属正常,最多让河流改道数百米而已。

葫芦站在我身旁往下一瞧乐道:“哟嚯,这地形漂亮嘛,不用再翻山越岭了,这平坦大道就都给咱都铺好了!”

建国观望一阵说道:“我看咱们就斜刺向下走,那岩石路面好走,速度会快些!”

尚子似有思考,接着才开头说道:“那片岩石好奇怪,你们看看,上面有突起的地方。现在距离有些远,整个露出地表的岩层看似平坦,其实有好多隆起的地方!”

葫芦半开玩笑对尚子说道:“妹子,这滑坡的地方也不见得就出现平坦如镜的岩层嘛,拢起几个石包,正常!”

我取出望远镜一瞧,惊呼!那片岩层果然和尚子所说一致,隆起的山岩高低起伏,高的差不多也有三五米。往岩层两侧一瞧,都是和澜沧江江面几乎垂直的悬崖绝壁,看来还真得从这岩层上经过,毕竟这岩层斜刺到澜沧江谷底,过江还得从此处渡过。

既然前方路况极佳,大伙就振奋了心神,到时候往那巨大的岩层一趟步子,准踩的结实,说不定可以在那岩层上过一晚。

葫芦和建国听我一句开路,双双挥舞着双臂往谷地方向奔去。那岩层壮阔一片,看上去的确够震撼人心的。

“默默,小妹快来,咱们到岩层上看风景!”“我操,太他娘的有七魄了,老天爷造物全他娘的鬼斧神工。默默,小妹快点跟上!”葫芦和建国你一句我一句吆喝着往山下跑,恨不得长了翅膀,一下就扑飞到岩层上仔细看看雄伟的山川谷地之壮阔,那岩层气势磅礴铺盖在澜沧江峡谷岸边,令人为之惊叹。

过得十几分钟就听不到葫芦和建国的声音了,只见到他二人在林中飞快穿梭的身影,接着化成两个黑点,在巨大的裸露岩层上冒了出来,我取了望远镜瞧去,葫芦和建国甩着外套朝我和尚子打招呼。

“呵呵,葫芦哥哥和建国哥哥跑的真快!他们已经到那了。”尚子边说边和我往前缓步下山……

本来我和尚子还聊着天赶路,尚子突然停步,咬着下嘴唇盯着我看,似乎有话对我说,但她却没开口。

我就怕这个,只要尚子认真盯住我,那我算是头皮发麻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了。

“嗯哼……怎……怎么了?”我结巴地问了一句。

尚子居然掩嘴一笑说道:“你……呵呵……走了……”尚子话都没说完,小跑这往山下跑去。我挠着脑袋瓜子茫然了,不知道她想对我说什么。

算了,反正我猜不出尚子向对我说什么,赶紧跟上去照顾她周全。就在此时尚子回头冲我喊话:“默默,你口袋里……”

我赶紧往裤包处一瞧,塞了一张折叠的纸,取出展开一瞧:尚子的素描漫画。这漫画吧,确实搞笑,硬生生把我这颗脑袋画大了数倍,身子就小得可怜了,不过尚子明显也把她自己画的类同了,纸张上画着我和她手牵手看着远方那落日余晖之光彩。旁边还有一个弯曲的箭头引出对话。

对着尚子的箭头处写着:“你再看什么?”

对着我的箭头符号的对话是:“看太阳!”

接着又有两句对话:“你又看什么?”

“嗯……看尚子……”

我联想到几天前我和尚子站在山包上遥望落日霞光,那时的场景似乎我和尚子该有此对话。尚子对那时的情景记忆犹深,或许那是我和她第一次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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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月之若莹

我们的目的是找到野田先生所说的老山洞,当年野田在山洞内发现了瘗字文,多少都和新疆的张毅恒教授所述一致。我隐约觉得那山洞就是古部族魑族人居住的地方,现在又联系到诸多牧严留下的非凡之地。不知道这三者之间有何关联。

虽然我们此行目的不一,但行程似乎惊人的一致,我们被完全拧合在一起……

花了二十几分钟我才下到岩层边界出,放眼瞧去,巨大的灰白岩层斜铺在地面上,往深谷出眺望,能见浑浊的澜沧江水流汹涌澎湃。

此时天已经暗了下来,葫芦和建国在岩层一处突起的石拢出生了火,也不知道他二人何时打了一只野兔正在烧烤。

尚子见到我小嘴一笑,招呼道:“默默,快来,这里太宏伟壮观了,你来看看!”

我朝前走了过去,抬头望望昏暗的天空,在四周转望一阵,满目灰白的岩层颜色,实在让人心惊。不知不觉我似乎又有些难以心安,不知道这片巨大的岩层是否平静。

葫芦说道:“默默,赶紧的,没啥奇怪的,别看了!”

建国看出我的心思开口说道:“默默,不会有什么危险,这地方就稀疏拢起几堆石块,晃眼一瞧都给看个干净了,不会有什么东西藏在这巨石上的,赶紧过来吃点东西!”

或许我想多了,此地最多壮阔异常而已,不应该有什么东西存在,真有动物也应该在深山里。

我走了过去,和葫芦他们汇合,一屁股坐了下来,才感觉疲惫不堪,吃了点东西,喝点酒就有点昏昏欲睡。

建国开腔道:“今天晚上我放哨,你们好好睡一下。”

葫芦咀嚼着肉丝说道:“我看,差不多四五公里就到澜沧江江畔了,眼下天也黑了,真就该在这地方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再过江!”

我看了下周围的环境,一眼便把整个范围内的景色都收入眼底,此处应该是可以放心安睡的。

尚子满脸欢喜,不知道这几天她有什么高兴的事,总之她就像个孩子一样,天真烂漫。

过了个把小时,大家吃好了东西,我带着他们在四周方圆半里内转了个遍,确认没有奇异的地方,于是回到火堆旁休息。

尚子忙着把四个睡袋平行铺在岩石上。建国走上两步说道:“妹子,我那边睡去,我放哨!”

葫芦也不傻屁颠屁颠收拾了睡袋哼着小曲往北面方向移开。现在就两个睡袋并列铺在岩石上,那距离有点近了。

我急忙说道:“月莹,你睡这,我到南面睡,这样安全些!”

尚子点点头说了一声好,目送我搬离睡袋,直到我跑出二十几米远把睡袋铺好,尚子才打打手势喊了一声:“晚安!”

我和葫芦、建国睡的地方围城一个三角形,尚子就在三角形的正中间,这样就算此地有异响我们也能把尚子照顾周全。

这些日子一到夜里我总会感觉不安,或许黑暗带给我太多离奇的故事,莫名的对黑夜有了敬畏之心。

深夜里我还是小心观察着周围的动静,生怕某处出现什么害人的东西来。短短数年之间经历太多未解之惑,何况现在我们身处无人地域之中,怎能不让我担心起疑呢……

轻风微吹,渐渐月明星稀,头顶上罩着蔚蓝的夜空,我们就在空旷的无人区内仰面对月入眠。岩层表面还有白天吸收的热量,温暖着我们这些疲惫的探险者。

这夜我睡得特别的沉,连梦都没有生一个,应该是太累所致,好久没睡得这么香了。

此时只感觉臂弯沉重发酸,迷糊中醒了过来,天边山头上一抹光亮照射下来。估计天就要亮了,现在应该是最安静的破晓时分。

我想动一下发麻的手臂,似乎被什么压住了,我往身侧一瞧,尚子安静地睡在我的旁边,一手拦腰抱着我,正睡得香甜。

此时的尚子真的太美了:微风轻抚着落在他脸颊上的一缕发丝摇摆,隐约见到埋在我臂弯处的小嘴轻动了一下,然后动了一下身子,将我抱得更紧了些。

我小心抽回手臂,扶着尚子的时候,我和她距离那么近,清晰地看到到漂亮的脸颊,还有那长长的眼睫毛,那一刻真想轻吻一下尚子的脸颊……

“死许默,想什么呢,真糊涂!”我在心里暗骂自己一句,然后,小心将尚子安睡好,盖上外套,然后走开几步甩了自己一巴掌:“这时候怎么会有这些非分之想!”走远了些,坐在地上点了一支烟,思绪乱飞。

或许我能给尚子安全感,又或许她觉得在我身边更能睡得踏实。不过就这些已经让我胡思乱想一阵了。

不知道坐了多少时间,眼看天色朦胧发出光晕,无数彩色光链从东面的山顶上露出半弯影子,四周一下被洒上了缤纷的色彩。

此时能听见澜沧江流水轰隆,站起身子往谷底细探,水流滚滚翻腾。

晃眼打量了一下葫芦和建国,倒头呼呼大睡,看来他们这夜睡得也很踏实。还好一夜平安,这觉睡好了,赶路兴许会多些精神。让他们再睡一下吧,我再点一根香烟吸上两口,欣赏起这一方的景色来。

“你这么早就醒了,是不是我打搅你了?”不知道何时尚子站在了我身后,她说完就小坐到我的旁边。

我说道:“你怎么也起来了,天还早呢,天还不热该再睡一下的!”

“我睡好了,呵呵……”尚子欲言又止,然后叹了一口气,惬意地观赏起周围的景色。

过了一会儿,尚子脸色平静下来,看这远方认真地说道:“你知道吗,在你身边,我有家的感觉……好像很幸福……呵呵!”

我咳了两声说了一句:“我会给你一个家的!”其实我说这句话时,心里很紧张。尚子就在我说完这句时转过身子来冲我一笑,脸颊上那一对漂亮的酒窝就呈现了出来,接着她才说:“真的,我有家了……”

我点点头说道:“你还回日本吗?”

“我三岁离开日本和爷爷来到中国,在中国生活了十五十八年,然后又回日本住了三年,其实在日本我都没有家的感觉!”

我笑了笑问了一个疑惑很久的问题:“野田先生应该是你外公吧,你怎么管他叫爷爷!”

尚子小嘴一抿,脸色哀伤回道:“嗯嗯,应该是外公,不过,我们在日本已经被家族除名,我外公把我爸爸当成亲生儿子看待,还随了我爸爸的姓,所以我一直都叫他爷爷。”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其实我早该想到的。对于野田和尚子,两国都不承认接纳他们,不知道他们受过多少的罪,这十几年是如何过来的,心里的苦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我不想回日本,可我还能去哪里?”尚子接着说了一句。

我想都没想就说道:“留在中国!”

尚子看看我说道:“没人给我一个家,我不是中国人,也不是日本人,其实想想,我好像很多余!”

我壮了壮胆说道:“我给你一个家,只要你不嫌弃!”

听我此言一出,尚子转头盯着我,眼眶里早已泛起泪光,她问道:“你不怕吗?”

“我默默天不怕地不怕,多你两个家人,多几双碗筷而已,没多大难处……啊……这个么,有我在,你什么都别怕,没人敢欺负你……啊,这个么……我说到哪儿了!”当时我想豁出去了,我这也不啰嗦了,一句话,我默默就喜欢上尚子了,不过后面那句:“我娶你”硬是没说出口,我也就这点胆量了,万一尚子就当我是哥哥就坏了。

尚子呵呵笑开了,然后说道:“你说到只要有你在没人敢欺负我!”

“哈哈……对对对……啊,这个么……”刚还想说什么来着,我他娘的又忘词了。想想刚才说的那几句,现在觉得特不好意思,我什么时候也学会说“别扭”的语句了,怪难为情的。

我思索了一阵,开口续道:“你就别回日本了,只管在中国住下来,只要你愿意!”

“嗯,我愿意的,我爸爸妈妈都在中国的……爸爸,妈妈……”尚子说着说着,眼泪顺着脸颊就滑落下来……

尚子抿嘴回想一阵,擦拭了眼泪继续说道:“我要找到我爸爸的遗骸,送回北京,和妈妈安葬在一起,我就有家了,我妈妈知道我找到我爸爸的遗骸,肯定会很开心的,爷爷说妈妈最爱我爸爸了……”

我呆如木鸡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想去帮尚子擦拭带泪的脸庞,这双手就是伸不出去。

尚子伸手擦拭了几下眼睛,站起身子,双掌作喇叭状,然后对着天空大喊:“妈妈,我一定找到爸爸的……!”声音回荡在山谷,向着无边的四周传开出去……

尚子的心结就是她父亲的遗骸,现在我很能理解柔弱的尚子为何不顾性命都来找寻她父亲的遗骸了,换做他人也是如此。此时我甚至在心里理会:“不管有多危险,也要帮尚子找到她父亲的遗骸,就算我死,定要让尚子平安!”毕竟她这些年过得太委屈太委屈了,我好想给她一个温暖的家,让她不再受任何委屈……

或许尚子刚才的喊叫声把葫芦和建国惊醒了。葫芦和建国匆匆跑上前来,急切地问道:“小妹,怎么了?”

建国看清眼前的情况说道:“月莹妹子,你尽管放心,有我们默默这么一个狗头军师在这,你父亲一定找得到!”

葫芦傻笑着接话道:“对,对,对!默默人长得寒酸点,本事却不小,有我葫芦哥哥在这,俺一定让默默效犬马之劳,他完不成任务,我和你建国哥哥收拾她,哈,对吧?”

尚子咯咯掩嘴笑开了,话却说不上来,建国跟上说:“妹子别哭了哈!擦擦眼泪,咱这就动身行不?”尚子还没来得急恢复建国,葫芦又跟上了话头:“早晚得喊你嫂子呢,这事都办不成咋好意思嘛,不哭,不哭啊!等咱们任务完成,我把我媳妇彩儿介绍你们认识,以后你们三姐妹一起玩儿,挣钱有我们三兄弟就行了,啊,这个么……”

我张口半天硬是没插上一句话,葫芦和建国你一句我一句,说个没完没了,尚子掩嘴哈哈大笑,笑得前俯后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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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过江

望向前路方向,万丈悬崖绝壁,其中狭窄的山群古道中绿树成荫,交相辉映下更显得心中渺茫心境。入眼涛涛奔流澜沧江谷,充耳声声怒浪奔,我们要想办法渡过澜沧江。

我们四人闲聊开心了一阵,收拾了行囊,顺着巨石岩片往谷底赶。

这一片裸露的岩层异常的壮阔,世间少有,就像在大地上铺上了一层灰白色的混凝土,一眼望去,让人感叹。借着美好壮阔的景色我们一步步伴随着欢声笑语前行。

葫芦对尚子说道:“妹子,给我们照张相片呗!”

“嗯,好啊,呵呵”尚子说着就去搜出相机。

“默默,咱们三兄弟还没有一起照过一张合影呢,哈,趁这机会照一张!”

尚子指点我们站在一起,我们三人故意将香烟斜叼在嘴边,照下了第一章相片,接着换背景,换姿势照了十几张相片。对于我们三个土包子来说,觉得照相很新鲜,都乐开了。

尚子将照片放低,说道:“我也和你们照一张哦”,说着调整好相机位置,跑了上来,闪光一闪,四人被照了一张合影。尚子还意犹未尽,想再照几张,不过却没说上话。

还是建国明白事理,接着就说道:“默默,你和月莹小妹也照几张!”说着邀上葫芦去弄相机。

尚子哎了一声,将相机交到建国手中,再教了建国和葫芦如何用相机,接着小跑到我身边,挽住了我的手臂,我神经紧张时,快门声响,闪光一暴,第一张我和尚子的合影就拍下了。

葫芦嘟囔着也要学照相,这样一来葫芦和建国一张接一张照了不少我和尚子的合影。我和尚子也换了好几个背景,渐渐我也就轻松起来。

“哎,你们两个行了,小心胶卷不够,快收了!”我喊了一声。

葫芦和建国意犹未尽,还想再拍,急得葫芦和建国叫道:“最后一张,最后一张,站好站好!”,“哈,忒好玩了,默默,最后一张哈,站好了!”我和尚子只好站立不动,准备再挨拍一张。

葫芦和建国一人抬相机,一人准备按快门,接着齐声喊道:“预备……一……二……三!”

闪光灯闪亮同时,我的脸颊上被吻了一下,刹那间神经全短路,夹在两指间的香烟落地,接着全身不听使唤的呆住了……

对面的葫芦和建国哎哟一声,差点把相机摔掉,急得两人连抛带捧救相机。等他两人紧张地端好相机,彼此对视,同时发声:“梁彩儿(三妹)亲过你吗?”两人傻傻地直摇头一阵然后看向我和尚子。

尚子小嘴一抿低着头,蹿上几步,把相机夺了过来,也不顾我们,轻快说了一声:“走了!”就自个儿首先走下岩层斜坡。

葫芦和建国朝我走来,指着我连说着:“这……这……这……”后面就没话了,鬼知道他两想说什么问什么

我故作镇定说道:“嗯哼……走了,学老人家傻站着晒太阳嘎?”说完我也走了出去,心里莫名其妙窃喜一番。等距离尚子有十几米远,我却不好意思跟上去了。

葫芦和建国追了上来一人站我一边:“走嘛,不敢跟上去啊?”,“默默,我没见过你现在这么蠢的样子!”葫芦和建国你一句我一句撂下话就赶尚子去了,我垫在最后。

尚子回过头来,脸上端庄平静美丽而温和的笑容,那一刻,我默默真的活见到仙女了。我这一紧张,这神就不留身了,没注意脚下突出的石块,拌了一脚,扑腾四肢就奔了出去……

葫芦和建国见状居然也吆喝一声跟我跑了下来。

这是斜坡,还是岩层,我这双腿刹不住车,越跑越快,眼看尚子就在我正面,我这么跑下去还不把尚子撞倒,眼看和尚子只有三四米远,我在心里喊了几声:“尚子躲开啊……”

尚子微笑着盯着我看,似乎根本没意识到她应该往侧边站两步。没办法,我借势,双腿一蹬,只从尚子肩头上飞了出去,接着听见尚子大叫一声:“啊……”

总算没撞到尚子。怎么说好呢,话说人有失足,马有失蹄,我这失足丢的份儿就忒大了点,那叫一个狼狈,摔得没头没脑,还好咱这也练过两招花架子,也就滚了两圈总算站稳脚步,除了摔得有点头晕,其他的没摔出啥毛病,赶紧拍拍两手,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葫芦和建国明显跑的不快,做了收势的动作,要不然像葫芦那样的身形,准学火车下山,四处冒烟。

等葫芦和建国站到尚子旁边,建国早扯着嗓子朝我喊话奚落了:“默默,你装的技巧总算赶上大部队了,到底摔的疼不疼,哈……”葫芦肯定也要跟着糗我一番:“疼了就说两声,别窝在那装英雄了,你就哭出声招了吧……”

哼,懒得理他二人,心不慌,肉不跳,赶紧找香烟出来点上火,正想移步,尚子突然大叫一声:“默默,别动!”然后朝我奔了下来。

葫芦和建国听得尚子惊叫,也跟着跑了上来。我迷糊,又出现什么情况不成,总不会是尚子也想吓我一跳吧。

等我四周一瞧,惊呼,身后居然是一个平滑的凹陷下去的石坑。这石坑完全就一个圆润的圆底碗状结构,直径差不多有三米,深度可能超过两米。在石碗底部还积有些许清澈的水。

哎哟,我默默又躲过一劫,以刚才的速度真摔下去,这两腿两爪怕也保不完整。

大家趴在石碗边沿观看,都在奇怪这地方怎么会有如此规整的碗装凹陷?

起身往附近再一看,方圆一百米范围内出现了大小不一的碗装凹陷,有的规整,有的却很凌乱。

葫芦问道:“默默,这是鬼整的,还是仙整的,太他娘的奇怪了!”

建国看了一阵,也不明白其中的缘故,不过建国毕竟懂得思考,接着就说道:“葫芦兄,你又瞎掰了,怎么又和鬼神扯上关系了!”

我开口说道:“这,我也不明白啊,说不定就自然生成的!没什么好奇怪的!”

尚子小心走到一个小凹陷的坑洞观望了一阵,抬头又四周看了一眼这才说道:“我看这里曾经有陨石坠落,这些坑洞应该是陨石撞击形成的凹陷。你们再看看其他地段,这里明显出现过地质塌陷,形成塌方,泥土植被都被冲入澜沧江奔流中,所以才裸露出这么一大块地底岩层!”

听得尚子此番解释,我和葫芦两个废柴只能傻笑称是,一旁的建国爱专研学问,或多或少也判断出是地质作用形成,只是想不到是陨石块撞击形成而已。

这一片巨大的裸露岩层统一均为灰白色,在远距离看的确很难看出其中的凹凸面,看上去显得平坦了。

这么说来这片百米范围内的凹陷之地就是陨石碎片撞击的位置,难怪岩层上部并没有凹陷的地方,这也就好解释了。

大家抓紧时间往谷底赶,中午前应该可以渡过江去。不知道对岸是何情况,只是抬眼望去,亦是高山耸立,层层叠叠,草木森森,看不到地表的情形,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现在野田未跟随前来,他说前面还有他三个同事遇难,我不知道能不能找得到,不过我想我们应该接近了目标。

花了一个多时辰,总算到了澜沧江江畔,脚下数丈就是澜沧江奔流,想要渡江过去,还得另找水流稍缓地段。

我担心的不是如何过江,让我着急的是如何判断我们已经到了目标位置。这一地段地狱辽阔,仅凭野田的三言两语如何能判断得准确。实在不行,我得运用《盗鬼经卷》半里一算。

尚子看出我的心思,走到我身旁说道:“默默,过江就差不多到位置上了。不过你别担心,爷爷在没出现精神失常时和我讲述了很多关于他行进的路线,说不定我也能帮上点忙,也就不用让你费那么多精神了。依我推算,应该要过江十二三公里才会到达目的地的,听我爷爷说,那里有很多溶洞,很明显的卡斯特地形!”

听尚子这么一说,我总算找到点信心,既然是卡斯特地形,那就好说了,地脉学对江河百川的透气通水也有些研究,谈不上精通,但也能找到点子上,最多多花费点时间而已。

我们顺着澜沧江沿岸往北走了两三公里,才找到江面稍微平缓的地方,过江就在此地了,得作简单的木筏漂流斜靠到对岸去。

这一地段,江边沿岸长了些树木,制作一个简单的木筏也没用去多少时间。

大家合力将木筏推入江中,一一跳了上去,顺流往下斜漂。江流激流涌动,我们半蹲在木筏上,没到江心位置,身上已经全被打湿。

众人合力拨动简易的船桨,木筏顺着流水慢慢斜冲到对岸。此时身在木筏之上,激流飞奔,颠簸异常,而我们就随着时高时低的波浪起伏摇晃着身子。偶尔迎面一阵激流扑袭,也让我们咽下满嘴的江水。

此时看看尚子干脆坐在木筏上东倒西歪,根本就稳不住身子了。我们三人也只能借着空隙赶紧拨动船桨,然后稳住身子,可别掉到木筏外落入江中。

总算有惊无险,木筏承载着我们靠了岸,大家赶紧爬上沿岸的斜坡,站在高处眺望着滚滚江水奔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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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偷天行脉

我们花了四个多小时的时间终于爬到了澜沧江西侧的山顶,瞭望整片山脉河谷,心中说不出的激动,此地险峻令人生畏。

澜沧江在横断山脉间穿流,波浪奔腾,胜似那壮阔天河。山脉像是被江水分割,形成了两岸高山对峙的壮丽景色。江水两岸崖深坡陡,一眼望去,犹如一个蜿蜒缭绕在山脉中的巨龙,气势磅礴。

我们在澜沧江西岸观景痴醉,心中此时似乎触及到了最平静的境地,甚至觉得生死都那么的渺茫。站在如此壮阔的群山巨谷之间,心中除了感概别无其他辞藻可以诠释此时的心情,述之无辞。

“默默,我们终于到澜沧江畔!”建国看着北方澜沧江源头方向平静地说了一句。葫芦却问道:“默默,我们要怎么走,可别错过了地方!”

回答葫芦这个问题,我也无从下手,如果我手上有那本已经被我爷爷焚烧的《汇合百川卷》想必很容易就找到点子上,还好我这残卷《盗鬼经卷》多少也涉及一部分关于山川河流的气脉成形和地脉诡术之学,我暂且试用一番,看看能找到几处卡斯特和熔岩地形地貌。

我们现在面朝北,左侧是怒江,右侧是澜沧江,分水岭就是怒山,也是我们站立的位置。怒山往北到迪庆,在西藏和云南的交界处就是神秘的梅里雪山。

照此路径直取北方,首先就会遇到碧罗雪山,紧接着就是太子十三峰,最后进入梅里雪山腹地。我们此时往北眺望也仅能见到云遮雾绕的一点锥形状梅里雪山余影。

尚子看我看了半天的地形,终于开口问道:“默默,现在怎么走?”

我蹲下身子,在地下,以小比例把澜沧江沿岸草草绘制了粗略的地形图。

我说道:“往西直线距离八十九公里是怒江,澜沧江就在右侧脚下,我们就在怒山的东面边界。你们看,如果按照天地百川割山遗脉所成的气象来看,沿着澜沧江江岸往北就呈现了‘御龙掠绝顶,封天寿万岭’的地脉形象学。”

葫芦不明白我说什么,急得说道:“默默,你就别给我们上课了,这鬼东西就你能学得会,我们几个没那本事,只要你确认了方向,带头赶路就行!”

建国研究了半天也不得要领,急忙问道:“默默,你说的‘御龙’是指澜沧江,‘绝定’就是北面绝岭无路的梅里雪山?”

我点头说道:“就是这个意思,在南派薨宇地官的地脉形象学中就称这样的地脉为‘佛尊擒龙’!”

尚子指着我在地上的画出的简略地图对照眼前目之所及的山川说道:“你看,我们面前还有七十三条高低不一的山脉,呈现七十二条看不到的低谷地段,这能测算出地貌吗?”

我说道:“我已经算出来了,我们此处往北直到碧罗雪山,澜沧江左岸有卡斯特地貌九处,右岸有十三处。”

葫芦张着嘴巴往茫茫群山中一望燥话道:“默默,你是说我们要去翻二十二处地方,这他娘的要找到猴年马月?”

我说再多他们也不明白,还是我带路往前走吧。我站起身子说道:“走吧,我知道在什么地方了!”

建国站在我身旁拍拍我的肩膀半信半疑地说道:“默默,在这么大的地域空间,你若能找到点子上,你可就成神了,没见过你这么……这么……呵呵!”建国找不到词语表达了。

我笑了笑说道:“牧严才是神!”说着迈出了步子。葫芦、建国和尚子紧随而来。

记得之前在土屋中我运用过“偷天行脉”香阵,能不能挡住鬼神这我无从分辨,不过现在用来测算地形还是有用的。我边走边观察地形,于心中细细琢磨一番。

此时日过中天,应该是下午时间,我抬头望望西斜的太阳,联系到了此处山脉。

按照“分光携阳”布置的光带测算:分光,群山挡住阳光透析,就有了阴暗的背面,对照山脉的高低,以目之所及最高的山脉测算,逐一算出“携阳”和“执暗”的比例,就知道太阳的偏移度。

时辰有十二,对应了十二个光带,再对应具体的时间就能准确知道山川,时间,行脉三者的关系,再以透气法则知道谷地的地形地貌。

在南派薨宇地官的综述中,“分光携阳”和“偷天行脉”基本把所需的地形范围作了原始的测量。现在就要用到透气法则了,当然这和气象学有些相似。

山川河流纵横,所呈现的地貌和气象是不同的,以最简单的道理解释,风过高岗,必定有阻,知道了风向就能知道山的两面哪面迎风,哪面避风;遇河就能推测出水汽的含量;不同的地方空气中的水分是不一样。沙漠、江河湖海、山地、卡斯特、雅丹、林山、雪地等等地段范围空气中的水分含量不一,以此推测出可能存在的生态环境和原始地貌。

知道了这些再通过透气法则,辨别山体的植被覆盖基本就可以确定在一片地域范围内可能出现的各个地貌。

最后还要考量最神秘的“偷天行脉”法则:光移一时辰,暗影偏一隅”此处要按逆时针方向测算,毕竟《盗鬼经卷》出自盗墓高人牧严之手,墓建造动工称呼为“顺”,按照条件逐一铸造,而盗墓则以相反的方向破坏,因此就称为“逆”,每盗一墓就“逆天”一次,所以追逐“分光携阳”,看太阳的动向还得逆时针方向考量。

不管时间如何推算,也不管以哪条光带作为起始点,根据时辰都能顺利推测出“携阳”和“执暗”的位置,也就是说无论在何时测算,结果都保证一样。

这些道理理解起来晦涩难懂,当中气象学,百川布置,江河纵横都要考虑其中,我也仅仅理解了其中的一点道理,并不能准确测算出具体的地理坐标,只能大致判断出方位走向,剩下的就靠这两只脚丫子是否能达到了。

现在想想,真的可惜了那本《汇合百川卷》,如果世间真能保存下全卷《灭棺盗尸卷》,那该有多好。

心中暗自神伤,脚步停了下来,看看身周壮阔的百川大河,心境感慨连连。

建国首先开口说话:“默默,看你思考半天了,我们也没敢打扰你,现在是不是知道我们要往什么地方走了?”

我叹了口气说道:“已经算到位置了。我是感慨,牧严究竟是神还是人,他懂的太多太多,想想他才是个十一岁的少年!”

葫芦走上两步说道:“牧严是人是神我们不知道,不过我看这本《盗鬼经卷》就够神的,太邪乎了。”

尚子轻启小嘴说道:“真难以想象,世间会有这么聪明的人!”

牧严高人一等,百川湖海皆在他怀中,学识运用甚至有违天理。我作为晚辈能学得他书中点滴学识也倍感自豪。只是我很奇怪一点,为什么葫芦和建国学不会呢。建国爱专研学文但也理解不出其中的道理。当然这不是说我聪明,我想天分不一才是最根本的原因。

此时我们已经爬到了另一个山头,低头望向脚下斜谷,郁郁葱葱低矮的植被,当中有带有色彩的巨大山石铺在谷中,看上去奇形怪状,似乎当中藏风聚水,汇纳吐气,一派诡异的色彩。

看着脚下一片色彩斑斓的斜坡深谷,尚子惊讶地说道:“默默,这你也能算得出来?我们真的找到了卡斯特地貌山谷?”

其实一开始我是带着怀疑的态度测算的,如今真的按照测算寻见此时奇异山谷,我心里也莫名的被震撼了:牧严惊为天人!

我说道:“这其实是很简单的理论,任何地貌都有不同的生态环境组成,逆推演化,根据生态环境,气脉,水泽纹路就能知道是什么地形地貌,不过这也不简单,还要考量‘偷天行脉’,要不然也算得不准确。”

葫芦和建国看着脚下深谷中的卡斯特地脉惊叹不已,或许都在诧异牧严如何辨别山川气象,上千年前可没有什么高科技的仪器的,难道真的仅仅依靠地脉学术,透气法则,地脉形象学,日月星辰等等诡异的学术就能和天地融为一体,尽皆受用?很难想象。

难怪温韬盗取唐皇陵能如此大胆,甚至皇权军队都无法抵挡,原来有此天地造化的奇才相助。

建国遥望远方,感叹问道:“默默,真被你算出来了!”

葫芦问道:“默默,能算出谷中有死人吗?要不然我们还要找其他二十一处地方呢。”

我神游久远的五代十国,联想这牧严此人,暗自惊叹,听得葫芦此言问询,我收回神思说道:“到谷底才知道,找到谷底的中心位置,以‘九行令止’第五卷中的‘匷雀活祎’就能知道里面有没有死尸!”

葫芦惊奇地问道:“默默,这也能算?我操,难道地下有没有埋着死尸都能算出来?”

我无奈笑了笑说道:“我怎么知道啊?《盗鬼经卷》就这么写着的,准不准确我也不敢确定,这东西,越玩越邪乎,都不是常人所能企及的!”我现在用这《盗鬼经卷》越用越害怕,根本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建国呵呵傻笑两声说道:“太他妈的邪乎了,这本书到底有什么神奇的力量存在啊,算的分毫不差,‘偷天行脉’……哎……”建国已经惊俱失语了,我何曾不是如此呢。

尚子此时目光呆滞,也惊叹万分,接着才说道:“中国有这么神奇的人吗?”

听得尚子此言一出,葫芦得瑟了:“中国人才辈出的嘛,看看我们哥三个也是能人的咧!”

尚子没回复葫芦的说辞,指着山谷惊叫道:“快来,谷里怎么起红雾了”……

第八十八章 熔岩谷地

我们抬眼望向深谷之中,只见红色的云雾飘渺遮空,奇异景色更显得神秘异常。

我抬头望天,太阳西斜下去,一道道紫色云彩落满群山之间。天空之中并未有多余的云彩汇聚,不像是要刮风下雨。出现此种情况只可能是光线折射形成光彩,倒不是谷内真有什么特别的情况。

葫芦不解其中道理,说道:“我看《西游记》里写的,出现红雾就要出现妖怪了。”

一旁的建国拍拍葫芦的肩膀说道:“我看你就是《西游记》里的八戒,哪里来的什么妖怪,是阳光把山谷上空的水汽折射形成的光彩!”

葫芦这下急了,说道:“那也挺好,八戒本事大,媳妇多,嘿嘿,我看你也就那沙和尚,哈哈。哎,我说,月莹小妹,你就那唐僧,那默默……”

“行了行了,这八戒你自己当了,不用唐僧,沙和尚取经了,就你八戒自己去取吧!”我打断葫芦的说辞,要不然我可就成猴子了。

葫芦没接上话,像个孩子似的低头沉默半天,叹了口气似有所悟,这才又开口说道:“默默,咱们这一路可够艰辛的,人家九九八十一难,俺们这灾祸差不多都过百了!”

尚子委屈地说道:“真麻烦各位了,感激不尽!”

建国听出尚子话里的意思,忙接话说道:“小妹,我们可不是因为你才遭遇这些危难的,和你没关系,别想多了!”

葫芦也反应过来,嘿嘿笑了一声说道:“妹子,你放心哈,哥几个能耐大,这点困难没啥紧要的,啊……都能过得去……这个么……”

“葫芦,少说两句,走吧,下山去谷里看看去!”我打断葫芦的说辞,说了一句,首先迈步往下走。

此时放眼看去,这处锥形小谷,四周都围着耸立的岩石,一眼望过去像是守卫谷地的将士。

尚子小心地问道:“默默,你看,这么多的大石块,还有叠起来的,会不会是古城墙?”

建国跑上两步随便检查了一遍说道:“不像是人为筑造的,应该是自然生成。这里处在山脉的顶部,雨水把土都冲刷到低洼处,露出了这些奇形怪状的岩石而已!”

大家就近观察了一下,的确找不到认为的痕迹,不过这些石块要是全部倾倒入谷里,几乎可以把谷都填到一半。

很奇怪这些巨石怎么看都像是古城墙,难道谷里曾经有人居住,这些巨石就是拱卫的城墙?不过我们观察得出的结论完全否定了此前的推测。

建国边走边说道:“默默,我看太阳快下山了,要到谷底起码要一两个钟头的,咱们是不是……”

我说道:“嗯,咱们往下找处安全的地方休息,明天一早再进谷。此地山高,风势强,我们得下山避风!”

尚子跟在我旁边,看了我一眼问道:“默默,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

听闻尚子如此一问,葫芦和建国也朝我看了过来。

我环顾四周回答道:“有人跟踪我们!”

葫芦和建国惊声齐语:“啊?有人跟踪!”

葫芦追问:“默默,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谁犯了神经病跟踪我们到这里?”

建国可不像葫芦,观察一番才问道:“什么人会跟踪我们,你怎么知道有人?”

其实我说不清楚,只感觉好像有几双眼睛尾随而至,我也没见到什么人,更没见到什么足迹。我此时做出的判断仅仅是直觉而已。我想来人可能是为了我手里的这三件宝贝。

我把心中的直觉说了一遍,建国平静地说道:“管他呢,来了再说!”

“走吧,赶紧下山,找稍微安全的地方休息!”我说完迈出了步子……

最后一缕阳光褪尽,群山万壑进入了黑际,我们拧开头灯穿梭于山林之间,此时各种奇怪的鸟虫轻鸣声混杂倒把周围衬托得更加的寂静。

我看我们就得在此地方休息过夜了,此处地势稍平,视野范围广,当中有几片山石矗立,是处好地方。

“葫芦、建国,在那两棵树中间搭个架子!”我指指眼前的两棵大树说道。

葫芦和建国把背包丢在地上,走出几步,分别翻身爬上大树,砍了几根粗树枝,横搭在两个树的粗大枝桠之间,铺了些树叶树枝就算弄好铺子了。

我把背包递给葫芦和建国,扶尚子上了树,然后我也爬了上去,大家铺了睡袋,倒头就睡了过去。

尚子道了声晚安,将一只手伸出睡袋抱在我怀里,渐渐进入梦乡。

自从参军到现在不知道有多少次对空入眠,觉得这几年居无定所,到处流浪,家的概念完全模糊了。望着从树叶缝隙间透进来的点点天空光彩,心中念家倍感寂寥……

睡梦中一个穿着破烂缝满补丁衣裤的小孩戏耍奔跑,然后从旁边跑出一男一女,抱起那小孩轻吻几下,彼此欢声笑语,道不尽那其中的温馨……

眼角似有泪滴,我睁开双眼醒了过来,我记得梦中的小孩就是我,还有我的父母。我有四五年没见到他们了。

阳光斜射进树林,一片暖人的色彩,让人感觉特别的舒服。此时山林之中鸟雀轻鸣迎接着新一天的第一缕曙光。

我擦拭自己的眼泪,侧头便见已经扑在我胸口熟睡的尚子。此时的尚子犹若天使入眠,说不尽的美丽安静动人,她二十一岁,早年就没了父亲,上个月母亲也离世,唯有一个年迈的爷爷,尚子为了有一个完整但又已经不存在的家奔命苦苦寻找,她多希望有一个家。

或许本来我和尚子有缘,我遇到了她,彼此相识相知,我在心中坚定地认为我是可以帮尚子完成心愿的人。现在又因为我身上的瘗字文,更把我们紧紧联系到一起,似乎这辈子我和尚子是注定要相遇的。

尚子动了下身子也醒了过来,揉了下眼睛,对我一笑,然后说了声早安。

听到我和尚子的对话,葫芦和建国也醒了过来。睁眼看看四周山林,建国伸了下懒腰说道:“哇!这一觉睡得真舒坦,走了葫芦办事去!”

葫芦和建国双双跳下树台,找个偏僻的地方方便去了。我把背包一一丢了下来,把尚子从树上扶了下来,尚子脸色亲昵微笑看着我。

尚子说道:“我想……”

我明白尚子的意思,示意她到一片山石后方便。

大家重新聚在一起讨论起行程,顺便吃了点东西,就往谷底赶了。

穿梭了一阵,稀疏的树木渐渐消失,呈现在眼前的是湿地中叶系宽大的植物。我们已经进入谷脉边沿。

路上均是奇异的植物,树株低矮,叶片却都似芭蕉叶片,另外还有各色的说不出名称的植物,有的是藤状植物,有的仿若灌木丛,甚至还有像是棕榈的植物。

谷内植物多半都开花,花色大小均不一样。其中有几朵像是蘑菇般的植物,叶系如针,花瓣却很大,层层叠叠覆盖着往上堆垒,更像是蘑菇群。

我们均看不出谷内植物的名称,尚子却似乎有所研究,走进奇异的花朵中,满脸欣喜,接着就说道:“默默,这些好像是传说中的蘑菇花呀!”

我没见过此种植物,对它的了解也就等于零了,急忙问尚子:“蘑菇花存在吗?”一旁的葫芦和建国却问尚子:“这些花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花会不会伤人?”

尚子咯咯笑了笑说道:“蘑菇花不伤人,还能吃呢!”

葫芦嚷道:“那味道好不,要不咱们煮它一锅尝尝!野菜难得嘛!”

尚子歪这头说道:“我也没吃过,在日本东海的悬崖洞口听说有这样的植物,我也是第一次见!”

建国开口说道:“葫芦,这些怕吃不得,还是不吃为妙,哈哈,打两只野味还差不多!”

我看看奇景一片,着实蔚为壮观,我也没见过这些奇异的植物,当然这类植物是有学名的,只是我不是植物学家,肯定就不知道这些植物的名目了,见怪其实也不怪。

不过这些植物在深谷之中生长,想必是因环境而生的植物,不同的环境有不同的动植物生存,以配合自然规律形成生态链。

我抬头往四周观望,此处四面围山,足是个不大的山体漏斗。山坡上均是叶脉厚实宽大的植物,水分应该很重。

既然考虑到水分,那就要考虑腐土和枯叶可能形成的熔岩地脉暗沼。

此时我们视线全被枝叶遮挡,根本看不到脚下的泥土。葫芦横刀在前一马当先劈砍出一条路径来,我们跟在了身后。我提醒道:“葫芦,小心沼泽!”

葫芦扭头说道:“放心吧许连长,我这排长也不是瞎当的,我知道分寸。”

建国在后打趣道:“那你在墓室里怎么就竟闯祸了?”

葫芦边走边说道:“指导员,我可跟你说,地面上的环境和地下墓穴里的环境可不一样。要说这些深山老林吧,我葫芦还真不怕,就怕地底下的东西。”

葫芦停下脚步指指前面一片细藤铺地的地方说道:“瞧瞧那片,没长树竟是藤子,绝对是水沼植被,踩上去肯定就陷下去!”

建国瞧了瞧,蹿上两步,捡起一根稍微粗点的树枝往水草茂盛的地方一丢,那树枝立马沉了下去,同时冒出几个水泡。

建国拍拍两手对葫芦说道:“嘿!我的葫排长,行啊你,果然是湿水腐土层!”

我此时还是很佩服葫芦的,不过我得装得什么都不知道才行,于是在后面催促道:“行了葫芦,赶紧带队往前走,你看看西北方向能过去吗?”

葫芦嘿嘿笑了两声说道:“有路子走滴,这水草腐土沼泽也就这屁大点的地方,能过去!”说着就往前小心走出步子。

尚子边走边说道:“这里以前应该有个地下泉涌,泉眼冲击出一片水潭,附近的枯枝败叶和泥土填入其中,就形成了沼泽。要不然不可能才这么一小片沼泽的,这是典型的熔岩湿地环境!”

看来尚子的解释才是最科学最准确的,我们三个纯粹就是经验主义,解释不了这么多。不过居然说道熔岩地脉,那和卡斯特地形就算结合到一起了。我们已经接近目的地……

第八十九章 石兽

谷中草木森森,看得奇异一片。无数锥型的带色的熔岩小山包不规则地从植被覆盖的谷地冒尖突出,隐隐约约觉得飘忽闪烁。山风一吹谷内犹若碧波荡漾,绿色的脉条此起彼伏,此景显得无限美好。

我往前看去,前面有一片灰白的山石铺在地上,山石上还有几株藤状植物,这植物很像荷花,叶片硕大,茎秆粗壮。我指了指说道:“咱们过去在那地方休息一下!”说完冲到前面想去那片美丽的地方休息。

葫芦、建国、尚子三人欣喜地笑了笑跟了上来。等我到那山石边缘一看,确实让人心旷神怡,现在烈日当空,躲在仿若荷花群的山石中乘凉最是惬意不过。

我已经忍耐不住欣喜,纵身跳上山石,而就在此时我感觉身子往下一沉,身子就矮了下去,急得我大喊:“别过来,危险!”

葫芦他们见我陷到石头里去,呼喊着奔上步子在石块边缘打探。

尚子急的大喊:“默默,你……”

“怎么办啊,这石头怎么会陷下去。”

“默默,你动身子试试,看能不能出来!”

“快点,绳子,丢给默默!”

“默默,你别急,我们这就想办法救你!”

“我操!这石头上还能有沼泽!”

“不对,不是沼泽!”……

葫芦、建国、尚子三人你一句惊叫开了。此时我身子慢慢往下陷落,我试图双手攀在石块坚硬的部位爬出来,无奈,只要我动一下,我陷落的速度就快上一倍。

我身子四周都摸了一遍,都是坚硬的石块,也就我陷落的地方是软的,洞子形成一个环状紧紧把我的身子箍住。

石块能如此,我还是头一次遇到,更别提对它的了解了。此时我也是一筹莫展,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建国大喊:“默默,等着,我过来!”

建国试了几次脚,踩到石片上,亦是坚硬的岩层。葫芦和尚子见状也走了上来,在我旁边蹲着身子观看。

葫芦话不多说,把我的背包卸了下去,抱着我的腰杆往外拽。使了半天劲也没把我拉出去。建国和尚子一急,也动身拉我,可他们无论怎么拉扯都无法将我拉出去。

现在我身子就像埋在了干结的混凝土之中,已经固定住,往外把我身子拉散了架也根本就拽不动半分半毫,倒是我整个身子慢慢往下陷落。似乎有什么东西扯着我的双脚往下拉。

此时的石头已经把我的身子吞了一半下去,只露出了上半身,估计半个钟头我就被这片石头吞没。

葫芦和建国拉我不动,急得取出折叠产在我身旁挖了下去,我也就见到铁铲就打出一个小白点,根本就挖不动。

建国骂道:“他奶奶的,挖不了,葫芦,去砍个树干过来,让默默抱住,可别再下沉了!”

葫芦哦了一声就到边沿附件找树干砍。过了一会葫芦扛着大腿粗细的树干搭在我身前,我赶紧双手趴住。

尚子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解救我出去,眼泪就不自觉地流淌下来,嘴里说着:“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以免尚子难过,我故意装出毫不在乎的神情说道:“哈!哥两个,这石头能吞人我倒是头一回见到!”

葫芦紧接着说道:“我说许总,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你这造化大了,这都让你给碰上了!”

建国呵呵笑了笑说道:“默默,你先在坑里蹲一下啊,我和葫芦再想办法救你!”

其实葫芦和建国都很紧张,手上的铲子毫无规则地往我身子周围的岩层上铲,弄了半天也没挖出个小坑子来,这岩石很坚硬,铲子根本就铲不动。

葫芦没节奏地哼起歌来:“楞哩个楞……我愣哩个楞……楞楞,我愣哩个楞!”

建国插话道:“葫总,唱点好听的嘛,楞我个鸟锤蛋蛋!”

葫芦手上没停铲子,嘴上说道:“我就会哼这个,你行,试试来一段我听听!”

建国手忙搅乱哼了几下就唱开了:“我家住在黄土高坡……”

葫芦甩脑袋说道:“我操!吼个什么劲啊,忒难听了,咱这在云贵高原,不在黄土高坡!”

“默默,我葫芦还能唱另外一首,你听好啊,唱的好了,你给个掌声:三月会,三月会,好是好玩嘞……”

我说道:“你俩唱歌好好唱,老走音,尽伤我耳膜了!”

其实葫芦和建国已经满头大汗,说这些,唱这些无非是想让我别担心罢了,他们在用他们的方式让我知道他两人绝对不会丢下无不管。

尚子哽咽着说道:“默默,你知道这怎么回事吗?”

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是一片石头,无故变软,还能吞人,我这哪里能有个分晓的。

真不知道怎么说了,可能尚子以为我也必死无疑,擦拭着泪眼说道:“默默,你想听什么歌,我也给你唱一首吧!”

这哪儿跟哪儿啊,尚子太天真,以为葫芦和建国唱歌是为我送行来着,当下也想给我来一段。我急忙说道:“尚子,你就免了哈,你一唱歌,我这可就得睡着的,哈!免了免了!”

尚子没听我的劝阻,一边抹这眼泪一边哽咽着唱开了:“……………”

尚子唱的是日语,我也听不懂。不过从尚子断断续续歌声中听得出来:歌声太过哀伤悠长,让我忍不住差点渗出泪子来。

葫芦和建国听完尚子一曲,奇快地丢了铁铲鼓掌两下,接着又开始铲石块了,弄了半天也就刮下点碎石沫渣子。

尚子擦拭了泪水,勉强挤出笑容说道:“默默,没事的,我想想办法,一定救你出来!”说完满脸愁容,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她此时十指紧扣,咬住下嘴唇,在我面前来回走来走去,似乎在极尽思考。

葫芦拭拭额头的汗珠说道:“哎,默默,你倒是来一曲表白一下心声嘛!”

建国手上不停附和道:“对啊,没听你唱过歌呢,听葫芦说,前些年打猎,碰到野猪,你唱了一句,野猪就吓跑了!”

我说道:“这事么,倒是真的,嗨,我说,我这都差不多埋到腋窝下了,哥两个点根香烟给我抽抽嘛,嗯哼!”

建国赶紧搜出香烟,点上火,然后把香烟安到我嘴里,我吸了几口烟,心里五味杂陈,数次死里逃生,恐怕这次真迈不过这个坎儿了。

“葫芦,找几块大石头,他娘的砸开它!”建国说了一句。

葫芦在附近找了几块石头,首先搬这大块石头往我面前的石片一磕。葫芦手里的石块裂开了,而困住我的石片却只冒了几点火花,连碎片都没掉落。

建国和尚子手里握着石块敲打着我身边周围的石块。我看这他们手中的石块由大变小,最后再也没法拿得起来……

一根烟熄灭,葫芦二话不说,给我又点了一根,又去抱石块来砸。我此时身子已经石块掩盖过肩膀,双手仅能伸着攀住了搭在洞口的树干了。

我不知道出现了什么情况,四肢躯干似乎都没了知觉,就算我试图动了一下脚,结果好像也驱使不了这两脚丫子。

我吐丢烟蒂说道:“哎哟,哥几个加把劲哈,这才挖出点碎片出来,我这身子可已经沉到肩膀了!”

“我说许总,这石头比钢铁还硬,不信你出来挖两下试试!”

“就是!蹲着说话不腰疼。还抽烟吗!”

“许总,你要是困了就先睡一下,这几天累得你够呛!”

“要吃什么,你说啊,我让葫排长给你备去!”

“呵呵,这石坑出现,你也就有时间休息了,别急!”

“想当年,哈哈………哎呀……”

“对啊……想当年,那真是……哈哈……”

葫芦和建国已经语不搭调,脸色都沉了下来,手上却不停地砸这地上的石块。或许他们认为只要有一线希望就不会轻易放弃,他们期盼着哪一记重砸就可能把石块敲裂。

我说道:“没事,时间还多着呢,兄弟们辛苦了,休息下吧!”

葫芦和建国齐声说道:“不累不累,嘿嘿……”

“你们三个闭嘴!”尚子急得直跺脚,突然叫了一声。我们三个面面相觑,然后惊讶地看着尚子急忙收声。

尚子在我身周观察一阵说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我呵呵笑了笑说道:“尚子,也没多大点事,紧张什么嘛!”

葫芦跟上话说:“哈,对嘛,屁大点事,不要紧,正好休息一下!”

建国也凑上话来:“默默,热不热?热的话我给你扇扇!”

“哈,还真热,要得,扇两下嘛,这个么……”

啪!一声脆响,我的脸颊上被尚子扇了一巴掌。尚子脸上挂泪作抓狂状,叫道:“你们三个给我闭嘴,闭嘴!”

葫芦和建国见我被尚子扇了一巴掌,惊讶得说不上话来,只得张大了嘴巴,干瞪眼。

尚子哭得双眼通红,擦拭了几下眼泪,逐一在我身周的石块上摸了一遍,或许她找到点线索了。

过了一会儿,我小心的问道:“尚子,你是不是……”

“闭嘴!”尚子没等我说完,立马就喷出“闭嘴”两个字来,我也只能闭嘴不语了。其实我是想问她是不是找到破解的方法了。

现在我们三人都只能闭口不语,看尚子怎么做了。

尚子说道:“拿水来!”

葫芦和建国同时递出水壶。尚子拧开水壶盖子,小心倒在裹住我身子的石块上,水很快就都被石块吸收。葫芦和建国见状,咿?的一声惊奇。

建国小心问道:“月莹小妹,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尚子边清洗着地上的石块边说道:“我找到点线索了,不过我还不知道怎么破这石块!”

葫芦惊讶地问道:“小妹,你知道这是什么鬼鸟东西?”

尚子接着说道:“这个应该是‘石兽’!”

听得尚子此番回复,我们三人均啊?的一声惊叹,听都没听说过。

尚子说道:“这就是石兽,和你们中国说的肉灵芝,太岁是同样的性质。由于整片石块质地不一样,当中有一部分松软脆化,水分一侵袭,慢慢就形成沼泽之类的东西。既然形成了水沼,那就会有细菌等生存,细菌组织细胞结合,就形成了生命体,就是你们中国人所说的太岁,是有组织细胞的!”

尚子解释得详尽,我们连连点头称是。接着尚子续道:“不过这个是石头上形成的太岁,所以就叫做‘石兽’,有生命特征的东西掉到石兽里,其细胞组织就变成石兽的一部分了。也就是说会释解动物和人的神经细胞,肌肉组织等等都变成石兽身体的一部分。

建国似懂非懂惊叹地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明白了!”

葫芦可就没听懂了,看看我,看看尚子,再看看建国,问道:“小妹,知道怎么救默默吗?”

尚子擦拭了眼泪,坚定地点点头嗯了一声,露出灿烂的笑容……

第九十章 白石像

万千世界太多神奇的地方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作为像我这样和盗墓搭上半点关系的人来说,见过的事物就是这么的离奇而令人心骇。或许不同的职业遇到的境遇都不相同,就像之后尚子劝我的那句话一样:“别去折腾这些古怪的东西,实在让人难以安心!”

此时身子应经完全陷到石块之中只冒出了一颗头来。尚子拧开水壶洒在石块上,清水没十秒钟就全被吸收进去。葫芦和建国忙到附近挖了一个泉水坑,接了水就都倒到石片上。

尚子看了看说道:“嗯,可以了,你们看,石头吸不下水了,已经饱和,葫芦哥哥,建国哥哥赶紧拿食盐过来!”

葫芦和建国已经忙不上去问缘由,急忙从背包里搜出食盐交给尚子。

石块上已经淋湿,尚子拿来食盐均匀撒到上面,等食盐溶解,石块逐渐变成了水泥浆的颜色。尚子看到此时的情况呵呵笑出声来,然后才拭拭脸颊上剩余的泪滴。

葫芦疑惑地问道:“小妹,这就可以了?”

建国思考一阵考口说道:“哎呀,小妹你真聪明,你是想用食盐把石兽里面的组织细胞杀死啊。细胞遇盐就会脱水死亡!”看来建国说道点子上了。

尚子点点头说道:“嗯,就这个意思,细胞死亡,那就困不住默默了!”尚子说了这句话转脸有对我说道:“默默,你等下就可以出来了,呵呵,就当现在多休息一下!”

我点着下巴往身周石片上一瞧,果然见到困住我的石块逐渐萎缩,变成一滩铁锈色的腐水。

尚子咯咯笑了笑开心地说道:“好了,等下默默就可以出来了呢!”

我低头往下巴处一瞧,脑袋周围已经汲了差不多四五公分的铁锈色腐水,同时问道一股咸腥臭味。

腐水位渐渐下沉,我的肩膀得以活动开来。此时肩膀上的衣服起了裥子,看上去好像却没有淋湿,很是奇怪。

渐渐我的身子都能动弹了,身周满是粘稠状的液体,很像柏油。葫芦和建国架起我的身子往外一拉,我整个身子从石坑里拉了出来。

此时全身色彩明显,腰部以下是深绿色的粘稠液体,躯干是红黑的颜色,而肩膀上却是铁锈红。这些液体渐渐往我身下缓慢流淌,最后都全部没入石坑之中,那石坑居然很诡异的收起裂开的口子,口子缝合时发出液体被挤压时发出的声音。

我小心在往石坑出踩了一脚,居然变成坚硬的石块,同时从石块表面冒出清澈的泉水来。尚子说石块恢复了原有的质地,这些水分应该是盐水。

这石坑差点要了我的命,我一时还气在心头,非毁了这破石块不可。当下动起手来,在刚才石坑的周围边缘牮起一个防水墙。

这些盐水不能往外渗透,足可以把这石坑里有组织有细胞能吞食活物的东西杀死。

我说道:“这以后就害不了人了吧,老子他娘的弄死它!”

葫芦叹气一声说道:“何必呢?跟一块石头过不去,何必呢!”

建国似乎也愤愤不平,干脆在洒了一把盐上去,很快那水坑之中的水线抖了几下,发出诡异的声响,过得一阵才恢复了平静。

尚子看看周围说道:“走吧,默默!”于是大家在我的带领下往谷中深处走。

走了一段路后,总觉得心中难安,甚至有逡巡的感觉,也不知道我有什么顾忌的,不过这顾忌的确存在,只是我无法触及得到,现在也仅仅是直觉。

尚子也开始小心地看着周围的环境,甚至很警觉地靠近我走路,接着说道:“默默,我怎么感觉这里有东西!”

我点点头说道:“不是这里,是谷顶!”

此言一出,葫芦和建国抬眼望谷外看了一阵,建国首先说道:“默默,你看看这山谷,怎么这么奇怪,太平整了!”

葫芦回转眼神说道:“是够悬的,一眼望上去,像是四块三角板围成的锥型谷!”

我急忙抬眼往四处的谷顶看去,的确如建国和葫芦所言一致。这谷太过离奇古怪了。就算谷内植被森森,真一眼看上去的确规整异常。

尚子刚扭动身子,地下不平踩跐了一脚,扑倒在地上。

我赶紧上去搀扶,结果尚子啊!的一声惊跳起来,指着前面一处乱草丛紧张地说道:“那里有一个骷髅看着我笑!”

葫芦和建国听得尚子惊叫早拔刀在手,靠了上来,建国问道:“有死人?”

葫芦疑惑地说道:“小妹,你看清楚了没有,哪里有骷髅会笑的,俺可没见过。我过去瞧瞧!”

葫芦欲往前走,我拽住他说道:“葫芦,别大意了!”接着我把在新疆当兵时在索命关见到的骷髅人说了一遍。葫芦和建国半信半疑,半天没说上话来,不过他两均未敢上前。

稍愣片刻,葫芦怫然作色骂道:“管他娘的,我过去瞧瞧,你们等着!”说着就迈出步子,把刀横在身前做防范。建国急忙也跟了上去,我和尚子稍滞步在后。

尚子所说的骷髅距离我们有十几米的距离,上面均是草藤芾芾,遮挡了视线。当葫芦和建国走近前去,用砍刀小心将藤叶杂草挑开,果然就见到一个骷髅露了出来。

葫芦和建国咦?的一声疑惑,将砍刀收入鞘中。建国扭头说道:“默默,真是骷髅,你来看看!”

我和尚子快步跟上去,只见草藤下时一个和成年人比例一致的骷髅,的确是面露微笑。不过这可不是人的骷髅,而是用白色岩石雕琢出来的白石像骷髅。

此处值得让人覃思:从白石像骷髅上看,雕琢工艺极其精细,但又没有大家的风格,判断不出来是出自何派的石艺工匠之手。再说了,谁人会在这无人区雕凿白石像呢?实在令人费解。

白石骷髅像只冒出个头来,整个身子夯实在土层下。从石像的面容上看,它脸色犹在微笑,但又透露出阴骘的神情,似乎不怀好意,有“请君入瓮”的诡异色彩。

葫芦问道:“默默,看出什么名堂?”

尚子也接着问我说:“这是用白石雕刻的石像,和真的骷髅一样,到底是做什么的?”

我仔细观察了一遍说道:“这是门神,左侧应该还有一个白石骷髅像!”

建国听我此言,蹿上两步,在左侧两米开外倒腾一番,将草藤都拨到半边,果然见到另一个威严的白石骷髅像。

葫芦燥话道:“真他娘的邪门了,门神咋还弄成骷髅了,到底什么人这么稀罕骷髅,难不成真有骷髅人?”

此时建国睖睁一阵说道:“默默,你测算一下,能不能预测到此处有没有死人。”

我想我们真他娘的走运了,此处诡异非凡,若说探险家什么的最喜欢到这样的地方倒腾。说不定野田先生的同事就死在此中。

我重抬眼观望整个山谷,把天空灌下来的气脉排除在外,另寻气脉出口。

此时我不用再细作测算,因为就凭着两副白石骷髅门神就知道此处应该有一道门。

门虽然封闭,但透气规则依然存在,此处要用到“封天”术测算。

“封天术”其实也从盗墓手艺中得来。封土堆下的墓穴就称为“封天阎王殿”,光线离析透不到其中,所以就有了“封天”这一概念。而我此处运算只是忽略了头顶可能灌谷的透气脉象,仅仅以谷内生气、起雾、携阳、带水等等计算就知道形成气脉的地方。

透气法则精算准确,再根据‘匷雀活祎’就知道有没有死人存在了。因为死人是无法透气成脉的,也就是“倒行逆施”寻找闭气的所在。人是万物之灵,就算是死人,灵气犹在,根据法则就能找到尸体的位置。不过《盗鬼经卷》里叙述得过于玄妙,有悖常理,我其实也不得要领,更无法解释此法的缘由,不过这精准性已经不用怀疑。

我依法测算一番终于找到“闭气”和“活阙”的位置,“闭气”是死尸的所在位置,“活阙”是气脉通畅的所在,此时“闭气”和“活阙”是在同一个位置,也就是说,此处应该有一个洞,尸体可能就藏在洞内。

我拍拍手,站立在谷内再思考一阵。葫芦和建国看我弄了半天也没说话,葫芦燥话道:“默默,等你半天了。算好了没有,如果没有死人,赶紧出谷找下家了!”

我故意笑了笑说道:“葫芦兄弟,你帮帮手把这两个白石像挖出来,嘿嘿!”

葫芦可不乐意了,急得说道:“挖这破东西干嘛?抬回去也卖不了几个钱?”

我装出严肃的表情说道:“这白石骷髅手上可拿着宝物,我这是给你表现的机会,不要,我可让建国挖了!”

建国听我此言一出,哎哟一声,急忙搜出折叠产,把背包丢在一旁,就去挖右侧的石像,葫芦可不甘落后,也把背包丢了,操起折叠产上去帮建国。最后传来他俩的对话:“建国,挖到东西我们两个平分!”,“要得,快挖,结婚剩余的钱还可以盖个新房嘿嘿!”……

尚子靠近我疑惑地问道:“这也能算出地底下有没有宝物?”

我在尚子耳际说道:“这我可算不出来,逗他们玩的!”尚子啊?的轻声疑惑,然后遮着小嘴偷笑。

我赶紧把背包卸了下来,搜出折叠产去挖左侧的石像,尚子小心跟在我旁边,动手一起掘土。

此处是一片方圆不大的塆地,在锥形谷的中心位置,地势很低,山上植被存水都往此处倾斜,随便挖个坑就能挖出一滩子的水来,所以土层比较松软。没几分钟我们就把白石骷髅像挖到了肩膀以下。

正当我想继续往下挖,只听得葫芦大叫道:“我操,宝贝啊,哈哈,他娘的又发财了!”

我和尚子赶过去探究竟,只见白石像手中擎着一根发出灰白色彩的条形状物体。从性质上看应该是蛇杖。

葫芦和建国发现这蛇杖更加兴奋,动手掘土的速度快了许多,不过多时一个完整的白石骷髅像就呈现在眼前。

我们四人一阵欣喜,都在为这尊白石像的雕琢工艺赞叹:勾画极尽细腻,就连细小的雕纹都显得传神而大放异彩,而且表层通体润滑,犹如玻璃,土层渣滓都没掩盖上去,绝对工艺非凡。

白石像手中擎着的蛇杖驻立在地,通体华美,这东西只要面市可能就引来收藏家大价购买。

蛇杖高有三四尺,比拇指稍粗,通体精雕细琢着龙蛇环杖,下端有小型的三角尖勾,顶部是龙头浮屠,有几个竖写的字体,字体细长,占据了蛇杖全身的三分之二,这些字体一看便知是篆文,只有两个字:“墦将”。

建国细看了一遍蛇杖问道:“这‘墦将’是什么意思?”

我走上前指指蛇杖上的两个字说道:“‘墦’是墓穴的意思,‘墦将’指的就是守墓人,不过此处应该是示意这尊石像是守卫地宫的‘冥将’;在众多南派薨宇地官的名号下称守墓人为‘廨胡子’,我想另外的一个门神手里托的应该是蟾蜍,蟾蜍吐舌,其头顶应该写有‘灺令’二字。”

没等我说完,葫芦和建国操着铲子跑到左侧的石像下挖土,等石像完全被挖出来时,建国吃惊地说道:“真是蟾蜍,头顶真写着‘灺令’两个字……”

葫芦不会思考,问题却最多,扭头就问我说:“默默,你真他娘的神了,都被你说中了!”

此时尚子的眼神全是惊讶,似乎是在问我说:“你怎么会知道?”

其实这点充分证明我们此行的目的的确是走在古盗墓高人留下的线索上。正好印证此本《盗鬼经卷》的出处,或许这本书就是破解其中要害的奇书,要不然在一般的墓穴里不可能有这么奇特的“冥神”出现。

这种“冥神”布置只有南派盗墓高人“薨宇地官”才会通晓,其他各派的人几乎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概念和名称,也许这本《盗鬼经卷》内述的就是希望后人能传承衣钵。牧严本身出自南派世家,或者他本人就是南派的创始人……

各地的丧葬习俗不一,东西南北各派的盗墓人所用的方法也就不一样。诡谲的丧葬习俗带给世人的是另外不同的开棺方式。在中原一带,从汉代以来都兴厚葬,其地宫深处早已被各派的盗墓人所熟悉,难以破土的原因仅仅是以其工程质量来衡量。

但有一种墓穴最为神秘甚至诡谲,那就是盗墓人“逆天施为”为自己建造的墓穴,此种墓穴不是以一般丧葬习俗、墓室风格、朝代棺质等一概而论的,其神秘之处相较于元代的秘葬制有过之而无不及。

有些坟冢没有封土堆,只是草草在地下挖一个浅坑,葬入棺材,然后回填上土层,立起不高的坟头,这些就称呼为“浅坟”;而有些下挖土层很深,离地表甚至十几米,墓穴内享尽天华,有前殿,耳室和棺椁室,地宫空间硕大,这种才称呼为“墓穴”,而不是称之为“坟”。

看着眼前两尊顑颔的白石骷髅石像,让我神思遥寄窎远的唐末时代,这一连串的诡异遭遇究竟是想让世人去发掘什么,而为何又布置得如此神秘?凭直觉,我觉得这本《盗鬼经卷》就是将后世之人引至不为人知的境界,不知道是死亡还是另有隐秘,我学识谫陋更猜不出其中的缘由。

正当我们四人陷入沉思,对眼前所见倍感惊叹之际,突然满目光影飘摇昏暗。尚子惊叫道:“山顶上有巨人,哎呀,他们要把巨石往谷底推了!”……

第九十一章 山崩填谷

我抬眼往谷顶看去,只见浓云密布,昏暗的光线下有几团模糊的黑影似乎在推谷顶周围的乱石群。黑影虚飘数下,分散成数十个像是守卫的将士把谷顶方圆围了一圈,同时与那高耸而立的嶙峋怪石形成对应,一眼看上去诡异而令人心中骇然。

葫芦一紧张,看着谷顶天空黑云滚滚翻腾,说道:“默默,妖怪来了,乱石群滚下来我们可就要被压死在这了,咱们还是赶紧出谷吧!”

我四处寻找出路,脑袋都晃晕了也找不到可以躲避的地方,我对葫芦等人说道:“往谷外跑没时间了,赶紧找地方躲!”

我这句话带来的效应是大家都惊慌失措在谷中寻找可以避身的地方,刹那间似乎关乎生死的战役马上展开。

谷中空间狭小,植被虽丰富,但都没有粗壮的树木,石群真滚下来,没有格挡之物,我们根本就没有逃生的可能。

其实我早该留意谷顶的乱石群,虽然石群不像是人为堆砌形成,但其中的诡异布置似乎早就告诉想进入谷底的人们可能出现的危险事端。到了现在我也开始惊慌失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周围风雨吹奏,地动山摇。

随着尚子:“巨石滚下来了!”的惊叫声,双目围看平整的谷中四壁,石群倒落形如决堤的洪水一般,一股股石块形成的脉浪波流顺着陡峭的谷壁倾泻而下。

此时耳际传来似乎山崩地裂的轰隆声。巨石犹如千军万马奔腾下山,石块互相撞击的声音和压倒树枝的噼啪声混合发出鬼哭狼吼,惊心动魄的声浪。

建国嘶吼着喊道:“默默,山崩了,快跑!”建国的呼喊声很快被充耳的山崩声掩盖,我只能看到建国瞪大了的眼睛直直盯着从山顶上滚将下来的巨石。

四周都是往谷底倒灌的巨石,此时我们已经无路可逃,只能呼喊着背靠背在谷底中心打转,准备迎接最后的覆灭。

雨越下越大,电闪雷鸣,借着雷电的闪光,放眼瞧去,石浪已经到了山腰,不过十分钟我们必将被山洪、泥石流、石块活埋。

葫芦扭这脖子喊道:“默默,你又惹到什么鬼东西了,完了!”

“去你大爷的,我怎么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呼喊回答。

建国呼喊冒腔:“那黑影巨人是什么东西,都他娘的把巨石都往谷底推!”

我晃眼瞧见两尊白石骷髅像中间位置,似乎还有凹陷进去的地方,急忙大喊:“躲到石像中间,那里应该有道门!”

大家急忙奔上两步,蹲下身子藏身在石像中间,而此时听得轰隆声中掺杂着咻咻的飞打之音,往头顶看去,满空均是被碰撞碎裂飞打出来的碎石块,天空中似乎下起了石雨。

我赶紧把尚子藏到身后,背过身子去,一刹那间身上被石块打了七八下,疼得我喊出声来。葫芦和建国均是如此,还好我们都戴着头盔,才不至于脑袋受伤致命,不过我们也躲避不过大块的飞石,恐怕死亡也就在两三分钟内,毕竟犹如洪水般的泥石流我们是无法抵抗的。

就在我思绪乱飞思考着怎么找生路,只听得建国大喊:“我操!炸弹!”

我和葫芦抬头望向头顶天空,一块比人头还大的石块从天空中斜飞打了下来。我哪敢迟疑,扯上蹲在地上抱头惊叫的尚子往旁边避让,就在此时石块飞至,直接砸到我们所处的深谷下角。

我们同时扑了出去,身后传来啪啪的石块裂开的声响。我们来不及去查看石块造成的破坏,急忙立起身子,躲避满空飞打下来的石块。

尚子没有头盔,我只能把我的头盔戴到尚子的头上,吆喝一声让葫芦和建国把随身背包背上,暂时抵挡一下飞打的小石块,不过也躲不了多长时间了,因为此时那滚滚的土石泥石流就在十几米之外。

“默默,快看,这里被打出一个洞!”尚子惊叫一声。

我们三人扭头去看,身后两个白石骷髅像中间破开一个能容一人钻进去的破洞。这破洞应该是刚才飞打过来的石块砸开的。

葫芦和建国看到这黑洞,立马架住尚子,往黑洞里丢了进去,接着传来尚子哎呀的惊呼声。葫芦和建国呼喊着也跳入黑洞之中。

我拔腿就跑,看清黑洞的位置,首先把背包丢了进去,然后纵身扎进黑洞之中,眼前立马漆黑一片。接着传来轰隆的声音,同时从洞口方向侵入一股冰冷的洪水,全身被浇了一身的湿泥污水。

建国亮开头灯,我们来不及看清周围的环境,见到路就往山洞深处跑。我扯着背包回头看去,滚滚洪水从洞口灌了进来。

葫芦和尚子也亮开了头灯,水位已经漫到我脚下追着我跑,洪水只要赶上我们,身子可能就会被扑倒,被混杂着石块和泥淖的洪水掩盖,肯定有死无生。

尚子跑太快摔了几次,葫芦和建国跑上去,一人一头架着尚子往前冲。我从裤包里搜出冷光管拧亮,跟着摇曳昏暗的光线往前拼命跑了出去。

看来洞口被撞裂,口子一大,洪水就都往此处灌。最要命的是这山洞还是斜向下的口子,水往低处流,我们被洪水泥淖追袭。

我终于追上了葫芦和建国,扯开嗓子直喊:“再快点,洪水就在身后了!”

我稍扭头用余光急扫了一下,整个两米多高的山洞被洪水填满。我心头一紧,暗道:“这如何是好,万一前面没路,那就真要被淹死在这了!”

身后淹没山洞的一股洪水流,像是幽灵一般紧随身后,甚至那洪水前头像是张牙舞爪的魔鬼伸着幽灵魔爪就要来逮我,我心里一急双脚蹬地跳了出去,洪水立马又追袭上来。

我边跳边跑,摔了几个跟头,葫芦和建国也差不多摔了几次,最后没辙了,放下尚子让她自己跑,速度就慢了许多。洪水不依不饶紧跟而来。

尚子再跌一跤,葫芦和建国收不住双脚从尚子身边跑了出去,他二人正想回头,我赶紧喊道:“跑!别回来!”葫芦和建国迟疑了一阵,直到看到我抗起尚子往前奔命,他二人才又继续往前跑去。

洪水的水位没有降低的姿势,还是把硕大的山洞堵得满档,这就意味着洪水后续还有补给,我们就别指望水位低矮下去,不至于把我们全部吞没。

最奇怪的是这山洞均没有岔道,泄洪也没有可能,我们除了往前冲没有其他的办法,如果这山洞够深,能容纳这些灌进来的洪水那我们还有一线生机,现在最紧要的是速度得比奔流的洪水要快,要不然可能会被淹没窒息而死。

我们可不敢有“随波逐流”的想法,这一股洪水之中掺杂着碎石块和泥淖,真混入洪水之中,恐怕会被其中的尖石要了性命。

尚子被我抗在肩膀上,连话都说不上了,我只感觉尚子在我肩膀上颠得时不时冒出一声惊叫。

我正想问尚子的情况,只听得葫芦在前面大喊:“默默,没路了!”然后是建国的声音:“前面塌陷,出现一个大黑洞!”

现在活命要紧,万事都得试上一试,我可不想被那洪水泥淖裹身死去,只得大喊:“跳啊!”

其实我还没说出这句话时,葫芦和建国已经往前跳了出去

我晃眼瞧去,前面建国所说的黑洞,原来还垂悬下来无数的藤子,这些藤子有的比人的手臂还粗。

此时心里急转,反正两头都是死,搏上一搏,只能往前跳了。此时我还做了几秒钟的打算,扯到藤子就算手疼也不能松手

借着惯性,我扛着尚子跳离了山洞的横断面,双眼急扫,看准了藤索的位置,身子立时一轻,我已经坠在了半空之中,双眼迫切地盯着前方。

由于我还扛着尚子,跳出去的距离稍短了些,已经攀住藤子的葫芦和建国根本就无法接应到我和尚子。

身子急速往深渊处斜落下去,尚子已经脱离我的肩膀,不知道我有没有可能在攀住藤子的同时接住尚子,或许我这两爪子也会被扯断。

也算是我命不该绝,下方的藤子明显有搭错,形成一小块犹是网状的盘结藤,我刚好就落到了上面,急忙伸手接住尚子,两人均被自由落体运动形成的重力一带,藤结散开,身子又急速下滑,不过此时我和尚子已经各攀住了藤子。

我赶紧摆几下藤子去接应尚子。尚子见到我早抱住我不放了。

此时葫芦和建国在我们上方呼喊着:“默默小心”,同时低头将头盔灯光线射了下来,就在此时,抬头便见那洪水倾泻下来,刹那间全身被洪水冲刷,差点松手掉下万丈深渊。

洪水之中有石块,我根本就招架不了多长的时间,只要那石块大些,往我脑袋上一敲,我肯定会被砸死,然后落入深渊,此命顷刻间休矣。

我也不敢松手,只得双腿移位,绕个圈子让双脚攀住藤子,然后把尚子埋在怀中,任那洪水激流冲刷着整个身子。还好我身后的背包能稍微抵挡住洪水砂砾的清洗,不过这颗脑袋可就完全暴露在外了,我此时也只能抱住尚子期盼洪水很快断流,还有我这颗脑袋千万别被大的石块砸中。

洪水冲向深渊底部发出的轰隆声不绝于耳,没过几分钟我就感觉天旋地转,两眼冒黑,似乎整个身子也晃摆不止,神思开始混沌,不知道我哪里受了伤了,最有可能的还是这颗脑袋。

耳际之间传来模糊的声音,是葫芦和建国的呼喊声,我闭上双眼,将尚子和一根藤索一同抱在怀中,下意识告诉自己:“千万别松手!”,这样就算我失去知觉,起码能保证我和尚子不会坠入无边深渊之中,只要洪水断流,或许还有生还的可能。

接着,我再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清醒还是迷糊,直感觉我和尚子被什么藤索状的物体缠住了腰身,然后我和尚子被牵引着往另外的方向荡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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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渊汲雾行云

耳边尽是虚幻飘渺的声音,混杂着呼唤我的名字,同时我的身子像是被拖动,力道却显得吃力厚重……

我醒来的时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了,映入眼帘的是模糊的尚子的容颜,直到最后视线明晰,同时时感觉头疼异常,最后看到尚子由泣转笑。

葫芦和建国嘴里叼着香烟,看到我醒转过来也都露出了笑容。

我勉强撑起身子,才发现身子摇晃不止,我晃眼看去,我们还被吊在深渊之中。此时此地一看倒像是一张巨大的吊床横搭在深渊中心救了我和尚子的命。

建国嘿嘿笑了两声,将嘴里已经吸了半截儿的香烟递给我,说道:“哥们,命大啊!”

葫芦话最多,也不甘落后,开口说道:“这地方算个球蛋,咱许连长向来属猫的,有九条命,哈!哈哈!”

我拍拍有些昏沉的脑袋,吸了口烟说道:“怎么还在这,没找路出去?”

尚子擦擦泪说道:“我们在等你醒过来的,你吓死我了”

葫芦拍拍双手说道:“得嘞,休息好了再说。看看这黑漆嘛糊的地方,连长同志,兄弟们可都等着你找路出去呢!”

我看看满是污泥的身子,甚是狼狈。尚子的情况和我差不多,全身好像是刚从湿泥中钻出来一般,要不是她头上戴着头盔,估计就和我一样分不清面目了。

建国说起几个小时前的事还心有余悸。建国说当时以为我和尚子已经被洪水泥石流冲到深渊底下去了,最后发现在藤子上结了一团的泥淖才知道我和尚子暂且安全。然后就联系上葫芦,逐一攀着藤子避过洪水冲击的范围绕到我们身后,把我和尚子拉到了现在的位置。

看来我和尚子得以生还多亏了这些垂悬的不知名的藤子。葫芦和建国也聪明,为了保险起见,把数十根藤子搭接成个棚架子,要不然重量过大可能把藤子扯断。

此地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光线不足,看不清楚周围到底有多大的方圆,更不知道我们所处位置距离深渊底部有多少距离。现在只能在头灯射出的光线所及范围内稍微看到垂悬的怪藤。

我们可能在深渊的半腰处,离山顶有多远的距离也不清楚。葫芦说等我脑子清醒些再算算气脉的出处好赶路出去。其实现在不用测算都知道气脉的位置,不就是头顶的一片方圆吗?

估计我们头顶是有透气空间的,只是现在黑云遮空,辨别不清黑夜和地表的颜色。或许等天亮就知道是怎样的环境了。

建国说道:“默默,咱们怕是要在这过夜了!”

我点头称是。此地光源太浅,整个空间范围内显得湿气凝重,得想办法生堆火暖暖身子才行。

尚子抬着疑惑的眼光围着四周瞧了一遍,小声说道:“这里不会有什么东西吧?”

葫芦递了酒瓶子过来,我拧开盖子喝了两口,对尚子说道:“没事,我们在深渊的半腰处,底下真藏有猛兽也上不来!”尚子点点头哦了一声,盘膝坐了下来不再言语。

我仔细观察了一阵说道:“葫芦,建国,我们怕要生堆火才行。这里雾气很重,深夜会很冷!”

葫芦思考了一阵开口说道:“我们被吊在深渊中心,怎么点火,小心把藤子烧断掉下去摔死!”

建国没说话,已经从背包里翻出了一包冷火炭丢到我面前。

我说道:“这些藤子都是活着的,本身就带有水分,我们在藤架子中间劈出一个洞子来,用其中三根藤子搭个火架子,架子上铺上生枝叶,再铺上点泥淖,放置火炭应该不成问题,就算藤子断,那也仅仅中间这三根吊火的藤子断,不会危及到我们的安全!”

建国听我说完就动手制作起火架子,葫芦拍自己的脑袋说了一声“我这猪脑子,怎么想不到这点呢?”说完就上前帮建国编织炭架。

虽然这理论可行,以防万一,我还是用登山绳重新布置了一下周围的藤架子,确保万无一失。

葫芦和建国往制作好的架子上放了几把冷炭,小心点燃,吹几口气,碳火立时发出红色的光环,我们围成一圈靠近炭火堆取暖,开始聊些事情。

大家围在火炭边沿准备入睡,以防夜里出现事端,我们用一根登山绳绑住了身子。说了几句话,渐渐就进入了梦乡。

我们所处的位置情形和我昨夜料想的一致,此时朝阳余光已经从头顶的山缝之间斜射下来。

原来这地方是两座山围成的深渊,两侧的山和深渊底端几乎成一个端顶不缝合的狭窄的等腰三角形,这些奇形怪状的树藤就沿着斜刺出来的山石垂悬而下。

我看着头顶像是要倒下来一般的山石怪像斜刺突出,心中又是感慨一阵。想不到深山之中会有如此诡异而静谧的洞府所在。

这段深渊无比宏伟,险峻,一眼望上去,仅能见到一线天空。深渊底下云雾飘渺,当中传来飞鸟怪虫鸣叫的声音,也许深渊底部有行云流水的盛景,这种地方最适合各类动植物生存。

我站起身子,行雾活气环绕在身旁,还能闻到一阵怪异的腐潮味道。细细看了身边周围的情况:无数根粗细不一,还带有片片绿叶的怪藤围着斜飞突出的山石攀沿,然后垂悬而下,当空各色奇形怪状的藤子盘结扭合在一起,一眼看上去显得杂乱无章。

头顶的树藤盘结伸沿,几乎把两座山形成的缝隙掩盖,光线在此际摇曳着从藤叶间隙中穿透下来,形成多彩的光环,简直美轮美奂。

唯美的还有身周方圆部分,虽然有无数的怪藤垂悬,但空间显得硕大,当中蝶舞成群穿梭于藤叶间隙之间。

此时脚底下雾起云落及膝,已经看不到脚下的藤架,倒像是身在天宫楼宇宫阙。

尚子冲破浓雾站起身子,发苶地揉搓着初醒惺忪双眼,看到此番美景也惊讶地环顾起四周。

“咳咳,咳咳……哇操!起雾了!”。“起这么大的雾啊!”葫芦和建国也醒了过来,站起身子各叫唤了一句,然后我们四人对着云雾飘渺,如幻似梦的深渊惊叹不已。

建国看了一阵说道:“要不是干这行,哪能见到如此如诗如画的美景!”

葫芦可不乐意建国此番赞赏了,扶住一根垂藤说道:“别看这地方漂亮,专死人的,瞧瞧昨夜才刚遇到一番掉命的山洞呢!”

葫芦说到昨夜的山洞,我瞧向身后二十几米外的山洞,山洞当中还有一股一股粘稠的泥淖从中挤落。山洞已经被堵得严实,想原路折返回去基本不可能。

尚子轻启小嘴说道:“默默,我爷爷的同事的遗骸……”

我知道尚子所说的意思,野田的同事的遗骸最有可能埋在前面遇到的锥型山谷之内,我们为了逃命,在洪流的追袭下逃到了此地,想要回去基本不可能,况且山谷基本被填平,根本无法挖得到可能存在的尸骸。不过我当时也并没有运用《盗鬼经卷》算过,确定不了山谷内是否真有人的尸骨存在。

如若野田当年真进到山谷之内,或许也已经发现此段山洞,甚至可能也顺着山洞到了我们现在的深渊位置,也有可能野田的同事并未死在山谷里,或许是死在了这诡异的深渊之中。

看来我还得在此深渊内重新测算看看,或许能算出尸体的所在……

葫芦已经等得不耐烦,问我说:“默默,赶紧想办法找路出去了!”葫芦说完,看了看头顶的那线光隙续道:“我看这些树藤都很结实,咱们就顺藤爬上去吧!”

建国扶着登山头盔观望一阵说道:“葫芦,咱们这位置离出口差不多有一百多米,我们往上爬是没问题的,只怕月莹小妹……”

“我能行的!”尚子答上一句话来,然后看了我一眼。

我对尚子说道:“对不起尚子,前面山谷已经被封堵,我怕没能力把你爷爷的同事的尸骸找到带出去了!”

尚子哀怨轻叹一声说道:“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不怪你……”

建国催促道:“默默,你想想办法,赶紧出去吧,这地方太美,太失真实,总感觉心里不安!”

我笑了笑说道:“别急,让我想想看,说不定野田先生同事的尸骸不是埋在锥形山谷之中。你们想想,那山谷虽然诡异,但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危险,真有人遇难恐怕还在这神鬼莫测的深渊之内!”

尚子似乎想起什么,开口说道:“爷爷说是死在山洞里的,不是在谷里,当然深渊内可能还有其他熔岩地貌!”

葫芦接话说道:“总不会是昨天逃命的那山洞吧。那山洞虽有弯道,但都没有岔路,光线虽然不行,可我葫芦这双眼睛看东西最准,可没见到什么尸骸的!”

建国思考了一阵说道:“这就说明当年野田先生的队伍曾经经过这段山谷,可能也从山洞里出来,接着遇到了此处深渊,或许山洞还在深渊底下某处!”

“那咱们还得下去找尸骸?默默,你再算算看,能不能找到你说的那鸟东西!”葫芦说了一句。

我说道:“咱们现在被吊在深渊之中,身不着地,没法确定‘天斗’、‘囚龙’、‘活阙’、‘望穿’、‘秋水’的位置,你让我怎么算?”

葫芦似懂非懂轻点两下脑袋,说道:“那咱们还得顺着树藤下去,不知道离深渊底部有多高!得嘞,那就让我葫芦先下去探探底,你们在这等几分钟,若是两三百米也用不了我葫芦十分钟的。”葫芦边说边为自己布置了登山绳子。

我走上两步,扶着有些摇晃的树藤说道:“我下去,你们在这等着!”

“呵呵,许连长,你还不放心我啊,当年我在部队里可都是身先士卒打前锋的!”葫芦嬉皮笑脸的说了一句。

我说:“我知道葫芦你行军打仗有本事,不过下面可不是什么纸老虎,说不定真有鬼怪之类的东西,我怕你应付不过来,还是我先下去!我抖三下树藤就表示我已经平安到达渊底,你们随后赶紧下来。”

没等葫芦回话,我纵身一跃,顺着一根树藤跳了下去。只听身后尚子三人呼喊:“默默,你小心啊!”

下去十几米,迷雾重重,视线所及之处不到十米,我瞪大了眼睛四处观察,也仅能见到混在浓雾之中显得漆黑怪异的垂藤,再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垂藤粗细不一,我现在攀爬的其中一根大概和人的手臂一般粗细,上面还有扭结在一起形成的藤疙瘩,攀爬和停步显得稍微简单些。

浓雾之中分辨不清周围到底有没有其他的动物活动,此时,稍远处能模糊地看到树藤上挂满了一团一团奇形怪状的黑影,但我无法分辨出来是什么物件。心想或许是山顶上的枯枝败叶落到深渊之中,挂在藤上积累形成的吊挂物,所以心里并没有太多担心。

下方的树藤多有缠结的地方,我得动些手脚穿梭于藤隙之间,就在此时只感觉身上凉嗖嗖一片,不知道从何处灌来的一阵强风,把混沌的浓雾横切成两片,而我就在雾层的切断面,被风吹出的横断面高有两三米。

终于可以看清身子周围的情况,此时头顶浓雾飘摇,脚下行雾匆匆,光线显得暗淡不少。眼前这一片被强风吹开的洁净面雾气全被吹散,露出了扭曲怪异的垂藤原貌。

这些垂藤的藤疙瘩扭盘到一处,一眼望过去像是藤子上结满了如人头般大小的黑色的果实。

浓雾很快又掩盖了过来,我加紧手脚往深渊底下落下去。将近二十分钟后,我终于冲出浓雾,放眼看去,已经看见我脚底下三十几米处已经是植被覆盖的深渊底端。

我赶紧坠住藤子使劲摇晃了三下,头顶便飘落下如雨般的藤叶,又是一番美如花卷的奇景。

赶紧将身子一坠,身子顺着树藤急速下滑,在离地面将近三米的地方垂藤已经到末梢处。我看清地面的情况,确认安全后,双手一松跳了下去,落入一片低矮的树丛之中……

第九十三章 眸生阴阳

山风频频吹奏,渊中连成一片的树丛显得蓬松摇曳。奇怪的是树丛之中有数十座低矮的像是佛塔的黑色山岩矗立。我身旁几米开外就有一座,我拔出砍刀走了过去。

形如金字塔的山岩规整地矗立平铺在地面上,不仅诡异而且其中透出些许的邪气。

我围着高有四五米的佛塔状石块仔细观察了一番,这些矗立的巨石都是同一形状,上面还有不少藤枝攀爬。抬眼一瞧,风化脱落不少石片的石塔顶部居然有三个窟窿。

顺着藤枝爬到石塔顶部,瞪大眼睛往漆黑的龛盒子里细瞧,里面并没有什么东西,不过似乎有置放过炭火的痕迹。不知道此处地方以前是什么所在。

我从石塔上翻身跳了下来,再找几米外的石塔看了一遍,大体相同,没有特殊之处。或许从地面上能找到点线索,于是用砍刀挑断拦路的杂草藤枝,地面上都是湿泥,也没有半点人兽行走的痕迹。

我实在分辨不清此地到底是什么所在,心中更困惑的是什么人会在深渊之中修凿石塔?这些石塔都不是联结在一处的,每块重量可能有五六吨重,又是如何搬运到此处的?

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只听身后的垂藤发出哗哗的响声,我转身瞧去,葫芦、建国和尚子攀着树藤下来。我跑上几步去接应,毕竟垂藤末梢离地面有两三米,葫芦建国能下来,尚子就未必能行了。

没等我跑到垂藤下,尚子双手一松跳了下来,接着站起身子拍拍双手走了过来。葫芦和建国背着背包也一一跳了下来。

尚子笑盈盈地说道:“我厉害吧!”

我傻笑着回答:“原来你身手也不赖,这么高也敢跳!”

尚子将脑袋斜歪在半边得意地说道:“还敢小看我吗?”

葫芦和建国走了上来,葫芦开口说道:“小妹爬树的功夫一流,我和建国差点跟不上她呢!”

我没回话,转身往前面奇异的石塔群看去。葫芦等人看到这么多的石塔,也都露出惊讶的神情。

建国说道:“默默,这些看似佛塔的石块有人为的痕迹吗?”

“不像是自然形成,应该是人为修凿!”我看着前方石塔群说了一句。大家站成一排,面对眼前这诡异的景象瞠目结舌。

我让葫芦和建国在地面上进行地毯式搜索,或许有点收获。葫芦和建国背好背包,拔出砍刀就往前搜索,我带着尚子在中间的线路上寻找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

此段深渊底端除了繁茂的植被和怪异的石塔外再没有其他值得商榷的地方。不过光这些石塔本身就隐藏着太多未解之秘,就连考古出身的尚子也找不到任何合理解释此种现象的理论。

建国在不远处的右侧喊道:“默默,过来这看看,这些是什么!”

我带上尚子往右侧渊底赶到建国所处的位置,葫芦已经和建国在那低头看着什么东西沉思。

等我到地点一瞧,原来渊底右侧靠山石壁下有一条隐没在草丛中的溪流。

溪水清澈见底,深度可能也就将近一米,宽差不多有两米,在溪流边缘上布满一层层淡红色的粘稠块状物体。这些块状的物体很像鱼卵。

建国研究一阵说道:“这些东西都飘在水面上,数量可就多得数不清了,你们看,整条溪流都漂浮着这类东西,不知道是什么!”

葫芦抢话开说:“管他娘的是什么东西,不会出来害人就成,别看了,咱们赶紧找地方找尸骸!”

尚子此时蹲在溪边看了看,又捡了树枝挑了几下溪水中的漂浮物说道:“很像鱼卵啊!”

我凑在尚子身边说道:“这不是鱼卵,是螵蛸!”

尚子带着疑惑的神情转脸问我说:“螵蛸怎么会这么大,一颗就有人头般大小的!”

听闻尚子如此一说,我顿时陷入恐慌之中,葫芦和建国也一样被吓了一跳,赶紧撤离溪边。我看着尚子说道:“你看那些东西比人头还大?”

尚子被我这疑问陷入了沉思当中,眼睛急扫了我们一眼,紧张地说道:“是……是和人头差不多的啊!”

葫芦凑上来说道:“小妹,你看到的东西和我们看到的不一样,那东西是比一般的螵蛸大点,但也没你说的有人头一样大,你是不是看走眼了!”

我们说了几句,建国显得更加紧张,张口说道:“小妹,你这双眼睛……”

等我和葫芦看到尚子的眼睛时差点惊惧得叫出声音来。我们此时甚至都赶紧攥紧了砍刀。

尚子不解缘由,傻站着问我们出了什么情况。而此时我们三人都小心腿开了几步。尚子一急,叫道:“怎么了?我看到的就是比人头还大点的东西呀!”

我们没开口说话,尚子站在原地抿住了小嘴,一串串眼泪就滴落下来。

要问我出了什么事,我也回答不了,仅仅从尚子的双眼中看到了无比恐怖的情形。

尚子的双眼开始由黑变成墨绿色,最后整个瞳孔都变成白色,没半点血色,看上去就像是圆形白纸贴在了她的眼眶中,而此时她一哭,从通白的眼眶中滴下血红色的泪珠。

“呜……你们谁告诉我,到底怎么了嘛,你们是不是要丢下我了!”

看到尚子委屈得流泪,我心疼难忍,急忙收刀入鞘,跑上两步,把尚子抱在怀中,问道:“月莹,你看得见东西吗?”

尚子在我怀里使劲点头哽咽着说道:“嗯,我看得见的,我是不是样子变得很难看,为什么你们都躲着我?”

我抱紧尚子说道:“呵呵,没有,你还是原来的模样,一点都没变。你觉得哪里疼或者不舒服吗,特别是你的眼睛!”

尚子摇头说道:“我没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啊,眼睛也不疼!是不是我的眼睛出了问题!”

我强忍心中恐惧,把尚子从我怀中推开,想再看看尚子的面容是否有所改变。

尚子的双眼还是通体泛白,眼眶边缘无端生出墨绿色的环状线条,看上去像是戴了一副眼镜,不过形如白纸般的眼眸差点让我惊惧得再次喊出声来。

我不能让尚子知道她眼睛所发生的变化,于是赶紧伸衣袖将尚子的血泪擦拭干净,故作镇定问道:“呵呵,没什么,就逗你玩的,你看我还是原来的样子吗?”

尚子可能觉得我的问题很奇怪,不过等她稍加理会,脸上就堆上了笑容说道:“嗯嗯,你还是原来的样子啊,就是脏了点,葫芦哥哥和建国哥哥也是原来的模样的!”

看来尚子是能看见东西的,奇怪的是为什么尚子看水中的螵蛸会觉得大了那么多,而看我们却还是原来的模样?为什么尚子的眼睛会出现如此诡异的情况?一连串的问题堆积起来,在脑袋中蹿了一遍,足够让我心神难安的。

葫芦和建国也明白事理,稍微顿了下身子,嬉皮笑脸地走了上来,顺便把砍刀收入鞘中。

建国首先开口说道:“呵呵,小妹是不是吓到你了,其实我们逗你玩的,哎!我这小妹这么轻易就吓哭了。哥哥给你赔不是了,不哭了!”

虽然尚子双眼呈现出恐怖异端,但尚子还是原来的尚子,本性没变,一样是天真烂漫,温柔善良的尚子,就算她再怎么变化,我们依然怜惜她。

葫芦平时说话不着调,此时看到尚子如此委屈也说上安慰话:“小妹,逗你玩这主意是我提议的,哥哥给你道个不是了,绝对不会有下次了,不哭了!”

有时候话说多了,解释多了反而适得其反,或许尚子已经从我们的言语中察觉到有些蹊跷,于是问我们说:“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抓住尚子的双手说道:“没什么瞒着你的,我答应你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尚子听我此言一出,娇羞地轻轻点了几下头,然后将视线往下,避开我的目光。

或许尚子真的信任我,而且是毫不怀疑的相信,我一句话已经把她所有的疑问和困惑不解都抛诸脑后。正因为尚子无比的信任,面对现在的情况,看着尚子让我心疼不已,不知道如何将她解救还她原有美丽容颜。

尚子终于抬起头来,我再一次和她双目相对。此时尚子的双眼像是白色的镜子,居然能照出人的影子。

我从尚子的眼中看到我们身后不远的溪边有一个长发混乱盘结,全身黑色粗布拄着拐杖的老妇人蹒跚移步,然后蹲在溪边,单手捧水喝。

尚子从我恐惧的神情中看出点端倪,抬头想从我肩膀上看过去,我急忙挡住了她的视线,扯上尚子的手就往前走,同时镇定地对葫芦和建国说:“葫芦,建国看着点后面。”

葫芦和建国双双答应,赶了上来,葫芦疑惑地问道:“后面没什么东西嘛!”

建国可能猜忌到有些不对劲,急得对葫芦说道:“葫芦闭嘴,快跟上!”

此时我心想,难道那东西只有我见到了?不应该啊,明明是有一个幽魂般的东西在溪边喝水的,这就奇怪了。我赶紧回头再去看了一眼。身后十几米开外,那幽魂般的东西已经挪步跟了上来。

这幽灵一直跟着我们,不过她走路的姿势明显有些飘忽,不像是结实地踩着地面走,甚至连脚步声都没有。

我牵着尚子往前疾走,时不时回头去瞧那东西,亦是紧跟而来,不过却没有靠近我们。

葫芦和建国也回头瞧去,不过他二人似乎都没见到什么东西,只好挠着脑袋跟在我和尚子旁边。

“鬼东西”一直跟着我们走了数百米远,没有放弃的打算。此时我已经牵着尚子小跑了。葫芦和建国也小跑上路,也没多问我什么。

尚子小跑了一段距离,终于疑惑地问我:“默默,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追着我们?”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尚子的问题,她已经扭头去看身后,接着尚子哎呀!一声惊叫跑出去一截儿摔倒在地。我赶紧上去将尚子搀扶起来,催促她继续往前走。

葫芦和建国盯着身子往身后仔细看了一阵。从他们莫名其妙的表情中看得出来,他二人真没看见身后那尾随而至的“鬼魅”。

葫芦跑上两步赶上我们,急切地问道:“小妹,后面什么都没有,别怕,有我和建国在后面挡着呢!”

我赶紧把尚子推到葫芦和建国身旁命令道:“带着月莹往前走,别停下来。我断后!”

或许我语气过于凝重,葫芦和建国更是疑惑催生,奇怪地看着我,然后也没再多话,牵上尚子就往前跑去。

眼看葫芦他们已经跑出去一段路隐没在茂密的草丛之中。我取出香烟,点上火,砍刀出鞘,站立当中,对着对面不远处的“鬼魅”喝道:“再跟来,我不客气了!”说着,将羊皮灯笼取了出来,一口气吹鼓。对着从头顶叶隙间射下的阳光寻找能折射的光点。就在此时,腰间挂着的饬乩镇尸铜铃叮当作响。

看来真遇到“鬼魅”,我不紧不慢将饬乩镇尸铜铃取了下来,缠在左手上,然后两臂微张,做出挡路的姿势。

这几年见过的诡异事端已经够多了,这胆量也不小,我倒要看看那“鬼魅”还敢不敢跟上来。

我稍微移动身子,将羊皮灯笼对光形成的光线折射出。本来满脸毫无半点血色的布满皱纹的老脸被羊皮灯笼折射出去的光线一照,居然是一副细皮嫩肉的年轻女子的脸。光线移开,“鬼脸”又恢复了原有的那张老脸。

这怪物有两张脸,平常昏暗的光线下时是老脸,羊皮灯笼光线照射下时是一张稚嫩的脸。

我从来不相信鬼神之类的事,遇到再无法解释的现象都不会往“鬼神”的方向去想。可眼前所见长着两张脸的怪物究竟是什么呢?

鬼东西见我拦住去路,也没追上来,只是围着原地绕着圈子。不知道这怪物是如何行走的,有时候将身子一倾,几乎贴着地面转圈子,却不栽倒。

更诡异的是“鬼东西”动身居然没有触碰身边的杂草,只像是四处乱窜的影子,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这“鬼东西”看来也怕我手里的这两样宝贝,过了一阵它就定定站在原地不动了。

我开口说道:“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最好别跟来!”说完,再看一阵,打算去赶葫芦他们。

就在此时,那“鬼东西”又机械地抬起双手,笔直地伸展出来。枯黄的老脸上挤出一抹狞笑,接着双唇一张,森森白齿翻了出来,脖子动了几下,一伸一缩,牙齿一咬一阖做出要咬人的姿势。

我慢慢将砍刀抬高,准备进行一场搏斗。正当我手心冒汗,做好拼命的打算,只听见传来一声凄惨的叫声:“救命啊!”

我打了个冷颤,寻声去瞧,身后不知道什么地方又传来好比死前的惨叫声:“救命啊?”……

这两声呼喊声足以让我陷入万般绝望的境地,因为这声音就是我呼喊出的声音……我急转身四周顾盼,一连几声凄厉的哀嚎呼救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慌乱中四处找寻,希望能找到声音的出处。

到底是谁在此间学我口音呼救?我不得其解。心想最有可能还是那“鬼东西”,我晃眼瞧去,“鬼东西”已经不见了踪影,我心下骇然:葫芦他们肯定也听到呼救声,说不定回来救援,这如何是好。

没等我想清楚正想追赶葫芦他们,此时突然听到尚子凄厉的惨叫声:“放开我!”

我没有多加思考,不管这声音是不是尚子的呼救声,我都要上前寻找。往前跑出一段距离,就见到斜坡下的杂草从中葫芦和建国和一个人身模样的东西缠斗到一起。

我拼命加紧脚步,很快就进入战斗范围,拔出砍刀,看清怪物所在位置当空就劈下去一刀。

一刀落空,我赶紧收势回身,再看眼前,刚才葫芦、建国、尚子和那怪物一并消失。这是怎么回事?我没来得急思考,只听前面不远处的溪边传来哭泣呼喊的声音。我赶紧跑了过去。

站在高处往溪边的草丛里看去,葫芦、建国和尚子围着一个物件痛哭不已。我跑近些想去看个究竟,我目光晃去,差点把自己都惊出声来:葫芦他们哭诉的是一俱尸体,那尸体不正是我的吗……

第九十四章 浅溪藏妖

诸多不解之惑通过神经中枢传输到脑袋之中,脑袋玩报废也找不出其中的奥妙。或许我们已经接近了此处最为神秘的地带。照渊中杂乱的石塔布置上看,此处古时应该有人聚居过,这里很像是一坐祭祀场所,只是我现在还不明白奇异景象下有什么古人会在此生活。

眼前最紧要的还是溪边我的尸体。我稍提砍刀喝道:“葫芦,你们干什么?”

葫芦等三人听到我呼声,迟缓地转过身子来,三人异口同声对我哭着慢腾腾而无力地说道:“默---默----,你---死---了---”

我心头一惊,我怎么死了?我不是还好好站在这的吗?难道又见鬼了不成。

正当我想再三询问,只听到身后传来尚子急切的呼喊声:“默默……”

当下我更分不清楚眼前这三人和身后可能出现的三个人,到底哪边是真的哪边是假的,又或者我真的已经死了,只是我还不知道这一情况。

身后葫芦和建国也惊叫着赶来,我已经能听到身后不远的距离处奔跑的脚步声,我做出了错误的判断,后面应该有妖。

看着眼前葫芦、建国和尚子三人哭成个泪人,我几乎相信自己已经死了。

“他娘的又中了妖术了!“我暗骂一句,提起刀,断定身后所来之物的方位,当空转身,一刀就劈了下去。

葫芦和建国抬手起刀,将我劈斩下去的那一刀格挡开去,抬脚就踢了上来,我哪里躲得过去,顺势身子一收,翻身三百六十度落到地上,赶紧横刀做好再战准备。

葫芦开口便道:“默默,你抽什么筋啊,见到我和建国还打!”

听到葫芦叫骂,又回想刚才的情形:刚才我失手一刀,葫芦和建国足可以把我打伤致命,他们显然留了手。这就说明眼前的葫芦他们是真的。

我回刀说道:“刚才溪边有我们四个人,你们又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我说着扭头去瞧溪边那片地方,奇怪了,我的尸体和葫芦他们三人又没了踪影。

建国开口说道:“默默,你的意思是刚才你没有呼喊救命?我看这事不简单。”

我回答说我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大不了一死,我喊救命干什么。不过刚才确实听到我自己呼喊救命的声音

葫芦收刀入鞘说道:“默默,你可别看走了眼,你还看到你的尸体躺溪边上了,那我问你,站在我面前的是什么人?竟胡说了!”

我实在理不清思路了,这究竟又是怎么回事,诡异得让人窒息。此地属于祭祀场所,不干净的东西最多,不宜久留。正当我想发号施令撤出此处深渊,只看到尚子全身轻抖,指着溪流的方向说道:“真有尸体呀!”

本来尚子一双通白的双眼已经够恐怖的了,再听到她说溪流之中有尸体,我和葫芦、建国更是被惊得重新提刀在手。

葫芦小心问道:“小妹,这里和溪流还隔着一道高土层,你能看到溪水面?听到声音这我倒相信的。”

我们现在站的位置离溪流尚有三五米远,而且溪流在沉下去的坡沟里,视线根本就无法触及溪流面,何以尚子还能绕过土层的遮挡看到溪流里的情形?

双耳充入哗哗的流水声,溪中流水湍急,很难想象尚子所说的尸体会在溪中什么地方。胡乱猜测也没用,还得过去看看情况。

我走到尚子身边,轻挽她玉手说道:“月莹,没事,别怕,我过去看看!”尚子点点头让我小心,我满口答应,带上葫芦和建国往前走去。

没等我们走出几步,尚子已经小跑着跟了上来说道:“我跟着你们!”这时候的确不应该分开,万一出现三个尚子,我可就没法分辨了,还是跟在我们身边稳妥点。

我们四人走到溪水边沿的高土层往溪谷里看去。溪水在土层下方还有两米左右的斜坡。溪水顺着像是渠道的尖石中间流淌。

这里是溪流的上游,上方有几股分流的水源从陡峭的山体上流了下来,在我们脚下汇聚成溪,而溪流冲击出一条流水道,或者说是有人故意修凿了溪流的走向渠道。

溪水流淌到此处,溪道变得平整且稍宽,清澈的溪水中央有一片两米的方圆形成一个水潭,水潭中的溪水满溢而出,再形成一条浅水溪流往外溢出。

在水潭当中当真飘着四俱尸体。我们更疑惑不解,看来尚子真的隔着土层见到了溪中的情形。不过我们现在疑惑的不是尚子为什么能看到这些溪中的尸体,而是这些诡异的尸体从何而来。

漂浮在水潭当中的四俱尸体,面部朝下,双手双脚都顺着躯干自然飘垂着。

四俱尸体一看便知是女性,她们头上的发髻都一样,也没有零散飘乱,身上穿的是白色的单衣,腰间束着一缕绿色的束腰带,脚上穿的是墨绿色的绣花鞋。

看不到尸体的面目,也没必要在这地方作研究,还是找寻野田同事的遗骸或者逃出深渊要紧。正当我们要往回掉头,忽然听到身后的尚子啜泣的声音。我急忙回头询问。

尚子擦拭着眼睛说道:“我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嘿嘿笑了笑说道:“你又怎么了,你没变的嘛,就是脏了点而已,洗洗就好了!”

尚子没直接回答我,指指水潭中我们的倒影说道:“我能看到我的样子的!”

原来尚子看到了她眼部发生的异变,一时难过就哭出声来。

我一时也心疼起尚子,双手挽住她手说道:“没事,我会治好你的。不管怎么样,我都不离不弃!”

哄人的本事我也就这点功力了,不过尚子听我这么一说,当下就不哭了,只是轻轻点头,然后把她眼眶成淡红色的眼泪擦干。

我对这大家说道:“走吧,这里没必要看了!”我说着牵上尚子的手准备离开。

建国突然淡淡的说道:“默默,我看咱们不把这水潭翻一遍估计是走不了了!”

听建国这么一说估计事有蹊跷,我扭头再往溪潭处看去,只见其中的四俱女尸已经翻过身来,居然是四个面貌清秀的女子,样子几乎一模一样,更让我们诧异的是,她们的样子几乎是和尚子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更为奇怪的是她们浸泡在水中想来应该有上百年的时间了,尸身却没有腐烂的痕迹,连衣着都洁白光鲜如新,不像是长时间浸泡在水里所应该有的迹象。

尚子看到溪潭中和她一模一样的尸体,不自觉地紧拽住我的手臂,脸色惨淡,想要开口说话却说不上来。

这事如何形成的?我几乎找不到合理的解释,只好笑颜安慰了几句尚子,让她宽心,不必害怕。

尚子是考古出身的,对于死尸或许见过不少,胆量比起一般的女孩稍微大些,不过见到溪潭中和她一个样子的四俱女尸,恐怕她没遇见过,多少都被吓到了。就连我都觉得诡异非常。

葫芦停嘴多时,这时张嘴问道:“默默,你看怎么办,要不要把尸体拖上来看看!”

建国目不转睛盯着溪潭中的尸体看了半天,开口说道:“这可是和小妹有关的事,肯定要拖上来看看,不过我觉得还是让默默做点事!”

我追问:“你要我做什么事?”

这下建国得了葫芦的脾气,说道:“见鬼的事,就你能处理,你还问我要做什么事,我怎么知道嘛!”

我说道:“这太邪门了,咱们还是不动为妙,赶紧找路走才是,真去弄这些东西恐怕会伤了性命!”

其实这时候我们已经站在溪潭边沿,一心只看着溪潭里的情形,没留意一旁的尚子。

尚子突然唱起了幽怨的歌声,扑通一声就倒入溪潭当中,身子像是被什么东西扯着往溪潭底部拖。

我们三人吃了一惊,赶紧跳入溪潭中将尚子拖了上来。

这件事发生的太突然,我们把尚子拖上来,她已经陷入昏迷。太诡异了,尚子落入水中到我们拖她上来也就一分钟的事情,尚子怎么就昏迷了?我更解释不了尚子为什么突然笙歌往溪潭里跳。

不过庆幸的是尚子很快就醒了过来,同时她的眼睛慢慢恢复,接着呛了几口水出来,就醒转了过来,她的眼睛也恢复如初。

葫芦张口说道:“默默,这算哪门子的怪事,总感觉全身凉嗖嗖的!”

就在这时建国抖着声音说道:“是……是……很冷的嘛,你们不冷吗?”

我寻声看向建国,他已经蹲在地上将整个身子缩成一团,全身冒出冷气,发丝上结了一层的冰霜。

葫芦哎哟一声说道:“真他妈的冷死了,哎呀,好冷啊,这溪潭是冰窟窿啊!”

说着说着,我也感觉全身冷气直冒,建国又开口说道:“难怪尸身不腐,原来这潭子底下是千年冰窖!”

一说到尸体,我赶紧去瞧溪潭中的四俱女尸,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留下四件白色的衣装飘在水面上。

尚子虚弱地半睁半闭着眼睛说道:“刚才有个老妇人拉了我一下我的右手,我就有跳入溪潭的冲动!”

听到尚子此番言论我们三人都诧异地异口同声问道:“啊?老妇人拉了你一下!”

葫芦续说:“老妇人?在哪儿,在哪儿?默默,建国你们看见了没有,我怎么没看见!”

建国抖了一下身子说道:“看见个屁,谁知道这深渊里住着什么妖怪!得了,赶紧出去,要不然我们可就得死在这了!”

葫芦接话:“对,对,对,太他娘的邪乎了,我葫芦从没遇到这种怪事,我本来胆子就小,吓出毛病可就不好了嘛!”

建国说道:“你还胆子小,说我个毛线,就你什么都敢去折腾!”

我照顾着尚子没工夫去理会葫芦和建国二人争辩,此时看到尚子已经露出甜美的笑容,这份担心也就放下了,此时听到葫芦和建国你一句我一句争论个没完没了,我说道:“都别吵了,赶紧离开这里!”

葫芦和建国的争论声戛然而止,两人同时哦了一声,赶紧检查了装备准备离开这鬼地方。

尚子此时站直了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溪潭看,葫芦见状开口说道:“小妹别对这冰窖子依依不舍了,赶紧走吧!”

尚子小心地说道:“溪潭里有东西在游动啊!你们看!”

我们三人扭头瞧去,只见溪潭中央突突冒起水泡,水下深处好像有一个动物在游爬,甚至都看见它的那双呆滞如鱼眼般的死眼珠子。

好奇总没什么好事,我们正盯住溪潭,想看看到底会是什么东西藏在溪潭底下,突然一声闷响,溪潭之中喷出一股巨大的水柱,像是炸弹在水中爆炸一般,声音响彻深渊。

我们都被吓了一跳,赶紧顺着斜坡跑到溪流边上的高土层上。

还好刚才我们拖尚子上岸也就花了那一分钟,迟些还不被这怪物给吃了。这下全身都冒热汗了。

葫芦抹了抹脸上的水滴说道:“差点又翘了一次辫子!”

我在看看整个深渊底部方圆,怪异的石塔,像是人工开凿的溪水渠道,潭中妖物,我得出了结论。我说道:“这里是祭祀的地方啊,你们看看,那些石塔,我检查过几座,顶部有焚烧的痕迹,应该是香薰台!”

建国问道:“祭祀?你可别说是用活人祭祀啊,这类事听得多,见得少,真实性难以判断!”

尚子似乎明白了什么,哎呀一声说道:“应该是活人祭祀,古代人都很迷信,把溪潭里住着的怪物当做神膜拜!”

葫芦问道:“小妹你又怎么知道是用活人献祭啊?”

尚子出口便答:“溪潭里有好多衣物啊,肉身肯定被水里的怪物吃光了,只剩下这些衣物了!”

尚子的解释算是合理的,要不然谁也不会平白无故就丢几件洁白的衣装在水里吧,不过难解释的还在前面:刚才和尚子一样的四俱女尸何故一下就不见了!

建国晃着脑袋说道:“这破事除了撞鬼还能有其他科学的解释吗?先是小妹和默默看到我和葫芦看不到的东西,接着这里出现了和我们四人一模一样的一般人马,和《西游记》那段‘真假美猴王’有的一比,这也不算什么了,还他娘的在这溪潭里冒出四个和小妹一个模样的尸体,还有那如杀猪般嘶叫救命的默默的声音,这哪里来的嘛,越想越邪乎!”

葫芦傻傻地问道:“建国兄,你怕不怕,我总觉得我葫芦现在很害怕呀,比当年和默默看到他过世的奶奶时还怕!”

建国咽下一口口水开腔道:“不怕!嗯哼,不怕才怪!”

此时我想到尚子所说的她被一个老妇人扯了一下右手,我赶紧把尚子的衣袖挽上去一截,尚子右手臂上居然有一个像是手印的深紫色痕迹,不过只有三个手指。

看到尚子手臂上的手印,大家又陷入了沉思之中。看来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不是平常人所能计较得周详的,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野田同事的尸骸若真在此处,我们怕也没能耐带出去。

尚子轻抿小嘴,然后启嘴说道:“这里太奇怪了,如果当年爷爷他们真进到这里,怕也很难保全性命!”

早些时候我就觉得很奇怪,一直没敢说,其实自己也没法去相信。但人心隔肚皮,我不能不提前做好准备。

此时听尚子这么一说,怀疑的态度更加深了些,于是绕个圈子问尚子说:“你和你爷爷分开过吗?”

尚子也没懂我话里有话,直接就答道:“分开过将近两年,那时候爷爷带队进入云南深山,死了好多人,爷爷死里逃生,回来后就精神失常,几年前带我回了日本治病!然后就又回到了北京。”

我继续小心追问:“是你爷爷带你回日本还是你带他回去,之前你见过你日本的亲人吗?”

尚子脑袋一歪思考了一下才带着疑问回答道:“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带我来了中国,我对日本的亲人没什么印象,不过我在日本住了两年也没见到其他的日本亲人,我爷爷说日本的亲人都不要我们了!”

听尚子说了许多,我心中更是隐约觉得这件事并没有我起初想的那么简单。尚子的身世更是谜上加谜,我怀疑尚子的爷爷和父亲在十几年前的探险中已经全部牺牲,现在尚子口中所说的爷爷—野田可能不是尚子的爷爷。以免尚子难过我现在也不好对尚子询问。

看着尚子如今还有笑容的脸蛋,心中对她满是怜惜,可能尚子的身世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也许这世界上只有两个月前去世的恭子是她唯一的亲人。

想了许多,我更加坚定的认为无论如何我都要帮尚子找到她父亲和她真正爷爷的遗骸。

对野田的怀疑让我又生起了另外的一个疑惑:如果野田是假的,那他为什么还要寻找他所说的他同事的遗骸?难道尸骸本身就有问题,要不然他完全可以直取梅里雪山,没必要在此地多加逗留,他的目的到底何在?但愿是我想多了。

第九十五章 鬼雾

野田的身份值得怀疑,以免事端突然迸发没个准备,弄得手足无措,我得找机会把这一情况和葫芦、建国说一声。

之前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联想到此时的境况,我顿时茅塞顿开,可能我们真的被人跟踪了,跟踪我们的可能就是野田。现在担心起杰瑞和王和他们,希望他们平安。

我琢磨许久,下了决心,于是对着葫芦他们三人说道:“咱们爬出深渊,只取梅里雪山!”

建国惊奇地问道:“那野田先生同事的遗骸……”

“管不了那么多了,再不走,可能就出不去了!”此时心中无端升起恐惧。

葫芦说道:“听你的许连长!”

我看向尚子,尚子小嘴启动,坚定地说道:“我们出去吧,不找了,现在大家平平安安是我最大的心愿!”

说走的时候,我还是警觉地再次看了一眼溪潭,这一瞧又瞧出名堂来。溪潭中有一个巨大的动物在游爬,很像鱼类游水的姿势,不过从它的漆黑的身躯便能够分辨出来绝对不可能是鱼类。

现在也没必要去研究这些,看了一眼就欲迈步往前走去。

葫芦说道:“可惜了,溪潭里应该有黄金的,看着眼馋,不过拿不到,走吧!”

我再次看向溪潭,其中透光水层折射出一道强烈的金光。这活物应该就是是深渊中生存的古人敬畏供奉的神灵,不管它是什么东西都不能去折腾,它也无法从溪潭中蹿出来。

大家简单收拾了装备就上路了。我们的路线是往回走,顺着怪藤爬到山顶上,朝北走只取梅里雪山。

尚子跟在我身边,一直盯着怪石塔看,不知道她又看出什么名堂来。

我边走边问道:“月莹,你看到什么了吗?”

尚子对她看到似乎也有怀疑,止步观察了一阵才说道:“石塔好像少了一座!”

最近尚子一直看到不明的物体,不过这些石塔杂乱无章矗立,我也没数过究竟有几座,可能尚子真看出一点端倪,我问道:“月莹,你之前数过这些石塔?”

尚子点点头坚定地说道:“我对数字很敏感,记得我看了一下一共有八十座整的,现在就只有七十九座!”

这些未解之谜不是我们这些平庸之辈可以诠释的,我开口说道:“别管了,快走!”

我说话带了急促的语气,葫芦和建国一听以为我又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不经意就按住了刀柄,然后打量起身周的环境。

大家走路有些急促,好像身后真有什么东西尾随将至一般。有不安心思的也不止我一人,尚子看向左右环境时甚至都露出害怕的神情,眼睛更是不敢去仔细打量这一方草木茂盛的深渊,只是半低着头谨慎地跟在我身旁不语。

第六感有时候很神奇,让人琢磨不透。我们四人似乎都同时感到了一丝的不安,脚步由疾走变成了小跑,最后莫名其妙不约而同狂奔起来。

大家都没看到什么东西,只是没头没脑地往前狂奔。跑了一段距离,尚子已经疲惫不堪,数次险些被枝藤绊倒。我顾不上许多,伸手将尚子抱了起来,往前跑了出去。

葫芦和建国气喘吁吁,催促着:“默默,快跑,快跑!”

建国脑子还算清醒,边跑边问:“我们跑什么啊?”

我抱着尚子,气都喘不匀了,急的叫道:“我怎么知道我们跑什么啊!”

我一句话落定,建国惶恐地急道:“别跑了,前面……前面!要跑往回跑!”

我们收住脚步往前瞧去,浓雾滚滚袭来将整个足有十几米宽的深渊底部淹没干净。

“快跑!”葫芦大叫一声。葫芦这一声带着恐慌的“斩钉截铁”的语气,所带来的冲击力和震撼力量吓得大家都呼喊着往后狂奔折返。也不知道我们又为什么要往后跑,前面的路线和情况都不明。

大家可能都被弄得迷糊范懵了,葫芦边跑边问道:“我们怎么又要跑?”

建国没好气地喊道:“是你说‘快跑’的嘛,还问为什么,谁知道我们到底跑了干嘛?”

人吓人,吓死人,人再吓人,鬼都被晃晕,真有鬼看到我们这般没头没脑的乱跑,估计会傻傻地偷笑我们:“可悲的人类,真蠢!”

我们不知道已经跑到什么地方了,满目余光都是奇怪的山石夹道,夹道内也是植被葱绿覆盖,跑着跑着,身子变小的感觉就涌了上来。

葫芦大叫:“都别跑了嘛,瘦的跑的块,胖的不行的嘛!”

我们紧急刹车,扶着膝盖喘成一团。不过背后马上冷风吹奏,全身打了个寒噤。

真不该听葫芦的,就该往前没头没脑的乱冲乱撞。这下完了,渊中像是有生命的巨大滚雾围了上来,顺着深渊底端的夹道往北飞去。

深渊呈南北朝向,不知道有多深,多长!滚滚浓雾向北飘远。奇怪的是这些翻滚变幻的浓雾都顺着渊中的山壁和顶端而去,给我们留出了一条宽约三米的雾道。

看到此番诡异的景象,我们三人已经小心拔刀在手,就连尚子都举着牛角刀做扎刺的姿势。

身前身后头顶都是灰白的雾气,雾气当中还有小团小团浓黑的小点,密密麻麻,诡异横生。

我们就在雾中出现的一条规整的雾壁围成的雾巷之间穿行。回头一看,身后又堵上了一层不知道有多厚的雾层。

雾气能形成如此形状,我头一回遇到,要说我不害怕,那是假的,鬼都不可能相信。

葫芦、建国和尚子拧开了头灯,三束本来白炽的灯光在浓雾笼罩下变成黄白的暗光,也无法穿透层层雾气,只是把周围不大的方圆印上了一片混沌的光圈。

葫芦胆战心惊地说道:“默默,这咋回事么?这雾都能变成雾壁了,头灯也管不了作用,见不到两侧的情况,不知道有没有路啊!”

建国深深咽下一口口水说道:“这不明白着告诉咱们只许往前走不许后退吗!默默,怎么办,走还是不走?”其实我们现在正小心躬着身子往前走呢。

浓雾翻滚若烧开的水,只是却显得规整无比,我们也只能看到它所呈现出来的动态。这些雾看上去都往北方向飞逝,头顶十几米的空中像是要下雨的天色,行云匆匆却分辨不清是天空还是半空中的浓雾形成的“雾顶”。

尚子小心地说道:“这么多的浓雾,怎么光线反而显得明亮了?”

尚子所说的这点我们都有察觉,不过谁都不明白是什么原因。

我说道:“可能是气象和光学问题。”

葫芦插话说:“别瞎科学了,谁他娘的见过这么规整的雾气,你们看看,规规整整,像一个深不见底的巷子。”

建国傻傻地问道:“这雾巷子能通到什么地方呢,可别是鬼门关啊。说不定尽头处就站着牛头马面,迎接我们的到来!”

葫芦好像想起了什么,开口对我说道:“默默,你不是懂气脉什么的吗,你倒是让它刮个风,把这鸟雾吹散啊!”

我骂道:“我又不是诸葛亮,再说了,诸葛亮是借东风,这深渊谷底是南北朝向,东风也不管用!”

葫芦续道:“东风不行,东北风,西北风也行啊!”

“去你大爷的,喝西北风都没人帮你刮的,你以为我是神仙啊!”

建国也开始犯糊涂:“你不是会那《盗鬼经卷》里的法术吗,也算半个神仙了,试试嘛!”

“试我个锤锤,神仙都有人拜,我这连半毛钱的香火钱都没人捐赠,我还半仙个屁!赶紧往前走!”

奇了怪了,回头瞧去,身后那堵雾墙不紧不慢堵了上来,一眼看上去像是**的大灰砖一样,慢慢逼着我们往前走。我们往前走一步,那雾墙也就飘上来一步,不过距离我们尚有五六米。

尚子抖着声音说道:“算了,这不是雾巷,更像是墓穴里长长的甬道!”

听到尚子如此一说,葫芦赶紧卖巧:“小妹学问就是好,这比喻万分的贴切!”

此时大家都怕安静下来,只好找了话说免得更害怕。这雾气形成的过道不知道有多深,我们走了好久也没见到尽头,想回头,那妖魅的雾墙显得更加的恐怖,说不定里面就藏着什么鬼东西呢,哪里敢往回走旧路。

走着走着感觉这身子好像不是在阳间的地界行走,满目灰白的浓雾差点把这脑袋都给晃晕了,这场景如梦似幻。看着稍微在前面走的葫芦,他下半身都被浓雾掩盖,只留下上半身飘虚飘虚地往前走着,看上去似乎他本来的下半身就应该是没有的。我们亦是如此。

建国说道:“默默,把灯笼兄放出来看看这的景色,说不定它能看出点名堂来!”

葫芦插话:“对,对,对,那对铜铃也拿出来使使,说不定能听到点声音!”

我说道:“这还用你二位操心,我早用着了,没啥情况!”

尚子可爱地说了一句:“会不会是它们睡着了,能叫醒它们吗!”

呵!呵呵,尚子这问题总算把我给问瘸了,我从来不知道这两样东西还能睡觉,还能被叫醒的,我无言以对!或许尚子也只是害怕随便说说而已,我也就不用回答了。

尚子没听到我回音,问了下一个问题:“我们能走出这雾巷吗,感觉我们走了好久了,不过好像也没走出一步啊!”

我说道:“我们不一直在往前走的吗,肯定走了好一段路了!别出现幻觉,保持警惕!”

尚子哦了一声,瞪大了眼睛往前边瞧边走,不过是不可能看见雾以外的东西的。

咔嚓一声响,我们顿住脚步看向建国,这声音是从建国的脚下响起的。

建国把弓着的身子挺直说道:“完了,我的脚踩到死骷髅了!”

葫芦腿回半步说道:“建国你又神仙了,都被浓雾盖住了!你能见到脚下的东西?”

建国动了下身子,抬起左脚,一瞧,没有什么东西,建国赧然傻笑两声说道:“嗳?错了,是右脚!”说着将左脚放了下去,抬起右脚。

“哎呀,我操,真是骷髅啊!我的妈呀!”建国的脚上被一个发黑还长绿毛的骷髅给咬住了,建国惊叫一声,身子一倒,躺到浓雾底下去不见了踪影。

我们吃了一惊急喊:“建国,你在哪儿?”

突然一个轻快的声音响起来:“我在这,快跟上!”

听到这声音,我知道是建国,可我们顿住了脚步,不敢去追那建国,因为建国几乎在两秒内奇怪的蹿到前面将近有二十米,他还在前面背对着我们打着让我们跟上去的手势。

我们咋舌的同时全身都僵住了,怎么建国刚才踩到骷髅好像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一样,而且两秒就跑出二十几米开外?这小子没练过小画书里的功夫啊,真他娘的“见鬼”,绝对不是“建国”。

前面二十几米开外的建国没听到我们跟进的脚步声,扭头来看,然后疑惑地说道:“哎呦,我的奶奶喂,我咋跑这么远了!”

建国匆匆就朝我们回跑过来。我实在是害怕了,正想阻止建国继续往前跑,结果建国自己跑了两步在离我们十七八米的位置停下了脚步,微张着嘴巴,疑惑地抬起手来:“呵!呵呵,操你大爷的!”说着向我们身后戳了两下,示意我们往身后看。

我们转身去瞧身后的那堵雾墙,吓得惊叫出声,尚子抱住我,全身抖成一团。

我们身后永不退后的雾墙上嵌着一个人,不正是建国吗?这下完了,冒出两个建国了。

葫芦哆嗦着说道:“我操!又……又……又……又他娘玩这招!”

我看看葫芦,葫芦看看我,两人吓傻了,这究竟怎么回事,哪个才是真正的建国?

让我们更惊惧的是,身前身后的的建国动作统一,一点走差都没有。我和葫芦。尚子只好侧着身子,看着左右的建国吵成一片:“鬼东西,学我干嘛!”“默默,救救我啊”,“我是真的,他是假的!”

我们当时都傻了,葫芦在那是竟然傻笑两声,摇着脑袋说道:“完了,两个建国!”

这两个建国叫骂声一致,动作一致,只是雾巷前面的建国身形稍微明显些,而身后的建国身影显得淡了点,而且完全是陷在后面的雾墙之中的,不过这也让我难以分辨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我看着两个建国用统一的肢体语言和语言叫骂傻站了半天了,连思考都省略了,谁知道这是他娘的怎么回事,难不成《西游记》是真的,真会冒出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来?难不成我还得学《西游记》里的办法找如来来辨别真伪。

葫芦赶在我前头发话:“你两个都闭嘴,我考考你们,谁答对问题,谁就是我真的兄弟!”

两个建国同时点头,然后葫芦开问:“小鸡炖蘑菇!”

雾巷前方的建国挤嗓子开腔:“绿豆炒番茄!”

“味道如何?”

“屁事怪多!”

这下没辙了,两个建国回答的声线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一点走差都没有。葫芦摊手示意没办法了:“默默,你倒是说话啊,怎么办!”

我点上烟,掏出一把食盐,朝前面的建国和后面的建国撒了过去。过得三五分钟,只见身后雾墙上的建国狞笑几下就完全没入雾墙之中没了踪影。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我们赶紧跟上建国,建国愣在原地等我给他做解释。其实这点也很好解释,主要是雾气水分太重,撒上食盐可以释解一部分的水汽,水汽一散,雾墙上的另一个建国就消失了。至于为什么会在雾墙上呈现出建国的样子,主要的问题还是光线投射成影。这光线应该只有一个小口,仅仅是小孔成像的原理,光线小,光束范围狭窄,因此只有再前面走的建国被投出影像来,其余我们三人可能都不在光线的照射范围内。

雾气水分多,连接成片状,形成了截面平整的雾面,所以能把影子投影上去,就像放电影一样。这些都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诡异的还是这雾团是如何形成如此平整的截面。

我边走边说作了一番简单的解释,大家似乎也对刚才出现两个建国的情况释怀了。

葫芦点点头似乎明白,然后说道:“难怪两个建国动作和言行都一致,原来是建国臭美照镜子形成的,差点吓得老子以为见到鬼了呢!”

大家眯着眼睛小心往前走去,脚下开始变得疙脚,而中间这条不被浓雾掩盖的宽阔笔直的雾巷依然没个尽头,奇怪的是这一地段植被都没有了,我们眼睛所及范围的两侧山壁也没有植被生长,或者说都被浓雾给掩盖了。

走了一阵,大家都很安静,突然尚子哎呀一声说道:“我踩到什么东西了!”

葫芦首先接话:“可能就是脚下的碎石块什么的,不要紧!”

尚子眉头一皱说道:“我甩了两下了,它还夹着我的脚的!”

不会又是刚才建国踩到的那种长绿毛的骷髅头吧。我赶紧让尚子把脚抬起来看看。

真是新鲜得紧,又是一个绿毛骷髅头,尚子惊叫一声,我一拳把绿毛骷髅打飞出去,掉到地上发出咕噜噜翻滚的响声。

还好之前见过这玩意儿,尚子也就一眼看到时吓了一跳而已,现在看到我把骷髅头打飞出去,惊惧也就没存在心了,话都没说就小心地跟着我们继续往前走。

葫芦眼光平视这前方,开口却说:“我看咱们脚下到处都是骷髅,我踩到好几个了,只是没有像建国和小妹那样被咬到脚!”

建国呛话:“那是你脚太臭,连骷髅都下不去嘴咬你!”

我正想打断他二人可能继续出现的争吵,尚子突然对我腼腆一笑,然后有些羞怯,还带着点难以说清的神采。

继续往前走了一段,尚子时不时又冲我羞涩傻笑,脸颊都羞红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没工夫打断葫芦和建国的争论,一路上都是他俩的吵闹声。只是尚子显得安静许多。

总感觉身边莫名的奇异,甚至觉得两边都是人,或者是人以外的“人”,我的直觉向来很准,估计两侧浓雾下掩盖着不为人知的怪相。

走着走着尚子脸上逐渐由欣喜变成诡异,好像被什么东西吓到了,指指我的双手惊恐地小声问道:“你……刚才没抱过我吗?”

“啊?我没碰你啊!”

尚子晃着脑袋打量起四周,眼神恐慌,慢慢靠到我身旁说道:“刚才我被什么东西拦腰轻抱了好几次!”

葫芦和建国围上来问缘由,没及尚子作解释,只听见尚子哭喊惊叫起来,双手乱摆像是在扑打着什么。

我瞪大眼睛一瞧,从虚幻的雾壁上伸出一双红褐色的双手,正轻轻地触及尚子的腰身。就在我们惊慌失措之际,两侧的雾壁上参差不齐地伸出无数双手脚来……

第九十六章 迷幻

我牵上尚子的手往前直奔,葫芦和建国在前面挥舞着砍刀狂斩开路,呼喊声连成一片。

这段鬼雾渊中夹道在此刻变得“热闹”,两侧满是伸出的手臂,晃眼瞧穿过去,漆黑的人的四肢伴随着虚云飘空轻轻摇摆,似乎在夹道欢迎我们的到来。

尚子边跑边哭,手心紧紧抓住我的手,另一只手时不时伸臂弯擦拭掉下的眼泪。

这样的恐惧下,无论我作怎样的安慰都无补于事,只能边跑边看上尚子一眼,心底喊着:“尚子别怕,有我在!”

葫芦和建国大喊一声:“默默,前面有乱藤封住雾巷!”

我在后疾呼:“砍了过去!”

葫芦和建国大声嘶吼一声,双双蹬地跳了起来,起手劈下数刀。只听见当!当!当……十数声,火花迸溅,接着再听到铁链落地的声音。葫芦和建国砍断的不是绳子而是铁链。

我还没来得急思考,只听见轰隆闷响,头顶上方斜刺过来的雾壁上一条条黑影斜扎了下来。我赶紧拖着尚子左右避让,尚子惊叫声此起彼伏。

头顶上掉下来的是人形状的物体,可能是尸体,我手脚在快也躲不过去,肩膀上搭了几架像是断手断脚的物件,脚底下的雾气被这些高空坠落的物件激荡起朵朵翻滚的雾浪。

雾浪腾空遮住了本该清晰的雾巷,夹道内光线摇曳模糊,两侧和头顶稀稀拉拉落下骇人心骨的东西来,我撒手挥刀狂砍,尚子已经站在原地捂着耳朵嘶喊着。

我抬头再看,两俱漆黑的物件落了下来,尚子可能被砸个正着,我连跳两步,落地之时,抬脚踢出两脚,把两个漆黑的物体踢开,再次牵上尚子的手往前奔跑。

跑出十几米,听到前方浓雾中传来建国的呼喊声:“默默,通到打开了!”

听到建国的声音,我没多作思考,穿过层层浓雾,在前方模糊看到拉结成网状的铁链,葫芦和建国分站在两侧。再接近些便看到铁链往当中破了一个口子,应该是葫芦和建国刚才打开的缺口。

我大喊一声:“快走!”四人汇合到一处,彼此照应往前继续漫无目的地狂奔。

脚下稍显平整,感觉是踩在石板之上,两侧也没在见到植被或者其他的东西,不过当空还是时不时落下一些物体,地上传来断断续续的砰砰声,听声去很是诡异。

我们不敢停下脚步,因为两侧的雾壁当中无数双摇摆的双手伸了出来,像是要来抓我们。

我小心护着尚子在中心位置,葫芦和建国一人一旁在前面打头,砍下不少从雾壁中伸出的诡异的人手人脚。

身在模糊而又如梦似幻的环境中,神思飘摇瞀乱,双脚机械地跑着,感觉像是在做梦,此时只听到噗!噗!噗……的声音此起彼伏,那是我们砍断像是人体的物件所发出的声音。

耳中各种声音混合,如鬼笑妖泣,四下本是寂静的空间,如今被这些诡异的声音切割得支离破碎,胜似鬼魂妖魅穿梭,嬉笑人间,又或者这地方就是它们活动的场所,我们仿若闯入了妖魅丛生之境。

我们暂且躲在一处没有大型坠落的地方细作思考,葫芦利索地脱下外套,又取出酒瓶子,再在外套上洒了酒,一把火点燃。

烈烈火光并不能驱散重重迷雾,倒把我们身周是不方圆内的黑雾印上绯红的颜色,我们就像是被一个绯红滚烫的玻璃罩罩在了此处深渊之中。

建国喘着气说道:“默默,迷路了!”

现在雾气淆飞,我们能见身边行雾匆匆从身边飘逝,身上像是被毛毛雨轻扶,很快全身就都湿透了。在这样的伸手难以见到指尖的迷雾之中穿行,说是迷路了并不为过。

我问道:“葫芦,建国,还有几枚炸药?”

“我还有两枚”,“我还有一枚了”

葫芦和建国一共有三枚,加上我手里仅剩的一枚,总共四枚。我说道:“葫芦,给我一枚炸药。”

葫芦得令,搜出一枚炸药递给我。我把衣袖撕了下来,取出一瓶玻璃酒瓶,用衣袖碎布把装满酒的瓶子和炸药绑到一起,在炸药引线上点上火,用尽全力把炸药往前远远地丢了出去。

那一刻感觉时间如此的漫长,大家都在静静等待着炸药爆炸所带来的效果,可能是柳暗花明,也可能是静谧如初。

伴随着轰隆巨鸣,炸药爆炸,头顶上点点石雨冲破层层迷雾落了下来,我们没有躲闪的趋势,目光紧紧盯住了前方。

接着便见到像是烧着的浓雾,带着通红的烈火翻滚着朝我们扑了过来,迎面热浪当头,暖风袭面。大家站成一排,看着滚滚迷雾鬼火一般的烟雾填充整个深渊。

烟火浓雾在离我们几米远的地方升腾消散,满空中落下被烧焦带着火星的碎片渣子,空气中弥漫着腐潮湿气被蒸发出的恶臭。

过了一会,我们只能静静站在原地融入再次恢复如初静谧的氛围之中。回收聚拢的浓雾又把整个深渊夹道填堵干净,没留下一丝洁净的地方。

眼线我们真的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彼此看到雾气当中模糊的身形轮廓,再不是像原先一样有一条笔直的雾巷可以行走。刚才我用的那一枚炸药让此地所呈现出来的形势更加复杂,如若前方藏有猛兽异类,该如何计较。

建国抬着刀子虚摆几下,想驱散一片浓雾,结果雾中生雾,再怎么驱赶都无济于事,接着说道:“默默,炸药也不管用,怎么办?”

我理理思绪,看这我身边三个模糊的身影说道:“大家别走散了,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往前走,希望可以冲破浓雾!”

听到葫芦的说话声:“我就不信这些雾都不会消散,迟些时候总会见到晴空万里!”

但愿如葫芦说的一样真能让我们重见晴朗天空。不过深渊雾之中腐物太多,加上水汽凝重,又不通风,这些雾气要想全部消散恐怕不是一时半刻所能奏效的。

尚子说道:“这么大的雾平时很难见到,就算深山老林也至于出现这么奇怪的雾的!”

我现在担心的在这地方迷失,甚至彼此失散,那就不好对付了。本来想就此安坐休息,不过此地诡谲异常,停滞不前恐怕是凶多吉少,更何况我们根本就不清楚这层层迷雾何时才会消散,所以再难都得往前走。

我说道:“大家用登山绳栓住身子再往前走,千万别走散了。我估计这段路上有我们意想不到的东西存在!”

葫芦呵呵笑了两声说道:“这么偏僻的地方不整点七里八怪的东西,好像也对不起咱们的名头,那还不白走一趟,我倒不觉得什么。好吧,我打前锋,你们在后面跟好!”

葫芦也算那种有勇有谋之人,不过他的智慧完全没有发挥出来,因为他懒得思考,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去思考,前面本来就暗藏玄机,让他走在前面怕是会误了事。至于我,还得照顾尚子,我得垫在最后,这样领头前进还是建国最合适,毕竟建国会思考,身手也不赖,应变能力比葫芦高些。

建国和我的想法是一致的,没等我吩咐,他就已经开口做安排:“葫芦我看还是我在前面打头,你在我后面,让小妹在你和默默中间走,前面真有什么东西,你两步就可以上来帮忙,最主要可以护着小妹,默默垫后稳妥些!”

葫芦回话:“那也行,那就麻烦建国兄弟打头了,千万别大意,看到什么事先招呼一声,我好准备出手帮忙。”

我怕葫芦又说个没完没了,只好出言打断:“赶紧走,此地不宜久留!”

我们借着微弱的视线,用登山绳拴住了腰身,建国扯了几下确定都被绳子固定系紧牢靠这就往前小心迈开了步子。

我干脆把上衣脱了下来,弄成两个火把,一个交给建国,一个留着我用。

火把上也紧紧是沾了点酒,火光可能也维持不了多长的时间,不过有总比没有的好,能借光走几步算几步。

葫芦说道:“默默,我这可就半瓶酒了,到时候驱寒的东西可就没有了!”

建国接话:“我这还有整瓶的酒,省着点应该够的,默默你那还有酒吗?”

“我这没有了,刚炸药用了一瓶,另外一瓶早就喝光了!”

尚子小心地问道:“我们是不是还在原地打转,根本就没往前走出一步?”

我故意哈哈大笑两声说道:“咱们动着步子呢,尽管往前走,肯定能走出去!”

瞎子上路百般难,这比黑夜还恐怖,我们这双眼睛在这地方几乎可以省略不计,前后两团火光也仅仅让我们看到彼此衣装的颜色,其余的就只是轮廓了。

尚子又问道:“天是不是黑了,这么光线越来越暗?”

我回答说:“咱们一早进入渊底,来到这里可能也就用了十几个小时,现在最多是日落西山!”

建国声音响起:“这雾就够咱们喝上一壶的,天真黑下来那该如何走!”

葫芦在前面走着说道:“要不然寻些柴禾烧,我就不信火还弄不散这鬼雾!”

建国处传来无奈的声音:“我说葫总,你见到这地方有植被吗,你自己走路都没注意脚下都没碰到什么东西吗。这路啊就一片山石,两侧又看不清楚,怎么找柴禾烧,小心走散了!”

“我们还有冷火炭嘛,堆到一处生个炭火堆总可以的吧!”葫芦看来极尽需要明火。

我边听葫芦和建国说话,一遍眯眼瞧着这鬼地方,听到葫芦说要点炭火,我说道:“你想点炭火可以,不过不能停下来,你得找个东西挑着,现在炭火也没多少光源,也仅等当驱寒用,你冷的话直接点上。”

砰……砰……砰……重物坠落的声音断断续续响起,奇怪的是我们脚下并没有碰到有什么东西挡路。或许这段夹道稍宽,重物落下时都落到了崖壁两侧,没掉到路中间。

这声音高低起伏,心脏都随着那声音七上八下扑通直跳,究竟是什么东西会没完没了的从陡峭的山壁上掉落,总不会是尸体吧,前面见到的影子是有人的形状的。如果是尸体那这数量可就有上百俱了。

葫芦咳了两声说道:“山上还有东西掉下来,小心点,不过到底是什么东西呢?掉个没完没了!”

尚子说道:“可能不是我们所走的这段路掉下来的,可能是别的地方,要不然我们怎么都没再遇到拦路的东西!”

建国开腔,声音稍高:“停一下,你们听听看,不像是有东西落下来,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敲打!”

“咚……噗……咚咚……哗哗……沙沙……噗……噗……哗啦……”声音由远及近,还带着点诡异的节奏。

我细听一阵,确定不了声音的出处,不过这声音够玄乎的,很像是有人拿着竹筒乱敲发出的声音。

葫芦闷话道:“不会是这里住着老古人,故意弄点声音吓我们吧!”

我说道:“怎么可能,真有人那也是死的,这里属于无人区,绝对不会有什么人在此地生活,太偏僻了!”

建国对我刚才说的这句话持怀疑态度:“默默,我看这里住人不无可能。不过真有人怕也没必要弄声吓我们!”

听建国如此一说,觉得自己刚才下的结论有点唐突,谁也不能保证这地方没人住。建国转口问道:“默默,你那本《盗鬼经卷》现在能算吗?”

“没办法,这里看不清环境和空间范围,能定下南北方向但定不了东西方位上的‘乽弃’和‘突枕’两个位置。”

“默默,没听你说过这两个方位名称啊,新用的吗?”

“那本《盗鬼经卷》不是都能算出气脉出口的吗?怎么现在不管用了?”

我回答道:“你们要清楚《盗鬼经卷》是墓穴方位方面的遗书。书成卷而辨类,类成聚而独专,总不能用数学去研究文学吧,每一样东西都有他独特的性质,《盗鬼经卷》能对付墓穴里的怪异事端,但对于世间自然百态未必都奏效,别把这东西看得太神,再说了,我也就学了些皮毛的东西,怎么可能做到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等到合适的地点才用得上,咱们赶紧往前走吧,至于前面有路没路暂时不用考虑,回头不得,往前走才是上策!”

火把上的火焰很快熄灭,只留下烧焦发红的碳渣碎片,轻风一吹全落了下来,光线更暗。我们得眯着眼睛找寻着出路了。

差不多走上一个小时了,夹道内除了时不时响起咚咚的响声和我们细碎的脚步声外在没有其他的声音。视线模糊加上寂寥的空间,仿若深夜时分。

记得我小的时候我爷爷和我说过湘西赶尸的事,现在我们四人在昏暗的夹道里行走,那一抹抹的身影看上去就像没魂的僵尸无神采地轻轻挪动着步子往前走着。

大家显然都疲惫不堪,连说话都没了力气,只顾着瞪大了双眼寻路而走,前进的速度就慢下了许多。

我垫在最后,小心听着身后可能出现的动静,脑袋都不敢扭一下,只是用这双眼睛左右晃着眼珠子瞟视。过得一阵,这双眼睛就干涩冒泪。

在昏暗的光线下走了良久,渐渐感觉体力不支,特别是尚子,她已经叉着腰走路了,身子也躬了下去。

我对着前面喊话:“休息一下吧!”

葫芦和建国几乎是同时坐在地上的,尚子跟着虚弱地瘫倒在地。我看着他们三人从雾层里只冒出一颗头来,看上去很怪异。

葫芦说道:“默默,我看咱们走不出去了,不知道咱们现在在什么地方!都走半天了,愣是没见到尽头。”

我抬眼四周观望,全是模糊不清的怪影,分辨不清楚是山石还是枯枝。

尚子说道:“该怎么办,默默,你有办法吗?”

走到现在我也一筹莫展,眉头皱出汗滴来也找不到可以驱散浓雾的方法,人和自然真没法抗衡。我回答尚子说:“把心放宽,总会有出路的!”

建国哼哼唧唧了半天说上话来:“真累,要能好好睡上一觉就好了”

我们随便吃了点东西,喝了点酒驱寒,顺便聊起天来。困顿太久,说了些话就昏昏欲睡了。此时头灯的光线照到脸上,每个人的脸都扭曲变形了不少,当然这主要是由于雾气水分折射光线形成的,我们就算看到彼此怪异的脸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正打算上路,强烈的南风北吹,我们站立起来,面朝南的身子被吹得往后退步。接着便听到身后传来撞钟的叮当声和咚咚的声。

我们同时转身向北看去,一股强风又扑面而来,两阵强风南北对立,发出咻咻的飞逝声,而面前端立着一个黑影怪物。

前面肯定是有一堵身形粗大的怪物,把北吹的南风给推了回来。我们慌乱中却有序地把拴在身上的登山绳解开,眼前怪物渐渐清晰,这怪物足有四五米高,模糊的轮廓下最后冒出一对铁锈色的怒目。

葫芦和建国同时大喊:“魑灵!”说着双双拔刀出鞘,跃起身子朝那怪物砍了出去……

第九十七章 碑兽

葫芦和建国出现此番勇武我还是头一次见到,我更来不及去阻止。我暗叫一声:“不好!”把尚子稍扯到身后,拔刀出鞘想上前助力一刀。

没等我迈出步子,葫芦和建国已经被震退回来,摔到地上赶紧翻腾起身,摆好姿势准备迎接可能扑面即到的攻击。葫芦紧张地叫骂:“他奶奶的,那东西忒结实,砍不进去!”

呜……一声沉闷的长啸声,四周阴风猎猎,像是旗子在迎风招展,我们被吹的连连后退,慌乱中只能伸臂护住了眼睛。

接着沉稳的脚步声响起,轰隆!轰隆!……四周开始鬼哭神嚎,又伴随着阴骘晦涩的嬉笑声,听得让人心惊肉跳。

建国大骂:“他妈的,老子跟他拼了。”说着边迎风倒退,边搜出酒瓶子和炸药,利索地绑上引子,点燃,往前面那怪物的方向丢了出去。

随着建国一声:“趴下”的大叫暴喝,我们同时扑倒在地,前方一股巨大的火墙横扫出来,热浪过后,前方一片火海,浓雾像是被什么东西吸食,刷刷!呼呼!都往我们身后的南边方向诡异地退出去干净。

我埋头在地,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我想是我的头发被刚才的烈火喷射烫焦发出的糊焦味。刚才那团火烧的结实,估计能把人给烧懵。

过得一阵,我们缓慢抬起头来,确定已经没有危险,这才惊魂未定地一一站起身子来,对着眼前所见更是惊讶不已。

此地围成一个将尽缝合的圆形谷地,出口就是我们所来之路。这片沟壑之地方圆阔达,各种奇异的花草娇嫩新鲜,泉涓在石壁上淅淅流淌,更有数之不尽的蜻蜓蝴蝶风鸟穿梭嬉戏。

当空万般洁白的阳光洒了进来,照亮如诗画意般的美景,似乎刚才这里不曾有过厚重的浓雾和烈火燃烧遮空。

别看这些花草水溪胜似天宫楼宇,其中的怪相布置也够让人为之心神震慑的。

宽约上百见方的深渊尽头当中矗立着一座高约五米的的石碑。石碑碑头赫然是一个怪兽的脑袋,碑身身上又衍生出遒劲粗壮的四肢。最显眼的还是碑顶怪兽首的样式。

碑兽额阔面宽;壁梁笔直带鹰钩;两目中心上方出还有一只竖立布置的眼睛;耳垂宽大,当中吊着两环已经锈化的铁耳坠。此碑兽张大了嘴巴,有些风化似要脱落的牙齿翻出在外,怒目圆瞪,似乎用那鄙视的眼光打量着闯进它地盘来的我们,它两手提着的石锤举在了半空,有打将下来的姿势。

不过整个碑兽都被几条锈化的铁链拴住,有几条铁链子已经风化断裂垂了下来。这是一个半身是碑的碑兽,它双腿虬曲,微微对天仰头,一眼看上去很像是人力而走的饿狼被困住,嘶吼咆哮着想要挣脱出来,凶相毕露。碑兽身上爬满了藤子,其叶蓁蓁,藤子下碑兽的身躯边缘盈填着人的颅骨骷髅。这些骷髅比成年人的拳头大了些,如果是人类的颅骨,那应该是婴儿的。

此时这一片方圆内草木新枝嫩叶下的枯草烧尽,却未留下半点烟尘,我想当中可能隐藏着什么吸食烟雾的东西。

碑兽的整个身子是被半埋在深渊尽头处的石檐下的,两侧是光秃秃平整的石壁,石壁往上数十米又是草木森森,垂藤如絮。

尚子小心地问道:“默默,碑兽旁边那些红色的小旗子是做什么的?”

我说那些不是旗子,是“帐劫”。在中国西南边陲,有一个古老的民族,他们在埋葬祖先或者迁坟动土时,每一座坟头上都要插上红色的绸带,这就是传说中的“魑族祖灵”。

魑族始于何时何处至今科学界尚无定论。闻其名者也少之又少。想要研究的学者可能也在少数,但至今仍没有找到相关的遗址,论研究也形同一纸空文。

建国问了一个聪明的问题:“难道《盗鬼经卷》牵扯到魑族?”

我想建国问到点子上了,这本残卷内述的不仅仅是寻脉盗墓的技法规则,亦把魑族牵连其中,头绪乱麻,岂是一时半刻所能解释清楚的。

葫芦说道:“我看这碑兽很像我们在龙洞龛棺里见到的古人尸骸!”

尚子疑惑地接上问话:“你们见过像这碑兽的怪物尸骸?”

我点头称是,接着把在龙洞龛棺内见到的情形一并复述了一遍。尚子起疑问道:“世间还有这么一个神秘的民族不被发现?”

建国答话说道:“起初我们也不相信,但毕竟龙洞一行我们是亲眼所见!这点不用怀疑。”

尚子咯咯笑了两声说道:“如果真能找到那些尸骸,你们可会让整个考古界掀起一阵波澜的!你们可就出名了,说不定你们就成科学家了。”

“我操,我就说嘛!早知道这样就该搬一俱怪物的尸骸出来!”葫芦冒了一句话出来,然后扫了我和建国一眼。

我说咱们三个愣青差点没死在龙洞里,你还有心思抬古人的尸骸出来,真异想天开。不是我打击妄自菲薄,咱们三兄弟这辈子轮不到做科学,学问还不及格呢,能数清楚票子就足够了!

尚子抿着小嘴,眼珠定住思考了一下问道:“这碑兽是魑族人的形象吗?”

如果魑族真的存在,应该就是这个形象,龙洞内的骸骨如果复原,面貌和这碑兽就一模一样了,起码是同一物种!

尚子看到眼前的情景似乎不觉得畏惧,甚至得意地从挎包里翻出相机对着碑兽照了十几张的相片,笑盈盈的像是找到了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葫芦看了半天,没明白这碑兽究竟有什么稀奇之处,然后却似有所悟地轻点两下头说:“默默,咱们发现了一个物种嘞,说不定能上那什么地理杂志的书呐,咱们赶紧找找,看能不能找到点古人的尸骸,这回一定要抬一俱出去,亮亮相,兴许就和发现金字塔的考古学家一样名声在外了,票子肯定一沓一沓到手了。”这呆子见到好处都想捞一把。

这地方虽然有藏风聚水之相,但缺口丧失了不少的“葬气”,而且当空雾气太重,聚水不得反而多生出“龙口”,绝对不是什么风水宝地,有墓在此,各种利害恐怕我们得多加小心。

我说这里可不是什么沉棺安尸的地方,这里应该是祭祀场,而且和尚子所说的一样,应该是活人祭祀!

建国惊讶:“不是吧,这么漂亮的环境用来做祭祀场所太糟蹋了吧?”

我笑了笑说你看看那些“帐劫”就知道。“帐劫”本身带有不吉利的深意,一般是死者并非自然死亡,或者是孩童夭折才会在埋葬之地插上“帐劫”。

传说帐劫附近鬼魅横生,皆因“故而不消,其气凝聚成滩,以天地滋养,久而不灭,幻生阴阳!”在古代夭折的婴儿普遍采用瓮棺葬,其次是“树葬”和“水葬”,其诡异程度就算不是亲见,闻其道也够吓它一回的。

小孩夭折前几乎入不了宗谱,以神学概念解释,这些非正常死亡的人就成了孤魂野鬼,藏于深山老林中,汇聚就成了一个很微妙的“族群”关系,也就是人类肉眼看不到的“精神力量”,传说能伤人害命。

眼前密密麻麻的“帐劫”透露出的信息不少,我估计此地应该埋葬有很多的尸骸,至于有没有魑族人的骸骨恐怕很难确定。况且这里真有人的尸骸,可能都是祭祀的牺牲品,谁也不乐意去翻这些烂骨头出来把玩,当然考古人员是相当乐意发现这些遗址的。

贴切点说这里和乱葬岗并无差异,就算地底下白骨累累,我们也范不着去冒这个险。

建国让我用《盗鬼经卷》算算看,我正有此意。不说去翻这些残存的骷髅骸骨,起码可以通过测算获取半点的信息也是好的。或许还能救我们一命。

我胸前挂着的羊皮灯笼一直都没起什么反应,这对铜铃倒是摇晃过几次,不知道“一眼一耳”是如何让一片方圆的气脉变幻的,希望等会遇到麻烦能仰仗它们的神威。

尚子对考古算是轻车熟路,寻找古迹中遗留的蛛丝马迹更是不在话下,我既然把她带到了地点,能不不能发现点线索还要她的帮忙。

尚子取了简单的考古铲和毛刷就匆匆走到碑兽身下做研究,把我们三人撂在一旁不管了。

我吩咐葫芦建国上去帮手,尚子也只顾着自己琢磨,对着碑兽双脚周围来来回回用毛刷扫了好几遍。葫芦和建国跟在一旁打转,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我这边还得算算看,也不着急去问尚子他们的情况,干脆点上烟对整个深渊尽头处的底盘来个彻底细致的观察,兴许能找到点线索。不过我现在最紧要的还是留心此处可能潜藏的危险

魑族人若是身居深山洞窟之中,应该有出入的缺口。洞口原先肯定是敞开的,可能年深日久山体出现坍塌把洞口封堵严实,倒不会出现什么高科技机关把门洞给锁死,要有机关那也只会在墓室里才会有所布置。

残书《盗鬼经卷》祖传到我手上已经有五年多的时间,五百多页的内容厚重且历史底蕴浓厚,只是牵扯到关于历史上的事都是典籍上未记录周详甚至无据可考的。

这几年我用过其中的技法解开不少未解之惑,但说得难听点,除了“百冥叩首”外我也只用了最简单的技法,晦涩难懂的我基本没用,可能我运用的还不及全书的百分之一。

每次动用此本残卷我都会联系到《易经》和风水术,但《盗鬼经卷》里的内容更为神化些,也可以说是一本“妖异的风水学”,只是《盗鬼经卷》比《风水术》更为神奇。风水术讲究日月星辰、地脉形状、方位朝向、时辰对照等内容的结合和演化,而《盗鬼经卷》有很大一部分和风水学相背离,但又有些依靠了风水的概念。

风水术断阴阳、安葬法、辨宅邸、测吉凶;《盗鬼经卷》重寻墓斗穴、望气象、闻腐土水泽、问气脉、切棺椁、触尸骸甚至诡异的精确测定土表下的布尸位。两者俱博大精深,非常人所能全通的。这抑或取决于两本书之间的触及面,风水术是“活用”,《盗鬼经卷》却是“死用”,毕竟两本书出身都不一样,《盗鬼经卷》是盗墓人专门为盗墓著写的典籍,贴切地说就是“墓尸风水学”,而且到现在世间可能仅存我手上这一本,研究运用的人也就寥寥无几了。

渊内时不时吹起一股轻风,铮铮的响声四起。原来碑兽的耳环摇曳撞到碑兽的下颚处发出了响声,碑兽左侧还有一棵叶片硕大厚重的植物,灌进来的风吹拂就发出了像是庞然大物移动所发出的厚重的脚步声。迷雾中我们差点认为可能有怪兽走近。

葫芦和建国帮不上尚子什么忙,干脆抬头环顾四周,最后建国发现了悬崖半腰处有无数的草人把见方上百的此处深渊尽头围了一圈。

草人身上被厚重的粗布严严实实裹了十几层,有些风化腐朽的粗布衣裂开了口子,当中就露出发腐变成细泥的身躯。草人半腰和胸前都用一条铁链拦住,密密麻麻安在堑道上站成一圈。最奇特的是这些上百俱的草人姿势不一,几乎没有重复的,身形样式也各自有别,只是没有神态,它们的头上用厚厚的粗布扎了十几层才裹出一个头形来,没有五官。

几个小时前我们在浓雾下穿行,夹道两处伸出奇怪的人的四肢,估计也是这些草人。再看数米高的半壁上的草人,铁链被我们砍断几根,这些草人没有依拦也就都掉了下来,真是吓得我们够呛,还以为真有尸体从高空落下来呢,原来都是草人。

寿店经常看到扎纸人做陪陵的随葬品或者乩童,这里应该是扎草人,很明显此处可以断定是祭祀场所或者是墓葬之地。

这些草人没有多大的研究价值,葫芦、建国和尚子看了一眼又围到碑兽附近研究了。

此段地界,水平八方缺一口,只剩下身后的那段长长的雾巷夹道,其余七处全部都是陡峭的山石夹壁,“九行令止”少一方,缺一气脉,而“偷天行脉”却多了一处瑩口,两者测算都有失,我得用“地藏敩术”把“九行令止”的缺失一方回填,再把“偷天行脉”多出的瑩口摒除,以“封天术”上所说的“封脉遗存”盖住这片方圆,以测算布尸位。

“地藏敩术”:逵狱通殿诛疐,巳蕲殆寿,衷圙封以嗣俟,戽及相离百方扌离,降爇罴卌,怯晓还理,土归崶殿沉土,葬而浅泽,厚无可透气成脉,攫之高恕迭啝,宜摒尘泽……

这段晦涩难懂的技术本来是“兲眸校尉”寻穴的本事,其中就包括在地表上以望、闻、问、切、触五法判断地底下是否存在墓室地宫,再加上“地藏敩术”基本可以诡异地算出尸体的走向和布尸方位。

此地就算不用测算也知道周围藏有不少的尸骸。不过全本《盗鬼经卷》已经做到地表断尸位,能做到这点已经堪称“诡谲超神”了,不可能再神奇地算出尸体的性别和具体数量,除非地藏墓,基本可以断定有两俱以上的尸骸,不过此处就算是乱葬岗,但也不足以形成地藏墓,对于数量仍然无法准确计算。

通过一番详细的测算,我看这里百米见方的深渊尽头四周都是骸骨,很奇怪的是这些尸骸好像都是坐立的,并且应该少了很关键的一部分。

至于出口气脉,我已经算准了,碑兽身后应该还有一个缺口,说实在些,那些坍塌下来的碎石泥土把洞口掩盖,很可能石壁后方就有一座古墓。

尚子他们此时已经把高有将近五米的碑兽清理干净,我走了上去,想从碑兽的身上找到点线索解开心中的迷惑。

葫芦从碑兽肩膀上翻身跳了下来,顺便不改本性敲了几下碑兽的耳环,咚咚!铮铮的响声响了数下才消失。

碑兽身上的铁链和枝藤已经被清理干净,光溜溜就站在了我们面前。尚子用纸笔小心记录着碑兽躯干上刻写的文字,有时陷入沉思,有时脸上堆上一抹笑容,或许她在这尊碑兽身上找到了一点线索。

我招呼葫芦和建国到碑兽身后观察,说不定出口很容易就找到缺口。

葫芦看看已经和碑兽后背连成一片的泥土层说在这地方能找到什么?小时候铲红泥捏小人玩,现在还想再回味回味?对那段光着屁股不觉得害臊的童年时代再进行一番彻底的回忆。

建国和葫芦思考能力就不一样,也不多话,把腰间挂着的折叠产取了下来,狠狠地铲起土来,我也赶紧舞铲挥土,没工夫和葫芦商讨回忆关于捏小泥人这档子事了。

葫芦自己觉得被冷落,傻站着也不是办法,干脆提着铲子来帮手,瞧了这屁大点的地方,没有他站立的位置可以动铲子了,只能傻傻地把铲子举在身前却扎不了土。

葫芦没好气地说道:“我先休息一下,等下你们谁累了叫我换手哈!”

这时尚子对碑兽做完研究,瞧见我们舞铲用功,疑惑地问道:“你们挖什么?”

葫芦这下找到听众了,凑上两步对尚子说道:“小妹,他们两个在傻挖宝藏!”

尚子凑了上来,仔细瞧了瞧说:“这能有什么财宝的吗?”

葫芦得意地开说:“哎!我早劝过他们了,他们就是不听,这能有什么宝贝嘛,何必费这力气呢?”

碑兽身后的土层松软,水分很多,很快就被我和建国铲出一条土缝来。我捻土闻了一下,有腐臭味而且带有一股闷腥气;再舔一下湿泥,味咸涩;沾点湿泥于拇指和食指之间揉搓几下,居然是粘滑的;土色发黑,当中有细沙粒,并没有五花土出现。

葫芦看我辨土半天也没开口,问道:“默默,我就说了,这地方不会有什么古墓,连土的颜色都不对,怎么可能在这地方葬有墓穴嘛,金银财宝?估计也没有!”

我想把葫芦支开,以刚才我测算的点做依据,拍拍双手说道:“葫芦,这里环绕一周的土壁上有上好的瓷器,你敢去端出去吗?”

葫芦听了我说的话,指着我哈哈大笑。说我是想把他支开所以才出了这么一个小儿科的主意。接着嘚瑟地说他葫芦当兵几年可不是瞎混的,在部队里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更是把他手下的兄弟兵如何演练打得对方求饶的事迹复述个彻底,还说不信让我问问建国。

我们光顾着闲扯争论,没注意一旁的尚子已经走到右侧的土层下翻草扒枝,然后就听到尚子惊叫一声:呀!难怪了,原来是这样的……

第九十七章 碑兽

葫芦和建国出现此番勇武我还是头一次见到,我更来不及去阻止。我暗叫一声:“不好!”把尚子稍扯到身后,拔刀出鞘想上前助力一刀。

没等我迈出步子,葫芦和建国已经被震退回来,摔到地上赶紧翻腾起身,摆好姿势准备迎接可能扑面即到的攻击。葫芦紧张地叫骂:“他奶奶的,那东西忒结实,砍不进去!”

呜……一声沉闷的长啸声,四周阴风猎猎,像是旗子在迎风招展,我们被吹的连连后退,慌乱中只能伸臂护住了眼睛。

接着沉稳的脚步声响起,轰隆!轰隆!……四周开始鬼哭神嚎,又伴随着阴骘晦涩的嬉笑声,听得让人心惊肉跳。

建国大骂:“他妈的,老子跟他拼了。”说着边迎风倒退,边搜出酒瓶子和炸药,利索地绑上引子,点燃,往前面那怪物的方向丢了出去。

随着建国一声:“趴下”的大叫暴喝,我们同时扑倒在地,前方一股巨大的火墙横扫出来,热浪过后,前方一片火海,浓雾像是被什么东西吸食,刷刷!呼呼!都往我们身后的南边方向诡异地退出去干净。

我埋头在地,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我想是我的头发被刚才的烈火喷射烫焦发出的糊焦味。刚才那团火烧的结实,估计能把人给烧懵。

过得一阵,我们缓慢抬起头来,确定已经没有危险,这才惊魂未定地一一站起身子来,对着眼前所见更是惊讶不已。

此地围成一个将尽缝合的圆形谷地,出口就是我们所来之路。这片沟壑之地方圆阔达,各种奇异的花草娇嫩新鲜,泉涓在石壁上淅淅流淌,更有数之不尽的蜻蜓蝴蝶风鸟穿梭嬉戏。

当空万般洁白的阳光洒了进来,照亮如诗画意般的美景,似乎刚才这里不曾有过厚重的浓雾和烈火燃烧遮空。

别看这些花草水溪胜似天宫楼宇,其中的怪相布置也够让人为之心神震慑的。

宽约上百见方的深渊尽头当中矗立着一座高约五米的的石碑。石碑碑头赫然是一个怪兽的脑袋,碑身身上又衍生出遒劲粗壮的四肢。最显眼的还是碑顶怪兽首的样式。

碑兽额阔面宽;壁梁笔直带鹰钩;两目中心上方出还有一只竖立布置的眼睛;耳垂宽大,当中吊着两环已经锈化的铁耳坠。此碑兽张大了嘴巴,有些风化似要脱落的牙齿翻出在外,怒目圆瞪,似乎用那鄙视的眼光打量着闯进它地盘来的我们,它两手提着的石锤举在了半空,有打将下来的姿势。

不过整个碑兽都被几条锈化的铁链拴住,有几条铁链子已经风化断裂垂了下来。这是一个半身是碑的碑兽,它双腿虬曲,微微对天仰头,一眼看上去很像是人力而走的饿狼被困住,嘶吼咆哮着想要挣脱出来,凶相毕露。碑兽身上爬满了藤子,其叶蓁蓁,藤子下碑兽的身躯边缘盈填着人的颅骨骷髅。这些骷髅比成年人的拳头大了些,如果是人类的颅骨,那应该是婴儿的。

此时这一片方圆内草木新枝嫩叶下的枯草烧尽,却未留下半点烟尘,我想当中可能隐藏着什么吸食烟雾的东西。

碑兽的整个身子是被半埋在深渊尽头处的石檐下的,两侧是光秃秃平整的石壁,石壁往上数十米又是草木森森,垂藤如絮。

尚子小心地问道:“默默,碑兽旁边那些红色的小旗子是做什么的?”

我说那些不是旗子,是“帐劫”。在中国西南边陲,有一个古老的民族,他们在埋葬祖先或者迁坟动土时,每一座坟头上都要插上红色的绸带,这就是传说中的“魑族祖灵”。

魑族始于何时何处至今科学界尚无定论。闻其名者也少之又少。想要研究的学者可能也在少数,但至今仍没有找到相关的遗址,论研究也形同一纸空文。

建国问了一个聪明的问题:“难道《盗鬼经卷》牵扯到魑族?”

我想建国问到点子上了,这本残卷内述的不仅仅是寻脉盗墓的技法规则,亦把魑族牵连其中,头绪乱麻,岂是一时半刻所能解释清楚的。

葫芦说道:“我看这碑兽很像我们在龙洞龛棺里见到的古人尸骸!”

尚子疑惑地接上问话:“你们见过像这碑兽的怪物尸骸?”

我点头称是,接着把在龙洞龛棺内见到的情形一并复述了一遍。尚子起疑问道:“世间还有这么一个神秘的民族不被发现?”

建国答话说道:“起初我们也不相信,但毕竟龙洞一行我们是亲眼所见!这点不用怀疑。”

尚子咯咯笑了两声说道:“如果真能找到那些尸骸,你们可会让整个考古界掀起一阵波澜的!你们可就出名了,说不定你们就成科学家了。”

“我操,我就说嘛!早知道这样就该搬一俱怪物的尸骸出来!”葫芦冒了一句话出来,然后扫了我和建国一眼。

我说咱们三个愣青差点没死在龙洞里,你还有心思抬古人的尸骸出来,真异想天开。不是我打击妄自菲薄,咱们三兄弟这辈子轮不到做科学,学问还不及格呢,能数清楚票子就足够了!

尚子抿着小嘴,眼珠定住思考了一下问道:“这碑兽是魑族人的形象吗?”

如果魑族真的存在,应该就是这个形象,龙洞内的骸骨如果复原,面貌和这碑兽就一模一样了,起码是同一物种!

尚子看到眼前的情景似乎不觉得畏惧,甚至得意地从挎包里翻出相机对着碑兽照了十几张的相片,笑盈盈的像是找到了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葫芦看了半天,没明白这碑兽究竟有什么稀奇之处,然后却似有所悟地轻点两下头说:“默默,咱们发现了一个物种嘞,说不定能上那什么地理杂志的书呐,咱们赶紧找找,看能不能找到点古人的尸骸,这回一定要抬一俱出去,亮亮相,兴许就和发现金字塔的考古学家一样名声在外了,票子肯定一沓一沓到手了。”这呆子见到好处都想捞一把。

这地方虽然有藏风聚水之相,但缺口丧失了不少的“葬气”,而且当空雾气太重,聚水不得反而多生出“龙口”,绝对不是什么风水宝地,有墓在此,各种利害恐怕我们得多加小心。

我说这里可不是什么沉棺安尸的地方,这里应该是祭祀场,而且和尚子所说的一样,应该是活人祭祀!

建国惊讶:“不是吧,这么漂亮的环境用来做祭祀场所太糟蹋了吧?”

我笑了笑说你看看那些“帐劫”就知道。“帐劫”本身带有不吉利的深意,一般是死者并非自然死亡,或者是孩童夭折才会在埋葬之地插上“帐劫”。

传说帐劫附近鬼魅横生,皆因“故而不消,其气凝聚成滩,以天地滋养,久而不灭,幻生阴阳!”在古代夭折的婴儿普遍采用瓮棺葬,其次是“树葬”和“水葬”,其诡异程度就算不是亲见,闻其道也够吓它一回的。

小孩夭折前几乎入不了宗谱,以神学概念解释,这些非正常死亡的人就成了孤魂野鬼,藏于深山老林中,汇聚就成了一个很微妙的“族群”关系,也就是人类肉眼看不到的“精神力量”,传说能伤人害命。

眼前密密麻麻的“帐劫”透露出的信息不少,我估计此地应该埋葬有很多的尸骸,至于有没有魑族人的骸骨恐怕很难确定。况且这里真有人的尸骸,可能都是祭祀的牺牲品,谁也不乐意去翻这些烂骨头出来把玩,当然考古人员是相当乐意发现这些遗址的。

贴切点说这里和乱葬岗并无差异,就算地底下白骨累累,我们也范不着去冒这个险。

建国让我用《盗鬼经卷》算算看,我正有此意。不说去翻这些残存的骷髅骸骨,起码可以通过测算获取半点的信息也是好的。或许还能救我们一命。

我胸前挂着的羊皮灯笼一直都没起什么反应,这对铜铃倒是摇晃过几次,不知道“一眼一耳”是如何让一片方圆的气脉变幻的,希望等会遇到麻烦能仰仗它们的神威。

尚子对考古算是轻车熟路,寻找古迹中遗留的蛛丝马迹更是不在话下,我既然把她带到了地点,能不不能发现点线索还要她的帮忙。

尚子取了简单的考古铲和毛刷就匆匆走到碑兽身下做研究,把我们三人撂在一旁不管了。

我吩咐葫芦建国上去帮手,尚子也只顾着自己琢磨,对着碑兽双脚周围来来回回用毛刷扫了好几遍。葫芦和建国跟在一旁打转,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我这边还得算算看,也不着急去问尚子他们的情况,干脆点上烟对整个深渊尽头处的底盘来个彻底细致的观察,兴许能找到点线索。不过我现在最紧要的还是留心此处可能潜藏的危险

魑族人若是身居深山洞窟之中,应该有出入的缺口。洞口原先肯定是敞开的,可能年深日久山体出现坍塌把洞口封堵严实,倒不会出现什么高科技机关把门洞给锁死,要有机关那也只会在墓室里才会有所布置。

残书《盗鬼经卷》祖传到我手上已经有五年多的时间,五百多页的内容厚重且历史底蕴浓厚,只是牵扯到关于历史上的事都是典籍上未记录周详甚至无据可考的。

这几年我用过其中的技法解开不少未解之惑,但说得难听点,除了“百冥叩首”外我也只用了最简单的技法,晦涩难懂的我基本没用,可能我运用的还不及全书的百分之一。

每次动用此本残卷我都会联系到《易经》和风水术,但《盗鬼经卷》里的内容更为神化些,也可以说是一本“妖异的风水学”,只是《盗鬼经卷》比《风水术》更为神奇。风水术讲究日月星辰、地脉形状、方位朝向、时辰对照等内容的结合和演化,而《盗鬼经卷》有很大一部分和风水学相背离,但又有些依靠了风水的概念。

风水术断阴阳、安葬法、辨宅邸、测吉凶;《盗鬼经卷》重寻墓斗穴、望气象、闻腐土水泽、问气脉、切棺椁、触尸骸甚至诡异的精确测定土表下的布尸位。两者俱博大精深,非常人所能全通的。这抑或取决于两本书之间的触及面,风水术是“活用”,《盗鬼经卷》却是“死用”,毕竟两本书出身都不一样,《盗鬼经卷》是盗墓人专门为盗墓著写的典籍,贴切地说就是“墓尸风水学”,而且到现在世间可能仅存我手上这一本,研究运用的人也就寥寥无几了。

渊内时不时吹起一股轻风,铮铮的响声四起。原来碑兽的耳环摇曳撞到碑兽的下颚处发出了响声,碑兽左侧还有一棵叶片硕大厚重的植物,灌进来的风吹拂就发出了像是庞然大物移动所发出的厚重的脚步声。迷雾中我们差点认为可能有怪兽走近。

葫芦和建国帮不上尚子什么忙,干脆抬头环顾四周,最后建国发现了悬崖半腰处有无数的草人把见方上百的此处深渊尽头围了一圈。

草人身上被厚重的粗布严严实实裹了十几层,有些风化腐朽的粗布衣裂开了口子,当中就露出发腐变成细泥的身躯。草人半腰和胸前都用一条铁链拦住,密密麻麻安在堑道上站成一圈。最奇特的是这些上百俱的草人姿势不一,几乎没有重复的,身形样式也各自有别,只是没有神态,它们的头上用厚厚的粗布扎了十几层才裹出一个头形来,没有五官。

几个小时前我们在浓雾下穿行,夹道两处伸出奇怪的人的四肢,估计也是这些草人。再看数米高的半壁上的草人,铁链被我们砍断几根,这些草人没有依拦也就都掉了下来,真是吓得我们够呛,还以为真有尸体从高空落下来呢,原来都是草人。

寿店经常看到扎纸人做陪陵的随葬品或者乩童,这里应该是扎草人,很明显此处可以断定是祭祀场所或者是墓葬之地。

这些草人没有多大的研究价值,葫芦、建国和尚子看了一眼又围到碑兽附近研究了。

此段地界,水平八方缺一口,只剩下身后的那段长长的雾巷夹道,其余七处全部都是陡峭的山石夹壁,“九行令止”少一方,缺一气脉,而“偷天行脉”却多了一处瑩口,两者测算都有失,我得用“地藏敩术”把“九行令止”的缺失一方回填,再把“偷天行脉”多出的瑩口摒除,以“封天术”上所说的“封脉遗存”盖住这片方圆,以测算布尸位。

“地藏敩术”:逵狱通殿诛疐,巳蕲殆寿,衷圙封以嗣俟,戽及相离百方扌离,降爇罴卌,怯晓还理,土归崶殿沉土,葬而浅泽,厚无可透气成脉,攫之高恕迭啝,宜摒尘泽……

这段晦涩难懂的技术本来是“兲眸校尉”寻穴的本事,其中就包括在地表上以望、闻、问、切、触五法判断地底下是否存在墓室地宫,再加上“地藏敩术”基本可以诡异地算出尸体的走向和布尸方位。

此地就算不用测算也知道周围藏有不少的尸骸。不过全本《盗鬼经卷》已经做到地表断尸位,能做到这点已经堪称“诡谲超神”了,不可能再神奇地算出尸体的性别和具体数量,除非地藏墓,基本可以断定有两俱以上的尸骸,不过此处就算是乱葬岗,但也不足以形成地藏墓,对于数量仍然无法准确计算。

通过一番详细的测算,我看这里百米见方的深渊尽头四周都是骸骨,很奇怪的是这些尸骸好像都是坐立的,并且应该少了很关键的一部分。

至于出口气脉,我已经算准了,碑兽身后应该还有一个缺口,说实在些,那些坍塌下来的碎石泥土把洞口掩盖,很可能石壁后方就有一座古墓。

尚子他们此时已经把高有将近五米的碑兽清理干净,我走了上去,想从碑兽的身上找到点线索解开心中的迷惑。

葫芦从碑兽肩膀上翻身跳了下来,顺便不改本性敲了几下碑兽的耳环,咚咚!铮铮的响声响了数下才消失。

碑兽身上的铁链和枝藤已经被清理干净,光溜溜就站在了我们面前。尚子用纸笔小心记录着碑兽躯干上刻写的文字,有时陷入沉思,有时脸上堆上一抹笑容,或许她在这尊碑兽身上找到了一点线索。

我招呼葫芦和建国到碑兽身后观察,说不定出口很容易就找到缺口。

葫芦看看已经和碑兽后背连成一片的泥土层说在这地方能找到什么?小时候铲红泥捏小人玩,现在还想再回味回味?对那段光着屁股不觉得害臊的童年时代再进行一番彻底的回忆。

建国和葫芦思考能力就不一样,也不多话,把腰间挂着的折叠产取了下来,狠狠地铲起土来,我也赶紧舞铲挥土,没工夫和葫芦商讨回忆关于捏小泥人这档子事了。

葫芦自己觉得被冷落,傻站着也不是办法,干脆提着铲子来帮手,瞧了这屁大点的地方,没有他站立的位置可以动铲子了,只能傻傻地把铲子举在身前却扎不了土。

葫芦没好气地说道:“我先休息一下,等下你们谁累了叫我换手哈!”

这时尚子对碑兽做完研究,瞧见我们舞铲用功,疑惑地问道:“你们挖什么?”

葫芦这下找到听众了,凑上两步对尚子说道:“小妹,他们两个在傻挖宝藏!”

尚子凑了上来,仔细瞧了瞧说:“这能有什么财宝的吗?”

葫芦得意地开说:“哎!我早劝过他们了,他们就是不听,这能有什么宝贝嘛,何必费这力气呢?”

碑兽身后的土层松软,水分很多,很快就被我和建国铲出一条土缝来。我捻土闻了一下,有腐臭味而且带有一股闷腥气;再舔一下湿泥,味咸涩;沾点湿泥于拇指和食指之间揉搓几下,居然是粘滑的;土色发黑,当中有细沙粒,并没有五花土出现。

葫芦看我辨土半天也没开口,问道:“默默,我就说了,这地方不会有什么古墓,连土的颜色都不对,怎么可能在这地方葬有墓穴嘛,金银财宝?估计也没有!”

我想把葫芦支开,以刚才我测算的点做依据,拍拍双手说道:“葫芦,这里环绕一周的土壁上有上好的瓷器,你敢去端出去吗?”

葫芦听了我说的话,指着我哈哈大笑。说我是想把他支开所以才出了这么一个小儿科的主意。接着嘚瑟地说他葫芦当兵几年可不是瞎混的,在部队里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更是把他手下的兄弟兵如何演练打得对方求饶的事迹复述个彻底,还说不信让我问问建国。

我们光顾着闲扯争论,没注意一旁的尚子已经走到右侧的土层下翻草扒枝,然后就听到尚子惊叫一声:呀!难怪了,原来是这样的……

第九十八章 劙髓蛤蟆

闻声赶上去的我们被尚子扒开离地面一米左右的草根下出现的瓷罐惊叹。土层下露出一个瓷白的罐子,罐身高有五六十公分,罐口稍窄,肚子很大,直径可能在三十公分左右。瓷罐上并没有雕刻花纹样式,通体倒是打磨得光滑照人,由于罐身光滑,土层都没有沾上去多少。

葫芦夸了我两句,合不拢嘴了。他说罐子里肯定装着东西,说不定装着珍珠宝玉。接着再奚落了一下古人:他奶奶的,是金银还是废铁让我葫芦鉴定一番不就成了吗?还藏藏掖掖的,这些古人真他娘的会作祟,死了也不让后世的穷蛋过好日子,太吝啬了。说完,直接把半身嵌在土层中的瓷罐抱了下来,准备打开取宝。

我对着葫芦说道:“里面装的是死人,你还真敢把这闷罐子拿下来。”之前我就算过这里白骨累累,而且应该少了很重要的一部分。其中的厉害关系不言而喻,动不得这些瓶瓶罐罐。

建国见到这瓷罐没有多大惊喜,甚至还有些避讳,接着说道:“葫芦,这是瓮棺葬,里面装的是小孩的尸体,你想把这东西拿出去卖,估计没人敢收!”

尚子开口说道:“是瓮棺葬,这是中原特有的丧葬形式,专门埋葬小孩的。我在陕西见过一处墓葬群,都是瓮棺。”

葫芦可不乐意这些瓶瓶罐罐仅仅是装死尸不值钱的物件,愣是说他可不信这套。他说瓮棺葬听得多见得少,欺骗如来还可以,骗他就不着调了,说什么都得翻翻看,真装着财宝谁都可别哭爹喊娘的后悔。

话刚止,葫芦伸刀子直接把罐口齐齐砍断,露出一个黑呼呼的口子来。我们几人围了上去,想确定一下这罐子里是不是真的只装着小孩的尸体。

尚子看到一个罐子被葫芦弄坏,神情带着可惜和心疼,小心地说道:“葫芦哥哥,你下次别搞破坏了,我还没研究呢!”

葫芦傻笑两声说道:“好嘛,好嘛,下次,我好好把罐子打开,绝对不把这罐子弄坏!”听到葫芦这么一说,尚子总算露出了笑容。

葫芦胆子本来就大,也不忌讳里面会装着什么东西,甚至有没有危险都没有考虑,伸手就往罐子里掏。

从葫芦的神情上看得出来,葫芦的手应该摸到了什么东西,而这些东西可能让葫芦稍微有些害怕。

葫芦终于把手从罐子里抽了出来,手上沾了一层暗红色像是腐红泥的东西,然后他就眼神呆滞地猛咽下两口口水。

建国问道:“葫芦,里面是什么?”

葫芦悲观地说道:“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这是瓮棺葬嘛,还能是什么,不就是小娃娃的尸体吗,都烂成泥巴,只剩下点嫩骨没腐烂干净了。”

尚子考古出身,见到这些够让她兴奋一阵的,更想进一步做研究,我劝不住,只好上去帮忙清理。以她的判断,这里可能是一处家族墓地或者是整个部族的墓地。我们把周围离地面将近一米的方圆都挖了一遍,土壁上整齐地出现了上百个罐子把这里围成了白色的一圈。

在清理这些罐子出土时,我在心里默默算了一次,和之前得出的结果并没有出入。至于这罐子里装的是婴儿的尸体已经不用怀疑,不过总觉得这些尸体少了一部分。我暂时还不知道这些尸体究竟是少了身体的那一部分。

我悄悄问葫芦:“你刚才摸了一把,能知道尸体的大概形状吗?”

葫芦诡笑说道:“你自己不会伸手摸摸去?哈哈,原来默默你也不放心我,想着是不是我葫芦撒谎,罐子里明明是财宝却只说是死尸?”

我说你葫芦脑袋方方正正的,怎么竟往偏的地方想,往正处想绝对不会把你那脑袋弄偏了。

葫芦不乐意地燥话说是我没好好说明白事情的缘由,他又不是神仙,只能乱猜测了,和脑袋的偏正没半毛钱的关系。

建国听我话里有含义,撸了几下袖子就把手往罐子里掏,弄了半天,神采时而飞扬,时而低沉,最后哎呀一声,摸出一根黑呼呼的人骨来。

葫芦得意地说道:“建国兄,别以为吃了三天斋就能上西天了,火候差那么丁点,和我葫芦水平相当,也就能摸出点人骨骷髅啥的!可不会摸出点金银玉器来。”

建国指指我说道:“默默,你摸摸看,说不定能摸出点好东西!”

“去你二大爷的,都说是装小娃娃尸骨的,我还去摸他奶奶的干什么,赶紧把骸骨装回去,罐子摆回原位,烧点香!”

葫芦嘟囔着嘴,随便抓起一把草和点泥巴,把被他砍去漏口的罐子封堵严实,然后蹲下身子把整个坛罐抱了起来,准备摆回原位。

建国已经点上三炷香,对着各方祝祷一阵,开说:“各位安息,在这倒腾的是那位胖子,惹到你们直接找他,和我可没半点关系,香给你们烧着了,闻饱了该睡就睡!”

葫芦听建国这么一说,开口呛话:“老子挂了,以后也就不用怕鬼了,他奶奶的鸟鬼敢出来吓人,我葫芦直接把它拍扁了,看谁比谁狠!”

葫芦和建国争论不休,尚子站在我旁边,丢魂似的指指罐子颈部下方的一个小黑点,那是给死者灵魂升天留出的一个小洞,但凡瓮棺葬都会有一个小口,不过我和尚子可不是因为这小窟窿惊呆,而是建国点的三炷香香薰都被这小窟窿吸了进去,一点烟熏都没飘散。

尚子终于大声惊叫:“哎呀!这罐子在抽烟呐!”

葫芦和建国争论声立马收住,看看袅袅烟熏,再看看罐子上的小窟窿,接着看向我和尚子。

葫芦使劲拍了一下罐子骂道:“再他妈作祟老子一把火烧了你!”

建国咳嗽两声,故作镇定跟上葫芦骂了一句:“闻香就闻香吧,何必弄得这么神秘,吓唬人啊!小小年纪不学好,丢你祖宗的脸,呸!”

葫芦还想接着再骂,只听哗啦一声,罐子底盘掉下一整片瓷片,一个黑漆抹呼的物件掉了下来。葫芦和建国呼声惊叫把罐子和香烛都丢了,跑到我和尚子身边站定,眼睛直勾勾盯着地上坐着的尸体烂肉发怵。

地上盘坐的是一俱全身发黑,有些腐烂的尸体,论年纪可能就一两岁。让我们忌讳的是这俱婴儿的尸骨没有脑袋,或者它的脑袋被它脖子上长出来的动物给吃了。刚才吸这香薰的就是这尸体上长出来的动物。

这动物头部就有巴掌大小,全身黧黑,身上铺了一层粘稠的怪液,嘴似裂开占据了脑袋的三分之二,脑袋两侧一对鼓溜溜的眼睛半闭着,时而又精神地瞟了我们一眼。这只动物身子都缩到婴儿的内腔之中,只留下一颗脑袋从婴儿的脖颈处伸了出来,此刻它还惬意地吸食着掉在地上的香发出的香薰,神态惬意,似乎很享受这香薰的美味,几乎把我们四人当成了透明的,理都懒得理我们。

尚子看了一阵,微微点两下头说道:“原来是这样的!”之前尚子就惊奇地说过同样的话,我忙于测算还没来得急问她缘由,听尚子像是顿悟的语气,我赶紧问她是什么情况。

尚子说她觉得这地方很奇怪,像祭祀场所,但和一般的祭祀之地又多出许多的古怪,现在她看到瓮棺里婴儿尸骨长出一个动物她就明白了。

葫芦眼睛盯着地上的那只动物,做好防范准备,嘴里问尚子:“小妹,你明白什么了,我葫芦可没看出什么毛病,这东西到底是什么,难道是‘人虫’?”

尚子说她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但可以肯定这一带以前生活着一个原始部族,到现在可能有一千多年的历史,朝代可以追溯到汉代,这里不是简单的祭祀场所,应该是巫祭神坛。

至于尚子从何处得出结论把此地化为巫祭神坛,她也给出了解释。尚子认为我们前面在溪潭里见到的怪物可能就是这一带部族崇拜的神灵,这些动物很爱吃人的脑髓,所以祭祀时把小孩杀死,装入瓮中,同时放入这类动物吸食其脑髓。这些动物把尸体的脑髓吃光就会从罐子底部破土出来,罐子底部是有一个拳头大小的半盖的洞口。

建国有问尚子,从何处判断是巫祭的神坛。尚子说道:“我也不确定,这也仅仅是传说,在昆仑山雪峰深处曾经生存着一个有特殊能力的古人,这就是中国传说的香巴拉王国,我曾经和安洁姐姐去过美国,在她那里就有一本《中国传说纪录》,里面写到关于香巴拉王国的传说。”

香巴拉王国是传说的古国,至今仍未找到相关确定的遗址,和亚特兰蒂斯城一样神秘。据说香巴拉很崇拜巫师,以兴建巫祭神坛为重,和佛家修塔一样。对于尚子所说这些,我略有耳闻,我看此地应该就是巫祭神坛,至于是不是香巴拉王国的巫祭神坛还有待商榷。

尚子对着我问道:“默默,你知道这动物是什么吗?”

大家围着地上那俱尸体和动物看了半天,我放眼瞧了此处环境,以我的推论,我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也知道这吃人脑髓的动物是什么。

我说这动物是用作祭祀神灵的“劙髓蛤蟆”,“神灵”就是我们在溪潭里见到的那只头戴金鼎的怪物,至于是什么动物,我们未看到全貌我也不好作定论。

还记得我们前面遇到的螵蛸吗,螵蛸成体就生成螳螂,这一带肯定有螳螂巢穴。巫祭神坛本身已经养成了自己的食物链:螵蛸成体而生螳螂;螳螂喂食劙髓蛤蟆壮大;劙髓蛤蟆食人脑髓形成灵性;劙髓蛤蟆喂食溪潭深处的怪物,那怪物就是这一带部族所敬奉的“神灵”。神灵吃人,加上食食人脑髓的劙髓蛤蟆,本性可能出乎我们的想象。

当兵那几年,我在新疆随探险队挖掘过一个浅葬墓,棺木里就放着一条干鱼,当时有个胆子大的英国探险家把这条鱼炖汤喝了,过得三分钟七巧流血而死。尸体运到医院进行解剖,没有发现病毒,或者其他有害人体的东西,这件事也是无解之迷。

这“神灵”和那干鱼应该有同样的“邪恶精神力量”存在,此处巫祭神坛草木皆非比寻常,千万不可大意了。

我们已经得出了了初步的结论,现在就要看看这劙髓蛤蟆有何本事了。

葫芦指指天说道:“默默,天要黑了,咱们怎么办,路又找不到出去,我看还得在这歇一晚上!”

建国打量一阵说道:“这地方不知道安不安全,这些劙髓蛤蟆不会伤人吧?”

我说蛤蟆伤不伤人我也没法判定,反正中外巫师都以蛤蟆的血浆、筋肉当做灵物,修巫术、练巫气、提巫灵,对于巫师来说蛤蟆可谓全身上下都是宝。

尚子小声说道:“这里有上百个装殓婴儿尸体的罐子,里面的劙髓蛤蟆不会都跳出来吧?”

葫芦抢答:“真出来我们也不用怕啊,最多就一砖头大,出来一只拍死一只,谁怕谁!”

尚子巴扎了几下眼睛,无奈地说道:“葫芦哥哥,蛤蟆身上会冒白浆,这些白浆有毒的,掉到眼睛里,立马就瞎了!毒性强的沾到皮肤都不得了。”

建国听得尚子此番解释弄得瞠目结舌:“东西越小,越厉害,不惹为妙!”

我说道:“葫芦,建国在这地方烧上一圈火炭,我们就睡火炭中间,应该没事!”

葫芦和建国听我吩咐,急忙在此地方圆中间铲出一块平地来,在周围画出了直径将近六米的圆圈,接着把睡袋和背包都丢到碳圈之中。

天色要过个把小时才会入夜,大家都疲惫不堪,但看到此处遗址,多少都有些兴奋。尚子也不急着去睡,在周围又作起研究,她说要是能给她一个星期说不定就有大发现了。

我带着葫芦和建国准备把地上的尸骸和那只劙髓蛤蟆处理掉。

此时那只劙髓蛤蟆像是睡着了一般,葫芦点了香插在地上,劙髓蛤蟆闻到香薰味,懒洋洋地睁开半闭的眼睛,张着充血的巨口吸食香薰烟沫,像个烟鬼一样惬意了一番后,不屑地瞟了我们一眼。

我们三人围着长在尸体腹腔里的劙髓蛤蟆没了主意,不知道该怎么把这小东西弄走。葫芦提议一脚把劙髓蛤蟆踢开,简单方便还实惠!

这主意不是不可行,问题是劙髓蛤蟆是长在尸体里的,胡乱踢人的尸骸算怎么回事?太不敬了。况且我得益于南派薨宇地官的“术术”,其有一点要求就是不可对尸骸不敬,毕竟我们盗墓人都是要从尸体身上拿好处混饭吃的,不可悖逆了规矩,再毁坏尸体。当初在地官葬内踢打几俱尸体已经很过分了,现在我是坚决不同意再这样做的,还是把尸体连同劙髓蛤蟆装到瓮棺里重新埋好才是上策。

我把这主意说了一遍,建国把掉在地上的瓮棺抬了回来,把底盘的缺口封堵严实,扯了几片藤叶,三人蹑手蹑脚靠了上去,小心把尸体和劙髓蛤蟆又装到了瓮棺之中。葫芦抱起瓮棺,走上两步,把瓮棺放回原来的土坑之中。

三人拍拍手,对刚才所行之事做了了结。葫芦说道:“刚我真害怕那家伙一下跳到我身上,说不定它的白浆就把我的皮肤弄坏了!”

我说道:“本事不够,还学人家多管闲事,萝卜钓鱼,那是兔子才干的事,你葫芦还抢着抢着去干,不是自找倒霉吗?”我奚落了一句葫芦。

建国也开说:“就是,谁会把财宝都装在罐子里浅浅的埋在这里,要真有宝贝,恐怕还在碑兽后面的山洞里!”说着指指碑兽。

葫芦此时瞧见碑兽后面的烂土坯,坏笑这问我道:“默默,你可算准了,那后面真有山洞?”

我说我是望、闻、问、切、触五法都用上了,加上“地藏敩术”连这点都算不准,我默默还不如回家种田养猪呢。

建国问道:“什么是‘地藏敩术’?”

“地藏”引自地藏菩萨,但另有其深意,指的是地底下的宝藏,也就是墓穴神殿里的陪葬品。“敩术”是对墓穴构造、棺椁位置、布尸朝向等等站在地表上无法用肉眼看到的东西,通过气脉理论得出的结果。“地藏敩术”就是对盗墓所需的一切技术含量的统称,最重要的就是气脉成形。

《盗鬼经卷》有云:脉通,气聚则不闭;分光携阳离散,破气须外透;气成滩,色、味则存异,以此辨析,尽断地下之遗。

葫芦和建国似懂非懂,但都装出明白的神情,道是说的有理。

建国问道:“这气么,透了如何,怎么辨别?”

我说这就要靠嗅觉和味觉了,一般的墓穴只要把地宫封堵严实,里面的尸体腐烂会发出特有的味道,气味渗透到土层里,土层就带了这腐气,你闻闻就知道是什么了。现在这里的土层粘滑,但其中有沙砾,水分往里挖渐渐减少,这就给透气、携气提供了条件。

再说其中的腐气。腐气分为酸腐、咸腐、涩腐、清腐、阳腐、风腐、水腐、火腐、阴阳泽、破枕阙、妖里恶、宦先草、济水飘、黑沉香、病呷谶、表枯濉,天地幻气,夺命飏泊、千里弢條,腾风沉尘……

我还没解释完,葫芦摆手:“嗳!哥,哥,你别念紧箍咒了,头疼,我和建国兄不懂,说了也白瞎。你就直接说该怎么动手吧?”

建国也说道:“这学问学不会,默默,你就直接说碑兽后面有没有洞口吧。

嗯哼!我故意咳了一声,没把握地说道:“这个么,以断味定色来看,里面确实应该有洞子的。我判断过土色和味道,和这里方圆别处都有差异,其中的气味含有阴阳泽、破枕阙、济水飘、病呷谶四种气,肯定是有洞子的。

“默默,说了半天,真有洞口,你就说里面会是什么情况嘛!”葫芦已经等不及开始叫嚷了。

我笑了笑说道:“哥几个,里面怕是够咱们再吓它一尿的,敢不敢进去?”

葫芦嬉皮笑脸“笑话,最多抖两下腿,两蛋在,还怕它个毛线,这点胆量都没有,不折了我们薨宇地官的名号!”

建国傻望了一阵,觉得自己也该慷慨激昂地表个态,于是挺了下胸脯说道:“我们好歹是薨宇地官的正宗传人,千万别被一点点的小鬼闹腾就吓破了胆,别毁了牧严祖师爷的名声,咱们革命战士胸襟坦荡荡,不怕那些牛鬼蛇神,这鬼窟神符咱们闯定了!”

这两小子把自己当成盗墓贼人了,还认了南派薨宇地官牧严作祖师爷,这不明白着以后都要在死人身上混饭吃了吗?不过葫芦和建国还是很佩服牧严此人的,我也对之钦佩万分。既然胆量和豪情壮志一并爆发出来,不闯他一闯好像也对不起自己刚才自己说的话。

正当我想把肺腑之言一并倒出来,葫芦又问上问题来:“默默,你刚才说的什么腐气,你给解释解释,我们好下手!”

我刚已经解释了半天,是他二人让我别啰嗦继续往下说,现在又问,这不找我难看吗。我没好气地说道:“以你的智商,我再怎么解释你也明白不了,我也就不多费口舌了,你就直接继续迷茫吧!”

这回轮到建国不乐意了,接着就调侃说道:“记忆太深,思考太多,累啊,默默,你接着满腹经纶去,我和葫芦兄帮不了你,不能替你分担了,反正天塌下来,你顶着,我和葫芦帮你垫着!”

我还想再进行一番言辞,只听站在碑兽下作研究的尚子紧张惊叫:哎呀,天黑了,怎么办?”

伴随着尚子的惊叫声,我们急忙赶上两步去询问尚子出了什么事。

葫芦问道:“小妹,天黑就天黑,咱们的眼睛不都睁开着的吗?”

尚子并未回答,一旁的建国看了碑兽身上的碑文,骂道:“他妈的见鬼了,碑文上原来写的不是这些字的啊”

自认为胆子很大的我们围在碑兽面前细读碑文所述,头皮开始发麻,不知不觉把砍刀拔出鞘外,等候即将到来的巫师夜祭……

第九十八章 劙髓蛤蟆

闻声赶上去的我们被尚子扒开离地面一米左右的草根下出现的瓷罐惊叹。土层下露出一个瓷白的罐子,罐身高有五六十公分,罐口稍窄,肚子很大,直径可能在三十公分左右。瓷罐上并没有雕刻花纹样式,通体倒是打磨得光滑照人,由于罐身光滑,土层都没有沾上去多少。

葫芦夸了我两句,合不拢嘴了。他说罐子里肯定装着东西,说不定装着珍珠宝玉。接着再奚落了一下古人:他奶奶的,是金银还是废铁让我葫芦鉴定一番不就成了吗?还藏藏掖掖的,这些古人真他娘的会作祟,死了也不让后世的穷蛋过好日子,太吝啬了。说完,直接把半身嵌在土层中的瓷罐抱了下来,准备打开取宝。

我对着葫芦说道:“里面装的是死人,你还真敢把这闷罐子拿下来。”之前我就算过这里白骨累累,而且应该少了很重要的一部分。其中的厉害关系不言而喻,动不得这些瓶瓶罐罐。

建国见到这瓷罐没有多大惊喜,甚至还有些避讳,接着说道:“葫芦,这是瓮棺葬,里面装的是小孩的尸体,你想把这东西拿出去卖,估计没人敢收!”

尚子开口说道:“是瓮棺葬,这是中原特有的丧葬形式,专门埋葬小孩的。我在陕西见过一处墓葬群,都是瓮棺。”

葫芦可不乐意这些瓶瓶罐罐仅仅是装死尸不值钱的物件,愣是说他可不信这套。他说瓮棺葬听得多见得少,欺骗如来还可以,骗他就不着调了,说什么都得翻翻看,真装着财宝谁都可别哭爹喊娘的后悔。

话刚止,葫芦伸刀子直接把罐口齐齐砍断,露出一个黑呼呼的口子来。我们几人围了上去,想确定一下这罐子里是不是真的只装着小孩的尸体。

尚子看到一个罐子被葫芦弄坏,神情带着可惜和心疼,小心地说道:“葫芦哥哥,你下次别搞破坏了,我还没研究呢!”

葫芦傻笑两声说道:“好嘛,好嘛,下次,我好好把罐子打开,绝对不把这罐子弄坏!”听到葫芦这么一说,尚子总算露出了笑容。

葫芦胆子本来就大,也不忌讳里面会装着什么东西,甚至有没有危险都没有考虑,伸手就往罐子里掏。

从葫芦的神情上看得出来,葫芦的手应该摸到了什么东西,而这些东西可能让葫芦稍微有些害怕。

葫芦终于把手从罐子里抽了出来,手上沾了一层暗红色像是腐红泥的东西,然后他就眼神呆滞地猛咽下两口口水。

建国问道:“葫芦,里面是什么?”

葫芦悲观地说道:“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这是瓮棺葬嘛,还能是什么,不就是小娃娃的尸体吗,都烂成泥巴,只剩下点嫩骨没腐烂干净了。”

尚子考古出身,见到这些够让她兴奋一阵的,更想进一步做研究,我劝不住,只好上去帮忙清理。以她的判断,这里可能是一处家族墓地或者是整个部族的墓地。我们把周围离地面将近一米的方圆都挖了一遍,土壁上整齐地出现了上百个罐子把这里围成了白色的一圈。

在清理这些罐子出土时,我在心里默默算了一次,和之前得出的结果并没有出入。至于这罐子里装的是婴儿的尸体已经不用怀疑,不过总觉得这些尸体少了一部分。我暂时还不知道这些尸体究竟是少了身体的那一部分。

我悄悄问葫芦:“你刚才摸了一把,能知道尸体的大概形状吗?”

葫芦诡笑说道:“你自己不会伸手摸摸去?哈哈,原来默默你也不放心我,想着是不是我葫芦撒谎,罐子里明明是财宝却只说是死尸?”

我说你葫芦脑袋方方正正的,怎么竟往偏的地方想,往正处想绝对不会把你那脑袋弄偏了。

葫芦不乐意地燥话说是我没好好说明白事情的缘由,他又不是神仙,只能乱猜测了,和脑袋的偏正没半毛钱的关系。

建国听我话里有含义,撸了几下袖子就把手往罐子里掏,弄了半天,神采时而飞扬,时而低沉,最后哎呀一声,摸出一根黑呼呼的人骨来。

葫芦得意地说道:“建国兄,别以为吃了三天斋就能上西天了,火候差那么丁点,和我葫芦水平相当,也就能摸出点人骨骷髅啥的!可不会摸出点金银玉器来。”

建国指指我说道:“默默,你摸摸看,说不定能摸出点好东西!”

“去你二大爷的,都说是装小娃娃尸骨的,我还去摸他奶奶的干什么,赶紧把骸骨装回去,罐子摆回原位,烧点香!”

葫芦嘟囔着嘴,随便抓起一把草和点泥巴,把被他砍去漏口的罐子封堵严实,然后蹲下身子把整个坛罐抱了起来,准备摆回原位。

建国已经点上三炷香,对着各方祝祷一阵,开说:“各位安息,在这倒腾的是那位胖子,惹到你们直接找他,和我可没半点关系,香给你们烧着了,闻饱了该睡就睡!”

葫芦听建国这么一说,开口呛话:“老子挂了,以后也就不用怕鬼了,他奶奶的鸟鬼敢出来吓人,我葫芦直接把它拍扁了,看谁比谁狠!”

葫芦和建国争论不休,尚子站在我旁边,丢魂似的指指罐子颈部下方的一个小黑点,那是给死者灵魂升天留出的一个小洞,但凡瓮棺葬都会有一个小口,不过我和尚子可不是因为这小窟窿惊呆,而是建国点的三炷香香薰都被这小窟窿吸了进去,一点烟熏都没飘散。

尚子终于大声惊叫:“哎呀!这罐子在抽烟呐!”

葫芦和建国争论声立马收住,看看袅袅烟熏,再看看罐子上的小窟窿,接着看向我和尚子。

葫芦使劲拍了一下罐子骂道:“再他妈作祟老子一把火烧了你!”

建国咳嗽两声,故作镇定跟上葫芦骂了一句:“闻香就闻香吧,何必弄得这么神秘,吓唬人啊!小小年纪不学好,丢你祖宗的脸,呸!”

葫芦还想接着再骂,只听哗啦一声,罐子底盘掉下一整片瓷片,一个黑漆抹呼的物件掉了下来。葫芦和建国呼声惊叫把罐子和香烛都丢了,跑到我和尚子身边站定,眼睛直勾勾盯着地上坐着的尸体烂肉发怵。

地上盘坐的是一俱全身发黑,有些腐烂的尸体,论年纪可能就一两岁。让我们忌讳的是这俱婴儿的尸骨没有脑袋,或者它的脑袋被它脖子上长出来的动物给吃了。刚才吸这香薰的就是这尸体上长出来的动物。

这动物头部就有巴掌大小,全身黧黑,身上铺了一层粘稠的怪液,嘴似裂开占据了脑袋的三分之二,脑袋两侧一对鼓溜溜的眼睛半闭着,时而又精神地瞟了我们一眼。这只动物身子都缩到婴儿的内腔之中,只留下一颗脑袋从婴儿的脖颈处伸了出来,此刻它还惬意地吸食着掉在地上的香发出的香薰,神态惬意,似乎很享受这香薰的美味,几乎把我们四人当成了透明的,理都懒得理我们。

尚子看了一阵,微微点两下头说道:“原来是这样的!”之前尚子就惊奇地说过同样的话,我忙于测算还没来得急问她缘由,听尚子像是顿悟的语气,我赶紧问她是什么情况。

尚子说她觉得这地方很奇怪,像祭祀场所,但和一般的祭祀之地又多出许多的古怪,现在她看到瓮棺里婴儿尸骨长出一个动物她就明白了。

葫芦眼睛盯着地上的那只动物,做好防范准备,嘴里问尚子:“小妹,你明白什么了,我葫芦可没看出什么毛病,这东西到底是什么,难道是‘人虫’?”

