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门百年 - xp1024.com
《盗门百年》


第一章 给自己一个理由 1

在舍不得脱离现代生活的情况下,所谓隐居只是个心态。

十五年前陈天戈在这条小径锻炼时,每天几乎没人。现在却因为有太多晨练者上山,市政做成了勉强错开两辆车的路。靠山的斜坡刨成龇牙咧嘴的截面,弥漫了杂草灌木,参差不齐,像刚剪的毛寸发型。

三四月份的气候还不能让低矮的草本茁壮,零零散散的努力的冒着水嫩的绿色。说是登山其实就是顺着漫坡步行,连个有效做功的抬腿也没有。好在是松木成林,灌木丛生,也算得上空气清新。

陈天戈没敢撒开了跑,跟一堆堆的晨练者一样,四处乱晃的眼睛一次次抚摸过露珠。多年习惯的路程和方式已经不能让他能像其他人一样汗流浃背,那怕从山脚到山顶不停歇也只是微微发热。

“小陈还是厉害呀”

“你要是见天的这样弄个十来年也跟我一样”

每天都这几句话,熟人,熟路,熟话。都心里腻歪,特没劲,还非得笑着打哈哈。一句话再说的亲切重复几千遍也能淡出鸟来,说着说着都忘记了什么意思,就这样,他就怎么一说,你就怎么一回。

“21分钟,没意思呀。”陈天戈看了看表嘀咕着。一般人四五十分钟的路程他即便再压着也用不了一半时间。

“老规矩?”

“老规矩”一碗小米饭,一碟土豆丝,一碟萝卜咸菜。自从十几年前来长治这地儿早餐他就没变过,连坐的凳子方位都一样。

“天哥,完了还去滴谷寺?那圆真和尚就是个谝(pie)货”

“我也是谝货,争取谝的他再不敢跟人谝喽。”

“天哥,和尚抠门。见天的见人找他算卦,都是些老板,修庙还是从上头要钱。没儿没女的他攥钱干啥?哪像天哥,吃小米饭都预存两千。”

“我是懒得装零钱,马虎的容易丢零钱。”

“嘿嘿”二刚子忙乎着去招呼越来越多的晨练者。陈天戈也利索的吃完站起身走了。招呼也不用打,比家里混吃饭的儿女还省事。又去重复他混吃等死的日子。

陈天戈从2000年路过这儿觉得还不错就留下来了,当时正好有怎么个买房上户的接口。十五年了,除了晨练时怀念北武当山的山路,已经当这里是祖籍了。

几年前回去过,香火鼎盛的道观早已不是当初破烂的样子,七八十个师兄弟都油光满面的,道袍里包裹着的不再是原来的道心,握着的手传过来的也不再是原来的情义,估计师兄弟已经不再会用道礼,精致的所谓素餐满满的表达着牛逼的范儿。

原本曲折陡峭的路满满当当的塞着人,一步步往道观挪,连他自己也是买了门票的,但那是回家呀,当时就特别理解溥仪回故宫买门票的滋味。

“老圆”陈天戈没管有没人应就晃悠着去了后院。和尚说那是禅院。对陈天戈的叫法圆真也是纠正了多次,无用后也就不再纠缠。陈天戈认为反正是和尚,姓什么无所谓,叫什么就是什么。和尚无语,还得故作高深的认为陈道友禅机无限。

滴谷寺是个三进的四合院,除了大门开在正中,其他的跟四合院没多大区别。大殿也叫大雄宝殿,过去佛、现世佛、未来佛就那样挤着,高大伟岸,庄严肃穆。可惜,被虔诚的居士们围上了红帷红幡,特显得喜庆。东西厢房,连正门两侧的南厢房也被老圆创了名堂立了莫名其妙的塑像。

“老圆,我这段时间瞎看,听说你们佛教有净土宗、禅宗、大乘、小乘、密宗什么的。你是那一宗的?”

“我是本土宗的,跟那些外来的不一样。跟你们道教同宗,属于阐教转过来的。”老圆原来还一口一个老衲、贫僧,后来陈天戈逮着狠狠的用唾沫喷一脸后再也不老不贫了。也是,他要真是个和尚也不会每天琢磨着易经用四柱八卦给人算命了。

“哎呦,你咋不说你呼风唤雨呢?”

“你能说鸿钧老祖不存在?”

这还真不能说,陈天戈不管怎样是有道士证,心里再腻烦盖他头顶上的神也不能随口拿神明胡扯。虽然他师父只是借道士名头才活下来,但却告诉他举头三尺有神明。更何况自己一直标榜自己是俗世的真道士,就不跟庙里的假和尚较真了。

“把你徒弟送来的茶泡上,今日个儿咱就掰扯掰扯阐、道、佛吧。”老圆所有客户(也就陈天戈这样称呼)中唯一一个开q5的硬是被老圆忽悠成了徒弟。更恐惧的是那徒弟戴着茶镜、理着短寸、满脸横肉居然摇头晃脑的熟背整篇周易原文。

圆真和尚带着长久的不情愿摆着谱特有秩序的泡着猴魁,真正的松果烧红泥,山泉浇青翠。陈天戈沾过后还真正喜欢上了这味儿,的确比大搪瓷缸、不锈钢保温杯闷茶好喝多了。陈天戈本想扯几句茶的事,特想夸奖几句,撇撇嘴没出声。说圆真其他的都无所谓,都可以真正的做个高僧,面带慈祥,不惊不恼,就是不能拿茶说笑。他心里茶比佛祖更神圣。

一上午从创世元灵到陈天戈,从释迦牟尼到圆真,传说跟野史共鸣,佛教和道教交融。若不是陈天戈赶着去小区的棋牌室看看能不能凑个场子应该还会继续,难得的几次意犹未尽,这次也算是了。

“你该找个女人搭伙了,不能再晚了。”

陈天戈愣了,往外迈的脚步没向外落,斜斜的落下正好适应脑袋能正脸看着圆真。

“怎么?你跟我不一样,我的后半生、后事有庙里有佛协。你落单了,原来的观里你回不去,俗不俗道不道。”

陈天戈晃晃手扭身走了。不是他不想,是没人适应了他。每天练功、看书、走窜在各色的故事中做着路人,他自觉是修性,怎么看都是混吃等死。

陈天戈定居时买房同时购置了商铺,说多不多,每年也有三五十万的收入。当时就是给自己一个游手好闲的保证,也的确有了游手好闲的保证。他并不觉得执着的出人头地是生活的唯一,混吃等死未尝不是。社会的秩序应该是各人找到各人的定位并遵守自我位置的规矩,他如此并不妨碍别人的生活,可偏偏堵不住悠悠众口。圆真是从后事后世告知,又何尝不是普遍认知的变相说法。

陈天戈有过婚姻,也是初来长治时嘚瑟那几个钱,骚包的开着车趁夜色在大学校园门口吹口哨、打响指。那时他被浮躁浸透,下山后的经历让他迷失,虽然有了修性的念头却不舍繁华,在徘徊中探头,试着去摸索该是自己的活法。

可笑的是他一直没有遇到敲车窗叫大哥的女孩子,那样打发无聊的方式终归只能是插曲。在一个下雪的夜里,蜷缩在驾驶座睡醒了的陈天戈迷糊中启动车碰倒了一个女孩子,在陈天戈被惊醒尚未平静的片刻,那女孩儿扶起自行车飞快的跑掉了。后来,陈天戈娶到了她;再后来有了一个女儿;再后来她读研究生去了;再后来她把女儿接走了;再后来陈天戈每年都外出一趟去看望女儿。

陈天戈没指望女儿对他养老送终,从女儿的眼神里能看得到跟她妈一样不屑混吃等死的人。从女儿的态度能看出对他这个父亲更多的是教养和礼节,甚至没有继父亲近。陈天戈挺享受别人睡自己老婆、让自己女儿叫爹的滋味,因为看望女儿没车的不便利他就直接买辆车落女儿名下,甚至房子也买了。除了得体的礼教就是繁重的工作、学习,看着前妻夫妻和女儿的生活,陈天戈知道那不是自己想过的日子。

再次搭伙是一个陪着陈天戈混吃等死的女人,牌友介绍的。凌乱的家务、好吃懒做的做派、混乱的作息加上无休止的奢侈。是陈天戈不能忍受了。扔出去百万摆脱了伺候人的时光,就再没去想着能找个跟自己搭伙的伴儿。

陈天戈是混吃等死,可他做的事是让自己等死的时间能很长很长。日日不曾放下的拳脚,平淡自然的心态,规矩有序的作息以及每日不少的阅读。他是立志做一个有品味的等死者,一个内涵丰富的等死者,不是一具躯体。

第二章 给自己找个理由2

山脚下的停车场零散的停着几辆车,就是凹进去的山坡推平了涂抹上水泥,不规则但还算平整。陈天戈一直习惯于越野车,从原来的吉普213换成现在的普拉多,一样的墨绿色。他从不把锻炼跟赶路混在一起做,一直认为锻炼就该是在适合锻炼的环境,心静、气匀、步调均,不该是陪着尾气灰尘和嘈杂声玩自己的腿脚心肺。城市的高楼已经贴近了山脚,放眼看不过二十米便是匆忙进出的人,招呼声和各种摩擦声交汇。这样的环境只适合匆匆路过。所以他也成了开车跑三里去行走五里的乏人。

周六本就是个任何场合都拥挤的日子,不管棋牌室还是图书馆,不管公园遛弯还是水库钓鱼。平时这个时间陈天戈会随流,凑在棋牌室消磨时间,仿佛自己也是周末才有空凑场子放松。除了头几年,没人再问过他的职业,熟悉的都知道“这人富裕,有车有房有资有产而无业”纯粹就一闲人乏人。不熟悉的看着开百十万的车,抽六七十块钱的烟,还客气谦恭,自然将功成名就套在他身上,加上老客们都仿佛熟悉,自己也就去仿佛熟悉了。这不是单纯觉得仅仅是牌友没必要过深了解,而是从众。环境和氛围往往能影响人的思维行为。一个圈子里都熟悉的人,自然也觉得自己能熟悉了,就不会单独提能熟悉的疑问,殊不知久了以后的熟悉仍然如当初不熟悉一样。

圆真冷不丁的话对陈天戈并不是像他晃手那样轻松,十五年沉寂,唯一的朋友,还是个似乎远离尘世的朋友依然好言相劝,陈天戈不知道是真的需要改变如此的生活方式还是世间没有了特行独立。生活的多彩不就是个性的特异性嘛,人不该就活着自己嘛。陈天戈没有朝原有的方向行驶,顺着外环遵照着车不停的想法盲目的走了。

一下午沿大峡谷旅游环线,没有偶遇,没有意外,也没有机会帮人拖个车借个火。毫无意义的环线南半段除了偶尔本地人走串几乎见不着人影和车。在那个房墙上模糊的“华国锋主席万岁”的标语下自拍后调头回来了。

“我居然开车能入定”。陈天戈在黄昏接近市区时才找到思绪,一天就早上那碗小米饭。记不起从临近中午直到现在到底想了什么,也不记得这样抽风为哪般,心里猛然就开阔了,豁达了。

“我并没有拒绝搭伴儿过日子的女人,也不会单纯的去搭伴儿。能过下去相知是基础。我尚道,道出自然,自随天命。”

“狗日的老圆”陈天戈咆哮的喊一声又突然的笑了。真不碍圆真和尚的事,特异的生活方式,唯一的朋友,出家人的身份,没有前奏的出言。自己迷茫的不是自己的选择,是对朋友唯一性的患得患失,是潜意识认定圆真出家人身份与言辞的相悖,也是担忧自我妥协的可能性。

简单的晚饭后陈天戈也按照学着的程序泡了壶茶,经济新闻联播播音员字正腔圆的标准发音比内容更吸引他的注意力。师父早年逃窜学会的方言他学了个十足,他自认为普通话的发音要强过长治市台的播音员,讲长治本地哩语没人觉得他不是纯正的长治人。

“湖北锦成集团原总经理冯立萱今日出狱。冯立萱于八年前因合同诈骗罪被捕入狱,今日刑满释放出狱。下面请看详细报道”

陈天戈摩挲着那串崖柏手串的手突然停下来。“不应该吧。”喃喃着却没注意他端着瓷碗的手将本来只够一口潤喉的清茶晃荡了半杯。

“冯立萱因合同诈骗数额巨大,于2007

年6月在武汉市中级人民法院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年。冯立萱没有上诉。据了解,冯立萱服刑期间态度积极,有良好表现,多次受到狱方表彰并提请减刑。锦成集团高层集体缄默也没有高层迎接前总经理出狱。”

“老赵家!不觉得狠了点嘛?那么多钱能花完?大家都沾光不好嘛?又不是你一家的,祖师爷留给三家的呀!这是干嘛呢?这是干嘛呢?到底想干嘛呢?没事给老子找事!你妈的!”陈天戈站起来指着电视压抑着嗓音仿佛从心里吼出来又憋回去,声音在肺里小循环没处宣泄生生憋红了脸。

硬生生的又坐回去,也就是坐垫的缓冲减弱了颓废着摔下自己的力道,红酸枝的仿古沙发嘎吱嘎吱的呻吟,崖柏手串的一颗珠子疤瘤顺着木纹被割裂了,摩挲着划手才抬起来看,已经被自己无意识的捏裂了。

“唉……又浪费小一千”。这还是前个月在城隍庙地摊硬磨了福建仔一串疤瘤均匀的崖柏手串。“废了!”陈天戈随便找个茶叶桶子随手把崖柏扔进去,里面乱七八糟的扔一堆木质手串,间或着露出的裂纹像师父龇开的嘴。

没有了品茶的心境,胡乱的倒水、喝水,完成任务式的过了三泡茶。经济新闻联播字幕上翻时陈天戈提拉着拖鞋站起身关了电视拿着烟进了书房。

师父的位牌当初是用道观剩下的那棵棠梨树心陈天戈一刀刀雕出来的。位牌正面没有像常规那样书“李锦时之位和供奉”的字眼,是师父着道袍的阴刻全身像。平时就放在书柜正中央,框着一个尺寸相仿的棠梨龛。任谁都以为是古玩物件神像类。其实陈天戈只是想能时常看到师父,而不是“李锦时”三个汉字。

“师父,我真不想去淌那溏浑水”。

陈天戈躺在摇椅上,摩挲着师父雕像的位牌。

“师父,不一样了,不一样呀!你答应祖师爷要顾全三兄弟,要守护三兄弟。临走了还让弟子接下这份誓言。可你可知道?变了!都变了!说起来我该算是完成了您老的交代,我找到他们了,十五年前就找到了。他们很好,都很好。就是二叔……二叔他家有点背!二叔没了,他家儿子也没了,我找到时已经没了。”

他顿了顿,手指在位牌上轻轻的滑过又停留在脸庞的部位,像小时候师父擦拭自己脸上的泪。

“师父,二叔家这个孙女弟子见过,也有过接触,按说不该是那种浮夸的性子,倒该是个愣头青,用现在的词那是阳光、善良、纯真,那时候她十七八吧。当时也就她真当我是个叔叔,是个长辈,她是个很好的孩子。师父,您知道吗?我没有亲人,您捡到我时都埋废墟里五天了,我总是琢磨我一个六岁的孩子怎么可能在那么大的地震中活五六天呢?这可是您说的。我都怀疑您就是我爹,几次叫您父亲都被你打过,我也知道您不是我亲爹,我家人都没了,都埋了,都砸死了。所以特别想有个亲人,这个闺女不该呀,她不该去诈骗呀?”

“师父,要不我去看看?弟子看人不该那么差,怎么会这样?这可不是为了您的誓言呀,只是单纯的看看,证明一下自己看人相人的本事。”

“师父,三合玉佩祖师爷为啥给你天字牌呢?不管钱,不管事,只管保全。”

“誓言!唉……还是得背着呀!”

陈天戈放好师父的位牌,又把手搁龛上默默的盯着,清瘦的身影堪堪挡住灯光,让整个位牌和龛都在阴影中。他和师父谁也看不清谁。

“师父,我想你了”。扭身再次瘫在躺椅上,微闭着眼,睫毛兜着挤出来的泪没让掉下来。想起来关灯又懒得动,就那样一动不动。

“老圆,我出去一趟,可能很久也可能很快回来”。第二天陈天戈如往常一样小米早餐后去了滴谷寺后院。

“哦,家政不是每周打扫两次。还需要我?”圆真一本正经的语调没藏住莫名其妙的笑意。

“不是,是老辈儿的事,我得去一趟。”

“我会让澄心抽空去你家里看看”

圆真以为陈天戈被自己的雷音轰醒了。陈天戈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誓言他似乎抛开了却一直扛在心底,搭伴儿的话题虽然敞亮了却躲闪着和尚揶揄的嘴角。

第三章 逃吧(二合一)

长治到武汉的飞机在下午四点。陈天戈午饭后小睡了一会儿。能舒坦一次是一次,这一去谁知道得多久,谁知道有没有机会舒坦的午休了。

到机场时不到三点,一边告诫自己平常心做平常事却又一边尽量预留突发事件的时间,一边坚信意外终归是意外,不常出现,又一边将可能的意外考虑进去。不确定的时长让他不能将车停在机场车场,甚至把车电瓶的卡环都卸掉了。鉴于出租车司机张扬的开车方式配合良莠不齐的技术,擦擦碰碰司空见惯了,不得不预留司机磕碰了磨牙的时间。结果到机场太早了点。

四月初的天气还有点凉,更何况陈天戈没想着到了武汉脱掉厚点的衣服最后再装回来,也不想带过去扔就休闲装加短款风衣。风衣是湛蓝色的,同样湛蓝色韩版休闲装搭配碎剪的毛寸发型,无缝裤衬托着修长笔直的腿型,运动型休闲亚光皮鞋,整体看过来倍儿精神。背挺、肩平、腿长,搭配着还算清秀不油腻的面孔怎么看都不是四十五岁的大叔,任谁说为就三十啷当岁。陈天戈映着窗玻璃满意的点点头,扭头看了眼贵宾厅走出了候机大厅。

长治机场候机大厅很窄小,甚至于除了贵宾厅再放不下一排椅子。他不是没办过贵宾卡,进去后寒暄时总带着凑起来的笑容还非得称呼这个长那个总的,演技不好都硬撑着演,还不挣钱。为了避免自己也傻不拉几的贴钱演戏就浪费了贵宾卡。反正浪费的物事多了也不在意多个这。

放眼望去机场周围看不到高楼,东北两向是拐角的机场建筑,西南两向是来路和绿荫。可惜时辰未到,只是枯黄中添些许绿色,不显眼,倒是间隔着会有团簇或粉或白的花。陈天戈缩了缩脖颈拉拉衣领,虽体质不太在意冷暖但初春的风还是有凉意。

“师父他们当初从唐山跑路时也是这个节令吧”

1934年3月,唐山城东。

东城墙脚下不远处一溜的排列着几个胡同,灰砖灰瓦的一排胡同也就十来八家,没琉璃,屋脊的砖雕也是一抹的灰。满打满算整片胡同的住户也就三四十家,叫枣营胡同。枣营胡同不是指一个胡同,是一片胡同,来这儿串门你得说清枣营胡同几弄几户。枣营胡同一面城墙两面路,还有一边是水洼池子,早年间听说是营造坊,路边多了几颗老枣树为区别其他营造坊就叫成了枣营胡同。具体这个“早年间”需要早多久谁知道呢。

李锦时像往常一样,清晨五点把锦飞、锦成叫起床,走一趟八极,打一遍伏虎,顺着围墙试练几下八步赶蝉,然后指点锦飞伏虎拳,调教锦成太祖长拳。他们哥仨并不一姓,锦飞姓冯,锦成姓赵。听师父说他们原来叫李二愣子,冯狗蛋,赵肉头,李锦时倒是真知道锦飞、锦成的名字就是狗蛋和肉头。锦飞6岁时被师父带回来的,那时候李锦时9岁,跟着师父已经五六年了;锦成是两年前捡来时刚刚8岁。这些岁数也是师父随口说的,李锦时跟师父压根不知道自己具体几岁,大概四五岁,两三岁?天知道。师父说除了他锦飞、锦cd是练武的好苗子,收养他纯粹是想尝尝当爹当师父的滋味。

李锦时也记得当初被师父调教,还是不是给师父送个叠成纸燕子的信。十五岁以后锦时就不再送了,师父说容易没命了,然后带着锦飞和他从沧州,过天津卫到了唐山。留在唐山是师父觉得这地儿富裕,外国人有钱的多,离北平、天津卫不远,还可以时不时去东北那片转悠祸害祸害日本人。

锦成就是在唐山捡的。

那天一群群做工的举着标语,扯嗓子喊着,一趟一趟的在城里转,最后在唐山特别市政厅大门口跟军警推搡,响了一声爆豆声。然后人们疯了似的乱跑。李锦时本来跟着做工的来回转,听他们喊的也起劲了,就差手里攥一根贴了纸片的棍儿,喊声却比谁都高,就是因为短衫和绑腿裤看着像帮里人插不进去也走不到前。看着像炸群的马一样乱跑的人们李锦时凭着身手很快挤到了街边,贴着路沿顺着屋檐溜边儿。这时候也只有这样才不会被连累,师父说惊恐的人群跟受惊的马群一样,跑不散停不下来,总得踩死几个,那时候身手也不管用。

李锦时靠着个胡同口的木头杆子张着嘴像吓傻了一样呆呆的看着市政厅广场,尖叫着的人们再没有喊口号时的壮烈和昂然,随处丢掉的标语没有成线型顺延,倒像是约好了尽量摆出造型,一圈圈像极了绕圈跑的工友们。

“不该是直冲一个方向脱身吗?”

李锦时搞不明白为什么逃跑时不直冲,而要不停的选向变线。师父说逃跑一定要坚决,思考越多越容易失去机会。

“师父说的对!”看着越来越乱的人们相互变向造成了越来越多的冲撞,便有越来越多的人倒下,然后直到人散尽。但倒下的却再难起来。

“爹爹……爹爹”

是小孩的哭声。李锦时扭头看去,一个瘦弱的汉子躺在地上,身子扭曲着,看着像试图爬起来又被踩倒了,估计起不来了。五六岁身高样子的小孩一身粗布薄棉长褂,头顶毡帽歪戴着,躬腰拖拽着死活不明的他爹。

“爹爹……爹爹……”

李锦时定定的看着,嘴角却随着那小孩子周围跑动的人一阵一阵抽动。恐慌还在继续,人们还是没找到头绪,无头苍蝇附体的状态还处于亢奋。尖叫声和哭喊声渐渐从李锦时的耳边滑过,独留下那声“爹爹”在敲击他。

“师父,弟子错一次了!”李锦时右脚一点木杆,顺势上窜,左脚轻点墙棱空中一个扭身,双手重拍双脚回缩齐蹬墙面瞬间外窜,身体斜向上抛向街当中,同时屈膝,腰部用力背曲,双腿就势伸张。一个后空翻做完,李锦时落地时已经在那小孩的身侧,右手一捞将小孩甩至身前,轻摆上身躲开跑过来的一人,左脚向前跨步,脚尖一拧背靠快速奔跑的一人,大转身,瞬时一停再跨步。连续转停、跨步、转身、拧腿,很快再次靠着胡同口木杆,把孩子放在木杆和墙面之间扭头看看周围是否有人注意。孩子的哭声已经停了,可能惊讶李锦时的动作,六七岁的孩子正是龇八怪的年纪,好奇心淹没了爹死娘不见的凄惨。李锦时环顾一圈,不知道是否有人注意到他和孩子,希望没人注意,特别期望别被军警注意到。师父交代过,在唐山谁也不能显露身手,这是据点,越低调越稳当。希望自己别给带来麻烦,不然又得再次逃窜。师父从不认为是逃窜,说是换吃食,说老吃苞米隔段时间也得吃些馒头什么的。后来李锦时知道,师父换地还真是换吃食。

李锦时把小孩带回家一直忐忑着,锦飞回来都“小三、小三”的叫上了,也把小孩的祖宗八代扒拉个一清二楚,可李锦时还不歇心,也没一阵能静了心。

师父第二天晚上赶回来了,听说了唐山的乱事,担心李锦时不拐弯的性子扑上去陪着工友们起哄。这也是李锦时多次想去做工被师父拒绝的原因。师父只让他练功,照顾锦飞,锦飞已经在祥宝斋做伙计了。师父说锦飞的性子活泛,不像他那样一根筋;说虽然他的资质最差但练武的成就要比锦飞高;说锦飞聪慧,办事周全,处人玲珑,也重情义。师父没夸过李锦时,只说他的性子也好也不好,说不准吃亏讨便宜,让他多少多点心眼,不管对谁。

李锦时跪在正堂,师父坐太师椅上啜溜着盖碗茶,一身黑色短打练功服,师父一回家就把长衫脱掉。说在外面装回家了还是短打舒服。其实师父有时候睡觉也套着短打。手腕脚腕都扎的很紧,半长不短的头发胡乱飘着,朴实端庄的五官却能透着威严。锦飞站师父身侧跟他挤眉弄眼、龇牙咧嘴,本来不大的眼睛让他挤的就剩下缝了。他连头也不敢抬,双手放膝上低着头跟师父讲述。师父摸着那孩子的全身,有一句没一句的问着那孩子,时不时瞟李锦时两眼。

“锦飞,带肉头去做两身衣衫。以后叫锦成吧,他姓赵。就叫赵锦成”。

“这名字不错,比你俩顺口。”

“是,师父。您给我俩起的名字也好听。大哥时来运转,我是飞黄腾达,小三功成名就。”冯锦飞在那个祥宝斋学了一堆,说话很狗屁。

“去一边!师父不用你狗腿子。”

锦飞领着肉头出去后李锦时还是没敢抬头。知道这事过去了,但他知道自己犯错了,还有可能惹一身骚。

“这两天我在这儿待着,看看情况。随后你教锦成太祖长拳吧。他爹的后事让朝廷管吧,别去掺和了。这也是个苦命人。”

“师父,他爹不在了,不是还有娘吗?听他说是来找娘的,咱收留合适不?”李锦时听着师父跟自己说话也陪着说,错都错了,担着就是。再说师父的意思是他处理,大不了换吃食呗。

“他这个爹是个大烟鬼,不被踩死也活不久了。他娘听意思是做老行当的,下九流娼妓。找不找吧。根骨还行,不过看死爹娘老子还这副模样,估计是个薄情寡义,你多操心。也许是从小爹娘照顾的少。”

“不管怎样你这次冲动了。你有十七八了吧?师父现在揍你成切磋了。长心眼儿也不是靠师父揍的,师父看护你们紧,你没经过事儿,没吃过亏,这样做不算错。救人总是对的,但要考虑保全自身,也别给自家人带来祸事。”

“师父,弟子知道错了。您揍吧,我不还手。”

“你的意思你还手了师父打不过你?”

“不是……不是!师父……那个……师父您知道我不是的。”

“行了,起来吧!给我换杯茶去。都凉了”。

那年是民国二十一年,这都快是民国二十三年了。在唐山已经待了七八年了,从记事起李锦时跟着师父从没在一个城里待过怎么长时间。师父说这行当不适合久居,就是晃荡的命。他老听师父说这行当这行当,其实他根本不知道是什么行当。或许锦飞知道,小二心眼儿多,也能转弯。

这次师父出去快一年了没见回来,过了年没多久就出去了。以前没走过怎么久,隔三差五总回来待几天考究自己的功夫是否落下,教授些新技和乱七八糟的经验阅历。这几天李锦时一直忧忧,跟小二商量老被糊弄,小三还不懂事。

“嗨……”李锦时叹声气,纠正了锦成拳臂力度就让他们散了。送锦飞出去做工,送锦成去学堂,就回来发呆,平时的功课也没继续。

“师父?”李锦时呆呆的看着师父坐太师椅上,就茅厕一圈回来就看到师父了,早知道每天多去几趟茅厕了。

给师父泡了茶,惊喜的陪坐在师父下手。“师父,您受伤了?”看着师父端盖碗的手不稳,李锦时有点恐慌。

“没事,小日本也有身手好的。被刺进去一刀。”师父点了点右肩。

“锦时,这次师父估计把事弄大了,睡了个日本娘们儿,又去那个特么的满洲国皇宫里转了一圈,顺带了几样东西。”

“师……父……”李锦时结巴的不成句了,叫师父的声响都颤抖,眼睛瞪的贼圆。

“怎么多年了,还不知道师父叫啥吧?师父叫李景华,江湖上称为燕子李三。这次师父估计在劫难逃了。其他都没事,顺几样东西没人较真,就是那个日本娘们儿是个麻烦。师父美是美了,就是美的有点久了。喝大后揭了面皮让她知道了真名见着了真容,那娘们儿是黑龙会的。不过那娘们儿真会伺候人。”

“我不能待久了,否则你们几个会被牵连。今晚跟你们交代了,明早就走。”

“师父,我们不怕牵连。您的伤得养好了再走吧。弟子该能担点事了。”

“不放心你们呀,或许真不该。算了,总得给你们透个气,别死了你们都不知道师父没了。”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跟李锦时在说。叱咤江湖的燕子李三也有了末路心态。

“一直没停,小日本和原来满清皇宫里那几个鹰犬一直没停的追,不就是不做汉奸嘛。…………师父再快也就能拉开一天的时间。算了,师父休息会儿。你去弄吃的吧。”

李锦时啜啜嘴没再说,看着师父抬手的困难劲儿知道师父伤了筋骨。

李锦时觉得自己做的吃食师父吃不惯,每次回来都不是随便扒拉几口,就是去风味楼叫酒席。自己也就去风味楼订了几个菜,抽空又去济成堂买了生肌玉红膏和黑玉断续膏,顺道去祥宝斋告诉小二师父回来了。怎么多年师父的看护他压根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合适。

“你给师父买了生肌玉红膏和黑玉断续膏?”

“还订了酒席?”

“嗯,师父伤的很重,伤了筋骨。从东北跑过来也没时间疗伤。这两样对师父伤有用,师父以前说过。”

“大哥,你快去风味楼,就说是你相亲待客,然后别用伙计送菜了,你自己拿回去。把药给我,我也回,顺便把三儿带回去。快去!”

“怎么了?让伙计送吧,我跟你一起回。”

“别问,快去!大哥,求你了。这事听我的!”

李锦时突然觉得自己又错了,撒腿就走。

“别跑,稳稳的,开心点,不要慌乱。”

李锦时回去时师父刚刚穿好衣服,估计上了药了。他不敢直视师父,觉得又错了。可看着师父的眼神能看到欣慰,似乎还有点歉意。

“都过来吧。”饭后师父把哥仨叫过去。“这是三个玉佩合起来是一个,溥仪那老小子挺当回事,师父顺来了。锦时拿天字牌,锦飞拿地字牌,仁字牌给锦成。以后锦飞出主意,锦时掌舵,锦成长大了再说。”

锦时拿过来没看就揣兜里,还继续盯着师父,没看见老二眼里闪过的精光,小三则映着光透着耍。

“一旦你们听说师父出事立马往南走,尽量不停留,路途不跟人别扭,该忍忍。”

“师父……”

“锦时,你最大,记住必须保全兄弟仨,不止保全小命,还要保全情义,保全……锦飞带三儿去给师父收拾上路的行李吧。”

“锦时,你本性敦厚思谋要比他俩差,师父也只有托付给你了。记得师父早年带你串乡时的家伙什吗?挑凳的上下夹是中空,里有黄鱼儿,具体多少记不清了,大概有四五十条。早年你也一直挑着,手艺没放下吧?”

“没放下。师父您……”

“听我说完。若是逃窜以手艺行走,不得已不可出手。跟随师父小二十年,师父当你儿子养,二的还久点,小三短了点。师父最看重情义,无论怎样你不可丢下他俩。”

“师父,弟子不会!”

“尽量保全情义!”

“弟子记得!”

“你兄弟三人以及后辈均不可再行师父的行当!兄弟三人后辈不得以通婚方式博取家当!家当由你一并保全,有意外交给锦飞!至于以后,能搭伙尽量搭伙,谁走把玉佩收回来!至于家当……算你哥仨共有吧。可记住了?”

“师父,弟子记得!”

“我也是想的多了,没个兄弟姐妹,没个亲朋好友,没个儿孙。想着你们能重情重义万世相交。”

李景华,堂堂燕子李三,此时也有了说不出的落寞。半世流离,算得上游戏人间无牵无挂,这三小儿也算他心安之处,自然有梦寄托。自身不羁,恣意洒脱,内心也没少了常人天伦的向往,只希望这哥仨能平和安康一生。

“师父,弟子以命成誓,定然不愧师父嘱托!”虽然师父来回说的有点杂乱,但李锦时还是郑重的回师父了。

“锦时,师父只是希望,能做到何种地步在这世道师父也是苛刻你了。切不可钻死胡同,能为即为,不可硬犟!”

“弟子记得”

师父走了五个月了,交代了哥仨当晚师父就走了。李锦时觉得若自己不去采办酒席和伤药师父或许还能陪着他们多待几天。初春温暖的风吹来了北归的燕子,屋檐下旧巢还坚实,燕子已经断断续续来了好几拨,始终还没有选择定居。又一年了。师父今年没能跟他们一起过年。

“师父出事了”。锦飞拖着一脸懵逼的锦成回来,脸色煞白。“今晚就出城,一路向南。”

已经是早准备的事。玉佩都缝裤裆里了,好在是扇形的不胳人,老二说那是和田仔料苏工雕刻,不可外露。

是否牵连不重要,只怕万一,师父早有交代。

陈天戈总是抽闲时在脑子里整理断断续续从师父那儿听来关于祖师爷和老辈儿哥仨的故事,尽量使之条理。本来该是静心落座,此时冷风吹着倒是让冯立萱倒霉孩子搅乱的心静了,可好歹也是套合身的衣服,没舍得坐台阶上糟蹋,就这样来回溜了几圈。多少能凑齐师父他们逃命时的境况。

第四章 切入点的选择

武汉天河机场是国际机场,不是长治那小场子能比的,那叫一个宏大。陈天戈走出机场时斜阳映着机场候机大厅玻璃墙反射到弧顶,分裂成无数个夕阳,晶莹闪亮。飘着的圆弧车道包围着间隔规则的常绿树木,贴地整齐的草坪仿佛成了装点,树木和草地已分不清那个才是主那个才是次,分派的和谐顺畅。

陈天戈把风衣顺长的折叠,随意的搭在左手前臂,离骚包就差一副墨镜。不是他特意如此,双肩包真不适合他这岁数,又是商务正装(他自己这样定义的),即便再显得年轻也是奔五的大叔了,只能拖着个行李箱,实在懒得也不好在机场把衣服放进去。看着也不是就他一人如此做派也就放心了。从二十几年前下山,几次被人当土包子就养成这习惯,总是不经意学着他人的行为举止。淡了十五年都没定下来。即便每年都外出,也没有那点跟不上时代,也没有什么格格不入却无法改变养成的习惯,说是习惯更倾向于强迫行为。他特行独立,却很臭屁的跟圆真说特行独立的是心性,生活在这个时代就该适应并顺应时代。真不知道他特了那个行独了什么立。圆真说他选择俗世修行本身就是纠结的思维,舍是不舍融也不融,放不下脱不开,只能做个俗不俗道不道的真俗人假道士。当时他自动过滤了,还反击了圆真,却拦不住这样的结论时不时撩拨他去究竟。

“中南花园酒店”。陈天戈噻着纯正正统的湖北话跟出租车司机说。说完才觉得多余,这已经不是十五年前了,每年流窜的人比总人口多几倍,谁会在意你是不是本地人。现代的交通和信息渠道已经到了忽略距离的程度,欺生是已经快被忘记并淘汰的词语。

“大哥本地人?怎么住宾馆?”

活该!错误的时间使用了错误的策略将自己放置于被动局面。若是师父年少时犯这样的错误是可以原谅的,像他这样被两个国民党老兵油子调教小二十年,自己又混了七八年还这样的确羞愧。

“老家是本地的,出去好多年了,回来想说想听的还是乡音啊!”司机磕巴的普通话让他不得不回到正规的交流途径上来。很不客气的撒着严丝合缝的谎话,心里却决定以后外出不再跟随旅行团了,那怕是豪华团也不跟了。本来还想旅行团除了导游还能有个艳遇,怎么多年除了把自己装套子里成了个傻逼没一点长进。

“大哥,我不是本地人”

看着司机拘谨的态势陈天戈也再懒得扯了。含糊的“嗯”一声就没音了。

这次有点仓促,在飞机上他就反省了。圆真的佛音唱俗调配合冯立萱事件的突然性打破了多年的平静。毫无防备的心境被连击突袭致使支离破碎,处事的方式和态度偏离了轨道,本就没有头绪的线团若胡乱的抓着会促使混乱加重。坐车时出口的湖北话本就是心底不踏实的表现,无从入手才下意识的用了拙劣的方式。

一路飞来陈天戈也想了冯立萱入狱他怎么会没注意到。七八年前应该是跟那个准备陪着自己混吃等死的奢侈娘们儿折腾的时间。

“臭女人误我!”

人总是看不到自身的毛病却拿自己应该享受的标准去苛求他人。陈天戈根本没想过活这四十多年一直是被人照料。一直踅摸一个能适应自己的伴儿搭伙,却从来不曾想去找个合适的自己去适应她搭伴儿。

“要真是想通了或许那个败家娘们儿还真能陪着自己混吃等死?”陈天戈摇摇头,不知是否认这个结论,还是无奈于自我。

陈天戈不了解现在锦成集团的产业布局,但知道锦成是有酒店投资的,所以他选择了一个十六年前就存在属于总后经营的酒店。他不知道十六年前他待过的几个月锦成产业中有多少认识他的员工,有多少现在继续为锦成服务。毕竟当初赵三叔领着他看遍了锦成的产业,炫耀也好,暗示也罢都只是那时的态度。虽然七八年前冯立萱出事自己的置之不理让老赵家以为自己被封口或者自己放弃了当初的誓言,或者以为自己做了道士抑或自己已经非命。即便如此,他还是谨慎的尽量去避免过早接触锦成的人。特别是根本弄不清来龙去脉之前。

陈天戈找不到原因,从昨天看到冯立萱出事的新闻就一直没把老赵家往好处想。也许是师父讲述时祖师爷对三叔的评价左右了自己,也许是冯家三代接连糟糕的境遇让自己心生疑惑,也或许是当年自己待过的那几个月那种不踏实一直搁在心底。总则心里忧忧着没停。

“希望是自己阴暗了,是自己多想了!师父的责任我扛了,誓言我还记得。保全情义、保全性命、保全家当。”

“师父出家,无儿无女;冯家三代,接连出事。只有入门最迟祖师爷最不放心的赵锦成真正的功成名就,千秋万代了。”

“赵三叔,千万别做的真过了!祖师爷的手段继承下来的只有我。即便是法制时代我也不是不能悄没声息的灭你全家!”

陈天戈心里是发着狠,默念着给自己鼓劲打气的借口。他也不知道到了那步是不是真的能狠了心下了手。他能感觉到师父对这两个兄弟的情感。一生颠沛流离,即便伤病缠身仍然手把手教会自己所有他学到的祖师爷技艺,希望自己能化解他一生的牵绊。

陈天戈是替师父践行誓言,自然出发点应该基于师父的情感。最终怎样处置真不好说。

到酒店后陈天戈住了个商务套,不是他不愧对自己去享受奢侈,糟践那几个钱,是觉得需要怎么个谈事待客的场所。

“孟建军、杜仲浦希望你们还承当初的情,也希望你们能帮点忙。”陈天戈没想着一来就接触当事人。很多事从旁边入手要容易,也相对能得到公正的线索和证据,特别是混在灰色地带的蛇鼠。

1999年,南京夫子庙。

陈天戈下山后每到一个城市都会去古玩市场转悠,师父说二叔当初在祥宝斋做伙计,对这行熟悉,最有可能会做这行。祖师爷又特别钟爱玉,三兄弟要说鉴玉玩玉的水平师父不比二叔差,过手的玉器师父也因为跟祖师爷最早接触最多,就是出去变卖也是师父经的最多,自然受骗也最多受训受指教也最多。最后死里逃生仍然留着十来八块的上好玉雕,都是小而精致便于携带的。

陈天戈遇到同行一般都冷眼旁观,就如当时那几个生瓜蛋子没开始前。祖师爷严禁后辈从这行当,但手艺却传下来了,依然是顶尖。看着拿不稳刀的手,划开皮包的力度没有巧劲儿,单纯凭力量就知道这孙子不专业。还是医学用手术刀和镊子,有传承用这个会被祖师爷揍个半死,盗门的名声让这群外行给败坏了。

果不其然,让给发现了。按照行规“功不成身退,主不究也还”这时候归还事主调头撤场才对,可仗着团伙和生料(外地人)开始“硬扒”了。这尼玛还是手艺吗?纯粹成抢劫了。陈天戈本着维护盗门名声的心思上去把七八个借偷盗名行抢劫事儿的二八货放倒,让他们滚时还不忘告诉他们回去多练练手艺再出山,别丢小偷的脸。都是语重心长的真话,没有嘲笑的意思。

事主把陈天戈当作见义勇为的高士,硬拉着吃喝,这就是孟建军和杜仲浦。更不料这俩人是到夫子庙倒腾玉器,饭后拖拽着陈天戈不放,说是没有谢到位,其实就是忽悠个保镖。看着他俩手里挎的背上背的,谁都想着做一场,就差喊一声:我有钱!琢磨着自己也是转悠玉器就顺势应下了。

南京七八天,该去的地儿都去了,陈天戈没落一丝二叔三叔的线索倒是真正做了几天保镖。临了了盘点货陈天戈也凑过去看他们收拾的破烂玩意儿,还真让他们逮着好物件了。当时陈天戈纠结了很久,看着俩憨货真有心占便宜吃了。一是自己不缺,下山七八年专门跑这门道,再随便也收拾不少;二是这俩憨货真心是个爽利人,所谓仗义屠狗辈就是这样的。

“这是仔料,不是山料,是真旧不是做旧”

“小哥是同行?”

“过手多了”。紧接着陈天戈就稀里哗啦的把自己收拾的一件件丢出来让他们见识。

老杜没再多话,直接甩一万块,嘴里还不停的道谢。

然后陈天戈就陪着他俩来了武汉。在接触锦成集团时告诉他俩离开武汉了,同时把自己收拾的挑拣了几个剩下的都匀给了老杜。

就这点交情,不知道能不能用的上。

第五章 道听途说

武汉古玩市场门脸特像长治工人文化宫,出檐似乎是琉璃瓦坡出来的,就那么几截,墙面的白瓷砖搭配黄瓦真有点不伦不类的视觉效果。陈天戈坚决的认为金瓦还是配红墙,那怕是长砖灰墙也不会有混搭的感觉,最起码不会给人跨世纪凑合的印象。看着这门脸就不由的想象一个穿着什么范思哲、阿玛尼头顶顶戴花翎的绅士,当然得把“武汉收藏品市场”那个白底黑字的牌匾视作拐棍。

陈天戈今天换了一件短夹克,不收腰不过臀的那种,颜色还是湛蓝色。韩版休闲装是帅,就是耷拉到大腿的下摆坐行不随便。飞机上他就多次伸手到屁股下面去拉平下摆,动动屁股都担心压皱了不好看。那就装逼时穿穿,平时穿纯粹是受罪。今天还斜背一包,是不是真皮不清楚,卖主是强调了真皮还是什么几层皮。颜色也是湛蓝的,看过箱包店里总把不同色彩的包跟颜色接近的模特画画一起搭,他觉得这该是合适的搭配。包属于软皮不定型的那种,大小适中,往里塞十来八万看不出来,也不显得鼓鼓囊囊。这身打扮真适合古玩市场,一看就是肥羊。

不是周末和节假日的古玩市场略显冷清,本来这行也不是靠流量靠的是肥羊,院子里地摊也没摆,倒是可以迈大步走路,不用担心一抬腿就碰着慈禧的尿盆儿和乾隆的痰盂儿,也不会一落脚就踩了齐白石的虾徐悲鸿的马。

杜仲浦的玉器铺子原来就在一楼,两间开的门市,一口开了双扇的仿古门,一口几乎落地的轩窗也有镂空的缠枝喜鹊,记不太清了,反正都千篇一律,不看名字不记排行纯粹找不到。

记得名字叫“集玉阁”,进门左手第三家,门开第七口。陈天戈抬头却发现集玉阁的门牌挂在了第八口,还是那类的双扇门只是挪了位置,原来的门变窗了。看着像是盘了旁边的铺子耍大买卖了。

“杜老板在吗?”古玩店伙计可没有招呼人的习惯,你溜一上午看一天不开口也没人跟你鼓吹。陈天戈只好自己开口。

“老板您出货?”

“不是,我是你老板的朋友”

“谁是我朋友还问我在不在?谁呀?”杜仲浦来铺子里也是隔三差五的,挣钱还真不靠店的破烂,正经物件都私下交流。今天顺便过来晃一趟,一是没啥紧要的事,二是不定时给伙计上上弦。从右边靠里的那个像垂花门样子的里间磨出来,左手摩挲着一串珠子,右手扣端着紫砂壶,估计跨那道门前刚呲溜一口茶,喊出的声音还带着水气。

陈天戈不明白这憨货干嘛把四合院的垂花门放屋子里面,就那样微笑的看着老杜,十五六年了再见着还是有点小波动。

“你是…小哥?是陈小哥?”杜仲浦流畅的把左手的串很自然的就退到了手腕,右手的紫砂壶也顺便放门边的仿古方桌上,远远的就伸出双手,步调也不由的加快。

陈天戈也紧赶几步。说不感动是假的,不深的交情时隔多年还有这份热情劲儿,能不能帮忙先不说,就凭这份热情见一面就没有亏着。

“杜老板生意兴隆啊”

“你恶心你老哥?”

握着的双手使劲摇晃几下,两人随口说着突然都笑了。老杜还拍拍陈天戈的肩膀,看那手的的动作是想拥抱来着,估计想到什么恶心或者尴尬的画面就停下了。陈天戈肩膀顺势递进,左手轻扣老杜左肘微微下拉杜仲浦就扑向他,右手顺势绕过老杜肩膀。两人就抱一起了。杜仲浦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就紧紧的抱了,能感觉到他很用劲儿。

说起来他们的交道也就不到俩月,仅限于从夫子庙认识到回武汉陈天戈听说锦成集团。没想着十五六年了,老杜能激动的样子不像近六十岁的老头,倒像是二十岁的毛头小子。

“今天来铺子里是真对了,若不碰上我陈兄弟估计不会再来了”

这次还真不是,陈天戈这次总是要找到他们俩的。老杜这样想陈天戈也就笑笑。

“走,先进去喝茶,我给老孟打电话。前段老孟拉纤走了宝还提起兄弟你。那可是汉八刀,虽然玉质扯淡也算是亏了一笔。”

“行,您老哥定。我随你”

“老哥的铺子大了吧?就是你当初看出的那块仔料,老哥我留了几年,加上你老弟的那批货,哥哥我就盘下旁边的铺子了。感谢的话说多少也不够,也不多说了,再说矫情。知道你老弟不爽这个”。

没一会儿,真没一会儿。孟建军就来了,在门口就呼喊陈兄弟陈兄弟的。

一上午啜着茶,听着老哥俩掰扯些亏了赚了走宝捡漏的故事。陈天戈也有点恍惚,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适当的出来温温那些快被遗忘了算路人也算朋友的交情。陈天戈没说几句,实说了自己没做事就混吃等死了。反正在他俩看来陈天戈是神秘的,身手好,眼劲儿准,为人仗义随便做哪行也能过舒坦了。

“老哥,认识不认识刚出来的姐们儿?就这两年的,第二女子监狱,不是那种短期的,三五年以上近期出来的。”陈天戈不习惯有话藏着掖着,能熬到饭桌上有个半饱肚也算是没破坏相见的热情劲儿,更何况面对的都是爽快人,再瞅机会说出来就搁心思了。那样谁也不舒服。

“兄弟是需要她们做事?尽量还是别用,那些娘们儿多少不讲情义,有奶便是娘的是多数。”老孟倒也不客气,总以为陈天戈走的道不该有多正经。杜仲浦也看着陈天戈有点迷糊,他觉得陈天戈没必要下水,凭手艺行走堂堂正正,就是适当带点色也别染黑。

“不是,兄弟我想接触一下冯立萱,有些陈年旧事了解一下,没有接触的理由和渠道。听说她刚出来,七八年待里面看是不是有跟她熟悉的,套个线索。”

“锦成集团那个?”

“那个层次的咱还真没打过交道。听说老赵董喜爱玉器,去世都七八年了。我闯名头还是因为你那批货,那时候老赵董已经躺床上了。”

“赵锦成死了?”

“嗯,要活着得有90岁了”

陈天戈后面走神了,就是搭茬也心不在焉的。或许他早想到赵锦成死了,可听到后的心情却没有自己单纯的想这件事那样平静。恍惚中知道老孟答应给探探路,恍惚中自己甩给了老孟五万块,恍惚着道别又恍惚着回到酒店。老兄弟仨都死了。师父多年军旅,旧伤缠身,即便底子牢稳也没熬多久。二叔死于非命,聪慧的头脑没逃脱社会动荡的波及。赵锦成算是寿终正寝,也死了。

陈天戈一下午躺在床上,就盯着天花板,脑子里来回翻腾,说不清理不明那些誓言,简单的字面,复杂的意味,背后应该的守护。窜出来师父的表情,陈述祖师爷交代时的语气,含糊其辞的简练总结。他心里根本没有个准确的概念。

三天后的晚上老孟老杜提着小菜和一瓶竹叶青。知道陈天戈喝不了曲酒,也不好这口,他俩这几年几乎算戒掉了,身体配不起来,都奔六的年纪了。带着酒也就是应个景,毕竟酒店房间里喝茶不具备那个条件。喝酒就没那么多讲究了。

“兄弟,老哥说话可能你不爱听。但还是得说。”

“您说”

“锦成的事最好还是别掺和。听说冯立萱出事有点蹊跷,她出事两年不到打官司的那个公司就被锦成收了。还听说锦成起家是当初贼王冯迪留下的底子,当初冯迪严打被枪毙了,他媳妇没听说过,冯立萱应该是他女儿。这也是后来小姑娘工作没几年就做了老总,毕竟是人家的家业。后来锦成就全姓了赵。豪门恩怨呀。兄弟,掺和进去落不了好。”

“这几天我侧面打听了,各种说法都有。多数还是跟老杜说的意思差不多。”

“先看能不能接触冯立萱吧。我要说跟他们没瓜葛你们也不信,这事说来话长。其实我跟冯家、赵家都有关系,是老辈儿的事。我也不想掺和,还非得掺和。”

“你跟他两家都有关系?”

“嗯,冯迪、赵仁锋、赵仁锐和我是一辈儿;冯立萱算我子侄辈;老赵董就是赵锦成算我叔伯辈。”

“你…你们……。没看出老弟你有公子爷的气派呀?分的少吧?你该不是想着联络冯立萱夺权吧?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事玄乎。老杜你说呢?”

“别扯淡了。多给兄弟收集点有用的信息吧。”

“没你们想的那么玄乎,我也没什么分的多少的事儿,这都是老辈顺下来的辈分。你俩也知道当初跟你俩是第一次来武汉,也是那时候知道了他们跟我的关系。”陈天戈没往深的说,只是浅显的说个大概。让人帮忙得给个理由,最起码不能让人觉得往沟里带,有渊源就说明不是谋财害命。省得瞎猜这是做什么大买卖。

随后哥俩就讲述了很多很杂总结性的故事,没有细节却都影射着豪门恩怨。不关乎真相,纯粹是人们心理趋向。人们不会简单的相信人性的纯洁,面对财富谁也无法坦然,即便是再小的风声,也可以通过臆想掀起滔天巨浪。故事结论倾向很乱,甚至于有传奇性质,所有存在的社会现象都能把冯立萱套进去演绎。自然就有了冯立萱上大学就被赵仁锋包养的说法,也有了赵仁锋和赵立明争夺冯立萱,更甚者是冯立萱都成了赵锦成小妾外室生养的女儿。

又过了几天,老孟送过来几张纸,能有的信息算是都有了。就差冯立萱爱穿什么色的内裤了,真叫个全乎。不得不感叹女人天生的的八卦心里。老孟硬是还回来两万,他说就联系了十几个,本来几百就行,串了几串中间人所以花费多了点。很觉得不好意思。

第六章 谁也不是傻子

同景花苑对面树荫下的长凳上,一身黑色运动装,束腰戴帽,运动鞋也是黑色的,两侧点缀标志性质的深紫花纹,帽沿下一张清秀的脸,可惜再清秀也掩不住一副中年大叔的尊荣。陈天戈是照着地图坐公交到这儿的,没麻烦那哥俩车接车送,再说自己没打算用敲门递名片那种方式就不能麻烦老杜老孟。

想不通周围抱一起乱啃的小屁孩儿怎么能忍受屁股下石凳冰凉的温度,他没忍一会儿就想着蹲上面,看看周围又不好意思,就脱一只鞋垫下面坐着,根本没考虑这样做还是相当于踩上面了。反正自己屁股不凉,也没人关注,都一样。区别最大的就是身边没个抱的也没个抱自己的,好几次有成双成对的过来一脸同情。看着他抱头、仰头坐卧不安的劲儿就知道是失恋了,在这里回味曾经。

陈天戈本来想着早点来,凭手艺正规的踩踩点,结果转一圈自己都晕了,进去过小区好几次又出来好几次。太特么大了!好歹找见是那间房子了。看着进进出出的学生样住户就知道租住的学生不少。高校区都这样,跟长治比无非是民房变住宅楼了。“师父,祖师爷教的那些不管用了。”人家根本就不是院子,也没有围墙,就连铁栅栏都没有,纯粹开放式的特大小区。有的只是高层每隔几栋和别墅每家都有的摄像头。

“同学。很晚了,回宿舍吧。都会过去的。”

“同学,你该说大叔别在这装嫩了。”陈天戈起身往天桥有去,没管后面四五个女孩子唧唧哇哇的笑声和打闹声。她们肯定不是好心,估计也不是偶遇搭讪,一个女孩子还可能,四五个真指不定是打赌试胆子或者八卦的想听故事,当然从此后出双入对也不是没考虑,四五个一起出来就知道都属于闲置资源。

居民来往的路存在于小区内却又像城市道路,区别也就是窄点没有划线。陈天戈双手揣衣兜里,帽沿甩动着越来越低,行走时总不时里外穿插,像是随音乐律动其实他默记着下午看过的摄像头,借树荫尽量掩藏。四月中旬的武汉,树冠已经郁郁葱葱了,路灯照不透树枝树叶,地面上的光影斑驳陆离。

深夜十一点,小区里往来的人已经很少,天气适宜尚不到乘凉的节令,人有遵循习惯的本性,不是夏天绝不乘凉。陈天戈爱死人们的习惯了,蹲在离冯立萱那间别墅最近的一棵大树里还能悠闲的抽烟。他考虑过冯立萱刚出来没多久,她家的摄像头应该还没启用或者已经废了,但恰巧的是她家墙外草坪临路口路灯上的摄像头覆盖着整面墙,另外一边邻居家前后墙角都装有。不得已只好在摄像头的尽头上树,再从树冠连续跳过来。想来祖师爷当初的燕子三抄水也没这样用过。

冯立萱家里已经有半小时没透亮了,进入深睡眠也该差不多了。陈天戈飞快的在树枝上向树梢渡着碎步,动作像漂萍过水,身体随树枝上下晃动,分不清是谁借谁的力。突然双膝弯曲,借树枝上晃之时瞬间伸直弹起,而身下的树枝还如刚才一样晃动,稍微改变的幅度没带起一点声响。双手勾着上面的树梢,双腿微摆甩向屋顶。双脚落在屋顶时,树梢也节节从手里慢慢脱离。这屋顶不算一层也不算二层,好在高过了路灯摄像头,半拉的高度突兀出来,坡向与主屋同向。陈天戈快速通过屋脊,身体靠近主屋外墙时回头环顾一圈,然后半蹲屋脊上,两指指尖夹着吸光的暗黑色刀影,顺刀背在主屋通风口的栅栏边滑过,每有阻挡即换边。然后指尖夹着刀影从通风孔伸进去,成九十度点进刚才阻挡的位置,手指用力,就听到轻轻的嘎巴一声。很快通风栅栏被手指勾着放进去。

别墅装饰是简洁大方,轻快明亮的主格调,能看出冯立萱是个阳光外向的性格。书房里堆放着打包成箱的书籍,包装箱记录着数量,不知是刚搬来还是准备搬走,电脑也是装箱的。楼上有三个卧室,陈天戈进去后一览无余,衣柜、床,床铺上只有棕垫,尽管很干净也是很久没住人了。客厅电视还有余温,茶几上整齐的摆放着水果盘和零食,零食的包装即便留半拉也都封了口。垃圾桶里有水果皮和干果壳,茶几和地面没有残渣。这闺女过的很严谨,不知是原本如此还是八年的改造。估计是改造的,也或许早年的印象不准确。这也是今晚陈天戈走一遭的原因。人的生活习惯基本能反应他(她)的性格和做派,细节上的关注到位了甚至可以看出人性人品的优劣。卧室门没有上锁,不设防的本性没有因为吃怎么大的亏而改变。薄被下蜷缩的睡姿还是胎盘里的姿势。

“身材不错!”陈天戈莫名的脑海里闪过冯立萱的睡姿。原路返回,出去通风栅栏用手指在原来崩开的点使劲捏住,恢复原样。用同样的方法离开小区。回到酒店将近凌晨一点了。

随后的连续几天陈天戈都在冯立萱外出的必经之路上转悠,一身装纯的打扮倒也没引起闲人的注意。

武汉古玩市场集玉阁。

“几天没见着小陈了,该不会出事吧?”孟建军掩饰不住眼神里的忐忑,他不知道陈天戈对冯立萱是什么立场,若冯立萱出事他所做的脱不干净。

“出屁事!放下你的那点小心思吧。我觉得他们三家呀应该是民国那时候的关系。要不小陈一直说是老辈老辈的,估计是亲戚也因为离散了不怎么亲。长辈又让他过来看看,他就是了解了解给长辈个交代。”

这时候陈天戈正蹲在同景花苑门口路牙上瞟来回晃动的雪白大腿呢。气温逐日上升,姑娘们迫不及待的露,还穿的越来越短露的越来越多。他都怀疑是不是姑娘们因为有人看故意从他眼前走过。他不是没想过直接去接触冯立萱,几次都停下了。她的心里这时候对任何与她以前有关的人和事都该有点排斥,更何况他不确定冯立萱对自己遭遇有没有疑惑,是不是怀疑与赵家相关的所有人,毕竟当初三叔跟自己的亲近做不了假。那小姑娘也是看到的,带着自己转武汉也是亲切的陈叔陈叔的叫着。当时二代陪自己有点大,三代除了她都奋斗着异性和事业,也就数她陪自己溜达的多。

一样东西快速朝自己飞来,陈天戈下意识用双指夹住,右腿已经后撤随时准备弹起,却发现指间夹住的是名片。“锦成集团总经理冯立萱”下面有碳素笔新写的电话号码。抬头再看已经是远去车屁股。“看来是有疑惑了,不确定这个陈叔的立场,以这种故意可以辩解成随意或无意的留名方式也算是进退有据了。有点幼稚,你陈叔考虑的到。嘿嘿!”

“中南花园贵宾楼305。陈天戈。”陈天戈回到酒店给名片上的号码发一信息,就这几个字。本来还想加个微信,潮一下,结果这号码没微信。

陈天戈专门买了半斤猴魁和白瓷的茶具套装。不能说专门等着冯立萱来用,实在也是这几天每天外出喝所谓的矿泉水厌烦了,晚上回来热壶水也散发着浓浓的长江味儿。清洗完茶具,刚刚开了水,小心的捏几片猴魁入壶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陈天戈开了门看见是冯立萱就转身去泡茶了。听圆真说烫壶、烫杯以及头遍洗茶水温一定要高。

“虽然你挺漂亮,也别一副防备禽兽的样子,我是你长辈。”

“陈天戈,陈叔?”

“对头,进来吧,我刚泡的茶,不怎么会泡,但肯定比白水好喝。”陈天戈尽量用轻松的语调招呼冯立萱,尽量让她放下防备,否则第一次的印象会一直延续下去,真实的情况他无法触摸到。

第七章 怎么会才知道

陈天戈用拇指、食指圈住只能盛润喉量的瓷碗,无名指和中指兜住碗底端起来,再分三口咽下去,憋屈的完成一杯茶的程序。这动作怎么做怎么觉得娘炮,自己每次都恶心圆真,可这时候却装出一副很享受的模样,都被自己恶心倒了。然后做了个请的抬手式,不知道冯立萱明白没,学电视里不开口的礼节还真难受。还不如喊一声:闺女,喝茶!

冯立萱也一样的动作,她做出来倒是像那么回事,自然多了,顺畅多了,还能看出优雅来,对,就是优雅。陈天戈也觉得这词用这儿很合适。

“你要是不介意咱谈的事让人知道,那门就开着吧。”陈天戈指指开着的门对冯立萱说。看得出来她紧张,也有防备。可没必要防色狼般的防你叔吧?陈天戈极度怀疑她手包里放着防狼喷雾,准备一旦不合适立马喷了就跑。

冯立萱勉强的笑了笑,起身走过去把门带上。俏丽的脸盘倒还光洁,肤色也没有暗淡,不像受了多大苦,只是眼神里的忧郁略有了沧桑感。

“您能告诉我为什么我要叫你叔吗?”冯立萱语调平静,那是尽量去压制了。能感到她的迫切。

“你不知道?”陈天戈也惊着了!这怎么可能?冯立萱三十大几的人了,居然还不知道三家的关系。就是没爹没娘三叔养她怎么大也该说给她知道呀。

“我没问过,三爷爷对我很好,比立媛、立明都好,仁锋和仁锐叔当着三爷爷的面也对我好。私下里也没处过。我知道好就没想去了解为啥让我叫三爷爷。可是后来三爷爷病了,就都变了……”。冯立萱有点哽咽,泪已经掉了。

陈天戈找半天才从卧室里拿出半包面巾纸,真不好意思去卫生间拿,平时他也没有用到纸巾的地方。结果回来人家都不哭了。

陈天戈看冯立萱的情绪稳定了,就从胸前掏出玉佩,顺势连绳解下来。“你有这个吗?”

冯立萱也拿出她那块,也是挂在脖颈的。

陈天戈把两块玉佩放一起。“玉佩整体是圆的,叫三合玉佩,也叫三才玉佩。能分为天、地、人三块。”又把玉佩推向冯立萱。顿了顿继续说“我师父叫李锦时;你爷爷叫冯锦飞;三叔也就是你说的三爷爷叫赵锦成。他们仨不是亲兄弟却比亲兄弟亲,也能算是师兄弟。”

“那我爷爷、我爸我妈呢?”冯立萱握着玉佩颤抖着问。陈天戈赶紧把玉佩拿下来放好,这可是皇宫里的和田仔料,苏工精雕。

“你父亲的名字应该是土地的地字,这个迪应该是后来改的。祖师爷当初分发玉佩就担心会出现走散的情况,要求第二代的名字一定要和玉佩吻合,也方便最后能聚拢。所以我叫陈天戈、你父亲叫冯迪、三叔家的叫仁锋、仁锐。这就是天地人。从血缘上没有关系,但从传承上我要亲过你的血缘叔叔。”

“我能把你当我亲叔叔?”

“能,我师父是大师兄,从现在来看我算是祖师爷的唯一传承人。从传承上我比你父母都亲。”

“叔……叔叔”冯立萱双眼发红,叫叔的声音发颤。突然扑过来抱着陈天戈“哇”的一声哭出来,撕心裂肺的!

“你怎么不管我?你怎么不管我?我住监狱了,你怎么不管我?叔!你怎么不管我!我住监狱了,没人看我,没人管我,你怎么不管我?”

“以后叔管你,看着你,不让你委屈了。”陈天戈应承着。心想这叫什么事儿呀?刚才还好好的就是能叫亲叔也不至于这样吧。问题是你不是个小孩子,你该知道你们个女人,长熟了的女人。这样抱着不合适!不合适呀大侄女!就穿薄薄的一层卫衣,多年没接触女性怎么能受得了这个。我去,这不坑爹是坑叔呀!双手都不知道往哪放,想拍肩膀可伸开手就拍后腰和臀部了,都穿的不多,身体的弹性传过来的不是让感受苦情感受到的是热情激情。

“三爷爷死了我没有亲人了。邻居都指指点点的,没人理我。没人管我。你是我叔不管我!嗯……嗯嗯……嗯嗯”。嘴咬在陈天戈肩膀上,抖动着双肩。

“唉……真受委屈了!哥忍着呗!”陈天戈尽量不想抱着啥,努力让自己想冯立萱的委屈是什么,可老被胸前顶着的玩意儿打岔,根本没法集中心思想特定的一件事,除非想女人!“靠!真特么难受?”脑袋飞来飞去搅和的快成浆糊了,都没想具体的任何事。

过了很久,时间久的陈天戈感觉都能跑去冯立萱家里拿包纸巾回来。最起码省的自己的卫衣右肩全湿。

总算消停了!哭声越来越小,渐渐停下了,抖动双肩也逐渐变成抽动,慢慢的也停下了。感觉到冯立萱的手去摸卫衣上那片湿啦啦的地方陈天戈知道终于结束了。“感谢老天,终于发泄完了,再不结束哥哭呀!”

冯立萱起身。你说也是倒霉催的,好不好的你直接起身就是,干嘛非得托一下,托就托,干嘛托那地方!要老命呀!

“不好意思”冯立萱红着脸,还不忘顺便来一句。甭管啥吧,看来心情疏解了,眼神的忧郁散了,眉头浅浅的竖纹也展了。能注意到这些就是心里没事了。还真如以前,大大咧咧的愣头青性子。

闹这阵子茶都凉了,陈天戈本来想起身倒掉壶里的茶重新泡,想想自己的糗样就没动,装模作样的端着凉水喝,还是三口咽。

“噗呲”看着冯立萱鼻涕喷出来总算心里平衡了。这声笑挽救了陈天戈,否则就当叔的一个人糗多没面子。一个女人喷鼻涕要比男人不合情绪的生理反应严重多了。

躬着腰遮着丑一直等冯立萱洗壶、洗杯子、接水、开水再泡好茶才敢挺直腰喝茶说话。这一阵闹倒使关系仿佛一下子近了很多,彼此的动作不再那么做作,也不再那么僵硬,一切都那么自然、和谐、顺畅,还有淡淡的温馨。让陈天戈有跟圆真一起品茶的感觉。

“那个……你多大了?”

“呃……四十五了”。真搞不懂女人这时候会问出这问题来。

“看着不像”

“哦,面嫩”陈天戈祈祷千万别扯这乱七八糟了。真不想再陷入尴尬境地。隔着辈儿呢,三家不得通婚啊!“这都哪跟哪呀!”

“那个……你说我爷爷他们是师兄弟,他们学功夫?”

“你不会?”陈天戈又惊着了。

“不会呀,没人教怎么会会。”愣了愣又说“我们都不会呀。立明学跆拳道了。”

“仁锋、仁锐呢?”

“好像会。小时候好像三爷爷训练我们几个,很疼的我记得。然后我们都哭,婶婶也不乐意。大伯二伯就跟爷爷商量不学了。”

“怎么能这样?”

“你会?”

陈天戈没说话,他面对门坐着,离门还有四五米的距离。只见他双手一撑茶几,茶几都没有声响就凌空跃起,赤着双脚轻点沙发斜冲门口而去,空中腰背用力背曲,向前后空翻,落地已经站在门后。悄无声息。

陈天戈返回来时冯立萱的小嘴还张着,眼睛忽闪忽闪的,等陈天戈坐下她才想起准备鼓掌,又扑向陈天戈。不过这次没有抱身子,抱住胳膊使劲儿摇。“教我呗!教我呗!”

“小时候怕疼,这个年纪练不了了。”

“哦”看她那模样陈天戈极度怀疑有没有二十岁。根本没有三十大几的样子,纯粹一未成年少女,这还是在里面待过七八年。想到这儿瞬间明白了。这就是个没享受过父爱的女人,叫三爷爷也是小心翼翼,连为啥叫三爷爷也不敢问,想知道却强迫自己不问。不是一姓,没有叫爹娘的机会,叫二伯大伯估计也带着姓叫。只好小心的守着别人对她的好。也同时明白了为啥“能叫亲叔叔”会有那么大的反应。陈天戈突然有点心疼。

“那个……呃……你说的祖师爷是谁呀?”

“李景华”

“李景华?没名气呀!什么大刀王五,杨露蝉,杜心武,霍元甲我都知道。祖师爷没有出来闯荡?那时候不是都行侠仗义行走江湖吗?”

陈天戈一脸毛线,还是团吧的乱七八糟的毛线。彻底被这女人折腾傻了。

“祖师爷江湖传的名是燕子李三”

“什么?”嗓子都喊破了,估计上下层都能听得见。“咱祖师爷是燕子李三?太厉害了!我有个燕子李三的祖师爷!”

“除了本门外人不知道祖师爷的名讳。”

“哦!那个……你给我讲讲他们的故事呗”。有一会儿没叫叔了,陈天戈开始觉得是情绪的原因,现在感觉有点像故意不叫。初次,没问到有用的反倒得讲故事。也罢,先不撕伤口!

第八章 搬一起住吧

天色渐晚,阳光已经不再那么刺眼,原本拉着的窗帘让房间采光略显不足。陈天戈没想冯立萱能晚上来,短信发过去以后给他留的时间也就是回来开水的时间。冯立萱是迫切的,几乎算是前后脚。这阵折腾却已是黄昏将近,夕阳的余晖也就切亮窗帘顶部那细细的一道。陈天戈拉开了窗帘,没看冯立萱满眼的期待,只是呆呆的看着窗外,树冠的高度没遮住三楼的窗台,那一阵哭喊尖叫指不定让人听着怎么想。冯立萱居然也站他旁边看窗外。

“刚才那响动,听见了都会想什么?”

“你酒店还有其他朋友?”

“没有。”

“那不就得了。你不是我叔吗?心怀鬼胎了?嘻嘻”

陈天戈愕然。有点别扭,但没觉得反感这感觉。一个苦命的女人在努力找回天真而已,不是个傻子,反倒有点聪慧,心思缜密,对情绪和氛围把控也很好。不奢求,还能很到位的捕捉人的情绪点并恰当的带出来。

“你一直这样?”

“那样?……不是……我……我……你烦了?”能看到冯立萱眼神转成落寞黯然,语调越来越低。又恢复了谨慎防备小心翼翼的作态。

“我在想你若是一直这样肯定特招人喜欢,除了师父我也没有亲人,没人跟我如此,女儿也不跟我亲。”陈天戈说不出心里的感觉,走向卧室时还留下一句“继续保持。”

“你有女儿?”

“有,应该十三岁了,在上海跟她娘。”

“你也在上海?”

“不,在山西一个小城市。”陈天戈解释的有点多,或许是为了让冯立萱有同病相怜的感觉。同样的境遇会营造一个遭遇雷同的氛围,容易将人从情感上拉近获得认同。

电话铃声响起时陈天戈也就刚刚系好裤带。他裤带是自制的,二十年前路过沧州时无意中得到了祖师爷那二十四把柳叶刀,宽窄只有柳叶的宽窄,长度比柳叶还要短,算是指刀,半寸长一分宽,刀锋锋利无光泽,乍看像铁条。牛皮刀鞘伸张了正好做个裤带,他就修剪成裤带的样式,外出时勉强能跟安检说的过去。

“谁?”陈天戈边扣扣子边走出卧室,看着冯立萱拿着电话就问了。

“老杜”

“杜哥,晚上请你吃饭叫上老孟。…就在一起?那好。一会儿我给你打电话告诉你地方。…不用过来了,我自己过去,定了地方再联系。好咧,好咧,就这样。”电话打完了冯立萱还盯着他看。陈天戈左右看看,又看看扣子,再看看裤子。没毛病,扣子没扣错,裤子大门也关好了,买衣服的时候试过,都合身,虽不是品牌绝不丢人。这傻妞看啥?

“你这个就是苹果手机?”

“年初刚换的,我不是赶潮流,是用坏一个换的时候就换最好的。卖手机的推荐的也是最贵的。你的手机…”

陈天戈看着冯立萱拿出那个小巧的手机,老式折叠翻盖手机,还不是智能的。抬头看看那张脸,又一副悲戚。

“先别哭呀!一会儿出去叔给你买个。”

“噗呲”又喷鼻涕了。眼泪也顺着往下嘀嗒。这女人多久没哭了,今日个这是决堤了,就刹不住。

“你请人吃饭?定位了吗?”

“没有,还没定地方。”

“去江畔人家吧。”

“杜哥,江畔人家,七点半差不多。好,咱七点半江畔人家门口见。定位置?”陈天戈捂住话筒。“没定位置呀!”“至尊888房”。陈天戈传话过去就挪开了电话,隐约中听到老孟惊叫至尊888。

“江畔人家是我闺蜜在经营,我打个电话过去定位置。……这几年就她往里面送东西,上下打点我才没怎么受苦。是我俩一起的。跟锦成没关系,仁锋叔他们不知道。”

陈天戈惊讶的看着这女人。真不可貌相,看着人畜无害的样子却时时留着后手。“你一直没有安全感?”

“不是,刚毕业那会儿小慧不想跟我去锦成。说是朋友色彩该是最纯洁的色彩,不想往上涂抹其他颜色。我就把私房钱给她了。后来又多少投进去点。都是小慧在做。”

陈天戈又进去套上那件韩版休闲装,把素色的衬衣也塞裤子里左右拉拉,尽量不看出皱褶来。很臭屁的扭几下出来了。既然答应给买手机就早点出去买,真怕了这女人决堤的眼。也是奇怪,说不出来的亲切,想来师父跟二叔的关系经过言传身教都媲美血缘了。

冯立萱征得陈天戈同意,可以陪着去吃饭就跟着他下楼,又走前向停车场。行走间眼睛没离开陈天戈几下,看的陈天戈左右腿都险些打了扭。人都说刚出来的见母猪都是美女,她该不是也犯这病吧。卡宴?!还好是白色的,否则陈天戈真有心打车去。他一直觉得这车的外形就像后墩儿,还是丰满女人的后墩儿。

“叔,你很帅你知道吗?”

“呃…”

“叔,你就该这样穿衣服。运动衣不显你身材,特别是蹲马路牙子不好。”

“呃…”

“叔,你皮肤也很好,男人就该是这种皮肤。特man!阳刚。”

“叔,这是练武的原因吗?叔,电视里燕子李三很猥琐的,是不是被他们丑化了,咱打官司告他们。”

“叔…”

“好好开车,找个手机店。”

“哦”话倒是不说了,眼睛看路和看陈天戈转换频率都赶上秒变跳数字了。搞的陈天戈手脚没处放,头上一阵一阵发虚汗,扛不住一女人如此这般!

“我不知道那卖手机。出来后我没出门,饭菜零食还有衣服都是小慧给我送去的。我不敢出门,邻居们指指点点的我受不了……今天是更换驾驶证,检车,把房子证件拿给中介必须我去才出来。回去在门口看到你不敢认就扔了个名片试试。我……”又来了。嘴角的弧度没堵住泪水下流,继续往下淌。陈天戈手忙脚乱的拽抽纸递过去。还不忘感叹有个小慧那样的闺蜜真心是好事,有点迫不及待的想见见。可现在首先是兑现手机。

按照手机搜索的旗舰店地址,也就半小时,这是连带买手机换卡,顺手把她那个手机扔垃圾桶里。估计那手机在老公家那里放七八年也没啥需要她特别在意的。在冯立萱欣喜的目光中又准备喋喋不休时陈天戈飞快的窜上驾驶座。这样好歹有个做的,不至于被一女人逼迫的手足无措,还是给恭维逼迫的。说出去都丢人。车厢里就剩下手机导航音,冯立萱手里摆弄着手机终于安静了。陈天戈也可以抽空赶紧静静心,一下午被这女人折腾的身心疲惫,根本没想过遇到这茬的应对方法,婚姻都有两次,基本在性别新奇、婚姻程序、价值取向和争吵中完结,根本不知道女人中还有这种类型。头婚发于冲动,散于理性;二婚发于需求,散于厌倦。似乎自己的婚姻的确有悖于常理。“我怎么反思婚姻了?真被拐玉茭地了!”

“这是我第一次收到亲人的礼物,是亲人的礼物,不是施舍的!”泪又流了。陈天戈开着车还得递抽纸,心里都喊姑奶奶了。咱别这样吧!

车子停下前可算看见冯立萱对着镜子勾画、涂抹了,否则还不定那个小慧怎样编排。停好车下车后远远看着一酒红职业套装的女人急促的向冯立萱跑去,微微摆动的臀部被修长的身材衬托的似乎幅度很大,得有一米七的样子,除去鞋跟儿的高度应该跟冯立萱差不多。

“这是郑文慧。这是陈天戈,他让我叫叔。”

陈天戈虽然奇怪冯立萱的介绍方式,倒也没反驳去澄清他就是她叔,这不是他让不让的事儿。

看着眼前一头短发的精炼女人,刚才估计跟冯立萱低声寒暄有过情绪波动,眼睛似乎还有未散尽的泪花。陈天戈端详着,很郑重。然后身体成九十度,踏踏实实的鞠躬!“这些年麻烦你了,谢谢你对立萱的照顾!”不管从情感还是人品,这个叫小慧的女人值得他这样的礼节。

冯立萱又决堤了。倚着小慧抽泣,小慧的眼圈也红红的。

等他们平静后进入酒楼的房间里老杜老孟都品着茶侃一会儿了。

“小慧,咱这有猴魁吧?上点猴魁,再上套陶瓷茶具。”

“那个…小慧若是不忙一起吧”看着郑文慧瞅瞅冯立萱又瞅瞅自己,陈天戈觉得有必要澄清些事,别让这女人胡乱的细心表现把关系搅复杂了。

郑文慧再回来时带来一瓶搭配着冰块和配套架子的红酒,也换下了职业套装。很懂礼节的女人,玲珑剔透。陈天戈真心喝不惯跟泔水味儿差不多的红酒,陪着前妻的现任喝这个没少被鄙视。也没怎么推让。用郑文慧聪敏的说法是:您要是客气咱就换,您要不是客气就留着您开车。陈天戈不知道自己该是客气还是不客气,换白酒吧自己推辞算是客气了,做的却是不客气,不换吧自己是真不客气却又显得客气。

老杜老孟酒桌上烘托气氛的能力似乎更强过郑文慧,阅历和经验的积累不是单纯的天赋可比拟的。虽然疑惑于陈天戈和冯立萱的关系,甚至于老孟还挤眉弄眼的表露:你懂的的意味,但酒桌上却一点没涉及,没弄的任何人尴尬。陈天戈倒想扯这话题,好让自己能清清楚楚的解释,明明白白的说明。可惜,酒桌上的主动从来不属于自己这类人。老杜老孟在俩美女面前切实的表现了一把,本来古玩行都是编故事的能手,加上两人多年的经历一个个故事讲来娓娓动听,还是不是互动不至于冷落谁。陈天戈都沉迷其中。

“你跟他们朋友,你也是做这行的?”冯立萱低声咬耳朵,旁边郑文慧也凑近想听。

“不是,我不做事。咱门里数你爷爷懂这行,因为祖师爷偏好玉器,所以都对玉器有功底。因为你爷爷懂这行我下山找你们就在这行混的多。”看着冯立萱又准备决堤,陈天戈赶紧说“你可以给他看看那玉佩。”他想着能从玉佩说开了好明白的陈述跟冯立萱的关系。从各位的眼神他知道这误会大了。

冯立萱递过玉佩时陈天戈告诉她放下,别手接手的行规。杜仲浦和孟建军都随手从裤兜拽出白手套戴上。陈天戈看着冯立萱瞟过来的眼神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人养玉、玉养人。一般常年佩戴的玉不让外人碰触,鉴赏时得戴手套。这种行内说法叫意盘的玉,虽说盘不到家但也是与人身心相关的物件,这种玉相当于另一个自己。”看着老杜老孟从漫不经心到郑重其事,直到惊讶惊叹。陈天戈也想知道这玉的价值了,他虽然懂玉却不懂行不懂价值。

“和田仔料,苏州工,皇家独享。这是《当代玉石鉴赏》中记录的三才玉佩中的地字牌。”杜仲浦在不舍中放下,孟建军也拿着感叹“启功先生也专门提过这块遗失的玉佩,他说皇家密藏里有过,民国初年遗失了。”

看着老杜眼睛一直离不开老孟手里的玉佩,陈天戈就把自己的那块递过去了。

“这……这……这是天字牌!”随后哥俩交换着品鉴,又凑一起比对。“皇天牌后土牌,就缺人和牌了。这要凑齐了绝对是古玩行里的大事件!”

“这个真不能公开!”

“老哥知道。孟浪了。能见着也算是福缘,两位收起来吧。请问二位在旗?”

“不是,事关长辈没法提。”

“很值钱吗?”看着哥仨云里雾里的打机锋,冯立萱开口了。这也是酒桌上第一次开口,她从见着老杜老孟就一直很少对着大家开口,除了介绍时的问好这算是字数多的了。

“我混了怎么多年的家当不够其中一块。”想了想除了老孟都不清楚他的资产就问道“郑老板,您这酒店的作价方便透露吗?”

“不足三千万,遇到合适的能卖这个价”

“一块最少是您半个酒店,有偏爱的买家可能会更多,若是第二块应该足够您一半酒店,第三块值您全部资产,全部凑齐差不多值您这样的酒店两个!”

“不至于吧?!”这话连陈天戈也惊着了!他知道值钱却没想到怎样恐惧。

“不至于?老弟。你眼力劲儿是毒,可价格这行道你欠缺。当初老弟留给我俩的那批货是老哥我现有千把万资产的一大半。老哥占便宜了。三才玉佩相传是宗师陆子冈雕琢,三块玉佩集齐特定角度可以看到子冈玉三个字。这玉佩传承有序,从明嘉靖年开始基本在皇家传承,从未外流。也就是民国才遗失。一是和田仔料;二是子冈玉;三是皇家密藏。这都是噱头,从某种意义上它不比某些玉玺差。2009年佳士得拍卖乾隆一方玉玺是315万英镑,约人民币4000万。你说时隔多年增值几何?老哥的估价只少不多。”说完还扎巴嘴。

“刚才说第一块不足一半酒店的价格,第二块就超过一半了,第三块又值全部资产。难道三块不一样?那块是第一块?”

“这个不是这样说的。”杜仲浦来回看了看,想来这也不是行内什么忌讳。

“三块里天字牌重要点,是因为天字牌是皇天,又是皇家收藏会显得重要。玉佩也不会比其他两块贵多少。基本上三块是一样的,没有那个第一那个第二的说法。”

“问郑老板个问题。如果你有第一块玉佩,正好武汉近期会拍卖另外一块。你会怎样?”

“尽其所有拿下”郑文慧说完也惊诧自己的反应了。冯立萱也笑着看她。她倒没害羞,只是考虑其中的节点。

“如果郑老板有一块,也了解其中渊源,恰巧知道我有另外两块。”

“首先我会试着拿到你那两块,若得不到,因为跟你有同样的期望,就了解你的想法,所以……还能这样玩?”郑文慧越说越感慨运作模式对心境的精准把握。

“如果三块玉佩原来属于一个人,他逐渐放出来的呢?”杜仲浦说完跟孟建军相视笑了笑。郑文慧却和冯立萱瞪圆眼默默的想着其中的各种可能和结果。至于陈天戈对于这种江湖设门槛架天梯的玩法比老杜老孟还了解。

玉佩是鉴赏了,故事也讲完了,也评价了。就是后面的吃饭喝酒都时不时瞄瞄冯立萱和陈天戈的脖颈。或许不是想玉佩的价值而是想着怎样设门槛架天梯了。

“你准备离开武汉了?”

“没有,怎么这样问?”陈天戈送冯立萱的路上突然被问这样的问题。

“长期包酒店很浪费的。”

“你还在乎钱?瘦死的骆驼架子在那儿,别倒了架丢您老总的面子!”

“不比以前了。坐吃山空。虽然当初没让我偿还,可属于自己的真没多少。就出来时随身包里的,小慧这几年除了维持正常经营的,白扔了很多钱帮我。谁说能帮忙她都信。”这次倒没决堤,说话时有种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成熟。“我房子已经委托给中介了,车子今天理顺手续也准备出手。买了个三居室。现在的情况原来的房子和车都不适合了。”冯立萱顿了顿。“先别说你帮我,你的衣服没有超过万元的,都是杂牌子。我不是娇生惯养的富家女,虽然从小生活优越,但我从没有过归属感,特别三爷爷去世以后。”

陈天戈真没话,这还是特别需要依靠的那个女人吗?任何时候都可以清醒的认清处境。

“我到了,车你开走吧。明天退了房跟我一起搬家,搬过来一起住吧。”

“砰”的关门声消失了很久陈天戈才打转方向离开。昏黄的路灯光亮一个个次第滑过车窗,一个个照亮他的脸盘又转为黑暗,犹如他的心境,变换不停。

而另一边。

“杜哥,我现在真相信小陈是公子爷了。谁家把价值几千万的玉佩挂脖子上呀?这要是磕碰一下还不亏死!”

“你看小陈听江湖千门手法时的淡定劲儿,估计老辈儿早年间也是在帮的。这类人水深着呢!”

第九章 搬家

早六点,陈天戈如往常一样起床洗涮,多年的所谓生物钟和作息根本不由他自主意识决定,到时必定清醒。他也尝试过回笼觉,听说那种觉很好,可惜,对他而言比起床难受。穿着运动衣,就是蹲马路牙子的那身。今天不用去同景花苑了,也就没必要再去华科去享受那群二憨货仇视的目光了。其实陈天戈喜欢大学校园的氛围,或许是自己没上过学的原因。但那群傻蛋创造各种套磁机会,打听自己那个学院的,研几的,什么专业的,这些时候他特别享受,享受那种清纯的气息。甚至有大胆的女生看着自己条索状分明的肌肉故意在眼前晃动前胸,让他都有心来一场风花雪月的怨恨。其实陈天戈并不是那种健美身材,还有点清瘦,一米七八的身高体重刚过六十五公斤,这在现在社会里只能划归瘦子行列。

沿着江边陈天戈根据地形做着不同的动作,乍看像专业运动员做变向跑,殊不知他的脚步却进退变换。亦如在长治的登山,速度如常脚步变幻。长江的水难得没有十五年前的味儿,虽见不到清澈却也不让人恶心。间隔着有夜钓的收摊晨钓者支场,早起的人心情大凡是好的,时不时相互挥个手,问个好,脸上都是洋溢着平安祥和。也有晨练者想学陈天戈的样子做做花样,却因为担心闪腰扭脚,像起初长治的那些犟头一样,悻悻地转向了,省的受打击。一趟下来也只是微微发热,陈天戈看看时间,默算了距离,基本在二十里左右,过于平坦的环境即便增加路程也达不到需求量。关乎影响,找了处僻静地儿随便过了趟八极和伏虎,行进间又串了套长拳。有些过于惊人的只限于心练了。

再次冲了凉,陈天戈在运动装和韩版之间纠结了少许,还是套上了方便蹲马路牙子的运动装,毕竟今天是去搬家。开着卡宴多少有点别扭,翻出来说明书看了看,详细熟悉了车的功能按钮,没看到“着运动装不得驾驶”的字眼就放心的驱车出发了。

想着几天前还是夜行探路,今天就堂堂正正的有了住户的象征,还真是“人生境遇莫断言”。陈天戈都对自己的不要脸钦佩了。

进车库停车,走内门进屋,再到餐厅。出发时已经接到电话说给备了早餐,只是陈天戈不确定是酒店送来的还是冯立萱做的,或者干脆就是外面街边摊买的。等他坐定却觉得自己未免太熟悉了,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只送过一次还是送到门外的客人该有的行为。抬头心虚的看看冯立萱,却发现她正促狭的看着自己笑。难道那晚她没睡实?不应该呀!呼吸均匀顺畅,没有夜半人惊的波动,虽在门口,配合对身体起伏的观察和听辨呼吸的手艺不该是没睡实呀!怎么回事?

“为啥没穿韩版?”

我去!能不能别怎么吓人,还以为祖师爷托梦传功给你了。用师父的话说自己在下山前就直追祖师爷当初的身手了。

“那个……今日个不是搬家吗?这样穿好帮忙。”陈天戈又摸鼻子了。

“你是不是尴尬和不好意思时都要摸鼻子?”

“嗯?有点。”傻妞误会了,还是特真诚的误会。这误会好,最起码确定不是觉察自己夜探的事就行。至于摸鼻子?哥在长治待十五年都没摸一次鼻子。师父说祖师爷讲述过也算是教导,说他那个行当除了长相普通泯然众人外更不可有太过明显的习惯性动作。这只是取信与人的小把戏。给人以信任的基础便是让人觉得你有让人可掌握或把控的喜好和行为,你有让人一探即可究竟的常人心态。

看着五花八门的早餐花样陈天戈就知道都是街边摊挑拣来的。女人对于吃食的选择也是首先考虑美观干净,看着赏心悦目,偏离了其本来功能。陈天戈这段时间已经尝遍了几乎所有的小吃,切实把所谓的早餐之城验证一遍,毕竟十几年前住的也是北方人的家里。最后的结论是北方的胃配不了南方的厨艺。这一桌的早餐已经不是单纯的喂嘴的事儿了,更多的是走心。难得这妞大早上溜街还提溜回一大堆吃食,这足够养两头猪。

“跑了几趟?”

“三趟。”问的突然,答的迅速,几乎没留思考的空闲。人在付出努力的初始都有别让人觉察的初衷,但付出的辛苦足够时就在心里默念自己的辛苦,也期望所奉献的对象能了解那份辛苦。冯立萱这时候就这样,也自然没防备陈天戈的突如其来。

“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挑拣一些带回来了。”看着陈天戈没动就又说“其实以前我都吃过,不怎么好吃。”

“亲人之所以是亲人不需要谁取悦谁,也不存在谁尊谁卑,除了礼教相处的基点是真实。”

“你不属于武汉,我想这样可以多留你些时间,或者再以后你能记得这还有个亲人。”

陈天戈知道这是现实,他不可能一直在武汉,这不是个悠闲的城市,不是个安逸的城市,甚至不是个生活的城市,更像一个放大的名利场,这是现代大都市的通病,置身其中不可避免被急功近利和浮躁侵袭。

相对无言,仿佛早餐是阻碍久居武汉的罪魁祸首,这样的不知觉中倒是两人都发挥了变异的口感和食量,本来是两头猪的食量也被挑挑拣拣的剩下残羹冷炙。或许是基于十几年前的好感,否则无法说明尚不足一日的相处能衍生如此沉重的离别忧患。仓促了点也早了点,初识不该是这种心境和情绪。冯立萱单调的收拾残局,陈天戈默默的抽烟。“妈的,又不是恋爱,搞这样腻歪有病呀!老被傻妞这样搞就得扛个锄头去埋花了。”

搬家公司就是救星。可陈天戈发现自己又白准备了。冯立萱说要搬的就那些装箱的书、被褥和衣服,家具电器虽不算过时也没必要再搬来搬去,算搭头留给下家了。除了这几天用的都陆陆续续装好了,根本用不着他上手。搬家公司的也似乎怕他抢买卖,干脆利落,他跟傻子似的陪着搬家的小伙子楼上楼下到车前跑了几趟,实在觉得不能继续傻下去,就坐在草坪边缘的石凳上抽烟。遗憾的是没茶可喝,要不然再把搬家的ps掉摆一盘黑白子,那就能整一出素手落子红袖添香的画面来。这环境有这种潜力。越想他就越想着成就立体感的场景,眼神肯定特迷离。

“想什么了,那么入神,显得特猥琐,感觉就差哈喇子了”

“纤手落云子,红袖赠清香,青草漫无际,翠叶做帷帐。”

“谁的?没听过”

“胡诌的”

“你刚才作的?是不是我打断了,感觉还有下阕。”

“没有作,随口胡诌”

“再继续,我给你倒茶,你再诌诌。”

“行了呀!叫我撤摊的吧?我去跟车,你自己开车。”

看看驾驶室双排座塞满的人,又看看捆绑着几条交叉绳子揽好的后车厢,陈天戈觉得车速不超120他可以纹丝不动的待行李上。就轻松一跃上了车,比一下还没超过车顶,摆放也算平整,靠着车厢盘膝坐下。结果被呼喊着赶下来了,硬是不干这活也不让他待那儿耍帅。本来陈天戈还想争辩几句,看着冯立萱五官抖动着的笑意,觉得这时候该摸鼻子,就摸几下鼻子跟着去了车库。刚进车里就听见冯立萱放声大笑,笑的那叫一个前俯后仰花枝乱颤。

“交警不容许后车厢坐人,再说货物登记了,他们又都在公司备案。”说完又接着笑。笑吧笑吧,难得你那么开心,叔叔我不计较。

“什么时候装修的?”新中式风格,红木家具,最起码看上去是原木,沙发不是仿古的,没有琐碎繁杂的精雕,一进门厅给人的感觉还是简洁,色调不暗,也算明快,红木色彩没有占据主系,倒像是添加和装点。跟陈天戈长治那套房子差不多大小,也就一百六七平。他走了一圈回来就问冯立萱,这不是十来天的工程,她出来不足一个月。

“是样本房,小区房子基本售完了,三套样板房:欧式、简约和中式,我选了中式。你酒店退房了吧?”

“哦,在后备箱,我去拿上来。”临出门问了一句“这楼盘谁家开发的?”

“江浙那边过来的。不是锦成。”冯立萱明显一愣,也能明白陈天戈问话的意思。她似乎不想提及,有避讳的意识。

陈天戈收拾书籍,冯立萱收拾被褥和衣服,就连陈天戈的行李箱也被她拖走了。书籍保养的不错,几乎没什么灰尘和碎渣,所谓收拾无非是按类别上架。全部打开包装箱,随意的扫一圈,同类的书基本能清楚分辨并准确抽出,瞅一眼书柜间隔的长度,双手一夹就很随便的整齐入架。真没用多久,陈天戈把包装箱都随手捏成最小体积塞一个里,看看没啥可干的就随手拿本书躺摇椅上了。

“你学什么专业?”

“呃…我没上过学。”

“你看得懂这个?”

“难吗?”陈天戈看看书名《大败局》。“这就是江湖千门的局放大了而已,我要做局比他们差不了。”

“好吧”冯立萱不知是被陈天戈的说法打败了还是怕触碰他没上过学的忌讳,没继续话题。“出去吃饭吧,去江畔,那里是鲁菜。”

陈天戈起身没一丝尴尬。这货从未觉得没上过学是什么忌讳或是见不得人。像冯立萱、郑文慧之流专业的经济学科班生他做局能吊打整一届。知识更新没错,但人文类、社会类以及经济类更像是在轮回和重复,更新的只是说法和名词。当初收留师父的北武当山那个逃兵道士参军前混外八门的,乱七八糟的经验填塞给陈天戈很多。

第十章 架天梯卖饭

去往江畔人家没有驱车,看这意思也就几分钟的路程。陈天戈有点怀疑冯立萱购置新房根本就是为了喂嘴方便。难得冯立萱换一袭长裙,一改以往长裤配宽大上衣的着装,表现的不再是随意和颓废。也可能是天热了,有点不确定,神情气质绝对跟昨天初见大不一样,简直就是容光焕发。v领、束腰,裙摆刚过膝,纵向的暗条纹乍看是一码色的,极为合身。很恰当的将凸凹明显了,少了青春少女的干涩又没有少妇的魅惑,表现出独属于大龄剩女的光彩。细长挺直的脖子上轻巧的系着同色的丝带,拖下来的丝带尾仿佛要钻进v型底部的蝴蝶,随行走摆动的幅度让光洁亮白的上胸若隐若现,事业线就在那里几乎蓬勃欲出。没能彻底逃掉冯二叔迷迷眼的遗传,眼睛不算大,但绝不是师父嘴里不敢迎日光看的缝隙般眼睛,眼神里没有了戒备,没有了沧桑,也没了昨日那种忐忑和渴望,清澈而有神。

两人相跟着走,能看到冯立萱有点促急。本来刚下楼陈天戈还特意放缓步频,调小步幅,也想着美女陪伴有个遛弯的样子,顺便浏览浏览小区的绿地环境。冯立萱先是要把遮阳伞有意无意的递给他,没接茬后顺势挎他的胳膊。这那能行?不是陈天戈封建,排斥接触;也不是冯立萱浑身恶臭让人不可近身。实在是从冯立萱换了裙子后,陈天戈看到她微翘的嘴角就知道自己应该是一副猪哥相。近五月的天,薄到几乎贴身的衣着,中午热辣辣的阳光和一个多年没接触女人成熟男人的心,陈天戈真担心在大街上自己就出糗。天热不怕,这是外界,他怕内热焚烧。

“陈天戈…”

这声有点恶狠狠的了。陈天戈扭头看她,冯立萱这会儿满脸的委屈,像送了一件礼物被人抛弃的神情,蠕动的嘴唇似要发怒又似要哭泣。陈天戈抬手又想摸鼻子,想了想放下了,他担心刻意去做出的动作时间久了就真成了习惯。

“就不能迁就我?我是高跟鞋呀!”

“那个…我没注意。我平时走路比这要快。”

“你慢点,我很久没穿高跟鞋了,有点不适应。”冯立萱突然又平静了。“大不了我不故意挨着你就是”。

最后这句差点没让陈天戈晕倒,这妞什么心态,惹火了掏出……身份证来让她看看爷是不是男人。这是能故意的吗?

后半程倒还算顺畅,顺畅的应该还有冯立萱对高跟鞋的适应。午餐是在总经理办公室里将就的,将就是郑文慧说的,冯立萱赞同。标准的四菜一汤,适量精致,真正将就的是三个人坐三张不同的椅子。

茶几上真有茶具,没亏茶几的名字。冯立萱清洗茶具开始泡茶,服务生把残局收拾了,郑文慧出去后又拿一烟灰缸进来。陈天戈是真享受这小日子,他本来就是混吃等死的心思,能这样混吃等死要比陪着圆真扯淡强多了。

“你有事?”陈天戈看郑文慧没有离开的意思,冯立萱也一副配合的架势。就主动开口了。

“昨天他们讲的那种方法您是不是懂?”

“嗯,懂。”

“您觉得餐饮业,就是我俩的店里能借用吗?”

陈天戈抬头看了看冯立萱,这店她有份。看她的意思一是看郑文慧是不是延续原来的做法,经营上仍然不与她商量;二是看她是告诉郑文慧,自己能说能做都是卖冯立萱的面子。冯立萱吐舌头了,一副任打任罚歉意的样子。这傻妞,又误会了,肯定以为自己是责怪她卖了自己,很傻很天真。

陈天戈没接茬,接过来的是冯立萱烫杯、浇壶以及倒茶的事儿。他思考时习惯跌咖或者抱着师父的龛,明显这时候不合适。他没有手指敲桌面捏印堂的毛病,也想学着装装,骚包一下,可是怕恶心到自己。就抢过来倒茶的事儿了,手里有个做的能掩饰些情绪波动。

“他很在乎你!”

“什么?”

“他刚才看你我觉得没有怪你未经他同意就给他揽事儿,更像是征求你的意见,还有告诫我的意味。”

“不是吧?刚才来的时候还甩我脸色了。”

“他?怎么可能?”

“我想知道他是不是真把我当小辈,就故意…哝…用这碰他,还挎他胳膊。他躲了,很不自然。心里当屁的叔叔了。”

“你…何苦呢?”

“我住过监狱的,这个年龄……以前…就十五六年前我就觉得他很好。”

“他怎么就是你叔叔了?”

“没时间细问,听着好像是我爷爷跟他师父一起被人收养,后来走散了。论辈分算是叔叔辈。”

“这算哪门子叔叔?你真叫他叔叔?”

“偶尔,感觉叫他叔叔也挺有意思。”

“立萱,这两天比我陪你半个多月都管用。你回魂了。估计是真爱了!”

郑文慧走出卫生间冯立萱还在发愣,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因为十五六年前的好感在找个依靠,也想着陈天戈的品性算个归属,所以行为举止或多或少的在表明态度。至于爱情对她已然是奢求。

这俩妞自觉躲卫生间窃窃私语就没陈天戈什么事儿,却不知陈天戈现在听声辨音的手艺在这个房间里呼吸和心跳他若想辨析也不算多难。知道了还不如不知道,这叫个头大!师父转述时好像说“三家不得以博取家当而通婚吧”,我这不要家当的应该不算违背吧?再说祖师爷的意思是李、冯、赵三家,我就是一外人应该不算违背吧?想想冯立萱条呀盘呀都不错,若性情相投也不是不可以,也省的圆真贼秃替自己后事担忧。

“又尼玛想一边去了。回来!回来!还得给这卖饭的设个局!”

得有一会儿了。

“你这的鲁菜正宗不?”

“主厨是山东人,以前在北京饭店做过,后来跟女朋友到武汉定居了。她爱人现在是店里的副总。”

“他能做的最好的菜品你知道?”

“鲁菜的十大名菜他都可以,菜单上也有。这边对鲁菜不是太熟悉,平常出量大的还是那些熟悉的常品。”

“现在人组饭局最看重的是什么?是面子、环境、口味。这三样面子是最重要的。架天梯的道具就是噱头,然后放资源。”陈天戈顿了顿“第一个噱头孔府菜;第二个噱头高考。调查武汉已经保送名校的学生,每天一席免费送授业老师,替学生摆谢师宴。这是第一步。第二步控制出量,每天十桌,先到先得,记住是先到先得,不是预订,也不是加钱就可以,不能辱没了圣人。别忘了把孔老爷子家里做的菜从菜单上撤下来,也别忘记替孔老爷子扬扬名,光你们酒店知道可不行。得让全武汉的学子都知道孔老爷子来武汉送礼物了,比圣诞老人强!”

陈天戈说到最后就扯开了,根本不理郑文慧嘴里嘟囔着“孔圣人、高中、谢师宴、圣人礼物、学子所求、家长心态”。

“这最后卖的不是菜,是心愿,是名头!”冯立萱也感慨。在陈天戈面前她俩倒像没上过学的。

俩女人没再搭理陈天戈,一起坐在让人遐想的老板桌后面,噼里啪啦的的敲,嘚不嘚的说,浑然没觉得还有个男人在这儿,一会儿撸袖子(哦,没袖子是摸胳膊),一会儿击掌,两双高跟鞋早不知提拉那里去了。

陈天戈喝一会儿茶觉得没意思,顺手推开旁边的门,是个休息室,躺下还有股清香味儿。顾不得乱想,有几天没午休了。没久就睡着了。

武汉这天气就这样,不关窗子湿热,关了窗子闷热。本来陈天戈没关窗子,醒来窗子关了。估计冯立萱进来过,没了江湖,心里潜意识的放松,导致没有了该有的警惕。门外键盘敲击声继续着,交谈声压的很低,再没出现高跟鞋划地的响动,估计击掌的动作也变成紧紧的攥紧拳头了。陈天戈躺着想俩女人攥拳头挥舞的样子一定很拽,就起身推门探头看了看。没人注意他推开的门,也没人注意他出来,很失败,刚才因为关了窗子还有过一阵感动,毕竟除了小时候师父帮他关窗子这还是第一次。出门时换上的半截袖运动装才刚过个午餐时间,就贴身上很不爽利,跟穿了三五天一样黏。没管她们,自己又冲了凉,出来还是没人理。

陈天戈本来就习惯于一个人的生活,忽略了人的存在和环境改变跟原来自己家就差了躺椅。他很自然的从书柜里拿本书,坐回沙发上啜着茶安静的看书了。

第十一章 忘却誓言的日子

接下来陈天戈把武汉过成长治了,区别也就是有那么一个同居女人。说是同居其实就是房客,都不知道怎样描述这关系,早晨道别,晚上道歉,这道歉是把自己当忽略的对象或者是顾不上照顾的孩子,所以回来了推开书房的门,看一眼还在辛勤学习的乖乖,说一声不好意思,就差抱着说:妈妈工作忙,你要乖之类的话。其实说要真抱了陈天戈保不齐也美几下。本来偷听了卫生间的谈话,陈天戈已经准备着迎接凶猛热烈,自己都反复在心里推演了拒绝和接受的诸多可能,甚至于都半推半就的把饭做熟了,夹生饭不好吃所以陈天戈也就没试那味道。结果…这妞到底啥意思?秃噜那么几句,爷搁这准备就绪了,你凉办了。

好吧,本来陈天戈就怎么个懒惰性子,不只是生活懒,连思想也懒。他忘记了来武汉的目的,也忘记了房客女人,唯一忘不了或者不能忘的还是早六点起床、锻炼,只是登山路换成了沿江道,小米饭换成了……什么也有。有那么几次陈天戈抽风还带着早餐回去,他告诉自己不是献殷勤,也不是表爱心,纯粹跟房客客气一下,可惜挑拣的都是曾经一起早餐冯立萱还算入口的,就biabia的甩他的脸,自己又找了叔叔关心下一辈的借口。“娘的,找怎么多借口来回换有屁用,踏踏实实的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就对了。”所谓借口是心境的纠结,他说不清是期盼还是恐慌。似乎面对女人,特指这个女人有点无所适从。脑子里还会突兀的诅咒一下圆真,这贼秃扔一块大石头不管了,让自己死水一滩也溅起淤泥,偏偏这时候还蹦跶进一条鱼,摸不摸才是他纠结的核心。

这段时间或许不是回避,最起码陈天戈不存在回避的意思。冯立萱就不好说了,或许又是一个积极向上力求上进的女人。碰面也就早晚,对话只是客气。陈天戈在诅咒圆真时没忘记让老圆快递些小米来,还点名要沁州黄,虽吃不上正宗的,好歹要满足一下心里。其实在长治他也没心焦什么沁州黄,出外后每天的嘴里馋出虫了,才强烈要求满足双重的欲望。

该有一个月了,穿短袖窟窿眼的t恤坐着不动都能热出水来的气温,让陈天戈意识到六月来了。原本急匆匆来是为了马不停蹄的忙一段,结果还是闲的蛋疼,一如既往。看来自己天生就是享福的命。“师父,这不是弟子不努力呀,头绪有可人家不让解。”不管是偷懒还是客观,总则需要跟师父招呼一声,别让他老头子着急了拽住我问。陈天戈也有差不多一月没去江畔人家了,也就陈天戈这厚重的脸皮和无耻到底的心性才能接受这种庸碌无为又接近吃软饭的日子。可惜,陈天戈根本没这觉悟,每周两次有家政打扫房间,每周三次有家政接送衣服清洗。当然,陈天戈还是没有无耻到到点去江畔吃饭的地步,虽然被邀请过,还是诚恳的,可还是在意他那根本不存在的脸面。

大裤衩、光膀子,陈天戈也感谢冯立萱那妞的早出晚归,最起码自己可以恣意散热。他的体格冷热只是感受,说汗流浃背那都是他看着别人心疼。不知道别人在这闷罐的天气里是不是也还泡茶,反正他还是把茶泡着喝,当然也没人炒着喝或者炖着喝。啜溜一口,嗨····内外一致了,那叫一个通透的热。这时候老杜打电话了,是,集玉阁也好久没去了。陈天戈不觉得杜仲浦有圆真的道行,坐一起说的更多的是江湖门道,这也是陈天戈拿手却不想谈论的话题。

“老弟,江畔人家的局是你设的吧?高明呀!宏大呀!连老哥我都情愿入局!”陈天戈还没坐稳,刚端起茶碗准备解渴就听杜仲浦似夸奖的埋怨。

“见效了?”

“你没关注?你…老弟,你的量老哥探不着呀!……该不是你没利事吧?”

“没有,就是一顿饭,算不算?”

“老弟,你大气!讲究!怎样?过去看看?”

“我刚跑过来,让我喘口气呗,润润嗓子再走。”

“走吧,老哥知道江畔人家都给你专门采购猴魁了,还在行里问询猴魁茶具的事儿,去了再润喉不迟。”

江畔人家的停车场口已经塞死了,基本只有进的没出的。这时候离饭点还有些时间,陈天戈想不到会有怎么大的场面。

“这些有来确定排序和时间的;有来看看能不能定位的;还有带着领导条子来插队的;有抢先品尝孔圣人家菜的;甚至有带着幼儿园的儿女来沾孔圣人文气的。”

“不是不能预订吗?怎么还有看排序的?”

“保送生谢师宴得排队,不然就乱了。”

“老哥,这样的情况有几天了?”

“得有三五天,七八天吧。”

“没见说呀!老哥,估计这俩傻妞根本处理不了这状况。车停小区咱俩走着来?还是你在这等我或者先进去?”

“我等你吧,老了,懒得跑也跑不动。”

陈天戈来武汉很少如此快速,步行返回时要比开车快很多。当他跟老杜进酒店大厅时才发现这根本就是个市场,喧闹的那有孔圣人的文气,倒是可以生闷气来闲气。来往快速穿行的服务生,熙熙攘攘喧闹的食客,吹着空调等着翻台的坐客。这天梯不用撤就压断了,根本不是续久的做法。这俩傻妞不至于这样没眼光吧。

“真的不行,规矩就是规矩,就是我也不能坏了规矩。生意凭的是信誉,你说的这个根据时间排序在下周。”是郑文慧的声音。

“文慧,我告诉你,这饭明天你怎么也得给我安排。鄂州市领导给我打电话的,谁都知道你是我爱人,这事办不了我脸往哪放?”

“你的脸丢了是你的事,我就怎么办事。你一年多不回我早找不见你的脸了。”

“你……”

“你谁呀?在这吆五喝六的。不知道这是公共场合?都给我悄悄的!”陈天戈看这边争吵声从压低声逐渐放高了,再这样就能压过大厅的喧哗。

“我是你们老总的老公,你谁呀?”

“我是这的老板!给我出去!否则连你老婆一块开了。”

陈天戈没搭理郑文慧就跟杜仲浦往楼上去了。郑文慧也急匆匆的跟来了。还算聪敏,哥扯大旗帮她解围,这女人不傻,知道借机脱身,否则陈天戈都要建议冯立萱换人了。虽然自己谱不大,搁不住老杜派头在那儿放着,长期混古玩的身上的气场儒雅,配着他那圆鼓鼓的肚腩特有老板范儿。总是把跟前的场子蒙哄过去了。

可能是听到楼道里的脚步声杂乱,冯立萱先是错开一条缝,看清楚来人才开门迎进去。她名声太大,的确不好抛头露面,只能躲总经理室发急。说是来工作,倒不如说来竖位牌,估计想证实效果,效果是出来了,人吓傻了。

江畔人家三层楼,占地不大,建筑面积估计也就一千多平米,是沿江绿地跟过街大道夹杂的一块地,没有其他开发价值,也就是做酒店适合。不能不说这俩傻妞好运。

陈天戈进去没说话,只是邀请老杜坐沙发上,然后丢了根烟点上。冯立萱磨磨蹭蹭的递过来烟灰缸,这妞又发什么病?拿个烟灰缸也跟献身似的,犹抱琵琶半遮面不是这场合的菜,再说哥俩没让你唱曲儿。

“唉……老哥。这天梯架了,可惜被她们砸了!这是撤门槛的节奏呀!”

“嘿嘿,老弟就别卖关子了。这不是捞一水走人的事,也不是真的做局,虽手法类似但完全不同与千门的局。”

“你们每天只做十桌的菜?”

“嗯”异口同声的回答,说完两人还相互看了看。

“有没有跟团委或者教委联系?”

“没有”还能异口同声。奇了怪了,怎么做到的?

“那你们觉得把登记、排序以及维持秩序的事给了教委或者团委会怎样?”

“杜哥,这就是科班生和咱这江湖野路子的区别呀。架天梯、借天梯、设门槛、撤门槛搁江湖人谁都明白。”

“明天开始由教委或者团委发号牌,十桌只是明面的,留给关系户和领导面子的要有备菜。你们可以想像由官面上介入后民众对宴席的认可度会怎样,可以试想留给领导面子的宴席领导对你们的认可度会怎样。”

陈天戈一般只说话不办事,特别是有人办事的时候。完了就完了。除了老杜吭吭哧哧的要了一桌席就又没事了。

第十二章 谁也不想这样

陈天戈盘膝坐在地上,面前是这房子里唯一除了行李之外他的资产…马扎。样板房的家具是不配备马扎的,就这个还是他转悠了大半个武汉城,才听人劝在那个什么户外里买的,就两条铁条撑了块布。明明是家具家具店没有,却跟铲子归类于户外用具,看了看还有属于厨具的烧烤架就没好意思说人家羊头和狗肉的事儿。但他硬是在家具店跟卖家具的小妞认真的探讨了关于马扎属于家具的问题,并成功赢得了胜利,让那小妞承认了他的观点。估计那小妞回去都会照几遍镜子确定自己是否很有吸引中年大叔的魅力,自然不介意陈天戈是不是被雨给留在家具店了。

买马扎本来是想着去外面看书不至于坐树根旁的地上让人扔硬币,结果马扎买了,也确实可以带着出去坐树根旁,也确实没人扔硬币,估计是热的顾不上。可惜他试过江边的树荫;试过公园的树荫;试过小区院里的树荫甚至连大道两边的树荫也试了,终于明白武汉的天老爷是真正的公平,没有一处不热!

家里的空调开着,外面没有合适放马扎的树荫他就放家里,没节省电费的机会就让马扎的钱别浪费了。陈天戈都不知道来武汉学的如此节约了,估计看着有钱人都死命的省深刻的教育了他,对以前的自己严重鄙视,并下决心回去后一定要去长治机场的贵宾厅把卡钱坐回来。

光膀子贴着摇椅的竹片,动一下都有揭皮声,穿衣服靠着摇椅的竹片,起了身就得洗衣服。陈天戈终于知道所谓艺道练到极致不畏寒暑那是指在山里,不是指在炉子里。时间不觉已过俩月,虽然对陈天戈而言在那里也是虚度,他实在不情愿继续在这里虚度。可冯立萱那个小娘皮还一直没影,连事情都无从知晓谈什么解决不解决,都活着都不生气都各安其命也就没啥需要他了。本来官面介入江畔人家的事就有点逼迫她回家谈事(陈天戈对天发誓,那时候真没想那么多,回家后自己思量才觉得有这层意思。)。结果偏偏房屋中介的给冯立萱找着下家了,接着又给车找下家。冯立萱没拖他,他也省心。

也好,看时间得去师父坟前烧纸了。人常说有福之人生于五黄六月天,无福之人死于五黄六月天,也不知道师父这算是有福还是无福,生死就差一两天,当然时隔七十多年,否则就没我了。生时死祭一块办倒也给后辈省。

“小慧,我对他不了解,一点不了解。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就我刚出来的那半个月的状态,他是除你之外第一个让我感觉可以亲近的人。不知道是因为十五六年前的好感,还是因为当时我真的需要个依靠,抑或是如你所说真的是爱了。”冯立萱趁下午四五点酒店清闲时拖郑文慧说话。“我有点恐惧,跟他的关系从未在赵家听说过,虽然我倾向于他说的是事实,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帮我。从咱酒店这事儿能看出他很有能力,几乎到可怕的地步。可他说他没上过学。”

“他没上过学?”郑文慧有点挑高了,到那个过字有点破音。“那你到底是爱了还是没有?”

“不知道,这些天我躲着,满脑子都是他那副惫懒的样子,赶都赶不走。”

“这我帮不了你做决定。我还满脑子官司呢。那个王八蛋又缠开了。”

“是我对不起你了。人是我给介绍的最后还是因为我的事你俩才闹矛盾。”

“算了,你没出事他也不这样。本性如此,没你也一样的结果。对了,你知道他哪里人?要真是因为不了解才恐惧咱就去看看。”

冯立萱看到了快递小米的包装,当时有心无意的记住了山西长治滴谷寺圆真那几个字。

冯立萱难得晚饭前回来,她推开门时陈天戈正光膀子跌咖状,面前马扎上放着书,翻页时他才动。就那样也拔胸挺腰,可惜低着个脑袋,否则真有点入定冥想的味道,这是长时间陈天戈总结出来最清凉的看书办法,当然空调得开着。

“我不想这样。”冯立萱一脸正色。

“呃……”陈天戈手合上书的同时就那样把自己竖起来了,慌忙中找t恤套上,压根没注意冯立萱说的啥,就是注意了估计他也想不多,太麻烦。

“小慧跟他老公有点麻烦,想出去走走散散心,正好酒店没事,我的事也处理完了。说好了一起出去散散心。”有时候不能凭着脸和表情判定人的语言,甚至不能凭着印象判定。就如现在的冯立萱,别说十五六年前的印象,就是一个月前的印象都是个球,泡泡球。

陈天戈没想这妞会扯谎,还是一本正经的扯谎,很明显最初的印象限制了他的想象力,不过再给他翻倍的脑容量也没法想象这妞的出走跟他有关。他想着是正合我意。正好他祭奠师父的离开省了解释,完了回不回来看冯立萱是否需要,最好不需要。那样他就解脱了,可以继续他混吃等死的日子。

性命活着都活着,死了的也不是倾轧害死的;情义算不算还在不确定,冯立萱放下就说明还在;家当他不要,冯立萱不要,不争端,至于在谁手里祖师爷估计也无所谓吧?想了半天还是太多不确定。祖师爷那会儿也预料不到如今的状况,陈天戈有心替祖师爷做主就这样定了,如果冯立萱赞同……那……老赵家没有资格提意见,都同意也算是全票通过。你好我好大家好!祖师爷…你也好吧!

陈天戈重复他的锻炼,没因为需要离开或者准备离开就断了这事,这已经与他生命融为一体了。可惜的就是有些艺道生了,想着这次回去北武当山就在山里待几天,好好温习一下。那个户外好像有些有用的……

回家后想开车去收拾可能有用的物事,结果发现冯立萱没在,车也没在。他是真不在意冯立萱几时走的,想起冯立萱那句‘我不想这样’,他也真的不想这样。就是需要车的时候有点恼火,恼火的对象仅限于武汉的天气,没对人恼火。

陈天戈离开武汉时还是备齐了可能用到的物事,自然的没忘记诅咒一下天气。离开的时间不确定是不是错开了冯立萱和郑文慧,冯立萱说她从郑文慧家里离开,那边离机场近。陈天戈离开时去江畔人家兜了个圈,在那个副总揣摩的眼神中脸不红耳不烧的,大方的告诉她是冯立萱家里钥匙,自己要走了钥匙得留下。

来时去时的区别是多了两个鼓鼓囊囊的背包,安检打开都疑惑,不明白这些乱七八糟为啥非得从武汉买。陈天戈自己没觉得重,自觉提溜两个大包再拉个行李箱绰绰有余,不夸张的说再有俩也一样提溜着回去。可安检非得让托运就听人家的了,否则裤带的事那就是问题。没法直飞武汉,转道虽然费时也就这样了。

第十三章 知道的权利 1

山西长治滴谷寺

滴谷寺始建于北齐,属于长治市文物保护单位。滴谷寺的出家人真正的就圆真一人,当初灾荒,全家逃难,为了能活下去别说当和尚,就是当尼姑圆真也没得选。由于滴谷寺除了传说与神农氏有关之外真没拿出手的,整座寺院自古连够的着建浮屠塔的僧侣都不曾有。陈天戈说就等着圆真嗝屁了他出钱建个九层的浮屠塔,反正现在建塔不关功德的事儿,全靠城建规划来定。圆真让他干脆给自己也审批一个,这样就双塔,过些年替换了神农直接可以叫双塔寺。陈天戈说他只能化为一缕青烟升天,过着俗人的生活就不占出家人的便宜,正好火化能满足他的要求。

圆真虽是个出家人,可除了婚配跟陈天戈的区别就是有个常驻的佛堂,对于佛理的理解跟陈天戈没法比,就是从陈天戈嘴里捡的哈喇子都够他在辨经时屡屡出其不意。陈天戈总把本该是人生智慧的说辞穿插在跟自己的诡辩中,回头自己总能在佛家典籍中找到根源。那就是个知识渊博,聪慧却惫懒的混混。

冯立萱和郑文慧推开山门看着空荡荡的院子真怀疑这是不是个佛寺,偶尔有的人影都是俗装,这不是香客,能看得出是寺院的主人,就不知道装装,好歹蒙哄一下。

‘“美女,找谁呢?”不是该叫施主吗?冯立萱和郑文慧懵圈了,该不是传说中的……

“哦……那个…我是市文物局滴谷寺管理员程斌,法号也有叫澄心。”

“你们这有个圆真吗?”

“找主持呀!这边那个门过去,后面有个单独的小院就是。对了,不能叫圆真,圆真大师是真正的佛教徒,你们得叫大师。圆真大师的四柱预测和八字预测都不错,找他起卦的不少。”这也是醉了,文物管理员向施主介绍一个和尚对于道家周易预测学的造诣。还好这俩妞也是一知半解,否则就彻底凌乱了。

“会算卦呀,萱萱,要不我算一卦,这儿离咱们那儿远,总不会诓人吧?”郑文慧估计被她那个老公折腾的够呛,酒店老总,算得上职场金领级别,资产千万都想着搁滴谷寺起卦了。这得有多无助呀!

圆真这会儿刚刚泡好茶,本以为这会儿还没客户(又是陈天戈的叫法),就想着润了喉再摆铜钱和八卦图。现在这叫个措手不及,总不能再撤茶具摆八卦吧。跟陈天戈接触多了,其他学不会装逼和不要脸的本事多少能学点。圆真没抬头,继续把手里的活完成,然后从藤椅上起身,双手合十郑重庄严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要多神圣多神圣,搭配上他圆嘟嘟的脸,满脸的慈祥,一看就是得道高僧。

突然间来个真和尚,给个佛礼,这俩妞真不知道该怎样回。握手肯定不合适,作揖也不对,鞠躬也不是,点头也不是,就呆呆的看着圆真,圆真的气场十足,彻底把俩傻妞震住了。

“施主,请坐”四把藤椅,太师式的。冯立萱和郑文慧挨着坐下,还下意识的把椅子拖近点,手包也抱在手里,很拘谨。

圆真动作流畅的清洗了茶碗,一看就知道跟陈天戈一个出派,不知他俩谁学谁的,看动作的顺溜程度这该是陈天戈的老师。倒是有样学样,似模似样的,可惜这茶道的手艺不知道转手几道了,丢掉的和学到的各占一半。

“两位施主,是求姻缘还是前程?或者是子嗣?先喝茶,完了咱起卦。”

“那个…我想向您打听个人。陈天戈”

“不好意思,施主,俗世的事您可以去前院问工作人员。抱歉,老衲帮不了你。”

“你给他快递了小米,那小米在我家里还没吃完。我们武汉来的。”

“他怎么了?”圆真紧张了,按说陈天戈出不了事,凭他的身手做什么都能做到悄无声息,正面也很少人能占了他便宜。陈天戈身手好圆真是知道的,虽不曾亲眼见,但看其坐卧行走跟佛协年会时见着的武僧一样,甚至圆真感觉陈天戈比五台的武僧强,还是强很多。

“他没事,在武汉混吃等死”郑文慧抢着回了一嘴。然后又不好意思的笑了,不过觉得这话特别符合陈天戈的现状。圆真听着这个评语倒是放心了,那就是个混吃等死的混不吝,他的理想就是混吃等死。

“说吧,混吃等死这个评价我可以陪你们谈他。需要知道什么?你俩都……?”圆真是让陈天戈找个搭伴儿的女人,可没让他找俩呀。这孙子!真敢!不过我喜欢!

“是她”其实不用指,这时候冯立萱脸上的红霞就是圆真作为出家人也晓得了。

“想知道什么?”

“所有!”

“所有?我……唉…以前还常说老衲贫僧,陈天戈一听见这个自称就往我脸上喷唾沫,说是用唾沫淹死我。所以非公干我就这样了。”圆真的公干是指算卦,俩妞理解是讲佛法。“我也不知道所有。只知道十五年前到现在的事儿。不过,就如这位女士说的就是混吃等死,真没什么事可说。”

“您了解他吗?”

“这世上要说了解他也就是我。用他的话我是庙里的假和尚,他是俗世的真道士。他这话有理,我假的是佛门戒律,他真的是道义。”

“您了解他的经历吗?”

“是说他懂的的那些江湖门道?说句不中听的话这趟你们不该来!无论是你俩的姿色还是有多少资产在他眼里不名一钱。您想多了也自以为是了……二位,恕不远送,我还有客人。”

“大师…”看着场面骤然紧张连郑文慧也赶紧起身作揖行礼,俩人手足无措的样子是真紧张了。

唉……算了,也算是为小子送份姻缘吧。心里这样想圆真也就没那么坚决了。

“陈天戈心存道义,有担当。不过是看淡世事而已,没有名利心思。他具备的学识、智慧和手段少人可比。最大的缺点也是唯一的就是懒,不只是身体,连心思都懒。这个懒看你们怎么理解。他从来都是六点准时起床,应该四十年不曾蹉跎。所谓懒,只是不屑,比如对你们!十五年前就可以凭自身迎娶大学生,他自己没爹没娘甚至连小学都没上过。而前妻离婚最主要原因就是因为他不屑于出人头地,白白浪费了能力、学识、天赋。我不知道你们是怎样回事,能住一块,还能来这儿,说明对他也是解不开的麻团。最后送一句:他出自北武当山。走吧,别让我撵人。说怎么多已经亏心了。”

这次圆真没有再妥协,很干脆的送走了冯立萱和郑文慧。

“小子,佛爷能做的都做了,看你自己了。管你是不是姻缘,佛爷按姻缘给你使劲儿,麻烦也是你的。别老搁佛爷跟前装高深,让小娘们儿折腾你去。”圆真能想到这里头该是信任和情感的事儿,整天混算命这行还能没这点道行?!主角那个叫冯立萱,好!小子倒是好命,刚出去就遇到良品了,虽不是绝色也算是佳人。能三十大几还守身如玉,这年头不容易,品行不该差的。

圆真是心里乐着花,可这俩妞却脸上阴了云。不是说怀疑圆真的话,而是太相信圆真的话了,那副骗死人不偿命、敦厚老实、慈悲庄严的高僧模型般的面容,变换着愤怒、痛惜的表情,再配上诚恳沧桑的语调硬是塑造出一个高人隐士的陈天戈。其实在他眼里那就是个混混,混不吝惫懒的混混,他说亏心了是真亏心了,亏着心把陈天戈夸成花了。

冯立萱和郑文慧心里不停的描绘一个得道高人,一个游戏人间的隐士。越发想更深的去了解,不止是冯立萱如此,郑文慧也沉迷于追寻真相的念头之中。查询了行程,盯对了时间,还不忘在周边游览并品尝了可能高人也吃过的农家乐。

第十四章 知道的权利2

还是十年前来过,当时前妻带走了女儿,迷茫的陈天戈就来这儿看看是不是自己的根儿沤了,本来繁盛的小日子瞬间就枯萎了。也是从吕梁市进山的,噢…那时候叫离石。出租车返程费让他支付的理由他不接受,就跟一日游的团进了山。本以为出个路费,道士证可以直接进去,导游不干,明明看着他道士证上晃眼的“玄天真武殿”,就是拖拽着他让购票,还嚷嚷着让都过来看。当时陈天戈就想把她撂倒,把在一边嘚不嘚嘚不嘚叫嚷着耽误大家时间的一车人都撂倒,妈的!最后还是忍住了在自家道主门前揍人的冲动,乖乖的买了票,混进去不打招呼就撤了。谁知道导游根本没寻他,还以为可以折腾折腾小娘皮,殊不知人家根本就信他是观里的,就是不想丢了门票差价的收入。

这次,陈天戈连北武当山都没说,叫个车直接去离后山翠羽谷近的坪梁沟,就是让出包车钱也认了。毕竟是师父诞生百年的祭时,他不想惹不耐烦,谁的不耐烦也不想惹。除了真武大祭,其他生时死祭都是自家一脉师兄弟拜祭,不组织大拜祭,也没有像南武当山张三丰那样值得拜祭的名头,别说张三丰,丘处机那样的也没有。师父半路出家,门下就陈天戈一人,他能想象师父坟前香火不常,杂草丛生的凄凉。车在半道陈天戈就下了车,知道这是离翠羽谷最近的地儿。估计也就是白天,若是晚点儿司机都不敢停,沟深人罕,两侧矗立着近似垂直的崖壁,任谁看都是劫财劫色劫道的风水宝地。就司机那水缸样还是男色,夹子夹着看着厚实也就百十块的零钱,满身上下也就陈天戈给的五百算是个资产。明显想多了。陈天戈怕吓着他,搬下行李还想给支烟帮老头压压惊,然后送走他自己再发力出发。结果烟还没递,司机一溜烟跑了。早知道迟会儿给钱来。

左右手各一个半米高的行李箱,背后堆两层那个什么户外收拾的物事,左手是原来的行李,右手是在离石市添加的吃食、调料和拜祭师父的香火祭品。陈天戈已经把祭品和自己的吃食统一了,可还是装填了整一行李箱,主要是他想着能待多久就待多久。算是多陪陪师父,也练习练习那些生疏的艺道。站的直,没有一点负重的样子,像平时行走的样子,环顾四周无人,陈天戈窜出去了。他知道这道崖壁后面就是翠羽谷,是放置历代羽化飞升的道观前辈肉身的地方。靠!死就死了,非得叫飞升、羽化、登仙。活着没能体验的事只好死去再忽悠,反正没活人死过,谁知道是不是飞升了。到最后自己也是飞升,想想挺拽,看来自己死都能臭屁一回。就是翠羽谷自己不来了,这名字听着像绿鸟窝,不好,哥头顶决不能绿!

通往翠羽谷的崖壁最低处得有二十多米,这也是翠羽谷隐秘的天然屏障,唯一的出口是玄天真武大殿的后崖。陈天戈八步赶蝉能跃七八米,又背负一堆行李,想翻过山崖他估计得五六次的样子。希望腾跃的时间没人路过。瞅好几次接换的落脚点,陈天戈飞速助跑,直冲山崖,贴近崖壁时瞬时侧身蹬起,身体快速上窜,内侧腿弯曲,外侧腿再次向崖壁蹬起,交换六次,陈天戈已经落在第一个落脚点上。一块突出崖壁的横面,半米方圆的样子。唉……锻炼少了,虽然腿部力量没减,蹬窜的动作有了迟滞,加上行李的阻碍,险险完成第一程。稍作休息后,陈天戈最终还是有惊无险的落在山崖顶部。他记得翠羽谷这边的这片半崖正中有块十几平方大小的平台,离地面也就十几米高。小时候淘气曾经在上面撒过尿,味道应该已经散尽了。陈天戈决定就把宿营地儿放在半崖的平台上。

六月的北武当山正是满目青翠的季节,白色崖壁上零零散散点缀着绿色,像是镶嵌着翠玉。层层叠叠的林荫错落有致,呈现出犹如绿色的浪涛。虽近盛夏,可迎面拂过习习凉风,温柔而惬意。冯立萱和郑文慧本来匆匆的心境也成了怡然自得,反倒没了急于寻求结果的欲念,干脆寄存了行李,就那样跟随着人群在不同的景点走窜,平复两人几日来的焦虑。她俩避开了玄天真武大殿,这不是说把合口的吃食留在最后的心态,是还不想太早钻进了结心事的境地,只想真正的放松一下,像诸多的旅行者一样。

人群稀稀落落的时候冯立萱和郑文慧走进了真武大殿的门,香烟缭绕,整个大殿的院子都仿佛被烟尘笼罩,虽营造了飘渺的脱尘感,但不同烟质的味道很是考验味觉。驳杂,凌乱,倒是似乎跟道教圣地充塞着铜臭味的状况雷同。万物同理呀,连味觉都在反感。

她俩先是奉了两千香火钱,提出了见住持的要求。被拒。

“二位善信士,住持不见外客。还请二位下山吧。”听着客气的话真有职场寒暄应酬的味道,专业的职业的就是不一样。可没有在滴谷寺那声美女舒服。所谓圣地的普遍现象她俩也没有愤慨的必要,只是在计算见住持的代价是多少。看着侧面桌子上的pos机,真有心过去拽着那个道士问问可不可以刷卡见住持。

对于滴谷寺有点高人做派的圆真没办法,但对于明显被铜臭弥漫的玄天真武大殿还真不发怵。郑文慧待着,冯立萱走出去在柜员机上又取了两万。再进来瞥见那道士掩饰关心背包厚度的眼神就知道有戏。直接一扎,塞了后盯着道士看。

“二位稍候,贫道去去就来。”真尼玛见效!

“小慧,你再去取两万吧,我估计往外抠答案还得买。”

道士真是去去就来,郑文慧回来时他也返来了。

“两位居士,请”。彬彬有礼,仪表堂堂,笑容不再是敷衍的,称呼也亲近了。可怎么也舒坦不起来,怎么品怎么觉得恶心,甚至觉得最后被赶出去也比这样心爽。当然也就是没拒绝,真要拒绝了估计会豁出去脱下高跟鞋扔过去,盘腿坐殿门口“咯咯”的像农村大妈一样跟他们闹。哦…这是陈天戈的风格。

“请问道长,可认识陈天戈?”这估计是住持专门待客的房子,不知道叫斋堂还是单房。纯粹的中式装修的客厅模样,连坐的都是实木沙发,就是沙发的坐垫做成了圆形,有那么一点道观的痕迹。

“居士,出家人没有身前名。贫道无法告知。还是请回吧。”这住持看着还算识理,虽然也是看钱的面子才见她俩,好歹没满足要求还知道退钱。

冯立萱可不敢收回来送出去的钱。又拿出一扎摞一块推过去。“他应该现在不在这儿,大概十几二十年前入世了,大师再想想,有没有这样个人?”

“您是说元成?”

“不知道您说的元成是不是陈天戈,您有没有照片什么的?或者是其他可以确定是一个人的东西。”

“应该是了,元成俗名好像就是这个。两位请移步。”住持很自然的收起钱领着她俩出门往后面走。

走了很远,到了一个普通的小院子,院子里两间房,大概有四五十年的历史,不是古建,跟大殿周围的建筑不是一回事。更像北方农村的住家。“这是云松师叔和元成当初住的地方。云松师叔和我师父不习惯斋堂,都专门修了院子。…诺…隔壁是我师父的。二位稍坐。”说完住持就出去了。

干净简练的陈设,上世纪初的家具样式。太师椅、条案、方桌,正墙挂中堂,是一副民国时期打扮的清瘦男人画像,画工拙劣,几乎无法分辨人的五官,只有模糊的轮廓。也可能是时间久了,还算保养的不错,能看得出收拾的很勤。冯立萱没敢坐正位,在左侧下手第一张椅子上坐下,郑文慧隔一张条桌也陪着做旁边。

住持再回来时带来一个线装书模样的相册,看着像自制的,每一页都塑封了。是用很厚的老牛皮纸做底,把照片逐一张贴,很古老,塑封着的纸样能看出来氧化的厉害,一折就碎的感觉。

“这几年我闲来无事整理的。头几年…哦…也就是元成回来那次,繁华侵袭,道心不稳。疏于养护,损坏了不少。就是这副中堂,是云松师叔凭对景华祖师的记忆自画的,幸亏无损,否则无颜面对师叔。”

“您也是燕子李三的门人?”这话是冯立萱问的,她对有些忌讳没陈天戈或者其他江湖人的觉悟,另外她在心底也没想一直瞒着郑文慧。

“不是,只是云松师叔指教了我拳脚,景华祖师是我尊称。”

几句话的时间冯立萱已经接过相册,好吧,暂时称为相册吧。郑文慧被相册吸引也忘记了问询什么燕子李三门人的事儿。

“是他!”两人一阵惊呼。

第十五章 知道的权利3

当冯立萱看到第一页被塑封了一身道袍的陈天戈,虽显青涩,确确实实是他,就忍不住往下淌泪。或许是因为连日奔波的委屈,或许是来这里找到了自己的跟脚,百般滋味翻腾着。郑文慧则是一副想笑的表情,的确,看陈天戈打着发髻,穿道袍装模作样摆着pose,龇牙咧嘴笑着的样子,再对比现在那副无赖相是真有喜感。她倒还没忘记从包里拿纸巾让冯立萱擦泪。一张张翻过去仿佛把陈天戈从中年大叔倒带一样退化成穿屁帘儿的小孩子。每一张下面都有文字说明,年代、位置、合照的各个人物,让整个相册特有带入感,似乎有种陪着他或是看着他长大的感觉。

到最后一张时冯立萱忍不住了。本来过了第一张她已经和郑文慧讨论每一张的角度和光线以及人物关系,甚至都忽略了主持,每一张照片都可以遐想一段故事,任由她俩编排。可最后一张……:民国二十三年春,拍于唐山城东枣营胡同,李锦时、冯锦飞、赵锦成。时年李锦时十九岁、冯锦飞十六岁、赵锦成十岁。“爷爷……呜呜呜呜…”冯立萱能看出照片中间面带微笑瘦弱的男孩子是青年时的爷爷,她有爷爷的照片,虽然年龄差距很大但五官基本没变。她颤抖着手哆哆嗦嗦从包里钱夹带拉锁的那层拿出两张照片,一张是她爷爷奶奶抱着她爸的照片,一张是他爸爸和妈妈的照片。她把有爷爷奶奶的那张跟相册的最后一张并排放在一起。郑文慧想转过来看个明白,可看冯立萱的样子就起身绕过去弯下身凑过去看,连住持本来笑容洋溢平静的神态也不见了,没见挪步就已经把脸快贴照片上了。还好,不是说自己师父,否则自己得多怎么一个侄女。他自己也不知道师父出家前有没有成婚。

“前面的元成知道,没带走,这张元成不知道。我也是后来整理师父遗物时在笔记中发现的。对了,还有一纸说明。在后面封皮的夹层里。”

原来相册的封皮是双层,像信封,口从上开。“云松师弟有俗世执念,世事不定,为安危计师兄暂为保管。”

“真是一个人呀!萱萱这里怎么会有你爷爷的照片?”郑文慧抢在住持前面把两人的疑惑问了。

“陈天戈师父,就是主持说的云松师叔,我爷爷,锦成的老赵董是这相片的三个人。”

“这样说他真是你叔?”

“我不想也不会叫他叔!”这一声透着一份坚决。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

“什么叔不叔的,没有血缘,长辈还都没了,咱不认谁能咋?”郑文慧这话倒是实话。她们这代人根本无从知晓传承规矩,也根本不在乎所谓的师门辈分,甭说这师门辈分就是个说辞,连接触也才两月。说完还不忘朝住持扬扬头,好像住持就是那个反对者。管我屁事,若年轻十五年这样的小妞找来,自己也不管球什么师门辈分!住持如是想。

天色已晚,本来道观不留女眷,看着连师门辈分都不在乎的俩女人,又渊源深厚,住持估计也赶不走了,毕竟扔野外也不被大道所容。素餐精致,不说转悠的又累又饿,就是正常时光也足够吸引她俩的味觉。郑文慧都思谋是不是该派几个厨子来学或者挖走观里的厨师,在她眼里没有挖不倒的墙角。

好像都一个程序,饭后总是泡壶茶才开始有问有答的交流。(不能写深入交流,人们太邪恶,亵渎道爷不好。)

“您能说说陈天戈吗?”

“我理解居士,但修行枯燥,几十年如一日千篇一律的生活,实在帮不了您。”

“就说说他的学习、生活、练功什么的”

“说这个元成倒是有的可说。我师父教他的艺道要比教我的多。我师父说元成是少见的聪敏,我师父身手不是很好,拳脚都是些大众化的,也就比平常人强点。拳脚主要是云松师叔教。元成来观里时我都快二十了,师父的门道和云松师叔的拳脚我学了十几年了,他来了五六年就可以打倒我,也能哄了我。若不是云松师叔的执念,这观里的主持该他做。”

“您说的门道是……?”

“现在的世道也能说了,早些年都是忌讳,就是在观里知道的人也有数。我师父是早年间江湖外八门千门传人,惹了不该惹的人躲军营里,后来军阀打过来打过去的就逃这里了。当时的道观住持跟我师父有渊源就留下了。听师父说跟云松师叔是在山东时的交情。”

“您要问这千门是什么我也说不准。单说我师父的艺道几乎包罗万象。现在的说法该叫全能型人才吧”。说到这个住持还笑了笑,可能觉得自己的说辞别扭。

“都会什么?”

“您该问不会什么。”

冯立萱和郑文慧都呆了。这是个什么答案?总不至于会生孩子!就不能好好说,打什么机锋,我们又不懂。

“那陈天戈学了几成?”

“十成十,青出于蓝胜于蓝!”

“都会什么呀?”像是问又像是自言自语。小时候不懂,这俩月好像没有接触到他的艺道。

“千门,现在有贬义说是骗人的门道,其实不全是。千门做到极致应该是明知道骗你,你还感恩戴德的入套。”

可不就是吧,同样的鲁菜十大名菜,由他这样一摆弄可不就把整个武汉的民众全骗了。不让受骗还急,受了骗都感恩戴德。郑文慧莫名的想笑,特别想到她那个老公死乞白赖的求着自己让她骗就开心。基本上谁都明白所谓孔圣人那就是噱头,却依然趋之若鹜。老杜就是明证。

“所以千门接触并需要取信的对象有高官富绅、阔太小姐,也有是贩夫走卒、兵匪僧道,就需要具备取信他人的能力。再说元成师弟用十年时间抽空通读了观里的藏经。您该知道我们道家藏经本就包罗万象,从天文历法到农事,从诗词歌赋到医卜。所以我说元成师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纤手落云子,红袖赠清香,青草漫无际,翠叶做帷帐”冯立萱嘴里低声念叨。

“萱萱这是?”

“这是陈天戈搬家那天在别墅院子里发呆嘴里念叨的,当时他说是胡诌。或许在他看来就是胡诌。我一直以为是他在哪看到拿来发酸的。现在想来是他随手拈来当作胡诌玩的。”

“他会弹钢琴吗?”郑文慧想了一个特当代的能力。

“两位请移步。”住持或许是与有荣焉,也或许是难得遇到显摆的机会,这种事只限于内部交流,好歹这俩算内部人员。每天对着小辈儿们的道士实在憋很多年了。

到了隔壁的院子里,房间的陈设要繁乱的多,但充满了文青范儿,四面墙到处是字画,书桌很大,文房四宝俱全。墙角放着一台色彩斑驳的老式钢琴。

“他真会?”

住持笑笑,从书桌上一摞纸中抽出几张。“这是元成的字。我师父说云松师叔除了鉴玉和拳脚没那样比得上他。刚才那副中堂是云松师叔跟我师父学过后作的。”

冯立萱和郑文慧看着主持拿出的字,真的不错,甚至比有些画展的字要好的多。她俩不懂字,但就是这种外行的感觉才愈发真实客观。

“道长,我们今晚……?”

“贫道必须到斋堂,一会儿让知客送两床被褥来。这两处随你们住,原来的被褥没法保留。行李寄存还需要你们自己去拿。”

俩傻妞这摸摸,那看看,对视对视又叹声气,再发会呆。信息太多,无法消受。只能用这种几近无用的方式排解心中的惊叹。

“终于明白圆真说的前妻跟他离婚的唯一原因了。一身的本事,却混吃等死。倘若心比天高,却过的不如意,有这样的枕边人不气疯才怪!”

“这也看当事人最在意什么了。出事前我该算是出类拔萃,也有几年风光无限,那又怎样?远没有这俩三月真实。”

鞋硌不硌脚脚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淡看世人眼,漠视俗人言。

第十六章 知道的权利4

老式的双人床,人躺在床上稍微欠欠身就咯吱咯吱,这声音有时候是能催眠,有时候给人遐想,有时候让人烦躁,有时候却也可以听而不闻。就看床上的和听闻者的心境了。比如现在,夜已很深,山里的夜晚是静谧,对就是这个词,仿佛把人的心拓宽了拉进整个北武当山,有种空灵感。躺在双人床上冯立萱和郑文慧就这样来回翻腾着,体验着人常说的烙饼入睡式。咯吱咯吱的老式床进不了她俩耳中,倒是觉得这种声音就该出现在空灵静谧的夜晚。没有交流,信息量太大,让她俩没能整理清晰前无法开口交流。

有一阵了,咯吱咯吱声没断,再停歇时已经是抱着膝盖靠墙挨着坐起的两抹乍泄的春光。可惜了。哦……可惜的是山里美妙的夜景,也有无人欣赏的春光。漫漫长夜,无心睡眠,不如说两句。

“你是燕子李三,就是那个大盗的门人?”

“如果这名头有用我也算能靠上。从实质上,也就陈天戈一个是。都断掉了,人们因为追求的不同嫌弃了很多传承,却不料或许那才是最珍贵的。赵立明学跆拳道?!”

“老赵董没教?”

“那时候生活已经很优越了,没人去受那份罪,也受不了。”

“见过陈天戈的功夫?”

“他做给我看,当时我说立明学跆拳道,好像他有点愤怒。然后就那样轻轻松松的一跃就五六米。”

又一阵安静。

“你确定?”

“不管是不是我都不想放弃,我没有过自己的东西,从没有过;也没有想得到过什么。这种感觉很好,恍惚、忐忑、期盼、犹豫、欲说还休、患得患失反正说不清,怎么多搅和在一起可想起来却是甜蜜。我不想错过。”

“你不在意,陈天戈……?”

郑文慧看了看已经把下巴搁膝盖上发呆的冯立萱也照样子做,这样手可以摸着脚丫子玩。“陈天戈就是个宝藏,谁不想占着挖?”那自己呢?想挖吗?摇摇头笑了,估计若是自己也会像他前妻那样忍受不了他空有一身绝技却执着的追求平淡。自己虽然不求飞黄腾达,总不甘心庸庸碌碌一事无成,人总是得活出个价值来。不像冯立萱一直站在高端,被人推着,举着,厌烦了风光无限的生活,现在算繁华落尽的感悟,回归于平淡的真。陈天戈……?是不是也是回归而不是从来如此呢?

“你不想知道他下山后一直到十五年前做什么吗?”

“不想,已经知道的够多了。看他随便送给杜仲浦半壁家业也能看出他不是没辉煌过。也许最后让他告诉我,而不是我自己去调查。……你刚才笑了,笑什么?”

“我刚才想我若是跟了他,会不会像他前妻那样忍受不了他明明是一块金砖却非要砌猪圈。”还好口下留德,没说做茅坑里的垫脚石,其实茅坑里的垫脚石更贴切。

“你会吗?”冯立萱突然有点紧张的问。

“会!你不至于吧?我有老公的,虽然快没了。我不像你们曾去过高处,我一直在底层挣扎。这也是当初我没有答应你去锦成的原因,我不想活在你的光环下。虽然你圣光耀世。”郑文慧眼里有点促狭,跟着说“要不我离了婚跟你一起伺候他吧?肥水不流外人田。”

真不能跟已婚的少妇谈论男女问题,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能这样说冯立萱反倒放心了。

晨曦越过山梁,泼洒在翠羽谷后半崖上的平台。陈天戈从帐篷钻出来,不用看,时间刚刚六点。脖颈上搭一块毛巾,半袖t恤大裤衩,脚下却是一双千层底的布鞋。陈天戈有点后悔没带道袍来,他的道袍留长治的家里了;也有点后悔一直剃个短寸,否则也能扎个发髻。他觉得只有道袍、绑腿、扎发髻才符合现在的生活状态,陪着师父让师父看着也顺心。

跳下半崖在中途轻点一棵灌木,再次落下再借灌木缓冲,不一会儿到底了。又撒开腿施展燕子三抄水往西侧去。翠羽谷的西侧有一潭无关节令的泉水,四季一个水平面,一个温度。这几天陈天戈的生活用水就取自那里。陈天戈为了方便挖了一道小渠将泉水引出来,做了个土坑浴盆,把本来用于防潮的垫子铺进去,崖壁上也用不着防潮。这样就不至于洗涮和吃喝混一起用了。前天师父生时祭,今天是师父死时祭。虽不能斋戒茹素,但他还是充分利用条件沐浴更衣了。“没道袍呀!没道袍呀!”真有心去观里顺一套,这对他来说不难。可他想起十年前回来时师兄弟们忙碌的样子,就不像去添麻烦了。真担心看着他们不在意道门圣地的清净,满口的香客善款,满脸的富贵满足就想挨个揍一顿,然后扒光了丢面壁崖去。

“两位居士,今日是云松师叔祭时。既然与师叔有渊源是否前去拜祭?”

“去!需要准备什么?”冯立萱心里已经把自己当徒弟媳妇了,更别说还是她大爷爷。这叫一个乱!

“衣着素色,不露肤,不戴饰品,不施粉黛。若居士没有我唤人送道袍来。”

本来她俩有长袖防嗮服,也有全腿清凉裤,可想着穿道袍新奇,完了还硬是打了发髻插了桃木簪子。好一对清秀的小道士,就是有点牛郎。

哆哆嗦嗦颤着双腿,在道长帮助下终于到底了。看着其他参与拜祭的小道士虽不是如履平地但也不是她俩这样战战兢兢。

这是一个四面全围的天然山谷,谷内郁郁葱葱,树木青翠欲滴,不时掺插着五颜六色的野花,整个山谷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繁花点缀绿地的画卷。半空中漂浮着层层散不尽的淡云,好一个灵山多秀色,空水共氤氲。

刚下去地方是一片菜地,菜地修葺的整齐,完全融入了整个山谷,居然没有突兀感。

“好美的地方!真想住这里。”

“这是观里历代师门先辈存放尸骨之处,居士怕住不得。”这住持也有幽默的时候。

“呃……”

“怎么会有人拜祭过?”住持看到云松师叔墓碑前有一束由野花插出美感的花篮和新近落尽的香灰。

“看……那是不是帐篷呀?蓝色的帐篷?好像帐篷呀!”郑文慧没有做徒弟媳妇的想法,也就没有像冯立萱那样虔诚的心态,虽跟着祭拜更多的时候眼睛到处乱晃,欣赏美景。

“呔……何人入我武当禁地?”一声吆喝居然回响整个山谷。这叫一个突如其来,吓得陪着的小道士都晃身子,更别说这俩妞。都看着住持,一脸怨尤。

“师父,弟子回去敲山钟吧?”

“燕子三抄水!不用了,是你元成师叔。”住持看着远处像飘一样过来的陈天戈,微眯着眼有些激动的说,都能听出他这话是硬扛着没抖。

瞬间,真的也就眨眼的功夫,刚还看着是一个移动的点,眼睛闭一下,睁开,就是个人了。郑文慧张着嘴,这才真见着了什么是功夫,也明白了冯立萱说赵立明学跆拳道时的不屑。后面跟着的小道士也好不到那去,不说是不是半路出家的,就是根深土长的也没见谁这样施展过。

“元空师兄,给我弄身道袍去。前天师父生时祭就觉得别扭,怕耽误你发财就没去叨扰。呃……你俩到了?还以为得几天才能到,圆真跟我说他卖我的事儿了。”陈天戈像是刚锻炼了,身上似乎还能看到热气蒸腾。

“清玄,给你师叔去拿道袍。”元空还那样眯眼看着陈天戈,连头也没回说了声。“走两招?”

“不怕挨揍?”

“习惯了。”

“好”随着这声好陈天戈已近身,右腿抬起在瞬间形成脚蹬天踩地的直棍儿,嗯,就是一根棍儿的样子。落下的右腿略带风声,砸向元空,元空侧身闪避,同时右腿刹那屈伸踹向陈天戈。却见陈天戈右腿落下顺势上身前倾,左臂格挡元空右腿,右拳呈螺旋状拧着冲击元空,元空借陈天戈格挡之力已双脚成外八字平肩,双臂交叉上举。这是第一次两人身体接触。“噔噔噔”元空后退三步。

“师兄六十出头了,你用三成劲道吧。”

“好”陈天戈下山前八成劲道可以吊打元空,五层持平,今天出手即用五层,不曾想拳怕少壮,让元空退了三步。可好声还没落下,元空已欺身上前,同样右腿抬起下砸,陈天戈同样侧身闪避,却顺势转身,同时左手如鞭甩向元空,紧接着右手跟随。元空后仰一个铁板桥,躲过两拳连甩,单腿立地犹如神龙摆尾一次全身大旋,重腿已经落在陈天戈右肩,陈天戈贴腿旋身骤然近身一个铁山靠。噔噔噔,元空又一次后退三步。

“这是八极,不是龙华拳,耍诈。还是这副赖皮样,不打了。”

“单用龙华拳我多吃亏呀。你五十多年的龙华底子,我才没那么傻。还只让用三成劲道。”

“不三成你劲道跟我硬碰也能伤我,别说招式还熟悉。”

这也就一瞬间,冯立萱和郑文慧看的眼花缭乱,就听见两声砰砰,六声噔噔噔,就完了。

“好看,咋不打了?”俩傻妞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好看?陈天戈跟元空被说的一脸毛线。元空是真不好意思当着女人揉胸部,否则早在一边揉去了,何况还有徒弟跟着。

“师叔的铁山靠用全力能把碗口粗的树撞折了,不是现在刚够一口吃的碗,是吃拉面的海碗。师父砸那一腿也能砸断一寸厚的石板。”

“你呢?”没注意是哪个小道士,谁接话就问谁。郑文慧感觉没看过瘾,不好意思让陈天戈和元空表演,就想拖出个来耍几下。冯立萱从看见陈天戈就没在言语。

“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冯立萱趁这功夫凑陈天戈跟前小声说,她不想被误解。

“没什么不合适,你有知道的权利。”陈天戈这回话与平时说话并没有区别,但对于冯立萱和郑文慧来说,经过几天的追溯,已经在潜移默化中对陈天戈有了绝对的亲近。如此平淡的语气在她俩看来那就是不近人情,就是拒绝,就是疏远,就是划清界限不再往来。冯立萱的泪酝酿了。

“有些事通过旁人比我直接告诉你可信。”又一句。这是要决裂的前奏吗?别看郑文慧背着他什么也敢说,可面对陈天戈却相当尊重,甚至到了敬畏的地步。

“我说过亲人就该有亲人的信任。”又一句。完了,完了,彻底完了。连郑文慧也感觉再没有一丝缓和的机会,不由的想上前说说冯立萱的苦衷。

“首先必须有可让亲人信任的作为。我忽略了,单纯拿个玉佩,简单介绍一下关系觉得就该被你信任,却没有考虑到你的成长环境对你心态的影响。这样也好,能知道的都知道了,省得我浪费唾沫。”其实这些话之间陈天戈没有多大停顿,是他人思维介入了。

看着冯立萱脸上像绽开的花带着露珠,郑文慧就骂:说话就不能别喘气?这不是尼玛故意折腾人吗?高明的泡妞水平!哦……元空这样想的。

陈天戈没再继续面对冯立萱,摸不透这会儿是长大了还是没长大,看不明白是要决堤还是要开闸。直接对元空说“师兄,这几个是内门的?”

“嗯,半路来的和官面派来的一般不能来后山。这些年也就是后山这片还归咱自己。”

“我说没十年前那副扑钱的味道了,原来是被夺权了。……说吧,卖了多少钱?她俩见不着你。”陈天戈也回了味儿。

“两万”不用元空自首,郑文慧就抢了口。她不是在乎钱,关键是没看够打架。

“这两年山门跟大殿都不归咱了,观里也掺和了不少官面的人。当公司运营。原来这七八十号人就靠着功德和香火钱凑合过日子。不过倒是官面给发开工资了。还有你的,七八年了。随后把你工资卡拿走。”

郑文慧的目的没达到,陈天戈被元空收买了。不管俩老男人猥琐的谈钱,就又转向小道士想看看表演真功夫。小道士是真被一身道袍却一袭香气再配一声侬音给搅乱了道心。没办法就找一棵小碗口粗细的树给踹断了,又找了一块半寸厚的石板,砸了一拳再砸一拳,碎了。在郑文慧崇拜的眼光中偷偷的把手放背后使劲的搓揉。娘的,女人就是怕。

祭拜是元空主持的,毕竟他代表玄天真武大殿,代表北武当山,也同样是祭拜授业恩师。他是真把李锦时也就是云松当师父了,毕竟他的磕头师父那些门道他学不了,除了龙华拳其他拳脚都是云松师叔教的。

祭拜时郑文慧本不想跪下,可又不好一个人竖着。就委委屈屈的陪着冯立萱跪下了。而陈天戈跟元空则是依古礼叩拜。陈天戈起身前对着墓碑说“师父,这是三叔家孙女,带过来给您看看。”倒也没注意冯立萱跪行向前时嘴里嘟囔着“也是您徒弟媳妇”的话。元空可是听到了。

“师弟,逮了几只青雀?”刚刚收拾完祭拜的物事,又打发自家徒弟回观里,元空就拽着陈天戈问。

“七八只吧。想了?”

“嗯,走!去水潭。”

冯立萱和郑文慧不知道什么青雀,但能听懂水潭。可惜,有她俩拖累根本快不了。陈天戈让元空先带她俩过去,他去半崖收拾能当午餐的物事,这眼看就晌午了。

等陈天戈到水潭时元空他们已经在了,就在水潭边一块大青石板上。一棵松树穿透青石板,有十几米高,树冠如华盖,层层叠叠,每个时辰都可以遮阳。这也是陈天戈这几天打坐的地方,否则在半崖打坐能把他烤熟。早年间他们师兄弟没少来这里,元空熟门熟路。

“好可爱的小鸟”看着陈天戈用树藤栓着的七八只头顶红冠全身绿羽的小鸟,冯立萱和郑文慧很想抓一只在手里玩。可惜,就是树藤栓着,只能短距离扑腾也不是她俩能逮住的。陈天戈忙着分包调料,元空忙着和泥。顾不上陪小丫头片子玩鸟。

一切就绪。

陈天戈指间夹刀,很快的剖开鸟腹掏尽脏器,又把调料放进去,这会儿鸟儿才咽气。可能是当着女人这样做有点残忍,剩下一只时看了俩傻妞一眼,这个后悔呀!才发现这俩妞盯着根本下不了刀。没办法,把最后一只连带树藤递过去“别放手树藤,这不是一群,带着树藤就飞了。另外,谁玩这只谁中午少吃一只。”

叫花鸡的做法,等待的时间陈天戈把一堆熟食放青石板上。元空拽开牛肉的包装没形象的吃,所有吃的还都是肉类。

“不是素食吗?”冯立萱这会儿明显爽朗多了,但没做小女人状,估计她也不是那样,当时只是心境和需要,或者是发泄情绪。

“谁告诉你道士素食?就是和尚也不全素食,武僧就不素食。”

“昨晚就给吃的素餐。”冯立萱不好意思揭底,郑文慧却不客气。她还是不死心,还想让他俩打一架。

陈天戈眼看着元空。

“师叔死祭,斋戒茹素。两位是赶巧了。不过昨晚如果去食堂是自助餐的。但在师父师叔的居所贫道不敢。见谅。”

有一会儿,叫化青雀熟了。摔开泥巴,青翠的羽毛贴在泥巴上脱落,就剩下粉嫩的肉团。陈天戈和元空一人两只,俩妞三只,带上手里拖拽着耍的也是一人两只。

“要不咱再把这只烤了?”真到了可以把舌头吞下去的地步。郑文慧就是做餐饮的,全国各地考察,任何菜系都尝过,绝没有任何一道菜比得过泥巴青翠鸟!冯立萱舔舔舌嘴唇,看看青鸟,看看陈天戈,又看看郑文慧、元空。算了……明天再吃。

一下午就待在青石板上,听元空讲陈天戈的淘气、挨训、出糗以及惊人的聪慧。知道了青雀是陈天戈练习八步赶蝉徒手逮着的,还知道陈天戈宿营的那个悬崖平台根本没路可上去,也知道这块只有二十平米左右的水潭终年二十度,水面也不曾变化。

时间悄然离去,夕阳已爬上山顶,谷底逐渐有点凉意。元空要回了,可她俩不想。

“那是个单人帐篷。”

“可以挤挤”

“你们上不去。”

“你能带我们上去。”

“呃……”

最后还是陈天戈回观里拿俩妞的行李和两床被褥回来。就在陈天戈去道观的那一会儿,俩傻妞就坐在玄天真武大殿后崖最下面那个台阶上,连眼都不敢乱瞅,担心瞅一眼也会破坏各位先辈的清修。所入眼的树啊、草啊不再赏心悦目,青雀叫的烦躁也被冯立萱丢手了,整个山谷唯有这片台阶让她俩觉得安全。

第十七章 半崖夜话之缘由

当陈天戈胳膊夹两床被褥,手里提溜两个行李箱下来时看着可怜兮兮的俩妞,感觉周围有一群人挤着她俩,就差抱一起取暖了。肩并着肩,腿挨着腿,一样的躬着腰背低着头,把头尽量去贴肚皮,双手抱膝蜷缩着。

“很冷?还是人很多挤在一起?”

“啊……”这声叫,还是二重叫,都超过上午元空的覆盖范围了。不过也是,任谁在黑漆漆的深沟里,猛然身后有人说话,关键是这还是坟场,不关判断的事儿,纯粹的条件反射,不由的用尖叫来缓解,或许也想着就是有什么也可以用尖叫吓走。

“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就下来了”冯立萱拍着胸部,郑文慧则满脸惊恐,不只是惊恐乍然的声音,还有陈天戈手里拖拽那么多东西,下悬崖台阶居然没声音。

“发怎么样的声音你们不叫?”女人就是这样。倒不是她们要去埋怨什么,只是不如此不足以表达她们的情绪。这时候你怎样回话都可以,解释不解释都需要陪着说怎么一句。

唉……这那是走路呀。抱一堆乱七八糟还得拖拽两人,基本是挪着前进。

“你们洗涮不?比如洗澡”

“能吗?”

“能”

这条路好歹白天走过还算熟悉,不用拖拽着挪。

“这是浴盆?怎么可能?”

“我给放水。就水潭里的,可能有点凉。还洗不?”

“不是二十度吗?水温正好。”

一条不知用途却买回来的管子,插进水潭,然后水就顺着流进那个所谓的浴盆里。这也是当初陈天戈准备时就考虑好的。

“你俩先来,我去把行李放崖壁上。”

“很远吗?别走太远。”

“行了,近了这天色挡不住我的眼睛。等洗完喊一声。”

终于暂时甩开麻烦了,想不通白天怎么就答应让她们留这儿,忘记女人把白天黑夜分的很清楚,不论怎样的女人面对夜晚总是失去该有的理性思考。整个思维里就充塞着一个:黑。

陈天戈回到半崖来回看看,比对着帐篷、睡袋和观里的两床被褥。怎么看自己都跟帐篷无关了,睡袋也无关了,被褥?估计也无关了。山石虽然平整,可扛不住女人娇嫩。一个人倒腾几次,没用!走了,先下去等着吧。

就是洗个澡…!打一趟龙华拳,抽一支烟,再打一趟八极,又抽一支烟,再打一趟长拳、伏虎,再找棵大树练习八步赶蝉。我嘞个去,终于听到了比蚊虫鸣叫声音略高的叫声。

陈天戈双手尽量伸张,弯腰抓住防潮垫的两个角,然后猛然一提,原本还算是浴盆里的水就如真的在浴盆里被人端起来一样,整一块泼出去很远。

“怎么做到的?”看着陈天戈手里还抓着的防潮垫,又重新铺好,形成浴盆的样子。冯立萱和郑文慧都已经忘记了手里还提着刚刚洗过的内衣内裤,纷纷走近了拽拽防潮垫,掀开防潮垫再摸摸下面的土质,又走向泼水的方向,是防潮垫,那个浴盆周围没水。“怎么做到的?”前后两句,两个人都在问。

“水无常型,也就是它本身不具备成型的特性,但它随动变型需要有个过程,虽然时间短暂也有时间,如果你的速度快过它变动的速度就可以了。”

“我也需要洗涮,你们是去山崖上还是在这儿等?不过很快。”

“我们去青石板那儿吧,就隔着潭水。不用害怕。”谁说的无所谓,反正就是俩女人,爱谁谁。

去往山崖的路程要比玄天真武大殿后崖到水潭要近很多,虽她俩没走过,或许是适应了黑,或许是忘记了害怕,总则很快就到了。那么问题来了,怎么上去?

站在崖底是看不到半崖那个平台的,只有黑乎乎的山崖映着满天星光,这是个无月之夜。崖底也没多大空间,别试着走远了看,周围就是蔽天树荫。冯立萱和郑文慧看着愁,陈天戈看着笑。小样,看你俩再要求留这儿,傻眼了吧。冯立萱走过来,朝天上努努嘴,就是朝天上,这悬崖是垂直的。她倒没客气,只表示自己要上去,至于怎么上是陈天戈的事儿。总感觉冯立萱进入角色过早了,最起码自身已经认定是女友身份了,行为动作都有点表达默契的意思。陈天戈是聪明,可只能理解到她让帮忙上去的意思,至于其他……没想。

陈天戈右手把冯立萱一揽,像提溜行李箱一样,稍作助跑,侧身连续纵跃,找准已经熟悉了的落脚点。送上去一个。郑文慧不好意思主动靠近,倒是陈天戈下来就落她身边,同样的送了上去。白天就做好了占便宜的准备,又怎么可能没想到怎样上去,连元空都想到了。

不一样,是不一样。不同的女人连腰感都不一样。连续腾跃就当锻炼了,好处还是不错。

陈天戈都不知道该坐那个位置,俩妞在平台上彻底疯了,没一点形象的平躺着,当然已经在帐篷里更换了内衣内裤。就这样陈天戈也很纠结,坐头顶吧,正好看着突出身体的**,坐脚下吧,不能背对,面对又有窥视嫌疑。侧面吧!就坐在冯立萱的侧面,最起码自己平视不被诱惑。

结果,冯立萱侧身面对他了,接着郑文慧也侧身面对他了,还高过冯立萱扒她身上。你说你们俩,平躺着多好,就像刚才,感叹一下繁星点点,畅想一下星空无限,叙述一下葱葱绿荫,神话一下恒温深潭多好。非得给自己怎么个机会评判尺寸,引起遐想。

“你去武汉是为我?”

“嗯?…嗯”

“为什么?”

“呃?”陈天戈仔细想想,还真没说,待俩月连这也没说,自己还真是够可以喽。“想当然的以为告诉你了,毕竟俩月了,仔细回想还真没有。”说完看看郑文慧。

“忌讳?需要我回避?”郑文慧也看出她并不只是电灯泡,电灯泡目前还不发挥作用,线还没连上。

“你不介意就行,有时候知道秘密是一种负累。”

“就是她不在场以后也会知道。”冯立萱这是表态,一种认可,一种信任,同样也是一种担保。

“我找你是为了兑现誓言,也可以说是完成遗愿,祖师爷和师父的遗愿。你出事时我应该正跟二婚那个每天打麻将、要钱买奢侈品、不做家务、作息时间混乱的婆娘闹腾。所以没能关注到,对不起了。否则不会让你进监狱。”

“不存在对不起我呀。这又没你事儿。”

“是你不了解,了解了会怪我,就像当初啃着肩膀哭一样。”陈天戈想尽量放松点,但他知道没用,每次整理片段都不爽。

“当年大概是1933年、1934年的时候,祖师爷跑伪满洲国祸害,玉佩就是那时候拿到的。在那个时间祖师爷睡了个日本女人,听师父后来说起好像还跟那个日本女人待了很久。后来伪满洲国建国,日本女人让祖师爷帮日本人,祖师爷不干,被原来满清皇宫的侍卫和日本黑龙会的追杀,受伤了。祖师爷知道那次惹了大麻烦,惹军阀都没事,当时在北方惹日本人就是大麻烦。就加快速度闪出一天的时间来,去唐山见师父他们几个。”

“见了吗?”

“见着了,也是我师父愚钝,这事儿我师父一直懊恼。师父当时见祖师爷受伤就去药堂买了疗伤的药。冯二叔知道后进行了补救。”

“后来呢?”

“祖师爷当晚就离开了。”

“事情很大?虽然冯爷爷补救了也不确定能否过关,李前辈怕连累就走了。”

“那时候你师父十九了,我爷爷也十六了,可以帮祖师爷呀!”冯立萱就这时候也藏着小心眼儿,不肯叫陈天戈师父大爷爷,就是想慢慢磨平陈天戈心里的辈分障碍。

“我师父也是这样说的。可祖师爷把二叔就是你爷爷和三叔支开交代了几件事:保全哥仨性命、保全哥仨情义、保全共同家当。分发了玉佩并要求天字牌掌舵,地字牌管事,由于当事三叔还小没有具体说人字牌。”

“有共同家产?该不是锦成集团吧?”郑文慧问道。

“听师父说当时是五六十条黄鱼儿。三叔十五六年前告诉我就是现在锦成集团的起步资金。”

“黄鱼儿是什么?”

“就是黄金,当时祖师爷认为我师父敦厚仁义,二叔聪敏也重情义,三叔时间短,年纪小就让我师父多操心。要求后辈子孙不得从事盗窃行当;不得分家;三家后辈子孙不得以博取家当通婚。”

“祖师爷是说三家后辈子孙?是说不得以博取家当通婚?”

“嗯,怎么了?”陈天戈很奇怪冯立萱这样问,该不是……自己好像也想过。什么跟什么呀?

“没什么。”冯立萱蒙哄,郑文慧明白,陈天戈没敢遐想。都糊涂着挺好。

“祖师爷还要求我师父出事家当交给二叔,如果三家谁家出去尽量不伤和气,但玉佩必须收回来。若有背信弃义者由师父灭了。我师父以命起誓,完成祖师爷嘱托。所以我听说你的事儿后赶去武汉看看怎么回事。”

“你就为了一百年前的誓言跑武汉帮萱萱?”

“有问题吗?”陈天戈反问。他知道现在的人对于誓言的看法,誓言对于现代人就如喝水一样随便,发誓后扭身背信的时有发生。甚至于有人每句话都可以加前缀:我发誓!

信誉是一个社会的脊梁,抛却信誉会垮掉一代人甚至整个民族。

“誓言或许对你们甚至大多数人都无所谓,但对我不是,对我比命重!”看见郑文慧有点尴尬,就又说“你俩看看怎么睡吧,咱不能整晚聊天。”

其实,郑文慧不是尴尬陈天戈的话连带了她,而是想起她老公曾经发过的誓言,真如放过的屁。

几经协商,终于以俩妞睡帐篷,铺一床被褥盖一床被褥抱着睡,陈天戈外面用睡袋睡下了。陈天戈也想着把睡袋再铺下面不硌人,大家一起抱着睡好,可没敢提。露出脑袋看着天……感叹一声:长夜漫漫……

第十八章 半崖夜话之一路向南

崖高晨早。陈天戈一如既往,每日都顺翠羽谷走一圈,沿路在不同环境练习不同的拳脚,燕子三抄水用于赶路,八步赶蝉用于抓鸟。回程时想起早餐的着落就绕道去了观里。至于那俩妞醒来会不会哭就不关他的事了,反正这里是真正的喊破嗓子也没人来,还只能就在半崖哭。想想把俩妞扔半崖十天半月就觉得是个不错的主意,到时候什么补水呀、防嗮呀、润肤洁面呀估计都顾不上,不知道会不会摆一个望夫之类的pose,或者蜷缩在一起相互捉虱子玩。真有心等十天再来看一对面容枯槁、衣衫褴褛、浑身恶臭的女人。想想都打摆子,不是冷意浸身,是兴奋的发抖。

早餐得通过元空,认识自己有几个?别让人轰出来败兴。想不到观里的食堂居然还有外卖业务,看着一摞餐盒整齐的样子就知道业务熟练。细问才知道,这群王八蛋每天的剩饭都装盒,换便装卖给游客。他们也不担心真武大帝那天突然睁开眼伸手把他们捏死。回忆自己曾经吃过的盒饭……还好只是剩下吃不完的,不是吃到半拉的,还好只是官面派来的,不是原来观里的,也因为想到这两个还好陈天戈愉快的接过来,美滋滋的走了。临走还不忘恶心元空两句。

足睡初醒的女人那副慵懒最具风情。可惜给陈天戈的时间太短,女人可不认可这时候的魅力,催促着去水潭洗涮。陈天戈只好一个个提溜下去,反正不是抱下去,这动作介于抱和提溜之间,但从感觉上分辨陈天戈觉得用提溜比较好。人的兴奋多出于新奇,一旦程式化就很难触及兴奋点。就如陈天戈,同样揽过两个女人的腰,今天就是走程序,没了感觉。或许是麻烦惹的,也或许白天黑夜的区别。总则感觉能淡出水来。

青石板成了餐桌,不再是陈天戈打坐的地方了。作为主人陈天戈很主动的邀请客人参观山谷,每一处稍有特异的地方都得说出个饸络拨的来,还不停的把自己的想法作为提醒告诉他,用眼神、表情、情绪、语言甚至动作逼迫他顺着这个提醒勾勒出一个形象或者一个故事。陈天戈终于明白全国的景点会有那么多传说的原因了,纯粹是第一批游者的臆想。

“中午可以吃青雀吗?”

“唉……尽量给你俩打两只吧。仅此一次了。所谓平淡才能持久,回味方是永恒。”

不知是他人讲述的铺垫还是自我心里的暗示,总觉得这两天的陈天戈越发智慧了,越来越可以定义成睿智的大叔。前俩月他是江湖的,这两天他是殿堂的,人居然可以如此活着。

中午还是烤了两只青雀,对于逮青雀快速腾跃的八步赶蝉这俩妞明显不再有兴趣,跟陈天戈感觉抱着她俩上半崖一样。她俩觉得那就是抱,否则不会冯立萱每次都一脸甜蜜,而郑文慧则满脸通红。

再清凉的山谷晌午也是燥热的,午餐是元空拿过来的,还是那个青石板,还是这几个人,还是那样扯淡扯到傍晚。说是扯淡自然没有特定主题,多数是俩妞双眼闪着星星让元空把神话跟道家连起来,然后再被元空泼盆水,如此反复。有女人在本就不是可以坐禅论道的时机。元空再一次留着遗憾走了,陈天戈也走了,趁天亮把晚餐弄来是正事儿。考虑到晚上睡前讲故事的差事,就软磨硬泡把师伯的珍藏:红泥小火炉拿来了,省的喝固体酒精烧开的水。没有猴魁,就把乱七八糟的茶收拾了些。至于俩妞可以躺在青石板上想着仙家的亲吻。

人活着多是在重复。当夜幕降临时,陈天戈又重复了昨天的位置讲述不重复的过去。

1934年春夏之交的唐山。

通向东城门的大街走过来仨小伙儿,也不能这样说,有一个算是孩童。中间那个上身灰白的薄棉袄,污浊的斑点色泽不同,看着有年头了,下身也如此,脚踝处用草藤系着,脚下提拉一双破烂的布鞋,都能看到黑乎乎的脚趾头了。肩膀上扛着板凳,两边挑着家伙什和被褥,一看就是跑江湖手艺人。右边这个一身长衫,戴毡帽,两只眼睛滴溜溜乱转。左边那个孩童满脸泥巴没洗,手里拿一串糖葫芦就那样沾着泥往嘴里塞。身上倒还是长衫,补丁比原来的布料还多。三人朝着城门走去,看着有点急匆匆的。正是准备逃窜的李锦时兄弟仨。

“哎呦,这不是祥宝斋的冯小子吗?后半晌了还出城?”

“别提了,摊上这烂事儿。前段这憨货给南河李老财家做工,没合适喽。今日个逮着了让给送去。不就是李老财家那破瓶子闹得,掌柜的心焦那个瓶子就想让李老财承个情。你说这李老财也是,剪子刀子他家在乎个这?难为个苦命人干啥?”

“呦。那快点吧,拖累个孩子,这脚程今个晚上回不来了。”接了冯锦飞递过来的法币,有一沓嘞!冯锦飞真不在乎这堆破纸,用师父的话,这档口就是金银有用。

没走南门是担心在城里时间久,要真出什么事就给关里面了。再说李锦时和冯锦飞听从师父安排,七八年安分守己很少出城,城外的村也就知道小三的老家,也知道那村里李老财,虽叫南河村却在东城门外往南二十里的样子。已是后晌,兵荒马乱的年代这时候城外的路人很少,哥仨在小三指引下还真往南河村方向走。

偏僻小道,看日头已落山。李锦时脱掉外面的夹袄,也把小三打理一下。这孩子,开始以为是爹娘没了说话少,这都快三年了,还这样。估计是个闷葫芦。冯锦飞也脱掉长衫,哥仨一水的短打,扎腰,绑腿,瞅准了方向撒丫子跑起来。

赵锦成是咬牙硬扛,他的脚已经木了,可看着两个哥哥的着急样就没吭声。毕竟他原来底子薄,这才学了两年拳脚。可他不敢松懈,怕哥哥们丢下他。娘丢下他跑了,爹找娘也丢下他死了,他真怕刚有的好哥哥也丢下他。大哥对他严厉,拳脚是真心掏心窝的教,二哥每天回来都给他带点吃食,他不怕疼,就怕没人管他。

开始俩傻蛋没注意,还是李锦时稍微有点经验。看着不太好,就脱下小三的鞋,脚磨起泡又破了,血乎淋茬的。

“你怎么不言语?”

“我怕哥哥丢下我”赵锦成眼圈红红的,估计是疼得。

“不会!哥哥绝不会丢下你,不会丢下你俩任何一个。”

“二哥也不会。记住,兄弟仨谁也不能少。”

从起刀磨剪的家伙什里摸摸索索掏出点师父用剩下的生肌玉红膏,胡乱涂了两脚,又掏出一条白粗布裹好。胡乱吃了些干粮,灌了几口凉白开。把挑凳给了老二,背起小三继续跑。

赵锦成开始还抽泣,后来抽着抽着就睡了。

已经是深夜了,方向是没错,可地方却不知道是那儿,四周都是黑个隆冬的。这也是哥仨尽钻山沟树林僻静地方了,否则凭他俩脚程这跑了得有百把十里,不至于碰不到一个村寨。

李锦时把小三放下,让他俩先坐着等一会儿。看准好像是个高坡的地儿,站上面学了一声狼嚎。远处隐隐约约有狗叫。“大概有七八里应该有个村子。”师父当初带着他乱窜时教会了很多江湖经验,这点判断还是有。

也就半个小时,李锦时背着赵锦成,冯锦飞扛着挑凳,尽量减少响动。终于在村口一破庙里歇下了。说是庙,其实就三面墙搭个顶,里面的塑像躺地上该有很久了。这年月,人都有饿死的,谁还有心供拜个泥像。好歹是个歇脚的地方。

人类从有巢氏以来就习惯了居有所,那怕哥仨并不怕睡野外,也觉得这里是个睡觉的地儿。

第十九章 民国往事之反劫

第二天

这时候翠羽谷里也过去了一夜。没人说起回去的事,陈天戈是能久待就久待,看样子冯立萱已经有了信任,接下来他不知道走多久,何时才回来。郑文慧也就电话里关注一下酒店,孔圣人的热度依旧,官面上做这些哗众取宠的事比她拿手。所以,他们确定了真正游览北武当山的计划,这不是旅行团的路线,是陈天戈这个主人确定的路线。往后就不在翠羽谷了,再美的景色,有空间限制待多了也是牢笼。也确定了让陈天戈把故事讲完的计划,别说是长辈的往事,就是单纯那个时代也有足够的卖点促使你去了解。

告别了地下的师父,分类整理了行李,能就在观里的尽量留在观里,轻装,踏上了北武当山诸多奇峰之旅。也同样展开了民国时期三兄弟离别前的故事。

回到民国

村里的人声和犬吠惊醒了哥仨。本来后半夜是该着李锦时看夜,结果可能是太累了,不觉中也睡死了。

李锦时绕着破庙转一圈,除了碎砖就是灰尘,中间倒在地上的塑像也被摔的四分五裂,没了原样。就简单的土胚墙,墙体一米以下用砖做的基,风化的严重,墙边落着厚厚的一层砖沫。墙体是红土麦秸泥,河北一代多数这种墙体,稀稀落落的能看到裸露的麦秸。窗户就是四方的窟窿,正迎着阳光进来,大凡庙宇都坐北朝南,光线也就斜斜的照着昨晚睡下的地方。

解开昨晚用草绳系着的门栓,推开只能用来做心理安慰的两扇门,姑且叫门吧,其实就是将将还能勾连在一起有不同形状的竖木板,或者该叫木条。这是处高地,也就比整个村子的平地高出十来米,可站庙门前依然可以俯瞰整个村庄。村庄不大,估计也就百十户,有早起的已经陆陆续续准备下地里干活。这时节正值农忙。

“大哥,要不咱就像以前师父用过的那样跑江湖卖艺吧。这样跑根本没个方向,也打听不到消息,连到哪去哪都不清楚。卖艺好歹能有个身份。”

李锦时记得师父的话,知道锦飞要比自己灵活,自己就是跟着师父闯荡的经验。随即三人又都成了一副走南串北风尘仆仆的江湖手艺人,也直接从这个村开始了。

“磨剪子嘞,戗菜刀!磨剪子嘞,戗菜刀!”李锦时纯正的河北话吆喝着就进了村。这年头打过来打过去的,走江湖手艺人也少了,家里剪子刀需要收拾的不少,有些刚出村下地的也赶紧回家拿剪刀菜刀。

还行。师父作为手艺人就这门手艺,虽多用于伪装,但对于这样的村子还能过得去。哥仨也不靠这个活,给几个是几个,送个窝头也算,给个箩筐也行,就是哄小三掰半个红薯也给干活。钱没赚几个,倒是收拾了一堆人情,这也是他们正需要的。

这里离唐山百十里地,再往南百十里就到海边了,到天津卫得往西南走。李锦时有小三怎么大时他们在天津待过,差不多待了两年,完了才去的唐山。当时锦飞比现在的锦成现在还小。路是记不清了,天津话还熟溜。在村里睡了个安逸觉,一大早哥仨就往西南走了。

就这样哥仨走村串巷卖手艺,倒也过的去。没多有少,河北版的法币赚不少,也花了不少。期间听说了师父被北平政府带去北平了,锦飞还行,有锦成在他就是想扑了命去救师父也不行。唐山没传过来什么信儿,他们估计安全了,不知是根本没人注意还是没有追究。

有些天了,估摸着离天津卫不会太远了,在一个村子里混过午饭,天虽然阴着哥仨还是出发了,没有事留着也讨人嫌,这年头谁家也没有余粮。村里人没人挽留,自家事自家知道,搭一顿饭能买好几套剪子菜刀。不过还是好心的告诉哥仨,离村子二十里左右有个尼姑庵,没人了,淋雨了可以去避避。

雨是说来就来,也就是哥仨冲着来尼姑庵过夜,否则真会淋雨了。就这也是猛跑了一阵才进了尼姑庵。这庵要比前段时间的破庙强多了,是个两进的院子,前院就那个前后通透的大殿,后院厨房、茅房、水井、卧房齐活儿。整个庵被雨水淋的一抹的暗青,除了屋檐下能看出青砖。墙壁上爬满爬山虎,屋檐也被水浸透,沥沥拉拉的。哥仨直接跑进后面的卧房,炕上铺着干草,估计也是为了过路人方便。

李锦时先转悠一圈,这都是听师父的。到一新地儿务必把暗道、密室、退路都找全活了。越是复杂的建筑越要细心。然后哥仨并排躺在炕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更多的是说师父怎么办,都仰面躺着,尽量别让泪水流出来,能渗回去最好。都知道师父是真栽了,北平呀,那是京城,这得犯多大事儿才有必要押解北平?

“嘚嘚嘚嘚……聿聿……”

“是马!”

“得有七八匹!”

李锦时和冯锦飞迅速把小三用被褥裹住,连带卖手艺的家伙什一起丢进旁边的杂物间,再把那个破烂柜子摆好,卧房隔出来的,估计以前尼姑们放些忌讳的东西,看上去还算隐蔽。

“大哥,怎么办?人不多就先下手吧。”冯锦飞知道这年月骑马的不是兵就是匪,还是匪的多,有马的兵都是宝,不可能下雨搭黑的赶路。

“看情况,咱得靠近了。不惹咱尽量不动手。一旦不对就干!”