尚子说她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但可以肯定这一带以前生活着一个原始部族,到现在可能有一千多年的历史,朝代可以追溯到汉代,这里不是简单的祭祀场所,应该是巫祭神坛。

至于尚子从何处得出结论把此地化为巫祭神坛,她也给出了解释。尚子认为我们前面在溪潭里见到的怪物可能就是这一带部族崇拜的神灵,这些动物很爱吃人的脑髓,所以祭祀时把小孩杀死,装入瓮中,同时放入这类动物吸食其脑髓。这些动物把尸体的脑髓吃光就会从罐子底部破土出来,罐子底部是有一个拳头大小的半盖的洞口。

建国有问尚子,从何处判断是巫祭的神坛。尚子说道:“我也不确定,这也仅仅是传说,在昆仑山雪峰深处曾经生存着一个有特殊能力的古人,这就是中国传说的香巴拉王国,我曾经和安洁姐姐去过美国,在她那里就有一本《中国传说纪录》,里面写到关于香巴拉王国的传说。”

香巴拉王国是传说的古国,至今仍未找到相关确定的遗址,和亚特兰蒂斯城一样神秘。据说香巴拉很崇拜巫师,以兴建巫祭神坛为重,和佛家修塔一样。对于尚子所说这些,我略有耳闻,我看此地应该就是巫祭神坛,至于是不是香巴拉王国的巫祭神坛还有待商榷。

尚子对着我问道:“默默,你知道这动物是什么吗?”

大家围着地上那俱尸体和动物看了半天,我放眼瞧了此处环境,以我的推论,我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也知道这吃人脑髓的动物是什么。

我说这动物是用作祭祀神灵的“劙髓蛤蟆”,“神灵”就是我们在溪潭里见到的那只头戴金鼎的怪物,至于是什么动物,我们未看到全貌我也不好作定论。

还记得我们前面遇到的螵蛸吗,螵蛸成体就生成螳螂,这一带肯定有螳螂巢穴。巫祭神坛本身已经养成了自己的食物链:螵蛸成体而生螳螂;螳螂喂食劙髓蛤蟆壮大;劙髓蛤蟆食人脑髓形成灵性;劙髓蛤蟆喂食溪潭深处的怪物,那怪物就是这一带部族所敬奉的“神灵”。神灵吃人,加上食食人脑髓的劙髓蛤蟆,本性可能出乎我们的想象。

当兵那几年,我在新疆随探险队挖掘过一个浅葬墓,棺木里就放着一条干鱼,当时有个胆子大的英国探险家把这条鱼炖汤喝了,过得三分钟七巧流血而死。尸体运到医院进行解剖,没有发现病毒,或者其他有害人体的东西,这件事也是无解之迷。

这“神灵”和那干鱼应该有同样的“邪恶精神力量”存在,此处巫祭神坛草木皆非比寻常,千万不可大意了。

我们已经得出了了初步的结论,现在就要看看这劙髓蛤蟆有何本事了。

葫芦指指天说道:“默默,天要黑了,咱们怎么办,路又找不到出去,我看还得在这歇一晚上!”

建国打量一阵说道:“这地方不知道安不安全,这些劙髓蛤蟆不会伤人吧?”

我说蛤蟆伤不伤人我也没法判定,反正中外巫师都以蛤蟆的血浆、筋肉当做灵物,修巫术、练巫气、提巫灵,对于巫师来说蛤蟆可谓全身上下都是宝。

尚子小声说道:“这里有上百个装殓婴儿尸体的罐子,里面的劙髓蛤蟆不会都跳出来吧?”

葫芦抢答:“真出来我们也不用怕啊,最多就一砖头大,出来一只拍死一只,谁怕谁!”

尚子巴扎了几下眼睛,无奈地说道:“葫芦哥哥,蛤蟆身上会冒白浆,这些白浆有毒的,掉到眼睛里,立马就瞎了!毒性强的沾到皮肤都不得了。”

建国听得尚子此番解释弄得瞠目结舌:“东西越小,越厉害,不惹为妙!”

我说道:“葫芦,建国在这地方烧上一圈火炭,我们就睡火炭中间,应该没事!”

葫芦和建国听我吩咐,急忙在此地方圆中间铲出一块平地来,在周围画出了直径将近六米的圆圈,接着把睡袋和背包都丢到碳圈之中。

天色要过个把小时才会入夜,大家都疲惫不堪,但看到此处遗址,多少都有些兴奋。尚子也不急着去睡,在周围又作起研究,她说要是能给她一个星期说不定就有大发现了。

我带着葫芦和建国准备把地上的尸骸和那只劙髓蛤蟆处理掉。

此时那只劙髓蛤蟆像是睡着了一般,葫芦点了香插在地上,劙髓蛤蟆闻到香薰味,懒洋洋地睁开半闭的眼睛,张着充血的巨口吸食香薰烟沫,像个烟鬼一样惬意了一番后,不屑地瞟了我们一眼。

我们三人围着长在尸体腹腔里的劙髓蛤蟆没了主意,不知道该怎么把这小东西弄走。葫芦提议一脚把劙髓蛤蟆踢开,简单方便还实惠!

这主意不是不可行,问题是劙髓蛤蟆是长在尸体里的,胡乱踢人的尸骸算怎么回事?太不敬了。况且我得益于南派薨宇地官的“术术”,其有一点要求就是不可对尸骸不敬,毕竟我们盗墓人都是要从尸体身上拿好处混饭吃的,不可悖逆了规矩,再毁坏尸体。当初在地官葬内踢打几俱尸体已经很过分了,现在我是坚决不同意再这样做的,还是把尸体连同劙髓蛤蟆装到瓮棺里重新埋好才是上策。

我把这主意说了一遍,建国把掉在地上的瓮棺抬了回来,把底盘的缺口封堵严实,扯了几片藤叶,三人蹑手蹑脚靠了上去,小心把尸体和劙髓蛤蟆又装到了瓮棺之中。葫芦抱起瓮棺,走上两步,把瓮棺放回原来的土坑之中。

三人拍拍手,对刚才所行之事做了了结。葫芦说道:“刚我真害怕那家伙一下跳到我身上,说不定它的白浆就把我的皮肤弄坏了!”

我说道:“本事不够,还学人家多管闲事,萝卜钓鱼,那是兔子才干的事,你葫芦还抢着抢着去干,不是自找倒霉吗?”我奚落了一句葫芦。

建国也开说:“就是,谁会把财宝都装在罐子里浅浅的埋在这里,要真有宝贝,恐怕还在碑兽后面的山洞里!”说着指指碑兽。

葫芦此时瞧见碑兽后面的烂土坯,坏笑这问我道:“默默,你可算准了,那后面真有山洞?”

我说我是望、闻、问、切、触五法都用上了,加上“地藏敩术”连这点都算不准,我默默还不如回家种田养猪呢。

建国问道:“什么是‘地藏敩术’?”

“地藏”引自地藏菩萨,但另有其深意,指的是地底下的宝藏,也就是墓穴神殿里的陪葬品。“敩术”是对墓穴构造、棺椁位置、布尸朝向等等站在地表上无法用肉眼看到的东西,通过气脉理论得出的结果。“地藏敩术”就是对盗墓所需的一切技术含量的统称,最重要的就是气脉成形。

《盗鬼经卷》有云:脉通,气聚则不闭;分光携阳离散,破气须外透;气成滩,色、味则存异,以此辨析,尽断地下之遗。

葫芦和建国似懂非懂,但都装出明白的神情,道是说的有理。

建国问道:“这气么,透了如何,怎么辨别?”

我说这就要靠嗅觉和味觉了,一般的墓穴只要把地宫封堵严实,里面的尸体腐烂会发出特有的味道,气味渗透到土层里,土层就带了这腐气,你闻闻就知道是什么了。现在这里的土层粘滑,但其中有沙砾,水分往里挖渐渐减少,这就给透气、携气提供了条件。

再说其中的腐气。腐气分为酸腐、咸腐、涩腐、清腐、阳腐、风腐、水腐、火腐、阴阳泽、破枕阙、妖里恶、宦先草、济水飘、黑沉香、病呷谶、表枯濉,天地幻气,夺命飏泊、千里弢條,腾风沉尘……

我还没解释完,葫芦摆手:“嗳!哥,哥,你别念紧箍咒了,头疼,我和建国兄不懂,说了也白瞎。你就直接说该怎么动手吧?”

建国也说道:“这学问学不会,默默,你就直接说碑兽后面有没有洞口吧。

嗯哼!我故意咳了一声,没把握地说道:“这个么,以断味定色来看,里面确实应该有洞子的。我判断过土色和味道,和这里方圆别处都有差异,其中的气味含有阴阳泽、破枕阙、济水飘、病呷谶四种气,肯定是有洞子的。

“默默,说了半天,真有洞口,你就说里面会是什么情况嘛!”葫芦已经等不及开始叫嚷了。

我笑了笑说道:“哥几个,里面怕是够咱们再吓它一尿的,敢不敢进去?”

葫芦嬉皮笑脸“笑话,最多抖两下腿,两蛋在,还怕它个毛线,这点胆量都没有,不折了我们薨宇地官的名号!”

建国傻望了一阵,觉得自己也该慷慨激昂地表个态,于是挺了下胸脯说道:“我们好歹是薨宇地官的正宗传人,千万别被一点点的小鬼闹腾就吓破了胆,别毁了牧严祖师爷的名声,咱们革命战士胸襟坦荡荡,不怕那些牛鬼蛇神,这鬼窟神符咱们闯定了!”

这两小子把自己当成盗墓贼人了,还认了南派薨宇地官牧严作祖师爷,这不明白着以后都要在死人身上混饭吃了吗?不过葫芦和建国还是很佩服牧严此人的,我也对之钦佩万分。既然胆量和豪情壮志一并爆发出来,不闯他一闯好像也对不起自己刚才自己说的话。

正当我想把肺腑之言一并倒出来,葫芦又问上问题来:“默默,你刚才说的什么腐气,你给解释解释,我们好下手!”

我刚已经解释了半天,是他二人让我别啰嗦继续往下说,现在又问,这不找我难看吗。我没好气地说道:“以你的智商,我再怎么解释你也明白不了,我也就不多费口舌了,你就直接继续迷茫吧!”

这回轮到建国不乐意了,接着就调侃说道:“记忆太深,思考太多,累啊,默默,你接着满腹经纶去,我和葫芦兄帮不了你,不能替你分担了,反正天塌下来,你顶着,我和葫芦帮你垫着!”

我还想再进行一番言辞,只听站在碑兽下作研究的尚子紧张惊叫:哎呀,天黑了,怎么办?”

伴随着尚子的惊叫声,我们急忙赶上两步去询问尚子出了什么事。

葫芦问道:“小妹,天黑就天黑,咱们的眼睛不都睁开着的吗?”

尚子并未回答,一旁的建国看了碑兽身上的碑文,骂道:“他妈的见鬼了,碑文上原来写的不是这些字的啊”

自认为胆子很大的我们围在碑兽面前细读碑文所述,头皮开始发麻,不知不觉把砍刀拔出鞘外,等候即将到来的巫师夜祭……

第九十九章 薨宇地官

“时岁即逢朝崩,割据权易,十方动乱,于九百三十三年罥碑渊阔以镇妖乱。地及南夷天地颌骨,亦名:弃天封地,百冥叩首。此安诸世之气,食之以日月光华,尽廋于拜月殿,恭祈生人勿进。巫祭神坛,百魅汲气,动则即罹。夜祭神殿,殿尊拜寿违乾坤内气,?垂死碑像,映北冰寒川,其藏十方神碑,述之暌违,得进殿封尊者,悉数拜会,聊以数辞,承恩泽,衣钵就承,天意果遇擅闯者,请受夜祭巫庙神坛-----牧严,于九百三十三年。”

看到碑文落款赫然是牧严的名字,我们均有些惊讶,仿佛牧严本人就端坐在身前,我们此时就该叩头拜礼。

葫芦瞪大了双眼问我说道:“默默,这是牧严立的碑吗,上面写着什么?”

我说上面写到关于祭祀神坛的事和这碑兽的来历。这里曾经有妖鬼祸乱,牧严为了镇住这些妖异,立碑封脉,前面的铁链就是封住气脉出口的铁链,周围密密麻麻的草人不仅仅是祭祀用还是“冥将”我看这些罐子里装的婴儿尸骸也不简单,我们怕是闯入禁地了。

建国恐慌地打量起四周,满目惊惧,开口问道:“默默,这里不会是牧严的墓穴吧?”

当看到这座碑兽落款出现牧严的名字时,我也曾怀疑这里可能藏有牧严的尸骸,但仔细看完碑文,我否定了这种想法。

以碑文内述,牧严如果尸骨尚存,那就应该在“白冥叩首”之地,或许在西藏的雪山之中。

我很不明白其中为什么会说在极寒冰川中有十方神碑,当中表明此地不可侵犯,又云天意,对闯入者还要进殿奉尊,弄不明白到底我们进入此地是对还是错,到底有没有像碑文里表述的那样要参与夜祭巫坛。难道牧严是巫师出身?

尚子对我们讨论的事不明白,连问了我几个问题,此时我来不及把事因的前后始末细细讲述,只稍微作了一点交代,我现在得防着妖异的“夜祭”可能出现的危险。

葫芦问道:“默默,你不是会讲什么鬼语吗,念两句说不定就能看到点鬼东西。”

葫芦说完,建国也催促我念上一段。事情可没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盗鬼经卷》里的“诀语口诀”不是随便就能用的,到现在我也就用了两次,一次在龙洞内,一次在地藏墓内。两次多少都和“妖异风水术”挂勾,但此地属于阴阳泽,气脉混沌,浊清不明,“白冥叩首”里的诀语一旦用错,可能招来麻烦,甚至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说道:“我们站立的位置尸骸累累,诀语一旦用了,发生什么情况我也说不准,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用!”

葫芦急道:“我说默默,哪里来这么多的规矩,不用诀语我们还能怎么办,要撤出深渊就只有一条道,往死里跑都要七八个小时才能到乱藤那,真出现意外我们半路上可能就全军覆没了!”

葫芦说的也在理,只是他搞不清楚我们是否真的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现在不能自乱阵脚,一定要心平气和,准备迎接夜祭时辰到来,我倒想看看这里巫祭会有什么鬼东西出来。

我说道:“进火圈,把炭火点上,我先用羊皮灯笼和饬乩镇尸铜铃试试,不行我再用‘百冥叩首’!”

大家慌张地跳到火圈内,急忙点上了火,吹了几口气,炭火烈烈发出紫红的火焰。我们盘坐在火炭围成的圈子中央仍然觉得坐立不安,四周似乎有无数双怪异的眼睛在黑暗中窥视着。

我把羊皮灯笼取了出来,吹口气鼓开,将一对饬乩镇尸铜铃放在了手心。此时大家无心攀谈,只是提起精神,仔细观察着动静。

夜已经来临,四周漆黑一片,就连天空的颜色都变成和这方山石一样的颜色,分不清东西南北,上下左右了。盯着那通红的火炭观望,神思在不久之后也变得沉闷异常。

葫芦搓了一下鼻涕冒出话来:“这地方不见鬼才怪!我葫芦怎么觉得还有点胆小呢,怪害怕的!”

建国瞟了葫芦一眼说道:“咱们又不是没见鬼,怕什么!”

此刻**静,心中的恐惧凸显得更加的明显,既然葫芦和建国说开了,我也就凑了句话说开:“哼!鬼?不知道鬼是何物,哥几个,害怕就吱个声,他娘的学学爷们儿,哭上两嗓子。爷们儿倒哭,鬼都能吓个东倒西歪!”

尚子凑到我面前说道:“默默,你们不怕吗?”

我提胆回答道:“我默默什么没见过,指不定这碑文就瞎糊弄人的,到天亮说不定都没闹什么屁鬼!”

建国递上烟,手有点抖,接着说道:“默默你还真一点都不谦虚,你那满脸的冷汗早把你出卖了,害怕就承认了吧,鬼出来,你屁股还能稳如泰山?”

听了建国这段话,尚子投来疑惑的眼光,又问道:“默默,你真不怕吗?”

要说我不怕,估计走路都得翻俩跟头,不过我默默身上就这点脾气,千万别在女孩面前丢了份儿,再害怕,我也得硬着头皮毫不害臊的说自己一点都不怕。“害怕”这个词从我把开裆裤变成小短裤穿时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葫芦遮嘴笑了几声说道:“默默,你的脸皮可真厚的!”

“哼哼,那是!树不要皮不可活,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我默默已经无耻到有些纯洁天真了,谁能把我怎么样?”

建国鼓掌开说:“好样的默默,没想到你的学问都研究到‘纯洁’的层面上了,不得了,了不得!”

葫芦优雅地吐吐烟圈说道:“小妹不用怕,胖哥向来脸皮厚,真有鬼出来,老子非把他骂惨不可,咳咳!”

尚子嗯嗯两声点了两下头,她心中的恐惧究竟有没有减少不得而知,反正我看他那两酒窝已经标准地在他的脸颊上画出来了。

“来来来,吃点东西,吃完早点休息。鬼出来见到我葫爷也要抖上三抖的!有我在,放心睡!”

我吸了一口气,平复心境,小心观察着动静,或许时辰快到了。此时莫名其妙对即将到来的夜祭巫坛充满了向往,甚至迫不及待想一睹为快。

尚子此时问道:“默默,生人闯到这地方真的要夜祭神坛吗,怎么祭?牧严知道我们会来吗?太不可思议了,是不是牧严为了藏住财宝故意编了这个故事?”

我呵呵笑了笑,故作轻松说道:“牧严是南派薨宇地官的祖师爷,我手里三样东西都是出自他手,当初在地藏墓里救你还多亏了他,所以不用怀疑,生人进入禁地,气脉存异,必定引起一定的活动!”

这和黑暗中的动物捕食猎物是一样的,比如一条蛇本来藏于洞穴之中,一旦有猎物靠近,原先静谧的环境就被触动,蛇根据震动和体温就知道猎物的位置了,说白了就是环境变化引起“动态”事物的发生。

尚子接着问我说在中国是否真的存在四大门派的盗墓人,历史上怎么都没有提到?

盗墓,是一门学问,也是一门技术,更是一种文化。盗墓是摒弃所有伦理思想,排除鬼神敬奉,又依靠鬼神理论建立起来的一门搞破坏的艺术。

在中国的确有盗墓的四大门派。有北校尉,南地官,东将令,西宄人之称。但派系没有明显的界限,只是所用的技术、规则、禁忌不一样而已。由于盗墓是诡秘的一个行当,知道的人多,见过的人却寥寥无几,再加上行业受朝代政权制度影像,所以藏得极其严密。何况帝王统治者编撰的历史,根本就不会记录盗墓的行当和规矩,最多说某帝王陵寝被盗云云,可能连半个盗墓贼都没见过,何以礼书成卷?所以大多都是听来的,并未亲见。

可能老一辈的人知道这些盗墓名号,专业的盗墓人在当代基本都已经绝迹。就算现在的考古学家发现一座古墓,同时有盗洞和破坏的痕迹,但他们没法判断是哪一派的盗墓人施为破坏的,因为考古学家就没把盗墓当做一种学问技术,像刑侦那样分析破坏的手法和技术,所以根本就没人研究。盗墓行业就是潜藏的一种隐秘文化。

讲了半天,看了一圈葫芦、建国和尚子,看来他们对我刚才所述挺有兴趣的,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为我一番惟妙惟肖的讲述聚精会神,这回也轮到我当了一回狗头军师,也够我默默乐上一阵子的,想不到盗墓学问也可以当牛皮吹。

建国此时求学的态度热诚急切,我还没开心完,建国又多夸了我两句,比如学识渊博什么的,建国问道:“我们属于南派的薨宇地官,默默,你给分析分析,地官的技术怎么样,好歹我们也算入门了吧!”

南派祖师爷牧严,独创一脉,其盗墓技术也和其他派系的望、闻、问、切、触五法相通,在这基础上基本都一样。但薨宇地官讲究的是气脉成形,引“妖异风水学”所用,更神化些,其中的“百冥叩首”、“偷天行脉”、“九行令止”、“拜月通殿”、“诛鬼封天术”等等无一不是靠的是神学的概念。

薨宇地官有“三校二苦”之别,绝对不可能单人所能成事,其中的“兲眸校尉”在地表上判断墓室位置、墓道入口、棺椁位置、布尸走向都胜过其他派系。

这可不是夸口,南派寻墓过百,其他三派地表如果没有明显标志或者风水法则运用不到位未必能找到一座墓。当年崶宇玄圣封禅的“世尊地藏”各个派系都想得到“世尊地藏”之名,因为懂其术者地下之遗尽可掘之,所以牧严当之无愧“盗墓第一人”,其技术盛传有通天法则,妖鬼尽泣。

说道尽兴处倒显得恬不知耻了,盗墓勾当,违背伦理,现在我们却把它当做了一门精彩绝伦的学术来讲,实在说不过去。我可不想我百年之后,我的坟头上被哪个王八羔子盗墓贼铲上两铲子,那滋味,哎,怎么说呢,很疼的。

这次我也是为了救自己,也帮尚子才小小的试了这么一回手,可不是存心找墓盗的。等事情办完,得金盆洗手,告老还乡修地球种庄稼去了。

“嗯哼,入门?那还嫩了点,这东西不学为好,总感觉挖一回墓,心里不踏实,咱卖了那佛珠,我也没啥高兴的,不过这过程我挺喜欢的!”

葫芦追问道:“默默,你能从一个盗洞或者破坏程度判断是哪一派盗墓人盗的墓吗?”

问到这问题,感觉嘴里是该叼上根香烟的,于是发了烟点上火继续发挥我不屈不挠,吹牛的本事。我还真小看我自己了,原来我默默也挺能吹的。其实我也是为了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而已,要不然黑暗中异常的环境非把我逼疯了不可,不过这次我所讲述没有添油加醋的成分。

盗墓的痕迹可以从工具、技术、铲土规则、破坏程度、棺椁打开的方向、尸体原始布置等等判断是哪一派所为。而被南派薨宇地官盗的墓最好分辨或者说最难分辨。

“薨宇地官”中“薨”解为古代诸侯封爵官员的死,在古代如果不是火化,人死就有棺,“棺外套椁,尸安于其中,奉殿承崶金,谓之‘冥寿殿”,若其浅葬水泽,称之‘罹寿冢”,“宇”指的是墓室空间或者棺椁空间;“地官”可能是盗墓贼自封美誉之名。“地官”其实就是专门伺候地底下那些墓室的盗墓人,赞其名用了“地官”这一称号,总比盗墓贼好听些,听上去更专业,更有技术含量。

《盗鬼经卷》属于南派薨宇地官的圣品,里面的字词用得极其生僻,但通理后,就会发现其中的字拆解有多重意思,有些像暗语,所以如果按照常理去解释往往适得其反,不尽如意,甚至天差地别,连意思都读不懂。

怎么从被盗墓穴中判断是不是南派薨宇地官所为,这就要论技巧了。盗墓贼盗墓破土所用的工具,技术基本都一样,没有什么好说的。南派手法进入墓室后就不一样了。

首先点香祝祷,这香一般就用“偷天行脉”的布置方法,以点带面,拉成网状,通常是七支香和九支香。这种香阵布置对应八方位置,七香少一脉,就是缺口盗洞的位置;而九香多出一脉,那就是留有后路的意思,不同的墓室朝向方位,棺椁布置不一,就考量布置香的支数,这要因地制宜,不可随意布置。

香布好才能取宝,取宝也有顺序,可不是随便就把棺椁打开,首先是耳室,再后才到棺椁室。

进入地宫,每走三步插一炷香,称为“三步一叩首”,示意埋葬在地宫里死者的灵魂要来取宝了,也有敬奉的意思。拿死人的钱财,那就得对之敬奉有加,以免多生事端,当然这也仅仅是心里慰藉而已。

墓室内取宝有“六禁”:“一禁全棺”,棺板不能全部打开,要双手带上手套抱拳伸到棺材内,点三下抱拳,示意恭敬,然后伸掌取宝,眼睛是不能看尸体的,有些尸体在死亡后,双目会睁开,如果被尸体瞧见有不吉利的含义,意思是死尸通过眼睛把你的灵魂索在了墓室里,这一点称呼为“瞽借”,如果要把整个棺材板打开,得先把尸体的头部用黑布盖上才能动手。

“二禁口中取宝”,尸体的口中就算含有珍珠宝玉也不能取。尸体腐烂,在内腔之中存有尸气,取口中之遗,容易让尸体透气,这种气体吹到身上,很容易致人皮肤溃烂,如果直接喷到口中,那离死亡也就不远了。这一点和其他三派的区别很大,通常说“口含香玉”,最贵重的东西往往在尸体的口中,巴不得连金牙都给敲下来,但南派是禁忌取尸体口中遗宝的。

“三禁通取”,墓室棺椁内财宝再多也不能全部取走,也有留有后路的意思。

“四禁尸体翻身,”在棺椁内找崶金,可不是想象中的那样,把尸体翻个身取宝。这里也有尸体翻身,重新复活的意思,不想惹僵尸最好得守这一规则。如果宝物被压在尸体下,那就要尽力把尸体平行抬高,不能让尸体有侧翻的情况发生。

“五禁新气”,很多盗墓贼想试探墓室里的空气质量而用活禽等动物先放到墓室里试验,这在南派的手法里也是禁忌的。墓室里的死尸最怕家禽鸟兽昆虫,一旦这些能吐气的家伙进入,墓气就会变化,尸体能起什么反应就不好说了。盗墓贼进入已经令墓气变幻了,不能再带其他活物进去。这一点称为“一脉同气”,人和尸,同属于一脉,一为“活气”,一为“闭绝气”,人死方为尸。

“六禁回首”,这一点是在取宝完成后所要遵守的规则。当拿到崶金,顺路返回时,不能回头,回头就有“流连”的深意,这就是说你还想留下来,这很容易导致无法抽身,甚至就死在了墓室里。

盗得宝物退回来时要踩着进来时所插的香走,称为“脚钉”。点香的位置是经过礼拜的地方,比其他的地方安全。盗墓世界里有部分人就因为没有踩着脚钉走出来,导致出来后发疯,以神学概念所说,就是人的灵魂被钉在了墓室之中,所以才发疯。虽然是迷信的说法,但其中的理论很难用一纸科学解释清楚,这类事例还不在少数。

盗墓的诡异之处就在这里了,有时候,“脚钉”会无故少了一颗,万一遇到这种情况,只能说真碰到“鬼作祟”了,想要从墓室里出来恐怕有点难。墓室本就不大,上百平方的墓室算是巨墓了,但很多盗墓贼会在其中迷失路径,这一点在盗墓文化里仍然是个迷。

此时葫芦他们三人坐在地上,抬高膝盖,托着腮帮像个三好学生认真听我讲课。不过讲到这里我也想不起来还有什么漏说了的。想了一阵,差点忘记“灯笼”的事还没讲呢,不过我懒得讲了,口干舌燥,还是休息一下比较符合我现在的心意。

“嗯哼,下课!”我叫了一声,葫芦、建国和尚子才缓过神来,尚子首先说道:“默默,原来盗墓还有这么多的学问,我可是头一次听说,很有意思,以后对我的考古有相当大的帮助,不过默默,你以后别干盗墓的行当了,不安全!”

我挠着头,全身不舒服,我也就讲讲理论,尚子还把我当盗墓贼了不成。我说道:“我这算不上盗墓贼吧,很多时候我也就误打误撞打开了地宫而已,我可不是故意要穿这双鞋子,不是没办法吗?”

建国说道:“听许老师讲了那么一回课,我建国觉得知识含量倍增啊。等我们打开碑兽后面的墓穴,说什么也要用南派的技术试上一回!”

葫芦傻笑着说道:“这学问讲的在理,我这么聪明的一号人,差点他娘的相信了,我得见识见识,理论和实践相结合!”

我哈哈大笑说道:“这你们都会相信,脑袋还转不转了。吹牛当讲学问,我这牛吹的也够清新脱俗,蛮有技术含量的嘛!侃倒一片啊,哈哈……”

听我这么一说,嬉皮笑脸,虚心听课的葫芦和建国脸色立马沉了下来,异口同声骂道:“默默,原来你瞎编啊,靠!”

正当我笑得前俯后仰,嘴都合不上,还想在奚落一下葫芦和建国,突然响起了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响声: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

我张着嘴巴说道:我这牛吹真实了,来了,夜祭……

第九十九章 薨宇地官

“时岁即逢朝崩,割据权易,十方动乱,于九百三十三年罥碑渊阔以镇妖乱。地及南夷天地颌骨,亦名:弃天封地,百冥叩首。此安诸世之气,食之以日月光华,尽廋于拜月殿,恭祈生人勿进。巫祭神坛,百魅汲气,动则即罹。夜祭神殿,殿尊拜寿违乾坤内气,?垂死碑像,映北冰寒川,其藏十方神碑,述之暌违,得进殿封尊者,悉数拜会,聊以数辞,承恩泽,衣钵就承,天意果遇擅闯者,请受夜祭巫庙神坛-----牧严,于九百三十三年。”

看到碑文落款赫然是牧严的名字,我们均有些惊讶,仿佛牧严本人就端坐在身前,我们此时就该叩头拜礼。

葫芦瞪大了双眼问我说道:“默默,这是牧严立的碑吗,上面写着什么?”

我说上面写到关于祭祀神坛的事和这碑兽的来历。这里曾经有妖鬼祸乱,牧严为了镇住这些妖异,立碑封脉,前面的铁链就是封住气脉出口的铁链,周围密密麻麻的草人不仅仅是祭祀用还是“冥将”我看这些罐子里装的婴儿尸骸也不简单,我们怕是闯入禁地了。

建国恐慌地打量起四周,满目惊惧,开口问道:“默默,这里不会是牧严的墓穴吧?”

当看到这座碑兽落款出现牧严的名字时,我也曾怀疑这里可能藏有牧严的尸骸,但仔细看完碑文,我否定了这种想法。

以碑文内述,牧严如果尸骨尚存,那就应该在“白冥叩首”之地,或许在西藏的雪山之中。

我很不明白其中为什么会说在极寒冰川中有十方神碑,当中表明此地不可侵犯,又云天意,对闯入者还要进殿奉尊,弄不明白到底我们进入此地是对还是错,到底有没有像碑文里表述的那样要参与夜祭巫坛。难道牧严是巫师出身?

尚子对我们讨论的事不明白,连问了我几个问题,此时我来不及把事因的前后始末细细讲述,只稍微作了一点交代,我现在得防着妖异的“夜祭”可能出现的危险。

葫芦问道:“默默,你不是会讲什么鬼语吗,念两句说不定就能看到点鬼东西。”

葫芦说完,建国也催促我念上一段。事情可没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盗鬼经卷》里的“诀语口诀”不是随便就能用的,到现在我也就用了两次,一次在龙洞内,一次在地藏墓内。两次多少都和“妖异风水术”挂勾,但此地属于阴阳泽,气脉混沌,浊清不明,“白冥叩首”里的诀语一旦用错,可能招来麻烦,甚至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说道:“我们站立的位置尸骸累累,诀语一旦用了,发生什么情况我也说不准,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用!”

葫芦急道:“我说默默,哪里来这么多的规矩,不用诀语我们还能怎么办,要撤出深渊就只有一条道,往死里跑都要七八个小时才能到乱藤那,真出现意外我们半路上可能就全军覆没了!”

葫芦说的也在理,只是他搞不清楚我们是否真的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现在不能自乱阵脚,一定要心平气和,准备迎接夜祭时辰到来,我倒想看看这里巫祭会有什么鬼东西出来。

我说道:“进火圈,把炭火点上,我先用羊皮灯笼和饬乩镇尸铜铃试试,不行我再用‘百冥叩首’!”

大家慌张地跳到火圈内,急忙点上了火,吹了几口气,炭火烈烈发出紫红的火焰。我们盘坐在火炭围成的圈子中央仍然觉得坐立不安,四周似乎有无数双怪异的眼睛在黑暗中窥视着。

我把羊皮灯笼取了出来,吹口气鼓开,将一对饬乩镇尸铜铃放在了手心。此时大家无心攀谈,只是提起精神,仔细观察着动静。

夜已经来临,四周漆黑一片,就连天空的颜色都变成和这方山石一样的颜色,分不清东西南北,上下左右了。盯着那通红的火炭观望,神思在不久之后也变得沉闷异常。

葫芦搓了一下鼻涕冒出话来:“这地方不见鬼才怪!我葫芦怎么觉得还有点胆小呢,怪害怕的!”

建国瞟了葫芦一眼说道:“咱们又不是没见鬼,怕什么!”

此刻**静,心中的恐惧凸显得更加的明显,既然葫芦和建国说开了,我也就凑了句话说开:“哼!鬼?不知道鬼是何物,哥几个,害怕就吱个声,他娘的学学爷们儿,哭上两嗓子。爷们儿倒哭,鬼都能吓个东倒西歪!”

尚子凑到我面前说道:“默默,你们不怕吗?”

我提胆回答道:“我默默什么没见过,指不定这碑文就瞎糊弄人的,到天亮说不定都没闹什么屁鬼!”

建国递上烟,手有点抖,接着说道:“默默你还真一点都不谦虚,你那满脸的冷汗早把你出卖了,害怕就承认了吧,鬼出来,你屁股还能稳如泰山?”

听了建国这段话,尚子投来疑惑的眼光,又问道:“默默,你真不怕吗?”

要说我不怕,估计走路都得翻俩跟头,不过我默默身上就这点脾气,千万别在女孩面前丢了份儿,再害怕,我也得硬着头皮毫不害臊的说自己一点都不怕。“害怕”这个词从我把开裆裤变成小短裤穿时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葫芦遮嘴笑了几声说道:“默默,你的脸皮可真厚的!”

“哼哼,那是!树不要皮不可活,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我默默已经无耻到有些纯洁天真了,谁能把我怎么样?”

建国鼓掌开说:“好样的默默,没想到你的学问都研究到‘纯洁’的层面上了,不得了,了不得!”

葫芦优雅地吐吐烟圈说道:“小妹不用怕,胖哥向来脸皮厚,真有鬼出来,老子非把他骂惨不可,咳咳!”

尚子嗯嗯两声点了两下头,她心中的恐惧究竟有没有减少不得而知,反正我看他那两酒窝已经标准地在他的脸颊上画出来了。

“来来来,吃点东西,吃完早点休息。鬼出来见到我葫爷也要抖上三抖的!有我在,放心睡!”

我吸了一口气,平复心境,小心观察着动静,或许时辰快到了。此时莫名其妙对即将到来的夜祭巫坛充满了向往,甚至迫不及待想一睹为快。

尚子此时问道:“默默,生人闯到这地方真的要夜祭神坛吗,怎么祭?牧严知道我们会来吗?太不可思议了,是不是牧严为了藏住财宝故意编了这个故事?”

我呵呵笑了笑,故作轻松说道:“牧严是南派薨宇地官的祖师爷,我手里三样东西都是出自他手,当初在地藏墓里救你还多亏了他,所以不用怀疑,生人进入禁地,气脉存异,必定引起一定的活动!”

这和黑暗中的动物捕食猎物是一样的,比如一条蛇本来藏于洞穴之中,一旦有猎物靠近,原先静谧的环境就被触动,蛇根据震动和体温就知道猎物的位置了,说白了就是环境变化引起“动态”事物的发生。

尚子接着问我说在中国是否真的存在四大门派的盗墓人,历史上怎么都没有提到?

盗墓,是一门学问,也是一门技术,更是一种文化。盗墓是摒弃所有伦理思想,排除鬼神敬奉,又依靠鬼神理论建立起来的一门搞破坏的艺术。

在中国的确有盗墓的四大门派。有北校尉,南地官,东将令,西宄人之称。但派系没有明显的界限,只是所用的技术、规则、禁忌不一样而已。由于盗墓是诡秘的一个行当,知道的人多,见过的人却寥寥无几,再加上行业受朝代政权制度影像,所以藏得极其严密。何况帝王统治者编撰的历史,根本就不会记录盗墓的行当和规矩,最多说某帝王陵寝被盗云云,可能连半个盗墓贼都没见过,何以礼书成卷?所以大多都是听来的,并未亲见。

可能老一辈的人知道这些盗墓名号,专业的盗墓人在当代基本都已经绝迹。就算现在的考古学家发现一座古墓,同时有盗洞和破坏的痕迹,但他们没法判断是哪一派的盗墓人施为破坏的,因为考古学家就没把盗墓当做一种学问技术,像刑侦那样分析破坏的手法和技术,所以根本就没人研究。盗墓行业就是潜藏的一种隐秘文化。

讲了半天,看了一圈葫芦、建国和尚子,看来他们对我刚才所述挺有兴趣的,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为我一番惟妙惟肖的讲述聚精会神,这回也轮到我当了一回狗头军师,也够我默默乐上一阵子的,想不到盗墓学问也可以当牛皮吹。

建国此时求学的态度热诚急切,我还没开心完,建国又多夸了我两句,比如学识渊博什么的,建国问道:“我们属于南派的薨宇地官,默默,你给分析分析,地官的技术怎么样,好歹我们也算入门了吧!”

南派祖师爷牧严,独创一脉,其盗墓技术也和其他派系的望、闻、问、切、触五法相通,在这基础上基本都一样。但薨宇地官讲究的是气脉成形,引“妖异风水学”所用,更神化些,其中的“百冥叩首”、“偷天行脉”、“九行令止”、“拜月通殿”、“诛鬼封天术”等等无一不是靠的是神学的概念。

薨宇地官有“三校二苦”之别,绝对不可能单人所能成事,其中的“兲眸校尉”在地表上判断墓室位置、墓道入口、棺椁位置、布尸走向都胜过其他派系。

这可不是夸口,南派寻墓过百,其他三派地表如果没有明显标志或者风水法则运用不到位未必能找到一座墓。当年崶宇玄圣封禅的“世尊地藏”各个派系都想得到“世尊地藏”之名,因为懂其术者地下之遗尽可掘之,所以牧严当之无愧“盗墓第一人”,其技术盛传有通天法则,妖鬼尽泣。

说道尽兴处倒显得恬不知耻了,盗墓勾当,违背伦理,现在我们却把它当做了一门精彩绝伦的学术来讲,实在说不过去。我可不想我百年之后,我的坟头上被哪个王八羔子盗墓贼铲上两铲子,那滋味,哎,怎么说呢,很疼的。

这次我也是为了救自己,也帮尚子才小小的试了这么一回手,可不是存心找墓盗的。等事情办完,得金盆洗手,告老还乡修地球种庄稼去了。

“嗯哼,入门?那还嫩了点,这东西不学为好,总感觉挖一回墓,心里不踏实,咱卖了那佛珠,我也没啥高兴的,不过这过程我挺喜欢的!”

葫芦追问道:“默默,你能从一个盗洞或者破坏程度判断是哪一派盗墓人盗的墓吗?”

问到这问题,感觉嘴里是该叼上根香烟的,于是发了烟点上火继续发挥我不屈不挠,吹牛的本事。我还真小看我自己了,原来我默默也挺能吹的。其实我也是为了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而已,要不然黑暗中异常的环境非把我逼疯了不可,不过这次我所讲述没有添油加醋的成分。

盗墓的痕迹可以从工具、技术、铲土规则、破坏程度、棺椁打开的方向、尸体原始布置等等判断是哪一派所为。而被南派薨宇地官盗的墓最好分辨或者说最难分辨。

“薨宇地官”中“薨”解为古代诸侯封爵官员的死,在古代如果不是火化,人死就有棺,“棺外套椁,尸安于其中,奉殿承崶金,谓之‘冥寿殿”,若其浅葬水泽,称之‘罹寿冢”,“宇”指的是墓室空间或者棺椁空间;“地官”可能是盗墓贼自封美誉之名。“地官”其实就是专门伺候地底下那些墓室的盗墓人,赞其名用了“地官”这一称号,总比盗墓贼好听些,听上去更专业,更有技术含量。

《盗鬼经卷》属于南派薨宇地官的圣品,里面的字词用得极其生僻,但通理后,就会发现其中的字拆解有多重意思,有些像暗语,所以如果按照常理去解释往往适得其反,不尽如意,甚至天差地别,连意思都读不懂。

怎么从被盗墓穴中判断是不是南派薨宇地官所为,这就要论技巧了。盗墓贼盗墓破土所用的工具,技术基本都一样,没有什么好说的。南派手法进入墓室后就不一样了。

首先点香祝祷,这香一般就用“偷天行脉”的布置方法,以点带面,拉成网状,通常是七支香和九支香。这种香阵布置对应八方位置,七香少一脉,就是缺口盗洞的位置;而九香多出一脉,那就是留有后路的意思,不同的墓室朝向方位,棺椁布置不一,就考量布置香的支数,这要因地制宜,不可随意布置。

香布好才能取宝,取宝也有顺序,可不是随便就把棺椁打开,首先是耳室,再后才到棺椁室。

进入地宫,每走三步插一炷香,称为“三步一叩首”,示意埋葬在地宫里死者的灵魂要来取宝了,也有敬奉的意思。拿死人的钱财,那就得对之敬奉有加,以免多生事端,当然这也仅仅是心里慰藉而已。

墓室内取宝有“六禁”:“一禁全棺”,棺板不能全部打开,要双手带上手套抱拳伸到棺材内,点三下抱拳,示意恭敬,然后伸掌取宝,眼睛是不能看尸体的,有些尸体在死亡后,双目会睁开,如果被尸体瞧见有不吉利的含义,意思是死尸通过眼睛把你的灵魂索在了墓室里,这一点称呼为“瞽借”,如果要把整个棺材板打开,得先把尸体的头部用黑布盖上才能动手。

“二禁口中取宝”,尸体的口中就算含有珍珠宝玉也不能取。尸体腐烂,在内腔之中存有尸气,取口中之遗,容易让尸体透气,这种气体吹到身上,很容易致人皮肤溃烂,如果直接喷到口中,那离死亡也就不远了。这一点和其他三派的区别很大,通常说“口含香玉”,最贵重的东西往往在尸体的口中,巴不得连金牙都给敲下来,但南派是禁忌取尸体口中遗宝的。

“三禁通取”,墓室棺椁内财宝再多也不能全部取走,也有留有后路的意思。

“四禁尸体翻身,”在棺椁内找崶金,可不是想象中的那样,把尸体翻个身取宝。这里也有尸体翻身,重新复活的意思,不想惹僵尸最好得守这一规则。如果宝物被压在尸体下,那就要尽力把尸体平行抬高,不能让尸体有侧翻的情况发生。

“五禁新气”,很多盗墓贼想试探墓室里的空气质量而用活禽等动物先放到墓室里试验,这在南派的手法里也是禁忌的。墓室里的死尸最怕家禽鸟兽昆虫,一旦这些能吐气的家伙进入,墓气就会变化,尸体能起什么反应就不好说了。盗墓贼进入已经令墓气变幻了,不能再带其他活物进去。这一点称为“一脉同气”,人和尸,同属于一脉,一为“活气”,一为“闭绝气”,人死方为尸。

“六禁回首”,这一点是在取宝完成后所要遵守的规则。当拿到崶金,顺路返回时,不能回头,回头就有“流连”的深意,这就是说你还想留下来,这很容易导致无法抽身,甚至就死在了墓室里。

盗得宝物退回来时要踩着进来时所插的香走,称为“脚钉”。点香的位置是经过礼拜的地方,比其他的地方安全。盗墓世界里有部分人就因为没有踩着脚钉走出来,导致出来后发疯,以神学概念所说,就是人的灵魂被钉在了墓室之中,所以才发疯。虽然是迷信的说法,但其中的理论很难用一纸科学解释清楚,这类事例还不在少数。

盗墓的诡异之处就在这里了,有时候,“脚钉”会无故少了一颗,万一遇到这种情况,只能说真碰到“鬼作祟”了,想要从墓室里出来恐怕有点难。墓室本就不大,上百平方的墓室算是巨墓了,但很多盗墓贼会在其中迷失路径,这一点在盗墓文化里仍然是个迷。

此时葫芦他们三人坐在地上,抬高膝盖,托着腮帮像个三好学生认真听我讲课。不过讲到这里我也想不起来还有什么漏说了的。想了一阵,差点忘记“灯笼”的事还没讲呢,不过我懒得讲了,口干舌燥,还是休息一下比较符合我现在的心意。

“嗯哼,下课!”我叫了一声,葫芦、建国和尚子才缓过神来,尚子首先说道:“默默,原来盗墓还有这么多的学问,我可是头一次听说,很有意思,以后对我的考古有相当大的帮助,不过默默,你以后别干盗墓的行当了,不安全!”

我挠着头,全身不舒服,我也就讲讲理论,尚子还把我当盗墓贼了不成。我说道:“我这算不上盗墓贼吧,很多时候我也就误打误撞打开了地宫而已,我可不是故意要穿这双鞋子,不是没办法吗?”

建国说道:“听许老师讲了那么一回课,我建国觉得知识含量倍增啊。等我们打开碑兽后面的墓穴,说什么也要用南派的技术试上一回!”

葫芦傻笑着说道:“这学问讲的在理,我这么聪明的一号人,差点他娘的相信了,我得见识见识,理论和实践相结合!”

我哈哈大笑说道:“这你们都会相信,脑袋还转不转了。吹牛当讲学问,我这牛吹的也够清新脱俗,蛮有技术含量的嘛!侃倒一片啊,哈哈……”

听我这么一说,嬉皮笑脸,虚心听课的葫芦和建国脸色立马沉了下来,异口同声骂道:“默默,原来你瞎编啊,靠!”

正当我笑得前俯后仰,嘴都合不上,还想在奚落一下葫芦和建国,突然响起了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响声: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

我张着嘴巴说道:我这牛吹真实了,来了,夜祭……

第壹零零章 夜祭

我们站直了身子,借着微弱的炭火之光打量起周围来。此时呱呱声此起彼伏,那声音就像把整个脑袋直接捅到蜂窝里去了。装在瓮棺中的劙髓蛤蟆都已经破土出来,接着便听到噼啪噼啪跳跃的声音。

“默默,完了,咱们怕是要当一回祭祀品了,这些娃娃蛤蟆要出来咬人了!我这脑袋不知道够他们吃几顿。”葫芦抹着额头上的汗珠说了一句。

“葫芦兄,你看清楚啊,咱们全部脑袋加起来就四颗,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这数量和星星差不多!”建国已经抖着声音说话了。

我说道:“稳着点,来一只踢他娘的一只!”

葫芦呛话:“稳我个脑门锤子,看看你双腿不也抖成一团吗,踢到天亮都踢不完!”

我们把尚子护在中心位置,双手提着刀准备迎战。话说我胆子不小,怎么现在还小小的有些害怕加颤抖,不就是一批蛤蟆军团吗,真没有什么好怕的!

“呱呱,呱呱!”一只人头大小的劙髓蛤蟆跳了上来,我们三人不自觉地将身子往后仰了出去。

劙髓蛤蟆张口起鸣,像是唱了一段哥特式的高音,耳朵一下被震得轰轰只响。

看来这些家伙也怕火的,足足把火炭圈围了里外数层,密密麻麻都是劙髓蛤蟆,不知道有多少的数量了。

葫芦急道:“怎么打啊,太他妈笑话了,我葫芦今天要死在蛤蟆手里了!”

正说着一只蛤蟆蹿了上来,葫芦抬腿就是一脚,直接把蛤蟆踢飞不见了踪影。

完了,一群蛤蟆前仆后继,黑压压从半空中落了下来,那长长的舌头飞袭出来,在我们脸上扫了数十下。

尚子捂着头大叫,抖着落在身上的蛤蟆。这些蛤蟆还有攻击性,平常就用舌头卷点蚊虫飞蛾吃,现在居然都跳起来在我们脑袋上乱撞。

葫芦怀里抱了一堆蛤蟆,往火坑里一丢,随口就骂:“去你二大爷的,老子踩死你”接着跺着脚乱踩,估计他想:踩死几只算几只。

建国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全身上下都是蛤蟆,也不知道他是急糊涂了还是怎么着,捂着屁股蹦蹦跳,嘴里喊着:“别往里面钻啊,我操,给老子出来”。

正说着,尚子抬起一脚,直接踹了建国一屁股,建国往前扑了出去,上百只蛤蟆立马罩了上去,建国和蛤蟆就这样滚在地上扭打在一起。

我这也不好过,身前身后都是蛤蟆,从我脚下堆起了一米多厚的蛤蟆墙,头上还爬了四五只。这些劙髓蛤蟆脚上有蹼,但还有尖锐的指甲,正呱呱乱叫着挠着我的脑袋。我没带什么头盔,这下被抓了几下,疼得我只乱蹿。

很奇怪的是,这些劙髓蛤蟆并不去抓挠尚子,这倒让尚子惊呆了,杵在那看着我们奔跑蹦跳。

现在谁都顾不上谁,各自拼杀。打了半天,我们三人被上千只劙髓蛤蟆扑翻在地。

我们也只能坐在地上把脑袋拱到一起,伸手抱着头了。建国大喊:“默默,你长这么大,没被这些小东西海扁狂殴过吧!你倒是出个主意啊。”

“说我锤锤,老子骚主意都没有一个,自己想办法!”

葫芦吼道:“再这么下去,咱们可就被扁成肉泥了,哎哟,我的裤裆,慢点,慢点,这蛤蟆专往我裤裆里钻啊!”

“这些劙髓蛤蟆浆没有毒的,干他大爷的,给我打!”

我们三人同时翻起身来,手脚并用踢踢打打,很长的时间里就听到了噼啪的声音还有呱……那一声声悠扬哀伤的嗓音,那是我们踩扁踢飞出去的蛤蟆的哀嚎声。

我们现在就和跳草裙舞差不多了,地上的大肚子的蛤蟆被我们踩爆了肚皮发出噼啪的响声,比春节放炮仗还热闹。

我晃眼瞧了一下尚子,她站在边上,把一堆炭火拢到了一处,那是我们仅有的光源。葫芦和建国还好些,毕竟他们头灯还亮着,还能看清楚眼前的境况,我这有点惨,借着那微弱的光源,满目都是蛤蟆影,随手一拍,就能结果一个排的蛤蟆兵。

尚子守在炭火旁急的大叫:“我怎么帮你们啊?”

谁知道她要怎么帮我们啊,这些蛤蟆专门攻击男性。我真想问问作为一个男的,在这群蛤蟆军团面前有罪吗?

“默默,我顶不住了,这群蛤蟆他妈就是**!”建国呼喊得几乎声嘶力竭。

我也跟着吼道:“**会武动谁都挡不住。给我往死里打,坚持住!”

尚子捡起地上的折叠产,想上来帮手,结果力量过大,甩动的铁铲倒把她给甩翻在地。

我留心观察了几秒钟,那些劙髓蛤蟆见到尚子跌倒在地都没扑上去,这真他娘的奇了怪了。

尚子急得突然大喊:“我该怎么办啊?”

也不知道这些劙髓蛤蟆是不是能听懂尚子的话,居然全都停了下来。我面前挂着的一只蛤蟆,睁着鼓溜溜的眼睛呆呆地看着尚子,似乎这群蛤蟆对尚子很敬畏,不知道尚子身上有什么特别之处。

我们三人赶紧将身上的劙髓蛤蟆抖落,毫不客气的又踩爆几只,然后战战兢兢往尚子的方向退步。

不知道哪只耳聋的蛤蟆突然呱呱又叫了几声,千军万马般的劙髓蛤蟆立刻摆了天罗地网没头没脸的压了下来,对我们三个大公汉子实施围剿,那真是漫天蛤蟆影,连眼睛都差点迷糊了。这次这群蛤蟆无论尚子如何叫喊都不听了。

尚子力气小,托着铁铲打半天才把一只蛤蟆敲爆,还好这些家伙并没有去攻击尚子,甚至好像很乐意让尚子拍扁。

上万只的蛤蟆齐声高歌,差点把我们这对耳朵给报废,看着这些不怕死的蛤蟆一波接一波的攻击,我都有点心惊肉跳。不知道我砍死,踩爆多少只蛤蟆了,脚下血水厚厚的一层,蛤蟆死尸一层层铺满了地面,血腥味扑鼻,一股股的黑气腾上半空。

葫芦突然大叫:“蛤蟆鄙视我!”

我吼道:“谁他娘的有空鄙视你!”

葫芦接话:“不信你自己瞧嘛,那眼睛似乎在说尝尝俺们蛤蟆的拳头!”

建国甩了几下身子,狠狠踩了几脚叫道:“谁叫咱们闯到它们地盘上来了,还这么窝囊,人家鄙视一下已经很客气了,别挑三捡四了----哎哟,我的裤裆,又有一只!”

我边打边吼上两句:“鄙视咱们的人多了去了,它们算老几。鄙视就鄙视吧,给我打!”

尚子已经没工夫说话了,泣不成声,对着一只蛤蟆敲了半天,勉强敲死了一只,尚子再找另外一只接着敲,一看尚子那动作,跟玩儿似的。蛤蟆都懒得攻击她了,甚至是排着长队等尚子敲。

蛤蟆打人,这玩的什么事嘛,有人打我,那还可以叫人把他关局子里去,可这蛤蟆打人,我可就不知道该向哪个部门告状了,谁他二大爷的也没见过蛤蟆打人啊,真邪门到家了。

我七手八脚赶紧将外套脱了下来,抖了几下身子,边蹿边把自己的脑袋裹了一层,要不然这些蛤蟆非把老子的头发抓得一根不剩不可,到时候我就得顶着光头面对全国的老少爷们了。

就在我们筋疲力尽仍无法摆脱这群癞蛤蟆的纠缠时,突然叮咚作响,碑兽耳环撞击发出诡异的响声,接着一股阴风吹奏,吹袭到碑兽的口中,又发出如狼对月嘶吼的声音。

紧接着就看到了让我们无法想象的场景。这些蛤蟆军团居然混斗到一块,撕扯着对方,蛤蟆呱呱的惨叫声顿时把这片深渊掩盖。

有的蛤蟆跳起来将近一米,彼此用头部撞击着,跟斗鸡似的,一下撞不死,跳起来接着再撞,此时甚至有成群成群地往碑兽上撞,落下来时四脚朝天动都没法再动,只是偶尔巴扎一下鼓溜的眼睛,腹部一鼓一沉,看来要死了。

这阵势绝对难以让人相信眼前所见,这些蛤蟆发疯似的彼此胡吐撕扯,地上密密麻麻都是蛤蟆的四肢和尸体。甚至有上千只蛤蟆排成两排,如两军对垒一般,跳跃起来,在半空中撞击发出噗噗的响声,最后撞得血肉模糊,一排一排翻着肚皮喘着气。

此时攻击我们的还有一大拨蛤蟆,我们对着这惨状唏嘘不已,真不知道这些蛤蟆着了什么魔,自相残杀起来了。看在眼里,我都有些惊惧。

我们打的速度慢下许多,看着如此场景,心中骇然,就算我们不动手,他们可能也会互相蚕食而亡。

我们停手不打了,建国带着哀怨的语气说道:“默默,叫它们别打了,太惨了!”

此时用惊心动魄都无法形容我此时的心情,活脱脱的见到这么离奇怪异的事情,任谁都得脑袋发蒙,我对建国说:“你让我怎么劝啊,我又不会说蛤蟆话!葫芦,你试试!”

葫芦冷哼两声,无可奈何地说道:“我不会劝架,只会打架和看打架。这也不是人打架啊,这蛤蟆打架,谁有这本事劝得住?”

此时还有上千只蛤蟆往我们身上撞,也不知道怎么,没心思在乎它们怎么撞我们了,葫芦更是随手把几只蛤蟆拍落说了一句:“别闹了!”

可能蛤蟆也撞的累了,撞到我们身上力道弱了很多,只是稍微有点疼,它们也跳不了多高了,很快就都偃旗息鼓下来,趴在原地有事没事呱呱叫两声玩。

我们擦拭脸上的血水,看着触目惊心的蛤蟆尸体残肢,无法解释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尚子不知道是吓哭还是为眼前的惨状唏嘘,她不停地抹着眼泪,抽泣得连话都说不上来,接着断断续续地问我:“默默……它们……它们……怎么了嘛……为什么会……会这样……太可怜了的!”原来尚子是为这些蛤蟆悲怜生泪。

葫芦和建国此时也无心去折腾这些蛤蟆,甚至都小心下脚,生怕踩到蛤蟆。

我喘了一口粗气说道:“夜祭开始了,这应该就是西藏流传的黑巫师!”

建国看着地上成堆成堆的蛤蟆尸骸感叹,眼睛都没看我一眼,问我说道:“想不到还有这么一个邪术驱使动物,这些蛤蟆都作了牺牲品了!”

葫芦点上烟说道:“这里只有上百个瓮棺,一个罐子能藏一个劙髓蛤蟆,从什么地方冒出这么多的蛤蟆来?”

别看这里只有那上百个罐子,其实这里白骨累累,可能这些蛤蟆都是从湿泥下破土出来的,还有四壁上植被茂盛,有很多山石裂口,藏这么多的蛤蟆并不奇怪。不过我想这里应该还有座墓,墓穴之内可能有陪葬的万人坑。

尚子蹲在地上看着这些蛤蟆惨尸独自哀伤,那眼睛里的眼泪似乎流不尽。我走上去说道:“月莹,别难过,这些动物注定是祭祀牺牲品!”尚子嗯了一声使劲点了两下头,想开口却说不上话来,只是静静地牵住了我的手,抿着小嘴,一脸无奈。

葫芦将烟蒂丢在地上说道:“默默,这他妈怎么回事,可别说是见鬼了!”

1979年贵州一水田里数万只长牙的青蛙互相残杀吞食,清田里满是血水,残肢遍地,和我们现在所看到的情景如出一辙。当年此事一度甚嚣尘上,以前往的的科学家解释是青蛙被农药侵害,导致神经紊乱才会互相吞食,取样研究分析却没有任何毒害的痕迹,此事最后也不了了之,没有明确的科学定论。

建国是我们三个之中最有同情心的,当下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被吓的傻了,蹿上两步,想把他面前正在互相撕咬吞食的两只蛤蟆拉开。

别说我看走了眼,那两只蛤蟆被建国拉开没几秒,又缠到一块儿去了,彼此像个人一样抱在一处在地上滚来滚去。这件事如果我说出去,估计信我说的都他娘的神经病。

葫芦干脆收刀,再去劝蛤蟆架,刚拉开,两只蛤蟆露出愤怒的表情,冲着葫芦呱呱,呱呱,叫上两声,葫芦和建国倒退回来,没辙了。那两只蛤蟆愤愤不平的表情,似乎在对我们说:“都给我死开,我们打架关你们屁事,不打你们已经很客气了!”

这下葫芦和建国只能瞠目结舌,眼睛瞪得再大也不能把蛤蟆分开来。

葫芦像个小屁孩被妈妈教训一样,对着面前的蛤蟆打群架说道:“这些小鬼忒调皮,刚才好像是对我葫芦说‘谁妨碍我一阵子,我让他后悔一辈子’,这架势,我葫芦惹不起啊,怎么办?”

尚子突然捂着耳朵,抓狂似的跺脚直喊道:“都别打了……”

要我说什么好呢,这是动物,真能听得懂人话那就成精了,它们打它们的架,和我们没半文钱的关系,喊了也没用。要是牲口,训练一番还有可能劝得住,这群野蛤蟆,大罗神仙都得脑门冒汗,直接管不了,我们几个就算了吧。我当时是这么想的,不过所看到的景象又让我无言以对。

这群蛤蟆听到尚子惊叫,居然都不打了,不管身子倒成什么姿势,通通把眼神都乖巧地看向尚子,遍地都是蛤蟆眼,黑暗中一闪一闪的,然后再温柔地呱呱叫上两声。

尚子发现她的声音还是管用的,一头雾水似的走到我们面前,眼睛呆呆地瞧了一圈,张着嘴巴用上哄孩子的语气小心地接着说道:“别打了,好不?”

哎哟,我的天啊,这到底是算哪门子的怪事,这群蛤蟆居然同时点头,齐声呱呱叫上两声,算是接到尚子的命令。接着本来四脚朝天奄奄一息的蛤蟆,翻腾起身子安静地趴好,有的已经把同类吞下去半截儿身子的蛤蟆干脆吐了出来,趴着也不动了。

过得一阵,四周噗噗声,吱吱声想起,蛤蟆军团中少胳膊少腿的全部找到自己的残躯,整整齐齐他娘的铺了一地,嘴里叼着血肉模糊的残肢,温柔地呱呱,呱呱乱叫。那死了的蛤蟆就这样被一群活蛤蟆掩盖。

我长这么大,觉得自己还算不蠢,不过经历过这一场变故,我脑袋似乎也不转了,对着尚子没头没脑的说道:“月莹它们都听你的,你再试试让他们散开!”

尚子听我说了一句,缓和过神来,似乎她都不敢相信刚才是她一个命令才挽回了这一场残酷的战争。尚子心有疑虑,哦了一声,对着蛤蟆群说道:“回家,不打了,好不?”

葫芦和建国应该已经傻了:“呵呵……呵呵……我葫芦块头大,劝架还没小妹管用,瞧瞧,这些蛤蟆都听小妹的,都让出路来了,这是蛤蟆还是人啊?”,“在这群蛤蟆面前,科学全他妈都见鬼了。吃了人脑的蛤蟆果然厉害,这次地球人都得知道了!”

我想了一阵,照理来说这些劙髓蛤蟆本就具有灵性,能听懂人话这也不无可能,问题是怎么就只听尚子的,难道仅仅是尚子是个女孩子?

过了十几分钟,数量庞大的劙髓蛤蟆黑压压在地上铺了数十层,它们鸣叫的声音更是诡异得像是受到了什么指令一样整齐。

我把砍刀收入鞘中,不经意就看了尚子一眼,不知道尚子有何魔力,竟然能有如此奇异的本事,我不得其解,或许尚子也不清楚她身上究竟有什么魔力。

思绪此时完全陈静,静静的琢磨思考着,在最后,我灵光一闪,或许知道点关于蛤蟆的事了。

在前面尚子的眼睛就出现了让我无法解释的情况,能绕过不透明的障碍物看到东西,甚至能看到不干净的东西,我想尚子能驱使劙髓蛤蟆,原因还在于此处,只是我找不到可以合力解释的方法。

我正想把想法和尚子说明,只听见地上的蛤蟆军团同时呱……的一声长音,那声音像是冲破黑云闪电发出的轰鸣声,接着我们同时往前面我们进来此地的那段雾巷看去,大家瞠目结舌,我惊叫道:他妈的人面三足蛤蟆……

第壹零零章 夜祭

我们站直了身子,借着微弱的炭火之光打量起周围来。此时呱呱声此起彼伏,那声音就像把整个脑袋直接捅到蜂窝里去了。装在瓮棺中的劙髓蛤蟆都已经破土出来,接着便听到噼啪噼啪跳跃的声音。

“默默,完了,咱们怕是要当一回祭祀品了,这些娃娃蛤蟆要出来咬人了!我这脑袋不知道够他们吃几顿。”葫芦抹着额头上的汗珠说了一句。

“葫芦兄,你看清楚啊,咱们全部脑袋加起来就四颗,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这数量和星星差不多!”建国已经抖着声音说话了。

我说道:“稳着点,来一只踢他娘的一只!”

葫芦呛话:“稳我个脑门锤子,看看你双腿不也抖成一团吗,踢到天亮都踢不完!”

我们把尚子护在中心位置,双手提着刀准备迎战。话说我胆子不小,怎么现在还小小的有些害怕加颤抖,不就是一批蛤蟆军团吗,真没有什么好怕的!

“呱呱,呱呱!”一只人头大小的劙髓蛤蟆跳了上来,我们三人不自觉地将身子往后仰了出去。

劙髓蛤蟆张口起鸣,像是唱了一段哥特式的高音,耳朵一下被震得轰轰只响。

看来这些家伙也怕火的,足足把火炭圈围了里外数层,密密麻麻都是劙髓蛤蟆,不知道有多少的数量了。

葫芦急道:“怎么打啊,太他妈笑话了,我葫芦今天要死在蛤蟆手里了!”

正说着一只蛤蟆蹿了上来,葫芦抬腿就是一脚,直接把蛤蟆踢飞不见了踪影。

完了,一群蛤蟆前仆后继,黑压压从半空中落了下来,那长长的舌头飞袭出来,在我们脸上扫了数十下。

尚子捂着头大叫,抖着落在身上的蛤蟆。这些蛤蟆还有攻击性,平常就用舌头卷点蚊虫飞蛾吃,现在居然都跳起来在我们脑袋上乱撞。

葫芦怀里抱了一堆蛤蟆,往火坑里一丢,随口就骂:“去你二大爷的,老子踩死你”接着跺着脚乱踩,估计他想:踩死几只算几只。

建国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全身上下都是蛤蟆,也不知道他是急糊涂了还是怎么着,捂着屁股蹦蹦跳,嘴里喊着:“别往里面钻啊,我操,给老子出来”。

正说着,尚子抬起一脚,直接踹了建国一屁股,建国往前扑了出去,上百只蛤蟆立马罩了上去,建国和蛤蟆就这样滚在地上扭打在一起。

我这也不好过,身前身后都是蛤蟆,从我脚下堆起了一米多厚的蛤蟆墙,头上还爬了四五只。这些劙髓蛤蟆脚上有蹼,但还有尖锐的指甲,正呱呱乱叫着挠着我的脑袋。我没带什么头盔,这下被抓了几下,疼得我只乱蹿。

很奇怪的是,这些劙髓蛤蟆并不去抓挠尚子,这倒让尚子惊呆了,杵在那看着我们奔跑蹦跳。

现在谁都顾不上谁,各自拼杀。打了半天,我们三人被上千只劙髓蛤蟆扑翻在地。

我们也只能坐在地上把脑袋拱到一起,伸手抱着头了。建国大喊:“默默,你长这么大,没被这些小东西海扁狂殴过吧!你倒是出个主意啊。”

“说我锤锤,老子骚主意都没有一个,自己想办法!”

葫芦吼道:“再这么下去,咱们可就被扁成肉泥了,哎哟,我的裤裆,慢点,慢点,这蛤蟆专往我裤裆里钻啊!”

“这些劙髓蛤蟆浆没有毒的,干他大爷的,给我打!”

我们三人同时翻起身来,手脚并用踢踢打打,很长的时间里就听到了噼啪的声音还有呱……那一声声悠扬哀伤的嗓音,那是我们踩扁踢飞出去的蛤蟆的哀嚎声。

我们现在就和跳草裙舞差不多了,地上的大肚子的蛤蟆被我们踩爆了肚皮发出噼啪的响声,比春节放炮仗还热闹。

我晃眼瞧了一下尚子,她站在边上,把一堆炭火拢到了一处,那是我们仅有的光源。葫芦和建国还好些,毕竟他们头灯还亮着,还能看清楚眼前的境况,我这有点惨,借着那微弱的光源,满目都是蛤蟆影,随手一拍,就能结果一个排的蛤蟆兵。

尚子守在炭火旁急的大叫:“我怎么帮你们啊?”

谁知道她要怎么帮我们啊,这些蛤蟆专门攻击男性。我真想问问作为一个男的,在这群蛤蟆军团面前有罪吗?

“默默,我顶不住了,这群蛤蟆他妈就是**!”建国呼喊得几乎声嘶力竭。

我也跟着吼道:“**会武动谁都挡不住。给我往死里打,坚持住!”

尚子捡起地上的折叠产,想上来帮手,结果力量过大,甩动的铁铲倒把她给甩翻在地。

我留心观察了几秒钟,那些劙髓蛤蟆见到尚子跌倒在地都没扑上去,这真他娘的奇了怪了。

尚子急得突然大喊:“我该怎么办啊?”

也不知道这些劙髓蛤蟆是不是能听懂尚子的话,居然全都停了下来。我面前挂着的一只蛤蟆,睁着鼓溜溜的眼睛呆呆地看着尚子,似乎这群蛤蟆对尚子很敬畏,不知道尚子身上有什么特别之处。

我们三人赶紧将身上的劙髓蛤蟆抖落,毫不客气的又踩爆几只,然后战战兢兢往尚子的方向退步。

不知道哪只耳聋的蛤蟆突然呱呱又叫了几声,千军万马般的劙髓蛤蟆立刻摆了天罗地网没头没脸的压了下来,对我们三个大公汉子实施围剿,那真是漫天蛤蟆影,连眼睛都差点迷糊了。这次这群蛤蟆无论尚子如何叫喊都不听了。

尚子力气小,托着铁铲打半天才把一只蛤蟆敲爆,还好这些家伙并没有去攻击尚子,甚至好像很乐意让尚子拍扁。

上万只的蛤蟆齐声高歌,差点把我们这对耳朵给报废,看着这些不怕死的蛤蟆一波接一波的攻击,我都有点心惊肉跳。不知道我砍死,踩爆多少只蛤蟆了,脚下血水厚厚的一层,蛤蟆死尸一层层铺满了地面,血腥味扑鼻,一股股的黑气腾上半空。

葫芦突然大叫:“蛤蟆鄙视我!”

我吼道:“谁他娘的有空鄙视你!”

葫芦接话:“不信你自己瞧嘛,那眼睛似乎在说尝尝俺们蛤蟆的拳头!”

建国甩了几下身子,狠狠踩了几脚叫道:“谁叫咱们闯到它们地盘上来了,还这么窝囊,人家鄙视一下已经很客气了,别挑三捡四了----哎哟,我的裤裆,又有一只!”

我边打边吼上两句:“鄙视咱们的人多了去了,它们算老几。鄙视就鄙视吧,给我打!”

尚子已经没工夫说话了,泣不成声,对着一只蛤蟆敲了半天,勉强敲死了一只,尚子再找另外一只接着敲,一看尚子那动作,跟玩儿似的。蛤蟆都懒得攻击她了,甚至是排着长队等尚子敲。

蛤蟆打人,这玩的什么事嘛,有人打我,那还可以叫人把他关局子里去,可这蛤蟆打人,我可就不知道该向哪个部门告状了,谁他二大爷的也没见过蛤蟆打人啊,真邪门到家了。

我七手八脚赶紧将外套脱了下来,抖了几下身子,边蹿边把自己的脑袋裹了一层,要不然这些蛤蟆非把老子的头发抓得一根不剩不可,到时候我就得顶着光头面对全国的老少爷们了。

就在我们筋疲力尽仍无法摆脱这群癞蛤蟆的纠缠时,突然叮咚作响,碑兽耳环撞击发出诡异的响声,接着一股阴风吹奏,吹袭到碑兽的口中,又发出如狼对月嘶吼的声音。

紧接着就看到了让我们无法想象的场景。这些蛤蟆军团居然混斗到一块,撕扯着对方,蛤蟆呱呱的惨叫声顿时把这片深渊掩盖。

有的蛤蟆跳起来将近一米,彼此用头部撞击着,跟斗鸡似的,一下撞不死,跳起来接着再撞,此时甚至有成群成群地往碑兽上撞,落下来时四脚朝天动都没法再动,只是偶尔巴扎一下鼓溜的眼睛,腹部一鼓一沉,看来要死了。

这阵势绝对难以让人相信眼前所见,这些蛤蟆发疯似的彼此胡吐撕扯,地上密密麻麻都是蛤蟆的四肢和尸体。甚至有上千只蛤蟆排成两排,如两军对垒一般,跳跃起来,在半空中撞击发出噗噗的响声,最后撞得血肉模糊,一排一排翻着肚皮喘着气。

此时攻击我们的还有一大拨蛤蟆,我们对着这惨状唏嘘不已,真不知道这些蛤蟆着了什么魔,自相残杀起来了。看在眼里,我都有些惊惧。

我们打的速度慢下许多,看着如此场景,心中骇然,就算我们不动手,他们可能也会互相蚕食而亡。

我们停手不打了,建国带着哀怨的语气说道:“默默,叫它们别打了,太惨了!”

此时用惊心动魄都无法形容我此时的心情,活脱脱的见到这么离奇怪异的事情,任谁都得脑袋发蒙,我对建国说:“你让我怎么劝啊,我又不会说蛤蟆话!葫芦,你试试!”

葫芦冷哼两声,无可奈何地说道:“我不会劝架,只会打架和看打架。这也不是人打架啊,这蛤蟆打架,谁有这本事劝得住?”

此时还有上千只蛤蟆往我们身上撞,也不知道怎么,没心思在乎它们怎么撞我们了,葫芦更是随手把几只蛤蟆拍落说了一句:“别闹了!”

可能蛤蟆也撞的累了,撞到我们身上力道弱了很多,只是稍微有点疼,它们也跳不了多高了,很快就都偃旗息鼓下来,趴在原地有事没事呱呱叫两声玩。

我们擦拭脸上的血水,看着触目惊心的蛤蟆尸体残肢,无法解释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尚子不知道是吓哭还是为眼前的惨状唏嘘,她不停地抹着眼泪,抽泣得连话都说不上来,接着断断续续地问我:“默默……它们……它们……怎么了嘛……为什么会……会这样……太可怜了的!”原来尚子是为这些蛤蟆悲怜生泪。

葫芦和建国此时也无心去折腾这些蛤蟆,甚至都小心下脚,生怕踩到蛤蟆。

我喘了一口粗气说道:“夜祭开始了,这应该就是西藏流传的黑巫师!”

建国看着地上成堆成堆的蛤蟆尸骸感叹,眼睛都没看我一眼,问我说道:“想不到还有这么一个邪术驱使动物,这些蛤蟆都作了牺牲品了!”

葫芦点上烟说道:“这里只有上百个瓮棺,一个罐子能藏一个劙髓蛤蟆,从什么地方冒出这么多的蛤蟆来?”

别看这里只有那上百个罐子,其实这里白骨累累,可能这些蛤蟆都是从湿泥下破土出来的,还有四壁上植被茂盛,有很多山石裂口,藏这么多的蛤蟆并不奇怪。不过我想这里应该还有座墓,墓穴之内可能有陪葬的万人坑。

尚子蹲在地上看着这些蛤蟆惨尸独自哀伤,那眼睛里的眼泪似乎流不尽。我走上去说道:“月莹,别难过,这些动物注定是祭祀牺牲品!”尚子嗯了一声使劲点了两下头,想开口却说不上话来,只是静静地牵住了我的手,抿着小嘴,一脸无奈。

葫芦将烟蒂丢在地上说道:“默默,这他妈怎么回事,可别说是见鬼了!”

1979年贵州一水田里数万只长牙的青蛙互相残杀吞食,清田里满是血水,残肢遍地,和我们现在所看到的情景如出一辙。当年此事一度甚嚣尘上,以前往的的科学家解释是青蛙被农药侵害,导致神经紊乱才会互相吞食,取样研究分析却没有任何毒害的痕迹,此事最后也不了了之,没有明确的科学定论。

建国是我们三个之中最有同情心的,当下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被吓的傻了,蹿上两步,想把他面前正在互相撕咬吞食的两只蛤蟆拉开。

别说我看走了眼,那两只蛤蟆被建国拉开没几秒,又缠到一块儿去了,彼此像个人一样抱在一处在地上滚来滚去。这件事如果我说出去,估计信我说的都他娘的神经病。

葫芦干脆收刀,再去劝蛤蟆架,刚拉开,两只蛤蟆露出愤怒的表情,冲着葫芦呱呱,呱呱,叫上两声,葫芦和建国倒退回来,没辙了。那两只蛤蟆愤愤不平的表情,似乎在对我们说:“都给我死开,我们打架关你们屁事,不打你们已经很客气了!”

这下葫芦和建国只能瞠目结舌,眼睛瞪得再大也不能把蛤蟆分开来。

葫芦像个小屁孩被妈妈教训一样,对着面前的蛤蟆打群架说道:“这些小鬼忒调皮,刚才好像是对我葫芦说‘谁妨碍我一阵子,我让他后悔一辈子’,这架势,我葫芦惹不起啊,怎么办?”

尚子突然捂着耳朵,抓狂似的跺脚直喊道:“都别打了……”

要我说什么好呢,这是动物,真能听得懂人话那就成精了,它们打它们的架,和我们没半文钱的关系,喊了也没用。要是牲口,训练一番还有可能劝得住,这群野蛤蟆,大罗神仙都得脑门冒汗,直接管不了,我们几个就算了吧。我当时是这么想的,不过所看到的景象又让我无言以对。

这群蛤蟆听到尚子惊叫,居然都不打了,不管身子倒成什么姿势,通通把眼神都乖巧地看向尚子,遍地都是蛤蟆眼,黑暗中一闪一闪的,然后再温柔地呱呱叫上两声。

尚子发现她的声音还是管用的,一头雾水似的走到我们面前,眼睛呆呆地瞧了一圈,张着嘴巴用上哄孩子的语气小心地接着说道:“别打了,好不?”

哎哟,我的天啊,这到底是算哪门子的怪事,这群蛤蟆居然同时点头,齐声呱呱叫上两声,算是接到尚子的命令。接着本来四脚朝天奄奄一息的蛤蟆,翻腾起身子安静地趴好,有的已经把同类吞下去半截儿身子的蛤蟆干脆吐了出来,趴着也不动了。

过得一阵,四周噗噗声,吱吱声想起,蛤蟆军团中少胳膊少腿的全部找到自己的残躯,整整齐齐他娘的铺了一地,嘴里叼着血肉模糊的残肢,温柔地呱呱,呱呱乱叫。那死了的蛤蟆就这样被一群活蛤蟆掩盖。

我长这么大,觉得自己还算不蠢,不过经历过这一场变故,我脑袋似乎也不转了,对着尚子没头没脑的说道:“月莹它们都听你的,你再试试让他们散开!”

尚子听我说了一句,缓和过神来,似乎她都不敢相信刚才是她一个命令才挽回了这一场残酷的战争。尚子心有疑虑,哦了一声,对着蛤蟆群说道:“回家,不打了,好不?”

葫芦和建国应该已经傻了:“呵呵……呵呵……我葫芦块头大,劝架还没小妹管用,瞧瞧,这些蛤蟆都听小妹的,都让出路来了,这是蛤蟆还是人啊?”,“在这群蛤蟆面前,科学全他妈都见鬼了。吃了人脑的蛤蟆果然厉害,这次地球人都得知道了!”

我想了一阵,照理来说这些劙髓蛤蟆本就具有灵性,能听懂人话这也不无可能,问题是怎么就只听尚子的,难道仅仅是尚子是个女孩子?

过了十几分钟,数量庞大的劙髓蛤蟆黑压压在地上铺了数十层,它们鸣叫的声音更是诡异得像是受到了什么指令一样整齐。

我把砍刀收入鞘中,不经意就看了尚子一眼,不知道尚子有何魔力,竟然能有如此奇异的本事,我不得其解,或许尚子也不清楚她身上究竟有什么魔力。

思绪此时完全陈静,静静的琢磨思考着,在最后,我灵光一闪,或许知道点关于蛤蟆的事了。

在前面尚子的眼睛就出现了让我无法解释的情况,能绕过不透明的障碍物看到东西,甚至能看到不干净的东西,我想尚子能驱使劙髓蛤蟆,原因还在于此处,只是我找不到可以合力解释的方法。

我正想把想法和尚子说明,只听见地上的蛤蟆军团同时呱……的一声长音,那声音像是冲破黑云闪电发出的轰鸣声,接着我们同时往前面我们进来此地的那段雾巷看去,大家瞠目结舌,我惊叫道:他妈的人面三足蛤蟆……

第壹零壹章 人面蟾蜍

这蟾蜍拐三足的,我也只在有钱人家的风水牌位上见过铜像的蛤蟆,之前真实的我可没见过,此时,眼前已经来了一只。

三足蛤蟆很小,体型大概只有半个拳头大小,全身有暗红色的条纹。它也不跳,学着人的姿势,一瘸一拐就朝我们走了过来,拦路的蛤蟆群通通往边上跳,让出一条路来。

等它走近了些,果然就见到它头部很像是一张人脸,要鼻子有鼻子样,要眼睛有眼睛的神态,那嘴最多是裂开的而已。比起人来只是少了耳朵和眉毛。一眼看上去,这蛤蟆的神态总是诡秘地微笑着,似乎对我们四人不怀善意。

三足蟾蜍在离我们三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翘着脑袋分次瞧了我们一眼,呱呱叫了两声,然后就张着它的裂嘴等待我们的答复了。

葫芦推了我一手说道:“它在问咱们谁是领头的,默默你上,跟它交流交流!”

我压低声音回答葫芦:“去你大爷的,你葫芦能听得懂蛤蟆语?你怎么知道它说什么?再说了我又不认识这只蛤蟆,跟它没什么好谈的!”

尚子歪着脑袋打量着这只蛤蟆,接着咬住下嘴唇,小心地靠到我身边,说道:“这只人面蛤蟆喉咙一直动个不停,是不是在咒我们啊!”

尚子这话说的,蛤蟆就这样,有事没事总爱锻炼一下它的喉咙,所以它的喉部很鼓,也最有力,其实这是两栖动物常有的特征,和诅咒怕是扯不到半点关系的。

我把意思和尚子说了,尚子盯着那只蛤蟆对我说道:“我知道两栖动物有这个特征,但他喉部的起伏和下沉是一组语言密码啊!”

尚子这么一说,我脑袋之中立马贴上了“稀奇”的标签,惊得我慌张地问道:“什么语言,密码是什么?”

尚子看着我回答说:“你看它的嘴型,和人说话的口型一样,不过它讲的应该是藏语,那密码说:就是你!”

我应该找不到话说了,只能看着那只三足蛤蟆喉结动来动去,看的时间长了还真是一连窜的重复节奏,难道这三足蟾蜍在无数次地说着:“就是你……就是你……”

建国结巴着问道:“什么意思,它说谁呢,它要整哪样?”

葫芦甩了两下脑袋说道:“这群蛤蟆就不是蛤蟆,他妈的都是脑袋被驴踢了的那种货色,都神经了。我说默默,咱们可不能让几只蛤蟆瞎指挥,说不好是挑去做陪葬,喂神灵吃的,这可不好,嗯,不好,不好!”

我们已经面对这三足蟾蜍站成一条线,蟾蜍带着它那带着诡秘微笑的脑袋朝我们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在我们面前来回走了两圈,好像还真是挑人来了。

葫芦拔刀就欲给三足蟾蜍一刀,我急忙拦住:“葫芦,别下手,这地方太诡异。这三足蟾蜍不简单,做了它恐怕这里十几万的蛤蟆军团不会放过我们,看看再说!”

建国刚想开口说话,只见三足蟾蜍已经蹲坐在他面前,抬着脑袋直盯住了建国,似乎很是礼遇建国,进一步是要等建国的回复了。

建国哎哟一声,左右闪避,这只三足蟾蜍紧跟着建国,建国去什么地方,它就跟到什么地方,急的建国嚷道:“小东西,你跟着我干嘛,有事你就说嘛,别跟来了,再跟来老子不客气了!”

尚子突然指着建国说道:“哎呀,建国哥哥,它说:就是你!”

“哇靠!关我屁事啊,它到底想干嘛,我脑袋没葫芦大了,应该选葫芦的嘛,够它一日三餐吃的!”

葫芦接着开说:“你脑子质量好,被窝里放屁(能闻能捂),不吃你吃谁?你就从了它吧,省得它再挑,麻烦!”

我此时也没好气了,指着三足蛤蟆骂道:“给老子滚一边玩儿去,小心一脚把你跺爆了!”

我的声音大了些,把三足蟾蜍的目光吸引了过来。蟾蜍头部微微往后一缩,长满疙瘩的粗皮子一皱,头部上的人面表情一变,由诡笑变成愤怒,然后整个脖子一下弹了出来,老长的舌头蹿了出来,同时一股粘稠的透明液体吐到了我的脚尖上。

葫芦见此状,捂着嘴巴偷笑,闷出话来:“默默,人家都吐口水鄙视你了,嘻嘻嘻嘻……”

一般小狗小猫家畜通人性我还相信,面对这只三足蟾蜍以“人性”来鄙视我,我可就真是头一遭遇到,心想不会是这里的老古人以前是把蛤蟆当做宠物养的吧,所以它们才具有这般灵性,不过难不成说这只蛤蟆已经好几百岁的高龄了?

想到刚才那些,觉得自己特别可笑,怎么可能相信蛤蟆能通人性呢,或许仅仅是某一环节遗漏疏忽了。

我说道:“葫芦,建国别管这只蛤蟆了,赶紧挖洞出去。”

葫芦二话不说,抄起铲子,抬起双脚艰难绕过蛤蟆群,直接就去碑兽下铲土。

建国无可奈何地说道:“别跟着我了,老子又没养过你。”说着想迈步离开,那只蛤蟆又跟了上去,急的建国喊道:“你认错人了,滚一边去!”

接着建国没辙了,那只三足蛤蟆一直跟着它,寸步不离,建国停下来,蛤蟆就停到他的面前抬着头盯着建国又是呱呱两声,像是在祈求。

此时我都不知道该是哭好呢,还是笑好了。建国看来是被蛤蟆认了亲了,就连一旁的尚子都遮着小嘴嘻嘻笑了。

我和尚子已经帮着葫芦挖土,建国还在对着地上那只蛤蟆百般请求:“你是爷,我是孙子行了吧……我说,你有完没完了……我告儿你,我可不想把你打死,看看你那些蛤蟆兄弟,死的死,伤的伤,你照顾他们去吧,别跟着我了……靠,懒得理你了,随你的便了,管你跟不跟……”

正当我们四人专心挖土,不再去理会身后的蛤蟆群众,突然那只三足蛤蟆很有节奏而且急促地呱起来:“呱……呱呱……呱……呱呱……”我们莫名其妙,急忙同时转身瞧了过去。

“呱……”三足蛤蟆长长地叫了一声,估计那声音有个十几秒钟的时间。接着我们就见到它大大裂开的嘴巴充满血色。

过得几秒,呱呱声混合到一起变,填到我们耳朵里变成了嗡嗡的轰鸣声。本以为蛤蟆又要来打我们了,哪敢迟疑,举着铲子准备迎接战斗,上来几只拍几只。

事情总是出乎我们的预料,本来已经偃旗息鼓的蛤蟆军团四处奔涌,就连死蛤蟆都被活蛤蟆拖走了。他们远去的方向正是我们所来之路。整个山谷内蛤蟆蹦跳,怪影飞蹿,没几下工夫就跑个没影了,四周万簌寂静,静得出奇,静得让人心慌……

我敢说我们当时真的有“莫名其妙”的感觉,纯粹不得要领。就连尚子这么学富五车的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刚开始这群蛤蟆兵没头没脑的往死里撞我们;接着仅仅是一阵怪风吹动碑兽耳环发出的声音,他们就自相残杀;然后又因为尚子的一句话全部不打了,学着人一样有秩序地站好;再接着冒出一个人脸蟾蜍,还认了建国做亲戚;最后这群蛤蟆居然都听了人面蟾蜍的叫声消失个干净。

要说问题出在什么地方,我看还得是碑兽发出的声音,还有那只半个拳头大的三足蟾蜍。不过如今我可没工夫去研究解释这些了,暂且当做是见鬼了。

刚才我说错了,并不是所有的蛤蟆都退出去了,这三足蛤蟆还在围着建国打转。无论建国转身到什么位置,这只三足蛤蟆死皮赖脸的始终和建国正面相对。此时正落在建国的铲子上,鼓溜溜地看着建国,那样子简直和人差不多了,人面皮子拉长了些,那神态叫一个可怜啊。

建国抖了一下铲子,把蟾蜍抖在一旁,指着三足蟾蜍说道:“我挖土,你别挡着啊,你的同类都走了,你还不走,非得惦记我这脑髓吃吗?不是我说你,你没那本事,赖皮我也不能把自己的脑袋割下来给你啃吧。别以为摆出悲伤的表情我就同情你,跟你就不认识!”

葫芦举铲子要打,尚子拦住说道:“葫芦哥哥,别打它,它很可怜的,已经没有了一条腿了!”

建国居然也说起葫芦:“葫总,这蛤蟆要死要活我说了算,你可别欺负它。”

葫芦这下傻了,站直了身子说道:“靠,不就一只蛤蟆吗,它的后援部队都走了,还怕它干什么?”

葫芦说这句话,也挨了三足蛤蟆一口口水,想上去踩爆三足蛤蟆,被建国一推,险些栽倒。

建国不好意思地对葫芦说道:“葫芦,你给我个面子,饶了它吧,它也没得罪你,干嘛非得把他打死,人家也是有生命的嘛!”

我怕葫芦和建国闹别扭,急忙劝道:“葫芦,别闹了,赶紧挖洞,跟只小蟾蜍过不去算什么本事!”

本以为葫芦要呛话,哪知葫芦指着地上的三足蛤蟆遮着嘴闷笑,接着干脆把手抬开笑得前俯后仰:“这蛤蟆神了……哈哈哈……我的天啊……咳咳……”

我们低头去瞧那只三足蛤蟆,乖乖,它的神情居然变成了憨厚的笑容,正对着建国微笑呐。

我说道:“建国,你怕拣到宝了,这蛤蟆不同寻常啊!”

建国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仔细地端详着这只三足蟾蜍。蛤蟆全身皱皮子,还张满疙瘩,看着都恶心,可这只蛤蟆通过它的面部表情转化,我们甚至都觉得忒逗,忒好玩。

葫芦搓着双手想去捧三足蟾蜍:“小东西,来,让葫爷我瞧瞧你到底有啥灵巧的,以后跟着我葫爷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你猜怎么着?三足蟾蜍半闭上眼睛,蔑视地把脑袋甩到半边,瞧都不瞧葫芦一眼。

葫芦嚷道:“嗨!小家伙,怎么不理人呢,太没礼貌了!”说完想去抓三足蟾蜍。

建国对着三足蛤蟆招手喊道:“小家伙,过来,到我这来!”,奇怪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三足小蛤蟆顺着建国捣在地上的铲子连蹦两下,跳到建国的外套口袋里,猫出一个头来趴在袋口左右瞧了我们一眼,得意地把腮帮鼓起来,那笑容看上去甚是好笑。

葫芦说道:“这小东西认主啊,我葫芦怎么没这么好的运气呢,默默,你说这小家伙值钱不嘛?”

我回答说:“你葫芦还想把它卖了啊,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它是建国的私有财产,你管得着吗?赶紧挖土!”

大家絮絮叨叨挖着土,过得两三个钟头,土墙已经被我们挖出了一个深有两米左右的口子。

可能刚才经历过一场蛤蟆战争,我们都累得够呛,干脆一屁股坐了下来抽根烟,尚子吃了点干粮。

等一根烟抽完,葫芦燥话道:“默默,你可算准了,里面真有墓穴?到时候可别瞎费力气捞不到好处。

我没搭理葫芦,从背包里搜出一根香,在挖出的洞子里插上了。很奇怪的是这些烟熏都往封堵的山石泥土中飘了进去,似乎泥土墙背后有什么东西一直吸食着烟熏子。

对这香薰感兴趣的还有建国外套口袋里的小蛤蟆,它正急切地探出头来,看这烟熏缭绕,眼睛都直了,最后从建国的口袋里跳了下来,直接爬到地上插着的香旁,裂嘴一张,烟熏都往它的口里飘了进去。

尚子问道:“默默,刚才烟都往里面飘,是不是里面有什么东西?呵呵,这小家伙也爱抽烟啊!”

我摸了一下土墙,已经显得干燥许多,一看都是沙粒。这样的封土是自然形成的,原来的洞口肯定是山石坍塌堵住。若里面有空间,里面的“内气”应该很足,足够把香的烟熏都吸收进去。

接着我闻了一下土味,有药皂味道,当中还有咸腥味,最重要的是其中有一股霉熏的味道,这样的山洞或者墓穴气脉很乱,说不好能伤人致命。

建国学着我弄了半天也不得要领,对我说道:“默默,有什么发现吗?”

我说除了之前判断的四种气外还有另外的一种“觳冢痼脉”。“觳”是害怕的意思,人若在恐惧中死去,尸体所发出的汗腺和体液腐烂混合,形成的气味是不同的,里面怕是有很多活人祭祀;“痼”,是顽疾,在盗墓世界里则称为“气”。“觳冢痼脉”一说,可以判断墓穴内有水泽,数量可能还不少。

水能养“生”,也能灭“生”,山洞里如果有腐烂的动植物,被水汽侵袭就会形成雾气,腐泽,也就是人们说所的瘴气。瘴气有水汽才能养成,如果墓穴里有这类瘴气,那应该是洞葬了,棺椁肯定葬于山洞内。

葫芦问我距离洞口或者墓道还有多长。这我就说不准了,这要看土质和含水量,如果是夯土层,可能还有七八米才到墓道口,如果含水量过大,可能还会更长;如果土层干燥那就应该距离墓道口不远了,也就两三米的距离。

建国说要不要用炸药试试,说不定一次性就敲开墓门了。

眼下我们就只剩下最后一枚炸药了,万不得已还不能用,再挖挖看,兴许就海阔天空。

我让尚子先休息一会,我们三人提着铲子动手挖起土来。此时插在地上的香已经熄灭,三足蟾蜍吸完香薰蹦蹦跳跳一阵,然后跳到建国的肩头上趴着看我们动手铲土。

时间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过去,我们拖着疲惫不堪的双腿努力站直了身子,这山洞越挖越深,始终没有出现我们所期盼的被掩盖的山洞或者墓穴墓道。

“默默,挖不动了,歇会儿!”葫芦首先提出来要休息,一屁股就坐了下去,迅速搜出根烟点上,斜靠在土壁上懒散而吃力地半仰着头吐烟熏。

我和建国一并坐了下来,尚子取了水和干粮来,大家猫在挖出的洞子里歇息。中途葫芦和建国把头灯的电池换了一组新的进去。

建国问道:“默默,都挖半天了,一点动静都没有。你可算准了没有?”

现在我们已经把洞子挖了四五米深了,要真有透气空间应该离我们不远。当时我也拿不准主意,究竟里面是否真的藏有墓穴棺椁。我也仅仅是依靠了《盗鬼经卷》里“兲眸校尉”所用的技术。这些久传的手艺活或许到了当代已经不管用了。

葫芦追问:“我说默默,挖不到了,咱们还是另找出路,大不了往回走,走上半天的时间也能到垂藤崖那了!”

我说再挖两米如果还没有结果我们再打算往回走,既然到了点子上,不尽力费心会后悔的。

尚子呛了几口,捂住了鼻子,我问她说是不是我们的香烟熏子呛得她难受,尚子稍微点了点头说没事。

我看我们已经耗在这洞子里四五个小时了,还是出去外面透透气再说。当下四人收拾了铲子走出土洞。

外面的情况和原先一样,静谧诡异,抬头能见那四五米的碑兽矗立于深谷之中。葫芦他们走到已经将近熄灭的炭火堆旁休息,我另外想起碑兽字体变化的事来,想趁着这空挡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尚子早看出我的心思,对我说道:“默默,碑兽那里没什么可研究的了,那些字其实是正斜雕琢在一起的,站立的位置不同看到的字就不一样!”

听尚子这么一说,我左右侧着头看碑文,果然就出现了不同的文字,不过原先我们所看到的碑文写着什么,我倒还没来得及细看,当下想看看到底写着什么。

建国可能已经早看过这些文字了,没等我走近碑兽,建国早开口打断了我的脚步:“默默,别看了,上面和小妹所说的一样,不同的方向看到不同的碑文内容,上面就写着两段话,前面就写了两排字:巫祭神坛,地藏棺内晤诀龙。”

听建国说完,我诧异地默念着“诀龙”二字,难道里面是诀龙墓?

诀龙墓可不好对付,况且我更是不明白,既然是诀龙墓,为什么还要刻碑说明?但凡墓穴都要极秘隐藏,生怕盗墓贼找到入口进而把墓室破坏,何故这里却明明白白说得那么清楚,难道是想让人去盗这诀龙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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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零壹章 人面蟾蜍

这蟾蜍拐三足的,我也只在有钱人家的风水牌位上见过铜像的蛤蟆,之前真实的我可没见过,此时,眼前已经来了一只。

三足蛤蟆很小,体型大概只有半个拳头大小,全身有暗红色的条纹。它也不跳,学着人的姿势,一瘸一拐就朝我们走了过来,拦路的蛤蟆群通通往边上跳,让出一条路来。

等它走近了些,果然就见到它头部很像是一张人脸,要鼻子有鼻子样,要眼睛有眼睛的神态,那嘴最多是裂开的而已。比起人来只是少了耳朵和眉毛。一眼看上去,这蛤蟆的神态总是诡秘地微笑着,似乎对我们四人不怀善意。

三足蟾蜍在离我们三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翘着脑袋分次瞧了我们一眼,呱呱叫了两声,然后就张着它的裂嘴等待我们的答复了。

葫芦推了我一手说道:“它在问咱们谁是领头的,默默你上,跟它交流交流!”

我压低声音回答葫芦:“去你大爷的,你葫芦能听得懂蛤蟆语?你怎么知道它说什么?再说了我又不认识这只蛤蟆,跟它没什么好谈的!”

尚子歪着脑袋打量着这只蛤蟆,接着咬住下嘴唇,小心地靠到我身边,说道:“这只人面蛤蟆喉咙一直动个不停,是不是在咒我们啊!”

尚子这话说的,蛤蟆就这样,有事没事总爱锻炼一下它的喉咙,所以它的喉部很鼓,也最有力,其实这是两栖动物常有的特征,和诅咒怕是扯不到半点关系的。

我把意思和尚子说了,尚子盯着那只蛤蟆对我说道:“我知道两栖动物有这个特征,但他喉部的起伏和下沉是一组语言密码啊!”

尚子这么一说,我脑袋之中立马贴上了“稀奇”的标签,惊得我慌张地问道:“什么语言,密码是什么?”

尚子看着我回答说:“你看它的嘴型,和人说话的口型一样,不过它讲的应该是藏语,那密码说:就是你!”

我应该找不到话说了,只能看着那只三足蛤蟆喉结动来动去,看的时间长了还真是一连窜的重复节奏,难道这三足蟾蜍在无数次地说着:“就是你……就是你……”

建国结巴着问道:“什么意思,它说谁呢,它要整哪样?”

葫芦甩了两下脑袋说道:“这群蛤蟆就不是蛤蟆,他妈的都是脑袋被驴踢了的那种货色,都神经了。我说默默,咱们可不能让几只蛤蟆瞎指挥,说不好是挑去做陪葬,喂神灵吃的,这可不好,嗯,不好,不好!”

我们已经面对这三足蟾蜍站成一条线,蟾蜍带着它那带着诡秘微笑的脑袋朝我们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在我们面前来回走了两圈,好像还真是挑人来了。

葫芦拔刀就欲给三足蟾蜍一刀,我急忙拦住:“葫芦,别下手,这地方太诡异。这三足蟾蜍不简单,做了它恐怕这里十几万的蛤蟆军团不会放过我们,看看再说!”

建国刚想开口说话,只见三足蟾蜍已经蹲坐在他面前,抬着脑袋直盯住了建国,似乎很是礼遇建国,进一步是要等建国的回复了。

建国哎哟一声,左右闪避,这只三足蟾蜍紧跟着建国,建国去什么地方,它就跟到什么地方,急的建国嚷道:“小东西,你跟着我干嘛,有事你就说嘛,别跟来了,再跟来老子不客气了!”

尚子突然指着建国说道:“哎呀,建国哥哥,它说:就是你!”

“哇靠!关我屁事啊,它到底想干嘛,我脑袋没葫芦大了,应该选葫芦的嘛,够它一日三餐吃的!”

葫芦接着开说:“你脑子质量好,被窝里放屁(能闻能捂),不吃你吃谁?你就从了它吧,省得它再挑,麻烦!”

我此时也没好气了,指着三足蛤蟆骂道:“给老子滚一边玩儿去,小心一脚把你跺爆了!”

我的声音大了些,把三足蟾蜍的目光吸引了过来。蟾蜍头部微微往后一缩,长满疙瘩的粗皮子一皱,头部上的人面表情一变,由诡笑变成愤怒,然后整个脖子一下弹了出来,老长的舌头蹿了出来,同时一股粘稠的透明液体吐到了我的脚尖上。

葫芦见此状,捂着嘴巴偷笑,闷出话来:“默默,人家都吐口水鄙视你了,嘻嘻嘻嘻……”

一般小狗小猫家畜通人性我还相信,面对这只三足蟾蜍以“人性”来鄙视我,我可就真是头一遭遇到,心想不会是这里的老古人以前是把蛤蟆当做宠物养的吧,所以它们才具有这般灵性,不过难不成说这只蛤蟆已经好几百岁的高龄了?

想到刚才那些,觉得自己特别可笑,怎么可能相信蛤蟆能通人性呢,或许仅仅是某一环节遗漏疏忽了。

我说道:“葫芦,建国别管这只蛤蟆了,赶紧挖洞出去。”

葫芦二话不说,抄起铲子,抬起双脚艰难绕过蛤蟆群,直接就去碑兽下铲土。

建国无可奈何地说道:“别跟着我了,老子又没养过你。”说着想迈步离开,那只蛤蟆又跟了上去,急的建国喊道:“你认错人了,滚一边去!”

接着建国没辙了,那只三足蛤蟆一直跟着它,寸步不离,建国停下来,蛤蟆就停到他的面前抬着头盯着建国又是呱呱两声,像是在祈求。

此时我都不知道该是哭好呢,还是笑好了。建国看来是被蛤蟆认了亲了,就连一旁的尚子都遮着小嘴嘻嘻笑了。

我和尚子已经帮着葫芦挖土,建国还在对着地上那只蛤蟆百般请求:“你是爷,我是孙子行了吧……我说,你有完没完了……我告儿你,我可不想把你打死,看看你那些蛤蟆兄弟,死的死,伤的伤,你照顾他们去吧,别跟着我了……靠,懒得理你了,随你的便了,管你跟不跟……”

正当我们四人专心挖土,不再去理会身后的蛤蟆群众,突然那只三足蛤蟆很有节奏而且急促地呱起来:“呱……呱呱……呱……呱呱……”我们莫名其妙,急忙同时转身瞧了过去。

“呱……”三足蛤蟆长长地叫了一声,估计那声音有个十几秒钟的时间。接着我们就见到它大大裂开的嘴巴充满血色。

过得几秒,呱呱声混合到一起变,填到我们耳朵里变成了嗡嗡的轰鸣声。本以为蛤蟆又要来打我们了,哪敢迟疑,举着铲子准备迎接战斗,上来几只拍几只。

事情总是出乎我们的预料,本来已经偃旗息鼓的蛤蟆军团四处奔涌,就连死蛤蟆都被活蛤蟆拖走了。他们远去的方向正是我们所来之路。整个山谷内蛤蟆蹦跳,怪影飞蹿,没几下工夫就跑个没影了,四周万簌寂静,静得出奇,静得让人心慌……

我敢说我们当时真的有“莫名其妙”的感觉,纯粹不得要领。就连尚子这么学富五车的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刚开始这群蛤蟆兵没头没脑的往死里撞我们;接着仅仅是一阵怪风吹动碑兽耳环发出的声音,他们就自相残杀;然后又因为尚子的一句话全部不打了,学着人一样有秩序地站好;再接着冒出一个人脸蟾蜍,还认了建国做亲戚;最后这群蛤蟆居然都听了人面蟾蜍的叫声消失个干净。

要说问题出在什么地方,我看还得是碑兽发出的声音,还有那只半个拳头大的三足蟾蜍。不过如今我可没工夫去研究解释这些了,暂且当做是见鬼了。

刚才我说错了,并不是所有的蛤蟆都退出去了,这三足蛤蟆还在围着建国打转。无论建国转身到什么位置,这只三足蛤蟆死皮赖脸的始终和建国正面相对。此时正落在建国的铲子上,鼓溜溜地看着建国,那样子简直和人差不多了,人面皮子拉长了些,那神态叫一个可怜啊。

建国抖了一下铲子,把蟾蜍抖在一旁,指着三足蟾蜍说道:“我挖土,你别挡着啊,你的同类都走了,你还不走,非得惦记我这脑髓吃吗?不是我说你,你没那本事,赖皮我也不能把自己的脑袋割下来给你啃吧。别以为摆出悲伤的表情我就同情你,跟你就不认识!”

葫芦举铲子要打,尚子拦住说道:“葫芦哥哥,别打它,它很可怜的,已经没有了一条腿了!”

建国居然也说起葫芦:“葫总,这蛤蟆要死要活我说了算,你可别欺负它。”

葫芦这下傻了,站直了身子说道:“靠,不就一只蛤蟆吗,它的后援部队都走了,还怕它干什么?”

葫芦说这句话,也挨了三足蛤蟆一口口水,想上去踩爆三足蛤蟆,被建国一推,险些栽倒。

建国不好意思地对葫芦说道:“葫芦,你给我个面子,饶了它吧,它也没得罪你,干嘛非得把他打死,人家也是有生命的嘛!”

我怕葫芦和建国闹别扭,急忙劝道:“葫芦,别闹了,赶紧挖洞,跟只小蟾蜍过不去算什么本事!”

本以为葫芦要呛话,哪知葫芦指着地上的三足蛤蟆遮着嘴闷笑,接着干脆把手抬开笑得前俯后仰:“这蛤蟆神了……哈哈哈……我的天啊……咳咳……”

我们低头去瞧那只三足蛤蟆,乖乖,它的神情居然变成了憨厚的笑容,正对着建国微笑呐。

我说道:“建国,你怕拣到宝了,这蛤蟆不同寻常啊!”

建国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仔细地端详着这只三足蟾蜍。蛤蟆全身皱皮子,还张满疙瘩,看着都恶心,可这只蛤蟆通过它的面部表情转化,我们甚至都觉得忒逗,忒好玩。

葫芦搓着双手想去捧三足蟾蜍:“小东西,来,让葫爷我瞧瞧你到底有啥灵巧的,以后跟着我葫爷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你猜怎么着?三足蟾蜍半闭上眼睛,蔑视地把脑袋甩到半边,瞧都不瞧葫芦一眼。

葫芦嚷道:“嗨!小家伙,怎么不理人呢,太没礼貌了!”说完想去抓三足蟾蜍。

建国对着三足蛤蟆招手喊道:“小家伙,过来,到我这来!”,奇怪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三足小蛤蟆顺着建国捣在地上的铲子连蹦两下,跳到建国的外套口袋里,猫出一个头来趴在袋口左右瞧了我们一眼,得意地把腮帮鼓起来,那笑容看上去甚是好笑。

葫芦说道:“这小东西认主啊,我葫芦怎么没这么好的运气呢,默默,你说这小家伙值钱不嘛?”

我回答说:“你葫芦还想把它卖了啊,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它是建国的私有财产,你管得着吗?赶紧挖土!”

大家絮絮叨叨挖着土,过得两三个钟头,土墙已经被我们挖出了一个深有两米左右的口子。

可能刚才经历过一场蛤蟆战争,我们都累得够呛,干脆一屁股坐了下来抽根烟,尚子吃了点干粮。

等一根烟抽完,葫芦燥话道:“默默,你可算准了,里面真有墓穴?到时候可别瞎费力气捞不到好处。

我没搭理葫芦,从背包里搜出一根香,在挖出的洞子里插上了。很奇怪的是这些烟熏都往封堵的山石泥土中飘了进去,似乎泥土墙背后有什么东西一直吸食着烟熏子。

对这香薰感兴趣的还有建国外套口袋里的小蛤蟆,它正急切地探出头来,看这烟熏缭绕,眼睛都直了,最后从建国的口袋里跳了下来,直接爬到地上插着的香旁,裂嘴一张,烟熏都往它的口里飘了进去。

尚子问道:“默默,刚才烟都往里面飘,是不是里面有什么东西?呵呵,这小家伙也爱抽烟啊!”

我摸了一下土墙,已经显得干燥许多,一看都是沙粒。这样的封土是自然形成的,原来的洞口肯定是山石坍塌堵住。若里面有空间,里面的“内气”应该很足,足够把香的烟熏都吸收进去。

接着我闻了一下土味,有药皂味道,当中还有咸腥味,最重要的是其中有一股霉熏的味道,这样的山洞或者墓穴气脉很乱,说不好能伤人致命。

建国学着我弄了半天也不得要领,对我说道:“默默,有什么发现吗?”

我说除了之前判断的四种气外还有另外的一种“觳冢痼脉”。“觳”是害怕的意思,人若在恐惧中死去,尸体所发出的汗腺和体液腐烂混合,形成的气味是不同的,里面怕是有很多活人祭祀;“痼”,是顽疾,在盗墓世界里则称为“气”。“觳冢痼脉”一说,可以判断墓穴内有水泽,数量可能还不少。

水能养“生”,也能灭“生”,山洞里如果有腐烂的动植物,被水汽侵袭就会形成雾气,腐泽,也就是人们说所的瘴气。瘴气有水汽才能养成,如果墓穴里有这类瘴气,那应该是洞葬了,棺椁肯定葬于山洞内。

葫芦问我距离洞口或者墓道还有多长。这我就说不准了,这要看土质和含水量,如果是夯土层,可能还有七八米才到墓道口,如果含水量过大,可能还会更长;如果土层干燥那就应该距离墓道口不远了,也就两三米的距离。

建国说要不要用炸药试试,说不定一次性就敲开墓门了。

眼下我们就只剩下最后一枚炸药了,万不得已还不能用,再挖挖看,兴许就海阔天空。

我让尚子先休息一会,我们三人提着铲子动手挖起土来。此时插在地上的香已经熄灭,三足蟾蜍吸完香薰蹦蹦跳跳一阵,然后跳到建国的肩头上趴着看我们动手铲土。

时间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过去,我们拖着疲惫不堪的双腿努力站直了身子,这山洞越挖越深,始终没有出现我们所期盼的被掩盖的山洞或者墓穴墓道。

“默默,挖不动了,歇会儿!”葫芦首先提出来要休息,一屁股就坐了下去,迅速搜出根烟点上,斜靠在土壁上懒散而吃力地半仰着头吐烟熏。

我和建国一并坐了下来,尚子取了水和干粮来,大家猫在挖出的洞子里歇息。中途葫芦和建国把头灯的电池换了一组新的进去。

建国问道:“默默,都挖半天了,一点动静都没有。你可算准了没有?”

现在我们已经把洞子挖了四五米深了,要真有透气空间应该离我们不远。当时我也拿不准主意,究竟里面是否真的藏有墓穴棺椁。我也仅仅是依靠了《盗鬼经卷》里“兲眸校尉”所用的技术。这些久传的手艺活或许到了当代已经不管用了。

葫芦追问:“我说默默,挖不到了,咱们还是另找出路,大不了往回走,走上半天的时间也能到垂藤崖那了!”

我说再挖两米如果还没有结果我们再打算往回走,既然到了点子上,不尽力费心会后悔的。

尚子呛了几口,捂住了鼻子,我问她说是不是我们的香烟熏子呛得她难受,尚子稍微点了点头说没事。

我看我们已经耗在这洞子里四五个小时了,还是出去外面透透气再说。当下四人收拾了铲子走出土洞。

外面的情况和原先一样,静谧诡异,抬头能见那四五米的碑兽矗立于深谷之中。葫芦他们走到已经将近熄灭的炭火堆旁休息,我另外想起碑兽字体变化的事来,想趁着这空挡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尚子早看出我的心思,对我说道:“默默,碑兽那里没什么可研究的了,那些字其实是正斜雕琢在一起的,站立的位置不同看到的字就不一样!”

听尚子这么一说,我左右侧着头看碑文,果然就出现了不同的文字,不过原先我们所看到的碑文写着什么,我倒还没来得及细看,当下想看看到底写着什么。

建国可能已经早看过这些文字了,没等我走近碑兽,建国早开口打断了我的脚步:“默默,别看了,上面和小妹所说的一样,不同的方向看到不同的碑文内容,上面就写着两段话,前面就写了两排字:巫祭神坛,地藏棺内晤诀龙。”

听建国说完,我诧异地默念着“诀龙”二字,难道里面是诀龙墓?

诀龙墓可不好对付,况且我更是不明白,既然是诀龙墓,为什么还要刻碑说明?但凡墓穴都要极秘隐藏,生怕盗墓贼找到入口进而把墓室破坏,何故这里却明明白白说得那么清楚,难道是想让人去盗这诀龙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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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零贰章 天敌

“诀龙一出,天下脉象尽断。慰及尸魂,葬以安敦于气,曩棺沉香筋,愐尘气碎凂清浊,稑骨问香安血脉寐侘。憝气坠棺浮沉,敛冢之名,命以牲祀既得安……”

在老君山附近我们就已经见识过一处诀龙墓。《盗鬼经卷》里讲得很明白,诀龙墓并非置于风水宝地之境,相反墓穴必定布置在极其凶恶的环境当中。只是墓穴内经过风水布置而显得更加的气象万千。

这样一来,诀龙墓外围就是极凶之地,内虽然布置成风水脉象,但其中必须以两俱尸骸才能撑起墓脉中的风水。因此更加诡异难懂。

这种墓里葬的也不是一般的人,传说诀龙墓内气分阴阳,只要有活人进去,就能通过某种磁场或者人的阳气,使尸体变化,生成半死半活的人来,让擅闯墓室的人顷刻间迷失方向无法从墓穴中逃生出来,活活困死在墓穴内作了陪葬,“稑骨问香安血脉寐侘”就是这个意思了。当然我是没法相信这些的,谁都没见过仅仅是活人的阳气就能把尸体唤醒的,多少有些迷信。

“憝气坠棺浮沉,敛冢之名,命以牲祀既得安”,说的是棺椁内的尸骸由于某种原因,死于非命,怨气就藏在它的尸身周围,生人一旦靠近,就能被这种“精神力量”所捕获,所以才得了“敛命冢”的名称。要破解除非有人愿意牺牲性命,以**祭祀才能平息。

我越想越不对劲,在横断崖那我们在土屋里就遇到一座诀龙墓,里面机关虽然厉害,但也没有那么的玄乎,只是有一只墓妖在那里作祟而已,最后我们也都脱身出来了,并不像经卷里写的那样,真要活人祭祀才能逃过一劫。

或许诀龙墓有些传得神了,我想我自己还不至于被寥寥几句话给吓得掉头就跑。不过,世间很多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也得小心做好防范,可不能连累了我身边生死相随的三个朋友。

我还想对葫芦他们交代点什么,只听得鼾声如雷,我转身看去,葫芦他们三人应经随意躺在炭火堆旁睡着了……

这些日子辗转北移,也没怎么好好的休息过。特别从垂藤崖下来,进入深渊之后更是一路跋涉,处处诡异,累得我们心力交瘁,葫芦他们已经顾不上可能潜藏的危险,歇下来就进入了梦乡。

我盘坐在地上,把炭火挑亮些,用砍刀挑了一块炭火点上了烟。

我注意瞧了一眼建国上衣口袋里的三足蛤蟆,它一直猫在建国的口袋里只露出一个娃娃脸的头来,睡的也还香,估摸着这只三足蛤蟆由于某种机缘巧合认了建国做主人。不知道它后事将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是福还是祸?我不得而知。我知道的仅仅是三足蟾蜍不是俗物。

四周静的似乎已经不属于人世,我难以企及这种静谧的境界,只好闭目养神,倾听着深夜以某种方式讲述着这里发生的历史。

从建国的背包里搜出酒瓶子来,拧开盖子就冲了两口下肚,困倦已久,这点酒气也无法让我稍微振奋起心神。

低头便见胸口挂着的羊皮灯笼,对着炭火之光发出暗黄色的光环,我想这灯笼兄好久没沾血气了,也没再给我指点什么迷津,这倒让我很是困惑费解。

正当我陷入沉思之时,只听得沙沙作响,抬眼看了过去,建国口袋里的三足蛤蟆已经跳了出来,径直朝我走了过来,最后在我膝盖下停了下来。

它的喉部一直浮动不止,只是没叫出呱呱声来。我很想弄明白这只蛤蟆到底有什么神奇之处。

很快让我费解的事再次发生了,这只小蟾蜍竟然对着羊皮灯笼拜了三拜,模样比起人来还要虔诚,仿佛它不是一只蛤蟆,而是一个人。

我胸口的羊皮灯笼发出滋滋的响声,像个电压不稳的电灯泡一样忽明忽暗,最后惊得三足蟾蜍连蹦两下躲到建国的上衣口袋里,伸开两只前肢学着人样遮住了它鼓溜溜精神的双眼。似乎这小家伙对羊皮灯笼很敬畏,这又是何故?对我来说也是一件谜题,或许在以后的探险中我会解开其中的谜团。

在接下来很长的时间里,我处于半梦半醒之间,甚至那清晨清晰的阳光透进山谷内我都没能完全醒过来。

“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这声音肯定是建国的“私有财产”在学鸡晨鸣了。

葫芦翻个身糊里糊涂的说了胡话:“建国,我老葫还想再睡会儿的,叫你的‘私有财产’别叫了!”

建国也起不来,嘟囔着嘴有气无力地说道:“呱呱,别叫了,等会再给你做早饭!”现在建国把小家伙三足蟾蜍唤作“呱呱”,这名字取的太贴切不过了。

三足蟾蜍没听建国的话,反而越叫越凶,本来的呱呱声还有点急促的节奏,最后都连成一条声线:呱……

可能三足蟾蜍的叫声太过诡异,我们昏昏沉沉之间,心头一抖,察觉可能有什么鬼祟危险在靠近。我们三人几乎同时警觉地拔刀出鞘,翻身起来查看动静。

尚子惊叫着爬起身子来,全身抖成一团,就连喘气的声音都显得急促微微颤抖。

此时我挂在腰间的饬乩镇尸铜铃毫无节奏地叮当作响,羊皮灯笼通体发白,上面居然印出一个人脸来,我大叫:“葫芦,建国快点香……”

葫芦和建国手忙脚乱在我们的面前点了一排的香。大家拢到一起,看着周围变得支离破碎瘆人心骨的环境。

不知道何时,这片地方挂满了无数带刺的枯藤,藤子很细,就有筷子般粗细,枯藤上倒挂的刺根上面密密麻麻穿满了蛤蟆的尸体。这些蛤蟆都被枯藤刺从嘴里刺入,往鼓起的喉咙里穿了出来。有些蛤蟆还未死绝,挣扎扭动着躯体,有的挂在枯藤上四肢乱舞挣命,枯藤哗哗抖成一片。

血水顺着枯藤滴落,血腥味充斥整个深渊,那些枯藤被鲜血染红,活生生像是有生命力的血藤,滴滴蛤蟆血浆犹如雨点般洒了下来。

这些被挂在藤子上的蛤蟆都缺胳膊少腿,应该是昨夜互斗没死绝的蛤蟆,他们是如何爬上高处,又是如何一串一串的吊在了这里。

我看了一眼建国口袋里的“私有财产”,它已经遮着自己的眼睛,全身抖成一团,就连它的呱呱声都变得哆嗦颤抖,好像很害怕这一场景,急的建国大喊:“呱呱,别怕,有我在!”

葫芦大叫:“默默,怎么回事啊,真他娘的胖子遇事多,轮到见蛤蟆上吊了!”

我喝道:“闭嘴,这才是真正的祭祀!”

这句落全,还没等来葫芦和建国的话头,我胸口的羊皮灯笼白光一闪。蛤蟆惨叫的声音戛然而止,枯藤上的蛤蟆全部不动了,看来已经全部顷刻间毙命。

接着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催生,挂着羊皮灯笼的铁链子往前笔直地飞了出去,铁链被拉得笔直,我身不由己被往前拽了出去。

葫芦大喊:“默默,你神经啊,这时候还有心思拉拔河?”最后他才发现我被什么东西拉住了,大叫一声不好,和建国尚子一起拉住了我。

我急的喊道:“别拉我,会死的!”

建国嘶哑着呼喊:“默默,怎么回事啊,怎么办,前面怎么又出现雾墙了?”

我挣扎着往前面看去,只见前方的夹道雾层内有三个红色的人影慢悠悠地走了过来。他们手上都拄着拐杖,拐杖握手处赫然是骷髅。

葫芦他们拉我不住,我身子一轻往前跳出去三四米,半空中斜刀砍飞出去。

那些隐约埋在雾中红色的人影抬起拐杖就打,在混沌的光线中,我根本就看不清楚方向,只隐约看见眼前黑呼呼的东西朝我打来,我暗叫“完了”,此时已经收不住身,闭上眼睛,准备接受那重重的一记闷棒。

时间刹那就过,那挥打来的棍棒却没落到我脑门上,竟然是虚的,就一个影子。我急忙睁开眼睛,身子在一秒钟内从半空中摔到地上,赶紧乌龙纹柱翻起身子来……

葫芦和建国挺着看到呼喊着已经挺身到我身边,问我刚才那些人去了什么地方?

我没立刻回答葫芦和建国,朝身后狂呼:“月莹,别跟来,危险!”尚子听我这么一喊,收住了脚步,站在香线后面急的直问到底怎么回事?

黑雾很奇怪没有越过香线,灰白的雾气很快裹住了我们,还好这些雾气都不浓,我们还能清晰地看出对方的容貌。

建国的“私有财产”---呱呱在建国身上上蹿下跳,对着周围弥漫的雾气急躁地呱个不停。我们三人紧紧靠在一起,挺着砍刀,站在原地打转。

建国安慰了他口袋里的“私有财产”一句,开口对我和葫芦说道:“这场合不出点怪事怕有点不对劲!”

不知道哪里来的轻风,在我们头顶三四米出盘旋开来,雾气随风卷动,像是数十股龙卷风,吹得四周枝叶蔓藤抚动发出哗哗哗……的响声,没过几下云消雾散。当空只留下灰蒙蒙一片,刺藤上一串一串的蛤蟆迎风摇摆。

我们望着那云雾远去,山涧内又恢复了原始的寂静,好像刚才的确就起了一阵很普通的风一样,和我们扯不到丁点的关系。葫芦站直了身子开说:“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屁不在响;够味就行;他娘的地方不在大,有鬼就吓人!”

“葫芦你的学问太不纯洁了,我说,你哪只眼睛看见鬼了,可别乱吓人!”建国说了一句,对着四周巡视一阵。

“哼,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不信你往我们进来的方向看看,保管你后脑门长眼睛都能看到鬼!”

我和建国朝着所来之路看去,蛤蟆掠影填充整个夹道,他们好像被什么东西追赶着,正拼命地朝我们跳来。建国神思一惊,失神地说了一句:还好我们没往回走,要不然可惨了。

蛤蟆军团又回来了,它们的身后有几只奇形怪状的东西追赶着。

当几年“寂寞兵”只在战友的和部队里老战士讲述中知道什么叫做行军打仗,什么叫万马奔腾,那是我无法看到的景象。不过此时那遍地的蛤蟆兵团让我见到了什么叫千军万马,那阵势绝对能让人两腿抖上一阵的。

蛤蟆军团犹如决堤的洪水,往我们所在的深渊尽头灌了进来,别说我们能打,现在能打管个鸟用,蛤蟆流一淹,压都得把我们给压成人肉片。

尚子已经站在了我的身边,双手牵住我的手臂,此时提着砍刀的我们三人见到如此壮阔的蛤蟆洪流已经没有了抵抗的心情,双手垂了下去,要死要活还要看蛤蟆兄弟们能不能让条道给我们走。

或许尚子以为她能像昨夜一样凭她的声音再驱使一阵蛤蟆,可无论她如何呼喊,蛤蟆们都没有减速的迹象,一样拼命地朝我们站立的方向奔涌跳跃而来。此时的建国对着他口袋里的“私有财产”吆喝了半天,那只被建国叫做“呱呱”的小蛤蟆仍然无动于衷,又或者说它像害了感冒一样猫成一圈,全身抖成一团,甚至用它的前肢再次遮住了它的双眼,这只三足蟾蜍已经不是第一次学着人的姿势害怕了。

我还能怎么办,吩咐建国把他手里最后一枚炸药拿了出来,准备点火。其实这炸药争取来的可能也仅仅也够我们多活几秒钟而已。

我小心把尚子藏到身后,提起刀,准备最后一战。

近了,上百万只的蛤蟆军团近了,只见葫芦拿出“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姿势准备被蛤蟆军团踩扁,说了句:“死在这群蛤蟆面前,我葫芦算是值了!”

我慌张地说道:“这群蛤蟆给了你这么大的勇气,死的决心下的这么绝对?”

我接着对建国说道:“炸药往蛤蟆后面那几只怪东西丢,罪魁祸首是它们,可别冤枉了好蛤蟆!”

“嗯,知道。让他们来的更猛烈些吧!---我说默默,那蛤蟆群厚有三四米,阵线过长,我怕丢不出去那么远!”

“好吧,那算了,呃……没事了!”我还能说什么呢,好几回差点见到阎王爷了,对他老人家不说向往,起码也不怕他了,死就死吧,顺便还能抓几只蛤蟆去他老人家那报道。

呱呱声振聋发聩,当中还伴随着犹如万马奔腾的轰隆声,接着一股沉闷晦涩的空气席卷,我们就这样被蛤蟆撞翻在地……

我滚在地上,首先抓住了尚子的手,然后对着一旁的建国大喊:“你那鸟弹什么时候才用!”

“哎呦,他妈的,炸药被一只蛤蟆叼走了……”这是我最后听到的一句人发出的声音,估计建国的炸药真被蛤蟆给偷走了。

此时记得一旁的葫芦大叫:“连蛤蟆都打不过,你当兵几年都睡大觉去了呀!”接着就是葫芦说他的裤管里塞满了蛤蟆。

我们抱头伏在地上,一群一群的蛤蟆从我们脊背上踩过,那分量还真不少,像是被一群**狂殴海扁,我们却没有还手的余地。

渐渐,天色好像全黑了,光线一下都消失不见,只剩下头灯一抹抹的光束。我们微微抬起头来,最后才发现蛤蟆没踩我们,居然给我们垒了一条蛤蟆沟。

只听尚子喘着气说道:“蛤蟆盖了一个棺材,我们被装在里面了!”

我们四周观望,这蛤蟆墙垒的够结实,够整齐,我们站起身子来还能见到顶上无数的蛤蟆扯胳膊扯腿的搭起了蛤蟆棺板,葫芦伸手一摸,五面蛤蟆墙同时蠕动,黑呼呼一片,其中被葫芦摸了身子的蛤蟆扭过头来对着葫芦呱呱“叫骂”两声,弄得葫芦赧然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个母的,你继续往里面钻!”

不知道这些数以十万计的蛤蟆被什么东西驱使,逃命都不愿踩到我们,五面蛤蟆墙都往前移动,那蛤蟆的身影一秒就换了几个姿势,有的甚至是吃力地往很小的缝隙里拱,最后只剩下小脚丫子在那乱蹦,要是人早就给挤死了。

十几分钟过后,蛤蟆墙中露出缝隙,一团团无规则的光线斜刺进来,我们伸手遮住眼睛。等我们身下的蛤蟆渐渐减少,已经能让出了一条路来。

回头去看时,碑兽附近的那堵山石全是蛤蟆。原来这些蛤蟆很聪明。在战争中人可以搭人墙好让战友通过,这些蛤蟆也会用这方法,活脱脱搭起了蛤蟆架子或者叫蛤蟆梯。

像黑水一样的蛤蟆顺着蛤蟆梯往上爬,有的甚至已经学着红屁股猴子一样吊在枯藤上呱呱呱叫个不停,看来它们吓的不轻,我倒要看看这里有什么东西会把蛤蟆往死路上逼。

我回头瞧去,落在最后的蛤蟆被几只大家伙叼在嘴里吃了,吃不了的就直接用他们的长着锯子般的前触往蛤蟆身上一扎,活活把蛤蟆给弄死。

建国看到你这一状况发了狠骂了一句:敢欺负蛤蟆,老子跟你们拼了。说完抬着刀子就上前拼命去了。

葫芦天生是打架的主,废话都不说了,大吼一声就冲了上去。他们俩是在用生命维护蛤蟆的尊严啊,我当时真是佩服的差点对着葫芦和建国吼上两句:“我蛤蟆有你们这么好的兄弟算是知足了!”

此时的尚子已经站在一边,作出起哄的姿势,嘴里对着蛤蟆喊着“快跑啊,快跑……”

到了现在我脑子都有点不好使了,还真把我们自己当成蛤蟆了,好像我们从来就不是个人。我见尚子安全,急忙提起刀子,助葫芦和建国一臂之力,毕竟那来的几只动物体型是很大的,起码和人一样大小,不正是螳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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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零贰章 天敌

“诀龙一出,天下脉象尽断。慰及尸魂,葬以安敦于气,曩棺沉香筋,愐尘气碎凂清浊,稑骨问香安血脉寐侘。憝气坠棺浮沉,敛冢之名,命以牲祀既得安……”

在老君山附近我们就已经见识过一处诀龙墓。《盗鬼经卷》里讲得很明白,诀龙墓并非置于风水宝地之境,相反墓穴必定布置在极其凶恶的环境当中。只是墓穴内经过风水布置而显得更加的气象万千。

这样一来,诀龙墓外围就是极凶之地,内虽然布置成风水脉象,但其中必须以两俱尸骸才能撑起墓脉中的风水。因此更加诡异难懂。

这种墓里葬的也不是一般的人,传说诀龙墓内气分阴阳,只要有活人进去,就能通过某种磁场或者人的阳气,使尸体变化,生成半死半活的人来,让擅闯墓室的人顷刻间迷失方向无法从墓穴中逃生出来,活活困死在墓穴内作了陪葬,“稑骨问香安血脉寐侘”就是这个意思了。当然我是没法相信这些的,谁都没见过仅仅是活人的阳气就能把尸体唤醒的,多少有些迷信。

“憝气坠棺浮沉,敛冢之名,命以牲祀既得安”,说的是棺椁内的尸骸由于某种原因,死于非命,怨气就藏在它的尸身周围,生人一旦靠近,就能被这种“精神力量”所捕获,所以才得了“敛命冢”的名称。要破解除非有人愿意牺牲性命,以**祭祀才能平息。

我越想越不对劲,在横断崖那我们在土屋里就遇到一座诀龙墓,里面机关虽然厉害,但也没有那么的玄乎,只是有一只墓妖在那里作祟而已,最后我们也都脱身出来了,并不像经卷里写的那样,真要活人祭祀才能逃过一劫。

或许诀龙墓有些传得神了,我想我自己还不至于被寥寥几句话给吓得掉头就跑。不过,世间很多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也得小心做好防范,可不能连累了我身边生死相随的三个朋友。

我还想对葫芦他们交代点什么,只听得鼾声如雷,我转身看去,葫芦他们三人应经随意躺在炭火堆旁睡着了……

这些日子辗转北移,也没怎么好好的休息过。特别从垂藤崖下来,进入深渊之后更是一路跋涉,处处诡异,累得我们心力交瘁,葫芦他们已经顾不上可能潜藏的危险,歇下来就进入了梦乡。

我盘坐在地上,把炭火挑亮些,用砍刀挑了一块炭火点上了烟。

我注意瞧了一眼建国上衣口袋里的三足蛤蟆,它一直猫在建国的口袋里只露出一个娃娃脸的头来,睡的也还香,估摸着这只三足蛤蟆由于某种机缘巧合认了建国做主人。不知道它后事将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是福还是祸?我不得而知。我知道的仅仅是三足蟾蜍不是俗物。

四周静的似乎已经不属于人世,我难以企及这种静谧的境界,只好闭目养神,倾听着深夜以某种方式讲述着这里发生的历史。

从建国的背包里搜出酒瓶子来,拧开盖子就冲了两口下肚,困倦已久,这点酒气也无法让我稍微振奋起心神。

低头便见胸口挂着的羊皮灯笼,对着炭火之光发出暗黄色的光环,我想这灯笼兄好久没沾血气了,也没再给我指点什么迷津,这倒让我很是困惑费解。

正当我陷入沉思之时,只听得沙沙作响,抬眼看了过去,建国口袋里的三足蛤蟆已经跳了出来,径直朝我走了过来,最后在我膝盖下停了下来。

它的喉部一直浮动不止,只是没叫出呱呱声来。我很想弄明白这只蛤蟆到底有什么神奇之处。

很快让我费解的事再次发生了,这只小蟾蜍竟然对着羊皮灯笼拜了三拜,模样比起人来还要虔诚,仿佛它不是一只蛤蟆,而是一个人。

我胸口的羊皮灯笼发出滋滋的响声,像个电压不稳的电灯泡一样忽明忽暗,最后惊得三足蟾蜍连蹦两下躲到建国的上衣口袋里,伸开两只前肢学着人样遮住了它鼓溜溜精神的双眼。似乎这小家伙对羊皮灯笼很敬畏,这又是何故?对我来说也是一件谜题,或许在以后的探险中我会解开其中的谜团。

在接下来很长的时间里,我处于半梦半醒之间,甚至那清晨清晰的阳光透进山谷内我都没能完全醒过来。

“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这声音肯定是建国的“私有财产”在学鸡晨鸣了。

葫芦翻个身糊里糊涂的说了胡话:“建国,我老葫还想再睡会儿的,叫你的‘私有财产’别叫了!”

建国也起不来,嘟囔着嘴有气无力地说道:“呱呱,别叫了,等会再给你做早饭!”现在建国把小家伙三足蟾蜍唤作“呱呱”,这名字取的太贴切不过了。

三足蟾蜍没听建国的话,反而越叫越凶,本来的呱呱声还有点急促的节奏,最后都连成一条声线:呱……

可能三足蟾蜍的叫声太过诡异,我们昏昏沉沉之间,心头一抖,察觉可能有什么鬼祟危险在靠近。我们三人几乎同时警觉地拔刀出鞘,翻身起来查看动静。

尚子惊叫着爬起身子来,全身抖成一团,就连喘气的声音都显得急促微微颤抖。

此时我挂在腰间的饬乩镇尸铜铃毫无节奏地叮当作响,羊皮灯笼通体发白,上面居然印出一个人脸来,我大叫:“葫芦,建国快点香……”

葫芦和建国手忙脚乱在我们的面前点了一排的香。大家拢到一起,看着周围变得支离破碎瘆人心骨的环境。

不知道何时,这片地方挂满了无数带刺的枯藤,藤子很细,就有筷子般粗细,枯藤上倒挂的刺根上面密密麻麻穿满了蛤蟆的尸体。这些蛤蟆都被枯藤刺从嘴里刺入,往鼓起的喉咙里穿了出来。有些蛤蟆还未死绝,挣扎扭动着躯体,有的挂在枯藤上四肢乱舞挣命,枯藤哗哗抖成一片。

血水顺着枯藤滴落,血腥味充斥整个深渊,那些枯藤被鲜血染红,活生生像是有生命力的血藤,滴滴蛤蟆血浆犹如雨点般洒了下来。

这些被挂在藤子上的蛤蟆都缺胳膊少腿,应该是昨夜互斗没死绝的蛤蟆,他们是如何爬上高处,又是如何一串一串的吊在了这里。

我看了一眼建国口袋里的“私有财产”,它已经遮着自己的眼睛,全身抖成一团,就连它的呱呱声都变得哆嗦颤抖,好像很害怕这一场景,急的建国大喊:“呱呱,别怕,有我在!”

葫芦大叫:“默默,怎么回事啊,真他娘的胖子遇事多,轮到见蛤蟆上吊了!”

我喝道:“闭嘴,这才是真正的祭祀!”

这句落全,还没等来葫芦和建国的话头,我胸口的羊皮灯笼白光一闪。蛤蟆惨叫的声音戛然而止,枯藤上的蛤蟆全部不动了,看来已经全部顷刻间毙命。

接着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催生,挂着羊皮灯笼的铁链子往前笔直地飞了出去,铁链被拉得笔直,我身不由己被往前拽了出去。

葫芦大喊:“默默,你神经啊,这时候还有心思拉拔河?”最后他才发现我被什么东西拉住了,大叫一声不好,和建国尚子一起拉住了我。

我急的喊道:“别拉我,会死的!”

建国嘶哑着呼喊:“默默,怎么回事啊,怎么办,前面怎么又出现雾墙了?”

我挣扎着往前面看去,只见前方的夹道雾层内有三个红色的人影慢悠悠地走了过来。他们手上都拄着拐杖,拐杖握手处赫然是骷髅。

葫芦他们拉我不住,我身子一轻往前跳出去三四米,半空中斜刀砍飞出去。

那些隐约埋在雾中红色的人影抬起拐杖就打,在混沌的光线中,我根本就看不清楚方向,只隐约看见眼前黑呼呼的东西朝我打来,我暗叫“完了”,此时已经收不住身,闭上眼睛,准备接受那重重的一记闷棒。

时间刹那就过,那挥打来的棍棒却没落到我脑门上,竟然是虚的,就一个影子。我急忙睁开眼睛,身子在一秒钟内从半空中摔到地上,赶紧乌龙纹柱翻起身子来……

葫芦和建国挺着看到呼喊着已经挺身到我身边,问我刚才那些人去了什么地方?

我没立刻回答葫芦和建国,朝身后狂呼:“月莹,别跟来,危险!”尚子听我这么一喊,收住了脚步,站在香线后面急的直问到底怎么回事?

黑雾很奇怪没有越过香线,灰白的雾气很快裹住了我们,还好这些雾气都不浓,我们还能清晰地看出对方的容貌。

建国的“私有财产”---呱呱在建国身上上蹿下跳,对着周围弥漫的雾气急躁地呱个不停。我们三人紧紧靠在一起,挺着砍刀,站在原地打转。

建国安慰了他口袋里的“私有财产”一句,开口对我和葫芦说道:“这场合不出点怪事怕有点不对劲!”

不知道哪里来的轻风,在我们头顶三四米出盘旋开来,雾气随风卷动,像是数十股龙卷风,吹得四周枝叶蔓藤抚动发出哗哗哗……的响声,没过几下云消雾散。当空只留下灰蒙蒙一片,刺藤上一串一串的蛤蟆迎风摇摆。

我们望着那云雾远去,山涧内又恢复了原始的寂静,好像刚才的确就起了一阵很普通的风一样,和我们扯不到丁点的关系。葫芦站直了身子开说:“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屁不在响;够味就行;他娘的地方不在大,有鬼就吓人!”

“葫芦你的学问太不纯洁了,我说,你哪只眼睛看见鬼了,可别乱吓人!”建国说了一句,对着四周巡视一阵。

“哼,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不信你往我们进来的方向看看,保管你后脑门长眼睛都能看到鬼!”

我和建国朝着所来之路看去,蛤蟆掠影填充整个夹道,他们好像被什么东西追赶着,正拼命地朝我们跳来。建国神思一惊,失神地说了一句:还好我们没往回走,要不然可惨了。

蛤蟆军团又回来了,它们的身后有几只奇形怪状的东西追赶着。

当几年“寂寞兵”只在战友的和部队里老战士讲述中知道什么叫做行军打仗,什么叫万马奔腾,那是我无法看到的景象。不过此时那遍地的蛤蟆兵团让我见到了什么叫千军万马,那阵势绝对能让人两腿抖上一阵的。

蛤蟆军团犹如决堤的洪水,往我们所在的深渊尽头灌了进来,别说我们能打,现在能打管个鸟用,蛤蟆流一淹,压都得把我们给压成人肉片。

尚子已经站在了我的身边,双手牵住我的手臂,此时提着砍刀的我们三人见到如此壮阔的蛤蟆洪流已经没有了抵抗的心情,双手垂了下去,要死要活还要看蛤蟆兄弟们能不能让条道给我们走。

或许尚子以为她能像昨夜一样凭她的声音再驱使一阵蛤蟆,可无论她如何呼喊,蛤蟆们都没有减速的迹象,一样拼命地朝我们站立的方向奔涌跳跃而来。此时的建国对着他口袋里的“私有财产”吆喝了半天,那只被建国叫做“呱呱”的小蛤蟆仍然无动于衷,又或者说它像害了感冒一样猫成一圈,全身抖成一团,甚至用它的前肢再次遮住了它的双眼,这只三足蟾蜍已经不是第一次学着人的姿势害怕了。

我还能怎么办,吩咐建国把他手里最后一枚炸药拿了出来,准备点火。其实这炸药争取来的可能也仅仅也够我们多活几秒钟而已。

我小心把尚子藏到身后,提起刀,准备最后一战。

近了,上百万只的蛤蟆军团近了,只见葫芦拿出“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姿势准备被蛤蟆军团踩扁,说了句:“死在这群蛤蟆面前,我葫芦算是值了!”

我慌张地说道:“这群蛤蟆给了你这么大的勇气,死的决心下的这么绝对?”

我接着对建国说道:“炸药往蛤蟆后面那几只怪东西丢,罪魁祸首是它们,可别冤枉了好蛤蟆!”

“嗯,知道。让他们来的更猛烈些吧!---我说默默,那蛤蟆群厚有三四米,阵线过长,我怕丢不出去那么远!”

“好吧,那算了,呃……没事了!”我还能说什么呢,好几回差点见到阎王爷了,对他老人家不说向往,起码也不怕他了,死就死吧,顺便还能抓几只蛤蟆去他老人家那报道。

呱呱声振聋发聩,当中还伴随着犹如万马奔腾的轰隆声,接着一股沉闷晦涩的空气席卷,我们就这样被蛤蟆撞翻在地……

我滚在地上,首先抓住了尚子的手,然后对着一旁的建国大喊:“你那鸟弹什么时候才用!”

“哎呦,他妈的,炸药被一只蛤蟆叼走了……”这是我最后听到的一句人发出的声音,估计建国的炸药真被蛤蟆给偷走了。

此时记得一旁的葫芦大叫:“连蛤蟆都打不过,你当兵几年都睡大觉去了呀!”接着就是葫芦说他的裤管里塞满了蛤蟆。

我们抱头伏在地上,一群一群的蛤蟆从我们脊背上踩过,那分量还真不少,像是被一群**狂殴海扁,我们却没有还手的余地。

渐渐,天色好像全黑了,光线一下都消失不见,只剩下头灯一抹抹的光束。我们微微抬起头来,最后才发现蛤蟆没踩我们,居然给我们垒了一条蛤蟆沟。

只听尚子喘着气说道:“蛤蟆盖了一个棺材,我们被装在里面了!”

我们四周观望,这蛤蟆墙垒的够结实,够整齐,我们站起身子来还能见到顶上无数的蛤蟆扯胳膊扯腿的搭起了蛤蟆棺板,葫芦伸手一摸,五面蛤蟆墙同时蠕动,黑呼呼一片,其中被葫芦摸了身子的蛤蟆扭过头来对着葫芦呱呱“叫骂”两声,弄得葫芦赧然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个母的,你继续往里面钻!”

不知道这些数以十万计的蛤蟆被什么东西驱使,逃命都不愿踩到我们,五面蛤蟆墙都往前移动,那蛤蟆的身影一秒就换了几个姿势,有的甚至是吃力地往很小的缝隙里拱,最后只剩下小脚丫子在那乱蹦,要是人早就给挤死了。

十几分钟过后,蛤蟆墙中露出缝隙,一团团无规则的光线斜刺进来,我们伸手遮住眼睛。等我们身下的蛤蟆渐渐减少,已经能让出了一条路来。

回头去看时,碑兽附近的那堵山石全是蛤蟆。原来这些蛤蟆很聪明。在战争中人可以搭人墙好让战友通过,这些蛤蟆也会用这方法,活脱脱搭起了蛤蟆架子或者叫蛤蟆梯。

像黑水一样的蛤蟆顺着蛤蟆梯往上爬,有的甚至已经学着红屁股猴子一样吊在枯藤上呱呱呱叫个不停,看来它们吓的不轻,我倒要看看这里有什么东西会把蛤蟆往死路上逼。

我回头瞧去,落在最后的蛤蟆被几只大家伙叼在嘴里吃了,吃不了的就直接用他们的长着锯子般的前触往蛤蟆身上一扎,活活把蛤蟆给弄死。

建国看到你这一状况发了狠骂了一句:敢欺负蛤蟆,老子跟你们拼了。说完抬着刀子就上前拼命去了。

葫芦天生是打架的主,废话都不说了,大吼一声就冲了上去。他们俩是在用生命维护蛤蟆的尊严啊,我当时真是佩服的差点对着葫芦和建国吼上两句:“我蛤蟆有你们这么好的兄弟算是知足了!”

此时的尚子已经站在一边,作出起哄的姿势,嘴里对着蛤蟆喊着“快跑啊,快跑……”

到了现在我脑子都有点不好使了,还真把我们自己当成蛤蟆了,好像我们从来就不是个人。我见尚子安全,急忙提起刀子,助葫芦和建国一臂之力,毕竟那来的几只动物体型是很大的,起码和人一样大小,不正是螳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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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零叁章 螳螂问棺

这一地带生活的动植物透露出人性气息,让我一次接一次的陷入迷茫之中。后来尚子说这是由于这里居住的古人祭祀所致。动物被当做了祭祀用品,在自然环境中就形成了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的环境,动植物为了适应这样的环境才变得如此的诡异。罪魁祸首还是人为改变了动物本有的习性,使得动物的生态食物链发生改变,这一生态链继而被这一带生活的动物保存了下来。

我想这仅仅是“科学”以内最合理的解释。很多情况下,人为的干预动物的习性,可能导致物种灭绝。我也不敢肯定尚子所作的解释是否合理。

我们面前有五只螳螂,它们身上有像是螵蛸碎液的粘稠液体覆盖,看上去足是个黑色躯干的怪虫,最特别的是半透明的暗绿色翅膀还能照出人的影子来。它们如锯齿般的两只前足已经护在了身前,就等我们靠近与之缠斗了。

葫芦和建国跑到螳螂面前,见到螳螂犹如拳头大小的脑袋都畏惧地刹住了脚步。我跑到葫芦和建国中间,抬着砍刀站定,一眼瞧见犹如人齿的螳螂牙,我也是惊惧万分。

我们没见过这么大的螳螂,更没见过长着人形躯干的螳螂,如今当面见到,难免也畏惧一阵。这五只螳螂可不像蛤蟆那样优待我们,前爪一伸一探,已经朝我们攻击了过来。

我们左避右闪,趁着空挡连连使刀。这刀劈的再作力,再狠,这五只螳螂像是学过功夫一样,愣是没让我们砍到实处,倒把我们累得气都喘不匀了。

这时候,话多的葫芦喊开了:“这是螳螂吗,默默你会不会螳螂拳,试试嘛,打不到啊!”

我说咱这身本事是小时候不怕死练出来的花架子,没那时间去学什么螳螂拳,再说了,螳螂拳能对付螳螂吗?谁弄得过谁还有待商榷呢,人家可是祖师爷,我们作为后辈可不能在螳螂面前班门弄斧。

我们已经打斗到一处了,虚打了半天,谁都没伤到谁,好像都在避重就轻,根本就没有以死抗争的意图,这倒是奇怪了。

能见到体型如此大的螳螂,绝对是考古探险奇闻,要不是我们诡异之事见过不少,此时非把我们吓出毛病来不可。我想碑兽里记述的此地出现妖异,难道说的就是这些蛤蟆不蛤蟆,螳螂不螳螂的怪东西,这又和盗墓扯到哪门子的关系了?我不得其解。

建国探着身子躲避着螳螂试探性的攻击突然大喊:“葫芦你又吃什么东西了?放的屁都陈酿的!”

葫芦可不依了,跟着骂道:“你哪只眼睛瞧见我葫芦放屁了?”

听他二人说臭,我这满嘴满口当真立马就掩上来奇臭无比的臭味,那味道我都没法说得清楚了。我正思索着到底是什么臭味,只听到尚子在我们身后狂喊:“哎呀,冒气了,黑气!”

我打个滚,找到空隙之处,蹦两下蹿出身子,斜砍出一刀时用余光瞄了一下我们在碑兽身后挖出的洞子。洞子里飘渺地飘出像是半透明黑色绸带的烟雾,这些臭味就是黑雾所发出来的。

明白了,山洞里肯定有腐尸木。腐尸木是在深山洞穴里不依靠阳光能生长的植物,通体就一根木桩,无枝无叶,只有根须。这种植物很难生长,百年也就能长到直径一米,而且其木身有腐蚀性的汁液,能发出奇臭无比的气味。

木材用作棺木算得上名贵的有三种:乌木,楠木和腐尸木。相传当年秦始皇修建陵寝时就命相关祭祀人员寻找过乌木和腐尸木,究竟有没有找到,这可就不好说了,咸阳的秦始皇地宫我们也没那能耐进去看个究竟,不知道事实是怎样,不过这腐尸木是确实存在的。

腐尸木质地很硬,埋在阴暗潮湿的环境中亦能生根吸收养分。而且腐尸木本身的汁液是可以养尸的,能保护尸身不腐烂,细菌昆虫根本就无法在腐尸木上生长,这类植物最合适做棺木,那就真的的是“活棺材”了。

腐尸木名称和实质效用刚好是相反的,不知道是谁取了“腐尸木”这个名称。这木料不仅能自足生长,就算齐根砍断也不会死亡,而且其性质和“太岁”可相媲美。对于已经失去生命特征的死尸,腐尸木还能提供养分保尸身不腐。因此在盗墓世界里称呼的“活棺材”指的就是用腐尸木做的棺材。

五只螳螂似乎很享受这一股一股的恶臭,拼了命要从我们这劈开一条路出来,闻到这臭气它们“下手”狠了起来。

没几下工夫,不会螳螂拳的我们被五只螳螂连戳带掐狼狈地滚了一地,它们的前足都带着钩刺的,扎下来那力道很猛,我们滚在地上躲避着攻击,地上密密麻麻都是小窟窿,那是螳螂扎出来的窟窿,我想人要是被扎个正着,估计如来都没法救得活了。

我们呼喊得声嘶力竭,奇怪的是满谷的蛤蟆也开始争相呱个没完没了,这声音混合到一块儿,好比是睡在床上困倦已久,突然冒出成百上千的蚊子在你脑门附近嗡个不停。

尚子在她没办法帮忙的时候通常都是先抹上点泪花的,不过这次好像不一样了。尚子啊的尖叫一声,双手托着一把铁锹跑了上来,她是想和螳螂拼命。

这妮子,我可就没什么好说她的了。要是她蹲在地上哭上两嗓子估计还好些,可现在要来和螳螂拼命,这是她干的活的吗,我们三个大公汉子还不是被五只破烂的叫花子螳螂打得满地找牙,她上来能帮什么忙。我想等她靠近,我还得想办法护着她,要不然她被螳螂扎一下,我默默可就要打光棍了。

一般情况下,我默默一着急想到什么就会喷什么话出来,此时见到尚子举着铁锹赶来,话头还没经过大脑过滤我就喊开了:“媳妇,你过来敲什么啊,别过来!”

尚子似乎也不怕,脸不红心不跳大叫一声:我来帮你!接着哎呀一声就被地上突起的土堆给拌倒在地,然后尚子轻快地爬起身子,跑上两步,使劲朝一只螳螂脑门上敲了一下。那只螳螂被尚子敲的晕乎,已经左摇右晃了。

这也是千钧一发的关头,我们多了空隙之地,挣扎起身,刷刷两刀把两只螳螂弄得身首异处,挺几下就算死的没边没际了。

剩下的三只螳螂见死了两个同伴,争相恐后先抽了我们的退路,然后墨绿色的翅膀扇了几下,磨着带铁锈色的牙齿朝我们扑了上来。

我们面对三只螳螂没头没脑的拼命已经手足无措,身上被螳螂的锯齿化出了几道口子,鲜血一冒,疼得我们直哆嗦喊成一片。

螳螂和蛤蟆不一样,见谁弱攻击谁,估计它们是想把最弱的敌人先清理干净,然后依此法逐一把我们消灭。尚子身子柔弱,这三只螳螂全都把注意力和攻击力都尚子身上使。

我看尚子数次险些被扎到,急忙绕个步伐上去,扯上尚子躲避螳螂的攻击。

螳螂注意力分散,倒给了葫芦和建国攻击的机会,他二人拣着螳螂柔软的腹部猛砍,没几下三只螳螂腹部就被划出了几刀口子,粘稠的铁锈汁液滴了一地。

螳螂受了伤攻击的速度慢了许多,不过他们可没就此罢手,相反拿出了拼命的架势,同时伸开两只带刺的前足每节奏的猛扎了过来。

我和尚子只能上蹿下跳躲避,生怕尚子不小心被扎伤身子。我把尚子推到一边,回头一刀猛递了出去,迎上来的螳螂速度快了些,没能躲得及时,一头就撞到我刀尖上。

螳螂吃疼,脖子一扭,想抽回身子,我赶紧踢出一脚,那只螳螂身子一斜滚在了地上,葫芦和建国跳将起来架刀子就往螳螂的脖子上削了两刀,同时刀身回转,矮个头,直接把剩下的两只螳螂的后肢给切断。五只螳螂三死两伤已经没有了攻击力。

我把跌倒在地上的尚子拉了起来,四人看着还在挣扎的两只螳螂翻倒在地上滚成一团。

螳螂算是半个节肢动物,它们缺了后肢其实也不会害命,等它们挺起身子来,还是会攻击我们,眼下得把剩下的两只螳螂清理干净。

葫芦和建国会意,提起刀子靠近,眼睛都不眨一下提刀就欲砍下去。

两只螳螂忽然身子一挺,从腹部喷出一团黑气。这黑气是螳螂在腹腔内存留的毒气,我们直感觉一阵眩晕,身子无力栽倒在地上。

我们神思还算清醒,只是这体力不济,再挣扎也动弹不得身子,任由两只螳螂瘸着腿一癫一癫地把我们分批拖入我们挖出的洞子里……

螳螂雌体个体比雄体要大些,它们在做完传宗接代任务后会把雄体给吃了,也正是这样,雌体螳螂腹部内腔里有一个肉囊,是藏体液的,这些体液谈不上伤人致命,但一旦变成气体喷射出来,那就真是毒雾了。我们此时被这些毒物侵害,全身发麻,连小指头都动不了一下,甚至说话都没了力气。

不知道这两只少了后肢的雌体螳螂要怎么处理我们,到了这时候也只能听天由命,任螳螂摆布了。我勉强晃着眩晕的视线看了一眼,这些螳螂把我们拖进洞子后就用他们的前肢挖起土来,而我一阵恶心,心脏剧烈疼痛,然后就昏迷了过去……

我经历过不少半生半死的境遇,此时又让我无从分辨自己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勉强睁开虚弱的双眼,瞟了此处环境,前面是一个空旷的山洞,身后是一个缺口,正是我们挖出的洞子,应该是两只螳螂替我们把山洞打通了。

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山洞,我头晕目眩,看的并不清楚,这时只是闻到一股一股的恶臭味。

我在四周用眼睛找寻了一遍,葫芦、建国和尚子都躺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他们显然还没醒转过来。

不知道这两只螳螂要怎么对付我们,何故还不下手把我们弄死,它们现在又在什么地方?多余的问题还没来得急想清楚,我迷迷糊糊又晕睡了过去。

“默默,你醒醒……你醒醒啊……”这是尚子有气无力的轻喊声,不知道此时已经过了多长的时间。

我勉强睁开眼帘,看到尚子模糊的样子,接着她便给我喂了点水喝,过得一阵,神思才稍微清醒了些。

“月莹,你还好吧?”我问了一句,顶着沉重的脑袋坐了起来。

尚子说道:“我们赶紧出去吧,这山洞很奇怪!”

尚子的头灯还亮着,我借着这一抹的光线四周看了一遍。原来这是一个溶洞,而且应该是经过人工修凿的。洞壁上有很多条形的凿痕,上面还有地下泉水渗进来的水泽。

打开的山洞洞口离我们有二十几米远,现在看过去仿佛是在黑暗的山洞洞壁上装上了一面镜子。

我问尚子她是怎么醒过来的。尚子说是三足蟾蜍救了她。这只小蛤蟆身上有一股奇香的味道,闻闻就醒了过来。

听到三足蟾蜍,我这才似有所悟寻找起来。小蛤蟆不紧不慢拖着沉重的脚步,学着乌龟的步伐靠近建国,再蹦两下就跳到了建国的身上,接着直接蹦到建国的脸上,也就在这时建国咳了两声虚弱地醒了过来。

小蛤蟆用此法也把葫芦弄醒,就在此时我闻道尚子身上有一种淡淡的清香。这清香应该是尚子身上自带的,和那蛤蟆身上带的气味相似。

难怪尚子中了螳螂毒物也能提前醒过来,原来是她身上的体香救了她。十几个小时前的那场蛤蟆斗,估计就是因为尚子身上的体香,加上尚子特别的声音所以才能制止蛤蟆自相残杀。

我这鼻子闻着尚子身上体香已经收不回来了,越闻越舒服,脑袋一下就像是被醍醐灌顶,为之一振,这精神也就抖擞了起来。起初我可是闻到过尚子的体香的,还不知道有这种功效。当时我总不能夸人家体香清纯好闻吧。

尚子终于不好意思地开口说话:“默默,怎么了,我身上……”

听到尚子说了这句话,才发现自己像个猥琐**,探着鼻子在尚子身上乱闻,急忙收回身子说道:“尚子,你身上有很好闻的香味儿……”

后面的话我差点蹦了出来,还好这脑袋此时好使,赶紧闭住了嘴,不过此时的尚子已经羞得低下头抿住了小嘴。

现在可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得赶紧把葫芦和建国弄清醒,趁早离开这里,晚些时候恐怕那两只螳螂要把我们当晚餐给吃了。

我爬起身子跑到葫芦和建国身旁,把他们的头灯拧亮。葫芦半睁着眼睛迷糊地说话:“默默,咱们是不是进阎王殿受审来了……”

建国一直咳个不停,小蛤蟆已经趴在他口袋里呼呼大睡了,好像它的任务已经完成,就等着它的主人醒过来。过得几分钟,建国就已经能坐立起来,对我说:“默默,我他妈刚才好像做了一场噩梦啊……哎哟……这脑袋……”

葫芦显然已经醒了过来,只是累晕了,半睁开的眼睛一阖上,马上就进入了鼾声如雷的睡梦。这时候可不能让他睡:“葫芦,醒醒,阎王和判官都来了,你还敢在他们面前睡大觉!”

葫芦哎哟一声惊叫,身上装了弹簧似的,一屁股坐了起来揉搓了几下眼睛,喊上胡话:“我葫芦打小没见过阎王,这次怎么着也得看清楚他老人家的脸,在哪儿?在哪儿呢?”

我使劲拍了一下葫芦的脑袋骂道:“谁他娘的都没见过阎王,你还没死呢!”

葫芦总算神思清醒了,往四周瞧了一眼说道:“我操,我葫芦命大,这都没死过去。”

建国一摇二晃扭着像是抽了筋的脖子走了上来说道:“赶紧走吧,要不然咱们就真要归位了!”

在准备离开前我忍不住有往四周看了一眼,一旁的尚子也抬着眼睛观望,然后她指着山洞洞顶吊下来的一个大螵蛸说道:“那是什么?”

我们目光都盯住了那一个水缸大小的螵蛸。螵蛸成一个椭圆形,轮廓很像是一个人。大家把头灯统一射到那团螵蛸上,这时能看得清楚了。

头顶的螵蛸外边还挂着一个军绿色的背包,背包口已经被扯开,露出一件黑漆漆的物件来,这物件很像是考古铲。

尚子哎呀一声惊叫:“旁边还有一个螵蛸!”葫芦和建国赶紧把头灯的光线投到左侧的阴暗处,果然又是一个水缸大小的螵蛸。螵蛸中间裂开好几处口子,像是一个破麻袋吊在了山洞顶上。

我们看得清楚,破烂的螵蛸里藏着一个干尸。干尸头顶顶着一个破背包,背包里的东西已经散落了一些,都是考古上用的器具。

这俱干尸面目狰狞,两排牙齿已经左右错开,似乎死前仍然在挣扎呼救,不过他没能逃脱出来,活活被裹在螵蛸里死去,他的四肢都已经虬曲,和躯干几乎缠到了一块儿。

干尸皮肤成黝黑的颜色,眼珠子都冒出来一截儿,舌头几乎都伸出嘴外,像是咬着一片海带。

我还没来得及理清思路,一旁的尚子啜泣起来,哽咽着说:“终于找到了,这就是爷爷遇难的同事的遗骸!”

尚子指了指干尸散落在一旁的物件,原来是一张工作牌,上面写着“北京考古研究院”。

我问尚子还有其它甄别的东西吗?尚子说如果是爷爷那组考古队,他们手指上应该戴着印有“考古”字样的戒指。

现在我没法看到干尸的手指,无法确定他们食指上是否真的戴有戒指。不过我对于这些考古探险工作者出外考察也有些了解,他们除了工作牌外都要佩戴统一器具以便甄别,很多就戴戒指和项链,可能螵蛸里的两俱尸骨就是野田先生的同事。

我们手里没有任何器具,虽然螵蛸就离我们头顶有四五十公分,但我们根本够不到,还得出去把装备拿进来才能把藏着人的螵蛸拿下来。况且此地不宜久留,我催促了一下大家就往洞口方向赶了。

二十几米的山洞出口有些窄,两侧和头顶都有黑呼呼的窟窿,我想可能是螳螂藏身的巢穴,这类螳螂体型过巨,真出来我们赤手空拳恐怕是打不过的,逃出去再理会。

我们走出了山洞,还好没有螳螂出来害人,当时在这段不长的甬道内行走,确实心都悬到嗓子眼上了。当下看到阳光斜射进来,我们迫不及待就扑到了散落在地上的背包上,同时赶紧将遗落在旁的砍刀重拾在手,这才稍显安心。

大家清点了背包里的装备,然后背到了身上。手电筒,冷焰火等照明用的装备我们收拾仔细,准备进洞走了一回,起码要把那两俱尸骸弄出来。

建国从地上收拾了一小包的冷炭,装在了自己的背包之中。别看炭火只有这么一点了,对于在温湿度走差大的山洞里走还真不能缺了它。

葫芦提醒我说山洞里可能藏着两只大螳螂,问我有没有什么对策。

螳螂是食肉动物,生性残暴,遇到还真不好对付,不过我们已经找到了洞穴,无论如何也要进去看看。此时担心的倒只有尚子了。

尚子看出我的心思,于是先开口说道:“没事,我不怕,这里可能真是类人型部族的藏身之地,我很想作一个全方位的研究,你们放心我能照顾自己的!”尚子说着将牛角小刀掏了出来,对着我们三人笑了笑。

我还想再交代些东西,只听呱呱两声,“私有财产”从建国的口袋里探出脑袋来,学着人一样,伸出长长的舌头舔了一下嘴唇。

我们看到小蛤蟆如此模样笑开了,指着它不知道说什么好。建国撇着脑袋对小蛤蟆说:“你也睡醒了,是不是饿了。我可不知道拿什么东西喂你吃!”

葫芦走上两步说道:“这小东西爱闻香薰儿,给它点一支吧!”

建国赶紧从背包里搜出一支香,点上火,那烟熏缭绕,小蛤蟆几乎瞪大了眼睛盯住了香。建国把香插到口袋里,小蛤蟆一下抱住香梗,像是拣了宝贝一样,惬意地半闭上眼睛,微张着裂嘴吸起烟来。

葫芦冷哼两声说道:这小家伙看来也是烟民,得嘞,咱们也抽根烟,钻钻这山洞吧……

第壹零叁章 螳螂问棺

这一地带生活的动植物透露出人性气息,让我一次接一次的陷入迷茫之中。后来尚子说这是由于这里居住的古人祭祀所致。动物被当做了祭祀用品,在自然环境中就形成了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的环境,动植物为了适应这样的环境才变得如此的诡异。罪魁祸首还是人为改变了动物本有的习性,使得动物的生态食物链发生改变,这一生态链继而被这一带生活的动物保存了下来。

我想这仅仅是“科学”以内最合理的解释。很多情况下,人为的干预动物的习性,可能导致物种灭绝。我也不敢肯定尚子所作的解释是否合理。

我们面前有五只螳螂,它们身上有像是螵蛸碎液的粘稠液体覆盖,看上去足是个黑色躯干的怪虫,最特别的是半透明的暗绿色翅膀还能照出人的影子来。它们如锯齿般的两只前足已经护在了身前,就等我们靠近与之缠斗了。

葫芦和建国跑到螳螂面前,见到螳螂犹如拳头大小的脑袋都畏惧地刹住了脚步。我跑到葫芦和建国中间,抬着砍刀站定,一眼瞧见犹如人齿的螳螂牙,我也是惊惧万分。

我们没见过这么大的螳螂,更没见过长着人形躯干的螳螂,如今当面见到,难免也畏惧一阵。这五只螳螂可不像蛤蟆那样优待我们,前爪一伸一探,已经朝我们攻击了过来。

我们左避右闪,趁着空挡连连使刀。这刀劈的再作力,再狠,这五只螳螂像是学过功夫一样,愣是没让我们砍到实处,倒把我们累得气都喘不匀了。

这时候,话多的葫芦喊开了:“这是螳螂吗,默默你会不会螳螂拳,试试嘛,打不到啊!”

我说咱这身本事是小时候不怕死练出来的花架子,没那时间去学什么螳螂拳,再说了,螳螂拳能对付螳螂吗?谁弄得过谁还有待商榷呢,人家可是祖师爷,我们作为后辈可不能在螳螂面前班门弄斧。

我们已经打斗到一处了,虚打了半天,谁都没伤到谁,好像都在避重就轻,根本就没有以死抗争的意图,这倒是奇怪了。

能见到体型如此大的螳螂,绝对是考古探险奇闻,要不是我们诡异之事见过不少,此时非把我们吓出毛病来不可。我想碑兽里记述的此地出现妖异,难道说的就是这些蛤蟆不蛤蟆,螳螂不螳螂的怪东西,这又和盗墓扯到哪门子的关系了?我不得其解。

建国探着身子躲避着螳螂试探性的攻击突然大喊:“葫芦你又吃什么东西了?放的屁都陈酿的!”

葫芦可不依了,跟着骂道:“你哪只眼睛瞧见我葫芦放屁了?”

听他二人说臭,我这满嘴满口当真立马就掩上来奇臭无比的臭味,那味道我都没法说得清楚了。我正思索着到底是什么臭味,只听到尚子在我们身后狂喊:“哎呀,冒气了,黑气!”

我打个滚,找到空隙之处,蹦两下蹿出身子,斜砍出一刀时用余光瞄了一下我们在碑兽身后挖出的洞子。洞子里飘渺地飘出像是半透明黑色绸带的烟雾,这些臭味就是黑雾所发出来的。

明白了,山洞里肯定有腐尸木。腐尸木是在深山洞穴里不依靠阳光能生长的植物,通体就一根木桩,无枝无叶,只有根须。这种植物很难生长,百年也就能长到直径一米,而且其木身有腐蚀性的汁液,能发出奇臭无比的气味。

木材用作棺木算得上名贵的有三种:乌木,楠木和腐尸木。相传当年秦始皇修建陵寝时就命相关祭祀人员寻找过乌木和腐尸木,究竟有没有找到,这可就不好说了,咸阳的秦始皇地宫我们也没那能耐进去看个究竟,不知道事实是怎样,不过这腐尸木是确实存在的。

腐尸木质地很硬,埋在阴暗潮湿的环境中亦能生根吸收养分。而且腐尸木本身的汁液是可以养尸的,能保护尸身不腐烂,细菌昆虫根本就无法在腐尸木上生长,这类植物最合适做棺木,那就真的的是“活棺材”了。

腐尸木名称和实质效用刚好是相反的,不知道是谁取了“腐尸木”这个名称。这木料不仅能自足生长,就算齐根砍断也不会死亡,而且其性质和“太岁”可相媲美。对于已经失去生命特征的死尸,腐尸木还能提供养分保尸身不腐。因此在盗墓世界里称呼的“活棺材”指的就是用腐尸木做的棺材。

五只螳螂似乎很享受这一股一股的恶臭,拼了命要从我们这劈开一条路出来,闻到这臭气它们“下手”狠了起来。

没几下工夫,不会螳螂拳的我们被五只螳螂连戳带掐狼狈地滚了一地,它们的前足都带着钩刺的,扎下来那力道很猛,我们滚在地上躲避着攻击,地上密密麻麻都是小窟窿,那是螳螂扎出来的窟窿,我想人要是被扎个正着,估计如来都没法救得活了。

我们呼喊得声嘶力竭,奇怪的是满谷的蛤蟆也开始争相呱个没完没了,这声音混合到一块儿,好比是睡在床上困倦已久,突然冒出成百上千的蚊子在你脑门附近嗡个不停。

尚子在她没办法帮忙的时候通常都是先抹上点泪花的,不过这次好像不一样了。尚子啊的尖叫一声,双手托着一把铁锹跑了上来,她是想和螳螂拼命。

这妮子,我可就没什么好说她的了。要是她蹲在地上哭上两嗓子估计还好些,可现在要来和螳螂拼命,这是她干的活的吗,我们三个大公汉子还不是被五只破烂的叫花子螳螂打得满地找牙,她上来能帮什么忙。我想等她靠近,我还得想办法护着她,要不然她被螳螂扎一下,我默默可就要打光棍了。

一般情况下,我默默一着急想到什么就会喷什么话出来,此时见到尚子举着铁锹赶来,话头还没经过大脑过滤我就喊开了:“媳妇,你过来敲什么啊,别过来!”

尚子似乎也不怕,脸不红心不跳大叫一声:我来帮你!接着哎呀一声就被地上突起的土堆给拌倒在地,然后尚子轻快地爬起身子,跑上两步,使劲朝一只螳螂脑门上敲了一下。那只螳螂被尚子敲的晕乎,已经左摇右晃了。

这也是千钧一发的关头,我们多了空隙之地,挣扎起身,刷刷两刀把两只螳螂弄得身首异处,挺几下就算死的没边没际了。

剩下的三只螳螂见死了两个同伴,争相恐后先抽了我们的退路,然后墨绿色的翅膀扇了几下,磨着带铁锈色的牙齿朝我们扑了上来。

我们面对三只螳螂没头没脑的拼命已经手足无措,身上被螳螂的锯齿化出了几道口子,鲜血一冒,疼得我们直哆嗦喊成一片。

螳螂和蛤蟆不一样,见谁弱攻击谁,估计它们是想把最弱的敌人先清理干净,然后依此法逐一把我们消灭。尚子身子柔弱,这三只螳螂全都把注意力和攻击力都尚子身上使。

我看尚子数次险些被扎到,急忙绕个步伐上去,扯上尚子躲避螳螂的攻击。

螳螂注意力分散,倒给了葫芦和建国攻击的机会,他二人拣着螳螂柔软的腹部猛砍,没几下三只螳螂腹部就被划出了几刀口子,粘稠的铁锈汁液滴了一地。

螳螂受了伤攻击的速度慢了许多,不过他们可没就此罢手,相反拿出了拼命的架势,同时伸开两只带刺的前足每节奏的猛扎了过来。

我和尚子只能上蹿下跳躲避,生怕尚子不小心被扎伤身子。我把尚子推到一边,回头一刀猛递了出去,迎上来的螳螂速度快了些,没能躲得及时,一头就撞到我刀尖上。

螳螂吃疼,脖子一扭,想抽回身子,我赶紧踢出一脚,那只螳螂身子一斜滚在了地上,葫芦和建国跳将起来架刀子就往螳螂的脖子上削了两刀,同时刀身回转,矮个头,直接把剩下的两只螳螂的后肢给切断。五只螳螂三死两伤已经没有了攻击力。

我把跌倒在地上的尚子拉了起来,四人看着还在挣扎的两只螳螂翻倒在地上滚成一团。

螳螂算是半个节肢动物,它们缺了后肢其实也不会害命,等它们挺起身子来,还是会攻击我们,眼下得把剩下的两只螳螂清理干净。

葫芦和建国会意,提起刀子靠近,眼睛都不眨一下提刀就欲砍下去。

两只螳螂忽然身子一挺,从腹部喷出一团黑气。这黑气是螳螂在腹腔内存留的毒气,我们直感觉一阵眩晕,身子无力栽倒在地上。

我们神思还算清醒,只是这体力不济,再挣扎也动弹不得身子,任由两只螳螂瘸着腿一癫一癫地把我们分批拖入我们挖出的洞子里……

螳螂雌体个体比雄体要大些,它们在做完传宗接代任务后会把雄体给吃了,也正是这样,雌体螳螂腹部内腔里有一个肉囊,是藏体液的,这些体液谈不上伤人致命,但一旦变成气体喷射出来,那就真是毒雾了。我们此时被这些毒物侵害,全身发麻,连小指头都动不了一下,甚至说话都没了力气。

不知道这两只少了后肢的雌体螳螂要怎么处理我们,到了这时候也只能听天由命,任螳螂摆布了。我勉强晃着眩晕的视线看了一眼,这些螳螂把我们拖进洞子后就用他们的前肢挖起土来,而我一阵恶心,心脏剧烈疼痛,然后就昏迷了过去……

我经历过不少半生半死的境遇,此时又让我无从分辨自己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勉强睁开虚弱的双眼,瞟了此处环境,前面是一个空旷的山洞,身后是一个缺口,正是我们挖出的洞子,应该是两只螳螂替我们把山洞打通了。

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山洞,我头晕目眩,看的并不清楚,这时只是闻到一股一股的恶臭味。

我在四周用眼睛找寻了一遍,葫芦、建国和尚子都躺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他们显然还没醒转过来。

不知道这两只螳螂要怎么对付我们,何故还不下手把我们弄死,它们现在又在什么地方?多余的问题还没来得急想清楚,我迷迷糊糊又晕睡了过去。

“默默,你醒醒……你醒醒啊……”这是尚子有气无力的轻喊声,不知道此时已经过了多长的时间。

我勉强睁开眼帘,看到尚子模糊的样子,接着她便给我喂了点水喝,过得一阵,神思才稍微清醒了些。

“月莹,你还好吧?”我问了一句,顶着沉重的脑袋坐了起来。

尚子说道:“我们赶紧出去吧,这山洞很奇怪!”

尚子的头灯还亮着,我借着这一抹的光线四周看了一遍。原来这是一个溶洞,而且应该是经过人工修凿的。洞壁上有很多条形的凿痕,上面还有地下泉水渗进来的水泽。

打开的山洞洞口离我们有二十几米远,现在看过去仿佛是在黑暗的山洞洞壁上装上了一面镜子。

我问尚子她是怎么醒过来的。尚子说是三足蟾蜍救了她。这只小蛤蟆身上有一股奇香的味道,闻闻就醒了过来。

听到三足蟾蜍,我这才似有所悟寻找起来。小蛤蟆不紧不慢拖着沉重的脚步,学着乌龟的步伐靠近建国,再蹦两下就跳到了建国的身上,接着直接蹦到建国的脸上,也就在这时建国咳了两声虚弱地醒了过来。

小蛤蟆用此法也把葫芦弄醒,就在此时我闻道尚子身上有一种淡淡的清香。这清香应该是尚子身上自带的,和那蛤蟆身上带的气味相似。

难怪尚子中了螳螂毒物也能提前醒过来,原来是她身上的体香救了她。十几个小时前的那场蛤蟆斗,估计就是因为尚子身上的体香,加上尚子特别的声音所以才能制止蛤蟆自相残杀。

我这鼻子闻着尚子身上体香已经收不回来了,越闻越舒服,脑袋一下就像是被醍醐灌顶,为之一振,这精神也就抖擞了起来。起初我可是闻到过尚子的体香的,还不知道有这种功效。当时我总不能夸人家体香清纯好闻吧。

尚子终于不好意思地开口说话:“默默,怎么了,我身上……”

听到尚子说了这句话,才发现自己像个猥琐**,探着鼻子在尚子身上乱闻,急忙收回身子说道:“尚子,你身上有很好闻的香味儿……”

后面的话我差点蹦了出来,还好这脑袋此时好使,赶紧闭住了嘴,不过此时的尚子已经羞得低下头抿住了小嘴。

现在可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得赶紧把葫芦和建国弄清醒,趁早离开这里,晚些时候恐怕那两只螳螂要把我们当晚餐给吃了。

我爬起身子跑到葫芦和建国身旁,把他们的头灯拧亮。葫芦半睁着眼睛迷糊地说话:“默默,咱们是不是进阎王殿受审来了……”

建国一直咳个不停,小蛤蟆已经趴在他口袋里呼呼大睡了,好像它的任务已经完成,就等着它的主人醒过来。过得几分钟,建国就已经能坐立起来,对我说:“默默,我他妈刚才好像做了一场噩梦啊……哎哟……这脑袋……”

葫芦显然已经醒了过来,只是累晕了,半睁开的眼睛一阖上,马上就进入了鼾声如雷的睡梦。这时候可不能让他睡:“葫芦,醒醒,阎王和判官都来了,你还敢在他们面前睡大觉!”

葫芦哎哟一声惊叫,身上装了弹簧似的,一屁股坐了起来揉搓了几下眼睛,喊上胡话:“我葫芦打小没见过阎王,这次怎么着也得看清楚他老人家的脸,在哪儿?在哪儿呢?”

我使劲拍了一下葫芦的脑袋骂道:“谁他娘的都没见过阎王,你还没死呢!”

葫芦总算神思清醒了,往四周瞧了一眼说道:“我操,我葫芦命大,这都没死过去。”

建国一摇二晃扭着像是抽了筋的脖子走了上来说道:“赶紧走吧,要不然咱们就真要归位了!”

在准备离开前我忍不住有往四周看了一眼,一旁的尚子也抬着眼睛观望,然后她指着山洞洞顶吊下来的一个大螵蛸说道:“那是什么?”

我们目光都盯住了那一个水缸大小的螵蛸。螵蛸成一个椭圆形,轮廓很像是一个人。大家把头灯统一射到那团螵蛸上,这时能看得清楚了。

头顶的螵蛸外边还挂着一个军绿色的背包,背包口已经被扯开,露出一件黑漆漆的物件来,这物件很像是考古铲。

尚子哎呀一声惊叫:“旁边还有一个螵蛸!”葫芦和建国赶紧把头灯的光线投到左侧的阴暗处,果然又是一个水缸大小的螵蛸。螵蛸中间裂开好几处口子,像是一个破麻袋吊在了山洞顶上。

我们看得清楚,破烂的螵蛸里藏着一个干尸。干尸头顶顶着一个破背包,背包里的东西已经散落了一些,都是考古上用的器具。

这俱干尸面目狰狞,两排牙齿已经左右错开,似乎死前仍然在挣扎呼救,不过他没能逃脱出来,活活被裹在螵蛸里死去,他的四肢都已经虬曲,和躯干几乎缠到了一块儿。

干尸皮肤成黝黑的颜色,眼珠子都冒出来一截儿,舌头几乎都伸出嘴外,像是咬着一片海带。

我还没来得及理清思路,一旁的尚子啜泣起来,哽咽着说:“终于找到了,这就是爷爷遇难的同事的遗骸!”

尚子指了指干尸散落在一旁的物件,原来是一张工作牌,上面写着“北京考古研究院”。

我问尚子还有其它甄别的东西吗?尚子说如果是爷爷那组考古队,他们手指上应该戴着印有“考古”字样的戒指。

现在我没法看到干尸的手指,无法确定他们食指上是否真的戴有戒指。不过我对于这些考古探险工作者出外考察也有些了解,他们除了工作牌外都要佩戴统一器具以便甄别,很多就戴戒指和项链,可能螵蛸里的两俱尸骨就是野田先生的同事。

我们手里没有任何器具,虽然螵蛸就离我们头顶有四五十公分,但我们根本够不到,还得出去把装备拿进来才能把藏着人的螵蛸拿下来。况且此地不宜久留,我催促了一下大家就往洞口方向赶了。

二十几米的山洞出口有些窄,两侧和头顶都有黑呼呼的窟窿,我想可能是螳螂藏身的巢穴,这类螳螂体型过巨,真出来我们赤手空拳恐怕是打不过的,逃出去再理会。

我们走出了山洞,还好没有螳螂出来害人,当时在这段不长的甬道内行走,确实心都悬到嗓子眼上了。当下看到阳光斜射进来,我们迫不及待就扑到了散落在地上的背包上,同时赶紧将遗落在旁的砍刀重拾在手,这才稍显安心。

大家清点了背包里的装备,然后背到了身上。手电筒,冷焰火等照明用的装备我们收拾仔细,准备进洞走了一回,起码要把那两俱尸骸弄出来。

建国从地上收拾了一小包的冷炭,装在了自己的背包之中。别看炭火只有这么一点了,对于在温湿度走差大的山洞里走还真不能缺了它。

葫芦提醒我说山洞里可能藏着两只大螳螂,问我有没有什么对策。

螳螂是食肉动物,生性残暴,遇到还真不好对付,不过我们已经找到了洞穴,无论如何也要进去看看。此时担心的倒只有尚子了。

尚子看出我的心思,于是先开口说道:“没事,我不怕,这里可能真是类人型部族的藏身之地,我很想作一个全方位的研究,你们放心我能照顾自己的!”尚子说着将牛角小刀掏了出来,对着我们三人笑了笑。

我还想再交代些东西,只听呱呱两声,“私有财产”从建国的口袋里探出脑袋来,学着人一样,伸出长长的舌头舔了一下嘴唇。

我们看到小蛤蟆如此模样笑开了,指着它不知道说什么好。建国撇着脑袋对小蛤蟆说:“你也睡醒了,是不是饿了。我可不知道拿什么东西喂你吃!”

葫芦走上两步说道:“这小东西爱闻香薰儿,给它点一支吧!”

建国赶紧从背包里搜出一支香,点上火,那烟熏缭绕,小蛤蟆几乎瞪大了眼睛盯住了香。建国把香插到口袋里,小蛤蟆一下抱住香梗,像是拣了宝贝一样,惬意地半闭上眼睛,微张着裂嘴吸起烟来。

葫芦冷哼两声说道:这小家伙看来也是烟民,得嘞,咱们也抽根烟,钻钻这山洞吧……

第壹零零肆章 第三只脚

标准的喀斯特熔岩山洞,洞内除了我们打出的洞口和吊着螵蛸的地方稍显平整外,其余各处都是石笋林立,视线一下就被阻隔,看不到别的地方。

葫芦手脚麻利,两刀就把头顶上的螵蛸团给卸了下来。螵蛸里裹着两俱尸骸。我们用砍刀把螵蛸丝挑断,两俱干尸突然身子一挺,笔直地躺开了。这么说来,这两俱干尸身体肌肉皮肤还有弹性。

我戴上手套翻了一下他们扭曲的手臂,在食指上都戴着戒指,戒指上果然就印着“考古”两个字。另外两俱尸骸身上都有工作牌,上面的字迹有些模糊,可能是被螳螂的体液侵袭腐烂了。

把工作牌上沾着的粘稠液体和灰尘扫去,还能辨别出来工作牌上写的名字,当然也只能辨别出个把字了。

尚子从自己的小挎包中取去一张塑封的白纸,上面写着的是野田先生遇难同事的名单,核对了一下确定两俱尸骸上的名字有一到两个字对的上。这两俱尸骸无疑就是野田先生同事的遗骸。

这两俱干尸我们不能随身带着,得想办法把他们带出去,起码别放在山洞里。我吩咐葫芦和建国把尸骸弄到山洞外,等回来再想办法把尸骸带回昆明,带到他们亲人的身边。葫芦和建国一人扛了一俱尸骸走出山洞。

过得个把小时葫芦和建国才回到山洞内和我们汇合。我问道:“尸体放妥当了没有?”

葫芦向来不待见这些死尸,冷冷地说道:“放心,我们找了干净的瓮棺把两俱尸骸装了进去,还小小的埋了一番,绝对不会让野兽叼走的!”

建国在一旁小心说道:“默默,我怎么感觉像是自投罗网啊,咱们真要寻找那魑族部落遗址?”

我说瘗字文和魑族部落多少都和我们身上的诅咒有所联系,不找出这个谜团恐怕余生难安,还有梁彩儿。这山洞恐怕就是魑族巢穴。

葫芦拍拍建国的肩膀说道:“建国兄,咱们趟了这么多的机关地雷还怕这山洞?说出去得多少同行笑掉大牙的!”

“哼,两兄弟,我好歹有那么点的血性,这世界太让我怀疑了,所以我心头痒痒,非找到这魑族部落不可。说吧,该怎么办,我建国豁出去了!”

建国慷慨激昂表了态,我这领队不说点什么好像也说过不去,于是开口说道:“这才叫有种,咱们就是找死都费劲的人,专吃这口饭的,一个鸟山洞,管它住着什么东西,就算是阎王爷的后花园,我默默也得把它搅个天翻地覆!”

尚子听我们说了半天,终于开口说话了:“我们进入这段深渊有七八天了,不知道离那梅里雪山还有多少的距离!”

这一点我早就料到了,我们现在离那梅里雪山最多有五六十公里的路程了。现在既然碰到了这么一处诡异的地方不探寻一遍也说不过去。

尚子明白我的意思,接着她把她对这段山洞的了解作了阐述。尚子说我们现在所处螵蛸吊尸的山洞,四周有明显雕凿的痕迹。别看石笋林立,其实每个石笋上都有人为的痕迹……

我们接着在昏暗的光线下连续走了两天的路程,这段山洞虽然奇形怪状,但都没有发现值得研究的地方,也没有什么鬼怪出来闹腾,这倒让我们有些失望还有些许的怀疑,好像是故意让我们往山洞深处走的。

按理说这样封闭的山洞应该是非常诡异的,何故连只小虫子都没见着,那两只螳螂把我们丢到山洞里就不见了踪影,当真奇怪得紧,不过我想我们此时才算到了山洞里危险的地方。

此时抬头看山洞顶部,谈不上平整,上面有很多人头大小的窟窿,有的窟窿上还有被磨平的痕迹。最主要是在林立的石笋下有一条蜿蜒的台阶。我们此时就站在台阶下作研究。

石阶肯定是被人工休整过的,凿痕虽然模糊,但其中蕴含的历史底蕴足可以把我们的思绪带到那远古的年代。

尚子用毛刷清理出两层台阶叫我们过去看看,顺便给我们介绍了她得出的结论:“你们看,台阶上有明显的凹槽,这些凹槽应该是有人长期走动才磨出了凹陷的痕迹!”

建国伸手摸摸那些被磨出的脚印,陷入了沉思,过得一阵才说道:“这些脚印很大,比我们平常人大了将近三分之一!”

葫芦插话:“难道是大脚怪?”

我说这里曾经有什么东西走过暂时还不好确定,脚掌这么大也在人类正常的足迹范围之内。如果真的是魑族人,那这脚印就再合理不过了。我们在龙洞内见过魑族人的尸骸,它们平均身高就在三米左右,和这么大的脚印也对得上号。

尚子接着分析:我觉得他们在来回搬运东西,从足迹上看脚跟和脚尖有重合的地方,你们看第一和第二层台阶的脚印,磨出来的痕迹大致成个往中间凹陷进去的椭圆形。

葫芦看不出什么名堂,跟尚子要了一把毛刷,逐一把上面十几层台阶的脚印全部清扫出来。我们顺着台阶看了上去,台阶上留下的印记很有节奏,一看便是左右脚轮流移动攀爬上去和下来的。

我走上高台看了一眼,发现有几处很特别的地方,如果这些明显的印记真是长时间走动留下的,那么他们应该是有三条腿才对。

我把我的想法说了一遍,大家陷入了沉思当中,甚至我们已经感觉有些不安和恐惧。长三条腿的人,那太不可思议了,足够让我们吓他娘的一回的。真在大街上见到这么一个长三只脚的人恐怕也会被吓得拔腿就跑。

葫芦骂道:“操他爷爷的,奇形怪状的人都他娘的住地下的,真出来恐怕我葫芦真会被吓得东倒西歪的!”

建国神思飘忽了一下,回神说道:“不知道你们见过四臂两足三目的佛卷没有,我曾经在书上看过一次!”

听建国这么一说,我似乎也有点印象,我说道:“你是说俄国探险家科兹洛夫从黑水城盗掘出去的那副佛卷?

建国点点头说道:“长三足的人很少见,除非是变异的,可能那佛卷画像是西夏人臆测给画出来的,不足为信!”

佛卷我看过,一眼看上去很古怪,甚至觉得无比的恐怖,不过就算是佛家画像,如果没有事实根据怕也很难作出如此诡异的画像来,当然也并不能说明世间就真有长那般模样的人。要说我们在龙洞内见到的魑族尸骸,它们除了手足均长外,的确是有三目的。

我在新疆当兵那四年,首长曾经派我去过三道海子执行任务,在山谷里我就见过独目人石像。三道海子论地域范围,其实和西夏国黑水城相去甚远,到底独目石像和黑水城出土的三目佛卷有什么联系,两者又和我们现在所见到的三足脚印有什么联系,难道这三个地方曾经都存在过魑族部落?

正在我们热烈讨论这这一话题之际,只听爬到台阶最高层的葫芦大叫:“默默,过来看看,有骷髅!”

我们听到葫芦喊叫,三步并两步爬到台阶最顶处,原来这段印满三足脚印的石阶成“凸”字形,很像是一座拱桥。在另一侧排列下去的台阶第三层趴着一俱骷髅架子。

这尸骸肉身已经完全腐烂,风化腐朽的两层衣服已经破烂不堪,不过从他的帽子和肩章,胸章上可以看出是什么人。

我说:“怎么是二战时期的德国士兵的装束!”

大家都惊讶不已,这山洞还有德国人进来过,那他们究竟来这寻找什么。

葫芦叼着根**烟说道:“真他妈的神奇了,还有二战德国兵闯到这里来了,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

尚子抿住小嘴思考了半天,终于开口说话了:“会不会是地球轴心?”

葫芦皱起眉头连问什么是地球轴心,建国说地球轴心是和中国西藏有联系的。

尚子说的地球轴心我也略有听说。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后,希特勒于1938年和1943年两次秘密派纳粹党卫军头子希姆莱深入西藏,寻找日耳曼民族的祖先,也就是传说中的亚特兰蒂斯神族。其中最为要紧的就是寻找能改变时间,甚至创造超十一维空间的“地球轴心”。

1945年苏联军队攻陷柏林,在德国帝国大厦的地下室里就发现了被枪杀的西藏喇嘛,这是纳粹二战中留给世人的难解之谜。

尚子疑惑的问道:“如果这些事联系到一起,那魑族人会不会是亚特兰蒂斯神族的人!”

听完尚子这一席话,我和葫芦,建国几乎为之震惊,我们三个提心吊胆做个“薨宇地官”居然还和世界最为神秘的“地球轴心”扯到一块儿了?

我想这几件事估计是扯不上半点关系的,不过作为半个盗墓贼的我们来说,在龙洞确实见到长三目的魑族人尸骸,这一切让我们无法完全相信这个世界。

我们有将近十分钟的时间完全陷入沉思,光凭借所见所闻联系到一起的怪异事端,足以让我们迷惑一阵的。

我赶紧收回神思,蹲下身子仔细观察这俱差不多变成化石的二战德国士兵。此地离西藏没有多远的距离了,梅里雪山,香格里拉,翻过昆仑山山口就进入了西藏地界,这德国士兵如果是希特勒派来寻找地球轴心的,那来到梅里雪山附近也有可能。

这俱德国士兵装束的尸骸面部朝下,不过脖子挺立,整个脑袋稍微往后回偏,目光似乎在瞧向他身后深不见尽头的黑暗洞穴,他的两条腿一条伸得笔直,一条弯曲,似乎是在挣扎往石阶上攀爬,那他后面究竟有什么东西在追赶?而他为何又在这一秒钟就定格死在了这里?

从二战德国士兵死去的姿势上看,可以得出结论,山洞深处可能住着可能伤人害命,甚至吃人的东西。在这一刻,我心底下的定论是,这山洞住的可能就是生活在地下的魑族人。不过我随即反应过来,我这结论下的有些草率。

葫芦看了一阵,蹲下身子将二战德国士兵的肩章,胸章都摘了下来,装到自己的背包里,乐得跟吃了蜂蜜似的说道:“别看这些章小,其实很值钱的,少说能卖个几千块钱,哈哈,这他娘的轻松搞定好几千块钱,万元户从此也有我葫芦的名号了!”

我和建国可不稀罕这些东西,再发现个像龙洞内的魑族墓葬群,这小小的万元户都不好意思说出口了。这时候得用“壮志凌云”形容我们此时的豪情。

不过我这豪情很快就被发现的遗迹所掩盖。整条石拱桥一样排列的石阶脚印很有规律。隔两层台阶第一次出现第三只脚,接着隔三层台阶第二次出现第三只脚,到第三次出现第三只脚,台阶又只隔了两层,以此类推,到石阶最高处时第三只脚出现刚好隔了两层,每边的台阶居然都是一百九十九层。

从石阶顶部往另一面斜铺下去的台阶和我们所发现的这边刚好相反,出现第三只脚印的阶梯层数分别就为三二三二……连续重复数十次到底部以隔层“三”结束。

建国说会不会是第三只脚根本不存在,只是有人在这里经过时不小心才迈错了步子,所以才有了第三只脚。

从脚印上看,建国所说的情形不可能发生,因为从整个石阶留下的脚印上看,它们是很有规律布置的,并且除了第三只脚印外,每层阶梯都只有两个脚印,再有,石阶顶部两侧出现第三只脚印的布置是一致的,甚至分毫不差,平常人走路一般都是左右轮流迈步出去的,如果按照这石阶上的脚印走几乎是不可能,走两步估计就已经摔倒了。

另外还有一点,每层石阶的高度都在六十公分上下,所以每层都有两个脚印,前面的石阶左边深右边浅,背面却是左边浅,右边深,第三只脚印一边在左侧,一边在右侧,这就说明他们在走上石阶时,在每层石阶都要停顿一次,所以她的第三只脚就必须存在,要不然就算玩耍也不会走出这样的第三个脚印。

我们研究了半天也没得出什么关键性的结论,弄得葫芦嚷道:“咱们现在是找银子的嘛,关这破脚印什么事,咱们还是往里面看看去吧!”

我理理思绪说道:“葫芦不是我们不想走,是没路可走!”

葫芦,建国和尚子站直了身子投来诧异的眼光,葫芦问道:“就这么短的石阶走不出去,开什么国际玩笑,我葫芦这两腿长在身上还没瘸了呢!”

“你不信,你试试,你能走出去,我就叫你声大爷!”

葫芦瞪大了眼睛仔细看了这往两边低的石阶,摸不着头脑,似乎不相信我说的这些。一旁的建国急得问道:“什么情况,这还能走不出去吗?”

葫芦骂了一声“我就不信这个邪了”,收起砍刀,连蹦带跳要在一百九十九层石阶上找出路。

一百九十九层石阶直线长度超过三百米,只是它布置得很有讲究,好像是螺旋而上的悬环梯子,其中还有每层的梯檐遮住一部分光线,所以当我们在上面走动时,觉得一层的台阶又被光线划分出明暗的两条板。

我们站在最高的石阶处观看着葫芦走动,此时葫芦速度明显慢了下来,而且整个身子几乎往右偏斜,走下两个石阶后身子又往左斜,很快他就停下脚步,伸着脖子探向无边黑际的山洞底部。

这石阶是在石笋丛中蜿蜒的,如果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有这么一排石阶,更不会走到此处来。

葫芦已经到了最下层,我们看见它的头灯只有一个小白点了。小白点继续往前走,一样急速陷下去的节奏,但光点又好像往上走了一截儿。

最后小白点一蹿,往我们站立的方向急速奔来,过了几分钟白点越来越大,直到看到葫芦的身影。

葫芦冲破黑暗,连滚带爬,脸色都吓绿了,喘着粗气在石阶上拼命地往上爬,最后爬到我们脚下的一层石阶上,躺了下去,接着哗啦就拔刀出鞘对着黑暗戳了两下,这才冒话:“他妈的见鬼了!”

我蹲下身子拍拍葫芦的肩膀说道:“怎么样我的葫大爷,走出去了没有?”

葫芦没看我,斜靠在石阶上惊魂未定地甩了两下头骂道:“真他奶奶的见鬼了,我葫芦数着步数下去的,明明数了一百九十九下,以为下到底部了,他奶奶的居然还有石阶可走。我葫芦想啊,不至于吧,所以接着再走,你们猜怎么着,他二大爷的居然看到你们在我前面看着我呢。我葫芦胆子大啊,不信这个邪嘛,不过害怕了嘛,往后就跑了嘛,你们又在这地方冒出来了,你们说这不是见鬼了吗!”

我对着葫芦说道:“没事吧你,葫大爷,起来走两步看看!”

葫芦喘着气猛咽两口口水紧张地说道:“没事,没事,等下嘛,刚跑的太快,魂没跟上!”

一旁的建国伸手揪住葫芦的衣领,把葫芦提了上来,葫芦看到我们又是一惊一乍的抖了下身子煞有其事地说道:“默默,这石台下面还有你们三个的魂魄在那傻站着呢,赶紧去叫回来,丢了魂可不是什么好事!”

建国骂道:“我们没你那本事魂丢了都不知道。你开的什么火星玩笑,我们就没离开这地方,你怕是见鬼了吧!”

葫芦定了下神,似乎在琢磨,最后也只能接着再骂了:“建国兄,你不信你去试试,保证你脸都给吓绿了,你敢去,我就叫你声大爷!”

建国也拿出不信邪的姿势,冷哼两声说道:“这大爷你叫定了,我去走上一圈!”

我伸手拦住说道:“建国别去了,你一样得连蹦带跳滚回来!”

建国嚷道:“笑话,老子会比这胖子还没脑子吗,看我表演吧!”建国说完叼上烟,扛着砍刀一跳一跳的蹦了下去。

过得**分钟,和葫芦一样的情形发生了,冲破黑暗的建国果然吓得脸都绿了,跌跌撞撞爬了上来,也喘着嘶哑的气跌爬在我们脚下的石阶上,然后抬眼看了我们一眼,一惊一乍的也说:“哎哟,你们三个怎么又跑这地方来了,我建国明明见到你们是在前面的嘛!”

不知道尚子是不是觉得很好玩,居然对我说:“要不,我去试试!”

我说都别试了,看不清楚情况,谁都别想走出去,我去走也一样的效果,准在前面看到你们三个傻呼呼地站在那。

葫芦大叫:我们他妈的都分身了,哪个才是我真正的葫芦啊……

第壹零零伍章 台阶

之前在深渊窄道里奔跑,我和尚子看到很微妙的老妇人追逐着我们,还有尚子的眼睛突然通体变白,看到溪潭中比实际个体还大的螵蛸,或许经过这里我可以找到合理的解释了,不过得想办法先走出这一百九十九层台阶。

葫芦和建国抢着把一壶的水喝干,又喝了几口酒压压惊,这才缓过神来。我和尚子也坐在台阶上摇着搭到一起的双脚思考着。

尚子瞧了我一眼问道:“默默,你想到办法了吗?”我摇摇头表示目前还没想到办法。因为我也不知道是哪层台阶上有问题。

建国问了一个很有见地的问题,他说我们走上来的时候怎么就没出现这个问题,等往回走才发现走不回去了,要不直接往深洞里走试试看。

我说还好咱们没继续顺着斜铺下去的台阶往山洞深处走,要不然可就真迷失在这地方了,你们看看那二战德国士兵,他就是看到后面有自己的“魂魄”追着自己跑,所以吓死在了这里,我们真往前走,效果是一样的,可能会更糟糕,因为前面这斜梯是以第三只脚出现的隔层“二”结束,而往山洞深处最底下第三只脚出现是以隔层“三”结束的,更加的复杂。

这里的布置特别的诡异,能迷惑人的眼睛,所以从前路一直走到我们现在所站的位置就应该思考一下了,如果我发现的晚了些,真顺着石阶继续往山洞深处走那就真是送死了。

到了现在我也找不到破解之法,不过很明显,问题就出在第三只脚上。为了实地考察,吸收经验,我默默还得亲自走上一走,尝尝吓得脸都绿了是什么滋味。

我让葫芦他们三人呆在原地别到处乱走,取了一把手电筒就顺着石阶跳了下去。

每跳下去一层我都小心数了一遍,同时留意石阶两侧山石石笋的变化。这些孤立矗立在石阶两侧的石笋高低粗细不一,黑暗的空隙之间像是有什么物件正窥视着闯入这地方的人。我小心把光束射向石笋后观察了一些,其实并没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存在。

等我下到第九十九层,回头看了一下站在石阶高处的葫芦等人,他们头灯散发出来的也仅仅是那一抹小小的光环了,我回头想继续往下边走,这才发现这第一百零一层石阶很诡异,左侧刚好有一个第三只脚的脚印。

石阶宽度都在三十五公分上下,第一百零一层的石阶宽度有一米左右,第三只脚印在左侧,明显和其他层的第三只脚的脚印不在同一条直线上。

再看石阶右侧,很奇怪,有一条成波浪线的小台阶,宽度却只有十公分左右;左侧的情况也一样,这里就冒出了三条台阶了,它们很巧妙的掞铺开,在第一百零一层台阶上又重合,接着再分开。

这三层台阶有明显的高差,就像是一根弯曲的钢管被两条错开的钢绳环绕,如果懂得美术绘画,那这三条台阶就是一面三维空间,平常人走上去肯定会迷糊,因为人是在一个平面里行走的,视野却可能是立体的。

这段台阶有上升的趋势,也有低沉下陷的动态感,看来这几百米的台阶是以恰当的缓和坡度抬高和下降的,如果在光线充足的情况下应该是波浪线条铺到最上层。

在水平视线内高处的部分应该和台阶最高层在六十度的仰视视线之内。更为神奇的是在高处的部分,在对面的黑暗的洞壁上有水渗透。水在幽暗的环境中顺着几乎成三十度的洞壁上流淌,遇到光线就会形成九十度的光影投射。

如果我推断准确,在第一百二十九层台阶就应该会见到台阶最高层处站着的葫芦他们的身影,不过他们站立的位置顺序应该是反着的。

我加快脚步,数着台阶的层数跳到第一百二十九层,果然在对面就出现了模糊的葫芦他们的身影。

我得了要领,照这么算,无论你怎么走都无法走出去,因为台阶在地一百九十九层又多出了很不容易察觉的第“一”层台阶,那就真的走个没完没了了。台阶第一百九十九和第一层是连接在一起的,挑错了“一百九十九”和“一”,那就等于在一个圆上来回走动,起点和终点自然就无法确定了。

此时我已经站在了第一百九十九层台阶上,再迈一步就是第一层了,走上去会和原来的方向一致,只是绕个大圈子重新回到正路上而已,往前走可以到台阶顶层,调头回去也可以到台阶的最高处。难怪葫芦走到第一百九十九层还有台阶可走。

说得明白些,其实这段台阶的形状应该是平面的椭圆形,而且是“8”字形,两头以三十度的姿势向两边翘高起来,这种角度配合上明暗出现的光线,就形成了螺旋向上的动态感,如果不注意观察很难察觉得到。现在我可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只管点上烟,不紧不慢的走回到最高层。

葫芦他们站在那翘首以盼,见我回来,急忙跳下两层台阶迎接我的回归。

葫芦扶着我说:“许连长,辛苦了,辛苦了,没事,没事,反正脸被吓绿的不止你一个,怎么样,效果怎么样?”

我哈哈哈大笑,然后戛然而止,装出痛苦的表情,无精打采地说道:“哎!我们的魂都丢在山洞里了,咱们出不去了,等着疯死在这里吧!”

听我这么一说,葫芦他们三人几乎都摆出了绝望的神情,一个接一个叹了几声气。

尚子坐在我身边,勉强挤出笑容说道:“肯定能出得去,路都是人走出来的。“

葫芦凑了上来接着说:“默默,要不你用《盗鬼经卷》算算什么气,什么脉什么的,就知道缺口在什么地方了嘛!”

“嗯哼,这里气脉相同,怎么算?不过我默默会带你们出去的!”

建国问:“你不是说出不去了吗?”

我拍拍胸脯大声说道:“我这叫活跃气氛懂不?”

这回葫芦和建国同时骂道了一个字:“靠!”,接着建国继续教育我:“默默,你好歹是当过连长的人,怎么就不学好,专骗人呢!”,再接着轮到葫芦叫骂:“默默,你吃了假药了你,我葫芦没见过你开这种玩笑。”最后尚子似乎也有话要说,当我眼光投向她,尚子小嘴一动,用鄙视的眼光叮了我一下,可爱地冒了一个字出来---靠!

我说我这时候是不是该虚心接受教育,诚恳道歉,再好好务实工作,把你们带出去?

葫芦嚷道:“大爷的,赶紧吧你,到底怎么走,说清楚!”

我将烟蒂丢在地上踩熄说:“我这么**的一号人,可不敢在你们这些聪明人面前阐述科学知识。得嘞,兄弟们跟着我走,别掉队了,要不然还得绿着脸滚回到这里!”

我们稍微检查了装备,在我默默的带领下准备一起去走这一百九十九层螺旋石台。

话说大家边走边跳,这回尚子,葫芦,和建国的脸都一直是绿着的,甚至像是眼神不好使似的,东看看西瞧瞧,然后就都战战兢兢地跟在我身边,我此时还数着那石阶层数。

走了十二三分钟,大家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谁都没敢再随便迈出步子,这时尚子很认真地对我说:“一百九十九!”说完,那漂亮的眼睛巴眨了两下,等我回复。

葫芦微张着嘴巴说道:“啊?一百九十九了,我忘记还要数数了,不好意思!”

建国急切地跟着说道:“默默,没骗你,真的一百九十九了!”

葫芦伸着脑袋往前一瞧,又看到蜿蜒的台阶,这下又轮到他叫嚷了:“操,数我个鬼蛋,一百九十九了还他妈的有台阶。真见鬼了,阎王老儿摆明了不给咱们台阶下嘛!”

我说:“谁不给咱台阶下,一板砖给他敲晕了!”

建国急得无可奈何:“这阎王究竟怎么得罪你们了,有事没事拉他进来说事。他可是二大爷,谁惹谁见他!”建国说的有学问,估计以后得管阎王叫“二大爷”了。

尚子盯了我们一眼,撇撇嘴说道:“求你们了,先走出这里再说,好吗,拜托,啊哩嘎哆!”

我们三人听的尚子委屈求人,只好收回本来的猥琐表情,这时该是我布置的时候了。

我当时是很认真的这么说的:“你们看,这里是终点,也是始点,这台阶是首尾相连的悬环梯,不是‘二大爷’不给我们台阶下,是我们就没把‘二大爷’放眼里,直接就蹦到始点接着再走,就这么简单,和‘二大爷’扯不到半毛钱的关系!”

当我话音落全那秒钟,尚子噗嗤!一声遮着嘴笑了,一旁的建国不服气地摆摆手说:“去你二大爷的!”

葫芦挠着脑袋说:“这是很简单啊,问题是这么简单我也不知道该往哪边滚的嘛。”

这时尚子指着对面喊:“怎么回事啊,我们还站在那边的!”不知道尚子是不是也被吓糊涂了,这时候见到洞壁上的影子居然说是我们。这关系复杂了,我急忙对尚子说:“别怕,他们是假的,我们才是真的!”尚子哦了一声,又陷入沉思,最后一惊一乍地说道:“哈,明白了,是我们的投影,不信你们把灯关了,那影子就消失了!”

建国晃着脑袋说:“弄了半天,小妹一句话就搞定了,科学不是说三言两语解释不清楚的吗,不科学,不科学!”

葫芦哎呀一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说道:“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瞧我蠢的像上了年纪的老大爷一样!”

我说:“你们把灯关了,那影子依然存在,不信你们试试,那就是咱们的影子、魂魄被钉在了那里!”

葫芦他们不相信,急忙去拧头灯,我首先就把手电筒拧关了,一秒钟之内四周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时间不等人,赶紧趁黑在葫芦和建国的屁股上踹了一脚,同时牵上尚子的手跳了出去。那一秒钟又是尚子的惊叫呼喊声,又是建国的“私有财产”的呱呱声,还有葫芦建国的叫骂声:“啊!是谁二大爷踹的我,混蛋……”

我的手一直牵着尚子的手,此时感觉尚子全身还在抖,心跳的扑通声我都能听得清楚,不远处的葫芦和建国还在叫骂:“默默,是不是你踹的我们!”,“有手右脚,你废什么劲踢我们啊!”……

这两货知道我故意踹的他们估计会把我骂惨了,只好假装躺倒拿出厚脸皮应对:“哎哟,谁踹的我啊?……开灯……开灯……疼死我了……快开灯……”

噼啪声响起,拧开关的声音。黑暗中被对面建国的头灯一照,两眼直冒黑,半天才恢复正常。

建国跑了上来急切地问道:“默默,你没事吧,刚才是谁踢的我们?”说着把目光投向身后,想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暗处蹦了我们一屁股。

葫芦挠着屁股站起身来,看了看周围,高兴得结巴了:“哈……哈哈……真从那……那鬼地方……逃……他妈的逃出来了!”

我一旁的尚子现在正用无辜的表情打量着我们,没说话,但我知道她在说:“怎么回事?”

我说刚才肯定有什么东西趁我们关灯出来踢了我们,踢的够准的,就对这屁股踹,别说了,咱们赶紧往山洞深处瞧瞧去。此时我强忍着,千万别笑出声来,估计这次我默默也能瞒天过海,没人会知道是我踹了他们的屁股。

尚子一直没说话,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葫芦看,而一旁的建国也张着嘴巴傻站着看葫芦,我心想怎么都傻了,是不是刚才从台阶上滚下来摔坏了脑子或者还惊魂未定。

我正想开口,扫了葫芦一眼,他正在那整理他的背包,过了一会儿,朝我们看了看,说道:“他娘的终于滚出来了,走吧,继续找宝贝去!”

“别过来!”我们三人几乎同时说了这三个字。

葫芦听我们言语激烈,似乎感觉到不对劲,微微挺直了身子,这才小心地说道:“我能问为什么吗?”

“别问!”我们又是异口同声。

葫芦咽下一口口水,眼珠子左右晃了几下又说:“能告诉我要怎么做吗?”

“别动!”我看我们此时默契到脑袋智商全部一样的级别了,说话都是统一的。

葫芦双手摊开接着再问:“谁能告诉我怎么回事吗?”

我清清嗓子,指着葫芦的身后,对葫芦说道:“你后面……你动一下,就得和‘二大爷’聊天去了!”

听了我这话,葫芦说话也直截了当起来,就冒了两个字出来回复我:“真的?”

一旁的建国猛咽口水说道:“葫芦,你要相信组织啊!”

尚子使劲点头:“嗯嗯,对,对,葫芦哥哥,你要相信我们啊,真的!”

葫芦接着再问:“组织上有何决策?”

“全力营救!”这是我和建国异口同声的声音。

葫芦还想接着没完没了的继续问下去,我们也做好了没完没了回答问题的打算,还好尚子委婉地先开口说了:“葫芦哥哥,别问,别动!”

这时候建国的“私有财产”跳到建国的肩膀上,呱个不停,同时我们就闻到了一股奇香的气味,那气味和尚子的体香几乎一样,不过这小蛤蟆身上的香气更浓烈。

突来的变故使得我们措手不及,葫芦身后其实是一只黑色躯干的大螳螂。

我急忙大喊:“葫芦快躲!”

葫芦会意,也不不知道他身后是什么东西,迅速将脑袋一矮,就地一滚,在起身的刹那同时朝后面递了一刀出去。

我把尚子推到边上,拔刀出鞘迎着黑螳螂劈砍出一刀,建国随即就到,蹦起身子当空就甩出了两刀。

螳螂身上有硬甲壳,刀子不管用,得在它的腹部动手才行。不过我们根本就没办法再靠近它,何谈钻到它腹部底下去。螳螂的一对带刺前肢可是会要人命的。

没几分钟我们就败下阵来,连连后退,此时我们也只有逃命的份了。

正当我们被打得屁滚尿流无处安身之时,只听尚子突然大声叫唤:“我们怎么还在这里?”

我稍用余光打探了一下,他奶奶的我们居然身在台阶的最高层。我们的确就在台阶上和黑体螳螂纠斗在一起,我们怎么还没从台阶上滚出去?

葫芦和建国肯定也看到眼前的景象,建国首先开腔:“怎么回事,刚才我们不是从这台阶上出去了吗,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又齐刷刷回到这鬼地方来了。”

葫芦此时抱着一条螳螂的后退,伸着刀子就去捅螳螂的腹部。我急忙喝住:“葫芦,螳螂的腹部有黑气的,你放出来咱们又得晕过去!”

葫芦大吼一声:“我才懒得捅它肚皮呢,老子是想爬到它身上尝尝骑螳螂的滋味,顺便削了它的脑袋!”

尚子躲在一棵石柱后给我打着手电筒,要不然我可就被葫芦和建国摇晃的头灯晃瞎了眼睛。不过这光线还是很弱,我们此是的背包早被甩落在地上,尚子赶紧从她的小挎包里搜出一枚冷焰火,拧开盖子就打着了,接着她把冷焰火扔向半空,落下时就掉落在一根石柱上,光线立马亮开了。

背包遗落,肩头上跨着的登山绳可没丢,看来得用绳子把这螳螂弄翻。

我和建国躲避过螳螂扎下来的带刺前肢,绕个身子,蹬地一跳就骑马到了螳螂的背部,葫芦已经趴在上面,抖得双脸颊的肥肉跟着乱蹦。

建国丢了砍刀,骑在螳螂的细腰处,双腿夹紧,脱下外套,然后一个纵身,直接跳了过来,用他的外套一下包住螳螂的头部,身子一坠,一甩,直接把螳螂按倒。

螳螂的前肢摆动,划到一下建国可能就重伤,我卯足了劲,对准螳螂前肢的关节砍了一刀,螳螂吃疼,挣扎着想翻起身子,葫芦见状,跳了下来,直接用绳子勒住螳螂的脖子往后一拉,螳螂吱吱叫了几声。

我们就只有一起把螳螂按住,以防它的前肢再来攻击。在它没挣扎起来前,我狠狠在它的前肢关节处砍了十几刀,直到把螳螂的两支前肢砍得跟一根木棍一样才提刀去敲螳螂的脑袋。

葫芦大喊:“默默,它脑袋硬的跟铁似的,你敲我个毛线敲,拣软的地方打啊!”

我敲上瘾了,没打算停手,我说:“老子是打铁的,看它能硬到什么时候!”

建国抱着一颗螳螂脑袋,被甩得“东奔西跑”,就是不松手,此时冒出话来:“葫芦,你到底会不会骑马啊,操,拉住啊!”

葫芦加紧勒绳子,用力过大,脸部都变了形,嘴里却还叫骂:“他娘的,谁见我骑的是马了,我葫芦现在明明是骑螳螂,谁二大爷的也没骑过螳螂。”

我们力气快没了,不过这螳螂精力也有枯竭的时候,它再能耐,顶多就一只昆虫,我到要看看谁耗得过谁。

呼喊声此起彼伏,这么安静沉寂的山洞千年难得有如此热闹,我们边打边骂。当时我几乎是机械地用砍刀敲着螳螂的脑袋,不说敲成肉饼,起码敲得它头晕。不过这也不是办法。

很快,葫芦骑在螳螂身上,扯着“缰绳”往后拉,身子都往后仰了出去,而建国把整个螳螂的脑袋全抱在他的怀里,死死扭住。我看螳螂的脖子都被拉长了一截儿,趁此时机,跳起来,一刀就砍到螳螂细长的脖子上。

螳螂身首异处,葫芦从螳螂身上滚了下去,建国抱着螳螂脑袋被甩出去好几米,我被螳螂最后挣扎甩出来的后肢打得在地上滚了好几圈,不过螳螂也就此死了,就在此时那冷焰火一并熄灭。

我们三人滚了一地,爬到一处,葫芦还没忘记他惯有的本性,说道:“一炷香搞定,厉害吧!”

我和建国没气说话了,除了点头没其他方式表达了。尚子从石柱后小心地走了过来,问道:“螳螂死了吗?”

建国勉强说话:“你瞧瞧吧,它脑袋还被我抱着呢,身首异处,肯定和‘二大爷’叙旧去了!”

这螳螂是搞定了,问题是我们怎么还在这**阵里啊,刚才不是明明出去了吗……

第壹零陆章 枪械

家疲惫地站起身子,葫芦和建国把脑袋上的头盔戴正,喘着气不知道怎么面对这鬼台阶了。

葫芦说这地方走进来就像做了个梦一样,在被踹了一屁股之后就走出去了,可现在就动了那么一个步子,又他娘的回到这地方来了,究竟怎么滚过来的都不知道。

建国平时不发牢骚,现在他提升水平,不紧不慢将砍刀拣回来才说上话来:“刚才白踹了,现在要出去不知道谁他娘的再帮踹了,真就见鬼了。老子的屁股还疼着呢!”

葫芦最不信鬼神,此时居然问我说:“默默,被鬼踹了屁股不会留后遗症吧!”

我说:“都别惦记屁股被鬼踹这件事了,赶紧他妈的找地方走吧!”

“刚才的事怎么算,难不成还得再跳一遍,跳出去又得滚回来,可不能用刚才的方法了!”建国喘着气说了一句。

尚子收拾着地上散落的背包一直没说话,我走上前去问道:“月莹,你没事吧?”

尚子回答:“我没事,就是觉得奇怪,刚才这面的台阶只有一个二战德国士兵的,现在怎么有好多啊!”

听尚子这么一说,我们三人急忙伸着脑袋去看,还真他娘的趴了七八俱二战德国士兵的尸骸,这绝对能把人的脑袋一下给打乱弄迷糊,都不敢相信这世界了,此时我都在心说:“操他奶奶的见鬼了!”

一旁的葫芦傻傻地问道:“默默,咱们没集体做梦吧,你扇我两巴掌试试,看疼不疼,我怎么这么怀疑这个世界呢,难道真的来到地府,和‘二大爷’聊天来了,我总觉得……”

啪!我直接扇了葫芦一耳光,这时候还跟老子犯晕乎,我能不出手吗?况且是他本人让我打的。

葫芦捂着脸颊,疼得双眼转上泪花,冒腔说道:“默默,叫你打你还真打啊,咋这么老实嘛?”

我没好气地骂道:“疼不疼,还他娘的集体做梦不?”

尚子在我们吵闹的时候通常就躲到边上看热闹的,这妮子现在看到二战德国士兵躺在那就上去研究,想从尸体身上找到点线索。不过,她好奇心重了一些,碰了不该碰的东西,接着就是一连串的噼里啪啦的响声,还有尚子尖尖的长长的尖叫声,我们三人吓得抱着脑袋全趴在了地上。尚子怎么就拿着人家的冲锋枪乱扫射呢……

弹夹里的子弹被尚子打完了,我耳朵里还叮叮只响,这还有枪。葫芦一听到枪声,立马立起了身子,从尚子的手里抢过枪来抚摸一阵,脸都不觉得疼了,跟见到宝贝似的乐开了花:“哇操,默默,好家伙,好久没摸枪了,太他妈趁手了……哎呀,这还有一把……默默,建国快来拣枪……”

我和建国抢上两步,从尸骸附近拣了一把冲锋枪,弹夹里子弹装满的,当时那真是像见到了一箱子的黄金那般的高兴。

尚子此时抬着一把手枪观看,我真怕她又走火,急忙走上去说道:“月莹,女娃娃家不适合玩这个!”

尚子咯咯笑了笑说道:“这手枪好看,这归我了,防身用,等探险结束,再交给组织保管!”

建国走了过来说道:“小妹,你会用枪吗?”

“不会啊,你教我!”

建国接过尚子手里的手枪,试了一下,保险完全伸缩自如,子弹上堂灵当,是把好枪,建国说:“让默默教你,我还得拣两把去!”

建国把手枪递给我,我一瞧还真是好货:“德国西格-绍尔公司生产的半自动手枪m38h:内置击锤;双动扳机;单柱弹匣;62毫米口径;171毫米枪身;枪重72千克;弹匣容弹8发”

尚子听我介绍这把手枪,乐得嘴都合不拢了,不过我得先教她怎么开枪。在这种地方走,有枪那就好办得多了,防身绝对保险,不过之前怎么就没见这地方有这么多尸骸和枪呢?

葫芦身上背了两把步枪走到我面前,利索地拉了几下枪栓,保险,嘴里叼着香烟说道:“赫克勒科赫g3突击步枪,都是好货!”

建国嘴里也叼着根香烟,专业地拨弄着步枪,哗啦,哗啦的声音此起彼伏,接着把枪口对着远方,做瞄准的姿势补充道:“这都是二战时期纳粹用的单兵武器,这把赫克勒科赫g3突击步枪口径62毫米可以连发的;弹匣容量20发;枪重41公斤;枪身长1025毫米;瞄准基线长有572毫米;枪管长450毫米;膛线有4条;缠距大概305毫米左右;射速600米每秒;射程400米左右。是好家伙,正合适我用!”

葫芦背着枪有行军打仗的阵势,接着把一把步枪丢给我说道:“默默,这把适合你用,和你的性格太像了!”

我伸手接过葫芦丢来的步枪,抚去枪身上的灰尘,这把枪几乎是完新的,木质枪托没有腐朽的痕迹,扳机,枪管都没有生锈。托在手上把玩一阵,爱不释手了,我敢肯定,这把德国毛瑟98k卡宾枪肯定是二战时期生产的。

毛瑟98k卡宾枪可是二战时期生产数量最多的单兵武器之一,据统计有一千多万把。

我手里握着这把步枪心里无比的实在,我说:“毛瑟98k,枪重9公斤;射程800米,枪管长600毫米,配瞄准镜。弹仓能容5发子弹,最主要这弹药,哎哟,真是好家伙,子弹系数92x57毫米,一枪敲一颗脑袋!”

没想到尚子也会喜欢杀人的武器,此时她真专心地研究这手里的绍尔m38h手枪,和我们一样,脸上始终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我对着葫芦问道:“子弹有没有,手榴弹,手雷什么的应该也有吧?”

葫芦和建国一人提这一小包弹药袋丢在我面前,建国说道:“你的毛瑟98k只有十几发子弹,我和葫芦的赫克勒科赫g3突击步枪加起来有上百发的,小妹的绍尔m38h只找到3个弹匣,手枪里还有几颗。”

葫芦接着统计见到的弹药:“真他奶奶的山洞里什么都有,这手雷有7枚,多余的没有了!”

建国背了一把步枪,看上去精神了许多,然后看了一下腰间挂着的砍刀,似乎觉得这把砍刀在步枪面前没有杀伤力了。

葫芦看着建国说道:“这砍刀可以丢了,有枪懒得用刀了!看这太不起眼了!”

建国说道:“我才不丢这砍刀呢,近身肉搏还是刀好使!”

建国说的在理,枪在近身肉搏是真不好用,还没有烧火棍管用,我也劝葫芦别把砍刀丢了,战斗最后还得用刀招呼。

“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这歌唱的好,当时我真想他妈的吼上两嗓子,对我当下的豪迈激情作一番表达,不过我唱歌真就五音不全,只能得意地说道:“这好家伙全为我们布置好了,没什么好怕的了,估计‘二大爷’也惹不起咱们了,哈哈,准备战斗吧,兄弟们,战友们!”

建国急道:“就小妹试过枪,我这把不知道还能不能用,要不就试试!”

葫芦利索把枪端平,扣动扳机,连打了两发子弹。建国也打了两发子弹。然后尚子随便指个地方也开了一枪,看来这些枪都还能用。我也忍不住想开一枪,于是先把瞄准镜擦拭了一下,瞄向远处……

我吓了一跳,手一抖开了一枪,我不知道有没有打到那只猫在山洞顶上窟窿里的一只眼睛……

对于我们这些当兵回乡的人来说,听到枪声都觉得兴奋,建国和葫芦早看出我开的那一枪有些不对劲,急忙上来问询:“默默,没事吧!怎么还手抖?”

我用手电筒照向刚才看到那只眼睛的地方,没见到什么东西。当时我怀疑是不是眼花了,看瞎了东西,不过回神一想,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我明明就看见一只眼睛的。

我说:“赶紧收拾东西想办法离开这!”

当我把这句话一说葫芦和建国已经稍显紧张,不经意间就把枪给端平了,眼睛在整个山洞内来回扫了一遍。此时只有尚子还在毫无防备地端详着手里的手枪把玩。

我走到尚子身边,她才反应过来,看了我们脸上的严肃表情这才学着葫芦和建国也把手枪端平瞎指了几处地方问我说:“怎么了,又是螳螂吗?”

我环顾着四周说道:“有人!”

建国一惊小声问道:“默默,你可别看走眼,这地方能有人吗?”

我不确定是不是人,不过我刚才看到的的确是人的眼睛,就藏在山洞顶上的窟窿里。

葫芦此时显得平静,不紧不慢点上烟说道:“怕什么,最多是洞里藏着野兽动物,咱现在已经不是在冷兵器时代,早他娘的进入枪炮时代,怕它?哼,我葫芦可不知道害怕是什么意思!”看来葫芦因为手上有枪已经进化到天不怕地不怕的超牛皮时代了。

我说:“别竟说没用的,有枪能走出这**阵!”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点呢。默默赶紧想办法从这里出去,要不然动物、‘二大爷’什么的都不用动手,咱们可就灭在这了!”

尚子突然大叫:“你们看,这石柱怎么有字?”

第壹零柒章 锁魂台

葫芦和建国围上去观看尚子所说的石柱上的文字。我则小心观察着动静,悄悄把羊皮灯笼点上了,然后裁下一节登山绳系住手电筒,一并挂在了脖子上。

对着这片台阶的山洞洞顶有无数大小不一黝黑的窟窿,每个窟窿好像是相通的,当中有些还有水滴滴落,刚才我就是看到窟窿里冒出一个头来,他的眼睛稍显大了些。我见到这只眼睛,吓了一跳,所以才抖手开了一枪。

我再搜出我身上最后一支冷光管,拍亮,举在头顶再看了一遍,再没看到什么东西,连那只眼睛一并消失,我想那东西肯定藏到了漆黑的窟窿中去了。

得想办法从这台阶上走出去,这是最紧要的。我边警觉地注意着身边和头顶上的动向,一边走到尚子所说的那根有字的石柱。

葫芦和建国用手清扫着石柱上落下的灰尘,我走近时便看到了三个字。字迹是用血写上去的,经过长时间的风化和氧化,本来应该是鲜红的颜色如今变成了黑色,而且字迹上面有些地方脱落了颜色,变得很淡。

建国问道:“这些是什么字,我好像没见过这种字体,也不是瘗字文啊!”

一旁的尚子小心抚摸着石柱上暗淡的字迹,小嘴启动说道:“论比划很像藏文啊,可又不是!”

我就近看了一眼说道:“这是古藏文,而且是经文字体,这三个字写的是‘锁魂台’!”

葫芦琢磨:“‘锁魂台’?是什么东西,难道真能把人的魂魄都锁在这?难怪我们没法出去了,默默你想想办法!”

在西藏有很多神奇的洞窟,最有名的叫做“古格银眼”和“无头藏尸洞”,我在新疆也见过沙漠地下的藏尸窟,在里面不大的墓穴里就找到一个拓片,拓片上写的就是“锁魂台”三个字。不过那地方并没有“锁魂台”出现,而仅仅是一个拓片上的文字,估计我们现在所站的位置才是真正的锁魂台。

我看这锁魂台不单纯只是个悬环梯,估计还有一个“点葬”位置乱了我们的心神。要不然我们早就从锁魂台上出去了。

这悬魂台碑文很像墓碑,当时我怀疑这里可能真埋葬着死人,但我用“诛鬼封天术”一算,其实这地方并没有尸体,不过我从中察觉到这山洞还有一股气脉,气脉有点乱,腐气又很清,找不到“生”也找不到“灭”,“生”和“灭”就这样同时存在而衍出一脉,在《盗鬼经卷》里涉及的“妖异风水术”就叫此脉为“一脉冲穴”。

“一脉冲穴”是很难理解的一个气脉概念,这种气脉只有在“诀龙神墓”里才能找到这一风水点。相传在“薨宇地官”墓葬之中就经常布置着风水龙诀,同时还可能布置着“一脉冲穴”的点葬位置,这点葬位置是最妖异的,一般是冥将或者陪葬牲所布置的位置,“诀龙神墓”再布置“一脉冲穴”那就活脱脱在墓穴里养了一个“活冥将”。说不好刚才看到的就是一个“活冥将”。

“活冥将”其实就等于“活墓妖”,当年有传秦始皇为了长生不死,到处求取仙丹,还有流传的徐福东游这么一个故事。有传秦始皇在修筑地宫时就命令工匠要在地宫深处用活人做成陪俑把守陵寝。

“活冥将”其实就是一个守墓人,只是这守墓人被关在了地宫深处而已。这段山洞可能有所封闭,但一定还有出口,如果这里关着一个“活冥将”的话,我们怕是又有一场硬仗要打。

我还记得在新疆帕米尔高原,昆仑山中有一个洞窟,当年随考古队进山,在洞窟里就见到了一个洞中墓葬群,其中就有一个“冥将”把守着出口,当然那冥将已经死去很久,只是尸身不化,衣着如新,容貌如生,提着一把战刀就站在洞口处平视望向洞窟外面的世界,我们当时还以为见到鬼,差点把几个老考古学家吓哭了。

此处明显就是断人后路,让然迷失的锁魂台。按理来说锁魂台是布置在离墓葬群稍远的地方,因为“冥将”视为“生地”不可能安置在以“死地”为名称的墓穴坟冢位置。以此推断,这里还真应该有墓葬群。

我们忙着在石柱附近找线索,没留意一旁的尚子,等我连喊她数声,她都没有回话,我回头一瞧,尚子已经斜躺在地上昏厥过去,我慌了神,抢上去将尚子扶了起来。尚子气息微弱,全身冰凉,眼睛又变成白纸的颜色。葫芦和建国忙问怎么了,都担心起尚子的安危。

“月莹,月莹,你怎么了?醒醒,快醒醒!”我大声呼喊着,强忍着眼泪不让滑落。把尚子背在了身上。

我们三个此时手足无措,在黑暗的山洞里喊成一片,过得一阵,尚子扭了一下身子清醒了过来,不过她并不知道自己眼睛又出现了状况。

我喜极而泣,把尚子又从背上移到我怀中。尚子虚弱地张开眼睛莫名其妙地问道:“怎么了?我好像睡着了,还梦见我妈妈了!”尚子在说完这句话时,身子上的体温逐渐回暖。

葫芦和建国小心把尚子出现的情况和尚子说了一遍,当然她眼睛变白这件事却没说。

我擦擦眼泪说道:“咱们这就想办法离开这鬼地方,这是‘锁魂台’,属于半阴半阳的地方,很邪恶!”

建国追问:“默默,你有办法吗?”

我说道:“我再用‘诛鬼封天术’闯它一闯!”

葫芦说要不然咱们就顺原路返回,尚子身子欠佳,往深处走怕不适合。

葫芦说的有道理,这时候我们是应该掉头就走的,问题是锁魂台上的“冥将”不可能让我们再出去,这是要把我们困死在这里。要不然两天的行程不可能都平静异常,连那两只螳螂都没追来。

建国提醒道:“既然有冥将,那我们往前走,碰上怎么办?”

我说没那么多的考虑了,这是“闭门打狗”的招式,原路退回死的更快。

葫芦哗啦把枪端平说道:“默默,我跟着你走,他奶奶的,我就不信了挖个墓还会死人的!”

我问尚子身体怎么样,尚子这时候咯咯笑了笑,举着手枪说道:“你看我像是有问题的人吗,我刚发现这里有人类的足迹不知道有多高兴呢,我可不会放弃这样的好机会,我一定要破解魑族之谜,还要找到我父亲的遗骸!”

听完尚子这番慷慨激昂的说辞,我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只能再次对自己说一定要保护好她,让她平安找到她父亲的遗骸,至于能不能破解魑族之谜,不在我的打算之内。

羊皮灯笼已经点上,我用“诛鬼封天术”测算了一下。此地气脉混沌,不可能像在狭窄的墓室一样寻找气脉的出处。我要运用的是《盗鬼经卷》里妖异的风水方位布置,知道布置,也就知道该怎么走。

我在地上同时点上了四支香烟,使其在四个菱形的四角顶端。这时四支香烟烧出的烟熏线条居然围成了一个长方形,一点缺口都找不到,似乎都是死角,示意没路可走。

心想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形呢?我还得再加上一根香烟试试,于是又在四方形的正中心点上一支烟,四方的四支烟烟熏同时往中间方向挤拢,然后烟熏重合慢慢升空,最后在我们头顶上形成一片方圆的烟熏平面,烟熏的布置刚好就和我们站立的锁魂台的布置一致,活像是一面地图。

我对着地图观看一阵,确定东、西、南、北四方的布置分别为“平”、“烨”、“卧”、“消”。这四方位置主要用于在墓穴地宫深处迷失方向,以能飘动的烟熏重新布置的方位顺序,当然和固定的方向肯定是有走差的,目的只是为了不至于继续迷失,按照思维顺序重新确定的点,也可以叫做“四方点位”。如果按照《盗鬼经卷》所述,这“四方点位”是遇上“鬼打墙”时才用得上的。到了现在我也已经迷信地认为锁魂台不止地理脉象布置那么简单了,另外可能还有未解的科学谜团存在。

烟雾形成的地图慢慢飘散开去,我吹口气让烟熏散得更快了些。

葫芦看着我布置的烟熏阵啧啧称奇,葫芦说这都能布置得出来,是不是我默默用了什么障眼法,耍魔术什么的。

尚子和建国两个都是学问家,更是不明白我刚才是如何控制烟熏的走向的。除了惊叹再没能说出话来。

我这也是头一次用这么诡异的盗墓技术,同样也找不到科学解释,对我来说一样是迷。不过这“烟熏问路”的法门不是任何人布置都能成功的,尚子和葫芦要了五支香烟试了一遍,烟熏全部是朝不同的方向飘散消失了,根本不会像我布置的那样有一定的顺序和排位。

建国看得触目惊心,摇着脑袋也只说他妈的见鬼了。若说见鬼,怕真被建国说中了。我对“鬼”的认识其实也只是停留在那些不被科学所发现的动植物,甚至无解的事物的一个概括的统称的层面上。

我在心里再运用《盗鬼经卷》中的“妖异风水”排位顺序算了一遍,这地方还有不少“一脉冲穴”的位置,至于有没有在“一脉冲穴”位置上安插冥将和活冥将就不好说了,得闯一闯才知道。

活不多说,赶紧让葫芦他们每人腰间插了一根香这才随我迈出步子。

锁魂台台阶分为三股,大致成“8”字形布置,如果在黑暗的空间里走,无论如何都走不出去,所以只能到一百零一层台阶处放一个脚钉,脚钉放到第三根,我们就以这层为起始点,再走一百零一层,那就到了“一脉冲穴的”的位置,也就是冥将布置的点葬点。

我牵着尚子的手接着再走到一百零一层,这时候这层锁魂台台阶数量就不是原来的一百九十九层了,顺序排位也被打乱。

大家都小心防范着,生怕某处蹿出一只“鬼”来,这段我们走的算是提心吊胆,手心都冒出汗来。

这时候我们就站在了“一脉冲穴”的位置上。在古代布置的冥将都是有顺序的,冥将是守卫地宫的守护神,不能随意布置。在墓穴地宫内,石雕的容貌形象有一部分是根据墓主人生前最信任的人的容貌雕刻的。一般就布置在墓穴地宫的入口处。我们此时站在“一脉冲穴”的位置上,也就是说我们也站在了“门口”,迈一步就能从锁魂台上走出去。

我对着葫芦他们三人说道:“都闭上眼睛,我说睁开眼睛再睁开,千万别在没走出九层台阶睁开眼睛!”

建国追问:“睁开眼睛会出现什么效果?”

我回答道:“出现的效果是我们三个出来了,你又回老地方逛街去了!”

葫芦一听对着空气骂道:“还有这可能吗,咱们就站一处,张开眼睛就得滚回去,太他妈邪门了吧!”

我瞪了葫芦一眼骂道:“我操!葫芦,你爱信不信,我就怕你不知所谓,什么都要试试。我可告诉你,你敢睁开眼睛,我默默可不愿意再去救你出来,会死人,听清楚了没有!”

葫芦张大了嘴巴使劲点头却说不上话来,倒是一旁的尚子乖巧地说道:“我很乖的,我听到你说睁眼我才敢睁眼的!”

这时候我有点太过谨慎,好几次想下命令闭眼,每次都把自己的话给吓回去,当时真怕他们三个有谁不听劝胡乱睁开眼睛,那麻烦可就大了。

最后我定定神说道:“闭眼!”

我们牵上手,闭上眼睛,小心地迈出了步子。大家都很小心,每下一个台阶,双脚落稳停了两下秒后才敢再迈出步子。

此时耳际呼呼声响,地面像是剧烈颤抖,山已崩塌,海水淹没低洼的山谷,百兽争相逃命。我们彼此把手抓得紧紧的,谁都不敢轻易松手,生怕一个疏忽,有一个人被送到了什么地方,再也找不到。

我在心底坚定结实是数着台阶的层数:一……二……三……四……

在数到第五层时,似乎出现幻觉,听到建国幽怨地喊着“救我啊,救我啊!”我抓紧建国和尚子的手,心里暗自说:葫芦,你可千万别在这时候玩性大发。

在我握紧建国和尚子的手时,他们两人也抓紧了我的手,我能感觉他们两人手心里也全是汗。葫芦在最边上,不知道他是否在建国的身边。

我们接着结实而小心地迈出了沉稳的步伐,一层接一层,最后我数到第七层,感觉双腿都麻木了,不知道是怎么了。走这短短的九层台阶无比的艰难,有一股错觉似乎我们还是停留在了最高的那层台阶上。

我拽了建国和尚子,加紧脚步,连连跳了下去,我数到最后第九层,急喊道“睁眼”,同时拔刀递像葫芦所在的位置,同时往前跑了几分钟,视觉恢复,眼光一亮,葫芦果然没跟来,在建国旁边的却是一个活人……

在中国民间有句俗话---夜不回头!是有道理的。在中国民俗学中,在黑暗的环境中如果闭上眼睛,就示意有“见鬼”的意图,特别牵着手闭上眼睛的人更是如此,这里还有传,说这样走,“鬼”会跟随而来,同你一起玩耍。不过我不确定现在是不是把鬼都迎来了,还好我那一刀没白费力气。

建国和尚子都大吃一惊,跳出去几步,建国把尚子推到边上,利索地拉开枪的保险对着那全身黑布的活物开了几枪。

我缠住这黑布黑袍的怪人,冲着建国大喊:“建国,快去拉葫芦回来,在前面二十九米处倒着走,他在第八层,葫芦回到第六层就回不来了,他在往回走了!”

建国哦了一声,以退步的方式追葫芦去,我这边和这黑袍进行着一场恶战,尚子跌倒在地上,惊叫声连城一片,然后她托着手枪晃来晃去,想去打那黑袍怪人。

我大叫:“月莹,躲到边上,别过来!”以此同时,我横刀点了过去,没等刀子递出一寸,只感觉手上劲力一削,那怪物已经伸着金竹般细长的手指戳了过来,我哪敢迟疑,身子翻了一圈,扣住那怪物手腕,同时连削带打,横推出一掌。

我这掌力如果打得结实,那怪物只要身子一斜,我顺势递出去的刀子就可以削下他的左臂。

黑袍怪人伸手凌厉,硬是挺着身子上来,让我一掌打中,他居然稳如泰山,身子没动半分半毫,我顺势递出去的那一刀被他扣住。怪人翻个身,一脚就踢了出来。我勉强抬腿也踢了一脚出去。接着就觉得膝盖一疼,一条腿被那怪物给撞了回来,我重心不稳,踉跄了一下,接着胸口一疼,整个身子被踢飞出去几米,重重摔倒石柱上。

我落下的位置刚好是尚子站立的位置,尚子在这时候闭着眼睛惊叫着开了七八枪。那黑袍怪物呼哈一声惊叫,身子一跃,跳到山洞顶部,顺着漆黑的窟窿钻了进去,然后又从另一个窟窿里探出脑袋来。

我滚爬起身,卸下身上背着的步枪,瞄准就打,不过都没打到那怪物,怪物身子像是蛇一样,钻到一个窟窿里不见了踪影。

我托着枪,做好瞄准的姿势,凑到尚子边上,一把将她藏到身后,然后紧盯头顶方圆所能看到的窟窿,估计那东西藏在窟窿里准备下一轮的袭击。

我斜眼瞟了一眼葫芦和建国,他们两在黑暗和光亮的交汇处闭着眼睛在台阶上失了魂似的走来走去,我暗叫不好,我这和他们的距离差不多有三十几米,而且那光线模糊不清,我根本分不出身子去拉他们回来。

这时候葫芦和建国又他娘的失神了,要不是那台阶稍高,他们可能早就爬上第六层台阶去了。那台阶处于混沌光源之下,是是最诡秘的一层,似乎就是一道平行的空间,真走上去,我怕也没那能耐找到他们了。

我们从二战德国士兵身上搜刮到七枚手雷,现在我也顾不得许多,取下一枚,拉开保险,估算了一下距离,将手雷丢了出去。

随着一声轰鸣声,葫芦和建国顺着台阶滚了下来,呼喊声连城一片。

碎石粒子翻飞,烟尘滚滚,只是很奇怪,那里好像有一面透明的镜子遮挡,这些碎石粒子在台阶附近成一条线笔直地落到了地上,一点都没有飞打出来。

葫芦和建国头上都带着头盔,头灯剧烈晃动了几下,我便见到台阶下灰白的雾气遮盖了地面。见此景,我心底一慌,扣动扳机,又开了一枪,那枪声一下在整个山洞内回响。

就在这时,我胸口挂着的羊皮灯笼突然咻的一声发出一道惨白的光芒,葫芦和建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一下冒了出来,一人一边拍了一下我的肩膀:“默默!”

尚子啊的一声惊叫,连跌带撞退出去几步,摔倒在地上,或许她都不知道葫芦和建国是从什么地方蹿出来。

没等我问询,只听到山洞顶上吱吱声吵了几下,一条皮肤惨白的活物跳了下来,衣物却飘在了身后,我连开了两枪,急忙又填充子弹,葫芦和建国端着步枪来一阵扫射,火光崩裂,枪声充斥

我填充好子弹,准备去拉尚子,身后传来建国大叫的声音:“默默,小心身后……”

我不知道我身后有什么东西打来,此时看到尚子就在我正前方,我赶紧跃过去,将尚子一扶,绕个三百六度的身子,回头就递出一刀。

打来的并不是什么硬质的东西,而是一道很弱的紫色光环。由于本能,我还是伸手想把尚子护到怀中,结果我速度慢了些,那道暗紫色的光环照到尚子的脸上,确切的说应该是被尚子的双眼给吸收,接着尚子发懵定定地站住了,直到她的眼睛逐渐恢复正常,她才身子一软,惊叫连连!

我暂且顾不上去思考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对着跑上来的已经披上破黑袍的怪物点射了两枪。

那怪物形体和人一样,有四肢,有脸,有耳朵,鼻子,只是他的眼睛好像就有一只。怪物吃了我们几枪,飞驰似的矮个身子,顺着地面四肢攀爬又躲到山洞顶上的窟窿深穴之中。

葫芦和建国各打完二十发的子弹,换弹匣时叫骂开了:“又他妈的什么东西,跑的忒快,没打到要害……”

尚子神思已经恢复,紧紧拽住我的衣角,全身抖个不停。在这时候我没法询问她的安危,急得我大喊:快走!碰上巫祭场了……

第壹零捌章 冥将

第壹零捌章守墓冥将

祭祀场在盗墓典籍《盗鬼经卷》里也有记载,其分为:祭祀、阴阳祭、巫祭三类。祭祀是不同民族不同丧葬形式的统称,是最普遍的;阴阳祭是指祭祀天地,牛鬼蛇神等等类似于迷信的祭祀,不过但凡祭祀都是迷信的;巫祭是指经过巫师设置的祭祀场所,原始出自契丹族的萨满巫师,后世在西藏流行,被黑巫师普遍使用,其诡异程度是至今科学都无法解释的祭祀现象。

当时我并不敢确定这世界真有巫祭神坛,我想也仅仅是一种传统的祭祀场地,并不像流传的那样会困人致死。

我牵上尚子的手往前面跑去,葫芦和建国跟在身后,时不时端着步枪回看一眼,估计那东西还会跟来。

我们身上背着百米长的登山绳子,背包里还有一捆的睡袋,食物,冷光管,冷焰火等,分量不轻,我们跑了一阵便觉得疲惫不堪,双脚仅能机械地往前奔跑。

此处很像是山裂的地下裂谷,宽度还不到两米,中途还有许多山裂的不能出入的缝隙,宽的也仅仅是我们所走这条路。

借着尚子晃动不止的头灯光线往前奔跑,眼睛数次差点误认为那黑暗的前方就藏着一个怪物,神思渐渐迷离,出现了幻觉。尚子在跌了十几次之后,终于在这次体力不支,完全趴倒在地上,我急忙上前扶起她。尚子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都渗了出来。

葫芦和建国稳住脚步抬头观望着头顶和身后,最后没发现什么东西,把枪一垂,双手撑在膝盖上连连喘气。

建国问道:“那是什么东西,好像是个人啊!”

葫芦接话:“我还没到考虑那东西是什么的成分上,我连自己怎么从台阶上下来的都还没弄明白呢!”

我说那怕是守墓人,不过已经不是人了,可以说是人形动物。

葫芦靠在石壁上接着在问:“默默,你说的东西我不明白,难道又是墓妖?”

我说就是墓妖,不过比墓妖还厉害,是“活冥将”,专门守陵墓的。

建国气都喘不直,听我这么一说,马上开口询问:“冥将不都是纸啊,画呀,石像什么的吗?谁会在墓穴里安插了活人做冥将,再说了,在这黑漆抹乎的地方,他能活下来,开什么玩笑!”

活冥将始于殷商时期,当时处于低下的奴隶社会,经常就用活人祭祀,直到秦代才改用陶俑和石像陪葬。但**祭祀并不是都消失,在汉代,特别有钱有势的人家在自己将要死去时,就会吩咐家眷用**陪葬,这些陪葬的人往往都是墓主人生前最信任的人。

一般被当做陪葬的人要么活埋要么是杀了一同埋到坟墓里。不过当权势大,能修筑宏大的墓室地宫的人,运用巫祭的话,就会在墓室里放入一个人陪陵,不活埋,也不杀,把墓穴封闭,任其自生自灭。这样做是为了让在地宫里死去的人阴魂不散,有传在墓室里挣扎死去的人戾气很重,如果有盗墓贼进去,那就会被这人的阴魂杀死。这就是“活冥将”的由来。

在中国帝王陵墓都是依山修陵,如果真在地宫里放入“活冥将”基本都会死在里面,但中国还有很多民族使用“洞葬”,洞葬的“活冥将”是有可能生存下来的,当然也不多见……

我作了一连串的解释,葫芦他们三人或许不相信我说的这些,平常人也没法相信。

建国说道:“在咱中国考古史上,挖掘过不知多少的遗址了,怎么没听说过还有这么诡异的陪葬形式!”

我回答道:“笑话,中国进入秦代已经是算是文明时代了,哪朝哪代的帝王将相都不可能把这些事记录下来,那是不光彩的,在君王制度统治下,谁还有那胆量记录这些,要杀头的。汉武帝最后还不是把他年轻的媳妇陪了他的葬,像司马迁那样的史学家可不多的。就说现代考古,有些墓穴里会发现除了墓主人外还有另外的死尸,考古报告上肯定说是盗墓贼出不去死在了地宫里面,谁他娘也不会说是“活冥将”死在里面的!”

葫芦听了我这番话说是让他更坚定了盗墓的信念,甚至毫不避讳说帝王将相拿活人陪葬,就该让我们这些盗墓贼掀了他的鸟窝,接着还得瑟说道:“这回我葫芦见到古代王侯将相的墓穴,不把地宫弄个天翻地覆就觉得对不起死去的贫苦大众,太他娘的残忍了!”

这时候我得打断葫芦的慷慨激昂,可不能给他吹牛的机会,于是开口劝道:“行了,行了,古代陪葬的人死了也和你扯不到一文钱关系,盗墓还他娘的有理了!”

葫芦嚷道:“默默,你这话可不对,大家来自五湖四海,说不好五百年前是一家,我得给我死去的乡亲父老报仇,古代那些小儿皇帝,白胡子帝王将相,就该把他的坟给撬了,这叫以牙还牙给他报应。”

建国插话道:“你盗了人家坟,不怕也遭报应?”

葫芦冷笑两声说道:“谁他妈有本事报应我啊,我觉得我倒了好几个斗了,见到那些老古人死在里面,说不定就是我的前世,哼,这叫因果循环,懂不?不过到了这年代,谁找我报应,我跟谁急,我看谁他娘的来报应我,我就不信了!”

尚子喝了口水,听我们扯了半天,终于插上话来了:“葫芦哥哥,你的思维还真不赖,扯的越来越远了!”

“靠,让我说你葫芦什么好呢,又被你侃得渣都不剩了,你从古代那头过来估计就盗着墓活到现在,说的他娘的忒有理!”建国喝完一口酒说了一句。

建国转口问我:“默默,那这‘活守墓人’还真存在?”

我把在新疆随考古队进山挖掘到那座洞葬和那“守墓人”的事一并说了,建国连连称奇,只说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尚子对于我所讲的这些事最钟意听了,接着就问我刚才那“活人”是不是守陵人。这时我敢肯定的回答,那活人就是“冥将”。

我走到尚子面前说道:“你眼睛疼吗?”

“我眼睛不疼啊!”尚子接着再问:“我的眼睛是不是又出现问题了?”

葫芦和建国凑了上来看了一下尚子的眼睛,都觉得奇怪,建国说道:“小妹这双眼睛时好时坏,怎么回事!”

我把刚才尚子眼睛变白日化经过紫色光环照射又恢复的事和她说了一遍,尚子急的到处找镜子照她的眼睛,我们也没带什么镜子进来。不过我跟她说,她的眼睛已经恢复如初了。

尚子紧接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其实当初那一道紫色光环照过来时我在尚子的脸上就看到一个瘗字文,那瘗字文在尚子的脸上浮现了一秒钟就消失了,这也是她的眼睛能恢复正常的原因。

我想那一道紫色光环当应该中有一股很强的电磁波感应。有些动物是带有犹如雷打一般的信号传输功能的,比如蝙蝠。不过这里我们遇到的可能是一种巫术。可能绝大多数的人,包括我在内觉得巫术无非是件迷信的事,不可能出现有违科学的事情发生。不过这话也不能说得太绝对,我记得西藏有传一种“黑巫师”,运用的手段很神秘,至今也还是个谜。

尚子的眼睛起变化,能看到平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比如之前的黑影和螵蛸,还有同时在一个空间内见到我们的身影等等都出自流传的西藏黑巫师之手,我隐约记得这种巫术叫“定魂术”。这种法术怎么在人身上施为,我到现在也搞不清楚,但我知道另外的传说,估计尚子已经被定为“神女”了。(神女即活人祭祀的人选)我没把这事和尚子说,免得她担心。我只在心底告诫自己,要保护好尚子,小心防范“祭灵巫术”出现。

大家休息片刻,在我的带领下继续往洞穴深处走。这一段裂开的山缝并不规整,还好显得干燥,头顶上时不时还有灰尘土渣掉落。

我们走的越来越深,接连绕了几个弯,再也不能辨别这山洞究竟朝哪个方向蜿蜒,通到什么地方。在前面见到分叉出来几个洞窟,我稍微停了下来,观察一阵,这时候可别走错了方向。

在这样的山洞其实可以形成气脉的,可以用《盗鬼经卷》的透气法则测算出口或者布尸位置。

就在这时,葫芦突然说道:“默默,你选好方向就走,我对付后面那家伙!”

我回头倾听,一股急促的脚步声在靠近,那声音简直听得让人头皮发麻,从声音的频率上听得出来,那东西应该是四肢攀爬的。

建国用头灯照向我们身后,只见刚才和我们打斗的“冥将”像个幽灵似的飘了过来,左右手扶着山壁,两腿一高一低像是瘸子一样朝我们失魂似的走了过来。

葫芦大喊:“默默,快带着他们走,我挡着!”

我知道葫芦在关键时候总能帮我分担,不过我默默可不会丢下兄弟不管。

我说道:“建国带着尚子在前面走,我们随后跟来,注意前面方向的安全!”

建国嗯了一声,首先迈出步子,尚子紧随他身后。

我和葫芦见到建国和尚子钻进弯道之中,我们两已经对着那怪物连开了数枪都没打中。冥将身形矫健,左右避让,甚至顺着九十度的山壁和洞顶攀爬,从左山壁跳到右山壁,再从右山壁跳到左山壁,连跳数次,直接攀到洞顶的窟窿里藏了起来。

我和葫芦小心退着步去追建国和尚子,我这把枪子弹不多,以后怕还有大用,只好收起枪背到身后,拔刀出鞘准备近身肉搏。

这一段山裂形成的洞窟空间很窄,当中还有不少山石脊梁和冒出的石柱,这“冥将”就躲在阴暗处一路跟随而来。

我和葫芦退的快了些,脚步蹭着往山洞深处挤,此时躲在洞顶的冥将像只猴子一样,攀着暗石跟来。那动作太快,葫芦连打几枪都没打准惹得葫芦大骂:“操它大爷的,跳的他妈真快!”

我说这是“活冥将”,也是守陵人,在封锁在山洞之后就适应了山洞的黑暗环境。为了不至于死在山洞内,他肯定四处寻找食物,这身形就跟动物一样了,已经没有人的本性!

葫芦端着枪边退边说道:“这他妈哪个年代的生物,能活到现在吗?”

我说:“你听说过新疆曾经出现过僵尸的事吗?”

“我操,这听过啊,没那么玄乎,八成是假的!”

我说事情真假还不好下定论,但就那件事而言,还惊动了不少的植物专家,病毒专家,考古专家和医学专家,连部队都出动了。听说是那些人感染了病毒细菌,身体是死了,但病毒得以在人体内生存,占领了中枢神经,控制了人体,那些被病毒感染的人是不用吃喝也能活下来的。

葫芦叫道:“那这只总不会是那类生物吧!”

我回答道:“我没让你往那方向思考,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世界他妈太大了,什么事都可能发生,特别是在深山老穴之中,见到这么古怪的生物也不足为怪。不过我们现在碰到的怕就是西藏的‘祭灵巫师’,他们是可以代代相传的,每隔九年零一个月就会在洞葬的山洞里再放入一个‘祭灵巫师’,我们命运不济,怕是碰上一个没死的。”

葫芦追问道:“默默,你可别瞎说啊,藏区都兴天葬,哪里来的洞葬,开什么玩笑!”

我说你懂个屁,巫师是被封为天神的,他们的尸体都要完好保存在山洞里,等你有机会去西藏,问问当地的老人,他们会告诉你,在西藏昆仑山某处神秘的洞窟中就葬着黑巫师的灵柩。能活下来的‘冥将’多为“黑巫大祖”的得意弟子。

“靠,你可别说这‘冥将’也会巫术,我葫芦再胖也斗不过他!”

“你手上有枪怕他干什么!”

“我这枪快,但手慢,没点到位置,那冥将早跑个没影了,打不到!他妈的,你看又跑了。”

葫芦干脆扯着嗓子对着山洞顶上骂道:“他妈有本事别藏藏掖掖的装孙子,出来!我葫爷和你单挑!”

“快走!”我喊一声,调整脑袋追建国和尚子去。

这是我放的假像,我和葫芦跑出去十几步,听得山洞顶上细碎的攀爬声,同时转回头去,只见那冥将趴在山洞顶部跟着我们前来。

我们看了清楚,葫芦手快,扣动扳机,一连打了五六枪。那冥将被打中几枪,从高有二十几米的洞顶上张牙舞爪跳了下来,葫芦第一个被按翻在地,枪这时候根本不管用了。

我哪敢怠慢,丢一根冷光管,急速奔上去,将那冥将抱住甩到一边,葫芦打挺起身,飞快拔刀出鞘,大吼一声冲上去要往冥将的脖子上下刀子。

冥将动作敏捷,我还没抱稳,只感觉胸口一疼,被顶翻出去,葫芦当空跃起来,刀身一斜劈了空,干脆就拦腰紧紧将那冥将抱住,我起身,连踢两脚,只打得那冥将脑袋斜在了半边。

葫芦再大吼一声,扛起冥将,然后将它重重摔在地上。那一秒钟灰尘升腾,视线一下模糊不清。

也不知道那冥将怎么从我们手上逃脱了,我和葫芦挥着手驱赶腾空的烟尘,突然面前一下冒出那只冥将,我和葫芦吓了一跳。我们当兵的人见到面前有奇怪的东西本能不是掉头跑路,而是先动手。我和葫芦已经双双递了刀子出去。

这地方空间狭小,我们两人只能蹭着身子和怪物周旋。别看葫芦身材走样,其实他伸手相当灵巧,这么胖的人身手快的我也就见过葫芦一人。

此时只见葫芦跳了起来,当空迅速把背包卸了下来抛向冥将怪物。那怪物看见能动的东西都打,一拳把背包打落,不过葫芦已经半空中踢了一脚出去,侧踹的力道很强,那怪物被葫芦踢出去几米,落到地面上还往前滚了一圈。

我看准时机,伸刀子直取怪物面门。怪物嘶吼一声,身子一滚,我砍落了空,抬起一条腿,在地上连环扫退,同时砍刀缠头裹脑,连削带踢,手脚连环动力,我使的是南派“薨宇地官”的盗墓功:“掘杖乾坤”和“诛鬼封天”,只把冥将怪物打得在地上滚成一圈。

我和葫芦可没就此罢手,连连动刀使拳。葫芦大叫:“我这次一定把这鬼东西搬出去,让世人都来观摩观摩这东西,我收门票都能发财!”

“说我个鬼蛋!你看你能拿得住他吗?”我大叫一声。

这冥将当真不是被我们打得满地找牙,只见他身子一拐,做个扭曲的姿势,一下躲过我和葫芦的双刀,一拍巴掌,直吹出一股阴风,我和葫芦胆子一向很大,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吓得身子直哆嗦,就想丢下这破冥将不管追尚子他们去。

冥将的气势很强,我和葫芦一下便败下阵来,在狭窄的山隙中玩杂耍似的连蹦带跳躲避着冥将的攻击。

我就地一滚,趁势给冥将来一招包腿摔,冥将被我放倒,我赶紧扑了上去,用刀子去刺冥将的脖子,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只感觉脖子一紧,被那冥将掐住了脖子。

冥将掐着我的脖子把我抬高,葫芦拼了命甩刀子上来,结果没躲过冥将的拳头,被打得眼眶黑了一只,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我被冥将掐着脖子,挣得脸红脖子粗,此时我和那冥将对视了一眼,原来这冥将有一只眼睛是瞎的,就剩下一团烂肉了,另一只眼睛却明亮发光,和常人无异。

葫芦被打得晕头转向,方向都分不清,自己又撞到石壁上去了,接着趴在地上,瞪着迷离的眼睛冲我喊话:“默默,他娘的炸了他啊!”

我快没气了,赶紧摸了自己的腰身,我这还有一枚手雷,拉开引线直接按到冥将口中。

冥将已经没有多少人的思维,伸手把手雷抢了过去,当做石头要来敲我的脑袋,趁他分神,我赶紧踢了一脚它的腹部,也就在这时,手雷爆炸,那冥将被炸断一条胳膊,翻身倒了出去。我只感觉一阵眩晕,脑门一热也动不了身子了。当时我只看到葫芦斜躺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着……

要不是我那一脚把冥将踢出去几米,手雷爆炸的余波可能也会要了我们的命。

本以为那冥将一定一命呜呼,等灰尘落全,只见那冥将屹立在山隙之间,用那独眼瞪着我们,接着甩着独臂朝我走了过来,伸开犹如钢爪的手朝我脖子刺了下来……

第109章 绳子

我命悬一线之际,咻的一声飞响,从我头顶飞过一把钢刀,不偏不斜正好扎到了冥将的独眼之中,冥将顿时狂暴嘶吼,捂着眼睛到处乱撞,撞得头破血流,翻身倒了出去,在地上打着滚。

原来那把钢刀是建国打过来的,这一刀救了我的小命,我在那时猛咽着口水告诉自己已经从鬼门关逃了出来。

建国接着又开了几枪,叫道:“赶紧躲啊,呆在那看戏啊!”冥将把插到眼窟里的砍刀拔了出来,随手丢在地上,拼命往山洞顶部爬去,不过多时便消失在洞顶漆黑的窟窿之中。

“默默,葫芦,喘着气就赶紧起来,还坐地上玩什么!”建国说了一句,扣动扳机又惊吓式的随意点射了两枪。

尚子这时从洞里小跑出来,急切地问道:“默默,葫芦哥哥你们没事吧?”

我说你们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让你们往前走的吗?

葫芦捂着一只眼睛站起身子说道:“哎哟,我怕是毁容了,这眼睛疼得还跳星星呢!”

建国见那冥将跑的没影,把枪垂了下来,走上两步说道:“我就怕你两个打不过那鬼东西,看来我回来的很准时!”

葫芦凑上两步让建国帮着他看眼睛,建国一瞧葫芦那只黑眼圈,笑着说道:“没事,呵呵,真没事,挺好看的,没毁容,只是像戴了一副很时髦的墨镜,呵……”

“那你建国还笑,我想肯定是不好看的,要不然谁看到我葫芦长着德行都得笑!”葫芦自言自语,捂着眼睛还喊疼。

我说咱们赶紧往里走,再出来我可招架不住了。大家随便检查了下装备准备往前走,这时建国拣了砍刀收入鞘中走了上来说道:“前面不知道能不能走,我建国没那本事,可并不敢从那地方过!”

我说有路你就走,哪里还有能走不能走这么一说的,路都是人走出来的,步子都没蹭出去,哪能就范了糊涂分不清走得走不得了。

大家往前走,一路上东瞧瞧,西摸摸,走上十几分钟便见前面黑雾弥漫,一条**的台阶斜扑下去,差不多和我们所站的位置水平成三十度的角。

葫芦蹭到前面往往那斜坡台阶上一瞧,顿时吓得身子抖了两下,紧紧趴在石壁上说道:“这又他妈谁造的台阶,默默,这次你得看清楚到底有没有第三只脚出现,可别像上次一样陷到里面出不来了。锁魂台可是平面台阶,这里他妈的就是一条陡坡,我这身板要掉下去,准滚成皮球!”

建国伸着脑袋看了一眼,说道:“默默,我没说错吧,这就不是一条路,不知道什么人会在这里修台阶?”

我小心俯下身子,往台阶下看。台阶痕迹很模糊,上面还有很浅的水泽,这里可没有什么第三只脚印出现,甚至就算不上是台阶,我看很可能是地质形成的台阶状陡坡而已。

尚子紧张地说道:“默默,要不然咱们就出去吧,万一是个死角山洞,那就麻烦大了!”

我没回答尚子,和建国要了一枚冷焰火,直接往前丢了出去。光线亮开的刹那间,我们都抖了几下脚。原来顺着陡坡下去将尽五十几米外有一片很奇怪的地形。

我们也就看了几秒钟的时间,大致看得出来,下面是一座巨大的碗状结构,中心内部有三块柱状拔尖的弯曲石块围城一个圆台,外围有各种形状的石片很有顺序地布置,诡异的是我们好像在碗状结构的周围挂着好多东西,很像螵蛸团。因为光线暗淡,当空又飘这黑雾,我们也就大致看到了如此情形,想看个清楚还得往下面走。

我对尚子说道:“月莹,你父亲的遗骸就应该藏在这山洞里,咱们这次闯对地方了!”

尚子听我这么一说,激动得眼泪一下就冒了出来,抓着我的手臂问道:“真的吗,那我很快就有家了,我好想念我的父亲!”

葫芦哆嗦着问道:“默默,你可别又瞎说啊,咱们还没到梅里雪山呢,野田老爷子可是说了,那山洞在梅里雪山附近,和这老山洞有毛关系!”

建国似乎想明白一些事,不紧不慢带着思考的语气说道:“那只能说明这山洞通到梅里雪山那里,野田他们当年可能没有从这山洞里走出去,而是在他两个同事遇难后从这山洞里出去,顺着澜沧江走到梅里雪山,然后在那里发现了这座洞窟的出口。那野田另外的随从人员就该在这山洞的尽头遇难,这山洞还有出口。”

我想建国的分析很有道理,看来我们这一程还真找对地方了,不过我更加的怀疑“野田”,从各种迹象上表明,这“野田”就是假的,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最难解的是他为什么会选择让我们一起跟来?答案很快就会揭晓,眼下我得先到下面看看。

建国利索地把肩头上的登山绳卸了下来,在山洞内布置系牢固,把绳子另一端顺着陡坡丢了下去,试了几下手确认牢固这才说道:“可以下去了,我先下去!”

葫芦瞄了一眼那黑雾笼罩的下面碗装石台说道:“这次我先下,嗯哼,我到下面喊安全你们再一个接一个的下来哈!”

我说葫芦你怎么这么积极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葫芦挺挺身子说:反正都得下去,我最怕这种地方了,要死就早点死,省的花更多的时间担惊受怕,那滋味比死都难受。

葫芦说完,把步枪甩到身后,理了一下背包背带,蹭着屁股,身子一转,牵着绳子,踩着陡壁滑了下去。

绳子蹦得紧紧的,也就葫芦这样的体重才会出现如此效果。山洞黑雾很浓,下方应该有水汽,有水汽那就表示有气脉出口,对于在深山洞穴巨窟中形成的雾气在《盗鬼经卷》里称为“脉气”。

陡坡长度也就二十来米,葫芦却爬了半天没到底下,此时他的头顶上被一片黑雾笼罩,我们站在高台上仅能见到葫芦头灯的一抹暗淡的黄色光晕。

建国泛起嘀咕:这葫芦,五十几米爬了这么久,不至于吧。我心都悬到了嗓子眼上,冲着下面喊话:“葫芦,你他娘到底下了没有,磨蹭什么?”

我的声音在山洞里回荡了数遍后传来葫芦的叫骂声:“我还想问你呢,就知道这时候你还逗我好玩,你们合计着扯绳子往上面拉干什么?叫我怎么下去。”

听到葫芦的叫骂声,我脑袋一懵,这又算哪门子的事,谁都没有扯那绳子。我赶紧蹲下身子去捋那股绳子:“我操!绳子怎么是松的,那葫芦扯的又是哪根绳子?”

建国和尚子见到我不费半点力气就把绳子扯上了一截挽在手中,惊奇地爬到陡坡口问道:“怎么回事?葫芦他……”

“好了,好了,我们不玩了,你慢慢爬,我们先抽根烟!”我没敢把这情况和葫芦说明,免得他吓到,摔下去麻烦可就大了。建国跟着喊道:“葫芦,你抓紧绳子啊,摔下去我得抬你出去了!”

葫芦急得大声嚷嚷:“许默,李建国你们还真玩我啊,到下面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尚子问我这是怎么回事,我没那本事解释清楚。现在得等葫芦到下面再说,不过这绳子我越扯越长,真不知道葫芦扯的是哪根绳子了。最后建国垂下去的登山绳全被我抽了回来,我们三人啊的一声惊叫,葫芦没扯着绳子下去。

这就糟了,不知道葫芦现在有没有扯着什么东西。建国慌张地问道:“默默,怎么办,这胖子不会摔下去了吧,半天没响动了,绳子都被抽回来了呀!”

我心头一惊冲着黑暗的下面山洞叫道:“葫芦,到下面了没有,连个声都不出,你想吓唬谁啊!”

“就到了,我这专心爬绳子,哪有空儿和你们说话----耶嘿,到了,哈哈,胜利到达目的地-----操,许默,你那么着急把绳子抽回去干什么,你们不下来?赶紧下来,要是我害怕了,回头揍你,快给我下来……”

听完葫芦的叫骂声,我们顿时傻眼,这葫芦还真不是攀着绳子下去的,那他手里抓的是什么东西,怎么又被收回了?

我心里直冒突,没法解释,只好冲着下面喊道:“我们这就下来,刚换了绳子,你没事吧,我们这就下来!”

“快点下来,我害怕的没地方躲了!”葫芦大叫一声。

我从肩头从新换了一根绳子垂了下去,空喊一声:“葫芦,我丢绳子下来,你扯好另一端,我们就下来!”

“我说默默,你这德行还当连长了,真啰嗦,我扯那绳子干什么!”葫芦说归说,不过他已经扯着另一头绳子蹦紧了,喊道:“好了,老子把绳子拴着一块大石头,你们就溜索下来!”

建国整理了一下行李背包,取了绳扣子,身子一挂就荡了下去,接着便传来他俩的欢呼声:“哈哈,指导员身手真不赖,几秒钟就下来了!”,“默默,小妹你们快下来!”

我担心尚子中途会误跑到什么地方去,以我稍微经过考虑的打算,我和尚子得一起下去。

尚子懂我的意思,在我把绳扣子挂到绳子上后,靠了上来,抱住我脖子,我身子轻跳出去,两人就顺着绳子滑了下去,也就用了几秒钟的时间双脚就蹬到了地面。

葫芦和建国忙上来接应,建国显得有些紧张,把绳子收好说道:“默默,不对劲啊,这绳子……”

葫芦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顾嘟囔着嘴发了一圈烟上来说道:“终于平安下来了,没见到什么鬼东西,看看吧,这地方肯定藏着好东西,我们得好好搜搜!”

哧!的一声响,尚子已经引亮一根冷焰火,大家顺势往周围观看,一旁的建国却推了我一下说:“默默,你看我们下来那陡坡!”

我顺着建国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漆黑的岩体斜坡上挂着一排已经腐化的黑色骸骨。陡坡上有地下水脉清洗,骸骨上被水渍和浮尘掩盖,尸骨长期在水中浸泡所以成黑色。

这些尸骸少说有十二三俱,他们的脚尖离地面尚有十几公分,脖子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拴住,窒息吊死在这里,不过他们脖子上并没有绳子之类的物件,只是他们的双手都抬在头顶上,双掌作出抱东西的姿势。尸骸整体四肢并没有虬曲的情形,身子也看不出有受伤的迹象,甚至遗留下来的骷髅还带有些许的微笑,好像他们是自愿吊死在这里。

葫芦走近细看了一阵说道:“我刚下来是脚下碰到东西,原来是这些仁兄的尸骸!”

我说:“葫芦,你刚是怎么下来的,连绳子都没扯!”

葫芦愣了一下疑惑地问道:“我不顺着绳子下来,难道是飘下来的!”

“你头灯不是亮着的吗,看清楚这里有这些尸骸了没有?”

葫芦搓了几下鼻子,挠着后脑勺说道:“其实我下来半天没到地面上,我就想啊,反正这陡坡就五十来米,或许离地面不远了,我就扯着绳子蹦了下来,还真别说,这地方不高,跳下来啥事都没有,哈……这很奇怪吗,没见到这些尸骸也不奇怪。我不操这份心!”

尚子凑近些,小心说道:“葫芦哥哥,你刚才就没顺着绳子下来,绳子早被我们抽回去了!”

葫芦听完尚子这么一说,张着嘴巴愣住了。建国上前打打手势:“葫芦,你刚到底是怎么下来的,你根本就没顺着我垂下来的那绳子下来,我们在上头扯绳子,他娘的就松着的。”

葫芦慌了神,抬眼就去瞧那陡坡,陡坡上除了有模糊的台阶状外,根本就没有其他的绳子或者藤枝搭在上面,急的葫芦敲着脑门自言自语:“这就奇怪了,怎么自己没感觉呢,难道又见鬼了……”

这葫芦一向打架的时候才会动脑子,没要紧的事,他那颗脑袋可以省略不计,我忙问道:“葫芦,你下来时换过手吗?”

葫芦瞪大了眼睛盯着我,我以为他要发表上面重要言论,结果说道:“那陡坡有一处可以站人的,我刚好尿急,就宽衣解带冲了一泡尿,难道那时候就换了绳子?”

这时候尚子也急了:“葫芦哥哥,我们完全把绳子抽回来,问你抓紧绳子的,你还说就抓着绳子没空和我们说话。你到底扯着什么都不知道吗?”

“妹子,我真是顺着绳子下来的,不信你可以问上帝!”

建国利索把葫芦的双手摊开,只见葫芦的手掌有明显的绳索勒过的痕迹,不过这绳子印比我们随身带的登山绳粗了一截儿!

葫芦看到自己手掌上的勒痕骂道:“怎么变成这德行了,绳子还带字印的,我们的登山绳没写着字吧?”

我实在忍不住了,骂道:“葫芦,你认真点!会出人命的,你扯的就不是绳子,是动物!”

“啊!动物,谁的动物会一股的,还刺字的!”

我说我们古墓里讨生活的人,最怕遇到两样东西---蛇皇,鼠帝……

第101章 锯齿鼠帝(一)

建国的“私有财产”平常没事就喜欢躲在建国的口袋里睡个没日没夜天昏地暗,此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惊醒了它。小家伙跳到建国的肩膀上,还不忘张着裂嘴大口打几下哈欠,学着人的姿势,单足站立,伸开两爪子去挠它的眼睛,然后左瞧瞧右看看,接着一惊一乍连蹦两下直接躲到建国的口袋里抖成一团,那模样像是见鬼了那般吓了个倒蹦儿。

我说建国你家的小家伙似乎在像我们预示着什么,大家小心点,动静不要太大,估计那只鼠帝就在附近,小蛤蟆怕是感觉到鼠帝的气息,所以才怕成这样。

大家往四周找寻可能藏有鼠帝的地方,最后在漆黑的洞顶又发现了几个人头大小的窟窿,鼠帝恐怕就藏于此中。

建国安慰了几句蛤蟆转头问我:“默默,你确定是鼠帝,咱们见过蛇皇但没见过鼠帝!”

我也仅仅是在猜测阶段得出的结论,不过长尾巴的动物用做祭祀的并不多,如果按魑族人的丧葬形式,很可能会在洞葬的时候放入某些动物做陪葬:龟,鱼,蛇,鼠是必要的“祭祀牲”。

尚子问道:“墓葬都怕有动物存活以至于破坏了墓室,怎么还会放动物进去呢!”

我回答尚子说:“这是巫祭丧葬,而且把棺木放置在深山洞穴之中,这些动物只能在墓室周围徘徊,不会把整个墓室破坏,另外动物也有‘存世珍品’的含义,但山洞内光线暗淡,能存活的动植物很少,所以只能用蛇鼠代替,也就是‘活牲’。不能单从考古理论上出发想问题。”

在古代人死之后也要在墓室内享尽生前所有,更怕死后孤独无依,害怕黑暗的空间内太过寂寞,所以要用活物来陪葬。不过这也仅仅在黑巫师的洞葬形式里才会有所布置。

葫芦问道:“默默,那绳子上不会就刻着瘗字文吧,那这东西活了有多长时间了?”

动物能活多少时间我并不清楚,古代帝王将相都想长生不死,到处求取仙丹灵药,反而更快的加速了死亡的时间,这类能起死回生,长生不死的妖物是不可能存在的。但有些病毒和细菌足以让某些有特质体质的动物延长寿命,特别在科学实验之中很多都会用蛇,鼠类做实验,其实不单单从使用性,简单性考虑,也有特殊的定位标准。

在中国古代,传说西藏“黑巫师”所制的“巫灵”就能让蛇类和鼠类活几百年。

“默默,世界上真有这种药物吗?”尚子问。

“ni病毒就可以,ni病毒说通俗点就是病毒控制了**,细菌病毒在**内繁衍生息,支持着整个**的神经系统的运作,病毒不死,**也就不存在死亡了,不过**已经没有了原有的本性,已经形成了异类的生化反应。

尚子听我的解释还是不满意,我只得接着说道:“月莹,你父亲是中国人,你母亲是日本人,其实你也算半个中国人。当年日本731部队用中国**做实验,无非是想制造不死军团超级战士,和这n1病毒怕也差不了多少!”

尚子小嘴一抿,点了下头说了一句“嗯,明白,啊哩嘎哆!”然后陷入了无边的沉思之中。

建国小声对我说:“默默,你这是干什么,你和小妹提这事算怎么回事!”

我只是一个平头老百姓,但我也无法忘记那段历史,我说:“大义面前,我默默说不得半句假话!”

葫芦上来打圆场:“哎,都别说了,想办法怎么发财吧,找找有没有值钱的东西往前赶路!”

我怕尚子为我刚才的言辞难过,想上去再做解释,尚子此时却撅着鼻子闻气味。

大家急忙吸气,清香掩鼻而来,最后我们发现那香味是从建国的口袋里发出来的,就是小蛤蟆的香味。

尚子惊奇地问道:“这小家伙越来越香了,怎么回事?”

建国从上衣口袋里把小蛤蟆掏了出来,捧在手心细看。小蛤蟆眼珠子已经在绕着圈子,好像无比的眩晕。

“默默,我的小蛤蟆肚子怎么鼓了这么多,它怎么了?”建国急问。

我赶紧伸指去按了一下蛤蟆的肚皮,里面居然有一块硬邦邦的东西。

葫芦凑上来瞧了一眼,没得出什么结论燥话道:“这小家伙吃多了腹胀吧,还是有喜了?”

建国可不愿意葫芦这么评说他的蛤蟆,急得骂道:“说我个锤子,它像是生病了?它什么都没吃,腹胀个屁!”

尚子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对着小蛤蟆痛苦的表情哀伤。我哈哈大笑说道:“建国,你这小家伙没事,它肚子里有能让他活命的东西,不吃几个月都没问题,只要能喝点水就好!你真拣到宝了,它肚子里的东西就能卖好几万的票子。”

葫芦一听票子马上挤了进来说道:“默默,你可别神仙啊,这小东西还值十几万?说笑话的吧你?”

我说它肚子里的东西和牛黄差不多,还有肉灵芝的特质,遇水就膨胀,能分泌出蛤蟆所需的营养物质,被消化后又能在蛤蟆的体内继续生长,无穷无尽,除非小蛤蟆死了。”

尚子啊的一声疑惑,继续问我:“还有这种东西吗?”

小蛤蟆体内的物件就是一件半生半死的物体,也可以说是寄生体,完全靠寄主提供的少量营养物质存活,又能反哺给寄主,学名好像叫做“蛤蟆廛凃”

建国听我这么一说,先是欣喜了一番,最后看到削蛤蟆眼珠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转圈子,他脸上的兴奋劲立马消失,急切问我说:“默默,‘呱呱’好像很难受,怎么办,你给它治治啊!怪可怜的。”

“我这又不是兽医,你让我给它看什么病。我想它没事,估计它是饿了,在消化它肚子里的‘蛤蟆廛凃’!”我也只能这么胡乱猜测了,一个初中学历的我对这只小蛤蟆能有什么办法。

大家都被这只三足小蟾蜍所吸引,围成一圈看动静。过得几分钟,小蛤蟆身子在建国的手掌中一滚,眼珠子急速转了十几圈,精神抖擞地站了起来,看了建国一眼,咧嘴一收,皮囊挤出一个模样,正对着建国憨笑。

心想这小蛤蟆应该没事了,我们也就放了点心,不过小蛤蟆再四周瞧了几眼,连蹦几下跳到建国的口袋里,猫出眼睛来继续往四周惊恐地看了一遍,接着就伸着它的两只爪子着住了它的双眼,呱个不停,重复着它常有的姿势抖成一团。

建国不知道怎么安慰这只小家伙,连哄小孩子的语气都用上了。小蛤蟆的呱呱声在寂静的山洞里显得烦躁不安,我下意识里提起了单刀,小心观察着动静……

当我目光瞧向我们所来那条陡坡,恍然发现那里有一块东西在蠕动,那东西完全隐没在陡坡右侧的山石之中,黑漆漆一片,我们不注意看根本就不会留意那片陡坡山石之中还藏着东西。

“呱呱”一直都呱个不停,还是不是伸出一爪子指指后面那陡坡的黑暗之处,似乎在示意我们那里有危险。此时的葫芦和建国也已经慢慢把枪端平了,只要那东西一动,肯定来一阵扫射。

“吱吱……吱吱……”那东西终于蠕动了他的身子,我们的头灯和手电筒的余光把那黝黑的陡壁照亮,一只皮毛参差的巨鼠翻过身子来,调整了姿势,灰白的肚皮朝外面圆溜溜的鼓了出来,原来是只山洞锯齿毒鼠。这类洞鼠习惯了长期在阴暗潮湿且比较寒冷的地带生活,体内的新陈代谢很缓慢,平时不饿的时候基本都在睡觉。

看看那只锯齿毒鼠整个身子都猫在陡壁之中,还在烦躁地挪动着身子。估计是小蛤蟆的呱呱声一直打搅着它的睡梦。

建国压低声音将食指放到嘴边嘘了几下说:“‘呱呱’球你别叫了,会死了,你再不住嘴,我把你丢了不要了!”这小蛤蟆好像听得动建国说什么,跟个人似的紧紧把嘴巴给闭上,那鼓溜溜的眼睛委屈地转着泪花。那时候我还以为见到了另外的人了,这只小蛤蟆身上有太多的谜团。

锯齿毒鼠这时候已经将整个身子拱出黑洞,笨拙地从陡坡上滚了下来,好像是从睡梦中落了床似的,吱吱几声蹦了几下,这才安静地爬在原地恢复神思。

这时候尚子就要被吓得大叫,我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巴,做出禁声的手势,小声说:“都别出声!”

葫芦靠了过来小心问道:“默默,怎么办,打了吧?不过它怎么没见到我们吗?”

我说:“这老鼠当做祭祀时是捅破了眼睛的,他看不见东西,但听觉和嗅觉绝对灵敏,你动一下它就知道你在什么地方。别开枪,就算打中一枪不能致命,它就要跟你玩命了,在这山洞里咱们没它熟悉地形!”

尚子已经自己捂着自己的小嘴伸指虚戳几下,让我往建国的口袋里看。我明白建国的“私有财产”身上的香味我们是没法控制的,对于嗅觉这么灵敏的动物来说,早已经闻到了这股奇香。

锯齿毒鼠猛一下抬起头来,对这四周嗅了一遍,一步一步朝我们走了过来,我们只能小心地往后面慢慢一步。

别看它已经双眼尽失去,他能在寒冷潮湿的环境中长这么大一个头就有他的本事,要不然它怎么觅食活到现在。这只锯齿毒鼠不像家鼠那般身子滚圆,反而倒像是一天身躯超长的野狗,那体型怕是有一米来长,水桶般粗细,皮毛参差,有些地方好像被水淋过,一撮一撮的鼠毛全拧到一块,露出了灰白恶心的鼠皮子。

它一只趴在那抖动着后翘,一股尾巴像是绳子一样一圈一圈从刚才的黑洞里抽了出来,估计这时候我们都能上去玩跳绳,那尾巴甩得呼呼只响,吓得尚子眼眶只冒泪。

还没等我们退出去十步,只见锯齿毒鼠吱吱一叫,朝着建国的方向蹿了过去。我们呼喊成一片,纷纷使枪打了一圈,基本就没打着那只鼠帝,我们反而被鼠帝的急速乱窜蹭得全倒在了地上。

这时候葫芦大吼一声,提着看到想把鼠帝的尾巴斩断,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葫芦圆肥的身子又被鼠帝的尾巴给绊倒。

没想到老鼠的尾巴这么长,甩动起来劲力还这么强。估计葫芦从陡坡上下来时就是扯的这鼠帝的尾巴下来的。这时候我哪敢迟疑,顺势瞄了一眼碗状祭祀神坛,见到旁边有一个空着的石洞,确定里面没动,赶紧把尚子推了进去。

尚子惊叫一声,我以为那浅浅的窟窿里有东西,急忙奔过去看情况,原来那浅窟里有一截儿水泽,并没有多余的危险。我还没来不及问尚子的情况,只听尚子指着我身后大叫:“默默,你身后!”

我猛掉头回去,那只鼠帝已经朝张牙舞爪朝我冲了过来,我也就跑出去两步,避开尚子所在的位置,一溜腿,抱住鼠帝的脖子往前带出去好几米。

现在我们也只能模糊地看到整个碗状结构的祭祀石台边缘高差不多有两米,这只老鼠就顺着内圈追着葫芦和建国。我紧紧揪住鼠帝的恶心的毛发被撞得身子全身生疼。

葫芦和建国朝我奔了过来,提刀就要看,鼠帝又甩动它的尾巴,葫芦和建国举过头顶的砍刀一矮,全被练趴下了。我挣脱出来,急吼一声:“顺着内墙跑,别被追上了……”

我们三人就这样顺着碗状祭祀神坛内墙跑,拼命的跑,那鼠帝龇这锯齿紧跟在身后,我们就算圆满地跑了一圈,在最后还能见到它的尾巴就在我们前面打这圈子,舞得呼呼生风。

这碗状的祭祀神坛好像就是为这只鼠帝量身定做的,我们被追的同时,在前面就看到鼠帝的尾巴像把尖刀一样在我们面前飞打个不停,这时候如果停下脚步,估计就要被鼠帝的尖尾巴末梢给要了性命。

建国大喊:“跳出去吧,再跑两圈我都晕了!”

我在拼命奔跑的同时喊话:“这内墙有两三米高,怎么跳出去?”

葫芦说出对策:“要不然顺着里面跑啊!”

我说你顺着内圈跑,我们三个就得被一锅端了,赶紧想办法,要不然我们跑的没力气了准得玩完。

就这样我们顺着外墙一边跑一边商量对策,那长相奇怪恐怖的鼠帝紧追不放,再跑两圈我们估计就得被逮个正着,那时的对策我们还没想到……

第111章 锯齿鼠帝(二)

碗状祭祀神坛有三块细锥状朝天拱成的石台,那里是我们唯一可以躲过锯齿毒鼠追击的地方。我们奔跑的速度和鼠帝的速度基本相当,它追不上我们,我们也追不上它,不过我们的体能差不多已经消耗到达极限,鼠帝的速度却好像只是刚好把身子弄暖和了。

我大吼一声:“去它娘的,逮着它尾巴走!”

我们三人劲力一跳,想去抓住鼠帝的尾巴,刚好抓到鼠帝尾巴那刹那间,我们三人被甩着拖了出去,好像一下就攀上高速行驶的火车,头发都被吹得全往后面甩了出去。

鼠帝发觉我们拽住了它的尾巴,跑的更快,把地上堆积的碎石块吹起腾空,它在做最后的挣扎,还不忘记要把我们朝死里弄,我们在那时几乎整个身子都被甩得离开了地面。只要被甩到石壁上估计我们就得见阎王去了。

葫芦被甩得东倒西歪,嘴上却没闲着:“默默,这老鼠太他妈傻了,自个追着自个的尾巴跑,它就不会停下来吗?”

建国往后瞧了一眼也喊上话来:“只要它急速刹车咱们就直接被它叼到嘴里了,默默,快想办法,它就在我们后面不到一米的距离了!”

这时候管谁的脑袋都得一片空白,哪里还能想出什么折子,现在只能跟这鼠帝耗上一耗,它也有歇气的时候,不过到那时我们怕就已经折了半条命了。

我心想这么跑下去总归不是个办法,总之别抓鼠帝的尾巴不放了,离开鼠帝的追击范围才是正道。我大喊:“往上跳!”

三人配合的默契程度还算合格,在我声音落全之时,能蹬多少地就用力一蹬,再被惯性一带,朝着当空斜飞出去一米多高,在落下来的时候,三人刚好就落到了鼠帝的身上,我们合力扭住它的身子,紧紧抱住就不敢松开了手去。

鼠帝力气没有蛇皇大,不过这灵敏乱窜的本事可比蛇皇大了许多。我们三人抱着鼠帝的身子也难免被撞得人仰马翻,拖着鼠帝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要说现在我们根本就什么兵器都用不上,连拳头都没能空出一只来,只能死死扭住鼠帝的躯干,然后与之周旋。

葫芦块头大,抱住鼠帝的躯干被压在了下面,鼠帝张开铁锈钢牙要去咬葫芦,葫芦一急,也没什么武器可以用,直接就只吐了一口吐沫到鼠帝的口中。

我看葫芦凶多吉少,揪住鼠帝的耳朵往一侧一拽,鼠帝吃疼朝我翻了过来,而葫芦此时整颗脑袋直接甩在了鼠帝的锯齿口牙一侧。

建国趁机扯着鼠帝的一肢往外使劲拽,轰隆一声鼠帝侧翻在地,打挺着想要立起身子,建国腾手一拳只打鼠帝的面门。鼠帝吃疼,撒四肢朝建国猛蹬,建国没能完全躲开,被蹬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建国这么一跳开,我和葫芦吃紧,快要拿它不住。眼看鼠帝要挣脱出来,一旁的建国滚爬起身,扯住鼠帝的尾巴跑了上来,凌空就扑到了鼠帝的身上。

我和葫芦被建国撞得心肺俱疼,也不敢松手,借过建国扯来的老鼠尾巴,混乱中就裹到鼠帝的身子上。

我看这鼠帝冲撞之力十足,我们根本就没法把鼠尾巴捆绑结实,就算我们把一捆的鼠尾巴全都往鼠帝身上捆,它照样给挣脱了出来。

最后我们都把自己身上的登山绳子都扯了下来想去困住鼠帝,都被奏效,倒把我们的手脚给反绑了好几次,这招也不管用,没时间仔细实施捆绑政策。

我们的背包一同散落在地,枪带都被崩断,这时候我刚好拣起地上的一把**,想要对鼠帝开一枪。在混乱的状态下,我都分不清枪口对着葫芦、建国还是那只鼠帝了。

“默默,你扯我个鬼蛋,用枪指着我干什么么?”这是建国的狂吼声。这枪还真不好使,稍有偏差可能就会要了葫芦和建国的命。

我赶紧把枪丢了,继续去抓鼠帝的耳朵,我们三人在碗状结构的祭祀神坛内从北角一直扭着鼠帝蹭到了南角,耗了好些时候居然没能把鼠帝彻底征服,身上却多了好几处的伤。

最后我们连同鼠帝一起滚到了碗状祭祀神坛的中心,在三根巨型细锥状的石台下扭成了麻花,还好鼠帝已经被我们按在了身下。

鼠帝还没有停止挣扎的意图,我看我们就要脱手把鼠帝放出来,情急之下,我看了那拱成角顶的三根锥石,上面也不是平滑的,我们爬到上面也就几秒钟的时间。

“葫芦,建国别打了,上石锥!”我大吼了一声。

三人几乎同时撒手,拼命朝石锥顶部爬了上去。鼠帝被它的尾巴绊住了四肢,十几秒后才把身子挣脱出来。它没有视觉根本就不知道我们去了什么地方,只能在下面走来走去,警惕地寻找着我们的踪迹。

葫芦和建国的头盔经过一场战斗已经戴歪了,镜片也被撞裂,散发出去的光芒特别的花哨。我胸口的手电筒基本变成废铁,连灯泡镜片都给报废了。

我们三人站在仅能容一人的拱形石锥上喘着粗气,还犹惊恐未定。

“糟了!尚子还在下面!”我暗叫一声。

葫芦喘着气说道:“大不了喘口气再下去和它大干一场,我就不信咱们三人都拿它不住!”

建国说道:“咱们现在是赤手空拳,怎么打!等等想想办法!”

这时候不能再等了,尚子身上也有那清香味,那只鼠帝寻着味儿已经靠近尚子藏身的石窟。

我一急脑门就不好使唤,正想跳下去把鼠帝引开,葫芦和建国拉住了我。

“葫芦,建国放手,月莹啊,让我下去……”

建国骂道:“默默,你这么下去等于送死,你看看情况再说,急我个锤子!”

我定神往尚子藏身的石窟瞧了过去。尚子怕黑,还亮着头灯。尚子和鼠帝仅十几公分的之遥,此时的尚子瞪大了眼睛,微张着嘴巴直勾勾地盯着鼠帝看,好像是被吓傻了。

眼看鼠帝就要对尚子发起攻击,我们也坐不住了,扯着嗓子狂吼:“喂,喂,喂,我们在这,过来!”如果有锅碗瓢盆,我们这时候就该用上了,问题是我们就没什么东西,只能拍着手掌呼喊了。

事情总是朝着我们预想不到的境地发展,鼠帝没有去咬尚子,倒是四肢一趴,定在石窟口子那喘着气,不似刚才那般的暴戾。

尚子过得一阵甚至试探性地把脑袋从石窟中凑了出来,鼠帝也没发动攻击,只是动了下身子,翻开肚皮,使劲吸着尚子身上发出的清香味。

我们心都悬到嗓子眼,真怕鼠帝一口就把尚子咬伤,尚子太冒险了,她最后小心地从石窟里走了出来,笑盈盈地朝我们挥手,那只鼠帝好像是尚子养的宠物一样,滚起身子来,在尚子旁边站定,伸开一只前肢去抓挠了一下他的脑门。

尚子以为这只鼠帝没发现她,蹑手蹑脚朝我们站立的石锥方向走,鼠帝却紧紧跟在了她的身旁,有寸步不离的趋势。尚子恍然大悟:不是这鼠帝没发现她,而是它就不想害她。

尚子摊开双手表示对这只鼠帝不得其解。站在高台上的我们三人均看得目瞪口呆。不知道这一带的动物为什么都不害尚子,蛤蟆一样,鼠帝也是一样。不知道尚子身上有什么法术护身,我也不得其解。

葫芦已经看傻了,没事就冒出话来:“咋回事,这老鼠都不打小妹,我们三个大公汉子就这么遭动物憎恨!”

建国也傻傻地说道:“默默,小妹神人一个,动物都不敢惹她,这他妈我们第几次见鬼了!”

我说咱们估计上辈子对动物都不友好,所以他们寻思着要打我们,这月莹估计是上辈子救过这些动物。

建国磕了几下脚说道:“默默,你说什么胡话,估计这事咱们还得考察考察,研究研究!”

我刚才说话确实是范了葫芦的老毛病,那句话是应该是葫芦说的,怎么我也会说这种话,心想刚才脑子也没被撞坏啊。

葫芦问道:“默默,咱们下去还是不下去,耗在这陪耗子捉迷藏我可没这心情!”

尚子见我们在上面发了半天呆,抬着脑袋咯咯笑了几下说道:“默默,你们下来啊,没事了,它不会再打你们了!”

葫芦搭腔:“小妹,你和它讲好了,确定它不会打我们?”

尚子抹了一下她脸蛋上的灰尘开怀说道:“下来吧,我已经和它说好了的!”

葫芦又范毛病问说道:“这老鼠话你都听得懂,它和你说什么秘密了没有,对了,问问它宝藏藏什么地方了?”

我搭着葫芦的肩膀说道:“别他妈的神仙了,下去!”

我们三人翻身从石台上跳了下来,鼠帝警觉就蹿了上来,要对我们发起攻击,没想到尚子喊一声:“别打!”那鼠帝就乖乖回到了她的身边,继续闻它的香味去了。

这时鼠帝基本站在尚子的脚旁,身子都蹭到尚子身上了。葫芦只能轻声叫骂一声“臭**”然后小心跟了上去。

建国啪啪!甩了自己两巴掌,问道:“这什么情况这是?”

尚子摇摇头表示不知道什么情况。之前的蛤蟆群都听她的,现在连这鼠帝都听她的,不知道它们前世跟尚子有什么关联。

我和葫芦、建国先把散落的装备都收拾好,然后小心翼翼地凑上去细看那只鼠帝又什么特殊之处。

我问道:“月莹,你身上是不是戴着什么东西能发出香味。”

尚子思考了一下,将挂在脖子上的一枚弯月形的玉佩取了过来给我看。

我接过玉佩,闻闻其味,果然就是那股清新淡雅的香气。“月莹,你身上的气味就是这玉佩发出的吗?”

尚子咯咯笑了笑羞涩地说道:“不全是的,我身上本来就有这种香气。我小时候洗澡的时候都用花瓣漂水,所以我身上就带着这种气味,和这玉佩上的气味是相同的!”

葫芦抢过我手里的玉佩瞧了几眼说道:“哇,这玉佩值不少钱吧?”

建国对着玉佩看了许久也没得出什么结论,只好又问我:“默默,你知道这东西吗?”

事情的来龙去脉我总算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尚子这块玉佩其实并不是完全的玉,而是一种香料化石。这东西叫“龙涎”,是乌龟爬上岸后,吐出的晶体粘稠状唾液形成的化石,“龙涎”可遇而不可求,世界上能拥有此物件的不会超过十个人,比用作制作香水的鲸鱼香料还难得,能解蛇毒和一部分毒物。

我说这鼠帝是被下过“巫药”的,“巫药”含有毒素,“龙涎”是解药,所以体能含有此种“巫药”毒素的动物都想得到这类解药,闻到身上带有清香的尚子就把尚子当做了救星。

“巫药”可能不会导致动物丧命,但会使动物出现不舒适或者疼痛的反应,当然也促使动物能够长时间存活,“龙涎”也不能完全解毒,只是会缓和疼痛,要不然带有“巫药”的动物可能会一命呜呼。

蛤蟆和鼠帝估计是被下过“巫药”的,或许在这洞穴深处的主人想利用毒物控制在山洞里存活的动物,接着再对闯入山洞墓葬区的人达到某种目的或者意图。

这山洞幽深无比,其中的动物更是奇怪一场,以我估计在山洞深处可能还有一处堆放“巫药”的所在,巫药就算腐烂也会发出气味,控制山洞内的动物出现异常的反应,而且在山洞里可能还有一处地方,那是“龙涎”的所在位置,这样一来这里的动物就会产生变异,能长时间存活。

尚子轻启小嘴:“默默,你的意思是,这山洞被人布置过?”

我点点头称是,如果不是被布置过,怎么可能出现如此诡异的动物群。这只鼠帝如果没有这香气肯定会攻击我们,只是你身上的香气和小蛤蟆腹腔内的“蛤蟆廛凃”缓解了鼠帝的疼痛,所以把你当做解药,也就不会害你。

建国经过一番激烈的思考得出结论:“这么说来,这鼠帝是被人动过手脚的,那墓主人要这些动物分辨进入山洞里的人又要打到什么目的。我觉得就是因为这股香气,动物也一只在找寻我们的踪迹,前面我们看到那些德国士兵尸骸,估计是因为没有带着‘龙涎’香气,所以死在了这里!我们下来的陡坡下还有不少尸骸呢!”

葫芦听半天没能弄清楚我们在说什么,只好一人点了根烟,四处找他的宝物去了。

我理理思绪说道:“还有两个东西没有解决!”

建国追问:“什么东西?”

我说我们之前经过的那段垂藤山谷,在那地方我们被分了身,而且尚子的眼睛出现了异常,包括我也看见一个老妇人移动追赶我们,被我羊皮灯笼一照却是个美貌年轻的女子,这是其一;其二是那冥将。冥将是对我们下了死手的……”

我还没说完尚子突然大叫:“我明白了,那冥将就是施为下‘巫药’的人,所以他要把带着‘龙涎’香气的人或者动物都杀死,这样就形成了一个变异的‘生态洞窟’系统,也能起到防盗的作用,原来这些都是一环扣一环的!”

能布置如此诡异的墓室的人,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牧严。不过他要把我们引到什么地方去?难道仅仅是为了让我们找到他的墓室棺椁?那为什么又要在洞内布置冥将拦住我们的去路。

“默默,我想如果真是牧严的墓室,那就只能说明他想让后来的人有特殊的能力或者带有某种特殊器物,冥将是‘杀’,而鼠帝却是‘引’,也就是说能过冥将那关的人才有资格去见牧严!”建国长长的对事情的来龙去脉进行了一番生动的分析描述,事情应该就如他分析的那样。

现在就剩下在垂藤崖上见到的老妇人和尚子眼睛出现怪异反应的事了。

尚子问道:“还有那螳螂,他们把我们丢进山洞就不见了踪影!”

这一点已经得到了解答,这些螳螂是被冥将和鼠帝给吃了,它们肯定也到了锁魂台那,我们就在锁魂台杀了一只螳螂。

冥将全身都藏有“巫药”所以不敢接近尚子和建国,当建国带着尚子往前走了以后才跟我和葫芦扭打,这一点很重要。尚子身上和建国的小蛤蟆都有“龙涎”香,能给解“巫药”,巫药一解,冥将就会死,所以只能躲开尚子和建国。

这世界真的是一物降一物,没有什么东西是完全独立和独尊的,这山洞里的诡异还在于此处。

尚子此时显得很紧张,小心说道:“我眼睛出事,是不是我也中了巫药的毒了?”

我笑了笑说道:“你放心,你身上的香气本来就是解药,这里的动物如果都吸食过‘龙涎香’绝对不会害你。不过你在垂藤崖和锁魂台应该是中了巫药的,我也应该中毒了,只是很轻,所以没事,在深渊地下的夹道内的浓雾含有少量的巫药腐气,所以我们就都中了毒。”

建国问道:“那怎么就你和小妹能看到你们说的那妇人影子,我和葫芦怎么都没见到,奇怪了。我可是在遇到蛤蟆群的时候在得到这只三足蟾蜍的!”

我说因为我身上一样东西,所以才会有反应,就是这枚羊皮灯笼。其中的秘密我还没能完全解开。我和羊皮灯笼本质就应该和那冥将是一样的性质---“邪恶”,追我们的那老妇人就应该是布置巫药粉的巫师。这就应了那句话“信则有不信则无”,葫芦最是百毒不侵的人,什么鬼事它基本不愿意相信,而建国你没出现反应只是你身上背的冷火炭吸收了毒气,我的火炭是最先用完的,所以你根本就没事。

听完我的分析,建国不紧不慢把火炭抱搜了出来说道:“这小小一包火炭就让我少见了一次鬼,我现在知道为什么鬼会怕火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以后我得多带着点,哈哈!那刚才鼠帝其实不是追我啰,原来是追你和那胖子啊,又他妈长见识了,哈哈……”

尚子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鼠帝哀怨说道:“那为什么还要把它的眼睛弄瞎,太可怜了!”

尚子多愁善感,动物肢体残躯她都要为之哀伤,我说道:“它眼睛不弄瞎,活不了这么长的时间,它的尾巴也长不了这么长,这是巫药所致的,你没办法,它看到光,通过神经传送就会冲击它体内的巫药培植出来的体内寄生神经,神经一旦萎缩枯竭,鼠帝也必死无疑。所以盲了反而对它有好处!”

第112章 巫祭神坛

我仔细的打量了一阵这只巨鼠,对于它无法见光,始终在黑暗中度过余生,心里无名的生起怜悯。刚才和它打斗险些两败俱伤,现在大家都安好如初,我这思绪稍才有所缓和,对这类动物感慨连连。

尚子也许懂得我的心思,开口劝道:“默默,你也在为这只老鼠难过!”

我没回答尚子的问题,对着鼠帝说道:“咱们不打不相识,我们也不会为难你,你还有无穷的黑暗要面对,朋友!一路走好!”

葫芦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上来说道:“默默,你就是太仁慈,这总归不是个事,咱们身处深山洞穴之中,变数多了去了,危险什么时候都有,你在这样没准就把你自个儿的性命搭进去了!”

建国拍拍我的肩膀说道:“世间太多悲哀,凭我们几个改变不了这个世界,想开点,反正咱们以后都不干伤天害理的事,也算给祖上积点德!”

葫芦嚷道:“这能算什么鬼球蛋,再说了咱们是‘地官’的嘛,专捣人家祖上的坟墓,这还不缺德,行了,行了,你们过来看看这石板上写的什么东西!”

葫芦将我们三人迎到祭祀神坛的中心位置,在三根石锥拱成的空间内有一块覆盖着很多碎石的石板,石板上面刻写这一些篆体文字。

尚子蹲下身子去仔细观察了一阵石板,再用毛刷清扫了一遍逐一把石板上的文字念了出来:地藏之功,始于泉脉,借气领天地灵踪,唯此十方神碑,巫祭神坛,可运脉气之像进殿奉尊---克塰掘罗。

建国疑惑问道:“这克塰掘罗是什么人?”

尚子眉头紧锁,过得一阵脸上堆上欣喜的笑容说道:“克塰掘罗不是人名,应该是指山洞前面有墓葬群和棺椁。”

我把羊皮灯笼点亮,重新在胸口处挂了一把手电筒,借着羊皮灯笼散发出去的光环,我小心运用“九行令止”再逐一测算,因为这地方有两处出口,方位顺序我倒了两个乾坤。这里除了我们身后陡坡下又八俱尸骸外再无其他的死尸藏于其中,也找不出“望穿”、“秋水”、“囚龙”等位置,这里应该是祭祀场,而不是墓葬区。

葫芦大喊:“默默,这里有些还没腐烂干净的木头,可以生火吗?”

不用我吩咐,葫芦和建国在一旁拢起一堆火烧开了,光线一下照得通明。

“哇!这地方真他娘的壮观,这不会是人挖出来的吧!”建国很有情绪的抒发了他的感慨。

我们抬眼四处观望,这就是个巨大的石窟,洞顶离开地面差不多有二十来米,全是坚硬平整的巨石,此地就像是个巨大的房间。

最神秘和诡异的还在我们此处所在的位置,这地方是从稍微平整的山洞平面再凿下去两米左右的深坑,大致就像一个不规则的石碗。

这里就是巫祭神坛。这神坛凹地直径超过二十米,在中间位置三根石锥拱出的空间下就是那石板摆放的位置。我们从拱石下走了出来,触目惊心之下连话都说不上来了。

此时的心情只能用震撼来表达,对应下面的碗状巫祭神坛,山洞顶部还有也个形状相似的倒扣的巨大半圆状弧顶,要是上面的巨顶盖下来,可以完全把我们所站立的巫祭神坛盖个严丝合缝。洞顶稍微有别的只是上面有无数的黑黝黝的窟窿,密密麻麻像是无数双眼睛从上面俯视着下面祭祀时的场景。

山洞四壁并不规整,只是这些由于地质作用导致山裂形成的岩石都很平整。在这里我们可以看到数十块巨大的平整石块撑起了这片山洞。

周围的石壁上很湿滑,常年都有水流淌,在前面可能还会有地下水脉。

在我们所站立的祭祀神坛内壁有些很规则的石龛,对应八方,共有八个石龛。

石龛很浅,深度紧紧有五十公分左右,在石龛里面雕刻着八副浮雕。浮雕上刻画的都是三目人形象,按照比例推算,实体可能有6到2米的身高。

三目人浮雕均是微笑着的,面容很和蔼,和常人无异,只是它们的手脚均长和三只眼睛看上去无端多了几份恐怖感。它们嘴角的两侧都有一颗獠牙外露。

葫芦看得惊呆了,说道:“默默,这些就是我们在龙洞内见到的魑族人形象了,我怎么老感觉他们额头上的眼睛那么的传神呢!好像是活着的一样。”

我也对浮雕上的第三只眼睛有莫名的感触,一时却说不清楚,就像葫芦说的那样,那只眼睛就是活活的盯着我们看。

建国把它的感触抒发了一遍:这些浮雕刻的太太传神了,看的时间长了,还有他们从石龛里走出来的错觉。你们看,他们都是赤脚的,身上也没穿什么衣服,只是下身遮了一块兽皮,另外你们看看他们腰部缠着的铁链,中间位置有块小板子,上面都还写着字。”

我们走近观察,铁链上的字居然是走向方位的排位顺序,分别为:呿、昜、霂、塵、礐、寮、潶、漷。

尚子看了半天不得其解,问我上面的字是什么意思。

我说这是‘四方冥神’和‘四方小鬼’的布置排位顺序,示意八方罩魂。古代的人都很迷信,坚信死后灵魂升天,遁入轮回,重新为人,所以在棺木通常都会有雕刻的浮雕表达他们的意愿。黑巫师则不同,他们相信灵魂离开躯壳,只要不散,还有可能让死者重新复活,所以丧葬形式就布置了“八方罩魂顶”守住魂魄不散,示意要重新将魂魄打入死者体内,令其复活。当年我爷爷和我说过《盗鬼经卷》里“降魂术”的故事,用的就是这种方法。

葫芦癫了一下脚惊叫:“哇,不会真有魂魄重归死体的吧,可别出来什么不死人,老子不相信这套!”

建国咽着口水说道:“听听这意思就够吓人的,如果我迷信点的话,是不是就该认为这山洞到处都有魂魄游爬啊?”

尚子小心朝我靠近,对着四周警惕地打量起来。“默默,这山洞太大,开始还觉得特别有气魄,现在看看这些浮雕,我觉得很怕……”

我说没什么好怕,人比鬼更可怕,这山洞不会有什么鬼出来吓人的,最多也就奇形怪状的动物出现。“月莹,你搞考古研究工作的也会相信鬼神之说?”

尚子巴眨着眼睛说道:“其实我们每次发现一座古墓,在挖掘前都要做很多民俗方面的工作的,可不像你们说的直接开挖就行,也有部分是很迷信的做法……”

尚子由于害怕的缘故,哽咽了一下才接着说:“我以前在陕西挖掘过两处古墓,那时还出现了超自然现象,很多老先生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都说很邪门,从那时起我也就相信这东西的!”

我安慰了尚子几句,接着分析:“克塰掘罗”是一种罕见的盗墓手段,或者说很少用到的盗墓技术。“克”是攻克的意思,指的是破坏墓穴封土堆,进入墓道的本事。“塰”指的是一种墓葬形式,“海”上“土”下,又名“海土行(xing)棺”,这种墓穴很难挖掘,一般是先断其水流,然后挖出墓穴,作好防水层,铺上石膏泥,上层再用玉片把棺木裹住,在玉片的缝隙灌以铁浆封合,再铺一层土,最后放水通行,这就是“海土行棺”的由来;“掘罗”是一种盗墓的行当,在南派的薨宇地官中就称呼为“掘工”。

建国接着追问:“那它到底想留给世人什么一个概念呢?”

我说石板上写的字示意这里是巫祭神坛,最重要的墓主人是以“海土行棺”的方式埋葬的。

葫芦一听马上跳了起来:“我操,那老儿的棺材还埋在水下,咱们没带潜水工具怎么倒腾?”

“葫芦,八字还没起一点,你紧张什么。”

棺木埋在水下主要是封住气门,气一封,就没有任何的脉气形成,没有脉气也就等于无迹可寻,遇到这种“海土行棺”任何旁门左道、风水宝诀都得失灵,根本无法判断出棺木的具体位置,摆设都多余。这是“封气”,又有“匿棺”的含义。我估计应该是石椁套“腐尸木棺”,石椁缝隙用石膏泥(石膏泥形同于现在的水泥砂浆混凝土之类)封住,棺木缝隙则用铁汁浇灌。

我细想了一阵,记得这样的埋葬形式和结构应该还有“八銏钉”钉合棺板。“八銏钉”不是真的有八根尖岔的钉子,而是一种专门装钉棺材的钉子,其布置方位对应天上的“七星”,在东南方向再分化出“冥王星”就是八星,也称“八星钉”,很多盗墓贼在盗墓的时候在墓室里的东南角点蜡烛的传统就是由此而来。

葫芦脑子终于毫不吝啬地转了一回,他问:“挖掘的三星堆,我就记得是有个‘七星箱’,这里多跑出来一颗,算怎么回事?多余了吧,和天星罩顶就扯不上半毛钱关系了。”

风水算卦的先生说的好“脚踏七星人丁兴旺,脚踏八星全家出殡”,不过可别都往风水宝穴上使唤,用不好还真是鸡犬不宁,躺棺材里的人都能给你长胡子长指甲的。这第八星移化就可以找出对应的“冥王星”,也就是墓主人棺木摆放的位置。任何尸变的尸体,在东南方点蜡烛,绝对要熄灭,除非“见鬼”了。

我看葫芦这小子半懂不懂,装傻充愣连说了几个“明白了”,我可不上他的当,当场奚落他道:“我的葫排长,我默默等你脑子转等了半个世纪了,终于赶上你茁壮成长,脑袋发育健全的时机了。”

“哎呀,老默,你这是夸我还是喷我的嘴脸难看呢。有钱,我葫芦顶个的聪明,没钱媳妇都没有,要那聪明做什么,聪明能换票子花?”

我们听完葫芦这段稍微有涵养的言辞当场就笑喷了,他估计还没弄明白我们笑他什么。

尚子遮着小嘴笑了一阵,开口说话时还带着滑笑的腔调:“默默,你能找到那口棺材吗。我想如果能发现那座棺木,肯定会引起世界考古学上的轰动!”

“我这《盗鬼经卷》里的学问也只能算出两百步以内方圆的位置情况,这么长的山洞,还真不好找,就看里面有没有地下水流了,能找到水流还有希望找到。”

尚子这时候听的特别安静,似乎还在琢磨我刚才说的这些,甚至不紧不慢地拿出笔记本写了下来,有些字她也不知道怎么写,我胡乱写了给她,算是一个纪念。不过尚子写的可不仅仅这些,还把我们的故事都有写全了,有机会我得看看她写的生动不生动,能不能体现出我们拼搏奋斗,不怕艰苦不怕万难的精神。

“默默,我是考古出身的,不过我还没你专业,你应该学这方面的东西。我想如果以后的考古工作有你参加一定能破解不少的谜团,甚至能挽救很多科学工作者的性命。”

尚子这话说的偏差了,我这就“不学无术”,专长“死皮赖脸”“邪门歪道”的技术,还让我去帮助科学工作者,这不是拿我寻开心吗,到时候真在墓穴里发现宝藏,估计我会顺手牵羊小藏几件,那得造成多大的损失。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有句话说了:考古不迷信,迷信不考古,我这要真干考古工作,那得多少老专家,老学者吐血气疯啊,我还是别去害那些人才了!”

葫芦一听我这话指着我哈哈大笑,有前俯后仰的姿势,我骂道:“葫芦,你笑我个毛线!”,葫芦闷着嘴说话:“老默,你要干考古这活儿,准得先进精神病病院!”

建国竖起拇指赞扬了一番:“葫芦说的在理,你一说风水,学问家得先关你三天!”

原来是这么回事,大家狂笑了半天,都没能收住嘴。我赶紧插话:“别笑话我,赶紧在这巫祭神坛里找找有没有其他的线索,还有那什么值钱的东西,该打包的就打包,准备往前面拱腿走人了!”

我们刚才忙于讨论这门生动的话题,忘记两件事没研究,此时我们站直了身子往四周看去,尚子开口说道:“默默,巫祭神坛坛顶上还挂着螵蛸,还有那些尸骸!”

趁着火炭通明,我们打算在这片不大的巫祭神坛内来一次彻底的大扫荡,兴许收获颇丰,也就不用去倒腾前面的“海土行棺”了,眼下得看看那些变了颜色,漆黑一团的螵蛸内藏着什么东西。

“我说默默,这螵蛸不会也裹这尸骸吧?”建国疑问。

葫芦动作快,没等我们把脖子抬高,葫芦已经将一团螵蛸给砍了下来:“他妈的,空的!你们慢慢研究这螵蛸团,我去翻翻那些尸骸有没有随身带着值钱的东西。”葫芦边说边吐了一口唾沫,屁颠屁颠就跑到陡坡下对八俱尸骸来一阵东挑西翻。

建国顺势把另一俱螵蛸给卸了下来,看得出来这螵蛸内有东西,分量还不轻,建国都没能抬住,落地时发出沉闷的响声:“默默,这螵蛸沉呀,里面不会是螳螂吧!哎哟,这有他娘的什么东西……”

我定睛瞧了过去,大叫:“建国躲开……”说着冲了出去,将建国按倒在地,朝后甩出了一刀……

第114章 魇齑鬼虫

在建国卸载下那俱螵蛸团时,形如麻袋的螵蛸正前面裂开了一个口子,我只见到当中冒出一个淡蓝色几乎透明的头顶上还带有一个分叉的尖角形如天牛的怪虫来。当这只虫子裂牙磨嘴,眼睛盯住了还弄不清情况的建国,就要发起攻击。

我知道这虫子厉害非常,哪敢稍有滞步,冲上去先把建国按倒躲避虫子飞来的攻击范围,同时那一刀变削为拍。

只感觉手上的刀身传来拍打硬质东西的脆响震感,一下碎粒蓝光飞散,像是一枚淡蓝色的焰火被碎。葫芦早跑了上来,问什么情况,我还没来得急回答,飘落的蓝色焰火落到建国的手腕上,建国惨叫一声,嘶吼不止。

葫芦赶紧将建国拖开一些,蓝色碎粒落了一地随即熄灭,变成点点的火炭黑点。

建国的的手臂从手腕处往上开始变成半透明的蓝色,正往上臂继续蔓延。葫芦叫骂不止,也不能为建国分担什么。一旁的尚子已经吓得呆如木鸡不知道如何躲避了。

“我的手啊……默默,把我的手砍了,要不然我就没命了……快动手啊……”建国呼喊着,嘴唇已经发了紫,好像很冷。

我不能对我的兄弟下手,我当时急得团团转,的确已经把砍刀举在了半空,可我随即一想:砍断兄弟的一条胳膊让他以后如何生活。

建国哭喊着:“默默,我受不了了,快砍了我的手啊……葫芦,求你们了……我死了就见不到三妹了……求你们了,砍了我的手啊……”建国在地上痛哭地翻滚着,不过多时,那淡蓝色的冷焰火已经蔓延到他的臂弯处。

“建国,别动啊……葫芦,下手啊,砍啊!”我急的大喊。

“默默,我下不了手……呜……怎么办啊……”葫芦也急哭了。

一旁的尚子突然大喊一声,让我来,接着夺过我手中的砍刀就要去砍建国的手臂,只是她举着砍刀落下一半时就哭出声来,砍刀掉在了地上。

“建国,你听我说,别动,我想办法!别动!”那时我脑袋全速运转着,就是想不到有什么办法可以把这蓝光从建国的手臂中驱散,如果再往上蔓延几公分,我也只能把建国的手臂给砍断。

尚子发一声狠大叫,将牛角小刀取了出来,割下自己的一缕头发,迅速绑在建国的手臂上,那蓝色焰火停止了蔓延,

建国经过一番痛苦的挣扎,眼睛无力地半瞪着,急促地喘着气,再没能开口说出一句话。

尚子用牛角小刀,从建国的手臂上划出一刀小口子,奇怪的是,建国的手臂上没流下一点血迹,血液好像都被凝固了,而建国的手臂从臂弯处到指尖变成了紫红色,青筋都暴露了出来,血管全变成黑色的线条。

尚子不放心,又割了几缕头发,在建国的上臂位置绑了数道发结,也就在这时,建国微弱地吐了一口气,脑袋斜在了肩膀上。

我们呼喊成一片,去摇晃建国的身子,希望他能醒转过来。建国除了喘着微弱的气息,已经没有了知觉。

葫芦嘶哑着声音狂喊:“默默,快想办法啊……建国啊……你醒醒啊……”

我能有什么办法,已经哽咽着说不出话来。葫芦把建国背到身上,就想把建国背出巫祭神坛范围。

这时候只听的小蛤蟆呱呱乱叫从建国的口袋里蹦了出来,对着建国哀鸣,那眼珠子像是人一样流下泪水。然后它继续呱呱……呱呱……叫着。

事情来得太突然,也就几分钟的时间,建国已经完全不省人事,全身瘫软,手臂都无力地垂了下来,那分钟我顿时感觉天已经塌了下来。

我们得赶紧离开这地方,想办法出去,先救建国,其他的后面再议。

此时躁动不安的还有那只鼠帝,它似乎并不惧怕这些带着淡蓝冷焰火的虫子,从螵蛸团掉下来的怪虫被鼠帝一口一个给吃了。

我大喊:“快跑!”

葫芦背上建国,朝着巫祭神坛的边缘跑去。那里的围墙有两米多高,葫芦跑的奇快,手脚并用,就算背着建国,没十秒种的时间就爬上了围墙,顺势将尚子拉了上去。

我垫在最后,把砍刀收了回来,那时只看到螵蛸团里像是裂开的水袋,一股怪虫纷纷从裂口中流滚了下来,那数量已经无法估计。

这些虫子原来有两种颜色一种淡蓝,一种火红。淡蓝色的虫子惧怕我们堆在巫祭神坛中间的火堆,而火红的虫子却瞬间把我们烧的火炭一并给吃光,同时他们的变得更加的鲜红,像是一枚灰炭,四周高大巍峨的巨石块立时映衬上火红的光彩。

不知道是什么惊动了周围的十几俱螵蛸团,每个硕大的螵蛸团都钻出成千上万红蓝色躯体的怪虫来,冲着我爬了过来。

这些虫子身上有短短的翼片,它们飞不了多高,只是当他们扑扇这双翼时贴地飞跑的速度奇快,朝我就冲刺过来。

只要被这些虫子叮到身上,我也会建国一样,几分钟内就无法在动弹身子。

我撒腿就跑,用尽全力双腿一蹬跳了上去,双手攀住围墙的边缘,然后蹿了上去,追葫芦他们去。

我并没有跑出去多远的距离,葫芦背着建国,尚子静静地站在葫芦的身旁,往前观看着什么发呆。等我和他们并列站成一排,只见深山洞穴的更深处方向拦路吊着两俱螵蛸团。

前面有怪虫,后面巫祭神坛也有怪虫子,我们被夹在了中间,此时回头便见巫祭神坛内嗡嗡声震耳欲聋,红蓝的怪虫把整个巫祭神坛都淹没干净,就像是那巨大的石碗里装了无数的怪虫子。还好它们四肢平滑,它们虽然有翼翅膀,也飞不了多高,陡坡它们无法上得来。

我们所能移动的位置宽度还不到十米,只要那些虫子飞越过防线,我们就得被这些怪虫子啃得渣都不剩。

葫芦此时显得特别的安静,和尚子转身对着巫祭神坛的观望,似乎死亡顷刻间便到。“默默,想不到咱们要死在这里了!没事,起码咱们三兄弟死一块了,路上也不寂寞!”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看着建国趴在葫芦的背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然后心里充满了无边的自责。

尚子擦擦眼泪哽咽着说道:“我……我也不……不怕,和你们在……在一起……我很开心了……”

我应该可以用“大义凛然”来表达我们当时所面对的糟糕险境,大家就站在巫祭神坛高处看着那这鼠帝拼命地吞食着那些怪虫子,它的身上也变成了红蓝相间的线条。

当巨鼠用它的尾巴一圈,成群的怪虫子像是玻璃弹珠一样哗哗哗滚了一地。

尚子那是抽泣着呼喊:“你上来啊,你会死的!”

鼠帝能听得懂尚子的呼喊声,将身子一停掉头朝尚子声音发出的方向爬了过来,顺便还不忘记多吞了几只怪虫子。巨鼠没有视力,趴在围墙下全身抖成一团。

尚子发现它上不来,又哭喊:“把尾巴甩上来,我拉你!”

鼠帝抖了几下身子,尾巴从虫堆里抬了起来。它好像也懂得感恩,等它尾巴上的怪虫都落了地在把尖尾伸了出来。尚子忙扯住鼠帝的尾巴往上拉。我则在旁小心那些虫子趁势上来。

鼠帝尾巴过长,尚子抽了半天才把尾巴收完,最后把鼠帝拉了上来,我挥着砍刀打落一只沾在鼠帝皮毛里的怪虫。

葫芦已经将建国平方在了地上,安静得出奇,对着一动不动的建国默默淌着眼泪。

或许那时我们都以为建国已经无助地走了,在痛苦的挣扎中离开人世,我们连最后的哭喊声都没有了,只有默默地流这眼泪,心脏狂跳个不停。

呱呱已经哀鸣了一阵,到了现在它的呱呱声已经时断时续,声嘶力竭了。

突然鼠帝蹦跳挣扎,最后打了个滚肚皮朝天,四肢一挺,唧唧唧唧叫了几声,就此没了动静。

我以为那鼠帝因为吃了很多虫子所以中毒身亡,尚子哭喊着去翻弄鼠帝,鼠帝却轻快地挺了几下身子翻了过来,四肢并用走了两下显得更加的精神,好像再找寻着什么。

鼠帝挺着鼻子嗅味,最后跑到建国的手臂附近,张口直接咬了建国那支受伤的手腕。

葫芦发狠:“死老鼠,你动我兄弟,我砍了你!”葫芦说着已经飞砍出一刀。

鼠帝躲开了葫芦砍来的那一刀,只是它的尾巴被葫芦给砍断了。那二十来米的尾巴像一条活蛇一样在地上痛苦地拍打着,最后像一根绳子一样没了动静。

鼠帝吃疼却没松开口牙,紧紧地咬住建国的手腕不放。葫芦第二刀便至。我也递出了一刀,将葫芦的刀子挡开:“葫芦,鼠帝在救建国!”

葫芦哐当就把砍刀丢在了地上,去照应建国。建国任然没有苏醒过来的迹象,只是他手臂上的淡蓝色冷焰火慢慢的退了下去。

尚子跪在地上,脸上稍微有了一丝的血色:“默默,葫芦哥哥,鼠帝真的在帮建国哥哥疗伤,你们看,他的手已经恢复血色了!”

葫芦放声大哭,他这么大的一个头哭出的声音如此苍凉,是那种死里逃生的万般感慨时的痛哭声。我也忍不住自己的眼睛,刹那间泪奔了。

鼠帝在咬建国手腕伤口处时,它自己也把自己的嘴磨出血来,好像就是鼠帝的鲜血让建国的手臂恢复过来的。

我对着空旷的山洞感慨地张望,心里暗道:“老天开眼了!”

过得十几分钟,建国艰难地扭动了身子,只是他还没有完全醒过来,连眼睛都还没有睁开。

葫芦哭喊:“建国,我的兄弟,你醒醒,金山银山我愿换你平安,你醒醒,我葫芦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能醒过来!”

此时那些怪虫子在巫祭神坛内四处乱爬,他们没有能耐上得来。前面的螵蛸团只要不去惊动,虫子也不会出来伤人。现在看到建国已经恢复知觉对于我们来说是莫大的安慰。

尚子看到建国手腕上的淡蓝色冷焰火全部退去,有泣转笑。过了两个多小时,建国虚弱地睁开了眼睛,冲我们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葫芦抽了建国一嘴巴骂道:“他娘的你小子还没死啊,吓什么人!”

建国被葫芦扇了一巴掌,那笑容始终挂在脸上说道:“我刚梦见你葫芦哭爹喊娘,真难听,我本来要见阎王的,听你这么哭唱了一段,醒了,太让你葫芦失望了,呵……”

我一样跪在建国的身旁掩面恸哭,再没能说上话来。建国却对我说:“默默,你是我的精神支柱,你哭我个鬼蛋啊我操……”

尚子抹着眼泪苦笑,或许她现在的容颜才是最美最美的。

建国虚弱地说:“你们别这样行吗,大老爷们哭什么啊,我这差不多成你们俩的小媳妇了,你们不害臊,我还羞愧呢,我没事,就是没力气动了!”

葫芦擦干眼泪,痛快将整瓶酒一口喝干:“哈哈……咱们就是阎王都不敢收的‘薨宇地官’,这山贼老儿的墓我葫芦盗定了。许连长现在就看你怎么对付这些虫子了!”

我说先休息一下让我想一下办法,要不然耗在这饿也得饿死,建国你好好睡一下。

我们还没高兴完,鼠帝扑通栽倒在地,这次真的就翻肚皮,四肢挺了几下,躺在地上急促呼吸着,它的嘴角趟下一滩血迹。

葫芦急忙上前把鼠帝抱了起来喊话:“鼠兄,刚才把你的尾巴砍断是我不对,但你也不能不负责任这么就走了啊!”

我敢说当时我们已经把这鼠帝当做人看,面对鼠帝“一蹶不振”我们心里充满无限的感谢,就连虚弱的建国凑挺直了身板靠在葫芦的身上查看鼠帝的情况。

建国喘着粗气说:“默默……你快想想办法,救救它啊,他死了我会内疚一辈子的!”

鼠帝已经接近偃旗息鼓,一命陨落的境地,我也没想出什么折子,不过我倒地得出了一点“息息相关”的理论。

我提刀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刀,鲜血流淌,直接让鼠帝吮吸。

葫芦他们吓了一跳,以为我自残。我说:“这老鼠全身剧毒,它不怕那些虫子,人血或许能救它!”

鼠帝撅着满脸鼠须的嘴吮吸着我的鲜血,过得一阵,整个身子都动弹开了,最后干脆伸着前肢抱住我的手臂吸血。不知道它要多少的人血才能喝得饱,我这全身的血液也没多少,它一顿就把我的小命给消化可不好。

建国从我的表情看出来端倪,正想取刀也化自己一刀给这只鼠帝喂血。我急忙喊住:“建国,你的血液不管用!”

葫芦不多话,毫不含糊划了自己一刀:“我血多肉厚,让我来!”

鼠帝被葫芦抱了过去,直接把它的最凑到伤口处,鼠帝吸得津津有味,四肢抱在了葫芦的手臂上。

葫芦说道:“反正我刚断了你的尾巴,现在还给你,你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过了几钟,鼠帝抬嘴离开葫芦的手臂,在地上乱蹦乱跳,唧唧唧唧叫着,最后趴在地上,屁股撅多高,前肢全贴在了地面上,过得几秒钟,那对已经灰白的盲眼,慢慢充满血色,一双眼珠子滑溜溜地蹦了出来。我们齐声大喊:啊!人眼……

第114章 魇齑贵虫(二)

鼠帝吧眨了几下眼睛,抬头瞧了我们一眼,接着扭头去看它的尾巴。本以后它会因为没有了尾巴少了不少的“美观”会“生气”,哪知它欢快地唧唧叫着蹦蹦跳跳。原来它的长尾是的累赘,现在它终于可以活动自如更加的灵巧了。

我们被吓到的还是它那对和人一样的眼珠子。巨鼠的眼睛炯炯有神,借着怪虫子发出的光焰发出明亮的光辉。不过它的眼睛不可能是人的眼睛。

尚子问道:“鼠帝的眼睛怎么这么像是人的眼睛,它不是盲了吗?”

我说鼠帝不是纯种的鼠类,看它的样子有几分像狐狸。

葫芦不管建国了,直接放下建国凑上问话:“这是什么概念,它的眼珠子怎么一下就冒出来了!”

我说这事很难理解。但我听说过内蒙有一种“藏眼”动物,他们很喜欢吸食血液,一旦体内村血量过少或者长时间不噬食新鲜的血肉,眼睛就会萎缩到眼窟之中,盖起眼帘,等吸血足够时眼睛才会重新翻出来。这些动物为了不至于盲瞎,四处找寻有血液的动物。

建国吃力地撑起身子问道:“不会吧,这世界上还有这种动物?”一旁的“呱呱”兴奋地低在建国的胸口上蹦跳玩耍,似乎为建国的归来庆祝喝彩,就连建国都哈哈笑了几声。

我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动物的身上都能长植物,这没什么好奇怪。

“建国,你好好休息,费什么劲问问题?”葫芦接着转脸问我:“你说这老鼠能把那些怪虫子吃掉吗?能带我们离开这地方吗?”

这鼠帝绝对不会和小蛤蟆一样经过“妖异的驯化”,它只是爱吸血好让眼睛复明,所以刚才他救建国也仅仅是一种巧合,估计它不会听我们的驱使把我们带出去。

葫芦追问:“刚才小妹不是喊了几声,就把它叫出巫祭神坛了吗?”

我回答:“那是因为尚子和建国的呱呱身上的香味把它吸引过去的,它吃不了那么多的怪虫子所以只能躲,闻着香味躲到围墙下,上不来,猫在那等怪虫子散尽。别忘了,鼠帝就住在巫祭神坛上的陡坡窟窿里,根本就不怕这些虫子,相反这些虫子是它的食物!”

葫芦还想问什么,被尚子打断:“默默,那些虫子很厉害,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我也没见过这种虫子!”

我说这怪虫叫“魇齑鬼虫”。

魇齑鬼虫属于甲壳类昆虫,雌雄双性,淡蓝色的为雄体,火红色的就为雌体。他们的背上的甲克中有一颗体内毒素堆积形成的黑痣,这些黑痣就是毒囊,毒囊里藏有一种高腐蚀的粉末状毒体。毒囊在虫子体内分左右布置,只是被一个硬壳薄膜隔开。淡蓝色和火红色的毒液是可以转换的,变成蓝色就为雄体,火红色即为雌体,具备一体双性的特征。所以我们能看到巫祭神坛内的虫子有两种颜色,它们在以高速的新陈代谢更新着毒素的变化和雌雄的转化。

这些魇齑鬼虫最爱噬食腐烂的动物血肉,和腐土昆虫具备一样的生理条件,那些螵蛸中其实都是螳螂的的尸体,很可能当初把我们拖进山洞来的那两只螳螂就死在里面。

有血有肉的螳螂也惧怕魇齑鬼虫的追赶,那两只螳螂把我们拖到山洞后被魇齑鬼虫发现把他们驱赶到了这里,螳螂为了躲避攻击,钻到螵蛸团里避难,结果全被魇齑鬼虫一并杀死在了螵蛸团里。我们在陡坡下看到的那八俱尸骸可能也是被魇齑鬼虫杀死的。

至于我们为什么在之前没受到攻击很大部分原因是我们并没有受伤流血,没惊动到它们,刚好那两只螳螂被我们砍断了前肢,有血浆流淌才惊动了魇齑鬼虫。

魇齑鬼虫对于血液有特别的嗜好,但它们也有一定的反应期,我们和鼠帝搏斗过,蹭破了几处皮,有血液流淌在地,经过一段时间它们就嗅到了血腥味,以至于苏醒过来,况且建国还把螵蛸团全抖了下来,它们不出来攻击才怪。

魇齑鬼虫有一个特别响亮恐怖的别名---地狱魔虫。传说阎王殿里十八层地狱的每个入口都有魇齑鬼虫把守,那些死去的恶人的魂魄被牛头马面勾往阎王殿受审,为了分门别类,就让魇齑鬼虫在其心脏部位盖上相应的“恶人”类别,这种魂魄投胎转世都不能再为人,魇齑鬼虫因此得名。其实传说当中魇齑鬼虫只是地狱把守印章的鬼吏。

尚子问道:“那现在咱们怎么从这里通过,前后都有魇齑鬼虫!默默,你有办法把他们驱散吗?”

我知道这些荒诞的传说,但并不知道如何对付它们,硬闯肯定是过不去的,被它们碰一下都不得了,得想个完全之策才行。眼下建国体力不支,做什么决定都是多余的,只是期盼这些鬼虫子不要发现我们。

鼠帝没有离开我们,在我们身边走来走去,有时候凑到巫祭神坛口那观看那些炸开了锅的鬼虫群,似乎在锻炼它的眼力。我想真要对付这些鬼虫还得从鼠帝身上找答案,毕竟它活在鬼虫群中也能转危为安平安度过。

我在只有十来米长的山洞内找寻了半天也没能找到另外的出口,气上心脑恼骂:“操!什么破洞!”

我说道:“葫芦,你们先吃点东西,我去趟趟道,看看那两团螵蛸有没有魇齑鬼虫!”

葫芦拦住我说道:“默默,你发什么神经,那东西能去试吗,真有那虫子我们怎么救你?”建国和尚子都劝我别去冒险。我想如果再耗在这里起早被那些鬼虫发现给干掉,还不如做好贴身准备去试试。

我说:我把帆布睡袋裹在身上,爬过去,动静不大应该没事。

葫芦他们三人死活不同意我去,急得我骂开了:“都别劝了,就这么定了!”

我收拾了睡袋出来,弄几个口子伸四肢的孔口,带上三五层手套裹住露出的皮肤。脖子和头脸上裹了一层厚厚的衣服,只是这双眼睛都暴露在外,我们也没戴什么防护眼睛进来。

手脚口鼻脑袋全裹了好几层,一切准备就绪,我说:“你们千万别乱靠近,出什么事也别喊,我去试试就来……别劝我,没用的!走了!”

我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走上几步后爬下了身子,往前慢慢移动身子,朝那吊着两俱螵蛸团的狭窄通道爬了过去。

距离螵蛸稍有几米远,我寻思:如果我默默命运不济大不了死在那,不过我不会忍受无法想象的疼痛,准备了手枪,只要被虫子叮一下,我宁愿一枪毙了自己,省得葫芦他们还要冒险来救我。

呼吸有些急促,我和那两俱螵蛸只有一步之遥,看得清楚:高有**十公分的椭圆螵蛸就挂在山洞两侧突出的岩石上,离地面只有十几公分,想要穿过去,还得把螵蛸稍微移动。就怕螵蛸一动,把鬼虫都惊动,成百上千的鬼虫出来袭击,我哪里有活路可逃,万一真有鬼虫出来,此地就一平地,最多有几块石头散落在旁,去攻击葫芦他们如何是好。

心想到此处,断然否决:绝对不能移动螵蛸。我想了办法,取出折叠铁锹,在螵蛸下面挖一个浅坑好让身子完全通过。

既然想到了这里只能动手,小心铲着土渣子往边上挪动。这里都是腐土沙尘的堆积物,挖起来并不困难,我很快就挖下去了十几公分,只要修一条长两米左右的浅坑就可以过去了。葫芦块头大,得把坑挖深挖宽些才行。

葫芦他们已经全趴在了地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我知道他们担心我的安危。

过得个把小时,我全身已经到趴在了自己挖出的土坑里,只要再挖个十几公分,我就完全从螵蛸团底下出去了。正当我努力铲着土渣,只感觉头顶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头上,还在爬动。

“他妈的,这两俱螵蛸还真藏着魇齑鬼虫!”我暗自恼骂了一阵,等着那只鬼虫离开。这种虫子就算拍烂了也能散飞出毒粉焰火来,沾到皮肤上就得见鬼去了。

头上的鬼虫扑腾着双翼似乎想要重返螵蛸之内,不过它掉了下来就再也上不去了,陡坡它又爬不上去,蹿了几次终于掉到了我的面前。

“该死!”我暗叫一声,这只火红的魇齑鬼虫就掉在我的正前面,和我的眼睛相差还不到二十公分,它正睁着米粒大小的眼睛盯着我,我看得清楚它有六条肢,两层薄翼翅膀,眼睛分布在脑袋的两侧,嘴里有锯齿块状但很细碎的尖牙。它左左右右来回移动着身子,好像要来攻击我了。

我打了个突,这东西不好对付,碰到就掉命,连跑的机会都没有。此时鬼虫朝我爬了过来,我不敢动身子往后退,只是小心把眼睛部位的缝隙守护好。

当时的我就像掉进了无底的深渊,刹那间这条小命挣扎着抓不到一根救命稻草,手心里已经捏了一把的冷汗,恨不得伸开巴掌把这鬼虫拍得稀巴烂。

鬼虫好像是冲着我的眼睛来的,还好我胸口挂着手电筒,虽然用破布裹了一层镜头,只能透出暗淡的光源,还是把这只鬼虫吓得以为见了鬼,扑扇着翅膀往两侧的山壁上乱撞,最后跟天牛一样六脚朝天,翻不过身子来了。

我怕他又挺起身子,赶紧随便撕下一片布匹,盖在鬼虫的身上,一铁锹给敲扁,那布匹底下也就刹那发出蓝光,一点的碎粒都没蹦出来,想来死的干净了。我还不放心,一铲挖了个浅坑把这鬼虫子给埋了。“操,去阎王那报道去吧!”我骂了一句,继续挖我的土坑。

终于从螵蛸团底下探出了身子,赶紧翻个身,面朝天,从两俱螵蛸团的缝隙间瞧向葫芦他们。

我打打手势,示意这两俱螵蛸里有魇齑鬼虫;让他们一个一个过来;别碰到螵蛸;注意安全。葫芦他们会意先让建国爬了过来。

建国此时稍微恢复了些体力,但我看他爬动是还是觉得很费力,恨不得钻过去拉他一把。我小心观察着螵蛸团的动静,生怕又掉下来几只鬼虫。

建国爬爬停停,爬了将近十分钟才从螵蛸团底下冒了出来。我伸手拉了他一手,让他赶紧往前面爬去,直到建国隐没在弯道里,我才招手让葫芦他们再过来一个。

这次过来的是尚子,她爬了几分钟后就顺利从螵蛸团底下出来了,然后也躲进了前面的暗洞之中,和建国说了几句话,确定安全。

我再次打手势让最后的葫芦快点过来,只见葫芦趴在地上,对着站在巫祭神坛边缘上的鼠帝喊着什么,葫芦是想带鼠帝跟我们一起走。鼠帝属于这个幽深的山洞,他能在这里活了这么多年,离开山洞反而会害了它,葫芦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将鼠帝带出去的,它没有小蛤蟆一样的灵性。

葫芦对着鼠帝无奈,摇了几下头,扭着脑袋对鼠帝无可奈何。我冲着葫芦打了个手势:“混蛋,给老子滚过来!”

葫芦看了我打的手势,豪不客气冲我也打手势:“就过来,大爷的!”

不得不说葫芦身手敏捷,能动能静,匍匐爬行的速度够灵巧,没半点响声,甚至还优雅地点上了香烟,从螵蛸下的浅坑里一下就爬了出来,身子一滚,移到边上,轻拍了我的后背示意我赶紧跟上。我确定那两俱螵蛸没有异动,迅速爬身,藏进拐弯处的山洞之中……

那刹那,我还留意了一下蹲坐在巫祭神坛边缘看风景的鼠帝,没想到它扭几下头没见我们,撒开四脚就朝我们走的方向奔跑过来。

我头刚转进黑洞顿时大喊:“葫芦背上建国,快跑,鼠帝惊动了螵蛸!”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拼了命的往前跑去,哪管头灯的光线摇曳昏暗,见路就跑了。身后哗哗哗像是无数颗的玻璃弹珠从高处落到了水泥地板上,接着就是嗡嗡的轰隆声。

我大喊:“葫芦,丢我一枚手雷!”

葫芦边跑边从肩膀头出丢了一枚手雷过来,我跳个身子接住,继续朝前面飞奔。

在奔跑的同时赶紧拉开了手雷的引环,朝身后十几米外丢了出去,伴随着轰鸣声顿时灰飞石散。

我们不知道跑了多远的距离,一路上只看到两侧的洞壁上刻满了浮雕,这些浮雕色彩还很鲜艳,虽然抹了一层灰尘,一样能看出浮雕的深厚工艺技术,只是我们忙于奔命,加上光线暗淡,我们根来不及没看清楚浮雕上面究竟刻着什么内容。

这段山洞两侧的石壁很平整,洞顶上有无数的石笋像是一把把倒垂的钢刀要扎刺下来,山洞宽度超过五米,我们跑的并不拥挤。此时的山洞内脚下满是细碎的鹅卵石,还有浅浅的地下水流淌。

我朝笔直的山洞后面看去,浓烟后藏着无数只的魇齑鬼虫,那没手雷没能把他们炸退,在身后三十几米处拼命地追逐着我们。

这些鬼虫翅膀并不管用,只是起到了冲刺的作用,想追上我们一时半刻是达不到的,不过它们这么追下去,在我们体力消耗过大的情况下迟早是要追上我们的,这场拉锯战拼的就是体力和意志。

我最担心的就是尚子,毕竟她一个女孩子体力不能和我们比,连背着建国的葫芦都赶不上。再这么下去我们恐怕真会死在这里。

我背后听到哗哗哗的涉水的声音,回头一瞧,竟然是那只鼠帝,我刚丢出的那枚手雷没把它挡住,因为我是测算了一下才丢出的手雷,不会把鼠帝炸死,只是希望它别再跟来,它闯的祸已经大到关乎生死的成分上了。我知道它需要尚子和小蛤蟆身上的那股香气。

为了方便跑路,葫芦每隔二十米左右就朝前面丢出去一枚冷焰火。这段山洞笔直得像是火车隧道,不规整的也只是洞顶和两侧的山石。

脚下已经谈不上平坦,散落的大小不一的石块铺了一地,还有那地下水脉越积越深,葫芦丢出去冷焰火有的落到水中一下就熄灭了,我们的照明装备很快就会用尽。

我扭头回看,整个低矮的山洞像是起了一阵龙卷风,呼呼卷着鬼虫朝我们飞奔。要是这些鬼虫不会害人,我默默很乐意欣赏这段奇异的美景。

红蓝相间的鬼虫组成一股火龙,在山洞内攀沿翻飞,最后那些蓝色的鬼虫全变成了火红的雌体,我们身后就似炸弹在山洞里爆炸产生的火舌翻滚着向我们烧了过来。

我们实在跑不动了,建国已经从葫芦的背上下来,费力地在葫芦的搀扶下往前奔命。尚子摔了数次,但她这次没哭,有时候还帮葫芦把建国扶过拦路的大石。

或许就像葫芦说的那样,我们就是阎王都不敢收的人,前面的山洞顶上有几处薄帘瀑布垂直倾泻而下,仿佛就似那一道道的门帘。我们穿过瀑布薄帘,全身均被浇湿,使了最后的力气,一起瘫倒在薄帘瀑布后面的大石上,盯着那四五道薄帘瀑布,喘着气轻喊着:“挡住……挡住……”

就在鬼虫冲击到薄帘瀑布的瞬间,我们下意识地护住了眼睛。如果水流都挡不住这些鬼虫,我们顷刻间就会被鬼虫啃噬干净。我们已经做了最后的努力,已经没办法再跑了。

形如火龙的鬼虫群冲破两道薄帘瀑布已经被打散,此时一看就像是清澈的水里藏满了红色的珍珠,当鬼虫移动又像是在水里飞游的萤火虫,简直美不胜收。

这时的尚子气都喘不直,还不忘掏出相机连按了几个快门,记录下这些美丽但又危险的鬼虫之影。

“咱们又死里逃生了!”葫芦喘着气说。

“越小的东西越厉害,钻山独角彘都没这半冰半火的虫子厉害!”建国躺在石板上感慨了一句。

“咯咯……这完全颠覆了考古探险的学问……我真不适合干考古这行……没有你们多少考古工作者都得牺牲在这山洞里!”

这时候我是不是也该谈谈我的人生观,我说:“考古科学家是没法发现这些洞葬的,除了盗墓贼!”

我们就是盗墓贼,哈哈哈……

第115章 金鼎王八

我们没敢在薄帘瀑布群后休息,赶了十几个小时的路,见到一片洞内全是大石堆积的地方才停下了脚步,想必那些魇齑鬼虫跟不上来了,我们就在那整修,吃了点东西,补充睡眠,十几个小时就那么过去了。

庆幸的是这段巨石堆积的山洞并没有什么动物出来伤人,听着流水潺潺,缓缓入梦也有一番滋味。建国已经恢复了体力,好像比以前更精神了些,还和我们开起了玩笑。现在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在山洞内恐怕有十几天的时间了。

此时最为活跃的还属小蛤蟆和鼠帝,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们跟着我们在这段山洞又走上了两三天的时间。这段时间里,我们走的很小心,越往深处走,越感觉冷气透骨。在休整的时候,尚子总是拿着笔记本写个不停,我曾想和她借阅,在她的笔下我们是什么样子的。尚子有些羞涩,藏的很严实,说出了山洞之后再让我看她笔记本里写了什么东西。

山洞内奇形怪状的山石拦路,还有洞顶上斜飞出来的坠石,仿佛都还晃动着就要倒下来。滴滴哒哒的水滴从山洞内的各个角落滴了下来,我们头灯手电筒发出去的昏黄的光线把这些水珠点缀了一番,眼前挂上了晶莹的荧光珠子,仿佛是那一颗颗精美的珍珠宝玉从山洞上掉落。

“默默,感觉越来越冷了,这什么情况?”建国边走边问了一句。

我说咱们在这段山洞里走了七八天的时间,估计咱们现在就在梅里雪山腹地了。山顶上冰冷的雪水往下渗透,带着寒气渗到了山洞里,所以寒气逼人。

葫芦经过一番折腾,总算变得谨慎了许多,眼珠子还在四周的山洞里转,接着说道:“既然接近梅里雪山,那咱们也已经接近了目的地,我想在前面就可以找到墓室棺椁了!”

建国说道:“默默,你现在算算能不能找到缺口,或者能不能算出有死尸!”

大家都忙着小心赶路,只顾着看周围的环境情况,根本没注意脚下。我说:“算有没有死尸?我看不用算了,你们看看脚下,白骨累累!”

尚子首先哎呀一声惊叫:“这么多的白骨,这是什么人的?”

“真他娘的邪门了,怎么都死在这了?”葫芦发傻冒了一句出来。

“不会是同一拨人马的尸骸,应该死了有多年的时间了!”建国说了一句。

我说你们小心着点走,这么多的尸骸全堆一块,此地肯定有凶险。你们看这些尸骸都不是完整的,很凌乱,这就说明这些尸骸是被摆放到这里的,可能有猛兽吃了,把骨头吐在这里。

尚子蹲下身子看了一遍说道:“这些尸骸不全是人类的,还有兽骨,你们看,还有螳螂残肢,咦?这些是什么东西?”

尚子用一块石条挑起一片黑呼呼的东西观看,建国凑近一瞧说道:“是蛤蟆皮啊!”

建国口袋里的呱呱开始叫唤了,不知道它是不是为它的同类哀伤。鼠帝可不一样,蹦两下直接把尚子挑着的烂皮子给吃了,好像觉得还不足以喂饱它的肚皮,在地上捡着蛤蟆皮继续吃。

大家走的更加的小心,似乎危险离我们很近,尚子已经掏出了他的手枪,而我们三人左手持枪,右手攥刀。

葫芦在前面打前锋,建国做后卫,尚子走在了中间,我垫最后以防后面有猛兽跟过来。

走了一段时间后,我们走出了白骨堆,前面是一条笔直有上百米的的山洞。这段山洞宽度在七八米左右。我们接着往前再走了二十几米,只见前面有潭水。

这潭水估计很深,把整个山洞的下方都蔓延了,就连我们此时站立的位置都还有水漫了出来。

建国点燃一根冷焰火,举在头顶,我们得以观得池潭的全貌。葫芦在脚下拣了一块石头往池潭中央丢去,接着传来扑通的响声:“默默,这水池潭差不多有五六米深,咱们怎么过去?”

尚子掂着脚尖往水池的尽头看去,咽了下口水说道:“这深水池潭差不多三十几米长,旁边石壁都是垂直的,没有落脚的地方,我们只能游过去!”

我说这三十几米轻松就游得过去,紧要的是这水底下有没有什么大家伙藏在里面,万一有猛兽藏身,我们这么游过去准得喂了它吃。

我们把光源全照向深水池子里,黑呼呼的水泽反射出波光粼粼,两侧的山石上又有水流潸潸,为这池潭子补充水源。这段山洞由于常年被水侵袭,三面石壁都很光滑,最多偶尔有几处裂口通水,我们真找不到地方可以过去,游水过池又太危险。

一池地下水脉拦住了我们的去路,又没有其他的岔洞可走,只能想办法从这里过去。

葫芦说道:“默默,我先游过去。我这块头大,里面真有什么大鱼,一时半刻也未必弄得死我!”

尚子小嘴一拧说道:“咱们一起过去,也好有个照应,一个人太过危险,大不了一起……”

我赶紧打断尚子:“呵呵,月莹,你也会说这么慷慨激昂的话了,好吧,就一起游过去!”

大家检查了随身携带的装备,每人刚好分了一枚手雷,真有动物出来,尽管往它嘴里塞,做好准备,大家横排成一字下了水,小心往对面游去。

这一池子的水虽然不是死水,但其中少了波动,我们游起来很费力,如果是大江大河那还可以顺流斜跨过去,根本就不费多少力气,静水就比较麻烦了,费力不说,还得保持身子不下沉,我们游了几分钟才游到水池的中心地段。

水很冰冷,我们在水里难免冷得已经开始发抖了。我最担心尚子,怕她体力不支,结果她冲我笑了笑说:“我可是游泳健将,这么点距离我能游过去……”

我们游水尽量避免动静过大,以免引起水下生物袭击,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大家务必小心才是。葫芦他们的头灯形成三朵光束照亮前方的水面,那里很平静,但似乎又有什么东西就要冒出身子来。

就在我们游动着身子,耳畔传来飘渺的男子的哭声:“呜……我要死了……我要死了……为什么……为什么……凄……凄……凄……”

听到这么幽怨飘虚的男子哭声,我们顿在了水里面面相觑,这次耳朵绝对没听岔,我们四个人都听见了。

“默默,鬼唱歌了,就像前面小妹在棋盘墓里唱歌一样!”葫芦虚张着嘴巴小声说了一句,建国则催促赶紧上岸。

尚子边游边费力地问了一句:“我以前在墓室里还唱歌了?”

葫芦开说:“那还有假,就是你穿大红新娘装那段,的确唱歌了哦,不过唱的很好听!”

建国说道:“那事我到现在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小妹怎么会神思全无,还唱歌了……”

这事有什么奇怪的,尚子不就是被和她一模一样的那“假尚子”传了神了,这虽然有点难以理解,不过这种事是存在的,也就等于医学上所说的“失魂症”,只是一个“生者”和“死者”之间的磁场反应。就像做梦一样,连科学都没法解释,最多就用俗语解释:“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觉得这就是最虚伪的“科学”,根本就没法解释出梦的由来,更不会去思考究竟是脑袋里的什么部位或者神经组织导致了梦的产生。

尚子还想问当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好把故事写出来,结果传来的建国的惊呼声打断:“金光啊……”

我们顺着眼前看去,只见前面的水面下有个物件借着我们的头灯灯光发出一片金色光彩。这下葫芦的眼睛也大放光彩,冒了两个字“金子”出来,深吸一口气就要把脑袋钻到水面下。

我手快了点,赶紧揪住葫芦的衣领他才没钻到水面下,我说:“葫芦,那是动物,大家动静小点,绕过去赶紧上岸!”

葫芦愣着小声说:“明明是金字的光彩,你硬说那是动物,笑话!”

我说你们可别忘记在溪潭那又只头顶罩着黄金的动物,我们前面的水下就是它了。怎么着,葫芦你还想跟他玩去?

紧张的气氛一下爆发,我们僵在水里不敢往前游水了。不知道那是什么怪物,体型还大,在水里我们根本就没有与之周旋的余地。

建国急问:“默默,怎么办,进还是退?”

我们这时候进退都难。前进的话,那怪物就在前面五六米外的水面下一米多的地方,离岸边也就将近三米的距离,后退那就水路漫长了,没等我们游出多少距离准得被这深水怪物赶上。

我说:“你们觉得它在干什么,是不是浮在那睡觉!”

葫芦他们无神地齐点头,好像进退就该由我一人决定似的。那怪物和我们没多少的距离,我们双腿还在蹬水保持身子不沉下去,如果那怪物是活着的那就只有睡着了,要不然早发现我们了。

建国说:“默默,会不会它是素食的,所以对咱们没兴趣?”

“说我个锤子,那东西连人都吃,那天溪潭里好几俱女尸,没几下就被它吃光了。别说了,大胆前进,靠着石壁游!”

我们变成竖向的一字型顺着石壁往前游,依然保持原来的队形,葫芦在前,建国其后,接着是尚子,我在最后。

没等我们游出三米,葫芦扭头过来轻声说:“默默,他奶奶的这玩意数螃蟹的,横着游的,过不去!”

我想朝前过去看看,结果就见到那深水怪物一条粗壮的锥型尾巴伸出了水面,头部位置像只鲸鱼似的,喷了一鼻子的水柱出来,直冲到山洞的顶部,接着山洞里就似下了一场瓢泼大雨。

水面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我们也将整个身子紧紧的靠在了水里的石壁上。这时的鼠帝看到水里有这么一只庞然大物,拼命游水直接爬到了葫芦的肩膀上盯着水面喘着气,全身还在抖个不停。建国的小蛤蟆已经趴在建国的肩膀上看动静了,还好它没有叫出声来。

看着距离我们仅有三四米的岸边,我们就是过不去,更是着急。这深水怪物怕是已经醒了,借着微弱的光源,从清澈的水面往下看,这只怪物有四肢,还有尾巴,整个身子圆鼓,怕有小牛犊般大小了,很像是龟鳖之类的水生动物,只是那尾巴看着很奇怪,有些像鳄鱼的尾巴。

我们没敢动一下身子,贴在石壁上眼睛紧紧盯着水面看。那东西开始苏醒,四肢和尾巴在水中划来划去,水波涌动,产生一股巨大的暗流,我们两爪子全扣在稍微突出的石壁上,整个身子都飘了出去。

这时候我们便见那大家伙在水面下掉了一个头,它头顶罩着的金鼎被我们的头灯和手电筒一照,石壁印上金黄的颜色,而我们的脸上也被照出金黄的颜色,变成了“四铜人”。

怪物终于慢慢将一个脑袋顶了出来,我们看得清楚,这只怪物脖子和头差不多的粗细,有成年人大腿般粗,全身还布满了鳞片,金字头顶赫然是第八十字瘗字文。这时候的我们吓得脸都抽筋了,本来金黄的脸色现在由于恐惧脸色变成了绿色,那模样更加的难看。

怪物整个头部就对着尚子,脑袋两侧的眼珠子晃来晃去,慢慢将巨口张开,一排排的牙齿露了出来……

尚子吓呆了,还盯着怪物看,失神地冒出一句话来:“你想干嘛……”

我和建国对眼示意,蹿出去一同抱住怪物的脖子,葫芦大吼一声扑了上来,我们三人就这样抱着这只怪物脖子在水里扭打。一旁的尚子还呆在那里看动静,我大吼一声:“月莹快上岸呀!”

尚子哦了一声,和那只落水鼠帝一同往岸边游去,小蛤蟆已经从建国的肩膀上跳到了尚子的背上,他们一分多钟就上了岸,站在岸边惊叫不已,水面上满是尚子、鼠帝和那只小蛤蟆的蹦跳的怪影。

我们在水里和这只怪物扭打,很像当年我们三兄弟在龙水江抓大鱼的情形。

手里的手雷现在还不敢轻易用上,要不然连同我们一起被炸死,只好抽出那丁点的时间塞到裤包里。

这只金鼎怪物在水里力量奇大,我们就算抱着它的脖子,它也能钻到水下游一圈,然后又冒出水面继续和我们打斗。还好它的四肢都跟木棍似的,没有什么刺,那尾巴虽然形如鳄鱼尾,但基本扭不过来扫我们,只要我们扭住它的脖子还是有些打赢的胜算的。

我们的背包是防水的,如果装进水,我们再怎么善于游泳也得一块沉到水底下去。这背包也不是背着的时候,赶紧把背包卸了下来,在水池子里和那只金鼎怪物周旋。

葫芦大叫:“这他妈什么鬼……呜噜噜噜……”葫芦话还没说完就被金鼎王八拖到水面下去了,我知道他是想问这怪物是什么东西。

我们在水面下十几公分扯着怪物的脖子往水面上拉,冒出水面赶紧换气,我说:“这是……呜噜噜噜……”我们又被拖到水面下去……

这样重复了几次,我终于把话说完了:“这是金鼎王八!”我们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多的凉水,肚皮都涨出来一截儿了。这只金鼎王八可没有逃跑的意思,跟我们三人算是卯上了。

趁我们抬头出水面,建国吃了溜口药似的,大声而快速地狂喊:“干他娘的拖上岸打……呜噜噜噜……”

如果拖上岸我们就不用怕它了,起码可以用砍刀招呼,在水里,枪摆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了,刀也不敢用,生怕伤到同伴。

我们奋力抓住金鼎王八的头往岸边拖,这金鼎王八正和我们展开拔河拉锯战,看谁耗得过谁。

尚子站在岸边大喊:“我丢绳子给你们,栓着它的脖子往这边拉……”尚子说着已经把绳子丢了过来,葫芦接过绳子,没考虑清楚,简单做个套子就去套金鼎王八的脖子,这么一套还了得,尚子哎呀一声已经被拖进水里。而我们因为松懈被金鼎王八两脚扑出的水流冲到岸边。眼下在水里和怪物“斗狠”的只有尚子一人。

我一头扎到水中去救尚子,同时大喊:“葫芦,建国扯绳子往外拉……”

尚子被怪物拖下水,呛了几口,花容失色,我顺手一推把她推到石壁下,让她顺着石壁上岸,我则继续扭住金鼎王八的脖子,奋力往岸边蹭身子。

我一人可拿不住这金鼎王八,没几下就被它带到水下,淹了一分多种,差点让我没缓过气来。我摸到了绳子,顺着绳子游上岸,尚子已经帮着葫芦他们拉绳子了,我爬起身子一同使劲想要把那只金鼎王八拉上岸。

金鼎王八在水中挣扎,像是海豚那般蹿出水面,然后落入水中,我们又全部被拖到水里,赶紧松绳子跑上岸继续拉。再后来绳子越放越长,始终拉不住那金鼎王八。

逃命要紧,我大喊:“走了,不管它了!”

我们撒腿转身往后跑,只听呼呼声响,那只金鼎王八激起一股水流朝我们跑去的方向斜飞出水面,那身躯离开水面后张着巨口朝我们咬了过来。我知道那力道很强,被撞上估计得见阎王。

我把尚子推到山洞深处,我和葫芦、建国三人不约而同飞快拔刀出鞘,避开冲击的中心位置,偏个身子,朝金鼎王八脑袋砍出去一刀。

“当!当!当!”三声,还有火花四溅,葫芦大骂:“说我个锤子,王八还学戴金帽子了!”

建国大喊:“砍它娘的脖子!”

我们伸刀子直接去看金鼎王八的脖子,只见这只王八脖子一缩,全缩到躯壳里去了,我们砍了个空,金鼎王八掉头,一条尾巴扫来。我们卯足了劲力,直接砍了上去。

别说它全身鳞片,被砍了一刀照样疼得它四处乱蹿,损失了好几片鳞片,一下就猫在地上没了动静。

我们站在一旁喘着粗气,葫芦和建国想办法接近,砍了几刀都没把它的甲片砍碎。

我说:“去把水池里的背包拿上来,吃的全在里面,可不能丢!”

眼看这金鼎王八缩壳不理我们,葫芦和建国轻快扎入水中把背包拿了上来,各自背上。

“呸!遇到强悍的对手了吧,懒得理你。默默走吧,往前赶路了!”葫芦说了一句。我们小心收拾了一下东西,往山洞深处方向走去。

就在我们往前走了十几步,只听得滋滋的叫声还有急速爬行的声音,我们回头一看,那金鼎王八张着巨口朝我们拱了过来。我们能见到它深深的血红的喉咙,我大骂一声:“不怕死的狗东西,轰了它……”

我们赶紧将裤包里的手雷取了出来,急速拉开引环,直接丢到金鼎王八的喉咙里,接着便是那金鼎王八滋滋的叫声,迅速往回,蹿到水里,响起了扑!扑!扑!的三声闷响……

我们抹抹额头上的汗水,一起发声:这回死了吧……

金鼎王八死没死我们没必要去查看,只能从水池子里翻滚的血液和四溅的水花辨别出来,那东西还在挣扎。葫芦和建国问我那金鼎王八到底是什么东西。其实它只是一只鳄鱼龟。鳄鱼龟生性凶猛,杂食动物,水草昆虫只要能吃的它都不挑嘴。在深山的湖泊和溪流当中存活,基本没有天敌。

世事难料,被当做神灵的原来只是一只鳄鱼龟。过分迷信害了不少人,牺牲那么多的无辜生命喂了这金鼎王八,特别是那些年轻美貌的女子,活生生被当做“神女”献祭给了这些“神灵”。

第116章 东南迎灯笼

跟鳄鱼龟战斗了半天,我们心肺都差点衰竭了。当下坐在地上,想看看它还有没有那能耐再上来。我们直守了一个多钟头,烟都抽熄了好几根就是没见那鳄鱼龟的踪影。

我说:“哥几个,这里没什么好久留的了,上路找那口棺材去!”

我估计我们已经很接近目标了,或许再找个天把的时间就能找到那座“海土行棺”了。大家都充满了兴奋,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马上找到那座墓穴,进里面瞧瞧,那里绝对是旷古罕今的稀世“藏棺”。

这一路比之前惬意了许多,还有流水潺潺,甚是动听,前面一块大石一块大石往上磊,大石上流下冰冷清澈的地下水,形成了一片片的小瀑布群。

山洞只有一条路口,我们也不用费什么心思找岔洞,直接攀上有水流淌的大石。等我们爬到高处,山洞变得更加的开阔,各种奇形怪状的石块铺满整个山洞,只有一条浅浅的流水冲出了一条稍微平整的水路。

我们一边抬头观察动静一边欣赏地下的这处“神宫”,除了感叹就没有剩余的言辞可以描述我们当时的心情了。

尚子边走边说,这里在数万年前曾经发生过地质移动,地下的岩层断裂形成多条缝隙,所以这山洞四壁有些平整。岩层裂开,水流就会往缝隙中穿流,长年累月的冲刷,才形成了这么漂亮的地形。山洞内部的岩层逐渐停止变化,地下水脉就在此地分流,孕育着山洞里的生态环境。

听完尚子的表述,葫芦打趣:“这时候咱们是不是该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来一番畅快淋漓的表达?”

建国走的很安静,我问他在想什么,建国这才恢复神思说道:“我们刚才听到那男人的哭声,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我们同时止住脚步,尚子连眨了几下眼睛说道:“我不觉得奇怪就觉得害怕!”

葫芦此时突然冒出一句话来:“集体上吊啊……真他妈壮观……”

我们的面前是一个分叉路口,山洞此时形成一个“y”字形,往右侧的山洞并不高,只有**米,左侧的山洞高差很大,起码有十几米的高度。

右侧的山洞里从洞顶整齐地吊满了一排排的尸骸。这些尸骸都已经腐烂干净,风化破烂的衣装把尸骸的形体裹得更加的瘦小。

我们站成一排,看着这些丧命于此的二三十俱尸骸心惊肉跳,心中更是感慨伤怀,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都吊死在了这里。

建国首先开口说话:“默默,咱们找到地方了,这些应该是张毅恒教授和野田先生他们遇害同事的遗骸了!”

尚子已经泪眼潸潸,她问我她父亲的尸骸是不是就该藏在这附近。我很肯定地回答了她。我想那口棺材也应该藏在这附近的山洞里。尚子亦悲亦欢紧紧抓住了我的手。

我说道:“大家小心点,这里能让人出现幻觉,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别太认真以免陷进去!”

张毅恒教授曾经和我说过,他的同事还有她的妻儿曾经来到这山洞,当时都出现幻觉,让人忍不往绳子里套;野田先生也和我提过同样的事情,估计里面真有什么能致人迷幻的东西存在。

我们小心往右侧的山洞方向走了十几步,葫芦丢了两枚冷焰火进去,山洞通亮,我们看了个仔细。

这山洞是一处尽头洞,洞内有十几口石鼎,都是用铁链连接在一起的,中间是一座只有两米高的石塔。山洞周围铁链盘错,蜘蛛网连了一圈又一圈,在每个石鼎周围都用成年人大腿粗细的木桩搭成一个个“井”字形。

山洞本就不高,但里面布置了许多离奇怪状的石像。这些石像比我们之前遇到的还要壮阔百倍,都是布置在山洞高处的石台上。

这些石像就是“四方冥神”和“四方小鬼”的神像,他们基本都没正立端姿,而是身子扭成一个特别的角度,然后目光很邪恶地盯住了入口,好像他们已经发现我们的造访。

两百多平方的山洞说错落有致又有些杂乱无章:“四方小鬼”守住了“正位“;“四方冥神”却换在了“偏位”之中。按照《盗鬼经卷》对于布尸位置和冥将活动的位置看,这里足足移动了两个乾坤;以“九行令止”却是倒行逆施扭动了六相脉象;“诛鬼封天术”测算的话就变成了“活尸”的布置手段。

这里很显然是一处“风水龙诀”,但在四相“龙诀”位上布置了“四方小鬼”,又用“四方冥神”守住偏门,这样一来,山洞内的气脉就都布置成了养尸地。

山洞内还有一处非常危险的地方,也就是东南角的位置,那里有一个巨型蛤蟆雕像。蛤蟆和蝙蝠是最为灵异的动物,在东南角地方布置一座蛤蟆雕像就示意它已经将整个本来是“风水龙诀”宝地硬生生变成了“凶穴”,埋人的话应该是为了封住主墓的“龙诀脉气”,那主墓就很难找到,说不好活人踩到主墓位置上方,这里的死冥将都能察觉。

葫芦这次很警觉,首先问我能不能进洞看看,我断然否决,我说:“你们看,山洞顶部有九条铁链,每根铁链都有一股垂吊在石鼎的上方,那是迎魂用的,石鼎内盛放的应该是血液。再看四方冥神和四方小鬼,眼光始终都集中在山洞中间的石塔上,那石塔是锁魂台,还有石像的另一只眼睛是盯住入口的,绝对不能轻易进去!”

建国问道:“这里全把风水全给打乱了嘛!”

建国说的很有道理,这里的确是把风水都打乱了,风水佳穴变成“凶穴”更加的可怕,人说入土为安,安者为大,但很多风水地,地质遭到破坏很轻易就变成“凶穴”。

我接着说:气派的帝王墓穴都有长长的甬道,在甬道肯定布置文武官石像,还有灵物,这就称为“门庭廊柱,安随天脉,气魄雷雨,百冥叩首,天地之尊!”

此处山洞的布置刚好相反,不是以“安”置地,而是以“凶”沉土,这就称为:极殇天地斗,厖穹廖宇惊地藏。你们看看,在山洞里吊死的尸骸,头发全部是有所生长的,但从头颅以下的血肉全部腐烂剥落。那些科学家进到山洞里,不知道隐藏的凶险,肯定会毙命在里面。

尚子问道:“地上的木桩有什么用吗?”

木桩是平放的而不是矗立其中,这是分魄。山洞顶上有一根粗壮的盘曲在整个山洞顶部的树根,尸骸就是吊死在根藤上的。人死后第七魄随血肉,血肉不化,魄就不散。死的尸骸血肉腐烂落到地面上,以阴气滋养洞顶的“根藤”,这根藤就是1956年美国科学家在昆仑山中发现的“腐尸龙骨”,就是腐尸木的的根,因腐尸木很少有这么粗的根系,也称为“龙骨藤”和“腐尸龙骨藤”。他们的头发完全靠腐尸木龙骨藤提供养分,如果把那些尸骸全卸下来,他们的头皮应该还在,皮下血管应该已经和“龙骨”根系连接在一起。

葫芦咋舌问道:“默默,你不是说这些尸体产生幻觉把脖子都伸到你说的龙骨藤上吧。”

我回答道:“就是这个道理,他们的头发都还有生长的,他们都是男性,不会全部都留长发的吧!”

建国轻抖了几下身子:“真他娘的恐怖,要是真见到那些人的脑袋,我非吓出病来不可,默默这里能不动就别去动了,光看看他们遮脸的长发,我就浑身不自在,寒噤都打个不停了!哎哟喂……”

葫芦可不怕这些,抖抖身子理了下装备笑了笑说道:“哥们,信不信我葫芦走进去溜达一圈,照样完完整整豪发无损的出来!”

尚子劝道:“葫芦哥哥,你别去试了,出了事可不好!”

“妹子,你平常就见到默默神威,这次也给你看看你葫芦哥哥的厉害!”

建国想上去劝,葫芦一口回绝:“都别劝我啊,我得为科学正名,我去试试,不会有什么事的。看到这么神奇的地方,不走上一圈对不起这两条腿!”

我说:“葫芦你想进去看看,以你的心思是想找点祭祀用的礼器出来卖票子花吧,其实我也想进去试试,不过我可不是像你一样去找什么宝贝,我是想去破解东南角落的‘诀龙神位’”。

这“诀龙神位”听说是世间最为神秘的地方,当年在宁夏的黑水城废墟内就有一处墓葬,里面就布置着一处“诀龙神位”。很多人都猜不到那里有什么东西。

尚子他们三人异口同声问道:“是什么东西?”

我笑了笑,抹了一下鼻子说:“你们猜猜!”

“满堆的黄金冥器”葫芦回答,我摇头表示没答对。

“西夏王陵”建国猜,我一样摇头。

尚子沉思一下说:“什么东西都没有!”我同样摇头。

葫芦他们已经瞪大了眼睛等我给出答案。葫芦嚷道:“默默,你卖什么关子,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人!”我就回答了一个字。

建国没了兴趣说:“切!人?墓地不埋人还能埋鬼的吗?”

我接着复述:“谁挖到诀龙神位,那里就会走出一个和这个人一模样的活人来!”

葫芦他们听完我说的这段话,明显被吓了一跳,最后建国咳了两声说道:“默默,你别他妈又吓人了,还能走出活人来!”

我也不相信,当初就当做笑话或者灵异看了。这个故事出自《盗鬼经卷》的述事篇,讲述的就是当年牧严盗墓时遇到的奇异现象。我从怀里把《盗鬼经卷》取了出来,把封了好几层的塑料包裹解开,利索把《盗鬼经卷》翻到尾卷述事篇第十一章,章名叫“东南引灯笼”。

故事里说当年牧严去黑水城挖掘西夏王陵,因为祭祀关系,牧严还带了一名巫女相随。他们很快就找到了一处墓葬的入口,入口的位置是一口干枯的水井,顺着水井打开了一个口子,进入了幽深的墓道。

墓道内布置很特别,有很多三目四手人的浮雕,牧严布置了脚钉进入了墓穴,经过测算就定出了“诀龙神位的”位置。“诀龙”神位上摆放的是一个精致的漆箱宝盒,宝盒后面的暗墙中是第三只眼的浮雕。(第三只眼是倒立的)

当牧严移动了漆箱宝盒,“诀龙神位”上就飘起了一股沙尘,当中就走出一个和那巫女一模一样的人来。

牧严本事大,胆子也大,并没有吓得仓皇逃出墓穴,而是点上了羊皮灯笼,把“饬乩镇尸铜铃”守住东南方向的两侧,分别就为“东方”和“南方”,很奇怪的是变出来的假巫女当场就死了,只留下一俱骸骨。

牧严以为已经没事,当盗出财宝后,那巫女突然变成了汉代的女子,容貌没变,只是它的身子飘在了半空之中,双脚始终无法落地,最后飘向无边无际的沙漠,再也找不到……那巫女就是牧严的母亲……

这故事够玄乎的,葫芦他们看完已经完全惊呆了,就连我都不觉打起寒噤,估计第三只眼看到谁,就会复制出谁的模样来。

我故作轻松说道:“葫芦,还要不要去里面找东西?”

“这个嘛……等我想想哈……哎,我说,牧严干盗墓的,怎么也写起来了,我葫芦举着双手双脚第一个表示不信……额,我葫芦就是要看看,你们等着……”

葫芦想进去那就让他进去,不过有些事我得交代一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当时也是怀着怀疑的态度想试验一下的,估计只是个迷信骗局,不过牧严和他的《盗鬼经卷》没有一次是吹虚的。

我把绳子结结实实在葫芦的身上打了个死结,万一出现异端,我们得赶紧把葫芦拉回来。接着我把鼓开的羊皮灯笼和一对饬乩镇尸铜铃全交给了葫芦。

我严肃吩咐:“葫芦,我可跟你说,万事别逞强,感觉不对赶紧给老子滚回来,听清楚了没有!”

“你看吧老默,你这口气又当了回免费连长。行了行了,我葫芦还不知道这分寸。放心我绝对不会滚回来,肯定一步一个脚印走回来,跑都不跑,免得脸都吓绿了!”

建国和尚子对葫芦说了几句话,好像是为葫芦送行,这可不吉利,葫芦扯了几下绳子,确定绳子绑得牢固连他自己都没法解开,这才往山洞里走了进去,没走进去几步哗啦一声就紧张地把砍刀拔出鞘外。我和建国一同把枪给端平了,做好瞄准开枪的姿势。

葫芦走的很慢,左瞧瞧右瞄瞄,时不时虚砍几下砍刀。接着葫芦便接近了第一个石鼎。葫芦这次算是特别的小心,也不敢去碰石鼎,连脚下的木桩都不敢碰一下,只是踮着脚尖伸脖子往石鼎里面看,然后一个明显的回身,应该是吓了一跳,石鼎里肯定有可怕的东西,但并没有危险。

葫芦已经迈过了第一个木桩搭成的“井”字,正小心迈向第二个石鼎。此时我们一旁的尚子疑惑地问道:“默默,有些不对劲啊!”

我保持着瞄枪的姿势冷静地问道:“有什么不对劲的!”

“如果按照牧严写的内容和线索看的话,牧严的母亲在进入墓穴前应该就已经死了,牧严带出来的应该是他母亲的魂魄,那遗骸就是牧严母亲的,牧严不是要掘墓,而是要去找他母亲的遗骸……和我一样……巫女就是我……我就是祭祀巫女。”

尚子说了长长的一段,开始说牧严,后又转化到她身上,这逻辑可不紧密,但我和建国同时反映过来,抖起身子,放下了步枪。

我惊呼:“这不就是历史重演吗,咱们要唱大戏了!”

尚子赶紧双手做喇叭状大喊:“葫芦哥哥,你没事吧!”

葫芦转过身子来,举了个叉叉手势示意他没什么事。一旁的建国却看得瘫软斜靠到洞壁上,失魂似的说道:完了……葫芦双脚就没贴着地面走……

第117章 东南引魂灯(一)

葫芦继续往前走,任我怎么呼喊,他都没再回过头来。

“建国,拉绳子!”如今只能把葫芦拉出来,迟则生变。

尚子和建国一同往回拉绳子,葫芦还是没半点反应,栓着葫芦的绳子像是橡皮筋似的怎么拉都没拉到葫芦。我抬枪瞄准葫芦身旁的石鼎,那一枪打飞了一片石子,葫芦任然没有一点动静。他的双脚离地四五公分,双手一松,砍刀丢在了地上,慢慢离开了地面。

“葫芦,给老子滚回来……听到了没有……”我们喊了几声,建国开了几枪,仿佛我们的声音和子弹都被诡异的山洞给无形吞噬,只留下一俱葫芦奇怪的身影,在半空中来回踱着步子……

“喊什么啊……老子就放个茅,有必要大惊小怪吗?内急都不给点时间……”

这是葫芦的声音,声音不是前面山洞里的“葫芦”发出的,有一个葫芦在我们身后……

我和建国、尚子惊惧得把枪口都对准了后面。当我们见到身后的葫芦无一不是惊讶得大叫:“把手举起来!”

我们身后的葫芦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那山洞里的葫芦又是谁。

葫芦骂道:“拿枪对着我干什么……有本事把山洞里那胖子给毙了……嗳?山洞里那胖子好像在哪里见过……”

葫芦把我们的枪拨到一边,蹭身子往山洞里面看,脑袋都斜在肩膀上思考了一阵,转脸问我:“默默,什么情况,里面那哥们干什么的?”

建国吼道:“葫芦,你是哪里的葫芦,说!”

葫芦张大了嘴巴,也不管建国枪口对着他脑门,伸巴掌拍了一下建国的脑袋:“老子西安来的葫芦,你建国哪里来的,说!”

建国望了我一眼:“这胖子还真是西安来的葫芦,是真的,山洞里那胖子哪儿来的?”

我没心思回答建国,转口问葫芦:“你怎么在这,你不是进山洞了吗?”

“我说默默,你们都走神了还是被定了身了,我不是说先去解决内急再进山洞的吗?瞧瞧,你给的羊皮灯笼和饬乩镇尸铜铃不还在我手上吗?绳子都还栓得紧邦邦的!”

“哎呀,里面那个葫芦要上吊了!”尚子突然指着山洞里大喊。

我们朝里面看去,那胖子踩到石鼎上,一股龙骨藤慢慢垂了下来,变成一个绳套子。

我端着步枪急问:“建国,月莹,你们刚才听葫芦说要去放茅了没有……”

“没有!”建国和尚子的语气有点急促紧张。

葫芦哈哈大笑指着山洞里那胖子说:“那胖子很像我的嘛?这么想不开要上吊……”

山洞里的“葫芦”把脑袋往藤套里一搭,好像为了死的更舒服些,还好好的整理了一下藤套子,接着张嘴闭嘴吸气吐纳,提了提胆量,双腿一蹬,往半空中一跳,藤套子挂脖子直把整个身子都吊在了半空,连挣扎都没有,双手双脚一垂,脑袋一低,死了,同时变成了一俱骷髅架子,脑袋上长发遮住了脸面……

“啊!什么情况,一下就吊成个骷髅架子了……”葫芦立马把步枪给端平了,继续说上话来:“我还以为你们开玩笑呢,山洞里那胖子一眨眼就挂成一条骷髅架子,真是奇怪!”

“撤退!这山洞不能进,刚才咱们出现幻觉了!”我说着拽上尚子往左侧的石拱大门跑了进去,葫芦和建国跟在了后面。

“操!老默,咱们这回真进这山洞来了,怎么回事”。我们四处张望,脚下很规则地横摆着木桩,身边刚好就有一个石鼎,往前面十几米的地方看去,那座两米高的石塔顶上又吊着一个白衣女子,披头散发,脚尖掂在石塔宝顶锥上,做出上吊前的姿势。这里不就是吊尸的山洞吗,我们怎么进来的。

“开什么玩笑,怎么一下就钻到这里来了!默默,怎么办,赶紧出洞吧!”建国大喊。

这一晃眼的功夫我们已经身在怪异山洞的内部,看着四处高处的“四方冥神”和“四方小鬼”拧眉怒目,獠牙外露,嘴角诡秘一笑,我知道我们的确身在这山洞的腹中。

“我们还处在幻觉之中,都别相信这些东西!”我大叫一声,飞快朝那只半吊在空中的女尸打了一枪,接着一件雪白飘盈的衣衫从空中落了下来,对面走出一个和尚子一模一样的尚子来,这次的“假尚子”完全和尚子容貌一致,衣装相同,我的毛瑟步枪只有三发子弹了,想下令葫芦和建国开枪,我才发现一旁的葫芦他们三人已经失踪。

我回头去瞧山洞入口那片范围,只见那里站着四个人,还在交头接耳议论着什么。前方的“假尚子”旁边又多出了我,葫芦和建国,这时的我就孤零零站在第一个石鼎的旁边,身前身后都出现了我们四个人。我都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我。

我急的大喊:“葫芦,建国,月莹都给我过来!”我嗓门再大,身前身后两拨“我们”都无动于衷,似乎就没听见我的呼喊声。

前面那拨“我们”在石塔附近转来转去,好像在找什么东西,而他们洞顶的白衣女人又出现,一样掂着脚尖,身子往前倾斜,做出要往藤套子里钻的动作,她脚下的“我们”却没看到她的半点影子。

建国思维敏捷,善于思考,在这种幻境之中,只有他能最先清醒,我瞄准建国头盔开了一枪,以为建国会感应到,哪知前面的建国围在另一个我的旁边依旧无动于衷。

我听见身后的尚子突然哭喊:“默默,不要呀……”

我扭头去看,身后的尚子奔了上来,我伸手想去拉住她,手指落了空,甚至那尚子就是从我身子上穿了过去,都没看见我。此时我已经慌了神,无法分辨那边才是幻觉的源头。

我随着尚子跑去的方向看去,前面的“我们”四人已经被龙骨藤吊死在了半空之中。跑上去的尚子并没有看到她头顶的另一个她,只是扯着另一个我的双脚哭泣。

耳畔突然响起叮当的响声,寻声望去,在山洞入口处的碑兽正守在东南角用石锤打击石鼎:铮铮……铮铮……我拔刀出鞘迎了上去,活碑兽一石锤朝我打了过来,我蹬地轻跳,躲避过去,等我回刀侧砍,那只碑兽已经站在西南方向继续去敲打另一个石鼎了。

我急忙朝着站在另一个我尸体下哭泣的尚子看去,只见那尚子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站上石鼎,要把脖子往藤套里钻。

我箭步冲了上去大喊:“尚子,不要啊,是幻觉,醒醒!”

突然听得高台上有石块碎裂,我边跑边瞧了一眼,四方小鬼从雕像壳子里跳了出来,顺着头顶盘错的铁链像是猴子一样一下就落到我的面前,张牙舞爪递过来一枚骷髅锤子,我眼前一黑,知道那骷髅锤打中肯定脑袋被敲得稀巴烂,双脚急忙点地,一记后空翻躲过,伸刀子连砍出两刀。

这时洞口的葫芦和建国已经跑了进来,建国拿着羊皮灯笼,葫芦举着饬乩镇尸铜铃。我以为他们要来帮手,结果他们统统跑到东南角,顺便把吊在半空的尚子解救下来。

这样也好,只要建国他们破解东南角的“诀龙神位”想必这一切幻觉就结束了,希望尚子还没有断气。这“四方小鬼”就由我来对付。

“四方小鬼”的武器分别是:锤、鞭、刀、斧,它们身形矮小,动作轻巧敏捷,我一人单刀根本就招架不了,败下阵后,翻腾跳跃躲避,警惕性伸手出刀。

正在我和四方小鬼缠斗不休之时,只听得建国大喊:“默默,你又抽什么筋啊……疯了你……快给我下来……”

我暴喝:“快把尚子救醒啊……这里由我……赶快跑……”

一语刚落定,身后冷不丁防传来一声:“默默,我在这……快来救我……”

我朝身后望去,尚子被一个黑衣打扮的女巫往山洞东南角方向飘去,我甚至就没看见尚子她回过头来。一旁的葫芦和建国已经拔刀追了上去,没赶上,那女巫和尚子往东南角蛤蟆石像背后的石壁中一磕,完全没了踪影,只留下一副美丽动人的巫女祭祀图……

就在这时,忽然听得四小鬼欢呼跳跃,顺着铁链爬了上去,跳上石台,身子一顿,变作四尊雕塑……

葫芦和建国哭喊着要去石壁中把尚子拉出来,他们身子跳在半空,收不住身势,一脑袋撞到石壁上,我双腿一软:葫芦和建国怕会被撞死。事情朝着相反的方向运行,葫芦和建国只留下最后的身影,一并在石壁上出现了他们俩的壁画……

我三步并两步冲到石壁下观看,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壁画,在正中心是尚子和女巫的影子,似乎他们还在往石壁深处走;葫芦和建国一直追赶,砍刀斜飞在半空。

静态的浮雕却充满动态的趋势,栩栩如生,仿佛葫芦、建国和尚子就在石壁中追逐不息。

我哭喊着去挖石壁,希望把他们挖出来,可是就算我挖得双手十指血肉模糊也没能把葫芦他们挖出来。

“葫芦……建国……月莹……”我嘶吼哭喊,我不能没有他们……

身后听到噼里啪啦的脚步声,急忙拾起砍刀扭头去瞧,跑上来的是一头四脚怪物,头顶有三只眼睛,下颌处是一排的深红色刚须,两排牙齿成一字形,形如钢刺。巨兽全身布满巴掌大小的鳞片,尾巴却像是一把铁扇子。

这只怪兽嘶嚎一声,那一架架的尸骸从洞顶的半空中落了下来,稳健地站立,然后伸着骨指朝我掐了过来……

我已经失去尚子,失去葫芦和建国,我这么活着也没意思,想都没多想横刀冲了上去,见骷髅就砍,直砍得仔细骷髅人肢体破碎,像是一盘泼墨似的,化做黑砂雾,落到了石壁上,石壁上就多出了奇形怪状的骷髅人浮雕。直到骷髅人全被我砍没了。

筋疲力尽的我已经没法站立,扑通跪倒在地,抬眼瞧见葫芦他们三人吊死在洞顶,尚子头部低垂,看上去显得那么的平静,似乎在最后她没有什么痛苦。

巨兽猛跳,从半空中扑了下来,那时我的血液之中就没有害怕的细胞,卯足了劲,冲上去,避个身子,一刀捅天,巨兽就这么简单死了,石壁上又多了一副“巨兽载魂图”。

我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到尚子身下,想最后再看她一眼,葫芦和建国也已经死去,我默默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那时死亡的愿望那么的强烈,心中想着要和葫芦他们一样这样死去,要不然就算我做了鬼,被分门别类也不能再见到他们,我也要和他们一样一同死去,路上还有个照应,不会如此的孤独无依,我答应过尚子,会照顾她一辈子,想到尚子孤苦伶仃,我就心疼……

经过的太多,恐惧越积越深,最后都没法从中抽出身来,沉淀后的恐惧化作无边的“怨恨”,怨自己,恨自己,似乎我本就不该苟活于人世,死了也是解脱……

龙骨藤垂了下来,像是还在生长的嫩藤挽个圈就等我把脖子伸到里面。我站在石鼎上抚着尚子的脸仔细看,但愿她的容颜在来生也不会变化,那样在遥远的来生我就能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就认出她来,再也不会把她找不到,来生里我和葫芦、建国一样还是兄弟,不离不弃的生死兄弟。

我也该走了,再不走,我就该找不到他们了……

第118章 东南引魂灯(二)

我牵住尚子的手,双腿一蹬,很乐意在这地方一同和尚子死去,甚至我连一点痛苦都没有。

“默默,你快下来……下来啊……”此时又听见尚子的哭喊声,同时我的双脚一沉,像是被往地下拉。我想睁开眼睛看看到底是谁在这时候扯我的脚。

当我眼睛睁开的刹那,只见尚子泣不成声,我还没来得急想清楚出现了什么状况,身子一滚,从石鼎上跌了下来。

那时我滚爬起身,抓住尚子的手不敢放松:“月莹,你没事吧!”

啪!的一声脆响,我脸颊一阵生疼:“你个死默默,抓我的手干什么,我建国……”

脸上疼了半天,视线模糊闪动了几下,才发现我双手紧紧抓住了建国的手。弄了半天没抓到尚子的玉手,倒让建国愤怒地骂开了,一旁的尚子微笑羞红了脸。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建国、尚子解释,反正当时脑门一热,等于是大夏天捂着棉被乘凉了。赶紧先把建国的手甩丢,本想骂两句把这尴尬气氛打破,刚好听到葫芦大喊:“说我个鸟嘴啊,赶紧来帮我啊,我快被这两个胖子扯散架了……”

寻声望去的我又像是掉进一个冰窟窿之中,冷得没了知觉。葫芦双手抱着一个石鼎,石鼎后面有两个胖乎乎的家伙拉住了葫芦的手,葫芦整个脸都被拉得紧紧贴在石鼎上变了形。

石鼎后面是两俱石像,石鼎后面应该有个坑,不知道葫芦他们怎么摆了这么奇怪的姿势。

我和建国忙奔了上去,我伸脑袋往石鼎后面看去,后面的两俱石像扯着铁链,把葫芦的双手缠住,它们的后面是一条仅有一米直径的洞口,要不是石鼎大些,葫芦肯定和它们一起掉入深不见底的洞窟之中。

“葫芦,你再顶一阵,我们想办法救你出来!”建国急的大喊,连在铁链上砍了数十刀,除了冒几朵火花没有半点反应。

“说……说的轻松……你……你来……试试……双手吊……吊两三百斤……”葫芦已经没气再说出一句话,已经憋得青筋暴露,脸色通红。

两俱石像直径大小都在八十公分左右,它们是分别掉入窟窿之中的,就算我们想把两尊石像拉上来都不可能。“月莹,手雷!”我从尚子拿要来最后一枚手雷,现在只能把那两尊石像炸碎。

“默默,可别把葫芦也炸没了!”

“无妨,伤不了葫芦!”说着我赶紧把手雷掩到窟窿下几公分,被卡的仔细,拉开了引环。

我和建国躲到葫芦身旁,以石鼎做防护,随着一声轰鸣,葫芦朝后翻了身子出去,我们赶紧上前把葫芦扶起来,问他有没有伤着。

“默默,你到底想怎么样……有事没事去玩上吊……这么着急和阎王拜把子?”葫芦大声喘着气,大声叫骂。

“我刚怎么了,你们不都……”后面的话我没必要说出口了,他们没一个玩上吊的,刚才看到他们接二连三上吊和我眼前这几位没什么关系。

“他妈的,老子还想问你呢,说了我先进山洞,你绑的就是鬼绳子,倒把我们三人全捆了,一个人跑进山洞耍疯……”葫芦继续叫骂。

我伸指指指他们三人:“我一个人能把你们全绑了,说笑话呐……”

建国毫不客气白了我一眼,作解释:“谁知道**想干什么,是你说什么‘断魂绳’,绑上就不会出现幻觉,我们三个这么相信你,不就被你五花大绑了……”

我怀疑刚才葫芦和建国说的真实性,丢个眼神给尚子,尚子使劲点头:“对的,就是你把我们绑了,然后你自己就进洞在里面又哭又笑,很吓人……”

葫芦、建国和尚子来了一番惟妙惟肖的讲述,从怎么把他们绑上“断魂绳”,然后我又如何在里面折腾,动了地下一根木桩,然后从地面上飞出两个石像,朝我滚过来。

葫芦他们见我有危险,赶紧想办法把“断魂绳”割断,冲进山洞救我,葫芦把我从两俱石像那救了下来,结果被石像栓的铁链给缠住双手,然后被拖到窟窿那,一连串的事讲了个仔细。

“啧啧啧,奇了,这故事太他娘的好听了……”我还是不相信。

尚子瞪了我一眼,脸色一沉,无可奈何地继续阐述:“这是真的,你就是这么糊里糊涂要去那上吊的,要不是建国哥哥用枪打断一根龙骨藤,你现在就该吊在那地方死了……那,就那里……”尚子说着还用手指指东南角最边上的那尊石鼎。

这事看来是真的,因为我在地上看到两个窟窿,那是石像飞出来的地方,我往东南角左侧方向看过去,吓了一跳。

我一拍自己的脑袋,暗自庆幸:“我刚才出现幻觉了,不行,咱们赶紧走,这里不能久留!”

葫芦已经点上了香烟,随便在四周瞟了一眼,毫无芥蒂说道:“你那‘东南诀龙神位’不破了?”

我出现幻觉应该在绑绳子那事前后,这就奇怪了,葫芦他们难道没有出现任何迷幻?这幻觉又是怎么产生的,难道就这么简单就破了机关?

“默默,这里已经是山洞的尽头,没路了,你看要怎么走?”建国双眼好像一直在寻找出口,我本想说左侧还有个山洞出口,等我投眼瞧过去,只见那里竖起了高耸的巨石,无路可走。

“我想我明白怎么回事了---东南引魂灯!”我尽量说得简单些,免得葫芦他们不明白。

在考古中经常遇到一种无法理解和解释的现象:棺木里的尸骸会被投影到棺板上,从这里很轻易就办判断出尸体在棺木里头脚朝向,在考古专业术语里叫“透尸”,可以理解为光的一种投影,其实这种事并不多见。在古代里就称为最为明显的灵魂出窍留下的痕迹。

“默默,你和我们说这些有什么用,这点我们都知道!”建国打断我往下的叙述。

我说你们看看石壁上的壁画,上面有很多关于祭祀时的壁画,你们刚才都被影射到石壁上去了……

“再怎么厉害的书画大家都没这本事能不动手笔直接把人的影子刻到石板上吧!”葫芦持怀疑态度往我们身后东南方向的石壁上看去,神思为之一变,咂舌称奇:“石壁上一胖一瘦两人好像是我和建国啊,前面扭过头来的好像是小妹,那牵着小妹的那黑衣黑袍人是谁……”

壁画中的人物和我们身形大小是同一比例的,甚至衣装颜色都和我们身上所穿一模一样,只是葫芦他们还没看出来,他们根本就没有壁画里的动作。这是墓室东南角的一个迷,我们只能继续迷信下去,等待科学给出答案。

尚子看出壁画中存在的异象,牵住我的手才说道:“我们刚才没有那么动过身子……默默,你刚才不是出现幻觉!”

葫芦和建国已经惊诧得说不出一句话,只能猛咽着口水,等待心中无边的恐惧消散。

我不能说我们刚才是分身或者灵魂出窍之类的话,待解的谜团之中我们更要神思清晰,真往鬼妖妖神处想的话,我们无疑会困在这里。

我把我们从垂藤崖下来到这里经过的诡异事端逐一在心里默默想了一遍,刚才我看到的不是幻影,看到这些影像的只有现在的“我”而不是之前看到的两外两个“我”,葫芦他们同样也分化出“三个身”。

“东南引魂灯,掘气若理,伏乾坤幻化冥脉,一现如虹散曩;二呈九方若置星脉;三别生,气透内里宇坠,故此得名曰:存本外世真元,别于目之所及,乃本之异存,冥冢之最,引魂浮沉,积怨角内……”

这里还有气脉,气脉很孤寂与冰冷,仿佛是从阎王地府中透上来的气脉。“藏风聚水,得水则上”藏住风,脉就不散,得水为佳,水行生风,承载脉之所源。这是墓穴定位最简单的理论。

“默默,别着急,慢慢找,肯定能找到出路的!”尚子见我沉默半天,安慰起我来。

我喘了一口气,双肩一沉说道:“月莹,你还记得你父亲的样子吗?”

尚子点点头坚定地说道:“我记得父亲的容颜的,你看,我随身带着他的相片的!”尚子说着已经从背包里搜出一张黑白照片来,那张照片用塑料薄膜封存着,看来尚子把它收藏得很小心。尚子说那是她的母亲浅海恭子留下来的。

葫芦和建国看了尚子父亲的照片也感概上来:“小妹的父亲长的真帅气,难怪小妹也这么漂亮!”,“小妹你放心,我们一定帮你找到你父亲的遗骸!”

尚子小酒窝堆在了脸颊上,抿嘴微笑,似乎又想起了她的双亲:“小心你们,啊哩嘎哆,感激不尽……”

尚子父亲的遗骸找到已经不是什么问题,我却隐约觉得有些恐惧,我让自己心境平静些才开口:“月莹,你还想见到你父亲吗?”

“嗯,我很想念我的父亲。我母亲也非常想念他,母亲交代给我的任务就是找到父亲的遗骸,尚子正在为这件事做出行动,有你们的帮助,尚子感激不尽!”

葫芦和建国傻笑着让尚子别这么客气,我却说道:“月莹,我想你最后能见到你的父亲,他容颜应该没变……”

“默默,你别乱说啊,你看你把小妹吓哭了……小妹你别哭……默默就这么一个神经病……别听他的!”

我轻挽住尚子的小手继续解释:“我不是说你父亲尸变,只是说他死的时候就在墓穴东南角,应该静静躺在地上,像睡着了一样!”

“真的!”尚子满脸的兴奋,她说如果能见到父亲在世时的容颜,那她付出这么多的艰险也值得了。

葫芦看出我话里不假,也想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老默,你可算准了?太玄乎,我都不能相信!”

我说这世界如果不是亲眼相见最好什么都别信。

墓室东南角,在盗墓世界里又称为“引魂灯”和“生死界”。盗墓贼进入墓室后要在东南角点蜡烛,如果蜡烛熄灭就不能取宝,迷信的说法是墓室内的鬼魂已经醒来把蜡烛给吹熄了。其实东南角是墓室的聚魂所,游散在墓室里的鬼魂不见天日都带着怨气,只要东南角有人点亮蜡烛,他们就会聚到东南角,透尸现象出现在东南角,容貌得全,所以在墓室里东南角就称作了“引魂灯”,在哪里点上蜡烛,绝对会熄灭。南派的薨宇地官点灯会用灯笼,因此又得名“东南引魂灯”,传说长明灯就是布置在东南角,鬼魂幽怨怕黑,会守护那里点亮的灯烛不灭。

墓室东南角另外的别称“生死界”是按照南派薨宇地官布置的脚钉得出的。《盗鬼经卷》里说东南角一线为生和死的界限,“东南,东南,东之南,南之东,气脉一分为阳,一分为阴”如果用显微镜观看,在墓室东南角能找出一条明显的空气分配,两侧的空气就像是隔了一层玻璃一样,意为“阴阳守望,长存不散”长时间的积累就能把最为神秘的空气气脉形体印到附近的墙壁上,科学名称称为“透尸”,一样是无解之谜。考古上很多谜团和诡异现象往往就出现在墓室的东南角,甚至考古事故也在东南角,离奇得连科学都无能为力,只当做是一种“正常的现象”从此无解。

我想时间很多事无解的可能性大于未被科学定论的可能性。这里的东南角已经神奇地出现了超三维的立体空间,我无法解释,只能说自己遇到过这种现象,我在这山洞里看到了另外的两个自己。就似我站在山洞口处时所想所意念的那样,以不同的方式,不同的形体在山洞里同时平行地进行着同一件事,结果当然不一样,最后一位那两尊石像被填到深不见底的窟窿之中而毁了脉气,我们形体才恢复到一元状态,或许这就是“幻觉”的由来,只是我那时很难用“幻觉”去理解所发生的一切。有人说是“幻觉”有人说是“迷信”,我只能选择两者之间的界定,我也不知道该说那是什么现象。

“默默,听你说了这么多,虽然我不全懂,但我还是能理解其中的道理,你是说“分神思维行动论”。”建国给出了他的理解。

我说你们看看石壁上的壁画浮雕,那里有两拨我们,都以不同的方式死了。人们说人的行动视觉都在“三维空间”内运行,像罗布泊那样神秘被称为平行宇宙中心空间的地方很多诡异是至今科学都无法解释的,北纬30°太多的谜。人的行动可能仅限于三维空间,但思想可能存在三维空间以外的空间,这里出现的现象已经够我们诧异恐惧的了。

葫芦追问我说:“默默,《盗鬼经卷》里有破这东西的法门吗?”

我笑了笑说:“能!或许咱们摸黑干地官这行的还是别用太多的科学知识在墓室里折腾。我算出来了,尚子的父亲尸骨不化在这神坛东南侧!”

葫芦他们那里肯信我,他们都说东南角就一只蛤蟆石像蹲在那里,全都石壁出口都没有,可别说是那口窟窿,太深了,寒气上蹿,说不定就通到十八层地狱的,可不能在那地方找出口!”

“你要真从那窟窿里进去肯定死在里面,那里已经尸骨累累了,都是盗墓贼和科考探险家的尸骨,他们误以为那是出口入口,进到里面就都死了!别忘了,咱们石壁上的壁画,东南角的另一个东南角才是出口入口,我算过了‘活阙’,‘囚龙’的位置已经确定,不过咱们现在得找那扇门的钥匙。”

葫芦咂舌:“这巨大的石壁还得用钥匙开,谁他娘的古人会布置这么大的门,那钥匙也该很大一把了吧,找找藏什么地方,两三百斤的钥匙咱们共同使点劲也能抬得动!”

尚子若有所思终于开口:“我明白了,默默咱们在深渊里见到的黑衣人是不是就是因为地理布置关系所以出现了那影子,那我的眼睛其实在那时遇上了可怕的思维朝出三维行动。难怪在那里我们也像现在一样看到不同的自己!”

我点头表示就是这个意思,尚子围自己合力的解释开心得脸上布满一朵一朵漂亮的云彩,简直美丽无比。

“嗯哼!我说我葫芦这时候没弄明白你们说什么,我就记住要找钥匙,那些鬼鬼神神我没法理解,默默,还是找咱们的钥匙吧!”

建国拍拍双手说道:“得咧,这灯笼我去点吧,默默,借灯笼兄一用!”

建国已经弄明白怎么回事了,我把羊皮灯笼交到建国的手中,建国奔上两步,在地上点上香,在东南角“第三只眼睛”上方挂上了羊皮灯笼,又在正中心的石塔宝顶上随便放了些可燃的东西点上了火……

这次羊皮灯笼像是探照灯一样发出了七彩光环,整个山洞披上了华丽的光彩,红白相间的龙骨藤发出晶莹的红白光点,犹如在上面挂满了小型的灯泡,“四方冥神”和“四方小鬼”狰狞面孔不在,石鼎静静威严矗立,石塔浮雕呈现,铁链摇曳灰尘袅袅散落,地上的木桩像是安静的武士守在了石鼎的旁边,壁画引光发出绚丽的多彩,简直美轮美奂,动人心魄,就连挂在半空的尸骸就已经全部是尸骸,没那么的恐怖狰狞了,他们死去时一样很平静……

“操!我的天啊,吓老子一跳,这是一座寺庙啊,我葫芦见大世面了,我敢说那些考古学家肯定都羡慕咱们做地官的,谁能见这深山老洞里别有洞天,气派壮阔……哎呀,这些浮雕壁画石像什么的都不值钱的嘛,又他妈的亏本了,没东西可卖钱的……”能在如此场景如此时间发表如此感言的恐怕只有葫芦一人了。

建国虚长着嘴巴,在山洞里走来走去,对他眼睛欣赏到的美景已经没法用语言来表达。

尚子抿着嘴,取出相机对着周围的景象连拍了数丈照片,她觉得这里的资料太珍贵,那几张相片不够,换了胶卷接着再拍。

“入庙拜佛,入门见客”再不迷信的人,进入庙宇只能,心中自然对那些神像菩萨敬奉,我此时对着山洞周围的石像拜服,他们不再是那么的充满恐怖色彩,反而是那种让人平静的思潮填补着心中的恐惧和不安。

再不打乱山洞布置的情况下,我们重新布置了两堆火团维持光源,如果这山洞没有危险,我真想对它进行一番研究,或许这里就能找到诸多谜团的答案……

第119章 冥喾之噱

“诀龙神位”上的东南角传说藏匿着许多不为人知的鬼魅,这么大的山洞本就奇异非常,藏匿妖兽也不无可能。

我们已经靠近了石壁,想要对一墙壁画做一番研究,只见两尊石像掉下去的窟窿之中一片绯红,光线抬升,石塔上的羊皮灯笼被这绯红之光一照,刹那间收了回来。鼠帝跑上两步想去看那窟窿之中到底有什么东西爬上来,还没到窟窿口它已经吱吱叫唤,撒开四脚直接躲到了葫芦的身后。

“默默,那什么东西,不会是有人从那窟窿之中爬出来吧!”葫芦没有半点惊惧,倒想去一探究竟。

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飞速把羊皮灯笼收了回来挂在脖子上,饬乩镇尸铜铃一并收入囊中,拔刀出鞘准备迎接新的挑战。

窟窿下好像是一个火团,那火团不知道怎么会往上飘升。我不敢接近那窟窿口,把葫芦拦了下来:“葫芦别靠近,不是人!快走”

建国问:“往哪边走,退回去吗?”

“北隅背阳遇东南,活阙遇水得龙诀”这是“九行令止”在东南“诀龙神位”上的布置口诀:“出山洞,北靠西就有出口!”

建国持枪朝后退去,尚子紧跟在身后,我和葫芦一手托枪,一手攥刀,等着窟窿里就要跳出来的东西。

火光越来越通明,光焰把整个窟窿口都染上绯红的颜色,洞顶的龙骨藤枯萎,落下一片片的碎末,然后又长出了新鲜的嫩藤,藤结上的尸骸从半空中落了下来,活像一排排的骷髅人从高空跳下。

一墙石壁上的壁画像是着了魔似的,从石壁上走了出来,然后轰然倒塌,一副副奇形怪状的人形躯干碎裂铺在了墙角。

我和葫芦边退边看,葫芦问道:“默默,这回又他娘的什么东西?”

因墓穴而生的除了细菌昆虫蛇皇鼠帝还有一样很难让人相信的东西存在---冥喾。“喾”是上古传说中的帝王,“冥喾”是指山洞巨冢内由天地生气形成的一种怪兽,在《山海经》中有记载过类似的动物。冥喾是灵兽,传说是蚩尤陵墓的守墓兽,到后来传为喜爱挖掘坟墓的鬼兽,以收藏死尸骷髅为嗜好。

“默默,这家伙你见过?说的煞有其事,它长什么模样?”葫芦边问边退,因为担心触碰到地上的木桩退的很慢。

“嗯嗯……嘿嘿……呼呼……”这声音是从窟窿里发出的声音,似笑非笑,似哭非哭,闻之声让人打起寒战。

“我说老默,那家伙听着和我们是同行,他要骷髅给他就是,地上多的是,随他挑了,咱们还是撤了吧,同行是冤家!”

“快走!冥喾还喜欢养活人当宠物,把人活活饿死,拧下头颅继续玩。”我扭头就走,葫芦跟在了身后,要是冥喾恐怕我们没那本事斗得过他。

此时传来建国的喊声:“默默,这洞口窄的要命,过不去!”看来建国已经找到另一处出口,我仅判断出有一个缺口,可没想那出口只有人头般大小。

葫芦大叫:“快给老子凿开!”葫芦一语说罢,响起了枪声,我们朝着山洞东南诀龙神位上的窟窿看去:从窟窿里跳出来一只怪兽。

那怪兽全身通红发出耀眼的红光,胜似一团烈焰。怪物站到石鼎上,顺便伸开向西的双手把石壁上的第三只眼睛扯了下来,丢到口中咽了下去,额头上的黑眼窟中就转上了一颗眼珠子。我们全被吓得跌倒在地,呼喊成一片,鼠帝全身战栗,连步子都挪不动了。

这怪物无比的丑陋,全身像是着了火似的,下半身好像是一头没首没尾的红毛野狼,在躯干中间又长出一个身子,活像是在野狼的身上骑了一个人。这人的确有明显的五官和身躯,只是它没有双腿,或者说它的腿就是身子下的四肢。它的头顶罩着一顶龟壳,有三只眼睛,一头绯红的长发披在身后,马脸阔耳,尖嘴猴腮,两支手臂和躯干根本不在一个比列上,倒像是血肉组成的肢藤。

“哇操……鬼啊!”葫芦大叫,甩开刀子架势迎了上去。怪物形体瘦小,只有当年在新疆见到的吼血狼王一般大,除了长得恐怖也是血肉之躯。

“建国,快凿洞!”我大喊一声冲向怪物。

葫芦和我虽然砍了几刀都没命中,中间我们开了几枪都没打着,那怪物不仅速度奇快,而且善于攀援,就算高有**米的山洞它都能攀爬上去如履平地。

等它消失在山洞顶上,我和葫芦寻光便打。唯一的好处是这怪物全身都能发光,我们找的并不困难,只是当它从高空像子弹一样跳了下来时,我和葫芦没都能躲过,双双被按到在地。

怪物肢藤双手软乎乎的,没几下就缠住了我的脖子,想用力把我的头颅拧下来当板凳坐。葫芦手快,飞踢怪物的脑门,顺手把我拽了出去,同时砍刀朝着怪物的脑袋猛劈。

“妈的,没砍中……哎呀……”葫芦已经被怪物四肢踩在了脚下。我卯足了劲连削两刀均落空,我不知道那怪物是怎么躲过的,在几招无果后,我只得双手一拱抱住怪物的头往边上一磕,怪物被撞得倒在地上,葫芦抽出身子,大吼一声,又是两刀,一样没砍实。

怪物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法门,放声一噱,全身的红光立马全暗了下来。眼下只有葫芦和我胸口的手电筒光线摇曳,四周分辨不清,不知道那只怪物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妈的这东西就一肉灯泡,打不过就熄灯玩阴的……”葫芦嚷开了,我还没来得及回复他,只听得身后尚子一声惊叫,我暗叫不好,和葫芦一起奔了过去。

石壁下窟窿傍边建国提刀警戒,尚子躺倒在地上,靠着石壁目光慌乱扫着周围环境,他们刚才受到了袭击。

建国警惕地张望着四周说道:“我刚砍了它一刀,软绵绵的,好像没伤到致命,冒个红光就不见了踪影!”

这冥喾不好对付,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它是个实体,当我们警惕攻击的时候它却是虚的,砍了也没用。

我重新把羊皮灯笼鼓开,擦上新鲜的血液,把手电筒的光源与之并列放在一处,羊皮灯笼那一抹昏黄之光照亮我们周围十步内的方圆。

葫芦问道:“默默,你觉得灯笼兄能收了那家伙吗!”

能不能把冥喾制服不好说,羊皮灯笼起码可以起到防御的作用,我身上还有一对饬乩镇尸铜铃,我就不信在这么黑暗的山洞里,这两样东西都不管用。

我打个禁声的手势轻声说:“都别说话!”

四周静得出奇,在这时候一根针落地的声音我们都得听得清楚,只是山洞内除了我们的呼吸声和心脏跳动的声音再没有任何的动静。

“咕噜噜……咕噜噜……”恐怖的声音从被黑暗吞没的山洞内传来,接着滚出来两颗白花花的骷髅。我们脑门发热,做好拼杀的准备。

葫芦伸腿把两颗骷髅头踢到山洞里面,不过多时黑暗的山洞内有两颗白花的骷髅头飞扬,像是巨大的萤火虫,慢悠悠地在山洞里无边无际的黑色空间内游走。

建国想把头灯往黑洞里照去,我急忙拦住:“别照,你用灯光一照,灯光晃动,它就能准确知道你的位置,小心!”

葫芦性子急,最受不了等待的寂寥,说道:“那怎么办,站在这等什么,钻到石壁后面躲它一阵!”

我们站成了一圈,把头灯的光线调得昏暗些,竖起耳朵倾听动静,估计冥喾就在我们身边不远的距离,再等时机进行攻击。

尚子分看了我们三人一眼,然后捂住了自己的嘴,泪花在眼眶中打转。葫芦和建国可能察觉到有些不对劲,眼珠子左右上下晃动,用余光观察动静。最后他们两人身子一颤,好像被什么东西吓到了。

我把食指放在嘴边做禁声的手势,同时轻摇脑袋,示意他们千万别动。

我们身后不是冥喾,而是“另外的我们”。我的身后应该是另一个满面惨白被印上深绿色的另一个我,葫芦他们的身后就是另外的他们。

我以最微弱的声音说:“千万别动,冥喾只能发现能动的东西!”

我的话说完,只看到建国往我的右侧使眼色,我双腿旁边那只鼠帝还在撕咬着捡来的蛤蟆皮。

当时我脑门发热,不知不觉冷汗直冒,汗毛都给竖起来。这鼠帝再不消停准被冥喾发现,或许冥喾早就发现我们旁边有动静,它只是在确认方向。

山洞里的两颗骷髅头急速飞蹿,好像有人在里面玩骷髅头杂耍。我暗叫一声完了:只见那两颗骷髅头飞打过来,鼠帝唧唧一脚,竟然跳起身子把两颗骷髅头从半空接了下来,也不思考是怎么回事,对着两颗骷髅头磨牙齿,咔咔咔的声音顿时让寂静若空冥的山洞充满了诡异的色彩。

鼠帝没能把骷髅头啃碎,跳个圈子,以它的尾巴把骷髅头又扫打到山洞内,过得几秒钟,骷髅头又从黑暗的山洞内滚了出来。鼠帝玩上瘾,几次把骷髅头滚到里面,接着骷髅头又滚了出来,重复几次后,那骷髅再没滚出来,鼠帝唧唧叫了几声连蹦带跳钻到漆黑无比的山洞找它的骷髅头玩偶,没等十秒钟过去,鼠帝像条野狗似的扑了出来,直接爬到葫芦的头顶,四肢一抱,把葫芦的脑袋全给抱得严实,葫芦当时就似带了一顶鼠皮毡帽。

葫芦恨得咬牙切齿,眼睛往上瞟了几下,压低声音怒骂:“你个死老鼠,给老子滚下来……”

建国这时却说:“默默,快想办法,总这么站着不是个办法!”

我说有点耐心,我们要用钓鱼的心境来对付这只冥喾,它肯定还在找能动的东西,找不到就会找脑袋,我们这四颗脑袋对它是极大的吸引力,等它过来,我们按住它往死里打,打成肉饼才能罢手。

尚子显得不安说道:“我们不动它能发现我们吗?”

“绝对能发现,这冥喾就专门玩骷髅头长大的,只要给他点时间准能让它过来,它可抵挡不住我们四颗脑袋的**!估计它现在是有所顾忌所以没敢过来。”

建国苦笑:“我们身后几个王八蛋怎么办,老站在后面瘆得心脏差点停蹦好几回了!”

我说那就是咱们自己,有什么好怕的,这是冥喾使的本事,它通过眼部射出磁形光波,让人产生视觉幻觉,不过你可以理解为那就是咱们没合体的魂魄。

“老默,你那魂魄就一个绿色的毛毛头,他在无缘无故盯着我看,我葫芦看到你那样子多少都有点发毛。你帮我看看,我的魂魄长什么样!”

“跟你一样,没多大区别,和我一样长了点绿毛而已!”

建国看了我和葫芦一眼,不知道是哭好还是笑好了,冷哼两声说道:“估计我建国也不好看,你们看看小妹,多漂亮,和真人一模一样!”尚子身后的“尚子”果然和她一模一样,我吓了一跳小声说:“月莹后面的那只就是冥喾,都别动!”

要说这时候我们还能安稳静立,其实是吓得够呛,运动神经还没恢复过来。我说:“耐得住寂寞,保得了小命,升得了官,发得了财!现在咱得把军姿站到位。”

“呵呵,我葫芦军姿从来不合格,这不找我难看吗?”

尚子显得非常害怕,身子轻抖,连话都不敢说,眼眶中满是将要溢出的泪花,只得紧紧抿住双唇,闭上了眼睛,把拳头捏紧,以此来抗拒无边的恐惧。

这时候我对她心生爱怜,恨不得那冥喾早些现身,尚子也就不用受这么辛苦的煎熬。“月莹,你要坚持住……”我看着尚子娇容失色,在心底安慰起她来。

葫芦斜瞟了一下右侧建国身后的那一口狭窄的窟窿说道:“默默,咱们钻那窟窿里躲一阵吧,这什么破冥喾太耐得住寂寞了,是不是咱们的脑袋不招它待见?”

“葫芦,它就在你身后,别动……”建国已经把脑袋微微扭像了葫芦,他看到的情形足以让自称胆子无敌的葫芦哆嗦一阵的。

“不会这么邪门吧,怎么跑我葫芦这来了,难道听到我说话的声音了!”要说人再怎么胆子状,见这玩意也得抖两下身子,谁都没见过半虚半实的生物,还能以一种电磁波的形式在“猎物”的身后在变出一个形似的猎物,这得玩坏多少脑细胞才能把科学理论演化推理清楚。

冥喾说它是动物并不为过,只是它靠的仅仅是身上的火红体液调整整个身子的虚和实,在攻击猎物的时候半虚的气凝聚形成体型,在短短的十几秒内血肉重合,形成生命体。就是这样一个怪物,任谁都不可能解释清楚,要不然就不可传说冥喾是守墓的灵物了。

我们没再开口说话,攥紧了刀柄等待冥喾现身,它的致命弱点就是额头上的第三只眼睛。当初在东南角的石壁发现一枚第三只眼睛的浮雕,那时我们就真当做是一枚眼睛浮雕,直到那只眼睛被冥喾戴到了眼窟之中才知道那是一只活眼。我们进入山洞早被冥喾看得清楚,我们就在它眼皮子底下发疯似的出现了幻觉。

第三只眼睛是非常恐怖的,人的双眼一眼看世间百态,第二眼看天地万物,第三眼却看阴阳腐泽,生死轮回。冥喾属阴阳之物,那第三只眼一样同属阴骘之物,所以它只能看到能动的属阳的东西。

我压低声音说道:“别说话,这玩意就要现行,它看准我们其中一颗脑袋了,我刚才已经用百冥叩首念了经文!”当我说完发现自己真的迷信到家了,想想都可笑,这“百冥叩首”说好听点以我的理解其实是一门不属于人类的一门语言系统而已。

哪知葫芦和建国微微点头,朝我身后使了几个眼色,示意那只冥喾就在我身后。

我还没来得急去反应,只听耳边响起幽怨的冷笑:嗯……嘻嘻……”接着便感觉我脑袋一沉,一双冰冷的手已经拨弄起我的头颅,我能感觉全身一阵的寒气,身子垒重,那只冥喾已经将整个身子爬在了我的身上。

对面的尚子眼睛一直紧闭,并没有看到如此情形,尚子两旁的葫芦和建国早已惊惧的虚张着嘴巴,盯住我看我们那时候谁还有勇气说话,只能动嘴皮子,从口型上辨别到底说了什么。

建国嘴巴一直动个不不停,脑门上像是下了一场汗雨,我从他的口型中得出他的言论:“默默,快想办法……它一下就能把你的脖子扯断!”

我动嘴说:“千万别动,它身子变成红色才能拿得住它,记住把它的第三只眼睛蒙住,它就没法动了!”