他们这一门都擅长拳脚,武器就是有也是跟手脚长一起的那种,还只有一种:指刀。就是由手指夹着几乎与手指齐平的刀。盗门一般不杀生,以求财为主。近些年年头不好,师父也告诉他们该下死手不能犹豫。

骂骂咧咧的陆续走进了卧房。戴檐帽,蹬皮靴,扎腰带,挎倭刀,标准的马匪。按说这一带不该有马匪,这是东北那片的装束,跟远东俄国人学的。

连话都没问就走过来俩人,各对着他兄弟俩,伸手就捏脖子。只见兄弟俩左手反转握住过来的手,右手平过,轻轻滑向来者脖颈,然后跟着一抬扶住垂下的头。左手再稍微一拉,这两人就像走过来一样。还站着,从后背看像是正在端详炕边的人。

跟着又过来俩,似要问询,又似原本就要过来。兄弟俩一左一右闪开已经死透了两个,随着“砰砰”两声倒在炕上的声音,兄弟俩都已经靠近另外一对,同样速度、同样的手法,极快的滑过脖颈顺手一带推开,再次闪过。

“不好,点子扎手”。随着凄厉的喊叫,兄弟俩同时跃起,直奔最后三人。此时枪声响了,爆豆一样的声音。

空中前身向前进攻的李锦时腹部用力,硬生生把双腿拉前迅速蹬出,双脚踹对面那人脸上,上身也同时后仰。能感觉到子弹擦过鼻尖的热度。险险躲过!整个身子平仰着重重摔地上。

那边冯锦飞却是腰背用力,头往下送,两腿如旋,左腿快右腿慢,左腿落地后右腿旋摆,直接砸对面人头顶。子弹擦膝盖而过,火辣辣的疼。

李锦时倒下时伸手抓起刚弄死的第二个人,朝着最后一人砸去,随即鲤鱼打挺。奋力扑出,直接跃起屈膝落下,双膝狠狠跪在刚才踹到的那人胸部,只听“咔嚓”一声,整个胸部塌进去一寸。

冯锦飞忍着膝盖疼痛,再次前扑,俯身扑到,肘部锤击在被鞭腿砸头扑倒的那人后背正中。这时候被死人砸着的最后一人,连滚带爬的往外跑。

“你待着!把血止住,我去!”喊出声时李锦时已经窜向门口,也就刚出门,李锦时一只脚跺在最后那人的后脖颈上。

“大哥,咱有马了!”本来搜完身不想要这身装束,想着马肯定是舍不得丢弃,估计跑江湖卖艺是不成了。干脆挑选合身的穿戴好再把死人都丢水井里。小三也出来了,看着满炕满地的血哆嗦。他没跟师父走过江湖,不像两个哥哥,从小就跟着师父,这年头不玩命就是贼都不好混。见多了,也不是第一次动手弄死人。就是在唐山这几年也时不时兄弟俩轮换着跟师父出去。

“三儿,以后得适应。这年头哥哥们也……算了。”李锦时想起小三刚跑路时的劲头就没说透。

“哥,我知道。”

这算是一笔溢财,还是不小的一笔。

第二十章 民国往事之战马之祸1

都是训练有素的战马,七个人九匹马,有两匹是驼行李的。李锦时和冯锦飞这个摸摸那个摸摸,两人都被师父教过骑马,说是遇事了好逃命。都是好动的性子,策马奔腾,风声擦耳边而过的感觉是极度的爽,凭自身身手还能耍几下马技,怀念啊。这次好了,这是自己的马不是师父拐骗来耍几天的。

雨停了,天也黑透了。前大殿已经是马厩了,四根柱子栓九匹马,几乎是平均分开栓的,进出人都得闪躲,走那儿都一股马粪味儿,这时候拍马屁可不用费心费力。从马背上把行李拿下来,找到马料,挨个摸摸前额,摩挲摩挲下巴,先亲热亲热再把撒货布袋(马脖子上吊的料袋)翻过来瞧瞧,该添的都添上。再让马喷一口唾沫,哥俩美滋滋的乐呵。小三紧跟着大哥,想凑过去摸,又担心被一撅子踢出去。这玩意儿太高了,自己也就跟马腿比比。好在不时的也被低头喷一口唾沫,虽使劲儿仰头害怕的躲,也跟着俩哥哥傻乐。

“先去睡,明天再说。”

炕上是不成了,虽然在炕边划脖子,可那血是喷出来的,整个炕上的干草都是血。有马就是好,连被褥也带的全,干草没用直接烧了,也逼逼卧房的潮气,七八人的行李三个人用怎么都富裕,铺的盖的都厚实了。今晚能软和的躺下了,就是在村子里也是硬板板的。

清点一下,银元五六十块,还有些鹰币,这玩意到天津卫能用。最多还是法币,一沓一沓的,河北版和东北版都有。东北版的直接扔火里吧,不在乎这几张破纸,就怕惹不该有的麻烦。谨慎总是没错的。哥俩商议了,枪留不留都该不是事儿,反正有马了,也不在意枪。要说东北版的法币怎么了?那是地域的象征,哥俩觉得尽量抹去北边的痕迹比较好。至于马匪装束,错开了穿,再说这身装束穿着是真精神,也利索。

大早上李锦时就出去转了,没走远,方圆三五里地,差不多看了看就回来了。原来那村子老人就说这片周围全空了,以前有几个村子,乱了几次,因为离天津卫近,每次都遭殃,所以逃的逃进城的进城。本以为离城越近该越人多,这地儿翻了个个儿,想想也是,唐山那边不也这状况,还不如穷点,没人争抢。要不城里,要不四五十里,搁着中间这片让这个将军那个司令的好排兵布阵、支枪搭炮。这节令本该是庄稼抽芽,可满眼看去,倒还是绿油油的,东倒西歪歪七裂八的。可惜了大片的地了。

忘记了扔死人前打出点水来,该洗涮了才想起水井让自己废了。“师父在肯定不会闹这般。”好歹院里的水缸有点雨水,家伙什拿出来,就那样接了水缸的水开,干咽干粮的确不舒服。

“锦飞,我想了,这马咱还是要不得。都是战马,耍起来是好,没法进城了。”

“大哥,我也想了,要不咱卖了吧?扔了可惜。我在唐山就听说过,日本人占了东北后战马可值钱了。”

“那行,这段时间咱就住这儿,往西北不远有条小河,用水倒不愁。也能教小三骑马。战马不能一起出手,要出事。”

“我去吧,你教三儿学骑马。”

不论从年龄还是聪慧劲儿都是锦飞合适,李锦时也没争。锦飞一个人怎样打扮都无所谓,再说又是卖战马,太磕碜了也没人信,文弱也如此。所以干脆借马匪的装束也合适。

第一天,锦飞骑一匹带一匹,回来时带来一辆马车,马是要都卖了,可东西多了,不能总背着。第二天骑一匹带两匹,步行回来了。刚一进门就躺炕上了,蜷缩着身子发抖。

李锦时正准备着晚饭,看着不对头就跑过去摸老二的额头。烫!忽然想起来什么,扯开冯锦飞的裤腿,膝盖外侧往上擦伤的地方发红有黄脓,周围都肿了。

“你怎么不言语?”又这句!想来当晚光顾着高兴战马,收拾死人,又兴奋发了一笔溢财,都忘记了锦飞当时受伤的事儿。转身就找家伙什那小箱子,扣索半天才想起来师父用剩下的生肌玉红膏给小三用了。

把冯锦飞放马车上,随便拖匹战马就套车。可战马那会去拉车,嘶鸣,尥蹶子,扑腾着。看着白天教小三的马鞍都没缷,赶紧又用布带子把老二梆后背骑马就走。小三也赶紧跟着。

到城门口连马都没下,喊了声“我弟弟发烧,找大夫救命。”就冲进城了。小三稀里糊涂的也冲进去了。人走了,可几块大洋留给了看城门的。看病人的面子,不计较了。

依稀记得东门口不远处就有个药堂,不知道还在不在。幸好。跃下马,把老二抱胸前。

“大哥,没事,我就是有点冷!”

“还没事儿呢?都烫成这了!大夫!大夫!快给看看我弟弟。”

坐堂的大夫用三棱针刺破了红肿厉害的地方,挤出来的是黄水水,稍带一点血丝。

“怎么伤的?”

“耍的时候蹭破了,又淋了雨。”

“先治的,火毒侵身。能不能救回来不好说。”

“怎么会?怎么会?大夫救救我弟弟!救救我弟弟!”

“这种火毒听说西医有用,用那个叫……叫阿司匹林见效快。”

“那有?”这时候就是市政厅有李锦时也准备去弄来,不管是抢还是偷。师父的告诫不适用救命。

“洋人有。”

“洋人?洋人!三儿,在这看着你二哥。我去找!”同时给大夫扔下有十几块大洋。

“小伙子别着急,天晚了,也不在这一时半会儿的。我能给你看三五天没事,有时间。你先抱进去。”

李锦时安顿好了老二小三还有那两匹马,还好药堂后院够大。又扔出一沓一沓的法币,好说歹说留下马了。伙计也不错,给了两碗粥,有给了俩白面馒头。弄的李锦时都觉得再给点法币才好意思。天是晚了,对他来说越晚越好。就自家兄弟的身份别指望洋人能可怜,也就没想着商量着来。

又想起家伙什还留在尼姑庵里,马啥的无所谓,可挑凳里可是师父留给兄弟三人的家当,得拿回来。还有些马匪的行李、装束什么的,被人发现终究不是好事。

大夫又用三棱针扎破了那些鼓鼓囊囊的地方,挤出了好多黄水,汤药也灌进去了,老二还龇嘴笑。大夫说体质好,或许能扛过去。李锦时不想弟弟扛,既然有能让弟弟快点好的药,就得拿来。不管是不是洋人的。师父把俩小的交给他,不是让自己领着受罪的,也不能让受罪。

看着老二不再喘粗气,也不再发抖,脸色也好看了些。交代老三看好了,就是不睡也得看好二哥。

在东城门那一片溜达了几次,人已经很少了。因为乱局,越来越多的人挤进城来,挨着城墙鳞次栉比的矮小房子,草房、泥房、砖瓦房都有。都是揽苦力活的,早早就睡下了,至于狗?连人都喂不饱那有粮食养那些个!

李锦时紧贴城墙,双手扣着城砖缝,双脚倾斜,脚尖也钉进砖缝。来回交替,犹如壁虎,很快越上城墙,猫腰闪过,头下脚上下了城墙。一般没战可打的时候城门管制并不严格,天津卫又是大码头,来往的商客多,驻军也不想整天的风声鹤唳影响收益。这又是贫民区,收拾不上几个钱,鸡飞狗跳的事很少有,都顾着喂嘴呢。

也就半个时辰,李锦时照原路回来了。带回了挑凳和部分用得着的马匪行李,收拾好现场,还不忘喂了马,解了缰绳,就两匹了。估计得有几天回不来尼姑庵了,回不回来都难说,就让它们自己寻吃食吧,别饿死。至于马车…扔了吧。

再次回到药堂,大夫回家了,药堂里估计就剩下看夜的。小三没睡,不停的摸老二的额头再摸摸自己的,又听从大夫的拧着毛巾给二哥擦身子。

“大哥”看着李锦时回来叫了一声,不知道说些啥。“还很烫。”指指老二的额头。

“嗯,我一会儿出去找药。你看着,不发抖打摆子就该没事。”说完把带回来的东西胡乱塞床下。让老三坐挑凳上。“挑凳不能丢……”本来还想交代几句若有意外的话,看了看老三就出去了。李锦时不觉得事出突然,就自己的身手会招惹了洋人。

还能记得教会医院的地方。李锦时出来后就溜墙根儿,走阴影,认准方向去了教会医院。

第二十一章 民国往事之战马之祸2

教会医院大门楼建的像个位牌,就是顶上那个尖尖多了个横竖交叉的架子,小时候就听说是他们祖师爷被绑着弄死的架子样式。紧挨着大门楼就是店铺,一圈全是,后面的三层,估计是教会医院的大楼。

后墙店铺和主楼夹角处,李锦时背贴着夹角站着。街道上已经没人了,他耳朵贴在主楼的墙壁上,静心平气,专注于墙壁后面的声响。不知道是医院的人都睡了还是墙壁厚听不到。一般八寸的砖墙李锦时还是能听见墙那边的声响喽。听声辨音,听声辩位是他们这门必练的艺道,李锦时从五六岁就开始练习了,现在虽比不上师父,按师父的判断也能闯荡了。

又挨了一会儿。不管了!教会医院没进去过,就是七八年前也只是在门口看看,听师父随便掰扯了几句。里面情况不了解,找药也得时间,得给自己把时间留充足了,否则折腾一次拿不到药再来就更难了。顺着夹角,双手双腿撑着,蹭蹭蹭就上去了。这要比直墙容易多了。

站在店铺屋脊离主楼的通风口还有五六米。平地上有个助跑他可以八步赶蝉上去,可这是屋顶,两面坡的屋顶,没法助跑,立地干拨他还达不到五六米。好在教会医院的主楼是个多坡顶的建筑,横横拐拐的那都是坡,那都是脊。李锦时贴着主楼墙,沿店铺顶坡往院内侧去,快到屋檐时双膝一曲再一蹬,身体腾起的刹那空中一个扭身,再次面向主楼,双臂伸直五指一扣,抓住了与主楼屋脊垂直的屋坡下檐。倒手、交换,来回几次接近主楼屋檐,头上脚下,脚勾着屋檐,指刀插进窗户缝轻快的挑开,人也瞬间进去。

进去的第一间屋子是在三层,屋子里靠墙一排架子,架子上整齐的放着一层包裹。看不明白。然后顺着整一层每间房都捅开看了,越看越急,幸亏自己有准备,整一层楼白白浪费时间。都是一堆乱七八糟的物事,七扭八拐的摆放,没见着放药的柜子。

这会儿反倒心里大胆了,就顺着楼梯下。还是得尽量不出响声,毕竟地不熟。又一次从第一个房间开始,等捅开第三间房时终于看到了药柜。柜子是木质做撑,安嵌着玻璃,正好能看见柜里的物品。

这时候李锦时愁了,柜子里有很多小玻璃瓶子,都还带盖子,能看到里面都是药片片,问题他不认识那个才是阿司匹林。从怀里掏出布袋,不管了。随后就把整个柜里的药全兜走了。

李锦时回来时三儿还在坚持给他二哥摸额头、擦身子。冯锦飞已经醒了,虽然还烧,多少有点精神头了,还不停的劝老三别擦了,让他睡去。“大夫让给你擦”“大哥让我看好你”反正就这两句。这孩子真是死相!其实赵锦成真不死相,就是怕。从唐山逃出来开始他就一直怕,开始怕哥哥们扔下他,后来卖手艺怕人看出来,再后来就是怕血、怕死人,再到怕二哥治不好。他不像两个哥哥,有他这岁数时跟着师父那什么都不是事儿,就是逃跟着师父都感觉像游玩。

“大哥”老二小三看见李锦时进来都喊。

“老二,你认识洋文吗?”

“认识几个,还会说几句嘞。你知道师父连日本话都会。你不也会几句日本话吗?”

“不是,我不是说日本话,鬼画符那种洋文。你看看。”李锦时把胸前塞的小布袋拿出来。“大夫说你这个用什么阿司匹林见效快。我不认识,就把柜里的药都装来了。”

“你去教会医院了?”

“嗯,就那里有阿司匹林。”

“把柜里药都拿了?”

“嗯”听着老二这话李锦时想起师父受伤他也是去买药的事。有点没谱了。“老二,该不会有事吧?”

“应该没事,你都全拿了,能治的病太多,他们也没个目标。”冯锦飞挨个拿起玻璃瓶子,看看又放下。终于揭开一个瓶子的盖子,倒出两片小白片片塞嘴里,一时着急噎的咯咯的。幸亏大夫告诉老三要备点温水,病人醒来要喝,才送下去药片。就这也是泪眼八嚓的。

“大哥,这些药可比那些战马值钱!”

“别说值钱不值钱,能治好你就行。”李锦时后悔当初在唐山光知道混三教九流了,现在时髦事一件不懂。“都睡会儿吧!”

第二天大夫过来看,很是夸奖了一通冯锦飞体质好,再说到国术本义,再上升到燕赵自古多豪杰,一直回忆了霍大侠才告诉李锦时需要把腐肉都划了,用生肌玉红膏,再包扎,三五天见效。

冯锦飞硬忍着让大夫刮了腐肉,其实没多少,本来他只是被子弹擦过去的,没伤筋骨,否则他也不可能两次步行从天津到尼姑庵。

趁这会儿李锦时看了看马,又塞给伙计一沓法币,让多帮帮忙。又说自己对城里不熟悉,让帮忙买几件衣服,以短衫为主,接着又塞钱。他总是觉得有隐忧,不知道是战马还是西药。

三五天哥仨谁也没出去,心里不踏实。有事就让伙计帮忙,到后来药堂的伙计都每天来问需要不需要帮忙了。他仨是不在乎法币,认为这玩意儿离开河北就没用了,可伙计在天津生活,这就是钱,可以顶银元用的。

第八天的早上,昨日大夫拆开看时已经能看到长一块的迹象。伙计进来说城里找人,好像是出了什么事,早上来药堂还被盘问了。

伙计看没忙可帮就走了。哥仨烦了。不应该呀,就几瓶药,至于吗?再说都七八天了。哥仨大眼瞪小眼,想不明白。按说真要是因为教会医院应该早开始抓人了,洋人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小伙子,跟老头实说吧,你…你这马是战马不?”老大夫过来问了。

“连累了,我们马上走!”李锦时这时候明白了,看来是战马,有人贪图战马了。问题不大,大不了都给了呗,总不能自己再给他们生出来。

“养好伤再走吧,不过你这马得处理了,别连累药堂。唉……”说完就要走。

“老叔,能说说是怎么回事吗?”冯锦飞觉得不对,不像是贪图战马和怕被连累的情形。

“这些战马是日本人的。听说有个买了战马的送给一个军官,那匹战马有个明显印记,恰巧被日本一个大佐见着了,这马原来是大佐的,上次关东军过来几个人,有匹好马,大佐给交换了。就开始找人了。”

“找到了?”

“找到了五个,都说是一个小后生卖给他们的。这会儿正满街捉小后生呢。听说好像日本人怀疑他们死了六个关东军的官兵,还有个通译。就大索全城了。唉……这那还是自己的城啊!”老大夫摇摇头出去了。这是个明白人。

竟然杀的是日本人,当时没听清还以为是下雨声影响了,原来是日本人。

“当时进门他们说的不是日语,也不是纯东北话。腔调有东北味儿。”

“那就是了。关东军…嘿嘿…”哥仨没担心当前时态,大不了跑呗。真不信就河北这几年凑合的兵马能拦得住他们。手艺不适合硬闯,但小巧近身功夫更容易逃脱。哥仨更高兴的是能杀日本人。自从师父出事就恨上日本人了,他们觉得若不是日本人师父不会栽进去。就是赵锦城也如此。

半夜里李锦时还是准备处理了院子里的战马,他们不怕但不能连累了救命恩人。请教了老大夫那些个草药味道大,就出钱买了一大包什么薄荷、艾草这类便宜的。然后给马上嚼头,蒙了眼,包裹住蹄子,从后门悄悄出去,一路走一路撒药沫子,还兜了好几个圈子。听说过老马识途,不知道凭什么,就把能想到的都做了预防。在自己也快迷路的时候李锦时往回走,还在回路上等了一会儿,马没回来。自己才放心的回来。

大概得又过了七八天,冯锦飞是真好透了,跟受伤前没区别了。哥仨也准备离开了,原本想在天津待一段时间,毕竟这离北平近,能多打听师父的消息。可现在估计是不成了,战马事未了,锦飞是真面孔交易,保不准就碰到了。沧州和保定,最后还是定了保定,毕竟师父的事还没个准信,还是希望师父能没事,他们离近点好碰头。

“你们快走!日本人把马都找到了,也去了尼姑庵,又查出来那个看城门的了。快走!从后门!”老大夫有点急促。

“药堂…?”

“别担心,这是省府主席亲家开的。快走!”

即便是一直准备着逃,这时候也有点仓促,七八天早把心思放松了。人总是有万一的期望,特别是对好的期望。

出后门,前院似乎已经听到呵斥和辩解声。省府主席的名头若没有日本人跟着还能推掉,有日本人跟着进来搜查是免不了的。李锦时还挑着挑凳,冯锦飞背些行李,哥仨一出门就分开钻进人群,相隔不远,不丢照应。

确定了人和地方,城里的盘问就撤掉了。这时候一个是药堂周围,一个是城门,东城门应该是重点关照。哥仨都在西城门边晃悠半天了,硬是没个机会出城。

来了!看着远处慢慢过来的一辆骡车,不知是来城里送货还是怎么地,反正骡车车板上空着。哥仨对视点点头,都是商量好的。

离城门楼还有三四车长时,赵锦成跌跌撞撞的朝骡车去,一个十来岁的孩子,都想着是骡车要撞了这孩子。在接近骡子后墩儿那一刻,赵锦成指尖点了一下骡子,似乎是想用这一下避开骡车。却见骡子疯了,根本不听车把式呼喝,直冲城门而去。而此时赵锦成已经躺在骡车板上,死死贴车板,手指扣紧后板之间的缝隙,还仰着头瞧。

一时间城门楼乱成一团,盘查的军士不知该堵人还是堵骡车。没人注意骡车赶车把式掉地上喊叫,也没人注意骡车上扒着个小孩。同时,李锦时瞬间把挑凳横丢在骡车驭上,冯锦飞也将行李扔给了赵锦成,分别从城门楼两侧蹬城墙跃过军士,撞开或者闪开人群,向城外窜!军士的注意力终于还是被哥俩吸引,骡车也不管了,嘟嘟的吹着哨,提着枪追人去了。

受惊的骡子已不再是骡子,跑起来比不上马可终归比人快。很快超过闪躲的人群出了城门洞。河北的大平原就这点不好,出城门外面空荡荡的,连个遮掩都没有。李锦时和冯锦飞出了城门也只能跑,没地躲,都能听到后面的拉枪栓的声音了。还好骡车出来的及时,哥俩腾起,跃上骡车车板,随即趴下,伸出胳膊把赵锦成摁在车板上,俩人也紧紧贴着车板。

后面的枪声响了,可能是打中了骡子,骡车越发快起来!别看骡子不中用,惹火了一样发疯,发疯了未必比不过马。

第二十二章 民国往事之狼狈逃窜

不曾触及过骡子的精神世界,自然无从知晓骡子在发疯后会做怎样的选择。但现在李锦时哥仨看到了-----跑,不停的跑,除非骡子死掉。狗日的兵!他们不会认为赵锦成指刀能让可怜的骡子如此不惜命,都怪那几声枪还有可能会随着骡子奔跑不断突进骡子体内的子弹。

骡子的心情李锦时顾不得思考,他想着平心静气,试着听听追兵的嘈杂声,可惜,入耳的是“嘎吱嘎吱…砰砰…嘎吱嘎吱…duang”,夹杂着骡子嘶鸣。不能这样了,看着挑凳一颤一颤弹起落下,他担心很快就折了。颠簸的劲道从车板直接传在身上,这没有任何缓冲,五脏六腑都颠散架了。李锦时趁着颠起的瞬间双腿回缩蹲起来,舒服多了。喊一声“蹲起来。”同时伸手把挑凳勾过来翻着踩脚下。

冯锦飞要舒服多了,早已把行李塞肚子下,还不忘分给小三一卷行李。尽挑拣衣服铺盖之类的,锅碗瓢勺在手里抓着悬空挂着,免得吃饭时得用瓦片。听大哥叫唤也蹲起来了,行李卷又颠屁股下了。要说这聪明人就是不一样,都这样了还能找着舒服的办法。小三有样学样,也如此这般。还呲牙咧嘴的朝大哥笑。不单是笑大哥揉肚子,主要是这次他觉得自己有用了,还是有大用,自己再不单纯是累赘了。他高兴!

李锦时摸摸赵锦成的头,难得笑了。这是他从唐山出来后第一次笑,那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值得笑。随即哥仨一起哈哈大笑了。可笑声中总是有那么些苦涩,劫后余生是好,可没劫不更好嘛。

“大哥,战马的事儿我没弄好。”

“说些废话,没这事儿有那事儿。关键是咱都出来了。”还准备再安慰几句,远远看着一块可能碰上车轱辘的凸起。“跳,拿好行李。”喊完左臂夹住赵锦成,手里抓起他屁股下的行李,右手捞起挑凳,猛的跃起,一个侧翻,落下时向前跟跑几步。冯锦飞此时已经落地。就听见“咣当…咔嚓嚓…”车子四分五裂了。骡子还在跑,此时跑是它唯一念头。

“老二,没事吧?”

“没事”

“我是问你的伤。”

“没事,早好透了,跟没伤一样。”

骡子怎样跑的不清楚,骡子也没告诉他们。回头看看,还能隐约看到城墙,不是哥几个眼力劲儿不行,是太阳晃的。前晌的日头直对着,睁眼都难,别说看清楚了。特别冯锦飞,这会儿你根本看不出他睁着眼。

虽看不清城门外的情况,也听不清具体叫唤什么,但嘈杂和吆喝声还是传过来了。如此看来,这骡子疯怎么久也没跑出多远,也就三四里的样子。哥仨也没再呱嗒废话,虽不知所处,朝远离城墙的方向该没错。撒开腿继续跑。

赵锦成经过三个多月的历练也不再是初出唐山的样子,小短腿倒换着飞快,也领悟了燕子三抄水的基本要领,懂的了如何调整身体可以节省体力,也不再满脚掌砸地上砰砰砰乱响的跑,也能做到像哥哥们一样飘着跑。就他甩手,没任何担负,虽赶不上两个哥哥,也不至于拉开多少,时不时两个哥哥这个拖一下,那个扯一把。倒也算得上齐头并进。

这是壕沟还是水道,弄不清,或许是打战时挖的坑道。十几天前的雨水还沉积着,踩上去噗呲噗呲的。哥仨这会儿就扒在壕沟的一侧,脑袋从杂草间使劲儿往来路瞅。这能瞅到啥?心理作用罢了。李锦时和冯锦飞瞅一会儿都闭上眼,还把耳朵贴地面上。

“有骑兵出来了。四五队,方向不一样。”

“朝咱们这边有两队。”

这大明白日的,扭脑袋转一圈,一溜的平,可恶的华北平原。连个树林都没有,最多有个起伏的土坡,更别说山沟沟了。根本没处躲藏。好歹距离还有点,可被骑兵追上是迟早的事。离天黑还早着呢!

“顺壕沟走,有水步行,没水的淤泥处尽量跃过去,先别管方向,熬到天黑再说。”李锦时知道这样也不可避免暴露,只是相对可以掩藏痕迹。

“大哥,咱扒着的地方还是得转个方向引引他们。”

“好,我去引。你俩往左边。”这时候的确不知道那边才是安全的,也不知道那边是正确的方向,只能凭感觉靠运气。

李锦时转身跳上壕沟继续跑,那个方向自己也不清楚,看太阳的位置大概是西南,这样倒是能取信追兵。这属于自以为是,压根追兵就不知道他们逃窜的目的地,只是原本从东门进,西门出,常规考虑是向西的可能性大。哥仨的自以为是似乎可以配合追兵的思路。

李锦时撒开腿尽量能跑的远点,吸引追兵本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首先是能不能吸引;然后是自己怎样返回不被发现。这些都不容易。李锦时估摸着离开哥仨停留的那个壕沟得有三里的样子,然后又仔细想了想跟兄弟们说的左边是现在的那边,才施展八步赶蝉连续几次跳跃,尽量增加制空,减少地面痕迹。虽然李锦时八步赶蝉的造诣无法跟师父媲美,纵向向上也达不到七八米的高度,可平地上轻点小石块还是可以用八步跃出十来米。这样腾跃挪移三次,劲道不足了。连续跑没停歇,又扛挑凳行李,还时不时拖拽小三,这是最大限度了。否则自己回去时会因力竭留下太多痕迹。靠老天了!李锦时稍作缓息,再次返回。

接近壕沟时早早就听到固定的位置布谷鸟不停的叫。这节令是对,可那有布谷鸟不停叫的?若是老江湖很快就能发现他们。在离布谷鸟叫声有着七八米时,李锦时再次发力,中途落下时尽量找小石块点一下,减少地面痕迹。接近壕沟时,腾空前扑,才看见壕沟一侧有坑洞,正好面对他。李锦时没做安全着地的动作,就那样扑向坑洞,在接近时抓住坑洞口上方的横梁,是木质的,顺势把自己荡进坑洞。

这该是战时留下的,坑洞和壕沟都是。支撑坑洞的木杆都还没腐烂,坑洞里还有树杈做的简易座椅,看见地上碎树杈就知道老二小三都已经试过了。该过了有十几年的时间。终于明白天津城周围怎么会连个树林子也没有,好几次大战都在这片,能留下树林子才怪。

终于可以喘口气了。马匪现在该叫日本人的水壶的确不错,早上出来时灌的热水这会儿正好喝。嚼吧点干粮,喝点水,躺地上尽量休息全身所有的肌肉,恢复气力。耳朵贴地面上侦察着追兵的动向。还好,此时没有明显的脚步或者马蹄声传入耳中,能稍微放松一下。

“大哥,你歇会儿。我看着。”冯锦飞看大哥的情况似乎快力竭了,这趟跑的不简单。就侧身躺着耳朵贴地面做李锦时刚才的事。小三估计也累的够呛,却满脸兴奋,也学着二哥的样子,侧身躺下,耳朵贴地面。

当李锦时再次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坑道口也仅仅是有些亮度,看不清外面。俩憨货弟弟也是真累了,侧身躺着听动静的体位还那样,不过睡的呼呼的,压根忘记了自己还在险地。李锦时是又恼又心疼。唉……算了,自己不也睡过去了,没事就好。

爬上壕沟看了看,什么也看不到,只有满天星光,眼睛的极限也是无尽的黑暗,没有什么人声、喧嚣声、马蹄声。盼望着他们是收回城了,盼望着天津市政厅也是应付日本人。算是逃过这一关了。

第二十三章 民国往事之保定

李锦时回到坑洞冯锦飞也醒了,唯唯诺诺的样子像自己犯了多大错。也是,本来这场祸事就是因为他处理战马留下的隐患。李锦时从他受伤到最后逃脱都费心费力,最后几乎是力竭回来,自己就是看个夜都能睡着,觉得特对不住大哥。幸好是昨夜平安过去了,若真因自己睡着了置兄弟三人于险地,或者出现什么意外那真是百死难恕。

“大哥,我……”

“行了。这不是没事吗?再说我也睡着了,那天在尼姑庵看夜我不也睡着了。”

李锦时说出这话是也有点后怕,看来还是自家兄弟心里不搁事儿,俩人都这样。也是没因为这出过事儿。师父曾说任何事都可能疏于思谋而败于万一。以前跟着师父逃窜,从来都是自己和老二睡,师父守夜。本以为自己照着做,轮换着来也可以做到,却不了……。运气这玩意儿不可能总是罩着兄弟几个,除非是天老爷生的。也确实是都太累了,从唐山出来战战兢兢,两个来月,一直没稳当过。

看着李锦时发呆,冯锦飞也跟着发呆,他同样也考虑到再一再二的问题。这是个思维惯性的问题,冯锦飞擅于谋略,却惯于听从。早年间不论师徒三人还是单独跟师父外出,他虽心里常有想法却出于尊敬概不辩驳,多年来真正涉险而因思谋不足者少之又少,即便这次也并未导致后果。这就在他比对思谋和结果时认为,周全与否并不重要。若非责任,也就是说这次若非他需要担负责任依然不可能去反思自己。师父临行曾对兄弟三如何逃脱有过交代,可自己还是惯于以前的尊敬,未曾对行程有过思考,多数是见招拆招,这是大哥的套路。

“大哥,我说说你看看行不行。”冯锦飞也觉得这两月依靠大哥是自己懒惰了。“现在,咱们先趁夜赶路,以小三是否感觉累为标准,他累了咱就休息,以后也这样。这样咱俩都可以保存体力,随时应变。”

“行!三儿,累了就说,必须说。”

“咱到保定之前一律不走官道、不进大城,就是大些的镇子也避开。宁愿多费脚力不再涉险。”

“行,听你的。再说…”

“从现在起身,到天亮咱们就是省体力,以小三的脚程加上今天白天赶的路应该离天津百里开外了。天亮后看情况,若追兵无音信还以手艺人走村串巷。另外,行李负重不能再由大哥一个人,三人匀开。以后住宿无论是野外还是借宿村寨都守夜,每夜都三人轮换。小三子时前,随后咱俩每人两个时辰,这样都可以休息。”

哥仨总算是第一次有了行为总则。重新打包了行李,按轻重分别由三人担负。小三一脸兴奋,他早想这样了,自己越来越能帮上忙了,这样就是陪着哥哥们逃也高兴。

或许是天津驻军真的敷衍日本人,或许是他们逃窜的手段和速度高于追兵很多,反正他们从那天夜里开始就一直安安稳稳的。刚开始也抽猛子到官道上试探是否有盘查,玩了几回没人搭理也没意思就老实的执行既定方略了。

从天津到保定不到四百里哥仨足足走了快一个月,真正的走村串巷跑江湖卖艺了。这个月是他们从唐山以来最严谨也最安稳的一个月。当他们到了保定城门时,任谁看都是手艺人了。

保定城南离城门洞不远,从正大街来估计得拐五六个弯的一处小院,算是个犄角旮旯。院子也是破破烂烂的,单进的院子,就一排主屋,没厢房,就主屋门边搭了个厨房,西南墙角围了个茅坑。院墙低矮,站在茅坑里撒尿走过的人都能看见,是看见人。原本主屋也是漏洞透天的,院子里长满了杂草,是间荒废的院子。半个月前有三个跑江湖卖艺的修补修补就住进去了。没人管闲事,至于原主人,这年头是不是活着真难说。再说这三兄弟挺仁义,叔叔婶子的叫的勤,给周围邻居干活从不说钱的事儿。还是不是给孩童们买稀罕吃食。谁愿意多那个事儿。再说了自家的房子还不知道怎样占的。所以,哥仨就这样在保定安定下来了。

遵照商定在保定等关于师父的消息,离近点可以好碰头。冯锦飞每天打扮的光鲜,趁天没亮就离开去西大街富人区,用他当初在祥宝斋的功底去混个脸熟。李锦时起床先教授三儿师门艺道,等天大亮再领着赵锦成继续走村串巷卖手艺,有时也在码头揽些活儿,混三教九流。等晚上回来锦时和锦飞辅导三儿认字学文化。法币还很多,够他们折腾,别说这样做也能混个温饱。

先对于天津保定这地儿不温不火,虽然曾经是河北省府,可历次争端都在北平和天津那块,几次大战都没有对保定伤害过大。一般北平和天津谁家抢了,那保定就是谁家的,保定没有单独的势力,一直是依附北平和天津。所以哥仨这几个月也过的不温不火,偶尔听说抓共匪,也听说搬省府过来的。还没有谁家小妾偷人,谁家儿子不像爹传的多,几乎没什么有用的消息。倒是冯锦飞淘换了些值钱的玩意儿,用他的话是法币有地域有寿命,可这些个没地域还续久。反正花费的是法币,李锦时也就由着他了,不过还是嘱咐他多踅摸些玉,师父爱那个。

大概哥仨在保定待了四个多月了,天已经入冬,雪也下了几场。内陆河运在冬季不做生意,码头的事儿也没了。走村串巷想有活做也得走很远,当日不能来回。李锦时就在家里猫冬,顺便监督赵锦成练习些指力、臂力、腿力的基本功。四个月小三也长高了,闪过年也十一岁了。冯锦飞还是早出晚归的东串西走的,整个西大街都知道有个冯小子眼力劲儿毒,有把刷子,他也不客气的给人掌眼、拉纤。还时不时给家里的哥俩带酒席,说是那个那个酒楼的。日子过得那叫个舒坦,仿佛回到唐山似的。

看着墙柜里煤油灯忽闪忽闪的光亮,再看看双指支撑倒立的小三。李锦时挨着火边,坐着挑凳,呲溜一口小酒,估摸时间差不多就让三儿起来了。也给他倒杯酒,大冷天的暖暖身子舒服。然后再把酒温好,老二该回来了。

“大哥”冯锦飞回来了,挑开破棉门帘进门就叫了一声,有点哽咽。“大哥,师父……师父他没了!呜呜呜呜。”没具体说明白就哭起来了。

“你说什么?师父怎么了?说什么呢?”李锦时拖拽冯锦飞眼里血红血红的。

“师父让北平政府给杀了!”说完哆哆嗦嗦拿出张报纸。有手掌大小的黑边框框,标题写着“独行大盗燕子李三李景华今日在北平菜市口被枪决。”下面的字李锦时没看,也看不下去。就抓着报纸呆坐在挑凳上,泪就那样流着。老二小三一个样蹲地上嗯嗯的哭泣。

没了,师父没了!就这样没了!李锦时脑子里使劲儿想师父,就是想不起模样也想不起教授自己二十年的场景。只有在唐山离开时说的:保全情义、保全性命、保全家当。伸手摸出天字牌玉佩,摩挲摩挲。他有心去北平大闹一场,把那些跟师父死有关的弄死几个算几个。可看看蹲地上的老二老三……

“玉佩以后当命待!下一辈儿女名字里带着玉佩的天地人字,一旦咱们离散最后以玉佩相认。”

哥仨都拿出玉佩在手里摩挲,一直没个音。都任由泪流满面。

人悲伤到极点不是嚎啕,也不是晕厥,而是明明你清醒却神魂不聚。

第二十四章 民国往事之悠闲的行程

生于如此的年代,人生就是被玩弄的,每天入眼的多是生离死别。欢喜能过去,悲伤也能过去,颠沛能过去,安逸也会过去,人总是要活下去,总是要去经历。即便是如此悲伤的兄弟三人。当阳光再一次透过破烂门帘缝隙钻进屋子里时,李锦时也回了魂,他不知道一晚上他是睡了还是没睡,就那样在挑凳上摸着玉佩保持一个姿势整整一晚。冯锦飞也是蹲地上摸着玉佩,小三已经栽倒在地上睡着了。

李锦时起身时差点摔倒,平时踏马步也有这么长时间的时候,可现在却腿脚发麻,几乎像找不到自己的腿脚。冯锦飞试着站却摔向后面。李锦时跺跺脚,又随便踢了几下,把锦飞拉起来,又抱着老三放炕上。他还得给俩弟弟做早饭,还得完成师父的嘱咐,这就需要好好活着,把俩弟弟养大。

“锦飞,你说吧,往后咱兄弟仨怎么办。不再考虑师父这边了。重要的是在这狗娘养的年月咱得活下去!”

“大哥,这段时间我琢磨了。师父临行前交代往南走……师父在东北那片待了小一年,肯定了解日本人想干嘛。北方,就咱河北这片哪个城里没有日本人?那个城里又是日本人说了不算?师父让咱往南走是让咱尽量能躲开战乱,日本人肯定想占了整个河北甚至北方。其实师父并不担心咱哥仨被连累,就师父的道行原来皇宫里的狗爪子和几个倭寇怎么可能看到师父的影子。”

是啊,师父都想到了,也做了安排。所谓牵连只是师父担心哥仨不听他留在北方。战乱可不管你是不是身手好。这也能想明白,虽然哥仨胆战心惊的却从未因师父的原因被盘查。

“天冷,今年就这样吧。等闪过年天暖和了咱再走。看看先去哪里。”

“大哥,往南就是山东了。听说山东那边现在是中央军,归南京政府,跟再南边也是一回事。要不咱先去山东,有不合适再往南,他们一回事也容易些。”

1935年春,民国二十四年,也是李锦时、冯锦飞、赵锦成兄弟三人离开唐山的一年后。哥仨也算是从失去师父的悲伤中走了出来,毕竟这年月见惯了生死。师父在李锦时十五岁以后也是聚少离多,连带俩小子拳脚也都是李锦时在传授。权当是师父又外出了,事实不这样但人的感觉很奇妙,可以如此看待。有些事可以别往明白处想,有些事就需要想明白,关键看是否有利于活着。不必躲躲藏藏担惊受怕就想明白了,跑江湖卖艺只是掩藏身份的法子也想明白了。要离开保定也没必要装一副穷鬼样了。

保定到石家庄的火车上,赵锦成第一次坐火车,一会儿扒着窗子看倒退着往后的树林、村庄;一会儿跑车厢衔接处看嗖嗖闪过的地面。在座椅上也是蹦蹦跳跳的,没一会儿安静。冯锦飞一阵一阵摸额头。

石家庄到济南没有火车了,而这段路程不算近,雇车都没人揽这活儿。辗转几日,哥仨都快转遍了石家庄,好歹是个商埠,可根本没那家车行走这趟买卖。用人家的话,这不是去挣钱,是去送命,六七百里,兵匪成堆,一窝一窝的,躲了这个躲不了那个,总会碰上的。除非有大车队带送镖的,出点钱搭着才有人赶路。

“小哥买辆车,自己去吧。”车行的人这话本来是逗笑的,结果还真提醒了李锦时。又开始死磨硬泡,用法币收拾了一辆快散架的带蓬马车,两轮的,四轮的除非花大洋,否则没得商量。

哥仨又找人把破烂车拾掇拾掇,就这样上路了。所有知道这三后生要做的事都是一脸惋惜,惋惜这辆马车,虽然破也是辆马车,就这样没了,还有匹马。至于三小子的命,没人觉得能活着,倒是出言逗笑的那位仁兄有点后悔,自己一句话送了三条命。这年头能养成个后生不容易。

柴米油盐、蔬菜粮食、锅碗瓢盆,把能想到的都备齐活了。倒也没把全程的都在石家庄准备,一路过衡水穿德州,一路走一路备吧。这都是在车行打听的,算是购买马车的配套,免费赠送,连带一副看着眼晕的线路图。老师傅还指着没有任何相像的所谓地图,告诉李锦时那个是山,那个是水,那个是沟,那个是村。虽看着眼晕,听着糊涂,好歹有点明白了,再说自己鼻子下面是嘴,不知道难道还不会问。就这样哥仨又出发了。

马车就是个磨蹭货,比不了骑战马,比不了八步赶蝉,更比不了火车。这都半个月了才刚刚过了衡水。日子过得消停,石家庄到衡水一路像游山玩水,没他们说的这个土匪那个响马的。路上遇到很多往来衡水石家庄的,搭伴走一截也是常事。

傍晚了,按照老师傅说过地图的画画,再过三五里该有个满清时候的驿站,荒废了,但往来的行人多在这儿歇脚,也有商客带点材料过来修葺。虽年代久远,也凑合能住。

接近驿站时天光只留下一丝亮度,能模糊的看到驿站的轮廓,一座很大的院落,看情形早先还有几棵大树才合理,否则一溜平的地面突兀的有怎么个院子挺阴森。

驿站门口两队人对峙,看着像土匪跟商客,或者过往的行人。门口外的土匪是一伙,十来个人,可能还有藏着躲着的,眼前就十来个。门里的杂七杂八,穿着打扮都不一样,凑起来壮胆扛土匪的。手里的武器五花八门,不管门外的还是门里的,土喷子、丈二枪、赶马刀,甚至扁担、木棒子都有。都在呼喊、咋乎,没谁动手。

哥仨瞅半天,见两群人就这样赛唾沫、比嗓门也觉得没意思。都是为活命,唯一的区别就是门里的有营生还能喂个嘴,门外的实在没活头博命讨口吃的,说说走开散了,别耽误做晚饭休息。

也是走一路太单调了,连赵锦cd有凑热闹的心思,别说锦时锦飞了。这一路除了吃饭、赶路、睡觉就是勤练艺道了,正有心试试手呢。

“嗨,你们到底打不打?不打就让让,哥几个要进去休息了。”冯锦飞用双手合喇叭状使劲儿喊。其实他哥仨差不多挨着所谓的土匪了,连门里的都认为这哥仨是又来的土匪。

“小子,找死!”

“小兄弟,快过来,他们是土匪。”

得,一下子就看出好赖人了。不错,门里的还是有点人性,没把他仨当吃食送出去求平安。

算了,先放倒再说吧。否则不知道磨蹭到何时。李锦时和冯锦飞交代老三看好马车,俩人直接钻进那群土匪群里。噼里啪啦、叮铃咣当,就这么几下,都倒地了,嘴里哼哼唧唧的。说实话,哥俩真没使多大劲儿,这就是一群流民,根本算不了土匪,也就是聚一块咋呼,能收拾几个算几个。并不算打家劫舍图财害命。门里的要是有个主事的,都凑几个给他们,够他们三五天吃估计就散了。虽说燕赵尚武,真有点身手的不愁混个温饱,就是真做土匪也不是这样的草台班子。

没管两群张嘴哈气的憨货们,老三笑嘻嘻的赶着车过来,直接进了院子。准备随便找了个房间,哥仨拾掇拾掇,做饭吃饭再睡觉。

至于驿站门口的,谁爱管谁管吧,不是没善心,也不是能看的过去,是太多了,管不过来。这不是你扔几袋米,放几块钱就能解决的。

第二十五章 民国往事之千门正将

驿站不算大,也就三五个小院落,这还包括库房、马厩什么的,原本留宿的客房都有了人。哥仨也没仗着解围的势去抢人家谁已经住下的屋子,虽然那些屋子要住的舒服些。随便找的这屋子空荡荡的,没瞧见炕,连炕渣也没有,估计早些年该是库房这类的用处。屋子的每面墙底都铺着些干草,有新有旧,这该是往来的人们打地铺用的,有了与人方便己方便的觉悟,就有了新旧层叠的干草。哥仨铺好被褥,躺下试试,不比炕上差,软和舒服干燥。

还没等收拾合适生火做饭,门外就探进一摞脑袋。你说你们看就看吧,学那个鬼鬼祟祟的劲儿,弄的哥仨都不知道怎么跟你们打招呼。

“小哥,别收拾了,我那个院子还有间上房,哥仨住着正合适。”说话的功夫都上手提溜行李了。敢情这是来献殷勤的。

“别…别…这儿就挺好,不添麻烦了。”哥仨还真没遇到过这样的,也忒热情了。无论以前跟着师父闯荡还是自个这次出来,不是玩命逃窜就是卖手艺,连跟着师父也大多是昼夜不分,孤行独往的。像这样跟遇着大爷似的攀附劲儿真受不了。

“不麻烦,一点不麻烦。三位小哥这是帮大忙了。就别客气了。”又一个起哄的。得,看来还非得借坡下驴了,话说有炕谁睡地铺呀。看小三那趾高气扬的走路劲儿李锦时都想拍他脑袋。

的确要比哥仨那个院子排场。正房是个三开间的主屋,东西厢房都有,不同角落也搭建着诸如厨房、茅房的低矮屋子,早些年官员留宿的。若不是战乱,这改朝换代后足够一家一户用了,放城里凑合个三五家也行。这邀请哥仨的主差不多算是这群住客里最庞大的队伍了,七八个人加上车辆、货物塞的这院子满满当当。所谓留给哥仨的上房其实是事主腾开的,三开间主屋两间都放着货,事主本来住的给哥仨腾开了,自个去旁边陪着货将就去了。可能是保住了自己的货,这爷们儿倒也没一点委屈,感觉能把哥仨拉过来是多荣幸的事儿,嘴就没合拢过,嘚不嘚嘚不嘚的客气着。说一堆,他都不知道说的有没有意义,都是过路客,他倒真像主人似的把房子详细的介绍了。

一会儿功夫,整个驿站的过路客都过来凑热闹了。带酒的、带菜的,估计刚做好,还热乎呢,还有带熟食的。得,晚饭有着落了。有德州的鸡,有衡水的酒,路程中能有这饭菜算是丰盛了。一群人扯闲篇,都是见多识广的,天南海北的胡侃的确长见识。

还真没浪费,真遇到往济南的,就是这院子的原主。孙富贵,名字就叫着富贵。年前从济南送货到衡水还请着镖师,自己年前没做成事儿,镖师回了。山东韩主席建民团,扩军,用粗布军装糊弄新兵蛋子,结果整个山东的粗布脱了,价格是一天一个样的往上飙升。正好这次送货到衡水,掌柜的就让他能收多少是多少。年跟前都忙乎着过年,布行都没多少存货,孙富贵只好捱到年后了。可人家镖师没空陪着你在衡水过年,走了。富贵想着就是收足了粗布运到济南能赚几个钱还不一定呢,说不定根本不够镖师的钱。他能顺路搭这单生意,镖师可不送搭头。所以最后留着自己陪着几个伙计,想就这样回去,觉得就这些粗布也没人费老劲儿抢,谁知道刚出衡水没多远就遇到了。所以对哥仨是万分感激。再听说哥仨也朝济南去,那亲热劲儿就别提了,简直伺候的不逊于爹娘老子。也不知道他怎样对待爹娘老子,看他如此做派,热情劲儿随着用处大小而变化,还真不敢肯定。连起初邀请哥仨来这院子也未必出于感激。

孙富贵包圆了哥仨的消耗,说一路到济南不用哥仨花一毫,只需要哥仨跟他们搭伙就行,连两杆火喷子都交给了李锦时和冯锦飞。虽然嘴里一直哥仨哥仨的,在他眼里赵锦成那就是个累赘,一切都出于需要。

李锦时拉栓试了试火喷子,开了一枪,摇摇头又递回去了。然后从行李中摸摸索索半天,掏出两把王八盒子。这可是关东军的制式武器,被褥里还缝着五把呢,就备着两把以防万一。就是子弹不多了,都让哥仨耍了。既然让人家管了消耗,自己也得拿出点行道来震震。这不,热情劲儿再次上升了,都有了奴才见爷的味道。

第二天,南上的往北,北下的往南,整个驿站再次腾空迎接今晚的住客。而李锦时哥仨也随着孙富贵的商队,拖拖拉拉的十来辆车奔济南而去。

哥仨也没有蠢到给孙富贵卖命,李锦时和冯锦飞替换着休息,轮换着看守,虽不专业也没辱没混吃混喝的花销。可能是韩主席真的缺兵缺的厉害,连流窜的土匪也收编了,也可能土匪觉得当国军要比土匪有前途都去当兵了。反正一路上没哥仨什么事儿,就混吃混喝了。若不是有那么一晚露营,似乎、好像、感觉有一批人围了车队,然后李锦时放了一枪,然后没被抢。孙富贵估计能后悔死,白白养了三个小崽子十几天。

做生意不像哥仨那样悠闲,后面这段路程要比哥仨的前半程快多了。这不,眼看就到济南了。

“三位小哥,多谢一路相助,不耽误小哥发财,咱就此别过。”随着孙富贵这不带情感的道别,哥仨蒙了。这还没到济南呢,这就赶人了。任由伙计们收拾整理,哥仨也真不好意思对一个锅勺混过的人发火。

得,回不见了您嘞!

“大哥,这孙子好像有什么隐瞒,刚才说话时的样子好像等着看好戏。”

“是有点不对劲。没惹人呀,这才刚来这地儿。不管了,做好准备。不惹人咱也不怕。大不了再跑呗。”李锦时虽忐忑也得给兄弟们鼓劲儿。

麻烦来了。

刚过护城河到城门口,跟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往里进,也没见盘查,就是所有进城的就哥仨三个后生。这看出来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有个肩上挎着枪的过来抓李锦时肩膀。李锦时自然的反应,反手抓住脚下一个顺勾,这孙子就摔一边了。“哗啦啦”这下惹麻烦了。这得有十几条枪拉栓了,都瞄准哥仨。

李锦时和冯锦飞对视,都看出来不好弄。逃时能逃了,免不了受伤,行李就别想了,就连师父交给的挑凳也留不住。锦飞和锦成倒没想挑凳,他俩还不知道。可李锦时明白呀,那是师父就给哥仨的家当。先保命吧,给锦成丢个眼色,告诉他随时逃。然后跟锦飞都摆开架势,能不能干过不能丢架势。

“咦…等等。”这时候城门口旁边的椅子上那人走过来了,喝住了动枪的兵,看来是领头的。

“兄弟,在帮还是在门?”

李锦时一时没反应。哦,这是盘道。还没到借师父名头的时候,再说也不能借师父名头,谁知道当初师父在这是不是惹了人。

“不懂你说什么。”李锦时挺坚决,可稍微细心的人就看出他有过一瞬间的停顿,像是考虑了。

对面来人也没有再问,双肘夹腰间,掌心向内,拇指捏掌心,然后双手剩下的四指分别对着点了一遍,又眼花缭乱的绕了个花,最后左手拇指翘起,点了三下。

这是外八门盘道的手法。哥仨都会,小三还是这段时间李锦时教会的。外八门虽然不统属,也没有青洪帮的切口,但为了避免各门争端,就有了盘道的手法。李锦时和冯锦飞对视一眼,两人纷纷双肘夹腰,也如来人一样做动作,就是绕的花不一样,最后却是食指单伸做了三次屈伸。

“行了,行了。这是我兄弟。都散了散了。”来人让李锦时把马车赶一边,拉着哥仨坐城门边上。

“你怎么会我千门的‘小摆’?”

听师父说过这门手艺叫小摆,意思是摆脱,跟小擒拿手对着来的。李锦时明白是手法让人认出来了。

“师父教的,好像听师父说是在洛阳学的。”

“你师父是李景华师叔?”

李锦时哥仨全愣了。怎么可能?没听说师父有师兄弟呀。发呆的看着这人,等解释呢。幸好都是有经历的人,否则早喊叫了。就是说这些话也都是压着嗓子。

“我千门火将不传之术,唯一的一次就是传给李景华了。是上一辈的火将传的。也还好是传了,否则这门手艺就失传了。先不说这个了。兄弟,你们这是走活儿?”

“不是,师父不让入行。北边乱,跑过来躲乱来了。刚才是……”

“听哥哥的,一会儿登记个名字。在那混不是混,在山东混兵粮比其他好混。除非你能唱戏。再说,若不当兵就是老哥我也没用。”这人顿了顿继续说“韩棒槌抓丁都抓疯了,地里都快没后生了。甭说从外地来的。”

李锦时低头想了想,估计逃不脱了。“我一人吃兵粮,两个弟弟不行。”

李锦时本想还说:不行就一拍两散!结果没等他说完,这人就拍着胸部说“没问题,老二找个活儿干,老三去上学,在济南是能上学的,学堂多了。”

“大哥…”冯锦飞和赵锦成还想说,被李锦时伸手制止了。

“我说,哥仨干嘛呢?又不是生死离别。进城后弄个院子,一起住。吃兵粮又不是不让回家。这不是出家。婆娘!”

李锦时在旁边的桌子上写了性命、年龄、祖籍。完事儿。这就成国军了?李锦时觉得这也太随便了,这要是想混进去图谋不轨的,有多少能混多少。看看跟人打招呼的那人,想了想估计他担保了吧。然后那人跟周围打了个招呼,然后就陪着哥仨进城了。

第二十六章 民国往事之手枪队

济南是个大城,天津卫真比不了。从西门,这应该是西门,刚一进来,迎面的还是个大一圈的城门楼。这还只是瓮城,那叫一个繁华。顺着两个城门洞连接的大路两侧,鳞次栉比的全是商铺,商铺的空隙都有地摊见缝插针的摆着,摩肩擦背的人们,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就是以前跟着师父来过的李锦时也一时没适应过来,他那时候多大都没记得,说不定还是师父怀里抱着路过的。这也太…得,咱不学那土包子像。

再穿过主城门洞,整个大街黄包车、西洋马车、人力车,骡车、驴车、马车,再时不时有辆小轿车,这就是一个中西大杂烩。道路两侧或是房屋或是水,水上飘荡着蓬船、舫船、板船,分不清这是江南还是山东,又一副南北混杂的画卷。人就更不用说了,穿西装的、长袍的、短打的,旗袍的、西洋裙的、左襟的、直襟的那叫一个乱,真正的五花八门。这头发有扎花的、盘髻的、齐耳的、短寸的,还有披头散发乱卷的,还好没有留辫子的。

“那个…这位大哥…”

“叫我豪哥。我本名叫龚天豪,在这里我叫陈豪。兄弟,你刚才登记的该不是真名吧?”

“是真名。我在江湖上没名声,不怕的。我叫李锦时,这是我二弟冯锦飞、三弟赵锦成。”

“这都你师父起的吧?不给你们改姓这是让你们别背宗忘祖,又给你们名字里带着和他谐音的锦字,也算是有传承。讲究人啊!”

李锦时也曾想问过师父他们姓氏和名字的事,因为小时候叫师父爹被揍过,后来长大也不敢问这类事情。捡冯锦飞他记得是在沧州,冯锦飞是乞儿,师父给他面饼时摸了手,觉得是个好苗子就养了。赵锦成是自己捡的。可自己从哪捡的师父从来没说过,为啥姓李也从未说过,只是告诉他他叫李锦时,就像告诉老二小三一样。听豪哥这样说挺有道理。或许这是师父的真实意图吧。

“豪哥,济南的房子…我们在保定都能随便找一个院长住。”

“别瞎想!好房子四五百大洋,差的也得几十块。你准备买?听大哥的,租个吧,说不定那天又得跑路。这不是你哥几个吃不吃江湖饭的事儿,是世道!太乱了。”龚天豪顿了顿又说“租个大点的,哥哥也搬出军营,每天睡觉熏死人。”

龚天豪一点不客气,不知是真的师承有渊源还是他这人就这样。如果租房子倒不介意他一起住,除了小三,看样子他弄不过自己和老二。

顺着这话龚天豪真就带着他们找到了房子,不是太大,也算是两进,就是前院窄小的厉害,仅仅放得下马车。南房也只能错开身,堆放些杂物还是可以的。正房三开间,两个卧房,中间待客,东厢房摆放与正屋一样,住人的,西厢房是厨房,还有可以洗浴的小隔间。家具一应俱全,哥仨很满意。就是价钱不满意,一年十五个大洋,这在天津卫都能在偏僻处买个院子了。听龚天豪好像还是占便宜了,稀里糊涂的就定下了,行李就带着,直接入住了。

龚天豪让给留着正房的一间卧房就走了,说去去就回。

李锦时和冯锦飞,还有现在也掺和几句的赵锦成一起分析了半天龚天豪的目的,最后还是决定走着看。不过感觉是渊源深厚的原因。

再回来时龚天豪带着熟肉和小酒小菜,还有些个小吃。看来不是个白吃白住的货。

哥几个,现在是四个了。龚天豪很自觉就做了大哥。正房中间客厅,方桌,太师椅,四个人摆好了酒菜,龚天豪坐正位还安排李锦时、冯锦飞分坐两边,小三自动坐背门。开始了吃喝、探究、攀亲的扯淡时间。

龚天豪,现在真正叫豪哥了。还是他很小的时候就见过李景华,当时李景华跟着他祖师爷,就是上上辈的千门火将学小摆,他那时候也就十来岁,也被门里派过来看看有没有传承的天赋,可惜,他不适合或者说他的天赋不足以传承千门火将的艺道。当初李景华还传他几招,也留给他六把指刀,拿出来跟哥仨一比对,还真是一套,每人六把指刀。

龚天豪,豪哥。现在的千门八将只落孤身。七八年前,千门在广州做了个局,局是成了,收网时却全部栽进去了。谣将信息没落了底,看着是肥羊的傻冒却没想到是政要的儿子。那一场除了豪哥其他七人全部栽了,豪哥也是脱将舍命才得以逃脱。现在豪哥是正提反脱一人全担了。也就是他老爹也算是上辈的提将,他适龄时几乎挨个把八将的门下走了一圈,所有的艺道都溜了个遍,都没学到家。长大了倒是有了正将的苗头,他对八将都熟悉,能把八将艺道使用到最充分。

豪哥,越说越入戏,该哭时哭该笑就笑。这不是酒醉了人,是憋的太久了。七八年前开始就没有跟任何人亲近过,也不敢跟人亲近。他怕,那就是场灾难,死了,全死了!他都不知道怎么逃脱的,就记得脱将最后凄厉的喊着:快走,往北逃。

豪哥逃命的路艰难,身上没有任何积蓄,他不敢确定老窝没被端,没敢回去。唬过幼童,抢过老妪,都为口吃食。后来用了李景华教过的手艺才摆脱了饿死的命。最终思谋才决定更名改姓躲军营里苟且偷生。

豪哥接着又卖弄千门的艺道,说到书画鉴宝时老二也来劲儿了。从秦始皇的尿盆说到溥仪的痰盂儿,从吴道子的手纸说到八大山人用画引火,从汉八刀说到子冈玉,从李鸭子的洛阳铲说到孙殿英的大炮。那叫一个相见恨晚,就差磕头歃血了。开始李锦时和赵锦成还听故事,后来看插不上嘴就郁闷了,时间不太晚都打瞌睡。

“锦时啊,你的身手怎样?”豪哥好像也觉得他跟老二有点太投入了,不好意思的跟老二约定以后继续。又吹牛说明天就给老二找家古玩行的大场子做伙计,还好没吹大让老二做掌柜的。这才问了李锦时一句。

“要不搭手试试?”李锦时这会儿也是没了戒心,又有了怎么一个大哥,倒是有了年轻人的显摆心思。

“行”

随后哥几个一起来院子里。天已经大黑了,今日个有月亮,院子里还算亮堂,面对三五步站着还能看清五官。

“呔…”跟着喊声豪哥就直冲李锦时过来,看是直拳,李锦时知道后摆腿才是真正的攻击。侧身跨步,顺手拽一把冲拳,直接一个铁山靠。豪哥后摆腿根本没机会摆就横着飞出去了。半空还是调整身体站着,但明显被李锦时肩膀靠过的大腿在发抖。

“豪哥,你也就跟小三过过手。我跟大哥你都走不过五招就得躺下。”冯锦飞看豪哥出手就知道这结果。

“豪哥,我跟你打吧,我还没打过架,都是哥哥们打。”得,赵锦成还真来劲儿了。

嗯,他俩倒真打的有来有去,来来往往打的花里胡哨,听着拳拳带肉,压根就是有气无力。豪哥胜在耐打,锦成胜在招多,这叫一个将遇良才,旗鼓相当。小三还是没经验呀,这不,又摔出去了。

“李师叔真是学贯百家,从长拳伏虎,到八极八卦,都不是花架子,都是精髓。不打了。说正事儿。”

重新坐定。“我还愁怎么安排锦时呢,以为你哥几个就是手指上的小巧手艺,现在就好了。”喝口水,不是说话摆谱,是打架累的。接着说“韩棒槌好拳脚这口,他的卫士叫手枪队,都是会拳脚的。明天到校场锦时要露几手拳脚,但不能露全部实力,否则你就可能成他贴身卫士了,威风是威风,就是连自己的日子都没了,见天得围着他跟着他。就一般般就行,比我强那么一点,别强太多。”

“豪哥你咋没去手枪队当卫士,咋看城门了?”李锦时想豪哥的话,没搭茬。冯锦飞问了。

“豪哥就是手枪队的,这不犯错误了,看几天城门。明天就回去了。”

“明天校场是随便挑选还是怎样?”李锦时听着豪哥说的有理,不光是贴身卫士没自由,关键是这韩棒槌还不定那天就嗝屁了,贴身的有啥下场可不好说。

“每批新人都要对打,然后跟老卫士打,打败几个卫士就肯定入手枪队,别打败他的贴身卫士就行。看我眼色。另外,尽量就用河北山东比较常见的长拳和八极,其他的能不用就不用。”

说完正事,又扯闲篇。这次都没扯多久,李锦时考虑他明天该怎样做合适;冯锦飞遐想他做那家的伙计好,有没有挑头;赵锦成倒是想跟豪哥交流交流拳脚以及刚才打斗时的心得,可明显豪哥丢不起那人,兴趣不大。不一会儿就睡了。临睡李锦时倒是让豪哥操心小三进学堂的事儿。这最后的交代让小三很无奈,他实在不想陪一群小屁孩儿念书,可大哥的话必须听,还得好好读。

第二十七章 民国往事之选兵

天刚有点亮光豪哥就起床了,难得早起,主要是今天得带着兄弟去校场。平时混日子不点卯没事,今天不能耽误兄弟的事儿。再说兄弟还没有混的资本,不像他都五六年了,这手枪队从组建他就在,开始还玩了几天贴身卫士,结果老给韩棒槌丢人,就给踢开了。其实就龚天豪自身的本事,装个军长比韩棒槌都像,只是想装个混混而已。所以他小错不断,大错不犯,就卡住那个点,卫士长都拿他没办法。时不时看看城门,抓抓壮丁,有时候还挑选新兵时做做打手,反正都是些受累不讨好的活儿。他不在乎,该干嘛干嘛。这么几年街面上的人情留了不少,三教九流那行都有他拐弯的关系,要不也不会随口应承老二做工老三上学的事儿。

昨晚他是真开心,哥仨见他的样子绝不是平时他的样子。从见到哥仨他跟见着亲人一样,可不就是亲人嘛。他自己这一脉彻底废了,有渊源牵连还真只有盗门李景华一脉。原本死了的心都有点砰砰起来。

起床,准备洗涮完了再去挨个叫起来,不能让这几个养成懒惰的习惯,都跟他这样就荒废了。推开门,还心里不忍,心里想着让小哥儿几个多睡一会儿是一会儿。蹑手蹑脚的,出门再把门轻轻的合上。一扭头,傻眼了!敢情哥几个早在院子里锻炼了,走套路的呼呼喝喝的走着,练基本功的…靠!小三居然可以五指倒立撑体!虽然艰难,可绝对撑起来了。看看日头,再拽出怀表来看看,刚刚六点。我说娃,至于吗?

“豪哥,昨晚没说,不知道该不该叫你。看来豪哥也习惯早起,以后一起吧,早不上多会儿,能走一趟套路。”李锦时把扶着小三双脚的手丢开,同时也让小三翻过来去走套路。还是劲道不足呀。一边感慨一边跟豪哥打招呼。

“呃…”这叫一个后悔呀!自己想做这个大哥看来有的罪受了。

先洗涮,完了假迷三道的打了趟长拳,小三看着都直撇嘴。按哥仨的轮换今天是老二做早餐,看冯锦飞往厨房去,豪哥赶紧喊住“济南城的早点花样很多,以后别做了,出门右拐没几步远,我领你去。”实在受不了小三都撇嘴的环境,逃一时是一时吧。

“每天都选新兵?还是每天都有新兵入营?”李锦时跟着豪哥七拐八拐的往校场的路上问。

“那呀!今日个是选兵的日子,昨天还缺几个,四个城门分配了,不管怎样的后生,先凑够度过今天再说。我管的那个,就是西门,你来了正好。嘿嘿。”豪哥这样说的让李锦时有上贼船的感觉。“别瞎想,哥哥不会害你。你若是真不来老哥真抗不下来,临时帮忙,人家正主的任务完不成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校场就在营房的正中间,四周全部建的营房。新旧都有,营房盖的还算整齐漂亮。清一色的双坡砖瓦房,灰瓦白墙,窗子都装了玻璃,映着晨光美轮美奂。坐北朝南的营房应该是老兵的,东西向的又相对比南房的老点。看做派就知道。从南方出来的也是穿了军装,粗布质量,浅灰色,估计就是孙富贵说的那样哄新兵蛋子的。北房出来的无论从着装还是列队都有股劲儿,说不上来,像刀,染过血的刀。东西房的出来,队列队形不错,整齐划一,就是缺点经历过生死和搏杀的神韵。这两队军服都似乎不是粗布质地了,布料的颜色也深了些。

豪哥不知跑哪儿去拿回来一身粗布浅灰色军装,让李锦时先换上,或者直接套上也行,等选完了发了手枪队那种料子的军装再换也成。豪哥是穿军装来的,昨日个李锦时还觉得孙富贵说错了,原来军装是不一样的。

有一会儿吧,又来一队人马,得有几百,不像这个军营的,从其他地方过来的。不整齐,甚至有点乱七八糟的样,虽然是军队的队形,更像帮派出动打群架,若不是土黄色的军服真不敢认成军人。怨不得豪哥叫韩主席棒槌,还真是个棒槌!你让一群在帮的、在门的,甚至落草的,干独活儿的杀材做军人还是做卫士?真要有危机这群人是跑的最快的,都老江湖,不存收拾你家的心思就不错了,等着他们为你卖命?等死吧。这个群体倒真是个隐藏身份的好地方。豪哥会选啊。李锦时这会儿也觉得豪哥的安排太好了,简直就是为江湖人量身定做呀。

还好没看见韩棒槌亲自过来,虽自己考虑好了怎么做,但面对一省老大还是有点忐忑,说不准人家身边有深藏不露的高手,一不小心被看出来就麻烦了。

自己瞎想了,棒槌就是棒槌,这不来了嘛。清一色的校尉官服,浅棕色,军装笔挺,肩花褶褶生辉。得有几十人,却步伐整齐,动作协调,虽没有固定队形,却依照军衔高低自然形成队列队形。中间一人,个不高,看着文质彬彬,没有棒槌的基本条件。整个队形对他似拱围又似跟随。看来贴身卫士确实不是混事的地方,就这种严格的位置要求就够折腾人的,至于训练有素那反倒不是事儿。看着这身衣服李锦时都有心使使劲儿去混个贴身了,再看看这种并非训练就得到的层级队形,又想想豪哥的语重心长,就彻底没念头了。不过,能看出来,韩棒槌的卫士还是军人居多,即便是有拳脚基础,那也是硬训练成了军人素养,不是简单的江湖人做派。看坐卧行走,应该没有谁可以看出他作假的手法来,至于交手,李锦时自信就贴身卫士这样的他近身可以对三两个不败。昨天豪哥还说什么看他眼色,这用的着眼色吗?就衣服就分辨的明白,除非自己脑子缺弦。看向豪哥,压根就没不好意思的觉悟,还拼命的对着他挤眉弄眼。

所谓选兵,就是一对一面对面对打。五百新人,成方队战列,隔一队转身同时拉开距离。就摆弄这队形就废老劲了。不知道韩棒槌的脸色怎样,反正李锦时是一脸黑线,虽不到盛夏,站在日头底下,老让人摆弄的滋味就特不爽。韩棒槌应该好点,毕竟他那个高于平地的所谓主席台顶上搭着个蓬子,能遮遮阳。

第一轮,李锦时用了一脚。看着对面后生咿呀呀冲过来,地里刨食的,连架都没打过,就知道扑,估计是想着过来抓个领口,搂个腰。李锦时没用力,就那么踹出去一脚,也没抬太高的腿,踹肚子上,躺下了。

第二轮,李锦时还是一脚,比第一轮的后生壮实点,其他没区别。

第三轮,这哥们儿围着李锦时打转,看来在乡下看过别人切磋,也跟人学了几下,手上有模有样的,就是跟脚下的步伐不搭调。开始还有心看看这娃到底手上能摆出多少花样来,翻来覆去就两三种,李锦时也不看了。直接一窜就提前到了他准备晃悠的地方,又是一脚。转悠怎么多圈,一个频率一种步伐,半把刀师父教个半瓶水徒弟。

第四轮,就五十几个了。该有点谱了,韩棒槌那群人也该注意了。看了看豪哥,跟着手枪队围着起哄,不时看一下自己这边,好像有点担心自己收不住。这次这个有点基础,步伐,手式都是标准的长拳,河北山东流传最广的拳脚。欺身上前,走左右抄腿,拗单鞭,动作还算流畅。李锦时鬼僦脚制止对方攻击,接着当头炮轰击。这后生估计想着李锦时跟他差不了多少,越打越来劲儿。你来我往倒像是同门切磋。李锦时觉得差不多了,都快把长拳演练一遍了。轻轻一拨对方冲拳,左腿看准对方抄腿的空挡,一个直插,上拳同时横甩,待对方后仰,插进的腿一提一勾放倒。

就剩二十几个了,应该不会再对打,这该是由手枪队卫士调教了。豪哥说让打倒三五个,看着三五个有点多,一比二的比例差不多,多了就抢别人买卖了。

第二十八章 日本人打来了

“前半晌过去了,终于算是有正戏了。”这声音不小。韩棒槌在主席台上精神头也来了,一群人仿佛商量好的,齐刷刷的坐直了,没了交头接耳,没了低头困觉,没了昏昏沉沉,整一个集体打鸡血。终于有了那么点看猴戏的样子。

李锦时越发别扭,敢情所谓选新兵就是这群孙子无聊时添味儿的佐料,没事干想出怎么个玩法看猴戏。这时他就是猴子之一。你大爷的!真有心台上的下来逮着揍两个出出气!

唉…接着打吧,自己本来也是装,也是演,就别怪人看。

第一次对战的连请式都不等完成就腾空跃起,飞扑过来,左膝曲提撞向下巴。李锦时双手交叉托对方膝盖,借势退后,知道对方还有后手。这不,对方刚一落地左脚一拧右腿成鞭直冲脑侧。这孙子真下狠手。李锦时一个侧身闪过,左手往下一拉对方右腿,整个身体绷紧收缩又瞬间展开,右肩撞向对方胸部,在接触到对方胸前的瞬间李锦时稍微收收劲儿,不只是看到了豪哥扭曲的脸,也是没冤没仇的没必要重伤对方。“砰……砰”两声,前一声是撞击,后一声是倒地。一个!还是有点没收住,也快了点,该着走几个来回才合适。可看着全是漏洞的攻击,还特么下狠手李锦时就懒得演戏了。

“你身手很强!不想做贴身?我也是。咱俩多走几趟,耍给韩棒槌看看。胜负别着急分,这跟薪水有关的,人家花钱了,咱得让人看着花哨才行,不然对不起这俩钱不是。”

这位仁兄倒是个妙人,估计也和豪哥一求样,待这里躲事儿来着。

好了,双方你来我往,拳打脚踢,肘击膝顶。还不忘出声“兄弟,收着点力道,疼了。”长拳、八极、伏虎挑挑拣拣的招式耍的那叫一个过瘾。“砰”摔出去了?没用劲呀?李锦时还郁闷呢,自己还是和刚才一样的劲道怎么就摔出去了。这位仁兄也太会演了。

“一会儿就用这个力道,差不多就学我。”

厚道人啊!这是指明路了。

李锦时做了卫士,就那种混事的卫士,也可能真正藏龙卧虎的混事卫士。

两年。李锦时兄弟三到济南已经两年多了。仿佛回到了唐山那时候的日子,区别的就是李锦时不再混三教九流,做起了军人,不只是环境还是训练的原因,李锦时多少有了点军人的气质。而冯锦飞已经算是二掌柜了,在古玩行也算是小有名气,也有了几个谈得来的朋友。赵锦成也十三岁了,有了后生的模样,个子都快追上锦飞了。

小院子越来越像一个家,就差豪哥蒙回来个女人了。豪哥说这年月能自个活下去都不容易,就不糟蹋人家姑娘了,再说逃命时都是个拖累。最后这个再说估计才是他真心思。他还说等时局稳了不愁讨个婆娘。

济南是个泉城,夏天的舒爽不是保定和唐山可比的,即便是微风也带着凉意阵阵,温润、轻柔。小院里置办了一张圆桌配四把藤椅,本来说好了石凳石桌的,结果豪哥说冰屁股。

今晚是有月亮的,夜空也干净,很美的月夜,可现在小院里坐着的却没谁会伤春悲秋,感叹月色迷人。简单的几样小吃,都是些零嘴儿,大热天的也没法温酒喝,前几天豪哥不知在哪喝过那个叫什么啤酒,就觉得这日子再配上啤酒就更美了。

“今天贴身的有个憨货跟我说日本人打进北平城了。说的时候还哆哆嗦嗦的。”

“豪哥,真听说了?”冯锦飞问这话还有点急。

“怎么?你也听说了?不应该呀,这消息除了军部,你们一群商人不可能知道怎么快。说是昨天才打进城的。前天还说是吵吵着没完呢。”

“明天…就明天,把所有法币都换成大洋。豪哥有多少都给我。另外豪哥要是有那些古玩之类的赶紧换成大洋。咱家里至少备两个月的粮食。”冯锦飞很严肃的说。

“老二,你是说济南要乱了?”李锦时有点不肯定,但对于这个二弟确实越看越往高看。两年的时间不仅有份儒雅气,看问题也很有见识。师父说的很对,事儿还是靠老二拿主意。

“如果豪哥这话是真的,肯定会乱。说不定就一半天。军部消息要快,但从北平、天津那片往山东,再慢三五天消息也能传来。”冯锦飞看了看豪哥,接着说“我担心商家已经知道,明天有可能物价就会上涨,法币就废了。粮食也会涨。做大买卖的谁没几个政要关系。这都从豪哥嘴里出来了。怕是迟了!”说到最后老二有点颓。

“没事,哥哥我这应该算最早的了。又不是故意打听的,是遇到了他说的,他那是刚从机要那边出来,跟我显摆自己多受宠。切!就不知道哥不稀罕。”

“那个…老二,你给哥分析分析,这要打到山东得多久?咱们哥几个也得早做打算。往东南哥哥有忌讳,西南、西北该没事。不行喽就脱下军装跑吧。”豪哥根本没让其他人插嘴,滚轱辘似的有说一堆。

济南真乱了。真让冯锦飞说准了。也就过去两天,韩棒槌就是压着也压不住从北边来的逃难者。不同层级的人,挤火车、骑马的、坐洋马车的,拖家带口的逃来济南。济南的城门口都挤的是人,城门外大街听说到处是人和车,连护城河都被挤下去的人给堵成坝了。

哥几个也只能听说,出不了城了。只要是李锦时和豪哥在家,门口就有蓝衣衫,戴礼帽的人转悠。被监视了,韩棒槌也知道这群江湖人都特么逃命有一套,直接让蓝衣人看管了。只要一出军营,保管你拉屎也有人把门。

军令下了,一级战备,所有人必须待在军营,无故不得外出,也就是非公干不得外出,非命令不得外出,非长官召唤不得外出。很人道的让在济南有家室的回去交代交代。

回来家豪哥一脸丧气,嘴里嘟囔着“迟了,早该跑来着。迟了呀!小命不保呀!”说的人心烦。

李锦时当晚把冯锦飞叫到自己卧房了。“老二,哥穿这身衣服就免不了要打战。”

“大哥……”

“听我说完!师父留下的挑凳夹层里是黄鱼儿,五六十条。这是给咱哥仨留着世道安稳后的家当。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动用。若大哥有意外你一定以保全性命为主,照顾好三儿。你知道大哥身手,未必在战场不能偷活,记住!没见着大哥尸体就不要相信大哥没了。”

“大哥…要不咱们逃吧,外面的蓝衣和城门看守未必能拦住咱。”

“往哪逃呀?这几天也听说了,南边也紧张。都乱了,都乱了。……记住,看好三儿,保全性命!上次说的下辈儿女的相认法子记得吧?”

“记得。大哥……”

“老二,别说了。你知道大哥,这些年一直想弄死几个日本人,一直觉得这样混对不起师父,师父的仇大哥得报。就是战场上多杀几个也算能告慰师父。记住,一旦不合适别管我,赶紧逃,往哪安全往那逃。”李锦时想师父,此时也特别理解师父跟他交代时的心情。这就是交代后事,是一种对未来无法掌控的无奈。

“狗日的世道!”冯锦飞这样的咒骂估计是整个济南乃至整个华北人都在骂的。

李锦时再把赵锦成叫过来,告诉他自己要去揍日本人去了,要去给师父报仇去了。告诉他一切听二哥的,等着大哥回来考验他的功夫是否落下,等他长大了大哥给他找房好媳妇。

李锦时没再啰嗦,没再多看老二小三泪眼八叉的丑样,拖拽着豪哥就走了。

第二十九章 民国往事之偷袭桑园

济南已经被恐慌笼罩,法币已经可以引火照明了,因为它已经买不到柴火和煤油。粮店关门了,关门的也不止是粮店,凡是与生活相关的店铺都关了,因为就是有货也不敢卖,会被抢。大街上倒还是熙熙攘攘的人,可所有的人都冲着一个方向:城门。因为所有人已经不对国军有任何信心,所听到的都是日本人又占了那座城,又杀了多少人。

韩棒槌已经叫成司令长官了,天津卫,保定,沧州一路沦陷,日本人已经逼近德州。军营里每天叫喊着操练,也的确有操练的,包括灰粗布新兵蛋子也操练了。枪换新了,子弹也成车成车的拉来,让新兵蛋子别怕浪费子弹,赶紧学会开枪,学会瞄准,学会把人打死。

手枪队改叫警卫旅了,贴身卫士还是贴身卫士。龚天豪这会儿又后悔该好好表现做个贴身来着,那样陪着司令长官应该不用上战场。而警卫旅?说不定那天就改叫混成旅了。就尼玛一群江湖油子,最多会打个步枪,可能打步枪还不如扔飞刀准,连个会开机枪的都没有,更别说打炮了。豪哥都不敢想这要上战场了会是怎样,不得不跟着李锦时每天早起锻炼,甚至抛开江湖忌讳非得让李锦时教会他八步赶蝉,说是逃跑时快点。

豪哥早想跑了,也试过几次,不是他那死皮赖脸的性子搭配着把死人说活的能力早被毙了。现在也彻底死心了,不跑了。就想着怎样能增加活命的机会,练枪和练武都勤奋了。

李锦时每天重复着练武、打枪,吃饭、睡觉的日子。偶尔让贴身的那些人给往家里报个平安。这会儿也不再藏着掖着了,担心手生了影响发挥,把所学的师父教的艺道都加劲熟练。

这会儿也才发现,整个警卫旅就是江湖门派大杂烩。从南到北,所有你能知道的门派和招式在这里都能找到,别管正宗不正宗,都知道艺不压身,熟练一招也可能就会救命。没人再晃荡,老油条最大的优点就是对惜命,为活着什么事都不忌讳。

整个军营说是在战备,其实就是牢笼,关住一群可能有一丝用处却随时都可能逃命的人精。开始还有几句逗闷子的话,时间久了,人性就暴露了,冲突越来越多,还好有所节制,没那个下重手。倒是起到了练兵的作用。

在人们焦虑中终于传来噩耗,狗日的某个傻逼师长决定偷袭桑园车站,而偷袭者以这群江湖油子为主。一片哗然,接近哗变。贴身卫士过来几个狠狠的镇压了,同时来的有蓝衣人,还有荷枪实弹的差不多一个旅的军人,真正的军人。说是警卫旅,其实除了这几百刺头就是灰粗布新兵蛋子,根本没法抗衡。最后以战前要求无限度答应才平息了。

要酒菜这时已经不算要求,要大洋被推到事后,剩下的真没什么可要求的。各式武器随便挑,就连江湖手艺人的五花八门的武器也算。一大部分要求了外出,希望能在死前耍个娘们儿乐呵乐呵,就这要求,特么的居然也答应了。

李锦时要求回家看看,待一晚。豪哥也如此。豪哥也真把哥几个当家人了。从广州那个局几乎被灭门收场后,也就这两年让他有了家。

还是小院的藤椅圆桌,哥四个就着菜,啜着酒,就连锦成也让他啜几口。都闷喝,没扯。

“大哥…呜呜呜呜…”赵锦成扑在大哥膝下,跪那儿就止不住的哭起来。嚎啕大哭。他是大哥捡回来的,他还记得从大哥救了他他就吃饱饭了,就有衣服穿了,还可以认字,练武。他能活到现在都是因为他遇到大哥。他想替大哥去。

李锦时摸着三儿的头“以后听二哥的话。大哥不会有事的。你知道大哥的身手。这是去杀日本人,是去给师父报仇。快起来,大小伙儿了。”眼睛噙着泪,话里带着潮气,仿佛喉咙间被黏住,清不了嗓子。

冯锦飞走过来,也跪大哥膝下。拉着小三砰砰的磕了头。他从十二岁开始跟着大哥比跟着师父多。“大哥,我会看好小三,不让他受罪。”

豪哥眼里也哒吧哒吧的落泪,一直以来他觉得自己泪已经哭干了。此时……“狗日的世道”喊一声闷了一口酒。

五百人的夜袭队伍。整个原手枪队没落下一个。而一旦无法逃脱,这般江湖人精显露了从未有过的郑重和团结。都知道,一旦偷袭开始,需要这班兄弟看护自己的后背,往后就是救命的交情。

偷袭的日子挑选的不是那么脑残,而这群人也的确适合做这种营生。李锦时和龚天豪看着一个个施展不同艺道潜入,也溜墙根走阴影逐渐深入车站。本来豪哥的意思是在外面看看,随便打个闷棍就行。可李锦时认为一旦发现越深入越安全,毕竟人都是往外跑,日本人的重武器肯定重点招呼外围,还不如进里面碰运气,说不定还能弄辆汽车、摩托的好逃。

日本人还真没有防备,一路从北平打到德州边根本没见过像样的抵抗,也没遇到难啃的据点。所以整个车站的营房除了常规哨兵都睡的正美呢。

李锦时和龚天豪这已经是第三个营房了,一律抹脖子,指刀最适合干这个。营房有帐篷,有原来车站的办公用房,也有候车大厅。哥俩没去人群集中的地方享受杀戮,摸着边使劲儿往里走,真的想去碰军械库。这已经接近车站核心。整个车站已经乱了起来,不知道那个傻逼惊扰了。

李锦时正推门,门开了。靠…!先出来是刺刀,然后再是枪和人。左侧身,右跨步,左手高抬越过枪直滑脖颈,一个。豪哥伸手抓住枪顺势一带,把死人腾开,腾空而起鞭腿狠击太阳穴。第二个。李锦时铁板桥,右腿抬起踹下阴,手指上戳,正扎进弯腰下来的人眼。三个。七个人的营房,哥俩没费劲,留下最后一个李锦时用日语问了军械库位置,可没等到回答豪哥就给弄死了。因为豪哥已经看到了窗子外的汽车和摩托,还有装甲车。

“嗷”的一嗓子,俩人直接撞断窗楞、撞碎玻璃跳出去。反正这会儿已经乱成粥了,敌我搅在一起。几乎时时都在交手,在死人。

看着被围拢着的一辆辆摩托、汽车和装甲车,哥俩是真歇心了。不管怎样,逃掉的概率高了。后悔呀!后悔呀!早知道学学装甲车怎样开!也就是想想,这第三集团军穷的,哥俩这是第一次见着这玩意儿,早听说装甲车,终于见着了。汽车和摩托还是从贴身卫士那里蹭来玩几下的。

集结号吹响了,终于要撤退了。

“那个孙子?这是哪个孙子?妈蛋的,这是让都死这儿吗?吹号还尼玛带团牌的。”

“别骂了!赶紧的!怎样接火?”李锦时忙乎半天没打着车,用钥匙开他会,这拽线头开真不会。看着豪哥唧唧歪歪还顾着骂人就吼他。

豪哥过来三下五除二就打着了。“这辆快没油了!”我去!要命呀。哥俩又换一辆。还好没让继续换下去,否则就是有车都难逃。

豪哥开着车,砰砰砰砰也不管前面还有啥,一律撞开。李锦时时不时按一下他的头,尽量避开流弹。这会儿全特么乱了,到处是飞着的子弹,根本就不知道打的谁,也不知道谁开枪。所有人开枪只是有个大概的方向,一方对内打,一方往外打。这会儿豪哥也终于信了李锦时开始时所说。毕竟日本人这边火力猛,外边被覆盖了。

李锦时本来还听声辩位,可试了试到处是枪位,根本没用。灵机一动,随口用日语大喊“去开车追!”这样是减少了日本人这边的子弹,却是增加了自己人那边的子弹。

豪哥看着有用,赶紧喊了几句黑话。得,日本人这边子弹飞过来的又多了。不管了,冲吧,撞吧。

也是豪哥这句话黑话的作用,在黑暗中边打边撤的都想办法朝车的路线跑,还自觉的护起车来。一个接一个人跳上车,敞篷的吉普后座能放下几个?没人管车上是不是满了,不断有人往上跳。这会儿李锦时羡慕豪哥了,没人打扰开车的,就是李锦时的副驾驶位都四五个人了,不过是有两个在外面挂着。

后面的枪声还在继续,密集程度在慢慢减弱,说不准是撤退了还是被歼灭了。车上得有十几个人,撤是撤出来了,可没人能高兴起来。本来能多跑掉几个,就是吹号的那孙子暴露了人数,让日本人有了反击的勇气。

第三十章 民国往事之战场没有侥幸

豪哥开着车到了集结地,他们是最早回来的。十六个,整车的人十六个。每个下来的人都抱拳致谢,没有军人的礼节,可这点却没人觉得不合时宜。这该是门派的主事人了,也可能跟豪哥一样是独苗。递过来一块木雕,看着有年头了,就一个字:令。又一位递过来是个龟壳。得,一个个挨着来了。也是,没几下子的都可能栽里面了,也可能在后面靠腿,也只有这些老江湖,这些有传承的鸡鸣狗盗之辈才能真正的审时度势找到最适宜的方式逃脱。

言语郑重,情绪低沉。却声音依然高亢:若有差遣,定不推却。

个个没人搭理在这里等着的那些军人,眼里是悲愤和怨恨。本来穿着像长官的凑过来问具体战况,可看着一个个满是戾气,啜啜嘴躲开了。等着都盘膝坐下,嗯,这才是江湖人的休息方法。陆陆续续有人回来了,终于等到有那么个正宗的校尉回来,这长官赶紧拖过来问询。妈的,你好歹给他口水喝呀,没看见他都喘不过气来。

李锦时和龚天豪这会儿就坐车里喝水,温的,正能喝的那种。

“这都什么呀?唱大神的?下蛊的?倒斗的?木匠?怎么还有娼妓?”李锦时听着豪哥介绍这些令牌代表的门派就傻眼了。什么烂运?就是救人都救的下九流的,没一个大山门大门派的。

“你就知足吧!这些门派做事比那些名门正派可讲究多了,力量你也别小瞧了。旁门左道做人所不及。鸡鸣狗盗,孟尝君就靠这些人呢。”

“娼妓不是女的吗?怎么……?”

“外行了不是?纺织厂还是女工呢?老板也必须娘们儿?”

“这木匠也是江湖门派?”

“古老门派,鲁班知道不?门派叫墨门或者墨家,就是诸子百家里的墨家,讲究兼爱非攻。主事的叫钜子。”

“你可别说娼妓也有传承呀!”

“还真有,管仲知道不?那是第一代开山祖师爷。”

李锦时彻底懵逼了。师父很少跟他说江湖的事儿,有意让他脱离江湖,虽然世道不宁,但还是期望他们哥几个能平平安安做个凡人。现在才知道这水不是一般的深,也还好有豪哥这个老江湖陪着,否则犯了忌讳都不知道。

庆功宴的气氛像是追悼会,不管从桑园车站回来的还是从在济南等好消息的,没一个在此时能真正高兴起来。说起来算是一场胜利。从卢沟桥开始,日本人横扫华北,一路推进,北平、天津、保定、沧州一直到德州近前,可为所向披靡,不可一世。从未被国军抵挡过,也从未像今晚这样吃亏。可人们就是高兴不起来,也没法高兴。五百勇士,只剩下不足六十,还有十几个伤势严重,整个警卫旅打残了。虽说名义上警卫旅还在,说都知道警卫旅的骨架是原来的手枪队,现在骨架没了,还有警卫旅吗?

真正憋屈的是,本来该是个大捷,五百勇士该能顺利撤退,损失不该如此之大。就因为一个吹集结号的在号音中带了自家团的号牌子!真当日本人都傻冒呀?人家横扫华北早把各团级以上的作战单位摸的一清二楚。这也是那个吹号的没回来,否则真有心毙他个百十次。

也不是全部都哀伤,豪哥就不哀伤,若不是狂笑不合时宜,他真想狂笑。这趟买卖太合算了,顺手弄死十几个日本人不说,还撒下一大把人情,这都是命呀!说不定那天就能保自个一命。不走的路还走三圈呢,人没法准确掌控未来,道不准那天就落难了,这些令牌那就是东山再起的仗凭。对了,刚才那个谁说了,抢回来的车归哥俩了。那叫个美呀!

豪哥可不敢再往前凑,别特么自己这副幸灾乐祸的高兴劲儿让韩棒槌瞧见,那孙子,自己没开心的事绝对不会让别人开心。别惹急眼给自己一枪,就是没收自己这辆车也亏本。躲角落里偷偷笑吧。这年月难得有怎么高兴的事儿。

警卫旅还在,只是被另外的人接手,原来手枪队一律编入警卫营,真正的警卫营,保护韩棒槌的。

这次的奖励一律发大洋,不发法币。这次归来的勇士,以后薪水也都发大洋,不发法币。

这才是正餐,这下可是都高兴了。豪哥也可以名正言顺的咧开嘴笑了。一阵好一阵哄,场面瞬间从追悼会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庆功宴。早干嘛了?早说这个谁还会摆一副爹死娘家人的臭脸。

至于死了的?就死了吧。抽空买点祭品对着桑园车站那块磕几个头。实在不行就烧点法币告慰告慰。这年头死太多人了,也不在乎多三五百的。毕竟活着的都还是庆幸自己活着。

人活着就像赶路,不停的往死亡那一刻赶。你死了就是说你到点了,或者你的路断了,也可能你走叉路了。反正两不相见,所谓怀念也只是怀念而已。

虽然立功了,但对于这群人的防备却更加严密了。有几个没到城门口就被拦下了,一顿揍少不了,连大洋也没收了。本来说是临阵脱逃该着枪毙,可将功折罪,死罪免了,活罪…就是让你一贫如洗,身上不留一个大子儿。用豪哥的话:还不如死了。

小院只回过一次,不是李锦时不想会,也不是不让回,是他不想回去哥几个一起愁眉苦脸。

舒适惬意的日子谁也想久长,可日本人不让。这才十天,德州沦陷。日本人的钢甲车、飞机、坦克,国军的机枪、步枪和人,对垒的结果可想而知。听说本来三集团军还有炮兵旅,结果让南京政府调去支援上海了。

“这战打个屁!”豪哥仰天躺在校场,汗水滴滴啦啦的,为搏命,博一线生机,这段时间拼命的训练。可心里都怵了,听到的越多越发发怵。李锦时还在奔跑,想尽量能练得自己奔跑无极限喽。用豪哥的话,这就是准备着逃命。

“这战打个屁!”冯锦飞也在小院里骂。商圈里已经传着以后怎样伺候日本人了。“一群忘祖背宗的王八蛋。”冯锦飞也知道那群人,不只是拖家带口,可能百年的基业都在济南,善财难舍呀!可国都没了,真以为舔墩勾子就是活路?

赵锦成这几天也忙的一塌糊涂,每天跟着一群穷措大这贴贴传单,那儿喊喊口号,一直努力唤醒人的血性,一直安抚恐慌的人心。不能说这样不对,作用暂不说,总比那些准备送老婆送闺女的玩意儿强!

战争不只是喊口号,战况也不由人意愿。大哥回家越来越少了,锦成也不去街上了,因为快没人了。该跑的跑了,不跑的都串联着舔屁股了。

黄河岸边估计都血流成河了,虽然每日广播都有捷报,可人们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有稀缺的才是宣传的。

当广播里的国语女声高亢的喊着第三集团军部署反攻战略时,冯锦飞知道,就是贴身卫士也要奔赴战场了。因为韩棒槌推不掉了,他就是做样子也得去一线。他不会孤身,绝对恨不得所有人围成墙把他放里面。人家也有这样的权利。

“大哥,你一定要活着,一定要保重自己!”

第三十一章 民国往事之临邑涉险

离开济南时天空飘着小雪,稀稀拉拉的雪花落着,有些飘在空中就融化了,有些落到河里成了水,有些艰难的落在地上也被踩成了泥浆。只有远山、屋顶以及树枝上零零散散的还有着雪的痕迹。小雪或许在映射这世道的人们,或许在为这群即将赴死的军人悲鸣。

街道两侧稀稀拉拉的站着为他们送别的人,尽管眼里没有希冀,却透着浓浓的尊敬。时局在每个人心里都有谱,这群即将离开济南的军人命运也都心知肚明。不管是逃不了的,还是准备舔墩勾的,此时都默默地奉献着祝愿。学生们更是攥着拳头,跟随着他们往城外走。

这次离开李锦时和豪哥没去小院辞别,没必要了,回不回来都没必要再回家,徒添堵而已。可冯锦飞领着赵锦成来了,也如常人一样,默默的看着离开的队伍,看着他们的两个哥哥耀武扬威的来着吉普车。甭管是一副怎样的模样,反正看着哥哥开车就是耀武扬威。冯锦飞露着笑容,那怕心在滴血,而赵锦成却搂不住淌下的泪。

路过小哥俩时,李锦时锤了锤胸部表示他没问题,豪哥很牛掰的给小哥俩甩了个军礼。还别说,豪哥这猛一下行军礼还真就带着喜气,连锦cd喷鼻涕了。又感觉不合适,拿袖子一擦顺手又在裤子上匀了匀。

冯锦飞拍小三脑袋,这下一圈的人都笑了。善意的,难得如此沉重的氛围有怎么一块石子,一下子搅活了整个送行以及远行的队伍。人们仿佛看到了希望,虽不昂然也算有了些许斗志。

前方就是双方交战的地方,真不远了。李锦时虽然参加了夜袭,那几乎还是小团队甚至说还限于个人战斗,而现在听到的是密集的炮火声,以前印象中得爆豆声没了,各种声响都是重叠的。

枪声也不再是单独的那种悠远的声音,仿佛囚禁在特定范围内,待不到伸张便被另外的枪声或者炮声掐断,紧接着替换成又一个声音,同样也被掐断。如此反复交错重叠,似乎编织成一个声音的圈,所有的声响都在这个圈子里暴虐的释放着戾气,收割着人命。

“还往前?”豪哥看着韩棒槌已经上车就知道不得不跟着。车上也不再是哥俩了,关系好的不好的都凑合着吧,再说自己还拿了人家的令牌了。吉普相比卡车舒服点,更是那些凭两只脚跑路不能比得。

从临邑城出来一直到前线指挥部再没有可以遮掩的了,在这样的环境下行军不知谁给了韩棒槌自信,居然尼玛连伪装都不做。不过想想,也没法做,军绿色的吉普和卡车在黄土地上根本伪装不了,这是冬天。

所谓前线指挥部,所谓主阵地也就是有几个缓坡,挖足了壕沟,保证了进出临邑城的通道。

豪哥觉得进去坑洞比较安全,可他受宠的程度无法跟着进入坑洞,只能在坑洞外相当近的地方凑着。就想着一旦飞机过来也好能以最快的速度跃进坑洞,至于会不会连累坑洞里的长官被一起炸死他管不了。李锦时也被他拖着。同样这样想的不止他,为了不堵塞了壕沟通道,还是以瞪眼的方式排出了顺序。一个个像仪仗,迎接着往来不绝的灰头土脸的军士。

可能都也觉得一身光鲜的军装在这样的场合别扭,便随意的靠在壕沟边,试图抹脏点装束也显得自个属于这里。

阵地延伸线的枪声逐渐稀落了,陆陆续续回来了相互搀扶的官兵,回来的官兵应该是按建制撤回,可眼里看不到一个全建制的作战单位,那怕是一个班。置身事外听枪响,知晓的永远是想象的战争,而这些人却诠释了战场会是怎样。

看不到一张可以显露皮肤的脸,看不到一身原色的军装,眼神是漠然,情绪是悲凉。

晚上李锦时他们没有回城,或许是韩棒槌在做什么部署和安排,或许是在这里等什么消息。没人会想着他是在身先士卒,激励将士。可他还是这样做了,几乎沿壕沟走了一遍,时不时停下来几句画一张大饼,偶尔也感同身受的悲戚一下,落点泪。说真的,身处那个场景,即便是豪哥也都觉得韩棒槌算是个不错的长官。

夜色再深些时,终于等来了,终于知道了韩棒槌的想法。李锦时他们开始绕着壕沟发钱,闪闪的现大洋,不是法币。豪哥说这才是真正的激励,可李锦时问豪哥有多少人能拿回去?没多少人!不管他接到大洋时的表情和心里,终归能拿回去的是少数,或者没有。

李锦时突然被枪声惊醒,随即传来嘈杂却高亢的喊声“敌袭!”。一脚踢醒豪哥,迅速拉栓,这时候手枪和近身艺道屁用不顶。一个翻滚到了坑洞口,仔细听才知道不是打进来了。

这已经不算是袭击了,这该是总攻。除了西侧,其他方向的枪声都逐渐密集起来。

一群人在主坑洞的周围转来转去,整个战场没他们的角色,像一副画卷的一坨泥。谁看见都烦。

午餐又是嚼干粮喝凉水,从混官兵以来豪哥很久没这样受苦了,李锦时也有两年没这样了。饭没吃完又传来一声“敌袭”!为避免出现早上的洋相李锦时该吃还那样吃着。

结果……上千的日本人从西侧攻击,而西侧却是防范的薄弱点。昨天整个战场西侧是没有的。

“日本人又有增援了!”所有人都明白了。主坑洞里嘈杂声乱起,没有具体的命令,各防范作战单位已经就绪,而西侧没有。

悲剧的警卫营不得不沿着壕沟去西侧防御。已经没兵可派了,而西侧已经有长官嗝屁了。韩棒槌也真不好为自己的安全让日本人扯开口子。

这时候根本不知道是该冒头还是掩着,冒头会被打死,不露头说不定再露头时已经被枪指着。李锦时真正处身战场才知道死亡如此简单,只需要露头即可。

若遇大事须静气。想着师父的话李锦时尽量平心静气,尽量让自己听声辩位的艺道能在混乱的环境下施展。不时地抬头看看子弹飞过的路线,再对照听声辩位的判断,李锦时终于露头了。没搭理豪哥的嚎叫。

看着李锦时一直拉栓开枪,还时不时挥拳头就知道他弄死了不少日本人。豪哥也战战兢兢的起来,不过是紧紧贴着李锦时。毕竟周围已经有脑浆崩裂的熟人,他不敢莽撞。

“怎么多?”抬头看壕沟外,密密麻麻的日本人。嘿,真不用瞄准!豪哥也开始了拉栓开枪的动作。沉浸在重复动作中的人最容易思维简单化,他只有一个念头:开枪瞄准死人。

李锦时拽豪哥一把,一颗子弹溜着耳边过去。这时候豪哥才醒了,这才知道刚才死了一次,才明白为什么新兵蛋子死的快。刚才的他根本忘记了战场,忘记了性命,忘记了自己也会被打中,只想着开枪就能打死一个日本人,他们就上不来。

战场不缺勇气,场景会带你进去。

“啾啾”声没停,过来支援的日本人也没有重武器,这是李锦时他们的运气。此时的警卫营真正的融入了战场,或者说陷入了更合适。老江湖有老江湖的好处,一旦适应环境便能发挥超常能力。对危险的预感和判断不是新兵蛋子可比的,甚至老兵也不能比。

就这二三百号人,硬是压着攻击的上千日本人。已经没有了开始的胆怯和混乱,节奏控制越来越顺畅,相互交换着位置,替换着掩护,总是能在合适的位置和时间开枪,也总是不让日本人越过那条线。这不是谁规定的线,就是在这群老江湖中默认的,还是统一默认的。

“爽!特么的!爽啊!嗨,我说新兵蛋子,快点给爷弄子弹去,对了,拿一批枪来换换,都特么发烫了。”

“干死你个孙子!小日本。又一个”

“小样,还爬?哎呦,小日本钢盔可以呀,子弹滑过去了。那就后墩儿了。”

这会儿已经不是在打战,他们像是在表演,原本防御的作战部队已经开始负责换枪、拉栓,然后顺着这一侧的壕沟摆放。这群人每人一小段,不停的冒头开枪再换地方。没人指挥,开始躲避的时候这边还有人喊叫着指挥,这会儿他发现指挥是多余的,再没有比这样更高的效率了。

战场上的子弹并不是每一颗子弹都能打中,也不可能。那是偷袭或者小团队作战。而大规模的战斗子弹多数是飞的,还是乱飞,更多的是震慑、威胁配合着对方心里,形成战场的防线和进退。

第三十二章 民国往事之战场秀

即便是具备优势的战场也是战场,伤逝皆难免。而对于李锦时他们这群混江湖的手艺人,与常规军人最大的区别是有伤没有逝。他们总是能在最紧要的关头做出恰当的闪避。枪都换了几拨没人操心,子弹打出了多少也没人操心。脸上已经被溅起的土和战友受伤的血涂抹的没了肤色。对,战友,他们这会儿也可以用这个词了,一个圣神的词语。

子弹出枪膛已经能看到火光闪烁,这是天已傍晚,从中午被派到这儿送死,人没死几个,却硬是坚持到傍晚。韩棒槌想的是原来这边防御的力量起决定作用,而前线指挥的都暗骂韩棒槌把怎么好的队伍留在自己身边。你就那么怕死吗?贼孙子!

“咦…不对呀,怎么小日本都跑开了?”

“咱们有增援!包饺子了!哈哈哈哈”

“冲…冲啊……”谁特么乱叫?要冲你冲去!好不容易捱到这会儿,再冲出去找死?有毛病!你喊了你倒是冲呀?

没人冲,壕沟里的人都扒壕沟上眯着眼看。枪是不能放了,人都混一块了,远处打过去的子弹指不定灭了谁呢。

“锦时!你干嘛?”伸手没拽住李锦时,豪哥喊叫着也跟着李锦时冲出去了。得。一群人稀稀拉拉的也出去了。一个出去就有人跟,再有跟出去的,其他剩下的也觉得不出去别扭。就这样都出去了。

“我没事,你们就别出来了。”

都这样了,还说废话!这时候才真正体现了这群人的能耐。不知道包饺子的那边来多少人,就这二三百进去……整个一狼入羊群。都只需一个照面,不管对方小日本是刺过来砍过来还是扑过来,一照面保管躺下。

“爽快!兄弟们,爽快呀!”

“这…这……这群人那部分的?太猛了!”这句是跟在后面跑出去准备战斗却只能看着发呆的军士。得,看着别让偷袭开枪吧。

客串的终归是客串的,整个防御重新安排后又没他们什么事儿了。又回到了主坑洞周围或晃荡,或休息,或者聚一起使劲儿的回味刚才的爽快。

男人对于能挑起血性的行为几乎没有抗拒的能力,更何况是战场杀敌。被江湖磨平的棱角露出了头,被经历掩盖的激情藏不住尾,多年来相处没有放下的戒备此时被远远的扔开,言语和行为都散发着真诚。这在这群江湖人中是第一次。如果说上次递令牌是因为欠条命,而这次勾肩搭背是真正当做兄弟,不再是定不推却而是绝不推却。

上午还凑一块骂韩棒槌不赶紧撤,而此时听到马上回城的命令却是一脸的不屑。而那个配合他们换枪、拉栓的尉官在汇报完战况后,过来对着他们深深鞠躬。彼此根本连姓名都不曾问过,却挨个抱一下,眼圈红红的。

回到临邑城当晚集体泡了澡,说是去晦气,是营长统一安排的。到底叫营长、旅长、卫士长还是队长李锦时也搞不清楚了,他自己所在的队伍的具体建制根本明白不了。像块破抹布,随意丢,丢那儿算那,好在陪着韩棒槌一块,否则都死绝了也没人知道,李锦时都怀疑军部是不是有这个序列。

随后的几天李锦时他们纯粹做了搬运工,赶路的搬运工。陪着韩棒槌不停的在各个阵地分发大洋,每到一处都向军部发个电报,然后说一通几乎一样的废话画个饼。估计说到后来连韩棒槌都相信是真的了。

日夜赶路,豪哥开车都开的恶心了,也是,再爽的事不让停歇的重复谁也腻歪。可车只给李锦时开,大言不惭的说这是长官命令。那个长官操这心?谁来过不需要记得,大洋来了就行,最起码可以暂时激励人心,省得都逃了。

终于又回济南了。出征时的秀场回城时却不敢做,就那样灰溜溜的悄悄的回来了。甚至严格要求所有随从不得外出,不得外传回城之事。让这群自以为杀敌无数,功高可封赏的江湖纯爷们儿很是不爽利。

韩棒槌做了一圈的秀却丢了一圈的阵地。这纯粹就是个灾星,估计日本人都盼着他:把难啃的据点都转转吧,我们的兵死了不少了。他去了商河,刚离开,商河丢了;他去了高唐,高唐丢了,他去了夏津,夏津也丢了。就是最早去的临邑,昨晚也丢了。而他们这又要陪着韩棒槌去济阳。难不成济阳也要丢吗?

济阳这时候不该叫城了,破破烂烂的到处残垣断壁。沿街道行进,每两步就有随便扔着的尸体,人的,牲口的都有。入眼看不到一家全活儿的围墙,看不到一处整齐的屋顶。街上过往的人所做的事一律与战争有关,不管是蹒跚老妪还是学步儿童。他们忘记了伤痛,也顾不得悲鸣,心中只留保护家园的信念。

济阳,从北平战事开始就没有侥幸过,飞机的轰炸像每日的餐饭,一日三餐,从不断绝。

韩棒槌这次算停留久的,城墙上绕了一圈,城门内也转了一圈,不光是激励了兵将,也还感谢了民众。可能是韩棒槌太知道济阳的重要性了,也太知道日本人的卑劣性了。本以为他会留宿济阳,毕竟天已经很晚了,但他却以国事蜩塘不敢懈怠匆匆出城。

这次他也真没好意思回济南,却也再没有去那个阵地,就带着警卫营在城北一个村子里歇息了。哦,这里才是济阳阻击战的指挥部。原来都怕日本人的飞机轰炸济阳。

车子已经进不去村子了,李锦时这几天来回转的已经把地形存脑子里了,作为盗门传人对线路的铭记已经成为常规。他把车子放在极不被人注意,被炸弹轰成的一个坑中。“哥几个记住,车在这。一旦打散了能过来就过来,过不来就不等了。”

战事到了这步,每个人都知道打散只是迟早的事,这几天都也有了切实的交情,要逃能拖几个是几个吧。

冯锦飞和赵锦成也在打包着行李,上次回城李锦时没回家,也不让回家。但他还是用特殊标记做了提示。要求哥俩别再犹豫,也别再等他或者考虑他的问题,立马南撤。济南…守不住了。

“二哥,咱不等大哥了……”

“等,一定要等。说好的哥仨不分开。三儿,大哥在军中没名声,不好打听,这几天咱俩就打听韩棒槌的行踪。替换开,北门口瞅着。”

“大哥会跟着棒槌?”

“嗯,肯定会跟着。就是不跟韩棒槌也不会放过大哥他们那群人。他还想活命。”

这样煎熬的夜晚整个济南都不知度过了多少,虽没有准确信息,但看到不断送来的伤员,再看到官兵的神情也都猜得到。济南…守不住了。

济南…守不住了。准备舔墩沟的也感叹,果真守不住了。现在不再是串联,而是已经派人去联络了!真不知羞耻为何物,真不知先祖是何人!

第三十三章 民国往事之被围

冬日的夜晚月光也是冷的,放眼望去,隐隐绰绰的黑影,动着未必就都是巡逻哨,也有耐不住寒冷起来活动身子的,不动也不全是房屋,最多的反倒是防御工事。

整个村子已经成了纯粹的军事设置,四周隔三差五就是由土袋子堆放成环形半环形的防御工事,三五个人执勤,说躲在里面更合适,毕竟那地方相对避风。时不时还有火星闪动,旱烟袋或是香烟。

李锦时现在也偶尔冒几口烟,近来发现越来越频繁了,挺害怕的。听师父说大烟那玩意儿一旦抽上想戒掉很难,彻底就把身体毁了。对于洋鬼子带进来的玩意儿总是不放心。试了试能忍住,的确跟都说的一样,没多大瘾,想戒应该可以戒掉,再说了真忙起来忘记抽也没什么反应,就没有去在意。

村子里的房屋不多,韩棒槌的随从,那种正规的参谋随从,机要,联络通信,还有驻守在此地的某旅部,加上贴身卫士已经塞满了所有的屋子,时不时来一阵争吵。大冷天的谁不想有个屋子暖和?毕竟屋子里还可以烧火,室外是严禁有火光的,除非你不怕小日本的轰炸。

李锦时和豪哥,以及那十来个关系走的近的江湖兵在村子里转一圈,发现屁大的村子实在没有自己可以占有的屋子。主要还是不够格。年龄不大却都是老江湖,没那个气愤填膺的去理论,畏畏缩缩的探一圈就又来村子外围了。豪哥倒是嘴里没停的嘟囔,打心眼儿看不上这群没尿性的江湖娘们儿,可他也一样没这会儿耍尿性。李锦时也没,他好像也是没尿性的娘们儿了。想想这二三百江湖兵还真没有那个住屋子里的,就平衡了。

人就这样,对于高半头的可能还卯足劲儿闹一下,要求平等,对于高一个身子的除了仰视和羡慕嫉妒恨,还真没有撑着胆子闹腾的。人家掌控,你被掌控,谈不起平等。

巡视了一圈村子,有没有这个职能不重要,是不是真巡视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摆出来的排场要像。从南到北,从东到西,整个村子不大,若不是延伸到外面的防御工事打一枪都能打出村去。站村口往外瞧,一圈一圈的防御工事影子环环相扣,出村已经没一条笔直的路了,整个工事快有十来个村子大了。

“走吧,先混点吃食去。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吃饭的时间了。”

“都踅摸好自己的窝了吧?完了都歇窝里去。估计韩棒槌要在这待几天了。看防御像是早做好的准备。”

“嗯,济阳要丢了,济南就没了。扛扛试试吧。唉……跑不了了。”

“记得车的位置吧?不对劲就一起逃。”

豪哥本来是要找个防御工事抢来休息的,觉得避风。李锦时觉得待防御工事里就像喊:爷就在这儿,有本事你炸死我!他觉得一圈一圈的防御工事就是要告诉日本的飞机:这里很重要,快点来吧!有大鱼!逮着就发了!搞不明白韩棒槌怎样想的,牌坊想立,婊子样儿脱不开,挺难的。怕死就没去济阳城里,可躲村里修的工事又比济阳城还冒头。

长官的心思猜不透,猜透了自己就是长官了。从小师父教导李锦时的理念就是低调、低调、再低调,恨不得面对面你都看不见我。他的做法适合单兵,做个偷袭、刺杀什么的,这样的大军团作战想要做到匿影藏形根本不可能,能像韩棒槌这样驻守一个村子,只搭配沙袋工事这样的机枪阵地已经算隐匿行踪了。他也是手里没有炮兵。毕竟常规作战思维城池才是攻击重点。

避风的犄角旮旯,身下铺着干草,身上盖着干草,不细看这根本就是个干草堆。虽然占不上村里的屋子,就凭一身校尉服抢些干草还是可以的。二三百江湖兵把村里的干草搜刮尽光,终于可以满足铺盖都能有些。然后就三三俩俩的到自己看好的窝点,与干草作伴去了。

豪哥先是周围看了看才躺干草上,再拖一摞搭着,里面就是个小房子,虽然坐直身子也可能碰散盖着的干草,但好歹不像是草席裹身子。看了看旁边打坐的李锦时。

“我说兄弟,你真不干师门行当?可惜了。看你找这地方哥才知道,专业的就是专业的。估摸着韩棒槌要是来周围转一圈也说不定陪着咱哥俩窝这里。”

“发过誓的,答应师父不干就是不干。后辈子孙也不能干!”

“传承别断了,干不干这行当无所谓,艺道别丢了。”

“唉……捱过去再说吧,老二小三也都教会了。靠他俩吧。”李锦时没对老二小三以及后辈是否遵守誓言担心,言出必践这是江湖人的根和魂。你可以狠毒,可以畏难惧险,可以贪生怕死,甚至于你可以风流无情,到对于信,必须遵守。

睡一觉很快,一直处于绷紧的状态,睡多久也觉得没个时间,若不是打坐放松了身体,可能睡醒的疲惫感更重。

零星的枪声逐渐密集起来,看来天亮了。双方好像约定好的,天黑休息,天亮开打。也没有像评书里说的这边来个袭营那边来个陷阱。说这疑惑时豪哥那个鄙视!

夜袭桑园车站,一是日本人从河北那边过来还没跟山东这边正面开战;二是河北那边败退的太快,日本人没把国军当回事。现在双方摆明了车马炮,都打这份儿上了,谁不防备谁?双方军队犬牙交错,暂不说成建制的作战单位都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就是被打散的,打废的游兵散勇你走三五十里都能见好几拨。

“完了,回不了城了。这是济阳城那边的,攻的也太猛了。靠!纯粹用炮打了。咱要有怎么多炮也不至于让人撵着揍。妈蛋的。”豪哥扒拉开干草,看着济阳城方向喃喃自语。

“飞机……!该不是小日本知道韩棒槌在济阳吧?”李锦时看着略过头顶的飞机真心有点担心。

“怕是这有可能!倒霉催的!傻逼棒槌,装什么孙子,好好待济南不好吗?要不过河往南。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头顶是呼呼的飞机略过,济阳城方向炮声盖过了枪声,越来越密集,几乎没有间隔,钢炮和飞机轰炸轮流砸着已经破烂的济阳城。

李锦时朝着济阳城,仿佛能看到摇摇欲坠的房屋终于倒下了,蹒跚的老妪也终于停下了,孩童看着丢在一边自己的腿不甘心的死去。整个城都在哀嚎,奋起的人们正拉着栓,一枪一枪的瞄准城外远处的钢炮、装甲车,也尝试抬高枪管开枪,期望自己能打下那些讨厌却可怕的飞机。

他们不知道做这些没用,或许已经没有什么意识没有什么思维,就想着拿手里唯一的武器打所有毁掉自己家园,残害自己亲人的东西。

济阳已经是全民皆战,从被第一颗炸弹落下时就已经开始了。整个县城的官员、乡绅、学生以及商贾铭誓守城。转过了整个战线,除了军人也只有济阳让李锦时感到了不屈意志,只有济阳还挺直着脊梁。连自己都是苟且偷生,随时想着逃。

日本人似乎是真的知道的韩棒槌在济阳,陆陆续续的日本兵从四面八方围过来,不大的济阳城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济阳已不是在对战,是在诠释负隅顽抗的字典意思。济阳城的军民用步枪和日本人的钢炮展开一场非一个量级的对抗,他们唯一的倚仗…城墙也在一点点崩溃,被炮弹一片一片剥离,然后试着用步枪加人数优势堵上,可人数也逐渐不再是优势。

村子本来离济阳就不是太远,终于和围攻济阳的日本兵接触了。开始日本人还以为是被打散的游兵散勇,骤然间死掉一片,接着又死掉一片。成建制的小队被等在村子里国军灭掉。

被围了!日本人不是傻子,不会不去对比济阳和村子两边的战斗力。还不需要分散军力,就怎么把村子包围了。山东的国军,或者说整个第三集团军都分布在津浦全线或者整个华北战区,而济阳周围的布防兵力已不足以防御济阳城。

没人知道他们怎么过来的,按照听说的部署,日本人要来到济阳需要打开的缺口不少。可日本人就怎么过来了,几千号日本兵涌到了济阳城周围,还包括怎么一个不大却相当重要的村庄。

第三十四章 民国往事之受伤

开始还是南边一侧有了接触,虽枪声临近也算激烈却还没有引起注意,都还是看着、议论着济阳战况。毕竟已经打退了几番攻击,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小范围接触,甚至还有人想着是不是整体开拔从后面包饺子,把日本人都干掉。

接触面越来越大了,枪声从南边一个点蔓延开来,站在村子里听枪声就如慢慢打开一把折扇,也像从一个点相向出发画一个圆。终于圆圈合拢了。村子里一群人都傻逼了!怎么会有怎么多日本兵?从那来的?

集结号吹起来了。李锦时拔腿要跑,豪哥拉住“这是驻防部队集结,你去了往哪站。”豪哥真怕李锦时这棒槌性子扑过去送死。棒槌脑袋伤不起呀!遇个棒槌司令,还遇个棒槌兄弟。豪哥都觉得自己太悲催了。

枪声近了,圈子越来越小了,打退多少拨了。战斗减员和防御圈缩小相得益彰,一直没减弱战斗的烈度。李锦时靠着干草堆,心里怎么想不好说,脸上的肌肉变动都找不到原本的容颜。从昨天路过济阳城,到今天济阳城枪声响起,他就一直反思自己这样该不该,对不对。

“兄弟,家国大义哥哥也懂!有用吗?咱不知道上层到底搅和什么,可你看到的不明白?虽然咱是国军,但却是后娘养的的国军!”顿了顿继续说“整个华北的正面战场呀!可连特么的一枚炮弹都没有响过!韩棒槌东调防西部署想办法避重就轻保存实力,而军部却是釜底抽薪让他捉襟见肘。处处防御处处漏洞。这不是抗日,这是拿命填呀!兄弟,听哥哥的,留着命吧!哥哥还靠你逃出去呢。想想老二小三,还等着你回呢!”

李锦时拿脑袋一下一下的磕着后面的土胚,看着豪哥说的鼻涕眼泪都流下来了。豪哥的学识其实是最能看透时局的,也是真正有大局观的。否则也不会跟老二谈得来。只是他已经被吓怕了胆,没了勇气,没了荣辱,甚至连节操也没了。所求的就是活下去,把千门的传承留下。好听的是他忍辱负重,难听的就是苟且偷生。唉……自己又何尝不是?师父一直担心他的性子,这些年自己已经很注意了可遇到事还是忍不住冲动。

周围的枪声继续,也就是死亡没有停下。步步推进的日本兵也填着命,忍受着死亡的恐惧和威胁慢慢的往里磨。

从听到集结号到现在,也就一会儿的功夫,真的是一会儿的功夫啊,怎么就都回来了呢?还是那种惊慌失措。紧接着就听到了,也看到了。战斗力集群像鸟雀一样整排整排的飞来,然后在村子外延的防御工事上空降低,几乎是贴着树梢,这时候的树也就是干树杈。然后丢下一溜的炸弹,腾空而起,走了。耳朵里听不到具体的那一颗炸弹的响声。只有一个“轰”声,然后就一直是“嗡嗡嗡……”。

看着豪哥张嘴说话,就是听不清说什么,仿佛脑袋也震浆糊了,晕晕乎乎的。李锦时就那样张着嘴看着这满目苍痍,残肢断臂乱飞,能看到随着炸弹冲击而起的灰尘都带着血色。他能清楚的回忆刚才那一瞬间就听见“卟……卟……”,知道这是飞机,而后是像枪声却比枪声粗犷些的“啾”声,然后……耳朵只有“嗡嗡”声。

所谓的防御崩溃了,飞机炸开了一个大口子,而这个口子似乎从济阳城一直延续到这个村口。所谓的工事报废报废了,飞机把凸起地面的工事变成了凹进去的坑。那些刚刚集结奔赴防御前线的官兵,惊慌失措奔跑也没有逃过死亡,凄厉的惨叫叫不回来生存的机会,只是把活着的人的信心彻底摧毁了。

豪哥在回过神来第一句话就是“兄…弟,幸亏听你的,没…抢那些地方避风。”说着还用手指哪些只留下碎肉的士兵。手指是哆嗦着的,话也是哆嗦着的。他不是幸灾乐祸,是想用这句话…尽量平复一下心中的恐惧,可恐惧却带着动作出来了。

当需要剩下的队伍再次集结,堵上炸开的通道时,他们也被征召了。甭管是不是还恐惧,是不是还耳鸣,是不是真有心去扛都被征召了。这时候有的选吗?

人的恐惧有时候能变成勇气,那种歇斯底里的勇气。

这该是钢炮打出子弹的声音。“砰……嗖…轰…”村子里的屋子倒塌了,还是沿着这条口子。村子里是躲不成了,官老爷也丢下惨死的同僚,发着狠就拿着随身的手枪冲出来了。这是要赤膊呀!可日本人会配合吗?

“砰……嗖…轰…”多重的,连贯的。村子也成了坑。李锦时知道这种情况做什么都是无效的。就尽量站在离人堆远的地方,仔细揣摩钢炮的声音和落点。恐惧无用,惊慌无用,遇事必静气!如其瞠目结舌,怨天尤人不如想着怎样躲避。毕竟这是他第一次经历正面的大规模战斗,如若不是…往后将不可避免。

炮火覆盖,打开防御,装甲车跟进,步兵跟随。这是日本人军团作战的常规步骤。长官们还是清楚的,即便没有真正面对面打过,诸多的军情讯息还是给了他们太多的参照。一个个长官疯狂的嘶吼,整理着自己的部属,不停的走向相应的防御位。

韩棒槌也嘶吼着,他是对自己的副官嘶吼。然后副官嘶吼,整个警卫营终于集结了。来战场的第一次集结。这次没有再躲,也没了可躲避的地方。就是豪哥偷偷的看他跟李锦时昨晚的窝,很干净,别说炮弹,就是连一颗流弹都没有飘过去。他搞不懂这小兄弟怎么看出来的,就是牛掰!

就是一溜的步枪,配着人肉,面对着装甲车……开始还傻不拉几的站着对开,后来就趴下,发现趴下就再起不来,就开始散开。就这样…将不再将兵,兵不再从将。偌大的防御工事圈,到处是开枪声,几乎没有了统一的方向,也没有那里的枪声能密集起来。

跟随装甲车推进的日本兵已经快接近村口,而外围防御工事里驻防的国军还在外围。都不知道怎么打,身前身后都是敌方。

再次拉栓射击,又放倒一个!李锦时觉得有这两次实战真不是靶场里能比的,本身他的师门就对听觉视觉要求高,经过两次实战他已经可以达到弹无虚发了。又有师门对地形的辨别能力,配合着听声辩位,这场合就由着自己发挥了。

感觉到豪哥拽他。“咦…”顺着豪哥手指的方向发现韩棒槌正被他的贴身护着撤退。而那群江湖兵也都默默的后撤。特么的!都什么玩意儿?没看见前面还有上千的兄弟被包围吗?看不到这边还有上千的兄弟拼死抵抗吗?这就走了?好吧,自己也该走了。

李锦时听声辩位,拉着豪哥,歪歪扭扭的朝昨晚的窝那地方边放枪边撤,后来就不放枪了,那块地儿没枪声。

“靠!有没有搞错?”当哥俩快到窝地儿时发现韩棒槌好不好的也往这边撤。看来有高手呀。彼此心照不宣,两队归一队,其实这队就他哥俩。

“砰……嗖…轰…”又开始了。不对,这是全覆盖。

“我去!”李锦时能确定有一颗冲这边来,而落点几乎就在他和豪哥脚下,旁边还有韩棒槌及其贴身卫士。拼了!李锦时先拽着豪哥胳膊,像抡大锤一样,不管豪哥叽哩哇啦的叫直接把他抡出去,越过土坯墙,应该落的够远了。不敢停留…

“唉…好歹吃人家的饭,就该尽点责!”李锦时又拽着韩棒槌抡了出去。真不敢停留了。李锦时稍做助跑,双腿微曲瞬间跃起,朝着土坯墙外…而此时“轰”声响起,就在他刚刚跃起的地方。

左肩后应该有块弹片,右腰被弹片切开个口子,而左腿大腿断了,是被爆炸冲起的石块撞断了。李锦时摔在地上时想着:跑不掉了吗?不远处就是躺着的豪哥和韩棒槌。原来那个土坯墙已经没了,而那边…原本应该有差不多三十个人,就三五个还喘气,其他的找不到一具完整的尸体。

“兄弟,你怎么了?靠…”豪哥跑过来要抱起李锦时,却一下无从下手。

“让他扒着,你抱。”韩棒槌的声音涩涩的传来。“这个兵不错!”

“你……”本来想臭骂一顿,若不是救这孙子,兄弟在扔出自己的同时就能跳过来。想了想去济南还得让这孙子给找大夫治好李锦时,再说人家还有三五个杂碎随从活着呢。豪哥就没骂出口。

“司令,咱撤吧?”豪哥当着韩棒槌还是不好意思说逃。

“撤吧…”这一声带着多少苦涩和无奈。

第三十五章 民国往事之脱身

李锦时肩膀上的弹片还不能取,就那样插在肩膀和脖颈之间,省得喷血。右腰部的口子还好,没露出肠子,只是把筋肉切断了,韩棒槌有随从拿出急救包,几下子就包扎好了。大腿是不成了,都转圈了,还是那个随从,让李锦时忍着,指挥大家拽呀扭呀,终于摆齐方向了,脚尖终于朝前了,找了个木棍胡乱绑住。豪哥抱起来就走。心里还想,救这孙子也不是没用。

没敢耽误,这会儿还打着呢,就离着不远。想不通除了那颗炮弹没人往这打枪,奇了怪了。

人都有视觉盲点,或者叫视觉习惯,这样的视觉习惯会经常性忽略某个点。而放大到这个战场就有了相对安全的避风港。

豪哥听着李锦时的指挥,该快就快,该慢就慢,让左就左,让右就右,时不时还喊停。韩棒槌几个也跟着如此,子弹、炮弹就跟长了眼一样,总是在他们或前或后或左或右落下,总挨不着他们。

豪哥是越发佩服这个好兄弟了。而韩棒槌却没想到自己的这堆江湖兵里居然有这样的高手,还这样年轻。平时已经很往高想这群人了,没想到还是低估了。

到达藏车地儿时才发现周围的地上已经扒了差不多二十几个人。这块地儿也是那样,炮弹坑还在,车也好好的,虽然现在的交战双方已经远远脱离这里了,但能还保持原状依然惊人。这可是几千上万人的对决,居然没……

豪哥找了几个熟悉的坐后排,然后郑重的交代不能让自家兄弟受颠簸了,没细回答他们那么多疑问。只说了一句:司令和他的命都是兄弟救的!

韩棒槌当仁不让的坐了副驾驶,还没人敢去挤!这群没尿性的江湖娘们儿!豪哥又心里骂。想着这一路开道过卡,以及回济南进城门都少不了棒槌的位牌作用也就没出幺蛾子。

整个吉普车除了前脸和轮胎就看不到有铁的地方了,全挂着人。所有的门都密密麻麻的排着手,一根指头挨着一根指头,这还是每个人都用一只手抓车,全部侧身挂在车厢外,车后屁股实在没可踩的,就那样把手脚挤进来,屁股挂外面,也有四五个。就怎么一辆车,快三十个人,都想逃。这时候后车厢坐着负责看护李锦时的就知道豪哥对他们有多好了。

豪哥要求都安静,就连韩棒槌也大声喊“肃静”。你特么都快光杆了还耍屁威风呀,不过看豪哥的面子都还是不再争吵。

豪哥就听着李锦时的指挥,下坑就下坑,爬坡就爬坡,停下就停下,加速就加速。就这样稀里糊涂的穿过了济阳城的战场。

“听声辩位!小哥师承不一般呀。能把听声辩位运用到枪炮上,老哥佩服。”

知道你就知道吧,嘚不嘚啥呀!李锦时是闷声发财的性子,实在不想多扯这话题。不过,韩棒槌却听耳朵里了。想着以后怎么好好待这个小伙子,当然得先想办法治好他,不能残了。这能耐在战场上就是命。

济南城门也顺利叫开了,还是得有韩棒槌呀。没出意外,一路没停直接去了教会医院。韩棒槌直接安排了医生,是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佬,说是美国的,给开刀做手术。豪哥不管这些,就问能不能好了。得到肯定的回答,虽然得三个月才能痊愈,最起码能和现在一样,一身本事不丢。至于说腿里会放块钢条什么的,无所谓。李锦时压根插不上嘴,就把自己的腿命决定了。

“豪哥,别给老二小三说。说了不管用,徒增担心!”李锦时这时候,甚至一段时间都动不了,出不了门,只好交代豪哥别回去,别说受伤的事。最好能让小哥俩放心的离开济南,希望现在已经离开济南了。

豪哥想了想也对,就没再纠缠个这。

而此时,小院里。赵锦成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几乎是撞开的门。

“二哥,我看见豪哥回来了,就是咱家的那辆车。豪哥开着,还拉着韩棒槌。”

“看清楚了?”

“清楚了,没问题。肯定是豪哥开的车。旁边坐着韩棒槌,没看见大哥。车外面全挂着人,若不是前面开车的看路我连豪哥和韩棒槌也看不清。”

“怎么回事?”

“我数了数,车外面挂着二十一个人,全部是挂着,就一只脚一只手在车上,车里面还坐着人,不知道大哥是不是在里面。”

“肯定在了。否则豪哥不会回来,再说还是咱家的车。看来济阳也丢了。三儿,收拾好准备走!”

“那…大哥?”

“放心,济阳丢了,韩棒槌肯定往南逃,过河。大哥他们把韩棒槌从济阳带出来就肯定还会被韩棒槌带着。咱听着韩棒槌的消息,跟着他就能找到大哥。”

李锦时再次醒过来时手术终于做完了,他不是失血过多晕过去的,也不是手术麻醉睡过去的,是活活疼过去的。开始拽肩膀的弹片能扛住,缝针也能扛住,拉扯腰部切断的筋肉还能扛住,就是特么的专门切开大腿,再撕开肌肉疼过去一次,等刚醒过来又被抠嗦拉扯骨头又疼过去了。

外国佬竖着大拇指满口“谷的、谷的”,李锦时没明白意思,估计不是坏话。呲牙笑了笑,估计比哭好看不了。至于必须忍着疼这不怪他,这段时间手术太多,麻药没了,日本人又控制着大海,运不进来。所以只能忍着。

豪哥等着李锦时出来才恢复了原来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还取笑李锦时以后在江湖上可以真正的拿铁腿闯名堂。伸双手准备去帮忙推那个四个轱辘的小车子,才发现自己抬不起手来,整个胳膊都抬不起来,一动就疼,疼得满头大汗。

医生过来连比划带猜,又让豪哥去拍那个什么光片。豪哥肩膀脱臼了,让李锦时硬拽脱了。就拽着抡出去那一下。

李锦时看着两三个人前后拽着豪哥,听着他不停的嚎叫,心里总算平衡了好多。这一番折腾,豪哥也脖颈上吊根带子吊着胳膊才给他俩安排地方。

整个教会医院根本就再没地方了,进来时就看见连过道里都垒几层灰砖,搭几块木板躺着伤病员。两个护工推着李锦时,豪哥晃着一个肩膀跟着,七拐八拐到了一个小房子里,摆下两张床后中间堪堪挤过个人来。听着意思是因为他俩是司令长官特别关注的才有怎么个房子,否则只能是过道里搭木板了。

李锦时躺着,连路也没法看,可豪哥嘴里尽跑火车,跟俩护工胡吹海喷激烈的战况。估计根本没操心路的事儿。

算了,听安排吧,从韩棒槌亲自过问的情况应该坏不到那。李锦时是觉得从救韩棒槌到一路安全逃脱太惊世骇俗了,怕因为这个以后被韩棒槌缠上了麻烦。从豪哥分析的局势,这韩棒槌也不怎么得势,别说不想靠这群乱七八糟的军阀,就是靠,韩棒槌也不是棵好树。别还没赶上乘凉让人把树刨了。

师父早前也叮嘱过,尽量不要跟军阀太近,也别想着这群军油子能仁义。

在这间小房子里待了大概也就不到六七天,李锦时根本不知道外面的情况,而豪哥一门心思到处找吃食。说是这段时间一直东跑西串的,这下自己是伤病员了,得好好犒劳犒劳自己。

这不,俩人正吃着呢。护工带着兵进来了。来人只说奉司令命令接两位长官上火车,其他一概不知。李锦时一脸疑惑,而豪哥一脸窃喜。

第三十六章 民国往事之离散

伤病员都在闷罐车厢里,一排像床铺一样靠着车厢壁一侧,而另一侧则是一个个的小椅子,看来是把能不能坐着作为标准来分配位置了。李锦时属于不能坐着的,而且属于只能扒着的。其实他能做坐起来,就是腿不能打弯,那个外国佬没绑木板,拿石灰,哦…外国佬说是石膏绕着腿绑了一圈,看着真像城里有钱人墙上抹的那个白灰。被抬上来放那儿就在那儿了。可对面已经坐好的伤员遭殃了,十来个江湖兵霸道的把李锦时对面的十几把小椅子都占了。

李锦时很奇怪,不记得他们谁受过伤呀。这都是早早就从战场脱身扒藏车的那个坑边等着的。就是在豪哥开车回来时都还单手单脚挂在车厢外面呢,怎么今日个见了全是伤员?

可能是被李锦时看的有点不好意思,都嗤嗤的笑起来。

“自己干的?能下得了手?”

“哥几个是看出来了,山东乃至整个华北保不住了。听说华东也丢了。咱们不是嫡系,也不是武官出生,是杂牌中的杂牌,只能做炮灰。更何况在这杂牌军的第三集团军。所以哥几个就对自己下狠手了。”

牛!李锦时不得不佩服这群江湖兵,也不知道他们师父怎么教的。皮之不存毛将附焉?难道整个国家都沦陷了还有他们门派传承的环境吗?抛开家国大义不说,在这样动荡的时局下那里还有可以静心传艺的地方?唉……何必说他们呢?自家师父不也如此嘱托嘛。了解自己的性子有点耿,还专门留了一堆让自己以誓完成。

李锦时迷茫了,只能对着大家笑笑,老大不说老二,都一个样。

闷罐车厢就集中体现一个闷字。所有光亮都是由缝隙透进来的,舱门很多也就有了很多的缝隙,接口很大也留了很多的缝隙。虽没有窗户还是能看得清模样,甚至表情也看的明白,得凑近点。

毕竟这是冬日,火车跑起来的速度让寒风穿过缝隙钻进来,刮人脸上像刀。厚棉的大衣裹着,再覆上一层棉被,没亏待这群伤病员,配套的物质还算厚道。也得亏有诸多的缝隙可以交换空气,也得亏是冬日,即便如此,没人敢拉长呼吸。体臭、口臭、处理伤口那种化学水的味道,以及伤口腐烂的味道,自然少不了山东人卷饼子的大葱味儿,真正的五味杂全。

李锦时还不想睡下,他每天睡觉就是受罪,左躺肩疼,右躺腰疼,平躺都疼,好在那条腿被那个石膏包裹着硬邦邦的怎样动都不疼。就那样伸展了腿,坐直着身子神游。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杂念,仿佛飘飞的柳絮,找不到头绪。

对面的江湖哥都挪开了小椅子盘膝坐着。突然间有点隔离感,说不上来的感觉。按说从某种意义上李锦时跟他们才是一伙人,一类人,而不是跟整个车厢里哼唧的傻大兵。可这时李锦时突然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与躺着的坐着的傻大兵同病相怜,莫名其妙。但感觉确确实实存在,不是那种一闪而逝,而是不停的搅和自己坚守并要去履行的东西。

李锦时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被豪哥叫醒时舱门是打开的,有来往的送餐的勤务兵,还有出去透风的轻伤员,也有重伤员喊人帮忙解手的。李锦时从一开始就没让人帮过解手的事儿,别说还有一条腿能用,也别说穿着个裆部以下一条腿的裤子,就是两条腿都被石膏包裹他也自己能解决了。总觉得自家的有些东西不好让别人耍。

李锦时让豪哥也扶着去外面随便方便了。不扶也行,在教会医院的五六天,豪哥到处晃荡李锦时都是自己解决的。

“兄弟,哥哥对不住了!”

“要撤?”李锦时上来车看到这群人就有这感觉。毕竟从战事开始这是唯一一次没有点名、没有人登记的集合,甚至连数量都未必有人清楚。都是老江湖,谁不知道谁。也没必要云山雾罩的扯淡。这也是睡前他有同病相怜感觉的来源。他没有什么怨,换个立场,如果他没有这条腿的原因估计也会趁机撤摊。

“哥哥知道你的能耐,也知道跟着你你能照顾了老哥,老哥不想拖累你,也不想当个累赘陪你。就算老哥不仗义吧。”豪哥,龚天豪眼泪汪汪的,说的特亏心。说不准他是真怕连累李锦时还是自己怕死,这次的确,若没他李锦时就是救了韩棒槌一样不会受伤。不管他是恐惧还是惭愧,总则是要走了。

然后,一个个过来抱拳塞东西,棉被下塞的都咯吱人。从零嘴到现大洋都有。李锦时让豪哥带走了那些令牌,他说不定是不是还会上战场,遗失没人捡不怕,被行外人捡了也不怕,就是怕懂行的捡到了不怀好意。

“兄弟,哥哥这去是北武当山,当初师门长辈就让我去,丢不起那人就没去。这时候不说丢人不丢人了。那里的住持跟我爹有交情。往后兄弟脱身了一定找我。保重!”

“保重!”

后会有期!”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一个个就这样走了。李锦时空落落的。

济南城,小院里。

今天终于打听到了韩棒槌的行踪,果然不出所料,往南走了。

小哥俩把行李搬上马车,马车不再是逃离石家庄时的那辆破车。从北边逃来的,往南边逃走的,交通工具的变化让济南马车的价格起起落落,倒是让冯锦飞收拾了一辆结实的马车,马也备了两匹。

从锅碗瓢盆到柴米油盐,从枪支弹药到药品护具可以说是应有尽有。简直就是移动的家。

早些时候就从司令部办了军属证明,还办的是司令部直属军属证明,沿路不用担心被兵痞子祸害。至于盗匪和一些贪心的人不长眼,小哥俩也没准备仁慈。

济南通往聊城的官道上,一辆马车慢悠悠的走着,不像是逃难,倒像是稳定时期的出行。也不是马老不中用,绝对的健马,是那种不比骑兵战马差的健马。还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后生骑着一匹差不多的马在马车周围,一会儿疾驰,一会儿停留,还时不时的来个蹬里藏身、抱柳折柳、竖蜻蜓。耍的那叫一个欢快。

“三儿,我告诉你,要是你摔着了二哥直接把你扔这儿。就不能稳当点。”马车里传来冯锦飞懒洋洋的声音。

这正是从济南往南追赶李锦时的冯锦飞和赵锦成兄弟。冯锦飞分析韩棒槌不可能再去临险,只会尽量偏西,最有可能的目的地是开封。所以哥俩也避开战区,出济南往西南方向而来。

江湖兵逃了,居然真没人问起过。送餐的还那样,冷冰冰的放下吃食,护理兵也还那样,不耐烦的翻看烂了或者没烂的伤口,李锦时也还那样,躺不下就坐着,想睡就扒着,不见天日也不清楚天日。在这里没有信息,都接受了随便处置的命。

当再次打开舱门时外面传来了很大的嘈杂声,这该是个大站。就是不知道是短暂停留还是到站了。

闷罐车厢的环境让人记不得时间,没人操心那些缝隙亮了几次又暗了几次,就这样半死不活的熬着。李锦时本来是有默记的习惯,江湖兵的离开还是搅乱了他的心思。本是同一类人就剩下他一个了,两三年熟人熟面再加上两三次战场上的相助,不可能看着离开不心乱。

李锦时双手一撑,不用腿屈直接竖起来,然后单腿负重,没有其他人那种单腿跳的咚咚声,就那样像飘着一样样舱门口。出去透透气吧。

火车是被截住了。日本人兵不血刃的拿下济南,整个第三集团军全线回缩,黄河北岸放弃了。军部怀疑火车里是逃兵!

济南…济南也沦陷了。老二小三你们可千万逃脱呀!李锦时有些后悔,他也知道自己处理事情从来是顾此失彼,顾头不顾腚。这次又是这样!如果当时知道伤病员会转移就该告诉锦飞,那样他们也能顺着这条线找到自己。自己这会儿就是个废人,怎么找到他们呀!“师父…弟子没能照顾好弟弟们。”

第三十七章 民国往事之断讯

闷罐车厢再次打开,这样的流程一路不知道有过多少次了,除了因为济南沦陷军部查检逃兵外,几乎每次都一个样。这些所谓的乘客们不只是对伤病麻木,就是对护理放风都麻木了,只是机械的做着惯性的动作。

李锦时真怕有一天自己也这样喽,迷茫的眼神,看不到神采,只是一具可以行动的尸体,所有行为来源于条件反射或者说命令,而不是主动意识。像敲盆沿儿猪就哼哼过来吃食一样。其实他这会儿就这样。

这里是舞阳,李锦时没来过,出舱门看见立着的牌子上那大字了。听师父说他来过河南这边,还在少林寺学过艺,也在这边闯荡过。相比师父李锦时觉得确实自己历练太少了,别说师父,就是原来那些江湖兵也不是自己能比得。

站台上停了很多卡车,很多护理兵,很多担架。然后有一队人挨个车厢走,嘴里念叨着:这个抬走;这个自己走;这个去重伤营;这个轻伤营等等一类的话,就有各司其职的护理兵或扶或抬把人弄走。

“几天了?”看着李锦时裹着石膏的大腿,还有几乎包裹了全身的纱布还站着就问道。

“搞不清,在济南待了六七天,后来就一直在车上。”李锦时是真弄不清,还想试着用火车的速度算算时间,可对于济南到舞阳怎么走也是一塌糊涂。他觉得自己也木然了,失去了弟弟们的信息,师父的重托压着,两条腿都是沉的,脑袋也是沉的,乱的像浆糊,只有老二小三的模样不停的闪,一下一下锤着自己。

“胡闹!你怎么站起来了?护理兵吃屎去了!怎么搞真会残废了。抬走…”军医官手指掐算了几下就咆哮了。

李锦时“砰”一声倒地了,就那样直挺挺摔下。包裹着的纱布重新浸出鲜血,伤口又裂开了。从听说济南沦陷,李锦时一直懵懵懂懂的,这些天好像没吃一口饭,偶尔吸口水,他不知道该做什么做了什么,纯粹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

“老二小三,你们一定要逃脱呀。”李锦时一直喃喃这句话。

军医官急忙过来,翻眼皮瞧瞧,又听听,摸摸,最后摸了一把李锦时头顶的虚汗。“我说也不该是吓到。这得多少天没吃饭了。赶紧过来抬走。回去…算了,这完了我也要回去了。”

李锦时再次醒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自己这次醒来要清晰无比。很多事都清楚了。

“你醒了?”女声,带着点河南味儿的国语。“胡军医说你身上的伤口早该好了,就是在火车没换药,又没有营养,再摔倒就把伤口又裂开了。腿没事,再有几天就能拆了石膏,扶拐杖走走了。”

好吧,一连串的话。根本没间隔就说完了。可根本没提到李锦时想要知道的。

“我…我睡了多久?”李锦时嘴好像闭合时间太长,得用力才能张开,就这样也觉得没有利索了。

“两天了。你一直喊老二小三,是你家人吗?胡军医说这年头谁没有伤个亲逝个友的,得活下去,等时局稳定了再找找。胡军医说,不好找,但活着才有希望。”这丫头片子怎么都是胡军医说。

“你多大了?”李锦时稍微稳了稳,就手托着翻身,然后坐起来了。那样扒着跟人说话不礼貌。

“你…别动呀……唉…别又扯开口子。哦,我十五了。我是开封女校过来的,学校的学生都过来了。为抗日救国贡献自己的力量!这是第三战区的后方医院。”得!不用多问了,又一串连着全知道了。李锦时看见的确是个不大的姑娘,带着护士帽,穿着白衣服,眼睛忽闪忽闪的。虽然皮肤黑点,挺可爱。

没几天李锦时就扶着拐杖走串了。小姑娘叫黄芩玉,父亲算是个乡绅,反正家里条件不错,听着好像有大片大片的田地。嘴就没把门的,嘟嘟嘟嘟一直说,真正无邪。她跟四五个同学经过培训负责李锦时他们这个病区,都是些可以生活自理的。不辛苦,更像是用她们的天真唤醒这群已经麻木的心。

要是小三在这儿,跟他倒是一门好亲事。一个闷葫芦,一个大嘴巴,在一块互相影响影响。“老二小三,你们可一定要逃脱呀!不然大哥我怎么跟师父交代!”

“李大哥,又想你弟弟了。我打听了,日本人好像在济南没怎么杀人,说是没抵抗就没有杀戮。好像说济南还有人提前组织了迎接日本人的仪式。李大哥,为什么还有这样的人?”

这就是个问题宝宝,可能是李锦时还说几句话,还能说的中听点。纯粹的傻兵她们说几句也没意思。李锦时倒也不寂寞,甚至给他胡思乱想的时间都没有。四五个小姑娘唧唧哇哇的每天过来烦,听前线的英雄故事。

李锦时他们就一群苟且偷生的混子,有屁的故事。好吧,自己怎样受伤就成了故事,听着还眼泪八叉的。

日子倒也滋润。

冯锦飞这时候在阳谷县,这算是山东地界土匪较多的地头。哥俩也不急,边打听韩棒槌的行踪,边悠闲的赶路。大冬天的,本该是猫冬的日子,可路上行人并不少,都是在试图逃出一条生路来。

“放下粮食和马车。你俩可以骑马走!我们不杀人!”嗨,还真有不开眼的。

“二哥,这是对咱俩说的。你看,其他人都给粮食呢。那来的傻冒?”

“唉…求活路可以,不该断别人的活路。吓跑吧,别弄死了。”

“砰…砰砰……”赵锦成没去耍把式用拳脚打人,那样也弄不死,难免伤着,就放了几枪。看着他们的土喷子和砍刀、锄头、棍棒这类的该能吓跑。

“是枪!”可不就是枪嘛。赵锦成这会儿手里还用手指插扳机孔里转着玩呢。七八个人瞧瞧赵锦成再瞅瞅自己手里的喷子,愣愣的。话不说,也不跑。

“还要粮食和马车不?”

“不要了!不要了!”

“滚……”

贼没意思。赵锦成觉得这一路也特没意思。以前自己小,打架轮不上的时候,大哥二哥带着自己经常遇到个土匪呀,日本人呀,可以杀着玩。可自己能上手了就是这些个憨货,连硬话都不敢说。

沿路也遇到些像模像样的人,打听一下战局吧说什么的也有。有的说韩主席与济南共存亡,带领济南军民挡住了一次次的攻击,最后城破人亡。这纯粹属于妄想症,一点根据没有,凭自己希望的凑成一个故事,然后告诉自己国军会用不屈意志打退日军。

有人说韩主席在济阳战役时被日本人的飞机炸死了,尸体都找不见了,最后只找见肩徽是完整的。追悼会后安葬的是衣冠冢。我去!这是天生悲剧心态。济阳战役结束哥俩还见着韩棒槌被豪哥拉着回城了,屁的炸碎了。没必要跟在自我世界里沉醉的人较真,那样谁也不爽。

这个算是了解韩棒槌性格的,可编的太离谱了。说是韩棒槌怕死,看着日本人已经横扫山东,就开门迎接日本人进城,日本人保证让他还做山东省主席。做了汉奸了!一边说还一边惋惜的摇头。得!真要是一省主席都想着做汉奸,那国家该差不多没了。

唉……一路没个准备消息。倒是有几个说的有道理。说是济南丢了,韩棒槌退守泰安,准备跟日本人决战。具体韩棒槌会不会这样做,冯锦飞考虑军部会让他这样做,毕竟一旦打穿津浦线,徐州就危险了。

都是些逃命的,即便偶尔在城里停留也跟城里的本地人熟悉不了,根本没有消息的渠道和来源。冯锦飞哥俩就这样,也能知道过路的消息有多飘,没根没据的。

看来得到个大城里待几天了,否则这样没方向。

第三十八章 民国往事之归建

舞阳城不大,溜一圈用不了多久。再说现在的舞阳城就是个军城,来来往往的都是军人以及与军人相关的具体事务人员。外来人口已经远远超过了舞阳本地人。各色方言间杂着各种腔调的国语,倒是让李锦时学会了不少地方话。

快过年了,这几天一直听几个小姑娘回忆曾经在自己家是怎么过年的。李锦时也回忆了,越发想师父,想不知道怎样的两个弟弟。而如今,有多少人没年可过,又有多少人没法过年。

济南丢了,泰安也丢了,眼看着……济宁现在是伴随着炮火等过年吧。

李锦时已经基本恢复了,说是基本是因为他的腿部力量还没有全部恢复,所以这几天就不停的在城里转。他没敢去练习八步赶蝉,也不敢练燕子三抄水。就在走路的时候用心练习,每一步虽然还是如常人行走,却把八步赶蝉和燕子三抄水的步伐放慢了运用,他发现这样练习的效果也不错。虽然左腿稍有延迟,但毕竟有效果,不用多久就该痊愈了。痊愈,这个词是听医生护士说的。

冯锦飞和赵锦成到达濮阳后在城里待了两天,他似乎记得当初在济南遇到事一个古玩行的就是濮阳的,想着看能不能找到他打听一下局势。路上的传言实在是太乱了。

“冯掌柜?你是济南的小冯掌柜?”冯锦飞找下住宿的地方就来濮阳的古玩街上来试试,他记不太清具体店铺的名字,只能试试。却听到有人用河南味儿的国语问候他。

“您好,顾老板,真遇到您了。我正是来找您的。”冯锦飞说到这儿看着顾老板的脸色就知道人家误解了。这年月逃命的都会在不同的城市找个熟人打个秋风,讨点盘缠。估计这会儿顾老板正后悔不该多这个嘴。“那个……顾老板,小弟能走开,准备再往南走,想找老哥了解一下局势,别一猛子扎进正打战的地方,路上遇到的说什么的也有。”

“唉,看你说的,江湖救急是应该的。别说老弟就问个时局了。来…来…来,来老哥的地盘怎么也得做东。”顾老板也是个妙人,边说江湖救急应该边点明老弟就是问个时局。这尼玛真会拐弯,若是个棒槌直接顺杆爬憋不死你。

茶馆里坐定,顾老板也真的明白了冯锦飞的来意,还真就是打听局势的。也把知道的都说了,他这几天也在操心这事,看形势决定自己是不是也往南走。

冯锦飞这会儿知道泰安已经丢了,估计接着就是曲阜、兖州。知道了南京也沦陷了。整个津浦线徐州将是焦点了。可他是肯定不能去徐州,那是战场。如果在徐州决战,整个战备的给养点会设在哪?给养点设在那儿,韩棒槌就有可能往那儿躲。

顾老板看着冯锦飞走神了,也没继续扯闲篇,他说着说着也觉得这时局麻烦大了。也匆匆打个招呼回去了。是留是逃得做决定了。

冯锦飞赶回客栈,从行李卷中抽出地图,拿根棍儿比划比划,有嘟囔几句。

“还是开封呀!三儿,咱们还是得去开封。从山东的济宁、枣庄、曲阜、临沂一直到苏北的蚌埠、宿迁都是战场,南边沦陷了,能做给养点的就开封。从韩棒槌的性子肯定会躲开封,就是现在不在,战事结束也一样会去或者路过开封。咱赶紧去开封吧。”冯锦飞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给赵锦成解释。

赵锦成看不懂地图,也没听懂二哥说的什么,就知道他俩得去开封,去开封才有可能见着大哥。

韩棒槌被逮进去了。听到这个消息李锦时也呆了。怎么可能?一省主席呀!说逮就逮了?说起来当初在山东韩棒槌虽然怕死,该做的还是尽力做了。最起码李锦时这样认为。……管我屁事儿!继续恢复吧。

李锦时接到通知,不止是他,所有第三集团军痊愈的伤员全部归建。就是全部回原部队。问题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属于那部分的,手枪队撤销了,警卫旅打没了,警卫营自己这群人就剩他了。

他也想逃来着,可自己连个逃的地方都没有。以前一直觉得自己在照顾两个弟弟,现在才发现没了弟弟在他根本没主意,没目的。又何尝不是弟弟在照顾他,照顾他可以完成师父的重托,那是他以誓言接受的。

再一次整装出发,这次送他的是萍水相逢的几个小姑娘,眼泪汪汪的说着祝福的话,还把平时舍不得吃的零嘴塞进他的包裹里,让他路上吃。没有说再见,说是不想让他再受伤,扭头走了。李锦时仿佛看到她们扭头时摔在地上的泪珠。

这个操蛋的时代,每一次告别都可能是永别。

冯锦飞到达开封时听到韩棒槌被逮了的消息,顿时傻了。他知道他大哥那群人现在是韩棒槌的卫士,真正贴身的那种。不知道逮韩棒槌时有没有冲突,有没有伤亡。现在韩棒槌逮了,大哥他们呢?想…一直想…越想越烦躁。“你个傻逼棒槌!死你死吧,连累别人干嘛?”

出去走走,随便找个茶馆听听闲话或许好点。

“听说了吗?山东那个,就是丢下济南不管的那个韩主席,今天被送走了。送武汉去了。”

“以前听说他的卫士都厉害,结果屁也没放一个就缴械了,根本没见着怎么厉害呀!”

“你傻呀?反正韩主席已经被下了,谁还为他卖命呀!”

“这位大叔,那些个卫士怎么处理的?”

“估计都一起送武汉了,都是身边人,知道的事多。南京…哦…没南京了。政府那边也得弄清楚吧。”

冯锦飞和赵锦成就听到这起身就出去了,回到客栈本来想立马就走,赶往武汉。又一想就是再快也不能跟押解韩棒槌的军车一起,就是处置韩棒槌也该走完程序吧。干脆两人就在开封备些路上的物事,这又是一趟不近的路程。

李锦时又一次被塞进了闷罐车厢,这次却没上次舒服,天还是冷的,车厢的缝隙还是那么多,冷风一样的往里钻,而他身上这次只有一件棉衣。所有人都随地坐着,没了床铺也没了小椅子。唯一比上次强的就是味道少了几样,不再有腐肉味儿了。

第三集团军司令现在姓孙了,具体哪来的李锦时不清楚,也没去打听。自己就是一炮灰作用的小兵,管不了司令长官的事儿。

又回山东了。曹县的车站外一块一块的站着来接兵的,界限分明。也不知道是按旅还是按团分开的界限。然后就打赌输赢来决定谁先挑,自己这群人像牲口市场上待宰的牲口,看挑兵的那神情模样就差掰开嘴看牙口了。

“在哪受的伤?”

“济阳”

“参加过那些战役?”

“桑园车站、临邑和济阳。”

“你参加了偷袭桑园?你是手枪队的?”

“是,会点长拳和八极。”

“哈哈哈哈,捡到宝了!兄弟,以后你就是我的副官!”

李锦时极度怀疑这孙子是因为自己当过韩棒槌的卫士才让自己做副官的。看领花他特么最大就一团长,还副官!看着周围一起回来的那些伤员羡慕的眼神实在不好意思拽,也不好意思冷这位团座的脸,只好使劲儿装出受宠若惊的样子答应。

都以为做副官是有油水省力气还不用上前线的活。可李锦时知道,长官绝对是重点被日本人照顾的对象,炮弹保准瞄着打。没看韩棒槌那群卫士都嗝屁了!

唉……又摊上一个棒槌。

第三十九章 民国往事之困战

李锦时扒在这算是个隐蔽点的土坑里,能看出来这是不久前炸弹轰成的。春已立,天仍凉,地面跟冬天没区别,皮肤接触依然有刺骨的寒意透心。李锦时觉得躺着比扒着要好,看着伺候的这个团座也是傻蛋一样扒着,自己也扒着吧。

李锦时搞不明白怎么又来一次偷袭,还是大白天成建制的师团偷袭。听豪哥跟老二扯闲篇说过偷袭这行为,偷袭本身就是胆怯的表现,是对自身实力不信任,想用兵法的奇,期望能起到四两拔千斤的作用。就如两人交手,力量上比不过,招式上也打不过,就想着趁人家不注意直接放倒,遂不知对手就等着你戳冷锤好狠狠的揍你。所谓一力降十会就怎么个意思。

李锦时都有点感叹自己这点命,老是遇这些个不着调不靠谱的长官。都想着等老虎打盹,可老虎就是迷糊那也是老虎。没办法,走着瞧呗,看看这次能不能真的出奇制胜,鼓捣出个大动静来,也能灭灭小日本的气焰,李锦时看着自家的城池上挂个膏药旗飘着也特么憋屈。

从北乡分几次偷偷摸摸过来,集结后都扒两天了。老这样扒地上李锦时担心都会凉肚子拉稀,那样就真有好看的了。就自己这体质都多少有点不舒服了,若不是把背上的行囊压肚子下面,就凭棉衣估计肚子也该和地面一个温度了。再周围看看,敢情自己是最后一个,没个傻子,都把行囊垫身下了。

一个个营连长过来又走了,估计这团座也有点脑子,这是分配任务了。自己这副官没凑,团座也没指望李锦时嘴下能喷出莲花来,用这个过气的卫士就是看能不能找到司令长官的感觉。

看团座支着个望远镜看几下就锤地,看几下就锤地,李锦时终于没忍住顺着他看的方向聚聚光看去。我去,不是吧?居然想蒙哄着进城?李锦时彻底担心团座的脑子了。日本人这都占了济宁多久了,他们就不会盖个戳子弄个证明什么的?这会儿扮成老百姓,还都是后生,谁信?

李锦时倒也听说那些个由老百姓组成的那边的队伍,部队里忌讳,不让提,其实就是共产党那边的。人家本来就是老百姓凑成的,不用扮也是老百姓,混进去搞个破坏,杀几个日本人汉奸之类的倒是真成过,流传的还不少。你说这国军,这还是原西北军,正儿八经训练过的,一看就知道是军人,怎么可能混进去?

得!都回来了,嘚不嘚嘚不嘚跟团座交流很久,意思就一个:根本混不进去!当初谁特么在济宁阻击日本人来着?就特么这样把一个防御全活的济宁送出去了。就是让日本人飞机轰炸几次,钢炮打几次也不至于现在连个漏洞都找不见。估计他家九代祖宗都被现在这位抓耳搔腮的团座诅咒了。可,这有用吗?

当探照灯晃过去后,一排排战士就扔飞爪,除了偶尔掉下来的,大多数还是勾住了城墙的边角。李锦时看了看城墙,想着自己也未必每次都准确的抓准边角位置。该不是这群人原来就是驻守济宁的吧?李锦时无不恶意的想!那团座肯定不是咒骂,是懊恼后悔。

探照灯再一晃过去,下面就开始爬,不是一条绳一个,是一串!团座,这不对呀!做这种事人越少越好,多了太容易被人注意,暴露是迟早的事。李锦时干这个绝对是专家,可没人当他专家,本来想多嘴,看了看团座攥紧的拳头就没触这霉头。

终于,开枪了。有了第一枪就有了很多人的注意就有了好多枪声响起来!没得逃,探照灯打过来,一览无余,吊半空中根本没得逃。就是李锦时自己这会儿挂半空也只有溜下来撤,否则就是找死。

有些情绪并不能真正由思维控制,理性决定永远只基于正常情况。就比如现在,李锦时根本抑制不住热血沸腾,一串串被打下来,再一串串上去,这种送死的命令没人下达,就是下达了也该抗就抗了。可现在士兵是真的不畏惧死亡,这样的攀爬就是送死。

人终于上去几个,然后就再有几个,越来越多的人上去了。不能不佩服!李锦时自己能上去,还能悄么声息的上去,不受伤。但那是单独一个人在没暴露的情况下,不是如此光明正大的偷袭。

当团座起身也冲着城墙去时,李锦时也没有丝毫犹豫,他没心思去斟酌,只有一股热血,上去弄死日本人。

城墙上向两边硬撑开了一截空间,越来越多的官兵登上了城墙,越来越多的日本人被弄死,中间的空间越来越长,甚至横跨了两个瞭望哨。而随着警报声不停歇的响起,城墙上再没有拉长空间的距离,反倒一点点在回缩。

几百人冲上城墙,挑战几千人驻守的济宁,除了勇气再没有其他可以评价这种战斗方式的词汇。也是层出不穷如此这般的拼死方式在呐喊一个不灭的民族魂。

“进城,困在这儿会被压死!”

虽然城外支援的部队在猛攻,真正的猛攻。已经不止停留在飞爪攀墙,原始的云梯也竖起来,一个个排着队爬梯子。而日本人的探照灯已经不再晃动,就直接照在攀登城墙的士兵。阻止国军登城不再是单纯的步枪,机关枪突突声没有停歇的打在士兵的身上,就是身上,攀登城墙的云梯很密集了,密集到日本人根本不用瞄准。

“电报师座,二五四团已尽数进城,除已经牺牲的。无法接近城门。日军已警觉,城内支援已到,请师座停止攀城。我团将杀入城内!”

通讯兵把信传出去了,同时团座把发报机狠狠的摔碎。攥紧拳头喊“杀进去!”

李锦时认为既然进城了就该分散队伍,伺机杀人,不能这样成建制横冲直撞,进行军团作战。可团座已经是不虑生死,只顾杀敌,整个团进来的人都已经杀红眼了,根本没人考虑余下该怎样做合适。李锦时若非师父那句:若遇大事需静气。估计也和大伙差不多,本来他上城那一阵就想着施展八步赶蝉直接插进日军堆里杀个痛快,也就是他提步那一瞬间被可爱的团座拽了一下。别管怎样,这是个不错的长官,没江湖气但有仗义心。

“团座,散开了杀吧。桑园那次我们就是散开杀的,能分散小日本兵力,抽愣子干死多少算多少。分开了也好逃。”最后这句是李锦时的真心话,他能逃掉,可怎么多人他真不好一个人逃了。

团座不傻,战斗中升迁最能体现作战能力。于是,几百人分开了。李锦时很不幸的跟着团座,他是真不愿意跟着团座,这势必导致他得带着这憨货一起逃。

济宁城整个城市都变成了战场,遭遇、偷袭、截杀在整个济宁城演绎。

李锦时拖着团座,这时候他真不能再让这憨货指挥了,再随着他肯定被他的二愣子劲儿杀死。李锦时听声辩位,转出一天巷子正好落在几个小日本身后,他们三五人一起开枪,随即越过街道钻进对面胡同。这样的情况摸黑干了好几次。

同胞不是简单的这两个字,是虽然我在卑躬屈膝但依然有颗国人的心。当后面有追兵时,时不时会有住户打开门左右看看,然后喊着他们从后门穿过巷子。李锦时会配合自己的听声辩位,判断是否穿过。

一整夜,李锦时他们不知道窜了多少巷子,也不知道连累了多少同胞。城内的枪声越来越稀疏了,估计是屠杀平民泄愤。城外的攻击还在继续,能感觉到整个济宁的日军已经是强弩之末,现在只是勉强支撑着整个城防,咬牙坚持清理城内混乱。

“李锦时,如果让你带着整个团能不能拿下济宁?”团座看出李锦时有能耐。

“不行,我没那个本事。你也知道我来自手枪队,那里是一群江湖兵。根本不懂指挥,但都会逃命,还只能是三五个这种小分队,人一多就傻了。”

团座也想了想李锦时带着走过的路,再多三五个还真不行。叹一声“全团都没了…呜呜…呜!”拳头塞嘴里憋着。

李锦时从他们登上城墙就知道是这结果,不会有意外。

第四十章 民国往事之散兵

再没有了枪声响起,嘈杂的呵斥声、深巷中的犬吠声也渐渐平息。接近清晨的济宁城在经过一整夜的混乱后再次平静下来。城外的攻击应该早停了,远处是从城门口传来大队人马进城整齐的脚步声。李锦时他们知道这不是师座打进来了,是日军的援兵。

也算吧,听说台儿庄那块准备着大决战,他们虽然没拿下济宁,能牵制大队的日军也算给主战场减轻负担。这是团座给李锦时解释为什么会偷袭济宁时说的。李锦时没在意这些,但被人尊重感觉很不错。但团座说往后给他个营长时他果断拒绝了,还是那句话:干不了,三五个人行,多了会傻。

李锦时领着连他们团座六个人,不断的停、转、走,穿巷子,越墙,扒水沟。慢慢的靠近他们昨晚从城墙下来的地方,那地儿尸体最多。

跟着的几个根本弄不明白为什么李锦时出现的地方总是没有日本兵,就是有也是刚过去,他们总是能找准时机穿过大街,越过巷墙。他们全部听李锦时脱掉了军靴,就穿着棉袜子。一路上又收拾了五六个死里逃生的,看着队伍越来越多,李锦时发愁了,这样下去必定被发现。可也没办法抛弃。只能用更多精力去听声辩位,尽最大可能避开巡查和搜检。

日本兵正在不断的朝着尸体插刺刀,不落下一具,也不管躺着的是不是死去,就扎心口部位。李锦时他们离着不远,躲在一段半米高的断墙后,这段矮墙刚刚被日本兵搜查过。看着…拳塞在嘴里,眼里憋着泪,却只能是看着……。

李锦时交代了,分开,每两人最好单人,找合适的尸体替换位置或者在混乱的尸体旁边躺着,等着老百姓往车上扔。如果老百姓惊叫或者出卖了就自认倒霉,不能再出卖兄弟们。

上车后不能动,要记得自己是死人是尸体。等车开动了,趁着车的颠簸尽量往下钻、往前钻,这样埋下去才可能在接近地面的位置。等填土埋了以后再考虑出来,挖坑填土时肯定有日本兵看着,必须等埋了以后再动,埋下去时一定记得扒着,那样口鼻进不了土。尸体之间的空隙不可能完全填密,里面的空气能活人,如果不小心憋死也算自己倒霉。

这种事听师父说过,在手枪队也听江湖兵说过。师父是当故事讲,他不认为他们这一派还需要这样逃生,而江湖兵却是讲师门的教导,作为经验告诉给李锦时。他不会把自己小命寄托在这类伎俩上,可跟着的这群人想逃生只能试试了。希望自己挖出他们时还能活着。

所有人散开了,连团座也不例外,他也知道这时候靠谁都难,只能希望李锦时办法管用,还有就是别太点儿背。

二三月的天虽冷,这地儿已经是鲁南了,还不至于一晚上就把尸体冻僵,这样活人混尸体也要容易些。希望都能过关吧。

在城门通往城内的大街中间,有个稍微低于路面的坑,漫坡,平时车行人往是感觉不到的。李锦时正扭曲着自己的身体扒在那里,双腿是蜷缩的,却是分叉开蜷缩,腰身以上几乎跟下身扭了一圈,尽量让自己的身体符合这个坑的深浅形状。这也是他在听到有车快过来时才这样做,师父也没法错开自身关节太久时间。李锦时本来想等车过来再想法钻到车底,可那时候肯定所有人的眼睛都会去看车,那怕是装尸体的那些人也会,这是常理,很难避免。只好利用自己听到和别人听到看到的时间间隙。

埋人的坑离济宁城有七八里路,李锦时挂在车底,紧紧贴着后车厢底,手脚并用,肌肉紧缩。距离特么太长了,问题一路上还颠簸的厉害,到处是被挖出来、打出来的坑,大小不一。这会儿终于熬到了。

开始还是轻轻的抬下来,顺着坑的倾斜坡度往下滑,可能是日本人嫌天冷,觉得这样太麻烦就让往下扔。毕竟是自家同胞,还是以身殉国的军人,老百姓下不去手。然后日本兵就过来几个用枪挑着往下甩。

不行了…不行啊…李锦时能听得懂,也能看的见。死者为大,这是人性!他只能闭上眼欺骗自己看不见,不能也不敢冲动抽风。带着哭泣声,一具具尸体就那样被扔下去了。或许是真怕日本人还会那样糟践死者,老百姓干的很快,就连填土也很快。李锦时作为不小心掉在车尾的几具尸体之一被最后扔进坑了。

李锦时把头挤在两具尸体的脖颈之间,让自己的头配合着尸体把口鼻下的位置形成个小空间,等着填土完成。

尼玛的,居然还开车压一边!两三尺的土层!唉…还算缓冲吧。

车走了…人也走了。李锦时没急着动,一旦把所有人救出来一时无法隐蔽,就需要这地儿有一段时间是日军注意力的空挡。“算了,这种费脑的事不是自己这种脑袋能考虑全面的,豪哥或者老二行。希望我这个团座也可以吧。”

抖动着手脚让身上的埋土慢慢松点,使劲儿躬腰,土就进去了腰下的空隙,就这样一点点的让自己上升。终于出来了。

糟糕,忘记把怎样动身体的法门告诉他们了!

“若还活着就听好了:使劲儿抖自己的手脚,越快越好,先松了土,再躬腰,就这样重复的动起来!再重复一遍,都听好了:使劲儿抖自己手脚……”

从看到第一个有动静的地方,一直到把最后一个活着的拖出来,整一天快过完了。比当初在城里聚拢的少了两个。不管团座和大家喊叫、拍地面那些填土也没有任何动静,知道彻底没希望才死心。整一天没吃饭了,昨天在城里好歹还能从老乡那儿收拾点吃喝。现在身上没有任何装备。下一步怎么办?

“团座,不能久留了。”李锦时还叫着团座,其实现在凑起来的人也就一个加强班。

“嗯?……先去师部驻扎地看看吧。”也只能是去看看,屁用没有。

天也黑了,倒也不用鬼鬼祟祟的,谨慎点躲开据点和要地就行。

路上这个人捡个快打碎的包裹,那个人捡个瘪了的水壶,除了枪支弹药,像收破烂的,一路走一路捡,没一个整茬的玩意儿。也不是没用,肚子塞了点吃食,可看着每个人身上挂的、吊的、提的、拿的,这就是一讨吃队伍。

师部驻扎地,师部没了地儿还在,狼藉一片。团座班长说这是撤退后小日本泄愤造成的,不是打成这样的。不知道他怎样看出来的,李锦时看着血迹斑斑,横七竖八的乱扔着的尸体,枪弹的痕迹,实在不相信团座班长的宽慰。

没人去试着看看尸体是不是有他熟悉的人,熟悉的长官,很多地方都是被炮弹掀翻的。也没人再去收拾破烂,那怕是小日本的也没人动,呆怵怵的就这样站着看着。

宽慰没用,谁也清楚,这里不比他们在城里烈度差。团座班长抱着脑袋蹲地上呜呜的哭,一群傻呆了的兵也木然的流泪。四天,就四天!从他们试着进城,到回来,过了四天时间。一切都没了。或许他们也已经是死去了的战士。他们成了没有编号,没有建制,没有人知道的一群散兵。

冯锦飞此时和赵锦成到了武汉,应该说到了有几天了。根本打听不到任何韩棒槌的信息,所有人都在议论战局,似乎第三集团军从来没有过,这会儿一律叫第五战区。

没了,韩棒槌没了,他的卫队没了。大哥的消息也没了。

“三儿,咱不走了!就留在武汉吧,不管战局了。打听不到韩棒槌也就打听不到大哥的消息。武汉如果沦陷了也没地儿逃了。”冯锦飞尽量稳定自己的情绪。“如果,哥说如果武汉沦陷咱也在这待着。这是整个国土的中央,往来的不管商贾还是军队都会路过这里,那怕就是有一丝希望咱也要找到大哥。留在武汉估计是最后的希望了。”

“二哥…听你的。”赵锦成流着泪看着二哥脸上也淌泪。

“老办法,一个人走商贾和乡绅,一个人走三教九流。以前是大哥走的三教九流,现在该二哥了。你从伙计开始慢慢熟悉。明天找房子,开始吧。”

“二哥,我走大哥的路吧,跟大哥跑过段江湖,对你原来那个我怕不行。”

冯锦飞也觉得现在不是学本事,重开始的时候。是赶紧融入武汉也好尽快打探消息。

第四十一章民国往事之友军

二三月的鲁南,夜风一样吹的脸疼,还好不像冬日那样钻进皮肤。小北湖上的薄冰如镜面一样,反射着月光把整片湖区的地方映照的亮堂堂的。李锦时他们用木棍捅开薄冰,捡来的乱七八糟胡乱做了个简易的网兜,伸进水里等着鱼儿能自动进网,也能让他们打打牙祭,安慰安慰肚子。

听着团座班长的分析,主力部队应该向徐州方向集结了,按照原本的作战方案,他们军团负责在津浦线以西的布防,阻击日军围攻徐州。李锦时他们就跟着团座班长往南边赶,可日军在鲁南的部队调芳频繁,到处可见大队的日军活动,他们就只能昼伏夜出,躲避着大道、要地和据点,慢慢的向南摸。

这又两天了,躲躲藏藏的离开济宁的战场,路上能捡到的遗留物没有了,他们喂嘴都成问题。团座班长在昨晚终于同意大家在不伤害人命的情况下可以适当从老乡家里踅摸些吃食。口子开了就有人扯大,吃食没弄来多少,肚子也没有填饱,却已经在这片成了过街老鼠。老乡像防小日本一样防着他们国军,正宗的国军。

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拨从穷鬼中踅摸吃食的国军了,前几拨有枪,收拾了大头,他们再来抢的不是吃食了,是抢命!别说你给现大洋,叫大爷,就是送金子叫爹也抵不上口吃食。

没办法了,实在没办法了。团座班长他们原来就驻防鲁南这一带,七拐八弯的找了怎么个地儿,试试能不能套几条鱼。地方很隐蔽,周围没有参天大树,可干枯密集的芦苇遮掩着也暂且算个好点的避难所。

李锦时虽然也很饿,也想能饱餐一顿,可他觉得更应该休息。这两天他高度紧张,精神没一时曾有过放松,绕开行军的小日本,躲开日军沿路的据点,还得找到合适的地方在大白天睡觉而不被发现。都是他在鼓捣,没人能帮忙。这时候李锦时极度想念老二小三,也想那群江湖兵。

李锦时跟团座班长说今晚就在此地休息,也好试试能不能网鱼喂饱肚子。说完自己就找块地方,铺平芦苇睡着了。他不担心这群哈吃哈睡的二八货扔下他,甚至希望他们能扔下他跑了,那样他也不用过这种当爹又当娘的日子。这就是一群屁也不懂,啥经验没有,就会开枪的憨货!

李锦时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前晌了,小北湖还笼罩着迷迷茫茫的水雾。立春后地温逐渐上升,薄冰随气温消融,成片的的芦苇将小北湖周边形成了独特的气候特性。身上的捡来的破棉大衣像刚刚洗过一样,沉甸甸的。一夜在水雾笼罩下睡觉,这大衣已经被水气浸透。

李锦时这时非常清醒,肚子里越发空荡荡的,喂饱肚子终于成了自己的第一需求,终于和他们一样有了想吃的欲望。

鱼儿是烤熟的,芦苇根茎烧着后的烟火轻飘飘的升空,刹那就被雾气吞噬,倒也看不出异样。可亲的是居然还有咸味儿,那个天老爷的孙子居然捡到了盐包。除了几个等着烤鱼给李锦时的大多都睡去了,这几天这群讨饭军人已经没有了黑夜白天的概念。

还是昼伏夜出,只是路线变成了钻芦苇,不必那样小心谨慎,也不必李锦时听声辩位躲避小日本。芦苇中行军根本就出不了路程,本来烤鱼增加的那点力气全部用来踩芦苇淌路了,还是轮换着上。

团座班长他们知道,他们现在纯粹是在小日本占领区,出去芦苇滩不确定遇到什么事儿。李锦时无所谓,他本来就希望这样躲躲藏藏的跑路,总不能就这十几个人凭拳头撕开日军防线,打开一条向台儿庄一带靠拢的通道吧。这样挺好,混一天是一天,等个一俩月战事平息了再看看怎样逃脱。天黑了靠近湖岸,赶路烤鱼,天亮了离开湖岸,睡觉歇脚。这三四天尽做在靠近湖岸和离开湖岸的事儿,至于往南?几乎没怎么移动。

从济宁城逃出来团座班长就决定一定要归建,不能让兄弟们做无家游魂,要告诉师座济宁城的真实战况。还说要给李锦时请功硬是让李锦时推了,这事真不能干,还想低调的混事呢。他就想着跟着部队流窜比自己一个人强,说不定在那就遇到他那两个弟弟了,只要不死就有希望。

“从这往西南几十里就是金乡,说不定金乡还在咱们手里。要不要去?”

“听团座的!”

喊着听团座的,可怎么穿过据点才是重要的。要枪没枪要人没人。打据点?

李锦时不明白这团座班长为什么硬是要归建,随便找个国军投奔过去算了,完了再回去就是。后来想了,就他们这糗样除了原部队,其他收留不收留不好说。

“前面有枪声,两边交战。”李锦时叫停了踩着芦苇滩往西走的团座班长,这已经快到芦苇滩边缘了,再有里把地就出去了。倒霉催的,一出芦苇滩就是据点。都是军人,按军事素养去找出路纯粹特么找死。

团座班长仗着自己对这片区域的熟悉,白天好不容易认准了方向,大晚上准备走出芦苇滩窜向金乡。这不,正好撞枪口上了,几十条枪呢。讨吃装束的班级建制国军,冲出去吃枪子儿呀!

没办法,李锦时交代他们等着,自己出去了。团座班长倒也不傻,也没较劲,估计还想着自己倒八辈子霉的事儿。

大概五六十条枪在交战,听着像一方困在据点里被包饺子了。可据点里面也是混乱的,好像也是双方。头大!

李锦时靠近据点时发现外围居然是小日本。怎么可能?这是国军据点吗?

悄么声的弄死俩,收拾枪支弹药,再弄死俩再收拾,指不定怀疑是被对方打死了,正好混水摸鱼。指刀从来没丢掉过,干这事儿最拿手。外围没枪响了,怎么里面还开战?

李锦时这会儿身上挂十来支枪,子弹带横着斜着背一堆,小心的接近据点的碉堡口。

“大哥,感谢救命之恩。没你我们队的人估计全部牺牲了。军人?那一部分的?”终于里面清静了,走出三五个人,估计里面的正收拾战利品呢。看装束是国军。就是有点像当初韩棒槌招录的那些新兵蛋子,粗布灰军装。估计看李锦时的装束有点疑惑。也是,他这样子真不好判定身份。

“国军第三集团军二十二师。”李锦时记得自己现在的部队好像叫这个。

“你们不是布防曹县吗?怎么大老远来这边摸据点了?”

李锦时觉得这样的对话还是团座来比较合适。就把团座班长喊出来了。

“第三集团军十二军二十二师二五四团少校团长曹金彪。”我去,怎么长!李锦时这会儿才知道这团座班长叫曹金彪。虽然就拖拉着十来个讨吃装束的部下,报牌子声音不小。

“新四军豫西支队五大队第二小队队长肖成汉!”得,俩人比嗓门高低。“二五四团?你们不是在济宁都……”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团座班长就呜呜的哭,拦都拦不住。“整个团就剩下这几个人了!呜…呜…呜!我们一路捡垃圾逃过来的。呜呜…呜”。行了,一大老爷们儿动不动就这招,不就是想要点装备吗。

可能看着对方也不富裕,汉阳造、土喷子,还有拿大刀的。加上又不是自己打下来的据点,不好意思开口分战利品。裂开嘴哭,想着装可怜换点战利品。

对方也是个妙人,根本没接这茬。对李锦时说“大哥那里人?拳脚不错啊!”

“河北沧州”具体自己那儿的人李锦时也不知道。反正河北沧州会拳脚的多。

“好本事!以后大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提一声。救命之恩不敢忘!说这话顺手递过来一叠纸。”李锦时还以为又是江湖门派的令牌什么的。看了看原来是“精忠报国”四个大字。李锦时虽然心里特不以为然,还是装作慎重的样子准备叠起来揣兜里。等着急了还能拿出来当手纸,应个急。

这肖后生这样还不够,又从上衣口袋拽出笔,旁边那人立马把背包垫好,又拿过去提笔写下:救命之恩,莫不敢忘!肖成汉民国二十七年春。

得!该不是这后生猜出自己念头了吧?这下好了,题上名字了。拿人家题名擦屁股李锦时做不出来。这是江湖忌讳!

第四十二章 民国往事之合轨

天挺冷,李锦时觉得有碉堡可以取暖没必要都站外面寒暄。还是寒暄不多戒备不少。可自己也不好意思提,看着这哥们儿也是个讲究人。不在江湖也该是懂江湖规矩的。

得,看来是得等着把战利品清点完了才会邀请。按照江湖规矩,李锦时他这属于摘桃子,虽然有帮助,但战利品的分配权还是人家掌握。

这是一座一主两副碉堡的据点,不算大也不小,一般驻扎差不多三十个人。肖后生他们应该是直接冲进主堡干起来了,然后副堡的过来包饺子了。看年纪也就跟老三差不多,除了愣劲儿就是拼命,纯粹是运气。没李锦时他们还真可能都栽这儿了。

“那个,这位长官,你们是这样叫的吧。你看,我们也不富裕,这个点踅摸了好久,今晚才瞅准机会干了一票。”

“好说,好说。我们就是……我们实在是什么也没有。连把枪也没有,十来天了,没吃口热乎饭。还望友军体谅体谅。”

都装可怜,也许是都真的可怜。

别管怎么说,李锦时他们还是吃到了热乎饭,也人手有了一把枪,还有了足够的子弹,同时友军给留足了干粮。据点里的粮食是别想了,还有两挺机枪。他们就是冲着这些来的。本来团座班长还想问问人家具体南撤的路线,想了想觉得突兀,就没开口。

第二天离开后李锦时没有将那块叠起来的纸当手纸用,他觉得有用,可能还有大用。(后来还真帮了他徒弟陈天戈的忙。这是后话)从昨晚两队驻守情况看,李锦时总觉得对方跟国军大不一样。具体那不一样说不准,训练有素谈不上,装备精良更谈不上,就是有股劲儿,说不出,不像他所见过的国军,就是西北军也比不上。他当时想如若以后……

不简单呢!自己好歹留了情分。

不是友军没有提起撤退路线,人家撤退的方向是他们逃来的方向。看着自己这帮人如丧家之犬逃出来,肯定不好意思说:我们进去玩。要不要一起?那纯粹是打脸。不过看着人家没一点胆怯和迟疑就钻进小日本的占领区,这脸被打的piapia的。

等着友军离开,再回头看看才发现这个据点防守的是运河,而过去运河就是自家师团布防区域。而人家相当于给他们打通了撤退的道路。刚刚才凉下来的脸又发烫了。

看着团座班长为了避免被对面驻防的自己人误伤,拿根棍儿挑着不知道从哪弄到的白布,边往渡口走边喊“我是二五四团的曹金彪”。李锦时不由的脸红,这种事自己真干不了。不愧是团座!

团座班长找到了自家部队,急匆匆的就跑去师部汇报战况,连怎样安置这几个残兵都没协调。估计他想着从师部拿到犒赏再计较也不迟。李锦时他们几个小兵被师部官兵当猴子看,特别他们的装束特别有喜感,一阵一阵的哄笑响起落下。没人给拿军装过来替换,也没人给送口热水来,就这样傻不拉几的被人当猴看。

开始是言语,后来就是拳脚了,打日本人未必敢,揍落魄的自家人绝对没问题。李锦时没参与,过来两个有心揍李锦时的被踢一边去就没人再过来找揍。而剩下的十几个被揍翻了。

团座班长回来了,陪同过来的有个军衔比团座低的,看着打成一锅粥的状况没言语。只是带着后勤兵领着他们安排了营房,更换的军装,装备也按常规配备了。

团座班长原来的上司,就是师座被撤了,人都不在军队了。所以他们想象的犒赏没有,奖励没有,连番号都没有了。听着李锦时一阵窃喜,而剩下的全部骂娘。这时候别提功劳,能在这地儿不被排挤死就不错了。

李锦时终于又回到手枪队江湖兵那段状态了。

冯锦飞转悠几天了,没人相信一个二十啷当岁的后生是个掌眼的。赵锦成倒是有活儿了,自个买了辆黄包车拉客。得亏是有江湖传承,懂江湖规矩,自个拜了码头,送了入门费,跟了大哥。算是从业了。

赵锦成没嫌弃低贱什么的,自己也从来没高贵过,自从跟了师父是不愁吃穿,生活还富裕,但不管是师父教导还是两位哥哥说教,没有把职业分等别类。再说了,自家师门本来就是下九流,做什么都是看用处,不看身份。

虽然做不做活儿,当初在济南大哥和他攒下的就是在这年月也够他哥俩生活几年,还是滋润的生活。院子没买,不是买不起,是这兵荒马乱的指不定哪天就给炸没了。先租着住吧。

冯锦飞出了小院再次去古玩市场那块碰运气。进不了行当就没法融进武汉的圈子,也就没法打听到时局,找大哥就无从说起。

“冯老弟?你是济南瑞麟斋的冯锦飞冯掌柜?”

“路大哥?”冯锦飞终于看清楚了。这是当初在济南古玩行的朋友,集古阁的路明大哥,两人都还是伙计时就处的不错。

“路大哥你这是?”

“一言难尽呀!走,找地方叙叙。”

原来路明当初在济南的东家不愿舔墩勾子,就带着路明南逃了。却不料路上被土匪劫了,东家失了财,儿子也在反抗土匪时丢了命,小妾被祸害了,郁结的没熬过来。路明带着东家的书信来到武汉总算是找到一份活儿,还是老本行。

“冯老弟,你家不是有个哥哥做军官了吗?怎么没带着你?有军属的身份在这世道好混呀。”

“他们被打散了,我也不知道我哥他们现在在哪。”冯锦飞在行里干活,不提家人。这也是江湖规矩,他虽然做的不是师门行当,但规矩都传承了。即便是路明也是碰到过豪哥和大哥去过他店里才知道的。

“到我现在的东家那里干吧,你老弟的手艺不怕不出头。东家现在的生意就靠他一个人撑着,你也知道老哥我就是个半拉子水平。”

冯锦飞没推辞,他本来就正为这事儿愁,有怎么个机会再合适不过了。

聚雅轩,常规的古玩铺子名称。棠梨木雕招牌,遒劲有力的字露着锋芒。一般古玩店的招牌字迹偏向圆润,这东家有意思。

进门两开间的大堂,多宝格式的展览柜贴着三面墙,差不多到屋顶了,都用玻璃罩着。正面的展览柜前摆放一溜柜台,右侧有一门,里面应该是待客室,谈贵重物件交易的地儿。武汉毕竟是大码头,这古玩铺子的布置要比济南新潮多了。

看这东家应该有五六十岁,这行独有的儒雅气息很浓,堂堂正正的样貌,五官洁净分明,乍一见如浴春风,只是眼神里略带忧色。冯锦飞示礼,不亢不卑。

“听路先生说了,小哥做过这行?”