葫芦双眼珠子上下跳了两下,以此来表示他在点头已经接收到了我的指示。葫芦最后还是漏声:“什么时候动手?”

冥喾是有听觉的,但听觉很迟缓,过得半天才听到葫芦说话的声音,一颗满是黝黑发丝的脑袋从我肩膀上伸了出去,对着前方用它的第三只眼睛仔细的看,不过只要葫芦不动它是看不到葫芦的。

冥喾已经感觉到它的前面还有人,伸开像是枯藤子的手往前去触摸拨弄前方,葫芦吓了一跳,身子却没动,只吓得双眼发呆,眼珠子瞪得更大,恨不得把这黑漆抹糊的冥喾看得更仔细透彻。

虚惊一场,冥喾没能碰到葫芦的身子,嘻嘻哈哈诡秘放声大噱,双手托住我的下巴,然后我便感觉脑袋顶上像是一面百丈破布往山洞顶上飘了上去,同时葫芦和建国的双眼慢慢往上面看去,嘴巴张得更大,足可以把一个苹果赛进去。

我知道这冥喾就要扯我的脑袋往上拽了,到那时候我得和山洞里的尸骸一样吊在这里过我的短暂的下半辈子了。当时我害怕得喘气都哆嗦,好像再多的氧气都不足以让我缓过气来。

头顶掉下小片的碎石渣子,我想在高有**米的山洞顶部,冥喾已经把它的四肢扣在了上面垂着脑袋和前肢继续摆弄我这颗形如鸡窝的脑袋。

难以想象这冥喾身子到底有多长了,不过从葫芦和建国的表情上看得出来,冥喾在山洞里垂下了一块破皮子屏风,到底有多恐怖我没见着也能猜到一二,因为葫芦和建国已经两腿直哆嗦。

这还没完,冥喾上半身直接骑在了我的肩膀上,一脸黑色发丝垂了下来,我视线昏暗,然后一个尖嘴猴腮脸色惨白的女人脸和我紧紧贴在一起。

除了恶臭还有湿漉漉的东西扫打在我的脸上,我想那是冥喾的舌头……

第120章 眼珠

手心中捏了一把的汗,全身热得像是被捂在了蒸笼里,就在这时候冥喾黑发重新换上绯红的颜色。随着它一阵阵的诡笑,整个奇异的身躯似乎在吸收着山洞内的黑暗粒子变成红光,同时我们身周慢慢变得光彩四射,耀眼的红光能把人的眼睛灼得发昏。

这时候的冥喾已经把身子从黑暗中变幻回来,伸展了几下丑陋的六肢,咯嘎咯嘎从嘴里发出声来,这声音就像是人在弥留之际,痛苦挣扎,喉咙又被卡死吐不出气来时发出的声音。

“动手……”我大吼了一声。

我伸手抱住了冥喾的脖子,葫芦建国去抱住它的头部。

冥喾失去第三眼的光感,分辨不出我们的具体位置,只能扭动着身躯挣扎。我们哪管它怎么动弹,如何哀嚎,抱住就往死里边打,现在就当做是和一尾凶猛的鳄鱼搏斗,不下死手,死的可能就是我们自己。

打了半天好像并没有伤到冥喾的致命要害,要把它的第三只眼睛弄瞎才行。

过了一阵我们都被冥喾奋力一甩全趴在了地上,冥喾火红的身躯慢慢变暗,到是候又要化作虚无,从此拿它不住,我们想要从山洞里出去恐怕难上加难。

我们三人都意识到情况的紧急性,哪敢烧加思考,奋不顾身冲上去,把冥喾按到身子底下,使劲往冥喾头部打……

风声猎猎,光芒冲崖,整个山洞都被印上奇异的绯红颜色,犹如火山就要迸发。我抬头去看,冥喾的四肢还扣在山洞的顶部,此时像是火山浆已经流淌了下来,形成了一帘火山瀑布。那是冥喾的身子。

“葫芦,快把它的狗眼给老子扣出来!”我紧紧抱住冥喾的脖子大声疾呼,葫芦扭了一下冥喾的脖子,伸两指要去捣冥喾额头中间的第三只眼,建国则抓着冥喾的双耳大吼:“葫芦,快点……”

我们在打斗的时候根本就没来得急思考,也没有多余的时间让我们把冥喾的习性做进一步的了解。只见葫芦伸出的两指点到冥喾第三眼窟之中时,冥喾做了一个翻身的动作,那只眼睛活脱脱消失没了。

葫芦双指在眼窟中掏了半天那还能找得到那只眼珠:“他妈的,眼珠不见了,怎么办?”

我大声说:被它又咽到喉咙里了,给老子掏出来,再找不到那只眼睛,冥喾就跑了。

建国提刀要去切冥喾的脖子,刀子还没用上力气,只听到高空中风声呼啸,我们抬头看去,挂在山洞顶上的冥喾的身子像是一张巨大的红色窗帘盖了下来,我们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抬手去顶破皮子似的冥喾身子……

我们没有缓和的余地,一阵风缠云卷,视线在毫无道理的情况下一片模糊,不知道冥喾消失在了什么地方,在最后一抹光线照出去之际,我扑了上去,抱住了惊魂未定双眼紧闭的尚子,接着我们滚了一地,爬起身子时,已经风消云雾散。

“默默,冥喾呢,去哪儿了!”葫芦追问。

冥喾已经跑了,可能就藏在什么地方,大家小心,别走散了。

尚子终于开口:“这地方是哪里呀,我们怎么在这……”尚子的语气带出紧张的气氛,我们环顾四周:四壁上到处是一层半透明的胶状物体,活像在墙壁上铺了乳白色的塑料薄膜。

薄膜上突出几俱恐怖的面容,很像是四方小鬼的雕像,另外三面和洞顶却很光滑,几乎能照出人的影子。我们现在所能移动步子的半条路都还有漆黑的石块,还有散落的一根木桩。

刚才的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似乎在短短十几秒内就出现了空间转移,我们被传到了另外的地方。让我们恐惧得背靠背站在原地打转的还是三面薄膜墙和弧顶上闪烁的怪影,在我们所处的小范围空间里,正在进行一场鬼魅做主角的皮影戏。

薄膜墙上透出的影子有山石百川河流芳草树丛,只是少了色彩,显得阴沉昏暗。

“默默,咱们这是在哪儿啊,外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建国目光四顾问了一句。

葫芦性子急,哪管有路没路,甩膀子举刀斜砍向薄膜墙。我们看得清楚,薄膜墙像是一匹布,裂开一个口子,然后迅速回拢,在仅有一小口之时,红光飞射进来,我们一下眼睛无法看到任何物体,过得些许时间,口子当中飞打进来一个骷髅,葫芦没能躲开,脑门上被骷髅打了一记,翻身倒地。

我和建国上去扶起葫芦:“没事吧,葫芦你小心点,这墙壁没你想象的那般简单那,会要人命的!”

“我操,还好戴着钢盔,要不然我这脑袋早玩废了!”葫芦应该没事,还能说话:“靠,我这钢盔都裂了一道口子了!”

我和建国留意四周可能出现的危险,尚子这时候尖叫:“你们看那边……骷髅人……”

我们扭头看向东面墙壁,只见薄膜墙后面站着几个骷髅影子,双手举在了半空,脖子伸得老长,好像在努力要往薄膜墙内的一室之隅观看。

建国自语:“奇怪了,那些骷髅架子不都倒下来了吗,现在怎么都站立着?”

葫芦问:“建国,你是说咱们还在原来的山洞里?”

建国回答:肯定还在那山洞里,咱们绝对不会出现空间转移!你们看,西墙上的四方小鬼像还在,只是被薄膜遮住原形,我们现在只能看到个轮廓!”

尚子靠近我目光呆滞,开口说话:“会不会这些薄膜就是冥喾的身子……”

葫芦和建国扭头来看尚子,建国狐疑的问道:“不会吧,那咱们不就在冥喾的肚子里了!”葫芦一紧张随口就骂:“这没骨头的东西,玩阴的,咱们怕很快就会它被消化!快想办法!”

葫芦他们说完话又把目光聚向我,眼神似乎都在问我该怎么办。

我说:“咱们现在暂时还安全,冥喾在找它的眼珠子,赶紧找,找不到就得在这地方挖四个坑了!”

葫芦像个孩子问道:“挖坑做什么,还挖四个?”葫芦说完打量了我们一眼,数了一下人数,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了。

“万一冥喾的眼睛没掉在这怎么办?我们又出不去。”建国带着疑虑问道。

我一边在地上的山石之间寻找怪眼,一边发了一圈烟抽上说道:“冥喾的眼睛肯定在这里面,要不然它没必要把这围住,薄膜墙就是它的身子!”

葫芦大叫:“砍了出去,我就不信砍不出去!”葫芦说着又想去劈砍薄膜墙。我奔上两步,把葫芦按倒,才不至于让葫芦把薄膜墙砍破。

我骂道:“葫芦,你找死啊,外面都是魇齑鬼虫,进来一只咱们就得进坑了!”

我没好气地把葫芦拉起来,大家脸色都很难看,尚子闭嘴不语,建国目不转睛盯着我看,葫芦张大嘴巴还想问为什么。

我坐到地上,吐两嘴的烟熏子说道:“葫芦,你什么时候才能动下脑子。越简单的东西越厉害,砍薄膜墙出去还轮不到你,要下手我早下手了。魇齑鬼虫就是冥喾的眼睛。”

“嘿嘿,默默,我葫芦性子急了点,外面不会那么邪乎真有魇齑鬼虫吧,这虫子厉害,我葫芦还真惹不起……许连长您给个意见,这仗怎么打……”

“别跟老子嬉皮笑脸的耍嘴皮子……让我想想……”

其实我得出魇齑鬼虫是冥喾的眼睛这一结论也还停留在不完整的推断之中,更没想出破解之法,这时候真是应了那句至理名言:书到用时方恨少,一根烟抽熄也没能让我得出有见地性,进展性的结论。

尚子一直在琢磨着什么,见她失魂了半天,她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冲破犹豫凸显出的光彩,接着说了两个字---“骨粉”。

葫芦被我训了一顿,有疑问,话到嘴边也给咽了下去,这提问的艰巨任务就落到了建国的身上,建国问:“骨粉?有什么用?”

尚子立马给出了她的解释:骨骼比肉身更能长久存在,成粉就化为灰烬。冥喾第三只眼如果是以魇齑鬼虫做眼,那么魇成粉就不再是眼了,冥喾就可以破了。”

葫芦没收住嘴:“那也没必要用骨粉吧,灰粉,土粉什么的不可以吗?”

尚子摇头继续叙述:“骨粉里还有钙元素,碳元素却很少几乎没有,一般情况下钙是不燃烧的,这就是火葬下尸身还留有残骸的原因。魇齑鬼虫半火半冰,腐蚀不了骨粉,但却很喜欢血肉的东西。用做眼睛的话,只要涂抹上骨粉,它就致盲了,那咱们就可以出去了。灰尘那些是没用的,因为冥喾就不怕灰和土!”尚子最后还认真可爱地补充了一句:“冥喾最喜欢骷髅!骷髅碎了就不能藏眼,他就要哭了。”

建国轻问:“那咱们还是要找到那只眼睛,用骨粉撒了一把才行啊,就没见到冥喾的眼睛丢什么地方了去了!”

葫芦冷呵几声无可奈何地说道:“小妹,你接着继续绕,太虚的东西我理解不了,你葫芦哥哥我什么都没听懂……我只想问最后那么一个小问题:冥喾哭会出现什么效果,不会要填坑了吧?”

我光顾着细听尚子的推理独自思考,还没插上一句话,这时候我想明白了,我说:这薄膜墙一倒,咱们就得进坑,葫芦赶紧把刚才差点把你脑袋敲爆的骷髅给老子捣成粉,记你一个大功!

“要我敲死人的骷髅?太他娘的丧尽天良了吧,我可告诉你许默,我这很纯洁很善良的……”

建国哈哈大笑指着葫芦打趣:“你还善良还纯洁了?你葫芦怎么活着活着就善良纯洁了?难道上西天念过菩萨经?---那不是人的骷髅是牦牛的,你看仔细了,准耽误不了你葫芦的善良纯洁。”

葫芦这下没话说了,随手拣起地上的骷髅,边骂边用地上的石头敲打牦牛骷髅。

这时候我和建国在各个疙瘩角落里翻找那只眼睛,尚子却小心地说道:“别找了,鼠帝的眼睛现在有一颗就是冥喾的那第三只眼睛!”

我哎哟一声暗叫不好,四周找寻,哪里还见到鼠帝的身影,不知道它趁乱逃到什么地方去了。

葫芦大骂:“太不讲义气了,早就说了不能和老鼠搞兄弟情谊,看看吧,趁火打劫跑的没影了,这下好玩了,怎么着?老子还得挖坑自己跳……”

葫芦还想接着骂个没完没了,骂道后半句,哎哟一声大叫,捂着屁股跳了起来:“我的屁股被什么东西啃了一口……”

我和建国凑到葫芦刚才坐的地方一看,隆起一个土包,接着跳出一个家伙来。

大家呼喊一声立马收住声,定睛一看,哟嚯,就是鼠帝。这鼠帝怕后面有魇齑鬼虫顺洞进来还把打出的鼠洞回填了一番,这时看到我们拔刀在手,愤怒地蹦起多高,唧唧唧唧乱叫了半天。

不过鼠帝是追着葫芦“骂”的,弄得葫芦都不好意思:“我说哥们儿,你听得懂我是骂你了……我道歉……别骂了……有完没完了你……靠!……把眼睛交出来……”

鼠帝骂了半天慢悠悠转到尚子的身边,张嘴咳了半天,果然就吐出一枚眼珠子,然后用它的四肢拨弄着眼珠玩。

眼珠形体大小和魇齑鬼虫一致,只是眼体通体溜滑和人的眼睛一模一样,鼠帝在地上滚着玩时,眼珠还发出哗哗的响声,看来质地比较硬,像是一颗玻璃弹珠,不知道是如何在冥喾的眼窟中形成**然后和视网膜神经联系到一起从而透光视物的。

尚子想从地上把眼珠拿起来,我连忙拦住:“月莹,这眼珠是魇齑鬼虫,怕还有厉害所在,等我看看再说!”大家都小心戒备,生怕那眼珠子一下长出短翼和四足发起攻击。

建国把一张破蛤蟆皮丢在地上,鼠帝一瞧,很乐意放下眼珠去折腾那张蛤蟆皮,我们趁机小心地靠近眼珠子细看:近看那只眼珠子还能把我们的影子给照出来,上面布满纤细的毛细血管,还有这眼珠子还长有很微小的形如白毛的东西,可能就是异神经体,通过血液就能恢复功能。

冥喾肯定也发现这只眼睛就在它的腹中,可能在不长的时间里就要来找这颗眼珠子,我们得做点准备,首先得把这眼珠子藏起来。

这眼珠子我们不可能用双手去捧,还得找个物件把它包好。我们每人都有一个水壶,只是水壶口很早根本就没法把眼珠子装进去,我只能随便划个布匹把眼珠子包了几层,小心扎好绑带,藏在身旁。

“默默,你胆子真够大的,万一这眼珠子变成魇齑鬼虫跑出来,你不就……”建国最能体会被魇齑鬼虫噬咬时产生的剧痛,眼下他说话的语气多少都带有畏惧之情。

我说无妨,暂时它还出不来,除非被冥喾装到眼窟之中才会产生反应。我们现在得多弄点骨粉,对付外面的魇齑鬼虫。

葫芦心有疑虑,一边捣着骨粉一边说上话来:“默默,你可像清楚,这骨粉不管用咱们就得喂了魇齑鬼虫吃了!”

不确定骨粉效用的还有尚子,她说再想想办法,骨粉也就推论,不能确定其真有对付魇齑鬼虫的功效。

这时候听到薄膜墙外魇齑鬼虫飞舞唧叫的声音,同时四周哗哗作响,墙上印上了入蜂群蠕动的影子,周围的魇齑鬼虫多的没法数清了,管不管用都得试一下。

以我的理解,骨粉只能让冥喾暂时找不到我们而已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对付魇齑鬼虫,之盼望冥喾身子上的火焰就是吸收魇齑鬼虫红蓝毒体的东西,这样的话我们就能趁乱逃脱。骨粉可以消耗冥喾体内的能量,一旦能量消耗过大它就不能形成实体,它就要拼命地吸收魇齑鬼虫补充自身紧缺的能量。

我还有一点不能完全理解,冥喾最喜欢骷髅,骷髅也有骨粉,为什么它还有这么一个嗜好呢?难道仅仅为了保持自身的平衡或者只是为了藏它的第三只眼睛。

尚子小心的和我提起了这件事,我想冥喾也很需要骨粉和骷髅,虽然可能会消耗它体内的能量,但其实也有中和的作用,这点我还得试验论证一番,当然也有可能是为了藏它的第三只眼。

既然是这样,这眼珠就算是魇齑鬼虫可能也有其他不同于魇齑鬼虫的地方,我暂时还没能想清楚。

建国轻说:“默默,魇齑鬼虫越来越多了,你看弧顶已经被压下来一截儿了,快想办法……”

我转脸问葫芦:“葫芦,骨粉准备好了没有?”

“可以了,你看看够不够细了,不行我再捣它几遍!”

尚子问:“这骨粉怎么用?”

我粘骨粉在手指间搓了几下,已经形成面粉状,可以用了:“吃下去!”

“什么?默默,你要我们吃这骨粉,咱们都不缺钙,你看我葫芦像是缺钙的表现吗?”

建国就愣了几秒钟,伸手抓起一把骨粉塞到口中,眉头都没皱一下全给吞了下去。

随即我也往自己的嘴里塞了一把骨粉,这骨粉最多土腥味中点,其实也没滋没味。尚子看我把骨粉吃个干净,毫不犹豫也吃了一小把,巴眨着眼睛等我说明理由。

“都他妈疯了,吃骨粉,真有你们的,得嘞,我也补补钙,谁怕谁啊,反正又不是人骨,就当是炖了牦牛软骨汤喝……”葫芦自言自语,伸手就一把骨灰塞到嘴里,还咀嚼了几下,想尝尝骨粉是什么滋味:“没什么味道,味同嚼蜡!”

葫芦追问:“骨粉也吃了,默默接下来要和冥喾斗狠还是要玩那些魇齑鬼虫?有什么特别的用处吗?”

我拍拍葫芦的肩膀说道:“没什么用,我饿了,顺便吃点东西,总比吃泥土好吧,还能补钙!”

我抓了地上一把骨粉,走到尚子面前。这妮子脸上脏兮兮的,不过都掩饰不了她的楚楚动人,这时候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抓起尚子的玉手说:“月莹,这骨粉涂到露出的皮肤上,魇齑鬼虫就不敢叮你了!”我边说边在尚子的手上和脸上,抹了一层骨粉,就当是打了低粉。

尚子涂完骨粉,我自己也为自己涂了一层,葫芦和建国有些忌讳,看我和尚子都涂抹完毕,这才彼此帮手也涂抹上骨粉。连眼眶上都涂了一层,大家又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裸露在外的皮肤,这才打量起薄膜墙外炸开锅的鬼虫群。

我这脑袋暴露在外,随便扯了一块睡袋,抖些骨粉缠在了头上。

就在做好一切准备后,看到南墙上一团黑影蹿动,一个长发女子的轮廓印在了薄膜墙上,那就是冥喾,它要把头伸进它的腹腔内找眼珠子,一场硬仗就要展开。

我取出羊皮灯笼吹鼓,又把一堆饬乩镇尸铜铃分左右挂在了双肩上:灯笼兄,铜铃兄,你们回家了,这关就看你们了……

第121章 战东南

生还是死就看这步走没走对,骨粉能不能把冥喾体内的能量消耗继而吸食魇齑鬼虫补充。三点一线,走对了,我们还有生还的可能。

我说:“葫芦,建国等下出去后千万别走直线,连走两个s型路线直接出洞,钻到窟窿里去,我垫后!”

建国听我言语中严谨不敢稍做疑虑,只是问了一个问题:“走s形路线就直接碰到东南角蛤蟆像那里去了,不会出什么事吧?”

羊皮灯笼已经点上,东南角不会出什么事,我们唯一的机会是在蛤蟆像那里以反方向直走,正好就对着建国挖出的窟窿口子。

“我说,默默,你们脑子转的太快,我葫芦还不知道怎么从这冥喾的肚子里蹦出去呢!不会是擦了点骨粉点化了妆就想闯魇齑鬼虫的围剿阵吧。”

“葫芦你错了,我们不是硬闯。看看你右下角那地方……”

葫芦伸脖子一瞧哎哟一声吓了个倒蹦儿,连跳两下走到我旁边战战兢兢地说道:“这他妈什么怪玩意儿,差点被它逮着……”

尚子凑上来观看,食指搭在嘴边似乎在思考,接着就惊喜叫道:“是冥喾的盲体,默默你真聪明,你想让冥喾带我们出去,呵呵,冥喾找眼睛,那眼睛在我们手上,冥喾能挡住魇齑鬼虫。那骨粉有什么用……”

这时候不知道尚子为什么没有半点恐惧,甚至还笑了几声,那只冥喾的盲体可不是人见人爱的,就连一旁的建国都警惕地提了刀准备砍下冥喾的脑袋,葫芦抬腿半天也想踢一脚。

冥喾的盲体很黑,只有四五十公分长,没四肢和脑袋,就跟木棍差不多,稍微有些奇异的只是它的后半身和薄膜墙连成一块,它身子一动,我们四周的薄膜墙随之蠕动,像是拖了一个透明的皮囊球。

有些事我得交代清楚,我说等下靠到蛤蟆像石壁那时,葫芦打开缺口,记住撒骨粉出去,魇齑鬼虫吸食骨粉体内半冰半火的毒囊毒粉就变成黑色,那是走的关键位置,千万别去碰带色的魇齑鬼虫,走s形是对付冥喾的这只眼珠子,我观察过了,它之所以能在我们身后布上我们的影子,就是这只眼睛完全不是直线投射,只要路线一转,它就不能找到这只眼珠,以至于变回身子继续来追我们了。别看这只眼珠子在我手上,其实是在以某种方式支配着冥喾的行动。

我让大家小心地上笨拙爬行的冥喾盲体,千万别被它抓到,我这就要行动了。

葫芦他们三人每人都包了一撮的骨粉,我收拾了剩余的骨粉,移动一步,撒一丁点。事情还真朝着我所预测的那样发生了:冥喾果然把地上的骨粉吸食干净,接着再找下一点的骨粉。冥喾每吸一口骨粉,它的薄膜身子就恢复一下,然后又被数量巨大的魇齑鬼虫吸食。

这就说明魇齑鬼虫是能吸食冥喾身上的能量的,同样冥喾也能借体吸收魇齑鬼虫的能量,彼此是相辅相承的,唯一不同点是冥喾没有第三只眼的震慑根本就无法从魇齑鬼虫身上吸收能量,反而要依靠吸食骨粉抵抗魇齑鬼虫的侵害。

我想魇齑鬼虫可能冲破薄帘瀑布后跟着血腥味追来的,中途肯定被我们炸得血肉模糊的金鼎王八的鲜血吸引,在水池子那稍微停留有一段时间,追上我们就花了很长的时间,我们现在只能庆幸被这只冥喾的皮囊保护,要不然我们有九条命都不够搭的。

此时的冥喾活生生就像是被剥了皮的蛇,身上血肉模糊,连那对可有可无的眼睛都没了色彩,打挺蠕动着身子继续找下一撮骨粉吸。

接下来的几分钟我们几乎紧张得呼吸急促,我们身处的皮囊帐篷忽明忽暗,像是电压不稳的灯泡,而我胸前的羊皮灯笼对应着那一朵朵的光芒闪烁不定。皮囊外面似乎因为我们即将离去变得犹如鬼哭神泣,黑色的怪影四周起伏,石壁上的壁画反光将栩栩如生的人形兽首的怪物统统印到了半透明的皮囊上。

建国攥紧砍刀喊道:“默默,到蛤蟆像那了,该转折往西走了。”

我回头去看那四方小鬼像,早就没了凸显在皮囊上的轮廓,只在身后留下一团黑影。

“葫芦,准备!”我大叫一声。葫芦一手攥刀,一手捏着一把骨粉准备动手。这时候我们离那窟窿口还有十步之遥,等缺口打开,气一透,冥喾肯定来个激灵把身子收回来,还有那些魇齑鬼虫肯定从缺口处涌进来,这就要看我下手够不够快,能不能把第三只眼珠子准确无误地在两秒钟之内安到冥喾的第三只眼窟之中。

我已经将冥喾的眼珠子拿在了手上,只是不敢去触碰眼珠,用破布虚包了一下。

“一……二……三,下手!”葫芦大吼一声,从西面的皮囊上削出一道口子,同时将一把骨粉撒了出去,尚子也撒了一手的骨粉。

葫芦他们叫喊着壮胆跳了出去。地上的冥喾发现它的皮囊被破,警觉地抬起头来,我赶紧将眼珠按到它的眼窟之中,同时从那已经收起的皮囊缺口中翻身跃了出去,四周马上充斥金光,鬼虫在地上成片成片扑了上来。

我两步追上葫芦他们,跳将起来,在空中把骨粉撒在半空,当骨粉落下那刹那间,魇齑鬼虫身子变成了黑色,有些没有被骨粉洒到的还在扑扇着短翼要来攻击我们,当时我想我们无论如何也出不去了,鬼虫群数量大得超出我们的想象。

突然听到一声猛兽嘶吼的声音,冥喾收起身子,人力而起,张开犹如风箱的巨口,张牙舞爪,身子在山洞中心位置挺立,像是一根硕大的石柱,然后急速转动身子。

山洞内在三秒钟内好像起了一阵凶猛的龙卷风,无数的魇齑鬼虫纷纷被风势卷在了半空之中,接着被冥喾逐一吸食。

我们根本就无法抵抗这么大的风,紧紧抱住身旁的石鼎,身子全飘在了半空之中,只要被风势卷过去,我们可能无一生还。起初我根本想不到冥喾还能转身起风的本事,如今只能死命抱住石鼎,同时把尚子抱在了一起。

冥喾继续嘶吼咆哮吸食着一洞的魇齑鬼虫身上富含的毒粉能量,它的身躯慢慢变成绯红的颜色,躯体像是膨胀了一般,变成一头半男半女那般模样的怪物,一米多长的黑发上落下了形似火炭的毒粉,甩动起来就飘落下火星碎片一样的东西来。

就在我们筋疲力尽之时,风势小了,我们双足落地就想往前跑去,只看到通红的冥喾身躯中蹦出一怪物来,我定睛一瞧,不正是鼠帝吗。

事出突然,我们在视线模糊不清的情况下没留意鼠帝已经被强风漩涡的吸附力给卷了出去,此时风势渐止,鼠帝终于从鬼门关逃了出来,它也没心思来瞧我们,四脚狂奔,一溜烟跑到洞外跳到了建国凿出的窟窿口里。

我们已经跑上了两三步,只听得山洞内崩塌的声音,想是那些四方冥神和四方小鬼的石像已经从高台上掉落。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已经追了上来,扭头斜瞟,果见那冥喾将身子一收,变成一头六足怪物猛扑了上来。

炸药已经用尽,我已经没有什么火力十足的武器可用,只能再以单刀赴会。在我大喊一声快跑之后,冥喾已经扑到身后,我扭头跳将起来,甩出一刀。

我这刀用的正是时候,冥喾只要冲上来,刀尖不偏不斜正好可以把它的第三只眼睛削瞎了。

冥喾其实很像一头牦牛,奇怪的仅仅是它有六条腿和三只眼睛,全身通红。它的面部确实是人的模样,但又分辨不出是男还是女,更增添了几份恐怖和邪气。

我根本就没有与之周旋的余地,冥喾刹住六足后,我那一刀落了空,被冥喾用头顶飞出去,一同把葫芦他们三人压倒。

我们来不及商讨对策,纷纷提刀就砍,在躲过冥喾的撞击后,我大喊:“月莹,快爬进窟窿里去,我们挡不了多长的时间的……”

尚子并没有按照我的吩咐钻到窟窿里逃命,反而站在窟窿口旁边,伸臂擦几下眼睛,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我和葫芦、建国被这头稀世猛兽追着打,四周碎石翻飞,地上的骷髅架子被踩断踩碎发出噼啪的响声。

终于,这只冥喾再次靠近了东南角,我很快就找到了诀龙神位下的冥喾老洞。

我大喊:“建国,你的骨粉呢?”

建国连连躲避冥喾的攻击,趁机从口袋里搜出一包骨粉,抛向了空中,我赶紧伸刀子猛戳冥喾的下肋,把他吸引过来,同时飞快把身上的步枪丢到身后。我身后的葫芦跳起身子接过步枪,在建国那包骨粉落到冥喾面部时毫不犹豫开了一枪,顿时骨粉飘灰,冥喾六蹄狂奔,又拱下不少的山石。

趁着冥喾逃命的时机,我将一对饬乩镇尸铜铃托在手中,不停地摇晃,冥喾便失去了方向,胡乱在山洞里奔跑,连撞了几下山壁,山洞顶上的龙骨藤吱吱呀呀发生,落下片片的白色枯皮和嫩叶……

葫芦大喊:“你摇那铃铛做什么……”

冥喾视线不是直线,它只能通过四周的山石反光借物,短时间内不能确定我们的准确位置,铃铛可以混淆它的听觉,不过当我仔细观察冥喾那对眼窟时,我才恍然大悟,同时一身的冷汗淋遍了全身:这铜铃应该就是冥喾那对可有可无的眼珠子……

我没来得及回答葫芦的问题,此时骨粉已经用尽,冥喾在四处躲藏一阵后已经列阵待扑,它人力站在山洞的石塔边上,剩余的四足都攥着骷髅头。

没等我们惊诧完毕,四颗骷髅头已经朝我们打了过来。我和葫芦、建国连蹦带跳总算躲过,身后接着就是一连窜骷髅头爆裂的声响。

葫芦躲过一记重砸,大吼一声,提刀飞砍上去,我和建国趁势飞奔,当空砍了两刀之后落到了冥喾的身上。

我们近身肉搏了,那时候感觉全身都在剧烈的抖动,还有好无休止的滚爬,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好皮好肉了。

冥喾由于吸食了魇齑鬼虫的能量,已经力大无穷,根本不屑虚化身子与我们周旋,它想用它结实勇猛的身躯把我们四人的脑袋给扯下来,供它玩耍。

冥喾全身俱红,却没有热感,它身上的红色体纯粹只发光不发热。我们三人合力抱住冥喾的身子,在地上滚了几圈,要不是我们身手还算灵巧,早被这形如牦牛的冥喾给压死了。

接下来的打斗都很机械化,我们躲避攻击的时候,毫无目的地使刀子,究竟能不能伤到冥喾似乎已经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之内,能砍一刀算一刀。冥喾比龙洞里的钻山独角彘厉害得多,我们没有拿住它的可能,凶多吉少这一概念不用想,不用思考也让我们体会得无比透彻。

“引魂灯,葬鬼落魂镇东南,否十里携此冥墓寿冢,安气存脉,引魂,引魂,东南点灯……”我突然想起《盗鬼经卷》里的这段话来。

我翻个身子,猛扑到诀龙神位上,将羊皮灯笼安到冥喾第三只眼的藏眼窟之中。

我并没有思考得周详,此时危机逼身,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让我把冥喾的习性做更多的了解,只能想起一样用一样,管不管用另外再说。

羊皮灯笼是鼓开着的,点灯那就借用冥喾全身的红色光彩,那一刹那间,光柱四散,冥喾暴怒,把葫芦和建国甩了下来,接着朝我扑了上来。

我摇着铜铃时大喊:“葫芦,步枪,它的眼珠子……”

葫芦从地上爬了起来,捡起步枪,做好瞄准的姿势,在我跳上石塔时,冥喾转身,头顶上的第三只眼睛露了出来,葫芦立马开了一枪,居然没打中,他和建国再没有开枪的机会,冥喾张口一吼,我们身子只抖,心肺差点被震碎,已经暂时失去了战斗的动力。冥喾不会放过我们,把石塔踩倒之后下一脚就要踩到我身上来了……

葫芦和建国枪法都在我之上,葫芦没打中并不是葫芦失手,而是葫芦在开枪时,他和建国的身子已经被冥喾的另外两支细软的双手分别提在了半空之中。

“砰砰!”两声枪响,接着就是葫芦和建国从半空落地的声音,我滚个身子躲过冥喾踩下来的那只脚。

四周又风声呼呼,满山洞灰尘腾空,光线摇曳,四壁剥落下碎石片,一声声的光爆不绝于耳,噼噼啪啪就如过年的炮仗声。冥喾化作一帘巨大的红色绸带,遮住山洞的整片山石,接着落下无数的火花碎片。

我们疲惫地站起身子,抬头望向高空,天下火花了,山洞顶现在就像是被一把烈火烧着,那些碎末火星纷纷飘散坠落,真的是死里逃生,美景犹在……

我们扭头去看站在洞口的尚子,她眼眶之中满是泪花,顿了几下身子后,跑了上来,冲到我怀中抱紧了我。

那是我第一次将她轻抚在怀,要不是她开的那两枪,我们三人可能已经见鬼了:“月莹,谢谢……”我没有多余的话了,我默默平时不会把“对不起”和“谢谢”随便说出口,今天我说了,觉得特别的惬意,丝毫没有让我难看,或许我的观念也该改变了。

尚子在我怀里啜泣:“冥喾死了吗?你们都没事吧……”

“呵呵,没事,咱们都没事,冥喾化作烟尘了……”

“他奶奶的,累死我葫芦了,歇会儿……”葫芦边说边躺倒在地,似乎很想美美地睡上一觉。

建国不紧不慢,收刀坐在倒塌的石鼎上,点上一支烟,还不忘去翻看他口袋里的蛤蟆:“哎呀,你小子睡的可真香,我们差点都见鬼去了……你接着睡……”

我们都累趴下了,躺成一排,看着还在滴落的火花碎末,就当是看到天空中的繁星陨落吧。

接下来我们得去钻钻那窟窿了,不知道石壁后面是怎样的空间,鼠帝已经躲到了里面,估计没有什么危险。

我们大概躺在地上一个多小时才恢复过体力来,准备吃点东西喝点水,收拾好装备往下一个洞窟钻,没成想本已平静的山洞又出现了意外……

葫芦想去收拾散落在地上的背包,只见背包里有红蓝相间的闪光,我知道那是魇齑鬼虫。

“葫芦,小心鬼虫!”我冲了上去,葫芦惊呆发傻张大了嘴巴。就在我扑到葫芦身边时,一只魇齑鬼虫扑扇短翼斜刺上来,我不知道如何是好,先把葫芦推开,张了嘴巴直接把那鬼虫吞到口中……

第122章 闉鬼浮屠

魇齑鬼虫被我吞到口中,在极其危及的情况下我咀嚼了几下吞到肚中。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葫芦他们三人七手八脚把我按倒在地上哭喊成一片。

“默默啊,你怎么样……”

“怎么办,默默,你别动……”

“默默,我的兄弟,你挺住……”

他们跟哭喊成一片,我也就在地上滚来滚去。魇齑鬼虫碰到手上截肢可救,吞到肚子里那真没救的了。我当时滚在地上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捂着脖子,伸另一支手指去掏被我咀嚼得稀巴烂已经下肚的魇齑鬼虫。

我这一滚一动,直接就牵扯到葫芦他们的神经,各个嘶叫哭喊,这事来的太快,等我反应过来:耶嘿,不疼……

葫芦他们以为我疼痛难受,就算我停止挣扎,一样扯着我的胳膊小腿还在想办法帮我解毒。那时真被他们三人差点拆散了架。

我怒吼:“放开我……都给老子住手……”喊了半天没人停手,葫芦甚至拔出砍刀,把我的衣角拨上去,在我腹部找那鬼虫的影子。

建国和尚子已经骑在我身上死死把我按住。不知道尚子这时候哪里来的力气,按着我的肩膀一边啜泣一边哭喊:“默默,你别动呀……我知道你很痛苦……求你别动呀……呜……”

肩膀被尚子按住,躯干被建国骑着,下肢全被葫芦当板凳给坐了,我动不了多少的身子,急的扯开嗓子大喊:“都他娘的从我身上滚下去,老子……”

建国扇了我一巴掌哭喊:“默默……你冷静点……默默,我的兄弟呀……你要坚强呀……没你在叫我和葫芦怎么往下走啊……”

这事闹的,连给我半秒钟解释的时间都没有,七嘴八舌把我的话都给盖了过去。我只好不动身子,不说话,看他们怎么办。

建国见我没了动静,从我身上下去幽怨地说道:“默默走了……”

葫芦和尚子松手,呆呆看着我默默流泪。原来我默默“死”了还让这三位吓得都傻了,个个呆若木鸡,那眼泪形同长江黄河决堤一发不可收拾,我躺地上呆呆瞪大了眼睛,差点让我笑喷。还别说,我当时真想蹦起来,看能不能吓他们一跳。

这想法还没付诸实践,葫芦他们停止哀嚎半天,突然来个袭击,又全趴在我身上进行第二拨恸哭,直哭得东倒西歪,捶胸顿足,都说什么我这么没出息,怎么就不负责任这么简单一只虫子就走了;默默快醒醒,你一向福大命大等等说辞,最后尚子来个长泣冒出一句:默默,我不能没有你。

我从来不相信英雄难过美人关这词的含义,这下忽闻尚子这么凄惨的哀嚎,我心里还是来了个春意盎然百花齐放心花怒放的感受:“嗯哼,听我解释……”

葫芦和建国跳开了去,只有尚子听到我这句话马上扑上来,抚摸着我的脸庞喜极而泣:“默默没……默默他没事……”

终于没人扯我的身子了,赶紧坐了起来,揉几下被扯得生疼的四肢开说:“我说冥喾都没要了我老默的命,差点死你们三人手里了……”

葫芦和建国愣了半天凑上来,从我脑袋直摸到后脚跟,葫芦更是胡话连篇:“哎哟,默默这身子,吃了鬼虫都没事,完好无损,建国你检查检查,看他少了什么没有……”

建国连连摇头:“都没少,四肢加脑袋都很齐全,这就怪了,怎么就这么……呃,这么ok呢?”

要我说什么好呢,葫芦和建国这两大爷们居然下巴全是泪滴,看来刚才哭得很生动,很尽兴,很凄惨。现在我都不好意思说他们了,男人都学尚子那娇滴滴的花色伴泪,我这可就得挖坑躲个干净,要不然非把我赧死不可。

葫芦和建国拍着我的肩膀狂笑不止:“哈哈……默默,我就知道你没怎么轻易就去阎王爷那报道的。”

我看他们悲喜交加很怕他们把脑子弄坏,赶紧打打手势:“拍屁股走人了,都别哭别笑了……”

建国看我利索站直了身子忙追问:“那鬼虫很厉害,我当时被毒粉落到身上,直接是撕心裂肺,剃骨抽筋的疼,怎么默默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建国思考一秒后马上得出了结论:“明白,咱们都补过钙,魇齑鬼虫怕这骨粉,哈……”

三人收拾了装备,把眼泪鼻涕擦得渣都不剩,刚才的糗事似乎没发生过,整理了装备分站到我身边。

葫芦说道:“许连长,前面不知道有没有敌人,全仰仗你指导作战了……嗯哼……”

建国早变回原来的本性,严肃而冷静地问:“默默,那鼠帝刚才顺着窟窿口进去了,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东西,你要不要算算……”

“反正身后这破山洞没什么危险了,冥喾上来的那口破窟窿也封堵严实,东南神位已毁,我就算算到底他娘的这破海土行棺在什么地方!”

《盗鬼经卷》里的“诛鬼封天术”主要是关于墓室的布置和诡谲迷阵的脉气成形之理论典籍;“九行令止”是测算墓室或者山洞等狭窄空间范围内出现迷失时找出路的法门;“偷天行脉”专注于寻尸布冢同时专注于天地百川湖海的脉络气象,更具墓室风水学的理论;“百冥叩首”却是运用“脉气成词”,惊鬼吓妖的口诀,迷信成分很重,至于在老君山的棋盘墓动用口诀催生百冥叩首,尸身行走我倒不得其解了。

偷天行脉有四脉:一脉冲诀龙;二脉定气宇;三脉陨神祀;四脉藏日月。《盗鬼经卷》卷首就是“偷天行脉诀”,接下来是“九行令止阙”、“诛鬼封天术令”、“百冥叩首篆”、“天星日月阚棺辞”,最后一卷是“述事篇”。

《盗鬼经卷》对于“偷天行脉”的记述“诀首语”有云:辈崶宇者,陨德若揭岁岁得天下饬,天下一脉,盗以天下,方获否极更之泰来固引此为重。墓者龙宇也,断其泐脉,芟其粕韵,主即定,脉同气然齘,别类分化之,诱奰气成脉,顺其自然得遇龙宇,豳(bin,阴平声,古地名,《盗鬼经卷》中墓室风水词释义为:被困的气混沌交融后形成的活物,即因墓而生的东西)而囿气萌躔,必有脉兽存嫣。古谓之亡矣,气则憝,味不同理,若非虚则形同簖,脉气可溢,寻此断阴阳,龙宇即遇。

晋,郭璞《葬书》有云:葬者,藏也,乘生气也。生气行乎地中,发而生乎万物。人受体于父母,本骸得气,遗体受荫……故葬者反气纳骨,以荫所生之道也。

《葬书》形容为气,气能存根本,亦能荫人福泽。《盗鬼经卷》“偷天行脉”则以这种气为根本寻找墓穴,判断墓主人所造地宫中的位置,自成体系。诀首语多出来的部分有劝勉的含义,意思是不可随意盗掘坟墓,气能生万物,可能会养成墓室而生的猛兽或者说能促使猛兽在墓室地宫里生存,说的其实是“墓妖”一类的东西。

我用的方法其实是偷天行脉中的“葬气”和“遁气”,盗墓基本功之一的“闻”。任何墓穴藏有的尸骸腐烂所藏的气味是不同的,这就要考量鼻子够不够灵敏了。

这里的墓主人埋葬的形式是“海土行棺”,就算尸体腐烂也找不出脉气,只有找到水泽才可以判断,无形之中更增添了难度,望、闻、问、切、触无法都确定不了墓室的真正位置,现在只能通过“通宇脉气”法则推算出墓室周围存在的阴气(死腐之气),以此接近墓室的入口。

窟窿口处气体含量有异样,当点亮一根火柴时,火团暗下去不少但又没有熄灭,这就说明窟窿后面的空气是稀薄的,但人可以畅通无阻,况且早有鼠帝捷足先行,里面的空气不足以伤人致命。

确定了空气的质量保证了可行性,接下就要考量里面的气脉成形了,从窟窿里溢出的空气有明显的腐潮之气,当中又含有一股奇阴的怪味,这种气在《盗鬼经卷》里称为“灯气”。

“灯气”可不是指火灯、电灯等燃烧发光散发出的气味,而是指尸骨的气。为什么叫“灯气”,古人死后讲究以眼为灯,所以眼睛在盗墓行当里就称为“阴灯”,灯气就是通过眼睛发出的。诡异气味,这种气味并不是用鼻子嗅,而是用眼睛和火。南派的薨宇地官有“六禁”之说,其一为禁和尸体对眼,怕的就是遇到“阴灯引魂”,把人活活困死在墓室地宫里。

人的尸骸就算腐烂,但气味绝对不同于其他动植物**所生成的气味,盗墓之中的“闻”其实就是辨别尸气的法门了。

这里的“灯气”比较浓浊,火柴发出的红黄蓝三色外焰有一股透明形似玻璃罩的光环,示意里面有“灯气”,再通过偷天行脉中最诡异的“闉1鬼浮屠”就可确定里面的“灯气”存在。(1注:闉yin,阴平声,有阻隔的意思,“闉鬼浮屠”本书不做详细介绍)

建国看我布置了半天,终于开口问话:“默默,里面可以进去吗,我打头阵!”

我把火柴摇熄,喘了一口气说道:“可以进去,里面应该是冥喾的老窝!”

尚子听我这么一说,又给了她思考的余地,过得几秒钟她才说道:“默默,你是说里面有很多骷髅?”

我点头称是:“里面灯气很重,估计前面透过腐土得出的腐气判断出有万人坑,估计就是这里!”

葫芦毫不忌讳:“怕什么,骷髅又不会害人,进去再说!”葫芦边说边整理了一下装备,先把枪背到身后,单提了砍刀,脑袋一扎就钻进窟窿之中。建国和尚子紧接在后,我断后。

这窟窿洞直径可能也就五十公分,我们刚好可以过去,里面很干燥,我们爬行还能激起灰尘沫子,呛了一口鼻的灰,肺管生疼。

我小心倾听可能发出的声音,爬了数米后确定没有其他的声音,朝前面喊话:“葫芦,出窟窿口别往前走,等等我们!”

“放心吧,行军打仗我比你行,保证圆满完成任务!”

爬了四五分钟,传来葫芦的声音:“默默,出来了,这空间够大的……”

我们加紧爬行的速度,一分钟后我们就鱼贯爬出了窟窿洞,建国拍亮一根冷光管举在头顶,荧光并不能把整个山洞照亮,就算葫芦他们三人的头灯加上我胸口挂着的手电筒也没能让我们把山洞观个全貌。尚子从挎包里搜出一枚冷焰火,丢了出去……

尚子丢出的冷焰火还在硕大的山洞半空之中盘旋往下落,没落到底下,我们早已被自己看到的景象吓得全滚了下去。

从窟窿洞里出来是一座墓穴,那窟窿洞应该是盗洞。我们爬进了一出墓穴地宫。我们看到的是倒斗状的山洞岩体,很像西汉时期的墓葬形式,只是这墓穴太大了,周围的斜坡上满是白花花的尸骸骷髅,毫无规则地把斜坡上的泥沙岩石盖了个干净。

我们看到这些肯定吓了一跳,还好坡不算陡峭,我们摔下去之后只是随着斜坡上的骷髅骸骨一起滚到了墓室底部,全身上下盖满了人兽的骸骨骷髅。

从骷髅堆里爬起身子,我们身上所能照明的东西全用上,我们方能把整个墓室看了个清楚。这里不是主室,是祭祀坑,满堆的骷髅白骨,足有两三千俱,不过人的尸骸很少,大部分是牲畜和野兽的骸骨。

山洞顶部对应下方的倒斗状墓穴,上面细长的石锥林立,上面还有不少的盘结的怪藤,一看便知是在前洞里的龙骨藤。龙骨藤此时垂下无数的形如垂絮的藤芽。

藤芽成半白半红的柳絮状,还能借我们的头灯光发出红白相间的彩色光环,抬头看得长了,仿佛这些光点成了漫天的星星,正闪烁发光。

葫芦和建国算是老手了,看到此番景象也并不急着去找寻宝贝,先在四周来了一遍仔细的搜查,看有没有潜藏于暗处的危险。尚子却一脸的欣喜,似乎这数量巨大,把整个坑埏都掩盖严实的白骨骷髅都不能让她有稍微的敬畏。

过了几分钟建国回来和我报告情况:“默默,这里没有什么危险,这些骷髅就是冥喾的收藏品了吧,够壮阔够瘆人的。你看,四面斜坡,垂直高度在五米左右,斜度65°,离山洞顶部还有将近十三米的落差,这应该是还没有完工的山洞墓葬,斗都没盖上封土堆!”

我把我的观点说了出来:这里应该是废弃的墓穴,当做祭祀坑用了,在东南方向应该还有主室。

葫芦踩着地上的腐骨骷髅赶了上来:“默默,东南方向有一条平整的壁巷甬道,深的没边了,你过来看看!”

我们三人赶到东南角,便见一条幽深鬼阴森森的一条壁巷,这壁巷甬道宽仅有两米左右,抬头一看,那高度怕有三五十米,像是一条壮阔的大厅走廊。很奇怪的是这条壁巷都很平整,四壁曾经应该经过打磨,地上甚至都没有碎石泥土铺在上面,显得空旷整洁。

这就奇怪了,这么大的壁巷甬道是如何形成的,其工程量太大,帝王将相都没有能力修筑这么壮阔的陵寝,还有被挖凿的石块泥土又搬运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很快就得出了结论。尚子说过,在这一带在数万年前曾经发生过地址移动,山洞是裂岩形成的,加上地下水脉冲刷,形成如此山洞并不无可能。古人肯定发现了这么幽深的山洞,继而在洞内修凿陵墓,工程量不算大,也就不存在要搬运那么多的山石泥沙了。只要稍微把不平整的山石打磨,十几个人十年之内就可以完成。

随即我想到崶宇玄圣封禅世尊地藏的历史,那场为了夺取羊皮灯笼,饬乩镇尸铜铃和留卷《灭棺盗尸卷》的战争不是在九嶷山,应该就在这里才对,另外的一处在西藏昆仑山腹地的某处山洞之中,九嶷山之战是假的,这里很多尸骸应该就是当年崶宇玄圣夺宝时死去的人,牧严墓肯定就葬在这三洞内。我这一推论并没有说给葫芦他们三人听,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和恐慌。这么说的话,这里打磨壁墙的可能就是盗墓贼。

我竖起胸口的手电筒往里面照,从山洞顶上滴答滴答落下水珠子,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在壁巷甬道入口的两侧有两扇石门画像。这画像很传神,就似真的石门一样,在左或者在右观看,两扇门是关着的,当站立正中心位置时门才是开着的。

建国和葫芦已经发现石门门板上的彩画浮雕,示意我向后面看看尚子。我扭头看看尚子的样子,有看看门板上所绘画的画像,不正是尚子吗?

我指指拱门的顶部,上面站着两尊石像,这石像高有七八米,雕刻得极其精美,表情传神就似活人,为妙微笑的石像足可以让我们全身凉飕飕一片,左面的石像肩膀上独脚站着一只三足蟾蜍,右侧石像肩膀上趴着一只待扑的蝙蝠石像,只是右侧的石像形体敦厚,显然是个胖子。

我们三人同时哎哟一声,惊惧得一同跌倒在地,在白骨骷髅堆里滚了两圈才抖着两爪子站立起来。

尚子发现我们动作有失,小跑上来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尚子很快就发现了门板上的壁画和头顶上的两尊石像,惊诧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完了,默默,这石像好像是我啊,就少了一只蝙蝠而已,你看看左边那石像,和建国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一样,那三足小蛤蟆还在,门板上就是仙女一般的月莹小妹,我说老默,这里没有你……”葫芦说话的声音明显轻抖,似乎不敢相信他的眼睛。

建国却很冷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这里会有我们三人的雕像和壁画,怎么又没有默默?谁他娘的什么时候把我们的样子都绘在了这里,难道古人穿越过来见过我们了?”在墓室里看到自己的雕像壁画,谁都得犯懵,恐惧在心里更是越积越深。

尚子此时也怀疑起来:“难道这世间真的有生死轮回,在遥远的古代难道我们是相识的。”

这一墓穴可以用惊天地泣鬼神来形容,古代帝王将相恐怕都没有这能带找得到这一风水龙卷,千年都未必有一人能找得到入口破了图还行棺。

在这里的所见所闻很难用巧合来解释,或许世上真有这么一个神人,比如牧严。

按照尚子这么一说,我也理了一下思绪,不过更加恐怖的结论马上把我全身罩住为之麻痹:牧严是个女的……

第123章 灯饬鬼引路

当我说牧严是个女子时,葫芦他们无不惊愕得张大了嘴巴,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辞藻来形容了。牧严绝对是个女子,这一点已经不用怀疑,海土行棺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牧严本人。

另外的预感告诉我,牧严可能不是在那场盗掘乾陵时遇到风雨交加致死的,可能是死在了盗墓贼夺取三件崶宇圣品的战争中,年华少女,以墓而生亦以墓而陨。

尚子脸上呈现的是悲哀的神情,或许为盗墓女将感怀吧:“她十三岁就死了,是不是想通过后人为她解开尘封之谜?”

我叹了口气,心中也是感慨连连,对牧严甚是惋惜:“牧严不是盗墓贼,而是风水铸墓师,也称十方守陵神。在她墓穴里应该竖有十方神碑。”

《盗鬼经卷》述事篇上所讲“东南引魂灯”的故事应该是真事。至于牧严为什么要去西夏黑水城,其主要原因可能是她的母亲被封在黑水城的一处墓室之中,以此遭到胁迫,牧严才不得不去黑水城寻找她的母亲,当时她的母亲肯定已经死了,所以她找到墓穴只是要找回她母亲的尸骸,引归故里,而不是盗掘财宝。

建国听完我的讲述打了个冷噤:“这就和月莹小妹的身世联系到一起了,小妹也在找她的父亲啊,情况如出一辙,现在疑惑的就是这两尊石像和那石门板上的壁画了!”

我说还不到提壁画的时候,现在的关键是月莹和牧严有什么联系,有没有血缘关系。

葫芦愣了一下毫不掩饰地说道:“几百年前的人,能和小妹有什么关系,再说了,小妹是从日本过来的,要扯血缘得算到小妹的父亲身上!”

“葫芦,之前我可说过月莹的父亲尸骨不化,容颜不改,你信吗?”

“啊?这我到没有怀疑的,看看那根龙骨藤我就没什么怀疑的了。----你是说是牧严保存了小妹父亲遗体容颜不改的?”

我点头称是:“无亲无故,谁会替你保管别人的遗体。这就要看月莹父亲的遗体在什么地方了。如果可能的话,海土行棺应该有两俱尸体,一个是牧严的,一个是月莹父亲的!”

“哎呀,如果这些事都能成立,那科学在这山洞墓葬群里就毫无办法解释了。牧严既然已经死了,为什么还有能力把小妹父亲的遗体保存,这不互相矛盾吗?”

“一点都不矛盾,这一切牧严早就安排好了的。”我转脸对尚子继续说:“月莹,你父亲是被野田害死的,现在的野田不是你的亲爷爷!”

如果说一个人能安排好后事数百年的事,很难让人相信,不过之后我们就能找到答案。

尚子泪流满面,还不相信我说的这些,她追问:“我爷爷对我很好,我父亲去世后他变了一个人似的,说话语气和动作都变化了不少,不过一样很疼我。他只是因为我父亲离世悲伤过度造成的,我爷爷怎么是假的,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我不知道该相信谁……”

“现在的野田是盗墓贼,属于东派的嶷山将令,他同样想得到我手里的这三件东西,不过这三件东西不能奉尊,还需要另外的一样东西才能奏效!”

葫芦和建国异口同声紧问:“什么东西!”

我牵住尚子的手,对她微笑着说道:“月莹,最为关键的是你,你就是‘神女’。”

接下来的问题我本不该问,当下我也不得不问了:“月莹,野田允许你谈对象吗?”

尚子抽泣回答:“不的,爷爷发现我跟男孩子说话都会很生气,说我还小,应该把精力放在学业上!”

“这个野田曾经来过这里,他可能窥得先机,把你当做“神女”了,神女要清白之身才有敬奉神灵的资格,所以野田保你平安是为了达到他的目的,不是真的疼你!”

建国插话:“默默,你当初说野田可能跟踪前来,看来是真的,不过我们进了山洞后他们就没了踪迹,是不是放弃了!”

我说不会,野田他们不敢闯入山洞紧跟我们,前面锁魂台,,巫祭神坛,魇齑鬼虫,金鼎王八他们一个都过不了,只可能从梅里雪山另一个出口进来,我想我们很快就会遇到他们。到时候找到月莹父亲的遗骸赶紧走,野田不好对付,可能带了不少的人手。

葫芦怒骂:“这死老儿,太他娘的会演戏了。不过他看人看的真够准的,知道我们三人能闯出来。别让老子遇到他,要不然非把他揍得满地找牙不可,敢欺负我家小妹,活腻了吧!”

尚子满脸是泪,还不相信这些。我知道我们的推论有很多瑕疵,但都不影响得出这样的结论。尚子从小孤苦伶仃,这些事对她的打击太大了,生死关头我又不得不说,“神女”是用做祭祀的,我不想尚子发生什么意外。

我紧紧把尚子抱在了怀中,也许能给她一点安慰,尚子抽泣不止,眼泪把我的衣襟打湿,这时候心疼尚子,像是被刀子绞了心窝那般的痛:“月莹,以后我不会让你受这般委屈,等我们出去,我洗手不干盗斗了,一定天天平平安安陪着你,给你一个家……”

尚子在我怀里恸哭,说不出话来只能猛点头接着泣不成声。

葫芦和建国躲远了一些,坐在野兽的骷髅残骸上愤愤不平:“他妈的,野田老儿原来是害死小妹亲爷爷,亲父亲的凶手,还要把小妹当做神女……老子不把他剁个稀巴烂怒气难平!”,“这还用说,我建国最见不得这种人,等老子见了他,他娘的砍了他手脚!”,“到时候可别手软!”,“该死的人,我建国绝对不留手,妈的,就不是人……”

牧严当年可能也被当做了神女,现在的尚子和牧严的遭遇惊人的相似,一段历史在经历数百年之后能如此重叠,只能说造化弄人,偏偏故事的主角都无比的凄凉孤苦,都失去了亲人。

两尊石像神似我的兄弟葫芦和建国,连那只三足蟾蜍一并雕刻在上,石门板上的彩色壁画更是如同尚子容颜,难道牧严生前就是这个样子?在后面的几天里我们才发现历史惊人的相似,难以形容当中的玄妙,也算是我默默盗墓世界里最为神秘的迷。

我把尚子脸上的泪滴擦干,尚子才露出了久违的那一对漂亮无比的酒窝。

我们已经接近了目的地,得在野田他们之前找到那座海土行棺墓葬,要不然野田很可能对我们造成更大的威胁。

我喊声:“葫芦,建国,走了,这里没有其他值得探索的地方了,咱们抓紧往前走得尽快找到海土行棺!”

葫芦和建国小跑上来和我们汇合,大家一同往那幽深昏暗的壁巷看去。

如果羊皮灯笼和饬乩镇尸铜铃是牧严所布置留于后事的线索,这时候就该用上了。

我们走到假石门面前,望向似乎没有尽头的壁巷甬道。建国说:“默默,你说咱们怎么走,你能确定那座海土行棺在前面吗?”

“我默默没什么本事,但寻墓不在话下,我现在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海土行棺就在前方,当中肯定布置了诛鬼封天术当中和叶子翩盈一样的阵法!”

葫芦在迈出步子前最后问了一个问题:“默默,你能破阵吗?”

“这昏暗幽深的壁巷是甬道,什么人进来都出不去,不过我默默可以,咱们就来一回鬼引路!”

尚子惊奇地问:“鬼引路?真的有鬼吗?”

我不用回答尚子的问题,因为她看到我胸口的羊皮灯笼已经飘在半空,一对饬乩镇尸铜铃像是被人拖着一样摇晃着往前跟在了羊皮灯笼的旁边。我把拴着羊皮灯笼和饬乩镇尸铜铃的绳扣解开,它们就慢悠悠地往前飘了出去。

“默默,可别说我们又见鬼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建国郑重地问了一句。

我说这两样东西是牧严所造,它们回家了,算是物归原主,跟上,别出现迷糊。

我们慢步跟了上去,往前看去,羊皮灯笼诡异地像是被人提着走,两侧飘荡随灯的饬乩镇尸铜铃每荡一下就响两声。接着仿佛听到一支美妙幽怨的歌声,指引着我们往前继续走去,葫芦他们的头灯和我胸口的手电筒光线慢慢变暗,最后全部熄灭,只留下前面的羊皮灯笼发出的微弱的幽蓝色光环。

我怕葫芦他们急,小声说道:“没事,继续跟着灯笼走,别停下来。”

尚子握在我手心的玉手越抓越紧,小声问道:“默默,灯笼和铜铃是什么东西支配着往前飘,那里是不是有人,我好像听到有个女人重复唱着同一首歌!”

“没事,不管是什么东西都别怕,有人唱歌咱们就听着走!”

建国问:“怎么感觉这里不是世间所有,咱们不会是离开了世间,在另一个空间里行走吧!”

“葫芦,建国,你们记得我回到云南老家去院子里翻饬乩镇尸铜铃的事吧?”

“这事我葫芦记得,当时还以为你发神经了呢,和现在这怪事有联系吗?”

“和铜铃有关,只要把羊皮灯笼和饬乩镇尸铜铃对准《盗鬼经卷》第127页,就能透光走出两个女子,那两个女子身着白裙,翩翩起舞,如果把她们的首饰全卸下来,就和尚子一模一样!”

我描述完这段诡事,葫芦他们三人同时顿了脚步数秒钟,然后才继续跟了上去。

建国可能回想起当时的情景:“难怪地上那么多的漩涡草丛,我还以为是自然生成,原来那晚上还发生了这么诡异的事。”

葫芦接话:“默默,你是说前面有两个女子抬着灯笼和铜铃!”

“不,就一个。之前谭双喜得到过一枚铜铃,藏不住,听他们父子所描述,应该就是铜铃以某种形式成形所致,吓得谭双喜把铜铃送给了我!”

“变出来的女子和我一样吗?”尚子轻问。

我把当初从谭双喜父子哪里听到的传闻和在云南老家所见所闻的经过一并复述了一遍。尚子半信半疑接着就问我们现在前面的灯笼和铜铃是被谁拿着。

此时我越往下想越是害怕,现在什么事都可能发生,至于是什么东西会如此诡异地让灯笼和铜铃齐飘,我已经有了让自己都没法相信的结论。我咽下一口吐沫小心说道:“前面有鬼,鬼引灯了……”

我下的结论在此时此刻没有人反对,大家似乎都已经默认这里有鬼,而且我们就跟在了鬼的后面。

身边四周高耸空旷的壁巷内黑漆漆一片,耳际时不时似乎传来咿呀的怪声,更有那种让人为之魂魄吓离的暴喝声。声音永远在不知名的位置传来,就像是地狱魔鬼传出的慑人心魂的声音。

我们的身后始终有一个沉稳却又飘渺的脚步声,伴随着断断续续的冷哼声,犹如猛兽初醒正在呼吸着浑浊的空气。

要说我们不害怕那绝对是骗人的,当时我们基本没有心思再开口说话,紧紧跟着羊皮灯笼行走,努力地小心观察着身边的动静,或许我们在当时都默认我们已经与鬼同路,人鬼殊途,那份恐惧不是平常人所能体会得到的·。

山洞太过诡异寂静,仿佛这世间只剩下我们四人,而我们也和那死亡擦肩而过,恐惧沉淀在心中慢慢变成恐慌,呼吸随之急促。

“默默,这地方够静的----你说《盗鬼经卷》那127页写着什么东西,还能促使灯笼和铜铃发生作用?”建国只是随意一问,好打破无边无际的空寂。

“上面页首写着‘世尊地藏’四个字,下面紧紧是一副画卷!”

尚子因为长时间被寂寥的空间震慑了心神,在接下的话语中声音显得哽咽:“是什么画卷,画了什么?”

我边走边抓紧尚子的玉手回答道:“闉鬼浮屠画卷”。

“闉鬼浮屠”画卷的内容多半是牧严的亲身经历,“闉”有阻挡的意思,在画卷中却画为鬼执灯笼引路的画面。“闉鬼”其实是藏鬼训鬼;“浮屠”是塔,塔身宝顶画有飞天状的黑鬼兽,很像民间所绘地狱诸多鬼使的形象。“闉鬼浮屠”画卷讲的是一个年轻美貌的少女在灯笼的指引下穿梭在鬼塔浮屠群中的形象,和我们现在所处环境如出一辙。

我接着说:闉鬼浮屠画卷当中在一处尖锥的鬼塔宝顶,上面有个乱发球,那些头发已经把鬼塔掩盖,在鬼塔上只有一个阁楼窗户打开着,在发丝敞开的瞬间,可以看到一个女子从鬼塔内幽怨地往外看,虽然那是画卷,但一看却觉得她的形象跃然于纸上,栩栩如生。那美貌的少女就是在鬼引路的情况下去寻找被封存在鬼塔里的女人,那女人就是她的母亲。

“我操,默默,那不就是牧严在黑水城寻找她母亲那段吗---等出去得给我看看那本《盗鬼经卷》,太他娘的恐怖了!”

“你们没有机会看到《盗鬼经卷》里的内容了,我这本上面已经没有半点字迹!”

“啊?不会吧,那字被谁偷走了,无缘无故字会自己消失?”建国咋舌惊呼。

我说《盗鬼经卷》里面的内容包括字迹和图画全被一股神秘力量抹掉了……

尚子一直显得不安,眼神始终不敢往更远的地方看,此时她说道:“听你们说了这么多,我感觉很多发生在你们和我身上的事都联系到一起了,是不是我们已经接近了故事的结尾!”

我想我们真的如尚子所说的这样,故事已经进入尾声,结局离我们不远了。

尚子很快就嘤嘤抽泣起来,我们不用去问她出了什么事,因为前面离我们数米外的那枚羊皮灯笼的确已经被一个人顶在发丝上,原来羊皮灯笼还可以当做首饰来戴,饬乩镇尸铜铃已经被那人执在了手中,她走两步就摇一下铃铛,同时传来两声叮当声。

我们三人看到此番景象差点都吓得魂飞魄散,何况是柔弱的尚子呢,她已经双腿发软,只能在我的搀扶下勉强移动步伐。

葫芦抖着声音说道:“默默……前面……那……那人,谁……谁啊?”

我苦笑:“还能是谁,数百年前创作《盗鬼经卷》里‘闉鬼浮屠’画卷里的那女孩儿!”

我们并没有走出多远的距离,却感觉无比的疲惫,已经没有信念再往前走,更没有强大的心理支撑着我们继续追赶那枚羊皮灯笼。现在看到的情形比在棋盘墓里运用百冥叩首看到的尸身行走还可怕。

我们四人全疲软地斜靠在了石壁上,目光迷离看着不远处挑着羊皮灯笼的白裙少女定定站在了那里,似乎就要回头……

“闭眼,都别看!”我怕尚子吓破胆,只好让她闭上眼睛,接着葫芦和建国也闭上了双眼,嘴巴紧抿,拳头捏紧,以此抗拒那摄人心骨的恐怖景象。

我也闭上了双眼,争取休息一下,恢复神思消除恐惧。可我就在闭眼十几秒后,便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同时脸颊上清风徐徐,手心想去抓尚子的手时,却是空的……

再怎么吓人,我都不会丢下尚子不管,等我睁开眼睛,身边哪里还有尚子的踪影,只有前面那位女子依然背对着我们。

我使劲抽了自己一耳光,怒能生威消除恐惧,稍微平复了神思,赶紧让葫芦和建国睁开眼睛,他俩发现尚子失去踪影,胆战心惊朝前面看了过去……

我们三人肩并肩站立,朝前面看去。用手指挑着羊皮灯笼的女子终于在此时转过头来……

我们三人哪敢惊声大呼,呆呆盯住了她看,接着我们便和那女子面对面而立,那女子就是尚子。只见她满脸哀怨,开口说话:“浮屠塔下暗里花,暗里随花泪垂滴,偏偏花无娇艳日,娇艳随风伴浮屠生生世世难随愿,化作花香伴蝶舞,天雨不识寂寞冢,难见世间万里云……”

我默默平时不会流泪,听到和尚子一样容貌的女子哀怨吟句,我心中满是发酸愁苦,赶紧擦拭了眼睛对上:“垂泪湖边月之莹,月之伴莹香飘玉,偏偏香无轻风抚,轻风带尘误泪湖。浮浮沉沉度轮回,化作月莹随风浞,星斗不识嫣绯泽,月之若莹阙阙圆。

我能看到前面执灯擎铃的女子微微欠身施礼,然后脸上一抹笑容,没有在开口,悠然转身迈碎步轻盈地往前走去。我和葫芦,建国三人整理了思绪,提神消惧跟了上去。

光线越来越暗,羊皮灯笼发出的光线只剩下一抹昏暗的光晕,前面那女子也只剩下那一衫白衣白裙。铜铃叮当声变得急促连成了一条声响叮铃铃……

建国踩跐了一脚,险些栽倒,我们往地上看,地上横七竖八都是尸骸,这些尸骸隐没在昏暗之中,看上去更加的离奇怪异,他们几乎是统一的打扮,有唐末时期的服饰色彩。

这些尸骸与其说横七竖八还不如说是以某种姿势斜靠在两侧的石壁上,他们的目光永远朝着最深处方向的壁巷看去,似乎那里就是他们所向往的地方。

我怕尚子一旦消失就再也找不到,加快了步伐去追赶那枚虚飘在半空之中的羊皮灯笼。可惜我们无论如何奔跑追赶,羊皮灯笼始终和我们保持在一定的距离范围内,我想那引魂灯女是不想让我们靠近。

追着追着我们好像思绪飘散,眼睛迷离,不知道我们在哪处空间穿行,前面似乎有光,但好像又无光,我们在追着“黑暗”漫无目的地追赶……

第124章 浮屠塔门

我和葫芦,建国三人是在同一时间晕厥过去的,醒来的时候感觉体力消耗已经接近极限,往身后看去时,巨大的滚雾诡异地往身后退了出去。

我们的头灯和手电筒已经复亮开来,得以全观整个壁巷的全貌,壁巷下方每隔十几公分就斜靠着一俱尸骸,尸骸上方的石壁上每隔两米就有一个浅龛,龛里威严地矗立着三目六肢的怪物浮雕,这些浮雕就是科兹洛夫从西夏黑水城盗掘出去的那副诡异的佛家画卷形象。

这些尸骸如今看来显得很整齐,头部都扭向壁巷甬道深处我们现在所站立的位置,他们虽然只剩下骷髅遗骸,但还是能从他们的表情上看得出来,他们无比的向往山洞的最深处,似乎他们的灵魂就希冀于那段神秘的洞窟之中。

我向前看去,不由得喜极而泣,离我七八米外斜躺着一个女子,不正是尚子吗?

我三步并两步扑了上去,将昏厥的尚子扶起来,抱在了怀中:“月莹,你醒醒……”

尚子终于虚弱地醒了过来,冲我甜甜地挤出一抹笑容,然后她伸手擦拭了我湿润的眼睛轻柔羸弱地说道:“我没事,刚才是不是我挑着灯笼给你们引路了……”

我点头称是,当下更是忍不住一眼的泪水,在我眨眼的刹那间就流淌了下来。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哭,好像那次的流泪很自然,或许是庆幸我们没死在鬼壁巷甬道里有感,触动了心灵和泪腺吧。

葫芦和建国斜靠在石壁上,冲着我和尚子艰难地挤出经历生死后得以复生时所带的灿烂笑容,最后听到建国的叫声让我们再次陷入困惑之中:“操!葫芦,前面为你塑的石像肩膀上的蝙蝠现在就趴在你的肩膀上……”

我们警觉地朝葫芦看去,葫芦虚脱得厉害,只是稍微扭头去看了一眼他的右肩膀,然后喘着气没半点畏惧地说道:“都别怕,建国有蛤蟆,我这缺了这只蝙蝠好像说不过去,现在该来的都来了……我究竟该不该相信这个世界啊……凄!凄!……”葫芦已经哽咽了,或许他认为我们刚才其实已经死过了一次,现在什么都已经不再重要。

蝙蝠个体很大,将近有半个人头般大小,全身漆黑,只有眼睛带着炯炯的红光色彩,这时已经盯住了我们看。

葫芦和建国勉强依壁站起了身子,搜出酒瓶子灌了几口下去,然后迫不及待地把背包卸了下来,掏出干粮往嘴里塞。

我给尚子喂了点水喝,分了点干粮一并让她吃了下去,过得有些时候她才恢复了过来。大家斜靠在石壁上休息,还在想几个小时前我们是怎么从壁巷甬道里走过来的。我想我们没必要去弄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了,就当做是一个迷。

建国的小蛤蟆此时哈欠连连从建国的口袋里蹦了出来,看到葫芦肩膀上的那只大蝙蝠居然露出了人一样的笑容,似乎这只小蛤蟆认识那只大蝙蝠。

我们都很诧异,瞪大了眼睛想看看蛤蟆和蝙蝠有什么关系。

小蛤蟆蹦两下跳到高处,落下时,蝙蝠展翅扑飞接住了小蛤蟆。小蛤蟆就这样骑在了蝙蝠的身上。大蝙蝠飞得很高,淹没在壁巷上空的黑暗之中,然后又一个俯冲,几秒钟后落在了葫芦的肩膀上,静静地趴着不动了身子。

我惊诧:“羊皮灯笼怎么在蝙蝠的手里?”

“呵呵,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啊,铜铃也在它那里!我葫芦这次赚大了。”

尚子忽然惊叫:“鼠帝,你们看,鼠帝趴在石壁上睡觉!”

我们顺着尚子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到左侧的石壁上又是一个浅龛,鼠帝张开四肢刚好把整个身子趴了进去,那龛子好像就是依鼠帝的形状修凿的。

建国小心靠了上去伸手拍拍鼠帝的身子:“喂……鼠兄,醒醒,快醒醒……寻你半天了……”

鼠帝一惊一乍从浅龛床上跳了下来,在我们周围乱蹿了半天,最后认出我们来,一溜烟扑到了尚子的怀中。我们三人咋舌称奇,尚子把鼠帝当做孩子一样抱在怀里咯咯笑着:“你跑的真快,怎么躲到这里来了……呵呵……”

眼前所见所闻绝对超乎我们的想象:蛤蟆、鼠帝、蝙蝠它们究竟有何联系,它们一同出现在这口鬼窟山洞里又有什么用途,和我们又有怎样的息息相关千丝万缕的关系。

我朝山洞壁巷前面看去,离我们十几米远外有一扇石门。石门是打开着的,里面空悠悠尽是无边的黑暗。我寻思那里就是出口。大家已经站成一条线观看那扇高大的石门。

建国沉稳冷静地说道:“默默,你的石像终于出现了,这里就不属于人间,有谁会在几百年前为我们修凿石像。”

那石像高有七八米,身穿盔甲,腰佩战刀,凝眉威严微微仰头望向深邃壁巷的来路方向。它的双脚踩着两只奇异的妖兽。妖兽石像被踩在了脚下,仰头去瞧石像人,满目是臣服的表情,似乎充满了敬畏。

在石像右侧就是那道石门,石门另一旁面壁跪着一个矮小的妇人石像,虔诚地对着石壁上那朵发丝围绕形成的眼珠子膜拜。

葫芦平静地将砍刀收入鞘中,虔诚地说道:“默默,那石像就是你,咱们其实走的是我们几百年前自己走的路,走吧……”

我伸手拦住了想往前走的葫芦说道:“葫芦,别急,你看看到石像这段仅有十几米,但都没有尸骸,而我们身后不知道有多少的灯气存在。另外你们看看两侧石壁上的壁龛,壁龛里不是浮雕,而是死人的尸骸!”

壁龛里的尸骸尸骨不化,血肉枯萎收缩,脸型变化了不少,但都显得格外的平静,他们的头上都披着风化破烂的黑袍,双手合十,一样神情自然,对里面的墓主人很是虔诚。

我说这短短十几米不可轻易走过去,鬼引路只能把我们引到这里,前面就看我们能不能走过去了,过了那道门就应该是主墓室,牧严就葬在那里。

葫芦和建国把背包重新背在身上,脸色凝重齐声说道:“默默,怎么办?”

我想了想,说道:“有盐和酒吗?”

“有”葫芦和建国双双答复,很快从背包里搜出食盐和酒来递给我。

我将两袋盐撒向前方的壁巷路面,盐粉把这段狭窄的壁巷印上雪白的颜色,很快无风自动,盐粉像是撒在了振动机上一般,十几秒后让出了一条道来,这条道不是人走的。

葫芦他们看得惊奇,尚子疑问:“怎么会这样?”

我说这里是“浮屠塔门”。

《盗鬼经卷》里的“诛鬼封天术”有云:浮屠塔门,一楼一浮屠,登顶罗刹门,阁楼灯塔倒,犹遇阴兵境,阴人刿岁脉,处处浮屠佑,不生不死候鬼王。

“浮屠塔门”是一门诡异的阵法,取自风水龙诀毁坏后另起的“残龙飞诀”。在南派薨宇地官的风水术语中有两种气脉名称朝相辉映:“风水龙诀”又称为“丞龙诀”,“丞”代表辅佐和诚信,又意安稳、静谧、慈祥、和平,是风水宝穴的代称;“残龙飞诀”又称“醊冥龙诀”,“醊”是祭奠的意思,又隐喻不安、躁动、破坏,是墓室凶穴的风水位统称。龙诀,龙诀,引醊即为“诀龙”,诀龙墓就是一座凶穴,所以一穴两尸(两脉)才能支撑起墓脉龙诀。

“浮屠塔门”运用的就是凶穴之气,秉承醊冥龙诀,引人迷惑,是南派盗墓贼为自己修建墓穴时用作防盗的法门,比布置机关的墓穴和积石积沙墓还可怕危险。或许很多盗墓贼碰到“浮屠塔门”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们身后那几十俱尸骸就是死在诡异的“浮屠塔门”阵里,已经为我们做了最好的佐证。

尚子听我说完关于“浮屠塔门”的表述,脸上的神思始终呈现出思考的模样,她没能想得明白怎么破“浮屠塔门”,只能问我怎么办。

浮屠塔门还是一副画卷,当年的牧严在去黑水城救母时发现了此种诡异的地理迷幻,才从中领会要理创作了“浮屠塔门”,还把故事也一并收入了《盗鬼经卷》里。

建国啧啧称奇提出疑问:“默默,不对啊,唐末是五代十国,西夏和宋、辽、金,元分庭抗礼在后数十年,牧严十三岁死去,怎么会记述后事十几年后在黑水城发生的事呢……”

尚子帮我做了回答:“黑水城是成吉思汗攻破的,在蒙古语中叫‘哈啦浩特’,是黑城的意思,黑水城附近本来就是党项族的领地,在唐代就有“黑水城”这个名称了!牧严在五代十国时期去的时候可能在西夏李元昊称帝立国数十年之前,时代不一,但地理一样。还有那副佛家画卷可能就在唐代就有绘制,科兹洛夫盗掘的是西夏时期的画卷,大部分都是西夏时期的文物,还有神秘的西夏文。”

建国抓脑袋羞怯地说道:“我只是想起以前默默说的牧严曾经去过黑水城救母,以为是去盗掘西夏王陵,嘿嘿……啊?难道黑水城地下还有西夏以外的陵墓?”

葫芦抓到建国的把柄打趣说:“我葫芦早就知道这个概念了,你建国这时候还没想清楚,我说你别纠结于一个问题不放啊,得朝前思考!不过这陵墓么,嗳,我说默默,你说会不有西夏以外的陵墓?”

尚子犹豫了一阵,很不确定地说道:“难道是喾族陵墓?”

尚子的回答让葫芦和建国的思维陷入无边无际的闷瓶子之中无法解脱出来,他们就没听说过喾族这一民族。

我现在很佩服尚子的见识,或许大多数人都没听过喾族这一民族。我点头说尚子所述很准确,就是喾族。

尚子笑盈盈接着解释:“原来安洁姐姐那本书有很多都是真实的,我当时还不相信,安洁姐姐和我说她也在找这一神秘的民族。”

我补充道:“喾族的老祖宗和我们是同行!”我转身对葫芦和建国续道:“我们当年在龙洞发现的魑族遗骸其实就是喾族人,云南方言称为魑族,而真正传说的名称就叫喾族,其实是同一个民族。”

建国追问:“这民族怎么还和我们同行?”

我说喾族起源于三国时期,当年曹操盗掘坟冢以冥器做军饷发了家,当时魏国有一小民听说掘墓能发财,所以组织了一批人四处掘墓,慢慢就形成了一个集团,男女均有。三国纷争战乱不休,各国忙于战乱根本就不会去顾及这些墓穴宝藏,喾族因此得以发展壮大,和传说的北校尉同属最大的盗墓派系。

但喾族不可能敌过以军队为后盾的北校尉,以不孝之名被镇压杀害。驱散到西域、漠北、河西走廊、长白山以及贺兰山一带,三国时代终结,喾族人只有很少一部分得以存活下来,也没有再以盗墓为生。

传说唐代还有一支喾族人懂药材者,遍走中国大江南北采取灵药,直到在新疆楼兰以西发现有地下遗址,这支喾族人集体进入墓穴寻宝,结果遇到意外,在墓穴里触碰了一种毒草,喾族人从此就四肢均长,至于他们额头上的第三只眼睛是一种习俗,用刀具烧红割出的眼状结构,示意盗墓通天眼,损德,一个民族就是因为盗墓事故导致族人人不人鬼不鬼,见不得光,只能霸占墓穴居住,永远属于地下的怪物。后代生育繁殖也遗传了这一特征,整个喾族从此消失在频繁更替的历史长河之中,不为世人所知。

“原来还有这么神秘的民族啊,难怪我们在龙洞里找到的宝库什么年代的东西都有。”建国有感而发说了一句。

葫芦得瑟:“那说不定黑水城还有喾族宝藏,默默,咱们干完这票去走一趟,如何?”

我笑了笑说:“我不去了”我看看昏暗的四周续说:“我想在阳光下把我的余生度过,这种地底下的生活我不习惯,我只想平平安安带着月莹走完此生!”

尚子嗯嗯点头称好,还不忘记补充道:“安洁姐姐书里的故事就和默默讲的一样呢!呵呵!”

大家稍微休息了一下,讲了一段神秘的历史,我就想到怎么从这浮屠塔门上过去了。我们三人点上了烟,然后我随便扯了点睡袋上的帆布,包成一团,倒上酒,点燃,往前滚了出去。火团一直滚到石像脚下才止住。

鼠帝看到火团往前滚去,火花碎片遗落,甚是美观,它动了下身子想去扑火团,我赶紧将鼠帝抱了起来。同时前方倏然燃起火焰,直烧到了十几米高处的山洞顶部。

火光在十几秒后齐灭,只留下浓烟飞腾,还有扑鼻的腐焦味。

“我操,默默,下次你动手前先给信号,吓到我葫芦了,我要滚进去,那把火还不把我烧得外焦里嫩!”

建国可不会像葫芦这般说葫芦话,建国问:“怎么我们站的位置没着火,什么情况这是?”

尚子看到的东西跟葫芦和建国不一样,尚子惊讶地说道:“那不是火,只是光,默默,火里面有两团黑影,是什么东西?”

我拍拍身上的灰说道:“是灯气,不能伤人,但能引人误入歧途,通向迷幻和无边的死亡!光爆里的黑影才是浮屠塔门的布置脉气。”

盐是干燥之物,有吸食水分的功能,这段浮屠塔门阵上空水汽很重,食盐能把空气中的水分往下吸收,加上我丢出去的火团扰乱了形成“浮屠塔门”的气脉,空气因为水分变化,气脉也随之变化,浮屠塔门就破。

建国追问:“那火怎么就着了,但又不是‘火’,难道真是光来着,那光在什么地方?”

我感觉建国越想越迷糊,更弄不清楚情况,只好敲了敲他戴着的头盔说道:“你的头灯不就是光吗?”

建国摇头头轻骂:“我操,我建国原来这么笨!”

葫芦吐吐烟圈问道:“能过去了吗?”

“等一下,现在还不行”,我说着从背上卸下步枪,瞄准壁巷东南顶开了两枪,灰尘落下时,地上起了墨绿色的幽怨“火团”。

我把枪收拾好,走到尚子面前:“月莹,咱们过去吧。”尚子坚定地点头嗯了一声,把手交到了我的手中,我牵着尚子走进了色墨绿,形如火的冷焰火之中。葫芦和建国小心翼翼地跟了上来。

“他娘的,这什么玩意儿,火都不烫?”葫芦边走边骂。

地上燃起的墨绿色的火焰有一米多高,焰外就真像火红的刀山,我们却走的顺利,分毫未伤。

建国小跑着跟在我后面还在追问:“老默,这到底他娘什么东西,你给解释解释啊……嗳,我说,默默我得弄明白这事,解释解释……不弄明白,我从此睡不着觉了……”

在建国连哄带诱的追问声中我们已经站在了石像的下面,门口依然以它诡异的黑暗为我们敞开着。

我说那是水汽移动,形成镜立面所发出的光,借的其实是我们头灯和手电筒的光源。浮屠塔门最难布置的在于如何保证水汽不透或者有稳定的补充,通过奇异的脉气成形促使水汽凝聚成镜面,继而得以反光。

建国有问:“照这么说来,其实这里也不危险嘛,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原来这阵不伤人,直接穿过来不就解了?”

我无奈地拍拍建国的肩膀说,你退回去三米试试,我让你知道里面的危险。

建国不信,挺挺胸脯,退到三米外的后壁巷之中。我赶紧吹了一口气,将地上的那诡异的冷焰火吹熄,接着建国就呆呆站在了里面,好像四处找寻着什么,甚至拼命地区撞石壁,再接着哭喊,拔出砍刀四处乱砍,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气,他坐的位置刚好和另一俱尸骸相隔十几公分,目光幽怨地朝我们看。

葫芦看傻了,过得一阵才说道:“哎哟,默默,咋回事啊这是?赶紧把这地方收了,可别把我的建国兄弟吓死在那。”

我朝阵里丢了一个烟头,示意葫芦去把建国扛回来。葫芦飞快就跑了上去,把建国扛到肩膀上跑了出来。

建国脖子一只斜扭着,目光呆滞,脸色却很惬意,似乎让他看到了最美丽的景致。

尚子有些害怕,拉住我的胳膊小声问道:“建国哥哥位置往前移动了不少!”

我蹲下身子拍了建国一巴掌,建国吓了一跳,挥刀就砍,我手快把他的刀夺了过来,大喝:“建国,醒了!”

这下建国哎哟一声醒了过来:“我操,太他妈吓人了,里面有好多怪兽,还有被撕裂了嘴的女人,差点被他们逮着!”建国还没缓过神来,把我们三人看了个仔细才从我手中把砍刀夺了过去收入鞘中,无话可说了。

葫芦冷哼:“就这点阵法,我葫芦可不怕……嗯哼……”

我说:“葫芦,这浮屠塔门可并不只是这点功夫,再牛的探险家,科学考古工作者但凡不懂得盗墓技术的人也得在这蹲一辈子,建国遇到的只是其中的一关,你想不想进去试试,保证你出不来,保证和那些尸骸一样挨个儿排好队死在这里。浮屠塔在传说里是镇压妖鬼的!”

“哼,我可没建国那样的牺牲精神,我才不试呢!”

我扭头再问建国:“还想要我解释吗?”

“不,不,不!不用了,真不用了,默默,赶紧走吧,我吓的尿急!”

“浮屠塔门”运用的科学都不是“科学”,我们刚才看到的能发光形似火的东西就是真正的“鬼火”,不是科学里的“鬼火”,只要走的不对,气脉犹存变化就会引起二次组脉,那就真的是“火”了,烧人连渣都不剩。

“不会吧,这么厉害。哎哟,我真怕这牧严小妮子了,她布的机关真够恐怖的,我葫芦还是怕她的!”

“你们看看十几米高的壁巷,从上到下有什么区别?”

建国抬头细一阵惊诧:“好像是骷髅头啊,是机关?”

那是骷髅琉璃盏,对应八方气脉,稍微打碎或者打破一处气脉就会把琉璃骷髅打碎,里面有火折子粉和灯油,一烧着准得见鬼去。

另外浮屠塔门气脉是按照偷天行脉香阵布置的,这里平行空间狭窄,但垂直空间相当宽阔,保证气脉通畅,又能自足更换排序,这样气脉一共布置了二十七处。“浮屠塔门”一共布置有五种以上的阵法,每隔十三分钟零七秒更换一次,破解的方法也就不一样,如果用一种脉气去破坏一处阵法,所破脉气不对,就会引发机关,必死无疑。我们所处的鬼火阵,气脉在东南角偏西二十八位,对应天星上的二十八星宿。

尚子接话说道:“世界上还有这么聪明的人,单以气布置机关,而不是硬质的机关暗器,太神奇了!”

我呵呵笑了笑继续叙述:“这是自然之工,厉害的还在后面的三关,这三关以书上所说可能引起这些躺在地上的尸骸害人。不说了,咱们赶紧进门,看看浮屠塔里面有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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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重门

我们站在石像下再次观其伟岸,石门跪着的老妪石像表达出来的仅仅是对墓主人的虔诚与衷心,没有其他值得考量的地方,石壁上的那朵发眼球雕像可能示意就是牧严。

灯光驱散门后面如泼墨的黑暗,我们一起迈步走进宝塔之内。葫芦和尚子丢了两根冷焰火,建国拍亮一根冷光管。

宝塔内部空间大致呈六边形,每边塔墙上都有巨大的彩色浮雕,我们脚下是一副地藏王菩萨佛像。拱顶和其他各处分别是八十一罗汉的画像。这些浮雕色彩鲜艳,线条纹理清晰可辨,服饰和首饰绘制技艺精湛无比,每副浮雕面容慈祥端庄,仿若是佛家院落供奉的各路神祗。

大家都为这些浮雕感慨赞赏,直到我们朝西面看去时,才发现两束光线从远处的地方射了过来,那里好像有人影攒动。

尚子说她好像听到有人说话,我竖耳倾听,却没听到任何的声响。问葫芦和建国,他两也说刚才的确听到有人在悄悄说话,商量着什么。对话声很快消失,被无边的寂静掩盖干净。

“默默,出现分岔口了,朝那边走?”葫芦问。

建国看出点端倪,用头灯照了一下拱顶说道:“默默,这里好像是侧倒的双塔,透光的地方是宝顶方向,这么看的话这些浮雕就都是画反了的,不知道有什么用意!”

这里的确是塔倒灯枯的形状,浮雕是塔倒之后才刻录上去,所以浮雕都是倒立的。应该是南派的天地逆转,脚下是佛像和佛经,入门东西南北四大金刚,进殿是各路罗汉,殿前菩萨尊像,正中最里面尊坐上是我佛如来,拱顶是冥府,但为什么都是慈悲菩萨的浮雕呢,冥府诸多冥官应该有所收录才对。

建国说可能这里是佛教重地,没有配冥官浮雕也合情合理,况且诸多佛家寺院也不可能供奉冥官像。

天地逆转有两种布置方法:一是佛魔同塔,二是重门。重门有混淆视听的含义,佛魔共生,在南派薨宇地官的解释是掘墓者诸佛庇佑,又仰仗冥官引路,才能在墓室里畅通无阻。如果在一处墓穴里发现有佛魔同在的壁画或者浮雕就可以确定是南派薨宇地官的墓穴,这种墓穴只在海南的岛屿上发现过一处,并且是在水下的。

葫芦懒得思考,万事入眼不入脑,最多在心底有所触动,言语中就只在乎能不能走,有没有收获等这类问题上,他直截了当说:“默默,塔内两道门,走哪边啊?”

是安是危我得用九行令止测算:另外一个出口其实只隔了厚有三米的石墙和泥砖,方向基本一样,双塔倒而灯枯,立则惊天动地,倒则藏福纳气,两处出口居然都是摆穴葬墓的风水之地,更没有什么危险。

我明白了,塔里的浮雕为什么要倒立,倒立才是“活阙”,如果正立倒变成了“囚龙”口,“望穿”和“秋水”就封住了宝脉,形成“残龙飞诀”上的“残龙游海”,那是极阴的地方。难怪我们在前面遇到“灯饬鬼引路”的现象,原来是这里的重门所致。

“重门脉相同,弃则离戾,阴阳同线,阔十步,西北西南隐入行龙,双阙双口,星宿冥王以应北极星像,东及天星六脉: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这里隐藏着七星图,七星对应七个方位,剩余的位置就在“活阙”上,活阙又分双龙入海,那是“恭迎”的意思。

建国抹了一下脸说道:“默默,只有你能看得出来这宝塔内通道布置是迎接我们的到来,其他人没准就认为没什么含义,考古学家什么的最多去研究这些浮雕,肯定不知道这些布置是什么意思。”

葫芦嚷道:“那不就随便挑一路走就行,反正目的都一样!”

我说:“葫芦,你别急,我用九行令止算的是出口,偷天行脉一算,结果可就不同了。平行线永无交集,你能从这两处出口平安出去,但走错了,就不能找到海土行棺了,你要是原路返回折返继续找,双塔双龙双海,绝对永远只走在一条路上。”

“嗳?我说老默,你慢点说,我没弄明白你说的什么,明明是两条路,怎么就只有一条了!”

两条平行没有交点的路,择其一方走,如果发现错误,你得重新选择另外一条走,左右方向肯定是相反的。问题的关键是这里只能选择正确的那条,走错就只能照错就错,永远不可能有第二次选择的机会。也就是说这里两处出口都是平安的,只是目的不一样,其中是出洞,从此和这山洞无关,另外一条通道葬有海土行棺的墓葬区。

“那当然是选择通向海土行棺那道出口了,这还用问,那是我们的目的所在!”

建国一直想不明白,还在琢磨:“两条道,选择错了,咱们原路返回,以相反的方向选择另外一条不就行了吗?”

尚子使劲点头:“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不能有第二次选择!”

我看周围倒也没什么危险,把事情原由说清楚也不费多少时间,只好无奈地进行了介绍。

这里是“浮屠塔门”的出口,又在东南角方向。你们仔细看好了,从我们所站位置到通光的出口处,相距绝对是三十三米,两处出**集点在我们所站的位置,然后以“y”字形延伸平行,这是出现“地狱魔幻”的一种现象,月莹懂得摄影,应该能把握好焦距的作用,很多相片是可以做到正反两面的。

我挠头,不知道怎么解释,不过我得想办法让他们明白这一原理:“这么说吧,有些图像比如一个人的图像,去掉一半容貌,你就会出现两种视觉误差,一个是正脸,一个是侧脸,两种像同时存在,另外还有几个墙柱的例子,一样看上去就出现圆柱和方柱的视觉效果,这就是迷失的原理,你们……明白了吗?”

葫芦和建国同时摇头,只有尚子欣喜地搜出笔记本,在上面画了一张立体的半张脸让葫芦和建国看。

“正脸……不对啊,是侧脸……”葫芦和建国看着尚子画出的半张脸讨论。

“哎呀,真的是正脸和侧脸同时存在啊!”建国似乎也明白了其中蕴含的道理,点头说明白了。

葫芦当是弄懂了:“我葫芦这双眼睛不好使,估计就同时存在吧!”

我继续叙述:“这里的原理和一脉两像是同理的,别看我们现在的确能看到两条出口,其实只是一条出口,但又真实地存在两条通向不同地点的道路,走错的话就产生视觉和方位混乱,你再怎么选都只会选到同一条路上。”

说了半天我都把自己给绕进去了,谁他娘的也没经历过这么复杂难懂的双岔山洞。

我怕我还没解释清楚,正绞尽脑汁想方设法,一旁的鼠帝按捺不住无聊为我们做了示范,它顺着左侧的塔楼走了进去,当鼠帝走到是三米处时,我们眼前一亮,只见右侧的塔体里又有一只鼠帝优哉游哉地拱腿走路。

我敢说当时葫芦他们都看得傻了,跳眼瞧瞧左塔,又翘眼看看右塔,同时出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鼠帝。这一现象科学叫“光学移位”,在盗墓世界里称为“一脉叠像”,遇到这种现象很多人都会觉得是出现幻觉,其实仅仅是光的移位导致了空间位置的视觉误差而已。古代有一部分盗墓贼在狭小的墓室地宫中迷失无法逃出困死的情况就有这方面的原因。

葫芦肩膀上的蝙蝠此时动静很大,翅膀已经完全张开,扑扇几下就能飞出去。蝙蝠身上趴着的小蛤蟆,眼珠子左右晃动,似乎看到了什么。

小蛤蟆很拟人化地呱了一声,蝙蝠扑腾几下翅膀就朝前飞了出去,落到鼠帝的背上。鼠帝跳得很高,只见它蹦蹦跳跳去扯右侧塔墙上的一副佛卷的影子。

尚子惊叫:“哎呀,浮雕的耳坠怎么会动!”

我把步枪缓慢从背上端在了手上,葫芦和建国觉得事有蹊跷一同把枪给端平了。建国问:“那是什么东西?”

“铜铃”我用两个字作了回复。

葫芦边往前蹭步边问道:“默默,你真乐意羊皮灯笼和铜铃被蝙蝠打劫?”

尚子小心跟在我的身旁,也掏出了她的手枪,眼睛警觉地观察着动静。

我说道:“铜铃是浮雕的耳坠,两个铜铃正对北方,是北极星的方向?”

建国嗯的疑惑了一声才接着开口:“默默,你算过没有,可别走错路,咱们差不多到三米的位置了!”

我用余光扫了一眼周周的环境,确认我们就在三米的位置赶紧停下脚步说道:“铜铃是引路的,蝙蝠摇动发生就能引起波动,气脉就会变化,到是候咱们就得按原路折返。快走!”

葫芦他们已经顾不上来问我气脉波动会出现什么效果,在我往前跑去时脚下生风一同跟了上来。

我牵着尚子的手往前狂奔,由于跑的速度过快,眼前出口处的光亮就只剩下一个摇曳的白点,像是在黑暗的远方一盏迎风摇晃的风灯。

糟了,蝙蝠要把铜铃挂到浮雕耳坠上去了:“葫芦,把蝙蝠给老子打下来!”

葫芦边跑边问:“那是我葫芦的私有财产,不打!”

其实葫芦根本就没时间把枪口对准蝙蝠,在他喊完一声后,两枚铜铃已经被蝙蝠挂到佛像的耳坠里,然后就响起了叮咚……咚咚……叮咚的响声,我伸手把尚子拦腰一抱,朝前滚了两圈靠到了右侧的塔墙下,同时大喊:“葫芦,建国趴下,抓紧了!”

葫芦和建国都是当兵出身,对于命令的反应速度很敏捷,他们双双朝前滚了两圈靠到了我和尚子的旁边,扣住所能依托的东西。

我们此时居然还能看到两团明亮洁白的光点,也就是两处出口的方向。我们错愕不止,只听到呼呼的风声灌耳膜,眼前两个洞口左右互移,塔墙上的浮雕纷纷移动,好像那些浮雕都已经复活,纷纷飘在了半空之中。

塔墙上浮雕翻飞,此地变成了天宫楼宇,仙佛漂游。光滑的塔墙上琉璃砖剥落,碎石横飞,视线忽明忽暗,仿若一场强风灌塔,塔身就要倒塌。

更奇异的是,两个塔体逐渐重合,两团圆形的出口光点随之慢慢重合,最后只剩下一片巴掌大小的圆形光圈,一脉两像已经重合,这里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或者已经没路为我们这双脚准备。我们此时被挂在了高空之中。

我们紧紧抓住突出的塔身横梁,往周围看去,哪里还有什么佛像浮雕,全变成了高大硕顶的巨大鬼怪石像。这些石像或蹲或翘腿凝神嬉笑,全抬着脑袋向我们挂身的宝塔拱顶上看,似乎我们只要掉下去,就会落入鬼窟,被那些妖娆狰狞的妖怪给吃了。

这时候叫天骂地的只能是葫芦:“他奶奶的,两塔重合还挺立起来了,我操他的鬼蛋,咱们怎么一下就被挂在宝顶梁子上了,老默想办法,掉下去就摔的渣都不剩了!”

我们的确是顺着平面走进塔中的,这座宝塔之前在感觉上起码是平倒着的,不过就在刚才的刹那间我们就被挂在了宝塔的顶端,而且塔身诡异地矗立了起来。

悬空的感觉并不好受,我先把尚子扶到了交错的三道梁子上,然后和葫芦、建国一同爬了上去,蹲在上面往下面的塔身底座看去,黑漆的鬼怪石像朝我们抬手欢呼,有我们掉下去时接住我们的动作。石像神情古怪,有的还雕有从口中流淌出的口水,他们的眼神更是充满兴奋,甚至迫不及待想要把我们生吞活剥,这就一群恶鬼。

虽然这些石像都是静止的,但他们的姿势神情无不是活跃着,我们身处此地,好像已经坠进了无间炼狱,恶鬼正在以他们的方式欢迎我们的到来。

我倒吸一口凉气,塔身高有三十三米,掉下去摔死不说,还要落到恶鬼群中,想必会在无比的恐惧中死去。周围除了这三根原木保持塔身宝顶坚固外,没有其他可以落脚的地方,三角宝顶离我们所悬挂的位置尚且有五六米的高度,上面空无一物,根本没有可以下手攀沿的地方,担住我们的也就只有这三根原木了。

三角形的宝顶空间也算巨大,但周围全是琉璃瓦砖,光秃秃的空无他物,下面塔楼不见,只剩下无比雄伟壮丽的塔洞。

下面的鬼怪石像似乎正在欢呼雀跃,他们的目光无一不是盯着站在宝塔顶上三根交错原木上的我们。我们落入浮屠鬼窟了,上不去,下不来。

我们站在悬空的原木上直喘气,这一切来的如此诡异如此迅速,要不是我们身手还算敏捷早就摔到下面死在妖鬼石像群中了。

建国连打寒噤,显然对高空和下面的狰狞石像有所敬畏:“默默,怎么回事,这次玩大了,怎么出去?来路都没了!”

我环顾四周,望向宝顶时,那里有一片光芒射了进来,三角锥形宝顶上的空间范围内佛像浮雕色彩斑斓美轮美奂,而下面就都是恶鬼浮雕和石像群了。

我盯住宝顶尖看,那里有一个口子,透光的地方就是我们进来的地方。

我说到:“建国,这里的确有两座空塔,双塔宝顶呈轴心九十度相连,咱们是从另一个塔进来的。你们看宝塔顶上的光就是出口!”

尚子惊惧地往下面观望一阵开口说道:“我们全身都是湿的,这水是哪里来的。是不是上面的光源就是天光,从那出去就该是外面了吧?”

我仔细观察了一阵说道:“咱们顺洞进来的是倒塔,现在这座是立塔,等于是两个锥形宝塔,双宝顶连接,我们落下来时狂风吹奏,视线迷离,当然就看到浮雕飞游了,我看那光源不是天光,而是棱冰柱。至于我们身子全湿是因为地下的棱冰融化形成冰粒落到了我们身上。这么大的气脉留存,应该是布置这一带的轴心气脉了。”

建国说道:“你说那棱冰柱离地面有多少距离。不过我现在真佩服这样的设置,棱冰柱大致呈六边形,冰柱里面的构造很特别,能通过反射和折射把地面上的光源直传到这里。真是奇迹。”

冰柱是用作传导光源的,看来是数百年形成的寒冰柱,我们所能看到的寒冰冰柱直径大致在三米上下,有一部分隐没在了我们进来的洞口处,冰柱下方应该是深岩地壳,支撑起这么大的冰柱。

葫芦冷哼两声凑上话来:“你们看看原木梁子下挂着好多尸骸,都他妈是骷髅吊死鬼!”

尚子首先低头寻见,显然吓了一跳:“这些尸骸应该是和我们同样从上面掉下来的,没法上去,也下不到塔底,死在了这里!”

建国观察了一阵也说道:“默默,这些人好像是瞬间死亡的,死前的姿势都还有所保留!”

葫芦嚷道:“哥几个别研究这些了,想想办法要么上去,要么下去,两个结果!”

我低头往塔底看去,下面是塔的最低层,光线不算清晰,但可以微微发现有水波粼粼泛光,说不好这塔积了很多的地下水。我真想看看下面有什么东西,无奈光线太暗,距离又太长。

葫芦发了一根烟给我们,自己点上火对我说道:“默默,你不是还有一副望远镜吗,你放什么地方了?”

望远镜,我还真差点忘记自己背包里有一副望远镜,在老君山横断崖那里用过一次,生怕损坏所以就藏到了背包里。现在葫芦提到这难得的望远宝贝,急忙把背包翻个底朝天,终于把望远镜给翻了出来。

用望远镜对着下方看了半天除了狰狞的石像没见到其他的东西,唯一确定的是塔底基座有水泽。无奈光线还是暗了些并不能看得清楚。

我对葫芦他们说道:“冷焰火和冷光管还有吗?”

建国已经摊手表示他那没半点冷焰火和冷光管了:“在锁魂台那我就没多余的照明物了,还是葫芦分了几个给我的!”

我扭头去看尚子,她倒好,拿出一根冷光管和一枚冷焰火弹可爱地把脑袋斜在肩膀上说:“我一样有一个,呵呵!”

葫芦盯了我一眼,吐吐烟圈,坐到原木上把背包从后背抱到怀里,拉开拉链:“吃的我省不了,照明装备可给你默默省下了,要多少你说吧?”

葫芦背包里大把的照明装备,这小子难怪平时都懒得为我们丢一根冷光管和冷焰火,原来是省着留有后用的。

葫芦利索地丢了两枚冷焰火和两根冷光管下去,我目对望远镜再次对塔底基座做进一步的观望。

底下有一片水泽,但水应该不深,四周都还显得干燥,水泽是长方形布置的,应该有墙亘。下面的石像都很醒目,他们高矮不一,姿势各异,似乎也在朝我眺望。最主要的是他们的身上都嵌着骷髅,有的直接是脖颈上挂着骷髅项链。

下方正中心水池边上东西各一方似乎还跪着一个人,全身都披着黑袍,看不清楚到底是活人还是石像,他们也没动,那两人的头顶又好像遮着一张破筛网,但看上去又是活物,还有点点的金光,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在下面周围看到有明显的砖瓦和墙檐痕迹,土台也很显眼,右侧整齐地摆放着几尊石鼎,石鼎还是有铁链相连。不过这些石鼎很特别,没有方的只有圆柱状的,布置成一个“卍”字形,交错的中心架着一个石台,石台上拱着一块大石,有一个漆黑的碗装石碟被铁链吊在了半空。

当我看到左侧的雕像是差点脚软摔下去:左侧有一处怪石嶙峋的地方,那里是一个长脖子的鬼怪石像,伸着手想要来抓站在高处的我,不过这石像脖子上栓着粗大的铁链,牵着怪物的另一个石像竟然是我的石像,而我的石像后面却是一个婀娜多姿,端庄淑雅的女子形象,真是尚子的石像。

我在四周继续寻找,果然就发现高处的石台上是葫芦和建国的石像,他俩神情威严,刀身驻地,一只手叉腰,正怒视石台下的这般鬼怪石像。

在我急速调整视线范围时,冷不丁防又见到塔墙内侧矗立着高大的石碑,石碑上赫然鲜红篆体文----世尊地藏。

我看到这里时惊诧得说不上话来,把望远镜拿下来后,发着呆思考琢磨……

“默默,看到什么了,吓成这样?”葫芦他们三人同时说的这句话。

我说:海土行棺……

第126章 十方神碑

南派地官传说的世间第一冢“海土行棺”终于被我们找到了,这种兴奋之情不是我们所能压抑得住的,葫芦、建国和尚子纷纷争夺望远镜要往下面观望,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印上了欣喜的表情。

葫芦哈哈大笑说道:“默默,真有你,这海土行棺都被你找到了,下次咱们直接找成吉思汗墓去!”

我没搭理葫芦所说的话,盗墓是九死一生的勾当,若可以的话,我只想平平淡淡过完这辈子。

看到这么大的地下塔楼,谁都会被震撼,建国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难以掩饰他心中无比的兴奋之情:“默默,咱们垂绳下去看看!”说着,建国便开始布置绳索了。

尚子虽然盼望着在海土行棺里找到她父亲的遗骸,如今面对触手可及的墓穴她脸上悲伤中透出欢愉的神采,不过她并不盲目,观察了一阵后说道:“默默,塔底就是墓葬区,北面还有个洞窟,应该是从梅里雪山进来的洞口!不知道我……我爷爷他们进来了没有。”

葫芦在旁布置好绳索催促:“小妹,事不宜迟,趁他们还没进来,咱们赶紧找到你父亲的遗骸好出去了,遇到野田怕会更麻烦,他可不是什么善人!这古塔底层楼怕有五百平方米,够咱们搜上一段时间的。”

当时我认为自己很冷静,各方面都做了细致的思考,这是墓葬区,而且墓穴被黑塔罩在上面,其诡异程度不言而喻,到下面还是要多加小心。

我吩咐说:“都把头灯电池换了,到下面千万注意安全,动静不要太大!”

葫芦被墓穴中可能存在的大量珍宝吸引,我说的话就当入了耳,其实不存在脑子里,转脸就咧嘴开说:“放心,咱们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阴沟里还会翻了船,我葫芦自告奋勇打头阵!”葫芦说道后半句时,已经坠绳溜了下去。

建国朝我笑了笑说道:“默默,放心吧,我们会小心的,下去吧!”建国也顺绳跳了下去。

我当时的心情很难用什么词语形容,总之不安多于兴奋,或许我平时太过于小心谨慎的缘故,但愿别出什么岔子才好。尚子站在梁子上嘴角遗笑,默默地看着我说道:“默默,谢谢你,尚子很感激你,我很快就要见到我的父亲了,你知道吗?尚子现在真的很开心!”尚子边说边流泪,或许她的心愿得以了却,喜极而泣吧。

“走吧,到了下面呆在我身边!”我说了一句,和尚子一同顺着绳子跳了下去,在三分钟之后我和尚子就落到了塔底的一个石台上。

葫芦和建国分站在妖鬼石像上往下面观看,愣是没看出什么名堂只能小声问道:“默默,下面水好像不深,我下去看看,你们随后下来!”

建国做事谨慎,懂得观察思考,他打头阵胜算大些。他在高约有三米的石像上空翻跳了下去,落到下面的水里声音都很小,弄得蹲在另一个石像上的葫芦纳闷自语:“建国还学过轻功水上漂,掉到水里声音几乎没有,厉害!”

我打趣:“建国行思缜密,哪像你葫芦,落到水里绝对水花四溅,肥猪游水!”

石像高高低低,最低的也有两米上下,这些石像都没有可攀沿的地方,只能跳下去。

我和葫芦跳下去没有什么难度,只怕尚子未必敢往下纵身。葫芦看出名堂,嘻嘻笑了笑说道:“小妹,没事,你顺着绳子下去就成或者让默默先下去,他能接住你。啊……我么,先下了。”

我和葫芦、建国从小爱打架,不怕疼,胡乱学过些花架子,加上当兵几年,身手也随之得以提高,对于三五米的高度还真不怕。葫芦学着建国来个漂亮的侧空翻跳了下去,落到下面时,双腿一收,身子一矮,仅仅激起了些许的水滴。

我看下面的葫芦和建国拔刀出鞘,对四方做出戒备,知道他两很是小心,赶紧让尚子顺着绳子跳了下去。我站在高处观察了一遍也从石像上跳了下去,拔刀出鞘,把尚子护在了身后。

下面的水位很浅,只漫到了膝盖以下两寸的位置,水里并没有什么杂物,显得特别的干净,北,南两个方向还有地下水流淌,这么说来,海土行棺可能就在宝塔底下,说不定地宫就被这空塔压在了下面。

葫芦伸着脑袋靠了过来说道:“默默,光线太暗了,不好下手挖坟,得先把水都搁开才行!”

我低头看了看脚下的水位,小心伸手到水下,感应水流的方向:“水流是北南朝向的,南面有出水口!”

我此时留心的只是塔墙下东南角方向的那一座威严的石碑,试手测水不是我的目的,我说:“我们遇到蛤蟆群自相残杀,看到碑兽上的经文,上面有记述十方神碑,在锁魂台又遇到一座石台,同样写有十方神碑,那是克塰掘罗留下的铭文。我们已经身在十方神碑的中心位置。”

大家抬头张望,眼神之中充满惊讶,已经找不到什么词可以形容我们所见到的十方神碑像。石碑威严矗立,贴在妖鬼石像上方的塔墙上。碑顶帖以琉璃护檐,碑身被两只妖怪跪地同抬,一眼看上去十方神碑均是飘在半空之中。

石碑有十块,每块高有**米,宽也在三米上下,全部是黑色的岩石凿成。碑身从上到下都刻着奇怪的文字,只是光线太过阴暗我们不好判断究竟是什么文字。

“建国,找能烧的东西烧了!”我吩咐了一句。

建国邀上葫芦四处寻找能烧的东西,找了半天连半片树叶都没找着。

“默默,这地方没烧的东西,你看外围还有一堵墙呢,我们不敢翻过去!”

尚子咦的一声惊叫:“我们站的位置加上外围的土墙,好像是斗状的,这里是正中心,也是斗心,棺椁会不会葬在下面?”

我仔细看了看我们所在的位置,把尚子所说的结论给否决了:“月莹,如果按照考古上所说,斗状地形可以判断是墓穴所在,但这里不是,这里应该是藏风聚水的风水脉气轴心,只是藏风和聚水布置气脉的龙口,龙身和龙尾都不见。我们之前碰到的各种气脉成形就依托于这里的脉气成像。”

尚子咯咯笑了笑,擦拭了一下她有点脏兮兮的脸蛋说道:“嗯,尚子明白了,尚子不知道这些概念,失礼了!”

尚子有时候说话的方式带有特别的日本腔调,弄得我无言以对,只好傻笑应付。

过得一阵我才说道:“咱们去离我们最近的神碑看看,或许能找到点答案!”

葫芦可不乐意了,催促道:“我说默默,咱们时间很紧的嘛,赶紧找那墓穴地宫入口,办完事该出去了,野田老儿到这里就麻烦大了!”

我拍拍葫芦的肩膀说道:“海土行棺不是你想找就能找得到的,它本身就不留脉气,你在这地方一寸一寸挖要挖到什么时候,在古墓里寻找线索最快的就是文字和壁画,说不定神碑上有所指引!”

我们爬上西侧的外墙,小心穿过十几座妖鬼石像,迎面就看到了宏伟的神碑。碑身太高,我们得用头灯从上往下一个字一个字的照。

看了几眼建国就显得特别的紧张:“默默,是瘗字文啊!”建国边说边往别处的神碑遥望,回头接着说:“另外的神碑上刻的也是瘗字文。”

葫芦安静了一阵后目光四顾说道:“默默,这瘗字文倒没什么了,我是觉得这古塔好像是地牢一样,关着这么多的魑魅魍魉,活生生就是炼狱困鬼嘛,瞧瞧这些石像,他妈就恶鬼无法投胎的款式,抬着脑门朝宝顶方向看,说不好那是鬼门关,他们从那地方出去就可以转入轮回,投胎做人了……还有啊……”

建国大骂:“葫芦你少说两句会死啊,吓到小妹了!”尚子此时还认真地听着葫芦对这塔墓进行的一番描述,显然还是有所惊惧的,她的眼光早把她给出卖了。

“哎哟,小妹你别怕啊,有默默在,你尽管放心,这地方其实不恐怖的嘛,就是古旧了点而已……”

我这时候要是不打断葫芦,他还得接着没完没了的陈述:“葫芦,别说了,帮我看看石碑后面有空隙没有!”

葫芦哦的一声,跑上两步,脑袋贴到神碑后面,看了半天,收回脑袋说道:“没有空隙,和塔墙是粘合到一起的,应该是打磨成碑!”

尚子收回神思问道:“默默,上面写着什么?”

神碑上一共就写着八个字,落款还是克塰掘罗。我记得在龙洞里的魑族皇棺里瘗字文一共就七十九个,这里八座神碑,那应该有八十个瘗字文。

“葫芦,看看其他神碑上有几个瘗字文!”

葫芦用头灯照向别处的神碑,再用望远镜观看,数了数上面的字数,疑惑地说道:“每座神碑都有八个字,瘗字文多出来一个字了。”

尚子从葫芦手中接过望远镜再看一遍说道:“的确都是八个字的,默默,你有没有发现落款铭文好像不一样,旁边还有六边形不一样的图案!”

我拿过望远镜逐一看了一遍,神碑上的文字字数的确都是八个,只是落款铭文和图案不一样。

葫芦搭话:“七十九字瘗字文多出来一个,默默,你能找出其中多出来那个字吗,说不定就是问题的关键,指引我们到墓穴棺椁的位置。

建国瞪了葫芦一眼说道:“默默,我记性比较好,那里没有多出来瘗字文,而是有一个字重复出现。”建国接着边指边说:“你看,我们现在看的这个神碑,这个字,在西南方向的神碑上也出现了!”

十方神碑上面的文字果然和建国说的一样,有一个字是重复的,那就是第七十九字瘗字文,翻译过来就是“祭”的意思。

我把衣襟纽扣解开,胸口的第七十九字瘗字文还在,字体字形完全和上面的瘗字文完全相同。我自言分析:“东南,西南,西南,东南……明白了。葫芦,建国,看看你们石像在什么方位!”

葫芦和建国急切地用头灯去扫视他们的石像位置,葫芦大叫:“我操,太巧了吧,我的石像在东南,建国的石像在西南!”

尚子可能也发现端倪,紧张地说道:“葫芦哥哥和建国哥哥的守护神蝙蝠和蛤蟆像都没有了……哎呀,鼠帝它们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了,默默,你的羊皮灯笼和铜铃还在蝙蝠手里呢,没有它们怎么办!”

我却没有尚子他们那般紧张,事情已经超乎我们的想象,不过我同时也得出了结论。

我说道:“别紧张,灯笼和铜铃就属于这里,它们只是被我们护送回家了而已。”

十方神碑代表的是不同派系的盗墓贼所立的碑,是对牧严的一种恭敬。牧严奉为世尊地藏,其博学才华得以礼书成卷,被后世的盗墓人所敬重,各派就在此地各立一碑文悼念牧严。

历史可能就是如此:在这些对牧严敬奉有嘉的盗墓贼中有些人觊觎牧严的六卷《灭棺盗尸》卷,从而引发一场夺宝之战,牧严为了躲避追杀被仆人和效忠的盗墓贼藏到了这里,牧严死后,效忠的盗墓贼为她竖立了十方神碑加以供奉保护,直到这些人全部死去,牧严墓也成了一个迷。

最难能可贵的是牧严在字里行间是极其忌讳盗墓的,但因为她是风水筑墓师出身,写了六卷的墓室风水和气脉布置后反而成了盗墓贼眼里的世尊地藏,从那时起盗墓也有了一个文化,这一文化的创始人就是牧严。

从史料中查找,有据可查的筑墓第一人应该是吕大临,他的墓穴是三层叠加墓,其实其人在盗墓文化里并不进殿奉尊,反而牧严一直被盗墓人所敬仰奉为至尊,世间事事往往因为没人触及而在历史长河中烟消云散。

饬乩镇尸铜铃其实是牧严的耳坠,我们在上面看到的一副浮雕,浮雕画像就应该是牧严的容貌,蝙蝠携铜铃挂到了画像的耳垂里,引起了气脉变化,因为牧严把气脉布置在了浮雕的耳垂上,浮雕确实是用石穿空形成的,只是用色彩掩盖,不注意观察根本就不会发现那里是真耳钉,孔里就是脉气,铜铃晃动气脉变化,轴心气脉扑出,狂风就出,同时引起感官和视觉病变,我们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仿佛出现了幻觉,双洞合一,再被风势带入悬空的空塔之内。

古塔里的十方神碑就是这么来的,因为碑文上的八个字连在一起翻译过来就是短短的十句话。当初瘗字文被解为一字断千言,其实只是一种针对魑族的翻译,而打乱顺序后重归于十方神碑就另外有意了。

葫芦终于愿意听我说这些了,甚至还问我七十九字翻译过来是哪些字,归到十方神碑后又是哪十句话。

魑族之谜很快就被解开,答案已经在我身边的十方神碑上,蝙蝠、蛤蟆和鼠帝的身世一并得以解释清楚。

十方神碑落款的铭文是最常见的十方“崶宇玄圣“的代称:摸金校尉、薨宇地官、西畿宄人、嶷山将令、搬山道人、卸陵穿甲、念经啊罗、巡山货郎、牧野闲人、追星运魂。每个铭文旁边的图案不是可以判断身份的印玺,而是一个地图片段。

尚子搜出笔记本,把十方神碑上的图形画到同一页纸上,经过比对,真的布置成了一副墓室结构图,和我们现在所站立的古塔布置完全一致。

我们终于找到了点线索,图画当中在东北角偏西七米绘有一个“卍”字形的图案,下方有浓重重合的线条,呈东高西低的布置,这样的风水位称为:“乘风瑞东,百合于北,气纳龙宇”,也就是残龙飞绝上布置的“丞龙诀”,号称“地藏阎王殿”,这种墓穴可凶可吉,凶脉可以起到保护墓穴的作用,吉脉又可以守住墓主人永远安宁,是难得的风水“双龙位”。

尚子对着自己绘制出的图案进行对比,陷入深深的思考,抬头问我说:“默默,整个图形我好像在英国看过……嗯?对了,巨石阵的布置……”

建国惊讶:“不会吧,英国的巨石阵我听说过啊,那还是待解之谜!”葫芦对着地形图连连称奇:“默默,你能看出点韵味来吗,咱们现在研究的可是国际范例!”

我蹲下身子,仔细看了看布置图,无论怎么看都少了一处星脉,天象对不上宫阙二十八星宿。

东方苍龙七宿:角亢氐房心箕,以龙为像;南方朱雀七宿:井鬼柳星张冀轸,以朱雀为宗;西方白虎七宿:奎娄胃昴毕觜,以白虎为脉;北方玄武七宿:斗牛女虚危室壁,以白虎为障,按照“偷天行脉”测算,那这里就该偏移东北有脉气吉像。

尚子听我这么一说,张大了嘴巴甚是诧异:“默默,你是说英国巨石阵下有墓穴,科学家研究数十年都没能得出结论的,如果你的判断准确,那必将是轰动世界考古界!”

我无奈辨说:“月莹,我这是根据《盗鬼经卷》里的天星妖异风水术做出的判断,我没实地考察说不准的。不过巨石阵怎么来的,为何人所布置我就不得而知了,照这么看的话巨石阵下十有**就该有墓葬群,而且规模还不小,本身的年代可能比巨石阵还要早,好了,我找到地宫入口在什么地方了,别去研究英国的巨石阵,我也就瞎猜的!”

我看看四周,我们还得翻过两堵墙亘到东北角那看看,距离虽然不长,但必定有所妖异布置,得小心才好,我自语分说:“偷天行脉,七九香阵……缺盈各一脉……”

葫芦这回很自觉,烧了一把的香分递给我们,我们把香插在了腰间。

建国冷冷地说道:“葫芦,插香能见鬼你信吗?”

“扯淡,鬼这么轻易就能见得到,多少国人有点香的习俗,见鬼的人不多得掉渣了?”葫芦没留意建国所说的话,满口胡言乱语随便答复,自己继续在水底下摸东西。

建国警觉地靠了过来问道:“默默,你看宝塔上面怎么飘着一个红衣女人啊,怪恐怖的!”

我和尚子抬头去看,果然见到在宝塔宝顶上飘这一朵形似人形的红色暗光,就如建国所说的那样,很像是一个红衣女人。

葫芦听到我们的议论声,站直了身子,抬头往上面观看,最后得瑟:“自从跟默默走南闯北了一番,见过的怪事多了去了,我葫芦感觉已经不怕鬼了,她要下来我葫芦定把她打得满地找牙!”葫芦转口续道:“默默,别看了,赶紧用那偷天行脉算算那墓穴在什么地方!”

“海土行棺闭气掩棺,用偷天行脉找不到气脉出口,算不到位置上,这里的墓葬以塔做封土堆和外椁,防御很好,不过塔下基座宽度就五百多平方,总能找得到!”

此时尚子眼睛盯着上方胡乱拍打着我急切地说道:“默默……你快看看……上方宝顶的红衣女人越来越多了!”

我实在不清楚上方那些只有半点人样的红色体是什么东西,密密麻麻飘在了半空之中,把冰柱反射下来的暗光掩盖了不少。

“小心,这些红色的东西不简单!”我说了一句,把步枪卸了下来,对准上空一团红色体开了一枪,接着就传来凄惨的叫声,在空塔内来回重复回荡了几遍才消失。我的步枪子弹已经用尽,随手把枪丢在了地上。

“默默,你打到鬼了,刚才听到惨叫声!”葫芦此时言语明显有些紧张,他和建国已经将枪口对准了上方就要开枪。

我赶紧拦了下来说道:“别打,打了也没用!”

葫芦呆骂:“操我的大爷,这什么东西,难道是鬼!”

尚子此时显得害怕,颤抖着声音说道:“人不会飘在上空的。默默你看,它们的形状越来越明显了!”

我牵上尚子的手往右边移动了几步,位置好像没站对,急忙喊葫芦和建国跟上来,找了半天,还是没站到位置上。

我问:“葫芦,你刚才在水里摸到什么东西了没有?”

葫芦咋舌,半天才挤出话来:“没什么东西嘛,水里干干净净,下面平平整整,能有什么东西?”

“上石像,水下有拜月灯魂!”

大家听我言语紧张,想顺绳子爬到石像上,哪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一个语速缓慢的老妪的声音:嗯……知道拜月灯魂……小姐没看错人,世尊地藏后继有人了……

第127章 退潮龙眼

在黑暗无际的地下墓穴听到一个老妪的说话声,我感觉事有蹊跷,不敢久留在下面浅水池子里,大家顺着垂绳重新爬到了石像上,对着四周寻找刚才发声的老妪的藏身之处。

建国已经用望远镜对四周视线所能企及的范围作了细致的观察,最后冲我摇头:“没见到什么人!”

葫芦端枪警戒,目光犀利地扫视着十方神碑下的妖鬼石像:“默默,这够咱们喝一壶的,闻其声不见其身,不知道藏哪儿了!”

尚子站在我们中间,掂着脚尖从我肩膀上恐慌张望出去,还不忘问问题:“刚才老奶奶的声音你们都听见了?她说的‘拜月灯魂’是什么意思,‘世尊地藏’又是什么意思?”

葫芦和建国听说过世尊地藏之名,可这“拜月灯魂”他们怕是没听过。只好随意回答尚子:“没听过,不知道什么玩意儿,怕又是什么气脉之类的东西吧!”

“拜月灯魂”是布置在墓穴封土堆里的缺口,和瓮棺葬的小孔一样是给死者灵魂升天留出的出口。拜月灯魂现在可能在封土堆以上。外面罩上巨大通天浮屠塔,是汲取日月精华的门户。宝顶上的冰柱引光照射,古塔内的墓穴就充分享受外世的阴光,不生亦不灭。

至于海土行棺封土上的拜月灯魂有别于其他的布置,按照“偷天行脉”的风水布置,可有三十六路脉气。一脉有一处风水龙诀,都是藏风聚水的所在。拜月灯魂根据推演可以确定在水下。

尚子挤到我们前面,小蹲在石像上往下看,说道:“水里没有光,怎么能把红影投到上空的,况且宝顶上没有可以载影的传导物,也不可能凭空透光成影呀?”

葫芦抬着脑袋看了半天没能得出什么实质性的结论,倒是迷糊乱说:“十方神碑上的谜团还没弄清楚,现在又来个拜月灯魂,还不知道那老婆婆在什么地方呢,咱们什么时候才能翻过土墙,到对面的石台上看个究竟!”

我说别急:“拜月灯魂在水下,是琉璃盏,盏下盖有天然红色发光体,红光透水光线很暗肉眼是看不到的,在传导到一定距离后,光线分散聚拢就能形成光影。月莹说的光的载体是水泽气脉,咱们进来时全身都被淋湿,那就是‘聚水’的脉气口,乌云等等也是空气水分等的凝结体,所以有光就能见影,并不奇怪。”

建国问道:“拜月灯魂有什么危险?”

我直截了当回答:“会伤人致命,你看看上面气脉出口是血红色的云雾,是血气。”

葫芦插话:“这有什么危险的,浇一脸的狗血也不会出什么事,多半是虚的,要不我去试试!”

我拦住葫芦说道:“没必要。你们看看上面红色的影子,很像是人,再看看下面,看清楚是什么?”

“难道不是石像……啊!还躺着骷髅!”

“我刚才问你水里有什么东西,你葫芦没摸到这些骷髅架子吗?”

“耶嘿,这死人骷髅我葫芦还真没摸到,奇怪了,默默,这都什么人,全死在这了!”

我说:“和我们一样想盗掘海土行棺的盗墓贼!”

尚子惊叫:“哎呀,上面的红影全变成了骷髅状了!”

大家纷纷抬头去看上空中的红云人像,的确就剩下骷髅白骨架子的形状,出现这样的情形我一时半刻也不得其解,陷入了久久的沉思当中。

葫芦自言自语,把这里的老祖宗骂了个遍,最后大声喝骂:“谁他妈躲在这呐,有种出来单挑!”

我当时很迷信,生怕葫芦大喊大叫惊动了神灵或者久居墓穴死者的灵魂,可能引来危险,急忙把葫芦推到了一边。葫芦没站稳,身子一斜,重心偏移,抖了几下身子没站稳只好奋力双腿一蹬,后空翻又从石像上蹦了下去。我以为葫芦又要开骂,哪知他傻站在下面的浅水坑里,双手握紧了刀柄,战战兢兢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建国低头问道:“葫芦,怎么回事?”

葫芦作答:“刚不是默默推开我,我这脑门就被石子打穿了。默默,这里有人啊……”

我第一反应认为是那暗处的老妪飞打的石子,葫芦出口不敬,难免引来凶险。

绝对不能让葫芦站在下面,情况若变,没时间去营救,我警惕目游四方说道:“葫芦,快上来!”

建国垂了一截儿绳子下去,让葫芦顺绳上来,葫芦双手还没碰到绳子,突然在他的身后水波荡漾,水流成一股脉条状,翻滚着浪花朝葫芦扑了过来。

尚子惊叫:“葫芦哥哥,水下有东西,快跑!”葫芦哎哟一声没头没脑见路就跑,地上翻滚的黑色浪花紧追在葫芦身后。我暗叫“糟糕”。石像高有两三米,完全站在黑水里,没有绳子牵引葫芦根本就上不来。

建国着急嘶喊:“葫芦,快跑,找地方上来!”

葫芦边跑边扭头回看那黑水浪花大骂:“我操,他妈又是什么怪物追着我不放……哎呀……我上不去!”,“默默,快说这是什么东西……”

我哪里知道这是什么东西,黑水浪下并没有什么动物,水浪却像是有生命的物体一样,筑浪成墙,浪花翻卷有两三米的高度,被扑到可能就被淹到水底下去。可水位也不高,怎么就无风起浪?四周同一平面的黑水都形成一股特殊诡异的生命体,如今黑水筑成水山,排山倒海紧跟上来。

葫芦很快就被浪山浪墙扑倒在地,淹没在黑水之中,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情急之下,随便从石像上垂了两段绳子下去,让尚子牵引住,大叫:“建国,下水救葫芦!”

我和建国同时跳了下去,葫芦全身**从水下冒出头来,我和建国刚把葫芦扯出水面,四周暗流波动,形成浅水位上的巨大漩涡,我们身不由己连连栽倒,被那不深的水流带游扑爬。

我们三人奋力挣扎,冲破浪墙往前扑了出去,我们也已经跑到古塔的墙角下。墙角青砖湿漉漉,更没有可以攀附的地方,后面接着成形的浪墙把我们狠狠地扑打在了古塔枪上,水位下落,我们被波浪牵引,往后划了出去。

现在水又被浪山吸收过去,我们所站的位置水位仅仅漫过了脚掌,我们赶紧爬起身子找地方上石像,建国大叫:“我操你祖宗,他妈又来了!”

我和葫芦朝前看去,钱塘江决堤般的潮水朝我们涌了过来,这次不单是水,还有无数白花花的骷髅架子游在水潮上张牙舞爪似乎喊着厮杀声扑了过来。

“尼玛,骷髅海盗来了,跑!”葫芦大叫一声,转身就想跑,迎面又是那堵高耸的古塔墙,无路可走,我们急忙穿插到石像背后,一路狂奔。

刚下来的时候我们没留意古塔下的五百多方圆,平面有水,石像却安然立在水面上,高度虽然只有两三米,但都没有下脚借力的地方,我们根本就上不去。

我们无力奔跑,双脚被水流裹住,跑的并不快。当我们绕了几个石像隔成的水路,迎面又是骷髅人游水而来,它们把嘴张得很大,骨肢伸在了半空,是要来打我们了。转身想继续跑,身后水生哗哗,数十个骷髅人像是士兵一样履水扑了上来。

我们前后被夹击,砍刀举到半空早被前后的黑水墙扑到。浪潮劲力很强,我们犹如被两堵石墙挤压,全身一软,全趴在了地上,汹涌澎湃的黑水落潮从我们身上滚了过去。我们彼此牵扯住,任由一波接一波的浪墙浪山扑打,过些时候我们已经筋疲力尽,趴在地上随波逐流。

骷髅架子都是死的,在波浪的牵引下他们才具备攻击我们的动力,别看他们缺胳膊少腿,借到飞浪扑力,打在我们身上很疼。黑水滚滚,仿佛古塔里的水已经沸涨,成群的滚水此起彼伏,暗流飞蹿,双脚被水浪一划,我们连身子都站不稳载栽了数十次的跟头。

建国大叫:“默默,水位高了,哪里来的水!”

水位的确已经上升,已经拦到了我们的腰身上,浪花更是凶猛,水里的骷髅架子在暗流的带动下纷纷在古塔墙下随波游荡,很快在整个古塔下形成巨大的涡流。

我们就像是在大海里遇到了大风大浪,海浪形成了巨大的漩涡,我们再怎么拼命都游不出去,只能无力地随着高速旋转的水流在古塔下身不由己地漂流。

就在我四处寻找水流入口时,我们前方突然冲出一股强大的水柱,水柱冲到半空之中又落了下来,我们不仅遇到海浪,还遇到了瓢泼大雨。

我担心尚子,在被激流绕得头晕眼花之时,看到站在石像上挥舞着外套惊声尖叫,那是感觉尚子在很远的地方,她站立的不是石像,更像是一处高山,为我们这些陷入大海风浪的水手指引方向,她头盔上的灯光就似那遥远山顶上的灯塔,引导我们向避风港靠近。

我们的身下到处都是激流喷射的水柱,我想水流入口就在下面,照这样下去,不过十分钟水位就会漫过石像顶,尚子肯定会和我们一起落水水潮之中。

看来这里布置的“拜月灯魂”是引水注塔的,水位慢慢抬高,到达宝顶我们可以顺着来路出去,但可能水位还没漫到宝顶,我们已经在滚滚波流中死去。得想办法止住水流才行,一旦尚子也被潮水带下来,我根本没有机会保得住她。

水很清澈,只是在黝黑的古塔里显得水都变成了墨水,滚滚浪花,呼啸的浪潮,还有我们声嘶力竭的呼喊声。渐渐地,黑水上的骷髅越积越多,我们顺手就把骷髅架子按到剩下,过些时候,骷髅架子被我们搭成了骷髅幽灵船。

很庆幸我们没有沉到水底,现在双手双脚攀附在骷髅幽灵船上,看得周围的石像急速往身后飞逝,这波流的速度足以让我们的身子散了架。

很快水位漫过石像头顶,尚子惨叫一声落入了水中,在水流下之冒出一颗头来大口喘着气,她的惊叫声被轰鸣的波浪声掩盖。

我们都没有绳子了,唯一的一根绳子在尚子的手上,水流一裹,绳子已经缠住了尚子,尚子不能游水,很快就会沉到水底。

刹那间尚子已经淹没到水里,我心头一痛,没有思考的余地,在骷髅幽灵船最接近尚子时,我扑了出去,潜到了水中。

尚子时不时冒出头来,她在做最后的挣扎,这也给了我唯一的目标,赶紧伸手扯过一个白骨架子,借势再铺,渐渐靠近尚子,终于我看到了还浮在水面上的绳子,一头扎过去,扯住了绳子,用尽全力,猛潜到水里,把尚子拉了过来。

水位已经高处石像顶五十几公分,但石像都有四肢,我在水下胡乱把绳子缠到一座石像的手臂上,绳子被牵引,我和尚子慢慢就从水面下冒了头出来。原来尚子的一只手和一只脚被绳子缠住了,在我帮她解开绳子后,尚子奋力拉住绳子的一端,飘在了水面上,而我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眼前一黑,全身一凉,扑通一声落入了水流之中,呼吸随即闭塞……

两分多钟后,只感觉身子一甩,被人从水中提了起来,我睁开眼睛,古塔宝顶旋转不息,耳畔风声呼呼,我勉强往四周看,还在古塔里继续漂流。

“默默,快醒醒,快想办法,骷髅筏顶不了多久了,咱们要葬身黑水浪潮里了!”这是建国的呼喊声。

我抖擞了精神,费力趴在了骷髅筏上,看着黑水急流,脑门一阵眩晕,不知道我们在这地方转了多少圈了。

留意观察了一番,水位没有再上升,也没有落潮的迹象。水下的入水口应该是被古塔里的杂物封堵严实。

我喘这粗气问道:“枪呢?”

葫芦大骂:“枪我个屁,咱们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家伙全被黑水抢了去了,你找枪做什么?”

“你们看漩涡中心,是通到另一个地方的出水口,那里有一个石珠,用枪打!”

建国急道:“没枪了,再说了,那石珠比水缸还大,一枪能打得破吗,想其他办法!”

我说现在得保住咱们这条骷髅筏,落到漩涡里就出不来了,石珠不掉下去,早晚把我们的吸过去。漩涡出口很深,是地下水脉的主流,掉进去就活活死在地下水道里了。

建国大喊:“默默,水面形成漏斗状,有斜坡的,咱们迟早会划下去,怎么办?”

葫芦双眼被绕得迷离,大舌头着说:“要不咱们跳下去,游到石像上去!”

“你敢跳,这漩涡就敢把你吸过去,跳过去不是找死吗?”

要是有一枚手雷就好了,只要把正中心的石球炸掉,水流掩盖洞口,就很难形成漩涡了。苦于我们现在身上除了破烂衣服再没什么武器,连砍刀丢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了。

漂流了这么长的时间,和坐在急速旋转的木马没有区别,我们现在胸口发闷,头晕眼花,神思也开始混沌。

我闭上眼睛回想,思维在脑袋之中急速运转:“拜月灯魂……拜月灯魂……月在什么地方……灯又在什么地方……别急……别急,对了,灯是瞎灯,印月生辉,月在天而灯在地,天地隔浮屠,,身于古塔中,望北极遇摇光,摇光位其西南,西南通水口,口口引龙腾……葫芦,建国看看头顶的塔墙有没有龙身……”

这时候哪怕是我随意之词,葫芦和建国俱抬头去看,我也抬头望向古塔宝顶六角的浮雕

葫芦眼力好使,第一个看出塔内墙上有浮雕:“有,游海飞龙,在水流漩涡中心的九点钟方向!怎么办?”

我大叫:“那里就是拜月灯魂的气脉所在,打龙眼!”

“打我个锤子,拿什么打,没枪了!”葫芦怒骂。

我晃眼瞧向还在牵着绳子漂流的尚子,她已经呛了数口的凉水,话都说不出来,不过她的小挎包还在,包里有她的一把手枪。

我费力说道:“想办法靠到月莹那,她有手枪!”

现在无用功也得做,赶紧随便扯了骷髅架子当船桨划。慢工出细活,渐渐靠近了尚子。

葫芦大叫:“小妹,把手枪丢过来!”

尚子力气小,双手拽着绳子都显费力,松手去挎包里掏手枪,她准得失手落到漩涡激流里,那时我真没办法救她了,哪敢迟疑,奋力扑到水中,扯到尚子的绳子,游了过去。

我没多话,小心地把尚子的挎包打开,取出手枪,一边做匀速圆周运动,一遍朝宝顶那浮雕龙眼打了几枪,直到弹夹里的子弹打光了也没能打中浮雕龙眼。

我赶紧搜出弹夹换上,心想不能再打,这里移动速度太快,我没有把握能打得到三十米高处的浮雕龙眼。

现在水流均匀,只是速度过快而已,掌握好节奏也能顺其漂流,我记得葫芦和建国的枪法都不错,还是把枪给他们。

经过费神的布置,总算把手枪安全丢给了葫芦,弹夹分两次丢给了他们。葫芦躺在骷髅筏上开了枪,和我一样,弹夹里的子弹打光也没能打得到那龙眼。

建国急得大骂:“拿来给我打!”葫芦把手枪递给了建国。建国身子一趟,平静地躺到骷髅筏上,闭上眼睛,腹部一鼓一沉,在平衡呼吸,接着睁开眼睛哒!哒!开了两枪……

古塔上空漂浮的骷髅红影像像是浮力不足,纷纷落了下来,当空就似下起了红雨,我们满面被血雨浇淋,同时黑水变成滚滚血红色的潮水浪花。

我大叫:“小心上面的原木梁子,掉下来了!”

我们抬头望空,三根原木梁子垂直捣了下来,冲入漩涡的正中心。

中心位置的石球被三根原木撞击落了下去,水流奔腾扑到漩涡中心,在黑洞被掩盖的刹那发出轰鸣巨响,水柱喷射入天,我们四人同时被水浪冲向高处,一同落了下来。落入水中后,水面缓慢绕了几圈便恢复了平静。

过得三五分钟,漩涡有开始形成,我们赶紧游到古塔墙下的石像后,纷纷抓住石像的胳膊,水位慢慢下降,漩涡越积越宽,终于石像的头部露了出来,我们分离爬了上去,站在狭窄的一座石像头部看向壮阔无比的地下水流漩涡……

第128章 拜月灯魂

我们站在石像上看着水位渐渐落下去,地面上露出湿漉漉的青砖石板,上面铺了一层薄薄的红色水泽,这些水是从古塔上空的拜月灯魂气脉出口形成的血雨。

抹去脸上的红水滴,抬头望想古塔宝顶,红色雾气消散,只留下冰柱形成淡蓝色冰灯发出夺目的蓝荧之光。血雨因为气脉被破,红雾消散,慢慢停歇。我们喘着粗气惊叹刚才所遇险境,还好没有落到洪流漩涡之中,要不然可能死在无边无际的地下暗流之中,古塔正中心已经陷落下去将近一米,露出黑黝黝的洞口,我们能听到地底下水流奔腾发出的轰隆声。

古塔下已经恢复了平静,葫芦和建国身子一矮坐了下去,平躺在石像上继续呼吸着空气。

“默默,这回真他妈的惊险,差点就把这条命给搭进去了!”

“我建国从没见过这么奇异的古塔,这机关是怎么弄的,牧严真太聪明了!”

葫芦呵呵轻松发笑:“你说这古墓都这么布置,就别指望什么人能能找得到了,找到了也得把命给搭进去。默默咱们现在可以放心去找地宫入口了吧,我太想看看牧严长什么模样,到了这时候我倒是对牧严无比的敬佩!”

尚子呛了几口水说道:“牧严不愧是天下第一奇才。经历这么多,如果不是找南派地官祖师的墓穴,恐怕不会遇到这么多的奇遇和惊险,我们做考古工作的,遇到的原来只是沧海一粟!”

此时我却很伤感,无法形容此时的心境,犹是已经把我这辈子给过完了,经历太多更期盼久违的平静,只是当想到我离开了墓穴地宫,我又能去干什么呢。我想建国以前对我做的评价已经帮我给出了结论。建国说我默默本身就为探险而生,一旦生活归于平淡可能我更会觉得寂寥难耐。

我吩咐他们三人先休息一下,检查一下头灯是否有损坏,目前我们装备尽失,只剩下头盔和腰间挂着的折叠铲了,在头灯熄灭前我们得找到地宫入口,再想办法出去。

建国坐了起来,目测四周说道:“东北方向有铁链子,咱们要出去还得用上,不过不知道那里是什么所在,估计那老婆婆就藏身在上面的石台上。”

刚才在水里拼命找活路,头灯和手电筒镜片破裂了不少,水也渗透进去,不知道会不会把头灯和手电筒弄坏,倒时候仅凭头顶冰柱之光根本就无法在地面上进行搜查。

大家尊在石像上检查装备:我们的裤包里每人都装有两盒火柴,还有一把折叠牛角刀,尚子的挎包里还有一包压缩饼干,其余的就都是纸笔之类的东西了,目前建国手里有一把手枪,两个弹匣,葫芦和我一样,裤包里也就多了两盒用塑封袋包裹得严实的香烟。

我说:“你们先吃点东西,我下去看看。”

葫芦和建国同时说道:“不饿,小妹吃吧!”

尚子摇摇头说道:“我也不饿!”

葫芦坏笑说道:“小妹,这不是饿不饿的问题,是有没有体力的关键所在,你瞧瞧我们,生龙活虎的,我是怕你不吃点东西跟不上我们!”

建国发了一圈烟抽上劝说:“小妹,你得吃点东西,我们至少还有烟抽!”

尚子象征性的只撇了一截儿压缩饼干塞到了口中,眼神迷离还带着泪花。我知道她想什么,我不愿多说,看到她吃了些,总算心安,翻身从石像上跳了下去。

我在被染成血红色的青砖上寻找线索,又目测了十方神碑,联系到古塔宝顶上那条飞龙浮雕,心想拜月灯魂应该还有一处,是布置在地宫入口的位置上。

经过“九行令止”测算,确定两处“活阙”的位置,一个在宝顶,一个在背面的古塔下方,应该是从梅里雪山附近挖掘下来的盗洞。现在没有香烛,只能虚布“偷天行脉香阵”,得出的却是“七九”布置,这样的话“偷天行脉”又测算出另外一处的拜月灯魂,不过两处的拜月灯魂是统一的,那里就是地宫的入口,位置就在东北角,我们得想办法翻上拦路的高墙。

我冲葫芦他们喊话:“都下来吧,想办法上高墙!”

建国他们扶着尚子从石像上下来和我汇合,大家都小心观看脚下的红色液体。

葫芦问道:“默默,这些是血吗?”

我说这些可以是血:“不过不是人和动物的血液,是红色的粉末,被湿气淋湿形成雨落下来的,应该是龙骨藤干枯形成的精粉。”

尚子环顾四周说道:“如果能看到整个古塔形状就好了,这里真美!”

葫芦接话:“小妹,这里完全是能把人弄死的地方,还说这里美?不过也对,考古工作的人遇到古塔古墓都说美。不过咱们没什么可烧的东西了,你想作素描估计不行!”

我转脸对问建国:“建国,你枪法不错,能精打多远的距离!”

建国从腰间把出手枪说道:“这把手枪四十米范围内应该没有问题,你想要我打什么地方?”

我指指宝顶的一副骷髅浮雕说道:“打它的双眼!”

建国眯着眼睛看了一阵说道:“默默,那里可是琉璃盏灯眼,烧起来咱们就葬身火海了!”

“不至于,两眼最多拳头大小,琉璃宝顶不会全塌下来,烧不了多少!”

建国听我这么一说,没有丝毫犹豫,轻快抬枪开了两枪,接着两股漆黑的灯油倾斜而下,建国再开一枪,那副骷髅浮雕两眼直喷出火舌来。

葫芦大喜:“哈哈,这他奶奶的有火了,咱们做个灯烧着,可别浪费了这些灯油,估计没有多少,存着点!”

尚子也开心的拍起了手掌,迫不及待地搜出笔记本,对这古塔作素描。

葫芦想办法在地底下挖了个浅坑,把没烧着的灯油引到坑里,在地上捡了一根中空的白骨,撕了衣袖黏到白骨管子里做灯芯,点了火说道:“这一坑的灯油,烧个半把月没问题,嘿嘿!”

尚子捡来一块石头碎片,支在灯坑旁,一边烤火取暖一边对着四周做素描,葫芦和建国则去收拾石像附近的铁链子备用。

东北方向有一处高台,高度可能超过八米,是在古塔底部围起来的土墙,那里是唯一没有被洪水冲刷过的地方。地处东北方向,也是十方神碑排位的轴心,石台下有青砖筑墙,把整个古塔底端一分为二,形成两条首尾相接的波浪形,这样的墓穴布置在南派地官里就成为“阴阳藏魂阁”。

我们所站立的位置在古塔下方的西半面,也是聚水的位置,北面偏东就是藏风点葬位置:藏风俱生气,气则通脉宇,宇阔于北,而安于西,气升水则落于空(空,《盗鬼经卷》风水术语,即整个空间范围),成脉象分东与西,透水遁于脉下“七九”令,移即遇阙。(阙,气安之所在,龙脉之宇,地宫入口)

不过多时葫芦和建国挑着一根七八米长的铁链走了过来,看我寻思半天,建国问道:“默默,怎么样?算出地点了没有?”

我点点头说:“还差一点!”

葫芦呵呵欢笑续道:“还差什么,我葫芦愿效犬马之劳!”

我挺直身板,目测四周说道:“葫芦,如果里面有宝藏,你能不取吗?”

本以为葫芦会反对,哪知葫芦哈哈大笑说道:“听你的,我真没心思盗掘牧严的栖身之所,况且我也敬重她本人,又属咱们南派祖师,我们挖她的坟不是欺师灭祖吗。咱们只管把小妹父亲的尸骸找到便走!”

我拍拍葫芦的肩膀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接着话头被建国插了过去:“默默,看来你还真把自己当成南派地官了,下不了这手。我举双手同意,牧严身世可怜,我建国无心盗掘她的坟墓,让她安息在这,永世别让人再打搅她了!”

尚子追问:“默默,还差哪一点?”

现在没法算出来的点葬点位在东北,也就是“拜月灯魂”的位置:“大家休息一下吧,累了三四天了,难得闲下来,这里不会有其他的危险了,睡个觉明天再打算,放心,就算算不出准确位置,我也能把范围锁定在十步之内!”

一来大家都无心盗掘牧严墓,二来多日奔波实在疲惫不堪,听我说可以好好睡个觉,葫芦他们欢呼一阵,搬几块石块围在火坑旁边,坐下就开始了昏昏欲睡,过得几分钟葫芦和建国身子一斜,靠在一起睡了过去。

尚子站在火坑旁静静地看着我却不言语,她的脸上被暖暖的火气烘烤泛起了好看的红晕。

我走向火坑让尚子坐了下去,轻声说:“月莹早点休息,我们还得折腾最后这一关!”

尚子腼腆微笑,念了一句ありがとう,然后深深鞠了一个躬才落坐,专心地写着东西。

这时候我睡意全无,只看到对面的尚子刷刷又写又画,不知道写的是什么内容,她的脸上始终洋溢着欢愉的表情。

我这人能动但不能静,一切归于平静总感觉气氛很是尴尬,现在无话找话说:“你一闲下来就写写画画个不停,再写什么?”

“呵呵,我们经历的这些我有好多没记录下来了,现在我只能凭记忆把故事写完整!”尚子说着把笔记本递给我看。

原来尚子把我们一路经历的事都记录在书上了,还配上了素描插图,看上去倒像是一本漫画了。

“你把环境都配上了图片,我和葫芦、建国三人被你画的英明伟岸了很多,呵呵,挺好玩的,我得好好看看,到底写了什么!”

尚子一把将笔记本夺了过去,面带羞涩:“等出去再把这本书给你看,这本书是要给安洁姐姐的!”

“你说的安洁姐姐对你很好吗?”

“嗯,像我亲姐姐一样,考古入门就是安洁姐姐教的我,她家里有好多的这样的本子,都是她的经历,她十八岁就去过埃及,很厉害吧!”

听尚子把这位叫安洁的女人说得如此亲切,我就算不想提及此人,顾及尚子的感受只能再问:“你去过她家了,哎,对了,你想留在中国吗?”

“嗯嗯,我去过安洁姐姐家两次,带我去逛了好多地方,我当然想留在中国,我的父亲母亲都在中国!”

我怕说多惹得尚子伤心,急忙把话题转开:“听说什么美国的《国家地理杂志》收这些文章和图片,你不会想把你写的书卖给人家吧!”

“才不,这是留给我自己的几年,拓印一本给安洁姐姐,谢谢她带我入门……也让我……认识你……”尚子说完低下了头,带着动人的微笑继续勾勒书中的故事。

我们自从进了这口山洞,天地仿佛没有白天和黑昼,我也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了,下次进洞得准备一块手边,好记得哪年哪月哪日何时发生了什么事,让记忆更加的明朗清晰。

我们就这样埋头膝盖上睡了很长的时间,醒来的时候尚子已经把最后一笔写完,放在胸口,似乎她的杰作已经完成,正暗自欣喜。

葫芦和建国昏昏沉沉醒了过来,揉搓着眼睛,打几下哈欠伸懒腰:“这觉睡的差点死过去,嗯,该动手了!”

我让尚子吃了点东西,我们三人抽了根烟醒脑,准备爬高墙。尚子小心把笔记本包裹好,放到了挎包里,拍拍身子说道:“谢谢你们了,ありがとう,尚子感激不尽!”

建国吐烟问道:“小妹,这么精神啊,从这墓穴出去,你铁定成考古名人,下次还想去什么地方,让默默给你带带路!”

“呵呵,我想去新疆,听说那里美如仙境,又有许多神秘的地方,比如西域三十六国,尚子很期待呢。尚子很快就毕业了,北京考古研究所愿意聘请我做研究员,这次算是实习,一方面找我父亲!”

葫芦傻笑说道:“小妹,你做了研究员,多申请点经费,请我们做向导,保证指哪儿到哪儿,绝不徒劳,辛苦费多给我们点,哈哈!”

我说葫芦你除了钱还能想点别的吗,再说了咱们这门手艺还怕缺钱花,帮月莹是免费的,管吃就成,睡的地方咱们就对天入眠岂不是更好。

建国将铁链挂到肩膀上说道:“那也成啊,咱们习惯就地而席,这都不是个事儿……咱们现在是不是要进行最后一战,功成名就之战!”

葫芦吆喝一声好,在地上寻点兽骨,装上灯油,算是火把了,我们每人顶了一枚骨灯走向东北侧的石墙下。

建国顺利将绳子甩了上去,我们先搭了人梯让尚子上去,然后我们三人陆续爬了上去,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座十方神碑,神碑后有一处低矮的石缝门,里面垂絮累累,滴答落着水滴。

忽然身后一暗,突发两声爆想,我们回头去看,古塔宝顶上的两个骷髅眼火舌熄灭,突突冒出滚滚黑烟。

我看四周并没有危险,说了安慰话:“没事,琉璃盏后的灯油烧完了,咱们快点往前走,中心位置葫芦挖的灯坑还能烧一段时间的!”

大家继续往前小心迈着步子,脚下哗哗声响,建国说道:“默默,这么多的树叶,哪里来的!”

葫芦低头寻见说道:“这叶子怎么都是白色的,默默,你看好了,又一座塔,高的没边了,里面白雾袅袅,好像很冷啊!”

我记得野田曾经说过尚子的父亲是淹到一个树叶遮盖的潭子里的,估计就是这里,得多加小心才好。

我们变幻了队形,我在前面,尚子在我身后,接着是建国和葫芦,我走在前面是想检查有没有危险的地形,可别掉到烂叶潭子里淹死。

尚子轻喘呼吸压低声音说道:“默默,咱们好像到地方了,你看前面有好多树叶覆盖挡住了去路!”

的确有一片方圆的树叶坑,这些树叶有白有红,色彩明显,还能借这我们的火光发出耀眼的星光。

我们站成一条线,往前看去,这里又是依山窟修凿的古塔,不过,这处古塔里面没有妖鬼石像,倒是矗立着奇形怪状的冰锥山,每座冰山顶上都摆放着巨大的圆形萤石,正辉映冰山生辉。

葫芦看到这些发光的萤石咋舌称奇:“哇,全他妈都是宝贝,能卖好些钱的吧,牧严的墓在什么地方?”

建国却看得很仔细:“默默,我看前面的柳絮般的乱藤有蹊跷,怎么过去?”

我说是那些藤子是龙骨藤,你们看看古塔顶上全部是古藤,这些树叶就是龙骨藤叶,找到最粗的龙骨藤,就可以找到墓室棺椁了,不过我感觉牧严和月莹的父亲无棺无椁。

尚子巴眨这眼睛说道:“这里这么冷,原来有这么多的千年寒冰!”

葫芦跃跃欲试:“默默,我先过去,你们在身后!”

我拦住葫芦说道:“葫芦别急,野田曾经说过,这里会出现幻觉,让人往藤子上吊,你看看龙骨藤现在全部是漆黑的,还没复活,已经进入冬眠!”

“哇操,默默,你说的太离谱了吧,植物还能冬眠的,你当是蛇吗?”葫芦大叫。

龙骨藤本属地下植物,不需要光合作用也能生长,枝叶很小,枝干同木桩,藤脉又两股汁液供给线,一脉为红色,一脉为白色,叶子也就有红白两种颜色,现在全变成漆黑的颜色,只能说明它没有“知觉”,但某些地下可以让它复活,比如人的体温和血液。

葫芦大叫:“这龙骨藤真奇怪!”

葫芦这么一叫,龙骨藤咿咿呀呀,似乎在扭动躯干,很快整个古塔内的龙骨藤枝上分成两条滕迈,红白交错,一分钟内枝叶伸展,同时地上的树叶哗哗轻摇,全往上空飘去,落到龙骨藤上,枯叶复活发出晶莹剔透的光芒。

我们吓了一跳,想去拔刀,哪里还能摸出刀子来,现在赤手空拳没什么武器可用。

建国抖着声音说:“植物你能有知觉这我听说,不过这龙骨藤知觉反应太大了吧!”

尚子却开心得拍这手掌:“太美了,我建国富士山上从天空中落下的白雪,可没见过从地上飘起的雪花,好美……”

“这叫落叶归根,好像就是这么叫的吧,龙骨藤就鬼藤子,还能把落叶全吸附上去,重新复活,我葫芦见识大了!”

我们就似站在了山峰上迎接那翻飞的白雪,此景此情只能在地官墓里才能见到,而且世间只有独此一脉。似风声呼啸,又似仙女晚歌,白雪下灯火阑珊,奇异之美,美若仙境。

冰山上因为有龙骨藤之光被映衬上朵朵灿烂的红光之花,仿佛冰山上盛开着雪莲花。忽闻流水潺潺,入耳成曲,又听到仿若仙女清唱的声音,似乎我们就在天宫楼宇处赏景听曲……

突然听到尚子大叫的声音:“别看,幻觉啊……”

我们被尚子拍了一巴掌,回看时,我和葫芦、建国已经攀爬在延伸下的龙骨藤上,脖子已经被吊了一半。我们赶紧回复神思,从藤子上跳了下来。

葫芦打个冷噤说道:“怎么回事,我刚看到彩儿向我召唤呢!”

不用多说,建国肯定看到三妹了,而我就看到尚子在繁花似锦的树下荡秋千,我因此差点吊死在这里。

我问尚子:“你没事吧!”

尚子哀怨指指前面的垂藤哽咽着说:“你们看,那里全是蛤蟆,它们救了我,蛤蟆刚才齐声大叫!”

建国狠狠耍了几下脑袋得出结论:“默默,这些蛤蟆就是咱们在碑兽那里遇到的那些吧,怎么都都这里来了,它们还没死,你看,血液还在流淌呢!”

我明白了,蛤蟆血液是养龙骨藤的,这些蛤蟆不怕疼,和荆棘鸟一样,扑向致命的荆棘。小蛤蟆随我们来到这里,其余蛤蟆因为小蛤蟆身上的蛤蟆廛凃香跟随而来,它们的血液刚好可以把龙骨藤唤醒。能致人出现幻觉的是龙骨藤叶子上挥发出来的气味。

我们把陷入迷幻之中的神思全抽了回来,目测不远处龙骨藤上成群的蛤蟆,它们还在呱呱叫唤,声线连成一片,就似念经。

建国问我我们怎么能一下就恢复神思,我想根本的原因还在这些蛤蟆身上。幻觉分为幻物和幻音两种,蛤蟆的呱呱声有一定的节奏,是破解幻音的,我们还真要感谢这些蛤蟆。

一提到蛤蟆建国首先对着壮阔无比的冰山之窟大叫:“呱呱,是你吗,兄弟,出来见个面!”

葫芦紧跟在后也叫唤:“蝙蝠兄,多谢提灯引路,也出来见最后一面,我葫芦此行足矣!”

一阵双翼扑扇的声音传来,古塔上空飞蹿下来一个活物,真是蝙蝠,三足小蛤蟆就骑在蝙蝠的身上,得意地鼓着腮帮冒出憨厚的笑容。

葫芦和建国一喜,伸腿就想往前跑,还好被我拉住:“不要命了,这树叶潭子深得没地,掉进去就死定了!”

蝙蝠载着三足蛤蟆落到不远处的冰山上,冰山似塔,从塔顶慢慢变成绯红的颜色,光彩顿时晃眼夺目,突然,地上的冰窟窿里蹿出一只活物,四脚攀爬,没几下工夫就爬到了红色冰山上,呆呆地站在了蝙蝠和三足蛤蟆的边上。

冰山并不高,大致也就五六米的高度,和我们隔着树叶藤池遥相呼应。尚子指着冰山欢喜:“默默,你看,冰山上有字。”

我抬眼看了过去,红色的冰山内部寒冰坚硬,似乎有红色的东西掩埋在冰山之中,那些字体通体朱红发光,正是“拜月灯魂”四个字。

“拜月灯魂,一灯寄一魂,灯下行棺墓,千年遇浮屠,后记地藏尊---拜,牧严辞。”

看到冰山上朱红的题词,心中感慨亦或是澎湃激昂,不自觉地跪了下去,对着前方行叩拜之礼:“师傅,徒儿到此敬拜!”葫芦和建国哎哟一声一并虔诚跪倒在地,连磕三个响头。尚子双手合十,低头叩拜三下,跪倒再拜三下,比我们还要虔诚。

风中夹着碎冰雪末纷飞,地上红白两色的龙骨藤叶随风往上空飘去,落到龙骨藤上枯叶复活,从藤子上滴下鲜红色的藤汁,接着蛤蟆随唱,冰山古塔霎时间似乎歌舞飘摇,不似人间所有。

尚子迎风喊道:“默默,快看,藤叶池子结冰了!”

我看一眼藤叶池子,上面覆盖了一层发出蓝莹之光的冰层,我大喜再叩拜三下站起了身子。牵上尚子的手走过藤叶冰池,当我们走了过去,藤池里颤动几下,刹那间恢复了松软的叶子覆盖的潭子。

我们相视而笑,看着有如此美丽景致的墓穴,几乎颠覆了我们对于墓穴的认识,谁会想到坟冢会如此布置。我感慨说:“想不到墓穴带给我们的不是兴奋和狂喜,反而是心中最深处的平静。”我们恨不得伸开臂弯完全拥抱这一处如梦似镜的世外桃源美景……

第129章 魑族陵

故事一开始结局似乎就已经注定,当时的心情激动得无以复加,忘记自己是为什么而来,更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是什么。想不到我们历经千辛万苦赢回的不仅仅是巨斗财富,换回来的还有另一种更加珍贵的对平静生命的感悟和诠释。

历史总是如此波折,让人难以相信其真实,仿佛自己和牧严是上千年前在历史长河中奔流至今后的再次相遇。我们不约而同走了三步后同时跪地再拜。

“师傅,徒儿来晚,让您久候……”公元九百三十三年到如今公元1982年,牧严已经为自己的身后事布置了一千零伍拾年,震撼人心之余,我已经找不到言语可述,我真的要见到一千多年前的古人,并且是我的师傅。

葫芦和建国站到我身边叙述:“默默,你看冰柱十方神碑,密密麻麻都是字!”,“还有,冰山下围着四个人,是什么人。”

回复之辞还未述出口,只听到年迈老者的声音说起:《盗鬼经卷》后继有人,奉迎地藏之尊,小姐有请……”

我们仿佛遇到了让人不可不敬的神灵,感触良多却述之无辞。我压低声音说,葫芦,建国别跟来,护好月莹。师傅在召唤,等我为她洗清千年冤屈。葫芦和建国点头嗯了一声,退到尚子身边肃穆而立。

冰山隔两条冰河,冰河几道曲折,好比无穷无尽世间轮回道。我知道这就叫“拜月还魂曲”。

我走三步止步,双脚平站,这叫“及地行魂”;再走三步,退回半步,左脚在前,右脚在后,这叫:“横断山脉”;一跳一翻身,回首探八方,拱手让礼,这叫“请尊入门”;单膝一跪一抬头,两步左脚在后,右脚在前并且脚尖指天,这叫“通天嗣照”,接着我把怀揣的《盗鬼经卷》拱手递出去,半空中的龙骨藤像是藤精灵一般垂下娇艳如花的嫩枝将《盗鬼经卷》卷了过去,放到冰山正中间一个冰台上。

清风缓缓,白雪轻舞,冰柱十方神碑东南角,一面玻璃镜子般的冰台移动,蝙蝠扑翅,将一对饬乩镇尸铜铃丢到一朵冰雕莹花花瓣上,同时羊皮灯笼像是一朵子母花一样鼓裂成花瓣,头顶的龙骨藤发出嫣然光环,羊皮灯笼印辉绽放,冰台上的《盗鬼经卷》轻翻书页,书页反光,在冰镜上动画一般走出一个端庄美丽的女子……

尚子噗嘁失声哭泣,捂住了小嘴,平静地跪倒在地,我知道她不是害怕,而是她现在看到的女子太过凄美,而且和她本人一模一样。

葫芦和建国已经没有任何的疑问,毕恭毕敬跪地,神情肃穆,静静看着还在冰镜里行走的女子。

我把衣摆甩到身后,单膝跪地。到现在我终于明白《盗鬼经卷》的最后为什么是一首让人伤怀的诗句:浮屠塔下暗里花,暗里随花泪垂滴,偏偏花无娇艳日,娇艳随风伴浮屠,生生世世难随愿,化作花香伴蝶舞,天雨不识寂寞冢,难见世间万里云。

当我知道牧严是个女子时,我早猜到牧严和尚子一模一样,神态举止都如此的相似,让人无比的怀疑这个世界,到底深藏着多少的秘密等待世人去发现。

书页最终翻到了最后,冰镜中的女子脸上落下永恒的笑容。看她全身雪白衫衣,裙摆盈盈随风摇摆,脸上雪肌冰清,柳叶细眉,朱唇微遗皓齿,皎洁如天上明月,这一切永远被印在了冰镜上,那是牧严留给世人最后的容颜,一幅画深深印在了千年的冰镜之中。

冰镜上就是一副绝美的画卷,看着看着心中触及的是无法形容的哀伤。我再不相信什么中国古代四大美女:昭君不及牧严凄之美;西施怎能于之比淑雅容颜;貂蝉不若牧严之聪慧;贵妃瑕于胸襟更何相媲。

我仔细再看冰镜中牧严画像:发髻垂首,双肩披发,美眸闪出怜人的余晖,似有所述,只是她找不到可以倾听的对象。无论如何看,牧严的神情透出来的是一种常人无法达到的智慧的端庄贤淑神采。这么才高八斗的奇女子,世间又有谁可以与之相比,巾帼女将又是如何在她始正芳华香消玉殒。

尚子哭泣:“是战乱,是人性,让她永远没有了青春年华,默默,我不知道她想你帮她完成什么心愿,你一定要帮她……”或许尚子已经猜到了牧严的心情,更让我们觉得我们和一千零五十年前死去的牧严更加的接近,仿佛我们就在同一时代,同一片蓝天下共同沐浴在彼此的历史中,我们更能体会出牧严当时的无奈与哀怨。

葫芦小声抽泣:“我葫芦看到牧严师傅就想哭,到底是谁害死了她,可怜我家小师父了!”

建国边擦眼泪边说,默默,你看看十方神碑上,我想是记述牧严师父的事迹的,或许咱们能知道她老人家想要我们做什么!”

葫芦轻骂:“建国,你看看牧严师傅老吗,竟说瞎话,和咱们尚子小妹一样的嘛!”

尚子抬头看了一圈威严耸立的冰柱十方神碑,满脸是泪念道:垂泪湖边月之莹,月之伴莹香飘玉,偏偏香无轻风抚,轻风带尘误泪湖。浮浮沉沉度轮回,化作月莹随风浞,星斗不识嫣绯泽,月之若莹阙阙圆。

尚子盈盈花容伴泪叙说:“默默,这是你对的诗词,怎么会雕刻在冰柱上,难道《盗鬼经卷》里也有这诗句吗。

我对上的诗句其实是有感而发,并不是出自《盗鬼经卷》,我想我已经对出了牧严离世时的那份哀伤。自古红颜多薄命,何况是牧严这样一个博古通今的旷世奇才,她生于战乱年代,王侯将相为之倾倒,遇而不得,只能让她在纷争的历史上昙花一现。

十三岁的牧严,一段近乎可以数得清时日的时间,在任何的典籍上不曾有记载,想不到被崶宇玄圣之名记录在了《盗鬼经卷》之中,历史就是沧海一粟,又有多少人被记录,得以在身后数百甚至数千年被人发现。

面前还隔着最后一条地下冰河,身周形状各异的冰花绽放,晶光点点摇曳点缀,为这古塔墓穴增添了无尽的美丽色彩。我迈着沉稳的步伐继续往前走去,两侧又有许多野兽珍禽的冰雕,它们的眼睛雕刻得极尽细腻,好像已经看到我顺着冰道走来,纷纷驻足抬头朝我凝视。

我已经走过了封存的七处“诛鬼封天”,已经没有多余的危险,急忙小心招手让葫芦他们三人跟了上来,并示意他们跟在我十步之后。

来到冰河前,去路是一座冰桥,冰桥上方护栏也是冰链子。冰桥并不高,上下高差也就两米左右,刚好架在了地下冰河的上面,我一眼看上去还是觉得极其宏伟壮观。

冰桥桥头两侧各竖一方高耸及顶的冰碑,碑身书有两行篆体文:一步灯桥一轮回,一处冰墦盖年华。冰桥对岸赫然一处冰帘垂悬,上面写着:久候千年故人,牧严拜首。

我赶紧单膝跪地,以南派地官礼节拜了一拜,起身走上冰桥。站在冰桥上目视两侧,各有高有丈于的白骨骷髅堆,骷髅被寒冰侵袭,白雾袅袅,我不知道这些白骨是什么人的,不过冰桥对面依然被龙骨藤彩叶印光,古塔下的冰窟中层层端坐着数十具手足均长的魑族人。

魑族人满面冰渣,像是死了很久很久,威严端坐守卫着他们身后的牧严墓穴。魑族也就是喾族,是误被毒草侵害后出现的变异形象,论行业和我们是同门,都属于南派地官。我心想,喾族人可能是牧严的祖先。但牧严不是盗墓者而是风水筑墓师。

我终于看清了魑族人的真实形象,他们四肢粗壮均长,额头正中心是他们的第三只眼睛,耳垂很大,下颌有三根尖锐锋利的骨须,容貌和常人无异,甚至面相慈祥。他们虽然被封存在冰片之中,容貌轮廓却很清晰。

尚子他们已经过了冰桥,站在我身边看着这些为了守护牧严陵墓的魑族武士感慨连连,我们感慨千年历史仿若只是银河的一颗闪耀的星星微不足道,无人记得起,更没人相信会有这样的部族。

建国问道:“默默,龙洞内看到的魑族人就是这种形象,为什么魑族人的丧葬是吊葬呢,吊尸巷那些魑族人……”

我说咱们在龙洞关于魑族人的理解有误差:“魑族人和常人一样,只是在盗掘陵墓是全族人误中毒草侵害,才成了这般模样,他们并不是吊葬,而是无法抵抗毒草带来的痛苦,上吊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毒素控制颈部下颌处的神经,只要勒住下颌关节他们就没有痛苦,所以吊死时都很平静,死对他们来说是一种解脱!”

葫芦又问:“魑族人和牧严有什么联系?”

尚子作出了回答:“牧严能解毒草的毒,他们额头的第三只眼睛就是解毒时留下的伤口,所以魑族人拜牧严为尊,对牧严很尊敬,不过牧严并没能把魑族人的形象改过来,只是帮他们解除了痛苦。牧严就该是魑族的首领!”

建国发表了他的看法:“魑族人以婴儿为祖灵,我看药引子应该是婴儿的心脏。”

葫芦看了半天说道:“那魑族也是亦正亦邪的家伙了!”

尚子很聪明,脑子转的快,马上对葫芦的言辞给予否定:“不,魑族人是忠诚的象征,可能他们当初只是用过一个婴儿的心脏做药引,后来被牧严以某种特殊的方式,比如剜第三只眼解除了他们的痛苦。被牧严的智慧所折服,成了牧严的守护者,致死都守在了牧严的陵墓旁,你们看,这些魑族武士就端坐在冰帘之中,这么冷的地方,死的时候都还在微笑,他们觉得用他们的生命守护了他们最尊敬的人---牧严!”

建国继续说道:“冰桥两侧的白骨骷髅应该是闯入牧严陵墓的盗墓贼,被这些魑族守将杀死在了这里。”

我们的推断很合理,并得到了验证,我很欣慰,觉得不管是什么人闯入牧严陵的人都该死,我转身走到尚子面前,挽起了尚子的手说道:“你的父亲和爷爷都是英雄,他们就是为了阻止野田盗掘牧严墓被杀害的,野田想得到的是毒草,这毒草可以控制人体,学会了牧严的解毒方法就可以使常人变成生命力极强的魑族人,并操控这些魑族人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尚子满脸是泪,坚定地点头说道:“我为我爸爸和爷爷骄傲,尚子心愿已了,什么都不重要了!”

葫芦似乎还在为一件事琢磨不定,只好问我:“这毒草是什么东西,这世界上真有这种草吗?”

我呵呵笑了笑说道:“世间事物岂止寥寥万数,人类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两年前我在新疆当兵,有一次差点被派到罗布泊寻找一位失踪的植物科学家,但由于我任务在身,并没有随大部队进入罗布泊寻找那科学家,在帕米尔高原寻找一支失踪的探险队。后来我听说罗布泊发现一种毒草,植物学家最后可能发现了这种毒草,但毒草和科学家一起消失在了茫茫的沙海之中,至今仍是个未解之谜。”

建国叹息说道:“你说的科学家莫不是比两弹元勋还神秘的彭加木。”

我点头称是:“这些谜团是无解的,所以这世界什么事都能发生,没见过并不表示不存在,人,在地球上也许是智慧的生物,但再智慧也有认识的极限,有些事不认识更好,就像咱们半路出家做倒斗的,有些墓穴是盗不得的,中国古代太多帝王将相,现在都在黄土之下,挖掘可能会导致伤亡事故,对我来说这些都没有必要!”

葫芦追问:“默默,这种草你见过吗?”

我拍拍葫芦的肩膀说道:“我劝你别再想着盗墓了,小心遇到毒草,这种毒草叫‘虚魂草’,在黑暗的环境中生长,传说是地狱之中的魔草,不该是世间所有,它对人类而言是一种灾难。”

葫芦叹息连连:“听你的默默,我还是回西安好好卖我的三秦套餐算了,饿不死也就可以潇洒活这辈子了。”

建国乐呵:“得嘞,那我就回昆明开一家过桥米线店,咱们三兄弟南北开店各取所长,正所谓北有三秦,南有过桥,哈哈!”

尚子食指竖在嘴边嘘了几声:“小点声,打搅到牧严师傅神灵的!”

我们收声再次目观一排排端坐在古塔下的魑族人,连连行礼叩拜。

牧严可能是沧桑历史中最耀眼的一颗星星,可惜任何典籍却忘记把这么一个奇女子记录在侧,让后世之人得以瞻仰,一个人,太过渺小,就像一颗尘埃,落定后却没有泛起任何的涟漪,渐渐随世混沌消失在无垠的历史洪流之中。

如果牧严能活更长的时间或许魑族人就能恢复正常面貌,可能牧严正为这件事奋斗努力,只是战乱最后还是让她心愿未了,带这遗憾归于轮回之中。

尚子轻拭泪滴有感而语:“默默,牧严师傅是不是要让后世的地官帮她完成心愿,为魑族人正名!”

我想尚子已经说道点子上了:“牧严心有大爱,胸怀天下,是难得的高人。当年崶宇玄圣争夺世尊地藏之名,其实是想找一位能人帮她完成心愿,可惜兵行险着,无数的盗墓贼互相残杀觊觎的无非只是她编写的六本经卷,更没人能帮她,还导致牧严早早离世,不过她布置的机关和墓室风水学,妖异风水术等等都流传了下来,直到我们手中。”

建国说:“那牧严师父是不是想让我们找到虚魂草,帮魑族人解毒?”

我沉思半晌说道:“其实魑族人已经全部陨落,没有一个人能活下来的,毒草可能在牧严师父的冰棺内,不可掘……”

此时我处于十字路口,只能择其一方走,牧严想找的可能就是“神女”,通过祭祀可以把毒草销毁,方法和步骤就在其余的经卷内,六本经卷可能一并随牧严葬在冰棺下。

“祭祀”,那不就是要用尚子吗?野田机关算尽,甚至想要害尚子,我看此事不是我能解除的,找到尚子父亲的遗体得趁早离去。

我们走上一条冰梁,隔一冰壑,对面是一处圆形冰台方圆,正中心是一座小型冰山,那四个黑袍女巫对着冰山端坐,似乎守护着亡灵。鼠帝、小蛤蟆、蝙蝠就站在冰山顶上,望着我们。

冰壑两旁分布着数十座冰坟,冰坟正中心是一个圆形冰台,病态上矗立着一块碑兽,碑身上书有“魑族陵”三个大字。

建国感怀说道:“全部魑族人都葬在了这里,看来他们没有一个人能得以从病毒的侵害中逃脱。消失遗落的部族。”

我说:“魑族人全部是自杀身亡的,不是毒草致死!”

葫芦咋舌:“不是吧,一个氏族全部自杀?太凄惨了吧?”

我说牧严为他们解除痛苦,他们已经把牧严当做最为崇敬之人,牧严死后,他们就全部自杀了,因为牧严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毒草继续祸害人间,这些魑族人大义凛然,毅然决定以死亡的方式结束毒草在世界上的存留。

“不过,魑族人有部分人应该恢复了平常的容貌。这些恢复人类形象的人就是守墓人,牧严冰棺围坐的四个人就是魑族后代,守卫牧严陵的。”

我隔着冰壑魑族陵对前方的圆形冰台鞠躬行礼说道:“地官许默前来祭拜牧严师父。!”

圆形冰台上背对着我们的一个黑袍女巫艰难双手驻地,几经跌爬终于站起了身子,背对着我们虚弱地笑了几声,嘤嘤哭泣,擦拭了几下眼睛说道:“魑族就剩下我一人,魑族后事有名留世,今天得遇地官,第二代世尊地藏……”

老人双脚艰难移动,碎步虚晃了几下,终于转过身子来,看他怎生模样:脸罩血红面具,发丝垂悬,眼窟中难以察觉得透出慈善却羸弱的余光,嘴唇干裂发紫,其余辨不清是何容貌。她的两支手很长,从袖中伸了出来:她的手上全是黝黑的鳞片,指甲很长。她的双腿都裹着数层黑布,显得臃肿难行。

尚子可能有些害怕,走到我身边抓住了我的臂弯,继续看着老人。

老人突然咳嗽,双手一摆,手臂便从衣袖中落了下来,哧哧发响,变成一堆骨粉。我们惊诧,小心退了两步。

我拱手道:“前辈,您……”

“无妨……我终于等到地官了……呜呜……三十年了,我没有白活,今天我天数已到,等到第二代世尊地藏,老朽死而无憾……”

我跑过冰壑想去扶住老人,在局里老人尚有三步被她拦了下来:“许默,别靠近,老朽身有剧毒,碰不得,我得赶紧把事情和你交代清楚,晚了就该出事了……”

“过来,过来,坐下,我有事交代……”

我问:“前辈请说……您是第五十代黑巫大祖吗?”

老人点头:“看来你把《盗鬼经卷》看得很仔细,还听说过黑巫大祖!”

“黑巫大祖得益于牧严恩泽,世代守陵,原籍藏地祖龙(祖龙即昆仑山)仙女岭……”

老人继续叙述:“仙女岭位于祖龙腹地,诛鬼封天以北;偷天行脉以西;九行令止以东;南遇九龙阁,碑上寿天神祗,其伴一星八斗九塔,重珊灯台耀极东南二阔,悬北于冥,崖下四五七九令,环中下虚拜月台,殿庙双龙擎天,携阳汲阴,地藏下虹滞,阁楼仙女台,九塔宝顶上善。”

我无故含泪说道:“前辈,我们没有兵器,如何抵挡……”

“他们过不了诛鬼封天七小令,蛰伏多日,死伤过半,牧严师父葬有藏地宝刀,久候主人,老仆心愿已了,就此告别,主人恕罪……”

老人缓缓靠在冰山上,微微用余光望向身后的冰山之中,我跳眼看了过去,冰山之中,赫然是一个身着华丽彩服的女子,我终于见到了冰棺之中的牧严……

第130章 诛鬼封天(一)

牧严之美已然超出世间所有,透明冰棺之中她安然静卧,唇线清晰,含笑久颐,眉宇间似有述说,只是她永远沉寂在了这千年寒冰之中。好像我和牧严本来很亲近,甚至觉得自己那么的熟悉她,心中似乎触及到了隐忍之痛,痛入心扉,眼泪更加收不住,跪倒后,含泪对牧严拜了三拜。

“葫芦,建国,抄刀子,谁进来杀谁,我不许任何人动牧严师父一根头发……”我喝了一声。

葫芦和建国左顾右盼,问道:“我们没刀子了。”,“有人来了吗?”

我对着牧严一阵哀伤,轻说:“野田已到,刀子在冰桥右侧下!”

葫芦和建国退出去,在冰桥的浅冰层下找到了三把绝世藏域弯刀。”

“哇操,好刀啊,这……这三把刀是为我们准备的!”

“这鹰头花纹刀柄,游龙刀身,护手钻心坠,藏地极品宝刀啊!”

我静静地说:“这叫地官拜月刀,世间只有三把,玄铁打造,削铁如泥!”

一旁的尚子失魂似的走到牧严冰棺右侧,扑通跪地:“爸爸,爷爷,我终于找到你们了,尚子真的找到你们了……”尚子眼泪默默流淌,伸手抚摸着前方两座冰棺,冰棺里躺着的正是尚子的父亲—关子良和她真正的爷爷—野田。

“哈哈哈,想不到老夫竟然能再次进入魑族陵,天助我也,你还把我的好尚子带来了,许默,你已经把诛鬼封天七小令破了,我这人手可以把你们完全消灭在这,哈哈啊哈……”这声音不正是假野田吗。

接着从洞口方向垂绳走进一帮人来,清一色的黑色着装,他们手里都有枪,看来是有备而来。这群人当中还有一个着装怪异,满脸刀疤的怪人,我知道这是南洋巫师,蛊遗后代。

葫芦和建国挺刀分站在冰桥左右,点上烟,威严藐视所来一群人。

葫芦身子站得笔直,像是一员虎将,镇定地说道:“想碰我牧严师父,先过我葫芦这关!”

建**姿优雅,仿若威严石像冷冷地说道:“该了解的时候了,虽然处于和平年代,我这还得刀口舔血,要不然怎对得起牧严师父,大不了死在这守我师父一辈子!”

尚子恨得咬牙切齿,只是当她看到她的父亲和爷爷时已经濒临崩溃,瘫软在地,对着冰棺里的关子良和野田抽泣不止。

我一旁的黑巫大祖斜靠在在冰锥看着我,她想继续把事情交代清楚,我盘坐在黑巫大祖的面前说道:“老人家,您继续说!”

“千年等来第二代世尊地藏,请受老仆一拜!”老人说着就要双膝跪倒。

我站起身子要去扶她,老人家闪个身子紧张说:“主人,碰不得……小人全身虚魂草毒……”

我呵呵笑了笑,把眼泪擦干说道:“老人家,无妨,我既然是世尊地藏,就不怕这毒草……”我伸手扶住了黑巫大祖,看到她的红色面具中流下一串泪滴。

葫芦和野田他们已经叫骂上了,我怕野田冲过来,暂且先把黑巫大祖扶坐在地,走上两步,和葫芦、建国肩并肩站在冰桥桥头。看到野野田一副奸相,恨不得拧下他的头颅祭奠我地藏之名。

我们和野田他们尚且隔着两条冰河,距离过五十米,他们没那么容易打得到我们,况且我们身前有好几座冰山遮挡,又处在高地,居高临下我们还是占了优势,不过他们都有枪,冲上来我们肯定拼不过,野田的手下足有二十来人,硬拼怕是会全军覆没。

我冲冰桥下方喊话:“你个假野田,你当我许默不知道你真名---宫本下川,我许默久候多时,够胆你就过冰河!”

建国丢了一把红色外鞘的藏地弯刀给我:“默默,这把适合你用,我和葫芦刀鞘是黑色的,你这把刀上面镌刻‘世尊地藏’四个字,应该是牧严师父留给你的!”

我奋力拔刀出鞘,刀身遍体通白,遇冷气垂雾,顺着刀尖滴下血红色的寒冰之滢,水久寒遇气,瞬间变化,雾气凝聚就为红色。刀身出鞘刹那,冰山上的蝙蝠怪叫几声,扑翅高飞,盘旋于冰窟之中,鼠帝双眼红光,獠牙出口,小蛤蟆连蹦几下跳了下来,趴到一朵冰雕花瓣上不停地鼓沉着他的大脖子。

我不费吹灰之力斩下一根冰锥,掷了下去,冰锥深插到冰河上的一朵冰雕花瓣之中,突突冒出寒气。

宫本下川止步于冰锥后狡黠笑道:“想不到我的身份会被你识破,不过今天我一定赢你,我才是真正的世尊地藏,我要引导魑族战士踏平中国……”

我怒道:“口气不小。别跟老子废话,够胆请过冰河!”

宫本下川拍拍手:“诛鬼封天已被你破了,如今杀你们犹如探囊取物!”

葫芦大喊:“最见不得口舌逞强的,他妈有本事就上来!看我葫芦不把你脑袋给砍下来!”

建国很安静,似乎经历过无数的残酷战役,此时他的目光稳健地盯住了下方看,一句话没说,只是他手上握刀越握越紧,恨不得上前砍人了。

宫本下川颐指气使摆摆手,身后的七八个黑衣人端着枪,毫无忌讳纷纷踏入冰河之中。

我看时机已到,盘坐下去,口中喝念:“啝埜主啰,処虞啊铘嘛,佛乩喋喋飍吁渋……啝埜主啰,処虞啊铘嘛,佛乩喋喋飍吁渋……”

这是“诛鬼封天术”寄于“百冥叩首”起的暗咒诀,出自南派地官祖师牧严最为神秘布阵气脉:一齿一口一音皆有气,气者沿袭有波,波者动若蹦,发于源,一声为铿,两声遁空冥,谓之“百冥除御令”。

冰河流水哗哗,河中竖起几个奇形怪状的寒水冰体,像是妖魔鬼怪伸开魔掌,将几个已经淌入冰河的几个人拖入河中,顿时惨叫声此起彼伏,宫本下川身后十几人全退了出去,结果冰窟上的龙骨藤伸下弯藤,当下把几个宫本下川的几个手下吊死在了半空。

不知道宫本下川身边的怪异人使了什么本事,洒了一把灰白状的粉末,龙骨藤就萎缩到了洞顶,红色藤叶瞬间变成淡蓝色。似乎很怕这种粉状物体。

宫本手下的法师看来也懂得鬼神文化,能治龙骨藤,但他显然对于往上流淌的冰河没有半点办法,只能站在岸边眺望水中情况,寻找办法。

接着法师对着宫本叽里呱啦说了半天,我听不懂他们说什么,最后尚子抹着眼泪上来说道:“他说,骨血虫!”

一旁的葫芦指着下方宫本众人笑得前俯后仰:“我的宫本孙子,你二大爷都没辙了吧!”

建国扭头问道:“默默,你和那家伙斗法了,太他妈神了,是不是请天兵天将来帮忙了?怎么回事?”

我一边倾听尚子给我做翻译,一边回答建国:“建国,你和我处的久了,连你也迷信,天兵天将都说出口了。我不懂什么法术,这招出自诛鬼封天术,诀语是唤醒冰虫的音颤,音颤就是冰虫语,是牧严发现这种语言,不是鬼神!”

宫本和法师还在叫骂商讨对策,耳畔尚子轻问:“什么是冰虫?”

冰虫是在雪山冰川之中存活的单细胞生物,或者说是游离的神经细胞体,听到牧严所创造的冰虫语,单体细胞重组,就会变成一个庞大的生物体。它们以雪水寒冰为食物,静时是死体,通过冰虫语音颤,就能复活,数秒中之内释解有血有肉的动物体。

葫芦哼声:“他妈的,全被冰虫子吃的渣都不剩了,你们瞧瞧,还好咱们没进那鬼地方!”

我们往下面冰河观看,冰河上只留下一片血水,血水渐渐变成雪白的冰绒,像白色毛毯一样盖在了冰河上。

建国显然有些发怵,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默默,冰天雪地的地方还能有生物存活!”

“雪莲花就开在雪峰上,冰虫很少见,要用很特殊的毒物养,就是虚魂草,你们看看你们后背的瘗字文还有没有!”

葫芦和建国伸手摸了一下后背惊喜说道:“瘗字文真没有了,怎么回事?”

这事一样是牧严留下的布局,瘗字文是魑族文,其实是用少量的冰虫提炼的,牧严为了能让南派地官后继有人,很隐秘地把冰虫体液提炼藏在魑族人生活过的地方,我们当年在龙洞里发现瘗字文,已经被毒草侵袭,我们误以为是诅咒,为破谜团找到这里,也是牧严师父一路指引。

尚子泣问:“你是说冰虫就是虚魂草毒的解药,那就是说毒草必须经过血液才能传播!”

“对,冰虫就是虚魂草的解药,但冰虫很难找,又与虚魂草相生相克,所以我们才不至于变成魑族人,牧严已经把两者提炼过,不会害人,只是起到引导的作用,希望后人能传承她的衣钵。藏得这么深用意是怕被心怀不轨的人截获,不懂地官规则,是无法到这里寻找答案的,而且寄于六本经卷之内,想要得到毒草和冰虫就必须得到六本经卷其中之一才能成事。”

葫芦眼睛紧盯下方叫骂不止的宫本,骂了几句后问我:“既然有解药,为什么魑族人还没有恢复人貌!”

“这就是牧严的遗憾,解药是魑族人全部死后才发现的!”

还记得数月前,梁彩儿身上也有过瘗字文,被铜铃一照昏厥后手臂上就出现了瘗字文,后来又传到了我的身上,其实铜铃发生的频率就是音颤,铜铃在我手,声音经过梁彩儿,她手臂上的瘗字文就消失,我刚好身中虚魂草毒,冰虫和毒草相生相克,所以就到了我的身上,葫芦和建国已经有毒草和冰虫因此不会重复出现。

建国思考多时,最后只能感慨:“迷信原来也是科学,哈哈,长见识了,若真的用科学去解释,千万年都解不开魑族之谜!”

葫芦还没想明白问道:“不是说通过血液传播吗,彩儿她好像没受伤啊……”

我瞄了葫芦一眼回答:“我身上有伤是因为在酒楼和你打架擦破皮得来的,至于彩儿,你可以去问她,绝对来例假了……”

“啊?……呵,不用问,明白了!”葫芦赧然。

建国已经不再去理会冰桥那头低台处的宫本如何叫骂,甚至已经开了机枪,建国蹲下身子继续提问:“那牧严师父不是害死了好多来寻求答案的科学家……”

尚子泪花未干回答:“不,牧严师父如果不布局让后世之人找到虚魂草,一旦落入奸人手中,死的人就更多了。冰虫和虚魂草相生相克,牧严师父并没有完全把虚魂草完全解除的,希望后世之人把毒草铲除。这里布置得很玄妙,你们感觉到了吗,我们自从进了冰塔后见到牧严心中很平静,同时很哀伤,牧严师父是不想心术不正的人得到虚魂草!轻重就在这里了,那些为科学献身的前辈只能说他们命运不济,如果他们迷信点可能也就不会死在这里了,除了正宗地官没人能破解的。”

难怪《盗鬼经卷》里提及地官有云:身不正无以传承地官,何以得世尊地藏之名,无神无灵,窥不得经卷玄妙。看来牧严不是南派盗墓祖师,反而是筑墓师及守陵人,职在防盗。

牧严师父除了寻找下一个世尊地藏解除虚魂草之毒,只能把藏有她尸身的墓穴设置得更加的隐秘,她把希望寄托在地官的手上,一等就等了上千年,只是我也不知道我何德何能能破解虚魂草。虚魂草的毒量危害一棵就可能导致生灵涂炭。

我苦笑无奈,我默默走南闯北,漂泊四海想不到还扯到拯救生灵的层次上来了。金斗银斗没盗着,无形中倒把自己摆到了至高的生命顶端,或许这就是“天意不可违”,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最好诠释吧。

我抚摸手上这把世尊地藏刀,无奈笑了笑说道:“如果活着出去,我说这把刀是一千多年前的古人送给我的,你们说谁会信!”

大家坐在冰天雪地里,会意似的露出了久违的从容笑容

宫本大骂:“许默,别以为我破不了这诛鬼封天术,我要宰了你……”接着听到拔刀出鞘的声音。

生死之战很快就会到来,我此时却很平静:“葫芦、建国我许默对不起你们,可能解开虚魂草我会没命,若可以,来世还做兄弟,有机会带尚子走……这是我的心愿,就像牧严师父千百年的心愿一样。”我当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认定自己必死无疑。

“不,尚子不能和默默分开,默默答应过尚子,会给尚子一个家的,默默不在,尚子也没有家,一样孤苦伶仃,生死尚子都要在默默身边,尚子要嫁给默默做妻子!”尚子眼神很坚定却带着泪花,已然不再羞涩,静静地看着我。

我说什么都没用,只是盘算着如何把尚子平安送出去,葫芦很平静地说道:“默默,我们认识几年,胜过亲兄弟,你说这话我很难过。我要说陪你一块走,你肯定要骂我,兄弟情分在,生死又何妨!”

建国静静抽着烟说道:“我很害怕日后喝酒会少个人,那场景想想都难过,不再是畅快淋漓,而是酒后更伤怀。我建国不怕死……以前在没进龙洞前经常找你麻烦,之后却是不可或缺的兄弟,这些年我从来没反对过你做的决定,这次也一样,你的愿望是要小妹平安,我建国答应你,除非我建国死了,要不然我就帮你完成心愿。毒草不除,人世难安,这也是牧严师父的心愿。我只想郑重的和你说---默默,别以死亡的方式让我和葫芦有生余年只能坐边桌喝闷酒。”

正当我陷入久久的沉思之中,只听到老者传音:“主人,你可会布置‘诛鬼封天’,可以抵挡住他们!”

我站起身子把老者扶住说道:“我这地官没有布置过诛鬼封天,只有牧严师父才会布置!以后别叫我主人,叫我许默就行。”

老婆婆双臂尽失,微微欠身说道:“不,不,不,以小姐的吩咐,第二代世尊地藏就是我的主人,老仆能等到你是十世修来的福分,好比是围着昆仑神山磕了一圈长头,又围着玉女湖叩拜了神灵,转山转湖都比不了等到世尊地藏,那是多大的功德的。”

“呵呵”我再次苦笑:“世尊地藏----地藏,地藏,千年一世尊,冰雪浮屠塔下遇地藏尊。”

老仆见我半天未置可否,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上两步说道:“主人,盖世诛鬼封天,有七小令布置在两条冰河方圆,小令破,大令即成,千军万马都抵挡不了,二十年前曾经有二十多人觊觎小姐的六本经卷到这里来,破了小令,但大令便至,布置气脉,死伤无数……冰桥两侧的骷髅骸骨堆就是这千百年来盗墓贼被诛鬼封天杀死在这里……没有歹念,诛鬼封天不伤人,就像许默主人一样大仁大义,方能过七小令诛鬼封天。大令诛鬼封天盖世之诀,当年牧严主人为了阻止温韬盗取乾陵,便是用了诛鬼封天,电闪雷鸣,地动山摇,鬼哭神泣,数万盗贼一并被慑退,从此无人敢觊觎乾陵宝华。”

我问老仆如何布置诛鬼封天,她却只是摇头:听说诛鬼封天小姐都只用过一次,黑巫大祖世代传承,守卫陵墓等二代世尊地藏,足足五十代,传到老仆这已经后继无人,没成想,让我等来许默世尊地藏主人,黑巫大祖泉下有知,定会欣慰,我也对得起先祖之灵了!”

尚子轻问:“老婆婆高寿了?”

老仆点头称诺:“呵呵,牧严小姐通天盖世智慧,认定世尊地藏肯定后继有人,命黑巫大祖世代相承,到老仆这刚好五十代,老仆八十有三,子嗣全无,久候世尊地藏到来……牧严小姐说肯定有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女子会来,老仆多有怀疑,今日得见遂心愿得了,更加佩服牧严小姐,犹若神灵,您就该是‘神女’了!”

老仆说着将头探了过来,用鼻子嗅起尚子身上的气味。尚子并不躲:“老婆婆怎么了?”

老仆回答:“哈哈,尚子小姐天生体香,这体香就是虚魂草香,和龟龙涎一样的香味。蛤蟆廛凃,鼠帝藏眼都要看这虚魂草香的,你是神女之身,能驱使在山洞里中了虚魂草毒的动物,生灵都敬畏你,因为牧严小姐将气脉布置在了整个山洞,虚魂草香,动物都有变化,能讲你们带到这里来,老身能见到两个小姐实属十世造化。”

老仆说着看看呆呆盘坐的葫芦和建国说道:“这二位应该是南派地官地藏偼令职,是守护神,老仆见礼了!”

葫芦和建国一并回礼,此时听到几声枪响,宫本他们已经过了第一道冰河,老仆催促:“主人,快些布置诛鬼封天,要不然抵挡不住的,牧严小姐墓穴就会被毁坏,生灵涂炭就至。”

我闭目神思:偷天行脉,九行令止,百冥叩首,诛鬼封天……一脉一气,贯于之气,阔于阙,破于空,沉于宇,一脉一相承,出口海龙关,辐嗣囚龙门,七九浮沉,通宇混沌和脉,天一片地阕一丈,扶乩摇攰,气动山河……”

我转脸对葫芦和建国说道:“我布置诛鬼封天,能挡住宫本他们……带尚子走,顺河下,遇一朵梅蓝冰花转北走,下高墙,前方古塔北口通向太子十三峰,可以出去!”

尚子一听我说让葫芦和建国带她走,哪里肯,恸哭折泪嘶哑泣诉:“默默不会丢下尚子的,尚子生生世世都和默默在一起,求你别丢下我,尚子也不怕死,能和默默死在一起尚子知足……”

我把尚子紧紧抱在怀中续述:“你放心,默默永远不会丢下尚子,你们先出去,我好脱身。诛鬼封天一布置就不是科学的方式就能逃脱的,我布置我就有办法出去,我得先把虚魂草找到,你到外面等我……你就是我最美的妻子……”

葫芦和建国走了上来,满脸不舍,却没说上话来,我说:“葫芦,建国,是兄弟就别拦着我,我只求你们把月莹平安带出去,后事我自有理会!”

葫芦和建国嗯的一声点头:“放心,毫发无损带小妹出去,我和葫芦会在山下摆好酒肉等你归来!”

诛鬼封天形同炼狱,布置成脉,以气伤人困人,诸鬼相助,百冥叩首,海土行棺,以冰封存无脉无气,风水龙诀遇水得气,妖异墓穴地宫的墓室风水学以诛鬼封天显得更加的亲近妖鬼,那我许默就布置诛鬼封天,就像千年前牧严师父以诛鬼封天抵挡千军万马。

我拔刀出鞘跳上一座冰山,俯视下方高喊:哈哈哈哈……宫本,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世尊地藏。诛鬼一处,盖世封天……

第131章 诛鬼封天(二)

我站在冰山上,全身暴露在外,宫本抬枪就朝我打了过来,我赶紧从冰山上翻身跳了下来。

冰沫翻飞,我用刀面把冰雪碎片拍了下去,葫芦和建国以为我想打雪仗,纷纷拣起地上的冰块往下面砸。

我并不能布置诛鬼封天,只是运用了牧严遗留下来的气脉通口,布置起来并不多难,主要要认清层次,囚龙、活阙,望穿、秋水再以地上的冰雪布置,巧设屏障,遮住分光携阳,分清“丞龙诀”的位置。这些地方是牧严布置过的要害气脉,其中的邪恶力量已经不容小觑。

我砍下冰片,一一拍了下去,下方枪声嘀嗒,我们埋头在冰山后躲避子弹。老仆把尚子带到牧严墓穴冰台上。

我和葫芦、建国靠在冰山后相视而笑:“痛快……”

建国扯嗓子空喊:“宫本老儿,我们还活着吶,你们子弹还够不够?哈哈哈……”

我矮个身子就地一滚,走一回起首拜月步,挥刀向天,再使一招“地藏拜月”,当空翻个身子,落地脚踏双冥诀位,跟上一招“楼宇星空”,叫道:“老婆婆借火折一用!”

老仆双脚踢踏几步,地上浅盖的冰花露出一堆火团,她轻快踢起一块通红的火炭,我弯刀轻点接住火炭,绕个身子,虚步急转将火炭稳稳控制在弯刀弧形刀身内,分挑火炭,碳花四溅……

老仆哭泣:“主人,您这招就是诛鬼封天术的第七则---地藏封天!”

“地藏封天”步法、手势、点刀点葬都有特定的招数,当初我因为喜爱耍枪弄棒,胡乱学了里面的招数,其实很像武术套招的打法。我在部队里无聊就经常耍这套刀法解闷,我根本就不知道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只是觉得每次使“地藏封天”心中满是豪情,似乎心胸为之开阔。现在我终于明白,原来这套刀法配合的是诛鬼封天的布置方法。

我身转步急,分踏七步脚钉,同时刀身回转,引火炭从内侧翻飞出去,火炭像一条火龙在我刀尖的牵引下环绕整个身子,我忘乎所以,哈哈大笑,念出地藏封天之豪迈:七星望月地官葬,一脉随世伴浮屠,一楼一宇皆下怀,引刀空怀祭天下,千年一隅春秋抖,龙宇九州任我行,俯首成败月下寒,拜我千年地藏尊……啝埜主啰,処虞啊铘嘛,佛乩喋喋飍吁渋……”

火炭碎片顺着冰桥分散成九股激发出去,形如火龙,咻咻飞袭,在冰塔上空穿梭,最后分击到九处“丞龙诀脉”上,洞顶的龙骨藤哧哧发声,垂下无数的藤枝,两条冰河波浪滚滚,冰虫悬飘,慢慢化成浓雾飘升遮空。

冰塔墓穴浓云掩盖,气脉混沌,翻滚的黑雾重叠,似乎要压下来,层层浓雾,把冰塔分割成两重天,天地颤抖,黑雾处落下雪白的冰渣,顿时电闪雷鸣……

我收刀入鞘站在冰山上俯视下去,宫本他们已经乱了阵脚,我感慨:“牧严当年是如何在乾陵凭空布置气脉,引起风雨吹奏的---惊为天人。如果不是牧严布置过诛鬼封天七小令,加上冰塔空间狭窄,要不然我根本就无法布置诛鬼封天的‘地藏封天’。”

我不敢相信诛鬼封天竟然能如此让日月消沉,还好我这只是在冰塔下布置。一样看得犯傻的还有葫芦他们三人,只有老仆感怀落泪,口里不停地念着:“世尊地藏……世尊地藏……”

过得几分钟冰雪消融了浅浅的一层,满塔之内水汽凝重,纷纷从洞顶的浓雾中滴落犹如雨滴的水珠,淅淅沥沥冰雨落,浓云遮顶,时不时惊出一声雷,几座冰山被雷击碎,冰渣碎片翻飞,宫本等人落荒逃窜,找不清来路,哭喊成一片。

站在地藏封天之中的十几个人有的被雷电击打,血肉模糊死在了冰河之中;有的被风雨吹得收不住脚,倒在地上,被一层一层落下的冰渣碎片覆盖,再次翻身出来时被雷电余波震得躺在地上痛苦挣扎**,离死也不远了。

我站在高处,眼看宫本手下死伤过半,提刀说道:“葫芦,建国带月莹走!冰河里的冰虫伤不了你们。”

葫芦和建国呆呆站立看着我,抱拳说:“默默,保重,咱们外面见!”

尚子哭诉不肯走,葫芦和建国拖上尚子,恨不得把尚子捆绑,拽着便往冰桥上走。

突然,寒光一照,冰桥桥头冰碑上跳下一个人来,我挥刀迎了上去,兵器相撞迸出火花,葫芦和建国眼疾手快,把尚子推开,老仆把尚子迎到冰台后。

我见来人却是那满脸刀疤的南洋巫师。这货色也属厉害的角色,他一言未发,手里擎着九寸钢刀,挡在了冰桥上。

冰台过高,我们没有绳索,根本没有办法下去,唯一的出路---冰桥已经被劲敌拦住。

我们三人和南洋巫师对峙站立将近三分钟,葫芦大吼一声,跳起身子,半空中甩出一刀,建国想跟上,我赶紧伸腿把他拦了下来,往葫芦方向急看一眼。

糟糕,这南洋巫师身手厉害,没避让半分半寸,手起刀子轻递了出来,葫芦肯定避让不过,我哪敢迟疑,点刀藏怀,奋力出击,分一掌将葫芦推开,葫芦肩膀还是伤了一刀,踉跄两步被赶上来的建国扶住。

葫芦大呼:“终于来个对手了,我管他哪里出家当的和尚,老子让他脑袋永远不长头发。”

我们三人一同冲了上去,挥刀斜砍。不知道南洋巫师用的是什么招数,就算我们刀法凌厉,他都给一一破解,我们没能伤得了他半分半毫,他甚至连步子都没移动半寸,呆呆地站在了冰桥上,眼神迷离,似乎看着的不是我们。

再次的进攻,我们三人已经用尽全力,冰山被削矮了半截儿,冰片翻飞,头顶冰柱落了下来,我们连出刀子,混战到一处,当时似乎天昏地暗,雪花飘落,龙骨藤被砍断,藤枝摇摆,几处冰柱轰然倒塌,冰桥摇摇欲坠。

南洋巫师狂耍出刀子,缠头裹脑,脚下虎虎生风,连用秋风扫落叶和横扫千军,我们三人胸口被踢了一圈。葫芦和建国身子随势翻身站到冰桥上的冰链上,握刀待递,我则退出几步,乌龙纹柱翻起身子,准备迎战,我们三人应经把南洋巫师围在了中心,不过我们并未占到半点便宜,反而身上都中了几刀,鲜血流淌。

我心想这南洋巫师果然厉害非常,一点破绽都没有,平常之人根本耐不住我们三人的围攻。

我余光瞧了一眼冰桥下方的宫本几人,他们显然被死死困在了地藏封天之中,过得些时候肯定死无葬身之地。这南洋巫师眼神始终斜瞟冰桥下方,还在盘算怎么破地藏封天。

我说道:“地藏封天,你想都别想,你没那能耐破得了!”

南洋巫师并未回话,眼神继续迷离,只是他脸上刀疤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肯定想去救被困的宫本等人。

就在我思考怎么把这南洋巫师放倒之时,听得头顶沙沙作响,还有三个人,我抬头去看,已经晚了,冰塔下跳下来的两个人已经把刀子递了出来,刀身离我只有几寸。

我暗叫不好,斜身,脚下虚步疾转,翻身三百六十度,躲过一刀,一记倒挂金钩扫出两腿,只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我再挥刀逼退其余两人,只可惜被我踢了一脚的女子身随急转,刹那间就跑上了冰台。老仆以身为尚子挡刀,出乎我的意料,那女子却只是把老仆拍坐在了地上,然后翻手将尚子牵住,一拉一绕,站在尚子的身后,刀子已经架在了尚子的脖子上。

葫芦和建国本来并未担心我被三个人攻击,只是紧紧盯住那南洋巫师,此时见到尚子落入黑衣女子之手,眼睛急切扫了过来。

建国问道:“默默,你没事吧!”

我并没有回答建国,收刀冷冷对着劫持尚子的女子说道:“你敢动月莹一根头发,天涯海角,我默默有仇报仇,定要你血债血偿!”我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相片。这张相片背面写着一个女孩的名字。

那蒙面女子身子一抖,知道身份被我猜中,干脆将面纱扯了下来,不正是德国的安娜吗?

安娜口齿轻启:“许默,我需要她的一只眼睛,我不想这样!”

葫芦站在冰链上一边警戒一边大骂:“臭娘们儿,狼心狗肺的东西,在龙洞里就该把你双亲的骨灰喂狗吃了,忘恩负义,呸……”

安娜手有些抖,镇定了一下才说道:“我需要她的眼睛,事后我会给你个解释,我……”

我打断怒喝:“住嘴!别让我出手杀你。月莹是我妻子,谁敢动她!”

我不知道安娜为什么要尚子的一只眼睛,听我一说,眼眶恍惚,这时候她明显有些犹豫动摇,站在他两侧的黑衣人叽哩哇啦一堆话,是日语。说完,伸刀就刺向了尚子的双眼。

尚子静静流泪,眼睛都没眨一下。我距离他们尚有两米,根本就赶不上去,心中一痛:我的尚子……

安娜嘶叫一声将两刀隔开,把尚子推到老仆身边,奋力砍了两刀。两个黑衣人哪里肯放过安娜,两刀齐攻,安娜身中两刀,也就在此时,南洋巫师和葫芦建国也战到一处,我拼命奔了上去,挥刀一砍,旋身将安娜牵了出来,推到尚子身旁,接着虚晃两步,躲避两刀,趁虚位破绽留出,横推出一掌,直接把一个黑衣人打下冰台,摔死了。另外一个正想挥刀砍我脖子,安娜出手连开几枪,直到把手枪里的子弹打完,将那黑衣人打成了蜂窝。

我看安娜对尚子下不了手,正想上去帮葫芦和建国,尚子哭喊:“默默,安娜姐姐受伤了!”

我回头去看,安娜躺在尚子的怀中,腹部鲜血流淌,将衣衫染红……

葫芦和建国也多伤了几处,看他们奋力厮杀,知道他俩伤的并不重。“默默,这里有我和建国挡着,你去照顾小妹他们!”

我奔上几步,扶住了安娜。此时的安娜嘴唇发白,哽咽着没能说出话来。

撕开安娜的衣角,她腹部有一个三四公分的刀伤,鲜血直流,我随意抓起地上的冰沙敷到安娜的伤口上,又随意把身上的外套撕裂包扎住安娜的伤口:“安娜,我欠你一条命,将来你有事,只要不伤天害理我许默定帮你办到!”

安娜艰难挤出一抹笑容,虚弱地说道:“默默,尚子小妹的眼睛能化解虚魂草毒,她的眼睛里聚积着常人没有的泪滴,虚魂草要用她眼睛里的血液和泪滴混合才会出现,你应该知道牧严要找的是两个人,一个是世尊地藏,一个是神女,神女泪解虚魂,只有尚子小妹才能让世间最后一颗虚魂草消失,虚魂草是游走的,没有眼血和眼泪,无法找到虚魂草的!当年牧严就是用她的双眼之泪铲除了很多的虚魂草,不过牧严天生流血泪的。德国二战时期有一本《中国地藏神女》的书,上面有记载。”

听着安娜艰难述说,我没留意一旁的尚子,她已经搜出牛角刀,就要去挖她的眼珠。还多亏了一旁的老仆,是老仆用肩膀把尚子的手撞开了。

老仆说道:“尚子小姐,不可,你看,你眼睛现在就在流血泪,你们看看,洞顶冰锥上垂下的那朵花,就是虚魂草啊,它已经被你的血泪吸引现身了!”

我放下安娜紧紧将尚子抱入怀中:“月莹,你可知道,我默默可死都不愿意你受到伤害,别傻,万事我们都能挨过去,别做傻事好吗……”是喜是悲,我已经无法叙说清楚,或者两者皆有。

“安娜,你一定要挺住,我要和你再喝三碗酒,月莹照顾好安娜!”我说完抬刀跳了出去。

葫芦和建国被打得乱了章法,身上中了数刀,摇晃着艰难躲避那南洋巫师的攻击。接着又被踢了一脚,跌跌撞撞扑了回来,我伸手将他二人扶住,卯足了劲力,挥刀下砍。那南洋巫师七寸刀刀口缺了一角,蹬蹬蹬退出了步子。

葫芦喘着气大骂:“默默,这家伙打不死的蟑螂,他娘的比你还厉害!”

建国也已经坐在地上,抹着额头上的汗珠说道:“默默,他出的刀子看不清楚,眨眼就到你身上了!”

我扶起葫芦和建国说道:“你们去照顾安娜和尚子他们,这里有我。”

葫芦和建国边跑边扑终于到了尚子他们那,一并躺在地上,谁照顾谁都不知道了,还好安娜血已经止住,只是很虚弱。有葫芦和建国守护我也就可以放心迎战了。

这南洋巫师并没有趁虚发起攻击,见我正立面对他,他还拱手行礼。我托刀抱拳回礼:“想不到你还懂嶷山将令的运土功,这么说阁下是将令后人,不过你不是中国人,半吊子的东派功夫,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东将令运土功!”

南洋巫师抱拳说道:“我是泰国人,是宫本先生把我养大的,我不想打了,只求你放了宫本老先生,收了风雨冰雪!”

我摇头:“这是南派的地藏封天术,我没有能力收住,除非日月变更,冰**倒或者这里的人全部死亡才会消停!”

南洋巫师从怀中搜出炸药:“这个可以吗?”

此时我倒是佩服起这个长相怪异的南洋巫师来,是够忠诚的,有心放他一马,只可惜我不知道如何破这地藏封天,我留下一处脉可以走,恐怕宫本不乐意,甚至还要加害我们:“你的主人想得到虚魂草,我是绝对不答应的!”

南洋巫师朝身后下方的宫本看了看,宫本等人披头散发,五官被震出血来,正在拼命躲避地藏封天里气脉的攻击。他回首对我抱拳行礼:“我知道你能收这阵,我们打一场,你赢了,我从此不踏入中国半步,你输了,给宫本先生留条活路,我任你吩咐,死亦可!”

我笑了笑说道:“兄弟,你知道这宫本是什么人吗,他拿走虚魂草你就真见到阴兵过境了!生灵涂炭,一切都是魑族,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吗?”

南洋巫师轻摇头:“我不想知道,我只知道宫本先生对我有养育之恩,此恩不可不报,我也不为难你,我们打一场,由天定!”

风雪咆哮,雪花废卷,龙骨藤阴风摇摆,黑云中闪电依旧,我没心思和这南洋巫师打,但人家已经说出口,回拒伤礼,只好微微提刀:“兄弟,我许默佩服你是条汉子,不过我劝你忠诚也要看清人!”

南洋巫师微微点头,身子一转,翻身砍了一刀过来。

我喝彩大叫:“好一招‘东山再起’”点刀突击迎了上去,翻身连跳两步,收刀入怀,回转翻出,变成反切扫,只取南洋巫师腹部。南洋巫师收腹,左脚迈出一步,是稳扎马步,甚是稳当,稳步后扫腿侧翻,又是一招东派嶷山将令的“红云出山”,我则斜身跨刀,双脚交替一收一拉,躲避过去,刀身迎面一摆,削去劲力,横推出一掌,南洋巫师一掌迎击,我俩都退了半步出去。

南洋巫师脸上呈现一抹欣慰色彩,递刀继续迎战,他出招刚猛有力,甚至把柔劲全部罢黜,同样为我喝彩道:“果然是世尊地藏,也懂得东派‘双龙坠海’,试试我这招‘游波似壁’。”

我叫一声好招,迎击出去的是嶷山将令运土功之中的“冥灯万丈”。这招式一开一合,步伐稳中求进,灵巧虚步分三走四躲五擒腕,我并没有打到南洋巫师,他以各种招式化解,不过灵巧欠缺了许多,反而有更多的泰拳招式护身和进攻,破绽打露。

打了数十招,难分高下,我无心取他性命,收刀多次,点刀即止,南洋巫师渐渐打得凌乱,甚至不再顾及身子受伤,被我轻挑伤了几处,最后他奋力一搏,全部使的是泰拳的打法。

我随之变幻招式:地官擒龙手;将令移山经;宄人举斗功;校尉千军横中原,一招变一式,轮番运用,最后巧运“地藏诸佛”,把南洋巫师控制在身周三步之内。

南洋巫师越打越乱,心气不平,只顾着要砍到我,甚至直接迎着我的刀身撞了过来。我敬佩其忠诚,有意想结实这么一个朋友,无奈他知道无法伤我半毫,动了怒气,以命相搏,只为砍到我一刀。

以免伤了他的性命,我边战边换招式:“兄弟,何苦以命相搏,趁早收手……”

我们再战了几个回合,南洋巫师嘶嚎狂砍,为了不伤到自己我只能奋力迎击,心想再这么打下去,难免有个闪失,现在最好是制他无法动身才是上策。

他最后用的是东派的“沉沙落雁”,我跟着出了一招“海阔星空”,哪知南洋巫师没避开我罩顶的刀子,顶着肩膀要来迎我一刀。我的刀子只要砍到他的肩膀,他就有机会运用“沉沙落雁”下一式把刀子刺到我脑门。

我知道他是最后一招,收刀矮个身子,盘旋扫腿,冰雪翻飞遮住了他的双眼,我下一刀没必要出了,要不然我可能会把南洋巫师的胸口切开。

南洋巫师哈哈大笑,满眼是泪,笑声中多有悲壮,胡乱砍向我数刀后,奋力一跃想要从冰台上跳下去,我猛扑过去抓住了他的左手:“兄弟,胜负未分,上来和我再打几个回合……”

南洋巫师被吊在了冰台的边缘,掉下去肯定落入冰河之中必死无疑。

我大叫:“葫芦,建国快来帮忙,把他拉上来!”

葫芦和建国奔了过来,一同拉住南洋巫师的手,就要把他拉上来,南洋巫师坠在冰台边缘平静说道:“我自知打不过你,但我为宫本尽了全力了,只怪命运不济,让我遇到你。我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在中国生活十年,也知道恩义,只求给宫本先生留一条生路……各为其主,要不然我乃卡愿和你兄弟相称……”

我们没有再能说什么话,乃卡挥刀砍断了自己的左手,翻身落了下去,掉到冰河之中没有挣扎,被冰虫吞噬,鲜血染红冰河,最后也起了一层冰绒……

我们三人站在冰台上望向冰塔下两条冰河,为化为寒气的乃卡感慨:“可惜这么一个兄弟了!”;“各为其主,又深明大义,难得!”;“人生知己难遇,或许乃卡命运注定该是如此,来世或许就为兄弟……”我们三人以南派理解单膝一跪,对着冰河拜了三下,有感在怀萦绕,始终无法消去。

我们站在冰台上看着冰桥下方残风吞卷,一切都是那么的喧嚣,一切都又那么的平静,人生匆匆数十年,犹如白驹过隙,转眼可能已经白头……

第132章 诛鬼封天(三)

惊雷轰鸣,在冰塔内久久缭绕,冰塔四壁结成的冰晶纷纷冲破浓云掉落,像是下气了冰雹,击到龙骨藤叶上哗哗发响,犹如鬼虫游爬。

冰桥下坡处的宫本全身像是被烈火烧灼一样,衣衫褴褛,一脸狼狈,活生生是刚从灰泥中爬出来的。他们站在一处,望像浓云遮盖的冰塔宝顶,小心观察着可能激发的雷电击打下来……

噼啪!又是一声响雷拨开浓雾,斜击下来,直把宫本身旁的一座小冰山击碎,宫本等人被震得七仰八倒,哭喊着叽里呱啦喷话,甚至他们之中有几个人跪倒在地,双手合十顶礼膜拜,可惜惊雷并没有因为它们的哀求和虔诚就此消停,三四秒后又是一声雷击……

下方宫本的手下几乎跌倒后再次爬起身子依然对天膜拜,甚至变幻了他们所能知道的各种语言,最后我听到他们混乱的中文叫喊声:“佛祖保佑……”;“我们惹怒神灵了……”;“求求放过我们……”;“我们错了……”

我知道雷电是高空云层积累形成极性,不同电极的云层相遇形成的一种放电现象,至于如何能在不算大的冰塔空间内形成雷电风雨雪我却不知道作何解释了,只能感慨牧严师父的通天之作,惊叹诛鬼封天的玄妙,它仅仅是一种气脉的变化和波动,如果这世间还能有如此高人,千军万马何惧。或许我的牧严师父英年早逝也是为了战乱能够平息,让更多的人免以战乱,或许她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自己把自己归于聊聊红尘,不再过问世事。

此时宫本他们基本躺在地上无力再躲避冰塔上空浓云中激发出来的雷电,只能用他们的面目全非接受诛鬼封天的惩罚,而我也无从去拯救。心中再平静,面对正在消失的生命,我或许也已经没有恻隐之心:动牧严墓穴那就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他人。

我和葫芦、建国退到冰台上,只见尚子他们眼睛紧紧盯住冰塔高处,在浓云下穿梭若隐若现的一朵花一样娇艳的物体,那就是虚魂草。

虚魂草如花,绽放枯萎自如,娇滴欲垂泪,粉红娇艳,像是一盏吊灯,伴随着惊雷浓云时隐时现,更若云层中放光的妖鬼巨眸,光束犹如探照灯一样,一束一束扫视着冰塔周围。

我走到尚子身边,单膝蹲了下去,为尚子抚去淡红色的血泪,仔细打量着尚子的容颜,轻轻将她收入怀中。

尚子抱住我哽咽:“默默,一切都结束了,我好开心,尚子找到父亲和爷爷了!”

我微微推开尚子,轻抚她那漂亮的脸蛋。此时的尚子娇艳如花,特别是她伴泪的笑容,那两个酒窝几乎把我迷住了,此时的她鼻子都哭红了,笑脸上轻柔呈现,简直美若天仙,不知道我默默上辈子积了什么德,让我遇到这么美的女孩。

我感觉一旁的安娜眼神都甩到了身后,似乎看到我和尚子这样让她有些尴尬,不过她的惨白的脸上也有一朵如花笑颜,或许也在为我和尚子开心吧。

我对尚子说道:“月莹,你要把你父亲和爷爷带出去吗?”

尚子没有马上回话,转身轻抚冰棺她父亲和爷爷的容颜,一串粉红的血泪滴落,她哀伤地说道:“我很想带我父亲和爷爷出去和我母亲相聚,只怕诛鬼封天太厉害,我们没有能力带出去!”

我说道:“你父亲和爷爷全部由龙骨藤续尸身不坏,只要把他们身上植入的龙骨藤须切断,他们就会变成骨粉,可能你就再也见不到他们的容颜了!”

尚子点头抿嘴:“嗯,尚子明白,尚子要带他们的骨灰出去,埋葬到母亲的旁边,尚子心愿就了了,以后和默默永远在一起!”尚子说最后一句话时微微低下了头,脸蛋娇羞通红。

建国说道:“默默,你看虚魂草顺着冰塔壁下来了,怎么捉住这家伙?”,葫芦却说:“咱们不会碰了虚魂草变得五大三粗和魑族人一样吧!”

大家抬眼望向冰台身后的塔壁,一朵像是蜗牛的草团子摇晃着草须缓慢地划了下来。

我说道:“我们可能都有冰虫粉在身,虚魂草不会伤到我们。”转脸问安娜:“安娜,你还是躲一阵,虚魂草毒厉害!”

安娜脸色好了些,勉强坐了起来说道:“默默,我和你们一样,其实我已经进过龙洞,我想虚魂草毒和冰虫粉都有,当年遇到蛇皇,没你们那么幸运能到魑族墓里一探究竟!”

尚子的血泪把地上的白雪冰晶染了一层红色,虚魂草慢腾腾寻着血泪爬下来。

葫芦傻呵:“这草还长腿的,算是哪门子的怪事,真他妈一点都不科学!”

建国打趣:“以你葫芦的身份就别去研究科学了,进了牧严师父的墓穴,什么都得玩完,理不清的!”

葫芦闲下来本性就回来了,指着头顶缓慢蠕动的虚魂草继续开说:“建国,你瞧瞧,这又草又花的忒漂亮,你说要是拿回家栽上几棵,会不会能卖很多钱?”

建国白了葫芦一眼说道:“你还敢养这虚魂草,我说你能有几颗脑袋够它消遣,真变成魑族人可别来找我喝酒,吓坏我家三妹的!”

眼看虚魂草就要下来,我还没想到用什么方法把这生物消灭,转脸问老仆:“婆婆,你知道怎么铲除虚魂草吗?”

老仆摇头半天说道:“要不是尚子小姐的血泪,老仆也没机会见到这朵虚魂草!”

我又问:“牧严师父的经卷里也没有说起怎么铲除虚魂草,不知道她当年是怎么把虚魂草销毁的!”

大家说着让出了冰台,虚魂草已经落到了尚子血泪染红的一块冰雪空地上,像是有知觉的动物一样,草片聚拢绽放,形成一个喇叭状,似乎对着四周收听动静,最后噗!一声收拢,一身子栽到血地上,吸食血泪,它的草身颜色更加娇艳,甚至草片上结上了犹如冰露一样的透明结晶,我们看得出奇,谁都没敢出声,只能互视对眼,纷纷摇头!

过得几分钟,虚魂草就像是一盏花灯一样发出耀眼的虹光,变成了和篮球一样大小的娇嫩红花。

尚子轻声说:“它没有耳朵,会听见吗?”

看来大家都被误导了,的确,这虚魂草又没有耳朵能听见什么声音,再说了它能听见声音的话,那时断时续的惊雷早把它吓回去躲起来了。

安娜毫不避讳搭上建国的肩膀凑上来仔细看了几眼,也没瞧出什么名堂,正声问:“默默,怎么办,有办法吗?”

我一样得摇头晃脑,牧严师父并没有留下任何关于解除虚魂草的方法。这也是以防心怀不轨的人掌握虚魂草的命理,因此任何经卷内都不会记录如何消除虚魂草的方法。

老仆在一旁催促:“主人,地上的血泪被它吸干,怕它就要躲起来了,主人快想办法!”

我突然想起点东西,转脸问老仆:“婆婆,我能看看你的……”

老仆能理解我要说什么,毫不犹豫,将剩下的半截儿上肢举起来,衣袖滑了下来,露出她的上肢和肩膀。

我上去仔细看了一遍又问:“婆婆,你的手掉落时疼吗!”

老仆欠身回答:“主人,我从臂弯以下到指尖好多年没有知觉了,掉落时也不疼,十多年前我的左脚拇指就这样没有了的,一旦掉落就变成粉末,所以我把全身裹得很严实,以期长命继续守护牧严小姐的坟墓。

尚子明白到了什么,开口说道:“婆婆,您不是中虚魂草毒,而是中了冰虫粉的毒,冰粉失水成结晶,就像盐一样,人体盐份过多,细胞枯萎就会死亡!”

尚子冥思苦想一阵后开怀续道:“婆婆,您不会有事了,我有办法让您恢复健康!你喝一碗蛤蟆廛凃、蝙蝠血和鼠帝……鼠帝粪便就可以了!”

我们不得其解,尚子这法子有什么玄妙之处吗。尚子解释:“蛤蟆廛凃是滑腻的东西,有活络血液的本事,还不惧怕这里的虚魂草毒和冰虫毒,蝙蝠血是燥热之物,但蛤蟆体液细胞又许多奇寒的东西,能解除您的痛苦,鼠帝是吃魇齑鬼虫的,冰虫怕魇齑鬼虫,刚才那巫师洒的可能就是死体魇齑鬼虫提炼过的魇齑鬼虫粉,其实牧严师父在这里布置的动物都是相生相克的,要不然这朵虚魂草早就跑出去了,是因为蛤蟆廛凃,龟龙涎香封锁了它的去路,加上它行动缓慢,半植物半动物,它不可能到外面,只能守在冰塔里,进入冬眠,遇到尚子的血泪它才会醒来找寻,因为尚子的血泪可以抵挡这些毒体,它有血泪就可以出去了!”

我们听得一头雾水,还没琢磨清楚尚子到底在说什么,这逻辑也没能转到正路上,好比是学了二十年的文学,突然看到一连串数学公式,任谁都得把脑袋晃上三抖。尚子看我们没能理解,眼睛瞧了我们一圈继续解释:“五步蛇生存的地方,十步之内必有解药,就是这个意思!”

葫芦不懂装懂拍手就来:“哈,明白了,这很简单嘛!”

建国听不懂也相信尚子的话,左顾右盼寻找那只三足小蛤蟆:“呱呱,你上哪儿睡觉去了,给我出来!”

这时候呱呱声响起,三足小蟾蜍蹦跳着越过冰桥,没几下就跳到了我们身边,抬着朦胧睡眼分次瞧了我们一圈,吐了几下长舌头,一激灵跳到建国的口袋里,这小蛤蟆还真是认了建国做主人。

葫芦看到小蛤蟆如此听话,也开始叫唤:“蝙蝠同志,你在什么地方,来救驾了!”

一阵双翼扑扇的声音,从浓云和闪电中飞出一只大蝙蝠来,葫芦得意对着肩膀上的大蝙蝠说道:“真乖,以后好酒好肉伺候您!”

鼠帝很快就跑了上来,在尚子身边转了好几圈才停了下来,仔细打量了我们一遍,冲着尚子巴眨了几下它的美瞳。

建国从上衣口袋里揪出小蛤蟆放到地上哄到:“哭两嗓子,您能救婆婆的命,功劳大了!”

葫芦急道:“可别要我大蝙蝠死啊,就划它一小刀,取点血做药引子就好。”葫芦不舍得去伤他的蝙蝠扭头就冲着鼠帝说:“鼠兄,你趁早拉点便便,撒泡尿什么的,好救人!”边说边搜出折叠牛角刀,却不知道要怎么割蝙蝠,那只蝙蝠也不躲,任由葫芦拨弄。

尚子尴尬说道:“我说的其实是连锁的关系,其实用尚子的血泪就可以解婆婆的毒的,不用小蛤蟆,蝙蝠和鼠帝的!”

葫芦和建国同时惊呼:“啊?小妹你早点说嘛!”

尚子连说几个对不起:“尚子刚才是讲理论,怕你们弄不明白!”

葫芦冷呵:“你解释了也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不过我看这招管用!”

我总算清楚尚子所说的这些理论,其实也就是相生相克的法则而已,我不得不佩服牧严师父的才华,同时也为尚子的聪明感到欣喜。

老仆小心翼翼走上冰台,伸手捧了一撮被尚子血泪染红的冰渣吞入了口中。

我们静静等待着奇迹的发生,老仆对天合十,默拜了几下,对着尚子,伸开两支秃肢把面具蹭了下来。

原来老仆口鼻耳朵差不多都裂开了,看上去很是恐怖,不过很快她的脸上就恢复血色,就连已经裂开的皮肤都开始冒出汗液一样的东西,慢慢把裂纹填平,几分钟后老仆脸上有了光彩,看上去似乎还只是五十出头的人。

老仆痛哭,扑通跪倒在地,对着尚子叩拜:“多谢尚子小姐,多谢尚子小姐……老仆……老仆……”尚子赶紧将老仆扶了起来,抚摸着老仆的脸庞说:“婆婆,想不到尚子的血泪见效这么快……呵呵……尚子开心死了……呵呵……”

正当我们还在高兴忘乎所以时听到安娜虚弱疾呼:“默默,快!尚子小妹的血泪就被虚魂草吸干了,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它躲起来就麻烦了……”

安娜说完险些栽倒,我快步冲上去扶住她,为刚才冷落了她感到尴尬,毕竟她是因我受伤的,此时让我觉得自己忘恩负义:“安娜,怎么样,你坐下休息一会,这有我……”

尚子想划破自己的手让血液滴到雪地上,继续让虚魂草吸食,安娜制止:“尚子妹妹,不管用的,必须是你眼睛流出的血才行,《中国地藏神女》上有记载的,你的眼睛里有很微妙的东西,之前是不是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比如粉状的生命体,大小和实物不一样的东西?”

尚子点头:“嗯,之前在垂藤崖那里看到的!”

安娜继续说道:“如果按照你们中国人的话说就是阴阳眼,能看到肉眼看不到的东西,这种人世间万中无一的,你是神女之人,早被宫本看穿了,他把你养大是想用你的血泪把虚魂草引出来,同时让你控制魑族,能控制魑族的世间只有你一个人,这些都不在科学范畴之内,但确实是存在的,妹妹,只有你的眼血和眼泪才有用!”

尚子刚才开心了一阵,现在却挤不出血泪来了,看到冰棺之中的关子良和野田她才动容,滴滴落下血泪。此时虚魂草吸食得更快,尚子血泪断了几次,真的是供不应求了。

葫芦和建国收刀,双手做出捕捉的姿势,就怕这虚魂草一下跑的没影。

想不到尚子的血泪如此的重要,我也没有丝毫的怀疑了。不过人哭能哭出一碗泪吗,这事布置得如此诡异,实在让人难以相信,我们也不能催促尚子赶紧流泪,只能看着雪地上的尚子血泪被虚魂草吸收,紧张得在心里默念:“尚子,再来一滴泪!”

难怪牧严天生流血泪,原来还有这么一个用处,她甚至都能巧用她的血泪对付虚魂草,究竟她当时是怎么发现这些秘密的,我对牧严此时已经敬若神灵。

最后我终于明白怎么让这朵虚魂草从此消失,那只有尚子的血泪可以了。当年牧严一人既是世尊地藏又是神女,如今这种能力在千年后分化成了两个人,一个是我,一个是尚子……

我扑通倒地,扭曲了几下止住了呼吸,心脏轻浮动……

大家见我倒地不起,扑上来问我怎么了。

我无奈微微摇头虚弱说道:“月莹,我中毒太深,怕是不能陪你走到天涯海角了……”

尚子哭泣,一串串的眼泪从脸颊上滑落,嘶喊:“不的,不的,尚子不能没有默默的……”

一旁的葫芦、建国、安娜和老仆纷纷痛哭,我渐渐闭上了眼睛,又想起再看看尚子的容颜。

“默默啊,你别吓我们啊……”葫芦哭喊。

“默默,你会没事的……没事的,我知道你一直很坚强的……”建国哭诉。

“默默,你不是想再和我再喝三碗酒吗?……我可答应你了……你别说话不算数……”

老仆默默流泪,嘴里轻念:“主人啊,主人,难道世尊地藏都是这种命运吗……”

大家一并为我哭泣,尚子感怀哭得更凶了,他们甚至没留意虚魂草已经爬到了我的身上,继续吸食尚子的血泪,体型却只有拳头大小了。

我心里也一阵阵的疼,想不到这么多的人为我难过,就算我死去又有何妨呢,还有这么多人为我哀悼。想着想着,想到千年前的牧严师父,十三岁离世,正值青春年华。世间每时每刻都有人在以不同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化作尘埃随风飘摇。

疲惫了这么多日子,在伤心后流下眼泪,还真是想好好睡一觉,我想醒来后能看到沐雨春风,能看到世间繁花似锦,绿树成荫,不要像这山洞冰塔一样永远都看不到世间风景,在这冰塔里甚至那丑陋的黑云都是美丽的……

我脑袋一斜,差点没缓过气来,葫芦他们用力摇着我的身子,还有尚子和安娜凄惨的哭喊声,我能不再睁开眼睛吗,他们真的很在意我的存在。

终于……终于,那朵虚魂草慢慢枯萎,由草变成了绽放的花朵,像是烧焦的纸张,碎末飘落,最后噗!的一声脆响,像是一灯泡爆裂,一下爆喷出黑烟……

我横身打挺起来,迅速将外套往前一挂,一兜,将黑烟收入外套之中,远远丢了出去……

众人看得傻眼,都捂着口鼻诧异地看着我,半天没能挤出话来……

还是尚子扑哧一声啼哭冲上来紧紧抱住了我:“默默,我知道,你会没事的……你不会丢下尚子的……”

我也抱住了尚子:“嗯,我不会不理尚子的……呵呵……”当时我这大老爷们还真想哭上两嗓子。

背后传来葫芦他们的诧异声:“什么情况?吓人玩儿吗……”;“操,默默刚才干嘛要死了……”

安娜捂住肚子狂笑不止:“默默,你太……你太有才了……你还能骗人……”

葫芦和建国还不明白怎么回事齐声惊呼:“骗人?”;“默默,你骗我们做什么,这时候还玩儿……”老仆遮着嘴也笑开了,赶紧擦拭了她湿润的眼睛。

安娜继续捂住肚子狂笑,笑得前俯后仰:“尚子妹妹,默默很能骗人的,他是想以装死的方式换你更多的血泪……默默,你真聪明,你早知道尚子妹妹的血泪是唯一杀死虚魂草的药物……”

尚子并不生气,由泣转笑,从我怀中挣脱看了我一阵后再次扑入我的怀中。

葫芦摇头恼骂:“你骗小妹的眼泪就骗吧,连我葫芦也被你给骗了,这关我眼泪什么事,操!”

建国瞪了我一眼,话都懒得骂了,盯着地上那团已经烧焦的虚魂草乐开了。

老仆静静站立在旁,脸上始终微笑着,只有安娜还在笑,眼泪都给笑了出来,连咳了几声,最后脸上堆上了满意的笑容。

我说血泪就是铲除虚魂草的方法。虚魂草这种异类生物其实很蠢的,它吃东西没个度量,吸一点血泪它就可以出去见识外面的世界,去给人类带来灾难了,不过它贪嘴,爱吸食血泪上瘾,虚魂草是一种以开花为丧失生命特征的植物,和有些植物一样,一旦开花它也就濒临死亡了。虚魂草吸了足量的血泪就会饱和,饱和它就枯萎死亡了。其实是很简单的方法,只是没人会想得到。

我们齐聚在冰台上,都在微笑着,虽然我们身上都有伤,但都不影响我们在消灭虚魂草后带来的快乐……

第133章 地藏布点

冰塔里最为神秘的虚魂草被尚子血泪销毁,也了却牧严师父千年的心愿。仿佛我们的使命已经圆满完成,我有了从来没有过的轻松感。

目视冰桥下方,地藏封天由于鬼草----虚魂化为灰烬也慢慢消停。冰塔上浓云飘散,冰雪渐止,如果在冰塔外的世界就该称为风和日丽,朗朗乾坤了。

魑城迷雾之旅画上了圆满的句号,千年谜团竟是如此诡异的真相,是我想象不到的诡异结局:冰塔下囚困的原来是一朵奇异虚魂草。我长长舒了一口气,张望恢复平静的冰塔,冰台下只有宫本等人分趴在地上,**着艰难挪动着身子,宫本的野心最终化为泡影。

葫芦翘首问我:“下面那帮孙子还没死绝,怎么办?”

我当时并没有什么恻隐之心,不想带他们出去:“自生自灭!我默默看了不少的小画书,里面好多情节主人公因为心慈手软放过恶人,结果反倒会害了身边最亲近的人,我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他们不是向往这里吗,那就让他们永远留在这里吧,也算化解千年恩怨。”

安娜却说:“你这样做是犯法的,不带他们出去,和恶人有什么区别?你不怕蹲监狱吗?”

我哈哈大笑:“地藏之功,谁能找得到,在地官葬内,别说什么福尔摩斯绝世侦探,就算千军万马,进到这里一样得死。宫本丧尽天良,他杀的人还少吗,我不会给他机会出去再害人。我就当他们消失在这个地球上,他们就该死!我要让魑族永远成谜,让我牧严师父得以平静安睡在这里。”

安娜没有再劝我,或许他也觉得宫本不是什么善类,对我只说:“默默,你很恐怖,如果你是坏人,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如果宫本换做你,那这世界就真的没有天理了!我是不是该庆幸世尊地藏是你默默而不是宫本呢。”

尚子抿嘴最后开口:“毕竟宫本把我养大的……”

我牵住尚子的手说道:“月莹,你父亲,爷爷还有你的母亲都是宫本害死的,没人收宫本,那我默默就收了他,就当是替天行道。你想想你母亲,为什么会死去,她肯定知道宫本的真相,不和你说是因为怕宫本加害你,你母亲很聪明,为了保全你才让你找到你父亲的尸骸,因为找到你父亲的尸骸,这里的东西就会保护你,你母亲是含冤而死的……”尚子扭头去看身后的两座冰棺,没有流泪,只是默默的哀伤,不再说话。

我心里暗作:“好人谁愿做就做去,坏人我来当,我必须让这帮人永远囚禁在这里。”

尚子天生善良,不管我如何劝,她始终觉得人命关天,应该把伤残的宫本等人带出去。

我转移话题对尚子说道:“月莹,咱们把你父亲和你爷爷的遗骸挖出来吧,带回北京,让他们和你母亲团聚!”

尚子嗯的一声点头称好,我吩咐葫芦和建国上来帮手,准备把冰棺凿开。

葫芦现在面对冰棺很警觉问道:“默默,咱们时辰对的吧,不会出什么鬼事吧!”

我没有算什么时辰,就凭牧严冰棺一侧而言,此地皆属于风水宝地,海土行棺以冰封存不愧为世间第一冢。

我说:“无妨,只管撬开冰棺,不会有什么危险!”

我们手上都有藏域宝刀,很快就把冰棺棺板削了出去,随着冰块越削越薄,直剩下一层薄冰层了,建国小心敲开尸身下方的冰块,我和葫芦合力将冰板移开,关子良的尸身平静地躺在了我们的面前。

尚子跪在冰棺旁,伸手去抚摸她父亲的脸庞,盈盈笑脸上泪花滴垂,她的眼泪不再是血泪,而是晶莹剔透的泪珠。尚子在这世间不知道流了多少的泪了。我暗自决心以后一定让她开开心心,不再让她受半点苦。

最终葫芦和建国把野田先生的冰棺也挖开了,尚子噗嗤泣笑:“爸爸,爷爷,尚子找到你们了,母亲大人的心愿得了了……”

尚子最终斜抱在我怀中,目光盯着两座冰棺中的亲人看了许久许久……

安娜蹲下身子说道:“尚子妹妹,咱们得赶紧离开这里了……”

尚子轻嘤:“好!”说着就要去抬冰棺中的尸体。

我拦住说道:“月莹,你看你父亲和爷爷的手臂上都沾着血丝状的物体,是龙骨藤须,起到尸身不化的作用,你只要把他们身上的龙骨藤须挑断就可以了……”

尚子擦擦眼泪,坚强站起身子,取出牛角刀把蜘蛛网似的龙骨藤须挑断,刹那间尸体化成了一堆骨灰。

冰棺里的两俱尸骸都是尚子的亲人,按照礼节我们不能帮她去做这些,只能让她自己动手了。

关子良和野田身上都背着军绿色的挎包,里面装着不少的考古资料,尚子边收拾关子良和野田挎包里的资料装到自己的挎包中,一边小心翼翼将骨灰装到腾出来的两个挎包里。最后在关子良的骨灰下放着一张相片。尚子轻轻将相片上的骨灰抹去,尚子噗嗤一声啜泣:“呵呵……默默,你看这是我小时候照的全家福,爸爸,妈妈,爷爷都在……”

我看了那张相片,那时的尚子看上去只有两三岁,头上戴着一顶绣花棉帽,身穿粉色小棉袄,脚上穿着一双娃娃布鞋,她被关子良抱在膝盖上,脸上可爱的笑容,一旁的尚子的母亲亲吻着尚子的脸蛋,另一旁的野田满脸笑容看着这一家人,那份慈祥让人动容。

安娜蹲在尚子的旁边安慰:“尚子妹妹真可爱……呵呵,妹妹,你应该高兴,你母亲泉下有知肯定为你骄傲!”尚子喜极而泣,轻轻拥抱了安娜:“安娜姐姐,你伤好点了吗,我还有一个安洁姐姐呢,用中国百家姓看,你们都姓‘安’哦,看到你们觉得好亲切,谢谢你们……”

“尚子妹妹放心,安娜姐姐很坚强的,你也要坚强!”其实安娜的双亲也一样早故远去,为考古探险事业死在了龙洞里。

尚子把两包骨灰背到了身上,决绝似的站起身子擦了眼睛对天说道:“尚子以后再也不哭了,这是父亲大人,母亲大人和慈爱的爷爷对尚子的心愿……呵呵……”

大家站起身子已经不用去安慰尚子,她心愿已了,虽然笑中带泪,不过我觉得她真的没有负担了,或许就像她说的那样:找到父亲的遗骸,她就有个家了,不再孤苦伶仃。

葫芦眼睛一直盯着两座冰棺,甚至恨不得把冰棺翻个底朝天。我说道:“葫芦,别找了,没有什么宝贝的,你手里这把刀卖个十万票子不成问题。”

葫芦回神:“我说默默,我葫芦没找什么宝贝嘛,我就觉得这冰棺壮观好看,多看了几眼,多摸了几下,你倒误会我了-----哎,我说默默,这把刀真能卖到十万的票子?泰铢,韩元还是日币?”

安娜呵呵笑了笑:“葫芦,你这把刀,十万美元我收了!”

一旁的建国把藏刀藏仔细:“我倒不卖,我自己留着用!”

葫芦看看刀,数次递出了藏刀,还是缩了手回去:“不卖……坚决不卖……除非饿的没饭吃了……”

安娜哈哈大笑,将伸出的手也缩了回去说道:“你们这三把刀入世仅三把,玄铁打造的,我要十万美金收到,三把齐聚我转手卖个一百万美金都没有问题,葫芦,你还卖吗,要不我出二十万!”

“耶嘿,打死不卖,这可是牧严师父留给我的……成仙都不卖……”葫芦说着赶紧把藏刀藏到身上,转脸凑了过来,在我耳际问:“安娜家好像很有钱,一百万美金说出来好像喝白开水似的,找机会和她借点钱买辆吉普车耍耍!”

我压低声音说:“你和她借去,和女人借钱,我默默可没这能耐开口!”

此时听到老仆的拜辞。我们转头去看,老仆跪在地上,虔诚地对着冰棺中的牧严叩拜,尚子说老仆可能在对牧严叩拜别辞。

尚子和安娜走了过去扶起了老仆,尚子说道:“婆婆,您别难过了,牧严师父的千年心愿已经得以了却!”

老仆不舍,眼睛盯着冰棺之中美丽动人的牧严看,开口说道:“老仆在这里守了三十年的墓了,已经习惯这里,现在要舍牧严小姐而去,老仆实在放心不下,怎能让牧严小姐在这里孤苦无依呢!”

老仆转脸对我说:“主人,你们尽快离去吧,地藏封天非同小可,今天主人留了一个气脉出口,地藏封天不得周全,怕是要崩塌的,老仆此生就守在这里了,誓死不离开牧严小姐。”

我本想进行劝解,只听到一个男子的哭声:“呜……我要死在这里了……”

我们吃了一惊,匍下身子,爬到冰台边缘去看下方到底有什么人在说话。

从洞口晃悠悠灵魂似的走进一个人来。这人双手抱怀,好像很冷,全身裹着破烂肮脏的棉袄,披头散发遮住了面目。他看到冰塔上空发光的龙骨藤叶,吃惊地抬头张望了半天,最后发现地上横七竖八的宫本等人,撒开双腿扑了上去,揪住就打,抢了人家的背包,翻出干粮狼吞虎咽一阵,对着气喘吁吁无法开口说话的宫本等人叫骂:“又他妈一群盗墓贼,活该死在这里,我呸!”

小伙子愤愤不平,边吃东西边骂,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站起身子来,转圈看了一眼大叫:“有喘气的没有……”

我们趴好,哪敢开口说话,静观下方那小伙子到底从什么地方出来的。

尚子轻声说:“在冥喾洞里听到一个人自言自语,就该是他!”

葫芦追问:“这哥们儿干什么的,不会是冥将吧?”

建国答话:“冥将不会说话的,估计是……到底是干什么的?”

小伙子见没动静,一屁股坐在地上继续吃东西,还不忘记指了一圈宫本等人叫骂:“这里是我家祖坟,‘神女姑姑’就葬在这里,你们进来活该死……去……指什么指……什么?要我救你们……门都没有。我最喜欢看到进来这里的人慢慢死去……你们慢点死啊……让我多看一会儿,要不然安静了可不好……”

小伙子看着在地上挣扎的宫本等人继续自言自语:“哈哈……你们想见我‘神女姑姑’?就凭你们几个臭番茄,连冰河都过不去,肯定没见到我‘神女姑姑’,你们长的太难看,特别是那老头……对对对……别看了,说的就是你,太丑了,没资格见我家神女姑姑……哇操……这么想不开……嗝屁了……不是说了让你们都慢点死的吗……”

我心想这小伙子到底是什么人,他口中的‘神女姑姑’指的又是谁,难道是说冰棺里的牧严?

小伙子继续喋喋不休:“哈……你们要死的人了还想问我是什么人……你倒是问啊……别以为我疯了,我进魑族陵五年了……怕这个……不会说人话了,所以自言自语,一方面好玩儿,一方面不无聊……前些年来了和你们一样的人,都想去看我家神女姑姑,被我全打死在了这里,这回我觉得还有人要来,没成想,我都没机会动手,全被我神女姑姑的地藏封天给打死在了这里……不过也好,要我出手,首先会把你们的手脚筋全挑断,让你们学狗陪我玩上三五天,慢慢玩死你们……”

我和葫芦他们对上眼,小声说:“他也知道地藏封天,到底是什么人?”

建国说:“难道是守陵人,还是盗墓贼?”

葫芦追述:“说不好是盗墓贼,看到牧严师父容颜,不舍就守在了这里,和咱们怕是一派的!”

我偷偷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老仆,她目光迷茫,好像认得下面那小伙子的身份。不过老仆一语未发,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

小伙子拔出长刀,在雪地上翩翩运功,身手厉害,使的居然是全套的南派地藏功夫……

安娜几乎差点惊声出口,反应过来后压低声音才说:“不是男的,是个小姑娘!”

“我操,她怎么说话是男人的声音?”葫芦显然有些恐惧。

小姑娘终于停歇下来,把头匍在膝盖上哭泣,接着就听到一个稚嫩的女娃娃的声音:“奶奶……你在什么地方么?找你五年了……呜……”

旁边一个宫本的手下咳嗽了一声,惊动到了小姑娘。

小姑娘走了上去,抬手就揪住那人的衣领,丢到冰山下,伸手捂住了那人的嘴巴,一刀就插到那人的大腿上,那人再疼也叫不出声来,挣得青筋暴露。小姑娘嘘了几声用小女娃娃的声音说:“你敢出声,吓到我家‘神女姑姑’,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哈,你别死,我还没玩够呢,你敢断气,我就把你的血肉吃光……”那人忍着疼痛,差点昏厥过去,勉强把眼睛睁得贼大,示意他还活着,不过小姑娘突然张口咬下那人肩膀上的一块肉咀嚼下咽,咯咯笑道:“你要相信,我是可以吃你的,听话,千万别这时候死,要不然我把你烤了吃……呵呵呵……”

我们看得心惊肉跳,葫芦埋头擦汗说:“这小家伙比我还狠!”

小姑娘继续对着被她咬了一口的人说:“你陪我玩几天,给你吃的,这几天不许死,你们现在都是我的宠物,得听我的!”接着她思考了一阵续道:“你们谁上过冰台,谁看到我家‘神女姑姑’了?说!”

小家伙情绪很不稳定,一阵暴喝后,靠在冰山上的那人勉强挤出话来:“没……见过……”

小姑娘鼓掌大笑:“哈哈哈……没见过就好,还好你还能说我听得懂的话,要不然,你敢见到‘神女姑姑’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泡冰水喝!……我只见过神女姑姑一次,我见了她吧,就觉得姑姑可怜……再也不敢见她了……哭了我三天,我现在想想‘神女姑姑’还想哭……你们这些人渣,做什么要来打搅我家神女姑姑……快说!”小姑娘架起刀子,扇了那人两耳光,那人哼都没哼一声,活活给吓死了。

小姑娘一恼,一刀子直接把那人的头颅砍了下来,提着头发丢到冰河里,化成一朵冰绒帽子。

小姑娘声嘶力竭大喊:“都给我过来,谁爬的慢,我就把谁丢到冰河里喂冰虫鱼吃了!”

宫本等人也不敢出声,咬紧牙关比赛似的都往小姑娘的身边爬。等宫本带着六个手下爬到小姑娘的身边,身后还有一个断了腿的黑衣人,实在爬不动,小姑娘一怒,切白菜似的,将那人给剁死,踢到冰河之中,然后背着手,蹦蹦跳跳跑到宫本等人中间咯咯笑了笑,嘘了一声,一惊一乍地大呼:“我是魑族陵的守墓人,俺叫布点……地藏布点,‘神女姑姑’的护卫,怕不怕?”

估计照布点这么玩下去,不消一个钟头,那帮人肯定都被玩死。宫本等人脸都吓绿了,眼泪吓得没东没西的崩溃流淌。

“嗯,怕了就好……如果神女姑姑唱歌一定很好听,不过布点没听过她唱歌,我现在又想听唱歌……你们每人唱首歌,唱得难听的就学蛇爬……哈哈哈……好玩了……”

宫本颤抖轻问:“什么是蛇爬?”

布点拍拍长刀神秘兮兮地说:“把手脚砍了,就蛇爬了嘛,老爷爷就你先唱,要好听的,还要唱我听得懂的,要我听不懂一个字,我就叫你学蛇滚!快唱……”

建国身子不寒而栗:“这布点这么玩,下面那几位不会中文的岂不要蛇滚了!”

这七个人面面相觑,宫本战战兢兢镇定神思准备唱歌,估计他都不知道唱什么歌了……

第134章 登顶

宫本吓得泪都渗了出来,不过这老儿何等奸诈,他早已看到遗落在他旁边的一把步枪,手指正悄悄去摸那把掉在地上的枪柄。布点可能还没有发现宫本的举动,她还在满脸愤怒地等着宫本给她唱一首歌。

我准备提醒布点小心,哪知一旁的尚子霎时站起了身子,双掌做喇叭状朝着下面喊话:“布点小心,他手里有枪……”

尚子全身暴露在外,宫本听到喊叫声,朝布点开了一枪。布点身手了得,并没有让他枪口对准自己,翻身把宫本踢翻出去。

宫本翻倒在地上,举枪朝我们开了三枪。哒!哒!哒!,我知道宫本迟早要对我们开枪,扑上去先把尚子按倒在地,回看到下面,布点乱骂,甩开两刀,把宫本两手齐腕砍断,冲着石台上的我们大喊:“是神女姑姑吗……”

布点翻腾跳跃,把剩下几个人的手脚筋挑断,轻快越过冰河,穿过冰桥,抬着长刀跑了上来。

这布点身世不明,下手狠毒,葫芦和建国操刀迎了上去。小布点大叫:“让开!”凌空跳了起来,连砍两刀,同时踢出了两脚。葫芦和建国躲开刀子却没能避过两脚猛踢,纷纷滚翻在地。

布点已经第二次起身跳跃,朝我砍了过来,我抱住尚子,身子一转,递出一刀,环腕再追出三刀。布点蹬蹬蹬退了出去。

“布点,不可造次,你不听奶奶的话了!跪下!快来拜会主人还有你的神女姑姑……”

布点愣了一下,喊了一声奶奶,却没留意我,倒是看了一眼我怀中的尚子,扑通跪倒,嘴里喊着:“神女姑姑……神女姑姑……”蹭着双膝盖爬了过来。

老仆跪倒在地急说:“主人,你受伤了!”我的左肩被宫本打中一枪,可怜的尚子腹部被打个正着,鲜血染红了雪地,此时她躺在我怀里,脸色惨白,无力地看着我双眼流下清澈晶莹的泪花。安娜哭喊为尚子包扎,葫芦和建国慢腾腾走了上来,看到眼前的情景也吓傻了:“小妹,你要挺住啊!”

尚子伸手擦拭了我湿润坠泪的眼睛,无力地说:“默默,尚子不能去新疆了,再也看不到美丽的新疆了……”

“不会,咱们现在就走,出去我就娶你……”我欲抱起尚子走,她却摇摇头,挤出笑容说:“我知道我不行了……尚子好像嫁给默默做妻子,好想去新疆看看茫茫沙海……”

布点扑到老仆的怀中泣不成声,说了些许的换才转脸过来,满眼关切:“冰棺里是神女姑姑,现在还有一个神女姑姑,布点看到神女姑姑了!”

尚子虚弱打量了一下布点问:“你认识我吗?”

布点哐当长刀落地,对着尚子拜了三下:“我认识呀,我八岁就见过冰棺里的神女姑姑,你和她一模一样,肯定是转世的神女姑姑的,布点……布点……呜……神女姑姑……你怎么了……”布点哭泣,伸着脏兮兮的双手去擦拭她的眼睛,泣不成声。

我对着尚子说:“月莹,我们这就出去,你一定要坚持住……我……我怕以后的日子没有你……”

我说着抱起了尚子,越过冰桥,冲了下去,越过两条冰河,看到地上惨叫不喋的宫本等人,此时也没心思去理他们了,得把尚子带出去治伤。

大家跟在了我的身后,布点看到宫本等人,二话不说,刀子疾砍,把几个人全部砍杀,然后揪起宫本,挥舞着长刀在宫本的身上划了数十刀。宫本惨叫不已,连讨饶的话都来不及说出口。

惨叫声充斥整个冰塔,布点下了狠手,她的每一刀都很浅,不能致命,直砍了三分多钟,宫本全身血肉模糊,扑通倒地,哀嚎挣扎。我知道布点用的是凌迟的刀法,她为了解气活活砍了宫本一百零一刀,宫本只有在痛苦中挣扎死去。

老仆突然大喊:“主人快走,要照顾好我的孙女布点啊!”

我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回头去看时,龙骨藤载了下来,同时冰塔上方的冰雪砸了下来。

我大喊:“葫芦,建国,带她走,快……”

老仆还是把葫芦和建国撞了回来,满脸流泪却没有手却抹去她双眼流下的泪滴:“主人,老仆时代守陵,不能丢下牧严小姐的……得遇世尊、神女,老仆无憾,只求把孙女布点带大,我对不起她呀……”冰雪已经倒了下来,轰隆声此起彼伏,雪末翻飞,视线模糊。

我只看到老仆在崩塌的冰塔里长跪膜拜,似乎她的虔诚让她的心中更加的平静,生死显得没那么重要了,为之动容的我们几乎同时跪倒在地,对着老仆拜了几下。

布点哭喊着:“奶奶!”想要越过叶子潭去拉她的奶奶,葫芦手快,将布点拉了回来,紧紧抱住,建国一同上去,把布点来了个五花大绑扛在了肩膀上。

冰雪扑落,地动山摇,阻隔起来的冰雪之枪,慢慢将洞口封堵严实,我们再也看不到老仆的身影,只有在记忆中将她的容颜深深印刻在了脑海之中。

安娜气喘吁吁,捂着腹部上的伤口叫道:“默默,快走,整个冰塔都要崩塌了!”

头顶的冰墙裂纹游走,落到冰块碎片,我抱着尚子往前跑去。此时的尚子更加的虚弱,脸上已经没有了血气,嘴唇发白,眼神迷离地看着我,一只手紧紧抓住我的肩膀,伸另一只手抚摸我的脸庞。

我看了尚子一眼,朝着前路拼命往前跑去。头顶上的冰渣开始掉落,犹如冰雨已经来临。

“月莹……我的妻子……你一定要坚持住……”我哭喊,双腿不敢怠慢,机械地往前蹿去,冰雨似乎越下越大,塔壁上的裂纹越来越深,万吨泥土岩层崩裂,突突喷出石子碎片,呼喊声立马罩住了幽暗深邃的山洞。

很快来到了石墙上,那里有一股铁链垂了下去,我顾不得肩膀疼痛,一手抱住尚子,一手坠着铁链滑了下去,没能站稳脚步,扑倒在地,首先护住尚子,就地一滚,站起身子,抱着尚子越过奇形怪状的妖鬼石像直取北面黝黑的山洞,那里是宫本他们进来的洞口,通向梅里雪山太子十三峰。

等我钻进黑洞,才发现里面漆黑异常,双脚高低不平摸索着前进,接着一朵光亮围在了上空,一只大蝙蝠双脚悬着羊皮灯笼为我开路。

扑通一声,犹如山崩地裂,我回头去看,古塔正中央顶天冲出一股地下水,安娜惨叫一声被水柱冲了出去。我本想回头去救安娜,只见到建国扛着哭泣的布点冲了上来大喊:“十方神碑倒下来了,默默快跑,安娜由葫芦!”

葫芦跳过身子,伸手将安娜拉了出来,扛到肩膀上赶了上来。我继续在前面引路。

三足蛤蟆已经趴在了大蝙蝠的背上,鼠帝在前面奔跑不休,倒像是一头山洞中的野狼。

一股强大的气流顺着幽深的山洞扑了出来,我们身不由己跑的更快了。此时的体力已经接近极限,双脚只能机械似的往前奔命,忘记身上也被山石砸伤几处。

此时的尚子一语不发,默默盯着我看,似乎从头顶滑落的山石都没能打扰到她,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始终认真地端详着我,时不时伸手抚摸一下我的脸庞,然后微微一笑,似有话说却没说出口。

我们是不是真要活埋在这里,这是大家现在的想法,也许再过一会,山石被压碎,重力积累压力增强,接着便会是彻底的山崩,巨石掩塔,天翻地覆。

我的体力已经消耗过大,踩到一颗石子时,我身子往前扑了出去,为了保持平衡不往尚子再次受伤,我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望向高耸的山洞上碎石纷飞落下,身边哗哗的声音掩盖了整个山窟。

“默默啊,快起来……快走啊……”建国揪着我的后衣领大喊,这声音也已经声嘶力竭,还有他肩头上的布点哇哇哭喊着:“奶奶……奶奶……”

葫芦跑到了前面,扭头也喊上话来:“默默,快起来……快起来啊……”

安娜在葫芦的肩膀上最后挤出一声暴喝:“默默,快起来……把尚子妹妹带出去……葫芦,你放我下来……”

我想我的左手手腕已经脱臼,已经没法弯曲了,右肩被打了一枪,看到尚子还无畏惧仍然对着我微笑,我心生怜惜,大吼一声,挣扎起来。我暂时得以休息了一分钟的时间,再次抱起尚子时,心中是那么的痛,暗自说:“月莹,我一定把你带出去!”

我吃力呼喊:“葫芦,建国,带着他们走,别管我们,快走啊……”

葫芦和建国扭头过来,我看到他两个爷们眼眶中含着的泪花,然后决绝似的每人扛着一个人往前跑去,头顶两爪吊着羊皮灯笼的大蝙蝠继续引路向前。

我抱着尚子站直了身子,身后黑压压落下巨石、土坨,很快将身后的山洞掩盖,接着朝着我们奔袭过来。

头顶上空噼啪的山裂声响,落下黑呼呼的碎石粒子,我使出全身的力气,冲过碎石落下形成的石雨帘,往前拼命奔去。没有跑出几步,尚子搭在我肩膀上的手垂落,眼睛慢慢阖了下去。

我抖着怀里的尚子哭喊:“月莹……你醒醒……月莹……”声音混合着山崩石落的声音在山洞内回荡,尚子安静地没了生气,双眸微闭,已经奄奄一息。

或许我的生命就该如此,就该被埋在这里死去,只是我无法忍受尚子也被埋在这里时带来的那种剧痛,可惜尚子已经没有了知觉。

感觉我的天空已经崩塌,尚子的离去让我再也没有活下去的动力,就算我死在这里,能和尚子生死相守那又有什么可怕的呢?我瘫软在地,等待这满洞的山石将我和尚子掩埋……

“默默……默默……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这是尚子最后……最后的心愿……将来有妻子了……带她到……我的坟前……我想看看……默默的妻子长……什么样子……尚子会祝福你们的……”尚子只是暂时昏厥过去,听到她说话,我奋力挣扎起来,再次往前走去。

“月莹……你会没事的……我什么都答应你……你要坚持住……我们一定能出去……”我边走边避让头顶落下的大块石头,这时候我无论如何不能尚子绝望。

“月莹……新疆很美……有漂亮的雪山……浩瀚的戈壁沙漠……有葱郁的绿洲……一望无际的草原……等你伤好了……我就带你去新疆……”

尚子微微一笑,努力睁开眼睛,似乎对新疆充满了憧憬,嘴唇轻启虚弱地说:“好……我要默默带着尚子骑马……”

我使劲点头,新疆之行似乎就在眼前。只是我最后才明白尚子坚持下来是想让我能尽全力出洞,不至于让我活埋在这里,或许她早就明白:她若在这里死去,我肯定也会失去斗志,我就会和她一起掩埋在了不远的历史洪流之中。

身后山石崩塌的声音不绝于耳,头顶的石雨依旧下个不停,只要尚子还活着,我再多的努力甚至性命遗落我都不在乎。抱着尚子在幽深昏暗的山洞内疾走,借着的仅仅是尚子头灯上的那一抹失去色彩的光晕,这就是生命的坚持,更是尚子给我的最大的信念。

头顶的巨石终于崩塌,从高耸的山洞顶上砸了下来,接着便是地动山摇,碎石灰尘翻飞,我抱这尚子矮身躲避,最后总归无法和大自然产生的破坏力抗衡,前后都被几块大石堵住,当空又落下一片巨石,风卷残云般,我和尚子被气浪一袭,身子已经扑了出去。

我紧紧将尚子抱在怀中,护住了她的身子,最后我们只能在晃动的山洞内濒临绝望,似乎山洞已经全部倒塌,只希望葫芦和建国能把安娜和布点带出去,我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我和尚子已经被山石堵在了一个空间里,死亡来的太快,不过我却没有什么害怕的,可能是因为怀里的尚子依然美丽容颜上的那一朵笑容……

尚子抓住我的手说:“默默,求你了,快走吧,放下尚子,顺着石缝出去……你活着……是对尚子最大的安慰!”

我眼眶之中的泪水打转已久,赶紧擦拭干净,呵呵笑了笑说:“我和月莹最后能在一起了……你不开心吗?”

尚子微微摇头,泪花滑落:“尚子知道……尚子现在是默默的累赘……没有尚子默默肯定能出去……尚子已经找到家人,已经不再漂泊了……默默活着……尚子才开心……”

过得一阵,摇晃的山洞终于消停归于平静,我摸出挂在腰间的水壶,喂了一点水给尚子喝了。尚子吃力地抬起手来,想最后抚摸我的脸庞,我赶紧抓住她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脸上。尚子嘴角一抿,虚弱的微笑让她脸颊上的酒窝呈现了出来,那种柔美是我默默仅见的,不忍也不可能舍弃。我和尚子就这样看着对方,久久没能说出一句话来,似乎结局已经完全明晰,再多的挣扎也无济于事……

“默默……你在哪儿……”

“默默,小妹……”

“许默,听到回个话……默默,你说过要和我喝三碗酒的……呜……”这是葫芦、建国和安娜的声音,最后还有一句:“主人哥哥,神女姑姑,你们在哪儿……”这肯定是布点的叫喊声。

听到他们的呼喊声,我不知道该是喜还是悲:山洞崩塌已经恢复平静,他们来搜救那我就还能出去;可尚子已经垂头靠在了我的怀里,气息微弱。

“我们在这……”我大声呼喊。

“默默,小妹,你们坚持住,我们这就过来。”

“我的兄弟,你还活着……老天开眼…”

接着便是石块被挪动的声响,葫芦他们奋力搬运石块想来救我和尚子。

山洞是经过修凿的,落下的巨石掩盖还留出了不小的缝隙,不过也仅仅能容一个人勉强通过。我听着葫芦他们哭喊凿洞心中却很平静,因为靠在怀里的尚子只能微弱地呼吸着,双目微闭,最后那一朵笑容永远停在了她的脸上。

尚子似乎已经睡着,枕着她的心愿睡去,我知道她已经差不多是昏厥后的休克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在我余生中面对没有她的时光,或者对我来说已经不是“时光”而只是苟延残喘了。

我坚信尚子肯定能再次醒转过来,于是冲着前面的山石缝隙大喊:“葫芦,建国你们快点……求你们再快点…”

葫芦他们纷纷大叫:“默默,小妹……你们坚持住啊……”

时间一秒一分过去,尚子的身上越来越凉,我无力地把尚子紧紧抱在怀中在她耳畔轻语:“月莹……嫁给我好吗……嫁给我……做我最美丽的新娘……”

或许尚子还听到我的哭语,在我怀里轻悠悠说着:“默默……默默……好美的雪……好美的阳光……我们要出去了……”

“好……雪花……阳光……我们再也不会在地底下了……我们这就去看看世间美好……”

扑!扑!两声,堵住前方的两块石块掉了下来,一看是建国:“默默,快,把小妹抬上来!大家往后退出去。”

我把尚子抬了上去,迫不及待钻了出去,前面幽深的一条曲折的甬道,那是葫芦他们清理出来的一条路,很窄,高也只有七八十公分,当中石块突出的石锥林立。葫芦他们的双手几乎是血肉模糊了。

建国不能拖着尚子走,我赶紧趴下身子,面朝上,把尚子放到了自己身上,蹭着身子往前行去。

“快走,尚子……大家快点……”我嘶哑着声音喊。

大家拼命往前爬去,现在我倍感欣慰的只有尚在还在我怀中安睡,此时也似乎忘记头上和身子已经蹭破了皮,全身冰凉一片。

我默念着:“月莹……月莹……”双腿双手扑腾往前挪动,一寸也是距离,有那短短的一米,我也就能带这尚子更加接近世外的美丽光景。

在以背贴地爬了一个多钟头后,尚子虚弱地轻咳了两声,我暗自轻喜,信念更增强了数倍,一边喊着:“月莹……月莹……”一边继续忘记疼痛的攀爬。

急促的呼吸声是现在唯一的一点气息,那是葫芦他们的喘息声。

渐渐巨石下的缝隙变得上扬,我小心护住尚子的身子蹭出去几米,尚子迷糊地说话:“默默……我在这……我在这……”说着话,脸上的笑容更加明显了些,抱在我怀里的双手微微抓紧了。

我停了几秒钟轻喊:“月莹!”,尚子微微睁开了眼睛,不过很快就又虚合上了眼帘,说了一句:“我在这…”之后没有了动静。我只能感觉她微弱的心跳和气息,确定尚子并没有离开我,于是含泪接着拼命再爬。

最前方的是布点,她还不停地啜泣嘀着:“奶奶……奶奶……姑姑……姑姑……”

葫芦则说:“安娜小姐,我知道你受了伤……不过你能再快点吗……”

安娜没有吭声,从她的双脚蹬踢的声音听得出来,她加倍速度往前爬了。

道上并不平坦,路上还有不少稍微大点的石块,是布点和安娜为我们清除了更多的地下残石,让我们更方便的继续爬行。有些石块过大,安娜和布点移不动,爬过去喊:“葫芦,有大石,挪开!”就这样葫芦把大点的石块推到旁边的石缝之中。建国则在我身后,时不时提醒有石块拦路,或者提一提我的衣领,倒退着爬。

也不知道爬了多少时候,全身也不知道被蹭了多少此,我最想要做的就是让尚子再次看到外面的世界,现在我只能咬紧牙关往前爬,为自己也为尚子完成心愿,早些从这山洞里出去,尚子就多一份希望,我不敢丝毫松懈,我的朋友兄弟也没有丝毫的埋怨,都在拼命奋力往前爬。

前面地上有许多的地下水,想必是地下河流,水不深,大家爬了过去,口渴的就直接把地上流淌的水吸入口中,接着再爬。

“哎呀,你干什么,回来干什么?”这是安娜的惊叫声,接着又是急促的扑爬的声音,很快从我的肩膀上跳出来一只老鼠,正是鼠帝。

鼠帝留在了最后,对着狭窄的山石缝隙左瞧瞧右看看,接着翻着肚皮打挺,我不知道鼠帝想要预示什么,不过从它的动作可以看得出来,似乎情况不妙。

鼠帝连蹦带跳,撞得头破血流,似乎再催促让我们再快点。小蛤蟆终于蹦跳着赶了回来,趴在尚子的肩膀上又蹦又跳。

葫芦傻问:“建国,问问你的私有财产到底怎么了!”

“别问,快爬,我也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安娜匍在地上耳朵贴地,最后惊叫:“不好,石块又崩塌了!快……”

山石从高处掉落掩盖了山洞,下面有缝隙,巨石根本就没立稳当,只要掉一块,很快就会产生连锁反应,我暗叫不好,大声喊:“快爬,后面石块崩塌过来了!”

轰隆!轰隆!轰隆!很有节奏的山石崩塌发出的声音,我往前面看去,一块巨石接一块巨石滚落,泥沙掩盖,严丝合缝。

布点大喊:“前面到囚龙潭了,快……”

我们四肢扑腾往前面爬去,后面落下山石紧追在后,离我和尚子仅有两三米的距离。

我脑子急转:囚龙潭应该是锥形潭子,也该是海土行棺出入口封住气脉的水潭,边缘是斜坡。只有滑下去就可以避过崩塌的山石……

我还没思考完毕,只感觉头重脚轻,身子一斜就倒滑了下去,最后落入浅水潭子里。

潭子正中央有一块突出水面的圆石,我们匆匆爬了上去,往后看去时,巨石把来路的山洞填得没留下半点缝隙,当中又落下十几块巨石,砸到潭子里把水激起数丈高,我赶紧把尚子抱入怀中,抵抗冲泄而下的水流。

十几分钟内我们趴在水中石块上倾听着山崩地裂的声音,最后才归于了平静。

安娜伸开血肉模糊的双手捂住伤口急切地说道:“咱们得爬上去,山石还不稳,肯定会再次崩塌,你们看,上面有光,应该是出口了!”

建国急问:“安娜小姐,你和宫本不是从这里进来的吗,你带路!”

安娜点点头说道:“跟我来,西侧坡度稍微缓和,可以上去,外面就通到梅里雪山的太子十三峰雪坳了。”

我小心喊这尚子的名字,尚子微微睁开了眼睛,接着有无力地埋头在我的胸口。

我把脱臼的腕关节按回原位,小心把尚子背到身上,借了葫芦和建国的外套把尚子绑在背上,跟着安娜走去。

宫本他们垂下来的绳子还在,大家顺着绳子往上爬。小家伙布点爬得轻快,没几下就爬上了半坡之中。

这条破很滑,有雪峰上的冰雪融化形成的浅浅的流水流淌。葫芦他们双手挖泥已经血肉模糊,爬起绳子来很慢。

这洞口斜坡很陡峭,而且空间很狭窄,方圆不过两米,周围还有不少尖锐的山石挺立,过了半坡,上面就几乎是能照出人影的冰壁了。

当我们爬到斜洞半坡时,剩下噼啪声轰鸣,巨石继续掩盖,把整个本就不大的洞口掩盖干净。我在心中默念:“佛珠保佑,千万别引发山崩!”

时断时续的巨石碰撞的声在山洞里回旋,更像是囚困在里面的妖鬼往外逃窜,呼喊着争相恐后要挣脱地藏幽关的束缚。

深窟巨洞到出口那里时逐渐收拢,仅仅能容一个人通过。我们大约花了三十分钟的时间才一次从山洞里钻了出去,迎面一阵强风,抬眼瞧去,冰雪覆盖,洁白一片,我们身处的洞口上方被一块不知道是山石还是冰片的东西遮在了头顶,往前走两米,旁边便是满地的冰台,皑皑白雪一望无际,就连遮挡视线的山群也都是清一色的洁白、晶莹透亮,望向天空,湛蓝无边,仿佛和那山风锥顶连接在了一起。

雪峰半山腰,风雪吹奏,雪沫翻飞,一道道的雪墙迎风飘摆直升到了半空之中。此起彼伏的雪山群威严矗立,静候像我们这样前来寻找静谧或者寻找生命真谛的人。

大家看到无边无际的晴空万里,在看看身边现代冰川形成的无边银白世界,此时此际只能以残留的最后那么一点力气吼叫:啊……

我把背上的尚子卸了下来,紧紧收入怀中:月莹……我们出来……纯洁的雪山……湛蓝的天空……

第135章 花谢犹怜

梅里雪山地处云南省迪庆藏族自治州德庆县西面的横断山脉中,这里的位置刚好在金沙江、澜沧江和怒江三江并流的区域。北段山群称为梅里雪山;中段则为太子雪山;南段称为碧罗雪山。太子雪山平均海拔在6000米以上,主峰高达6740米,是云南的第一高峰,往北翻过昆仑山口进入西藏地界。

梅里雪山主峰说拉曾归面峰,是藏传佛教宁玛派分支伽居巴的保护神。峰脉仿若一座雄壮的金字塔高耸入云,时隐时现的云海更为雪山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至今仍然无人可以登顶。

我们现在在太子十三峰的雪山群中,处于半山腰的位置,海拔3783米,氧气依然稀薄,这对于身受重伤的尚子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我身上的急救包已经遗落,翻遍全身才从裤包里搜出了两颗携氧片,给尚子含了。

“尚子,醒醒,我们出来了!”我在尚子耳边轻语,尚子缓慢睁开眼帘,看到我灰头土脸的样子伸手帮我随意擦拭了一下,虚弱地说:“我们出来了,默默出来了……尚子再没有什么……”

我怕尚子把后面的话说出口急忙打断:“养好精神,咱们现在就下山……”

尚子遥望四周,嘴里说着:“好美”,接着便伸手去抚摸地上的白雪,仰望雪山峰顶云海飘渺,会心地露出了笑容。

葫芦他们环望四周,大小不一的雪山白纱缭绕,他们没能找到下山的路。

我们此时身处不知名的雪山围成的山坳之中,当中除了雪还是雪。风声呼啸,白雪飘飞,虽然美丽但让人感觉到了绝望。

安娜最后说:“往东面下去,我们就是从那里上来的,坡度缓和……”

建国突然大叫:“默默,雪崩……”

我们往身后的雪峰看去,冲破云海淌下滚滚冰雪。葫芦照旧不由分说把安娜扛到了肩膀上,往东面跑去,建国牵着布点连蹦带跳,我抱起了尚子艰难跑了过去。

很快轰鸣声响彻雪山群,从我们出来的洞口那裂开一个巨大的口子,山洞底下的山石继续崩塌,振动牵连到了雪山上,一连串的反应后雪崩复发,地裂骤起。

山坳很宽,活就是一个小盆地,三百多米的宽度也够我们艰难奔命上一阵的。我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冲到了葫芦他们的前面,建国和葫芦在身后也不敢大声呼喊,只得压低声音说着:“快,雪崩在身后,快,快啊……”

地上松散的雪花下去三十公分左右就都是千年寒冰坚石了,我们除了要抗拒白雪裹脚,还要考虑自身的生理极限,跑起来速度不会很快。还好我们身处半山雪山之中,海拔也仅仅有3700多米,再高些的话,我们剧烈运动,肯定会引起肺积水,没跑出百米可能一口鲜血就会喷出来,一命呜呼死在雪山之中。

滚滚崩塌的雪群汹涌奔袭,激起雪雾、雪尘遮空,伴随着千军万马般的巨大轰鸣声顺着陡峭的山体滑落。我们深一脚浅一脚的奔蹿。只要被雪崩覆盖,就没有活下去的希望,大家都明白这一点,用尽了全力往雪坳边沿跑去。

在最后的一刹那间,我们跑到了雪坳边缘,那里是个不算陡峭的雪山一侧,我们没有思考的余地,奋不顾身顺着斜坡跳了下去,头顶上光线一暗,崩塌的冰雪冲破冰台立马冲向了天空。

半空之中形成了一道巨大的雪帘,遮空避日,接着压了下来。我抱着尚子后背贴在冰冷的雪地上往斜坡下滑去,抬头便见飞雪遍空落了下来。

雪地因为散飞出来的巨大冰雪群让我们身后又起了小范围的雪崩。雪浪滚滚,一波接一波,我们全身被雪沫卷住,身不由己急速下滑。

我心里想着受伤的尚子,身子不敢稍微离开雪地半寸,身背紧紧贴在了雪地上,要不然只要身子离开雪地面,我就会往前扑出去,可能尚子就会从我怀中飞脱出去,到时候我就再也找不到尚子了。

除了我们的呼喊声,寂寥的雪山中就只剩下雪崩呼呼翻飞的声音了。

眉毛上的雪花遮帘,视线被遮挡,我舍不得松开手去把眼睛上的雪花扫落,紧紧抱住尚子,深深把她埋在了胸口躲避落下的雪渣冰片。我的双眼渐渐迷离,慢慢闭上了眼睛。耳畔只有急速下滑时呼啸的风声……

整个世界仿佛都归于平静,只有强弱有别重复不变的风声过耳,还有身子急速飞逝的半点知觉,死亡前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么的寂寥,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死去。

不知道顺着斜坡滑行了多长的时间,全身抖个不停,磕绊不断,最后全身一轻,好像被吊在了半空。我急忙睁开眼睛:原来我们顺坡下来,遇到了一个雪台,雪台只有四五米的高度,可就是这样的高度让我们最后避过了雪崩余波的最后追袭。

落到雪地上时,我最后使了全身的力气,抱着尚子重重摔到了雪地上,漫天的雪花冰渣落地沙沙发声,把我们浅浅的掩盖住,雪崩最后也渐入平静,只有没有落完的冰雪碎片淅淅沥沥。

我努力把盖在身上的白雪拨去,迫不及待扶住尚子的脸庞。她在我怀里浅浅遗笑,嘴角轻动几下,却没能说出话来。

身边不远处的雪地上七仰八叉躺着葫芦他们,稍微能动弹身子的只有葫芦和建国,安娜和布点堆在一起,手牵手,偶尔咳嗽几声,还没缓过气来。

葫芦和建国看到我和尚子,站起身子跌跌撞撞扑了上来:“默默……小妹,小妹她……”

这时候作为领队的我不能首先服软,嘴里轻喊:“月莹……月莹……醒醒,默默在这……”

力气早就消耗没了,可我没有放弃,能走一步算一步,再难我也要把尚子带出去。往下面看去,地表白雪浅盖,灰黑色的地面露了出来,往远处看去,绿树荫荫,繁花似锦,当中大小不一的湖泊湛蓝反光,我们离山脚不远了……

安娜已经醒了过来,只是没法动弹,趴在雪地上喘着气说:“默默,别动……别让尚子妹妹的身子移动……她会死的……”安娜艰难爬了过来续道:“尚子妹妹……伤的太重……全身……全身肌肉和神经绷紧抵抗疼痛,一旦……一旦松懈,心脏受到剧烈压迫就会停止跳动,不能马上移动她的身子……让她恢复一下……”

我知道人在重伤特别是摔伤时,不能立马去移动,要等伤者恢复知觉才能抬动,如果当场就翻动重伤的人,可能会要了伤者的命。

我坐在雪地上端着尚子的脸庞安慰:“月莹……快醒醒……”

尚子终于睁开了漂亮的眼帘,微微巴眨了几下眼睛盯住我,小酒窝平静地露了出来:“默默还好吗……别哭……默默是尚子心里的英雄……真正的男子汉……”我并没有哭,只是眼睛有些湿润。

我赶紧擦拭了眼睛,艰难挤出我自认为很自然的笑容:“嗯,默默很好……答应我,坚持住……我要亲手为你披上新娘装……”

我正打算抱起尚子,她却抓住我肩膀往下拉,摇摇头说:“不……尚子不行了……愿默默幸福……”

这时候时间就是生命,到了山下就能找到人家,把尚子送往医院,她就会平安归来,从此留在我的世界里再也不会分离。

我边轻轻抱起尚子边说:“月莹……日本北海道漂亮吗,你要带我去看看……”我已经边走边说了,葫芦和建国一人搀扶着安娜,一人扛上还在昏迷的布点跟来。

我脚步加快了些,尚子回答:“北海道很漂亮……那是尚子出生的地方……”

“嗯,我就想去尚子出生的地方走走,看看……”

“默默,尚子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说!”

“尚子……漂亮吗……默默会喜欢尚子吗?”尚子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惨白的脸上透出一朵红晕,美得无以附加。

我稍微停了几秒钟,端详尚子可爱美丽动人的脸庞,喝了一口水,加紧步伐,边走边说:“尚子是最漂亮的……默默从小到大唯一喜欢过尚子……我一定要娶你做妻子……默默这辈子就满足了…”

尚子满意地笑了,然后伸手摸摸她的挎包说:“尚子找到爸爸和爷爷了……”

听到尚子这番话,我的眼睛再次湿润,我没能去擦拭,对尚子说:“嗯,咱们都有家了……新疆很美……我们一定要去看看……”这时候我说话都言不由衷,一心只想这把气息时有时无的尚子带出去。

尚子气息微弱,没能说出话来,只是微微点了两下头,脑袋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一急呼喊:“月莹……醒醒……”

尚子微微动了一下嘴唇小声说:“默默,尚子好累,想靠在默默的肩膀上休息一会儿……”

我紧绷的神思缓和了一下后箭步行走,最后说道:“尚子说过要默默带你去新疆的……不能骗人……”

尚子依旧埋头在我的怀里,轻嘤一声答应:“尚子不会骗默默的……”

翻过两座山包,越过三条清水河,穿过一片树林最后走进一片繁花似锦的草地,这时闻到芳草之香,看到姹紫嫣红的鲜花躺在地平线上,只是仍然找不到人烟的痕迹,或许越过这片草地就能看到人家。

走着走着,双手麻木没有了知觉,双脚机械又显得垒重,呼吸声急促嘶哑,我咬紧牙关继续行走,前方,不远的前方就会遇到人家。穿过了草地,迎面是树林,树林里鸟语花香,可我没心思去欣赏美景,因为我怀里的尚子才是我许默的最美风景,我不忍她就此凋谢。

葫芦和建国在我身后二十多米追赶而来。从雪山上滚下来让他们全身都受了伤。葫芦左脚应该崴了,此时扶着安娜显得一瘸一拐的。建国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大腿上裤子撕裂了大半,鲜血还兀自缓缓渗个不停。我们这群人完全是残兵败将,连跑动都显得特别的费力气,在赶命的关口这双腿还能走路已经是莫大的稀罕了。

走走停停,步履开始蹒跚,走路观望,依然渺无人烟,似乎还在这世间行走的只剩下我们几个人了。

尚子嘤嘤醒来,微笑着对我说:“默默,能停一会儿吗,尚子口渴……”

我双腿发抖疲软,一停下来恨不得躺下去,结结实实睡个天昏地暗。生怕伤到受伤小鸟一般的尚子,我单膝先跪了下去,还是把尚子抱在怀中,坐到地上取下腰间挂着的水壶给尚子喂水喝。

尚子只是示意性的喝了一口水,抬头凝望不远处的一朵虞美人花。我才恍然大悟,尚子是认为她自己坚持不住了,以免连累到我才叫停下来的,其实她根本就不想喝水。

葫芦和建国已经扑赶到我们身边,建国喘着粗气说:“默默,我替你背小妹吧,你歇会儿。”葫芦也说要替我分担,其实他们两人腿上伤得不轻,两腿抖个不停,气都似乎喘不过来,嗓子都嘶哑了。我怕他们背不动,有个闪失摔倒还会让奄奄一息的尚子伤上加伤。我也没有说话回答,休息了两分钟后抱起尚子继续往前走。

尚子没再说话,静静地在我怀里打量着我,伸手擦去我脸颊上的汗滴,微微一笑,眼角却流下晶莹的泪滴,最后埋头在我怀中,美目微闭。

我以为尚子有什么闪失,边走边喊:“月莹……”

尚子静静地闭着眼睛说:“我没事,让尚子回想一下当初遇到默默时的情景……”

看着前方不知道通向何处的山地,脚下没有知觉地奔走。只能小心地感觉着胸口处的尚子微弱的呼吸和心跳。在接近绝望时,心中无比的疼痛。

头顶是飘飞着朵朵白云的湛蓝天空,脚下是葱郁的草地,还有一路的鲜花,我们却没能停下脚步把这些美景印入脑海深藏起来。世间美好,我们却如此的狼狈。

初遇尚子时的情景在脑袋之中浮现,一路上的朝夕相对在心中回荡,心疼如此娇滴的尚子,命运多舛,似乎这世道从来就没有眷顾过她,让她在这世间几乎以泪相伴。

尚子才21岁,正值青春年华,或许从她出生到现在都在经历苦难。我对着天一路咒骂,又对天祈祷:“老天爷……求求你睁开眼睛看看尚子……”

接着再走了一个多钟头,前面鲜花遍地竞相绽放,轻风缓缓,花香扑鼻,当中几株寂寥的树木挺立,一池清泉从中穿过,水流哗哗,悦耳动听惊动尚子微微睁开了眼睛。

我抱着尚子在鲜花丛中穿行,无瑕顾及鲜花绿草的鲜美,我期盼的是前方不远处会是一处炊烟袅袅的人家。尚子伸开手去抚摸路上的鲜花,惨白的脸上惬意生辉。

“默默,让我在这里好吗……”

“没事,我不累……”

“不,尚子有话对你说……”

我没有停下步伐,以我的记忆,往前翻过一座山包,越过一条小溪,走上两三公里就有一个村落,我说:“尚子说吧……默默认真听着……”

尚子没有回话,我继续往前由疾走变成跑,直到身后的安娜大叫:“默默……尚子妹妹她……”

我顿收脚步,已经感觉不到尚子的气息。

“尚子……你醒醒……我们快到了……你醒醒……”我瘫软在地,仔细端详着尚子美丽的容颜,她还是没有知觉。

“月莹……你说……你说……我听着……”

尚子眼泪滴垂顺着脸颊滑落,努力睁开眼睛,将挂在她身上的龙涎玉小心放在我的手心,最后只说:妈妈的骨灰放在北京的一个寺庙里寄存,尚子是南京人了,对吗……默默……尚子は……あなたを愛して……

尚子双手垂落,将脑袋斜靠到我的怀里。我泣不成声,眼泪直流,静静将尚子抱紧,让她在我的怀里永远温暖。她脸颊上最后一滴泪花从她脸上滴落到虞美人花上时的容颜却是我许默永久的记忆……

《盗鬼经卷》第一卷魑城迷雾(完)

敬请关注《盗鬼经卷》第二卷地藏悬宫

后记

十三天后,我们回到了昆明,休整了一个多星期的时间,把伤养好。大家围坐在一起,可谁也没说什么话,都在为这次的探险默默做了总结。我失去的太多,可能赢得的仅仅是名存实亡的“世尊地藏”之名还有活泼可爱,天真无暇的布点。之前想过太多的结局,只是这样的结局从头到尾我都没有猜到过。

在冰塔里宫本朝我们开了三枪,一枪打到我的肩膀,一枪打中尚子的要害,最后一枪是打到了我们身后垂悬下来的冰碑。冰碑起到阻隔气脉的关键,布置得很神秘,谁都不可能知道那里会遭到破坏会引起冰**塌,也就是说牧严墓是盗不得了,一旦开启冰棺,冰碑就倒,冰塔就会像气球漏气一样倒塌下来,任何觊觎牧严海土行棺的人都会葬身冰塔之底。

尚子的血泪是用作祭祀的,它的血泪不仅能把虚魂草引出来,进而消灭,还有另外一种功能,十方冰碑上写有的不只是那几句诗。冰碑上涂抹的精炼的冰虫粉,遇到尚子的血气就会把冰碑上深藏的文字引现出来。冰虫粉遇到尚子的血泪之气,便复活,冰碑变成深红的颜色,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字,其实就是六本经卷的经文。就算有人发现也绝对没有人能把上面的经文拓印下来,因为复活的冰虫足可以瞬间把人啃噬干净,我手里的《盗鬼经卷》进到古塔自己就消失,其实是书卷里涂抹成字的冰虫粉被虚魂草中和消失了。

牧严墓穴里并不是空无一物,其实在冰碑下就藏有巨大的宝藏,还有她礼书成卷的六本《灭棺盗尸卷》,一来我们无瑕顾及这些财宝,一方面我们疲于奔命所以没能从冰塔里取到任何的珍珠宝玉,拿到手的仅仅是牧严送给我们的三把地藏拜月刀。

至于大蝙蝠,鼠帝和三足小蛤蟆,他们在把我们送到囚龙潭口时已经顺着狭小的缝隙钻回山洞里去了,或许它们三只动物本就是牧严的守护者,他们一样无法离开牧严墓穴,对于我来说它们身上仍然有太多的谜,从此无解。

双爝魅影之谜我也得到了答案。饬乩镇尸铜铃内本就有提炼过的冰虫粉和虚魂草毒的残存物,铜铃摇晃发出的声音频率就是音颤,我身上本就有虚魂草毒,一旦和铜铃接触,虚魂草和冰虫相生相克,相遇就存在彼此的吞噬,引起一连串的反应。虚魂草毒必须通过血液传播,几个月前我和葫芦、建国骑三轮车回老家,翻过一次车,我的肩膀上受伤流血,所以之后去翻另外一枚饬乩镇尸铜铃时就被铜铃上的虚魂草毒顺血液感染。

两枚铜铃内腔所含的虚魂草和冰虫粉成分不一样,之所以会出现双炬魅影翩翩起舞,其实铜铃内的腔之中就镂刻着两个模糊的白衣少女的影像,一旦透光,加上两枚铜铃内的虚魂草和冰虫粉末互相吞食产生波动,投射出来的少女像就会舞动,看上去就真的翩翩起舞,当时我是点了蜡烛,对着羊皮灯笼印光的,况且打开的《盗鬼经卷》上面的文字完全是用冰虫粉写成的,遇到我的血气和虚魂草毒反应就更加的强烈了。

冰虫通过虚魂草和我的血液得以短暂的复活,它们活动范围不小,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又离不开铜铃内腔中的毒粉,徘徊形成小股的漩涡,所以地上就出现了无比诡异的草纹。我想铜铃内少女像就是当年牧严发现洞穴是抬着火把进去一探究竟时的情景,两枚铜铃各成一像,也就出现了双爝魅影,影像消失被收入两枚铜铃,其实只是散发的冰虫粉为了活命躲到了铜铃里。葫芦他们看不见是因为没有站在铜铃背后,仅此而已。谭双喜父子所说的持铜铃出现鬼魅游蹿的现象也就是这么来的。

如今我手上在没有《盗鬼经卷》、饬乩镇尸铜铃和羊皮灯笼了。羊皮灯笼的妙用只在引路和破解东南引魂灯,只是上面的文字何以形成恐怕不是我能研究得通的。

我们这拨人身上的血液中都含有虚魂草毒和冰虫粉,才不至于变成手足均长,面目全非的魑族人异象。至于要问我们身上的毒是否全部解除,我可以肯定的回答:我们回复正常了。因为虚魂草是控制整个毒素的传播的,最后一棵活虚魂草消失,一并把冰虫毒都吸收或者说冰虫粉以我们肉眼看不到的行踪通过血液扑到了虚魂草上,两种相生相克的毒物从此消失,我们身上的两种毒素自然就解了,瘗字文的“诅咒”也就消失殆尽。

1986年7月,也就是我们回到昆明后一个月,我们再次去澜沧江把野田先生同事的五惧遗骸带了出来,寻了十几天找到了他们的亲人,野田先生的同事有两个是四川的,另外是北京、山东和湖北的。其余失踪的人员还有十七个,我们没能找到,山洞已经全部倒塌,又遇到雨季,发生了不小的泥石流和小范围的山崩,山洞和三座古塔、一座牧严冰塔墓穴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为了完成野田的心愿,我们马不停蹄依据野田那一张名单找到了其余遇难考古队员的亲人。野田先生的同事的老家遍布整个中国。最后一件事是联系一个叫安洁的女人,告诉她尚子遇难的消失,让她来取回尚子遗留下来的挎包。两天后安洁吩咐一个随从把尚子的挎包取走,到最后我都没有再见到这个叫安洁的女人,我也没能翻看尚子那笔记本写了些什么。

事后死了那么多的人,相关部门也找到了我们几人盘问,还好安娜出面为我们作证,加上张毅恒、莫涵、钟来别、吴学旗和尚子所在的北京考古研究院的教授师生共同举力保举,另外还有没有遭到宫本毒手的他们还在云南老家等我们回来的王和跟克里等人,一并给我们做了证明,我们才能全身而退。

同年9月底,我去了一趟北京,把寄存在北京弘慈广济寺的尚子的母亲浅海恭子的骨灰带了出来。马不停蹄带着关子良,关苑(野田)的骨灰南下回到了南京,让我最珍惜也最心疼的尚子的骨灰也一并带回了南京,通过多方关系葬在了南京郊外的一座坟山上,我在尚子的墓碑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爱妻关月莹之墓许默题……

第一章 人皮劘灯

1959年到1963年间,继斯坦因进新疆沙漠发现楼兰并盗掘大量文物面世引起西方考古界轰动后的二十几年,几批外国和中国的年轻探险队陆续进疆淘沙,多有失踪无法找到者。

1960年的五月份又有一支中外考古探险队进入了楼兰以西塔克拉玛干沙漠东岸的罗布泊区域考察。他们同样以神秘的色彩为后世之人堆出了一面迷一样的历史残垣断壁等待破解。这支考古队伍有三人逃出了茫茫罗布泊沙海,最后因为行为精力异常活跃,蹦跳到双脚磨烂都毫无知觉时筋疲力尽死去,他们身上的小部分残留物记录下了让科学家都无法解释的现象。这件事轰动全国,时遇十年动乱,国家机关处于瘫痪状态,此事的调查工作也就搁浅至今。我就在1983年的春天接到了北京钟来别教授和张毅恒教授的联名书信。

信的内容很简单,两位教授分别讲述了对我的感激和当年初遇时的情景以及我给它们留下的深刻印象,期盼在1983年4月25日这天在南京相会云云。两天后我又接到了当年在新疆当兵时的老首长的电报,大致说希望我配合两位考古教授工作等等说辞。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更不清楚这时候应该做些什么。焦急地等待着钟来别教授和张毅恒教授的到来。闲暇的时候只好带着布点四处走,让她更多的了解人世风俗,更好更早地融入这个她脱离已久的社会。

我把这件事和我的父母说了,父亲倒是很赞成我出面帮忙,说男儿志在四方,况且国家的相关领导需要我,不可推脱。

当布点说要和我一同前往时,我母亲基本抱着布点泣不成声,无论如何也不让布点再去受苦。我也劝了布点,她只是为我母亲擦拭了眼泪说,妈妈,点点厉害着呐,不怕什么鬼沙漠,况且还有哥哥照顾,没事的,点点应该为哥哥分担一些的,说不定能帮上大忙。

终于熬到了炎热的夏天,1983年4月的南京城格外的闷热,一大清早我和布点坐在二楼的走廊上看着夫子庙熙熙嚷嚷的人群,神思完全遥寄不久后的进疆旅程。

“咚咚咚!”很有节奏的敲门声,发呆的布点一激灵嘴里喊着“爸爸,妈妈回来了,我开门去!”纵身从二楼跳了下去。

进门的是一个妮子,一身的白色裤子,漂亮的黑色圆领衬衫,脖子上围着装饰绣花围巾,脚上套着牛皮长筒靴。她的手里拿着一张白纸,对着门牌号看了几遍才问:“这里是许默先生的家吗?”

布点一头雾水,抓着脑袋也不回答,只是说:“姐姐哪里来的么?”

那妮子半蹲下身子摸了一下布点的脸蛋,笑了笑说:“姐姐从北京赶来的,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这里是你家吗,你家人呢?”

“我叫许点点呀,你找我家哥哥吗,哈!他在楼上发呆么!”布点伸指朝二楼指了指,那妮子抬头望向我,打招呼:“许先生,终于找到你了!”

我懒散地从二楼走了下来和那妮子握手。布点站在中间,看看我又看看那妮子,微张着嘴巴疑惑地问:“我妨碍你们了吗,我泡茶去。”说着退开两步,一溜烟跑到里屋去了。

妮子脸上很难看,似乎有些不屑,好像对我的第一眼印象不怎么好,开门见山直接说:“许先生,这次我不希望带没用的人进疆,希望你能理解!哦,对了,我叫……”

我打断:“我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安洁小姐!”

安洁疑惑了一阵,脑袋斜在半边做思考回忆:“许先生,我们见过面吗……对不起,我没有印象!”

我毫不客气地说:“我许默无名小卒一个,你安大小姐怎么会记得我。”

安洁听出我话里的意思,无奈叹了口气说道:“上次进澜沧江畔就是你带的队吧,在昆明云南饭店……那次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安洁终于记起见过我这档子事了,其实她记不记住我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想起离去的尚子心气就不怎么好,我也开门见山问道:“是北京的钟来别教授让你来找我的?”

安洁摇头,左肩一沉,单手叉腰斩钉截铁说道:“许先生,你说反了,我出资赞助这次的行动,钟来别教授和西域考古研究学家张毅恒教授一同举荐的你,我说过,没用的人我是不会带进沙漠的,我不想出什么意外,这次来是想看看许先生有什么本事,没有特殊技能的人我一概不用!”

这时布点站在门口喊道:“哥哥,姐姐,喝茶了,上好的龙井哦。”

我伸手做请的动作说:“里面详谈!”

安洁随我进入里屋,坐下来喝了口茶,布点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写字去了。

我问道:“安洁小姐想找什么人:看风水算卦的、懂地质学的、研究动植物的专家、地理向导还是掮客?”

安洁很仔细的品茶,嘴角一抿,目光却在地上,思考了一阵才直截了当的说:“我这还差一位意志坚强,懂得在沙漠环境中生存,又懂得天星风水的探险行家……不过在我看来,许先生身体不适,恐怕不是我要找的人,或许张毅恒教授和钟来别教授把你的事迹讲得太神话了……”

我呵呵笑了笑,喝了一口茶水,再为安洁倒了一杯才说:“两位教授与我是忘年之交,看得起我许默,足已……这么说这次行动完全是个人行为,不知道这报酬怎么算?”

“许先生,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还是那句话,没有一技之长的人员,我安洁是不会用的……算了吧,许先生,你不是我要找的人……”安洁说完就要起身离开,侧屋突然叮当作响,东西被打翻。我快步跑了过去,将在地上抽搐的布点紧紧抱住,给她喂了一片抗生药片。

布点看上去很痛苦,全身抖个不停,双脚蹬踢,额头汗滴冒了出来,口水从嘴角里不停的淌,嘴里却似乎欢快的喊着:“哥哥,点点没事的……点点没事的……”

一旁的安洁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帮忙,站在旁边连问:“怎么了?”

布点这病几家大医院都没法诊断出个缘由,甚至让我早早为她做后事打算。我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知道她吃一颗抗生药片就能止住,十分钟后就会熟睡过去。当初带她出来,她的病三天就会发作一次,有抗生药十天才会复发一次。

每次发作我都只能紧紧把他抱住,要不然她可能动作过大伤到她自己,有一次就把她自己的手腕打脱臼了。我母亲当看到布点发作时都要抱住布点,直到她睡去。任何办法都想过了,医院都跑遍了,仍然没有结果,医院里的医生除了让我为布点准备后事还有就是让我带她出国去科技比较发达的国外医院看看。

安洁蹲下身子去翻看布点的眼睛和舌头,最后也摇头:“不像是是癫痫……她病了多久了……”

我没回答安洁的话,看着布点痛苦的样子忍着心里的疼痛,直到布点睡了过去。我把布点放到床上,盖好被子,走出房间,安洁跟在后面,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熟睡中的布点。

我对安洁说:“我要两万美金,只要在中国,你想去什么地方我都能带到点,我许默说话算话!”

安洁无奈耸耸肩说:“钱,我可以借给你,但是,许先生,你真的不是我要找的人,你还是赶紧带点点上医院吧……”

我还想继续对安洁要求带我一同进疆的事,这时候一阵喧嚷,院门打开,领头的的是我的父母,身后就是张毅恒教授和钟来别教授。

钟来别教授见到我哈哈笑了几声,站在院子里高喊:“许老弟,多年不见了。”说着迈步走了过来。我快步迎了上去,一个友谊拥抱让我倍感亲切。

张毅恒教授眼睛有些湿润,紧紧握住我的手说:“许连长,多年不见,老朽这次终于可以当面和你道谢了!”

“呵呵,张教授,不必如此,家里人可好!”

“都好,都好,还多亏了许连长的秘方啊,我现在能吃能睡,精神也好啊!”

张毅恒教授一家人自从进入太子雪山下的山洞后,精神就开始恍惚,每夜生梦困扰多年,我出的方子其实很简单,用我的血液拌一点龙涎玉粉和碳灰制成药丸就可见效了,倒不是什么灵丹妙药。

父亲站在一旁催促:“默默,快带几位领导到屋里坐啊,站在这里干什么?”

我傻笑一阵,把他们领到了屋里坐下喝茶,母亲全部神思都在布点身上,见屋里没有布点的踪影,急切喊着:“默默,点点呢?”

“妈,点点又发病了,她睡了!”

母亲也不管我们了,嘴里说着:“我的孩子”然后走进点点的房间照顾去了。

这时爷爷从门外走了进来,摇头晃脑,见到屋里这么多人,傻眼急问:“哎哟,家里来领导了,我买菜去!”

我走上两步把爷爷拽住说:“爷爷,您坐着吧,腿脚又不方便,昨天的菜还没吃完,够咱们吃了!”

爷爷挤出坏笑竖起拇指:“哈哈,好样的,默默,你昨天教我的那套棋步,老张破不了,哈哈,说好了,明天继续跟他对战去,你再教爷爷两招,下死那老张怎么样?哎哟,我的喜鹊还没喂食儿呢,我去照料照料。”爷爷边说边去院子里逗他的宠鸟玩儿去了。

父亲让我照顾好这几位领导,赶忙跑进厨房准备下厨款待远道而来的贵宾。

我们落了坐,安洁首先问话:“许先生当过兵,还是连长?在哪里当的兵!”

张毅恒教授马上回答:“哦,安洁,许连长在新疆当的兵,当年我妻儿在昆仑山失踪,就是他帮忙给找到的,老朽忘记把这事和你说了!”

钟来别呵呵笑了笑说道:“嗯,小许同志本事好啊,所以这次才为你引荐,有他参与,这次的进疆项目一定能圆满完成!”

可能张毅恒教授和钟来别教授都不知道安大小姐就无心带我一起进入新疆,我只好推脱:“张教授,钟教授,我没有时间和你们一起进疆了,我要带我妹妹去德国治病,我已经联系到安娜了,她愿意帮忙!”

我把话说出口,一旁的安洁喝着茶一句话没说,倒是两位教授显得紧张急促。钟来别教授说,这怎么行,这次行动怎么能少了你呢,现在……哎……。张毅恒教授扶了扶眼镜才说:“许连长,你妹妹得什么病了,国内没有办法医治吗?

我摇摇头说:“家人第一,其他的事我想放一放。”

说到这里安洁还是没有说一句话,直到钟来别教授给她使了眼色她才缓慢沉稳地说:“我尊重许先生的决定,钟教授,张教授,许先生不是我想找的人,咱们明天动身回北京再找人!”

这次的项目是安洁启动和出资的,一切都得她决定,钟教授和张教授再怎么举荐,入不了安洁的法眼一样无济于事。

大家闲聊了许多,话题扯到了几年前的经历,只是安洁一语不发,似乎已经决定不允许我参加这次的进疆项目。

最后张毅恒教授似乎想到了什么,在挎包里翻了半天,取出一个油包,或许是想让我看看,一旁的安洁立马打断:“张教授,这事不能让太多的人知道!”

钟来别劝道:“安洁,这东西说不定小许同志能看得明白,况且他是军人出身,纪律严明,对于机密肯定能守口如瓶的!”

安洁最后没有办法,示意让我看看包裹里的东西。

张毅恒教授小心打开油纸包,里面是一张皮质的东西,上面密密麻麻画着许多图案,很像是地图。这张皮质的地图打开了,足有两巴掌那么大,上面只有四个字,而且是篆体,其他的都是绘画,色彩偏重于阴暗,论山又不是山,河也不是河,皮画上线条很诡异,每一道似乎都深藏着妖鬼一般。

我扭着头从不同的方位切入观看,无论在什么角度,切合点都指向西南角的一座山,但明显不是山。

安洁凑到我旁边,看我研究了半天没说话,她才问道:“许先生,能看出是什么吗?你知道这地图该怎么走吗?”

我说,这张皮画是哪里来的?这可不是什么地图,如果你们想去找这个地方恐怕很难如愿。

安洁说这皮画是她的爷爷带出来。接着安洁把这副皮画的来历讲了一遍。

原来1960年进入罗布泊的那支考古队就是安洁的爷爷做的向导,也是那场考古事故中三名生还者之一。安洁说,她的爷爷在罗布泊发现了一座古城,古城规模宏大,多半的房檐墙亘都掩埋在了黄沙之下,那里有一座佛塔,塔下有个地宫深穴,里面有原始史前文明的痕迹,但又无法判断究竟属于哪个年代。

后来一行中外考古队十七人全部遇难,只逃出了三人,安洁的爷爷是其中之一,他的随身背包里就是这张皮画,其他就空无一物了。

听完安洁的陈述,我静静思考了一阵说道:“你爷爷是不是由于精力旺盛,行为无法控制,心脏衰竭而死的!”

安洁终于投来诧异的眼光:“许先生怎么知道的?”

我没有直接回答安洁的话,再看了皮画又让我欣喜一阵,看来布点的病因就在这里了,我还得去一趟新疆。

我笑了笑说:“你们鉴定过这张皮吗?”

安洁摇头说,这事事关重大,不敢让太多的人知道。

我说:“这副皮画应该是双层人皮制成的,上面绘画的也不是地图,而是墓室结构图,不过墓穴不是你们常见的墓穴,埋葬的方式很特别,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在地下河里,河上架空吊着棺椁宫殿,规模肯定不小。”

安洁追问:“这怎么可能是墓室结构图,明显是地图啊,你们看,从四个方向都有路线,北方这条路起点应该在吐鲁番;西北是库鲁克塔格;正西方向正好是楼兰古城;南面是库木塔格沙漠,东面是玉门关。把罗布泊区域围在了中心。”安洁分析着,最后似乎也怀疑起她做出的判断。

我跟着说出我的观点:“如果是地图,那么在四条线路上为什么画着一个吊死的人呢,入口又在什么地方?你再看看上面写的四个字。”

安洁扭着头分别读出了上面的四个字:“灯、人、劘、皮……到底代表着什么,我问过我们队里的民俗专家,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呵呵笑了笑打趣:“你也相信鬼神,队里还有民俗专家?你还不如带本圣经,没事念上一段驱魔,听说很管用,十字架、圣水什么的最好也多备!”

安洁是美国华裔,根本就听不出我话里有话,好像默许了我的胡乱提议,点头说:“嗯,这些东西肯定要备上的,每次考古我都会配上当地的民俗专家,他们对于墓穴的了解比我的认识更多些。”

这时候钟来别教授和张毅恒教授又暗示安洁让她劝我一同随行。可这美国妞除了会讲中文,话里的意思完全没法理解得出来。对于这些华裔说话得直着说,一委婉他们就反应不过来了。

安洁转脸又问:“许先生,如果这副皮画不是地图,那到底有什么用意,上面的四个字又分别代表什么?”

我指指皮画上面的四个方向,四个方向上都有一座山和一条河,上面还有一个字,分别是灯、劘、皮、人。灯代表光,光环萦绕就表示最为重要的地方,因为古人对于自然中能发光的东西最为崇拜,死后也会葬在通气而且万里向光的地方;劘是削,切的意思,是祭祀的场所,示意那里埋葬有牲祀物;人就不是人了,有两重意思,一为活人祭祀,一为壁画雕像群;皮指的是棺椁,皮者外也。

张毅恒教授微微站立起来,双腿轻抖:“许连长,棺椁和皮的位置一个在北,一个在南,你的意思是分离埋葬法?”

我点头称是,对安洁说,你按逆时针方向读一遍上面的四个字,你就明白了。

安洁心存怀疑,看了我一眼后,按逆时针方向把皮画上的四个字连读:“人皮劘灯!”

钟来别教授几乎是拍案惊奇:“哎呀,那棺椁里应该是一俱没有皮的裸尸了。”

前些年我也听说过在湖南发现一座古墓,里面就葬着一俱没有皮的干尸。干尸全身被血液包裹,尸身不烂,因为太过诡异,没有什么考古专家敢于研究,最后把尸体烧毁。

最后安洁问了关键的问题:“那皮囊去什么地方了,有什么特殊的用意吗?”

古人相信血肉归于灵魂,人活着的时候要依靠皮囊包住灵魂不散,人才能完好的存活,人一旦死了,就要把皮囊撕裂,好让灵魂升天,得以入轮回重新为人。所以死后要把皮囊破坏。至于皮囊,应该被制作成人皮灯,为死者灵魂升天引路,这也是皮囊最后的用途。

张毅恒教授坐了下来,失神似的喝了口茶水压惊,扶着胸口说道:“老朽研究西域三十年,不曾听说过有这种丧葬形式!”

安洁目光焦灼继续提问:“许先生,西域三十六国当中有哪支国家有这种丧葬形式吗?”

我呵呵笑了笑说:“和西域三十六国没有多大关系。不过西域宗教繁杂,经过丝绸古道引入中原,并于汉武帝刘彻建元癸卯二年在西域形成一支独立的宗教---拜月教。”

拜月教并没有形成流派,势力很单薄,全西域信徒不过百人,于南宋末年逐渐消亡。拜月教信奉灵魂升天,祭祀自成一脉,就是书上所说的剥皮埋葬,然后用人皮制作成孔明灯升天,为死者引路,可以说是很邪恶又很神秘的宗教。

安洁几乎听得入迷,我讲完后她才回过神思问道:“那拜月教的活动范围是不是就在罗布泊一带?”安洁自问自答:“那也不对,那么少的信徒,不可能修筑那么大的城池,难道罗布泊传说的古城是另外的部族所建造的?”

我看钟来别教授和张毅恒教授完全被安洁的自问自答给吸引住了,神色凝重,没头紧锁还在思考。我点上香烟,肚子喝茶,等他们的推测分析言论。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他们三人一直盯着人皮劘灯拓片讨论,完全忽视我的存在。不过他们也没能得出什么实质性的结论,甚至把罗布泊区域可能存在的西域三十六国都布置进去了,依然不得准确结论。

我只好打断他们:“张教授、钟教授,我看你们还是取消这次进疆任务,发现并不都是什么好事。小心遇到无解的事件,可能会伤人致命!”

安洁血液里流淌的就是探险求索的基因,她完全不赞成我的说法:“有些事得有人去做,不去发现人类有多少秘密就会长眠地下,时间久了也会带来灾难,历史的重要性就在这里。”

我不想和安洁辩驳,此时听到布点迷糊地喊着:“哥哥……哥哥……”我急忙跑了进去。母亲欣慰地抚摸着布点的脸蛋,嘴里念着:“点点醒了……点点醒了……”

布点醒后第一件事就是大量喝水,几分钟后就活蹦乱跳了:“哈哈,吓到妈妈了吗,点点可没事的哦,不是病,是天生的,嗯嗯,就天生的!”

父亲做了一桌的饭菜,大家落座边吃边聊,不过谁都没有提有关人皮劘灯的事。

我说:“爸妈,爷爷我想带点点治病去。”大家抬头齐向我看了过来。

父亲严肃地问:“你找到哪家医院了吗,是不是安娜帮忙在德国安排了医院?”

利弊我分析了一遍,把心中所想道了出来:“去德国得过三个月后,安娜过两天就到南京……点点的病……恐怕不在医学范畴内……我想带点点去新疆……”

母亲听我这么一说,双眼只冒泪,使劲拍了一下桌板愤怒骂道:“胡闹,默默,你敢让点点少根头发,我绝饶不了你……你怎么能拿点点的性命开玩笑。”母亲边说边啜泣。

点点双手都是饭粒摇着母亲的手臂说:“妈妈,不怕的,点点可以去的哦,点点厉害着呐,么么,爸爸说过的呀,家人就是不会害点点的人嘛,哥哥是为我好的嘛……”

我就知道母亲会骂,可我这也不是迷信的举动,我的推断是未被医学科学发现的东西致点点害的病,其原因并不是我三言两语就能解释得清楚的,可能找到那口埋葬在罗布泊黄沙下的棺椁就能治好点点的病。

发火的还有父亲,他平时寡言少语,我做什么都会支持,可这次他绝对不想让点点去冒这个险。我知道父母把点点看做自己的亲生女儿,我何尝不是把点点当成亲妹妹呢。

对坐的爷爷年纪大了,有些糊涂,不过品性好玩,说话都和孩子差不多了,他说:“默默,这点点得陪我下棋的嘛,你带她去,你还让不让我老倌把隔壁那老张下赢棋了,瞧你年纪轻轻还这么糊涂……点点来爷爷这……别跟你哥哥去……他就找媳妇去而已……和你没关系的……”点点遮着小嘴暗笑哦了一声,冲我吐吐舌头跑到爷爷那坐定,继续抓着碗里饭吃。爷爷给点点夹了一鸡腿。

我无奈和张毅恒教授说:“张教授,能否借你那副人皮劘灯再看看。这次安洁帮忙把画卷重新取了出来。

父亲和母亲埋头一看,惊讶得彼此对视一眼又同时看向我,父亲脸色很难看,猛灌了一口酒下去,抹了嘴才说:“默默,我不知道你说的对不对,可画里几乎和点点所说的地方一模一样……”父亲余下的话没能说完,母亲接了过去:“难道点点的命真的被藏在了棺材里……这不是迷信吗……我……我苦命的孩子!”

安静已久的安洁开口问道:“点点知道这副人皮劘灯?”

我把在点点身上发生的怪事一并讲述。从牧严冰塔墓穴中出来后,我把点点带回了南京,点点有一天突然出现半昏迷的状态,嘴里不停的喊着要纸和笔。我母亲递给点点一张纸和一支笔,点点睁着迷离的眼睛疲惫地在白纸上画出了人皮劘灯,并且指着白纸上的一座上面有“皮”字的山说“点点在这里……点点在这里……点点的命被关在这里……”当时我父母吓得不轻,以为撞邪了,不过我父母都是文化人,根本就不相信这些,只说可能是未被科学发现的谜团,不过等点点醒来后问她发生的事,她却没有任何的印象。最后一家人都认定为巧合或者是点点病重出现了幻觉,不分昼夜跑遍了南京大小医院给点点看病,可大夫都说找不到病因。事情的由来就是这样。

如今再看到真实的人皮劘灯,是不是巧合就很难定论了,我父母不吓一跳才怪。

安洁把人皮劘灯递给点点看,点点一头雾水,然后开心地说:“哥哥这是我的作业吗?嗯嗯,好嘛,我一个下午就可以把这画画好的,照着画肯定画的好,咯咯……”

安洁始终怀疑点点是不是装的,打算再试探,我连忙打断她的话头:“不用试,我早就试过了,点点的确是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画出了这副人皮劘灯。”

爷爷啃着鸡翅膀说:“我老倌很聪明的嘛,知道这东西很邪门的嘛,早把点点画的东西烧了,点点不就醒了嘛!”

我看时机好转,接着把尾话说了下去:“爸妈,我就这么一个妹妹,我会照顾好点点的,你们放心,三天后等安娜来了,我就带点点进疆,不带她去是找不到解药的,只有点点她能知道那里的情况,或许能换回她潜藏在脑海中的一些记忆!”

父母终于没有再做反对,失神似的慢腾腾咀嚼着口中的食物半天不能下咽。

安洁好像在做心理挣扎,最后轻点两下头说道:“许先生,我想邀请你参加这次进疆的任务。希望……希望你能帮忙。”

父亲早催促我了,先就替我答应了一句:“放心,国家需要,领导需要,我的儿子许默一定全力以赴!”

我喝了一口酒说道:“爸,我不能跟他们一起去,我要救我妹妹!”

大家又把目光投向我,张毅恒教授疑惑地问:“许连长,咱们目的一样,怎么不愿意和我们同行吗?”钟来别教授则说:“许老弟,你是不是有什么疑虑,你说出来,大家一起商量对策嘛!”

我对古墓字画自恃有超强的记忆力,点点所作和安洁手上这副人皮劘灯,方位顺序是反着的,点点所画在东,安洁手上这副却是在西,绝对不是同一座地下墓穴,和他们同行就南辕北辙了。

安洁把点点面前摆放着的人皮劘灯抬起仔细再看,她用的是反方向的看法,不过我觉得她看不出什么名堂。

我的估计是错误的,安洁绝对是一个高人,行思缜密,是个不会轻易下结论和承诺的绝顶聪明的女人,她得出了结论:“不对,你的方向和我们是一致的,如果点点所画的人皮劘灯和我手上这副拓片相反的话,那就是双墓穴,布置为倒‘8’字形状,是雌雄墓穴,许先生你再看看!许先生,我再次邀请你参加我们的进疆项目,五万美金的报酬,我安洁说话算话。”

安洁把人皮劘灯递给我,我细瞧之下,在脑海中织出一幅墓室的结构,还真是一墓双穴,不过以《盗鬼经卷》里的墓室风水学而论,绝对不是安洁所说的雌雄墓穴。

这副人皮劘灯看得我心惊肉跳,惊出一身冷汗,半天没能缓过神来,我说:“又是一座诀龙墓。不过不是雌雄墓,而是子母胙。”

张毅恒教授和钟来别教授异口同声问:“什么是‘子母胙’”,然后一旁的安洁也投来询问的眼光。

“子母胙”出自《天地遗冢卷》,有一小部分关于妖异墓穴的理论内容被粗略记录在了《盗鬼经卷》里,诀龙墓加上子母胙,其诡异程度已经超出了常人的认识,墓穴内必定占尽天华,说不好还有“双斗双龙四海青云仵夺天”的布置,那就真有双布置的天星;双浮沉气脉;环宇水泽;巧夺天工了。又是一座依地形布置的诀龙子母胙墓穴。

安洁利索站起了身子,递过手来:“许先生,欢迎你的加入,我就当你答应了!呵呵。”我伸手和安洁握手,两侧的张毅恒和钟来别纷纷站了起来同贺:“好啊,这事能成,哈哈”,“有许连长同行胜算就大了,老朽高兴啊!”

我也笑了笑说“安洁小姐,我这报酬你得先付!”

安洁开怀一笑大声说:“没问题,一次付清怎么样?”

安洁其实对我并不放心,她的算盘打的主意只是在墓穴里好让我辨别帮她而已,她依然觉得我在这次的行动中不能帮到她多大的忙,因为当她把话说完时脸上的欣喜顿消无遗,好像在为她所做的决定后悔。或许我应该理解为她也是个善良的女人,可能也真有心帮我,她的两万美金的报酬算是天价了。

我们接下来商讨了一下路线和随行的人员……

第2章 幽兰女国

对于随行的人员安洁却三缄其口不愿多说,只告诉我等到西安后会和考古队见面。张毅恒教授和钟来别教授似乎对进疆的人员也不甚清楚。另外从安洁口中得知这支考古队还有部队里的人,我以前的老首长也为安洁介绍了两个高手,不过安洁也没见过这些人,还要等到西安才能对人员进行甄别筛选。照这么看的话,考古队人员可能不在少数,起码二十人左右,而且各方面都极其神秘。

我心里泛起嘀咕:“安洁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还会认识部队里的人?”这一点的确让我费解,不知道她有什么能耐能请到部队里的人帮忙。这两天我得找机会问清楚缘由。

第二天一早,不知道安洁哪里来的兴趣,约我去夫子庙照壁旁边二楼的淮南茶馆,说是有要事相商。我匆匆换了一身衣裳,把油头垢面胡寇收拾了一番才动身赴约。

上茶馆那是我爷爷的爱好,我论辈还不至于和一帮老爷子下棋闲聊,我也耐不住那无聊劲儿。一上淮南茶楼,安洁摆了一盘围棋,正自己和自己“过不去”琢磨着怎样左手打右手,黑棋围白棋,弄个你死我活,我站在她对面她都没察觉,只好自己坐了下来,为自己沏茶喝了。

“你来了,你迟到十二分钟,我看许先生不守时!”原来安洁早就看到我来了,不过我现在倒觉得她还是在装神秘,举着一颗白棋犹豫不定。

这时候我不说话为妙,免得打扰到人家的清雅,我就这么品茶不语,正好也给她来点“神秘感”尝尝。

安洁终于抬头看了我一眼,不过好像吓了一跳,手中的白棋落到棋盘上,滚了两圈终于停稳,我喝了一口茶,指指棋盘说:“黑棋输了,前五步就没下对,固步自封,想要封住白棋,反而被白棋锁死了。”

“许先生,我约你来不是和你下棋的,另外你别告诉我你来晚是为了换身行头。”安洁似乎对我任何语言和行为都很抵触,甚至不屑。

淮南茶楼名气虽然不大,但也属于文人墨客谈诗论辞的地方,我许默粗人一个,不懂什么儒雅,但还不至于有辱斯文。这一点美国出身的安洁根本理解不了,我更没义务和她阐释。

我脾气就是这样,能相惜我加倍投入,若不屑我许默也不会舍命迁就。“安洁小姐,你有什么话大可以直接说,没必要这么委婉!”

安洁冷冷盯了我一眼说道:“许先生,我跟你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像你这样的人能有什么成就?”

“哈哈哈……我许默小人物一个,成功什么的能和我扯上半点关系,那真是天理不容!”

估计安洁真没心思和我说话,无奈地把一个信封丢到我面前,我知道里面就是那两万美金。我没必要装清高,先把信封放到一边,不紧不慢问道:“不知道票子想知道什么?”

安洁目光仍有冷淡,慢条斯理说道:“昨天说过的人皮劘灯,既然是墓室结构图,那我们还得商量一下路线。不过这路线我已经找了高人带队,我只想你帮我在墓室内找到一颗牙齿就行,这钱就是你的!另外任何路线和人员的情况不许你插手过问,我本来是不想帮你这个忙的。”

安洁言下之意是说她完全是在对我和点点无比同情的情况下才做出的让我随考古队进疆的决定。我许默又被人可怜了一下。

我镇定喝了一口茶说道:“有纸笔吗?”

安洁眼睛都没看我一眼,从公事包里翻出纸笔递了过来,我伸手接过,看看白纸大小刚好,在纸上凭记忆画起一幅“宄人沙坜图”。安洁看我画了半天,开口问:“你画什么?”

“我得把事情给你交代清楚,到时候我怕照顾不到你!”

“谁照顾谁还说不定呢。许先生我发现你真的不像正常人,什么事都很神秘,不知道你是不是装神弄鬼!我不喜欢油腔滑调的人。”

我边画边说起了《盗鬼经卷》里对于宄人的传说。盗墓四大派系有没有存在,势力、手段成熟不成熟我无以考证,在中国西、西北部边疆曾经是游牧民族的天下,在汉武帝时盛传有西域三十六国,至今也有考证证实的。

如果按照地理位置划分,盗墓手段应该是四派之一的西畿宄人。任何一个部族,丧葬形式就有别,想要寻找到古墓得按照祭祀手段和风水诀位的点藏点位才能找到。天下墓脉你们考古的基本都已经熟络于心,没什么神秘的。不过这是在中国,不是埃及也不是你美国老家,千万别碰上中国四大盗墓派系的墓葬。没有高人指点,发现了你也没那能耐破解,多死几个人而已。

我聚精会神构思着我那副宄人沙坜图,嘴里继续讲解:西域战乱纷争,各种宗教盛兴。匈奴人经常犯汉边境,烧杀劫掠,多有被俘虏者。被俘虏也就是阶下囚,奴隶了。他们的脸上会烙上“宄人”两个字以示辨别。“宄”在汉语里有“坏”的意思。但女人却不会印上这两个字。

后来在河西走廊一带这些宄人借助汉军得以存活下来,活动范围就在高昌国附近。后来形成一股以专门埋葬战乱中死去的人为职业的神巫群体,也可以说是一种谋生的职业。到晚唐时,宄人所造的墓穴就和其他地方的埋葬方式形成区别,盗墓贼以此技术开创了一个盗墓派系,就称为“西畿宄人”。

宄人因为战争是他们唯一的生活收入来源,名声并不好,况且男丁脸上烙印的“宄人”二字太过显眼,老百姓一见就知道有战事发生,视“宄人”为瘟疫……哈,画好了,你看看,希望对你安大小姐有帮助。

安洁随意接过我绘画的草纸一看,问道:“画里为什么都是女人?”

我点上烟接着叙述:宄人很难通婚,男丁死完后就只剩下妇孺,不能繁衍生息,没经过多少年,宄人就逐渐没落,他们的历史就埋葬在了万里黄沙之下,直到最后一个宄人后代死亡,所以画里就都是女人。

“安大小姐看过《西游记》没有?”

安洁抬眼看了我一眼回答:“看过,许先生不会说宄人国就是《西游记》里的女儿国吧,那都是神话里的故事,不能当真。”

“我可以告诉你,宄人国无法考究其真实性,但她们的习俗是有世流传的,丧葬形式独特,和你现在要去寻找的墓穴很相近。你所说的牙齿应该叫‘女王殛怼’,是和牙齿一样形状的黄金面具,这东西在中国盗墓世界里流传数百年,从来没有任何人见过。”

“好了,许先生,我想知道拜月教和宄人之间的联系!”安娜打断了我往下的叙说。

“宄人男丁全部死亡后,仍然然有上千余的女部族人存活下来,为了繁衍生息,不致以后代断绝,当时就有一个拜月教徒在罗布泊沿岸的绿洲中发现了这个神秘的国度,结果这拜月教徒见色起意,造成了宄人国的灾难,拜月教徒一百多人入侵宄人国,女王为了不至于全国妇女遭受玷污,就用她的怨恨产生的力量将拜月教徒全部杀死,封存在地下河里,永世不得出来。

宄人在最后一个女王时代已经处在了人口凋零的边缘,她带几名仆人乔装进入中土,可惜那时处于五代十国战火弥漫的年代,女王终究没能找到一处文明国度可以容纳宄人的到来。在她学到了中原一带的文明后,她深知宄人家族已经无法存留于世,毅然学识创造了高超的造墓术打算把整个部族的人掩埋在黄沙之下不让后世之人发现,女王最后又被割据王侯将相胁迫,四处掘墓,终于在遇到喾族人后示为最开明的民族,可惜喾族人已经面目全非,女王耗尽精力仍然无法破解,最后在云南和西藏的交界处和喾族人一并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最后一代宄人国女王叫牧严……

安娜终于认真听我讲完了这段尘封的故事,她似乎仍意犹未尽还想继续听听我的见闻:“许先生,你是说罗布泊如果存在城郭应该是宄人国的都城,而不是拜月教徒创造的城池?”

我没有回答安洁,伸手按在装有两万美金的钱袋上说:“不知道我说的这些值不值两万美金了?”

安洁冷笑,毫不掩饰她对我的憎恶表情,冷冷地说:“许先生除了钱就不会想其他的事了吗?”

我根本就不想理这美国妮子,要不是她是雇主,为了能有机会带点点去国外治病,我一个字都懒得和她说,反正我这也不招她待见:“有钱,我可以逍遥过下半辈子,万一这次进疆解不开点点身上的谜团,我可以带她去国外。我许默就是这么现实,您担待!”

安洁最终发火了:“许先生,别逼我取消你这次进疆的资格!”

好人我当不起,坏人我来当,好歹我那把地官拜月刀能卖个十万美金,为了点点老子命都可以搭进去,还舍不得这把刀了我。我也不用客气把钱袋丢到安洁面前说道:“你雇错人了,我许默不干了,有本事自己去,操,老子心情不好,还真不愿意随你进疆了,我看谁能先找到宄人墓。”说完转身就走。

下楼看了一眼照壁,看看熙熙攘攘的人群,这心情真不好,我也不知道怎么着,还真骂人了。

走着走着,手臂被人扯住,我回头一瞧,还是安洁,她好像软了脾气:“许先生,算我说错话行吗,我道歉,你能不能把你的脾气改一改,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希望你能帮我,因为我知道你对墓室的了解多过于我,有一点技能的人我是不会放弃的!我还想问你点事,我请你吃饭。”

我在想,我脾气怎么就这么大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可能真不喜欢安洁这口气吧。眼下人家也道了歉,我没必要再纠结了,不过这气氛尴尬了些。

安洁见我半天没说话,把包里的那袋钱塞到我手里说:“我没见过许先生这么委婉的脾气,或许我也能帮到你不是吗,我只有一个要求:路上别给我添乱,进入墓室后有你指点的时候!”

我赧然傻笑,抓了几下头皮,把笑脸给挂上,不好意思地说:“这就对了嘛……不知道安大小姐请我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都行,我付钱,我还得问你些事!”

“哈哈,好说了,余下的有事你尽管问,保证知无不言言不不尽,而且免费的……”安洁最终扑哧一声笑了,我差点晕过去,她的脸上也有一对漂亮的酒窝……

我们就近在夫子庙东门附近找了家饭店吃饭。安洁让我点菜,我这只要不拉肚子的都能吃从来不挑嘴,张口就冲服务员说:“来盘手抓花生,两瓶白酒……这个……”余下我也不知道该吃什么了。

安洁满脸狐疑:“许先生不是南京人吗,怎么不知道南京的菜肴。”

“我在云南长大,四年前刚搬回南京,还没几天就到新疆投身革命事业,退伍后没几天又去了澜沧江倒腾,到现在才能在南京好好生活,时日不长,对于南京的了解并不多。”

“恩,原来是这样,那好吧,我给你点几样南京家常菜。”安洁说着也不用菜单脱口成单:“金陵扇贝、丁香排骨、芙蓉鲫鱼、炖苏核……再来份三鲜汤……对了,手抓花生别忘了……许先生还想吃点什么吗?”

“呵……呵呵……够了够了……怎好让你安大小姐大手笔破费嘛,下次我请你吃南京特有的烧烤……保证经济实惠,量还不少。”

安洁看着我疑惑地问:“南京有特有的烧烤吗?”我无言以答,寻思:“这安洁不简单,什么都懂。我哪里有什么钱请她上馆子的,两袖清风,喝西北风都没人帮刮的,无非是买点肉自己在院子里架个火炭请她吃顿美国流行的什么芭比q来着。”

菜上齐了,安洁吃的很少,一心只想着谈正事,她喝口茶就问:“我是担心找不到墓穴,当初以为人皮劘灯是线路图……”

我呵呵笑了笑说:“你不是请了各路高手帮忙吗,民俗专家都带上了,你还怕找不到!”其实我是不想打击她,荒原沙漠一天一个模样,地标都分辨不清楚想要找到点子上确实很难。

沙漠考古探险也要讲究缘分和运气的,黄沙下埋葬的残垣断壁或许被风沙掩盖干净,一眼之内除了沙还是沙,再高的科技产品都得报废,定位仪,经纬仪,坐标仪还没有头上的星星管用,因为天上星用眼看,脚下沙用两腿走,差别就在这里了。

我喝干一瓶酒安洁仍然敏思苦想线路的问题,托着腮帮,眼神迷离。我继续喝酒劝道:“别想了,又不是做数学题,考虑用什么公式演算,到了新疆,按准方向直接走,总能找到。”

安洁叹气说道:“许先生,你做事完全凭经验吗。不知道当年你是怎么找到张毅恒教授失踪在昆仑山腹地的妻儿的?”

“哈哈哈……古人穿越沙漠除了指北针,手里能有多少精良装备?不像现在什么高科技东西都有,进沙漠一样无从辨别东西。从古至今的科学都是从经验主义里得来的,哲学里所说的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其实可以互相转化,较真反而会固步自封,寸步难行,钻牛角尖脑细胞都不够用的!”

“我知道这些,我十八岁就去过埃及考古,就算一人进入沙漠我都不会害怕,但这次我却没有信心,怕会有人丧命,所以我挑选队员时很小心,我得为他们的家人负责!”

安洁此时的神态特别是眼神特别像尚子,我心中莫名其妙的想帮她:“考古也要看缘分的,黄沙下的墓穴不让你发现那就真没法发现,得对得上时候,说不定你运气好,进入罗布泊城墙被风沙吹出来了,你就能发现了!”

“但愿吧,罗布泊太神秘了,呵呵,为神秘的北纬30°干杯。”

我喝干一杯酒问安洁:“如果找不到呢?”

“许先生是不是觉得我很爱钻牛角尖。或许我和别人不同吧,虽然我是女儿身,但我一直向往的是未知的世界,能发现一座古墓,我都能开心得无法入眠,其实我也想过正常人的生活,偏偏我闲不住,前些年我干爹和我说起埃及的神秘,说起新疆的诡异,我心里总是不踏实,总想去看看,如今应该算如愿了。”

我心有疑虑脱口便问:“安洁小姐,你这次进疆目的是什么,总不会是兴趣爱好使然吧?”

安洁沉稳冷静,也不着急回答我的话,东张西望了一阵才说:“目的?你也别猜,找到宄人墓一切都会明白。我也想问你件事……”安洁似乎怕我发火,停顿了一阵后才续道:“我看许先生的面色和身上的荤土味,还有对于生僻墓穴结构的认识……许先生是不是盗墓的?”

“盗墓?你算说对一半,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反正就是墓穴里讨生活的人,不过我真没盗到什么东西,你也看见了,我这连点点治病的钱还得和你预先赊账,您给判断判断,我算盗墓吗?”

安洁抿嘴一笑喝了口茶水说道:“我劝你别干盗墓这事,如果这次你能帮我完成心愿,我可以雇你,也算有个正当职业。”

“这……以后再说,我也没什么本事,何必让你雇个闲人呢,这钱花的多不值。我许默向来自由惯了,你们那些规矩我怕适应不了,我可不再骂你……”

“照你这么说,许先生以后估计不会再骂我了吧!”安洁得意地笑了,邀我喝了一口酒,接着她脸上的表情回复严肃说道:“咱们说正事吧,我想知道宄人国最后的命运,可能会帮上我的大忙!”

气氛已经缓和得多,我就把剩余的知道的宄人传说一并和盘托出:宄人国是外族人对他们的别称,正规的国名叫幽兰女国。“幽兰一花养一泉,悠悠谷中幽兰香,香色如玉伴颜色,一国皆是女儿身。”这是最早记录幽兰女国的盗墓书籍中提及的,这本书就是我爷爷珍藏下来的《盗鬼经卷》。

幽兰女国始于何朝何代尚不清楚,传说始于汉代汉武帝时期,是匈奴人奴役的部族后裔,地位极其低下。后来汉匈征战,宄人才从匈奴人的统治下脱离出来,形成一个民族。

由于宄人多被仇视,只能四处躲藏,草原肥沃的地带早已被霸占,他们只能在楼兰以西、西南寻找聚集地,躲避战乱。所以张骞出使西域到玄奘西遇都没有见过这个民族。宄人行踪诡秘,避世艰险,不被发现也就情有可原了。

宄人在罗布泊生存繁衍生息,直到唐末才建立幽兰女国,因为当时国内男丁逐渐减少,急于让部族得以繁衍生息是幽兰国的首要任务,但当时的幽兰国女王极其不相信外族,生怕再遭受打击,迟迟不能派出使节,过了十年后幽兰国就再无任何一个男丁了。

幽兰国完全进入女儿时代时迎来了她们最后一个女王。这女王就是牧严,也是唯一从幽兰国出访他国的幽兰女国人。可惜牧严看到的天下处于分崩离析战乱不休的年代,心灰意冷下又被诸多中土人事胁迫做了造墓师和风水师,死在远方尘土之中,再没能回到故土幽兰女国。

我没有把我见过牧严的事说出口,因为我得为师父守住这一秘密,或许我们现在要去找寻的就是幽兰女国,我想安洁知道这一封尘已久的古国也会感怀。至于为什么我还要去寻找幽兰女国,一方面是为了治好点点,另一方面确实是牧严最后的心愿,按照老仆的说法,牧严寄望于后人能帮她把世代女王陵墓中的一盏灯打碎,幽兰人就可以安眠在地下了。

安洁正托着腮帮听我讲述,当她听到这里时她疑问:“我想不明白,幽兰女国男丁怎么会都死去呢?”

此时我两瓶白酒下肚,全身燥热,好像有点醉了,口舌不清回答安洁:“这就是幽兰国之迷了,传说幽兰国生育男婴极其困难,有巫师说是幽兰国中了诅咒,从唐末开始就再无男丁诞生,幽兰女国在盗墓世界里更为神秘,更负盛名!多少盗墓贼都觊觎幽兰女王陵里的宝藏,只是没人能找到。”

安洁紧追急问:“为什么能在盗墓的书籍中有记载,正规的典籍却没有记录下幽兰女国呢?”

“呵呵,安大小姐问的真钻牛角尖,别忘了幽兰国人是奴隶,最后为了躲避战乱迁徙藏得极其严密,根本就不会有人发现。哪朝哪代都不会记录奴隶家族的,况且幽兰国和盗墓沾边,谁都不愿意接触这样有悖伦理道德的部族。世界之大却容不下宄人幽兰女国。”

我眼睛开始泛花,看东西模糊不清,这酒不错:“安……安大小姐……嗯哼……”我好像真醉了,平时这点酒应该不至于让我头昏脑涨的。

安洁在我画给她的宄人沙坜图上来来回回写了无数遍的“幽兰国”,还没发现我这已经东倒西歪,站都站不起来了。

“许先生,你说幽兰女国大致在什么方向,我们好找最近的一条路进沙漠,危险也就会少些……”安洁听我没了动静,朝我看了过来,急问:“许先生……许先生……许先生,你没事吧……许默……”安洁的声音从缓和到急促再到大声疾呼,我只能隐隐约约听到点,脑袋已经完全不受控制,想睡……

最后听到安洁大喊一声:“许默,你混蛋……”后我就再没知觉了………

第3章 翛陨幽兰

醒来的时候已经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睁开惺忪

睡眼,感觉头疼欲裂,揉了几下眼睛敲了几下脑袋才发现床头坐着一个妮子。

扎着一个马尾辫的妮子穿着绣花连衣白裙,面色清秀,梨花带露那种感觉。她柳叶细眉,小巧的鼻子微微上挺,脸色如沐浴晨雾后绽放的花朵,睫毛轻盖眼帘,看着不像是中国人,倒是像欧美或者中东的人,她单手正托着太阳穴入睡。我惊讶四处看了看,这明显是我的房间,这妮子哪里来的?我想准是昨天喝醉了酒,安洁安排的人吧。

房门咿呀打开,点点的脑袋伸了进来,遮嘴笑了笑招呼我出去。

我看看床边熟睡的“天上掉下来的林妹妹”好像又在哪里见过,一时却想不起来。蹑手蹑脚掀开被子,赶紧找拖鞋穿上跑了出去,顺带把门关上。

“点点,这么早找哥哥有什么事?里面睡的那位阿姨是谁啊?”

点点吃了一惊,巴眨着眼睛,微张着嘴巴,挠着脑袋轻说:“么么,哥哥的记性真差,混蛋!”

“点点,跟你说了不许讲粗话!”

点点指指我坏笑说:“是哥哥没教好么,点点肯定就学坏了嘛,里面睡着一个阿姨的吗……”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妮子的声音:“许先生,我有那么老吗?”门边上双手交叉抱怀的妮子斜靠在门框上说了一句。

“呃,小姐,你哪里来的,不知道有什么事可以帮上你!”转脸又问点点:“这谁啊,怎么到我们家里来了!”

妮子笑盈盈走了过来,嘴里说着:“走了,点点泡茶喝去”,然后牵上点点的小手到院子里里喝茶晒太阳去了。最后只听到点点欢快的笑声。

我摇头晃脑一阵,真是莫名其妙,我家最近女客真多。赶紧洗漱干净,走到院子里。

“许先生,喝茶,你昨天醉的一塌糊涂,解解酒!”妮子不紧不慢,娴熟地斟上茶水来。

我落座喝了一口茶水却不敢正眼看那妮子一眼。突然想起来昨天睡梦中隐隐约约好像都是这个妮子的声音。这气氛何等的尴尬,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先生现在是上午九点钟,我们下午五点钟出发赶往西安,你收拾一下行李。”妮子看我半天没回话接着又说:“许先生,要我再自我介绍吗?”

“哈,这人么,叫什么来着,哦,千里有缘来相会,你介绍一下咱们就算认识了嘛,朋友都是从姓名、绰号开始的嘛。”

妮子小口抿了一口茶水放下茶杯说道:“我叫艾莎古丽,祖籍新疆乌鲁木齐,我三岁随我干爹去了美国,那边的朋友都叫我angel,翻译成中文名字叫安洁。”

听到“安洁”两个字,我差点把茶水全给喷出来,还好我许默能静能动行思敏捷当即哈哈大笑开说:“原来是安大小姐啊,换了身马甲真认不出来……嗯哼……”

我转移话题问点点爷爷他们去哪里了。点点说爸妈都出去练摊了,爷爷去茶楼下象棋还没有回来,要我们自己吃了饭随安洁去西安。

“安洁小姐,张教授和钟教授两位去什么地方了?”

安洁此时的眼光恨不得把我融化,眉飞色舞还在为我刚才的糗事发笑,过得一阵才又变回严肃的表情说道:“许先生,咱们下午出发,两位教授去接个朋友,呆会儿就回来,你还是先收拾一下行李准备准备,我还是那句话,路上别给我添乱!”

我当时眼睛都不敢看安洁一眼,生怕被她看穿心思。这种感觉很奇怪,好像很怕这妮子。于是赶紧奔到屋里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可带的,捎带上换洗的一套衣物,多带几瓶点点的抗生药片,把地官拜月刀包裹好久可以了。没用几分钟就打包就绪,只等出发命令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如此的兴奋,恨不得马上赶到西安和葫芦叙叙旧然后进疆找寻失落的幽兰女国。此时的心境无比的向往久违的浩海沙漠,还有那和蓝天白云接壤的绿色草原。

安洁见我几分钟就收拾好包裹出来,惊诧问道:“许先生,你就带这点东西吗?”

“呵呵,没事,到西安给点点买套厚实的衣裳就可以了,考古探险带多了东西不好,咱们得轻装上阵,再说了其余的装备材料安大小姐肯定早就准备妥当,不用我操心吧。”

安洁缓缓摇头似乎觉得我办事太过草率吧,她没有再说什么,只说让我别忘记带东西云云。我们三人坐在院子里聊天等待时间的到来,连午饭都忘记吃了,或许大家都有兴奋之心存在,食欲全无,吃了点糕点后接下来就是漫无目的的闲谈了。

时间缓慢的划过,父母亲肯定要回来为我喝点点送行的,在下午三点多的时候爸爸妈妈就回来了,大家又忙了一阵。儿郎远行做父母的肯定操心,大包小包提了出来,我说不能多带,到西安会买一些点点要用的东西。

正当安洁焦急第看着手表时,门口爽朗笑声传来,我们同时往门口看去,走进来三个人,两旁分别是张毅恒教授和钟来别教授,正中间站着的是一个短发端庄的妮子,正是安娜。

安娜站在门口看到我,脸上笑容绽放,眼中却满是泪花。微喊了一声“许默”就冲了上来,抱到我怀里:“默默,好久不见了,挺想你的!”

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安娜抱入在怀,心神不宁。院中的人可能只有安洁毫无介意,慢慢坐下喝茶,其余的人包括我父母无不惊讶得说不出话了。

“呵呵,安娜,你也来了,我昨天醉倒现在,忘记去接你,别怪我……”当时我的确没什么话可以说了,看着众人惊诧的目光,浑身上下似有一窝蚂蚁在爬,一百个不舒服。

人家西方人见面就来个大大的拥抱,表示友好,在咱中国可不习惯这么亲昵的举动,有伤风化。有空我得和父母说清楚西方的“拥抱礼节”,让他们别多想。

安娜久久不肯松手,靠我肩膀上美目微闭,似乎很惬意。我这不知道该这么办了,动了几下身子安娜也没松手,知道钟来别教授哈哈大笑,安娜才从我怀中挣脱,擦拭了眼睛说:“默默,这半年你还好吗?”

“哈哈,好很好,点点的事还让你操劳了,改天有空请你吃饭。你的中文越来越好了!”

“呵呵,四年前我就开始学中文,如果还学不好怎么说得过去!”

父亲终于缓和过神来,乐呵呵的说:“大家坐下聊,我给你们做饭菜去。”

安洁却说:“不用麻烦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这就走。”安洁走向安娜说:“安娜,想不到你认识许先生,咱们这次算是第二次合作了!”

“恩,安洁自从五年前从埃及回来后我们就没有再合作过,这次还多谢你的邀请。”

听她两一说我就纳闷了,考古探险怎么全是女的,不知道安洁和安娜两家有什么渊源。

我还没琢磨干净,安娜走了上来对我说:“默默,我在德国联系好了医院,你带点点过去吧,会有人招待你们的,我这里还有工作,不能和你一起去德国了!”

我哈哈大笑说道:“没事,这次的进疆项目我也是其中的一员,咱们一起去新疆!”

听我这么一说安娜开怀大笑:“是安洁邀请的你吗?……那点点怎么办?”

我把事情的经过和安娜说了一遍,安娜最后只说:“没事,那我们就先进疆吧。”我小心问安洁的事,安娜说出了实情。

原来在美国、德国、日本、英国和法国存在五大考古家族,这些家族完全属于私人行为,旨在根据历史资料盗掘宝藏。他们的起家方式最开始是以打捞海里的宝藏为主,逐渐涉及陆地上的宝藏挖掘。可以说是收藏家和探险家族。

根据安娜所说神秘的五大探险家族实力雄厚,就连斯坦因进疆有部分是美国的探险家族提供的资金。安娜也没有隐瞒,她说她的家族是第一探险家族,手上的珍藏品各国都有,最近这几年安娜他们的家族把重点放在了研究西域文化上。美国的安洁也一样,他们对于神秘的东方文化极其仰慕。国外的探险家族富得流油,钱都不是个事了,他们最想要的仅仅是成名。

我泛起嘀咕问安娜这次进疆的目的。安娜说其实是为了对罗布泊进行考察,这次是安洁家族出的资,不会盗掘中国的文物,是经过中国考古界和政府批准的,考古的名誉是“中外联合考古队”,也算是中国的朋友,是来帮忙的。

这就更奇怪了,给予帮助不说还提供资金支持,不知道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老首长也出过面的,只是缘由并没有说得清楚,可能是国内条件不足特地请了外国的专家帮忙吧,那就该是我们给钱,哪里还有让帮忙的人给钱的,这事说不过去,只有一种可能,安洁和安娜他们的行动牵扯到中国,而且必须经过中国政府的批准,出资探险名分才合理。现在我还不好问,等进入沙漠或许一切都会明白,老首长推荐的我,可能是想让我监督,毕竟罗布泊属于军事重地,怎么可能随便让人进去。

在母亲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送行下我们坐上了赶往西安的火车,母亲大人最后交代的只是一句话:默默,一定要照顾好点点,点点少根头发你也别回来了……

二十多个小时的奔波,在第二天的下午我们就到达了西安。又见到古城墙,丝绸之路的起点带给人的是不一样的情怀。

队员显得很疲惫,只有点点开心得咯咯笑个不停,东瞧瞧西看看,异常的兴奋,这小家伙坐车就是享受,或许她要认识的东西还很多。我们几个轮番给她做解释,一天都没合眼,下了火车双脚就虚了,不过我想到马上和葫芦见面别提有多开心。

大家在古城墙附近的餐馆吃饭,点点不会用筷子,心细的安娜给点点要了大碗,点点就这样在大家的打趣下吃了个饱,她只说坐火车好玩。

安洁做事很讲究效率吃完饭后就交代去和西安的两个队员碰面,商量路线问题。我们雇了两辆车辗转十几分钟就转进了一条胡同里,我看得清楚,这不就是葫芦家吗。

“安洁,我们的两个队员是不是……”

安洁打断我的话语:“许先生,你答应过我的,不许问关于路线和队员的情况!”我急忙收声,眼睛急切第往前看去,最后在一个有两挺红柱的房门前停下车来。

我心里激动,在安洁说就是这里后,我打开车门跳了出去,嘴里喊着:“兄弟,我来了……”然后推门跳了进去,身后点点狂呼:“哥哥,等等点点嘛。”然后是安洁语气急躁的喊声:“许默,你干什么……”

大家冲进门,站在我面前的是葫芦,还有葫芦的双亲和梁彩儿,最让我意外的是建国和三妹也在一旁。

我开心得话都说不出来,差点哽咽了,两个兄弟都在:“葫芦、建国……”

葫芦和建国也大喊着:“默默”,我们彼此来个拥抱,见到葫芦和建国,我心里真是踏实。

这算不算是天意呢,我想首长另外给安洁委派的两个高手可能就是葫芦和建国了。

葫芦的双亲,彩儿,三妹纷纷和我问好,好不热闹,最后安娜也笑开了,原来大家都是认识的人,出乎意料的可能只有安洁了,她根本就不会知道我会和葫芦、建国认识。

安洁脸上最终也挂上了笑容,笑盈盈走了过来说道:“想不到你们都彼此认识,太巧了,谢先生,李先生,我叫安洁,这次项目的联系函想必你们都收到了吧。”

葫芦大笑,笑的前俯后仰,话都说不清:“哥……哥……不会这次的进疆项目也邀请你参加了吧?”

建国接话:“这项目哪里能少了默默的参与,哈哈,天意,咱们三兄弟又走到一起了!”

我说这还得是我们身后的贵人---老首长的举荐,要不然我们可能很难再相见。

点点咯咯笑个不停:“哈哈,葫芦哥哥,建国哥哥,点点想死你们了,你们啥时候生个娃娃我帮你们带呗……”

大家落了坐,建国把事情的经过复述了一遍。原来葫芦和建国早在两个月前就收到了安洁的邀请函,他们本来因为结婚想放弃这次进疆任务,后来部队里的首长点名道姓直接要葫芦和建国参加,他们盛意难却才答应了下来。更巧的是,建国和三妹两个月在西安回街租了个铺面,做起了餐饮生意,听葫芦说生意不错,天天客满。葫芦在书院街做起了古董字画生意,他把他手里的那把地官拜月刀用做镇店之宝,几个月下来也稍有成就了。

建国说他本来也想让首长劝我参加这次的进疆任务,考虑到我失去尚自的事,怕我难过,所以首长没能答应,可能过后首长觉得我也应该出面,因此几天前我才收到了他的电报。

葫芦收拾出了一个房间给我们做临时会议室用,大家都感觉时间紧迫,不顾舟车劳顿马上开展了全面的二次会议,出席会议的有安洁、安娜、葫芦、建国和我,张毅恒教授和钟来别教授由于年纪过大,葫芦安排他们早早睡下休息了。这次的会议主旨是定出基本路线。

安洁首先发言:“队员基本都齐了,其余我的同事会在敦煌等候,我们先定下进入沙漠的路线,许先生,你看幽兰女国最可能在罗布泊的什么位置。”

安娜把地图铺开了,安洁仔细研究了一下说:楼兰古城在罗布泊的西岸,也是丝绸之路南北线的交汇口,幽兰女国不应该在楼兰附近,地域可能会更偏远一些……

说到这里我心头咯噔一下:准确的位置如果按照关于幽兰女国的地域传说加上星脉天斗,以北纬30°为基准线测算,在以地域成脉为轮廓一看,奇怪了:卫星显示罗布泊是大耳朵的形状,按照地理墓穴风水应该成为“目逝风随耳”。

我把地图抢了过来仔细观看,说道:安洁小姐,不对啊。你看,罗布泊在东,往西就是塔克拉玛干沙漠,紧接着就可能是传说的精绝古城,再往西进入喀什地区,一路上海拔都不高,一眼之内全是沙漠。再对应天星,往北移动两个星象,再往西移动半个星象,七星有三颗就会重合。

安洁疑惑问道:“许先生,你说的不是天星风水吧,我不明白你说什么。”听不懂的可不只安洁一人,我相信其他人也没能听懂。

七星本一脉,演化重合那就是三线重合,剩余十一星象就是“诛鬼封天”的布置顺序。

安洁边说边重新对着地图研究,最后也看出一点名堂“照山川地理的布置,移动几个平行线,天星就和地面上的山川照相辉映了,怎么会这样?”

幽兰女国最后一代女王牧严精通天文星象和地理百川,很多墓穴风水位是根据地理布置的,我们现在寻找的就是幽兰女国的踪迹,得按照他们的入世风水和丧葬形式才能找准位置。我惊道:“安洁小姐,恐怕幽兰女国王陵不在罗布泊区域。”

大家对我的言论很是诧异,安洁追问:“但我爷爷的确是从罗布泊发现的这副人皮劘灯----难道这和幽兰女国是两码事?”

我眼睛紧盯着古董山,把罗布泊位置沿线上的楼兰往下平行移动观看,距离按照一定比例缩放,和古董山的平行位置就可以算出少了一个星脉,往西,往北各少一个星脉,一共就是三处。

我确定我判断的没有差错:“《盗鬼经卷》里有专门讲述妖异风水的理论,何况此书出自幽兰女王之手。幽兰女王陵在古董山和楼兰中间塔克拉玛干沙漠范围内。”

安娜说道:“那不就在塔克拉玛干沙漠腹地了,那罗布泊又起到什么作用?”

南派薨宇地官以牧严为祖师,根据地域山川脉象定风水,而不仅仅是依靠一座山或者一条河,也就是说根据万千地埋统一后得出的风水位,而不只是单纯的一座山,其综述中对于这样的风水点藏点位叫做“翛陨幽兰”。幽兰是其国名,世代女王陵也当葬在“幽兰墓地”里。

我说:“罗布泊是早期幽兰女国的古城,可能为了躲避世人纷扰西迁至更为荒芜的沙漠地带,这样他们才能掩人耳目,不为人所知。”

安洁认可我的推论,连连点头后说道:“那就说明拜月教的侵入导致了幽兰女国罗布泊原故城毁灭,也就说得通了。”

安洁转脸对葫芦河建国说:“谢先生、李先生,你二位有什么意见?”

葫芦呵呵一笑说道:“老板,我和建国都听默默的,我们呢主要是辅助你们对付那些奇怪的东西,路线你们定。”

建国看了地图说道:“我看罗布泊是耳,那塔克拉玛干沙漠就是头了,最主要是找到那对眼睛,幽兰女国就在那位置上了,只是我不明白,这眼睛在什么位置?”

安洁似乎特别信任葫芦和建国,并不像我主要被安洁奚落,她接着说道:“许先生,你能确定双眼的位置吗?”

我还在思考,安娜答上话来:“会不会是天上的冥王星或者北极星?”

安娜的判断不无道理,北极星是不变固定的,黑夜里定方向就得盯住北极星,不过安娜的判断并不准确。

我点上烟思考,接着说道:“大家都别多想了,我知道该怎么定出眼睛的位置,白天能定出一只眼睛,夜晚能定出另外一只眼睛,不过夜晚得逢每月的十四、十五、和十六号这三天,要不然定不准方向的。当然也要站在合适的位置上才能看,我们到塔克拉玛干沙漠才能做出判断。”

安洁何等聪明,马上理解出我话里的意思:“许先生的意思是太阳和月亮就是那一对眼睛,也就是幽兰墓地的位置。”

我呵呵笑了笑:“安大小姐,这只是理论,以我看,我们得从和田进入塔克拉玛干沙漠,进入沙漠六十公里处我再看看,如果找不到气脉成形中的‘诀龙点藏点位’,那里就不会存在什么陵墓了。”

安洁急了,她追问:“那罗布泊呢,我的目的地应该在那里的。”

葫芦搭腔:“安老板,那地方明白着不用去了嘛,咱们直捣黄龙,翻出宝藏大大的卖上一笔,也好去插星条旗的地盘上观光观光,游览游览!哈,快活!”

安洁问我的意见,我只说路线得你亲自定,现在是四月三十日,我们还有十五六天的时间,要不然还要等下个月。

“许先生能定出白天的那只眼睛吗?”

“可以,和田往北走六十公里,我就可以做出判断,另外的一只眼安洁小姐能定吗?”

安洁抿嘴叹气,过得一阵才说:“我试试看,按照比例应该可以定得出来!”

安洁抬头输了一口气,冲我一笑说道:“许先生,想不到你懂得这么多,谢谢你愿意来帮忙。”

“呵呵,用不着谢我,我也是看在华盛顿的份上才说的这些。”

安洁犯迷糊:“什么‘华盛顿’?有联系吗?”

葫芦敲敲烟头按到嘴里点上火失笑说道:“华盛顿都不知道,你用的票子不就是华盛顿的头像吗?哎,对了,安老板用多少华盛顿收买我哥了?”

我以为安洁又要发火,哪知她扑哧一笑乐呵呵地说:“没多少,他这人很廉价,就两万的华盛顿!”

安娜盯了我一眼,笑了笑也说:“下次我要去宁夏黑水城,我五万华盛顿雇你行吗?”大家相视而笑。

建国在一旁疾呼:“我说安老板,我和葫芦怎么才一万,比默默可少了一半,我们比他还便宜啊?”

安洁正色说:“许默,那罗布泊怎么办,我想听听的你的意见。”

这事我差点忘记了,喝一口茶水说道:“我们兵分两路,我和点点、安娜先去罗布泊,预计会用二十天的时间,你们先去和田找一个向导,一定要找到能准确寻找到精绝古城的向导,我和安娜、点点会再五月底到和田河你们汇合!”

安洁沉思半晌说道:“不,我们先去罗布泊,我这里的人手不够!”

我说,安大小姐,进罗布泊就我们三个人,其余的你的随从随你吩咐,还有你的民俗专家,我这有点点和安娜就够了,我们到敦煌后和你的手下会面,然后在玉门关分别,你们沿西域南道去和田,我们直接进入罗布泊,我想去八一泉和红柳沟附近考察,说不定能有收获。

安洁站了起来严肃说道:“不,咱们是一支考古队,不能分开行走,路线这样,我们先进罗布泊考察,完毕后在往西走,转到和田再往北走。”

我喷了一口茶水说:“安大小姐,我可没见过这么走的,那咱们就全在沙漠里行走了。”

安洁似乎很有信心,嘴角一笑说道:许默,这样的路线我们也许走的更容易,放心,我不会拿大家的生命开玩笑的,明天下午赶往敦煌……

第4章 半路掘坟

我们没有直接乘坐绿皮大卡到敦煌,在距离兰州尚有一段路程的定西下了车。原因是车上有部分人员很奇怪,建国的洞察力很深,经过观察,他说这拨人可能是一股沙民。

都是军人出身的我们,对于遇到这些可能存在威胁的人员是不可能置之不理的,当这些疑似沙民的人在定西下车,我们也就紧随其后一路跟随。这倒让安洁稍微有些不快,不过安洁显得很沉稳,把我们打扮成了旅游的客人,她担当了向导的角色。

路上安洁问建国到底出了什么状况,建国只用“可疑”两个字就把安洁打发了,她只能再问我。我说,安老板,咱们现在就和去新疆的沙漠一样的级别,万事得侦查,说不好这些人日后就是我们的敌人。

安娜小声说:“我感觉他们行踪很隐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葫芦嘴快叼根香烟眉头都没皱一下说:“可别都是去挖宝的,对于我们的行动可不利!”

安洁似乎也察觉到了这点,一边对着环境观察,一边小心留意前面的七八个从绿皮大卡上下来的人:“会不会是走漏了风声,土夫子觊觎幽兰宝藏?”

我点点头说:“咱们先观光吧,别急着去,这一趟凶多吉少,这批人估计是听说了宝藏的事。”

当我把话说完又觉得自己的判断有些走差,不可能这么巧全赶在同一时间吧。如果要进疆探宝,为什么会在定西就下了车,这一点很难理解。只有一种可能,定西往兰州这段路中肯定有事发生。

终于来到一个城镇上,这城镇建在铁路南面,是定西往兰州方向的一个站点,往西走两公里渡过黄河就是兰州了。城镇隐藏在稀疏树木的山墩后,叫半里城洛。

镇上人烟繁杂,大多是过往的商旅和走南闯北淘沙的人,他们全聚集在了这里。

我们穿插在人群之中,观察这些人的衣着和相貌,不似这一代的居民。安娜在路边的一个餐馆里找了个位置,大家上二楼坐下,观看楼下行走的各色人群。

店老板端茶上来的时候我拉住打探:“老哥,生意这么好。”

“这两个月生意的确很好,这么多人说是去兰州敦煌旅游的,您看国家的旅游业发达,我们这些老百姓不就占了过往旅客的光吗,您几位也是赶趟去敦煌观光的吧。”

我指指身边的安洁说:“老板,这就是我们的向导,我们是从外地赶来参观的,这向导不会骗我们吧。”安洁白了我一眼。

店老板干脆拾了一条板凳坐下来接着说:“你们的向导很专业,看她相貌应该是新疆本地人,你们能由她带队这一路肯定赏尽敦煌新疆之美,绝对不会被骗,观光游览就得从定西下,渡过黄河,接着到敦煌,再遇两古城进入沙漠,那真是一路风光,不在半里城洛下车沿途美景可少了很多。”

我又指指安娜对店老板说:“老哥,您看我这有一个俄罗斯的朋友,她就是跟我来参观咱中国之美的,不过我忒不明白,怎么会这么多人?总不会都是观光的吧。”

我发了一根烟给店老板,老实巴交的老哥说开了:“那倒不全是,听说三个月前这里出现了一窝怪动物,像狗,但有老鼠的嘴巴;牛一样的一对角;马一样的四肢;猪一样的耳朵;猫头鹰一样的眼睛,只要谁能抓到这东西,有个佛爷肯出十万的票子收购。谁不心动嘛。”

听到这些点点一激灵,好像认识这种动物,不过她没把话说出来,直到店老板下了楼才小声对我说:“哥哥,不会是陵兽吧?”

两位安小姐异口同声追问:“陵兽是什么东西?”

点点没回答,盯了我一眼说:“哥哥知道不嘛?”

一旁的钟来别教授叹气说道:“早知道这样,我就该带莫寒一起来,他是动物研究专家。”

张毅恒教授老动作副了高倍的近视镜疑问:“这世间我只听说过‘六不像’的麋鹿,怎么还有‘六像’的动物吗?”

菜上齐了,伙计下楼招呼,我才道出缘由。“陵兽”传说是陵墓附近生活的动物,最爱墓穴中的尸气,任何墓穴只要透气,它就能寻找到墓穴,因此在盗墓世界里称其为“棺材药”,只是我许默也没见过这小家伙。

安洁摇头表示无奈,她一向只是迷信耶稣,对于这些没有名目的动物根本就不会相信,何况还是传说中的动物。她说:“许默别耽误时间了,咱们快走吧。传说的东西你也信。”

我喝口酒说:“安老板,这‘棺材药’的确是存在的,1972年在美国西部荒漠中,探险家曾经发现一座三千多年前的古墓,那探险家好像叫什么托什么斯密的。那座古墓里就发现了一窝这样的动物,还有遗骸,后来探险家把这只小家伙带出古墓,并在这只小动物的带领下发现了另外一座更具规模的古墓,当然愚蠢的科学家以为发现了新的物种把陵兽带回家饲养,没几天小家伙就在忧郁中死去。如果你想去考证,以你干爹的资历,说不定还能找到这只陵兽的标本,说不好就在你家的私人收藏馆里。”

钟来别很是欢喜,激动地说:“这么说,陵兽能找到墓穴?”

我点头称是:“不过陵兽习性没人能懂,豢养肯定不行,找到陵兽估计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咱们现在要紧的是寻找墓穴,还有小心防范这些人,我估计有部分人和我们目的是一样的。”

建国一直盯着楼下的行人观看,这时回头对我们说:“有几个明显是淘沙的,衣着、肤发都很脏,可能是盗墓贼。”

点点啃着一个馒头眼睛转几圈,站到窗口旁边,指指楼下一个带着草帽背着一个破背包的中年人说:“哥哥,你看,那人身材瘦小,但骨指粗而长,还有好多的老茧,衣着肩膀上有破口,缝补过多次,再看他的解放鞋,上面粘的泥属于五花土,肯定是盗墓贼。不过他右手明显比左手更伸出一截儿,不属于四大派系的盗墓贼。还有他的眼神很沮丧,要么是劳累过度,要么是没挖到宝贝,以俺点点的看法,他没挖到什么东西。”

点点所说的我自然能明白:身材矮小容易打探盗洞,活动自如;骨指粗而且长,有老茧,右手比左手稍长是常年在很狭窄的空间内挖土所致;衣服肩膀上的补丁是被盗洞内的土层蹭破的;加上五花土就可以判断绝对不是在田地里干农活的人。

点点接着说:“我暂时就发现一个疑似盗墓贼的人,前面在进店前我闻到荤土味,估计还有乔装的同行。”

安洁追问:“什么是荤土味?”

建国做出了解释:“荤土味是各种土质混合的气味,在墓穴里加上棺木腐烂的味道甚至封闭已久的死尸的味道就叫荤土味。默默身上这件外套穿过几次,现在还有荤土味。”

点点啊的一声惊讶指指我说:“原来是哥哥这件衣服上的荤土味,我说这气味咋这么近么,原来乔装的同行就是哥哥呀,么么,失算!”点点边说边回坐到餐桌旁,继续啃她的馒头。

我们全回到桌边商讨还有没有留下来继续观察的必要。安洁发话:“我们还是赶路要紧,可别落在盗墓贼的后面,不过我觉得这次的行动背后有高人指点,风声可能是这个高人放出的。”

安娜点头称是,开口也说:“这次行动的不止我们,恐怕会更加难对付,只是我不明白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为同一件事而来。”

葫芦显得轻松,逗点点玩乐,安洁问他时,他才回神自述:“稳着点,既然是牧严师父的国家墓穴,除了咱们南派地官谁他妈也找不着……”

“葫芦,你少说两句。”我反应慢了一步,关键之处已经被葫芦说破。

一旁的安洁和安娜双双把眼光投像葫芦,安洁问:“谢先生,你称牧严叫师父,你见过她本人,你怎么知道牧严是幽兰女国的最后一个女王?”

葫芦可不傻,看了我一眼发挥吹牛的本事:“笑话,盗墓的谁不知道南派薨宇地官拜牧严为祖师,我哥几个就是地官真传,不叫她师父还叫她奶奶不成?”

安洁是个聪明的女人,听出葫芦没有把实情和盘托出,知道问我也没用,只是冷冷地白了我一眼说:“走,赶路!去兰州看看。”

眼看天色尚早,我们顾不上休息,在总指挥安大小姐的命令下拖着沉重的脚步重新走回铁路沿线。绿皮大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过来一趟,距离敦煌他娘的又还有十万八千里那般遥远。大家看着铁路伸向天边尽头,再看看这双脚丫,顿时陷入为难境地,葫芦一屁股坐倒在铁路枕木上埋怨起建国:“建国啊,你又不干侦查工作的,非得和那七八个人结梁子过不去,现在可苦了这两脚丫子了。”

建国没说话,抬眼望向远方,优雅点上一根烟说道:“往北走,顺着公路过去,遇到过往的车辆咱们就上去,让人家捎一段。”

走路对于我们来说倒没什么好说的,主要是张毅恒和钟来别两位教授体力不行。爬过两座山包,两老爷子已经嘶哑喘气,连说话都费劲了。甘肃气候干燥,一喘气好像是直接吸了一口辣椒烟,保管我们这些外地来的人觉得呼吸不畅。走着走着,终于从土垛子上跳了下去,那就算是公路吧。

葫芦叫骂:“这也能叫公路,他妈灰的冒烟了,怎么走嘛?”

建国骂道:“有本事自己回镇子上要车去,又不是娘们儿,哪里来这么多的废话。”葫芦叫苦连连,只能摇头晃脑跟在我们后边,没事喝口水解闷。

盯着烈日在毛皮子山包中蜿蜒的灰路,我们完全没有了当初的兴致盎然,这里只能算是不毛之地,真进入沙漠怕气都没法喘直了,不过好歹还有几颗草生长,相较于沙漠这里还是可以称呼为绿洲的。

葫芦就是这么一个脾气,没要紧的事万事都得磨上一磨,只要碰上事儿,他动作绝对比我们快得多,眼看这葫胖子搓着衣角擦汗,嘴里埋怨个不停,安静许久的安娜终于忍不住了:“谢先生,你怎么连点点都不如,你看点点多安静。”

葫芦冷呵说:“点点在我身上的嘛,要不你背她试试!”接着就是点点欢笑的声音。这可不愿我,是葫芦说点点小他要背着走的。

“点点,老哥背不动你了,你下来凉快凉快,去西安,哥请你喝冰封汽水。”葫芦满头大汗,脸色发青站着就不动了。点点从他背上翻身跳了下来,对着葫芦说:“老哥,要俺点点背你不嘛?哈哈……”

现在走得最坚定的只有安洁了,她把外套脱了下来绑在腰上,步履平稳往前走着,回头催促:“快点,找地方休息。”

建国看看头顶的太阳没有西斜的迹象,也开始叫骂了:“我操它大爷的,这灰土没边没际了,乘凉的地方还得自己挖坑,到黄河老子非把一池黄河水喝干不可。”

安洁对建国打趣:“李先生,你还想喝黄河水,不如直接塞把沙子咽下去得了。”

大家边走边聊,两位教授只能扶着腰杆傻笑跟上步子,在毫无规则的山包土路上走了三四个钟头,把水壶里的水喝干了也没见到一棵算是好看点的树,葫芦像是泄气的皮球一样装出连滚带爬的姿势,想让安洁下命令休息几分钟。

安洁停了下来,举着相机拍了数张相片,恨不得把毒辣的太阳一块儿给照下来,最后安洁盯着不远处的山包看了半天,神色紧张说道:“那边是不是有人?”

一听有人,大伙全把脑袋往北面看去。不高的山坡上有几个人影在动,好像动作还很大,时不时传来轻声低语的声音。

葫芦从地上爬起身子,张望一阵,乐呵了:“哎哟,是老乡哎,咱们讨碗水喝去。”

安洁拦住正想跑出去的葫芦说:“好像是盗墓的,他们在挖坟。”

葫芦无奈:“安老板,大白青天的挖我的鸟坟挖,人家下地干活你把人家当盗墓贼,冤枉好人了。”

我举起望远镜看过去,山包上果然有四个人在挖土,旁边还停着五头老驴,手上的工具是盗墓专用的锄铲。锄铲比锄头小,大致就跟镐差不多,不过锄铲一头有尖钉,一头半铲状,手柄是铁杵,遇到石块可以用作杠杆撬落石块。铲、撬、敲、打、磨都可以用同一样东西完成。因此这锄铲在盗墓世界里还有“升财宝钉”的别称。

葫芦说:“安老板,你们在这里等候,我和默默、建国过去看看。专业的盗墓团队不好对付,小心照顾不了你们。”说着正想带我和建国同行,安洁轻骂:“谁要你照顾,一起过去。”

大家明目张胆向那伙人进发,在距离他们仅仅有几米远的距离,盗墓贼也没发觉我们到来,仍然专心致志地挖着土。原来这盗洞打得很深了,盗洞里还有几个人把土运出来抛在边上。

这里矗立着四座小山包,形成一条山坳盆地,他们选择在山包的北面打洞进去,然后在往下挖,直取地宫。

我们面面相觑:这伙人胆子可真是大的没边了,大白天也敢挖墓,还有无视把他们围在中心观看的我们。

建国开腔:“老乡,你们好啊!”

站在盗洞外的四个人听到建国这一声招呼,吓了一跳,连手里的工具都掉在地上,惊慌失措的乱喊:“干什么的……干什么的……”其中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头举着铲子就要打下来。

这还了得,点点动作迅捷把她那把拜月长刀拔了出来,一刀直接把四个人的铲柄砍断,就要对眼前的四个人下死手,我手快赶紧将点点抱了过来:“点点不许伤人。”

点点不懂什么人世规则,谁动她她就会要谁的命,她想挣脱出去,嘴里喊着:“哥哥,让点点砍了他们……让点点砍了他们……混蛋……”

眼看点点伸手如此了得,几个土夫子退开几步,战战兢兢叫唤:“你们是什么人……”

建国把想上去打架的葫芦拉回来,拱手靠了上去:“老乡,我们是来旅游的,迷路了……”建国话说到一半,突然也拔刀出鞘,猛劈了出去,接着就是兵器相撞的声音,建国被震退回来。

我吃了一惊,双手一松,点点挣脱出去,长刀一削一砍,一个翻身又递出两刀,建国刀身环腕,借势将点点拉了回来,同时飞踢两脚把从盗洞里蹿出来的三个人逼退。

我和葫芦已经挺刀站在建国身旁,点点还在我身后叫着:“哥哥,让我打嘛……让点点打嘛……混蛋……”安洁和安娜,两位老爷子跟上来拖住点点,要不然真要死几个人的。

钻出盗洞的三个人手里都有兵器,不过都是常见的砍刀,和我们手上这四把刀没法比,只要我们劲力到位,随便就可以把他们的刀子砍成两截儿。

一个面色黝黑,怒气横生,粗眉毛谢飞的中年汉子收刀问询:“原来都是同行,还跟老子谈什么旅游观光的,老子莫哲明人不说暗话,这墓是我先发现的,得讲个先来后到的规矩,你们赶紧散了。”

中年男子捋了几下胡须,抬眼看到我们手上的地官拜月刀,语气急转又问:“刚才那小姑娘会使宄人九路刀法,三位手里却是南派的地官拜月刀,哈哈,看来这次的世尊地藏引来多方高手,前些阵子我已经遇到过北派校尉和东派的将令,想不到今天得遇到西、北两派正宗世家,幸会了……”

我抱拳行礼说道:“哈哈,既然都是同行,青天眭山白河,一脉阙阙,各走各路,拜会崶宇玄圣……”

安洁和安娜走了上来惊讶:“许默,你是盗墓贼?”

葫芦回话:“盗墓贼怎么了,不是盗墓贼你还真过不去这个坎儿了!”

莫哲听盗墓贼这是却也惊讶,劝上话来:“老弟,劝你别干倒斗的行当,小心!”

建国疑惑追问:“你不也是盗墓的吗,不知道老哥属于哪派?”

莫哲哈哈大笑,指指身后的盗洞说道:“兄弟别误会,我莫哲从不盗墓,不瞒各位,里面乃是陵兽,不铲除之,一代部族难安。”

情势好转,点点也不折腾了,于是大家把刀全部收好。安洁似乎找到了疑问,对莫哲说:“你既然不是盗墓的,你找陵兽做什么----如果找到陵兽我愿意收购,价钱你开。”我总算明白安洁的意图了,她可能是想用陵兽寻找幽兰女国王陵。

莫哲盯了安洁一眼说道:“我莫哲算不上什么光明磊落的人,但也不至于数典忘祖。清东陵最后一代守陵四品官是我祖爷爷。我知道最近第一盗墓----世尊地藏已经出现,为了争夺此名,肯定有许多墓穴会被翻出来,我只好重出江湖,阻止本不该发生的事。我不想和你们动手,陵兽不能活在人世,我和盗墓贼应该是势不两立的。”莫大边说又招呼其他人去挖掘盗洞,他一人档在了我们前面。

安洁上前做解释:“大哥,我们是北京考古研究院的,你看我身后有两个教授,我们有介绍信。”一旁的钟来别教授把信递给了莫大。

莫哲看了半天最后也只是爽朗大笑:“有你们这些干部帮忙,很多古墓就可以免受盗掘之灾了。”钟来别教授把介绍信交了回来,张毅恒教授还为刚才的刀枪对峙心悸,说话声有些颤抖:“老朽尽力,别像楼兰那样遭到洗劫。”

莫哲仔细端详了两位教授,脸色沉了下来,好像看破张毅恒和钟来别的面相,说道:“两位干部,此行还是取消为好,你们这一去绝对会死。”

听到莫哲这么一说,大家为之吃惊,安娜怀疑莫大的说法,问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莫哲也没理安娜,再看了一眼两位教授诚恳地说:“其中的缘由不便说明,劝两位别去走这一遭,你们绝对过不了张掖,必死无疑。”

我一边听他们讨论,一边用《盗鬼经卷》测算,面前的山包自成方圆,东对“九行令止”,西靠“偷天星脉”,南、北破阙,不是什么风水宝地,不过山中确实是葬有陨人,气宇普通,不会是什么大墓,年代也不深,以我看只是个普通老百姓的旧坟,不会有什么宝藏。

莫哲侧眼看了我一眼说道:“兄弟,你不用测算,以你的南派功夫算不出无名冢的,最多能算出其中有尸骸而已。”

想不到莫哲能看出我的举动,我甚是佩服,拱手说道:“莫大哥,想不到你也懂妖异风水术,小弟许默今天遇到高人了。”

莫哲捋几下胡须说道:“小兄弟,我只能看出点端倪,论高手应该是‘世尊地藏’,听说这个人已经出现,我莫哲早想去拜会了,只是不知道姓甚名谁。”

葫芦和建国斜瞟了我一眼,我寻思:“可别什么盗墓贼都在找我,我伺候不了那么多的虫虫鸟鸟。”

点点突然指着我哈哈大笑:“哥哥就是……”

我赶紧跑上去把点点的嘴捂住:“点点,话不能乱说,知道吗?”

点点很无辜地说:“我没乱说啊,哥哥的确是……”我继续把点点的嘴巴捂住,嘘了一声哄道:“点点,你再不听话,哥哥让你葫芦哥哥带你回去,不让你去玩了。”

点点哦了一声自己捂住了嘴巴猛点头。

两个安大小姐同时问我:“许默/默默,你到底是什么人。”她两人没得到我的回答齐刷刷看向葫芦和建国。我这两兄弟和我的默契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他们直接摇头齐声说:“不能说啊。”

安洁疑惑地说:“许默,你不会就是‘世尊地藏’吧?”

葫芦嘴快:“笑话,默默是世尊地藏,那我葫芦不成如来了,安老板,你真能猜。你一个美国来的边缘人,关心什么破世尊地藏啊----嗳?安大小姐,你不会也是来争夺世尊地藏之名的吧,好像和你扯不到半毛钱关系。”

安洁没好气的白了葫芦一眼,寻个地方干脆坐了下来:“我想看看这陵兽张什么模样,大哥你需要帮忙可以说。”安娜本来也想问,看到安洁吃了闭门羹还被葫芦奚落了一番,只好闭嘴不语了。

莫哲呵呵笑了笑说道:“你们请回吧,我几个兄弟就可以办好。”

我赶紧转移话题:“莫大哥,现在都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了,你说这些传统的四大盗墓派系现在还有后裔?”

莫哲邀大家坐了下来,顺便把清水分给大家喝了。张毅恒教授和钟来别教授似乎更专注于墓穴地宫,两人凑到盗洞口左顾右盼,甚至不顾身份帮忙倒土。

莫哲性格豪爽,看我们一圈就说上话来:“盗墓也是一种文化,自成一脉的文化是很难从历史长河中消磨干净的。高手在民间,你没见过,没听过,并不代表这种文化已经消失于世,很多事情只有你想不到的。我曾经去过西藏,我也不敢相信会遇到高人。这高人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他的随从都叫他‘佛爷’,他说他是古格王朝的后裔,甚至精通十派盗墓贼的手法。我也是在那次的巧遇中得知在中国大地上还有这么一个庞大的盗墓体系,而且这种体系在当代还有家族流传下来的本事,我曾经就随佛爷去了可可西里,他能凭理论找到一处墓穴,准确判断死者的性别年龄和朝代,甚至头脚朝向,棺木位置,墓穴大小都算得极其准确,让在场的多方考古学家都无法相信。‘世尊地藏’之名也是从他口中得知的,他说真正的‘世尊地藏’是南派的师尊,千年前万众盗墓贼都拜他为祖,所以一听佛爷说起‘世尊地藏’已经现身,我莫哲真想有幸能见他一面。”

莫哲说起他对“师尊地藏”的崇敬绘声绘色,我不知道是夸我呢还是狠狠扇了我一耳光,我自认没这本事。葫芦和建国听得心潮澎湃,真怕这两位兄弟说漏了嘴。葫芦和建国同时看向我,异口同声说:“默默,你有‘世尊地藏’厉害吗?”

我冷呵一声说道:“我看是把‘世尊地藏’传的太神了吧,他妈都和如来不相上下了,纯粹能知过去未来。”

莫哲突然怫然失色:“许兄弟,话可不能这么说,连佛爷都说他的本事不及‘世尊地藏’万分之一,可想而知世尊地藏有多厉害了,听传说,曾经第一位世尊地藏就是南派的祖师爷,以气脉什么的布置了叫什么‘诛鬼封天术’挡住千军万马,绝对惊为天人。”

此时我想起了牧严师父,以她的资格“世尊地藏”之名实至名归,不像我半吊子水平,技术参差,说自己是“世尊地藏”丢脸丢到家了,怎么对得起牧严师父还有这“世尊地藏”之名。

点点坐在我对面,满脸欢喜,听着莫哲这番传说之辞入迷,小手掌拍得啪啪只响,小嘴时不时喊一声:“恩恩,好!我家哥哥也不赖……”

安洁和安娜性格基本一样,区别就在于安洁比较理性,安娜则更多的事感性,此时她们认真地把笔记本给端了出来,把莫哲讲述的传说记录在册。

建国打趣:“美国的老板,德国的老板,两位兴致这么高,把中国的盗墓传说都记录下来,是不是想学蒲松龄也写一本中国的神鬼盗墓?”

安洁钻心写字,冷冷地说:“这些资料很珍贵,以后来中国考察对我会有很多帮助。”

安娜对建国呵呵笑了笑说:“原来中国还有这么有趣的传说,我想如果能证实,绝对对中国和世界的考古事业有重大的贡献。”

安洁咬着笔头失神自语:我如果能遇到中国的‘世尊地藏’那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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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陵兽

我和葫芦、建国唉声叹气,彼此互视一眼,现在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安洁等人看得我们莫名其妙,安娜首先问话:“默默,你们叹什么气,又笑什么?”

我苦笑:“哎呀,我们三个都自恃南派地官正统,这本事上不了台面,丢脸呗。”安洁突然对我说:“许默,你能帮我找到‘世尊地藏’吗,我可以付双倍的钱给你,只要找到‘世尊地藏’沙海下的古墓就能轻松找到。”葫芦和建国听安洁这么一说,笑脸立马僵了下来,无辜地盯了我一眼看,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哈哈大笑说:“安老板,咱们现在倒是考察啊,还是找‘师尊地藏’来了。这个你也信?得了吧,你不如把钱给我,就当我许默是‘世尊地藏’好了,给‘二百五’的美金就可以了。”

安洁怒骂:“许默,我没跟你开玩笑,我是真要找世尊地藏,下次去黑水城和西藏,肯定会帮上大忙-----就你许默配当世尊地藏吗,这次来是看你对于生僻墓穴有见地我才破例答应的---我相信‘世尊地藏’的传说,更坚信在中国有这么一个高人,我一定要找到他。”

旁边没事啃着馒头玩的点点傻呵呵地说:“不用找了呀,哥哥就是世尊地藏么,把钱钱给俺家哥哥就好了嘛,真不用那么辛苦找。”这回点点说的忒快,我伸开的手还没捂住她的小嘴,话就已经被她说完了。

安娜和安洁同时盯住我看,安洁从不同角度打量了我一番,最后只摇头:“你是‘世尊地藏’?鬼才相信,以我看,这世尊地藏应该是个五六十岁以上的老爷爷。许默你这次进疆不会也是为了争夺世尊地藏之名的吧?”

这安洁小妮猜测的功力果然名不虚传,都有点神经质了。这时候我冲着点点连嘘几声,让她别再乱说话。我估计莫哲口中所说的佛爷放出风声就是想引世尊地藏现身的,我得多加小心才好。

建国蹲着身子凑到安洁面前伸手要钱,认真地说:“‘二百五’美金,拿来?”

安洁骂了一声:“神经病!”

葫芦也凑了上去对安洁说:“安老板,默默真是世尊地藏,你就从了他吧,给个‘二百五’的华盛顿,世尊地藏之名唾手可得,好机会千万别错过。”

点点这时也有话可说了:“安姐姐,我家哥哥真是世尊地藏,给钱钱吧。”

安洁突然站起大叫:“懒得理你们,点点,别和你哥哥一样学坏……”点点无辜地看了我一眼,只好接着再啃她的半个馒头玩了。

一旁的莫哲半天没说话,只是认真听我们讨论关于“世尊地藏”花落谁家这档子事,现在看到我们停下话头,眼睛瞅着我不放,我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心里暗衬:“刚好没人信我了,你老哥现在这时候可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呀。”

莫哲说:“以小兄弟的面相看,皮肤稍微白了点,样子不似传说中的世尊地藏,小兄弟不像是长久在地下墓穴里讨生活的人,况且佛爷说世尊地藏少说应该是四十出头的人了,你太年轻,不过许兄弟刚才所用的测墓术倒是属于正统南派地官的手法。”

我暗自轻喜:“这佛爷能算出地宫里陨人的年龄,这活人就完全算的不准了。”我说:“老哥,咱们还是把那只陵兽抓到再说,好歹我也算是盗墓中人,有机会我一定去拜会这位‘世尊地藏’,瞧瞧他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十颗脑袋八只眼睛七扇耳朵……”

蹲在洞口沙沙写个不停的两位教授直接把我们忽略不计了,瞧瞧两老爷子那认真劲儿,我都不好意思去说了。

盗洞外已经铺了一层的荤土,土色暗黄带有灰色的一层,接着就是青膏泥,我看离墓穴地宫不远了。安洁和安娜去分析土色,稍微取样留下做研究。

这时候我们三兄弟可就清闲了,点点小跑过来轻声问我:“哥哥,你不就是……吗?”

点点就是孩子气了点,其实很聪明。这时候我得把事情和他们交代清楚。趁安洁他们去守住洞口我轻声说:“点点,以后不许说哥哥是世尊地藏,哥哥会被人切了,死了,你就没哥哥了。”

点点摸着她的小脑袋说:“死了就去另外的世界玩儿去了呀,没什么大不了的嘛,很怕的吗?”点点在地下洞穴里生活了五年,对于人情世故知道的并不多,唯一有印象的就是她的奶奶的,也就是亲情,最后小家伙居然双眼冒泪扑到我怀里伤心地说:“点点没有奶奶了,不能再没有哥哥的嘛,点点以后再也不说了的。”

我对葫芦和建国说:“哥两个,千万别说世尊地藏这事。我敢肯定是佛爷放出的消息,目的是想引我出来,他目的不明,善恶未知,我们得从长计议。至于佛爷和幽兰女国的关系,以后再说,万事得小心,大意不得。”葫芦和建国点头称是答应下来。

这时听到到洞里传来刚才那老人欢喜的声音:“莫大,缺口打开了。”

大家齐聚到洞口观看,瘦小的老人跳了出来大声说:“莫大,里面空气不好,暂且先等里面的淖气散了才好进去。”

莫大追问:“可看到陵兽的行踪,地宫大吗?”

老头跳出洞外喝了口水喘着粗气继续说:“里面太黑,看不太清情况,等下空气好点我们再进去打探。”老人边说边拉了一张网封住洞口。

看到老人这一举动,我心里咯噔一下,走到洞口打探了一遍。

建国最明白我的心思,赶紧取出备好的香。我在地上测算一番,按照地理气象而论:此地双龙破阙,只能布置偷天星脉的“七支香”,如果七九香香阵那就对应不上双龙破阙的位置了。

安洁和安娜看我神思举止怪异,盯着我看了半天,安洁说:“许默,你又搞什么鬼。”

莫哲却看出我的手法说:“老弟在测算吗?”

我哈哈大笑说道:“我这屁算屁,这是南派的礼节,开墓得烧香礼拜,我不懂什么测算。”

我嘴里继续蒙人说:“人有人道,鬼有鬼途,各位老爷,我们情非得已,并无心打搅各位安息,多多见谅,我们是来给您扫墓来了,千万别被里面的动物毁了你的房间,阿门!”

香插在了盗洞口六支,另外一支我让葫芦插到了坟堆上,借步算准“囚龙”位置,从东北角移用太阳光线分看围住盗洞的六支香的香薰飘向和坟包顶上那支香烧的快慢程度,再根据《盗鬼经卷》里的手法就把墓穴地宫的情况摸了个**不离十。结果已经出来了:墓室不大,只是一个砖砌拱形墓穴,里面躺着的应该是个男尸,年龄不超过三十五岁,埋葬方式特别,头脚朝向不是南北,而是东西朝向,尸骸完整,已经腐烂干净,不可能是什么干尸,一架白骨而已。

建国和葫芦靠了上来小声问:“哥,怎么样,里面什么情况。”

我扭头对建国说,去看看东、西两侧山包,应该还有一个盗洞。

葫芦建国借口说去方便,转到了山背后。安洁很聪明,怀疑葫芦和建国有鬼,走到我面前对我说:“许默,你和他们交代了什么吗?”

“安大小姐,他们去方便的嘛,不信你可以去瞧瞧,你要相信葫芦和建国的嘛。”

安洁又白了我一眼大声说:“我是不相信你!”

我没理这美国小妮,独自点上烟,优雅地吸一口烟,吐两口艺术气息浓重的烟圈,然后借一口水喝了,蹲到盗洞口单膝一跪,嘴里胡诌:“各位老爷,以水代酒敬你们一碗。”说着倒了一碗水喝干。

安洁实在受不了我神神鬼鬼的说辞,急的骂道:“敬人家酒,你倒自己喝了。”

我看又要和安洁开骂了,这脾气压了好几次了,我说:“安大小姐,我活人会渴的嘛,死人喝我个屁水,不信你问问里面躺着的老哥,看他渴是不渴,我敢保证他一点水都不想喝。”我说着含一口水把封住盗洞的六支香薰喷熄。

哪知一旁的莫哲看出端倪:“许兄弟好本事啊,‘墓室闭气诀’,你看,坟包上的香也灭了,这招应该是南派的‘偷天行脉’香阵。”

听莫哲这么一说,两位安大小姐吃惊地把目光投向我,惊讶得话都说不出口了。

这时候我还得继续装:“我操,这哪里吹的风,把我的香给吹灭了,各位老爷,求你们别作祟了,好好躺着休息吧,百年之后我陪你睡个上下五千年,这都是为你好,我们只想拿住小动物,不让它打搅你的嘛,休息吧,啊门!”

安洁心里有气却没再骂,更加怀疑起我来:“许默,你到底是真疯还是装疯?”

我故意凑到安洁身边小声说:“安老板,你真要找世尊地藏?”

安洁疑惑地说:“当然!你认识他吗?”

我小声在安洁耳际说:“你也见过世尊地藏。”安洁吃惊,用眼神问我世尊地藏是谁。我继续说:“我爷爷就是世尊地藏,我这门手艺就是我爷爷教的。”

安洁半信半疑,不过好像很开心,急切说道:“难怪了,我就说嘛,你爷爷和你神神叨叨,果然都是高人,我们……”

我知道安洁肯定是要说去把我爷爷请来寻找幽兰女国,我不能让她把话说完,赶紧伸手出去说:“先把这‘二百五’的华盛顿给付了……”

安洁没那么容易就上当,她诡秘一笑凑到我耳边说:“许默,我发现你真的是混蛋。”然后我两一同发笑,我说:“大家彼此彼此,心照不宣,再说了老子又不是街边算卦的,唠不出你爱听的嗑。”

正当我和安洁心照不宣笑个没完时,听到山包东面建国大喊:“默默呀,快来!”

我翻身跑了出去,从山包上跳了下去,葫芦和建国两人趴在地上,两腿陷到地底下去了。我赶紧伸手把他们拉了出来,接着哗啦一声,沙土崩塌,一个五十公分直径的盗洞呈现在眼前。

安洁等人赶了过来瞧见这盗洞也分外惊奇,眼睛盯住漆黑的洞口往里面打探。

我对葫芦和建国说:“一人守一边,我进去找陵兽。”我话刚说完,安洁已经第一个跳了下去,我紧随其后也跳了下去。

洞口很窄,下去一米多深,洞子的方向就平铺向前了。安洁这胆子够大的,没见过一个女流之辈敢独闯墓穴地宫的,不过她似乎跟我过不去,两腿蹬踢弄得沙土飞卷,老子灰头土脸也不愿意放弃。

安洁举着手电筒扭过头来照了我一下又骂:“你跟来干嘛?”

“我来抓陵兽妨碍你了。”

安洁盯了我一眼接着没好气地骂了两个字:“土匪!”

我无奈说:“安大小姐,我来这不是来和你打情骂俏的,赶紧进去。”

安洁瞪了我一眼超前爬了过去,我赶紧吹亮火折子,用嘴咬住往前蹭身子。

洞子慢慢变得稍微宽敞,接着就问道一股浓重的药骚味儿,我们已经接近棺椁摆放的墓室。再努力攀爬几分钟,安洁终于把封住地宫的嵌板打开,洞口向上,我们分别爬了上去,安洁调亮手电筒,墓室内的结构一览无遗。

这墓穴很小,是一座砖体拱形墓,高度只有七八十公分,宽度在两米左右,长度大致在四米的范围内,墓室正中间竖放着一口破烂不堪的棺材,管板都裂开了口子。我和安洁分左右侧身靠在了棺材两边的砖墙上。

我仔细观察了一阵,墓室砌砖工艺很粗糙,砖块之间只用少量的青膏泥缝合,不过这拱形结构就真的很神奇了,墓室内部几乎没有墓柱和杠梁,铸墓之人事如何巧妙地运用了重力学的。

安洁连我一眼都没看,自顾自对着整个墓室研究。墓室内没有壁画和雕像,除了这口棺材就没有其他的物件了,这里就像是空置已久的房间而已,真有玄机还在这口棺材里,陵兽可能就在棺材里。

我得用南派的手法布置一下,安洁却等不及,取了随身携带的小型折叠铲就要去翻裂开的棺材板。我急忙拦住她:“找死啊!”

安洁白了我一眼说:“我不是第一次翻棺材,你无非是让我注意里面的尸气,放心我没你想象的那么没脑子。”安洁没有再理我,小心撬开一块棺板,一股恶臭像幽灵般被惊醒,臭得不想再呼吸。

“吱吱吱……”像老鼠的叫声,里面的陵兽已经被惊醒。

“喂!许默,小心陵兽跑出去,陵兽有多大?”

“我的安大小姐,这陵兽又不是我养的,谁他娘的知道它有多大。”

突然噼啪作响,棺材里的陵兽不停地撞击着棺材,“嘭,嘭,嘭,嘭……吱吱吱……”我和安洁做好捕捉陵兽的准备,接着从棺材裂缝里趴出一个巴掌,我和安洁吓了一跳,缩到墓墻下紧紧盯住棺材裂口处看。

裂口那一直红嫩的小手掌攀在棺材板上,如果不是长了毛,那就和人的手掌一模一样了,指关节明显,甚至还有指甲。

这样一支动物的手掌从棺材里爬出来,任谁都得吓个东倒西歪,深思全无。我和安洁知道那时陵兽的爪子后才把蹦跳得厉害的心脏给安抚下去。

安洁突然把进洞的嵌板给盖上了,我知道她是不想着陵兽从墓穴里出去,不过她也没想过,万一这陵兽厉害非常,那我和她不就得在这陪这只“地耗子”在这墓穴里兜风了吗。

“咚咚咚”急促的声音,然后“突”的一下,一个尖角顶破棺材板,没几下棺材板就被捅成蜂窝了。

安洁盯了我一眼,嘴唇动了几下却没声,最后我读懂了她的唇语,她就说了两个字:“小心!”

我反应慢了点,安洁不由分说伸腿把棺材板给踢开,当空就跳出一个小家伙:全身黝黑,脊背上一串毛发梳理到身后,头上有两个牛角般的尖角,的确是老鼠的嘴巴,鼠须明显,那一双黑夜都能犹如太阳般发光的眼睛鼓溜溜的想要从眼窟中掉下来,四肢都有五指,指关节特别显眼,只是上肢和狗腿差不多,两只耳朵大的比它的脑袋还大,再看就是它的屁股了,还真像是胖墩的兔子,并没有尾巴。

陵兽站在棺材边上仔细打量了一阵,愤怒地吱吱乱叫,爪子一磴顶着尖角朝我拱了过来。这小家伙身子就一个拳头大小,任它怪模怪样,有板有眼的对我发起攻势,老子抬腿用鞋板一拍,陵兽半空中翻这跟头朝安洁扑了过去。安洁手快,利索将外套一裹一收,把陵兽给包住,背到了肩膀上,话都不说一句,打开嵌板钻了出去。我只能紧随其后,继续吃尘喝灰傻乎乎的跟着她出去……

陵兽本事可不止这点,前方的安洁已经降不住这小家伙,在前面狭窄的盗洞里被陵兽甩得没个人爬的样子,嘴里喊着:“许默,快来帮忙,陵兽要把我衣服撕裂了,哎呀……”

陵兽从安洁的衣裳包裹里蹿了出来,还想回墓室里,我可不答应,看它朝我扑了过来,看准位置,用拎小狗的招式单手掐住它的脖子,朝安洁喊话:“快走!”

我话音刚落,安洁大叫:“小心它的牙齿……”我急忙看了这陵兽一眼,小家伙脖子可以伸长,还可以三百六十度旋转,两颗门牙一露,就要咬我,我赶紧将她从左手抛到右手,跟它玩杂耍。不过我也没快招架不住了,这小东西全身是武器,两扇大耳朵还长钢刺的,跟刺猬就差不了多少,被它双耳扇了几下的我,手疼得差点冒泪。

眼看安洁看着我费劲,我没思考一秒,把陵兽抛给安洁。安洁接住陵兽,和我一样被小东西扎得叫疼,没几下就放开了陵兽。

小家伙得以逃脱,朝着前面的破洞蹿了出去。安洁大喊:“陵兽出来了,抓住它!”

我和安洁依次从盗洞里爬了出来,葫芦河建国他们已经用渔网兜住了陵兽,不过没过几分钟,渔网被陵兽隔开,然后冲向天空,脑袋一扎,钻到地底下去,只剩下一个拳头一般的洞口子。

葫芦急的大骂:这玩意儿才是真正的盗墓高手,钻土功厉害,一秒钟他妈就玩消失了……

第6章 奔波

闻声赶来的莫哲等人见到地上一破洞大惊失色,嘴里喊着:棺材药跑了……快捉住……。我们得以见识到真正盗墓掘土功。他们手中的锄铲挥舞翻飞,沙土被抛到一边,没一分钟的时间就挖出了将近一米的盗洞出来。

我们看着莫哲等人的动作妄自惊叹不已,想不到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这门手艺活还有人能发挥得如此淋漓尽致。

陵兽钻土速度显然比他们快得多,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莫哲等人不禁扼腕叹息,个个垂头丧气,坐在沙地上泄了气。安娜把这伙人刚才挖掘盗洞的技术用相机记录了下来,她说等回到德国就把神奇的中国盗墓人公诸于世,让更多的人了解盗墓行当,提醒考古工作者小心这些专业的盗墓贼。

安洁和点点走来走去,时不时狠狠踩一脚,她们还没放弃找陵兽。葫芦走上去说道:“安老板,这小家伙钻的太快,找不着的,你还不如赶快飞回美国,说不好棺材药挖个盗洞只通西半球的美国去了。”

我走到莫哲身旁,见他垂头丧气,我把好话给说了:“莫大哥,要不找下家吧,陵兽是很警觉的动物,它是不可能返回被人发现的古墓的。”

莫哲拍拍我的肩膀说:“小兄弟说的是。”然后转身对手下人说:“快把两个盗洞封好,不许留下痕迹。”几个人抗着锄铲忙活去了。

不知道安洁什么时候站在我的身后,冷不丁防说:“许默,你就是世尊地藏。”

安洁这句话又把在场几个人引了过来,个个面色惊奇,葫芦和建国只朝我递眼色。我呵呵笑了笑说:“安大小姐,你这唱的又是哪出戏呀。”

安洁双手抱怀不紧不慢地说:“你别不承认,你刚才出刀,刀刃上刻有‘世尊地藏’四个字,虽然我不懂你们中国这些盗墓技术,但能拥有这把刀的人身份肯定不简单。”

我哈哈大笑,然后把笑声收住说:“承认,为什么不承认,那这价钱得翻倍,不是‘二百五’了,我要二万五,给钱吧。”我说着把手伸了出去。葫芦和建国附和:“对,给钱!”我接着说:“你信我是世尊地藏就给钱,不信咱免谈。”

一旁的莫哲似乎经过一番强烈的大脑思考,接着就说:“哈哈哈,许兄弟原来也是为了世尊地藏之名来的,真正的世尊地藏哪里会把配刀随意暴露的,这种刀我见过,许兄弟这把也是伪造的吧。”

葫芦故意把莫哲扯到半边说:“莫爷,你真是的,这把刀能骗这美国资本家一笔钱的嘛,你怎么这么……哎……”

一旁的建国察言观色急忙凑了上来,嬉皮笑脸地说:“安老板……这个么……既然世尊地藏已经证实是默默了……这个票子是不是该兑现了……呃,不过也没关系……我们三兄弟就当你先欠着了……保证,坚决保证任务完成就把欠款一次性付清,我相信安老板的为人……”

听着葫芦和建国一阵胡诌,我差点笑喷,这两兄弟太理解我了,好兄弟在,行天下不再寂寥。

安洁对于中国这些盗墓技术基本不懂,现在也动摇开始怀疑起来,就在这时候一阵马蹄声,不远处尘土飞扬,一个中年男子乘快马狂奔而来,在莫哲面前勒马,翻身跳了下来,看到我们几个人欲言又止,莫哲爽朗说:“无妨,说,怎么回事?”

那人又仔细打量了我们一圈才说:“敦煌鸣沙山往南方向,到楼兰一带出现世尊地藏的踪迹,好多人都追寻去了。”

在场的人无不惊讶都说:“快去看看”。葫芦、建国和点点却吃惊:“啊?不会吧?”安娜和安洁小声商量着什么,过得两分钟才回头对我们说:“许默,现在先找世尊地藏,我们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少走点弯路,危险系数也会降低,我决定了,不用再议!”

葫芦把缺了一角的草帽摘下来,指指我说:“那默默怎么办,好不容易被你肯定是世尊地藏,你怎么说翻脸就翻脸,这节奏太快了吧。”

建国跟上说:“得嘞,管他什么世尊地藏,反正你安老板的人格那么高尚纯洁,以你的人格担保,这两万五的钱你是一定会给的,我先记下了。”

安洁怒瞪了我们一眼微笑着说:“‘世尊地藏’这么严正的名称,他一定是正义和仁慈的人,你们三个除了钱还是钱,品行不端,怎么可能是世尊地藏,我看错人了!”她说着又和莫哲商量去了,留下点点无奈地说:“安洁姐姐真看错人了嘛……么么,混蛋!”

我赶紧让葫芦和建国把地官拜月刀包裹好,一并别在裤腰带上,准备和安洁去会会那“世尊地藏”。

安洁跟莫哲打听了路线,和我们说往西南方向走,大约十公里就到黄河边,那里有渡口,我们可以过去,过了黄河就到兰州,我们可以在那里买装备和骑乘工具,然后去敦煌和安洁的人汇合,从鸣沙山月牙泉朝西南方向走,就能到楼兰古城。

两位老爷子做考古研究多年,不参与我们的“论武活动”对着采取的样本用放大镜看了半天,原来他们找到一小撮陵兽身上的毛发,正在兴致盎然地研究着,说是陵兽可能属于鼠类动物,等回北京还得让莫函教授帮忙分析分析。这时候他两还能因为捡到几根动物的毛发笑得如此酣畅,也算难得了。

莫哲匆匆和我们告别,说是去拜会世尊地藏,留给我们一些清水骑着老驴就走了。

大家在安洁的带领下盯着稍微西斜的烈日朝西南方向进发,路上大家言语很少,只有两位老爷子忘记辛劳边走边讨论的声音和时不时得意的笑声……

太阳渐渐贴近不高的山包,傍晚的气氛总是让人很难理解,处处阴暗下来,似乎山中的鬼魅就要出来作祟。翻过一座小山包,忽闻波涛滚滚,山风顺流飞逝,黄河边缘就是这样的情形。

大家都显得疲惫,只有点点仍然活蹦乱跳,似乎走了这么长的路都不觉得这双脚疼痛,看着地平线下裂开的河谷黄河水破涛汹涌咯咯咯欢笑,然后指指山包下的滚滚水流说:“好多漩涡么,人掉下去咋办?”

安洁遥望着黄河沿线,迎着山风深呼吸,她说辽阔的大地上有这么气势磅礴的河流真是壮观:“到下游寻找渡口,天黑前进兰州!”

我们又朝着黄河下游走去,在水流平缓的洼地里有一个人影攒动,那里就是黄河古渡口,还有一个船夫在等渡河的客人。

我朝前走了上去,只见一个光着膀子的中年男子在收拾羊皮筏。老大哥看见了我们,呵呵笑着问话:“是要过黄河的客人吗?”我回答称是。

古时候渡过黄河都得靠这羊皮筏子,自从丝绸之路盛名之后,多少商旅都要在黄河渡口过河,他们的行李,商品无一不是通过羊皮筏给渡过去的,可以想象此地当时是何等的热闹,不过当海上丝绸之路打开后,沙漠中穿行的丝绸古道渐渐被取代,黄河渡口也随之沉寂。

这一支中外考古队队员都是身经百战的,就算坐在羊皮筏上也不会担心羊皮筏会不会沉没的事。点点天**玩,伸小手去掏黄河中的水玩,夕阳西下照在她红扑扑的脸颊上,童年的点点看上去更加的可爱。

羊皮筏在稍微缓和的黄河中穿行,有些颠簸,钟来别教授接触最多的是内陆的古墓,此次越河过境是头一遭,老爷子瘦削的脸上一抹慈祥的面容,连连惊叹:祖国大好山河,老朽看不尽呐。

安洁和安娜两人举着相机对着沿途的波澜壮阔的美景连按快门,似乎忘记身边恨不得把人给拖入河中淹死的滚滚奔腾洪水。葫芦和建国找地双手做枕头躺在十只羊皮气囊搭成的筏子上惬意地点上烟,哼起了歌谣,一阵逍遥自在,日落前的黄河真的美得无以复加,述之无词。

我坐在摆筏的大哥旁边问道:“大哥,今天接了几趟过河的人?”

“不多嘛,十二三拨的人嘛,人少咯,过些时候听说要建大桥了,这里不再需要摆筏人了嘎。”

“大哥,最近渡过黄河的都是什么人?”

“晓不得的嘛,不好问,很多都是去新疆淘沙或者专门重走丝绸之路的探险人嘛,前几年还有一支中日联合科考队摄制组的人过去,说是要拍什么关于丝绸之路的纪录片,就是我捎他们过的河嘛。”

朴实的摆渡大哥话很少,话说完就只顾着看着羊皮筏顺着黄河水斜跨了过去。我没能从他口中打探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几分钟后把渡河费给了摆筏的大哥,他却左顾右看,似乎等什么人,我追问:“大哥,还不收筏吗,家人还等着你回家的吧?”

“小兄弟说笑话了嘛,不急回去,这段时间晚上渡河的人更多些,我也可以多赚点。”

我明白怎么回事了:崶宇玄圣是掩藏在人海中的神秘的一群,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集体入境,多半都是夜间行走了的人。这次“世尊地藏”又被传出风声,只要是古传的盗墓人肯定会放下手里的伙计,去拜会“世尊地藏”……

太阳消失在万里晴空之后的兰州傍晚格外的热闹,夜市繁华,朴实的人民在农忙之后进入了夜下的休闲时光。我们没有兴致观赏夜景,安洁带着我们随便吃了点东西后问到了马场的所在,不顾黑夜中疲惫的我们,打了注意要趁夜赶路。

我担心两位教授吃不消没日没夜的奔波,想劝安洁暂时休息一阵。安洁身上带了大量的现金,在马匹市场买了六匹马,转脸对两位教授说:“对不起张教授,钟教授,我相信莫哲所说是真的,我不能带您二位进沙漠,安洁不能让手下的人出事,谢谢你们的引荐,如果找到幽兰女国我会把第一手资料交给你们,请原谅我擅自的决定!”

张毅恒和钟来别教授哪里肯,说着老泪洒落,恳求安洁,说不甘心放弃这次的项目,再老也对沙漠下的古墓极其向往,哪怕死也要进入沙漠,寻找失传的文明。我知道张毅恒教授研究西域三十多年,三年前从新疆调配到了北京,一听说有一个美籍华人愿意资助这次进疆旅程,不知道让他兴奋得几天彻夜未眠,盼着考古队的到来,现在安洁突然决定要取消他们的随行,已经哭成个泪人,双膝差点就跪了下去:“安洁小姐,求带老朽一起去呀,我舍不得魂牵梦绕的沙漠,老朽就算死了也不怨你的……”钟来别教授也啜泣:“国家资金迟迟不到,多少古墓被盗掘,我心痛呀,怎么不让我们去呀……难道我们真的老了吗,真的就不能再探险了吗……”

我们感怀不已,这些老一辈的革命家对工作一丝不苟,甚至不惜以性命做代价,我甚是崇敬,有心想劝安洁。

葫芦和建国在前面为两位教授求情,只不过安洁表情严肃,坚决反对:“谢先生,李先生,还有许默,谁都别劝我,我决定的事是不改变的,你们可以恨我不通人情,但不让手下的人出事也是我安洁的原则。”安洁对着两位教授接着说:“两位教授,请理解安洁,等我回来,确定路线,我一定带你们进沙漠,会让你们完成心愿的,你们去兰州月氏大饭店休息,我已经安排好人了,他们会送你们二老回北京的。”

安洁年纪才二十五岁,做事却很理性,很少带个人情感,不管两位教授苦苦哀求,安洁始终无动于衷,最后喝一声:“上马,走了。”然后首先跨到马背上,皮鞭一甩,顺着破旧还有砂砾铺地的柏油路飞奔而去,头都没回。

我们纷纷跨上马背,和两位教授道别,策马奔腾,回头仍然看到两位教授奔跑追着我们,他们泣不成声:“为什么丢下我们……为什么丢下我们……”直到我们再也看不见他们,也听不到他们的哭喊声……

好几天记不清白天黑夜的概念,每次休息补充睡眠,马匹喂草都很短暂,说不好当你睡得正香,安洁就催促起床赶路。在武威、金昌、张掖我们都换了马匹,很多事好像都是安洁布置好了的,一路的吃喝拉撒全被她安排好了。

八天的时间里,我们甚至都没怎么说话,她完全把这段路上的事都完全一个人操劳完了,吃的,用的,还有我们的坐骑,安洁沉默中她疲惫的脸庞看得很清晰了。我暗自佩服起她来,不愧是巾帼英雄。

安娜和我说安洁三岁去的美国,她的干爹严格训练她,格斗、挨饿、挨渴、荒漠生存等等,甚至让她在十八岁时独自带队进入埃及沙漠探宝。或许她就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所以她的性格坚毅,脾气比我还倔强,最难得是她的心思缜密,很懂得观察。不过她这次让我随队进疆还是让她的脆弱一面暴露无遗,或许这就是天意,她算错了我和我的朋友。

这一路以来我们一天还能保持六个小时的睡眠,三个小时的吃饭和休息时间。安洁就不同,每次到地方都要去布置打探,换乘马匹等等,到了酒泉,她就显得更加的憔悴了,嘴唇发白都忘记要喝一口水。

在奔跑了两天后,我们道别酒泉,马不停蹄赶到了嘉峪关。这时候的安洁每次停下来时几乎是扶着腰杆了。我不知道她这么拼命为了什么。等她站在沙包上虚弱地举着望远镜查看动静时,我趁机勒马靠了上去:“这么卖命值得吗?”

安洁把望远镜放了下来,心事重重望着远方隔壁沙漠,静静地说:“你不懂,值不值只有我知道……驾!”皮鞭声想起,她继续喝马问路,驰骋而去。

大家好像都理解安洁,谁都没有埋怨,再苦咬紧牙关跟在安洁身后。我担心的还有点点,不过我的担心完全没有必要,点点马术高超,马背上饿了啃馒头,渴了喝水,骑马当玩游戏,时不时还能吆喝:“真好玩,再快点!”,她已经能控制自己发病的时间,提前吃抗生药不让旧病复发,我真怕她吃多了抗生药对身体不好,但我更害怕看到她发病时的那种痛苦。点点能在漆黑的山洞里靠里面的动物和地下河生活五年,生命力比我们还强,她有常人没有的毅力和信念。

十二天后我们穿过玉门,再过安西,向西南方向花了三天时间终于进入了敦煌,此时的安洁眼眸微眨,一抹笑容遗漏时,双眼一闭从马背上摔了下去。我跳下去接住安洁。

安洁微微睁开眼睛,那笑容艰难地堆到脸上说:“许默,我一定要找到世尊地藏,你能帮我吗……”

我看着安洁虚脱如此严重,只好说:放心,你一定能见到世尊地藏,我许默答应你……”

安洁就此昏厥过去……

第7章 地藏诛鬼



第7章 地藏诛鬼



第8章 溟沙艅艎(一)

一路上对应天象琢磨着该往什么方向走。沙漠浩海,一马平川,稍有起伏的沙包,接着便是无边无际,一片地狱般死寂的戈壁了。

我们现在的位置往西走个把公里就能见到屹立于戈壁中的古城墙和汉代的烽火台,这就是玉门关。甘肃西出后的两座汉代遗址---阳关和玉关。

站在城墙下,仰望沙包顶上的残垣断壁古城墙,心中感慨万千,不知不觉想起清代苏履吉的诗句:于阗古道迹犹存曾看定远成功返,已遣匈奴绝塞奔。此日歌传三迭曲,当年地纪万军屯。一方雄控今何苦,几度春风许等论。

建国望月抬头,瞧见风化剥落的城墙抒发情感: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葫芦扯了几下脖子,似乎也想来两断诗词,一旁高头双峰驼上的建国打趣:“葫芦,你又想念哪一段?”

“哈,遇到千年汉代的城墙,我们这些后人都应该念诗缅怀的嘛,不过我葫芦脑袋里的墨水少了点,只记得敦煌有一餐,和这两关遗址相称---丝路两关迎友人。我说安大老板,咱们回来得把敦煌八道菜给吃全了,这‘丝路两关迎友人’也得尝尝,要不然说参观过两关遗址都有遗憾的嘛。”

安洁呵呵笑了笑说:“你们三兄弟不愧是走南闯北的人,看来很懂这里的文化和风俗。完成任务,你们想吃什么,我安洁请客,怎么样?”

我爽朗一笑说道:“这才对的上大漠中的豪情嘛,就这么定了,走吧,咱们也来一回西出阳关无故人。”说着带头牵着骆驼从玉门关城墙下走过。

按照世尊地藏流传下来的“属语”和风水气象辨别。沙海中的那口棺材绝对不在风水点藏点位上,反而有可能布置在极凶的养尸之地。对应北极星像,确认八方,再把各个方位的点藏诀算清楚,只有一条路才对应得上那位“世尊地藏”留下的“幽兰经坠头”位置。

这两处位置很特别,一处在正西方,一处却在东方,在一条直线上,但方向相反。这样的布置用的是西宄人和南地官的“墓室风水阁”,有“大天之下,黄沙之濒”的格局。

海无边,地无界,天无法,也对应得上“飘渺无踪影”的含义,想要准确找到位置是很困难的。

我用的是“偷天行脉”的方法:海之内无边无际,不存在“望穿”、“秋水”、“活阙”、“囚龙”四个位置,更对应不上天星风水中的“罩顶散玉格”,只能说明这一带沙漠戈壁下的那口棺材就在“四方小鬼”的其中一位上。

“东宇偏遮月下环,对应树鬼;西垂擒阔落于空,对应的是石鬼;西追无路障沉气,对应的是水鬼;北囊削带取落阳,对应的是金神。”四方小鬼,取四方,唯独土怪不见,因为土怪在地下,所以一般的四方冥神对应的只有四方小鬼,顺序排位是一神一鬼,守住八方。

东、南、西、北寻找“偷天行脉”,只有西面水鬼切合点藏点位。沙海无水,盼得水养气,所以得在西面的水位上寻找点藏点位。

一路上我把我的观点说出口,或许在场的人都不明白我说的是什么。不过安洁和安娜的眼光极其特别,这时候又该问我,我是如何懂得这些妖异风水概念和运用方法的。

点点小巴掌拍得啪啪只响,欢快地说:“哈哈,哥哥这说的太对啦,咱们已经进入‘绝障之地’了哦。”

此时我稍微留意这些半句话都嫌多的随从人员,他们都很安静,目光定在前路上,似乎对我这些言论不可置否或者不屑。

我于心冷笑:“都还挺能装的”,特别布鲁斯上尉和付博义两人,他们明显把我的话听进去了,只是把该有的行为都收敛藏得严实罢了。

我转脸问布鲁斯上尉:“老先生,你看这路怎么走?”