“做过七八年,从伙计做到二掌柜。”

“那按行规,这几样您给掌掌眼。”

冯锦飞知道东家选掌柜和伙计都是这套流程,他早经过多少次了,也没退让。该备的家伙什都备着,该上手就上手。虽然自己对这行还算过的去,也没敢掉以轻心。十几分钟过后,冯锦飞挨个说了这几个物件。

就怎么留下了,按照二掌柜的活儿给安排的。大体就是东家不在时看好铺子。

东家姓苗,两子一女。本来俩儿子都读了书,也都懂行。不管是子承父业还是另谋他就,都该有不错的前程。可两个儿子都有忧国忧民的觉悟,国难当头不愿偷生,哥俩先后去了军营。而如今,别说是回家看看,就是连报个平安都难了。

大儿子早些年进了广州黄埔军校,前年回来一次,还自己题了店铺的门牌,让他爹给换上。说是在这世道就是文化也该有浩然正气。冯锦飞觉得这是杀气,你一个古玩店弄怎么个带杀气的牌匾好玩吗?这不,那边卢沟桥还没怎么呢,小儿子就又出征了,要去追随大哥,杀敌逐寇,护我中华。

冯锦飞都担心每天看着这牌匾会不会自己也满脑子充血跑去当兵了。

第四十三章 民国往事之访客

天近四月,嫩草抽芽,大地泛绿。南风带着微山湖的湿润和台儿庄战役的血腥。驻防在金乡县的第三集团军都在好好练兵,说白了就是得到个好任务可以躲开主战场。

驻防的目的是阻击日军东进援军,这里有屁的东进援军。山西晋东南一带还在国军手里,河南整个豫北也在国军手里。现在日军最大的攻击是从山东中部往南,从江苏南部往北,像夹肉饼一样往徐州挤。第三集团军就在肉饼的边缘,再挤都挤不住他们。

虽然暂时轻松,老西北军的传统还在,所以就……练兵。按说往西稍微推进就是日军防区,真练兵拉出去干几战多省事?整个华北、东南都打成粥了,你稍微弄几个动静,那怕跟人家新四军的小队那样摸掉几个据点也算是起到牵制作用。这倒好,整个台儿庄西线除了运河又多了兵河,都是天险。

团座班长在牢骚,李锦时就听着,说的这些他不懂,徐州他知道在南边,具体在哪儿不知道。除了山东地界,其他地方他一无所有。团座班长为了培养他还自己拿根棍儿在地上画画。李锦时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碍自己屁事?又碍你团座屁事?你现在就一个保留团座级别的班长,操心闲心。有本事你去偷袭个据点呗!这事还真不能做,这棒槌要是真去得拖上李锦时他们,这才安心了几天呀?

李锦时现在很享受这样的日子,除了想老二小三,想豪哥那张永不停歇的嘴。每天早起锻炼,完了前晌登记出去金乡县转转,不登记不让出军营,逃走的太多,编制人数明显不够,师座都喊着连座呀。李锦时就是看能不能碰到个济南城的老乡,就问一问知道不知道瑞麟阁掌柜的事儿,至于逃走,现在他没那个心思,没有比军营更安全的地方了,没目标逃哪去?他也知道这样纯粹是碰运气,比大海捞针难多了。大海捞针你还知道针落海里了,这针丢哪都不知道。

金乡县逃过来说山东话的有,还不少。从德州到菏泽,从潍县到临沂,李锦时都遇到过,就是济南的也遇到过。请客吃饭次数不少,有用的信息一点没有。有这样的心里准备,他不急,急也没用。夜深的时候默默的对师父说过,一定会找到老二小三,一定兑现诺言。

李锦时回来时门口的卫兵说有人找他,口气和笑容都有说不出的诡异。没功夫搭理一个看门狗的呲牙和吠声,也是李锦时自己费不了那脑子考虑。

团座班长正在营房招待,居然是肖成汉!还领着一个,不纯粹是他这个小屁孩儿一个人来。是要求救援还是协调暂时安置?这都不是现在他们团座班长能解决的。

看着团座班长嘴角不停的抽动,脸色变换不停,就知道很为难了。至于自己,李锦时从未想过自己能帮什么忙。这不是逃跑的事儿。

“曹团长也别为难,我们军首长也是想跟你们孙司令接触一下,毕竟同属一个防区。小肖说跟你们有交情就带我过来沟通。”他上司这样说让肖成汉憋的难受。估计口子夸大了,没想到这个狗屎团长怎么不中用。原本他想好歹是个团长,引见一下师长,然后道明来意或许这事儿能成。结果……

“您稍等!锦时你跟我去趟师部!”得!这团座班长又犯倔脾气了。回来快两月了,就没消停,没事就去师部谈价钱。开始要犒赏,后来要兵,再后来就耍无赖,估计师座看见他就烦。

“曹金彪,我告诉你,接触友军的事儿你我都做不了主!别找这闲事。那凉快那待着去!”师座刚听个半拉子就直接打断并且咆哮着吼。

“我自己带着去司令部!”曹金彪也是吼出来的。

李锦时看着师座居然平静下来了,没一点火气,玩味的看着曹金彪。“曹金彪,我告诉你。就你们从济宁逃出来的事儿司令部还没有结论。所有情报都表明攻进济宁城的官兵已经全军覆灭。怎么你们十来个就活着呢?”

李锦时瞪大了眼,他不傻,这话还能听得出来。就是他们压根没有进城。我去,还能这样玩?

“你不要污蔑人!”曹金彪此时不知是暴怒还是寒心,赤红着脸,满眼血丝。李锦时真有心递过去一把枪看看曹金彪敢不敢干掉这师长。

师座却是一脸讥笑。“你想去司令部可以,不过不是你们自己去。警卫营陪着你们。对了还有你嘴里说的那个友军支队长。”

曹金彪喘几声粗气,手也哆嗦,脸也哆嗦,嘴角直接抽动的快拽到眼角了。那叫一个憋屈!最后还是…老实的出去了。门摔的挺有劲儿,差点磕李锦时的鼻子。估计他早忘记还让李锦时陪着他来,本来还想让李锦时看看自己不畏强权,据理力争,结果李锦时看到的是羞辱,赤裸裸的羞辱,还没的反抗。

甭管怎么说在友军那里曹金彪还是冷静的,没爆自家丑事。只说事情定了,过几天一起去司令部。

第二天就有命令要求原二五四团残兵赶往司令部,并邀请友军一同前往。就是同行的警卫营荷枪实弹而李锦时他们被缴了械。得,曹金彪还好心捂丑,结果师座直接撕开了。

又一次羞辱,还是在友军面前,还是自己吹大发自个地位的友军面前。那叫个磕碜呀!曹金彪都想一头撞死。从济宁出来,即便再艰难也想着归建后一切都会好起来,还一路许诺给这个要个营长,给那个安排个排长的。结果是一律被看管,说不定还得接受审查。可怜的娃!倒霉催的。

“李大哥,看这模样你们不像是去受嘉奖呀!不合适就来我们这边吧。大哥你来了你当队长,兄弟给你打下手。”坐在卡车的后车厢,肖成汉紧挨着李锦时,悄悄的拉拢。警卫坐后门边,虽不多也是看守。至于他们谁跟谁挨着说什么不管,只要不逃就行,至于友军那是一个待遇。

“我是个江湖人,在这边还能混,去你们哪儿我能看出来,不好混,别连累你了。”李锦时没想过人家看不出来这阵势,实话实说。谁也不傻,没必要装一副就自己聪明的鸟样,让谁也不爽。

“这你可说错了,我们这边好多你这样的。”

“还是算了,能看出来你们基本上都是穷苦出生,最起码身世清白。我这来历不明,也受不了你们那苦,没你们那种劲儿。佩服是佩服,真让我像你们那样干,做不到啊,我怕死,就是混水摸鱼还行。咱哥俩有这份交情我就满足了。”李锦时该捧捧,该拒绝还是拒绝了。不是看不上,是真觉得达不到。自己就一祸害,就不去祸害人家好人了。反正国军这边鱼目混珠,自己待着不冒头。

肖成汉也不是腻歪人,见李锦时这样也知道拉不过来。但还是说如果没地儿了一定记得他。

到达曹县后直接分开了。肖成汉他们被引见孙司令长官,李锦时他们被看守,团座班长想去司令部,叫唤了半天没人搭理。就是原来司令部那几个熟面孔也不搭理。乖乖的陪着哥几个一起被看守了。

肖汉成他们是达到目的了,不管怎样都承李锦时他们的情。临分别还似模似样的跟李锦时抱拳行礼。

李锦时觉得待那里无所谓,这里跟营房也差不多,无非是门口多俩门神,又不影响自己吃饭睡觉。爱待门口让他待着就是。这团座班长倒是影响他吃饭睡觉了,先是把自己的饭菜摔了,然后又抓着窗棱乱叫。他倒也没去抓门推门,估计也怕被捣上一枪坨,或者走火了吃一枪子儿。

都这样了就不能消停消停。

李锦时不在乎。他进来时看了,就这司令部的防护,他可以随意进出。真要是因为济宁的事冤屈他们,要弄死他们几个,他自己松松的就溜了。至于苦命兄弟们,顾不了了。

第四十四章 民国往事之炮灰

不是小黑屋,也不是禁闭,就这样十来个人被看守在一间营房里。吃喝拉撒都让人看着,别扭是别扭了点,不过安全。没提审、没调查、没问询,好像他们不曾来过,整个司令部除了看守也就厨房里知道有怎么几个人白吃白喝。

曹金彪也不再嚎了,嗓子也哑了,嚎不动了。这会儿他得先养好嗓子,也好再嚎的时候别人能听清。

沙哑着嗓子嘟囔“我在城墙上发过电报的!发过电报的!”还是不死心呀!别说你师座不在了,就是在,原部队都打残了,那张破纸不是烧掉就是遗失了。你让司令长官遍地给你找两三个月前的电报?

开始还有几个顺着他的意思劝慰几句,后来发现没用,不仅团座班长嚎着没用,连劝慰也没用。干脆各干各的,爱嚎的人就让嚎,就当空寂的房间里增加些响动。

人就是贱样,抽风发神经得有人配合,顺逆不重要,重要的别唱独角戏,得有人搭班子。这不,里外都没人搭理,曹大团座也安避避的消停了,养嗓子去了。这都两天没嚎了,嗓子都恢复了,大家都有点想他的嚎,比这样十几个人没一点声响舒服,静悄悄的真觉得阴森。

“原二五四团所有人员负责护送友军及援助物质。不得有误,即可出发。国民革命军第三集团军司令部。”一份命令,一辆车,全部装备。看这命令这得有多少物质需要一团人护送?实际就这十来个弃兵,护送五千块大洋。

五千块大洋!司令好大的手笔,这是团座班长的面子?谁特么梦没醒。

李锦时觉得完全可以带着五千块大洋撤摊了。估计这想法别说肖汉成他们急,团座班长也会急眼。至于其他人有钱分,巴不得呢。可团座班长肯定把这当作司令长官对他的考验,既然无法分辨他们是否真的杀入济宁城,看在他们不辞辛苦要求归建的份儿上,就给了这样一份命令。除了即可出发,没有时间要求,没有地点要求,没有归队要求,连死活要求也没有,甚至叛敌、逃窜包括跟友军混去都没有在意。

李锦时开着车,没办法,这里除了团座就他会开车。肖汉成羡慕的看着“大哥,你还会开车呀!”。这话没法回,笑笑,没害羞,可笑的让人感觉李锦时是害羞了。

这年月的村寨都有寨墙,肖汉成他们时不时的总能叫开寨门弄点热乎饭菜。李锦时知道这就是不同,他们逃窜时总被防贼一样防着。肖汉成没城府,告诉李锦时这叫群众基础,也有的地方叫交通站。没大声喊,李锦时也明白,这是由好感产生的信任。没再多问。

“曹团长,感谢你们!到这里就行了。若没什么事你们还是尽快回吧。徐州沦陷了。”

“怎么可能?不是前几天还追着小日本打吗?”

“南线,日军打开了南线。这几天已经南北逐渐汇合,随后可能往西,你们的防区会很艰难!”

李锦时听着团座班长跟那个支队长交谈,一直想不明白的不是徐州又溃败,是五千块大洋就在这破村子交接?没有驻防部队,甚至看不到一点有武装力量的样子。就怎么放下五千块大洋?

这就是群众基础?别说国军防区,估计就是日本人占领区也被他们插的千疮百孔了。既然对方到站,司令部也没有具体要求。那就散呗!

李锦时调转车,而后还传来肖汉成喊着“李大哥不顺心了来找我!”就这样当着长官的面挖墙角!这还让不让大哥混了,故意给找不顺心呢!

团座真正的成了团座,李锦时也还是副官。司令部把他们师所有的残兵都给挑拣出来,给临时筹建了一个团。番号:独立团!随后宣布的命令便是随二十师西进,接受第一战区作战部指挥,伺机过黄河在许昌与主力部队会师。

就这样,李锦时他们的独立团从成立即日起就注定了炮灰的地位。司令部主力此时也整装完备,向南开拔,按军部指令移防许昌。而他们得随着二十师去做炮灰,挡住日本人西进。

不知道这个二十师原来是谁的家当,也被抛弃了。最起码不是单单他们这几百号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傻蛋。心里舒爽了不少。

一个个看到曹团长就跟见着亲爹一样,别提那个亲热了。原来的建制打乱了,他们都是后娘养的,都是受排挤的苦命人。这回算是找着家了!殊不知,这也是条破船,沉水也是很快的事。

这已经是第五天了,李锦时坐在弹药箱子上,背靠着嚎沟,吃一口干粮喝一口水。真特么难咽!跑还是能跑掉,一个人怎样都能混出战场。可这时候他心里反倒没有了逃的念头,压制了很久的二杆子性格又复发了。

从第三天开始团座就已经在第一线了。小日本不知道那来怎么多人,不是说从南线主攻吗?怎么特么商丘的北面也没完没了了。

金乡和曹县的布防撤掉了,李锦时所在的二十师奉命布防商丘北约三十里黄河古道,阻击北线日军包围兰封。

打了五天了,就没歇过。李锦时不知道打废了几把枪,他几乎没有浪费过子弹,别说密集的日军进攻队伍,就是零散的,凭他的眼力也不会有打飞的子弹。这也是战场,没人注意这些,再好的枪法都没有自己命重要,都拼着命想多杀几个小日本,那样才有存活的机会。

“师座,兰封丢了,砀山也丢了,咱们再不撤就被包饺子!兄弟们五天五夜没休息了!扛不住了!”曹金彪早没了团长的样儿,一脸乌漆麻黑,就露着滴溜溜转的眼,还有口黄牙。正带着哭腔跟师座诉苦。

“曹金彪!你给老子听着,老子也在一线,没退一步。老子也没睡觉!指挥部没有撤退的命令决不能从阵地上撤下来!……老曹,让弟兄们替换着歇歇,老哥也不想都栽在这儿!咱们韩老总的事儿你总该知道吧?扛吧!拦不住也得扛!”

其实这种没有钢炮和飞机支援的攻击烈度并不大,最起码从现在看来战损不足两成。这可是硬干了五天了,就是熬人,疲惫的厉害。李锦时觉得如其说是他们在阻击日军形成包围兰封的局面,更不如说是日军在牵制他们不让介入主战场。

队伍轮流开始休息了,日军好像也开始轮流攻击了。都商量好了?李锦时再次扒壕沟时精力充沛,没有了疲惫感。看看对面攻击的队伍好像没前几天多,还是少了很多,也就三成左右。

“兰封又打回来了!商丘也还在手里。终于能歇歇了!”曹团长休息过以后明显也精神了,脸也洗了,军装虽然看不到本色,却拽得倍儿整齐。

三天时间又在这种磨磨蹭蹭的攻击中过去了。除了吃干粮有点恶心,没法洗涮,其他跟在营房里没区别。团座都可以待坑洞里了,李锦时这副官也待坑洞里了。

“司令部今晚撤。师部估计明天会撤,让咱们伺机撤,但不能在师部之前!凭什么咱团断后?尼玛!就这样明着让做炮灰!”曹金彪看着手上的电报,破口大骂。管用吗?后娘养的就是后娘养的。

“商丘空城,让日本人没费劲占了!兰封也让日本人没费劲占了!全特么蒋委员长的嫡系临阵脱逃。上行下效啊。就该着后娘养的送死!特么的!”

“还是想想咱们从那儿过河吧。”李锦时在逃跑,哦…应该是撤退时总能抓要点。既然全线撤退,最起码得找个合适的地点逃吧。都尼玛撤了,兰封被困住的日军很快就跟商丘西进的日军汇合了。真到了那时候还跑个屁呀!

第四十五章 民国往事之河殇

六月初的河南已经很热了,再不撤这地方也没法待了。自己是防守方,牺牲的都在壕沟里,很快就可以挖个深坑埋了。可小日本不行。整个防线,一个团的防线,拉开了很长,进攻时也没法都通过一条线冲,所以散的很开。壕沟外一大片区域零零散散的到处扔着尸体。虽然从开始李锦时就尽力喊,告诉小日本收拾尸体时我方不攻击,可对战双方无法达成信任,特别是小日本这种禽兽无底线的心态,更不可能相信国军会不攻击。

又看到一具尸体爆了,真的是爆,整个尸体从腹部鼓的最高处突然裂开口子,然后“砰”的一声,黑的、红的、黄的、绿的那叫个万般花儿开,再看那尸体,破破烂烂的,就是一堆碎肉。

肉眼几乎都可以看到尸体被蒸腾,然后慢慢胀,空气弥漫着恶臭,都不敢大口喘气。小日本已经没法进攻了,随时都可能踩上已经稀巴烂的碎肉。

“对面的日军听着,请你们放心。只要按我方要求,不携带武器清理尸体我方决不攻击!……对面的日军听着……”李锦时都喊的嗓子哑了,没办法,就他会几句日语。说教教他们吧,没人学,说是跟小日本有仇,不学鸟语。若不是李锦时会说估计他们会说是狗叫。其实都特么知道,张开嘴大声喊,满嘴都钻进来的是恶臭。说完了漱口也没用,一阵一阵反胃。

李锦时是真心的希望小日本把下面一团团浆糊一样的碎肉收拾了,再这样说不定就是撤了都有可能瘟疫,那可是比战争更可怕。

“别喊了,回坑洞歇歇。反正孙子也不打。”团座看对面没动静,也觉得弄不成。

通讯兵也正往这边跑,汗水嘀嗒着。“团座,师部来电,让今晚撤退!”

最终师部还是没真的扔下他们不管,在撤退的最后一刻还是告知了他们。

“什么叫尾随师部撤退,这不就是让阻击追兵吗?特么的也好意思说是同时撤退!看过河那地方离师部比咱们到师部布防区还近,等咱们过去,特娘的都早过河了!”曹金彪本以为这次不是被抛弃,是师部良心发现,救他们于水火。却不了看完电报才知道是让他们团断后!他们才是救人于水火的。

反正看团座骂娘发牢骚都习惯了,自从自己老部队打残大家都这样骂娘骂过来的,也是这样被当废物利用过来的,早习惯了,不只是习惯骂娘,更是习惯师部做出些骂娘都不解恨的事。

战场上夜晚也有安静的时候,今晚就安静。自从有了爆开的尸体后一直如此。而李锦时他们这会儿分散了队伍偷偷摸摸的走了。

师部确定的过河地点在商丘和兰封之间,大约离商丘百十里。按李锦时他们布防区域到过河地点最少得三天,而这还不算中途有可能遭遇敌方或被敌方追击的可能。过河地点的选择应该是没错的,只有在商丘日军和兰封日军汇合的空隙穿过去,并且黄河南岸还正好在国军控制区。

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总是不如所愿。李锦时他们的撤退从开始的有条不紊,到中间的偶尔阻击,直到后来的狼狈逃窜。追兵越来越多了,东西两边的日军也在很快的汇合,自然难免遭遇,李锦时他们已经是在见缝插针。真正的伺机而动。

终于看到黄河了,也看到正在撤退过河的国军,这已经过去四五天了。撤退点周围布满了防御工事,设置的初衷应该是阻击日军,可现在看来倒像维持秩序,已经朝自家拥挤起哄的同胞开过枪了,连对峙估计也曾发生过,地上还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

李锦时他们跟在最后,嗯…就是最后。他们后面不远处应该有人,但那肯定是小日本了。

李锦时撇了撇嘴,直接找个阴凉处坐下了,看样子指不定轮到那天了。等着呗!

李锦时刚想着闭眼休息,便先行平心静气,而听声辩位也同时自然施展。逃窜太久成就了一种习惯,除了特别安全时,其他任何场合他都保持警惕。

不对,李锦时蹦起来,来不及说什么拉起曹金彪撒腿就跑,开始是条件反射的往来路跑,没两步又折转向西北。他听到了一种恐惧的声音,他记得很清晰,就是有次师父带着他看发洪水时的声音,而这次的浪涛应该比他看见的大无数倍。那次就已经让他很恐惧了!

“跑啊……跟着我跑……”李锦时边跑边喊。而此时隆隆声已越发清晰了,再然后…所有人都听到了,都呆怵怵的看着发出声音的方向。

李锦时没停,曹金彪被李锦时拖着跌跌撞撞。他就是出于信任的本能,跟着李锦时跑。听到李锦时喊,他也跟着喊“跟着我们一起跑!”开始他并不知道怎么回事,而现在他看到了!

十几米高的水墙,顶部泛着白色的水花,起伏不定,就如后面有块上千平米的板子推着水咆哮着冲来。凡置于其中的,无论任何,就是任何,别管是房屋、树木、桥梁,人、牲口、车辆,别管是活物还是死物都被卷进去,瞬间不见踪影,然后…然后就看见…还是那幕水墙,轰隆隆的继续前行,再一次把它覆盖的范围内所有的事物卷进去,灭失,再继续下一次的毁灭。

李锦时拼命的拖着曹金彪跑,而曹金彪此时煞白的脸已经没了血色,说不准是吓的还是累的,凭他赶上李锦时的速度确实为难了。背后是独立团的所有人,不止是吃奶的劲儿,几乎爆发了所有的潜力,甚至比小日本追着的速度要快很多,没人停下,没人感觉到累。身上还背着装备的还很多,不是他们不懂或者忘记了卸下装备,而是根本没时间去做卸装备的事儿,那怕就是迟缓一瞬间也有可能被黄色的水龙吞噬。只记得一点,就是跑!跟着李锦时跑!

当水墙从身边略过时,一块…或许只能说一块才合适。一块水啪的一声打在李锦时的左侧身体上,就那一下,他被扑出去很远,拽着曹金彪的手被水劲打开了。这只是水墙过后的水浪!

再转眼看,漫天的黄水,无边无际,汹涌澎湃,起伏着。不时翻腾出它吞噬的事物,房梁、家具、牲口、车辆、树木,还有数不清的尸体和人头,甚至还能听到他们凄厉的哭喊声!

李锦时从来没有对生死有过感慨,因为见过了太多生死。而此时,他真的做不到无动于衷!成千上万的人命,有老妪、有孩童,还有腹部隆起的孕妇!他似乎能看到他们不甘心闭上的双眼,能看到他们随着水波的挣扎,能看到死亡时的怨恨。

李锦时跪在泥浆中,狂暴的水墙继续席卷而去,同时带走了它后续的水浪。留下一片狼藉和无数憋屈的灵魂,没了命,或许也只有灵魂还带着不甘徘徊。

李锦时捂着脸,不是在擦拭黄泥水,而是想堵回去自己淌下的泪!多日来压抑在心中的诸多不顺、委屈、遗憾在此刻,随着震撼的伤痛,崩溃了!

独立团脱险了,却一个个扑跪在泥浆中嚎啕。倾诉还是悲鸣?无法弄清,只有嘶哑着嚎啕才可以释放那种悲愤,那种郁结,那种无法言表的无奈!

正在过河的官兵、正在等待过河的官兵以及那些个已经追来的日军,都随着水墙走了!走的远远的,被上游水浪带过来的事物裹挟着到远处某个地方停留,然后慢慢腐烂!

造孽就是这样的,天谴只会对做这事儿的人。李锦时、曹金彪还有他们这些知道撤退时间的官兵们都想得到。这是人祸,彻彻底底的人祸……

看着远去的水墙,看着跟随的水浪,没人会以为这是结束,只知道这是开始。几十万人呢!就让他们站成墙被日本人突突死也比这样强!

第四十六章 民国往事之人心

不知道满目苍痍能不能表述清楚现在豫东大地,奔腾的水墙带走的不仅仅是地面上的所有,还有长在人身体里的心。战争时期的非战争祸事,惨绝人寰的现状,数不尽的家破人亡,还有默默哀叹的逃生者。这该是怎样一副景象。

不用再操心兰封的日军,他们被水墙带着去与东部推进的日军汇合了,也不用找可以度过黄河的点,蔓延几百里没有过河的通道。

李锦时被曹金彪拖着,他从来没有如此悲哀过,即便是两位弟弟失散,江湖兵出走,他都觉得还有希望,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团聚。而如今,他真的无法说清楚自己怎么了。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不是个所谓精忠报国的人,他自认为也没有那个信念,即便是一直都可以逃走而没逃,也告诉自己,是军营里安生。可如今思想过所谓党国的作为,他真的心死了,真的能理解江湖兵的行为。

走过的路边随处可见泡在黄泥浆中哭泣的人们,也随处可见搜索和击毙零散日军的国军官兵。不知道他们是为了继续战斗还是为了装备中可能保留的口粮。谁也清楚,几百里范围不会再有补给,也不会再有那怕是防贼一样防备他们的同胞,没有了,一切都没有了,只有黄泥浆。

李锦时逐渐活过来了,也有了思考,至于思考什么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本来就是个相对愚钝的人,现在只是更加愚钝了而已。他们遭遇很多次战斗,可像他们团这样成建制活着的不多,每次都可以轻松的结束战斗。此时的独立团更像是发泄,发泄郁结在心中的戾气。

遇到了还在哭天抢地的人,就尽量分出点战利品,也希望微不足道的吃食能让他们度过最为艰难的日子。

看着越来越远离的黄泥浆,心中就像卸下一副重担,又如敞开一扇门,更像推开了挤压心脏的力量。莫名的有种释放感。

逐渐有了传言,也算是官方解释。日军轰炸郑州各要地和设施,炸开了花园口的黄河堤坝,加上上游降雨,造成了我国军民惨重的损失。也带来了军民一心的抗日情绪。也好,就当这是真相吧,也希望这才是真相。果真如此吗?

把已经确定的真相当成疑惑丢弃,认可并强迫自己认可的真相挂嘴上,慢慢抚平划了一刀的信任,继续找寻一条归建的路。

人要学会忘却,特别是忘却让自己无法释怀的不如意,试着去看明日日出的灿烂。

这两天天李锦时他们一直在躲着被黄泥覆盖的区域,似乎方向是西北偏西一点,按说该快到兰封了。

空中嗡嗡声传来。“飞机…日本人的飞机!”飞机过后没有听到惯常的爆炸声。

“是物质,小日本空投物质。这里还有小日本被困在这里。”李锦时眼力好,眯着眼看到了飘荡着落下的是箱子。

“看着偏离兰封布防区域的降落伞,咱们搞他几个。”曹金彪,双眼冒光了。也是,本来想着渡河会师大部队,随身根本没带足干粮,连口水都喝不过瘾。看见了有怎么好的机会,不干一票实在对不起日本人费大劲给送来的礼物。

李锦时撒开腿,所有注意力都聚在眼睛耳朵上,盯着落下的物质,听着动静,尽量避开日军的防御。自己仿佛进入另外一个世界,一切都是安静的,而兰封方向就是有鸡鸣他也尽量去分辨是不是日本货。

那边是欢呼声,有可能活下来的欢呼声。

李锦时前面跑,后面跟着整个独立团。团座要求除了李锦时全部枪上栓随时准备攻击,保护好李锦时的各个方向。

第一个箱子被拿到了,连同降落伞也被收拾起来,这玩意儿放水防潮,是个好东西。然后第二个…第三个……

“啾……砰……”

遭遇了。对面不到一里就是日军。这群傻货,所有注意力被物质吸引了,没人再去警戒,就这样被干掉一个!

“都特么警戒!一群吃屎货,不看看在什么地方?”曹金彪吼着,卧倒后就开枪了。所有人都扒地上开枪,一时间枪声大作。头顶就飘着子弹,李锦时紧紧贴地面。他也被接连不断的收获放松了警惕。本来这个距离的动静不该逃脱他的听声辩位,可惜,太多太容易得到的空降箱子让他也被一种幸福感填满,忘记了自己身处险地。

子弹不是该这时候节省的,但的确也不该这样浪费。双方都把脑袋紧贴着地面,就没个抬头的,除了枪的方向,就没一个准儿。

李锦时轻轻挪了一下枪托,扣动扳机。“叮当”打头盔上了。唉……这破枪,能五百米打中就不错了,甭指望打穿头盔。

听着来路的枪声,再微挪一点枪托。“啊”打中一个。说实话,除了刚开始被小日本偷袭打死过一个外,这一阵子双方都还没有受伤或者被击毙的人。李锦时这次这个算第一个正面交战打伤的。

“咦…跑了。”李锦时没再开枪,他听到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起来吧,他们跑了!”

这里是兰封。曹金彪这才叫个懵逼了。怎么不小心直接闯进了兰封!

“不对呀。他们不是去打开封了吗?难道…难道这是留守的部分?要不要干一票?”曹金彪嘟囔着似问又似自言自语。没人搭理他,全团的人都等着开箱见喜呢,谁管你打兰封的事儿。

再往北转移,终于找到一个该是防御工事的地方,连坑洞都有。安排好警戒哨。开箱见喜了!

一顿饱餐,一晚好觉。李锦时的功劳肯定是不用看夜的。

甭管是留守还是驻防,曹金彪总是不死心,就想着抽冷子干一票。李锦时想不通屁大的个团长,还是被后娘了,咋怎么大心劲儿!得,看这娃是真不错,就陪他去看看呗。

曹金彪也知道没李锦时他就是靠近了也怕是回不来。曹金彪是越来越了解李锦时了,不想当官,不想管事,一心想着混事,偏偏有一身本事。靠长官压他不行,看情义求他肯定行。原本还想推荐李锦时升官的心没了,就想着能拖着他跟自己最好。那怕诸事都听李锦时的都行,这就是战场上多好几条命呀!

外围几乎没有防御的据点很容易靠近,更别说这还是座外围没有防御的城。

“别想了,进不去城。咱这几个进去是去找死。全团来又攻不下来!人家的武器装备要强于咱们,队伍未必比咱们少。除非司令部统一安排打,那怕就是师部也行。”李锦时从来不赞同不对称攻击,寻死也不是那种做法,跳井、上吊都比被人打烂身体的死法好!

曹金彪不甘心也没办法,不是他啃下的,再好的骨头没有好牙口也只能看着流哈喇子。

“等等…”准备撤退时李锦时又叫住了。“是动力艇。小日本来就这群人了!”说完就有气无力的躺下了。

甭管日本人留在这里多少,一个师团?一个联队?甚至是一个大队。听救援的动力艇的数量,留守的绝对不会超过一个联队。可日本人还是出动动力艇来救援了。而自己这群……

曹金彪也颓废的靠着李锦时躺着。“兄弟,你说咱们这样值得吗?”

“别问我,我不懂,我就是觉得军营安生,好混事。”李锦时不想思考,太特么纠结。还不如鉴定一种想法,落个轻松。

“不为啥,就当真的是为民族吧!不是为狗日的长官!”

日本人走了,曹金彪把整团的人都叫来进了城。不理城里残留百姓鄙视的眼神,散开了队伍开始收拾物质。

都尼玛破坏了!能带走的都带走了,剩下的都不能用!若不是原本抢来的空降箱子连改变老百姓眼神的礼物都没有。做了回散财童子,舍了不少吃食,总算讨来点笑脸。

幸运的是团里居然有几个掇弄半天弄好了几辆车。曹金彪终于相信有些人就是天老爷亲戚,比如他们……

第四十七章 民国往事之辗转

好不容易在兰封肯爷爷求奶奶的讨了些油漆,总算把讨人嫌的膏药标识换成了青天白日。一群上天关照的幸运儿终于轻松愉快的踏上了归建的路。

趾高气扬的路过了郑州,理直气壮的讨要补给,毫不要脸的宣扬了自己打下了兰封,还不忘叮嘱郑州驻防部队尽快接防兰封。他们还赶着去许昌。得,反正日本人是跑了,没人说的清,就是不知道接手部队过去看见破坏的设施设备是该骂日本人还是骂曹金彪了。

还好驻防郑州的长官在河北山东任过职,可怜他们第三集团军这些没娘的孩子,没有计较三核桃俩枣的补给,也没有计较小人得志的傻样,很痛快地让他们南行了。

司令部是真正的在许昌全歼了日军一千多的残兵。正奉调准备南下。

独立团曹金彪他们赶到许昌时,本以为不是被黄河冲走就是被小日本歼灭的独立团,虽不如在郑州那样嚣张,可还是感觉长了很长一截气。

唉…后娘养的跟小妾一个糗样,贡献即便再大也脱不开卑贱的身份。不是人家不恭敬你,是你自个就贱的要命。

不管司令部还是师部,没有对独立团救援,或者几乎就是没在意他们生死。这时候看见独立团的战利品也不好意思索要,或者大言不惭的收缴。可曹金彪呢,纯粹一贱种!

送去了车,送去了稀罕的物质,甚至降落伞也送去不少,还觍着脸告诉长官,这玩意儿防潮,此去江南用处多多。连李锦时都后悔把师父教导的经验告诉这孙子了。

曹金彪回来时那叫个春风得意,估计即便不是大热天他脑门也能泛光了。不就是几句口头表扬吗?你至于贱成这样!

人啊,别指望谄媚能换来平等,也别指望恭敬能改变亲疏。既定关系的牢靠程度不是利益能撬开的,利益只是在交换时才能发挥作用,过后就屁也不是了。

本来可以在车上躺着打滚的独立团官兵,现在也只能挤着抹汗了。除非你乐意在烈日下步行。李锦时倒是一副副官的吊样,开着车迎着风,那叫一个敞亮。

官兵们对李锦时享受没怨言,不过瞅曹金彪的眼神就没那么友善了。送出去不少,可带回来啥了?不知道是曹金彪推掉了还是师部眼红独立团的给养,反正没给一个大子!还不如郑州驻防的兄弟部队。

路超半程,终于得到了师部分配过来按团级建制的物质。估计长官也感受到了降落伞布的好处,遮雨、防潮、不进虫。或许是非战斗减员太多了,剩余的物质扔了可惜。从山东,一路过河南,再到江南。这还没到驻防点,沿路就开始埋死人了。

“那个龟孙子让部队这样调防?”不停的赶路,战士们累的跟死狗似的。不管烈日蒸腾,还是暴雨倾盆,听到都是催促,自上而下的催促。

江南不缺林子,到处是,阵地也如此。遮天蔽日,树根离着很远,但树叶都重叠在一起,真正的遮天蔽日。即便有透进来的光亮,也是线,光线。烈日是被挡住了,可防不住地面的水汽和层出不穷的虫子。李锦时后悔让豪哥把所有的令牌都带走,当时就闻见那个玩蛊虫的令牌味道奇特,估计这时候绝对能用上。

降落伞布都已经瓜分了,独立团没能扛住,司令部、师部,一直到各旅、团、营,几乎所有的长官都来讨要,不是激起民愤就是卖些人情,还是选择了卖人情。现在除了长官,独立团的士兵也只留下堪堪与身体宽窄大小相仿的一溜。李锦时身为团座副官,落下了能包裹住身子的一片。

扒着的是水啦啦的地面,整个身子笼罩着蒸腾的热气,到处是钻来钻去的虫子。快两个月了。

每天都在埋人,被打死的没多少,自个拉屎拉死的不少。所谓的非战斗减员已经超过一成,而不管司令部还是师部都在做一个懂规矩的指挥官。

九江怎么打,不管,是不是已经打下了也不管。军部让驻防瑞昌以北就老老实实的驻防,绝不越过阵地一线,也尽量不退后一线,该讲的困难讲,该担的责任担。那怕是奔赴千里只为在旁边看着别人打也算。

李锦时觉得这样就好,懂规矩守规矩是人的底线。就比如他,团座睡觉他睡觉,团座守夜他守夜,团座扒地上他也扒地上。

“九江丢了。咱们来这边就是看戏的,说是咱们防,倒不如说日军在防着咱们。来来回回打过几场,烈度一般,可一旦瑞昌再失守,可就全线压过来了。到时候撤都赶不上。”曹金彪喜欢对着李锦时发牢骚,这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从来没反对意见,还不用担心卖了自己。

这又是一拨进攻了,对面好像真打的不是攻击战,像是骚扰战,从某种意义上,李锦时他们师布防的阵地不是日军的必攻之地。用文人的话叫疥癣之患,就是看着不爽,打又不值当。

瑞昌终于还是丢了。阵地上已经一天一夜没停歇了,小日本也不再像当初那样磨磨蹭蹭的骚扰,打退了上来,再打退再上来。尸体又开始堆积发臭,呼吸都是煎熬的日子又来了。

“什么?阳新丢了!撤?往哪撤?武汉?…靠!”

这真不是打战,是练腿,是锻炼官兵对各地气候的适应力。跑一两千里看看热闹,再拉屎拉死几个,然后回去。脑子被屎蹦坏了。

冯锦飞这半年来已经跟东家处的很好,不止是自己的手艺没丢人,平常的扯闲篇也渐入佳境。东家的闺女都出来倒过几次茶了。东家是个老派家庭,除了看不住儿子,其他都循着传统礼数。能让闺女见客算是当半个家人待了。

十六七岁的姑娘,搁早年间都该着找婆家了。这年月……唉…。这姑娘估计被她爹看管的很严,对什么也有新鲜感,有时出来端茶会留下来听冯锦飞和她爹扯闲篇。大眼睛看着冯锦飞直忽闪。冯锦飞却从来恭敬有加,搁早年这算是大小姐,自己是个下人。虽然冯锦飞没做下人的觉悟和行为,但礼数从没闪失。

“听说南线被打穿了。唉…花园口决堤挡住了东线,可南线攻上来了。我家的这老大老二连一点信儿都没有。生死难料啊!”

“东家,我大哥也是国军,我也是到处打探我大哥的信儿。我是想等等时局慢慢稳当了总会有消息的。”这也是冯锦飞一贯的想法,他跟三儿坚定自己大哥没事,会再相聚。

“你大哥?在那个战区?”

“第三集团军,原来在山东。”

“韩棒槌?”

“东家你知道?”

“年初的事吧,有次听人闲聊,说韩棒槌被毙了。”

“还毙了谁?”

“说是就他一个人,还是蓝衣衫悄悄毙的。后来听说他的部队被分化了。你大哥应该现在应该不知道归那个司令长官管了。”

只有没有被人摁住往头上打枪,即便是在战场上也很难伤了他大哥。这是冯锦飞肯定的。他这段不停的琢磨日本人轰炸武汉的声音和落点,知道施展听声辩位基本能躲过去。

“现在武汉差不多半个都城的样子了。不管是物质还是人员都聚在这儿,往重庆运输都来不及。政府还是要保武汉的。”苗老东家对于武汉的防御还是相对乐观。

“不管能否守得住,武汉就是沦陷了也是个各方力量汇聚的要地。再往西日本人怕是力量不足。这样西边是国统区,东南两边是沦陷区。武汉又是航运大埠头,单做生意而言还是比较合适的。至于亡国奴…唉…也没有太干净的地方了。”冯锦飞真怕东家往重庆跑,他是下决心跟小三留在武汉打探大哥的消息。

“跑…跑不动了,老了!到时候再说吧。”苗老东家一脸悲戚。

武汉已经有了战前的紧张气氛,时不时传来飞机轰炸的声音。武汉,这块从地理位置上算是国土中央的城市也要让战火肆虐了。

第四十八章 民国往事之错过

虽然李锦时记忆中逃命的时光占了多数,可像这样的逃命真没遇过。打下九江和瑞昌的小日本吃错药了还是怎么地,死咬住他们不放。

林子钻了,出来龟孙子就等着,大太阳低下晒着也跑了,小日本就是不撒手。见了鬼了!

真不是干不过这群龟孙子,实在是司令部那边催着让去汇合,然后往武汉开拔,参与武汉保卫战。可现在倒好,好像自家部队领着小日本去打武汉了。

两天了,没跑出一百里,就打转了。你来我往,小日本啥时候学会那边的游击战了?一旦停下来布防,小日本也布防。尼玛呀!硬杠上了!

“团座,让炮兵团往离咱们东南三公里处打一轮。那边应该有三五百人。”李锦时不会炮兵的定位,但可以确定具体位置,然后再由团座发位置,时不时打一轮。一路上小日本也损耗不少,可随即就补充到位,一拨又一拨。

“该咱团撤下往前赶了。”团座有气无力的,太折腾人了。师部说不清是为了练兵还是穿梭模式的撤退,反正不管阻击还是开路,几个团倒换着来。就是这样来回太折腾人了,一会儿跑队伍前面开路,一会儿侧翼护卫师部,一会儿又返回来阻击。师部真的把军部折腾人的军令精髓领会透彻了。

李锦时觉得无论直接停下来做一场,还是别管后面的狗直接撒开速度逃,都算不错的选择,搞不明白,这战不像战,逃不像逃的。除了累真没啥好处。

这几天李锦时开车的时间快比打枪的时间长了。似乎所有士兵围着师部转,还是时刻保持着运动状态。

“给…”看着团座递过来的东西李锦时张开了嘴,嚼吧几下眼睛瞬间亮了。肉干!这孙子居然还有肉干!看着李锦时的表情曹金彪那个得意,他就不信李锦时老一副死水潭的样子。

又塞了一块放李锦时嘴里。“老弟,你说也是,咱去年刚从济宁逃出来在湖边烤鱼,那叫一个香!可现在每天都是鱼,弄得看见水都想吐,别说鱼了。”曹金彪边说边闭上眼嚼吧肉干。“小日本的东西还真不错,这大热天的怎么多天居然没馊了。”

馊不馊不好说,就是馊了也被曹金彪身上的汗臭盖住了。

扣扣索索的又从行李卷里拿出一罐头来。

“团座,你攒了多少?”

“没经验了吧?你团座我每次遇到好战利品都会留下几样,确保在嘴里淡出鸟来时能尝了鲜。这叫远见!”

屁的远见,是扣嗦习惯了。吃人家的就不挑毛病了。曹金彪是个好孩子。

小日本终于不追了,主要是看见跟司令部汇合了,再追真怕惹毛了灭了这班孙子。

武汉进入战备好久了,防空警报随时拉响。至于拉响后城里人往哪躲就没法管了,时间仓促,能报警已经算国民政府尽责了。所以各家都有了各家的防空设施。

冯锦飞和路明老兄陪着苗老东家、苗大小姐还有家里的仆人、老妈十几口人,都挤在狭小的地下室里。

路明老兄很热情的要护着苗大小姐,还拖上冯锦飞,这倒好。真成了冯锦飞护着了,这苗大小姐快靠冯锦飞身上了。

“爹爹,明天我想去战地医院帮忙。同学都去了,老师也号召都去。说是国难当头,应积极响应,以爱心关怀战士。”苗大小姐不傻呀。知道这事自己单独跟她爹提肯定没希望,两个哥哥走了以后对她看管更严了,就是出个门都怕台阶磕着自己。

“爹爹不是不让你去,这国难当头贡献点力量是对的。主要是爹爹怕来回的路上不安全。别没帮忙给政府找麻烦了。”苗老东家还是迂腐呀。当着人不想让人觉得自己不明大义,心底里又真不想闺女去涉险。

“让冯大哥接送我就行了。”

“呃…”三个声音一起的。苗老东家和冯锦飞惊叹说得过去,路明老兄这又是为啥?

“小冯呀,你看这……?!”

老奸巨猾。行不行你当爹的下结论就行了,说这话。冯锦飞看着苗大小姐眼里的期盼还真没法拒绝,这要是当着怎么多人拒绝这闺女指不定做出啥来。得!爷这是招谁惹谁了,摊上这事儿。

“我听东家的。”

“那就麻烦小冯了。”苗老东家也从路明那儿了解到冯锦飞会点拳脚,听说他哥还是韩棒槌的卫士,想必他也差不了。

都没有注意路明眼里的落寞和后悔。真不该替冯锦飞吹他哥。可他没想过自己快三十的人,心念一个十七八的小姑娘更不应该。

“二哥,今天跟你一起的那女的是谁呀?给我找嫂子了?”

“东家的闺女。按老规矩咱得叫大小姐。”这才两天就在医院门口碰到三儿了,幸亏自己及时做了门内手势,否则老三真可能赶过来叫嫂子。这孩子拉黄包车开朗是开朗了,就是学了一堆毛病。嘻嘻哈哈。

“得了吧,就咱兄弟们配她绰绰有余。二哥是不想支摊子干。否则说不定谁家买卖大呢。”

“老三,武汉看来沦陷是迟早的事。咱得定定以后怎么弄。二哥想着如果沦陷了,咱哥俩不再联系,有事按师门标识走,急事就不讲究了。咱俩关系撇开。还好武汉没人知道咱哥俩的关系。”

“二哥……我不瞎说了。别不要我…二哥,我听你的!”赵锦成从小留下的阴影抹不去了,一说这就哭。这都十五六的小伙子了。

“想什么呢?二哥混的是商家,就是日本人也会需要商业兴隆,所以…二哥恐怕是得背个汉奸的名头。”冯锦飞顿了顿接着说“而你不同,从现在来说是清白的。日本人毕竟是外来户,咱国家的纵深不是他想统治就统治的。最后还是得滚!就怕…就怕最后还是会被清算。咱兄弟俩总得留个人,也好以后找到大哥!”

“二哥,我听你的。我就是怕想你……”

“又不是不在一起住了。抽空你去找找房东,就说受苦人,挣不了几个大子儿,想合租个房子。就说你送我回来时看见这房子够大,就一个后生住着。等等这些,会说吧?”冯锦飞还是狠不下心来分开住。小三经事儿太少,自己还是不放心他。先这样吧。

“会!”赵锦成看不用跟二哥分开,怎么做都行。

“上次租房子你没见房东吧?”

“没有,哥没让我出来,我就躲着了。”

冯锦飞知道这只是姑且之计,好在武汉还真没人熟悉他哥俩。这往后的事儿不好说,多做些打算吧。

此时,李锦时他们整个集团军全部在武汉城外接收补给,随即将向郑州开拔。两个月还是三个月,他们去江南兜一圈,扔那儿三五千尸体又回来了。

“大小姐…”

“冯大哥,能别叫我大小姐吗?我不是我爹那种老派人。当着我爹我只是不想让他生气。我知道冯大哥是有能力的人,只是暂时在我们家待着。”说着还有点黯然“咱们平等相交好不好?”

“好,只是东家那儿?”冯锦飞本来也叫着腻歪。他压根没怎么高看老苗家。

“以后就叫我素馨,或者小馨。我爹那儿我去说。”

“对了,冯大哥,我记得你说过你大哥是第三集团军的吧?昨天有几个伤员也是第三集团军的……”

“什么?你说什么?”冯锦飞这会儿忘记了什么尊卑,连男女授受不亲都忘记了,拽着苗素馨的手急促的说。几乎是喊出来,压抑着声音喊那种。

“冯大哥,你…你放开我我带你去。”苗大小姐脸红的,不知道是被捏疼了还是第一次被男人握手羞红的。

冯锦飞买了很多花样的吃食,他知道所有参战的官兵最憋屈的就是这张嘴,他虽然没参战可也品尝过那种折磨。

是第三集团军的没错,也还是从山东一路过来的。可对于李锦时这个名字不熟悉。

手枪队在济阳死了一大批,然后就被各个长官瓜分了,都跟着各个师长旅长的,连团长都分不到。而现在的第三集团军主要以原鲁南防区的为班底。早先的第三集团军已经被中央政府划分到不同的战区了。

冯锦飞知道济阳战役,他大哥和豪哥还把韩棒槌给救了。这几个兵也不知道那伙人那了,多数被长官瓜分了。韩棒槌被毙了以后,下面的长官都踅摸原来手枪队的老人,说是战场上可以保命的。

冯锦飞知道他大哥不会有事。“可,大哥你到底在哪呀?”

第四十九章 民国往事之定亲

路边的落叶越来越厚了,踩上面嚓嚓的挺舒服,软软的,声音也轻微。特别适合青年男女相伴而行。冯锦飞这会儿就陪着苗素馨,在这天微微擦黑的时候走在铺满了落叶的街道上。

苗素馨都有点希望这路能再长点,她喜欢这一路的感觉,都没有舍得说一句话,担心破坏那种感觉。而冯锦飞是脑子里塞一堆乱七八糟的事儿。时局越来越明显了,武汉守不住了,他得考虑武汉沦陷后自己怎样继续混才能保全性命。他确信只要活着以后就能找到大哥。

“冯大哥,伤病员都撤走了。明天…明天我就不去医院了。”

“呃…都撤走了?等一下。我陪你进去,跟你父亲谈个事儿。”以往冯锦飞是送到门口就走的,今天…

“东家,武汉怕是守不住了,国民政府要抛弃武汉了!”冯锦飞刚坐定,苗素馨茶还没泡好就着急说了。

“小冯,你这话……?”

“我是从大小姐那里听到的。”

“她?”

“我?”

“小冯,你俩不是叫名字平等交往吗?也别在我跟前唱戏。说吧,她怎样说的?我倒看看我家还有个如此见识的巾帼英雄。呵呵”

“大…那个素馨说伤病员都撤了,她明天不用去医院了。”

……

默了很久。苗老东家不是苗大小姐,他清楚这后面政府的决定。

“小冯,老头我看人无数,能看出你不凡,也知道你的性子。聪敏、灵活、博学多智,重情义不轻诺。今天老头我求你件事。你可能答应?”

“东家……”冯锦飞为难了,是真为难了。这啥事不说就让答应,没怎么干的。自己不能把自己坑进去。虽然苗老东家待自己不错,还不至于让自己如此。正因为重诺才不轻易许诺。

“听我说完。我两个儿子怕是凶多吉少,这年月……”老苗浸着泪,苗大小姐也眼泪汪汪的。

“我现在算是膝下无子,就怎么一个闺女,还有这些个家当。可一旦沦陷,做了亡国奴…家业我无所谓,可我这闺女我怕……小冯,你…你跟素馨定亲吧!我把闺女交给你放心。”

冯锦飞愣住了,苗素馨也愣住了。冯锦飞愣的原因是根本没考虑过这事,他一直想着等以后找到大哥由大哥给自己选房媳妇,这是大哥当初离开时说过的。

苗素馨愣住是因为…故事不该是这样的。该是老派的父亲要拆散她跟冯锦飞,然后她抗争,怎么就成了父母之命了?至于冯锦飞,她是喜欢,喜欢他的渊博和见识,跟他聊天就像打开一扇门,可以看到广阔的天地。她也知道他对自己不讨厌,也有好感,可真的还不至于谈婚论嫁。好吧,父母之命还不违心愿。她向往自由,特别是同学口中的那种自由,但她又是个保守的女孩子,一直被父亲、哥哥呵护。她也幻想过做一个抗争封建的新时代女性,本来设计的男主角就是冯锦飞的,可是…可是但设定的抗争一下子成为自己的心仪还有必要抗争吗?

冯锦飞知道这时候不能拖时间,否则苗素馨真的臊的没法再见面了,这里自己恐怕也没法待了。他需要思考,可这场面根本没给他留下思考的时间,那怕一会儿都没有。

“东家,素馨,稍等我一会儿。”

冯锦飞再没多话,转身离开。说实话,单从人品、性子包括容颜上,苗素馨不差。至于家当,真要比起来她爹那点家当未必有哥几个这几年积攒的多。可现在是大哥不在,又是这种年月,小三还小…这事搞的。

找大哥是肯定的,肯定大哥也不希望他跟小三因为没找到大哥就打光棍儿。

再说,苗老东家的意思很明白,冯锦飞也考虑到了。一旦沦陷,像苗素馨这个年龄又漂亮的女孩子……

唉…到底怎样合适呢?

冯锦飞再回来时带着自己的八字,还有小三。既然要成为一家人了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但老三以后还是尽量别拉扯怎么清楚,毕竟现在苗老东家跟他都将走同样的路。

老三听说这事这一路那叫个兴奋。嘚不嘚嘚不嘚的一直说嫂子这样那样的。还好他见过,否则估计光是不是漂亮也能问一路。

“东家,这是我三弟。我们三兄弟出自同一个门派,涉及长辈往事,名讳就不提了。我们三兄弟从唐山……”冯锦飞很详细的跟苗家父女讲述了他兄弟三人的情况。

苗老东家听完心中感慨老天待自己不薄,能有怎么一个女婿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而苗素馨一直想过去摸摸赵锦成的头,跃跃欲试的样子很可爱。老三现在也鬼机灵,跑过去喊一声“嫂子。”可惜,等赵锦成过来苗素馨才发现,这个三弟比自己还高,都是大小伙子了。

“东家,我没有长辈,师父没了,大哥也不在跟前儿,本来我的媳妇该是我大哥给我做主。今天话到这儿了,我也不矫情,我对素馨也有意。”这句话他不说等以后过日子也会有疙瘩。“待战争结束,无论我是否找到我大哥都迎娶素馨过门。在此期间,我,冯锦飞绝不会让素馨受到一点伤害,任何人都不行。”

“我,赵锦成也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嫂子!”

说完冯锦飞恭恭敬敬的把自己的八字送到苗老东家面前。这就算是定亲了,认了这门亲事。

有些话冯锦飞还是得说清楚,虽然天色已晚。苗老东家也看出冯锦飞还有要说的,再说这哥俩到底怎么个意思自己还没明白,为啥没有人知道。

四人草草垫了肚子。

“东家,至于家当…说实话,我们师父留下的和我们哥仨拾掇的不少,以后两位哥哥回来我全须全尾的交过去。至于素馨以后是冯家的人。”冯锦飞怕苗老东家觉得自己是撑着说硬话,随手递过去一枚扳指,是他在济南时踅摸的。赵锦成也凑热闹递过去一把玩件。

“我师父爱玉,我们哥几个都对玉偏好。”

“这是皇室…前三朝天子用的?还有铭记。小冯…你这……唉…你这孩子!对了,既然不愁吃穿咋让三儿去拉黄包车了?”

“师门里没有行业高低贵贱的说法,走江湖不能在意做哪行,再说我做这个挺好。”赵锦成担心嫂子家里怀疑二哥的做法,赶紧解释。说半天其实没说重点,太过于急躁了。

“我哥俩来武汉是追着韩棒槌来的,主要是打探有关我大哥的信儿。肯定不能集中在一个层次的圈子里,所以两人各开一路。”冯锦飞也解释了缘由。

“至于以后,作为商家,我恐怕最后得顶一个汉奸的名头,老三不能再有烂名头了。否则以后留不下一条生路找大哥。”

苗素馨或许不太懂这些话里的意味,可苗老东家是懂的,心中也是庆幸的。天佑我女儿呀!

“锦飞,今天始你就是我半个儿了!一旦沦陷,外面的事你一律不再参与,也不得参与。我老了,不知道能不能看到那天,即便是到了那天也该是我顶着烂名头,不能让小辈亏进去。”

“东家”

“改口吧,名贴都交给我了”。苗老头笑着,眼里有欣慰,也有决然,显露的不只是父爱,还有一种浩然正气。正如门牌的字!

“爹…”冯锦飞叫这声实在别扭,从来没说过这个字,忽然间叫出来…说不出来的别扭。

“知道你不习惯这个,总不能叫东家吧?以后慢慢习惯。”

苗素馨在冯锦飞叫“爹爹”时不由的一阵欢喜,还跟着冯锦飞朝她爹鞠躬,像拜堂。什么呀?自己这是咋了?怎么这样着急跟他拜堂吗?还得等战争结束……得多久呀!

住所…先不说了。等到沦陷了再说。一是不知道怎样安排小三,他需要好好揣摩揣摩,今天太突然,虽然最后自己感觉处理还算到位,可有些问题还需要完善。二是他真觉得这样一下子住进苗家,没有任何过渡和苗头会有不好的疑惑让人揣度。

事情来的太突然,对于身处其中的人可能觉得顺理成章,可在外人看来有太多脱节的地方。需要自己慢慢思谋后补上。

但有一点,哥俩的关系除了在场四人还是不宜外传,这样的状态可能需要维持很久。这点哥俩是一致的,老苗头也深以为然,就是苗素馨不能撒爱心照顾弟弟有点失落。

第五十章 民国往事之迷乱

武汉还是丢了,或者说国民政府送给了日本人。这半年来外围打的激烈,东南北绕圈子没缝隙的打,结果国军就这样放弃了武汉。连日本人都有点摸不着头脑。

在此之前,冯锦飞还是和苗素馨举行了个订婚仪式,仿佛顺理成章,水到渠成,没露出一点设计的痕迹。订婚时冯锦飞送出去了一副手镯,翡翠的绿茵茵的透亮。苗素馨很喜欢,超过她以前所有首饰的喜欢,太漂亮了。

所有人都觉得这只是倒换一下手,这手镯本来就是苗家的,无非是借这个走了狗屎运的女婿手而已。路明也这样认为,或许这有可能是该他做的事。只有苗老头一脸的苦笑,这女婿也太……江湖人或许真不是自己能理解的。富裕成这样了,还做个伙计掌柜的,那有掌柜的比东家富裕的。

再说小三,硬是不搬来家住,还就喜欢黄包车,就是订婚,这孩子也只是陪着一班黄包车司机吃席。而黄包车司机的酒席纯粹是为了让小三能参加他二哥的订婚仪式,才借口沾喜气留下了所有接送宾客的黄包车司机。脸面挣了不少,钱也扔了不少。若不是老丈人板脸冯锦飞就把这笔钱出了。本来全部让老丈人操弄这事就有点不得劲。好在他们师门没有认为占便宜不对。

有天冯锦飞试着给苗素馨改妆,改了后苗素馨说太丑,不喜欢。冯锦飞告诉她漂亮就给他一个人看,咱家的美不能让别人享受。这闺女才满心欢喜的答应以后外出就那个丑妆。冯锦飞也不知道这话从那蹦出来的,仿佛自己是真的有爱情了。

爱情这词还是从苗素馨嘴里学的,她们同学有很多新词。可是以后,以后或许同学不会再有学可上了,女校都已经散了,都被家里拉回去订婚了。别管是仓促还是预谋,反正所有适龄的女校学生都被家里以这种订婚或者结婚的方式来保护自己闺女。这样的年月,太多苦命遭遇的女人了,谁不是爹娘的心肝儿,可逃脱的能有多少。

相比较同学们苦着的脸,苗素馨觉得自己是幸福的,订婚对象不是那种知道名字没见过,第一次见就订婚的那种。也不是那种应急时被父母左托右请好不容易划拉过来做女婿的。甚至还有根本什么也不知道就被推进洞房的。她订婚的是她的心仪,还是个真正有能力保护她的男人。

沦陷前的恐惧并没有因为沦陷后的一时平静缓解,随即而来的是不停的逼迫和煎熬。从伪市政到伪商会,仿佛搁在整个政要和乡绅圈子头顶的石头,指不定那天就落下来,砸死一堆一堆的人。

苗老东家被推进了商会,古玩、典当行当唯一的商会会员。他两个儿子是国军,还有个是黄埔军校的。以前还是自己炫耀的资本,而如今成了别人可以要挟自己的把柄。没有谁明着说,都是老江湖,没必要耍把戏。

晚饭时苗老头倒了杯酒,想陪兄弟俩喝点。回来时是赵锦成送回来的。从日本人驻地出来停一溜的黄包车,小三过去是二哥交代的,让小三照看一下他这个便宜丈爹,小三因为这还专门送了门费,让自己依托的大哥递了口信儿,他这行也有界的。拉车的人都是看在钱的份儿上拉那些个去日本人驻地的,经常是吐口吐沫装笑脸,心里骂祖宗,倒也没人在意谁拉这个老头。

冯锦飞知道这个丈爹是喝闷酒,心里不爽快,自己儿子都可能被日本人弄死了,自己却腆着个笑脸为那个所谓的日统区繁荣做贡献。这就是憋屈!

苗素馨很喜欢一家人一起吃饭的气氛,仆人都不要,就一家人说说体己话。偶尔还能让小三耍几下他们门内的功夫。虽然也想哥哥,可哥哥……还是不提了,爹爹够烦了。

“爹,不行我顶上去吧,反正咱们行里只是要怎么个人担事儿,不一定非得是您!”冯锦飞看着老汉这样子真不忍心,总觉得有子女的老人就不该再担事儿,就该着受子女孝敬,开开心心的过晚年。这…这受的不是人受的罪。

“别提了。你俩好好过!至于以后,说不定没多大事,毕竟谁也知道这是被迫的,再说古玩行当的老相与也是觉得咱家有仗凭,等以后就是算账也有你两个哥哥,或许能捱过去。”

“开心的吃饭吧。你爹我没那么脆弱。能扛得住!”

日本人要维护自然会有人破坏,虽然苗老头不算什么重要人物,保不住会有小虾米之类的愣头青扑出来泄愤。所以确定了去商会公干让小三接送,人还是不住家里。小三也不乐意住家里,他现在有自己一起混的小兄弟们,留下的小院倒成了他们热闹的地方。待这里是能见着二哥,可是太拘束,不畅快。

李锦时现在不觉得是在布防,安逸程度都要好于当初哥仨在唐山的日子。河对岸就是沦陷区,敌对双方隔河遥望,相安无事,时不时有客商往来互通有无。即便是他们也可以脱下军装以侦察敌情的名义到河对岸溜达一圈。

李锦时被曹金彪几个人坑了,可事后李锦时也觉得这不算坑。喝花酒,完了被送进去一个小姑娘待着的房间,是不是小姑娘不知道,反正李锦时看着那个小娘们儿挺嫩。然后天亮以后李锦时就成了男人。后来便有了时不时陪着曹金彪喝花酒的活动。

要说那个行业没有在战乱年代没落,估计就数娼妓了。不论国统区还是沦陷区,这行业都相当繁荣。李锦时就想:当初江湖兵里的那个孙子是不是就是这群娘们儿的老大?亏大了!早知道别让豪哥把令牌都带走了。

李锦时没忘记到处打听冯锦飞和赵锦成,甚至连娼妓都打听人家老家是不是山东的,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那么一点点线索。他防区的所有城他也都跑遍了,有点山东含义或带山东字眼的他都去试试,希望有人会告诉他见过那两个半大小子。快半年了,一点收获没有,倒是他的积蓄快折腾光了。

这地方唯一的流通货币就是现大洋,还有小额的银毫。至于这两年随意收拾的玉器,虽然不再能孝敬师父,可他似乎也迷上了这玩意儿,这年月明显贬值,舍不得变卖。然后他就从沦陷区带着小杂碎到国统区,结果居然能赚差价。

李锦时太会躲搜查了,也太会钻漏洞了,这样也的确有钱赚。便时不时的请假溜沦陷区转悠,在打听两个弟弟的同时捎带赚点小钱。

曹金彪也这样干,问了问都这样干,只是控制在长官圈子里。估计司令部也这样干了,你好我好大家好,闭闭眼就过去了,也没人究竟个这。

日子就这样懵懵懂懂的,过的是安逸又烦躁,所有人都在醉生梦死。不止是糟践钱也在糟践自己身体。李锦时有时会恐惧,恐惧自己就这样耗死了,担心自己耗死了也见不着自己的弟弟。所以他除了偶尔喝喝花酒,没参与赌钱。依然保持着自己多年的习惯,该锻炼锻炼,手艺一直没放下。

第五十一章 民国往事之偷袭

战争目标就是摧毁敌对方的一切,不论是精神的还是肉体的,活着的还是死去的。

李锦时不明白长官为什么如此热衷于偷袭,虽然他不讨厌这方式,甚至他的很多小巧动作都具备偷袭的本质,无迹可寻的阴损、毒辣。可大规模偷袭实在不敢恭维,桑园车站、济宁城,这次居然是要偷袭开封!五百人小队偷袭桑园车站,一个加强团偷袭济宁,这次却是一个混合师出动偷袭开封。是不是往后会有集团军偷袭武汉?还真说不准。

桑园车站偷袭死多半,济宁城偷袭几乎死光了。这次偷袭开封城……看曹金彪一脸的兴奋,就知道这傻蛋早忘记济宁城的困战了,忘了济宁战后自己这班人的艰难。或许是这半年把人憋坏了,想找点战打打,过过瘾,别让枪锈死。

摆明车马炮,堂堂正正碾压过去,让小日本仓皇而逃不是更热血?好吧,得承认国军干不了这事。不过单兵作战能力还是军团作战部署以及步炮协同作战,国军…完败。能找回点面子的做法只有偷袭了。

不能不佩服师部长官的脑子,居然把偷袭时间确定在一个明月皎洁照亮大地的夜晚。李锦时认为真不如痛痛快快的杀过去,就是杀人的时候喊叫都爽快,省的这样弄死小日本不但自己悄悄的还得捂住小日本的嘴。想归想,做是做,牢骚都懒得发,反正自己不担心,除非被摁住枪顶住脑袋,其他的想要伤了自己还真不容易。

这离集结还有两天呢,月亮都多半个圆了,隔二里地都能看清前面队伍的影子,就是队伍排的长了,看着影子像一堵墙的倒影。车是开不成了,从郑州送出来没多远就下令步行了,后晌出发,到这会儿才赶到河边。

看着一行行排着过河的队伍,难得见如此听话的时候,不挤不抢,不吵不乱,都是乖孩子样。估计团长告诉他们谁乱谁先爬城墙了,要不真不会如此军纪严明。

幸运的国军偷袭队伍,映着月光就这样摸过河了。化零分散,以营连为基本作战单位,到各个村庄隐藏,昼伏夜行,分布推进,务必于四日凌晨到达攻击地点。

路过了不少据点,想着里面的战利品心里直痒痒。说实话这半年没学会啥,就是知道了小日本的东西值钱。不管在郑州转手给商贾还是直接变卖,都是抢手货。打下开封回程时搞两票吧,不然太可惜了。

不得不佩服长官们的运气,晴了好几天,就今晚的月亮被遮住了。阴天!本来凌晨是集结时间,磨磨蹭蹭都快天大亮才算把队伍集结全了。没办法,隐藏和赶路不能聚一块,好线路被人抢了,绕路的只能迟到。谁还不能说啥,都憋着气呢!

已经挨着城墙了,小日本还没有动静,该不是他们那个天照大神被如来佛祖揍扁了吧?居然这样不关照他们。

李锦时他们团攻北门,不用再爬城墙了,约定时间统一炸开城门。这方法要比爬城墙容易,也直接,就是城门口两个防御工事得摸掉,还有旁边一个小房子。

贴着城墙,猫着腰,很快速的往城门口移动,尽量在炸开城门之前不惊动守军,也能在约定时间统一行动。李锦时不觉得猫腰跟隐蔽有关系,猫腰的作用只是能隐藏脑袋,避免被发现后第一枪就打爆脑袋了。

在距离城门洞还有五六米时,再傻的哨兵也不至于听不到成百人的脚步。看着防御工事里的小日本仰头端枪,李锦时跑两步,蹬一下城墙,空中一个扭身,落下时已经站在哨兵身后,伸手用指刀在脖颈上滑过,轻轻的放下。再摸摸身上有没有好玩意儿,整个动作简单,直接,流畅,包括顺手摸战利品。

对面的也被两个会拳脚的兵用刀劈死了,小房子里直接冲进去三四个人,得,肯定是抬不起枪,拉不开栓,挤也挤死了。

没有意外,这次偷袭真的是上苍开眼了,可怜节节败退的国军。约定时间同时响起了四声爆炸声,城门被打开了。

队伍迅速冲进城门洞,用着小日本的轻机枪很快的将爆炸声震晕的守卫弄死,快速的推进。

整个开封惊醒了,四处是爆豆样的枪声、吼叫声、惨叫声,部队推进和集结的脚步声。

“别躲在门窗后面看热闹,躲在砖墙后面,尽量远离大街!”李锦时能听到街道两边住户和商铺里的百姓都悄悄的看热闹。便大声告诉他们,子弹不懂选择,它不知道你是军人还是平民。

开封已经被小日本打造成军营,每一个路口,每个通往城中的交叉口都布满防御工事,甚至时不时会有本该是民房的窗口射出子弹。这该是夜宿在外的小日本,不想去揣测留宿的目的,弄死!

不能不承认小日本的反应速度和能力,看着逐渐多起来的成建制反抗力量,偷袭的国军也丝毫没办法。现在已经由偷袭转换为攻坚战。

各团执行师部作战指令,不惜一切代价冲向日军驻地。

曹金彪紧跟李锦时,他知道如此混乱的战况也只有李锦时能找到合适的躲避点,找到合适的通道,找到合适的攻击点。墙角的子弹飞个没完,闪进这条胡同后子弹就封死了进来的口子,偏偏这是条很长的胡同。

谁也没想过借用民房通过,毕竟是同胞,那怕是沦陷区也是自己的同胞,沾染了就等于没命了。李锦时把枪背后面,伸开双臂,用手反扣住砖缝,一点点上移,快到房顶,腰间用力,翻身上了屋顶。本来他可以更快更省力就上来,真不想太惊人了。有几个拳脚不错的有样学样,屋顶已经够一个班了。

其实大街的日军并不多,二三十个,两个防御工事,四挺机枪,就能死死守住这条街巷。

这时候真不需要你有多神的枪法,只需要一个牵制,整团的官兵就能冲过去。至于死伤…这是战场!

离城中越来越近了,抵抗也越来越激烈,战斗烈度已经不逊于阵地攻坚。街道的防御工事双方都在用,区别的只有枪口的方向。而冷枪时不时会响起,收割着命。

这是一场偷袭战,却逐渐把攻坚战、巷战、游击战以及白刃战都演绎了。

李锦时觉得自己不该做这样无用的事,爬防御工事里开枪躲子弹,这对他没难度,即便枪法再准,自己也只能是一枪一枪打,没多大用。特别是他想着军械库,想着后勤部,想着车辆和战利品。这样打真不安心。若是豪哥在,不用说,哥俩早摸军械库去了。

李锦时让曹金彪告诉自己后勤库房和军械库的位置,听说这次对于偷袭开封的情报已经精细到日本军官老婆长啥样了,不会不清楚军械库这样重要的地方。

曹金彪比照着地图和现在的位置,详细的跟李锦时介绍。他是真不想李锦时离开,也是真不能陪着去,就只能等着李锦时再回来了。看这战局已经打成阵地战了,还是国军人数占优的阵地战。即便日军的大炮已经不停的在轰击国军进攻路线,装甲车也一辆接一辆投入战场。但他考虑自己团守住这条街还是没问题。突进就不想了。

李锦时已经在后勤库房了,躲躲藏藏差不多用了半晌,才知道自己团攻击的地方离核心还有多远。他没想过自己是七拐八拐进来的。先犒劳犒劳自己吧!肉干、饼干、单兵干粮,居然还有清酒!狗日的,真尼玛会享受,在别人国家打战还怎样嚣张!

李锦时看着一堆堆的好东西,那个眼热!弄不走呀!得搞辆车……

还好军械库也不远,这时候可能除了指挥部整个核心的防卫该是最松宽了。

没车了!李锦时那个懊恼呀!军械库没车了,全部开出去作战了。

不甘心啊,真不甘心!

李锦时一个人在开封的日军驻地核心晃来晃去,这转转,那看看。没去左杀一个右刺一个,那是傻逼行为,弄不死几个尽找麻烦了。

“咦…车!这该不是小日本长官留着跑路的吧?”

李锦时摸上车,顺手把那个待命的弄死,悉悉索索的换了衣衫。启动,开路……

再智谋的将军也不会考虑自己身边太多的细节,特别是如此核心的地段。李锦时仗着两句日语,执行命令往阵地前线送军需,就是吃食。嘿嘿,还真合时宜,打战也得吃饭吧,装甲车都开出去了,就这一辆,多合适呀!

第五十二章 民国往事之收尾

躬身感谢了往车上装军需的士兵,谢绝了他们要跟车去帮忙的好意。李锦时开走了满装了物质,战场急需物质的车。本来李锦时想全部装上吃食和稀罕玩意儿的,帮忙的却按照标准作战配置给装车。没办法,做不到全是钱啊!

脑子里想着团座给指的那个地图画面,考虑着最不麻烦的行进路线。

李锦时没有把车直接开到独立团的阵地上,只是在撤退的路上找了个位置停放。他觉得开封是打不下来,待久了担心援兵过来做了夹肉,打的差不多就会撤。

他真有心就停这儿等,又想着曹金彪这人还不错,就别让他担心了。左右看看,应该短时间没人注意,他倒没觉得会有那支部队过来,都忙着,就怕那个不怕死的老百姓跑出来捡便宜。算了,谁有担谁就得个便宜吧。

“没受伤吧?”曹金彪这句话问的就让李锦时觉得回来对了,这老小子还不是那种有利益不要情义的人。

“没问题,搞了一辆装甲车。”

“赶紧开过来打呀!”

“里面装一车厢乱七八糟。几乎都是战场必备物质。咋打呀?”

“呃…车呢?你怎样装上去的?”

“日本人帮忙装的,就库房的守卫。车在前面停着。团座,你看是不是让咱们团的人轮替着去分了车上的货?”

“啥意思?你还去拉一车?”

“怎么可能?!”

“那你让都分了?!”

“你说这装甲车可能留在咱们团?”

“不可能,做梦吧!”

“那车上的货……”

曹金彪不是傻子,能想明白这事儿。迅速把各营长吆喝过来交代:按连队为单位,替换着跟李副官走。去了能装多少装多少,最后每个营可以留下总数的两成,其他的上交。若有偷偷藏下的按投敌算!杀气腾腾的命令。

一营一连二营二连……就这样的顺序。团座担心数量太多,有人藏私,还把贴身的几个连同通信兵一起派给了李锦时。并且说了,谁特么哄抢藏私直接打死!

装甲车还停那儿,没有那个胆大的老百姓出来捡便宜。可惜了!

但看到装甲车的物质时,这些个营长连长眼睛都红了!恨不得都自己的人全部装走。实在是鼓鼓囊囊的没办法让人看的过去,就这样没轮换完车上就剩下枪支弹药了!还好前面说定了以营为单位,否则直接战场哗变。

这边分物质,可开封的热闹劲儿却没有停止。说实话,上万国军杀进开封,面对几千小日本硬是打不到核心区域。阵地推进了再被打回来,再推进再打回来,反复几次。人肉是抗不过钢炮和装甲车。

李锦时他们团的官兵已经没有继续打的欲望,都等着撤退的号令。此时他们的战况倒像是日本人要攻,他们在守。从城门到阵地前的沙袋都集中过来,所有的弹药也集中过来,做好了对峙防守的准备。这时候他们可都没想怎么能打到核心区域,就想着回去后清点物质能留下多少。战已经没法打了!

“曹金彪,你们团怎么回事?推进了没有?”

“师座,没法推进!对方有重炮、机枪阵还有装甲车。突不进去!刚才我们团突进去的敢死队就回来三个!呜呜…师座,他们没有白白牺牲,抢回来一辆装甲车,还有不少的物质!”

“什么?你们抢了一辆装甲车?好…好……回来嘉奖!不错!”

压根没想过司令部和师部会对他们团奖励。没办法,虽然时间不短了,可后娘养的就是后娘养的,这也是曹金彪敢私下藏战利品的原因,整个团是真正的自家人,集团军包括师部待他们都不咋地!即便是当初在江南把降落伞布贡献出去也一球样!

曹金彪当初是真心舔上去,希望能给弟兄们博到个平等的待遇,可回来后他也觉悟了。降落伞布送出去,那些营长连长的还记个人情,至于团长以上,走过去连嘴巴都看不见,人家翘的太高。

驻扎这多半年也是凭着下层军官记着的人情,才能进出沦陷区倒腾些物质不让自家兄弟们活的磕碜。

撤退的号角吹响了,独立团的欢呼声也叫响了。

“都特么注意点!别快回去了让小日本咬一口,不小心丢了命!一营阻击,二营设第二道阻击线,三营第三道。其他人迅速撤到装甲车旁。撤退!”

李锦时开着装甲车,回撤的一路畅快无比,再不用鬼鬼祟祟躲躲藏藏了。路过据点还是没忘记打秋风,整团的人嗷嗷叫着就扑上去了。打这种战国军最拿手,几百人打三五十个,那就一个手到擒拿。

装甲车毫无意外的被收走了,象征性的留下部分物质,师座郑重、庄严、肃穆的对独立团提出了表扬。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严格来说独立团是发财了,真正的发了笔大财,可整团的人除了李锦时没一个能高兴起来。李锦时从来都是把军营作为暂时停留或者寄住的地方,没有过归属感,就像当初那些江湖兵,也可能就是初入军营受江湖兵影响太大的原因。而独立团的其他人,他们是纯粹是军人,荣誉和归属感对他们可能更重要!

李锦时跟他们始终不是一路人。这也是自从江湖兵逃走,老二老三没音信以后李锦时很少多嘴的原因。以前跟豪哥在一起很能乱扯的。

李锦时没有操心战利品的分配,他相信曹金彪不会也不敢昧了他的那份儿。

武汉的日本人开始有了主人翁的心思,这才半年,不停组织工商界聚会。一会儿是这个将军母亲寿诞,一会儿又是那个大佐老婆生子,没事就特么折腾工商界的富人。

你特么母亲和老婆在武汉也算,偏偏还热泪盈眶的诉说思乡之苦,多年不见只能遥祝!你倒是滚回去祝福去呀,爷也陪你去祝福!搜刮也不是这样个搜刮法!

这不,又一次!宫本大佐的小妾生辰,还要求带家属,要举行舞会。

冯锦飞都学会跳舞了,苗素馨现在被冯锦飞搂着跳舞都没不自然了。都熟练了。

泔水一样的红酒喝的真不是个味儿,小日本的清酒又不过瘾,加上心里憋屈着,甭提这舞会的难受了。

又一曲音乐响起了,冯锦飞搂着苗素馨。就苗素馨现在这样子也就冯锦飞想搂,其他人太接近看怕做梦,噩梦。大家都惋惜苗家的闺女咋伤成这样了。

“咦…不对!”冯锦飞在危险的环境一直没停止听声辩位,突然发现有那么几个人的心跳不符合现在的氛围。“该不是有人搞事吧?刺杀大佐?这是玩命的事儿啊!”

冯锦飞不落痕迹的搂着苗素馨,舞步没乱,可方向逐渐靠近他那个丈老爹。

“爹,你别再走远,咱们一起。早出事!一会儿一旦乱了出去以后让三儿拉你快回,我带素馨。”

“啾…啾啾”

“啊……”

“杀人了……”

宫本大佐死了,捂着胸口倒在地上,那个生辰的小妾也死了,一枪两命。

冯锦飞此时左手夹着苗素馨,右手拖着丈爹,快速的移动,避开冲进来乱开枪的士兵,还躲开六神无主仓皇奔跑的人们。

突然冯锦飞伸脚绊倒苗老头,自己带着苗素馨也随即倒下,同时冯锦飞抱着两人连续打滚。“轰”一声,这是拉响了身上的炸药!

混乱,越来越混乱,尖叫声、呵斥声、奔跑的脚步声。

“别动!”冯锦飞叫停了丈爹准备爬起来的举动,闭着眼听着。然后轻轻的先把苗老头一推一送,直接到了墙根儿,双膝弯曲拽着苗素馨猛的一蹬,两人也窜到墙根。

日本人已经封闭了进出的大门,现在任何人都出不去。不断有士兵进来,开始搜查所有来人。冯锦飞知道还有三人,是侍应的装扮,他没义务告诉日本人,也没没义务帮他们逃脱,只是做个旁观者。

这几个都是江湖人,不明白什么江湖人居然有了国家大义的觉悟,冯锦飞挺佩服他们。随意的瞟一眼,看来人家也看出了他的江湖人身份,打出了江湖问询手势。冯锦飞做了个盗门手势,微微点点头。表明自己参加舞会为求财,不参与事件。反正盗门的名声就是个只为财的,也不怕人家误解。

这就是江湖人,事做了,除了一个求死的拉响炸药,其他人应该会全部安全脱身。

第五十三章 民国往事之逃窜

死去的不止是宫本大佐和他小妾,还有四个士兵,七个参加舞会的乡绅,还有一个就死在老苗身边,被炸药余波冲击然后摔地上再没起来,受伤的十六七个。

盘查没有任何意义,所有的指证都在自杀的那人身上,没有异议。

“锦飞,你知道他们的来历?我看你们好像有交流。”

“算是知道”

“二哥,哪个行当的?帮还是门?”

“高买!”

“高买?!”两声同时响起,赵锦成是惊讶,苗老头是疑问。

高买从严格意义上算是他们的祖门了,只是盗门属于暗门,高买属于明道,盗门习惯单打独斗流窜作案,而高买有堂口,有组织,虽然都有侠义的作为,但盗门属于小打小闹,高买一般出手都是大动静。互相不对路倒也不算对头,有时候还会合作。

“高买也是一个江湖门派,传承久远,跟我们门派有些渊源,也算是一脉相承。只是他们做事动静大,有时候参与官面上的争斗。从北宋那会儿两派就往来少了。我也是听师父跟大哥说起过。”刚说到这,冯锦飞就喊到“朋友,既然来了,就进来吧!您这样小弟觉得自己不懂规矩,待人不周了!”

“兄弟不是有意如此,只是过来打个招呼。唐突了!”已经不是侍应的装束,是一副短打夜行衣。三人就怎么走进来。“小兄弟听声辩位手艺不错。师承是……?”

“李景华”冯锦飞没说燕子李三,民间流传太乱,师父的名声他怕苗家父女多心乱想。

“失敬了!你是传承人?”

“不是,我大哥不在这边。”

“这次我们是为了却一桩师门人情。另外过来致谢,盘个道!”说着来人放下几串大洋。三百块!苗老头没参与,他觉得这不是他能介入的。

“客气了!”冯锦飞没拒绝,抱了抱拳。

“另外,我们祖师爷欠李前辈一个人情,碰到传承人让他去一趟我们堂口。他知道怎么找。后会有期!”说完就转身走了,三人的步调一致。能看出高买组织的纪律严明,不比军队差。

“锦飞,这…合适吗?”苗老头指指桌子上放的大洋。

“没事,规矩就是规矩。应得的。”冯锦飞没说什么规矩。其实就是见面分一半的意思。不管高买还是盗门,在做事时被同行遇到都应该分点,给多少在得手的人的意思。

就像当初李锦时帮助肖成汉拔据点时等着对方清点战利品一样。最后给多少在肖成汉的意思了。

“锦飞,听他们的意思,你们兄弟三学的还不一样?”

“嗯,有些不是传承人不学的。不是师父不教,也不是大哥不教,是凭自觉。该谁的就是谁的。我和小三有些负担不担,都是大哥担着。”

“爹没有其他意思,就是好奇了。”

“爹爹,这话你不该问的。锦飞知道怎么做的!”苗素馨被今晚的事惊诧的云里雾里的,但她有一点:绝对相信冯锦飞。

赵锦成是知道的,这就是规矩,他们江湖人都遵守,对于这点就连好奇都没有。至于苗老头是好奇还是站在自家女婿的立场考虑,都无所谓,非本门不得参与门内的事。之所以多几句话是担心以后三兄弟相聚了,自家丈爹对大哥有隔阂。

“其实我跟三儿都知道,也都懂,是绝对不会去用。这点师父和大哥都没有保留。但我俩不能没规矩!”冯锦飞这样说,赵锦成也随着点头。

李锦时这段日子又懒散了,说懒散是说战备,他还那样一如既往,该锻炼锻炼,该乔装流窜就流窜,不停在周围的城镇打听小哥俩的消息。曹金彪在这点上特理解并放任李锦时,知道他心里搁着事儿,一直在找他弟弟。

李锦时回来才半天,不累,心有些疲惫。他快把整个河南转遍了,没有一点收获。虽然他也知道,或许小哥俩就在他路过的某个城里他也找不到,可就是不死心。

警报响了,是整装出战!今天他们团轮休。

如此仓促的警报,在休养差不多半年的军营响起,一阵混乱。说真的,李锦时都能看出,现在的官兵已经废了。国难财把他们腐烂了,没有当初从山东一路颠沛流离时的精气神,纯粹是一群军人装束的商人。从将军到士兵,都在从战争中谋取利益,然后醉生梦死。

虽然这半年出于练兵的目的,司令部不断排出以营连一级的作战单位袭击周边日军据点和城池,可李锦时知道,都是出去遛弯打转了,甚至直接出了防区就脱下军装成建制的去做买卖。偶尔一两次战斗也是因为盘查露馅时直接翻脸干战。

队伍集结起来了,长官没时间训话,只说了句开封的日军过河了。然后就开拔了。

“跳车…”车开出郑州没多远,李锦时就喊着让车上的人跳车。喊声落下没一会儿,日军的飞机就低空略过,落下一排排的炸弹。

等接近前沿阵地时已经是第二天。放眼望去,整大片平坦的黄泥区域,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已经分不清是日军还是国军,甚至还有平民拿着锄头。一片混战!

根本没法开枪,而远处的日军炮兵阵地也都呆呆的看着。

“杀!”

“杀…杀…”

李锦时就如平常一样走着,碰着一个小日本就弄死,看见那个准备打黑枪就弄死,路过能帮忙的也随手帮国军弄死对战的小日本。

不管用啊!河岸越来越多的日军在集结。快一天了,国军越打越少,而日军越聚越多,这战没法打了。再坚持全部得撂这儿。

“师部有令,让交替阻击撤退!”所有人都只听到撤退,交替阻击的命令自动忽略了。

这不是撤退,是仓皇逃窜。而日军却是机械化联队配合着空军支援。

李锦时带着曹金彪和部分独立团的官兵,已经越过了国军支援部队的防线。

“团座,你说咱是继续逃还是归拢到支援部队里打?”李锦时这时候不想做主,反正怎样他都能逃得掉,但若是带领部队逃离战场就有可能绑起来冲脑袋上打枪了。

一群残兵,满脸期盼的盯着曹金彪。“走吧,咱是后娘养的!”

“团座,咱们得到的命令是撤退,往西撤退。咱团也是执行命令!”

得!既然决定了,思想也统一了,那就逃吧。李锦时领着他们左转右晃,不仅仅避开日军,连国军也避开了。

洛阳,前面就是洛阳。七转八拐七八天了,这群后娘养的的残兵终于又能活着了,至于活多久看天吧!

李锦时他们都被看管了,被第一战区副司令长官下令看管了。没抓,也没毙,更没有送他们再去前线。因为他们的确是听从命令撤退,而战区指挥部也知道这命令。唯一不解的是他们为什么路上没遇到支援部队。因为我们一直在这一带布防,熟悉路径……

听说战区副司令长官把第三集团军司令部堵回去了。

听说司令部又打下郑州了。

听说第三集团军减员接近三成了。

听说……

被看管的残兵充分发挥他们商人的能力,用小日本的稀罕玩意儿和现大洋不断打听前线消息。

半个月过了,他们被恭送到了师部。所有打听到的消息都是对的。他们师部真的收复了郑州。

奇怪的是他们居然没有被责难,居然看到他们师座愧疚的眼神。

真不明白长官的心思。

第五十四章 民国往事之游击

又一个西历的年根儿了,李锦时躺在一窝杂草堆里,默默的看着天。天很蓝,晴滴朗朗的,看不到一丝云。这该是万里无云吧。

周围是黄绿相间的树木,这片山林算是在南北方交界,多少跑跑秦岭和淮河都能瞧瞧。

自从他们团或者他们第三集团军临阵脱逃,就被战区的司令长官解体了。留一部分在郑州西南一带,其他的打散了进山,让打游击去。这就苦了独立团这种后娘养的中的后娘养的,真的进山了。

司令长官不再是司令长官,叫总指挥,游击总指挥。估计是不好意思全套把人家那边的叫法都搬过来,就弄个总指挥。虽然名字不耐听,可人家还是驻防,那怕是从城市被赶到乡下了,好歹在个县城或者镇子里驻防。

都是钱财惹的祸呀!本来郑州就是沦陷区和国统区的中间地带,来往走窜的商贾都从这边过道水。军部开始以为这地方应该是小战天天有,大战逢单凑。就把这里留给了第三集团军这类后娘养的。你没看人家嫡系都在西安待着吗?结果错了,错的离谱。

别管是小日本还是国军,都特别满足划河为界的现状。国军是末路思潮,透门扒窗的想着法子拢财,小日本是吃多了消化不了。都需要怎么个缓冲,各忙乎各的事儿。若没有偷袭开封估计郑州还能安稳几年,这不,小日本报复了,过来乱打一阵又回去了。跟第三集团军打开封一个结果,无非就是一个明着来,一个偷着干。

郑州防区的安稳和油水惹人眼红了。可这档口还去偷袭开封,接着小日本又找场子打回来。得,肥肉让人家嫡系拿走了吧?傻逼了吧!

李锦时近来闲着没事就胡思乱想,没办法呀!好不容易从开封搞一批物质又都丢郑州了,不知道好活了那个龟孙!

曹金彪那个后悔,那个郁闷。被撵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每天除了睡觉就是打鸟,否则连荤腥都见不着。

前天又送来一批物质,今年最后一批了,这批物质得详细点谋划,否则熬不到大年前,再说这年月吃了上顿还不知道下顿在哪儿呢。

国军真不是打游击的料,放山里来倒像是养老避战的。每天一个个睡醒了捉虱子,捉完了找吃食,吃饱了继续睡。

李锦时还是每天早早起来锻炼,随便找个溪水小河冲洗一下,然后打点野味回去扔给炊事班。这地方唯一的好处就是对于他的好些手艺促进了,有山有沟,有崖有树,练习他们门里的艺道非常好。他就想着等找着弟弟们了自己就踅摸个传人,带到山里教授。

生活质量明显下降了,罐头没有,肉干没有,白酒更没有,就是清酒也没有。

“团座,过几天咱们往东南那边移移吧。反正是打游击也不是布防,就该移动着。往那边走要暖和点。”

“嗯?”曹金彪有点奇怪,李锦时啥时候有兴趣说这些个了。

“别看我,就送来的这些物质,在山里过冬怕是还不够。这几天晚上都冻的嗦嗦的。不像我们北方那种干冷,这种冷是透骨嘞,湿冷。再厚的被褥也挡不住湿气。有点想降落伞布了。”

“是不是也想顺手捞点?”

“有这个意思”说着李锦时指指躺地上晒太阳的一群废兵。“再不动动估计他们连枪都拿不稳。”

曹金彪看着也是一阵一阵的火,上来落下。可有啥办法?想操练连块平地都不好找。他想不明白人家那边是怎样打游击的?这山里……没法待呀!

李锦时虽然也想不通那边怎样打游击,但肯定一点不会像他们这样躲山里熬。人家有“群众基础”。对,就这个。开始曹金彪还想着随便找个村子呀,镇子呀蒙哄过去算了。可惜,大地方有各地的驻防部队,没地儿接纳他们。

至于小地方?这两年来回的打战,调防,匪过如梳,兵过如篦。没有跑日本人那里告密就算看在同胞的份儿上了,这可是界线地。某种程度上官兵对百姓的伤害不比小日本少,毕竟小日本眼里盯着城市,不像国军逮着蚊子也是肉。

这该算是个大点的据点,主碉堡,配属碉堡,后面还有一排平房。日军加上伪军这得有一百多人驻防了,离县城也就三十多里地,又是要塞。曹金彪望远镜里看着直咽吐沫。他真怀疑就他这几百人的残团能打下人家这据点吗?别没打下还被包饺子了。

跟师部发报说自己要带着整团的打日军据点时那种意气风发的劲儿早下去了。这会儿他真不在意丢脸不丢脸,就是灰溜溜的回去也比丢了命好。估计整团的人大多数都这样想。虽然有两挺机枪,有两门迫击炮,可看着山脚下大路边那结实的炮楼真怵呀。

“锦时啊,这…这咱能行吗?”曹金彪已经不是两年前的曹金彪了,已经没有了当初带着部署杀进济宁城的勇气了。这两年没学会啥,就学会了避重就轻和逃命,李锦时都怀疑是不是已经感染他了。

“团座,你不想试试?里面应该存放小日本一个小队差不多半个月的物质。再说了,县城里最多一个大队,不可能全部开出来支援吧?”李锦时才不做决定,都是群什么玩意儿他清楚的很。能引诱曹金彪的贪心已经尽力了,他自己随便都能去任何据点里拾掇些物质,只是实在不好意思一个人每天好吃好喝,可也不想一个人养活一堆人好吃好喝,大家都出点力才对。

“二营、三营!在县城通往这里的路上找合适地点埋伏。把机枪都带走,迫击炮留下。你们需要扛住支援的日军最少三天时间。行不行?”曹金彪一旦决定还是有点军事素养的,排兵布阵也像那么回事。

“团座,三天呢?”

“废话,这据点你觉得一天能打下来?熊样吧!别废话,干不干?”

“干特娘的!”

别管熊样不熊样吧,整个团的处境谁都清楚。太难了,看着一群半死不活的兵恶心,还不如试试,或许能博来一段时间的滋润。

处于交通要道上的据点一般没有地雷,这也是曹金彪下决心干的主要原因。否则只有退走了。

李锦时能混进去,但他知道,这不是混战,自己进去面对百十个人百十条枪绝对是找死。这种事只能老老实实打,来不得半点取巧。

约定开打是在晚上,尽量能让支援部队来的不那么快,能想到的都利用上。最好能用一天打下来!希望吧!

子弹全部打在碉堡外墙上,就是李锦时也很少能把子弹打进碉堡的射击孔,自己这方是仰射。一旦人往里冲就有密集的子弹跟着,砰砰的打在身上。

冲了三轮了,根本不可能接近。想着攻击平房,可碉堡特么的是圆的,射击无死角!

迫击炮打在碉堡外墙会滑一下,然后炸开的位置就偏离了要害,对于碉堡虽有破坏,也觉得不痛不痒,肯定在支援来之前没事。除非你能每一发炮弹都同时打中一点。

怎么难啃?!

骑虎难下了。李锦时也看着一波一波的攻击啜牙床子,这会儿就是自己能靠近也进不去了。倒也不后悔开始没进去,杀几个人对于百十人来说屁用不顶,自己还可能被百十条枪指着。

埋伏点腰打起来了。从晚上都打到半晌午了。没有丝毫进展,估计碉堡里的士兵连个受伤的都没有。看着激烈,其实尽特么是无用功。

“让所有人集中攻打那边的区域,每个班打一个孔,划分好了。手榴弹绑起来,十来个一组,准备三五组。我冲进去试试。”李锦时也焦急了,甭管怎样是他撺掇的,真拿不下还损失怎么大有点说不过去。

“别尼玛打着老子!”李锦时嚎一声就猫腰冲向碉堡。也不管这猫腰管不管用,都这样也学着来吧。听声辩位全力施展,八步赶蝉也没有隐瞒。其实就是他们看见也看不懂,只是步伐凌乱,身体扭曲而已。

第五十五章 民国往事之再遇

总算靠近了。李锦时背靠着碉堡外墙,缓了缓急促的心跳。这真是玩命!低头看看绑一起的手榴弹,再比照一下射击孔。我去!十个绑起来塞不进去。

还好曹金彪不傻,看到自己靠近没有停止攻击。

在子弹雨下面做事真是不一样的感觉。李锦时用指刀隔断绑带,大概看了看碉堡的射击孔,估摸着五个差不多能塞进去,胡乱的绑了三组。没时间在这里耗,也不是个人待的地儿,太特么刺激。

在碉堡的底角用石块压了三组手榴弹,再把全部引线用拆下来的绳子穿起来绑自己腰上。他没想着耍什么延时,就想着拉了引线就往射击孔里扔,然后自己跑,让绑在自己身上的绳子拉开压着的三组手榴弹。至于效果是什么,看天吧。

李锦时拉了两个引线塞进去就感觉时间不够了,再拖拉怕自己也撂这儿了。撒腿就跑,听着枪声、子弹的飞行声,不断的变换步频、步幅和方向。可不能在这关键时刻掉链子。

感觉到自己腰间栓着的绳子有那么一点阻力然后就松了,不知道是不是拉开了石块压着的手榴弹。玩命的跑,躲避着子弹飞行的轨迹路线。

“轰”李锦时在听到这一声时迅速扑倒,紧跟着翻滚,闪避着枪声。

“咦”枪声明显有停顿,李锦时蹲立起来回头看。碉堡斜斜的朝自己这边倒过来,碉堡要倒了!距离不够远,赶紧爬起来就跑,这时候没子弹追了。

“轰”又一声。压在下面的三组手榴弹起作用了。怎么碉堡都斜了才听到爆炸声?主碉堡没有能撑住三十颗手榴弹同时爆炸的威力,从基底处裂开,然后慢慢倒下了。至于塞碉堡里面的,李锦时弄不清楚是不是响了。甚至弄不清到底响了几组。

一群打顺风战的官兵嗷嗷的冲来了。杀人未必是最着急的,别物质让小日本毁了。

在碉堡倒下那一瞬间就已经决定了战局,小日本最大的倚仗没了,面对两三倍的兵力根本猝不及防,更别说砸死的,还有本来就怕死的伪军。

没有所谓的负隅顽抗,伪军举起的双手明确了官兵冲进来开枪的方向,本来人数只占国军三成的小日本没一阵就被清理了。

曹金彪不嗜杀,对于伪军也没那么大怨恨。都为一个活路,为口吃食,抛开民族大义,单从人性而言,并不是罪不可赦。只是需要甄别是不是对自己人出过手,这类人决不能留!

狗咬狗的场景不好看,看多了你会对人性失望,甚至把卑劣作为人性的定义。

人面对活下去的希望总是丢弃基本底线,特别是可以靠揭发他人得到活路的时候。当然对象是一群贪生怕死并且有过出卖祖宗经历的人。

忍着寒心和恶心,曹金彪还是下命令毙掉了七八个。不仅仅是对该毙的人恶心,对靠着揭发活下来的也恶心,更恶心的是揭发时那种争先恐后的场面。即便是伪军,也曾是一个锅勺里吃饭,一个战壕里打战,更别说投敌前也是一个国军部队。让人寒心!更让曹金彪心颤的是…他们来自西北军!

曹金彪这时候像个文人,仰着头看着慢慢落下的夕阳。若不是一身灰土飞扬的军装,这本该是一副绝美的画面。

“团座,这群人……?”

“先关起来,等咱们撤退了再说。”本来现在就能放走,可真不放心这群拿爹娘赌咒发誓的模样。还是谨慎点好!

“留警卫连看守物质,其他人马上支援二营三营!”

其实在中午二营三营已经快要扛不住了,除了没喊一声:撤退。其他跟撤退没两样。从县城来的日军也就不到两营总人数的一半,战斗减员也没多少,就是打的没信心,没血气,有的只是胆怯、怕死凑合起来的丧气。

也该是他们命好,防线被自家人糟蹋的摇摇欲坠时,突然从道路的两侧远远的跑来两队人马,仿佛突然钻出来的,一下一下的拉栓开枪。人跑的速度很快,就是装备很扯淡,从汉阳造到土喷子都有。

“是援军!营长,咱们有援军!”

“屁的援军!是友军!那边的。”营长从战斗作风、装备再到军装能判断这是那边的部队。人家才是正儿八经的游击队。这话营长不敢说。

好家伙!这时候显示了国军装备精良的优势,更显现了打顺风战的特性。那叫一个狠辣、勇猛。可不吧,攻击他们的日军早乱了,已经不打他们了。这时候不抽冷子往死里打还等啥。

曹金彪带着李锦时到达阻击防线时已经是又一拨日军攻击了,显然这边有援军的情报县城里驻防的日军联队还不知道,否则就不是这百十号人了。

刚才那拔给全歼了。这时候友军已经换成了三八大盖,看着这群装束混乱的友军,二营三营的国军油然升起一种优越感,可再看看人家打战那股劲就羞愧了。

这不,两个营长明显跌了份儿,嘶吼着给兄弟们打气加劲儿。可惜,下面的人老是埋着头开枪,子弹到处飘,若不是大方向没错指不定打着谁呢!友军也正庆幸刚才没被流弹打中。

“李大哥!”

“肖成汉?”

得,原来是老熟人。先招呼完小日本再叙旧吧。

由于一营投入战场,几百人加上友军快一千人了,对面的日军就是装备再精良也劣势太明显。何况,这是真正的顺风战。

这次翻了个了。不用说,看双方的状态就知道若没有人家估计两个营的人早撂挑子跑了。

一群囊货!曹金彪也觉得这脸上挂不住。早年遇见自己一副讨吃相,这次遇见本该意气风发的,被两个营的窝囊劲儿给毁了。

肖成汉没想到李锦时他们现在居然打游击。在听到曹金彪说他们现在也打游击时,脸实在是抽抽的不行,硬是呛了嗓子咳嗽了好久。至于遇见,都在豫皖鄂这片区域,难免碰见,更边说他们现在在打…打游击。

“小肖,你不是在鲁南那块吗?怎么来南边了?”

“都一个统属,那边也一样。”肖成汉明显比以前成熟了,也稳重了。这才多久,变化真大。

曹金彪要比肖成汉大方多了,除了吃食,烟酒等稀罕玩意儿,其他的都分给肖成汉一半。连清点战利品都没避讳肖成汉,那叫一个大气,还时不时的扬扬头,时不时的说说曾经相遇的情景。就是再说:老弟,看见没?看老哥我怎么做事的,别学的那么小气。

肖成汉才懒得理曹金彪的骚情,对于帮个忙就拿到一半的战利品那是一百个满意。嘴咧开直乐,他乐的是东西,可没跟曹金彪比富裕。

再次全歼了小日本的援军,双方很快就撤进了据点。然后有了曹团长的表演。战利品差不多分完了,还有…就剩下一辆偏斗三轮摩托车了。看着肖成汉的样子是很想要又不好意思。

“你想要这辆车?”

“不,李大哥,这东西我要了没用。我们都在山里转悠。”

李锦时看着曹金彪,他们可不是在山里转悠,这摩托车是真舍不得,这次把他们团扔出来就剩下脚了,更别说据点里还备着油桶。

“曹团长,你们在哪里驻扎,要不咱们靠近点,适当合作几把,做几场。那个…那个……让李大哥教教我开这玩意儿。”肖成汉说着还有点不好意思。

“没问题,这种车能走驴车的路差不多都能行。”李锦时确实对肖成汉有好感,跟自家小三差不多大,有点想当哥哥的想法。

曹金彪想了想,自家现在也是到处飘着,只需要按时到补给点接收物质就行。也就这样同意了。

第五十六章 民国往事之闲招

人总会厌烦单一的生活方式和生活环境,总想着跳出固化的日子,寻求一种新鲜。

一年多就这样在豫皖鄂辗转,看着青草从嫩绿到枯黄,再从枯黄到嫩绿,玩不了伤春悲秋,也印不下这美丽画卷。看着山就是山,看着树它就是棵树,仰头望天除了脖颈累,真没有什么感叹。

豫皖鄂怎么一大片,李锦时都无法想象自己会去丈量,可的确他这一年多就这样做了。曹金彪都说他的队伍重新活了,恢复到从山东出来时的精气神。那可不,难打了肖成汉他们冒头,顺风了就冲进去抢,还尽找一些人数占大优势的据点打着玩。

第三集团军二十师独立团,按照军部序列还应该叫这个名字,可除了定点定时运送物质的,估计没人知道还有怎么一支流浪的部队。他们已经绕着河南的边、江苏的边,到了湖北的边。

肖成汉应该是又一次升迁了,他的离开也预示着他们之间的合作会就此结束。虽然部队在流浪,可情报信息从来没有间断。整个豫皖鄂区域也就他们还遵行国共合作,其他地方已经由戒备转向分道扬镳,甚至有了冲突。

合作首先是基于领导者之间的信任,这一点随着肖成汉离开便不复存在。即便是曹金彪也不会再继续这样在悬崖边跳舞,大几百人不是只有一个脑子长一张嘴,有乱想的自然也会有乱说的。

李锦时不再稀罕挑几个小据点了,他想去个沦陷区的城里转转,不单纯为弄死几个日本人,或者划拉点稀罕玩意儿,更重要的是想试试能不能打听到一点他弟弟们的信儿。

也曾遇到从山东河南一带逃过来的,甚至济南城的也有,几乎都是随口问随口答,像他说的两个半大小子的真没人见过。他知道,锦飞和锦成不会躲山里,不是性格有多喜繁华,是他们师门就没有这个传统。历来是隐于市。

既然已经到城边了没理由不去城里看看。从某种意义上,他们团是真游击了,绕着整个国统区边缘游了一大圈,也击了不少点。曹金彪随时都炫耀一样的报告战果,今天拔一个据点,明天弄死多少伪军,后天歼灭多少日本人。开始师部还有点反应,现在听着他报告战果都没人听,直接问:物质送哪?完了还会警告:别乱跑,光给你们协调补给尽让战区指挥部训斥。就不能安稳点!

不是让打游击吗?我们是真打游击了呀!这话敢说吗?不敢!的确跑的有点远了。

进城这事儿没人跟着李锦时去,就是曹金彪也不去。这一年多活的挺滋润,没必要冒险。还准备带着脑袋回去向师部请功领赏呢。

“老弟,最多五天,五天回来行不行?”

“要不你们先回吧,别耽误。我怎么样都行。”李锦时真不在乎脱离队伍。爱等不等,大不了一个人晃荡呗。这两年正觉得老在军营里不一定有助于找两个弟弟,特别是让跟着打特么什么游击以来。本来以为跟着军队不是一路打就是一路逃,该是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的过,总能打听到点消息,这倒好,自己还真成了国军。

“别…别别,别呀!我们等,一直等你回来成不?”曹金彪真舍不得,李锦时在他眼里不只是福星还是财神。没他估计这两年整个团得守着那个破村子烂寨子等那些定时定量下拔的物质,那有现在滋润。功劳不少,收益颇多。

潢川是小日本武汉占领区的延伸要地,城门口盘查很严,大概是连周围的村民都有了特定证明。李锦时也没准备通过城门进去。怎么大一城,小日本防不过来,更别说防李锦时这类人,就是肖成汉他们那些人估计城里城外的也随意走动。

城墙的城砖坑坑洼洼的,子弹炮弹的痕迹多不胜数,给李锦时攀爬提供了方便。城墙上的巡逻哨在李锦时眼里就是摆设,他可以选择任意位置进入。

进城,太容易了。有一点挺好,城门口的严格盘查便导致城内警戒相对松很多。

整个城里的商铺店面有山东含义很少,跟山东有牵扯的也不多。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失落感也就那样,只是到了城边不进来不死心。

这地方古玩行当的店铺也少的可怜,零零散散的几个人进出。乱世,不是玩收藏的年月。

“咦…高买?”李锦时有多少年没接触江湖了,自从那群江湖兵离开,自己仿佛不是江湖人了,成了国军。

这是家酒楼,设在古玩街道的酒楼,匾牌的一角有个不明显的标识。李锦时进去对着伙计直接做了盗门手势。能遇到江湖人李锦时就觉得不虚此行,也算是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先生,里面请!”

什么跟什么呀?李锦时看看周围,才觉得自己真的被某种兴奋砸傻了。随即神色扮相就撑起来配合着伙计。

后院四面都是围着建起来的平房,每个房间都按酒楼雅间设置,整体的占地大小宽窄跟前厅门脸一样。

伙计领着李锦时走进西南角的雅间。哦,一般西南角是茅房的位置。进去后在衔接茅房的角落推开了轩窗一样装饰的多宝架。

应该是穿过了茅房,也只是刚刚越过茅房。跟着伙计右拐是一条走廊,已经见着天了,只是走廊两侧都是高墙,右手是隔壁商铺的后墙,左边就不清楚了。走了很远,李锦时都感觉走出了古玩行这条街道了。

“小兄弟师承…?”说话的是个中年人,大概四十几岁。

“李景华”

“你是传承人?”

“是,李锦时。”

“早年你师父对我有救命之恩,当初我有过誓言,倘若你们那一脉传承人找上门,高买尽全力。小兄弟请讲!”

“前辈,我没什么事。路过了,很久没接触江湖,过来拜个门。”

“哦……也是小兄弟运气。这些年躲重庆去了。一年多前派门派弟子去武汉了却一桩人情。事儿是办了,手尾也收拾了,不料没赶上撤却被出卖了。我是过来看看这边的堂口是不是还需要重建。倘若我不来,你谁也见不着。湖北的点被废了。”

“前辈,人心难测,更何况这年月。”

“小兄弟,既然是偶遇我也不留你。世道艰难,别丢了你师父的名头。”

“前辈,我现在混国军,在周边打游击。进城来纯粹遛弯,没生意。虽不干老行当,但大义不会丢。谢前辈教诲!”李锦时能感觉到对面这位高买祖师爷的冷淡,这还是师父有交情在,否则还真说不定会怎样。也是,自己在沦陷区这样大摇大摆的,又是头次接触。汉奸是不分身份的,更别说高买的点刚被撬了。

“小辉,弄点酒菜来,这位小兄弟喝两杯。”

一下就变了。

陪这位老叔。李锦时讲述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就被逼着叫老叔了。陪这位老叔唠嗑喝酒,李锦时心里也爽利了,不是那么心浮气躁了,这两年憋闷着的心也敞亮了。这不仅仅是一位长辈的劝慰,更多是李锦时明白他真的不属于军营,说到底他还是个江湖人。

老叔答应会让门下弟子帮他留意锦飞和锦成,也特别嘱咐他千万别被执念浸了身心,倘若那样不仅无益于事,反而有害于身。

离开时老叔给了李锦时一块令牌,告诉他,当初对他师父的承诺,只要传承人不损民族大义,高买便世代履行。

李锦时带着愉悦的心情回来时曹金彪也愉悦了。这兄弟讲究,没让多等,就两天就回来。

该回去师部讨价还价了,再继续流浪说不定连建制都被取消了。

第五十七章 民国往事之出路

国统区是不必警戒的,也没必要全副武装,本来平时还是邋邋遢遢的,可曹金彪硬是让全团的官兵全部换装。看来这老小子早就预谋这一场秀了,军装不知是那个年头派发的,也难为他藏到这时候。

缴获的摩托车打头,然后是整齐的第三集团军二十师独立团全体官兵,列队前进。这叫一个耀武扬威。

这不是有病吗?本来你自个流浪,被人扔一边还没人知道。这下好了,第五战区所有国统区驻防部队没有不知道有怎么一支部队的,一支被主力部队扔出来打游击的部队,说白了就是后娘养的。曹金彪很张扬的告知所有人:我们是狗娘养的!

中原整个国统区时局稳定,已经没有谁还把一线作战当作荣耀,而一线驻防才是该被羡慕的,因为那预示着不尽不绝的现大洋。

曹金彪没有尽兴,路过半程就被师部催促。电报大意:别傻逼卖萌了,丢人现眼,赶紧滚回来!

“还联系不上?”

“报告团座,没回音。”

“到底让咱们团去哪里呀?这特娘的谁谁联系不到,怎么归建?”

本来就是个后娘养的,这下好了,后娘也没了,纯粹成了没娘孩子。他们已经三天联系不到师部了,而沿路各驻防部队更不知道他们师部的无线电频道,至于想请人家帮忙联系战区指挥部。开玩笑,你真当一个杂牌的独立团是什么宝,还联系战区指挥部?

第三集团军二十师独立团,这支奇葩的队伍更加奇葩了。曹金彪彻底傻眼了,咋办?去哪?找谁?还想着邀功请赏呢!抓头发、挠耳朵、跺脚,就是躺地上打滚谁看得见?

李锦时是无所谓了,本来军营就是混的,不让混撤呗。再说高买的老叔真的让他舒畅的执念,一切由命,走着看看着走。

“去洛阳?还是去郑州?”曹金彪看着一脸呆萌的下属,像问又是自言自语。

“团座,我认为还是去洛阳。你想,咱们是从郑州被挤走的,不管是师部还是司令部都不可能还继续在郑州驻防。”这营长说的有理。你咋不说去郑州一路上可能被小日本干掉呢。

“团座,赞同一营长的说法。咱现在失联,咱们的战区指挥部是设在洛阳的。找不到师部和司令部只有找战区指挥部了。该去洛阳!”

基于趋利避害的想法,整个团部长官很快统一了思想。开拔洛阳。

不过后面的一路可不敢张扬了,一个连自己序列都找不到的流浪团真的不能再去丢脸了。

洛阳他们来过,是来过,刚进城就被人家看管了。

这次……他们再一次被看管了,缴械看管。

曹金彪彻底混乱了,上一次属于临阵逃窜这次又是为啥呀?

按班列队,登记,照相!还照相?好吧,自己空手人家拿枪,让咋就咋吧。

连坐!逃一人毙全班!团部一样,逃一人团部全毙!

营房里都垂着头,一脸丧气。李锦时后悔跟着来了。指不定出了什么事,而如今却是走不脱了,不是看管的多严,而是他真不忍自个撤摊儿弄死一堆人,还是一块同甘共苦并肩作战四五年的一群人。

第三集团军撤销了,司令长官被抓了,部队全被整编了。这就是原因也是结果。消息是打听到了,可怎么办由不了他们。

“反正本来咱就是后娘养的,整编到那都还是后娘养的。”这算是宽慰还是自嘲,曹金彪也不知道。可能更多的对现状的无奈,对未来的忐忑。

西安,原第三集团军二十师独立团被第五战区送人情送给了第一战区。然后他们就被闷罐车送到了西安,配发了装备。而连坐依旧。

中原沦陷区伪军多数来自于西北军,而他们也算出自西北军,所以他们从现在起就戴着预备伪军的标签,随时都有叛敌可能。

其实对他们来说戴什么标签真无所谓,反正也没准备叛逃。当然除了李锦时除外,现在李锦时也不能去叛逃了。真正让这个流浪团悲催的是积攒了两年的物质又没了,又被收缴了!

现在他们终于明白了,他们就是庄稼,熟了就有人收一茬。

李锦时对于能来西安要比其他人欣慰,毕竟这又是一个城市,还是个大城市,还是文化古城。这样的城市应该对冯锦飞有莫大的吸引力,也就是说他有很大的可能找到他的两个弟弟。他没了执念,也不会错失可能。

武汉从宫本大佐被杀后一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差不多两年才渐渐松懈下来。

“那事该过去了,让锦成抽空来家里一趟吧。这都快两年没见这小子了。”

“行,爹,赶明儿我给他留信儿。”冯锦飞也觉得该没事了。毕竟那次太惊险了。

高买的兄弟离开没多久,记得好像就七八天的样子,他们三个的人头就被挂城门口了。那一次,三十多个人头!

冯锦飞迅速通知赵锦成不得再与自己联络,非急事切断所有往来。得留一份希望,把师门传承传下去。大哥杳无音信,他哥俩不能同时栽了。就让赵锦成再次回到他原来的区界了,这两年连门内标识都没有做过。

高买了却一桩人情,却搭上了整个湖北的堂口。事主早年间救命之恩这一次翻倍的讨回来了。叫什么事呀!

往事不清楚,而这次…高买也太憋屈了。事主跟宫本更像是私仇,就现场死去的那个,老婆被宫本糟蹋致死,这小子憋着劲儿要弄死宫本,就拿家里的令牌求高买出手。

目标只有一个,弄死宫本,就是自己死也要弄死宫本,他果然死了。该死的他那个弟弟没死,把高买的据点卖了钱,然后高买栽了,冯锦飞和赵锦成也惊吓了很久。

“二哥,那边的人跟我接触了。”赵锦成已经是个大人了。十七八的后生,多年的经历,多了不符合他这年纪的沧桑感。

“那边?”

“陕北!”

冯锦飞一下子愣住了。“知道你底细?”

“应该不知道,纯粹是看我聚拢着一群拉车的,有点威信。你也知道,都是拿东西买出来的。再说我这个聚拢没有帮派痕迹,纯粹的那种志趣相投,或者说互帮互助。”赵锦成这些年一个人在外面的确受锻炼,考虑问题很老道。

“三儿,这样也好。既然接触就接触吧,不拒绝。但决不能露了底!我知道那边讲究清白,一定保护好自己。”冯锦飞考虑没什么坏处,该嘱咐的还得嘱咐。

“锦飞,这样合适吗?”苗老头忐忑,说不出来的不踏实。苗素馨越发像具备传统美德的中华妇女了,冯锦飞说什么就什么。

“呵,爹爹,这倒让我想起三国时诸葛家的兄弟三人了。您不觉得我们兄弟三人有点像诸葛家三兄弟吗?”

“现在的时局犬牙交错,三方都有自己的底盘自己的人马。最后不管那家,师门传承丢不了!倒是咱家这边最没希望!”冯锦飞说完还摇摇头,不知是对哥仨的处境还是对自己的前程。

“三儿,记住,做事要立于道义,心存大义,不丢本份就行。至于以后怎样,走着看吧。估计日本人久不了了。”

赵锦成赞同二哥的说法,他自己也觉得既然做事就不能三心二意。再说,他真的被他们说的那些撩动了。

苗老头却是仔细琢磨了冯锦飞的话,的确如此。三兄弟三东家,谁家发达都能拉一把倒霉的。而苗素馨安静的布菜,倒酒,痴迷的看着侃侃而谈的冯锦飞。她觉得这就是幸福,比照着她的同学们,她很满足。

第五十八章 民国往事之赈灾

被人鄙视成为习惯,你最好的做法是自行改变鄙视的概念。可以把鄙视当作谄媚,可以把呵斥当作恭维,甚至唾沫吐脸上你就当天老爷的雨点,虽然有些味道,也不至于比茅坑难闻。

原第三集团军二十师独立团全团官兵就如此活着。原本后娘养的的状态算是改变了,成了外室生的。原本还算是认祖归宗,现如今连姓氏都不赏。

一年,如果你没洗,军装还是国军军装,如果你洗过,不好意思,你已经可以去陕北了。一年,如果你没开过枪,恭喜,你还有标准基数的子弹,如果你开枪了,得,你的枪可以耍齐眉棍了。

李锦时无所谓,他更多的时间在西安城里转。西安的古玩行都知道有那么一个傻大兵,不出手光转悠。见着山东口音就凑上去唠嗑,嘚不嘚嘚不嘚说个没完,几乎全部是让人家回忆逃难。说是忆苦思甜方能同仇敌忾。

今天,李锦时如往常一样,锻炼、洗涮、吃饭,然后登记外出。军营对他们几乎是放任状态,但必须确保外出人员不得超过三成。

“今日不得外出!”李锦时默默的回来了,没有任何异议也不得有任何异议,没办法,身上还绑着团部小三十人的命。

“这是集结号?怎么来咱们团这边吹了?”

“集合!集合!”曹金彪边嚎边系裤带。整个团这时候除了李锦时没有起床的,即便醒了也都躺床上打屁聊天,说是省着点力气。

荣幸,他们团接到任务了,这是整编以来第一次接受战区指挥部命令:全团开拔,赴潼关安置灾民!

这该是怎样的一副景象,每一个官兵都应该庆幸他们一天两顿饭,不该去在意鄙视和呵斥,不该去埋怨外室生的。

他们是来到了潼关,是一路看到了潼关,一路饿到了潼关。

“团长,怎么办?”

“问我,我知道怎么办?”曹金彪是吼出来的,他担心自己哽咽了。

李锦时默默的站着,他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从离开西安他已经不知道怎么做了。

开始他把随身的干粮拿出一点,给了一个小男孩,他太瘦了,感觉肚皮就长在脊梁上,眼睛窝很深,一眼看去只有一个感觉:干涩!

然后…然后就一群小孩子眼巴巴的看着他,还有老人、妇女,他把五天的干粮全掰开了分,几乎是碾碎了分。分不过来呀!

“叔叔,你带我走吧,我会洗衣服,会做饭。我妈妈说我长大还可以帮你暖床。”而她的妈妈就站在旁边拉着她的手,身体已经干了,可泪一样涌。李锦时呆住了,他是听师父说过卖儿卖女的故事,一直以为那只是故事。可…现在,就为了口吃的,不要钱!回头看看才发现全团的人都在碾碎干粮分,地上掉下的碎屑也有孩子们捡起来带着土塞嘴里。

潼关路边的树已经没有了树皮,枝丫也剥光了。眼里总出现凌乱的倒在地上的干瘪尸体,甚至你能看到有些尸体上的牙印,除非你闭上眼。

推车的,挑担的,左拖右牵的,一个个磨着步子,有气无力,真正的有气无力,仿佛下一刻就会扑倒,再也起不来。

李锦时他们躲避着这群把活着希望放在西安的逃难者,无所适从,就是他身上也再找不出可以塞嘴里填肚子的东西。

“这特么让怎么安置呀?”曹金彪嚎一声蹲地上抱头,双肩不住的抖动。他哭了,忍不住了,实在忍不住了。从西安城出来就有人嚎了,曹金彪终于忍不住了。

“团座,给指挥部发报吧,总得做点啥。”李锦时面对曹金彪蹲着,手拍拍他的肩膀。完了直接坐地上,呆呆的看着一路向西的人们。

“再加一勺吧,这不是粥,是涮锅水!”

“你看看面前的人,再看看身后的粮。真熬成粥能撑几时?这已经把整个战区指挥部的存粮都拉来了。”

战区指挥部源源不断的送来了救济粮,别管是不是虫吃鼠咬,终归是够每日喝粥了。而李锦时他们也真正成了灾民安置团。

布片、树杈、铁丝,随便什么都行,密密麻麻的搭建着算是住所的那个玩意儿,算是能避开人躺下去。

李锦时想起师父说过的办法,把昨天熬的粥冷下来第二天切开吃,不知道是否管用,就跟曹金彪说了。果然,都吃的是干的。

“团座,这样不行。你看随处都是大小便,连脚都踩不下了。不怕脏,怕疫病!”李锦时这时候一直想师父给他讲过有关大灾荒的故事,从现在看来,那些故事都有用。“要不咱们按营房那样划开,不就是没房子吗,把地方划分好了,要比这样干净。”

他们团还没着手干这事,战区指挥部派医生来了,还有负责营房规划修造的工兵。

黄河里的鱼也快没了,从三五斤到了现在的三五两。河南人被黄河吓怕了,根本没敢下水捉鱼,怕惹恼了河神再淹他们。自从官兵摸鱼上来,他们尝了荤腥后,满河滩都是摸鱼的人,没得鱼吃了。也不知道渭河那边怎样。唉…多会儿是个头呀!

“听说整个河南被小日本围住了!”

“围他围吧!”

“听说又要开打了!”

“打他打吧。管咱们屁事?好好想想怎么能吃饱吧!”

“团座,真的不上战场?”

“上个屁!你看这样子像让咱们上战场吗?别做梦了!该干嘛干嘛去!李锦时呢?”

“去河里摸鱼了。指头大小的鱼,都是拿网子兜上来的。放锅里煮,好歹有点荤腥!要不咱也和灾民一样了!”

“跟炊事班说说,剁吧剁吧,往灾民的粥里也撒点沫沫吧。唉……”

原来就怕打战的官兵见天的来找团长想去打战。不是有勇气打战,是没勇气饿死,也没勇气一直看着有人饿死。

曹金彪何尝不想去打战,最起码肚子饱,死也别饿死!

“团座,咱们有可能上战场吗?”连李锦时也问了。

“没希望!第一战区说是个战区,其实就是个后备。重庆政府让看着那边。”曹金彪朝西北努努嘴。“就是即便打战也轮不上咱们团。现在为救济灾民,部队都在节食,听说指挥部都节食了。除了战场上的谁还能吃饱。说是去参战其实就是去填饱肚子去了。”

李锦时想想也是。不是重庆觉得那边威胁大,就是李锦时跟肖成汉接触后也觉得威胁大。

他是真觉得去打战比摸鱼好。打战对他来说根本没危险,还能吃饱饭。现在呢?这还是自己亲手摸鱼,都只能是半饱肚。难啊!

春草再次出芽了,李锦时都担心灾民会把地上的嫩草也吃掉。“该春耕了!”连护嘴的都没有,那里还有种子可播种。

“团座,听说洛阳驻军把赈灾粮抢了!还有种粮!”

“什么?”曹金彪蹦起来了。你抢赈灾粮抢就抢吧,没赈灾粮他们团等着就是。你特么抢什么种粮啊?指挥部已经说了,下发种粮后他们任务就结束了。“狗日的抢什么种粮啊?”

种粮还回来了,还有赈灾的钱。不知道两个战区的长官怎么商量好的,反正弄一堆法币来糊弄灾民。你真不能说这群灾民是穷人,即便是现大洋你去哪买粮食?

灾民被地方官带走了,还告诉灾民那里有卖粮食的地儿。终于明白了,粮食和钱都是他们的,只不过是让他们拿自己的钱去买自己的粮。

黑锅有人背,大家合伙演一场都饿慌了的戏,灾民没吃的,官兵也没吃的,赈灾总不能只赈民不赈兵吧。所以,兵抢了粮,把钱就给民,再由民去买粮,那么兵就有了钱。因为他们从来不缺粮。

不管长官们怎么瓜分了。他们团接到的命令是:就地驻防。

一片哀嚎!这里驻防个屁呀,连只老鼠都没有。有的只是灾民排下的便便,用的着一个团驻防吗?

第五十九章 民国往事之曝光

当春风再次吹来时也把这个后娘养的,不,外室生的团吹回了西安。因为,洛阳那边打热闹了,山西的日军自垣曲过黄河直插渑池,湖北的日军这些年已经自信阳一路往北打穿,直到许昌,而开封的日军也过河直逼郑州,在围攻郑州的同时分兵指向洛阳。

洛阳已经成为孤城。

战区指挥部对这个原第三集团军的独立团极度不放心,不只是对他们的作战能力不放心,更是对他们是否投敌不能确定。

原本拆分他们的意愿在了解他们的经历后也没人再提这事儿。因为他们太烂了,每次意外调防后都可以从他们团部收拾差不多一个师团的日军物质,关键是这些物质都是吃喝玩乐的玩意儿,军用装备一个没有。所有做过他们上司的长官都对他们有个算是赞誉的评价:这是一群被战争耽误了的好商人。

所以,他们又待西安听战了。这其实也是好事,就是一天两顿饭不见荤腥让人不爽,得保证前线将士。至于他们,反正每天睡觉,能省就省吧。

曹金彪觉得自己也算是经历过大战对整个陕西河南湖北最熟悉的军官。也是,信阳、洛阳、开封、郑州这些地方他们还真跑遍了,还不是一次。所以对现在躲后方听战特别不满意,觉得屈才了,觉得最起码他应该是参谋部的作战参谋。

可惜没人慧眼如炬的伯乐看到他,他也只能陪着大家像沤粪一样沤着。

李锦时这次真觉得战区指挥部有点过了。

我自己不争不抢不是由你任意肆为。你可以踩肩膀,也可以摁头,但踩着肩膀摁着头再拉屎就太过了。

原本在军营里怎样对待独立团都没事,后娘养的,外室生的都行,最起码这只是军中纠葛,不牵涉地方,甚至出了军营没人知道战区还有一支如此奇葩的队伍。

而这次不一样。李锦时虽然也真的对这群慢慢堕落的老乡兵失望,但从对待灾民的行为上知道他们没失去最基本的人性,也只是对自己的境况的无奈,从而自暴自弃。

没人从开始就是一个烂货,或者从某种意义上这群兵比李锦时都多一份报国的心,否则也不会从山东转战河南湖北再到陕西,却从未一个人逃走或叛敌。

曹金彪纸上谈兵是真的有一战之心,官兵们醉生梦死是自嘲他们悲催的如此彻底。

李锦时觉得该做点事,既然留守也得让西安军民知道他们不是没用,是需要。

第一战区司令部侍从室秘书长在西安的寓所,这该是个庄园了,比他们整个团的营房都大。李锦时觉得这种不大不小的职位最合适,太小了没人在意,太大会导致西安草木皆兵。

李锦时翻过院墙,溜着墙根,不停的在阴影里隐藏,躲闪。之前没踩点,他没准备杀人,也不能顺物件,只能造些小混乱。所以进来院子他还是想着尽量不动手,不惊了人。

这…这是库房?李锦时进来一个黑灯瞎火的房子,本想若不是什么重要的地儿,点个火玩玩。却发现整个库房里全是粮食!这是后勤库吗?整个西安都在缺粮啊!就是前线也不富裕,为什么这里会有怎么多存粮?不该是这样的!即便对长官发国难财,他有准备,就连他自己也干过,可从未想过会如此贪得无厌,如此毫不顾忌百姓的生死,不顾前线官兵饿着肚皮打战!

李锦时不想就怎么算了。毁粮会遭报应,特别在几乎整个中原都缺粮的年月。

捏晕第一个护卫。特么的美式装备,新式手雷。他们团还没配备过一枚!

李锦时快速的移动,几乎把速度发挥到极限,没再管是不是会惊动人了,就想着怎样才能泄掉那股怒气!可惜,这些护卫太菜了,或许没人会想到大后方的西安军部长官家里会被袭击。

当李锦时已经把这位大秘书长连同不知道是第几房的小妾弄晕后,整个庄园二三十人都没醒,因为都被打晕了。

用漂亮的锦被裹起这对做着美梦的庄园主人,吊在库房周围的大树上,至于锦被会不会脱下来,这个,真操不了那么多心。

每个承重的柱子上绑上手雷,可如何让手雷同时爆炸还不毁掉粮食是最难的。

不行啊!这是粮食!

李锦时再次把缴获的手雷挨临大街的一面墙摆好,希望炸开墙这库房还能别塌了。

大半夜西安城中传来一声爆炸,人们从梦中惊醒,都利索的开始往防空洞走。不对呀,没有防空警报,只是爆炸。所以便有人壮着胆走上大街,还有人提溜着马灯。

回忆着听到爆炸的方向,越来越的人聚拢着跟从着朝同一个方向。

“这是粮食!”

“怎么多粮食!”

“谁家呀?”

嘈杂声多是惊讶和不忿,没谁再去考虑为什么会被炸开,是谁炸开的事儿,所有人眼里只有粮食。

战区指挥部来人了,西安市政厅来人了,李锦时却悄悄的走了。希望回去军营都还睡着没醒,否则这事说不清。

隔两天,又一家长官被炸开了,还是库房的位置,还是粮食。

隔三天,再有一家长官家被炸开,还是粮食。

西安愤怒了,整个西安愤怒了,包括战区指挥部。

中央日报刊登了西安军事和地方官员在大灾之年,不顾民众生死,不顾将士生死,大发国难财,囤积粮食,人为的加剧了整个中原缺粮的境况。并附上了两个长官库房被掀开,堆满粮食的照片。

“锦时,今晚别再去了。事儿已经很大了,再闹出大事呀。说不定会有陷阱。”曹金彪吃过晚饭拽着李锦时低声说。

“呃…”李锦时真没想到曹金彪会知道,或者会往自己身上猜测。“团座,说什么呢?别去哪?不是每晚都在你外间睡嘛。”

“是…是是,就在我外间睡着,今晚睡好了。城里有点乱,咱营房稳当。能睡好。”曹金彪不敢再明说了,他是真怕,没想到李锦时怎么厉害。刚才自己也是冲动了,虽然是为他好,要是他发狠弄死自己……曹金彪那个后悔呀,多什么嘴呀!虽然李锦时刚才愣那一下眼里的厉色不明显,他还是感觉到了,心砰砰的跳。他不会真……

“我听团座的。”李锦时真没弄死曹金彪的心,若真需要他只要逃走就行,没必要自己手上沾这类血。“团座,连坐还执行嘞吧?咱们都一根绳上呢。”

曹金彪想想也是,如果李锦时有心杀他直接走人就行,没必要自己出手。“兄弟,你第二次出去时老哥我半夜起夜没看见你,当时睡迷糊了,还以为已经早上了,你出去锻炼了。后来就听说……第三次老哥我就没睡着。”

李锦时顿时明白了,也是太熟悉了,自己也太大意了。居然出行前没听声分辨一下曹金彪是不是睡实了。

“老哥不知道你为啥愿意当这个小副官,老哥也不打听。怎么多年过来老哥也大概明白点,你就是不想冒头,只想安稳的熬过去好找到你弟弟。…老弟,放心,我曹金彪怕死贪财不错,但还是心里有谱,有些事老哥知道怎么做。”

战区指挥部来人了,还带着重庆政府的特派员。现在就在往团部的路上。

曹金彪哆嗦的身子都站不稳!“死定了…死定了!”嘴里嘟囔着。

“团座,集结列队吧。没事。保管没事!或许是其他任务。”李锦时很平静,他有把握国民政府那些废墟查不到他,就是重庆政府派人也不行。

曹金彪这会儿不信也不行。咬牙稳稳心。

“传令,全团整装列队!迎接战区指挥部和重庆特派员!”

这时候不能马虎,军装掉色了不怕,不是自己的事儿。精神一定的鼓足了!曹金彪交代下去,让全团打起精神来,别一副死了爹娘的丧气样,谁出了事儿就特么毙了谁!

各营长也看出团座这回是真发了狠,脸色都急白了。他们可不知道曹金彪是吓的。

第六十章 民国往事之蛇尾

西安五月的天气是最宜人的,八水环绕的西安,风吹过来总带着湿润,却不是江南那种浓烈的潮湿,是一股清新。

独立团营房校场上,整团的兵都使劲的努,尽量拔直已经习惯了躬着的腰,迷糊的眼神也专门用冷水冰一下,尽量能显得有神点。长官说了,谁出事就毙谁,虽然吃不饱好歹有地方吃饭,能混还是混着吧,毙了就真没得吃了。也知道长官不可能毙谁,都是知根知底的兄弟。说这话就是要告诉大家,今天很重要,对大家都重要。

“你们战区缺千把装备?”说话这人不是战区的,那就该是重庆的特派员了。曹金彪刚跑过去敬礼正准备按规矩喊,结果就被打断了,话给硬憋回去了。眼睛看着战区指挥部的长官不知道是不是继续按规矩报告。

“你归队吧。”回头又说“去让后勤给送来一千套装备,全新的。”也没管谁执行他的命令,反正后面跟着一溜呢,总不至于都傻。又接着对特派员说“让特派员见笑了,这个团刚从潼关回来休整,已经在潼关待一年了,一直负责灾民安置。与灾民同甘共苦,甚为辛苦!战区指挥部还未来得及给他们换装。”

“周参谋客气了,我管不着你们战区内务。只是调他们去配合调查还是精神点好!”

曹金彪很想说:我们从整编过来就没发过装备,吃的也一直是糙米。可不敢呀,虽然这特派员看着牛掰,也就是个过路客,改天人家撤了,全团还得继续在战区混。

“这次特派员来调查赈灾粮事件!”

曹金彪汗下来了!看着不像呀?脸色不像找茬的呀,怎么……狗日的李锦时不是说保管没事吗?死定了,死定了!这副紧张的样子倒是让特派员倍儿有好感,曹金彪很好的衬托了他的官威。大老远从重庆跑来不就想有怎么个感觉嘛。

“本来你们团刚从安置点回来,该让你们休整,但事情紧急,部队大多已到前线布防。现在调你们团配合重庆来的特派员调查赈灾粮事件!”

是这样配合调查呀!也就是从现在就可以剀人了?就可以翻身了?真尼玛,还有这好事!李锦时,你是大爷,感激呀!

这是审讯室?没见过。看着就憋气,别说一直待里面了。李锦时看着还一直想怎么没蓝衣人来干这事,他们最拿手的不就是撬开口吗?他不知道的是参与审讯的一堆人,嗯,就是一堆人,这堆人里重庆好多部门都塞了人。他跟曹金彪带着的警卫连大多数都站走廊里,看不上热闹。

“刘秘书长,说说吧。你庄园库房的粮食怎么回事?”

“我说是我的你信?”

“那你就说是谁的!”

“大家的,整个战区指挥部的。”

“周参谋,刘秘书长的意思你也有份儿?”这特派员几个意思?弄不懂。周参谋这几天够可以了,陪着笑脸,要啥给啥,没惹他呀。

“他?还不够格!”还是人家刘秘书长。

周参谋刚阴沉的脸听到这话稍微松了,接着又想过来了。尼玛,老子不够格,你倒是够格不一样栽了。牛掰个什么!

翻来覆去扯这两句,没个实质性的答案,连个名字都没问出来,更别说粮食的来源了。纯粹浪费时间。曹金彪站着腿都发酸,靠近李锦时让他扶扶,他一点疲惫意思都没有。

滚咕噜话,都是滚咕噜话,三个人一个口气。问的没变化,可这回答的也太统一了。谁做的答案?太标准了。

第一战区赈灾委员会。

“抓起来!”特派员直接推开灾粮发放部主任办公室的门。

独立团这群傻蛋也不管以后会不会被收拾,反正小鞋穿久了也觉得合脚,有机会戳几下长官的冷锤还真不客气。如狼似虎的扑上去就拧起来了。

“去年年底,战区节食,筹集军粮300万斤。据各调查组核实,实际下发180万斤!好大的胆子!那可是前线将士节食所来!”

这背后还有故事?这数字从那找来的?曹金彪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每次送过去多少,只是看着粮食和灾民数,大概的估计怎么吃能熬到下一次粮食送过来。原来有登记?可自己那个安置点没人登记呀。算了,憨货想不了太复杂的事。

多久没吃过酒席了。李锦时也觉得自己都忘了吃饭还有吃酒席这种吃法。早年在济南可劲儿的糟蹋过酒席。好久了呀!

单独的一桌,独立团陪着特派员的人全都有座。想来其他兄弟们也该能混顿酒席吧。

接下来这几天没抓谁,也没问谁。这特派员也讲究,场面大了就带着曹金彪,主要怕这群傻蛋丢人。场面不大就都带上,反正也就二十几个人,吃不了几个钱。

战区指挥部长官真多,要是再多点就好了。这还没吃够一个月呢,没了。不知道是没人请了还是特派员不带着去了。反正这都歇小半个月没好吃好喝了。

“老曹,跟我去趟河南吧。我了解了,你们团其实就是个例外,整个战区的例外。不属于人家的人。这趟回来要是愿意跟我去重庆。”这特派员还真不客气,撕开脸不说,还大方的说:爷收留你!

你当你是委员长呀大哥,我们这还连坐呢。曹金彪才发现还有比自己更傻冒的。跟着你做什么?你家仆人?好歹这是个大战区,战区长官还都是嫡系。

不对,让去河南!那可是战场。

“特…特派员,咱带多少人去河南?”

“三五个吧,一辆车拉不了太多。就是去了解了解情况。”

“特派员,带上我副官吧!这憨货运气好,十五六就跟我,硬是没受过伤。我这七八年死里逃生的全靠他这运气了!”曹金彪瞎白呼,可是没李锦时他是真不敢去,找死谁去呀!

“也行,指挥部有人去,加个把人应该可以。完了等我通知。”

李锦时开车,曹金彪陪着特派员和周参谋,后面还跟着一辆卡车,整车的战区指挥部官兵。乍看绝对是去战场的。

开封是省府,早沦陷了,郑州也沦陷了,去不了,洛阳倒是还没沦陷,可进不去呀。

出来是从西安出来了,方向也是朝河南方向,可怎么走没人说。李锦时懒得管他们怎么想,自己就这样走,走不对再说呗。

再没人指方向就过三门峡了,然后是渑池,确定要去吗?

“去卢氏。”终于有目标了。

事情结束了,就这样结束了。西安被炸出粮食的三个长官被撤职查办。难道这两个月不算查办?调查组都撤摊儿了还查办个屁!

从河南带回来两个人,什么赈灾委员会的。然后就把关着的西安这仨放了,说是查办,那就是不办了。

河南这俩被毙了。所有的调查结果都指向这俩背锅顶缸的。

不能把第一战区指挥部的长官都毙了,也不能弄死这仨看粮食的倒霉鬼。总得给民众个交代,听说那个什么盟军还等着要说法,怎么办?然后就提溜出了河南这俩!

活不该他俩是地方官员,活不该他俩没早些请特派员还有独立团的吃酒席,活不该他们没机会像指挥部的长官一样给些小玩意儿。这不,连李锦时都得到一块子冈玉,人家把他老在西安古玩市场转悠,没钱买的事儿都知道。

河南这俩憨货知道啥?指挥部可往重庆走了好几批人又回来了。那些河南的傻冒,还在卢氏卖粮食呢!

第六十一章 民国往事之时局

越来越多的残兵涌进了西安,这时候独立团就特自豪。他们即便是外室生的那也是根深土长的,不像现在涌来的。

开始是汽车装着家产家业的长官,后面是一群又一群除了装束没有一点军人样子的残兵。连武器都没了,若不是每一个都能报出他自己的番号以及团营连各级长官的名号,独立团都不带给他们登记的。别小看登记,不登记可就没地儿住,没饭吃。

长官们轮不着独立团安置,可残兵就是独立团的事儿了。鉴于独立团安置灾民的经验,就把安置残兵的任务交给了独立团。你别说,还真遇着了很多熟人,很多原来第三集团军的老熟人。

看着原来嘴巴朝天从不正眼看自己的那些个老部队的熟人,独立团的那叫一个爽快!小子,你也有今天,也有觍着脸跟爷说好话的时候。看你们尿性!不就是要个好点的住处吗?不就是让给多添勺菜吗?

悲催的第五战区,在跟小日本接触的瞬间,还没开打长官就开始跑了。他们也跟着跑,可跑不过汽车,也跑的没建制了,兵找不到官,官找不到兵,没打就残了。

更悲催的是,他们居然让土匪给端了。也好意思说,还是哭丧着说。正规军,被土匪端了!好在土匪也算有好生之德,一个没杀,就是武器都留给土匪了。本来想问问他们怎么没跟土匪走?多想想也清楚了,看他们的尿性,粮食又都短缺,要他们纯粹是浪费粮食,所以就放他们来浪费第一战区的粮食了。也幸亏第一战区刚刚缴获了一批存粮,否则指不定管不管。

“锦时,你说会不会打到陕西来?”曹金彪问的时候还紧张,好像已经打过来了。

“团座,你是想打战还是不想打战?”

“谁特么傻了想打战呀!”曹金彪说完也笑了,苦笑。前段时间想打战都快想疯了,恨不得到处都是小日本,恨不得当时小日本就突破陕州。可现在中原防线突然崩溃,终于有机会打战了,却发现自己胆怯了,还有点害怕。

人就是这样,没有任何一种状态可以满足不同心境的需求。饿极了真不在乎吃什么。

找几个人问问吧,这群残兵居然不知道小日本打到哪儿了。他们光知道跑了,就想着能跑快点,要是能追上长官最好。然后就一路来到西安了。

他们后面压根就没枪声,他们也一样没命的逃。这都什么兵呀?这…这都什么事儿呀!

唉…自己也算是个团座,自己这两月也算是跟战区指挥部长官接触了。可战局怎么样根本没人跟自己提,就是自己想问问也都打哈哈。

独立团这就是个整个战区的勤杂工,尽干些邋遢事儿。战区指挥部压根没当他们是作战单位。连坐的命令还没撤销。唉…老大不笑话老二,都是第三集团军的,还是甭绷着脸了。

武汉

“小冯,你说会不会彻底沦陷了?”苗老头有了商会会员的名头,需要不定时的去商会听小日本讲他们圣战的胜利。这次听到了整个豫西大溃败的消息。先不说是不是小日本夸大其词,郑州、洛阳沦陷应该是真的。这心里就没谱。他知道自己这个女婿对时局的评估力很强,好多次都被他分析准了。

“爹,不太可能。我倒是感觉小日本是在垂死挣扎了。”冯锦飞现在所有的信息来源都是他丈爹,有时候锦成也过来说说那边的消息。

“小日本还是太着急了!”冯锦飞从这两年的时局发展看到了日军扩张的速度,同时也导致了太大的弊端。已经无以为继了。

“小日本只看到咱们国家的大好河山,却没去想国土疆域越大越难统治。匆匆拿下沿海,又着急把战场推向东南亚,看着是打下一片又一片,就没看看沦陷区除了早年的东北,哪里安稳了?”冯锦飞也不知是安丈爹的心还是自己想说,这两年没个跟自己扯闲篇的人,也有点憋。

“就是东北也有各种各样的武装力量骚扰。更别说像山东、河北一带,自古燕赵多豪杰,占是占了,估计一天安稳日子都没有。”

“您听到的是他们今天打下那个城市了,明天击溃那支部队了。可锦成那边的消息全是今天拔了那个据点,明天杀了几个大佐。蚂蚁不可怕,但多起来也能咬死人。看吧,没几年了!”

苗素馨就喜欢看着冯锦飞这个时候,特别他脸上的那份自信,真的让自己痴迷。她越发着急让锦飞娶她了,也就越发希望赶紧别打战了。听着冯锦飞说没几年了,她就相信真的没几年了,到时候她就可以真的嫁给冯锦飞,而不是像现在盘个妇人头,顶个妻子名,没有真正的成了冯家人。

“咱们没有国军那边的消息,但也听说现在全世界很多国家拉起了同盟,就打日本、德国那几个国家。好像海战他们也吃亏了。美国都派空军援助咱们国家,也就是说人家对上小日本根本不在乎。北边的俄国要是从北边再断了小日本后路…到那时候咱们国土上的日本人就成了关在门里的狗!”冯锦飞也是从道听途说的消息中尽量去猜测。沦陷区能听到的都是小日本想让大家知道的。这也是丈爹心里不踏实的主要原因,因为他能听到的都是日军如何如何厉害,就没有哪支日本部队失败过。可能吗?

没有只有胜利的军队!还是永远一直在胜利!

“至于中原这次大战应该是国军败了。郑州和洛阳沦陷也应该错不了。现在又在广西那边开打了,这也是小日本在东南亚的处境不太好,着急打通一条路,能把两边的战备物质和官兵流通起来。大的思路上没错,就是有点力不存心了。贪的太大了!”

“也不知道素馨的两个哥哥和你大哥他们怎么样?”苗老头是经常想自家儿子,特别是一直听到国军溃败的消息,心中已经把原来是不详的感觉彻底扎实了。

“爹,这不是咱想怎样就能怎样的。别老想那么多,想也没用。这年月他们又都在战场上,什么可能都有。”冯锦飞这几年不是第一次劝慰。开始还拿好的期望作为劝慰的手段,后来发现越如此老头越没底。现在干脆实话实说了。

“爹,两位哥哥我真不好说。不管怎样,我跟素馨陪着您!”

“就是呀爹爹,就是…就是哥哥们出事了,有我跟锦飞呢!”苗素馨是顺着冯锦飞的话说,照她这样子,冯锦飞离开武汉估计她也会毫不犹豫的跟着走。她不自觉,她爹可是看的明白。她爹一直就想要冯锦飞这句话,好几次了,终于等出来了。老头也知道想冯锦飞这类人,一旦话出口就会兑现。

“至于我大哥,我只是想找到,对于他会不会出事我真不担心。除非被人抓起来摁住,然后用枪打脑袋。否则真伤不了我大哥。更何况没谁能抓住我大哥。”

“锦飞,大哥真那么厉害?”苗素馨一直也跟着这样叫。

“我的手艺几乎全是大哥教的。上次杀宫本那次,跟爹在一起那个就死了,咱爹就没事。再说跟我大哥在一起的那群人差不多都有几下子。”

“怎么厉害,这些年也该听说他们呀!”苗老头觉得有怎么好的身手就该着报效国家,这样的世道正是大显身手出人头地的时代。

“爹,你不明白的,他们是江湖人。若不是因为世道不好他们需要在军营里躲着,一般不跟官面打交道的。”冯锦飞真没法跟丈爹解释这个问题。他也不想跟官面上往来。就是锦成…说不定了。没了师父,大哥不在,有些事自己不是传承人没法要求,再说这样的选择对门派传承说不定是好事。

以后…以后再说以后吧。

第六十二章 民国往事之日本投降1

小日本投降了。

军营里没有广播,因为广播里不止是重庆的声音,军营里没有报纸,因为独立团没有买报纸的钱,没这份支出款子,甚至连战报也没有,因为没人当他们是作战单位。去城里闲逛的官兵都疯了似的跑回来,嘴里喊着“日本人投降了!日本人投降了!”

投降了?曹金彪傻愣着。怎么会投降?不是昨天刚听说小日本正狠着劲儿往西打吗?他还想或许真可能去参战,毕竟整个南边都打的热闹,小日本憋足了劲,好像不打到重庆不罢休。连第一战区都派兵空降支援去了。

就是陕西跟河南交界也不安分,虽然再没有沦陷那座城,可双方也是你来我往,在几个村镇之间犬牙交错的作战。怎么就投降了呢?

谁特么瞎嚷嚷!乱我备战之军心!爷这段时间可是正挨个做思想工作,让大伙抖擞精神准备参战呢!

这老小子又犯贱了。闲置又一年了,憋的慌了。战区指挥部又没人搭理他了,安置的残兵也都归建重新开拔了,就剩着独立团闲,闲的要死。所以他都琢磨着准备请战呢,几次去战区指挥部,都想着请战。

可原本想好的地方,去了就听说打的激烈,没敢提。这不就是地点没确定下来,等自己心中确定地点就要誓死请战。他不太想去打的热闹的地方,就想着去那种相互对峙,有些骚扰但不开大战的地方。就像当初的郑州。自己这还没想好小日本就投降了?

该是真投降了。没有谁的谣言可以同时让六七十人宣扬。所有去城里闲逛的都回来了,嘴里都喊着“小日本投降了!”

官兵都从营房里出来,都光膀子大裤衩,甚至有人手里还拿着牌就怎么一窝蜂的跑向校场。这不是集结,是除了校场没地方能让怎么多人聚拢,是找个发泄的场地可以让他们宣泄憋屈了多年的郁闷。

开始是嘶吼、欢呼,你锤我一拳,我拍你一掌,要不就相互抓住摇晃。歇斯底里的发泄兴奋,整个乱成一锅粥。这时候没长官,没官阶,只有一个国人一个老乡,还有相同的多年背井离乡。别管平常有没有别扭,有没有隔阂,靠近时就紧紧抱着,狠劲儿搂着,然后一起大嚎:狗日的投降了!

后来,没人知道是谁,突然就哭了,蹲地上淅沥淅沥的抽泣,然后就有人跟着哭,虽然看着脸上是笑容,就是都开始哭了。接着就是嚎啕,整个校场都是嚎啕声,手锤着地面,不在意划破的手背流着的鲜血。就那样一会锤地一会儿抱头,没一丝形象的嚎啕!

这些年太憋闷了。

离开家是自己还是个懵懂的后生,现在这年龄搁家里早有孩子叫爹了。离开家时是被撵着逃的,根本没来得及去看看爹娘。

爹!娘!你们都还好着吧?村东头的小萍是否还记得我,我说过要娶你的!或许你已经嫁人了。这样也好,千万别被小日本残害了,否则我……

曹金彪开始也想跟着大伙儿去放开了发泄,也想去欢呼。可看着看着发现有点乱,情绪有点不好控制,就想出去阻止。李锦时拽了拽他,摇摇头。这时候需要宣泄,别拦着,拦不住。别去找不自在了。

曹金彪其实自己也想哭,就是觉得好歹是个长官,不能丢人现眼。

人很容易被氛围感染,特别是真情释放的氛围,不由的会让自己融入其中,把自己带进那种情绪。

李锦时抬着头,这样做眼泪或许能再渗回去。脑子里也是一团乱,思绪里闪着一个个画面,都是没有日本人的时候,师父、他、老二以及后来小三的画面。想着小时候师父带着他在华北平原的每个城市闯荡,想着赶路时自己拖拽着老二时师父欣慰的眼神,想着老二练功偷懒被师父责罚自己也跟着受罚的画面,想着老三开始练基础时擒泪咬牙的模样,还有哥仨一次次的逃窜。甚至想起了豪哥他们那群江湖兵。很多很多,一副一副来回在自己脑子里晃。

师父,小日本投降了,您的仇也该算是报了。若您不满意就托梦给弟子,谁主导了杀您弟子去找谁!

老二小三,你们可要好好的!别有什么闪失,好日子就要来了。等大哥找到你们该给你们找房媳妇了。小三都十七八了!要是你们给我带着弟妹最好了。

曹金彪没坚持住,李锦时自个沉浸了,他也沉浸了。

队伍撤退时自己根本没时间回到家里,也没有机会送个信儿给家里。或许家里以为他已经牺牲了。金花是个好媳妇,怎么多年了,该着改嫁了吧?爹娘不是那种耗人家的人。把儿子留给老曹家就行。千万别让我儿子叫别人爹!

爹娘有弟弟们照顾,应该能活下来。听说进济南城小日本没杀人,希望二老都还好。儿子就要回去了。金花…金花是个好媳妇啊!要是你没改嫁,我曹金彪今生绝不辜负你!

有官兵出去了,跑着出去的。再回来拿着报纸,又开始破着嗓子喊:小日本投降了!狗日的投降了!报纸上醒目的位置,斗大的字眼:日本天皇在东京宣布无条件投降!

狗日的!你无条件,爷爷有条件!赔钱!一定得赔钱!

呼啦一片,都往城里跑。守卫,指挥部的守卫没再管,别说登记,伸手拦人的动作都没有。虽然职责所在不能如整个团的官兵那样,可也可以放肆的淌泪!混乱的年月该结束了!

报纸,估计西安的报行都翻印多少次了。官兵们带着报纸回来又一场悲喜交加的杂乱。

炊事班里没人,午饭的时间都过了,全团的人没人感觉到饿。曹金彪回过神就去找炊事班的,告诉他们,所有的物质可劲儿的造,明天不过了!还把自己积攒的现大洋抓了一把:去!买酒去!今天让兄弟们喝个痛快!

午饭跟晚饭一起了,真正的一次大餐,全是鲁菜。都醉醺醺的睡下时已经是深夜。

战区指挥部来过人,送来了庆贺的物质,难得刘参谋这时候想起他们。看着乱成一团的独立团没有呵斥,笑着跟他们一起端杯饮酒。

醉酒的呼噜和没醉的思乡充塞着整个营房。李锦时睡不着,多年来第一次没有强迫自己入睡。曹金彪也睡不着,兴奋时喝这点酒让他更兴奋了。

“团座,过不了多久我就要走了。去别处转转,找找我弟弟。”

“兄弟,哥哥知道你的心思,军营留不住你!再等等,再等等好吗?这连坐还没撤销呢!”

“我知道,我不会不把弟兄们的命当回事。”

历经沧桑的人总有点伤春悲秋。

夜空很美,李锦时第一次发现夜空这样美。他怎么多年从来没在深夜时坐在外面看夜空。漆黑的幕布上镶嵌着亮闪闪的星星,使劲儿盯着看,每颗星周围都有一块光晕,一点一点连起来,似乎把整个黑幕都映亮了。再眨眼又是漆黑的幕布,还是点点的星光。

曹金彪也坐在门槛上,没看星星,朝着北方,像是要穿过整个星空看到济南。看到济南的星空下是不是也在庆贺,自家儿子该十来岁了,会不会缠着他娘要爹爹,会不会也朝着南方看,试着看到他爹爹。

快要回去了。曹金彪摸索出一包烟,拆开点燃,再连烟带洋火一块给了李锦时。

从整编到西安,日子艰难,都很少抽烟了。李锦时都忘记自己原来还有抽烟的习惯。抽出一支摇摇头,还是点上了。以后或许又可以抽烟了。

还仿佛能听到西安城里欢庆声,时不时会有烟火冲天,绚烂绽放,映着整个夜空。

今夜的西安无眠。

第六十三章 民国往事之日本投降2

武汉,此时的武汉怎么说都说不清。

作为沦陷区的大城,还是日本人这两年豫湘桂大会战的军备后方。两三年了,传到人们耳中的一直是国军的溃败和日军推进,即便原本认定小日本不久长的人也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就连在日本人驻地拉黄包车的司机吐唾沫也越来越掩藏了。

现在突然间有人说小日本投降了,然后越来越多的人说小日本投降了。接着便有报行试着刊登了日本天皇在东京宣布:无条件投降!报纸瞬间被抢购一空,翻印的速度根本赶不上人们购买的欲望,一版又一版,一批又一批,报纸已经不需要其他内容,只需要看到头版上:日本天皇在东京宣布无条件投降!就够了。

有人跑去了日军驻地,远远的看。等了很久,没看见让人避让的巡逻,也没看见让人打怵的哨兵,没了,都没了。

日军驻地的人越聚越多,密密麻麻站满了整个原武汉市政广场。没有人群聚集的嘈杂声,只有拖沓的脚步声,逐渐往大楼的门口聚拢。也许是人多势众,人们终于壮着胆子走近了原武汉市政大楼的门口。

原武汉市政大楼,现在的日军驻地。但人们还习惯叫市政厅大楼。

市政厅大楼里传来哭泣声,接着是嚎啕,还夹杂着日语的咆哮。你特么有什么资格哭泣?有什么资格嚎啕?我们怎么多年做亡国奴都忍住了,都忍住了呀!该哭泣的是我们,我们武汉百姓,我们华中民众,我们整个沦陷区国土上的国人。

突然有人随手将手里的物事扔向了市政厅大楼。台阶下所有人愣了一下,紧接着一声吼叫:王八蛋狗日的投降了!乱七八糟的物事像飞弹砸向市政厅大楼。

“我们天皇陛下虽已宣布向贵国投降,在贵国受降长官来临以前,我大日本帝国军人不接受侮辱,受到伤害有权利反抗!”习惯了被恭维谄媚的日军接受不了被小民恶心的行为,仍然理直气壮。

同样习惯了被奴役的国民,一时的热血在枪械面前再次退缩了。默然,一阵的默然。原本的兴奋点被浇灭,舒畅的气息被生生憋回去,激愤也戛然而止。都环视周围,希望能有谁改变。又有谁会去改变?人性如此,既然有了希望,更不想在享受美好生活的前夕做无为的牺牲。

从小日本打进国土开始,人们就如此想,一直如此想,所有人都如此想。梦碎了,就接着做另外一个梦。但日本一城一城的推进,一省一省的占领,寄托希望的国军再次打碎了又一个的梦。然后就习惯了,习惯了没有梦可做的亡国奴生活。今天突然间一个最好的梦圆了,情绪却不能得到释放,可依然习惯寄希望于他人。

远处传来的鞭炮声终于把人们的尴尬引走了。也是,既然小日本已经投降了,咱不跟一群降兵一般见识。咱们是宽容的,不屑于欺负一般降兵。

武汉的庆贺终于被一声鞭炮唤醒,从而引燃整个武汉,如滔天巨浪不可遏制。

越来越多的人们从家中走上街头,相识不相识的都抱拳恭贺,没有了阶层,没有了圈子,没有任何隔阂,存于心里只有一个:同胞。那怕是维持会的过来也一样相拥而泣,他们也是被迫的,他们也是求活,他们也有自己的心酸。

人们的情绪随着人群聚集越发高涨,单纯的街上晃荡已经不能宣泄。

那个膏药旗怎么那么碍眼?有人拽下来踩几脚,不知羞耻的撒尿。再有人拿洋火把这恶心的破玩意儿烧着!终于人们有了可以更加畅快的方法。

碍眼的防御工事被拆毁了,沙袋扔的到处都是。墙面上的宣传语被泼墨了,甚至还有泼大粪的,到处污迹。从城门口开始,沿着大路,所有跟日本有关的标识都毫无例外的被摧毁,真正的摧毁。

武汉,进入一场毫无秩序的庆贺之乱!

“这人都怎么了?小日本投降了,可武汉城还是自己的呀!怎么这样折腾?”老苗是个明白人,也只能做个明白人。搁家里说说,可不能去外面咋乎,现在的武汉人都疯了,歇斯底里的发泄。就是不该把大街都弄的污七八糟的,维持会现在也不管了,也不敢管了。谁收拾这烂摊子?

“爹,您就别操心了。这几天把铺子也关了,等国军进驻吧!”冯锦飞也是无奈,没想到人们积累了怎么大的怨气,更想不到人们宣泄怨气的办法是打砸!就差抢了,看着这情绪也不敢保,说不定谁起了头就全部开始了。

“二哥,那边有人组织,尽量能把人的情绪压在一个界限之内,别发生太大的乱子。组织的各个部门工作人员已经上街了,劝导熟悉的人,引导宣泄的方式。”赵锦成也是怕混乱的状况被引到这边的家里,就赶紧过来看看。他现在已经算是骨干了,很被看好的骨干。

他现在能把组织跟师门清晰的分开,组织需要忠诚,师门要求传承,两者并不冲突。并且师父已经要求后辈不得从事盗门行当,他也就没有了组织跟师门相背离的点。

赵锦成算是国民政府统治下长大的人,对于国民政府的失望甚至绝望没法跟组织上描绘的蓝图比。对于组织他现在是一片赤诚,几乎与师门同列。

“三儿,你不来二哥最近也想找你说说。从今以后咱们断绝一切往来,非涉及性命不得联络!”冯锦飞严肃着对赵锦成说。

“二哥……”赵锦成一下蒙了。以前二哥也说过这样的话,绝没有今天这样郑重。

“听二哥说完。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官面上就是个大江湖,只不过所求不同。你们组织的一些理念二哥这些年也钻研了,你给我的那些资料二哥也研究了。你们组织是一个纯粹的组织,一切的来源基于大众,就是你们说的无产阶级。”冯锦飞看着赵锦成,却没看到赵锦成脸色有一丝变化。继续说道“这就需要你的历史必须清白,不能再跟大哥和我这边有联络!”

“赵锦成你可能做到?”冯锦飞突然站起来大喝一声。

“二哥……”赵锦成跪下面对着冯锦飞。他知道这样问是师门戒律口吻。

“做人做事义字为重,不得有违人性道义,不得有违民族大义。后辈不得从事师门行当,后辈子孙以人字为名,以玉佩相认!你可能做到?”

“谨记!以誓为!”

“三儿,二哥不是传承人,但此时大哥不在,就越厨代庖了!若有违誓必取性命。你回吧!”冯锦飞突然有些落寞,一下想起师父当初交代大哥时的神情。他有种悲伤弥漫,害怕有一天哥几个会走向对面。

“二哥……呜…呜…二哥。保重!嫂子,苗大伯,你们保重!”赵锦成最后还是没说其他话,他知道二哥说的是对的。

“锦飞…”苗素馨流着泪,默默地走过来扶着冯锦飞的肩膀,她知道她男人很不好受。她也不好受。

“小冯,何必呢?”

“爹,这也是为他好!为他扫清些障碍。”冯锦飞真怕自己也忍不住像苗素馨那样流泪。强行压了压!

“爹,估计这战完不了!您可能不知道,锦成他们那边不简单。这些年和重庆的合作,即便是有些冲突也忍了,因为需要一致对外。这算是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侮。一旦小日本撤走了,那兄弟们就该分家产了。不好说呀!”

“那也没必要跟咱断了来往呀?”苗老头是真不理解,也是真喜欢赵锦成这孩子。朴实懂事。

“爹爹,那是一支纯洁的队伍。锦成已经退不出来,我就需要给他一个历史清白。这也是保住情义的最好办法。”冯锦飞其实还有句话:省的埋怨!他不知道最后是谁家之天下,但从他自己的判断应该是锦成那边的可能性大,他不想因为大哥和他的经历影响锦成的前程,毕竟他已经沾染了官面,江湖就该远离锦成的一切。

这也是替大哥做一些吧,尽量保全情义。挑凳他早拿回来了,自从那个小院来往的人多了以后就拿回来了。这样不涉及家当也就没收回玉佩,他还是存了一丝希望,就是哥仨团聚。

第六十四章 民国往事之受降

武汉混乱的庆贺结束了,留下的是狼藉一片。有些本属于武汉市政厅的房产,因为被小日本暂住过也被推倒了,砸碎了所有的家当。

维持会没了日本人也还是忠实的行使了他们的职能,本来维持武汉就不是为日本人,有没有日本人武汉都是他们的城。

有人会觉得这是一种赎罪,为救赎他们在日本人前谄媚奉承的耻辱灵魂。也有人认同他们的行为,毕竟在沦陷之前他们就是这个城市的主人。这些年城头变幻大王旗,不变的就是他们这群所谓的名流,他们是武汉真正的主人。

开始还只是那些名士商贾,而后逐渐是青年学生,渐渐的,那怕是昨晚曾经愤怒的做过破坏的人,也都加入其中,默默的收拾着成堆成片的垃圾,清理着整座城。他们都明白,武汉是他们的,不是日本人的。

昨晚是昨晚,今日是今日。砸碎的不仅仅是让人恶心的那些被日本人用过的家什,还有自己曾经的屈辱。

武汉就这样在没有了小日本的统治,也没有国民政府的管理下平和的等待着。

第一战区受降整个河南,而此时的河南已经几乎全部沦陷,也就是说河南的每个大点的镇都有日本的驻军,一下子战区的兵员让指挥部捉襟见肘,有点拉不开栓。

偏偏这时候所有作战部队接到最多的请示就是:退役!多年离开家乡,诉不尽的思念。外敌已逐,为国精忠可以告一段落,该回去侍奉双亲,尽孝了。

这年月当兵的不否认有混在军营找吃食的,也不否认有被抓壮丁的,但面对外寇入侵也同样不能否认他们都存在驱逐外敌为国尽忠的念头。如今,该太平了,国难已除,自该解甲归田了。

说白了就是一句话:爷打战打烦了,现在小日本投降了,该让爷回家了。再不回去儿子认不得爹,老爹认不得儿,老婆都改嫁别人了。

然后悲催的事情发生了。战区指挥部下令:第一战区所有作战部队,执行连坐令。任何人不得无故离开军营,否则按叛逃论!

曹金彪心里是悲喜交加,喜的是李锦时应该又被拖住了,他又可以靠着这位护命神了。悲的是他再不回去,老婆真有可能改嫁了。战争都结束了,还没音信,那不就是死了吗?凭什么给你守寡?

第一战区指挥部估计是真拉不开栓了。这不,独立团都安排了受降,而曹金彪就是受降长官。那叫一个美呀!

渑池,独立团受降的县城。

独立团开进渑池县已经看不到城门口的日军,防御工事还在,不过好像被人破坏了,就差不多留个底子了。大街上来往的人倒是都洋溢着笑容,从心底透出来的笑容,很感染人。

当全副武装的独立团进城时居然有一阵欢呼声,一下子腰杆挺的更直了。安排任务前下发新军装就已经被交代过了,必须展现国军精神。再说了,他们这些人啥时候被老百姓这样欢迎过?历来是当贼防呢,甚至比防日本人还厉害。这还是第一次感受自家同胞的欢呼。

这部队是进来了,进来往那去不知道了。指挥部也没交代,自己也没来过这地方。咋办?曹金彪看着也是一脸笑,可心里直打怵,他那经过这事呀?废话,谁经过这事?就是战区司令长官也是第一次干这个。

嗨,小日本还真识趣,就在前面等着。你说这大热天的也不怕闷死你狗日的,早知道小日本也全副武装该再拖拖外进城,让狗日的多晒会儿。

“团座,我看着小日本不像投降!”这位仁兄倒是有点眼力劲儿。

还别说,对面小日本除了没武器,看样子好像国军来投降似的。那副趾高气扬的劲儿!神气个鸟呀?你们家皇帝老儿都投降了,你们都缴械了,还尼玛一副吊样!

“嗨,对面的小日本,爷爷们是来接受你们投降的!看见没?这是我们团座,就是接受你们投降的长官!”还真有瞅机会出风头的。完了还对李锦时问一句“李大哥,我说话他们能听懂不?”

“呃……”李锦时给问蒙了。“应该能听懂吧,小日本很多人都会说国语。很多都是从东北过来的,特别是长官。”

“哈哈哈哈”不料陪着李锦时说话的是一阵大笑。李锦时没觉得自己的话可笑,想了想大伙儿估计被出风头的这哥们儿逗乐了。

难得可以在小日本面前如此肆无忌惮的笑,就连跟着看热闹的百姓也都乐了。

对面的小日本确实能听懂他们对话,而且能听出话里面的嘲弄。

“八嘎!”

“你特么还嚣张?都尼玛投降了还嚣张?孙子,骂谁呢?狗日的。现在爷有枪!”说着还顺手把枪栓拉了,端平了对着小日本。

“曹团长阁下,我大日本帝国军人执行天皇陛下命令向贵国投降,但不能接受对我大日本帝国军人的侮辱!请曹团长阁下约束部下,避免冲突!”对面说话的还是个佐官,具体什么不清楚,肯定不是大佐。说这些话居然用日语!

“他啥意思?”曹金彪问李锦时。

“他的意思执行命令可以接受投降,不能侮辱他!团座,按江湖规矩,对方谈和得循咱们的道!这小日本投降应该说咱们的话,就是国语,他现在跟你说的是日语。如果是江湖上,这不合规矩。”李锦时觉得小日本这会儿说日语有点故意,接茬了说不定就是个坑,保不准坑曹金彪一把。

“龟孙子,这时候还不完坑人!”曹金彪低头骂一句,没接茬。他也觉得自己受降说日本话别扭。然后使眼色,让兄弟们继续恶心这帮小日本。刚才那个就不错,可劲儿的恶心狗日的。妈的,不能弄死你爷恶心你!

“唉…刚才那来的狗叫呀?我去,还真有狗!来来来,再给也叫一个!这种狗特么叫好几年了,再听听!以后这狗都死绝了就没机会听了!”

“这可是一群狗呀,叫起来心烦!”

“爷在山东河南都杀过这种狗,就是特么的太臭!”

……

这一阵,纯粹是猪尿泡打人,不疼,就是恶心你!

对面这孙子真快憋不住了,脸憋的通红,都快发紫了。

战区指挥部是说过不得杀俘虏,可没说不可以弄死对投降不服的小日本。总不能受降还得供着这帮孙子吧?长官是说以德报怨,可怨了了以德报行,现场的怨现场报就不是以德了。

“大日本帝国第二十七师团少佐中村太郎代表驻渑池县日军中队向曹团长阁下投降!”这回是国语了。

“第一战区指挥部独立团团长曹金彪接受你方投降!”

按照指挥部安排,接受投降后还得对这群小日本管吃管住,一直看守到他们被接走!

这叫什么事儿呀?当初狗日的抓了咱们的人就可以揍,就可以打,为什么咱们就得好吃好待!凭什么呀?

曹金彪也想问为什么,凭什么!可战区指挥部长官就这样要求了。还说委员长要求以德报怨!尼玛!没抄了你们老家!哦,委员长老家好像被抄了。算了,还是警告警告弟兄们吧,这时候别惹乱子。

恶心可以,怎么恶心都可以,决不能伤,更不能杀。

掺了老鼠屎的米饭人家还真就吃了。至于往饭里甩鼻涕,吐唾沫只要不被看见,人家也吃了,甚至就是撒尿进去没被看见人家也吃了。

日本人,还真不能小看!

第六十五章民国往事之冲喜

武汉的受降仪式是隆重的,民众是冷静的。

第六战区受降先遣队进驻武汉时,维持会担心民众对国军有些不满从而在对待国军的态度上不太好,便提前在各行各业做了些工作。他们怕国民政府迁怒于他们,也确实是,做了这份出力没好的维持工作就没指望能落好。怨气有怨言没有,毕竟自己当初也是为活命。

多想了。先遣队进驻时武汉民众自觉在街头列队迎接,虽不狂热也是笑容满面。切实让先遣队长官过足了瘾。

武汉的受降前期准备很充分,不论是随即而来的原武汉市政政要,还是商界名流,亦或是沦陷期间的维持会,都以饱满的热情投入对受降仪式的准备当中。别说是他们有多乐意奉献,是考虑到自己投入和回报的问题,做的好坏决定他们能否给受降长官留那么一丢丢小印象,也好在未来的武汉权利版图上占那么一点点的位置。

搭建了受降台,铺平了长官走上受降台的道路,安排了盛大的民间表演活动。甚至对受降时的光照和遮阴都充分做好了准备,绝不能让长官迷着眼流着汗受降。

整个受降筹备委员会,对了,还专门成立了怎么个受降筹备委员会。为里面有自己的名字,所有的商贾和政要那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出钱的出钱,寻人的寻人,透门扒窗的争取进入筹备委员会。结果,整个筹备委员会委员的名单就排了百十人。倒是不用担心费用,有的是人出钱。

或许是武汉民众的情绪已经宣泄差不多了,也或许是民众对这类非自觉安排的庆祝活动兴致不高。整个武汉的受降,从仪式到庆贺活动都不温不火,中规中矩。真正的体现了走过场,秀形式的宗旨。

受降的长官确实很满意,仿佛他真是来走怎么个过场的,越平淡越喜欢。

失望的就是那些为受降舍大财的财主了。没能从受降长官口里套一点信息。太特么亏了!一堆钱啊,白特么扔了。

苗老头这几天却在家里躲清闲,原本他的财力就算不得雄厚,地位也够不着尊贵,若不是古玩典当行在沦陷时需要怎么个代表,正好他有两个国军儿子,他也就是个小商人随波逐流即可。

现在,受降这样的大场面,就是他想奉献也轮不着他了。所以老苗也就没去讨人那个嫌。

通往苗家老宅的大街,整条街道业已戒严,也不算戒严,只是道路两旁三五步站立着一个国军,庄严肃穆。并没有驱赶市民,也没有要求路人不得观看。

远远走来一群戎装长官,步履沉重,神情肃穆。

苗家的家人根本不知道此时门外的情形,冯锦飞和苗素馨担心她爹没能参与受降事宜会心里不痛快,变着法子想让老头开心。可老苗是真开心不起来,不是因为受降的事儿,是他在想自己的儿子。该着有消息了,可仍然没音信。

冯锦飞也知道丈爹的心思,可真没法解决。他已经预感不会有什么好消息了。所以越发担忧。丈爹这些天神不守舍,浑浑沌沌的让人心忧。

当管家领着一群戎装的长官进门时,苗老头首先想到的是:秋后算账吗?自己也没做什么助纣为虐的事呀!他没往儿子的事情上想,是一直回避,躲着不敢去想。

“国民革命军第三战区五十九军少将旅长苗素钧,在徐州决战之时英勇杀敌,不幸牺牲。特授予青天白日勋章!以告在天之灵!”领头的是受降长官,神情不再是那副无所谓了,很激动,似乎眼里都擒着泪。

“钧儿……砰……”苗老头在站起的瞬间却直挺挺的倒下。面色青紫,气若游丝。

“爹爹…呜呜…锦飞,爹爹他…呜呜……”苗素馨已经泣不成声,跌跌撞撞的去拽她爹,却发现冯锦飞整个身子垫在苗老头身下。

当时这丈爹摔倒时冯锦飞也是猝不及防,加上距离有点远,只能在老头摔地上的瞬间让自己塞进去,没让丈爹摔地上。或许他全力施展可以两人都不倒地,他知道最大限度只能做到这样,否则麻烦不断。

整个正厅已经乱作一团,来传讯并慰问的长官也是无所适从。

冯锦飞掐人中,搓劳宫,点内关,顺气海。这一串动作下来,总算苗老头缓过一口气。缓缓睁开眼“我儿没了……我钧儿没了!”喃喃着。

“爹……大哥没了,有我!有我跟素馨陪您。可您的保重啊!”冯锦飞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多年的牵挂,一时的噩耗,不时几句话就能排解的。

“爹爹,还有小馨,你不能扔下小馨!哥哥没了,小馨不能没您了!爹爹,求您了!爹爹……呜呜…”

本来该是,算了,这种事没有本来。任谁都无法承受老年丧子的痛,也没谁可以掌控遇到这类事的场面。

“各位长官,您看这…岳父身体这样,家里怕是无法招待诸位长官了。”冯锦飞把丈爹放椅子上,让素馨扶着。这时候不能再冷落长官了。

“无妨,这事我们理解。这是勋章和抚恤金。先收好了,让老爷子缓缓,过些天我再来看望。有事也可以到市政厅找我。”这长官很客气,也很和蔼,平和的跟冯锦飞辞别了。

三五天了,这都三五天了。苗老头就那样直挺挺的躺着,两眼发直,目光呆滞,嘴里一直嘟囔:我儿没了,我钧儿没了。塞嘴里的吃食也不咽,就怎么几天已经瘦的脱了形。

苗素馨一直没停住流泪,哭泣是少了,可眼泪一点没少。红肿的双眼布满血丝,枯乱的头发随意的披散着。自从小日本投降她知道自己可以不用丑妆出门,可是在意自己妆容了。可现在……

冯锦飞也快扛不住了,根本没日没夜。家里俩人都这样,一个可能根本不知道休息是啥,一个压根不离开床边。仆人还能替换着来照顾,可女婿没替换呀。说起来他现在成了这个家唯一的男人了。

教会医院的来了,医生除了扎手腕子,插了根塑料管子,说是给些营养。其他也没办法,说是心病。

没办法,又来了中医,都是受降长官派来的。他们一直关注着苗家。

“冯少爷,苗老爷这是愁忧至,气闭塞而不得行,神不守而形不得活。变化多端呀!”

“大夫,您就说怎么着吧?您这行话我们也不懂。冯锦飞听着这孙子这时候还云里雾里的掰扯就火大!没看见我媳妇都特么快扛不住了。

“心病还需心药治。您也知道,想您岳丈这情况,针方作用不大!你们看西医有没有办法,或者……”

“开几副汤药不管用吗?”

“唉……也听您说了,吃食都进不去。这汤药……”老中医突然顿了一下。“您跟苗姑娘还没典礼吧?”

“嗯?嗯!这个有关吗?”

“或许冲冲喜有用!”

冯锦飞这会儿真的没法子了,至于冲喜,如果管用也无不可。毕竟素馨已经是自家媳妇了,这点不会变。而看这阵势,自己能不能离开还两说。大哥…时局未必就定了,也许可以缓缓,不是还有老三嘛。

苗老头在满清时就没了家人,一个人逃荒跑武汉来,从小伙计开始几十年积攒成现在的家业。没个宗亲,冯锦飞也是孤儿一个,成亲的事有容不得马虎。冲喜,谁给主办呀?

自从受降长官来过苗家老宅,虽然苗老头倒下了,可这几天登门探望的络绎不绝。一个个都显得跟老苗头有多好的交情,在床前那个嘘寒问暖。可老苗头还那样躺着。

“苗老哥呀,你得起来呀!你这姑娘得办事了!得有个长辈主事呀,你让俩孩子自己怎么办这事?这也是孩子孝心,给你冲喜,可你不能让孩子自个操办吧?起来了老哥哥!”这个或许是真有点交情,就是冯锦飞也常见的。

“没人操办我来办!”没人注意这时候受降的国军长官已经站在屋里了。看着管家尴尬的脸也知道没来得及通报。

“家里这情况,怠慢长官了。”冯锦飞赶紧告罪。

“无妨!苗素钧是我的兵,他妹妹的婚事我来办!”

也不知是那位的话起作用了,还是这长官的话吓着了。苗老头一屁股坐起来“小馨还没典礼呢!我得给闺女操办!”

“爹爹……”苗素馨扑过去赶紧扶着苗老头,泪又哗啦啦的淌。也不知道那来那么多的泪。

第六十六章 民国往事之婚礼

冯锦飞都有些怀疑他这个岳丈是不是故意如此折腾的。自从说起要给他和苗素馨操办婚礼,岳丈便有吃有喝,第二天就能下床了。

冯锦飞真没有要走的意思,苗老头却不如此想。

要说病,苗老头是真病了。病因不仅仅是自己儿子没了。对于他两个儿子他早就有了准备,怎么多年的战争,两个儿子又是那种执拗的性子,纯粹的愤青,绝不会躲着避着,只会傻不愣的往前冲。战死是一定的,不死才是幸运。

他真正的心病是冯锦飞,他是从心眼儿里把这孩子当儿待了。聪敏、博学、仁义,一诺千金。自家身边也就留怎么一个闺女了,估计往后也只有怎么一个闺女了。他怕呀!看着自家闺女全心都扑冯锦飞身上了,冯锦飞却念念不忘找他大哥,这要是冯锦飞走了,自家闺女也完了。

从小日本投降他就开始担心了,担心冯锦飞那天走了。当初武汉沦陷自己就拿小日本的禽兽本性让他俩订婚了,这几年过去了却还是个订婚。

所谓订婚护着苗素馨那就是个说辞,苗老头还真不是没办法护住自家闺女,真实的意思就留住冯锦飞。可惜,当初这孩子就没说死,只说是等战争结束让他大哥来主持婚事。现在战事结束了,要真的放冯锦飞出去找他大哥,往后的事谁说的准?这姑爷没了就是没了。所以,老头就真的郁结了,加上儿子的噩耗一击,倒下了。

现在不一样了,闺女要成婚了,姑爷要真的成姑爷了。自己怎么着也不能病着,这可是大事,俩孩子懂啥。老头起来了,倍儿有精神。

冯锦飞能揣摩到岳丈的心思,也没点透。现在他真的无心出去了,不是说他不想着找大哥,是想清楚了。

先不说战事是否真的没了,就是想想国土上怎么多城,那找的来?更别说同在一城都可能错过。反倒是一人固定有利于另外一人找到。自己在武汉也待了怎么多年,大哥也清楚自己可能从事的行当,自己留在武汉可能更有利于哥仨相聚。再说,他还是不放心老三,想守着照看。

赵锦成听说了二哥即将成婚的事,没办法不听说。

先是受降长官,然后跟着社会名流。这段时间苗家老宅甚至比市政厅还热闹。

组织上选定了赵锦成过来这边查看,毕竟他有在这边做工的经历,人头比较熟,即便是过来也不显得突兀。

情报反馈回去了。苗家儿子在徐州会战时牺牲,少将军衔的旅长。不用说也属于死战不退的那种,国军中即便是团长若怕死也逃的掉。情报中也说明了战死的苗家长子可能是受降长官的下属,应该还是非常看重的那种下属。

武汉的受降长官来自西北军,曾经多次与陕北那边沟通,也算是与组织上联络较多的国军战区司令长官。

赵锦成被派过来说明至今没人知晓他跟苗家的关系,即便他在得知老苗头病危时脸色不好看,都也以为是对英雄家属的担忧。可他是真的想去看看苗大伯。

这几天他一有空就耗在苗家门外,生怕苗大伯真有什么意外。真到了那时候就是违背二哥意愿他也准备摸进去见最后一面。

赵锦成担心的事没有发生,倒是这几天更多的来人是在议论受降长官主持苗家大小姐婚礼的事。二哥要成婚了!

苗老头能下床后的第三天就出门了。他是个老派人,想着找个先生给小俩好好看看,说道说道。

结果晚上回来一脸的无奈。自家这事真没法走古礼。你说这文定吧,算是早定了;礼书,却是有礼没书。闺女都快把翡翠镯子养活了,还要什么礼书?至于纳采,自己提的头,这倒是可以换个人顶这个名头。可随后的什么问名、纳吉、纳征、迎亲、安床没一样适合自家这事儿的。

李锦时无所谓,本来放早些年应该师门出面。别说是江湖人不在意这些,其实江湖门派反倒最讲究这些,特别是两个门派联姻,那更是规矩的很,一步都不会少。至于现在,自己觉得这事就缺怎么个名头,缺一个认可,完了圆房就可以了。

苗素馨希望自己能有个盛大的婚礼,让所有人都能铭记的婚礼。那将是她跟冯锦飞爱情的见证,是她成为冯家人的标识。

“爹爹,要不咱们……”冯锦飞和苗素馨同时开口了。冯锦飞本想说怎么着都行,可看苗素馨的意思……

“素馨,你说吧。”

“我听你的!”苗素馨不会悖冯锦飞的想法,那怕没有婚礼都可以。嫁给冯锦飞就行,她不傻,能不能留住冯锦飞不只是她爹,就是她也忐忑。再说她真的是想嫁给冯锦飞,做冯家的人。

“要不咱就新式婚礼吧!这两年喜好新式婚礼的人挺多。素馨她们女校同学也有新式婚礼的。咱这种情况也没法硬讲究。”冯锦飞口不对心,没办法。对于这个女人他是满意的,很满意,也不想委屈了她。那就自己委屈吧。

冯锦飞和苗素馨的婚礼没人懂算是古礼还是新式。别出心裁,独具一格,还真是前无古人。

婚礼举行地点是苗家老宅,主婚人是受降长官,请柬是依古礼格式,送请柬的却是国军官兵,司仪定了受降长官的副官。那叫一个乱。

冯锦飞着长袍马褂,说真的,这天热的,冯锦飞就想着缺袖短打最合适。苗素馨倒是大红的旗袍,跟天气搭调。

满江楼整个酒楼除了房子都搬来了,没法不来。市政厅警告了,别把这事弄砸,否则没得好。

仪式却是最简单了。冯锦飞和苗素馨两人跪着给苗老头敬了杯茶。司仪就喊了一声:礼成!然后完事了。

赵锦成这两天没离开过苗家老宅,一直在门外晃悠。他甚至把车子都故意损坏了,就是不想离开,那怕送客的那一会儿也不想离开。希望能看到二哥和嫂子,能当面说一声祝福的话。礼物也早准备好了,也希望自己能当面把礼物送给二哥和嫂子。

院子里已经开席了,能听到喧闹的宾客接连不断的祝福,也能听到二哥客气的回敬。赵锦成试了几次都没有迈进门槛,心里乱的像麻。不只是二哥的告诫,他现在越来越明白自己该怎样做,二哥也真的是有远见。可今天是二哥的婚礼呀!

赵锦成再次晃悠到苗家老宅门口,这不知道多少次了。大门外等客的拉车人都起哄让他进去,说不定能混顿酒席。也是,所有人拉车人看到赵锦成这样子都以为这傻小子就是为混顿酒席。

赵锦成不知道是不是下了决心,却是把脚放在台阶上。

“这位师傅有事?”是冯锦飞的声音。眼睛盯着赵锦成,头在不察觉的摇,很坚定,没有商量的余地。

赵锦成眼圈红红的,抬头看二哥。他看清了二哥的坚决!

“没事!祝少爷小姐百年好合,永结同心!不打扰了,不好意思!”

赵锦成边说边退开了,硬压着情绪才能控制着声音不颤抖。他知道这不是二哥绝情,二哥的婚礼已经像是贴了一个招牌一个标识,而这个标识很可能未来跟自己是两条道。

“三儿来了。”已是深夜,宾客散尽。冯锦飞刚进了婚房就先对苗素馨说。

“二哥,嫂子。小弟祝二哥嫂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赵锦成最后还是没忍住来了。不过是在宾客走完了才来的。他过不了自己的关。

“锦成…”苗素馨这话还没说,泪先来了。

“嫂子,别这样。大喜的日子,弟弟不是来添堵的。”

冯锦飞看着也是心口堵的慌,他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但不这样肯定不对。

“三儿,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二哥,我不来…心里难受!是打是骂,今天我一定得来!”赵锦成恭恭敬敬的把早年师父给他的一块玉佛递给了苗素馨。

冯锦飞看着,赵锦成也看着。然后兄弟俩猛的抱一起。

赵锦成走了。跟来的时候一样,没惊动苗家老宅的其他人。

第六十七章 民国往事之传言

新婚的夜晚总让人赖床,就是冯锦飞也错过了日常起床的点。当清晨的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照进婚房,冯锦飞才懒洋洋的睁开眼。扭头看看身边娇艳的苗素馨,心里一阵舒爽。这就是男欢女爱吗?还真特么迷人。

拿起床头的怀表看看。我去!怎么晚了,怨不得所有的文字记载都对女色狂贬。

这真怪不得女人,其中滋味谁不贪恋。你总不能因为嘴馋樱桃就怪樱桃树吧,也不能好吃东坡肉就怪猪。还是男人自个的事儿。

苗素馨一脸惺忪,被幸福的笑容填满,吧咂着嘴仿佛呢喃一般。可能觉得身边多了什么,猛睁开眼,看了看冯锦飞,又害羞的把头埋进被子。却一点点往冯锦飞身边依过来。

“委屈你了!”冯锦飞真的是觉得委屈了一个如此温婉的女子。

“不!我很幸福!真的很幸福!”苗素馨突然不害羞了,就那样光着手背抱住了冯锦飞。

两人都知道说得是什么。从某种意义上,他俩的婚礼真不算一场盛大的婚礼,甚至连规矩都不算,很像凑合的婚礼。可,那又怎样?心在一起真的不需要在意形式的圆满。

也是冯锦飞作息的惯性,即便对他来说算迟,但对于常人并不算多贪床。

看着自家闺女不自然的步履,苗老头倒是笑呵呵的。该等着抱孙子了!