布鲁斯一脸平静,眺望不远处的沙包说:“见仁见智,一路全靠许连长了。”

接着我再问付博义:“付教授,你有什么意见吗?”

付博义目光痴呆似得望向远方,没看我一眼,更没回答什么话,倒是他两旁的小战士毫不犹豫悄悄就把枪给端平了。

安洁明白我的心思,开口问道:“付教授,我希望你能提供点意见。”

付博义终于回头看了一眼我和安洁开口就说:“许连长非常人之智,我付博义很久没见过高人了。你用的不但是风水学问,还有部分是民俗方面的学识,很不简单。”

“哈哈哈,付教授你的夸奖我许默算是收到了,只是你还没提供意见。”

“许连长说笑,我考古干了多年,也知道沙漠里的古墓不好找,但单凭你刚才所说,似乎技术不亚于‘世尊地藏’,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你这门技术我只在交河城遗址的古墓里见过一次,如果当时有你在,或许就不会死那么多的科考工作者。我是民俗方面的专家,不便参与你们路线的决定,带到点我动手就行。”从付博义口中得知他似乎也听说过“世尊地藏”之名,甚至还能看得出我的手法,这就有些蹊跷了。

听到付博义教授此番夸张,我这就不好收拾了,两位安大小姐似乎又开始怀疑起我来,这真假“世尊地藏”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现在事因不明,吉凶未卜,而且各方势力涌动,我暂且还不能把这虚名捅破,我期待着那位有高手段的“世尊地藏”现身。

看着两位安小姐眼光如此关怀,我只能哈哈大笑:“世尊地藏,千年一世尊,点藏天下龙脉,何惧十方神鬼诸妖挡路……”说着骑骆驼朝前方奔去。

这次安洁很信任我,甚至就把领队交给我了。我得抓紧时间找到点藏点位上,天亮后太阳一出来,我就无法通过星象断定“拜月点藏”的位置了。

走了三个多小时,我们走进一片荒漠之中,这里完全没有生命迹象,此时东方朝霞映辉,戈壁滩和天际连城一线,我举着望远镜观察地形。

按照那位“世尊地藏”留下的线索,“绝障之地”就该在附近了,再往西穿过丘陵戈壁就进入罗布泊沙海之中了。

我从骆驼上跳了下来,遥望周身无边无际,亘古无垠的戈壁滩,判断了风向,再端详将要隐没在万丈霞光之中的寒星,再次布置“偷天行脉”,测算此地哪处位置是高地。

安洁翻身跳了下来,蹲在我身旁问道:“许先生,找到地点没有?”

我抓起沙尘抛向空中,迎面一道强光辐射整个大地,不远处沙海中,一座锥形沙包呈现在不远处的前方,沙包上一个骑着骆驼,手里还牵着两头骆驼的中年人赫然立在沙包上。这人衣着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还是把整个面孔都埋在草帽之下。

安洁站起身子,缕了几下被寒风吹乱的发丝,用手搭凉棚看得一阵才说:“那是什么人,是不是盗墓贼?”

我拍拍手上的灰说:“安老板,你不是想找世尊地藏吗,沙包上站着的就是等第一拨盗墓贼到来的世尊地藏。”

安洁吃惊地说:“什么?他就是世尊地藏?他怎么在我们身后出现。”

大家从骆驼上跳了下来,回头遥望东方阳光下那一身影,然后牵上骆驼走了过去。我边走边对安洁说:“我们是从东往西走,他出现在身后,是按照宄人的盗墓技术来的,这技术叫‘千年一回头’,会出现在你毫无防备的身后,很像障眼法,刚才我撒灰用的是南派的“一叶知秋”,他出现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你不会懂里面的技巧的。安老板我已经帮你找到世尊地藏了。”

这些西方的探险家每次考古探险依靠的无非是精密的仪器和精良的装备,然后根据史料摸排得来,多少都靠点运气,在遇到中国这些盗墓传统手艺人肯定觉得神秘非凡。

盗墓是一种神秘的文化,在寻找古墓的技术上甚至让作为科考工作者的专家都汗颜。我现在运用的无非只是其中的一种天星风水寻穴的手法,其实并没有太多的科学含量。

我们和那位世尊地藏相聚尚有百米之遥,只能稍微看出此人的大致轮廓,等我们迈步走上去,和他只有几步之遥时才看清楚他的面目:果然器宇轩昂,不怒自威,倒也配得上世尊地藏的名头。

安洁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样和面前她崇拜已久的世尊地藏对话。

我看得清楚,此人年纪三十出头,眉宇间暗藏智慧光彩,气质非凡,连我身旁的葫芦都感叹:“默默,这家伙装的太像了,直接把你秒得渣都不剩了。”

那人开口就说:“若即若即,偏隅一落九障,斗宇不见星月随移。”

他用的是南派的暗语,意思是说:相聚不远,就在太阳出现在东方沙海,星月都消失在空中时,终于等来北派盗墓传人。我怕安洁不明白其中的含义,打算把诀语告诉她,哪知这妮子居然对上:“斗尊之于南北通宇,脉合下下若离正守骸下端正擒仗。”

安洁能对上“世尊地藏”的诀语出乎我的预料,这妮子当真也不是等闲之辈,她身后一样充满迷一样的色彩,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学来的口诀暗语。

我再仔细看了一下他的打扮,最为神秘的是他身后的长刀背带的姿势很特别,不是斜跨在腰间,而是根据唐代武官佩刀的方式,挂在身后,刀柄向右,刀身在左,的确是南派地官“轘黥武蔚”的佩刀方式。一板一眼完全和南派地官的姿势完全相同,看来盗墓手艺人把传统都流传到了现在。

杰克大概是担心安洁的安危,横身在安洁面前,拳头微合,早做好了防备。听安娜说杰克是安洁的未婚夫,也是一名军人,此次安洁进疆就跟随而来保护。不过我看他空有块头,灵巧少了很多,真打的话绝对过不了建国三招。

我对建国轻说:“建国,上去说一句‘打渔晒网南山殿,斗宇莫土偷天不离地藏脉’跟他打一场。”

建国吃惊,看看还在和那人对暗语的安洁,然后凑过头来说:“我又不知道这地藏功,怎么打?”

我说无妨,我要看看他的本事还有他的长刀,小心,他不会伤你的。葫芦却说:“默默,打架该我上的嘛,建国哪行。”

建国跨出步子,把安洁扯了回来,拱手就说:“打渔晒网南山殿,斗宇莫土偷天不离地藏脉。”那人脸色一变,粗黑的眉毛一抖,利索就把长刀拔了出来,他的长刀比点点的长刀宽了半寸,白刃寒光,刀刃上赫然是‘崶宇玄圣”四字,不像是假的,难道是“黑巫大祖”的传人?

建国也不客气,拔刀冲了上去,顿时两人混斗到一起。

安洁白了我一眼怒道:“许默,你混蛋,你在干什么?”她说着就想上去劝架,我把安洁拉了回来,旁边的杰克不乐意我碰安洁,一拳打了过来,我横跨步子,一牵一带顺势将杰克按到身后。其余人就要动手,点点和葫芦拔刀出鞘,把众人拦在了前头,杰克被葫芦揪住动弹不得。镇定的还是布鲁斯上尉,也不管他身旁发生的变故,眼睛一直盯着混战之中的建国和世尊地藏。

安洁愤愤不平,险些打到我,我一着急把她擒拿住喝道:“你再不闭嘴,我就亲住你嘴巴,哈哈!”

安洁白了我一眼骂道:“你许默不仅混蛋,还是**。”

安娜走了上来劝解:“默默,大家别伤了和气。”

我对安洁说:“我在试世尊地藏,你别捣乱,小心全丧命在这,这人手法不全属于南派地官的,北派、东派、西派还有六支盗墓手法都有,很不纯正,看看再说,伤不了他的。”

安洁怕是没受过这等委屈,美目含泪,犀利的眼光盯得我只打哆嗦,我呵呵笑了笑说:“你放心,我可没心思亲你小嘴,看好,等下把我给你写的字条念出来。”

安洁愤怒在口袋里搜出字条,毫不犹豫撕成碎片,抛在地上。我强忍怒气,把安洁和安娜甩在身后,走上两步,看了一下阵势,对着建国说道:“建国,听好了,囚龙暗打虚坠浮沉,斗遇千里徘徊晴空,不破不斗下怀挣空冥,虚虚八方四小鬼凝目捶打四方,地藏藏阁秋水寒暑一叶知秋,脉不输藏不隐出手双龙出海,平阳斜位点藏三川九河,令行随足气沉……小心……”

建国和世尊地藏打得难见分晓,听我一阵“胡说八道”建国大骂:“默默,你念诗能念点简单的吗,我没一句听懂的,哎呀……我操……”

世尊地藏却哈哈大笑:“想不到你小小年纪还能看出我使的招数。”

其实我不是念给建国听的,刚才世尊地藏用的招数很繁杂,我能辨别出他的招式,再以诛鬼封天中的“盖世封天”口诀顺势出口,他如果不懂,肯定乱了招式。

安洁终于明白我良苦用心,静静站在我身边看着缠斗中的建国和世尊地藏,最后居然开口大声说道:“閤尔纳舸,雾嵇捺海郇廧娿珇嘛!”

这句被安洁说出口,世尊地藏翻身跳了出去,建国趁势收刀入鞘朝我使眼色,我连连摇头。

我们走了上去,安洁迫不及待开口就问:“你是世尊地藏?有事相求,还望你能提供帮助。”

世尊地藏微微点头也不说他自己就是至尊地藏,收刀入鞘说道:“先把溟沙艅艎找到再说。”

安娜战战兢兢凑了上去,也学着中国的抱拳礼问道:“请问怎么称呼?”

世尊地藏遥望远方静静地说:“我本名叶秋。”

葫芦冷哼对我说:“这名字够文绉绉的,没你许默气派,呵!”

叶秋抱拳对我说:“小兄弟懂得西宄人的破土功,不简单。”

“哈哈,叶大哥才是全才,东南西北各派都懂,我这小时候从天桥下说书先生那听来的,今天有幸见到真佛,小弟许默三生有幸。”

正当我们讨论之际,一旁的布鲁斯上尉皮鞭敲着大腿大喊:“妙啊,真是厉害!想不到中国真的存在世尊地藏,看来多年前在美国杂志上摘录的《幽兰地藏尊》并不是子虚乌有。”

葫芦指着布鲁斯大笑:“老爷子,**从西边美国那头过来的,一说中国话还这么文绉绉的,我葫芦气就不顺,笑话笑话你,哈哈!”

“叶大哥,麻烦引路,溟沙艅艎在什么地方。”我说了一句。

叶秋盯了我一眼乐呵呵说道:“艅艎沉在沙海之下,六年前我经过这里,发现一处船帆屹立在风沙之中,后来掘开才发现里面有异类棺椁,竟然是能走动自如的死人,当时本想把此事通报考古单位,只可惜没能说服相关人员,还由于我身上这把刀在局子里蹲了五年。这次我只能依靠盗墓手艺人帮忙把这溟沙艅艎掘出沙海,也好还了心愿。”

我爽朗大笑:“哈哈,不愧是世尊地藏,有劳了。”

安洁和安娜自此认为秋叶就是世尊地藏,连脸色都变了,就像少女怀春。

说罢大家骑上骆驼继续往西面赶路,烈日晒沙,金黄沙海连绵起伏,偶尔出现的红柳沙包就是沿途唯一的一点生命迹象。游龙沧海,万年沙土覆盖了本来可能是绿洲的地脉。

往前继续走了两个多钟头,前面出现一片壮阔的沙海戈壁滩,戈壁滩黑色砂砾散落,有一两百号人正在下面淘沙,一看便知这些人都是盗墓贼,或许他们正在挖掘的就是溟沙艅艎。

我和葫芦、建国、点点在队伍的最后面,点点问道:“哥哥,那世尊地藏怎么样?”

我看安洁他们已经和世尊地藏站在沙包高处观望凹地中的戈壁滩出神,我小声对点点他们说:“这人不简单,能找到溟沙艅艎,技术不在我之下。”

建国咋舌:“不会吧,默默,你才是牧严师父亲授的世尊地藏,你可别妄自菲薄啊。”

“这些都是虚名,咱们为钱而来,最好别和这些盗墓贼扯到一起去,你看这么多的盗墓贼都在盗掘溟沙艅艎,他们都是无利不起早的货色,真出事恐怕有一番好斗,我可不想沙海中血流成河,我得想办法阻止。”

葫芦却说:“你说这沙漠大船里有没有宝贝,我估计肯定有大量的宝藏,咱们发财的机会来了。”

我拍拍葫芦的肩膀说:“万事别强求,我这次主要是为点点才进的沙漠,并不是所有的古墓都有宝藏的,当然壁画也算宝藏,你能带得出去吗?”

点点指指沙漠围成的空旷戈壁滩说:“这些人除了十派盗墓贼还有些是农夫呀,这世尊地藏召集了这么多的人,不简单。”

我估计溟沙艅艎中肯定有大量的宝藏,要不然不可能出现这么多的人在同一地点淘沙,甚至还分工协作,彼此又毫无关联,各用各法,很像是传说中的“崶宇玄圣”封禅榜。

建国很冷静,思考了一阵问道:“你说这船到底有多大,怎么在沙海里造船呢,看来古人也把沙漠当成大海了,埋葬时还造个船棺。”

艅艎是“大船”的意思,在中国有诸多的丧葬形式,能算神秘的除了“海土行棺”外就到这沙海中的“溟沙艅艎”了。《盗鬼经卷》内很少提及“溟沙艅艎”藏法,只是稍微提及过一次,而且是穿插在“诛鬼封天术”之中的,对于其丧葬的形式和意义却没有说明。

我们聊了半天跟了上去,戈壁滩中诸如农夫耕种的场面蔚为壮观,这世尊地藏能引来这么多的盗墓贼也不是简单的事,让他们相安无事更是难得,叶秋的本事是我始料不及的。

安娜对着沙坳下的淘沙人拍了十数张相片,记录下中国盗墓手艺人挖掘墓穴的惊人场景。安洁却很平静,或许她见过的市面更多些,当年在埃及,她就召集了三百多号的劳工参与发掘工作,对于现在这么一两百号人她并不觉得稀奇。

安洁问叶秋,溟沙艅艎是不是就在这片戈壁滩下。叶秋给出了否定的答案,他说:“艅艎在流动性沙漠中,一年移动的距离超过百米,现在不可能在这戈壁滩之中,我们得寻找另外的地方。”

安娜紧跟着问流动的方向在何方,艅艎最有可能在什么地方,叶秋回答:“西北方向,肯定能找到艅艎的下落,可能就在五公里的范围内。我门边走边算,总能找到。”

按照叶秋的路线走,我们已经横跨了整条河西走廊,再往西走三十几公里就真进入罗布泊沙海了。罗布泊传说是平行宇宙的中心,奇异的现象此起彼伏,当中的干尸和死亡事件频出,更为罗布泊增添了无比神秘的色彩,这一趟进去务必要小心谨慎。

我们在不动声色的情况下避开下面众多的盗墓人,绕道穿过北面连绵的沙包,然后转回正路,往西北方向进发。

安洁和安娜跟叶秋熟络得很快,安洁甚至以三万美金聘请叶秋做向导。建国认为不妥,想劝诫安洁,安洁却似乎特别信任见面还不超过三个小时的叶秋,一路上的路线全权由叶秋负责,而我们真当起了掮客,一到休息,搬运东西牵骆驼就全是我们三兄弟的责任了。

葫芦可不甘心,当大家躲在沙亘后的阴凉地带休息时他就对我说:“默默,这倒好,便宜没占到,他妈还成个驼夫了,你倒是想想办法,把安老板牵制住啊,她不信任咱们,我们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建国的想法和葫芦一样,只是他没有像葫芦那样吧想法说出口。

我吃点干粮,喝了点水对葫芦和建国说:“别急,咱们好歹拿到报酬了,人就得有信誉,她是老板,她让我们干什么咱们就干什么,只要路线不错,不到危及生命安全,我们就以静制动,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鬼名堂。”

点点吃了一颗抗生药片乖巧地说:“哥哥,后面好多的盗墓贼不会跟来吧。”

我说,叶秋以世尊地藏之名,把溟沙艅艎的位置锁定在那片戈壁滩中,他们只有在那里挖掘才能找到线索,没那么快赶上咱们的。

建国看我眉头紧蹙,领会到我的心思,开口说道:“默默,是不是担心找不到溟沙艅艎?”

我于心暗自测算,溟沙艅艎不可能在这一带的沙海之中,叶秋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为什么还要带着我们继续往前走。我们带的清水只够我们饮用十天左右,真进入沙漠腹地,找不到水源补给恐怕会渴死。

不过叶秋似乎对沙漠里的环境极其熟悉,或许他在某处地方发现有地下水脉,要不然也不敢贸然往沙漠深处走。

进入沙漠后水极其重要,为了节省,安洁在固定的时间才会让队员喝水,此时也仅仅为了保持生理用水补给,想要喝个够基本不可能。

我听到杰克在安洁旁边说关于前方队员的事。我觉得很奇怪,难道我们行程的前方还有一对人马?安娜在我旁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我听。原来安洁本来是安排了十名随从,早在几天前就已经到达楼兰以东的一处枯胡杨林中等候。安洁由于要找世尊地藏,没法通知在前面等候的探险队,现在的路线却刚好和原先既定路线一致,所以现在才提及那支安洁从国外带过来的探险队。

我问安娜:“你最近都不怎么出谋划策,是不是有什么隐晦?”

安娜咯咯笑了笑说:“这是规矩,这次是安洁出资赞助的项目,我不能说太多。下次去黑水城我想我可以做主的。”

葫芦在一旁询问:“安老板,进黑水城你打算出多少钱聘我们呀。”

安娜缓缓摇头,看着我说:“我认识默默好多年了,知道他的本事,最起码五万吧,你们两个也去吗?”

葫芦马上回答:“去啊,肯定去,发家致富就得拼命,这叫奋斗,懂不,不过我和建国也有些手段,比不了默默,但两万的票子还是能受得起的,哈!”

安娜没有回答葫芦,她温柔的目光盯着我似有深意地说:“默默,你很不简单,但我明白你的用心……”安洁停顿了一会后小心地接上话:“在冰塔里,你说过谁敢动尚子小妹,天涯海角你都要为她血债血偿,如果……如果是我,你也会这样吗……”安娜问完话,没有等我回复,拍了一下骆驼朝前奔了出去。

我吆停骆驼,神思一下飘摇,脑海之中已经远去的尚子面容浮现,心里隐隐作痛。

建国叼着香烟说:“默默,别想了,不过……不过我觉得安娜好像对你有意思。”葫芦附和:“对啊,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我觉得安娜虽然没有安洁漂亮,但性格脾气好……我说……”

“葫芦闭嘴,我来这是要找幽兰女国的,不是谈情说爱……”说着挥舞皮鞭,迎着前方万丈金光往前沙海奔出去。身后传来点点的哭泣声:“多么漂亮的神女姑姑,说没就没了,点点没有嫂子了么。”

这回追赶我的是杰克,他拍拍我的肩膀说:“许先生是要带路吗,不过还是先问问叶先生的意见,他比较熟悉这片沙漠。”

叶秋在身后爽朗大笑:“看来许兄弟和我的想法一样,你觉得溟沙艅艎就在沙山后面吗,不过路程还不到,只是方向对了而已。”

跟上来的葫芦急了骂道:“我说世尊地藏兄,你这么跑跑到什么时候,咱们水不多的嘛,你要是找不到,让默默来。”

叶秋冷笑一声,疾驰而去,沙尘滚滚,我们紧追上去。路上葫芦说:“早他妈出了二十公里了,还找不到艅艎的下落。腰里揣着死耗子,冒充打猎的。”

我说:“二十公里是确定他出现的范围,没说艅艎的位置,跟上,他走的方向是对的。”

安娜在骆驼上颠簸,却还说道:“默默,你知道在什么位置吗?”

安洁听到安娜这么一问,她也想听我的判断,速度稍微慢下了一些。此时我可得隐瞒一阵,这也算我的一点私心,有心想见识这位叶秋的本事。

叶秋在前面奔驰,我紧跟上去,和叶秋并驾齐驱。其余众人纷纷落下了一段路程。

骆驼夯实厚重,脚蹼宽厚才不至于陷到沙子下面,其灵巧不及马匹,跑起来难免更加颠簸。

叶秋似乎很有把握找到那座溟沙艅艎,甚至都不用测算一番,认准方向就疾驰过去,在半个多钟头的时间里,我们吃了满嘴的沙尘,回头观望,飞尘滚滚,弄得葫芦大喊:“我操你大爷的,跟这么可爱的骆驼过不去,都他妈慢点。”

“破宇星斗舍尾祭首,冥冥拜月摒天地宵惑,上对囚龙封尘埃,下嵇取岁更不见三五六纵。”叶秋居然懂“幽兰经”气脉成形的理论和口诀。我更加怀疑他是不是黑巫大祖的传人。

我看他豪情奔放,马上观察地形,随即开口:“囚龙削韵气沉不散不入,斗不见虹折虚回阙下得秋水。”

“许兄弟原来也是同道中人,哈哈哈,地藏盛名传的远了。”

“叶兄通世之才,不愧是千年一世尊的地藏之尊。”

“兄弟,前方不远即是绝障之地,艅艎古墓就在前方。”

我留心看了一阵,此地沙海入天,分不清楚东南西北,风吹引尘,视线模糊。

这一道的风沙其实也可以用作风水寻位上的一道屏障,在《盗鬼经卷》里就称为“绝障封天”,这样的地形在沙漠里很多,但要考虑太阳的位置,才能找到携阳和执暗的位置,然后封住“望穿”、“秋水”两个位置,就可以判断出沙海下是否有墓气存在了,当然不能是封住气脉的“海土行棺”。叶秋其实是在等带风沙屏障,并不见得他没把握好行进的速度。

沙尘滚滚,漫天飘飞,天昏地暗,我记得关于沙漠的传说,只要起黑沙暴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不过叶秋却迎面冲入昏暗的沙尘之中,耳边立马风声呼呼长啸,视线更加的模糊。

我怕身后几个人掉队,回头看去,只能辨别出人的轮廓,葫芦和建国守在点点的两侧飞奔而来,安洁和安娜照顾付博义教授,两个小战士牵住载有物资的骆驼,两名保镖则护着杰克。

很快,叶秋放慢了脚步,在呼啸的风声中大喊:“许兄弟,见过这么大的晨雾吗?”

“叶大哥,小弟没见过。”

叶秋爽朗一笑说道:“沙漠有时候会起很大的变动,不在科学能解释的范围之内,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就称为‘溟沙鬼窟’,不分白天黑夜,不辨东南西北,不择天地二斗,脉象尽断,浑然天成,无根无据,因此又称“幽冥殿”,风水格局叫做‘藏龙潜行”是极凶之地,也是艅艎的位置,能走出溟沙鬼窟就能找到艅艎墓穴。”

黑沙暴并不大,激荡起伏的沙尘却遮住了上空的阳光,走进这样的一片天地,谁都会怀疑这里究竟属不属于世间。我担心起随行的人员,此时就连见多识广的安洁似乎也有所惊惧,策驼奔腾跟了上来急切问道:“叶先生,我们是不是遇到沙暴了。”

叶秋大喊:“要是黑沙暴,咱们早就没命了,无妨,跟我走,走个两天就能见到海阔天空了。”

葫芦急了又骂:“什么?走两天,在风沙里走两天,姓叶的,你要是带不出去,我先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当板凳坐,我葫芦就是不相信你。”

叶秋并不回答葫芦,勒绳驾骆驼前行。安洁清点了人数,确定没有掉队的人员,她才上前问询:“叶先生,天黑了可不好走,这么大的风沙怎么能走出去,我看还是停下来,筑起沙墙躲避一下,等风沙退了我们再前进。”

“许兄弟,你怎么看。”叶秋反问我。

“安老板,你听说过罗布泊的神秘吗,其中一条就是地表短暂急速变化,发生超自然现象。你如果现在停下来,就别指望能走得出去。”

建国喊道:“默默,咱们真要在这昏暗的沙尘中走两天吗。奇怪了,怎么会起这么大的沙尘。”

我说:“沙漠深处有一个奇异的现象,叫海市蜃楼。不过现在可不是光学问题。这里气脉全被封住,还记得当年和你们说过的牧严师父‘诛鬼封天’阻挡千军万马的事吗,和现在的布置就差不多了,咱们就当身在“诛鬼封天”里的盖世封天阵里吧。

其实这一现象是高空风势比下面风势稍强,风层出现了强弱的层次,引起的气脉混沌现象。不过这种现象并不多见,在沙漠里穿行的老一辈人估计也不会见到如此骇人的气候现象。在提及溟沙艅艎的《盗鬼经卷》里就称为“沙韵”。

在沙漠里起沙韵很恐怖,基本就是日月消沉,暗黄的光源却会持久不变,这是因为高空漂浮的砂砾借光透韵的结果。

大家走的很慢,仔细留意身边模糊的沙海,似乎死在沙海中的万千孤魂野鬼齐声歌唱,正在哪处方向盯着闯入溟沙鬼窟的人。

我记得有这么一句话:沙漠遇沙暴,九死一生;沙漠遇沙韵九死无生。这句话几乎把沙韵的恐怖诠释得更加的透彻。

我们现在看到的沙韵极其浓重,犹如浓烟翻滚,浓烟的背后就该是绝望后死亡时唯一能见到的光景……

第9章 溟沙艅艎(二)

沙韵随风随脉,暗无天日,仿若轮回生死道。在其中行走的我们陷入无边的恐惧之中,不知道沙韵何时才会停滞,还沙漠晴空万里。

安娜就在我左边,和我并列成一排,她说沙韵何时才会消落。

沙韵是很奇怪的气候现象,至今科学家都还没有弄明白其形成的缘由,大致只说风向旋转不散形成的一片范围内的起沙形式。如果在沙韵的外围看,其实没有多大的变化,最多视线稍微模糊,或者犹如沙海中冒出了一朵烟尘而已。但走在沙韵当中的人却觉得光线阴暗,东西南北都无从辨别。很多探险者有些就是死在沙韵之中的。

大家驾骆驼列成一排,以免有人走失,安洁用一根登山绳把队员都绑了一圈。点点在我右侧说道:“哥哥,这里会有鬼出来不嘛?”

我担心起点点,毕竟她年纪尚小,折腾不起这么多的磨难,点点却接着说道:“大家都别怕,俺点点在漆黑的山洞里呆了五年的嘛,其实也没啥的么,走走就能走出去么。”

安洁喊话:“叶先生,方向的问题就有劳你了。”

叶秋说道:“放心,我已经走了两回,不会出现什么差错的,两天准能走出去。”

安娜追问:“沙韵不会停吗?”

这个问题我代劳回答:“安娜,沙韵就像日食月食,和潮汐有关,沙韵起风的风口不断,沙尘就不落,特别在五六月份的夏天,气温最大限度升高,地表热辐就更高,引起地表热能辐射形成和上空温度差异,温差转换形成风,很难消落,我们很幸运,连千年不见一次的沙韵都碰上了。”

杰克有些恐惧,说话都哆嗦,加上他中文生硬,一说话直接像是刚从冰窟里冒出来一般。坎斯和尼古拉斯点上雪茄烟,谈笑风生,没有半点畏惧。倒是安洁一旁的付博义嘴里念念有词,烧了几把的黄纸,还让我们点上香赶路。

大家都很疲惫,只能轮班坐在骆驼上休息,吃喝也只能在驼背上完成。

在沙韵里连走了二十几个小时,一天一夜眼看就要过去,有些队友想方便只能把身后二十七八头载重物资的骆驼围成一圈解手。

建国很怀疑现在他的真身位置,急忙说:“默默,别说从沙韵里出去就穿越到伊拉克,这可不科学,小心遇到双鱼玉佩那种怪事。”

葫芦附和:“对啊,这种感觉我早就有了,万一进入时光隧道可不得了,和死就没什么区别了。”

安洁轻骂:“别胡说,哪里来这么多的怪事。”

葫芦可不赞同安洁的说法,立马给出了例证:“安老板,你说的可别这么肯定,中国有位哥们儿一夜间穿越好几个城市呢,真事啊,不信你问咱们的学问家李建国先生。”

安洁疑惑嗯了一声,真就去问建国了:“李先生,谢葫芦没胡说八道吧。”

葫芦先抢了话:“安老板,葫芦就葫芦,怎么还来个谢葫芦,我大名鼎鼎的谢耀(泻药)嘛。”接着建国阐述观点:“葫芦说的很对,就是1782年的黄延秋事件嘛,说是被两个人背着飞行,一夜之间从河北老家直接飞到上海,发生了三次,安老板,神奇吧。”

安洁冷笑作答:“道听途说,不足为信。”

杰克听完建国简单的叙述,哆嗦一下问道:“咱们身后不会出现另外的一拨人吧,你们看看!”

我们回头看去,除了昏暗的沙海哪里有什么鬼影子出现,更别说出现另外的我们,当在牧严冰塔里吗?

安洁没好气地骂杰克:“杰克,你别疑神疑鬼的行吗。”

一旁的付博义却说:“不对呀,身后确实有一个落单的杰克。”

葫芦骂道:“老头,你别吓唬人,谁他妈告诉你这世界上有鬼的。八成是心虚,出现幻觉了。”

付博义争辩:“谢同志,别说话,看看你骆驼脚下,你就明白了。”

我们往地上看,无数的白骨手从沙子底下伸了出来,全部是挺立的手骨,却没见骸骨骷髅。我寻思,不会真有鬼吧,付博义可是民俗专家,多少有点迷信成分,不过现在的情形总不会只是个巧合吧。

骆驼开始嘶鸣,步履蹒跚,差点把这帮骆驼吓跑了。难道他们见到了沙子里冒出来的千万支手骨?骆驼生性胆小,一个炮仗说不定就把它吓得连跑出十几公里,驼群慌乱可不是什么好事。

眼看驼群就要失控,叶秋大叫一声:“蒙住骆驼的双眼,继续赶路,千万别从骆驼上下去,会陷到沙韵**阵里的。”可偏偏有一头载着两桶水的母骆驼嘶鸣不止,有脱离驼群的趋势。水太重要,绝对不能丢。安娜想从骆驼上跳下去牵住那头发疯的骆驼,我急忙拦住她:“我去,你们千万别下来。”

我翻身就跳了下去,双脚落地感觉不对,似乎有什么软绵绵的东西抓着我的腿不放,我低头一看,他妈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头,双手就长在脑袋上,现在正抓着我的腿不放。

吓了一身鸡皮疙瘩乱冒的我赶紧稳定神思,跑上两步牵住那头母骆驼,正要去追赶驼队,哪知抬头看去时,驼队旁边还有几个奇装异服的“人”正在赶着骆驼,安洁他们似乎没有看见那些踩在沙地上赶骆驼的人。

“我操,他妈见鬼了。”我暗骂一句,往前追赶驼队去,这时的感觉很奇妙,往前走十步,好像又很快地退回到了第一步的位置,用眼睛观看,我和驼队的距离却没有变化。

安娜扭头过来大喊:“默默快跟上,我们等着你的。”

原来安洁他们早就停步不前等我,只是我此时再怎么努力始终走不出去一步。低头再看双腿,两个死人头抓着我不放。

我一害怕两爪子基本都软了,定定站住朝葫芦他们招手:“哥几个,千万别下来啊,这里他妈全是鬼。”

安洁感觉不对劲朝我喊话:“许默,你怎么不动。”

我苦笑:“我能动吗我,被一群恶鬼围观着呐,他们不让我走。”

安洁哪里肯信我,开口又骂:“许默,就你事多。到底怎么回事。”

现在最关心我的当然是点点了,她就要从驼背上跳下来,被葫芦一把抱住:“点点,别下去。”

我扯嗓子大喊:“葫芦,建国,你们要是下来,老子从此和你们绝交。”

安娜扭头瞧了半天,没看出什么端倪,一个翻身从驼背上跳了下来,闭上眼睛,不去听身后惊叫连连的呼喊声,冲了过来。我赶紧上前牵住她:“安娜,你下来干什么?”

安娜本来还想笑一笑,可能看到了和我一样的场景,脸色刷的一变急问:“这些是鬼吗?”

叶秋也想下来,我立马喝住:“叶大哥千万别下来,带他们走,快,此地不宜久留!”叶秋会意,抱拳说道:“许兄弟保重。”

安洁可不允许,急的喊道:“就几步之遥,为什么不上骆驼。”

我解释再多有什么用,看着脚下的沙土里钻出这么多的双手长脑袋上、披头散发的女人头,我还能有什么办法上骆驼。

“安娜,你真不该下来,看看吧,阴曹地府就这样,这形式可大大的不好。怕不怕?”

安娜还是咯咯一笑说:“都是幻觉,有什么好怕的,默默,记住这是幻觉,跟我学,闭上眼睛,然后睁开眼睛,这些东西就都不见了。”

我苦笑,这世间见到奇异的怪像都用幻觉解释,科学就他妈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我看着安娜闭眼凝神数秒中,睁开美目,周围都没看一眼就说:“你看,他们都不见了。”结果她看了一眼周围后吓了一跳,慢悠悠地说:“不是幻觉啊。”

葫芦和建国最听我的,我发了死命令他们绝对不敢胡来,点点再怎么哭闹,葫芦始终抓着她不放。

我大喊:“安大老板,还不走,小心你们骆驼旁边的赶骆驼的人,蒙住骆驼的眼睛,快走。”

骆驼上的人肯定不知道骆驼下的我们看到了什么,不过从我和安娜的举动上看出我们被困住,此地凶险异常,还有谁敢久留的。

安洁决绝地说:“许默,安娜保重。”然后率领驼队在叶秋的带领下往前面走去,我最后只听到点点嘶哑喊着哥哥,然后还有葫芦和建国的喊声:“默默,兄弟等你归来。保重啊。”,“默默,我们会照顾好点点的。”

安娜双腿轻抖,双眼盯着我看,估计她是怕看到周围的恐怖景象,所以只能看看这个不怎么难看的我了。

“安娜,你冷了。”

“呵呵,我不可能告诉你我害怕吧。默默我们是第一次单独在一起。”

“哈!单独在一起也用不着选择这么特别的地方吧。”

“我们肯定会死在这里。”

“不是让你别下来吗,不知道怎么说你好……”

我牵住安娜的手,然后身子慢慢被这些双手长脑袋上的人头拉到沙海底下,最后安娜扑到我怀里,等待覆灭的来临……

“哎呀,我操,居然做梦。”我惊醒过来,一旁的安娜羞答答地看着我,葫芦则坏笑着说:“默默,你再喊一遍试试。”

“我睡觉,我喊什么了我。”

点点可爱地说:“哥哥,你刚才一直喊安娜姐姐的呀。”

我心想:我刚才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完全没有征兆,对了,好像就建国说完黄延秋那段,我就困得迷糊了,还睡着了,还特别地做了个特别的梦。

安娜抿嘴微笑,一抹红晕挂在了脸上,她对我说:“想不到我还能在你梦里出现,呵呵。”

大家是轮流休息的,每隔一人算一批,好照看好身旁的队员,确保不出现迷失。估计我这太累,毫无知觉就睡了过去,安娜也没把我叫醒,梦里凑巧就梦到了让我多睡了一会觉的她,至于我梦里说什么我却没有半点印象,不过从安娜羞红的脸上看得出来,我梦里说的话应该不难听。

每走过一段路,安洁都仔细看一眼手表,还有指北针。此时她惊恐万分地大喊:“都停下,我们怎么在往回走。叶先生,我们是不是迷路了。”

沙漠里形式瞬息万变,这一变故让队员们都称奇连连,然后也陷入了恐慌之中。沙漠迷失等于一脚踩进了鬼门关。

叶秋不慌不忙,凝目看天,最后说:“方向没错,你的指北针可能坏了。”

我怕叶秋耍诈,暗中测算,方向的确没错,是按照原来的方向走的。只有一种可能,此地磁场活跃导致指北针失灵。

一旁的安娜却很小心地对我说:“默默,前面……前面……”,接着叶秋也大声喊叫:“都别动……千万别看,会被带走的……”

我们看向前方,前方昏暗的尘雾中金戈铁马,列队整齐的兵团迈着整齐的步伐朝我们走了过来,红色旌旗迎风飘摆,无数铁枪枪头指天,犹如不死军团,夜间行军何等壮阔。这些兵团战士面目昏暗,个个面如死灰,惨白脸上的一张嘴巴微张,寒冷的白雾被吐出口;双眼像是涂了黑炭,眼窟深陷,把神秘恐怖的眼珠子藏得隐秘,他们盔甲寒光滴落,威严前行,雄风滚滚,似乎天地为之颤抖,上空中的尘雾滚滚翻腾,不消不灭。

有的队员已经战栗发抖,都说见鬼了。这种情况谁不害怕,久经沙场的布鲁斯上尉都已经吓得话都说不出口了,更别说其余随从,纷纷闭紧了眼睛,全身抖成一团。

安娜就在我旁边,也开始发抖:“默默……默默……”

我急忙抓住安娜的手说:“别怕,有我在。”

叶秋语气紧张,大叫:“快把骆驼聚拢,千万别下地。”叶秋说着将骆驼扯到一起,我们以骆驼群当地面踩,然后迅速将几股登山绳把驼群栓住。

安洁紧问叶秋:“叶先生,怎么办,怎么会出现上万的军团。”

葫芦、建国、点点靠到我旁边,建国问我:“默默,怎么办,没见过这种事。”

“把点点守护好,千万别下骆驼,看到什么也千万别出声,最好闭上眼睛。”

叶秋突然开口说:“阴兵过境,千年之谜啊!”从叶秋口气中知道,他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甚至觉得生死就在一瞬间。

大家都急了,两个小战士和两名保镖瞪大双眼紧紧盯住离我们只有五十几米的阴兵,吓得嘴都合不拢,连闭眼都忘记了。老奸巨猾的布鲁斯上尉右手已经按在枪袋上,就要掏出手枪。

随队的民俗专家付博义在驼群上爬了过来对我说:“许连长,我试试,我能对付一两个,不知道这么多我能不能对付。”付博义说完搜出香烛和黄纸就要跳下去,我急忙拉住他:“老爷子,不管用,你下去等于送死。”

眼看阴兵越走越近,安洁更是着急:“叶先生,怎么办,快想办法。”

叶秋理会,拔刀出鞘,跳了下去。叶秋还没落到地面,白雾立马遮住了地面,叶秋像是踩到白雾上,被带出去数米,翻个跟头,单刀指天,那些阴兵果然就原地踏步不敢往前了。

过了几秒钟,叶秋好像被什么力量支配,艰难地往后退了回来。我看他很快就支持不住。

安洁胆量过人,从驼背上搜出步枪,准备跳下去帮叶秋。我跳了过去,把安洁扯了回来。

安洁双目惊慌颤抖着说:“我要去救叶秋,怎么办许默。”

葫芦和建国也靠了上来,葫芦拔刀出鞘说:“我下去,我就不信还砍不死一个垫背的。”建国利索也将刀子拔了出来:“葫芦,我跟你一起上。”

点点好像不害怕,指指前方说:“别下去,这些人会把你拖到地底下去的,天明,沙漠就就会多了几个死人伸出脑袋晒太阳的嘛。”

我看了连连后退的叶秋,对葫芦和建国说:“葫芦,建国不能下去,下去绝对会死。”

安洁语气变了,就要哭泣,我急忙扶住安洁,让她坐在驼背上。我对她说:“你下去不等于找死吗。”

“那也不能不管叶秋啊。”

“放心,他是世尊地藏,这些鬼东西伤不了他的,相信我。我下去。”接着我再对葫芦他们说:“点上蜡烛,记住千万别让蜡烛熄灭,肩膀上点两柱香。付教授,你有大张的纸吗。”

大家开始搜纸张,付博义只搜出了几沓黄纸来,其余随从都没带报纸之类的大张纸张。

建国沉稳地说:“默默,你要做灯笼?”我点头称是,可惜现在时间紧急已经来不及做出一个灯笼,我挠了心神大骂:“要是老子手里还有羊皮灯笼,何惧千军万马阴兵过境。”

我最后交代:“安大小姐,你必须确保队员都闭上眼睛,千万别出声,直到感觉全身暖和才能睁开眼睛,葫芦,建国保护好点点……点点,不许睁开眼睛,知道吗?”

葫芦和建国点头:“放心,这点都办不好,我和葫芦怎么对得起你。”

我就要跳下去,安娜扯住我说:“默默,你小心。”

我点头称是,翻身跳了下去。地上果然软绵绵的,好像踩在棉花上,然后身不由己朝着前方虚飘出去。我大喊:“都给我闭眼。”

“许兄弟,你怎么下来了?”

“哈哈,小弟不才愿助叶大哥一臂之力。”

叶秋自身没法破解其中奥妙,倒是豪迈翻动身子,挥刀虎虎生风,刀尖指天,划出一道弧线,接着走起麒麟步,张弛有度,点刀八方……

我看得出奇,他这招不就是布置“诛鬼封天”中的“盖世封天”的招式吗。我心里一惊:“难道叶秋想布置“诛鬼封天”驱散阴兵。

很快我就看出他的破绽:北隅指天偏移了三寸,手法完全是东派将令的运山功,三寸一化,多衍生出两道,十面就是圆了,点藏点位根本就对应不上“诀口”上,气脉何以成形?

很奇怪阴兵似乎不敢靠近,风似刀吹拂过去,前阵中的阴兵身躯头颅被吹散,然后又重合,踱着脚步,旌旗挥舞,长枪斜刺,像要发起进攻。

叶秋最后却往身后急速退出去几米,长刀指天就完全没了动静。我大吃一惊,赶紧回跑,扶住了叶秋。叶秋全身冰冷,呼吸却平稳,不过目光呆滞,像是中了妖术。

我暗叫情况不妙,果然就看到阴兵前阵中像是将军打扮的阴兵缓缓拔刀出鞘,我甚至就看到他空洞的眼睛。接着就是万马嘶鸣,白雾像是一把巨大如天的寒刀呼呼吹来。我看准方向,朝后后空翻躲过,可惜身后的队员被漂流的白雾刀一吹,全倒在了驼背上。我只看到葫芦和建国没有闭上眼睛,抱着点点躲避雾刀,也想跳了下来,他们晚了一步,也晕厥在了驼背上。

我想他们只是昏迷过去,若果没有人唤醒他们,他们可能就会死在这无边无际的沙漠之中。如今清醒的只有我一人,就算真是遇到鬼我也要与之周旋到底。

我点上烟缓解紧绷的神经,以免吓得双手双脚都失灵。孤身站立于无垠沙漠中,绝望的概念理解得最彻底,最透彻,就像沧海之中一叶孤舟,生死岂能由自己主宰的。

阴兵步步靠近,我心想反正都是死,就该像葫芦说的那样:“拉只鬼垫背。”我灌了一瓶白酒下肚,朝前方阴兵叫骂:“狗奴才,敢上来打吗?”或许寒风把我的酒气吹出来了,还没听说过人和鬼打架的事,我许默算是第一个献身的人了。酒真是好东西,壮胆御寒,还可以胡说八道。

“哈哈哈……世尊地藏许默在此,拜月地藏刀见礼……谁敢往前,哈哈哈哈……”酒喝多了,有些晕,什么话都敢说,我自认为自己也是豪迈中人,继续灌了一瓶酒下肚,拔出拜月地藏刀,斜指天空,横站在沙漠中……

神思开始模糊,视线迷离,我连甩脑袋好让自己清醒,只是特别奇怪,身子虚弱无力,这酒是安娜从德国带来的,整个瓶子就巴掌大,这么点酒不至于把我醉翻吧。

抬眼朝前方看去,模糊的光景,阴兵纷纷下马,好像全给跪下了。盔甲连成一片,仿若在沙海中筑起了一片黑色的台子。

我奇怪不已,难道不是阴兵,只是幻像?我分辨不清楚,双腿也站不稳当了,胸口沉闷,像是一块大石压在了胸口。正当我挣扎之时,只见阴兵阵里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将军挥舞着战刀疾驰而来。我神思飘摇,眼力不济,看到一个身穿盔甲的阴兵轮廓时,用力蹬地跳了上去,当空朝着阴兵将军的脑袋上劈了出去,接着我跌落在地,同时跪倒在前方的千军万马慢慢化了踪影,只有风声依旧吹奏,天空依旧昏暗无边……

我躺在地上无法翻过身子来,头疼欲裂,目光迷离,可我就在这时突然感觉整个身子都在飞,同时我弄明白了怎么回事:原来,原来这是牧严布置在沙海里的“百冥叩首”,虚实难辨,我想我们已经接近了溟沙艅艎……

清澈的蓝天、洁白的白云、葱郁的绿草还有草原中蜿蜒的清澈河流。一切都那么的美,美得犹如仙境。不远处羊群悠哉吃草,一个天使出现在眼前,她的容貌既熟悉又陌生。我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心想:“老子许默这么幸运来到天堂伺候天使来了。”

我站起身子迈着沉重的步伐,遥望久违的碧绿草原,张开双臂迎接夹带着芳草香的微风。现在口渴难耐,看到不远处洁白蜿蜒的河流,我奔跑过去,就要把整个身子扎到河流之中好好喝一顿清凉的河水。当中却不知道哪里来的白衣少女扯住我说,河水很烫,越喝越渴。

我问白衣少女该怎么办,少女甜甜一笑,说让我等一下,她帮我去取天山上的雪水清泉。我等啊等,等啊等,好像等了好几年,胡子都老长了就是没见到那少女回来,我居然也没渴死。

终于在我就要渴晕过去的时候,那少女出现了,手里端着一个装水的白玉轻罐,我站不起身子,只能狼狈地爬了过去。

少女笑盈盈地蹲在我面前说:“许默,你敢喝吗?”

我看到罐子里是还在翻滚冒热气的血水大叫:“我不喝,我不喝……不……”

少女却诡异一笑说:“喝吧,喝吧,再不喝你就会渴死了……”我连忙躲避,朝着那条白河爬去,少女一直追着我说:“喝吧,喝吧,不喝你就渴死了……嘻嘻嘻嘻……”我害怕极了,拼命往前爬去,因为少女要把罐子里滚烫的血水灌我了。

就在我绝望时,前方走来一个人,我许默很不会喊救命,这时却像是遇到救命稻草,声嘶力竭喊:“先生救我啊,先生救我……”

瘦小的老人走到我面前,脸色突然一变,冷冷一笑,取出铁链,不由分说套到了我的脖子上,然后我就这样被老头牵着走了出去。迷迷糊糊我昏厥过去。

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漆黑巨大的山洞里,山洞里铁锅架在高处,正燃着火焰,四周数十根通天的圆柱子屹立在山洞之中,我站在一处高台上,整个身子全被铁链拴在一根石柱上,

脚下滚滚熔浆发出通红的颜色。

接着带我来这里的老头终于出现,他顺着陡峭的山壁走了过来,狠狠抽了我两鞭子骂道:“你就是许默。”

“老儿,老子就是许默,**哪里来的鸟人?”

“我是鬼,要把你烫熟了吃。”

我暗叫苦:一下天堂,一下地域,阎王老儿没算准时辰还是抓错了人。

“你可认罪”老头喝问。

“鸟人,你他娘的才有罪,年纪轻轻就到这里做鬼,不孝的狗东西,不孝罪大,你他娘的下油锅,老子把你炸成麻花再吃了你,哈哈哈哈……”

老头端出一个烧滚的油锅,喝骂:“我就要把你烫死,还嘴硬。”

“你不烫我,我都看不起你,你不泼,**就是孙子,来啊,老子等着好好的洗个油水澡……”

“啪啦”滚油泼到了我身上,我不疼也喊疼了,究竟疼不疼,其实我没有感觉,这双眼连冒了数十万的星星,耳朵叮叮只想,最后才感觉头疼得厉害……

“默默,你醒醒,默默……”一个女孩的声音哭喊。我纳闷:“他妈的,刚好在地狱里被下锅炸了一遍,还得再来天堂被天使灌血水,我许默何德何能,地狱天堂里的鸟人都来伺候我了。”

接着好像是葫芦和建国的声音:“默默,喝点水……你醒醒……”,“默默,醒醒啊你,我建国啊……”

我睁开眼睛,一样看得不清楚,模模糊糊的,我一惊说:“葫芦,建国,快走啊,你们下地狱来做什么,保护点点去……”

“他娘的,老子才不会下地狱呢。”

“呜……哥哥,醒醒嘛,点点不能没有哥哥的嘛。”

点点的哭声让我直接一激灵,挺了几下身子,就是坐不起来,最后视线清澈:耶嘿,他妈烈日高照,晴空万里,还他娘的沙漠,哈哈,天堂,地狱都没收我,又把我放回人间来了。哈,连葫芦、建国、点点都在,最让我感动的是安娜双眼滴泪,看着我哭泣,安洁也哭成个泪人,话都没法说了。

我暗骂:“我菜,他妈又做梦了。”

我虚弱而尴尬地说:“你们都在,都没事吧?”

安娜喜极而泣,给我喂水喝了,那种幸福感之前都没有过。安娜擦这眼泪说:“默默,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们了。”

葫芦和建国哈哈大笑:“默默,你命大了去了。”“废话,默默什么人,阎王都不敢收的人,这点沙漠还能要了他的命,哈哈……”

小点点眼睛都哭肿了,小嘴里喊着哥哥,伸小手抚摸着我的脸,萌着脸蛋咯咯咯笑开了。

安洁欣慰地笑了笑,笑声又把她的眼泪给笑掉了下来:“谢谢你,许先生,你看看前面,那时什么?”

我抬眼望过去,不远处的沙包上挺立着高有三米的铁架,铁架上面挂着风化破烂的黑布,我一阵欣喜,脱口而出:“名沙艅艎船帆……”

安洁接着说:“你先好好休息,就看我们去挖掘溟沙艅艎吧。”

我说:“真有劳各位了,谢谢安老板关心。”

安洁咯咯一笑说:“你该谢谢叶先生,是他找到你的。”

安洁告诉我,他们在沙韵中昏迷过去,过了九个多小时,他们才被烈日晒醒。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我的踪影。叶秋熟悉这片沙漠,运用了各种方法才在二十公里外的罗布泊找到我,同时也找到了溟沙艅艎的所在。

“叶大哥呢,我得当面和他道谢,要不是他我可能早就死在这里了……什么?我们现在在罗布泊?”

建国拍拍我的肩膀镇定地说:“对,我们现在就在罗布泊,叶秋他们去寻找溟沙艅艎的入口了。”

葫芦在一旁说道:“行了,这次是叶秋发挥本事找到你的,不过你许默也没这么差劲吧。那天可是你下去帮忙了的。”

安洁言语算是客气了许多,她说:“我知道许先生勇敢坚强,呵呵……不过,下次还是我去吧,本事不够是很危险的。”

我怕葫芦又要骂人,赶紧抢先话头:“哈哈,那是,那是,不过最好别有下次了。”

安洁吩咐一句:“你们先照顾好许先生,我去帮忙找溟沙艅艎的入口。”然后转身离开,把她脸颊上最后的泪滴擦干。

我环顾周围,发现多了十多头的骆驼,沙包上也多了好多人,问建国怎么回事。

建国娓娓道来:“是安老板的先前部队,和咱们汇合了,都是外国人。”

安娜把我扶了起来,心事重重,让我喝了些水才问道:“咱们行进的速度怎么快了这么多,二十公里就进入了罗布泊,以线路来看,我们昏迷的地方距离罗布泊起码还有六十多公里的,难道我们真的穿越时间空间了。”

建国也把手表递到我面前说道:“我也觉得很奇怪。”

我看看时间,对了自己的手表得出了结论:“没什么奇怪的,手表日期不对,你们起码在沙韵里昏迷超过两天,这一代神秘的磁场强烈,机械设备全都失灵了。是谁先醒过来的。”

安娜谨慎回答:“是叶秋,我们醒来时都在驼背上,是叶秋牵着骆驼走的。”

葫芦思考半天终于问到:“默默,你说世间真有银棒过境吗,那天看到的可把我葫芦吓得直哆嗦。”

我呵呵笑了笑说:“别急着知道答案,后面你们会知道是什么原因的,暂且先迷信一阵。”

建国听出我知道谜底,追问上来:“默默,你知道怎么回事?”

点点啃着半块压缩饼干可爱地说:“哥哥啥都知道,只是点点不知道么。”

我们相视而笑,最后才发觉我没办法站起身子,安娜忙劝我多休息一下再说。

我躺在驼群的影子下休息,点点在一旁讲起了遇到阴兵的事情说个没完了。我吩咐葫芦和建国去帮忙寻找溟沙艅艎的入口。

葫芦坏笑着凑上来说:“老默,指点指点迷津,让我葫芦找到入口,也是光宗耀祖的事,还能让美国的安老板刮目相看,我的身价就上去了嘛,哈!”

我看了一下天象,就一个要把全沙漠都毁灭的太阳高挂在空,我不接近溟沙艅艎判断不出来的,只好说:“你要相信叶秋的本事,他找入口绝对不在话下,你们去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就行。”

建国个性耿直沉稳,他最信任我,如今看到我正在康复中,只说:“还是让默默休息一阵再说,葫芦,咱们也是地官传人,去学学东西也好,走吧。”葫芦还有话要说,被建国拖了出去,现在就剩下安娜和点点了。

我看了一下地形,埋葬溟沙艅艎的沙包,东高西低,周围并没更高的沙丘,倒是有三条沙壑从中穿过,沙包在方圆目之所及范围内是绝高之地。太阳西斜三寸,立杆可成影,垂直距离轻易可算出来。

认准北方,虚布天星,找到冥王星的虚位,对应沙包下的位置,以角度测算,可以得出“活阙”和“执水”两个位置。

《盗鬼经卷》中的“偷天行脉”有一句关于如此地形可能出现墓穴的点藏布置顺序:东风不尽点一方八脉;西阙寻龙抉咲二容更元;南除设障埗随七仧九阔;北追及邀溯同朙,易虚得龙诀,易实斗郇平下暗若安亓。

这就是说方位的排位顺序颠倒了两个乾坤,缺口以“咲二容更元”分化四方,四方都在“囚龙”位置上,不存在缺口,墓室入口绝对不在正向,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可以排除。

偏位为“一方八脉”;“七仧九阔”和“邀溯同朙”,缺失的是东南方向上的“咲二容更元”,缺口只可能在西南、东北、西北三个方向上。这样就可以排除了五个方向,平面方向就只剩下三个方向了。

不过剩余的三个方位上也没有入口:“囚龙遇活阙,两处点藏点位有重合,取大者囚龙,这样八个方位基本都没有入口,平面八方都不存在墓室入口,只剩下立体方位上的两个位置,点藏点位名称叫“地龙曇”和“空冥狱”,一个在地下,一个在冢顶。

地龙曇点藏位置可以排除,原因很简单,沙漠沙海就是墓室为好的封土堆,艅艎不倒,船帆直立,缺口就不可能在船底,船如果在底部露阙,水就会渗入,船必覆灭,按照盗墓“逆”规则演化,凶穴变成龙诀,但溟沙艅艎绝对不可能在风水龙诀点藏点位上,这样就可以确定入口通道在冢顶部位,艅艎有一个天井。

入口位置确定,再测算地宫离地面有多深的距离。生财宝钉、洛阳铲、搬山镐、诀龙锄这些盗墓专用的装备对沙漠里的墓穴都不管用,根本就无法取土断位。盗墓基本功的“望、闻、问、切、触”五法都测不出地宫的深浅。

这就要考虑南派地官的测墓技术了,不过得烧香和注水,在空冥狱点藏点位上得在晚上才能算得准确。以我的估计,黄沙下下去六米就能找到天井,天井和艅艎的底部垂直距离在四米左右,艅艎有四耳一主,长达十米的甬道,内部布置呈“土”字结构,四个耳室在甬道两侧,甬道尽头就是棺椁室。

我特别想站在犹如金字塔般的沙丘上推算,可以算出里面究竟哟没有死人,头脚的朝向,年龄等等都可以通过《盗鬼经卷》里的妖异风水术算得准确,苦于我体力不支,打消了这个念头,再说了叶秋也不是等闲之辈,应该可以算得准确。

我回神才发现安娜和点点盯着我发呆,安娜说道:“刚才你想的入迷,我们不敢打扰你,是不是想艅艎墓穴里的事?”

我笑着说:“我想他们有没有找到入口了,我真想到里面看看,说不定能有数之不尽的冥器,我不就发财了吗。”

“我认识的许默贪钱,但没有现在这么明目张胆。”

我故意说:“这么多人,还找什么入口啊,直接把沙包铲平不就ok了吗?”

安娜呵呵一笑说道:“我们不是盗墓贼,艅艎的发现要通报文物部门,要保护起来的,不能坏坏,几位教授在商量发掘事宜,不能搞破坏。”

点点在一旁却说:“么么,哥哥早应该算出入口了么,怎么不说么?”

安娜听点点这么一说,目光早疑惑都投射了过来,我这时候得蒙混过去,我说:“安娜,如果里面真有值钱的东西,可否分我几件?”

安娜是个聪明的女孩,早就听出点点话里的意思,不过她却没有接着询问,估计她能理解我的苦衷,只是说:“你默默想要盗古墓里的东西,恐怕没有什么人能拦得住吧,要分你得和安洁说,看她同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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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地藏诛鬼

我虽然不是考古工作者,但当看到艅艎桅杆挺立在沙海之中,这心思无比急切的想进到艅艎之中窥探究竟,或许里面旷古罕今,是我无法想象得到的。

安娜脸色似乎很犹豫,最后才将小嘴凑到我耳畔,轻轻地说:“默默,答应我,别用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安娜认真仔细地看着我,清澈的眼眸透出的是一种对我无比信任的眼光。这一刹那,我才感觉安娜是那么的懂得我。让我感怀,心里余暖回荡,久久不能消散:“放心,我许默命大,死不了。”

“那就好,你好好休息,我去帮忙,点点照顾好你家哥哥。”安娜说着走了出去,回头又带着疑惑的眼神,似乎有些话没有说完。点点闲不住,戴上草帽蹦蹦跳跳说是去帮忙,一下跑个没影了。

安洁率领手下制定了发掘溟沙艅艎的方针,没日没夜展开发掘工作,他们的工作量很大,白天地表气味达到70度,还要要把艅艎四周的沙子都掘到外围,还好人员充足,可能两天的时间艅艎就可以出土了。队员都很兴奋,艅艎的出土说不定能引起考古界的轰动。

第二天一大早,朝霞透天,我睁开眼看到的还是忙碌的人群。这时的沙包已经被挖下去三四米,在边缘上堆起了几堆不高的沙包,我想我们很快就可以看到艅艎宝顶。

葫芦和建国走回来,喝了点水,吃了点压缩饼干和牛肉干,问我该怎么办。

我站起身子,走上两步,眺望过去,船帆桅杆摇晃,看来艅艎已经出土。接着便是队员们的欢呼雀跃。点点使劲冲我喊话:“哥哥,快来,这可漂亮了。”

我把佩刀佩戴好,端了一杆54式步枪,邀葫芦和建国正想前行,建国说:“默默,你身体行不行,要不我和葫芦下去看看,你还是在外围把守。”

“呵呵,我许默就得进艅艎内仓看看,里面说不好还有魑族棺椁,对我们此行有帮助,可能会涉及一些关于幽兰女国的事,走吧。”

我们三人走了过去,我顺着深邃的沙坑看下去,一只大船呈现在眼前。安洁和安娜举着相机,从不同的角度把艅艎的外观全收录在了交卷上,其余随从在布鲁斯上尉的指挥下继续把船头、船尾上的沙子往坑外涝。叶秋站在桅杆上对着艅艎仔细观看,目光笃定,神情凝重,看了一阵才跳了下去,站在安洁旁边说:“安小姐,船舱里怕有东西,缺口在船顶上,有天井。”

安洁将船定上余留的沙子抹去,一个方形嵌板就冒了出来,她想去打开,被叶秋拦住:“等一下,我看还是等许兄弟过来看过后再说。”

安洁却说:“叶先生,许先生是辅助咱们的,你大可以放开手脚指点,不用考虑其他人。我相信你,你一定能算得出里面的情况。”

我和葫芦、建国站在沙坑外垣上,安洁并没有发现我们已经站在了沙坑旁边。葫芦的心思我最懂,他无非是替我不值,建国本性沉稳,任何事都不会冒进发表言论。

叶秋面露难色,最后对安洁说:“那好吧,我看许兄弟也该多休息一下,我们先把天井打开,让空气稍散才好进去。”

布鲁斯上尉吩咐两名随从,用刀子将嵌板撬开,缝隙之中灰白的雾气飘散出来,以防封闭的空气伤人,安洁让大家都退到了边上,顺便吩咐另外一个看上去很冷酷的随从取了点干粮分大家吃了。可能队员们的心态都太过兴奋,吃东西的时候眼睛无一不是盯着天井缺口看。

我看着双桅艅艎硕大,内仓估计别有洞天,墓室应该是两层,净高至少均在四米左右,宽度可能超过十六米,长度足有六十余米,单中心船舱位置就占了整条船的四十米,这船身比例不符合航行要求,只能有特殊的用意,可不仅仅是起到平衡作用这么简单。

艅艎船身埋在黄沙之下,一眼看上去就像是大海中的一叶孤舟。其甲板是用厚实的胡杨木板铺成的,外围有一条环装的铁链,拴住整条船,艅艎才不至于散架。另外船头蹲着三个海鬼雕像;船尾却是一幅獠牙夜叉;两侧有雕琢而成的桨孔,窗户也是浮雕上去的。

此时叶秋娴熟点上蜡烛,凑到天井缺口处,然后口中含水,喷熄蜡烛火焰,同时不断从船舱内往外冒出的灰白气体一顿,全被吸收回去。

轮番上场的还有民俗专家付博义,他烧了数张黄纸,嘴里念念有词,然后柱香祈祷,顺势走了一圈奇怪的步伐,把烧到一半的黄纸抛向了空中,不紧不慢将三炷香插到了天井盖缝隙之中。香烧的快,好像有人在吸,接着付博义跌坐在艅艎顶上,胆战心惊,似乎看到了什么怪想说:“安小姐,里面有鬼啊。”

安洁哪里肯信,,眼睛扫向了正在默默测算的叶秋。叶秋本事的确不小,居然用上了“地官测墓术”,然后斩钉截铁地对安洁说:“安小姐,里面诡异非常,六年前我曾经杀死过一只异类怪物,里面明显是有呼吸动物的,我看咱们得准备一下。”

安娜对着奇异的香薰照了张相片,跑出沙坑,站到我面前说:“默默,你看安洁能找到破解的方法吗?”

我现在只管看叶秋断墓的手法和技术,以免打草惊蛇,我现在还不好做出判断,我说:“安娜,你觉得叶秋怎么样?”

安娜盯了我一眼说:“他?你问哪方面?”

葫芦呵呵傻笑对安洁说:“他如果正经起来那真是威武,但脸上好像藏了太多东西,估计笑起来就真是一表人渣了。”

安娜听了葫芦的话轻点头说:“我也觉得他藏得极深,每次去触碰,好像又弦外有音,根本就不知道他哪里有什么不对劲。”

建国很聪明,一直观看叶秋所用的手法,虽然他不懂测墓,断墓技术,看我使用过多次,也能从叶秋的手法上看出点端倪来:“默默,我觉得叶秋用的南派手法和你所用不同,差别在方位上,他好像故意隐瞒、隐藏什么东西。”

葫芦找机会寻建国开心:“我说建国,你别装了,你还能看出手法来,你当是默默吗?”

建国正想开口反驳,我找机会先把话说了:“建国所说是准确的,他的确隐藏手法。叶秋刚才驱散灰白雾气,用的是气脉成形中的‘遮天夺虹’,但他没有用左手黏蜡焰,而是用右手,‘遮天夺虹’明显就用成了‘乤皛游圩’,两者能达到同一目的,但他所用技法是故意留下破绽,引出‘出刔海龙’,墓室里真还有能喘气的东西。”

葫芦吃惊:“不会吧,里面真有玄虚?不过我葫芦最不相信什么鸟鬼之说,我进去怕没什么问题,我得第一个进去,先把里面的宝藏贴上‘葫芦到此一游’,那里面的东西可都是我的了,谁抢,我就干掉谁。”

安娜想弄明白怎么回事,她一样是不信鬼神的人,怎么可能相信封闭在沙海底下的千年墓室还有可以喘气的物体,她当然要问个明白了。

我再次佩服起叶秋来,他的手法变换太多,使用混杂,但又相得益彰,这么用只能说明他的手法博而不精,用的是取长补短的方法,对付普通的墓穴是没有问题的。如果碰到牧严冰塔内的气脉成形或者诛鬼封天七小令之一,可能就会伤到他自己。不过叶秋心里透亮不可能不明白这些道理。盗墓技术各派手法是有冲突的,运用不当可能导致引火烧身。我近观其变,看看叶秋进入墓室之后有什么方法。

我思考了一阵才回答安娜:“叶秋是世尊地藏,果然名不虚传,咱们进入墓室在说。”

正想往沙坑下走,安洁吩咐其余随从全部撤出,叶秋见我抱拳笑说:“许兄弟看来已经恢复了,过一个时辰进艅艎内仓打探,还得请许兄弟帮忙。”

我这时候自然只能装傻充愣:“哈哈,那就多谢叶大哥了,世尊地藏果然名不虚传,我们这些半吊子水平的南地官又有东西可学了,还望叶大哥不吝赐教。”

叶秋很谦虚,他接着说:“一世虚名,各派手法技术不一,但都算是同宗同源的,不分彼此。只是现在这技术用作考古,比起盗墓更有意义了。”

我斜眼盯了艅艎天井缺口处,白雾已经消散,叶秋算出里面的厉害关系,所以要等一个时辰后才能进入艅艎墓室,我憨笑说:“叶大哥,怎么不进去看看,咱们还在等什么吗,小弟我可等不及了。”

叶秋真不简单,我这次才算遇到高人,他哈哈大笑说道:“许兄弟,不可妄动,里面有三股气脉:入口即是‘出刔海龙’;腹内幻化,气不散不聚成形若是这‘乤皛游圩’;结构成‘土’字形,偏气散位共五方,能伤人就是这‘遮天夺虹’,不好收拾,我想想办法,等气散了再进去。”

听到叶秋如此一说,和我之前的判断分毫不差。一起把诧异眼光投向我的安娜、葫芦和建国已经无话可说,千言万语都写在了他们的眼神里。我说没什么奇怪的,这些是从我爷爷那里学来的。怀疑的或许只有安娜一人,毕竟她不像葫芦和建国那样和我出生入死过,对于我的身世了解的并不多。

大家散坐于重新堆起的沙包后躲避已经中天的烈日。沙海茫茫,本来如此炙酷的天气我们当心浮气躁的,只是见到沙坑下气势恢宏的沙中帆船多少都有些兴奋,倒把绝境之苦空扫无遗。

点点围着沙坑转了一遍,小跑到我身旁,咯咯一笑说道:“哥哥,点点也要去里面瞧瞧。”

“点点,帮哥哥一个忙。”

“哥哥说嘛。”

“等下,你得在外面保护哥哥,万一哥哥进入艅艎内仓,坏人把沙子填埋,哥哥就出不来了。”

点点脑袋斜靠在肩膀上若有所思,接着才开口:“哦,这样呀,那点点就委屈当一回将军,保护哥哥,嘿嘿。”

布鲁斯上尉和杰克一直在船头上研究。船头有几个木桶,木桶上面还有依稀可辨的彩画,只是颜色剥落许多,只能辨别出是花的图案,我看木桶上的花很少见,很像在牧严冰塔里遇到的虚魂草绽放凋谢时的样子。

安洁和叶秋在驼群阴影里谈笑风生,估计他们已经决定了步奏,就等从天井下去看看艅艎船舱内部的情况了。葫芦、建国、安娜也在沙亘下研究着什么,建国对着艅艎桅杆指指点点,安娜则时不时传来说话声。

现在最担心的是付博义教授,他翘首站在高处观看,嘴唇动个不停,似乎在琢磨什么东西。不过他很快就朝我跑了过来:“许连长,你们真要下去看看吗,要不然等我向军区先汇报一下情况吧。”

我呵呵笑了笑,将付教授拉坐在我旁边,我说:“付教授,你身上又没有移动电台,怎么和军区取得联系,没事,这么多的人,手里还有枪,不会出什么事的。”

付博义连连叹气,急道:“艅艎是国家的,万一被他们毁坏,岂不是……岂不是……以我之见,还是先定下坐标,等日后再来发掘……”

付博义说的不无道理,只是他不明白,这艅艎是很神秘的,就算定下坐标,等下次来艅艎绝对不在这片沙漠范围之内。“溟沙艅艎”和“閤尔纳舸”在盗墓世界里是千年之谜,并称“枯海行棺”可遇而不可求。相关的传说也只出现在《贝叶经》的梵文里:“溟沙在西有艅艎;黑河沉沙閤尔纳舸帆。”两个能“漂流行走”的古船都在沙漠里,只是地理坐标没人能识别,现在能找到艅艎那是莫大的幸运,不发掘或许还要等千年之后。

我把对于溟沙艅艎的认识跟付博义教授讲了一遍,老爷子暗自感慨,可能是为艅艎古墓惋惜吧。我对他说:“付教授,咱们现在有号称盗墓第一人的世尊地藏帮忙才找到溟沙艅艎,您老可别错过了这个机会。”

“许连长说的是,这么多的古墓被盗掘,老朽心痛啊,国家资金迟迟不到,要发掘沙漠里的古墓还得外国人支持,作为中国考古元老,我付博义有愧啊。”

“呵呵,付教授,听安老板说,你还懂得地质学和中国民俗,不知道你怎么会懂这么多?”

“哎!我老了不中用了,特殊时期那段时间,西安发现一座唐代墓穴,里面构造极其厉害,棺椁里躺着的是一具只剩下脚掌未腐烂的遗骸,当时我觉得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正想把遗骸掏出棺椁,恩师却不允许,我当时年轻气盛和恩师意见不合,才导致恩师亡命当场,随后又死了几个考古队员,只有我幸免于难。后来我才分析出来是恩师救了我的命,老朽那时才开始相信这些,逐渐专研起民俗学问,也曾破了不少墓穴怪冢。”

我称奇道:“你的恩师应该是新中国第一代考古学家,有考古怪才之称的含玉如教授吧,他可是道家出身,听说是茅山后裔。”

付博义听我这么一说,脸色都变了:“许连长也知道这些?”

“知道的可不止我一个,你不信问叶秋,他的手法妖异,很多技术是从茅山法术和奇门遁甲里演化过来的。”

付博义暗自点头称道:“原来中国流传的世尊地藏是真的,想不到他能精通风水要理还能以‘殒身’现象(人死葬于墓穴中所形成的气象)辨别墓穴里的气象,老朽也见识到这种玄妙的盗墓技术了。”

我和付博义教授聊了许久,他对我信任也由此增加,还把这次国家为什么派他进疆考察的事也一并说出,这时连他的两名小战士警卫也开始叫我许大哥了。

安娜突然朝我跑了过来,紧张地说:“默默,你看这是船帆上取下来的船帆残片。”

建国沉稳跟上说:“是人皮啊!”

我和付博义教授站起身子,遥望破烂不堪的船帆惊诧不已,的确是人皮,看来艅艎和幽兰女国有联系,可能还能找到拜月教的部分联系,我得和安洁说明情况。

当我把残留的破皮递给安洁看时,安洁很轻松地说:“许先生,你不必惊慌,叶秋早就和我说过这些,我们现在进艅艎,走吧!”

一旁的葫芦话都没来得急说,只能挠着脑袋对我说:“默默,这叶秋果然不简单。”

安洁吩咐安娜和点点留守在外,她带的随从有我、葫芦、建国、布鲁斯上尉、杰克、坎斯、尼古拉斯、付博义还有不可或缺的叶秋。

安洁交代了些事情,把枪支分配了一些,戴上带灯头盔,点上马灯在叶秋的带领下逐一顺着天井下去。

天井很深,起码有七八米,我们垂了绳子下去。天井四壁胡杨板,雕刻着许多奇异的图案。大致讲的是修造溟沙艅艎的过程,只是用意却没有刻画出意思来。

安洁吊在半空对下面的叶秋喊话:“叶秋,你看,人皮劘灯被拆解画在天井四壁上。”看来安洁很信任叶秋,连人皮劘灯都和叶秋说了。

最后的葫芦喊道:“安老板,下去再说嘛,大家吊在一根绳子上多难受,你得尊老爱幼的嘛,没见到付老爷子脸都抽筋使不上劲了嘛。”

安洁没有回答葫芦,双手一松跳了下去,迅速把冲锋枪端平,大家依次进入了艅艎内仓,抬头往前面看去,漆黑的木板被马灯和头盔灯一照顿时辉煌一片,大家暗自兴叹不已。

现在的顺序是:叶秋和安洁左右打头,后面是布鲁斯上尉和付博义,其后有坎斯和尼古拉斯,接着是葫芦和建国,我在最后。

四十几米的甬道宽有三米左右,前面几米开外就是第一处分布在甬道旁的耳室,左右各一个“垫殿”。

原来这里也是佛的国度。不过艅艎甬道上的壁画佛像都是柔美的女性色彩,当中穿插的还有几幅月下花丛中行走的女子,正中居然是一幅女性画像,这女的我们认识,葫芦和建国差点给跪下了,我从后面扶住他二人,示意不可声张。壁画上那美貌的女子就是牧严师父的壁画。

杰克突然欢喜大叫:“这里太美了,特别这副女人画,我要把这副画带出去,我父亲一定为我感到骄傲。”杰克边说边凑了上去,伸手抚摸牧严壁画,我赶紧上前制止,我还是慢了一步,杰克居然亲了一嘴牧严壁画。

我大骂:“找死,敢动地官祖师。”我一怒,手脚就收不住,劈头盖脸朝杰克打去。杰克身手果然厉害,光凭拳击技术能轻松躲避我的攻击。

这时候安洁也骂开了:“杰克,你喜欢这壁画,跟她过好了。”杰克只好去安危安洁了。

其余人都很平静,等我和杰克停下手来,叶秋突然横跨一步,站在甬道正中间位置,单膝一跪,叩拜了三下才站起身子继续往前走。

安洁不明白缘由,不过当看到这副壁画时,双唇一抿,脸色上悲伤,接着就是匪夷所思的思考神彩了,她或许不敢相信,壁画上的女子怎么会和尚子如此的相似了。

安洁追问叶秋:“叶秋,你跪下干什么?”

叶秋答话:“盗墓第一世尊----牧严,幽兰女国最后一个女王画像。南派地官盗墓手法出自她手,我当然要叩拜行礼。”

听叶秋这么一说,我纳闷:“难道叶秋也见过牧严尊容?他到底是什么人,难道真被我猜对了,他是黑巫大祖的后人?那又为什么点点对此人没有任何印象?”

安洁惊呼:“什么?牧严就是壁画里的这个女子?怎么可能,这是我朋友浅海尚子。”安洁边说边怀疑起自己,浅海尚子的容颜怎么可能被千年前的古人收录在这里,她现在只能更相信壁画中的女子是牧严。

叶秋不明所以,吃惊得连话都说不上来了,这时候葫芦催促:“这有什么稀奇的,女娲娘娘捏小人,捏不出来了,就捏出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来了嘛……哎,还真像尚子小妹,这怎么回事?”葫芦这一阵乱诌直接把我们的身份完全避开了,安洁也就怒瞪了我们几眼没话可说。

叶秋却显得紧张:“难道你的朋友和牧严一模一样,这就奇怪了,安洁小姐,等回内陆麻烦为我引荐,我想这浅海尚子和幽兰女国有联系。”

我在后面说:“你不用找了,你找不到她,她也不会见任何人。”

叶秋急问:“许兄弟认识浅海尚子?”

我说:“尚子是我妻子,半年前已经过世。”

建国赶紧把紧张的气氛扫除:“千古之谜无解,别猜了,往前走看看里面有什么。”

布鲁斯上尉搜出手枪冷冷说道:“前面每个耳室都吊着一个死人,是什么意思,我从来没见过人不入棺的。”

我们望向前方,第一处耳室双门,门上都吊着两个死人,当然只剩下骸骨和破烂的衣着了。

坎斯和尼古拉斯对这些死尸并不惧怕,取出军刀将两具遗骸放了下来,让我们去看。付博义走了上去,戴上老花镜观察一阵说:“死后才被吊在这里的。”接着老爷子跪地烧纸,点香,嘴里念念有词,估计是给这两位陨人念经超度。

布鲁斯他们当然最想找的是宝藏,其中坎斯已经去触碰摆放在门口的一口青瓷双耳罐,叶秋怒骂:“找死啊!”

坎斯停手,拍手说:“这能有什么危险的,这罐子值钱我得把他带出去。”

安洁站到叶秋和坎斯中间急道:“现在这时候还舍不得这些瓶瓶罐罐,这些都是中国的文物,我们不会拿什么东西。叶先生,侧殿墓门是关着的,怎么打开?”

叶秋斜瞟了一眼坎斯,指指双耳青瓷罐说:“里面是用分针引魄的方法把吊在门上的两个死者的灵魂锁在罐子里,打破罐子,灵魂出来,两个死人也会复活,别忘了,你们看看你们脚下踩的地方,全是‘魂罩格’,就算我迷信也请尊重地官诛鬼,要不然离奇死在这里就坏了世尊地藏的名声了。”

大家听叶秋说得煞有其事也不敢随意去触碰甬道两侧的青瓷罐子,看着奇异而精美的冥器,坎斯和尼古拉斯也只能暂且放下打算,眼下得先打开这两道门。

葫芦凑了上去,和付博义教授要了几张黄纸,随意取出钢笔,在黄纸上写上“葫芦到此一游”就贴到了罐子上。

安洁怒骂:“谢先生,你干什么,没我的允许不许碰这里的任何东西。”

葫芦还想狡辩,前方主室像是缺了一口,怪风顺着地面横扫而来,大家不知不觉就把武器拿稳了。

葫芦紧张地把拜月刀拔出鞘外问我:“贴个纸片不会真闹鬼吧。”

建国对葫芦说:“葫芦,你就别乱碰东西了,凡事先问问默默再动手。”

我没搭理葫芦,眼睛一直盯着门前测算的叶秋,他点香搭成三角形,烟熏重叠成一股,被他一口气吹散,烟熏朝着不同方向飞散,最后都顺着天井入口消散干净。他的运用的倒是“偷天行脉”的“遮天夺虹”,能知道封闭墓穴里是否有缺口,不过他用的还是有差异,“偷天行脉”这么布置是找不到“活阙”位置的,只能粗略算出这里是否有“吞气”的缺口而已,原理也很简单,小孩子都能懂,烟熏肯定要朝着通气的地方飘的。

不过叶秋后面的断香寻穴的本事可就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了。谁都不可能知道墓室里的结构,不过叶秋通过偷天行脉一算,里面的构造就一览无遗了。

古来绝顶聪明的盗墓贼在黄土下能精准辨别地下十米下的地宫入口,有一部分靠的还是叶秋现在的偷天行脉。叶秋查看了烟熏,不由分说将耳朵虚贴在门板上听听动静,接着就闻门缝附近的气味,最后额头汗水直流,后背的衣衫也被冷汗湿透,转脸对大家说:“九行令止,气为一滩,混而难圆,不散久已。里面全是死人,都是吊死的。”

我这时候也差点鼓掌喝彩了,叶秋所测完全合理,正宗的南派“偷天行脉”的手法。“死人透气即为‘死气’,‘死气’者腐也,气能透,断而进,方是无棺无椁,腐气方能消散透化”;憋死之人,气宇不同,腐化后脏内最后成气滩,难以从喉管发散,必须从腹部或者尾腔透气,气味就不一样了,在盗墓世界里就成为‘含天降’,能在“含天将”里死的人有两种,一个是吊死,一个是溺亡,头脚朝向很容易就可以辨别出来,艅艎内气宇不同,当然只能是吊死的,因为如果溺亡,他的腐气里就还含有“翻水刯”的味道。这就是盗墓高人凭气断尸骸头脚朝向的原理了。

我是很相信叶秋的本事的,只不过葫芦和建国哪里肯信,纷纷表示怀疑。另外其余随行人员除了付博义外都是信奉耶稣god的,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叶秋仅凭香薰和气味就能把封存的古尸头脚朝向辨个**不离十。

叶秋也不争辩,用他那把“崶宇玄圣”长刀小心撬开门后的门闩。在墓门咿呀打开时,叶秋大喊一声:“闭气,戴上防毒面具。”

大家闭气,赶紧将挂在胸口前的防毒面具戴上,接着一起把头灯照到墓室里:墓室内果然就吊着七八具尸骸,地上一滩滩凝固的烂肉血浆,恶臭扑鼻。

看到全吊在支撑梁上的死尸,几个保镖险些吓得掉头就跑,建国上去拍拍坎斯和尼古拉斯的肩膀说:“两位,没见过这么恐怖的场面吧,这里是中国,欢迎来到中国参观。”

在场几个外国人几乎被叶秋的技术惊呆了,他们根本就无法理解中国这些久传的手艺活是如何判断位置朝向了的。坎斯就说叶秋是神。

安洁胆子一向不小,吃惊过后,双颊惬意堆笑,拧开手电筒又观察一遍说道:“这些人怎么都被吊死在这里,而且都是男性,头发还被全部剃光了。”

付博义教授想必见过不少的古尸了,不过眼前所见他倒双腿开始发抖,只说:“金木水火土,这些人死后被吊在支撑梁上,只能得五行其一,打开这里怕是孤魂野鬼要来作祟的。”

布鲁斯并不怕,举着手电筒第一个走进墓室,首先伸手去拨弄吊死在半空中的遗骸,甚至毫无机会,扯下其中一具尸骸的衣衫碎片说:“华光丝绸,是宋代的服饰。”

等大家都进入第一耳室观察,我才发现杰克还站在门外,他腮帮鼓了起来,似乎含着什么东西,防毒面具上透出的双眼迷离闪烁,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杰克最后迈步进入“偏殿”是还被地上的两具遗骸绊脚差点摔倒。

我们现在所戴是一种普通的防毒面具,很多西方探险家很喜欢用,里面有一个空气过滤盒,呼吸只能用嘴,鼻子是完全吸不了气的。这种面具的好处是轻便,且可以说话。

我一直留意杰克的怪异举动,说不好他身体有恙,只是他由于害怕没有说出来而已。

大家最关心的还是正对门的胡杨板壁上。布鲁斯用枪管敲了几下,是中空的,里面肯定是壁龛,不知道放什么东西。不过这里属于偏殿位置,要么存放祭祀品,要么就拜访死者生前所用的东西。

杰克已经双腿发抖,拳头捏得紧紧的,汗液顺着拳头滴落,估计他身体哪处疼痛。万一杰克对大家发起袭击,防不胜防,我还是先把杰克的问题解决才行。

马灯火苗笔直,外焰颜色正常,光源也正常,空气应该不会伤人,最多恶臭难闻。我把防毒面具取了下来,故意大喘一口气说:“这防毒面具是好东西,不过太碍眼了。”

大家把防毒面具全摘了下来,让视野更大些,现在只有杰克捂着面具含糊地说:“这里真臭,我还是戴着防毒面具好了。我外面等你们。”

杰克怕引起我们怀疑,退了出去。不过他举动就更加的古怪了,趁我们不注意,使劲地去挠他的面部,甚至翻起跟头来。这一切都被我用余光看了清楚。

葫芦和建国一马当先要去打开壁龛上的挡板。大家稍微退到两侧,建国轻念一、二、三,然后同时打开两扇挡板。壁龛里锁着的原来是一沓一沓的金帛经卷。

布鲁斯眼光大放异彩,伸手去抚摸泛黄的金帛,小心取了一卷,大家小心翼翼恭迎这本出土的经文。我借光一看上面的文字,差点让我惊出声来,泛黄的卷轴上篆体写着《盗鬼经卷》。

葫芦和建国看傻了,叶秋却非常紧张,接着轻快而小心地将另外一本书裹着沙尘取了出来,上面写有“幽兰经”三个篆体文字。

“哈哈,哈哈……盗墓典籍全都在这,世尊地藏的宝典天书,我叶秋终于找到了。”

安洁等人根本就不知道这些经卷的厉害,权当做了史料处理。

我却看出了名目,我说:“经卷没有文字,是地藏天书。”

安洁听我这么一说,翻看了几个卷轴,果然一片空白,一个文字都没有,连插画也没有一副。叶秋却欣喜若狂,将几个经卷卷轴按在胸口仰天说:“师父,徒儿终于找到地藏天书了。”

葫芦叼上香烟拍拍叶秋说:“哥们儿,你捡到空白经卷还这么开心?又不是黄金万吨,搞不懂你,这些废布擦屁股都嫌它硬。”

叶秋怒道:“你懂什么,这是地藏天书,比写有文字的还有价值。”

建国凑着脑袋看了半天也说:“这书不像是能藏住文字的书页,金帛粗糙,我看是用西域天麻做的书,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一边留意外面的杰克,一面蹲下身子问道:“叶大哥,你能让上面的字显现出来吗?”

叶秋抓住我的手激动地说:“地藏之功,全在经卷里,听我师父说昆仑山有一座山,那里有十方神碑,碑下别有洞天,传世的地藏天书只有到那里才会有文字。得经卷者,天下脉象尽断,何愁我大志不成。”

我听叶秋说话越说越离谱,不会这小子想引领天下盗墓贼吧。接着我又纳闷:“艅艎叶秋已经发现过两次,里面并没有多余的危险,他一人就可以掘墓,为何还要召集盗墓人前来帮忙呢,他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我仔细辨认了一壁龛中的经卷,上面还落有不少的灰尘,的确是古来就有,不像是有人动手布置过。沿途上我也看过一遍,没有认为的痕迹,脚印都没有一个,只能说明这艅艎是千年后才被我们第一发掘。

想了许多,唯一能证明的只有我以前曾经拥有的《盗鬼经卷》是手抽本,千年前纸张还没有大量使用,牧严所作六本经卷绝对都是金帛丝绸上的文字,不可能写在纸张上。我猜想,难道叶秋手里有金帛书卷,他才是真正的世尊地藏。我也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身份。

这间吊尸偏殿还有不少的瓷器,不过瓷器上没有铭文字画,纯粹就是用瓷泥捏作成的瓶罐,没有多少价值,考古出身的付博义也没能得出什么实质性的发现。

葫芦和建国翻遍了整个偏殿也没找出像样的冥器,只能站会原味继续帮叶秋翻看那些没有字迹的卷轴。

我看大家都沉醉在于这些无字地藏天书上,小心退出偏殿。杰克倒立着用双手走路,是不是扇自己一巴掌,像要说话却没能说出话来。

我赶紧上去翻腕扭住杰克,杰克不知道疼痛,翻身朝我打来,我看他行思迟钝,轻易将杰克放倒,把他的防毒面具摘了下来……

又是一个魑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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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飘灯

杰克呼呼喘着粗气,脸色变绿长出白毛,眉心正中心陷落下去,冒出一个眼珠来。

我正想制服杰克,哪知他右臂一甩就将我摔了两个跟头。我刚站起身子,杰克伸开粗壮的拳头朝我没头没脑打过来,我赶紧后空翻翻身跳了出去,同时将地藏拜月刀拔了出来。

安洁他们听到响动,从偏殿墓室里跑出来看动静,杰克已经被我打翻在地,安洁没看清情况,边去扶杰克边骂:“许默,你知道在干什么吗?”

我看形势不好,急忙奔了上去,伸刀递了过去,安洁突然举起步枪把我的刀子格挡开去,我顺手一牵,扣住安洁的手腕拉了回来,把她也放倒在地上。杰克一拳打到,我刀身没有回力,只能硬碰硬一拳接招,杰克被振退出去。

葫芦他们大叫小心,我身后脚步声疾驰,知道安洁按了上来,当我回头,安洁枪口就要顶到我脑门,我顺势偏头,想把安洁的步枪抢过来,哪知安洁居然开了一枪。我躲得及时,子弹也就擦破了我的肩膀,我动手三两下将安洁的步枪夺过,同时跳起身子朝后踢出两脚。

葫芦和建国已经拔刀和我站成一线,前面被我踢中两脚的杰克已经是一个怪物,满脸赘肉,眼珠像是敷了一层模糊的镜片,而眉心的第三只眼睛却格外明亮,血丝暴露。

安洁已经被发现端倪的叶秋和布鲁斯上尉等人扯住。等她也看清楚杰克的面目,大喊一声:“杰克!”却没办法解救。

叶秋站到我们行列中说道:“这是杰克吗?”

葫芦这回有机会奚落叶秋了:“你是世尊地藏,隔山隔海都能算出墓穴里有没有光屁股的死尸,这么大一个活人你还分不清谁是谁?别笑话我葫芦了。”

安洁重新捡起被我打落的步枪,挤到我们面前,对着杰克说:“杰克,我是安洁,你不记得我了吗?”

杰克磨牙咧嘴,全身抖个不停,双手却挥舞不止,等他的第三只眼睛平稳不再晃动,好像盯住了我们。杰克就这么张牙舞爪扑了过来。

安洁小心迈出一步,杰克嘶吼一声扑到,我赶紧将安洁拉到身后,葫芦和建国翻身踢腿把杰克逼退,叶秋的刀子差点削到杰克的脖子,我趁势撞了叶秋一个肩膀,他的刀子才没有伤到杰克。

布鲁斯上尉等人已经把冲锋枪给端平了,就要向杰克开火。安洁急了,把众人的武器压了下去,嘴里问着:“怎么回事,叶秋你知道该怎么办吗?”

叶秋摇头说:“安洁小姐,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布鲁斯上尉的英明此时爆发,扭头朝两个保镖使眼色。坎斯和尼古拉斯毫无忌讳扑上去和杰克扭打在一起。安洁想上去劝导,布鲁斯把安洁拦住:“安洁,不必担心我们先把杰克制服再另想办法。”

坎斯和尼古拉斯怎么可能是变异杰克的对手,没几下就被甩了出来。葫芦和建国收刀,赤手空拳上去帮忙,四人费了力气还拿不住杰克。

我想喾族人变异成魑族人原来这么快,要是杰克完全变成魑族人那就没办法收拾了。唯一的办法还是用绳子把杰克捆绑住。

安洁遇事并不惊慌,眼看杰克面目全非,她也镇定地取来绳子,丢给葫芦。葫芦和建国把绳子头牵引好,坎斯和尼古拉斯合力扑了上去,死死抱住杰克。葫芦和建国身手敏捷,你来我往,最后葫芦把坎斯和尼古拉斯扯开,大喊:“散开!”然后飞速使一招横扫千军,直接把杰克扫翻在地,众人再上去,给杰克来个五花大绑。

杰克挣扎怒吼,还想从绳索的束缚中挣脱出来。我本想上去把杰克打晕,哪知身后的付博义大叫一声:“让我来。”

付博义按照茅山术的方法,迅速铺开几张黄纸,取出纸笔和朱砂,捻笔一气呵成写了黄符,再黏梅花指,手一抖,黄纸居然无火自然,接着也不知道付博义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搜出拔火罐一样的东西来,烧着的黄纸丢到罐子里,浓烟充气,利索连蹦带跳,好像在走什么茅山法术上的步伐,拍了被葫芦他们压在身下杰克一后脑勺,将罐子按到杰克口中,杰克打挺几下,把罐子里的烟全给吸入口中,三眼齐晕,扑通一声脑袋一斜就没了动静。

付博义又将另外一张黄符按到杰克的第三只眼上,杰克倒没什么动静,老爷子却哎哟一声,朝后跌跌撞撞扑了出去,我赶紧将他拉住。付博义喘气连连,伸手擦了额头上的汗珠说:“许连长,我就这点本事了。这里有鬼啊!”

安洁急忙去照料杰克,布鲁斯和坎斯、尼古拉斯都是杰克聘请过来的,主子出事肯定担心。安洁的干爹就是杰克的老爹,有钱人家的少东主,这么多的人围观照应也合情合理。

叶秋小跑两步去查看杰克的伤情,一方面商量解救杰克的办法。

我和葫芦、建国点上烟斜靠在甬道壁上休息。建国查看了我肩膀上差点被安洁打开花的小伤口说:“没事吧,下次麻烦你喊声救命。”

“呵呵,建国兄这点小伤你大惊小怪干什么。”

葫芦揪着我肩膀上被打出的窟窿说:“安洁老板还真对你开枪啊,要不咱们溜了算了,我葫芦肉虽然多点,但也怕挨枪子儿。”

建国对着杰克努嘴:“杰克没事吧。”

我点头说:“还有救。”

安洁大概听到我们三人的对话,朝我们走了过来对我说:“谢谢你,对不起,刚才……”

“安老板,你倒不用谢我,我是收了你的钱的,拿人钱财于人消灾。”

安洁眼睛通红,应该是硬撑着不让自己流泪,她说:“许默,你嘴就这么硬吗。中国古墓的危险是我安洁预想不到的,这么多的人谁有个闪失,我安洁于心难安,后面的行程你们不必跟来了,我想带布鲁斯上尉、两名保镖和叶秋就行了,我只想你们帮我把杰克带出去,我会另外付你们钱的。”

葫芦这下乐了:“哈哈,没问题啊,保证把杰克给带到医院里,不知道这票子……”

我哈哈大笑说:“不知道杰克值多少钱?”

安洁这时候应该发火的,只是形式所迫也不敢发脾气,只能迁就我们了,她说:“杰克是无价的,只要你有本事把杰克带出去,价钱随你开。”

我把刀子还鞘说道:“带杰克出去也是无价之宝,佛祖都带不走他,杰克离开艅艎马上毙命,能救杰克的不是我们,而是叶大哥,你求错人了。”

叶秋很是谦虚,抱拳问道:“许兄弟,不知道我怎么救杰克,我叶秋才疏学浅,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救杰克,也不知道杰克兄弟怎么会变成这样?”

葫芦骂道:“这杰克就一牲口**,谁让他去碰我地官祖师了,还敢动嘴,不找死还他妈有其他的节奏吗?”

安洁救杰克心切,怒气暂时压住,问葫芦:“谢先生,你是说,杰克因为亲吻牧严画像,被诅咒了?”

葫芦赧然生笑:“呵呵……呵呵……我瞎猜的,你还是问默默吧。”

安洁抿嘴半晌才说:“许先生……算我安洁……”

安洁肯定想说求我,我不能让她开这个口。其实没她想象的那么危险,我现在是耗时间,等时间一到,我就能还一个完整的杰克给安洁。还好现在是千年之后,如果在千年前,杰克真的必死无疑。

我打断安洁的话说:“能救杰克的是画像里的牧严……”当我说道牧严,双眼看到壁画上的牧严,又让我想起尚子,心中余痛,好想能再次抚摸尚子美丽可爱的容颜。

建国看出我的心思,拍拍我肩膀说:“默默,小妹走了,你节哀,先把杰克救了,咱们该干嘛干嘛去。”

我回神对安洁说:“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试试看,事先声明,我只是试试。”

叶秋抱拳说:“许兄弟有用得着叶某的请吩咐。”

“呵呵,叶大哥,没什么事,听说崶宇玄圣的刀子对付撞邪很管用,我想借叶大哥的刀子一用。”

叶秋爽朗拔出刀子,递给我看。当这把刀接到手里,只见寒光逼眼,阴沉得让人神思为之颤抖,果然是真的崶宇玄圣刀,不是假的。

我认清了叶秋的崶宇玄圣刀,这就说明叶秋肯定也是崶宇中人,只是他手法混杂,根本就看不出他出自何门何派。

“哈哈,你们让一下啊,我在这艅艎里跳大神,千万别伤到你们。”

我接着胡说八道,我也让叶秋看不出我的虚实:“啊!天灵灵,地灵灵……阿弥陀佛……轰轰轰,哄你妈个哄……mygod……元始天尊、如来佛祖、耶稣撒旦、来啊!接人了……来啊……”

葫芦看得急了打断我疯癫说:“默默,你请了这么多的神,中西都有,还把撒旦也请来了……都来了吗……你什么时候变成神汉了,靠!”

言归正传,我身子一抖,挥舞手中崶宇玄圣刀,果然是一把好刀,连踢带打,使一路诛鬼封天中的盖世封天,另有一番感觉。我故意变换了身形,每一步都走差半寸,左右手运用刚好相反,叶秋居然看不出我的手法。

我封刀,对葫芦说:“葫芦,你上去练几招。”

葫芦无可奈何:“默默,你别疯了行不?你倒是练武功还是救杰克小命,再说了老子又不会什么招数,乱砍乱打的嘛,哪里有你那么多的名堂。”

我喝一声:“葫芦,你到底练不练。”我已经把刀丢给了葫芦。

葫芦更无奈:“哎……我练,我练,最好能练出票子来,要不然瞎掰个鬼蛋……我砍,嘿,我再砍,呀呀呀呀……缠头裹脑……劈、削、砍、戳、打……”这葫芦身手果然厉害,我都想不通这么一个胖子,身手怎么就这么灵巧敏捷呢,我鼓掌喝彩称好。

安洁发现她被当成猴给耍了,也不骂,静悄悄扶起绑成粽子、昏迷过去的杰克就往天井方向走去,其余随从只有布鲁斯没有半点神色,跟在他们身后。

叶秋把葫芦手中的刀子夺了回去,冷冷看了我一眼:“许兄弟……你……”

我暗自惊叹:“难道我算错了,叶秋当真不知道该怎么救杰克?”

眼看安洁他们走了几步,杰克离开墓穴必死无疑,我喝道:“葫芦、建国把他们的枪械全给我缴了!”

葫芦和建**人出身,对命令的反应是敏捷的。两人毫不迟疑,奔上去,几秒钟内枪械全被葫芦和建国夺了过来,叶秋本事可不止这点,和建国打到了一处。

葫芦拖枪对着叶秋大喊:“你武功再高,老子一板砖可以搞定,何况我还有枪,姓叶的再不住手我开枪了!”

我轻快大喊:“葫芦不许开枪,看好其他人,把杰克带过来,建国,我看你能不能和叶大哥打十分钟。”

葫芦把杰克拖了过来,丢在我面前,建国和叶秋混战到一处。此时的安洁恨得咬牙切齿,大骂我们混蛋,说杰克有什么三长两短绝对会让我们血债血偿。

布鲁斯手枪被葫芦抢到手,他最厉害的有两样:一是枪,二是坚毅的性格,现在他没有手枪护身根本不敢硬闯过来。两个保镖有动作,想取匕首,葫芦枪口早对了过去:“嘿!两哥们儿。要是我葫芦就不会干那种蠢事,你手指敢碰到你的匕首,我一枪绝对让你二位见上帝。”葫芦说着一枪打出去,直接把坎斯的戒指打掉,还半分没伤到人。

葫芦向来说话不客气,看这帮所谓的高手全被他制服,一阵嘚瑟:“哈哈,我发现我们三兄弟越来越厉害了,瞧瞧,这美国兵团全被我们制服了,哎,我说布鲁斯上尉,你要不要跟我练练。”布鲁斯面无表情并没有开口,葫芦就接着开说:“在沙漠里还得看我们三兄弟,你们没那本事,趁早回美国挑大粪去吧。”

建国和叶秋打个平手不相上下,要真葫芦上,叶秋早被打趴下了,我不想伤到叶秋,所以没让葫芦上。建国大喊:“默默,好了没有,打架很费力气的。”

我蹲下身子,拔出地官拜月刀,就要对着杰克的第三只眼睛动刀子。其实当年牧严救喾族人时,喾族人已经完全变成了有第三只眼睛的魑族人,牧严师父的方法就是把第三只眼睛挖出来,然后用冰虫粉做解药敷在伤口上。现在缺的就是冰虫粉。不过既然这里有能让杰克发病的虚魂草粉,冰虫粉也就在附近。杰克是由于亲吻牧严画像才变成这样,那冰虫粉还得从牧严壁画上找。

至于我刚才胡乱走一步刀法,其实是借刀在没有人发觉的情况下,用叶秋的刀尖把牧严壁画上嘴唇上的颜料取了少许,粉末现在就在我手里。想不到叶秋居然没能看出我刀法上留出破绽的用意。

安洁嘶喊:“许默,你要是敢伤害到杰克,我死都不会放过你。”

我一边对着杰克眉心长出的第三只眼睛小心切割一边回答安洁:“你放心,你做了鬼可以来找我,我许默什么没见过,一只鬼正好可以陪我聊天。”

杰克眉心上的第三只眼睛已经被我切除,我避开其余人的视线,悄悄刮了尚子留下的龙涎玉粉,按到杰克的伤口处,然后站起身子大喊:“葫芦,把那做了鬼都不会放过我的女人带过来。”

安洁脸色铁青,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我,双眼夹泪走了过来。我以为她会因为发现杰克已经被我救下感激我,哪知脸颊生疼,被安洁扇了一巴掌。

我从来不骂女人,这时候差点动嘴骂人了,或许这是我自找的吧,太过怀疑叶秋,所作所为太过古怪,惹到安老板发火也就没什么稀奇的了,我看此行到这就该结束了。我理解安洁,我说:“尚子已经走了,你这一巴掌还能有那么痛吗,不过你安洁以后不会因为失去杰克心痛。”

我毫不犹豫,抢过安洁的左手,咬破她的十指,将鲜血滴到杰克的伤口上。安洁肯定反抗,我接连吃了三记嘴巴,直到安洁看到杰克动弹了一下身子,她才吃惊地盯着我看……

建国和叶秋两人不打了,我许默挨了安洁四巴掌,啪啪的响声足以让在场所有人惊呆,哪里还有工夫扯其他的事情。

建国走了上来:“默默,你……”

葫芦无可奈何将香烟蒂丢在地上说:“默默,你毁容了,满脸巴掌印……哎……走吧!”

我说:“葫芦,把枪还给他们,钱也还给她。”,转脸对安洁说:“等破了艅艎,咱们以后各不相干。”

安洁转身委屈地说:“你为什么不说清楚。”

“哈哈,安老板,你就没信过我。最后送你一句话,以前写给你的字条千万别忘记了,日后能救你一命,免费的!”

葫芦把几把枪丢还回去,说道:“枪还给你们了,谁不服气可以再试试,我葫芦绝对让谁人头落地。”,“安老板,这钱存户头上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们三兄弟绝对不赖账,回去立马把钱寄还给你。”

杰克哎呦一声叫疼醒了过来,安洁忙去照顾,拧开水壶盖子就想给杰克喂说,我打断:“安老板,他现在不能喝水,他体内水分越少越好,保住他不脱水就行,再长出第三只眼睛,大罗神仙都救不回来。”

葫芦接话:“还有啊,那哥们儿醒了别忘记告诉她,再敢胡乱轻薄壁画,那就是死有余辜。默默走,看看这边的偏殿,里面有财宝,这回你可别拦着。”

我还想说什么,葫芦伸腿一脚把甬道右侧偏殿的墓门给踹开了。还好没有什么危险,省得我再骂了。葫芦嘚瑟:“看吧,多简单,一脚破门,又省下不少脑细胞。”

我和葫芦建国走进偏殿内,安洁等人想进来,葫芦大吼一声:“谁他妈敢进来,老子捏死谁,这门是我破的,里面的东西归我,有本事自己把那堵墙推翻,自己去找!”

我惊奇:“什么墙?”

葫芦和建国听我有此一问,诧异地盯住了我。建国说:“这艅艎墓室是‘土’字结构,中间有一堵墙挡着,你没看到吗?”

我吃惊跑出偏殿,往前面看去,果然是一堵砖墙。砖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地宫入口第一处耳室前面并没有砖墙,怎么现在会出现。

葫芦和建国追了出来急问:“默默,怎么了?”

我说,我们进来时,砖墙是不存在的,怎么现在会堵了起来?

关系稍好的付博义疑惑地答话:“许连长,这堵墙咱们进来时就存在,难道许连长能看穿砖墙,里面另外的两间偏殿和主室也看到了?”

建国突然大喊:“哎呀,默默,兄弟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葫芦也急了,差点哭出声来:“默默……你的……你怎么了……”

我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我眼睛通体变白了吧,和去年尚子在垂藤崖出现的情况一样……”

我看到的景色完全是黑白的,在幽暗的墓穴地宫看上去却无比的明亮。往前面看去时,那堵砖墙整齐地拦在了前方。我不知道之前为什么能看穿过去,或许现在我更能理解世尊地藏的命运。传说牧严从小带有阴阳眼,可能和我现在的情形是一样的,只是牧严眼睛不会出现这么明显的变化。

葫芦说我的眼眸全是白色的,眼珠淡蓝色,我至少和美欧国难的蓝眼睛一个样子,也不算太难看。

我眼睛瞬间起的变化让在场的人惊愕不已。两兄弟脸色都变了,急切问我哪里有疼痛。

记得《盗鬼经卷》里的述事篇记载:世尊地藏功过皆有墓穴而生,其身份标志为三件圣品和地藏印玺。而世尊地藏本人最容易产生病变的就是这双眼睛,妖异通阴阳。这倒让我更加坚信我是世尊地藏,只可惜眼睛一出现这种情况,恐怕会和牧严一样永世孤独只能久住于阴暗的墓穴之中,我苦笑:世尊地藏离不开墓穴。

葫芦和建国已经紧紧抓住我的手臂,建国说:“默默,咱们出去吧,找最好的医院治好你的眼睛。”

我说:“打开砖墙,小心里面,可能有留守的魑族将军。

葫芦更加担心,急道:“默默,治病要紧,这里的财宝我葫芦不要了,回去吧,安娜会带你去德国的。”

“别废话,医学解决不了这里的问题,我必须找到幽兰女国,找到‘女王殛怼’和那盏灯,或许我能恢复正常。这是我的使命,逃脱不了的。”

我脾气倔强,说定的事很难改变,葫芦和建国最明白我,叹气后,两人抡圆了胳膊拔出刀子去撬堵住去路的砖墙。

叶秋走上前来说道:“许兄弟,我帮你。”

安洁暂时不敢和我说话,只带了随从来帮忙,付博义对我说:“许连长,咱们可以从另一边进来。”

我说,艅艎缺口只有一个,天井不会有两处,这处气脉是起到平衡作用的,两处,这艅艎就会覆灭,完全罩在沙海之中。其余各处我早算过,艅艎是被人故意布置的,能找到它的人必须去完成使命。

葫芦撬了半天只撬下些许的砖炸碎片,急得大吼:“谁他妈有炸药!”

布鲁斯取出两枚手雷递给葫芦,正想说话,葫芦接着大骂:“都他娘的别劝,怕死滚出去,操!”

建国此时竖起耳朵听声音,急忙伸手拍了葫芦一下,示意葫芦安静。大家闭嘴不语,只听头顶吱呀吱呀的响,好像有人在上面走动。

葫芦此时心浮气躁,哪管那么多,伸刀子直接在天顶上捅出一个窟窿,拉开手雷引环,把手雷丢到天顶窟窿里。

两声轰鸣,落下尘埃墓穴,我们全趴在了地上。叶秋突然大喊:“异类出来了,快走。”

大家都端平了枪支,没头没脑对着天顶胡乱开枪。接着便是两声重物落到楼板上的声音。我寻思,手雷是当空爆炸的,要不然在把楼层炸塌,上面有什么东西接住了葫芦丢上去的手雷,手雷可能把那东西炸断了两肢。我第一想到的就是魑族。

我赶紧搜出香烛,测算一番,让葫芦和建国帮手布置“九方脚钉。”艅艎仓内空间硕大,格局规则,得用九支香,七香守不住“东南缺口”,东南缺口一乱,气象就坏,极易迷失,别看瓷罐小,其实都布置在特殊的位置上,墓室一黑,全都会出现迷失,一个罐子就可能看成一座山,移动了也没用,因为门口一共有四具尸骸,锁住了本该埋在黄土下的真身。

叶秋喝彩:“许兄弟是布置脚钉吗,南派七九香,偷天行脉封鬼镇东南。好!我叶秋布置宄人‘七相穿脉’,配合许兄弟。”

叶秋宄人“七相穿脉”很是诡异,起源于盗墓贼在挖掘盗洞时点的“引魂灯”。只要墓室不倒,就算光源全无,脚钉香火自会引路,跟着脚钉走就能找到地宫的出口位置。

安洁此时没能说上一句话,她显得一无是处,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托枪留意天顶上的动静。

葫芦走了回来对我说道:“默默,香布置了八支,这堵墙没必要炸了,我们从二层上去,再打通缺口下来。”

建国知道这堵墙没那么容易,他说:“葫芦,这堵墙必须炸了,古人早就想过盗墓贼可能会从二楼上去,砖墙拦路就很必要了,有特殊用途。”

叶秋给出答案:“许兄弟,我请你帮手就是要破这鬼墙。这堵墙在‘土’结构的中间位置,把前殿的两处耳室和后面的两个耳室隔开,主室当前应该还有一堵墙,这么布置是防盗,另外这里的格局就成了‘囚龙楛灯”的风水格局,是极凶之地,能养尸,之前我算出有多余的气脉,想必里面的妖物由于某种机缘复活了,必须有两个懂得盗墓技术的人才能到主墓那。”

葫芦喊一声卧倒,已经把砖墙炸出一个缺口。我们还没有站起身子,一股紫红色的气体顺着缺口扑了出来。安洁大喊:“快出去!”然后急躁的声音顿消,接着说:“后面前部是沙子,没路可走了。”

叶秋回头一瞧喊道:“别管,艅艎在下沉,快上二楼。”

葫芦和建国操刀子在天顶上砍出一个可以钻人的破洞,大声疾呼:“快上去!”说着葫芦左右蹬踏甬道两壁轻快跳了上去,接着就是厮杀的声音。建国依法连蹬几脚墓壁也跳了上去。其余人员身手就没那么轻巧了,只能垂了绳子下来,他们才能往上爬,接着就是枪声和呼喊声。

叶秋双脚点地,身手攀住缺口处的木板,曲个身子也上去。安洁正吃力地把解开绳子、虚弱的杰克往上面抬,叶秋刚好揪住杰克的衣领,这时候叶秋突然大喊:“许兄弟,躲开!”

我抬头寻见,落下一枚重达千斤的铁锚来。我并没有站在缺口下方,倒是安洁惊得楞在了那里。我哪敢迟疑,顺势将安洁拉了过来,铁锚落到地面上,把本就狭小的甬道堵了个严实,我和安洁根本没法再上去,只能在前方冒出紫烟的砖墙那里找路进去。

破了一个洞的砖墙传来击打的沉闷声,背后像是有人在用大锤敲打砖墙,要把砖墙敲倒。

这时候我脑袋一片空白,眼睛时而看到色彩,时而又只有黑白的颜色。安洁轻快把挂在我胸口的防毒面具扣到了我的脸上,大喊:“默默,走!”

在砖墙倒塌那一瞬间,安洁开了数枪,等烟环散去,里面却空空如也,根本就没有什么人,倒是形如钟摆的铁球还在荡秋千。这堵砖墙是被铁球敲塌的。

我脑袋一热,双眼冒金星,眼睛一下陷入漆黑之中,我什么都看不见了。安洁不知道我出现什么情况,喊了我半天也没见到我有动静,拉住我的手往前面跑去。

耳畔除了东西坠落的声音还有就是那呼呼铁球摇摆的声音。或许现在光线昏暗,安洁也没能把我拉到安全地带。我只感觉身子一轻,全飘在半空之中,然后重重落到了甲板上。

我甩了几下脑袋,眼前仿佛有上万只萤火虫废物,视线慢慢有了一点光亮,不过都是黑白的颜色。我根本就不知道我眼睛怎么会出现短暂的失明,如今被铁球撞了一下又恢复过来。

这时候我来不及去思考,看到在上百只铁球阵里躲避的安洁嘶喊着:“许默,小心,快过来!”

我恢复神思,后面两个摇摆的铁球打来,我侧翻一个身子躲过,把身子压低,朝安洁的方向跑了出去。

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沙子,铁球摇摆,呼呼生风。我们脚下露出平铺在上面的铁轱辘,轱辘的动力就是铁球的摇晃,铁球的动力源于艅艎倾斜,轱辘下是船桨,这艅艎就是这么在沙海中移动的。

原来这里是艅艎的动力舱,空间长宽都在十六米,四周布置着粗大的铁杆和铁链,四壁上是用青砖堆砌而成,缝隙中盈填上铁汁,其牢固程度可见一斑。

艅艎分两层,上层和下层之间只是用胡杨板铺垫,二楼到动力舱形成一个缺口断面,葫芦他们就站在缺口处看着下方的动力舱铁球整齐摇摆,然后我们感觉艅艎颤抖,四处落下灰尘,光线更加的昏暗。艅艎现在肯定在移动。

葫芦他们从二层墓穴跳了下来,避开铁球的打击范围靠了过来。尼古拉斯扛着虚弱无力的杰克也一同下来,寻路靠向我们。

眼前满是铁球摇摆的影子,好像是骷髅军团整齐迈步前行大家都看到了右侧上的一道拱形石门,那里通向艅艎船头的两间偏殿和一处主墓。

建国指指头顶的天梁说:“默默,天梁上可能有机关,可以把这些铁球止住。”

葫芦听完建国的这番话,托起冲锋枪就要打,我急忙拦住:“别打,天梁是艅艎的脊梁。三根天梁两侧都有支架,保护艅艎动力舱不散架,其中一根天梁断裂,这里马上就会倒下来,我们会被活埋。”

安洁突然端起步枪,做好瞄准姿势大喊:“对面有人!”

我们顺着安洁枪管所指方向看了过去,隔着动力舱对面整齐地站着几个披头散发的人。

付博义挥手把眼前的灰尘驱散看了几眼后颤抖着声音说:“鬼啊,你们看他们的双脚没有落在地上,是虚飘着的。”

我看对面全身白中泛黄的“鬼”身躯好像被一股铁链拴住,铁球摇摆生风,让这些“鬼”全飘到了半空之中,这些“鬼”果然没有穿任何的衣服,俨然就是一副皮囊。

安洁却看出名堂:拜月教人皮灯笼……

葫芦插话:“默默,上面有两只哥们儿,全身没有皮囊,还喘气儿的,一只被手雷炸死,一只和我们打了半天,我才勉强把它的脑袋砍下来,这里估计还有同类。”

我和叶秋都在测算气脉出口,艅艎妖异在动力舱内体现的更加透彻,这里绝对还有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发生。叶秋很快就找到了线索,他说:“这里不仅是动力舱,还是尸体处理场,人皮就是在这里剥下来的。”

安洁凑了上来说道:“先把铁球止住再说,不知道艅艎现在超什么方向走。”

叶秋镇定说道:“艅艎移动速度缓慢,这里地势平坦,艅艎可能再下沉,我算过了,下沉往西偏移斜刺到黄沙之下。

布鲁斯上尉一心只照顾他的主子-----杰克,并没有参与我们的讨论,不过我这时候脸上依然没有任何的惊慌之色,似乎并不担心艅艎会陷落到黄沙之下,我们就此埋葬在这里。

寻找缺口就有叶秋负责了,我暗用“百名叩首”于心运起口诀,我才发现我这双眼比以前更加的有用:百名叩首牧严都才用过三次,我现在也是第三次运用,不过我避开起尸口诀,布置按照气脉中的“龙宇环相”找准最神秘的脉轴进一步演算。这里空间范围内居然有“翻水刯”,难道艅艎下面有地下河流淌?

很奇怪的是,那些皮囊开始飘到了空中,在铁球中间和上方飘动。大家以为都见鬼了,纷纷把枪给端上了,就要朝着空中飞舞的“鸟人”打一枪。不过这时,铁球摇摆的幅度小了很多,几分钟后就会停歇。

队员都是身经百战的人,看到满空飞舞的“鬼”虽然害怕,但谁没有就此崩溃逃命,个个端枪朝天准备开打,尼古拉斯甚至说:“我要打下两只,把这些家伙带回美国。”

葫芦嘲笑:“尼老板,你怕没那本事,吃饱了撑着没事做要养小鬼。”

叶秋看不出名堂,只能问安洁,安洁也摇头说:“我不知道这些东西会不会伤人。”

我看事情紧急只好出言相劝:“都别打,这些皮子没那么简单,等铁球不动了再说。”我看队员们全把枪给收拾下来,我才接着说:“葫芦,建国,走!打开拱门青砖。”

青砖拱门用铁汁浇筑过,夯实程度不容置疑,别无他法,只能继续用手雷炸开。艅艎动力舱结构坚实,不至于坍塌下来,但气脉肯定会变化。

我们没有走出几步,安洁突然大喊:“许默,小心!”

之间一团黑影从半空急速落了下来,我们三人翻身跳出打击范围,哪知安洁却挺身靠了过来,接着就开了一枪,两个黑影又落了下来,大家纷纷取枪要打,可这三只怪物身形瘦小,动作奇快,枪口还没有对准,他们早跑个没影,枪在这时候又印证了那句话:古墓里冷兵器最好用。于是大家有刀的都拔刀出鞘准备迎战……

第12章 鬼不语(一)

对于古墓的了解在场几个人都熟络于心,唯独才二十岁出头的两名小战士年纪太小,经历的并不多,更不知道古墓内存在的危险。其中一个小战士看到头顶飘着几具人形皮囊指着就喊:“快看,人皮朝我们飘过来了。”

一般的古墓并不会有多余的危险,问题是现在我们身处的艅艎古墓奇特非常,又属南派地官墓葬,最注重气脉成形和妖鬼之法,其诡异程度不容小觑,没有特殊经验的人马上就会招致灾祸。

小战士声音一落,咻!的一声惊响,从暗处飞打过来一枚硬物,我当机立断,刀身档格,顺势将小战士推开一步,建国急忙捂住踉跄还要惊叫出声的小战士的嘴。

安洁示意大家把头灯调暗,在叶秋的带领下朝拱形门方向走去。大家对刚才打来的能发声的物件仍然心有余悸,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能有如此诡异。这时候任谁都不可能再出声,只能在昏暗的光线下留意四周的动静。

拱形门前面有一个缺口,深度不高,但横沟里阴风阵阵,似乎藏着什么东西。我们必须从横沟上越过去,才能接近拱形门。

叶秋带人道横沟前急转身回来殿后,葫芦和建国也在最后,他们仔细观察了飘在半空之中的人形白皮灯,对我连连摇头。

我捡起地上的一片碎木渣,朝远处抛去,当木片掉落发出哐当的声响,只见一颗脑袋扑了过去,一闪就没影了,我们也就看到了闪现的脑袋,那脑袋上满是黝黑的头发,不过头颅明显小了很多,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面前三四米就是那道拱形门,通向主墓,剩下的两间偏殿门是敞开着的,我们当初用手电筒照了一下,里面黑气浓烈,几乎把光线全拦了下来,那里还是别去触碰为妙,只管打开正殿主室看看,或许有所收获。

横沟上搭这两片木板,兴许能过人。付博义点这香祝祷半天想从板子上走过去被安洁拦了下来。这两个木片是叠合在一起,很多墓室机关都会布置。

跷跷板就是这么玩的,只要一脚踩上去,木板就会翻转,人摔下去估计会被里面的机关弄死,横沟下应该布置了害人的机关不能轻易过去。

老练的布鲁斯上尉不慌不忙,掏出皮鞭甩了过去,刚还系在对面的拱门下的碑柱,试了几次手,布鲁斯现就跳了过去。对面也不是安全之地,布鲁斯一样看出其中的门道,小心拨开一侧的沙子,下面就冒出了尖锐的九寸钉。

过得几分钟布鲁斯才把对面的钉子悉数找准,示意过来的人小心。接着队员们依次跳了过去,站在拱门下却无计可施。本来我们是带有炸药和手雷的,但之前遇到凭听觉辨别方向的动物存在,谁都不敢用炸药或者手雷炸开拱门青砖。

叶秋是最后过来的,我察觉他的手有一个“习惯”性动作,在我们不留神的时候丢一样东西出去,不知道丢的是什么东西。在进艅艎是他一共丢了五次,只可惜我没能找到他到底丢出去的是什么物件。

铁球终于恢复了平静,我们更不敢随便开口说话。我估计那东西是能看见我们的,可能就藏在幽暗的地方伺机偷袭,只是我不明白“它”为什么还要等声音才会攻击?

我划亮一根火柴,以刀面当镜子把光反射出去。葫芦和建国在我左右护身,光团就照在左侧偏殿当中,接着便听到噼啪!轻快琐碎跑动的脚步声,然后一个脑袋从黑暗中斜刺出来,看到光后急速躲到了门槛没后“嘻嘻嘻……”

杰克是重病号,被坎斯和尼古拉斯抬过横沟时已经苏醒过来。他可能也看到了刚才从门槛后伸出的一颗满是垂悬的头发和那只独目,肯定吓得够呛,大声惊叫出来,还好被安洁捂住了嘴,要不然发生什么事可就不好说了。

我赶紧打手势:葫芦建国,我往顺着墙角过去,我去试试声音和光源,你们别跟来,做好防范。

葫芦和建国明白,使劲点头,朝我打手势:默默,你自己小心。

我会意顺着墙角往右侧偏殿走去。寻思:“铁球摇曳呼呼生风,那东西不可能听不见,难道那东西不是寻声打人,刚才小战士出声被攻击只是一个巧合?”

站在横沟边缘,离拱形门有个七八米的距离。艅艎动力舱双层合并,高度起码在八米左右,右侧上的偏殿离我只有几步之遥。我做好防范,把头灯的光源调到最大,同时吹了一声长哨,过得几秒钟却没有任何动静。

我站直身子喊道:“叶大哥,想办法把拱门青砖打开,不行用炸药。”

叶秋双目打量一阵,确定没有任何危险,才让安洁吩咐坎斯和尼古拉斯撬砖。

安洁给吓得半死、斜靠在墙壁上的杰克喂了点水喝,发现杰克脸上的白毛消退,终于露出了久违的微笑:“杰克,我会把你带出去的,你坚强点。”

杰克吃力地说:“iamok,becareful!”

葫芦和建国守住拱门两侧,叶秋测墓,安洁吩咐几句,朝我走了过来。

生怕踩到潜藏的机关,安洁走的很小心,几米远的距离她走了一分多钟,还不忘记对横沟打探一番。当她站到我面前时,她好像松了一口气,目光却不敢直视我,视线投向一边对我说:“许默,右偏殿里有什么东西……”

我听得出来她想说的并不是这句话,她决定的事没有万分把握是不会改变的,如今可能是我救了他的心上人,所以对我还是客气了许多。

“我劝你还是带杰克出去,古墓不留活人,这是常理,受了伤还不出去,小心被里面的气脉所伤,万劫不复。”

“许默,你……你有事可以和我说清楚吗……”

我没有立刻回答安洁,顺着墙壁绕了过去,避开最边上一排垂落的铁球,矮个身子顺着沙槽爬过去,站在右偏殿的门槛下听动静。安洁跟了上来,我说:“你还是回去照看你那帮人,这里是地藏墓,和你以前打探的古墓天差地别,帮叶秋打开墓室再商量其他的。”

安洁只是盯了我一眼,她似乎觉得做什么都不对。她是个要强的女人,从小到大可能都没受过这么大的打击,连话都不说,失魂似的转身爬了回去。

“嘻嘻嘻……嘤嘤……”这声音是从右偏殿里传出来的,听上去很是诡异,似婴儿啼哭的声音,只是声线不明,很模糊。

我托刀翻上沙槽,小心探脑袋进去想看看偏殿里有什么东西。没等我把头灯探到里面,只听一声枪响划破宁静的艅艎墓室。回头去看时,开枪的是建国。那一颗子弹打在了门槛上。

冷哼的声音传来,我没恢复神思,只感觉手臂一紧,我身不由己一下就被拖进漆黑的偏殿之中,同时我的头灯灯泡哗啦就碎裂,光线最后闪爆,随即进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或许我经历这样的环境并不少,胆量也随之壮了许多,当即身形急转挥出了数刀,那怪物躲的轻快,繁杂的脚步声骤响后墓室内又恢复了让人窒息的宁静。我竖起耳朵小心留意身边的动静,小心靠了上去。我能感觉得到一个喘气的物件在黑暗的掩护下躲在哪处角落里,怪物和我的距离可能很短,出手就会要了我的命。我只好准备了火折打算划亮。

紧张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偏殿门口有人过来,我转身去瞧,外面的颜色几乎是墨绿的颜色,只是稍微带了一层昏暗的光晕。我大喊:“都别进来。”

一阵呼吸声过后传来建国的声音:“默默,你怎么样?”

我对着漆黑的空间喊道:“我没事,赶紧帮安洁打通拱门。”

另一端说话的是安洁:“许默,拱门封堵厚度超过一米,还浇筑了铁汁,打不开。”

葫芦可能也着急了,他催促:“默默,快出来想其他办法啊。”

我这双眼睛由于出现一样,灵敏度几乎超出我的想象,眉毛对冷热的感应特别的强烈,我猜想黑暗中的怪物同样在注视着我,这时候多一个人进来无异于自封脚步,我喊道:“葫芦,建国千万别进来,这里只能进不能出,我没办法出去。”

叶秋喊话:“许兄弟,里面什么情况,怎么会出不来。”

还没等我回复,安洁说一声:“我来带你!”然后急促的脚步声靠近,安洁同样哎呀一声就被潜藏的怪物拉了进来,她的头灯和手中的手电筒灯泡同样被打碎。

“许默,你在什么地方?”安洁镇定问道。

“安老板,小心背后有鬼!”

“许默,你又胡说八道,你到底在什么地方,给我出来。”

当时我察觉到有一股诡异的气息攒动,很像是几对翅膀扑扇,而且方向忽左忽右,忽上忽下,根本就无法确定怪物藏身的位置。

墓室里空气畅通,缺口肯定不止一个。艅艎在特定的条件下时而挺立于沙海之中,时而掩埋在黄沙之下,空气就是这么周而复始的循环流通的。里面若有动物生存也在情理之中。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什么动物能在地宫深处存活。

对于普通的坟、墓的了解其实我懂的并不多,自从五年前第一次接触魑族墓穴到现在,基本都和地藏墓有关,而且都是久传的南派地官葬,其诡异程度不亚于皇族陵寝,况且还有最为神秘的“气脉”和“妖异诀龙点藏位”护住地宫,若说动物能在封闭的地宫中存活,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动物不靠呼吸就能生存下来的,所以我猜测艅艎内部还有通气的缺口所在。

海上、沙漠中或者空旷的地界由于没有遮挡屏障,气脉是单独唯一的,气藏而不散,混沌不成脉,算不出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上的“点藏诀”。一般情况下,“望穿”在西;“秋水”在东;“囚龙”在北;“活阙”在南。经过“九行令止”,四个点藏诀位是对应周身十方的,也就是平面八方位置和立体空间的上下两个位置。身在地宫深处,很容易就能找到活阙的位置,我现在所在偏殿之中气脉明显,稍微用手触摸就可以辨别出“活阙”的位置,不过这处位置在“斜八方”的位置上。

“斜八方”是不同于正常认知中的八个方位,八方位置都有偏移,对应的是脚下的立体虚数空间位置,应该在左脚下方西北角,也就是左下西北角。

我怕安洁胡乱点火,匆匆算准位置,避开“藏风聚水”的位置,转而靠向右上东南角,那里才是安全的地方。仔细辨别方向,找准神秘的“东南绝障”作为庇护,迅速划亮了火柴。

火柴光一下就熄灭,也就在这一刹那的光亮下,我看到了仰头在黑暗中闭目养神、思考之中的安洁。

这世间如果真有平行宇宙那人就可能在不同的地方出现,但墓穴是统一的,不去触碰东南叫的阴阳隔离地带,在墓穴里行走的人事不会出现迷失的。但艅艎偏殿设置为上下空间,任何人进入偏殿,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会落入不同的房间,安洁现在的位置比我高处五十几公分,我以最快的速度,在火柴熄灭的瞬间扯上了安洁的手。

安洁惊叫一声:“许默,是你吗?”

“这里除了鬼就只有我了,你想是鬼还是我。”

“我怎么感觉位置不对啊,这里难道有平行空间?”

“安老板,你也开始胡说八道了,黑暗之中,地表的高差层次会导致人出现位置意识模糊,这处偏殿往下是台阶斗,你现在第三层,我在第五层,刚才没摔断腿已经够幸运的了。”

“现在能点火折吗,我们什么都看不见怎么出去?”安洁语气仍然很平缓镇定,似乎在琢磨着我刚才说的话。最后她叹气一声说:“想不到我带了那么多的随行队员,最后陪我打探艅艎的是你许默。”

“我的搭档是葫芦和建国,也不是你安大小姐。等下叶秋说点火才能点,要不然出什么事可不好收拾。”我是故意这么说的,叶秋越来越神秘,他身上的谜团越来越多,如果是黑巫大祖的传人,和我倒是同属一脉,不过他冒充世尊地藏就有些让人猜不透,不过我看叶秋现在也在怀疑我的身份,我尽量能躲就躲。

安洁很怀疑我们现在的处境,她说:“我进来的时候好像被什么东西拉进来的,是不是门已经被堵住了,或是千斤石门落了下来,所以我们出不去了。”

“安大小姐,你小人书看多了吧,动不动是石门封路还有什么夹壁、暗弩、翻尸板、落地沟、压身坑,你当是高科技自动石门吗,轰的一下石门下来了,轰的一下石门他妈又上去了,这得要多少的人力,物力才能达到,别笑话了,你看电影估计能看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在地官墓里,绝对不会有什么自动石门把我们堵死,夹壁把我们夹成肉饼这档子事,这些设计太过粗糙,都落伍了,幽兰女国人可没这么笨,没那么简单的。”

安洁安静了一阵,喘着气说:“你是不是有办法出去?”

“我可没这本事,要死要活,得看外面的世尊地藏,我估计他在测算这里有没有鬼。”

“这世界哪里来的鬼,就你胡说。”

“呵!安小姐你还是小心你右脚过去八寸位置那只死鬼吧,披头散发就盯着你看。”

我说有鬼,安洁肯定是要骂的,她这种巾帼英雄就不相信这些神奇的久传手艺活。她说:“许默,这时候还吓人,我安洁什么墓穴没见过,会怕吗?”

“不是我吹牛,地官盗墓技术多半是科学无法做出解释的,你信不信我能凭两只眼睛,两扇耳朵,两个鼻孔就能辨别你身边到底有没有死尸?站到点藏位置上,墓穴里尸体的性别、年龄、头脚朝向都能算清楚?”

安洁缓缓说道:“我起初也不相信,直到认识叶秋,看过世尊地藏的手法,我才相信这些妖异的盗墓技术。”

“对了吧,你得相信世尊地藏,等着叶秋救我们出去吧,你信不信有鬼对我没什么影响,等下点灯小心你旁边那哥们儿吓到你。”

安洁可能伸腿去试了一脚,她身子明显往前走了半步,惊慌地说:“我旁边真有死人,你是怎么看到的。”

“我不是让你小心你身边的东西吗,你去踢他干什么,小心你头顶那哥们,差不多就扯到你头发了。”

安洁现在才发现奇怪的现象,她显得更加的紧张:“许默,其余人去什么地方了,怎么没动静了----叶秋,布鲁斯叔叔……”

我说:“你别光顾着和我说话,忽略了外围的情况,艅艎内仓偏殿一处是‘高山斗’,一处是‘沉海斗’,布置是相反的,咱们现在估计到地下二十几米了,头顶已经被气脉封锁,就算叶秋他们进来,也绝对不会在右偏殿找到我们,所以叶秋带人去左偏殿等我们了。”

“你是说两个偏殿是相通的?那也不对,艅艎高度就在八米到九米之间,怎么可能下落到地下二十几米?哦,我明白了,刚才艅艎动力舱移动过,可能埋到更深的黄沙下了。”安洁自问自答,顺便也可以把我忽略不计。

安静了半天,安洁突然柔柔地说:“许默,你的眼睛疼吗?”

我没直接回答安洁,这时候没工夫讨论我眼睛这档子事。我说:“往前面走试试,小心有坑斗。”

我和安洁牵着手,小心往前蹭步子,由于还要防范身边可能出现的危险,加之黑暗中行步,没走出几步身子已经摇晃欲倒。我们只好蹲下身子,继续往前走。

脚下满是是细沙,走起路来还能听到沙沙作响。我和安洁半蹲着身子,双手扶地,才敢把两腿给伸出去试探前方是不是有路可走。

前方又出现一个斗台,我们双腿踩虚,赶紧收回身子,往下小心试了几次脚,几乎落不到地面,不知道这斗台有多高。

安洁从肩头上卸下一截绳子,吊上步枪垂了下去,落到下方斗台后抽回绳子在黑暗中估摸绳子的长度:“走,跳下去,下面铺这沙子,高度只有一米二左右。

我双手攀住斗台边缘,两腿顺着斗台边缘滑了下去。踩到沙地上留意了脚下的虚实,确认安全后让安洁下来。

这里是下方的斗台,大致形状应该是环形的,如果有光,我们现在可以把形如剧院环形舞台的偏殿看个清楚了。我们没敢点火,主要是考虑到黑暗中可能存在寻光伤人的地下动物,我和安洁只能在漆黑如墨的四周寻找可走之路。

安洁可能觉得这么安静的环境让她不安,她没话找话说:“为什么我们不能点灯?”

墓穴属于黑暗地界、死人安息之所,见光多有伤害,条件不允许,我们这些盗墓贼一般都只能摸黑前行,在地官术语里称为“同朙同寿”,意思是在墓穴里取宝,其实是和墓穴里的尸魂平行而走的,也就是诀语里“莫看夜半近阎王”的由来。

“鬼不语,藏于晦,无影无形,气不散则封,封于墦,尸魂**,尸腐而卧长眠于空,魂则飘离,久守徘徊,尸身之大护也。”这段《盗鬼经卷》里的语句大致把人死,尸身和魂魄分离后存在的空间范围和彼此相辅相承的关系做了统一的阐述。很多民间传说,魂魄会游离在尸身的周围不散,按民俗上所说就是魂魄舍不得尸身,久候不散。而《盗鬼经卷》里有云,尸体死后立即埋入封闭的墓室,尸体和魂魄会出现短暂的重合现象,这一现象在其他鬼神学问里就称为“诈尸”。

“鬼不语”是盗墓世界里对人死后埋在地下重新复活的现象或者是一种地界范围。1976年夏天,湖北荆州古墓就发生了一起让人毛骨悚然的事件。当时一个农村老汉死了老母,因为怕尸身毁坏,孝顺的老汉早早就把老母下葬入土为安。夜里子时,老汉办完丧宴,回到家中就发现老母坐在家里吃饭。

老汉吓了一跳,以为见鬼了,其实真的是见“鬼”,老母吃完饭匆匆离去,全村人寻到坟地,才发现新坟早已被打通,老母赫然躺在棺材里,嘴角还残留着饭粒。后来请了一位先生,重新算了吉时和点藏位,才算把老太太收养在了阴坟下,从此不再出什么事端。

我们暂时不敢点火怕的还是这类现象发生,黑暗的墓穴黑暗久了,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南派地官盗掘坟墓,遇地宫,挖盗洞是很讲究的,定准位置后,第一锄要下一支香,接着才继续往深处挖。

盗洞打通地官,甬道内点脚钉进去,第一脚踩入地宫甬道磕三下脚,单膝跪地叩拜,然后点香布置脚钉,接着就接触“鬼不语”了。

为什么说是“鬼不语”?原因是人一吞口气存活,尸窒一口气亡,两气同属一脉,但“活气”和“死气”按照常理是有悖的,传说墓穴地宫点灯会被吹灭,南派地官更依赖于马灯、羊皮灯笼和炭火,但进入地宫甬道就得灭灯,以免把自己的双眼留在了墓穴里。简而言之,久经盗掘坟墓,这双眼睛会出现异端,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所以灭灯就表示自己不会看到阴间之物。

在甬道内行走,只能借助已经点好的一把香烛的光源,走三步插一个脚钉,直到通入偏殿或者主室才能重新点灯,传说甬道内鬼魅最多,各方冥神都是在甬道里徘徊守护的,点香行走,顺着脚钉前行,香不灭就表示可以畅通无阻。

我们现在在“鬼不语”的地界行走,点灯会惊扰到鬼东西,到时候出个万一也不是什么好兆头。我是南派薨宇地官的传人,这些规则我是要守的,流传下来的文化就算是迷信也不可不敬,毕竟墓室地宫不似外面的花花世界,动植物样样俱全,构成了人类赖以生存的自然环境。墓室则不同,全是死的,一花一草都是“墓妖”,死人就得配合上“死界”环境,谁都没见过把棺材摆放在人口密集的地方。说白了死人和活人是两个世界里的人,两个世界里的人所处的环境是不同的。活人放到死人的地方那就真要死了,死人放到活人的地方活起来的概率是不等于零的,会以某种特殊而诡异的方式伤害到活人,所以“鬼不语”在墓室地域里和“东南诀龙位“并称“墓室葬魂格”。不到时候,点灯就等于把自己完全置于死地和那些尸魂同处一室,想要出去,还要看墓室里的死人同不同意。

这些虽然很迷信,但其中的厉害关系不是没有,前些年瑞士探险家,名字我就不说了,来中国探险,居然困死在了长宽仅仅八米的地宫里。后来医学解剖分析,不是窒息,也不是饿死,更不是什么病毒入体导致死亡,他们四人在墓室里是跪着死去的,头朝东南,但墓道入口就在他们身后两米外,而且天光还透了下来,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们死在墓室里呢?最后医学教授给出了惊人的答案:他们睁开的眼睛瞳孔里记录下最后的影像,那就是他们自己本人的模样。

我讲了半天,安洁听得入了神,我问她有什么想法,她才娓娓道来:“许默,你懂得这么多。虽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这些现象,但我也见过因为闯入墓室离奇死亡的考古灾难。我听你的,咱们现在还是别点灯,免得……”

安洁突然疾呼:“许默,你干什么?”

我奇怪,我他妈什么事都没干,安洁认为我做什么了吗?

安洁最后说:“许默,你走开,混蛋、土匪、**!”

我赶紧蹲下身子,要不然准得又挨两巴掌,我寻思,难道真有鬼,安洁被什么东西吓到了?

一阵疾风蹿过头顶,我知道安洁扇了一巴掌过来,还好我早蹲下想问题,没被打到,安洁急了:“许默,你在什么地方?”

“安大小姐,你要打我,我只能蹲下,你说我在什么地方。”

“你……你……你再敢趁黑轻薄我,我可不客气了。”安洁气的直跺脚。我心说:“我许默再不正经也不至于在黑漆般的墓室里占她便宜吧,这里可能真有鬼,鬼不语,吓死人。”

我躲开安洁踢打扇巴掌的位置说道:“我许默什么时候碰你了,笑话!谈情说爱老子绝对不会在死人堆里,你他娘的胡说八道也找个地方吧。”

安洁争辩:“我明明……明明闻到你的气息了……”

沙沙……沙沙……轻微的响动,有东西走过,我也吓了一跳,估计安洁真被什么东西轻薄。我赶紧在脑袋里寻找思路:点灯!

我说:“我的安大小姐,你见我嘴巴掘过去要亲你了,还闻到我口臭?”

安洁没有回话,我只听到她啜泣的声音,知道这妮子正难过。这时候我也没法解释清楚,我已经往左面顺着斗台走了十几步。

位置已经算准,气脉也算得头侧,时间刚好,可以点灯,我赶紧划亮火柴,点上一根烟,哪知安洁大喊一声:“许默小心。”

我拔刀出鞘,让个虚步,站稳马步,抬头冲天,只见一个奇怪不已的人形东西落了下来,我迅速将火折擦亮,一口酒喷出去,火光通明,那东西也就落到我头顶。

又是一个人皮扎成的灯笼,我只管伸手将人皮灯笼扯了过来,往它的嘴里塞了一把沙子,再丢进一枚火炭。人皮灯笼想活人一样,挣扎一番,慢慢飘到了空中。

这下我和安洁看到满殿的佛像,惊得张着嘴巴合不拢了,话都说不出来,这里哪里是什么偏殿,纯粹是宝华绝顶的藏金殿。

藏金殿果然是倒斗状,有十三层斗台,没一层斗台四方都是小型的佛塔和佛像,高处俨然是天宫四门四方天神金刚,下方是假山流水阁,干涸的河槽里蹲着几个漆黑妖异无比的鬼妖相。圆形壁上竖有几幅壁画,壁画时雕刻在木板上的,上面刷了几道黑漆,字迹却是红漆掩体。头顶分外妖娆,乃是“仙女飞天图”,对应下方“鬼方问夜像”。

环形都台八方围着几尊陶俑,这些陶俑人不人,鬼不鬼,也没有仙风道骨的神仙样,似乎嬉笑,观看着最下方的斗台中心,那里似乎正在进行一场别开生面的大戏,这些怪异的陶俑就这么俯瞰着下面的场景。

安洁痴醉了,连刚才是谁轻薄她都没去计较了。她感慨连连:“这里是给墓主人提供娱乐的场所,太美了,许默,我们真的找到艅艎宝藏了,你快看,这些壁画,陶俑,山石,雕像都是用金粉合墨雕琢绘画的。”

我可没心思去看这些东西,起码得把头顶上的几具飘灯解决了再说。我心说:“倒斗倒了几年,这回才算遇到绝世宝藏,我许默这回要发笔横财了。”

飘灯用人皮做成,只要一具通光,其余也随之亮开,像是月亮借光,发出稍微暗黄但又惨白的光芒,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气体,居然能让和人一样大小的皮囊升空点灯。

我看这些人皮剥得极其娴熟,手段的残忍让人不敢多看,这些人皮都是女子,应该是活活勒死后取皮做灯的。墓室天华,根本就对应不上这么惨绝人寰的尸灯飘绝,那不是让人永世不得翻身吗?

我暗暗下决心,一定要找到幽兰古墓,找到那盏灯,就可以把拜月教遗留的诅咒一并解除,好还牧严师父女儿国安宁,那盏灯应该是拜月教布置的。

我单膝跪地,点上香,叩拜在半空飞舞始终找不到出路的幽兰女国女子,她们的惨死或许已经触碰到我的愤怒,我问我自己:我是不是幽兰女国的人呢,或者我是幽兰女国消失千年之后被认作幽兰女国的人,或许世尊地藏就是传承的幽兰女国人。

安洁看着头顶漫无目的飘飞的女子飘灯也伤感在怀,她走向我说:“许默,幽兰女国都是被制成人皮劘灯死去的吗,可怜这些女子了,现在她们为我们点亮一盏灯,我们得为她们解除千年之困,许默,你别走好吗,帮帮我!”

我布置了脚钉,俯瞰下去,斗台最下方一层布置得诡异非常,我却看懂了名目----鬼不语……

第13章 鬼不语(二)

南派薨宇地官在民间又称“阴阳官”,其技术有一部分起源于驱鬼的茅山法术。两者不同之处在于盗墓以“鬼”为依托;道士则有“鬼”和“神”两种“敬灵”。

盗墓是一种在地下墓穴讨生活的“文化活动”,和地宫坟冢里的死尸打交道,在死人堆里求取战利品。当盗墓贼顺着盗洞进入地宫深处,其身已经暂离阳世,也称“阴间取经”,“阴阳官”的别称就是这么来的。

安洁说让我留下来帮她,我倒是没这个心思,进入沙漠,人多未必是好事。如果要寻找的是普通墓穴那倒也罢了,问题是现在我们要寻找的偏偏是地藏墓穴,来再多的美国探险家,没有高人指点无异于找死。当然我是不在高人范围之内的,我看叶秋就有这个本事。

我说:“你有叶秋帮忙就可以了,只管按照他给的方向走,一定能找到幽兰古墓群,不过,进入幽兰女国地界就要做好防范。”

安洁听我口气没有答应的意思,追问道:“我是真的想请你帮忙,你不也一样要去找幽兰女国吗?”安洁停了几秒钟续说:“你是不是不信任叶秋?”

对于安洁最后的问题,我没必要回答清楚,仁者见仁,智者见智,那就要看她如何去辨别了。叶秋说不定不会害她,但我和葫芦、建国就不好说了,毕竟大家都是同行,同行就是冤家,别看叶秋现在彬彬有礼没和我们有过什么摩擦,其实他是有他自己的打算的。试问他叶秋世尊地藏之名,轻松可以找到幽兰古墓,为什么还要等安洁这队人马呢,总不会只是为了赚安洁这三万美金吧。这一点就够让人怀疑的。不过安洁似乎心中雪亮,早就察觉到这些微妙的关系,只是安大小姐城府深,没暴露出来而已。当然叶秋也不是等闲之辈,这些道理谁都懂,谁都在猜测,或许大家的目标都一致,找到幽兰古墓,各方的目的自然就会暴露无遗,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得彼此互助才能到达目的地。

我回答安洁:“谁信不信我和我没多少关系,你不怕我把你们带到点上发现巨大宝藏,老子想独吞,把你们全弄死在幽兰古墓里?”

我和安洁一边寻找下去的路,一边说着话,我顺便点上一根烟。安洁说:“葫芦、建国都信任你,还有安娜,我想你不是那样的人!”

“哼哼,这可不好说,你安大小姐是资本家,钱多的只是个数字,可我许默穷啊,没见过钱,为了钱我下手是很重的。”

安洁似乎不屑我说的这些,她说:“许默,你嘴上积点德行吗,我真不信你是那种人,要不然你怎么可能奋不顾身为点点筹钱出国治病。”

“行了,安老板,你就别教育我了,我许默他妈什么货色你还比我清楚了?你永远理解不了穷人的思想的,我真要是你,天天闲着,吃了睡,睡了吃,那多好,非得倒腾什么古墓,探险探险,小心把脑袋给探没了,挖墓挖墓小心就挖到自己的墓,你们这些有钱人就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拿脑袋开玩笑。”

安洁这回并没有开骂,和我垂绳下了一个高有两米的斗台,收拾了一阵装备她接着说:“照你这么说,考古工作者都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我无奈说道:“你看吧,又讲人世常情,事业贡献了不是?真不是我说你们,你们真有能耐我也就不必废话连篇了,问题是你们基本对付不了这些古墓,死了还他妈光荣了,这不是自找的吗?”

安洁突然安静了下来,我没寻到下去的路,转脸去看,安洁双手抱怀笑盈盈地说:“中国有这么多的古墓,丧葬很特别而且有差异,你许默也不错啊,对古墓了如指掌,真不简单。像你这么贪钱的人,如果你是世尊地藏得有多少古墓遭殃。”

这妮子一不正经说事情,话说我还是对她摸不着头脑的,我故意说:“哼,世尊地藏?我早晚得把技术学全了,叶秋到时候是地藏第二。好吧,我认了,我的确为世尊地藏之名而来的。”

安洁放下抱怀的双手严肃正经而诧异地说道:“你真是为世尊地藏之名而来的?真不知道这虚名地藏至之尊真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吗?”

“笑话!你看叶秋随便摆个幽兰经坠头,轰动全国所有盗墓贼,那得是大将之风,够气派,我许默就这么虚伪,我就是要和叶秋争个高低,到时候我成了世尊地藏,天下古墓宝藏全在我胸怀,碰上饿的没饭吃,直接挖俩坟,随随便便他妈就百万富翁,多划算。”

我和安洁又下了一层斗台,这时候安洁听我一阵乌里八糟的胡说咯咯笑了笑说道:“那看你有没有本事了,你刚才说的那些和你性格不符,更像是从葫芦口中说出的,你接着吹,难得我安洁有兴趣听你吹牛。”

我接着胡诌:安老板,我可跟你说,这些古墓注定就是为盗墓贼准备的。你们这些探险家也别乱认亲戚,古墓留下的东西和你们没半毛钱的关系。

中国流传下的盗墓技术取自古代帝王建造陵寝的“逆技术”。物有两极,一顺一逆。对于古墓最早的技术和原理分析不是出自你们什么考古学家之手。考古那叫“研究”,而盗墓直接就叫“铸功”。这很好理解吧,你们考古学家是分析其原理、丧葬形式、祭祀礼节继而推演出墓主人的身份等级地位;盗墓则不同,根本不需要做什么研究,盗墓贼几乎可以说是墓穴量身定做了这个文化技术和行业,墓穴造就了盗墓贼和衍生的文化。你听说过哪处墓穴发现被盗掘,考古专家分析出是哪派盗墓贼所为的吗?没有吧?考古学家真就不研究这个,你说能和古墓有多大关系?墓穴和盗墓同属统一的矛盾关系,和你们这些探险家更是扯不到一点边儿的。

我和安洁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地上继续讨论,安洁说:“如果你姓‘胡说’,那你名字就该叫‘八道’了吧。我发现你许默真是胡说胡有理。”

“安老板,什么叫‘胡说胡有理’啊,这是事实,听安娜说你们去过埃及,还发现了两座古墓和干尸,你自认是考古学家,问问你,知道是哪派所为吗?”

安洁被我问懵了,眼睛起疑,过得一阵才说:“埃及又不是中国,哪里有派系的盗墓贼?”

我指指下方“井”字石台说:“天下墓穴,脉都一样,我现在就用中国的西宄人的技术帮你分析分析埃及的金字塔墓穴,你看看下面的‘井’字台,你看清楚。”

安洁站起了身子,打量了一番,最后说:“这的构造和金字塔有相同的吗?”

我对安洁说:“你能记得你在沙漠里发现的两座古墓的位置和距离关系吗,最好把地理山川说出来,我可以分析出原因来。”

安洁不信,疑惑地看了我一眼,用手指在沙地上画出了她在埃及发现的两座古墓和之间的距离,稍微把高出地面的山画了出来,最主要是没有确定的坐标,我分析准头缺了些。

安洁画好指指地上说:“大致就这么一个形状,你若能算得出来两个墓穴,你真就不是人。”

我呵呵笑了笑,一边琢磨一边说:“我本来就是‘阴阳官’肯定不全是人。我看,你发现的古墓小得可怜,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北,两地相距差不多三十七公里。地面没有明显的山,全部是沙包,没有‘诀龙口’,也没有‘封天盖’,没有河流,藏风不聚水,格局为‘弱阖淆散’,普通的墓穴。如果你给方圆地势是准确的话,墓室肯定不会是金字塔,那是王室才有资格使用的,哈哈。两处墓穴,东面埋葬的应该是孤坟,可能是当地游牧家族的单一墓穴,是个男性,只是是一副白骨,没有什么奇怪的;西北这个还好说,是‘诀龙墓’,两具干尸,应该是母子关系,倒三角形的拱形墓,‘诀龙能承气,脉若渴,不见天象星斗,但望穿龙宇。’中国盗墓术,以‘龙’为脉象,沙海浅龙,无水只能是一条瞎龙、旱龙,龙没有水就没有作为了,和蛇就差不了多少,不过这里算是比较有风水诀位概念的,风水学名叫‘不遮倒香殿’。埃及金字塔闻名于世,图坦卡蒙谜中之谜,你要是问我为什么要建造金字塔,我是没办法和你说清楚的,金字塔大小不一,象征墓主人的等级地位,里面繁华,按照中国地官术说,那就是陵寝屏障,在内设金木水火土,星象云斗,布置九方华盖,迷宫地宫防护盗掘,又可以藏风得水,是巧设屏障形成的风水位,里面气脉布置幻化,轴向分演,是有可能出现墓室魔化的。”

安洁听得入迷,我提醒她,她才恢复神思:“许默,你算的大致一样,你……”

我赶紧打断:“安老板,你不用吃惊,这就是墓穴公理而已,就和1+1=2是公认的是一个道理。”我又盯了一眼安洁所绘地图,发现一个更奇特的墓穴脉象:“安老板,你如果向北走69公里左右那就真的有一个极佳的风水位了,只要冲天直个石碑,那就迎万里天星入龙眼了,绝对是大大的造化,这不是画龙点睛吗。如果有人能精通天星风水,在那地方建造陵墓,那真是‘龙宇至尊’何止是藏风聚水啊,简直是‘阔天纳海’,哎哟,啧啧啧……”

我正连连称奇,安洁突然暴戾喝道:“许默,你到底是什么人?混蛋……”我发现安洁和点点最爱用“混蛋”这个词汇了。

我莫名其妙,这安大小姐又想唱哪儿调啊?说怒就怒,毫无征兆,最后小妮居然双眼有泪花,我不知道我许默又犯了哪条“安洁法”惹到她了。

安洁软了语气,吃惊地说:“许默,你知道往北六十九公里是哪里吗……往北六十七公里就是卡拉夫王金字塔……”安洁说完失魂似的盯着我看,那眼神还带着委屈的色彩。

听安洁这么一说,我许默全身鸡皮疙瘩直冒,他娘的见鬼了,这都能算得准,我哪敢再胡说八道。指指下方说:“他娘的,扯到埃及干什么,咱们还是先把下方的‘鬼不语’弄成‘鬼需语’再说了。”

安洁已经站到我面前,那眼神直接要把我给融化了。我心想安洁肯定又要揪着这事不放了。都怪我一时嘴快,什么都给说了,瞎掰能掰到点子上,我许默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了。

“我不信你全是瞎掰,你居然能根据山川地理分辨出哪里适合葬人;如果葬人会是什么形式;连性别都算得分毫不差,还有尸体的腐烂层度,许默你没去过埃及,能判断出这些,已经不是常人之智了。”安洁擦着湿润的眼睛说,想不到我这胡说八道还吓得这妮子双眼直冒泪。

我知道安洁还想说什么,赶紧捂住了她的小嘴,嘘了几声说:“我的安大小姐,你非得让我摸你的嘴吗?小点声,叶秋知道我要和他争世尊地藏之名,他非把我弄惨不可,你倒是还想不想让我跟你去找幽兰国了?”

嘴快说完,知道自己说错了,还想争辩,把意思给扭转回来,哪知安洁把我捂住她小嘴的手推了下来,开心地说:“你说的哦,那好,我给你保密,这趟再不许说不去的话了。”

“哎,我说安老板,这……”

“是你亲口说的……我已经勉强答应……你许默不是一向说话算话的吗?就这么说定了……”

我知道为时已晚,说什么都没用,那还得多捞点好处,我说:“算我也勉强答应了,不过……说不定不久后叶秋就退位让贤了,我这世尊地藏好歹也值点钱……我说,这劳务费的价钱是不是……”

安洁得意地把脑袋斜靠在肩膀上说:“好啊,你以前不是说‘二百五’吗?没问题,给你加这‘二百五’的人民币……”费了半天劲,才弄到“二百五”,亏大发了。不过我已想好,真找到幽兰古墓,回去非得多敲她几笔不可。

我和安洁走走停停,站在斗台边缘往下方打探路径。我们离最下一层还有五个斗台,台子很深,没有可以站立的地方。

这里的布置一样很奇怪,满天神佛雕像却在不远距离的地方布置上妖鬼神像,极其不和谐。安洁分析说这里和古代的信仰有关。佛教在幽兰国应该也是盛兴的,那些恐怖的妖鬼像个体很小,全部在佛像之下,意思是佛法把这些卑劣的妖鬼困在了这里。

安洁对于“实在”的东西辨别和推理能力极强,她接着就从石像和陶俑上看出点端倪。她接着说,许默你看到没有,佛像基本都是女性化的,彩绘、浮雕、形体、捻指、尊坐、神态都刻画得极尽柔美,他们的眼神雕刻得更是传神,柔中含有内敛仁慈和妖鬼像形成鲜明的对比。这里其实是讲一个故事:幽兰女国的故事,这些妖鬼像就是万恶的拜月教信徒。

安洁美目传神,看了我一眼问道:“许默,你认为我的判断推理怎么样?”

“呵呵,我搞不清楚那些东西,我现在只看到下方沙子上散落的那些翡翠、珍珠、玛瑙,差点亮瞎我许默的阴阳眼,我可先和你说清楚,下面的东西我想拿多少就拿多少,谁也别拦着我。”

安洁指指“井”字石台上发出的晶莹之光说:“你看,那是‘玻璃碟花盏’,点灯用的,玻璃器皿最早是从波斯、罗马迎进的,在汉代用作换取丝绸的商品。不过许默,你就不能别去碰这些东西吗?”

“干嘛不要啊,遇到这些那就是缘分,缘分天定,你硬是不要,那不就违背天意了吗,再说了,这些东西摆在这也浪费,救济一下我们这些穷人它的价值才更高,人是无价的嘛。”

“这些都是中国的文物,你倒卖不就变成卖国贼了?”

“哈哈,安老板也懂得‘卖国贼’这个词汇啊,我当美国那头全靠票子撑民主,原来忒么也爱说这个啊。我就卖给中国人,或者华侨同胞,文物还在中国人手里,那就不算卖国了吧,不行你安大小姐可以收购这些东西,直接付钱,我就说明东西都不拿了。”

安洁白了我一眼问:“你要多少钱?”

“这个么,我也不会算,我就大方要个一亿美金,怎么样?”

“去你的许默,不许你碰这里的东西,这些东西我会汇报到军区,他们会派专业人员来的。快想办法下去。”

我寻思:“你安老板说不取就不取?老子许默非带走几件不可,看谁拦得住。”

正当我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只响,安洁当头棒喝:“许默,快帮忙垂绳子下去啊,楞着干什么,还做你的春秋大梦?这里应该可以通到古墓主室,快点帮忙。”

一心想着发财的我没注意测算,正绞尽脑汁研究该把绳子拴在什么地方。安洁又催促了:“许默,你就不能快点吗,把绳子拴在你旁边的石像上啊。”

我赶紧把绳子布置好,一人垂着一根绳子往下滑落下去。

剩余的十米我们却始终下不到底,安洁察觉到这一诡异的现象,抬头望向头顶,我们已经身在绝壁窟窿之中,地下点点璀璨星光,我们就是下不去。

安洁绕了几个绳圈固定落脚问道:“许默,我们没下去吗,三十米的登山绳已经到头了。”

我抬头看看头顶一枚圆形洞口,这么像是一口妖井。妖井窟窿深的没底了,下方看着近,其实深的难以想象。不知道下面是怎么布置的,怎么会看出处深浅。

“许默,怎么回事?怎么下不去?”

“安老板,咱们下是下去了,没到底而已。哎哟,还好咱们刚才从偏殿门口进来时没摔下去,要不然这两腿可就真得伸直了。”

安洁急叫:“不对,许默,下方有水,‘井’台对应的就是这口‘井墓’,下方是开阔的,我们现在在斗台的檐边上。”

“快上去,下去就真出不来。”我估计这里就是“鬼不语”的地界。下不到底就得在半路玩完。

安洁突然指着井口大喊:“许默,上面是什么东西?”

我抬头看上去,一个像是人的大脸把井口封堵干净。那张大连双眼和嘴巴像是投射灯,把白光射了下来。我暗叫不好,碰上阴官了,难道这冥府甬道真他妈全是守护陵墓的鬼魂?现在只能后悔自己干嘛把甬道阴鬼飘荡的事说了,在这墓室里还真不该乱讲这些鬼东西。

安洁寻找半天找不到合理的解释,也慌了神,不过这小妮怕我乱了阵脚,她说话时,语气镇定:“许默,往上爬,快!”

我和安洁双腿扑腾往上爬,没爬上几米,安洁停了下来说道盯着我说:“许默,井下面是不是什么东西往上爬。”

我俩同时低头去瞧,他奶奶的一个鬼东西正从井台的下面蹿了出来,顺着井壁就爬了上来,那四肢不在一个比例上,肩膀一高一底,光溜溜的躯干,头顶上两扇大耳朵像是泡烂的破皮子发白。

我倒想看看着是什么鬼东西,不会真是鬼吧。安洁看了一阵,镇定地说:“许默,快走!”

我们翻个绳子,蹬着斗台壁往上爬去。不过这速度明显是爬不过下方那“哥们儿”的,被它逮着可不是什么好事,估计得陪他做伴儿了。

“吼,吼,吼!”怪物嘶吼,只扑上来。安洁拖枪往下打,枪声在深邃的井墓里回荡,似乎寂静被这一连串的枪声掩盖,回荡的声音连城一片,似乎号角吹响,军鼓擂动,战争就要开始,而我和安娜面对的可能是深藏地下宫殿里的不死幽灵军团。

我和安洁手里的冲锋枪子弹已经打光,怪物落下去马上又如履平地攀爬上来,我们里洞口还有很长很长的距离,哪里还有能耗得过这东西。

很快怪物就冲了上来,两肢撑住井壁一蹬就犹如井龙王冲天,快得呼呼生风。安洁迅速取手雷,拉开引环丢了下去。怪物聪明异常,并不接手雷,反而避让身子,只扑上来,也就在这时候,我看清了这怪物的面目,居然是个人,只是全身毛发,四肢虬曲,眉心居然是倒立的第三只眼睛……

“安洁,散开……”我大叫一声,将安洁推到边上,迅速把出拜月刀,狠狠砍了下去。

怪物动作极其灵活,四肢轮番撑壁,身形变换,马上朝我打来。这怪物体型比我们大了一倍,蛮力厚实,我根本就无法单手伤得了它,在我荡绳子躲过一劫,绳子也被它切断,我按准方向下落时抱住怪物的脖子,一扭,怪物头往后一倒,和我落了下去。最后我只听到安洁声嘶力竭疾呼:许默……

第14章 鬼不语(三)

地下墓穴诡异见怪不怪,我早已习以为常。艅艎深处罗布泊茫茫沙海之中,这里曾经被誉为死亡地带、陆地上的百慕大,神秘一直伴随着罗布泊的历史变迁。注入罗布泊的孔雀河和塔里木河改道,曾经一片汪洋的罗布泊逐渐干涸,很多科考工作者认为在罗布泊沙海下应该有地下水脉,确切的说,有部分罗布泊水渗透到了地下河里。

艅艎下有两个巨大的沉沙筏,位置就在两个偏殿中。艅艎能在沙漠中平稳行走,船身不致以倾倒就靠这两处沉沙筏。沉沙筏可以疏通多余的积沙,使得艅艎内仓空气和重力压平衡,空气也就可以随着沙陷缝隙被导入艅艎之中。看到这些我也只能感慨古人的智慧。

井台是淹没在清澈的地下水中的,透过上方人皮灯笼的光韵反光折射,当在井墓正中心看时,水位低浅,其实井台水位差不多有三几米,足以把人淹死在里面。

我和怪物一同往下落,背后轰鸣,手雷爆炸激起水柱,然后我和怪物就落入水中,水花四溅。我不敢放开双手,使劲抱住它的脖子,在水下旋转扭打,我能感觉得到整个身子随着飘流,水下漩涡激流,我也身不由己。

不得不承认安洁是个聪明勇敢的女孩。她没有舍我离去,奋不顾身纵了下来,落入水中后,我们便合力抱住了怪物的身躯。

怪物哪里会放过我们,从水面下冲天蹿了出来,几乎跳到七八米的高度,也就是我们垂绳末梢的位置。就在这时,安洁伸手推了我一下,我知道安洁想把我推开,让我不至于再次和怪物落到水里。

我更不会让一个女孩子为我牺牲性命,赶紧找准方向,在安洁推开我的刹那,伸手拉住了安洁的手臂。怪物没抓到我们,半空中嘶吼长啸再次落入了水中。

“许默,快顺着绳子爬上去,我对付它!”安洁大叫。其实他手里根本就没有武器,怎么和这头猛兽抗衡。

刚才在水里扭打时我不经意间看到水下几米是一处地下溶洞,井台就布置在水下,水下有能反光的琉璃盏,还有天然发光的甲壳,安洁所说的玻璃碟花盏原来是一个长明灯。只要井口上空的人皮劘灯被点亮,长明灯就会借光闪耀光芒,为这一深邃的地下井墓增添光彩。

眼看怪物顺着井壁迅速爬了上来,我们头顶又被惨白的巨大人脸堵得严实,就算顺着绳子爬上去我们也没法出得去。遇到危险绝境,就只能赌一赌了。我大喊:“你能档得住这家伙吗,走!”我说着跳过去,拉住安洁的手,两人就这样掉了下去,顺势将往上爬的怪物砸落下去。

落入水中后我们根本就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首先就先把怪物推到水下的夹缝里。第一次落到水下我已经找准了出口,那里还有一个充水的甬道。

在水里我们无法说话,还好安洁也看到了那处缺口,我打手势让她先进去。安洁一个很亲昵的动作双手抚摸端详了一下我的脸颊,然后顺着七拐八弯的甬道游了进去。安洁其实是和我说,许默,你小心。

怪物体型过大,在水里动作更是施展不开,在我也游进地下甬道后它才把困住它四肢的井台掀翻追了上来。我边拼命往前游去,边投出了身上仅带的一枚手雷拉开引环丢到身后。

一阵闷响过后,只感觉身子往前急速蹿游出去,在水里连翻了几个跟头,最后吸入的空气也从口中泄露出去,在这种情况下,只能猛咽几口凉水入腹。

身子不再翻转,回头去看,泥沙混沌犹如墨水入清河,怪物被档在了身后,不过甬道内侧尽是坚硬无比的寒岩,一枚在水中引爆的手雷不足以把甬道上的石块炸塌下来,只是激起了水下淤泥沉沙浑浊,暂且挡住了怪物的视线,怪物肯定会紧随而来。

现在四肢不用游水,身子自然往前冲了出去,前方水脉向下,水流如注的地下水脉就在前方,我已经往前游出了数米,身后井台下的玻璃盏的光晕已经消失殆尽,眼前漆黑一片,而我,已经憋了三分多钟的气,很快就会窒息死在地下河里,尸身从此没人能找得到。我想,希望安洁可以出去,她出去一定会想尽办法治好点点的病……

就在我身子完全没有力气,随波漂流时,衣领被揪了一下,被拖出水中,我使劲呼吸,眼睛慢慢睁开,安洁在一旁搬个石像,然后将缺口堵住,一起瘫软在地上。

“许默,你还没死,快起来。”安洁躺在地上喘着粗气断断续续说了一句。

我意识到自己还活着,神智恢复,吐了几口凉水爬了起来,顺便把瘫软在地上使劲喘气的安洁拉起来。

“还好这里有缺口,要不然被水冲入地下深河里就万劫不复了。”

我没能回答安洁的话,吸气急了些,胸口疼得让我匍匐在地,身子一滚,两眼直冒星星,耳朵也叮叮作响,眼前一黑,最后才慢慢恢复过来。

安洁吓了一跳,扑到我身旁急的大喊:“许默,你没事吧……许默,你回答我……”

“没……没事!还没死呢……”

在安洁的搀扶下,我重新坐了起来,感觉胸口还是疼得厉害,拉开纽扣一瞧,一块淤青,刚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那怪物打了一记。

我说:“安老板,这么大的力气,连和你一样高的石像都被你推倒了!”

“许默,你能正经点吗?这时候还开玩笑。”

我和安洁疲于奔命没留意身边的情况,当两人站直了身子,才发现艅艎甬道就在地下河之上,上面铺了厚厚的细沙。甬道洞口很窄,通体是倒长方形,高只有八十公分,宽度超过两米,只是这深度怕有四十来米。在甬道内左壁上点着灯油,有的灯已经烧灭,有的还亮着光。

我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些甬道内的灯台是谁点的,更奇怪的是甬道入口这里,站着两个和常人一样大小比例的女雕像。

女雕像提着灯笼(确实是灯笼),还点着火。石像雕琢出来后用彩墨将衣衫装饰粉了色,就和真人一模一样,两个女石像打扮像是仆人或者丫鬟,她们一手挑着灯笼,一手作“请”的手势,似乎是在邀我们入甬道。

我和安洁牵着手傻站半天,我说:“安老板,那怪物不会追上来了吧。”

安洁缓缓摇头只说:“这里真漂亮,别去管那怪物了。”

我放开安洁的手,收刀入鞘,取了其中一盏灯笼,第一个钻到了甬道内。安洁随后也挑了一盏灯笼跟了上来,拱着身子和我并驾齐驱。

在最近的一个灯台上我看了一眼,里面的确是灯油,灯芯上有一小股发光的皮囊,安洁挑看了一阵说,是用小蛇蛇皮裹住灯芯的,灯芯已经烧黑,应该烧了很久,这火是谁点的。

我敲敲灯台内壁,显然是中空的。安洁伸手将甬道壁上的沙尘抹去,赫然是一层白壁,白壁上又有许多的仕女图,还有繁杂的狩猎和织女图。甬道上的壁画全是女性,个个美貌异常,华服袭身,金钗银饰,服装有唐宋色彩,又独有特色,很那辨别具体是什么朝代的服装。

安洁说:“许默,这些都是幽兰国中的女子形象,服饰应该是幽兰国特有的。”安洁没听到我回复,看了我一眼,吓了一个踉跄,接着说:“许默,你的眼睛……”

我一边继续搜索灯油的来源一边说:“别疑神疑鬼的,我又不是鬼。”

“你的眼睛流血了……”安洁紧张地说。

我擦了一下眼睛回答安洁:“没事,往前走。”

安洁有些担心我,但她找不到话可说,犹豫转身往前走了出去。她把第二个灯台下方的甬道壁扫除一片,灰尘下依然是浮雕彩画,不过这的彩画让我把在牧严冰塔墓中的另外一个疑点解释清楚。

安洁指着浮雕说:“许默,你看,这副壁画好奇怪,怎么这么多的人在围着蛤蟆、蝙蝠、老鼠、蛇、龟观看,到底是什么意思?”

当我看到这幅壁画时我也吃了一惊,这是一副驯养图。我说:“你看这些人面目狰狞,在以动物取乐。蛇、龟、鼠能在漆黑的地方存活,是驯养图,他们驯养的是这些动物。”

安洁并没有见过这些奇异的现象,对我给出的解释持怀疑态度:“不会吧,这些动物能被人类驯养吗,又为什么驯养这些动物而不是狗之类的动物?”

“呵呵,安老板,这回也让你见见世面。这些动物如果被驯化,是可以用作洞葬守护神的,我见过,你不必吃惊。能不能被驯服,它们的智力有多少不是你我能解开的谜团,或许动物本身比人类更聪明。”

安洁未置可否,定住眼睛小心把空枪托在了手上:“许默,前面沙地上是什么?”

我瞧了过去,一根根枯柴似的东西从沙子下冒出一截儿来,排成一条线往甬道尽头方向延伸出去。

“许默,是人手啊,下面有干尸,怎么办,我没见过这么奇异的布置。”

我已经作过测算,甬道沙地上出现这些指天的死人枯手并不感到奇怪。我们脚下每隔一米左右就有一个被埋在沙子底下的死人。

死人左手指天,只露出扭曲作挣扎的手掌,骨指上的血肉已经完全脱水,就剩下一副发黑的皮囊裹着手掌骨指,身子是完全埋在沙子底下的,这样的用意其实很简单,看看头顶的浮雕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安洁脑子转得快,抬眼看了头顶一番,吃惊地说:“许默,人皮劘灯,你快看。”

“我看到了,继续往前走。”

安洁对我说:“许默,我想把这些干尸挖出来,对考古研究有重大意义。”

“找死,别去碰这些东西,人皮劘灯罩顶,下方“枯海冥灯”,布置的是‘鬼不语’,这些手掌全是脚钉,你动一个,脚钉立马就乱,我们就会和这些死人一样变成下一个脚钉。”

安洁可不同意我的说法,她说:“许默,别这么迷信行吗?你知道在沙漠里发现干尸对于考古研究的重大意义吗,比发现金银财宝都还重要千万倍,我得把干尸带出去。”

我大喊:“安洁,你能信我一次吗。什么东西能动,什么东西不能动,我比你清楚,‘鬼不语’是南派地宫墓穴最难对付的点藏布置位,脚钉不是盗墓贼盗墓时点的,那就只能说明是在铸造艅艎墓时就已经布置,而且是用死人手点脚钉,那就成了‘百冥叩首葬鬼殿’,你觉得这些干尸会无缘无故埋在这吗?”

安洁静静地看着我,小嘴轻抿,目光温柔,小声问:“什么是‘百名叩首葬鬼殿’?”

“百名叩首葬鬼殿”是盗墓世界里的点藏术语,有传,当墓主人死去后,棺椁运到地宫墓室要在此处停放一炷香的时间。

人死初为“鬼”,阴间地下的“旧鬼”不认识,所以在甬道内会布置停棺的地方,棺椁布香烧熏,示意给那些旧鬼说明这里要来一个新的鬼,希望得到旧鬼和阴司判官的认可,地官葬墓会在这里布置脚钉,点灯笼,摆上祭祀贡品。贡品越丰富冥币越多就表示墓主人身份显赫,是有主有权的冥士,这样就会得到更多的照顾。

至于墓主人有没有得到阴司孤魂野鬼的垂青,就要看棺椁的诧异,有些时候墓室中棺椁会移动,在南派薨宇地官中看来,移动的棺椁室不能盗掘的。当年孙殿英盗掘慈禧陵墓,慈禧的棺椁是出现过漂移情况的,这在盗墓世界里称为“鬼抬棺”,一样是无解之谜。

等一炷香平安烧完,香火一灭才能把棺椁运到主室安葬。墓主人得到各方鬼神认可,身份就变成了“墦宇阎王”,不会被孤魂野鬼捣乱,尸身就不会遭遇不明的损坏。

安洁听得入神,取了纸笔把我所说这些全记录在了笔记本上。她的动作和神态和尚子几乎一模一样,我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安洁写完手稿追问:“那和这些点脚钉的手掌有什么关系。”

古语有云:“新鬼为王,旧鬼通殿”,意思是说,地下的孤魂野鬼最怕新死的人,他们渴望得到新鬼带来的贡品冥币好去贿赂阴司得以越过生死界,重新转入轮回。所以旧鬼封新鬼为“救命阎王”,这些旧鬼一旦得不到新鬼的好处,肯定要造反,把墓室弄得乌烟瘴气,不得安宁。很多祭祀和陪葬品也就是这么来的:一方面让死者死后能享尽生前所有,一方面也让死者不致以被阴鬼骚扰,于是就兴起了厚葬的习俗。

脚钉本为地官葬所有,是封住气脉用的,也可以说是守护墓主人的冥将。人手点脚钉必须是左手,左手是点鬼的。鬼怕火;右手点香,香中有火,火上有“火”,但鬼喜欢香薰味,又怕火,所以右手点脚钉是大不敬的意思,沙子地下也就都是左手冒出来当脚钉,而不是右手。

这些左手点脚钉的死人,是永世不得入轮回的做法,示意世代守护墓主人陵寝。被当做脚钉的死人,灵魂万年不散,就徘徊在这里。旧鬼就不敢造次了。“鬼神”学上所说,冥将是极其厉害的,他们不入三界,逗留于“阴阳殿”之中,天生就有天神的概念,用作守护陵墓的冥将在合适不过了。盗墓贼点脚钉用意是不至于在空间狭窄的墓穴里迷失,脚钉一点冥将都奈何不了,所以之前我让葫芦和建国点脚钉就是以防万一,迷信不迷信你安大小姐还是权衡一下,毕竟死在脚钉上的考古学家不在少数。

安洁匆匆把笔记记录好,撞到随身携带的挎包中,理理思绪说道:“我第一次来中国,不知道有这么多的规矩……我想那次在埃及如果有你帮忙,我三个手下就不会无故丧命了。好吧,许默,我听你的。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安洁眼光还打量着从沙子地下冒出的死人枯手,似乎为之感到可惜。安洁总算放弃挖干尸的打算,我松了一口气。

我小心观察整个甬道,两侧和天顶都是浮雕壁画,几乎把幽兰女国人的日常生活全记录在了浮雕壁画上,不过我却觉得“百名叩首葬鬼殿”应该有“叩拜玺”才对,这玺位在什么地方呢。

安洁看我目光不定打量着四周,追问道:“许默,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我挑着灯笼目光扫视一遍说:“没有‘叩拜玺位’,算不上是完整的‘百名叩首葬鬼殿’。”

安洁听我这么一说,马上又从挎包里翻出纸笔准备记录,她问:“什么又是‘叩拜玺位’?”

我说,“叩拜玺位”就是百冥叩首的地方,鬼要拜不会拜死人,只会拜“鬼印”。“鬼印”是墓主人身份的象征,你们考古学家一般认为是“铭文”。地官最注重丧葬,死后墓穴里有两样东西,一个写给后人看的,考古上叫“铭文”,一个是写给鬼看的,就叫“鬼印”或者“鬼玺”。店内没有“鬼印”墓主人的身份是得不到阴司阴差的认可的,身份不明,阴差就懒得把墓主人的送往阴司受审了,想要堕入轮回道就真的遥遥无期了。

安洁疑惑地问道:“许默,这些道理你是怎么懂的,到底是真是假,你可别乱说。”

“呵呵,安大小姐,我说的这些没让你一个美国人相信。你们不都是念几段《圣经》:主啊,求求你给您的仆人以宽宥,你给了您的仆人衣食,现在您忠实的仆人完蛋了,请宽恕他的罪过,让他到天堂,看看那些可爱的长翅膀的天使吧,那是你的仆人应得的,阿门!”

“咯咯咯……”安洁指着我笑得前俯后仰,遮着小嘴说:“许默……你……你念什么呐……《圣经》里可没有这段的……”

“我还没看《圣经》,反正意思差不多了,将就着用吧。”

安洁笑了半天,笑声在长长的甬道内回荡,终于她恢复神思正经地说:“行了,许默,快找你那‘鬼印’吧,不过‘鬼印’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得了便宜继续卖乖:“这‘鬼印’其实是眼珠子……”

安洁诧异:“什么?眼珠子?”

我继续胡诌:鬼印就是眼珠子。眼通光,光分阴阳,阴阳入眼,鬼印就在,鬼印在,百冥就叩拜,身份就有了。在墓壁上找眼珠子的浮雕。”

安洁更加的怀疑,不过她还是伸手去抚墓壁上的灰尘,接在在第四个脚钉下方找到了一双瞪得贼大的双眸壁画,壁画下用篆文书有“鬼玺”二字。

我欣喜若狂,这墓穴丧葬破解还真是中规中矩,该有的布置一样不少。不过安洁就只能张着嘴巴惊诧不已了。我说:“没错吧,这就是鬼玺的位置了,甬道尽头肯定通到主室那了,棺椁在这里停留过。”

安洁很认真地把这一理论记录才本子上,迫不及待追问:“找到鬼玺位置有什么用处?”

“用处到了主室棺椁内才知道,现在确定了鬼玺的存在,也就确定这里就是南派地官墓葬,以后按照地官丧俗顺藤摸瓜就方便多了。”

我本来打算继续往前走,安洁却说要把壁画做个素描,顺便还不怕拍到鬼,直接拍了十几章的相片。我则坐在墙脚抽了根烟,借这段时间思考一下那怪物的来历。

等我漫不经心一算,脑门一热,冷汗透了个全身:“不会吧……”

安洁扭头问道:“什么不会?”

我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说:安老板,你知道刚才是谁占你便宜吗,真不是我。还有那怪物是什么东西……

第15章 鬼玺

地宫里闻声不见影的风很特别,如果遇到这样的情况只能说自己真碰到鬼了。我和安洁移动步子靠在了一起,整个甬道风声呼呼,就是没感觉有什么风吹到身上,我们也只感觉丝丝的凉意,然后看到身后墓壁上的灯台火光一盏接一盏地熄灭。

我和安洁看着熄灭的火光被黑暗掩盖的影子已经朝我们掩了过来,在没想出科学理论解释之前,只能慢慢以退为进向身后的甬道尽头蹭步子。

安洁目光一直盯着灯台上一盏接一盏熄灭的火光,所来之路灯火扑朔,好像火烛是被奇异的黑影遮挡住了光彩。

安洁心跳的声音我听得清楚,她紧张说道:“许默,怎么回事,灯怎么会灭了。”

“安老板,我们怕是碰到阴鬼了,小心别碰到沙地上的脚钉。”

“许默,你再敢说是鬼我就骂人了。”

“你想骂就骂,嘴长你脸上,想骂人那是你的自由。不过可别忘了,这灯是谁点的还不清楚呢。我估计鬼要睡觉了,所以要熄灯,准备回棺材里睡觉了。”

“许默,你又开始混蛋了,快想办法,要不然甬道里就全黑了。”

我一边搜出香,点上火,一边说:“没什么好怕的,人死总会长眠,我们只是提前体验了一下而已。”

安洁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然后突然大叫:“许默,灯全灭了。”

灯烛全灭,漆黑的甬道显得更加的深邃。这么长的甬道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尽头,更不知道它通到什么地方,现在只是祈求甬道的尽头处别是地狱阎王殿。

我们手里提着的灯笼光源暗淡,发出昏暗淡黄的光源。灯笼的余光照在甬道壁上,一串串的壁画随之摇摆欲飞。

安洁开始疑神疑鬼:“许默,你听到喧闹的声音吗,好像壁画里的内容全活了,幽兰女国人正在这里赶集。”

除了光线暗淡我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听安洁说有吵闹的声音,我竖起耳朵听了半天也没听到什么声音,我说:“安老板,你以前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吗?”

“没有……哎呀!许默,壁画里的人,眼睛是动着的。”安洁大叫一声,往后急退出几步,提着可有可无的灯笼照了一遍她身边的壁画,然后杵得跟木头人似的一动不动。

我追上两步问道:“没事吧安大小姐,反正又不是鬼,你怕什么?”

壁画中人的眼睛根本就没有动,不知道安洁的眼睛怎么会看得偏差。我说:“别紧张,这些壁画能动就真见鬼了。”

安洁镇定了神思,慢条斯理说道:“许默,这绝对不是光学问题,这些壁画中的眼珠子是动着的,你不信换个位置站,他们的眼睛永远盯着你看。”

自认胆量不小的我盯住壁画中的一个丫鬟的眼睛看,然后移动两步,我他妈差点吓得把灯笼遗丢在地上:壁画中的眼珠子果然就盯着你看,无论你站什么位置,他们始终把目光对准你。

我和安洁小心站到甬道中心位置,避开脚钉的布置方位转成一圈。两壁和天顶上无数壁画中的人眼无一不是把目光投向我们。眼神活灵活现,似乎在嘲笑蔑视闯入墓穴甬道的我们。

安洁虽然害怕,但她一向沉稳,遇事也不会盲目求进自乱阵脚。安洁说:“许默,把灯灭了试试!”

我急忙劝阻:“别吹灯,灯一灭我们就点不着了。我们手里提的是引魂灯。”

“引魂灯?什么意思?”

我也不敢确定引魂灯是否真的存在。我说:“中国古代在墓室内都会设置长明灯,给地下生活的墓主人的鬼魂照明。盗墓贼进入墓穴后点灯,如果点火的位置不对,灯烛就不再是给活人照明,而是为死人引魂了。”

引魂灯一亮,鬼魂开阴眼就跟在灯笼旁边,他们是想跟着引魂灯光寻找出口。盗墓贼点灯从地宫出去,就会把封存在地下墓穴里的鬼魂也带出去,就像埃及图坦卡蒙金字塔里的诡异一样,探险家、考古学家从墓穴中出去后神秘死去。因为被带出去的鬼魂要以从地宫里出去的活人为依托,任何闯入地宫的人都是鬼魂的载体,阴阳不合,活人也就会神秘死去。灯一吹灭,鬼魂就乱,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我们可就预想不到了。

安洁再怎么不迷信此时也不敢轻易将灯笼吹熄。她提着的灯笼靠她的脸太近,在漆黑的甬道中亮着的这么一小朵光环直接把她面容照成“鬼脸”,我吓了一跳,把安洁手上的灯笼压低说:“别把灯笼提的跟你脑袋一样高,怪吓人的。”

安静了半天的安洁应该没遇到过这种情形,她一时半刻也不知道该如何理会了,只能问我:“地官从墓穴里出去要怎么办?”

此时我总觉得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灯笼旁边游走,甚至时不时耳鸣似得听到有人在暗地里说着悄悄话。这时候我一样害怕,心想:“这两盏灯不会是把艅艎里的孤魂野鬼都吸引过来了吧。”

害怕归害怕,我还是先把安洁的问题给回答了:“地官出墓,沿着脚钉退出去,在入口点香,喊一声:灭灯,封门。然后吹灯,直接出去,不能回头。”

我和安洁眼睛斜瞟着四周往前迈出步子,这一段我们走得特别的安静,安洁已经默认了我的说法,连眼睛都不敢看一下提在手里的灯笼,我也是如此,哪敢看一眼引魂灯笼,万一运气差看到灯笼上的鬼脸,岂不是吓个半死。

安洁无话找话说:“许默,你刚才说知道是谁轻薄的我,还有那怪物的来历,怎么不说了。”

我冷哼一声说:“安大小姐,咱们都快走到甬道尽头了,引魂灯都没解决呢,我哪还有空说其他的。”

安洁在黑暗的甬道里慢慢走着,只剩下一颗头在移动,我本就有点心惊肉跳,她还问:“许默,你怕了。”

“安大小姐,你一个女娃娃家在我许默面前充什么好汉啊,你直接就没敢看着我说话,你还不是照样怕的要命。”

安洁不依不饶接着说:“我是个女流之辈,不相信不代表不害怕,我看你被灯笼光一照也是个十足的冤魂像,我安洁很坦白的,你就一颗脑袋在动,我的确不敢看你。”

“要从这地方出去,你再看到我估计也会联想到现在的模样,咱们以后还是不见面的好,盗一回墓,他娘的噩梦三年。”

“那你还学人家盗墓来了。”

“我许默意志信念坚定啊,噩梦就噩梦,总比做饿梦好,半夜饿醒,第一眼就看见一只饿死鬼孤单影只在你窗口徘徊,那更吓人。”

安洁踢了我一脚说:“许默,在这种地方还说这些,你是非要把人吓死才显得你功成名就吗?”

甬道是倾斜向下的,布置在艅艎的最底仓。我想艅艎主墓室在船尾,船尾应该有一个重力稳定舵,就算遇到再大的风也不会把艅艎吹翻。

安洁终于亮出了挂在她脖子上的十字架,亲了一嘴,嘴唇微动,估计是念《圣经》里的驱魔咒了,我差点笑喷,赶紧掩嘴低头免得安洁发现我取笑她又该骂我了。

我没能笑出声来,连笑脸都给吓退了。刚才我低头一刹那,发现我和安洁双脚旁还有一只穿着绣花鞋的脚跟着我们走。

我赶紧把头给抬平了,目光盯着前方黑得像墨水的甬道往前走。当时脑袋全给折腾短路,猛咽几口口水下肚壮胆量,心说:“操它二大爷的,引魂灯全把鬼给引过来了。”

安洁发现我失态不语,也不敢看一眼只有一颗脑袋在动的我,只是轻轻地说:“许默,怎么了?”安洁说完就欲东张西望,我赶紧打断她的举动:“别乱看啊,这里全他妈是鬼,身后一票子的鬼魂跟着咱们的引魂灯走呢。”

安洁听我这么一说,勇气可嘉的她明显双腿一软,走的更慢,不经意间紧紧抓住了我的手说:“后面……后面有……有多少……”

“我他妈吓的没空去看,能有多少就多少,这两盏引魂灯把鬼都招呼过来了。别回头啊,鬼发现拿灯笼的不是鬼而是人,那就把我们踩死在这里了。”

“许默,你继续吹牛,你是故意吓我吗?”

“安大小姐我都吓得没空去数身后到底有几只鬼跟着,哪里还有空吓你啊,快走吧,干嘛停下来?”安洁停下脚步,整个冒在光源下的一颗脑袋动都不动一下只说:“许默,前面丁字路口,朝哪边走,快说!”

我把神思和视线集中往前面看去,果然在甬道尽头的两处各有一个转折的甬道分叉口,正中心位置是一副壁画。安洁现在正认真看着这副被稀疏灰尘遮去部分彩墨的壁画,她说:“许默,壁画上有金光啊,是用金粉画上去的。”

我随便回答安洁:“你慢慢看,千万别动,我试试我的功力行不行。”

安洁追问:“你要测墓吗?”

“对,我看看什么地方是活阙的位置,可别在艅艎底仓瞎绕半天找不到主墓。”我开始了演算,这里气脉同理,根据《盗鬼经卷》“九行令止”找到“囚龙”位,一推演“望穿”、“秋水”二脉颠倒,他娘的“活阙”蹿到背后去了。身后那么多穿着绣花鞋的女鬼,我哪敢回头去看。

我视线只敢平视,低头有鬼脚跟着,抬头说不好也是趴在上面的鬼,前方没鬼,因为鬼只能跟在引魂灯后,它不会傻到去遮引魂灯的阴光。这就难办了,活阙一脉在身后,前方两条岔道根本就没有活阙的位置,根本就不知道哪条路行得通。

光线太过昏暗,安洁居然伸长了脖子,探着脑袋去研究面前的壁画,她的样子吓得我在心中连骂了几句。我说:“安老板,你能注意一下你的形象吗,被你吓一跳,我算的就不准了,走错方向咱们就从船头转到船尾去了,兜圈子浪费时间,时间是很宝贵的。”

安洁失神似的说道:“许默,你说我们为什么要给鬼魂引灯呢,把灯笼丢了不就可以了吗?”

我忙着想办法找位置,听安洁这么一说,我又非得回答不可了:“鬼看不到我们的,他们是跟着引魂灯走的嘛,你一丢,灯就会熄灭,那一大群的孤魂野鬼就全看到我们了,你敢丢你自己来。反正又不重,你帮他们引引路会死啊,好人得做到底,这叫信誉懂不懂?”

安洁突然开口大骂:“许默,就你事多,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耗在这等死啊?”

“切!笑话,有我许默在会这这鸟不下蛋的地方死去?”

“许默,你就瞎掰,什么都不懂怎么和叶秋比,还世尊地藏呢?跟我来!”安洁一声说完转身就想往右侧岔道走,我赶紧拉住她:“你找死啊,你的运气忒差了,这边是死口,进去出不来,别看你长两条腿,撞进这地方,没有阳光照到,你绝对出不来。看清楚,这些壁画,你面前这副第几次出现了?”

“我记得住,这是第五副了,当中就一个蒙着纱巾的女子,旁边是一个男的,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看懂了还乱走,‘七斗八稳九阔,一脉一像,活阙通葬于北,气削则封游于虚’,这是墓室常理。叶秋在也得算这么长的时间,壁画里是预言,你就是画里的女人,想要找准位置得从她那得到指令。墓穴不会是高楼大厦,正因为小,布置都是按‘死’的方向走的,走错一步粉身碎骨,你当墓穴里随便开个口子是给你过家家玩捉迷藏的吗?”

安洁此时发脾气倒不是她沉不住气,主要还是信不过我,以为我算不出准确的位置,她自然而然就会想到她自认为比我更懂墓室风水学的叶秋,层次差别一摆,加上遇困久而不破,肯定要骂我没用了。

我想起在诀龙墓时的情形,由于我错算一脉,九方也没升一阔,险些把尚子炸死在棺椁之中。那次的事故给了我深刻的教训,我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盗鬼经卷》气脉算错,走的地方误差,等于把半脚踩到了鬼门关里,马虎大意不得。安洁曾经不屑地问我:中国的墓室真的有这么复杂,甚至暗含无影无形害人机关吗。我告诉她,墓穴是一个地下世界,和人类所处的地方是两个平行世界,如果没有盗墓贼,这两个世界永远都不会有交集。墓穴虽小,可里面的世界却是大的无边,如果用人世常理,精准科学去研究墓穴,那就等于白费力气,再怎么厉害的考古学家,进入地官墓,用科学方法走只有一种结果:死!别小看毫不起眼的墓穴,里面的文化足以堆积出许多无解之谜,如果简单,那就不会有考古事故之说了。

安洁没有继续科学主义,也没再骂,叹了口气说道:“对不起,许默,我实在担心杰克,我想尽快和他们汇合……”

我没有理安洁,眼下我得抓紧时间测算,这时候再怕也得回头。我对安洁说:“墓穴很少会出现重复的壁画,这里同一副画出现了五次,有特殊的用途,你仔细找找,我回去一下,记住你千万别回头!”

“许默,你回去干什么?”

“不用担心,你现在站的位置是最安全的,但找不到缺口,我退回去,在鬼印那我就能找到位置,记住千万别乱闯……”

安洁还想说什么,我没让她开口,一人挑了灯笼,转身……

第16章 月莹点灯

“鬼不语”在墓穴中和“东南诀龙位”并称“墓室葬魂阁”,位置就在“鬼玺”的东南侧。在墓道内,鬼不语守住入口,中间夹有“鬼玺”位,“鬼玺”位附近一脉又布置了人手脚钉,形成诡异的“百冥叩首葬鬼殿”。

“葬鬼殿”是根据墓室结构和“神鬼”位置所布置的方位结构,新棺入土,停放在鬼玺位置供可能在地下坟墓里的旧鬼叩拜,因此就有“百冥叩首”的别称。既然百冥来此叩首,在风水诀语中就变成了极阴之地,孤魂游鬼就在这地方徘徊不散,实则是墓室的“鬼位”,在此点灯,灯就变成引魂灯,不再是给盗墓贼引路。根据鬼玺位置就能算出此地的缺口。光直,道却崎岖,鬼封于墦室之内必须有引魂灯引光才能出去,所以南派地官一布脚钉,二则迎灯避鬼,方能全身而退。

我转身后,脑袋不敢多移半寸,只能晃着眼珠子四处打探。很奇怪,那些壁画中的眼睛似乎都在看向我,不知道它们是活眼还是死眼,在我手提的灯笼微弱的光源照耀下显得阴气沉沉而又诡异非常。

我单手从上衣口袋里搜出一根火柴,弹了出去,火柴点亮飘飞在半空,刹那间又像是被什么人给吹灭。我记得鬼玺位置在墓道的半腰位置,我还得继续往前走。只不过刚才火柴亮开的瞬间,我明显看到两串绣花鞋印按照一般的步跨度呈两条直线布置在了脚钉的两侧。

突然!我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我吓得急忙矮个脖子,溜出两步,回头却见安洁跟在身后,她小声对我说:“许默,不对啊,这些脚印不是我们走的……”

“哎哟,安大小姐,让你在那地方等我,你跟来干什么?吓死人的。”

脚印很整齐镶嵌在沙地上,不过脚印更奇怪,明显没有穿鞋子,五个脚趾清晰地印在沙地上,尺寸却很小,应该是小孩子的脚印。那我们的脚印在什么地方?一连串匪夷所思的现象发生,着实觉得这颗脑袋不够用。

安洁又拍拍我的肩膀紧张说:“许默,前面,你看前面……人!”

我往前看了过去,果然见到一个老妪的模糊轮廓。我一哆嗦吓了个倒蹦儿,暗说:“他妈的又见鬼了。”安洁在挎包里搜了半天终于搜出一枚手电筒。

“安老板,你这手电筒能点亮,你头灯也能亮了,你点不着的,快去鬼玺位置看看,走!”

我们往前走动,那老妪的黑色影子也随之迎着我们走了来。安洁拉住我说:“许默,老鬼好像也要来争鬼玺位置。”

“操他奶奶的,我就不信了,人还怕这小鬼,再出来吓人,老子非把这艅艎翻个底朝天,掀了他老窝,搅得他鸡犬不宁不可。”我说着,轻抬腿出去,靠在墓道壁上往前急速走向鬼玺位置。安洁在身后,连拧了几下手电筒开关,哪里能让手电筒发光,倒是那老鬼一激灵像一阵风似得走的更快了。

我心想:“不能让那老鬼在我前面触碰鬼玺,要不然非得被这东西埋在艅艎底下不可。”心及此处,跳了出去,拔刀出鞘护在身前。

等灯笼靠近鬼玺,昏暗的光线发散出去,在鬼玺位上一双绣花鞋摆在了鬼玺的下方,我一哆嗦,暗叫不好,扑了上去,大喊:“安洁,快跑……”

不知道安洁是吓傻了还是神思没反应过来,站着就没动分毫,还问:“什么东西?”

我将灯笼置到熄灭的灯台上,托刀跃了出去,同时大喊:“鬼点灯!还不跑……”

话音刚落,四壁上的灯烛又亮开了,不过火焰惨淡,似乎被模糊的半透明物体遮住,还好墓道内光线是有了。目光急促往前探视,所来之物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只能大致分辨出模糊的轮廓,的确是人的样子。

黑影和人一样有四肢,体态瘦骨嶙峋,稀疏的头发形似一撮蓬松鸟窝整个一团黑,狭窄的脸上双眼全挤在一块儿倒竖,鼻子基本就没有,只是稍微拢起两个露骸骨的白色小孔,这哪里是人。

我并不知道这东西叫什么,连砍了数刀后,黑影像是一只壁虎躲到墓室天顶上,吱吱叫了一声后,跳了下来。我连忙把安洁推开,飞踢两脚出去。

安洁胆量过人,托着空枪来打,黑影一激灵,从两侧各长出两扇翅膀,双腿蹬地,刷刷扑飞,没头的苍蝇似的在狭窄的墓室甬道内蹿飞,沙尘滚滚,我和安洁呛了一嘴的沙子,视线随之模糊不清。

光线持续昏暗,墓室内仿若另外一个世界,昏黄的光柱把墓室填了个严实,加上沙尘翻飞,简直混沌异常不能行人。

安洁不知道这东西的由来,大喊:“许默,不会是鬼吧。”

听安洁说到鬼,我脑袋一热,接着半身全凉成激灵疙瘩,双手一软,砍出去的一刀打了虚,赶紧侧体翻个身,顺势将安洁拉了过来,躲在火台下。

这回我吓的不轻,根本就不知道这黑影的来历,更说不上怎么对付。刚才我砍了数刀,都没看中,除了是鬼还能是什么东西。我又不懂茅山法术,怎么把这鬼给消灭,一时半会儿想不出对付的法子,急的我大喊:“快走,遇到‘死鬼’了”

我和安洁扭头继续向墓道尽头跑去,前方丁字口右是虚闭的,左处出口不知道有没有活阙口,事态紧急,来不及测算,眼下必须搏上一搏,往左墓道跑。

安洁边跑边问:“什么‘死鬼’?”

我边躲边说:“不是死鬼,难道还是死鬼,我们遇到鬼了嘛。”

我再怎么不迷信,如今遇到这么一个只是影子的东西,只能认为是鬼了。照古书上所述,我们现在倒是看到同一款造型的鬼。这就不好对付了,一接触到鬼神,要么迷信,要么认死理,就当是一种未知生物。

很快我们就跑到了墓室的尽头,我拉上安洁赶紧躲进左面墓道之内,此处可没有什么光源,墓道像是凝固的墨汁档在了前面,而我们的灯笼全都置在了灯台上,漆黑如墨的墓道,怎么往前面摸索?

风沙吹在档在中间的墓壁上,墓壁正中间的那一副壁画上有一个头戴精美头冠的女子,掩在上面的细尘被吹开,那女子端庄犹如活着一般步态轻盈走动,只是他面上罩了一层纱巾看不出容貌如何。

壁画上的女子双手各提着一盏灯笼想必就是我们在墓道入口那提来的那两盏灯笼。

我和安洁把身子掩在黑暗中,听着脚步声渐渐靠近,心脏差点从喉咙里蹦出来。我一急自言自语:“我就知道这里有麻烦,建国快挂令啊……”

安洁在暗处说:“许默,挂什么令……”

我说,别管那么多,碰上葬鬼殿,不见鬼说不过去,这里的鬼,一般的茅山法术都对付不了的,只有挂令才行---说我的鸟嘴,令的位置在主墓,操蛋!

安洁更是疑惑,但她没有追问,兴许从壁画上看出了端倪,她说:“许默,你看看壁画,上面那女子提着两盏灯笼,是不是为了给鬼引路的,那女子……”安洁沉寂半晌突然续语大叫:“哎呀!那女子引魂的姿势……许默,我们上当了,引魂灯是专门把鬼引出来杀死闯入艅艎墓穴中的盗墓贼的。”

“别急,咱们又不是盗墓贼,跟我们没关系,你出去和老鬼商量商量,跟他解释清楚。”

安洁急得大骂:“许默!快想办法,别说这些没用的。”

我趁黑伸手出去,抓住安洁的玉手。安洁这回没有反抗,只是问道:“许默,怎么办?”

“哈哈,走着,咱们吓一回鬼去。”

安洁不明所以,啊!的一声惊叫,已经被我牵出,两人站回了正位,立在壁画下看着还在墓道翻滚身子的鬼影。

这只鬼厉害,它黝黑的轮廓扑扇着四翼,双脚虚点在沙地上,双手提了两盏灯笼在墓道内徘徊。

我对安洁说:“快把壁画上女子旁边的男画像找出来,答案在上面。”我说着,横刀跨步往前走了几步,我暂且还得把这鬼挡住,给安洁腾出时间找答案。要我说,当时确实够傻的,我又不是茅山道士,怎么能阻挡阴鬼?

安洁知道我所言非虚,不再问缘由,伸手去扫墓道正中心位置的壁画。

鬼扭转过头来,发现我挡在墓道中央,那厚得像是黑炭的面部虚张,我甚至就看到它空空如也的嘴巴满是黑雾,像是无底的幽深窟窿,它发出笛鸣的声音后,朝我扑了过来。

我向来不怕这些没有名目的鬼东西,现在看得真实,这家伙就一团黑影,除了模样恐怖骇人外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我抖擞了精神,看准方向,迎着老鬼扑了上去。

还没接触到鬼的身影,不知道它用了什么伎俩,突!突!几下把墓道两侧的火台火光给吹灭。在黑暗的墓道内我砍了虚,身子踉跄扑倒在地,同时肩膀被什么东西重重打了一下,疼得我差点喊了救命。

再次陷入黑暗,安洁大喊:“许默,快回来!”接着我便听到脚步声急促,衣领被揪了一下,我被拖着往回踉跄而去。凭直觉,我是被安洁拉着走的,我们现在又回到了墓道左拐角处躲避。

人说鬼无形无影,这话一点都不假,况且还是个“死鬼”,得用透明形容它的身躯。这家伙吹灭墓道两侧的灯笼后,整个身子敦化了一般,再看不到它漆黑的鬼影轮廓,倒是那两盏能发出昏黄的灯笼飘在了半空。

费了半天劲,也没能看懂壁画里的内容,更别说就在鬼影轮廓下的那鬼玺。两者之间牵动着鬼影的行动,我们根本就靠不上去,一旦接近,那鬼就把灯给吹熄了。

本能驱使,我和安洁渐渐把身子躬低,最后两人都怕在了墓道沙地上,气喘成一团。那两盏灯笼时近时远,徘徊不去,光线时而冒到墙角,时而躲开了去,我和安洁看着那团光晕来回游荡,心脏跳动得厉害,谁都没敢随便吭一声。

灯笼光晕再次接近墓道左拐角处,我和安洁不约而同往后退出身子,接着双脚遭抵,后面没有路可走。两人身子一顿,看着光晕将黑暗驱散,那光晕就该是鬼,它已经缓缓接近,我和安洁眼睛都瞪大了,直到那一抹光晕照到我们的脸上。

“沙沙!沙沙!……”虚无却真实的脚步声;“咚咚!咚咚!……”轻扣墙壁的声音我分辨不出着具体声音的来源,也没听过如此诡异的声音,不见鬼难道还能见活人不成?

我和安洁屏住呼吸,双眼吃惊地盯着那光晕照出一抹昏黄的光环,就在此时,一双绣花鞋的鞋尖从侧墙伸了出来。这双绣花鞋怪会吓人的,当初紧跟我和安洁来到男女壁画下,等我回去寻找鬼玺,它居然又悄无声息地躺在了鬼玺的下方,还无端多出那么多整齐的小脚丫子印,现在又从侧墙后冒了出来,我当时想,鬼穿鞋要来找我们了。

这双绣花鞋只把鞋尖冒出来一截儿,看不见到底有没有有脚穿着。不过现在这种情况能穿着双绣花鞋的估计也只有鬼了,我们随行的队员就没有谁穿着绣花鞋的。

安洁呼吸很平稳,眼睛直勾勾盯着那双绣花鞋鞋尖看,然后把空枪递到了面前,似乎还想去打那双绣花鞋。我心想:“安大小姐难道不怕这鬼吗,还有遗存的胆量想去和鬼来一番轰轰烈烈的战斗?”

绣花鞋在侧墙背后停了半天,终于移动了,右脚缩了回去,左脚用力踩着沙子往前慢腾腾地蹭出一截儿,沙痕印出一个沙痕,接着又不动了,我和安洁还是没能看到绣花鞋里是不是有只脚穿着,安洁举在头顶的空枪算是白瞎了,只能说浪费了她这么认真的表情。

本来我想看看安洁打一下那只绣花鞋会出现什么反应,当安洁举在半空的手臂一抖,就要把绣花鞋拍烂,冷不丁防,那双左绣花鞋又从侧墙后伸了出来,还他娘的使劲跺了两下,安洁吓得迅速把枪给收了回来,吃惊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在问:“许默,真有鬼吗?”

我于心冷哼,暗说:“你安大小姐不就是见鬼了吗?”

安洁终于忍不住,捏紧拳头对着空无一物的墓道前方轻问:“谁?”

墓穴里就是这么怪异,比传说还要神奇诡异。胆子小的人,确实干不了盗墓这行。俗语说得好:“见鬼阴阳殿。”说的其实就是在地下墓穴里讨生活的盗墓贼。想起当年我爷爷经常和我说的一句话:“盗墓贼必须做好见鬼的准备。”现在我就在这句话的深刻含义里吓趴在墓道沙地上。

鬼不语,这道理谁都懂,或许鬼也能说话,只是就算鬼说了话,是人都听不懂而已。安洁在墓道内问是谁,她可不是对着空气问的,回答她的当然还有另外有物。这物我第一反应是鬼。鬼说了长长一串话:“喾哩啊脱,陌于护嗤,顶穹朢滞,噬灵蚬鸠,嘛宇薨撤,嘛吺庅嗕……喾哩啊脱,陌于护嗤,顶穹朢滞,噬灵蚬鸠,嘛宇薨撤,嘛吺庅嗕……”

这段“鬼语”就似口齿不清的傻大个儿闷着口鼻发出的声音,混混沌沌没有抑扬顿挫之感。声线平直,人是哼不出这种声调的,话音中满是诡异出奇的吸引**的语境,似乎催促躲在暗处的我们赶紧现身。

听到这段“鬼语”我半边脸吃惊,半边脸恐惧,这不就是《盗鬼经卷》里的“百名叩首”诀语吗。心里暗惊:“不会这就是鬼话吧。”

安洁虽然不懂这句话的含义,但她身子明显为之一颤,往后缩回去一个头。转脸盯着我压低声音问:“默默,是谁在说话?”

我听到这句“鬼话”时本来并不怎么害怕,经过安洁追问洗礼,这颗脑袋好像也被吓了个晕头转向。我说:“鬼话还能是谁说的,当然是鬼在说了。”

安洁拳头攥得更紧,目光却笃定异常,盯着似动非动的那双绣花鞋继续说:“许默,你又鬼话连篇了,这世界哪里来的鬼……”安洁后面余话未能说出口,眼前所见所闻在得不到合理解释的情况下,估计她现在只能暂时相信刚才确实是“鬼话连篇”了。

安洁的胆量确实大,她只相信耶稣撒旦,可不相信墓室内真有孤魂野鬼。她在身上的挎包里又搜出了手电筒,拧了几下开关,手电筒就像是调皮的孩子,就是不给她亮。安洁一恼冲着前方仅仅有一团昏黄之光的墓道大喊:“是谁,别缩头缩脑的躲在暗处吓人,有本事出来。”

鬼怕恶人,刚才安洁的表现过于激烈,就算是鬼也得吓得调头就跑,这回再没有任何回音。我在她旁边觉得更是奇怪,刚才的声音从哪里来的?不会是绣花鞋的主人说的话吧?总而言之,能说出“百名叩首”诀语的绝对不是人。

安洁突然一个利索站起了身子,将手电筒重重磕在墓壁上,哗啦!一声脆响,风声呼啸过山谷一般,两盏灯笼齐灭,我和安洁被黑暗掩埋在地底下的艅艎墓穴甬道中。

两盏灯笼齐灭,我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其中的缘由。深怕安洁这么站立挡路会有所损伤,急忙挺起身子又将她拉趴了下来。安洁此时显得更是手足无措,只能征求我的意见:“许默,怎么办,后面没有路,前方是墓道右拐角,你说不能过去,现在三个方向都是死的,怎么出去?”

当时我对这些现象也不得要理,以免安洁自乱阵脚,我得先稳住她。我故作轻松说道:“安小姐,没事,你看我腰间的香不是还亮着吗。”

安洁追问:“你的香能有什么用?”

“有用啊,咱们手电筒亮不开,火柴亮了也被瞬间吹灭,这香就没出现这种情况,点烟抽还是很实际的。”我边说边在上衣口袋里搜出一根烟点上,接着说:“安小姐,你来根香烟吗?”