“锦飞呀,听说国共两党在重庆谈判了。咱没必要跟锦成如此吧?你们怎么大的事儿也不让通知他!本来宗亲就少,你们哥几个算是宗亲了。别那么执拗,再好的关系不走动也会生。”苗老头真当爹了。这不,你刚成了人家真正的女婿就开始被说教了。

“爹爹,三儿昨天来了。”苗素馨先不行了,好像特不爱听她爹说教自家男人。这就护上了。

“嗯?来了?我怎么没见。唉…跟你说什么呢?我是说得走动,别断了。”苗老头说是说,还是拿过苗素馨递过来的玉佛一阵惊叹。这兄弟几个咋鼓捣的,手里都是精品。

“爹,还是等等吧。真要是达成一致,咱再续起来。至于情分,真丢不了。”冯锦飞依然恭敬的跟岳丈解释了。

至于所谓的谈判……他还真不看好。

就从受降来看,重庆那边到处派人接受沦陷区,根本没一点谦让的意思,也没有让陕北那边参与。按说谈判要早于小日本投降,既然宗旨是避免内战,不管未来怎样治理国家,总该着共同来受降。即便不给主官,陪同也该着有。现在是连个见证都没有。毕竟人家那边现在也算国内一大党派,甚至比原来早就存在的参政党规模更大。

再说目前的事态,从抗日开始起就把这种事态固化了。那边的基本围绕农村和一些贫困的区域,而国军重点放在富裕区域和大城市。照现状看,双方冲突没断,争执不停。那边桌子上谈,这边私底下打。难消停呀。

何况合作又不是第一次,从孙先生在世就合作过。结果怎样?该扔开诺言时照样扔开,根本没一点客气。还不要说即便现如今的合作期间一样私下里动作不断。听赵锦成说前段时间的皖南没少杀他们那边的人。

就是如今,锦成他们那边也只敢私下活动,蓝衣人根本自始自终就没有对他们放松过。那怕最开始高调合作时也一样该暗杀就暗杀。

没一点诚意,玩哪门子谈判!别说不一定谈的下来,就是谈下来撕碎协议开战也是分分钟的事。局势想平稳,得几年了。

能买个收音机了,以前沦陷,小日本对收音机看管的严。现在应该可以买的到吧。冯锦飞感觉急需要有信息来源,那怕各自有各自的立场,总能从各种广播中捕捉住蛛丝马迹,而后让自己做出合理判断。

“团座,你说这都在重庆谈判了,也就是都不会打战了,咋不让俺回老家?俺都不知道俺爹娘活没活着,你就让俺回吧!”

“你要是不在乎你们整个班的都跟着你一块被毙了,想回就回吧!”

曹金彪真是没法说了。几乎一样的话说几百遍了,几乎全团的人都轮一遍了。咋就都不开窍呢?他自己还想回老家呢!能回去吗?连坐非但没撤,反倒更严格了。谁知道长官抽什么风!

这渑池算是砸手里了!尼玛,老子总是念错这个字,只有不看城门楼的字才能说对。

自从受降渑池就让直接驻防这里了!这特么什么烂地方?本来待西安就好好的,当什么受降官?还不如待西安没人搭理好。那里好歹是个大城,可这破县城,屁大的地方!

“锦时,你说这谈判如果谈成了是不是真会让咱们回老家?”曹金彪又在找倾听者。“可看战区指挥部这意思不像谈判的节奏呀。别说让老兵退役了,听说还在到处抓壮丁,还大把的撒钱哄人来当兵。”

李锦时也很无奈,他真是不忍自己走了还死一堆人。跟弟弟们分开六七年了,到现在还没一点线索,好不容易小日本走了,国家该稳当了,他也好到处走走,碰碰运气。他能肯定锦飞会从事古玩行当,只要他挨个的转各个城市古玩行必定可以找到弟弟们。可如今……

这边刚听说谈判成功了!要建立什么协商联合政府。人们就想着,这下好了!不用打战了,跟自己人打个屁呀!国家被小日本糟蹋成不像样了,难道自己还有折腾?

那边又听说已经打起来了!就黄河北边,山西那边。已经打起来了,还是好几个集团军在打!都打成一锅粥了。

这个说刚从洛阳回来,刚到洛阳听说谈判成功了,立马赶紧又回来了,怕战区同意大伙儿退役没他的份儿。

那个说刚在街上遇到个山西人,说那边已经打起来了。

还谈什么军心?曹金彪也懒得管什么谣言还是流言,他也想从这些乱七八糟的消息里知道点啥。至于军心?有没有吧!好像他们团好久没有过那玩意儿了。

战区指挥部就是让他们看着这地方,或者说老在西安碍眼,把他们打发到这地方了。至于战报?在战区指挥部眼跟前还没有呢,别说离怎么远了。

整个独立团两眼一抹黑,啥也不知道。河南省政府派过来这个县长估计跟他们差不多,也是个后娘养的。问问他也是屁也不知道。

“锦时,你说这消息乱七八糟的,咋才能得到准信儿?别告诉我找战区指挥部要战报呀!”曹金彪也是病急乱求医。这种事都跟李锦时叨叨。

“收音机!我听说收音机能听到很多消息。”

曹金彪也一下子精神了。是呀,没人给咱通报,咱自己可以收听呀。现在小日本投降了,估计原来那些被管控的也都又重新广播了。

曹金彪抖抖自己的裤子口袋,又看看李锦时。意思是:哪有钱买收音机呀?先别说洛阳和西安有没有卖的,那可是金贵玩意儿。就是有他们团穷的也买不起呀。

“团座,咱缴获的小日本的物质还没上缴呢。里面有没有?”

独立团能数得上的长官都乱了好几天,终于能让这玩意儿响了。

真的是谈判成功了!准备组建联合政府,国共两党都在广播里通报谈判结果。可听着这意思怎么就不一样呢?都有弦外之音。

曹金彪又懵逼了。

第六十八章民国往事之阋墙

终归是没有安稳了。山西那边打完,豫南也打起来了,听说东北那边也闹腾着在打。

又一茬的庄稼播种了,青苗都开始冒芽,人们身上厚厚的棉衣又换成了夹袄单衫,江边的大树已经开始遮阴了。

陪都也没用了,不用叫重庆政府了,再次改口叫南京政府了。别管怎样叫,可国家还是一个乱。

人们是真烦了,几十年了,就没消停过。开始是推翻朝廷,打满清,后来是北伐战争打军阀,再后来就是你打我我打你,根本没理由的打来打去,结果让小日本钻空子把他们都打了。这好不容易小日本投降了,怎么还打个没完呀!

谈判的基础是谈判双方都握有筹码,这样刚刚达成一致就抢筹码,确实做的过了。

中原又打成团了,好像那边被挤压的没地方了。

不管是组织还是人,还真不能太实诚了。你一腔真诚换来的说不定就是坑。别指望所有人跟你同一个道德线,否则会让你看到怎样才是无底线。

年初才刚刚说好的停战,这才几个月又开打了。从高调宣布谈判达成一致到开战,再到停战又开战,这半年真正诠释了什么叫出尔反尔,什么才是无耻的极限。

冯锦飞从开始的谈判,到后来被猝不及防的袭击能看出那边并没有夺取天下的心思,只是希望可以在同一平台上陈述自己的政治主张。

这也是整个国土上大多数民众的想法:别再打战了。

那边叫这个是群众路线,做任何事都要有最广泛的基础。冯锦飞知道这种力量不止是广泛,是真正的国家基石。任谁掌握都可能掀起滔天巨浪。

怨不得国民政府看那边如洪水猛兽,都是明白人。真的能挡得住吗?

从抗战开始就一直在沦陷区,已经真正的融入到劳苦大众中了。也不能怎么说,他们本来就来自劳苦大众。有根之木,有源之水呀。

别单看整个国土上目前还没有一个特别显眼的区域,但谁都无法想象他们已经在任何一个地方扎根了。就如这冒头的青草,就等着春风吹动,那将是山河青翠,绿意盈然。

“锦飞,你看国军是不是马上就一统了?”苗老头现在活的越来越滋润了,就是脑子越来越懒了,人也越来越懒了。有疑问问女婿,有事让女婿办。他是彻底清闲了,原来这才是人生,要再有个娃娃在地上转悠就更好了。

“没那么容易。国军最大的症结在于:内部帮派林立。加上因为国土沦丧时为抗日救国的军人厌战。虽然暂时以人数、军械、装备的优势有了胜利的苗头,但这样会激发那边不再妥协的决心。原本的宗旨怕是要做调整,这反击恐怕会相当凌厉。”冯锦飞虽不了解整个国土大局,只是单从武汉看,那边的实力不弱。放眼看整个全国,会有多少个武汉?

“这些年借抗日的势差不多整个国军都成嫡系了吧?听长官跟咱们聊,仿佛他们这些都是有职无权,当摆设了。”

“一个山头不是换两个长官就能归心的。除非官兵全换了。就跟我们江湖门派一样,各人找的是自己的师承,是根。对于军人,这点可能更严重。并且嫡系在某种程度上有点嚣张,上面处理上也很偏袒。积弊难除啊。”

“怎么又打开了?”曹金彪嘟囔。李锦时也想找人问问,为什么又打起来了!

没人再来找曹金彪要求回家了,开打是真的,不是你传他传的谣言。

回不成老家了,见不成爹娘了!狗日的,那个龟孙子要打战呀!都是一家人好好商量不成吗?这又不是军阀抢地盘,为啥非得打战呀!

独立团又恢复了原来在西安时候那种懒散,还多了一点丧气,一点躁动。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五起斗殴事件了。都一个锅勺吃饭怎么多年,又有啥过不去的,没有,还真没有啥,就是一句两句的话,稍有些冲,就开始动手了。

谁特么也烦!

当希望变成失望,再一步步定死在绝望上,向好的情绪被碾压、碎裂,慢慢弥散在整个身心里发酵,那怕是一丝的不顺也会引爆,就像找到个宣泄口。那时候脑子里没有什么观念,只是由着情绪掌控。

听到的战事越来越多了,国军似乎正步步推进,而那边似乎节节败退,战略空间越来越狭窄。仿佛在下一个月就能看到国军一统的场面。

李锦时不相信,他们跟那边算是接触多的。给他的印象绝不是广播里说的那样。尽管广播里左一个歼灭战,右一个击溃战,可李锦时心里一直想的是当初肖成汉说的那个:群众基础。也就是说他们无处不在。

独立团的争斗随着战事频繁的传来也越来越多了,已经由开始的一两个人对打变成几个人混战,甚至有了整班乱战的局面。比特么当初的军阀还乱。

“团座,这样不行!会发生营啸!”李锦时想起师父跟他讲过的故事亦或是经验,看着独立团的境况,他突然想到了这个。官兵们积压的情绪太多太杂太久了。指不定哪天就乱了。

“管求他什么啸……呃!锦时…别吓我!你说是营啸?”曹金彪也是满肚子的火,也就是年龄大些,经历多些,加上自己是这里最大的长官没人给气受,否则也保不定找人打一架松爽松爽。可听清了李锦时说的营啸也害怕了!

自古军营怕营啸,一旦营啸比战场都死伤重。更别说现在不是古时候的破铜烂铁,都是制式武器,随便耍都可能杀人。

“斗殴越来越多了,很多原因搁以前根本就不是事儿,现在都成了动手的借口和理由。弟兄们心里都积攒了怨气,没地儿发泄。就怕越积越多,最后乱了!这几次的冲突场面越来越大了,都见血了!”李锦时越想越觉得真有可能。虽不碍他多大事,可真不忍看着一屋住着的相互拿枪毙了对方。

“这…这可怎么办呀?”曹金彪也发怵!都特么想回家,让他们回家倒是能解决了,可能吗?说不定今天散伙,明天就被歼灭了!

谁知道怎么办!谁见过这状况?李锦时也没听师父说营啸怎样处理,光听说营啸死人了,还是能死很多人。

“不行,得先把武器都收缴了。然后得赶紧跟战区指挥部汇报!”曹金彪也不算太笨。赶紧通知各营把武器统一管理,随即跟战区指挥部发了电报,甚至把情况说的更严重了,几乎说成已经发生营啸了!

独立团又回到西安了。渑池这时候真的有没有军队布防一个样,也就是说独立团在那都一个样。按说他们比新兵蛋子要强,这些年也算是久经沙场,一些布防交给他们也该着可以。可就是没人提这茬,闲置独立团好像成了惯例。

变成了大城市的生活环境,官兵的情绪算是稳了。就是西安的娼妓生意更红火了,骤然间增加小千把人,连卖酒的都感觉生意好转了。

在渑池每月的薪水都没地儿花,积攒了怎么多终于可以消费了。不管是不是末日,反正还要打战,攒钱还不定好活谁呢!留着没用,花了吧!

独立团又回到了一个醉生梦死的境界。

曹金彪觉得挺好,最起码不死人,不担责。至于是不是算不算个军人,管求他呢!

第六十九章 民国往事之开拔

有些事不是想躲就能避开,反倒是越想避开越让你碰上,就怎么诡异。

独立团就是,他们也曾想过上战场,可那时候硬是把他们摁在西安,而如今是真心烦打战,却被通知准备开拔,上战场了。

去年年底南京那边彻底撕破了脸,抛开谈判达成的共识,自己凑合几个子孙辈的党派,召开了什么大会,然后选举什么总统。彻底把那边惹火了,然后整个战事全面推开。

当初从豫南突围的部队听说转个圈又回来了,杀气腾腾,气势汹汹。刚一遭遇,国军就被狠狠的扁了,根本没还手之力。

听说国军统筹的全面进攻都毫无意外的被揍一顿,都乖乖的回防了。

听说东北那边已经被那边彻底拿下,整个俄国,哦,现在叫苏联,整个苏联把小日本留下的装备全数移交给了那边。东北和华北大部已经在受那边管理,现在人家叫解放区。那边也不再认同国民革命军,有了自己的称号:人民解放军!这算是彻底决裂,正式开战了!

去年一整年,人家都没搭理这边,是想着本着避免内战的宗旨,以谈判达成的共识为基础,一直在忍让,希望能组建联合政府,还民众一个安定。毕竟怎么多年的战争对国家伤害太大了。

结果国军这边咄咄逼人,仿佛当初面对小日本一场又一场的大溃败不是他们,觉得面对装备老旧的解放军就可以恣意妄为。就想着和十几年前单方抛开合作一样,对那边围追堵截,想着倚仗着几百万的军队,可以以压倒性优势,在极短的时间内一统全国。

听着广播里高亢的口号,都想着或许能这样短期结束也算。结果……回防广播紧跟着就来了。

就这样,独立团被用上了!战略部署从全面进攻改成了重点突破!尼玛,从重点突破改全面进攻这算是达到了战略目标后的又一阶段,可这全面进攻受阻然后改重点突破了算怎么个胜利?也好意思扯着嗓子广播。忒不要脸了。

有办法吗?没办法!战区指挥部,哦,这会儿叫什么绥靖公署。绥靖公署作战命令已下达。

独立团再次被整编,那个师不知道,哪个旅也忘了。满心期待的回老家没了,一直期望的稳定也没了。现在又得打战,还打自己人。爱咋咋吧!

早春的西北还很凉,李锦时开车吉普车,这回又混上吉普车,也不知道国军怎么一下子富有了,就是他们这破烂团行军也是吉普卡车的。不用官兵迎着冷风狂奔。

“是特么来不及集结!哄着人去赶死呀!”曹金彪虽然对能坐上吉普车也很满意,可明显压不住厌战的情绪。这都开拔了还埋怨不断,咒骂不止。

“团座,连坐以来咱们团一直没打战,所以我不好意思走了。这次有机会我就不待了。您自己保重!”李锦时把话挑明了,直接告诉曹金彪,这次他准备在战场上瞅机会逃了。

“兄弟,就这一回!打完再走行吗?只要打完这战你就走。老哥我靠你再逃一次命。”

“行!”李锦时看着曹金彪脸色同意了。未战先怯,这战打个屁呀!

车过洛川,全部被赶下车了。刚下来就是冷风,嗖嗖的划着脸皮疼。这都多少年了,独立团这群人那受过这罪?一下车就哆哆嗦嗦又是搓手又是跺脚。有那么冷吗?冷不冷不知道,反正心里是打颤了,只有借这些动作试试能不能缓解吧。

独立团很幸运的被挑选为第一批进攻的队伍。主要还是他们被整编到的这个旅这个师幸运了,他们也跟着幸运了。

后勤部下发了一周的干粮。尼玛,该不是一周就啃这些吧?还是说预计着打一周时间?这是攻防战,一周确定能打下?这可是人家的地盘?没轮换?谁尼玛泡馍脑子?下这种命令。

有牢骚也没人敢发,长官还在呢。看他们意气风发的神气劲儿,咋不飞过只鸟拉狗日的一脸?

都站冷风里待半天了,咋没个活人吭声?曹金彪有心跑过去问问,可一想自己这破烂团长的身份,就缩回来了。虽然还眼巴巴的看着那一群将校长官,可一直没胆上去问问。

李锦时没心思管这傻冒怎么想,心里一直考虑怎么逃,往哪逃。还是没地儿呀!整个国家不稳当他哪哪去不了。去北武当山吧,或许豪哥那儿是自己现在的落脚点。

李锦时没有正视过自己的内心,其实从开始他参军就不是为了混,他本性冲动,国难当头难免热血,当初参军真有心报效国家。要不他不会把师父所有的嘱咐告诉冯锦飞。他才是传承人。只是参军后遇到的江湖兵加上师父的告诫,他一直暗示自己去混事。后来国军的不争气,以及他们从济宁死里逃生后的遭遇,让他彻底对国军绝望了。也就真成了混!

之所以一直没有脱离军营,适合隐藏是一方面,稳当也是一方面,其实最为重要的是他潜意识里,还是希望有机会在战场上能弄死些日本人。那怕对国军失望了,但对小日本的恨没了结。这也是他总是在打小日本时有些拼命的原因。

再后来的连坐让他不忍脱生,那也不合道义。这次的战他是不会打,也不想打。

必须得走了。

清点人数,对照名单,执行连坐。三日后出发。就地扎营!这就是新的命令!这不是有病吗?在西安舒服三天再出发不行?非得来这沟沟壑壑的黄土沟里休息!

三天内日日夜夜不停,有飞机呼啸而过。

“这是战斗机,是战斗机群!就是打日本人也没怎么使劲儿过!咱不是对方五倍兵力吗?”曹金彪看着一排又一排交替着略过的飞机嘟囔。

“若是打小日本陆军有这样的空军支援,不至于每次都损失惨重。”

“锦时,你还是不懂!每次打小日本空军支援还没到,人已经散了!还支援个屁!再说,小日本也有空军,哪像共军怎么穷。空军支援?敢吗?”

李锦时知道曹金彪说的对,可就是心里不爽。打自己人有必要怎么上劲儿吗?先是战斗机群轰炸,然后五倍兵力围攻,若是对待沦陷区的城市也这样,估计小日本早被赶跑了。国军也收复了大片国土,没必要在自家人闹的时候彰显威风。

独立团仍然还是炮灰角色,一旦被使用就是炮灰角色。这次也一样。

陕北的地貌真不敢恭维,一道道山梁一道道沟,像被刀划破的脸,又像大地的泪痕。三月的天,黄土地还都是荒草,一眼望去,满目苍凉。像被风霜侵袭的老人脸,却又能给人一种豪情万丈,万古沧桑的感觉。

这样的地形对于陌生的国军进攻方是不利的,好在他们这线的长官好像也不太急进,就这样磨蹭着前行。

李锦时扑倒曹金彪喊了一声“趴下!”。自从进入战场李锦时就没有放松,这时候了,可不能翻船。

“啾……啾啾”子弹真是朝曹金彪来的。

“怎么回事?”

“有埋伏!你这长官装束沾光了。子弹就冲你!”

“撤!撤呀!”曹金彪根本就没打算冲锋陷阵,被派来打前站纯粹是后娘养的基础决定了。独立团有个好处,逃命的本事绝对一流。这一阵乱枪,任何一个方向都有,无差别攻击,同时迅速撤退。就这样还挂了两个,伤了七八个。

长官看独立团狼狈样就没有冒进,就这样一路探一路推,一路推一路打,一点一点往里攻。

李锦时有点奇怪,这进攻方打的客气,可这防守方居然也阻击的温柔。这叫什么?礼尚往来吗?李锦时才不相信这都打到这地方了,对方会客气,也不信人家就这点能耐。总觉得不对,他对肖成汉熟悉,对他那支部队熟悉,作为他们那边的总部,绝不会是无能之辈守卫。

就这样磨蹭了三天,整个北线的攻击还是靠近了城市,也就三十来里地了,阻击的烈度明显提高了。

长官是个好长官,不贪功,不冒进,扎扎实实的推进每一步。比如现在,就该礼尚往来,温柔的打对攻。

第七十章 民国往事之脱生

远处的山梁渐渐遮住了夕阳,余晖映着这片战场,枪声和唱。双方都掩藏在壕沟里对射开枪。就是国军要大方,枪好子弹足,所以频率就高。解放军枪不怎么样,子弹也限量,可占着地理优势,双方打的倒也旗鼓相当。

偶尔传来倒霉蛋哼唧或者啊的惨叫,这没办法。指挥作战的长官已经很仁慈了,没让冲锋,也没让小部队突击,大家就这样躲掩体里对射。自己再要受伤那真是老天爷也看不顺眼,且受着吧。

或许天黑了,也或许另外一线的已经攻到了对面防线的后面,更有可能对方主动撤退了。反正对面没枪响了,己方单独放枪也没意思。停了,就这样友好的打一天停了。

指挥作战的长官的确是个好长官,可对独立团就不算好了。侦察对面防线的事儿又交给了独立团。可怜的娃!

曹金彪拽着李锦时的衣角,天太黑,他怕走散了,那样他的命可就没了。

“咯吱……”李锦时听见了很微弱的声响,想都没想,抱起曹金彪就往远处扔,同时自己屈膝侧身,猛的一蹬地,空中一个翻身,落下后立马卧倒。就此时一阵的“轰轰”声响起,伴随刺眼的火光。

踩地雷了!曹金彪泪就下来了。我的妈呀!看着离自己刚才站的地方不远处,一个接一个地雷被触动了,很快就把那一片覆盖了。很多人估计连惨叫都来不及就碎了。

李锦时说什么也不会再往前了。这时候看曹金彪的样子估计也不会再往前了。曹金彪是真哭了,就是不知道他是为死去的兄弟们哭,还是哭自己差点没命了。

“撤吧!差不多一个连就这样没了!撤吧!让狗日的毙了我也不能让咱们这群老兄弟送命了!撤退……!”曹金彪最后嘶吼着喊!

又一次狼狈逃回来,独立团剩下的人回来后没人说话,就咬着牙,抿着嘴,擒着泪,怨恨的看着指挥作战的长官。

“工兵营!上去排雷!”

尼玛!原来有工兵营!有工兵营还让独立团的淌雷,这得要多大仇呀?这是往死里整啊!

独立团的人不再是一脸的怯意和丧气,多了一份怨气。估计都想着是不是躲后面对着这群王八蛋长官突突一阵。就是被歼灭了也痛快,这样太特么憋屈了。

工兵营排雷后,全线部队顺利穿过对方防线,整个北线作战部队都有些窃喜。看着城墙已经不远了,可能这个首攻的功劳就会落在他们头上。当然独立团除外,整团的人真的就差从背后冲所有人打黑枪了。

绥靖公署命令整个北线作战部队全军就地扎营,不得进城。

独立团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执行着扎营的命令,眼睛却到处乱瞄那群王八蛋长官。看着他们铁青着脸,自个就觉得高兴。别管什么事吧,只要他们不痛快那自己就该痛快。

原来你也有今天!龟孙子!活该!这是独立团知道缘由后的心声。别看都是嫡系,那也有亲疏,不是所有的嫡系都是大房养的,也有小妾生的,跟自家这个外室生的差不多。

人家绥靖公署不让他们这些到达城墙根儿的进城,就是说他们的首功没了。自己打穿了防线,到达了目的地,然后乖乖的把首功让出去。简直太美了!

到了第二天,独立团随着整个北线的作战部队进了城。

李锦时发现这压根就是个空城,虽然远处还有零星的枪声。但李锦时知道,作为一个可以抗衡四百万国军的敌对方军事总部,绝不可能防卫的力量就是他们遇到的那些,即便南线遇到的阻击是他们北线两倍,凑起来的数也说不过去。这事不简单!

到处是窑洞,半崖有,沟底有,山梁上也有。房前屋后都是整齐的菜洼地。整个城看起来很整洁,干净,有序。一条河从城中流过,河水清澈,隔不远就有个水渠把河水引出来,旁边设一个平台。你能想象人们有说有笑的在河边洗涮,聊天。

李锦时都觉得可能在这里生活会很平和安详。能想象曾经这里的生活景象,该是怎样的热火朝天,朝气蓬勃。

李锦时看着国军故意去破坏那些窑洞的门窗,突然有种厌恶。这不是军事设施,这是民宅,至于吗?它碍你什么事儿了?纯粹尼玛有病!

实在看不惯一些官兵的行为,幸好指挥官分配了布防区域。否则李锦时真会忍不住悄么声的弄死几个。这个年代,从他心里是不想对同胞出手,除非危机生命,迫不得已。这是第一次有这种对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出手的念头。

“团座,这战算打完了。今晚我就离开!”李锦时很直接的跟曹金彪说了。他有点烦,不知道是不能痛快的离开,还是自己已经不适应这个军营了。从小日本投降,再到连坐不撤销,然后又是兄弟阋墙,李锦时是越来越不喜欢军装了。

“呃…不等回去了?”曹金彪不想这兄弟走,可实在没拦着的理由。别说今天还救他一命。

“回去了我还能走得了?”

“好吧!以后保重!”

“团座,兄弟劝你一句。明天你不管是跟长官冲突,还是怎样,那怕就是受伤也好。最好能被送回后方,甚至回到西安。我感觉这儿不会是咱看到的这样!”

“你是说这里是个陷阱?”

“不好说,你也跟肖成汉那群人合作过,也了解人家的能力。你觉得会让国军这样顺利的打进总部?”

曹金彪也觉得这事蹊跷。可从整个战线推进来看,几乎是围着往中间挤压,不该着有埋伏呀。

这里不是他原来的团部,可还是像在驻防地那样来回踱步,翻来覆去走好几圈了。

“狗日的!又坑独立团!”这时候他走的稍微远了些,才发现这里有战死的解放军尸体。就两具,估计大多被人家带走了。不像国军根本不管战友的尸体。

本着死者为大的心思,想着让人家入土为安。就想着叫个人过来挖个坑埋了。突然里看着尸体发愣了。多好的机会呀!

曹金彪把李锦时叫过来,把自己的想法说了。然后……

深夜。

李锦时跟曹金彪先在远处挖好一个坑,把一个尸体埋了,处理好痕迹。走到另外一个前,曹金彪跪着:兄弟,对不住了!借你尸体用一下,如果下辈子遇到了,老哥当牛做马报答你!

曹金彪抬头,李锦时抬腿,姿势像是要抬起来把这人埋了。这样做纯粹是担心这时候被发现,一旦发现,这样做也可以解释的通。可曹金彪的手却把自己的手枪放在尸体手里,然后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夜里的枪声传的很远。然后是一阵慌乱,独立团很多人冲了过来。而此时李锦时已经不在此地,他几乎用极限的速度迅速离开了。

曹金彪左臂滴滴答答的滴着血,看着整条左臂已经废了。右手拿着手枪,还对着地上的尸体,像是他对尸体开枪了。

“团座怎么了?”

“出来解手,看着这有个人,过来看却不小心让拽了枪。受了一枪!特么的!真倒霉!”曹金彪也是演绝了,看不出一丝作假。可所有出来的人没看到李锦时就知道他在演戏。可没谁多嘴,今天的遭遇让所有的人都没心留在这。也全部在想:自己该怎么做个伤员呢?

曹金彪如愿的被当作伤员送回了后方。说是第二天就会送到铜官,毕竟战场上没法取子弹,这里距离铜官不远。看着副职顶上自己位置时幽怨得目光,曹金彪还是忍着没言语。

李锦时伏在一条沟里,他不知道这是哪里。夜太黑,他只是估摸着大概的方向逃窜,避开国军的营地,以最快的速度尽量往北窜。

该是后半夜了,李锦时找了怎么个小沟伏着,稍做休息。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找个白天可以休息的地方,晚上才能逃。这是战场,稍不小心就被发现了。到那时说不定会成为靶子。

第七十一章 民国往事之逃命

黄土的半崖一个堪堪容身的洞,说是洞有点夸大了。就是那么一个凹进去的坑。李锦时黑漆马虎的也实在不好找掩藏的地方。就怎么找了个算做隐蔽,又能让自己躺下的坑。先打坐,再睡觉。这毕竟是战场周围,李锦时不可能踏实的睡着,还又是大白天。

周围几乎没一点响动,李锦时躺着还是打坐,始终无法做到静心,就扒坑口往外看。看着就想起了师父当笑话跟他讲的陕北《七笔勾》。其他的不知道,现在入眼的真正的是:万里遨游,百日山河无尽头,山秃穷而陡,水恶虎狼吼,四月柳絮稠,山花无锦绣,狂风阵起哪辨昏与昼,因此上把万紫千红一笔勾。

师父教过的,学堂学过的,那些哼哼唧唧的男女情他记不得一句,这些倒一下想起来了。李锦时很奇怪他现在怎么会乱想这些。说实话,对于能在这穷山恶水的地方,踏踏实实待几年,还把一座城治理的井然有序,李锦时真觉得这解放军或许最后能赢,赢了或许对国家真有利。唉……想这些没用,自己…现在是个逃兵。

晚上的陕北除了满天星斗,没有一丝光亮。李锦时看着这沟壑绵延的地形就知道不好逃。沟底转圈子难免遇到村寨,避开村子又必须得爬上爬下。不管是燕子三抄水还是八步赶蝉都不能尽兴施展。

应该离开战场了吧,离独立团驻防点该有三五十里了。李锦时两夜没合眼,又在这一道道山岭山爬上爬下。真感到疲惫了!脑子都有些恍惚,纯粹靠一股劲儿硬扛,他还不能休息。

“什么人?”一声大喝。

李锦时拔腿就跑,硬撑着集中精力,施展听声辩位。

随着就是拉栓声,紧跟着一枪打来。李锦时轻松避开。然后……

“嚓嚓,嚓嚓……”一阵一阵的传来,一个接一个的拉栓。

“报告队长,有人路过咱们阵地。看着像国军装束。”

“吹号,通知前方部队。继续隐蔽!”

李锦时能听清他们的对话,知道这次自己闯漏子了,直接进入了人家的预设伏击阵地。这里面得有多少人啊?

突然一下子想通为什么进城那么简单了,也想通为什么会有阻击和撤退了,这是让国军追呀。放弃被当作头脑的总部,不在意宣传,不担心影响军心,按照设定局面配合着国军,给国军胜利。然后,国军乘胜追击……

李锦时没时间替国军担忧了,他自己陷入了包围。漫山遍野的人,从第一把火把点燃,接着一片片一串串,密密麻麻。

自己要栽了吗?

李锦时卯足劲,全力施展速度和听声辩位,冲一个方向,似乎相对薄弱的方向猛跑。

左侧避开!我去!右侧又来。李锦时一个前滚翻,脚步没停继续前冲。

李锦时已经冲进了人群,枪声少了。他变幻着步伐,左右晃动,不碰到任何一个人,他也没想着伤害一个。就这样如入无人之境,很快就越过了包围圈。

这下怎么办?像是商量好的一排子弹要过来,全部齐腰的高度,封死了左右差不多两三米的空间。李锦时凌空跃起,空中再次翻身。

“砰”中弹了,打穿了。跟着来的子弹是纵向打的,有高人,居然能看出李锦时动作的后续位置。幸亏子弹没在身体里爆。右肺估计打穿了,李锦时能感觉到。右臂曲肘正好能堵住前面的弹洞,稍微偏外。这也是自己的听声辩位在关键时刻避开了要害。

“他受伤了!我打中他了。”

李锦时一个踉跄,这特么是个愣头青蒙的。估计平时打枪都不知道子弹往那儿飞。自己也是真的力竭了,连续两天没休息,又不停的跑。唉……还是在小沟里翻船了。

“你打中个求毛!算了!别追了。不是国军。”

“队长,他穿着国军衣服!还是个当官的。”

“你知道个屁!你看他挨着你过去伤你了?要是想弄死你很简单。不伤人,看来就是借过。算了!”

李锦时远远的听到这话。终于有个明白人了。

“谢过了,兄弟!后会有期!”李锦时忍着痛高声喊。他是像告诉对方,自己没伤,别太逼人太甚,否则会反击。喉咙一股腥味往上涌。妈的,这回耍大了!

李锦时不得不窜进村寨了。他现在明白为什么自己借个道也被如此围攻。穿一身国军校尉军装,深夜进入对方战场,没被炮弹轰死就算幸运了。哦,解放军炮弹不多,没必要浪费。

还好自己也是穿过,而不是回返,否则肯定会往死里追。那就是不死不休了,人家肯定不让你把情报带回去。

终于把这身惹事的装束换下了。陕北这边穿着都是一水的蓝夹袄,大空裆裤,头顶着发黄的白毛巾,腰间再扎那么一下。算了,自己逃命就别挑拣了。

虽然一身的味儿,羊膻味儿,正好可以压压自己的血腥味儿。即便是这样,李锦时还给人留了一块大洋,想来现大洋在解放区应该还通用吧。别自己拿走了人家没得穿,看那家里的情况,这可能是他唯一的一身衣衫了。还是层层叠叠的补丁。至于军装,除了撕下来绑自己伤口的布条其他都埋了。

终于不用昼伏夜出了,整张脸都邋遢了,配合着这一身补丁摞补丁的陕北独有装束,加上自己一口的关中话,对了还有受伤后煞白的脸色。凑合算是个逃难的人。

李锦时知道要去北武当山得过了黄河,记得当初豪哥说过在吕梁山一带。当时豪哥倒是说清具体位置,怎么多年他几乎忘干净了,只能遍走遍想再遍打听吧。

身上的伤倒是简单处理了,当初在河南那边已经也是有备无患,购置了些生肌玉红膏,没想到真用上了。

李锦时不知道过了河是国统区还是解放区。唉……那个区自己也借不到势。希望都只把自己当流民吧。

李锦时躲着在大道上看过,来来往往的人都喜气洋洋,说说笑笑。能看出都是本地人,很少有孤行独往的,甚至连商贾都没有。倒是有手艺人走动,可惜他的家伙什不在身边。

这是解放区,自己对解放区的情况一点不了解,不好混呀!虽然不再昼伏夜出,但还是没敢上大道上走,只是朝着东边扒上爬下的。没办法,即便有一口的关中话,还是小心点好,毕竟自己现在伤的厉害。

得找个地方打听一下了,估摸着快到黄河边了。

李锦时是幸运的。他从开始往北,然后转东,稀里糊涂的到了吴堡。这也是他逃命以来第一次进一座城。虽然孤身一人,在一座城里还不算太扎眼。

还好,这里虽然是解放区,但周边很多还是国统区。民间人们的往来似乎也不算太稀罕,现大洋还可以通用,甚至法币也能用。李锦时差点把身上的法币都扔了,抱着试一试的心思,没想到还真能用。

很久没饱餐了。李锦时在吴堡敞开胃,狠命的吃了一顿。下一顿真无法确定。黄河的渡口就在吴堡县,过了河就是吕梁。这算是最好的消息了。

李锦时找成衣店给自己添置了身衣衫,又找借口买了几尺白麻布。绑伤口的布条得换换。

摸了摸身体前后的枪洞,挺好,没有发肿流脓。天气不热,加上生肌玉红膏,效果不错。枪孔基本封闭了,虽然隐隐作痛,他知道这是肺伤着了,没办法,尽量不用力吧。

本以为过黄河需要费老大劲,结果却是让李锦时咋舌。怎么重要的渡口居然没有官兵看守,也没人区别对待他。跟所有人一样的船票价。

李锦时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过了黄河,在整个解放区甚至连问询他名字的都没有。难道真不怕特务混进来?还是暗地里有人盯着,可李锦时没感觉有人监视。

第七十二章 民国往事之进山

离石,这是离北武当山最近的一座城了。这里是解放区,李锦时多了份小心。或许没啥,但他多年的国军身份并不是脱掉军装就能从心里抹去。对于陌生的地方,连管理城市的方法都可能不一样,根本就是两眼一抹黑,不得不小心。

本不想进城,一是李锦时来到城边正赶上天色晚了,二是他也确实需要很好的休息,怎么多天的带伤奔波,太累了。

“后生,从国统区来的?”话是国语,带着明显的地方味儿,得使劲儿听,专心才能听懂。

“大叔,您怎么知道我是从国统区来的?”

“解放区的人没你怎么忧心忡忡的。你看看,那个跟你一样。再说了,你这跑不远的路吧?从老西儿哪儿来?”老头蹲一家客栈门口的蹲石上,拿根烟袋棍儿晃来晃去。

“不是,从关中来。那边打开了。有亲戚在山里,想过来躲躲。”

“用不了多久了。想躲就躲吧!你这大小伙子,就是虚了点。看你喘气都响。还我老头壮实。否则去当解放军算是个好苗子。”

快算了吧!哥也是当兵多年了。打战都打烦了。

“住店?”

“嗯,想歇歇再进山。”

“也是,百把里地呢!你这后生估计得两天。进来了!”老汉说完扭身进去了。

呵!敢情这大爷坐门口拉买卖来了。扯了几句,没深究,李锦时算是放心了。好歹这也算熟人不是。

临街的是双坡的瓦房,当中开门,两侧厢房算是铺子。入门后正入眼的却是窑洞式的二层,右侧边有上楼的台阶。这边跟陕北还有些关联,即便平地上也有窑洞,纯粹的青砖窑洞。

李锦时他不知道,晋中、晋北一带也都是青砖窑洞。这边的四合院都是窑洞和瓦房掺和一起的。

正房该是主人住的,或者是上房,东、西、南三面的厢房都是客人住。离石算是从吴堡渡口过来最近的城,也有些往来的人。李锦时分不清楚是不是客商,反正装束都跟陕北一样。很少有长袍短褂戴帽的。

第三天的清晨,很早李锦时就出发了,从店主那儿备了一天的干粮,还带着店主的嘱咐就进山了。

他这也算是洗脱一路风尘,轻装上阵。

有目标,无追兵,有希望,没负担,难得有这样赶路的心境。可惜,右胸还是隐隐作痛,这两天试着打坐纳气明显不顺畅,他知道这次伤着根了。

春天总是时不时会刮过一阵风,也只有一阵风过来李锦时才明白店主的告诫多么有用。这尼玛什么风?就怎么一下子,满嘴的土,满头的沙。原来的一路风尘都比不过这一次风尘。真该听店主的,提前挂脸上一块布!

鬓发蓬松灰满头!这根本不管是不是女流。这七笔勾虽然刻薄,倒也形象的描绘了这实情实景。哦,这不是陕北了。却依然让李锦时体悟了与陕北的亲近。

北武当山山峰奇骏,风景秀丽,远处山峰连绵,近处山势陡峭。虽还是新历四月,但松柏常青,整片山峰间布满了苍松翠柏,跟刚过去的黄沙路界限分明,身立其中,再回头看看,恍然如梦。

李锦时站在山脚下时天已经黑下来了。这一路走一路土,本以为这里的人就见不着太阳。到山下没有了黄土飞扬,看看天连星斗都没有,才发现今天是阴天。

仰头看看仿若登天的石阶,黑嘘嘘的,却感受到丝丝湿润。天老爷可别下雨呀!这还有四五里登山台阶呢!

搁没受伤前,这点台阶真不是个事儿,而现在……到了山顶怕是要入夜了。

大概过了半程时,天老爷还是很不给李锦时面子。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春时的小雨倒不惹人恼,可零星不断下湿衣衫。到山顶估计李锦时从里到外透心儿凉。

唉…没地儿躲呀!

离山顶还有一段距离,李锦时发现了有用条石搭建的房子。山路湿滑,两侧悬崖,自己又伤势未复。李锦时决定随便找个屋子待到天亮再上山。

冒着小雨在松林下扒拉了些生火的松果松枝,这一身湿啦啦的,得烤烤,否则凭自己现在虚弱的身体真不敢保会不会感染风寒。

松枝有个好处,那怕有点潮湿,引着了火也就能燃烧,还喷着阵阵松香。李锦时脱了个精光,蹲坐在石头上慢慢的去烤干衣衫。

这该是道观兴盛时知客的斋堂了,看着空间,能放下桌子,搭配几把椅子。还有个小里间,李锦时走进去看看,炕头还在。就想着今晚能展展腰了。

“你是何人?居然在我武当山引火?”突然钻进屋里一人,看年纪五六十岁,着一身道袍,头结发髻。

李锦时有点大意了。本以为深山,又是雨天,不管是道观里的还是山下的,应该没人注意石头房子里是不是有人。更何况即便有烟火,出门了也被雨幕融了。就没有警觉。这下麻烦了。

李锦时就穿着大裤衩,还是国军标配的大裤衩。两次受伤的伤痕和弹孔都裸露了,这时候李锦时知道怕是没法说明白。

“我……”

“住口!任何世俗争端不该引祸我方外之人。既然遇到,就别怪我拿下你送官!”这老道跟着声音就欺身向前,同时甩拳直冲李锦时右肩。估计是看着李锦时右胸是新伤。

不是说出家人都慈悲吗?这老道咋这样刁钻,拳法倒是大开大合,堂堂正正的。

李锦时侧身闪过,同时右手抬起挡下对方攻击。老道一击不中,缩拳旋身,后腿如摆再次砸向李锦时。

李锦时一阵火大。爷虽然有国军痕迹,可没怎么你们道观吧?连话也不让讲,让你一招是叫你知道,不是打不过你,是不想打你。还真当爷是软柿子咱?没完没了!

不过好在对方虽然出招刁钻,也是对战意识,倒没有损招杀招。

李锦时看对方招式用老,后手攻击还是腾空后腿跟进踹。便又一个旋身,双臂格挡鞭腿,同时屈膝腾起,右肩一个铁山靠。

“砰…噔噔噔。”老道连退三步。没有再攻击,却发出一声长啸。

李锦时硬压下去从喉间涌上的血腥。心想:完蛋了!这是喊人了。

豪哥会不会一起来呢?李锦时想到这儿不着急了。也不管衣衫是不是烤干了,从树枝架子上拿下来,慢条斯理的穿起来。

老道这会儿也不打了。可能是觉得反正自己也打不过这后生,看着撤让跑了就行。亦或是奇怪李锦时一招占优没有继续攻击,反倒穿衣衫有点奇怪。也是,就是跑也得穿了衣衫再跑。

李锦时那是想跑呀。他是想着一会儿豪哥可能过来,自己光着身子还不定被他取笑成啥。

看见李锦时穿好衣服,收拾包裹。老道一脸戒备,同时又是一声长啸。

“师父!谁特么不长眼来咱们武当撒野了?我瞧瞧,弄不死龟孙子!”

李锦时听着这声音,这腔调,突然有种亲热。感觉回到家了。

“豪哥…”

“咦…锦时?锦时兄弟!”

“噗…”李锦时这情绪一激动,刚压下去的血就喷出来了。

“兄弟!你这是怎么了?师父你打伤我兄弟了?不该呀!你的那两下子不是我兄弟对手呀!”豪哥叽哩哇啦的说个没停。

这老道倒是明白了,这人是云慧的朋友。走近了手指搭在李锦时手腕。李锦时知道一般道士都懂医术,豪哥都来了,自己就没戒备。

“受伤快一个月了!肺络阻塞不通,刚才用功又加重了。小兄弟,这次的伤你伤了根,没个三五年怕养不过来。就是养过来也难恢复到原来的巅峰了!”老道摇着头,像是惋惜李锦时。

这时候哗啦啦来一堆人,刀枪棍棒的都拿着。得有十几个了。

“没事,都回吧!云慧,既然是你朋友,你背着吧。他倒也能走,不过还是静养好。这山路湿滑,他不熟悉路,你背着吧!”这才发现,这老道怎么絮叨。

豪哥倒无所谓,反正背李锦时也不是第一次。屁颠屁颠的过去就背起来,还随手把李锦时的行李扔给老道“师父,这个你拿着!”还真不客气。

李锦时扒豪哥背上才发现,豪哥居然也打着发髻。

第七十三章 民国往事之新生

当晚李锦时是在豪哥的斋堂休息的,还被灌了一碗生姜水,又灌了一碗汤药。这一觉算是李锦时从西安出来以后睡的最沉的一觉了。

固定的作息李锦时再次醒来,把豪哥也拽醒,他昨晚来了就是吃饭、灌药、睡觉,这洗涮地儿还不知道。

豪哥嘟嘟囔囔的陪李锦时洗涮了,又告诉他吃饭的地儿,又准备拐回去睡觉。突然想起了什么,拽住李锦时。

“你特么受伤了还操心锻炼?有毛病吧!走,跟我睡觉去!”

“这挺好,我找个地方打坐,看看能不能慢慢调息。这一个多月我一直在逃。”

“呃…行。完了跟我说说这些怎么混的,再说说怎么还能受伤了!该不是又去救谁了吧?你就是个憨货!”说着说着就走了,他觉得觉还得补回来。至于李锦时的事,有的是时间。

豪哥,现在叫云慧道长了。恭敬的请来了他师父,奉上茶,开始让李锦时讲述这些年的事儿。他知道,这兄弟到他这儿就是来找落脚点的。这事他不敢随口揽,就把他师父,现在的北武当山真武观的住持拖来。目的是死磨硬缠也得让兄弟有个地方落脚。

李锦时像别人的事那样,平淡的讲述了他这些年的经历。包括他自己对花园口决堤的猜测,对肖成汉他们的看法,对现在战局的考虑以及这次受伤,甚至曝光赈灾粮和帮助曹金彪脱身也说了。

“那群狗日的真敢撅了大坝,为了能躲在西南安稳点才不会在乎其他人死活。老弟,这事干的漂亮!就是没多弄死几个敢贪赈灾粮的。要是哥哥在,咱兄弟俩直接当场弄死龟孙子。”豪哥又开始了。怎么当着他师父这嘴也不把门,也是,就他这性格,也就在自家人身边才放得开,随口胡咧咧。

“曹金彪?没怎么听说过呀!团长?当初韩棒槌手下的团长……哦,鲁南那边的吧?很少来济南套近乎。”

“后生,叫李锦时对吧?你师父是李景华?”豪哥师父问起。

“嗯。”

“老相识了,当初江湖上混出名头的没几个了。当年,满清还是民国初来着,那时候贫道去沧州以武会友……”

“师父,你看我兄弟这事怎么办?”豪哥知道他师父,嘴比他还碎。只要开了头,准保没完。从当年能一直讲到现在,不打断今日个别想定什么事儿。估计晚饭也得在这儿吃了,这午饭已经在斋堂吃了。

“咱们观里民国政府给造过册的。你回来那会儿还是民国政府管,也是贫道去找几位老友从太原拿到的道教在职证明的。锦时这个?现在去不了太原了。咱们这边是解放区,他们那边是国统区。”老道倒是不拐弯。

“这如果都是国统区吧,老道就是腆着脸也能给锦时弄回个教职证,可这个…那边的那个证现在在这边也没啥用。可是这边还没统计咱们的人员数,若是统计了也该是基于原来国民政府的证件。怎么说还是得去太原弄教职证,可是这要去太原,这边对咱们什么态度也不好说。能不能走了还不一定。”

我去!李锦时终于知道刚才豪哥为啥迫不及待就打断了道长的话,若不打断按老道讲述的速度,估计现在还没到沧州。

“停!停…停!”豪哥蹦起来赶紧喊停。“师父,你就是说锦时兄弟现在有教职证,然后再上了咱观里的名录就行了?”

“嗯,道理是怎么个道理。锦时的教职证看来老道还是得想办法去太原。这事……”老道又来了。

“师父,这事您别管了!两天后看结果。别忘了咱是混哪行的!”豪哥,你看,还是记不住。云慧道长很不客气的把老道请出了他的斋堂。

这两天云慧道长把自己关屋子里,把李锦时也赶出来了。让道观直接把他旁边的小院子腾开给李锦时住。也是这住持是个老好人的性子,其他人,估计这些年云慧道长也舍出去不少,人缘是没得说。

“师父,您看!”云慧道长再次把老道请来自己斋堂已经是第三天了,李锦时来了已经第四天了。李锦时这四天倒是把这北武当山熟悉了,最起码日常的生活没云慧也没啥。

“这是教职证?你去太原了?不对呀!别说三天,三十天也回不来呀。嗯,这就是教职证,就差名字了,填上就行。你……”

“师父,锦时是不是就差这个?至于咱观里的名录好说是不是?”

“嗯,这个教职证……”

“是就行了!师父,你看锦时叫什么好?”

李锦时是插不上话了,不过他看到这证件就明白了。江湖千门的传承人若做不了这个也真的别混了。绝对一样,甚至政府里专门发证的也只会怀疑是不是自己发了证忘记记录了,绝不会对证件有怀疑。

“你……”老道也明白了,毕竟老道对云慧世俗的行当也了解。早年也是混过江湖的。“没问题了。就叫云松吧。跟你同辈,做我弟子吧。”

“道长,我不能更改师承!”李锦时知道这是为自己,但有些话得说清。所谓师父,就是以父事之。师承这关系并不比父子差。

“多虑了。咱是出家人的师承,不是世俗的师承。云慧跟你一样的。”

李锦时想想也是。

“兄弟,别想多了。这道家师承是讲道师承,不是传承师承。跟江湖规矩不相关的。放你的心吧!以后你就是我云松师弟了。”云慧还那副德行,好像占了多大便宜似的,呲牙咧嘴的。

道长,也就是李锦时、云松道长的师父,很快在真武玄天大殿主持了云松归教仪式。是归教不是入教,说法是老道早年在外收的弟子,因战乱寄养在外观,而教职证是真武观的。

李锦时从此就是云松道长了。

这些天冯锦飞和他岳丈就没去铺子里,铺子全靠路明支撑。这年月古玩行没指望有什么生意,只是有枣没枣敲一杆的心思才让铺子开着。

当然也不是他翁婿俩不务正业,是苗素馨怀孕了。从四五个月的时候就吐的厉害,吃啥吐啥,酸甜苦辣都变着尝了,怎样都吐。这才缓过劲儿来,也快生产了。

从苗素馨开始吐,腹部隆起开始,每晚冯锦飞都扒苗素馨的肚子上嘚不嘚嘚不嘚的说。

“儿啊,若是爹爹这辈儿找不到你大伯,就靠你了。当初你祖师爷带着你大伯和你爹爹……”冯锦飞仿佛在回忆,又像是在诉说责任,更像是告别曾经。就这样跟肚子里孩子絮叨。

“飞哥,孩子不懂的。”苗素馨懂,所以她很幸福。

“你不说他就不懂,说了他有机会懂。”

在冯锦飞和苗素馨的坚持下,苗素馨生产的事儿还是来了教会医院。没有找接生婆去家里。

冯锦飞外走廊外面看着产房门框上的红灯,刺眼的很,就来回转。岳丈已经转不动了,坐在墙根儿的椅子上,盯着门。

路明也来了,掏出烟递给冯锦飞一支。“尝尝,这个有用,没瘾。”

冯锦飞也抽,早年他大哥抽的时候就偷抽了,大哥知道没事,也就没管了。这时候都着急的忘记了。

抽了三支还是四支烟以后,就连靠岳丈也抽了一支。产房门终于打开了。

苗素馨面色苍白的躺在推车上,旁边有个护士抱着婴儿。

“飞哥,是个女儿。我没给你生个儿子!”苗素馨说着都要落泪了。

“女儿也是我的孩子,咱明年再生。有个女儿贴心。”冯锦飞说着话眼睛都没看苗素馨,直接瞅着护士。

老岳丈和冯锦飞都围着护士,想抱抱又怕自己笨手笨脚的,手皮又粗糙,担心划疼娃。

苗素馨并没有因为爹爹和男人冷落她不高兴,反倒是松了口气。她是习惯女儿的,可是她知道爹爹跟锦飞都想儿子。以后再生吧。

赵锦成从没停止过关注他二哥家,就像冯锦飞没停止关注他一样。今天嫂子生产,他拉着黄包车就等在外面,连续推走了几拨客人,从早上等现在了。

冯锦飞知道他在外面。走向窗口,看着教会医院门口的赵锦成,简单的做了几个手势。

我有个侄女了!赵锦成抬头看了看,笑着走了。形势越来越紧张也越来越明朗,二哥的很多判断都是对的。

现在正在考察他,他需要谨慎。

第七十四章 民国往事之法币

李锦时越来越喜欢北武当山这地方,不管山势、崖形,还是松林、翠谷,简直就是为他们门派专门设的。门派的很多艺道在这里都可以找到合适的练习地。

可惜的是他再不能全力施展很多艺道了。这次是真的伤了根儿,这都快半年了,提气还是不畅,道长师父说这辈子就这样了。想来自己也没必要再去争斗什么,顶多了等国家稳定后再出去找找弟弟。用云慧师兄的话,到时候咱号召全国道教的师兄弟遍地撒网,好歹咱真武观也是道门圣地。自己也就没怎样纠结是不是还能恢复到巅峰。

李锦时似乎对这样的日子很满意,虽然还是混,似乎这种有信仰的混,心里要容易过的去。道门的很多典籍都提倡这种混的日子,合格的说法叫:无为。

“师弟,你有法币吗?”云慧找到云松第一句就是这。总是脱不开俗世,道长师父唠叨多次了,没变,干脆随便了。说这也是无为之法。

“有啊!多着呢。拿去吧!”云松现在是真的出世了,道长师父都说他有道根。云慧说是被盗门耽误了一个道家宗师。

“走,回去,都给我。这边马上就不能用法币了。昨天我去离石了,听人说起这事。得赶紧把法币换成西北币,就是解放区统一的钱,或者赶紧买成物质。现在估计差不多跟废纸一样了!”云慧拽着云松急匆匆往观里赶。

云慧可不是只拽了云松一个,他把同辈、小辈还有长辈师叔全部召集了。就一件事:赶紧出手法币。

这几年法币越来越不值钱,这还是解放区这边流过来的不多。可云松就不一样了,他刚回来,一个人的法币比全观人加起来都多。

老道过来看了看,也送来些法币,还催促云慧赶紧换了。都是观里的财产,别亏的厉害了。

云慧这会儿那顾得上听这个,正看着云松行李卷里的一堆法币发呆呢。

“你怎么怎么多钱?我记得你发誓不……”

“吃穿住行都不花钱,薪水都是发的这玩意儿。还有些随手顺来的。虽然不从事师门行当,可有些往里手里跑,总不能扔吧!”

“是!是是!不能扔了!”云慧都快流哈喇子了。

“换回来归公吧,我也花不着了。”云松真没地方花钱了。再说,他还有一堆大洋呢。他相信大洋应该任何时候都可以用。

“师父,那个我觉得咱拿法币去采购物质吧。战事短期怕结束不了,不管西北钱还是法币最后都是个废。可物质不会,吃穿住行用,什么都可以。您看……?”云慧在整个观里对于大势的揣度绝对是老一,有世俗经历的也就他和云松。

“嗯,公产你做主。其他人的按各人自己意思。物质要……”老道可能还想继续详细的把这事掰开了,揉碎了,一点一点给云慧说清楚。可一看所有人都散了,就叹声气走了。

看着自家的外孙女咿咿呀呀的,苗老头心情那个舒爽。老头虽然不会抱,就是抱,没一会儿孩子就会哭。抱的太别扭了,孩子都不舒服。可每天总是要抱那么一阵,完了还要不停的逗弄。这已经是他生活的全部了。

铺子里很久也不见得有一份生意,路明都有点不好意思。可现在的形势有份工做,还能给发现大洋是真不容易。路明就多了来东家家里走动的礼节,每次来都会带些小东小西的,礼物不贵重,就是个心意。这心意的意思就是:别撵我,没其它活路呀!

“路先生走了?”老苗头从里间走出来,孩子应该睡着了。现在内外的事他是全交给了冯锦飞,啥心也不操,就看着外孙女成长就行。怎么多年老头积攒了不少,三五年,就是七八年没生意也能活下去,别说还有个富裕的女婿。

“走了。诺,这不又给丫丫买东西了。”孩子大名没定,小名叫丫丫。冯锦飞也是没法,都是老朋友,在济南就结识了,也有了相当的交情。可路明就是不踏实,不管是他还是岳丈都很明确表明,不管怎样都不会解雇他,待遇也不会变。

这点是绝对的。不仅仅是交情的问题,冯锦飞还有封口的意味。在整个武汉,对冯锦飞过去有那么一点了解的就路明了。

脱离江湖,做正常人,定居武汉等大哥。这是冯锦飞成婚时定下来的。路明是唯一不确定因素,冯锦飞真动不了手灭口,只好用这种方式稳住他。岳丈也是明白的。

“他也不容易,怎么大年纪了,孤身一人流浪在外。家没个家,业没立业,守着个工可做,当然舍不得丢。”

“爹说路明怎么大年纪?您觉得他多大?”

“有五十了吧?”

“呵呵,爹,路老兄也就比我大哥大两三岁。现在还不到四十呢!”

“那么小?!”

“对了,爹。家里还能撑住吧?”

“放心吧!十来八年都不愁。”

“这几个月国军在山东被歼了十几万了。都是全歼。战事或许真的快了,可能用不了三五年就要统一了。嗯,现在那边叫解放。”冯锦飞也感叹人家这词用的。解放……意味深远啊。

“你说他们能成事?国军还有几百万呢!”

“这不是靠人数,前年的时候共军才多少?那时候国军把共军的战略空间挤压成什么情况了?现在呢?共军那边已经不再防御了,已经形成对峙的态势,下一步就是反攻。用不了多久了。”

“家里还有法币吗?”

“有,几千万呢!唉……”苗老头真有点后悔。

冯锦飞刚跟苗素馨成婚那会儿他让小俩口去武汉周边转转,来武汉怎么多年也没出去过。素馨也憋的够呛。结果当时南京政府抛售黄金,法币增值了,老头没忍住就换了不少法币。几千块现大洋换了几千万法币,想着能赚一笔。结果……

老头还想在女婿面前玩一把,让女婿看看他这个老岳丈不止会古玩。

也是,从最早法币发行的一百换一块现大洋,到后来的两万多换一块。南京政府抛售黄金一下子就回落成一万多换一块了。广播里说的头头是道,也说了南京政府的黄金储备还有七百吨,足可以守住法币贬值的趋势。头脑一热就冲进去了。

冯锦飞回来只是叫停了老头的做法,并赶紧又出手一批法币。苗素馨提醒后觉得这样做太不给岳丈面子,没全部出手。现在全砸手里了。

几千块现大洋倒也不是多大事。但搁家里的法币却成了老头心塞的物事了。

“爹,别想了。现在不管什么价出了吧。我估计再往后成捆的法币也买不到一盒洋火?”冯锦飞担心岳丈抹不开脸,放不下架子,干脆说的严重了。

“爹爹,听锦飞的吧,搁家里每天看着也不痛快,扔了您也舍不得。”苗素馨说着都笑了。

“行!”苗老头早看开了。自家女婿又不是别人,有啥丢脸的。不丢财才是主要的。

可能也就是冯锦飞说服岳丈出手法币不到一个月时间,法币兑大洋再次创出了新高:十万法币兑一块大洋!

南京政府似乎已经放弃法币了,就怎么看着法币贬值,还继续不断的印。

“这是要当废纸吗?再这样贬值下去估计都不够印制的成本了。”冯锦飞总觉得还有什么没想清楚。

“爹,家里的黄金、大洋能藏的藏了,藏不了的换成物质吧。”冯锦飞还是决定做一些准备。

对于现在的南京政府,他实在没一点信心,只能尽量无限的降低底线。

“你是说……?”

“嗯,既然能抛售黄金防法币贬值,也能强制回收黄金。倘若南京那边再确定一种新的货币来兑换法币,同时回收民间黄金……”

“不至于那么无耻吧?”

“真说不准!”

法币是扔出去了,真的是扔。原来几千块大洋,现在回来几百块。苗老头都觉得自家没资产了。幸好冯锦飞把几百块大洋直接购置了粮食、油盐等生活必须品。看着一堆堆的货,苗老头心里也不塞了。

第七十五章 民国往事之崩溃

武汉民众被富裕了,也可能国统区民众都被富裕了。可就是生活越发窘迫了。

东家发的钱是多了。开始还是几叠,后来是几摞,现在每到发薪水得用布袋装上,扛着回家。

走在大街上看着一个个人,怀里抱着一沓一沓的法币,别以为他是去买房,可能他就是去买一袋子盐。

家里人住的地方越发不够了,都得专门腾开一间房放钱。

杜老贵的东家是做渔船配件的。小日本投降后这两年生意逐渐有了起色,杜老贵家里的日子也越来越有改善。小五不用每天光着屁股到处窜了,好歹能给孩子扯块布遮遮丑。这才几天啊,又回去了。

杜老贵看看家里堆积的钱,也没人管地上撒的,被水泡的。捡起来那张可能都对不住自己弯腰的价。往前推几年,估计他东家家里都没怎么多现金放着。

家里又没米了。杜老贵扛起一袋钱出了门。

“老贵,买啥去?”

“家里没米了!”

“再背一袋吧,早上我去买,一袋钱不够了。现在买米是称钱!特么的什么狗日的世道!”邻居阿强嘟囔着摇头走了。

冯锦飞两口子今日个也出了门,苗素馨抱着闺女。闺女已经张口叫爹爹了。时不时抱着自己的脑袋,水拉拉的亲一口。闺女可能在娘胎里营养不够,长的要比同龄的弱小。抱着也没个份量。

大街上很少有空着手溜达的人,随便不管做什么的手里都提溜一样:钱。

更多的是背袋子的,扛麻袋的,还有用绳子捆着的,甚至平板车推着的。都是钱!

拉黄包车的看着冯锦飞给他的银毫,都有点不知所措。多久了没见过银毫。这些天每天出门做工都准备两三个袋子,拉车时前胸后背都搭一个,晚上回去时车上堆起来三个袋子,全装的钱!

他突然想起这位大哥给多了,然后从胸前的袋子里随便抓出一沓。“给。找您!”

冯锦飞也愣了,想了想,银毫兑法币可能涨的没边了。就顺手接下了。

“这一沓能干啥?”苗素馨有点好奇,想知道法币到底贬值到什么程度,就想有个具体形象的概念。他男人无所不知的。

“能……”冯锦飞想半天真不知道能干啥。“能点烟吧。”

“点烟?”

“嗯,就是别人划着火柴,怕一根火柴点不着一群人抽烟,就可以拿这个点燃,然后给大家点着烟。”冯锦飞说着,脑子也想一群人围一圈,拿钱点烟的场景。

太壮观了,也太悲凉了。那不是炫富,也不是攀比,是诠释一种无奈。

大道远处快速的过来一辆车,听着鸣笛声,路人都匆忙往两边闪。有人磕绊了,怀里一堆钱洒落一地。路过的人像是没看见,就那人自己默默的一摞一摞的捡。

差不多快都捡完了,突然把钱又摔地上。“这尼玛还是钱吗!都特么成废纸了!”

可能又觉得不对,这些纸还是能当钱用,又开始低头捡。冯锦飞凑过去也帮着捡,这人居然没有怀疑,一点都不担心冯锦飞拿他的钱跑了。

冯锦飞捡起来连同自己那一沓一块给了那人。

“不担心我拿着走了!”冯锦飞也想知道这人怎么想。

“你看…”说着用手指指路过的人。“有谁看一眼吗?再说拿走就拿走吧,全拿走都不值一块大洋。”

那人很奇怪冯锦飞这样问,都怀疑这娃是不是有毛病。抢人钱得跑吧?费那力气那捡不上这俩钱。街头巷尾的到处飘飞着钱,随处可捡。

冯锦飞今天是带着孩子来找医生看病的,闺女晚上老出汗,每天傍晚都有点微热,昨天开始又咳嗽了。

“先生,夫人。孩子是感染了结核。您看……”医生对这病也没办法,反倒让家属看。

苗素馨没明白啥意思,还盯着医生看,满眼的问询。冯锦飞已经不成了,脑子里嗡嗡的,泪水盈满了眼。

“就是咱们常说的痨病!”

这下苗素馨听懂了。“飞哥,丫丫她…呜呜呜呜。”

“娘…娘……”丫丫是不懂的,她看见她娘哭,顿时也撇着嘴要哭了。

“医生……”

“先生,不仅是我没办法,全世界也没人有什么办法。”医生就没让冯锦飞说出口,直接打断了。他是真没办法,怎么小的娃娃,大眼睛滴溜溜,看着心疼。

冯锦飞不知道怎么回的家,苗素馨脸上一直嘀嗒着泪,丫丫小手不停给她娘擦泪,开始还觉得她娘是哭,后来觉得她娘是跟她玩儿。一边给她娘擦泪还一边咯咯的笑。听着孩子的笑声却让两口子心更疼了。

“怎么样?”苗老头问。

苗素馨就知道流泪,不停的流,嘴抿着,不开口。

“锦飞,到底怎么样了?说话呀!”

“痨病……”冯锦飞终于被老岳丈叫的回魂儿了。接着整张脸就被泪淌满了。

“痨……丫丫!”苗老头也呆了!

随后的日子冯锦飞就一直带着丫丫不停在各个医馆转,不用法币,全付现大洋。即便是所有的医生都想赚大洋,可对于痨病都束手无策。没人接没人揽,也是看着冯锦飞血红的眼怕一旦不成会没命。这是真的会没命。

看着丫丫一天比一天瘦,小脸煞白,只有一坨不自然不健康的潮红。冯锦飞已经没有了理智,思绪也停止了。

家里做好的饭几乎是一动不动的端上端下,佣人都没心思干活了,原本井然有序的家也变得杂乱无章。

赵锦成不知怎样知道了。几次大半夜来,带着不知道从那踅摸的偏方。每次都是阴沉着脸离开。

苗老头又病倒了,可冯锦飞和苗素馨没顾得上照料他。倒是路明每天带着医生来看望苗老头。管家尽力的维持着家里的一切,没有呵斥谁,只是让佣人把自己的事儿做好,别给主家再添乱。

不管家人怎样努力,也不管怎样的不舍。丫丫还是没熬过这个年。孩子在闭上眼时还嘟囔着这些天喝的东西太苦了,想吃糖。答应等孩子睡醒先给糖吃,可孩子再没有醒来。

小孩子不能入祖坟的,不管冯锦飞还是苗老头在武汉也没个祖坟。夭折的孩子都是随便埋,可冯锦飞还是找了个自认为的风水地把丫丫埋了。

订制了楠木的小棺材,把丫丫的布娃娃放进去陪着丫丫。冯锦飞在丫丫坟前待了三天,啰啰嗦嗦陪丫丫说了三天话。他希望等自己百年后自家闺女还认得他,别忘了她爹爹。回来时整个人都脱形了。

苗素馨从丫丫走了的那天就没再能起来床。脑子里一直想着丫丫,仿佛丫丫还在身边。看看空荡荡的床里,泪再次顺着耳边落在枕巾上。那块地方就没有干过。

“二哥,不能这样,不能这样了!你跟嫂子再这样下去都就毁了!二哥,回魂儿吧,你俩还年轻,再生就是了。别再糟践自己身体!”赵锦成又一次在深夜摸进了冯锦飞的卧房。

他知道这段时间来的有点频繁了,那边的事儿也越来越多了。他本不该这个时候多来,可是看着二哥一家子都成这样了,实在不放心。

“三儿,以后别来了!二哥倒不下。跟丫丫说了,百年以后二哥会去找她。”冯锦飞说话的语气正常了,可这话听着瘆得慌,泪也没止住流下来了。

“二哥,你看…嫂子成啥样了?再看看苗大伯。一个家不能就这样毁了!二哥!你醒醒吧!”

“三儿,二哥没事,真没事。就是心酸!你回吧,明天二哥会让家人振作起来。没事,你回吧!”

一家人再有笑脸已经是两个月以后了。可整个武汉却没人再有笑脸了。

南京政府发行金圆卷,开始兑换法币,并且要求民间不得私藏金银。南京政府将用新版的金圆卷兑换民间金银。

一种没有任何基础做基准的货币,从开始发行就注定了命运。

金圆券的信用从开始就带着南京政府的底线,一点点被突破,直到砸进地板!

金圆券成为下一个法币已经不是苗头,而是正在实现!

第七十六章 赵锦成的春天

清明以来,武汉没怎么有过晴天,隔三差五的就下点小雨。天总是阴沉着,像极了武汉这些商贾的脸。

若说法币只是脱一层皮,那金圆券就是割层肉了。整个武汉人经历了被富裕,被贫穷,再被富裕,然后一无所有的过程。

或许本来怎么多年还存了些旧情,也在这一两年的折腾下剥了个精光。几乎所有人都盼着这狗日的南京政府倒台,都盼着其灭亡。

解放军好像真的没让人们失望。去年年底解放了东北全境,紧接着向北平、天津一带推进,随后很快完成华北地区的全境解放,同时还完成了中原地区的全境解放。

郑州解放了,徐州解放了。武汉也就不远了。

“锦成同志,你配合纺织工会支部活动。具体保护水厂、棉纺厂等一些轻工业基础的设施设备。你们这组由裴青同志负责。锦成同志,你可要保护好裴青同志的安全呀,咱们整个汉阳区的同志们都知道你会拳脚。裴青同志是个女同志,你要多操心。”

赵锦成被说个了大红脸。这段时间因为任务越来越多,越来越重。组织经常拉不开栓,他年轻,体力又好。裴青经常找他帮忙,同志们就借势把他俩往一起凑。

赵锦成也是大小伙子了,虽然这方面不懂,也知道是那么回事。可从记事就没跟女人多打过交道,说话最多的就是嫂子算同龄女性。可嫂子多会儿也是柔柔的,说话轻声轻气的。这个裴青虽然也没说就长得五大三粗虎背熊腰,人也算长得秀气。就是做事说话风风火火,一点也不像嫂子那样。

“咋了?赵锦成!我裴青可是亲自找特高官申请的,把你要到我们支部的!你还别磨蹭。不行就算了!”这女人,真不客气。就怎么大胆的说,一点也不含蓄。

“我没说啥呀!我听从组织安排!保证完成任务!听裴青同志指挥。让撵狗绝不追鸡!”赵锦成这段时间已经递交了入党申请书,正在考察阶段。遇到任何安排都不会拒绝,更何况裴青这女人虽然二楞子,可长相不差,丢人堆里也是个漂亮的。

再说他也知道,这个年代如若成婚需向组织报告,经过组织调查审核后才能结婚。如果跟裴青就不存在这个,都是经过考验的同志。结婚从程序上要简便。咳…咳…我这想那去了!

赵锦成其实喜欢像嫂子那样的女人,有知识、有教养又不失传统美德。裴青……只能说是还认字,跟自己一样没受过系统的教育。可能还不如自己,自己好歹断断续续还去过学堂。裴青纯粹就是做了女工以后才认的字!

裴青是纺织女工工会成长起来的,也算是整个武汉抗战后发展的为数不多的女党员。政治觉悟高,历史清白,对组织忠诚,久经考验。

单从在组织的发展,可能跟她成亲会省去很多麻烦。毕竟自己早先的经历无人知晓,也同样无从证明。有怎么一个风风火火的女人,也是件好事。从这段时间来看,不管组织还是裴青个人都有这方面的意思。唉…随后问问二哥和二嫂吧。就是两家……希望以后能走动吧!

看着大伙儿笑,裴青也有点不好意思,好像自己上杆子了。还没来得及脸红,二杆子劲儿就上来了。

“你们还别笑,就怎么说吧。我就是喜欢赵锦成,等武汉解放了,我向组织申请!”

嘞个去!裴青,你丫的。有你这样的女人吗?这是在安排任务,布置工作。你扯犊子呀!

赵锦成彻底无语了。都有点怀疑刚才的想法是不是错了。这尼玛比老子这江湖人还特么直爽。

要说这认识也两年多了。第一次见还是小日本投降的那天。组织上第一次把各支部书记召集在一起,算是庆贺,也是安排下一步工作。

赵锦成那天是负责打掩护,接送人,他还没有参加会议的资格。大热天的,赵锦成就披个二道褂子,还没系扣子。赵锦成有拳脚底子,加上自己的生活水平一直在平均线以上,身材是真的不错。

看到支部书记陪着一个女人过来,赵锦成还是赶紧的系了下扣子,虽然混三教九流,但他很多礼教的知识还是来自大哥二哥,并不真正的是个莽汉。

“就他吧!”

“呃…”明显是愣了一下。

“锦成同志,这是裴青同志,女工工会支部的。有情报说这里被蓝衣人注意到了。咱们会议开不成了。你负责把裴青同志安全送回家。”赵锦成的支部书记很快的说明了情况,安排了任务。

赵锦成有点蒙!这女人一副乡下姑娘的打扮,不像坐黄包车的呀。没办法,幸好会议地点的外围有各式各样做掩护的。赵锦成换了辆骡车,赶着骡车去护送裴青。

骡车速度快不了,那就是晃悠。差不多晃悠了大半个武汉。一路上有问有答,都是同志,也不用担心什么。从此两人就成了熟人。

这样,一来二去的。由于全国的形势大好,组织的任务也渐渐多起来了,各支部联络也多了,他俩也接触多了。然后……就成了这样!

那时候裴青还只是预备党员,当天是她们支部书记病了,也觉得会议内容应该是以庆贺小日本投降为主,就派她来了。当时她也是蒙着的,第一次参加会议,又中途出了状况。出了门她就看见赵锦成是个后生,就随手指了,阴差阳错俩人有了开始。

一路上交谈,她心情是稳下来了,感觉这个后生很朴实,说话也不是张口闭口脏话的那种,稀里糊涂的,后来再见打个招呼。需要帮忙时,她就跟赵锦成熟,也就拖赵锦成的时候多,再然后她就觉得自己对赵锦成不单纯是同志了。

“咋了?赵锦成你不乐意?”裴青这时候是真脸红了。她这样直接是感觉赵锦成对她也有这方面的意思。虽然同志之间不讲究小资产阶级那一套,也不用管封建思想的那些,可也得双方同意呀。自己这样是不是太唐突了。

“没,裴青,咱俩的事先别影响安排任务。随后说。”赵锦成真不知道该怎样应付这场面。

“你就说同意不同意吧!不影响安排任务。”裴青是真豁出去了,反正已经表明了。总不能再让赵锦成含糊过去,好几次单独一起他都是含糊不清。

“锦成同志,任务安排完了。现在说你俩的事没问题!”

“就是,同志们明天执行任务就行。先定了你俩的事开心开心。特委也有同志列席了。申请都相当于提前打了。”

“赵锦成同志,我代表特委征求你意见。关于你跟裴青同志结为夫妻你有没有意见?”好吧!这都来劲儿了。连武汉特别党委派驻会议的也开口了。

“同意!我没意见。还想着等我正式转正,武汉解放后向裴青同志,向组织表明呢!”赵锦成这算是骑虎难下了,也只能半推半就。说实话他心里没多少不乐意,也没多少兴奋。就当是任务,就怎么着吧!

“你不委屈?”这女人,爷都答应了还尼玛没完没了。

“怎么会委屈?我现在刚提交入党申请书,觉得还配不上你。想着转正了正式向你提。”

裴青这时候真像个女人了,有点羞答答的味道,脸都红脖颈上了。二十来岁的姑娘,当着怎么多人,够可以了。

得!就这样,就这场合,就这过程,就把赵锦成的终生敲定了。最后赵锦成还大方的先撒了一遍喜糖。没想到的是,真正确定了这裴青倒是在赵锦成面前做起了小女人。那股劲儿还真有二嫂的韵味。

第七十七章 黎明之前

赵锦成总觉着这事敲定的有点仓促,他也知道组织中有很多夫妻比他俩还简捷,甚至还有组织直接指派的夫妻。他觉得他不一样,他能分清组织和门派的宗旨和责任,却无法清楚的分清他自己到底算那个身份。

很多规矩,大哥二哥跟他讲过很多规矩,不能说在他心里已经定型,可也绝不能说没有痕迹。

接触组织以来,他接受了组织上的教育。仿佛打开了另一扇门,或许开始他真有为师门找一条后路的想法,还是最重要的。可是现在组织的远大目标已逐渐占据了上风。唯一根深蒂固的就是他对大哥二哥的感情,对他来说堪比父母。

他对于三媒六聘的婚配不以为然,但也觉得没有二哥的首肯就怎么敲定很不踏实,就感觉像私定终身。

不管怎样总是要跟二哥说一声。

“三儿又来了。”冯锦飞都准备睡了,心情缓过来后最重要的是尽快再生一个,所以跟苗素馨都休息的挺早。看着老岳丈那身体,这次的打击不亚于当初大舅哥的牺牲。

“你也别太那样了。”苗素馨相信自家男人肯定是对的,可是又觉得三儿挺重情,冯锦飞这样做会不会真断绝了,有点担心。

“二哥,嫂子。那个…那个…我……”赵锦成有点害羞。

“你们那边应该很忙吧?这关口还来怕是有事儿。说吧!”冯锦飞考虑或许真是大事,要不这关口锦成不会来。这些年长大了,不再是当初那个小屁孩儿了。

“二哥,嫂子……”

“到底怎么了?支支吾吾的。”

“我…我…我订婚了!”

“啊……”苗素馨是惊叫,冯锦飞是疑问。

“组织会议上定下了。”赵锦成这下子说话顺溜了,伸头缩头一个样。怕啥呀!

“就是那个裴青?”冯锦飞问。

“二哥你知道?”赵锦成还想着怎么描述裴青那个女人呢。没想到二哥居然知道。二哥不是真断绝来往,是真的替自己考虑,为自己将来。赵锦成突然有点心酸,不知道为什么,说不清。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以后的路跟师门相悖了,还是怎么的。反正堵的慌。

“飞哥你见过?怎么样?说说呗!”女人天生对这类事情兴趣大,苗素馨听到冯锦飞居然见过就来劲儿了。

“人不错,我去看过她们家,也侧面了解了。跟你…怎么说呢!”冯锦飞这样子连苗素馨都绷紧了,更别说赵锦成。

“跟现在的你很合适,相配。跟以前的你不合适。二哥的意思你该明白!你从此以后不能再有过去,得完全脱掉以前师门的痕迹。”

“二哥,我……”赵锦成有点愧色。总觉得他能活着,靠的是师门,是大哥二哥的不放弃。可今天他需要彻底跟以前脱离,从道义上过不去。

“没事,三儿。大哥不在,我能做的了主。二哥同意你的婚事,你也别有什么包袱。就是有些事你的记住:你的拳脚以后只限于长拳、伏虎拳以及八极这些常规广泛的艺道。师门的小巧手法、听声以及八步赶蝉、燕子三抄水等等都不能显露。那是咱们师门的标识,说不准就被人发现了。记住了!”冯锦飞不知道这算不算逐出师门,或许不算吧。冯锦飞没有提关于后辈子孙的事,他留下了口子,也是念在情义。至于以后,很久以后的事儿了,谁能说的准。

“三儿,跟嫂子说说你们怎么回事,这就定了。”苗素馨看着兄弟俩有点沉重,就转个话题。

赵锦成详细讲了他跟裴青的整个过程,包括今天被逼着表态的情况。

“你们兄弟都是榆木疙瘩!你二哥若是不逼到那地步也不会娶我!哼!”苗素馨像是矫情,却是满脸幸福。

赵锦成走后冯锦飞有点烦躁,说不来的烦躁。大哥杳无音信,现在国军节节败退,大哥到底是不是在军营不确定。听说南京政府已经撤到台湾岛,大哥……这以后再聚拢不知何年何月了。

他心里还是倾向于大哥可能跑台湾去了,毕竟大哥身手会很吸引人,包括那些长官。可能大哥也是身不由己吧,自己和老三不也是身不由己吗?

情义、性命都留着,师门传承也不会丢。唯一的缺憾就是相聚遥遥无期了。

赵锦成从二哥家出来后很轻松,不止是得到了二哥的肯定答复,同时他也卸下了师门的包袱,解开了内心的纠结。

从此以后他就是一个纯粹的赵锦成了。一个沧州出生,从小习武,被小日本屠村后侥幸活下来,一路逃窜,在武汉借沧州老家的关系找下了一份拉车的活儿,从而定居武汉。这是他跟二哥早设计好的他的过去,他真佩服二哥,当初刚来武汉拜码头做工时,二哥就是以沧州武术写的拜贴。

这是第三夜了,赵锦成伏在棉纺厂的二车间工房墙角。不是说二车间重要,而是二车间的工房居中。他需要居中接应,其他车间都有人在暗中看护。

情报已经表明,国军在撤离武汉之前会对工业设施进行破坏。解放军已经逐渐逼近武汉,组织上担心近期国军会采取行动

白天会有工会的组织工友看护,晚上全靠各支部的积极分子和党员看护。棉纺厂多是女工,连带赵锦成总共就派来五六个男人,分别跟着一个组。

其实他施展听声辩位,在如此安静的深夜,完全可以覆盖整个厂区,可他不能这样做。

三个夜晚裴青都陪着赵锦成。这一敲定关系了,裴青女人味儿多起来了,很粘人,也不唧唧哇哇的了。安静的陪赵锦成坐着,眼睛时不时的会瞅瞅赵锦成。唉…这女人!

有人进厂了,还不少!糟糕,四处分开了,每一个方向大概都有七八个。

“一旦有事发生你就待这儿,等我回来就行!”赵锦成得先嘱咐这女人,不然她太积极,肯定会跟着,自己到时候照顾不来。

“不行!我是组长,必须到第一线!”

尼玛呀!纯粹一愣货!算了,说不通,肯定说不通。别看赵锦成这都党员了,可他的所谓觉悟还是停留在江湖人的层面,真没有奋不顾身的念头。

跟这女人提一句行,再说就是思想境界不高了。

“什么人?啊……咣当…砰”。首先接触的是东边,还没有呼救,夜里声音传的很远。

赵锦成一手抱住裴青,撒开腿就往东边去。没用燕子三抄水,就这他估计裴青也跟不上,所以干脆抱着她了。

这时候这女人倒害羞了,还扭捏。

“别动!小心摔倒你,你跑不快,要想跟着就这样!”赵锦成真有心丢下她,想了想这都自己媳妇了了,还是抱着跑吧。

女工们真没攻击力,只是又抓又挠,连撕带咬,再搭配高亢的叫声。好像地上已经躺下两个了,也是国军不敢明目张胆,否则用枪早全部倒下了。问题是这每一组都配了两把枪呀,怎么自己人也不开枪?

赵锦成放下裴青就冲进人群。这些人算是会点拳脚,跟赵锦成比就差远了,都就是学了个一招半式,根本凑不够一套动作。

赵锦成也就算个热身,七八人全部躺下了。

“绑起来!我过其他地方看看。你还去吗?”赵锦成还是客气的问了句裴青。

“去!”裴青不知道是为了找回刚才被抱着的感觉,还是真的想做一个合格的组长,也可能是想看看赵锦成有多厉害。女人嘛!都有英雄梦。

这时候西边传来了第一声枪声。

“那边开枪了。”裴青有点着急。毕竟看护的还是她们棉纺厂的姐妹多。

“搜搜这几个人身上有枪没?”

所有来的人身上都带着枪。一旦一方开枪,这本来偷干的事就明了。拳脚的打斗也变成枪战了。组织的后续准备也该用上了。

第七十八章 清晨

棉纺厂响起了零星的枪声,国军的武汉指挥部长官办公室,却传来一声怒骂和摔碎杯子的声音。同时武汉的有些名流都匆匆赶往国军驻地。

武汉是武汉人的武汉,不是国军的武汉。这一点在组织的宣教下,乡绅名流还是有个广泛统一的认识。

冯锦飞也听到了枪声,虽有点远他还是听到了。其实他并没有关心这个,他入睡前总习惯用听声辩位去捕捉一些声音,他觉得解放军攻城该很快了。他得关注着,做一些准备,别家人被流弹击伤。

“我出去一趟。你先睡,别等我!”冯锦飞跟苗素馨说着就从衣柜夹层拿出了黑色短打的夜行衣。

“你去哪?干什么?”苗素馨首先伸手拽,然后才是开口问。

“可能是三儿那边出事了,枪声像是棉纺厂那边。他的那个媳妇就那里的,还是个官。我得去看看。没事,整个武汉没人能伤了我!放心”

冯锦飞到了棉纺厂时,这里已经乱作一团。外面一拨一拨的人往这边赶,里面三面乱开枪,倒是有一边安静。估计是老三把那边已经处理了,他不能用师门艺道,想解决这些有点麻烦。冯锦飞没着急进去,觉得还是等外面成群的人往里进时,趁乱帮忙比较好。

外面赶来的人组织很有序,也很有经验。先是一起喊,吓人壮胆,然后是小队带枪推进。冯锦飞才发现怎么多人都有枪,这武汉还在国军手里呀,这不是随时都可以从城里乱吗?解放军……厉害!

真没他什么事儿,避着人溜一圈就回去了。几十个人,还不够锦成收拾呢,更别说来怎么一大群。

赵锦成知道到二哥来过,他听声辩位能知道有一个人避开所有人,转一圈走了。很轻的声音,除了他们门派真没那家能做到这步。高买行,可是从那次事件后高买在湖北好像没在设堂口。再说了,高买可不习惯这样悄没声的走了。

赵锦成火线入党了。

“鉴于赵锦成同志在棉纺厂护厂工作中,出色的完成任务。经支部请示武汉特别党委会,现批准赵锦成同志正式加入中国共产党!”这是在赵锦成入党宣誓前支部书记宣读的。

当时赵锦成很激动,终于自己也成为了其中一员,一名正式的共产主义战士!

武汉的气氛越发紧张了。国军在做最后的布防,大街上到处都是国军穿行,时而会传来车辆拖拽着大炮的声音。

人们已经忘记了金圆券,即便是背着麻袋买米都觉得正常了。所有的关注都集中在几时解放军会进城,又都对解放军进城存着忐忑。怎么多年国军丑化解放军的宣传从未间断,也把一些恶劣的行径强加在解放军身上,让武汉市民多是忧心忡忡。

“锦飞,你说这要是解放了会不会又得剥一层呀?”苗老头有气无力,整一个了无生趣的样子。自从丫丫没了他就一直这样。

“不好说,按说应该不会。我读过他们的一些书籍,也了解他们的一些宣言。从宗旨上他们一切基于人民,一切为人民。”冯锦飞说道,很多词语他也觉得有些拗口。

“都扛不住再剥皮了!唉……国民政府换一任长官都会剥一层皮。这金圆券还都留在手里呢。狗日的硬逼着兑换!明知道自己扛不住人家打,都要逃了还坑人一把!”苗老头多年的积蓄被国民政府这两年搜刮了不少,都损失快一半了。心里是真恨!

“以后该叫人民币了。听广播说解放区管钱的叫人民银行,钱叫人民币。就是不知道这金圆券怎么处理!怕是作废了!”冯锦飞也是无奈,虽然他让岳丈隐匿了一些黄金白银,可国民政府最后实在无耻,直接派发,按商户规模派发,深深的剜肉呀!

“东家,冯兄弟。”路明急匆匆的进门了。

“怎么了?路先生(路大哥)”

“那个,刚才听说国军的有个长官起义了,就是带着整个部队投解放军那边了!”

“啊……”

不管是谁起义投了那边,这影响太大了,整个布防的国军军心彻底散了。若要是军长以上的……那国军的防御就整个会出现空挡,若是再往上……

赵锦成这时候正参加会议。特委会再次重申保护武汉工业设施的重要性。也强调了在解放之即,同志们不可被胜利的喜悦冲昏头脑,更要严阵以待,不惜付出生命也要完成组织上交给武汉特委会的任务。特别是在国军长官起义以后,那些顽固分子很可能有最后的疯狂。

会议安排了每一个人具体负责的区域和地点。基本是两人一组,五组一队,每一队负责一个厂或者一栋楼。赵锦成毫无意外的跟裴青一组,地点还是棉纺厂。

现在真的是胜利在望了。他俩的婚姻也在望了。

早晨冯锦飞如往常一样醒来,看看身边的苗素馨还睡的挺香。这段时间苗素馨特别能睡,大白天有时候也老打瞌睡。冯锦飞没吵醒她,起床,洗涮,正准备到后院锻炼。突然停下了,脸色很不好看。因为他听到了很多人的脚步声,很多很多。这是军队,脚步整齐划一,训练有素的军人。这是解放军来了。

冯锦飞先把苗素馨叫醒,又赶紧跑岳丈卧房把岳丈喊起来。有些佣人已经醒了,但他们还糊涂着,不明白主人家怎么今天都起怎么早。

“怎么办?”苗老头已经了解了情况。

“先不急,我出去看看!一旦不合适你们就进防空洞里。”冯锦飞撂下话就窜上了屋顶。他感觉这声音很近了,仿佛已经到了城门口。怎么没枪声呢?

清晨的街道上还没什么人,天还没有大亮,还是朦朦胧胧的,看远处的人也还是隐隐绰绰,看不清。冯锦飞到了屋顶全力腾跃,即便有人看到也只是感觉晃一下,根本看不清人影。

城门口是开着的,一队队解放军正整齐的往城里来。有国军守城门,没有阻拦,反倒是把武器随手扔在一边。

武汉和平解放了!

冯锦飞极快的又回去了。

“解放军进城了!没打战,咱们武汉和平解放了!”冯锦飞也有点激动。这是好事,不管对武汉市还是对武汉人,这都是好事。甚至对守卫武汉的国军、准备进攻武汉的解放军,这都是好事。

冯锦飞打开大门,就站在大门边看着远远走来的解放军。开始老苗有些担心,还硬拖着苗素馨不让她出来,可后来看冯锦飞向他俩招手,也跟着站在了大门口。

一列列,一队队解放军从苗家老宅的大门口路过,真的只是路过。没人出声,只有整齐的脚步声。这还是清晨,仿佛军队是怕惊醒一些赖床的人,就怎么安静的行军。

人马过万,无边无沿。根本看不到部队的尾,现在连头也看不到了。还是只有脚步声,几万人进城只有脚步声。冯锦飞明白了国军为什么就失败了。怎么多年见过的所有部队,也只有解放军给了他震撼。真正军队的震撼。

第七十九章 军事管制

武汉整个城市的大街上都三五步站立了一名解放军,同时宣布武汉实行军事管制。

开始时人们对军事管制有点恐惧,虽然早上都凑热闹看解放军进城,并没有遭到驱赶或者呵斥,甚至连恐吓的眼神都没有。倒是看到了很多很多的笑脸。可一听到军事管制还是觉的不适应。

冯锦飞早餐后收拾收拾就准备出去。

“你去哪?飞哥别出去了!外面全是兵!”苗素馨有些担心。就是早前国军在也不是满街都站兵的,这解放了反倒都管制了。

“我去铺子里,没事。你没事就跟我一起出去走走看看。”冯锦飞能理解所谓军事管制的意味。

作为一个新政权的建立,任何一个细节都不能忽略,很可能一点小事就会引起大的波折,甚至造成不可挽回的灾难。取信于民,首先要顾全民众安危,特别是这种新旧交替之时。在无法判定潜在的危险时,无法对敌对势力做精准打击时,唯有军事管制是避免一切祸乱的手段。

国军撤走了,绝不会心甘情愿的撤走。几十年的经营不可能没有死忠,不可能就那么痛快地撤的干净。正面的对抗失败,转入地下破坏是最大可能,这也是破坏解放军接管城市的有效手段。

新政权建立之时,有大的动乱和恐慌会导致民众对新政权的期望破灭,同时让政权失信于人。从而在民众心中萌生对抗,那怕是软性对抗,也会使各项政令推行举步维艰。

冯锦飞不是恶意揣度,鉴于国军前期临撤退时一些见不得光的行为,那么,现在解放军进城后不可能偃旗息鼓。或许真正的大动作正在酝酿或者实施。军事管制是最好的办法。

武汉能和平解放,并不是说原来整个武汉的国军都可以穿过封锁逃往台湾,能走了的只是部分,很少的一部分。大多数还是留在了武汉,无非是放下了手中枪,接受了整编或是看管。谁也无法料定怎么大的城市没有藏污纳垢的地方,也无法确定是否还有潜藏的死忠国军,时刻准备着致命一击,搅乱整个武汉的接管。

大街上行人很少,能像冯锦飞这样想明白的,想清楚的还是少了点。即便有人也是匆匆而过,估计有一分奈何也不想出这个门。

苗素馨有点紧张,挽着冯锦飞的手亦步亦趋的跟着。冯锦飞顺着她的步频步幅,速度很慢,不像是要去出工,倒像是散步。

“咱俩这样像不像散步?或者是出门闲逛?”冯锦飞问苗素馨。

“啊……你怎么还有心思开玩笑。你看…”苗素馨想指街道两边的解放军,又不敢,偷偷瞄一眼,也感觉没那么吓人,很平和。虽然整个大街感觉都是兵,营造的却没有肃杀,是一种平和的氛围。你几乎可以当他们不存在,或者可以想成他们在保护你。就这感觉。

“飞哥,他们……”

“他们现在的职责应该是保护每一个武汉人,只要不搞破坏,不抵抗新政权就受他们保护。”冯锦飞觉得他的解释应该算是准确了,最起码大体意思错不了。

“先生高见!”迎面走过来一位解放军,看着应该是长官。否则也应该站街两边去了。

“长官您好!”冯锦飞很自然的打招呼。

“我们没长官这个说法,队伍里虽有职务,但都是平等的。统一称呼同志。先生这是……”

“家里有个古玩铺子,算是出工吧。”

“哦,鄙人肖成汉,可以去看看吗?”

“请!”冯锦飞也没想着拒绝。或许对面这人给人感觉爽利,没有什么长官架子。

肖成汉对古玩不懂,只是当初跟着李锦时知道点皮毛。可惜,现在已经是敌对双方,别说再见,老支队长告诫他,那段经历提都别提!

苗家的古玩铺子老以前主营文房四宝和瓷器,后来冯锦飞来了才慢慢多了玉器和杂项。原来还稀稀拉拉的,到后来范围广了也逐渐填充满了。

肖成汉胡乱的转一圈,也没装内行,不懂就是不懂,不搞那些玄乎玩意儿。

“这个什么价?”肖成汉看着块玉佩,这也是跟李锦时学的,对玉兴致高点。

路明走过来跟肖成汉用手势比划,弄的肖成汉一头雾水。

“路大哥,长官不是行内人。”

“长官,您要是相中了给三块吧。”路明很恭敬,还微微弯了腰。

“我们不叫长官。要是实在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就叫:解放军同志吧。另外,这位大哥,您别躬个腰。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是从事的工作不同。对了,你叫你的伙计大哥?”肖成汉转头又问冯锦飞。

“年纪大就是大哥,这跟是不是伙计没关系。再说了,您刚才不是还说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嘛?”冯锦飞感觉这人好说话,也就顺着话开了个玩笑。本来他也没拘谨。

苗素馨手拽着冯锦飞的衣角,怕他惹火了人家,从心底她还是对军装有惧意。

“噢…这位兄弟有意思。认识一下可以吗?”

“冯锦飞”

肖成汉突然脑子蹦出来李锦时,愣了一下就自然了。多年经验他已经不是当初缠着李锦时的毛头小子了。

“人民币收吗?”

“这个……”路明为难了。“解放军同志,你看这样吧,人民币我们原来没接触过,跟大洋的兑换比例也不清楚。要不您先拿去?回头公布了兑换比例咱再结算!”

这类事这些年也不是没有过,甚至经常有。路明虽然迟疑了一下,还是很快表明了态度。

“这位老大哥,您想多了!是不是我不拿您还不踏实?都是旧例了!记住了,解放军不拿群众一针一线。我给您留三块人民币,至于兑换比例也快公布了。您放心,不会亏着你,也不会让你东家赖你!”说完还拿眼瞟冯锦飞,意思是,小样吧,哥也挤兑你!

肖成汉拿了玉佩倒也没再多停留。临走时还留给冯锦飞一句:改日咱哥俩聊聊!

“飞哥,没事吧?”苗素馨觉得冯锦飞不像以前的冯锦飞,说话做事都有点毛燥。

“没事。”冯锦飞正拿着人民币仔细看。“人家是走凡间,访民情,我也是配合着人家。同时告诉人家,对于解放军,咱不对抗!这种时候你越是平等对话才越不会讨嫌,对他恭敬反倒在他看来是误解,是不尊重。他们的理念不一样,跟国军完全不一样。”

冯锦飞所谓来铺子其实更多的是走出门看看,这时候古玩行能有什么买卖?整个古玩市场几乎都关着门,也是路明不好意思白拿钱才每天照常开门营业。还别说,今天就有买卖了。

冯锦飞也跟路明说了声准备回家了,还是想看看街上的兵和城里的民,这场面有点新奇。

刚出门又回来了。

“路大哥,给门口的解放军倒点热水,天很热,别中暑了。”

回到家看着焦灼的老岳丈就笑了。苗素馨赶紧把她跟冯锦飞出去这一阵的经历讲了。还鼓动他爹出去看看稀罕。

冯锦飞倒是交代管家给门外的解放军倒些水喝。天是真热了!别看才五月,这是武汉。

外面的兵脸上的汗珠嘀嗒,可依然笔直的站着。

冯锦飞还以为他们会拒绝喝水,没想到自家门外这俩,替换着没几下就把半壶凉开水喝光了。

本来还想问问,考虑到水不算针线就不问了。

第八十章 戒严后的一天

接受新事物总是有个过程,那怕是对自己生活没有影响,仅仅是感觉的改变。

解放军站街上没影响谁,可就是有人觉得不得劲儿了,还是大多数人都不得劲儿。

第二天武汉的街头仍然很少人出门。

冯锦飞还是出去转一圈,这次老岳丈也跟着溜达一圈。家门口和铺子门口的解放军换了人,位置没动。冯锦飞依然安排了提供开水的服务,其他就免了。家里佣人也试过给吃食,被拒绝了,水可以喝,吃食不能吃,说是有纪律。

昨晚临睡前冯锦飞听到了零星的枪声,有心去看看却怕苗素馨担心。想来碍不着自己事儿,确实没必要操心,只是对于新政权的好奇而已。他也觉得有点躁动了,得安心,越这种情况越应该静心。

回来的路上顺便带着苗素馨去看了医生,这几天她一直犯困,身上无力,挺让人担心的。医院的秩序也如常,同样是增加了解放军的岗哨。医生告诉他们苗素馨又怀孕了。这是比武汉解放该让冯锦飞和苗老头开心的事,这才是真正的生活重心。

赵锦成此时正被裴青伺候着休息。武汉解放了,同志们还没来得及调笑裴青是不是打报告结婚,裴青就已经把报告交到了特高官办公室。赵锦成是无语了,也认命了,死活就等着组织宣判了。

裴青也确实不算赖女人,报告打上去还没怎么,就以妻子的身份开始照料赵锦成的日常起居了。这不,昨晚参加了行动,今天一大早就做好了早餐,把赵锦成拖她家里,完了伺候他休息。根本不在意她爹娘的眼色,铺床盖被,那叫一个贤惠。

听裴青说她本来有两个哥哥,小时候得天花夭折一个,另一个跟着她爹爹去码头玩,在长江玩水没上来。家里除了爹娘就她一个女儿了。

赵锦成听完都有点发懵,咋他跟二哥遇到的女人都这样?难道说这就是命。

裴青她爹在码头做工,扛包的苦命人,她娘早先也在棉纺厂做工。后来裴青大些了,就自己退下来恳求厂子里把裴青招进去了。

她爹娘也不是不喜欢赵锦成,看着小伙子也是满心欢喜。就是觉得自家的姑娘有点太……反正不太好。虽然是太白天,虽然是准备结婚了,可孤男寡女老待一个屋子里真不合适。都在门口咳嗽好几次了,裴青听着还捂着嘴笑。

赵锦成也睡不着,这环境根本就不是睡觉的地儿。老头是走了,上工去了,老太太像防贼似的,一会儿过来一趟。别说你咳嗽,就是不咳嗽也都知道你在家里呢!这大白天的能干啥?难道晚上就能干啥了?赵锦成也是多想了。

裴青看赵锦成不睡,就做床边陪着说话,说的内容实在是枯燥,不是讲组织政策,就是向往美好生活。根本没一点谈情说爱的氛围。间隔着还让赵锦成说说他的故事,谈谈他对组织的认识。尼玛呀!咱俩是准备结婚的未婚男女,你扯组织干嘛?

赵锦成实在是觉得这说话比睡觉还难受,干脆闭眼了。睡不睡得着,先停止这种组织生活的谈话再说。

裴青也就是在没话找话,她也没谈过恋爱,那知道说什么。两个新手,真不知道怎么入手。又都不会伤春悲秋,也没有细胞可以酝酿诗情画意。也觉得老说组织不像夫妻间的话题,也说的没意思了。看着赵锦成闭眼了,自己就出去让她老娘放心去了。

裴青习惯在睡醒时喝口水,所以她觉得赵锦成可能睡醒了也会喝。待客的盖碗太小,壶又太大,用她爹的又觉得不合适。突然发现自己家里没有合适赵锦成的饮水茶具。这穷人家,那有多余的物事,都是够用就行。

她娘也是对她没办法了,裴青想出去买,可她娘觉得一旦女婿醒了自己待家里实在别扭,就干脆自己出去买了。想着自己快去快回,她俩也赶不上干些啥!

裴青真不是支走她娘,可她娘一走她却有点感觉是故意支走她娘了。鬼鬼祟祟的又钻进她的卧房。赵锦成现在就在她卧房里休息。

赵锦成真的很俊,很男人。裴青这样想着,端详着闭着眼的赵锦成。回头又朝窗台外看看,心里跳的扑通扑通的,她不知道为啥。

赵锦成想这娘们儿干啥呢?他那能睡着,别说自己年轻,体质好,熬一晚两晚的没感觉,就是真累了,这环境也睡不实。

裴青好像鼓起多大勇气,再次蹑手蹑脚的来到床边,弯下腰,慢慢的接近赵锦成的脸。

这就是亲嘴吗?赵锦成闭着眼回味。也没啥嘛。这回却是真的睡着了。

裴青坐在门槛上,发着呆。这还没结婚呢,要是怀孕了咋办?丢死人了!她没想到赵锦成没睡着,本来想着就亲他脸一下,结果让他给抱住了,稀里糊涂的就亲嘴了。

“原来也不是个老实人!”裴青很有怨念,不过刚才那感觉挺好。

裴青她娘回来后看见闺女坐门口发呆,女婿床上睡着打鼾。嗯,没事就好,咋闺女样子怎么别扭,难不成发生了什么?闺女走路正常呀!

赵锦成醒来已经是下午了,本来睡不踏实,就因为亲了嘴,后来睡踏实了。没亲嘴不是自己家?亲嘴了就成自己家了?赵锦成没弄明白,倒是裴青弄明白了,亲嘴是不会怀孕的。

她那个别扭样,又是个直杠子,她娘没几句就唬的她交代了。知道不能怀孕是一方面,关键是知道了没结婚也能亲嘴,她觉得很有用。得多亲,挺回味的。

晚饭后赵锦成还得去棉纺厂,他现在成了地方党委配合解放军保护棉纺厂的代表。裴青反倒没事了,整个棉纺厂的女工都不用看夜了。

裴青坚持要去送赵锦成,谁都不明白这丫头抽什么风。送就送呗,反正几步路。谁知道出门没多久,刚拐个弯有点隐蔽了,裴青就抱着赵锦成亲嘴。这可是知道没事了,如其回味不如体会。

赵锦成搞不明白,明知道解放军已经布防整个棉纺厂了,想破坏的敌对分子还如此疯狂的来寻死。不该是等着新政府放松警惕再来吗?这都什么脑子?

昨晚赵锦成有点涉险了,听说汉阳钢铁那边昨晚就有地方党委的配合人员伤亡。今天解放军这边专门给他申请了手枪。他们支部有防身的手枪,棉纺厂支部也有,裴青就有手枪。可赵锦成还没有,这次有了。军事管制委员会登记了,持枪人就是赵锦成。

看着教他打枪的那小兵手生的,赵锦成真想拿过来告诉他:嗨,兄弟,枪该是怎么玩的!自己十二三就玩枪了,现在租用的小院还藏着呢,小日本的三八盒子。可惜,现在只能做个新人,乖乖的让新兵蛋子给他这老油条讲。然后还得装生手模仿,甭说多憋屈了。

赵锦成知道又来了,少说有一个排的人。其他人听到估计还得等十几分钟。

没意思,真的很没意思。赵锦成觉得都有点小题大做了。一个排的人,就这样傻乎乎的进了埋伏圈,然后呼啦一声,手电筒一晃,再喊一声:缴枪不杀!然后,开枪毙掉两个逃跑的,就全投降了。这就是留下来的死忠?一群软蛋!

听二哥大哥讲的故事里,死忠就是死士,根本就无惧生死。可这些……太差了。就连自己都没来得及表现,就结束了。

然后又是后半夜无聊的等待。

第八十一章 无知的抵抗

当人们迫于生活不得不走向街头时,发现所谓军管对于普通人真的没什么影响。当做生意的打开了铺子的门,发现解放军买东西也一样花钱,还很客气,有礼貌。就是人民币跟大洋的兑换比例没公布,耽误大家很多生意,至于金圆券,所有人都没抱希望,都已经当废纸了。

开始还是小商户,然后诉求就有了扩散,慢慢的在整个商圈都琢磨,该怎样促进军管委公布人民币和大洋的兑换比例。

乡绅名流聚集了,推举了代表去找军管委申诉。

苗老头很气愤,觉得当初沦陷时古玩典当行让他背锅,那么这次申诉代表也应该是他。可惜,他的想法自己不好意思提,想等别人提,等到最后也没人提,仿佛没人记得他曾做过一次背锅的角色。

冯锦飞听他老岳丈发了一会儿牢骚,苗素馨也陪着听,还不停的笑。觉得她爹挺有意思的,老也老了,争强的心挺大。

冯锦飞是感觉这事有点江湖门派的操作痕迹,感觉这两天都是在设门槛,然后这群乡绅名流自己架天梯往上爬。他以前听豪哥说过,这步骤还真有点类似,或许是万物一个理吧。

苗素馨已经睡着了,冯锦飞却又有点好奇,特别想出去看看又出什么事儿了。他听到了很多很多车辆的声音,从武汉的每个城门往城内来,跟随着车辆还有嘈杂的脚步和人声。

是物质!冯锦飞躲在街边的屋脊上看到了,一辆一辆的汽车满载。几乎囊括了人们日常所有的生活用品,分布在不同的位置,覆盖了整个武汉。有些搬进了原来国民政府的铺子,有的在宽敞处搭建着帐篷做临时库房。冯锦飞有点迷糊,不明白这又是要唱那出。

人民币兑换大洋为五比一,兑换金圆券为一比一万。金圆券和大洋容许流通十天,十天以后取消金圆券和大洋的流通合法性。任何商铺和个人不得使用和收取金圆券、金银和大洋。

城市无产业者、工人、雇员、农民等劳苦大众可按五千比一的比例兑换不超过三百元限额的人民币。

这是冯锦飞看到大批量物质进城后的第二天,也就是乡绅名流申诉后的第五天,通过广播和大街上张贴布告公布的信息。

“大洋也不让用了!锦飞咱……都兑换吗?”苗老头心里不踏实,谁知道这人民币又能扛多久,那也是纸呀。

“爹,咱家的收益,也就是摆在明面上可支配的大洋是多少?”冯锦飞没在意过岳丈家的财产,即便从目前的状况这财产终归是他的,也没在意,甚至从未过问。自己贴补的倒不少。

“差不多一两千块吧。这两年折腾的不少,都缩水了,咱家也一样。”

“那就兑换两千吧!”

“那么多?以后要是人民币贬值了可就……咱还有几千万金圆券,要不……。一次法币,一次金圆券都折腾的快没了。这要是人民币再亏一次,你们俩以后日子可就苦了。”苗老头是真被折腾怕了。这纸币都是割肉剥皮呀!

“爹,听我的。亏了我补给你。”

“飞哥,爹爹不是那意思?”苗素馨急了,她可不想因为这事让爹爹跟自己男人隔了心思。

“呵呵,咱爹能有啥心思?就是怕你跟了我以后受苦呗!”冯锦飞知道岳丈不是不信他。那点小心思,无非就是看看这个女婿能不能给他养好女儿,给他养老。

苗老头挺不好意思。自己这点弯弯肠子在女婿面前还真不够玩的。没看女儿明白过来都瞪眼了。

冯锦飞还真不差钱,别说师父留下的,就是他大哥、豪哥和他当年在济南也攒下不少黄鱼儿,更别说大洋了。

赵锦成这几天一直是裴青家和棉纺厂。早上回来时才看见军管委的布告,他有点发愁了。

二哥当初给他留了小一千块大洋,虽然这几年花了些,可剩的还不少。他现在这身份怎么去兑换?可他绝对应该响应号召。裴青…别想了,更不能让她知道。

“咦…”有个二哥是好呀。墙角的标识告诉他,二哥已经把小院里的枪和大洋拿走了。留了几十块,让他自己兑换,也能说的过去。

“东家,冯兄弟,今儿个早上金源典当的曹掌柜过来了,让咱们铺子里别收人民币,也别拒收大洋。还说不拧成一股劲儿,到时候亏了大家没地方说理去!”路明半晌午关了门赶紧过来了,这事他可做不了主。

冯锦飞一听首先想到的是:谁特么找死!自己爬天梯,让人撤了!想聚众硬扛,还到处拉垫背的!

苗老头不言语,等女婿做主。现在他越发没谱了,心里也是乱的,有心跟着商户们使一个劲儿,又担心这里面有猫腻,自己看不透。

“路大哥,你就说我爹他被气病了,记恨他们没推荐我爹当代表!不跟他们凑热闹。”

“那咱们收人民币?不收金银?”

“嗯,这段时间就是金银类的古玩咱也不收了!没事,路大哥,这几天我抽空会去。”冯锦飞本来还想着好好出一段时间工,结果苗素馨怀孕,自己又有理由不去铺子里了。

“锦飞,这合适吗?别成了孤家寡人。”这老头!唉…前几天还恨不得全部绝交呢。

“爹,你就看着吧。这次怕是有人会丢了命!”

“不至于吧?不就是…真会杀人?”

事情很诡异。一些日用品的铺子拒收人民币,然后军管委再次张贴布告,告知了民众购买日用品的具体地点。似乎对于商户的对抗并没有办法。

这时候冯锦飞明白了,人家早有准备,压根就没指望商贾们配合。就等着你们冒头呢。

“大洋涨的没边了,这才几天呀。都翻了十倍!又亏了。”苗老头那个后悔呀,这次真不该听女婿的,还是年轻呀。

“爹,你再等等看吧。这大洋的价格是喊的涨了,可买日用品还是原价。人民币是不是贬值得常用物品说了算,不是说商业圈怎样来决定的。”

十天很快过去了,临最后一天冯锦飞还去铺子里,让路明写了:本店只接受人民币交易。做成牌子挂在门口。

“东家,冯兄弟,金源典当行被抄了,铺子里东西都充公了!铺子也被封了!贴了封条。听说解放军连他家里也抄了,搜出不少黄鱼儿和大洋,都冲公了。还抄了好几家钱庄!逮了不少人,都是商圈里的头面人物。”路明一大早又跑来家里了。古玩市场已经做不成什么生意了,乱糟糟的,人心惶惶。

“啊……!”苗老头惊叫,看着自家女婿。这是智近如妖吗?

苗素馨仰着头看她爹。小样,小看我家男人?看到了吧。

路明就别说了,越发对这个兄弟佩服了!古玩市场没几家不受牵连的,他们家算独一份了。带头的解放军还站门口点头赞许了。

军管委召开了公审大会。以恶意囤积金银,搅乱政府金融市场,破坏人民币推行,投机倒把等罪名处理了二百多人。执行枪毙的七十九人,并且是立即执行。

第八十二章 接管

原武汉市政厅大楼会议室座无虚席,相熟的人三三两两坐一起,低头交谈。这都是在接到通知后应邀参加会议的各界人士。并不知道要开什么会,所以都私下里猜测。

以往的政府从来没有如此规模的会议,这几乎是把所有行业有头脸的人都召集了。除了其中极少数人,他们从来都是听广播,看布告的。

主席台上更换成了鲜红的大幕布,在两侧自然垂下,约一人高的位置简单的束着。主席台中央摆放着一排条桌,也用鲜红的绒布搭着。正中的墙面上悬挂几副画像,还有外国人的模样,以前是只有国父和委员长的。

冯锦飞也来了,他被邀请的另类。老岳丈在古玩行本来轮不着参加这样的会议,因为铺子的那块牌子被邀请了。而他被邀请,是解放军单独送请柬到家里了。

主席台后面走出人时,人们礼节性站立并鼓掌。冯锦飞看到人群里最后面的肖成汉,一下傻眼了。他真没想到这人在新政府会有如此高的地位,只以为是个小官员。

武汉从明日起取消军事戒严,依旧实行军事管制。分别成立了财经、交通、物质,文化等部门,负责接管武汉市各项政务。按照各按系统,自上而下,原封不动,先接后分的原则,逐步完善各级各类部门。这是新成立的武汉市人民政府的第一份政令。

“这就是维持原状呀!没什么变化,原来的职员还能上工,不辞不退。不变吗?”回家后苗老头对这样的政令很疑惑。一般新政府都要有自己人才能推行新政令,用原来那群国民政府的老油条,指不定把政策歪曲成啥呢。

“全国解放的太快,陕北原来也培养不了怎么多人。现在才开始优胜劣汰呀,能不能留下不是看现在,得看以后。”冯锦飞能看出解放军这边夹带里的人不多。

“有个副市长好像原来是国军那边的,我以前也见过。”

“不是起义的那个,就是一直在国军这边潜伏。人家是有了好着落了,就是不知道逃到台湾的他那些同仁怎样?”

“还能怎样?全国的大官都跑一个屁大点地方,放得下吗?可劲儿闹吧,反正闹习惯了。”

赵锦成和裴青的结婚请示仍然没有批复,裴青都亲自跑原特高官,现在的武汉市委副书记家里要了。她着急呀,特别想除了亲嘴再做点别的。

赵锦成被任命为棉纺厂公安科科长,负责棉纺厂安全保卫工作,正式进驻棉纺厂。而裴青还是棉纺厂女工工会支部书记。裴青没意见,反倒很高兴,这下可以两人整天都不用分开了。

棉纺厂的管理层没变,市政府只是派了军代表。军代表来的时候跟着两个兵,直接给了赵锦成,以后他们就是赵锦成的兵了。开始赵锦成以为这俩兵领导自己,后来才知道,这俩新兵蛋子还不是党员,就放心了。

人的想法不会一成不变,随着环境、身份、需求等外界的影响,会不停的做出调整,从而形成自身新的追求。

赵锦成原本是没有什么想法,甚至说稀里糊涂的。当棉纺厂公安科科长的任命下来后,熟悉不熟悉人的眼神和态度让他很紧张这个任命。甚至工作积极性都高过裴青了。他真不想自己这一点地盘头上再加两个新兵蛋子管着。

赵锦成巡查完厂区,再交代几句值班人员,就陪着裴青回家。一路遇到的人都很热情,眼神里有恭敬也有羡慕,赵锦成感觉很爽,他从未体味过这种滋味。裴青也感觉很美,不过她美的是人家都说她俩般配,天造地设的一对。

管家带着两名解放军进来时,冯锦飞一家人刚刚吃完早餐。

“您好,冯同志,我们主任请您过去一趟。”

主任?请…过去!这是什么节奏?

苗素馨一脸的担忧,却不敢开口,她知道这段时间冯锦飞晚上出去过,还不止一次,很担心。苗老头也疑惑,想着女婿这几天没干啥吧?他可是知道这女婿神不知鬼不觉的。

冯锦飞大概猜到了,应该是肖成汉。

“麻烦稍等,我换件衣服!”冯锦飞让岳丈和管家招呼来人,自己转身进卧房了。

“飞哥,不合适你就走吧,我知道他们拦不住你!别管我和爹爹。我是女人,他们不会怎么样我。等孩子长大我会让孩子找你。”苗素馨连珠炮式的说完,伴着泪。她从来没这样说过话,多会儿也是轻声轻语慢条斯理的。

“想什么呢?别说没事。真要有事我扔下你们那叫人吗?别瞎想。放心,一会儿就回来了。”冯锦飞揽住苗素馨。这真是个好女人。这一刻他真的不记得师门,不记得大哥,不记得那些嘱咐嘱托,只有一个念头。陪着她好好过一辈子。

冯锦飞跟着带路的人,一起走进了市政厅大楼,就在一层东边最里面那间房停下了。

“你是小冯掌柜?”冯锦飞进门后看着坐在办公桌后面的肖成汉,却没注意旁边的沙发上突然站起一人,快速向他走来。听着声音有些熟,可听着话的内容却让他冒汗了。

这个称呼代表着他的过去,这个称呼唯有济南的同行才会怎么叫。心道:坏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甚至不介意干掉肖成汉!

冯锦飞再扭头一看。这人有点脸熟,但记忆不深,确定是打过交道。

“您是……?”冯锦飞没轻举妄动,还是想着落实具体情况后再考虑下一步怎么办。

“济南,翠玉轩!”

“刘东家?您怎么……?”冯锦飞终于想起来了。当初在济南自己顺手帮过一人忙,帮对方甄别了一块做旧的玉。当事人就是这位姓刘的东家,他那个铺子不大,生意也就那样。别看冯锦飞当时只是个二掌柜,在圈子里比这刘东家可面子大,声誉广。

“和您差不多,也是逃难。不过我幸运点,在济宁出来遇到了解放军。后来就一直在军营里帮忙。这不要成立文物所吗?肖主任让我过来搭台子。有您就好了!肖主任说今天给介绍个同行,没想到是您!”这刘东家倒豆子一样,一阵说完了。

“这算是他乡遇故知了!好!以后工作也好配合。”肖成汉从办公桌那边过来。冯锦飞赶紧迎上去握手。他了解现在的礼节。

一阵寒暄,冯锦飞也知道了通知自己来的目的。参与筹建文物研究保护所。

对于遭遇刘东家也放心了。当初也就是偶遇,他对自己并不了解,要比路明差很多。虽然有一瞬间冯锦飞想做掉这姓刘的,但还是忍住了。他好像越来越趋向过常人的生活,而不是江湖。这或许是他师父最想看到的,也是苗素馨的祈愿。

冯锦飞想着自己当初来武汉路明的引见,也推荐了路明,也希望路明能在新政府中谋个差事。他能看出,未来的雇员和东家可能会有大变革。

对于路明,肖成汉也有印象,事情定了。冯锦飞才知道肖成汉是军管委文化委员会的副主任。以后自己的顶头上司。

冯锦飞肯定肖成汉会向刘东家了解自己的过去,不过不担心。刘东家能了解的只是他是二掌柜的信息,其他,顶大了知道自己是孤儿。

他需要做的是怎样完善自己的过去经历,并和路明统一口径。想来怎么多年,路明不至于一点道义不讲。

第八十三章 初始

国民传统的官本位思想,无论对于怎样的阶层都热衷。

冯锦飞并没有以为他算是进去官僚系统了,在他的想法里,这很可能是一次纯粹的行内事。苗老头却不怎么想,他觉得女婿是要做官了。对于路明也同样离开自家铺子,心里有点埋怨女婿,可也不能拦着路明发展。

至于铺子,苗老头觉得自己还能干几年,冯锦飞和苗素馨随他的意。

路明很感激冯锦飞,对于自己这样一个几乎是流民一样的人,能进去政府里面做工,那怕是短期的,也是倍儿兴奋。他能猜到点冯锦飞的心思,怎么多年了,他也看出翁婿两人这样养着他的意味。他不是不知恩的人,也知道那些事该做那些事不该做。

本来算是心有灵犀,也算是一切尽在不言中。可冯锦飞还是跟路明把两人的经历细节理清了。基本在逻辑上不会有漏洞。

文物所的事很琐碎,每天基本是在资料堆里,做的事大多数登记造册,标注之类的活儿。倒是让冯锦飞涨了不少见识。

听肖成汉说起过,现在全国整个文化界的盛事是为国家设计国徽、国旗。他也在忙这事。

这才要建国呀!冯锦飞跟老岳丈还扯了闲篇。能在几乎统一全国后才思谋建国,这本身就是一种自信。更是谋定而动,不像民国政府当初那种妥协的格局,是真正的掌控。

武汉市民这几天已经适应了,取消了戒严,市面再次恢复了繁荣。

新政府的物质部开始对全市的资产进行登记,详细的登记资产的归属。

裴青终于拿到了同意她跟赵锦成结婚的批复,同时还有武汉新政府制作的第一份结婚证。

“锦飞,你太太是不是上过女校?”肖成汉今天又转文物所这边。

“嗯,读过女校。”冯锦飞都觉得他有其他用心,文物所没多少需要他关注的事,相对于整个文化教育,文物算是其中很小的部分。

“新政府这边有个想法,就是对工会的女工开展文化教育。也就是一种文化普及的教学,想问问你,是不是可以让你太太过来做个教员?”

“肖主任,做教员应该不是问题。就是我太太怀孕了,您不知道,我前面有个女儿夭折了。所以……”

“先不急,也不是短期就能定的事儿。你回去问问你太太,先打个招呼。咱也得尊重妇女同志,让人家自己选择吧。”肖成汉明显愣了一下,怎么情报里没有提到这个。回头还是再深入一点吧。

“对了,明天你陪我去趟棉纺厂。一是咱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教室,二是参加一个咱武汉解放后的第一场婚礼!这俩人幸运了,第一份结婚证,第一个婚礼!”肖成汉临出门说了一句。

冯锦飞突然有种不安。按说武汉该没人知道他跟三儿的关系,除了家里人。可肖成汉让他陪着去又有什么意味?

他是知道赵锦成的婚事在即,也了解裴青几次三番的找领导要批复的传闻。这都传遍整个市政厅大楼了。当肖成汉提到棉纺厂,他就知道这是三儿要结婚了。

“飞哥,我…我想做事,不想一直待家里。我会注意安全的!”苗素馨很少反驳或者违背冯锦飞的意愿,哪怕不是冯锦飞表露而是自己看出来的,也很少违背。这次不一样,她真的不想一直待家里。做闺女时她就比其他同学少社会经历,做冯家媳妇了她还这样。她不想老是被这样,虽然是家人对她关爱,可她觉得像牢笼。

冯锦飞也突然意识到自己有点忽略苗素馨的感受了。她不是纯粹旧思想的女人,她接受过新式教育。现今有很多像她这样接受教育的女人都融入了社会,积极参与到社会中,而不是做一个内人。

苗老头想看着闺女,就在家里,哪也别去。可看着这意思……

“素馨呀,你怀孕了!”苗老头还是表达了意思。

“爹,我会注意的。再说医生不是说还让动吗?”

“那医生就是个棒槌,懂屁!养胎养胎,到处动算什么养胎?”

“这事还没确定,说不定到时候素馨已经生了。”冯锦飞看着父女俩要瞪眼了,赶紧打住。“明天可能是三儿的婚礼。”

“飞哥,那咱们要不要…”苗素馨还记得结婚当天三儿深夜跑来给自己送礼物。总觉得自家也该送个什么,否则心里真过不去。

这事苗老头不参与,大事上他信女婿。

“带份礼物应该没问题,可是要带太过的怕是有非议。费脑子呀!”冯锦飞考虑过肖成汉这行为,应该是更多的是无意,倘若真查到自己跟三儿隐蔽关系,极有可能是不会再用自己。

商量半天,最后还是决定冯锦飞亲手做一样礼物,那样有情义又不贵重。任谁都不会怀疑。

棉纺厂的大礼堂今天热闹非凡,门窗上都张贴了大红双喜,就连门口的树枝上也挂了红纸剪成的花。整个大礼堂装点的真是个红火热闹,没喜字谁都看不出这是婚礼。更别说主席台正中还悬挂了画像,四副,还有外国人。

赵锦成本来准备着简单的举行个婚礼就行,吆喝几个关系不错的,把两个人支部的同志们叫上,一起吃吃喝喝就算了。就是裴青也没想着如此隆重,虽然有过梦,可她了解她俩的身份,没期望婚礼的别样。

偏偏棉纺厂的军代表组织了婚礼。作为武汉解放的第一个婚礼,第一对新人,必须让婚礼体现出与众不同,体现出新时代新格局新风貌。

不就是知道市委副书记要来吗?不就是知道民政和文化部都有领导参加吗?有必要这样折腾吗?赵锦成那个憋屈呀!就是裴青也是一脸郁闷。本来是他俩结婚,到现在没他俩什么事儿了!

冯锦飞陪着肖成汉,还有一大堆人。他们来到棉纺厂时整个大礼堂捯饬的不像婚礼,倒像是开业庆典。热闹是热闹了,就是有点不伦不类。冯锦飞看着都能想到三儿脸上的憋屈。

赵锦成是真激动,看着跟裴青是一样的激动。裴青是激动她的婚礼真的有怎么多领导来,而赵锦成激动的是:二哥参加他婚礼了!

要说赵锦成先前对自己婚礼还有遗憾,可现在他满足了!谁组织无所谓,做给谁看也无所谓,只要有二哥来,其他都无所谓。

“还是小冯有心,看我们这些人就这样来了。少了份同志间的真情!”肖成汉看着冯锦飞送上的一对小木人,对冯锦飞的做法很赞赏。

“拙荆提议的!毕竟我一个生人不请自来,再不带礼物真不好意思吃饭了。各位领导不同,你们都是一个战壕的战友。”

赵锦成已经快不成了。手里捏着一对小木人,很激动。裴青都拽好几次都没拽出来。

“赵锦成,你让我看看!”这女人一急就来二杆子劲儿。

终于抢过来也。裴青仔细端详着一对小木人。五官不太清,但可以看出是一男一女,手牵着手,感觉很两个人很相爱。她很喜欢,好像能理解赵锦成爱不释手的状态。她虽没文化,但她是女人,天生容易被这种腻歪的情调触动。

“不好意思,我激动了!家里早先是木匠,被小日本屠村了!一下见过木雕有点激动!这位是……?”

赵锦成还算反应快。冯锦飞都在想怎样过这关口,还行,这些年算是有经验了。没出漏子!

冯锦飞跟赵锦成像初识的人,客气的寒暄着。表情,动作都自然随和。没人知道他俩的手势进行了怎样的交流。

赵锦成知道嫂子有可能来棉纺厂做教员,向二哥保证:绝不会让嫂子掉一根汗毛!

第八十四章 端倪

再次等在产房外面时,冯锦飞已经不像当初那样焦躁不安。生孩子这种事只要经历过一次,剩下的就好说了,别管当爹还是当娘,也就那么回事。

女人生产半条命,这话也就对第一次当爹的有用。不是说男人不在意女人的命,而是经历会给人经验,原本没谱的事,也似乎胸有成竹。

这次产房外面也不是孤单的几个人,所有歇班的棉纺厂女工都站走廊里唧唧哇哇。特别是裴青,挺个肚子还叽哩哇啦的没完。

冯锦飞有点奇怪,苗素馨那种性格的人怎么可能跟裴青融洽?还就怪了。

棉纺厂女工文化班筹备的很快,不只是肖成汉督促,似乎一对小木人让裴青特别想尽快认识苗素馨。赵锦成婚礼过去也就半个月,棉纺厂女工文化班就开课了。

偏偏裴青跟苗素馨成了好朋友。冯锦飞想来可能是苗素馨故意,却发现裴青的热情更甚于苗素馨。

赵锦成自己说裴青绝对不知道他们的关系。或许她俩都特别向往自己能是对方的性格吧。这样也好,不落痕迹的两家重新走动,就连苗老头也开心。

“冯同志,是个男孩儿!”护士也不再叫先生,也不说小姐公子了。

得!冯锦飞根本挨不着边了,想过去跟自家女人道声辛苦都没机会。苗素馨躺推车上已经被一群女人围着祝福了。

“汉口码头刚来的一船米又被富源粮行的收了,米价又贵了七分!”裴青她爹在家里嘟囔。

“少不了你吃的!闺女每月二百八十斤,女婿每月二百四十斤。咋不够你吃?”裴母觉得这日子很好了,再过几个月裴青生了,有个小娃娃在逗弄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政府现在对于原来的商贾没有任何政策上改变,也为了避免造成市面萧条,几乎是放任着商贾们。并且,取消了很多原来国民政府增加了税。

政府做的只是将新政府的工作人员、学校的教员、各工厂的工人薪水都变成了以米带薪,以保证人们的基本生活需要。

其实也不是单纯的大米,只是统一按大米做标准了,薪水就是米票。柴米油盐等日用品都可以用米票更换。而所有的票跟人民币也可以兑换,只要是在政府经营的店铺,所有的物品价格一直保持在武汉解放前三个月的平均价。

整个市面似乎所有的物品都在涨价,商贾们也都在以不同的手段囤积各种物质。

码头的苦工今天全部歇了。裴青她爹呆家里一直叨叨,觉得不该歇工,有一天活儿就赚一天钱。多少也有的赚,可歇一天就没一天。

裴青知道怎么回事,是工会组织的。她不敢说,怕像她爹这样的人多了,对新政府的印象不好。

裴老爹嘴里嘟囔,可还是没敢自己去码头做工。拖着老婆子非得去看看。女儿女婿都上工了,他也胆子壮了。

码头上没人,买下粮食的粮行站码头无顾忌的瞎骂。船主在跟他谈多停一天的价钱。

粮行去找了漕帮,大爷没敢答应。去年新政府已经要求解散漕帮,帮里的事全转地下了。可这次,他已经得到消息,如若敢违背政府,结果只有一个:取缔!他不傻,但他知道粮行的人傻!

并不是只有粮行这样做,很多的行当都串联了。本来物质不缺,价格平稳。可商贾们就是觉得活的太舒畅了,想着法子找死。你们找死可以,别拉扯漕帮的儿孙!

冯锦飞这段时间除了文物所就是家里,文物所看资料,家里看儿子。真正做起了小职员,还自得其乐。每月他会按照日常生活需求领取不同的票,然后回来给岳丈,还把苗素馨的也代领回来。

苗素馨现在也是文化教育部的职员,不过是工作地点在棉纺厂。肖成汉说女工生产有产假。冯锦飞还专门看了人民政府的新法规,确实有产假。产假期间全薪。

苗素馨从小没缺过钱,可对于自己挣回来的这份特别在意。没到月底发薪水时她都要问冯锦飞代她领了没。其实她是想知道,文化教育部还有没有她的名字,会不会把她除名。

“锦飞,先别去看娃娃。这几天都找我借钱,给的利挺好。都比得上印子钱了!你给说说怎么办!”苗老头看冯锦飞刚放下碗筷就赶紧喊住他。

“嗯?咋了?又有什么新鲜事?市面上涨价了还是人民币贬值了?”冯锦飞有点奇怪。按说薪水没变,物价就该没涨。不可能政府不管职员的死活,物价涨了不给涨薪水。

“不是,怎么说呢!拿你们发的票,在政府的铺子里买,所有物品的价格都没变。可若是拿人民币到商贾的店铺买,就都涨价了!拿人民币在政府的铺子买也没涨价,可政府的铺子首先保证领票子的人,然后再对外卖。”苗老头不知道冯锦飞能不能听懂,他说着都绕口!

冯锦飞听懂了,他第一反应是:谁特么又找死!真当新政府吃素?

“爹,谁借钱都不借!原来咱们囤的粮食没用完直接趸给政府的铺子,平价给!不能挣这个钱!”冯锦飞记得他曾经让岳丈囤过粮食,他担心老头受不了诱惑,趁这拨涨价去赚钱。

“都平价给?”苗老头真舍不得!他养活一大家子人呢。能攒下这份家业单凭古玩铺子那成,逮着什么做什么才行。早知道不跟女婿说了,这一下买卖做不成,还得亏笔财。

“爹,你别忘记才毙了的那批人!说不定这次比那次更严重!”不得不说严重,老岳丈是纯粹的商人,也的确需要养一大家子人。平时钻点空子没事,这当头纯粹是扑上去寻死。

“老爷,姑爷说得可能对!码头都歇工三天了!富源的东家这两天尽往里贴船钱了。听说他还找漕帮了。人家没接!”管家这几年看着这姑爷是真心服了。有这样的主家自己能有个好晚年,可别让老爷的糊涂给毁一大家子人。

“码头都歇工了?”冯锦飞这才知道,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肖主任您好,我还说一会儿怎么才能找到您呢!正好有个事儿需要您帮忙。”冯锦飞第二天到文物所,一直还是放心不下家里原来囤的粮。不是没说服老岳丈,是知道了这都过两年了,居然还有几十吨。这若是真出手没个由头,怕是跟商贾们一个待遇了!

“说说,我们的小冯同志找我帮什么忙!”肖成汉其实跟冯锦飞差不多,可能还小几岁。他真不知道怎么称呼冯锦飞,先生是不合适了,大哥更不行,叫其他显得疏离。所以就干脆叫小冯了。

“解放之前,因为国民党政府强制兑换金圆券,家里就把兑换的金圆券都购买了粮食。这都两年了,还有几十吨。昨天回去才听岳丈说起这几天粮食的事儿。我想……”

“冯锦飞同志!不管你家里是不是囤积粮食,但如果你请我闭只眼,当没看见你家投机倒把,或者让我帮你疏通关系,都不可能!这样的觉悟不行!太让我失望了你!”冯锦飞还没说完,肖成汉就恼怒的打断了。看着肖成汉的态度,更让冯锦飞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不是,主任。您误会了。我是想麻烦您和物质部联系一下,我家的粮食平价趸给物质部。就是前年的旧粮,不知道物质部要不要?”

“你确定都是旧粮?”肖成汉也感觉误会冯锦飞了。他不该是这种人。

“嗯,都是旧粮。”

“好!好!好!这个忙我帮了!”肖成汉拍拍冯锦飞肩膀才出去。

第八十五章 作茧

物质部派了两辆车,在第三天的夜晚,拉走了老苗头租用库房里剩下的所有粮食。

政府没有真正的给老苗头平价,虽然是旧粮,这几十吨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就是两年租用库房也花不少钱,对于这样的商户,政府不能亏待,更应该鼓励。真要平价了,这是对积极性的打击。

文件还在酝酿,大体纲领武汉这边透过气,政府即将整治商业上的投机倒把行为。

现在全国的土地改革正如火如荼,粮食随后将会统管。新社会不会再出现粮丰儿啼饥的现象。

富源粮行的粮食还是卸了船,而工钱却是按工会的要求,一律以粮食结算,并且参照的是政府店铺的物价。富源也是真没办法了,再停在船上粮价再涨一成也赚不了多少。毕竟武汉不是他一家粮行。

“还是这样好!每天少受累就能赚同样的钱。”裴父今日个拿回了米票,算是在家里扬眉吐气了一次。回家时还打个些酒,晚饭喝了两口。

“你觉得工会会害你?每天唠叨!”裴青在家里除了赵锦成,跟谁说话都冲。

“别这样跟爹说话!……爹,咱不出头,但也不能特别。随大流,听工会就是,毕竟工会算是你们自己的靠山。”赵锦成已经真融进这个家了。不过现在这家不再是原来裴青那个家,是他跟裴青结婚,棉纺厂给分配的一个小院子。

听说以前是国民政府一个长官的,赵锦成看了,即便是长官也是个屁大的官,估计还不如大哥的官大。看这院子就知道,比他们在济南的院子差远了。

“今天去不去苗老师家?好久没去了。”裴青一直这样叫。即便苗素馨让她改口也不行,还让赵锦成也这样叫。

“算了,孩子小,晚上去了不合适。别带上什么不净。你也知道苗老师前面没了个女儿,咱别讨人嫌。等我轮休……等以后再说吧,你这也快了。就别乱跑了。”赵锦成也想不通裴青咋那么能动,厂子里已经同意给她产假了,还是要去工房。

“政府的铺子有几个涨价了。市面那些店铺就别说了,这几天一天一个样。米价都涨了差不多三成了!”苗老头不知是感慨还是埋怨,即便是埋怨冯锦飞也当没听着。老也老了,唠叨劲儿越来越大了。

“爹爹,你是嫌吃亏了?”苗素馨不行,他可不希望她爹老这样,积累久了说不定真有了隔阂。

“我……我就是说说这些人太贪了!”

冯锦飞逗弄儿子,没时间管父女俩斗嘴。就是想不通岳丈这样的性格,怎么就能混下怎么多家当。没亏个倾家荡产算是天老爷照顾了。

“今天有人请托了,让锦飞请肖主任出来吃饭。只要请出来就行,其他啥也别管。还说,完了给大洋,不是纸币!”

“我可请不出来,一个小职员请人家大主任。他们也真看得起我。爹,你怎么说?”冯锦飞估计这事不揉碎了跟岳丈说说,老岳丈没完。

“我……我就是说试试,问问。也没答应!”

“爹爹,你怎么这样?怎么能替锦飞应承这事?”苗素馨看不懂,但她对冯锦飞有绝对信任。冯锦飞说这事不能干,那么干了肯定出事。她听冯锦飞说过新政府的宗旨,即便是有人进城后沾染了些毛病,可整个政府不可能都丢掉自己的信仰。

“小馨,别急!爹就是答应也没事,咱请不出,他们也没法。”冯锦飞是没法恼岳丈。换别人早一脚踹出去了。你丫算哪根葱?

武汉城里是有点乱了,不是说秩序乱了,是气氛有点乱。

每天都有解放军军装的被长袍短褂的陪着,出入不同的酒楼,就差勾拦地了。听交谈的称呼已经不再是解放军同志,有些刚刚丢开的称呼又捡起来了。什么长官、大哥、爷,怎么恶心怎么来。这已经不算是一般的谄媚了,纯粹就是舔,无下限的舔了。

随着便是少量政府接管的店铺,慢慢的涨了价格。市民似乎也被这种氛围影响,开始大量购买粮食,几乎把家里积蓄全部拿出来,都换成了物质。然后,开始盼着涨价了。

私底下的议论越来越多了,即便是走在大街上,也会看到三三俩俩的一起窃窃私语。他们所说的只有一个:今天价格涨了吗?

人惯常的以为,良善好欺,恶行难抵。从解放军进城后,不扰民,不欺民,甚至有些为民守护,为民挡风的作风。

随后又取消了很多旧的税收,几次布告都阐述武汉繁荣的重要性。不断提出武汉是大家的武汉,武汉的事儿是大家的事儿。武汉的市面靠大家支撑,需要大家携手共进。

然后,大家就都以为自己真的很重要,政府得靠自己才能维持武汉的运转,没了自己这武汉的天就塌了。

开始还是偷偷摸摸,偶然被碰到后胆战心惊,再然后发现居然没事。解放军还是对自己客客气气,没一点要怪罪的意思。就不太在意了。

现在已经发展到肆无忌惮的地步。公然积聚,公然挑衅,公然宴请各行的管事人。几乎是表明了,准备会同军管委一起压榨武汉的屁民。

武汉周边的农村土地基本完成了改造,集体的所有权决定了产出的分配权。全国的土地改造也渐入佳境,越来越多的土地已经归于集体所有。政府所能支配的粮食越来越多,同时华中政府的有计划调度也游刃有余。

鉴于武汉的谣言四起,人心惶惶,为确保粮食和其他日用品的供应有序,武汉市实行了口粮制。市民在政府店铺购买粮食必须提供家庭人口数,根据家口给予相应的平价粮。

却不料这种有效的控制措施被谣传成政府供应不足。

虽然米票还一样能换成粮食,还一样是原价。可苗老头感觉到压力倍增。家里两个人的米票终归养不了这几十人,更别说每个人都还有一大家子。佣人连薪水也都希望领成姑爷和大小姐的米票。

苗老头这两天脸色越来越阴沉,嘴上是不埋怨了,他也不想家里不宁。可心里那个后悔呀!幸亏自己还是留了些粮,勉强可以支撑到过了年!可看着政府似乎没有什么办法,过了大年这粮价会不会落回来谁也说不准了。新政府缺人呀!

“拿回去吧!你是个女婿,把岳丈的粮食上交了,在家里不好说。不多,多少能支应支应。”刘东家把自己积攒的米票塞给冯锦飞。

冯锦飞有点愣了,自己的家产居然混到了需要人接济的地步?这份情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刘所长,真的不用,家里还能撑住。就是时下不能解雇人,即便家里用不了,当下也不能解雇。手紧紧能撑住!”冯锦飞还是决定不能收下。这时候的米票可不是钱可以衡量的!

裴青生了娃才刚出百天。生下孩子后苗素馨名正言顺的送了一块玉佩。裴青觉得还不如小木人好看。赵锦成却知道这是割苗老头的肉了,他可没有他们哥仨这玩意儿多。

赵锦成没担心二哥家,可裴青担心了。她可不知道冯锦飞有多少钱,她只是算着苗老师和她男人的薪水养不了那么一大家子。听说原来囤的粮也上交公家了。那就更困难了。虽然刚出百天,好歹是能出门了,就硬是要去趟苗家。

“苗老师,真不多,您就拿着吧。我们家人少,简单,用不了的。”裴青几乎是恳求了。这帮忙都成这样了。

“谢谢二位了!家里真的还能撑住。今天在所里我们所长也是要把他的积蓄给我。你瞧这事弄的!真不用。”冯锦飞进门就看见裴青和苗素馨在一起推搡。他拒绝倒不是矫情,是真没到那地步。

肖成汉今天也去了文物所,人家直接是拿着批条,物质部副部长的批条。批条已经明确,冯锦飞在政府店铺购买日常用品,不限数量,一律以平价购买。

这才是平价给公家粮食的报酬。

第八十六章 抓缚

苗老头满口的颂赞,翘大拇指赞扬新政府讲究!别说苗素馨,就连裴青也丢白眼。这苗大伯比她爹还小心眼儿。

家里安宁了,可冯锦飞却有点无奈。他是越来越跟官面纠缠了,本来是帮忙的事儿,已经成了在册职员,本来是短工,这以后怕真成了官面的人。

他似乎从心底的并不拒绝,从开始师父就没有往江湖上带他,也不希望他们哥仨最后混江湖。只是师门有些惯例是撇开官面的,可现在他跟老二都彻底算是脱开江湖,成了官面的人。对错真无法判定。

人还是说些不相干的琐事才轻松。别管是苗老头的小心思,还是冯锦飞的思谋,都没有两个小人儿招人喜欢。

“冯大哥,你们单位有个老光棍儿叫路明?”裴青问冯锦飞。

“嗯,可不算老光棍儿呀,还不到四十呢。”

“都怎么老了,还不叫老光棍儿?对了,冯大哥,给他找个对象吧!”

“可以呀,你有合适的?”

“我们厂别的不多,要说女人要多少有多少。别说是路明,就是有个百八十我也给你包圆了!”得,这女人又来劲儿了。

“怎么说话呢?冯干事,您担待。内人就这样。”赵锦成装,装的还真像。两家都这样了,他还得装。毕竟他两家算是由女人拉近的关系。

“你给说说情况,回头我跟路明提提。成不成让他们自己处!现在不是说婚恋自由吗,咱不操心。”冯锦飞还真怕裴青这女人凑热闹,就是苗素馨也两眼放光了。女人是天生的媒婆。

人常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对于市面部分商户的猖狂终于忍耐到了极点。

自上而下,一级一级的传达。政府出手了。

先是在政府职员中开展反贪污、反浪费、反官僚主义。武汉在一夜之间撤职、停职、组织调查,甚至有的直接开除了党籍公职,并给予法办。

第二步,政府针对商户实行等级划分。守法、基本守法、半守法半违法、严重违法和完全违法作为商户等级标准。并针对这一段时间以来的各商户的商业行为,广泛征求群众意见。

让人民群众参与到对商户的评比中来,发动广大人民群众,积极举报商户在经营中存在行贿、偷税漏税、盗骗国家财产、偷工减料、盗窃国家经济情报等违法行为。

自古到今,未曾有政府容许民众参与政事,也从不曾将民众声音作为评判的依据。

尽管政府通过广播、布告,甚至报纸都宣传了政策,也设置了人民群众举报的信箱,并专门开设群众举报办公室,但收效甚微。似乎民众很是不接受这样的方式,即便是真凭实据,谁敢保证事后不遭到报复?毕竟从根深蒂固的观念里,他们都是有钱有权的人,有势力。就是政府也不会毫无顾忌的拿整个社会的主流开刀。

天津卫的地高官被抓了!被公开判刑并枪毙!

“真的会枪决怎么大的官?”苗老头开口问,他也从不相信这次的政策,在他心里,群众从来就是被愚弄的,就是被统治的。群众看政府就该是雾里看花,群众就该对政府官员心存敬畏。

“不止是这,就是武汉估计也不会简单的就怎么糊弄过去!”冯锦飞能感到这几天市政厅大楼里的紧张。除了像他们这种纯业务纯技术的部门,其他有点权利的办公室都战战兢兢。据说被调查问话的超过了七成。

“现在不还是没人出头告状吗?老百姓还是担心呢!谁知道自己告发的人会不会再东山再起,那时候自己还是老百姓。被人报复可就不能善了了!”

“积压太久了!积累太多了!一旦发动就怕越吵越凶,到时候就是想收手也难了!”冯锦飞像是对岳丈说,又像自言自语。他不反对这种方式,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从来都不是主流社会的,也不是所谓的精英,从不曾把自己放在有权势的层面。也希望人民能有怎么个表达诉求的途径。可百人百心,怎样甄别报私仇还是为公心太不容易了。

虽然建立了一个新的政权,立志搭建一套新的秩序,也正努力为之。可阶层的认同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草民就是草民,就是自身也认可自己是草民。权贵就是权贵,身为权贵已经侵入骨髓。

现在,正在尝试一个裂口,试着让人民自我觉醒,把这个裂口撕开,放大,从而打破所谓的阶层,逐步融合,最终消失阶层。

武汉召开了公审大会。在市政厅广场公开审理因接收贿赂、出卖经济情报、铺张浪费以及贪污的新政府官员。

看着临时搭建的平台上,背缚了双手,跪倒的一排人,冯锦飞有点受不了。他不是兔死狐悲的心,是不适应,前些日子还在市政厅大楼见面点头,而如今却已是阶下囚。背插了罪名牌,宣读了恶行,低垂着头避免跟昔日同僚对视。又该是怎样的心境?

这一次公审就如多米诺骨牌倒下了第一块。越来越多的职员开始交代问题,越来越多的内幕被曝光,越来越多的查办。市政厅大楼的办公人员都减少了两成。

算不算矫枉过正了?冯锦飞不敢肯定。

当那些被查办的职员再次恢复工作时,针对商户的行动开始了。

“富源被封了,所有的存粮都冲公了,还有他所有的家产!”苗老头说的时候嘴唇还哆嗦。他当时的心思,到这会儿怕也是这下场。

“这只是第一家呀!”冯锦飞早知道这结果,太猖狂了!

文物所暂时被叫停了所有工作。因为工作人员临时被抽调参与整理群众信件!棉纺厂女工文化课也暂停了,教员被抽调整理群众信件!

终于开始了吗?

一个小裂口开始决堤了,汹涌的民情爆发了。积攒了太久的憋闷在此刻迸发出来,如滔滔巨浪!

“唉…民国七年的事儿,这信该寄到台湾去,让老蒋看看他的官员怎么欺压百姓!”

“我这个好像是宣统年间的,这像是状书,抬头还是府台大人亲鉴!这都啥跟啥呀?”

老百姓只知道可以告状了,还是一告就准,保管能抓了恶人。这下好了,是不是跟这次有关,他们不管,全来了。

一百多有文化的职员,经过一周的时间,终于把群众来信分门别类的整理完了。而真正的惩处也开始了。

严肃与宽大相结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一般从宽,恶劣从严;过去从宽,今后从严;多数从宽,少数从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工业从宽,商业从严;普通商业从宽,投机商业从严。

在这些原则的指导下一个个店铺被封,一家一家被归公。苗老头这几天连铺子也不开了。说是看着心焦!其实就古玩行当里还真没几家被封的,他们这行当跟别人不一样。国民政府倒台后,没了喜好这些的官员,哪还有什么生意?

扛不住每天大家都凑一块扯闲篇,也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总是能打听到谁家谁家又被抄家了,谁家谁家又被没收家产了。每听到一个名字他都心塞,好几个都曾找过他,撺掇他一起做事。苗老头担心呢!虽然他听从女婿没有参与,可开始时自己也有蹦哒的心思,也有过张狂的言辞。索性躲家里吧,真要出事,临了了也能给女儿女婿交代几句。

第八十七章 落幕

苗老头病倒了,这次病倒的蹊跷。病恹恹的躺在床上,不让全家人听收音机,不让管家再买报纸,甚至一听见女儿女婿说官面的事儿就加重了。

冯锦飞和苗素馨干脆都请假了,这段日子工作繁重,政府那边又催促,整理群众来信几乎都是没日没夜的干活。现在有这个借口也趁机会休息休息。

“飞哥,爹爹到底怎么样了?咋医生都没个准话?”苗素馨看着老爹是真的在消瘦,面色也憔悴了很多。

“中西医各有各的说法。开的药片和汤药都试试吧!唉……”冯锦飞有点怀疑老岳丈病的原因。就这胆子也敢凑热闹跟政府扛着赚钱?这不是原来了,现在的政府跟这些商贾没有牵连,不存在妥协,也不会任商贾猖狂。

这次不光是赵锦成和裴青来了,就是路明也领着他那个寡妇媳妇来了。都是来探望苗老爹的。裴青还真给路明找了个登对的女人,是结过婚,男人还是个国军,结果结婚没多久就走了,从此杳无音信。就怎么让路明捡便宜了。很不错的女人,若不是守寡还真轮不上路明捡现成。

守法商户的牌匾是财经委的职员送来的,还有两名公安陪着。说是公安,也还是解放军的装束,只是职能已经转到了地方公共安全。

财经委的职员跟冯锦飞也算熟人熟面,很是用夸张的词语夸奖了苗老头的操守,也为苗老头的病送上了祝愿。

“冯干事,这事该算是结束了吧?”赵锦成这段也经常抽调去帮忙。军营已经很少参与地方治理,地方上的事儿基本由地方解决。他作为棉纺厂公安科科长,也是参与了不少的抓捕和抄家。说实话,看着那些人真有点不忍。

“该算是结束了!不过我感觉还有后续。”这是冯锦飞的真实感受,他认为政府不可能任由商户自由发展,出现一次再抓一次,那样波动太大。每经历一次政府和群众都难免要损失,很有可能从根子上改变。到时候怕是再不会给商贾们留着可以跟政府扛的机会了。

“爹,刚才财经委的人来了……”苗老头听到财经委的来了之后就昏过去了。冯锦飞本来是想着这消息可以让老头起床,然后活蹦乱跳的。结果这话没说完,才半句就过去了。

一群人手忙脚乱的,冯锦飞掐人中、捏内关,摁劳宫,顺气海。终于缓过气了。

“锦飞,小馨就交给你了!我…我不该听他们瞎喧,不该凑热闹多嘴呀!给咱家招祸了!家里就靠你了,以后带孩子多去看看我。我觉得我罪不至死!”苗老头刚醒过来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交代后事了。

“爹爹,你说什么呢?你要去哪?”苗素馨看着她爹缓不过来不像要没命的样子,倒是有种石头落地的轻松,反倒有了精神。

冯锦飞看着老头笑,终于还是这事。估计一会儿病就好了。吓一次长个记性也好,现在不比往日。原来的更多生意手法不适合了。

“财经委不是来人抓我的吗?”

“为啥要抓你?爹爹,你该不是背着我俩真去投机倒把了吧?”苗素馨这会儿也明白了,她爹刚才那副交代后事的样子为何了。

“没有,绝对没有。就是……就是刚开始我也凑热闹说了几句不着调的话。担心……担心……”

冯锦飞感觉差不多了。就把不大的那个铭刻了守法商户的铜牌牌塞给老岳丈,转身出去了。

一群人都出去了。裴青边走还边拉着苗素馨嘀咕,然后一阵一阵的轻笑。

路明的媳妇感觉自己撞见苗老师家的隐私,一直拿眼睛瞟路明。看着路明很坦然,想来两家关系也不一般,就无所谓了。她虽不识字,却不少见识,否则一个农村女孩儿也不可能嫁给国军军管,还被安置进棉纺厂。

苗老头这次糗大了!还是当着小辈的面。看见那牌牌就已经好了,感觉身上倍儿有劲,可真不好意思出来见人。躺好几天了,实在不舒服,可还得继续装难受躺着。

难得苗素馨今日休息,冯锦飞陪着她带着孩子一起去政府的铺子里,看看能不能买辆自行车。

年中以来,政府开展扫盲。棉纺厂文化班撤销了,把原来富源粮行东家的院子改造成了学校,正式成立了富源完全学校。富源学校从初小到高小都有,所以成为完全学校。而现在最大的任务却是夜校,担负全市女工扫盲的任务。

苗素馨每天回来的很晚,连孩子都没时间带。好在孩子快两岁了,也断奶了,家人有人也不用她太操心。就是每晚回来的安全,冯锦飞有些担心。

现在的城内安全绝不是解放前可比的,晚上一个女孩子出门也不算稀奇了。可冯锦飞知道,武汉并不像表面那样,偶尔晚上他都可以听到枪声。每晚睡前的听声辩位似乎成习惯了,倒是成了练习。

冯锦飞也曾听赵锦成说起过,目前公安部门也在抽出部分人,专门负责打击隐藏起来的国民党特务。

开始冯锦飞借来了赵锦成的黄包车,拾掇拾掇就想着每晚他拉车去接苗素馨。这点距离对他不算远,可对苗素馨可就远了,陪着她走回来得深夜了。

可惜,苗素馨坐那么一次就再也不坐了,她宁愿坐别人的车,也绝不让冯锦飞拉她。说是那样属于颠倒阴阳,混乱乾坤,还说会折了冯锦飞的运气,乱了纲常。得!一个接受了新式教育的女人,居然还如此传统。

没办法,这几天都是冯锦飞看着别人拉着苗素馨,他跟在后面。怎么看怎么像个傻冒。不是他不想跟苗素馨一起坐车,问题那样拉车的师傅就太忙了,跟走着回来差不多。

“飞哥,咱买什么样的自行车呀?我以前就见人骑,听说都是进口的。现在咱国家也进口?”苗素馨很激动,她还是闺女时就梦想过自己坐自行车后座,让自家男人托着她。

“咱国家早自产了,上海和天津都有自行车厂!”冯锦飞为买自行车打听了,还专门去物质部找人问了。知道了国家自产的飞鸽和永久牌自行车,也知道政府的铺子里有卖。不过是需要批条。

好在肖成汉了解他俩情况,没推辞就找物质部给他讨了条子。

政府的铺子很大,在铺子最里面稍后的位置,放着四五辆自行车,周围还用红绸布拦着。

就是这四五辆也让人感觉整个铺子里就数它们金贵。

苗素馨这时候已经没有什么牌子不牌子,也没有了进口不进口,就看着几辆自行车发呆。真好看!澄明瓦亮的!

冯锦飞倒没多少惊讶,毕竟这玩意儿他以前早耍过,别说是自行车,就是摩托和汽车他都玩过。脸上的惊讶更多的是对于自产的惊讶,他看不出其他,单从外观而言,与当时他玩的德国货没区别。

谢别了售货员的诲人不倦,谆谆教导,冯锦飞终于推着自行车出了店铺门,然后继续推着往家走。没办法,售货员是个极其负责的人,特别认真,对于购买自行车的人会不会骑的验证极其严格,除非你真叫来人证明你会骑,否则绝对不能在街上骑,必须回家学会了再上街,否则他会找到单位,要求收回自行车。

冯锦飞真不能告诉他,爷十五六就会骑了,也不能拖来个人告诉他自己会骑。只好乖乖的推着,最起码得在他看不见后再骑。

苗素馨侧坐在后座上,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拽着后座的支架。唉…该早点买来着,现在自己不能抱飞哥的腰,不能靠飞哥的背了。得抱着小家伙。

冯锦飞只能等苗素馨坐好了自己在骑,要不她抱着孩子未必能坐上去,甚至不抱孩子都未必能坐上行进的自行车。

“回头在前梁上做个小椅子,以后把孩子放前面。”冯锦飞想着前面大梁闲着,后面孩子娘抱着,就想着可以做一个小椅子放前面。

第八十八章 改造

冯锦飞骑着自行车有点走神,脑子里一直装着肖成汉今天过来时提到的改造。

他曾经思谋过针对商贾的后续动作,却不料是改造。就如农村土地一样,逐步,慢慢的将私人资产回归集体。

冯锦飞没有过资产,但他绝对可以想像,这样的改造对于那些东家来说是什么。这已经不是刮层皮,割块肉的事儿,这是……

他心里已经忽略了肖成汉告诉他,让他给肖成汉做秘书的事儿。也忽略了肖成汉告诉他,他的薪水会增加的事儿。脑子里就一直想着改造……

肖成汉被任命为武汉市政府副市长,具体负责文化教育方面的工作,他点名要冯锦飞做他的秘书。冯锦飞记得自己没拒绝,因为他并不是没伺候过人,自己也是从小伙计做起的,也不是从来就是东家。做个秘书,他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工作内容,但自认为没多大难度。即便伺候的是个比自己还小的肖成汉,他也没怎么在意。他真正在意的是改造。

冯锦飞没敢把自己听到的消息跟老岳丈说,他真担心老岳丈会因此彻底倒下。

“飞哥,你觉得这事咋办?爹爹他一辈子最值得炫耀的就是白手起家,盘下那个铺子。他……”苗素馨也觉得难做通她爹的工作。她对于资产什么的没概念,只是了解她爹的心思而已。那铺子是不是自家的无所谓,反正她知道有个好男人自己不会受苦。

“这事难!肖成汉今天给我说未必没有让咱家带头的意思。这虽然不是他管的事儿,可若是他选的秘书没有在这事儿上带头,他会觉得没面子!”冯锦飞也头大!怎么就答应做什么屁秘书?这肖成汉挖个坑让自己跳了。

“其实铺子现在根本没生意。就是爹爹的心里放不下。”

“那是他一辈子折腾才有的家当,怎么能舍得?搁谁也一样。除非他自己乐意卖掉,否则就是要他的命!”冯锦飞能看出老岳丈对铺子的感情,已经不是赚钱的手段了,更像是对待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倾注了太多的情感。

这些天冯锦飞一直没在家里提过改造的事儿,苗素馨也默契的配合着。倒是冯锦飞做了肖成汉秘书的消息让苗老头很兴奋,恨不得把所有的熟人都通知个遍。

赵锦成跟裴青过来串门。棉纺厂不存在改造的问题,原来的棉纺厂就是国民政府掌管,股东倒是有几家,结果解放前全跑台湾了。现在棉纺厂只是明确了性质而已。全民所有的国营企业,这是新的名词。

可他俩都知道要改造,对于苗大伯的心眼儿他俩也清楚,还以为苗家这时候该愁眉苦脸的。结果来了发现各个喜气洋洋。

“苗老师,这样瞒不了多久的!苗大伯迟早要知道。”裴青性格里没有这样的做事方式,在她看来就该挑明了,死活都得面对,这样藏着掖着又解决不了问题。

“我跟飞哥也知道,可真没想到合适的办法!我爹的身体…我们担心他受不了!”苗素馨真正担心的是她爹身体受不了,至于铺子,她真的无所谓。她跟锦飞都已经是国家的人,一切都是供给,足够给老爹养老。至于家里的佣人,这两三年都是在用底子在养,铺子里早没生意了。

“二哥,改造的事苗大伯……”

“还不知道!”

“这样瞒着也不是个事儿。反正那铺子也没个买卖,直接全部卖给政府算了,别弄那个公私合营的半拉子买卖。谁做主都是麻烦,说不定更憋屈!”赵锦成没影响裴青,倒是自己让裴青影响了。处事越来越直,不懂的一点迂回。

“铺子对岳父更多的是念想,生意不生意的无所谓了。就像家里养怎么多人,并不是家里就能用得上,是情义上没法辞!”

“对了,你自己注意下。跟裴青待久了,你做事可没以前老道了。有人就有江湖,没有绝对干净的团体,新政府也如此。别把自己坑进去!”冯锦飞这段时间明显感到了赵锦成的毛燥,这是大事,得告诫。

“我…这娘们儿做事爽快。”赵锦成不好意思的挠脑袋。

苗老头知道改造的传言是从铺子里听说的。正如冯锦飞所说,他对于铺子更多的是情感的问题,不是产业的问题。

苗老头起家是从古玩行起家的,而真正发家却是跟着一群人喝汤发家的。那时候很乱,武汉商圈里有大把的消息,他就那样胡乱跟着凑份子。也算幸运,赚多赔少,慢慢的积攒了些钱财。可他觉得那些都不长久,总需要有个续久的活计,才盘下这铺子。也算是他有了个安稳的产业。

如今……

自己也老了,不能因为自己的这点念想挡孩子们的路。所谓铺子还真就是念想,很久没见生意了,解放后生意就惨淡了。原来的一些客户,跑的跑了,抓的抓了,毙的毙了。能玩起古玩的,那个不是有闲钱的?现在…

算了,不舍是不舍,盘出去吧!就当自己临老了帮孩子们一把!

苗老头没跟冯锦飞和苗素馨商量,一个人就去了市政厅大楼。找到了物质部,问清楚了公私合营或者直接由公家接管的流程。

冯锦飞感觉到老岳丈有点情绪,他估计老岳丈已经听说了改造的事儿。知道避不过去了。

“爹……”

“别说了,我知道!我不能因为这点念想挡了你们进步的路!爹老了,留下什么都是留给你俩的,什么资产不资产的。现在你俩都是公家的人了,吃穿用度都有公家养着。爹就是想给你们留下点什么……”苗老头说着说着有点激动,眼眶红了。

“爹爹……”苗素馨也陪着落泪。

“爹,产业有时候是一种拖累,放下了或许更轻松点。您看现在,我和小馨每天上工,孩子还是该有个自家人看着好。再说,您就是去铺子里也是看门,没什么生意了。还不如干脆盘出去算了。以后您就安心养老,我跟小馨照顾您。都一辈子受累了,歇歇吧!”这时候了,也没必要再说些安慰的废话。冯锦飞也直接表明了态度。

“爹不是不开通的人!就是有点舍不得……放心,今天我已经去物质部报名了。首选由公家全盘接管,不到万不得已咱不公私合营。生不过来那气!”

苗家的铺子作为第一家接受改造的商铺,政府给予了极大的优惠。整体盘下了苗家的店铺,连同铺子里的货也一块收了。政府接管的价格甚至高于市面价格,有点千金市马骨的意思。

肖成汉见了冯锦飞只是有个欣慰的眼神,有些事没必要说明。

而苗老头或许是真想通了,真正做起来闲散翁。每天都逗弄外孙,街上溜达溜达,扯扯闲篇。过的倒也滋润。

家里不再需要那么多帮工,除了无家可归无人养老的,其他人都分了些钱。好聚好散吧。

第八十九章 阵痛

每一次时代的动荡和变革都是一次利益的重新分配。

又快一年了,武汉工作重点一直放在改造工商业上。大街上隔一段就有悬挂的横幅,临街的墙面上也尽是白底红字的宣传语。这该是所谓的群众力量吧。

压制了几千年的底层人民终于撕大了裂口,迸发出前所未闻的热情。以这种独特的方式参政了,体味当家做主的感觉。

每次回来苗老头都有点情绪低落,可能看出并不是他对铺子那种,像是同情和惋惜。至于对谁,真不知道。

“唉……遛弯闲逛遇到了很多老熟人。他们…他们公私合营了,可看着进驻的人并不是纯粹的商人观念,每天去铺子就是置气。”苗老头有些颓废,说这些话似乎是感同身受。

“这是一个新的时代,所有的理念都是前所未有的。不同于历史上任何一个朝代,更不同于民国政府,有冲突是难免的。原本的商人利益至上,而现在的经营人民至上。没法判定谁对谁错,这本就是相悖的理论,很难融合。”冯锦飞也很难判定怎样才是正确的做法,他甚至觉得肖成汉也不是那么坚定。

“我知道。他们也不去铺子了,安心做股东,不参与经营了。只要去了就忍不住要指手画脚,就免不了争辩。他们从做买卖的角度,公家人从为民的角度。两相根本谁也无法说服谁,见天是去吵嘴!”

“爹,碰到了多劝劝吧。政府以后的物质要统购统销,就像你们早先那种凑份子聚堆儿。”

“那样敢情好,聚拢了可以谈价!”

“跟谁谈价?从粮食到钢铁,整个工农业的主流都是全民的,都是政府的,不存在谈价了。”

“那还做什么生意?什么生意都没得做呀!”苗老头说完突然明白了。是啊,所有的物质都是政府的,那里需要给那里,谁需要啥给谁啥。这根本就不需要商人,也不会产生利润,就连运输也是全民。

就像是一家人,我屋里的馒头你想吃就拿去,你菜园的白菜我想吃也拿来。我每天只需要蒸馒头,你每天也好好的种菜。至于一个馒头换多少菜,不用管。我只要蒸馒头就少不了我的吃穿用度,你也一样。

苗老头越想越觉得挺好。他只需要每天看外孙,遛弯闲逛,女儿女婿该教书的教书,该秘书的秘书。按月政府给生活必须的各种票和适当的钱财补贴,不愁吃不愁穿,甚至不愁用。所有人的区别只是分工不同,真正没有了高低贵贱之分。

“这是书上说的大同世界吗?”苗老头有疑问,不知道哪里不对。

“不知道,若是人们都乐在其中,那这就是大同世界。”

街面上不再有绫罗绸缎,人们都逐渐朴素了,穿着也有了一统的趋向。

冯锦飞已经不再穿长袍,着一身男式列宁装。苗素馨也不再是旗袍,也同样是一身列宁装。就是稍微束进去的腰和大翻领,是区别男女的特征。

冯锦飞觉得挺好看,感觉比旗袍更像教员。苗素馨穿旗袍搭配她本身的气质总有些大小姐的感觉,或许是第一次见面时的烙印。换上了列宁装整个人都改变了,终于成了知识分子,人民教员。

自家很多事都得亲力亲为了,除了老管家和厨娘,剩下的就是打扫卫生,都是跟老岳丈同龄的人。毕竟两个人的供给养不了太多的人。老本也不能无限制的吃下去,谁家也扛不住坐吃山空。

日常端茶倒水的都自己做了,经常是着急喝水才想起去热水。床单被罩也该着换了,总是想不起这些琐事,以前都不用操心的。冯锦飞还行,毕竟他哥仨一直独立生活,而苗素馨从小没有家务的概念。

冯锦飞也多年没操这心了,还是他带着赵锦成一起时的境况,又得重新捡起来了。

“飞哥,我是不是很没用?除了教书什么都不会。”苗素馨有些不好意思,看着冯锦飞换床单被罩,又跑去把她爹的也换了。很觉得不好意思。

“这些都是琐事,不存在会不会,经历了就都会了,用心就行。我也是懒了,以前带着锦成什么事也得干。”冯锦飞抱着一大堆换洗的床单被罩泡盆里,还把肥皂在水里涮了几下。他记得泡过的衣物好洗,想着明天回来搓搓就可以凉起来了。他真不忍让几个老头老太太弯腰蹲身子去干这事。

苗素馨躺在床上睡不着,儿子在身边乱踢被子,小腿小脚肉乎乎的,摸上去跟棉缎似的。

“飞哥,虽然我现在不是像以前那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生活也不如以前奢侈,甚至说有点清苦。可为什么我偏偏很开心,每天都觉得特振奋?”苗素馨想不明白,她男人明白,所以就问了。

“人最基本的欲望应该是被认可,这是精神的需求,它高于物质。你两个阶段的生活是两种追求的体现。你应该是倾向于精神追求,对物质不太在意。”冯锦飞此时有些哲人的味道,他其实也在自问。很多疑问他也没有答案。近段一直在翻阅肖成汉给他的一些书籍,越看疑问越多。

苗老头回来时看着女儿女婿坐小凳子上洗衣物,心里止不住的心酸。他年轻时也是受苦过来的,他之所以如此这般的努力,也就是希望儿女不再像他那样。结果……

冯锦飞倒是没什么感觉,不过重新捡起来而已,这不是什么艺道。苗素馨却是满脸的兴奋,很开心。她觉得日子就该这样!

“爹爹,有没有要洗涮的?这都快完了。飞哥洗的太快!我都没洗几件。”说着还随手扒拉开儿子。儿子跟着姥爷回来看他爹娘玩的很好,也跑过去拍水。

“爹…爹…玩水……”儿子看娘亲推开他,就跑冯锦飞这边,凑过去拍水。

“或许这才是天伦之乐吧!”苗老头也无所谓了。他没看到女儿女婿脸上有一丝不悦,反倒是很享受这样的生活。

苗老头没真的再拿几件衣服让女儿洗,只是默默的进去热开了水,泡了茶。一会儿他们完了正好温温的喝口水。

多久没做这些事了!苗老头觉得都有点生疏了。

没有谁生来就是被伺候的,也没有谁生来就该着伺候人。时代、环境以及生存的需要,引导着人。冯锦飞没觉得生活有多大变化,他本来就是自立的人,琐事也曾经是他生活的部分,无非就是重温。

武汉增加了许多被东家解雇的佣人,这些人年龄不同,唯一会做的,能做好的就是伺候人。同时也增加很多原本不会做家务,不得不学着做的少爷小姐,也有了重新教子女吃苦的东家。

“你们家还留着多少人?”肖成汉叫住了出门的冯锦飞。

“两三个吧,都是跟岳丈年龄差不多大的,解雇了到社会上没什么技能,生活不容易。”冯锦飞恭敬的回答。又特么想起当伙计的岁月了。装孙子也得装着。

“锦飞呀,以后你能不能别这样客气!人前怎么做那是规定,咱俩单独了随意点!……这样也好,剥削人的劳动力总是不好的。”肖成汉可能怕这词触及冯锦飞,就顿了顿。看冯锦飞没什么反应就继续说“这几天咱重点关注一下这类人,被主家解雇,没技能就培训。总能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冯锦飞不可置否,点头后就出去了。他不明白为什么肖成汉如此这般待他,但他能感觉到肖成汉是真诚的。可他并不觉得需要自己掏心窝的去畅谈见解,没到那个份儿上。

第九十章 倾向

人本身具备的思维造就了很多不确定性,所谓选择,更多的是依据经验和学识去判断事物走向,从而趋利避害。

苗老头突然要求穿中山装。冯锦飞和苗素馨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趁周日休息赶紧给老头扯了布,找了裁缝,量了尺寸。

这几年街面上的人着长袍的越来越少了,除非特立独行的人,个性鲜明。也不是什么保皇思旧朝,只是一种寄托,一种怀旧,更有可能是自我对新社会的不适应。

苗老头的长袍穿不住是因为,他那些老熟人,遛弯闲逛的老朋友都更换了中山装。他即便再古板也受不了太多人关注的目光。

一个圈子,第一个穿中山装的,可能走路都需要考虑哪只脚是左脚,因为别人都是长袍。最后一个穿长袍的也一样。苗老头做不了第一个,也同样做不了最后一个,他习惯受人影响,随大流做改变。怎么多年都这样,他没觉得不对,别人也觉得正常。

“锦飞,帮我看看这篇文章!”肖成汉把手里的几张纸递给冯锦飞,语气有些沉重。仿佛在做什么决定,而递几张的动作也郑重。

冯锦飞没看几行心里已经是惊涛骇浪。怎么可以这样?他知道武汉市政厅大楼里的各种言论,针对改造的行为,有各种各样的评判。他一直以为这些都是下面人的扯闲篇,没想到会到了肖成汉这一阶。

冯锦飞都后悔接过的这几张纸了!这尼玛根本不是什么文章,这就特么是一炸弹,可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的炸弹,还是株连九族的那种。

冯锦飞还是强忍着怒火看完了。他所谓强忍的怒火是觉得肖成汉这事完全没必要拖着他进去,之所以看完,是文章写的的确有些道理。抛开方向性的错误,这是一篇很好的学术性文章。

“说说吧,有什么想法都说说,别老藏着掖着!”肖成汉看冯锦飞放下那几张纸就追问了。

“肖副市长,上周五我老岳丈突然想穿中山装了。具体原因我了解后发现是,他那群遛弯的老人都穿中山装了。我觉得我岳丈的做法很可取。大家怎样穿,我怎样穿!”冯锦飞不知道怎样说这文章,就拉扯着苗老头穿中山装的事,想借物喻事,虽然有些牵强,大体也能说明观点。

“锦飞呀,你可能很奇怪为什么我对你另眼相看对吧?”肖成汉说完看着冯锦飞。

冯锦飞没言语,但表情却也表达了:的确如此!

“国共第二次合作期间,也就是抗战时期,我在豫南鄂北一带打游击。遇到一个让我敬佩的大哥,教会了我很多知识。都不是可以从书本上学到的。”肖成汉仿佛沉浸在回忆中,眼神都有点迷离。

冯锦飞等着他的后话。

“他是国军。他所在的那个团是杂牌,不受人待见,但他们像我们一样在艰苦的环境下抗日。那位大哥不是团长,却几乎可以做那个团所有的主。”肖成汉这时候已经忘记他的老领导让他绝不可以再提起这件事的告诫了。

“我从你身上看到他的影子,坐卧行走有太多的相似。若不是你的经历有些出入,我几乎怀疑你们同出一门。我之所以看你对眼就是因为他,希望你能敞开心胸跟我处,而不是处处戒备,说什么都可以推心置腹,别一直藏着掖着。……对了,他叫李锦时!”

冯锦飞呼的站起来了。突然憋红了脸,忘记了该冷静,该斟酌,该思谋肖成汉的话。只是死盯着肖成汉!

“你确定他叫李锦时?你确定?”根本不像秘书问领导,倒像责问。

“嗯,他叫李锦时。沧州人,从济南出来的。听他说一直在找他弟弟。你该不是……”

冯锦飞颓然的坐在椅子上,没搭理桌子对面的肖成汉惊讶的表情。双手捂着脸,泪顺着指缝都溢湿了手背。

“大哥,这是弟弟从济南出来后第一次听到你的信儿!大哥你还好吧!”冯锦飞失态了,十几年了,大哥杳无音信,这是第一次遇到跟大哥相处过的人。他真忍不住。虽然日子就这样过了,平平淡淡,可在心里他从来没有一刻忘记过大哥。一直期望着有一天能相聚,虽然很渺茫。

肖成汉基本确定了,这冯锦飞就是李锦时当初要找的弟弟。从脸盆架拽下毛巾摆了摆,拧干,递给冯锦飞。

有什么话都得等冯锦飞情绪稳定了。

冯锦飞接过毛巾,没客气,抹了一把脸。已经到这地步了,也没必要装孙子了,就是暴露他也能博出一条道来!

“我的这个经历,我的老领导告诫我决不能提起!说不定会是我的软肋,也可能是污点。所以你没必要有灭了我的念头,咱该是更亲近。”肖成汉看到冯锦飞冷静后眼神里的凌厉,真的跟李锦时一模一样,也知道他们真有本事悄么声的弄死自己。他倒不是怕死,是觉得太有点亏了,被自己人冤枉死,太特么不值。

“您有什么证明?”冯锦飞冷静了,他需要确定不是被对方查到,而是真实巧遇。

肖成汉先是从脖颈上拽下一块玉,觉得可能不够,又走到办公室的空地上摆开架势走了一趟长拳。

冯锦飞信了,相信肖成汉是真的跟大哥关系很近。虽然长拳常见,沧州一带很多人都是耍几下。但是他师父对一些细节做了修改,掺和了他师门一些近身小巧的动作。这不是外人能学到的。

“我大哥……?”冯锦飞也没必要装了,干脆直接问了。

肖成汉拉着冯锦飞一起靠着坐在沙发上,还给两人都倒了杯水。这行为倒像肖成汉是秘书。摆开了长谈的阵势。

总算是有了大哥的消息,虽然没见着,可能听到大哥那些年的经历,冯锦飞仿佛身临其境。心里积压的情绪似乎释放了很多。也知道大哥在国军也活的滋润,混事,还有团长罩着混。

“他们团属于第一战区,那算是老蒋的嫡系。后来再没遇到,也没听说,我估计应该是随队去了台湾。锦飞你也别急,现在正考虑解放台湾,等瞅合适机会咱一起去找!”肖成汉分析和冯锦飞的考虑接近,都认为李锦时会去台湾。

冯锦飞对于一起找这个提议根本没往心里去,就是找也是他跟赵锦成的事儿。现下,不可能。

……

该着说这文章的事儿了。

“肖副市长,先不说写文章这人的立场。任何一个团体都不可能只发出一个声音,所谓同志只是远期目标一致。但一项政策的推行您觉得需要什么条件?”冯锦飞知道这时候再不推心置腹真说不过了。他跟肖成汉也算是互拿把柄的那种,况且一直以来肖成汉是真对他不错。

“第一个条件必须是多数同意,还有一个关键就是必须……”肖成汉回答了,却已经感觉自己冒失了。

“推行一项政策,在没有具体现效以前就否定?合适吗?现在是个新时代,前所未见的时代。谁也没有把握说他自己所想是正确的。我不否认这篇文章的道理,可团体内做事不仅仅是凭道理!”冯锦飞不能再说了,已经说的很透了。

肖成汉拍拍冯锦飞的肩膀,走到办公桌前拿起那几张纸,掏出洋火来点着。

“这事就这样吧。还是不掺和的好!”肖成汉有点感慨。

“肖副市长,没有阵营其实是最好的阵营!”冯锦飞起身把两人的杯子收拾了,示意后就出了办公室。

他也需要消化大哥的消息,更需要做好一切防备。赵锦成的事他并没有想暴露。这是最后的后手。

第九十一章 完成

赵锦成不明白二哥怎么会用师门的标识叫他,既然是去家里,没必要以这样的方式通知。想半天估计是让避开裴青。

“我得到一些大哥的消息!”冯锦飞和赵锦成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没有让其他人参与。冯锦飞考虑有些决定骇人听闻,就兄弟俩说合适。

“什么?大哥在哪儿?”赵锦成也呼的站起来了,眼眶瞬时就红了。

“稳重点!”冯锦飞早忘记他听到大哥名字时更不咋地,还是在副市长办公室。

“二哥,大哥他……”赵锦成心里李锦时几乎是父亲的角色。七八岁就跟着,一直到济南走散,生活起居都是李锦时照料他。

冯锦飞把今天从肖成汉那儿听到的详细跟赵锦成讲述了。

“三儿,我不是不信肖成汉,咱不了解具体情况,也只能听他讲。暂且只能相信,但必须有所准备。你的身份我不想让他知道,一旦我跟你嫂子、侄儿出事,你必须调查清楚是不是因为他,如若是就把他灭了,不管他是不是市长!”冯锦飞眼里闪过一丝凌厉,他不想走到那步。

“二哥放心!倘若他出卖咱绝饶不了他!”

冯锦飞看过那几页纸,观点记着,但强迫自己忘记,甚至忘记那件事。但肖成汉不行,他即便是想脱离,可处于那个圈子也需要站队。他若做高人,最大的可能就是被孤立。

肖成汉果然被孤立了。本来他就是个边缘的副市长,现在就越发清闲了。每天都叫冯锦飞在他办公室闲谈,用他的话叫坐看风起云涌。

这段时间冯锦飞也算了解了肖成汉,或许是大哥的纽带作用,两人扯闲篇的内容越来越广,几乎到了无话不谈。这是个讲究人!冯锦飞给肖成汉极高的评价。

“肖副市长,如果您不转政,这次评军衔最差也该是个少将吧?”冯锦飞这话说的有点恭维肖成汉。也是,人与人交往不只是只有逆耳忠言,适当的说点顺耳的话有助于相处。

“你呀!也学会这套了。我就是不转政顶大了是个大校。少将?我的老领导也最多中将。虽然我也算是抗战前的老党员,可军功比不上。一直偏向于地方和敌后,解放战争才真正的进入部队。这不,转一圈又来地方了。唉……我那老领导也是点背,当年整风被停了一段时间。”肖成汉有些惋惜。

北武当山

“师兄,我再出去转转吧!”云松道长提着壶给云慧倒茶。

“转……转个屁呀!你也不看看什么情形。真以为全国一统了,就任由你到处乱窜?”云慧几乎是暴跳了,根本没一点老道的模样。

“三年前出去了吧?结果怎样?最后人家解放军把你递解回来!你说你也盗门的传承人,咋这样莽撞?嗯?就不想想!你现在用什么身份出去?国民党军官还是道士?政府已经有命令了,在土地没清查,人口未统计结束之前,道观不可以随便放人出去!明白了没?我的大爷!服了你了!”

云松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刚建国那阵儿,他觉得该出去找找俩弟弟了。就拿着道士证下山了,跑河北一带转了一圈。结果没转完,让老百姓当特务围住了。好不容易解释清楚,最后给送解放军那儿了。说是自己不懂,让解放军看看是不是特务。云松那个憋屈呀!这是一堆老百姓,没法动手。

解放军也算是通人情,可正处于全国镇反阶段,没人可以掉以轻心,可也不能随便冤枉好人。得,最后一个兵站一个兵站的把他递解回来了。

道士师父一看这不行,本来那假道士证就够胆战心惊的,就想着是蒙哄新政府不去查旧道协的底,将就给他弄个身份。若是云松这样执拗的一直出去,到最后说不定会连累整个道观。

老道絮叨了很久,把云慧和云松的耳朵都磨起了茧。最后云慧收拾了云松所有的世俗物品,包括道士证,严格看管不得让云松下山。

云松这也是没法,否则才懒得跟云慧废话,早自个下山了。现在他只能待山上念经,没其它事儿做。

“李锦时!你别跟我倔!我告诉你,就是不能下山!锦飞、锦成不是孩子,你也不是他娘。别跟我扯你师父的遗愿!离散了,那种年月谁能把握?谁能说的准?”云慧说着觉得难听了。又改口“哥!我叫你大哥,咱别闹了!这是要命的事儿,不是你一个人,是真武观所有人的命!一旦出事,整个真武观都会被你连累!我知道,这次你该着去山东了吧?”

“嗯,是想去山东看看能不能找到他俩。”

“咱先别说政府不让下山。就说山东,你能保证认识你的人都死绝了?没人知道你是个国军军官?”

李锦时不能保证,他在山东不算短,不能说几万,几千的熟面孔还是有的,那怎么可能死完?

“师弟,你觉得锦飞、锦成是不是活着?”云慧又正经了,很严肃的谈话语态。

“肯定活着,凭我们师门的艺道,除了绑起来拿枪顶着,否则很难伤了他俩。有事了若想逃,没几千人拦不住。”对于这点云松还是有把握。

“那好。你觉得你们哥仨会不会因为离散了就没了情义?”

“绝对不会!”

“好!还有一点,你师父给你们留下的家当,你觉得现在敢不敢能不能拿出来用?”

“不能!”

“那你着急个屁!”云慧又咆哮了。“性命无忧,情义尚存,家当只能继续封着!你说你着急找到他俩干啥?有病呀你!”

云松也不知道,他也觉得自己有点钻牛角尖了。按云慧说的现在自己根本没必要找他俩呀。

“他俩都年龄大了,该成个家了!我想给他们娶房媳妇!”

“爬一避的去吧!靠你给人娶媳妇?你觉得你比锦飞聪敏还是比锦成伶俐?李锦时!歇歇吧,放下你那颗老妈子的心,说不准他俩这会儿早当爹了!安心做你的道教宗师吧!一个出家人老想着给别人娶媳妇!成何体统?哈哈哈”云慧说完就笑起来了。

云松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好笑。无奈的笑了笑。郁闷的回自己斋堂了。不知道会不会再生分儿,最起码这会儿又踏实了。

得,继续用云慧教会的笔法画师父的画像吧,画好了挂屋里当中堂,寄托哀思吧。

道观的土地被改造了。开始找不到依据,有的说按地主,从数量说就是地主。有的说不能按地主,因为道观没有长工,也不欺压百姓。就被搁置了。

现在好像有了政策还是怎么的,反正政府来改造道观土地了。同时把道观的在册道士都登记了,也报备到政府的管理部门。这下云松的身份问题算是落实了。

道观按在册道士分配了口粮田,其余土地一律归集体所有。按照周围村庄人口与土地比例,超出部分无偿划拨给临近村庄。剩余部分,除口粮田其他也需要参照村庄上缴公粮。

唠叨的住持这次没唠叨,也没管那些文书到底是怎样的,就签了字。能保留这点土地他很满意了,他看过很多典籍,没收土地和庙产并遣散不事生产的僧道也不是没有。

这新政府算是开明了。这也算是土地改造的收尾了。

第九十二章 风起

当江边的青草再次泛绿时,又一年到来了,冯锦飞的儿子都六岁了。冯锦飞按照大哥当初的吩咐给孩子起名冯迪。开始是想用天地人的地字,可苗素馨和老岳丈都不同意,那名字太难听了。冯锦飞也觉得不合适,就借了个谐音。终于全家一致通过了。

赵锦cd有二儿子了。也同样依照约定给孩子起名。老大叫赵仁锋,老二叫赵仁锐。儿子们倒是从小就一起玩,也算是续了情义。

市政厅大楼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了,就是冯锦飞这样置身事外的边缘人也能感觉到浓浓的火药味。他有点想不通,这都是干嘛呢?好好的不行呀!没事找事!

“写这文章的人是谁呀?”冯锦飞看完肖成汉传过来的报纸,上面有他用红笔圈住的一篇社论。

“算是个民主人士,知识分子。就是那种什么都懂,什么也参与,有很大名声的那种。”看不出肖成汉是不屑还是崇敬,反正不属于正常的介绍语气,不是那种不带情绪的介绍。

“什么出生?”冯锦飞惊诧这位仁兄的大胆。

“家里早年富裕,现在好像公私合营了!有三五个厂子吧。”肖成汉不太确定,这也是道听途说。“我也是听人说,详细问了问。”

“身份决定立场!太高调了!”冯锦飞不理解这位仁兄为什么冲的这样靠前,不是说这类学者都该是识时务者吗?

前段时间报纸是阐明了邀请人民群众,党员以及党外人士对这些年的工作提建议,提意见。也提出了百家争鸣,百花齐放的方针。是让你们如此这般的肆无忌惮吗?没限制了!

这只是开始。

随后的每天,冯锦飞都跟肖成汉在办公室浏览各种报纸,分析各种社论的作者身份,从而尽最大限度的去揣度他们的立场。

你们说官僚主义没事,这正是一直在反的行为,你们说宗派主义也没事,也正在纠正,说主观主义也行,从客观上去改变。就是把三种行为合一起说也可以,咱统一改进。可你们说了什么?

从开始的批判改造,说到了政府的性质,从开始的改进作风,说到了统治地位。还有不敢说的吗?是让你,不是惯你!

各式各样的论调都出现了,各界各层的能人也出现了。各各高屋建瓴,语重心长,旁征博引。无不显示着他们的忧国忧民,时时体现了他们的为国为民。

这是招祸呀,不只是为他们自己招祸,很有可能会涉及整个阶层。太轻率了。冯锦飞已经感觉到这里面的危机。后果很严重!

市民们的日子一如既往,平平和和的生活。这几年改造还是让整个国家有了长足的发展,各项工作都有很大的进步。

当家做主,这是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的。

手里有余钱了,家里的小五也可以穿身新衣衫了。时不时还能到国营饭店改善一下伙食,回头再跟邻居显摆显摆。

粮价没涨,盐价也没涨,就是肥皂、洗衣粉都没涨,可工资涨了。大街上自行车越来越多了,缝印机也不再是稀罕玩意儿了。最起码街上的裁缝铺多了。

供销社里的花样多了,有了好多孩子们爱吃的小零嘴,就是大人也可以尝尝鲜。

不再单纯的是棉布、麻布,有了卡其,有了花布,也可以奢侈的做一身毛呢大衣。

街头巷尾都时不时传来欢声笑语,邻居相互打趣的,儿童相互追逐的,老头老太太回忆往昔的。城市活了,真正的活起来了。

人们不用担心早上离开晚上见不着面,不用操心随时响起的防空警报,甚至都不用怕吃了这顿没下顿的米。

这不就是多年来人们期盼的吗?多好的日子!

冯锦飞骑自行车带着苗素馨。虽然已入夜,初夏的武汉人们已经开始乘凉了。

大街上很多有往来的人。时不时传来自行车的铃声。说实话,冯锦飞很满意现在的日子,他长这么大也就数这几年过的安稳。

“飞哥,怎么了?”苗素馨感觉到冯锦飞情绪不高,这都走半程了,都没有跟他说一句话。搁平时冯锦飞都会给她讲些小故事,稀奇古怪的故事。有他听说的,有他看书看到的。今天一句话不说。

“啊……没事。”冯锦飞明显有些敷衍。他刚才是真的走神了,心思有点乱,想不明白这人怎么就不安分?好好过日子不行吗?非要折腾!

冯锦飞不想把工作的情绪带家里来,除非是会影响到家人。这次他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家人,暂时压下了想说的念头。他又开始给苗素馨讲一些小故事,很多都是他师父给他讲过的江湖传奇。此时,他只能当故事讲给媳妇听了。

冯锦飞是不想在家里说,可挡不住还有个每天遛弯闲逛的老岳丈。

“锦飞,你说这是不是又要变天呀?今天都凑一起瞎扯,感觉那报纸上说的很有道理呀。”苗老头也很满意现在的生活,就是铺子的事儿搁心里,一直没放下。看一群人胡扯,好像在为他的铺子申冤,有点好感。上次吓着了,这次没敢先开口,得问问女婿。毕竟女婿现在是市长秘书,他介绍时从不提副字,说肖市长就得了。

“爹,你没参言吧?”冯锦飞有点担心老岳丈的嘴。

“没有,不是吃一堑长一智吗?我那还敢参言。”

苗素馨听自家男人和爹爹说的好像是报纸上写了什么,今天在学校食堂也听到有人说起过。她赶紧找家里的报纸看。她不傻,很快就看到了大家都谈论的内容。

“飞哥,会不会……?”苗素馨也被报纸的论调吸引了。

“想都别想!”冯锦飞说的斩钉截铁。“这几年大伙儿的日子是不是越来越好?我是指所有,普及性大的那种。”

“这倒是,早些年那些苦哈哈也都穿新衣衫了。也很少见光屁股女孩儿了。过不起日子的人的确是少了。”苗老头每天混街面,这些还是能看到的。

“形势大好,谁会去改变?再改回去?别说形势大好,就是稍有改观也不可能倒回去!别说是国家的一项政策,就是一个家里家主的一个决定,会倒回去吗?那以后说话还管用不管?!”冯锦飞越说思路倒是越清晰。

苗老头有点失望,却似乎踏实了。他也不想折腾,老了,扛不住折腾,再折腾他自己就没命了。只要折腾,那有不受伤的。

“今天的民主生活会,宣传部挨批了。华中局的点名批评了!说是没有严把宣传方向,导致人心动荡,损坏了大好局面。”肖成汉刚上车就跟冯锦飞聊开了。自从知道冯锦飞会开车以后就直接让冯锦飞开车了。还假迷三道的在军区找了个司机教了冯锦飞半个月。

“怕这只是开始呀!”冯锦飞知道会来,就看多大的浪了。至于民主生活会的批评,就是个小戏,正本还没开始呢!

这就要开始了吗?

第九十三章 云涌

最难掌握的一样就是度。竖起来靶子让打,但绝不能想着把靶场掀翻。

当冯锦飞看到头版的社论时,就知道要开始了。

苗老头近来不出去遛弯闲逛了,严格来说是不敢出去了。本来就是一群闲人,都是些有钱有闲的人,安度晚年挺好。有人非得出幺蛾子,这下好了,出事了,看你蹦哒不?

苗老头这群闲人中有一位被公私合营的,解放前属于武汉顶级的名流,不只是有资产,更有威望。有时候能在整个商圈一呼百应。很有说一不二的王霸之气。

公私合营后也曾在厂子里跟公家人顶牛,耍自己几十年老商贾的威风。对他不像对一些小马仔,软硬不吃。实在没办法,驻厂的军代表就上缴了矛盾。

这名流还真又上台掌权了,可惜,他的一切商业方式、商业理念在现今的社会寸步难行。不得已自己也灰溜溜的回来了,回到了遛弯闲逛的队伍。

新政府对他不错,附加给了一个政协的名头。也算是有始有终好聚好散。

可多年的娇蛮压不住,眼前亏吃的不服气。在看到让鸣放时,他便从蠢蠢欲动变成了付诸于行动。以一个名流的身份,以一名政协的身份,接连不断提意见、提建议。最后嚣张到质疑地位的程度。甚至还脑洞大开,阐述了很是不合时宜的创新。

当初苗老头被蛊惑的产生不实际的念头,就是这位爷的演说。毕竟人家曾经是被仰望的身份。可后来苗老头被女婿棒醒,就被那个小团体抛开了,不带他玩儿了。好在不带着玩儿的也不是苗老头一人,那些个早年就老实的小人物,不敢掺和的多,毕竟现在的日子也过的去。

这不,再不用蹦哒了,连带着一群人都别蹦哒了。就怕是不止是不用蹦哒,怎样处置还暂不确定。

就在他们遛弯闲逛的老地方,一群人还那样聚拢着。

嗓音高亢,情绪高涨,挥舞着手,唾沫四溅。时不时还传来一阵一阵的叫好,间断着还有掌声。搞的苗老头他们几个都有心凑过去听听。咋就这么热闹呢?

好景不长,其实就是片刻或者瞬间。一队列宁装的领着一队解放军就过来了。然后那一圈人都被带走了。他们反政府了,反新政权了。这就是最后的结论。

所以苗老头又躲家里了,往日一群老头老太太聚集的地方又空闲了。都不敢去了。

冯锦飞没时间陪老岳丈排解恐惧,他几乎都不着家了。

每天随着肖成汉在不同的部门辗转,参加不同的会议。然后看着不同层级的人被带走。

这次的重灾区是文化口,也正是肖成汉的自留地。肖成汉被边缘一年多了,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几乎就是甩手掌柜。

而此时,频频往文化口伸手的那位也被划到那一边了,肖成汉不得不收拾烂摊子。真是烂摊子!

这已经第九天了,没停过。从清晨醒来就开始,一直连轴转,转到深夜结束。都是去定性,去指认,然后看着被提走。这种事谁受得了?还特么是每天!

“素馨没提意见吧?”肖成汉几乎是倒在后座上了,太特么折腾人了。这吉普就是没伏尔加舒服,硬邦邦的,胳肢人。

“没有,她也能理解。这风可不只刮机关。应该是广泛传达了!”冯锦飞也有点疲惫,儿子都埋怨了,几天没考究他的练习情况了。

“唉……什么时候是个头呀?”

回到家又快深夜了。冯锦飞是步行回来的,他没有把公家车开回来的习惯。虽然市政厅大楼的司机都是把车开回家,说这样方便早晨接领导。肖成汉早晨不用他接,冯锦飞也不爱咋乎。

自行车已经给苗素馨了,苗素馨在学会的那天自行车就归她了。对于冯锦飞,他更喜欢步行。可以适时练一下步伐。

“飞哥,我……我们校长被抓了!”苗素馨有点抖,她根本就没见过这阵势,是真吓坏了。

赵锦成和裴青送她回来了,这还没走。

“你们校长?”冯锦飞还真没注意她校长的事。光市政厅大楼里的还数不过来呢,那有心去记挂楼外的还有谁,就是每天跟着肖成汉,看见那么多都不记得是谁,估计没有一个比她们校长地位差。

“嗯,以前就是我们女校的董事,当初女校就是他家办的。这会儿女校成了大学,占用了。前些天他乱说了。被举报了!”苗素馨磕磕绊绊还是把缘由说明白了。

“他现在是你们完全学校的校长?”

“嗯!”

“他写文章了?”

“没有,就是在大会上说了,还准备的稿子,读了很长时间。还感染的有些人流泪了。”

“自作孽呀!”冯锦飞也无语了。这尼玛什么人呀?这甚至比登报写文章还恶劣呢!这叫鼓动,煽动。

“那稿子不止是说他家的产业吧?是不是还说政府占用他家的地产不合法了?是不是还指责政府强买强卖了?甚至还叫嚣着变个天?然后自己家产也回来了,他还可以回去做董事?”冯锦飞问这话时带着不屑,对这种作死的言论也是麻木了。这几天被关了人都这样。

“嗯,内容的确有些不对劲。和他同样遭遇的都响应了!我……我也被拉过,听你的没掺和。”苗素馨真有些担心,毕竟现在的教员多数都是她这种情况,早些年没家业的也上不起学,怎么可能做教员。

“冯大哥,我们的文化课还上吗?今天带走了好多老师。初小高小的老师,包括给我上文化课的老师都有。”裴青脑子简单,她认为只要政府抓了的,肯定不是好人。就是担心她们的课程还能不能上了。

“明天你们学校的支部肯定会安排。什么事都不会把工作停下。可能留下的就要受累了。”冯锦飞想着明天是不是跟肖成汉提提,日常工作都影响了,就不合适了。这种事,杀鸡儆猴敲山震虎就可以了,没必要深挖硬套,最后搞的不可收拾。

“受累我不怕,就是担心…担心我……”苗素馨心里没底,她看不清缘由,只看到结果。所有带走的人都跟她有同样的经历。就是女校的学长学姐以及同学也有带走的。

“没事,你又没乱说,也不掺和他们的烂事儿。”

“可是爹爹……”苗素馨想说爹爹都躲家里了。她也想请假躲家里。实在是怕。

“爹是缅怀过去呢!”冯锦飞尽量让气氛轻松点,太压抑了。工作如此,生活就别那样了。

“我缅怀个屁!怕就是怕了,有什么呀!听爹的,明天去了就请假。待家里,陪爹聊天!”哎呦喂,苗老头没睡,也摸出来了,估计偷听半天了。

“爹,别起哄了。这时候请假分明就是做贼心虚。没事也会被叫去问话。徒给自个添堵呀!该干嘛干嘛!”冯锦飞担心会扩大,到时候不是看证据,有可能全靠嫌疑。如其避嫌不如堂堂正正的,让人没借口扣帽子。

“大伯,苗老师,我觉得冯秘书说的对。这事你越怕它越往身上沾,放开胆了反倒没事。再说了,咱自己没错误,怕谁呀!”赵锦成也凑着劝解了。

裴青没言语,她脑子早浆糊了。虽然她坚定被抓的是坏人,可除了校长的言论,其他人她没看出坏来,倒是是好人的可能性大。自己转不了弯,就不去劝别人了。她知道苗老师肯定是好人,但她不敢肯定苗老师是不是没事。

真要带苗老师,她就是拼命也得护着!

第九十四章 过激

千万别小看人们的阴暗,一旦释放,绝无下限。事情愈演愈烈了,根本就脱离了本意,也脱离了掌控。

第一批被带走的已经被安置了。既然不知民间疾苦,那就去亲身体会。他们都被送去了农村,去经历贫困,去感受底层,从而提升觉悟。有些比较严重的,就不是简单的一个人去了,全家都去,全家都需要改造。别以为只改造产业,人也同样需要改造。

苗老头抽风似的,非去送送被下放到农村的那群老友。悄悄的就去了。也可能他去的时候还存有看别人笑话的心思,毕竟他现在是在岸上呢。更别说当初他也是被人狠劲的嘲笑了。

苗老头回来时红肿着眼。嘴里一直嘟囔着凄惨啊,凄惨!

听冯迪替他姥爷讲述了送别的情景,虽然逻辑不通,颠三倒四的,好歹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

凄惨吗?何必当初呢!人都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更何况你当初的目的并不纯粹,只是想着借势,结果风大,把自己也卷进去了。

冯锦飞没觉得上面的做法是错的,还认为必须这样做,虽然方式值得商榷,但出发点绝对没错。你不能指望对你有怨恨的人,心甘情愿的为你奉献。所谓改造,本身就是利益的重新分配,重新调整。剥了人家的资产,指望人家还心服口服,感恩戴德。可能吗?

有些做法是让所有的人为己所用,所谓的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可惜,最不能也无法把握的是人。人有思维,有情绪,有爱恨,自然有立场。清理清理是对的。

冯锦飞没想到事情会如此发展。这已经不是清理了,更像是要灭绝掉。

作为分管文化口的副市长秘书,他每天所接触的人普遍具备了一个身份,也是这次受冲击最大的一个阶层。这几天却发现熟面孔在逐渐减少。即便是已经很熟悉的人,在见面时也是忌言讳语了。纯粹成了公式化程序化的交流。

在一次很广泛的会议中,冯锦飞才发现,很多熟人都不见了,很多职位都换了人。不该呀!

有些人他还是熟悉的,不止是熟悉面孔,那些人的觉悟和立场他也是熟悉的。怎么可能那些人也被调整了?

肖成汉又开始枯坐办公室了,又开始叫冯锦飞聊天了。他看不过去了。虽然当初冯锦飞提醒,没掺和,可从心里他还是同情那边的,也认为陈述的有些道理。否则就不可能会早先拿到那样的社论。可现在……

的确是过了!

整个文化口几乎快停摆了。高校也乱成了浆糊。肖成汉又因为仗义的言辞被边缘了,这次又被这边边缘了。这倒霉孩子,两边没落好。

不过好歹没人像上次那样彻底冷了他,只是没再让他参与这类事。在这档口,他还是分管文化口的,不参与这事,也就没事了。没了人,有事也做不了。

富源学校的文化班停了,老师是真转不开了。现在的教员都身兼数职,几乎一人教一个班级。很多教员被家里牵连,很多教员自身不坚定被举报。范围越发广泛,甚至你曾经谈笑的一句话,也被无限放大,从而被问询,调查,然后扣顶帽子,开拔农场。

苗素馨终于请假了,不是主观,是客观。

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心不在焉,心思外放,不能专注于任何事。脸色越来越憔悴,环境给予的压力太大。她出事了,在回家路上与人相撞。本以为没事,却不料不足三月的孕期,在自己不在意的情况下,小产了。

苗老头暴跳如雷,说什么也要让闺女请假,还大言不惭的自己去找肖成汉。他是逼冯锦飞,真要让他去,估计刚出门就蔫了。

即便教员已经转不开,这事请假还是名正言顺。终于休息了。

“刘所长也被带走了!”冯锦飞这算是跟肖成汉汇报吧,也算是含蓄的求情。

“刘所长?”

“嗯,就文物所的老刘。前几年因为拆城墙的事,他提过反对意见,听说还很激烈。这次也被深挖出来了。”

“这…这不是胡搞吗?我去看看。”肖成汉到后期已经很少专注这方面了。既然不让参与,自己也落个眼不见心不烦。

“能行吗?”冯锦飞虽然有心让肖成汉介入,可他现在都无法判断这事到底要走到那一步。

“该停了,这么下去真把整个知识分子阶层就全没了。真到那地步,灭了的不是人,也不是阶层,而是文化。过了!”肖成汉越发腻烦这种事了,没完没了了!

肖成汉不是唯一惊醒的人,自上而下都发觉耍发大了,耍脱了。社论终于发声了。告一段落!多好的词啊,也是告诉你,爷现在不弄你,随时可以拖出来玩儿死你!

任谁都该没想到,整个国民参与的热情,也没谁可以把控整个国民参与的深度和方式。本来好好的一出敲山震虎,结果呼啦啦全围上去了。然后别说震虎,把整座山的耗子都快逮干净了。

肖成汉又开始了详细的调阅人员卷宗的工作,冯锦飞也陪着。开始一份一份的查阅。肖成汉也算是谨慎了,但冯锦飞还是担心他这样做的后果。

“先让他们工作吧,这么多的事,总得有人干。也算是保一批算一批吧。”肖成汉也透着无力和无奈。特别是看到一些卷宗,太荒唐了,任何文件和指示都没有要求,把指责报纸的错别字划归成必须接受教育的一份子。

冯锦飞和肖成汉反复查阅,仔细斟酌,对照文件尽量放大。可惜他俩的恶念限制他们的想象力。以他俩的判断,选择了将近一成的人。肖成汉带着名单和详细情况走了。临行前的神态,冯锦飞看到了悲壮。这都成什么了?

刘所长回来了,也重新恢复了工作,虽然帽子还带着,好歹不用去改造了。就老头那孱弱的身体,去农村改造待不了几天就没命了。

刘所长被带走没几天,毕竟他被带走时正好被冯锦飞看见了。就这样,老头仿佛死过一般,一脸的晦气,漠然的眼神。

“小冯,谢谢了!”刘所长本来想去感谢肖成汉,他知道自己能出来是肖市长作了保的。可他没敢去,也没脸去,就来冯锦飞家里递话了。说这话的时候,眼神稍微有些变动,漠然中含了泪。

“小冯,你说我错了吗?你也是懂这行的。城墙也是该受保护的一项啊!人家西安城墙就留下了,南京也留了。怎么轮着武汉,我就是说说也错了?”老刘说着那泪就下来了,淌在满是沟壑的脸上。这也是受了苦的人,抗战时期就是队伍的人了。难免有不甘。

错了吗?冯锦飞知道没错。上面错了吗?从某种意义上讲,冯锦飞认为也没错。那到底谁错了?冯锦飞也迷茫。

错在谁也没想到人性的恶意被放大会如此惨绝。

忙碌中又过去一年。新年的喜庆多少冲淡了一年多的混乱。

第九十五章 应对

征服反对者,单纯的利用权势并不能让其心服口服,打击反对者,单从限制行为上无法证明自己的正确。

冯锦飞能料到会有接下来后续动作,却料不到是这样的结果。事情都是人做,可人心却是最难测!

第一份报道出现了。

“咱们省居然有亩产万斤的稻田?这得去看看!”肖成汉翻看着报纸,随意的跟冯锦飞聊。现在总算稳住了,也有闲心扯淡了。

“我没种过地。市长,您信吗?”冯锦飞认同上面提升工农业发展的做法,这毕竟是让在农场里改造的那群人,认清自身错误最好的办法。没有比高速发展更好的可以让他们跪服的证据了。可不该是这样!

冯锦飞的一句话让肖成汉醒了,也郑重起来。他是农家子,虽然是北方人,没种过稻谷,可种过麦子,想来也差不多。

“你觉得不可能?”

“市长,您可以设想一下万斤稻谷的秸秆,也可以设想一下万斤稻谷的稻穗,或者设想一下农夫怎样插秧。我是想不出来。”冯锦飞在想着像玉米棒子一样的稻穗,像高粱杆一样的稻谷秸秆,再想想农民伯伯提溜着能下一斤稻米的稻穗。多美好的景象!可是,这可能吗?

肖成汉也在努力的想象,以他的经历和想象力,真的无法让这万斤稻田呈现在脑海。主要是他根本就不知道一亩田是多大,一万斤是多少,稻穗是啥样。

“走,咱俩出去转转。”肖成汉特想让这是真的,可对于冯锦飞的疑虑他也有。唯有真实看过才能明白。

“就这样出去?”冯锦飞想过,就他俩这样子,再开车,最后转一圈只是转一圈,能问到真实情况才见鬼呢。

肖成汉也不是菜鸟,早年打游击什么装束没有过。

两人先是找了两身衣服,这玩意儿到了他们现在的生活圈子还真不好找。又开车去了郊县,当然不是已经亩产万斤的那个。把车也隐藏好,真想俩农民那样,溜溜哒哒的转地头了。

“老伯,这块地有多少?”肖成汉还真有点像那么回事。一屁股坐地岸边,掏出临时买的便宜烟。自己往嘴里塞一支,还给老农一支。

“三亩多点。”

“亩产多少?”

“这是村里的零碎田,不算好。亩产五六百斤吧。我们村好点的稻田亩产差不多能有七八百斤!在咱们武汉也算是高产了!”老头估计没看报纸,也没被村长交代过。全是大实话。

肖成汉阴沉着脸,午餐都没去食堂,是冯锦飞打回来的。他不管工农业,这些事按说跟他无关,可这种毫无顾忌的欺骗上级,他真的看不惯。关键是这报纸……宣传部门就认可了?还是说有更高层的意思在里面?

“锦飞说说吧,这事你怎么看?”肖成汉现在很多事都找冯锦飞商量,他越发觉得冯锦飞很有大局意识和远见。他想着错几年,他使使劲把冯锦飞放到一个县区,绝对可以带动一个县区的发展。

他可不知道冯锦飞根本没权利欲望,也没心思去担那副担子,就是为他服务也是稀里糊涂的走到了这步。

“市长,这事怕是……的意思。”冯锦飞指指天。“这两年下放农场改造的人,怎么说呢,除了权势上无法抗衡政府,可在所谓的名流圈子里绝对有极高的声望,甚至在知识分子阶层也算是中流砥柱吧?”

肖成汉点头,这点不可否认。

“现在这群人是被下放了,不是灭失了,他们还在!那么怎样让这群人心服口服?怎样让他们不再生反抗的念想?怎样证明对他们的处理是正确的?这些都需要事实!唯有高速发展,取得巨大成就!”冯锦飞是从自己对事情的处理意识入手,尽量去体会上面的意味。

任何政策的推行都不会是孤立的,必然有其推行的基础。冯锦飞所有的考虑出自人的基本思虑,而组织同样是由人组成,一旦组织里太多的人有一个一致的倾向,那么就可能成为一项政策来推行。

肖成汉认为虽然冯锦飞是小我的见解,有些情绪化。可这也未必不是事情的真相。很无奈的叹息一声!

“你觉得我该不该出声?这也太出格了!”肖成汉不死心。

“肖副市长,这时候出声怕是很快会被淹没。除了自己被异类,恐怕没一点用!”冯锦飞相信肖成汉能看到这已经形成共识,也是一种趋势。说与不说都无法改变,只是良心和权利的权衡。

“我想试试,最起码提个醒!委婉一点,大不了再边缘吧!否则是对组织的不负责,对人民的不负责!”这两句肖成汉说的铿锵有力,几乎是吼出来的。

冯锦飞想,估计自己这秘书又要闲下来了。

裴青被停职了!

冯锦飞听到这消息首先是不相信。裴青是谁?那是解放前武汉工会里唯一的女工党员。绝对的历史清白,对组织忠诚。怎么可能停职?若不是看见她含着怒气的红眼眶还真不信。

更难以置信的是赵锦成也一块停职了。什么情况?

棉纺厂要大干快干,制定了今年的年产指标。有些脱离了实际,只能这样说,实际上是根本没了跟事实的关联。

裴青这炮筒子性格,就在厂党委扩大会议上,拍着桌子干起来了。毫无忌讳的指责他们是一群屁也不懂的外行,根本不知道车间怎样工作,纯粹瞎搞!还以自己是一名一线女工身份,很详细的讲述了整个生产的过程。结果……

火爆脾气,被批评了不服气,然后爆发了推搡。赵锦成看着自家媳妇被一堆男人欺负,动手了。结果,整个棉纺厂党委扩大会议开不成了,都腰酸背痛的还开个屁!

“没下重手,就是当时疼点!”赵锦成没有觉得做错了。如果连自家媳妇都保护不了,这破公安科科长不当也罢。

裴青更是对赵锦成的行为赞叹有加,那双眼睛都冒星星了。觉得男人就该这样。

冯锦飞也真是无语了,多般配的一对夫妻。三儿这事值得鼓励。

递了半天眼色,苗素馨终于把裴青和三个孩子带走了。

“爹,咱家有多少粮票?”

“粮票没多少,都是你俩每月发的定量,我也没去买。怎么?需要囤粮?”苗老头毕竟是老生意人,一听冯锦飞的问话就明白个大概。

“二哥,你是说可能闹饥荒?”裴青不在,赵锦成也不用装。还真服他这清醒的脑袋,随时都可以转换,从未露馅。

“不是可能,是肯定!所有的生产队都报高了产量,那么征收的粮食自然要提高。很有可能被征收的比实际产的还多。民间要缺粮了。再加上上面对提高钢铁产量的决心,全民都干这活儿。其他的……唉…还是做些准备吧!”冯锦飞已经肯定了将会发生的境况。

“大伯,你看要不你给我钱,我去厂子里换些粮票!我没多少钱。”赵锦成也没客气。

“爹,把钱给锦成吧,让他出面有个好处,人基数大,都少量换没人注意。锦成,你注意别太集中了,尽最大限度分散,最好的结果是谁都无法猜测咱囤粮!实在不行去找找原来的拉车同行。”冯锦飞还是考虑到现在的身份,做了相对严密的操作安排。

“购买粮食也得分散开,到附近郊县,少量多次吧,实在不行我去。我还能动,跟生意人打交道你俩都不如我。”苗老头这些年歇的快锈了,也想发挥余热。

事情很快说定了,初步拟定要保两家三年的基本粮耗。

第九十六章 到顶

今年真不是个好年景,已经是晚春了,自大年到现在,没记得下过雨。江岸都缩回去很远,堤坝墙画着一层层的水面印记,能清楚的看到水面是怎样回落的。

干涸的稻田扎进去一尺没一点湿润,别说水稻,就是旱地土豆也下不了种。本是多水的武汉,在城郊转一圈快见不到大点的流水了,到处是干巴巴的河道。

“今年要欠收了,可按照上报的产量征收却很高!各个公社的大锅粥快能照镜子了!”肖成汉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拧开冯锦飞递过去的水壶,灌了一口。

“天不遂人愿,没办法的事。”冯锦飞没肖成汉那样焦急,他没有忧国忧民的觉悟,只是做一个合格的秘书而已,陪着肖成汉感叹一下可以,还不至于像他那样忧虑。

“也不能全怨天。组织人挖渠引水灌溉还能熟一季稻!”肖成汉自从万斤稻差点跟风凑热闹,这段时间就在农业上下了功夫,现在说起农事也头头是道。可惜,他还是个分管文教的副市长,还是再次被冷落边缘的副市长。

“您看,这田里有人吗?还能组织起人来吗?”冯锦飞也有些怨气。都没脑子呀?眼看今年都没了过冬的粮食,还热衷着把家里的锅勺砸碎了往土窑里扔。把本来好好的器具化成铁疙瘩,还美其名曰是响应号召,为争取今年钢铁产量翻一番贡献力量!

都等着吧!看你们准备吃啥?啃铁疙瘩去吧!钢铁产量翻番就靠你家那些破铁锅?漏勺子?

肖成汉往远处看看,入眼的全是无边际的土黄,连野草都萎了。

“得赶紧补救啊!”可是,谁组织?谁号召?人从哪来?肖成汉也是空有想法,独发感慨罢了。

自作自受啊!拼命的拔高产量上报,几乎是几十倍上百倍的夸大了产量。让上面认为民间的存粮太多了,可能三五年都吃不完。

总不能浪费粮食吧?得,这下好了,万拦猪圈有了,万只鸡场也有了。人的嘴都喂不饱,还喂猪养鸡?

就这还不够,这粮食产量提升是一浪高过一浪。鸡场猪圈还吃不完,怎么办?还是不能浪费粮食呀!

农业已经满足要求了,工业还有差距特别是钢铁产量还有待提高,完成一年翻一番的任务还有差距。好了!放下农田,全民炼钢!

稻田都旱成这样了,没人理没人看,更别说挖渠引水了。都围着公社的大锅,在锅边收拾锅巴吃呢!

“走吧,回吧!”肖成汉的话带着浓浓的无奈,感觉根本就没法化开。

赵锦成带着裴青和两个儿子又来老苗家了,之所以说是他带着裴青而不是裴青带着他,是因为裴青很不好意思一直来混饭吃,一直是赵锦成连拖带拽又哄又蒙的把她弄来。

裴青知道自己家里那点粮也就刚刚够她爹娘两个人吃,若是全家人都在家里吃饭,估计早揭不开锅了。这还是赵锦成时不时的会鼓捣些粮食回来。她想过问,又觉得信任自己男人,时间长了,反倒觉得正常了。无所谓粮食从哪来,有粮食就行。

厂子食堂做的粥,凉了切开都成不了块状。每天都处于饥饿状态,胃搅和的一阵一阵难受。也就每晚来老苗家能饱餐一顿。

两个孩子都不小了,仁锋都十来岁了,都知道羞了。还好冯迪待他兄弟俩像亲弟弟,有什么也想着他俩。也从来没跟他俩恼过,每次来都是满心欢喜的。裴青觉得可能冯迪一人太孤单了,需要玩伴儿。也感谢老天让自家遇到怎么好的人家,还走动的怎么亲!

做个傻女人挺好!她可不知道为了造成这样的局面,冯锦飞、赵锦成、苗素馨包括老苗,以及早熟懂事的冯迪,一起费了多大劲!

冯锦飞针对自家儿子的心智,讲述了他们三兄弟的事,以及现在包括以后跟赵锦成家相处的应该注意的事宜。冯迪很好,做的很严密,可以说滴水不漏。就连老苗都感谢天老爷送给他这么好的外孙。

“土窑又塌了!”赵锦成说着还带着笑,纯粹的嘲笑。他夫妻俩现在都是留用查看阶段,给他俩机会,让参与棉纺厂炼钢事务。至于棉纺的事儿,就别操心了。

“没请专家去看看?”冯锦飞就是知道这是胡闹,也得认真的胡闹。不能敷衍,那是态度问题。

“请了,顾不过来!排队都排到明年了。我们厂的窑小,比不了各公社的,所以钢厂也没把我们当回事。即便都在城里,顺手的事也说顾不上!”赵锦成对此毫无怨言,无所谓!爱咋咋吧,反正他跟裴青都是小喽喽,犯不着操闲心。

“塌几回了?”

“这都第四回了!差点砸着裴青。这娘们儿扑的可猛了!不是拽她一把,右腿就埋里面了!”

“赵锦成!你啥意思?你不该拽我吗?”裴青可没有自觉错了,觉得赵锦成这话好像拽了自己还不对了。

“该…该该!怎么能不该?你是我婆娘,还是我儿子他娘。砸着谁也不能让砸了你!”

都笑了,连赵仁锐也跟着一起乐。就是嘴没闲着。一天就这一顿饱饭,可不能耽误。赵仁锋稍微大点,看着爹娘争吵很不好意思,笑的很勉强。

“吃饭!”冯迪很有眼色的给仁锋夹了菜。

“爹,这粮食……?”等苗素馨带着裴青和孩子们离开后,冯锦飞问起老岳丈。当初他只是交代了,具体储备了多少他没问。今天看到农田的光景很不好,说不定得多备几年。这得打持久战了。

“没问题,咱两家三五年还能熬过去!”说起这事老苗头还是有些得意。别看女婿看事眼力劲儿毒,可具体操作还得他老头子出面,赵锦成那就是个棒槌。现在家里防空洞里存满了粮食,还真是他的功劳!

赵锦成这次跟着苗大伯也是长了见识。储备怎么多粮食,还真没人有怀疑。这手法绝了!

“棉纺厂的土窑都塌四回了,钢厂那边居然派不出人来帮忙!听说等修造土窑的专家排队都排明年了!”冯锦飞给肖成汉泡了茶,看肖成汉又坐在那套破布沙发上,就知道这又是跟他摆龙门了。

“棉纺厂建土窑已经不稀奇了!诺…”肖成汉顺手把手里的文件给了冯锦飞。“连学校也要求建土窑了!还上什么课?学什么文化?都特么去炼钢吧!”

“高校还行,学生都成年了,能上手的都上手。可这初小高小,都是孩子,就那么几个老师不好弄呀!”冯锦飞首先想到的是苗素馨弱弱的怎么去干这事!

“人家早想好了,根据学校规模,给了不同的任务!今晚回家先教会你家那位怎么炼钢吧!”肖成汉反倒开冯锦飞玩笑,这也是彻底死心了。

“市长,你该不是……?”

“嗯,我在会议上委婉的提了!让我操好自己的心,管好自己这摊子事儿。先把文教口的炼钢指标完成了!这不,然后就给了这文件!提不提这文件都会给,这是早定好的。唉……”肖成汉又一声叹息。这两年他的叹息声越来越频繁了。

冯锦飞也解不开他的结。自己还是想想回去怎样交代苗素馨保护自己吧,他可不像赵锦成那样守着。

第九十七章 艰难

时隔一年,今年这该是第五次来那个村口了,肖成汉带着冯锦飞,特别想遇到曾经在地头闲聊过的老伯。

不是说不能进某个村,也不是他俩的伪装不过眼,是不忍。他俩也曾进去过一次,看着大队食堂的饭食,真不忍再去。

前几天下了一场雨,很暴烈,像是要把今年一直的欠债一次还清。这雨刚停一天,也就是雨水刚渗入地下,肖成汉就迫不及待的带着冯锦飞,来到当初他们遇到老伯的地头。

很幸运,他俩真的遇到了。

“老伯,好久不见!”肖成汉没理会地面的湿气,一屁股坐岸边,很热情很熟络的跟人打招呼。

“哦,有一年多了。还记得你俩来这打探消息。你俩不是农户吧?别看穿着挺像,你手上没茧!还有啊…你们的脸没有菜色,就是这一年你俩并不像我们这样,虽然也清减了。想知道什么?我老汉都给你说说!”老伯很低沉,揭穿他俩也没一点兴奋,就像单纯的叙述。

肖成汉也丝毫没有尴尬,没有开口,眼望着这三亩田。

“补了秧了?”

“补了,若风调雨顺,秋后或许能吃上饱饭!不只是看天,还得看人!原不该到这种地步的。”老汉擒着泪,沧桑的脸庞很想挤出一丝期望。

“老伯您……”

“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我不信谁想着饿死他的子民,哦,该叫人民。没了人民别说是政府,就是皇帝老儿也是个屁!就是…就是这群糊涂蛋,混账!”老汉有些激动,手拍着地岸,潮湿土地被他锤瓷实了。

“老汉我经过满清,经过国民政府。要说解放后,老汉我才觉得自己活成了人。改造没错,公社也没错,好事。从前几年就看到,日子一天比一天好!可惜,这群混账,为了上报纸,为了放卫星,做的这狗屁倒灶的事儿!”

肖成汉再次点燃一根烟,递给老伯,没有继续装腔作势掏来时故意买的便宜货。没说话,心里很揪,老伯的几句话拽的他心疼。多好的人民,境遇却如此艰辛。

“娃啊!人家要账,咱就该还!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没错,全国人民勒紧裤腰带,也要还了这债!咱穷不怕,但不能丢了志气!老汉我也拥护!可……”老汉再次停住了,有些愤懑,也有些无奈,或许是对自己的想法不确定。

“不该剥了口粮啊……”老汉哽咽了。起身,还拍拍屁股上根本没有的灰尘,蹒跚着走了。

肖成汉就坐在那里,不言语。不停的抽烟,不停的叹息。冯锦飞能体会,即便肖成汉此时流泪也能理解。

冯锦飞做不到熟视无睹,也做不到听而不闻,他不是铁石心肠。当晚,他留下了赵锦成一家。也是自解放后第一次。他讲述了老汉说的那些话。除了孩子们,其他人都沉默。

“飞哥……?”苗素馨把孩子交给裴青照顾入睡,借口出来看看。她能感觉到冯锦飞有事说。

“帮不了太多人。见着了就帮一把吧。爹,咱能拿出多少?”冯锦飞很少有冲动的时候,这次就是错,他也想冲动一次。

“你准备怎样送粮?”苗老头没说自家有多宽裕,就是想看看女婿怎样奉献。他可没那么心慈,经得事儿多了,见的也多了。

“我和锦成去送,就送今晚一晚!”冯锦飞也真没有想着要怎样,就是图个心安。

苗素馨看她爹的样子,撇撇嘴走了。苗老头也歇心了!就凭俩小子?哼?放开了让他俩搬吧。

冯锦飞和赵锦成忙乎了一夜,也就往那个村子的大队送了三四百斤。

“二哥,咱俩算是给师门破例了。盗门的不拿却是送?”赵锦成跟冯锦飞瞎咧咧。

“不是!听师父说,早年师门的前辈做这些事倒是常事。不过不是拿自家的,是拿别人家的。可你看…现在还有谁家有粮?”冯锦飞也觉得好笑。盗门的劫富济贫,没想到哥俩这样用了。

“肖副市长,您这是偷吃啥了?”冯锦飞进门就看见肖成汉嘴里嚼吧。他也逐步了解了肖成汉,也接纳了肖成汉,倒再没以前的那份戒备,也随意了。

“诺……你也可以试试,管用!”肖成汉把手里的药丸递给冯锦飞。

“补脾丸……?您吃这个充饥?”冯锦飞跟诧异。

“嗯,这玩意儿供给没断,也没减少,我领了些。扛不住时嚼几口,顶饱!”肖成汉拉开抽屉,一样一样的拿出来。

山楂丸、补脾丸、补中益气丸……。能想到的不治病又吃不死人的那些药丸,肖成汉都备了。

这都什么事儿呀!冯锦飞说不出话。跟肖成汉比,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到底又算什么?

算了,做不到呀!

“爹爹,午饭时同学都在捡学校食堂大锅边的饭渣!”冯迪说这话时很不安。

“我也见了,好多同学就捡,还抢了!”赵仁锋也说了。

一家大人都愣了,又了然了。默默不语。

“咱们帮不过来的!能自家人吃上饱饭,照顾下亲的近的就行了。武汉百万,全国五万万,你们准备照顾多少?”苗老头生怕这傻女婿再抽风,又得扔出去三四百斤,多会儿是个头呀?这年头谁家宽裕了?

裴青憋红了脸。她刚才是真的想说能帮就帮帮吧,都是孩子,需要长身体。可一想着自家还是被苗大伯算成能照顾的亲近的,她真没资格让苗家去奉献,去照顾她觉得该照顾的人。

赵锦成的手都准备伸出去拦他那个炮筒子婆娘了,可看到她忍了就没继续。甭管怎么想吧,别乱说就行。

苗素馨历来是不参言,听冯锦飞的。

“你觉得该怎么做?”冯锦飞想看看自家儿子怎么想,也看看自己的传教是否有效。就问冯迪。

“我……我觉得…我也该去捡!”冯迪吭哧半天,还是说了。

裴青一脸的懵逼,苗素馨诧异。苗老头眼睛瞬间亮了。冯锦飞和赵锦成却是欣慰。

“宋解放还分给我一点,挺好吃!”赵仁锋也说话了。

冯锦飞抚摸儿子的头,这算是赞扬了。

“小馨,你们学校很困难?肖副市长可是在大会上拍桌子让保证孩子们得吃饱的。”冯锦飞记得有怎样回事,肖成汉还专门跟他唠叨了。

“总是不够的。其实掉到大锅外面的饭渣很少,每天都是煮旧饭,相当于热饭,溅不出饭渣!”苗素馨似乎很了解。

“你们学校还能剩饭?”苗老头急着问了,他不相信除了他家居然还有这样富裕的。

“不是,听说是厨房老师傅说的,米粥煮两三次以后就稠了,能插住筷子不倒。”

那不是稠,也再是粥了,是浆。

“爹,明天让孙婶儿也做一次,然后把最后的米浆烤干。最好能做成饼干样。咱试试。”冯锦飞听完苗素馨的说辞后,就想起师父早年讲过以前带干粮的故事。“完了给孩子当干粮带着。别人抢了饭渣给咱,咱也该懂的感恩。但是,冯迪,仁锋,你俩要记住,咱家吃饱饭的事不能说,和同学分享也要有个度!明白吗?”

“是,爹爹(大伯)”俩孩子还算懂事,一年多了能守口如瓶不容易。

“肖副市长,您尝尝。”冯锦飞一大早上工就带着米浆做成的锅巴,还献宝似的让肖成汉尝尝。孙婶儿也是过来人,在米浆里加了盐。还别说,挺好吃。

“不错,还是有钱人啊,这时候还有这稀罕的玩意儿。”肖成汉嚼吧着。嗯,不错,好吃。

“可别怎么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用早年师父教的办法哄肚子!这就是把米粥多煮几遍,等成了浆,在火上烤干的。说味道,就是撒了点盐!”这年月可真不敢戴私藏吃食的名头,要命呀!

第九十八章 休养

天遂人愿,气候终于温顺了。风雨没有再悖着节令发怒,配合着人们的祈愿,促发着补种的稻谷茁壮成长。

地头那个老汉一直盼着肖成汉和冯锦飞再去找他唠唠,一直没等到。这份喜悦只能独自享受了,还有凭空出现的几百斤粮。老汉能猜到是他俩帮的忙,也知道他们为什么这样做。也算是自己幸运,都艰难,照顾不过来的。

肖成汉自那次回来就再没出去过,他担心自己压不住怒气,也不想看到那么好的百姓活的如此艰难。他在躲,不管是不是有用,眼不见心不烦吧,省得看着难受。

面对如今的情形,他是无力的,有深深的挫败感,根本想不通为什么会是这样!对于组织他是忠诚的,对于未来他也有坚定的信念。可这两年来所看到,所经历都在一点点抨击他的坚守。他无法想通,都是泥腿子出生,怎么会不在意底层百姓的生存。

肖成汉再次走出办公室是因为冯锦飞的米浆饼子。抛开内容不提,从形式上这是干粮,真正的干货,可以让人嚼着吃的干货。不用担心一天吃的饭,被一泡尿撒完。

开始肖成汉是不太相信,毕竟冯锦飞的老岳丈攒下些粮食很有可能。更何况当初就有过那么一档子,平价趸给公家那么多粮,说不准还有余粮。有些避人的隐秘也能说的过去,他也知道不可能所有人都有一颗大公无私的心,也不可能所有人都有先人后己的觉悟。

肖成汉选择的第一站是富源学校。冯锦飞很理解,也很坦然,对于肖成汉的做法也配合。事实就是事实,最不怕验证。

看着煮了三遍的米粥,经过大火烤干,成型。肖成汉掰一块放嘴里:嗯,一样的味!

随后肖成汉疯狂的在各个学校推广。两个月时间,武汉所有的学校都开始煮米浆,烤米浆饼子。一下子所有的师生仿佛都吃上了干饭。吃饱就别想了,能有个嚼吧的,人们已经笑逐颜开了。

肖成汉只在自己分管的口子里推广,没去到处宣扬。不是他敝物自珍,是他这人这两年太讨人嫌,市政厅大楼里没一个领导喜欢听他说话。烦!

冯锦飞对于是谁发明的的这码事根本不在意。那怕全天下人们都竖长生牌,最好也与他无关。自家能吃饱饭,不费心让大家都能有干粮嚼吧,多少松松心口的闷,行了。

苗老头就腻歪的不行。整个武汉都在感谢肖成汉的米浆饼子,真快立长生牌了。苗老头很是为自家女婿鸣不平,这是自家的办法,让肖成汉给占了!

“爹,你就别抱怨了,有些情不是咱的身份能扛得住的,一不小心就被拖进去了。别到时候没沾光,反倒说不清把自家的事给曝光了。您是生意人,知道闷声才能发大财。”冯锦飞真怕老岳丈跟人去辩去,那样就是肖成汉都会有疙瘩了。

“我就是…我就是……唉…你乐意这样就这样吧!亏的慌!”

北武当山

云松道长李锦时听着云慧师兄龚天豪发牢骚,这两年每天如此。开始是对公社征收的粮食数量不满,后来又对公社让道观提高产量不满,再后来也是最不满的,公社让道观建土窑炼钢!好吧,最气愤的是居然让道观把所有的铁器都融了炼钢!

尼玛呀!你说道观不该有刀剑,行,我们融了。可你不能说我们连香炉都得融了!那不是铁的呀大哥!您见过风吹雨淋这么多年还不锈的铁香炉吗?

“云松,你说这世道怎么了?刚吃了几天的稳当饭!就不能歇歇吗?都尼玛有病!”云慧守在这道观里,待在这深山上,根本不如冯锦飞的消息全,就是他这个千门主将也是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

“这种事你比我懂!”云松啜着茶,头都不抬随口敷衍。这也算茶?就山里的树叶子!这是云慧的定义。

“你说咱是不是该买个收音机?不然什么消息也没有,就全凭公社来的人说。咱根本不了解到底什么情况,尽被他们蒙了!”

“你问师父去。问我管用?”

“这不是师父要去参加什么省里的道协成立大会吗?让他去太原时买一个收音机。好!就这么办!”云慧自问自答,跟着又自做决定。风风火火的去找师父了。

李锦时现在越发是云松道长了。每天晨练,然后跟着师父打坐诵经,抽空让云慧教自己写字画画。就是每天得把时间耗在土窑那里不如人意。

一群只会诵经的道士,现在也建起了土窑,被逼着炼钢,还有些任务。是不是合适他也懒得管,反正唠叨师父都把公社来检查的唠叨跑了,这都很久没人来了。都怕师父唠叨,就是公社来人送参加道协成立的通知也是放下就跑,担心被拽住又一通说。

任何时候都别小看这些传承了几千年的庙观。即便是听说外面都捱饥荒,可道观却从来没缺过粮。山巅、树缝里,总是扣出几垄地,随便栽,到秋后了总能三核桃俩枣的收点。更别说,北武当山已然形成了独特的小气候,无论旱涝,都不太影响犄角格拉的收成。

就是自己一直不能下山让他无奈,看这一拨又一拨的说法,他就知道现在他还是不能下山。想来两个弟弟该成家了,实在不行等收个弟子,留给下一辈吧。

一直持续两年的产量攀比终于停下了。报纸上亩产逐步攀升的报道不见了,逐渐有了些针对自然灾害的报道。虽然在很偏的版面,但总算有了舆论的引导,也终于有人看见了。

今年的公粮不交了,全部留在了公社,而吃供给的都是从上面调拔。当隐约听到遥远的鞭炮声时,肖成汉总算有了些许的笑容。

肖成汉被再次调整分工,离开了文教口,这都快十年了。或许不是他过于直杠子的脾气早该调整了。而这次他分管农业!看来他带着冯锦飞去郊县转悠的事儿,不是没人知道,是知道了没人管。人都是有心的,面对大势无力阻拦,可错开一道缝,让胆大的钻,还是都可以做的。肖成汉就是那个钻缝的人。

裴青和赵锦成晚饭也不是每天都来了,毕竟现在供给的粮食恢复了,不再是当初只有三成的供给,也将就够一家人喂饱肚子。裴青还是不了解底细,受人恩惠不可贪得无厌,她总觉得这已经很麻烦了。想不到除了她,都没觉得这算是麻烦。只不过是为了保密而采取的方式。

裴青恢复工作了,又重新回到了原岗位。可赵锦成没有,还在土窑那儿晃荡,说是动手的性质恶劣。随便吧,别说是公安科,就是棉纺厂赵锦cd不想待了,都是娘们儿,太麻烦!

老支部书记了解了赵锦成的情况,想组织请示,把赵锦成调到了他手下。他们那群人现在都在车辆厂,这样,赵锦成去车辆厂做了普通工人。没办法,处分还没消除呢,就是老支部书记也只能这样安排。

第九十九章 路线

事物的发展有其特定的规律,人的理念也一样。

肖成汉带着冯锦飞再次找地头遇到的那个老汉,这时候肖成汉感觉有了见的脸面。这两年的风调雨顺,公社生产热情高涨,不只是原来的生活改观,更是一次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路走来,是一副真正的丰收画面,真如年画上画的,欣欣向荣,笑语欢声。

肖成汉的车已经换成了伏尔加,冯锦飞也觉得比吉普车舒服多了。开着车窗,微风带着稻谷的清香。其实没出来稻米根本没啥味儿,一旦看到这成片成片的稻田,脑海里仿佛看到了仓库里一摞摞成袋的大米,然后便感觉闻到了稻香。

各式各样的运输方式穿梭在田间地头,装载着满满的丰收的喜悦,从田间带回生产队。

肖成汉被老头热情的拽着,非让去他家里看看,也好说说这两年的变化,同时要诚心的感谢一下。听着感谢冯锦飞都冒汗了,自己当初确实做的冲动了,纰漏是明摆着的,因果关联太明显。这老头不傻,自然会想到帮助他们的是谁。

肖成汉心思到没想这茬,他认为的感谢是这两年休养生息的政策。

赶着公社干部陪肖成汉说话的档口,冯锦飞还是含蓄的点了点。意思就是:我说老头,那事你就别提了,当年那种情况,你们队受照顾你知道原因就行,这事摆明面上不是让领导犯错误吗?千万不能说起!

生产队缠不过老头,也知道让领导吃大锅饭不太合适,就顺水推舟把接待领导的事交给老头了。

老头说早知道他俩不一般,当时没心情款待,这次不能再怠慢了。

老头姓张,肖成汉是真的才有心问起老头的姓氏,不像老头是看见公社的干部点头哈腰的样子才有点这番热情。

小门小户的大家也识相,没都挤着来。张老头就接待冯锦飞和肖成汉。

早年习惯的大铁锅没了,现在用的是小铝锅做饭。老张一直说没铁锅做的饭香。当米饭盛上来冯锦飞却不那么想,这米饭是真香!

“这是新米?你们生产都已经脱了皮了?”肖成汉端着碗,闻着米香就问了。

嘿!这老张也是个棒槌,光顾着兴奋了,又想着得好好接待,结果把最重要的茬给忘了。

“那个…那个…这是收割稻谷时随手搓下来,放裤兜里带回家的。生产队的新稻都还在大场子上堆着,没脱呢!”老张看这情况也是瞒不过了,越说越顺溜了。反正大家都这样做,又不是一家。

“还吃不饱吗?”

“能吃饱,早能吃饱了,就是生产队的大锅饭做的实在不咋样。填肚子还行,吃多了总不是那个味儿。”老张头看肖成汉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也就放开胆说了。遇到过几次,他觉得面前这人没什么架子,如其吞吞吐吐让人怀疑,还不如实话实说。反正自己跟他俩一直都是实话实说。

“都开小灶了还是少部分这样?”

“全都这样,就是公社的干部也这样。不过生产队的大锅饭还是主要的,家里就是解个馋,尝个鲜。生产队的库房也就是个样子,粮食放进去虫吃鼠咬的。”老张见肖成汉认真听,就越说越来劲儿了。

“我说干部,你看家里放个粮食都当个宝,肯定不会让耗子给祸害了。可生产队不成呀,放粮食又不能跟家里一样,放柜里呀,缸里呀,只能堆库房里。那库房就是个房子,有个虫子耗子之类也正常。我可不是告状呀,公社干部都是好干部,这两年日子红火了,都是干部们带头干好了。”老张头说到最后又觉得自己这话反动了,赶紧给圆回来。

肖成汉根本没去想干部的事,而是被老张前面关于粮食储存的说法触动了。

饭后肖成汉真就去了生产队的粮库。搞的老张头嘴角不断的抽动,脸也是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那叫一个不自在。

生产队的粮食库房还真就是个大房子,虽然地面也做了处理,可还是可以看见犄角旮旯的老鼠洞。

生产队也是想了办法,就在成跺的粮食边放了灭鼠药。那味道呛的,想要这些稻米做出香喷喷的米饭根本就是妄想。

肖成汉没说什么,这应该不是一个公社这样,大体都如此。他已经是个成熟的官员,有些话在公众场合说了,有可能掀起轩然大波。

“锦飞,你说这人民公社是不是不合适了?”肖成汉抽着烟,看着车窗外,语气有些沉重。

“市长,是不是合适由不得您说。您能做的,只是在现有环境下尽量做些调整,让现状有些改观,再多了怕是难!”冯锦飞现在也是贴心人了,两个人说话要随便。

肖成汉想的层面和冯锦飞不一样,他的高度决定他思虑的不是一个仓库问题。从各家各户开小灶,到生产队粮食的储存方法,再到吃饱肚子后人们的思想意识,从而思考一项政策的适宜性。

冯锦飞只是站在肖成汉的立场考虑,趋利避害的作为就是基于现状,尽量改善。打破陈规,不只是需要勇气,更需要相应的地位。至于结果,任何地位都有可能头破血流。

肖成汉在很多事情上都从善如流,这种信任不只是工作和见识,更是情感上的信任。

肖成汉正式的提出让各公社各生产队改造粮库的要求,并几番协调工业方面,希望能调配些水泥,对粮库的地面硬化,尽量减少粮食被虫吃鼠咬。

理由很简单。于公,这是保护农业发展成果;于私,大家谁也不想每天吃跟灭鼠药一起存放的粮食。

赵锦成今天骑自行车带着裴青来苗家,那自行车不像纯新的,甚至不像一个整体,是各种配件组装好的。带着裴青过来不是显摆自行车来了,是裴青给送来两匹棉纺厂新出产的棉布,很好看的花纹。

“苗老师,冯大哥,你看,这是我们厂今年的新产品,还没往外卖,这是第一批,咱自己先用用。”裴青献宝似的,很快就说明白了。

“还没卖你们怎么……?”冯锦飞今天看到村子里各家开小灶,突然想着,是不是这厂子里也有小灶?

“我们都先分了一些,先试试行不行。再说了,自家如果用了还不满意怎么给公家供应呀!”

得!连裴青这样的都如此想了!

“你这车子…?”冯锦飞继续想就继续问,越来越有趣了。

“厂子里的零件,自己组装的。随后我再给你弄一辆。嫂子,你车子那个零件不合适,我给换新的。”赵锦成还跟苗素馨喊了一声。

温饱解决了,生活好了,都有点别的需求,可有计划的分配总不会满足任何人,因为人与人不同。张老汉想解馋,赵锦成想骑车,裴青想用稀罕玩意儿还人情。这些都对,可偏偏又觉得那不合适。冯锦飞想不明白。

第一百章 火苗

人的思想是最不可预判的事物。

农村的文化教育程度不高,这是事实。解放前接受教育的人基本属于富裕一些的家庭出生,这也是事实。所以农村的会计多数是原本家庭条件好些的人。即便是生产队长也不会是纯粹的文盲,出生也够不着纯粹。

清理工作从开始就意味着麻烦。一堆堆纸条,勾勾画画的名字,乱七八糟的手印,所谓清理根本就无从着手。工分如此,账目也如此。

冯锦飞随着肖成汉看过一些生产队的清理工作,面对杂七五八的条子、人名、手印以及可以随意涂抹的账册,冯锦飞是看着头大,不知道工作人员会有怎样的思路开展。

集体财物算是最清楚的一项,可物品和登记根本不相关,亦或是名称千奇百怪。本来最简单的一项也无法轻易完成。

仓库的库存和记录最为一致,可出库和分发,以及领取的账目就拎不起来。

“这任务不容易呀!”肖成汉发感慨。

“会重拿轻放?”冯锦飞觉得这事就没法做,怕是既往不咎是最合适的处理方法。

“不可能,原本还不准备开展。毕竟大势很好,生活确实是提高了,人们即便有些不满,也该是少数人吧。可上面要防患于未然,总得拿下些手脚不干净的。也算是以儆效尤吧!”

一个市长,即便是分管也不可能整日盯着一个地方,纵然是巡视也很少过问具体的细节。

冯锦飞每日经手的文件甚至比下面上报的案件还要频繁,气氛是越来越紧张了。一次次的派遣干部下乡,机关里不管是专业的还是非专业的,都不断的下派。

没有好办法,任谁面对那样杂乱局面都束手无措。

事情终于变了样,办法总比困难多。但有一种方法打开缺口后,这种方法就会推广,甚至都不用倡议,口碑会让人借鉴。

“这是定了性的?”肖成汉看着冯锦飞递过去的案件报告。

“算是吧!没有查证的,都是人证的。”冯锦飞从人性的角度考虑,不用思量,也知道有很大程度的私怨。

“希望能适可而止吧!”肖成汉也无奈,这事再一次脱开了他的权限,已经上升到另外一个层面。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清理,更像是成分论和出生论。

肖成汉是个做事的人,他自己也清醒的认识到了。所以一旦事态转变,他基本上会避开,很多事情的处置方法他过不了眼,吃了太多的亏,总不会一点长进没有。

清理工作的困难被一种非常规手段突破。肖成汉便由原来的积极变成了消极,能不当面对抗,这已经算是他政治成熟的表现。

“有几成了?”看到冯锦飞又递来工作进展报告时问。

“快三成了,基本上出生和成分都统一的。并且在报告时着重标注了出生。”

“杀鸡儆猴也好,以儆效尤也罢,就怕是这样的方法不止是咱们这里,就怕全国都如此。而这样的报告递上去会有一种导向,错误的信息会造成上层的错误决策!”

事情愈发激烈了。

原本城里的工厂并没有这项工作,现在也开始了。华中局成批的抽调干部开展清理工作,分布各行各业,包含了工、农、商几乎所有的行业。

被查单位的干部一个一个谈话,自建国以来的账目一页一页对照,然后随着的便是一群一群的揭露,最后甚至开始了推搡、捆绑、耳光甚至拳脚。

这已经不是在清理,已经转成了势不两立的批斗。

“我们厂的副厂长被斗下去了。解放前就在厂子里当技术员,上次我带来的那种布就是他鼓捣的!”裴青在讲她们棉纺厂的事儿。

“他什么出生?”冯锦飞特想知道工业口是不是也和农业口一样。这方法和手段到底是谁教会了谁,又是谁把它发扬光大,并进一步强化了。

“今天都说起来我才知道,这人还留过洋!早年在洋行还干过,当过买办。他家里人都跑台湾了,他是解放前被国民党政府调过来解决技术难题的,没跑了。”

“裴青,你觉得这人怎样?很坏吗?”

“倒没觉得这人多坏,也没发现他做什么坏事了。平时胆子也小,说话都不敢大声。可派来的干部说了,这类人最可怕,说不定那天会给棉纺厂带来毁灭的破坏。冯大哥,我有些不懂。这人有本事,为啥咱不用他的本事?至于其他的,咱不让他接触就是了!”裴青是个单纯的人,也是永远看不到高处的人。

“谁敢保证?你没跟人家上面的干部拍桌子吧?”赵锦成真不放心他这个婆娘。

“我跟他又不熟,好坏我都不知道,我掺和啥?”裴青越说嗓门越高。“赵锦成,你什么意思?我是工会这边的,就是开会都很少碰见他。我凭啥因为他跟人家上面的干部吵架?”

“没有就好。你那大嘴巴,可得收着点。这次有点弄的大发了!那个厂子都不安稳,都有被斗下来的!”

“小馨,文教口呢?”冯锦飞想多了解,也好能有个准确的判断。

“这个校长被批斗了,完了就被抓走了。揭发他的都是上次那事脱了身的。”

“这个校长不是上次才被任命吗?当时不是说他的成分合格吗?怎么又被弄走了?”

“说他是老校长的狗腿子。原来他就是女校的,一直是服务老校长家的。这次说开了都揭发他,很多人说上次都是他串联大家的!”苗素馨越说越无力,是对人性失望的无力。

这已经远离了原本的初衷。本意是对社会快速发展出现的问题,可最终又回到了阶层对立。

冯锦飞第二天闲聊一样,把自己听到的工业口和教育口的事儿跟肖成汉说了。

“说起来肯定有冤枉的,可还是一部分人做的过了。本性使然,脱不开贪婪,以自己具备的技能,想着可以多贪多占。还用一些不地道的伎俩,为清理工作增加麻烦。可惜,用错了地方,也错误的估计了上面的决心!唉……就是标准定错了,还不知道最终会怎样!”肖成汉很清醒,却一样看不清方向。

“市长,我感觉工作组已经偏离了原来的主题。也可能就是带着任务来的,也就是说上面的意思已经不再是清理账目,不再局限于解决问题。更像是对特定身份的人,占据领导层的清洗。”冯锦飞还是把自己的考虑说出来了。也琢磨这阵风会不会继续刮,最后刮到机关来,从而无法控制。

“应该不会吧?毕竟这几年的发展是有目共睹的。再说了,华中局的领导也都是偏向于务实的,上面也如此。”肖成汉仔细想想,还是觉得不太可能,形势和局面都没有重新返回的趋势。

冯锦飞也觉得可能自己有点草木皆兵了。自解放后一次又一次的,让自己思维定向了。

第一百零一章 点燃

事情几次反转,让所有人都有些没有了方向。

越来越多的管理层被斗下去了,甚至影响了所有行业的运转。幸好村子里种庄稼的泥腿子没啥可斗的。土地改造已经让一些人不敢胡说乱动了,再加上这一拨,把一切可能会产生歪心思的通通踩地下了。

生产队推出了贫下中农代表,这代表的标准相当出奇,基本找村子里谁家最穷,最没文化,追溯上三五代没一个有能耐的,历代被人欺负的。嗯,就这家人出一个代表!这代表有几乎等同于生产队队长的权利,甚至可以否决有些他认为不公平不合理的决定。

这算是公平吗?或许是吧,最起码让任何人都看到希望了。冯锦飞想着这代表到底用来做什么?是监督吗?那也太扯淡了!谁相信一个连自己名字都画叉叉的人,可以监督生产队的账目。或许可以看护粮库吧,可问题是出库出多少又记录多少,这代表能知道吗?最为关键的是谁能确定这代表更能抵挡住利益的诱惑?

这就是在制造一种现象,没人任何阶层的现象。

上面派工作组下来了,调阅了所有的卷宗。

工作组没有对前期工作评价,没说过了也没说不足。

刚刚被打倒的人又有部分被启用了,特别是卷宗中存在明显成分论、出生论却被以莫须有批斗的。

比如说,棉纺厂裴青提到过的那个,只知道埋头做技术革新的副厂长。他除了这个副厂长的名头,在很多方面他甚至比不上一般的一线女工,更别提他接触库房和账目了。就是裴青他们挂着验证新产品的名头,瓜分第一批新花纹的棉布时,这位副厂长也没分到一寸。

还比如,富源学校那位新任校长,那就是只听见拉弓都哆嗦的鸟。即便曾经是老校长的家奴,即便上次他也有过不当言辞,可随后老校长带走后,他整日是战战兢兢,就担心翻历史旧账。平时跟着书记,连句忤逆的话都不敢说,即便是教学方面,他也是畏畏缩缩的建议。哪轮得着他当家?

赵锦成他们厂子里倒下的那个倒是没回来,毕竟是学着大家也给亲近的鼓捣了几辆自行车。说实话,赵锦成他们厂的自行车就是唬唬人,没一定的维修技术根本不敢用。可惜,下面的职工做什么都看不见,就看见他鼓捣了,谁让他有一个能让人逮着往死整的出生了!

肖成汉看到这样的结论是很振奋的。这就是上面的方向,务实和发展。并且他也看到了,这次几清几不清算是告一段落了。虽然大的路线没动,存在的问题也没动,毕竟没有继续折腾。稳定才是最重要的,那怕整个前进的过程有一些磕磕绊绊,总比停下来强。

肖成汉带着冯锦飞再一次走遍了几乎所有的公社,安定人心,鼓励生产。劝慰干部们放下包袱,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并要以这次倒下的人,被查处的行为为戒,要一心为公,清正廉明……总则,往好处想,往好处干。

“你看看,我又有点看不透了,这又是为哪般?”肖成汉把报纸扔给冯锦飞,就这动作足可以看出他内心的的烦躁。

这还没过半年呢,难道又有啥变化?

报纸是传达室直接送进来的,可能是等不及冯锦飞过去拿,也可能是有人交代了。这也不是第一次这种情况,有时候上面吹的风大了,市委那边会让传达尽快将报纸送到每位领导办公桌上。

“这不是以前有过定论吗?我记得还有批示让传达学习了。怎么这又反转了?”冯锦飞很快浏览了肖成汉圈住的社论。“是那里的宣传口漏了还是……?”

“不确定!希望是他们宣传口漏了吧!可这……唉,漏的可能性不大呀。毕竟这报纸的份量不轻,看看吧。随后看社论的方向吧!”肖成汉心里也没谱。

“写文章的这人是谁?”冯锦飞很奇怪一家政治风向标式的刊物,还是一个重要的城市,怎么可能随意刊登这类具有特定含义的评论?而作者的身份并没有具备评论已经定了调子文章的资格。

“近几年窜起来的人物,发表过一些尖锐的、标新立异的社论。听说很受上面一些领导看重。是个胆大妄为的主!听说曾被赞扬过,还是拿现在不痛不痒的社论做对比赞扬的!”肖成汉语气里有对这种投机行为的不屑和愤怒,特别针对的是高层。这已经不是含沙射影,纯粹是指名道姓了。

“找中了点?方向对了?”冯锦飞不了解顶层,所有人物都是听说。所谓的路线方向也只是跟着肖成汉,况且他也觉得这路是对的。

“说不清,走着看吧”

一段时间挺平稳,社论没有特别明显的指向,虽然一些部门或者少数地方在转载。但大体的方向似乎没变。

不来是不来,一来就是狂风暴雨。突然间所有的重量级、指向性的刊物和报纸,发出了统一的声音。冯锦飞知道,这是上面由对峙变成一边倒了。方向确定了,还是得乱,这趋势似乎是要引动狂潮了。

武汉市政厅大楼里这几天最多的是学习性会议,学习上面的导向,坚定信念,保持统一。反正吧,要多繁忙有多繁忙,要多紧张有多紧张。

“咱们武汉……”冯锦飞也好奇,这么多天,那几篇千篇一律文章,转载的还居多,就是背,也都该背的滚瓜烂熟了。有必要把所有领导圈会议室谈论吗?该不会有人在公共场合就顶牛吧?这会议难道是强制性统一观念?

“跟华中局沟通,又统一了思想。保持克制,不耽误生产。坚持三面红旗不倒,应该可以给上面个交代。”肖成汉有些疲惫,同样也看出他没有多大信心。

“有难度?”

“太难了!虽然会议上基本统一了思想,我感觉这次的风不会简单的停下。太猛烈了,这样声援一个批判性文章目的太明显,几乎已经确定,这就是路线之争了!”

“市长,那海瑞罢官的文章您看过?”

“看过,当初作为政治学习内容,我把那几篇都看了!”

“您认为有所指……?还是玩文字游戏,故意挑刺?”

“呃……怎么说呢。当初让学习的精髓和现在批判的内容,同在一篇文章里。除了作者,没人能知晓写作的目的。……文章背后的含义在于读者,即便是再纯粹的文章也可以琢磨出背后的指向。”文字就是如此,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解读。

其实肖成汉还有一点没说,关键在于解读的是谁。

海瑞直言是核心,还是海瑞罢官是要害?看人怎么牵连。

清风不识字,何必乱翻书不也是有特定意味吗?

第一百零二章 火焰

旧社会人民是无从知晓政府做什么了,或者将要做什么。一切信息的来源,均出于他们的村长、里长。工友也无从知晓他们跟国家有何关联,只需要知道他们的东家是谁,让他们做什么,怎么做就够了。甚至学生也如此,就只能在属于自己的圈子里做特定人让他们做的事。

现在不同了,新政府在这几年建立了一个独特的通道:大喇叭。它具备了组织、宣传等诸多功能,最重要的是它可以让最底层的人们,从开始就得到上面的指令,从而按照自己的理解去执行。没必要去在意直接管他的人怎样想,因为他有了最高指令。

武汉市政厅大楼里统一的思想,并没有如设想的那样让整个武汉的事态冷下来。

唐建国一直坚持在上学,虽然每天都受人白眼,也还继续上学。只有来学校才能吃饱饭。

他爹被带走了,送去了乡下,他娘和弟弟们也跟着走了。他没去,他知道乡下的样子,曾回去看过他爷爷奶奶。即便没有土地改造之前也没有城市生活好,更何况现在他家里的土地都归集体了,房子也被分了。他爷爷奶奶虽然还住在老宅,可老宅没多少是他家的了。

唐建国原来有自行车的,是他爹给他鼓捣的,虽然时不常的掉链子,可他还是很喜欢。可现在没了。他不觉得他爹做的不对,因为厂子里的人都这样干。可偏偏他爹被带走了!

赵仁锋的自行车跟他的一样,现在还骑着吆五喝六的。唐建国有怨气,可听说赵仁锋会打架,也不敢随便找茬。说起来早年赵锦成就一辆黄包车,还是跟着唐建国他爹混日子,毕竟他爹当初是有个车队,很多拉车的都租他家的车。可现在翻天了!

唐建国现在正在听广播,他听到了领袖在号召夺权,他有心了。

厂子里的大喇叭广播不止是唐建国听到了,所有人都听到了。

是啊,凭什么他们都可以给自己家鼓捣自行车,而自己给孩子做个车链子手枪还得赔笑脸说好话?凭什么他们就该当组长,当主任,当厂长?听广播的意思自己也行呀!嗯,能这么干!徐二平听了如此想!一下子仿佛看到了他家三小子都有了自行车。

棉纺厂的广播也一样。包括钢厂、制药厂、面粉厂等等。所有的厂子、村子、学校都在听广播。

这个时间一直就是传达上面精神的时间,多年一贯如此。武汉市政厅大楼里此时也放着同样的广播内容。整个武汉都播放着同样的内容。

“这又是要怎样?”肖成汉放下碗筷,换上了衣服。他得赶去市政厅大楼了,这会儿各个领导应该都往单位赶,自己也去吧,别等人叫了。这时候的态度很重要,随便就可以跟立场等同。

肖成汉出门本想往冯锦飞家的方向拐,想了想今晚估计都窝会议室里,就别拉着他熬了。

今日个正好赵锦成、裴青带着一家子在冯锦飞家。

“这是啥意思?”饭桌上的人都有这个疑问。冯锦飞大体能猜到点。

这几年时局整体向好,发展势头强劲,同时多数省份的重心已经不再是斗争优先,更多的倾向于稳定,不折腾。偏偏发展中出现了很多问题,在深挖问题时又偏离了初衷,造成了混乱。上面的一线领导人,快刀斩乱麻,迅速终止了深挖,维持秩序。希望能继续保持发展,慢慢解决问题。很有可能在上层有了路线之争,甚至涉及到了三面红旗的根基。

算是触动了忌讳吧!

对于愿景的理解,不同境遇的人很难相同。对于路线的设想也自然会产生分歧。冯锦飞没认为谁是出于私心,更多的是对于形式上的争议。

也或许对于这几年所暴露出来的问题较多,在解决问题的思路上有了分歧。到底是从根本上拔几面旗帜,还是解决掌旗的人?这或许才是争议的焦点。

太多的直接执行者看不到硬扛着旗可以解决问题的方法,即便风已经吹的转了向,可仍然抱着一丝期望。

换一个方向,转一个思路。总能撬开缺口。群众基础才是真正的法宝,毕竟快二十年的声誉,已经有了一呼百应的基础。

这不!这就来了!

“冯大哥,你觉得会怎么样?”裴青也能明白,广播的意思就是现在的领导不好,都换换。让职工们都动起来,别让她们这些人继续这么干了。让她们让让位,先把问题说清楚再说。

“怕是压不住了。这不是一般的号召力,也不是一般的鼓动性。恐怕现在每个人心里都在想着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博一把!要乱了!”是真要乱,没人会觉得自己不具备领导才能,没人会觉得自己不可以推倒别人。

“得回去召集开会,让大家做工作!拦住职工,别跟着乱起哄。生产要紧,这广播不也说了吗,生产不能耽误。”裴青匆忙着就要走了。

“唉…唉…你还不是厂长呢!能不能先消停吃完饭!”赵锦成这边打住了。

“你也赶紧吃完回厂里吧,好歹是个支部书记了。得起到带头作用!老书记重用你不是让你拖后腿的!”裴青看着赵锦成那满不在乎的样就来气,早些年还觉得这是有气度,现在才发现这纯粹就是消极。

“切!别说支部书记,就是华中局的也一样改变不了啥!歇你的心吧,没那么急,就是串联也得两天呢。随后都看着点就行。”赵锦成依然不以为然。

“裴青,今晚估计你们厂也做不了决定,怎么也得等市政厅大楼里出了决定才行。你们厂肯定不能单独做什么决定,肯定得跟大楼里一致吧。不着急。”冯锦飞看两口子又快上劲了,赶紧掺和着让冷下来。

裴青左右看看,就是孩子也都是吃半拉子饭,也就没坚持。

北武当山

山门外那个女人都耗三天了,这不是个事儿呀!最后还是云慧出面了,告诉那女人:孩子我们可以留下,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们道观不可能留女人的。

然后那女人走了,留下一个四五岁的娃。随后云慧就说要不这孩子调教成他的传人。虽然云松也很想占了做传人,可没好意思跟云慧争。其他人不在意多一个小屁孩儿的口粮,也就怎么着了。

这不,云慧正领着娃,拿着他的收音机溜达呢。

“嘿嘿,云松,又下不去山了吧!听见没?又有动静!你说你一个出家人,怎么就六根不净呢?”这广播刚一完,云慧就开始数落云松了。

云松也是很无奈,除了刚解放那几年出去过一次,就在河北那边转,还没到唐山就被押解回来了。这都十几年了,一个又一个的动静就没停。反正在云慧的分析下,他出去根本就是寸步难行。

“我说对了吧?两年前山下闹腾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事没完!这招玩儿的溜呀!动旗帜还是动人,有分歧?舍不得动人?好嘞,发动群众动,谁能拦住!”云慧边说还边锤掌,那叫一个得意!

这收音机是好啊,啥事也能听到。他云慧再不是瞎子聋子了,真正对得起师父给他那个慧字!

第一百零三章 蔓延

武汉的夏天还是如此的热。唐建国虽然汗流浃背,但心里很爽。并没有诅咒这燥热的天,反倒觉得跟自己的心情一样火热。这已经是走窜的第三十家了,他串联起来的人已经有了组织的雏形。

徐二平也在做同样的事,他知道自己没有多好的人缘,就想着找个比自己人缘好的牵头,他跟着就行。他可没有多大想法,只想着能给三儿子弄几辆自行车就行。所以他找到了魏良兵,他知道魏良兵被厂子骂过,也知道魏良兵有很多关系不错的工友。之所以魏良兵进不了工会,是魏良兵在男女关系上出过问题。

徐二平没想到得是,他找到魏良兵时人家的架子都搭好了,根本没他什么事儿。徐二平很失落,口头上满口答应跟着他们,可心里想是不是自己再凑个班子?他觉得魏良兵这也是个草台班子,还不定能不能夺了权呢。他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没说自己想弄三辆自行车的想法。

徐二平从魏良兵家里出来又转身跑钢厂那边看看,因为他有个邻居在钢厂。他想看看钢厂那边是不是也搭了班子,那边工人多,说不定可以把自己这个小厂子的权一块夺了。

可惜,钢厂那边不搭理他这个外来人,他邻居也就是个喽喽,倒也参加了,根本跟领头的说不上话。人家这边已经有旗号了,组织的严密性也不是车辆厂的草台班子能比得。

徐二平又觉得这是个信息,或许可以卖个价钱。

“魏二哥,我有个朋友在钢厂,那边已经打出了旗号,人马都有三百多了。我刚才回家,他拉我跟着钢厂的队伍干。我就想着咱是车辆厂的,怎么能吃里扒外呢,说不定他们还来咱们厂夺权了。这是咱们地盘呀!”好吧,徐二平这来回跑的性子跟他嘴一样,没一点定性。

“嗯?徐二,要不你再去看看,跟你那个朋友联络一下,咱队伍小,要是跟他们凑一起声势也大点。”魏良兵可不像徐二平没脑子,听到这消息就心里有想法很好,他们这点人,别说夺权,就是上街也会被人淹没了。

看着徐二平又转头朝另外一个人说“大头,有没有空闲自行车?给咱徐二哥一辆,以后他就是咱们的联络人。”

徐二平很担心自己完不成这任务,不过看在自己已经有了自行车可骑,就满口答应了。

徐二平这次没再蒙头跑钢厂去,觉得应该先回家撺掇撺掇邻居,然后再看看能不能联系上。

“李明,你说能行吗?”徐二平摆开了小菜,跟他邻居说明了情况,就问这联络的事儿。

“二哥,要不咱俩去看看?我倒是认识我们头头的家。刚才从厂子里出来时我看见他回家了。”李明比徐二平还没主意。

徐二平今天是真辛苦,累的跟狗似的,可他这会儿很兴奋。第一次从钢厂回来都不想动了,而此时他骑着自行车,带着李明还是一路飞奔。李明都说好几次让他歇歇,可徐二平就是舍不得。这骑车的感觉就是好啊!

钢厂那边也是希望队伍越大越好,很痛快的答应了徐二平带去的提议。其实就是魏良兵说想跟着钢厂活动的意思。

徐二平回来后又跑去了魏良兵家。今天这休息日算是真充实,一天没停下来,他都忘记自己有没有踏实的吃顿饭。这次来魏良兵家已经是深夜了。

徐二平喘着粗气,断断续续的把钢厂头头崔步成的应承告诉了魏良兵。他这联络人算是成了。

唐建国看见徐二平怎么晚才回来,还骑着自行车?什么情况?

唐建国知道徐二平在厂子里不受人待见,是个嚼舌头的性子。他爹就说过这人不可交。可今天徐二平居然骑自行车回来?!

徐二平家的老大跟唐建国同龄,虽然不在一个学校,但都住在车辆厂宿舍,也算认识。

唐建国是因为他爹的关系,送去了汉阳一中,虽然他爹被打倒了,可学校并没有开除他。而徐二平家的孩子都在这边的子弟学校。

“是不是很他家联系一下呢?”唐建国觉得可以尝试一下。

“你们有多少人?”徐二平现在很有大部队联络人的感觉,当唐建国多少带出点意思来就直接问到了核心。

“刚搭起来架子,都是汉阳一中的。我敢保证汉阳一中我们是第一支队伍!”唐建国看这平时从不敢跟人对视的徐二都这副模样,就知道,人家那边队伍已经很大了。

“行,明天我去问问我们司令。明晚回来给你回话。”徐二平很客气的对待唐建国。自家儿子咋就没这魄力,否则就相当于自己有一支队伍了,那可不是一个联络人可以交代了的。

唐建国第二天上学一直号召自己这班人尽量扩大队伍,争取能做成汉阳一中最大的队伍。让任何人都不敢小看!

徐二平晚上告诉了唐建国,他们司令觉得他们都是大人,参与学生夺权的事儿不合适。但是却保留了进一步合作的想法,希望以后多联系。遇到一些难啃的骨头,两班人可以合作一下。

“徐二平?”肖成汉看着桌子上材料里的名字,一个一个往下看。

徐二平以为做的隐蔽,毕竟他这样的小人物不会有人注意。可没想到武汉各个厂子里都有人关注。武汉市政厅大楼里做出的决定就是让所有的机关、学校、厂子以及有规模的商业,要求这些单位的领导干部要密切关注职工动向。也只是关注,暂时还不能干预。毕竟方向不明,只能是掌握动向而已。

“市长,既然下面都已经串联起来了,势必下一步会进行所谓的夺权。为什么咱们不让现在在位的也撺掇一班人,同样以这种方式参与进来。最起码不用政府介入,让同样的组织相互牵制一下?”冯锦飞不认同这种关注却不干预的做法,这等于看着形成规模,等着人来搅和。纯粹的被动挨打,就像两人交手,这样纯粹的防守太被动。有主动出击的办法应该有效果。

“哦?是这个道理!我去市委那边提提。”肖成汉说完就出去了。

冯锦飞不知道市政厅大楼是怎样商量的。但他明显感觉到市政厅大楼里进进出出的工会的人多了,各行各业的都有。一脸丧气来,离开是斗志昂扬。

山雨欲来呀!这又将是怎样的一场闹剧?冯锦飞都不知道自己这提议是对还是错,会引起多大的动静!

针对这种纯粹从群众中开始的动静,他几乎想不到最恰当的躲避方法。这几乎是无解的,这动静叫席卷,根本无处躲藏。

第一百零四章 着点

这是一场无人可脱开的动静,不论是处于怎样的地位,是何种身份,或多或少都会牵涉其中。无一例外。

苗家老宅的小院子,很不容易留下这个院子。幸亏当初苗老头讲究,留下了跟他岁数差不多的管家、厨娘和打扫卫生的。当初武汉分房产时,他们这院子,两进,住家的算四家,所以就没被分了。倒是管家、厨娘和打扫卫生的都有了一部分产权,就连冯锦飞和苗素馨也从名义上和苗老头分了家,好歹是让这院子还纯粹干净。

苗老头虽然被分了房产郁闷了一段,看着生活并没有多大改变,又是分给了亲近的人,再被女婿说说也就过去了。

这时候能一家人坐自家院子里乘凉的家户真不多了。连赵锦成和裴青也经常晚上过来这边乘凉,比跟棉纺厂一群满口脏话的老婆娘胡扯强太多了。那群老婆娘没事就往下半身扯,还没什么忌口的,有时候连赵锦cd扛不住,更别说裴青了。

“锦成,你这就当头头了?”冯锦飞有些话需要交代,倒也不需要忌讳裴青,就刚才坐一起聊天说了。

“嗯,我还奇怪呢。按说这事轮不着我,怎么就把我给推出去了?该不是这就是个坑吧?”赵锦成本来还想着私下问问二哥,看二哥敞开了说,也放开了。也把自己的疑问提出来了。

“什么坑不坑的?赵锦成你就不能积极点?这是护厂的,任务很重,形势很严峻!”裴青又觉得赵锦成这话别扭了。

“裴青,这事或许真是坑!你先别埋怨锦成。”冯锦飞在方向性问题上从来不打哈哈。“你先想想是谁在号召夺权?又是谁不让夺权?再自己考虑夺权对不对,护厂又对不对!”

裴青不傻,可就是想不明白会号召夺权!她最起码知道厂子不能乱,一乱家人就可能没饭吃!所以对于赵锦成能承担护厂头头还是很支持的。可再听冯锦飞怎么一说,又替赵锦成担心。

“冯大哥,那锦成这事咋办?”裴青又没主意了。四十岁多岁的人了,泼辣倒是还泼辣,生活的琐事已经把她的思维局限了。甚至她的能力都无法胜任现在棉纺厂妇女主任的位置。所倚仗的也就是资历和泼辣了。

“无解!毕竟现在身处当权一方。要不看着被打倒,要不试试能不能扛到方向转变。大不了最后抗不过去再退下来。”冯锦飞也就得这事只能这样。“也可以现在不出头,直接等乱局稳定了再说。”

“那我就试试,看看这群兔崽子能干些啥?有多大能耐。”赵锦成很无所谓,多大的厂?多大事?再说自己再不抵还能脱身。没经过那种热血的场面,说起来也遗憾,玩玩也挺好。

冯迪和仁锋、仁锐一起进门了。看着哥仨挺兴奋,可一进门又使劲压着,怕大人们看出来什么,使劲装的若无其事。

哥仨被大人们盯着,实在扛不住了。头自然的垂下了,六只脚拧着地面,没人开口。

“说说吧,有什么事这样高兴?”一般这会儿都是交给冯锦飞的,都已经习惯了。而回话的也多是冯迪,他稍微年龄大一点。

“爹、娘、赵叔、裴姨、姥爷,我们参加队伍了!”冯迪很正式,把所有人都叫了一遍,这是宣布决定的意思。

“什么队伍?”苗老头一听就头炸!他最怕的就是这个。

“爹,别急!说说吧,你们参加的是哪一方?”

“是华中局大院里筹建的队伍,还有省府大院的、市政厅大院的。都是这些人牵头。他们串联拉队伍,说是要保护来之不易的胜利果实。”冯迪算是大概说清楚了。

苗老头一听全是大官家的,想来不会有大问题,就不言语了。

裴青听着自家孩子都跟着干部子弟,也没意见。赵锦成是庆幸儿子侄儿没跟他站对立面。

苗素馨一直在冯迪的事情上只关注文化教育,其他都是冯锦飞做主。

“小迪,爹爹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别把那些帽子抛出来咋呼人。”

“爹,其实参加不参加都无所谓。只是爹爹不是说人没有经历就无法真正的长大吗?正好他们找到我们,又说了具体目的。孩儿考虑他们这方应该跟咱家大人们的立场一样,就觉得可以掺和。也算是经历经历,没想着要怎么地。”冯迪说完也有些紧张,看着冯锦飞,等着答复。

冯锦飞看着儿子,长大了!自己这个年纪已经带着锦成从济南逃难了。也该让他们自己做主经一些事儿了。

“照顾好自己,照顾好仁锋仁锐!别违背本心!爹爹跟你说的那些必须遵守!”冯锦飞不可能让自家儿子违背道义。所以含蓄强调了师门戒律。

“冯大爷,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冯迪还没开口,赵仁锋接茬了。

冯锦飞愣了一下,突然想起在赵仁锋眼里并不是如他心里那样亲近,甚至在裴青眼里也如此。自己这话出自本心,却可能有些没顾忌到孩子的自尊心。

“好,仁锋也是大小伙子了。自己能照顾自己!仁锐也行!”

裴青那心眼儿能开车过去,根本考虑不到这些。看到冯锦飞赞扬儿子还挺开心。可赵锦成看出点来,可这没办法。从他加入组织的那天就已经跟过去割裂了,两家现在能如此走往他已经满足了。从心底他也不希望自家儿子有个江湖人身份,毕竟现在的社会里根本容不下。

冯迪是明白爹爹说这话的含义,对着冯锦飞点点头,很郑重。

早上冯锦飞到了市政厅大楼,照惯例进了肖成汉的办公室。然后泡了茶,整理了办公室。

“看看这个!”这时候肖成汉进了门,随手把手里的报纸给了冯锦飞。

冯锦飞有点迷糊,即便是看着这标题也迷糊。旧思想、旧文化、旧风俗、旧习惯。这没个具体的标准,该怎么打破呀?

“市长,这没法界定呀!”

“界定?你以为需要咱们统一个标准吗?不是,随人想,随人定!今早上已经有人开始砸百年老店的牌匾了!说那名字是……”肖成汉真的倍感无奈。

“牌匾?”冯锦飞突然觉得有些荒唐,这不是文化吗?怎么就成了还打掉的?难道传统的都是该打掉了的?那是不是祖宗的坟墓也该刨了?纯粹尼玛胡闹!“上面没有标准,市里也不能自作主张定标准,这本身就是放任,让参与的人随意放大,最后由无底线了!”

“你去跟老刘说说,别去找麻烦了!都是些死物,别把他那老骨头给折进去了。”肖成汉首先想到的是文物所的老刘。

“小冯来了,别担心我!我不会去,去了也管不住!小冯你说,这都是祖宗留下的文化啊!都是祖宗的辛勤劳动啊!不是说劳动人民吗?这都是劳动人民创造的呀!怎么就这样毁了!毁了!都毁了!”老刘说的颠三倒四的,可泪流的的哗哗的。

冯锦飞把脸盆架的毛巾涮了一下,拧干递给老刘。默默的陪着他,没说话。他自己也憋着一肚子气。这特么都疯了!

第一百零五章 道观

初夏的北武当山已经显现了避暑胜地的端倪。李锦时云松道长,在清晨第一缕阳光照着山顶时就钻进了密林中,依旧做他从不停歇的锻炼。师父传授的艺道越来越纯熟了,虽然气劲无法恢复,但他发现纯熟后的艺道感觉大不一样。终于明白当初师父说他资质最差,却有可能造诣最深。

当云松道长从林子里回来时,却看见山下村子里的大队书记正顺着山道往观里来。知道是来报信了,不知道他们商量好的办法能不能行得通。回去看看吧!这样下去自己是真没机会出去了。

“道长,得跟您说一声。这群小王八蛋连家里的祖宗牌位都砸了!村里的关帝庙、土地庙、奶奶庙都砸了!都是公社来的,咱村里没这种人。连肚子还吃不饱呢,那有力气干这些绝子孙的事。道长啊,我怕他们再来会来山上呀,您的早做准备。”这村书记也算是个明白人,即便听从号召,可还是心里有些疙瘩。也就敢在道观里说说,在大队和公社估计也得高声喊口号。

这都是这些年住持用他那半吊子医术换来的人情。周围几个村子里的人,都念这份情,有个风吹草动都会来告诉一声。

前几天云慧就提过这茬,云慧已经把自己道观归到了牛蛇鬼神一类,更是四旧,早知道逃不开!

云慧开始的意思就是:来一个打一个,来一群全打倒!原话是:爷不出山,啥时候轮着一群耍蛋孩子闹腾了?还翻了天了?放倒几个,看他们还敢不敢来!

云松没劝,打也行,谈也行,他反正跟着。可师父师叔师伯们没一个同意那么干的。

师父从梁武帝说到唐武宗,再从南朝四百八十寺说到明穆宗,语重心长啊。最后还是把所有的师叔师伯师兄师弟召集起来做了决定:还俗。

说白了就是想凭着自己多年积攒的人情,把观里的道士统一归到一个村子里,作为一个生产队。把道观作为房产分了,观里的人就是住家,观里的田地就是生产队的田。当然,这办法是云慧说的,说这一手叫偷天换日。

本来还想着错个一半天,住持下山商量。这村里就来人了。

住持道长这些积攒的人情还是管用的。村支书也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就怎么稀里糊涂的把道士变成了村民。至于公社来的那群小屁孩儿未必能想到查看什么户口田册之类的,只是需要在村里广播一下,让村民别露馅了就行。

云慧下山,去镇里收拾了一堆衣衫。以他的江湖阅历不至于被人怀疑。

翠羽谷是个四面封闭的峡谷,观里舍不得玄天真武的塑像被砸烂,全观的人,费老大劲终于吊下玄天真武大殿的后崖,藏在了翠羽谷。所有与道教有关的物品也都吊下了翠羽谷。

真的就没事了吗?

一群人,箍着红袖章,戴着五星帽的后生爬上武当山。突然看见是一群乡下农民,知道自己被愚弄了!开始了发疯似的乱砸!

住持死拽住云慧,眼神坚定。低声说“云慧,下一代住持是你!一定记得顾全大局,切不可意气用事!”

住持道长重新穿起了道袍,还是那种正式的,庆典时才需要的着装。以一种视死如归的气概让绑缚了。

云慧咬着牙,盯着一个个疯狂损坏道观的后生。拳头一次次松开,一次攥紧。他是真像来一场痛快,可看着师父不停的摇头,不停的用眼神制止他。无奈的颓坐在地上。

云松的指刀也悄悄出现在指间,只等着陪着云慧冲出去,把这群兔崽子放倒。

师叔师伯们可能是得到了住持的嘱咐,就围着他俩,不让动。这不是一群手无寸铁的农村娃,都带着枪呢。若要是真冲突了,是可以放倒他们,甚至可以都留在山上,让他们永远跟青松作伴。可后续呢?先不说打一场能活下来多少,就是真死了人以后,政府会就这样罢休吗?

或许是这群人砸累了,也可能觉得抓住了首恶就是最大的胜利。看看挤在一起,拽了簪子、散了发髻,披头散发明显是道士的一群人,像鹌鹑一样。量他们也没胆子没能力破坏如此声势浩大的行动。就放心的走了。

住持道长被带走了!临下山还扭头看了看云慧,托付的意味很明显,告诫的意思也很明显。

道观已经不成样了。因为屋檐有斗拱,所以把屋檐给砸了!因为窗户是小轩窗,窗户就给砸了!道观大门的砖雕碎成了沫,道观进门的影壁已经看不出一丝雕刻的花纹,整面墙都坑坑洼洼的。

所有殿堂都一样。殿堂里的壁画都刮了,有的甚至把墙皮撬了。因为没找见塑像,便砸碎了敬献用的条案。

最后还在院子里点燃一堆火,烧着了观里所有与道教相关或不相关的画像。这些都是四旧!就是插在头顶的簪子也丢进了火里。云慧和云松的是师叔师伯帮忙拿下的,所有人都担心他俩生事。

观里的道士都在默默的收拾一片狼藉的大殿,时不时会有抽泣声传来。云慧什么也没有做,呆呆的坐在观门前的台阶上,看着夕阳一点点落下山。

“兄弟,就怎么算了?”云慧回头问云松。他知道这时候云松会陪着他在这。

“你说怎么干就怎么干!”云松无所谓的回答,他也憋气。

“先收拾吧,怎么干都得给师叔师伯们打个招呼!”二十年了,云慧从来没在一个地方如此久待过,即便他小时候,也没有个固定的家。这些年他是真把这里当家了。

他没有道心,也没有悟性,但他是真的把观里的每个人当家人了,是他从灭门以后除了李锦时兄弟以外最亲的人。此时他感到揪心的痛。一直以来他都是躲,躲了三十年,一直怕死,怕了三十年。突然觉得有些事需要有个说法,没地要说法,就自己讨个说法!

三天,整整用了三天,道观才马马虎虎像个样了。虽然窗户只是用把窗户纸贴在绑成架子的木棒上,好歹能遮风。虽然屋檐处仅仅是塞了块沾了泥的瓦,好歹不用在殿里看太阳。院子里垃圾也清理干净了,各个殿堂的墙壁也重新抹了泥。至于大门,丑就丑点,影壁现在也不能换,就那样了。

“师叔师伯,我俩想出去看看师父怎样了。”云慧直截了当的说了,他没心情磨叽,也懒得拐弯。

“云慧,住持说你是住持了。这时候离开不合适呀。”

“师叔师伯,既然我是住持那就是我说了算。”云慧干脆耍赖皮了,反正指望这群每天念经的道士快意恩仇也是做梦。

“不用担心,我俩最多七八天就回来!”云松还是觉得给师叔师伯个定心丸比较好。

一直以来云松都比云慧靠谱,又看着这俩人坚定,就都哼哼哈哈的答应了。

第一百零六章 惩罚

寻找特定的一群箍红袖章后生,在这个年代那就是梦。不是没有,是全部如此,几乎所有的后生,也不能说只有后生,从十二三的小屁孩儿,到四五十岁的大叔,从大姑娘到老太太,所有人都箍着红袖章。

云慧和云松也穿一身军装,戴着五星帽,箍了红袖章。没这身没法在路上行走。可惜,他俩从村里到公社再到县城,没有一点音讯,根本不知道是那支队伍掀翻了真武观,也不知道那支队伍带走了老住持。

热辣辣的天,灰土飞扬的道路,一队又一队来回晃悠的红袖章五星帽。老天爷,这上哪去找?这都出来三四天了,根本没个章法。离石县城里所有的学校、厂子、机关、商场都尼玛乱窜,根本连个问的地方都没有。

“实在不行随便跟上一队看看吧,他们带回来的人应该统一送往一个地方。”云慧也是没法了,只能找最笨的办法试试看。

又用了两三天他俩终于跟着又一批被押解的人,终于找到了所谓的干校。

“师父!”哥俩看着被剃了头的老住持,一副老农的打扮,正坐床上打坐。好笑却又有点悲哀。老住持不像他俩这样,是从小就在道观,一心向道,心无旁骛。他是真正的教徒。

如此这般的做法对于他俩算是玩儿,可对老住持这就是侮辱。

“云慧,云松,你俩回去吧!留着命就有希望。别冲动!回去吧!这是……”老住持难得没唠叨,能感觉到他的压抑。

有些道理在他俩心里是道理,在老住持那里或许就是无理了。所谓理,就是各有各的理。他俩又趁夜离开了!

“就怎么算了?”云慧蹲在马路牙子上,深夜的离石城没有一个人影。就他俩蹲在大街上。

“你说吧!”云松知道这口气不出去,云慧不会上山。

“走吧,找找他们,模样我还记得。不要命,给个教训!”

这件事唯一的绳头就是今天送人去干校的那拨人。他俩想着总能从这里撬出点线索来。

黑色短打夜行衣。这才是他俩正宗的装束。

“说吧,小子!你们带来这些人都是谁做主往干校送?”满口京腔,离石人能听懂,却很少有人会说。

“我们是无产阶级……”

“啪!”一耳光。

“我们是……”

“啪!”又一耳光。

“呜…呜……呜呜”这尼玛就哭了?还战士?

“呜…都是…都是红总…决定的!”

“他家在哪?”

“红旗路英雄胡同五七巷!”

这地方把两人让两人都蒙了!啥时候有这地方?

“啪!离石没这地方!”又挨一耳光!

“呜…呜…就是原来…的铜锅巷……”

铜锅巷云慧知道,听说早年是一群匠人聚集的地方。巷子挺宽敞,毕竟早年有来往的客商,车来车往的自然要求路不能太局促。还有就是一群匠人都不算穷人,路也是铺了青石的石板路,院子最差都是两进的院子。窑洞和瓦房都有。

云慧和云松很快就摸到了这所谓的红总家里。

“这孙子挺会享受呀!”云慧看着这三进的高门大院不由的感叹。

“等等,里面很乱,有三四对男女正在苟且!”云松过来就施展了听声辩位。

“妈蛋!这尼玛都特么什么玩意儿?”

还好这群孙子没凑一起,还知道点羞耻,甚至尽量的隔开了很远的距离。这也方便了云慧和云松。

“说,一周前都有哪些队伍押解来的人送干校了?”这是第一对。随便打晕光溜溜的女人,拿床单裹一边。否则容易坏道心!

“我…我不…知道。我…我就是…跟着玩儿的。她也不…知道。她是跟我来的。”这孩子还行,没忘记拉这妞一把,能对得起这妞跟他滚一起床。

都三对了,不知道是装不知道还是真不知道。只剩最后一对了,云慧想实在不行就把这几对都拢一起,让他们光着身子相互指认。对了,连女的也一起光着放一起。

最后一对在最好的房子里。这群王八蛋到处破四旧,这孙子却躺在明式风格的大床上。

这孙子倒爽利,刚一问话,一个耳光没扇,就裹着床单从柜子里拿出一小本子。还真别说,登记的那叫一个详细。从生产队、公社,到属于那支队伍、带回来的人又是谁,谁的功劳最大等等。

白跑了七八天,早知道直接在公社等就什么都清楚了。上山的还就公社的,没其它地方人参与。

这院子最不缺自行车,随便撬开两辆,哥俩有吭哧吭哧的回到了公社,都已经是后半夜了。

第二天公社的没有再看见成群结队的红袖章乱窜,倒是公社医院门口躺着七八个断腿的头头。过往的人不敢大声议论,只是低头路过,然后回到家再慢慢找人打听。

连报案的也没有,再说了,让一群红袖章去报案他们也丢不起那人。即便是被手下人问起也都说是不小心摔断了。那怕一个个手下很奇怪为什么头头们都会摔倒同一条腿的同一个位置。甚至有放开想象力的更是联想:是不是头头们昨晚有一次大行动,集体受伤了?

粮票都被抢走了,连这两年收刮的一些稀罕玩意儿也被抢走了。可是那两个贼太恐怖了,根本就不是他们能对抗的。三下五除二就能卸了枪,没几下又能装好了。一脚不止是能踹断他们的腿,就是桌腿也只是一下。他们是真怕了,明显属于流窜犯,不是他们本地的。别说是不敢找,就是找也找不到了。哑巴亏吃定了。

自行车是最难处理的,毕竟来源太明显。云慧舍不得砸碎了,也舍不得扔了。说是观里没个自行车出个门全靠腿,太累了。没办法,最后云松还是答应了,陪着他从梁家村那座悬崖,把自行车放翠羽谷了。

云慧回到山上认真的做起了住持。就是一头短发让人看着别扭。

云慧觉得瞅机会还是得出去,没见这次他俩出去的收获,太满意了。从粮票到现金,从玉佩到鼻烟壶,甚至还有玉石的烟嘴,太划算了。

别人不知道这些玩意儿的价值,他千门主将岂能不知。这群小王八蛋收刮来当稀罕玩意儿玩儿,却不知这些玩意儿搁民国那会儿也是价值连城。

云松觉得有点违背师父遗愿了。云慧告诉他,咱这是抢,没偷,不算从事盗门的行当!这算理由吗?算不算也就这样了。

第一百零七章 文攻

武汉的大中专院校开始了混乱,甚至连中学也逐渐无法控制。越来越多的学生组织,毫无底线的对学校抢班夺权,导致整个教学活动停止。

“你们学校怎么样?”冯锦飞从今天市政厅大楼的传言中,了解到学校的混乱,回家后问询冯迪,想了解具体情况。

“我们没动,还正常上课。只是人心已经不在课堂上了。所有学生都分了派别。有时候在课堂上就展开辩论了,两边都竖着旗帜,都喊口号。就像吵架,又是用革命的语言吵架。你一句我一句的,没完没了。”冯迪感觉斗嘴太麻烦,还不如打一场来的痛快。不痛不痒的,谁怕谁呀?都手里拿着红书,没话了就翻开看看,有本事你背下来吵!没劲透了。

“你也参与了?”

“没有,都知道我话少。再说吵来吵去的没劲。”

“动手好?”

“嗯!不是,爹爹,他们都翻着书,吵半拉还停下来从红书里面找合用的语录。本来挺热闹,结果要停顿就没意思了。”冯迪说着就笑了。

“看看吧,爹爹也看不透了。这样根本没效果,除了混乱还是混乱。整个社会活动都停了!最后怕是没人能做个看戏的,最后都会成为演戏的。就是看谁会成了角了。你随大流吧!唉……”。

上面再一次宣传一种方式,并对此高度赞扬。本来开始的发生地的组织,采取的措施是控制,并针对这样的情况予以处理。结果被上面反转了。

广播再一次发挥了作用,让本来已经混乱的武汉更加躁动了。

突然之间,整个武汉仿佛都被红纸黑字的布告包围了,哦,还有白纸、绿纸,居然还有黄纸,这是祈天敬神吗?

每一张都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每一篇开头都戴一顶很高的帽子。而里面的内容千奇百怪,事无巨细。说玩弄妇女,叙述怎样玩弄的细节犹如亲身经历;说以权谋私,陈述谋取私物的过程仿佛自己帮忙。所谓的反动言论更是反动的离谱,就是现场朗读者都自觉跳过,不敢出声。

人们充分领悟了汉字的精华,充分运用了修辞的用法,无所不用其极。

第二天你就会发现,原来的已经被覆盖了,张贴布告的位置明显不够用了。于是便有了争端,于是张贴的范围在扩大,一点一点蔓延到了整个城市的所有角落。

“决定了?”冯锦飞一直在肖成汉办公室等着他,这也是肖成汉交代的。针对现状市政厅大楼也紧急召开了会议,准备采取一定的措施。看到肖成汉进门就问了。

“定了,先让各学校党组织开展工作,尽量统一学生思想,尽量不要扩大混乱局面。要有节有度。”肖成汉说着,却似乎对此没多大信心。“怕是没法控制了。学生年轻,对于社会的认识还根本不全面,太容易受鼓动,再加上一小部分人别有用心。学生很有可能被利用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上面首先挑开的口子就是学生,政府过早介入怕是会适得其反,惹上面不痛快。只能在事情发展的过程中,发现问题时介入了。那样也算是有理有据。”冯锦飞也觉得自己的说法过于乐观了,其实他赞同肖成汉的预计,怕这措施基本无用。

果然还是没能把局势控制下来,学校的思想工作反倒激起了学生的逆反。斗争越来越激烈,眼看着就会脱开束缚,广泛蔓延。

斗争已经没有了底线,越来越丧失了人性和立场,夹杂了太多的私怨。纯粹为了斗而斗,没有道理,没有立场。辩论已经演变成揭老底、爆隐私,红书也放下了,终于用上了各式各样的的国骂。

武汉市政厅大楼还是做了决定,安排了工作组进驻学校。彻查近段时间所有组织的活动性质,有目标的处理一批怀有其他目的的队伍和个人。

“市长,这样的决定是咱们市做出的?还是华中局和省府?”冯锦飞总觉得这样的措施不合适,甚至有可能犯了路线上的错误。

“都有参与,基本上算是一致通过。”肖成汉已经麻木了。这些天开会的次数太多了,不管怎样的决议,都没得到相应的效果,倒像是步步退让。他现在参加会议也就是充数,基本遵循不参言,没立场的原则。只听、只看!

工作组根本就没有多纠缠,所谓的彻查,说白了就是有目标的清理。

材料是现成的,几乎不用浪费时间,反对者已经帮忙做好了。从目标穿开裆裤时抱过那个女孩子都记录在案。定性很简单,把大帽子套上,至于具体怎么操作。这时候需要吗?

随后省府和武汉市政厅大楼联合,召集辖区所有队伍的头头开会。试图深入了解各个队伍的思想动态,了解他们的诉求,在基本原则不变的情况下,尽量满足。而这个基本原则本身就有违各个队伍的目标。

省府和武汉市政厅再次召开,县区到公社甚至大队的领导干部会议,要求各级组织要对辖区所有的队伍开展有效介入,争取做到统一领导。也就是所有队伍的领导权必须纳入省府和武汉市政厅的管辖范围。

可惜,所有的措施又白费了。上面要求放手,并批评了省府和武汉市政厅派遣工作组的行为,指责说这是在镇压。

短期内不得不再次召开各级干部会议,撤回工作组。彻底放弃对各个队伍的掌控。甚至机关的工作人员也可以放下工作,参与到整个运动中来。

唐建国听说大学有南下的来引领武汉的运动,就悄悄的来了省府大学,徐二平也听说了。

真正核心的队伍都在接待南下的引领者,而在外面溜达着看大字报的都是他们这些有憋屈经历的人。即便是钢厂的那群也一样。

他们想着自己拉队伍算早了,却没曾想人家有背景的队伍比他们集结的要快,声势更大。他们别看有了雏形,仍然是少数派。更何况前段时间的整治清理,把他们原本搭建的架子推倒了,还有些人被带走了。所有的怨气还没来得及发泄,队伍还没来得及一次行动就散摊了。

都是一样的境遇,一样的心情,同样都怀着一颗向往的心。在同样的环境下,慢慢的走到了一起。

唐建国贡献了自家的房子,反正房子里就他一人。他家成了联络点,所有有颗红心却倍受欺压人们的联络点。

可喜的是,原来他们带走的头目被放出来了。这次的队伍却越发壮大了,

第一百零九章 变换

省府和武汉市政厅大楼一味地退让,终于让一直处于蛰伏的联总冒头了。联总其实应该算是最早建立队伍的,不过因为他们的宗旨是维护当权一方,便一直跟省府和市政厅大楼有着联络。

每一次准备行动时,总是被省府和市政厅大楼的措施给停下来。相对来说,他们是省府和市政厅大楼真正掌控的运动队伍。而现在,他们也脱离了控制。准确说法是对省府和市政厅大楼不信任了,同时也是被上面要求组织放开对各种队伍的控制权给诱惑了。

而此时,工总和他的友军已经先后控制了整个武汉一半以上的机关单位。

“爹爹,明天队伍开始行动了!”冯迪越发像个成人一样跟冯锦飞聊天。

“小迪呀,咱可不能往前冲,就躲后面看热闹就行!”苗老头这是真怕了,每天看着这群孩子,到处捣乱,根本就没个底线。这是要遭报应的。

“姥爷,放心吧,孙儿知道的。”

苗素馨只是紧张的看着冯锦飞,在任何问题上他都信任冯锦飞,那怕涉及儿子安全。

“娘,真不用担心。现在孩儿的本事不比当初爹爹差,你认识爹爹时就没人伤了他,现在也没人伤了我。放心吧娘!”冯迪是想参加,有些兴奋,倒不是有什么立场,想得最多的是经历。他听过爹爹讲过去的故事,总觉得自己的生活太平淡了,连见识都很局限。

“爹爹不反对。但你不得做违背道义的事。剩下的就看你怎么说服你娘和你姥爷了。”冯锦飞真的无所谓。冯迪现在的艺道真不比他当初带着赵锦成从济南逃出来时差,别说那时候,就是往前几年他都陪大哥杀日本人了。像这样一群小屁孩儿斗来斗去的游戏,真不算什么。男儿还是得多经历。

“小迪…”苗素馨想说啥,又觉得没有啥可说的。看着已经跟他爹一样高的儿子,是大人了,真长大了。还记得刚见冯锦飞也比儿子大不了几岁。

冯迪蹲在他娘面前,让他娘能够轻松的抚摸他的头。看着苗素馨眼里湿润了,泪都快下来了。

“娘……”

“小迪,娘没说不让去。看你急的!当初娘见你爹时,你爹也就比你大一两岁吧。遇啥事也不着急,很冷静的。唉…一晃快三十年了。”

苗老头一看这夫妻俩根本没拦着的意思,就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没用了。叹一声,不说也罢。

冯锦飞也有些恍惚了,想着自己当初带着赵锦成逃到武汉,想起这些年的城头变幻。这次还说不定要弄哪般!从来没有像如今这样的状况,无迹可寻,整个事件根本没有个清晰的脉络。他压根不信上面故意让乱,可又为什么要这样?仅仅是为了权威完全没必要呀!声誉已经是顶点了,即便是几位在一线的领导者也绝不存在超越的可能。到底又为什么了?

联总的规模还是最大的,优势也是相当明显。毕竟他们的人员组成来源于整个华中局、华中军区以及武汉的各级各部门所有当权一方的子女。

联总的目的也是明确的:维护现行秩序。所以他们的出击的目标也是明确的。

仅仅三天,联总就重新拿回了报社,夺回舆论控制权。又分别铲除、捣毁工总和另外一支队伍的指挥部。几乎把整个工总打残。

用冯迪的话就是:太小儿科了,根本没有还击的能力,连反抗都是凭嘴上说说。就一两个冲击,立马溃败,然后做鸟兽散。

可惜,又一次风云变换。上面再一次出声,要求军队支持运动。得!被联总拿回的大好形势再一次毁于一旦。唯一庆幸的是,军方的观点倾向于联总,也可以说目标跟联总是一致的。

“莫名其妙,早干什么了?我们已经掌控大局了,这时候军方出来摘桃子!凭什么呀?”冯迪回家了,因为联总被军方解散了。虽然剩下几个可以参与到武汉的权利高层,但他们这些小喽喽就没事了。至于学校?别开玩笑了。这都一年没进过校门了。学校早都成了各种队伍的集结地,毕竟要说容量,除了军营就数学校宽敞了。

“你认为你们掌控和军队掌控那个强?”冯锦飞抬头看着儿子。

“嘿嘿,爹爹,孩儿没有掺和太深。就是还没玩够呢!”冯迪真没掌权的心思,也真是没玩够。

“怕是还有的玩!”

“爹爹,你说军方也压不住那边?”

“不是,是军方太偏袒了。可能会引起上面的不满。甚至彻底将军方扔出整个运动,甚至会调整军方长官。”

冯锦飞这不是无的放矢。军方以群众代表、联总里面的工人、学生代表,以及原武汉市政厅大楼的一起组建了临时管理委员会。单单撇开了工总。

这几天工总和他们一个路线的队伍不只是打残了,已经是在逃窜了。临时管理委员会在接管所有权利后,第一件事就是迅速对工总的夺权行为给予定性。然后大范围抓捕工总头目。

临管委还广泛收集材料,将这一年来工总所有行动中,造成他人死亡、受伤的证据装订,并通过广播和布告,向武汉市全体市民公布其罪行。

“爹爹,临管委这样做合适吗?”

苗家老宅里这段时间谈话最多的就冯锦飞父子俩。苗老头是看不透,苗素馨是喜欢看着自家男人跟儿子这样公平的谈话。

至于赵锦成全家,都没空来了。裴青被工总夺了权,回家待几天,这又回去了。赵锦成则成了联总在临管委的工人代表。仁锋仁锐跟冯迪一样,刚兴奋几天,又回家了。

“怕是要惹大麻烦了!爹爹开始还只以为临管委是偏袒,可现在几乎成了另一个联总。上面怕是不会任由这样呀!若上面有意维持秩序,前几次省府和市政厅大楼的措施完全可以做到。没必要等着临管委来执行。”冯锦飞觉得军方忽略了政治上的考量,错误的以为上面已经有停止的想法。针对这样混乱的局面,也只有军方介入才能彻底安定下来。

这或许是使军方栽跟头的观点了。若是上面有意停止,根本用不着军方,只要给当权一方一点支持,就完全可以在短时间内迅速恢复正常。

不管上面还是军方,都误会了对方背后的意味。

第一百一十章 武卫

唐建国这段时间真正的体会到什么叫丧家之犬。他虽然挂不上号,可看着一个个他恭维的工总头头,接连着被带走了,还是解放军带走了。他就一直躲藏着,害怕自己被牵连了。尽管他手里没有直接是人命,可多少参与了,也有些人的死,跟他是有牵连的。他怕,一直不敢回家,到处躲藏。

突然他听到了广播里说的有利于他们这边。上面要求军方不得干预工人和学生的运动,不得随便对参与运动的工人和学生定性。

“终于不用再继续藏了。妈蛋,这几天纯粹不是人过的日子。”唐建国想过来这劲,急匆匆往联络点赶,也就是他家里。

“咱们要组织声势浩大的仪式,迎接我们的队伍领头人回归。上面是相信我们的,军方也错了!”徐二平这会儿已经在唐建国家里叫嚣了!这个随风倒!前几天还撺掇唐建国,让他赶紧往乡下跑。还说这次是彻底完蛋了。这又不要脸的着急着去**了!不过他说的有道理,应该有个欢迎仪式。

工总被关进去的头头还是被释放了,而那天也的确将近有几万人整齐划一的举着红书,扯着红旗,嘶吼着迎接他们的回归。

军方广播正式宣布临管委解散。

然而,宣布临管委解散的广播声音还未落下,原本是迎接工总头头的队伍突然就转向武汉市政厅大楼。

几万人在临管委毫无准备时冲进了市政厅大楼。

工总在上面有明确指示后的第一天就高调采取了一次行动。他们趁军方未防备,联总未准备之即,迅速攻占了市政厅大楼,并烧毁了所有军方给他们定罪的证据。

“母鸡司晨,颠倒乾坤!”冯锦飞听到广播里再次要求各种队伍要武装自己,开展武卫时,却听到了本不该出现的人名。

这怕是真要乱了。

“爹爹……?”冯迪看着冯锦飞,生怕他爹看透了会大乱而不让他参与。

“爹爹不拦你,但一定注意保护好自己。”

冯迪走了,估计像他这样闲了一段时间的联总的人,都跟他一样。

冯锦飞都怀疑即便是他们这群人也不是单纯的维护当权派,更像是脱缰野马。终于上面没人妨碍他们了,终于可以放手做一场了。都是些官家里出来的孩子,谁不懂权利!

大规模的斗争开始了。联总不知道怎样从军区拿到了武器,虽然数量不多,但还是很有震慑作用。毫不费力就拿回了市政厅大楼的控制权,随即风卷残云一般,迅速把工总的刚刚占领的地方夺去了。

工总先是收拾各部门、各厂矿以及各公社各村的民兵训练武器。经过争斗后发现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他们终于将运动升级了。

工总聚集了十几万人,浩浩荡荡的冲进了军区。面对手无寸铁的百姓,加上上面对军队的严格命令。工总就这样轻松的用武器武装了自己的队伍。整个军区身上有武器装备的军人,在这一天被自己的百姓缴了械,而自己却不能动,几乎是人形摆设那样让带走了武器。

联总在得知这一消息后,当晚,组织了三四十万人再次冲进军区。他们队伍里的人对军区太熟悉了,可没有简单的夺取军人身上的武器,再说也没得夺了。他们找到了军械库。

当武汉城里第一声枪声传来时,肖成汉正在苗家老宅的小院子里闲聊。

“这是要把武汉当战场了!这上面到底怎么个意思?”肖成汉纳闷。其实所有人都纳闷。

“我是怕上面已经闭塞了视听,或者越权了。很可能这次的言论是歪传了!”冯锦飞总是对妇人干政厌烦,历史已经证明,这的确不是好事。

“未必呀!感觉这上面似乎也不是一个观点,不是一个声音。三天两头的变,充分说明上面也是东西风来回刮。谁压倒谁还不确定。这次怕是试探,倘若不能定了方向,怕是下一步会直接命令军队支持一方了。”肖成汉对于上层的了解,以及对于政治的思谋要比冯锦飞强。

“开战了!”冯锦飞已经听到了枪声。

很快都听到了,枪声越来越密集。这已经不是几个人几条枪的场面,更像是大军团作战才有的密集程度。

“都是些被撺掇起来的群众,都只是刚刚学会拿枪。第一次拿起枪却直接对准了自己的同胞!这特么叫什么事呀!”肖成汉是从战争时期过来的人,经历过真正的战场,知道子弹可不会选择,在那种场合任何人都可能丢了性命。

苗素馨跟她爹也听到了,急匆匆从家里跑到院子里。看这俩人还那样啜着茶,顿时心松了。可还是一脸的担忧。

“飞哥,真的没事吗?”苗素馨挨着冯锦飞坐下,低声问。可再低的声音四个人也都能听见。

“你问问咱肖副市长,他家儿子是不是也跑去玩去了?”冯锦飞一直认为这就是玩。

“小冯还当这是玩?唉……别说是儿子,连女儿都去了。十六岁,刚刚十六岁就跑去了!还说不能看着她爹打下的江山让反动派糟蹋了!唉…连我都不能确定到底谁反动了!”

是啊,到底谁反动了!哪一方都喊着自己的纯粹的、坚定的战士,每一方的指导思想都是出自红书,都扯着大旗。

联总现在属于守方,也不是他们只有防守的力量,是工总首先攻打了市政厅大楼。联总不得不防守。

其实别看哪一方的队伍拉出来都是十几万几十万的,分布在不同的据点还真没多少。而进攻方也如此,同样将队伍分散开,攻打不同的地方。

不是说不能集中力量重点突破,整个战场也就是武汉城这么大的地方,真要几十万人拉开开战,估计工总的头头说不定会被自家人马的流弹毙掉。

唐建国现在就领着一小拔人在攻击车辆厂。

赵锦成站在窗户口看着外面乱七八糟稀稀拉拉突进来的队伍,很觉得自己待着没必要。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拿着枪跟拿着烧火棍差不多,排成一堆,人挨着人,就怎么往里闯?

“赵书记,往死里打吗?”

“打?打个屁呀!都是厂子里的孩子,吓唬吓唬算了。真要打死了,要遭报应的!这特么什么事儿呀!”赵锦成不耐烦,甚至有点烦躁。这不是敌对,是自家的子侄辈,不能重了,轻了还未必管用。这种生活真不是人干的。

一排子弹落在往里冲的队伍脚下。可那群傻蛋就只是愣了一下,又开始往里进。

“不死心!伤几个吧,让他们见见血,知道这种事不是他们能玩儿的!”赵锦成说完就回办公室了。

唐建国感到了死亡的,一阵一阵冒冷汗。原来护厂的不是枪法不准,而是不想杀人。可他看着前面几个浑身血啦啦的,害怕了,幸亏自己刚才稍微停顿了一下,否则自己也躺下了。

“不打了!快送医院!快呀…快!”

这时候都害怕了,根本不知道该干嘛,也就是唐建国这段慢慢适应了领导者的身份,喊了一声。

得!就这么散了。

“留几个执勤,其他人都回吧!一群小屁孩!”赵锦成说完也回家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升级

又到夏天了,燥热的天像极了武汉的的心情。就连江边的树叶也耷拉着,没一丝茁壮的劲。本来该是湿润的风,这些天也让人只觉得烦闷,少了清新。

武汉现在就是一锅压死了盖子的沸水,随时都可能掀开盖子,烫伤所有人。

冯迪处在队伍中间,他严格遵守着爹爹的交代。绝不冒头!看着这大约有上千号的队伍,成三角进攻队列,向钢厂开进。

联总是有人才的,很多军旅子女从小就在战争故事中浸淫,早对各种排兵布阵熟记在心。这场面终于有了发挥的地方。

从战事开始,联总这边有分派了军旅出生的,对所有的队伍开展了训练。现在联总的队伍拉出去还真有点正规军的模样。

冯迪所在的是联总第五纵队。看,这还是按照解放军原各野战军的序列划分。他们纵队今晚的任务是打开钢厂东门。同时参加今晚任务的有八个纵队,毕竟钢厂是工总的老巢。联总今晚也差不多就精锐尽出了。

赵仁锋本来想跑前面去,被冯迪拉了一把。赵仁锋虽不情愿,可还是缓了缓自己的速度。

赵仁锋没觉得自己需要冯迪照顾,之所以给他面子停一下,纯粹是看两家大人关系好,也有从小就一直在一起玩的缘故。可他对冯迪这种消极的做法很不以为然,觉得像他和冯迪这样有拳脚基础的,就该冲到前面,做先锋队,而不是由军旅出生的出头。

在这点上他两人是有区别的。冯迪是知晓整个师门传承故事的,而赵仁锋却是只学了常规拳脚,即便有些盗门的痕迹,但赵锦成严格遵照当初约定,没有传授他儿子师门独技。其实当初冯锦飞是留了余地的,可赵锦成没那么认为,毕竟他现在已经完全脱开师门了。

冯迪是不想赵仁锋离他太远了,没法照顾,这要真打起来,子弹可不长眼。再说了,别看赵仁锋也拿着他爹的枪耍过几下,真要比他就差远了。冯迪可是家里有小日本的王八盒子的,子弹都有好多。这些年他爹经常带他去城外耍,枪法不敢说多厉害,肯定比这些刚刚摸枪的人强。

“散开,各分队按作战计划,到达指定地点!”纵队的指挥下达了命令。

冯迪扒在钢厂东门北侧的墙根,施展听声辩位。这对方有防备呀,估计偷袭要打成攻坚战了。赵仁锋不在他身边,他已经感受到赵仁锋对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屑。随便吧,反正尽力了,现在对他只能按世交待了,而不是同门。

冯迪看着自家的队伍有人蹑手蹑脚的到大门口。不行呀!大门后面就有人,还不只一个,这过去不是找揍吗?再说了,虽然你蹑手蹑脚,可这大半夜的,一点响动都传里把地,你当你是我们盗门的?

果然,在自己这边总手钳剪开大门的一瞬间,里面就传来拉栓声。

“卧倒!”冯迪顾不得太多了,他真不想看着死人。

可两个傻蛋听着不是纵队指挥的声音,明显有一些发愣。

“砰…砰砰!咣当”枪响了,人倒了,大门也开了。

“狗日的……妈蛋的……龟孙子……玩阴的!”满口的脏话随着一串的枪声,然后整个纵队的人冲了进去。开始冲的人还避开倒下的那俩人,或许已经是尸体了。到后来一窝蜂的扎堆进去,不知是愤怒还是起哄,反正人们已经忘记了倒下的俩人。冯迪脑子里突然想起:踩着战友的尸体,我们前进!

开门的两个人真成了尸体了。冯迪路过时瞄了一眼,胸部血啦啦的,看不出一点起伏。彻底死了。在他俩不远处还有四具尸体,是对方的。这还只是个开门的过程,就死掉了六个,这打钢厂这一晚还不知道死多少呢。

钢厂总计三个门,现在已经彻底的枪声大作。

冯迪往前跑了没几步,猛然停下。不对,他们被埋伏了,有不少于他们的人数就藏在四周,有些在地上扒着,有些在房子里。

冯迪没办法提醒所有人,他不是指挥官,这时候即便就是喊估计也管不了多大用。希望平时训练的有效吧。冯迪冲着自己听声辩位确定的埋伏点就是一枪。

“砰…啊……”打中了。有人受伤了。

“卧倒,找地方隐蔽。这里有埋伏!再说一遍……有埋伏!”指挥官还算冷静,没有被突如其来的枪声吓傻,很快下达了最恰当的命令。

这就是一条路,直通往钢厂高炉的路,平时送铁锭的专用路。幸好平时运送的铁锭份量重,把道路压成了坑坑洼洼的样子,否则根本无处藏身。也幸好对方打的枪子弹是飘着,又是黑夜。在紧急情况下并没有造成多少伤亡。但肯定还是有的,冯迪明显听到了几声闷哼。都真把自己当战士了,即便受伤也只是闷哼,尽量不暴露隐蔽的位置。

一般被包围的一方是很吃亏的。这不是面对面对垒,是从四面围攻,即便人数相当,没有合理的布置,根本就是被动挨打。

双方都是菜鸟,就是军旅家属遇到这种情况也傻眼了。对方更是不知道下一步怎么打。

埋伏了不应该是被埋伏一方突围吗?电影都这样演的,可对方都扒着算怎么回事?自己也扒着,没法打呀,即便是开枪也打不准,还会暴露位置,然后所有人都会打自己这个点。

冯迪他们这方也一样。这怎么大?自家被埋伏了,根本不知道有多少人,更不知道那一边布置薄弱,怎么突破?连指挥官也琢磨该怎么办?总不能就这样耗着吧。耗到天亮自己这方就彻底包饺子了。

不一会儿,传来了指挥官的命令。根据自己隐蔽的位置,匍匐前进,争取打开一个缺口,迅速占据对方埋伏点,然后再撕开包围,开展对攻。

这办法倒是挺好,问题是这很有可能变成混战,到时候不只是对方的子弹,很有可能被己方的流弹伤了。

指挥官是有威信的,就是冯迪预料会出现混战,可能有很多人都知道会出现混战,可还是不折不扣的执行了命令。

“砰…啊……”

“别开枪……混一块了!别开枪!揍狗日的!”

“别开枪!揍王八蛋!”

冯迪模糊中能看出不远处那个应该是赵仁锋,没事就好。混战中拳脚就占优势了,看着没人能在他手里走过两个回合,冯迪也放心了,不用担心没法跟三叔交代。

没人能挨了冯迪是边,那怕他不用师门的小巧动作,简单的长拳也在这地方能称王称霸。

没一会儿。对方明显不支了,不管是平时的营养还是从小的锻炼。工总的人明显不是联总的对手。

不知是对方逃还是有聪明人,距离还是拉开了。毕竟在人家的地盘,凭对地形的熟悉,对方很快消失了。

看着空荡荡的厂区,冯迪他们这方也没敢冒进。拖拉了伤员固守在钢厂的东门口,等着整个联总的统一命令。

不大一会儿,联总的命令到达了。全部撤退!看来所有的纵队都遇到了同样的情况。

第一百一十二章 割据

不管这次攻打工总指挥部算不算成功,终归是死人了,冯迪他们纵队算死的最少的。毕竟冯迪提前开枪,做了预警。其他纵队却没怎么幸运,完全是按照电影上演的那样。被围、突围,然后撤退。

联总高层很是高度评价了这次对于工总的打击,也一定程度上夸张了胜利果实,绝口不提牺牲了的战友。毕竟他们的行动涉及到三四十万队伍的士气,正处于敌我对峙时间,切不可泄了士气。

更有同伴把家里的《论持久战》带来,摘录了经典的语句作为对目前状况的跟脚。

从此双方进入了敌我对峙状况。

工总和联总划分了武汉,形成了割据状态。市中心权利部分和商业部分被联总占据,而工矿区被工总占据。搞的赵仁锋回家都成了问题。

别说赵仁锋,就是赵锦成也着急。他和儿子是在己方占领区,可裴青和岳父岳母还在对方占领区。说不定会受刁难,甚至批斗。

“怎么?担心裴青受委屈?”冯锦飞看赵锦成急匆匆的进来就开口问了。他还是了解现在的局势的,就是联总攻打钢厂的那晚,他也过去看了。也就冯迪和赵锦成这两队没进了圈套,其他的都牺牲了不少人。严格来说赵锦成他们这一队就没进去钢厂,他们属于机动队,本来还想着那边困难支援那边,结果全困难。

“嗯,我这两天没回家了。想今晚跟二哥一块回去一趟,把她俩仨都带过来,在二哥这边住一段时间。呃……”赵锦成还没说完,就看见苗素馨陪着裴青和岳母出来了。

赵锦成真的没话说了!一直是二哥照顾他,就是现在已经也四十多岁的人了,还是二哥照顾他,还有他的家人。

冯锦飞还得去市政厅大楼上工,没多说话就走了。留着裴青在家里埋怨赵锦成,省的自己在场不好看。

不管工总还是联总,在遇到收公粮,发薪水时都不捣乱,还是原来武汉市政厅的人做。双方都会很好的配合,甚至在对峙的交界处双方还进行护送交接。

“今年夏粮收缴还是不错,又是一个丰收年!若不是这乱局,安居乐业的景象多好!唉……可现在,你看看,连夏粮都要划分地盘。咱们这算是为两方的人马服务了。”肖成汉看着一沓一沓的公粮收缴报表,一边翻一边跟冯锦飞唠叨。

“还好农事没落下,若还和当初炼钢一样,指不定又得捱饥荒。别管为谁服务吧,最起码咱们这群吃供应的不至于没口吃的。”冯锦飞才不管为谁服务,反正上面让这样乱,他犯不着班这份心。不少他的就行。

冯锦飞是彻底放下了原本产生的那一点点为公的心了。愈发觉得做好自己就行,也觉得自己没趁乱出手,已经算对得起这些年公家养活他的恩情了。

公粮收缴上来还是按原先的分配方法,划拨给了不同的粮站。粮站会根据自家供养的人数,按月按季度脱成大米,等着吃供应的来领。

粮站都是对公的,从不对个人。一般都是一个单位,按照在册的人数,计算出自己单位的领取粮,一起拉走。

单位领回来供应的粮,在根据不同级别,分发给个人。

可现在这办法不成了。

整个武汉城里的粮站分别由工总和联总掌控,他们甚至可以不管他爹娘老子的供应,也得把自己的队伍养起来。

联总还好点,毕竟他们队伍的人员组成多数就是吃供应的,而他们供应粮的领取粮站也多数处于他们的占领区,即便是有些缺额,粮站本身的存货也够他们填补窟窿。

可工总不行,队伍来源太复杂。本来就是工人虽然也不少,可社会闲杂人员更多。想养着自己的队伍,自己占领区的粮站明显不够。

唐建国这会儿就发愁了。他自己的供应粮没事,原本就是在车辆厂领,而车辆厂也在他们的占领区。可他手下的学生兵却大多数出自城市中心。现在都还能吃饱,可接下来的口粮就成了问题。

唐建国不得不找到工总的指挥部,他还够不着进入工总的核心。

“又是一个来说供应粮的吧?”

唐建国刚进门就有人开口问了。

“嗯,我那边的同学很多都是市中心的。领不到粮票到时候就拿不到粮,怕是会散了心。”唐建国这段时间明显锻炼的成长了不少,说话不再畏缩了,多少也会带着点很官面的语言。

“不用担心!司令部正商议呢。不管怎样,咱们跟联总都是为伟大的事业奋斗,即便是路线不同,但决不能影响到战友们的口粮!”这位仁兄说话到真有点不要脸的风范。都尼玛打成这样了,还说都为了同一个目标?那何必打来打去呢?干脆统一算求了!

工总委托了说客,没协商通。没办法,只好摆开阵势要求谈判。

冯锦飞听说这事老感觉像江湖门派摆酒议事。跟肖成汉来玩笑说:是不是咱们得去做个中人?

嘿,还真别说。双方还真把中人这角色给了武汉原先的市政厅这班人。

书记和市长都是在位的,除了管不了战斗的双方,但正常的行政运转还是在继续,尽力维持着社会的正常运转。

对于运动的队伍,上面已经有命令了,不得干预,还不得用公权介入。再加上双方就互相打战玩,也没说要批斗这个批斗那个的。谁也不碍谁的事儿。

现在麻烦来了!

推开推去推到了肖成汉这边。肖成汉也不会傻到掺和这事,不是说不好解决,是摸不准上面的意思。拿笔一批:请粮食局长酌情处理。爱谁谁吧,反正他是不参与了。最后还埋怨冯锦飞这乌鸦嘴了。

其实最后的谈判还是很温和的,毕竟涉及到吃饭的问题。除了双方一致否决了粮食局长要求各自上报名单,由粮食局调配粮食的建议外,其他的基本双方达成了谅解。

粮食局长也是个妙人,就这状况还想拿捏人家?再说了,双方的队伍名单给你?你当你是谁呀?别说是一个粮食局长,就是华中局他们也不会把名单给你。更何况他们压根就没个名单。

这谈判说白了,就是大家各自领各自的粮,双方都不得对这种情况出手。倒是把保证足额供应的事交给粮食局长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冲突

申淑芳是工总那边的,其实她特别想自己是联总的人。可惜,她的出生注定了无法加入到这边来。

申淑芳的爷爷奶奶在那三年就去世了。那时候她还小,现在却觉得她爷爷奶奶是死好了,最起码躲过了这场。

她有两个大伯是国军,听说还是当大官的国军。解放时跑了,跑到了台湾,可留着她爹娘在这边。所以从开始她就是少数派。

她爹娘告诉她,整个大院子都是她家的,是改造时分给了其他人住,可院子里住的人从她懂事就不带她玩儿。

运动开始时,她申请了几次都没有被批准。甚至写了血书,一次次发誓效忠仍然没用。

她就特别恨她的家庭,她觉得她的家庭阻碍了她的进步。后来不再限制出生时,她能加入组织了,也只能加入工总。即便是这样她也开心,终于可以做一个小将,可以做接班人。

为此,她领着队伍抄了她自己的家,批斗了她爹娘。自己还狠狠的煽了她爹娘耳光。她的决心是绝对的,立场是坚定的。那怕她爹娘在某一天晚上双双上吊了,也没有影响她一心向上的决绝。

申淑芳现在就每天混在工总,虽然她还不是核心,好歹她的态度得到了认同,也算是忠诚的战士。

毕竟是个女孩子,每天待在灰色调的工厂里实在是无聊。在听说双方就粮食谈判达成协议后,她觉得或许她来市中心转转该没事。然后她就和几个相好不错的女孩子一起来了市中心。

供销社还是那样,只不过是在购买东西时需要加红书语录做前缀。现在都这样。

“我们来自五湖四海。给我拿那个纱巾瞧瞧?”

“为人民服务。你要哪种?”

“关心群众生活。多拿几个我挑挑。”

“反对自由主义。买那个拿那个。不能挑!”

好吧,我也写不了了。太麻烦了。

这会儿又进来几个女孩子,看装束也一水的是军装武装带,戴五星帽,箍红袖章。

申淑芳看到这几位都是她同学,本来还想着上去打个招呼。一想,现在还两个派别呢,更是处于对峙期,脚就动那么一下,又停下了。眼睛却没离开,她希望对方能看过来,那怕稍微颔首也算。毕竟是同学,好久没见了。再说了,申淑芳一直挺羡慕她们的出生,也一直向往跟她们一个队伍的。

人是看过来了。可眼里没有看到同学的惊喜,只是不屑和厌恶。

“这就是咱们班那个逼死爹娘的贱货?”

“好像是呀,听说她在工总每天伺候工总的头目。还换着来!真不要脸!”

“连爹娘都不要,还要脸干嘛?”

说是低声议论,可议论的声音几乎传出了供销社的大厅,让大街上的人也听见。

申淑芳不是说纯粹不会想起她爹娘。只是在强烈要求加入队伍时迫不得已的做法。她觉得跟爹娘决裂了,她就清白了。她这样认为也是这样做的。

可这些天,甚至从她爹娘自杀以后,她经常做梦会梦见一双眼,最清晰的就是那双眼睛的眼神。跟她煽她爹娘耳光时的眼神一样。

她一直避讳着这件事,她想藏了,埋起来,最好是没人提起没人想起,甚至所有知情的人都忘记。

就这样被揭开了疮疤,血淋淋的,没一点修饰。申淑芳脸色由通红逐渐煞白,一阵一阵喘粗气。

“放尼玛的屁!不就是有个好爹娘吗?用得着这样羞辱人!”好吧,语录都忘了。申淑芳一个同伴不行了,说话的同时直接冲上去就刨脸去了。

人家三四个呢,一个人过去纯粹找死。吃亏了。

刹那间七八个女孩子就打成一团。说是打,其实就是团吧在一起互相撕扯。你拽我头发我抓你脸,你扯我衣服,我拉你裤带,哦,是武装带。

供销社的有人想出柜台,稍微劝一下架,就被人拉住了。

“别去!是两边的,别被冤枉拉偏架,把自己搭进去!”

也是,双方都有不吃素的背景,自己一个小屁民就不去掺和了。

可这女孩子们打架也太不忌讳了。拽头发抓脸也就罢了,怎么都还扯开衣服了?这可是初夏了,本来衣服就少,说白了就外面这一身军装,完了就彻底暴露了。

相互撕扯时自己不会想到,可看热闹的人是都看到了。虽然有些好心的大妈想喊出来提醒姑娘们,可看着周围大多数人都正看的有滋有味的,还用眼睛恐吓大妈了。所以,所有人都就这样看热闹,毕竟谁也怕麻烦。

“啊……”这一声,惊天地泣鬼神,响彻云霄。

终于有一个女孩有空看了看撕扯的场面,也得空看了看自己的衣衫。全扯开了,衣服的前排口子都扯掉了。几乎所有打斗的人都敞着衣服,整个上身都暴露了。

“别打了!衣服……衣服都扯开了!呜…呜呜”她说完就蹲地上抱着前胸哭了。

一声尖叫加上她的提醒,所有姑娘都清醒了。赶紧放开撕拽对方的双手,得先护住自己的前胸。临了了还不忘吐一口唾沫。

“走!回指挥部。妈蛋的,这几个贱货今天甭想再回钢厂。叫人!把贱货们脱光了游街!让全武汉人都看看这几个不要脸的贱种!”

申淑芳她们这会儿也回神了。不行呀,这是在人家的地盘,要吃亏!几个人相互看了看,抱着前胸就往外冲。

对方几个是想拦了,可一丢手前胸就敞开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申淑芳她们跑了。

刚才还憋着气撕扯,可一回到联总指挥部,就不行了。

找哥哥的找哥哥,找朋友的找朋友,找相好的找相好。再也没一点坚强的样子,那叫哭的悲痛欲绝!

陈述的时候不由的添加了些私货,还是有些担心因为自家几个挑衅引起冲突,会让联总不去报仇雪恨。

什么联总的人都是小畜生,只会仗着家里出生作威作福。什么联总就是缩头乌龟,即便武器占优也被工总打的不敢推进。

其实有些是对方说的,有些是自己这边平时议论的。可这几个女孩子却知道联总的头头不爱听那些。

怒火终于被这几个傻妞点燃了。本来一直这样耗着就有一些人不满意,这次又涉及了几个头目的亲近人。

好了!联总指挥部迅速召集队伍,逐级下达命令:打掉工总!

第一百一十四章 爆发

同样的情景在工总也如此。

而申淑芳并没有找谁去哭诉,她没有特别好的头头,也没有可以依靠的哥哥。虽然平时她总在指挥部晃悠,也没人驱赶她,是因为她长得不难看。

她知道有那么几个人都有那么点意思,她懂的,可她没去真正跟谁混去。混乱的年月总有混乱的事,她之所以加入工总主要还是想进步,就如当初她跟父母决裂一样,是想进步。没想着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处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

对于父母的死,她一直是逃避,不敢想起,每次想起来都是刺痛。因为她觉得亏了,真正加入工总后,她渐渐发觉亏了。这并不是一个充满温情又向上的组织,她每天看到的多是勾心斗角、争权夺利,即便在对联总时显得团结,可时刻都不曾放下相互的的争夺。

她觉得即便是找那么一个人,也不是每天在自己面前显摆,却在别人面前谄媚的人。

“爹,娘…我到底还是错了!我真的错了吗?”申淑芳连衣服都没换,就在她临时的宿舍里,抱膝蹲在地上。

从一开始被同学说,她就没流泪,只是一阵一阵的刺痛。同学的每一句话都叩她的心,叩的生疼。即便是冲上去撕扯,也不是因为她觉得同学在侮辱她,而是一起出来了,因为她而引起的矛盾,她不可能置身事外。

终归是得不到认可。从一开始的跟家里决裂,她就是冲着能得到她那些同学们的认可。因为她们才是最早的小将,才是最具备资格的小将。可结果呢?没有!反倒在以前不屑的表情里增加了厌恶!自己真的就那么恶心吗?

申淑芳已经不再考虑她的立场,也没心思考虑这次冲突会引起怎样的麻烦。心里一直想着自己做过什么,为什么这样做。翻来覆去的想也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那样!是呀,自己是个逼死亲爹娘的贱货!

终于她哭出声了!她所向往的不是每天打来打去,不是城头变幻大王旗。她只想得到认可,可她得到了什么?即便是她今天受到了侮辱,一样是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独自伤心。没人想起她!

或许,在工总也都知道她是个逼死爹娘的贱货吧!申淑芳这一刻不知是醒悟了还是迷茫了。反正失去了心中一直存在的信念。

冯迪今天偷懒在家里,每天混在联总也没劲。联总里可不单是学生,甚至原来就是武汉市政厅大楼里的也都在联总。

不同层面的人自然对现状有不同的理解,同样对于下一步的计划也不同。得!每天吵来吵去,没一刻消停。

“爹爹,你说都到底为啥?”冯迪想问问他爹,他们聚拢起来的队伍到底为啥。

“纯粹一时兴起,能为啥?等这股劲落下去才知道为啥!”冯迪从开始就觉得这是游戏。

“可原来那些领导呢?他们为啥?”

“博一个上位的机会吧!但他们又太熟悉真正执政流程,放不开,忌讳太多。”

而此时,大街上广播里开始召集联总所有人集结。翻来覆去的广播,让紧急集结。

“爹,孩儿去了!”

“注意安全!”冯锦飞还是挺信任自家儿子的。

“飞哥,这是又怎么了?小迪不是说他烦在那里待着吗?怎么又走了?”苗素馨从屋里出来,给父子俩端了点吃食。她最喜欢看着自家儿子和男人聊天,她觉得这就是世上最美的天伦。

“估计有什么意外发生了!这不,正着急呢!”冯锦飞指指大街上电线杆上的大喇叭。

苗素馨这才有心思听。唉……又要乱几天了。不过已经习惯了,隔几天就有怎么一场。

“冯大哥,听说孩子们打战还死人了?”裴青也跟着出来了,她男人和儿子是都没回来。

“已经武装冲突了,能不死人吗?唉…当真不管吗?”冯锦飞都不知道是问谁。回头看裴青一脸的担心。

“别担心,就这场面他们几个都不会有事。就是让他们经历经历。”

联总从那次夜袭钢厂后,并不是没有准备。时刻准备着杀过去,为死去的战友报仇,捣毁工总的指挥部。

这次就是个由头,即便没有这几个女孩子的冲突,用不了多久也会来一场决定胜负的大战。

很有风范的战前布置,很专业的进攻策略。最起码冯迪是这样认为的。什么主攻、副攻、佯攻,什么成锋线进攻,什么逐步推进,构架防御工事。

一个个很专业的词汇,看着别人赞同的颔首,冯迪都觉得自己太狭隘了,连这些都不懂。看着赵三叔也颔首,冯迪又觉得都是不懂装懂,再多想想,估计在那儿安排布置的那货是不是也不懂?

我去!这是个什么玩意儿?冯迪看着前面一个用钢板包裹起来的拖拉机,有些惊诧。

“小迪,不知道了吧?这叫装甲车。咱们联总自己改造的。可以一路推着过,无可阻挡!机枪也打不透前面的钢板!”赵仁锋很得意的跟冯迪解释。他不像冯迪对联总的动向不感兴趣,他可有兴致多了,每天都关注,不断打探消息。

“装甲车?”冯迪倒没注意赵仁锋称呼他小迪,而是跑过去来回看这拖拉装甲车。反正也不是他一个人这样。

还真是一路推进,无可阻挡!冯迪他们纵队还是攻打上次那个东门。而这次根本不用人再去撬门,就这拖拉装甲车“轰”一下就撞开了。也根本不管门后有没有人,有多少人,继续轰隆隆的往前推进

前面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所有的子弹都打在拖拉装甲车的钢板上。原本所安排护住两翼的队伍根本不用操心。工总的人已经被这特殊的装备轰傻了,几乎是一击即散!

估计几个门都这样拿下了!

冯迪没有跟着人们去追着人开枪,不是说胜之不武,是觉得没劲。看着倒下的有很多熟悉的面孔,冯迪越发有点烦了。他想问问联总的头头们,打下了钢厂要怎样?

钢厂打下来了。工总的人马坐着运送钢材的小火车跑了,全跑了。

申淑芳很幸运,在枪声响起的那一刻她清醒了。换了衣服,还收拾了自己的随身物品,她不准备再来了。她想回去给她爹娘做个位牌,好好的哭几天。算是惭悔吧!

联总的小将们站在钢厂的办公楼顶,挥舞着红旗,举着手里的枪。特别像解放军解放南京后,站在总统府时的画面。

“三叔,我回家了。没意思!”冯迪找到了赵锦成告别。他不想再接触这场面了,看着人欢呼,他不由的有些厌烦。之所以跟赵锦成说,主要是告诉他三叔,他照顾不了赵仁锋了。仁锐不用他照顾,一直跟着赵锦成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拐点

冯迪出钢厂的路上,看到了得有几十具尸体。工总的人跑了,顾不上收拾,而联总的人在欢庆,也顾不上收拾。

这群死去的人恐怕不会想到,没人在意他们的死活,胜利还是失败都与他们无关。

路上也遇到了拖着腿艰难的向钢厂办公室爬的,还有依靠着墙角处理自己伤口的。冯迪没理,为他们不值,也为自己这段时间不值。这都到底为了什么?

“爹爹,这段时间您给我好好讲讲祖师爷还有您和大师伯的故事吧!我不再去了!死了不少人,伤的更多,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清楚自己为什么,在做什么。反正我是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的意义。”冯迪天刚擦黑就回来了,看着石凳上下棋的冯锦飞和苗老头说。

“哦,明白了?”

“明白了!”

“好,明天开始爹爹陪你扯闲篇。”冯锦飞说着,拿手指指屋门口。

“裴姨,没事。我回来时跟赵叔说了,也见仁锋和仁锐了!他们都没事。现在钢厂已经打下来了,估计近段时间不会再打战了。或许……或许赵叔他们去棉纺厂了吧!”冯迪本来想说或许你们就可以回家住了,后来一想,这样有赶人的歧义,就改了口。

赵锦成在两天后才回来,回来也真是带着全家回自己家的。裴青很是客气的感谢了冯锦飞他们这段时间的收留。

赵锦成其实也烦了,可他的两个儿子还有很大的热情,他不得不留下。不为啥,总得看着自家孩子别枉死了,对,就是枉死了。那些死去的真的枉死了,没人会记得曾有过这么个人。

伤心的只有他们的爹娘,即便是队伍里这段时间很要好的战友,此时也不会提起他们。

现在的联总已经不再是当初的联总。当初是纯粹的热血在聚拢,如今是权力欲望在聚拢。赵锦成看到了很多当初他还是棉纺厂公安科科长时,参加会议时主席台上的熟面孔。

工总已经把指挥部转移到了省府的大学,那里一直就是工总这条线的根据地,就是当初割据时,联总也没能拿下。似乎工总的真正的总部就在那里。

申淑芳回家了,找了人,做了爹娘的位牌,恭恭敬敬的放在堂屋的正中央。她身着丧服,整整守孝七天,希望能减轻心中的愧疚。

中途有那些所谓战友来过,还有对她有意的男人也来过。看到她如此做派,连话没说就转身走了。没有一个人去安慰她,更别说在她爹娘的位牌前上柱香了。

她明白了,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真的就是已经死去了的爹娘,可惜,他们死不瞑目!

“女儿不孝!爹…娘…女儿该遭报应的!女儿不孝!是真的不孝!有这样一个忤逆的女儿,您二老伤心了。离开这个世界,是不再想看到您这个忤逆的女儿吧!”

七天过后,申淑芳突然茫然了,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活着又能干什么。突然想起,自把爹娘埋进公墓就没去看过,她觉得自己赎罪还不够彻底。搬着被褥去了公墓,她想在没有确定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之前,就在公墓里陪着爹娘,或许爹娘原谅她后会告诉她怎么往下活。

钢厂的战役让联总认为,他们完全可以拿下整个武汉的领导权了,甚至全面拿下省府的领导权也是可以的。但首先是要清除工总的所有据点。

联总再一次召集队伍,开始部署攻打工总大学据点事宜。

当广播传来时,苗素馨、老岳丈和冯迪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听冯锦飞讲他师父李景华的故事。冯锦飞不知是真沉浸在回忆里,还是真的信任儿子说的话,对于广播充耳不闻,讲述的语速都没有变化。

但苗素馨明显心不在焉了,耳朵里传来的是冯锦飞的讲述,可眼睛却盯着儿子。就连老苗头都走神了,也看着冯迪。因为在听到广播时,冯迪的表情是有变化的。

冯迪又往红泥小火炉里放了松果,加热了水,又换了茶。按照爹爹教会的步骤,冲好了茶,先端给姥爷,然后是爹爹和娘,最后自己喝茶时,心情已经很稳了。而此时,他也明显感觉到姥爷和娘松了口气。

裴青听到广播时只是费力的拖住了仁锐,仁锋她拖不动了,只能任由他跑出去。赵锦成本来还陪着工友扯闲篇呢,听到广播也赶紧回了家,可仁锋已经走了,只好自己也去了。

“仁锐,就在家!保护好娘,保护好你姥姥姥爷!咱家里不能没男人,现在咱家虽然不再是工总的地盘,可防不住还有潜藏的。把家看好了!顺便守住车辆厂的这块阵地!”赵锦成知道这群憨娃心里想啥,只有任务才能让他们服从。否则,裴青绝看不住老二,最后还是得跑了。

十五六岁的孩子,正是特别觉得自己了不起的年岁。若强压了真不如顺着他,给戴高点帽子好管教。

赵锦成到指挥部时,联总已经把总攻的命令下达了,各纵队的任务也部署完了。赵锦成根本没管他那一拔人谁领导了,只是问赵仁锋在那个队。好吧,他儿子替他把命令都接了!

联总很快包围了省府大学,每个门都最少两个纵队的力量。联总拿下钢厂后,力量再次壮大了,特别是武汉的暴力机关有很多加入了联总。

有了上次成功的经验,联总没有任何犹豫,依然是拖拉装甲车开道。

当联总的队伍冲进省府大学,准备来次酣畅淋漓的胜利时,形势发生了大逆转。

一辆辆卡车驶进了武汉,并直接开向了省府大学。

“是部队!”

“什么意思?不是不让干预吗?”

“所有的人听着,马上离开省府大学…所有的人听着,马上离开省府大学。等待上级通知!”

别管联总如何顺利的打下钢厂,又怎样的部署进攻省府大学,一旦遇到这情况根本就不够看。没有谁敢在这时候反抗,更别说来的不只是卡车,居然都带来了坦克。他们知道,这种情形根本没得反抗,连谈判的余地都没留!只要一点:执行!

联总这次声势浩大的进攻省府大学行动,就这样流产了。很多人都没来得及开一枪,就这样结束了。

赵仁锋就一肚子气,他好不容易替他爹接管了队伍,虽然被他爹拿去了,最起码能有指挥的机会或者能直接接触作战指挥。可惜,就这样结束了!以前他都是执行者,就这么一回,还没开始倒结束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缴械

这一次的介入,再次让武汉暂时进入一段平静的时光。倘若…只是倘若,倘若武汉没有那次集体活动,或许在经过短暂的停歇后,工总和联总双方会再有一次激烈的战役。

记不清是从那年开始的,反正每年在这个时间都会有一次大规模的庆祝活动,活动地点就在江边,活动内容是横渡长江。

这算是一个纯群众活动,历来都是热闹非凡,这一天整个武汉的市民几乎都会涌到江边。即便是自己没能力横渡,看一看也是很好的。

苗老头别看七十多岁了,凑热闹的心一直没减。这不,听到广播里有此活动,就开始叫嚣着要玩一次古稀老人横渡的大卫星。

冯锦飞知道现在的平静只是暂时的,双方还憋着气。原本不想出去,可看到苗素馨也一脸的期盼就答应了,全家都去看。冯迪都准备了泳衣,想试试能不能横渡长江。

此时的江边乌压压全是人。最多最耀眼的装束还要数军装五星帽,若是再箍个红袖章,那你就是有组织的人,完全可以趾高气扬,飞横跋扈。

冯锦飞一直不放心如此浩大的活动。不是说群众的觉悟差,没了市政厅大楼的组织就不能开展这活动,是他太不放心工总联总的人了。

很明显,双方都不会放弃这样露脸的机会。没看肖成汉只带着夫人跟冯锦飞他们待一起嘛。

“还是你家小迪,玩玩就撤了,有个深浅!我家那两个根本管不住,说不动。一说人家就给我盖帽子,好像我就是反动派似的。”女人总是会找到让对方舒坦的话。肖夫人说出这些来,冯迪都没啥感觉,可苗素馨就舒服多了。她最爱听的就是别人夸她的儿子和男人。

“小迪也是不听管的,锦飞也管不了。倒是孩子孝顺,说要好好陪着他姥爷。”这弯转好了,反正不是说我家的就多好,主要是你家没个老人,没法比,咱就别比了!

“老肖是压根就不管!”肖夫人的确是带着怨气。她是真担心孩子们没个谱,说不定出啥事!

肖成汉这会儿顾不得听老婆埋怨,正跟冯锦飞絮叨这段时间的形势。他也没多出门,偶尔去市政厅大楼转转,也没事,特别是没他啥事。当然也是他不想掺和,人家有的就混进工总或者联总的高层。

“啊…打起来了!”肖夫人这声惊呼都听见了,也看见了江边的场面。

已经分不清谁家是谁家了,一溜的泳衣,在江边搅在一起。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辨认自己人和敌对方的。反正都打成一团了。

光身子打架,全凭着肉厚和耐打。

“小迪,照顾好你娘和肖姨!”冯锦飞看到有人开始砸石块,就知道战斗升级了。担心冯迪没经验,这是提醒他听声辩位该用了,说不定会有乱枪飞过来子弹。

其实冯迪早不是菜鸟了,在冯锦飞提醒之前已经站在他娘和肖夫人身后了。

果不其然,双方还有些照看衣服的,不再管衣服的事,迅速冲进去。

无关的群众,真正不属于任何一方的群众。挨水近的直接进水了,估计没有比赛这事,他也想尽量横渡长江,水里比岸上安全多了。离岸边近的,连自己衣服也顾不得,拼命的往江堤上跑。

即便如此,打架的圈子也越来越大,参与人也越来越多了。拳脚、石块、武装带,到处飞舞,时时都溅起鲜血,时时都有人倒下。

冯锦飞也是第一次见现在这孩子们打架,居然根本没有忌讳,怎么阴损怎么来。

他们这几个人也就冯迪算见多不怪了。

“老肖…”肖夫人看着都颤,再想想自家孩子有可能就在里面,实在淡定不下来,说话也说不全。

“没事,他俩今天都没带泳裤,说是总部让他们负责警戒。不会在里面!”肖成汉还算是了解他老婆,明白她叫这一声的意思。

“这会儿这孩子比我们那会儿打小日本还狠,这可是自己人啊。说不定对面还是他同学。至于下这狠手吗?”肖成汉看着一孩子,被背后的一人用石头砸脑袋上倒下了。不由的感叹。

“冯迪,带你娘和你肖姨走!要乱了!”冯锦飞已经听到手枪打开保险的声音。冯迪也听到了,就是不知道是走还是继续看热闹。至于被流弹打伤?有他爹和他,他们这拔人绝对安全。

“砰…砰砰”枪声响了。却同时被人们的尖叫压过了。乌压压的人如潮水一般,翻滚着朝岸上涌来。

“找个地方停下,人们都疯了!这比惊了的马群还恐怖。会被踩踏的!快!随便找个可以阻挡的地方,别让人撞了!”冯锦飞看着下面冲上来的人,头皮都发麻。

这时候真正可怕的真不是枪了,而是拼了命要逃开这地方那些惊慌失措的人们。

冯迪找了棵大树下,看着树干,把他娘和肖夫人安慰一番。

冯锦飞右臂夹着老岳丈,右手环着肖成汉的腰,很快也到了树下。

这时候再回头看,就能看见在奔跑中不慎摔倒的人,再也没机会起来了,后来者根本不给他站起身的机会。

“又要死不少人了!”肖成汉口气里有些愤怒。这怨气似乎并不是针对造成混乱的工、联双方。更像是责备上层的纵容。

没一会儿就有管事的人马到了。队伍一直就驻扎在这一带,武汉已经全国闻名了,并且随时都可能再次爆发,所以队伍相当于处于备战状态。

朝天的连发枪声响起,紧跟着车载大喇叭喊:全部住手!分别站开!全部住手!分别站开!

也就起这么个作用,也不能随便抓任何一方的人。那怕他打死人了,那怕他挑起事端了,那怕他随便开枪了。都不能带走,唯一的作用就是平息。

“这管屁用!”肖成汉离开时还在埋怨。有用吗?

广播再一次响起时已经是第三天。这次的广播不是武斗的双方,而是暂时管事的一方,不属于那一派。

管事方宣布:工、联双方从即日起,全部将武器上缴,自制武器封存。这是中央最高指示,武斗不得升级!

当人们看着一辆辆军卡,拉着各式各样的枪械离开时,总算放下心了。再不用担心上街转悠被流弹打中了。至于他们凑一起打架,随便吧!那样谁打死谁都活该,别总是连累无辜的人。

就江边这一次,稀里糊涂的死掉的又上百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事件

唐建国很不想把才耍了几天的枪上缴,可毕竟他领取枪是登记了的,他还没胆子留着。但他把枪上刺刀留下了,他觉得这玩意儿特别好用,甚至比枪还好用,可以藏袖桶里。绝对是阴人的必备神器。

他看看周围的人,几乎都这样。

工总又一次被打散了。这次打散他们的不是联总,是接管城市的一方,可不是他们这群小孩子玩耍。

中间的一方接管城市后,开展了大范围的调查,多次冲突的原因基本都栽到了工总头上。即便是有部分该是联总的,也睁眼闭眼的过去了。毕竟联总里有太多关联的人。

工总又被关进去很多人,基本上上次进去出来的又进去了。

唐建国还庆幸自己留下了军刺,否则连个防身的都没有。现在算是四面皆敌了。好在他有了上次的经验,知道不可能牵连到他,倒也没像上次那样逃窜。只是做了个乖孩子,悄悄的待家里了。

“这次真停了?”肖成汉这会儿是在办公室了,毕竟城市的治理还是需要他们。

“难!处理的太偏袒了!”冯锦飞也被叫到单位了,他极度怀疑是肖成汉让他来陪着聊天的。因为现在根本没得做,也没啥能做。这都一上午快过完了,两人就扯闲篇了。

确实是偏袒的太明显了,这根本就不是处理问题,更像是扶持一方,打压一方。

“你说不可能上面就是这意思?或许上面也对这样混乱的局面厌烦了,也不想看着局势就这样一直乱下去。”

“不太可能呀。广播没有,社论没有,倒是有继续扩大并蔓延的苗头。很有可能是这边自作主张了。”

冯锦飞又一次猜对了。工总的宣传车在武汉市转了三天,循环播放着上面派员的讲话。而讲话的内容很明显是支持工总的,并对中间一方的做法提出了批评,认为他们是镇压,是路线和方向的错误。

联总也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应对,安排了上千辆车也在武汉市宣传。并对工总的车辆进行了围追堵截,将工总的宣传车砸了个稀巴烂。

同时,联总喊出了打倒上面派员的口号。

他们也真这样做了!浩浩荡荡的联总队伍,冲进了省城大学。

没有枪械的冲突,人数更能体现出优势。或许上面派员也后悔不该收缴了双方的枪械,更不该这样仓促的表态,还把中间一方也赶出了武汉。此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联总的人冲进省城大学,很熟练的把一群派员捆绑。根本没人在意这一班人的厉喝!再高的嗓门扛不住人多势众。

联总绑缚着上面的派员,极其嚣张的在大街上游荡。这已经做成了游行批斗的事实。过了!是真有点过了!

联总的人根本没有意识到如此做的后果,也或许即便有意识也忽略了。人有时候很容易被一些假象迷糊,或者是假象的屏障太厚重了,无力看透。

“这次出大事了!”肖成汉很少在深夜来苗家老宅这边,而今晚却急匆匆的来了。一进门来不及喘口气就说出了这句话。

“什么出大事了?怎么了?”冯锦飞正陪着家人扯闲篇。这大热天的,也就院子里的石凳舒服。

“联总在冲击省城大学时……”肖成汉停了一下,指指天。“那位在武汉呢。发生这冲突以后,迅速被军机接走了!”

“啊……”冯锦飞也头炸了!这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武斗了,若真要定性,恐怕会牵扯到兵谏上,甚至可以说是逼宫。

“具体情况联总清楚了?”冯锦飞在考虑赵锦成一家子到底参与多深。他可没功夫考虑形势的最后走向。

“应该是清楚了。现在上面的派员已经释放了,好像都赶往火车站,专列已经准备好了。可能立马就回京了!”

无力回天了!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没有人可以再逆转。联总被灭已经是定局,绝无意外。

第二天一大早,首先是广播里传来中间一方的声明,很直接的承认了在处理武汉事件中,犯了路线错误。

然后随即而来的便是新任领导就职广播。整个高层来了个大换血。

“解散了!”赵锦成终于有时间带着全家人来苗家老宅这边串门了。

“解散了?都解散几次了,不一样一呼百应。”冯锦飞调侃一下。

“这回怕是真散了。带走了十几个,都是大头头。上面还担心大家逆反,说定性为不明真相的群众,被一小撮不怀好意的人蒙骗了。群众是没有错的,小将也是没有错的,只是被煽动了。”赵锦成自己说着都想笑。谁蒙骗谁呀?

本来就是临时凑合的队伍,各有各的心思。所谓一小撮不过是拉出来顶缸的,总不能把几十万人都关进去吧,也没这么大的地儿呀。

联总的头头还算仗义,知道自己逃不过,也没多拉扯人。在解散声明中就明说了:疏散群众。所以,赵锦成也成了被疏散的群众。

“没留下尾巴吧?”冯锦飞更多的是考虑后续。

“应该没有。谁知道这俩孩子怎样。”

“我也没有。也是群众!”赵仁锋赶紧表态了。他也是怕了。

“工总上台怕是会报复,特别是有突出表现,有人命的。很可能会在后期以各种方式拖出来!”

申淑芳听到复课的广播时,觉得这是她爹娘原谅她了。终于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了,她还是学生,应该再回到课堂去。

冯迪也在清晨跟爹娘打了招呼去学校了。至于现在工总对整个联总的报复,根本牵连不到他身上来,一直他就是可有可无的角色。一直遵循他爹告诫的:不冒头。只是去经历。

校园里三三俩俩的同学,都是些乖孩子,没有参与活动的乖孩子。

冯迪进入教室时,已经有人在打扫卫生。

等一切都就绪,这些乖孩子都等着老师来上课了。尽管稀稀拉拉的,连十分之一的人都凑不够,可大家还是希望老师能给他们来上课。

搁平时,这会儿都下二节课了,可仍然没老师来。

即便是乖孩子,这几年也学会了鼓动和集体行动,也都懂得人多势众的道理。

校长没了,被下乡了,这会儿在农场呢。教导主任来不了,他是联总的人,虽然没被带进去,却被通知去工总交代问题了。代课老师有几个,可惜连一门课程的老师都凑不够。

散了吧!所谓复课,只是不再让学生参与运动了。这乖孩子就是好糊弄。冯迪终于明白早上出门时爹爹脸上那诡异的笑容了。

出校门时冯迪被一个呆滞的女生撞了,看她那神情或许是对不能上课失望吧。

申淑芳真正失望的是接下来她还是不知道该干嘛。就是撞了人都没有从纠结中脱出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 掌控

没人知道武汉的这次事件给全国的运动带来怎样的改变,也没人关注工总的报复到底牵连了多少人。只要不关自己的事,都各自过自己的日子。

工总还是报复了,那怕上面的精神不是如此,也一样发泄着这些年积下的怨气。

工总的做法算是给上面留了些面子,也算是避免引起大的波动,反正做的很巧妙。他们从不在一个单位和部门连续动作,也从来不会在一个单位和部门批斗超过三个人。

今天终于轮着车辆厂了,徐二平和唐建国是带头人。其实对于这种小厂子,工总的人根本没放心上,大厂子还忙不过来,那有时间管这些犄角旮旯的事。就是他俩带了些人,狐假虎威来了,有点衣锦还乡的味道。

徐二平根本就没想着去赵锦成家,虽然他知道赵锦成是联总的人,猜想着是不是还是个头目。可他不敢去,倒不是知道赵锦成的厉害,是他有点怕裴青。那娘们儿太泼辣了,一句话不对就可能抓破脸。

再说了,裴青对他媳妇是真心不错,多年来一直照顾有加,两家处的还真算那么回事。就是赵锦成家里自行车多点,这几年自己也给孩子们收拾了不少自行车,怨气早没有了。

徐二平没想到的是唐建国非要来赵锦成家。这小子跟他家有什么怨?徐二平也没想明白。

大门敞开着,似乎就等着他们来。

“娘…您怎么在这?”唐建国没想到进了赵仁锋家里,居然看到了他娘。这…这到底算怎么回事?

“昨天娘就回来了,去家里不让进家。你又不在,就先来裴书记待了一晚!”唐建国他娘明显老了很多,越来越像个农村妇女了。一点也找不到地主婆的味道。

别说是唐建国的娘,就是徐二平家里的也在。正陪着唐建国他娘和裴青闲聊呢。

得!小子,要告诉你别来了,还非得来看看。傻眼了吧?裴青在棉纺厂那可不是一般的人,就是不在位,那也是一呼百应的主。

“赵叔,仁锋不在?我找他跟我们一起去行动的!”这孙子,变化还真快。

赵锦成一脸讥笑也变成了惊讶!不可小嘘呀,这娃有前途!

裴青热情的招待了唐建国他娘三天,而唐建国这三天每天都过来看望他娘,也不得不像子侄辈那样跟赵锦成问好。

不得不佩服二哥的运筹呀!自己这辈子是赶不上二哥了,记得小时候师父说我不比二哥差呀?怎么差距这么大?怎么现在就想着直来直去的,不懂的拐弯了?妈蛋!绝对是这傻婆娘给传染的。

等下一辈吧,可现在实在看不出仁锋仁锐能比得过冯迪。见识比不上就算了,可这胆略连自己的一点都没学上。见风使舵不知道跟谁学的?自己跟裴青都没这毛病,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没一点骨气!这才几天,就跟唐建国混一起了,好的跟亲兄弟似的。

算了,胆子小安全,见识短慢慢长吧。至于心眼小,这得是他姥爷教的,从小跟着他姥爷太多了。赵锦成把孩子想了想就放一边了,这也不是道德和人品上的问题。

工总最想报复的是暴力机关,他们也知道,几次他们被干翻,几次被带进去,包括几次大的行动都是暴力机关带了头,整个谋划也是暴力机关。

对于暴力机关工总没敢掉以轻心,冲击他们这些单位,工总几乎整备了所有的精锐力量。本来想着重点突破,再逐个清扫。可惜……

“今天工总组织大部队去了!结果又有了死伤,这还是手下留情了,没全毙了他们。第一波冲进去的全受伤了。剩下的只敢在外面喊口号,再没攻击!”肖成汉虽然对大规模行动见怪不怪了,可对于直接冲击暴力机关,还是觉得这群人可是真发疯了。

“倒也有明白人,他们应该直接去驻地,那才是核心。”冯锦飞现在已经不评论,纯粹留着调笑了,甚至整个社会也只能调笑了。说其他都没用。

“或许他们真敢!”

“真敢?”冯锦飞摇摇头,那可就有好戏看了。

真让他们看到好戏了。没过几天,工总再一次组织了将近十万人,浩浩荡荡的冲进了驻地所在。甚至上演了与上次雷同的场面,抢走了枪!

军人的操守应该是这个混乱年代唯一可以信任的,对于命令不折不扣的执行。既然命令不得开枪,那就是不开枪,就是手中的武器被夺走了,也不对自己的百姓开枪。所以,这次的行动工总取得了前所未有的胜利,声势再一次高涨。

“就这样了?”冯锦飞肖成汉说完就追问了。不该呀!即便是上面有倾向也不该开这个头呀。

“就这样了!工总的人不傻,分派了人,到全国各地拉支持,还大肆宣扬自己的行动。是希望全国都跟着他们,一起行动起来,实行真正的夺权!”

在武汉这地儿,工总已经算真正的夺权了。这半年,接连着把省府、市政厅大楼这些一直还维持社会治理的部门。肖成汉他们整个班子的人都成了摆设,就等着宣布呢。至于是由工总宣布还是由上面宣布,没人知道。反正他们是都不再执政了。

工总的队伍越来越大了,已经遍布了所有行业,即便是原来属于联总的也陆陆续续的被收编了。当然,学生除外。在这点上,工总执行的坚决,毕竟上面明确了不得再让学生参与运动。

至于学生没老师,没教室,没课可上,现在工总还来不及考虑。他们还需要进一步稳固夺下的权。

上面终于发声了。以工总为基础,组成省府和武汉市政厅的领导班子。同时,工总必须马上上缴枪械,从此以后不得冲击驻军,不得抢夺枪械。并召回派往全国的人员,推选一部分政治觉悟高,立场坚定的参加学习班。

肖成汉不属于工总,也不是联总。一样的回家待着,没有立场说明你思想境界还有待提高。不批斗你,但请你回家反省去,至于参加学习班?做梦吧,那可是在京城设立的,为整个工总提供后备力量的。

这倒是特别合冯锦飞的意,不用做事,待遇不变。多好!至于权利,从来也没有过兴趣。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下乡

唐建国这几天又开始惶惶不可终日了,他是真不想到农村去。去特么的接受再教育,早被教育过了,结论就是绝不再去。

广播一次次响起,就像揪他的心。他正好是老三届,正是在下乡的青年范畴。

唐建国最后决定自己先不报名,或许就被遗漏了呢。他决定先去乡下看看爹娘。躲上个一年半载再回来吧,到时候估计这阵风也该刮过去了。

申淑芳再次活过来了。这段时间她也就还知道吃喝拉撒,日子怎么过来的她一点没印象。出家门只有在领供应的时候才出去,每天就是躺着、坐着发呆。在听到广播时才觉得突然回魂儿了。

离开吧,离开这个只有惨痛记忆的城市,离开这个伤心绝望的的城市。找一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就那样默默无闻地度过这一生,或许是自己最好的归属。

“爹,娘,我想下乡。”冯迪一本正经的跟冯锦飞和苗素馨说着。

“不行!绝对不行!姥爷快咽气了,不能临死前见不着你。小迪呀,听姥爷的,咱哪都不去,就搁家里。姥爷给你讲故事。”苗老头还没等冯锦飞说话,就叫起来了。一点也没有快死的迹象,甚至都不像个快八十岁的人。

“爹,这不是说咱不想去就可以不去的。恐怕是他们这一批人都得去。”冯锦飞知道躲不过。不过他对于冯迪下乡并不反对。一个男孩儿,老待在家里不是回事儿。总得经历,就如当初他不反对冯迪加入队伍参加运动一样。

“说说吧,想去哪里?咱们武汉的知青有去南方、有北方的。”

“我想去北方。按说我的祖籍该是北方,可从不知道北方啥样,都是听爹爹讲的。想去看看!”

“姥爷还没去过北方呢!”苗老头嘟囔着。

“爹,你别闹了。你年轻时可是还去过京城呢,还去过天津卫,济南也去过的,还有……”苗素馨还准备一个一个城市说下去,被苗老头打断了。

“行了,行了。爹那不是为你们活的好点吗!难道你就乐意看不见小迪?”

苗素馨是真舍不得,可她知道,一个是政治态势要求老三届必须下乡,二个是现在这年月躲开了也好,最主要的她也懂男孩子不能一直守家里。她也听冯锦飞说了,她家儿子的本事不比当初冯锦飞离开济南时差,还要强很多。想来那时候自己男人就能带着锦成一路从济南跑到武汉,自家儿子也不会差。何况那时候是战乱,而现在是国家统一护送。

冯锦飞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从脖子上拽下了地字牌玉佩,然后给冯迪戴好了。

“你知道这玉佩的含义。你马上成人了,爹爹也五十了,以后传承的事儿交给你了。有机会一定要尽力找到你大伯的后人。”

“爹爹,孩儿还会回来的。”

“爹知道。就是你要远行了,爹爹总得送你点什么吧!爹就觉得这算爹最拿的出手的礼物了!”冯锦飞说完笑了笑,仿佛卸了担子。可冯迪却一点担起担子的情绪都没有。

唉……破四旧,破四旧,把有些规矩都破掉了。想摆个香案,有个仪式,估计整个武汉都找不到一柱香一张黄表纸。算了,如其不伦不类的郑重其事,还不如简单明了的说了算了。

苗素馨没参言,她能感觉到冯锦飞的情绪,似乎是觉得不完美的情绪,一种遗憾或者缺憾的情绪。她不懂为什么,但她能感觉到。她也突然有种遗漏了什么的感觉,觉得父子交接该是很郑重的,现在却显得单薄了点。

冯锦飞把指刀都给了冯迪,这玩意儿现在真找不到这样的手艺人了,他这还是他师父传下来的三分之一。冯锦飞想着他应该不需要,即便是需要也该先尽孩子用,毕竟孩子要远行。

苗老头把自己解放后攒下的人民币都给了冯迪,他不觉得他还需要钱。没女儿女婿陪着,外孙得自己过日子。倒不用担心谁能偷了劫了外孙的钱,现在他也知道冯锦飞的师门传承到底是什么了。

赵锦成和裴青这会儿也装备着仁锋和仁锐,他的两个儿子都是老三届,一个头一个尾。

裴青是因为觉悟强迫自己接受这个事实,赵锦成却如冯锦飞一样。男孩儿就该多出去闯荡,多涨涨见识。想当年自己有二子怎么大,就跟二哥两人从济南一路到武汉了,还斗了一窝土匪,可没现在这时局稳定。再说了,就是两个儿子的拳脚,虽然没有师门的传承,但在现在这种特别看重枪械的时代,他儿子不欺负别人就算仁义了,肯定不会受了委屈。

火车站此时比任何一次武斗的人都多,密密麻麻的。这是开往北方的火车,报名到北方下乡的知青都在今天出发。

申淑芳没有人送,就她一个人,行李也是一个人搬了三趟才搬到火车站。她求过邻居,可没一个人愿意帮她这样一个逼死爹娘的忤逆女儿。

她从昨天就开始往车站搬行李了,问过了车站的工作人员,她直接把行李放在了站台上,放在了车门边。运送知青的专列从昨天就已经停靠了。

冯迪算是最不着急的,着急也没用,姥爷啰啰嗦嗦的交代个没完,还非得要来车站送,好不容易才劝下姥爷。

“你先上去,找到座位后把车窗打开,爹爹给你塞进去行李。看这情况,带着行李上车挤的厉害。”冯锦飞看着站台上乱哄哄的人群,就让冯迪先上车了。至于联系,即便是场面再嘈杂些他跟儿子也能很简单的联络上。

“同学,这都是你的行李?咋没人送你?你一个人不行吧?”冯迪挤到门口,看着一个挺面熟的女生傻乎乎的站门口发呆,严格说是看着一堆行李发呆。

“我…我……”申淑芳被突然的声音打断了侵入骨髓的孤单。熙熙攘攘的人群,却只能感觉到自己一个人存在,这才是真正的孤单。很久以来第一次有人跟他主动说话,还是很平等的语气,没有不屑和厌恶。

“算了,我帮你带上去吧!你这样堵门口不挨骂才怪。到时候别说你上不去,所有这列车厢的人都上不去。”冯迪也是看这傻女生太弱,又不想越过对方的行李上车。举手之劳,对他来说真不费劲。

“谢…谢谢”申淑芳从没想到会有人帮她。多久了,她第一次有了还有好人的感觉。

第一百二十章 同行

冯迪想着还是先替这女生找到位置,放好行李比较合适,看她那样子想举起行李再放到行李架上,估计也难。

随口问了声,没想到跟自己是邻座。倒没想多少。

冯迪拉开窗户,还没等跟有什么动作就看见冯锦飞正夹着行李,带着苗素馨往这边来。

当汽笛响起时,苗素馨感觉火车带走了自己的一半魂儿,另一半被冯锦飞的手拽着,眼泪就流下来了。

即便已经有了准备,也告诉过自己坚强,可儿子离开的一瞬间还是管不住眼泪。使劲盯着刚才还开着的窗口,努力回忆儿子摇手告别的瞬间,那一刻的画面深深的烙心底了。

“就这么走了…?!”苗素馨喃喃着。

“嗯,走了!”冯锦飞也有些不爽利,心里堵的慌,发酸。也不知道怎么劝苗素馨,都一样的感受,差别只是他忍着没流下泪。

“我看见小迪后面那个女孩子挺漂亮!会不会是早约好了?”想不明白女人,前一刻伤心欲绝,这一刻就转到八卦上了。

“呃…应该不是。你该了解小迪,他真要是有对象,不会瞒着家里。”

“就是看见挺好看的,不知道会不会分一块儿,那样也有个嘘寒问暖,洗衣做饭的。”当娘的都这样,从来不信自家男人和儿子能干了那些杂活。

“你这是给儿子使唤丫头还是找媳妇?”

“都一样的!”

冯锦飞一脸黑线,什么都一样的。苗素馨洗衣服还是自己教会的。

冯迪可不知道他爹娘这会儿已经秀恩爱了。当汽笛响起,他把窗户落下的一瞬间,才有了离开爹娘的觉悟。很难受,一下子空落落的,鼻子都有些发酸。

火车的咣当声似乎早就开始了,也有一阵没听见汽笛了,也就是火车已经驶离了武汉。正一路向北。

冯迪突然想起,自己还坐在靠窗的位置。这是那个女生的座。整理了整理心神,赶紧起身。

“不好意思,坐你的座了。换过来吧。”

“没事,你坐吧。”申淑芳也就是在冯迪说话时才醒了神。刚才她看到了冯迪关上窗户时的神情,其实她一直就关注着这个男孩子的一举一动,包括他的父母。

她本来也有父母,却被她逼死了!她本来也可以切身感受这种送别的温情,可自己跟父母已是阴阳两隔,始作俑者还是她本人。

就在刚才,她恍惚间都是记忆中的父母,还有她挥手煽她爹娘的动作。相比冯迪,她更想哭。

整节车厢里并不都是他俩这种细腻伤感的人。更多的人都是怀着激昂的心情,准备以饱满的热情投身到边疆的建设中,因自己响应伟大号召而兴奋。因此,车厢里一直就是喧嚣又嘈杂的,伴随着脱离爹娘的乐观,像出笼的鸟儿,叽叽喳喳的鸣不停。

“我见过你?”冯迪没跟着站起来唱那些早该唱烦了的革命歌曲。转头跟身边的女生说话,毕竟靠窗口的座位是谁都想坐的。

“我汉阳一中的。”

“我也是。我高28班。你呢?”

“31班。”

“认识一下,我叫冯迪。”

“我…我…我叫申淑芳。”申淑芳是真不想说起自己的名字,特别对曾经熟悉环境里走出来的人。她知道她应该算是臭名远扬了,甚至是恶名昭彰。

“你就是那个……不好意思!”冯迪一下响起她是谁了,又突然觉得失礼,赶紧打住了。他看到这女生的脸色已经很僵硬,并逐渐变得煞白,表情里带着绝望。

其实冯迪对于道听途说的的消息一直持怀疑态度。他爹曾认真的给他解释过事出有因的意思,所有的行为都不会孤立存在,一切结果都有其本源的基础。所以,即便是申淑芳真的逼死了她爹娘,肯定与现时的环境,她本人的诉求以及当时的情绪有关。

更何况,没有一个父母会以死来把自己的儿女陷入困境,她父母离世更有可能是不想再继续拖累她,希望自己的离开能换回她一个前程。

申淑芳在说出自己的名字时就准备好了,不管是嘲讽还是厌恶,她都能承受。都已经习惯了,这两年她一直就在别人的唾沫中艰难的活着,再多一个又何妨?这名字也不是可以一直蒙骗下去的。

现在想起来,即便是当初在工总,那些人的客气中又何尝不是一种疏离,这也是她从未感受到归属的原因。那怕是因为她的原因还挑起了一场大的混乱,她一样没有过归属。因为,在所有人的心底,都不认同她的行为。

很奇怪。申淑芳真的有点奇怪,这个男生眼里的神情居然不是厌恶,连嘲讽都不是,反倒是略带些歉意!为什么?她迷糊了,自己不是应该被所有人唾弃吗?难道他不知道自己的事?可看他先前的表情明显是知道的。

“你…你没听说过我的事?”申淑芳说出这话时都觉得自己犯贱。难道自己就那么喜欢被人鄙视吗?别人不知道自己还非得提起。

“听没听说过有区别吗?”

“呃…可是…可是人们都觉得我恶心!”申淑芳语气有些哽咽,可说完后却忐忑的看着冯迪,仿佛希望能得到他的谅解一般。

“我不是人们。”冯迪本来还想调笑,又觉得人家这样郑重其事,自己也别太轻挑了。再说,只是同一列车,到了目的地就分道扬镳了。没必要在一个女人的伤口撒盐。

“我父亲曾跟我讲过,事出有因。现在的大环境、当时的氛围、人们的情绪以及自己一直钻进去的思维,做出不太理智的行为是有可能的。并不能以此判定一个人!”冯迪自己说的都觉得有点冠冕堂皇,可劝慰人自己真不太会。

可申淑芳听到这几句话却无异于黄钟大吕。自己一直无法对自己的行为解释,甚至觉得根本不该被原谅。却没想到,这次出门的第一时间,就有人给自己的行为做了解释,还是如此的贴合。

或许是爹娘真的原谅自己了!

“谢谢!”申淑芳用已经哽咽的声音向冯迪道谢,其中包含不知多少委屈。“谢谢你,这是这两年第一次还有人把我当人!”

说完了,申淑芳泪也顺着脸颊流下了。

冯迪一阵无语。这妞也是,感谢我没必要这样吧?别人看见还以为怎么地你了!想递手绢过去,又觉得的不合适。唉…跟女生打交道真没什么经验。

第一百二十一章 北上

火车停下时,天已经黑下来了。还记得上车时只是前晌。午餐晚餐都是火车上的盒饭,对于知青专列,国家组织的还是很周到。对于盒饭这种形式,口味已经不重要了,是不是好吃都可以吃光。

一直听说北方是很冷的,在郑州换乘车时冯迪才真正感受到什么是冷。想到自己还会再往北,心中不由的有些期待。

他们这一列车并不全都是去内蒙的,反倒是去东北的更多。没想到申淑芳也报的的内蒙。冯迪也是无语了,看来分道扬镳还有得等,这苦力也就有得做。

两个人的行李很多了,毕竟出行是需要带被褥的。可冯迪真不好意思扔开了不管,别管是不是同校,也别管有没有逼死爹娘的故事,看着一女生艰难的搬运行李,而自己就是再多一倍也一样轻松,冯迪的心里确实过不去。

算了,能帮就帮点吧!说不定那一刻就分开了。

车厢再次塞满后已经不再是统一的湖北话了。有些话根本听不懂,这还是冯锦飞教过他一些地方话呢,冯锦飞会说的也是北方话居多。

冯迪无所谓,都只是搭乘一列火车而已,能不能交流无所谓的。唯一不太自然的就是这个申淑芳居然还跟自己邻座。他不知道是不是也陪着扯些闲篇,度过这漫长的旅程。

申淑芳这时候却有种轻松感,仿佛一直挤压在自己周围的力量突然就消失了。看到周围除了冯迪这个不错的男生,已经没有自己眼熟的人,也没有耳熟的语言,她知道自己能解脱了。就算是逃避,也算逃开了牢笼。

“你能听懂他们说话吗?”申淑芳现在有强烈的交流欲望,她很久没说话了,都担心自己会不会语言功能退化。现在只有一个知道她过去,却可以谅解的男生,她觉得自己可以跟他说说话。

“不能。”

“他们能听懂咱俩说话吗?”申淑芳现在说的是武汉本地话。

“别说他们听不懂,就是我也有些吃力。”冯迪懂武汉话,也会说。可他一直说的普通话,冯锦飞和苗素馨一直是用普通话交流,只是陪苗老头时才带些武汉本地话聊天。

“他们都是哪里的?”申淑芳有些没话找话了。主要是憋太久了。

“应该是上海、江苏一带的,还有湖南的。”

或许是天黑了,或许是真正远离了家乡,更有可能是车厢里不再是同一种语言。总则,车厢不再像出站时的喧哗,多数人是窃窃私语。也没多少人像申淑芳那样真正的放开了,反倒想说话了。就是冯迪也有些疲惫,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答着她。

不知不觉中冯迪也睡着了,醒来时搪瓷缸里的水已经凉了。突然想起爹爹讲过的故事,火车上是同行最多的,自己却真的睡死了。还好这是专列,自己还真是缺少经历。就是申淑芳依着自己肩膀,都没有一点感觉。

冯迪轻轻的动了一下,不得不这样,他需要去卫生间了。

申淑芳迷瞪着睁开眼,还不自觉的抹了一下嘴角,看到冯迪正看着她,刹的脸红了。其实她嘴角没哈喇子,就是习惯动作,可还是觉得挺丢人的。得!早丢人丢惯了,这会儿反倒在意了。

“我去换点热水,你需要吗?”冯迪也不好意思说自己着急尿尿。

“要不一会儿你坐里面吧。”冯迪看着申淑芳欠起身让自己过去,后来想了想又说“还是算了,窗口风大,还是我坐里面吧!”