“我不抽烟,谢谢。”安洁并没有追问我该怎么办,或许她在自己琢磨,懒得理我了。

“香火不灭,其身不坠阴阳殿”这句话几乎把盗墓贼插香进墓室盗宝的规矩诠释得透彻,眼下这把香是我们唯一的一点星火,起码也能照亮眼前几寸方圆。

当我听到那段“百名叩首”诀语时,我就明白了一点,也正是因为这段不属于世间的“鬼语”让我对幽兰女国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盗鬼经卷》注重妖异风水术,祭祀自成一脉,不入常理,不随人间百态,不堕各方轮回传说,更体现了幽兰女国独特而奇异的丧葬文化。

我把香并列一排布置在前面,让安洁在身后沙地上也插上了香,安洁或许不认同我这些奇怪的手法,苦于脱身心切,这次她特别的安静,香布置好后才说:“许默,希望你的技术苦于管用,找到缺口,咱们就可以出去了。”

我于心测算,拐角所来之路明显气脉混沌,囚龙点藏点位遇到了翻水刯,也就是井墓入口那里的地下河。地下河通往甬道的缺口被掩堵,翻水刯则削,气带不出去,脉就不会流通如常,这样的布置无非是想守住墓道内的气脉不散:“混沌于自然,安置沉淀,静若空冥灵虚”这是“安乐冢”在《盗鬼经卷》内的解释。

“静”是虚幻中的“静”,在丁字墓道内,最为安静的就属重复出现五次的“幽兰静女像”。她的脸上垂罩一面纱巾,显得轻盈,双目纯洁,最显静态,仿若出身仙境,不染人间烟火。女相右侧则是一副男性的形象,不过面目却刻画得极其隐晦,藏得很深,就算你仔细看也未必能记住其容貌眼神,隐隐之中似乎示意此人不得多见,同时也说明这位男性在幽兰女国当中地位极其特殊,是独一无二的。

安洁沉寂思考后说道:“许默,那副女壁画手里挑着两盏白纸灯笼,和我们刚才见到的灯笼是一样的,我想灯笼的名堂就在这副壁画上。”

我抽完一根烟,将烟蒂弹了出去,很快烟头火星就熄灭干净,我倒是还留意着那双守住入口的那双无人穿戴的绣花鞋。我说:“你觉得里面女像右侧的男子怎么样?”

“我也说不清楚,觉得那男像画在其中,并不显眼,但又不可或缺,我刚才也看了一遍,那男像神态自然随和,不需要浓墨重彩也能给人深刻的印象,但却又很难在脑子里留下清晰的模样,太奇怪了。”安洁话说得很虚,或许她也和我一样,无法判断、描述男像绘画技术上的奇异神韵,这么一看的话,男像给人的是一种虚无缥缈之感。

就在这时,脚步声响起,眼前的一排香火星被风吹似得一闪,在黑暗压顶的墓道下,突然从前方走了上来,双脚并拢,确实十足的淑女站立的姿势。

我和安洁再次陷入恐慌之中,这回香的微弱之光让我们看到了一个纤细的双脚上套着绣花鞋,绣花鞋上几寸白色的裙摆无风自摆。

我们已经向身后的堵墙蜷缩身子,仰头想去看那女子的模样,可惜,香发出的光源,只照亮了沙地上方几寸,除了看到身着白裙的女子双脚和裙摆外再没看到女子的身影,她全部的身躯全被黑暗淹没。

当时我心想:“我是不是该认为自己看到女鬼了呢。”只是鬼的形象在每个人的脑袋中都不一样,相似的可能只是心中的恐惧和不安。不过眼前昏暗中层显的女子就算是鬼,我却没有半分的害怕,倒是很想一睹其芳容。

女子就这样在我和安洁面前站了几分钟,无论我们从哪个角度去看始终无法看到她脚踝以上的身子,不过她双脚站立的步态姿势是那么的轻盈柔和,对我来说这样站立的姿势我太熟悉了。

当时我心中激动,哽咽几次后,对着相距两米外的那女子说:“月莹……是你吗……”

安洁听我这么一说,在黑暗处吃惊地说:“许默……你说谁……你说是尚子妹妹?”

我站起了身子,越过香阵往前走出一步。安洁怕我出事,也站了起来,拽着我的胳膊小声说:“许默,你冷静点,别过去……”

安洁拉不住我,我接着慢慢往前走了出去,一步、两步、三步……渐渐接近了那双穿着绣花鞋女子站立的位置,可我始终无法看到她的身影。

我满脑袋里全是尚子的容颜,她的一颦一笑无不在我脑海里清晰地涌现。我伸出手去,想再次轻抚尚子可爱美丽的脸庞……

“许默!别过去……你回来……”安洁大叫,使劲拽住我。

我没有缩回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下后对淹没在黑暗中的安洁说:“如果能再见到月莹,再危险我也要试试……”

终于,我的手伸进了无际的另外一个黑暗空间,指尖能感觉触碰到了一帘飘摆的衣衫,却无法触摸到尚子的脸庞……

安洁感觉到我并没有危险,渐渐松开了我的手。我能察觉她和我并肩而立,一同面对面前似有似无、可能是尚子的女子。

当时全身似乎都没有了知觉,视线渐渐模糊,就连眼睛是睁开还是闭合都分辨不清楚,身子无缘无故也像是处在混沌世界里,好像再在那段短暂的时间空间里,身体血肉不再属于自己,自己唯一留下的仅仅是思维和心灵之念。事后多年,安洁和我提起这件事,她跟我认真地说:“默默,我想在艅艎墓穴里真的是尚子妹妹给我们点的灯……”

瞬间转移的事我不愿多信,但在我身上发生的事有些是我穷其一生都无法解释的,很多次我也只能用“心灵感应”来诠释这些如梦似幻的现象。这次也一样,我和安洁鬼使神差在丁字墓道内出现了短暂“行思不一”的现象。

可能十几分钟后,我才渐渐恢复知觉,第一反应眼睛却是闭合的。当时的心境就似梦境一般的幻化,我甚至看到一片无边无际、美丽的草原,尚子就在躺在碧绿草原中的河畔向我微笑挥手。我怕看不到尚子的容颜,反应过来后急忙睁开眼睛,我面对的是那副“幽兰静女像”。女像面颊上的纱巾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一个熟悉得让我心疼的脸庞就端立在壁画之中……

安洁在我后几分钟恢复神思,睁开眼睛的刹那,她也吃惊得说不上话来,当她看到面前的壁画;看到我们手里提着的白纸灯笼光辉不断;看到身后甬道两壁上的火台灯火通明,安洁诧异,然后陷入无边无际的神思和感叹之中。

我和安洁齐声说:“月莹/尚子妹妹……”

第17章 挂令

壁画上的女子应该是牧严,只因尚子和牧严容貌相似,我对尚子的挂念始终有增无减,看到牧严画像自然就想到了尚子。刚才的遭遇是我这一辈子中最难以言喻的事情,至今都还觉得美妙无比。

我转身看向笔直的墓道,下方的小脚丫印子也消失无踪,或许是刚才怪物扑扇四翼翻卷起的沙尘把脚印掩盖了。墓道内火台灯光笃定,静静燃烧。其间除了精美绝伦的壁画和埋在沙子下的人手脚钉外再没有多余的东西,显得空旷静谧。

艅艎墓穴关键之处就在重复出现五次的静女画像和鬼玺。静女画像我已经将大致的含义在脑海中推演继而把结论深藏在心中,目前神秘的仅剩下鬼玺。

我走到鬼玺墙下,半蹲着身子仔细研究这只竖眼鬼玺。安洁则对着静女画像研究,还做了素描,她最有希望得出结论的是那副女像右侧的男子画像。

鬼玺是一只竖眼壁画,当我把灰尘扫去,那只眼睛显得无比的明亮清澈,仿佛就是墙壁上多长出了一只带有哀怨神彩的眼珠子。

壁画之眼两侧并没有其余的浮雕壁画,只是在眼睛的外围画了一道弧形的光环。壁画越是简单越难看得懂,我看不出有什么名堂,只得伸手去抚摸那只墙壁上的眼睛壁画。壁画上没有明显的凹凸痕迹,这只眼睛只是用彩墨绘画装饰形成,也不是什么机括。

安洁喊道:“许默,你快来看看,这副男像壁画,太奇怪了。”

在鬼玺之眼当中找不到丝毫的线索,听安洁召唤,我赶紧往回走去,站在安洁旁边一同端视眼前这副胡人装束的男像壁画。

安洁说她无论如何绘制都无法画出男像壁画的神韵。我看了安洁的素描,画出来的形象似乎和壁画上的男子气质上少了什么很特别的地方。这倒不是安洁素描水平有限,这副壁画的确有很深的底蕴藏于其中,很难用言语去形容到底哪里有异常。

壁画中的男像骑在骆驼上,头戴毡帽,神情静谧自然正眺望着远方一抹光韵。光韵是从女像耳钉闪耀出来的。这一点很奇怪,男像和女像明显不是在同一个时间和空间内,应该是各在一方,但为何两幅画中间没有任何的层次差别,反而觉得这两幅人物画就该是如此。

牧严画像的耳钉光韵又代表什么?实在难解,两者之间又有什么联系,这男像又会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女国壁画上?一连串的问号在脑海中游蹿,我却找不到它们之间的联系。

“葬鬼殿”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我赶紧从鬼玺位牵引出诀龙口,算准囚龙点藏位,迅速找到了“望穿”和“秋水”两处点藏点位,逐一演算,得出的结论让我大吃一惊:活阙口居然很清楚的确定下来,不就是左墓道拐角上吗。

我向墓道左侧甬道看了过去,在不高的墓道上有一堵厚实的石墙,长方形的石墙把整个墓道封堵干净,但正中心位置俨然是一个正方形的龕口。

“安洁,快走,进主墓室!”我说了一句,安洁似乎还在琢磨壁画上的两幅男女壁画,正处于关键阶段。她目不转睛盯着两幅画,娓娓说道:“许默,这两幅画是说这段墓道只能有两个人可以进来,而且是一男一女,你之前说过,这女像代表我,那这副男像壁画应该是你,不过这男的应该是世尊地藏,世尊地藏是传袭的幽兰女国后人……”安洁边说边激动,语气从平和到急促,最后欣喜地说:“我明白了……我和你进入这里,只要再多一个人,灯就点不着了……”

其实安洁想说什么我再明白不过,只是这身份暂时不好确定罢了。其中的缘由非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楚,我不想去说破其中的含义。安洁却说:“许默,这墓穴布置得太神了,是用流通的气点的灯,不过什么气能点灯呢,难道真是鬼点灯?”

我赶紧催促:“快走吧,这里还有两个鬼东西存在,小心两只怪物跟来,我们打不过的。”

“不!许默,我必须弄明白其中的道理,这是我的工作。呵呵,我知道了,你看男像壁画后画着一条奇怪的黑蛇,这黑蛇是点灯的……”安洁说着将挑在石台上的灯笼取了下来,对着白纸灯笼看了半天,脸上阴沉不定,估计她没能得出结论,又或者这一结论让她不敢相信。

我说:“别看了,灯笼灯控上是黑蛇蛋,刚才形似老妪的黑影就是一条蛇。”

安洁点头说:“恩,我也肯定这一点,但我不明白蛇蛋怎么会发光呢,这又是什么蛇?这条蛇为什么遇到壁画就退出去了?它……它好像是怕一个人……这个人就是许默你……”安洁说话的时候,眼睛里的神态满是猜疑,看我的眼神明显多了几分怀疑。

我只得回答安洁的问题,把注意力引开:“这条蛇是传说中的幽冥寿主---廆魙……”

魙是传说中的鬼,在《聊斋》中也提及过这类型的鬼怪:“人死为鬼,鬼死为聻。鬼之畏聻,犹人之畏鬼也”在奇谈《聊斋》中说,人死为鬼;鬼死就是这个“魙”。传说归传说,魙不见得是真实存在的事物。不过《盗鬼经卷》也提到过“魙”:“魙则气也,存于殿其身四翼四肢,人首蛇身,食葬阴殿一气腐香,体蕴天火,善点灯,地官长明引魂灯之光泽。”

牧严的《盗鬼经卷》将魙视为有形体的奇异动物,这种人首蛇身的独目怪物是由于在极凶之地的地下墓穴里生活,长年吸食来腐尸的气味形成的诡异动物。它的体内藏有很特别的汁液,能点火。《盗鬼经卷》里说,廆魙是点长明灯的活物。

最不可思议的“百冥叩首阙”中叙述了“廆魙”的身世来历:“古喾有巫狼,善葬随牲,引叩首百冥飀虚成脉,脉气铎刈固此化形。行之物乃本源聚散离析,久而存异重铸一体,汲取殿之所极,久候于殿戬泽主之寿寝,虚实难辨。置灯罔内长明不灭,久传地官葬术,当以点灯引魂也。”这段《盗鬼经卷》里所述的廆魙是守灯的灵物,是喾族首领巫狼在墓穴里豢养的动物。

魙的形成解释很虚化,更具鬼怪概念:巫狼创造了一种墓穴内布置鬼玺的习俗,还利用百冥叩首拜殿之时所透出的阴气,使得各种气脉汇聚,在封闭的墓穴内长年累月,这滩阴气重合就形成了一个奇异的生命体。魙的体内有火团,遇到墓主人的腐烂阴气火就不会将其杀死,所以魙以尸气存活,有墓主人生前的一半相貌。

我记得二十年前,北京的考古队在长白山挖掘到一座墓穴,后来证实是“有穷国”。在墓室偏殿甬道中央就有一座奇怪的浮雕,浮雕上的怪物人首蛇身,四肢和常人无异,身背有四只翅膀,这浮雕怪物只有一只倒竖的眼睛。浮雕上没有相关的铭文。考古队在主墓内挖掘了一具棺椁,里面乃是一个四足均长,头有三目,满身长白毛的异人。

长白山古墓的发现不久后就成了谜,能带出这点消息的也只有那支考古队的队员。我爷爷就是当时考古队聘请的民俗专家,也因为爷爷那次的帮忙,《盗鬼经卷》得以第一次被使用,事后又遇十年动乱,我爷爷因此也成了牛鬼蛇神,连双腿也被打断。长白山古墓的发现有说是掀开了考古崭新一页,墓穴内能生存下来的活物是存在的,因此长白山考古墓在考古界有传这样一句话----让人怀疑这个世界的考古事故。

我当初听爷爷说起这些故事,年轻气盛的我对此不以为意,直到我学会运用《盗鬼经卷》寻找古墓,遇到诸多难以理解的地下生物,我才开始相信墓室内其实是一个人世以外的另一个空间,这里也是有不属于世间的“墓室鬼态”构成,《盗鬼经卷》就称呼为“幽冥殿”。

“幽冥有琼楼,一花一木皆外世,入殿阴阳阁,不似三光六宇凡尘喧嚣堕,只愿幽冥寿主万事长安宁。”这句话同样出自《盗鬼经卷》卷首语,从侧面映衬盗墓损阴德,掉脑袋,同时也示意盗墓需要有一定的手段,因为一脚踏入墓室的刹那,盗墓贼已经属于幽冥殿的一份子,如果硬要按照人世常情去揣度墓室之诡异,恐怕会自伤性命。很多考古队中会寻找民俗专家协助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壁画上的男像,当年一定是幽兰国中的人,就算不是幽兰国人,起码也和幽兰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安洁是个聪明的女孩,她不可能猜不到壁画中的含义:井墓入口遇怪物;脚钉顺序布置;墓道碰鬼点灯;再和虚实难辨的廆魙遭遇,通过壁画和鬼玺,顺理成章就把墓室内的疑点连城一串,接着便得到了答案---这段墓道只能两人进来,而且必须是一男一女,女的是象征墓室葬魂阁的塑造者和拥有者,而男的就得是世尊地藏,因为只有世尊地藏才能避开脚钉陷阱还有廆魙随敬畏的人也是这世尊地藏。

世尊地藏:地下墓穴最神通的人,能辨别墓室结构;测算方位顺序;布施位置;精通丧葬习俗;运筹帷幄于气脉混沌;寻得诀龙位;辨其厉害关系。也就是说世尊地藏创造了南派地官墓穴,没有地官,廆魙就无以形成,世尊地藏就是廆魙的天地,不是世尊地藏之身,根本就进不了墓室,或许在墓室入口那里就已经身首异处死在廆魙的手下。

安洁明白这点,她看我的眼神才如此怀疑。她说:“许默,你如果不是世尊地藏,根本就没有办法平安通过墓道,廆魙也不会把腹中的火团吐出来为你点灯……”

我是不是该认为安洁生性多疑呢?她对我身份的认定重复数次还是下不了结论。我想,或许盗墓贼都是世尊地藏,只是技术参差有异,品行良莠不齐而已。当然盗墓极损阴德,根本就没有品行可言。世尊地藏之名,我不知道对负此虚名的人是褒还是贬。

我细心演算着,开口和安洁说:“请你相信你的判断,叶秋也好,我也罢,谁是世尊地藏都不重要,或许我和叶秋都不是世尊地藏,又或许我和叶秋都是世尊地藏,名称是别人给的,不是我们自己定的。别想了,走吧,看看你的杰克是否安然无恙。”

说到杰克,安洁总算又有了一丝牵挂,这美国海军陆战队出生的杰克确实让安洁挂念,她坚定点头说道:“走吧,到主墓看看,咱们就该出去了。”

要赶阴间路,我回头望了一眼墓道,那些脚钉是如何在这里死去的,是这些人构成了廆魙的形体血肉,我想有几个脚钉是后来不懂地官葬的盗墓贼留下的,这些人没有一个懂得地官布置。不是世尊地藏真就会死在这里,仅能为后继之人留下寻找出口方向的脚钉。

偷天行脉测算的结果异乎寻常,气脉稳定,在有障碍的墓道内更是把本来的“活阙”口封堵得严实,只有在鬼玺位上能准确找到这处通气的入口。我看主墓之内不简单。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叶秋没能把葫芦和建国他们从高山斗偏殿找到路径进入主墓。建国不挂令,形势就会很危险。

安洁迟疑不肯顺着龛口进入主墓,眼睛一直盯着看不见一点光的右拐角墓道。我催促:“快走,灯要灭了。”

见识了这么多怪异地官斗的安洁不敢稍做久留,正要去取灯笼钻入幽深的龛口,我急忙拦住:“不能带灯笼,廆魙是守灯的,取了灯笼廆魙肯定要跟来,灯笼里是蛇种。”

“没有灯,咱们进去抹黑胜算不大,况且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伤人的东西存在,有光我们就多一点把握。”

安洁说完时,墓道入口处的火台开始熄灯,一盏接一盏,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吹灯。我赶紧将两盏灯笼夺了过来,一并插在沙地上,大喊一声:“快走!”,然后和安洁一同跳入漆黑的龛口之中。

我垫在最后,迅速布置了偷天行脉的“回头香”暂时封住气脉,廆魙肯定不会跟着进来,它要的是那两盏装有蛇种的灯笼。

安洁在前面爬行,呼吸急促说道:“许默,墓道很窄,不知道有多长的距离。”

“只管爬进去,里面就是主墓,光源等下就会有,我们的头灯很快就会发挥作用。”

接着传来安洁搜火器的声音,拧了几下头灯还是没亮开,最后吹了几下火折子,火光立马生辉,不过光源闪耀的很短暂,一瞬间又被什么东西给吹灭了。

我说:“这里不能点灯,快进去。”

安洁说话突然很是怪异,语气有些急躁:“许默,快来帮忙,我的手动不了了。”

听安洁的语气就觉得不对劲,现在安洁又说她的手动不了,我暗叫不妙。地官墓葬有有一类是用特别的气脉做封门之用,偏殿和正殿是敞开的,不过口子很小,便于布置气脉。我看安洁在前面引路已经被气脉锁住了双手。

我说:“安洁,别乱动,放松,那是气脉锁身的手法。呼吸匀称,别喘的太急。”

“许默,气脉能锁人?空气成脉能锁住人的吗,我没见过,快想办法,我双手动不了了。”

一股脉,埋藏的方位不同,对人的伤害也不同。通往主墓的墓道没有封堵,很多盗墓贼以为捡到便宜,盲目钻入其中,无以中了机关埋伏。不过气脉伤人也仅仅在地官墓葬之内才会有所布置。

通向主墓的墓道不封堵,诱人进入,被困住很难从中解脱出来。墓道太过狭窄,我不可能上去救援,想要倒退出去都困难。不过,我早料到有此布置。安洁只是暂时双手麻木而已,不会伤她性命。地官墓室内这样的布置只是锁人,当然,没有帮手解救,肯定会被困死其中。

安洁听我半天没有说话,她也急了:“许默,许默,你还在吗……为什么我的双手动不了了……许默,你在不在,你说话啊!”

“我在这,别说话,等下叶秋会救你出去。”

“什么?叶秋?我们已经走散,他怎么来救我?许默你能动吗?”

“动是能动,不过不太方便,你等一下,叶秋他们就快到了。”

安洁喘了口气,接着叹气,绝望地说:“我安洁全身动不了了,我出不去了……”

“呵呵,安老板这么想不开,你家的钱还那么多,不花了多可惜,你得争气点,活着出去多救济一点受困的国内同胞。”

要说这时候,安洁应该发脾气的,此时她却很平静:“墓道把我卡住了,许默,你出去吧,别管我了,别都被困死在这里。”

“呃,那好吧,我许默就勉为其难先逃命去了,我出去让布鲁斯上尉把这艅艎挖倒个天儿,再救你,为了那么多的受困百姓,你最少也得坚持住五天,五天保证把艅艎挖出来。我走……”我说着往后艰难退出去一截儿。

过了半天安洁没有说话,漆黑的墓道内静得吓人,我也只能听到安洁呼吸的声音,时不时双腿蹬了一下沙地,不过她没能翻个身子,我知道她的处境,也更感慨:“这安洁真不会叫救命,连最后的道别都没有。”

退是退不出去了,双叠加的墓道,正中心这一条设置得很狭窄。既然如此布置,就只能是“有进无退”的含义,钻到里面想要退出来是很难的。我静下心来寻找缺口,几分钟内,墓道内几乎静若异界,让人绝望。

光是最能让人心情开阔的,对人类而言,光预示着“希望”。人们常说“希望之光”而不是“希望之晦”,两者区别就在这里。简单的理论可以透彻到阴暗的地下墓穴,外世和墓穴是两种不同的世界,墓穴看到的绝对是绝望,绝望过后接着就是死亡了,身处地下墓穴被困住的安洁肯定最能理解现在的困境。

安洁最后还是小声啜泣了,嘴里小声说着话,或许是给她自己安慰吧:“杰克,你在哪里……”,“叶秋……”,“布鲁斯叔叔……”,“杰克,我不该带你来……想不到为了找寻幽兰女国,我会困死在这里……”

安洁哭声如此让人心酸,话语如此悲凉,我于心不忍,她毕竟是个女子,能如此坚毅勇敢算是难得了,最后关头还让我先逃命,这一点我还是对之付诸感激的。

很快,一股气脉顺着墓道涌了过来,慢慢盖住了我的全身,我的身子被气流压迫,卷成一团,这时候我必须顶住,要不然安洁可能会有危险。

墓穴气脉是很怪异的,它能形成一股有巨大压强的脉流。脉成形,顺缺口流淌。我现在是用身体挡住气脉不入墓道。现在我和安洁的情形就跟在封闭的针筒里差不多了。气的来源在墓道入口处的地下河里,催促空气凝聚成脉的是墓壁上的炭火,火是消耗氧气的,一旦空气变换,没有烧完的空气流动就会往缺口处涌动,我刚好就堵在入口之处,空气压过来,全身被压成一团。双层叠加墓道的用处就在这里。一个墓道大,是汲取空气,使得灯火燃烧的地方;而我和安洁所在之处就等于针管。燃烧致使空气流动,源源不断,继而膨胀。空气膨胀到一定程度就要往缺口散出,里面的压强不言而喻。

安洁肯定也有所察觉,她咳了几声,断断续续说着话,还有不停的啜泣。

我们不会出现窒息,因为整个墓室都有缺口布置,地下河里也能带入空气。那里形成的气,基本就和一阵风吹没有多少的区别。地下河,河流急速奔腾,气流随之蹿进墓道之内,再把气压压到小口墓道之内,这样的布置很多是科学解释不了,只能惊叹古人建造墓穴的诡异技术。

十几分钟后,我实在顶不住了,身子慢慢向前方的安洁靠了上去。安洁听到响动,收了啜泣的声音急问:“许默,是你吗?”

“除了……除了我,你觉得还有谁?咳咳……”

“你不是出去了吗……”

“安老板,你说过找到世尊地藏付双倍的价钱给我的,你……你还没给钱的……我出去,就没钱了……”

当我把话说完,不知道安洁是哭还是笑,总之她带着哭腔说:“我以为你真走了……”

“我能走吗我?我许默对……对票子情有独钟的嘛……命可不要,绝对……绝对不能不要票子的嘛……我说……安老板……看在我这么拼命陪……陪你盗墓的份上……你是不是该……该加我工资啊……咳咳……”

安洁苦笑:“你满脑子都是钱吗……不能想点别的吗……”

“那你安洁老板允许我想你吗……”

这回安洁安静了,过得一阵才说:“我……”

“咚咚咚……”声音从不远的地方传来,我一激灵打断安洁后续所言:“安洁,小心!”

“噗噗!”两声脆响,一股亮光顺着安洁身侧的空隙处照了进来,安洁“啊!”的一声轻叫,身子一顿,双手利索往前爬去,扭头过来看了我一眼大叫:“许默……你没事吧……”我当时全身蜷缩成一团,四肢都变了形,可能这面孔都差不多扭曲了,安洁见我这副模样不大叫才怪,不过她似乎对这些状况的来龙去脉有了精准的认识。

“我的安大小姐……快爬出去啊……我顶不住了……”

安洁扭头就爬,我只能模糊地看到她擦拭了她那双湿润的眼睛,努力挣扎这往前面的墓道出口爬去。我要紧了牙关顶住身后压盖上来的气流,渐渐便听到葫芦和建国的喊声:“默默……你怎么样……快出来……”

终于,一道火光照射进来,安洁已经从仅能容一人勉强通过的小型墓道出去了,两束手电筒的光源照了进来,在墓道尽头,看到葫芦和建国焦急地看着我。

我使劲喊道:“躲开!,都趴下……”

十秒后,我松开撑住两壁的双手双脚,刹那间,我像是离弦的箭,顺着墓道身不由己飞了出去。凭空数米后落到了地面上,我赶紧捂住了头,接着便听到“砰!”的一声闷响,在头顶形成一道道的暗光从中心位置发散出去。那是两处气脉相撞的余波,能伤人害命,没能躲开的人,会被像是刀子一样的余波切成两段。

细碎的黄沙漫天飞舞,冥殿四方上的火台火光摇曳,飘在上空的灰尘透光发出点点的精光,一股接一股的气脉夹带着灰尘的光脉像是原子弹爆炸的余波光环吹响四壁,风声呼呼,四壁上的灰尘被疾风余波吹袭,形成无数奇形怪状的灰影。

建国和葫芦知道我想做什么,奋不顾身爬起了身子,避开两处风口朝东南诀龙位上跑去。建国大喊:“默默,令位在什么地方?”

我拍拍头上的灰尘疾呼:“东南角上应该有尊石像,石像双眼就是挂令位置,快点令。”

气脉成形,一掩一送,必须有足够的时间汇聚空气,并且使之在狭窄的空间范围内增加压强,等压强适合,才会吐气,气一吐,劲力特别强,加上风口很小,高压下突然爆气,伤人不在话下,如果是锥形气孔,能把人的身体穿透,必死无疑。

我之前算过气脉成形,知道这里布置的是片状气脉,形似风刀,高度在整个主墓室上方一米五的位置,闯入墓室的人,吐气就能导致气脉衍伸出缺口,风刀便至,或许看看墓室你内的几具身首异处的尸骸就可以看得出来,这些气脉伤人于无影无形。

吹入墓室的风渐渐止住,两处偏殿上正在凝聚空气,聚集压强,再次释放能量不会比这次弱,冲入墓穴经过气压输送的空气脉流足可以把我们全卷到半空,如果正好站在风刀的位置,身子立马回被切成两截儿。

“都趴着别动,别抬头!葫芦,经过,快点,第二次气脉成形就快到了。”我大声呼喊,压低身子,斜扑上去,把正要站起身子的安洁和付博义教授按倒……

“操他大爷的,葫芦,建国下来,气脉来了!”

葫芦和建国哎哟一声大叫,赶紧从石像上跳了下来,接着又是一连串的砰砰!声响。本就贴在地面上的我们,身子不经意间被风的浮力带离了地面,然后又落了下来,还好风势浮力还不足以把我们抬高到风口位置,要不然这票地下讨生活的人可能无一幸免。

叶秋大叫:“许兄弟,我去帮忙。”

有人想死,我拉都拉不住,叶秋正要站起身子,我立马喝住:“叶大哥,别去冒险,过不去的,只有葫芦河建国站在点藏位置上,谁都别去,会死的!”

叶秋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游爬出去几步,拔刀出鞘大声喊道:“这是宄人点将,我知道怎么对付,许兄弟,带他们躲开,我去取就来。”

听到叶秋说“宄人点将”四字,我就知道叶秋不简单。他所处的位置号称“双将点位”,亦正亦邪,运用得当,能活动自如,运用不当那就是粉身碎骨。

“双将点位”一点棺椁,二点气脉,立于中心,面对四方冥将,要用四方小鬼的方位守住“诀龙位”,否则镇不住双将点位的“出刔海龙”,海龙位削殆气陨,第三波气脉风刀就至,我们也只能死在艅艎墓穴之中。

叶秋果然知道双将点为上的陷阱,他身随脚转,伏低身子跳出束缚的海龙位,现就保住第三波气脉风带,又不会促使四方位置气脉风口漏阙,这样的方位走法再合适不过。

此时的我们那里敢随便动一下身子,全趴低了身子,挣扎着不让身子往高处飘。

墓室内已经一片狼藉,我们能看到艅艎墓穴内像是被神秘地方的气流冲进来,沙子灰尘形成诡异的脉浪,在艅艎内翻卷,就似洪水冲进了水库之中,奔腾不散,漩涡朵朵。我们被风势一带,差点飘离了地面。

风卷残沙,一股股劲风渐渐把我们身子抬高,付博义的军绿挎包被扯到高处,风刀吹过,帆布挎包一下就被快速裁成两部分,里面装的材料倾倒随风一起混沌。

我大声喊:“牵着手,再高就切成肉片了。”大家奋力牵上手,身子像是被什么无形无影的东西抬了起来,飘在了半空。

风声呼啸,之中传来杰克的呼喊声:“安洁,安洁,我在这,我过来!”

我大骂:“他妈的狗腿子,吃了巴豆乱放屁,再动,老子砍了你个王八蛋!滚回去。”我一脚就把杰克踹回了原位。生死关头,还有这么一个二愣子瞎闹,我本就一肚子的火,不踹他还能踹谁。

我看向叶秋,他明显被困住了,躲在一尊石像下,盯着葫芦和建国看。

葫芦和建国躲在铠甲武士的腋下迎着疾风要往上爬。他们越往上,风就更强,高处才是风势的中心位置。别看铠甲石像真劈了铠甲,照样被风刀切得面目全非,神彩尽失。这风刀不简单,葫芦和建国千万别被吹到。

葫芦大喊:“建国,我顶你上去,把那眼窝给老子捅下,看它还放不放屁。”葫芦张嘴,一记疾风吹过去,他的嘴巴就再也合不拢了,模样被风吹得变了形。

建国也大吼一声:“眼睛能放屁的吗?啊……我上……”,跳了起来,被葫芦一抬,双脚就站在了葫芦的肩膀上,接着,建国身子一扑,半飘到石像的头顶,紧紧抓住了铠甲武士石像的耳朵。

我看建国已经站在位置上,朝着建国大喊:“建国小心,别被石像的眼睛看到。”

葫芦突然大喊:“你大爷的,风刀啊……建国,跑……”

“咔咔咔!”三声,石像脖子划出三道白痕,紧接着咔嚓一声,石像一颗大脑袋一斜,滚了下来,建国还揪着石像的耳朵不放。

还好石像倒像后面,建国身手了得,在葫芦躲开砸下来的石像后,建国借力踩了一下葫芦的肩膀,两人侧翻从石像右侧翻了出去。轰隆一声巨响,石像侧道,把上方的缺口气脉砸通,一堵墙倒塌。

唰!咻咻!我们全部落到地面上,上空黑压压倒下一面混沌的沙尘板子,把我们压在了下面。

这时候,我一阵欢喜,急忙爬起身子,把鸡窝头发上的灰尘稍微拍落大喊:“葫芦、建国,兄弟,你们没事吧。”

“哈哈哈……太他妈过瘾了,这里很想牧严冰塔下的漩涡激流啊,还好挂令位置不高,要不然咱们就得在这船上钓鱼了,我葫芦厉害吧。”

建国不紧不慢拍着身上的灰尘说:“钓鱼能在沙漠里钓?不过咱这葫总还真是厉害,哈哈哈……咱们又逃过一劫……”

安洁突然大喊:“快帮叶秋……”

安洁安静已久,可能她自认为她自己不懂南派地官墓葬方式,这一路基本就没怎么发表意见。如今我听到她一声叫唤,回过神思,差点忘记,“双将点位”只有一处挂令,还有一处气脉未封。

双将点位,一脉“聚”,一脉“散”,双龙循环,才能表达出风水循环,永保艅艎墓穴风水诀龙位不变。叶秋现在守着的就是“散脉”。散脉,气就从这里得到循环,也就是出口。刚才我和安洁经过的墓道是聚气所在,也就是聚脉。

“散脉”能把人的身体撕成碎片,“聚脉”中的压强可以把人给压死,我看叶秋话都说不上来,双腿双脚还有脖子有五马分尸的态势,赶紧想办法帮他一手。

安洁却很着急,跑了上去,我想去拉住她,安洁却说:“没事,我没你想的那么没用!”

安洁和布鲁斯上尉要了一把手枪,对着叶秋石像下的一块陀螺形石块打了机枪,然后轰隆一下,石像一秒内落了下去,地面上出现一个直径五十公分左右的窟窿。

叶秋就要掉下去,安洁急忙丢枪,扑上去,把叶秋扑到边上。

陷落下去的窟窿边缘沙子沉下去,冒出围住窟窿口的四座鎏金黑佛像。黑佛头戴金冠,金冠上盯着一枚璀璨生辉的金珠。四尊黑佛像通体精美,只有三十几公分高,它们捻指盘坐,怪异之处在于黑佛像背对这窟窿口,面目狰狞,无故透出丝丝邪气。

目标最明确的布鲁斯上尉,看到工艺这么精美的佛像,肯定想据为己有,不过他老奸巨猾,不可能亲自动手,也不好在我们面前下手,只是在坎斯和尼古拉斯的耳际说了几句悄悄话。

大家不敢靠近窟窿口,只在边上观看,谁都没见过这么奇怪的黑佛像,不是供奉在龕中,而是埋在沙土下,或许它们和这窟窿有关。这些东西想取没那么简单,要考虑好可能出现的危险。

付博义教授把身子趴了下去,小心用毛刷去扫黑佛像身上的灰尘,黑佛像更加黝嘿生辉,它们脸上的诡异笑容瘆得让人心慌。

叶秋对安洁表达了感激之情后,发话:“别靠近窟窿,很诡异。”

安洁笑盈盈地说:“不用谢,你也救过大家多次---这些属于中国文物,谁都不能动。副教授,咱们把这里做个大致的记录,去看看身后的那棺椁吧。”

付博义戴上手套就要把一尊黑佛像挖掘出来,他的脸上有了一丝的笑容。嘴里说道:“考古大发现啊,地域佛像在咱中国有传说是将恶人送入地域的使者,只在西藏吐蕃黑巫族的人才会用的,想不到在罗布泊还能发现,也应证了黑巫族的存在。安洁,这是世界上第一次发现地域黑佛像,想不到尽然被我们考古队发现,中国藏区历史将因此改变。哎呀……太美了……”

凑头上去想要帮忙,顺便看动静,先下手为强的坎斯和尼古拉斯,突然双双惊叫一声,被那窟窿吸了进去,噗噗!两声,从窟窿口喷出两口气脉,直接把天顶的吊坠百花顶打碎。

安洁扑上来对着窟窿口哭喊:“坎斯,尼古拉斯……呜……”

第18章 剌敕棺罨

安洁耗尽精力想确保这次的考古安全,可惜事与愿违,还是死了两个人。不同的人对古墓的理解不尽相同,是造成这次考古事故的根源。我们除了为坎斯和尼古拉斯感叹惋惜外,再不能为他们做任何的事了。

考古事故千篇一律出自对古墓的认识不足,以为到了墓穴地宫宝藏尽可随意取走,其实对于高人设置的墓室结构,一尘一埃都有其用意,毕竟在地下墓穴中的事物不同于外界,连空气含量都不一样,何况这些布置在冥殿中的财宝呢。对墓穴没有充分认识的人不适合干盗墓行当,死的更快,或许对于盗墓“损阴德,掉脑袋”这句话就是从这些事故中得来的。

安洁在叶秋和布鲁斯上尉的搀扶下站起了身子,迅速擦干眼泪,深呼吸后说:“我再重复一遍,不许随便动这里的任何东西,除非我和叶秋应允。”

坚强的安洁语气坚定,甚至有些愤怒,目光扫了我们一眼对付博义教授说道:“付教授,你小心,艅艎古墓和我们之前发掘的古墓不一样,这是盗墓贼铸造的墓穴,它们更懂得怎么防盗。”

付博义被两名小战士搀扶着,双腿还兀自轻抖。听安洁这么一说,也只能猛点几下头算是回复。或许在为他自己庆幸,幸好他是趴在地上对黑佛像进行发掘,要真站起身子,估计也会被不知深浅的鬼窟给吸进去。

安洁继而对叶秋说:“叶大哥,安全就靠你了,希望你能看得出地宫之中隐藏的危险,尽早提醒大家。”

我们三兄弟蹲在角落里抽烟凉快。话说安洁没什么慷慨激昂的话对我们三人说,策略基本就交给叶秋制定了。她身旁形影不离的布鲁斯上尉神情自然,好像刚才死了两名队员对他没有任何的影响,自顾自优哉游哉端视着整个墓室构造。

最让人难以理解的还是恢复正常的杰克,比起安洁他似乎更在乎被付博义教授最后刹那拔出后遗落在地上的一尊鎏金黑佛像。安洁幽怨地盯着杰克看,杰克却丝毫没有回过神来察觉,端着黑佛像看了个仔细,嘴里自语:“卖糕的,卖糕的……”,看来杰克把鎏金黑佛像据为己有了。

葫芦小声对我说:“哇操!这哥们爱钱胜过爱美女啊,连自家媳妇都不顾了。”

安洁已经听到葫芦说的话,微微把眼光抬高,或许是想阻止还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滑落。她趁人不注意,转身过去时,悄悄把眼泪擦干了。正声说道:“叶大哥,布鲁斯叔叔,咱们去看看那尊棺椁。”,安洁说完这句,往前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对坐在边上陪衬的我们三兄弟说:“许默,来帮忙。”

大家靠向棺椁,建国对着还在欣赏黑佛像的杰克一阵白眼,轻骂:“什么人啊这都?就占人便宜。”

墓室空旷,中心位置有几层台阶往上堆磊,台阶上有一个石台,石台上就是一副精美的棺椁。棺椁下方布置得很特别,棺椁四角是被四只三足蟾蜍石像抬着的。三足蟾蜍模样憨厚,似乎在嘲笑着什么东西。它们人立而起,单腿触地,一条腿张开甩在半边,然后单手托住棺椁,这样人物化的动作极其诙谐,对应不上庄严神圣的棺椁墓穴。

建国叹气说:“哎,又想起我家的小蛤蟆了,不知道它是否安好。”

葫芦失笑说:“得了吧建国兄,它们现在肯定比我们潇洒,咱们还不知道能不能平安把这棺椁撬开呢。”

棺椁台布置在墓室正中心位置,下方十几层台阶,直接把棺椁抬到了墓室天顶位置。我们现在就在台阶下仰望台顶上的棺椁。

安洁征求叶秋的意见:“叶大哥,你看怎么办?”

叶秋打量墓室四周说:“墓室长方形结构,四角是被四尊铠甲武士石像双手顶天给撑起来的,其中一尊石像已经被风刀砍断。如果这里布置的是地官葬,那棺椁后方的一只蟾蜍石像应该也碎裂了,这里的布置都有顺序,墓室和棺椁布置统一,棺椁更是墓穴的缩影,只是撑住两者的一是铠甲武士,一是蟾蜍而已。”

付博义接话:“一般布置在墓穴的冥器和墓主人生前所用应该是一样的,也能表明墓主人生前的身份。铠甲武士像……难道墓主人生前是武士或者将军?”

叶秋作答:“我看,不见得墓主人是武士或者将军,想要知道他的身份只能打开棺椁,看里面有没有令牌,印玺,铭文之类的东西。”

安洁目不转睛盯着棺椁看,小嘴启动,说道:“叶大哥,你能算出棺椁内的情况吗?”

叶秋呵呵一笑回答:“安洁小姐放心,这都算不出来,我这世尊地藏也就徒有虚名了。”

葫芦轻推我一下说:“默默,你给里面那哥们算一卦,看看你厉害还是世尊地藏厉害。”

我借故对安洁说:“安老板,你看看满四周的壁画,可不简单,我过去那边瞧瞧,这里交给你们了,我们边上发财去。”

正说着,欣喜过度的杰克一蹦一跳抱着黑佛像跑了上来,对着安洁说:“安洁,你看,我拿到了这只鎏金佛像,以后父亲不会看不起我了。”安洁看到杰克恢复正常,是该开心,不过杰克刚才所作所为可能伤了小妮子的心,她只能勉强挤出笑容说:“恩,好!你恢复了,要谢谢许默的!”

杰克正想和我说3q,我急忙打断他的话头,转脸对安洁说:“甭客气,给加点工钱算是大大的3q了,说话不值钱的嘛,给票子最实在。”

葫芦和建国附和:“对,美金,加两百!”

安洁双肩一沉,终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拍拍双手说:“要是你们救随行队员十次,我安洁是不是该多付你们两千华盛顿了?”

建国挠着头皮说:“这不一样,要救你,那得万儿八千的才行,你是总指挥,可不只这两百。”

杰克一听不乐意了:“我会比安洁差吗?”

建国刚才是奚落杰克,不过这美国帅哥不明白其中的意思,葫芦赶紧补充:“就你只顾抱着财宝发傻的货色能值两百算看得起你了,要我说,**就值一毛钱,还泰铢的。是个人都懒得救你。”

当了半天哑巴的布鲁斯上尉为小主子不平,双手揣在裤包里慢悠悠走了上来,摆好君子风度指指身后的棺椁说:“你们话太多了,谁能摆平这棺椁才是最值钱的。”

建国聪明,嘿嘿一笑,给布鲁斯上尉来了个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哎,老先生,我们三兄弟肯定不值钱,凑合着就挣点糊口的油水,那么值钱的棺椁,还是您来吧,您最值钱了,你上。”

布鲁斯一怔,想开口,葫芦把话给接了上来:“老布,您得打开那口棺材啊,要不然我葫芦都为您着急,万一弄不好,你打不开棺椁,你可能也就值一毛钱,我们三兄弟暂时去看看别的地方,挖点小东西得了。我们中国人是很谦虚的,大家伙留给你们,我们挖点煤渣就算赚到了。”

安洁听我们一阵胡说八道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不过她脸上的笑容倒是灿烂,估计没有生气,只是两边的人都不好得罪,她干脆看我们不发表意见了。

布鲁斯不紧不慢说道:“你们不忙帮吗,我们可是出钱聘请的你们。”

我说:“安洁给的钱,您老可没给,要不你现在掏一百华盛顿给我看看,我立马把那棺椁拿下……”谁会揣着钞票来盗墓啊,这布鲁斯分文没有,在这里比我们还穷,哑巴半天硬是没掏出一毛钱来,弄得葫芦和建国憋了一肚子的坏笑。

布鲁斯这种人完全是瞎摆君子气场,别跟他讲理,要真讲理,谁都扛不过他,不过只要吹牛当本事,他半句话都说不上。我接着说:“想不到我们一样是贫苦大众中人,老先生,你又何苦为难我们呢,你慢慢撬那棺椁,我去找点‘零花钱’使使。”说着带葫芦和建国转身朝西北角走过去。

安洁在身后喊话:“许默,你们小心。”

我摆摆手说:“行了行了,棺椁里面有好东西,记得分我们一份就行了。”

葫芦边走边小声说:“默默,咱们不会真放弃棺椁里的财宝吧,这可不是你的作风。”

建国却问:“默默,你算过没有,里面可别是活的东西啊!”

墓室左方后有一个石台,那里是葫芦他们所寻到的偏殿墓道。我们三人坐在台阶上看着前方叶秋布置测算。我说:“管他有什么东西,到时候真有崶金,以我们三人的本事,顺手牵羊带几件谁也拦不住,来,来,来,好好抽根烟。”

葫芦提议:“老默,你说窟窿口那还剩下三尊黑佛像,咱们是不是把它拿下。”

建国优雅吐着烟熏开口说道:“那地方还是别去折腾,刚才刷刷两下,两个活人就被吞进去,太危险,小心点好。”

“那也不能让那杰克占了便宜啊,瞧瞧这哥们,屁颠好一阵了,老子真想踹他一脚。”葫芦说着说着就急了:“默默,你到底在干什么啊,快想办法找点值钱的东西啊,这么闲着总归不是个事儿,最怕辛苦半天捞不到一点好处。”

“我的葫总,你能让我先把这根烟先抽完吗?放心,只要这里有崶金,绝对少不了咱们的,谁想独吞,咱们就当一回土匪,抢他奶奶的!”

我边抽烟,边细看墓室结构:这里脉象可不简单,一板一眼全部是盗墓贼的手法。

盗墓贼为自己建造的墓穴不可轻易和普通墓穴相比。自从汉代以后,丧葬逐渐趋于制度化,棺椁也很有等级概念,什么金棺银椁、金缕玉衣、龙凤图腾、双擒寒玉冠、金带等等都象征墓主人非富即贵。并且墓葬区肯定在风水绝佳之地。一般的普通老百姓可没有这么多的讲究。

不过入世的盗墓高人和帝王将相的棺椁制度可就不一样了,他们根本就不觊觎什么风水宝地,反而更青睐人迹罕至的偏远地带建造墓穴地宫,在地宫内巧设风口屏障,内中必定按照山川河流、万象气候、冥月天星重新布置地下的风水位,所以藏得更深,更隐秘。能找到这样的墓穴也不简单。

艅艎墓穴布置四方“崶宇”,北侧是按照北派校尉的风生水起的风水点藏位布置的,称为“玉女望天格”,这种布置,地下脉象稍微隆起,边缘双陷入海,暗中就得水。水不死才能生气,气畅就能生风,“风水”就全。这是最基本的布置,最神秘的在于墓室半高墓壁上的布置,灯台烧在中间,是“通明火种”,人说水火不相容,但在风水位上必须有暗示光源的地方,因为水不得光,就为“黑水”,黑水更阴鸷,气则藏,藏久就为死水,死水哪里能带气,气不通,风水就断,因此北派校尉墓穴墓室留灯就是这么来的。

地宫西面,是根据西宄人的方位顺序排列的,也就是我们三兄弟所坐的地方。这里有一个进入主墓的台阶,台阶很笔直,两侧有不高的围墙堑道,当中一处是风口。这里的“风口”并不是指动态中能生风的风口,而仅仅是一种象征,身后墓壁上就出现了线条平稳细腻的诡异壁画。壁画上没有人物,也没有能动的生物,线条平滑,密密麻麻,代表风,风是“风水”的其中一支,“无风不成风水,无水不成诀龙。”最主要的是墓壁上硕大的眼珠子,这眼珠子可不简单,单眼壁画是睁开着的。西宄人在盗墓贼中最妖异,在一处墓穴中活人可能被其中一只壁画之眼锁住困死在地宫深处。风水位很特别,正邪同时存在,称为“潜龙开眼格”。潜龙不露地表,万象尽灭,灭则存静,静若徐风,不骄不躁,但当潜龙开眼,凶穴立马就呈现,是墓室风水阁中最隐喻的一种。

很多考古工作者认为“风水位”只是为死者布置,哪知其中一脉是专门为闯入地宫的人准备的,考古事故不注意这点,会离奇死在里面。这就是号称“东屏障锁龙格”的东派将令风水位。“东方有屏障,万事不见光,海斗气,群龙封闭。”地宫东面本应属于“无龙无海无风无光的”葬凶格,还好对应西面的单眼,群龙共用一眼,徘徊于墓穴之中,使得整个地宫全部罩在“诀龙”位上,使其详尽天华,万世得保风水,对于死者来说,绝对算得上是“至尊宝穴”。如果进入地宫的是盗墓贼,那就很危险了。群龙争独眼,长两只眼的活人进入,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要么迷信点说,就算人能活着从地宫里出去,恐怕日后也会死于非命,这点已经被坎斯和尼古拉斯证实了,他们就死在东面风水格局上。

“风水”以死人为起点,有死人才会有风水的概念。风水能让死者安息,也能让生者遭灾。这是常理,信奉鬼神文化的人最注重风水丧葬。风水不合理,埋在地下的死人也会给你的日常生活带来不祥,甚至六畜不安,人丁不旺。

我正专心致志为葫芦和建国讲述艅艎地宫内的布置格局,可能安洁听到我的论述,她笑盈盈走了上来说道:“许默,你又装神弄鬼了,快来帮忙。”

建国听得入神,听说要我们帮忙,他急了:“默默,你才讲了北、西、东三个方位上的风水格局,南派这边怎么布置,你给说道说道……”

我指指棺椁的位置说道:“那就是南面啊,你问问叶大哥算是什么格局。”

葫芦啧啧称奇说道:“默默,不对吧,那分明是地宫的正中心,哪里是南面嘛。”

叶秋抱拳行礼说道:“许兄弟,又要你帮忙了。这南面的确就在棺椁的位置,许兄弟博才,“九行令止”升十阔,南面就该在这里。风水上称为‘剌敕棺罨格’,想不到许兄弟尽然能看通这里的风水学问,的确不简单。”

“叶大哥说笑了,我爷爷是老一辈街边给人算卦,看墓穴风水的,我从小跟着他倒腾,从他那听来一些,现在对应实物论述,可别闹了笑话。”

叶秋哈哈一笑说道:“许兄弟过谦了,我看你说的分毫不差。这南面对应方位在东,东面群龙封锁,只有这里龙能游走,龙为风水象征,一脉即是一条龙,东面锁龙不出,南面则引龙入海,艅艎古墓可是大大的‘地藏宝穴’啊,哈哈……”

不懂墓室风水阁的人听这些可能很费劲,安洁却听得入神,接着就问叶秋这里的风水会不会伤人,叶秋说伤人的风水已经被他破解,现在只盼这里没有妖异的东西存活,一切就好办。

叶秋接着说:“许兄弟,你和安洁小姐从左偏殿进来,当中肯定遇到沉海斗吧,那里应该有一处藏水的井,井中定要能通光,我想应该是人皮灯笼,至于水底望月,也该有能反光的东西放在水下。墓道和我们所走是相同的,方位变换了而已,如果我们猜错,墓道有灯,有一条地下河在墓道入口处,那里就是通气的所在。我在另外一条墓道上没有发现鬼玺,鬼玺就该在那边,还望许兄弟帮忙,把鬼玺的形状复述一遍,我才好辨别棺椁中的情况。”

安洁简直乐开了花,双颊红晕,久违的漂亮酒窝一并浮现在脸上,她激动得说:“叶大哥算的丝毫不差。太神奇了!”接着安洁把那鬼玺的形状详细复述了一遍,连在墓道上的脚钉和我们遇到的鬼点灯的事也复述个透彻。

葫芦不相信,悄悄问我:“这哥们儿没胡说八道吧?”

我呵呵一笑轻声说:“丝毫不差,算的极其准确。你们那边怎么样,说给我听听。”

建国抢先话头:“默默,你别装‘没用’,那边的情况,你闭着眼睛都比我们清楚,要不然怎么一早就告诉我让我们站到安全的地方准备挂令。你接着装蒜吧你。”建国不乐意我如此一说,他恨不得让我也在安洁面前露露水平。

葫芦也嘚瑟说:“我说默默,你装蒜的本事越来越高了。在进入左偏殿的时候你故意举了个开枪的手势,让建国朝里面开枪,你当我没看见,真有你的。”

安洁插话:“你们三兄弟说什么悄悄话,说出来听听。”

我哈哈大笑,拍拍屁股站起来说:“哎呀,我们是想,什么时候从叶大哥那偷学点有用的东西嘛,还望叶大哥不吝赐教,哈!”我发现自己说话都不着边儿了,越说越离谱,我这撒谎的功力遇到安洁和叶秋后突然迸发提升了。

叶秋又问:“许兄弟,请帮我点灯。”

葫芦可不懂了,急问:“叶大人,这火都给你点上了,再点灯就浪费了嘛,节约用火。”

我呵呵一笑说道:“叶大哥请灭灯!”

叶秋不紧不慢让大家静候在台阶下,布置好方位顺序,大喊一声:“冥灯!”

话说,这里的灯台布置得极其诡异,刚才一阵强风竟然没把这些灯台上的火光吹灭,的确够让人匪夷所思的。不过这些灯其实是按照气脉顺序布置的,风再大也不会吹到灯台的位置。看来进入墓室时,叶秋都算准了其中的厉害关系,才敢点灯引路。

人说“光灭光明,人世两界”,这句话是用来形容有光和无光的两种境界。墓穴内如果是按照地藏气脉布置,那我们所看到景象已经被折射,有部分就算在视线平面内也会躲藏起来看不到。叶秋现在冥灯,让我点灯,异象就会看到了。这里通过鬼玺的方位布置牵引到此处,对应上点藏点位,站到点藏位置,巧用技巧就能算出棺椁内的情况。

当时我心想,如果叶秋能算出其中的厉害关系,那他的水平已经相当高了。

叶秋断脉灭灯,四方火烛齐灭,顿时陷入黑暗。随从人员都有所紧张,脚步挪动个不停。人若在黑暗中神思是很奇妙的,加上在地下墓穴地宫之中,可想而知当时惊惧的情形有多厉害。

黑暗中叶秋敕令:“点灯!”

我急忙吹亮火折子,气脉点灯,引光入台,刚才的火台上又死灰复燃。我收火折子揣到包里。

葫芦和建国纷纷问我刚才是怎么点灯的。葫芦更是像个孩子似的说:“默默,你这耍魔术吗,借光能点灯,有空教教我,回去给彩儿变个戏法哄她开心。”

对这一现象琢磨不透的还有安洁他们,这些异乎寻常的盗墓点灯是很难用科学解释的。安洁可能也猜不出其中的缘由,只能用惊叹的目光分别看了我和叶秋一眼。

我对葫芦说:“这不是闹着玩儿的,灯能点亮,棺椁那就说明有活的东西,你要给彩儿变这戏法,估计会吓死她,看看棺椁那!”

大家把目光瞧向上方的棺椁,石台上三个黑影从地上弹起,坐了起来,那不就是三个披着黑袍的人吗。

队员纷纷不经意间往后退回几步,当头的就叶秋和安洁还有布鲁斯上尉。葫芦和建国看得傻了,只能问我:“默默,这三个哥们儿从哪里冒出来的,完全没有征兆,差点让我葫芦以为见鬼了。”

建国看了一阵才说:“见鬼怕就是这么来的。葫芦,那三个人可不是哥们儿,是娘们儿!”

本来安洁他们已经站在第五层台阶上,叶秋见情况不妙,吓得脸都绿了急忙退了回来。叶秋说:“许兄弟,棺椁里面怎么会是虚位?”

叶秋所说的“虚位”是尸体布置的一个特殊的统称,在南派地官盗术中遇到这样的棺椁是不能打开的。虚位能算出其中有尸体,但不能确定死者的性别、大致年龄、头脚朝向等等。不过虚位上的尸体应该是个不老不少的人。

佛教上所说的轮回和因果关系最能把这一奇异现象解释清楚。“虚位有尸,尸乃死前出生时之像”,也就是说里面的尸体已经死亡但已经出生。这一点是很难用科学解释的。在盗墓世界里称呼这样的尸体为“轮回生”。“轮回生”具备半死半活的形态。

考古上遇到尸体有三类:一是腐骨;二是干尸;三是灰陨。但凡考古发现遇到“轮回生”必定焚烧,因为这样的尸体不在科学科研的范围体系内。这也是考古上不成文的规矩。

我暗自纳罕:“我说怎么踩不到点藏位上呢,原来棺椁里面躺着的是轮回生。”

安洁见我半天没开口,急问我说:“许默,你有什么办法打开棺椁吗?”

我摇摇头说,要打开棺椁还不容易,生搬硬拆也把这棺椁掀开了,最主要是里面的轮回生。

这时候付博义有话要说了:“我试试吧。”

葫芦扯住老爷子的胳膊说:“大爷,您还是消停会儿吧,安老板十字架,圣水都不管用,你去试手不也白搭吗。我看古今中外这棺椁只有咱们的许连长能破,而且不费吹灰之力。”

大家一同把目光投向我,稀里糊涂被葫芦赶鸭子上架。我说,我也没见过不生不死,半生不随的怪物,谁知道轮回生会不会害人。我也只是略有听说,可没真正见过,叫我如何下手?我看还是等叶大哥想想办法吧,小弟我确实不知道里面是什么鬼东西。

布鲁斯上尉想问我其中的道理,不过他多半看我不顺眼,只能故意旁敲侧击问叶秋:“叶先生,这轮回生是人还是动物?”

叶秋答不上话来,他表示只听说过棺椁中可能存在这类妖异,但并未亲眼见过,更不知道此类妖异是如何形成,应该用什么手法对付。

安洁急了,皱着眉头说:“不管了,我上去看看,你们在下面照应。”妮子说着就迈上了台阶。

我真怕这妮子了,不知道她以前是怎么发掘古墓的,这么随便就想去撬棺椁,未免想的太简单了吧。不过我最是能理解她的举动。天下墓脉,能称得上“至尊宝殿”的还得是中国的南派地官墓葬,这妮子三岁就去了美国,多半被她发掘的古墓设置完全都是俗套,能顺利进入地宫并不稀奇,她这回才算是遇到高明的墓穴,肯定觉得手足无措。这些地宫的布置手法诡异,她闻所未闻,用以前的老套路掘此地藏墓并不合适。

我赶紧上前把安洁拽了下来,又怕她生气,只好笑着脸皮对她说:“安老板,这中粗活我们做就行了,您歇着准备付工钱就行,要不,我去看看。”

安洁脸色平静,好像并不生我的气,正经说:“等下我和叶大哥去胜算高点,我不想再出什么事端,你们在下面等我们。”安洁眼下之意是说这叶秋是盗墓的行家,我们这些人只是小斤小两的蒜头,还是别去惹那鬼棺材为妙。

安洁转头对叶秋说:“叶大哥,这次又要你帮忙了,咱们怎么避过守住棺椁正位的三个黑袍人,他们不会是活着的吧?”

这时候我发现叶秋看安洁的眼神很特别,似乎也在避开安洁的眼光。他是很乐意帮安洁的,甚至有万死不辞的态势。叶秋对安洁温柔说:“安洁小姐走吧,一切有我!”说着又让布鲁斯上尉,付博义和杰克跟了上去。眼下就剩下我、葫芦、建国和两名小战士在下面守候了。

这件事后,安洁更加信任叶秋,无论何时都要有叶秋在旁才肯动手。我们三兄弟一下变成可有可无的人被冷处理了。或许因为我们在这次的考古工作中显得更加的微不足道,多少让葫芦和建国心中不快。不过这件事的确不简单,看看叶秋的手法后,我是安洁也肯定百分之百信任叶秋。接下来叶秋就展示了他无以伦比的盗墓、测墓技术,简直惊为天人……

第19章 轮回生

安洁打算头也不回径直顺着长有十几米的斜坡台阶上去。临行前一步,我放心不下,把安洁拉住,只说:“小心,里面是你这辈子都不会多见的东西。”

厉害关系我已经说明,我不能和他们一起上去,下方气脉太多,风水很容易变位。安洁可能早就知道这点,所以才让我留守下方,她脸上堆上最美的笑容对我说:“许默,你守在下面我放心,这里有叶大哥。别担心,我会小心的。”

一根烟抽熄,葫芦坏笑着对我说:“默默,咱们是不是该干活找点小钱花花了,我还等着回去给媳妇儿盖个新房呢,嘿嘿!”

我们三兄弟目的是很明确的,为了不至于下半辈子饥寒交迫,现在缺德就缺德吧,找到好货一并端了。两名小战士站在一旁静看我们商量。我对他俩说:“两位小兄弟,也跟我们发财发财,找点崶金出去换点现成的票子使唤使唤?”

其中一个面色稚嫩的小兄弟怯懦说道:“许连长,你也是军人出身,怎么能干这种事。”

葫芦拍拍小兄弟肩膀说:“兄弟,你呢还小,叫我声哥不算过分吧。哥得给你科普科普。这艅艎古墓在沙漠里,多少金银珠宝埋了多可惜,多少人可都惦记着艅艎宝藏呢。要是下拨人来,那还得多死几个。咱们把艅艎倒腾了,就没人再惦记找死来了嘛。咱们现在可是在救人,知道不?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墓盗得多值,意义完全就不一样,盗得光明磊落,救世人于危难。”

两个小战士话很少,听葫芦胡诌半天依然无动于衷,只能使劲摇头表示不能这么干。

我对两个小战士说:“小兄弟,你不发财哥也不勉强你,你们在这地方休息一下,别乱走动。”说完顺便赛了他两一包红塔山香烟。比较瘦小的小战士连声道谢,点上了香烟。

建国可不只是想着寻宝发财,他顾全大局,一板一眼来个指导员的口气:“默默,先看看壁画再说,你可别忘了点点,她的病得从古墓里的蛛丝马迹寻找线索,你看壁画上全是光头和尚,我看半天也没弄明白怎么回事。”

我何尝不是想着苦命的点点,她的病太过离奇,看着幼小的她犯病痛苦挣扎,我亦如同身受。这一遭就算拼了命也要找到答案。我说:“建国,你们找值钱的崶金,我找线索。”

葫芦和建国会意急忙搜出折叠铲准备盗掘可能埋藏在地下的金珠宝玉,我则对着巨幅壁画研究。

墙壁上有四副相连的壁画。壁画上讲述的是一个故事,一个满脸络腮胡,神态窘迫的和尚手抬钵盂正在化缘。化缘的对象是一个头扎金钗,身披紫韵霞披的老年女子。

画中的老和尚瘦骨嶙峋,半躬着身子伸出手去,傍边的贵妇人笑中含泪,将梅花双耳簋中的食物倒在老和尚的钵盂里。接着第二幅画又很特别,同样是和尚化缘图,不过两人年纪变成中年了。他们的举止神态完全和上一副一模一样。

我寻思这四副壁画到底有什么含义,接着往下细看。原来第三幅和尚化缘图是在夜间,这副壁画上两位主人公明显只有二十岁出头,彼此还能说笑,看来两人是认识的。

看到第四副壁画,我恍然大悟。这副壁画中所绘制乃是老和尚和贵妇人年轻时的状态。他们的确是相识的。那时的老和尚还没有出家,那贵妇人也被雕刻得极其含情脉脉,他们是一对恋人啊。

四副画连在一起看,画中两位主人公动作姿势没有变化,只是旁边对应的景色有所差别,分别代表春夏秋冬四个季节。男主人公为什么会出家,女主人公为什么又在数十年寒暑中默默等待着心上人归来,然后给他的钵盂里盛食物?男主人又去了什么地方?

我跳过这四副壁画,在更内侧的墙壁上看下一副壁画。这是一副通壁彩画。画中混乱不堪,更像是随意涂画上去。不过线条有明显的顺寻,而且各种场景穿插其中,看上去很诡异。

这副壁画色调阴暗,山水被画得极尽压抑,在昏暗的光线下依稀看到有个人提着灯笼在幽深昏暗的深渊中穿行,那人只有一个在黑暗中凸显出来的背影。画中神韵犹在,仿佛看到那人就在通壁画中摸黑往前搜索,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通壁画作其实也是一个故事,应该是描述前面四副画中那老和尚的行踪轨迹。正是早年出家的年轻人不负使命踏上了寻找理想的远途。照这么算的话,四副壁画上分别就代表了男主人每隔十年才能见到自己的心上人的故事。现在很疑惑的是他究竟是在寻找什么,为什么又要出家?

壁画上共有四副不在一个时间空间内的彩绘构成。分别代表主人公在四个地方,奇怪的是色调还是特别的阴鸷:嶙峋山石怪像;黑河泛光;暗藏四处不知名的眼光;静中凸显的异样世界;主人瘦削黑影斜飘模糊。这些景象连缀在一处,仿佛那主人就在漆黑的山间行走,似乎风声呼呼,提在手中的马灯摇曳,为他照亮前方未知的路途。

人世换了人,可这世界一样是原来的世界。可能我们某些人所追寻的理想和古人是重合的。安洁常说最可能接近古人路线的就是考古的人,这一点我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看了五副壁画我明白像我这样的人其实就和壁画中的老和尚一样,也在再未知的空间里苦苦寻找。只不过我们的目的不一样:壁画中的主人公在寻找一样可以证明什么的器物,而我们则把这器物当做崶金作为生计。

入殿拜佛,入冥殿拜壁画。亲身经历的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当时的心情。安洁寻找的“女王殛怼”和壁画上女主人公寻找的是同一样东西。“女王殛怼”是千年前幽兰国女王用自己的怨恨封存拜月教入侵的神秘力量。盗墓世界里流传“女王殛怼”封存在地藏悬宫之中,只是这“地藏悬宫”从来没有人找到过,或者有人找到也全部遇难了。毕竟“女王殛怼”的神秘力量是常人无法理解的恐惧,形同怨咒给盗墓增添了无数的阴影之迷。

我思索了一阵,急忙往下看下一副壁画,兴许能找到答案。下一副壁画出现在北墙上,上面雕绘的是繁花似锦、绿树成荫、众女侍巡游的场景。画中全部是女性,每个女子都刻画得极其端庄舒雅,婀娜多姿,神态逼真。在不远处的幽兰花丛中有一个幽怨的女子画像,她愁云垂鬓,一副哀怨叹息的神态,这就是东边壁画上的女子,她是在等心上人远行归来,结果年复一年,直到老去都没能和心上人完成心愿。

他们的心愿代表对美好愿望的诉求,我看在心中也能感觉得到其中的高尚情怀。人能不顾生死去追寻,是值得赞扬的,何况男主人所经历的路途满是艰难险阻,九死一生。能有这样的坚强信念,世上又有几人呢。壁画上很真实,千年前曾经就有这样一个年轻人不惧艰险一路跋涉去为心爱的人寻找那枚女王殛怼。有没有找到,看下一副壁画。

我也没能从壁画上找到他是否找到了女王殛怼,因为下一副壁画就直接出现了众多女子同抬棺椁出殡的场景。棺椁有两具,再没有之前出现过的男女像,我想棺椁中应该就是这两个人的尸体。

出殡图极其隆重,清一色的女性画像,里里外外全部是面貌端庄的女子,她们有的哭泣,有的静默,有的哀伤。幽兰女国厚葬了这对举足轻重的恋人。

我急切想寻找这对恋人埋葬的位置,按顺序往另外一幅壁画观看。我大惊失色,埋葬这两位幽兰女国人的地方居然是一副分解的人皮劘灯。点点曾经在迷糊状态下说她的命被锁在了人皮劘灯之中,最让我吃惊差点喊出声来的是那“皮”山上竟然有一个白衣幼女蜷蹲在山头,她望着天上飘过的一盏人皮灯笼幽怨地招手,似乎希望那盏灯笼带她离开。

盗墓让人不敢相信这个世界;盗墓也让我们重新踏在了古人遗留下的足迹上。空间重合,世事就是这么的巧合,我一阵欣喜,可能我已经走在正确的路上,只要找到幽兰墓葬群,我迷信的认为就能找到点点的病因。

接下来的壁画显得冗长而沉重,幽兰国举国上下进入“末世期”,画中的女子也开始嚎啕大哭,埋葬国中死去的人。只见壁画上竖立着两面深不见底的石壁,石壁深渊下一股白河蜿蜒,在白河的两岸众多的女子叩拜林立的墓碑,一片绝望的画韵,刻画的是幽兰国没落时的场景。

如果看一副壁画能让人心灵触动,只能说明自己也同感身受了。幽兰国真实存在过,想不到我许默盗墓还能盗出一番心境,我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我得为南派地官正名。牧严小师傅是风水筑墓师,只是当中的盗墓贼窥得其中奥秘用在了盗墓上,因此世尊地藏有两重含义:盗墓和守墓。我更不知道自己算是盗墓还是守墓,其中的分量孰轻孰重我一下分辨不清了。

当我看到壁画尾卷上的诗文,我陷入恐慌之中,同时感觉自己恍如隔世。壁画上面用篆文写有:“浮屠塔下暗里花,暗里随花泪垂滴,偏偏花无娇艳日,娇艳随风伴浮屠,生生世世难随愿,化作花香伴蝶舞,天雨不识寂寞冢,难见世间万里云。”

艅艎古墓是牧严走访中原前筑造的,这里埋葬的是幽兰女国最后一个出访中原的男青年。下方的壁画中示意了这男青年乔装出家寻找失落在中原的喾族文明。最后又去寻找幽兰国前女王留下的女王殛怼。我惊诧得出结论:“牧严师父也不知道女王殛怼的下落。寄往后人地藏之尊能找到这枚埋藏千年的女王殛怼。女王殛怼能牵引出巨大的秘密。不仅仅是怨恨封印万恶拜月教徒,还另有深意。”

我神思飘摇,犹在幽兰国的历史长河中跟随她们一起经历了幽兰女国从繁盛到没落的年代。看完幽兰国历史,不经意间斜瞟了一眼藏在一尊铠甲武士石像身后的壁画,我吓了一跳,壁画上怎么是三个跪地的三个盲女。

三个盲女壁画神情静谧,微微抬头,每个人的脸上始终是甜蜜的微笑。我失声惊呼:“冥眼图腾”。

我急忙转过身去,朝着安洁他们大喊:“安洁,小心那三个人!”

葫芦和建国听到我的喊声,从角落里转了出来急问:“默默,什么事。”

我顾不得多想顺着台阶跑了上去。安洁戴着手套站在三个守在棺椁旁的干尸看:“怎么了,许默?有问题吗?”

叶秋也抬眼看了我一眼说道:“许兄弟,你怎么上来了。”

安洁笑盈盈说道:“好吧,既然上来了,不能闲着,等下帮忙把石椁打开。”

我想问他们有没有什么异样,不过从他们几人慢条斯理对盘坐在棺床上的干尸研究,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付博义如今乐得跟吃了蜂蜜似得,嘴里对着三具干尸赞不绝口:“真是美啊……太美了……许连长你当年在新疆当兵也随几个考古队发掘过沙漠中的墓穴,有见过如此栩栩如生的干尸吗?”

我看了一眼全罩在风化破烂黑袍下的干尸看了一眼。他们的眼睛微微闭合,神情静默自然,死前应该没有痛苦。

杰克和布鲁斯上尉最是兴奋,两人围着石椁转了几圈,用毛刷将棺椁上的灰尘砂砾清扫开,铮亮金光夺目而来。原来这石椁外层的铭画是用金粉镂裱上去的,图像很清晰,不是什么龙凤图案,随处都是幽兰花纹。

古代有严格的棺椁制度,这么大的石椁理应是王侯将相的安身之殿,不过能违背常理的还在这地官墓葬之中。地官墓葬没有严格的棺椁制度,龙凤图案也会在平民百姓的墓穴中有所发现。

跟上来的葫芦和建国察言观色,知道这里并没有危险,建国说:“默默,你别瞎担心,这里不是还有世尊地藏在吗,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叶秋一直忙着收拾从三具干尸身上掉落的花纹腰带,说话时也没把眼光对着我,他问:“许兄弟看到这里的‘冥眼图腾’了。”叶秋说完这句话已经将镶在地表和棺床粘合在一起的残片取在手上,小心翼翼将花纹残片包裹好,放到了安洁的挎包之中,这才拍拍手上的灰尘对我说:“许兄弟,我们打开棺椁得尽快出去了。”

杰克早就对我们三兄弟不满意,趁此机会他就把奚落的话给说出了口:“许连长是放心不下棺材里的东西,怕我们独吞了吧。”

葫芦大喝:“**放你娘的狗屁!没危险默默会上来。”葫芦一激动一贯的做法是骂的同时拳脚就跟上了。我急忙顺势将葫芦打出去的拳头扣了回来。

安洁瞪了杰克一眼说:“杰克,你不懂考古,别乱说话行吗,人家是来帮我们的,你怎么……”杰克还是怕这安老板生气的,连说了几个对不起,只好闭嘴消停。不过我却看到一旁的布鲁斯上尉在一旁给杰克递了几个眼色,不知道是在颐指气使什么。

叶秋说道:“许兄弟知道轮回生吗?”

我“谦虚”了:“叶大哥,我许默只听说过轮回生,确实没见过。不过,这里有‘冥眼图腾’,棺椁里的东西会不会……”

“哈哈哈,许兄弟担心不无道理。轮回生遇到‘冥眼图腾’的确很诡异。”

叶秋接着把其中的道理脱口而出:轮回生,处于半生半死的状态,可以和东南角上的诀龙神位相媲美。棺椁的位置在南面,缺失在东,我们现在所站的位置棺椁在东,人站于南。南面是“死位”,棺椁却在“活位”上,不出问题都难。

叶秋指指棺椁说:你们看,棺椁布置不在南北和东西朝向,反而斜放在了虚位上,但棺椁里的死人必定正东西朝向,避开东南位置,也就避开了风水中的“凶劢”,得享墓室全部风水诀位,引群龙入棺,风水佳位万年不倒,有“群龙守瓮”的含义。这么磅房棺椁是使尸体首尾顺应龙脉,不至于颠倒龙诀。龙出海在东,而升华在西,这就可以确定死者头在西面,脚在东面,和龙脉成顺位:不逆则顺,顺者大天之造化,方能引龙护体。

在场的人无不听得神思逍遥。这一凭借棺椁布置尸体头脚朝向的技法世上没有几个人能领略得周全,能听闻也算是莫大的荣耀。安洁在这一行人中对断墓的本事是最感兴趣的,她连连点头,似乎在赞赏叶秋的本事。

葫芦和建国本来听到这些觉得神乎其神不愿全信,等有空闲急忙小声问我,叶秋算的可准确。我只能告诉他二人此法惊为天人,风水辨朝向叶秋讲的是其中的一脉。

接下来叶秋通过对墓室和棺椁附近的风水诀龙口布置顺寻判断出死者的性别:人为天地万物之灵,有男女之分,亦有阴阳之气存异。气是封藏尸体的“气”,棺椁封存严实,死者就在这片气中颐养。尸借气存养,分化多种。腐者化作尘埃,白骨藏安;陨则血肉尽劫,万象不变;烙则风动气沉,僵中借气;欵似灵虚分离,虚乃灵魂鬼魅之物。

安洁听得明白,插话道:“那棺椁里面应该是‘烙则风动气沉,僵中借气’的规则,借气位置就该在这三具女尸上。不过咱们辨别棺椁里面是男性还是女性?”

叶秋嘿嘿一笑继续讲述:“既然借气来自这三具女尸,阴阳协调,易位推理,排除人为破坏的迹象,里面应该是个女尸,卷缩入棺,右手托首犹如静卧入眠。”

布鲁斯上尉似乎也开始对这些妖异的墓室风水学来了兴趣,问叶秋:“我还是不明白怎么就判断出棺椁中尸体的性别和姿势了。”

叶秋信心满满,摆手说来:老先生,你看这三具女尸,他们双眼是被“封存”(剜了眼)的,示意只能敬守,不能看到棺椁中主人的相貌。人在风水上的定位、定义是很神奇的。其分为三魂七魄,共十脉存异,代表人体的十种不同触觉。守护棺椁的三个仆人唯独双眼缺失,眼代表光感,再看他们所在的位置,跪在棺椁前,这里可是属于东南诀龙位上“缺东近南”的位置,也就是“潜龙引路”的灯魂位置,要是这三人眼睛保留,画龙点睛就被这三具女尸借了过去,龙脉就没有把“吉兆”拱卫在棺椁上了。以此判断棺椁中的死者是蜷缩背过面去的,因为前面没有画龙点睛的“睛位”,群龙只能绕过这三具女尸去棺椁里寻找能带来光辉的“睛位”,这三具女尸是“引龙位”,位置就在“睛位”偏北位置。

对于棺椁中死者的性别,叶秋讲的很在理,只是言语中太入风水专用术语,又很虚化,在场的人除了我之外几乎没有人能懂,叶秋说:“整个墓室完全在‘天女葬魂格’上,里面要是男性尸体,这艅艎早就倒了,根本就罩不住气脉。”

葫芦咧嘴一笑,燥话:“这能算出死者的性别?老叶,你可别猜错,小心到时候在安老板面前下不了台面儿。”

我赶紧接住葫芦的话:“葫芦,里面绝对是侧卧的女尸,不用怀疑。”

我说这话也没经过头脑思考,怕引起多方对葫芦的夹击,脑门一热才脱口而出。

安洁首先就投来询问的眼光,接着口气就跟上了:“许默,说说你的看法。”

帮了葫芦,给自己惹来一身麻烦,我还得做个简单的介绍:“中国古代辨别男女墓穴的本事由来已久,只是太过细致没人研究罢了。”

一般的考古工作者辨别棺椁中死者的性别有几种方法:碑文落款称谓;铭文;壁画相关内容。最后没辙了,只能把棺椁打开,看看尸体的骨骸、毛发,形体大小等等,如果是干尸那就最容易不过了。瞅一眼就知道是男是女了。

安洁微笑着说:“看来盗墓的许先生很不喜欢考古工作者,差别很大的嘛。”

我呵呵一笑胡诌:“那是!以我许默的看法,考古工作者才是对棺椁最大的破坏者。死者的性别年龄不打开棺椁根本就无法判断,盗墓贼可就不一样了,棺椁丝毫不动都能知道死者的性别、头脚朝向、年龄、腐烂程度等等”

我继续解说怎么辨别死者性别的法则:古代墓室风水还有另外三种称谓:埋女性死者的叫“天女葬魂格”;如果埋葬的是男性,风水位叫做“奘宇通天格”,这理论很简单的嘛,叶大哥我说的对吧?”

叶秋频频点头连称我说的对,安洁却疑惑借问:“还有第三种呢?”

葫芦坏笑接上话头:“安老板,人分男女,这就要去了两种格局,剩下的肯定就是不男不女死人妖的坟墓了嘛,要么是阴阳人,要么是太监,我想这格局叫‘阴阳格’,对吧?”

我差点笑喷,风水位上的确有“阴阳格”这么一个称谓,不过不是解说埋葬人妖的特定名称,而是山水携阳分化地带出现的墓穴才称为“阴阳格”,是随着阳光的偏移位置得出的很片面的风水位,其格局非常复杂,要因地制宜才能辨别清楚。

我对葫芦说:“这种墓穴是很少见的,太监墓穴地宫风水名称叫做‘落隰花撵’,‘隰’有新开垦土地的意思,你想想太监少了一样东西,不男不女,所以死后要葬在‘落隰花撵’的风水位上,示意来生活个全人。哈哈,这很好理解的吧。”

杰克似乎对我这一通的“胡诌”持怀疑态度:“这……这怎么可能辨别得出来,要用科学的态度来做考古工作。”

我一听这话,起码得出一个结论,杰克怕是想再安洁面前讨巧,我懒得理他,我说:“你美国那头来的,太科学了,不懂这些技术,我踩踩你家的草皮就知道里面有没有死人,你信不信,要是叶大哥踩你家草皮一脚,就能给你算出你挂了厚该葬在什么地方,这就是中国盗墓世界里的‘考古学’,你滴,明白……切!”

安洁听出我话里的意思,为了守护心上人,她也想把我难道,于是问了个问题:“许默,你吹牛吹的虚了,这样的墓穴会有吗?”

建国上来帮我:“默默,咱们去年去过一趟四川成都,你可是走在大街上就说这里有太监,莫不是说那里有太监墓。”

我拍掌称快:“对啊,我这么把这事给忘了。安老板,我去年凑巧去了一趟成都东郊,我去买包香烟,突然感觉那地方很奇怪,看了看地形,正好久对应‘落隰花撵’风水位,说不好下面真有太监。这地方还在诀龙位上,要有尸骸肯定有两具,两个太监,要不安大小姐,咱们去四川走走,证实一下这个‘落隰花撵’存不存在?”

安洁白了我一眼,也没开口骂,间接问叶秋:“叶大哥,‘落隰花撵’真的是葬太监的位置?”

叶秋语调可没我这般匪气,他字正腔圆说道:“的确如此,中国古代那些太监,得以中用的会埋在皇家陵寝附近,死后也能效忠。如果我没猜错像李莲英这样的大太监,他的墓穴肯定布置在‘落隰花撵’的风水位上。毕竟太监不算是‘完人’是不能和常人埋葬在一起的,所以风水位上才多了这‘落隰花撵’。”

只顾着对棺椁做研究的付博义教授扭头回问:“安小姐,我想证实这些盗墓技术的准确性,不过里面你们说是轮回生,会是什么情况。”

叶秋听到“轮回生”三个字,颜色刷的一下就绿了,眉头紧蹙,进入思考之中。过得一阵才说:好吧,咱们开棺验尸,我叶某也想看看算不出年龄的轮回生是什么形状……

第20章 幽冥鬼眼

图腾,是古代原始部落迷信把某种自然体或有血缘关系的亲属、祖先、保护神等作为它们记载神的灵魂的载体,继而产生的崇拜现象,并以此衍生为氏族的徽号和象征。在地官盗术中认为,在地宫中出现的冥眼图腾是“鬼图腾”,因此冥眼图腾又有另外一个别称----“幽冥图腾”。

叶秋说道:“要打开棺椁还得从幽冥图腾上着手,要不然图腾之眼一旦被打开,我们就全被锁在墓室里,永远也出不去了。”

这些“迷信”的理论听上去虚无缥缈,就像梦里想抓住倒腾出的崶金,可惜无法摸得实在一样。布鲁斯上尉就提出了疑问:“图腾是死的,还会发生变化吗?”

叶秋目光落在棺椁前的三具女尸身上,冷冷回答布鲁斯上尉:“图腾会不会发生动态的转变,我不清楚,但某种象征性的东西是很神秘的,只要触碰的位置不对,潜意识里就代表冥眼已经打开,这是墓室风水格局上的‘撵神诀’,多半的考古事故就发生在撵神诀的位置上,这个位置和东南角的阴阳殿是一致的。”

安洁看了我一眼,她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没问叶秋,直接就点名道姓把问题丢给了我:“许默,幽冥图腾是什么人的图腾?”

我回答说,不同地区和国家的人有不同的图腾崇拜。中国以龙为图腾;俄罗斯则有熊图腾的崇拜;日本的图腾是菊花和樱花;韩国和朝鲜人崇拜木槿;美国那头就不知道把什么作为民族的图腾了。鬼的图腾是一只闭合倒竖的眼睛,这只眼睛就称为冥眼图腾----幽冥图腾是鬼的图腾,可不是人的图腾。

安洁诧异:“许默,鬼有图腾吗?希望你说的是对的。”

我呵呵一笑拿安洁开涮:“鬼的图腾是活人给安排的嘛,这有什么稀奇的,你就把这东西当做1+1=2的公理使用就可以了。我倒霉的盗墓贼哪能把这串串理成科学名言供您参考啊。”

安洁却没生气,紧接着问叶秋:“叶大哥,能找到封闭冥眼的方法吗。我知道这些东西虽然神秘迷信,但不可不敬,我们还是要尊重墓室的风水构造格局,我不希望事后有队员出现异端。”

看来这安洁小妮也开始迷信了,是谁告诉我“考古不迷信,迷信不考古”这句话的,现在不就把这漂亮的安老板给坑了吗?

眼看叶秋只顾在三具女尸上找线索,一旁的建国早忍不住了,把安洁的问题给回答了:“鬼的图腾寄托在墓室风水位上,风水一为死人布置,二为闯入地宫的活人布置,要破幽冥图腾锁魂只能在‘活人’风水上找。”

叶秋突然仔细看了建国一眼,开心说道:“建国兄说的好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呢,确实该如此。墓室风水一为死人,二为活人,能害人的幽冥图腾就该在活位上。”

我还真小瞧了建国,恨不得当下给他来十个“对不起,我许默以前小看你了。”建国思维逻辑是很紧密的,能把我们之前说过的话串在一起,通过脑袋的编辑转化就能合理推出准确的结论。之前我们早就说过墓室风水格局有两种,建国能从中发现这点继而受用于自身,我许默还是很佩服他的。

杰克追问:“幽冥图腾不破,打开棺椁会出现什么现象。”

葫芦这回嘚瑟给安洁看,回答杰克说:“杰老板,不是出现现象,直接就死的概念,懂不?你以为这三具女尸摆在这地方只是随便摆的吗,说不好就是用来要人命的,你美国人懂不了这些位置变化,你得谢谢我们帮忙,顺便也把这工钱加一加,少了你过意不去的嘛。”

安洁可不乐意葫芦如此开涮,笑盈盈走上两步,指指身后的棺椁说:“葫芦,你能把棺椁打开,我就给你加工钱。”

葫芦哑巴一阵,巴眨了几下眼睛,又看了几眼棺椁才说:“这还不容易,老子撬都把它撬开,你就准备付钱吧。”葫芦说着往手心里吐了两口涂抹,挥舞两下折叠铲就要动手,安洁扯住葫芦说:“万一有危险怎么办,咱们现在是要把危险消除,不能硬来。”

“能有多大的危险,顶多爬出一个僵尸,我葫芦一铲子就解决,别犹豫了,上吧。里面满棺材的金珠宝玉,你们是不想要了吧,一点都不激动,好像就我葫芦贪财似的。”

安洁突然对我说:“许默,你想什么,想这么出神?”

我刚才应该是失神了,我想幽冥图腾是“鬼”的图腾,相传能把闯入地宫的人的魂魄葬在墓室内,等活人出去后也会发疯甚至离奇死亡。我因此想到了点点的病,点点说她的命被锁在人皮灯笼之中,莫不是点点真的被幽冥图腾锁魂在幽兰女王墓穴之里。可问题是点点并没有进过幽兰女王墓穴,怎么可能把魂魄丢在里面呢。实在费解。

我回答安洁:“我是想怎么分里面的财宝,这么多人可怎么分啊。”

安洁白了我一眼说:“许默,你的想象力超前发展了这么多,里面说不定就一具死人,不切实际的幻想,做白日梦吧你。快帮叶大哥把机关破了。”

葫芦又拿安洁寻开心,在说话前,憋了几回坏笑了,他对安洁说:“安老板,你不是不迷信的吗,干脆撬开得了,反正你有那什么十字架,圣水什么的,对付僵尸正好管用,一口棺材几个小时都没打开,说我是地官传人谁他娘的会信啊。盗墓讲究慢工细活,可掀棺材用不着这么费劲吧。”

突然,付博义教授冷不丁防悠悠念到:“动棺椁者,必受魂魄封存之苦,死于痛苦之中。”

葫芦以为付博义吓人,骂道:“老爷子,你又看破什么天机了,这可不算恐怖。”

付博义急忙扶了几下黑框近视镜,咽了几下口水说:“不是我的意思啊,棺椁背面上就这么写着的。”

安洁一激灵,急忙跑到付博义身旁,看了付博义所说的文字,最后也惊奇:“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和埃及图坦卡蒙咒语如出一辙。嗳?怎么用五种文字书写?”

安洁续道:“叶大哥,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文字。”

叶秋忙着布置偷天行脉,只说稍等。我则转过去看了一眼,棺椁背后的确刻有五排文字,每一排是一种文字。

“许默,你看这些文字,最上面是篆文,依次分别是佉卢文;古藏文;西夏文,最下面这种字体没有见过,你认识吗。”

我凑近一看,怎么会是瘞字文?看到瘞字文,我又联想开了,没来得急回答安洁,一旁的葫芦和建国齐声惊呼:“瘞字文!”然后双双把目光盯着我看。

安洁诧异说:“张毅恒教授曾经给我绘制过这些文字,但我从来没有见过,许默,你知道这些字是什么意思吗。”

叶秋抽着折叠铲绕过来说道:“这几行用不同文字书写的棺椁铭文翻译成中文是‘动棺椁者,必受魂魄封存之苦,死于痛苦之中。’安小姐,你真要打开这具棺椁吗?”

安洁微微点头犹豫地说:“当然!”

叶秋神色有些不安,只说:“我已经算出来了,墓室风水学上所说的葬魂格就布置在棺椁里。里面的轮回生应该是睁开眼睛的,如果尸体不腐,我们被尸体不瞑之瞳盯上,就被彻底锁魂了,出现什么时端不好确定。”

言下之意,叶秋认为不应该打开棺椁,恐怕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棺椁的布置本身就有“不可打开”的含义。

摆在我们面前的是迷信还是科学的问题,谁都不敢确定打开棺椁后是否会有科学无法解释以外的危险。

安洁最信任叶秋,她扫视了我们一眼后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心中挣扎是否能平安打开棺椁还是就此放弃。

建国问叶秋:“叶兄,你能确保万无一失吗。”叶秋摇头,神情默然,似乎他也无法判断其中的危险。

暗中测算的我也只能确定棺椁内是一具盗墓世界里久负盛名的轮回生,除此之外也只能算准叶秋没有撒谎,神秘诡异的“葬魂阁”就布置在棺椁之内。

几经挣扎,安洁双肩一沉,做了艰难的决定对大家说,咱们出去吧,我不想再有人员伤亡。

叶秋点头称允说:“我们得快点走,幽冥图腾睁开谁都走不了。出口在左偏殿甬道内,右面已经被气脉封死。”

我记得幽冥图腾的传说,盗墓贼一旦遇到幽冥图腾,就算里面金山银山都会退避三舍,分毫不敢取。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能知道“冥眼”是如何被点上睁开的;“鬼图腾”摄人心魄更是神秘得让人闻之窒息。只怕这些古铭文的警告并非空穴来风。

在安洁他们商量对策时,葫芦悄悄问我:“默默,真动不得这棺椁?里面的崶金可惜了。”葫芦就是放心不下棺椁内可能陪葬的大量崶金,唾手可得的东西到眼前却没胆子拿走,多少不符合我们盗墓贼的一贯手法。不过,我告诉葫芦,这口棺材能不动,最好别去折腾。

安洁最终下了命令,就此离开艅艎古墓。大家“依依不舍”盯着棺椁准备走下棺床高台。这才发现下方的两名小战士挥舞着双手,目光呆滞,两腿左右跺步。

走在最前头的叶秋看了两名小战士一眼,停下脚步,伸手拦住后面的队员紧张说:“别动,他们有些不对劲!”

我顺势俯视一眼,两名小战士身旁有一团黑影攒动,忽远忽近,在两个小战士周围徘徊不散。他们身后的窟窿中爬出影子似的东西,一下钻到沙子底下,沙子隆起一股股奇异的黑条,像蛇一样蠕动着身躯。

付博义大喊:“游双,王帅,你们干什么!”

两个小战士高点的叫游双,稍微矮点的叫王帅。他两人根本就没把付博义的话听进去,还是左右跺步摇晃着身子,双手没有节奏的乱摆,口水顺着嘴角流淌,他们没有知觉了。

安洁最先想奔下棺床台阶去查看到底怎么回事,被叶秋拉住。叶秋神情紧张,眼睛急扫四周一圈后对安洁说:“别下去,幽冥图腾被点上,鬼眼睁开了……”

正当大家慌了神,晃着眼睛四处寻找所谓的“鬼眼”,突然身后的棺椁“轰”的一声巨响。我们胆战心惊往后看去,一阵灰尘扑了过来。等灰尘飞散,我们最后只看到一个黑影把三具女尸拖到了高有两米有余的棺椁后。安洁和布鲁斯上尉朝前迈出步子想去追寻,突然诡异的响声惊响,从棺椁椁顶上冒出一对血红的眼珠子。安洁和布鲁斯顿住往前迈出去的脚步,慢慢退了回来。

葫芦和建国眼观四方,不经意间把拜月刀拔了出来。建国问道:“默默,那家伙是人还是鬼。”

安洁看看下面的两个小战士异常的举动,又看看趴在棺椁后方只露出长满白毛的额头和一对血红的眼珠子急得不知道该前进还是后退了,只能问叶秋:“叶大哥,快想办法救游双和王帅,这里我对付----大家快下去。”

安洁急了,大叫:“许默,快下去帮叶大哥救他们,这里有我,快!”

叶秋似乎不放心安洁,不情愿地带着布鲁斯上尉和杰克跳下台阶。

安洁平稳呼吸着,目光紧紧盯住棺椁后似动非动的东西,小心地把匕首取在了手上。

“咿呀!轰隆!”椁板突然颤动,里面好像有活物挣扎蹬踢,就要出来。安洁微微退了一步回来,我赶紧将她扯到身后说:“救人去,这里交给我们三兄弟!”

安洁只是很幽怨地扫视了我们一眼,说了一声:“小心!”就转身走下棺床前面的斜坡台阶。

葫芦这时候好像并不害怕,把刀子抗在肩膀上问我说,默默,这回上场受死的又是什么鬼东西?

建国可不会像葫芦这般“见招拆招”,早先就做好了打算,最后问我:“默默,你算出来没有,里面是什么东西?”

我只问一句:“葫芦、建国想不想见到活魑族人?”

椁板又是一下“轰隆”巨响,六张椁板上的卯榫脱散,掩口上露出了缝隙,几根和筷子差不多粗细的白毛飘了出来。我算是瞬间被吓了个脑子短路,直到建国大喊:“快出来了,怎么办?”

我随即叫道:“爬上去,千万别让将军出来!”我话音刚落,葫芦和建国大吼一声壮胆,扑了上去,死死抱住椁板,我随后也跳了上去。

“扑通!”一下重击,椁板险些翻开了去,我们三人被抛到上空十几公分,落到椁板后,我让葫芦和建国把身上斜跨的登山绳全卸了下来,几番折腾把棺椁绑了个严实。

椁板里的动静更大,里面似乎封存着猛兽挣扎着要逃脱出来,那声音像是巨大的铁球在水泥地板上滚动----哗哗哗棺椁动静越来越大,我们被振得从棺椁上滚了下来,爬起身子也不管抱不抱得住,死死扯着绳子拉紧。

再这样下去,绳子迟早给崩断,不知道里面会跳出什么东西来。这时候葫芦发狠,用刀子砍了一下椁板大叫:“默默,这他妈什么东西,棺材里能有活的东西,难道是僵尸?”

建国大叫:“哎呀!我操,蟾蜍被压裂一只了,跑!棺椁倒了!”

我们三人一同扑了出去,顶上椁板斜扎下来,我们顺势滚了两圈勉强没被压到。当我们做好逃命准备再逃之时,轰隆一声脆响,剩下的四面椁板像是石头开花似的,五张巨石椁板倒向四方,那就是棺材开花了。我大骂:“他娘的,棺椁翻身,死尸复活,幽冥点灯了,撤!”

三下五除二,我们三人狼狈逃窜,夺命连跳下三层台阶,结果又看见安洁他们胆战心惊地往上面退了回来。葫芦大叫:“一群呆子,怎么还不跑!”

接下来,我们又看到了下方沙地上黑色的蛇纹状黑条慢慢冒烟,扑哧几下,沙地就着起火来。游双和王帅两人鞋子和裤脚起火,但他们似乎不觉得疼痛,依旧左右踱步晃摆着身子,两只手斜摆在一旁,口水流淌得更加厉害,连脑袋都颤抖不止,两眼珠子都凸出来了。

生死关头说到就到,两个小战士没人救肯定会被活活烧死。安洁他们叫唤开了,都在呼喊着想去救人,只不过最有能耐的叶秋跳到沙地上后,鞋子立马就着起火来,其余人全吓的退回去半步,哪敢往前。

安洁终于挣脱了杰克,奋不顾身跳了下去,杰克似乎也忘记“死”是怎么回事,一同跳了下去。接着惨叫一声,一屁股坐到沙地上,火苗立马烧了过来。

叶秋最担心安洁,双脚的火苗拍熄后毅然又跳了下去。布鲁斯上尉接着也想跳下去救主人,突然听到建国大喊:“椁板掉下来了!”布鲁斯就地一滚躲过,葫芦和建国趁势将付博义拉到了边上。我没处可躲,只能从棺床高台上跳了下去。

安洁已经被叶秋抗在了肩头,还在呼喊着:“杰克,杰克……”那时的叶秋全身蹿出火苗,毅然咬紧牙关把安洁抗到台阶,然后就地一滚将沙子往身上铺,总算把火苗给扑灭了。

椁板掉下来,我一踉跄躲过,顺势翻身跳到椁板上避开沙地上的火苗,不过杰克显然要被椁板撞到,百把斤的巨石椁板这样的速度足可以把人撞死,我看准方向,一脚踹在杰克的屁股上,杰克往左侧狗抢食扑了出去。

葫芦和建国大叫着跳了下来,不用多说先把我从椁板上扑开,原来椁板朝着神秘的窟窿口奔了过去,接着我们听到巨大的轰鸣声,那张椁板刚盖到窟窿口,一声诡异无比的巨响之后,我们被抛向了半空之中,同时沙浪带火跃向高处。

我们随着沙浪落了下来,身子像是被什么力量牵引,缓缓靠向了窟窿口。这窟窿吃人不吐骨头,掉进去不说摔个粉身碎骨,起码也把这四分五岔的躯干打成人棍子,毕竟现在那窟窿形成了巨大的漩涡,砂砾纷纷被吸入窟窿之中。

安洁嘶吼不止,泣不成声,我们在危难之中只能听到安洁嘶哑大喊:“许默、葫芦、建国,快跑……”不过安洁已经被叶秋抱住,根本就没法来救我们,话说回来,她真有能耐在这幽冥图腾下救我们吗?

当时我们三兄弟彼此抱成一团,以此抗拒窟窿口袭过来的巨大吸引力,身下的沙子匆匆如行云,全往窟窿口缩过去,最后见两名小战士顺着沙子滑了过来。我不知道当时发了哪门子的善心,伸手将两个小战士拉住,而我的双腿则被葫芦和建国一人一支给抱住了。

漂移的沙子如同毯子一样毫无节奏地滑向窟窿口,那窟窿似乎是巨大的食沙之口,愣是没能把它的腹腔填满。本来斜盖在窟窿口上的椁板噼啪作响,裂成渣子,一并被窟窿吞食,很快就该轮到我们了。

我们拼命抓住地表稍微隆起的可以攀附的地表,沙子余热还未散尽,腾腾冒着热气,庆幸的是刚才的飞沙已将火苗扑灭,要不然我们此时可能被烧得外焦里内一命呜呼了。

时间就在我们嘶吼挣扎中不经意间游过,我们距离窟窿也越来越近。尘埃落定后的墓室一片光华,沙子从我们身下褪尽后露出了密密麻麻的幽冥之眼,像是墓室地表上镶嵌满了奇异的眼睛。

这些形似玻璃或者黝黑珍珠的眼珠子就该是墓室之眼,幽冥之灯,鬼的图腾了。我们现在能抵抗窟窿吸食,靠的完全就是这些可以攀附的鬼眼了。

生死危难能彼此相依的只有我这两兄弟,其他人站在棺床台阶上看到这副场景早吓得发懵了,根本就不知道怎样救我们逃脱。可能安洁不想再让随行队员出什么意外,想用绳子暂时拉住我们,无耐她一个女流之辈,被叶秋死死抱住根本就抽不出身来。

安洁大喊:“叶秋,你放开我!”

安洁的语气已经有些愤怒,叶秋似乎也不敢抗拒安洁的命令,只是说:“安小姐,去不得,会被窟窿吸食进去的!”

趁叶秋松懈,安洁终于挣脱出来,不由分说,取了两股登山绳一头交给布鲁斯上尉等人,一头栓住了自己,然后身子一跃就跳了下来。

安洁哎呀一声轻叫,身子在半空中落了下来,斜刺到窟窿口。此时很奇怪,安洁交给布鲁斯上尉一头的绳子怎么没被牵引住?安洁和绳子像一张纸片被疾风一吹,斜飘向窟窿那里。也不知道布鲁斯上尉他们是没留意还是根本就不想把安洁拉回去,安洁就像被抛弃的风筝,断了弦随风摇曳,飘向未知的远方,除了杰克嘶吼不止,我们没能听到其他人的声音。

我双手扯着两个不知死活的小战士,双腿被葫芦和建国抱住,腾不出手脚去拉安洁,只要安洁靠近窟窿,很快就会被吸食。

建国和葫芦看清情况同时撒手扑了上来,分别扯住两名小战士的腿,然后赶紧抓住地面上隆起的一颗颗拳头般大小的幽冥鬼图腾大喊:“快救安洁!”

在两秒钟内我看清方向,扑上去将安洁扑到窟窿对面,接着吸力骤然而至,赶紧出手扯住安洁的腰带,大喊:“安洁,抓住鬼眼!”

安洁神思敏捷,双手攀住两颗鬼眼,急忙伸腿踢来一股绳子。那股绳子被笔直地吸向了窟窿。刚才我单手抓鬼眼,根本就持不住这身子,当时脑门一热,发现自己挺爱做好人的,为了不至于拖到安洁,我居然松开了拉住安洁腰带的手。

头脑冷静后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吸向窟窿,双腿已经落到窟窿之中,只要那根脆弱的绳子一断,我立马就会掉入窟窿深洞,死活就看阎王能不能给我行个方便了。

葫芦和建国记得大喊:“默默,坚持住啊!”

窟窿的吸力诡异得无法形容其力量,当时感觉整个身子都被拉长了,最要命的是我的裤子和衣服全往下脱,我苦笑:“他娘的,死的光溜溜,死前都还这么害臊世人!”

安洁没有说话,双手紧紧抓住两颗鬼眼,指尖已经渗出鲜血,她双腿上缠着的绳子已经将她的裤脚勒破,脚踝位置血肉模糊,鲜血顺着绳子滑落下来。

我喊话:“安大小姐,你松开绳子啊,不要命了你!”

安洁咬紧牙关,猛甩头,斩钉截铁就说了一个字:“不!”。我知道她在尽力,不过她恐怕坚持不了几分钟了,额头上汗珠成链,漂亮的脸颊抽搐似得轻抖。

绳子打的是活结,栓在她的腰间,只要扯一头,绳子就可以松开,她的双腿完全可以绕两圈把绳子甩脱,然后让我自生自灭。

四壁高台上的火台火光猎猎,啪啪作响,似乎烧裂了一根根木头,这些火是被叶秋点上的,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刚才那么大的沙浪腾空居然也没把火扑灭。

葫芦和建国这时候自身难保还不忘给我打气,说我一定要坚持住。当时我恨不得说:“您二位来试试,看能不能坚持住!”

我晃眼看了自己刚才跳下来时收入鞘中的拜月刀,伸手拔刀出鞘。安洁嘶喊:“许默,不要啊!”

我说:“安大小姐,你以为我要砍断绳子吗,你省点力气别胡思乱想了。我许默没那么伟大,放心,要是我死肯定拉你垫个背儿,随了你的愿!”

说着一刀扎入地上,火花四溅。我双手攀住刀柄,不至于让自己落入鬼窟之中。这窟窿真的是鬼窟,下面凉飕飕的,屁股以下全冷的暂时没了知觉,我怀疑我的屁股和两条腿是否还长在我许默身上。

为了不至于把安洁拉伤,我顺势将绳子引到刀口上切断。人啊,就这么脆弱,要死要活自己决定不了,再多的坚持在这样的环境下顶个屁用,这时候只能来一句:“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绳子被切断,安洁持重小了些,她发现异常扭头直接就双眼冒泪,含糊说:“许默,你为什么要切断绳子!”

葫芦和建国依法也拔出拜月刀插到地上,多少缓解了一些急困。这么耗下去不是办法,要么有人来救,要么自救,要不然被吸到鬼窟中,死也死的不知所谓,莫名其妙了。

建国大喊:“默默,你还没算出气脉在什么地方吗,还等什么啊,快动手啊!”我于心笑了个蹦儿,建国还不忘记我有这门手艺。

我说:“快找一颗最大的鬼眼,应该是白色的。”其实我忘记自己眼睛出现了诡异,我能看到的只是黑白红三种颜色。

大家听到我说“鬼眼”一边挣扎抗拒窟窿传来的吸力,一边力所能及用一对眼珠子寻找鬼眼的下落。安洁大声叫道:“许默,没有大的鬼眼。”

葫芦也急了,这家伙块头大,脾气和他的块头成正比例,恼着说:“墓室有上千只鬼眼,都他妈一模一样,找不到!”

这时候安洁想到了在外围的叶秋等人呢,希望他们能来拉我们一把。不过当她看过向棺床高台时,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他们一样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原来那口雕佛红漆棺材已经横着滚了下来,叶秋、布鲁斯、杰克、付博义四人被棺材压在身上,身子全被压得弯曲下去,双腿跪在了地上。

我看到这场景确实也吓了一跳,要是棺材掉下来,被窟窿口吸附的我们铁定被砸个稀巴烂,然后被这鬼窟给吃个干净。

葫芦和建国也看到了这一场景,高处的棺材看上去更加的恐怖,要真落下来,连喊救命的机会都没有。葫芦大喊:“你们他妈的四个人还抗不住那口棺材,顶住啊,要是落下来,我饶不了你们!”

眼下谁都顾不上谁了,安洁此时还不忘记给杰克他们喊话打气:“大家坚持住,我想办法。”这妮子能想什么办法,总不会能飞吧,她在怎么是天使也没长了翅膀,能飞吗?

我还真小瞧了安洁。只见她使出吃奶的力气顺着地上的鬼眼一攀一爬挪动身子,速度虽然慢,但成效明显,至少能爬出点距离。

我两腿连着屁股已经坠在窟窿口,鬼窟吸附力极强,我根本就没法爬出来,只要松开一只手就会落入不见底的鬼窟之中。双手除了死死拽住刀柄,没有可以分移的力量爬行出去,算是和鬼窟吸附之力展开了艰苦卓绝的拉锯战。

葫芦和建国情况也不容乐观。毕竟他俩每人身上还驼着不知死活的小战士,就算如此,鬼窟的吸附力还是时不时把他们的身体带离了地面,半飘着时降时落,松开手立马就滚过来,肯定有死无生。

庆幸的是我们之中还有一个能动的,那就是安洁。她身上没有累赘,离鬼窟最远,吸附力在她越往墓室边上爬越小。不过她的伤势不简单,刚才那两根绳子已经让她的双脚踝满是血染的风采,想要爬到棺床台阶那还是很困难的。

安洁勇敢地往前艰难爬行,发丝被鬼窟吸附之力打乱,双颊冷汗垂滴。她咬住了下嘴唇,托着两条被鲜血染红的双腿努力拼命地往前蹭身子,双手一攀一附,鬼眼上满是血印子。

或许安洁就是这么一个要强的性格,我能体会得出她的疼痛,但她么有放弃,一行一个血印,每一寸都是她手上和双脚上的鲜血,我能看到她的双掌已经被鲜血染成深红的颜色模糊不清了。

突然!“轰隆”一声,红漆棺材上又被一张椁板压了上来,我看过去时,叶秋他们四人身子又躬下一截儿,只要再倾斜一些,棺材上的椁板就会飞刺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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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鬼新娘

“诀”在词典里的注释有“诀窍”和“诀别”两重含义,在墓室风水排位顺序上则是“位置”的统称,和《盗鬼经卷》里经常出现的“点藏”一词有异曲同工之用。“丞龙诀”依托山川河脉为依托,纳含透气光宇引入地下则为“墓室风水格”,独为地官墓葬所有,是地宫内处风水佳穴的统称,和“醊冥龙诀”一并以风水排位顺序把墓室划分为“吉”和“凶”两种格局。

葫芦是那种天王老子都不放在眼里的人,在他面前逞能乱挂号,只要他不服,肯定破口就骂:“姓叶的,你他娘的不是世尊地藏吗,一口棺材都收拾不了,我呸!”

杰克他们已经被棺材压得蹦红了脸,听见葫芦开口大骂,杰克心中不快跟着叫骂:“我们被压着了,怎么动身,f-u-c-k!”

安洁避开鬼窟吸附力的中心,勉强能站起身子。她微微抬头看着摇晃不止就要斜刺下来的椁板,目光是那么的绝望和诀别。她看了被困住的我们一圈,咬住了嘴唇。我吃了一惊,暗想:“这妮子不会是想不开要用她的小身板把椁板顶开吧。”

我和叶秋当时都在等一处“破阙”之口,只要墓室内气息稍弱,我们都能把睁开的鬼眼关闭,无奈那棺椁上的那一张残片实在要人命,我和叶秋根本就没法脱身。

以我稍微聪明的脑袋思考,安洁有危难,叶秋肯定会挺身而出,这次也不例外,估计和我猜测的那样。叶秋对安洁的情愫正在逐渐浓重,就差表白了。

叶秋吃力大喊:“安洁,别动,我有办法,等一下,咳咳!”

叶秋说完这句话时,棺材一斜,轰隆一声响,覆盖在棺材上的椁板斜坠而下,安洁小妮挺身跳了出去,我心头一凉暗叫:“完了!”

哪知咔嚓一声,紧要关头叶秋把手中的崶宇玄圣刀脱手飞刺出去,刚好扎到一座石像的眼窟之中。

切确的说,我当时可没看到那一处“阙口”就布置在那里,位置在我后脑勺的墙壁上,避开了鬼窟的吸附之力。当时我根本就没法扭头去看,琢磨半天始终找不到位置,原来是我后脑勺不长眼睛的缘故。真是差点害死安洁小妮,罪过不小。

椁板落下来后斜了数寸,到安洁所能够到的位置,已经偏离了将近一米,安洁扑了空,椁板从她脑袋一侧斜飞过去。眼下葫芦和建国他们也避开了椁板撞击的范围,我心中叫苦,这椁板如今是专门伺候我来了。

在短暂的时间内,我全身冰凉,窒息的心思都有了,眼看那椁板落到地面上后朝我拱了过来,视线越来越小,直到差不多看清椁板端头上的花纹,我当机立断:“好吧,轮到我见鬼了!”,拔刀而出,身子在半秒钟的时间内被鬼窟一吸坠了下去,同时椁板盖住了鬼窟,视线当下黑如炭色。接着头顶轰隆巨响,我想那具葬有轮回生的棺材也落下来了,正好压在了封住鬼窟的椁板上。

最后的挣扎我拼了全力,落下来的刹那间我神思急转,就看这世尊地藏刀能不能救我一命了。

天无绝人之路,那一刀,深深扎入鬼窟壁上,我就被吊在了半空。庆幸的是叶秋寻准了破阙龙口,气脉已暂时封住一处,鬼窟不再具有强大的吸附之力,没能把椁板一并吞入其中,要不然我不被砸个稀巴烂都难。

现在的情形我的小命基本交给建国了。叶秋不见得会救我,安洁又看不透其中的情形,葫芦更是懒得思考,其余人想救我脱困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要他们把封住鬼窟的椁板和棺材移开,气脉盈填,鬼窟吞人的本事就会再次形成,我不想死都难。“阿弥陀佛,建国救我!”

稳定被吊在半空的身子,急得大喊:“谁他娘的都别掀开椁板,听到没有?”

当时面临绝境,死亡瞬间便至,说我不怕,估计只有鬼才会相信。还好,此时鬼窟怒气平息,没再吞噬生威,我坠在石壁上相当的安稳,起码比在上头安逸。赶紧摸索个落脚的地儿,趴在刀柄上,重新拉了一下掉下去一截儿的裤子,摸出火摺子吹亮,打算仔细看看着鬼窟长什么模样。

火摺吹亮的刹那,头灯噗的一下也亮开了,视线所及之处吓得我裤子又掉下去一截儿,赶紧拉扯好,栓紧裤带再看:我身下全是冒出的石锥子,上面被穿肠破肚挂着无数残破不堪的人骨架子,有些只是残肢骷髅了,要不是被挂在石锥缝隙之中恐怕早被鬼窟吸的一干二净了。

头顶**米处已经被一片石椁掩盖干净,我大叫几声也没能听到外面葫芦和建国他们的半点回音。我寻思,就这么点的距离不可能听不到我的叫喊声吧。等我观察了一阵,我苦笑,什么消声器,完全就根据这鬼窟得来的,现在喊是没用了,得想办法爬上去,敲敲椁板或许管用。

出现在面前严峻的问题是怎么爬上去。上面这段七八米洞径是气脉出口位置,已经基本被打磨得干净,光秃秃的并无一物可以攀沿。我看看下面参差的石锥,庆幸刚才手脚快,要不然摔下去估计也会和挂死在上面的“哥们”一样死的身首异处。

鬼窟的形状大致应该是和紧口瓶差不多的上口小下口宽,下方不知道有多深,以我估计,下方空间巨大,气能流通,可以吸食上方洞口碎物的机括是自然形成的。要能产生吸力,下方就必须有能上下沉降抬升的物体,在自然界之中硬质的物体是达不到这样的条件的,只有水才可以。

我逐渐明白,罗布波干涸有几种说法,一说为注入罗布泊的塔里木河、孔雀河、车尔臣河等改道截流;二则说湖泊以千年为周期漂移;三是说水位潜入地下河之中。我则更认同第一和第三种说法。到目前为止,我也只能在沙漠戈壁之中看到罗布泊干涸的盐泽和河床。

万里沙海把罗布泊掩盖干净,一眼望穿除了沙子还是沙子,当初在艅艎古墓偏殿中看到二十几米下未干涸的风水古井我想罗布泊下的确有巨大的地下河的,起码我现在就被吊在了巨窟上空,也许下方数百米下的地下河中河流奔腾,带动了气脉流动,沉浮生气,才使得鬼窟具备了吸食的能力。

从另一方面考虑,或许没有生命的艅艎本身通过巧妙的设计已经具备了“寻位”能力,它也在寻找能使它永保风水之地。此地地下“潜藏暗脉,潜龙抬头扶顶,望罩天环星象,其中群龙出海,点缀图腾幽冥,龙游于海,兆得气象通殿”艅艎最终归宿就在这“丞龙诀”上。同时艅艎沉沙锚遇缺口而坠,艅艎不再具备行沙能力,完全被守在了“诀龙位”上。没有生命的物体以某种诡异的轨迹透露出生命色彩,除了感慨我已经述之无辞。

“九行令止”一脉相承,取东南封住诀龙口,四方位置上的“囚龙”就断了其中三脉,“望穿”、“秋水”、“活阙”三处就完全被“囚龙”罩住。人立于天地,十方定身,此时只有上下两处算得上是“活阙”。上方已经被掩盖,下方沉降虽然是“活阙”通口,毕竟不能行人,困在这没人施救想出去难如登天。

这里的布置很像是葬鬼殿中的“丞龙鬼诀”,我想到了在进入主墓室甬道上的鬼玺位。鬼玺排列于“枕”后,其鬼眼是睁开着的,主墓内的幽冥图腾则是半闭状态,两只鬼眼契合对应,加上主墓内地面上全是鬼眼钉那就层显在一片动态图腾之中了。

人在墓室地宫内点灯会出现壁画浮雕随光移动的奇异现象,科考解释为“光学移动”和“位置变换”,在盗墓世界里则称为“鬼眨眼”。鬼眨眼一般是从壁画上看出端倪,但科学研究不在主脉上,就算考古工作者发现甬道和主墓上两只鬼眼图腾也不会联想到其中暗含的“动态”概念。

“动态图腾”或者壁画研究最多的无疑是绘制的工艺和历史根源,很难去琢磨到更深层次的定义。《盗鬼经卷》对墓室的风水格局一分为二,一为死者风水,是“死用”;第二种风水是为闯入地宫的人准备的风水位,是能伤人取命的,为“活用”,得名叫做“借阴阳”。

“借阴阳”是对盗墓贼进入地宫后身份的另外别称,人进入地宫阴阳各占一半身,也就有了盗墓世界里所说的“半冥府取宝”。鬼玺竖眼则是借阳还阴,一旦闯入地宫的盗墓贼“阳”完全还“阴”其实盗墓贼也就死在了地宫之中。

现在身处紧要关头,我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各处位置上的图腾壁画在脑海中呈现,逐一细算。鬼玺位倒竖完全睁开,到主墓幽冥图腾又是半阖状态,两幅眼珠壁画呈动态趋势,示意不安和躁动。

别以为甬道上的鬼玺之眼只是一种墓葬象征,其实暗含各种深意。照墓室上的格局所示,我们进入偏殿甬道,主室内的墓主人其实已经看到顺着甬道进来的我们。

墓室能“活”就在这里了。当初安洁在鬼玺那里问我其用意,现在我倒是看出了一二。这不就是说,当我们一脚踏入地宫就已经被幽冥图腾盯上了吗?那只鬼玺就像是一只放哨的眼睛,把我们的行踪完全看了个清楚,然后汇报到主墓那里,提醒“龙眼之主”小心防范。不深谙此道,进入主墓就完全被幽冥图腾上的鬼眼控制,稍有差池就粉身碎骨。起码最艰难的遭遇被我碰上了,摔下去也得尸骨无存。

“借阴阳”既然看透,那就要朝前看看主墓上的鬼眼是如何借阳还阴了。墓室为极阴之地,之所以有“阴阳殿”的别称是根据盗墓贼而来的。闯入地宫的盗墓贼是活人,半身阴,半身阳,其一半的阳气最容易被极阴殿吸收,因此盗墓贼进入墓室要“守阳弃阴”,“阳者光也”。南派地官进入墓室腰间点香暗指守住自身的那一半阳气不散,香火一但熄灭就示意墓室正在借阳,那就要多加小心防范。三炷香全灭必须得离开墓室,不能再前进,盗墓点香的习俗就是这么来的。

在新疆当兵那几年,我曾经就随考古队发掘过一处古墓地宫,那时的情形令人毛骨茸然,在地宫之中我们无论如何也点不了火,部队分派了两台柴油发电机一并失灵,任何能发光的电器设备都无法正常使用,后来科考工作者说墓室内有极强的磁场干扰,导致电器设备失灵。那时我并不认同这样的观点,没有人认为墓室内布置了“借阳还阴”的风水格局,更不会想到那次的考古事故死了两名队员。

龙眼之主开眼布置在幽冥图腾上,从侧面也可以判断得出棺椁里就是骇人听闻的轮回生。点藏点位布置很特别,刚好就在“奘宇通天格”上。这一格局是埋葬男性之地,偏偏北侧葬的却是女尸,“虚位”由此出现,轮回生应运而生。

轮回生是即死将生状态下的埋葬形式,一般有三种:第一种称为“母子同寿”,难产死亡的孕妇,母体危难而胎中之子将生,这样的棺椁是最为明显的轮回生。前一年在老君山上的诀龙墓下尚子进入的那具棺椁就是诀龙位上的轮回生;第二种叫做“浮屠塔门”,塔底坠阎王殿,塔顶顶天入世,一生一死相辅相成,同时存在。牧严冰塔内到处都是这种布置的轮回生;第三种最生僻难解,和艅艎地宫内的墓穴如出一辙,这样的布置在《盗鬼经卷》里是根据墓室风水阁和偷天行脉组成的,其实是一种气脉风水,“脉引龙入海,点睛夺天”,形成一种养气的地宫,叫做“诛鬼封天”。诛鬼封天也是根据风水要理得出的阵法。因此艅艎古墓地宫的地官既是“阵”又是“格局”一同形成的轮回生。

我寻思,安洁他们可千万别打开棺椁,墓室内幽冥图腾眨眼可不简单,在偏殿上遇到的怪物;甬道内的廆魙都是守护墓主人的。棺材一旦被打开,气脉就多出一条,这条气脉就称为“鬼眨眼”,能把两种怪物引来。

费了这么多的脑细胞总算把艅艎格局摸了个**不离十,困在鬼窟内将近半个钟头,两根烟抽熄,总算找到可以避免被鬼窟吞食的法门。不过能救我这条小命的关口却在外面,就是被风刀削去脑袋侧倒的石像。建国跟我这么多年,起码也学了点皮毛的东西,他要看不出端倪,没准下一个轮回生就该是我了。

鬼窟异常的静,我在刀子的依托下耗了半天,神思也开始飘摇。掩盖了窟窿口的棺椁一点动静都没有,估计上面的兄弟还在辩论能不能把棺椁移开的话题。

鬼窟不大,直径也就七八十公分,窟壁也不是抹了油的玻璃墙,好歹摸爬滚打这么些年,鬼门关来回走了几趟,这点洞劲也难不住我。

我撑开双腿顶在窟窿石壁上,双手撑住对面,来个横杆,刀子拔出后移动手脚往上爬去。我得上去给上面的队友发信号,让他们小心墓室内蛰伏的鬼东西,顺便救我脱困。

听着自己的呼吸声,思绪却不安,总觉得鬼窟下面有什么东西一直盯着我看。本就面朝下的我晃瞎了眼睛也没能看到什么东西,倒是是不是传来似有似无幽怨的喊声:“默默……下来……默默……下来啊……快下来……”

我吃了一惊心想谁他娘的在鬼窟下喊我,就算是鬼我也得瞧个明白,冲着下方也喊:“有种你他娘的上来,喊我个鬼蛋!”

这一喊也只是为了壮胆,没成想下方一袭冷风往上浮升,我被吹得全身凉了半截暗衬:“不会这么倒霉,下面真住着鬼吧?”

含在口中的火摺子星火烧裂,我满嘴差点被烫伤,急忙松口让放弃火摺,让它自生自灭。火摺顺着黝黑的鬼窟落了下去,在黑暗中漂浮坠落,仿若一只淹没在黑暗中的眼睛,就一点白光。

我的眼睛中了盗墓贼很少会出现的症状,只能看到黑白两种颜色,这时候不知道是眼花还是其他另外有异端,漆黑如墨的鬼窟内无数的白点冒了出来,像是天空的点点繁星,又似黑暗中无数只眼睛睁开。

这一回吓的不轻,狼狈往上蹭身子。人一急手脚就有失,几次险些撑不结实摔下去。

“他娘的,这什么东西。”我大骂一句,使出吃奶的力气往上继续移动身子。

白点越来越大,有往上漂浮的趋势。当时的我四肢全撑在窟壁上,分不开手脚来防备,急得啐唾沫当暗器使劲往下喷。正是手脚无用唾沫当兵器,见鬼无路逃,磕头就认错。

四肢力气几近枯竭,抖个不停,月食着急往上爬越是上不去,可下面那些白点越靠越近。鬼才知道那些白点是什么东西,会不会伤人,无计可施之下只能认为是刚才自己缺德骂道恶鬼,只好卖乖道歉:“我说……你们要上来也慢点啊,这路不好走,小心被锥子扎到!”

说完话,更是害怕,赶紧拼命吐口水,鬼不都怕口水吗。只可惜下方的白点没有落下去,密密麻麻挤向狭窄的鬼窟深道。最后头灯所及的那一处方圆白点蹿了进来,和白光混到一块。

白点罩在白光之下,上升的更快,我蹭上十几公分后,只见那白点一闪,我仔细一瞧,吓得我大叫:“鬼啊!”

下面是一张惨白的脸,两只眼睛发出更加惨白的冷冷光芒。她面如死灰,四肢平静伸展,像是要来抓我,不过让我害怕的还是她那身嫁衣。我虽然只能把东西看出两种颜色,看到嫁衣我能想到大红的颜色。嫁衣当丧服,我七脏庙宇彻底翻覆,冷汗刹那间淋湿全身。这不是一个鬼新娘吗。

鬼新娘双眼不知道是睁开还是闭合的,总之那对白点绝对能把人吓疯。无神地乱摆的双手忽左忽右,忽上忽下,两腿却笔直地垂在身下,双脚上还套着一双绣着幽兰花的布鞋。她脑袋仰到身后,和脖颈呈九十度,我能看到她微微张开的嘴巴黑窟妖异,恨不得张开黑口把我的血肉一并吸食入腹。

唯一好看的是她头上扎成的头发,发髻高耸,乌丝黝黑生辉,双鬓黑丝垂肩膀,头顶有一枚闪着金光的梅花钗。我没能继续往上爬,四肢麻木,动弹不得,只得睁大了两眼珠子盯着慢慢腾空而上的鬼新娘。

我坚定的认为刚才就是这鬼新娘叫唤的我,当初以为听的虚了,为了壮胆胡乱瞎喊,现在把人喊来了却吓得恨不得把全身的水分全折算成汗水滴落下去。

终于,我看清楚了鬼新娘的样子,可我一哆嗦,魂都吓离了身,她的眉毛、脸颊、双鬓、唇线、鼻梁无一不是绘画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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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将军

鬼新娘漂浮于鬼窟半空之中,与我近在咫尺,我只要张开双臂就能轻易将她揽入怀中。当我再次认真端详她已经仰到身后的那张脸,我顿时心中一颤,鬼新娘却是如此的美丽动人,埋藏在心中的恐惧随之一扫而空。

头灯把鬼新娘的脸庞照出了光彩,她惨白的脸色逐渐韵上花一样的神彩,嘴角一抹哀怨,惹人爱怜。她的发丝梳入发髻,额头一串精美绝伦的金链子,链子中央坠有一枚拇指般大小的幽兰花正安然垂在她的额头上闪耀着点点金光。

鬼新娘的容貌虽然是用画笔描画上去的,但我隐约觉得她生前就该是这副绝美的容颜,因为主墓壁画上有一个仕女相就和鬼新娘一模一样。这是我第二次见到千年前幽兰女国人,她虽然比不上牧严那般倾国倾城,起码也算得上是罕有的美艳。

我不经意间想到幽兰女国,或许这么美丽端庄甚至找不到辞藻形容的绝美女子就该出自幽兰女国。她们具备欧罗巴人的形象特征,和小河墓地浅安于黄沙之下的小河公主是同一人种。

鬼窟上的气脉在此消沉,鬼新娘得以停留在半空,她幽怨地漂浮着,眼角恨不得挤出泪水,似乎在跟我哀怨地说着:“带我出去好吗……”

深藏在鬼窟下的鬼新娘位置不在“实位”上,就算用遍《盗鬼经卷》里所有的技法也找不到她。在进入主墓时我始终找不到棺椁中尸体的位置,甚至算到了“虚位”上都得不出答案,原来真正的墓主人不是颐养安息在棺椁里,而是被放逐在鬼窟之中。

我想我又能完成一个心愿了。鬼新娘一直在找寻她的安身之所,艅艎也在找寻它的墓主人。牧严是通世天才,幽兰女国自创的墓室风水格局更是奇上加奇,单凭风水格局布置就能让分离的墓主人和墓穴重合,这已经算得上是超自然的事情了,唯一留下的谜团是:为什么要把墓主人和墓分开呢。

罗布泊之谜世人知道的恐怕只有埋在黄沙之下的白骨骷髅,谁能猜到这一片上无飞禽下无走兽的荒漠下还有这么一座艅艎古墓和艅艎古墓下的幽兰女子呢。

谜团我早就料到,墓主人和墓穴分离,其实是幽兰国风水位上的安排,鬼新娘入殓,一切的谜团迎刃而解,她是想用这么极端的墓室风水阁找到真正的幽兰女国墓地,继而解开尘封在历史长河中的幽兰之谜。

幽兰女国之谜,横亘黄沙上千年,始终无人能找到,或者找到幽兰古城的人都没能从那里活着出来。盗墓世界里流传的那句“天下墓葬,诡谲非幽兰莫属。”并非空穴来风。很多科考工作者都还停留在幽兰女国是否存在的初始研究阶段,只有盗墓贼始终把幽兰古城当做自己最终目标,可惜始终没人能到达,就算能找到幽兰墓地可能也全部遇难其中。

多年后我和葫芦、建国在北京谈起这件事,他俩也是感慨,想不到幽兰新娘和墓室彼此重合才能找到迁移出幽兰故城后,幽兰女国最后的下落。

艅艎本身移动的范围很小,方圆不会超过一里地,它能移动完全是靠地下的流动沙漠和艅艎内部铁球的摇摆驱动还有那处沉沙筏。流传上千年的幽兰艅艎古墓就深埋在罗布泊的沙海之下,这里在沙化后就被列入了无人区,数百年来人迹罕至,发现艅艎古墓也变得越来越不可能。

论地理位置,艅艎出现的位置在罗布泊的东南沿岸,据郦道元《水经注》记载,东汉以后,塔里木河中游的注入河改道,楼兰由此严重缺水。公元四世纪后,罗布泊西岸的楼兰最终还是因断水而废弃。繁华兴盛的楼兰随之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历史舞台。丝路南道变成了黄沙满途的荒漠,烟波浩淼的罗布泊,也变成了一片干涸的盐泽。

因此在汉代后罗布泊周围就已经沙化,盗墓世界流传幽兰艅艎古墓可能在建造墓穴前还能扬帆漂游的说法是不正确的,艅艎古墓本身就葬在沙漠之中,要不然幽兰新娘早就腐化干净,我也不会在鬼窟内得以见到千年前的美丽新娘了。

我得想办法把幽兰新娘带出去,把她安葬在棺椁内,幽兰女国最后归属的线索就在幽兰新娘和那具红漆棺材之中。

我把肩头上只有半根小指粗细的登山绳子卸下一截,挽个套结,伸下去套住幽暗新娘的腰杆,然后栓紧了绳头,单手牵引着拉了上来。

幽兰新娘只是衣服充入特殊气体的皮囊,本身没有多少的分量。若说当时我接触到幽兰新娘有没有害怕,我可以很肯定的回答,我是有一份惊惧害怕的,不过就在手指轻轻触碰到幽兰新娘的刹那间,再次有特别亲近的感觉。“感觉”是科学都无法解释的现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那时把自己当成了幽兰女国人看待,似乎委屈死去的幽兰新娘就是我的族人,再难我都要让她入土为安。

两年后安洁还开玩笑和我说,我许默不像是盗墓贼,更像是为完成古人的心愿而来的。我始终无法确定自己的身份,有些时候又急功近利特别希望在墓穴内盗得巨斗财富,而有些时候面对躺在棺椁内的尸骸又让我无法下手,我只能回答安洁说,你也不像考古工作者,要不然怎么可能和我这样的盗墓贼为伍。

当我把幽兰新娘栓在身旁时,鬼窟下如星的白点摇曳,没再继续上升,似乎它们在和幽兰新娘道别。我是不是该认为白点把幽兰新娘托付给我了呢?在那样的情景中,我的确会心的轻笑了一声,默默地对着鬼窟下不知名的白点心说:“放心,我许默一定把你们的主人入棺安葬。”

幽兰新娘身上有些灰尘和干沙,最奇怪的是干沙带有些许的热气。她的新娘妆上的花纹尽是幽兰花图案,我再怎么色盲都清楚她的新娘妆是红色的。对着千年美女新娘,我认为她不会害我,这也在日后的行程中得到了印证,甚至在我去黑水城找寻閤尔纳舸时幽兰新娘还救了我一命。

我分辨不出来幽兰新娘皮肤上白色的粉末是什么东西,或许是防腐的药粉,我取了一点样品,出去后或许安洁可以通过高科技手段分析出是什么东西。这些白色粉末基本涂抹在幽兰新娘露出新娘妆外的皮肤,脸上也涂抹了几层,大致可以认定是防腐药粉。

另外幽兰新娘身上的新娘妆和她的皮肤上还残留一些细碎的白色粉末缝合,看上去衣服和人就是天然一体的,这么精湛的防腐工艺很少见。很多古墓防腐用石灰、朱砂、水银,防潮大多用碳,幽兰新娘却只是这些白色粉末,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功效。

科学研究轮不到我去研究,既然想不到妙处,还是放下琢磨,继续往上爬,寻找出去的办法,好把幽兰新娘尽早安葬。

我变换了一下身子,重新拔出拜月刀,插到石壁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单脚站到了刀柄上,暂且休息两分钟。

身下的鬼窟白点消失,恢复了原来的黑暗,我会心呵呵笑出了声,因为有幽兰新娘在身旁似乎面对鬼窟的狰狞也不再害怕。

冷风继续轻抚上浮,吹在身上有些冷,幽兰新娘双手微动,更像是天真烂漫的少女在玩耍。看向漆黑的鬼窟深处,真希望看到微风能把墨色的黑暗幽帘吹开,或许那里又是一番去处。

四肢要撑壁上移,我只能讲幽兰新娘当做风筝牵引。收刀入鞘后,按照原来的方法缓慢移动着身子,渐渐就靠近了窟窿口。洞口位置石壁被风打磨光滑,这么撑着四肢我也不是个办法,赶紧再取刀扎入石壁做个脚踏之地。

我喘了一口粗气,往下看时,幽兰新娘在登山绳的牵引下静静地飘在我身后,这时仿佛传来少女欢声笑语,脑袋中似乎也触及到那一抹虚幻如梦般的幽兰女国。我抬头,单脚站立,双手就抚到了盖在洞口的椁板。

椁板除了镶嵌金粉图式,上面还镂刻了几朵精雕细琢的幽兰花图案。花样图案甚是精美,其价值不亚于椁板上的金粉装饰,不过椁板上也没有铭文,凭这双眼睛再找不到任何线索。

不知道建国又没有发现其中的关联,要是外面侧倒石像下的气脉龙口不阖,打开封堵鬼窟的椁板棺材是异常危险的。好不容易找到幽兰新娘爬上来,再摔下去估计也只能做幽兰新娘的新郎官彼此相伴游幽兰了。

我冲着被掩盖得严丝合缝的椁板附近大喊:“有喘气儿的死人没有?”

竖起耳朵聆听半天没听到回音,心中恼火,恨不得用炸药把这鬼窟炸开,看谁还他娘的给老子装聋子。

腰间挂着手电筒,现在也顾不得多想,取了下来使劲敲椁板,这回总能听到点声音吧。等了半天还是没能听到一点响动。我纳闷,难道上面那帮队友打了败仗羞愧撤退了,真没义气,留下我默默一人不管了。想到此处,心头一震暗说:“安洁妮子向来果断,出现危险,她绝对不会顾及生死不明的队员的,说不好真拍屁股走人了。”

“轰隆!”这声响本来也无关紧要,主要我在鬼窟下,没有心理准备,还是吓得矮了个身子。

要是气脉还没有封存,胡乱打开椁板,非害死我不可,急得我扯嗓子就叫骂:“是谁他娘的动棺椁……喂……人呢……!”

终于有人动了脑子,用硬质器物一连串敲了十几下椁板,每一次的响声间距不一样,节奏很强。我一听暂且得意得呵呵笑出了声,那声音说:“我建国,老默,你还没死啊!”不过后面一连串的响声我完全没听明白他想说什么,节奏太快,叮叮当当基本连城一条线。

我们当兵出身,好歹也接触过电报机,不说精通,气起码也能正常交流。我使劲敲了一阵说:“气脉西北,给老子端了再掀开椁板……”

焦急第等待着回复,结果一等一根香烟就喷完了烟熏子,使劲再敲:“快点!”

过得一阵终于传来急促的敲击声:“闭嘴,忙!”

我脑袋一斜寻思:“能忙什么,难道被鬼追,没空救我?”没等我想明白,突然又是几下叮当声,还是很急促:“老默,你蹲坑里方便……哎哟……”

估计上面真有变故,不会他们发现宝藏,正在火拼吧,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这回敲的可能是葫芦,上一次应该是建国,让我闭嘴的可能是安洁小妮。

我把耳朵贴在椁板上细听,细碎的脚步奔跑声,轻微有人喊叫,也听不出来是哪位爷们儿的声音。我寻思他们跑什么,哎哟,不会是将军出来了吧,这可不好收拾,估计将军也不认叶秋,叶秋也不知道有这回事,我得出去,要不然有个闪失,队员可就越来越少了。急忙再敲:“出了什么事……”

这回轰隆一声后传来敲击声:“许默,你闭嘴,会救你的,等会儿……”能这么“气急败坏”要我闭嘴的除了安洁小妮没有第二人。不过,我真想问,你安老板能应付周全吗?

蹲在鬼窟半天的我实候不住了,举起手电筒猛敲:“封尘诛眸,泥尼觉罗,躬躬修神阈,嘛嚄啰啰乸嚓哈唲贠!”

敲完这段,我仔细听着动静,突然“轰!”的一下,头顶一抹光亮盖了过来。在我护住双眼的同时,身子踉跄坠了下去,还好双手攀附在刀柄上,要不然整个身子就落了下去。

头顶已经打开,侧倒石像后的气脉应该被封住,此时的鬼窟吸附减弱,我只要努力挣扎总能上得去。我使一番力气把拜月刀从石壁上拔了出来,同时双脚瞪踏石壁,双手总算攀在了洞口边沿。

鬼窟继续吸食,呼呼风声不绝于耳,我拼了全力始终爬不上去,担心身后的幽兰新娘会被鬼窟吸了下去。

当时无暇分神去看墓室内到底出了什么怪事,双眼也没能完全睁开。墓室地表残余的细沙纷纷往鬼窟口飞奔,卷起脉状的烟尘,吹得双眼生疼,满口鼻都是沙灰干燥的气味。

我默默走运的时候到了,鬼窟数百米下的地下河奔流,一股气脉往上抬升,我的屁股就像是被人托了上来,往身后看去,幽兰新娘升了上来,轻悠悠趴在我的肩头,我奋力一跃,扑通一声扑到了鬼窟口边沿,而幽兰新娘脱离飘到半空。

我赶紧扯回绳子,把幽兰新娘拉了回来,刚好把幽兰新娘扶在身边,葫芦突然大喊:“默默,鬼啊!”

听到葫芦说鬼,我以为是幽兰新娘吓到葫芦,正打算回复,突然感觉身边颤抖,睁眼一瞧,一团黑影扑了上来。我心头一惊,推开幽兰新娘,一刀甩了出去,然后身子随步疾转,来个侧体空翻躲避,同时牵绳子将幽兰新娘拉了过来。

最先跑到我身边的是安洁,不过她明显是被什么东西逼过来的,身子还没站稳,看到我旁边站着一个新娘,她惊叫一身摔倒在地。

我没来得急去扶她,听到身后响动,知道有什么物件靠近,赶紧擦了一下布满灰尘的双眼,刹那边见一个人形怪物扑来。

葫芦他们已经赶来,原来这怪物被绳子锁住了,不过葫芦他们根本就拽不住这头猛兽,几股绳子被崩断,葫芦他们摔得七仰八倒,怪物腾手以打到我面前。

我大吼一声:“安洁,帮我照顾一下媳妇儿!”说着将幽兰新娘推给安洁,顺势矮个身子,跳上去,翻个身,揽住怪物的脖子往后倒。

我这招出的太一厢情愿,本以为怪物被我一拽要往后倒来,结果怪物抖个身子,站得笔直,身如磐石悍然不动。这怪物身高仗余,我拽着它的脖子层个吊状,双手反转,双脚却立不到地面上。

还没松手怪物伸开和两足均长的手臂,反手一掏揪着我的衣领往前方甩了出去,落到地面上,屁股差点摔两半,赶紧顺势往前滚两圈出去,正想跑开,双眼一黑,半空落下三个人,不正是葫芦、建国和叶秋吗。

安洁惊叫连连,被压在她身上的幽兰新娘吓得以为见了鬼。不过她很快就找到点思路,扶起幽兰新娘也想逃。我们四人没能站起来,怪物本就朝我们走来的,看到安洁抱着幽兰新娘,两腿一拐,径直扑向安洁。

叶秋大喊:“安洁,怪物要的是那死人!”

安洁可能也发现幽兰新娘不重,也明白幽兰新娘的重要性,抗到肩膀上,顺着墓室墙壁下绕圈跑。

杰克拦路想去帮忙,怪物上前,像老鹰逮小鸡一般,不费吹灰之力拎住杰克往边上随手一丢,杰克也只能叫疼不起了。

付博义教授躲在台阶上,全身趴地,抱着脑袋抖个不停,布鲁斯还算不怕死,从台阶上跳了下来,骑在怪物肩膀上使劲敲打,手枪早丢在地上,没了办法。

我们四人冲了上去,来个泰山压顶。不过怪物力量奇大,双膝稍微压弯,跳个身子,呼呼吼两嗓子,直接把我们摔得没个人样。

怪物并没有坠着我们不放,径直咆哮着追安洁去了。距离稍微拉开后,叶秋冲着安洁大喊:“把死尸抛过来!”

安洁明显跑不动了,顿一下双脚把幽兰新娘抛了过来。怪物抬头看见,又追叶秋去。最后大家没辙了,把幽兰新娘当皮球踢,你传我,我传你,一来二往可算是把怪物给得罪了,它嘶吼咆哮,见人就打,我们乱成了一锅粥。

付博义教授最后也被怪物盯上,他东奔西跑,没留意前方和杰克撞到了一块儿。两人喊疼后接着拼命跑,一溜烟钻进狭窄的甬道想出去。怪物愤怒掏了半天也没能把他两人从甬道里拽出来,捶打几下石壁,四足一趴,像只狮子朝我们扑了上来。

幽兰新娘又落入安洁手上,怪物扑上来,我们正好被逼到东北角落里。身后就是一尊身穿铠甲的武士石像。这石像威严而立,托着宝顶。安洁伸手爬了上去,或许她过于紧张,弄了半天硬是没上去一截儿,我一急,伸手想去推她屁股,哪知安洁好像提早意识,回头就扇了我一巴掌,疼得我捂着脸颊只能用头去顶已经撞上来的怪物。

葫芦和建国吵着要和这怪物拼个你死我活,扑上来骑到怪物肩膀上拼了命乱砍,也没砍实几刀,只能拽着怪物皮毛不放甩得忽左忽右。

叶秋好像也想上去拼命,抬着长刀刚跳到半空,怪物咆哮生气,直接把叶秋喷了下来。

要说着布鲁斯上尉,连滚带爬终于找到丢在地上的手枪,也不顾会不会伤到队友,连开了三枪,子弹打光了,没打到怪物,险些还伤到建国。

建国更不客气,小胳膊拧着怪物的大腿叫骂:“他奶奶的,你家死人了要垫背的,操!”

刚才我迎着头皮一顶,两眼冒星星,脑袋晕得邪乎,急的葫芦大喊:“默默,你还没晕完啊,快来帮忙!快拧不住了……哎呀……”

安洁终于爬到石像顶部,朝我们喊话:“快上石像!”

叶秋听闻安洁叫喊,又充当了一会英雄:“许兄弟,你们先上石像,快,我来对付!”

葫芦和建国齐声哦的一声,撒手跳开,一溜烟四肢并用,两秒钟就爬到石像上去了。

叶秋知道他不能对付这只怪物,只能顺着石墙内侧乱跑。我晕乎完毕,一摇二晃也朝石像上爬,最后还是建国伸手拉了我一把,我才勉强蹲在了石像下巴下收拾这惊魂未定的神经。

这时候葫芦闷嘴笑话叶秋:“姓叶的八成被狗追入死胡同了,嘻嘻!”

趴在石像头顶的安洁白了葫芦一眼骂道:“人家救你一命还笑话人家,真没良心!快想办法。”

葫芦向来听不惯有人骂他,这世上只有他骂人,没人敢骂他,要不是安洁是个女的早就动手了。葫芦一急和安洁对骂起来:“我他娘的就看不惯这姓叶的,没本事还逞强!”

眼看两人要骂个天昏地暗,我赶紧分开他俩人:“都别吵了,再吵叶秋就进棺材了!”

大家往下面看下去,叶秋被怪物掀了几个跟头,险些被抛入鬼窟之中。

安洁又发了大慈大悲之心,将拴住幽兰新娘的登山绳交给建国,从石像头顶跳到石像肩膀上,几回攀爬,轻巧翻身跳了下去,冲着怪物大喊:“我在这呢,来追我啊!”

可笑的事发生了,那怪物直接就不理安洁,追着叶秋不放,安洁也只能张着嘴巴傻站了几秒。不知道布鲁斯从什么地方跑了出来,他也想爬上石像,怪物扣出地上的鬼眼钉,砸了过来,扑!的一声脆响,接着就是布鲁斯上尉喊疼的叫声,他的大腿被鬼眼珠子打到。

我赶紧跳下去一截儿,站在石像的腰带上,伸手把就要落下去的布鲁斯拉了上来。此时叶秋惨叫一声跌倒在石像下,我顺势拔刀出鞘跳了出去,一脚蹬了怪物一鼻子。

怪物蹬蹬蹬推出去三步,落地后的我推一掌将叶秋推上石像。

安洁他们大喊:“默默快上来啊……”

我身子一抖,暗自叫苦:“我怎么下来了?”

我攥紧拜月刀,两腿兀自轻抖,汗毛一竖,冷汗冒了出来,瘦胳膊细腿的我明显金钱滋润不够怎么可能拧得过这只大家伙。

怪物却迟迟不发起攻击,忽而人立而起,忽而四肢趴地,像足了温顺的宠物。

在安洁的带领下,石像上的五个人七嘴八舌吵着要我上去,似乎我不想上去似的。要上去也要看这两爪子有没有空。怪物速度太快,我只要转身,说不准就跳上来,把我当烂肉一拧,七上八下也成个现成的麻花了,我敢动吗?

两兄弟肯定不会舍我不顾,一番响动就要下来共患难。急的上头的安洁大骂:“下去找死吗。”

葫芦找到机会奚落安洁:“安大小姐,你们怕死就在猫着孵小鸡儿吧---建国跟我上。”

这时候可别下来,惊动了怪物没准就准备进棺材了,我也不怕这怪物听声发威,扯嗓子大喊:“别下来!”

怪物听到我这声暴喝,抬头挠了几下地上的鬼眼钉,跟着也吼两嗓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怪物急转身子,仿若气了一层沙尘,八方上的火台纷纷扑灭,最后只剩下幽兰新娘双眼发出的微弱光源。

我一哆嗦,这时候不跑怕是没命了,哪管三七二十几,拼了我老默的力气也爬上了石像,迎面葫芦和建国把我扯了上去。

葫芦说话:“默默,怎么现在才上来,你不怕那怪物?”

我说,灯灭还不跑,不等于自杀吗。就在当下石像被撞了一下,怪物在下面嘶吼不止。我暗自庆幸,幸亏我跑的快,要不然被撵成肉饼了。

安洁问道:“那是什么东西?你们看清它长什么模样了吗?”

叶秋气还没喘直,颤着声音回答安洁:“没看清,太模糊!”

或许大家疲于奔命,根本没仔细看过怪物长什么模样,我倒是看清楚了,不正是盗墓世界里常说的将军吗?

第23章 幽兰花嬿

在南派地官诀语中有记述,地藏墓穴多放置**祭祀,守卫地宫中孤独的墓主人。**祭祀包括人,有些是能在墓室内生存的,当然也只能在幽深的洞藏墓穴内才能形成诡异的生命现象,盗墓人称这些墓穴生物为“墓妖”,幽兰女国墓葬习俗是墓妖的缔造者和传袭者,在考古上有不成文的规矩,遇地藏墓不掘,也是从幽兰古墓得来的。多年前发现的瘞字文就出现在千年神龟的龟壳上。常用的祭祀牲还有蛇和鼠,而在太子雪山下的牧严冰塔墓残留的是盗墓世界里最神鬼化的冥将也是我们现在遇到的将军。

在盗墓世界里“将军”的由来始于1948年。那年是新中国成立前夕,各方势力想借此进一步颠覆战乱初平、急待建设的新中国。其中部分游散的沙民迁移入藏,企图将西藏分裂出中国版图。

这支沙民部队进入阿里地区后在象泉河上游发现了古代建筑群,不过不是象泉河畔的古格王朝遗址,而是另外深藏在地下的巨大洞窟群。沙民以此为根据地展开了一系列的叛乱活动。同年这一消息走漏,在民间流传,引起国内部分盗墓贼注意,随后一年又有传,一淘沙者在沙民的引导下进入了地下宫殿,并获得数枚崶金,带出后卖给了一位香港的古董商人。其中一件古董就是闻名盗墓世界,相关部门都不敢轻易承认其存在性的“地藏印玺”。

带出“地藏印玺”进而售卖的这名盗墓贼叫王祖怡,祖籍台湾,最后也成了“密谋党”,通过售卖国宝,处心居虑积攒必要的资金支持。

“地藏印玺”后来被香港古董商人转手卖给了一个英国收藏家,相传第二年(1950年)最终有位美国华侨从英国收藏家手中以重金将“地藏印玺”赎回,这位爱国收藏家随后死于意外,“地藏印玺”从此下落不明。不过我在1978年新疆当兵那年听一老汉说,“地藏印玺”后来被国家相关部门找到并安排埋葬在了昆仑山下。

“地藏印玺”是1950年始流传的中国最大的考古事故的象征,最终的命运不得不把“地藏印玺”封藏,因为“地藏印玺”现身,绝世古国就会出世,其中在盗墓世界里流传所说的“地藏印玺,鬼玺之首,将军如常,世无此类!”这句话解释稍显牵强,根本没有其中的谜团解开,只是“墓室将军”的名称由此更具盛名。不过现在这“地藏印玺”却在叶秋手上。

1950年1月,**指示西南局第二野战军一部在西北军区部队的配合下准备进藏。同年十月展开了昌都战役,打开了进军西藏的大门,直到1951年8月才解放了西藏,祖国得以统一,“地藏印玺”也引起了部队的高度重视,寻找失传的“地藏印玺”就此在部队的配合下展开。

期间阿里军区队发现了行踪可疑的王祖怡,并将王祖怡以及随从逼入象泉河上游的巨窟之中,同年10月,剿匪部队进入象泉河进行全面剿匪战役。

这场战役历时半年,沙民残余部队不愿投降,躲入地下宫殿。剿匪部队两百战士接到命令,坚决拿下阵地。可惜两百名组成的剿匪部队进入地下宫殿后和沙民残余部队全部失踪。崖倒山崩,宫殿入口成了盗墓世界里的“地域魔幻”,再没能找到。

“将军”是什么,当时剿匪部队进入宫殿时用移动电台最后向军区首长发过这样的信息:“不死人,将军状,凭一盗墓贼话语尽皆听令,部队战士数十人被伤,随即血肉干涸,但力大无穷,恐有传染病毒,只能以死报国……”接着便是炸药包爆炸的轰鸣声,流传出来的也只剩下“地藏印玺”和“将军”。

地藏印玺在盗墓世界里流传,前些年我还和一新疆淘沙挖玉的维族大哥问起这件事,他给我的结论出乎我的预料,他说,地藏印玺最终失去踪迹是在1957年6月,地藏印玺被盗墓贼从昆仑山下盗走,从此才下落不明。

这些事虽然难以辨别真伪,但留下的“地藏印玺”是存在的。或许印玺本身不算是历史主流上的珍贵文物,而仅仅是盗墓贼所用的身份象征,各方面在随后几年进入“特殊时期”,这些民间文物也就没有人在意、挂念不放了。能代代相传下来的也只有土夫子出身的盗墓贼。

将军由此在盗墓世界里盛传,似乎在告诫墓室讨生活的土夫子,并不是所有的墓穴地宫都是死寂没有活物的,至少将军就没人能辨别他们是死体还是**。它们能行动自如,甚至攻击人,是什么东西就没人能说得清楚了。也只是为那些盗墓贼增添一份忌讳,以期自己别真的遇到墓室将军。

全数趴在石像上的我们盯着下方徘徊不去的将军心脏抖蹦个不停。约莫一个钟头的时间过去,怪物打起呼噜,我才让队员打开了头灯。我们面面相觑,不知道石像下是人还是兽。

建国看了半天开口说道:“默默,这东西是魑族人吗,不过怎么只有一只眼睛?”

安洁很聪明,她马上看出了端倪:“应该是人,难道三道海子那些独目人石像就是这些人的形象。”

布罗斯上尉可能之前没在墓室里见过如此生猛的生物,早吓得脸都变了色,他问安洁,动物能在墓室里不吃不喝生活这么长的时间吗。

老生常谈的话题又推到了面前,在墓室内能不能存留活物,我许默解不开这个谜,唯一肯定的只有自己现在面对的就是墓室里的一头怪物,而且这墓室还在沙海底下。

安洁很快就琢磨出了不可思议的结论:“我看是变异的个体,他本身具备了休眠特征,可能我们破坏了某处要紧的地方才使他复苏醒了过来。”

葫芦指指飘在半空中的幽兰新娘说:“我估计这哥们是咱们美丽端庄新娘的新郎官。默默不分青红皂白背了人家的媳妇儿出来,这哥们以为默默要跟他抢新娘,不出来争个你死我活才怪。”

“葫芦,你推理能力一流啊。照你这么说,我们也不还有安大小姐吗,这哥们也没来抢安老板嘛。”建国是笑着说这句话的,还不忘给我使个眼色,让我跟着他叫好。

葫芦瞧瞧下方躁动不安的怪物接着胡诌:“这叫一往情深,新娘漂亮温柔,可咱安老板动手动嘴样样玩得转,这哥们怎么可能看得上。”

安洁无话可说,只能白了葫芦一眼表示抗议

建国对这东西也不明白所以,只说,怪物真就为这人皮新娘来的,刚才它就一直盯着人皮新娘看。

安洁说道:“守墓的灵物不守护墓主人还能干什么。叶大哥,你看这新娘的模样。”

叶秋点头说:“她身上的新娘妆全是幽兰花图案,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幽兰女国人。不过那口棺材才重要,说不定能找到幽兰女国相关的信息。”

布鲁斯这时候才勉强把气给喘舒坦了,惊惧地伸脖子往下方瞅了一眼才说:“那东西就守在下面,怎么下去,安洁快想办法把这东西弄走。”

就在这时对面石壁上的出口甬道上传来杰克的声音:“安洁,我们在这,这里可以通到外面。”

一听杰克这话,安洁脸上顿时忧虑,看了石像上的我们一圈对叶秋说:“叶大哥,你有办法让怪物走开吗?”

叶秋摇头,并不解释,似乎也认定他自己没有这能耐。

葫芦像是捡了便宜,嬉皮笑脸接话:“安老板,要不我给你举荐个天才-----”说着晃动着他的斗鸡眼就把安洁的目光引到了我的身上。

安洁说:“许默,你有办法吗?”

葫芦随时给我丢炸弹,兄弟信任我没有错,问题是也要看时候吧,谁他娘的也不知道怎么对付下面这哥们,见都没见过,叫我怎么动手,太过相信我反而陷我于危难。

我故意轻松说:“办法是有啊,就看你们敢不敢?”

葫芦听我这么一说拍着胸脯,一副胸有成竹的态势得瑟:“老子来到这个世上就没打算活着回去,有什么敢不敢的。默默,你就说吧,该怎么办?”

我指指葫芦说:“你跳下去再打啊,打得过算你一功,打不过我帮你准备棺材,就这么简单。”

“嗳?默默,这时候还拿我寻开心,跟你说正经的呐。”葫芦急了。

我说,葫总,两条轨的绿皮子大卡刹车在车上,你不在它身上找还想去自行车上找轮胎接着使唤,能刹得住车吗?下面这哥们不打还能催狗一样把他骂跑。没事就准备跟我上。

建国身子一挺说:“给我一枚手雷,我下去轰了他娘的!”建国说着,从布鲁斯那要了一枚手雷就要下去,我急忙拉住他说,下去找死,先抽根烟,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具备,下去你想让三妹守寡啊。

安洁不耐烦我们这么没完没,话都不说,夺过建国手上的手雷也想下去和那怪物来个生死之战,反正横竖都是死,她倒是壮到胆量了。

我一着急就扯住安洁的手,安洁回头不悦,只说,你许默怕死,我安洁可不怕。我呵呵笑笑,无奈地对安洁说:“安老板,你状了什么破胆,老鼠扛大刀,满街找猫虐啊。都等了这么长时间,你再等下也耗不了你多大的青春。杰克在土壕里猫着能出什么事?”

原来是我把聪明的安洁小妮想的过于通俗易懂了,她甩开我的手就说:“你没有办法,我有,我要查看那口棺材。走,跟我下去。”

叶秋挺身而出拦在我前头就说:“安洁,我和你去吧!”安洁点头应允。两人收拾了装备,眼睛都懒得瞪我们一眼,把头灯调暗就摸了下去。

石像高七八米,怪物就守在下面,不知道安洁怎么避开怪物耳目。眼看她和叶秋已经爬下去两三米,就要接触到怪物,趴在石像上的我们也只能收拾收拾紧绷的神经,准备看一场好戏。

安洁和叶秋蹑手蹑脚顺利到达地面,然后全身趴在地上匍匐前进。我吃了一惊,安洁的办法不会就这个吧,万一怪物发觉,不被逮个正着?送死也没必要这么认真还特别的直接吧。

怪物也不是好惹的主,它可是人变来的,一点响动马上警觉惊醒过来,见到能动的物件挥拳就打。这时候安洁和怪物距离不超过一米,正小心翼翼地挪动身子,然后打了个手势让叶秋往侧边过去。

安洁这妮娃子真不像我许默这般惜命如金,居然用手上的枪管戳了几下怪物。怪物睡梦中闷哼一声,独眼开光,一爪子就扑向安洁。安洁滚个身子躲过大喊:“叶大哥,点灯!”

听安洁话音刚落,八方神台殷火生辉缭绕,我不经意低声喝彩,这妮子还学会墓室点灯的法门了,看来从偏殿进来时,她还是看出了廆魙的吐火本事。

眼前又亮开了光,地上未褪尽的细沙子接着冒出火来,同时冒出浅沙下的鬼眼泛光耀壁,石壁上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光彩,惹得葫芦目瞪口呆,半天才挤出话来:“哇你个操,我家都没这地方豪华!”

安洁已经被将军追得四处逃窜,叶秋在墓室内晃了一圈的眼神,指着西北角落处大喊:“白色龙眼在那,安洁我来对付将军,你去取‘幽冥之主’。”

叶秋说着,奔上两步把将军拦在了前头,挥刀就砍了出去。安洁则轻快移步,躲避开,扑向“幽冥之主”---白色鬼眼的西北角。

这时候布鲁斯好像也不怕了,利索从石像的耳垂下蹦了出来,一溜烟跳了下去,毫不客气举着装上弹夹的手枪连开数枪。

布鲁斯这几枪打的利索,他开枪果然神速,五秒钟内把弹夹内的子弹打了个精光,身手迅捷,翻腕就把两支手枪的弹夹推进了枪膛。

本来爱枪的葫芦和建国已经要为布鲁斯上尉这番威武鼓掌喝彩,哪知将军吃疼,像条凶猛的恶狼,跳向半空直扑布向鲁斯上尉。布鲁斯就地一滚,接着连跳两下,跃到半空回首又开了两枪,每颗子弹都钉到了将军的肩膀上。

我吃了一惊,谁他二大爷的告诉我老外不懂盗墓,这不是把自恃南派盗墓正统的我给坑瞎了吗。别看布鲁斯刚才小露几招身手,其实那动作暗藏盗墓技术。

我认定布鲁斯上尉使用的是南派的“卧鬼阖”的身法,这身法我是完成不了的,必须是长期在盗洞内运转,能锁骨入身才行,要不然动作闪失,他的双肩就会脱臼,同时回首会把喉结压裂,这难度除了南派的盗墓高人是没有谁能完成得了的。

“卧鬼阖?”我一声说破,建国就问我这哪里来的名堂。我把前因后果讲述了一遍,建国吃惊问道:“默默,这世界哪里来那么多的功夫,八成是虚的吧。”

我说不可能,盗墓世界流传很多破土运山之功,没听过,没见过并不见得不存在,布鲁斯的身份很可疑,恐怕之前我们对他的认识是有所偏差的。

葫芦压低声音问:“这老儿有这么厉害?我葫芦还打他不过,这太邪门我可不信。”

我说,布鲁斯身法无可非议,的确出自南派的盗墓破土功,不过他身法少了灵气,内涵运用不到位,要跟你葫芦过手,一拳就可以把他干翻,他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举动,除了这么躲避,没有可用的办法,这是死招,如果在狭窄的盗洞内逃命,没有这招“卧鬼阖”肯定全身扭曲,窒息而死。

建国看着下方安洁他们三人拼命奔跑,抽神问道:“默默,你是说布鲁斯隐藏了什么东西?”

我说,不是隐藏,是他没学到家,这招“卧鬼阖”能在狭窄的盗洞内转身自如,一般的盗墓贼在盗洞内只能进不能退,但能有这招“卧鬼阖”傍身,遇到危险可以调头全身而退。这可是有历史事件为证的,1932年银川铁砂古墓盗洞内就有一具千年干尸,全身骨骼尽断,牙床脱落,双肩皮肤破裂,喉结破口,是在盗洞内遇到危险使用“卧鬼阖”不当造成的,当然考古学家只认为那是死于被困,而不会思考他用的是什么身法。最后考古学家在墓穴里发现了食人墓妖。

葫芦和建国听我这么一说,双双舌挢不下,以目瞪口呆的方式对这些奇异的盗墓传说惊叹。

这世界能盗墓的有几人,能算得上技术一流的又有多少。恐怕只有盗墓为生的土夫子才会钻研出这么神秘莫测的技术和手法,当我们看到这些其实也不用再纠结这些技术是怎么来的,盗墓的世界观一语可以概括:“没有你想不到的,只有你看不到。”

花了几分钟给葫芦和建国上了一节别开生面的盗墓故事课程,现在该是我们出手帮忙的时候了。

将军扑空,布鲁斯刚才明显用了力道,喉结差点压碎,扶着脖子一摇二晃躲避将军的追击。叶秋独身招架,胜败早已见数。安洁手里抽着折叠考古铲小心翼翼地挖掘鬼眼“幽冥之主”,似乎她早已忘记身边所发生的一切,独自钻心致志地思考,动手着,或许鬼眼之秘真要被她解开。

我喝一声:“葫芦,建国跟我上!”三人同时低身跳了下去。葫芦和建国帮叶秋对付怪物,而我抽身赶往安洁所呆的地方,那只雪白玉鬼眼奇异非常,上面还有些许类似雪绒的东西覆盖,里面果然就是一只神彩诡谲的眼珠子。

安洁就要将白色鬼眼取到手,我心中咯噔一下暗叫:棺材鬼玺幽冥之眼。急忙再环顾四周,他奶奶的,这明显是要害人。

“安洁,住手!”我大喝一声,同时将安洁扑到边上。

还好我手快,要不然安洁就真被封死在这里了。安洁似乎也察觉她动作走失,急忙问:“许默,出了什么事。”

解释的言语还没出口,一条筷子般粗细的火舌从鬼眼之中迸发出来,安洁扎在后脑勺上的马尾辫被烧焦了一截儿。我大喊:“快走!”然后反手将安洁推到边上,顺势往前递出一刀……

迎面而来的是一团黑雾,朦胧的雾色中一条怪蛇扑扇着灰色的四翼,獠牙狰狞,低头锁颈喷出一团烈火来。

“许默,廆魙怎么来的这么快?”安洁和我只能在躲避的同时随口说些话了。

我说:“你知道地官墓怎么点灯,不知道守灯人怎么过来的吗?”

“我知道廆魙是长明灯守护神,可不知道它这么快就来了。”

要我说什么好呢,这安洁小呢子不怕死,连鬼都敢咬一口,可他不知道,魙灯乃墓室幽冥,它是埋人的怪物。安洁低头躲避,魙灯鬼火落地,地上鬼眼尽皆泛出幽暗的绿光。

幽冥将军独眼受光,更加的凶猛,葫芦他们三人招架不住,只能避让逃窜。

建国大吼一声,跳到石像上,将栓在石像耳垂上的幽兰新娘扯了下来,嘴里大喊:“你媳妇在我这,有种来追我!”

兄弟两人陪伴我这么多年,性格我们彼此熟悉,建国是想用幽兰新娘把幽冥将军迎到鬼窟之边,让鬼窟吸食这只将军,不过建国肯定也会一起掉入鬼窟之中,他是想和那将军同归于尽。

当时,脑袋像是触电一般想起棺材里的轮回生,暗叫不妙:姓叶的想借刀杀人,那建国不就……

我不能丢下建国不管,翻身躲过烧向我的一条火舌,蹿出身子要去救建国。哪知安洁惨叫一声,将我扑到在地,肩膀上被廆魙打了一记,她后肩上的衣服烧出一只小脚印。

安洁差点没能说上话来,扑在地上气喘吁吁,就当廆魙就要发起攻击,当空一帘沙尘盖顶,安洁被叶秋拉了出去,我视线模糊,暗处不知道哪里打来的重击,将我打出丈外。

葫芦大骂:“姓叶的,老子要宰了你个王八羔子。”从葫芦的大骂声中得知刚才打我的是那只将军。我身子落地刹那,顿觉胸口疼痛,晃眼看去,建国和葫芦双双扯着将军的胳膊往鬼窟边上拽。

我赶紧扑了上去,朝将军的膝盖上砍出去一刀。将军厉害非常,身上寒甲叮当,身子一斜,把我们三人全甩在地上,伸腿就要在我们三人的脑袋上格踩一脚。

布鲁斯上尉连开几枪后,被突袭而来的廆魙猛一啐一口,全身火焰纷飞,惨叫着滚在地上。地上的沙子越烧越热,鬼眼钉全成了绯红的颜色。我以为布鲁斯就要殒命化作白骨,不知道他哪里来的毅力,在地上滚几圈后,一溜烟跳到打开的棺材之中,轰隆一声巨响,棺板倒盖,从缝隙中冒出滚滚黑烟……

安洁将挎包扯了下来,对着廆魙扑了上去,她满脸被火焰熏黑,惊叫着奋力一搏,最终将廆魙裹到包中,来回打了几个滚,伸腿将廆魙踢到鬼窟之中。

这时候的我们三人已经来不及去救人,自身都难保了。将军踩下的磐石般的脚掌直接把我们震得双耳叮当,脑袋晕乎,只能睁着迷离疲惫不堪的眼皮子逃窜。

布鲁斯打开怪才伸出被烧得衣装褴褛的脑袋喊着安洁救命。我虽然全身乏力,全脑袋晕乎,我还是能分辨出些许的诡异:难道棺材里有东西拽着布鲁斯不放?最后我也只能一命换一命,冲向将军……

安洁双眼幽怨哭喊:“许默,不要啊……”

我知道该干什么,也知道这条命有多珍贵,但我没有别的办法,棺材内的轮回生乃是盗墓世界里的“生人勿近”,看来怪才里的轮回生不仅是个女的,而且还在虚位上,要破解无疑只能和这将军同归于尽。

将军被我和迎头撞上来的葫芦和建国按翻在地。我们的位置很特殊,左边是棺材,前面就是鬼窟,安洁终于要拉到布鲁斯,我哪能让她得手,急的我脱口就骂:“去二大爷的,死还和我争,滚!”我将安洁踢翻了出去,跟上来的叶秋朝我递来一刀,我翻身,低头,躲过叶秋一刀的同时,将布鲁斯从棺材里拉了出来。

本来身子翻身于半空之中,拉出布鲁斯后,我身子落下时,身子不骗不移撞入棺材之中。棺板就要盖阖上来,我用身背顶住,想要出来,却看到双脚被一捆棉布状的手袖裹住,棺材一头嘎哒嘎哒机械似的坐起一个死人来。那死人血肉干涸,两只眼珠子垂在颧骨上,张着大嘴巴一下咬住我的大腿,然后双手拽着我的大腿一动不动。

躺倒的将军滚在地上扑腾,没几下就四肢一挺,像头野猪子朝我拱了过来。葫芦和建国拽着它的耳朵都无济于事,甚至安洁、布鲁斯、叶秋他们也都纷纷来帮忙,依然没能困住这头猛兽,而在那时,将军凄惨的嘶吼,将盘旋在上空的幽兰新娘扯了下来,抱在怀中,其余三肢一甩,所有人七倒八仰撒了手去……

叶秋撬出沙地上的一颗鬼眼,抛到空中,然后打羽毛球似得将鬼眼拍碎。绿色的粉末飞散,地上冒出的不太烫的火焰熄灭,整个墓室内黑烟弥漫,视线随之模糊。

我呢,我当时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死亡顷刻便至,叶秋原来早就知道要在这艅艎地宫内埋一个活人,没想到我一再防备,还是没能猜到他要害的是我。

将军嘎嘎嘎大笑,将幽兰新娘掩到棺材内,伸指就插向我的脖子,我矮个脖子,接着身上重力一压,我也躺倒了棺材里,视线昏暗,然后整个棺材倒立,我抱着幽兰新娘双脚站在了棺材的端头底部……轰……轰……轰……我和幽兰新娘好像被将军扛着进入了某个地方,这个地方应该是我才爬出不久的鬼窟。不知道将军要带我和幽兰新娘去什么地方……

如果有人问我,我和幽兰新娘去了什么地方,我想起了《盗鬼经卷》里的诀语:“幽兰花嬿,天下尘起殓,风不嗣而定轮回,花嬿一界幽兰香,女儿倾情别逝殿。”

艅艎古墓原来是一处幽兰女国皇族的墓葬格局,也是轮回生的原始布置。后来在青海格尔木西陲的可可西里发现的墓葬群全是“轮回生”的棺木布置方法,我现在就要享受幽兰女国皇族的墓葬规格,我就是轮回生之中的“生”,这样的墓葬格局就叫幽兰花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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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故城

“幽兰花嬿”是幽兰女国的国葬形式,为南派地藏墓穴的最高规格且为唯一格局。这一规格衍生出的墓葬风水格局在盗墓世界里称为“生人勿近”。“生人勿近”其实在墓室风水阁上很常见,只是其中的奥妙没人能解释周全,更没人能懂得破解之法。

青海格尔木西陲的可可西里,在楚玛尔河下游以西靠近昆仑山口的不冻泉的雪山上就有一座墓葬群。当中的棺椁设置遍及天星十二脉,坠头化羽展翅迎北极星入殓,经过九行令止“十阔升天”就可以在地表寻找到相似的地理位置和脉象,这个位置就在新疆准葛尔盆地东北边缘、阿尔泰山分水岭的独目人山谷之中。山谷里的巨石堆和独目人石像之谜到现在还是未解之数。

也许艅艎墓室将军的独目本来是幽兰女国的墓葬图腾,我不切实际的想到独目人山谷那一座座耸立在地表的巨石堆和一尊尊的独目人石像,认为那里可能也是幽兰地藏墓,是幽兰女国留给世人的残片历史,独目人可能真的是喾族人,他们的命运和幽兰女国紧密联系,除了牧严,谁能把喾族之迷解开。独目人切确的说应该是守护幽兰女国墓穴的冥将,也是“生人勿近”格局上最为出彩的风水格局中的“轮回生”。

盗墓不成反而在短短几年间成了为考古工作者服务的掮客和向导的我,多少也把自己的脚印留在了古墓之中,面对“生人勿近”上出土的“轮回生”我实在找不到破解之法,只能躲在棺材内惊慌失措的任由喾族将军把我抬入鬼窟之中等待做一个真正的幽兰女国“轮回生”。

我的“搭档”----幽兰新娘静静依偎在我的肩头,她是轮回生中的“死”,我也只能把她当做活人看待,才觉得自己不是孤身一人。最可恶的是双脚下的那一具掉了两眼珠子的死人,此刻他全身蜷缩,牙关虚张把我的大腿含在其中,双手抱着我的腿就没打算放开。

棺材为了形成“轮回生”的葬法,虚位变换留出一诀,原来是为了能同时装入两个人。我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现在怎么看都像是我和幽兰新娘正在拜堂成亲,多出这只倒霉鬼,就该是我们的证婚人了。

我苦笑,要真这样,我倒更愿意让叶秋来这地方和这鬼新娘成亲。安洁脾气再大总比这鬼新娘实在得多,起码用不着和这位千年美女配阴婚了。

这是我第二次进棺材,去年还在诀龙墓的地藏墓内被埋了一回,此番又躺了一次,再有第三次我怕真得在里面安安稳稳的躺个永久了。

此时棺材时不时轰隆作响,显然是棺材碰到了鬼窟石壁上发出的响声,我和幽兰新娘随之东倒西歪,甚至两嘴唇差点和幽兰新娘来了个“吻合”。天下这么大,能和千年女尸亲吻的恐怕只有我许默一人,死前没能赚到满堆的崶金,赚了个“美哒哒”也不枉我地藏之名了。

经过多年的磨练我觉得自己胆气“匪然”,绝对算得上是“上层”的表现。一步步被拖入鬼窟深穴的我并没有多少的畏惧,心想说不定能让我一睹“生人勿近”的墓室风采,比那些挖浅坑盗取崶金的土夫子可就值多了。多少人搭上性命都未必能见到中国最神秘的古葬法,我一来二往轻松入棺,说起来可笑,心中更是感慨:考古学家有心栽花花不开,我却无心插柳柳成荫,人要倒霉蜂蜜都能喝出尿骚味儿,像我这样,时来运转,一头扎入棺材和美女拜堂成亲。

鬼窟时断时续的吸附力弄得在棺材里的我颠簸得两腿只哆嗦,我估计喾族将军能避开气脉蓥口,要不然可真就连鬼带人一块儿滚下去了。

就在我费尽心机找寻破解之法,棺材突然一倒,身子随之横了下去,说来奇怪,当时身子在几秒内轻飘异常,有失重的感觉。

如今我和幽兰新娘仰面平躺在棺材里,脚下那死人伸颗脑袋用挂在颧骨上的干枯之眼瞪着我们看,我心中咯噔一下,暗叫:“到地儿了吗,怎么感觉在飘,怎么回事,难道真进入亦真亦幻的幽冥殿了?”

突然想起“虚位”上的风水龙诀,鬼窟脉象环生,映衬墓室光华,风水寻龙,龙循水入定,这鬼窟下显然是巨窟死海,估计棺材现在漂流在水面上。

我叫苦:地下水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这时候饿死事小,尸骨无存我就真不孝了,得赶紧想办法出去,要不然葫芦和建国没法找到我的真身,那还不哭死点点。

拜月刀在手,却不敢轻易去捣棺材板,棺材小艅艎漏水沉入水下死的更快,怎么办?只能无奈地对着幽兰新娘空喊:“有人吗?”这时候,这地方能有什么人,最对也就鬼了。

就在此时,棺材咚咚只响,像是被什么东西敲了几下,我挪腾身子,小心将拜月到收入鞘中,伸开双手想把棺板顶开。

棺材缝合得很结实,使劲推了半天,棺材缝口纹丝不动,甚至我蜷起膝盖帮衬亦是分毫不动。我心思:“怎么会推不开,棺板打开过,不至于粘合得如此紧密吧?”

我想起“鬼压棺”的传说,考古上会遇到本来不重的棺椁始终抬不动的情况。处境不妙的我此时显得格外的迷信,这时候也只能迷信下去,心中默念《盗鬼经卷》中的《幽兰经》:“封尘诛眸,泥尼觉罗,躬躬修神阈,嘛嚄啰啰乸嚓哈贠……”

这段诀语不念还好,随口念上一段后,棺材端顶那“哥们”脑袋一抖,挂在颧骨上的两眼珠子锁回眼窟之中,微微抬头,将两排白牙松开,双手一攀,整个身子像是黑雾似的顺着我的躯干慢悠悠地涌了上来。

我大吃一惊,冷汗不听使唤地全往汗毛处滚,几秒钟内我就和洗了一身热水澡没有多少区别。我隐约记得我就在云南老家看到过似有似无我过世的“奶奶”,现在怕是要再见一次鬼了。

吓得差点尿裤子的我神思却还没停滞,悄悄摸出拜月刀,准备先把死人的脑袋给砍下来。当时神经紧绷,动作也不利索,三十秒后才把刀子横在身前防备,而那慢慢凑着脑袋靠过来的死人头已经停在了半空。

我伸另外一只手抹了满脸的冷汗,轻轻将呼吸喘稳当,准备递刀子砍鬼脑袋。

死人脑袋就在我准备砍出去时剧烈抖动,两眼珠子又给震掉了下来,接着突然叮咚声响两下,那颗死人脑袋离身在棺材内飘着撞了数下,径直朝我飞了过来,撞到我的头灯上。头灯玻璃片碎裂,发散出去的光线条条黑线在那死人的脸上划出刀刀深痕,噗!的一声掉在我的胸口,我和它就这样面对面把彼此看在了眼里,藏在了脑中。当时打算砍出去的刀子停在半空还没来得急斜刺出去。

死人头没有可怕的了,可怕的是刚才这颗脑袋怎么从他的脖子上飞走了,那速度就像是被人狠狠踢了一脚,我把目光绕过滚在胸口的脑袋朝棺材端口看去。

棺材端头双脚位置有一团骆驼毛制成的毛毡,死人的身子正蜷缩在那,身子下方鼓起一个小包囊,还在蠕动,像是什么东西藏在里面。

原来这脑袋能离身飞舞是被藏在死人身体里的怪物给弄的。不知道这又是哪一类“墓妖”,棺材空间狭小,根本没法施展伸手,我再次惊慌失措目光急切游览棺材内部的结构,顺便将双腿蜷缩回来,将高起的膝盖偏靠向右,我能看到骆驼毛毡下尸体蠕动,身子变了几个样式,扭成个干肉麻花……

惊魂未定的我连喊救命的力气都没了,握在手中的拜月刀抖个不停,不知道要戳向何方。盗墓都盗得一惊一乍,不知道那些盗墓贼有没有和我雷同的经历。

终于,死尸腋下慢慢破开一个口子,一块嫩红的皮肉露了出来,又急速缩了回去。

当时最无奈的是双手腾不开,身子也坐不起来,要不然早挥刀见招了。身旁幽兰新娘就一身皮灯之躯,刀子划上一口子,漏气就麻烦了,估计里面能点灯的气体会害人,我要多加留心才好。

我已经看到毛毡下蠕动的是一只活物,不知道它本来就藏在棺材里还是什么时候钻入其中,我不得而知,它要是出来,我只能用双脚蹬踏护身了。

越想越不对劲,这红嫩的皮肤怎么这么熟悉,我定睛看去,那东西躲的仔细,分毫不动。我急忙小心伸一只脚过去,想把裹住小东西的毛毡掀开。

当脚尖触碰到破毛毡时,突然从毛茸茸的毛毡下耷出一只细长稚嫩的小手来,我惊惧得把腿给蜷成圈,目光盯住看。

小手细长,有指甲,骨指关节,还有细细的黑色绒毛,我目瞪口呆,暗骂:“陵兽什么时候藏到这里来了。”

陵兽四肢和婴儿差不多,唯一奇特的是它的头顶上有一对角,双耳硕大还带有刺猬般的锐刺,口齿锋利无比,脖子还能三百六十度旋转,在各个方位都能进行攻击。如今我躺在漂流的棺材里,万一小小的陵兽“破釜沉棺”,势必连我一块儿给沉到地下河底淹死,不能惹了这只墓室灵物。

得尽快打开棺板出去,再这么耗在棺材里迟早淹死,就算不淹死也会死在吃人不吐骨头的陵兽手里。

我伸刀子去撬棺板上部的缝隙边缘,很快就撬下一些碎木渣子,不过我无论如何借力撬,棺板始终打不开,上面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压住,我心想不会是将军正在行棺游水吧。

我将刀子对准缝隙,用尽全力戳了过去,刀子全部堑入棺板缝隙之中,等刀子回收在手,从缝隙里吹进微微的湿气,看来外面真的是地下河脉,我可能在地下河里漂流了将近一个钟头,不知道飘到了什么位置。

闷在死人的“房间”里半天出不去,心中如有梗不散,恼得我撇开思维连顶了几下棺板,哪知一团黑影掠光,蹿出一只拳头大小的活物,正是陵兽。

我本就怒气难消,趁陵兽飞袭而来,顺势将两腿放低,反手用刀面一拍,陵兽吱吱喳喳翻滚出去,撞到棺材端头。陵兽似乎和我卯上了劲儿,一秒都没消停又朝我面部扑来,我抓起那颗死人脑袋丢了过去,将陵兽砸到棺材尾端。陵兽接着继续好无休止的发起勇猛的攻击,我就当打了一回乒乓球,只把陵兽打得一哆嗦躲到死人干肉堆里抖成一团:“别以为你是陵兽,老子就不敢跟你过招,要不是你还有用处,一刀把你切两半,烤熟了祭奠五脏庙宇。”

陵兽收拾干净,量它也不敢再袭击我,赶紧继续撬我的棺材板,用力顶了几下,还是不管用,只能慢慢用刀子撬开一个口子,缝隙松脱才好把整个棺板掀开。

盗墓一般是从外把棺材掀开,我许默刚好相反,在棺材里掀棺材板。不知道是我盗墓还是被墓给盗了。人入棺材大意不得,若在平时得“烧香磕头认错”,问题是我身上就一把刀子、一个火摺、一盒火柴、还有脑袋上的头灯,香早就烧没了。

在棺材里也没法寻找“四方诀位”(囚龙、活阙、望穿、秋水)更辨别不出此地布置如何、附近有没有和我一样漂流的棺材和死人,只有到外面才能分辨其墓葬格局的有无和气脉的龙口诀位。

盗墓“望、闻、问、切、触”五法在封闭的棺材内根本没法施展得开,再说在艅艎古墓下的诀龙位不可能存在这五法的判断方法,再多努力也无济于事,算不出具体的情况。

我用尽全力,将右侧棺板缝隙处捣出一个窟窿,清风舒缓入棺,全身为之舒畅:怎么还有一股奇香的味道。这香味和挂在我胸口的龙涎玉香不一样,很像某种花香,我一时却记不起到底是什么花的香味。

闻了半天,终该用这双黑白盗墓鬼眼看看外面什么情况。于是眯着一只眼睛凑到棺材缝隙上的小窟窿往外看。

别以为外面就会黑如碳色,出乎我的预料,外面甚至可以说灯火通明,不远处泛着油亮光彩的地方不知道是地面还是水面,最奇怪的是外面怎么停着那么多的帆船呢。这些帆船静若虚无,看上去很诡异,桅杆上还挂着明亮的灯笼,帆船内仓似有人影。帆船内仓四周用一种半透明泛黄的羊皮撑起船舱,内仓之中灯烛通明,光韵昏黄暗淡而诡异,透出的人影更加的奇异,他们似乎在烛下够筹交错,但影子都没动半分半毫。

这么认真的看外面的“风景”忘记自己不在人间,等收回神思,嘴里胡说:“鬼殿这么热闹?”

我想不会真见到鬼,外面应该是幽兰花嬿的墓葬形式,算我走运,真走进幽兰花嬿的墓葬区了。多想无益,操刀子使劲凿棺板。

用不了多少时候,我把腰杆以上棺材的缝隙都撬了一遍,应该松脱开了些,急忙收刀入鞘,伸双手去顶棺板,接着蜷起膝盖一同用力……

“轰隆!”棺板打开,不过上面似乎真镇着一个东西,直接把棺板压了下来。我试手几次,棺板没有完全打开又落回来原味,这只能证明棺板上面真有东西。

我寻思,将军就在上面,问题是他怎么不直接把我弄死?难道仅仅是为了不让我从棺材里出来?

成败在此一役,就算外头真是妖鬼满殿,我也不想再躺在死人棺材里受这份罪,当机立断四肢撑住棺板往上顶,渐渐四方缝口移开,阵阵冰冷的寒风飞袭而入。

“谁他二大爷在棺板上。”我大骂一声,拼了老命玩四肢举杠铃的姿势,四肢一缩一磴,棺板翻腾到半空……

我没那么大的力气吧,能把棺板蹬到半空三四米?正当我寻思不定,那面棺板呼呼翻腾着盖了下来,棺板上还坠着一个人。

看来我老默真要把盗墓运土破山功使一遍了。当即从棺材里跳了出来,棺板刚好压顶,我顺势单手拽着棺板翻个身子跃到已经盖住棺材的棺板上,眼睛一盯,将军挥刀打到。

棺材宽有一米左右,长度也将近两米,这片方圆说小也不小,我能站在上面腾挪移步,避让将军的攻击。

墓室将军张牙舞爪扑了上来,硬碰我肯定敌不过,只好寻找下脚的地方,一步斜冲过去,从将军的身侧避过,回头就是一刀。

怪才面积过小,浮力不足以完全承受在上面打得不见招数的我和将军的体重,数次险些翻到。棺材确实是飘在水面上的,摇曳的棺材艅艎激起水花翻卷,这些水是黑色的。

我用余光扫视整个地下水脉,看不到边际,隐约只看到水面拔立着威严的怪事柱子,柱子上灯笼点缀生辉,像是有人居住的楼宇窗户透光。

水面上的帆船原来很小,是用羊皮薄膜制成的行灯艅艎,里面只有一团昏黄的光泽把假艅艎内的假人印在了皮纸上。这些灯笼是怎么点上的,难道这里才是廆魙藏蛋之所。

打了半天,棺材溅进不少的水,已经沉下去一截儿,而将军似乎没有停下的趋势,四肢趴在棺板上,像头猛兽似得朝我扑上来,棺材一斜,我差点滑入水中。还好将军身躯过长,趴在棺板上平衡了棺材,我则从将军身上跳了过去,坠在棺材的另一端头,两条腿已经耷在了水里。

将军最终人立而起,移动它笨拙的身躯斜压下来,我暗叫不好,急忙蹿上去贴棺板横砍出一刀,将军见刀砍到,跳起身子,我趁机将棺板翻转,将军没能站稳,落入水中。

本以为将军不会游水,哪知它四肢扑腾,朝棺材冲了过来。我坐在棺材里将刀子顶到水下,将军一头就撞上了拜月到,在水下嘶吼喷出一股水柱,棺材被水浪打得摇晃。

眼看将军潜到水下没了踪影,我赶紧用刀子当船桨划水。当时过于紧张根本就没顾及方向,拼了命划水出去,渐渐将棺材划离了原来的位置。

我回头看去,这样的地下水脉洞窟大得没了边际,只有漂浮在水面上的假艅艎的光电延伸到更远的地方,最后只是一个白点。

罗布泊地下水脉就在这深窟巨穴之中,此地水流平缓,静如镜面,一点涟漪都没有,水面下却暗流涌动,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

我把棺材靠在了一根葱水面下立起的一根奇形怪状的石柱下,把幽兰新娘抱了出来,爬上了悬环而上的石柱上。

石柱上没有明显的人为痕迹,应该是自然形成。石柱中间有一个石台,上面稍微平缓,暂时能立人。

等我把幽兰新娘安置在地上才发现石柱上有一个窟窿。这窟窿穿进石柱之中,入口还有像是槛的叠石台。我吹亮火摺躬着身子走了进去。

我失声暗叫:“幽兰花簋……”,能看到石窟内有一瓷簋我当时惊呆了,再环顾四周,还有用石片磊起的破旧的石榻,傍边有青膏泥烧制的瓷碗、瓷壶、瓷碟数枚。

这可不是什么石柱,而是未坍塌干净的房屋。古人凿窟做为栖息之地,千年前这里应该有人居住,或许正是罗布泊沿岸的居民,后来这里发生地质变化,罗布泊水位潜入地下,导致本来建造在地下河上方的族群村落坍塌陷落,经过数百年的水流清洗,地表下沉,水位继续蔓延,村落被地下河吞没,而上方也盖上了地裂的山石,最后被风沙掩盖,整个村落就掩埋在了黄沙之下。

这一睹石墙中空分为三个小间,走到最里面,赫然是一个凿开的通光口,应该是窗户。从窗户看出去,能把外面不倒的高墙柱子全收在眼底。看来那些屹立在水面上的石柱都是古人居住的石窟。

我巡视了一圈,在偏房内还发现了一个浅坑,坑内有少许风化的白骨,在浅坑的旁边有一块残存的石碑,石碑上刻有些许的字迹,不过已经风化剥落了碑表,字迹很模糊,看不出是什么字。

两年前曾经有一支考察队进入罗布泊考察,隐约流传出一些消息,说这支考察队失踪了一位生物专家,至今没能找到,而同时流传,这支考察队在罗布泊区域发现了一座地下古城,我想他们发现的古城应该就是这里。

这座石窟构造简单,普通的石窟而已,里面也没有值得留意的地方,或许千年前这里住着一个族群部落,他们世代居住在这里,可惜地质灾难降临,他们不得不迁徙寻找另外的栖息之地,这里也就成了一座空城废墟。

我担心将军上来,并没有多呆在石窟之中,匆匆查看了一遍随即打算出门寻找出方向。

其实当时心中已经莫名其妙的感觉身边有一丝不寻常,但又觉得很安心。等我钻出石窟,只见幽兰新娘站立在悬崖边上,心绪缭绕的看向远方。她的双手轻轻放在身前,双脚轻盈并拢站立,翘首微阖着双唇,美目幽怨哀愁欲垂下泪滴。

幽兰新娘侧着身子站在我的面前,当时我清晰地几下了她的容颜,她额头上的金链幽兰花饰借着远方一盏灯笼发出耀眼的光彩,那就是幽兰新娘目光眺望的远方方向。那灯笼就似太阳一般,在另外的一座石窟顶上发出灿烂的光彩。(或许真的是光彩,只是我现在只能看到黑白红三种颜色)

幽兰新娘是被我平放在石台上的,此时不知道是什么缘故站在了崖边上。当时我根本就没有丁点的惧怕,因为幽兰新娘那一张哀怨的思乡之愁早把我折服。

我走上两步,站在幽兰新娘身边看着远方借意还思,对幽兰新娘说:“这里是你的故乡,你回家了对吗?可惜我许默不能把这里恢复原貌,不能还你如初的美丽故乡。”

当初以为幽兰新娘应该放入艅艎内室之中的棺材,从鬼窟之中将她带了出去,如今才看到幽兰新娘如此迷恋地下的幽兰故城,我想她不愿意离开这里,这里才是她的家。我终于明白幽兰新娘的面容为什么描绘得如此哀愁幽怨,这样的容颜不正是“思乡之愁”吗?

鬼窟下原来是一座古城,这个古城就是被拜月教徒毁坏后的幽兰女国故城。站在高处我能看到未被地下水脉冲刷倒塌的佛塔和城楼遗址。幽兰女国在拜月教侵扰下日渐消落,加上地裂城楼倒,这里变成了废墟,最终逃不过沧海桑田的变迁,逐渐陨落在历史之中。

站在地下河畔的幽兰女国故城思绪飘摇不散,心中无比的平静,仿佛自己也在经历尘封不入世的幽兰女国往事,片片残片堆积出璀璨美丽的女国梦境,似清风抚面、幽兰花香飘逝、一尘一埃都如此的美丽,在脑海中绽放成一朵璀璨无比的幽兰世界……

微风舒缓,幽兰新娘裙摆飞扬,秀发入尘迎风丝丝摇曳,就连她耳垂上的幽兰花坠子都叮当作响发出一曲难以复制的旋律。

我疯了似的自言自语:“送你回家却不知道把你安葬在什么地方?”

身上有点冷,石窟门前有一个浅坑,坑里还有熄灭的火炭,这是我能发现的最能保命的材料,急忙双手合十默念一段《幽兰经》。炭火渐渐烧亮,烤在身上温暖,就像趁此好好入睡。

我感慨了一阵,对着四周再观察,鬼窟下的幽兰古城佛塔林立,不远处的石墙上还能看到砖瓦的痕迹,只是我过不去,要不然真想好好游览一遍幽兰女国的城郭。

最难理解的是那些飘在水面上的羊皮小帆船,不知道有什么用意,里面的昏黄之光究竟是热光还是冷光、高处稀疏的灯笼又是怎么点亮的、幽兰新娘原来的位置在什么地方,为什么她千年不化,幽兰女国留给世尊地藏之谜是什么、为什么会在这里布置幽兰新娘和艅艎古墓,一连串的问题堆积在脑海之中,或许从这里布置的“生人勿近”格局上能找到合理的解释,这一解释也该是幽兰古城之谜……

不知道幽兰新娘什么时候已经静静坐在了我的身边,一样神情哀怨地眺望着被河水掩盖的古城远方……

我说:“你想家了?呵呵,如果你是活的那该有多好……”

我琢磨着怎么和不会再开口说话的幽兰新娘对话,耳畔响起一句柔美如轻歌入耳般曼妙的声音-----死了很久的人你不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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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生人勿近

我许默只是在民间流传的小地官一枚,怪事却见过不少,坐在地上醒脑的我听到鬼窟传来女子优美的话语,并没有太多的恐惧,甚至一厢情愿的以为鬼新娘在某种特殊的情况下开口说了话。等我扭头去看身旁的幽兰新娘,她的神态举止静谧幽怨如初。

诧异过后我再次怀疑刚才是不是幽兰新娘在说话,只好对着幽兰新娘再叙:“呵呵,你那么漂亮,是鬼我许默也不怕,活起来才可怕嘛。”

一直盯着幽兰新娘看的我等了半天也没再听到她说话,兴许刚才是听岔了。和一个死人闲聊,当时觉得自己够可笑的,哪知又传来一声:“和一个死人聊天都这么兴致盎然?”

这回听的真实,声音也大了些,不过我一直盯着幽兰新娘看,她并未启唇,怎么还能说话。我心头一惊,拔刀出鞘小心防范,回头时却看到安洁躲在石窟侧墙后,艰难地攀爬着。

这妮子什么时候爬到残破的石窟柱子上来了,我急忙收刀跑过去将她拉了上来。

安洁看看我再看看像个气球虚坐在地上的幽兰新娘才对我说,许默,我以为你死了,想不到在地下和鬼聊天,你胆子够大的,不着急找路出去吗?安洁这句话时,眼睛始终警觉地环顾着四周,我猜她一路过来肯定遇到些许的危险。

我左右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特别的情况,于是把全身的警惕性抛诸脑后,认为自己当下不宜就此和幽兰新娘撇清关系,此时最大的疑问是安洁从哪儿冒出来的。我把她牵过来站到幽兰新娘身边站稳才问:“你从哪块儿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吓我一跳,葫芦和建国呢?”

安洁静静坐在地上烘烤她身上湿透的衣衫,撮着双手说:“你是觉得我安洁会丢下你不管吗----葫芦和建国很好,在那边。”说着指指不远处的另外一座地下残窟。

那座残酷已经被地下河冲洗得破败不堪,只剩下一堆从水面上冒出的腐朽风化的山石。上面有两点光飞舞发出信号,正在和我们打招呼。安洁用手电筒也打了个信号,告诉其他人她一切平安,还找到了我。

安洁撇开我独自转进石窟之中查看,我只好跟在她身边陪她研究这三间石窟。她也发现了内室中的石榻和残留的烧瓷瓦罐,此时正挑着浅坑中的白骨说:“这里有人居住过,这些陶罐瓷器年代恐怕有上千年。这里应该就是幽兰女国故城。”

从安洁闪烁的眼光中我能辨别到她这一路有什么东西尾随而至,说不好已经藏在某处石缝中伺机暗算我们。

我说,安老板,你们是怎么下来的,你这一惊一乍的出了什么事?

安静摆手停在脑袋旁,四处来回寻找,最后安立在门槛边上出神地认真听周围的动静,她的双眸在眼眶中来回四顾,恨不得把空气都看出点名堂来。

我正想开口询问,安洁伸手压住我的嘴巴,把我拖到门槛隐墙后压低声音急速说:“别吵,有东西!”

地下河在沙海底下起码三五十米,属于地下河脉最隐秘的地带,若能有未知生物存活不无可能,安洁应该发现了这种东西,所以才致使她如此格外留心。我心想,不会是喾族将军和廆魙出来作祟了吧。

我把安洁压在我嘴上的手推开,仔细瞧了石窟外一圈,除了幽兰新娘哪里还有其他能动的东西。我小声追问:“是遇到阴兵了吧?”

安洁听我如此一说惊讶地把目光投向我,反问我说:“你怎么知道,你也看到了。”

原来安洁看到的只是阴兵,并不是把我抬到鬼窟的墓室将军和被她踢到鬼窟里的廆魙。我松了一口气,按在刀柄上的手垂懈下去,我说,叶秋人在这儿,阴兵肯定尾随而来,他用了“驱使令”了。

安洁以为我能对付这些阴兵,又没得到我的回复,急切的追问:“这和叶秋有什么关系?”

我走出石窟,四周都看了个仔细,这才对安洁说,“地藏印玺”号称鬼玺之首,是盗墓人的虎符。在古代阳世虎符能调遣百万雄师,地藏印玺却能调令地下阴兵,印玺在叶秋手里,这些阴兵不是被叶秋驱使能跟过来吗。

安洁哪里肯信我这番解释,又把我之所论当成胡说八道、逗鬼神取乐,然后无奈地把双肩沉了下去轻骂:“阴兵虎符?吹牛能再吹得离谱些吗?”

说什么安洁都不可能相信,过些时候她就能明白,我暂时还是转移话题问她是怎么过来的。安洁将紧绷的神经松懈开,准备讲她那段动人心魄的历险故事,这时候我们却听到了哗哗的流水声。

安洁紧张地端起了步枪,还不忘吓唬我一句:“许默,小心,水里有鬼。”

我朝石窟下看去,如墨般的黑水波光粼粼,形成数股水脉浪花奔袭而来。我拔刀出鞘,准备打一场恶仗,哪知从水里冒出一个人头来。那人抹了一下脸,双眼一抖,两排白牙露了出来----操!是建国。后面几人分别是叶秋、布鲁斯和葫芦。

我赶紧奔上两步把他们拉了上来,见到两兄弟安然无恙,心中坦然:“葫总,指导员您二位怎么下来了?”

葫芦答话:“兄弟以为你归位了,指导员不放心,说是来帮你办最后的婚礼,不就下来了吗。”

建国从水里出来后,眼神却留意身后,似乎她身后的黑水里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催促着,快上去!

叶秋突然大喊:“安洁,小心?”

我们一同抬头看去,安洁居然失神地牵住了鬼新娘的手要往崖下跳。

大家惊慌失措爬上去,正要去拉安洁,崖下壁檐处却传来安洁的声音:“我在下面,别碰幽兰新娘。”原来不是安洁牵着幽兰新娘,而是幽兰新娘拽着掉到崖下的安洁,刚才的光影使得幽兰新娘幽影化身,出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幽兰新娘,不过两个身影很快就重合,这和“双爝魅影”的形成如出一辙。不过幽兰新娘只是一副空皮囊,怎么可能拽住悬在崖边上的安洁。叶秋跳上去拽住安洁的手,两人都坠在了悬崖边上。

葫芦、建国和布鲁斯也扑了上去,不知道什么缘故,悬崖矮了一截儿下去,几个人吊成个“人链子”,幽兰新娘双脚离开了地面,虚飘在半空。

我跑在最后面,本来想跳过去抓住葫芦攀在悬崖边上的双手,哪知幽兰新娘迎面撞了过来,我身子一虚,跟着飘在了半空之中,渐渐凌空悬在了黑水上方。

大家嘶喊成一片,不知道这些事是怎么真实发生的。我当时的感觉就像是伞兵跳伞,双手只能紧紧抓住幽兰新娘的双脚,看着身下黑水翻卷,似乎要从水中钻出什么鬼东西来。

幽兰新娘此时像足了一尊石像,神情默然,双手轻挽放在身前,两条腿伸得笔直,慢慢凌空移动,活像个神仙踏云飞渡。

河里果然有东西,水面抖动几下后慢慢飘上来全身漆黑的死人来,这些死人的身上能夺光生辉的仅仅是额头上的金链子幽兰花饰。

葫芦一人之力将其余人拉了上去,冲着我大喊:“默默,小心头顶……”

我急忙抬头去看,幽兰新娘上半身以上挂满了藕丝般的粘稠白线,白线最后变成红丝,像是人体的毛细血管充了血,幽兰新娘的脸上也泛起了红晕,好像要活过来。

建国也大吼一声:“默默,别跳下去,水里全是死人!”,安洁却说:“许默,快摇伞过来,那边是死海,没落脚的地方了。”

当时的我上又上不去,下去没准被河中的死黑人给吃了。我使劲摇了几下幽兰新娘的双脚,企盼她能为我当一回降落伞,把我带回安全之地。

幽兰新娘全身被细丝牵引稳如泰山墩身在了半空之中,我丝毫摇曳不动,渐渐地,她全身皮囊发出袅袅幽冷的蓝光(当时我以为是红光,事后安洁告诉我黑水里的尸体头饰是蓝光),本来死灰般的皮肤渐渐光滑,犹如少女肌肤细腻,甚至我似乎看到本来描绘上去的眼珠子晃动了几下,我说完一句:“完了,新娘活了!”以后,全身已经不敢动弹一下。

悬崖石窟石台上的葫芦他们你一言我一句喊成一片,吵着说小心。我感觉幽兰新娘本来冰冷的双脚有了些许的余温,吓得我迷信胡喊:“葫芦,真被你说中了,千年幽兰新娘的确是等待配冥婚的。”

安洁急了,端起步枪就要把幽兰新娘打露气,我急的大喊:“安老板,你可别想不开打我媳妇啊,你嫁其他人去吧,别等我了!”