冯迪是走了,还带着她的搪瓷杯。可申淑芳心里却没法平静。虽然在冯迪看来这都是很平常,可对她,除了爹娘从未有人替她考虑过,即便是当初在工总对她有意的男人或者男生,都不曾如此细微的考虑到她。

冯迪回来后没有再睡着。就那样听着火车的咣当声,看着窗外黑嘘嘘连绵起伏的山。

申淑芳也没有再次依冯迪的肩膀,可能她心里有那么一点想,可还是老实的扒小桌子上了。

这该是太行山吧?冯迪有点遗憾,不能在白天路过,就无法真切的感受太行的雄浑。即便他的眼力可以比别人看的清晰,也只能看到远处那些山的轮廓。

申淑芳也睡不着了,她扒着是为了掩饰,她怕自己刚才那一瞬间的失神被冯迪看出什么来。她很期盼能跟冯迪分一块儿,她觉得冯迪那小眯眯眼特别传神。脑子里一直闪着冯迪在昏暗的车灯下不算俊朗的样貌。

申淑芳都有些被自己恶心倒了。自己怎么会想这些?没资格的!没人会看上她怎么一个忤逆女儿。所谓好感,只是针对容颜,没人会从心底接受她。她明白,即便是冯迪没有鄙视过她,她也没觉得冯迪就会跟她有一样的感觉。

想多了!一个少女懵懂的情愫而已。

冯迪还真没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他就那样看着不停晃过的大山,想象着自己即将要去的大草原。思绪飘飞着,想对未来的日子理出个章法来,却由无从着手。毕竟他没有大草原的人们怎么生活的概念。就这样胡乱想着。

“你不睡会儿了?”申淑芳终于平静了,也觉得自己扒小桌子上就没了冯迪的地儿。说话时还指指小桌子。

“你扒吧,我睡不着了!”

“我也不睡了。”

说完了,没话了,一阵静寂。

冯迪看着窗外,继续他杂乱无章的设想。

申淑芳也想看窗外,可视线总是不经意的落在冯迪的脸上,并不分明的棱角总是搅乱她的平静。躲开了,隔一会儿又会不由的转过去。

临近清晨时,冯迪又睡着了,这次没睡死,只是处于迷糊中。他感觉到申淑芳靠过来的头,又搭他肩膀上了。唉…算了,发酸就发酸吧。

火车再次停下了,他们又得倒车。

外面的天已经大亮。看站台上的标识,冯迪知道他们已经到了太原。再往北就应该就是内蒙了。当初报了名,他爹陪着他可是研究了一阵地图。

国家的财力没有给知青预算中途休息的费用,每一站都紧凑的挨着。

这次再上车,车厢已经很松散了。申淑芳也不好意思再继续挤着冯迪,毕竟对面的座位空了。

车厢里有些抽泣声,有些同伴就留在山西了,离别总是让人伤心的。难免!

第一百二十二章 终点

所谓新鲜从词义就表明了它的短暂。

现在应该还是初春,塞北的荒凉不是南方人能接受的景象。

火车再次驶出太原后,窗外再没见过一丝绿色。即便火车一路向北已经走出很远,仿佛就没动过一般,还是一样的枯黄色。间或着还能看到远处山阴处,一片片仍未融化的雪,没有诗句里洁白无瑕的感觉,灰尘覆盖的都已经与山体一个颜色了。

见过了南方四季翠绿的山林,就这么过了一个晚上,入眼的高山连绵,却是光秃秃的,表现的只有悠远和苍凉。

整个车厢里都是安静的,没有一个人发声。不再是离别的伤感,也不是投身边疆的激昂,酝酿着一种对未知胆怯的情绪。

所有人都盯着窗外,不管是不是临窗座,目光都盯着窗外。没人感叹大地的广漠,也没人抒发连绵起伏的远山。都这样傻傻的看着外面。

“这就是塞北?”申淑芳问完这句话,都感觉自己刚才憋了好久的气,狠狠的吐出来了。

“还不算,听我父亲说,等过了雁门关才算。”冯迪也从没想过是这样的景象,两只眼睛都没有焦距,就感觉晃过的都是一片枯黄的空旷。

“没想到是这样!”

“你心中想象的那样?”

“白雪皑皑,连绵着松柏青翠的群山,山下有牧民骑着马,高声的唱着嘹亮的歌,一群群和雪一样洁白的羊。”

“噗呲……”冯迪还没接茬,申淑芳背后就传来一声。

“同学,你真有诗意!你说的那画面或许有,但肯定不在这地方。看见没?这里的山上没树!”

好吧,申淑芳这几句无病呻吟的句子倒是带活了车厢里的人。最起码不是刚才那种沮丧。一个个开始高谈阔论,显摆自己的见识。从风土人情,到水文气象,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申淑芳刚听见别人笑还真差点恼怒,她太敏感了,对于外界的情绪多从恶意揣度。接下来的场面却始料不及,这是怎么了?怎么车厢里又嘈杂起来了。

冯迪倒是摇摇头,嘴角也挑了。也觉得挺奇妙的。

从离开武汉时单衣,到郑州换成棉袄,一群人在车厢里应该是不冷的。可一过雁门关突然觉得这火车就是个破烂,到处漏风,钻进来的风干巴巴的,像刀子一样割的皮肤疼。

不断有人从行李架上拿行李,翻腾着找还能往身上添加的衣服。冯迪也觉得靠窗的那半个身子凉了,他记得自己有件军大衣,是他爹专门购置的。毕竟他爹算是在北方待过,知道该备些什么。

“你不冷?”冯迪刚穿好大衣,可看着对面的申淑芳坐着没动,只是身子离开了窗口。就多嘴问了一句。

“我…我没有大衣。武汉从来都不太冷。这次还是知道北方很冷,才买了一件棉袄。”申淑芳说这话感觉跟诉苦似的,越说越声音低了。

我去!多什么嘴呀!这怎么办?

“你穿着吧!”冯迪很不情愿,可还是把军大衣递过去了。你大爷的,自己怎么摊这么一同伴。

冯迪再次翻开行李,他记得还有一件羊毛袄,是他爹年轻时从北方带过去的,一直没舍得扔,这次他来内蒙,他爹就找出来。说让他带着应个急,别看丑,扛冻。

“你穿大衣吧。把这个借给我就行。”申淑芳觉得直接穿人家的新衣服不合适。觉得那个丑不拉几的破烂,自己用用也没事。

冯迪那叫一个无语!这个比那军大衣好多了,是传家宝!懂不?是传家宝!冯迪其实不在乎大衣,更在乎羊毛袄,大衣到处都有卖,可这一件是他爹留给他的。

跟女人没法说理,只好给了。

“这是什么毛?这衣服真暖和!”

“羊毛!”

“不是说羊皮袄有味道吗?这个没味呀!”申淑芳还掀开了凑近鼻子闻闻。

屁话!这都是老艺人手工炮制的,能有味儿吗?就是有也是我爹的味儿!

冯迪没开声,可呼啦围上一群。好吧,倒没人觉得生疏,一个个都凑近了看羊毛袄。申淑芳都是衣服架子了,直接站走道里让人挨个摸。若她不是个女生,估计男生也会去摸了。

在包头再次倒车,这次是换汽车了。就是那种武汉街上这两年经常见的卡车,后面蒙一帆布蓬。冯迪一看这车,就知道一路还得受冻。唯一让他们庆贺的时,今晚可以在包头休息,毕竟晚上不适合赶路。

本来三四天没洗涮的一群南方人,觉得今晚可以好好清理清理卫生了。可惜,就大车店那样的人民招待所,别说洗澡,就是洗脸水都得排半个小时的队。

冯迪先不说洗涮的事。赶紧抽空给这没谱的女生买了件军大衣。

冯迪没在意申淑芳说到点了还钱这类的话,他更在意这女生别穿习惯了,最后脱不下自己的羊毛袄了。

本来从包头出发时还是很长的一个车队。一路上不停的有岔路,然后就有车脱离了车队,转向岔路。

冯迪他们车上挤着差不多三四十个人,当时上车是点着名的。很不幸,申淑芳还跟他在一辆车上,此时还挨着他坐着。

帆布蓬的卡车比火车暖和多了,最起码不漏风。

车往前走,人朝后看,根本看不到边,再使劲往远处看,那就是天地的接线。

天很蓝,云朵很白,大地很广,风也很大。不只是耳边能听到呼呼声,能感觉到风吹着车似乎也在飘。

“同学,你现在才应该抒发一下。多有诗意的画面!”这个小女生估计就是火车上跟申淑芳背靠背坐着的那个。

“身体酥了,抒不了了!”申淑芳或许是真的离开了压抑的环境,还调侃了一句。

轻松的气氛没维持多久,便逐渐有人下车了。路边有马车等着,还有几个人像模像样的迎接。

申淑芳还没走!冯迪已经绝望了,估计真跟自己是一个点了。真特么晦气,都一个地方出来的,没法不关照。

他们师门灌输的理念从来没有团队这一说法,更倾向于孤行独往,能少些牵绊。可一旦搭伴就必须讲究道义。

当他们的车也脱离开车队后,冯迪知道这是快要到了。

他们这一车四十七名学生,被分配在距离蒙古边境不远处的满都拉牧场。

果不其然,申淑芳不仅是跟冯迪在一个牧场,到最后分配时,他俩居然还在一个大队。

第一百二十三章 安置

冯迪他们是被马车从牧场拉走的。牧场的场部已经是定居点了,解放后牧区改造,所有的草场回归国有,就在不同的适合定居的地方建设了牧场,也就是公社。

但各个大队还是过着游牧的生活,随着季节不停的变换居留位置。

哈克大队是冯迪他们这十五个知青下放的大队,现在是冬季,大队队部离场部也就四五十里。大队四十几户,两百多人,搁内地连个小队都算不上,可在这里已经是不小的大队了。因为大队有方圆几百里的草场。

冯迪他们是被马车托到大队的。即便是定居点也还是延续着游牧的习惯,四五十户人家,零零散散的散步在大概有四五里范围内。谁家也不跟谁家挨着。

中间有很大的空地,都是木栅栏围着的羊圈、马圈。

在牧民心中这些羊啊、马啊、牛啊要比人命值钱。把人安排在外面就是能防备住狼群,那怕人被狼叼走了,也得护着羊。

知青们可不这样认为,他们恨不得自己被这些圈都围在中间,等狼吃饱了也就能留下他们的命。不过现在都还不懂,只是看着密密麻麻的羊群马群兴奋。

知青的住宿也是蒙古包,哈克大队除了队部建了土胚房,其他人都是蒙古包。牧民是随季节变动,可跟场部联络还是需要有个地方,像办事处。

十五人,七男八女,大队早早给他们搭建好了四个蒙古包。怎样分配由他们自由搭配。

“男生在外面,女生在里面!”北京来的那个叫季援朝的,从来路上就显得特别能侃,仿佛已经自我认定了领导者的身份。

其实在这大草原上有个屁的里外,无非是靠近或者远离大多数蒙古包而已。可最近的一个离着他们也有一里多地。真有个啥意外,那个方向都是外面。

“毕力格书记,这厕所在哪?”可能是满眼看一圈,没看见有厕所的标识或者建筑。女生中有人问了。

冯迪大概记得,这女生也是北京来的,好像叫罗红军。开始冯迪还以为这是一男生,等到开口了才听出来是个女生。挺爽快的性格。

毕力格老人不太懂普通话,身边有个复转军人,充当着翻译的角色。不过遇到这问题他也没办法回答,只好翻译一下。

“随处都是!”这就是转过来的回答。

女生们一脸通红,而男生的脸上却掩饰不住的兴奋。

“大街大道,挡不住群众屙屎尿尿!”

冯迪想明白了,估计大家都想明白了。毕竟还没有彻底定居,不可能走一路建一路厕所,连房子都不建哪有功夫盖厕所?

“不好意思啊同学们,我们这地方没有砖,一般来说都是挖个坑就行。盖厕所没必要的,还浪费劳力、浪费物质。回头大家换上长袍吧,那样……”

嗨,哥们儿,还是别说了。听这意思是自带遮挡。

“噗嗤…”那个让申淑芳抒发情怀的上海那个叫苏新华的姑娘突然笑了。随即一阵爆笑。还好,都明白了。

晚饭是在大队吃的。知青们被告知,从明天开始,他们开始参加队里的劳动,开始自己做饭。至于怎样打滚他们自己决定。第一个月适应期,大队照顾,做多做少都会按人口分给他们工分和物质。从第二个月开始,他们就需要和牧民一样干活。

当然,上面专门拔给知青的所有东西,大队都不扣留,全数给他们。

这要求不高,甚至说很好。本来就是凭着“不在城里吃闲饭,广阔边疆做贡献”的觉悟,更别说人家还给了一个月的适应期。

“冯迪,你能帮个忙吗?”申淑芳在蒙古包门口,掀开门帘朝冯迪说。

“行!”冯迪正在收拾铺盖,也没考虑太多。以为叫自己就是干体力活。

冯迪出了包,才发现天已经黑了。怎么会黑的这么快?刚才从大队回来时太阳才刚落山。

“那个…那个……我想去方便。你帮我看着点行吗?”申淑芳说完就觉得脸发烫,也幸亏天黑,没人看的见。

“啊……这…这……”冯迪吭哧半天,不知该拒绝还是答应。这种忙帮的太惊人了。

“这…这什么呀?你们不是一起来的吗?这大黑天的,又是野外,让你帮忙咋了?还男人呢!切!”这时候罗红军出来了,嘴里还嚷嚷着。

尼玛,这事就是帮忙用得着嚷嚷吗?是不是恨不得让所有人围观呀?这丑娘们儿,真是服了!

“看什么看?我也要去!你一块看着点。”罗红军瞪过来的眼神逼着冯迪硬是把一脸的惊讶缩回去了。

姑娘呀,你们方便没必要让爷靠这么近吧?再远三五倍的距离爷也能听得见动静。别说你们撒尿声,就是远处旱獭在地下的声音也一样听得清。

这就是折磨呀!冯迪耳朵里传来的声音折磨他也想方便了。

“冯迪,干么去了?”同室的上海知青,路建国问。

“那边女生老乡让帮个忙。过去了一下。”

“哦,你这是拖家带口来下乡了。真准备扎根在边疆?”

“火车上邻座,刚认识的。没想到分一个队了。”

“挺漂亮的,不比苏杭姑娘差。反正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闲的蛋疼,随便凑合着过几年吧!”

我去!这哥们儿啥心思?就不想过几年以后咋办?

“别惊讶。我就不信在你们当地队伍里没有凑合的?有吧!不就那么回事。”

冯迪真不清楚,他根本不打听也不掺和,原来他混队伍纯粹就是一路人。

冯迪能听到远处的狼嚎,应该有很远。草原辽阔,没有任何遮挡,深夜里的狼嚎能传很远。听这声音应该会有几十里地,就连大队的猎犬都没有回应。

猎犬没功夫回应,可知青们回应的不少。

冯迪他们也是从里面顶了门的,虽然感觉随便一冲就开了,可好歹是个安慰。对冯迪来说无所谓,这不是冯迪一人住。

门真被撞开了,不过不是野兽撞开的。是一群裹着大衣的女生冲进来了。

“我们在这待一会儿。你们睡你们的!”罗红军可没有借宿的觉悟,仿佛她们进来不进来跟冯迪他们无关。

睡屁呀!悉悉索索的在被窝里套好了衣服,冯迪他们起来了。陪着待呗!

这只是个开始呀!未来的日子每天晚上都会有狼嚎,风开春了还有可能往草原深处,更会有狼嚎,甚至会亲眼看到狼。要每天这样折腾,狼不吃也会被女生折腾死!

冯迪他们是想着陪人家女生坐着,等天亮,可人家女生可没这么想。等他们几个刚下床,罗红军就先拖着申淑芳钻冯迪被窝里了。

我去!服了!真服了!

临近他们的四个女生全部脱掉大衣钻被窝了。可能其他女生还有些尴尬或者不好意思,可罗红军根本没这概念。自己钻还不说,把她们同室都推上了通铺上,还威胁其他人,不上去就扒了大衣,让男生看个够。

她们里面居然没穿?不会吧?这几个男生刚刚惊诧,又听到这话,不尽浮想联翩。可惜,等大衣都脱了,里面都穿着长袖长裤的睡衣。这尼玛就是扒了又能看到啥?

第一百二十四章 救险

冯迪早躲一边打坐了。这罗红军纯粹一女土匪。没道理可讲!

“冯迪,你说那几个是不是也钻援朝他们被窝了!”路建国说完也觉得话又歧义,陪着另外两个也乐了。

“唉!别不知足呀!姐们儿几个是看得起你们,给你们面子。别想乱七八糟的呀!”罗红军看他们几个凑一起笑,估摸着没好话,不用想也知道那点心思。

“要不咱们也去给各位大姐们点面子,去她们包里睡吧。”

“你们敢!……别那么小气,这狼嚎声真的挺吓人。我倒是无所谓,可她们几个真害怕。就当回保镖吧!”

“是一回吗?”冯迪觉得还是得问清楚。否则这要是每天这样,谁也受不了。“其实你们没必要害怕,这狼离咱们这还有几十里地,只不过太空旷,夜里声音传的远。没看大队那边没反应吗?连猎犬都悄悄的,习惯就好了,就当催眠曲吧。”

一夜就这样过去了。冯迪打坐的效果跟睡觉差不多。可第二天早上,除了冯迪所有人都是哈欠连天。女生是占被窝了,可躲开了野狼还得操心色狼,也没人能踏实的睡着了。

好在大队也考虑到他们适应的问题,第二天只是简单的说了出工都有哪些项目,他们该跟谁学习牧事,还有就是分给了他们锅碗瓢盆。然后就让他们回去商量了。

放羊、养马、拉水、捡粪、做饭以及其他乱七八糟的活儿。

“女生先挑吧!”季援朝刚才在大队自荐当领导了。还嘚不嘚嘚不嘚说了很多他曾经光荣的革命经历,从祖宗一直说到自己,充分证明了自己是一个清白、忠诚的战士。

没人争,主要是没人能像他那样从祖爷爷一直显摆到自己,还一以贯之的都忠于组织。一般人只是说自己如何彻底,他全家都彻底,这点真没得比。

“季援朝,你什么意思?都一起来的,你当领导就是为了搞分裂?思想不纯洁!”罗红军啥时候也有事儿。

“我不只是让你们挑工种,也让你们挑方法。女生先说,说出来大家合计合计。”能绕回来,不容易呀。这脑袋,专门为蒙人长的。

吵吵半天了,最后定了自由组合,轮流值日。

冯迪很想自个一组,省得照顾别人。反正所谓的轮流是一周负责一项,又不是一周全干完。对他来说那一样也轻松。

“我跟冯迪一组……我们一个地方来的,是同学。”本来还没什么,后面的解释就多余了。明显是心虚。

“我也跟他俩一组!”罗红军跟着就说了。

“罗红军,你该不是也跟人家一个地方来的,是同学吧?”季援朝可不算开玩笑,可大伙笑了。

“可我跟你也不同学呀,虽然马马虎虎算一个地方来的。可我乐意。你管的着吗?”

冯迪根本插不上嘴,也没法插嘴,怎么说都不对。这还没怎么呢,就开始有芥蒂了。冯迪知道这罗红军是没心眼儿,可季援朝可是小心眼。这俩斗起来,还指不定会怎样呢。得,自己算是被拖累了。

很不幸,分组后第一周做饭的事就从冯迪开始了。季援朝说得也冠冕堂皇,既然是第一个确定下来的小组,就先挑最困难的工种吧。

冯迪不明白,怎么做饭成了最困难的工种了。不用受冻,不用捱风,不用担心马尥蹶子,不用操心羊群走散,就躲包了,围着火热乎,多好的事儿。

就过了一天,冯迪终于明白为什么是最困难的事儿了。申淑芳还将就知道做饭是干什么,罗红军纯粹就是捣乱的,没她还好,有她更乱了。

晚饭是冯迪一人操弄的,反正这地方这季节就是些白菜土豆肉,也不用考虑菜式花样,能吃就行。再说他是真怕耳朵里不停的有吵吵声。

马灯的煤油也是有限制的,需要自己包里几个人凑钱买,所以早早的就熄灯了。三四个小伙子并排躺通铺上,扯闲篇吧。

冯迪有点后悔,早知道不来了。不是吃不了苦,是太无聊了。希望其他工种能有点意思吧,不然别说几年,一年也不想熬。

这地方倒是练习听声辩位的好地方,可以延伸很远的距离,没有遮挡。自己就当是用声音领略大草原的深夜吧。

这是马蹄声。嗯?晚上怎么会有马蹄声?还是很轻微的。哦,停了。冯迪听着大概有二三里的地方停了,但不是大队的方向。可人却朝着哈克大队来了。若去大队是会路过知青点的,冯迪不知道在他扎包这个方向远处还有那些大队,但知道来人是从这个方向来的。

一般遇到这种跟自己无关的事,冯迪都会忽略。

当女生那边传来呵斥和尖叫时,所有人都听见了。冯迪知道来人不是大队的,也知道来了五个人。可他没想到这些人居然直接摸进了女生的住宿处。

“不好,女生那边出事了!”路建国喊出声时,冯迪已经穿好了衣服。

冯迪到了门口,门内的混乱已经听得很清楚了。能感觉到女生都被控制了,虽然还在反抗,但应该不用多一会儿就没力量了。

冯迪没犹豫,其他男生和另外一个包里的女生还没过来。不过对他来说来不来一个样,除了虚张声势,冯迪也没指望他们能帮忙。

冯迪一脚踹开门,一个铁板桥。他已经知道门后藏着一人。在感觉到风声从面部上面扫过后,右拳快速击向左侧。他没想着杀人,不了解情况,只能先制住再说。

“哎呦……砰!”一个倒了!

冯迪来不及继续攻击此人,通铺上的叫声已经都是哭腔了,说是反抗,更多的是再祈求。

冯迪脚下一跺,一个腾空,快落下时身子微拧,身子成侧,双腿前后同时蹬出。

“哎呦……哎呦…砰砰!”三个了!

冯迪不知道身下压住的是谁,感觉两条腿都压着人,肉乎乎的,软绵绵的,没法用力。不是他想多了,是怕踩伤下面的人。

身子侧翻,双手支撑,头下脚上,来一个大旋,人落在地上。正准备继续上通铺处理掉最后两个,却不料那两个居然放手了,还下地了。正好!

此时,包门再次推开,哗啦啦进来一群。所有的知青都到了,手里带着的什么都有,几乎把今天大队发下的东西全拿来了。

“枪……!他们有枪!”站在地上的两个,也就这两个还站着。前后夹着冯迪,都端着枪。

“援朝,先把门口那个绑了。”冯迪担心打倒的三个缓过劲来。得赶紧绝了后患,自己也好放手一搏。

通铺上四个女生现在也清醒了,不知道从那摸索出来的绳子,也很快把通铺上歪倒的两个绑了。然后都盯着中间的场面看。

“冯迪,他们有枪!”

“知道!罗红军、申淑芳你们几个都裹上大衣去门口。”冯迪不担心两条枪,担心自己在做动作时其他人被流弹伤了,也担心自己暴露太多艺道。

“他那日他……”

“他说什么?”

“别管说什么!赶紧到门口去!”这罗红军真特么大心脏,这会儿还顾得上学习蒙语了。刚才扒你衣服咋不问人家要干什么!

第一百二十五章 盲流

前后两人端着枪,叽哩哇啦的叫唤。可惜没人能听懂,否则还真有可能控制住他们。可现在通铺上的女生都快速的裹上了大衣,然后下地了。

罗红军和申淑芳居然还想把通铺上绑着的两个一起带走。

“别磨蹭了!绑紧就行,别让挣脱开!”冯迪是真服了,都什么时候了,还玩儿呀?

四个女生,两人一个,再次把倒着的俩翻过来,又不知道从哪找出来的绳子,又系了一圈。罗红军还啪啪的在那人脸上甩两耳光,嘴里嘟囔着“让你占姑奶奶便宜,阉了你个王八蛋!”

冯迪都快跟对方一样,想把她们踹出去了!有完没完呀大姐?这还没解决呢!

终于,终于都聚门口了。

“你们都出去,别管发生什么,我不叫你们别进来!”冯迪太庆幸相互语言不通了,否则都没法给他们交代。这样挺好,自己能说清楚,对方还不明白。

“冯迪……!”申淑芳都带着哭腔了,她感觉冯迪是要拼命,是要为保护她们拼命了。他是真好人,自己的感觉不会错,是个真正的好人。

“走吧!他不会有事的。放心,他很厉害!”罗红军悄悄的跟申淑芳说,她看出来冯迪不想让人知道太多。就是刚才在极短的时间打倒三人,她们几个也没看清楚,倒是后来冯迪双腿压着她跟申淑芳时,她隐约看到了冯迪打旋下地的动作了。

罗红军的爷爷是个真正的红军,早年也是混江湖出生,所以她听她爷爷讲过些乱七八糟的故事,知道有很多有能耐的人,都不喜欢张扬。

这也就是一会儿的功夫。冯迪始终没有放松对这两个人的注意力,听声辩位一直放在两条枪上。冯迪知道,到现在这两人还没拉栓。

纯粹当他们是小年轻,端着枪唬人,也担心枪声会引来大队的人。本以为有枪可以控制住他们,没想到语言不通,叽哩哇啦半天没人搭理。

刚出门季援朝就跟路建国两人往大队跑去,从看到不是熟悉的人,就知道需要赶紧报信叫人了。冯迪让他们出来也有这层意思。

冯迪听着有两个人走了,反倒更不着急了。不觉得手酸,就让这两个傻蛋一直端着吧。等一会儿大队的人都来了,也省得自己显摆了。

当大队那边传来嘈杂的声音,整个大队的范围到处此起彼伏的犬吠声。端枪的两个还是忍不住了。

冯迪突然一脚横踹通铺的炕沿,腾空而起,随着身体的后空翻,落下时他已经站在他身后那位的侧面。

近身后对于冯迪的师门是最拿手的,没见怎么动作,枪已经在冯迪手里了。而原来端着枪的人手指被冯迪掰着,身体都不知道怎样摆弄才能减轻指端传来的疼痛,只是不停的嗷嗷叫。

对面那位也傻眼了,不只是傻眼冯迪腾空翻身的动作,更是傻眼根本没看清自己伙伴的枪怎么就到了人家手里了。就是萨满也没有这样的本事!他没再反抗,反倒双手举着枪,叽哩哇啦的叫唤。见冯迪没表示,干脆直接跪地上了。

等大队民兵连的踹开门进来后看到很奇怪的场面。冯迪掰着一人手指,左手提溜着一把枪。对面那人跪着,嘴里在祷告,双手把枪举上头顶,低着头。通铺上那两个醒来的,正艰难的躬着身子,想坐没法坐,想跪没法跪,绑得像粽子一样。

除了门外被知青泄愤打的已经没人样了的那个,这几个倒是没事,通铺上有个脸上的手印可以忽略不计。

“乌恩,这人说什么呢?”冯迪见那个懂普通话的民兵连长进来,就赶紧问。他也被搞糊涂了,他猜大概意思是想让他放了他们。

“他说你是伟大的神灵,让你饶恕他的鲁莽,冲撞你他们最大的错误!”乌恩笑着给冯迪翻译。

跟着进来的知青们一脸惊讶,开始那三个他们以为冯迪偷袭得逞了,可最后这两个可是正儿八经的正面对敌,居然也拿下了!

只有罗红军猜到了结果,就连申淑芳也是迷糊着的。

“小兄弟,你练过?”乌恩听了季援朝的讲述,再看到这场面,就知道这些人都是冯迪制服的。

“嗯,我老家是武术之乡。都会几下子。”冯迪祖籍本来填的就是河北沧州,也不怕人调查。沧州人习武那是传统,天下闻名。

其他人倒是都信了,可罗红军是绝对不信。就是她爷爷原来在位时的警卫员也没这么厉害。蒙谁呢?还老家人都会几下子?这是会几下子就能摆平的吗?

当然她可没想着去揭穿,就连以后她也没想过提起。别看她大大咧咧的,心思却不比任何人少。

罗红军是军人家庭,虽然来回的斗争她爷爷不在位了,她爹爹也在家里待着。可从小的耳濡目染对很多事情都有感悟,绝不是季援朝那种嘴上瞎咧咧的可比的。

这次下乡,来内蒙是她自己选择的。她们圈子里的同龄人大多去了陕北,而她想脱离开原来的圈子,过一段普通人的生活。也就是个过客,她没有扎根边疆的想法,她家里也不会容许那样。她有些期待人生的这段旅程,有冯迪的存在,相信不会太无聊。

“乌恩连长,这都是些什么人?怎么回干这种事?”季援朝终于有机会插嘴了。从事情发生一直到刚才,他明显感觉到他这个领导快没存在感了。

“是盲流!”

“盲流?”

“嗯,是东北或者西北,还有境外逃荒逃到这一带的。场部那边最多,还有就是这样到处流窜的。”

“那这几个是……?”

“境外的!原来也是这边的,解放前跟着德王跑那边去了,后来在那边受欺负就回来了。可惜没了牛羊,没了草场,就这样流窜!我们的责任也是打击他们!在场部的那些还听话,都积极参与革命运动,而这些……哼!到处残害牧民,抢夺牧民牲口,无恶不作!”

“我们这算是立功了?”季援朝想到的是我们,可不是冯迪。

罗红军很不屑,可冯迪的想法她大概了解。看着申淑芳有心替冯迪说话,她便拉住了申淑芳,摇摇头又朝冯迪努努嘴。意思就是:看他的意思不争,别开口了适得其反。

申淑芳看向冯迪,也见冯迪对她微微摇头,又微微点头。

罗红军却明白冯迪是感谢她没瞎嚷嚷。你真当本小姐是炮筒子,傻大炮呀?哼,想让保密,得付出代价。

“嗯,是立功了。我会向场部如实反应!应该会给你们知青奖励的!”乌恩很厌恶季援朝的无耻,可看着所有的知青都没言语,而冯迪也是一脸坦然就随口答应了。但话里还是点醒了冯迪。

“乌恩大哥,这是我们知青一起奋力抵抗才抓获的。特别是这个包里的女生,很勇敢,很机智。你看这绑的手法,任他们怎么折腾都不会松一点。还有大队及时的支援。”冯迪可不想沾这些因果,出这些风头。扣集体的头上最好,估计这次功劳不小,集体拿来还好,砸他个人头上怕是这几年没法安生。

事情总算按照冯迪的意思说定了。没人不愿意沾光,就连乌恩也在推辞中接受了这种说法。

只是在最后离开时告诉冯迪,有机会一块喝酒!

第一百二十六章 庆贺

本来乌恩还担心是别的大队那些趁运动混乱,到处沾花惹草的二流子。即便抓住了也不好处理,,毕竟都一个牧场的,别说没有得逞,就是得逞了处理起来也麻烦。

毕竟这边看待女人不像内陆那样,还有些旧风俗遗留。再说了,这两年都参加不同的队伍,打来打去的,都有背景,都有自己跟随的队伍。一个弄不好就会引起一连串的斗争。

最后还不一定赢,说不定还会把这几个女娃的名声搭进去。

现在就好多了,境外的不管是那一派都在打击,就连东北和西北盲流也在打击。说是把他们名誉败坏了,还因为境外的盲流搞的场部不给他们分牧。这倒也是实情,境外的盲流再怎么说根儿也在这片,而他们是真正外人。再往远说,他们就不是一个王公的人,也不是一个部落的。

现在就容易多了。不说冯迪来了个功劳均沾,就是单纯在他们大队区域内抓住境外盲流也是大功一件,甚至可以不论死活。更别说还缴获了五把枪,都是苏联的制式武器,说不定还能顺着线索,挖出大问题来。乌恩越想越觉得今天是长生天开眼了!

乌恩参军没赶上什么战争。本来是冲着抗美援朝才参军的,结果他参军了,人家那边打完了。自己也没文化,转志愿军还是考军校都不可能,就连各项军事技能他也不突出。最后只能到期退伍,回来后凭着自己参军的经历当了大队的民兵连长。平时更多的是做毕力格书记的翻译,几乎没其它事。

他一直就盼着自己能抓住机会,立大功。那样他就有机会入党了。

今天就是白白的捡到了。他特别感激冯迪,觉得是个可以交的好朋友。

乌恩带着大队的民兵,其实就七八个人。连夜就要押解着五位盲流去场部了。他们还叫冯迪一块去,冯迪看看外面的天,冷嗖嗖的,黑洞洞的,再说自己去了到底算怎么回事?说好的事了拂衣去还能不能实现?还不如不去呢。最好是乌恩连自己的名字都别提最好。

季援朝倒是想去,别说乌恩,就是毕力格老人都不让他去。只好悻悻的闭嘴了。

乌恩虽然明白了冯迪的意思,但是还是把实情告诉了毕力格书记,毕竟以后就是照顾冯迪都需要经毕力格老人的同意。

他俩是用蒙语交流,除了惊起来的牧民,知青都是傻乎乎的不知道他俩说啥。

“冯迪,毕力格书记叫你!”乌恩在跟毕力格交谈时叫冯迪。

冯迪是真不希望这时候自己再出风头,已经耍大了,不想再耍了。看冯迪的表情,其他人觉得冯迪是害羞,只有罗红军知道冯迪是厌烦。但都觉得这正常,毕力格老人是大队书记,应该找冯迪了解情况。就是季援朝也没觉得不合适。

“乌恩大哥,跟毕力格老人说清。真是大家一起的,不是我一个人,就是跟场部说是一个人干掉了五个武装匪徒,人家场部也不信是不是?最后说不定又来调查什么的,那样咱们大队就得招待吧?浪费咱大队粮食。再说了,如果调查,这几个女生说不定整个场部都知道了,对人家女生名誉也不好。”冯迪为推掉这功劳,可是把什么理由也说了。

都让乌恩觉得若不白领这份情就会对不起大队,对不起知青,也对不起冯迪。这叫什么事儿啊?

乌恩还是把冯迪的原话都翻译给了毕力格书记。

老人没说话,只是走到冯迪面前。左手贴右胸,微微躬身。

冯迪不懂,只好学着毕力格书记的样子也跟着做。

“冯迪,你不用做的。这是毕力格书记向你表示尊敬,也感谢你。这次可能场部给的奖励会让咱们大队富足的过了这个冬天。你应该接受的。我们这边不喜欢太客气!”乌恩制止了冯迪的动作,给他解释了毕力格老人为什么这样做。

冯迪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好处,就想着以后冬天不好过了,是不是可以多来几次。就怕姑娘们不同意呀!

第二天下午乌恩才回来。走的时候是骑着马,回来时却赶着马车。马车上堆着一摞摞的物质,有粮食、有棉布、有棉大衣,还有锅碗瓢勺、盐巴、茶叶,甚至后面还用绳子栓着羊,不过不像是羊圈里的那种羊。整整三马车的物质。

全大队的人都出来了,一个个兴高采烈的。可要比欢迎他们的知青真实多了,也热烈多了。

“今晚,烤全羊!烧篝火!庆祝!”乌恩在毕力格老人喊过话后,专门对知青这边又喊了一遍。

本以为大冬天的晚上,即便是有烤全羊也没多少人来热闹。结果恰恰相反,整个大队的,不管老少,都冒着寒风在冷嗖嗖的冬夜里等全羊。

冯迪裹着棉大衣,里面还套着羊毛袄,在离篝火稍远的地方窝着。

知青们都跟着牧民转圈子呢,一会儿伸左脚,一会儿伸右脚。这应该是他们这边的舞蹈。虽然比冯迪看过的舞蹈好学,可玩拳脚很在行的他,跳舞时怎么跳也觉得别扭。

“怎么不跟年轻人一起去玩儿?”乌恩手里提溜着马奶酒,两个马皮囊。

“跳不来。”冯迪总不能说一感觉有人搭肩膀就想抓住手,把后面这人甩过来吧。他刚上场突然被人搭肩膀那一刹那真有这想法。

“那咱俩喝酒!”顺手就递给冯迪一个马皮囊。又朝正在烤羊的方向喊了一声。

冯迪没听懂,搁一会儿就有人拿过来一条羊腿,还有一块不大的木板。

冯迪打开马囊,一股奶香扑鼻而来。估计这酒度数不高,想来应该和南方的黄酒差不多,冯迪就放心了。

“牧场没让我参加统一打击境外盲流的行动,说是会请示上级,派部队派兵。我知道是借口,现在牧场的领导都是后来靠批斗上台的。毕力格书记在牧场老跟他们顶嘴。他们不会让我参加的!”乌恩喝的不多,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找冯迪。肯定不能找大队的人,不然传出去这是对场部不满。

“爱谁谁吧,你干嘛非得参加呀?”

“我想入党!”

“这次的功劳不能让你入党?”

“够了!可我还想再有些功劳保险。”

“乌恩大哥,人得先考虑有肚子才能考虑吃饭。这是我爹跟我说的。然后考虑多大肚子吃多少饭。这也是我爹跟我说的。”冯迪不知道乌恩能不能理解,反正他该说的都说了。也真是觉得这是个很实诚的大哥,否则他才懒得管这些。

乌恩沉默了很久。

“场部给了我们大队两个民兵指标,我把你报上去了。明天给你战马和步枪。”乌恩拍拍冯迪的肩膀就要起身走了。

“乌恩大哥,不行啊!我还得出工呢。”

“不影响你大队的其他事儿,只是每天给一个工分!毕力格书记定下来的。他觉得你把功劳让了,这点补偿不算啥。”

有自己的马,有自己的枪。这不就是自己来内蒙想得到的吗?还有工分,挺好的事儿。冯迪突然觉得这蒙古的踢腿舞也很好看。

第一百二十七章 迷路 上

乌恩给冯迪送来了一匹战马,还有正经的制式步枪。冯迪没看出这战马和挽马有什么区别,感觉还不如挽马雄壮,倒是摸上去感觉硬邦邦的,估计很有力量。

乌恩很小心的给冯迪讲解步枪的使用,看着一群围着的知青都撇嘴。早听说城市里很乱,看来果不其然。

至于军装,所有知青的装束都是军装。倒是乌恩他们整个民兵连没几身军装,还是他们传统的袍子。

武汉很少有马,冯迪也听过冯锦飞讲过骑马,他没骑过。做不做民兵很扯淡,能骑马却很诱人。

“不错嘛!冯迪。抽空把马让出来让姐姐练练!”罗红军好像不知道什么是客气,一边说还一边挤眉弄眼的。

“大队里的马很多的,不让人骑吗?”冯迪根本不明白这妞为啥挤眉弄眼,骑个马也没必要抛媚眼吧。

“大队的那些马能跟战马比?不懂了吧?抽空姐姐给你讲讲。”

冯迪无语,是不是姐姐不知道,只知道这北京大妞怕是有的缠了。

冯迪把枪芯和子弹夹随身带着。至于枪,没人稀罕。整个哈克大队的知青没有没玩过枪的。

其实冬日里出工的时候并不多,大队在秋后已经备好了足够的草料。知青们平时出工也就是跟着牧民去溜溜羊群,马群。

每天都不会走太远,得保证晚上能赶回来。也就是入冬不算太久,周围的荒草因去年有意禁牧,现在还可以就在周围放羊。

所有的活儿都轮过了,除了骑马还有点新鲜感,其他真的都挺无聊。

就是骑马,没用一个月的时间,冯迪已经算是高手了。乌恩说冯迪参军肯定能被选成骑兵,悟性太好了。

后来乌恩都没得说了,就连打枪他都比不上冯迪。

冯迪没觉得这些值得骄傲,作为盗门传承伴身的他,若这些都不能轻松的做好,别说他爹,估计祖师爷都会托梦训他了。

罗红军在跟冯迪较量枪法后都怀疑冯迪出自军人家庭,这不是混几年武斗队伍就能行的。神枪手都是子弹喂出来的,不是说有天赋就可以。

好在这北京大妞除了嘴巴厉害点,还是个懂事的。冯迪还真不是武斗练出来的。

今日个早上乌恩过来说了,今天最好都别出去,可能会有白毛风。知青们也知道白毛风就是大暴雪。

冯迪他们组是必须出去一趟。大队的两辆拉水车,今天才轮着他们拉水。今天不出去,明天知青们就都没水可用了。

早上起床天就是阴沉沉的,一直到中午冯迪他们出发时还没下。拉水的地方离大队也就十来里地,整个知青都没觉得十来里地的路程会怎么样,那怕是大暴雪也该着不怕。对于乌恩专门过来的警告很不以为然。

凿冰,打水。此时雪已经飘起来了。冯迪他们虽然加快了速度,依然没多担心。

入眼全是白茫茫的,没有任何参照物存在。别说是来时的车辙,即便是刚刚踩过的脚印,也会在你抬脚的瞬间淹没。

“我觉得该往左边!”罗红军在冯迪提议往前走时反驳了。

“我感觉右边才是回去的方向!”申淑芳却又是一个方向。

完了,现在他们三人对于回返,有了三种主张,三个方向。

冯迪也试了听声辩位,可入耳的只有风吹着大片雪片的“呼呼”声。平时可以分辨地鼠和旱獭在洞里声音的冯迪,此时却无法听到除了“呼呼”以外的任何声音。

别试着远望,根本没可能。仿佛从自己的脸前开始,一直到你视野的尽头都一个样。

眼前就是白色的幕布,雪片的密集程度似乎都没有间隙。

“老马识途!”罗红军很拽的样子,搭配着一副吊儿郎当的劲儿,真没女生味儿。斜斜的眼神瞅过来仿佛在说:还是得姐吧!

冯迪大概明白老马凭什么识途,无非就是气味和声音。可在这样恶劣的气候下,真不知道这老马还能不能识途。可自己也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

“还是下来步行吧!”冯迪尽量高声喊话。风越来越大,雪片也感觉密集了。就是人挨着人,说话都未必听得清,耳朵里全是“呼呼”声。

冯迪都快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脚了,抓着缰绳的手即便是不停的动,也快彻底僵硬了。他知道这样下去不行,只能步行让身体热乎起来,否则手脚肯定会冻伤。

“申淑芳呢?”才走两步,冯迪就发现视野里没有申淑芳的影子。

“你没拉着她?”

“她不是跟你都在那边吗?糟了!”冯迪已经想到,可能下车的瞬间,由于下身僵硬,摔倒了。

“你看着车别动!我回去找找!应该就三五米,咱俩没走几步!千万记得别动,死拽住缰绳,别让马车走了!”冯迪说完就往回返。

根本没法喊,一张嘴就往嘴里灌风,还来不及喊出一个字,那口气就被生生的逼回去了。也没法看,看不到任何异物,除了白茫茫的还是白茫茫的。冯迪没办法,只能在宽约三米的范围,用脚去丈量,尽量去触及,不让有遗漏。

冯迪期望申淑芳别傻乎乎的爬起来追他们,那样有可能根本遇不上了。虽然方向无法辨明,三五米的范围冯迪自信还可以准确的找到方向。

距离冯迪离开马车的地方应该差不多十米了,还是没有找到申淑芳。冯迪知道,这傻妞肯定起身追了。摔倒,爬起来,别觉得时间很短,事实上确实很短,就连距离也短。可再起身还真就看不见马车和人影了。

“你别站着,围着马车转吧!不然身子会僵了!”冯迪回到车前,看到罗红军就那样拽着缰绳,傻傻的站着。

“别管我!申淑芳呢?”

“没找见,我怕她爬起来追咱们,错了方向了!”

“冯迪,别让我看不起你!你特么是不是不准备找她了?你特么什么个东西?王八蛋!姑奶奶去找!”罗红军是带着哭腔吼出来的。冯迪瞬间有点高看这妞了。他没因为罗红军的吼骂生气,反倒觉得这妞仗义。从来到哈克大队,她们认识也就不足俩月,能做到这样,这罗红军是个性情中人。

“别嚎了!我是回来告诉你一声,可能会时间久一些,你千万别再跑来了。毕竟需要所有方向都跑到,别找回她来你又不见了!多动动,别死站着!”说了冯迪就走了。

罗红军听冯迪说完还准备假迷道歉,结果冯迪已经看不见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迷路 下

冯迪又变了方向,这已经是第四个方向了。找寻的距离也延长了,他不确定申淑芳会不会看不见人继续追。这鬼天气任何艺道都没用,只能用小巧的步法,加快频率。

冯迪也着急了,若申淑芳拼命追他俩,怕是再迟些,冯迪即便找到她也找不到马车的位置了。

冯迪现在已经不在意是不是会踩着申淑芳了,步频越来越快,想着能尽快的找到那个傻妞。

“咦……”冯迪感觉刚才脚落下的位置要高于周围,踩下去也不像冻僵的地面。

还好,冯迪现在也没考虑什么忌讳了。拽开了申淑芳紧系着的领口,摸摸脖颈,还跳动着,虽然缓慢,但还挺有劲。

冯迪不明白申淑芳怎么会躺着,即便是摔倒也不可能爬不起来的。

申淑芳是自己不爬起来的,她摔倒不知道多少次,每次爬起来追一阵,仍然没有冯迪和罗红军的影子。她知道,她自己跑偏了,从第一次爬起来就跑偏方向了。然后越走越远,在这样的天气里,就是冯迪和罗红军有心找她也未必能找到。更何况她对是不是会找她根本没信心。所以,她干脆不起来了。

反正这个世界上自己就是孤零零的,就让自己这样孤零零死去吧。有洁白的雪花覆盖,也能洗清自己一身的污浊。来生能再做父母的女儿,做一个孝顺的女儿。可惜,她很想对冯迪说:你是个好人!

冯迪背起申淑芳,之所以背着没抱着,他是想自己在回去的路上多跳动,争取用反震的力量激发申淑芳,让她苏醒。

“怎么样?你跳什么?”罗红军看见冯迪已经到马车跟前了还不停的跳。很奇怪,就问他。

“她昏过去了,怕是冻的。还好有心跳。我这样试试能不能震醒她!要不你给她锤锤心口吧。那样应该更有效。我……”

“不错呀!还懂这个?列把这机会给你了。趁机会多摸摸,她反正不知道。有便宜不占?”

真搞不懂这这女人!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开玩笑。

“冯迪,我没事!”申淑芳弱弱的在冯迪耳边说。

其实她早醒了,就是不想下来。她觉得这样被背着的感觉很好,虽然有厚厚的大衣隔着,但她还是能感觉到冯迪的力量。一阵一阵的震颤,震的肚子翻滚,心尖儿颤,可她很享受。担心自己醒了冯迪就会放下她。

“醒了?”冯迪就这问话的功夫,果然就把申淑芳提溜下来了。就是提溜,没一点温柔劲儿,也不是自己蹲下让申淑芳自己下来。就那样用手抓着大衣后面,随便那样一抓,就放下来了。“多走走,让身上热乎起来!”

罗红军挤眉弄眼的,使劲跟冯迪丢眼色。可惜,这鬼天气,不但冯迪看不到她快变形的脸,连申淑芳的一脸羞红也看不到。

谁特么说老马识途了?连罗红军也诅咒那个创造这词语的人!

从找见申淑芳,到现在的时间,已经有他们从蒙古包到打水地方的五倍时间了,即便是因为白毛风,路上慢,也不至于现在还没到家。

“别走了!估计方向偏离了!”冯迪知道完蛋了。现在彻底回不去了,最起码白毛风停下时回不去了。

“冯迪……”罗红军有点愧疚,都是听她的才让大家陷入困境了。

“这天气谁也没法,跟着马走是最恰当的办法。考虑考虑怎么过夜吧。”冯迪没有埋怨人的习惯,既然遵从建议,也就说明自己也有这个倾向。没有在出现意外后,去怪罪建议人的道理。

雪堆积的厚厚一层,脚踩下去就找不到脚了,可一点没停下的迹象。眼里还是白茫茫的一片,望眼四周,没一点区别,都是顺风飞扬的雪片。

冯迪先是卸下一块拉水车的挡板,推出一块地面来。把步枪的刺刀卸下,开始了刨坑的工作。

这里的地面已经不是冻土,是石砾,像戈壁滩那样。估计他们不知道跑到哪去了。他们没在哈克大队周围见过戈壁滩。

砂石的地面相对比冻土挖起来容易些,可惜只是一个人,一把刺刀。罗红军和申淑芳也过来帮忙,戴着手套往外扒那些刨松了的沙土。

“用水桶吧,装里面往外倒!手不行,漏的比扒出去的还多。”冯迪看着松土越来越多,堆积的深度已经超过刺刀的长度了。

冯迪控制着自己没有出汗,这天真不能出汗,稍微冒点汗都有可能冻成冰了。也告诉这两个女生悠着点。

根本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只知道是黑夜了。所谓的白毛风一直没停,估计大早上就开始卯劲儿了,从下午一直吹到现在。

感觉差不多能躺下三个人了。冯迪用步枪量了一下马车的宽度,又在坑的两边用刺刀挖两道细长的坑道。

“你俩先躺下去!”

“冯迪,一起吧!在外面不行的。”

“就是!我们都不怕你占便宜,你一个大老爷们儿扭捏个屁呀?”

“你俩先下去,我把马车赶过来。别让拉水车跑丢了。”冯迪说着指指两边的坑道。“把水车的轮陷进坑里就跑不了了。马车在上面还能给咱们遮雪。”

罗红军和申淑芳这会儿才明白冯迪做这些的意义。

“你说大队的人会找咱们吗?”申淑芳感觉三人挤在一个坑里很别扭,想着说说话可能会好点。

“别指望了!就季援朝那孙子的样?切!能去大队报信我都把姓翻过来念!”

“他们出不了门,出了门也找不见大队的方向。别担心,估计明天一早就停了。到时候咱们自己回去。或许到时候这老马真能识途了!”冯迪也觉得别扭,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怎么地,反正他把马车停好,下来后就躺在两个女人中间了。

“要是下两三天,咱们会不会冻死呀?”申淑芳纯粹的悲观主义者,嘴里没好话。

“那可就真便宜冯迪了!做鬼也风流就是说这种情况的,左拥右抱的冻死。冯迪,你说是不是?”

冯迪可接不了这茬,是不是都不能说。说是吧,感觉自己现在真是占便宜了。其实厚厚的大衣隔着,虽然是挤,可离占便宜差太远了。

说不是吧,好像说人家两个漂亮女生不算花,或者自己不情愿左拥右抱了。

这时候闭嘴最好。等她俩消停吧。

第一百二十九章 回家

申淑芳和罗红军一直在找话说,说了很久。越到后来才发现她俩说话都打着颤。冯迪也觉得身体越来越凉了。

这狗日的天!边疆的冬天可不是武汉,冷的程度连北京也没得比。所以,不管是北京的还是武汉的,三个人都没有预料到地下也是如此的冷!

冯迪知道他爹给他讲的这个方法在这地方怕是不管用了。或许是自己挖的不够深。

“听…说人…可…可以…相互取暖!”罗红军打着牙磕,断断续续的说了。

冯迪知道这办法,听说过这故事。问题是可能吗?一男两女贴身取暖?别说这俩女生,就是他也不同意呀。

嘿嘿,他不同意?谁信呢?估计他是怕自己控制不住出乱子了。

“要…不咱…试试…吧!太…冷了。”申淑芳这会儿也不在意什么羞不羞骚不骚了。这冻的是真扛不住了。

罗红军看冯迪没反应,也不再继续征求他意见了。直接把大衣脱了,然后喊叫着申淑芳也脱了。

“冯…迪……。该不…是等…等着我…俩帮……你脱吧?”罗红军这会儿是真有点发狠了。什么男人呀?姐们儿都宽衣解带了,你特么还装一副君子样?拽个棒槌呀!

冯迪也把大衣脱了。还想继续脱,可两女生都已经贴近了。身子紧紧的挨着他,还抱着胳膊。

我去!搞半天就是脱掉大衣呀?害的爷纠结半天,还准备着念叨师门的静心决呢!

这还隔着棉衣棉裤呢!不过还真暖和了。

能不暖和吗?三个人的大衣铺了一件,盖了两件。再加上因为三人对于这种亲密行为的激动、担心、忐忑甚至期盼。荷尔蒙分泌异常,瞬间就暖和了。

开始还是一人抱一只胳膊,到后来从罗红军开始就成了一人枕一胳膊。冯迪那个郁闷呀!这还不能说啥,估计还没说什么自己就成了得了便宜卖乖了。

冯迪是饿醒的。醒了后发现两个女生都爬在自己胸膛上,睡的很香。冯迪肯定不是她两个自愿爬上来的,应该是她俩枕着自己的胳膊,自己会本能的回缩,然后就把两个人都带自己身上了。

冷是不冷了。毕竟多了两个肉被子。好在大衣还在她俩身上搭着,感受一下呼出的热气,她俩也应该不冷。

大雪已经把坑道彻底封死了,四周全是雪。马车的车轮已经被堆积起来的雪淹没了,前后也看不见外面了。

外面是不是还在下,不知道,是不是天亮了,也不知道。也就是冯迪的眼力还能稍微看出点情形来,可也只是能看到坑道里的大概。

冯迪平心静气,外面已经没有“呼呼”声了,想来这白毛风也停了。冯迪知道该起来出去看看了,不管是看看天,还是看看马,还有解决一下生理问题,都得出去了。

问题是现在这两个女人,都爬自己身上,一人压着半个身子!又是大早上的,那叫一个难受呀。

“喂…醒醒了!雪停了。我出去看看。”

“别闹,再睡会儿!”罗红军反倒又往身上贴了贴,还把申淑芳挤下去了。现在她整个人都爬冯迪身上了。

“你没睡?”申淑芳醒了,看着冯迪有点不好意思。

“睡了,刚醒。估计天亮了。”

“冯迪你对我干了什么?小子,趁机揩油了是不是?”罗红军睁开眼看着自己差不多贴着冯迪的脖颈,顾不得滚下去,先倒打一耙。

冯迪都懒得搭理,根本没道理可讲。就那样看着爬自己身上欠起头对着自己呼热气的罗红军。

总算放松了。冯迪踩着差不多没过膝盖的积雪,痛痛快快的方便了。很奇怪,这匹老马身上一点都没积雪,就是它的身子下面都已经踩瓷实了。

冯迪想着这两个女人估计也需要解手,想了想,还是踩出一条小道来,再在尽头踩了一个半米方圆的窝。

“淑芳,你说昨晚冯迪会不会偷摸咱俩?应该没有。衣服都好好的。”罗红军不知道是不是有些失落,反正申淑芳是有点失落。

雪是停了,可看到的依然是白茫茫的一片。原本起伏的山梁,此时也几乎都看不到与地面的差别。仍然找不到方向。

冯迪估摸着天应该还没有大亮,只是泛白的东方被白雪反射映照,呈现了天亮的假象。

听声辩位终于又恢复功能了。对于昨天那样恶劣的天气,很多艺道都没有用,唯一有用的反倒是经验。

“咦…大队好像真的不远了。”冯迪很奇怪,他已经能听到大队牧民早起的人声,犬吠声。

“那边应该是道山梁,翻过去就到家了!”

“冯迪,你说咱们到家了?可这地方感觉不像是大队周围呀。”

“其实咱们都忽略了一个地方,就是大队的西北方,那边可是所有人都没去过,牧民也没带我们过去。”

“想起来了!我还问过乌云,她说这边没草,都是石头!”罗红军还像模像样的的锤自己的脑袋。你倒是使劲呀!劲不够哥帮你,这那是锤呀?倒像是揉了。

真后悔昨晚把车轮子陷进坑了,三人饿着肚子,吭哧半天才算是让马车走起来。

“我说对了!老马识途,还是昨晚的方向!”罗红军又叽哩哇啦的叫起来了。“淑芳,我现在极度怀疑冯小子昨晚是故意的,为了左拥右抱也算是煞费心机呀!老实交代!冯迪,是不是这样?”

爱说啥说吧!冯迪是根本不去接茬。还煞费心机?不过,昨晚确实是左拥右抱了。可惜,穿的太厚,没感觉。等逢大雨天试试还差不多。

“淑芳,你看看他这表情!绝对是诡计得逞的感觉!”

申淑芳倒是没落井下石,只是笑。心里想他要是真的煞费心机就好了。

已经能看到远处大队的轮廓了。毕竟羊圈,马圈不是一尺左右的大雪可以覆盖的。它们不停的动,不会让白雪完全覆盖。

隐隐约约有一群人在聚拢,声音也很嘈杂,还带着一两声的呵斥!

不对,这是早上知青去大队求援了!要出去找他们仨了!

“冯迪,快想办法!他们肯定会往河道那边!”

“砰…砰砰!”冯迪连放了三枪!

终于回家了。那怕是毕力格和乌恩不停的训斥也觉得温暖,就连季援朝也凑热闹埋怨。即便如此,罗红军都没有顶嘴甩脸,还一个劲儿的赔不是。

昨晚季援朝和路建国就准备去找他们,可刚出门就被大雪逼回来了。别说找他们,就是连大队都去不了。

第一百三十章 历险

这三天,几乎都是在不断解释那一晚他们三人怎样度过中过去的。

冯迪是真希望雪快点化了,这都窝在蒙古包里,就是无限遐想他们三人的故事了。甚至知青还统一集合起来,来了一次三堂会审,就是想知道他们怎样过了一晚。

这得怪罗红军,苏新华问她晚上在外面冷不冷。她直接说冷是冷,但可以抱团取暖!然后掀起了大家无尽的探究之心。

“冯迪,走了!出去一趟!”乌恩算是解救了冯迪。“别穿军大衣。这个给你!”

冯迪接过乌恩递过来的袍服,里面全是羊毛。感觉这次怕是会受冻,他是被那次雪夜冻怕了。就赶紧又拿出来他的羊毛袄套上里面了。

“咦…你这棉袄不简单!不光是羊皮炮制,就是手工也是顶级的。解放前王公就穿这种。”乌恩摩挲着冯迪的羊毛袄,羡慕的说着。

罗红军没在意乌恩夸羊毛袄的话,倒是注意到了申淑芳的表情。有猫腻?

来的地方冯迪知道,听牧民说这是大队的禁牧区,说是让留着,是青黄不接时马羊的草料。原本就看不到地面,被荒草覆盖了,现在依然看不到地面,全是积雪。

“这是个窝子!”乌恩扒在冯迪身边,悄声告诉他。

冯迪还准备多问些,可听到毕力格书记在呵斥,虽然没听懂,大概也明白是不让说话。

从开始的一两只,逐渐多起来了,越来越多的黄羊来到大队的禁牧点。

冯迪不明白,如果是驱赶黄羊,应该是带着民兵连一起来,甚至可以把知青都叫来。而不是就他们三个扒在草窝子里,还用雪盖上。这更像是玩观摩,不用担心备料被黄羊折腾完吗?

看着毕力格书记拿出单筒望远镜,一动不动的朝远方看。乌恩也把自己的双筒卸开,分一半给了冯迪。

此时冯迪大概明白了!因为他已经听到了远处成三面包围,步调稳健有力的蹄声。这是狼群!

黄羊是有哨兵的,可终归抗拒不了白毛风导致的饥饿,时不时的低头啃几口干草。

黄羊要被袭击了。搁平时狼是追不上黄羊的,黄羊的速度和腾跃能力不是狼可以比拟的。而此时,黄羊太贪嘴了,不能控制饱餐的欲望。

师门也有这方面的教条。饭吃七分饱,觉睡十分足。只有如此才能保持最佳的战斗状态,才能应对任何意外的处境。而此时的黄羊……

狼群开始攻击了,典型的围三缺一。

冯迪在望远镜里看到从第一头黄羊倒地,耳朵里听到第一声撕心的尖叫,然后就是黄羊开始奔跑。

开始黄羊的奔跑是有组织的,可逐渐就零散起来。太多的黄羊因为吃的过饱而影响了速度,即便是再拼命,仍然无法发挥正常的速度。

狼群也是饥饿的,看那瘦骨嶙峋的脊梁就知道,它们的日子过得也不富裕。可狼却能很好的控制欲望,即便是追赶黄羊,也只是一口,不管死活,放下后继续追赶活着的。

很惨烈!望远镜聚焦到任何一点都是一片血红,所有的鲜血都是黄羊的。

那些强壮的黄羊已经跑到了山梁上,再往前就是乌恩嘴里的雪窝子。而后面的黄羊还在拼命的躲避狼群的追赶。

冯迪能理解,也知道这雪窝子的危险。黄羊作为土生土长的动物,也一样知道危险。

终于,强壮的黄羊开始醒悟了,一头头开始聚拢,然后排成好几排。视死如归般向狼群的包围圈冲去。

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役。当强壮的黄羊再次返回,冲击狼群包围圈时,那些落在后面的黄羊,并没有全部跟着冲击,仍然有黄羊蒙头往雪窝子里钻……然后慢慢的陷进去,直到没了声息。

黄羊群已经混乱,遭遇天敌的胆怯已经彻底左右了思考,那怕有头羊的嘶鸣也无法驱赶与生俱来的恐惧。

这不是分兵撤离,这是溃散!彻底的溃散!

越来越多的黄羊陷进了雪窝子,也有越来越多的黄羊死亡,同样也有跟着逃窜的。偌大的黄羊群,就经历这么一次,不止是没了规模,很有可能会彻底消亡,或者幸运的并入另外一支黄羊群。

冯迪从来对血腥不太感冒,也对弱者一直有份怜悯和同情。他早放下望远镜了,即便是听声辩位也没用。他不忍这种场景,太凄惨了。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本是天地奥义,但他心里还是不落忍。

“冯迪,走吧!回去叫大队的人来收拾黄羊,咱大队能过段好日子了!”乌恩的声音传来时,冯迪才发现自己居然失神了。

就是个狼吃羊,自己居然能想那么多。居然从狼吃羊这样普通不过的现象,想到了自己在武汉经历的很多事情,也居然从中找到了相似点。

“不好!”冯迪再次施展听声辩位,本来是想看看狼群跑去了多远。却发现他们三个此时被另外一支狼群包围了。

之所以冯迪判断是另外一支,是因为包围他们的只有五匹狼。而不是刚才看到的四五十匹。

毕力格书记此时已经枪上膛了,乌恩也一脸慎重。不得不佩服草原牧民的生活经验。冯迪敢保证,毕力格书记和乌恩不可能听到这几匹狼的声音。距离他们最少有一里地,还是很谨慎的慢慢靠近,声音很低。

毕力格书记交代乌恩,冯迪没听懂。但乌恩随后的动作冯迪明白了。毕力格书记和乌恩一前一后,把冯迪夹在中间,这明显就是保护冯迪的架势。

冯迪都想笑了。冯迪还想着怎么能护着他们俩呢,结果居然自己成了被保护的对象。就冲这份心,自己也不能让他俩受伤了。

第一头狼跃起时,毕力格书记开枪了。很准,一枪爆头,干脆利索。冯迪放心了,这两人最起码不是拖累,是助力,他们完全可以全身而退,顺便还能带走这五匹狼。

冯迪侧身踹飞一头,正准备跟上去扎一刺刀。却发现毕力格书记的背后要被偷袭。

这时候已经没法开枪了,狼群摸索着已经接近了,几米的距离只是一个腾跃,就可以扑到身上。

也是冯迪不想太惊人,若是他早开枪,完全可以在接近之前全部干掉。

冯迪双膝微曲,猛然跃起,落地时左手揽住毕力格书记的腰,同时右手单手举枪,刺刀插进已经跃在空中的狼腹。随即一个大转身,护着毕力格书记,右腿一个直踢,直接踹飞前方的狼。

活着的两匹都倒在地上哀嚎,乌恩这时候已经解决了后面的那屁。

固定的靶子很好打。

用树枝做了个简易的雪橇,三人拖了五匹狼回去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收获

回到大队,毕力格书记先是派人坐着狗了的雪橇车去场部报信了。

期间,冯迪听到了争吵,大概在是不是通报牧场的问题上,乌恩跟毕力格书记争吵了几句,最后还是妥协了。

“毕力格书记说这次完了,我就入党了!”乌恩很纠结。认为是自己拿着大队的收获买了个党员。

“乌恩大哥,想多了!咱们大队吃不下那么多的黄羊。再说了,场部的几个大队不都是一家人嘛!”冯迪明白吃独食没好下场,毕力格书记还是能对得起这个名字的。

这不是一两头头黄羊,是几百头。不可能把风声完全掩盖住,最终还是会被场部知道,最后不是被分走了黄羊,就是有各种刁难。如其那样,还不如让场部安排。别哈克大队费劲搞出来的黄羊,还得被场部勒索掉。

冯迪有点佩服毕力格书记的想法了。这不,不用一天,大队通往场部的路就贯通了。没黄羊的诱惑,这路只能等着雪自然融化。就那一辆破雪橇车,还是大队备着应急用的。

冯迪一直以为只有东北才有雪橇车,问过乌恩才知道,这是东北盲流带过来的。

收获的景象永远不想看完。

牧场通知了所有的大队。冯迪看着这熙熙攘攘的人群,有点担心沉在雪窝子里的黄羊够不够分。当时他神游了,也没继续关注后面的事态,的确不知道到底能捡来多少黄羊。

乌恩这会儿已经没怨言了,反倒是嘴也快咧得合不住了。冯迪很想问问他,一样咧着嘴笑累不累。

从场部领导到各大队牧民,见了乌恩都会手抚着雄,躬一个礼。估计现在就是哈克大队一只羊不要,乌恩也会满口答应。

唉!这就是个憨货,天真的孩子。

“冯迪,这都是来干嘛?”

“没接到通知吗?估计一会儿季援朝回来就知道了。去捡黄羊。”

季援朝回来了,虽然装着很兴奋的喊着大家去捡黄羊。可表情却让人感到有点别扭,仿佛捡了他家的黄羊似的,反正有种吃亏的意味。

季援朝听到的是乌恩发现了一大群黄羊,是被狼群赶进雪窝子的黄羊。现在场部安排统一去捡,而哈克大队分四分之一。算是作为地主和发现者的奖励。

这本来没什么,可知青们都知道,昨天冯迪跟着乌恩出去了。也就是说,冯迪也参与了,即便公开的消息是乌恩发现的。可知青们都知道冯迪出去了,自然能想到这里面有冯迪的功劳。他失落了,觉得自己这领导做的很没个滋味。

“乌恩发现……冯迪是不是你们……!哦,明白了,我说季援朝这孙子宣布消息时咋那副德行!”罗红军倒也聪慧,一下就想明白了,特别是结合季援朝的表情,她就能很快明白。

乌恩过来跟冯迪说,让他们带些毡子和门帘什么的。冯迪虽然不明白,但还是听从了。

“对了冯迪,毕力格书记说五匹狼,你拿三匹,等狼皮硝制好了我给你。”乌恩临走时跟冯迪说了一声。拉回来的狼都放大队了,冯迪按说是出力最大的,得说一声,别隔心思了。

冯迪压根就没操这心。他很感激乌恩大哥和毕力格书记,这种场面可不是随便可以看到的。看场部如此兴师动众,就知道,即便是他们,也不是经常经历这事儿。虽然到后面他走神了,可还是看到了一场食物链的围歼战。

“你们还遇到狼了?”罗红军双眼这会儿那才叫个有神,都快冒星星了。

“嗯”

“杀了五匹?”

“嗯”

“冯迪,你是不是又皮痒痒了?真当姐不敢揍你是怎么地?问一句你蹦一个屁。打发谁呢?淑芳,过来,咱把这小子扒裤了!”

不止是申淑芳,呼啦一下知青们全过来了。就连季援朝也磨蹭着靠过来了。谁也不是傻子,前后一连,就能想明白整件事了。

“先准备家伙什,路上说行不行?”冯迪知道得说一说,那怕是简明扼要的,也得说说。

其他大队都来的是精壮,而哈克大队除了少数妇女和没车轮高的孩子在家,几乎是全部出动。

这里一直拿车轮作为衡量身高的标准。早年杀人也是这个标准。

知青的车让牧民赶着,知青们都围着冯迪,听他讲昨天的经历。

“讲的是个屁!再惊险的场面也被你说的能淡出个鸟来!”罗红军越来越能爆粗口了,特别是对冯迪。有时候连冯迪也想不通,就是对季援朝她也很少爆粗口。

还是乌恩讲的生动。罗红军可不管什么场部还是大队,听冯迪讲故事不过瘾,直接把乌恩拖过来讲了。

场面真的令人神往,特别是乌恩讲到最后他们三人杀狼的情形。让一群知青热血沸腾,恨不得自己马上就遇到狼,然后来一场对决。然后……然后说不定就被狼叼走了!这是罗红军的总结。

冯迪以为这将近二三百人可能会很挤,可到了雪窝子才发现,这些人还真不够看。整个雪窝子四周只有稀稀拉拉的的人影,根本感觉不到有几百人,可如果认真的数数就知道离三百不差几个。

“这些黄羊就是你们昨天弄的?”申淑芳越来越没有存在感了,特别是在冯迪面前。只是在人很少是抽冷子跟冯迪说句话,一边说还一边脸红。

“是狼弄的,不是我们。”冯迪也是无语。

“差不多吧!”

知青们在到了雪窝子那一刻,早扔开冯迪这个发现者了。都嗷嗷叫着向黄羊扑去。

知青也学着牧民的样子,铺了毡子或者门帘,然后人爬上面,用勾子把黄羊拖起来,再一点一点运出来。

“这得有四五百头黄羊吧?羊群原来有多大?”罗红军也就新鲜一下,拖一头就再不去了。就这也气喘吁吁的。女生几乎都歇下了。

冯迪是被季援朝安排在岸边待着的,他现在大概了解冯迪的厉害了。生怕冯迪去干活,所有的目光都盯着他,就没其它知青什么事儿了。

“应该跑掉的不到三分之一。多数都陷进去了。贪吃,失去警觉了,吃太饱又跑不动!”

“不是谁都能控制住自己的欲望,特别是最原始的欲望。贪欲恰恰是最致命的!”罗红军难得有一次深刻。

冯迪很惊讶的看着她,申淑芳也一样。

“看什么看?信不信姐把你的两颗眼泡子挤出来当弹珠玩儿?”

哦,这才对嘛!这才是罗红军。

第一百三十二章 匪徒

哈克大队在牧民回去以后,就迅速把所有的黄羊都下发了。冯迪没觉得奇怪,反正都是大家的,最后也是要分掉,迟早的事,没必要都放大队里让人心焦。

牧民们虽然奇怪,但还是被黄羊给吸引了。纷纷带着黄羊走了。

“场部把雪窝子里黄羊都收拾干净了,一头没留。毕力格书记说这样会招惹下狼群,说不定会被狼群报复。把黄羊分下去,咱们大队的黄羊味道不会太浓,或许可以躲过这一劫。”乌恩给冯迪解释。

冯迪并没有任何疑惑,黄羊已经被季援朝领走了。能让他们知青几个月都过的滋润。

冯迪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又被留下了。

“只能给你们四条枪!”乌恩从大队办公室的里屋拿着枪出来。

“干嘛?”

“牧民们家里都有枪,可一般家里只有一把。这是毕力格书记给你们挤出来的几把,你拿回去吧。你是民兵连的,你们知青防卫的事你安排。要对狼群有所防备。”

冯迪终于明白了。虽然大队对狼群的报复采取了措施,还是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冯迪看着乌恩递过来的枪,还好没有土喷子,都是汉阳造。其实对冯迪来说最手熟的还是汉阳造。

冯迪把枪分给了苏新华、季援朝和罗红军。他正好跟这几个人熟,也恰好分属于三个包。

冯迪把会被狼群报复的可能也告知他们了。其他人都忧心忡忡,就是罗红军一脸的兴奋。

“四条枪少了点!”季援朝这话确实是实话。对于十五个知青,四个包的防御,四条枪的确少了点。

“没办法。牧民每家只有一把,谁家也得防御。这还是毕力格书记硬给挤出来给咱们的。”

“要不这几天咱们都在一起将就几天?等过了风头再说。”季援朝抛开小心眼,其实他个很有头脑的人。

冯迪也觉得这应该是最合适的办法。毕竟等把黄羊吃肚子里,狼群嗅觉再好,也不可能在粪便中分辨出这些是它们的储备粮。

但此事不是冯迪说了算,就是季援朝也只是提议。毕竟从传统上感觉吃亏的是女生。

“我觉得可行。”没想到先表态的是苏新华。“就在冯迪他们包里吧。”

“行吧!”罗红军本来还想以一人之力,独抗狼群,保护同室女生来着。可看着一屋里的女生都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她,生怕他拒绝了。她就委屈的同意了。

当然这是她自个的说法。

不过罗红军有点疑惑这苏新华怎么就挑选冯迪他们包呢?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看着路建国得逞的表情,有猫腻?

“路建国!没有大白兔奶糖这事……你看着办!”

“只有四块了!给你!”路建国太好诈了,就这一下就交代了。弄的苏新华都一脸的羞红。

也幸亏蒙古包里的通铺不像内地的床,虽然平时四个人睡,可这时候睡十五个人也就是挤点,倒也不是翻不了身,比冯迪他们三人挤坑道里宽松多了。

问题来了。中间紧挨着的男女谁来?

女生都洗涮完,穿着睡衣裹着大衣来了。这不是在野外,炕下有地火,热乎乎的,穿着衣服睡肯定睡不着。

“你们还是把衣服都拿过来吧。真要有意外,可不会给你们机会回去再穿衣服!”冯迪看着女生叽哩哇啦的来了,可都就那样裹个大衣,真当是来凑一块热闹来了!

开始都叫嚣着让路建国和苏新华两人做隔离区,可苏新华死也不肯。又开始说申淑芳和冯迪,冯迪倒无所谓,又不是要干嘛,想干嘛。无非是他跟申淑芳以及苏新华跟路建国,分别都来自同一个地方。苏新华那样倒是不打自招了。

偏偏申淑芳扭捏了。嗯?该不是这也是不打自招吧?

“真麻烦!冯迪,咱俩来!淑芳在我旁边!又不是第一次,矫情个啥?”罗红军不知是真嫌麻烦还是借题发挥。

还也怪了,罗红军如此反倒没人起哄说什么!

夜应该很深了。冯迪不知道是不是都睡着了,反正他没睡着。这不是穿着衣服,现在只穿着薄薄的睡衣。已经很尽力了,尽量不去碰触,可还是时不时会挨一下。

关键是罗红军居然悄悄的问申淑芳:是不是后悔了?要不换一下?冯迪身上热乎着呢!硬邦邦的,感觉很有劲!

这尼玛还让不让人睡了?本来还无所谓的冯迪也有点心猿意马了。

不对!

冯迪习惯性在寂静的深夜练习一下听声辩位,像今天这种情况,听听深夜草原上空旷的声音,也能转移下注意力。否则今晚很难熬!

可现在冯迪听到了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得有二十人左右,成包围圈向哈克大队而来。

“穿衣服吧!”冯迪碰了碰罗红军,不知道碰那儿了。反正听软和。

“啊…!”

“啊什么啊?赶紧的,穿衣服!都起床!”马蹄声越来越近了。大队的那边已经开始有了犬吠声。

“狼群来了?”罗红军一屁股坐起来,有点小兴奋。

“不是,是人群和马群!快穿衣服吧!你该不是就穿着睡衣去战斗吧?”冯迪一边套衣服一边说。

不一会儿,知青们已经整装待打了。

大队那边传来了枪声,位置就是大队部。冯迪估计这是黄羊的收获让人眼红了。

“咱不去支援吗?”想不通罗红军一个女生怎么会如此热衷战斗。

“冯迪,你说呢?”季援朝也不知道该咋办!

“等一会儿吧。先把咱们这边的解决了再说。”冯迪已经清楚的听到,来他们知青点的有五个人。

“把马灯灭掉!罗红军,你打最左边那个;季援朝,你打右边第二个;路建国,你拿苏新华的枪,打右边第一个!快过来了,先找自己觉得合适的位置吧。如果有把握就开枪,不用一起号令!”冯迪不知道这几个枪法怎样,也只能这样安排。

罗红军非要跟冯迪扒一块。对这妞实在是没办法。

罗红军扒着,现在才隐隐约约看到人影,也才听到马蹄声。她不知道冯迪怎么就知道有五个人冲他们来了。她跟着冯迪就是想发现这个秘密。

“砰!”冯迪开了第一枪。现在他可不敢等靠近了解决。这些知青不是乌恩,也不是毕力格老人。都是些知道枪怎么开的生瓜蛋子。

罗红军现在连人都还看不太清,只能看到人的轮廓,她实在不明白冯迪怎么就能一枪毙命。她能看到远处有一匹马背上少了人。

这枪法也太牛掰了吧!

第一百三十三章 围歼

冯迪这一枪是有的放矢,却似乎是下达了开火令。

罗红军还有点自知之明,可路建国和季援朝就乱了。不断的拉栓开枪,尽尼玛浪费子弹了,瞄也不瞄,别说是打人,就是连马毛都没打着。真当这是武斗呢?对面也跟他们一样是生瓜蛋子?

人家骑着马,自己隐蔽着,居然被人家压制住了火力!路建国和季援朝已经把脑袋抱着,忘记开枪了,甚至忘记往旁边躲开了。

冯迪赶紧过去把这俩蠢货拉开,再这样下去非得报销了。就这还尼玛敢说自己是老手,真的还不如罗红军。

冯迪再次过来后,罗红军也打了一枪。

“我打中了!哈哈哈哈,打中了!”

冯迪没心情听她吆喝,赶紧又把她拽一边了。也就这时候一颗子弹擦着罗红军的身子过去了。

“都躲边上去,扒地上!”冯迪喊到!这都什么事儿呀?还不如一个人单干,都尽找麻烦了。

冯迪这次直接扒门口,微微错开点门帘。罗红军又挨着过来了!这女人!

“砰!”冯迪再次干掉一个。罗红军应该是打伤一个。冯迪看到就剩下两个在马上。

“罗红军,守住门口!所有人都别出去。”冯迪看到两人要跑,已经调转马头。他知道自己的枪法,一旦对方跑起来,他很难再击毙一个。

冯迪掀开门帘冲出去了,罗红军也跟着冲出去了。她可不想躲蒙古包里错过这大场面。

“季援朝,路建国!你俩过来守住门口。别再出来了!”冯迪听到罗红军跟着出来,赶紧喊到!连头也没回,放开速度追去。

罗红军刚出门,已经只能看到冯迪的背影。本来想骂几句,想了想这场合自己还真没理,就卯足劲去追。

冯迪知道必须在对方到达大队以前把他们干掉。大队那边已经打乱了,到处是枪声。一旦这两人回去,不是带更多的人过来,就是让牧民增加反抗难度。

冯迪感觉到罗红军还有些距离,应该看不清自己的动作。而自己跃起差不多可以上了眼前的这匹马。冯迪没有再犹豫,在奔跑中身体突然下蹲,然后腾空而起,在空中做了一个翻身,再次接近。当身体下落,逐渐接近马背时,猛然踹出一脚!

“啊……砰!”

“罗红军!摔下去这个交给你了!”冯迪骑着马,继续追另外一个去了!

“没问题!你放心吧!把那个也逮回来!”罗红军跑的快喘不过气来了,可还是扯嗓子喊话。

冯迪调整好身体,尽量找准前面那人的起伏频率。

“砰!”成了!终于把五个全搞定了。

“给,骑马吧!把他拖回去!我去大队看看。看能不能帮忙!”冯迪看着罗红军气喘吁吁的,就把牵着的另一匹马给了她。

“季援朝!路建国!出来,把俘虏带回去看好了!我们去支援大队!”这罗红军根本不吃冯迪这套,反正死缠上冯迪了。绝不错过这大场面!

这边的枪声集中在大队部,似乎是牧民在攻击队部!怎么回事?

“为什么这些人只去打咱们知青?不攻击牧民呢?”罗红军嘀咕着。“哦,我明白了!跟上次那五个是一伙人!妈蛋!真当姑奶奶好欺负了?”

冯迪也想过劲儿来了,还是盲流。抢黄羊是主要目的,顺便找知青报仇。他听乌恩说过,被押解到牧场的那五个,被公开审判,公开枪决了。

这还没怎么呢,就招惹下麻烦了。

“不知道这群人有多少。咱们算是跟人家结仇了!”

“怕什么呀!来一个杀一个,来俩杀一双。还不信了,弄不死这群王八蛋!”

的确是牧民在攻击大队部。这群匪徒直接冲进了大队,以为黄羊会在大队部放着。结果除了尕愣值班,大队部没有任何东西。

尕愣在被攻击的第一时间就放了一枪,然后再没听到尕愣的声音。怕是尕愣已经被杀掉了。

牧民们一直没冲进去,主要还是存有保尕愣一命的想法。

冯迪平心静气,仔细辨认里面的人数以及各自的动作、行为,想以此来辨明尕愣是不是还活着。

“乌恩大哥,他们多少人?”

“不清楚。从开枪的点来说,最少二十人。”

“你们过来以后尕愣反抗或者是喊叫了吗?”

“没有!我过来就没听到尕愣的声音,也没有谁听到过。尕愣怕是……”

“那怎么办?攻进去还是这样耗?”

“毕力格书记的意思是等着对方投降!”

“可能性不大!是境外的盲流,跟上次那几个应该是一伙的。”

“什么?你确定?”乌恩一下提高嗓门了!

“乌恩大哥,是的!有五个去我们知青点了。不过已经被我们干掉了!”罗红军那叫一个得意!想想也是,几杆破枪,加几个半把刀的把式,解决了五个武装匪徒。而整个大队的牧民加民兵连却还没攻下大队部来。

“你们跟我来!”乌恩带着冯迪和罗红军找到了毕力格书记。

乌恩把知青点被攻击的事给毕力格书记说了一遍。

毕力格书记跟乌恩嘀咕半天,冯迪和罗红军大眼瞪小眼,一句没明白。

“毕力格书记同意强攻了。一直以为是周边的牧民眼红雪窝子那边的收获,才想着尽量别出人民。既然你们知青那边已经遭遇,就基本确定是境外盲流了!”

毕力格书记再次喊话,而这次明显不是冲大队部里面的匪徒喊,而是对牧民喊的。

这时候才真正看到牧民实际的战斗力!屋里的防守全部被压制住,牧民不停的逼近,枪声就没有停歇,一轮接着一轮。每次大队部里有枪响,就会有四五颗子弹打到枪响的位置。

这是一种压迫性攻击,不只是子弹在压迫,更是心里上的压迫!

终于熬不住了!开始有人试着往外冲,可刚出门口就会被毙掉!

这时候冯迪才发现,牧民们的进攻分工很明确,似乎这是他们长期协作形成的模式。外人根本插不上手。

“没劲!早知道不跑来了!”罗红军又嘀咕!

“你可以介入,别贪多,就干一样!立马就能跟他们协同了!”冯迪很快就找到节点。他直接介入封闭出口的活儿了。

牧民们的攻击已经无限接近大队部门口,也有越来越多的匪徒想冲出来,想博得一线生机。

“我又打中一个!哈哈哈哈。爽快!”罗红军叽哩哇啦的叫声除了冯迪和乌恩,没人听得懂,不过看她兴高采烈的样子,都也送来善意的笑容。

冯迪分辨出里面活着的也就七八个了,不是负隅顽抗的就是胆小怕死的。

毕力格书记再次喊话,同时枪声停了。从屋里陆陆续续走出来八个人,双手托枪,举过头顶。

看样子是胆小怕死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 清剿

哈克大队击毙境外盲流十五人,俘虏十人的事件震惊了整个场部,就连旗里、盟里也通报了这一事件。

同时针对造成这一事件的根源开展了一次席卷全内蒙的大清剿。

首先,盟里要求场部要彻查知青点是何人暴露;其次要求场部彻查第一次枪决的五名盲流,是何人通报给对方信息,以至于导致哈克大队被袭击;再次要求在全盟开展一次清理内人党的运动,彻底清扫隐藏在人民内部的境外匪徒。

冯迪他们搞半天才明白,原来所谓的内人党是指国内隐藏的蒙古国人民党。这省略……还以为都是屋里的,都是女人呢!

冯迪把参与场部活动的事让给季援朝了,反正他也对这些热衷。虽然毕力格书记和乌恩特别想让冯迪去,可冯迪宁愿每天躺炕上扯闲篇,也不愿坐会议室听人闲扯淡。

罗红军也觉得冯迪不该失去这机会,常去场部最少能混个脸熟,以后有个需要也能多条路。何况这些本来就该是冯迪的。

“冯迪,你就没想着入个党?如果这次据实上报你的功劳,然后再多在场部混个脸熟。随后写入党申请书,应该很快就能入党了。”罗红军这算是跟冯迪说话最平和的了。

“没想过。为什么入党?”

“可以更好的为祖国建设做贡献呀!”

“必须是党员才能做贡献吗?”

“不一样的!入了党才有可能到更高的层面,了解更多的政策,为更多的人服务!”

“革命分工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我没想着到更高层面,也没能力为更多人服务。这样挺好,做好自己份内的事,也算是做贡献。”冯迪已经说的够明白了。

师门早先是戒备与官面人接触的,可到了他爹这一辈,由于不得再从事师门行当,他爹和三叔都算是官面的人了。可有些教条从小时候冯锦飞就已经灌输了,很难改变。从冯迪的本意,也确实不大喜欢官面的作派,他凑进去是真觉得别扭。

冯迪也知道,三叔赵锦成在入党之前也是发了誓的,绝不再用师门的艺道,这相当于逐出师门。目前大伯李锦时杳无音信,三叔赵锦成家里算彻底脱离师门,从现在看,唯有自己才是传承人。从开始选择事了拂衣去,就是不想张扬,更别提入党了。否则在武汉他就可以做到队伍的领头人。

罗红军可不了解这些,觉得冯迪一身的本事埋没了可惜,总想着他应该有更好的出路和更高的作为,而不是满足于扎根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浑浑噩噩的过一生。

罗红军甚至想过把冯迪的一切告诉她爷爷和父亲。一是现在她家里也失势了,二是她担心冯迪有什么忌讳。她听她爷爷讲过,很多有本事的人不太掺和官面的事。可她就是不死心,就是想让冯迪出人头地。我这是怎么了?罗红军也想知道答案。

“你真想着扎根边疆了?”

“你不是?”

“我不是,我知道自己迟早会回去。我之所以来,纯粹是新奇。最多两三年!”

“那就祝罗红军同志,未来大展鸿图了!”

“冯迪!别不正经!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来这地方是为了经历,没什么扎根的想法。至于以后…谁说得准?”

申淑芳听着他俩说话,感觉他们都有未来,都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可自己呢?真的要扎根在边疆吗?真的选择留在这里默默无闻的度过一生?

从武汉出发之前,申淑芳是这样想的。那是的她孤立无助,所有认识她的人都唾弃她。远离了是非,她已经忘记了伤痛。但这快半年的边疆经历,她知道自己从心底无法接受一生就这样过去。

没有享受过繁华,或许可以接受平淡。

三人谁也没再说话,就任由马车拉着慢慢的往回返。想着冬日里那次迷路的经历,再看看如今,整个草原迸发着生机,越来越密的青草钻出了地面。

已经半年了,场部还在清理内人党。已经由单纯的针对境外盲流转变成一场运动,一场从盟里、旗里,再到场部的打击异己运动。

原本武斗时掩盖着的矛盾也因此彻底暴露了,越来越多的人介入其中,就连场部的东北、西北盲流也积攒了力量,毫无顾忌的参与进去了。现在的场部是波诡云谲。

季援朝回来的越来越少了,每次回来都兴奋的讲述当前情形,却掩饰不住他的疲惫。

“你开始就知道会这样?”罗红军一直没停下探究冯迪的心思。

“你当是什么?”冯迪只是不喜好这类活动而已。

“冯迪以前在武汉也不掺和这些事的。”申淑芳在武汉还真没听过冯迪的名号,可来了边疆发现冯迪的本事,觉得如果冯迪参与肯定会出名的。

“别护着他!还不到时候,你着急啥?”罗红军这嘴!

冯迪也觉得申淑芳越来越不对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一会儿就找不见了。冯迪还以为同室的谁穿错了,或者拿去穿了。可再回来时都已经洗干净,叠好了放回来。后来才知道是申淑芳拿去洗了。

冯迪说过一次,可看着申淑芳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的样,好像自己不让她字就特对不起她。干脆由着她了,自己本来也懒得干这事儿。

“冯迪…冯迪…”远远的看着乌恩和季援朝向知青点跑来。

此时冯迪正和罗红军、申淑芳铡草。这都是刚从雪窝子割回来的荒草,都长得老高,需要铡成合适的长短做饲料。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季节,储备草料用着了。

“怎么了?”冯迪放下铡刀,罗红军也不塞草了。正在传递荒草的申淑芳却在身上擦擦手,赶紧从屋里拿出两个搪瓷缸,里面是温水,调整的温度正好入口。

这场面不像是申淑芳照顾冯迪,也不是单纯照顾罗红军,特别像使唤丫头照顾地主和他婆娘!本来没罗红军什么事儿,可她就是要掺和,硬逼的申淑芳在照顾冯迪时连她照顾了。

乌恩和季援朝看着人家三人哧溜着茶水,而自己俩跑半天只能干咽唾沫。这人真是有差距!

“毕力格书记被扣押了!”

“谁会扣押毕力格书记?他不是不属于任何一派吗?”冯迪边问边让申淑芳从屋里倒出两杯水来。

好像冯迪也习惯了被申淑芳伺候着,这还不到两月,都有默契了。冯迪稍微有点动作,申淑芳立马就能领会。遇到这状况罗红军只能撅嘴。

“是被盲流那一班人扣押了!借口说毕力格书记是内人党!”乌恩很气愤。

问题这事应该找场部呀,找冯迪管屁用。

冯迪没说话,等着他俩继续说。

“我们去场部了,场部两班人争权夺利,正乱的不可开交,就差开打了。根本没人管!我想咱们是不是把毕力格书记救回大队?那样谁来了咱也不怕!”

这才是乌恩和季援朝着急跑回来求助冯迪的主要目的,他俩知道冯迪的武力水准不是他俩能比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 救人

冯迪来边疆本来是躲乱的,结果这里并不比武汉平稳,一样的混乱。在武汉自己一直隐藏,可到了这地方反倒冒头了。或许是人群基数太小的原因吧。

“冯迪!你磨蹭啥呀?赶紧的!让乌恩大哥召集队伍,咱们这就打到场部,把毕力格书记救回来!”罗红军不出声还好说,一出声冯迪就明白了。在这里之所以冒头都是这婆娘给搅和的。

“罗大司令,你说怎么救?说说你的计划?不懂就别瞎嚷嚷!”

“我…我……这不是让你想办法吗?你呛我干嘛?有病呀!”罗红军可不吃这套,就是自己错了嘴上也不会让半分。

“红军……别说了。”申淑芳看出冯迪好像对罗红军有点反常。赶紧拽了拽罗红军。她可不想这俩人闹别扭,那样她在中间可就难做了。

“我就是看不惯他这副德行!怎么了?毕力格书记不该救?你拽什么呀?姑奶奶每天上杆子贴你,你还来劲了!”罗红军也觉得委屈。她从小到大,从没像对冯迪这样对待过其他男生。她觉得自己对冯迪够可以了,就差学申淑芳替他自内裤了,还想怎样呀!

冯迪突然觉得自己呛罗红军确实没道理。自己的情绪一直控制的很好,刚才怎么一下子就脱了困了。

“行…行行行。大小姐,哥错了。听你的,咱救。总得想想吧!就这样拉起队伍,直接杀过去?那是救还是寻死?”

“本来就是你不对!我就是说说怎么了?又不是我拿主意!你凭什么呛我?凭什么?”罗红军说着说着好像还哽咽了。

怎么回事?这大辣椒居然有小女人姿态?见鬼了!别说申淑芳,连乌恩和季援朝都惊讶了。都忘记了说救毕力格书记的事儿,都瞪着眼,死盯着罗红军看,就等她掉眼泪呢。这可是大新闻,比毕力格书记被扣押还惊人。

“看什么看?再看甩你丫一脸鼻涕!”

得,罗红军流泪的奇观看不到了。乌恩和季援朝可没冯迪那胆,看着罗红军又恢复了彪悍状态,立马扭头了。绝不再看一眼。

“晚上吧,找几个精干的,别去太多人。乌恩大哥,留下个联络地点。你和季援朝回场部,先打听到毕力格书记被关在哪儿了。晚上我去场部找你们!具体怎么做到时候再说。”冯迪不觉得救一个人有多难,难的是自己怎样掩饰,怎样不暴露太多惊人的艺道。

“冯迪,你必须带我去!”罗红军自乌恩和季援朝走了以后,就没离开过冯迪半步。嘴里也没停止说让冯迪带她去的要求。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要去!你就必须带我去!”

冯迪实在怕她缠了,干脆端着饭去门外吃了。

罗红军还贴着他,距离绝对不超半步。现在几乎是贴着身体了。冯迪蹲着,没躲,继续扒拉碗里的饭。

“还吃不吃?”冯迪碗里刚吃完,罗红军就赶紧抢过碗。

冯迪是彻底服了!摇摇头,一脸的懵逼。这妞居然替自己送碗?这平时都是申淑芳的事儿,怎么没见申淑芳出来?估计她也是被缠的没法了。

不仅是申淑芳,所有的知青都躲着,他们都怕快要暴走的罗红军。都躲开他俩远远的,生怕殃及鱼池。

“带你去可以,但必须听指挥!不能自己乱。”冯迪不能不答应了。这妞都扒自己背上,贴着自己脸了。

“冯迪万岁!你是我大哥。你说啥是啥!哈哈哈哈!”罗红军鬼笑着,得逞走了。

你倒是再扒会儿啊?早知道自己再磨蹭一会儿,让这妞在背上多待会儿。还别说,挺好!

场部的盲流居住区很集中,大多集中在场部的西北角。总人数差不多有四个大队的总人口一半了。怨不得场部不敢开口分牧,这相当于多了两个大队,一旦分牧,谁家都得减少牧区,谁能乐意?

乌恩带来七个人,这算是哈克大队民兵连的精锐了。加上冯迪、罗红军和季援朝,总共十个人。

其实从冯迪心底的想法,还还不如自己一个人救利索。只是那样太惊人,也不符合自己的行为总则。

毕力格书记关押的地方在盲流居住区的中央。乌恩打听到的消息,那里是盲流整个队伍的集合地,也是他们的指挥部。平时最少也有三个人值守,遇到情况都会增加到一个班值守。

虽然盲流想不到扣押毕力格书记的当晚就有人解救,但估计值守也不会少于七人。

“乌恩大哥,这些盲流杀了没问题?”冯迪得先了解这点,才能决定行动的方式方法。

听这话罗红军是一脸兴奋,都想替乌恩说一声:杀吧!没问题。可惜……

“还是尽量别杀。他们现在是场部双方都争取的力量。要死人了肯定麻烦。他们也不敢杀毕力格书记。”

这就是个围了栅栏的院子。所谓的集合点跟其他居住区的区别,也就是房子不是草灰泥砌的,是用石头砌墙,石板铺顶。

里面八个人。院门口两人是哨兵,其他人都在屋子里。看样子毕力格书记在堂屋,那里人数集中,有三个。其余两个已经在旁边的屋子睡下了。

必须先解决哨兵,还不能有响动。

冯迪交代乌恩他们都等着,自己就闪身越过了栅栏。罗红军本来想说什么,可看着冯迪就那么随便一下就飞过栅栏了,自己就有他帮忙也不好进,就悄悄的没说话。

很快,冯迪打开了栅栏门。

“乌恩大哥,你带人看住旁边那屋子。别让人冲出来,如果可能进去打晕也行。千万别有响动!”

“没问题!”

冯迪往堂屋摸索,其他人没跟着,他们怕自己跟着影响冯迪发挥。罗红军可没这觉悟,她就是来掺和的,站一边看着算那回事。

冯迪稍微挨一下门,没动,看来里面还顶上了,有点棘手。

窗户也从里面插上了。冯迪卸下刺刀,顺着窗户缝慢慢的移动,感觉有阻挡时,稍微回抽,再一点一点顶回去。别看这顶回去的动作轻松,若是知道窗户的木质插销被顶断就知道这手腕的力度多大了。窗户慢慢开了。

罗红军几乎是被冯迪抱着进来的,她实在做不到跳进来没声音。又不想待屋外看热闹,只好让冯迪占便宜了。

“毕力格书记,是我!冯迪!”冯迪知道毕力格书记还听不懂普通话,倒是冯迪这两个字能听懂。压着嗓子赶紧说,他担心毕力格惊叫。

毕力格是很有智慧的人,深夜从窗口入屋,肯定不是盲流的人。他压根就没出声。

几乎没惊动在屋的人,三人又重新从窗户出去了。

乌恩那边打晕了睡着的,也在栅栏门等着。

“连夜回去!不能犹豫!”冯迪的话得有乌恩转述。

毕力格书记也这样考虑。一群人很快的穿过盲流居住区。有冯迪的指引还是很顺利就出了场部。

第一百三十六章 联合

罗红军骑着马奔跑嘴里也没有消停,主要是刚才太刺激了。她这才知道有时候不杀人的场景也一样能让人兴奋。

“冯迪,你说在屋的那些个傻蛋怎么就没发现咱们?”

“不想让他们发现。”

“你咋不出去把他们都打晕?你看人家乌恩,就是睡着的也打晕。咱也该出去都打晕来着。你这人吧,做事总是缩手缩脚的,放不开。既然做了,就来个彻底!要我说呀,咱们就应该全部咔嚓了。”

冯迪赶几步,真受不了这种暴力妞。一个女娃娃,心里老想着咔嚓这个,咔嚓那儿的。说不定那天被人咔嚓了。

“乌恩大哥,你们打晕那几个有没有反抗?”

“都睡着呢。”

“一起都打晕了?就没惊醒一个来一次对打?”

乌恩也败退了。紧跑几步,往前走了。

其实季援朝也很兴奋,正等着罗红军跟他一块扯几句,一块兴奋呢。可惜,罗红军宁愿憋着,也不去跟季援朝掰扯。

你真当谁也能陪姑奶奶扯闲篇?

“冯迪……”毕力格书记这声叫的差不多接近了,最起码都能听懂了。

然后走过来,右手抚胸,躬身。冯迪已经有过一次了,罗红军歪着头,看看冯迪又看看毕力格书记,眼里充满了八卦之心。

“乌恩,马上到四个大队去串联。告诉他们,这次能扣押毕力格书记,下次就是他们的大队书记。咱们牧民必须团结起来,打倒这群外人者,入侵者!”毕力格书记给乌恩说的话大体就是这个意思。

“冯迪,毕力格书记还想让知青也去串联。最好把所有知青也都集结起来。他担心对方会有举动,很可能会来打咱们大队。”

“这事让季援朝联络比较好。我跟知青都不熟。他们北京来的最多,也好联络。”

“没问题!别说咱们牧场,就是整个旗、整个盟的知青,我们北京来的都有联络,在火车上已经就熟悉了。”季援朝看冯迪推自己,立马夸大口,揽大活儿了。

罗红军又撇嘴!不过季援朝这次说的是实话,北京知青确实最多,也确实在火车上有交流。再说这段时间,季援朝也在场部联系上了不少知青。大家都知道这情况。

这次毕力格书记也是被惹火了,再次开始收集武器,统一安排。

好吧,都什么呀?不光是土喷子出来了,甚至还有弓箭,有些都是老古董了。

整个大队运转开了,纯粹一副备战的状态。妇女们都在搓弓弦,男人们都在做箭矢。

隔天,也只是隔天的功夫。陆陆续续四个大队的精壮都来了。四个大队的知青也全来了,不单是男生,女生也都来了。都是些不安分的主。

冯迪有些怀疑这群知青是来混吃混喝的。大队积攒的黄羊一天就消耗好几只。

其他大队的知青没分到黄羊,即便有也是半匹羊肉,十几二十个人吃,还不够打牙祭。这下好了,可以敞开了吃羊肉。就是女生也都是满嘴流油。

乌恩愁眉苦脸的憋闷了三天,终于等来了信儿。牧场的盲流来了。

冯迪没有再出头,知青所有的事都是季援朝打理,即便是乌恩让他领兵,他也推荐了季援朝。人太多,没必要去冒头了。

罗红军几次撺掇都没用,干脆不搭理冯迪了。

“你家那个男人真不咋地!这么好的机会露脸,硬是给推了!”罗红军骚扰冯迪不管用,开始骚扰申淑芳了。

“他虽不是我家男人。但我还懂他!他是个好人!”

“屁话!我也没说他不好呀。可好人也不是不能领队吧?你看看季援朝那个得意劲儿!”罗红军正好看见季援朝带着其他大队的知青领导过来,越发对冯迪的行为不满了。

冯迪和申淑芳都搞不明白。罗红军怎么就那样看不惯季援朝,按说还都是一个地方来的,相互帮助才对呀。

其实这里面的确有点插曲。刚来第三天,也是季援朝刚自荐领导的第二天。季援朝把罗红军约出去了,说想让罗红军做他的女朋友。罗红军差点没当场甩耳光子。尼玛,拍婆子习惯了?从北京都拍边疆来了。

当时罗红军说了几个名字,并且告诉季援朝,那些都是她小弟。季援朝才知道自己真有点高攀了,那些人在北京对他都是可望不可及的人物。

从此,季援朝是对罗红军死心了,可罗红军却对他恶心了。

知青们的任务不是正面对战,是等对方溃败时伏击。说白了就是打落水狗。这活儿太对他们味儿了,他们最爱做的就是痛打落水狗。

罗红军还像跟屁虫一样跟着冯迪,不过这次申淑芳也来了,是被罗红军拖来的。说是跟着冯迪肯定没事。冯迪把自己的枪给了申淑芳,就这么简单的一个行为,申淑芳都眼泪汪汪的,觉得冯迪很在乎她!

其实冯迪是想玩玩弓箭,他从乌恩那儿讨来了全大队最硬的弓,他就想感受一下早先弓箭在现代战场的威力。

冯迪他们是看着盲流的队伍过去的,人数不会少于二百人,个个都是精壮。估计盲流这边也是想打下哈克大队,让场部的人看看,也许可以在双方的争斗中增加点份量。可惜,他们注定要折戟沉沙了。

盲流队伍过去以后,知青们便开始在大路上挖一些小坑。这是以前对付骑兵的陷马坑。

大队那边已经打热闹了,除了枪声还有叽哩哇啦的叫声。知青们很惬意,这一战从四个大队联合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结果。最后的差别无非是能打死多少,俘虏多少。

“红军,告诉季援朝一声。他们已经返回来了。别挖坑了。赶紧都到指定地点去,准备开打吧!”

“不去!”

“我去吧!”申淑芳跟着来也不是没用,这时候就用上了。冯迪不想出头,罗红军不想跟季援朝说话,申淑芳就有用了。

季援朝听申淑芳说完,就知道是冯迪的话。等申淑芳离开,就跟其他大队的知青带头人说是自己派人监视了,然后就又把冯迪要求进入指定地点准备开打的话,用掷地有声的语气表述了。总指挥的神态展露无遗。

“他肯定是说自己派人监视敌方了!”罗红军一脸的不屑!不过还真说的没错。

冯迪可懒得管这些,他就是想看看这所谓的五石弓到底怎么样。

凌乱的马蹄声逐渐近了。就是从马蹄声中都能感到盲流队伍的仓惶,一点也没有了进攻时激昂。

“打吗?”罗红军都瞄准一个好久了,就最前面那个。她觉得现在开枪就能打中。

“稍微近点吧!都是些生瓜蛋子,只会开乱枪!”冯迪始终不敢相信这群知青。

感觉逃窜的队伍离自己埋伏点不足百米了。冯迪突然站立起来拉弓。

“嗖……砰!”

“打……!”季援朝其实就等着冯迪有动作才下命令呢。不得不说他这声喊的到位,几乎和冯迪射箭同时。其他大队的知青都以为冯迪也是随着他的命令才射箭的。

第一百三十七章 解决

冯迪没想到这弓箭居然有这么大的攻击力。将近百米的距离,居然可以进入人体,他几乎能看到箭头穿过那人的身体,然后摔下了马。

“你怎么不说一声?!”罗红军第一枪没打中。冯迪的箭射出去就已经惊了所有人,都不停的利用马术躲避。罗红军本来已经瞄准了,可开枪的瞬间人家躲了,她觉得是冯迪不声不响的射箭导致她没打中。

冯迪可没功夫陪她扯淡,再次拉弓。

“嗖……噗…嘶…嘶……砰!”冯迪终于明白为什么说马是嘶鸣,还真是嘶嘶的鸣叫。这箭射中马了。

逃窜的盲流叽哩哇啦的叫着,或许他们是想投降。可惜,这群知青根本没人听得懂。仍然不吝啬子弹,不断的拉栓射击。根本不管是不是打中了人,也不管子弹飞到哪儿了。就这样机械的拉栓,开枪,然后再拉栓,再开枪。典型的武斗作风。

“打中了!哈哈哈哈。”罗红军倒是一本正经的,每次都瞄很久,才会打出一枪,只要打中,首先大笑三声。

连带着申淑芳也是一脸凝重,很认真的开枪。估计还没打中一次,脸都憋红了。

不对,冯迪的耳朵里突然从场部的方向传来大队人马的声音,足足有二三百匹的马蹄声。

“一会儿一旦有意外,你俩不能离开我身边!紧跟着我!知道吗?”

“冯迪,怎么了?”

“又有队伍掺和进来了。那边……”冯迪指了指场部方向。不过心倒是放下了。大队那边也传来了马蹄声,也有二三百,估计是四个大队的人马已经结束了那边的战斗,往这边汇合了。

战打不成了。场部那边的来人不仅仅是场部的,还有旗里的代表。

盲流集结队伍打哈克大队根本就没有遮掩,几乎是明着来的。整个场部都知道。场部的领导没能力拦下,就赶紧汇报了旗里。也是正好,今天旗里终于来代表了,来的还是旗革委会的副主任。大规模械斗,即便是在边疆也不是小事。

他们着急赶来,本来是想解救哈克大队。却不料来了才发现他们解救的成了盲流队伍。

早知道再磨蹭磨蹭了。

盲流的精壮算是折损了一半,其实打死的也就三十来个,七八十个受伤的。造成这样的结果,最主要的是枪法都太烂了。本来想着往死里打,结果中弹位置全部避开了要害。

场部看到这情形,那叫一个后悔呀。早知道是这种结果就不来了,等四个大队的人马把这群盲流都灭了再来收拾烂摊子多省事?这下完蛋了。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革命同志,总不能扔下不管,这还得给治伤!

旗里来的主任也犯愁,都打死也算,弄成这般该如何?

这一战不只是打残了整个场部的盲流,也打穷了哈克大队。积攒的黄羊全部消耗完了。

草原上的规矩,从来都不是白帮忙,都是拿物质犒赏的。虽然新社会新风尚,可毕力格书记还是遵照最原始的规矩,把自家的黄羊全部分给了其他大队。

场部下属的四个大队算是跟盲流结了私仇,倘若这群盲流继续留在满都拉牧场,那么以后这样的战斗还会继续。因为死人了!这次不同以往,不是死掉一两个,几十人都死了。这样的怨气已经不是场部或者旗里能化解的。

盲流都被带走了,几乎算是大迁徙。旗里也是下了决心,几百人,一车一车的拉走了!

武汉

苗老头精神头还很足,每天照样遛弯闲逛,跟一群他们这种纯粹的等死队的老头老太太们扯闲篇。

这段时间又不出去了。听说那边的报复越来越广泛了,能拖拽的都拖拽出来了。都是经历丰富的,即便是老头老太太,也怕那句话说的不对,那件事做的不合适被拉出去游街。

“小迪来信了没?”

“来了。”

“给我看看!”

“爹,我给您念吧。”苗素馨也很少出门,即便是每月的供应也是冯锦飞去代领。

苗老头眼睛花了,每次冯迪来信他都会抢过去,戴着老花镜,看一会儿就晕,最后还得苗素馨帮着念。

“不用,我自己看!”苗老头也是闲的,又不出去遛弯。以前还陪着冯锦飞下棋,现在脑子越来越转不过来了。老让女婿让着也没意思。

“呵呵,骑着马都能打猎了!好好!好啊!年轻就是好!想当年我……”又开始絮叨了。

人都说回忆过去是人老的象征,其实是因为人老了,能做的事少了,有能力做的事也少了。只能用曾经安慰自己。

冯锦飞担心赵锦成会受到牵连,今天又过去看看。其实他过去对于事情没什么帮助,只是想知道个情况。现在如果批斗谁了,没人任何人可以说情,否则就会一起批斗。

赵锦成是幸运的,他当初队伍里的那几个,现在更换门庭,依然混的顺溜。自然没人再提起他的事儿来。

“二哥,放心吧!我能处理好!就是仁锋仁锐操心!每次来信都是想要回来。唉……这才一年多,就待不住了。羡慕别人招工走了。咱们兄弟那会儿什么苦受不了?现在这孩子!冯迪怎样?”

“小迪倒没提回来的事儿。草原那边好玩的多,骑马、打猎,还能见着狼群围剿黄羊。故事挺多,还新鲜呢。”

两个老兄弟现在也只是谈孩子的时候多了。偶尔想起他们大哥,可看现在的情形……难啊!

“再过一两年吧!看有这回城的政策,就是招工也别留那地方。不行我跟裴青就都内退,让他俩回来顶班吧。”

“老三,你才多大?我记得你今年也就四十五吧?”

“嗯”

“咱有武术底子,身体没问题。退下来太闲。你看我,现在就这伙食都发福了。”

冯锦飞回来时苗素馨正陪着老岳丈,听他想当年呢。

媳妇也老了,两鬓都有白头发了。特别是冯迪走了以后,越发老的快了。

“三儿没事吧?”

“没事。”

“你想小迪?”冯锦飞看着老岳丈又睡着了,就悄声问苗素馨。不敢当着老岳丈问,每次问老头都发火。说冯锦飞狠心,不该让孩子走了。

“能不想吗?这都一年多了。都不知道孩子长啥样了……”说着说着这泪就下来了。

“让他在外面飞几年吧。刚才老三还说,等回城政策多了,让仁锋仁锐回来顶他俩的班,他俩内退。小迪也让他在外面待两年,到时候看政策。不行咱就让他回来。”冯锦飞也觉得自己可能是老了。现在真希望冯迪能守在身边,没有了让他闯荡的心思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一夜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日子,平淡而无味。

冯迪还在坚持,上次的家书,父母都提到了回去的事儿。他以为是爹娘考验他,这才两年。自从打走了盲流队伍,不管是牧场还是大队,都过的太平静了。就连像样的狼群都没出现过。

听说有些地方组织了大规模的猎杀狼群,狼群都出境了,不敢在境内待着。

季援朝被招工走了。

季援朝走了两个月没来过一封信。哈克大队只是他路过的驿站,不只是他忘记大家,大家也忘记了他。即便是罗红军骂人都不会骂季援朝了。仿佛这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人。

谁也没想到,隔壁大队的一个女知青找来了。她哭泣着,断断续续说清楚了。

季援朝往来场部和几个大队之间很频繁,也在整个场部的知青中间有了名声。然后,这个女知青就跟他好了,甚至季援朝在被招工走的头天晚上,她把自己交给了季援朝。没想到两个月了,一点音信没有。

“妈蛋!就知道王八蛋不是好鸟!”女知青都走了,并且放下了芥蒂。罗红军还一直骂个不停。

女知青之所以来看看,是为了自己死心。也是想看看季援朝待过地方,是不是有他留恋的人或者事,也想看看能不能得到点信息。很失望,季援朝不只是对她绝情,连一起生活了两年的战友都没一点牵挂。他是个自私的人!

我瞎了眼,希望老天能开眼吧!这是女知青最后留下的话。

路建国跟苏新华应该是有进展了。两人越来越腻歪了,根本不避讳人就打情骂俏的,卿卿我我的。都快真成了罗红军嘴里的奸夫**了。

可申淑芳跟冯迪却一如既往,还老样子。申淑芳仿佛根本不奢求啥,冯迪好像也没这方面意思。他俩就这么糊涂着。

冯迪不是不懂,他是觉得未来根本无法确定。他或者是申淑芳,最终会在何处落脚,现在根本没个定数。何必因一时的冲动,而留下一生的牵绊。

“冯迪,你会永远留在我们这儿吗?”哈克大队的知青也有人被招工走了后,整个知青点人心浮动了。就连乌恩都能感受到。所以才问冯迪。

“乌恩大哥,跟你说实话,估计不会。但这里肯定是我牵挂的地方,不管以后在那里,我都会记得你,记得这里。”冯迪没有欺骗。对于欺骗,不论是不是善意,都改变不了欺骗的本质。

“若是真走了,以后一定要来看看!”

“我会的!”

知青们现在出工纯粹就是混。越来越多的人往场部跑,生怕漏掉什么消息。

这几天罗红军也一直去场部。有一次走了两三天。开始回来还能看到她眼神里的兴奋,可后来却在兴奋中带着伤感和不舍。

冯迪想着罗红军估计也快走了。申淑芳也明白她一生唯一的朋友可能要走了。

这些天他们三都在迁就对方,都不想在最后相处的一段时间,再有什么不快。不只是申淑芳,就连冯迪有时候也陪她俩说说话,给她们讲些从冯锦飞那里听到的传奇。都很珍惜最后的时光。

冯迪不否认他已经把这两个女生当朋友了。最起码现在还没有区别,都是朋友。即便是大家或者申淑芳,都认同俩人是一对。可冯迪心里,申淑芳和罗红军现在还是一样的。

“冯迪,陪我去趟场部吧!”罗红军第一次这样严肃又郑重的跟冯迪说话,没有以前那种不答应就没完的神情。似乎是命令,同样也预示着一旦拒绝,绝不纠缠。

“去吧!”冯迪还没开口,申淑芳先出声了。

“好吧。”冯迪答应了。可在那一瞬间,冯迪似乎看到了罗红军有歉疚的表情,一闪而过,是对申淑芳的,冯迪很肯定。

冯迪和罗红军从大队出门时已经不早了,到了场部天已经黑了。

“今晚就住这吧。”罗红军递给冯迪一把钥匙,又指指招待所的门。

场部冯迪来的不多,有些路都认不太清,更别说地方了。招待所是罗红军定下的,冯迪感觉这是她早订好了的。

来都来了,就随她摆布吧。

晚饭就在旁边的小店里吃的。一直到睡下,罗红军都没说话。冯迪想问,可话到嘴边又回去了。他根本无从问起,根本不知道这姑奶奶葫芦里卖什么药!唉…随便吧!

冯迪躺床上随便听了听,没什么异常声。隔壁的罗红军还没睡,正来回翻腾。

冯迪想了很多罗红军让自己陪他来的可能。他也听说过有些女生为了招工,做出了估计会后悔一生的事。可他不信罗红军会那样,她不是那种人。冯迪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冯迪在听到开门声时就醒了。他知道来不及穿衣服,但他有把握把对方留在这儿。闭着眼,听着踮着脚的声音一点一点靠近床边。

怎么是罗红军?

冯迪彻底懵逼了,脑子根本转过来。

罗红军就披着个睡衣,很单薄的那种,正靠近冯迪的床。

“别拒绝我好吗?”罗红军说话的声音有点颤,更像是呢喃,咬着冯迪的耳朵呢喃。身体已经覆在冯迪身上了,笨拙的用嘴亲冯迪。

冯迪几乎是裸身的,全身上下就着一件裤衩。

冯迪不知道后来的过程,或许是整个身体的血都冲上了脑袋,把自己给冲蒙了。

年轻的男女,很生疏。磕磕绊绊到自然流畅,也就一个晚上的时间。

冯迪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睡的很沉、很香。

他不知道自己睡着时,罗红军贴着他的脸落下的泪渗透了枕巾。

冯迪是被外面的车喇叭惊醒的。他还没睡醒,第一次有了赖床的念头。可这喇叭就在招待所的院子里,声音很大。冯迪都想起来砸了狗日的车。

突然想起了什么。冯迪一摸床边,什么也没有。昨晚那绝不是梦,自己清楚,自己不至于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院子里的喇叭又响了,冯迪一阵烦躁。就赤着身子走到窗户边……

罗红军正打开车门坐进车里。

“红军……”冯迪喊了,想起来自己没穿衣服。赶紧套上衣服追了出去。

车已经没了影子。冯迪在刚才那一刻心乱了,好像被什么揪走了思维,连听声辩位都忘记了施展。现在什么也追不到了。

房间的桌子上留了两封信。

第一百三十九章 离信

冯迪我走了。别找我,你也找不到我。

我想把自己的第一次交给自己的人。冯迪,我你。

不知道从何时起,你就一直出现在我的梦境里,我推不开,也不舍得推开。

我知道咱俩不是有同一理想的人,但我还是由不了自己。

我知道我会离开,也知道你终归也不属于这里。我曾想过改变你,让你做一个我心目中完美的冯迪。可那还是我的那个冯迪吗况且,我感觉我未必能改变你。

我的路是父辈早安排好的,来这里插队是我自己的选择。唯一一次自己的选择。我选对了真的我庆幸上苍让我遇到你,让我体味了的滋味。

冯迪,你知道吗我喜欢靠在你上,喜欢闻你上的味道。从白毛风的那个夜里开始,我就不能自己,特别想时时靠着你。

知道你有时候很烦我,又对我无奈。体谅一下一个的很深,却不敢也不能表白那个女孩的心境吧。

别认为昨晚我是冲动了,也别想着需要负什么责,更没必要对我有什么愧疚。一切都是我自愿。我乐意,你知道吗我乐意

别担心,我走的很快乐,很愉悦,没有留下遗憾。

我很开心你昨晚没拒绝我真的你不知道我为此做了多久的准备,还好,你没有伤我的心。

这说明你不讨厌我,或许也对我有好感。是不是啊冯迪。

谢谢你,冯迪给了我一个美好的夜晚,让我可以回味一生的夜晚。

我走了不是招工,是参军走了。

从开始咱俩就不是一条路的人。这我知道别怪我无。有些感不需要相守一生,或许哈克大队的一段时间就是咱俩的缘份。到今天,这份缘份尽了。

冯迪,忘了我吧好好待淑芳,她是个可怜、孤单却很好的女人。

倘若你真的觉得我还行,能入了你的眼,能让你在心里有那么一丝痕迹。就把该对我好也一块给淑芳吧就当我占了她男人的歉意

你代我用一生偿还她吧别让我对不起她

信的最后没有落款。

冯迪看完了信,也看到了信纸上字里行间的泪痕,几乎模糊了所有的字迹。

冯迪从来没有过的一种感受,於塞了整个腔。是酸是痛还是不可名状

冯迪不知道自己怎样回来的。两匹马自己都带回来了。冯迪不知道自己居然还记得是两匹马。

冯迪不记得自己是否吃过早饭,也不记得是否给招待所打过招呼。满脑子都是信上的内容,还有昨晚的一切。

那一切对于冯迪,真的已经成了梦境。

“冯迪,你怎么了红军呢”申淑芳看见冯迪的脸色很不好,从来没有这样过。

“她走了参军走了”冯迪随手把另外一封信递给申淑芳,转骑马走了。他需要找个地方,就是那种特别安静的地方。

“冯迪你”申淑芳喊出声时,冯迪已经跑出很远了。

淑芳我走了

原谅我不跟你告别,因为我怕受不了,怕在你面前丢了我一贯坚强的面孔。

我拖着冯迪送我你不怪吧没事,他是你男人,我只是借用一下

淑芳,这两年是我一生最快乐的。因为有你,有你们

我参军是很早就被家里定好的,就是来这边都是我争取的,我也想自由的飞翔。可惜,我终归是只小鸟,翅膀还不够硬。现在到时间了,该回巢了。

淑芳,别介意我不早点跟你说,跟大家说。你知道我不喜欢显摆,还特讨厌显摆,我生怕自己在知青点说这事会有显摆的嫌疑。所以我选择悄悄的离开。

淑芳,冯迪这样的男人你要想抓住,得自己主动。这都两年了,你看看你的样子所有的行为都是一副小媳妇的样,可就是连手都没碰过估计还没我拉冯迪的时候多吧你看你多可怜

这种事别退缩冯迪就是那种迟钝的男人,你的把他给睡了才行

不过淑芳,你眼光不错这小子是个好男人

我的东西你替我收了。你觉得能用就留下,不能用你帮姐姐扔了。

对了,最后告诉你一点冯迪是个不会拒绝的人,也是个不会主动的人

淑芳,加油搞定他

罗红军于一九七零年秋

冯迪骑着马,跑了很远。马也累了,也饿了。

马在周围吃草,冯迪就躺在荒草丛里。两眼看着天空。

秋天的的草原最美的就是天空。整一大片的蔚蓝,无边无际,镶嵌着各种各样的白色云朵图案,令人心旷神怡。

而冯迪却无心欣赏,甚至这样的景致都没入他的眼,尽管他是在看天。

冯迪的脑子里还是充塞着信纸上的泪痕和昨晚的景。他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连饥饿感都消失了。什么都不想,也什么都想不起来,除了信纸就是泪痕,还有昨晚的过程一遍一遍的翻腾。

不知不觉中冯迪又睡着了。但他再醒来时又是夜晚降临了。

冯迪似乎想明白了。那就是不再想昨天,忘掉罗红军。没有其他办法。他不认为自己可以从几百万军人中找到罗红军,况且他也明白,他俩真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梦了无痕啊

申淑芳一直在等冯迪回来,羊面片汤做了两遍了。终于等回来了。她知道冯迪特喜欢喝羊面片汤,也知道冯迪不好受,希望饭食能缓解一点。她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

冯迪很自然的端着碗,蹲门边吃饭。

“你喜欢红军”申淑芳突兀的问了一句。

“咯咳不知道”冯迪是真被呛住了。

“喜欢也很正常啊红军那种女人就该被人喜欢她太优秀了。”申淑芳不知是故意还是专门,反正就准备跟冯迪说罗红军。可冯迪今天是最怕提罗红军,因为搅的心口疼。

“那你喜欢我吗”申淑芳联冯迪没说话,想起罗红军信里着重提到的,终于鼓足勇气表白了。说完就盯着冯迪。她这会儿是真明白忐忑这词了。

“呃说不清。”冯迪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是不是两个你都喜欢”

我去申淑芳你能不能别这样彪悍这算什么问题

“呃”冯迪是真被惊着了这还是申淑芳吗该不是罗红军给她的信里说什么了吧冯迪觉得罗红军不应该这么傻。

“冯迪,我喜欢你红军也喜欢你这我都知道我也知道我没资格喜欢别人,别人也不会娶我这样忤逆的女人。我就说这一次我真的喜欢你,想跟了你,不管你以后娶不娶我都行”说完申淑芳转走了。

老天,今天这是什么子都特么疯了冯迪是真无语了。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一章 牵连

武汉

苗家老宅的小院里。冬天已经来了,街边大树的落叶也有飘进院子里的,零零散散的洒落在院子里。

苗老头不让扫,说能从树叶看到点生气。越老脾气越大了,动不动就叫唤,声音还大。一点都不像他这岁数的人。

肖成汉一脸晦气。虽然有点凉,冯锦飞和肖成汉还是坐院子里聊天。

“我怕是要受牵连了”肖成汉说话的语气低沉,说的也是丧气话。

“嗯跟你有关”

“我的老领导已经被批斗了。其实,我们部队是解放战争时才归到四野的,根本就不算是四野的人。可那位一出事,就不管了,所有现在在位的都被批斗下来了。”

“这种事,宁愿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事太大了,威胁到根基的问题,清洗是在所难免。其中肯定会有冤枉的,但上面的宗旨肯定是不能让有漏网的。”

“锦飞,你的经历我会说清楚。你跟着我时大概是五几年了。”

“肖副市长,有些事真要牵连,说这些怕没用。就像你的老领导一样。”冯迪没觉得会牵连到自己,顶大了询问一下肖成汉解放后的政治方向。应该不会把自己也划归到那位的战线。

肖成汉走了,冯锦飞还坐在石凳上。他需要理清,也需要谋划,看怎样度过这次危机。

刚听到广播说那位坠落在境外时,冯锦飞真有点不信。这怎么可能按说那位可是如中天,权柄一时无俩。为什么会走出这步路就那么着急吗

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其他故事。不想了。

“飞哥”苗素馨都五十了,可还是一如既往的称呼冯锦飞飞哥。冯锦飞也听顺了,觉得这样叫就合适。没必要在意别人怎么看,自己两口子的生活,用不着他人指手画脚。

“没事,肖成汉要被批斗。咱得做些准备。”

“问题大吗”

“这不是问题大不大,是想不想打倒,打到什么程度。这种事不需要证据。具体会怎样,真没法判断。”

没过几天,真还就没过几天。肖成汉已经被捆绑着游街了。

看着肖成汉被摁着头,胡子拉碴的,后脖颈背着罪名牌,冯锦飞莫名的心酸。

或许是兔死狐悲的感觉吧。冯锦飞跟着肖成汉这些年,是真正了解他的理念的。从那一方面看,肖成汉都算是个一心为公的好干部。可还是被牵连了。

冯迪又重新启用了早年的王八盒子。不是他要做什么,是给苗素馨留个防的。

“飞哥你”苗素馨还是那样胆小,当冯锦飞递给她枪时,几乎不敢去抓。其实冯锦飞早教会她打枪了,她并不是怕枪,是怕冯锦飞离开她,怕冯锦飞出事。

“没事,给你个准备,用来防。我说不定得去交代问题。我考虑时间不会太长,可就是短时间我也怕出什么意外。给你留着,必要时要放胆。有什么等我回来解决”

那一晚苗素馨一直做噩梦,一次又一次的醒来,看看边的冯锦飞还在,然后继续睡。

冯锦飞其实没睡着,他想用沉睡的状态来安慰苗素馨,她一直就生活在温室里,受不得一点惊吓。真不知道自己若出事了,她会怎样。

冯锦飞这些年已经被生活磨平了江湖心,再没有舍得一剐的勇气。不管是苗素馨、冯迪还是老岳丈,都是牵绊,已经拽住了他洒脱随意的心境。平淡的生活已经成了常态,他越发不舍这种状态,越发不能再去适应江湖的颠沛流离。

冯锦飞也想过带着家人一走了之,可天地很大,何处能容只怕到时候没问题也会成了大问题。这唉还是老了

即便是那位,位高权重,不也真正折戟沉沙了吗

冯锦飞还是存在侥幸的。他早年的思谋都是严谨的,从来不会把希望寄托于他人。可如今牵挂太多了。舍不得呀

赵锦成这段时间也很忙,他的岳父岳母一块病倒了。两个儿子都不在边,就他跟裴青两人,里面都得顾到。不能靠他了。

冯锦飞不是被带走,而是被叫走。多少让苗素馨放了心。要说担忧是不可能没有,想想冯锦飞带走时的景,无论是来人的神色表,还是冯锦飞的笑容,都能让她多少安心。

苗老头这时候也充分显露了老江湖的风范。冯锦飞不在家,老头虽然近八十了,但仍然把各种事考虑的井井有条。

“姓名”

“冯锦飞。”

“哪里人”

“河北沧州。”

“何时到的武汉因为什么原因来的武汉”

“大概是38年。那时候河北山东打战,逃难来的。”

冯锦飞此时在一间屋子里。屋子里空dàng)dàng)的,只有他面前的一张条桌和条桌后面的三人。而他坐在凳子上,面对三人。接受讯问。

空dàng)dàng)的屋子并没有让人敞亮,反倒有种压抑。一旦没人说话,如此空旷的屋子,安静的能搅乱人的心境,让人有倾诉的**。

“你什么时候认识的肖成汉”

“刚解放吧。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是解放军进驻武汉的第二天。那天我去铺子里。对了,原来我岳丈家里开一间古玩店,是第一批参加改造的商铺。”说到这,冯锦飞顿了顿。这不算表功,但这样的说明应该可以留些好印象。

对面的人翻看了桌子上的几页纸,又相互小声的说着话。冯锦飞听得很清楚,他就是想让他们交流,自己能从字里行间听说态度来,也好做不同的准备。

“继续说吧。”

“当天我去铺子,他跟着去了,用人民币买了块玉佩。当时武汉的商铺还没用过人民币,店里的伙计想送给他,他拒绝了。”

“后来又怎么成了他的秘书”

“后来,后来是武汉新政府筹建文物所,我被叫去帮忙筹建文物所的。他当时是临管委文化教育的副主任,有时候回去我们文物所检查工作。慢慢的熟悉了,后来他分管文化教育,就把我调过去了。”冯迪现在已经彻底放心了。从他们的交流中能听出来,对于冯锦飞他们只是例行讯问,没有带着任务,带着帽子来。

冯锦飞被讯问完的第二天就被放回去了。虽然交代他不能离开武汉,随时等待传唤。但不用让家里人担心了。

回家时苗素馨的眼泪是带着轻松的,也是幸福的。

此事应该算告一段落了。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二章 意外

事态并没有像冯锦飞想象的那样稳定下来,而是被无限放大。

肖成汉仍然被捆绑着游街,还有很多熟悉的面孔加入进去。这已经不再是针对叛逃的清剿了,又一次演变成了结私怨的派别斗争,并逐渐扩大。

路明不知道,他老婆曾经做过国民党军官媳妇的事儿,怎么就给揪出来了。

“老伴,你忍忍。我给你再绑个垫子吧。这样他们打你的时候也能缓缓。”路明看着老伴后背上的青紫,还有一片一片的瘀血,很心疼。可自己根本无力抵抗,也不敢反抗。只能这样承受。

路明都六十多了,他当初娶这媳妇小点,也五十多了。他就不明白了,现在这孩子们咋就这么狠心,对一个老妇女也下这重手。

“我没事就怕熬不过去,不能再伺候你了。孩子还在云南,你一个人”老伴还想着伺候路明。

路明是知道他老伴,跟那个所谓的国民党军官根本没啥关系,就是顶了个名声。可他说的话谁信

“别担心,用不了几天。冯秘书家里还有个大哥也是国民党军官,他已经回家了。没事了,你也会没事的”

“你说那个冯秘书嗯老实交代那个冯秘书”

路明话音刚落,却被推门闯进来的人接连的bi)问。

“没没有什么冯秘书。没有我什么也没说”路明矢口否认。结果

路明和他老伴一块去接受批斗了。就在棉纺厂的礼堂,被一群曾经的熟人、朋友批斗。很多曾经在他俩的婚礼上还随过礼,很多人的子女办事,路明还都去吃过喜。可现在拽领口、撕头发、打耳光,还有一阵又一阵的拳打脚踢。根本从眼里看不到熟人的交,连陌生人的同和怜悯都没有。

路明没感觉,他只是心里在祈祷,期盼他们这群畜牲没听到他说的话,不会去找冯锦飞的麻烦。否则他百死难恕了。

他老伴也感到了路明的愧疚,一直送过来安慰的眼神。也在盼望着这群畜牲没有听清,没有听到。

苗老师家那是一家子好人,千万别遭这份罪。

“冯秘书冯秘书是谁棉纺厂有姓冯的吗”

“我知道是肖成汉的秘书,他姓冯。”唐建国这时候扑出来了。

唐建国真的在下乡躲了一年多,回来后找了自己相熟的当权派,总算是把下乡这事拖过去了。

这一年多,他一直争先,特别是对于打击异己,一直是积极分子。这不,棉纺厂这大厂子他都能混进来参与。

“肖成汉就是那个反革命市长原来他的秘书居然是潜伏特务好好这事得汇报革委会。小唐吧,你跟着我,咱们走”

冯锦飞还以为是前面讯问的事儿又来了,又需要他配合,去回答一些他们已经很清楚的事实。

当有人推开门进来后,冯锦飞感觉不对了。来的人居然荷枪实弹这不是讯问的架势,纯粹的是要抓人

“冯锦飞我们代表人民,来抓捕你这个潜伏的特务。马上束手就擒,接受人民的审判”

冯锦飞第一时间就想先下手为强。他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制服这群人,可他听到了拉栓声,枪已经上膛。屋里还有苗素馨和老岳丈,在这样狭小的厅堂,他如果动手不可能照顾到他俩。

罢了,江湖人,一旦入世,想要再行江湖作为,牵绊太多。不可能了

冯锦飞叹声气,看了苗素馨一眼。然后走过去让捆绑了。

指刀给了冯迪,自己的手一旦被捆绑已经不能脱开。逃跑还是可以的,可家里人却逃不掉。冯锦飞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认定是特务,难道是

冯锦飞已经想到了大哥李锦时的事。他觉得肖成汉应该不会交代这些,说这些只会增加他的罪名,而不会使他脱,肖成汉是聪明人,不会做这种傻事。到底会是谁呢路明

只有这一个可能了。前几天听说了路明家媳妇的事,冯锦飞当时也觉得滑稽,也仅仅是滑稽而已。去看望赵锦成病快去世的岳父岳母,裴青说起过这事。是因为现在棉纺厂的当权派,其中有一个年轻时曾想占路明老婆的便宜,结果让给告了。批斗路明老婆纯粹是私怨。

当时冯锦飞没当回事,觉得一阵风就会过去。没想到是这里出了纰漏。他没想到是路明安慰他老婆无意中说出的,只以为是路明扛不住,为了争取宽大处理出卖了他。

有因就有果啊自己还不是个纯粹的江湖人,不能做到把一切隐患提前灭掉,不会做伤害无辜人命的事。如果这事搁豪哥上,早把路明处理了,绝不会出现现在的况。

冯锦飞也被带到了批斗台上,这是武汉最大的批斗台,也是批斗武汉领导干部的场合。

肖成汉很愧疚,认为自己最终还是连累了冯锦飞,也让他遭这份罪。看向冯锦飞的眼神满是愧疚。他没注意冯锦飞背后的罪名牌跟他不一样,他是反革命,而冯锦飞是特务。

冯锦飞一开始就没准备跪下,那怕有些人被打的跪下了,他也想硬扛着不跪。他想试试,自己的下盘能不能扛得住这群人的攻击。

第一脚踢过来,冯锦飞纹丝不动,接连不停的有人踢过来,冯锦飞依然如故。越来越多的拳脚落在冯锦飞上,他就这样硬捱着。这点力量他自觉能扛过去,造不成伤害。

有枪托砸在后背上,这下很疼。冯锦飞扭头看了看,他想看清楚,是谁用枪托了。实在不行就抽机会让他长点记。

唐建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退,在看到冯锦飞的眼睛是自己就恐惧,本能的后退了。不止是他,好几个人都后退了。

唐建国觉得自己丢脸了,显得自己太没胆了。他抽出了一直藏在袖里的军刺,发疯的叫了一声就又冲向了冯锦飞。

冯锦飞没想到自己会这样死去。当军刺从前透出后,冯锦飞还不敢相信。他以为还是个不知深浅的扑过来踹自己,没想到居然是军刺,还是刺中了后心。冯锦飞倒下时仍然不相信自己会这样死去。眼睛睁的很大,看着前穿过来的刺尖。

小馨,我让你失望了,不能继续保护你了。此时他脑子里突然闪过自家媳妇的柔弱。她以后该怎么过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三章 家破

虽然批斗台这么多年从来不曾停歇,一直有不同派别和层级的人被批斗。但直接死在批斗台的人还是很少,即便有也从来不是像今天这样被直接刺死。

瞬间,整个批斗台乱了。肖成汉咬着牙吱吱的响,不断努力去挣脱捆绑,挣脱挤压着自己的拳脚,想推开边的人,跑过去看看冯锦飞。冯锦飞不单纯是他秘书,更是李锦时大哥的弟弟,是他很亲近的人。就这么没了

肖成汉顾不得落在上的拳脚,也不在乎自己现在是爬着,他就想过去看看,看看冯锦飞还有没有救。

台下的嘈杂声肖成汉听不到,台上的呵斥声也听不到,他还在死命的爬。然后,他被打晕了,最后还是没能靠近冯锦飞。

苗素馨在冯锦飞被绑走后就一直心神不宁,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她想出去打探消息,可根本无从着手,都不知道跟谁打听。这时候她才真正的知道,冯锦飞就是她的天,她男人一直为她遮风挡雨,从来不让她受一点风雨。

从屋里走到屋外,再从大门口走回屋内。苗素馨不知道走了多少遍,就这样来回转圈。她知道没用,可就是停不下来,一停下就有种莫名的恐慌。

苗老头在冯锦飞带走后就受不了又倒下了。苗素馨想进去伺候她爹,可到了她爹的边又不知道该干啥。父女俩大眼瞪小眼,都无所适从。

苗老头想起来出去帮闺女打听点消息。不但自己感觉一点力气没有,就是出去他也没个门路,也不知道该跟谁打听。这些年就靠女婿了,什么事女婿都能安排的妥妥当当的,从来不曾遗漏过。这一下女婿出事,父女俩只能在家里耗着。

大门再次被踹开了。苗素馨听到声音,赶紧去了堂屋。她带上了冯锦飞留给她的王八盒子,也把枪膛推上了。她没想要怎样,只想护着自己别受凌辱,那怕是死也不能被人玷污。她认为除了冯锦飞没人有资格挨着自己,一点都不行。

“一看就是特务的妖婆子都快五十了还打扮的这样摇曳”

堂屋门已经被一群人堵上了,屋里很暗。苗素馨看不清这些人的脸,却能听到他们言辞的轻挑和嘲讽。

她没说话,就那样看着。她在等他们说,或许话多了就能带出点冯锦飞的消息。其他的都无所谓,她最想知道的就是冯锦飞怎样了。

“妖婆子还在等你那个特务男人吧告诉你你那个特务男人畏罪自杀了现在我们代表人民对特务潜伏场所进行搜查同志们,开始搜”

苗素馨抽出了枪,她只是下意识的。

“你们撒谎锦飞没有罪”

“看见没这妖婆子居然有枪绝对是特务说不定她家里还隐藏着武器同志们,必须搜查摧毁特务据点”

“你们撒谎锦飞不会自杀”这一点苗素馨是坚信的。别说是自杀,就是有人想杀冯锦飞都不可能。除非被人绑起来用枪指着头,这是冯锦飞的原话。那现在

苗素馨已经没了思考,没了意识,甚至没了知觉。呆呆把枪抬起来。

飞哥,你真的死了吗我怎么办你死了,我怎么办啊说好的照顾我一辈子,说好的白头到老,你怎么就一个人走了不管我了吗飞哥,等等我,我陪你一起走,黄泉路上也要携手

苗素馨缓缓抬起枪,痴痴傻傻的看着堂屋里的一群人。泪不停的淌下来。顺着脸颊,顺着嘴角嘀落在前襟上。但她的脸似乎展开了,不再是悲伤,更像是笑容。

堂屋的一群人都拉了枪栓,端着枪指着苗素馨。戒备着她开枪。

“砰”苗素馨扣动了扳机。没有对着堂屋里的那群人,而是打向自己的鬓角。她听冯锦飞说过,这样死的快一点。

飞哥,等着我我跟你一起走。

苗老头听到了枪声,跌跌撞撞的从里屋出来了。可他看到的是女儿血糊糊的脑袋,斜斜的耷拉着,体扑倒在正堂。

“小馨啊”苗老头凄厉的喊出这一声,再也没有回去的气,直的摔倒了。

“老头气死了”

“别管这些赶紧搜查,看能不能搜到敌台”

人可以无耻,可以下jiàn),甚至可以背信弃义。可不能没了人,不能没有了人最基本的感。这群人到底是什么让他们如此彻底丢掉了人的根本。

眼看着两条人命就这样没了,居然还想着怎样找到证据,怎样做实罪名,怎样获得功劳

赵锦成这段时间一直就守在家里,他和裴青轮换着照看躺在上的两个老人。医院已经让回家了,也就是没希望了。

在昨晚两位老人前后不差一小时都去了。

“裴青啊,别哭了。准备cāo)办后事吧二老也算是善终,还是前后脚去的。算喜丧,咱还得把事cāo)办了”赵锦成揽着裴青的肩膀,轻声安慰着。

大门两侧贴上了白纸,这算是报丧了。陆陆续续有人来看望,或安慰,或帮忙。

徐二平因为自家孩子跟仁锋仁锐在一起下乡,这两年也算跟赵锦成走的近些。听说后也来探望。

徐二平算是赵锦成的关系,所以是赵锦成送他。

“赵书记。”徐二平还称呼的是赵锦成当初在车辆厂当支部书记的职务。“有件事你听说了没有”

“啥事”

“你家是不是跟冯秘书家里走的近”

“嗯,当初苗老师教裴青文化课,后来处的不错。怎么了”

“家破人亡啊一家子好人全没了”

“你说什么”赵锦成抓着徐二平的肩膀,几乎是用吼在问声音却很低,很厚重。

“赵书记,你这是疼了”

“到底怎么回事”赵锦成冷静了,不管是不是出事了,自己得想打听清。

“听说是冯秘书的大哥是国民党,被人举报了。说他家是一家特务。冯秘书被人刺死了。在批斗台上,绑着被一群人打来打去的,有人偷偷的用军刺刺进了后心。就死在批斗台了。”

赵锦成已经不成了脑子里乱飞,嗡嗡的。眼里都撑出血丝了。

徐二平看看,赵锦成这样子很可怕。可能关系是真的很近。他想了想还是继续说了。

“后来那群人又冲进了冯秘书家里。他那个老婆开枪自杀了,老岳丈被当场气死了。”

“谢谢你告诉我随后我再去看吧。这边事还多呢”赵锦成硬压下了悲伤和愤怒。拍拍徐二平的肩膀

徐二平虽然很奇怪赵锦成前后表的变化,但还是压回了自己的好奇。刚才赵锦成的样子太可怕了。自己招惹不起,就当不知道吧。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四章 安葬

赵锦成进来家,蹲在墙角,双手捂着脸。可泪水穿过指缝,滴滴嘀嗒的往下落。

赵锦成已经基本确定二哥是真出事了。自从自己岳丈生病以来,二哥隔两天就会来一趟,怕有事需要帮忙。这已经四天没来了。

自己也是忙糊涂了,一直以为二哥就是不倒的山,从没想过二哥会出事。所有的事都让二哥担了,自己脱了,脱的干净。就这样把二哥折进去了。

赵锦成脑子里都是他们三兄弟,从自己被大哥救回家,然后一直被二哥逗弄,慢慢长大。

直到跟大哥离散,二哥带着他一路逃到武汉。现在二哥也没了,连带着二嫂和苗大伯都没了

四十年了,兄弟俩一直相携着走来。其实从开始是二哥在照顾他,一直到后来照顾他全家。可现在二哥没了。

赵锦成躲墙角的悲伤感染了所有来探望裴青的工友,不由的赞叹老裴家有个好女婿,孝顺的女婿。

裴青也很奇怪,昨天赵锦成还劝慰她别太伤心,要打起精神来cāo)办后事,怎么现在他倒躲一边哭去了

赵锦成现在没有思维,整个人都沉浸在回忆和悲伤中。双手都已经放下来了,可眼里的泪水却一直没停。他从来没有这样伤心过,就是他七八岁看着他亲爹死大街上,都没有一滴泪下来。

赵锦成的心目中只有大哥二哥才是他的亲人。而此时他才有了真正的失去亲人的悲痛。

“赵锦成你干嘛呢有那么伤心吗”裴青早不伤心了。正如赵锦成所说,爹娘都七八十岁了,还能前后脚一起走,那是喜丧。

唯一的遗憾就是临时前没见着仁锋和仁锐,其他的还真没什么。即便是年轻时受了苦,年纪大后也享福了。算得上寿终正寝。可这赵锦成哭个没完了

整整一下午了,裴青一直待客,没顾得上赵锦成。可这都没人了,也用不着他显摆他的孝心了,怎么还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裴青还是把赵锦成吼醒了自己忙乎了一下午,也没见他过来应酬,就待那儿发呆了。

赵锦成隐约听到裴青的喊声,慢慢的回魂儿了。这才发现这不是唐山,也不是济南,更不是他跟二哥一起逃难的马车。这是武汉,自己的家里。现在自己家也在cāo)办丧事。

“哦,裴青苗老师家里出事了。一家人都没了,遇难了。”

“啊冯大哥不是前几天还来过吗怎么好好的都遇难了苗老师呜呜呜多好的人家”

“你休息吧我出去一趟。得帮忙把他们收殓了。这冯迪也不在,连连个孝子都没没有。尸骨都没人管”说着说着,赵锦成有哽咽了。

裴青历来粗心,根本没考虑为什么赵锦成对苗老师一家会有这么深的感。甚至要深过他对自己爹娘。她也有点心酸,好像也比爹娘去世要伤心。就答应了。

冯锦飞的尸体已经被收拾到停尸房了。这些年这种没人管的死尸很多,总是被运过来,然后凑够数了一块烧。根本没人在意多了少了。

赵锦成背着冯锦飞的尸体,一路走一路哭泣,数落着他俩从小到大的经历,数落着二哥什么事都自己扛的不是。也不停的跟二哥惭悔,后悔自己一直不担事,一直依靠他,后悔自己没能在第一时间知道,后悔他没能保护嫂子。

苗家老宅已经被翻腾的不成样了,家里是一片狼藉。好在畜牲还没有丧心病狂,没有动苗大伯和嫂子的体。

赵锦成把三具尸体摆好,整齐的放在堂屋里,跪着那儿,砰砰的磕着头

他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说什么都没用了。

赵锦成不能让二哥一家无葬之地。

赵锦成换好了夜行衣,他出门时已经想好了今晚的所有行动。趁夜色,悄悄摸进了自家岳父岳母定做棺木的地方。

“谁”

“我,有生意”

“不好意思,我们不做生意。有事找你们公社吧,让公社去民政局申请。”

“明人不说暗话知道您是老生意人。您肯定有存货,行个方便。兄弟我给黄鱼儿”

“不好意思同志。我们不是做生意的请你通过公社申请吧”

对方一直死咬着不做生意。但赵锦成那天来的时候闲聊,就知道这家人是老手艺人。不过是解放后公私合营了,所有的工作都由民政局统一管理。再加上现在这形势,根本不敢开口答应,生怕自己贪点小财,把全家都搭进去。赵锦成理解。但他必须得给二哥全家搞到棺材,不能那样草草埋了。

“叮当”赵锦成从夜行衣里摸出一块黄鱼儿,先扔地上了。

“私藏黄货不会比你放几个存货罪名小老板您放心,绝对是真心求到您门上,不用担心漏了风再说了,我也给您托个底。我收殓的是因批斗导致没命的,否则没必要半夜三更的打扰您”

说完这些后赵锦成没再说话,而是从卧房直接转去了堂屋。然后就坐那儿等着。

他有耐心,一晚上呢惹急了他不介意挟持他的家人,bi)着他们放出三个棺木来。

悉悉索索的声音结束了。从里屋出来父子俩人。

“朋友这年月我们不敢做您还是另找别家吧”年纪大点的开口又推辞。

“叮当”赵锦成又扔出一块黄鱼儿。

“楠木的,三个。明天晚上送到龟山山脚下。吹三声哨,你们走人就行。”

“什么样式的只需要送到龟山就行”

“两个男式的,一个女式的。一具寿棺,其他”

“存货都是寿棺”

“那就都用寿棺送到龟山山脚下。吹了哨你们就不用管了。”

“好一个两条黄鱼儿。现付”

赵锦成又拿出四条黄鱼儿,总共六条黄鱼儿,几乎是他全部的积蓄了。当初兑换人民币时二哥收走了,后来又还给他了。他这会儿不在意这些,只希望能多做点,让自己心里不那么愧疚,不那么难受。

赵锦成从做棺木这家出来后,又再次回到苗家老宅。从已经翻腾的不像样的家里搜刮出些衣物,一件一件的帮三人穿好。

他不知道明天还有没有人来翻腾,担心三人的尸骨被侮辱。当晚,赵锦成跑了两趟,又把三人的尸体送到了龟山。

借着自家岳父岳母的后事处理,赵锦成用两天时间,一个人做好了三个坟墓。再用半个晚上把三人都埋了。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五章 回城

赵锦成一有空就会到龟山去,这都一个月了。开始的时候裴青还陪着他,可去了以后并不单纯是祭拜自己的父母,每次去了赵锦成都会在冯锦飞的坟前发呆半天。

裴青不理解,按说自家男人跟冯大哥的交,还是由她跟苗老师拉扯开才有的,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每次赵锦成都跟冯大哥坟前发呆。或许是男人之间的交她不懂吧。后来她干脆不去了,再说现在上面又让恢复生产,她又被推到领导岗位了。也顾不上一直往龟山跑。

赵锦成在摆脱了裴青的跟随后,自己改了装扮,开始每天在批斗台下面凑闹。他需要打听清楚,那天到底是谁刺死了二哥。

积攒了半个多月的消息,赵锦成理清了。那的确是个意外就是他厂子里的那个唐建国,他知道,没胆子杀人。

现在他不知道该不该杀掉唐建国为二哥报仇。那天现场看到的所有人,都说那是个意外,所有人的讲述也都证明那确实是个意外。

算了都是个孩子

赵锦成最后还是决定不下手了。

申淑芳现在已经搬来跟冯迪一起住了。

冯迪他们包里的知青走完了,路建国和苏新华一起走的。两家大人也知道了孩子们的事儿,为了成全两个人,双方家长各有一个内退,让两人都能回去顶班了。

另外两个,都分别住在另外两个蒙古包里,跟其他女生搭伙过子。现在的哈克大队知青成了四家人。

冯迪这段时间心很糟糕,做什么也提不起兴致来。尽管申淑芳搬过来住了,可他俩始终没突破那一层。不是申淑芳不乐意,申淑芳这样的子,都快bi)的快主动了,是冯迪没有那个兴致。

若不是申淑芳能感觉到冯迪的反应,她都考虑冯迪是不是这方面不行。

“你也想回城了”申淑芳能感觉冯迪的心境,很乱很烦。所以她也不再引了,觉得一切顺其自然好。这种事若是一方没兴致,即便成了也寡淡无味。

“嗯,我或许真的回去了不是因为他们都走了的原因。”冯迪很郑重的说。“我父母已经很久没给我来信了,我担心家里出了什么事儿,想回去看看。”

“还回来吗”

“不回来了。这次想把户口迁走。你呢跟我回还是待在这儿”冯迪没有理由替申淑芳做决定,即便两人的关系只差最后一步,但还是应该把选择的权利留个她自己。

“你带我回去”

“嗯,如果你想回去的话。不过我得先给你说明了。这次咱回城,不是招工,不是顶班。有可能回去就是流民,是无业游民。你考虑吧。”

“不用考虑。你带我我就回。做什么都成”申淑芳并不觉得自己还能失去什么,现在她活着的重心,甚至说一切只有冯迪。没了冯迪她活不活都无所谓,有了冯迪就有了一切。

“好”

冯迪带着申淑芳,拖上乌恩来找毕力格书记。户口得让毕力格书记帮忙迁出。这些年自己所做的,从毕力格书记这儿拿到户口迁移证,应该还是可以的。

“我和申淑芳想回城。想把户口迁走。”

“招工还是顶班”乌恩承担了翻译的角色,来回传话。

“随便吧,那个容易就填那个只要能迁出去就行。”

“冯迪,你这样不行呀回去了总得有个做的吧”

“乌恩大哥,没事。只要回去武汉,我想应该不愁安置。你放心吧。只是现在专门去跑这事来不及”

“咋了出什么事儿了这么着急”

“乌恩大哥,冯迪家里很久没来信了。他担心出事,想回去看看。想着既然回了,就没必要来回跑,想着一并把户口带走。”申淑芳把缘由说清了。

毕力格书记欠冯迪两条命,一直没有机会报恩。听了乌恩的转述,没考虑就答应了。包括场部那边也由他去一手cāo)办。

冯迪和申淑芳离开时,没多少人送。他俩本来也没宣扬,一起外出也是常事,所以知青几乎都不知道。只有乌恩赶着车送他俩。

冯迪没带多少行李,很多去了武汉用不着的,都留下了,让乌恩处理。让申淑芳也这样。他俩这算是轻装出行。

冯迪不知道自己这心是不是归心似箭,是不是所有人在回家时的感觉都跟他一样。在他坐上火车的那一刻,就觉得火车太慢了。他有点迫不及待的想到家。

申淑芳则是希望火车能再慢一点。冯迪说了,要带她回家,回冯迪的家。她很忐忑,根本没准备好,甚至对于即将见到的公婆没有一点了解。更别说她曾经有个忤逆的名声。

申淑芳生怕冯迪的家里不同意她俩的事,她看的出冯迪是个很孝顺的人,不可能因为她跟父母闹僵,她也不希望那种况出现。

一路上申淑芳都紧绷着脸。她发现冯迪也是紧绷着脸。

“你爹娘会同意咱俩的事吗”

“嗯嗯肯定没问题。你放心。如果没把握我不会带你回去的。没把握了那不是我的处境更艰难吗放心吧”这点上冯迪真不担心。家里做主的是爹爹,而他爹爹是纯粹的江湖人出生,对于很多行为都有包容的态度,何况从十二三岁他爹爹就让他对自己的事做主了。他真正担心的是家里别真出了什么事。

“你担心家里”申淑芳也感觉冯迪有点不对。既然他说不是担心她俩的事儿,那就是家里了。

“嗯,越近我越心乱。从来没有过这样。恐怕我家里是真有事了”

武汉火车站还是老样子,熟门熟路,他俩也不是真的外来人。

苗家老宅的大门贴着交叉的两张白纸条,上面写着大大的“封”字。冯迪在走进自家那条大街口就看见了。脑袋嗡的一下。

果然出事了。

现在是白天,冯迪没轻举妄动。

“咱们走吧,先去你家。”

“怎么了”申淑芳不认识冯迪的家,至于贴封条,整个武汉这几年随处可见,她也就没想着那就是冯迪的家。

“我家被封了诺贴封条那个。”冯迪说着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家门。

“啊”申淑芳刚出声又赶紧自己捂住了嘴。

去申淑芳家差不多穿过半个武汉城。冯迪在路过棉纺厂时,沿路留了十几个师门的暗记,希望三叔能看见。

他得从三叔这了解些况。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六 惨痛

冯迪在深夜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家。

虽然申淑芳很舍不得分开,那怕是一会儿都不舍得。她其实心里是不踏实的,她现在跟冯迪严格来说关系没有,扔开也就扔开了。所以她希望自己能一直跟着贴着冯迪,那样她心里才有着落。可现在是冯迪家出事了,还可能是大事,她还是乖乖的留在家里等了。

小院里的石凳还在,似乎还能看到他爹教他下棋的场景。堂屋的门就那样敞开着,靠近太师椅的位置有一摊暗红色的痕迹。灰尘已经很厚了,冯迪还是能看得出那是血迹。

家具摆设有些凌乱,都被人动过,还是泄愤那种方式,随意乱扔。

父母的卧房不成样了,到处洒落着父母的常用品,包括上被褥也被随意的丢在地上。还有故意打碎的镜子,故意砸烂的栏,故意撕拽成破破烂烂的衣服。

姥爷的屋里也一样。一些姥爷喜的把玩件被摔在地上,姥爷观赏的瓷器都成了碎片。

冯迪心一点一点沉了。这样的景象说明家里人全部出事了。这几乎与被土匪打劫一般,即便是土匪打劫也不会随意拿这些值钱的物件泄愤。

冯迪打开的姥爷的密室。空dàng)dàng)的密室里,孤零零的放着冯锦飞的小木箱。姥爷说过,他爹的木箱里比自家的家产都多。旁边还放着祖师爷传下来的挑凳,冯迪是知道挑凳秘密的。

在自家转了一圈,冯迪又坐回了堂屋。他在等赵锦成,他的赵三叔。他需要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爹娘,他姥爷都到哪儿去了。

冯迪已经在流泪了,想哭却哭不出来,就默默的流泪。

他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家里人只要有一人没事,家就不会是这个样子。现在

“小迪,三叔”赵锦成看到了师门暗记,就知道冯迪回来了。他是个长辈,可这会儿见了冯迪却抬不起头来。

“二哥出了意外。然后有人冲进家里来了。你娘怕被侵扰,就自杀了。苗大伯是被一下子的打击气的摔倒了,就再没起来。”赵锦成忍着悲痛,还是把事说了。

“三叔,我爹是怎么出的意外”冯迪感觉自己的嘴都无力张开,口憋着,堵着。

“有人告发了大哥是国民党军官。然后二哥怕连累家里,就被他们绑缚走了。在批斗台推搡中被人不小心刺中了后心。”

“谁是谁带着军刺批斗人”

“车辆厂一个叫唐建国的,给你年龄差不多大。”

冯迪不说话,也不看赵锦成。袖子不停的擦着泪,泪又不断的溢满脸颊。冯迪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腿脚也颤动,脑子里是嗡嗡的。

“小迪,那几天我岳父岳母正好去世。一直是二一直是二哥过去关照我家里,二哥还告告诉我,一旦岳父岳母过去了,就叫他过去帮忙。二哥出事跟岳父岳母去世正好是一天。三叔三叔没照看好你爹娘”赵锦成还是忍不住了。蹲地上又呜咽起来。

他这两月一直憋着,不能在人前显露一点他跟二哥的感。就连龟山那边也少去了,一直那样裴青都会怀疑。

今天在苗家老宅,对着冯迪终于忍不住了。

“三叔,我爹娘和姥爷”

“三叔借着岳父岳母下葬的档口,在龟山给二哥他们挖了坑。淘换了三个楠木棺,安置下了。”

赵锦成带着冯迪一起再次来了龟山。三座坟墓整饬的很干净,也是按辈分排的前后。能看出来,这段时间赵锦成一直过来,坟前的香火没断。

“爹娘姥爷小小迪来看你们来了。可孩儿还是来迟了呜呜呜呜”冯迪终于能放声哭了。在苗家老宅他不能放声,一直憋着。来到这荒郊野外他终于哭出来了。

“爹,孩儿是不是任了如果孩儿不走那么远,家里出事是能带着都走掉的。爹,孩儿不该,不该跑那么远爹”冯迪跪在坟头,不停的哭泣着,述说着。

赵锦成也陪着他跪着,泪一直流。他说了一个多月,已经不知道说啥了。

“爹,孩儿对不住了有些戒律孩儿不准备遵守了造成这一切的人必须死爹,原谅孩儿,他们必须死”冯迪不哭了,擦干泪,向坟头磕了头,语气坚定的说。

“小迪”

“三叔,你别说了你不会认为现在整个家没了就理所当然吧”

赵锦成被噎的再不能说什么。他能告诉冯迪这是意外,可这是纯粹的意外吗没有处心积虑的长期准备,谁批斗人会带着军刺关键是谁暴露了大哥是国民党军官的事他能用意外安慰自己,可冯迪不行。

说实话,开始冯迪对赵锦成是有怨言的。你特么好歹也是盗门的弟子,这些年家里怎样照顾你心里该清楚。我爹这么多年一直当儿子一样,把你的一切都给安排好了。现在家里出事,你特么做了什么

可看到赵锦成岳父岳母的新坟,再看到爹娘的坟墓,他知道赵锦成说的是实话事实。也只有当时他被事绊着了,才可能让事发展到如此地步。否则,一旦出事,他爹也会安排赵锦成护好他娘的。这么多年来,一直是这样。

至于报仇冯迪还真不想让赵锦成代劳。冯迪可不管那孙子是不是车辆厂的,就是市政厅的也必须死。

“三叔,这次我回来是带着户口一起回来的。”冯迪和赵锦成再次回到苗家老宅。冯迪跟他说了自己的况。

“要不你顶三叔的班吧”

“不用我没准备安置。至于以后,江湖人行江湖事三叔,我以后估计就流dàng)了”

“小迪,这事你还是考虑考虑。先别急着决定。咱托托人,看能不能弄个招工。”

“这事就这样吧三叔,师门的挑凳我一直带着也不方便,你看有没有地方你藏好了”

“这个行”

“挑凳是大伯离开时留给我爹的。我记得我爹说过,时局稳定了让把挑凳拆了,或者遭遇重大危机,很难解决时也可以把挑凳拆了。这个您留着,留好了。以后以便应个急”

“小迪,你这是”

冯迪没说话,只是从家里一点一点的把易燃的被褥啥的往前厅搬。

“小迪,这可是你姥爷的家业”

“人都没了,要家业有用吗”

一把火,冯迪把自己家点燃了。正是半夜人们沉睡的时间,直到清晨,人们才发现,老苗家已经成废墟了。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七章 偿命

冯迪凌晨回来,便一头扎被窝里睡了。

申淑芳看到他这样虽心疼,可还是很开心的。不仅仅是他回来了,还是回来没有任何犹豫就钻了自己的被窝。虽然只是睡觉,没怎么自己,可她知道,冯迪没有扔下她不管,也是把她当自己人了。

就是能看出他脸上的泪痕,能看出他哭了很久。让人心疼

申淑芳做好了早餐,虽然她知道冯迪不可能醒来,可还是做好了。她不希望万一冯迪醒了,没口吃的。

申淑芳第六次进去卧房时,看见冯迪在梦中流泪。她从未见冯迪哭过,也没见他流过泪。申淑芳拿着毛巾,用温水烫过,拧的干干的,坐在边不停给冯迪擦泪。她看着也心酸,也管不住自己的泪流下来了。冯迪这是遭了什么难

“淑芳,以后我说以后有可能我会是个罪犯,有可能我会对抗政府。你考虑考虑,是不是决定跟着我”冯迪醒了,就用申淑芳拿着的毛巾随便的擦了把脸,随意的靠在头,很郑重的问。

冯迪已经决定违背祖师爷的遗愿,不再做一个寻常人,要以江湖人的行事方式了结自家的怨仇。一旦走出去,这就是一条不归路。申淑芳不是江湖人,也跟自家的仇无关,他没理由把人家拖进来。

“冯迪,别吓我发生了什么不管怎样我都不会离开你”

“我现在没家了以后也是孤一人爹娘还有姥爷都被人迫害了没了,什么都没了我不会再有顾忌,我也不能让爹娘就这样死去,我会报仇。所以,以后走的路不再是常人的路。你还年轻,你也不是江湖人。想好了,我不怪你。”

“冯迪,我也是孤一人,我生命里只有你。不管你做什么,我都跟着你。无怨无悔,至死不渝”

“好只要你决定了,我冯迪一生绝不负你咱就让江湖上从此流传雌雄双侠吧”

申淑芳听到这几句话比什么都好听,没有比冯迪的承诺更坚实的东西了。申淑芳真的是喜不自胜,鞋都没脱就扑上,抱着冯迪乱啃。她感觉自己太幸福了,多年的夙愿终于达成了。在知青点时,罗红军就评价过冯迪,说冯迪是个不开口承诺的人,一旦承诺必将是以命兑现。

冯迪没有拒绝申淑芳的,也敞开怀抱,双手搂紧了申淑芳。

这次申淑芳不想再发于止于礼了。她得到了承诺,也撒开了子,彻底的释放自己。要听罗红军的话,主动,主动地把冯迪给睡了。

冯迪或许是经历巨变导致自己心失守,或许是内心碎裂需要慰籍,亦或是自己憋闷的绪需要宣泄。总则,这次他没有再压制冲动。面对申淑芳的主动,也积极的迎合了。

到后来

“我给你做饭去。”申淑芳慵懒的爬在冯迪上。他俩已经成好事了,可申淑芳更粘人了。她就想这样光溜溜的贴着冯迪,特别安心。当听到冯迪肚子咕噜声时,才想起冯迪还没吃早餐,这都快中午了。

申淑芳穿衣服时没觉得咋,可一下地才感觉自己浑无力,软绵绵的,腿脚都不利索。

别看冯迪不算第一次,可对这方面还是雏。上次罗红军在他醒来早离开了,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

“怎么了不舒服”

“还不是你都”申淑芳羞的样子很惹人怜。

下午冯迪在街边随手打开一辆自行车,带着申淑芳去了趟龟山。跪在坟头前告诉爹娘,他带着儿媳妇来了,来看看他们。

申淑芳跪着磕头,跟着冯迪叫爹娘,叫姥爷。还告诉公婆姥爷,她会尽心照顾好冯迪的饮食起居。一副小媳妇的样子。

“冯迪,那个自行车没事吧”

“淑芳,既然你决定跟着我,我就跟你说说。我是江湖人,我的师门就是盗门,也就是大家常说的小偷。我祖师爷是燕子李三,我爹爹是传人,我还有个大师伯,还有个三师叔。”

“啊”这些申淑芳一下子有点惊讶。她一直以为那些都是电影里的。

“师门在解放后都做了寻常人。不再走江湖行当了。可我想要给父母报仇,就很难再做个寻常人。”

“冯迪,怎样都行。我只是担心,怕”

“不用担心,也不用怕没人能伤得了我。”冯迪说完,随即施展八步赶蝉,三两下就攀上了四五米以外的一棵松树上。

申淑芳彻底惊呆了。人还可以做到如此地步。

早忘记什么自行车了,满眼冒星星。这才是自己选的男人

已是深夜,冯迪坐在唐建国的头,看着这个熟悉的面孔。这该是他们同校同期的同学。

“啪啪”冯迪没想过温柔,既然决定出手就没有必要做些仁慈的前奏。之所以没来了直接弄死他,是想知道谁说出了他大伯的事。

“谁”唐建国迷迷糊糊的,看到头前有个人影。

“小子,醒醒。拿你命的来了,醒了能死个明白。”

唐建国一直没有安全感,那军刺从来不离,即便是睡觉也放在枕头下面。他现在有些佩服自己的谨慎,终于有用了。

经常害人,随时有可能被人害。得有准备。

唐建国右手已经握住了军刺的手柄。猛地仰,右手的军刺直插冯迪的前。

冯迪左手捏住唐建国递过来的手,稍一用劲,军刺就落上了。右手内旋直接捂在唐建国的嘴上,再次把他摁在上。

唐建国气有些不够用了,手脚使劲挣脱,可是他太弱了。冯迪右手捂着他的嘴,右肘压着他的左臂,左手还捏着唐建国的右手,左膝跪着他两条腿。就这样看着他憋紫的脸。

“喊不喊”

唐建国使劲摇头。这憋气的滋味太难受了。

“说说,谁告诉你冯锦飞有个国民党军官的大哥了”

“你是冯迪”

“别那么多废话说正事”

“是路明,我们去路明家批斗他老婆,在门口听到的。”

路明冯迪很熟悉,但对他的过去他爹没说过。冯迪一直以为就是原来家里的伙计,后来他爹的同事,所以才关照的。看来也是老关系那也一样的偿命。

“行了你的使命结束了”说完,冯迪手刀打晕了唐建国。然后把他翻了个,从左后心位置,慢慢的把军刺扎进去,直到前看到刺尖才停手。

冯迪拔掉军刺,把血迹擦干净。又把唐建国放平,让他仰面躺着,给他盖好被子。

把唐建国家里的一切恢复,才离开。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八章 赎罪

接下来的几天,冯迪一直带着申淑芳游山玩水,把武汉的周边转完了。

申淑芳可不懂冯迪是在给舆论降温,她只是在体会。江畔、林荫、山岭、松间,处处留下了她俩的足迹。申淑芳是幸福的。

赵锦成按照冯迪的暗记,再次与冯迪见面。

“三叔,路明家儿子叫路国庆。在云南下乡,看能不能让裴姨帮忙,让他回城,顶了他娘的班”

“是路明出卖了二哥你对他出手了”赵锦成这几天也在忙乎路明两口子的事儿。没看出有冯迪的手法,确确实实的自杀,老两口一起上吊了。留下一封信,满信纸都是对李贵平的控诉,几乎是用血泪叙述了自己被迫害的过程。整个棉纺厂都在议论,这几天李贵平根本不敢回棉纺厂。他真怕群激愤,把他拖出来撕碎。

“路叔不是故意说出的,是劝慰路婶时被人听到了。我也没出手。生无可恋吧”

“二哥跟他老婆有什么关联”

“我爹爹在之前就被带走过,是被肖成汉连累的。估计没过夜就回来了。路叔以为我爹是因为大伯的事,所以说漏了嘴”冯迪也是想到当时赵锦成正在忙乎他岳父岳母,否则赵锦成这样可真说不过去。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赵锦成是真不知道。可现在知道了,感觉自己在冯迪面前特羞愧。二哥有什么事,他都不cāo)心,而他家就是岳父岳母生病,二哥都是三天两头的跑窜。愧对二哥呀

“你裴姨也说这事了弄好了我给你信儿。”

“不用了,弄好就行。”

“小迪,你户口”

“你告诉我谁能办了这事就行。”

“别对公家人动手。师门一直都避讳这点的。”

“现在的公家人是真正的公家人吗鸠占鹊巢而已。趁机会借用借用。”

赵锦成想想也是。若是真的是老公家,冯迪也不会傻乎乎的扑过去寻死。由于现在下乡知青回城是个事,有着很大的权利,也有很宽的cāo)作余地。所以管事的还真是这几年靠混乱爬上去的。

李贵平被吊在棉纺厂的大门口了。

这件事让整个棉纺厂欢欣鼓舞,几乎所有人都兴高采烈的庆祝。棉纺厂职工串门的频率明显高了,一个个低声交流,都是一脸的喜气。

“这个王八蛋终于遭报应了老天开眼了”裴青可不会避讳啥,大嗓门说的哇啦哇啦的。

“悄悄的吧你们厂领导不准备收殓了就让那样挂着”赵锦成想的是赶紧把这事压下来,别引起太大的反应。

冯迪做事越来越忌讳少了,倒是越来越有师门的痕迹了。这是要干啥摆明了出山呀这孩子

“挂着吧让大家都看看再收拾。也警告一下那些畜牲,做了烂事迟早会遭报应”

半个月以后,又有一个这些年作恶多端的头头被挂在大桥的护栏上。绳子垂的老长,人都快挨着江面了。这还是船工发现的。

老公家的人也只是收殓了尸体,丢去了和那些被批斗死去的人一块烧了。根本没出力去破案,恨不得这群人都死光才好。大快人心的事。

谁家没有个三亲六姑的,也不是所有人在这样的年月都没有人。

革委会下令,让老公家必须巡夜,严防此类事件发生。至于破案,他们也不能要求限期破案,这根本没有任何线索。

老百姓更相信是老天开眼了。其实革委会这群无神论者也多有疑惑。他们都多次问询了现场勘察的况,也质问了老公家负责的同志,都一个口径没有任何线索,没有任何人为痕迹。

难道真是有鬼神不成

更有甚者,已经编排成小段的评书,在私下流传。有鬼神论者,有侠客论者,有报应论者,更多的是厉鬼索命论。各种各样的的故事在武汉底层流传着。

申淑芳这次回来几乎没有交际圈,原本她熟悉的人不是还在乡下插队,就是回城顶了班。出门的时间总不会跟她交集。

申淑芳每天除了和冯迪腻在一起,就是买菜买粮做饭。生活过的平淡而满足。

即便这样,她还是听到了各种各样的传说,心里满满的自豪。这都是他男人干的,她知道。虽然冯迪总是等她睡下才出去,可冯迪不懂一个女人全心在他上,是有多敏感。

申淑芳不问,也不想问。她既然选择了冯迪,就该无限制的信任。

吕金城不觉得自己到了遭报应的地步,他还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也没有残害过什么人。每次都是跟着去凑个闹,起个哄,就连戳冷锤的事都干的少。

好不容易tiǎn)股才谋到管知青回城上户的事,这的确是个肥差,也的确让自己受了尊重。以前受的委屈也算有个结果。

可现在

吕金城看着边那个人影,几乎融到家里的暗影中了,连个面孔都没有,看过去都是黑的。他知道这就是这段时间传说的惩恶扬善的侠客,他属于侠客论者。

“大侠我没害过人真的没有,一次也没有。”

“开两张空白的回城上户的介绍信。”冯迪现在一口的东北味儿。

吕金城放心了。多大的事儿,至于吓自己吗您有需要说一声就行,一准给您办好了。这深更半夜的,多吓人。

“行,多会儿需要我怎么给您”

“办好了就放你头。我自己会来拿”

哎呦,真是飘着走的到底是人是鬼还是侠客吕金城也不确定了。

冯迪也是没法,他跟申淑芳总得上户,不能做黑人黑户。明着来不行,正好搭上这一阵的乱闻,选择了装神弄鬼的手法。

吕金城第二天就办好了带回家,放在头明显的位置。他真不想再遭那样的景象。

第二天不见了,吕金城根本不知道啥时候拿走的。他都有点倾向鬼神论了。

三个月,整整三个月时间,隔一段就有一个恶迹斑斑的人遭报应。

不管老公家巡逻的多严密,这样的事一样出现。甚至有的就擦着他们巡逻队的边,然后把人丢下了。

老公家巡逻也不是没用,最起码他们在第一时间发现了死人,能快速的处理了,没有造成大的舆论。

终于安静了半个月没有再有死人了。不只是老公家,连革委会都松了口气。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九章 借势

又是一年新年到了。武汉的街道处处都有喜庆的氛围,各家各户都筹备着过大年。

冯迪想起曾经苗家老宅的年味儿,很浓、很足。那时候姥爷总给他讲自己穷的时候过年的可怜,爹娘都是笑着。爹爹是从来不诉苦的,那怕他成年之前一直是颠沛流离,也从来没提过。冯迪也只是从爹爹讲的故事里揣测到的。爹爹一直对生活很满足,从不奢求什么,可如今爹爹没了,娘没了,姥爷没了,连苗家老宅也让自己一把火烧了。

申淑芳也置办了年货,对联、年画、剪纸还有福字,她忙里忙外的想给他俩的家营造出年味儿来。

她没有记忆,已经把自己的曾经彻底封闭了。她的一切都是从认识冯迪开始,就是自己把行李堆在车厢门口的那一天,那才是她一切的开始。

隔一阵让冯迪帮忙干这干那的,她觉得这样的子很好,很满足。冯迪总给她钱,她从来没问过这些钱哪来的。她觉得不该问,反正是他男人给的就行。

冯迪在惩罚所有去过苗家老宅的那些人时,没有做的有多高尚,他们的钱财未必就是辛苦所得,他们现在所拥有的东西,也不是他们这个出生和份能积攒下的。冯迪发现了不少珍玩,甚至连自己都惊讶的玉饰都有。

“淑芳,想不想出去过个年”

“出去去哪我没有外地的亲人。”申淑芳以为冯迪有什么事,需要在过大年的时候做,需要自己离开,避讳一段时间。她可以,可是真没什么外地的亲人。

“不是投亲。我是说咱俩人,去其它地方过年。”

“你是说你跟我不是我一个人”

“说傻话,以后不分开的。分开了我照顾不了你”冯迪真这么想,如果没有下乡这档子事儿,他和他爹完全能带着他娘和姥爷,远走高飞。绝不会出现家破人亡的结局。

“好好,好啊”申淑芳又想流泪,不过这是高兴的,感动的想流泪。

“可咱们去哪呀我哪也不知道。”

“由你定”

“冯迪,要不咱去北京吧。在草原我听罗红军说北京的老兵都在老莫吃饭,都在什刹海拍婆子,还打架。”

“拍婆子”

“就是搞对象,撩拨小姑娘。她经常跟我讲她们大院的事儿。”

“行,咱就去北京”

冯迪在火车站问了,武汉到北京的火车得差不多二十个小时,若是硬座有点累。

“同志,有没有到北京的卧铺”

“那个单位的有介绍信吗你是什么级别看你年龄不大,是给你们领导买吗卧铺最低级别是处级干部才行。包厢得喂记得介绍信盖单位的大红章”售票员看冯迪已经转离开,赶紧提高嗓门告诉他,别最后拿着支部章、车间章就来买卧铺。

冯迪没想到坐个火车还得级别。可他真不想待硬座上晃dàng)二十几个小时。

冯迪想着如果进去售票室,自己随便就可以在她们不知觉中拿走火车票。可现在隔着柜台和铁栏杆,根本没法出手。

“同志,去北京的卧铺还有多少软卧有没有还剩下多少领导让我问问。准备明天回京”冯迪又换了个售票窗口,用纯正的京片子问。

“大过年的,卖不完。软卧还没动呢带介绍信过来吧。军人有军官证也行。”

冯迪有底了。既然买票麻烦,干脆不买票了。

大过年的火车站确实人流很少,传统的风俗,这时段都待家里团聚呢。这稀稀拉拉的人流的确不适合做活儿。

冯迪不是想顺钱财,他想着怎样才能顺把钥匙,火车上通用的钥匙。既然不买票了,就干脆坐最好的,咱坐它包厢软卧。

回到家天已经黑了,申淑芳做好了晚饭在等他,是饺子。今天已经是破五了。

“买到票了”

“火车得坐一天一夜,二十几个小时。硬座太累了。”

“那咱还出去不”本来过年就过年,申淑芳没想法。可自从冯迪提过要出去,这心里总觉得这要是不出去,这年过得就没味儿了。心里还是在意的。

“出呀,怎么不出。不过我问了问卧铺,人家要介绍信,还得最少是处级干部。唉要是爹爹活着就容易了,他够级别,能坐卧铺了。”

“冯迪,要不咱不出去了。在家里也好。”

“没事,我想了。咱坐软卧,还是包厢软卧不买票妈蛋,爷还就看看了,看他们怎么拦我你敢吗”

“你做什么我都跟着。”

晚上冯迪又去了火车站,他必须今天搞到钥匙。否则出行还得往后推。既然跟自己女人说了明天走,那就得明天走。

冯迪在候车大厅碰到了三个蓝衣服的,就在擦而过的瞬间,冯迪拿了对方的钥匙,然后看清楚是否有火车上的专用钥匙,结果都没有。冯迪就在同一时间将钥匙还了回去。

站台这边只能等有车到站,否则他出去太突兀。在等车的这段时间,冯迪倒是把整个车站的地形记在心里了。毕竟他不准备走寻常路。

还算不错,终于顺了两把专用钥匙。一把是列车员的,一把是维修工的。冯迪想,有这两把钥匙,应该可以顺利的坐软卧到北京了。

软卧车厢外根本没人。从武汉到北京的火车在半夜,站台上稀稀拉拉的人群在排队上车,可软卧这边没人。

冯迪是带着申淑芳七拐八弯的才混进了站台,可一看,没法往软卧车厢混啊。

冯迪突然想起,火车是两边开门的。

冯迪把脚稍微往前一伸,再一勾,前面排队的突然就扑倒了。当人们都注意倒下的乱局时,冯迪左手夹着行李,右手夹申淑芳,以最快的速度闪开人群。体顺势倒下,极速翻滚,就躺进了火车下面。

申淑芳刚才也是注意前面那个摔倒的人,可一眨眼却发现自己扒在冯迪上,而他俩这会儿正在火车下面。

冯迪轻声的嘘,然后指指对面。就那样抱着申淑芳爬过了火车。

对面没人,黑咕隆咚的。冯迪记着软卧车厢的号码,抱着申淑芳快速往前跑。他没放下申淑芳,他知道申淑芳在跑动时不可能没有声音,他可以,即便是抱着申淑芳也可以做到没有声音。

打开软卧车厢的门,车厢走廊亮着昏暗的灯光。冯迪平心静气,稍微停顿了一下,没有人声。

冯迪不知道沿途会不会有人坐软卧,也不知道售票会从那个包厢开始卖,只能凭运气了。他带着申淑芳找了位于中间的包厢进去了。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章 出行

冯迪凭着眼力,很快找到了包厢的开关。

怨不得软卧必须一定的级别才可以坐,这也太豪华了。

木纹的装饰,其实不是装饰,就是纯木的房间隔板。干净整洁的铺,单被罩都是纯白的,就连窗帘都是白色的。

包厢里有四个铺,上下的样式。中间的小桌子也要比硬座那个大很多,差不多是那种的两倍。都有他俩现在的餐桌那么宽大。

铺很软和,申淑芳只用半个股坐在铺上,有些不敢坐太多。这屋子比自己家都好百倍,不止是干净整洁的问题,更是它的陈设给人高贵的感觉。

冯迪可没有她那种感觉,已经脱了鞋,脱掉大衣挂起来,软卧是有衣服挂钩的。然后把自己直的摔铺上了。真特么舒服

冯迪其实也是第一次见这样高级的房间,他虽然不至于像申淑芳那样拘谨,刚进来一时也有些束手束脚的。

看到申淑芳的拘谨,他一下回神了。干嘛呀自己是出来享受了,没必要一副小农民的样子。然后就装着自己见过世面的样子,做给申淑芳看,是想让她放开。现在这就是自己的家。

申淑芳现在明白为什么当初在蒙古,罗红军总是缠着冯迪,做什么都要跟着他。太刺激了不是说包厢,是上火车的过程,太刺激了到现在申淑芳都没缓过劲儿来。她不止是惊诧包厢的装饰,更是惊诧冯迪的本事。

申淑芳也脱掉了大衣,也脱掉了鞋。可她没自己躺下,而是扒冯迪上,脑袋贴着他的口,听着他咚咚的心跳声。

“等一会儿火车开了,我出去打水,顺便去餐车看看,看能不能买点吃的来。”

“不怕吗”申淑芳根本没考虑她留在这是不是有事,首先想的是冯迪出去会不会出事。

“没事,遇不到人。”这火车上,如果自己敞开了用听声辩位,前后四五节车厢都能覆盖,要是被发现那才是怪事。

水打开了,包厢里有暖瓶,可惜没搞到吃食。现在的时间,晚餐过去了,早餐还不到,列车员都睡下了。

冯迪醒来时已经是前晌,申淑芳正坐边呆呆的看着他,眼里带着浓浓的意和崇拜。

申淑芳知道,若没有冯迪,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资格坐在这样的包厢里,不可能经历这样的旅程。别管什么方式,是冯迪让她享受到了。

她不在意冯迪干什么了,她只在意冯迪心里有她,真心对她好就行。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干净纯洁的出生,她自己也是个有污点的人,没资格要求冯迪。再说了,他没觉得冯迪那做的不对。

冯迪从回到武汉,作息就乱了,早年被冯锦飞cāo)练的生物钟也乱了。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是以报仇为重点,现在基本上告一段落了,心里也松散了。就是在火车上也能睡的踏实。

“你醒了”

“嗯,什么时间了”

“半上午吧。冯迪,我想去卫生间。”好吧,申淑芳待边等着冯迪就是为了这句话。也是,憋大半天了。也亏她能憋住,硬是等着冯迪自然睡醒。

“你出门往左边去,车厢的尽头有卫生间。这会儿没人。我给你看着,没事。”

坐火车这事,还是买票了对。你看这,去个厕所还这么麻烦。大白天想出去溜溜都不行,只能窝在包厢里。

申淑芳没觉得无聊,只要跟冯迪在一起,就是不说话她都幸福。

俩人就这样看着窗外的远山黄土。仿佛回到了曾经一起去边疆插队的景。

申淑芳想着想着就走到冯迪的边,靠着他,依着他的肩膀,抱着他的胳膊。冯迪却抽出胳膊把她抱起,让她坐自己上,贴着自己。都没说话,就这样静静的动作,很默契,似乎两人都走进同一个怀念的场景。

在郑州时火车停靠的时间长点,冯迪静心听到列车员都下去放风了。就带着申淑芳去了餐车,虽然不是吃饭的正点,还是在列车员恶劣的态度下吃了顿饭。

尽管该给粮票给粮票,该给钱给钱,还不停的解释是因为自己睡过头了。没买票,就不跟人争吵了。

申淑芳看到冯迪陪笑脸她很委屈,她自己怎样都无所谓,就是见不得冯迪受屈。

他俩很幸运,一直到北京站都没有遇到坐他俩那个包厢的乘客。

这里是北京的永定门车站。冯迪不熟,申淑芳也不熟,只是听广播说这是永定门车站。

他俩可不敢随着人流出站,那是要查票的。可这又是大白天。

大的车站对冯迪来说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人多车多。站台总是有进站和出站的人。

本来冯迪想转悠出去,可这人生地不熟的,根本不知道哪个方向能出去,也无法判定出去的地方不是直接被逮着。

没办法。对不住老兄,对不住了大姐。擦肩而过的两人,估计也像他俩这样,很亲密。不是回京做工就是探亲,他们应该不缺介绍信吧

冯迪领着申淑芳,手里已经攥着车票。冯迪还看了看始发站的地点。哦,郑州,河南话他会。不会露馅。

申淑芳很紧张,她真怕丢人丢到首都来。可突然发现冯迪手里拿着票,看着她挤眉弄眼。她突然笑了。她笑的内涵是,终于看到冯迪的孩子气了,皱了好久的眉头终于舒展了。这次出门是对的。

车站是出来了,可下一个难题是住哪儿他俩没有介绍信,没有那家招待所会收留他俩。

本来冯迪想继续故技重演,顺个介绍信算了。可觉得车票丢了能补,介绍信丢了可没法补,说不定会被逮进去,随便给个结论。算了,他不想有人再有与他类似的遭遇。

看来高级的招待所是住不成了。至于一般的,都是一层两层的房子,他自认还是没地儿可以拦得住他。

“淑芳,这住的地方”

“没事的。跟着你流浪街头也愿意。”

“真在街头晃dàng)保准被人逮进去。我是说住不上好地方了。那些高楼大厦,我自己能上去,没法悄么声的把你也弄上去。”

“你是说咱还和坐卧铺一样自己进去”

“嗯,怕”

“不怕,很好的,好玩,惊险刺激。我理解当初罗红军为啥缠着你了。跟你在一起有不一般的经历。”

冯迪心里说你就是个傻妞你知道个还理解你家男人早让人给睡了,还是第一次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一章 抵京

出站没走多远,冯迪手里就有了自行车。别问怎么弄的,就是这么利索。

申淑芳是看着的,还有过往的人也是看着的,冯迪就像找到了自己的车子,然后像用钥匙开锁一样,再然后就推出来,带着申淑芳走了。

申淑芳的心跳的咚咚咚的,生怕有人喊,怕被人抓了现行。可就是她已经坐上后座离开了,也没人言语,冯迪还跟一个正放车子的人招手打招呼。

这该是怎样的生活

冯迪带着申淑芳就这样在大街上转悠。年前后北京的天气还很冷,风吹着脸,没有在内蒙刀子划的那种冷疼。有边疆几年的经历打底,这样的冷风真不算个事儿。

好在大街上年轻男女这样疯玩的不少,也没人当稀罕看他俩。

可惜是冬天,否则随便找一个贴封条的房子就可以住进去。现在不行,里面估计冻的没法待人。

应该走出了很远,从永定门车站出来后就一直没停,可一直没看到个平房或者院子一样的招待所。

“同志,干什么那个病房的”刚进医院住院部大门就被护士装的叫住问话了。

“内科,203,来替替家里人,让回去休息休息。”也幸亏冯迪早有准备。先一步看过了医院的指示图,再加上冯迪一口纯正的京片子,否则还真被这大姐唬住。

冯迪转半天没找到合适的招待所,眼看就天黑了。又在小饭店吃过饭,天已经黑下来了。难道真的露宿街头不成

可一拐弯他就看到了医院的牌子。对呀,医院是每个病房都不会冷的,而且现在是大年,不可能没个病房都住病人。这不就是最好的招待所吗再说了,医院来往的人最多最杂,也是最不容易被发现的。更何况医院的走廊从来没断过人,也有在走廊长椅上睡觉的。量打造呀

冯迪真就带着申淑芳在内科了,整个内科也没几个病号了。毕竟这还在大年里,按照传统,不是要死的病,没人会在医院里过年。整个内科二十几个房间,也就个有人。

冯迪随便打开一间就进去了。好,两张,还干净,头柜上还放着暖瓶。冯迪把行李放下,行李也很简单,就是换洗的内衣,冯迪没让带太多。他现在想着就是走哪就拿哪儿的用。

冯迪提溜着暖瓶出去了。申淑芳可就紧张了,这不是火车上,这也不是偷偷的进来了,这是光明正大的进来了,根本没避讳走廊里的人。

“医院食堂在后院,有早餐。一块钱管饱。用全国粮票就行。”冯迪提着暖瓶,是打了水了。

冯迪低头看下,嗯,有脸盆。一般医院都会把用品留在病房的,都是国家财产,没人损坏,否则会有很大的罪名。说小了你是损坏公共财产,说大了你就是破坏社会主义建设,缺乏革命的人道主义精神。

“擦擦脸吧。明天早上,咱就在医院吃早餐。完了骑车出去转,中午去那个什么老莫吃饭,下午看能不能看电影。随后再找个附近的医院住宿。嘿嘿,我这才发现,医院真是个好地方。”冯迪理解申淑芳现在的呆样,她一下还接受不了这种光明正大的做法。

其实,盗门这行当,并不是一直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真正的高人是堂堂正正的顺走了,你仍不知觉。

申淑芳能接受偷着坐火车,也能接受偷辆自行车,可她实在不敢相信,就这么正大光明的打开房间住进来,还堂堂正正的去打水。冯迪根本没像以前那样先听听动静或者先摸摸况。仿佛他俩真是在这个住院的家属。

今后的生活应该很精彩,不一样的精彩。

“行吗”申淑芳呆了很久才平复了。

“没吗,就一个行要不你出去转转,看有人理你没”

还真不会有人理。天虽然黑的早,可大过年的,医生和护士也没那么勤劳。看住院的病人也不是那种要死要活的,大概是住医院里能省点柴火钱。说不定一人住院全家都来这边过年了。

“有个合适的地方就好了”申淑芳有点遗憾。

她在冯迪上腻歪了半天,心里很乎,也很想温存,很想亲。可这地方实在不合适。灰溜溜的又差不多光着子回另外的病上了。真后悔,早知道在火车上的包厢里就该火车那种晃dàng)声好。

早上从医院出门,就像从家里出门一样。冯迪还带着申淑芳,一路还哼着革命歌曲。

找报刊亭买了份地图,这就是他们这几天的指路明灯了。冯迪发现自己像昨天那样乱窜不合适,有份地图指引就好多了。

“冯迪,要不我带你一会儿很远的。”申淑芳想去**看看。刚才看了地图,距离很远,让冯迪带着是有幸福感。可距离太远,很累人的。她就想着替换替换。

“没事。若真让你带着我,我怕被唾沫淹死。这么漂亮的女人,不好好心疼,老天都不容。”

“我我漂亮”申淑芳觉得这是第一次冯迪夸她,这也是她听到的最美的话。

“当然你不看是谁女人”冯迪自从来了北京,也有点北京人的嘴皮子了。心好像轻松了很多,不再像年轻的小老头了。

或许是决定了选择,彻底放下了过去,也或许是想过一种洒脱的人生,或许他觉得自己未来的路有悖于社会,就没必要循规蹈矩了。

在冯迪眼里这**也就那样。

斑驳的红墙,暗淡的琉璃,再配上屋顶随风摇曳的枯草,说白了就是个旧房子。还没有对面广场上抖空竹好看。

申淑芳当时参加队伍,最想做的就是能来趟北京,能被接见,能和全国的小将们一样,接受最高指示,将革命进行到底。

她当时连争取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出来串联了。

此时,她站在广场上,凝望着雄伟庄严的**,居然找不到一丝激动,曾经的期盼dàng)然无存了。眼里只是景色,再没有精神上那种狂。她懂了,这才是本源,这才是生活。

申淑芳回头时,却发现冯迪正跟大爷学抖空竹。

说实话,以冯迪的拳脚底子,只要知晓了诀窍,很快就能抖出花来。他有一般人不具备的眼力和腕力,还有体的协调。

“冯迪,我能试试吗”

冯迪没搭话,而看着老大爷。

“玩吧。小伙子,你这对象不是北京人”

“嗯,湖北来的。她父亲刚调北京来,早以前一个纵队的。父母让我带着她出来转转。大爷,你看我这有戏没”

“有戏看这小妮子对你很满意”

申淑芳在一边不停的捡空竹,冯迪为了让她多玩儿会儿,就跟老大爷胡扯。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三章 老莫

老莫,罗红军说过的老莫,全名叫莫斯科餐厅。

冯迪在地图上还真找到这个莫斯科餐厅。这餐厅得多有名居然能在地图上找到。

“淑芳,你知道这老莫是怎么回事吗”冯迪有点不踏实。能在地图上标准的饭店,整张地图就那么几家。什么新桥饭店、北京饭店,听这名字就知道都不简单。

别自己费老劲跑去,进餐厅需要介绍信、级别什么的就亏大发了。至于丢人,冯迪倒觉得无所谓,反正也没人认识他俩。

“我也不知道。只是听红军说,那地方是吃西餐。”

“西餐你会吗”

“不会。冯迪要不咱别去了”申淑芳当时也就这么一说,只是当初被罗红军说得向往。她也知道他俩没介绍信,很多地方都不接待的。

“行不行咱过去看看。不行了再另找地方吃饭。”冯迪一直考虑是不是顺个介绍信合适,这也太不方便了。可想找两个人,还是一男一女的介绍信还真不容易。走着看吧。

冯迪下盘是很有力量的,毕竟他的艺道对下盘依赖很重。就是他这本事,带着申淑芳到了老莫也感觉到累了。别看地图上就那么一点,真走过来还真不近。

冯迪不懂建筑,看着这所谓的老莫,莫斯科餐厅外面竖着的圆柱子,他都有心数数。高大的白杨和西式的建筑风格相互陪衬,说不说是那个装点了那个,整体感觉很协调。

从走到这一片区域后,就给人一种高档的感觉,不由的心里有些胆怯。当然,这是申淑芳。冯迪可没什么胆怯,就是有些好奇。

冯迪看着随处停放的自行车,放心了不少,最起码不是都坐着小轿车来的。也不是到处是中年大叔,反倒是年轻人居多,就更放心了。再看看一群一群的人就那样赶集似的,吵吵嚷嚷的进去,根本没人要什么介绍信。一下子腰杆就直了。

“走,咱进去。”

申淑芳手被冯迪牵着,这大冷天的也是一手汗。她紧张。从来没有到过这样的高档饭店,还是吃西餐。自己又不会,肯定会丢人的。

申淑芳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进来的,直到她坐在椅子上才发现已经是餐厅内部了。

一排排的长条桌,铺着雪白的餐布,餐桌上摆放着细茎大肚的杯子。申淑芳听罗红军说过,这是高脚杯。

椅子是高靠背,跟常见的太师椅不同,两边没扶手,后背也不是圆弧形,就那样直梆梆的。可自己坐直了也舒服。

服务员有礼貌,把菜谱放下,很轻声的问要点什么

餐厅几乎坐满了。冯迪也是看着况,在人群中穿插进来才有个座。不就是吃个饭吗至于这样争抢

冯迪不知道吃啥,打开菜谱看着那些画画,不认识一个。怎么点

“红菜汤、炸猪排,罐闷牛、油杂拌、油牛,各一份儿。”

冯迪发愣的功夫,申淑芳跟服务员要了菜。

“你”

“罗红军说得,说这里就这几样菜经典,也好吃。她说的太多次了,我就记下了。她说得用刀叉吃饭,我不会。”申淑芳几乎是咬着冯迪的耳朵说话,她可不想大声嚷嚷,表明自己两个人不是土包子。

冯迪也看了看周围,还没有筷子。都左手拿叉,右手拿刀,不停的锯着盘子里的,就是锯。该是那硬的切不下吧

至于动作,很简单。

“没事,他们怎样做,咱照着来。”

冯迪没想着学他们锯吃,就多用点劲儿,一刀就下去了。咦,不难切呀为啥要锯

再看看申淑芳,可不就是在锯。

“切不开”

“嗯,刀有点钝。”

冯迪下把盘子里的牛剁成能吃的小块。然后又把猪排、鱼都剁成小块。

“好了,吃吧。好吃。”冯迪叉一块,在摆上来乱七八糟调料里沾沾。嗯,还行。

申淑芳这会儿早忘记尴尬了,也忘记什么西餐什么老莫。心里全是幸福,被冯迪的行为给感动的。

“彭胖子,爷今天是看红哥的面子,别尼玛给脸不要脸想在爷上拔份儿,你还嫩了点儿”

本来已经嘈杂的大厅,突然有人提高嗓门吆喝。就冯迪他们邻座的,看着都二十来岁。随着这声呼啦好几桌的人全站起来了,看着这是要开打。

冯迪就抬头看看,继续吃自个的饭。申淑芳拽着冯迪,往旁边指指,哎呦,怎么这人都往兜里踹餐具人家可没有被人发现的觉悟,边往兜里揣,还呲牙跟他俩笑。

冯迪把餐具放嘴里咬了一下,咦还真是银的。

“银的,都趁乱顺走了。”

可不就是,就这一会儿的功夫,走了好几桌。看服务员都关注这一大群站起来准备打架的,像是要上去劝,又有些不敢有机灵的已经往后面跑了,估计是后面有能压住阵脚的。

申淑芳看着冯迪,没再继续吃饭。那眼神仿佛在问咱是不是也把餐具顺走

“好不容易来了,好吃。吃完饭,别想其他的。”冯迪看着申淑芳都想笑,自己还没想怎么呢,这小妮子倒是有了这顺物件的想法。

申淑芳羞羞的低头吃饭了,不过还是挪了挪座椅,尽量靠冯迪近些。

邻座就叫唤了这么一声,不知道是那个中间人使劲儿了,还是那个彭胖子认怂了。反正没打起来,没意思的。该不是故意咋唬让人顺走餐具的吧冯迪有些怀疑。

冯迪再用心听了听邻座的交流,果然是认怂了。这彭胖子看来也不是什么硬茬,别人喊两声就蔫儿了。

这餐厅生意倒是不错,一直有翻台的。冯迪没吃饱,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又要了两份牛,继续剁成小块,跟申淑芳两人继续吃。

“哥们儿,那个大院的有胆识。”邻座都散了,最后过来一胖子跟冯迪磁儿。

“那个大院的都不是,剪刀胡同的。”

“哎呦,兄弟可以呀来老莫长见识了”

“咋了挨你事儿了”冯迪没跟他近乎的意思,就一个怂货,想来自己这儿找松快来了

“好好你有种”

的确是个怂货,留这么一句就转走了。还以为他真会看着自己人少,耍耍威风呢。

冯迪带着申淑芳出门时,申淑芳不小心碰了人。很扯淡的事儿,说了对不起了,可对方居然连眼都没往这边瞟。

申淑芳可能习惯了,心里的自卑不敢强求别人公平对她。可冯迪没那么好说话,想着自己手里的粮票和钱都不多了,就装作跟申淑芳换了一下位置,把靠这边的几个人上都摸了遍。

孙子,让你不懂礼貌吃饭,吃个锤子吧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四章 住店

冯迪带着申淑芳,骑的飞快,还不停的左拐右拐。再这样拐两人连路都会认不得了。可冯迪还是飞快的骑着,还一直笑,到后来都大声笑起来了。

“冯迪,怎么了笑什么”申淑芳很奇怪,冯迪还没这样过。这得有多好笑的事呀

“诺我在想刚才那几个人在老莫吃饭没钱的事儿。”冯迪单手把三个钱包都递给了申淑芳。

申淑芳也明白了,抿着嘴笑。她没看成冯迪是缺钱了,她觉得这是在给她出气。即便是再习惯被别人看不起,遇到那样的场合心里也不会舒服。

申淑芳挨个拉开钱包的拉链,一样一样拿出来看。

总共有差不多二百块钱,还有全国粮票。还有一张纸,申淑芳慢慢的翻开。

“冯迪,有介绍信。”

“嗯”冯迪刹了车,一腿撑着。申淑芳还那样坐着,自行车纹丝不动。

冯迪看了看,这属于调查证明材料的介绍信。介绍信只说有两名同志,没有别说明,也没有年龄说明。而要求接洽的单位也很模糊,范围太大了北京西城区。

这尼玛是介绍信吗冯迪没见过这类介绍信,可是当初在蒙古见过知青招工的介绍信。就是毕力格书记不懂汉语,也没开过如此笼统的介绍信。

有枣没枣打一杆子吧,说不定还这能住招待所了。

冯迪又跟申淑芳蹲路边看了看地图。

他俩就在西城区。申淑芳对大酒店胆怯,手指在地图上半天也没看到个什么招待所的图标。

冯迪却是一直盯着高级酒店看。他觉得介绍信如果管用,那么高级的也行,不管用招待所也住不进。还不如找个高级的享受享受。

这楼真好看。虽然不像传统的那种雕栏玉彻,也没有斗拱出檐,更少了瑞兽松鹤,可看上去一样好看。

申淑芳到楼前都不敢走了,几乎是冯迪在拖着她走。这真不是自己能住的,即便是有介绍信也怕是不行。申淑芳想着,数数楼层,看看风景也好的。

冯迪先看了看别人怎样进门,然后才拖拽着申淑芳进了玻璃旋转门。这玩意儿好,钻进一个还得赶紧走,不然后面的一扇就会推上来。虽然没有直接把门合上,可时刻都闭合了门。有意思

冯迪进门后是看头顶,很高,顶上挂着闪闪发亮,晶莹的碎片片。这是灯吗

申淑芳却是低着头,连头都不敢抬。可看着脚下也有些不敢落脚。地上软绵绵的,铺的毯子比家里上的都好。

“同志,请问有什么需要”有服务员还是拦住了他俩。

“我们来北京办事,想住宿。”

“您有服务局的介绍信吗”

“呃”

“地方上来北京出差,住我们酒店甚至住任何酒店,都必须拿单位介绍信,在火车站的旅店介绍处,开具住店的介绍信才可以住宿的。”

这服务员估计见这种况不少,虽然语气平静,可谁都能听出字里行里的鄙视。

冯迪倒是见有那么一张介绍信,好像是介绍去什么招待所的。他本着不找麻烦的心思,直接撕了。说不定人家正蹲在招待所门口等着他呢,那事可不能做。

“要不咱去服务局看看吧。”申淑芳看着这场面没法下台阶了,就轻声说,虽然轻声还是让那个服务员得听见。

冯迪还真没不好意思,进门后他就知道这介绍信不成,一个公社革委会的介绍信想住这地方可还是想试试能不能混进去。只要进去楼里,上了楼上,可就由着自己了。是不是在前台登记,有没有房间钥匙都无所谓。可惜,刚进门就被拦下了。

至于人家鄙视,很正常的。别说这里是首都,你是外乡人,就说能在这地方做工也有高人一等的感觉。这还是全国人民衣服一统呢,否则就凭穿着都能小看死你。

冯迪没纠缠,转就和申淑芳出门了。申淑芳进门时拖拉,出门倒是利索,想逃似的,好像还担心服务员拽住他俩让住下一样。至于吗

又穿了一次这旋转门。冯迪都想再跟着进去一次,这门也好玩。

“这地方真好”申淑芳抱着冯迪的胳膊,正往他俩那辆顺来的自行车走去。

这酒店的周围都是来往的轿车,只有偶尔才有自行车。

“想不想住”

“咱不能住的。”申淑芳没说想,也没说不想。心里肯定是想的,这么好的酒店,房间里肯定也很好。

“咱今晚就住这里我还就不信了”冯迪从进酒店大门就决定住这里了。他不认为有谁能拦得住他。现在反倒成了满足申淑芳的想法,小伙子也是学会泡妞了。

“冯迪”

“放心。先转转,找地方吃饭”

申淑芳两三天没洗澡了,不管是火车上还是医院病肯定都不能洗澡,她也想住个酒店,能洗洗自己。

这已经是第四圈了。冯迪带着申淑芳在酒店周围转悠,从吃了晚饭就一直这样。

还好不太晚,街上总是有年轻的男女像他俩一样。倒也没引起谁的注意,即便有蓝衣服的公安路过,也没多看他俩一眼。顶多了走过去嘟囔一声伤风败俗。

这话冯迪是真听见了,他现在正全力施展听声辩位,想知道酒店的房间那一层住的人少,走动的人也少。

凭他现在的能力,如果带着申淑芳,最多跃五六米,也就是三层高的楼层。他得搞清楚酒店大楼那个楼层、那片区域没人住,也没人走动。还得搞清楚,从那个位置攀爬不会被人发现。

为住个店冯迪也拼了,可真够用心的。

也奇怪了。这酒店住人最多的居然是六层到十层之间,下面的没人,再往上冯迪听不太清楚,但感觉也没人,窗户也没有灯光。

冯迪大体知道大楼的楼梯和电梯位置,电梯这名词还是听申淑芳转述罗红军的话。选择了三层最角落的一个房间,攀爬容易,也处于路灯的影里,关键是两三个小时没有过一点动静。

冯迪藏好了自行车,把行李绑在申淑芳的背上,然后右臂夹着申淑芳。并且告诉她,在到达窗户的那一瞬间必须抱紧自己,因为他需要双手。

冯迪左右看看,夜深了,街道上没人了。后退,然后加速助跑,在接近了酒店大楼墙角时,体一侧,双脚替换,就那样蹬着直墙,噌噌噌,已经到了三楼的窗台。左手用力悬挂住他俩,右手带着指刀轻轻的挑动窗户。

推开窗户后先右手拽着申淑芳,把她送进去,手却没丢。他怕丢下去砸着什么会有太大的声响。左手猛用力,把自己拉起来,快速的钻进了窗户。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六章 茬架1

清晨的阳光从背后斜斜追来,越过冯迪的自行车,把申淑芳搂腰的影子拉的很长。申淑芳不停的晃出自己的脑袋,再看看前面的影子,脸上保持着会心的笑。

一路穿过长安大街,往来的人多是一码的军绿色,间或有些海蓝和浅灰色。原来北京也是如此的服饰,全国上下,没有两样。

年味儿还没有消退,时不时有儿童的欢笑声从胡同里传出来,还有举着风车、糖人的孩子追逐着。空中传来阵阵的鸽哨声,路边遛弯闲逛的老人,甩着手,还踢踢腿。一副祥和温馨的景象。

可惜少了手里的鸟笼。冯迪听他爹爹讲过,北京人是最会玩的。不知道玩鸟是不是也被划分到小资产阶级调了,反正很少有人提鸟笼。

冯迪也享受这样的氛围。广场上又有人在抖空竹,不知道是不是昨天那个大爷。若不是怕大爷拖着冯迪做传人,今天还能再去耍几下。

什刹海距离他俩凑合住的酒店不算远,等冯迪带着申淑芳到了什刹海已经是半晌。

本来还想着趁没人玩,两人先学学,练练。没想到这才是上午,这什刹海已经是熙熙攘攘了。

售票处排着队,多是年轻的男女。也是,年纪大了也不敢来这地方找摔了。

冯迪和申淑芳都没玩过,就是什刹海溜冰也是从罗红军嘴里听说的,他俩谁想过会有一天真来这地方玩。除了知道溜冰这词,其他的一无所知。

冯迪只好静心听,尽力看,争取在进去以后别太丢人。

到一个陌生的场合,做一件新鲜的事,在没有熟悉之前,最好的做法就是多听多看不说话。

冯迪就这样学着前面的人,带着申淑芳,交钱,买票。然后跟着别人,进场,换鞋。

冯迪换好鞋,并没有着急起去试,他需要仔细观察那些前辈的动作,从而了解动作要领。

这边是一大排的凳子,坐在凳子上的不只是初学者,还有很多为人师者,正低声的讲解,高声的鼓励。听多了,冯迪大概明白了。

冯迪发现溜冰对体的协调,平衡力有点要求,然后就是腿部力量,这些对他都不是问题。所谓的转弯也是由体的重心决定,所谓的停止反倒是依赖冰鞋。

冯迪先是站起来试试,还可以自己能站稳,又往前滑一下,也还行,自己能掌控体。剩下对于冯迪就没什么难度了。

溜冰最难的应该是速度起来后对体的控制,这点反倒是冯迪最不用在意的。这场子里溜冰再快的速度也比不上他八步赶蝉的速度,至于对于体的控制就更不在话下。他**岁时就可以在一百零八根的吊棍里穿行。

“我先试试,溜一圈没问题了过来带你。”冯迪觉得还是自己先试一圈,如果凭自我感觉,就带着申淑芳,怕是会跟场子里的人一样一摔一对。

“嗯,你去吧,我等你。”申淑芳看着有很多女生在场子里,还溜冰溜那样顺畅,姿态很优美,也想试试。可她知道,她只能看到成果,根本不知道怎样才能如此。若现在起来,随即就是摔倒。

申淑芳相信冯迪,虽然冯迪也和她一样,以前根本没玩过,但冯迪不是一般人。是她男人,从来没让她失望过。

冯迪转了两圈,基本掌握了所有的动作,虽然还没有做那些花里胡哨的动作,但他有把握能做到,还比他们做的更好。

“咦”冯迪这才离开多久没一会儿吧这就有人在申淑芳面前得瑟了看来还真如罗红军所说来什刹海就是为拍婆子。

“不好意思,我男朋友来了”申淑芳格还是软,这时候如果是罗红军张嘴绝对是滚你丫的姑溜冰时你丫还穿开裆裤呢

申淑芳长相本来就漂亮,今个怕溜冰时冷,来的路上冯迪给她买了红围巾。红围巾映着白皙的小脸更艳了。难免被人盯上。

“我说哥们儿,没听明白我女朋友说的很明白了。听不懂吗”冯迪有点火。这尼玛都明说了,还唧唧歪歪个没完。虽然不想惹事,可自己女人被纠缠,再不言语就不是男人了。所以冯迪的口气不怎么善。

那人扭头看看,没出声走了。

冯迪没把他当回事。拉起申淑芳,开始教她基本动作要领。

冯迪教着申淑芳,他背着,双手拉着申淑芳一点一点前行,这样很容易撞到别人。所以他一直施展着听声辩位。

申淑芳不算笨人,没一会儿就可以滑两步了。

冯迪听到有两个人滑的极快,而方向明显是冲着他的后背。意外还是故意先躲过去再说吧。

冯迪不能自己躲了,这速度,一旦自己躲开,那申淑芳绝对会被撞飞。

冯迪再往低压了压体,左脚尖一点,体就往前冲。

这时候申淑芳已经看到快速滑来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刚才跟她搭讪的。眼里露出惊恐,速度太快了,她着急喊,却发不出音。

可冯迪已经冲到她跟前,左脚再一点,整个子向侧面滑去,同时左手顺势抱起申淑芳。刚刚躲过从后面冲来的两人。

“原来有两下子,怪不得这样嚣张”这两人并没有滑远,反倒拐个弯又回来了。

场子里的人看着有闹,呼啦啦都围过来了。

“你刚才是故意的”冯迪也认出是刚才在凳子边纠缠申淑芳的那人。“知不知道刚才的动作很危险容易伤了人”

“哎呦多新鲜啊爷就是故意的,怎么着吧孙子,爷今天还就看上你的妞了”

冯迪很奇怪,这特么还是首都吗就这样光明正大的说这样恶心的话

“打架会报官吗”冯迪觉得还是了解清楚比较好。他俩没介绍信,经公了肯定吃亏。

“这兄弟是过江龙呀不是北京的”

“哥们儿,你随便打只要不出人命,兄弟帮你扛了”这位估计也看不过去。

“胆子不小呀在什刹海敢跟我们叫板兄弟们怎么办”

“揍他丫的”喊声倒齐

冯迪早想动手了,一是不了解况,二是不敢丢开申淑芳。现在看来非动手不行了,就是抱着申淑芳,这群耍蛋孩子收拾起来也不难。

其他人已经躲远远的了,腾开中间一大片空地,给他们施展。这会儿冯迪看清楚,也就**十来个。用不了多久。

申淑芳可没见过冯迪打架,看着这么多人,她害怕,也有点怪自己。又是因为自己才惹了事儿。

“一会儿我让你干啥就干啥,别害怕。收拾这群小孩儿不费劲。”冯迪低声对申淑芳说。

看来这群人也是常打架了,溜冰还都带着家伙什。有军刺,有武装带,还有提溜着黄军包的,估计里面是板砖。

一下子冲上来五六个,冯迪只是瞄了一眼,就知道都只会打个群架,没有什么基础。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七章 茬架2

冯迪看对方的速度起来了,右脚朝后点了一下,用力前冲,也把速度提起来。同时把申淑芳扒拉到后喊了一声“扒我背上”

冯迪直冲的方向正是挑事儿的两人,眼看马上就要接触时,冯迪双腿突然向两边分开,直到整个腿部都几乎与冰面接触。体前倾,几乎与地面贴住,而两腿却以极快的速度撞向面前两人的冰鞋。

“砰砰”随着两声倒地,冯迪瞬间停止,原地一个旋转,人站立起来。

“等我”这时候冯迪已经出了包围圈,他把申淑芳放下,轻声说了一句。然后再次前滑,冲向倒地的两人。

而此时围过来的七八人连拖带拽的,已经把那两个拖起来了。

现在的场面变成了冯迪一人,正面面对他们。

“揍丫的”喊声响起,一窝蜂全冲上来了。

近才是冯迪最拿手的。

冯迪发现穿上冰鞋滑步,运用八步赶蝉的效果要好过平常。只需要很小的力度就可以做到最大的位变换。

人们能看到的只是一群人混在一起,根本看不清那个是冯迪。却能听到一声又一声的惨叫

战斗在继续,说明单人的一方没败,群人的一方一直不停的有人倒地。

这也是冯迪没下重手,毕竟人生地不熟。关键是他俩还想玩一段时间,不想因为打个烂架,导致自己不得不离开北京。

即便这样,没多大一会儿,整个场子里,除了冯迪再没一个站立的。而冯迪的手里军刺、武装带、板砖书包,一大堆。

“哥们儿,回家多练练。就这点本事还尼玛招惹是非爷今个懒得重手,算你们幸运。回去好好读读语录,把红宝书多背背,别整天没事就知道拍婆子。有些妞不是你能惦记的”冯迪一边说,还一边用指头敲打那人的头。那叫一个惬意

冯迪是因为心不错,才这样玩笑着调侃。殊不知,对地上躺着的,却是奇耻大辱这面儿是彻底丢尽了

冯迪压根没当回事儿,在那群人走了以后依然在教申淑芳溜冰。

好不容易申淑芳也可自己滑几下,溜出一段距离。申淑芳是忘记肚子了,可冯迪是真饿了。本以为早餐填不少,可以延续时间多一会儿,可到饭点还是饿了。

“吃饭去吧。想玩下午再来。”

冯迪真没想到那群人会不长记。一般交手后,感到有明显差距是不会再来找茬挨揍的,可明显这群人有些不知道深浅,看来手太轻了。

一溜的自行车,全部是军装五星帽。看上去还真是那么回事儿,这得有小一百人吧。

“孙子,就是你在什刹海拔份儿找错地方了。今个就是跪地上叫爷也不能就这么了了”

“同志,能让我女朋友在里面待会儿吗”冯迪没搭理对方,得先把申淑芳安置好,否则自己放不开手脚。

“小同志,你还是跑吧。我们也不敢招惹他们。”售票处很委婉的拒绝了。

“姐们儿,跟着我们吧让你男朋友去揍这班孙子妈蛋,自从老兵都走了以后,这群王八蛋简直猖狂”旁边一群女生有人喊了。

“谢谢。完了请你们吃饭。”

“哎呦,小子,你不错放心去吧,姐给你看好这小妞吃饭再说吧。你别躺回来就行。”

正午时分冬的太阳,还是有点晃眼。冯迪看不太清对面喊叫着的那人的五官,感觉年龄该有个二十多了。没想到都这岁数了,还凑这样的场子。

本来他觉得没事了,也是不太想惹事,可事儿还是冲着他来了。

冯迪就这样往人群方向走,手里没像他们那样,提溜个武装带、军刺什么的,和平常一样。

“哗啦啦嘎吱”整齐的。一群人立马把自行车支好了,也齐刷刷的朝冯迪走来。

距离不远,也就二十来步的路。

“凑他丫的”人未动先有声。可惜人多了,没喊齐,这声落下,后面的就成了嘈杂,没形成震慑,倒是像是自乱阵脚了。

有那么十几个跑的有点快,后面人还没跟上,他们就跟冯迪接触了。

冯迪真有点烦了,本来做错了,爷没追究。你出手,爷一样没重手。可三番五次的挑衅,真当也是泥捏的

冯迪右脚一跺,就地一个腾空。没跃太高,就一人的高,但子是前倾的。在与他们接触的瞬间,冯迪突然拧,就那样擦着几把军刺钻进了人群。

冯迪没留手,落地的同时双肘外摆,体旋转。

“哎呦啊砰砰。”先撂倒两个。

同时冯迪右腿抬起,随体的旋转,不断的收缩,外踹。然后欺上前,贴着用指节和肘不断的攻击。

冯迪没用指刀,这光天化之下还是有点忌讳的好。

即便如此,最前面的几个几乎全倒下了。没倒的也揉着自己的后背、腋下和肚子,哼哼着。

冯迪没看这几个已经丧失战斗力的。

把脚下躺着的随便那么一踢,人飞起来在半空“啊啊”的叫,然后“砰”一声落地。

这就是那个始作佣者,就是那个想撩拨申淑芳没得逞者,也是个不长记的。冯迪决定让他长点记,这一脚他会断几根肋骨。

然后再次转向更多的人群,还那样慢慢的走去。

“啊”人群都还举着手里的武器,五花八门,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虽然嘴里喊的大,可脚下却是停了,不止是停了,还有了后撤的迹象。

周围看闹的也呆住了。不该是一群人把一个人打倒,然后拳打脚踢,听一声声哀嚎吗怎么变成一群人躺下哼哼,一个人站着打人了。

“你这个男人体校的”刚才说收留申淑芳的自称大姐的问话了,可头没动,还瞅着冯迪看。

“不是,老家河北沧州的。”申淑芳很想问问为什么说是这个男人,难道还能有那个不过看在人家仗义的份上还是回答了。

冯迪不想让他们就这样散了,不立威估计这事还没完。

冯迪没管他们是不是怯了,加快速度冲进了人群。

这不是打架,这是单方面扁人,还是一个人痛扁一群。

“大哥大爷您收手吧我们错了,错了”有人喊了,喊的声音比刚才那声“揍他丫的”还大不喊不行了,眼看就全躺下了,再这样下去,他们回去都是麻烦事儿。

冯迪打的也没意思了,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纯粹就是练习,无非是多了些活动的人沙包。

冯迪拍拍手,象征的又拍拍上不存在的灰尘,走到那个像是领头人的面前,蹲下看着他。

“这事儿算了了吗”

“了了,了了”

“还来不来”

“我向发誓,绝对不会再来了绝对”倒想来,敢吗这纯粹是找死的节奏。有病呀,我还来

“嘿你说的请吃饭的就这么走了”

冯迪准备拉着申淑芳离开,结果刚才仗义的那妞不依了。不过这次没自称大姐。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八章 佛爷

或许是这女人说话的腔调和语气有罗红军的味儿,或许是刚才还算是帮了忙。冯迪被人追问了,还真不好意思就这么走了。

“地方你挑”

“烤鸭我们六个人,你叶子活吗”

“叶子”

“哥们儿不是顽主过江龙”

“不是,路过而已。”

“那多不好意思。今个白吃你,完了可还不回去。”

“没事,我自愿。谢你的仗义。”

烤鸭很有名的,本来冯迪也想着去一趟。既然有人领着,就一并去呗。至于钱爷还真不差钱。

这北京大妞也是个侃爷,一路上嘚不嘚嘚不嘚的说个没完。本以为这大姐也是个顽主什么的,没想到这妞是个军人。这是赶上大年回家探亲,领着小姐妹来什刹海溜冰,没想到遇到冯迪他们。

交尚浅,言语也自然深不到那去。

冯迪当成一次偶遇,都只是匆匆过客。虽然有心打听罗红军的消息,还是没说出口。

当着申淑芳的面,去问另一个女孩儿的信儿,他还做不出来。那怕那一晚让他记忆犹深。

申淑芳根本没什么经验,遇到这样的,没几下就被扒了个底朝天。就差给人讲述她跟冯迪温存的细节了。冯迪看的是一脸无语,好歹还知道关于冯迪的一切,绝口不提。

“你们认识罗红军你确定是罗红军,在内蒙下乡的”吃了半拉饭,也扯了半天话。结果申淑芳随口说起罗红军当初给她介绍烤鸭的事儿,这妞又叽喳了。

“是,我们下乡跟罗红军一个大队的。后来她参军走了,就没了信儿。”申淑芳也感觉到这个女人应该是跟罗红军熟悉,她也希望能得到罗红军的消息。毕竟那是她唯一的朋友。

“原来罗大也参军了。还是没扛过去你们有她的地址吗”

“没有。”申淑芳听到这话也知道对方还不如她知道的多,想得到消息是不可能了。未免有些失落。

冯迪本以为这世界很小,特别是在听到对方认识罗红军时。可发现世界还是很大,那一晚之后,他们终将还是杳无音讯,或许真的只能是回忆了。

听这妞讲了,罗红军是老兵,被接见的那批人之一。不管是家世还是个人地位,都是她们仰望的,说是认识,接触很少,更多的是听说、见过,或者有过接触。她们甚至羡慕冯迪和申淑芳,能跟罗红军战友两年。

冯迪了解况后,甚至连这妞的名字都没兴趣打听。至于申淑芳,或许她问了吧。

冯迪听着她们说话,心思已经在罗红军离开的前一晚。一遍一遍的在脑子里晃,出现最多的却是那张信纸上的泪痕。

接下来的几天,冯迪带着申淑芳走遍了北京周边有名的景点,每晚都更换不同的酒店。自从住过一晚高档酒店后,他俩是再不想去医院的病上将就了。

即便是再晚,也会硬坚持找到一个酒店,然后舒舒服服的洗涮,踏踏实实的睡觉。每天早上,都在服务员惊讶的表中,大摇大摆的离开。

这样的经历,就是申淑芳也都见怪不怪了,心理素质直线上升。甚至还有了让门童帮忙的胆子。

冯迪早注意到了,后面这哥们儿盯自己一天了。从颐和园购票处,这人就跟上他俩了。

可能冯迪没太注意,毕竟他就是这行当的宗师,也就没在意是不是露白了。每次都随手往外抓钱,不需要了又随便塞兜里。他不信谁能从他上顺了钱。

冯迪有点看不起对方的活儿。那有逮肥羊这样盯梢的这手艺也忒潮了。这还没动手,就让人发现了。

冯迪还真想看看这人的艺道怎么样。

咦不是单飞呀,居然还搭伴凑伙计这种事一搭伴就不是靠手艺了。仗势欺人算一方面,真正的原因还是学艺不精。不能充分借用各种环境,无法抓准出手时机,就想着搭伙,让伙伴创造出手时机。冯迪很不耻如此行径,这算是给他这行当丢脸了。

迎面两个,背后一个,谁看到都是正常的借过。申淑芳傻乎乎的在快碰到人时,侧让过。毕竟是公园的小径,容不下三人擦而过。而此时后面跟着的自然也侧。好了,前后脚行走的,一个停顿和侧,都会很自然的接触。营造的场景还算说得过去。

冯迪也同样侧,不过在侧的同时拉了一下申淑芳,让她避开前后的三人。这动作也自然,没有毛病。也正是因为这动作,让冯迪跟三人都有了接触。

冯迪晃一眼,能看到背后那人脸上的惊喜,对面这俩也一样。冯迪的做法虽然出乎他们的意料,却更有利于他们做活儿。

就这样过去了,都是没事人。仿佛和在公园侧让路的所有人一样,这样的场景随处可见,特别是周的公园里。没人觉得怪异。

“得手了”这还没又多远,三人就交谈上了。他们可不知道冯迪还能听到。

“嗯啊”

“怎么了”

“被洗了对方是同行”

“什么他大爷的太欺负人了。我也被洗了”

冯迪可管不了他们怎样嚎叫。心里正乐呵呢。话说这几天吃喝玩乐,花费了不少。也没遇到个大户口,也没遇到让自己恶心的行为,自己就没出手。毕竟兜里的钱还够用。结果,今天有送货上门的。

冯迪是没事了,可这三位事却大了。

“你是说咱们这片有其它佛爷”

“是啊,军哥哥仨都被洗了干干净净的。连钢镚儿都没留一个。”

“别尼玛自个把钱折腾了找借口吧就你们三个的手艺能被人收拾干净了”

“真的呀军哥就是折腾,我们也没本事一下午把所有的都折腾没了。再说,那小子估计还在咱们这块,没走知道人手艺好,下午就没跟着。”

“谁特么来我的地盘上不打招呼还尼玛敢洗爷的钱反了也倒要看看谁特么这么大的胆子”

冯迪若看见,就知道他遇到的这三位只是一拨,这一片的手艺人都跟着别人混饭吃。这样可以避免被洗干净了,就是没想到让冯迪这样的同行给洗了。

这会儿冯迪正带着申淑芳换酒店呢。两天了,再不能玩心跳了,再玩保管出事。真不能当别人都傻。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章 定数

北京离唐山很近,冯迪和申淑芳是清晨坐上的火车,中午已经在唐山吃午饭了。

申淑芳一路嘴里没停,尽吃小吃了。还别说,北京的稀罕吃食都好,他俩这几天亏了,早知道去转悠吃小吃了,要比看那些破房子烂木头有意思。

不知道那位罩着佛爷的顽主怎样混的,反正没跟他俩要介绍信,还是把火车票搞来了。

有时候不能小看那些蛇鼠城狐,他们有自己的渠道。就如早年的江湖,总有自己的圈子和路。

冯迪和申淑芳也大方的从出站口出来了。这感觉的确跟逃票不一样,这才真像个旅客,也有坐火车的感觉。冯迪知道,他能有这样的经历不会太多,也是慢吞吞的走着,最大限度的体会从站台出站的感觉。

唐山已经没有了城墙,唐山的火车站也是在城西,这就让冯迪可以慢慢的穿过整座城,可以用心去体会唐山,沟通一下四十年前父辈在这里的生活景象。

“淑芳,跟了我后悔吗”冯迪因为刚才的感触,有点伤感。他怕是回不到正常人的生活,可申淑芳

“说什么呢冯迪你”申淑芳感觉冯迪有些绪低落。“冯迪,遇到你是我的幸运。真的,没你,我现在不知道怎样活着,甚至是不是活着都难说我知道你想啥,我真的很好,别说后悔,就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仍然选择跟你,无怨无悔”

冯迪是因为来到了唐山,想到了祖师爷当初的交代。是不让后辈子孙从事师门行当的,祖师爷认为这行当颠沛流离,不稳定,希望后辈子孙能安安分分的做个平常人。

“祖师爷,不是徒孙不想,是不能呀爹娘被残害,导致家破人亡。安稳,不是自己想就能做到的这次来,也算告知您一声对不住了,违背您老遗愿了走上了跟您一样的路”冯迪默念,算是为自己违背誓言的惭悔吧谅解不谅解就这样了。

大年还剩下尾巴,车站就还没闹起来。

前几天北京下雪,唐山也下了,车站外面还到处是雪堆,也有闲的蛋疼的堆了没个模样的雪人。冯迪和申淑芳就这样朝外走,脚下有时候踩着泥浆,有时候踩着积雪,无所谓,就这样走着。

申淑芳很享受这种感觉,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个,其他一切都不存在。

而冯迪则是在用心去融入这个城市,他爹冯锦飞几乎在这个城市长大,这算是他的根。

冯迪没有顺自行车,就像孩子不想父母面前露丑一样,他感觉在唐山出手会玷污他心中对祖地的感。

“累不累”冯迪就这样转一天也没事,但他得考虑申淑芳。

“不累呀,很好”冯迪没觉得申淑芳是迁就自己,或许她真不累。女人,遛街那会知道累

“这有烩格扎,唐山特色,咱就吃这个。”冯迪并不知道是不是好吃,就是听他爹说过。

味道还不错。

冯迪找到了他爹说的古玩街,可没有看到祥宝斋。这年头,就是各家各户的文物古玩都要抄出来砸烂,那可能还有做这行的铺子。

没有冯锦飞讲过的古色古香,也没有富丽皇堂,只有呆板和破烂。很多商铺的门脸已经摧残的没了原样,被砸掉的斗拱残痕还在,像哭花了的人脸。

“走吧”冯迪越看越觉得伤感。

城东的枣营胡同倒是还是他爹讲过的印象,只是少了城墙。几棵老枣树,枝丫上还有些残雪,跟挨着的七八家瓦房屋顶上的白雪相得益彰。

或许是快过元宵了,胡同口的一块大场地上,有人群凑在一起,似乎在排练什么节目。从胡同口往里看,都能看到家户的大门上挂着灯笼。

“冯迪,你看这个孩子。眼睛滴溜溜,黑光光的,真可。”申淑芳对这种千篇一律的社火节目不感兴趣,却发现旁边有个推车上的小孩。

“几岁了”冯迪也觉得这孩子有灵,就陪着申淑芳走进了孩子。

“三岁。”声音脆生生的。

“叫什么名字”

“陈陈成”

申淑芳已经从兜里往外掏东西了,仿佛倘若不留点礼物就过不去一样。

一条红绳栓的银铃铛,申淑芳掏出来都没考虑,只是听见响声,就递过去了。

没想到这孩子还真拿住了那铃铛,还来回摇着,听铃铛的响声。

“同志,真不好意思,这铃铛多少钱”这还是孩子的母亲,看着自家孩子拿别人的东西,就想夺下来还回去。可孩子不放手,看他娘抢就哇哇的哭。

“不值钱,就是个玩具。送给孩子吧大姐,您别这样了,我看见这孩子喜欢。真的不值钱。”申淑芳这会儿才发现,自己送出去的好像不是自己的东西。

“你们等一下。”这位做母亲的还是觉得不合适,急匆匆的推着推车就往家里去了。可能是想用其他的玩具换一下,好还给人家。

“咱们走”冯迪是看到了那个母亲进去的门,那是他爹跟他说的,曾经是他爹,大伯,三叔住过的院子。就想着,留下铃铛算是了却一桩心思。

申淑芳虽不理解为什么要走,可还是跟着冯迪离开了。

“那个铃铛怎么来的”

“在北京王姐给的。”

“王姐”

“就是咱们请她吃烤鸭的那个。她说以后如果有什么事,就带着这个铃铛去外联部大院找她。咱反正用不着,就给那小孩儿吧。冯迪,怎么刚才”

“那家人住的就是以前我爹爹他们住过的院子。”

“啊那正好呀,送给他也算是有缘分吧。”

晚上的住宿就是冯迪不想出手,也还是继续了在北京一样的手段。就是酒店的档次明显比北京差远了,这还是两人差不多走遍了唐山,挑选的最好的。

“冯迪,为什么我没怀孕呢我想给你生个孩子。”申淑芳第一次提要求,也就是在温存了,她才有这个心思,也有这个疑问。

“过几年再说好吗我还想带你走遍全中国呢。咱都年龄不大,等几年,等稳定了,咱再要孩子。”

“可可我该不是不会生吧”

“不是,我有意的。”冯迪想起爹爹教他这方面知识是,他那个别扭劲儿。

若没有这点本事,祖师爷留在外面的骨不知道会有多少。祖师爷当初就是太好色了,最后还是吃了女人的亏。这是他爹对祖师爷的评价。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一章 同行

唐山火车站不算太大,可一样严格执行介绍信买票的规定。若想离开,还是得介绍信。

冯迪和申淑芳压根就是流窜者,那有什么介绍信。可必须从这个城市离开了,心思算了了,就用一个铃铛,带着心愿走进了长辈们曾经的住所。

冯迪转了一天,就绕着火车站的各个售票口转。他能做到不被人注意,也能让每个擦肩而过的人没有印象。

人的注意力都有盲点,不可能把所见到的人和事件,全部收进脑子里。冯迪师门传授的正是充分利用人的盲点,只是被冯迪运用到这地方有些大材小用了。

他也想过,像武汉那样,趁乱混上软卧包厢,这对他不算难。可他觉得迟早得解决买票的事儿,这几年他可能不会固定在某个地方,总不能带着申淑芳,每次都靠混靠乱。

冯迪发现火车站售票不只是买当天的票,也不只是一个班次的票。而介绍信只是随便看看,不登记,没记录。售票员轮休,三班倒,每次交接都会清点剩余的票和现金。

冯迪仔细考虑了所有的程序,琢磨着其中的漏洞,也是他可以在任何车站都能拿到钱的方法。

售票处好像因方向不同,在不同的地方卖票,每个售票的房间都不大。夜班由于班次较少,只有一个人值班,而班次间隔时间长时,售票处屋子里会熄灯。这将是他唯一的机会。

进入一个房间不难,不被人发现为应该不难,熄灯后售票员是休息的。

冯迪又开始计算始发和过境的班次时间间隔,重点是深夜的。火车站有这样的标识,用于广而告之。

南向的售票房间也就一间房子的大小,两个售票口。售票位置是一张条桌,一把椅子,桌子上并排摆放着各个班次的车票。

房间的中间有个隔断,冯迪轻轻的打开隔断的门,里面是休息间。售票员这会儿已经睡着了,睡的很香。

屋里虽然很暗,借着候车室的灯光,冯迪完全能看清桌子每一种车票。

既然进来了,折腾一回,冯迪没考虑硬座。软卧车票太少,恐怕自己就是拿一张,也会很快发现,搞不好整列车都会被叫停,进行大搜查。

冯迪拿了两张硬卧,并按照票面上的金额放了钱,找零的事没做,就当是犒劳售票员夜班的辛苦吧。也不会因为他拿两张硬卧票就让人家受处分。

“冯迪,咱这样行吗”申淑芳本以为还是跟冯迪从外面到站台去,然后趁人不注意,摸上车去。

“诺”冯迪把票给了申淑芳。

“买到票了”

“算是买到了吧,反正花了钱。”的确,冯迪是花了钱,没有白拿。

深夜的卧铺车厢是没有灯光的,火车的咣当声能掩盖很多细微的声音,冯迪例外。

冯迪能感觉上铺的申淑芳已经睡了,整个车厢的人应该是都睡了。他也是处于那种半迷糊的状态,怎么说呢,是这样的环境下他不可能睡沉。

他是行内人,最知道人会在什么时间松懈,也知道人们什么时间疲倦,什么时间睡的最沉。而这个时间就是该做工的时间。

冯迪无意出手,主要是没有让他特别讨厌的人,也没有看不过眼的事儿。他都觉得自己还是没真正的融入这个行当,特别是这种根据自己喜好出手的观点,实在不像个贼,更像侠。这也是他们这一门的理念。

可并不是所有的同行都跟一样,一般是根据收获多少来决定出手与否的。

这不,现在就有人来了。

乘务员不会如此放轻脚步,她们没有在意乘客睡眠状态的习惯,也就不会蹑手蹑脚。乘客也不会,自己醒了,就希望所有人都醒着,那怕是去卫生间,也希望车厢里能人醒着的人。倒不是恨人好,是为了壮胆。

这三位明显是担心打扰了乘客的脚步声,高抬轻放,有些基础,最起码在技术上算是能入了眼。

太贪了,这样不好冯迪听到这三位从第一个铺开始,就是在席卷,没打算放过一个,甚至还不客气的翻行李。

这就有点过了。

冯迪觉得可以凭手艺吃饭,但做事留一线,还是应该遵守的。做绝了有大乱,不利于脱。

坐火车很少有人脱衣裳睡觉的,装钱又多在衣服的前口袋,人们习惯头朝走廊方向睡下,几重原因,给这几位同行带了了方便。

已经摸到冯迪隔壁铺上了。冯迪没有做好人好事的觉悟,即便这几位做的过分了,他也没想着大喊一声有贼

只要没惹着他,就是把整个火车都洗劫了,他也不会吭声。再说了,他也是做这行当的。

冯迪希望几位就此罢手,或者越过自己往前,这样就省些麻烦。真要来自己上顺货,他总不能任由他们划拉走。丢不起那人

可惜,冯迪的希望落空了。这几位真打算把整节车厢都洗了,没有罢手的迹象。手已经伸向冯迪的上口袋。

“过了吧没你们这样干活的你师父没告诉你们留一线”冯迪捏着插自己口袋里的两根手指,睁开眼,压低声音说。

“你”

“咋想让我喊还是原路返回”

“返回”

对方还算识趣。再说这年代倘若被人发现,绝对是一窝蜂上来,连拖带拽又捆绑的扭送给公家人。

不管是遇到行家,还是有人清醒着,他们都得罢手。

说完话扭就要走。冯迪放开对方的两指,却顺势抓住了对方手腕。拇指压住手背,其余四指环住手腕,微微用力。对方马上就呲牙咧嘴了。

“不懂规矩留一半”

这时候另外两人也挤到了这边。

“朋友没这个道理放开我兄弟,各行其道”

“哦,真不懂规矩”

“兄弟是江湖人”

“才明白否则会跟你要一半利索点吧否则吵醒人没法脱的可不是我。”冯迪这是拿住痛点了。自己没出手,能有收入也不枉自己cāo)这份心,也对得起自己大半夜陪他们聊天的功夫了。

“报个名号吧我们认栽”对方嘴上还硬,估计也觉得是这场合不适合斗。

“冯大记好了”冯迪接过三人递过来的钱货,只留了粮票和钱。也没去追究是不是给够了一半,白拿的,就不争究了。

“对了,友提醒一句最好把容易被发现的货放回去。别没到站就给曝了光也给爷惹麻烦”

至于他俩会不会找茬,冯迪还真不在乎。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二章 较量

济南也没了城墙,但城的规模不是唐山能比的,不比武汉小。

当年爹爹他们在这儿住了两三年,跟他讲过很多济南好玩的地方。

冯迪再次顺了两自行车,拖着申淑芳,重复着像北京一样的生活。就是没遇到茬架和佛爷。

冯迪这几天也看到有两三人感觉面熟,似乎是那天在火车卧铺做活的人。

冯迪想着可能这伙人本来就是济南的,也就没过多关注。

这段时间的历练,没让他觉得能人满天飞,跟他爹告诫说的高手在民间根本搭不着边。也没见着一个能跟自己过手的人,都是半把刀的水平。自然也懒得多费心了。

各个名胜转转,每天换酒店,过的很悠闲。

就是申淑芳觉得穿一次的内衣内裤扔了可惜。她也没见冯迪顺别人,可冯迪就是有钱。记得离开北京时,还有一百多块,现在冯迪从口袋里抓出来,又是一沓,差不多有三四百。

申淑芳从开始的忐忑,已经习以为常了,从开始的不适应,现在也觉得理所当然了。毕竟子是很好的。

吃穿用度从没窘迫过。别说全国粮票,就是买衣服的布票也从没缺额过。

或许曾经申淑芳是个一颗红心,忠诚向上的女青年。可经历了自己抛却亲得不到认同,而后被色唾弃的过程。

所谓接班人的理想已经泯灭了,现在的生命里只有冯迪,因为冯迪是唯一一个不在乎她过去的人,也是唯一一个从来不鄙视她对她好的人。其他人是不是会因为丢失钱财而伤心,与她何干曾经的她也没几人同。

在这点上,她和冯迪是相同的。都是对社会有些怨恨的人。

下一站上海,这是申淑芳说的。她没有什么城市或者地方的概念,她能知道的城市,除了从冯迪嘴里知道的,就是她在知青点知道的。

上海,当初苏新华也给她讲了很多,所以也想去看看。

这一趟得差不多二十个小时。其实软卧包厢才是最佳选择,为了不一直躲避,一直关在包厢里。冯迪还是顺来了两张硬卧。

坐在窗边的小桌边,冯迪这边是倒退的景观。入眼的风景好像随着火车的咣当声变换,刚还是平整的田地,一声咣当过去,就成了村庄,还有炊烟袅袅,人车熙攘。

申淑芳看冯迪的时候要比看窗外多。双手托着脸,神采奕奕,眼睛放着光,深默默。

“兄弟,借一步说话”说话的人腿脚有点不利索,从过来时冯迪就注意到了,因为他后面跟着的是上次卧铺车厢被冯迪抽了水的同行。

话虽说的客气,可脸上的气息却是满满的江湖气,语气中还带着不容置疑。

“给个理由。”

“我的小弟被你过了水,当大哥的得过来趟趟路,说什么都得走一场。”

“代价呢”

“就这条线”

冯迪知道不能再说了,再说下去人们都会明白。

“冯迪”申淑芳看到了跟冯迪说话的人,一看就知道不好惹。就这样平静的说话,都能感觉到他上散发着狠厉。

“没事,我去去就来。”

“要不让这位跟着”这瘸腿说这话倒是纯粹问询的口气。

冯迪有些疑惑。既然要走一场,总得有个合适的地方,而火车上适合走一场的地方,也就是车厢衔接处,根本容不了太多的人。

“差不多饭点了,一起去餐车吧看手艺,不动粗。再说了,祸不及家人,这规矩得遵守。”

冯迪明白了。看来这瘸子也不傻,知道自己拳脚吃亏,想玩花活儿,耍艺道。

餐车里没多少人,虽然这瘸子说到饭点了,其实也就是下午四五点的时间。

就三四张餐桌有人,这三四张餐桌几乎形成了包围圈,中间有一张桌子空闲。

“承蒙看重”冯迪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这班人对自己是如临大敌。不过,这场面也太大了,人马也忒多了。

“不敢小觑”

冯迪看到中间餐桌早把家伙什摆好了。

申淑芳挨着冯迪坐下,看着餐桌放着的物品,一脸懵bi)。

冯迪和对面的瘸子,一人拿过一个杯子。透明玻璃杯子里是茶籽油,淡黄色的菜籽油下面好像洒落着几颗黄豆。

申淑芳不懂,可冯迪知道这叫煌上煌,借黄豆和黄油的谐音,比做辉煌。所谓走场,就是在规定时间内,看谁用两根手指夹出的黄豆多。

上次跟冯迪照面的那位小胡子拿了只体育比赛用的秒表。好吧,冯迪得承认人家的确是专业。这场面、这架势、这装备,再加上一群贼却面露庄严,的确算得上专业了。

“开始”小胡子喊了一声,一圈人眼睛全盯着冯迪和那瘸子,就连申淑芳都一脸紧张,她就再不懂也知道这是比赛了。

冯迪在这方面不算很强,从开始他爹也没想着往这方面培养,只是作为锻炼手指灵活,更好的使用指刀的辅助艺道。可能玩指刀到一定程度,这类小把戏还真不够看。

只见冯迪的食指和中指不停的伸进去,出来,重复这样的动作。还没等小胡子喊停,冯迪已经把杯子里的黄豆都放在旁边的盘子里了。

“承让”冯迪没抱拳,只是轻声敲了敲杯沿。

小胡子已经忘记喊停了,就是瘸子也惊呆了。他师父巅峰时也做不到冯迪这手速。

第二场叫坚壁清野。不是抗战,是把钱币,就是那种铜钱放在碗底,碗里是几乎快与碗沿齐平的清水。这一场一样是卡时间,不过最终还要看碗里水剩下的多少。

还是小胡子喊,也就三枚铜钱,平躺在碗底,几乎是贴着碗底。还是用两根手指夹出来。

冯迪这次用了左手,他觉得用右手有点欺负这瘸子,差距太大了,不是一个量级。

用左手的冯迪,在速度上跟瘸子差不多。但冯迪这边餐桌上没一滴水,瘸子那边碗底的周围被水蔓延。

冯迪这次没言语,直接把放着的鸡蛋拿过来,用左手的食指轻轻的点压,让鸡蛋顺长的立在餐桌上。右手轻抬,做个了请的动作。

冯迪的右手中指轻轻拨动鸡蛋,就看见鸡蛋快速的转起来。同时指刀在中指和食指之间出现,随着转动的鸡蛋,蛋壳不停的跌落。

“指刀”对面瘸子在看到冯迪的指刀时,已经知道输了。

“我认输”瘸子倒也光棍儿,没有做无为的挣扎。

冯迪这时候已经把蛋壳剥光了,鸡蛋还立着。关键是这鸡蛋是生的没了蛋壳,就剩下几乎透明的一层膜,可在冯迪的手里居然还立着。

申淑芳都瞪着眼睛一眨不眨,担心自己眨眼都会破坏那鸡蛋的平衡。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三章 收编

鸡蛋这样立着,其实是一种错觉,严格的说,鸡蛋是快速旋转着,也是因为旋转的力量让鸡蛋短时间不破裂,不塌落。

这样的状态冯迪也坚持不了多久。祖师爷当初教他爹和大伯时,就说过,这就是唬人的花活儿,没用

冯迪今天就真用来唬人了。顺手拿过一只碗,鸡蛋在进碗以后就淌了。

“兄弟高人以后这条线我们不沾”瘸子抱着拳说,很失落。本以为自个这岁数,在这行浸多年的艺道,应该可以压下这小子,没想到栽了,还栽的很惨。

“别,别介”冯迪可没人马垄了这条线。自己就孤一人,还带着个尾巴。出手全凭心,随心所,没必要断别人财路。

“我就是随意走,不固定。一般也不出手,看心。不挡你们财路。”

瘸子是真不想丢这趟线,这不是小生意,不是小活儿,是大买卖。可前面的话太满,自己也拉不下脸反悔。看冯迪的手艺,惹火了,自己整一队人也未必是人家对手。

“兄弟高义您看这样成不以后这趟线的收益,您留三成。”瘸子沉默一阵,思谋了,觉得自己这个提法应该双方都过得去。

“三成”冯迪可没觉得少。这一趟线,少说有几千人往来,一水买卖的三成都有几百块。这瘸子也太大方了吧。

“兄弟若觉得少,咱可以商量。您可能不知道,这趟线从北京一直到上海,我的人分段做活儿,人不少。小弟们也得生活。”

“不是,我没多少的概念。这样合适吗”冯迪可真没觉得少,更别说是从北京开始。这不是少,是有点多了。

“兄弟没意见就行还没问兄弟高姓大名。鄙人姓蓝,都叫我蓝瘸子。”

“我姓冯”

“以后您就是他们的二爷”又转头对一圈人说“以后这就是你们二爷,知道吗”

蓝瘸子知道冯迪声称是冯大,他可不敢让冯迪说出来,那样就得叫大爷,那他自己就没地方放了。

刚刚还剑拔弩张,这会儿又一团和气,申淑芳觉得这转变也太快了。

其实人的争斗多源于利益,像这些年单纯为理想而斗争的真不多,其实也就学生糊涂点,稍微有点阅历的,没一个不怀目的的。

“蓝老兄的师承”冯迪没好意思直接提这三成的份额大概有多少数,也不好意思直接问交接的事。只好错开话题,扯扯闲篇。

“不清楚,老头被批斗死了。也就该死的岁数了,破四旧那会儿就拖拽几下,摔倒就没起来。到死也没交代我那些。”

“你这手艺”

“怎么说呢刚解放那会儿,我爹娘没了,十五六岁,一个人到处寻吃食。有天老头进了家门,稀里糊涂的就留下了,然后就成了我爹。我估摸着他当时是需要个份。往后就教我点零碎,让我出去试手,慢慢的就这样了。”

说两句又没话了。交浅言难深,很多话都藏着掖着,谁也没打算揭了底攀交。

其实,冯迪最想打听的是他们是怎样买到票的,冯迪看不出他们能有自己那样的手。还想知道他们又怎样在各个城市落脚,没个居委会的治保主任可真不是摆设。

“冯兄弟,这是这条线沿途每个城市的点。您只需要每个月初提前说一声会在那里就行,他们会把收益统一拿过去。”蓝瘸子递过来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地点口令。完了眼巴巴的看着冯迪,这可是他们的老底,这样送出去心里也是不踏实。

“每个城市都有点”冯迪瞄了几眼,就划着火柴把纸烧了。他感觉一圈人都松了口气。

“差不多吧,不然兄弟们连个休息的地儿也没有。一般避开治保主任就行。大多数是跟着混吃喝的,偶尔帮个忙,打个掩护什么的。也有贪图点小钱,把房子偷偷租给咱们的。”

“说吧,都这会儿了,也别藏着掖着了。需要我做什么我这样白拿三成的收成不踏实。”

“兄弟讲究”

尽说些话爷不讲究估计连毛都见不着,别说三成收益了。不过这蓝瘸子还算爽利,直接把据点信息放出来,这是要冯迪的态度。

“需要是帮兄弟们压压场子有些事他们扛不住,需要兄弟出马”

“就像今天这样”

“对我一般在京津一带,这次过来也是消息递过去了。”

“只针对同行还是整个江湖道”

“最好是整个江湖道。不过现在的江湖没道,不像老头曾经说过的那些,都没规矩。您老弟算是哥哥我遇到最懂规矩的。”

“我怕做不来”冯迪可不认为真的没有江湖人了。今天见着蓝瘸子,就说明江湖上的牛蛇鬼神不会一直悄无声息。都得活,得生存,如今的社会虽然江湖的空间被压榨,但这几年的混乱,难免有人出山。

“兄弟,你这样成不同行的按三成走。其他道上的事儿,最低五成,看事的难度,甚至可以拿走全部收益。只要能立个杆儿,扬个名”蓝瘸子也是大放血了。他是真看到冯迪的能耐了,这估计还不是全部。听口气,这小兄弟怕是有老江湖人的传承。所以越发想靠上了。

“我可以随时退出”

“可以并且三成收益不变”

“没那道理。如果我退出,这三成也不会再拿就这么着吧。确保联络点有用就行”

“兄弟,有事了怎么联系你”

“这段时间我会一直到处转,你的人应该容易找到我。以后以后我会长期在武汉”冯迪说着,又做了个简单的手花。

“记住这个手花”冯迪说完就拉着申淑芳要走。

“兄弟,还没吃饭呢”

冯迪想想已经沾上了,也就脱不净了。吃顿饭也无所谓的。

“冯迪,这样合适吗”饭后,申淑芳再次跟冯迪坐在窗边的小桌旁。

“没什么不合适,规矩就是这样。不能白拿,总得出力”冯迪知道申淑芳是说立杆子扛旗的事儿。

冯迪还是有些把握的,听他爹说过,当初祖师爷在江湖上的名声也是打出来的,就是清末民初那会儿,算是江湖道最兴腾,祖师爷也是数得上的高人。

冯迪在去内蒙前,他爹就说他的艺道差不多到了祖师爷巅峰水平。冯迪不认为现在的世道有谁能扛得住他。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四章 扛旗

冯迪不得不再次去一趟上海。

差不多月底的时候,冯迪在无锡去了蓝瘸子的据点。冯迪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思,上也的确是没钱了。若这地方不成,他就不得不亲自出手了。

冯迪没想到,三成的收益会这么多,差不多三千块钱要知道,一个高级工一个月的工资也才十八块

享受了大半年的收益,终于接到了求援。下面人在上海被江湖人扣押了,原因是捞过界了。

蓝瘸子这班人只做火车上的活儿,下火车后他们就不能出手,各地有各地的主,各主有各自的地盘。

这事各说各有理。蓝瘸子的人说是火车上得手的,只是在车站处理痕迹,就被对方当做是在车站出手了。

对方死咬住说,就是在车站出手了,捞过界了。

最后决定凭手艺定道理。叽吵了很久,甚至出手的人和对方还真的做了一场。赢是赢了,结果人家把背后的请出来了。

不知道他们是不是通知蓝瘸子了,反正冯迪是遇上了。

看着手里一下子有了这么多钱,还有配的全国粮票,各地的油票、布票。再看看那些存货,自行车、收音机的批条,水泥、瓷砖、钢材的采购介绍信,甚至连电视机的介绍信都有。整个就是个供销社了,冯迪是真舍不得丢开了。

再说这大半年,冯迪借蓝瘸子的人,不仅仅购置了电视机,就是他龟山山脚下的那房子,都一点一点收拾的不比高级酒店差了。

申淑芳很喜欢,那是真正属于她自己的家。没有了无时不在的爹娘冤魂,也没有了熟悉她过去的邻居。是一个新的环境,一个没人了解她俩过去的新环境,只有相对纯朴的郊民。

享受了成果,总需要付出,这是至理。

这次冯迪没有自己去鼓捣车票,蓝瘸子的人总是有很多办法搞来车票,还是硬卧,好。

冯迪一路是被像大爷一样照顾过来的,甚至搪瓷缸的水都保持可以入口的温度。

南京路还想以往一样繁华,即便是在这样混乱的时局里,也未曾落寞过。用当地人嘴里的话自开埠以来,就没冷清过。

冯迪跟着带路的人,七拐八拐的进了弄堂里,穿过一道又一道的门槛。就是冯迪这种习惯记方向和路径的人也有点吃力。这据点才是真正的隐秘。

这算是一个天井,阳光斜斜的照着东边的屋檐。进来是穿过一个屋子的堂屋进来的,这大的天,天井里很凉爽。天井的地面角落围绕着水道,水道边缘还能看到苔藓。

堂屋里平时应该是比较暗的,现在却是烛火通亮。冯迪进来后发现,这似乎有点香堂的意味。

有点不伦不类了。虽然现时这都是被破除的旧风俗,可也不能随便逮机会的开香堂吧若是想着用这种唬人的场面给自己下马威,也太儿戏了。

再说了,这香堂开的不是迎客,倒像入门。

“麻利点划道道吧,别玩这虚头巴脑的玩意儿。”冯迪看到这别扭的场景,连礼节都懒得走了。

“朋友既然是江湖道的,就该依着礼节来”

“我不是来拜师,你设这祖师位牌让谁参我不是来道贺,你也没设知客。严格来说,我也不是来踢馆,更用不着如临大敌。”

“呃”对方没想到遇到了内行,好像比自己还门清。他这是从短命的师父嘴里捡的,本以为耍几下能唬住人,结果人家的传承比他全。

“你的人捞过界了,不用划什么道道,按规矩得留下点物件,做个纪念。”

“你确定是过界了事主证明了还是你的人随口说”

“钱包是在车站丢下的。”

“你把牙签丢大街上能不给饭店饭钱把自行车包装卸自己家你能说不是从供销社买的咱俩就别纠缠这个了。前些子,说好了凭手艺定道理,我们的人赢了,可事还不了结。到底怎样个道道,划出来,接着就是,没必要再继续纠缠”

“他们的事我扛,我这没过了,就不算了”

“这意思是由你定夺”

“没错”

“好,你划道道吧我扛了”

这是不凭手艺凭武力了。看对方扎马步,拉架势,冯迪知道这是要动手才行了。

洪拳起式。冯迪没接触过洪拳,也没交过手。但他知道,洪拳刚猛,以力道著称。不由的心里警觉了。

对方一上来就连番进攻,锤拳,摆腿,肘击,锁喉,甚至撩腿,戳眼指都用了。

冯迪摸不准路,也不熟悉底细,一直躲闪着对方的攻击。

若论轻,对方要比冯迪差太多,可论力量,冯迪感到对方的力量绝不在他之下,甚至要强不少。所以冯迪一直在避免接触。从场面上看,冯迪处于下风。败下来是迟早的事。

听一阵一阵叫好声,跟着冯迪来的人也觉得这茬不能善了了。估计自家人得给剁根手指了。他们这行一直就是这规矩,过界了留手指。

前些子,自家兄弟是凭手艺赢下一盘,结果人家后面的人出面了,不认可斗场的结果。要玩武的,他们不知道冯迪这方面怎样,只是按老大的交代,有事了找二爷。可现在二爷也扛不住了,说不定二爷也得有个交代,否则全走不脱。心里那个后悔呀

二爷的手艺是没问题,就是老大都比不过,可斗武就另说了。本来他们的行当就不以武力出头,谁知道本地的背后靠山居然是练家子。

冯迪这会儿是越来越轻松了。洪拳他不熟,但是对形意拳还是了解的,躲闪了这么久,终于看出来了。洪拳应该跟形意拳同宗,这就好说了。

冯迪看着对方再次甩拳,知道下一步会是提膝直踹。冯迪这次没再后退,而是一个近,双手交叉下压提一半的膝盖。左肩顶着对方的右肘,避开了拳头的攻击。随即一个拧,右肩猛然前顶,八极拳的铁山靠使出。

就听“砰”的一声,这是两人第一次体接触。冯迪不得不佩服对方的刚猛,自己还是在对方力量未完全使出时,扛住了肘部,可左肩还是感到一阵刺痛。妈蛋,伤了,估计有瘀血了。

冯迪这一击算是有准备,几乎用了全力。对方没有后退,居然硬扛了。

冯迪知道这会儿对方被自己的猛击岔了气,便再次前冲,用近小摆的肘拿式夹对方腋下,体贴近,快速掰过对方手臂。

“承让”冯迪在擒住对方的瞬间就丢了手。毕竟在人家地盘,留一线比较好。不能太刷面子。

“事了了人你带走。希望你交代你的人,以后别过界再有下次,他们没机会等到你来。”对方也光棍儿,缓过气就把这事结了。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五章 立杆

冯迪没想着在武汉占什么地盘,立什么杆,可偏偏树静风不止。自从入了行就沾了因果,不是自己想脱就能脱干净的。

这两年时局稳了很多,市面已经逐步向好。由于回城的越来越多,反倒是对生活的认识越来越现实,原本的那种狂不见了,更多的是对过往的反思和对未来的向往。

或许是同学们真的理解了什么是苦难,越来越多的人懂的宽容。申淑芳因为偶遇回城的同学,也时不时出去参加些聚会。

冯迪在钱粮上是从来不关心的,自然申淑芳在这方面表现的很大方。不管她是想用这种方式认得尊重还是掩盖自卑,冯迪都理解。形势的趋向,让冯迪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不少,也就由着她了。这也是个苦命的女人。

任何行为久了,都会引人注意。

这就有了第一件让冯迪入场的事。

冯迪觉得这拨人是跟踪申淑芳而来的,在自家屋子周围踩点,转悠了好几天,终于动手了。

冯迪等很久了,可他们并不自觉。

“来了,几个人一块进来了吧”冯迪打开灯,看着蹑手蹑脚走进自己家门的两人。

这两人手里还提溜着拔开门栓的刀片,很薄的那种。

来人没说话,转就准备逃。

冯迪岂能让他们来自家转一圈就回去还是这所谓的月黑风高夜。

冯迪在他们转的瞬间,八步赶蝉已经堵在了门口。

“来了就坐吧。是你们把外面的叫进来还是把你们绑了我去叫”冯迪没看这两人脸上的表,只是戏谑的看着他们问。

“我我们叫吧。”

“嗯,叫进来一块谈谈”

四个人,这几天冯迪都注意过,轮换着踩点,都来过。

“我们认栽”

“认栽可不是这个表现。”

“你想怎么样”

“说吧,你们归谁罩领头的是谁”

“你是公家人”

“不是。”

“兄弟,我觉得你还是放我们回去。别到最好都不好看”

“哦,是吗会有什么不好看我还是第一次见被人逮了现行,还如此理直气壮的。说吧,怎样能让我不好看,我想看看”冯迪说着都想笑。什么时候做贼都可以这样狂妄随便喊一声,估计周围的邻居就会一窝蜂上来,直接把他们扭送给老公家。

四个人相互看了看,好像下了什么决心。然后就提溜着薄刀冲向了冯迪。倒也不傻,还知道排一个人夺门而出。

冯迪先没管冲过来的,而是直接腾空,越过他们三个头顶,凌空踹出一脚。最有可能离开的,反倒成了最先倒下的。估计这人也没想明白,本来最好的差事,怎么就成了最倒霉的。

另外三人再转过时,冯迪恰好贴着他们,很利索的用小摆卸下了刀片,同时把手腕也卸了。只留着他们哼哼,决不能让他们有动手的能力。

冯迪倒不是怕受伤,是担心损坏了自家的摆设。这可是他两年多才置办成这样。

玻璃茶几皮沙发,酒柜电视柜,关键是酒柜里有下面人给收拾来的酒,电视柜里有电视机。找遍全武汉也未必有他家这样的摆设。

立柜也是有的,申淑芳本来也想放客厅里显摆,冯迪没同意。那玩意儿放衣服的,摆客厅算怎么回事。

“怎样还不服”

“哼我们老大知道我们来这。别惹火了我们老大”

“你回去,把你们老大叫来。咱别磨蹭,趁乎,把这事了了。省得老被你们惦记”冯迪这是实话。就自家这况,在行当里传出去,那就是肥羊,没有谁能忍住不下手。

事到了这份儿上,这四位也知道嘴硬没用,也知道这事不是他们拿主意的。

冯迪窝沙发上打盹。留下的三人可没沙发可坐,他们要是坐了,冯迪也不会说什么。可他们不敢呀,就刚才那几下子,他们已经知道,人家搞残他们就跟玩一样,根本不费劲。所以就乖乖的站着,还忍着手腕的疼,不敢吭声。

这次来的人有点多,冯迪家里的客厅有点容不下了。

“朋友,兄弟们认栽了,别得理不饶人。万事留一线吧”说话的人魁梧,语气带着点牛掰劲儿。

“哦,不然呢”

“嘿看来兄弟很有把握是不是非得见真章”

“你若不想也可以。我需要绝对的清静,这事你负责了,就可以带他们走。”冯迪也不想折腾,倘若他们能帮忙守着点这一片最好。自己不需要太大的名头。

“不可能没有狼给绵羊看门的道理我也不能让兄弟们看着不吃”

“你觉得我是肥羊”

“你可以这样认为”

“听口音你不是本地人。怎么混成他们老大的”

“凭本事”

“好,爷今天也让你看看什么才叫本事”冯迪也有点火了。这孙子还真把自己当人物了有心教训教训,让他知道做人还是低调点,别太嚣张

“走吧找地方称称你的斤两,看看是什么让你如此嚣张”冯迪起,还把那三位的手腕给上了。径直走到门口,眼皮都没抬,就出门了。

冯迪这两年所接触的都是客气和恭维,即便是去外面转悠也是被当爷伺候着。心里还是很受用的,也潜移默化的有了骄傲,听这人的话,还真不听。本来随和的子也被激的一阵一阵的恼火。

龟山山脚下已经算是城郊,有很多空地。冯迪一开头就看出这位不是行当手艺压的场,是凭拳脚打出的地盘。所以,也没准备玩花活儿,直接上硬菜了。

长拳、八极,这位居然玩的事北方广为流传的拳脚。

架势扎的不错,应该也算是有些基础,可在冯迪眼里还是不够看。同样的铁山靠,同样甩拳,冯迪想立杆,没有躲闪,反倒是用自己不怎么擅长的力量和他对扛。

这样的对决最耗体力,没一阵两人都气喘吁吁。冯迪觉得差不多了,再次近,这次却用的是师门的近手艺。腋下、肋部、关节全在人体薄弱处攻击。

躺下了,还晃dàng)着一条胳膊。

“还玩吗”

“你”

“你什么你告诉你,别一副天下老子第一的样该回哪回哪去别让我再见着你”既然是外地窜过来的,冯迪没打算还让他留着。

“我后会有期”也算个硬汉,忍着痛,自己把关节上了。起抱了抱拳,走了。

剩下的都没跟着走,等冯迪说话呢。往后冯迪就是他们的爷了。

“原来谁当家”

“我,黄三儿”

“以后你继续当家,没事别来烦我。”

“老大,原来的三成我会按期给您送过来。”

“两成吧都不容易”冯迪知道这事推了反倒会乱了,既然有现成拿钱的事,还能稳了行当,省得争斗。就答应了。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六章 相逢

北武当山

云松已经过了耳顺之年。这几年越发能感到早年旧伤的影响,天下雨时那些受伤的位置总是隐隐作痛,用手锤着才能舒服些。

“师兄,我怕是快不成了。不管怎样我得下山一趟,去唐山看看。这次唐山有这么大的灾,我怕锦飞、锦成会唉总是要去看看的。”云松已经不像当初壮年时那样干脆,说话也啰嗦了,越来越容易回忆过去了,绪也是伤感时多,悲观时多。

“行,师兄不拦你了。了了心思也好。”云慧从广播里听出各种意味,总觉得会有个大变。相信云松去跑一趟也该没事。

云松到唐山时,已经是救灾的尾声了。已经不再是救援,更多的是在忍着悲痛,收拾废墟。这真的是废墟

云松只是听广播知道这里地震了,也知道在号召全国人民支援。可没到实地,永远无法想象是怎样一副场景。

铁道像扭着的麻花,公路都裂着嘴,入眼看去找不到一个全活的屋子。除了倒下的就是倒了半边的。

人们还在不停的在拿着棍随处敲打,每敲打几下,就停下来仔细听。反复几次,没反应了才会失望的离开。换一个地方,继续这样的动作。

道路是被解放军清理出来了,来往着多是解放军。他们应该有几天几夜没休息了,云松能看得出他们的疲惫。纯粹靠一股精神在支撑,总希望再坚持些时间,就有可能就出些活人。

七八天了,云松觉得就是自己也未必能在废墟里埋着活下去。

“道士,你干什么还有余震别再往里面去了。去市中心的棚子里吧国家不会放弃唐山,人民也不会放弃唐山”一位解放军看见云松一直往废墟里走,就赶紧喝住了他。

“我家原来在这块,在观里听说了,想过来看看。要是有个侄孙辈的还活着,我得把他养大。”云松很感激解放军,真的。说起来他真算是唐山人。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解放军没有怀疑他图谋不轨,而是担心他的安全。

云松远远的看见那几棵大枣树,也歪歪扭扭的倒下了。这就是枣营胡同这片。

“部队搜索好几天了下面没有回应。都尽力了,您别伤心,或许到伤员帐篷里能找到亲人。”

云松却没回应。他站在曾经的院子位置,静心的听着。

这已经没有了院子的痕迹,只是一片倒塌的砖土,还有被砸烂的家什。

“咦”云松能听到下面好像有很微弱的呼吸声。居然还有人活着

云松已经顾不得解放军了。他一心想着是锦飞锦成的后人,现在埋在下面,还有可能活着。

云松爬地上,感觉着呼吸声的大概位置,小心翼翼的搬来压在上面的砖石。

的确是呼吸声云松已经能清晰的听到了。

那位解放军本来是路过,可看着云松模样,以为他是不自。可后来却发现道士的动作像发现了什么,手越来越快了。他也凑过去。

“怎么了有人”

“像是有人我开始还想着不管死活,我得见见后人的面。可扒开就听到有呼吸声。你听听”

解放军也扒地上,耳朵贴着砖头,仔细听真的有活着的

两人相互看了看,都是一脸的欣喜。

扒出来了。像夫妻两个,躬着腰紧紧抱在一起,而他俩的下是个五六岁的男孩儿。部还有起伏。

“活着快快把孩子抱起来。”解放军先去掰夫妻两人的手,像拉开两人,好把孩子抱出来。可发现他根本拉不开抱着的夫妻。

“死去时的执念,还在担心自己儿子让我来吧”云松没有去掰,也没有拉,就那样一手托着一个,慢慢的移开。

“二位安息吧你孩子我养了”云松默念着道经,他没敢讯出声,不知道会不会被责问。

孩子醒来了,一天多点时间就醒来了。解放军告诉医生,云松是孩子的长辈,这倒省得云松多嘴解释了。

云松摸过这孩子的根骨,很好的苗子,锦飞锦成都比不上。他就想着自己扶养这孩子,这是个好传承人。

孩子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一看就知道聪慧。

“你叫什么名字”

“陈成。”

“几岁了”

“六岁。是不是我家里的人都死了没人管我了”

“你爹娘很伟大,救下了你以后我管你。行不行”

“有糖吗还有”

“有都有”云松那个高兴呀,成了没想到这样自己就把传承人糊弄到手了。

冯迪再见到赵仁锋是在大广场祭拜时碰到的。

三盏指路明灯在同一年熄灭,人们心中仿佛丢了方向,顿时感到迷茫了。在广播传来的那一刻,几乎所有听到的人都失声痛哭。

已经没有什么方式能让人宣泄哀伤了。各地都有组织的开展了不同形式的祭拜活动。

冯迪现在属于龟山林场的村民,反正他户口是这样的。他正随着林场的村民队伍排队往前走,突然听到了有人轻声喊他。

“小迪,你也回城了”赵仁锋看到冯迪后就往前挤挤跟冯迪并排了。

“嗯,当年家里出事回来就没再回去。你呢那年回来的”

“那事我也听我爹说了。唉意外那个唐建国听说自杀了,也算是有报应。我回来三年了,顶了我爹的班。仁锐去棉纺厂上工了。你呢”

“我暂时没做事。”冯迪见着赵仁锋也高兴的。只是这样的场合不适合表现自己的绪。

“你们两个像什么话别说话,放庄重点”这不,后面就有人呵斥了。

冯迪是被治保主任通知来大广场祭拜的。这一次完了各居委会各村都会设灵堂,让大家祭拜,不一定都跑大广场来。没想到遇到了赵仁锋。

赵仁锋也注意到冯迪边那个女人,很面熟,也漂亮。只是场合不合适,没多问。两人跟随这人群,开始默哀,鞠躬。

整个武汉,应该说整个全国都处在哀伤中。所有人的感都是真挚的,伤感是由心而发,泪水随而流。

冯迪随着队伍祭拜完了后,已经看不到赵仁锋的影。可自己也不能脱离队伍,还需要一路跟着回去。

想来自己也有几年没去看三叔了,等去看长辈时还有的见。就没再找赵仁锋,回去了。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七章 清明

又一年天了,龟山的树荫已经遮凉了。整个龟山到处是野花,姹紫嫣红,甚是好看。

冯迪收拾着自家爹娘的坟头,一遍又一遍的覆土,然后拍瓷实了。申淑芳把各式各样的祭品慢慢的摆好,再把香仔细的一根一根拽齐了。

“冯迪,点香吧”

龟山的坟头不少,看着别人家都是一大群人在祭祖,而自家爹娘只有自己带着媳妇。

去年后半截,整个风向变了。原来靠混乱爬上位的一个个又下来了,似乎预示着一个结束,同时也是一个开始。

年初听广播说要反正了。冯迪不懂怎样叫反正,但他听到了肖成汉担任市长的广播。可惜,他爹却永远起不来了。

“爹,娘儿子儿媳来看你们来了今年该是个好年景了,一切好像都要变了。爹,您太亏了”冯迪说到这,泪就忍不住了。太特么亏了,让个小瘪三趁乱给捅死了

“爹,您知道吗肖成汉又回来了。他熬过来了,这才刚刚上任,昨天广播说的。估计估计他也会为您惋惋惜吧”

冯迪直接坐坟头边上,絮絮叨叨的跟他爹娘啰嗦。他真的不知道该跟谁说

心里是憋屈的,他走上这条路就是憋屈的。这不是他爹娘期望的,也不是他自己喜欢的,却已经深陷其中,无法回头。

“爹,娘孩儿孩儿对不住了没法回头了,没法回头了啊”冯迪又跪着“砰砰”的磕头,额头都磕红了。

“冯迪”申淑芳也流着泪,她是心疼冯迪,她或许是最明白冯迪心里苦的人。

“淑芳苦了你了”

“我不苦真的,跟你在一起那怕一天也比跟别人一辈子好没你,我估计早没了,就是活着一是一具尸体”

赵锦成带着裴青和两个儿子也在祭拜,他岳父岳母的坟头离这儿不远。

“锦成,冯迪旁边那女孩子你知道吗”裴青这几年显老的厉害,背都佝偻着,头发花白,纯粹是中老年妇女了。这女人,自从不做工就一副病恹恹的劲儿。八卦心思倒还在。

“娘,我知道。是我们一个学校的,就是名声不好听”赵仁锋接话。

“这不是你议论论关系你该叫嫂子,别给我耍你那副工人的牛掰劲”他们知道,可赵锦成心里明白。冯迪女人再怎样,不该是一个兄弟该议论的。

“孩子就是跟家里人说,你厉害啥呀仁锋,跟娘说说,怎么个名声不好了你锦飞大伯一家长辈没了,娘得帮苗老师看着点,不能污了名声。”

“她在运动的初期,带人抄了自己家,表决心。把爹娘气死了”

裴青是做母亲的,她懂的,那不是气死了,那是爹娘为自家闺女清门槛了。

“造孽呀那时候唉仁锋,听你爹的,别背后嚼舌头。一个男人家家的,别学那些坏毛病”

赵仁锋不明白,怎么爹娘都这副态度。就是曾经得到过冯家的恩,还回去就是了,没必要如此吧哼,就是一个忤逆女儿,看冯迪的面子不计较就是。

仁锐从小就寡言,这都二十多了,还这样。

“对了仁锋,娘给你介绍的厂子里那个翠萍你到底行不行呀这那是二十六了,趁爹娘还年轻,帮你带带孩子。”

“又说我干嘛不才见了两回,着急管用你咋不管仁锐”

“哥,我有女朋友的,今年应该能回城了。”仁锐闷声,却就是有人喜欢这类人。

在云南,仁锋咋咋呼呼的啥没捞着,仁锐却带回家一个女娃来。只是还没回城,还不是自家媳妇,裴青就是cāo)心也该不着。再说,就是想帮忙也没本事呀。

赵锦成听着母子三又嘚嘚这些家长,懒得听,转就往冯迪那儿去。

“爹,我们”

“你们回吧,我跟冯迪说会儿话就回去了。车子也骑回去。”

“爹,要不我陪你吧我上次如果冯迪家,很豪华的”

“叫哥别一口一个冯迪,学的没样了你们走动是你们,爹是爹,不相关的。”赵锦成摆摆手,没再搭理母子仨。

冯迪还在那儿跟爹娘絮叨,其实他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是想倾诉,把心里积压的东西倒了,也好一门心思的做个贼头子。没办法,有些事一旦沾了就洗不脱。

说自己的无奈,说爹娘的悲催,也说说申淑芳跟着自己的无怨无悔,还替爹娘感叹没见着这个好媳妇。来回的重复。

“冯迪,三叔过来了。”申淑芳是知道他们真实关系的。对于这个女人,冯迪再隐瞒就说不过去了,整个关系都告诉她了。所以,申淑芳也跟着叫三叔。

“三叔。”冯迪起。申淑芳也微微弯腰后走开了。她知道什么场合做什么,即便冯迪已经让她知道了所有,但她从未从赵锦成眼里看到过认同。她不想冯迪为难,所以干脆走开了,给公婆采些野花做个花环比在这熬着强。

“大哥曾说过,师父当初不让后辈子孙从事这行当。”赵锦成点了烟,给冯迪递了一支,吐口气说。

“三叔,你觉得我有其它路我回城算是逃跑吧即便是现在能安置了我得活,我得把父母的仇报了没得选”

“以后多是三叔家里转转。三叔知道你的窝一般人不让去。可不能断了往来,现在仁锋仁锐还不清楚,或许以后的时局可以了,再给他们说吧。”

“您也知道,这行当的忌讳。侄儿不是不去,是不能去。别管别人怎么说,咱心里明白至于我的窝,我连仁锋都带过去了,还忌讳三叔是不想给叔找麻烦”冯迪记得当初爹爹给他讲的,祖师爷只有江湖道的朋友,从不跟常人往来,怕出事了牵连人家。冯迪也这样做着。

“至于仁锋仁锐,我看还是算了吧。基本上算是脱开江湖道了,就别再纠缠进来。我爹跟你说过,当初你入组织的时候,我爹代大伯说的话,其实是留了口,结果您做的干脆。既然断了江湖路,就别再沾染了。”

申淑芳看见冯迪跟她招手,就跑回来了。编织了个花篮,恭敬的放在坟头上,还施了礼。

赵锦成没说话,对这女人他一直不放心。一直担心冯迪会被这女人卖了,毕竟是个为自己前程可以抛却家庭的主,以后真说不准会做出什么来。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八章 立威1

赵锦成午饭是在冯迪龟山山脚下的家里吃的。

申淑芳已经不是下乡时那个小女孩儿了,一手饭菜做的很地道,很有鲁菜的特征。这也是依照冯迪口味调整过来的。

“电视机不错”

“三叔要喜欢就搬走吧。”冯迪这话没吓着赵锦成,倒是把申淑芳吓一跳。这就给人了才两三年吧

“切你知道三叔不敢。要搬回去估计全厂子轰动了。说不定就有人举报投机倒把了。给我带几瓶好酒吧,白酒,三叔还是喜欢北方的白酒,喝不惯这曲酒的味儿。”

申淑芳赶紧从酒柜往外拿酒,想了想酒柜的曲酒多,又跑去厢房找白酒了。

“就这女人了”

“嗯,跟了我也有差不多十年了。任劳任怨,没得说。再说了,就我现在这况,也就这样了。”

“自己多注意”

冯迪知道赵锦成说什么,他不担心这个,倒是担心亏了这女人。这十来年,申淑芳一以贯之,从未改变过。他不会有一点疑心,但赵锦成的告诫是好心。所以没说话,只是笑笑,点了点头。

突然间冯迪的事儿多了。先是火车这条线,让冯迪不得不跟一趟车。

下面人说被洗了几次,纯粹的武力洗劫,根本不讲规矩,也不靠技术。

冯迪没觉得收益下降,倒是见着受伤的人了。

听几个人来回说,才知道现在走窜的人多了,投机倒把的买卖人也多了,活儿好做了,收益也大了。然后,就突然间冒出几拨人来,把整条线给瓜分了。重点就是从他们嘴里拿食,纯粹的吃现成。

冯迪虽然跟爹娘唠叨,倾诉自己迫不得已走了江湖道。可在没有合适的出路前,冯迪并不排斥这行当,特别像他这样,根本不用出手,直接抽水的况。毕竟见不着失主的痛。

他也交代过下面人,尽量别做绝子孙的事,却知道不可能。狼不会考虑黄羊是不是成年,在狼的眼里,只有食物。在贼的眼睛只有钱粮。

这些年已经把冯迪养成了贼王,不管武汉的地盘,还是这条线,所有这行当的就仗着的就是冯爷的名头。

冯迪现在能过的如此滋润,也是下面人供起来的。他丢不起,也舍不得。毕竟由奢入俭难

这就是江湖道难以脱的道理。你不可能只拿收益不出力,也不可能遇事了后退,有利了站前。

“二爷,上次就是在合肥给洗的。一个大子儿都没留还把六子的小拇指给剁了”

“他们还会在合肥”

“他们说了,以后合肥往北是他们的。让咱们哪凉快回哪儿”

“咱们的人不是不下去做活儿吗怎么能给洗了在火车上动手了。”

“不是,二爷。一般咱们的人在合肥换手的,郑州换一茬,然后到了合肥再换一茬。每月月底,北上的兄弟会把大爷和您的一块带去,就是一个个据点交接,不是一个人送。这样也能防有人藏私。”

冯迪这么多年了,还真没关心过这流程。从他本意,该给实际干活的多留点,自己不做活儿,少点也行。他也的确把火车线上的收益落到了两成,就这每月的收益也很可观了。

合肥的据点离火车站不远,不过不是在市内,是在郊区。这也是合肥本地这边的人不得力。像他们在武汉的点,现在就是原来申淑芳的老院子。上海的点,因为冯迪做了一场,现在也是在市内。

冯迪都怀疑是不是自己人中间出内了。他们今天到,今晚就真来了。

“二爷,咱们在车站应该就有人瞅见了。都相互熟悉的,以前他们不上车,现在走窜的人多了,听说有些地方拿票都不用介绍信了。他们觉得咱们的买卖大,想插手了。”这倒是位察言观色到位的。

“你们都回屋吧我在这儿会会他们。”冯迪听到来人已经不远了。

“二爷”

“没事”冯迪以为他们担心自己。

“不是,二爷,我们我们想看看”合肥的这班人只是听说过二爷的本事。他们不像武汉的,整个行当里都知道冯爷的号,也有人见过冯迪出手,也不像上海的,那是真正亲眼看到二爷出手了。

“呃随你们吧若是打成乱局,我可顾不了你们。”

冯迪远远的就听到来的人走二十几个,这已经不是手艺活儿了,这是响马的做法,纯粹是仗着人多势众,抢了。

“咣当砰”大门就被砸开了。

进来的人看见院子里站着一人,也是愣了一下。都聪明,没人前冲,硬是等着二十几人都挤进来,围成圈了,才有人说话。

“还真有不怕死的已经警告过你们了,这次就都留点零件吧兄弟们,上”

冯迪开始并没有想着要把人家都怎样了,只是一个争地盘的争端,用不着要生要死的。即便是听说小六被剁了小拇指,也没多少感觉,毕竟没剁自己上,无法感同受。

架势不小,喊声大。冯迪还真没看在眼里,也就一瞬间的事儿。

当冯迪看到这一群人慢慢的都从袖口摸出军刺的刹那,冯迪脸顿时了,后牙槽咬的一阵一阵的嘎吱。

自从把唐建国那把军刺埋到爹娘的坟头,就再也见不得军刺。那是他心中的痛。

“嘿嘿,小子现在跪下还来得及把这批钱粮留下,一人一根小指,带着你的人滚蛋,爷饶你们一回。否则,别怪爷不客气”

冯迪没说话,眼睛里只有军刺,仿佛又看到军刺刺进他爹的后心那个场景。指刀出现在双指间,冯迪不准备善了了。

“老大这孙子装bi)呢”

“上弄死孙子”

终于有人先扑过来来了。冯迪看着跑的快,没有任何章法的进攻,轻轻侧躲过,手指在对方抓军刺的手腕划过。就听到“当啷”一声,第一把军刺落下了。

“啊我的手”

叫叫迟了不会割断的,只是挑断几条筋,以后抓不稳东西而已,最紧要的是绝不会让你以后再拿军刺了。

人们怯了。都是打群架的,就仗着人多势众。而这样一个照面就一声惨叫,叫的人心颤。

冯迪却没准备留手,迅速钻进人群。随着冯迪在人群中晃动,一声又一声的“当啷”声,一把把军刺落地了。

聪明的孩子总是能有好运。有人很聪明的扔掉了军刺,人躲墙角去了,不敢跑。有人跑半拉还是被挑断的手腕的筋。

这位老大也扔掉军刺躲墙角了。从冯迪一出手他就知道栽了,遇到硬茬了,早早的就准备停手了。都喊好几声认栽了,可对方没停。那叫个后悔呀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九章 立威2

院子里的人都还站着,地上也没有多少血迹,只是十来个躲在墙角发抖,十来个站在中央哆嗦。发抖的还好,哆嗦着的都左手握右手,忍着痛,不敢吭声,生怕不小心再惹了这杀星。

这尼玛还是人吗就两下子,还没怎么呢,就把十几个人废了,还都是同一个位置,手腕的筋被挑断了,可伤口不流血。他们是这怕了这是招惹了什么角色呀

“大大大大哥,我我我们认栽以以后不不敢再来了。”这老大牙打颤,管不住。他已经很努力控制了,脑子里想着怎么说来着,结果一开口就哆嗦了。

“老田,把军刺收拾了,都融了谁也不可以留否则”

“二爷,放心我会交代下去”

这老田也是第一次见冯迪出手,以前听他们说过,二爷的手艺那绝对是顶尖的,生鸡蛋都能剥了皮立着。却没想到二爷的拳脚也是顶尖的这才这才眨几下眼呀,对方二十几个人全撂倒了。

人没倒一个,在老田看来还不如倒下呢,说撂倒是照顾他们面子。没看一个个手都废了,以后绝对干不了行内的活儿了。

“老田,这事儿你拿主意”冯迪真不知道后续怎样处理。刚才是被激怒了,没功夫考虑,现在才发现自己狠了点。

“二爷借一步说吧”

“老田,有点狠了这是都把人废了,以后不能在行内混了。这是我没处理过,你看着办。都留口饭吃,别积怨气我是一走了之了,可你们估计还得有摩擦,你看怎样处理吧”

“二爷,不狠不行这班孙子真当咱们好欺负,就得狠点至于他们,没事。二爷,我来办,一准儿给您办好了。”老田说着就出门了。

早有人给冯迪泡好了茶,恭敬的把水端过来,又悄么声的离开。这次冯迪不止是震住了本地人,连自个下面的也震住了。

老田的确是个老油子,连蒙带诈,直接把人马给收编了。虽然多了十几人的负担,却也有了本地人的基础,还把车站这块生意也拿下了。说不来是不是合算,反正事了结了。

冯迪回来武汉直接通知了黄三儿,让他找个地方,一次把这段时间冒头的都解决了。

“冯爷,怎么解决都废了”问话时还做抹脖子的动作。

“想什么呢真当老公家吃闲饭呀怎么做随他们定,文的武的随便。告诉他们一点,定下来之前可以吵可以打,一旦定下来都特么的悄悄的”冯迪真懒得一个个解决,就是一哄而上他也不在乎,只想着怎样一劳永逸。别没事留窜出一个来抢地盘,砸场子。烦

“黄三儿还真特么把自己当爷了。把兄弟们叫这儿来怎么个意思都来了这孙子却不在,找尼玛死呀”

“听说他后面还有位立杆子的早年把东北家撵跑了。”

“管求他谁呢哥几个凑凑,不信干不翻他们。这几年尽特么一家发财了,凭什么呀”

“还是商量着来吧都是同行,又都是本地人。和气生财,咱们这行当不靠武力,凭手艺”

冯迪远远的就听见里面的吵吵声。看来还都横,都觉得自己了不起,想博个位,占个地盘。

冯迪没想着摆谱,也没想着最后到的就是大爷,只是有些事需要全都在了好说。就告诉黄三儿,人齐了叫他,没想到这还成了事儿。

黄三儿推开门,侧着子让冯迪进去。

黄三儿推门的瞬间,屋里就已经安静了。倒不是黄三儿有多大的威信,是想看看黄三儿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废话别扯直接说你们的想法,想怎样占地盘,又是凭什么”冯迪也没在意一群人的眼睛往他上看,直接拖把椅子坐下。黄三儿恭敬的站旁边。

“你谁呀轮得着你特么说话”

“我是你冯爷想解决就乖乖的有啥说啥,不想解决就滚”冯迪想来这群人都不是什么善茬,就如老田说的,不够狠

“呦呵兄弟们看见没就这孙子,毛还没长齐呢就想当爷了让爷爷先称称你的份量”

这位说话间顺手提溜着椅背,抓起椅子就砸过来。其他人也的确想有个人冒个头,可以探探底。

“砰哗啦”椅子掉地上了,没砸到冯迪,可提溜椅子的却飞出去了,对,就是倒着飞出去了。

“咳咳咯噗”一口鲜血咳出来了,吐出去很远,上倒每沾上,就嘴角还挂那么一点。

“我老庞听冯爷的。谢谢冯爷手下留”这位不傻,知道刚才冯迪留手了,只是震出一口血,没断了肋骨。没看人家连椅子都没动一下吗

冯迪目的是震慑,还真没想伤人,在出脚的一刹那稍微收了力。

黄三儿嘴角撇撇。心说活该还尼玛就是找抽的。还称冯爷的斤两就不照镜子看看,算哪根葱同时一脸的傲,在这大树下好乘凉啊。

“说说吧,都想怎么解决别每天打来打去的,不是今个你洗了我,就是我洗了你。你们是真希望被老公家盯上”

“冯爷是吧”

“说吧”

“咱们这行当靠的不是武力。怎么解决得拿个章程,不是谁拳头大谁就是话事人。”

“哦,说说看。你认为该怎样”

“我的意思,城内划片儿,各占一块。各做各的事儿,都和气生财”

“若是再有人立杆子要地盘呢再划一次还是你让给他每出现一个立杆儿的就划一次,你烦不烦”旁边的不行了。就这么大的锅,端碗的越少饭菜才越多,若是谁都想挖一勺,都没得吃了。

“你说该怎样”

“咱不凭武力,凭手艺照老兄弟的意思划片,但今天到场的算数,不到的永远没机会,再有新人共同扛住。另外就是,具体占那一片,凭手艺争有本事你全拿下也行”

这说法一出,全都是叫好的。冯迪也觉得可行,没吭气。黄三儿想说,可冯迪没说话也就装哑巴了。

后来冯迪越来越觉得不对了。这尼玛是演戏呢除了那个傻冒老庞,其他人应该是串通好了。没看划分的地盘,除了老庞就数黄三儿这片少了。他们不知道冯迪,就把黄三儿的名头写上面了。

“这位冯爷是吧您看这划分可还满意”

“你们确定要这么做”

“当然,大家说好的”

“也就是说,刚才说好的规矩大家都遵守凭手艺拿地盘,就是全拿了那是本事,所有人都遵守。对吧”

“没错”

“好那我要所有的地盘”冯迪一点没客气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章 立威3

冯迪本来没想怎么着,也觉得他们说的办法可行。大家好商好量的,划个线,然后相安无事,各做各的生意。这的确算是个办法,可没想到这群人居然玩猫腻,直接在他面前玩花活儿,演戏了。

这老庞也是一脸气愤,可他没敢说话。其他人无所谓,问题他怕冯迪呀

“这位冯兄弟,你可想好了咱开始说了,咱们这行当是凭手艺吃饭,不靠武力”

“嗯,有问题吗”

“也就是说你需要凭手艺把我们几个都打败了,不是拳脚”

“嗯,还有什么疑问”冯迪不觉得还有谁家传承比得上他的师门。

又开始吵吵冯迪闭着眼,等着他们吵吵完吧。有章程就好说,守规矩就行。省得以后自己一直得处理这些闲事,一锤子定下最好。

冯迪要拿下所有地盘就需要挨个挑战,跟所有的老大比手艺。

“爷,要不我来”黄三儿可不知道冯迪也行内,当初是靠武力震慑他们的,可不是靠手艺。所以他担心冯迪硬撑,把最后的地盘也丢了。

其实原本黄三儿他们就没多少人,也没多大地盘。只是因为冯迪的原因,这些年配合着火车上的自己人,硬是把火车站那一片全占了。这次要按他们的分法,估计又回到当初了。不甘是不甘,可他怕一点地盘也没了。

“放心不会让你们没饭吃”冯迪知道黄三儿的心思。这几年黄三儿从来没跟冯迪说过手艺的事儿,就是怕自己面子上下不来。既然需要争出个平静来,那就得让所有人死心,包括手下人。

终于不吵吵了。这几个人吵吵并不是争什么,而是商量各自陪冯迪玩什么,斗那门子手艺。

“冯兄弟是吧你先挑谁家”

“火车站吧。那本来是我的地盘,谁占了就先让出来”

“老庞,找十个人,每人装三十块钱,零钱、整钱都有,想办法藏好,但必须在上。然后来屋里转一圈,就绕着桌子转就行。我跟这位冯兄弟出手,最后看谁拿到的钱多。冯兄弟,你看这办法可行”

“孙鬼子少尼玛指挥我你们特么商量好的让爷钻,最后把爷踢出局。现在又跟爷吆五喝六的滚蛋”老庞没等冯迪表态,自己先把怒气发泄了。

“老庞,别尼玛不知好歹你看看你分的那块地盘是不是富裕不识好人心”

“老庞,估计就你跟我的地盘小,所以他们觉得你出人比较公平。是吧这位孙老兄”

“是这么个意思不占你便宜。”

“还说不占便宜你们都出最拿手的手艺跟我们爷比,还不占便宜不要脸”

“黄三儿,这可是你们挑阵,不是我们”

“黄三儿,不用担心随他们”冯迪真的很无所谓,相对于打架,他更喜欢这种方式解决事儿。好歹是技术活儿不是。

十个人很好找,藏钱也都是行家里手,毕竟他们都是做这行当的。

“等等孙鬼子,这人从谁哪儿先过谁占便宜呀。”

“一边五个,分开,交叉转”

黄三儿站冯迪后,想出手帮忙来着,结果孙鬼子那边有人过来拉开了黄三儿,这才让人转圈。

冯迪不知道这孙鬼子手艺怎样,但他敢保证从他边过去的人,上不会再有一分钱。

黄三儿一直盯着冯迪,根本没看见冯迪出手,可人已经都过去了。心想完蛋了连老根据地也输出去了。实在不行跟车吧,反正那也是冯爷的地儿,那也能混口饭吃。

那边的五个过来了。冯迪放心了,还有三个留有钱,一个人一分没丢。这孙子把钱塞鞋底了冯迪听声辩位,才听出他两只脚落下的声音不同。顺个呀

冯迪弯了一下腰,指刀快速在鞋底的位置划了一下,然后指刀挑着钱直接拔进袖口。这算是冯迪遇到最难的了,一样划拉光了。

“冯爷,一百八十四块九毛。孙鬼子一百零三块。冯爷赢”老庞喊的那个声高算是给他出了气了

“冯爷,我想知道倒数第二位的钱在什么地方你怎样顺了的”

“我有必要告诉你”

“我怀疑你俩串”

“孙鬼子闭嘴冯爷,这局你赢”旁边一位拉了孙鬼子一把,着急认输了。同时两手打了个手花。

居然是高买冯迪认识这手花的标识,他爹爹教过,还说不是传承人不得使用本门标识手花。冯迪觉得现在他们师门就他算传承人了。随即也打的手花。这才是真正江湖人。

“我认输,以后在冯爷地盘讨活儿可否”这位已经知道冯迪是盗门的了,也基本知道冯迪是谁了。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可不能自相残杀。他们祖师可是跟盗门上一代都有渊源。

“客气,别说谁在谁地盘。相互帮衬”冯迪也知道其中缘由,没理由没事找事。

第三家。

冯迪想着立威,仅仅孙鬼子是不够的。

有人把一把黄豆扔桌子上。还是老庞主持。

只听见老庞一声开始,冯迪右手就如幻影,不停的像鸟啄食一样叼起桌上的黄豆,放在左手里。

黄三儿这时候才知道冯爷不止是拳脚厉害。这这手艺怕是顶级的吧自己还说替人家出手,现在才知道自己这水平,真不够给人家提鞋。现在可不就是给冯爷提鞋吗黄三儿都觉得自己能给冯爷提鞋那是荣幸

老庞还没喊停,第三家这位已经认输了。根本没法比自己看到人家的只有手的残影,还有桌子上不断减少的黄豆。自己刚拿起两颗,人家左手里的黄豆都快铺满手心了还比个呀

第四家。

滚油,里面放十枚铜钱。冯迪依然没留手,在对方拿出两枚时,冯迪已经把剩下的全拿了。

然后没然后了。接下来的都直接认输了。不是一个层级的,根本就没有再比的必要,也没那个信心。

“冯爷,您那个章程吧。这这唉”

“人手都不少,都得有活儿冯爷,您看”

冯迪没有独占武汉的念头,只是想解决混乱的局面,省得被老公家盯上了。那样谁都没好果子

“我提一点,你们看行不行。你们分开的地盘可以不变”

“冯爷”

“等我说完。我的人可以在任何地盘干活儿。另外,我要各个地盘的半成收益。各位看行不”

“冯爷仁义”

“讲究”

“仗义冯爷”

冯迪没理会这群有利益嘴上就抹蜜的人,直接让黄三儿招呼。而自己转离开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二章 日常

市面上是真的活了。自从第一个个体户合法经营开始,市面就活了。各式各样的物质开始冲击武汉人的生活。

冯迪骑着嘉陵50摩托车,带着申淑芳兜风。

今天才刚刚从上海那边运过来,为这个费了老劲儿。不过冯迪可不管这些,只是告诉下面人,自己想搞辆嘉陵摩托车,然后就不管了。

话是黄三儿传出去的。现在黄三儿几乎是冯迪的代言人,冯爷有什么要求都是黄三儿cāo)办。

为这摩托车,黄三儿亲自跑上海去了。其实没多少钱,还不如冯爷整条线半个月的收益,这还是带上运费。关键这是冯爷第一次要求下面人为自己做事,整条线上都尽力做到极致。

摩托车回来,连包装都没碰破。黄三儿几乎是抱着这玩意儿回来的,别看在货运车厢,黄三儿一样进去了。他就把摩托车当自己脑袋了,就是睡着了,也手脚跟摩托车栓一起。

前些子冯迪带着申淑芳去了趟广州,虽然也有几年没去了,可还是让他很惊讶,变化很大。申淑芳在那里烫了头,没用介绍信。买了一堆衣服,也不要介绍信。

在广州的常生活已经跟武汉有了区别。冯迪终于可以带着申淑芳正大光明的住进酒店,终于可以吃酒店的自助餐,可以在酒店的大厅里坐坐,喝茶。

“冯迪,咱们武汉什么时候和广州那样就好了。”申淑芳很享受那种自由的的生活,特别希望武汉也和那里一样。

“快了,应该用不了多久。武汉也会是这样。”毕竟这样很方便,冯迪总觉得谁也能分辨其中的差距。不是说实践检验真理吗他就觉得这样的生活就是真理。

“淑芳,你学学骑摩托吧。”

“你带着我不好吗”

“不是,以后等有孩子了,你可以骑摩托接送孩子上下学,还可以骑摩托去买菜。毕竟咱家离市中心有点远。”

“冯迪你真的让我给你生孩子”申淑芳等这句话六七年了。

她一直以为冯迪不会让她生孩子,不想让孩子有这样一位母亲。申淑芳这几年过来,已经不再敢去想和冯迪有个结晶。

其实这一直是申淑芳心里的结。她跟冯迪没结婚证,因为她俩都没地方开介绍信。虽然冯迪对她很好,她也很珍惜这份好,不敢有丝毫的过份,生怕失去了她唯一的感寄托,她觉得冯迪就是他的命。可她是真想给冯迪生个孩子,只有那样这才是个家

申淑芳以前提过,冯迪推脱了,理由很飘渺。从那以后申淑芳再没提过,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也是个有经历的女人,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此刻,申淑芳真的觉得自己很幸运,很幸福。

这几年她也接触过以前的同学,都回城了。比起她们的遭遇,她真的很幸运。不说她们回城的艰难,就是回城了,过的也一样撩到。有的在这件事上丢开了人,甚至还有抛开当地家庭孤回来的。

“冯迪,你对我真好我跟你是一生中最正确的决定。冯迪,我你”申淑芳抱紧冯迪的腰,轻声的呢喃。

赵仁锋的婚礼冯迪一个人去的。他知道三叔一家对申淑芳的印象都一般,很扯淡。只是隔着自己,没人多说。

赵锦成来通知冯迪时也有这方面的意思。申淑芳无所谓,可冯迪很窝心。

本来还想送赵仁锋一辆摩托车。这对冯迪来说不算事,可看出赵锦成的意思后,冯迪就打消了念头。

送辆自行车算了,也算是对这份交的了结。

赵仁锋最终还是没拗过裴青,晃dàng)了几年,最后还是娶了个棉纺厂的女工。

这女工也是回城知青,也是顶了她母亲的班,也是在棉纺厂家属区住。虽然比赵仁锋小几岁,但还是太熟了,这也是赵仁锋最觉得没劲的。

从小就在一起玩,穿开裆裤就跟自己股后面叫哥哥。突然一下成了自己媳妇,怎么想怎么别扭。可实在弄不过老娘呀开始是唠叨,接着是训斥,再然后都直接带着那闺女去车间拖他了。最后全厂的人都知道他俩是一对了,不得不就这么接受了。

倒不是这女孩,哦,她叫刘珍。倒不是刘珍长得丑,也算漂亮的了,虽然比不上冯迪的女人。很乖巧的样子,弱弱的,看看她都脸红。接触了几次,赵仁锋也就不再硬气了。毕竟亲她的时候感觉也好。

“冯迪,换自行车了崭新的呀”赵锦成正出门,看见冯迪就问了声。

“送你的没法骑两辆,就直接骑着来了。”冯迪算自家人,所以一大早就来了。这也是赵锦成交代的。

“真的”

“给”冯迪随手把钥匙和发票给了赵仁锋,他挂牌照需要发票。

“这怎么好意思呢冯迪,我爹知道不这几天正看我不顺眼呢。没事吧”

“放心。赵叔肯定同意。”

“好咧”赵锦成是真喜欢。他的自行车还是当初他爹从车辆厂鼓捣的那个,破旧不用说,因为那辆自行车,他都成半个修理工了。那能跟这“飞鸽”的车子比

“小迪来了。”

“裴姨好。”

“娘,冯迪送我辆自行车。”赵仁锋连出门办事都忘记了,推着车子跟着冯迪又返回来了。进门就对裴青喊。

“放一边,挂个红布人家冯迪是随礼,你这就骑上了。”裴青听赵锦成说过,冯迪的姥爷给冯迪留下了不少财产。

现在又做个体户了,虽然名声不好听,好歹有个干的,不至于饿着。现在看来子过的还不错,就是那个女人唉苗老师若活着也不至于这样。

“冯迪,不能厚此薄彼呀随后仁锐结婚再送一辆过来。”赵锦成也从屋里出来。他可没客气,也觉得没什么不应该。早些年欠二哥的可比这多,没必要一家人还搞那些里格楞的。

“说什么呢冯迪别理你赵叔。他就是瞎咧咧呢。”裴青可不好意思,再说人家送是凭心意,那有开口要的。实在不行到时候自家给仁锐买一辆就是,总得一碗水端平。

“裴姨,叔说的对。我不能厚此薄彼,别让仁锐记恨我了。别等办事,过几天我就送过来。”自从感觉到赵家人不接受申淑芳,冯迪有点想赶紧了结这份,越快越好,别再拉扯。

至于几辆自行车,他还真不在乎。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三章 混乱

冯迪不记得自己多久没进城溜达了,也没关注过整个时局和社会动态。

申淑芳怀孕开始就很粘人,干什么也要跟着冯迪,做什么也要冯迪一起。然后冯迪就一直陪着她,直到她把女儿生下来。

结果,冯迪又开始做爸了。家里就他们两人,连个长辈都没有,只能自力更生了。

生孩子时赵锦成带着裴青过来过。没办法,他一个大男人,也是啥求不懂。遇到这种事,也只能靠裴青了,隐晦啥的不说了。反正裴青也是个大脾气,随便支应几句就过去了。

裴青交代了一堆,冯迪就用小本子记了一堆。然后遵照着小本子,不折不扣的执行。

还好现在的市面物质丰富多了,对于各种附带的物质票也要求不严格了。否则,就是光乱七八糟的票也能把他忙死。说不定都得采用特殊手段了。

女儿六七个月了,申淑芳的水不够,孩子总是吃不饱。

开始他俩不懂,见孩子哼唧,就抱起来,可总是不见好。

邻居大妈平时也走窜,听着声过来才告诉他,媳妇水不够,得补。最好是能有牛、羊什么的,早些年遇到这况,家里都要雇娘的。

这时候谁敢雇什么娘虽然政策是松宽了,可对于这种剥削人的事儿,恐怕还是忌讳。就是冯迪也受不了别人喂养自家孩子。

“冯迪,为什么呀这些年咱生活很好的,没有营养跟不上呀怎么会水不够呢”申淑芳看着闺女小脸,还真没有画画里婴儿的那种胖嘟嘟的样。真是缺了孩子水了自己不算瘦弱,也不是那种干巴巴的材,可怎么就会水不够呢

“别管什么了,我一会儿进城看看。在广州咱俩见过那个什么粉,或许就是让孩子喝的。不行咱买点麦精,添加些饼干啥的。”冯迪也不懂呀。他咋能知道申淑芳看着红彤彤的面色,饱满的体,怎么就会没呢

“天都快黑了。明天吧”

“没事。不然今天晚上又哼哼一晚上。熬倒是不怕,可闺女这样看着心疼。”

冯迪赶在下班前还是到了供销社。粉有,但需要批条。

冯迪又跑去新开的百货商场,还是一样。由于粉紧缺,暂时没放开供应,需要有批条。

去尼玛的这天这么晚了,到那去办批条再说了,物质局人家认得冯迪是谁等托关系办下批条来,闺女都能自己吃饭了。

冯迪干脆不准备花钱了。不卖给爷,爷自己顺

天还没黑下来,冯迪也不想来回跑了,就转悠到黄三儿家里了。

“爷,您怎么来了”

“闺女吃不饱,我来买粉,结果人家还得用票。没办法,等半夜我去拿点。”

“啥粉”黄三儿真想不到,堂堂的武汉贼王,整个江湖道的扛把子,居然准备晚上撬商店就为了几袋粉说出去真会让人笑话。

“嗯,邻居大娘说需要羊、牛或者娘。咱这不是内蒙,那有新鲜的羊牛”

“爷,这事您甭管了。我一准给你办了。”

“算了,不想让闺女再哭一晚。一会儿我去转转,先拿点回去。等完了再想办法。”

“今晚”黄三儿停顿了一会儿。“爷您等会儿还是跟我一块去可能那地方会有。”

“跟你去吧”

黄三儿现在也很少出手了,时不时得冯迪会扔给他百,再加上下面人给冯迪面子,总是在交收益时,给他也带点零头,子过得滋润。

前几年又找了个同行的寡妇,两人就这样搭伴过子。

黄三儿说的地儿不远,就穿了几个巷子。

黄三儿长短变化的敲了七八声门,大门终于打开了。

“要什么”开门的是个小年轻人,边领着往里走边问。

“粉,有没有”

“您还别说,真有。除了我们这地儿,全武汉你未必能搞到。国营的都需要票,粉这玩意儿属于紧缺货。跟着来吧。”

冯迪跟着黄三儿,本来黄三儿是要让冯迪走前面的,冯迪觉得自己还是低调点好。

好家伙冯迪一进堂屋的门就惊呆了。这特么纯粹就是一商场,唯一的区别就是没柜台。密密麻麻的摆的全是货,各式各样的都有,全是家里常用的东西。甚至比供销社还要齐全。

粉有两种,冯迪看着跟供销社的牌子一样,就一样拿了十袋。这东西也有个口味问题,说不准闺女会喝那种,就都拿了。不值几个钱,也懒得来回跑,还得麻烦黄三儿。

“哥们儿,光粉不行,得搭配白糖。一般一勺粉得有一勺白糖。您不要点”年轻人也看出来了,这冯迪是个有钱的主。

“嗯那就给我搭配上吧。”冯迪无所谓,只是感觉这兄弟做买卖是把好手。多赚些也是应该的。

“这班人什么来头”冯迪出门后就问黄三儿。

“投机倒把的。从广州那边置办货,然后在咱们这边卖。都是稀罕玩意儿和常用的。”

“你咋跟他们扯上的”

“线上的兄弟拉扯的。他们走这条线,需要咱们的人关照。慢慢拉扯上了。”

“别扯的深了。政策好像在打击他们这类人。别把自己扯进去了。”冯迪可不想因为这堆烂人把自己扯进去,所以就提醒了黄三儿。

“放心吧,爷我就是他们的介绍人之一,其他的他们也不知道。”

“咦”冯迪跟着黄三儿还是走的来时的路,都是小巷子,突然他听到前后都有人在堵他俩。

“这群王八蛋还真敢”黄三儿这时候也发现了。

“什么人”

“都是些混混,还有一部分回城的知青。没事做,也没个来钱的营生,就干这种没技术含量的没本买卖。”黄三儿还真看不起这伙人。本事没有,就知道结伙,凭人多势众抢人。

关键是不看人,什么人都劫,连老头老太太也不放过。三十不嫌多,三毛不嫌少。

他俩没担心,还戏谑的看着十来个人把他俩围了。

“爷,要不我来”

“算了,我还得赶紧回去喂孩子呢。”

“拿出上的钱,放”话没等落,冯迪已经把他踹翻了,紧接着三拳两脚都躺地上了。

冯迪知道他们这样的做法迟早被收拾了,可他也没那么好的心规劝他们。再说,自己也走的不是什么正当营生。

看看倒地上带着恐惧哼唧的人,转和黄三儿走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严打

一个小孩子让两个年轻的爹娘根本没时间干其他,每天就尽忙乎这孩子了。

小嘉陵摩托车是真管用了,突突的一直往城里跑,不断的光顾那家地下的百货店。到后来连黄三儿都不用去了,别说开门的暗号,就是巷子里传来突突声,那大门就开了。这是财神爷呀

冯迪这次可不是为自家闺女来的。听说赵锦成锋媳妇也生了,总得过去看看。本来这种事是女人去比较合适,一是自家媳妇也看着闺女,二是赵家人的确不待见申淑芳。只好自己去了。

不知道带点什么好。申淑芳后来喝麦精好像水多了,冯迪就来这地下百货店买些麦精去赵家。

“四爷现在哪有买卖一直都在打击我们这些人,货不好弄。您看这个月是不是给减少点”

“你们不好活,兄弟们也不好活别扯没用的赶紧的,兄弟们还有其他事儿呢”说话这人拽了钱,走的时候还骂骂咧咧的。

“这是”冯迪有些奇怪,怎么还能从商店里拿钱了

“收费说是这片地方做买卖的都得给,不给就砸摊子”

“这么狂”

“这算什么还有当街打人打断腿的。”

冯迪没想到现在这群人居然猖狂到如此地步,难道真以为老公家会不管吗这可不是五年前,现在可是时局稳定呀。唉纯属于找死。

黄三儿这个月已经错过固定时间三天了,还没有来冯迪这儿。冯迪感觉有些不对了,黄三儿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况。

黄三儿家里没人,家里却是乱糟糟的,像是被洗了。冯迪不信现在在武汉还有敢洗他的人。

那个地下百货店也没人,还贴了封条。

还是被连累了冯迪想着黄三儿是被这地下百货店给连累了。

冯迪骑着小嘉陵,刚出了巷子,就看到老公家的卡车上绑着人。这是在游行

是老庞冯迪一下明白了。这特么是动真格的了。清扫所有捞偏门的。

这是从申淑芳生下孩子后,冯迪第一次开电视。他俩因为这孩子根本没时间看电视,两人的心思都在孩子上。今天,冯迪觉得自己应该是错过了什么。

的确是错过了所有的新闻都提出了一个行动严打打击一切违法犯罪活动。黄三儿估计是栽了,进去了。

冯迪的所有事儿,知道最多的就是黄三儿。其他人只是知道武汉的江湖道有这么个冯爷,具体冯迪住哪儿叫什么,没多少人清楚。这是个大纰漏呀

“我晚上出去一趟”冯迪跟申淑芳说了一声,就去准备了。

申淑芳刚刚打发孩子睡下,也想出来看看电视,也看到了新闻。她也知道严重。

“不行你就逃吧我们娘俩没事”申淑芳看到冯迪穿好了夜行衣,走过去抱着轻声说。

“我不会丢下你们或许处理好了咱还一样过子”

冯迪先是去了高买的据点,结果已经人去楼空了。收拾的干干净净,连一点痕迹都没有。

看守所的围墙很高,但对冯迪来说不算难。

这特么得有多少人呀冯迪能听到里面每个房间里都有人,还是每个房间都挤的满满当当的。

希望黄三儿还没有判决转走吧。

这时候没有任何好办法,只能一个个房间找。

看守所的牢房都一个样,一道铁栅栏门,里面是大通铺。别说是晚上,就是大白天找人估计也得挨个扒拉着脸看。

味道很呛人,尤其是你挨近铁栅栏时,会让你忍不住憋气,否则一下子就会吐出隔夜饭来。

冯迪肯定不可能挨个房间都打开,再扒拉些每个人的脸找。他熟悉黄三儿的呼吸,那是种正常呼吸声稍重的声音。黄三儿应该有点肺病,不过不严重。

夜已经很深了,牢房里被磨牙、梦呓以及鼾声充塞,这是一曲别样的旋律。

冯迪没想到黄三儿居然有资格住单间。

“爷,我没出卖你”黄三儿看到冯迪了,脸上没有欣喜,更多的是惊恐。他明白冯迪为什么会来找他,肯定不是要救他出去。

冯迪没说话,就那样在黑咕隆咚的小屋子里看着黄三儿。

从感上,冯迪是不忍心对黄三儿动手的。毕竟这么多年,老汉也是恭恭敬敬,任劳任怨,一心为冯迪服务。几乎相当于冯迪的管家了。

从理智上,冯迪却不得不处理掉黄三儿。没办法,黄三儿知道自己的事儿太多。包括火车线上的收益有时候也会经黄三儿的手。黄三儿还知道冯迪的住处和妻女,他不敢冒险去相信黄三儿,只有死人才会真正的保守秘密。

“跟我搭伴的那个婆娘也进来了就是她交代了我的住处,连跑都没来得及,就被堵门里了”黄三儿也知道这事没余地了,也光棍儿了,慢慢的穿好衣服,坐起来。

“爷,带烟了吗给根烟”

黑嘘嘘的小号里,没有动静,就一点火星忽明忽暗的晃动。

“爷,我进来三天了。这个月的收益全栽我上了,估计我是没活路了。这些天不断有人被拖出去毙掉了,估计我也逃不掉。老公家还在赃款上纠缠,还没来得及问您的事儿。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冯爷,最后老黄求你件事儿。那个婆娘卖了我,加上她的事儿不大,估计还有活路。老黄斗胆求您放过她,她不知道您的,一直以为您是官面上的人。老黄对天发誓,她绝对不知道您看在多年的份儿上,饶她一命”

“她出卖你了”

“是,她也是想活命她也伺候了我几年,最后算我偿还她吧”

黄三儿在说完这话后,把单死成了一条一条的。在一头栓了块从铺上掰下来的木头块,然后一扔就穿过了房梁。

“冯爷,你是个讲究人。这几年老黄跟着你不觉得亏”

冯迪看着黄三儿挂上去,看着黄三儿憋瞪的眼,真有心解下来。他也很憋屈,他的心没这么冷,可不得不硬撑着,硬扛着把这个漏洞堵上。

借用黄三儿的话我只是想活命。

冯迪离开时黄三儿已经彻底没气儿了。不是说冯迪硬要看着黄三儿死去,是他走神了,是因为心痛的走神了。脑子里一幕幕晃着黄三儿这几年跟着他的景。

自己是不是该相信黄三儿能扛的过去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逝唯有死人才能真正保守秘密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五章 纰漏

赵仁锋是真不想来老房子这边,主要是不想跟他爹照面。也不是赵锦成难交流,是父子俩说不到一块去。你说大门楼子,他说股猴子,沟通太费劲。

可是他不得不来,自从媳妇生了孩子,裴青就搬过去伺候月子去了。赵仁锋结婚后,两人在车辆厂分了房子,房子倒不是住不下他,是他娘觉得老头一个人住这边,没个人,隔几天就让他过来看看。

赵仁锋觉得完全没必要,就他爹这体,别说六十岁,就是他也比不上。

媳妇生孩子这事特别让赵锦成锋涨气,终于有一样比冯迪强了。自己是个儿子,冯迪却是个丫头片子。从小到大好像自己一直比他差,就是自己是国营厂的工人,也没冯迪那种无业游民过的舒坦。冯迪的房子和摆设,的确刺激了赵仁锋,让他这国营厂的工人也舒坦不了。

“爹,现在都传着说咱武汉有个贼王,都叫冯爷。你说会不会是”赵仁锋也是听以前一块玩的小兄弟说的,现在老公家还在查。

听说那些被抓起来的贼都知道冯爷,可谁也不知道冯爷是谁,长啥样,住哪里。赵仁锋极度怀疑就是冯迪。

“你想说什么收起你的小心思这事跟你无关,知道吗无关少给我在外面瞎咧咧,别看你当爹了,不合适照样削你”赵锦成话里不容置疑。

赵仁锋虽然经常被他爹呵斥,可从来没像今天这样,不问缘由就直接打断的。还带着一丝丝的冷

赵锦成这样的态度越发让赵仁锋坚信,那个贼王就是冯迪。毕竟冯迪和自己一样有拳脚基础,想压住一群小偷还是没问题的,就是自己也未必不行。

“小迪,跟三叔说,收尾处理干净了没不行的话就让三叔出手。三叔一大把年纪了,还真没怎么怕过事儿。”赵锦成赶走赵仁锋,不管是不是很晚,还是骑车来了冯迪家。

“没事,三叔。一直替我跑腿的已经处理了。至于其他,只是听说,查到我这儿的可能不大。”冯迪很感激赵锦成大老远,黑漆马虎的还跑过来。

“再说了,我从来没在武汉出过手。任何案子都扯不到我上。我现在就是这辈子也够活了,也没打算出手。早年的事儿不翻出来就没事。”

“小迪,我看这次政府是动真格的了。别掉以轻心,不合适你就走,去边疆。她们母女三叔会给你照看好。”

“不用了,三叔真的没事。这风刮几天就停了。这段时间我不会出门,过了这阵再去看仁锋家的孩子。”

“那些都是闲事,不紧要你一定要有个把握,别栽进去。”赵锦成看冯迪有成竹,不像落下把柄的神,交代几句就走了。

冯迪现在不仅仅是师门的唯一传承人,更是二哥唯一的血脉,他就是自己顶上去也不能让冯迪折了。毕竟他一大把年纪了,可冯迪还小,过了这个槛以后会有好子过。赵锦成是真有些担心。

“真不会有事吗要不你就逃吧”申淑芳在赵锦成离开后就挨着冯迪坐沙发上,抱着他的手臂,依着他,轻声问。

她是舍不得让冯迪离开,相对于离开,她更舍不得冯迪出事。

“没事,你陪孩子睡吧。我再捋捋,看还有没有什么漏洞没考虑到。”冯迪也被他们说的含糊了,需要一个人静静的想想。

冯迪把灯关了,就坐在黑暗的客厅里,一件一件的回忆自己的事。

从内蒙回来,弄死唐建国开始,bi)死路明,再把去过自己家的那些王八蛋一个个惩罚了。仔细想想,应该没问题。

至于后面在全国各地转悠,知道自己真实份的蓝瘸子,应该不可能栽进去。老田两年前就退出了,回老家农村了,也该没事。黄三儿也处理了。整个道上,对自己只是听说名声或者见过,具体知道自己落脚处的应该没有了。

最大的问题就是当初分地盘时的那些人。估计现在都折进去了,可都太生疏,想处理也不容易。黄三儿没了,应该线头断了,他们也不知道自己住那儿。至于高买人家怕是一有风声就撤摊了。

冯迪翻过来翻过去的想了几遍,感觉还是没问题。现在自己是需要隐藏份了。

“我今天回来的路上看见三叔了,还有仁锋。”现在往城里跑的事由申淑芳做了。常用品都是她去买,冯迪彻底做爸了。也算是隐匿形了。

“哦,打招呼了”

“没有。三叔在往龟山这边的江边遛弯,远远的看见了。仁锋可能是有事来龟山吧,路上晃了一眼就过去了。”申淑芳遇见了倒是想打招呼来着,嘴都张开了,可赵仁锋装着没看见,把脸扭过去了。

她知道赵家人看不起她,可她没多嘴,这种事也没必要告诉冯迪。不起作用,徒增烦恼了。赵家跟自家的关系不是那么简单能扯开的。要是公婆都活着就好了。唉也只是想想吧

“不打就不打吧各过各的。”冯迪能想象到遇到赵仁锋的景,也能体会申淑芳的心,自然话里有些绪,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家媳妇。至于三叔,这几天应该把遛弯的地点改这边来了,还是不放心,想给自己预警呢。

话说闺女现在刚会走,正是能折腾人的时候,就是冯迪每天这样躬着腰,拖拽着走也受不了。

申淑芳刚回来,闺女就见着“娘”,还咯咯的笑着让申淑芳抱。

能看出闺女很聪慧,就是胆子不大,跟她娘了。

两口子逗弄着闺女,随便拉扯几句,说说市面上现在又有什么新玩意儿了,街边又遇到那个同学摆摊了等等一些闲话。自从自己下面的线断了,冯迪的新鲜玩意儿只能从市面上见着了。

赵仁锋有些确定这个贼王就是冯迪,他觉得冯迪一直压着他,完全就是走的歪门邪道。这不,政府开始打击他们这类人了。

可是等了月把的了,冯迪还好好的,还没听说老公家抓住贼王的消息。他又有点怀疑冯迪到底是不是贼王了。

今天他轮休,忽然想起一个办法来,所以他跑到龟山这边,往老公家寄了份信。信的内容很简单贼王、龟山山脚下、冯。

就这八个字。绝对可以验证自己的猜想,完全可以知道冯迪是不是贼王。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六章 结网

人的思维是有惯的。就比如冯迪,在考虑自己所有节点时,只是在人脉上考虑,却偏偏忘记了他那辆被称为武汉第一的嘉陵50摩托车。

“姓名”

“庞建兵”

“年龄”

“五十五岁”

“籍贯”

“河南信阳”

“怎样来的武汉来武汉后做什么营生”

“逃荒来的。开始是乞讨,后来跟了一个老头,就顺东西活。”

“盗窃就是盗窃说什么顺你以为好听了就没罪说吧,你上面还有没有头头是谁”

“开始没有头头,这不是开放了吗,生意好了,然后各个地盘的老大就重新分配了,结果让冯爷一个人震住了。我们都给冯爷一成收益。”

“冯爷是谁”

“不知道,政府,我真不知道不信你问孙鬼子,他当初还跟冯爷斗手艺来着。我平时都是把收益给黄三儿的,黄三儿知道冯爷是谁。”

这样的审问已经很多天了,也审了很多人。所有人都知道有个冯爷,都不知道冯爷是谁。因为黄三儿自杀了,就在牢里用单把自个给吊了。

普通话、三十来岁、手艺好、会拳脚。这是所有人共同陈述的特征,可这样的特征根本没有特异,要排查的范围太大了。若是人家存心不显露手艺和拳脚,那范围就更大了。

老公家又把所有关进来三十来岁的人过了一遍,没有一个具备冯爷的特征。还把所谓的老大都集中起来,面对面指认所有三十来岁的嫌疑人,还是没有冯爷。

整个武汉的扒手都基本可以定罪了。除了那位神秘的冯爷。

“局长,这个冯爷感觉没在武汉做过案呀,咱有没有必要非得把他掏出来”

“这样的人才最可怕也可以说危害最大咱把他下面的这拨人抓了,可风声一过,他又可以培养一批。实在不行先处决这批吧,反正能掏的都掏出来了。还有其他案件需要尽快办”

武汉整个道上的老大全部在公审大会上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当天枪决了十六名犯罪分子。其他一些小弟之类的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刑罚。

“局长,女监那边传来消息,说有人知道冯爷的线索。”

“走,去看看。”

寡妇玲被今天的判决击晕了。她以为自己就是个偷偷摸摸,顶多了年,出去还能好好的活。没想到判了二十年自己还不到四十,这要在里面待到死吗

寡妇玲就是跟黄三儿搭伴过子的那位。她当初勾搭黄三儿也是因为黄三儿是个好靠山,否则她三十几岁,找一个五十大几的糟老头子,那不是有病吗

跟了黄三儿这几年也的确过的滋润。不说不愁钱粮,时不时还有稀罕玩意儿,都是冯爷赏的。

她心里也有点感激冯爷,所以一开始并没有说太多关于冯爷的事,基本上是大伙怎么说她怎么说。跟了黄三儿以后所有她知道冯爷的事儿都没说。

现在不成了她不想在牢里待到死,她知道现在的年月是越来越好了。待里面是享受不到好子的。

“政府,如果我能说出其他重要人物的线索,是不是算立功能不能减刑”这是寡妇玲听到自己判决后,回到女监拽住看守说的话。

她被判决后回监狱的一路上就想通了,这或许是她唯一的减刑机会。至于道义,那玩意儿得自己活的舒坦才能考虑,自己都要死在监狱里了,道义还是放下吧

“看什么线索了。说说你知道什么”

“这几年我一直跟着黄三儿过子。也就是我跟黄三儿是姘头,我们俩搭伙过子”

“什么你确定”

“嗯”

“好先把她带到审讯室,别往监舍关。”

现在冯爷就是压在整个武汉严打办公室头顶的石头,不仅仅是领导,就是下面的人也感觉被压的喘不过气来。

“谁人在哪”专案组的人还没看见,声音先到了。

“说吧,说说你知道冯爷什么。”

“我能减刑吗”

“你没资格谈条件我们会根据你的况和的线索予以考虑。”

“冯爷经常去那个地下百货店买东西。”

专案组相互对视了一眼,这的确算是个线索。

“继续。”

“我遇到过好几次,黄三儿出去,回来都说陪冯爷买稀罕玩意儿。后来黄三儿就没去过。我问话黄三儿,他说冯爷和那边已经熟的。不需要他再陪着。”

“没有了”

“冯爷有辆嘉陵摩托车,是咱们武汉的第一辆。一般他来的时候都骑着,一听到摩托车声黄三儿就出去了。都不让我见”

这线索相当有用了,就是到现在为止,武汉市面上的嘉陵摩托车也不是很多,排查的范围缩小了。

再次提审了地下百货店的几个人,体貌特征,口音什么的都可以基本确定,这就是那个冯爷。

嘉陵摩托车、购买婴幼儿用品。范围再一次缩小了。

“马上调查这两年所有医院出生的孩子信息。把名单都记录过来,全部专案组的开始排查。”

政府一旦认真了,运转速度是极快的。几乎全武汉所有在这两年内出生的名单很快就收集起来,整个专案组全部放下手头的事,一律排查出生信息。

两年内出生的婴幼儿中父母是冯姓的近三百人。专案组再次将武汉地图摆开,将三百人的居住地一个个标注,并且派人骑嘉陵摩托车,一个个尝试一趟路程的时间。

差不多三天的时间,排查范围再一次缩小。基本划定在近郊的二十几人了。

随着线索一点点收紧,专案组的人已经摩拳擦掌,准备抓获贼王了。

“局长,这有封信。您看”

“这时候看什么信,没那个闲功夫。”

“不是,局长,是关于冯爷的。”

贼王,龟山山脚下,冯

再次将地图拿出来,对照名单和信的内容成了

父亲冯迪,母亲申淑芳终于确定了。

“局长,队长出发吧”

“等等,偷盗手艺顶尖,拳脚艺道顶尖不会那么简单的,既然已经确定,就没必要着急。先商量个计划。既然是贼王,就不会那么容易被抓到。还需要进一步落实详细信息。先派人到周边布控,瞅机会把他们的治保主任叫出来,别引起怀疑。”

网越扎越紧了,可冯迪一点信息都没有。自从那一拨人都被处决后,赵锦成也撤走了,不再跑老远的遛弯了。而冯迪更是仿佛心里的石头落地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七章 穷途

冯迪还继续着隐藏形韬光养略的做法,几乎不怎么出门,所有的用品都由申淑芳进城购置。每天的信息来源就是电视,他知道所谓的严打还在继续。

申淑芳根本注意不到周围有什么变化,更别提治保主任已经多次被叫到市里问询了。

“确定他在家”

“确定,今早上还从大门口看见他在院子里练武。我起的早,怕来迟了耽误大事,大概五点多吧,那个冯迪就在院子里练武了。”

“这次案件结束后,我们会向公社对你工作疏忽的事做个解释。不会给你处分,如果可能我们会为你请功”

有这句话治保主任就歇心了。他真的很担心,没想到自己边居然藏着一个大盗,还是武汉的贼王。他那个揪心呀这都是自己工作职责范围,疏忽了,大意了。

不过他翻过来也想了。这些年他们村子从来没有失窃过,看来有个大盗也好,最起码没有贼去他们那片祸害。也只是想想,可不敢说,这是原则问题,立场问题。

“需要你安排一些人在他家周围埋伏,要悄悄的去,分批进入。同时你要把他邻居的人民群众都劝的离开。能不能完成任务”

“领导,说明冯迪的份吗”

“暂时不能说明。现在还是犯罪嫌疑人,不是罪犯。怎么有难处”

“我尽力吧这些年周围邻居都从冯迪那儿得济了,时不时的会给点小东小西的。人缘都处的还好,又不跟人红脸。怕是要是抓冯迪,人民群众会阻拦呀您也知道,老百姓的觉悟都不高。”

“这不是让你劝离他们吗就说有流窜犯到了龟山,政府要布防龟山。”

治保主任还是答应了,他还等着立功受奖呢。

“局长,先派多少人进村”

“你们大队的都进去。另外,通知下去,调动全局警力,包围整个村子。再知会一下驻军吧。”

“不至于吧”

“没那么容易能一统武汉江湖道的人,不会那么简单。就怕这样也未必能抓住他”

又是一个无月夜,想想自己已经快三个月没出门了。冯迪关好了大门,进屋准备睡了。

每晚睡前冯迪都会平心静气,展开一次听声辩位。算是防备,也算是习惯了。

不对冯迪明显听到周围的邻居屋子里人数多了,也不是原来的邻居。屋前屋后,四面八方,所有的路都被堵了。完蛋了这肯定是冲自己来的。

“淑芳,醒醒”冯迪知道自己这次折了,得安排好她们娘俩。还好,老公家现在还在部署,还不到行动时间。他有足够的时间安排。

“嗯怎么了”申淑芳一脸惺忪,迷迷糊糊的答应。

“穿衣服吧”

“冯迪,出什么事儿了”

“周围邻居屋子里全是老公家的人。可以肯定是冲我来了。指不定那个节点出漏子了。”

“冯迪这怎么办你逃吧”

“把这个玉佩给闺女带上。具体玉佩的含义你知道,等懂事了再告诉她。”冯迪把脖子上玉佩摘下来给闺女塞衣服里。

“这个箱子里是我爹,我大伯还有我收拾的一些玉器,以后会值钱,你带着。走不开了就去淘换,别委屈自己,也别委屈闺女。”冯迪又从下拖出个小木箱,交给了申淑芳。

“冯迪呜呜呜”申淑芳已经说不了话了。她能听出冯迪语气里的意味,这就是再留遗言。她突然觉得这天要塌了,自己的一切都要没了。再也忍不住,手捂着嘴哭起来了。

“淑芳,还是没能让你幸福一辈子。我冯迪对不住你下辈子如果遇到了,我会好好的待你咱再做夫妻。”

“冯迪我很幸福,跟了你你我一直很幸福。我每一辈子都和你做做夫妻”

冯迪不敢再拖拉,拖着已经软了子的申淑芳,抱着闺女。轻轻的打开后门,拐了几下,又推开一扇门。

“这是我早准备好的,本想着用不上。还是用上了。这里面的物质能用一个月,就是孩子的零嘴也有。我走了好好把闺女养大别跟她说我的事儿。”冯迪转就走,他实在怕自己忍不住会哭。

“我会告诉咱闺女,她爹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是个好人”申淑芳知道冯迪已经走远了,还是呢喃着说完了。她知道就是再轻的声音冯迪也能听到。

冯迪从家里带了些吃食,用从广州那边带过来的旅行包兜上,可以够他半个月填肚子了。全上下都是江湖人的装束,裤腿和袖口都是束着的,脚下换成了军靴。

出门撒腿就往龟山跑。

从当初选房子,他就有过这方面的准备。选择这条路,不可能算无遗策,说不定那一刻就会折进去。

老公家行动也开始了,凌乱又众多的脚步声响起来了,从四面八方,一点点往冯迪的住处收紧。

或许是冯迪突然的行为打乱老公家的部署。冯迪能听出四个方向的行动时间并不统一,而推进的快慢也不一样。

往龟山方向的防线是最密集的,看来老公家已经考虑到冯迪可能逃窜的方向。冯迪能听出来,可是没办法,他只有逃向龟山,只有进山了,才有可能有一线活命的希望。

虽然往城里的方向布防人少,可即便冲出去,依然没用,只不过进去一个更大的包围圈。

冯迪扒一户人家的墙角,老公家的人马已经快要跟他接触了。冯迪知道不可能不惊动的况下逃出去了,因为包围圈是三层。

至于吗就是个贼,又没有做过什么惊天大案,也没有轰动全国的名声。至于出动这样多人冯迪有些担心是不是以前的那些事被挖出来了

不管是不是挖出了以前的事儿,冯迪一旦被捕,必定是枪毙。现在的形就是这样。

即便如此,冯迪也没想着要弄死公家人。从某种意义上,冯迪还是想做个好人,还是对公家人有一些尊重和敬畏。

冯迪窜出去的一瞬间就有人发现了。但根本没人拦得住,就是擦肩而过,也只是一刹那,根本来不及反应。

“跑了追”

原本往冯迪房子包围的人,立刻转,跟在冯迪的后面追。

“前面的兄弟们注意,罪犯往龟山方向跑了请迅速拦截请迅速拦截”

冯迪这时候根本不管拦截的是什么阵形,或者是有多少人。只是一味地跑,就是跟公家人接触了,也在人群中晃来晃去的脱离开。

现在冯迪只有一个心思进山只有依靠山林自己才有机会脱,离开武汉。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八章 末路

第一声枪响应该是朝天的,冯迪知道这是警告。

“冯迪你已经被包围了请你马上停止逃跑束手就擒,接受人民的审判冯迪否则我们就开枪了立刻停下否则开枪了”

后面传来喊话声

冯迪脚下没有任何停顿,听声辩位也全力施展,更是拼了命的一路往龟山逃。

“砰”这一声枪响是冲着冯迪的方向了。听枪声和子弹的方向应该打不中自己。

前面围堵的人马也开始拉栓了。冯迪现在迫不得已了。

“得罪”冯迪喊了一声,就直接钻进了围堵的人群,指刀随即出现。每挨近一个人,指刀就会点出,然后就有手枪落地。冯迪在行进中随手捡起两把枪,头也不回继续朝龟山去。

“局长,逃了还是让他给逃了。”

“通知驻军,一定把况的严重给说清楚了。派人把龟山包围了。果然不简单,这速度,简直是没了”

冯迪已经在龟山潜藏形第七天了。左腰部的枪伤已经好多了,这是他第一次冲包围圈时被打伤的。

冯迪以为包围自己的还是老公家的人,结果冲进去才发现自己错了,这次的人马居然是军人撤回来时就被打伤了,即便听声辩位也没能全部躲开,只是避开了要害。

这军队不是地方公家人能比的,更别说还是在南方那边轮换作战过的部队。冯迪知道自己是彻底了,栽定了,也死定了。现在只是苟延残喘,多活几算几了。

申淑芳抱着闺女,呆呆的坐在窗边,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军人。

第七天了,还没逃出去冯迪你一定要逃出去,我会让咱女儿长大后去找她爹爹的,她爹爹不是坏人。

申淑芳已经没泪可流了,她也明白了流泪没用。她需要慢慢去适应一个人带着这个小不点儿的子。她必须学会坚强,学会独立,学会没有冯迪照顾,自己过子。

她还要把女儿养大,不管冯迪是死是活。死了让女儿去上坟,告诉冯迪她没给冯家断了香火。活着就让女儿去找爹爹,告诉冯迪,我申淑芳对得起老冯家,把女儿给养大了。

这个屋子很隐蔽,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到有这么个屋子,它就存在三家屋子的犄角旮旯,谁也想不到这样的犄角里居然会有这样大的空间。

闺女很懂事,一直没看到爹爹,也没有哭喊着找。看着外面那么多人,不断的往申淑芳怀里钻,有些害怕。不哭不闹,有时候还用稚嫩的小手擦申淑芳流下来的泪。

又一天快过去了。整个抓捕的指挥部就设在大队,赵锦成装成凑闹的人群,远远的看着。但他整个心思全放在指挥部了。

“还没有踪迹”

“没有各方传来的消息是,还没有发现。一点影子都没有。会不会已经出了包围圈”

“别乱讲这话让军方听到会惹恼人家”

“包围圈现在多大”

“还有七八平方公里了前沿指挥部已经设在原来的军事基地了。”

“看明天吧”

赵锦成听到这些就明白,冯迪没活路了。

这种况没有人能帮上忙。赵锦成想过找肖成汉,可还没想好怎样去找,刚打听,才知道肖成汉现在不在武汉,去党校培训了。就是这么点背

难道老天真要断了二哥家的香火吗

天快要黑了,围观群众都散了。赵锦成也不能太显眼的留在这里了。

“老头子,听仁锋说龟山那边在围捕什么贼王冯迪,是咱们那个”裴青看见赵锦成进门就问了。

“恐怕是了,我今天过去瞧了。他的房子已经被封了”赵锦成只能这样解释。

“怎么会小迪那孩子不该呀是不是搞错了”

“谁知道唉”赵锦成真没心跟裴青闲扯。脑子里一团麻,乱糟糟的。

“老头子,那那小迪的女儿呢可不能让那个忤逆女人带着,说不准把孩子带成个啥说不定小迪也是让这女人给带坏的你的想办法,不能让苗老师家绝了后呀呜呜”

“嗯嗯明天唉等这阵儿过了吧”赵锦成狠狠的坐在石凳上。

冯迪应该不会留下把柄,老公家又是怎样找到冯迪居所的这段时间自己也注意了,一直就是那个女人外出,进城。是不是

妈蛋,爷还奇怪呢,冯迪不可能带着一家子进山看来真特么是这女人出卖了冯迪。

天又亮了,今天怕是要下雨了,大早上起来就沉沉的。

老天,这是要给我送行吗

冯迪从树杈上下来,喝了几口水,又抹了一把脸。他知道自己的末到了。

耳朵里已经能听到四面八方正在整装的声音。再缩小包围圈,就没有自己腾挪的空间了。

出不去了

淑芳,你一定给我带大女儿。自己还没有传授女儿艺道呢,这就要阳两隔了。让她做个平常人也好,最起码不用担负什么传承。淑芳,千万别跟女儿说起这些事,让她开心单纯的过子吧

冯迪不甘,却知道已经没有任何余地了。从内蒙回来替爹娘报仇时就想到会有今天。只是只是拖上了申淑芳

该上路了

冯迪再次展开八步赶蝉,快速的在山林中穿行,很快就跟围捕他的人马接触了。

冯迪这次没想逃脱,他只想能在咽气之前跑到他爹娘的坟前,那样就可以永远不跟爹娘还有姥爷分开了。

冯迪在乱枪声中逐渐靠近了爹娘的坟头,上已经快被打成筛子了,有很多洞,血沥沥拉拉的嘀嗒。

终于他扒在他爹娘的坟头了。

爹、娘,孩儿来陪你们了。孩儿对不起你们,没能好好的活下去。可孩儿不能呀不能眼看着残害你们的人在眼前晃,还滋润的活着

爹,盗门的传承或许没了就这样吧孩儿从报仇那天起,就已经抛却了祖师爷的遗愿。对不起爹孩儿真不能看着导致咱家破人亡的凶手活着。

娘,你有个孙女,很可,跟您一样,柔柔的。很懂事,很听话,笑起来咯咯的,笑容很像您。

爹、娘,姥爷,孩儿这就过去。马上去陪你们,咱们永远不分开。

“砰”冯迪夺来的枪,没有朝军人和公家人开一枪,第一枪也是最后一枪指向了自己的鬓角。

从冯迪扒在坟头上,他的边就围满了军人。就那样看着,看着冯迪扒着墓碑呢喃。

他有枪,却没有开过他有能力伤人甚至杀人,却没有出手他就是来跟他爹娘团聚的。

我们开枪了,因为命令可,这人是个爷们儿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九章 未必是坏人

赵锦成随着凑闹的人群,渐渐靠近了撤回来的队伍,还有一具被包裹了的尸体。冯迪没了

二哥,冯迪没了我没有看好他,辜负您了。或许从内蒙回来我就该阻止他,或许我该替他把那些人灭了。二哥,兄弟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全家。你走了,我竟然一个都没保下。二哥

赵锦成是真正的觉得愧疚了。二哥家血脉不对还有个孙女呢。

“贼王被击毙了”

“什么贼王冯兄弟是偷你家媳妇了还是撅你家祖坟了妈蛋,当初拿人家东西咋不说是贼脏了”

“唉老公家不会弄错的。或许是伪装的好吧。”

“倒是真没祸害过咱们村”

“好的个孩子,就这样没了。”

“别嚷嚷了小心拖出去你批斗”

“扯淡现在不是那个时代了”

周围的村民议论着,而赵锦成憋着心中酸痛。难受啊冯迪真的是个好孩子,好时代来了,可他没了

尸体公家收走了。说什么也得找回来,算三叔最后尽心吧不会让你无葬之地的。我让你守着你爹娘,过去了告诉他们,三叔愧对你们家等过段子吧,三叔会过去跟他们惭悔的。

肖成汉今天刚回来,就接到了专案组的报告。隐藏在整个武汉盗窃团伙后面的贼王被击毙了。

肖成汉也算是心里松了,终于了结了。这次严打所有的口供都有个指向,就是贼王冯爷,终于把贼王击毙了。也算是武汉严打的阶段胜利,或许可以给专案组的请功了。

“书记,这是专案组的报告。按您的吩咐,给您拿过来了。”肖成汉的新秘书敲门进来,递给了他一叠稿纸。

肖成汉党校培训以后就任了书记的职务,秘书是组织上配的。自从冯锦飞死去后,肖成汉再找不到像冯锦飞那样默契的秘书了。不只是学识的差距,就是眼界、思维,甚至感上都没得比。

“把专案组的人叫来算了你出去吧。”肖成汉就看了几行,当他看到冯迪的名字时,就知道可能会是冯锦飞的儿子。心里突然有种憋屈,或者说酸楚。手里的几页纸仿佛千斤重,他双手拿着都在颤抖。挥挥手让秘书出去了。

怎么会这样孩子,有事找肖叔不行吗干嘛走这条路你该不是连肖叔也怨恨吧可可那个况,肖叔也是无能无力呀

肖成汉曾经以市政府的名义,往冯迪下乡的牧场去过函,专门征询关于冯迪的事。回文已经说明,冯迪回武汉了,招工回来的。肖成汉查阅了这几年知青回城安置的名单,没有冯迪。

他知道冯迪可能会走上江湖道,毕竟他了解一些他们传承的事儿。可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别说当时围剿冯迪时他不在,就是在武汉,也没有任何作用。严打,这是上面的安排,是全国一次针对社会治安的大动作。绝不可能存在徇私舞弊的空间,倘若冯迪真是贼王,他,肖成汉也不可能因为有渊源而干预严打行动。

肖成汉始终以为冯迪的意外死亡,是因为受了他的牵连。可面对冯迪的命运,也只能感叹。

很好的家庭,聪慧的孩子。却如此多舛,遭遇如此厄运。

“小陈,通知一下,跟我去一趟专案组吧。”肖成汉还是想去看看。不是说还存在幻想,期望那个冯迪不是他所知道的冯锦飞儿子。是肖成汉想去了解一下,冯迪是不是罪大恶极,想过去看看那孩子,也算是了结一桩心事。

“书记,您看,这就是贼王冯爷,冯迪。”专案组的拉开包裹着的尸体,露出了冯迪的脸。

“具体况谁说一下”肖成汉压抑着,尽量让自己平静的说。

“首长当时我在现场,知道况。”

“这不是军营,也不是要你给我汇报。就当是讲故事,随便说的。”肖成汉回了一个军礼。

“他有能力杀我们很多人,但他没动手。”再次回到会议室落座,这位驻军的军官开始讲述了。

“这位冯迪第一次冲击包围圈时,就能杀掉我们很多人,他没有。只是用这种小刀,挑了士兵的手腕,让大家无法开枪。倘若他想杀人,第一次我们最少牺牲一个到两个排的战士。”这军官还把冯迪的指刀拿出来让大家看了看。

会议室一阵吸气声。这尼玛也太变态了,一个人赤手空拳,面对成建制军人,居然可以如此。

“可能大家不信。我们第一次手腕受伤的三十七人,全部是扣扳机的手腕,并且受伤是同一位置。如果他有心杀人,这个位置就该是脖子。”

“最后的冲击,他手里有枪,没有开枪,甚至连上次那种伤人的事也没做,只是在赶路,赶到应该是他父母的坟前。然后开枪自杀了。”

“首长我不是怀疑地方的判断,也不是同犯罪分子。只是心里疑惑,这样的人不像是罪犯,更像是更像是侠客。”

“团长同志你的思想不对,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冯迪,他就是贼王这不是封建社会,不需要什么侠客你还是党员,这样的思想很不正常。”

“局长同志我是从南方那边战场上回来的。部队里的尖刀连、侦察兵很多有本事的人。我没有质疑你们的判断,只是跟首长陈述当时的况和感觉。没必要上纲上线”

“好了,好了你们别争了”肖成汉说话了,能从这位军人中得到这样的评价,他也没必要忌讳啥。真要忌讳良心上也下不来。

“你们都没有我了解他。他也就是贼王冯迪父亲,曾经是我的秘书。受我连累,六七年前死于意外,母亲自杀,姥爷被气死了。冯迪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不是个坏孩子。他家庭的遭遇可能是冯迪走上这条路的原因吧。他触犯法律,该受到惩罚,这无可非议。”肖成汉顿了顿,他也是百感交集,无法用准确的语言来对冯迪定论。

“事要辩证的看。未必所有的罪犯都罪大恶极,也不是所有人都道德高尚。你们就别争了,该结案结案吧”

肖成汉硬是装着平静离开的专案组,他的份不容他有太多的感在公开的场合表达。

“小陈,你随后问问专案组,冯迪这样的况,尸体会怎样处理。完了给我说一声。”安葬这孩子或许是肖成汉唯一能做的了。

“书记,前面好像有人拦车”车停下的一刻,秘书轻声告知闭着眼的肖成汉。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章 豁出去就是杀伐决断

赵锦成回家了,然后就呆呆的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

裴青从仁锋家也听说冯迪被击毙了。当时看见仁锋那幸灾乐祸的样子,还给了他一顿臭骂。没想到自家儿子会有这样的表现,几乎有白眼狼的品质了。

后来一想,老头子肯定难受。就急匆匆跑回来了。回来看到赵锦成那样子,一直没敢打搅,只是隔一会儿出来看看。

“老头子,该吃饭了。你这样也不定用,可怜冯迪那那孩子了”裴青也是一想起来就心酸,就忍不住想哭。苗老师一家人的命都太苦了。

赵锦成其实这会儿没怎么想冯迪,事已至此,一切都没有意义。他在想自己这五十年,或者说四十年,怎样过的

从大哥到二哥,一路照顾。而自己在加入组织时,没考虑传承,没考虑师门,甚至没考虑大哥二哥会怎样,只想着自己的路选对了。即便是解放后,自己家的生活也一直是二哥在cāo)心我特么算个什么东西

如果如果是自己没考虑影响,没考虑唐建国是厂里子弟,直接把唐建国解决了。那冯迪还会走到今天这步吗

如果如果是自己把所有与二哥家遭遇有关的人,都处理了。冯迪还会走到今天这步吗

如果如果是冯迪从内蒙回来,自己能让他顶了班,让他有个营生。冯迪会走到今天这步吗

我特么习惯了被人照顾,却从没想过去照顾别人我特么一直想着活着不易,却忘记别人给予的恩

我,赵锦成不是孬种

赵锦成根本没注意到裴青回家了,也没听到裴青说什么。呼的站起,拽了自行车就出门了。

门房告诉他,肖书记出去了。赵锦成不信,却也没发火,反倒陪门房扯开了闲篇。

“老弟,那就是书记的车可别说是我说的,他回来了”门房说这话可没想到赵锦成会去拦车呀

“你是我在锦飞家见过你。你是叫赵锦成。对吧”肖成汉在车上就看着这人面熟,虽然年纪大了,五官轮廓没变。

“您还记得我”

“今天唉去我办公室说吧。”肖成汉没有在大庭广众下扯闲事的习惯,特别是还是涉及贼王的事儿。

“肖书记,我家多受冯秘书照顾,想问问您。能不能把冯迪的尸体”

“你想安葬冯迪”

“嗯,他父母当初也是我安葬的。我想把他安葬在他父母坟边,也算是算是一家团聚了。”赵锦成忍住了,这时候不是伤心的时候。肖成汉并不知道他们的关系,说多了没好处。

“谢谢你”肖成汉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向赵锦成鞠躬。他是真感谢赵锦成,替他做了些事,让他减少些内疚。

“肖书记”赵锦成可不敢受这礼,他做的以后已经没脸见二哥了,怎么会接受外人的感谢。

“这事你办了也好,毕竟我没法出面,有什么需要跟我说。我已经让小陈就是那个秘书去打听了,应该可以带回去。等抽空带我去锦飞的坟前上个香。我对不起他我算了。”

还是那家做棺材的手艺人。赵锦成这次没有遮掩,大大方方的来了。

“老师傅,有存货吗”

“什么样的”

“楠木的,两个”

“三百块你取货还是给你送到哪儿”

“后天,送到龟山山脚下”

“你是”做棺材的老师傅感觉这话熟悉,突然想起了几年前的事。随即又打住了,心照不宣就是说这的,没必要继续。

冯迪的房子已经被清空了。赵锦成现在原来的客厅处,看着算是家徒四壁的屋子,想起和冯迪啜茶喝酒的画面。太伤感

“咦”赵锦成听到了很近的人声,似乎是在哄孩子。难道是那个女人看来得来全不费工夫。

门被赵锦成打开时,申淑芳刚刚把闺女哄的睡着了。这几天她脸上的泪就没停过,忍不住,真的忍不住。

本以为已经预料的结果,不会有太大的冲击。当看到冯迪的尸体被抬下的瞬间,她还是崩溃了。拳头塞嘴里,都咬出了血。她不敢出声,可憋不住的伤痛。只能默默的流泪。

“三叔”申淑芳没惊讶,她了解冯迪师门的事儿,对于赵锦成能找到这里不奇怪。

“闺女睡了”

“嗯,刚睡着。您坐”申淑芳没多少力气,还是给赵锦成搬过来一把椅子。

就在赵锦成接椅子的瞬间,赵锦成却把手放在了申淑芳的脖子上,然后用力的攥紧。看着申淑芳脸上的恐慌,慢慢的变成解脱和安详。直到没了气息。

这是为什么

大概申淑芳最开始有这样的疑问。后来或许她想通了,也解脱了她累了,从冯迪离开的那晚就开始累,一直累到今天。七八天,她几乎没吃过饭,只是记得要养大闺女,记得给闺女做吃食,自己就随便收拾闺女的剩饭。

今天她终于解脱了她有些感谢赵锦成,她知道赵锦成会把她跟冯迪安葬在一起。这是她的心愿。

冯迪,等着我我陪你走这样咱俩就不会走散,下辈子我还能做你的妻子

冯迪,相信你家三叔会把闺女养大。就让我陪你走吧。没了你,我活不下去等我,一起走

赵锦成在动手那一刻就后悔了,他看出来申淑芳不在意死,更像是一种解脱。那么,一个不在意死的女人怎么会出卖冯迪难道自己错怪她了

犹豫中申淑芳已经过去了

赵锦成在吸取教训,终于也学会了杀伐决断,却是在自家人上施行了。虽然他从来不认同申淑芳的份,可这是冯迪女人的事实无法改变。

赵锦成发一阵愣,快速的将申淑芳包裹好,扛起来送进了山。

闺女还睡着,睡的香。这屋子简单,赵锦成很快收拾完了。

玉佩在闺女上,很好。小木箱还在,很好。可现金不足一百块,剩下的全是玉器这

赵锦成家里也不宽裕,两个棺材六百块,拿不出来。何况他根本就没准备跟裴青说,没理由的。

从冯迪暴露他就没想着让申淑芳活,这才定了两个棺材。本以为冯迪的藏地该有些钱。可现在尼玛的,这事怎么办

闺女快醒了。唉先送回去让裴青照顾吧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一章 原来是这样

裴青是真喜欢怀里的这个小囡囡。她一直想有个女儿,那怕孙女也成。结果仁锋家还是很儿子。

从冯迪出事,她就想这闺女了,现在终于被赵锦成带回来了。至于闺女她娘那样的忤逆女人,会在意自己闺女死活估计自家老头子一开口就会扔下闺女奔前程去了。

赵锦成顾不上搭理裴青那副腻歪劲儿,他现在愁那六百块钱呢后天自己得给人家。实在不行就给肖成汉张口吧,可那是楠木呀没人会理解赵锦成的做法

裴青睡了,抱着小囡囡,很满足的睡下了。

赵锦成把冯迪的小木箱也跟自己的放一起了。他现在也做了个隐蔽的小空间,用来放些重要的或者忌讳的东西。

挑凳迫不得已的时候,拆开中间夹层。

三叔,您打开夹层时应该是我已经出事了。

我没打开过,挑凳的秘密当初祖师爷只告诉了大伯。大伯是在小本打进中原时,在济南告诉我爹的。

挑凳夹层是五六十条黄鱼儿。祖师爷不让后辈子孙从事师门行当,让三家都过正常人的生活,等盛世时用挑凳里的黄鱼儿做本起家。这是留给三家起家的资本。现在算是有盛世来临的迹象了,可惜,我无法享用了。

三叔,师门传承的事儿别想了。这就是个负担,祖师爷既然让后辈子孙不得从事师门行当,也就是说不在意师门传承了。倘若大伯能有幸传下来,也算幸运。

仁锋仁锐根本不知道师门的事,这点我清楚。他俩也没机会传承。要不,算了吧。

我出事是必定的,这点我知道。但我不能容忍残害我爹娘的人活着,绝不能从这一刻起,我的命就注定了。

从此以后我会少和家里人来往,担心出事了再连累。我做不到我爹那样的算无遗策,只好选择疏离的办法。三叔,请别见怪

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申淑芳这个女人了。申淑芳从十七八跟了我,也有些年了。她不是个坏女人,年轻时的一些做法有些悖了常理,那个时代,谁也说不准。

我知道家里人不会待见申淑芳,这点我也不强求。即便强求,估计我现在也没办法了。

或许我跟她会有个孩子,我还是希望未来我死后有个香火,也希望冯家不在我这辈断了血脉。申淑芳也有这方面的意愿。

或许跟了我也算是拖累她了。

三叔,一旦我跟申淑芳有了孩子,不管怎样,孩子是我的。

现在我出事了,您考虑怎样安排她或者她娘俩吧。尽量照顾些,别让她或她娘俩受苦。至于三家起家的资本三叔您做主吧我会留给她的那些物件,都是些精品,是大伯、我爹还有三叔您多年的积攒,甚至还有祖师爷的收集。都还值些钱,够她或她娘俩活命了。

如果您觉得申淑芳有辱名声,就不搭理她也行。

有一点,三叔。侄儿要麻烦您。倘若我有后了,而申淑芳要另嫁,必须把小木箱和孩子拿回来,必须决不能让我的孩儿改作他姓,更不能让遗物好活他人

三叔,地字牌玉佩我会留给我的孩子。请您多关注。上面这点要求请您一定cāo)心。侄儿这边给您磕头了

小迪唉这又是何必呢赵锦成如此感叹,也不知道感叹什么了。

赵锦成准备拆掉挑凳时,从夹层边看到了塞在里面的信纸。没想到在那个时候冯迪就已经有了准备。

赵锦成这时候才认真的看师门这个挑凳。很寻常,跟一般磨剪子戗菜刀的挑凳一样,中间是三层,上下有夹板。

其实一直以为大哥二哥带着挑凳,只是对师父的念想。那怕是在最危险的时刻大哥都没舍得丢掉挑凳。

赵锦成那时候还小,不懂的分辨轻重,不注意。现在想起来,大哥带着他俩逃命时,最紧要的还真是这个挑凳。

做棺材的手艺人很喜欢黄鱼儿,更何况现在的黄鱼儿价正蹭蹭的往上冒。三条黄鱼儿两副材。

赵锦成很苦bi),可也没办法。不得不再次趁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挖坟坑。这两个人都不是可以光明正大下葬的,申淑芳甚至连名字都不能上墓碑。

二哥,三儿没出息只能做到这步了。没能保住小迪,三儿对不起您,对不起你们全家。我

二哥,要是怪我就告诉我,或者把我也带过去吧也好让我当着您和嫂子的面磕头,也好让我可以面对面给您惭悔我特么就是个孬种

二哥,您有个孙女,如果我活着,一定不会让孙女受一点委屈您放心三儿是老头了,这才发现我真的是个孬种

冯迪是没了。但是,二哥,您知道吗我像佩服您一样佩服小迪,他是个爷们儿不亏您的教会

赵锦成没有带任何人,和埋葬冯锦飞一样,一个人把冯迪和他的女人也埋了。然后就喝着酒在冯锦飞坟前说着、哭着。直到天黑了,仁锋仁锐让裴青唠叨着来把他抬回去。他已经喝的不省人事了。

北武当山

云松又找不见元成了。这不是第一次了,这两年老这样,又被云慧那个江湖骗子哄走了。

“云慧云慧”云松根本不是平时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急匆匆跑到住持的斋堂。

“云松师弟,你也太无礼了道门重地,岂能如此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滚一边去少跟道爷扯这没用的说吧,又把我徒儿拐哪去了”云松是真担心呀他没想到自己去唐山一趟是真捡到宝了,这孩子简直就是奇才,自己这本事,已经学会了七七八八,这才十二三呀

结果麻烦事来了。这龚天豪这个王八蛋,自从元成打败了他徒弟元空,就开始拐骗元成了。

“师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徒弟不就是我师侄吗我教诲他不应该吗要是嫌吃亏,你把元空拐走得了或者咱俩干脆换了徒弟算了。”

“龚天豪”

“好了,好了至于吗天戈这孩子是真的聪慧,我们千门的艺道一教就会。你看我这没个传承人,艺道断了可惜”

“你有元空可以传承别想拐我的徒弟”

“老弟呀你看元空那榆木疙瘩脑袋能给我传承千门”

元空就旁边待着,可对师父和师叔的话也没法反驳。他是真没法跟元成比,不但脑袋瓜比不上,就是拳脚也不行。自己可是比他大十几岁呢。

两老道争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隔几天就这么吵吵一顿。全观的人都习惯了。吵完的结果还是两人都教元成,传承人到底是谁的,还是定不了。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二章 人活着不能忘恩

赵锦成给冯迪的闺女起了名字,叫冯立萱。这时候才想起来孙子也该起名字了,就这样顺着叫,冯立明。

赵锦成自觉文化不高,到对于立萱的名字很是自得,那怕他查了说文解字,也是他选的。他真心希望这闺女可以无忧无虑的长大。

小立萱也就是在刚开始那几天不适应,却从不嚎啕,只是看着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抿着嘴哭。眼泪吧嗒吧嗒的,看着裴青也陪着流泪,嘴里嘟囔着“造孽呀,造孽”还不忘诅咒几声申淑芳。

这样可的小人儿,做个母亲,怎么可以就这样扔下呢唉连爹娘都可以bi)死,更别说闺女了。

赵锦成心里又搅乱了,乱成浆糊了。他又怀疑自己是不是又特么做错了是不是把母女俩都养着才是最恰当的做法可又想想冯迪的惨死少不了那女人出卖,自家绝不会接受那个女人。还是对自己的做法给予了肯定。就该这么办

裴青因为照顾冯立萱,好几天才会到赵仁锋那边去一次,过去了也是匆匆忙忙的,着急回来。

赵仁锋开始不清楚,等他抽空回老房子看看,才知道家里多了个小姑娘。这是冯迪的女儿

快两岁的孩子,已经能感知环境和氛围的好坏,也能体味人的绪。赵仁锋那副嘴脸,咬牙切齿的,看着她。小立萱手指放嘴里,一步一步挪到了赵锦成的背后。

她觉得这个三爷爷对她好,现在也只有躲在三爷爷背后。她找不到爹娘了,好多天了,一直没见爹娘,她都快要忘记了。

可看到赵仁锋的瞬间,她想喊爹娘,让爹娘来保护她。她似乎记得只要喊了爹娘,自己就会没事。

赵仁锋没敢当着赵锦成怎样,很快又变得和蔼了。还伸手捏捏冯立萱的脸蛋,呲牙笑笑。

“爹,这是冯迪的闺女”

“嗯。你怎么过来了有事”

“没事,下工了,我过来看看。我娘呢”

“给你看孩子去了”赵锦成自从冯迪没了以后,眼里越发看不上自家儿子。仁锐还好点,这仁锋真不怎么滴没点担当,尽耍小聪明

赵仁锋能感觉到自家爹娘待这闺女很好,甚至要比过亲孙子。这不行呀

老两口都是离休干部,现在工资越来越高了。自己就是个烂工人,虽然现在厂子里还能凑合,可感觉越来越不景气了。自家的生活以后说不定还需要老两口补贴,这要是老两口心思放这闺女上,那还了得

他知道自个没说服爹娘的能力,力量也明显不足。好在老二家里现在也快生了,或许可以撺掇老二一起跟爹娘掰扯掰扯。

赵仁锐现在一门心思钻棉纺里了,跟着他师父见天的想弄出个新花样来。

赵仁锋嘚不嘚嘚不嘚的跟他说半天,他一个字没进耳朵,不过还是知道让这个礼拜休息回老房子看看爹娘。

“仁锐,大哥的意思你听明白了”仁锐的媳妇是云南知青下乡时划拉的,也是武汉人,知的女人,书香门第。赵锦成都觉得儿子是撞大运了。

“嗯不就是回去看看爹娘吗也好久没回去了。”

“大哥让你一起说服爹娘,别养冯迪家女儿,让把女儿送到政府的福利院。”

“啊那怎么行小迪哥没了。两家多年的关系,能帮就帮吧,又不是养不起。”

“嗯,你心里有谱就行。”王文倩跟冯迪打交道不多,但仅有的几次接触,冯迪给她留的印象非常好。不管是礼节还是处事方式,都很大气。

这些年见的事多了,对于冯迪家里的遭遇,也多少听刘珍大嫂说过一些。事出有因,倒没有让她觉得冯迪是可恶的,虽然刘珍的嘴里带了这样的意味。

“爹,您觉得我说的在理不这闺女有娘。即便她娘抛弃她了,可还有政府,政府有专门管这种事儿的。咱家养着算怎么回事儿”赵仁锋感觉拉到兄弟一家子的统一战线,很是跟赵锦成讲道理,摆事实。目的就一个把冯立萱送福利院。

小立萱不懂福利院,也不知道家里一下子有这么多人是说她的事儿。只是靠着三爷爷的腿,一直躲赵立明拽她辫子的手。她不敢哭,也不敢喊,她没有爹娘在边。她这会儿又想爹娘了,特别那个拽自己辫子的可以喊爹娘。爹、娘咋还不来接囡囡

“仁锐,你也是这样想的”赵锦成的脸色很冷。他真的很失望,对自己的儿子。人可以没能力,可以没文化,决不能不懂的感恩

“仁锐听爹娘的。”赵仁锐本来就觉得这事爹娘做的对。至于昨天仁锋跟他说的,压根没听进去。

王文倩也是无语了。自家男人咋这样直接就不能委婉些这下好了,惹大哥不痛快了。

“仁锐,前天跟你说你不是”赵仁锋说半拉不敢说下去了。

赵锦成发现这大儿子不只是忘恩负义,而且还是猪脑子。

“不说以前的事。就说你俩记事以后的事。那三年,如果没有你冯大伯家,你能活下来还是仁锐能活下来甚至可以说你姥姥姥爷也是因为冯家的关照才多活了几年。”赵锦成说这些时反倒冷静了,两家的渊源自己不能说,但自家受的关照不是他一个人。今天,也算是好好让儿女们知道点。

“仁锋,你该不是忘记了当初每天去冯家才能吃饱饭的事儿了吧你可以忘了,但,爹不能忘”

“你哥俩下乡了。你姥姥姥爷病倒了,你娘体扛不住。是你冯伯伯,每天过来替换着你爹伺候两位老人是你冯伯伯用他的份给找了好医生是你冯伯伯给你姥姥姥爷带来营养品”赵锦成说着,仿佛想起当初二哥隔天往他家跑的形,而自己却忽略了,才导致后面一系列的事件。声音不只是严厉,更有伤感。

“仁锋,娘也得说你别说苗老师待娘的好,就是你姥姥姥爷病倒后,娘扛不住。苗老师隔天就让你冯伯伯带着做好的饭过来。你这想法不对”

“行了赵仁锋我知道,你是心焦我老俩的离休工资吧我赵锦成告诉你该是你的会给你,不该是你的,你别想,想也没用少跟我眼前耍花枪人活着,要懂得感恩不能忘恩负义”

“趁大家都在我也宣布一点,这闺女,我养定了谁让她委屈,我就让谁委屈不信走着看”赵锦成最后说的真有点重了,甚至有些不近人。可他不得不把这事说成这样,尽量避免留隐患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四章 第一个坑

遛弯的老头老太太带个自家的孙子孙女很正常,街头巷尾,江边公园,经常见一老一少的组合。

赵锦成就带着冯立萱,整的混在遛弯闲逛的老人中,可是他实在没一点老人的样。谁家老人能一只手举个两三岁的娃,还一路跑着。

“三爷爷,那个叔叔在干嘛”冯立萱看着不远处蹲在自行车旁边,满手油渍的年轻人,萌萌的问赵锦成。

“自行车链条又掉了唉咱们车辆厂的自行车,多少年了,老是这毛病。萱萱,咱们是不是该帮帮他”

“嗯,衣服脏了。三会骂的。”

赵锦成帮这年轻人装好了车链子,没注意年轻人的道谢,脑子里已经飘了。

时局稳定了,人们的生活好了,过子已经不怎么愧对了。怕是车辆厂的子越来越不好过了。可国营商店里的自行车还是紧缺,还是得找批条,托人才能买到。倘若来个车行,卖自行车会不会

这个念头就像荒原的野草,开始在赵锦成的脑子里蔓延了,几乎充塞满他的所有思虑。

自己体还行,有足够精力。政策放开,现在大方向是搞活经济,说白了就是想办法赚钱。为啥不试试看

师父留下的黄鱼儿,若放着永远是黄鱼儿。本来是用作三家起家的本钱,现在自己试试,倘若闯出个路来,这个小囡囡就会有个很不错的嫁妆,也省得自家儿子腻歪。

接下来的几天赵锦成到处打听黄金的价格,当然只能旁敲侧击,否则又不知道会有什么幺蛾子。

师父留下五十七条黄鱼儿,一条能值三四千,那五十七条就是赵锦成自己也呆了

现在都在羡慕万元户,谁曾想到师父留下居然有这么多的家当几十个万元户呀

“老婆子,我想去外面跑跑。”赵锦成觉得说服裴青应该问题不大,这老太太一直不服老,也想有事做。

“也没见你那天着家,不是见天的在外面跑吗还跟我汇报”裴青逗弄着冯立萱,眼皮都没抬,随口敷衍着赵锦成。

“不是,我要出去,去沿海城市看看,看看改革开放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然后看能不能找寻点活计,自己做点啥。”

“你不是说我不服老吗咋你也闲不住了”裴青这下当真了。不过还是奇怪赵锦成为什么今天怎么就有这念头了。

“体还好,就是咱这俩儿子也比不上我。老这样闲着硬熬到死,也的确太漫长了。再说,从仁锋就能看出来,儿子们担心萱萱占咱家便宜。我想用小迪留下的东西做本钱,看能不能给这闺女攒些嫁妆。省得孩子们埋怨。”

裴青本来就是个不甘寂寞的人,否则也不可能解放前就能入党。没事做她才难受,自己这体就是内退后才跨了的,一直上工肯定不会这样病怏怏的。

“想好做什么了”

“先考虑看能不能开个车行,卖自行车,不是咱车辆厂的,去看看飞鸽了,凤凰这种大厂家。出去看看,看有没有其他可以做的营生。”

赵锦成不是没受过苦,根本不在意是不是卧铺,别看五十多岁了,自觉一样能扛过去。裴青心疼老头,跑棉纺厂拍桌子骂人,给赵锦成开了介绍信。

赵锦成一路很希望能有个同行什么的,自己也见识一下现在的同行水平怎样。可惜,一路很安稳,严打的余威还在,宵小不敢乱动。

倒是真长见识,不用听声辩位也能听到各式侃爷。感觉到这车厢里就能把整个国家的买卖都做了,随便拉扯一下,那就是大生意。从批文到牙膏,从车皮到零担车,没有探不上的。搞的赵锦成都想凑过去问问。

赵锦成来广州看看开放是一方面,他最重要的还是想兑换黄鱼儿。毕竟这玩意儿不能流通,在武汉兑换太显眼,也怕没个好价钱。

广州是个大城,但解放后跟武汉同属于华中局,所以一直跟武汉有点竞争的味道。但赵锦成在广州火车站却能看出来,广州在将来肯定会超过武汉了。

车站进出的人,天南地北的口音,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种激昂、兴奋,甚至有些狂。这是开拓者的特征,有一往直前的勇气和不畏艰难的胆略。我能行吗赵锦成一直是在大哥二哥的关照下成长,这是他第一次孤闯dàng)。

赵锦成懂的如果要兑换黄鱼儿,需要特定的圈子,或许当初二哥混的圈子适合。可他两眼一抹黑,根本不是行内人。

先不管了,溜达两天,看看再说吧。

赵锦成没舍得找富丽堂皇的酒店,他上也没几个钱。除了从冯迪家里收拾的百十来块,就是裴青临出门把家里的闲钱都给他带上了,就这样,也就是二三百块钱。估计还不够一两天糟蹋呢。

“这是大清那会儿的黄鱼儿,不错这位同志,我们给你公道价,每条三千。你看怎样”赵锦成依照武汉的做法,先是来外贸店试试。这会儿他还没打听到有古玩行,只能循惯例来外贸店。可这掌柜的,不,这同志也太狠了

赵锦成打听了,每克黄金一百二三,自己是小黄鱼儿,每条一两,三十多克。这这条就想赚自己两成呀

“同志,你给的也太少了”

“这位老同志,你该知道,国家是不容许倒卖黄金的。再说了,你别说是大清的,就是大宋的,在新社会也只能算金子。黄金也只有我们国营外贸店收,其他地方收黄金是违法犯罪知道不”

这点赵锦成是知道的。否则他早在武汉都兑换了,何必跑怎么大老远。

就这么换了。三千特么的,亏了,就这一条亏了半年的退休金。也幸亏赵锦成只是拿出一条来试试行。他很怀疑自己若不兑换会被这孙子告发了

不是说开放了吗该不是自己被这孙子骗了吧

赵锦成越发发现自己的江湖经验太少了。从来没单独在外面闯dàng)过,早年间闯dàng),多是跟着两位哥哥,啥事也不用自己cāo)心。

赵锦成一路走,一路思谋。特么的,估计被诈住了。既然新闻里说的是改革开放的前沿,是试验田,就不该跟武汉一样。可这孙子的做法,完全跟武汉没区别。

那个憋屈呀真想返回去把那孙子拖出来,揍个半死。妈蛋,欺负老实人呀谁让自己,满口的普通话。

他们师徒的会很多方言,可惜,全部是北方的唉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五章 豁出去也就那样

赵锦成都在广州待了七八天了,期间给家里发了份电报,让裴青放心。

这几天他一直在晃dàng),到处转悠,见人多的地儿就凑过去听。他想从市井的谈论中了解一个真实的广州,知道一点真实的改革开放。

他亏了六七百,大半年的工资没了。这还是他属于离休干部,就他两个儿子,差不多两年年的工资没了。

老头也是年岁大了,否则指不定会跟随那孙子,晚上直接把他家给洗了他有些理解冯迪了,有些事真是bi)的把路走歪了。

赵锦成也是绝望了,所谓市井根本就不可能有关于政策或者做买卖的消息。倒是本地话学了不少。

他有点后悔,当初没跟着二哥去他那个圈子里,好歹见识见识,不至于今天无所适从。

住在小招待所里,每天进出的都是到处找营生的。搬货的、搬砖的,甚至有端盘子洗碗的,还有专门洗海鲜的。所有见识的,都跟他想做的没有任何关系。

已经十天了了。赵锦成给家里发电报只有五个字我很好,勿念可他真的不怎么好别说找做买卖的门路了,就是连黄鱼儿都没兑换出去,这次他带了二十多条黄鱼儿呢。

漫无目的,举目无亲,人生地不熟。赵锦成就这样孤零零的一个人,每天在广州城里的游dàng)。几次都被红袖章拽住责问过,若不是介绍信的作用,他会被当作盲流给遣送回去了。

真的就这样回去吗赵锦成从来没这样无助过。他没有恐惧,即便是孤一人也不会对自安全担忧。可他此时那种深深的无力无助感,比恐惧更难受,一直折磨着他。回还是不回

大哥李锦时,二十来岁,就带着他和二哥从唐山逃窜,在济南落脚。二哥冯锦飞,也是二十来岁,就带着他从济南一路逃窜到武汉,在武汉闯下一片天地。就连冯迪这个侄儿,虽然走的不是正路,可同样二十来岁自己打出一番成绩他赵锦成五十多岁了,就不行吗

赵锦成无脸回去,不是怕裴青损自己几句,也不是担心自己当爹的没了威信。是真的有种愧对师门的感觉,他这是来为二哥家孙女打基业的,不能就这样蔫儿了

“同志,这衣服多少钱”赵锦成准备换换自己的行头,脱下列宁装,换西装。看能不能到那些穿西装的场合里晃dàng)去。

“你穿七十八。要买了可以试试,不买就别乱动”

赵锦成对这服务员的态度倒无所谓,那个售货员不都这副嘴脸。他是想不到一衣服居然得一个月工资

“能便宜点吗”

“老同志,这是西装懂吗西装,不是列宁装您可以去旁处看看,我们商场这算是便宜的了。”

赵锦成又挨个问了几件,可不就是最便宜的吧。狠狠心还是买下了。

赵锦成直接换上了。售货员没想到他会如此干脆,到后面倒是有些客气了。指不定是个领导,说话也不冷了,还瞎着眼夸了几句赵锦成是靓仔。

出了商场门,赵锦成晕晕乎乎的,不是天,是被售货员忽悠的,硬是搭配了衬衣领带。跟吊死鬼似的,系着实在难受。可看看别人穿西装都这样,唉忍吧。

就是这衣服穿着没自己列宁装舒服,特别扭。走路都不知道先迈那只脚。

赵锦成把自己的行李卷找了个地方藏好。里面还放着列宁装呢,晚上回招待所还得换过来。

把自己带着的黄书包也换了,换了个像模像样的皮包。一行头就花了自己百十来块。

自己刚走门口,门就开了。赵锦成看着穿着很花哨的年轻人给自己开门,在看看自己伸一半的手,愣了。这又算怎么一回事

“先生,请进”

我这又来什么地方了

赵锦成这次是专门找豪华的酒店来的,想着这地方应该会是些达官贵人。可一进门口,自己又特么晕乎了。

赵锦成不知道自己怎样进来的,先迈的那只脚也不记得,是不是走成顺拐了也不知道。稀里糊涂的就坐在了酒店大厅的沙发上了。也幸亏自己在冯迪那儿坐过沙发,否则说不定也会出丑了。

这是酒店大厅的一角,三三两两的卡座都有人。像赵锦成坐的这种沙发,位置是这一方天地的边缘。

有服务生过来晃过,可赵锦成还没平静,心里还乱着,根本顾及不到服务员,还傻愣愣的,看着这场面发呆。

“估计他第一次来,得一会儿平复心。夏姐一会儿再过去吧。”门童还算不错,虽然语气里带着鄙视,可好歹给赵锦成解了围。否则真要让服务员盯着他看,又得丢一次脸。

等着看大爷会有一天会习惯的

赵锦成越发觉得自己需要闯闯了,否则真成了土包子。好歹自己还是武汉市这种大城市的,即便如此,也未曾有过像今天一样的无措。

周围的声音都刻意压低了,可对于赵锦成不算事。

服务员再次过来时,赵锦成要了壶茶。虽然一个人坐沙发上喝茶很别扭,倒也不是没人这样做。加上服务生知道他还不适应,也就没再难为他。

赵锦成知道自己来对了。这行头没置办亏了,这才是自己应该来的,信息量真的多。

可惜,人家都谈的生意太大,根本不是他所想的那样。人家谈的都是批文、出口、进口的买卖,他就是想兑换些黄鱼儿,然后开个商行,做点贸易,挣个小钱而已。

妈蛋,不管了。要是这地方还搞不成,自己也只好把脸放广州回去了。赵锦成豁出去了

“先生,叨扰一下,说点闲事儿行吗”赵锦成这会儿大概明白了。这地方不叫同志,叫先生。

他听到的所有人中,只有这几位是扯闲篇的,其他都在谈正事,他不好意思去凑,有嫌疑。扯闲篇的凑过去应该没事。

在卡座里的几位看着赵锦成有点莫名其妙。说这老头啥意思就这样生茬茬的跑过来凑闹啊

“坐吧,我们也是扯闲篇。你有什么事”中间的那位,应该是主角的发话了。

“各位看看这个,要吗”赵锦成这些天憋坏了,根本没多余的话。既然是兑换黄鱼儿,就不跟他们扯咸淡了。直接拿出一条来,放茶几上。

没人动手去看,反倒都盯着赵锦成看。

“这位朋友,你几个意思”让赵锦成坐下的那位又开口了,语气却有些冷意。

“我今天混进这酒店里,不为别的,就是为兑换这个的。不怕你们笑话,我来广州十几天了,实在没办法了,才想来这地方碰碰运气。您看,这西装都特么今天临时买的。外贸店太黑,我不甘心你们看看,不要了我就走。不打扰大家”真正豁出去还真说话顺溜了,也显得爷们儿了,光棍儿了。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六章 打开一扇窗