哒!哒!哒!安洁开了三枪,不过不是打我脑袋上的幽兰新娘,而是打水中已经炸开了锅、活蹦乱跳的死人鱼。

当年在龙水江打渔网虾也是这般情景。下面奇形怪状的“死人鱼”还能动弹,像是鱼子儿似的跳跃着要来拽我的双腿。我哪敢再想跳下去这档子事,这些死人都变成“鱼妖”了,掉下去百分之百当了它们的口粮。

更要命的是壁顶上的裂石山缝中爬出两只将军。这两只将军全身布满鳞片,脑袋斜在半边儿,独目瞪得泛白,我都分辨不清楚他们看得见还是看不见;黑水下慢慢泛光幽亮,没几下像是几尾小鱼入网,蹦跶活跳,扑扇着翅膀悬停在我脚下数米,叽叽喳喳的好像正在讨论吃法把我分尸塞到口中垫肚子。

枪声断断续续,谁也想不到艅艎底下有深窟,窟下还有这么多吃人不吐骨头的“墓妖”,弹药不足,安洁他们也只能吵吵着瞄准射击,不浪费一颗子弹。

我坠在幽兰新娘的双脚上已经十几分钟,快没力气借力,再怎么下去,我石壁要掉到水里喂了“王八鱼”,就待无计可施之际,耳畔传来虚幻的女声:“上来……”

我纳闷,又是谁说话。举目四顾,安洁他们专心瞄准射击,哪还有空和我瞎扯,唯一能说话的恐怕只有这幽兰新娘了。

有句话说的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许默将死之人,耳朵也能听出点岔子来,不正是盼的急切了吗,哪能不听出点“救命信号”来。不过当我抬头看去,幽兰新娘已经躬倩着身子伸出手来。

我伸手抓住幽兰新娘伸下来的手,没用多少力气我就被幽兰新娘拉了上去,肩并肩站立。我站的位置全是从半空中伸展下来的形似藕丝的物体,切确的说,我和幽兰新娘被这些白丝缠住,吊在了半空之中。

拼命挣扎的我完全没有了逻辑思维,顾不上悬崖上的葫芦他们如何朝死里喊,我连一声“救命”都没能说出口,当我稳定了身子,晃眼瞧到洞顶,两只将军像是壁虎缓缓靠近,当独眼一瞪,跟个青蛙一般吐出长长的舌头来,我哎哟一声斜个身子勉强避过,一条将军长舌从胸口前打过,将军的舌头上满是倒长的肉刺,被舔上一口,身上就掉一块肉。

我拔刀出鞘,拽着几根细丝迎着将军戳出一刀,把趁乱伸下两爪子的将军逼退回去。

哒哒哒声响,忽然感觉全身湿哒哒一片,抬头便见一头将军脑袋被打出一个窟窿,鲜血直流。哦,不对,是白血如雨倾洒,将军身上的血液是白色的。

墓室将军白血滴到白丝上立马凝结成冒着寒气的粉红绒团,这些绒团和墓室内幽冥之主的鬼眼上的雪绒是一样的。我总算找到点头绪,急忙挥刀将手臂上越缠越多的白丝挑断。

本来全身已经被不断生长的白丝裹个严实,哪知下方的张着四翼,人首蛇身的廆魙群起扑扇翅膀腾了上来,张口怪异地叫数声,细如发丝的火线吐了出来。

廆魙点火,白绒团碎裂成灰落了下去,还没到黑水面,半空中就燃起了磷火般的火焰,最后整个水面居然烧起了冷幽幽的火海。

安洁似乎明白了过来,双手做喇叭状朝我呼喊:“许默,避开你身上的伤口,白丝吸血,你会被吸干的。”

这些白丝能吸食动植物的血液,汁浆,但遇到将军的血液却可以形成粉末状的白色结晶绒。结晶绒是比磷燃点稍高的碳化物,燃烧后热量积累才能发烫,不过结晶绒燃烧的特别快,和气体一样,只要身上有结晶绒粉,一旦烧着,火舌很快就会把人全罩在其中。在墓室中沙子能燃烧就是沙隙中含有结晶绒粉,墓室内能燃烧是被墓室长明灯之妖廆魙点的。

掩埋在黄沙之下的幽兰女国故城被结晶绒烧得一片光明,石柱残窟上残留的羊皮灯笼齐亮,幽兰故城一片汪洋火海。水中的“死黑鱼”被烧得发出轰鸣惨叫声,河中黑水四溅,犹如鱼儿入网打挺逃窜,我甚至虚听到无数人被烧的惨叫声。

安洁他们被眼前突如其来的大火惊呆了,站在崖边上观望,早把被两只将军和数只廆魙围攻的我给忘记了。

将军已经被打成蜂窝,白丝像是有生命的白色藤子一般纷纷刺入将军的伤口之中,然后白丝鼓起形成结晶绒疙瘩。将军下肢攀在石壁上方,整个身子被白丝拉了下来,半吊在空中嘶吼咆哮。

在敦煌鸣沙山后的沙漠里遇到叶秋时,他说艅艎里有非人的生命体,说的就该是这些将军了,看来叶秋所言并不是全数捏造,这类将军生命力极强,能在幽深的洞窟之中存活,实属罕见。

廆魙对我的攻击无非是它们口中吐出的细火线,我双腿被白丝裹住,躲避不及,身上全冒出稍有热量的火焰。这些火焰扑灭一片,另一片就燃烧起来,我身边全是结晶粉,根本就灭不了这些火。

火越积越大,全身开始滚热难耐,庆幸的是从棺材里逃出来时和将军打斗落入黑水地下河中,身上全湿,暂时抵挡住结晶绒粉燃烧所发出的热量。

我猜想,叶秋精通墓室构造,不可能看不出幽兰故城是按照“生人勿近”格局布置的。“埋在地下的群楼高塔风水残破在东南,借北寓西南方,摇旗飘忽以北,北则引极星入坠,沉位按在“囚龙”位上,龙诀已倒,不再是风水位上的‘丞龙诀’,而是一隅‘风水残局’也称‘风水困局’。”

“风水”不仅分吉凶,也分顺逆,此地水相墨黑,气不陨亦不散,气脉得益于水相环生。但气入水有两种格局,水清方可气宇通彻,乾坤清朗,龙诀则晰;水浊养气,脉象霍乱,雾相不成脉,乃是遮天蔽日光泽,何以入得风水丞龙诀,反而是极阴的“养尸殿”上的“葬魂阁”。单从这些风水理论看,幽兰故城废弃后风水排位顺寻变换起码三个顺逆位置,看来这里最后变成了囚困拜月教徒的地下积怨宫,水里那些非人非鱼的“死活物”十有**就是被幽兰女王运用“女王殛怼”封印的拜月教徒。

六十年代末期,幽兰女国第一次出现在美国的某杂志上,而在此早前几年《灭棺盗尸卷》在中国第一次运用,也是整个六、七十年代中国最神秘恐怖的刑侦案件,也就是我爷爷提及的清朝假尸案。从中可以捋出一点线索,尸体封存在“葬魂阁”之中,会发生超自然的现象,也就是民间流传的诈尸。诈尸其实是灵魂血肉重新入尸形成的短暂复活现象,是世界十大未解之谜之一。或许如今黑河里的死人如鱼复活便是其中一例。

我已经找到破解这些谜团的迷信手法,堪称盗墓世界里的“鬼位借魂”。

“鬼位借魂”是《盗鬼经卷》中最离奇也是最难以用科学解释的法则,在整个中国乃至整个盗墓世界里只发生过一次。有些墓穴地宫布置成“生人勿近”格局,既然生人勿近,那就必须有死人引路,就称为“鬼位借魂”。有些盗墓贼进入地宫后怪事连连,甚至死伤,所以才会运尸进殿,破坏其中暗藏的“葬魂阁”,才能顺利到达主墓之中盗宝。中国考古史上运用“鬼位借魂”方法的只有一人,也就是付博义教授的师父、有考古怪才之称的新中国考古第一人含玉如教授,他可是茅山后裔,道家出身。

“借魂”需在“鬼位”上,鬼位又只能在“生人勿近”的格局中才会体现出来,幽兰女国城池布置正好就是“生人勿近”的格局,那我们要寻找的就只剩下“鬼位”,这鬼位要入殿破坏其中蕴含的“葬魂阁”,很幸运,这一切早在千年前,幽兰女国舍弃故城时就已经布置好了的,最关键的“鬼位”其实就是幽兰新娘本人,我们要借的其实是她的“魂”。(鬼位借魂相关的方法,诀语和理论本卷不做介绍,在第三卷閤尔纳舸中会详细叙述)

寻找到一点线索的我已经被白丝绑成个粽子,当时掩埋在万里黄沙之下的幽兰故城石窟壁顶上尽是白丝飘絮,就像是古老的幽兰故城长出了白发一般,困惑的是我对这些白丝一无所知,根本不知道该怎么从中脱身。

葫芦他们已经叫骂不止,他们手里的子弹已经耗尽,想要帮我打掉攻击我的廆魙和将军都不可能。水里太多没有思维的“死活物”,游到河里无异于自取灭亡。

我被像是蜘蛛网似的的白丝困住了全身,始终动不开手脚使唤,任由那些会飞的廆魙火线打在了身上。当时我是不是该庆幸这些火一下子不会烧的滚烫呢。其实我最大的庇佑是幽兰新娘,是她身上奇异的香味阻挡了廆魙的靠近。

葫芦和建国已经嚎啕大哭,跪在悬崖边上捶胸顿足呼喊着我的名字,两兄弟是想扑到水中想办法来救我的,不过已经被安洁他们死死拽住,石窟悬崖边上一片嘶吼哭喊声,或许他们认为我已经被这些只是比磷火烧热的火团给烧死了。

别以为这些奇异的“鬼火”不能伤人致命,它们在燃烧过程中热量会慢慢积累,只要达到一定的热点,我身上的衣物就会尽数烧成灰烬,我的身躯血肉也会被烧得只剩下残骨碎片,痛苦中死成齑粉。

我听到安洁泣不成声求叶秋想办法救我,可叶秋虽然假借“世尊地藏”之名且技术一流,但他根本就没见过如此怪异的“鬼火”,也只能拖住将要跳到河里来救我的安洁爱莫能助了。

民间流传,盗墓损阴德,掉脑袋,其实描述的就像我现在的情形。很多盗墓贼就算能从古墓中盗取金银珠宝安全出去,身体也会在不久后出现异端,这是有数据可考的,但凡盗墓贼盗的墓多了,晚年很难保证安然无恙,大多数怪疾缠身,在痛苦中死去,盗墓也和茅山术士有一个规矩,入行就提前准备接受这些无常怪事。

眼看叶秋和布鲁斯拖不住安洁、葫芦和建国。我急忙用刀子挑断缠住脖子和口鼻的白丝,透出空隙大喊:“别下水,水里全是要借魂的‘死活物’,下水就万劫不复了……”

听到我的声音,葫芦他们纷纷冲我喊话:“默默,怎么办啊………兄弟,你快想办法……”

最后的期望在安洁身上,我大喊一声:安老板,“鬼位丞龙诀”,就在你脚下,快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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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鬼位丞龙(脉)

“鬼位丞龙”是《盗鬼经卷》内述的风水点藏点位,出自盗墓传说中的风水神位。这样的风水位和流传下来的各脉风水理论有本质的区别。

风水要依据本质区分才能辨别出方位朝向顺序以及风、水、脉、相、法、破、阙、易、丞、阖、吉、凶、撵、攞、埗殿、霄渋、浮屠、天阕、奎耄、蠹堞、峀嚻二十一位“丞龙”。

墓室丞龙诀因为有二十一相丞龙(亦称二十一“鬼位丞龙”)与《易经》风水以及《伏羲三十六相》理论相悖甚远,原始的布置是用于城郭的建设和祭坛的轴心定位。幽兰女国故城的布置按照“生人勿近”的风水排位顺序布置,城内应该有二十一个据点“鬼位”,鬼位丞龙依靠在二十一相脉上,和古时的烽火楼一致,独为罕见的《盗鬼经卷》妖异风水所有,一般的考古认为遇到二十一风水就表明为是别具一格的幽兰地藏墓,也称“地藏丞龙”。

既然这里是幽兰故城,其妖异程度不亚于任何一座古代帝王陵寝。布置的顺序也妖异难辨,天星风水一共才七脉,但鬼位丞龙是天星风水的三倍幻化,在盗墓世界里经常称呼坟冢墓穴为“神位”其实就是从“鬼位丞龙”而来的。为什么称其为“神位”?原因很简单,这样的风水就是伺候盗墓贼的,进入鬼位丞龙的人本来的意愿就成为了“祭祀牲”,死活难辨,是阴间和阳间的灵媒。

“鬼位丞龙”就当布置在“生人勿近”的风水排位上。古代城郭依靠烽火台传战事,而“鬼位丞龙”风水位却依靠脉相传播讯息,二十一门守护的城郭,其中一门破阙,其余各方就会有反应,因为二十一相是相互扶持的,断一脉,风水就变,气就不通易塞,居住在城内的二十一丞龙点藏点位就发生异变,活人是可以辨别得出来的。就像安洁他们所在的残窟,其点藏点位就在幽兰女国故城二十一丞龙中的其中一点。

眼看葫芦和建国已经挣脱安洁和叶秋的阻拦奋不顾身一跃而下跳入黑河中游了过来,我心中一凉,嘶吼大喊:“葫芦、建国呀,快回去……”

建国游在水中,四肢扑腾抬首喊上话来:“默默,兄弟死也跟你死一块儿……”

葫芦体型过巨,在河中游水,水花四溅,他也不忘记吆喝一嗓子:“默默,兄弟来了,你坚持住,别这时候烧的只剩渣了……”

当时我们三兄弟情怀的确慷慨激昂,好像死亡在那时已经不曾在脑袋中“惊鸿一瞥”撩人心中生惧。

黑柴似的死人鱼已经把葫芦和建国围在了中心,葫芦和建国嘶吼拼杀着,时而落入水下,时而冒出半个脑袋来,仍然不放弃向我脚下游过来。

我能看到眼前触目惊心的场景,两兄弟不离不弃,全身被黑水中的死人鱼攀爬,露出水面的脸庞满是伤痕,身上的衣物也已经被撕破数道口子衣衫褴褛。能有这样两兄弟,我许默在这世间夫复何求,当下也管不了许多,用拜月刀环身切断束缚住身躯的白丝,身子坠了下去一截儿。

只可惜廆魙喷出的火焰又把我逼向角落之中,白丝又裹了上来。我打算挥刀再削,只听建国大吼:“默默,将军……”我闻声抬头去瞧,两只将军已经顺着白丝慢慢坠了下来。

这时候根本顾不了许多,搜出仅有的一枚手雷,刀子一切挣脱跳了上去,顺势避过将军刨下来的一爪子,单手拽住将军的一只大耳朵。

此时,葫芦和建国已经游到我身下,在水中呼喊着“默默,快下来,咱们杀一条血路出去……”

好吧,置之死地而后生,我连戳了两刀子,将军张嘴就咬了过来,我毫不迟疑,拉开手雷引环,蹿上去抱住将军的脖子,将手雷塞入将军口中。

随着一声巨响,整个地下幽兰故城滚滚红火飞奔烧得分不清哪里是水,哪里是陆。我和将军翻转了几个身子,落入水中,我死死骑在将军的背上,揪住将军身上的毛发哪敢松开手去。

没想到将军生命力这么强悍,被手雷炸了个满嘴冒火,硬是没把它弄死。不过将军被炸死,我许默肯定也得见鬼去,我还得感谢将军这一嘴的铁齿铜牙护住了我的小命。

将军在水下游蹿十几秒,突然蹿出水面,四肢一攀就吊在窟顶石壁上急速攀爬,穿过浓厚的火云。我也被吊在半空之中,被将军甩得全身差点散了架,只好找准位置,死命一刀插入将军的后颈。

将军吃疼,翻身咆哮,反手来掏打,我撒手避让,从窟顶摔了下来。

下面是半烧着的火海。黑水上全是不溶水形似汽油的结晶粉。烧着的结晶粉发出幽蓝不似火焰的火,我落入水中后全身冒出火舌来,还好这些火燃点过低,暂时并不能把我烫得毛都不剩。

我抬头时,两只将军全身冒火扑了下来,我被它们砸到了水下,赶紧四肢蹬踢,游了上来。

忽闻葫芦和建国的叫喊声,他俩身上不仅有火舌烧蹿,还有黑柴一样颜色的死人鱼。

眼看葫芦和建国边拼杀边朝我游了过来,我吃了一惊大叫:“葫芦、建国别……”话未说完,身下激流涌动,两只将军同时从水下扑了上来,我们三兄弟被水流冲到了半空,彼此刚好牵上手,以为又要落入水中,哪知身子一荡,在半空中摇起了秋千,等我们呼喊去看时,双脚被白丝给捆住,落不下去了。

很快,一条火舌从衣服底下冒了出来,刹那间全身火苗飞窜,满目全是幽红的火光,再看不到外面的情形。如今说是置身于火海中并不为过,这里除了冷火还是冷火,似乎这里本来就该是火的世界,庆幸的是这些火要积累才能形成伤人的“明火”。

要命的是此时倒立荡在半空之中,两只将军再冲破水面蹿上来,保管一逮一个,我们三兄弟还不被拖到水里给活活揍死。

我也看不到兄弟两人在什么位置,只能是牵住彼此的手大声喊:“兄弟,没见鬼的就说句话。”

葫芦说上话来:“默默,咱们这次真要牵着手到天荒地老了。”

再过几秒,传来建国无奈的口气:“天荒地老个锤子,快想办法啊,默默!”

要我说这时候我能有什么办法,烧成个火窟窿没烧死算是天大的造化了。我也没想到这里还葬这将军和廆魙,要保住这条命得先把将军弄死再跟一帮廆魙算账,不过这都是嘴上说的功夫,现在哪儿是哪儿都分不清,怎么去打。

我说:“挺身子上去练下腹肌,把白色切断落到水里游出去再说。”

建国冒腔:“这步奏可行,方法不可用,下面一群王八鱼饿了那么多年,下去能游出去吗。”

“默默,我葫芦也是这么想的,我和建国全身都是死人鱼的牙印和抓痕……”

我说,哪里来这么多的废话,反正吊在这横竖也得死,下去走一趟,搏上一搏单车变摩托,说不好死而复生,这他妈不是还没死吗,再吊着这脑袋就快充血见鬼去了。

大家都同意这么办了,艰难收腹要去砍那拴住双脚的绳子,也就在我们要动刀子时传来一袭悠悠空灵的女声:“别下去……”

我们三人同时大喊:“谁说的话?”

接下来的一分钟内我们又闻到了一袭奇香,让人心旷神怡。我知道这是幽兰新娘身上涂抹的白色粉末的香味,和我胸口挂着的龙涎玉香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把之前闻过这种香味的事和葫芦建国说了一遍,葫芦只说会不会幽兰新娘被火烧着了,建国恢复葫芦说:“烧焦的人皮能这么香吗?”

葫芦再说话时已经像是憋了一肚子的气,只说:“默默,这白丝砍还是不砍啊,我挺不住了。”

我是很信任安洁小妮的,再一声传来:“别下去”的叫喊声我就听出是安洁的声音了。不过这时,我们三兄弟好像也没考虑那么多,脑袋一紧,还不把拴住双脚的白丝给挑断,扑通三下纷纷落入水中,赶紧游水从水面下冒出头来大口呼吸。

我们还没来得急看明白眼前到底发生了哪些怪事,只看到安洁小妮托枪一阵乱扫,十秒钟内她也就弹尽粮绝,还不忘催促我们:“快上岸!”

我抹了满脸的黑水,目光扫视过去,安洁手里居然拖着一颗拳头大小的还在燃烧的东西。我心头一惊暗自惊呼:“这安洁小妮能耐大了,能找到这么大一颗鬼眼。”

又该我们命不该绝,看来安洁小妮在二十一位“鬼位丞龙”找到了这枚护身的家伙。

葫芦看到这东西边游水边问:“这鸟蛋能卖不少钱的吧。”

现在谁还有那心思去计较这东西能卖多少的华盛顿,拼了命狼狈逃窜。

我朝安洁游了过去,哪知水下冒出两个人头来,不正是叶秋和布鲁斯吗。我寻思有叶秋在安洁小妮用不着我去救她,脑袋来个九十度转弯,折转出去。身后却传来安洁的喊声:“许默,你算的鬼位诀龙走差了,点藏点位在水下的。”

“哎呀,马马虎虎了,快走,水下还他妈一堆鬼东西要来逮我们呢。”我当时想,逃命要紧,其他的不管了。

叶秋还想和我说什么,指了指水中,话就没说出口,大家停顿身子一瞧,水里拢起一块,下面好像有东西。

没等我看清所来是什么东西,水下的双脚一触,身子就被抬高。我吓得半句话都差点说不出来,倒是周围的人无不惊愕,纷纷抬着惊慌失措的眼神盯着水面看。

我楞了半天,知道这时候得说点救人的话,急忙压低语气,不紧不慢傻呼地说:“看什么看,再不走烧死你们!”

大家看到水下这件庞然大物早吓得定了身,此时我已经被抬高三十几公分,眼看就要全身冒出水面,急的我差点跺脚,我无奈再说:“傻啊你们,都他妈快走啊!”

最后还是安洁小妮大叫:“快游上岸!”大家才开始拼命向石窟那游过去。

三十六计溜为上计,我一头扎到火水中拼命游,身后那东西越堆越高,我甚至在那时想,水下那东西怕大得没法说了。

我们像小孩子一样在黑水中游啊游,游啊游,就是不见靠近前方的石窟,人一急气就多,气多就得噎,噎得不行,只能惊叫喘气。

我看到半空数量庞大的廆魙群斜刺下来,安洁手里抬高手里的鬼眼,廆魙吓得调头就飞跑,看来这鬼眼幽冥之主怕的就是这只鬼眼。

我当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一时半会儿却又想不出哪里有问题,直到安洁朝着落在最后的我大声喊:“许默,小心将军要这鬼眼。”我才明白过来,“鬼位丞龙”不就是这鬼眼吗。

我记得在艅艎主墓之中鬼眼是在叶秋手上的,他那枚鬼眼是艅艎能寻找到幽兰故城鬼窟上的一处点藏点位,而安洁手里那枚就该是廆魙的“长明灯”了,这长明灯就是廆魙的“眼”,难怪这些廆魙都怕这长明灯,这才是长明灯之首“灯魂”。

之后我和一老专家说起“灯魂”的事,老专家还笑话我导人迷信,甚至说我这些故事全都是瞎编骗人的,古墓里哪里会有这么多的奇异风水脉相。我当时不想与人争论关于这些闻所未闻的事情,付之一笑了事。不过正因为老专家没把我这话当回事,在西藏古塔内有三个年轻人死在了里面,也包括这位考古老专家,我也在局子里渡过了漫长的一年。

幽兰女国故城的原始模样逐渐明朗,我甚至可以根据风水排位顺序再根据“生人勿近”和“鬼位丞龙”把幽兰女国城郭的原始风貌描绘出来。

想了许多,不经意间回头再去看那从水中立起的物件,我看到的是无数的廆魙已经飞落在黑乎乎的东西上,冲着我们吱吱喳喳叫唤不止。大家在安洁的带领下爬上了残破不堪的石窟,回头去眺望烧成通红的黑水。

大家气喘成一片,谁都没能当下开口说话,彼此对视一眼后坐倒在地,继续呼吸着浑浊的空气让心脏平缓别再剧烈跳动。

安洁急切朝我奔了过来,我以为她有什么紧要的事,身子早下意识退开半步。哪知安洁在我面前顿住了脚步,我想询问她出了什么事,话还没说出口,安洁已经扑到我怀里,埋头说:“许默,你没事吧,吓死我了。”

我问自己安洁到底想我把许默怎么样?在我的印象里她对我不会有感情可言,甚至很讨厌我这种人,她现在扑到我怀里算是怎么回事。

我对着怀里的安洁说:“哎,哎,哎,这是中国,注意点影响。你是没事,我媳妇儿可有难,我得救她去!”

安洁从我怀中挣脱问询:“你的媳妇儿?”

葫芦和建国此时有走了上来,脸上一抹笑容,建国说:“你默默哪里来的媳妇儿,可别说那幽兰新娘!”

葫芦拍拍身上潮湿的衣裤也说:“默默,别想了,赶紧找路出去吧。”

当我准备回答,身后的叶秋不紧不慢说道:“没有幽兰新娘引路,找不到生门上的风水位,出不去的。”

葫芦可不依了,带着鄙夷的语气说道:“咱们从鬼窟那下来,往回走找到鬼窟位置,爬上去不就得了,那还能出不去的。”

以免葫芦和叶秋吵起来,我打断葫芦的话,我说,在“生人勿近”的风水位上方向很难确认,和诸葛亮的八卦阵很相似,想要出去,得找到生门偏位。

叶秋一屁股站了起来,发挥出他不寻常的风水见地。他指指前方不远处的残破石堆说道:“幽兰女国故城布置的方位是两个三角形顶角对接形状,两边宽中间窄。城郭两段各有两处风水位,左面为‘埗殿’和‘霄渋’;右侧则为‘蠹堞’、‘峀嚻’两位,中间最窄的部分有三个风水位,分别叫做‘撵’、‘攞’、‘奎耄’。一共七脉风水,每一个点藏点位都踩在“生人勿近”的格局上,同时又都布置了“鬼位丞龙”,千军万马进入幽兰城,没有高人指点绝对出不去。”

叶秋话语刚落,建国催促:“那赶紧的啊,快把幽兰新娘救回来,再烧可就没了。”

安洁对探险考古很积极,她看了一眼悬挂在窟顶上的一片绯红的火团说:“我去,你们等着。”说着就欲爬下去,叶秋拦住说:“安洁,你去不管用……”叶秋说这句话时看了我一眼,好像在对安洁说救幽兰新娘得我去才见功效。安洁此时已经把目光对着我看了。

刚从那地方捡条命回来,我可不愿意再去那被火烧,我只得傻笑着说:“叶兄,你开什么玩笑,我家娘子闹别扭回了娘家,我再怎么费劲使劲哄也不会跟我走的,我哪有那门手艺。”

叶秋看了周围一圈才说:“许兄弟没发现将军还有廆魙都怕你吗?”

“呵呵,我可没发觉,差点就死它们手里,我怕他们倒是真的,我双腿还没抖完呢,它们怕我干什么?”

叶秋走上两步拍拍我的肩膀说道:“我知道这很危险,但将军怕你是真的,它们就没敢接近你,刚才在水里游,我看它们追上来,见到你调头就走了,现在也找不到踪影。”其实叶秋也说不出其中的韵味,他只是觉得我能徒手将幽兰新娘接过来。

葫芦可不信叶秋说的这些,半骂的语气也就跟了上来:“叶兄,你这么确定将军不会害默默,你没本事还瞎指挥人。”

安洁这时候急了,叹气一声说道:“都别争了,我去!”

我呵呵一笑赶紧把安洁拦了下来:“行了安大小姐,不是我说你,你还真没那能耐,你不懂风水,去了也白搭。自家娘子,还是自家请的好,哈!”

我拔刀出鞘,站到悬崖边上,冲着被火团覆盖的幽兰新娘大喊:“娘子,你家默默喊你回家吃饭了!”

大家听我乱叫一气,都愣住了神经,目光呆滞盯着我不放,还好葫芦和建国遮嘴喷笑,指着我说:“默默,你还真当幽兰新娘是你媳妇儿呀,喊人家吃饭?得了吧你,饭都没煮熟呢。”

正当大伙为我付诸的行动不满意的时刻,只见幽兰新娘虚飘了几下,火苗成滴,纷纷落下,白丝红透半边天,水下那些跳跃不止的死黑鱼纷纷平息,整个身子全没到水底下不见了踪影,而廆魙亦是纷纷如水,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幽兰新娘挣脱白丝的束缚飘在了半空之中,就要偏移方向,我只好扯开嗓子再喊:“哎呀,娘子,这边,我在这边,别乱跑。都怪我,错的全是我,你回来吧,俺默默给你做好吃的!”

安洁可能就要开骂,不过当他看到幽兰新娘循声从偏位上重回正途,她几乎是舌挢不下,看我的眼神多了些诧异。葫芦和建国也只能微张着嘴巴目瞪口呆不敢相信了。叶秋多少也有些诧异,更加怀疑起我来,一旁的布鲁斯基本就没相信他的眼睛,还在那撮着他的双眼皮子。

幽兰新娘慢慢靠近,像是一盏着了火的风灯,被抛弃在无边无际黑暗的空间身不由己,这或许正是幽兰女国人对故土家乡的思念之情堆叠出的无奈、不安的情怀。

当幽兰新娘身上的火焰落尽,渐渐朝我站立的方向飘了过来,我再次看到她的面容,真的是清澈见底般的秀美,一笔一划勾勒出的都是哀怨的神彩,或许很难相信死去上千年的死人会如此栩栩如生,甚至比活人还美丽百倍。(这可不假,后来安洁把幽兰新娘的容貌作了初始素描,现在这副幽兰新娘画像就藏在美国一家私人收藏馆内。幽兰新娘画像后来经过画家之手重新装裱成了考古名画,1983年这幅画面世,最终因为多方参拍方争相持价不下在拍卖会上流拍,所以一直藏在美国,幽兰新娘画像为考古第一画,无价之宝)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幽兰新娘的样子我始终心中为之哀伤不已,这么美丽动人的幽兰新娘是在什么样的痛苦磨难中死去的,她可能只有十**岁的年纪,青春正茂却香消玉殒,或许我这样的人真希望她能完美度过她的所有年华,而不是早早离世。

我朝着已经飘到悬崖边上的幽兰新娘张开双臂,轻轻呼唤:“娘子,回来吧,我给你个家……”接着我终于将幽兰新娘拦入怀中,而身边的队友以为见了鬼纷纷惊叫站不稳脚步跌了出去。

幽兰新娘身上被静静分燃烧的火焰烘热,把她抱在怀中余温透入我的心中,无比的温暖,惬意。盗墓能盗出此番惊心动魄,我许默算是第一人,我也敢夸口,世间最美的考古美女就是被我挖掘出来的。

抱着幽兰新娘的我心情无比的复杂,不知道该如何疼惜幽兰新娘,她虽然已故千年,情怀却保留到了现在,或许懂得妖异风水术的人才能见到真正的幽兰美女。

我把幽兰新娘平放在地上,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脸庞,肺腑之言脱口而出:“你安息吧,找到你的是正统南派地官许默,牧严师父的遗愿由我许默来完成,放心,你回家了,再没有人会打搅到你……”

盯着幽兰新娘的样子我许默久久不能分神回来,直到安洁小心走过来拍了我的肩膀说:“许默,别为幽兰新娘难过了,咱们该想办法走了……”

当时神思完全在幽兰女国身上,糊里糊涂冒了一句话出来,正因为这句话,安洁后来就给我加了个外号----“幽兰姑爷”,我说的只有一句,这句话让在场所有人惊呆,我说:他们是我的族人,我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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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鬼位丞龙(诀)

盗墓最怕盗到本家冢,南派地官有一规矩,遇到本家冢是绝对不能盗掘的。这就要用到到了相关的测墓术判断无名冢内是否属于本家阴阳殿了。这种技术古传已久,但真正判别的还是从铭文中判断,无碑无铭文的孤坟很难辨别,在盗墓行当里也经常发生误掘本家冢的。

葫芦打趣说,默默,你还和覆灭了上千年的古人攀亲戚,这可不吉利,再说了,咱们是盗墓的,你这不是掘老祖宗的祖坟吗。

安洁和葫芦的意见不同,她说,许默,你的盗墓技术出自幽兰女国风水要诀,和他们本就同宗同源,如果这一遭是为了揭开幽兰之谜而不是盗墓,那你许默比我们考古学家伟大得多。

说了半天,原来安洁小妮是想劝我别干盗墓行当。我当时苦笑,我到底算是盗墓还是守墓都分不清了。只是从几年前第一次在云南龙头山上接触到幽兰墓葬,我好像就和幽兰古迷联系到了一起,也曾无数次无比真实的感觉我许默和幽兰女国真有联系。古来幽兰千年牵引到千年后尘世中的我,多少觉得很难相信,不过心中对幽兰的贴切和亲切感不减反而更加的浓厚,我始终解释不清楚。

我独自端详着幽兰新娘陷入久远的沉思之中,仿佛自己全身心都触及到了幽兰新娘遗留下的感伤,自己也随着凄楚不已。或许,千年前的奇才牧严早就安排好了诸多的造化,造化造就了我许默和那久远不迭的幽兰女国联系到了一起,如果到后世证明自己就是幽兰女国后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

建国叹气对我说,默默,别难过了,幽兰女国陨落沙土下,不该是千年后的你伤怀的。或许牧严师父早就认定你是其族人,希望你完成她的遗愿。

其实对幽兰女国的伤怀我说不清道不明,反正觉得自己和牧严和这幽兰新娘无比的亲近,就像是亲人一样,看到他们离去久远在我面前却如此栩栩如生,我很难把自己和幽兰女国撇清关系。我隐约觉得自己的身份和自己所判断的应该是一致的,“回家”的不仅是幽兰新娘,可能我也回到了故土,找到幽兰女国迁徙后的城郭,我想一切的谜团自然都能解开,等待我的将是让人惊心动魄、如梦似幻无比美丽的幽兰古城。

布鲁斯此时点上雪茄面无表情地说道:“许先生认为自己是幽兰女国后人,不会是想把财宝据为己有吧。”

葫芦和建国听布鲁斯这番话,双眼瞪了过去,手按住了刀柄,安洁想劝导一时找不到话说,倒是一旁的叶秋不经意间按住了刀柄。

我说:“老爷子,就算我许默不攀亲戚,只要我许默想盗的墓谁能拦得住。”

安洁不得不做和事老,插到我们中间只说:“许默,布鲁斯叔叔不是那个意思,咱们还是先在这里找到线索,赶紧出去才好。”

我并理理睬其他人,对着幽兰新娘看了个仔细,我想她的身上肯定会有祭祀图腾在身上,这就要考量幽兰墓葬习俗和风水诀了。

安洁走上来问我:“许默,现在怎么办。”

我叹气站在悬崖边沿瞭望恢宏不减的幽兰故城并未说一句话。叶秋给出了答案:“安洁,鬼位丞龙一共二十一点藏诀,我们手上有三处,我手上的鬼眼,你在水底下找到的鬼眼,还有幽兰新娘,不过要破玄关,得找到幽兰新娘原始栖身之所,那里才是生门偏位。”

安洁凝神思考片刻,站到悬崖半晌琢磨一阵,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似乎找到了附和的鬼位丞龙点藏诀。或许我许默把安洁小妮看的太简单了,之前她能对出各盗墓派系的暗语实属不简单,现在她证明了她并不是对风水寻位一无所知。

到目前为止,我认为叶秋的技术不在我之下,不过他寻位的本事耗用太多四派风水理论,手法繁杂用了太多的时间,我却早早就知道该借何处的点藏诀引入鬼位丞龙,找到相应的生人勿近格局。这样的点藏诀位有两处,不知道叶秋能借哪出的点藏诀。

安洁和叶秋用炭块在地上绘出了风水二十一相鬼位丞龙,逐一演算,的确找准了我们此刻三点据点诀龙位,不过他两人借的点藏诀位和我用的不是同一脉,而是根据“峀嚻”的二次更元偏位上的“撵”诀。如果我取点藏点位,我会选择鬼位丞龙正脉上的“攞”诀。两者达到的目的是一样的,只是所点的位置不同。

“撵”在风水名称上有驱使的含义,大致分为三种:卌撵、谂撵和仫仹啓歌;“攞”则毁之态像,只有一诀,也就是“攞劰児”,但凡想保住墓脉原始风水佳相就该用“攞”诀,很多专业的盗墓贼也有规矩,取宝后不能毁坏其中的风水位,一般就用“攞”诀寻点。

我看叶秋找到的鬼位丞龙点藏点位落在“撵”诀上,我第一次觉得叶秋技术的确没有我周全。“攞”诀不是叶秋不知道,而是他找不到可以支撑其脉的“鬼位”,这鬼位一同落到了幽兰新娘的身上,这处鬼位是虚位,也就是说虚位飘忽不定,落到任何地方都是一处点藏诀,但正因为飘忽不定,想要找到“龙诀”就特别困难,只有熟知幽兰墓葬的人才能定到位置,我许默或许就是其中一人。

我深思半天,琢磨了各处寻龙要诀,早就定下点藏诀位。此时葫芦和建国分站到身旁递上一根香烟。葫芦首先问道:“默默,你真是近乎鬼神,刚才怎么把死去的幽兰新娘叫过来的,我还没弄明白呢,怪吓人的。”

建国倒没问我这些怪事,他问我幽兰新娘的原始安身之地在哪里,该怎么找到点位,好尽快把幽兰新娘早早安葬。

趁安洁他们三人忙着算诀龙位,我回答葫芦和建国,我说,能把幽兰新娘叫过来没什么难的,小孩子都会,福尔摩斯说过,抛开所有不可能,剩下那一点,就算再离奇古怪也必定是事情的真相。我手上有伤,白丝已经扎到血管里,另一头拴住幽兰新娘,不就把她拉过来了吗。至于幽兰新娘原始布置就在白丝那里,是那些白丝永保她不会腐烂,她想要的安葬就是艅艎古墓中的轮回生棺材,这口棺材就在石窟后面,等下把幽兰新娘葬在里面就可以了。

建国形似缜密,疑惑地问道:“那棺材是移动的,那怎么定下位置,总不会草率把她随处安葬吧。”

我转身拍拍建国的肩膀说道:“建国,你问到点子上了,‘攞’诀本来就是居无定所的风水神位,幽兰新娘不管在什么位置都是虚位引龙、鬼位丞诀、生人勿近丞龙,一诀一阙,是丞龙点藏位的中心,只要她在幽兰故城之中,动一脉,其余全动。”

葫芦称奇:“哇,这到底是怎么变化的,人能看到现象吗?”

我指指不远处黑水中漂浮的小艅艎和石窟上亮着的灯笼说:“等下你就能明白了,风水能引灯,灯的明暗和幻灭飘向就是风水寻位,幽兰故城布置成这样,只要有人闯入,灯笼引脉就能点,点火的是灯魂,灯魂是廆魙的眼泪形成的眼珠子,廆魙能依靠风水判断利弊,起到警示的作用。”

葫芦终于听出了点名堂,指指叶秋说:“那他什么身份,廆魙认了他了?”

我呵呵一笑说道:“我现在怀疑叶秋的身份,说不好,他是黑巫大祖的传人。幽兰女国风水守灯人就是黑巫大祖,黑巫大祖就是守护幽兰墓葬的。”

建国好像听明白了呵呵一笑吐吐烟熏说道:“还好,还有灯,咱们盗墓起码都到有光的墓穴,哎,要真是牧严师父的故乡,我们这趟倒是没什么心思盗宝了。”

我说,咱们总归是盗墓人,和盗墓贼有一字相差,也算不得背理违得,见着财宝不取更不合适,这是天意,该是咱们的咱们取了也无妨。

葫芦此时连连点头称好,又道出一番见地:“我葫芦当墓穴地宫尽皆可取,哪成想牧严小师傅的家族墓穴全是风水位,看来我之前对墓穴的认识都不足,回去得加强学习,下次也就不会手足无措了。”我看葫芦只是有感而发而已,等从这出去,估计什么事都抛诸脑后了,哪里还有闲功夫学习的。不过不学也好,风水依托死人才存在,多少不吉利,况且《盗鬼经卷》妖异风水术不是想学就能学的,未必就学得会。

一根香烟抽完,轮到我们动手了。我邀上葫芦建国,牵上石窟后取寻找那枚棺材。叶秋也已经带着安洁站在悬崖边上“指点江山”讨论得不亦乐乎,似乎也没在意我们要把幽兰新娘抬到什么地方。

我们绕了个大圈子,终于爬到下方,那口棺材静静飘在石窟旁。我记得那只陵兽还藏在棺材之中,我一脚踏入棺船之内,把破毛皮子掀开一看,哪里还有什么陵兽。我得意地笑了笑,心中暗衬:“这小东西挺能躲的,老子许默过些时候非收了你不可。”

葫芦指指不远处从水下冒出的黑漆漆的东西问道:“默默,刚才从水里冒出来的鬼东西是什么,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见过拍手称快:“哎呀,默默,太神了,那里是不是幽兰新娘的点藏位啊!”

建国的反应够快的,不动风水排位顺序也能猜到刚才从水面冒出的巨大黝黑的东西就是点藏点位,气脉之轴所在,那里在幽兰故城中可能就是一口水井,和艅艎偏殿风水井对应。

葫芦也想证明自己很聪明,接着就说:“默默,这么简单的理论,连建国都猜到,叶秋不会不知道吧?”

“哟嚯,葫总,你脑袋看来也不是报废的嘛,还能思考出点东西来,不简单!”我一边在棺材里翻找线索,一边随口逗葫芦开心。

葫芦咧嘴,扭捏地摸着自己的脑袋只说:“其实峩聪明的,就是这脑子有点懒惰,嘿嘿。”

我说,叶秋肯定找到那地方,不过他找不到位置,生怕用错,所以才找了另外的点藏点位。

建国埋头找线索说道:“错了会怎么样?”

我喘口气说:“错了,他的魂就被锁在这里了。”

“什么?什么?魂掉这地方了?不会吧,有这么玄乎,道一回墓盗得天花乱坠,这也怕只有我们南派地官才能接触得到。”

我指指黑水中央拢起的黑色物件说:“三宇六九等,人披血、肉、骸骨,五味俱全;对应脏内心、肝、脾、胃、肾五庙;觉光、暗、冷、热、声五感;通神、思、触、游、行五触。医学上称为神经感应,在盗墓世界里就称为‘守身封脉’,这风水害人就在这醊冥诀龙上。人很脆弱,其中一脉毁坏,人体缺失一脉就不得周全,墓穴内的风水伤的最多的就是‘通触’上,也就是“神经”,要你处理不好,人出去那你脑子就坏了,医学上就说精神病,盗墓世界里就说掉魂。”

建国竖起拇指称奇:“哇,默默这解释在理,半迷信半科学,我建国学到了。”

葫芦可不认同:“哪有这么神奇的。”

我呵呵一笑回答:“葫芦,如果一个活人天天和死尸搁在一块儿,别说发疯,死的可能都有,这可是有诸多证据的,不管医学、科学还是迷信,人们把住所和墓葬之地分开就是这个原因,不承认也没关系,你见过谁家把死尸安葬在住所内的吗?这可不是单从文明上考虑,墓葬习俗也是根据可行性流传下来的。这里的布置很特别,别名就叫“葬魂阁”。”

葫芦冥思苦想也没想明白,连摇两下脑袋说道:“看来这些风水理论环环相扣,我葫芦还没理清脉络呢,算了。默默现在怎么办,要安葬幽兰新娘了吗?”

我测算了一番,认为还黑水中不宜让幽兰新娘下葬,得抬到高处,看看点藏诀龙在什么位置。

我们三人暂且把幽兰新娘房入棺材之内,三人一同把幽兰新娘抬到石窟上。

安洁看到我们此番举动,走上两步追问:“许默,真搞不懂你们了,呵呵,你们是来给古人安葬的还是盗墓的,我考古多年就见过你们三兄弟最奇怪。”

我说,安老板,不是我们奇怪,是这的风水位特别,你不这么干,小命难保。

安洁遮着小嘴嬉笑:“咯咯咯……对了,许默,你是怎么把幽兰新娘叫过来的。”

葫芦哈哈大笑,指着我话都说不溜:“这个……这个……默默,他玩……玩小把戏的嘛……”,最后还是建国把过程说了一遍,安洁听闻,急切跑了上来拉开我的衣袖观察,嘴里还在叫骂:“许默,你这不是胡闹吗,万一白丝把你的血液吸干怎么办?”

安洁抬着我的手臂看了半天,吃惊地看着我说不出话来。我把手缩回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白丝对我不管用,老子的血液多精贵,哪能说吸就吸的,我这不是还没答应吗,人家白丝兄也有礼貌,我不给它也没抢。”

本来安洁不放心还想给我检查伤口,叶秋像是找到了答案,满脸堆笑走过来对安洁说:“咱们要过河,那,你看,那才是鬼位丞龙诀的位置。”叶秋说着遥指两百米开外的一座巨大石窟。

那座石窟比我们现在所站立的石窟大了数倍,上面隐约能看到基础洞窟,我看那座石窟应该是山石堆砌的佛塔,也是幽兰女国故城的府邸所在。

摆在眼前的问题是怎么渡过河去,河里的死黑鱼可不待见闯入此地的我们,还有潜藏在水里的只将军,每一样都会要了我们的命。我们此时可一发子弹都没有了,赤手空拳根本就招架不住。

安洁仔细看了周围说道:“把白丝引过来,拽着白丝过去。”

葫芦咋舌:“什么?安大小姐,你瘦小也用不着拿我胖子为难吧,你们能过去,我这么大一块头掉下去不便宜了黑水里的那群王八!”

安洁郑重其声对葫芦说,谢葫芦同志,那么多的白丝拽着,你掉不下去的,避开伤口就行。

现在我们这群人只有安洁手上有一圈登山绳了,这绳子也不长,凑合着十几米,根本就够不到白丝那的位置。我正想问该怎么过去,叶秋已经结果绳子爬到石窟保定上,顺着参差不齐斜扎下的石笋爬了过去。

叶秋身手也不赖,在窟顶上顺着倒刺下来的石锥慢慢吊爬过去,等差不多到位置,卸下登山绳一段抛向白丝垂絮的地方。绳头已经用鲜血染了一截儿,白丝成捆缚过来,叶秋扯了几下,绳子牢靠不动。

“过来吧,安全!”叶秋在高处石缝上大喊一声。

安洁担心起年迈的布鲁斯,布鲁斯安慰说:“我的安小姐,我可以过去,我还没到走不动路的时候。”

其他人都爬上石窟宝顶,双手拽在石缝山岩处荡了过去,此时叶秋已经捋过来数十根根白丝,捻成一股,双手一拽就斜荡了出去,接着拽住另外几根白丝,几经换手居然过去了,站在高窟上向我们招手。

葫芦看叶秋这么过去也得哆嗦:“我的娘呀,猴子能过去,我葫芦哪行啊,默默我怕不能这么过去,你说咋整?”葫芦说完已经抹着额头上冒出的汗滴了。

我说,不怕死,咱们划着棺材过去,反正我许默是不会丢下幽兰新娘不管的。

当下葫芦拍手称好:“就这么办,就得这么过去,荡猴子我可不会!”

安洁说:“棺材不知道能不能装下这么多人?”

建国利索爬到石窟宝顶喊话:“你们四位划棺材过来,我还是荡猴子算了,棺材太挤了,我也不愿躺里面。”建国说着轻快攀过头顶的石锥,学着叶秋荡了几回,安全落到叶秋身旁向我们招手。

葫芦平时都觉得自己比建国厉害,现在看到建国轻快完成一回荡猴子,他只好服软:“指导员原来这么忒么厉害,我葫芦还得回去学习学习思想觉悟,不能再这么骄傲下去了。”

我说,葫总说完了没有,说完进棺材了。

安洁温柔地白了我一眼对我说:“许默,你就不能说点吉利的吗,谁进棺材了?”安洁说着第一个踏入棺材之内,随后布鲁斯也上了棺材,我扶着幽兰新娘一并走进棺材里。眼看没地儿站人了,葫芦急眼轻骂:“都让让,都让让,我葫芦屁股大靛到你们可就不礼貌了。”其实葫芦根本就不忌讳,三下五除二硬挤了进来,一屁股半蹲在棺材尾部。

葫芦试了几回手,掂了两下,棺材没有下沉,应该能承载我们过去,葫芦吐了口吐沫在手上,拔刀出鞘吆喝一嗓子:“客官,坐好啊,咱们这就过河!”说着用拜月刀当船桨使,棺材摇摇晃晃离开了“码头”。

难得这时候安洁还开起玩笑:“哎,想不到考古还得靠棺材过河,我安洁算是服了。”

葫芦边划水边说:“安老板,这就叫本事,懂不?鸟人还不一定能驾驭这口棺材呢,您老就知足吧,不让你游水过去算是客气了,等下过了河得拜拜这口棺材,哎,我说安老板,听传说,您老还差我们哥几个俩钱的嘛,啥时候给啊……这日子难混咯……哎,老爷子,听那谁说你也是革命家端枪杆子出身的……”葫芦自言自语,谁都没回他一句,他依旧喋喋不休,道个没完没了了。

事情可没想象那般美妙,黑水里的生物早围在了棺材旁边,我们不自觉地慢慢蹲下身子,差点把葫芦挤出棺外,惹得他大骂:“干什么啊,瘦子就不能体谅一下胖子吗,别挤……”

葫芦还没发觉出了什么状况,在他眼里水里的生物早他妈死到天边去了,和他再也搭不上半毛钱的关系。不过他总算挑上来一捋黑乎乎潮湿不堪的东西,凑到眼皮底下一瞧,急的葫芦撒手乱丢。

安洁从挎包里小心端出鬼眼放在棺船头,双眼紧紧盯着棺船冲开的浪花。布鲁斯双手也掏出了早没有子弹的双枪,我拔出拜月刀小声问葫芦:“葫总,你刚才打捞上来的是什么东西?”

葫芦哼哼唧唧,撮了鼻涕才说:“头发啊,七长八短的头发……别怕,有我葫芦在!”

安洁目光笃定轻骂:“谢葫芦,你能顶什么用?”

“耶嘿!安老板可不知道我谢某人的手段,吹牛上的口气就得叫惊天地,泣鬼神,等着莪露一手给你们瞧瞧吧。”

布鲁斯已经蹲到棺材里,双目炯异盯着水面看接葫芦的话:“葫排长,你能对付水里的东西吗?”

葫芦嗯的一声疑惑,边划水边盯着水面看只道:“切!黑漆抹糊的,是鬼都不乐意在下面呆着,哪里能有什么小虫子出来得瑟……”葫芦说着又吐了口吐沫到黑水里。

我半蹲着身子,小心感应,棺材地下像是被什么硬质的东西撩拨,声音清脆,心想棺材可别这时候搁浅,我一百个不乐意水葬,做鬼也不能憋着气。

正当我还在思考,前面的安洁惊叫一声把身子仰了过来,似乎看到了可怕的东西。

安洁这时候看着我直摇头,我说:“安老板,又怎么着,被鬼盯上了?”

安洁探着脑袋往前面再敲,好像再没看到什么东西,扭头过来对我说:“眼睛!”

听到眼睛,我心中一哆嗦,暗衬:“不会吧,水下能有这么多的眼珠子?”

安洁好像看懂了我的心思,接着说:“能动的眼睛,顺着棺船游到后面去了。”

布鲁斯伸脖子往棺船一侧瞧了一眼,回转过身子来时,全身还在轻抖,动作很慢,似乎怕惊动到那只眼睛。

安洁和布鲁斯盯着我看,示意我瞧瞧我这边有没有眼睛跟着。我当时想,是鬼也没这么大胆子亮着瞎眼看我们吧。

我把拜月刀递在身前护身,翘首一瞧,我也得吓得立马扭正了身子。我旁边的水里有一只牛眼大的眼珠子,那眼珠子刚才还冲我吧眨了一下,绝对是活着的。

“完了,棺材两边各有一只将军!”要是它们掀翻棺船,我们不就落到水里喂了王八鱼了。想到王八鱼,还真来了,四面八方群鱼静静游水,水面一股股的脉浪席卷过来,安洁以为那鬼眼能驱散水里的死黑鱼,双手一托将鬼眼举过头顶,这倒好,死黑鱼游的更快。

更糟糕的是水面顷刻间染成绯红,火渔网似的把棺船围在了中心。

葫芦发现黑河又多了数条火网问道:“这吓小屁孩的炼狱,又他妈着火了。”

我拍了拍葫芦的肩膀说:葫总,你省点力气吧,没发觉你的客船半天划不走就要搁浅了吗,他奶奶的还划啊划的,划我个鸟蛋的锤锤……

(下两章魔鱼娃娃,鬼位丞龙(葬),丞相皮蛋再求收藏、推荐、点击,写文我点击千万次,只求有缘人一秒的点击,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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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魔鱼娃娃

葫芦发现异端,一屁股赫然而立托刀指天甚是威武,他一脚踩到棺沿上大喝:“哪里来的鸟鬼敢拦我葫爷的道儿。”

免得葫芦被水底下受惊的怪虫拖下水,我伸手将葫芦拉低坐下,双目紧盯水里的动静。黑水中那只眼珠子依然停留在旁,不曾远去。

安洁胆子够大,单手托着鬼眼,伸另外一只手去探水下的情况,打捞几下亦捞出湿漉漉的毛发,挑到我面前晃了几下,似乎在和我说:“水里怎么这么多的头发。”

在棺船四周观察了一遍这才明白过来。当初我们在水里逃命,身上并未带到水里的头发,而现在棺船所在的位置头发却如此之多,只能说明这一地带和其他地方不同。

就在此时,棺船剧烈抖动,四周黑水翻滚,就像烧开了一般,形成无数大小不一的透明气泡。咕噜咕噜的声音不绝于耳,水中的气泡越积越多,纷纷飘在水面上。这些气泡融合了结晶粉,很快就烧了起来。我们看着满幽兰古城密密麻麻都是烧着的气泡目瞪口呆,面面相觑。这种情形我只能想到水下有庞然大物正在呼吸惊动了平静的水面。

安洁可能明白都其中的道理,和我对视一眼,示意要将鬼眼沉入水中,我点头应允。

鬼眼落入水中后,棺船周围印上昏黄的光韵,而那些水泡更是躁动不安,噼里啪啦碎裂开了去,黑水上似乎万物惊醒,迎接我们的到来。

葫芦傻看半天追问:“默默,怎么回事?”

安洁却催促,快划船。大家急忙用手中的各式工具划起水来,这棺船愣是没动半分半毫,棺船下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拽住了。

我们惊魂未定之余,咻咻两声,两个黑乎乎的物件从水中蹦出来,落到了棺船上。大家小心避让,布鲁斯用枪管把滚个不停的物件挑翻过身来,差点吓得我们惊叫,原来是坎斯和尼古拉斯的人头。

安洁并不害怕,神情哀伤,双目眺望远方,摸索着随便扯了棺材里的破毛毡把两颗人头盖住这才冷静地说:“水下有东西。”

我侧头去看水中瞪得贼大的眼珠子,依然安在。我心中一恼,伸刀子只戳了眼珠子两刀,硬是没能把它戳瞎。

棺材飘在黑水中咿呀摇曳飘荡,似乎要将我们带离人世。我于心琢磨数遍,恨不得跳下水游过去看个究竟。

葫芦使劲划水未见动静,破口大骂:“遇到龙王了不成?”

安洁举目四顾却说:“叶秋和建国呢?”

我看向百米之外的巨大佛塔石窟,未见到建国和叶秋,担心起建国来,可棺船下黑水滚滚,下面还不知道有多少吃人不吐骨头的死黑鱼,哪敢轻易下水。

不过我许默不会丢下自己的兄弟不管,这时候再怕也得下水,我就不信还出不去了。我对葫芦说:“葫芦,走,水游过去找建国。”

安洁拦住急切说道:“许默,等会儿,建国他们只是先进佛塔观察,不会出什么事的,你看周围水面,怎么会出现凹陷。”

布鲁斯抬眼观望一阵吃惊说道:“安洁,黑水外围全是漩涡流,我们在中心位置,下去不得。”

我环顾四周,水脉外围高中间陷落,坡度不大,只能稍微能看得出端倪。

安洁揣度寻思,目光会神,把整个淹没在沙海下沉浸在黑水中的幽兰故城看了一遍,脸色哀怨。好像这里的一切已然入她胸怀,引起了心中波动。安洁对我说:“许默,鬼窟产生的吸附力是水位沉降引起的,现在水脉上扬,气要顺着鬼窟上浮,你能找到鬼窟现在的位置吗?”

我环顾一圈,根据气脉成形之学测算,以九行令止和诛鬼封天上“封天糸弋”寻找脉气之诀,轻易就找到鬼窟的位置,不过四周的鬼位丞龙如同密网把这里分割得支离破碎,如果硬闯走失的可能性很大,危险系数增大不少。我直接回答安洁暂时不好从鬼窟上出去。

葫芦听我和安洁叙述半天下不定结论,问上话来:“默默,不会这么神奇吧,这里就可就一处出口,没别的路可走了。”

我说,这里布置的正好是鬼位丞龙的上的“葬”诀。

鬼位丞龙分为“脉”、“诀”、“葬”三种。“脉”为气象形制的变换所呈现的现象;“诀”者点藏点位,脉之象征;“葬”者陨之落点,封尘安怀之所,也就是墓穴点藏点位所在,如果是平常的墓穴,位于这样的地方就契合了风水点藏位。

安洁追问:“这些和我们所处的位置相关吗?”

我小心防范水下的死黑鱼,伸手虚摸前方回答说:“有关,盗墓世界里称那些墓穴坟冢地宫为‘殿’;废弃已久无人居住的房屋则称为‘拜月殿’;古城包括墓葬区陷入地下,这么庞大的古城区域千年不见光,封住了原有的百态万相,历史倒影很深,我们盗墓贼就称这样的古城为‘丞龙葬’,区别很大。”

布鲁斯思索半刻问道:“许连长,我还是不明白这些,你说的这些解决不了我们现在的困境。”

我用不着回答布鲁斯,因为他之前用过“卧鬼阖”的招式,说他是盗墓贼并不为过,不能理解我所说实属正常,“术业有专攻”他却相反,对于中国这些墓脉风水不屑一顾,完全靠高科技完成,说再多他也明白不了,还不如我走一趟“气脉分诀”让他知道风水是虚还是实。

安洁却明白了我所说的道理,她说:“许默,你的意思是这些黑水是从地下水位引过来淹没古城的,也就是‘葬’,这里还有水脉注入,所以水位能变换?”

我拍手称好:“安大老板聪明,这都被你猜到了。”

安洁照旧对我这番说辞不屑,白了我一眼说道:“许默,现在不是讲理论的时候,快想办法从这地方出去。”

我冲鬼火缭绕熄灭变换的幽兰故城打个飞哨,仔细观察幽兰城郭脉象,寻找到水脉借气之地,这下该我幸运一遭了。于是托刀指天,迈步踏棺大声喝道:“地官许默造访,是神是鬼全他娘的让开。”

葫芦无奈低头抓了几下鸡窝头不屑地说:“默默,你又发哪门子的神经啊,你一身的本事都上哪儿兜风去了,这喊喊都能管用,我们这么多人不全白瞎了,切!”

最着急的无疑是安洁小妮了,听我胡诌吹嘘早不乐意瞪着白眼藐视我了,我嘿嘿一笑说:“安老板,别急着骂我,等会儿见真章,保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哈!”

安洁哪能不骂的,我话音刚落,她噼里啪啦就喷我一嘴脸:“许默,你还当自己是道士,早知道我还不如盖座道观让你清修飞仙,关键时候竟给我掉链子。”

我故意食指放嘴边嘘了几下,小声说:“小点声,阴兵过境,龙王要来抬棺材了,都坐好,别摔下去。”

葫芦也急了,使劲拍着大腿开骂:“他娘的许小默,你倒是真疯还是假疯,惹得老子屎尿都一块儿急了,棺船快被黑浪打翻了,还有心思扯淡。”

黑浪拍打着棺船,浪花一卷比一卷高,我们东西斜晃,全挤到一处七嘴八舌吵个不停。我心说:“快点啊,他娘的你倒是快点啊……”

忽然风声呼呼,气泡纷纷飘升在半空中碎成火滴落了下来,以现在的情形看,幽兰故城下起了火雨,蔚为壮观。

安洁指着我破口大骂,其实我已经捂着耳朵避开她的视线范围,她骂了什么完全没听进去。倒是旁边的葫芦目光呆滞看着棺船不远处吃惊的使劲划船,也不知道他划的什么,口中惊叫:“他奶奶的,这什么东西,哎哟,我操,阴兵啊……妈呀……”

通过葫芦这么一叫唤,安洁和布鲁斯朝外观望,亦是惊惧得杵成个人棍,直到我大吼:“都别吓得跟个木头一样不动呀,操蛋,全趴好!”

一帘巨大的火墙从黑水平面上竖了起来,脉状的水纹波动,死黑鱼成群结队犹如落入渔翁的渔网纷纷从水下蹦跳。

葫芦指着窟顶喊成一线:“倒了,倒了,倒了,火墙倒了……”

我们抬头,伸臂护住双眼,一堵火墙压到了头顶,不疼也喊疼,脑袋全趴低了下来。当时的感觉全身似乎被电流触了一遍神经,哆嗦着身在再看,黑水平静如常,而棺船已经向前慢慢划了出去。

安洁目瞪口呆一阵,慢慢将护住双眼的手臂放低下去,失神问道:“许默,你怎么做到的。”

我看一切恢复如常,喘着气说:“这有什么难的,注入古城的水脉在地下,冲泄进来,水波肯定形成漩涡啊,你没见过沏茶的茶水在水杯里旋转吗,这水脉是间歇性注入的……”

我话还没说完,葫芦惊慌失措拍着我的肩膀,眼神盯着前方急说:“老默,老默……棺船怎么自己跑啊,快撞船了……”

我们朝前面看去,棺船分水向前,浪花飞溅。我们在棺船内被摇得东倒西歪。满眼浪花、火花交替,眼神差点给晃瞎了。

葫芦大喊:“默默,棺船被什么东西拖着啊,是不是你请来的救兵?”

“谁他娘的知道怎么回事?和我没半毛钱的关系。”

安洁大叫:“许默,棺船前面有两只眼睛啊!”

我惊呼看了一眼,棺船头两米开外一对瞪得贼大的眼珠子在前方引棺船乘风破浪,我们也就只能紧紧抓住棺沿任由火雨烧蹿,怎么拍都拍不灭了。

“许默,是将军,快想办法……”安洁边说边努力站起身子,顶着拍打上来的浪花,压在船头指挥。最后她发现两只将军正拖这棺船往石窟方向游蹿。

安洁发现这一变故着实一头雾水,跟葫芦耗到一块儿犯傻:“许默,你怎么把将军驱使过来的。”

“安老板,我和这俩将军就不认识,关我许默屁事,怎么全赖我啊。”

布鲁斯全身被水浇湿,指着前方话都说不利索:“撞了……撞了……撞了……”

接下来我们飞棺斜刺出水面,在离沙地地面高处两米全坠了了,惊叫声一止,全落到沙地上,还没来得急喊疼,全身滚热,能动弹的纷纷在沙地上滚几圈把火给掩灭。

大家趴在地上喘成一团,目瞪口呆分辨不清楚刚才是不是真发生了那么奇怪的事。

我看幽兰新娘斜飘到半空就要坠入黑水里,急忙立起身子冲刺过去,一跃把幽兰新娘给抱住,落下时已经坠入黑水中。黑水一滩浪扑过来,身上火苗立马烧遍全身,赶紧拽着幽兰新娘上岸,使劲在沙地上滚了数圈才将火扑灭。

我摇晃着身子扶起幽兰新娘看着趴在地上满面漆黑的葫芦他们得意地笑开了:“哈哈……安老板咋变成熊样了……”

安洁趴在地上不动,翘着脑袋,目光惊诧,想要说话却不敢说,只能轻微摇头,似乎示意我不可轻举妄动。葫芦和布鲁斯一样神情诧异。

葫芦不知道该怎么像向我表达,双拳攥紧撵到沙子底下,慢悠悠地说:“老默,别他妈乱动啊,会收到马克思老爷请柬的。”

安洁急得干瞪眼,使劲戳戳身后,我楞是没明白她要说什么,安洁无奈地说:“许默,小心你后面,有鬼啊……”

我知道身后肯定有特别的东西,起码也是墓妖之类的东西,这不明白着是追求我身边幽兰新娘的怪物吗。我故意扯了身边的幽兰新娘,好像真被东西给拽住了。我冷汗直冒,不过咱可别在这时候坏了名头,随即攥紧拜月刀,死也得把气量给显摆出来,只对着安洁他们说:“我当什么东西,自家兄弟怕什么,哈哈……”

说着一板一眼朝前走去,其实双腿正不自觉地虚抖,心想身后那哥们千万别这时候动手。不过当我大摇大摆走出几步,脑袋上也没疼,绝对没被什么东西敲。倒是葫芦他们张着嘴巴,连话都没敢说了。

安洁撕爬起来,拼命冲了过来,一把将我推开。我暗叫不好,身后那东西准动手了。我哪能让安洁救我两次,身子没偏离出去,顺势再将安洁推开,转脸一瞧,一团黑东西落了下来。

我本想往前递出刀子,手一抖,眼一晃,居然没看到是什么东西,只看到葫芦和那团黑漆漆的物件扭打到一块儿去了。这一命还真是葫芦救回来。

眼神不知道这时候怎么会迷离,人影都能看出虚线轮廓来,最后只感觉脑袋嗡嗡只响,漫天的星星在双眼皮底下忽明忽暗,闪烁不定,原来我真被打了一脑袋,这时候还在晃晕个没完没了。

葫芦和那厮纠缠搏斗,安洁和布鲁斯也加入了战斗,我愣是没看到他们在和什么物件扭打。

葫芦冲我大喊:“默默,你被打傻了,一晕就晕个没边儿了,快醒醒……”

我急忙使劲扇了自己一耳光,双眼冒的星星慢慢消散,双目入光,惊呼:“他奶奶的,阴兵拉人……”

黑水滚滚,像是一条水绳扯着安洁的双腿往水里拉,葫芦和布鲁斯拉住安洁的手,爬在沙地上挣扎嘶喊。我扯住幽兰新娘身上的白丝,扑过去一同拉住安洁的胳膊,定睛一看,黑水中一个巨大的人形怪物牵着一缕缕黑丝正死命把安洁往水中央拉。

同时水中无数身上长着鳞片,只有婴儿般大小的死黑鱼也扯着黑丝,黑水旋转,将黑丝缠绕到水里的巨大怪物上,以此要将安洁拉到黑水之中。

原来水下这黑溜溜的怪物是一祭祀柱,柱子上镌刻着一头魑族像,拧眉怒目,张牙舞爪,双眼珠子直突了出来。安洁沉到水底的鬼眼,此刻就安在魑族人额头的第三只眼上。

眼看安洁在黑水中被水浪盖身,有一茬没一茬的惊叫一声,而我们三人也慢慢拉成个“人链子”就要全数被拖到黑河之中,安洁呛了几口水大叫:“水位下沉,吸气,鬼窟要崩塌了。”

我打定主意,要来一回置之死地而后生,喝道:“葫芦,抓住,我破了他娘的鬼位丞龙。”

我话刚说完,身后突然传来建国的声音:“默默,抓住别放手。”接着我的双腿又被人给拽住了,回头去瞧正是建国。

英雄人物这时候出现,叶秋大吼一声,长刀一斜刺到水里,将死黑鱼逼退,然后利索从怀中掏出鬼眼,使劲砸向水位中心的魑族像祭祀柱上。

圆柱上的魑族三目得眼,缠绕在上方的黑丝被挣断,安洁被我们拉了出来。水位咕咚爆响急速下落,叶秋拉上安洁大叫:“快跑!”

我们险些被拖到黑水之中,玩命半天哪里还有力气跑的,爬都成问题。水位陷落后我们终于看到了死黑鱼的真实面目,它们就和死去的婴儿差不多,只是身上长了鳞片,搁浅在黑水沙滩后,光着脚丫子追着我们打。

我的待遇还算好,一拨不知道是死是活的死黑鱼见我旁边的幽兰新娘基本连蹦带跳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全退开了。葫芦和建国可就没这么幸运了,站好架势,刀打脚踢。

葫芦大喊:“默默,水里怎么这么多的娃娃!”

实力保存最好的建国全身爬满娃娃怪鱼也快招架不住,身上的衣物被撕成碎片,只能在地上打滚,顺手结果几只。

布鲁斯这老爷子体力还行,早站到佛塔窟石台上使劲挥舞双手指挥:“快上来,快上来!”

叶秋和安洁两人很快也被这些娃娃怪鱼逮个正着,只能拳打脚踢暂时缓解焦灼的战局。

建国一滚就滚到了我脚边,发现娃娃怪鱼立马撤了出去,几乎颤抖着声音问我:“默默,你又怎么认识这些娃娃怪鱼的,它们不要你的命。”

葫芦栽了几个跟头,拍打着身上的娃娃怪鱼只问:“默默,这他妈什么鬼东西?”我连踢带打踢翻几只娃娃怪鱼愣是找不着名目,倒是不远处的安洁撤嗓子回答:“魔鱼娃娃,和亚马逊食人鱼同属一类……”

叶秋特别的沉稳,打斗的时候基本不说话,一招横扫千军,十几条魔鱼娃娃被扫翻出去,然后牵上安洁的手乘虚跳了出去,回头再砍倒几条。

人比人气死人,我们三兄弟被这些魔鱼娃娃打得狼狈地滚了一地,叶秋却是应付自如,见招见势,潇洒挥刀。

“默默,你就没招对付这些娃娃鱼吗,我葫芦全身被抓的没个样子了,怎么回去和彩儿交代呀,毁容了!”

我跑上两步,将葫芦和建国拉了起来,拔刀出鞘指天一削,数条魔鱼娃娃当空挺个身子全退了回去,四肢趴地,小脑袋差点给磕头了。

葫芦喘着气吃惊地看看我的刀子,再看看面前爬满一地围着我们打转的魔鱼娃娃群只说:“老默,他娘的这伙土匪娃娃全认识你,见你躲的远远的。”

我搓了几下生痒的鼻子说:“去你大爷的,老子又不是土匪贼子头,没养过这些徒子徒孙,没空认识他们。”

安洁和叶秋看到这些险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过叶秋却盯着我的刀子看了半天,兴许他看出了点眉目,说不好又结实地怀疑起我来了。

我让葫芦和建国跟在我身后,我提刀开路,心惊胆战地趟出一条道直奔石窟高台。那群长着四肢,全身鳞片的魔鱼娃娃追了过来,安洁突然哎呀一声叫,险些跌倒。

原来安洁碰到了被抛落在沙地上的坎斯和尼古拉斯的尸体,棺船侧倒在一旁,两颗人头正好就躺在了沙地上。安洁想去把身首异处的坎斯和尼古拉斯拉走,哪知魔鱼娃娃追了上去,叶秋顾不得许多拉上安洁就退。

坎斯和尼古拉斯的尸首瞬间被魔鱼娃娃啃得直剩下一副骨架,更甚的是有两三条魔鱼娃娃大概牙齿好,把骨架也啃得七零八落,地上只剩下人形的骨屑图案。

见到如此惨状,大家吓得脸都变了色,接着两颗人头嘴巴一抖,血肉缩到内腔,一咕噜分别滚出两条魔鱼娃娃来,在地上滚了两圈,四肢一趴,腮帮一鼓,居然有人的笑容。

建国哎哟轻叹,连跺两下脚只说:“笑个屁啊笑,你丫二大爷的太狠了吧?”

葫芦我们几个挺着到慢慢退步,魔鱼娃娃步步紧逼,大家全靠到一处,绷紧了神经,有一步没一步的瞎转悠防备。葫芦说:“建国,为了救默默咱们在水里趟过道儿,和这些娃娃土匪打过架,还好啊这些娃娃鱼没把我们吃了。想想老子还有些后怕。”

安洁托着没有子弹的步枪说道:“魔鱼娃娃属于两栖动物,不能见光,它们不吃活的,死腐的东西它们才吃的,你们在水里,最多把你们弄死,不会当下吃你们。”

葫芦不禁只哆嗦:“他奶奶的还有这种吃法的。”

叶秋语气镇定说道:“快走!”说着也不管安洁愿不愿意,牵上就走,一群魔鱼娃娃紧追上去。当时事态紧急,我随口就喊了一句:“站住!”,没想到一群魔鱼娃娃全定住了,纷纷退了下来,冲着我恨不得点头哈腰,乖溜溜的差不多俯首帖耳了。

我把幽兰新娘推给安洁说:“鬼位丞龙在佛塔内,叶大哥快去找,晚了出不去了,安洁快去佛塔高窟内看看有没有线索,葫芦建国,抗上棺材,快去,有宝藏准备发财。”

大家各司其职,纷纷冲向佛塔高窟,我暂时留在外头想办法把这些小儿魔鱼娃娃驱散,再追上来谁都弄不过它们小嫩的小躯干。

安洁他们一溜烟跑上了佛塔高窟之内,我一人举刀站立,身边黑压压全是要命的魔鱼娃娃,里三层外三层把我围在中心,刷刷刷移动着步子,小脑袋全抬着,鼓溜溜的眼睛直盯着我看。

我寻思,我是不是自恃过高,哪能把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鱼娃娃当人看,说不好正准备群起攻击把我弄死,然后把我埋在沙子底下腌个两三天,再把我的尸体挖出来解馋,那我默默岂不是死的渣都不剩了。

当时后悔自己如此决定,不过我留下来有我的用意,叶秋甚至时不时从高窟内看我的情况,我装作没被他发现,独自和这些怪鱼娃娃周旋。

黑水水位下降了许多,幽冷的鬼火明暗闪烁,火势早没那么剧烈了,现在黑水面上稀疏燃烧着几朵寂寥犹如地狱鬼火般的火团,冷清得就像是幽兰女国故城成为废墟前的情形。

叶秋此时明白时间的重要性,这里二十一位丞龙点藏诀,每一诀承一脉诀龙,中心鬼位丞龙寄托在圆柱祭祀上的魑族像中的双目,鬼眼已经安到其中,二十一脉去了两脉,只剩下十九处脉象。这十九处脉象如果不剔除其中两项根本就没法找到“气脉分诀”的要领。

现在这伙土匪魔鱼娃娃趴在地上无精打采,我得赶紧算出风水排位顺序,或许能找到“活阙”的位置。

原来幽兰女国故城真是按照“鬼位丞龙”二十一脉布置的,城门有五座,对应的虚数“九趋近十”,不是按照天星风水,更不是地脉祖龙风水位上的“百川汇海寻龙定”。其风水排位顺序用了“生人勿近”和“诛鬼封天”,两者相互持重,形成二十一脉丞龙,演化就能得出“丞龙位”。

这二十一脉如何形成风水链,继而用作警示,我在佛塔高窟上找到了答案。佛窟顶端有一鬼位,可以借到万里光源,同时具备风云入巅,如果我没猜错,风水警示点位上应该有钟楼。(钟在风水中有“宏鸣纳气”的别称),只是我不能断出究竟风水引警的原理,倒是其中无影无形害人的机关我却了然于心。不管谁进入幽兰女国古城,不懂其风水脉象,必将难以全身而退。(其中的原理请看第三卷閤尔纳舸)

黑水落下丈余,中间祭祀神台冒了出来,那些黑丝把轴心定海柱裹了十几层。圆润的玉柱顶头“t”字形,直径两米左右,高有数丈,正中间位置一只魑族石像攀爬在玉柱上似乎在观其六路听其八方。玉柱的整个形象刚好是魑族人的形象。

以上这些位置的变换就可以分辨其余幽兰女国的城郭布置,原来幽兰女国一共有十九座佛塔分布在故城的八方,不过佛塔倒塌严重,仅剩下黑水中屹立的五座,故城已是面目全非,只能通过“丞龙”风水辨别出大概的结构和布置方位。

风水布城,好处是守城,坏处是一旦风水被破坏,势必城毁人伤,从此变成废墟,原始保留下来的城郭将是考古事故的重灾区。

为了逃生,我把整个幽兰女国废墟观察了一遍,其中的风水布置运用平生所学虚布置了一遍,我很诧异原来幽兰女国人离开故城后才特意布置的,很明显如果是外来考古人员进来,不懂得其中的风水要理肯定走不准位置,或许连叶秋都看不出来这样的布置是想留有后人将其风水气脉切断,引万里黄沙入城,封锁故城,这样的用意是不想将来幽兰女国有人进入毁坏,在千年前的用意是防止外族侵略毁其族脉。唯一的疑问是:故城为什么要留待后人来断截脉诀。(原理请看下一章分解)

我思索半天,回神时,身周的魔鱼娃娃兀自围我于中心“不离不弃”,这些魔鱼娃娃也没对我发起攻击,在沙地上戏耍追逐。我收刀入鞘,声响叮当,这伙吃人的魔鱼娃娃抬头盯着我看,我当时认为它们在等我命令,因为我想到牧严冰塔下的劙髓蛤蟆、蝙蝠和鼠帝,尚子通过特殊的香味就能驱使这些动物,或许魔鱼娃娃本身也是幽兰女国特有的动物,这谁说得清呢,不经历根本就不会这世间会有如此怪异近妖的动物,只能说这个世界太多的秘密,也太多的不解。

我很想知道魔鱼娃娃的秘密,状了壮胆伸手想去拎一条魔鱼娃娃看个清楚。面前一只胖墩的魔鱼娃娃使劲搓着它那对鼓溜溜的双眼,见我伸出手去,它小脑袋一挺,双眼眨了几下,毫不犹豫往前爬上两步。

“哈!小家伙,你认识我?我看看你是公的还是母的,别咬我……”

我小心伸手过去,本来沙地上一群的魔鱼娃娃睡的睡躺的躺,见我伸手过去,一群的魔鱼娃娃全挤了过来,似乎都乐意我逮着它们玩。

我干脆坐在地上,从裤包里搜出塑料包谷严实的香烟、火柴,吸了口烟,伸手就逮了一只魔鱼娃娃在手。魔鱼娃娃就像是一婴儿一样,嘤嘤叫了几声声,任由我翻来覆去的看。我也是诧异,刚才这群魔鱼娃娃吃人可是凶残无比,现在怎么就都跟宠物似的,这差别可大了去了。

这时候我使了坏脑子,寻思,要是带一只魔鱼娃娃出去兴许能卖不少的钱,当真是“活古董”了,有了这心思,正打算再逮一只魔鱼娃娃,手伸到半边,身后突然传来安洁的声音:“许默,你不要命了!”

我脑袋一紧,吓了一跳,这拨魔鱼娃娃闻声抬起头来,乖巧温顺的双眼立马射出凶光,纷纷摩着小爪子就要去逮安洁,安洁慢慢往后退步,我急忙喊:“过来干什么……快跑……”

安洁转身就跑,一群魔鱼娃娃奋起急追上去,急的我大喊:“都他娘的别追。”

要说这些小东西能听懂我说话倒好了,可惜事与愿违,这些魔鱼娃娃紧追安洁不放,我心中不快,伸腿就踢,数只魔鱼娃娃被踢到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了。就算我再怎么踢打,这些魔鱼娃娃楞是没来逮我,甚至连眼睛都不看我一眼,被踢好像也很乐意。

安洁边跑边问:“魔鱼娃娃为什么不打你……”

我说:“它们打不过我啊!”

“许默,你到底是什么人?”

“反正不是火星人,我还想问你呢,你下来干什么?”

“佛窟内全是人皮劘灯,让你去看看,佛窟上可以出去!”

我指着魔鱼娃娃破口大骂:“死娃娃,都别追,都他妈别追,再追我可打了……”刚跑到石台处,我赶紧断路,拔刀出鞘,指着下方的魔鱼娃娃大喝:“他奶奶的,再上来试试……”

安洁喘着气瞪眼一瞧,魔鱼娃娃又乖巧地在地上滚着玩了,纯粹把我和安洁扔一旁不管了。

安洁冒气说:许默,它们怎么能听你的……

第29章 鬼位丞龙(葬)

我和安洁跳上石台,魔鱼娃娃拼命鼓动着喉咙追鸣,形如敲击木鱼的咚咚声响彻幽兰故城。回音缭绕不散,整个地下废墟因此变得“诡声”鼎沸,死寂千年的四方开始躁动不安,黑水水面脉浪褶皱,泛出幽冷的波,漂浮在水面上未沉的羊皮艅艎“灯烛”忽明忽暗有节奏的闪耀着昏黄的光芒。深埋在地下的幽兰女国幽魂似乎就要被惊醒。

我和安洁翘首眺望幽兰废墟,那奇异的云遮雾绕把我俩全淹没在如梦似幻的千年古城之中,身旁街市妄影行云般穿梭,千年幽兰繁华虚声入耳,掠影划过,一切仿佛都活了过来,身临其境真假莫辨,如梦般幽兰仿佛已悠然出现在眼前。或许我和安洁异气同声的感慨已经把该有的情愫表达透彻。

“许默,走吧。”安洁催促。于是我和她奔上石窟高台。

眼前看到的是残破的佛窟,一幢两丈余高、破烂不堪的木门竖立。木门刷了几回红漆,只是木片残破腐朽,漆层剥落,幽兰花图案斑驳不堪,但其中的历史宏韵犹存让人有恍如度世之感。

门前两尊有佛韵色彩的人兽威严盘踞,守卫着大殿入口。人兽的形象和螭族人一致,只是雕刻得更加的威严,神韵丝毫未殆。

两扇木门虚掩,门缝斜错,我和安洁问步寻路走了进去。葫芦他们已经站在空旷的大殿内遥望破败的残窟佛殿安黯然兴叹。

佛殿整空静若隔离了人间烟火,飘渺得虚度了上下千年,幽兰之美正如它留给世人千年之迷一样只在美梦中才能浮现。看着殿内满壁各式精美佛像,已是云里雾里的我也只能兴叹不迭。

葫芦见我走进来,目光盯着雕梁画柱的佛韵壁画,吃惊地对我说:“默默,这才是千年幽兰之都,太……太他妈壮观了。”

能见到如此壮阔的地下都城谁都会一声叹息,想不到沙海下还埋葬着这么美丽的残窟碎片,幽兰女国是怎样悄无声息退出历史舞台的,又何故没人能记起久远的千年前曾经还有如此风韵绝美的古国存留于世。

我抬眼查看佛殿遗址,墙角分明,四方棱角犹在,塔墙下琉璃转瓦落地,露出斑驳的古佛城墙。雕绘着仙飞佛渡云雾的圆柱笔直壮阔静静矗立在四周。我们现在站在两三丈高的佛韵石像面前端视着昙花一现的幽兰残破废墟惊叹不已。

安洁轻掠移步站在我旁边,若有深深思绪地说:“许默,你看到了没有,这些佛像、壁画都不是满天神佛的原始形象,清一色都是女子,样貌优美儒雅,神态举止又带有很深的佛教神韵。幽兰女国借鉴了佛学宗教,又有自己宗教理念。”

站在旷古罕今的绝世女儿国国土上,只能动容满怀,用心去体会从不在历史典籍上留下半点脚印的古城风韵。我能感觉得到佛学清幽飘韵的幽兰女国之美,美得让人窒息,我联想到千年前幽兰女国人踏入佛殿礼拜诵经的场景,更觉得自己恍如隔世,仿佛我是从那久远的绝美幽兰女国走来。

女佛像神态逼真,一笔一划勾勒出的都是柔美和端庄的色彩,他们的衣裙轻盈仙飞,正静静止步立于幽兰花丛之中,等待着后世之人瞻仰其如诗如画般的绝美风姿,或许他们就是一代代幽兰女国的女王的原始相貌。

建国说幽兰女国原来这么美,这么优雅,它的陨落让人伤怀不已。我想表达的也是这样的情怀,在没有灾难来临前幽兰女国正处在繁荣的时代,它的离别消逝更能勾人哀伤。我们全都默然难以为幽兰之陨释怀,找不到言语可以表达此时的心情,只能为女国幽兰默哀告怀。

幽兰美丽的历史就在眼前,尽管它已经支离破碎再也无法恢复到原来的风貌,但对于能接触到其踪迹的我们来说,光它残留的遗址碎片已经足够让我们震撼的。

布鲁斯在叶秋的带领下在幽兰佛殿内来回走了数圈,此时站到我们面前叙述了他的观察结果:“安洁,这座佛窟有两百多平米,规整的正方形,一共两排十棵石柱。四方都有女性石像站立,最里供奉着巨大女佛像,佛像下还有石炉和香灰,没有多余的事物。殿内佛殿高有二十几米,有两层,楼梯在那边,我们是不是上去看看。”

安洁避开布鲁斯和叶秋的视线范围,往前走过去,站立在高有三丈有余的女佛像面前仰视。她双手合十,美目微阖,对着女佛像拜了三下,静默地矗立了良久回头才对我说:“许默,你对墓室构造的了解比我多,你看看女佛像面前的佛台上怎么会刻有这么多的人皮劘灯。”

我们头灯光束扫视着满目疮痍的佛殿,在神台下发现了骆驼毛编制而成的幽兰花蒲团,而佛台下的“蕴佛”屏风尽皆是奇异非凡的人皮劘灯图案。

我看了一阵,寻找幽兰风水的布置构造,一遍就看出了端倪。

这次项目在组织之初,安洁和我讨论过人皮劘灯的内容。如果子母胙点在诀龙点藏位上,只能单独而立,不能完全罩在“生人勿近”的格局上,因为这样的布置就成了葬魂阁,只有跟死者有深仇大恨的人才会用“葬魂阁”风水葬人,让死者魂飞魄散无法度入轮回。

不过这样的布置还有一处特别的做法,那就是“轮回生”葬法,这样的埋葬方式东南移位,刚好映衬在“玉女望天格”和“天女葬魂阁”上,埋葬女性最合适不过。两种格局是相互扶持的,风水格局的相生相克就在这里,“玉女望天格”和“天女葬魂阁”必须在“生人勿近”的格局上才能纳福赐逸。

再说幽兰新娘的“虚位轮回生”棺材,这样的布置是利用“天女望天格”的风水为引龙入棺,幽兰新娘找到她的棺椁位置,也就对上了“天女葬魂阁”,两脉风水相碰,棺材内又必须有生死相生的“轮回生”,幽兰新娘是“死”而我是“生”,我才有机会避开“凶位”进入幽兰故城,当然这要魑族将军抬棺来完成。这些步奏递进,我们便接触到了“鬼位丞龙”上的“脉”和“诀”,脉、诀墓室风水格局找准方向,就可以形成“葬”位。简而言之,这些布置是希望后人通过安葬幽兰新娘找到“丞龙诀”。进入艅艎后,完全是幽兰女国的墓室风水格局把我们牵引到这里的,而且是有进无退,退则“虚位”变成“葬魂阁”,必死无疑。

从另一方面可以判定,幽兰女国故城早就布下风水脉象,仅能精通《盗鬼经卷》的地官才能完成,毕竟害人的廆魙和魑族将军为幽兰墓葬所有且认世尊地藏为尊,不懂其风水要诀,进入艅艎可能就被廆魙和魑族将军弄死在墓穴内成了魔鱼娃娃的口粮。最关键的是幽兰新娘,只有她才能找到点藏“丞龙”位,普通的盗墓贼进入艅艎,鬼眼早就虚布眼线,根本就接触不到幽兰新娘,脚钉位置可能就把自己困死在了“葬魂阁”上,“葬魂阁”通过鬼眼引黑水上的白丝入水,水下的魑族将军便知道有人闯入艅艎。

不过想清楚这些我又有些不舍,埋葬幽兰新娘的位置应该是“鬼位丞龙”的“葬”诀上,一旦葬入,风水闭塞,气脉全毁,黑水下的地下水脉受压力催使,鬼窟必倒,气脉成滩外溢又遇阻断膨胀,幽兰城即尽皆倒塌。幽兰故城墓室风水只布置一次,就算千年间有盗墓贼来过恐怕也都死在了这里。

幽兰女国神秘流传下来的墓室风水格是透过现象看本质的妖异风水理论,环环相扣,走错一步无关紧要的位置,当真粉身碎骨。我当时得出的结论是牧严在离开幽兰故城后布置了幽兰新娘的“轮回生”葬法,起到指点后世世尊地藏的到来,她是想地官传人将幽兰故城封存,不让外族人侵扰,不过牧严通世之才,她轻易就可以将幽兰故城永远封存在地下,为什么还希冀于后人呢。我想答案或许就在佛窟之内,我要找的是和牧严有关的线索,这些线索就该在“鬼位丞龙”的“葬”诀上。

安洁问我关于人皮劘灯的事,我一连串想了许久,安洁伸手在我眼前摆了几下追问:“许默,你想什么想的这么出神,你看佛台上的人皮劘灯是什么含义。”

我哀怨地说,佛台人皮劘灯,实质是希望幽兰女国先祖世代保佑幽兰女国人远离外世侵扰。黑河里的祭祀台那埋葬着被拜月教徒欺凌**死去的幽兰女国人,她们全被剥皮制成了人皮灯笼……

我不知道该怎么把剩下的话说下去,当时心中怒气难平,拜月教徒是怎样残忍杀害幽兰女国人的,还将她们的头发全部剔除缠结绑在祭祀柱子上用作引魂的祭祀物。

葫芦和建国此刻很安静,不过神态凶煞,拳头捏紧,恨不得找个拜月教徒出来暴揍一顿。

安洁发掘我神态有异,小心扶着我的肩膀说:“许默,你怎么了,别难过,我们会还幽兰女国死去的人清白,让她们能入土永安。”安洁说这句话是,她眼角也已经泛起了泪花,原来她坚强的外表下深藏着细柔心肠。

我只说,我可怜的幽兰女国……

叶秋终于开口说话了:“许兄弟,我找到丞龙位了,咱们可以把幽兰新娘安葬了。”

安洁转口问叶秋:“叶大哥,你也熟悉人皮劘灯的墓室格局?”

叶秋点头,跟着的语气带了些许哀怨,他说:“安洁,别难过……”叶秋并不善言辞,话说到一半已经没有接续。

建国看着入棺的幽兰新娘说:“默默,你能找到最合适的点藏位吗,得让幽兰新娘永世安宁呀。”

我说,到了这里基本可以确定位置了。她是幽兰女国最后一位新娘,可惜在她新婚那天,拜月教徒就把她杀害制成了人皮灯笼……

我光叙述这些故事,叶秋接话把点藏位置的由来说了出来:“人、皮、劘、灯一共四个位置,幽兰新娘皮肉分离,根据丧葬习俗所言,她尸身不全,永世不得度入轮回,但如果葬在‘人皮劘灯’的位置可保魂魄不散。点藏位置该在‘灯’位上,也就是说她在为自己亮着引魂灯----那应该有人重新布置过才对啊。”叶秋说着说着,神态渐渐陷入沉思之中,他怎么可能会想到,在幽兰新娘身上会有人布置了奇异的引魂灯守着幽兰新娘血肉埋葬之地。(这也是死去千年的幽兰新娘能寻找点藏位的风水要诀)

我不愿多说,安洁却明白了这些,她惊讶地说:“这么说,是牧严重新定义了幽兰新娘存在的意义。那她想要对后世的人表达什么?”

我随即回答安洁:“不是要对后世之人表达,她仅仅是要对地官传人表达。不是地官传人,不会懂得里面要表达的内容,如果考古学家进入幽兰墓地,不仅毁了墓室,还毁坏了千年前痛苦挣扎中死去的幽兰新娘唯一的遗愿。安洁,幽兰墓室风水是会说话的。”

安洁点头,脸色沉了下来,过得一会儿才说:“在以后的考古工作中,我安洁会记住这些墓室风水概念的,不会误了古人的遗愿。”

建国若有所悟说道:“其实古人最大的愿望是长眠地下永世不被打搅。不过这回幽兰古墓却是希望后世地官发掘。默默你说牧严师父和幽兰新娘想让我们完成她们什么遗愿。”

安洁异常聪明,不可能猜不到其中的深意,安洁凝眉说道:“按照这些线索推断,幽兰新娘还有诸多惨死在拜月教徒手下的幽兰女国人尸骸被封存在另一个地方和人皮隔离埋葬,只有找到这个地方才能让幽兰女国永保安宁。”

布鲁斯说道:“那我们怎么处理人皮灯笼,艅艎内有不下三十具人皮灯笼。”

葫芦随口骂了几句拜月教徒的话后说道:“没事,默默,你放心,那些惨死的幽兰女国人皮灯笼交给我了,我一定把她们全部带出去。”

“葫芦,你的想法是好的,不过你带不走人皮灯笼,她们本属于墓室风水上的一脉,你取走,风水就坏,没能保住牧严师父布下的“丞龙诀”适得其反,你我怎么面对死去的幽兰女国人,何以自恃南派薨宇地官。”

葫芦叹息说:“哎!默默,活该我们穷啊,盗墓都盗得这么伟大,完全是为完成小师傅的遗愿来的。不过我葫芦也不是没心没肺的人,这个忙我帮定了。”

我看葫芦像个孩子一样说着幼稚的话实在好笑,接话说说:“那不一定,你信不信我们能发一笔财,而且不是盗墓所得,是造化赐予我们的。”

葫芦听我此言,双目发出光彩,搓着双手就说:“哎哟,真的?默默,你可别骗我。”

建国呵呵一笑也说:“默默说的话哪会是骗人的,放心冥冥中总会有笔财富属于我们三人。”

安洁脸色好看了许多,她对我们三兄弟说:“许默,我就知道你们三人不是盗墓贼,现在可以肯定南派薨宇地官其实并不是盗墓流派,你们得为地官和幽兰女国正名。这是牧严的心愿。等考察完毕,我写给美国的杂志也会用地官这个称谓,在中国,地官代表的是‘风水考古学家’,起码幽兰故城内的风水不是迷信,它甚至绘声绘色地讲述了那段离我们越来越远的久远历史。”

布鲁斯可能听不懂也不愿听我们关于风水的讨论,这时候才插话问叶秋:“叶先生,人皮灯笼怎么处理,还有幽兰新娘怎么办。”

叶秋自信露齿一笑说道:“老先生,你放心,人皮劘灯在这里少‘人’和‘劘’两个位置,但人位其实就是我们,劘位在黑水的正中央石柱那,皮和灯同在这里,幽兰故城的幽兰女国女子尸骸和皮都在这里,不用另外寻找点藏点位,这里就是他们的安身之所,我想你们口中所说的那位牧严早已把人皮和尸骸放到了同一个地方,并且都在‘玉女望天格’上,引出的幽兰新娘同样在风水位上,只是她比较特殊,虚位上得轮回生,轮回生就借在我们这些生人身上,我们是被幽兰新娘‘借魂’的,被借了魂才能保我们到这里。”

葫芦听着叶秋长长表述基本搓着后脑勺不得要领,只能半信半疑问我:“默默,姓叶说的,我葫芦可听不大明白,真的假的。”

我说,葫芦你别想了,你想不明白的,赶紧准备抬幽兰新娘上塔楼埋葬吧。

建国此时似乎想起了什么,拽着我的胳膊说:“默默,你给算算,这里有死人吗?我说除了幽兰新娘外。”

一说到死去的幽兰女国女子,我心中就无故难受,我对建国说:“生人勿近上的子母胙;子母胙下诀龙墓;诀龙一墓葬魂阁;葬魂阁中玉女望天阁;望天阁对应天女葬魂阁,这里有很多尸骸。一两具尸骸是用不上生人勿近格局的。其实坟场就是生人勿近,死人多了就有了生人勿近的心里警告,衍生后为墓室风水名称所用。”

我顺序在佛殿内走了一圈,四周墙壁上绘制着一幅幅精美绝伦、神态逼真的仕女像。仕女像双脚轻盈站立在地面上,她们手上都挑着灯笼,示意在为佛殿掌灯。我们又在石柱上发现了几座灯台。

安洁随我看了这些壁画,也啧啧称奇,她是考古学家,对这些壁画的了解比我多,她说:“许默,幽兰女国是‘政教合一’,以佛学治理国家,官邸就在大殿内。和藏传佛教的形成相似。”

建国走上前来说道:“默默,咱们先把幽兰新娘安葬吧,大殿已是千年废墟,找不到可用的线索了。”

我走回正殿石像下,再次端详着幽兰新娘美丽容颜惋惜:“你回家了,安息吧!”我随意用地上的幽兰蒲团给幽兰新娘折了个冥枕,再用剩下的几张圆形幽兰花蒲团盖在了幽兰新娘身上。

建国心肠软,走上两步,单膝跪地,将三妹送给他的项链系在了幽兰新娘的脖子上,神情默然说道:“我建国穷人一个,没有多余的东西送给你,这条项链就送给你当礼物,留做纪念吧。”

我看到建国的举动也是感怀,对建国说:“南派地官盗墓禁把身上的物件留在古墓里,建国,你坏了规矩。”

建国拍拍双手只说:“我又不是盗墓贼不守那规矩。幽兰新娘可怜,总不能让她寒酸入棺吧。”

葫芦看来也是动了他那根菩萨心肠,单膝一跪,从怀里掏出彩儿给他的定情信物,一件漂亮的玛瑙腰佩放在幽兰新娘胸口说道:“这腊梅花玛瑙腰佩是彩儿给我的,当年我就是用腊梅讨到彩儿做媳妇儿的,这回就送你做个纪念了,不用还我,你若在天有灵,记得千年后有我这么一个葫胖子给你送过东西就好,两百块钱请人雕的,您别嫌弃。”

葫芦说完走了一圈和安洁他们要东西,说是给幽兰新娘的嫁妆,不过安洁手上只有点美金,硬质的东西找都找不到。布鲁斯是美国那头来的,他觉得我们这些做法迷信,也找不到什么东西当做见面礼,叶秋也一样,身无分文,手上那把崶宇宝刀又舍不得,只好站着不动,任由葫芦叫骂吝啬了。

我扭头对葫芦说:“葫芦,他们身上的东西不适合给幽兰新娘,他们不是地官传人。”我说着小心将指头上的戒指卸了下来。这枚戒指是月莹去世后,为了把她安葬在南京能有个名分,有个家,我请匠人打了一对,这枚在我手上,另外一枚在月莹身上。我把戒指戴到了幽兰新娘的无名指上对她说:“这是我妻子月莹的戒指,上面镂刻有月莹两个字,算是我许默的礼物。”

建国续话说:“默默,这是月莹小妹的戒指,小妹和幽兰女国女王牧严一模一样,送给幽兰新娘再合适不过。”

葫芦嘟囔这嘴说道:“默默,这么说你把刻有‘许默’字样的戒指安葬陪在了小妹的身边?”

我没有回答葫芦,将蒲团放好后站起身子说:“走吧,‘丞龙位’在楼上,那里应该视野开阔,能把幽兰城尽收眼底。抬头天星入夜,俯耳皎月垂带。”

葫芦二话不说,单手准备抬棺材,我和建国站在棺尾两侧,分手抬起了棺材。安洁和叶秋想上来帮手,我急忙喝止:“你们没资格抬这副棺材。”安洁他们只好退在了半边。

葫芦边走边说:“默默,我们盗墓不成反而变成葬墓了,这玩笑开大了。不过我葫芦心里踏实,比捡了一包美金还开心。”

想不到我这两兄弟平时说话半句不离“钱”字,现在却如此“通情达理”,算我许默没交错朋友。

我们慢慢靠近悬环向上的台阶。台阶痕迹明显,上面还有磨损的缺角。我和建国齐步踏上台阶,我急忙对前面的葫芦说一声:“拔刀!”三人同时拔刀出鞘斜靠在身旁,一步一步往上面走去。(在中国带刀出殡的丧葬习俗在各地均有流传)

悬环的台阶层层紧凑向上延伸,我们三人抬着为盖棺板的幽兰棺材吃力地往上迈着沉重的步子。身后的安洁他们把头灯灯光努力向前探照。

葫芦的身影在灯光的照射下印在了两旁的石壁上。光晕时暗时明,影子后的黑墙雕刻着光怪陆离的壁画闪耀着诡异的光彩。

建国神情严肃,步履稳健,脸上没有丝毫的动气扭曲,只是平稳地喘着气,目光笃定盯着前路看。

很难想象就是这样一幅装着人皮幽兰新娘的棺材重得让我们口鼻一块儿呼吸都没能把气息调整出节奏,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全身大汗淋漓,被汗水浸透的衣衫和皮肤粘合到了一起。

四周静得出奇,气氛显得异常的怪谲,我们登台粗重的脚步声在蜿蜒的悬环台阶上的窟窿内回荡,咚,咚、咚……两侧的石壁到了这段台阶雕刻的尽是漆黑的人形。他们似乎在无边的黑暗空间内挣扎嘶吼,想寻找一方光明,可这里除了黑暗还是黑暗,每一寸土地都无比的阴鸷,似乎人死后就该落入这样的地方。

身后的安洁他们显得不安,不住地扭头往悬环台阶下看,深邃的台阶甬道切并没有什么东西跟上来。

我拎耳细听,台阶甬道下似乎飘渺着人生鼎沸的声音,而我们的脚步声也随之增多,不知道哪里来的声音。我越想越不对劲。我扭头望向已经被黑暗掩盖干净的台阶甬道,身后不远的安洁正紧张地和叶秋讨论着什么。叶秋崶宇玄圣刀已经提在手上。布鲁斯上尉举着已经没有子弹的双枪虚对着下方高台警戒。

我迈着步子抗着棺材往上走,一手已经攥紧了刀柄。棺材另一侧的建国晃着一对明亮的眼珠子扫视着周围,小心地防备着佛窟上可能潜藏的墓妖。前头的葫芦继续摇曳着他的身躯,吃力地抬着棺材屈膝躬身向前,最后把拜月刀咬在了嘴上。

大家都发掘身后无名而奇异的脚步声,脸上满是紧张的神情,双目急切地扫视着光暗交替的四壁,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在这时候叶秋终于解下了挂在腰带上的皮囊,利索地取出了地藏印玺护在身前,脚步凌乱地半跳半蹭地移到上一层台阶上。

我的肩膀上抗着棺材,脖子不能正常扭动,只能晃着眼皮子寻找台阶甬道上的迹象。翻着白眼看到了台阶甬道天顶上的垂悬壁画。壁画上都是挑着灯笼的女子形象,气质优雅如在大殿内看到的石像一样。

迈着沉重的步伐攀登上十几层台阶后,天顶上的壁画仿若虚步行走,目光完全盯着在台阶甬道内行走的我们。

布鲁斯轻声问:“叶先生,你听到台阶下的脚步声了吗?”

叶秋并不回答布鲁斯上尉的话,只是摇头表示不要说话。然后紧跟上来。

安洁擦拭了自己额头上的汗滴,眼睛一晃,看到了漆黑的石壁上冒出的扭曲的手印。这些手印零零散散把本就诡异的黑色石壁衬托得更加恐怖。叶秋手快将安洁伸出去的手拉了回来,缓缓摇头示意别去触碰这些图案,然后牵上安洁的手警惕地跟了上来。

“嘭!嘭!嘭!嘭……”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重,安洁挺身用头灯照向台阶下面,光影攒动,驱散了封堵退路的黑暗,尽头下什么东西都没有。安洁只能用她的眼睛向叶秋询问缘由。

布鲁斯行伍出身,胆子不容小觑,加上他随安洁考古多年,见过的怪事理应不少,可古窟深处传来的脚步声还是让他神经紧绷,连步子都凌乱不堪。

我们三兄弟抬着厚重的棺材气都喘不舒畅,更别提说话了。不过紧随而来的脚步声我们也听的清楚,心中的惊惧已经被双眼的眼神彻底表达出来。

叶秋终于忍不住给队员打气化解心中的恐惧,小声说:“别慌,有我在,只管往上走,我垫后。”

叶秋话音刚落,冷不丁防传来女子嘻嘻的笑声,大家全僵住了身子,双目来回扫视。接着又是几声嘻嘻的笑声。这种笑声不像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诡异得令人窒息。我们手上的武器已经端平以此给自己壮胆。

“咕咚,咕咚,咕噜噜,叮叮叮……”这声音不知道从哪个方向传来,像是石球滚落在地上又掺杂着铁链拖动的声音。我们还没弄清楚声音传来的方向,接着便是呯嘭和咿呀的声音。这两种声音一个是木头碰撞的声音,另一个却像是木板咿呀挤压的声响。

我状但大喝:“不管哪路牛鬼蛇神,都给我老子让一条路出来。葫芦走!”

叶秋娴熟地查看地形,双目扫视着四壁。我知道他在测墓,想找到这里有没有还有多余的生物存在或者妖异的墓穴气脉,不过他没法算得出来,我已经一路把该有的气脉封死,除了幽兰新娘的点藏点位,他连“囚龙”位都找不到。

前面的葫芦鼻腔呼吸发出沉闷的哼声,迈上一层台阶后顺势将两排牙齿咬住的拜月到取回手中,脸一侧,耳朵一偏倾听动静,然后才慢悠悠地说:“默默,什么东西顺着台阶滚下来了……”

我竖耳细听,嘭!嘭!嘭……一连串很有节奏的声响,每一声的间隔有两秒,好像是一步一台阶从上方走下来。

我们止步停棺听着那沉重的声响如步履而下,心脏剧烈跳个不停,恨不得从嗓子眼那蹦出来,心脏跳动的声音伴随着越来越近的声响一起浮动,神经随之越绷越紧。

建国双眼眼神迷惑,理不清道不明眼前的虚实,张口说道:“默默,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突然一阵风呼啸,风势从台阶上面灌了进来,一股浓浓的灰尘翻卷着吹扑下来,葫芦惊呼:“默默,下来了……”

我朝斜上方看去,灰白的尘灰已经将葫芦完全罩住,视线昏暗,就像是在沙漠里遇到了沙尘暴,大家捂住口鼻呛成一片。我大喊:“葫芦,快往前走……”

葫芦用力把棺材抖向肩膀,半趴着身子往前移动,我和建国为了保持棺材平衡已经将棺材抬到头顶。葫芦盯着棺材大声呼叫:“默默,这么大的风沙还要往前走干什么?”

我呛得肺管生疼,半天才回答葫芦:“棺材抬起后落不得地,上面才有落脚的地方,快走……”

安洁他们摸黑要来帮忙抬棺材,我喝止:“都他娘的躲开,别碰幽兰棺材,找死啊……”

我们奋力往上继续蹭着步子攀爬,一步都那么的艰难,双目内满是飘飞的细沙遮挡了头灯的光线,光线最后就只剩下光晕印上了模糊不清的光影。

终于,我们往上攀爬上了二十几层的台阶,此时双耳噼啪声响此起彼伏,顺着台阶而下的砰砰声越来越近,台阶深窟各种诡异的声响嘈杂,就连身后的黑暗下的百层台阶似乎也在躁动不安,急促似奔跑的脚步声跟了上来,台阶深窟内风声呼啸,犹如金戈铁马奔袭。

我慌了神,不知道会是什么鬼东西要来要我们的性命。我努力凝神看向前方,两侧的石壁黑影重重叠叠,我大喝:“葫芦,建国,把棺材抬高,上侧墙……”

大家七嘴八舌说着不着调的话,听都听不清楚,我们三兄弟拼了全力把棺材抬高,伸两腿分踩在从两侧石壁上高出的石台,棺材这一变故中险些数次倾倒,我们只好用身背去盯住,往台阶高处慢慢蹭身子,就这样棺材被抬到了台阶深窟顶部,棺材檐顶已经完全贴到了天顶的石壁上。

叶秋带着安洁和叶秋也攀爬了上来,大家只能用两腿分踏在两侧的石壁上固定身子,而我们三兄弟基本就俯首以背顶住了棺材。我们身下只有不到两米的空隙,不知道会是什么东西要在台阶深窟下通过。

我偏着脑袋从棺材底端看了过去,模糊的光韵下几个人影趴着身子,像蛇一般一挺一跳纷纷从台阶上下来。这些人影一条接一跳,我瞪大了双眼想要看清楚下面游走的是人还是鬼。

突然一个半蹲的黑影一跌滚到下一个台阶,我能看到一个梳着高发髻,满脸干瘪,双目瞪得贼大的人抬着头和我的面部只差十几公分。我吓得一阵哆嗦,目送那人落到下一层台阶上去,很快就消失。

身下一条接一条的人,他们轮廓犹在,四肢却没动,借用的是自身的重力,顺着陡峭的台阶半跳似的往下滚下去。嘭嘭的声响此起彼伏。

我往前看去,压在棺材下的葫芦四肢全撑在了两侧的石壁上,拜月刀也已经扎到石壁上借力,他将脑袋埋在肩膀上护住了双眼,不过他却没看到他的正前方棺材下一个狰狞的人四肢虬屈托着棺材,一只手停在半空就要去掐葫芦的脖子……

(下一章点藏,欢迎收看,丞相皮蛋再求推荐、点击、收藏、评论。发了三万字,居然没有一张推荐票,可悲)

第30章 点藏

“点藏”即丧葬殓棺的位置,是墓穴坟冢通过风水定位后入土安葬死者的风水点位。地官则用此法逆推,判断出埋葬在没有标识的地表下的深宫。盗墓世界里“寻龙”即是寻找风水点藏点位继而找到古墓所在。

埋葬在万里黄沙下的幽兰故城墓室风水格局遍布。从艅艎天井进入地宫后,我们就接触到了风水点藏点位,环环相扣继续往深宫内铺垫。除了有人故意布置,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作为地官继承者的我早就预料到古墓这种布置的用意。深谙此诀的还有叶秋。不过他使用的技术没有章法,各派的技术轮流运用,显得杂乱无序,熟不知诀窍失算,差之千里,把握不住蕴含其中的线索,只能寻龙掘脉,算不出要诀。

眼看葫芦就要被藏在他腹下的黑影掐住脖子。叶秋趁光线昏暗摇曳,点刀一同戳向葫芦。

我暗骂:“姓叶的,你想用死人‘鬼位借魂’破坏‘葬魂阁’没必要用我兄弟的性命!”

叶秋提身轻快蹬踢两侧石壁,身子移到棺材下,刀子就点向葫芦的脖子。我哪能让他得手,双手一松,棺材一侧斜倒侧压下来,叶秋只得回刀护住脑门,同时被棺材压在了肩膀上。我借力翻个身子,靠在叶秋耳畔低声骂道:“姓叶的,老子许默念你是黑巫大祖的传人给足你面子,要敢动手伤我兄弟,老子让你狗屁‘世尊地藏’不见棺材就落泪。”

原以为叶秋会因为他的拙劣伎俩被我拆穿吃惊得无言以对,哪知传来声如洪钟的回骂,这声音在吵杂不堪的悬环台阶上还显得特别的与众不同:“默默,你他娘的一天疯几回啊。进了古墓还没见鬼就连我葫芦都不认识了,吓傻了吧你。骂错对象了。”

我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楚眼前这哥们儿到底是谁,终于看到一颗模糊的脑袋在我眼前晃了几下,脸大耳肥有凶相有帅气难以形容的标准胖帅,不就是葫芦吗。真他娘的见鬼了,刚才难道我许默有礼貌地骂错人了。

突然!听到建国的惊呼声:“默默,小心你脖子!”

练过几招花架子的我还算反应灵敏,听到建国提醒的刹那,管他看不看得清楚,抬头先把脖子让出位子来,凌空侧个身子,一刀斜砍下去。

一个奇形怪状的人影虚动几下,咔嚓一声被我砍了一刀,那黑影的脖子往后一仰,一颗分不清前后的脑袋挂在脖子上来回荡了几下咕咚咚咚咚……顺着陡峭的台阶滚了下去。

刚才的变故发生得太快,或许只有我们三兄弟知晓,安洁和叶秋他们正嘶吼着七嘴八舌吵个没完。

谁要是说古墓里不会出现奇怪现象我跟谁急,当时风声呼啸,风势犹在,但上头的灰尘细沙可能被吹散得差不多,睁开的双眼皮子已经稍微能看分辨出谁是谁来。建国吃惊大叫:“默默,他妈的棺材上哪儿去了。”

葫芦眼睛都没对四周看上一眼,急性子照旧先骂:“不是被我们三兄弟顶在天花板上的吗?胯下还一堆的鬼在冲锋陷阵呢。”话说完的同时,葫芦也把身边的景象看了个清楚,出口惊惧:“默默,安老板他们这么心急把棺材抢过去给抗上了……我们顶着什么……”

我们三人同时抬头看向天顶,原来是一张血淋淋的“人毯子”。准确的说,我们三兄弟当时顶着的哪里是殓葬幽兰新娘的棺材,而是血肉正在腐烂,血肉模糊的人毯子。血肉腐水正顺着我们的手臂滴落,把我们的衣袖全染成了铁锈色,一股浓郁的恶臭扑鼻而来。

有看官要问了,什么是“人毯子”?人毯子就是十具尸体并排一列,用绳索捆绑固定形同毯子,所以就叫“人毯子”。

我们三兄弟虽然争先恐后的撒开撑杆子的四肢,但还是不约而同地从天顶上顺利着陆。刚站到台阶上,那人毯子又盖了下来。我们只好准备连蹦带跳往高处爬,哪知这时候传来安洁的叫声:“许默,棺材要掉下去了。”

人毯子伸着二十只爪子慢慢斜坠了下来,要不是他们的身上还被粘稠的胶装液体粘在后背,我们早被人毯子给盖得毛都不剩了。就在我们三兄弟齐头并进,扭头就往下跳时,才发现台阶上横七竖八全是梳着高发髻的死人,脑袋骷髅残肢落了一地。上层的台阶上还有几个骷髅头噔噔噔的往下滚。我们跳开的同时人毯子就落了下来,在狭窄陡峭的台阶巷子里滚成一团。

建国也分不清来龙去脉,看到安洁、叶秋和布鲁斯三人顶着棺材躲避脚下滚个没完没了的人骨骷髅,摸不着头脑,只能傻问:“什么情况这是?谁同意你们抗这棺材了?”

我们三兄弟站成一排,看着顶着棺材踏在半巷子高处、脸颊已经挣扎扭曲的安洁他们傻楞了半天,直到安洁大叫:“死木头,楞着干什么,快来帮忙!”

哎哟,这可不好。安洁他们身后佛窟台阶早变成了断崖,高处还噼里啪啦落下石块砖瓦,此时脑袋伸出去就能见到五十几米下的大殿。

我们扑上去,拽住棺材外口,顺势将安洁他们拉了回来。大家准备往佛窟宝顶上爬,回头就见人毯子挤挤拧拧,一滚全把台阶甬道上的死人全滚成一肉球,咿呀咿呀的慢慢滚了下来。这肉球不过多时就滚成一个把台阶通道堵得严实的人肉球丸儿,上面全是人骨躯干和骷髅,一眼看上去就像是用二十几个人捏成的人馕。

身后陡峭的台阶还在崩塌,我们挤在狭窄的台阶甬道上进退无路。慌了神只能瞎晃着一对眼珠子寻找能避让的地方。

肉球全是人体枯肢粘合形成,就算是死人谁也没那丧尽天良把肉球砍碎穿过去。我们更没想到这肉球奇怪得紧,有血有肉甚至骷髅骸骨一碰到肉球就全沾到了上面,变成肉球的一部分。

不知道何故,原来悬环而上的台阶在我们身后全崩塌干净,只留下幽深绝壁巷子。我心说,这台阶总不会是自己长了腿,全缩回去了吧。

当时情况万分紧急,肉球碾压下来,不说我们这票人成了人球起码也被逼到没有台阶的幽巷绝壁中,摔下去也得见鬼去了。我急忙招呼葫芦和建国用刀子去捅那往下慢慢滚的肉球,希望将它捅穿,顺路上去。

刀子戳到肉球中咔嚓声响,抽刀回手奋力劈砍,肉球上黏着的骷髅被砍碎几颗,当中淌下粘稠的黑色液体。麻烦说来就来,没和我们打一声招呼。粘稠的黑液蠕动着,当中噼里啪啦就钻出几只小手腕来,在我们面前挣扎,指头都扭曲变了形。

葫芦大叫:“他娘的,还活着的,砍!”

大家用手上的工具一起使唤全往肉球上招呼。那声音就像是钝了刀刃的刀子砍在了腐朽的木头上,一听之下更是摄人心骨,头皮一阵的鸡皮疙瘩乱冒咻咻发麻。

建国大声呼喊:“老布,你那还有手雷没有。”

布鲁斯双手一摊,无奈说:“没有!”

叶秋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大家全被逼到死胡同里,身后就是消失的台阶留出的深巷子,漆黑的巷影子像是巨龙蜿蜒……

我总算看出了名目,这人球不正是深巷黑龙的眼珠子吗。我收刀入鞘,将葫芦和建国推到两侧说道:“他奶奶的,这是潜龙梯,肉球是龙的眼珠子。”

葫芦和建国还想询问缘由,站在绝壁边上死命拽着棺材的安洁大叫:“都别吵了,快来帮忙,棺材要掉下去了。”

听到安洁的求助声,大家赶紧伸援手救驾,而我一人刚转身,唰唰两下从肉球中蹦出两个黑漆漆的物件来。

思维紧急运转过后告诉我,这两件东西不寻常。我拔刀将飞在半空中的两个物件砍成两截,低头一瞧,居然是长了四只脚丫的怪蛇,它们的脑袋和人没什么区别,犹是不成比例的婴儿的脑袋。这不是廆魙吗?

我脱口只说:“完了!”一阵火红的火焰就烧了起来。大家看到肉球着起火来还显得有些兴奋。葫芦就说:“烧的好,烧化了就有路可走了。”

安洁可不认同这一观点:“葫芦,你知道烧的是什么东西吗?”

葫芦来了兴致,呀哈大叫一声,从绝壁悬崖上将棺材拉了上来答话:“烧的是人球丸子,烧干净才好往上走……这忒妈都不明白!”

人毯子里藏着能吐火的廆魙,一旦出来这里马上会烧成一片火海,我们势必会被烧死在这里。好在人毯子里是廆魙的幼崽,双翼不能扑扇,只能当做攀爬的爪子用。

我带着建国挥刀乱砍,从人球上飞散出奇异的火星飘到深巷之中照亮了我们身后台阶倒塌腿尽的幽深壁巷。深巷犹如一条巨大的黑龙蜿蜒攀沿在佛窟山石上,火星不灭飘成了一条长长的火龙蔚为壮观。

肉球烧得通红,体内漆黑的廆魙幼崽烧得唧唧乱叫。他们的体内有形似火的液体,暂时抵挡了高温的火焰,顺着肉球掉到台阶上四处游爬。

可气的是肉球越烧越烈,里面的尸骸残肢高温过后全拧成一块,很快就变成了质地坚硬的石球,我们砍的更加的艰难。多亏我们手上的刀子锋利无比,加上上来帮手的葫芦,三人同时齐刀劈斩,轰隆一声,巨大的焰火飞袭,肉球从中间一分为二裂开,留出只有二十几公分的缺口。

棺材宽度超过一米,无论如何也不能从裂缝中穿过去。葫芦和建国顾不得燃烧的火焰,稍微用身上的衣角包住双手就要去推那一半的烈焰肉球。

葫芦大喊:“都躲到边上。”

我们让出半条道来,将棺材也推向了石壁内侧,趴在地上,伸手拉住棺材。接着建国大喊:“躲好,肉球下来了!”

地面上颤抖不止,半轮子的烈焰肉球顺着陡峭的台阶滚了下来,通红的炭块和火星齐飞。我顺势将安洁的脑袋按低,一轮肉球滚下来,顺着棺材一侧斜飞到深巷之中,火光弥漫,炭火纷飞在漆黑的深巷之中碎成渣滓。

葫芦和建国用同样的方法将另一半的肉球也滚了下来,上方透出了漆黑的台阶向着左上方蜿蜒而去。建国大声叫喊:“默默,快走,差不多到窟顶了,埋了幽兰新娘找路出去了。”

安洁从地上爬了起来,确认棺材里的幽兰新娘毫发无损这才准备抬棺材。

叶秋从地上爬起身子,赫然拔刀指着深巷中惊慌失措地说:“人毯子是藏蛇蛋的地方,你们听……声音,奇怪的声音……”

安洁对着尚未熄灭飘荡在幽暗漆黑深巷中的火星观望一阵快速启腔说道:“成体廆魙飞上来了,快走!”

葫芦和建国踢打着地上的廆魙幼崽,跌跌撞撞跑下几层台阶,一人一头扛起棺材就往上走。这时候棺材已经落地,安洁和叶秋也一同帮忙抬棺材去了。

我和布鲁斯掂在最后,渐渐便看到一团冲破火星的黑影顺着斜刺到大殿底下的深壁巷子飞了上来。

布鲁斯看到人首蛇身还长了四翼的廆魙在眼前冒出来,一趔趄,托着双枪对着前面扣动扳机,或许他也吓得不轻,忘记枪膛里已经没有子弹。

我伸手拽上布鲁斯往上层台阶一推说道:“老爷子,快走。”布鲁斯这时候也学会了中国的英雄主义气概,对着我说:“许连长,我帮你。”

“老布,你我两人能挡住吗,快走吧,迟了就被烧成灰烬了。”我一边说着一边拽着布鲁斯往上赶。身后响彻廆魙诡异的叫声,翅膀扑扇的声音一同追在了我们身后。

很快我和布鲁斯赶上了抬着棺材的葫芦他们四人。这几层台阶陡峭不说,落脚的地方也被磨损不少,一脚踩上去能滑下半步来。布鲁斯见状,收了双枪帮手撑起棺材。

我扭头去看身后遮天蔽日的廆魙群,黑压压一片扑到面前,对着我就吐起火焰。我在石壁上蹭灭了一团火,抖个身子将外套脱下来挡火,衣服很快烧成一团,我把烧着的外套丢出去,裹住数只廆魙,当皮球踢开,同时火舌爬满了我的身子。

很奇怪的是廆魙吐出来的只是稍有温度的火焰,我就算全身被火舌覆盖,也只感到一股暖暖的热气,我寻思,难道黑水里的结晶粉全是廆魙的体液形成的?

挥刀乱砍的我挡住了不计其数的廆魙群,本就下站的台阶甬道地上堆满廆魙残肢。人杀红了眼,谁见到都害怕,包括这些廆魙。廆魙是墓室内的灯魂,只是守护长明灯不灭的怪物,其实并没有多厉害。当我横到在身前时,它们似乎对我也有了顾忌,扑扇着四翼悬停在半空没敢上前追来。

我身上的火越来越烫,潮湿的衣服很快被烘干,脑袋上头发哧哧发声,一股浓郁的糊焦味传入鼻孔。我始终顶不住那份炙热,连连喊疼,只能在地上乱滚,希望扑灭一些火焰。

葫芦和建国见我在地上痛苦挣扎,哭喊着从抬起的棺材下滚了下来,脱去身上的外套就往我身上裹。不过这些火焰一下子却熄灭不了,连葫芦和建国的外套上都冒出了火舌,继续燃烧着。

安洁嘶喊着吩咐叶秋和布鲁斯继续把棺材抬上去,自己也跳了下来。她不是来帮忙灭我身上烧得火焰翻飞的火团,而是拽着哭喊不成声的葫芦和建国往上走。安洁哪里能拽得动我两兄弟,倒是被葫芦臭骂一顿,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强忍炙烤难耐下的痛苦,顺着石壁站起身子提到在手冲着葫芦和建国嘶喊:“快走啊……我顶不住了……廆魙上来,全都得死……”

建国大声哭喊:“放屁,我和葫芦不会丢下你不管……”

我知道葫芦和建国不会舍我离开,我此时就算炙热难受,恨不得自己把自己给宰了,不过我意识到自己绝无法生还可能,死前如果能救得两兄弟,这样的定局对我而言还是有些欣慰的。

葫芦大叫:“默默,你犯哪门子的英雄主义,装什么伟大啊……”葫芦说着说着哽咽了。

再过一分钟廆魙就会冲破火阵,我也会被活活烧死。我看到头顶顺序挂着一张人毯子,跳上去扯住绑绳拽下来,同时分脚将葫芦和建国踢出去。就此人毯子接触到火慢慢凝结成肉球把我和葫芦、建国隔在了两侧。

剩下的十几秒我只听到葫芦他们的哭喊声,然后我拖刀大吼一声壮胆,扑向把台阶壁巷堵得严实的廆魙群……

第31章 劘灯破阙

像我许默这样天生爱财又数次历经磨难的人,加之接触到不少的墓室地宫中的古人尸骸,对死的理解也深入骨髓有了自己的定义。轻于鸿毛,重如泰山是贤者的追求于我许默扯不上半点关系。我曾经想,我许默活着是不是应该风风火火潇洒惬意,死时也要明明白白潇洒自如。不过到现在我才觉得自己面对死亡时并没有自己预想的那样豪气洒脱。

我拼命冲入廆魙群中挣扎厮杀,双眼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全身由于炙热,知觉已经麻木,神经也忘记传输疼痛。身周全是是恨不得一秒都不愿意浪费就把我置之死地的长明灯魂,我挣扎着在廆魙群中转晕了身子,满目全是火红的色彩,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一阵悠悠风袭,身后一虚躺倒在空气上疾速落了下去。我张开了疲惫不堪的四肢,任由下落时产生的风势吹拂着整个笨重的躯体。最后入眼的是漫天璀璨的星火,不熄不灭像是下起幽灵鬼火,落满了全身。惧怕死后自己的魂魄看到摔得不成样子的躯壳,我只有慢慢闭上了眼睛。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很久,感觉自己还在飘,飘个不停,飘向不知名的未知空间。我当时迷糊地想,自己怕是死了,要不然怎么感觉不到摔疼了躯干呢。或许我早就摔到底下大殿的石板上,只是因为死的太干脆,时间短暂得比秒还短,所以我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出疼就死了个干净。哈哈,终于不用怕死前的疼痛了。

突然,嘭的一声响,我才意识到自己这一秒才算“以死着陆”,全身上下隐隐作痛,脊梁像是断成了几截儿,四肢和脑袋有没有在身上完全没有知觉。努力睁开的双眼模糊看到天空下着没完没了火花,最后迷离虚脱,眼帘全是黑暗中的星星,方认为自己这回才真的死了……

又过了良久,已经很久没有知觉的躯干感觉冰冷异常,不自觉地想蜷缩起身子拢暖,只可惜驱动不了躯干四肢,仿佛只有这颗脑袋才属于我。虚声入耳渐滴答唤醒了沉睡已久的神经,如果麻木算是知觉,那我总算能感觉到它的真实存在了。

被一团鬼火烧了半天,渴得对清水无比的向往眷恋,就在这时我察觉面庞上液体流淌,我禁不住伸舌头去舔,无奈我这双眼睛始终睁不开盖住光明的眼帘。

我仔细地想让自己动一下四肢,可是我无论怎么想去控制,始终没捉住那一份感觉,四肢完全不受我支配,好像并没有在我身上,不过我已经给自己了答案----我还活着。

在地下深窟中受伤,四肢没有知觉,任谁都会害怕,我也不例外。就算我能清醒过来,如果没有人搭救,困死在这里是迟早的事。

看来我许默这次摔的很重,不知道能不能完全恢复过来。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是让头脑清醒,把眼帘打开看看周围的情况。我寻思:“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怎么会没摔死,真是奇怪。”

我很冷,透入骨髓那种冷,冷的深了,全身就如刺痛般难受,神经慢慢也就恢复过来,渐渐地,从双手那传来柔而冷的触觉,我顷刻间就认出是水。

我告诉自己,这么睡下去,铁定永远也醒不过来了,一定要把眼睛先睁开。我努力运用思维神经去触弄我的眼睛,过了很长的时间,眼帘终于疲惫地睁开了,映入眼帘的是头灯发散出的久违的光芒。当下我试着挣扎已经没有办法动弹的四肢,经过无数次周而复始的运作,一股触电般的麻木感侵袭全身,我打了个寒噤,艰难地将搭在一起的双腿分开,上肢也能稍微动弹了。人摔得重,神经会暂时失去知觉,只要没死,就能恢复过来,会不会留下后遗症就难说了。

我扭动脖子将沉重的脑袋斜靠到一侧,用目光观察,我到底摔倒什么物体上了,何故这么摔都摔不死人。等我目光所及,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舌头般的巨大肉块上。

视线忽明忽暗,双眼昏沉难耐,好像一对眼珠子也已经夺眶而出,看到的东西还在轻轻抖动,我一时分辨不出身下救了我一命的物体是什么,不过从手掌上传来的触觉告诉我,这东西柔如细水,上面一耷一耷的白丝铺垫,我就挂在白丝上,一半的身子已经陷到暗红色的物体上。

身边静若不惹人间尘埃的外世空间,静得哀怨却又那么的美好。一串串美艳无比的火星依旧飘飞不止,落向不知道还有多深的绝壁深渊。仰面观望,头顶二十米高处上一团圆球火团,烧裂的炭火就是从那地方飘下来的。

我努力撑坐起来,感觉身下的东西迅速弹了回来,我揉搓了几下双眼,寻光看了一眼,我除了哆嗦诧异再没能发表任何言论。

身下有一张暗红色的肉片,从绝壁上冒出檐头,伸到了绝壁深渊的中央,就像是山壁长了舌头现在吐出在外面呼吸空气。

我赶紧将遗落在旁的拜月刀收拾回鞘,双手去抚摸这张有十几平方的肉色物体,希望能找出点名目,确定自己看到的不是传说而是真实存在的物体。

“哈哈哈……咳咳……”我兴奋的差点晕倒,这救我一命的家伙原来是炱甍。炱甍1是一种细菌、植物、自然血肉(如肉灵芝太岁等)组成的统一生命体,只在阴暗潮湿的岩石内部才会有,是世界上生命力最强的特殊生命体。它的形成和石兽一样,都是由细菌组成,不过它最诡异的生命结构是靠吸收外界的瘴气以及带有特殊毒气的地下雾水维系的。部分气体渗透入石头内腔,受冷凝固,石头内腔上就长出这东西了。在神学传说中说炱甍是没有生命的山石的血肉和灵魂。当年我在新疆当工程兵,开辟阻塞中国新疆通往巴基斯坦的交通要道时,山体侧倒下一块滚圆的石头,敲裂后当中就有这炱甍。不过那次发现的炱甍只有巴掌大小,大家用炱甍泡酒喝了个精光。

我抚摸着脚下这张巨大的炱甍心中更是感慨万千,这么大的炱甍恐怕有数百年的年龄了。这座佛窟就建在石山上,里面赫然就有这炱甍生存,要不是台阶倒塌恐怕我许默还见不到岩石内藏着举世罕有的炱甍。炱甍有“石灵芝”的别称的,能活血化瘀,相传秦始皇病重时,太医曾说能找到炱甍就能让始皇多活十年,后来的徐福东渡暗藏的药匠也在秘密寻找这东西。不过历史流传到现在总有些是失传了的,我许默当世也不能辨别其真实性。

炱甍就像是一张肉垫,在山窟峭壁上伸出来,如同舌头,连肉色都非常接近。这种东西弹性很强,柔性如水,我从二十几米高处摔下来,最多摔得晕过去,却不会要了性命。最奇异的算是号称炱甍神经元和神经网的白丝,这些白丝韧性极强,搭成个网状,我落到上面才幸免于难。这些白丝在盗墓世界里叫做“绖茔”2,确实是炱甍的神经元组织,不过这种东西只在盗墓世界里出现过,名称和丧葬服饰的白色殓带以及墓室有关,相传墓室内会出现这些白丝而不是蜘蛛网之类的东西。盗墓人认为绖茔是墓穴自身的“生命”,由此把墓穴赋予了生命特征,而不仅仅是墓主人。“万物皆有生命”这句话起初也是从盗墓诡诀中传出来的。

看到如此绝密的物体,摔得晕乎的我早已兴奋忘怀,精神为之一阵,我许默命不该绝,要平常人估计摔也摔死了,哪会有我此等幸运能转危为安。

此时感觉肚中**,正好用此物件解馋。别看炱甍是石头内腔汲取的毒物生命体,其实它的功效不亚于灵芝,当然我许默是吃过这东西的,也没死绝,估计不会中毒,能不能让人起死回生,身强体壮,百病痊愈就不是我考虑的了,先填饱肚子再说。

迫不及待的我拔出地藏刀,在炱甍外边缘切了一刀,炱甍轻微抖动了一下,估计它也觉得疼。我说:“对不住了兄弟,我许默饿的找不着北了,您就借点肉身给我填填肚子,我许默感激不尽。”

我把一大块炱甍肉递到鼻子下闻了一阵,没有什么气味,如同清水藏味。我看着生肉一样的东西,确实可怕,连张几次牙关就是不敢送入口中往下咬,真是唐僧不识人生果,小儿果子迷了贫僧眼。

不管那么多了,在新疆不也喝过炱甍泡酒吗,最多这次的炱甍年纪大了点。人饿疯的时候,除了山石,花草植物都得吃,我还不信这数百年的老炱甍不能吃了,于是闭上眼睛,张开大嘴,咬下一大块炱甍在口中咀嚼……

真是遇到好货了。这炱甍肉汁特别多,很像西瓜或者雪梨,肉汁的清香咀嚼后满嘴乱跑,更神奇的是炱甍肉汁入口随即酥软松脆,咀起来别有风味,味道有点涩甜,当中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味觉,只逼得自己满嘴的火渴刹那消失。

我猫在炱甍上连吃了几块,直到肚皮滚圆还想继续吃,那味道就如清水漂上西瓜粉再加上奶酪清香冷藏后吃喝而下的冷饮,让人根本管不住这张嘴。我寻思再这么吃下去,肚皮准得撑炸,只好从裤包里摸出香烟抽上歇息肚皮,准备想法子从这地方爬上去和葫芦他们汇合。

我抬头望向绝壁天顶,一团火球兀自燃烧,廆魙围着火团飞舞,好像想去救困在人毯子中的幼崽。这些能吐火的廆魙能点火,但也怕火,果然是自生自灭的物种。

天顶上火团的位置就是通往佛窟高层通道,下方还露出两三层绝壁上残留的台阶。我四处观察后再没能找到其他出入口。唯一的路径还是残存的石窟台阶,不过那里有一窝廆魙守候,我爬上去不是送上门找烧的吗。

我想,过了这么久了,安洁应该率队离开了。这座幽兰故城全被气脉和风水诀位封锁,他们葬入幽兰新娘,风水就两生,一为幽兰新娘的绝佳风水气脉,二为幽兰故城的陨龙诀,幽兰故城势必倒塌,我还能活着出去吗?得赶紧跟上他们,要不然我许默真就只能以炱甍为口粮在此度日如年了。

头顶偏檐滴答滴下水来,看来我许默还得爬上去,再会会那些玩火的廆魙小儿。当我将全身淋湿,脑袋咯噔一下清醒,心想:“廆魙乃幽兰墓葬所有,我是地官传人,这些廆魙怎么不怕我呢,难道能表明身份的某样东西没用对。”想着想着觉得自己可笑,这些深山洞窟里的动物怎么可能惧怕我,再说了,千年前到现在,估计不死也认不得亲戚了,哪里会记得我辈分低得垫背的后人,说笑了不是?不过,叶秋曾说廆魙怕我,我倒是察觉到了的。又不过刚才廆魙可是往死理烧我,没有怕我的道理啊。

多想无益,付诸实践才是两侧,赶紧将身子完全浇湿,收拾了身上的伤口,准备爬上去。

石台倒塌露出原始绝壁,漆黑的石壁上还有些裂缝和凸出的山石,二十几米的高度我许默还是能爬上去的,难对付的是守住台阶甬道的廆魙群,得想办法把它们引开。

临行前,我寻思炱甍可是好东西,得想点折子带点给葫芦和建国尝尝。可惜炱甍肉质太过脆弱,切下来后三分钟内就化成清水,不好带出去只好作罢。

我操上地藏刀,看准方向,寻好可以攀登的石缝石突,双脚一点就爬了上去。石壁斑驳,凹凸不平,我身上也没有带登山嵌和登山绳,只能用刀子插入石壁当扶手,如此攀登,这二十几米的高度还是让我费了些周折,总算有惊无险靠在台阶甬道右侧的悬垂山石后。

廆魙可不是瞎子,早发现我躲在悬垂的一片山石后伺机偷袭它们。不过此时的廆魙显得很奇怪,冲到我面前后全退了回去,目光呆滞盯着我瞎叫不已。我往四周观察了一遍,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形成它们的天敌,不知道它们怕什么。这样一来,为了对付廆魙撕了两截儿衣袖制作的火把算是白搭了。

看了一眼二十几米下的炱甍绖茔,暗红雪白相间从石壁上伸展出来,的确就像人的舌头。只要下方炱甍绖茔还在,就可保我不被摔成渣。后顾之忧无不用我考虑,只管往前爬过去,打算用刀子将堵住台阶甬道烧个没有尽头的人毯子撬下深巷,廆魙为了保住困在火球里的幼崽,或许没空顾我。

尽管这方法又笨拙又危险,我还得试试,万一遭到攻击,到不了再摔一次。我小心攀爬过去,有时两腿悬空,只能靠两只手臂攀岩。当时真怕一窝子的廆魙群起攻击,但当我已经靠近烧烈的肉球时,围在火球附近的廆魙展翅退开,我纳闷,火夫子怎么现在对我没辙了。

我状了状但,伸手攀住吐出的石块上,双脚也寻到落脚之处,侧脸全是烧得纷纷扬扬的肉球子,烤在身上还暖烘烘的,我对着数量庞大的廆魙群说:“都他妈退开点,我可要撬开这火墙了。”

说着,一刀扎入火球之中,廆魙吱吱喳喳吵个不停,就是没发起攻击,连一条火舌都没喷出来,楞是吓得连连后撤,对我无可奈何。

我讨了个巧,迫不及待连戳着火的肉球。这肉球被火烧了过后,其中怪异的黑色汁液覆盖,变得稍有坚硬质地,形似柏油。我连劈带砍,火星飞窜,整个黝黑的壁巷又恢复成一条火龙,从半空中看,这是一条缺失了半个眼珠子的火龙,似乎还在扭动着不安分的身躯。

一条条细长的廆魙幼崽被我捅落,张着四肢纷纷落向深巷之底,一群廆魙果然扑扇着四翼去解救还未成形,翅膀无法扑扇的廆魙小儿。

我挥刀更用力,脸颊被火舌烧得烫疼也顾不了许多,因为这时候廆魙已经超我喷出细细的火舌要来烧我。

数量庞大的廆魙不允许我伤害它们的幼崽,有的解救幼儿,有的对我发起攻击,幽冷的石壁上满是烧着的火焰,一片通红,而我身上潮湿的衣服也再被烧炙,很快就会发烫。

趁火焰温度不高,我用尽全力一刀扎入肉球之中,哐当一声,肉球从中分裂。我用刀子依托坚硬的石壁做杠杆,一撬之下,一片肉球带着火焰如同陨石坠地落了下去,一拨廆魙诡异叫唤斜刺追逐而下,然后就看到深渊地下火星滚滚……

我依此法将剩余的肉球火团全敲了下去,趁廆魙混乱翻身爬到了台阶甬道上。此时,我身上的火焰渐渐发烫,身后一群廆魙拼了命追逐过来,伸出细长的舌头头一点,一条条细长的火舌子拉成网状朝我盖了过来。

好不容易爬上来,决不能被它们再烧,赶紧就地一滚,顺势将幽冷的火焰扑灭一些,再砍死几条追上来的廆魙,带着火焰急速往台阶上面狂奔。

救我一命的还是甬道天顶上的人毯子,我跳上去拉下一张人毯子,火焰立马烧得分不清方向,大量的廆魙被挡在后面,而围着我的十几只在我全身冒火的情况下,一顿乱打全给弄死了。廆魙死后立马变成白色的灰烬,一巷子里全是飘飞的白灰,我呛了个满嘴满鼻,数次撞到了石壁上。

等我挥舞着双手躯干白灰粉尘,只见前方站着一个人,那人渐渐清晰,我脑袋一紧,暗衬又是什么妖物,它伸开双手怕是要来掐我。暂且不管是不是安洁他们,先打倒再说,于是卯足了劲,挥拳打了过去。

一拳落空,身后的白灰粉尘一落,我抬眼看过去,一个红色的身影敦到了幽冷的石壁后不见了踪影。我急忙跑上两层台阶去寻找,哪里有什么影子,完全就是石壁,难道刚才是眼花了。

顾不得多想,我拼命朝佛窟宝顶上跑。悬环的台阶一层接一层向上蜿蜒,始终到不了尽头,脑袋开始眩晕,气也喘不开,慢下了脚步,扶着腰杆抬头观望。

我扯嗓子大喊:“他娘的有人没有?”

显得空旷幽深的台阶甬道传来自己的回音,远方渐渐减弱的声音长长地拖了几秒,回到我耳朵里已经弱如蚊吟。我再观看时才发现两壁全是镂刻着吊死人的形象,石壁上有部分是人的骷髅骸骨嵌在上面。我不自觉叫出声来:“尸骸骷髅墙!”

身上的火焰被我边跑边拍,终于全部熄灭,寒意立马罩住了全身,冷得我只哆嗦。现在还是找到安洁他们要紧。我继续往台阶上走,心中甚是疑惑,安洁他们究竟去了什么地方,何故连我的声音都听不见,难不成已经出去了。

我往上走了三十几层的台阶已经用去了差不多十分钟的时间,两侧的石壁开始怪事嶙峋,脚下残骸遍地,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再找不到葫芦他们,我只能一人出去了。

终于传来悠悠人声,我精神为之一阵,拨开拦路的残骸骷髅往上走去。转过九十度的台阶,呈现在眼前的是一条斜坡甬道,台阶已经在这里完全消失。

斜坡巷子尽头有一个曲折向左蜿蜒的路径,一米后是一个洞窟,那里闪耀出闪烁的光芒,我想那里就该是佛窟最高处的宝塔。

我急切想见到我的两兄弟,伸开双腿踩这地上的残骸骷髅爬了上去,终于真实地看到了灯火印光,我跳到门口往内巷看去,真的是惊喜。葫芦他们都在,背对着我,哭成个泪人……

佛窟四周有四个暗窗,外面是地下的幽光透射进来,安洁站在暗窗口遥望着外面的异途世界脸颊满是泪花,口中哀怨地来回念着:“许默……许默……”

叶秋心不在焉在宝塔内转悠,时而去看看棺材中的幽兰新娘,时而愤怒地敲打一下身边的几个残破不堪的陶瓷瓦罐,布鲁斯则在他旁边漫不经心地抽着烟帮忙。叶秋算不出具体点藏位,因为这里有两处点藏点位,一是生一是死,埋错地方,包括他在内也会死在这里。

葫芦和建国坐在地上,抽着眼,眼泪兀自轻洒,哽咽着话都说不出来。建国拍拍葫芦的肩膀只说:“默默,这回真没了……”

就在这时,斜坡颤抖,成堆的白骨残骸往下落,很快就将来路甬道堵了个严实,我暗叫不好。急忙跑进佛窟之中,大喊:“快点,时间不多了,劘灯破阙,佛窟就倒,赶快找到‘活阙’,出去了。”

我撇开对着我满目诧异的葫芦他们径直走到幽兰新娘旁边,只说:“谢谢你幽兰新娘,我们在此拜别。”

安洁他们围着我看了半天,连脸颊上的泪珠都来不及擦拭,只能诧异得说不出话,全给愣住了,或许我许默没死他们不敢相信,悲喜交加一下把他们吓傻了吧。

我站起身子观察地形,安洁已经扑到了我怀中,哭得撕心裂肺,甚至用牙咬住了我的肩膀。

我对怀里的安洁说:“安老板,众目睽睽,你能矜持点吗,没时间了,快!”说着将安洁推开,准备算点藏位。葫芦和建国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总之他两笑容绽放的脸庞上挂满了湿润的泪珠子。

以免他们对我“嘘寒问暖”浪费时间,我急忙开口说道:“他娘的是个爷们都别哭了,快来帮忙。我许默还活着,咋地吧,以后再说!”

叶秋首先走上来半蹲在我旁边说道:“许兄弟,风水气脉有两处,很危险,是相互渗透的,我叶秋找不到准确的点藏点位。”

“哈哈哈……叶大哥过谦了吧,这招连我许默都会,你会找不到?”

叶秋半天没说出话来,一侧的安洁小蹲下来说道:“许默,我们走的就是人皮劘灯对吗,这就是路线图,如果没有找到艅艎古墓,也就找不到幽兰故城,没能走完幽兰故城就找不到幽兰女国最后的栖息地,是这样吗?”

我还真小看了安洁小妮,她说的没有半点臆测,完全是合理的推断。别以为我们这趟白走了。其实人皮劘灯通过风水寻位走出来的路线可以通过风水循环清晰地辨别出幽兰女国最终的城郭之地。

我边封棺边测算,顺便回答安洁:“考古上叫做线索问路,和从古籍上的线索找到古墓的大致位置原理是一样的。不过这里得寻风水定线索,风水气脉才能找到幽兰女国迁徙之后最终归宿。”

我讲的很通俗,葫芦建国根本不明白,连布鲁斯老爷子也摸不着头脑。精通幽兰墓葬风水点藏布置的叶秋接着给出了解释:“人皮劘灯是古墓的结构格局,幽兰故城就是按照这样的方位顺序布置的,安洁手上的人皮劘灯拓片是倒八字形,幽兰故城却是等腰三角形对接形成的平面布置,丞龙点藏要抬高,才能俯守八方,任何的风水脉象就都没有阙口,这就是丞龙脉象。”

建国迟疑问道:“那怎么守住其中的各个脉象环节的。又怎么彼此联系的?”

我说,风水是天地山川,河流湖泊依赖日月星辰,地相脉气形成的统一体,寻找到一处点藏才能知道下一方的点位。艅艎是“逆寻龙”,旨在地官找到其中脉象继而找到幽兰故城。其中借位的就是艅艎本身,艅艎本身安排在绝障之地,风水对应天星七脉,引北极星入坠,这就是叶大哥布置的幽兰经坠头。

叶秋腼腆一笑说:“许兄弟客气了,还好世上还有能找到幽兰经坠头的人。”

我接着叙述,幽兰经坠头找到,在沙漠里跟着天星七脉走,这里又布置了风水上的“绝障之地”,绝障之地是任何风水脉象的模糊点位,没有天星七脉演化根本就找不到具体的点位,也就是说,绝障之地唯一的表象就是天星之中的天枢和巨门。没看懂天星风水,绝对找不到绝障之地也就找不到艅艎的所在。这是星象风水引入的幽兰点位。

通过幽兰经坠头顺势找到绝障之地,而绝障之地上的风水是运动变化的点位,艅艎如果出了绝障之地,本身就会覆灭,从此变成沙漠中的废墟。我们来的是时候,就找到了艅艎古墓。

至于艅艎下的幽兰故城就没有对于的地表外的风水了。接下来救该是幽兰故城如何安排,让后世地官能顺利找到并安全进入幽兰故城。

风水有两层,一为地表以上,称为“天地撵星”,一为地表以下,叫做“地藏丞龙”。天地撵星部分是寻找到艅艎的风水布置;地藏丞龙是根据天地撵星引入的风水理论,表示地下墓穴地宫可以看到外世天星,这也可以推断出幽兰故城原始是在地表上的,只是百年灾难,地表下沉被埋在万里黄沙之下,还好气脉风水有所保留。

安洁看我口舌打结说话不利索,接话把剩下的部分理论讲解了:“恩,就是这样。进入艅艎古墓后我们就接触到了鬼位丞龙:诀、脉、葬三脉,诀是鬼玺引路,廆魙点灯;脉是路径的延伸和‘活阙’位置,这里还很诡异,遇到了葬魂阁,险些迷失;葬点更奇怪,如果找不到鬼位丞龙,我们可能就已经出去,根本就找不到幽兰新娘引路,因为葬脉必须有幽兰新娘的‘鬼位借魂’才能找到具体点位。”

葫芦摸不着头脑只惊讶地说:“哇,我葫芦没听明白,不过觉得真是环环相扣,走错就真的出去了……”

建国也听出点眉目,指指周围说:“走错怕不只是出去那么简单,葬魂阁一共有三处,分别指向不同的方向,丞龙必须有鬼位,这样的话从鬼窟进入幽兰故城后就只能是有进无退,退的话就演化成葬凶格上的葬魂阁,肯定是出不去的。”

叶秋把剩余的风水联系说了出来:“还记得将军吗,他们原来是惧怕‘生人勿近’下的‘轮回生’。轮回生在棺材里布置,上面又有虚位,将军如果不利用‘轮回生’棺材,鬼窟就形成吸附之力,它也进不了幽兰故城。”

布鲁斯插话:“它为什么要进入幽兰故城?”

叶秋答道:“促使躲藏在艅艎之中的将军苏醒是那些黑水上的白丝,将军很喜欢这种白丝,你们发现没有,白色能发出清香的味道,将军躁动不安,闻入清香后他们就平息了下来。不过白丝能吸食血肉,将军也是飞蛾扑火。”

我于心称好,将军是中了虚魂草毒的喾族人,他们只有休眠时才能阻止他们的暴戾和痛苦,所以他们一般都会吊死进入休眠状态,但能让他们清醒也能让他们覆灭的也是这些白丝。其实这些白丝学名叫做“山须”,是冰虫粉另外的存在方式,它们极具吸食生命体血肉的能力。将军吸入冰虫粉香气就能清醒过来,同时它们身上的痛苦也就出现。为了减轻身上的痛苦,它们就必须进入幽兰故城寻找冰虫粉形成的“山须”,山须的位置刚好在点藏位上,气脉风水导致黑水上下浮沉,这种风水能力又布置在葬魂格局上,一旦气脉走差,香气就无法透出来,将军也就找不到位置,所以将军必须抬着能保证风水气脉的“轮回生”才能找到葬魂阁的位置。也就是说将军是依靠墓室风水才能存在的墓妖,他本身以墓室风水构造而生亦而死。能破坏这些风水的虚位刚好就是我们这些人,虚位盈填,我也就进入了棺材,我们也才真正进入了幽兰故城。

安洁冥思苦想,或许把这些诡异的墓室风水格局上的厉害关系圈串联到了一起,她接着说道:“丞龙二十一相就这么联系到了一起,但我还是找不到究竟是什么东西可以让风水变成实质可以看到的东西。”

我指指暗窗窟窿说:“这很简单,进入封闭的幽兰故城,里面的空气变换,导致廆魙点灯,灯火一亮,里面的魔鱼娃娃就躁动,你听……它们在叫唤,如果有人闯入幽兰故城,任何方向的躁动足以提醒幽兰女国臣民有人闯入了古城。”

安洁和叶秋听我说道这里,双目满是惊惧,葫芦却问:“那会怎么样?”

叶秋缓缓看了葫芦一眼说道:“廆魙、魔鱼娃娃、将军都不想死,他们会阻止风水变位,让外城的护城河和护城塔倒下来,进入这里的人就得被活埋……”

看来建国已经把这些联系理清了,突然大叫一声:“快找点位,最后这关是幽兰新娘的点藏位置啊……”

葫芦猛地站了起来说道:“原来我们抬着的是一个丞龙位啊,怎么办,塔要倒了……哦,对了,幽兰新娘能阻止风水变位,默默,快想办法。”

我大声说:“你现在才知道时间不多啊。幽兰新娘全身都是克制冰虫粉的地下熔粉,所以她才没被烧着。”

这时候葫芦似乎成不耻下问的三好学生,追问道:“那黑水里能着火的是什么东西?”

我可没工夫回答葫芦了,急得我差点破口大骂,这点藏点位究竟在什么地方。安洁在这时候回答了葫芦:“能燃烧的是廆魙蛇蛋的壳粉,这东西就是点墓室长明灯的,人不动风水位,气脉不变,它们是不会点灯的。”

建国跑到暗窗窟窿往外看了一阵,急得大骂:“他奶奶的,灯笼全飘起来了,黑水里的小艅艎全熄灭了。”

布鲁斯这回也犯了傻,问道:“灯笼飘起来会怎么样?”

葫芦大声回答:“老爷子,灯笼全飘到半空,一旦爆裂,满是火气,空气就变了,地下水位被压迫,你说会怎么样,和在封闭的汽油桶里点火效果一样,这么简单的理论都搞不清楚,你干什么吃的。”

眼看灯笼越飘越高,一帘昏黄的暗光从四个暗窗窟窿中射了进来。我们奔到窟窿口观看,一盏盏半透明的羊皮灯笼飘在了半空之中诡异地游荡,而黑水中巨大的暗波涌动,恨不得从中飞出一条巨龙来。

安洁也急了,双目不住地扫打着四周,口中不停地念着:“望穿、秋水、活阙、囚龙、四小鬼位、一丞一脉、鬼玺、轮回生、虚位究竟在什么地方……哎呀,这地方就不大,幽兰新娘的点藏位会在哪里呢……”

葫芦这时候仰头望着宝顶观察,拿安洁寻开心:“安老板,你也学会墓室风水了不成,说的煞有其事,算出来没有。”

安洁急得焦头烂耳听到葫芦有此一说,也只骂:叶大哥教我的,葫芦你别打岔,闭上嘴行吗?

建国看得羊皮灯笼飘到和暗窗窟窿持平位置,失神似的说:“安大小姐,风水寻位咋变成你的活儿了,你看看我家默默和叶大人还有用处吗?”

安洁朝我和叶秋看了过来,我们已经从塔窟宝顶看出了风水布置的排位顺序。这里要想联系到千米外的城墙塔楼,布置的应该是鬼位点藏位置上的虚位。虚位留出方能引入幽兰新娘的点位,丞龙是不能完全封死的,要不然幽兰新娘的点位就通过“东南撼楼”上了。

我大喊:“葫芦,看看东面的黑水中高起的假脉还在吗?”

葫芦听都没听懂,奔到塔楼东面的暗窗窟窿口看了一眼才问:“黑水里什么东西来着?”

我冲着葫芦再次大吼:“我们游水过来时,那里不是隆起漆黑的沙滩一样的东西吗?”

“哦,哦,哦我看看……我看看……哎呀,默默还在,你不是说那是幽兰新娘的一处点藏位吗?”

安洁凑到暗窗窟窿口看了一眼说道:“许默,假山还在。我明白了,幽兰新娘葬在那里,风水气脉就倒逆回位了,所以要般到这里埋葬。”

叶秋手忙脚乱布置气脉丞龙阙口仍然哈哈大笑:“看来我叶秋收得一个好徒弟。”

建国和布鲁斯在我和叶秋旁边帮忙抬开残留的砖瓦碎片,用火折子在地上插上了各个位置上的点藏位,一片光芒闪烁,地上的火折子静静燃烧,脉象立马就呈现了出来。

叶秋拍拍双手说道:“找到了,安洁,原来真的是人皮劘灯,你来看看。”

安洁小跑过来,半蹲在地上看了一阵,光影线条绘制出的就是人皮劘灯形状,她的脸上顿时显出喜悦的神彩,漂亮的酒窝也挂在了脸颊上。她说:“太美了,会说话的幽兰墓室风水,原来人皮劘灯就是塔窟上的布置,那幽兰新娘的点位就在劘灯的中间位置。”

叶秋拿出老先生的口气对安洁说:“安洁,你说的很对,但两处还有偏位上的虚位,你选哪一处,选错可会出大问题的。”

安洁听叶秋一阵夸奖更是得以,笑得更灿烂,只说:“这难不倒我了。叶大哥说过‘诀龙双合,丞则虚,醊则实’,幽兰新娘轮回生的棺椁,只能在丞龙虚位上,对吧?”

叶秋哈哈大笑,竖起了拇指:“好,说的好,没有白教你。”

葫芦催促:“这时候还论学问,看看时间,灯笼全飘起来了,碰到天顶可就破烧了。”

安洁似乎非常有信心,呵呵一笑对葫芦说:“葫芦,你别急,这里还少了一脉丞龙,等下就到了。”

葫芦和建国齐声问到:“什么?”

安洁笑盈盈地说:“人皮灯笼还没到。”

葫芦急了,大叫:“人皮灯笼全在艅艎内,怎么会过来,安老板你到底要怎么样?”

安洁说着说着脸色沉了下来,看了一眼叶秋,叶秋也张口不语,神色凝重,他们两可没本事找到活阙的位置,就算能算出来,也只是四个暗窗窟窿上的活阙和半阖上的台阶甬道,想出去估计很难。我封脉是想保存幽兰故城的风水排位顺序不变,使得幽兰新娘个故城就算地脉塌陷黄沙入城风水也不会变,依然是生人勿近罩在了鬼位丞龙上。我现在已经虚部排位顺序,算出了活阙的位置,这位置很诡异,但确实是生门,刚好就在葬魂阁上……

我说:“葫芦,建国跪下!”

葫芦和见鬼吃惊一阵,最后还是扑通跪到在了幽兰新娘的棺椁前。我们三兄弟拜了三下后立起了身子,一同望向身后的高空,飘来三十多具人皮灯笼,她们全是幽兰女国人。

我当初担心这些人皮灯笼怎么从艅艎内过来,现在我的疑虑顿时消失,其实我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能让人皮灯笼寻着风水诀龙过来,这是一个千年谜团,能知道其中奥秘的恐怕是有牧严本人。

安洁看到这些人皮灯笼幽怨地飘了过来,在塔窟上飘荡,她们身上的光线很特别,从四方暗窗窟窿射进来后和我们布置的点位光环形成鲜明的对比,使得人皮劘灯更加的立体,而光源指向的位置就在西北角上。

我们抬起棺材往西北方向赶,十几步后我们就到了矮墙悬崖上。那里有一堵山石挡住了去路。葫芦上前摸索一遍说道:“默默,这石头忒硬了,幽兰新娘的尸骸怎么会在这里。”

我说,把棺材抬到头顶有一处石板的地方。寻了半天,我在脚下发现凹陷下去的长方形龛格子。建国抬头望顶却说:“黑漆抹糊,有什么石板,全是清一色的山石,默默,你可找对位置。”

我吩咐葫芦和建国落棺,运用“偷天行脉”测算,如果这里没有尸骸,那我许默以后也别干地官了。我约上葫芦和建国爬上陡坡,用刀子挂去头顶漆黑的软石层,上面果然冒出白花花的骸骨来,这具骸骨十分完整,全部镶嵌到了石壁上。

突然又是一件无法让人相信的事情发生,幽兰新娘躺在棺材内抖动几下,全身泛出了冷白的光芒。我大喊:“葫芦建国下去。”

三兄弟从高台上跳了下来,打结纷纷往后站。棺材发射出夺目的光芒,照射在地上的骸骨上,那骸骨咿呀发生,四肢扭动,旁边如同石壁漆黑的粘稠软石着起火来。

渐渐骸骨万千从石缝中冒了出来,张开四肢一晃而下,落入棺材之中,那冷白光芒顷刻间熄灭。

葫芦一哆嗦只说:“默默,可别说人皮和骸骨重合了,要是幽兰新娘活过来更不科学了嘛。”

奇异是事情如期发生,石壁漆黑的粘稠液体全被烧干,上面密密麻麻整齐地镶嵌着白骨残骸,足有三十几具,我们骇然,连连后退。

知道布鲁斯大叫:“羊皮灯笼全落下去了,人皮灯笼爬爬了宝塔。”

我们循声跑到塔窟外面的檐台观看,人皮灯笼触碰到塔身立马破裂,烧成了灰烬,而石壁上的白骨纷纷跌落,变成了一堆堆的白色骨粉,风一吹,骨粉飘散落到燃烧的人皮灯笼上尽皆熄灭,化作无影。

我们看得触目惊心,回头去看装着幽兰新娘的棺材,哪里骨粉飘散,棺材燃烧拉起了一帘奇异的火墙,那火的颜色幽冷无比,棺材却慢慢化成灰烬,倒是模糊的光线下,一个漂亮的女孩似乎站在冷光焰火中像我们挥手,我甚至看到她的容颜,在那刹那间,我双目剧烈疼痛,察觉脸颊上冰冷眼泪滑落,我擦拭了双眼,看到手臂上原来是血红的血泪,我吓了一跳,不知道怎么会这样,而我再看时,看到幽兰新娘脸庞一抹笑容,然后虚抖几下,一阵风似得消失在眼前……

我想再看看幽兰新娘的样子,却始终看不到她的身影,直到我身子被人按倒在地,我缓过神来,才发觉塔窟内满是封尘,视线模糊得分辨不出谁是谁来,耳边传来安洁的叫喊声:“许默,你醒醒,快,塔顶要踏了!”

我总算回神,身边剧烈抖动,无数的石块从头顶落下,我们奔命却找不到出口所在。

关键时刻,模糊的视线下似乎有一句人皮灯笼飘了进来,突然一声爆响,飘散的骨粉杂夹着沙尘全被震出四处暗窗窟窿外,空气清朗,清风纷抚,我们急忙爬起身子。

我顺势找到活阙位置,猛扑过去,在地上挖起坑来。葫芦和建国不问缘由也来帮忙,很快地表一沉,陷落了下去,一个幽深的洞窟呈现在眼前,这就是“活阙”的位置,一共有两处,一处通到台阶内部,一处通到艅艎下的风水井。我挖的是后者。

我吩咐葫芦和建国当先进入狭窄的甬道,又让安洁、叶秋和布鲁斯跟上,我垫在了最后。跳入活阙口的刹那,耳畔似乎虚听到一个悠扬如牧笛般的声音:“许默……许默……”

我探头看了一眼石窟,无奈外面烧着的灯笼已经落尽,光线立马暗了下来,在石窟进入最后黑暗的同时,我似乎迷离地看到了一排排的幽兰女国人站在了塔楼上,她们衣着光线,神态举止优雅,每个人的脸上都有如花带露般的甜美笑容……

我就眨了一下眼,塔窟里哪里有什么人,已经被无边无际的黑暗淹没,我急忙钻入地道内逃命。

这是一处暗格,古代城楼都会有暗格,方便遇到危险时逃命,如果不懂幽兰墓室风水格局,很容易顺着另外一条活阙口走,到时候就得活埋在这里了。

大家在幽深的地道里爬行,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还有地下抖动发出的崩塌的声响。这时候气脉已经形成,黑水上扬,气压受迫,上方的山石肯定崩裂,只要黑水位盖到佛窟的三分之一,幽兰故城上方的万吨砂石马上盈填其中的缺口,我们也就被活埋在此了。

身旁石壁裂纹追着我们而来,此时分秒必争,我冲着前方大喊:“葫芦,建国,别停下来,山裂了……”

葫芦只回答了一只:“我又不是屁娃娃,我还不知道现在的情形。”

危险说来就来,我身下裂缝越来越大,两只爪子险些卡到当中,布鲁斯老爷子撅着屁股,吃力地爬行,我恨不得掉头蹿他一屁股,急得我大骂:“老爷子,快点。”布鲁斯没有回话,往前爬得更快。

约莫爬了二十几分钟,膝盖和肘关节已经磨破了皮子,疼得我差点掉下眼泪,估计其余人也当如此,大家这时候都没停歇,有多少力气全给使上了。

再爬了几分钟听到葫芦喊话:“默默,加把劲,到风水井了。”

大家鱼贯爬到风水井里,赶紧吸气往上游。我落在最后,想起这里有只廆魙和将军。当我睁开双眼看向水底下的风水柱,那里还有一只顶着廆魙蛇蛋的风水琉璃珠子,旁边一只将军安坐在旁,好像进入了休眠期。这倒算我捡了便宜。

安洁和我从这地方进入水井时有一条登山绳悬挂在上头,大家顺着绳子逐一爬了上去。井口盖着一个大脸灯笼,葫芦不有分说伸刀子捅破,当先爬了上去。

我们从沉海斗上爬到了左偏殿,本来要按照原路回去,无耐那些铁球全停摆了,横七竖八挡住了去路,大家只好翻上双层艅艎,奔上高层,再跳下去,就进入了长达四十几米的艅艎甬道。

跑在最前面的葫芦突然大叫:“他妈头灯灭了!”

接着大家的头灯接二连三全熄灭精光,顿时陷入了无比的黑暗之中。

叶秋试图划亮火柴,但火柴划亮的瞬间立马被什么东西给吹灭,大家转成一团,纷杂的脚步声此起彼伏,似乎连着在甬道内游蹿的幽魂也跟在了我们旁边。

我大叫:“葫芦,看脚钉。大家千万保持在三步范围内。”

葫芦大喊:“都进去两三天了,脚钉他妈早烧没了,看我锤子。”

这时候艅艎剧烈抖动,木板咿呀噼啪作响,不少木头已经掉了下来,呼喊声在整个艅艎甬道内伴随着崩塌的声音回荡。

我一急,脾气就收不住,大骂:“呆子,你看清楚,墓室甬道内点的脚钉能少72小时。”

最后还是建国看出名堂,大叫:“脚钉在这,脚钉在这。”

我们循声看过去,那脚钉还闪烁这点点火星,已经贴近了地面。

安洁却问:“许默,不对啊,脚钉怎么在后面。”

我使劲呼喊:“别管方向,一定顺着脚钉走,甬道裂开了,四方都有路,别走错,跟着脚钉走,脚钉熄灭必须找到天顶那。”

我细听了声音,大伙的脚步声都是朝着脚钉方向走的。四十几米的甬道到现在似乎没有个尽头,始终找不到天顶上透下的光源,又或许现在已经是天星飞渡的黑夜,这如何是好。

安洁边跑边点名:“葫芦、建国、叶秋、布鲁斯、许默!”回答安洁的只有我一人,其他人又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不详的预感烧到脑后,我也只能扯着嗓子大喊:“听到声音的回个话。”

“我们在这,我在这!”声音此起彼伏,还有他们不停拍打头灯、画划火柴、拧手电的声音。

七嘴八舌吵个不停,我根本就听不出谁和谁在哪个方向,这回真遇到鬼作祟了。

我再次大声喊道:“都他妈顺着脚钉走,谁长着耳朵不听声的?”

七九香只剩下最后一点星火就要熄灭,我冲了上去,一阵怪风吹来,只看到一根香火星烧旺,旁边蹲着一颗脑袋,冲我翻脸拧嘴一笑。我跑的太快收不住脚,瞧见那人头不是队伍里的人,一脚就将人头踢飞……

“脚钉啊,脚钉,你可别熄了啊,熄了就完了……”

艅艎内部倒塌的声音不绝于耳,被挤破的木板噼啪飞响,我顿时也分不清了方向,只能跟着地上闪烁的脚钉跑,而此时的艅艎已经东倒西歪,我连连碰壁大骂这艅艎倒塌的太是时候了。

算我命不该绝,一个踉跄后跌倒在地上,身子滚了两圈,上下不分,倒是看到右侧有一个光速投了进来,那不就是天井入口吗,看来艅艎已经右倒倾斜了,天井不再是天井,二十墓道。

我顾不了许多,也没看清楚身后是否有队友跟来,箭步扑想天井墓道。夺目而来的是雪白的阳光,不过这一帘光芒照到我眼睛时,我却差点昏厥过去,视线更是迷离虚晃,全身霎时疲软,这可不像是通到人间的甬道。

我最终晕厥过去,再没有力气攀爬,直到天井墓道口传来安洁的声音:“许默,抓住绳子……”我哪里有力气抓绳子的,最后还是安洁小妮冒着沙尘逐渐掩盖过来的天井墓道跑了进来,将身子绑在我身上。

安洁想拉我出去,就在档口,龙一般的沙子填了上来,而我的身后双脚似乎被什么东西击打了一下,我疼得清醒了过来,回头去瞧,却是两三只将军不停地用细长的指甲挠着我的脚踝,很快就要逮到我。

我赶紧缩回脚来,推了安洁出去,艅艎侧翻,安洁就滚出了天井墓道,落到正在下陷的沙海斜坡上,拼命地往外爬,沙子已经盖到了她的腰身,要不是她的身子也被绳子拴着可能已经被沙子掩盖。

我在最后也被拉出艅艎天井墓道,通天的阳光印入眼帘,沙坑外的葫芦、建国、安娜和点点拽着绳子往外拉。其余人已经将安洁拉出了沙坑。

随着一声罕有的巨大隆隆声,艅艎全部落入沙坑之中,一个直径有五百米的沙窟层显。沙窟吞噬着万吨的沙子,头顶冲破光明入天的巨大沙暴涌向半空,然后下起了沙尘。

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抓紧了绳子,看着身周满是往沙窟中奔涌的沙子,陡峭的沙坡还在无休止的移动下滑。这是在沙漠里形成的沙陷,比流沙还可怕,只要发生沙陷,方圆一公里内的沙子都会移动,这也契合了罗布泊漂移的说法。

我渐渐被拉到了沙坡半腰处,回头看到巨大的窟窿口像是幽灵恶魔张开了黝黑的巨口要将我吞噬进去。更可怕的是从黝黑变形的窟窿里蹿出四肢攀爬的怪物,还有像蛇一般能飞的东西,这就是将军和廆魙,再过几分钟突然几柱水龙喷射而出,沙地上又像是下起了黑色的雨滴,瞬间将一片方圆的沙地染成墨黑的颜色。幽兰故城地下黑水已经井喷,最可恶的是上千只魔鱼娃娃被黑水带了出来。

将军、廆魙、魔鱼娃娃顺着陡峭的沙坡爬上来,有的被沙子掩盖,有的还在挣扎,只是那十几只将军就算被沙子埋到腰身,它们奋力一跃又挣脱了滚滚沙流的束缚。

我吃力地拽紧了绳子,口鼻也满是沙子,全身几乎要背扯散了架,我只能清晰地觉得自己还活着。

上坑外围响起了哒哒的枪声和嘈杂声,当中一个声音暴喝:“撤退,沙坑还有吞噬沙子!”接着我便听到了汽车发动机的声音,我的身子也很快被拉了出去。

我们将近退了十几分钟才算退出沙陷的范围,我被汽车拖行十几分钟,算得上是筋疲力尽,跑入我视线范围的是葫芦、建国、安娜和点点,他们已经泣不成声,迫不及待给我灌了些清水,我才稍微清醒了些。

很快葫芦和建国大喊着拔刀出鞘奋战去了,我模糊地看到将军、廆魙和魔鱼娃娃已经攻击人类了,厮杀声和枪声混到一起。不过我却看到我们队伍以外的人,他们全身军装,统一的装备,他们是军人……

我为之一振,强行灌了一壶子的清水,在安娜的搀扶下站起了身子,这太像是一场残酷的战争,战士们有些已经滚在沙地上战斗了,我是不是该做些什么阻止这一切发生。我不想有人伤亡,特别是在我们幽兰女国国土上。

点点说:“哥哥,你咋样了么,好好休息,我能对付这些娃娃。”

我狂喜追问:“点点,你能对付他们?”

这时候跑上来两名警卫员,将我带到身后十几米外的几辆吉普车旁,从吉普车后走出一个军官,朝我敬了一个军礼开口就说:“你就是许连长吧,这回看到你的风采了?”

听着军官这话,他明显认识我,不过我却不认识他,见都没见过。我只好敬礼说道:“报告首长,正是我许默。”

那军官看大多数的将军和廆魙、娃娃鱼被消灭,转脸对我说:“老弟,你先休息,我得抓几个活的!”说着就拔出手枪和将军拼命去了。

我回看时,将军全身被阳光一照已经冒出黑烟,他们惧怕阳光,根本就没有招架之力了。部队里带了火焰枪和火箭筒,一群的魔鱼娃娃残尸遍地,纷纷滚入沙窟之中被埋了个结实,廆魙能吐火,但见了太阳光,飞不高,只能在沙陷坑内飞窜,很快也被阳光晒死,落到沙陷当中化成灰烬。

我催促点点想办法,点点抹抹眼泪大叫:“哥哥看我的!”点点说着拔出长刀,跑到沙包上,持刀指天叫唤:“嘚咋暯渝哈,哈喇嘼嘼嘢嘛,嘛米嘛米嘻咯……”

我吓了一跳,点点怎么会“诛鬼封天”诀语,她是从哪里学来的?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三四只还抵抗的将军听到点点这么一叫唤,独目看了上来,对着点点毕恭毕敬四肢匍匐下去,动都没动。

军官看样子像活捉将军,吩咐准备抓取,哪知四只将军突然爬起身子,将同伴的尸体抱紧,跳到沙窟上方,落到沙窟中时,俨然变成一堆白色粉末,被风一吹全没了影子。

就是这样的怪异,沙窟之中没留下半点怪物的踪迹。后来我们随部队在沙窟外围守了三天,而沙窟也已经被黄沙覆盖,恢复如初。这军官最后也没能抓到任何一只怪物,显得遗憾。

在我们准备离开沙漠去往和田休整的前一天夜里,那军官独自走进帐篷对我说:“许默,你本事不小,当年我真是小瞧了你。”

我始终想不起来着军官到底是什么人,我只好询问:“首长,你认识我吗?”

那军官摆摆手说:“别首长首长的,我军衔比你还低,我就一个老班长,我这回可是把全班人都带来了,加上我就十二个人。哦,对了,连长,我老耿啊,我们一起去当的兵,在路上营地休息,我还跟你吵过架呢。想起来了没有。”

都五年过去了,我哪里能记得在部队里和谁吵过架,现在听眼前叫老耿的人如此一说,我还是有点莫名其妙,他不会是认错人了吧?我只好笑着连连摇头。

老耿可不乐意了,说道:“连长,你怎么还不认我呢,那回我们是坐着军用大巴入的伍吧,大家当时心里没个底,晚上就讨论,你让我们赶紧睡觉,我当时就呛了你嘛,你当时就说‘老子许默,你想咋地?’,是这句话吧?”

“哈哈,原来是你啊,都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我许默啊,你可是说到了营地要收拾我的,您不会还惦记着这事吧。”

老耿把军帽摘了下来说道:“哪敢啊,我当时确实想揍你来着,可咱们被分配到不同的连队,我在和田就下了车,这事就没再提了,后来我当了班长,有三个手下的弟兄去新疆喀什执行任务失踪,是您带领三个战士找到他们的,其中一个是我亲弟弟。我弟弟和我说你如何带队,如何威武,如何准确判断地形说了出来,当真佩服得五体投地,这回军区派我们一个班来寻你,才有机会和你当面道谢。我现在是接了你的班了,原来新疆负责搜寻任务的连队一共七支,到现在只剩下三支了,我两年前奉命接了你的班,正是你原来的连队,咱们连队的光荣榜上还有你许连长的名字呢。”

“哈哈哈,兄弟们可好,哎呀,救我的原来是自己连队里的战友,不过老耿,我可跟你说,在这里发生的事你可得看着往上报……”

老耿哈哈大笑,拍拍膝盖上的沙灰正儿八经地说:“我问过外头十几个兄弟了,他们都说什么都没看见,就看到了流沙,找到了你们,明天一早启程赶往和田汇报情况。许连长,你别担心,只管去做你们的事,我老耿学问不多,但知道厉害关系,这些东西不在我管辖范围之内,有些事知道不如不知道的好。这些事很快就会烟消云散,就算流传那也只是传说了……”

第32章 汇报

我和老耿聊了很长的时间。老耿和我叙说了关于连队的事情。独立侦查连在整个新疆从七支缩减为三支,从某种特殊意义上来讲,我很感慨,希望自己的连队不至于被整编,因为那是我有生之年记忆最深刻的军旅生涯。

将近夜里九点钟,处理完事情的安洁和安娜走进帐篷来。一旁独自玩着木偶的点点激灵连声说:“安姐姐们好!”

安洁和安娜找地方坐了下来,老耿将蜡烛重新点上一根,大家开始聊开了,也算对这次考察做总结。

安洁说,许默,我不知道该怎么上报发生的事情,恐怕我们难以回避这些问题。

安洁所指的肯定是将军、廆魙和魔鱼娃娃。这三种生物是超自然生存的动物,或多或少和机密扯上些关系,这类报告是很难写的。

老耿却有自己的想法,他说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有许多生物未被发现,何况在神秘的罗布泊沙海之下的深窟之中,存在这些生物也没什么稀奇的,全世界哪个国家不出点奇异生物的。以老耿的说法看,他似乎胸有成竹,对这些奇异生物并不为意。

安娜可能也在为这事疑虑,开口说道:“我们避是避不开的,只能选择折中的应对办法。”

老耿喝了一口水说道:“你们过分担心了,没那么严重,又不是僵尸暴乱。说出去有没有人相信还是个问题。”

安洁心事重重,拖着腮帮说:“游双和王帅身上的伤痕很难解释。还好我让杰克和付博义教授提前把他们带出来,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老耿呵呵一笑回答:“安小姐,卫生员已经给他们检查过伤口,擦伤的,情绪也稳定了,只是不知道他们怎么会一下子吓得神经错乱,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

老耿哪里会知道艅艎古墓里在两位小战士身上发生的事。这事是考古之谜,任何人都破解不了,因为他俩是在葬魂阁上出的事故。

我问老耿:“老耿,我发现部队里昨天到了四个人,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这四个人神情严肃,话也不多,庆幸的是他们并没有看到我们和将军、廆魙、魔鱼娃娃搏斗的情形,他们研究的对象就在游双和王帅身上。

老耿递了根香烟给我,吸了几口才说:“许连长,我也不清楚情况,我也是在二十天前接到首长的命令来搜寻你们的,后面这四位的情况我们并不清楚。”

正在这时,帐篷帘子被掀开,走进四个身穿军大衣的老者。他们脸上挂着笑容,和蔼可亲。安洁他们急忙起来让坐,当中一个老者笑着说:“许连长,你身子好些了吗,这次真辛苦了。”

我靠在用担架搭成的床上说:“革命战士不谈辛苦,还好部队没有忘记我许默,让我有机会参加这次进疆考察。”

另外一个老者接话问我:“许连长,能和我们说说沙海下的深窟情形吗?”这老者说着已经翻开笔记本准备记录了。

我和安洁、安娜、葫芦、建国、点点、老耿早就通了气;安洁也和随队的其余助手说过“口舌之意”,这时候大家叙述相得益彰心照不宣,把地下的幽兰故城的大致大小布置等说了一遍,避开了紧要的奇异事物不提,这样一来我们所说的事件基本吻合。最主要的是我们并没有说地下埋葬的乃是幽兰女国故城,只说是地下形成的溶洞,沙海下深入60米左右有地下水脉,可能是罗布泊水位陷入地下等等。

第三位老者应该是地质专家,他说:“这是重要的信息,对研究罗布泊消失之谜有充分的价值。”

这时候安洁从挎包里拿出一袋用考古塑封袋装盛的淡蓝色液体递到地质老者的手中呵呵一笑说:“何老师,您的判断非常准确,罗布泊下真的有钾盐,这是卤水,您看看。”

地质老者原来姓何,何老乐开了花对着一小袋的卤水赞叹不已,甚至摘下了眼睛,擦拭湿润的双眼只说:“这……这……太好了,咱们国家以后不用依赖外国的钾了,人民有福了,多亏你们啊……”何老越说越激动,把在座的另外三个老者都逗乐了。事后安洁和我说了一部分他此行的目的,她是要帮部队寻找钾盐卤水,以便在罗布泊区域提炼钾盐,造福人民百姓。

安洁急忙劝慰何老:“何老师,这是好事啊,您该欣慰才对。”

何老把钾盐卤水袋子按在胸口喜极而泣:“我……我在罗布泊找卤水已经三十年,五十多次进沙漠,怎么就找不到呢……我死去的同事……我……我……呜……”何老激动得嚎啕大哭,安洁和安娜在旁安慰,安洁说:“何老师,您的学生安洁我帮你找到了,您可以如愿了……”

或许正因为何老把话题绕开,我们才能避开焦灼的问题,缓和了我们当时紧张的情绪,不过最后一位老者还没说话,不知道他会问什么问题。老者劝慰了几句何老之后就提出了他的问题:“各位,我检查过游双和王帅的伤口,是普通的硬伤,初步检查结果没有在他们身上找到可疑的类似病毒的东西,要等送往军区医院才能得出进一步的结论,许连长,你们好好休息吧,明天一早出发赶往和田。”

我赶紧追问:“这里到和田超过一千公里,我们是不是先拨回西域南道,顺着河西四郡走。”

四个老者齐声大笑:“许连长,不拨回西域南道,难道还想东西横跨塔克拉玛干沙漠?你许连长有名的新疆活地图,能穿越塔克拉玛干沙漠,我相信,不过我们四个老头可就没那能耐了。休息吧,还有十几天的路要赶的。”四个老者退了出去,四下静了下来,我们四人目目相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点点咯咯笑了笑指了我们一圈说:“你们骗人,哈哈!”

我赶紧捂住点点的嘴嘘了几声:“点点,你又不听话了,下次不带你玩儿了啊!”

点点吧眨着眼睛,推开捂着她小嘴的我的手说:“好么,好么,俺不说了,哥哥带我去,下次我得进古墓,这些古墓里的东西都怕我,将军什么的我都能驱使。”

安洁咋舌:“点点,你知道将军?”

点点低着头自顾把玩着手里的木偶说:“知道啊,我在雪山下老洞里住了五年,起初吧,将军还要吃我,我点点也不好惹呀,随随便便就砍死了三四只,后来就和他们说话,再后来吧,他们也就和我说话,我也听不懂他么讲的什么话,又后来吧,我看了石壁上的文字,就懂了,他们还经常带我去很偏僻的山洞玩,那里有一箱一箱的发出好看光芒的小珠子,小串串,哈哈,连饭碗、壶子、假小人什么的都有,还有呀,还有呀,水里有特别好玩的东西,像鱼,我就叫它们冰虫鱼娃娃。这些冰虫娃娃鱼厉害着呢,有几拨个长得很难看人进来,掉到河里就被吃的只剩渣渣,血水变成一朵一朵漂亮的冰绒花,还能发光。不过这些冰虫鱼却不吃我……”

安洁失神追问:“你在山洞你住了五年,吃什么,不饿吗,穿什么,不冷吗……”

点点还是低着头玩弄她手里的小木偶接着说:“吃的东西可多了,水里有寒鱼吃呀,伸手就能抓到一大条,吃都吃不完,还有树根(我猜想应该是炱甍),吃了第二天又长出来了,吃不完,吃不完。山洞里还有一个冒红浆的潭子(地下地热形成的水),外边的小水沟水可热了,我经常在那里洗脸,人么不洗脸就看东西就不好看了么,那里很暖和哦,我的家就搭在旁边,我还拿了一对发光的球球放我床边上呢,可漂亮了的,嘿嘿……”

不知道什么时候葫芦和建国已经进来,听到点点说的极其离奇精彩,都被话头吸引进去,安娜追问:“还有吗……”

点点哈哈大笑,咕咚喝了一口水,抹抹小嘴继续讲故事:“有呀,那山洞可漂亮了,啥都有,里面么还有好多的难看的石头怪物,那里可不好去哦,会死人的么,里面很很很……恩,对,很奇怪,山山洞洞的走错就会迷失哦,迷失就会死的么,我也是好久才能分清楚哪里能走,该怎么走,哪里不能走,为什么不能走。反正有……”点点掰着指头算,接着说:“有十六个人群进来(应该是盗墓贼),我就躲在边儿边儿上看热闹,他们太笨了么,路都没走对,全瞎瞎了么,一个接一个被弄死了么。我就捡他们身上的东西玩,还吃到好多好吃的糖片片(我估计是压缩饼干),后来我才知道这么长得很难看的人都是想看冰台(海土行棺)里的神女姑姑,我看他们配不上神女姑姑,我一生气就砍了几个人玩儿,丢到河里喂了冰虫鱼鱼吃。后来我就一直和神女姑姑说话,哎呀,神女姑姑可漂亮了的,看一眼就能在小脑袋里留下她的印象,我做梦都还梦到神女姑姑呢,好玩儿吧!”

建国吃惊:“哎哟,老默,咱小妹才是高手,你在她面前被秒得渣都不剩……点点继续讲,老哥好久没听到这么好玩儿的故事嘞!”

点点拍拍双手继续讲她的故事:“还有高大的石碑呀,有十个这么多呢,上面字可多了,我又认不得么,瞎猜了上百年(哪有那么久)才知道里面可厉害了,可以在山洞内打雷闪电哦,我差点没看懂,死里面,还是神女姑姑好,救了我么……

葫芦这时候才接上话来:“哎哟,点点,小串串、小珠子、假小人那些能卖钱的,我的崶金啊……你……你……你……怎么不早说……嗨!点点您继续给老哥透露透露讯息……”

点点指着葫芦,学着我的口气大叫:“葫总!你不要命啦,你拿那些东西,肯定死翘翘的么,呸呸呸!我才能拿,谁拿都死干净了么,那些是神女姑姑留给我的么,和你们有瞎毛线关系?哼!”

安洁迫不及待问:“点点,还有其他的吗,比如棺材里的人?”

点点歪着小脑袋嗯的一声疑惑,然后哈的一声拍着手掌续说:“安洁姐姐是说神女姑姑吗?我跟你说了呀,她很漂亮呀,后来就安娜姐姐和哥哥们来了呀,就把我接出去了呀,山洞也倒塌了呀,不过那里死了一个活着的神女姑姑(浅海尚子)呜……哇……”点点说着说着张起嘴瓢子哇哇大哭,连木偶都不要了,一边擦眼泪一边哽咽,哭成个泪娃娃,后面直接就没法说了。我赶紧抱住点点哄:“点点不哭了,神女姑姑去了很远的地方,她会很好很好的!”

“可俺……俺点点再也看不到她了么!”

突然,安洁赫然而立大声质问:“许默,你到底隐瞒了多少,你们见过牧严古墓对吗?为什么要瞒着我?”

这事触不及防,我们几个完全陷入点点所讲的故事情节中无法抽神回来,点点讲完我才意识到我应该阻止点点说这些,但现在事已至此,我也只能把这事认了。

安洁站在地上,漂亮的眼睛瞪得鼓眼,很不不得把“身残志尚坚”的我看穿。旁边几个人基本都哑口无言,职能傻站着看安洁发飙。

老耿将烟蒂丢到地上只说:“哎,你们继续,刚才我什么都没听见,我可告儿你们啊,小点儿声,我走了。”老耿说着拍拍屁股掀开帐篷帘走了。

我一瘸一拐爬下床,想去安抚安洁躁动的脾气,哪知被她甩开了,接着就骂:“许默,你根本就不相信我,你多大的能耐,我就觉得奇怪你许默哪里来的这些本事,原来你早就进过牧严墓地。”

我急忙拉下架子,嬉皮笑脸拽着安洁的手坐下,这才说道:“安总管,你能小点儿声吗你?我这身本事和进没进入牧严墓地没半点关系。你不是有世尊地藏叶大人帮忙吗,什么时候轮到我多管闲事了。”

眼看我和安洁又要吵开,葫芦他们一人一言,把我俩劝住了。安娜接着说:“安洁,你要相信默默,他这么做有他的苦衷,不是默默不信任你。”

安洁是个很理智的女孩,叹气一声,双掌掩面一阵就稳定了情绪,正经问道:“许默,你到底有什么想法,为什么不能和我说。”

我看安洁情绪稳定,只好使出死皮赖脸的本事说道:“安老板,你这话说的好像我许默犯了杀头大罪似的,世尊地藏出现,咱们这一遭就注定很危险。我承认我进过幽兰墓地,等到了军区我会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你。”

安洁微微点头说道:“好吧,其实我能感觉得到,你许默不告诉我这些有你的理由,可能还会牵连到生命。你是让我小心叶秋吗?”

葫芦左顾右盼接话:“对啊,叶大人上哪儿兜风去了。”

安洁说叶秋去看地形,确定幽兰女国迁徙后的古城。说完这些就吩咐大家早点休息,她也拖着沉重的步伐准备离开。

建国最后好像想起了什么,将已经掀开帐篷帘子就要出去的安洁叫住:“安老板,叶秋不会是为了你这三万美金跟你进沙漠寻找幽兰古城。”

安洁回头,疲惫的面颊上露出一丝笑容说:“我知道这些,我对她有特别的用处,或许是我的命!”安洁说完头也不会就走了。

葫芦推推我说:“默默,你下次对安老板客气点,他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愿多说而已。你说,安洁既然知道叶秋可能是要用她的命,为什么还这么信任叶秋?”

安娜坐在一旁很安静,听我们说道这里她才插话:“安洁性格坚强,或许她早就知道其中的秘密,只是不愿多说。可能真是为了我们好。我也不知道她心底到底藏着什么。”

其实我知道安洁的想法,甚至可以轻松推断出她的身世,还有她的困惑。

夜已经深了,我们得早点休息,还有十多天的路程要赶。我放下顾忌对大家说:早点休息吧,明天赶路……

在老耿的带领下我们绕过了龙城、丹哇、连壮阔的白龙堆都没有经过。我知道这是部队走出的新路线,我们在走出罗布泊沙海时都没有问路线问题,完全由老耿做主。

路上没有遇到大风沙,五天的行程都很平安,除了车胎数次陷入沙子地下外,没有多余的危险,我们也走出了罗布泊,这还多亏了老耿随队物资充足,为我们解除了后顾之忧。后来我知道安洁为什么这么勇敢毅然决定进入罗布泊,原来早就和部队打过招呼。

我们在索尔库里休整了一天,沿着西域南道前行两天后,在若羌我们坐上了绿皮大卡,安洁三十余人的队伍就在此地转折向东赶回了敦煌。安洁似乎也明白塔克拉玛干沙漠不像埃及,人多也未必能帮上什么忙,最后剩下的只有我、葫芦、建国、安娜、点点、布鲁斯也叶秋。

接着,我们途经且末、喀玛尕孜、安迪尔兰干、横跨博斯坦托格拉克河,六天后到达了尼雅河流经的民丰,在民丰我们又休息了两天,几位专家带着安洁去了一趟军区办理了不知名的文件手续。接着我们继续赶路于三天后到达了于田。听安洁说,军区首长已经东回在于田等候我们汇报这次科考情况。我们的目的因此不在和田而在于田。

在于田军区招待所休息了一天,于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在几位专家的带领下去面见了军区首长。进入首长办公室时,安洁悄悄和我们说道了那里千万别乱说话,一切她都会处理。

推开门走进首长的办公室,几位专家立马引来了首长的亲切接见,当时真是其乐融融,完全没有当初所想的那样会紧张得乱了分寸。

老首长向我走了过来亲切说:“许默,你小子还么死噶,听说你差点不好意思参加这次进疆考察任务,哪样回事,啥子情况?脱了军装就不把自己当军人啰,这叫不服从命令。”

我还以为老首长忘记我许默了,这会儿他却认出我来,我一时语塞,激动得差点哽咽,半天才回出话来:“报告首长,许默向您报到,嘿嘿。”

老首长盯了我一眼呵呵笑着说道:“说个鬼哦,你下次可不准违抗命令了,不允许。来,来,来,都坐,坐、坐、坐。报告情况一定要认真,求实,一五一十的交代,不能隐瞒。”

何老要给我们做介绍,老首长摆摆手说:“不用介绍了嘛,我都晓得。谢耀、李建国,你两位难找咯,好在我晓得许连长,知道你们是许连长呢好兄弟,好不容易才跟沈阳军区的老司令招到你们来,有哪样不满意呢现在讲出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葫芦和建国看到老首长如此亲切,早把规矩都忘了,人也变得腼腆。葫芦说:“老首长,满意,相当的满意。革命军人不怕艰辛不怕万苦,到最需要我们的地方去历练。”建国却憨笑着没能说出话来。后来建国还为这事遗憾。

老首长顺序点名,脸上始终是那一和蔼的笑容,风采依旧:“安洁,这次你从美国回来我很高兴,我晓得你在为你父亲的事情难过,但你要坚强,说不准你父亲真的遇难了,你找不到了,放弃吧。”

安洁点头微笑,把叶秋引到老首长面前说:“首长,这位是叶秋,我们这次进疆还好有他帮忙,他是我的得力助手,带他来见您。”

叶秋露出一抹微笑,敬礼说:“首长好。”

首长呵呵笑着说:“恩,不错,小伙子精神,我要感谢你们。”

接下来轮到布鲁斯上尉,他是美国海军陆战队出身,敬礼不在话下,说话就没那么客气了:“尊敬的首长阁下,我作为一个美**人受邀来帮助中国万分荣幸。”

老首长摆摆手说:“你错料,我们是邀请你来看看中国的万里河山,不是来帮我们,你应该感谢我们才对嘛。好了,好了,大家都认识了,赶紧汇报情况。”布鲁斯的话被噎了回去,老首长已经吩咐警卫员把他珍藏的好烟带了出来,乐呵呵地说:“来来来,尝尝美国滴好烟,这几包香烟是朝鲜战争上缴获滴,我当战利品收藏了三十多年咯,尝尝味道如何!”

我们接下来汇报情况,向首长汇报了这次罗布泊科考的成果,值得兴奋的是安洁不知道什么时候带出来的,能证明罗布泊存在钾盐的卤水,以及地理位置和坐标。另外我们提及的沙海下的巨大窟窿也一五一十地做了汇报,安洁还把洞窟的基本构造和大致形状做了简单的介绍,当然里面存在的生物大家都没有说,包括幽兰女国也未讲述。

其实我怕葫芦漏嘴,不过这小子神思清醒,只讲了在洞窟里如何危险,我们如何逃命,又是如何在崩塌的洞窟里艰难地爬了出来。当中把在洞窟里死了两个人的事也一并交代了。难得老首长听葫芦此番故事笑开了,只说,谢耀同志,你会讲故事啰,添油加醋成分很多。

我所汇报的情况和安洁的说法基本一致,都没有提及特殊的地方和事物。不过老首长对我们这些言论是心知肚明的,我当时也在为没说出更多的讯息着急。

或许老首长什么都明白,什么都知道,只是有些事我们说也无济于事,他也就没有更加严厉的追问,为我们留出了后路。

老首长最后问何老:“何奎教授,你这次办的很好,你的学生安洁为你找到料卤水,这讲结束我国长期依赖外国进口的钾,太难得料。你们的贡献非常的巨大,不仅我要谢谢你们,很多没有钾盐的老百姓也要谢谢你们。何奎,你是老同志料,有些事不能隐瞒。十年前你可是说早罗布泊发现了奇异滴生物。”

安洁插话说:“首长,你看这是什么东西。这是我们在罗布泊地下河里找到的。”安洁说着翻开随身挎包,从里面取出用塑料瓶子。我发现安洁此时脸颊上已经冒出汗水。

我瞪了瓶子一眼,里面装着的居然是魔鱼娃娃。安洁咯咯一笑说:“首长,您看这是什么。这种鱼是地下才能生存的鱼种,我初步鉴定,类似于亚马逊的食人鱼,我们在黑水里还遭到他们的攻击呢,呵呵。”

老首长看到瓶子里的魔鱼娃娃,眼睛大放异彩,伸手接过瓶子,指着说:“哦,原来是这种小家伙嘛,非常大的发现……好料好料,汇报可以料,不要把那些奇怪的东西搬出来料,这个报告么,到这点就结束料,哈哈哈……这次的罗布泊考察到这点宣布正式结束,为那些因此牺牲的工作人员致敬,我很佩服你们,很勇敢,很坚强。”

老首长话里有话接着对我说:“许默,你小子当年在连队带兵不好好带,听说专门搞些奇怪滴东西,有没有这回事?不过你倒是在新疆多次执行搜救任务完成得漂亮,完成得坚决。以后不准再提你那些言论。”

我呵呵一笑敬礼洪亮答到:“请首长放心,绝对不会再说,一定好好带兵,哈,我手下还有两个兵:谢耀和李建国。”

老首长最后说:“好料,我就不耽误你们吃饭料,这件事已经是历史,不用再提,我们要用发展滴眼光往前看,不能总提前面滴事情啰,好汉不提当年勇嘛。好嘛,好嘛,不提料,我还有文件要处理,不能陪你们吃饭啰,散料嘛。对料,这几包美国烟不好抽,送你们料……”

我们和老首长拜别,从军区出来整个身子一下舒适无比,望着湛蓝的天空心中为之开阔,我想我们的梦境已经远远离开了罗布泊,那里发生的事情也只是个追逐中的梦境,在我们身上没留下一点一滴的片段。我们从未进入罗布泊……

第33章 迷踪章牵引

> 23xc om安娜打听到了关于游双和王帅的消息。他们两人均是由于惊吓过度造成的精神崩溃,体内也没有发现未知毒素和其他造成精神失常的因素。我倒是为游双和王帅两人捏了一把汗,如果不是我暗中出手,他二人可能早就死于非命。安娜告诉我他二人已经送回北京治疗,相信我们从西北边陲回去的时候,他二人已经恢复如初。

一大清早大家聚到一起,商量几天后进入塔克拉玛干沙漠寻找失落的幽兰女国文明的事宜。叶秋早在前一天带领布鲁斯和杰克两人往北跨入沙漠边沿做了进一步的地脉测算,他说最好从和田顺着和田河进入塔克拉玛干沙漠,中途可以在尼雅古城休整补充水源,由南向北纵穿塔克拉玛干沙漠,行程可能耗用两个月的时间。

安洁的计划和叶秋大致相仿,不过她认为从于田辗转到和田路途起码有280公里,太过遥远,以民丰为起点顺着尼雅河进入沙漠腹地才是安全之策。她询问了叶秋的用意。

叶秋是个聪明人,对于地脉风水妖术了如指掌,他以幽兰风水地理脉象做了初步的测算,要寻找到幽兰古城就必须以其独特的风水要理才能找到准确的位置,他那趟在沙漠边沿探访之路没有白走,早就看出了其中的蕴含。民丰境内进入沙漠腹地虽然比较接近尼雅遗址确实是安全之策,但由于其中尼雅河两侧各有咲尔罕山和托特目里山锁住了两道关阙,依据幽兰风水二十一位丞龙点藏推算,根本就找不到任何一脉气象,倒是从和田往北走,均是起伏的沙包,没有稍微有海拔的山脉,气宇清朗,寻找点藏位最是容易不过,况且我们也能沿着和田河往北走,朝东北方向斜刺过去也能到达尼雅古城,补充水源亦就不在话下,路途可能会多出30公里,我们进退都有路,迷失的概率小很多。

当叶秋把这些话和安洁叙述一遍,安洁又查看了地图,根据比例大致算出了基本的路程长度也认可了叶秋的行进计划。

我和葫芦、建国只在一旁喝茶静听,安洁和叶秋也没有征求我的意见。其实要找到幽兰古城叶秋的计划是最完美的,寻找到点位的概率会大许多,因为幽兰古城是根据风水布城,线索就在风水之中。

安娜眼睛时不时看我一眼,可能她是想让我给点意见。不过我真要选择路线,绝对不会认同叶秋和安洁给出的方案。当然折中选择也会以安洁的路线为准。叶秋破不了其中两处风水关阙点藏,我却自认有这个能耐,不过按照安洁的路线走,危险系数比叶秋的路线还大,只是能以最短的时间进入目标地域范围。至于我定的路线可能让我们这一趟白走,必须绕回玉门关,选择天山北路进入乌鲁木齐,从北向南纵穿塔克拉玛干沙漠,首先时间就不允许,要不然只能明年再来。通过商讨,安洁最终确定了叶秋给出的路线方案,只待大家休整、整备妥当出发了。

中午的时候,安洁吩咐杰克带领其余随从去客栈内进餐,安洁却把我领到客栈外头说是有话对我说。

葫芦、建国看我和安洁走出客栈院门追上来问原因。葫芦说:“默默,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和建国才是你的搭档。”建国在一旁扯扯葫芦往回走只说:“走了,葫芦,里面好吃好喝,管他呢。”

葫芦可不乐意了,挣脱建国的手说:“建国,我们不能不管这许小默,他老犯糊涂!”建国拂袖而去,回头就骂:“葫芦,我吃我的取,你乐意点灯泡,你大爷去。”葫芦听建国这么一说撵建国去了,头都没扭回来看一眼。

我和安洁穿梭于熙熙攘攘的巴扎,我不知道她有什么话要说,这妮子纯粹出来散步的,我这肚子早就咕噜叫了。不过我也不急着问她,在巴扎路边买了两块蜜饯裹腹。走着走着安洁在一道院门前停下了脚步。

我往里一看,不正是卫生院吗。安洁依旧不开口,信步走向院门口。我赶紧追上两步问话:“安老板,你要当病号还要我来伺候您?”

安洁用最直接的表达方式白了我一眼,冷静地说:“走吧,看看你的眼睛!”

我扯住安洁说:“我这眼睛多好看,湛蓝湛蓝的,没什么毛病,请大夫看,你这不是没病找药吃吗?”

安洁严肃站立,瞪着我说:“许默,你能再混蛋点吗。我还指望你带我寻找幽兰女国古城,就你这斗鸡眼能看什么风水脉象?”(实话,我真不是斗鸡眼,纯正的双眼皮,眼眸又大又亮)

话说当时我心里美哒哒的,原来从用金钱撑民主的美国那头来的安老板也会关心我,.la [棉花糖]不过我真怕进医院,没病都瞧出病来,多不划算。

这时候只能卖一回撒泼对安洁说:“安老板,您老人家是不知道啊,我许默胆子小,见针筒医疗器械就只哆嗦,我这进去,没病也吓出个好歹来,到时候还得你背我出来,太失礼了。要不你加点工钱给我,我许默见钱眼开,心胸开阔,就什么病都没有了,这华盛顿票子最好,包治我身上百病!”

安洁那会允许,她双手抱怀,冷笑着说:“许默,你接着说,你说完我再说,说吧,我陪你练嘴皮子!”安洁就这么一语不发站我面前,那双眼睛贼亮,恨不得把我这双眼睛亮瞎,还有她嘴角冷幽幽的笑容我看一眼也哆嗦。我真不明白她带我上医院来干什么,我怕进医院还不行吗?

傻站半天的我无计可施,说什么话都白搭,扭捏一阵转身就走:“我才不上医院,我饿了,吃烤全羊去……”

安洁跺脚几下追上来大骂:“许默,你混蛋,你这头倔驴能听我一次拉一回磨吗?”

这时候已经离那卫生院有上百米了,安洁穷追不舍,一路骂了过来。我只好转身,嬉皮笑脸对安洁说:“安大小姐,我倔,你比我还倔。咱这回把磨卸了别拉了,多累,外边悠哉吃草去吧。”

安洁扑哧一笑,还不忘记继续追骂:“许默,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你怎么对得起你的亲人……”我哪能让她追着我说教,钻进巴扎上的小客栈,寻个位子,跟维族大哥要了一盘馕、一盘手撕鸡、一盘羊肉片,一盘手扒饭、一碗汤、两杯地窖冰糖水坐定等开吃。

安洁气匆匆走了进来,依旧瞪着我,在我对面坐下说上话来:“我真拿你没办法,到时候你的眼睛出什么事,你可别怪到我头上,我可不伺候你!”

“哟,安老板这么想不开都想到要伺候我了。”

安洁倒了茶水喝了一口水才说:“谁稀罕伺候你,就你这样胡须邋遢,蓬头垢面,头发都和安娜一样长了不男不女。谁看得上你。你就不能注意一下你自己的仪表,都成什么样了。”

安洁小妮越说越离谱,刚还拗着要带我上医生,现在却对我的仪容仪表评头论足了。

我说,安老板,您老人家可别小瞧了我许默。当年我回到南京,可是惊动了乡邻街坊,哪个大家闺秀不说我长的俊的,我家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层,几个媒婆跑坏了绣花鞋要给我做媒。情书我都收到好几封呐。还有那张大婶硬是要把她家闺女家给我,那闺女真俊,特漂亮,看我一眼脸就羞答答的红了,还有啊,夫子庙北门街李叔家也有个闺女,听说还是个大学生,我还带她上街溜达了一圈,那感觉真好,说不好我回去,挑一个就结婚,过个一两年生个胖娃娃,再过三四年,我的娃儿都能喊你叫姨了……

安洁摆手喊停:“你打住,你当你是国宝熊猫,还里三层外三层把你家围得水泄不通。”安洁再喝一口水,接着认真地说:“许默,你的眼睛希望你能有准确的认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饭菜上齐,我首先狼吞虎咽吃开了。安洁又有话说:“许默,没人和你抢,注意点形象。”安洁边说边给我夹菜,她倒腼腆地吃着羊肉片。

“许默,谈正事吧,路线的问题你怎么不给意见,你是默许了?”安洁很快把话头拨到正位上:“这一路全是沙漠,戈壁都很少,我是担心水的问题。”

我边吃边说:“我没什么意见,你让我走哪我就把步子搬到哪。水不用担心,有四十头骆驼你还怕什么,和田河虽然是内陆河,但上有肯定有地下水位,再说咱们在尼雅古城补充水源,怕什么?”

“尼雅古城的古井是否干涸还说不好,况且堪达水井距离尼雅有三公里的路程,想找到很难。二十年前布鲁斯叔叔和我父亲南北穿越沙漠只找到三处水井,而且有两处已经干涸,我是说……”

我打断安洁的话,我说:“你不是还有叶秋帮忙吗,他对这这片沙漠特别熟悉,水井和地下水位的位置他肯定知道,况且从二十世纪30年代起,很多探险家都是南北穿越塔克拉玛干沙漠,我们这两条都是有人走过的,路线和斯坦因走的只相差了三公里路,人家都能走出去,你安大小姐探险专家还没办法走出去?别闹笑话了。(.la 棉花糖)”

其实安洁早就察觉到了什么,她这会儿正安静地看着我认真地说:“许默,叶秋是世尊地藏,我来中国自从见识了叶秋的风水寻龙,我对世尊地藏的本事再没有任何怀疑,只不过我总觉得少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让我心中难安。”

我呵呵一笑跟安洁叙聊:“你只要记住我给你的诀语,在古墓里没人能伤你,也不会有人伤你,帮你的人倒是很多。”

“但是叶秋他……我不知道我对他有什么作用?”

看来安洁确实什么事都看得明白,当然这倒不是安洁不信任叶秋。

我说:“你有没有想过女王殛怼……”

安洁疑惑:“女王殛怼?我担心的就是这个。我问过叶秋他不知道这件担心。你是不是还隐瞒了什么事情?”

“安大小姐你倒不用怀疑我。你就没想过女王殛怼是谁戴的,戴上去会出现什么奇异的现象,还有女王要打破的那盏灯?其余的你不用多想,你只要记住这两点就可以。还有别忘记我教你的诀语,很重要。”

安洁满目疑问,仔细打量起我来,小心说:“如果你许默是世尊地藏而不是叶秋我想更好,起码你不会害我。”

“安老板,你觉得我能做世尊地藏吗?”我旁敲侧击,打探虚实,到底这妮子还有没有怀疑我。

安洁仰头微笑一阵,低下头时脸上的笑容依然不改,语气温和很多:“我心目中的世尊地藏是叶秋那种形象,你真是天差地别,我无法把这名号和你联系到一起。”安洁这话并没有正真回答我的问题,她依然心中有所怀疑。

这时候我思量已久,我隐瞒了很多,我们很快就会进入幽兰古城,这点已经毋庸置疑,危险紧要的话是时候提醒安洁,让她有所防范。安洁看出我的心思追问:“许默,你有话和我说?”

我点点头斩钉截铁把实情相告:“安洁,世尊地藏是要你命的人。”

安洁没听出我的话里有话,喝着茶水呵呵一笑,慢条斯理往小嘴里送羊肉丝才说:“你想说叶秋会害我吧。世尊地藏他不会,我确定他不会!”安洁这句话也是一语双关。她沉思半晌后续说:“许默,你会害我吗?我想你说实话。”

到了这步田地我已经没有退路,这个问题安洁迟早会问我,我今天就把安洁心中的疑虑回答了。我说:“会!”

我的回答并没有让安洁惊讶惊慌,甚至笑得更灿烂了:“许默,谢谢你的坦诚直率!”

“安洁,60年代你爷爷和你父亲进入罗布泊,两次南北穿越塔克拉玛干沙漠,发现了一座古城遗址,至今没有命名,史料无从查找。你的布鲁斯叔叔和你的干爹也在场,布鲁斯用过‘卧鬼阖’的招式,这招式从薨宇地官手中学得,在唐代传为西畿宄人的破土运山功沿用到现在……”

“许默,你知道我父亲的事,是安娜告诉你的吧。”

“安娜不告诉我这些,你在艅艎古墓里造就遇害了。”

我抓紧把剩下的事情讲述。那次你干爹带了很多随从,从塔克拉玛干沙漠腹地的无名遗址中找到了许多木简、汉书、金银瓷器、画卷、古文木牍,奇异经文。事后从喀什穿越帕米尔高原,将这批绝世文物从印度带回了美国。

你干爹很聪明,尽管最后死了十几名随从他依然瞒天过海回到了美国。只是他太小看这批宝藏,迫不及待在美国发表了一篇《东方庞贝城》的文章,当中就提到一文《幽兰地藏尊》这是布鲁斯提到的,我听到这篇文章出乎我的预料,后面的事你应该清楚。

安洁并不否认,只是此刻她双眼满是诧异:“许默,你怎么知道这些的。”安洁这次也打算将彼此的隐藏和盘托出,她急喝了口茶水叙述:“对,的确是这么回事。这些文物很诡异,搬到地下收藏馆后,仅仅三天的时间化为灰烬,我干爹也成了美国考古界一大笑话,各方均说是伪造的。他郁郁寡欢多年,始终牵挂幽兰女国古城,为了证明他没有谎骗世界,所以这次派我来继续寻找幽兰女国存在的证据,还他清白。”

我认为安洁把她干爹的事情想的过于简单,或许善良的她并没有把其中的线索联系到一起。我还得提醒她:“安洁,你爷爷和你父亲都是在那次的探险事故中离奇死去的,随从也全部遇难,尸骨无存,你不怀疑吗?”

安洁抿住了小嘴,陷入久久的沉思和伤痛之中,只是坚强的她始终没让她自己留下一滴眼泪。她对我说:“许默,我的亲人这一生都把生命奉献给了探险考古事业,我的确有私心想找打他们的遗骸。”

安洁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想说的并不是她找寻她亲人遗骸的事。我只能把事情说的明白一语道破:“根据幽兰风水术、《幽兰经》、《盗鬼经卷》、以及拜月教丧葬习俗推断,你的爷爷、父亲以及那十几名的随从是用做祭祀了的,你的亲人是你干爹害死的。安洁,你还不明白吗?”

安洁突然离席,在柜台那把餐费付了,夺门跑了出去。我心中一颤,她一个姑娘家肯能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想找个地方好好细想这一切的一切。

我追着安洁跑出几里地,她在一处小山包上静静站立,对着远方哀思,目光幽静失神地盯着西斜的太阳。我怕她出事喊着安洁走上山包,那刻的安洁冲入我怀中咬着我的肩膀哭得撕心裂肺。

曾几何时,我以为安洁不会让她自己哭得这么狼狈,现在她却在我怀里泣不成声,几度哽咽。我不敢推开她,哪怕我的肩膀只能让她停靠几分钟,或许也是给她的安慰,毕竟安洁的身世和尚子如同一辙。为了寻找埋藏在万里黄沙下幽兰女国不知道多少人家破人亡。

在半个钟头的时间里,安洁哭泣不语,哽咽伴随着她的喘气声让她渐渐平静,平静得几乎像是睡着了一样。我不经意间看了她一眼,她静静闭着眼睛,渐渐松开牙关,靠在我肩膀上恍如入梦。

过了些时候我才小心对她说:“安洁,别难过,都过去了,他们守住了幽兰古城,也守住了本不该出世的历史。”

安洁终于平静了很多,这时她只有哽咽颤抖,她平静地说:“我不是来找我亲人遗骸的,我就是想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是不是像我干爹说的那样,真的是死于塌陷的城墙之下。许默,你知道我有多希望走一遍我爷爷和我爸爸走的那最后一段旅途吗?”

我当然能理解安洁的心情,告诉她一切有我。安洁却问我其中的联系,她自己又给出了答案:“女王殛怼是封存拜月教徒的魔灵面具,那是牧严布置的,那盏神灯有两极,打破了它,幽兰女国才能永世安眠在地下。世尊地藏是不想有人进入幽兰古墓,所以他留下的‘墓室葬魂阁’就是专门为我设置的,而且是唯一的,因为我的先辈闯入了古城,里面的风水排位顺序认定其后人也是拜月教徒。”

聪慧、机敏、干练的安洁早就想到这些串联在一起的线索,它们之间是怎样无声无息、无影无踪彼此牵涉,这就要考量到墓室风水格了,其中有一部分只有进入古墓之中才能找到答案。

“安洁,你现在的目的是千万别让地藏丞龙认出你来,要不然世尊地藏定然会杀你。”

安洁睁开眼睛,从我怀中挣脱出身子,盯着我微微一笑说道:“我知道。只是我不知道怎样才算没被世尊地藏认出来,世尊地藏杀我干什么?”

我帮安洁擦干挂在她脸颊上的泪珠,两人坐在山包上我往下续说:“幽兰风水格是认人的,就像我以前和你说过的男、女、太监的墓葬风水位一样。风水怎么认人,进入墓穴之后才能破解。女王殛怼不仅深藏诡异的怨念力量,同时也能看到不同的墓室风水阁,你要找这魔灵面具,其实要自己戴上去,才能找到两极神灯,并且点亮然后打碎,幽兰从此进入无历史时代,这是我的目的。”

安洁追问:“那神灯和女王殛怼有联系吗?”

女王殛怼对不同的人有不同反应,有的人戴上后就进入了死亡;有的人却能活着出来,这就要看女王殛怼这枚面具是否认你做主人了。

可能闯入幽兰古城的人正是因为找到这枚女王殛怼面具,戴上去之后由于魔种反噬作用毙命当场。女王殛怼本来就是一种**,幽兰女国最神秘的也就是它了。听说女王殛怼的人都无比向往自己能戴上这枚面具,看究竟能有什么事情发生,好奇总归不是什么好事,一旦戴上面具,仇恨怨念就会呈现,生死就在刹那之间。安洁正是想亲自戴上这枚面具,寻找其中的奥秘,这种做法极其危险。

我继续回答安洁:“神灯和女王殛怼面具是相生相克的东西。面具是幽兰女王的怨恨封存着凶残的拜月教灵魂,而两极神灯却是照耀那些拜月教徒的孤魂野鬼,在地宫内煎熬不死。如果殛怼被破解,拜月教徒的灵魂就毁了幽兰女国的风水;如果神灯先破,那幽兰古城就变成了拜月教的城郭,风水变换、脉象尽乱整个地藏丞龙将变成世界最大的葬魂阁,有生命的物体一旦接近,必死无疑。因此你能否戴上女王殛怼面具很关键。”

安洁听我叙说入了神,似乎还在思考,她问道:“如果女王殛怼不认我,会出现什么事故?”

我叹气一声回答:“所有进入幽兰墓地的人在二十一天内血肉干涸而死。二十一天代表二十一位地藏丞龙。我还找不到相关的科学依据证明有什么东西能把人的血液全部耗尽,在《盗鬼经卷》里称为‘地藏祭丞’,意思是用血液保存幽兰风水不变。这不是危言耸听,万事大意不得。”

“许默,能敞开心扉和你聊真的很高兴。那世尊地藏跟这些有什么特殊的联系,和我又有什么关联?”

“呵呵,安洁,这你就要告诉我你这次寻找幽兰古城的目的了。”

安洁也呵呵笑了笑对我说:“我的事好像瞒不过你,你说吧!”

我点上一根烟说道:“第一,你是想找到墓室内杀人无形的原因,顺便解开你爷爷和父亲的死亡之谜,这是很多考古学家都在着迷研究的问题,不过这一点你不用研究了,死去的人都是被害死的;第二,证明幽兰女国的存在,恢复克拉克家族在世界探险考古事业的名声和地位声望;第三,解开从幽兰古城古物藏入地下收藏馆后消失之谜;第四算是最重要也是最恐怖的----超自然无解现象!这是科学家不得不面对的疑问,是世界上未知甚至是死亡之谜。”

安洁咯咯遮着小嘴大笑:“许默,你真的很聪明,聪明得令人发指。不过你的聪明都不是科学,聪明的是那些对未解的怪事上认识了处理方法,都是看不到摸不着的妖异风水。”安洁转口又问:“世尊地藏真的会要我的命吗?”

我说,你想想看,世尊地藏铸造的墓穴风水号称天下墓脉丞龙,只要有人破解其风水布置和排位顺序,这样的风水就会转化成葬魂阁通过某种特殊诡异的途径反噬给世尊地藏,他只有杀了你作为地藏祭丞,用你的血液使得墓室内风水长存留世,世尊地藏之名方可永世流传。牧严离不开墓穴是有原因的,并不是空穴来风的道听途说。

“这么说进入幽兰古城相当危险?”

“你怕的话现在折道返回还来得及,没必要去走这趟,全身而退才是打折风范!”

“许默,听你讲了这么多,我现在才发现你是要劝我放弃寻找幽兰女国,你又不是世尊地藏。你保护好我不就可以了吗,你们三兄弟还打不过叶秋?对了,你许默敢戴女王殛怼面具吗。”

“我?有什么不敢的,我还想把女王殛怼带出来换美钞使呢,这可是全世界超时代的器物,不戴上一回岂不是浪费,肯定会后悔。想带这枚面具的人可不在少数。”

安洁追问:“戴上面具就会带来血液干涸的灾难,还有别的灾难吗?”

“哇,这还不够,不过女王殛怼面具在盗墓世界流传还有一个更可怕的灾难,戴上女王殛怼的人会看到另一个有血有肉真实的自己,看得到摸得着……”

安洁显得惴惴不安,不知道是害怕这女王殛怼还是另外有因。沉默十秒后才说上话来:“真的很神秘,我安洁迫不及待想见到女王殛怼面具了,说不定我能解开其中的谜团。嗯,真的神秘,虚无而飘渺。”

“神秘是因为看不到摸不着在心中徘徊不散的恐惧。和风一样。人类看不到风,只能看到风吹过引发的现象:黑烟斜飘、树木倾倒、水波粼粼、身体感觉受力等等,后来随着科学的进步把这种现象称呼为‘风’,其实人根本不是看到风,而只是感觉到它的存在。这就是哲学里说的认识和感知,意识和形态的唯物辩证法。先有意识还是先有形态,哲学较真都没弄清楚,本质上来说是脑子的反应,你认为这东西有形制才导致有意识,还是先有了这种意识才塑造了这种形象?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理解。”

“许默,你还谈哲学?好像很有学问的样子,不过你回去先把你那草丛一样胡子收拾干净了,又不是关公还学人家养胡子!”

到了现在安洁已经放下伤心事,我劝她回去也没折。人啊,被好奇害死,不过也有一种人,血液里全是对未解之谜着迷不惜牺牲性命都要寻找到答案的基因,安洁就是其中一人,就像她说的那样,有些事是要有人去做去发现的,时代才能进步。

我本来还想和她叙说一些琐碎的事,特别关于墓室风水格的牵引关系,安洁却笑着对我说:许默,给我留一点幻想,你都说完了,我去了就没有什么值得期待的了。咱们回去吧,他们等我们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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