赵锦成已经做好了被轰走的准备。他也知道自己太唐突了,黄金止流通,他又是一生茬,搁谁都不踏实。

反正他也豁出去了,没办法,倘若连黄鱼儿都兑换不出去,就是打听到有买卖可做,也没本钱呀。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咋咋地吧。

“是真货,民国初期的小黄鱼儿。”旁边一位拿起来看了看,对主事的说了。

“什么价你有几条”

赵锦成一听就知道有希望了。只是怕人家几个也是兑来玩的,不会把这当买卖。

“五条。价钱你们看吧。”赵锦成看这边有四个人,说四条有点太合适,就多说了一条。

赵锦成不担心会有人能劫了自己,怀里踹着一万多块钱,鼓鼓囊囊的,就这样出了酒店。这几个人还算实诚,虽然也赚,但不狠,每条黄鱼儿以三千五的价格成交。赵锦成很满意。

新买的皮包塞满了,可还剩下一堆,没办法,只好就那样踹怀里了。

“出来吧,跟半天了。不累吗”这孙子从酒店出来就一直跟着自己。别说就一人,在多个赵锦成也不在乎。就听那脚步声,也知道虚弱的厉害,他这样的赵锦成收拾十几个都不是事儿。

“先生,我没有其他意思。就是想问问你,那种黄鱼儿还有没有”

倒也直接,没客话,直接说目的了。

“咋想做一场就你这样的,再多十几个爷也照样收拾滚一边去,别尼玛惹爷发火”

“不是,不是。老先生,我姓黄,叫黄连城。来自香港,是来这边做生意的。我比较喜欢黄鱼儿,刚才在酒店你们谈生意,我瞅见了。想问问先生还有没有价钱好说。”

“一水的普通话,你来自香港扯淡吧”

“嘿嘿,不好意思。我是十几年前躲事儿,躲香港去了。说不了粤语。即便会几句也必要跟你扯不是咱是谈生意,又不是唬人。”

赵锦成看这人不像是混江湖的,倒真像个生意人。就是滴溜溜乱转的眼睛让人感觉不踏实。不过他不在乎,大不了打出去。

再说现在严打刚过,还没人冒风头。最大的问题就是自己兑换黄鱼儿也上不了台面。斟酌半天,最后还是相信了这黄连城。

黄连城是在酒店包了房的,硬是拖着赵锦成退掉招待所,跟他住进了酒店。赵锦成有些招架不住这人的,稀里糊涂的就跟着去了。

黄连城是踅摸古玩的,他看的不是黄金的本质,看上的是赵锦成能拿出黄鱼儿的背后商机。能留下这么多黄鱼儿的主,绝对不是一般的家世。这样客气的对待赵锦成,纯粹为能淘换点正儿八经的好物件。

赵锦成不傻,没几句就听出些来历了。虽然也可以装傻充愣,可住人家的,吃人家的,也不好太没皮没脸了。

赵锦成上随是有玉器的,从他师父那会儿,他们几个就都这一手。

一个不起眼的小玉蝉,黄连城给赵锦成出到了五千的价。

支票不懂,转账没账户。黄连城带着赵锦成,买了个可以装现金的箱子,自己也从银行取了大把的现金。总算把这笔生意做成了。

黄连城知道自己赚大发了。就玉蝉一样就能把所有的本钱全回来,也就是说这一趟能赚十几条小黄鱼儿。越发对赵锦成客气了,在他眼里,赵锦成那就是没落的大家族后辈,以后的生意还有的做。

事已至此,赵锦成就是想明白为只能吃了这哑巴亏。蹭吃喝也就心安理得了。

黄连城着急回香港出手,而赵锦成却死皮赖脸的住着不言语。

“赵先生,明天我要回去了。房间没退,过几天我还回来。您要是没事就先住着,等我回来咱俩再聊。”

“我待一半天也回去。出来很久了,家里人也担心。”赵锦成是觉得自己没必要继续在这浪费时间了,听到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信息,弄的他晕乎乎的,都不知道自己想着开车行算不算一份好买卖了。

听着别人说的,都是几千几万,甚至几十万的买卖,感觉自己还是眼界小了。

“老先生还住这儿”

赵锦成听这声音熟悉,扭头一看,可不吗,这是那天自己扑过去卖黄鱼儿的几位。

“还说几位离开了。有几天没见着你们了。我也打算一半天离开呢。”黄连城走了,赵锦成一个人晃dàng),也没个意思。每天听到的信息不是自己现在能触及的,还真想着这几天离开,再往上海跑一趟。他就想着开车行了。

“没事了一起坐坐”

赵锦成巴不得呢。好歹这几位算熟人了,反正人家也知道自己是个菜鸟,有些事问问也是好的。

“赵先生是来广州”

“木先生,您别这样客气。我就是一猛子扎进来了,啥求不懂,满脑子官司。这几天听别人说这个那个的,纯粹是听天书。”

“那赵先生这次跑出来总该是有目的吧该不是纯粹为兑换”

“是,我看这年月好了,就想着开个车行,卖自行车什么的。主要是去上海,来广州纯粹是感染一下气氛。看看,听听,毕竟这是开放的前沿。”

“赵先生,你考虑过运输就是说你准备一次进货进多少辆车怎样从上海运到武汉”

“这”

“你确定永久和飞鸽的厂家会让你销售吗还是说你已经和他们厂子里商量好了”

“呃”

“搞定厂子里首先你得有个单位吧就是个体户你也得有个营业执照吧。”

“好了,小马。别吓唬老赵了。我这样叫你不唐突吧”

“木先生,您客气。这样先生先生的我也别扭。马先生说的这些我还真没想过。多指教”赵锦成没觉得让个年轻人这样责问多丢人,反倒感激人家。所谓达者为先,确实人家懂的比自己多,考虑的比自己全。先生是真当得起

“老赵这是要闯闯”

“嗯,内退了,闲的发慌。家里早些年藏下些黄货,就想着兑换点本钱,做点小买卖。”

“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木里忠。我就结交敢打敢拼的人物。好时代来了,就该出来闯闯。”

“赵锦成。”

“老赵,这样,兄弟给你提个建议。最好回去办个营业执照,经营范围最好大点,越广越好。就做贸易,你们那边缺什么,你就从这边进什么。别死干一样,或者直接做中人。如果钱够用,干脆买辆卡车,连运输也自己赚了。反正你没想着往大的揽货,跑一趟是一趟。”

“听木先生的吧。让我们木总给你指路,你也是交大运了。”

“另外,你也别老想着从这边往你们那边进货。你也可以看看这边缺啥,可你们那边有,往这边拉这样车不空跑,可以赚两头。”

赵锦成没在意小马说什么,脑子里却一下把木里忠所有的话都装进去了。这就是能人啊几句话把自己点醒了,仿佛给自己打开一扇门。

赵锦成站起来,恭恭敬敬的向他们几个鞠了一躬。他们值自己这样。

小马被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鞠躬反倒不好意思了。可木先生却是面带笑容。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不是那么容易

这么多天来,这位木里忠是第一次谈及生意上的事儿。并不像卡座里的其他人一样,说的云天架雾的,很朴实,却切切实实说的是赵锦成现下该做的,怎样做的问题。

没有扯赵锦成探不到的批文,没有张口闭口几万几十万的唬人,就简简单单的说几句,却是做贸易的要义。

“现在应该是做什么都可以,商品经济刚刚起步,各地物品受原来计划调配的影响,都还没有走真正贸易的路。先走出去的总是有得赚。”木里忠可能看出了赵锦成有意问更多的细节,直接先开口说了。

“老赵,你可以看看广州这边的穿着,再想想你们武汉那边。谁又敢肯定你们那边对千篇一律的服饰不腻烦呢同样这边会需要更多的原料不是这都是生意,都是买卖。你能从你们哪儿看出自行车潜在的需求量,自然也能看出这边有哪些需求。”

“老赵,兄弟建议你不着急。多走走,多看看,多跟人交流,多听人说。在这边有很多信息,别以为火车皮和批文就没有商机,所有谈到的火车皮和批文都是涉及到货物的。你做不大,可以从小的来做。”

这已经不是泛泛之交的指教了,几乎算是手把手的授艺了。赵锦成真的很感激,再次起恭恭敬敬的鞠躬。

赵锦成毕竟不是小年轻,不会因为人家的几句话就血沸腾。他懂的饭要一口一口吃,事儿要一件一件做,不敢贪多。但他还是听人劝,开始觍着脸在各个卡座里凑。什么难听话他也受着,只要不轰他走,就死皮赖脸的听,还时不时问一些很幼稚的问题。

又耗了天的时间,房间的费用他都续过了。黄连城也只是给他留了两天,没想到他待这么久。倒是这里所有的人都混了个脸熟。

赵锦成硬等到黄连城再次返回来,他很郑重的跟黄连城说了很多。他知道他不够格搭木里忠的门头,可黄连城这样小打小闹的生意人倒可以拉扯拉扯。

赵锦成把自己家的地址留给了黄连城,才起去上海,去做他想做的买卖。他遵循着做熟不做生的原则,只想着自行车。

这该是第七次来永久自行车厂了。

赵锦成到上海后,就在自行车厂的周边找了个小招待所。他知道不会那么容易,却也没想到这样难。

第一次到厂门口,被门房大爷呵斥一顿。他没敢说什么,至于说采购自行车的事,压根没开口。啥况不清楚,他不敢随便开口。

第二次赵锦成很不幸的再次遇到了第一次的门房大爷。直接被厂子的公安科的给提溜到公安科了。若没有介绍信自己就会被扭送进去了。

第三次该说是幸运了,还是那位门房大爷,算熟人了。赵锦成硬塞两包烟才放他进去。结果没找到销售科。

然后是没见着销售科长。

“老赵你怎么又来了”也不亏赵锦成扔出去的烟。赵锦成接受教训后,买了一条,那可是中华。他都没舍得抽一支,全给人家销售科的了。

“我还是想见见科长。李科长在吗”赵锦成好不容易知道了销售科长的姓名。

“我跟你说了。我们厂往你们武汉调配的自行车计划是定死的,你想自己弄,怕是很难。科长在,你去问问吧。”年岁大的是这样说,可年轻人却告诉赵锦成,这事有门。就看能不能说通科长了。

“李科长您好,我是赵锦成。想找您说点事儿。”

“赵锦成我认识你吗”

“不是,科长,是这样的。我呢,想在我们武汉开个商店,卖自行车。咱们厂的自行车质量好,我就想从咱们厂进货。”

“你是国营单位的”

“不是。”

“你是个体户个体户想卖自行车老同志,你确定你没说错”

“我想试试。”

“老同志,你知不知道现在买自行车需要物质局开票”

“知道。”

“老同志,既然你也清楚现在的况,你还想开店卖自行车先别说我们厂会不会给你货,你确定你能把商店开了再说了,你要货不经国家计划调配,谁给你运输还是说你可以拿到火车皮的批文”

“我想试试”

“老同志,我佩服你这种敢为天下先的精神,但你考虑不到的问题太多,这不是给不给你货的问题。”

“你开店的规模多大经营范围是什么怎样运输怎样结算包括我们厂怎样给你报生产计划按什么价格给你等等这都是问题。不是我打击你,做个体户就倒腾些小零碎,翻腾些服装算了。自行车你还是先别想了。”这位李科长倒也算很耐心的给赵锦成解释了。

“我现金结账,每次进货我都拿现钱。”

“其他方面呢老同志,别较劲了。自行车不是衣服鞋帽,随便提溜一袋子,挤个火车,跑一趟就能挣几个。自行车要求经营场地大,占用资金多,更别说还有物质局管控。”

“我”赵锦成很想说只要你给我报上生产和销售计划就行。可那样显得太毛燥了,怕不合适还给李科长留下不踏实的印象。

“老赵是吧”

“嗯,叫我老赵就行。”

“你看这样成不你把我刚才说的那些都有谱了咱在谈。好不好我这还有事儿。”

“好、好,好”不好还得行呢这不是门房大爷,也不是酒店里扯闲篇的买卖人。这是自行车厂的销售科长,正儿八经的国家干部。自己的死皮赖脸的劲儿可不能在这使。

赵锦成就地坐在离自行车厂不远的街道拐角处。午饭没吃,在街口戳开窗户的小卖部随便买了些吃食,胡乱填了肚子。他能听出来,这李科长并没有完全说不行,那就是有点希望。他今天必须从李科长这儿拿到准信。

自行车厂的待遇很好的,厂子里有大食堂,管午饭的。赵锦成一直窝那儿,硬等到下午下了工。

还是人家这自行车厂,下工时厂门口出来的一溜的全是锃光瓦亮的自行车,一阵阵铃铛声。那叫一个排场。

赵锦成早打听清楚了,李科长不在自行车厂家属区住,在他媳妇的单位住。对于跟踪这种事,赵锦成不算拿手,但作为师门艺道,也不至于不会。就是个踩点的艺道。

赵锦成又是茅台又是中华的,用网兜提溜着。又花了二三十块,要是搞不定可亏大发了。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八章 试验田

赵锦成硬是等到天黑,才溜墙根走影到了李科长的家门口。看来师门的艺道不止是扒门撬锁,用来干这个也顺手。

“老赵我说你这是做什么”李科长开门第一句就是这。好歹还记得赵锦成姓赵。

这会儿赵锦成死皮赖脸的劲儿用上了。脸上堆着笑,挤着李科长的胳膊就进门了。把网兜放桌子上,然后很不自觉的就坐下了。

“李科长,不好意思打扰了我还是想说说我那事儿。”

知道不好意思还来知道打扰了还不是一样进来对这种人也是没治了

李科长人很懂礼节,给赵锦成倒杯水,然后就进屋里陪孩子去了。

“老赵,我不是跟你说了。这不是简单的事就是我这边给你货你也没办法做。”

“李科长,我弄不好其他的你就是给我货我也不敢要。我就是想落个底,如果我把其他的都解决了,您这能不能给我报个销售计划”

赵锦成一脸的期盼。心里很忐忑,却脸上堆着笑,看着李科长。

“老赵,我也跟你说实话。我们厂并不针对个体户销售。当然也没有文件说不可以对个体户销售。特别是这几年,国家政策是放开,是开放,是搞活经济。你如果其他方面合适了,又是现金提货,我可以做主给你一百辆车子。你自己考虑运输。”

“谢谢你太谢谢你了,李科长。下次再感谢你。不打扰你休息了。”

赵锦成漫无目的的溜达着,都不知道是不是他回去招待所的路。事算是有了个眉目,却让他觉得异常憋屈。

不提他小时候被大哥二哥照顾,就是自己记事起也没有这样窝囊过。他好歹是离休干部,还是个老党员。一直以来都是被人夸着活的,从没像这几天这样,还得觍着脸恭维门房大爷和几个小年轻,自己儿子都比他们大。

说真的,某一刻他真有心放弃了。就当来这边玩耍了一趟,就这么回去算了。大不了被老太婆损几句,不丢人。

可每次气馁时总能想起二哥那双没闭上的眼,能想起冯迪都是枪洞的尸体,还有小立萱懂事的模样。心里就憋着一股劲

每次有放弃的想法时,就会想起自己在广州进酒店时的无措,会想起木里忠那副淡定自如,能想起酒店卡座里那群人,张嘴几万几十万的谈话。他也想活出个样来

该回去了。所有的事都还得从武汉开始

赵锦成没有再奢侈的坐卧铺,就那样揣着七八万现金,做硬座回去。他真不担心谁能顺了自己的钱,甚至有点希望有不开眼的来做这事。正好泄泄这一程受的气。

小一个月了。小立萱没有认生,很乖巧的过来拽着赵锦成的衣角,脆生生的喊三爷爷。就这一声,赵锦成觉得自己做什么都值了。等那天自己嗝了,也能直腰去见二哥。

“老头子,咋样灰溜溜的回来了”赵锦成肯定不会像在武汉遛弯闲逛那样的神色,即便裴青再粗心,也能看出他那一脸的疲态。

“事算是有些眉目。主要还是得咱们把基础做好了。”

“能进上自行车”

“嗯,一百辆”

“哪儿呢”裴青没管手里的茶壶还没给赵锦成,就那样拿着往门外冲。

“想什么呢一百辆我能带回来再说了,拿回来往哪放”赵锦成一把拽住这疯婆子。

裴青根本没想这些,甚至进货需要钱都没想。她完全被一百辆自行车震晕了。一百辆呀那可是一百辆武汉百货商场平时也就摆个辆,就那样看着都晃眼呢,这要是一百辆

连续三天,每天回来赵锦成都是一脸丧气。这时候才知道不管是木里忠还是李科长,他们都说的是实话。不管做什么,自己总得有个营业执照,而这个营业执照却成了最大的问题。

工商局只给发个体户的执照,也就是说可以摆摊儿卖小玩意儿,至于卖自行车,甚至还想做其他贸易不好意思,没这个惯例。

物质局说要买车可以,但必须得有单位挂靠。个人卖车跑运输不知道你这算那回事。不行

“老头子,实在不行算了。离休工资咱够活,多一个小囡囡,困难不成啥仁锋要再敢说,看我不锤他”裴青也想有个做的,可也不忍老头子这么老了,一个离休干部到处肯爷爷求的。

“怎么就不行呢”赵锦成想不明白。广播里不是说要搞活经济吗不是说改革开放吗就是搞个贸易,怎么就这么难

赵锦成是真就杠上了,他不信这事办不下来。别说是这一趟的开销,就是给李科长和黄连城夸下的大话,他也得扭着进干下去。再说还有小立萱。

“书记,那边好像是那个赵锦成。”肖成汉的秘书其实很尽职,就连赵锦成他都记得。这段时间肖成汉也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毕竟像冯锦飞那样的太难遇到了。

“哦,你去把他带到办公室吧。”

赵锦成坐在肖成汉的办公室,他也是第一次来。以前二哥就是在这里工作的,赵锦成四处打量着。陈秘书把他带进来,倒了茶就出去了。

“老赵,是不是有事找我”

“书记,我真是有事找你。”赵锦成很郑重的说,这是他最后的办法了。若还不行,他只好就当去那边溜达了一圈。

“我前些天去了趟广州和上海。去看了看改革开放的前沿,也有些想法。我内退了,闲着没事,感觉体还行,想做些事儿,就去跑了跑。”

“哦,是不是感触很深”

“的确很深不怕您笑话,我进酒店大门都不会迈腿了”赵锦成很详细的跟肖成汉叙述了他这一趟的经历,包括他去李科长家里都说了。只是没说黄鱼儿的事儿。

“书记,在酒店有个香港过来的,看上了我手里把玩的一件玉佩,出了两万多买了。我就寻思着能不能用这个本钱开个商行,做点贸易,买个轻卡跑运输。可这几天工商局和物质局都跑了,都一句话没先例不给办”

“你是想做个像百货商场那样的商行”肖成汉没打听资金的来源。他怀疑赵锦成去广州就是专门去卖古玩的,毕竟十几年前破四旧有阵子很乱。赵锦成受冯锦飞影响,又是又红又专的工人,说不定拾掇了不少。现在开放了,跑出去换成钱也正常。

“嗯,是这么个意思。开始先卖自行车,往后了若是有其它合适的也买卖。”

“还想着直接买个轻卡,自己运输”

“嗯,火车皮弄不上,也不值当。咱做的小。”

“老赵,你所想的咱们武汉没有,并不是全国都没有。既然你有心做,这也不违反政策,我能帮你。可你也要想好,你将是咱武汉私营商品经济的试验田,最终是好是坏,结果怎样都说不准。”

肖成汉是真心希望武汉能出现这样的弄潮儿,能出现这样敢作敢为敢打敢拼的人物。别说是不违反现行政策,即便是稍微有些擦边,他也会全力支持。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九章 第一步

赵锦成这一趟的经历已经让他彻底钻进去了。根本不会有丝毫犹豫,很坚决的给肖成汉表了态。

赵锦成没想到肖成汉这样看重这件事,不仅仅是帮忙,几乎是让他的秘书一路陪着把手续都办好了。

商行的地点是赵锦成早踅摸好的,是一处带后院的二层小楼,这是一处公产。

“老赵,我建议你专注做贸易,也就是并不一定要自己开店卖。你如果长期跑南边,自然会发现很多的商品是咱们这边稀缺的。你完全可以做中人,把锦成贸易办成批发部,办成一个改革开放前沿货物在咱们武汉的集散地,并慢慢辐整个武汉,甚至全省。”

肖成汉一直是务实的,而如今的政策更适合他这样务实而有胆略的领导干部。他一直在找突破口,没想到赵锦成会有如此大的决心,他不介意扶一把。

从处理冯锦飞一家人的事上,肖成汉很看重赵锦成的人品,认为这是个讲仁义,懂诚信的人。作为武汉的试验田,让赵锦成来做,他也放心。

“书记,您这话跟那个木里忠一个意思。他也这样给我建议。他觉得我格局太小,说既然敢做敢为敢打敢拼,就别太局限。”

“老赵呀,你不知道这位木先生是何许人物,我可是清楚。那可是咱们改革开放标杆人物人家前年就开了你这样的商行,结果因破坏社会主义经济秩序入狱了。”

“啊书记,那”

“今年是上面介入才出来的。如果有可能多跟他接触接触,那可不是一般人物。多学点,有好处。”

“书记,您不是说不违反政策吗怎么他”

“这是一个新的时代。但毕竟多年的思想烙印,不可能短时间内全部纠正。许多干部还不能真正领会政策,不能把准方向,对很多新事物缺乏足够的了解,难免出现一些偏差。”

肖成汉这时候又想起了冯锦飞。冯锦飞对大势的把握真的很精准。可惜了

“你早年也算跟冯锦飞有过往来的。锦飞是个人才,就是唉可惜了”

“当年因为家里人,跟冯秘书倒是有过交往,两家的关系一直不错,就是出事时岳父岳母正好去世了,所以没能陪着苗老师,才有了后来的一些事儿。我我也是后来才赶过去,可一切都迟了。”赵锦成不能提这档子事,一提就心口堵的慌。却不料这样的表现更让肖成汉认为他是个中人。有些事值得帮助。

“一家好人,就这么毁了唉不说了。朝前看吧”

他俩人就蹲在台阶上闲扯。而这些话让秘书小陈和仁锋仁锐听着却又是另一方意味。

赵仁锋是彻底把冯立萱的地位抬高了,他以为家里收养冯立萱是肖成汉的安排。

陈秘书却是越发对冯锦飞好奇了。可惜,他没有任何了解冯锦飞的渠道。

赵仁锋对他爹折腾的这事很反感,觉得他爹作为一名老党员,一名离休干部,现在却去干那些二流子,回城知青,待业青年才做的事。很丢面子。

今天他休息,硬是让他娘拖拽着过来帮忙。不仅是他,全家都过来了,除了王文倩那个坐月子的。

肖成汉待一会儿就走了,赵锦成带着全家人开始大扫除了。

“仁锋,爹爹做买卖,得多少本钱呀咱家有吗”

“切有的本钱,都是些贼脏”

“又胡嚼什么”裴青挨的近,听到这话就先拍了一巴掌。那有这样的儿子

赵锦成的驾驶证从解放后就有了。原来还是棉纺厂第一个的司机。

当赵锦成开着崭新的轻卡进入后院时,赵仁锋再没有觉得贼脏有什么不好了。毕竟,这是汽车呀还是自家的汽车

徐二平不知道怎样就知道赵锦成要做买卖,守在他家,硬等着都回来家。

这老头也是,没看家里就一个坐月子媳妇带着三个孩子吗就不能等明天再说。

徐二平也是没办法了,家里的确太困难了。老大顶了他的班,在车辆厂,二闺女出嫁了,男方也过的紧巴巴的。老三下乡就在本省的农场,找了个当地妇女,留那儿了,可时不时回来打秋风。

这还不是主要的,这老小子不节制,后来又生了个小四。这下是闹了,人丁也旺了。就是他一个人的退休金养活这一大家子的确不容易。过的有点凄惶。

徐二平一直想找寻个事儿做,毕竟他还不到五十,若不是为了儿子回城,他离退休还早呢。这刚听说赵锦成要做买卖,舍不得隔夜,就赖这等着了。

“赵书记”徐二平怯生生的,就跟受欺负的小媳妇一样跟赵锦成说话。没进入正题就打磕巴了。

“老徐,别客气,坐下来一起聊聊。”赵锦成对于徐二平告诉他冯锦飞的事,一直记在脑子里。虽然知道这人不地道,但也清楚他没多大胆子,做事也有个底线。

“老徐,你不来我也准备找你去。我是要准备做个买卖,这才刚开了个头,至于怎样说不定。如果你不觉得丢人,那就过来帮忙,知根知底的,咱也放心。”

“赵书记,您还不知道我您调到车辆厂就是我的领导,我一直跟着您的。您放心的使唤,我不会给您掉链子。”

“老徐,你先别着急表态。因为我这也是刚开始,没个谱,所以没法给你定工资,等月底看况再说。你若是没意见,过几天你跟我往外跑一趟。以后别书记书记的,这会儿不兴这个。若你不介意就叫我声三哥吧。”

“行,三哥。啥时候走您支应一声就行。”

“爹,要不我跟你去上海吧,老徐这样子怕是啥也干不了。”赵仁锋突然一下积极了,开始他相当不爽。好像他爹干这个给他丢大人了。

“不用,你好好的做你的国营厂工人吧。”赵锦成岂能不知道儿子的心思,不是想开车,就是想去上海玩。

“老头子,儿子也是想帮忙。”

“这是第一趟,根本没个时间。他去怎么请假我都不知道几天才能回来。咋让他跟去”

赵仁锋也三十多了,是该担事儿的年龄了。可赵锦成就是看不上他,总觉得做事处处带着小气,没一点眼界,心也不豁达。让他跟着纯粹就是给自己填堵去了。

其实赵仁锋还是不错的,好歹现在在厂子里也混了个班组长,不至于太差劲,就是面对涉及冯迪的事时就大失水准。他当初寄的那封信一直各应着他。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章 启航

赵仁锋去店里看夜去了。压根不用看什么,就是个破房子带个后院,唯一值得看的就是那辆车。整个武汉会开车的的有数,更别说还都是各单位的宝贝。那个司机会闲着没事去偷车

难得赵仁锋有如此积极,即便是知道他是为多摸摸那辆车,赵锦成还是同意了。就是他媳妇都跟着去了,有了车根本顾不上赵立明这可怜的娃。

“三十大几的人了,还这样不稳重。”

赵仁锐还想说要不明晚他去呢,听他爹这话,立马悄的了。

其实赵锦成也想多在那车上待会儿。那是汽车呀,自己家的。别说内退后,就是从棉纺厂调到车辆厂也再没摸过方向盘了。把车买回来自己也是强压着激动的。

“仁锐,别翻腾了。小心压着闺女。”王文倩也是睡不着,可没像赵仁锐那样来回翻腾。

“睡不着。好几万块钱呢,要是把这钱用在我和师父上,绝对能搞出一种新布料来。”

“你舍得把自家的钱用你们厂去”

“那倒是舍不得。就是说我跟师父可怜呗,跟厂里要点资金,扣扣索索的根本不给。还说现在的任务还完不成呢。切就这几种老色调,老工艺,迟早被淘汰。”

“现在厂子里都挣补助,挣奖金了,那会给你们留研究的资金。”

“文倩,你说咱爹这样能行吗”

“咱爹不是盲目决定的。去南边跑了差不多一个月呢。你当爹爹跟你兄弟俩呀爹爹这叫谋定而后动。我爹也夸公公是敢为天下先,是大丈夫作为,还说公爹是武汉少有的有大气魄的人,必定会有大成就。”

“你爹真这样说”赵仁锐可是知道自己岳丈的清高,能让他看上眼的人不多。

“嗯,我爹听说公爹跟冯秘书关系好,还说如果公爹有冯秘书三成本事,就可以在这个时代激流勇进,做个当代弄潮儿”

“小时候常在冯伯伯家,印象里他从来没着急过。脸上总是笑容,云淡风轻的。那时候爹爹忙,我娘就带着我们兄弟俩常住在苗家。真的对我家是有恩的。”

“大哥为什么不怎么说冯家的事儿”

“谁知道呢大哥跟冯迪哥年龄差不多。那时候冯迪哥经常被大人夸,有事也是安排冯迪哥照顾我俩。可能大哥也有竞争的心思吧,加上那时候爹爹老拿他跟冯迪比,搁谁也不舒服呀。”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权利和地位的作用。

可能考虑到赵锦成原本是棉纺厂司机,驾驶证问题会在交通监理站遇到麻烦,肖成汉安排了陈秘书,专门陪着赵锦成更换了驾驶证。

“你是换成单位驾驶证还是个人驾驶证”办事人很,赵锦成从来没遇到过,来办事还有茶喝的时候。

“不好意思同志,我不太懂。”

“国家现在容许个人拥有驾驶证,不像以前那样,驾驶证上可以不填写单位,可以填写你家里的地址。”

“赵师傅,要不你填那个新单位吧,就填锦成商贸。你看怎样”

“听陈秘书的。就填锦成商贸。”

陈秘书只抽了半天的空,可这半天就把驾驶证和牌照的事儿都办好了,养路费也交了,就等车牌照做好了。

赵锦成费很大劲儿都没留下陈秘书吃顿饭。他是真心想感谢,可陈秘书把他跟肖成汉的关系看的太紧密,哪敢吃饭连赵锦成的谢意都推了。

赵锦成早些年有过长途跋涉的经验,那是跟二哥从济南一路到武汉的历程,可那是马车。对于汽车,他十几岁就开始玩了,虽不算精通,也算个二把刀的把式。

赵锦成准备了一桶油,一桶水,用棉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又用绳索扎扎实实的捆绑好。他宁愿多费劲,费时间,也需要安全。好在快秋末了,太阳不是太毒,这样带着油也不至于危险。

“老徐,咱俩这次算探路,可能要累点。”

“三哥,没问题。我能扛得住。”徐二平没想到是自己开车出去,这要比坐火车还牛叉呀自己的汽车,这三哥就是不一样。

别说是受累,就是受屈徐二平也乐意。四十多岁的人了,除了公共汽车,他还没坐过汽车呢,这回可算是能过足瘾了。等回来可有的吹了。自己这是要坐汽车,去上海呢嘿嘿,车辆厂那些土包子,那会有这经历。

估计现在赵锦成不让他陪着去,徐二平贴钱都要去了。看那哆嗦着的的手,那叫个激动呀

本来徐二平的婆娘过来看看,还准备交代几句,可看到汽车,啥都忘了,就知道张着嘴哈气了。这那是受累去呀,这是享福呢

不只是带了干粮,就连被褥都带着了。赵锦成这第一趟,虽然买了一本交通图的书,可仍然对沿路的住宿和饭店没个概念。已经做好了在车上吃喝拉撒睡的准备。

出发的时间还是专门找王文倩他爹给看了个黄道吉,裴青还烧了香,放了鞭炮。就连王文倩那个很少出门的老学究也赶来送行了。

“亲家,此番远行,路遥迢迢,切记万事多忍,少起争端。一切保重”王老学究斟了酒,依古礼践行

肖成汉没空,但还是派陈秘书过来了,并且带了一张介绍信,盖着大红章。

“赵师傅,书记让我告诉你,迫不得已时可以用介绍信。但能不用尽量不用。赵师傅,有些话可能不该我说,但我还是得提醒一句,书记很少做这种事的,你尽量别给书记找麻烦。”

“陈秘书,放心这就是防止意外的,我这并不是一趟就结束了。能不用我绝对不会动用,毕竟不能永远靠书记开小灶,我也得争气”对于肖成汉的支持赵锦成是真的没话说,他几乎怀疑是不是肖成汉知道他跟二哥的关系了。

赵仁锋车上车下的摸摸索索,仿佛很忙碌的样子。唉这就要走了,他是真想陪着去,说不定路上能让他爹教教他开车,说不定以后自己也可以开车出去跑长途了。

“别出洋相了下来吧,走呀”

赵仁锋被大家笑的下车时差点摔倒了。

“老徐,给你这本子。一路走一路记油站和饭店。咱走”

“好嘞三哥。您瞧好吧”

这一天是1984年10月18号。到后来这一天成了锦成集团的节庆。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一章 设想的不该是这样

做事从来都不是轻松的,特别筚路蓝缕的开拓者。

李科长没想到赵锦成还真就折腾成了。当他看到满眼血红的赵锦成,心里也是很震撼的。从上次来看赵锦成的做派,他知道这老头不是说过不下去的那种,应该说子还过的不错。可老头都五十大几的人了,还凭一股犟劲,硬生生的把这事弄成了。

“李科长”赵锦成从口袋里拿出了中华,这是进上海后现买的。他平时也抽烟,就徐二平也抽。可他们都抽一毛五分钱的大刀,哪舍得抽中华烟呀。

李科长有单独办公室,与销售科是里外间。赵锦成让徐二平在外面给销售科的人撒烟,还交代一定要说好话,多陪笑脸。其实这点不用他交代,徐二平最拿手的就是陪笑脸了。

“老赵,你唉怎么说你呀喝点水”李科长有点佩服这老头,没接烟,而是起给赵锦成倒了杯水。

赵锦成慌乱中接过水,就那样端着,眼看着李科长。

赵锦成心里是忐忑的,他不确定李科长会不会兑现说过的话。那就是一句话,可以当成承诺,也可以纯粹当成一句话。

一路风尘,真正的风餐露宿。三天,他几乎没怎么踏实睡过,即便老徐替他看着他也睡不着。由于纯粹没路线不熟悉,更不知道歇脚打尖的地点,他俩全凭体力和精神来判断停还是走。

很多时候停车休息时都是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野外。虽然徐二平也算是尽心尽力,可赵锦成实在不相信他的警觉和武力值,一直是自己硬扛的。

“李科长”赵锦成再次喊出时,他自己都感觉声音里带着颤。李科长的一句话就可能把他所有的一切掀翻了,甭管是家里人还是肖成汉,所有的期盼都会破裂。

“咋担心我出尔反尔不给你车子了放你的心吧小杨小杨”李科长朝外屋喊了一声。

“科长”

“咱这个月能有多少结余就两三天了,差不多没出来数字吧”

“科长,不到点二百辆。这两天还有一批货出,剩下就这点了。”

“开个一百五十辆的出库单,让他要不你陪他去趟财务,把款子结了。按出厂价。”

赵锦成没命的谢着李科长。嘴里不停往外冒些夸人的话,就差说风流倜傥了,说的小杨都快受不了了,麻利的拖着他出去了。

“老赵,你还是明天再装货吧。看你快撑不住了,一会儿付了款先找地方好好睡一觉。别回去时出漏子”

“谢谢杨主任”赵锦成这不知道叫什么好,边说着边把一包中华塞小杨兜里了。

“可不敢瞎叫领导听到了还以为我自己给自己封官了。叫我小杨就行。”

一夜好觉,真正的好觉。毕竟事已经成了,交了款,揣上提货单,心算是踏实了。赵锦成从吃过饭就睡下了,整整到早上八点多才被徐二平叫醒了。

“老徐,回头再买一条便宜一点的烟,就七八毛钱的那种。完了给人家装卸工都发点。不能小气,多撒点,以后也好打交道。”

“三哥,这零碎花销都快一百了。这别亏了”徐二平接过十块钱,心里是真心疼,一直撒烟,一根接一根,一盒接一盒的,这都是钱呀。

“有些钱不能省”赵锦成还是明白礼多人不怪的道理,不在于多少,礼数一定要到了。

这一趟用了七天,对赵锦成感觉比一年都累。等把车开进商店的后院,一句话没说,随便找个地方,躺下就睡着了。

“三哥这七天就踏实睡了一个晚上。路上我说看着让他睡,他也是迷瞪一会儿,稍微有个响动就醒了。”徐二平虽然疲惫,还能坚持住,还顾得上跟裴青说话。

本来赵仁锋还想说几句,可看到徐二平的疲态看来是真累了。

其实回程的三个晚上他俩都是住了店的,就是吃饭也吃上了乎饭。可毕竟车上拉的是几万块钱的自行车,心里根本不踏实,每天晚上都要起来几趟,有点响动就要去车那儿转转。硬是扛过来的,的确受累了。

这货是来了,也摆放好了。商店里摆了二十多辆,就等着放鞭炮开张了。可,自行车卖多少钱一辆合适赵锦成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国营商店里一辆三百七,有条子内部价最低也得三百四五,可自己该定多少钱一辆呢这出厂价才二百不到呀

“就定三百五吧太低了群众会怀疑你产品的质量,国营商店那边也会找麻烦。一次购买超过十辆的你可以定三百。这样都说的过去。”

赵锦成也知道这种小事找肖成汉不值当,可是实在没个人可以商量,最后还是觍着脸来了。这不,自己愁几天的事儿。人家一两句话就掰扯明白了。

“书记,可这赚的”

“嫌赚的多老赵,这不是单纯一辆自行车的事。这里面涉及到运输成本、采购渠道成本、人力成本,还有风险成本,这是个复杂的系统。”

“物价的成本不是以单趟核算的。试想你一年这样做下来,汽车的折旧、司机和跟车人员的补助、沿路的开销,包括可能出现残次品的可能等等,都是应该往本钱里核算的。不能单纯的以进价和销售价对比。”

“老赵,这种况你最好是严守秘密。否则将引起轩然大波,也很有可能导致你的商店就此关闭这一点一定要牢记普通群众是考虑不到这些的,就是我们的一些领导干部也意识不到这些。所以,有些事你不能说。”

赵锦成庆幸自己过来这一趟。

肖成汉说这些并没有徇私的意思,这是真正的经济理论,是他近段时间进修学习才懂了的。对于新生事物,他有责任有义务呵护。他想看看,赵锦成这块试验田能给武汉带来怎样的新风。

鞭炮放了,商店也算是正式开业了。整个商店里就摆放着二十多辆自行车,虽很排场,却显得单调。进进出出的人很多,窃窃私语的人的很多。可直到晚上关张,连一辆都没卖出去。

这条路错了栽跟头了吗赵锦成一脸沉,呆呆的坐在二楼办公室里。

走出这一步,折腾进去差不多十万块钱十个万元户呀就这么没了

天黑了,赵锦成没开灯,就那样坐着。他有点想找个地方哭一会儿。

“二哥,我错了吗这是要把家当折腾完吗二哥我想的好的,差不多两个月,我几乎没好好歇一天,应该可以的可是二哥,对不起,我把师父留下的家当折腾了。”赵锦成交代仁锋仁锐晚上看夜,自己骑车子就跑到冯锦飞的坟头倾诉来了。

在人前,他还得装一副无成竹的样。可他不知道他那张脸,谁见了都躲着。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二章 赚钱了

赵锦成就这样跪在冯锦飞的坟头前,啰啰嗦嗦的给他二哥讲这两个月来自己的经历。

打击太大了

虽然没曾想过会人潮汹涌,但绝没想过会是这样一天,连一辆都没卖出去价格就在门口的牌子上写着呢,可一辆也没卖出去。

裴青进出家门好几遍了。年龄大了,不再像年轻时那样风风火火了,泼辣劲儿也少了,越发能体味老头子的绪了。今天,对老头子唉搁谁也难受。

“妈,进屋吧。我爸不会有事的。”王文倩开口叫爸妈要比爹娘多。把孩子们安置好,看婆婆还在大门口等着,就把裴青劝回家了。

“小倩,你爹他会不会”

“妈,别乱想了。我爸那人不会那么脆弱的。”王文倩即便不信他公爹,但绝对相信自己父亲的眼光。

“老婆子,有饭没饿死我了。”赵锦成现在跟刚才那阵判若两人,感觉精气神一下就回来了。

“有有有我给你。”裴青听到赵锦成的声音也一下子回魂儿了。

而王文倩觉得这才是他公爹,很正常。

“三爷爷,这里是干什么的”

“这里是你以后的嫁妆。”

“嫁妆是什么”

“我知道,嫁妆就是嫁出去时带的东西。我爸爸常说我妈妈没嫁妆。”

赵锦成一大早就来了,可他没在下面,有点不敢面对惨淡的境况。就带着冯立萱和赵立明在楼上,相当于看孩子了。

鉴于昨天的况,今天赵锦成把仁锋仁锐两家人都赶去上班了,下面就徐二平和裴青两人招呼。既然挣不了几个钱,没必要拖拽家里人都请假陪着耗。

“三哥三哥卖了一辆卖了一辆”徐二平急匆匆跑上来,就为这句话。赵锦成也就等着这句话。

赵锦成抱着冯立萱狠劲的在那小脸蛋上亲一口。二哥保佑二哥保佑

“老头子,咱是不是找个会计呀”裴青是抱着那个小包回来的。今天到关门卖了三辆车,三辆呀赚了五百多块钱,她一年的工资也就这么点,可这只是一天,只用一天就能挣她一年的工资。

至于房租之类的费用,她根本没概念,那些钱又不是从她手里出去的。可收进来的钱在她手里。一千多呢,这么厚一沓

“这事再说吧肖书记觉得咱这个买卖不太好让别人知道。你想想,差不多对半的利润,这要让人知道了,指不定出啥事儿呢。”

“可这钱”

“先这样收吧。唉咱家孩子少,连亲戚也少。着急了连个帮忙的也没有。”

“让二平家的也过来吧,要不你再带着二平去进货,这边就没人了。二平今天也有那个意思。”

“行,你得多cāo)心。”

半个月,一半自行车没有了。眼看着后院棚子下面的车子越来越少了。赵锦成再次带着徐二平出发了。

“老徐,这次咱们不急。按上次记录的地方,该加油加油,该吃饭吃饭,该住店住店。咱试试这样一趟得多少开销。”

“好的三哥。您开车就行,其他事我cāo)心,保管给您办好了。”徐二平看着商店闹红火,干劲也十足。看这况,说不定月底三哥会给他四五十块钱,那可是不比自己退休工资少。

这一次赵锦成没有着急去厂子里,而是先找地方住下了。他回来的太快了,担心自行车厂销售科的都会眼红他的买卖。这赚头这么大,防不住有小人鼓捣,最后给李科长惹麻烦。那样自己的买卖就泡汤了。

“李科长”

“老赵快进来”李科长也没想到赵锦成会这么快就来第二趟。

“咋样销售况不错”

“托科长的福,很不错。这不又来了嘛。你看”

“明天我先了解一下库存。后天吧,等后天你再去厂里。”

“科长,那个那个我就不打扰了。您休息”赵锦成离开时把兜里揣的两千块钱给放在桌子上了。然后逃似的跑出了门,咚咚咚的就跑远了。

这真不是人干的事儿提溜些烟酒还没觉得啥,可这给人放钱太特么刺激了

这是赵锦成来时就想好了的。他准备以后都按这个行来,纯利润的一成给李科长,所有厂子里的事儿全靠他帮忙。自己已经设想过很多次那个场面,可做出来还是心乱如麻。

他不知道这该算什么,算不算国家打击的,在他看来自己能赚钱,李科长是帮了大忙了,拿点好处很应该的。再说了,自己也的确赚的有点快,怕人眼红,特别怕李科长眼红。若是到那时候再给钱就显得势利了,不如从开始就整成统一战线。

这一次赵锦成拉了两百辆,全部是拆开的自行车零件。也只有这样他这辆轻卡才能拉走了。

“老赵,你还有闲余资金没”赵锦成打算明天回,惯例在晚上来李科长家里。

“有科长你需要就说话。”

“想什么呢我是想着如果你有闲余资金,我给你联系一下我的连襟,他在座钟厂。不知道你们那边销量怎么样,你可以先带十来个过去,探探路。”

“科长,你是说座钟”

“嗯。”

“谢谢,太感谢你了。科长”赵锦成觉得这两千块钱太特么值了。居然又能有一份买卖。

赵锦成又多留了三天。给李科长组的饭局买了单,结果第二天又带着大白兔糖的买卖来了。

轻卡塞的满满当当,赵锦成也被赚钱的希望塞的满满当当。

这些在武汉都是紧缺货,而他,他赵锦成已经都搭上线了。或许真的如肖成汉所说,自己完全可以做批发,走量

最让他兴奋的是,这所有的货物,跟武汉的零售价差距都差不多是对半。

徐二平简直是惊呆了。他没想到三哥的路子居然这么广,这么野

座钟、大白兔糖。这在武汉都是稀罕玩意儿呀就连他家也没有座钟。不是说买不起,是太紧俏了,托关系都搞不到条子,想买都买不到。

徐二平看着满脸喜气的赵锦成,心里一阵阵感慨。幸亏那些年自己没过份,三哥原来藏的这么深,这好时代一来,就开始大展鸿图了。

“老徐,来咱们特么这次也抽回好烟”赵锦成狠狠心,自己也拆开一包中华,也特么尝尝这贵人烟的滋味。

话说,自己买多少条了,硬是没抽过一支。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三章 再淌一趟路

徐二平骑着自行车带着老婆,嘴里哼着小曲,手里提溜着点心。今天他算是休息,是赵锦成给他发了工资后,告诉他可以休息一天。

徐二平看到十张大团结时,真的觉得休息不休息无所谓。一百块呀就是他们车辆厂厂长都没这么高的工资。就是累死也值得

徐二平的老婆娘家在郊区,今天他带着老婆回娘家显摆显摆,就是他老婆,赵三哥都给了五十块的工资。国营厂咋了国营厂的工人一个月有五十块工资的也得是车间主任了。

再说了,他现在管着三个组装工呢,都是原来车辆厂的老手艺人,怎么说自己也相当于班组长了。他老婆还管着一个小媳妇呢,专门负责卖座钟了

也是这傻婆娘嘴jiàn),本来可以卖糖的,结果这傻婆娘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若不是自己的老面子,早被开除了。卖糖那个人家领了八十块呢真是个傻婆娘,活该老子揍她

“老头子,真的找个会计了。我我实在翻不过来这账。这么多钱,我数七八遍才能数清。这事我真干不了了”裴青看着钱也高兴,可这钱一多起来,她就愁了。

每天晚上她都得等家里人都睡下再敢数钱,好不容易快数完了,家里人有一点响动,她又得重数。这这就是快乐的受罪。

“你当我不想呀可上哪去找个合适人呢钱的事儿还得是自己人。咱家有这样的亲戚吗唉”赵锦成也知道,随着买卖越来越多越来越大,裴青这脑子真顾不过来。别说是她,就是自己的儿媳妇对呀老王家可全是才子呀。

“你说让文倩她大哥行不行”

“你是说哪个瘸子”

“怎么说话呢不就是腿有点跛吗那也是那些年给害的,人又没毛病。”

“我明天专门去找亲家问问。别跟文倩说了。”

王文倩的大哥,快四十的人了,还是光棍儿一条。本来很好的孩子,还是个大学生,可惜那几年他因为家里的成分问题被批斗了,还毁了一条腿。

平反是平反了,可原来的单位却没给他安排工作。一家人过的胆战心惊的,也不敢提要求,就这样耽搁了。每天陪着老爷子在家里修养。不管从亲近关系,还是人品经历都是合适的人选。

“亲家,您看行不行”赵锦成跟王老学究说清楚来意,就直接问了。

“文斌,你自己看呢”王老学究不古板,严格来说很民主。

“赵叔信的过我,我就去试试。这倒不难,原来我也是在财务科的。”王文斌并没有因为瘸腿就消沉,格很开朗的。

赵锦成这算是解决了一件大事。

“老头子,广州发来的电报,你看看。”

“需棉纺,带货来。”赵锦成看到这个才想起来广州那边他还留着个黄连城的线。若不是这个电报,他还真想不起这人来。

可是看着这电报赵锦成就想骂娘你特么就这么省钱吗不说明花色,你倒是说明是纯纺还是混纺呀这让爷怎样带货过去

“去叫老二过来一趟。”赵仁锐是这方面的行家,让他来判断吧

“爸,怎么说呢。您这朋友应该不是内行,可能是搭上了某个厂子,也或许是有人找到他了。现在南边的纺织品行业火,原料紧俏。估计是不管纯纺还是混纺都行,色彩嘛,我建议带原色过去。那边做印染的厂子多,原色过去了好出手。”仁锐话少,只有说到他的本行才会话多起来,说起来也是一一的。

“既然紧俏,咱们棉纺厂能不能挤出点货来我现金提货。”赵锦成虽然觉得这黄连城不靠谱,可还是不想丢掉这趟买卖。

他从上海的经历就明白了,只要拽住一条线,就能扯开一大片。说不定广州这边的货源更足。

“那您问错人了。儿子又不是厂长,也不是销售科长。那知道这些个”

“你算了。跟你个呆子说不清楚。”

“老头子,要不我去问问要是有货,咱又不是不给钱。我看他谁敢不给挤出点来。我还就不信了,现在这群兔崽子,当初那个老娘不提溜他们。”

“算了吧你这是做买卖,不是耍泼。你去了指不定把事弄僵了就给老二要房子你惹了多少领导了还让你去”

“我最后不是还是把房子要上了哼”

“是要上了否则我现在也不会作难。”

其实当初赵锦成也是有些纵容裴青去闹的,硬是给老二吵了房子。没想到这路,还是得返回去走一遍。

这两三个月,赵锦成明白一个道理礼多人不怪。他还没发现有那个能扛得住糖衣炮弹的。再说了,他不认为管销售的副厂长跟管后勤的副厂长能尿到一壶去。

“哎呦,什么风能把你这大财主吹我们家来”宋建军早年还算跟赵锦成说得来,虽然他那个婆娘厉害,倒也没在他这儿耍过泼。

“老宋,这是骂你老哥哥呀”

“扯球蛋你特么发财了,还能看的起这些穷兄弟”

“这不是来找你一起发财嘛”

“就知道没事你不会过来。说吧,什么事儿”

“我想弄一批布料,原色的,纯纺和混纺各一半。行不行”

“你不是倒腾自行车吗咱又做这行了”

“我是做贸易,什么买卖都做。我说兄弟,有没有货呗”

“就你那个小货车连一车皮都没有。也太小看咱棉纺厂了。没问题”

赵锦成没想到这事这么容易。这手里的东西刚放下,这事就谈成了。

现在的棉纺紧俏,这是赵锦成知道的。可紧俏只是对于整个大局,而不是对他们棉纺厂。赵仁锐所说的是大势,对自己厂子的光景并不一定符合。

棉纺厂一直遵行的是等计划,等任务,还没有自己打销路的习惯,厂子里也没这个打算。大家都勉强过得去,谁会冒那个头赵锦成这次上门,可以说是正中下怀。

再说了,赵锦成也猜对了,这宋建军还真跟管后勤的副厂长不对眼。常听那位絮叨裴青的无理,他就还跟赵锦成合作,恶心恶心那位。

这将又是一趟探路的活,又是得硬扛着。赵锦成也习惯徐二平陪着了。

于是,两老头又出发了。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四章 发展方向

人做事在不同阶段有不同表现。

三个月功夫,赵锦成肯定没老多少,而往广州的的这趟明显感觉累的不行,中途的晚上总是会沉睡一阵。他已经没有第一次跑上海时的精气神了。

徐二平不一样,坐车是没新鲜感了,可跑广州有呀,更别说三哥说了,以后外出还要给十块钱补助。不说啥,就是为了钱他也得鼓足劲。

整一路的晚上都是徐二平cāo)心,赵锦成真还就睡沉了。

自己也算是有钱了,没必要扣扣索索的住招待所。赵锦成直接把车开进了酒店的停车场。

徐二平比自己要幸运,最起码有他这个参照,不至于太丢人。即便如此,进了酒店的徐二平明显眼睛不够用,脑袋就没停下来,一直乱转。

“行了,咱要住几天呢,有你看的。别丢人”

“三哥,这得花多少钱呀要不咱去招待所吧”

“人家都在这谈生意,咱去招待所算怎么回事踏实待着吧。”

赵锦成懒得搭理徐二平这土包子,开了房间倒头就睡了。

“老赵,你可算来了。再不来我就跑武汉找你去呀”黄连城嘴上是着急,脸上没一丝着急样。

“货呢在哪你搞到车皮了”

“车上呢,就轻卡。我搞的车皮。”

“轻卡好,连短途运输都省了。要不咱现在就去”

赵锦成不知道黄连城怎样把关系疏通的,比自己进自行车还干脆。话都没说几句,直接卸货,拿钱。

不管是纯纺还是混纺,棉纺厂的质量还是不错的。对方很满意,一个劲的让再多拉几车来。

赵锦成也很满意,给的价格要比自己预想的高三成。

“黄先生,这个给你。”刚回房间,看到黄连城跟着进来,赵锦成把多出来的三成都给了黄连城。

本来他准备给黄连城一成利润的,现在价格高了,就直接把高出来的都给了他。赵锦成明白有财大家发的道理。

“赵老哥,用不了这么多。”妈蛋你觉得多别往包里塞呀。

徐二平看着给黄连城的钱都心疼。唉三哥就是太讲究了。

钱分了,这气氛明显高涨了。黄连城又开始天花乱坠的胡扯开了。

赵锦成所有的生意经可以说都是在酒店的大厅里捡的,每个卡座里都在宣讲不同的生意经。正如木先生当初说的所有的批文和火车皮都需要货物填充。

能再次看到木先生,赵锦成都不知道这是偶然还是必然。反正是又遇到了。

“老赵,你的生意做开了”木里忠随和。

赵锦成听肖成汉说了木里忠的经历,知道人家是生意场的大拿,再次见到反倒有些拘谨了。可对方一开口,一下就把距离又拉近了。

“木先生好,我就是小打小闹。”

“说说吧。现在做什么该不是只做自行车吧”

“没有。上海那边的自行车、座钟、糖为主,乱七八糟的也有些其他。都量不大。”

“这次来广州是”

“黄先生给联系了一单棉纺的买卖。我送过来了。想来这儿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带些货回去。不求赚多少,至少不用空车回去。”赵锦成觉得在这种大人物面前没必要藏着掖着,人家是门儿清。还不如实话实说,也落个大方。

“老赵,你是不是还开着店”

“嗯,有个小铺子。”

“建议你以后专做贸易,也就是把心思全部放在贸易上,把销售这一块让出去。也就是说做批发。你把这边的渠道做好了,会有很多品种的货源,你不是百货商场,估计也搞不到那么大的场地做零售。而做贸易需要的是库房,相比较商场,库房占用的资金量要小。”

“另外,老赵。起步时可以亲力亲为,但做到一定地步就没必要了。人的精力有限,不可能考虑那么全面。一个好汉三个帮,得有自己的团队。”

“还有就是,你现在应该注册的是商店吧”

“嗯。”赵锦成越听越震惊。这都是这些天自己迷茫的问题,被人家这一点,一下就开朗了。语气越发恭敬。

“回去后看能不能变更成贸易公司,然后试着改变服务对象。从卖给个人,变成卖个单位。”

“先期可以自己运输。可能现在你还感觉不到,一旦渠道和货源全部开拓了,你就发现公路运输的局限。你可能就需要拓展铁路运输和航运,你们武汉还是有这方面优势的。”

“说多了,说远了有什么不合适别见怪”

“谢谢木先生,真心感谢您我这些天正糊涂着呢。看着买卖舍不得丢,也发现顾不过来了。感觉这样下去摊子会越来越大。正不知道该怎样往下走。谢谢先生指教”赵锦成又一次站起来恭恭敬敬的鞠躬。

“都是同道中人。也不算指点,我这是经验之谈。我就是这么过来的,也走了许多弯路。”

这一次赵锦成发挥了死皮赖脸的精神,终于请木里忠那一群人吃了一顿饭,算是感谢。并且把这次带过来准备让黄连城出手的玉佩送给木里忠一件。他还记得肖成汉说过的话,多跟这人交往没坏处

下午赵锦成没出门,就在房间里仔细整理木里忠的那些建议。

木里忠只是泛泛而谈,相当于给赵锦成往后几年指了个方向。而赵锦成需要消化,需要认真考虑这些话。每句话里都带着大量的信息,他需要思考。

赵锦成知道好脑筋不如烂笔头。一边自己想,一边把想到的记在纸上。就这样折腾了一下午,反反复复的浪费了一沓又一沓的纸。终于在纸面上搭架了一个大概的框架。这也算自己为锦成拟定了第一个五年计划。

徐二平不懂,他觉得那位木先生跟三哥说的都很深奥,就是三哥写写画画的他也觉得了不起。他不停的给赵锦成泡茶,不停的倒烟灰。自己没本事,能做一点是一点。他知道赵锦成在酝酿大计划,他希望自己的尽心能保住这个饭碗。

徐二平很细心的把赵锦成扔掉的废纸都捡起来了,一张一张铺展,然后收集起来。他怕赵锦成用的时候找不到。他就是来干这个的。

随后的三天里,黄连城带着赵锦成他俩,把广州这边的一些乱七八糟、五花八门的厂子转一圈。赵锦成把这次赚的钱,不要命的到处撒,只要是他感觉武汉紧缺的,或者是些新鲜的,都多少采购了一些。

本子上记录了一大堆厂子的名字和产品。赵锦成明白,按照木先生的推断,这些说不定就是他未来的货源或者渠道。

黄连城带着赵锦成几块玉佩回香港了。还告诉赵锦成,过几天就回来,说不定会去武汉。他也觉得自己倒腾古玩有些小打小闹了。有心跟着赵锦成一起干。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五章 蓝图

即便最平凡的人,内心不一定没有辉煌过。所谓成功就是内心的辉煌遭遇了恰当的机遇,便有了创造辉煌的基点。

赵锦成现在就有了一个基点。他的心大了,或者说被木里忠撩拨的有野心了。

赵锦成不懂什么是信息不流通,也不懂人们物质需求的普遍。他能看到的是武汉、广州、上海,三个城市市面上有不同的紧俏货,这就是他需要勾连的东西。在他勾连的过程中产生利润,在他看来这就是贸易。

赵锦成知道自己还得亲自跑几年,最起码他需要把所谓的渠道搭建了,目前他看不出边还有谁有这方面的能力。倘若骨架搭建了,只要不是傻子,不拽牛掰,谁也可以继承下来。

他把三个城市做了划分,上海是精工,广州是轻工,而武汉是原料和重工。

赵锦成并不是好高骛远的子,他的所思所想都是用发展的眼光看,就是他对自己买卖的畅想。

“老徐,回去后谋划谋划。完了咱俩还得多跑几趟,先把路子都探好了。以后再带带年轻人。”

“三哥怎样说咱就怎样做。我跟着三哥干就行。”徐二平这回是真见识了。三哥的路子是真广,车厢里装的任何一样东西,他都有购买的想法,也就是说,拉回去根本不愁卖。这都是钱呢

回程没有归心似箭,反倒有些悠闲。赵锦成一路在填补自己的构想,一路在充实自己的框架,尽量想让脑子里的想法丰富起来。他准备回去后正式的找肖成汉谈谈,想和盘托出自己的想法,让肖成汉给参考参考。那是关键。

“书记,赵锦成来了。”陈秘书说不准肖成汉到底跟这赵锦成什么关系。说是亲近吧,可两三个月没见他俩有交往。说是疏离吧,可肖成汉又有些看重。所以,他还是按照流程做了通报。

“哦,老赵来了。让他进来吧。后面有什么事你推后一下。”肖成汉担心赵锦成遭遇了什么大的变故,导致不得不求助到他这边来,给赵锦成预留了充足的时间。

“书记,打扰您了。有些事不得不向您请教。”

“哦,遇到什么困难了说说看。”

“不是困难。是有些想法,想跟您说说。您也知道,我这猛子扎下来了,连个相互商量的也没有。想在您这儿讨个安心。”赵锦成恭敬的把手里的几张纸放在肖成汉的办公桌上,然后就坐沙发上等着。

这是他回来以后重新整理的,虽然不算太条理,好歹脉络清晰了,也能说明问题了。十几页,他重来没写过这么多的内容,还是用钢笔写的简化字。

他学写字一直是毛笔小楷来着,就是现在他还是习惯毛笔小楷。这次在广州的酒店里,硬bi)着用铅笔写了一下午,这次又用钢笔写。受罪的。

“老赵,这是你的想法”肖成汉看了很久,翻来覆去的看。赵锦成自觉很有条理,可还是有些凌乱。他只能前后对照着看。

“书记以前提过一些,这次去广州又碰到木先生了,他也提了一些。我对照了一下我常跑的这三个城市,琢磨了好几天。凑了这么个大概。书记您看”说实话赵锦成是忐忑的,他是脑子里有谱,可脑子里很多东西写不出来,这已经尽最大力了。

他自己看是明白的,毕竟他脑子里有,别人看能不能明白,他真不知道。

“老赵,很好我没看错你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好,非常好。就是你这文章水平可就有点欠缺了。呵呵”

“书记那”

“我认为能成这是个新时代,没有前人为我们做出榜样,也没有事例借鉴,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开创。”

“老赵,你让我看,其实也只是让我看看,你心中应该有了整个框架,并不需要我补充什么,需要的只是一个肯定。”

“书记”

“老赵,咱们都是从苦难的时代过来的。而如今,咱们这年龄能赶上这个时代,是幸运的。同时我们也有责任,为后辈闯出一条路来,不让后辈再有像我们一样的忐忑。”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不去做永远不知道结果,做了才有机会纠正。咱们党之所以能建立一个崭新的国家,建立一个不同于历史上任何朝代的制度,靠的就是一往直前,永不退缩的精神。”

“老赵,放下包袱大不了从头再来”肖成汉越说越激动。很久没有这种绪了,刚才他也被赵锦成几页纸上的雄心触动了,才如此发起了感慨。这是对赵锦成说,同时也是为自己说。千头万绪,只有勇往直前

赵锦成这几天本来就是心潮澎湃的,根本压制不住自己那种大展鸿图的冲动。而此时,肖成汉的几句话,让他重新有了年轻时入党那刻的激动。

两个六十岁的老人,一起怀着奋进的心,在相同的时代,为不同的领域畅想。

赵锦成一直是激动的,若不是最后离开时,肖成汉让他把那几页纸带回去,还让他必须条理清晰、逻辑分明的整理好,再给他送过来,他还能激动很久。

上哪找能整理了这些的人呢

“这个你们都传着看看,然后说说想法。”赵锦成把儿子儿媳都叫回了家。没扯闲话,直接把他写的那些个丢出去了。他还是想能从家里人找出个人才来

裴青也假装看了两眼,还没看完一张纸就眼晕。然后就老大老二这样传着看。

屋子里静悄悄的,这几个月赵锦成的威严越发浓了。关键是他太有钱了,孩子们本来就怕他。现在更怕钱呀

“说吧,仁锋,你先说。”都看完了,没人吭声,赵锦成只好点名了。

“爸,咱现在开商店好,赚的也不少。再说了,我们都有单位,这样咱的摊子大了,您也顾不过来。要不我辞职帮您”

“你辞职的事随后再说,现在就说这个计划。你怎么想的”

“我觉得咱还是开商店,大不了再买辆车,多进货,扩大营业面积。”

唉格局太小了自己这儿子,怎么说呢,心眼就是小。没眼界呀纯粹就是过小子的想法,摔打的太少了,缺乏闯劲儿。

赵锦成有些失望,不过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从小仁锋就没有表现出惊人的思谋来。希望以后经历多了能有改变吧。否则,只能自己亲自交给这个三岁的囡囡了。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六章 放手一搏

赵仁锐也仔细看了,除了里面涉及棉纺的内容,其他脑子里没概念。

“爸,我觉得武汉的棉纺存在隐患,也就是说后继乏力。设备、工艺以及创新都会在随后几年显现出来。您把棉纺也作为武汉走出去的原料之一,是怕维持不了几年。”

“起步只是起步,发展再说发展。事是要变化的,说不准几年后武汉棉纺会有重大突破。你跟着师父不是每天琢磨吗你说说整个规划怎样”

“规划这些我不懂”

唉这是个搞技术的,一样提拉不起来。咋就没能生个冯迪那样的儿子呢赵锦成不抱希望了。

大儿媳能全篇看完就不错了。

“爹,我我不懂的。”刘珍纯粹的小市民心里,胆子就是在家里也很小。随便扯扯家长里短还算拿手,其他的还是算了吧。

“爸,我我”王文倩从来是很大方的,今个咋了

“文倩,有啥说啥。今天当做家里人唠嗑也好,当做正事也罢。关键是要畅所言。”

“爸,我觉得这里面有几点还需要提一下。第一个就是刚才大哥说的,商店是否保留的问题。目前咱家的商店才刚刚开始产生效益,还没有形成大的声誉。咱要想往批发方面转,也需要有一个展示各类货品和扩大声誉的地方。”

“另外就是,商店的存在可以为咱家做批发打掩护。所谓财不露白,一个商店和大量批发给人的概念不一样。”

说到这王文倩看见家里人都看着她,一下子不敢说了。

她不知道怎样回事,在看到公爹那十几页纸时,突然就能看到很多问题,也能在脑子里形成一个大的轮廓。

她从未接触过商业,她不知道他之所以能看到这些,是因为她看的书籍太多了。人文学识不因时代而淘汰。

“文倩,继续说”赵锦成眼里放光了。没想到自家还有这样的能人

“爸,我就是瞎说的。您”

“没事,你说吧,想到什么说什么。”

“第二个就是关于仓库的问题。按照爸的意思是把仓库建在码头和车站附近,这样便于装卸货。可是现在的车站和码头全部是国营的仓库。咱们想要在车站和码头设仓库,要不就是租用国营的,要不就到离站台很远的地方建,那样还是得有短程运输。”

“嗯,这点我跟肖书记也谈论过。你继续说。”赵锦成越发郑重了。

“看爸的计划里前期还是要依赖公路运输,那咱们完全可以在别处建仓库。等以后铁路运输和航运都开展了,车辆也退下来了,直接转短程运输也可以。”

人才呀怨不得当初肖成汉说自家儿子捡到宝了。书香门第果然不是自己这种泥腿子能比的。

“还有还有”王文倩看公爹没言语,以为自己说错话了,有点紧张,不敢说了。

“继续说,把你想到的都说出来。”

“还有就是到底归谁的问题。这段时间听说很多人在讨回自家的房产,就是以前改造或者没收的房子。爸里面说的改造现在那个地方,作为以后公司办公的场所。咱家肯定是要花钱的,可是以后国家一旦要收回,咱的钱就扔了。”

“这样吧,文倩,你把这个拿回去,把你想到的加进去。肖书记让我条理清晰、逻辑分明,这事你负责做好了。”赵锦成终于从家里人中发现了人才。

“下面,再说说辞职的事。”

“老头子,公家的饭碗就这样丢了以后要是没个保障,他们的子”裴青观念虽然不怕折腾,可她还是觉得端着公家的饭碗保险。

“看他们自己吧。咱今天就是商量,不是我说啥就是啥。”赵锦成觉得公家不公家很扯淡,有本事谁也不用靠,没本事靠谁也没用。

“我想过了。仁锋辞职,先去学驾驶证。过几天先再买一辆车,看能不能雇个司机。”

“另外另外文倩也辞职。跟着我,先把计划做出来,一步一步推进这个计划。这样一家辞一个,不用担心以后生活的问题。”

裴青不说话了。都以为她不讲理,可从跟了赵锦成以后,很少在大事上拗劲儿。有时候耍个泼辣,但绝不会是现在这种场合。

场面冷了。赵锦成也不说话,他想看看谁有豁出去的品格。他也是经历了很多事才有了这种觉悟豁出去才能杀伐决断。

自家的商店是挣钱了,可谁也说不准那天政策变了,所有的一切就会都没了,到时候爹娘也管不过来。爹娘是退休了,无所谓了,可他们还年轻,未来的子还长。

赵仁锋嘴里说说辞职可以,真让他动真格的,他犹豫了。虽然现在车辆厂一天不如一天,可好歹是个国营厂工人。辞职了,他就和那些后面回城的同学一样了。

赵仁锐脑子单纯,对于媳妇是不是辞职,他完全交给文倩自己决定。当初结婚时,文倩就是回城的待业知青。

“爸,我辞职”王文倩说出这句话时突然有种轻松。她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她确实被公爹的那个计划打动了。她也发现自己在这方面好像比当老师更擅长。

再说了,她家里的底蕴,尽管被折腾过,但绝不至于影响到生活。就是他大哥这么多年没营生,也一样过的很好。

“爹,我也辞职”赵仁锋也豁出去了,被这个小妞bi)的妈蛋,你家有钱人,我好吧,现在我家也是有钱人了。

“好从明天开始给你俩算工资。先按每月二百块的标准。看况再说。”

“二百”除了裴青,其他人都惊呼了。二百呀厂长也挣不了这么多

王文倩大哥领过一个月工资,八十块。她大哥觉得多了,毕竟他就是坐楼上帮忙清点一下钱数,简单的登记一下,然后就交给裴青了。

连基本的账都是他自觉做的,赵锦成根本不要求。当然,王文斌是很有职业cāo)守的,就是文倩他都没说过每天会有多少流水。所以王文倩也没想到会这么多

赵仁锋知道家里赚钱,想着这一两个月能赚一两千就不错了。开销开销,发发人员工资,留不下多少。看看自己还是缺乏想象呀。

只有裴青心里明白,每天都往家里收一两千。二百算个啥否则她才不会孩子们辞职呢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七章 锦成贸易

想和做最大的区别不是结果的偏离,而是过程的艰难。

节前赵锦成带着仁锋和徐二平分别跑了趟上海和广州。

节一直是国人最重视的节,即便是生意人也会歇下来。

这一趟赵锦成没有带货物过去。纯粹为维持关系而去的,带了大把的湖北特产。

赵锦成把自己所有进货的厂子都跑了一圈,每家每户的送特产,同时还送过去自己儿子的脸庞。让他孝敬的各位大爷们,能记住他儿子的脸。

回来时却拉了一整车的年货。上海和广州的年货花样不是武汉能比的。

赶上了人们采购年货的档口,带来了上海、广州的年货,一直到年跟前,商店里一直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赚大发了

赵锦成本以为事会很好办,不管是从商店变更成公司,还是再购买一辆轻卡。他觉得一切都顺理成章,水到渠成。却不料竟然如此的难

赵锦成先是去买车,结果通知今年买车需要有购车许可证。

好吧,那咱就办购车许可证。

办理购车许可证必须是运输合作社或者是有单位证明购买车辆用于运输。

赵锦成自己开了证明,再次到物质局办理购车许可证,被告知得去交通局办理。

“锦成商店”

“嗯。”

“开商店的办理购车许可证干嘛难道你这个体户还倒卖汽车”

“我买车是跑运输的”

“你又不是运输队或者运输合作社,跑什么运输你到底是商店还是运输队”

这就是交通局的问话,几乎是审问了。仿佛赵锦成真的是倒卖汽车的人,是破坏社会主义经济秩序的人。

王文倩现在才感觉到公爹的难。家里人只看到公爹往家里赚钱了,都只看到今年过年稀罕的吃食多了,所有人都有新衣衫了。可谁曾考虑过,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怎样得来的

“走吧”赵锦成可没想领着儿媳妇来忆苦思甜,只是想让家里唯一的人才能经经事儿。这尼玛真算是经历了。

“爸,咱是不是先把商店变更成公司那样就以贸易公司开证明应该可以说的过去。”

工商局办事人还记得锦成商店。态度是的,拒绝是坚决的,理由也是充分的。国家下达了文件,要求清理各种公司

这都叫什么事儿呀

赵锦成真不想麻烦肖成汉,也真觉得这事去麻烦肖成汉太不值当了。可没想到本以为简单的事儿,他来回跑了快两个月了。

从正月开始,就是往南边进货,他都让徐二平带着仁锋去了。那边都跑三趟了,可这边连车轱辘还没见着。

“陈秘书,现在就是这么个况。您看”也幸亏赵锦成年前为维持关系,硬是给陈秘书送了份儿年货,知道了陈秘书的家。他实在是没办法了,不得不求到门上。

赵锦成倒没有接受师门那个不跟官面打交道的理念,更何况肖成汉有二哥的那份渊源牵扯着。

“赵师傅,我明天上班了给您落实一下,然后再给您回话行吗”陈秘书不敢做主,无论是拒绝还是答应,这都得跟肖书记说一声。

两天了,赵锦成硬忍着没去再打扰陈秘书。

赵锦成正听王文斌给他阐述财务制度对一个企业的重要。他听进去了,他也希望自己的公司有个严格的财务制度。

“爸,陈秘书差人来叫你去肖书记那儿一趟。”王文倩这两天也干脆在商店里帮忙,也能很全面的了解公司的整体运营。

“书记,又麻烦您了”赵锦成知道这事肖成汉了解了,也不去装傻充愣。

“老赵来了,那不算麻烦,政府的事政府解决。那些正该是我管的。先不说这些,给你们介绍一下。”

“这位是武长宏,武汉百货的经理。”

“这位是赵锦成,锦成商店的法人,明天就变成锦成贸易公司的经理了。”

肖成汉没在意这两位忽略了他,两位在接触的一瞬间,那种惺惺相惜的绪是他欣赏的,这都是干事的人。

赵锦成看武长宏是仰望的,武汉百货的规模曾是他转型前的目标。在商业上人家是前辈。

武长宏却没想到,崛起半年的锦成商店居然会是这么一老人做出的。老人是输不起的,因为他们没有时间改正。而这位老大哥居然有如此胆略。

“二位,差不多就行了,手该松开了哈哈哈哈”

“书记”

“好了,要不我给你们让开,你们直接谈”

“我们随后谈”

“随后谈”

有肖成汉的介入,锦成贸易有限责任公司的证照很快办下来了,汽车的购买许可证以及汽车也很快提回来了。连赵锦成都没出面,都是陈秘书派人陪着王文倩办的。

“条件简陋,您见谅”赵锦成就在公司二楼,他那个寒碜的办公室接待武长宏一行人。

“赵老哥,您这才是开路者的风范不像我,那是继承。”

“随后也得拾掇拾掇,毕竟这是脸面。以后这类事不会少,可不会都像武老弟这样想。”

客气归客气,双方都知道今天就算是正式谈判了。那天在肖成汉办公室已经初步有了合作的意向,也有个大体的框架。

虽然他俩都客气的说随后谈,可肖成汉把话题引到了他们的合作上。

赵锦成这边有王文倩、赵仁锋、徐二平和王文斌。

武长宏也带着他们的采购部门的一干人。

“仁锋你跟文斌合计合计,就对照百货的价格,看看是怎样的况。”赵锦成很羡慕武长宏现在的形,所有的事都有人做,不像自己,什么事都得cāo)心。

“赵经理,有一点我们得事先说好。就是你们商店的零售价不得低于我们商场同一产品的最低价,这点也需要记录在合同里。”

“嗯”赵锦成听着好像有道理。

“我们只保证我们商店的零售价不低于百货从锦成采购的品种。百货不能用其他渠道采购的品种限制锦成的售价。”王文倩接过话头了。她看她公爹的意思要答应,这是个限制条款,对方在陈述时设了陷进。

“老赵,这是”

“儿媳妇”

其实百货商场的人在说这个条件时,压根就没想那么多。从本意上,他们只是指从锦成采购的品种,没有限制锦成价格的意思。他们还没这么高的水平来设置合同陷进。

“赵老哥,有人才呀”

赵锦成在这一刻也倍感欣慰。这儿媳妇,硬是要地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八章 航运业务的设想

锦成贸易的牌子就这么悄悄的挂上了。赵锦成学着广州那边,就做了个铜牌挂办公室外墙,这就算有了锦成贸易。

武长宏的生意圈子不是赵锦成可以想像的,他对于现在的场面真有点始料不及。锦成贸易公司的业务范围已经不局限于武汉市区了,周边郊县,甚至临近的专区也有商场来锦成签合同。

轻卡已经有三辆了,三辆车几乎都没有停歇,仍然看不到库房里的货。

“这次直接买两辆吧,就是司机不好找。”赵锦成一脸疲惫的对赵仁锋说。现在赵仁锋已经基本接手整个采购体系了,虽然没有开拓,倒也没有丢掉原来的业务。

“爸,要不工资再提高”

“再提高合适不已经二百了。加上出车补助,每个月都差不多拿三百块。”赵锦成不是舍不得钱,是真不想冒头。这段时间挣钱挣得他胆战心惊的。看着商店和库房把现金唰唰的往二楼送,每天下工保险柜都是满满的钱。他都有些怕了

“私下里托熟人再找找吧。可以适当把给咱开车的实际收入透露一下。实在不行再考虑公开招人。”

赵仁锋也没犹豫,爽利的回话就走了。这段时间的锻炼很有用,多少有了些干练的精神。这刚回来,明天估计又得开拔了。

锦成贸易现在进货已经不用带着现金了,也太多,没法带。已经是公对公的打款了。王文斌也忙碌起来了,不得不给他搭配其他人。有些跑外的事,他不方便。

赵锦成坐着发愣,千头万绪呀,脑子里乱糟糟的。若不是王文倩扛去了大半事儿,他会崩溃的。太特么啰嗦了,太特么琐碎了,太特么复杂了。

“经理,有个叫黄连城的找您”赵锦成靠着椅背,想着想着就迷着了。实在是累

王文倩把他的外衣给他搭上了,本来还想着让公爹多睡会儿,这又有事来了。

王文倩是真感到了不容易。她年轻人都有些扛不住,公爹都六十了,还这样连轴转。

“黄先生你怎么摸过来的怎么没拍个电报好让我接你。”

“老赵呀你说你也算赚钱了,就不能装部电话”

装电话是呀。咋没想到这茬有个电话就太方便了。

王文倩直接起去办理了。现在的锦成贸易根本就不能拖任何事,一旦拖延就可能堆起来,导致手慢脚乱的。

赵锦成有心让黄连城来帮忙,所以也没有藏着掖着,把现状详细的跟黄连城叙述了。从这一年的交往看,黄连城不是不讲究的人。

“老赵,没想到这一年你居然把生意做的这么大兄弟我实在是佩服。”黄连城也有意跟着赵锦成干,否则也不会大老远从香港跑来。

黄连城在香港那就是掮客,平时就拉拉纤,做个中人。偶尔来内地显摆显摆,抽冷子做一两单低买高卖的事儿。说实话,他赚钱最多的买卖就是赵锦成的几块玉佩。

去年在酒店听木里忠跟赵锦成掰扯,他就觉得这里面的买卖或许真的很大,就想着年后过来看看,最好能在赵锦成这里谋个差不多的差事。

可他怕自己提出来掉了价,心里是很想了,嘴上却不露口风。其实他来时已经把家里都交代好了,就是准备回来发展的。

“黄老弟,别损我了我这天天愁的唉千头万绪呀要不黄老弟来帮我吧”

“我我怎样帮你”这就有点腻歪了,尼玛,心里早乐开花了,还在这拿乔。

“黄老弟毕竟是香港来的,见多识广,最起码不像我这样两眼一抹黑。就帮我理理这公司到底该怎样办我这特么就像菜市场一样乱。一会儿这个一会儿那个的,根本闲不下。像这样公司能不能起来我不知道,我肯定是要累倒的”

“我试试吧。行不行老哥咱再说。”

黄连城不好说薪水的事,别看他来自香港,逃过去也不到二十年,从本质上他还是内地人,传统而内敛。

锦成贸易有限责任公司的会议室,就在锦成商店二楼上,是一件两开间的屋子。中间用三张办公桌拼凑在一起,上面铺的是棉纺厂那种混纺的粗布。周围摆放着几把大靠背的椅子,这还是从广州那边进的货。

赵锦成看着围坐着的人黄连城、王文倩、赵仁锋、徐二平、王文斌,就这三核桃俩枣的。裴青彻底回家当富家婆去了,老太太有心无力,现在这忙乎劲儿,她体跟不上了。干脆回家带孩子了。

缺人才呀

“咱这算公司的第一次正式会议吧。今天重点讨论现在公司业务增加后的混乱,怎样解决的问题。”赵锦成直接进入主题,反正大家都心里清楚。之所以累,是因为事没有条理。

“黄老弟,要不你先说说这几天你也大概了解了一下。”还没有具体安排职务,赵锦成只有这样称呼了。

“经理,我大体理了理。公司的业务可以分成四块运输、仓储、批发和零售。现在的问题是批发和零售的业务量增加过快,导致运输跟不上,而仓储处于闲置状态。”

“我的建议是拓展运输渠道,以确保批发和零售有充足的货源。”

赵仁锋想着这孙子该不是来混钱的吧尼玛,谁不知道该拓展运输问题是该怎样拓展

“黄先生,现在公司有五辆车,几乎是连轴转了,还是没法满足。再采购汽车也行,问题是咱找不上司机”赵仁锋对这块算是最清楚了。

“我想过这个问题。咱不能局限于武汉,咱可以在上海,在广州同时筹建运输队,与公司这边一体管理。但运输货物可以对开,那边的司机要比武汉多一些。”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这见识广了思路就开阔,脑瓜子也显得灵活了。

“另外还有就是,现在的世界航运也处于低潮,香港那边有很多小吨位的货运船。咱们可以咨询内地对私人航运的政策,尝试购买小吨位货船,开展航运业务。”

这这想法

赵锦成不是没想过航运,毕竟航运的成本低,运输量大。可他一直是想着怎样托门路,找关系,让国营航运公司帮自己运输,从来没想过自己直接涉足航运业务。

这香港人,真尼玛敢想不过,确实是个方向。

黄连城的思维是香港的模式。他可是常听说什么船王之类的,人家的航运业务面对的全世界,这长江航运的小剋式,还真不叫事儿。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九章 集团化发展的端倪

黄连城的提议是不是解决了实际问题,已经不重要了。这提议的重点是激发了在座所有人的野心。

赵锦成那乱成麻的脑壳里又填了一股麻绳,可这股麻绳还去不掉。妈蛋,这到底是解决问题还是增加问题在解决一件的同时又会增加另外的问题。

“爸,黄先生的提议可行。这次过去广州和上海我就先探探路,在那边筹建运输队。”赵仁锋虽然很想直接介入航运业务,可他知道这事还得他爹拿主意。他需要先把运输跟不上的问题解决了才行。

“嗯,可以尝试着推开。”赵锦成脑子在航运上打转,随口先应了。

“爸,我有个想法。”王文倩要比以前胆大多了。

“公司可以发展航运业务,这样可以很大程度上减低运输成本。我想说的是,我觉得公司应该考虑选择合适的地方,建造大型仓库了。”

“别说航运业务是不是能开展,就是单纯的对开十几辆轻卡,一趟带回来的货也不是咱现在这个后院可以放下的。”

“考虑到改革开放后,长江航运的业务扩张,武汉港口很快就不再能满足航运也发展需求。从今年武汉航管局成立专门的航运公司,就可以看出,未来的长江航运会有很大的发展。”

“我建议公司在最有可能建立港口的位置,选择一块地,建立大型的仓库。”

这又是一个前瞻建议。赵锦成彻底懵bi)了。本来是开会解决问题的,结果所有人都在考虑公司的发展。算了,反正已经乱了,再乱点,再忙点而已。

现在赵锦成已经不再是为冯立萱赚嫁妆了,事务的发展在一点一点推着他往前走,一点点的扩大扩张。并由不着他是不是有这样的意愿了,不进则退,无法避免。

“赵叔,我建议把运输、仓储、零售和批发,这四项业务全部分开设立账户。可以避免公司账面上的净利润太高的问题。”

王文斌的这个建议才是赵锦成现在最需要的。事太多太乱,钱赚的胆战心惊,这是他现在最烦恼的事。

要不要分别注册个公司呢

“仁锋,以后你重点放在运输业务上,包括随后要开展的航运业务。以后统归你管,一切琐碎的事自行处理。每月写一份报告,跟公司汇报一次。”

“徐二平,老徐,你具体负责仓储的事。现在后院的改造以及新的大型仓库的建设,你都要跟进。也是每月一份报告,每月一次汇报。”

“王文斌,你负责批发和零售业务,也就是现在这个小楼的业务。同样是一切琐事自行处理,每月报告和汇报。”

“黄老弟,你负责外联,不管是货运船还是新贸易的扩张,都由你牵头。有不可决的事咱一起商量。”

“文倩,你居中协调几项业务。每项业务的进展你都要介入,同时把具体况跟我说。”

赵锦成在王文斌的建议基础上,终于找到了自己可以偷闲的办法。

以前所有的事都是自己做主,他们虽然各管一摊,可从来不做主。以后好了,赵锦成放权了,他们可以自己做主,定一些琐事,自己就不用每天被琐事埋着了。

“你们的职务都是经理”

“那三哥就是总经理”徐二平现在是彻底放心了,心里的喜悦那是塞的满满的。想憋都憋不住马上谄媚的恭维赵锦成。

“还真就叫总经理,正规公司就是这样叫的。”

“那咱也正规点。黄老弟和文倩都是副总经理。”赵锦成说完都觉得有点儿戏了。这尼玛一屋子,就这几句话就全是经理了。

“总经理,那咱们应该印制些名片吧这样外面谈生意也好办些另外,所有部门也该一并装电话,把电话号码直接加在名片上。”黄连城觉得那样才有个公司的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随便几张桌子,胡乱的称呼。

赵锦成也没觉得不对,就是认为这所谓的正规,就是花钱摆谱。这还没怎么呢,经理叫上了,电话也要求装。是不是香港那边都这出派他宁愿都叫他老赵,见天给送钱就行。

每次公司有大的变动,赵锦成都会找肖成汉絮叨絮叨,仿佛跟肖成汉说说就踏实了一些。

肖成汉也很关注锦成公司的发展,这是自己看着成长的私营企业,短短一年时间,简直可以说是蓬勃发展。已经不再是一个小商店,已经形成一个辐武汉周边的货物集散地。

“又有什么大计划”肖成汉已经不再以为赵锦成是找麻烦了。每次过来都会给他些惊喜。

“书记,是有些变动,也有些想法,想跟您唠唠。不耽误您工作吧”赵锦成除了过大年去过肖成汉的家,其他时间都是在办公室的。

“你来都来了,我把事儿推也推了。现在说耽误你就回去呀”武汉这几年快速发展,也让肖成汉自觉对得起党和人民的信任,心很轻松,也很好。都跟赵锦成玩笑了。

赵锦成再次把几张纸恭敬的放在办公桌上,这是王文倩整理的会议记录。黄连城认为这该叫会议纪要,不管是记录还是纪要吧。反正就那么回事。

“公路运输、航运、仓储,嗯,不错有点大公司的模样了。地方你选择,完了我让小陈跟进一下,与规划不冲突就可以办。地点定了”

“还没有。这不是心里没底,让书记给把把关嘛”

“确定不是显摆让我看看你的成绩”

“就是有些成绩,也是党的政策好,书记的方向把控的好”

“你呀”

“其他的先不说,对你拆分业务的做法很赞同。企业做到一定程度,作为创立者或者缔造者,就不该继续做具体事务,就该把自己解放出来。站在另外一个高度,从战略,前瞻为企业把控方向。老赵,很好很不错”

“咱们武汉的航道是可以承载万吨货轮的。既然要做,从开始就别太局限了,省得还得折腾。不错,都已经放眼国际了,很好目前国际航运的确属于低潮,这个时机选择的好”

肖成汉一直是夸奖的,每几句陈述都会带着几句好字。这说明锦成的发展是真让他感觉到了好,这种经济模式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赵锦成却被肖成汉那句从开始就别局限给吓着了。他自以为已经够胆子大了,步子迈的也够大了。没想到肖成汉更是给他一个更大更高的目标。

问题是这没那么多钱呀他只是想着先弄艘几百吨的小驳船来着。

这鸭子该怎样上架呢

本章完

第二百章 万事难开头

看着赵锦成股下面像有钉子,脸上也挤扭着的样子。肖成汉就知道他愁什么了。

“老赵,咋了我这可是顺着你这计划说的。不合适”

“书记,不是。我我”

“有啥说呗。我我的。你这是要客气不用我帮忙”

“书记,我没那么多的资金呀。我也想一步到位,可资金真的有限。虽然这一年也算挣不少,开销开销,发发工资,这马上再采购十几辆车,又想尽快把仓库建造好。这都是股跟前的事儿。”

“眼跟前什么股跟前”

“好吧,眼跟前的事儿。我都把后两三个月的利润都算进去了。就是小驳船我都想着往后推推,等宽裕了再购置呢。万吨书记,那得我好几年的利润吧”

对于锦成贸易的利润,肖成汉大体有个谱。就看他铺摊子的速度,也揣测个差不多。

“三百万,政府可以给你解决三百万的贷款。”

“三三百万”赵锦成噎住了,不知道该说啥。三百万呀自己公司挣钱的速度也算快了,就这样也得十年才能挣够呀还不能出任何意外。

“别不不愿的回去吧,赶紧定仓库地方,赶紧把贷款的资料准备好了。”肖成汉逐客了。可赵锦成还晕着。

赵锦成骑着他那辆破自行车,脑子里被三百万撞的晕乎乎的,纯粹靠着本能,稀里糊涂的回到了家里。没办法,他脑子里还乱着,自觉是回家里。

“老头子,怎么了”裴青正抱着一个,领着俩在院子里。看见赵锦成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有点担心。

这挣钱挣得她也害怕,她用了十几个存折了,还是分开不同的银行存着。钱太多了别人家有个几百块的存款,都要存个三年五年的,自己这账户全是上万的金额,还都是活期。每次存款她都觉得柜员看她的眼色不对。

这该不是出事了吧

“没事,让我想想算了。我还是去公司吧。”赵锦成又骑上破自行车,晃晃悠悠去了公司。

“文倩,通知所有人开会。”

“爸,大哥他们准备出门了。”

“叫回来说完事儿再走”

王文倩先给她大哥那边打了个电话,然后开始挨个打电话。又赶紧去会议室收拾去了。

有点不明白公爹这是又咋了,离上次开会不到十天呢。事不是都定好了吗今天去了趟肖成汉那儿不会是政策有变化吧王文倩也有点紧张了。现在她家太有钱了,比她娘家兴盛时也不差多少了。这要是唉

人很快到齐了。本来都喜气洋洋的,可看到赵锦成的脸色,都安静了。

“我刚从肖书记那儿过来。有个况给大家通报一下,大家议议,看怎样办合适肖书记同意咱们的仓储和航运业务,还要求尽快上马。”

这时候能听到好几个人的喘气声。

“问题是肖书记跟我说长江航道可以承载万吨货轮,还给咱扶持三百万的贷款说说吧。”

“总经理,确定是给咱三百万贷款”

“嗯,低息的。”赵锦成的概念里,贷款就是印子钱,那就是无底洞,说不定自家以后就给银行忙乎了。那怕是低息也一样。

“总经理,好事呀这次我陪着赵经理一起过去,然后我直接过港,先把那边的货轮况摸摸。完了给公司打电话。”黄连城已经迫不及待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在香港遇到这种况,走地下钱庄的都有,别说是低息贷款,就是正常利息,甚至高息,那些企业都会烧香拜佛了。

“黄经理觉得是好事”

“当然是好事,天大的好事”

“你们怎么说”

其他人大眼瞪小眼,都还沉浸在三百万的数字里晕着呢。

“赵叔,我觉得可行。从财务角度来说,这两天我对下一步公司发展需要的资金量做了个估计。有点捉襟见肘,腾挪不开。倘若真能拿到这笔贷款,可以很大程度上缓解公司的资金压力。”

“爸,我觉得也可行。这相当于咱们用银行的钱购置货轮,而产生的效益很可能要超出每年的偿还金额,会有些结余。等贷款偿还结束,咱们就凭空多了一艘货轮。”

黄连城听了王家兄妹的话才明白,原来都根本不了解贷款的妙用。这纠结个呀这在香港都是孩童们明白的事儿,怎么在内地就如此郑重其事了。

“总经理,决定吧错不了的好事”

“爸,要不咱试试大不了最后还把货轮抵给银行呗他们总不至于把咱的店也收了”连赵仁锋也觉得该这么干了。

“那就试试干了就这么办黄经理跟你们一起走,去香港打前站。文斌,给黄经理支五万块钱。”

“另外,黄经理,你过去以后打听一下仓库的建造方式,就是那种建造速度快,空间大,又结实耐用的方式。我看电视里的库房都那样,可咱们武汉这边不是那样的。咱尽量高标准来”

赵锦成也不忐忑了还是那句话豁出去就是杀伐决断

“亲家,您看我是不是有些不稳重了是不是有些张狂了”赵锦成在商店关门后,随着王文斌来到了亲家的家里。他知道自己这个老学究的亲家是个有大智慧的人。

“一块从山上滚下的石头,不用加力它也会顺着滚。亲家,这是事推着走,由不了你自己。你看好别走歪就行。”

赵锦成又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叙述了一遍。对于选择仓库的建造地方,他还是得问问这老武汉人,还是老武汉商圈传下来的人。

“丫头还是有点cāo)之过急了。一群人走路,快几步没事,若是快的太多就落单了。老赵,这个仓库,我觉得你还是建在杨泗港那块好些。已经形成规模,也是货运,稍微远点不怕。另选地方早了些。”

“至于银行的印子钱,应该不是坏事。这不是针对老百姓的那种。早些年商人之间也有相互拆借的,利息比国家银行的还高这个可以搞”

“亲家,要不你到公司里吧有事了我也有个商量的,您给掌掌舵。”

赵锦成是真想有这么个人,就像二哥一样能提点着他。自己的亲家是有二哥的味道的,所以他请求的很真诚。可就是临走,这事也没说成。

完了再说吧,等仓库建好,同时也修个差不多的办公楼,再买辆轿车想远了。

本章完

第二百零一章 一群土包子

初涉一个行业,最怕的就是盲目的设想。

仓库的地方选定了,虽然离港口还有些距离,对于锦成贸易来说这不算事,毕竟他们短程运输不是问题。

这样的地方有个好处,不涉及占用他人财产,单纯使用土地,只需要跟政府打交道。

赵锦成带着王文倩和徐二平正在已经画了圈的土地上转悠。看着这么大一片地,的确有点意气风发。

“总经理,香港的黄经理打电话了,说一会儿再打过来跟您说事。王经理让我过来找您,他说很重要,让赶紧回去。”骑着车气喘吁吁的跑来的是林云,跟着王文斌的。精干的姑娘。

一行四人,都吭哧着自行车,大老远的往回返。赵锦成越发觉得需要买轿车了。

“总经理,万吨级的货船恐怕进不去长江,就是进去了咱也买不起。最少都得上千万了。”这是黄连城电话里传来的第一句话。

“上千万”

“嗯,我可是丢大发人了。别人都说我这掮客只适合混古玩圈子,往外扯纯是白瞎。”

“别扯没用的,说正事。”

“多方打听,现在有一艘五百吨的散货船,还有个三百吨的杂货船。我偏向杂货船,不只是价格便宜,装货的种类也比较全,适合在内河运输。”

“嗯,三百吨好便宜点好”赵锦成真不想背那么大的饥荒,这借钱的事儿,越少越好。

“还有一点就是,三百吨的货船驾驶人和船员的要求也不高。这个您得提早准备,不然买了也开不回去。”

“我让你问的仓库建造材料呢”

“这个基本确定了。铝型材,需要报一些参数,然后订制。实在不行就请这边的人过去大概看一下也行。随后我把需要的参数给公司传真过去。”

“总经理,这类仓库需要专门的建造工,您先问问内地有没有这样的工程队,如果有,他们进场就知道怎样做基础。”

“就定那个三百吨的杂货船,我这边也准备。有什么消息再联系。”

放下电话赵锦成一阵轻松。很好,三百吨,够了。自己的轻卡一次拉两吨,三百吨相当于一百五十辆轻卡的载重。一百一百五十辆啊

“你们谁知道三百吨的货船有多大”赵锦成想到那个一百五十辆轻卡,就头炸了那得有多大呀我去,纯粹就是瞎想,还尼玛万吨,千吨,就是三百吨都有一百多辆轻卡的载重呀

就现在这后院,五辆轻卡的货就堆到大门口了,一百五十辆车的货那得有多少

办公室几个人都拼命摇头,他们见过的客船有,货船大多见的是木头船。

“爸,码头应该有。”

“走,去看看。”

一群土包子看着眼前比自家公司那房子都大的货船,彻底傻眼了。

想着自己得有多傻一群人在办公室开会时,所有人脑子里全想着是万吨货轮,就想着不能辜负肖书记的期望。现在才发现,真的是一群土包子。万吨呀那得有多大

顺便去港口管理局咨询了私人企业开展内河航运的手续,也咨询了三百吨货船人员配置问题。

算是有个不怎么恼人的消息。国家对内河航运是开放的,而人员配置要求并不高。开船的有初中毕业以上,经过培训就可以了。

“老徐,你家在农场那个儿子初中毕业了没”

“毕业了,老三届的。”

“把他叫回来。他赵叔给他开工资,连那个媳妇也叫回来。咱现在就缺人。”

“文倩,回头跟你刘珍嫂子说一声,看她家亲戚有没有符合条件,可以学开船的。也跟你父亲说一声,这些岗位尽量用自己人。”

赵锦成实在忍不住了,忒特么累了,腿都快跑断了。

王文倩也是双腿酸困,可她不敢当着公爹抱怨,悄悄的躲一边揉腿。她公爹都六十多了,还这样跑,她就是扛也得扛着。

这些天找工程队,去港口管理局办手续,又跑去公安局问去香港的证明、护照之类的事。关键是那一样都不是一趟两趟,那家也得七八趟的跑。

“文倩,咱能不能买汽车,就是那种小卧车”

“爸,武汉就有人开,就是菲亚特。”

“多少钱”

“好像一万块不到。大概就一万块左右。”

“才一万”赵锦成那个后悔呀早知道这么便宜,早买了,自己何至于这样受罪快把腿跑断了,才想起问问汽车的事儿。

交通监理站的都赵锦成也熟悉的很,别说陈秘书几次三番的关照,就是五辆轻卡的主,也是有钱人了。所以,赵锦成给这小菲亚特办手续很轻松就办好了。

“下面那个火柴盒汽车是你的”肖成汉回来就看到院子里停着的小卧车,一丢丢大。

“嗯,这写天快把腿跑断了。书记,您不知道,快两个月了,我见天骑着破自行车跑。”

“行了,儿媳妇看着呢。跟我哭诉那车你能坐进去”

听这话,赵锦成脸抽的像便秘,王文倩都捂着嘴笑。原来公爹跟肖书记关系这么好,两人很像朋友。

“书记,跟您汇报汇报近一段的工作进展。”

“货轮基本定了一艘三百吨的。”

“三百吨不小”

“书记,三百吨都比我公司那个房子大。您说的万吨估计市政厅大楼也能装下了。”赵锦成才知道肖成汉也是土包子,这下心里平衡多了。

“另外就是,我准备用铝型材建造库房。咱们内地没有这种材料,需要到香港购置,不过我打听了,省建有这样的施工队伍。图纸也传真过去了,这边做基础,那边开始制作。”

“书记,就是就是去香港的手续有些麻烦。办好了得两三个月,还限制人数。这这您看能不能帮帮忙”

“敢这次真是来麻烦的我以为你又有什么大动作呢。行了,我让小陈打个招呼。去几个人”

“三四个吧也想看看那边的况,带几个人过去学习学习。”

“嗯,去看看也好,还有十几年就回归了,到时候就跟去上海一样容易了。看看有什么好的项目,你引进来我给你请功”

赵锦成准备带着仁锋、文倩、文斌过去。家里得留个人,只能暂时把徐二平留下了。

徐二平也很想去见识见识,可想了自己的角色,和几个人比较了一下,没有优势,乖乖的留下了。还得尽心尽力的做好公司的事儿。

本章完

第二百零二章 初心

黄连城毕竟是生意场上的老人,相比较赵锦成都不差,更别说剩下的小辈了。

等赵锦成一行四人到达香港后,从酒店住宿,到商务谈判,都安排的妥妥当当,不止是留足了现场看货轮的时间,甚至连他们第一次来香港遛街玩耍的时间也考虑到了。

这就是阅历和经验。

“爸,用不用都去买几件衣服咱这列宁装太突兀了。出去全特么瞅,没见过是咋滴”赵仁锋对刚才进来酒店时的万众瞩目很是不爽。

酒店倒还扯淡,广州现在也有几家高档的,他去住过。就是假洋鬼子和真洋鬼子的眼光让他不爽,明显把他们看成乡下人了。

“想去转就转吧,别惹事。不用给我买了,我有。给文斌买西装。文倩也去转转,回头给你娘和大嫂也买两件。”

赵锦成还带着他在广州买的那件西装,七十八块钱呢,在家里放两年了。

赵锦成心不静,没心思转悠这资本主义的花哨。

“文斌,这货船唉大几十万,上百万的买卖,叔这心里不踏实呀。咱家里人没人懂这个,这以后若是有个合适不合适的,连找后账都没个地儿”

“赵叔,这没办法。咱只能指望黄经理做事靠谱了。”

这事的确是没办法。他们来这地儿,真正的人生地不熟,不止是异乡外客,从现在的形,还算不上是一个制度,还不是遵行一个法律,甚至算不上一个国家的人。毕竟还没有回归。真要是买卖有什么争端,那

“就怕黄连城也是个掮客,对于船务他也一窍不通。唉早知道把他们拖广州那边谈判就好了。”

基本都是谈好的,连价钱都没有多大变动,赵锦成来这边说白了就是付钱的。赵锦成特别不喜欢这种感觉,觉得自己花钱买了个糊涂,可还只能这样糊涂着。别说听不懂那些术语,就连话都听不懂,黄连城说啥就是啥。

铝型材已经装船了,这就要准备回去了。

“只给送到上海不能给送到武汉”赵锦成不知道这是第几遍问了,黄连城脸上的表也看出来自己问这没用。

卖方的话也很直接,水手和船长是跑海运的,不熟悉内河。再说了,他们是香港护照,进内地是需要签证的,到上海的港口逗留还说得过去,去武汉就不容许了。反正黄连城是这样说的。

赵锦成就不明白了,这尼玛都是中国的地儿,怎么还签证啥时候房客可以跟房东扯犊子了上海就上海吧,先心里踏实了再说。

待这地方赵锦成就没踏实一天。虽然广州也是叽里呱啦的说话,可待广州就没有异客的感觉,在这里就感觉自己是外人。

听说特么掌权的都是洋鬼子,连警察也是洋鬼子。赵锦成就特佩服活在这里的同胞了,真尼玛能忍

新鲜感也就两天。不管对货船还是对大海,两天后彻底没兴头了。入眼的除了天就是海,除了海就是天,一水的蓝,不管天还是海都一球样。

“他们这些人常年这样”赵仁锋很想跟那几个假洋鬼子聊天,可惜听不懂人家叽里呱啦的话。

“这还是短程的,这才几天跑远洋的那才叫无聊。两三个月都在船上,来来回回就船上的这几个人,话都没得说了。”

“怪不得工资高呢这罪受的”

赵锦成已经在暴走的边缘了。说是买了个货船,现实表明,他是买了个麻烦。

七天了,在上海港已经待四天了,上海的货都上船了,徐飞也从武汉赶来了,一同来了七八个,全是专门为货船配置的。可自己这船还是不能往武汉开。

咱不说那些装卸工的费用,那是应该的,也不说什么停泊费,感觉也是应该的,可这明目也太多了

关键是滞港费你当我愿意停你们这儿呀这不是不让走嘛

赵锦成纯粹对这行当一窍不通,自己的人也没有一个对此精通的。就这样稀里糊涂的一猛子扎进来了,进来才知道,这玩意儿会把自己淹死

锦成贸易的经营范围根本没有航运。赵锦成以为跑货轮就跟跑轻卡一样,买了车,办了手续直接进河就行了。甚至想着这货船跟车一样,可以随便跑。

停靠主港没有任何手续,更别说申请航道了。

现在人和船都搁上海港,哭都没地方哭。

“书记,我真是没法了不得不求您给帮帮忙,先让我这破船回去。回去了咱再办理所有手续,这老停着真不是个事儿。这不是钱的事儿,家里着急的货也在船上,还有一堆人全在这陪着。书记,您的帮忙想想办法呀”赵锦成电话里对着肖成汉都快哭了。

他也想办法了,在上海这边的熟人全挨个找了。不是搭不上线,就是用不上力,好不容易找到跟前了,一句话规定如此。

一行十几人,轮换着酒店和货船上,都哭着脸。

“老赵,别急等我电话。”

肖成汉一直就是个有担当的领导。

差不多两个小时,赵锦成终于等到了肖成汉的电话。

赵锦成哭着心,笑着脸,听着港口领导的谆谆教导,还让文倩记录着整个办理流程和注意事项。临出门还悄悄的把一个信封扔沙发上,然后若无其事的走了。

他不知道该不该这样,可他宁愿再多扔几个信封,也不愿继续在一边熬着。太特么难受了。像被关在笼子里,来回转,就是出不去。

希望不要引起领导的反感吧,毕竟自家的船以后少不了跑这边。

当自己的货船从上海港出港的那一瞬间,赵锦成彻底瘫软了妈蛋,以后还是尽量别乱扎猛子吧,这新行当,真不是那么容易介入的。

他自己就没想过,就是贸易那也是新行当,做久了就成了老行当了。

“赵叔,这次应该不比您第一次跑广州难吧”

“第一次跑广州啊”王文斌的话一下子惊醒了赵锦成。

赵锦成已经忘却了他的第一次广州之行,也有些忘掉了第一次开车到上海的经历,两年的优越,已经让他不能适应筚路蓝缕的苦难。这不是满足,是一种内心的膨胀,太把自己当回事儿。

其实这次的举动跟他第一次决定搞商店是一样的,只不过是心态变了,自己不再能忍受挫折了。

“谢谢你提醒”赵锦成作势要给王文斌鞠躬。他感激所有能点醒他的人,无关年龄和辈分。

好吧,看着差点把王文斌着急的摔倒,赵锦成只好作罢。但还是拍了拍王文斌的肩膀。

本章完

第二百零三章 合资企业设想

破货船带来的麻烦并没有因到达武汉而消失,一直持续着。

这次倒不是各种明目的费用,也不是港务局为难,毕竟到了自己地盘,不说书记打招呼,就是惹急了眼,赵锦成可以把船随便找个地方歇着。

港务局一路绿灯,很快给货船理顺了所有手续。

“爸,不能再拉了。后院已经满了,一点也放不进去。”赵仁锋看着这货舱连一少半都没下去,就犯愁了。这还是有铝型材的结果。

苦果得咽,谁让自己没个先后顺序了,谁让自己没个计划了。先把这祖宗当库房吧,其他该干嘛干嘛。不然还咋反正停港费用是按年度缴纳。

黄连城看不了赵锦成那沉着的脸,很担心一句话不合适自己会挨揍。直接外出了,到江浙一带跑货源去了。

谁也看不了赵锦成那脸,每天拉的比驴脸还长。

“亲家,已经很好了。你这样子让孩子们为难。”王老学究被文斌拉来了,也就他能震震场子,当然是没办法把肖成汉拉过来。

“老哥哥,我没有为难孩子们意思。是自己有点乱了,这事做的不好才乱成这样的。不怪他们”

“你想多了,这几年有点太顺了。有点挫折是好的,不算吃大亏。这不仓库快好了嘛,着急了,没必要。已经很好了。”

铝型材建造仓库真的是飞速。即便赵锦成看着货船心歪,也不得不说这铝型材确实是个好东西。

航运业务终于步入正轨了。徐飞这些年待农场没有待傻,不只是学开船用心,感受了在上海港的举步维艰,连整个航运的门道也相当用心。

陪着赵仁锋,透门扒窗的,终于贯通了武汉上海广州的航运业务,还开拓了往上游成都的航线。

即便如此,货船也还是浪费小一半的运力。船工们不懒,黄连城也努力,关键是这玩意儿它一次拉的货太多。就武汉现在的市场,根本不够它敞开了干活。

问题又来了。就是账面上放着那三百万的贷款,货船有了,可钱没花完。退回去是不可能了,本息得按月付。

“叔,我对这几个月的航运跟咱们以前的公路运输做了个测算,对比况很好。航运的确能很大程度上减低运费。”

“那些轻卡仁锋怎么处理了”

“黄经理在江浙一带打开了货源路,仁锋把轻卡分开了,长江沿途的城市,按货源量,把轻卡分配了。”

“快过年了。账上结余的钱多不多”

“很多。叔,钱在账上没用,得花出去才能有效益,特别是咱可用的贷款还有差不多两百万呢。”

赵锦成何尝不想可那有什么好项目呀。

去肖成汉那儿也没落个好脸色。自己香港一趟,心里一直忧忧着,早把引进项目的事儿忘了,肖成汉有好脸色才怪。别说是这破船让他承了别人的,就是赵锦成这次的出去一趟也是让他大失所望。

年底是要总结的,锦成贸易也对今年的工作做了总结。随后就是节了。

“受总经理委托,你宣布一下年终奖发放标准。总经理五千,副总和分部经理三千,员工奖金按每人两千标准下发,各分部经理可以依照平时工作况,对员工进行奖优罚劣。货船由于不足一年,今年暂时发一半,船长参照分部经理标准。”

赵锦成有点安慰大家的意思,他也知道这段时间自己郁闷的没道理。就狠了心,大方了一次。

赵锦成听从了文斌的建议,自己也领工资了,把家里的钱跟公司的钱很明晰的分开了。特别是有了那笔贷款以后,赵锦成立马同意了。反正自己最早的本钱已经翻倍的拿回家了。

大家都兴高采烈的散会了,就黄连城郁闷的跟着赵锦成去了他的办公室。

黄连城也是高兴的,自己没想到内地也能有这么好的待遇,他真心不想丢了这份差事。待遇高还不是最重要的,这职位几乎是专门为他设定的,也真正让他有种游刃有余的感觉。

本来他就是内地人,那些年混乱时,家里出事,家破人亡,自己一个人跑了。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自己的根是在内地的。更别说香港还是得回来。

这也是这段时间即便赵锦成没好脸色,他依然尽心尽力的原因,他想让赵锦成看到他的作用和能力,不会因为货船的失误而解雇他。

结果还是被单独留下了,黄连城很忐忑。

“黄经理大年要回香港”

“是的,总经理。”

人的地位和角色变了,相互之间的关系也就变了,相处时的模式也不同了。黄连城已经找不回当初拍着赵锦成肩膀叫老赵的感觉了,现在他面对赵锦成居然有了拘谨感。

“总经理,没几天我就回来了,不耽误公司的事儿。完了我会考虑把家里迁到武汉来,主要是孩子还不大,考虑他适应力的问题。想着再过几年。”

“嗯,以后香港要回归,迁回来也对。不过,老黄,这次回去先别着急回来”

“总经理,我”黄连城愣了,没想到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还是白费了,最终还是得被解雇。他有些恼怒,也有点心灰意冷,没想到赵锦成居然是这样的人。

“黄经理,那个,上次政府给咱们的低息贷款,现在还在账上留着呢。可本息都得还,太不划算了。你这次回去”

“总经理,三百吨的航运力现在咱们公司都吃不下,没必要再购置货船了真的,没必要等过几年,市场做大了再购置也不迟。”黄连城也被这货船弄怕了,他可不想再经历这么一次。听着赵锦成不是解雇他,立马又站公司角度考虑了。

“你着什么急呀你就是想买货轮我也不干。那玩意儿太折腾人了。我是说这个铝型材很好,你说有没有可能搞到技术,或者说服那个厂子来武汉投资,然后咱们公司和他合作弄个厂子”

“总经理的意思是咱们也搞实业做这个铝型材的工厂合资企业”

“嗯,咱现在没其它新项目,贸易得看市场况,现时也不可能扩大的太快了。我觉得这个铝型材的项目应该不错。”赵锦成从仓库建造速度就感觉,这铝型材建造仓库未来应该是个方向,做一个型材厂子应该不会赔钱。正好给那笔贷款找个出路。

黄连城也不得不佩服赵锦成的商业嗅觉,自己咋没考虑到这点就是考虑到也得跟这位爷合作,自己可没资金,也没人脉没底蕴。

这还真是个好项目黄连城又喊着口号把这事揽下了。

本章完

第二百零四章 合作意向

又过了一个好年。冯立萱和赵立明的衣服都是香港货,穿上了特洋气。

大人们的新衣服也是那次从香港买回来的。

黄连城当时带着赵仁锋和王文倩可劲的转悠,除了赵锦成容许的钱,他俩也把自己带的钱花了不少。衣服的花样很多,款式也很多,还是全家人都买了。

可从香港回来后,赵锦成就每天着脸,就是裴青都不敢触霉头。最后把新衣服全留在过大年了。

本来年货里也该有不少香港货的,什么巧克力、昔、咖啡之类的,当时看着稀罕,就都买了点。结果让赵锦成收拾起来给肖成汉送去了,没引来投资,总不能连新鲜玩意儿也没有吧。

今年赵锦成走动的地方更多了,特别是多了港务局的那些领导和管事的。这都不算啥,一般的人往来,花不了几个钱,关键是礼节得到了。

“赵叔,真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没想到这年跟前文斌会带着女朋友过来。

也的确是麻烦,人家小姑娘算了。

“你是让我去说媒”

赵锦成看着也觉得尴尬的。王文斌的女朋友就是跟着他跑腿的那个林云,这这算不算监守自盗呢

“不是,叔。你看,我俩这事定了,可我们两个人都在财务科是不合适的。我来是跟您说一声,看能不能给林云调个岗”

“就这事”

“嗯,就这事。”

“林云好说,文倩这边事太多,她过来帮忙就行。可财务上缺人呀”

“叔,我我”王文斌有些不好意思,感觉再说出后面的事,就像自己给赵锦成设了。

“这孩子,有啥不能说的。还客气了”裴青有点看不下去了,说话的功夫还瞅一眼赵锦成。这老头子是越来越有威严了,孩子们都怕他。

“姨,没有。是这样的,我有个大学同学,当年家里成分不好,早早的就去农村。他人也是这种况,他俩人是在农场遇到的,就在那里成了家。去年两家老人都去了,政策也变好了。虽然政府把名誉恢复了,房子也给了,就是没地方安排工作,陆陆续续回城的知青太多了。”有裴青在旁边,王文斌觉得压力一下小了,痛痛快快的说完了。

“大学生你大学同学那女的也是大学生”赵锦成接连的发问。这那是麻烦呀这是雪中送炭呀自己现在最缺什么最缺的就是人呀

别看工资比国营单位还高,可就是招不来人,因为缺人,他都愁死了。眼看这摊子越来越大,能用的人手明显不够。

“嗯,两个人都是大学生,一个跟我一样学会计的,一个是学哲学的。”

“别管学什么。明天就带他们过来。文斌,你这可是帮叔大忙了。哈哈哈哈,太好了”

三十多岁的人,看着比黄连城还老,这些年该是受大苦了。

赵锦成知道这种人是最懂的珍惜和感恩的。能考上大学绝不会差了,即便是没毕业,那也是大学生呀。

“丁兰就留在财务吧,文斌不太方便,跑外的事儿你多担着。跃平先跟文倩熟悉熟悉,完了年后可能有个新项目,到时候看看怎样安排。你们看行不行工资嘛,暂时按分部副经理的待遇。”

“谢谢总经理。谢谢”厉跃平带着丁兰,眼里闪着泪花,很郑重的给赵锦成鞠躬。他俩还不知道这副经理挣多少钱,但总算是有个营生了。

“咱别这样文倩,你给他俩登记一下,完了发个通知。文斌,先给他们预支一个月工资吧。先把年过了”

这句话彻底把丁兰的泪拽出来了,就是厉跃平也是,两吧嗒吧嗒的落泪。估计这会儿赵锦成要他俩的命都不带犹豫的。

赵锦成现在越发会施恩了,这一手耍的那叫个漂亮。从进门赵锦成就看出这两口子太艰难了,衣服是还是老式的列宁装,可肩肘的部位都是补丁,颜色也泛白了。

“文倩,看看下面店里还有什么年货,一并给他俩带上。没赶上年终奖,拿些年货吧,按三百块的标准,记公司账上,让文斌跟年终奖拢一块。”说完赵锦成就走了,他见不得别人哭。弄的心酸了。唉,去看看二哥一家子吧。

明天年三十,商店也要关门了。赵锦成挑拣了些吃食,去龟山跟冯锦飞唠叨去了。

“怎么多”厉跃平和丁兰看着手里的七百块钱,傻眼了。

去年一年,两口子在农场拢共也没挣下这么多钱。

“就是这么多。副经理工资标准,每月三百五。老同学,不是让你感激谁,但能来锦成,绝不比那个国营单位差我们锦成应该是全武汉工资最高的单位。”

“啊”

“别惊讶你知道去年年终奖多少三千普通职工都是两千武汉有这样的单位吗”

“新时代来了,而锦成将会是这个新时代的标杆老同学,来的不算迟,锦成正起步腾飞,未来不可限量”王文斌或许是遇到老同学了,从来没这样激动过。

黄连城在大年初五就打过电话来了。那天是徐二平值班,把黄连城说的话很详细的记录在本子上,第二天一大早就跑来汇报了。

徐二平从第一次跟车跑上海,就养成了随时记录的习惯。而这个习惯被赵锦成要求在全公司推广。

“他说过了十五就带着人去广州让咱这边也去人”赵锦成看着手里了记录本,边看边问。

“嗯,黄经理是这样说的。”

“让政府也去人什么意思”

“黄经理说对方想了解一下政府的政策。”

“就这些没再说别的”

“没有了,都记在本子上了。”

“这老黄怎么搞的合作建个厂子,招惹官面上干嘛”赵锦成琢磨不透,感觉有些玄乎。

“老徐,你辛苦一下,让徐飞过来来我的车,把所有经理都通知到,明天下午都去公司商量一下。别忘了厉跃平和丁兰。”

赵锦成也不想了。自己现在也是有队伍的人,不能白养着他们,有事大家一起说呗,自己一个人没必要受累。

“书记,大概就是这么个况,明天我那边会拿出个意见来。您看,政府这边是不是也有个准备咱不能让假洋鬼子牵着鼻子走。”

赵锦成本来还想着自己把这事办妥了再跟肖成汉显摆,结果对方这么一搅和,显摆不成了,只好老老实实的交代了。

“不要那么狭隘。只要是促进经济发展,有利于国家现代化建设的事,咱们就敞开了接纳老赵,这事办的不错”

赵锦成可没有那么高的觉悟,他是有老主意,吃亏的事儿绝对不干

本章完

第二百零五章 合资企业架构

锦成贸易,其实现在已经不是单纯的贸易了,虽然公司的名称还是锦成贸易有限责任公司。

现在的锦成贸易已经是公路运输、航运、仓储、批发、零售,多元化发展,这马上就会上马型材制造业。

虽然还很弱小,每项业务都很单一,但确确实实有了集团化发展的雏形。

赵锦成看看会议室里坐的满满当当,已经是四张桌子拼凑的会议桌了。的确有那么点大公司的味道了。

林云已经按照王文倩的要求,把徐二平的记录复印件挨个都发放了。她则坐在王文倩的后,做记录员。

“受总经理委托,我先宣布两项工作调动。林云调离财务部,到总经理办公室工作;任命丁兰为财务部副经理;任命厉跃平为总经理办公室副主任。”

这种模式不知不觉中就开始在锦成公司施行了,没人觉得突兀,反倒觉得正规大公司就该这样。就连赵锦成也觉得这样合适。

“下面针对与香港郭氏型材公司合作办厂事项展开谈论。各位先看看徐经理的电话记录内容。”王文倩一本正经的。

“总经理,这合作的事儿,关键看最后谁说了算。对于这个项目我赞同,对于合作以后谁做主,恐怕是谈判的焦点。人家那边要比咱先进,做生意要比咱有经验,估计这买卖不好干。”赵仁锋这两年锻炼的确实有进步了。

“我也赞同,赵经理的意见很到位。只是这次合作咱们是必须完成的,这就限制了咱们在谈判中的主动。”

“当时我接黄经理电话时,感觉黄经理的绪应该是这事对方也很有兴趣。或许谈判时谁着急谁吃亏。”

一个个说下去,所有人都赞同合作。这也是大家都知道账面上有贷款放着的这回事,都想着赶紧把贷款花出去。

“我心里有疑惑,主要是对方要求政府参与,有点诡异。至于合作,这事估计逃不开,是必须做了。”

“总经理,我”厉跃起毕竟是第一次参加这种会议,以前倒也参加过,基本都是声讨他和他家罪行的,根本没说话的权利。现在有些想法,也有些胆怯。

“有啥就说,别客气”赵锦成是在鼓励,可这话

厉跃平更拘束了。丁兰知道自家男人有想法,也有能力,就是缺一个平台,这样的机会怎样能再失去赶紧伸手握住厉跃平颤抖的手,给他鼓励。王文斌也送来鼓励的目光。

“总经理,对方要求政府参与的目的,我考虑是对咱内地开放政策不了解。需要有个官方的人对政策有个全面的了解。”

“第二点,因为香港的社会制度跟咱们不一样,他们不清楚合作办厂以后,资产、利润以及税收会是怎样的。他们需要了解。”

厉跃平也是豁出去了,他必须表现,必须让赵锦成感觉到每月三百五十块钱不是白扔的,他的能力对得起他的收入。

政府参与这次谈判的队伍比锦成公司的人还庞大。由一名副市长带队,工业局、商业局、外贸局等等,一大串领导,浩浩dàng)dàng)的。

再看看锦成公司,就赵锦成带着王文倩、林云还有厉跃平,加上已经在那边的黄连城,人数连政府的一半都没有。

一过正月十五,农业资料会是一波高峰,赵仁锋走不开,徐二平也走不开,相关运输、仓储和批零业务的都走不开。再说又是去个广州,锦成公司的人早腻烦了,也没功夫讲那个排场。

“赵总经理,肖书记说了,这次以锦成为主,政府为辅。但有一点,必须把项目拿下来。”秦市长很严肃的跟赵锦成说。

锦成公司这次也跟着政府沾光了,全部是坐飞机的。秦副市长登记后就跟赵锦成坐一起了。

“政府这边的政策是三年免税,土地也可以无偿划拨。具体尺寸由赵总经理把握老赵,这次我的任务能不能完成,全靠你了”

“土地无偿划拨”

“嗯,会议上是这样定的。具体让你把握。”

赵锦成知道了,这合作是必须的。可这土地无偿他还想着跟政府联手,拿下话语权呢。看来这算盘打错了。

“书记,这土地无偿了,那政府得到什么了我还想着咱们能说话算数呢。”赵锦成一进酒店房间,就先给肖成汉打电话了。

“老赵,那都不重要,咱们需要的是一个姿态,需要引进先进的技术,先进的管理,从而带动武汉的整个经济发展。”

“千金市马骨”

“对有这个意思,也就是这个意思。具体况你掌握,如果能拿到话语权当然好。秦市长跟你说的是底线。这件事必须办下来,这是任务”

从肖成汉的语气中,赵锦成感到想拿到话语权怕是很难了。指不定关键时候这秦市长就串起来把自己扔一边了。妈蛋反正老子也准备拿贷款投进去干,大不了扔进去呗。

“老黄,告诉他们这不可能五百万投资,锦成出二百万,然后政府给三百万低息贷款,他们最后占51的股份。合着他们就是拿这个破技术来蒙混人的空手白狼呀”

第一轮谈判,当对方把条件说出来以后,赵锦成就火了。老子是给你们发财的机会,可尼玛的,你不能当老子是傻蛋吧

“赵总,谈判吗就是提出条件来,慢慢商量。您别着急,您可以说说您的条件。”

哎呦,合着能听能说普通话呀虽然有点别扭,好歹听懂了。

“没有贷款,即便有也是正常利息。可以三年免税,政府以土地入股,锦成出资二百万。贵方股份最多49。”

“赵总,谈判得有诚意。”

“贵方有诚意吗”

秦市长看双方马上就杠上了。特别这赵锦成,绝对是个炮筒,没点就着了。

“现在是双方把自己的期望陈述了。谈判吗不就是说出来条件,然后慢慢商量吗您说呢郭总”黄连城知道自己再不说话,立马就崩了。都不是省油的灯。

第一次,双方争论的焦点是谁说了算。没办法,谁也不想让步。只好歇歇了。

“土地入股,但不参与经营管理,不介入合作企业的常业务。但贵方的股份不能超过49。”锦成第一次让步了。

没办法,秦市长根本不懂这些道道,昨晚在赵锦成的房间里叨叨半天。那叫一个语重心长,好像赵锦成再这样下去就是不国了,就是要破坏武汉的现代化建设了。

赵锦成把商务谈判掰开了,揉碎了,好不容易说明白了,可还是不行。秦市长非得让锦成一方先行让步。

你着急死呀有时间去广州街面上转转不行吗没看人家各局的头头都出去溜达了吗你缠我干嘛赵锦成真是服了

本章完

第二百零六章 锦成大厦

锦成让步还是取得了效果,第二轮谈判多少取得了进展。郭氏也不再硬要求必须达到51的股份了。

纠缠了一天,赵锦成已经很累很烦了,可这秦市长又来絮叨了。还时不时的想表达他提出让步建议的作用。好吧,我忍了实际上赵锦成真有心把这孙子揣出去他根本没看出来,对方比自己一方更迫切。

的确磨蹭的差不多了。快一周了,来来回回的你来我往,嘚不嘚嘚不嘚尽说些滚咕噜的话。

“总经理,我认为差不多了。基本可以签合同了。”后期基本是厉跃平在主导,他好像对香港的制度和价值取向有了解,再加上脾气又好,说话柔和。干脆赵锦成就让他主导了,他担心自己忍不住拍桌子骂娘。

合资企业中郭氏占49的股份,锦成公司占41,政府以土地入股,占10,但在公司常管理中没有话语权,只享受利润。

郭氏出资一百万,加铝型材技术,锦成出资二百万,剩余资金由政府低息或者无息贷款。贷款由合资企业偿还。

合资企业五年免税,五年后可享受三年80税率的优惠。

锦成公司可派驻一名管理人员,担任新合资企业的副职,同时可以派一名会计到合资企业财务部。锦成派驻人员工资合资企业不担负,由锦成公司发放。

合资企业的名称必须是郭氏。

厚厚一沓的合同,在赵锦成和郭总签字的瞬间,这合资企业就算是成了。

秦市长组织了一个不算简单的签字仪式。

我去,居然还带着报社的来了。真的是势在必得呀

郭总的脸色肯定不好看吧

“赵总,您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也是个智慧的商人。相信跟您合作不会让我失望,相信武汉郭氏型材一定会辉煌”

郭子盛是发自内心的笑容,这点赵锦成还是能看懂的。

我是不是有点小人之心了看着伸过来的手,赵锦成赶紧双手伸出去,紧紧的握住。

“老赵”仪式刚结束,人群中就过来一行人。

“木先生”

“这西装革履的我差点认不出来。看来发展的不错。”

“木先生,您别笑话我。托您的副,还过得去”

赵锦成没想到还能遇到木里忠。他一直认为这木先生是高人,随便点拨几句,就能让他茅塞顿开,恍然大悟。

这次跟木先生相遇并没有过多交谈,双方都很忙。倒是木先生询问了锦成公司的现状,很郑重其事的向赵锦成讨要了名片,并告诉赵锦成,随后会找他,谈一笔大买卖。

搞得神神秘秘的。

“赵总,您跟木先生熟”

“还行,算是我的领路人。”

“倘若有什么项目麻烦知会一声。有钱一起赚。”

赵锦成没想到这香港的大公司居然也知道木先生,话里话外还透着恭敬。

赵锦成一行回到武汉没多久,黄连城就带着郭子盛一班人来了。接待工作是政府组织的,赵锦成落个清净。

肖成汉默默看着这片稻田,想起了他带着冯锦飞三番五次的来过这地方。

这不是村子里的主要农田,他还记得那位老伯跟他说过,是开荒开出来的。

老伯去世了,冯锦飞也出意外走了。当初在田埂上扯闲篇的三个人,就剩下他了。没想到郭氏看中的厂址居然会是这片。

“书记您”

“没什么。当初我分管农业,带着锦飞经常下来,来的最多的就是这片。希望他也能看到现在的飞速发展吧”肖成汉有些感伤,随口跟赵锦成说起故事。

难道真有宿命这一说吗

锦成商店二楼的房间不够用了,这办公条件也确实有点寒碜。郭子盛一行来参观时那些赞扬的话,赵锦成听着怎么都觉得别扭。好像自己是把他们诓来了,根本没有什么实力。

看着赵锦成这个总经理,和副总王文倩,再加上办公室的林云和厉跃平,四个人挤一个办公室里,满嘴称赞赵锦成低调。

再看看分管批发和零售的经理,在一堆财务账本中办公,都说这是艰苦朴素。

然后是运输业务经理和司机班,在然后是仓储经理和货船。好吧,唯一没人没货的会议室,在接待香港一行时,连分部经理都站在门口鼓掌。

“黄经理,他们郭氏的办公条件怎样”

“人家有一栋楼全是管理人员。”

“这又不是比排场的不过咱这也的确挤了点。”

连赵仁锋也挤在门口了,能有个凳子坐下的就王文斌那个腿脚不利索的。王文倩做记录都是站着,林云走廊里呢。

香港方面,在加上武汉市一群头头脑脑,让本来就略显拥挤的锦成公司,越发显得bi)仄。

“赵总经理,你公司很缺钱吗”刚落座,肖成汉就这样问赵锦成了。

肖成汉脸色也不好看,他担心因为锦成公司这样的条件,会给投资方留下不好的印象,从而给合作带来波折。

“书记,公司效益很好呀。那能缺钱”

“你看看你这地方嗯是个有实力的样子吗郭氏集团还以为你们是草台班子,蒙人家过来的。这样会给合作方造成怎样的影响”

赵锦成明白了。敢肖成汉是觉得这破楼给他丢脸了,这还不是你当初给选的我还嫌这地方破呢可这是公家的房子,我敢乱动修好了最后算谁的

“书记,公司年前已经有了计划。准备今年盖一栋楼,就叫锦成大厦,目前正处于选址阶段。这不是咱们合资厂比较重要吗”

“先吃苦,后享受,一直是我们锦成秉承的宗旨。这样的条件的确是差了点,同时也时刻告诫我们管理层,锦成是从艰苦中来,现在正处于上升期,起步期。还不是享受的时候。”

王文倩从来没发现他这公爹还会这样瞎掰扯。把本子夹住,赶紧带头鼓掌,一刹那那叫个掌声如雷。

赵锦成的没想到自己bi)急了也会忽悠呀看来这两句效果不错,以后得多跟厉跃平这学哲学的掰扯,有用。

“赵总,企业发展是需要门脸的。不能从艰苦中来,还到艰苦中去。条件该改善就要改善这样吧,班子成员也都在,咱就来了现场办公。我提议把街对面那块地给锦成公司,别让咱们的企业做贡献时,还受着委屈。”

肖成汉这一手耍漂亮了。用这种方法,第一证明了锦成公司的实力,第二给港方表现了政府雷厉风行的工作作风。

可赵锦成怎么想都觉得自己是上了。这坑跳的不冤谁让自己随后瞎咧咧来着。

本章完

第二百零七章 虱子多了不咬人

肖成汉还是了解赵锦成的,知道赵锦成绝不会考虑盖什么劳么子大厦,有闲余钱他宁愿受憋屈再买艘货船,也不会做这些表面工作。

作为一名老革命,岂会因锦成公司的办公条件生气他就是借题发挥,来bi)着赵锦成表态,然后赶着他上架。看来效果不错。

作为想树立成标杆的民营企业,需要有个看的见的标识。肖成汉早为锦成公司计划好了。

会议室都坐好了。除了赵锦成,锦成公司的其他人脸上都多少带着点喜色。毕竟谁也想有个宽敞的办公环境,能有好房子,谁挤

“这次我冒失了,想着扯几句把这档口蒙过去,结果让肖书记挤兑上架了。”

赵锦成看大家一脸的不以为然,就知道一个个怕是早嫌这小楼破了。

“本来还想今年年底每个经理能配置一辆桑塔纳呢,看来配车的事儿又得推后了。”

“啊”

啊啊个呀都想着有个好办公室哼,好车想不想

这倒也不是赵锦成忽悠,他那个火柴盒的菲亚特确实坐进去憋屈,是真有心换,当然不可能每人给配一辆。他就是因为自己吃瘪其他人偷乐不开心,所以就说出来,让大家都别开心。

“总经理,这大楼必须盖了”

“你觉得能反悔吗”听赵仁锋这话,赵锦成就知道自己这儿子想车了。话说自己的火柴盒车也是仁锋开的多,有时候自己宁愿骑自行车,那样敞亮。

“文斌,大楼盖是得盖,咱得先保证不影响公司运行,你把资金安排合适了。盖这大楼咱不会入不敷出吧”

“总经理,从第一季度的营收看,今年的营业额还会上涨。大楼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应该不影响公司运行。”

“那就行都有事说事,没事就回去忙吧。楼是肯定得盖,等盖好也不是一时半会的,坐这干嘛等分办公室呀”

赵锦成真有心挨个训一顿,这才哪到哪呀就想着享受了挤着就不能办公了人都待一起有事还有个商量。也不知道都咋想的。

“文斌,账上的现钱”

“总经理,很富裕的。”

“文倩,买辆桑塔纳吧,再买辆北京212,连同小火柴盒,都挂办公室。以后实行派车吧,就跟国营厂一样。”

看今天肖成汉那样子,自己的门脸是必须装点了。如其被bi)着不不愿,还不如主动一点,还能落个好。

“总经理,刚才陈秘书长打电话,说肖书记让您过去一趟。”林云本来听着走廊里人都散了,想着等总经理过来再说。可等一会儿也没见,怕耽误事儿,就赶紧过来汇报了。

“文倩,跃平你俩跟我一起去,估计要挨剀了”

还是小火柴盒菲亚特车,还是赵锦成当驾驶员。

“还开着你的那个火柴盒车你就不”

“书记,刚才开会了,公司准备买辆桑塔纳,再买辆吉普。绝对把门脸架起来。”赵锦成真不能让肖成汉再数落了,赶紧先把自己的决定说了。

对于领导的交代,自己决不能指一堆吃一堆,适当的时候也得主动吃点。那怕反胃也得这样。

“行了不赶不跑的犟驴叫你来不是让你买车的,有事说。”

“政府准备将一些企业对外承包,第一个试点企业就是车辆厂。你也是车辆厂的老职工,有什么看法”

车辆厂对外承包

说实话,赵锦成对车辆厂是有感的。毕竟那是自己第一份工作,自己的青年华都奉献的地方。也曾辉煌过,现在沦落了,到了往外抛包袱的时候了。

肖成汉的话不会无的放矢,征求意见也征求不到他上来。

考虑到赵锦成这两年在经营上表现出来的能力,以及他本人出自车辆厂。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书记,我干了”赵锦成知道这事又推不掉,干脆认求算了。虱子多了不要人,反正这样了,咋咋地吧。

“很为难”

“没有书记让咋干就咋干”

“老赵,别不不愿的,想承包的可不是你一家。我只是给你提前打个招呼,让你有个准备,都算违反纪律了。回头做个计划,这个需要上会,最后才能决定谁承包。”

好吧,感那破厂子还成了香饽饽了赵锦成疑惑的看着肖成汉,眼里的意思很明白书记,您不是骗我吧

唉又得开会。这段时间开会都开疯了,真有点烦。

“总经理,车辆厂的况您也了解。不是说职工懒惰,也不是技术有差距,是设备就不行。各个车间做出来的配件根本就是五花八门,自行车是硬拼凑到一起的,质量根本没法保证。”

赵仁锋是车辆厂出来的,太了解况了,承包那个厂子都比承包车辆厂强。那就是个无底洞,几乎所有的设备都需要更新,需要很大一笔钱。

其他人听到赵仁锋对车辆厂的评估,也都不看好这个项目。

可是,能推得掉吗难道赵锦成不了解况

第一次出现了一致反对的项目,没一个人赞成。

“散了吧,这事不议了让我再考虑考虑。”赵锦成也头大,这到底该咋办呀

这次来上海是受李科长邀请来的。

赵锦成正心烦车辆厂承包的事儿,就接到李科长的电话,让他跑一趟上海,说有要事儿。赵锦成也想散心,就干脆带着裴青,老两口来了。

有点通家之好的意思,赵锦成带着裴青拜访李科长的家,两家算是正儿八经算通家了。

“厂长,这是武汉锦成贸易的赵总经理,他的具体况我跟您汇报了。”

一大早赵锦成就被李科长从酒店里拖来了自行车厂,还是直接带到了厂长办公室。问问干什么吧,不细说,只说给他个惊喜。

“赵总好,咱开门见山吧。你们武汉是不是有个车辆厂,也是生产自行车的”

“是的,厂长。”

“是这样的,我们总厂有意在全国开办分厂,同时会支援一些设备和技术。你觉得你们车辆厂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赵锦成有点怀疑他是不是老天爷的亲戚,这运气也太好了。这简直就是打瞌睡有人送枕头,运气爆棚呀

“厂长,不瞒您说,我正愁这事。市里有意让我承包车辆厂,我正发愁呢。您这是雪中送炭呀这太好了,你说咋干咱们就咋办”

赵锦成已经被这消息砸晕了,像年轻人一样开始拍部,表决心了。

本章完

第二百零八章 第二坑

赵锦成急匆匆的回来了,连裴青的埋怨都忍着,谁让自己就带着老太太坐火车了。

本来还想着这次开会该很愉快的,却被一千双皮鞋把愉悦的心熏回去了。

这事还得从头说起。

公司业务分开后,赵锦成还真是就只把握方向了,具体的业务再没有cāo)心,结果出事了。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赵锦成憋着火,压着气,尽量把声音压低点,可谁都能感到他上那股怒火。

“我先说吧,我们几个沟通了一下,从时间上,最早是从零售这边开始的。”先开口的是王文斌。

“最早是有人拿着鞋样,咨询咱们售货员是不是有这种鞋,然后售货员让我看过。我告诉他,咱们商店只销售从库房过来的,不自行进货。当时他说他需要很多这种鞋,我没当回事,就打发了。”

王文斌说完就看着徐二平,意思很明白该仓储了。

“我不知道跟王经理说的是不是同一个人。也有人到库房那边问过,有没有这种鞋,也说的是需要很多。”

“总经理,库房是不能进货的,所以我也就推了。告诉他,咱们有自己的进货渠道。”

“这事都怪我大家别说了。”赵仁锋也知道躲不过。

因为航运业务的开展,公路运输基本都是短途,赵仁锋不用一直跑外,所以在公司的时候就比较多。加上航运业务徐飞基本已经拿下来了,他空闲时间就到处转转。

现在想来王文斌和徐二平说的都是同一个人,因为他也是遇到了一个人向他咨询鞋,也同样是需要很多。

“他跟我说了之后,我还仔细看了。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普通的皮鞋,做工粗糙些,皮子质量有些次。当时也没当回事儿。”

“大概过了七八天,真有人来推销这种鞋。我看价格不高,就留下二十双,没想到两三天以后,原来那个咨询鞋的人又来了。我把鞋拿给他,他连价钱也没讲,直接按我说的价拿走了。全部”

赵仁锋越说越把这事连贯上了。这特么就是一个,设计着自己钻进去了。

“大概过了有月把的时间。推销鞋的又来了,这次是一百双。我想着保不齐那人还来,就留下了。”

“大概大概七八天那人真来了。拿走所有的鞋,还留下价值二百双鞋的订金,让给进一千双。我总经理都是我的错”

说到这,赵仁锋彻底明白了这推销鞋的和购买鞋的人家是一伙的,说不定自己现在留下的一千双里就有自己卖出去的二百多双在里面。

“然后推销鞋的月儿半载的又来了,真就有一千双。我就留下了”

经过赵仁锋这样详细的叙述,大家都明白了。

“总经理,会不会是有人专门针对咱们锦成”

这里面懂江湖道道的没有,就连赵锦成也是一知半解的。唯有王文斌听他父亲讲过早些年的故事,他才这么一问。

“老法子新用。我以前也听说过。这不是主要的,还是咱们管理上有漏洞。”

“赵仁锋,你的职责是什么谁让你插手批发和零售的”赵锦成是真火了,厉声喝问。

事最终还是出在自家儿子上。这也是没办法,毕竟整个锦成都是自家的,虽然仁锋只是个分部经理,可除了他赵锦成,真还没人比赵仁锋更有话语权。

“总经理我”

赵仁锋知道这次自己闯漏子了,几万块钱就这样没了。可他也是想为公司赚钱来着,没有别的心思。

再说了,航运业务开展以后,他空闲时间多,看着自家父亲忙碌着,就插手了公司所有的事儿。本意也是为他爹分担一点,在他爹忙拓展业务的时候,自己可以看好内部。结果

“免去赵仁锋运输分部经理一职,运输分部业务暂时由徐飞主持。”

“赵仁锋当月奖金扣除王文斌没严格执行货款结算程序,扣除半月奖金。黄连城负领导责任扣除半月奖金。”

“赵仁锋跟进车辆厂承包业务。”

“以后所有进货必须经黄副总经理确认,开拓新的货源,必须黄副总经理确认。”

“王文斌制定资金结算程序,同时考虑大额资金该怎样控制的问题。厉跃平制定各个岗位的职责,要做到令行止,职权明确。”

“以后各分部经理要实行每周大事上报制度。由王文倩负责收集,整理,从中摘录重要的事项向我汇报。”

“所有部门倘若有新况,新动作,必须及时上报。任何部门不得独断专行。”

“厉跃平,把这次会议内容整理,按公司文件,下发到各分部。”

赵锦成已经不是两三年前开轻卡时,那个对生意和管理一窍不通的修车工了。这些年的经历和接触面,已经把他磨练成一个有很高管理素养的企业领导人。

当初师父是把他跟冯锦飞放在同一水平来判定的,只是长期在李锦时和冯锦飞的照顾下,造成了他依靠的惰。现在,这么大的摊子,这么多的经历,能力仿佛觉醒了一般。

其实赵锦成从开始做生意,每一步都没有冒失过,即便是货船,项目的选择也没错。

否则肖成汉和王老学究也不会如此这般看重他。

人都是成长的,虽然赵锦成有时候表现的有些无赖的样子,那只是在特定的人面前。有时候表现的犹豫不决,那是因为他长期依靠养成的习惯。

他的每一次决定,在咨询肖成汉或者王老学究时,对方之所以每次肯定,是因为被他的胆略和眼界折服,并不是被咨询者也有他那样的想法。

本来作为会议主题的关于承包车辆厂事宜,反倒成了附加议题。

这是没有异议的。别说赵锦成一连串的命令展现出来的决断,就是从事本质考虑,这也是对公司大有增益的项目。

“这只是大框架意义上的合作意向。具体跟总厂是合作还是单纯使用设备、技术和牌子,还需要进一步接触谈判,也需要了解政府那边承包是怎样回事才定。”

“总经理,如果设备、技术都需要咱们购买的话,资金上怕有缺额。”前几天还觉得账面堆着钱,这才几天马上就闹饥荒了。王文斌也觉得事变化太快了,摊子铺的也太快了。

“如果不购买,总厂以设备,技术入股,咱们又没有资金。拿不到话语权。”赵仁锋即便对处罚有意见也得悄悄的,他还担心从此他爹把他踢出管理层呢。现在立马摆正心态,开始cāo)心车辆厂的事儿了。

“也对也不对。咱们公司应该是以政府这边的代表,也就是说整个车辆厂的资产都可以作为咱们拿到话语权的筹码。”厉跃平能清晰的把产权和经营权分开。

一切都只是意向,这个项目是被动的,总厂和政府,最起码得有一方有具体意见才可以cāo)作。

本章完

第二百零九章 集团化管理的雏形

针对车辆厂承包事宜,武汉市并没有指定经营者,而是广泛征求意见,列举了具备承包条件的名录,并在适当的范围采取民主投票的方式。

国营厂对外承包自去年开始,一直就占据经济类的头条,并且整个舆论都是有倾向,一致看好的。但肖成汉并没有因此而盲目跟风,而是多次安排各类考察组,召开调研会,并从车辆厂这类规模相对小,效益一直不太好的企业开始。

从各方面反馈的信息,肖成汉基本掌握了承包经营最大的问题,都发生在经营者和职工的矛盾上。因此,由肖成汉主导的武汉国营厂承包政策,破天荒的让国营厂工会代表参与。

赵锦成没去打听具体进展,只是让厉跃平牵头,由赵仁锋、王文倩、王文斌共同组成一个像模像样的工作组,专门指定承包车辆厂的计划书。

本来在开始赵锦成还觉得这是肖成汉坑他,等被李科长邀请到总厂,他还觉得自己运气爆棚。再到厉跃平他们拿手计划书以后,他才发现,这压根就是给自己送钱的买卖。能干

计划书是很有针对的,有赵仁锋对车辆厂的了解,王文斌再根据锦成公司这些年对自行车的销售况,结合厉跃平的思维、王文倩的大局。可以说,这是锦成自成立以来最为切实可行的一份计划书。

“我们厂只同意由赵锦成来干”

工会代表纯粹就不搭理所谓的会议秩序。论证会上,在市长主持声音落下的同时,工会代表就这样说了。

“都说说吧”肖成汉尽管在看到锦成公司的计划书时,已经决定了。但会议的议题还是要进行下去。

“若不是这份计划书,我倒要怀疑这赵锦成是不是私下里做了工作,居然能如此这般的达到全票通过的地步”

“书记,我们工会绝对没有”

“哈哈哈哈”

“别激动,坐下。书记并不是说锦成公司收买你们。把话听清楚再发言。再说了,现在会议已经形成了决议,不会改变了。”

“看看,工会代表同志先自证清白了。看来锦成公司承包车辆厂,也算是众望所归了。”

肖成汉本来还准备宣扬一下锦成这份计划书的水准,结果让工会代表怎么一打断,反倒不好再说什么了。他推荐的,避嫌倒不必,可自证清白还是可取的。

赵锦成却没有轻易地放下这份计划书,即便已经确定了要承包车辆厂之后,他还沉浸在这份计划书中。他对照计划书的模式,认真的反思自己几次大的行动,深刻的意识到计划书模式重要。

或许在开始时,针对自己思谋很久的项目,他的决断能给公司带来收益。而随着摊子越来越大,自己不可能做到全面兼顾,很可能以后还会接触自己根本不熟悉的业务。那么,计划书模式就是个很好借鉴。

从计划书中可以了解一个项目的基本况,可以明确预期收益,可以有步骤的推行,那怕一个根本不曾接触过行业也能有个清晰的了解。

“文倩,直接发个文件吧以后公司所有新开展的业务,都需要用计划书的方式,经过公司集体谈论决定。”这是赵锦成的决定。

赵仁锋已经正式进驻车辆厂,没有带任何人,也确实不需要带任何人,车辆厂对赵仁锋来说太熟悉了。唯一的区别只是由原来的一个班组长,变成了决策者。

赵锦成则带着厉跃平到上海洽谈业务,商讨与总厂的合作事宜,并代表锦成公司与总厂签订合同。

所有业务都在稳步推进。黄连城兢兢业业的开拓货源,徐飞在踏踏实实的运送,徐二平谨慎的调度就连合资厂也很快就要投产了。

厉跃平也利用这段相对平稳的时间,详细研究了整个锦成公司的架构,同时与王文倩、王文斌交流着。

“文斌,是不是你提出比较合适”

“我应该说是最不合适了。说句玩笑话,我这算外戚。”

“你俩想多了,我公爹不会那么多心思,只有对公司好,他会采纳的。本质上赵家跟咱们都一样,都是在为我们家里那个小姑娘在管理资产。”

“嗯怎么回事”

“我也是偶尔听说,好像锦成起步资金是那个冯迪留给他闺女的”

这算是隐秘了,也算是整个锦成最为秘密的底牌。王文倩也是感到厉跃平和她哥所思所想,的确对现在锦成存在的隐患最为有效,才如此说。她不算个嘴碎的人,这样做也是想让厉跃平和她哥放下包袱。

“总经理”

“有什么就说三人一起来,怕不是小事。这几天见你们嘀嘀咕咕的,说吧。”赵锦成看着王文倩领着厉跃平和文斌进来,说话还有些犹豫,也很郑重其事起来。

“总经理,是这样,这段时间我详细的熟悉咱们公司的整个架构。有些想法跟文斌和王副总沟通了一下,想和您说说。”

“整个锦成公司,从本质上来说,是属于您一个人的。”厉跃平可不敢流露出一丝关于冯迪的痕迹。

“嗯继续说。”

“总经理,现在不管合资型材厂还是承包车辆厂,以及和上海总厂签订合同,都是您以锦成公司的名义。这样存在很大的隐患。”

“隐患”

“对就是隐患。总经理,跃平跟我谈过以后,我也觉得确实是隐患。”

“咱们锦成公司的本业是贸易,而不管合资还是承包都是实业。贸易的成本在货品上,而实业资金量大,收益时间长。两者的风险是不同的。”

“贸易的风险在于货品积压,很少出现血本无归的风险。而实业就存在投资方向错误后,收不回投资的可能。”

赵锦成这些天也在忧忧着,他找不到症结所在,也没有合适的解决办法。只是觉得牵扯着官面上和香港人,让他有些不踏实。

“怎么解决想过了”

“总经理,我建议分拆公司。”厉跃平能看到赵锦成对他们此举的欣赏和赞同。

“我建议将运输和仓储、批发和零售、合资、承包,四个大的业务方面分别成立公司,所为锦成公司的子公司。”

“那锦成公司的业务呢”

“所有公司都还是锦成的。只是把他们的资产要分开,自负盈亏,这样能避免某一个业务出现意外,影响到整个公司。”

“现在账户不就是分开的吗”

“总经理,不一样的。账户分开只是公司分别建立了不同的账户。而分拆,意味着收支都是各自分公司的,不再牵扯锦成公司。相当于锦成公司是东家,而各个业务公司就是掌柜的。”

最后的这句话还是让赵锦成似乎明白了,可还是有些糊涂。他没有现场就拍板,是听进了,却需要时间去理清楚。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一章 大买卖

锦成大厦外观中规中矩,整座大厦的矗立即便是在武汉也不算冒头,这也是赵锦成所期望的。他不太习惯在人前露面,甚至不希望有人知道他有钱。

事不遂愿,肖成汉的介入没有让锦成集团悄悄的成立和乔迁如愿。先不说锦成集团是武汉树立起来的民营企业标杆,就说锦成自承包车辆厂以来,彻底改变了车辆厂半死不活的面貌,整体呈现出蒸蒸上的局面,就该是大书特书的事迹。

这一天,赵锦成不得不再次穿上他那搁箱底占地方的西装,还打着领带,暗紫色的。

“我怎么看着这样别扭呢”赵锦成照着镜子,来回扭动,上特别不自在。

“行了你就是心里过不去,大街上穿西装的多了,怎么就别扭了”裴青其实很喜欢看赵锦成穿西装。别看老头六十多了,由于有拳脚底子,材还是笔的,整个就是一衣服架子。

“快走吧自家的事,别客人去了还得等你这主人。”

“你真不去”

“不去我看好我的孙子孙女就行,不掺和你们的事儿。”裴青本来是个喜欢闹的人,可这几年守着孙子孙女,再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了。

锦成大厦的外墙都是被马赛克贴了的,窗户也都是那种大开的落地窗。虽然方方正正的楼宇,可那几乎占了整面墙的窗台,几乎是整个窗户大小的玻璃,还是宣示着锦成的不凡。

这都是黄连城给鼓捣的。若不是赵锦成反对,连酒店的那种旋转门,黄连城也想装上。

“咱不是酒店办公楼就该有办公楼的样,别给我弄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这是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吗这不是为了咱锦成集团吗唉那怕赵仁锋也不敢违逆赵锦成,更何况黄连城,所以旋转门没装上。

赵锦成也不是不讲理,最后还是同意,安装大玻璃门。就是每次进出时赵锦成老担心,担心自己不小心把门把手拽下来。

锦成大厦是按二十层的高度打的基础,这点赵锦成没反对,毕竟他也是见过高楼大厦的。还真说不准以后锦成需要加层,总不能再向政府申请土地。

锦成大厦也是装了电梯的,黄连城美其名曰是董事长年纪大,爬楼梯对腿脚不好。好吧,这理由虽然对赵锦成来说很牵强,考虑文斌是真的腿脚不利索,就同意了。

红色条幅上写着黑墨的楷书大字烈庆祝锦成集团挂牌暨乔迁之喜。

“你亲家的字”

“嗯,难得老学究给面子,不容易呀。”

“你让你亲家写标语,让我写牌匾,这是故意让我难看”肖成汉虽然大字写的不算差,但还是不敢跟王老学究并列。

“书记我”赵锦成真没被冤枉,可他不能说呀。总不能说亲家让自己找您写匾牌的吧

好不容易把肖成汉请到了顶楼。赵锦成很想就陪着肖成汉在这喝茶聊天,真不想下去应酬,太麻烦了。早知道不让黄连城弄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这成啥了

本来自己家烧个香,响个鞭炮就算开业了。可这黄连城倒好,先是在大楼前院摆了一堆花花,又在楼顶挂一溜标语,还把每天晚上扰民的音乐也放开了,咚咚锵锵的烦人。赵锦成真担心晚上会有人把大楼的玻璃给砸了。

“董事长,武总经理来了。”

这才刚坐下,就又得下去。虽然是电梯,可赵锦成实在烦这样的场合。

“董事长,宋厂长来了。”

“董事长,港务局的程局长来了。”

“我说老赵,你别在这凑着了,该下去迎客就迎客吧。我们不顺你家东西。”武长宏也是很羡慕赵锦成这办公室的豪华,可以他那是国家的,不能这样浪费。

“书记,您没说要搬他的家具吧咋老赵怕成这样”

好吧,我还是去做门童吧。赵锦成也知道躲不了了。

总算是把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接待了,赵锦成的办公室都坐不下了,可由于肖成汉和市长都在,谁也不想离开。赵锦成又不得不从会议室搬一批椅子来,好赖总不能让人站着。

“董事长,黄经理说吉时到了,请各位移驾到楼下剪彩。”

我尼玛呀老子连口水都没喝呢赵锦成是真想骂人了。自己楼上楼下的跑,脚没停下不用说,连嘴唇都快开裂了。

黄连城这憨货弄的这些个花活

还说香港那边开业都这样,不就是一条红绸子吗忍了

又说这也是香港那边的习惯,好吧,不就是些礼品吗忍了。

还说香港

“黄连城,你特么少跟着提香港要讲话你去站那儿讲去。我不说那些废话,你也少跟着说什么香港的规矩”实在忍不住了。

“董事长,木先生来了。”黄连城都有些促急。这时候他忘记了所有的程序都需要按部就班,不能打乱,根本不管不顾台阶上的领导已经准备咔嚓那条红绸子了。

“什么木你说啥”赵锦成也愣了。他觉得不可能,可又有些期待。

“就是木里忠先生,他在下面。”

“你先把他迎进去,这边完了再说。”赵锦成还不至于扔下一堆领导自己跑了。他能拎得清。

“老赵,果然不错。生意越做越大了。”

“木先生您见笑了。小打小闹。”赵锦成这是客气,心里还是有些自得的。

“老赵,我时间紧,也不跟你客气。这次来武汉确实是有个大买卖想拉你一块做。”

“我准备从老毛子那边弄些飞机,用咱们这边的用品来交换。需要你给备一批货,还需要你的运输能力。你除了那艘货船,公路的运输有多大规模”

“轻卡十五辆,重卡八辆”赵锦成被木里忠的飞机吓着了,懵懵懂懂的就实话实说了。

“马马虎虎够用。老赵,这样吧。我知道你手下有香港那边的门路,我把香港、广州、上海、武汉这几个城市的货源都留给你。”

”由你组织货源,只要是用品都可以,从服装鞋袜到肥皂洗衣粉,从烟酒糖茶到点心糕点,随便什么都行。完了你把你能筹集的货源给我拉个清单,给我传真过去,我甄别后给你回话。时刻准备着运送就可以。”

根本没问赵锦成是不是同意,木里忠很大气的说完就走了。仿佛大老远来这边就是为这几句话。

这算怎么一回事呀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二章 做还是不做

这次这木里忠怎么感觉这么不靠谱呢赵锦成送走了木里忠,一个人窝办公室的沙发里胡思乱想。

这算哪门子大买卖没品种要求,没产地要求,甚至连时间都没个准数,有这样做买卖的

做贸易,这些年锦成公司还是有经验的,可从没见过有这样谈生意的。就这么撂下几句话,然后走了,让等信儿等你个大头呀根本没法凑货,压根不清楚你要啥,我给你筹货源,你给钱了吗

赵锦成实在想不通,可搁着以往对木里忠的了解,又不死心。难道自己真达不到人家的层面

“大家都说说吧,具体况就是这样。做还是不做怎么做都谈谈。”赵锦成不得不再次召集管理层开会。

不过现在召集要容易很多,所有管理层都在大楼里办公。

锦成大厦三楼以下除了通道就是商场,四层以上全是集团以及下属公司的办公用房,都很高档也很宽敞。就连合资厂那边也租用了整个锦成大厦的四层作为办公用房了,说是厂子里环境太差,合资厂也是锦成的关联企业。硬是挤进来了。

没人出声。听完赵锦成叙述完当时的景,会议室里静悄悄的。

“黄连城,你先说说。咱们这里你是分管贸易的。”

“董事长,用品换飞机我不敢肯定能不能做成。但有一点,对外贸易不是像国内贸易那样简单,即便是咱们公司,想要从香港进货都不可以,咱们公司也拿不到对外贸易的资质。就像当初咱们买货船一样,很可能是个很尴尬的局面。”

“你的意思不可能做成”

“木先生的公司应该也是民营。现在的政策国家还没有对民营企业放开外贸。”

“董事长,这位木先生说是弄些飞机,不是一架。即便是一架飞机的资金量也不是小数目,我在考虑木先生的公司是否有这么大的资金量,谁为他做保这几乎是国家层面的贸易。”王文斌首先想到的是资金问题,太庞大了。别说是民营企业,就是国营单位也未必能筹集到这么大的资金量。

“咱们国家目前所有的航空公司都是国营的,一般来说对于飞机的采购都是经由国家出面购置。木先生的公司又怎样能拿到航空公司的订单他公司本是不可能从事航空业务的。”厉跃平也发言了。

“董事长,这木里忠他谁呀咱们公司有自己的货源,有固定的辐面,还有车辆厂和合资厂的实业。没必要因为他一两句话就让大家费脑筋。凭什么他让备货咱就在这想辙给他备货挨不着呀要我的意思,甭搭理他,该干嘛干嘛”

赵仁锋这话没错,可赵锦成听着很不是滋味。在心里赵锦成是吧木里忠看成良师益友的,虽然这次自己也觉得不靠谱。可被自家儿子这么数落,心里就有点腻烦。

“他不是谁,他是私人企业的开创者”

赵锦成这么一说,都歇了。没人敢逆赵锦成的意思。

“大家都倾向于不做这单生意”

没人应。实际上与会者没人觉得能做成这笔生意,太玄乎了。这不止是超出了锦成集团的能力,就是木里忠也未必有这么大的能量。关键是从目前看不出任何迹象能把这生意做成。

“董事长”打破静寂的是办公室的文员。

小姑娘红着个脸,喊了一声就卡壳了。看着集团的领导一个个都绷着脸,本来进门时想了好久的语言,被会议室的气氛堵回去了。

王文倩起拿过来几张纸,瞄了一眼就递给了赵锦成。

“文倩,让办公室复印几份。大家都看看。”

赵锦成彻底服了

这是几页传真件,有渝航关于委托采购飞机的函文,有木里忠委托外贸公司的合作合同。还有木里忠对于这次货源需求量的估计几百解火车

“看完了就都说说吧。”

赵锦成觉得自己已经算没多大野心的人了,自己已经是有些小农意识了,可遇到这样的机遇还是有些冲动。

不止是为了赚钱,现在锦成集团的钱足够他一家子滋润的活着。是想去经历,就像当初木里忠给他说的那几句,打开了一扇窗,让他看到了什么是做生意。如今,他还想跟着木里忠走一场,或许会让他看到另一番景象。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公司所有的管理层居然都活在井下,都只凭眼里的井口去判断天空。

“董事长,木先生这笔生意的基础是有了。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资金问题无法解决,资金量太大了。”

“董事长,这里面涉及到一个交货的问题。就如咱们当初采购货船,咱们也要求过船到付款,结果拒绝了。木先生这笔生意也存在这样的问题,更何况他还是准备以货易货。这不是个小场面。”黄连城在思考木里忠会怎样完成这笔交易,倒也没把话说死。

“他为啥不和咱们签合同就这么说一句话就让咱折腾”赵仁锋也就是仗着公司当家人是他爹,依然没一点转变的意思。

“这需要咱们列出货源清单来。然后木先生会根据咱们的货源清单,确定给咱们公司一个什么样的合同。老徐,回头你清点一下,看看咱们仓库的货源品种。”

“董事长,咱们公司经营的商品品种一共二百四十七种,一千三百二十七个规格。现在仓库存货均有,批发价合计一百八十万左右。”徐二平翻开自己的小本本,一字一句的念。

他从跟着赵锦成就养成了这习惯,他知道自己的那点出息,也知道赵锦成让他做下属公司经理,完全是因为义,而不是自己的能力。

“老徐,你不错”

这句话没有带曾经的义,纯粹是对徐二平工作态度的认同。

“董事长,我们是不是先列举货品清单,请木先生那边确认,然后根据双方签订合同内容再考虑进一步的深入无论是资金问题还是cāo)作程序,咱们都可以视况而定。”

王文倩总感觉有自己想不到的地方,可想了很久都没能想通。从她公爹对于这位木先生的推崇,她不认为会是个纯粹没谱的人。从心底她是想见识一下,这位木先生如何能做成让他们集团一致认为不现实的事。

这一点,她倒是跟赵锦成一致。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三章 真不是那么简单

各人怎样看待说出去的话,决定了不同的处事风格。

按说赵锦成在八字没一撇的时候,本不该召集这次会议。比如赵仁锋就这样认为,就是黄连城也觉得老大这次有点唐突了。

其他人虽然尽量在心里不去看低赵锦成,也觉得这事有些仓促。大可以有了合作意向之后,再考虑是不是继续。没必要还没开始就决定了做还是不做。

“文倩,你是不是想说,到时候不合适咱们就不做了”

“董事长,我倾向于做下去。如果对公司不利,是可以适时止损。”

王文倩实话实说,怎样想就怎样说。

“可能大家觉得我有点小题大做,或者这会议召集的不合时宜。仅仅是因为这位木先生的一两句话,就折腾大家了。是不是”

“我这里需要强调一点诚信。不管是做人还是做生意,都必须遵守,这是底线。”

“之所以召集大家,就是要做出决定,而决定一旦做出那就是要执行。”

“有一点大家忽略了。其实,在这单生意里面,咱们如果跟木先生合作,那么从某种意义上,咱们跟木先生是一条线了,是一个立场了,甚至可以说是要风险共担的。人不可能有利就扑过去,有损就撤出来。”

“木先生说那几句话,不是要跟咱们公司做生意,是要拉着咱们一起做生意。这一点要搞清楚。”

从一开始赵锦成就明白木里忠不是来跟他谈生意,否则不会如此随便。或许是木里忠看到他有一股闯劲,或者说是有与他类似的经历,让木里忠有点惺惺相惜。

“董事长,倘若是这样一个立场。木先生最起码应该把他的全盘计划告知我们,而不是让咱们在这里揣测。”黄连城算是绞尽脑汁了,实在没能力想透这笔生意的可能。

“他该不是还防着咱们一手吧”

“别去恶意揣度他人。咱们到现在为止没有任何表示,甚至连做不做还没确定。而对方已经把这笔生意的基础信息透露了。”

事还是决定了,这单生意要做。

正如肖成汉和王老学究所说,赵锦成所谓的征求意见更多的是让认同,或者查缺补漏,根本就是决定了以后的做法。

赵锦成也知道让一群人吵吵嚷嚷的做决定是不可能的,所谓家有千口,主事一人。

“锦成集团什么玩意儿不就是个个体户吗还尼玛让老子给你留两万件单你以为你是计委呀快一边凉快去”

“你”赵仁锋真想甩两个耳光子,然后踹开门一走了之。可是不能呀。

木里忠最终确定了七十八种货品,并且希望锦成集团能筹集到不低于五千万的货物。

五千万呀这木里忠真敢耍大话。锦成集团这些年加起来都没有走这么多的货。

赵锦成依然觉得不靠谱,可抗不过他老爹,赵董事长已经决定了,不得不执行下去。

武汉本地的市场交给赵仁锋了,所以他不得不一家一家的装孙子求人。

这几年他啥时候受过这种侮辱去那家厂子里都是当财神爷敬着。

像今天来的这些破厂子,平时正眼都不看。尼玛,就你们厂这些烂货,武汉人民谁会买好不容易大爷来给你倾销积压,结果居然要全款

“薛厂长,您看咱们厂子里库存多,反正也是留着。我先定下,到时候肯定付款拿货。不行咱们初步签个意向也行。”

“我说的话你不明白我们是国营厂,所有产品都是由上面给任务的。我们生产多少,就往轻工局报多少。怎么会给你们个体户别在这儿烦了再这样我叫保卫科了”

赵仁锋不得不离开了。这已经是第七家了,没有一家乐意给他们锦成留货的。

这也是锦成集团整个贸易策略导致的结果。锦成集团的贸易,基本遵循着广州轻工、上海精工、武汉重工和原料的宗旨。所以,在整个武汉的轻工方面,没有任何资源。

广州的轻工产品不是说产量不够,而是像锦成集团这样的客户对于广州的用品,还是太小了。那是现下全国轻工用品的源头,不会有任何一个企业会有库存,也不会有任何一家厂子会看着客户的现金不要,留着产品等锦成。

自己在武汉这样轻工业相对滞后的地域尚且如此。也不知道黄连城在广州那边会怎样。怕是也是寸步难行吧赵仁锋不用想也知道都不会顺利了。

“这不是放着自在找不自在嘛好好做自家的事就好,非得找这些烂事。关键是还一毛钱没见着。就凭木里忠几句话,咱就这样到处磨嘴皮子,费鞋底子。有用吗”

“总经理,下一家去哪”唐建平是唐建国的弟弟。他爹娘从农场回来后,求着裴青让给找个事儿做。

正好赵仁锋遇着了,就让他跟着自己了。

“随便找一家吧。反正都一球样”赵仁锋已经气馁了。这些个烂厂子就活该吃不饱饭。

尼玛,给你们的货找出路还拽的跟二大爷似的真以为自己那些淘汰了的单还畅销呀

赵锦成知道不容易,却没想到会这样艰难。

他来到上海以后,先是请李科长,哦,现在该叫李副厂长了。请李副厂长给自己组织了个饭局,在花了钱,送了红包后,赵锦成说出此行的目的。

结果都一个口吻货不可能留存太多,厂子里也不可能把畅销的精工产品积压,除非签订采购合同。

虽然都表示会在合同货源的基础上,尽最大的努力给多留货品,可签订合同是需要有预付的。凭着这些年的交,预付下降到了一成,可依然不是个小数目。更何况还有广州那边。

“文倩,打电话问问文斌,集团包括所有下属公司,可使用的流动资金有多少”赵锦成一脸疲惫,跟王文倩交代一声就进房间了。

他不只是在饭局上说说,他担心各位负责销售的大爷们,当面不好说,这几天更是挨个拜访。结果仍然不如人意,只是在合同货源的基础上有所增加而已。还是没能有效的解决问题。

“爸,我哥说,整个集团所有公司的账户上,可调集的流动资金不足二百万。”这时候已经不是考虑这事该不该做的问题了,而是全公司齐心协力做好这单生意。

赵锦成无力的摆摆手,表示知道了。

想想也是,自己这集团别看摊子不小。除了两份实业,所谓资产全部是维持公司运转的库存货源。调集二百万流动资金该算是极限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四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算是跟木里忠协定后的第二次集团会议。第一次是任务安排,这一次该算是进展况汇报。

赵锦成看着黄连城和赵仁锋都是一脸的丧气,就知道都不会有多大进展。

木里忠跟锦成集团还是签订了合同。合同要求锦成集团在接到货款后,五天内将货品送到指定车站。第一批货品价值三千万。

说实话,木里忠真的是带着赵锦成发财。就这第一批货源所产生的利润,就赶上锦成集团整个贸易体系一年的利润了。

更人的是木里忠和锦成集团签订了不少于三批货源的合同。也正是如此,集团公司的上下才全力以赴的在做这件事。

“说说况吧。”赵锦成也有气无力。

“董事长,广州那边本来用品就紧张,都是些新潮的物品。鉴于咱们公司跟各个合作企业的关系,基本上同意给咱们备足货源,但不得少于三成的预付金。我大概汇总了一下,广州这边,按木先生划定的货品,大概能凑一千一百万的货源。”

黄连城说的时候很精神,语气也尽量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可只有他自己清楚,这一次有多难。他知道让公司预付三成,将近四百万的预付太难了,可这已经是他最大的努力了。

“武汉这边呢”

“武汉这边只谈下二百万左右的货源,这里面棉纺厂占了大头。其他厂家都一个口吻全款结算”

“武汉的要全款都特么想钱想疯了”

会议开的很压抑。上海这边一成的预付该算是最好的效果了。只是没想到自己根据地的武汉,反倒是口子张的最大的,原本以为困难最小的地方,反倒成了问题最大的货源地。

“小陈,你给赵锦成打个电话。让他过来一趟。”肖成汉不明白,怎么轻工局会告赵锦成的状,还告到他跟前了。

赵锦成气呼呼的刚回到锦成大厦。想着刚才的景,他是真有心甩那个轻工局长两耳光。

“董事长,电话”

“不接”

“那个董事长,是陈秘书。”

“谁的也不谁的”

“肖书记的秘书。”

赵锦成临进肖成汉的办公室使劲抹了一把脸,尽量别让自己给肖成汉摆脸色。刚才那股火气还没落下,可肖成汉召唤不得不赶紧过来。

赵锦成一进门就看见轻工局那个局长,还另外有三个国营厂的厂长。知道这是恶人先告状了。刚刚堆好的笑容,顿时消失了,脸拉的跟驴脸一样长。

“老赵,轻工局怎么惹你了你把人家局长的门也摔烂了”

“书记,我”

“你什么你简直无法无天,嚣张跋扈一个个体户在我办公室大呼小叫,还跟我吵架你当你是个什么东西投机倒把跟我一个领导干部都这样,若是面对普通群众,你该要怎样的嚣张”

“你”赵锦成想说什么都被这孙子给堵回去了。本来走向肖成汉指的沙发,可听到这几句话,怒火腾的又冒头了。扭头盯着轻工局长,脚步也迈出一步。

“老赵,坐下金书平,你给我坐下”

陈秘书挨个奉上了茶,看这场面不对,也没多言语。准备退出去。

“小陈,留下来做个记录。让他们都说说怎么回事。赵锦成,你先说。”

“书记,这段时间锦成跟木先生合作一项生意,需要筹措大量的用品。集团确定了三个大的货源集散地上海、广州和武汉。”

“仁锋负责武汉这边的货品,挨个厂子肯爷爷求的,没一家答应。都说是轻工局做主。说实话,咱们武汉这边的用品销售并不是很好,我想着替咱们武汉的积压产品,找个销路。今天就去轻工局谈谈,结果被臭骂一顿。”

“书记,我也是在气头上。关门时用劲大了些道歉,诚挚的给领导道歉。”

“你撒谎你在办公室跟着大呼小叫怎么不说你那是关门吗你是甩门把我办公室门都甩掉了书记,此人简直”

“行了他去谈用品销售是不是事实”

“是,书记,可他”

“你是不是拒绝了”

“是,书记,他是个体户”

“你们是国营厂,你是国营厂的主管局。我就问问,你们几家厂是不是都积压着产品工人工资是不是发全了厂子是不是可以全力开动嗯是不是”

“作为领导干部,不深切领会政策。不认真为工人谋福利,不踏实为产品找销路。现在有销路来了,你们摆大爷的脸给谁摆”

“书记,我”

“你不用解释。回去吧”

“书记,我”

“回去好好领会四项基本原则是什么,好好领会三中全会以来关于发展经济的文件精神。写一份心得体会给我送过来。如果不能领会上级精神,就挪位吧”

轻工局长领着告状的几位,灰溜溜的走了。

赵锦成本来郁闷的心也有了瞬间的清爽。妈蛋,活该挨训

“说说吧,怎么回事怎么跟那位出风头的合作了。”

赵锦成详细的给肖成汉讲述了他跟木里忠合作的况。

“目前进展如何”

“很困难第一批两千万的货,仅仅是广州和上海那边就需要不少于五百万的预付,这还不说武汉,武汉我大概估算了一下,大概能筹集七八百万的货。”

“公司现有可调动资金也不足二百万”

“你认为这笔生意能成”

“书记,在您这我说心里话。没底公司所有人加一起,也没分析出这木先生怎样在短时间筹集将近一个亿的资金。”

“那你还”

“书记,木先生跟公司签订的合同是款到发货。只是必须在五天内把货送到指定车站,所以我需要提早备货。即便是最后木先生那边食言了,我也只是需要扩大公司的辐面,能捱过去。毕竟他是从我经营的货品里挑选的品种。”

“当然,除了咱们市里的货品。”

肖成汉再没提问,也没说话。手指轻轻的在办公桌上敲击,很有节奏。

赵锦成也陷入沉思,虽然他有些相信木里忠,可这里面有很大的漏洞,就是资金这漏洞甚至没动摇他对木里忠的信任。毕竟交道打的少,只是凭个人感觉。

“武汉的货品政府可以出面筹集,你让一部分利润给外贸公司,可以省去你预付金。对于你让出来的利润,可以在武汉市信用社进行短期无息拆借资金,时限不超过十五天,金额不超过三百万。”

“书记”这真的是没得说了肖成汉这是救他与水火了。

锦成集团投资合资型材厂的那笔贷款尚未偿还,赵锦成没敢提贷款的事儿,也是他对印子钱反感。没想到肖成汉居然给他这样一条路。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五章 内外交困

赵锦成内心是焦灼的,表面上还得是一副风轻云淡。

货源的问题算是解决了。赵锦成亲自跑了趟广州那边,总算是把预付降低到二成。即便如此,整个锦成集团的流动资金已经全部掏空。

倘若月底之前,木里忠那边还没有音信,这月的工资都是问题。

“联系过了”

“董事长,早上九点才打的电话。那边接电话的让等着,说最迟两三天会有消息。”

“两三天两三天妈蛋多少个两三天了”

没办法不发火。所有的厂家都在追问。货源占据着仓库,锦成集团订购又是大批量。导致多数厂家的库房积压,得不到置换。

从筹起货源到今天,已经十天了,木里忠那边始终推说的是两三天。

“老赵,事没问题吧”

“书记,那边还是让等着。我准备再等五天,五天过后锦成全力扩张辐面。尽快偿还银行拆借资金。”

“不要着急,事已经到这一步了。多等几天也是可以的。”

肖成汉时刻关注着锦成集团的动向。这不仅是救活武汉轻工业的行为,更预示着民营标杆企业的生死。

锦成集团关于贸易业务的第三次会议。

会议室里弥漫着焦虑,甚至绝望。开不开会,大家都明白境况。已经第十二天了,那边还没有消息,能做成这单生意的可能微乎其微。现在之所以还在坚持,估计只是为了维护董事长的颜面。

“徐飞,探路的回来了没”

“董事长,回来了。这次探路是空车跑的,从广州到指定车站得四天半,从上海两天就可以到达指定车站。货船速度要慢,最少也得七八天。”

“董事长,我建议货船需要提早出发,撤销广州的发货点,把所有货品全部集中在上海发货。这样才能按照合同要求,按期送货到站。”

赵锦成为了不折不扣的履行合同,已经安排运输公司这边跑了一趟线路。

其实结果他已经知道了,可召集开会后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怎样开场。只有随口问一些有把握的事项。

“董事长,如果从广州将所有货源提出,咱们公司跟厂商就完成了交易。按照约定,月底必须全额付款。”

赵仁锋已经对这单生意不抱任何希望了。觉得按照徐飞的建议执行,很有可能将整个锦成拖进深渊。货留在各个厂家,对于锦成还有转换的余地,一旦出厂,绝无回旋可能。

“难道放在厂家的仓库,让人家帮忙保管就不用履行合同了再拖下去咱们锦成在各个厂家还有什么信誉”

“董事长,可是”

“别说了无论怎样,咱们跟各厂家的合同是必须履行。文斌,你把批发上的人都撒出去吧,尽量能辐全省。倘若木先生那边不成,咱们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货品出手。”

“董事长,已经派出去了。”

其实这点也是赵锦成早安排好的。之所以在会议上提出,也是想着能安抚锦成管理层躁动的心。

“黄经理,你怎么看”

“董事长,让货船装运武汉的货品,先往目的的出发吧。明天我去广州,让徐飞把一部分公路运力调广州去,争取一次把广州的货运抵上海。”

“上海那边还需要仓库,短期租用就行。”

“文斌,资金”

“董事长,账面上现在不足五万,这是这几天批发和零售的回笼资金。”

“文倩,会议结束后,你去家里,让你妈给你折子,协调银行,先取出十万来应急。”赵锦成已经跟裴青商量了,虽然裴青对从家里拿钱很不痛快,倒也答应了。

唉内外交困呀

“仁锋,会议结束你就开始将武汉的货源上船吧”

“徐飞,你配合仁锋完成武汉这边的事宜。”

“老徐,明天你陪着文倩去上海,找李副厂长,请他帮忙,库房的租用期就定七天吧”

“林云,合资厂那边通报一声。你陪着黄经理去广州。”

“文斌和跃平,这两天辛苦点,时刻守着传真、电话,并随时与木先生那边联系。”

赵锦成还是硬撑着要向做成的方向安排,尽管他的信心也越发消减了。若说刚开始对木里忠有十分的信任,现在估计只留着半分。

赵锦成已经跟肖成汉沟通了,倘若事有变,希望以锦成大厦作为抵押,继续从银行借贷。

也只有这个办法度过难关了。

锦成集团的所有业务,现在都算是优质资产。对于锦成目前的困境,在银行看来并不算困境。肖成汉还没有牵线,国有几大行都已经有电话打给赵锦成了。

语气是委婉的,赞誉是连篇的,就是资金是有限的。好听话说出来你都觉得是寒碜人

“哎呦这不是锦成集团的太子爷吗咋来要提货单了我们可等急了早盼着你们提货了,这合同都签了半个月了。”

“一个个体户也不怕撑死”

“听说银行已经去看锦成大厦了说不定过些子锦成大厦就是某个银行的办公楼了。那倒是办业务近了,咱们方便了。”

赵锦成拳头攥紧松开,松开攥紧,怒火是一阵阵的冒武汉的商圈就这么大,对于锦成的现状已经算是人所共知了。

轻工局局长办公室可不止局长在,一屋子都是这次与锦成集团有业务的厂领导。

这种嘲笑的话对徐飞根本不算啥,自己在农场时,每次回城都会听到不少。基本都当放了。

“赵总,咱们做咱们正事要紧。”

赵仁锋还不至于真去锤人,虽然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但还不至于冲动到动手的地步。

“金局长,麻烦给开具提货单吧锦成集团会按照合同期限,按期付款的。”

“哎呦赵总,你看你这话说的。我可没说你们锦成付不了款,即便没钱付也没事,大不了轻工局搬锦成大厦办公就是了。哈哈哈哈。”

“你”我忍赵仁锋憋回去回敬的话。

“金局长,麻烦你开提货单吧。也好能尽快去锦成大厦办公。”

“好看来咱们锦成集团的二老板也这样想小杨,把提货单都开了。八百万,哼看他们怎么吃下去。”

赵仁锋开不成车了,出门时一脚踹向石狮,脚趾肿了。得,火不知道泄了没,反正疼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这特么叫什么事儿呀”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六章 成了

货船走了三天了。

徐二平陪着王文倩去上海走了五天了。

黄连城带着林云去广州,有了六天了。

锦成集团签订的采购货品合同已经过去半个月了,离全款支付的时间也只有半个月了。

“董事长,广州那边的货已经全部运送到上海了。今天是库房租赁的第四天,王副总问需要不需要延期”厉跃平现在接手了王文倩那一摊子事。

“延期算了告诉他们,如果时间到了,就直接全部装上车。不管木先生那边有没有信儿,不在上海耗了,把货拉回来吧。”

董事长办公室烟雾缭绕,厉跃平刚进来差点没憋回去气。赵锦成迷瞪着眼,靠着大靠背的椅子,连子都没欠起,就那样轻描淡写的回应着厉跃平。

语气里再没有意气风发,透着浓浓的悲凉。

“董事长”

“跃平呀,没事。你过去吧。这办公室指不定还能坐多久了”

“董事长,这事还不到绝境。从这几天跟木先生那边交流来看,似乎木先生那边进展很顺利,他们给咱们的透漏的信息是这事儿成了。”

“成不成吧算了,你过去忙吧。顺便出去告诉赵仁锋,别在办公区大呼小叫的”走廊里的喊叫声很大,赵锦成这屋子算隔音好的了,仍然听得到。

“哎呦我说赵总,啥时候欠债的这样牛掰了是你们锦成集团欠我们厂货款别拽的跟大爷似的”

“杜胖子,滚一边去锦成大厦轮不着你耍威风你若认识字就去看看合同。尼玛的,合同到期了吗还欠你们厂钱就你们厂那些破玩意儿,若不是领导吩咐,全尼玛沤成粪,锦成也不会采购一毛钱的货”

“我们厂就是生产粪,你们不也采购了吗不也欠钱了吗嘿嘿我就是提早来看看以后的办公条件这资产阶级是不一样,看这环境豪华的就是不知道过几天归谁喽”

厉跃平看这况,那还顾得上劝赵仁锋,自己都恨不得抽俩耳光子。太特么不是人了。

“滚蛋”赵锦成可不是赵仁锋,不只是语气,就是眼睛盯着都瘆人。更别说别烟熏的满眼血红。

“赵锦成你”

“滚蛋没听清仁锋再听见他喷粪照嘴抽”

赵锦成早豁出去了。反正老子这单生意如果塌了,也没什么可装的了。揍这孙子也白揍,好歹舒爽一下心中郁结的闷气。

“董事长,木先生打过款来了三千万电话也过来了,让立马发货务必按要求时间把货品送到”王文斌拖着一条瘸腿,破着嗓子嚎着

“什么”

“木先生那边来电话了,让发货我已经跟银行证实了,咱们账户上来了一笔三千万的款子”

走廊里静寂了

赵锦成一股坐地上,根本没顾忌什么形象,双手捂着脸,心里一阵酸。他想嚎,想哭,又想放声大笑。五味杂陈,说不出的滋味。

厉跃平攥紧拳头狠狠的挥舞着。自己终于不用再次待业了。

王文斌靠着墙,一条腿撑着,他着急的跑出来,连拐杖都没带。眼里噙着泪,却发现嗓子有些痒,也不知是嚎破了嗓子,还是哽咽了。

赵仁锋本来想拽着杜胖子,这时候也没必要了。就盯着杜胖子看,看这孙子一脸的灰败气,比赚了一百万还爽。

“杜胖子,锦成大厦的确是豪华。还想来不我手下还缺一个跑题的。要不你来试试这几天我脚疼,你会开车吗给我来车来吧我们锦成集团的司机也有办公室,里面都摆着二十四的彩电。”

“哎呦我忘了,您杜胖子可以厂长您出门可是坐吉普的,怎么可能不会开车呢”

杜厂长没脸待着了,赵仁锋这几句话根本不想听完,早跑电梯口了。可惜,电梯没上来,他不得不忍着把话听完了。

唉早知道不该听金局长今天过来寒碜人了。

“跃平,通知上海那边立马发货”

“文斌,马上去银行,按照合同给各供货厂子打款咱锦成不欠人钱”

“仁锋,跟踪关注货船。通知他们,务必按时送达”

黄连城嘴角的火疱快熟了,却牵扯的嘴很疼。这时候最好是少说话,甚至别说话。可现在的况不得不说话。

“王副总,要不咱干脆再续一周库房吧,否则这么多货没地儿放。总不能全部装上车吧”

黄连城也是没办法。从资历上,在贸易业务这块,现在是他说了算。可偏偏有个董事长的儿媳,这儿媳还是个有脑子的。按他的想法,库房必须得延期了,还有三天,如果不趁早协调库房,等到期了,真就得把货全装车了。

“黄副总,库房到期后,不管公司有没有信儿,咱们都装车吧。续租实在没必要了,董事长当初确定的租赁时间是有道理的。”

“如果库房租赁期限到了,不管是不是做成这单生意,咱们都必须把货拉走。生意成了,送去指定车站,生意不成,必须尽快拉到武汉倾销,回笼资金,支付货款。”

“否则,锦成这些年树立的信誉就倒了。就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不能继续耗在这里”

徐二平知道自己脑子打不了那么宽的边,只看着不说。在他看来都有道理。而林云纯粹是财务,来这边也是单一的负责与合作企业资金往来。

黄连城从心里不希望走到倾销的那一步,他倾向于在上海多等几天。他还怀着希望,强迫自己去信任木里忠,一直暗示自己这事能成。

理智上考虑,王文倩说得是对得。留给锦成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如此割不了,也会刮层皮对锦成的贸易业务是巨大的打击。

这时候电话铃响了。他们都是集合在王文倩和林云的房间里长吁短叹的。黄连城带着林云从广州跟着货车过来,就一直是这样。每天聚在一起,说两句,然后四个人长吁短叹。

这些天的电话一直没个好音信,除了问询货品,就是让再等等。对于接电话,没一个人有兴致。

“啊”林云接了电话的第一声。

“好好好”林云接电话后紧接着的几声。

“跃平来的电话”

“又出啥事了你倒是说呀”看着林云呆怵的样子,黄连城着急了。他真担心再又什么幺蛾子。至于生意泡汤了,他压根就避开了,不敢去想

“跃平说他说木先生让马上发货他说木先生给咱们公司账户上打过来三千万他说”

“成了哈哈哈哈成了”

这时候四个人才反应过来。连徐二平这老头都跳动着

成了,真成了。这段时间的折磨没白费成了,这对锦成是一次大跨越。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七章 玩的让人心跳

锦成大厦闹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像赶集,嘈杂声几乎把大厅掀翻了。可保安只是看着,不敢呵斥任何人。

这都是武汉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一些看门的保安哪敢得罪呀。

赵仁锋终于又找回了锦成集团太子爷的感觉。安排前台,一定要顺序让这群人逐个上楼。

一次贸易额达到三千万的货品这样的大手笔在武汉还是前所未有,前所未闻。在锦成完成这单生意后,很快就在武汉商圈传开了。

所有有关无关的生产企业一窝蜂找到了锦成。

“这都什么呀怎么连耐火砖都凑闹这不是胡闹吗通知前台,非用品就别让上来耽误功夫了”

“村办企业、乡镇企业唉真当咱们是收破烂的了。”

赵锦成没在过问,把武汉这边的货品选购交给赵仁锋和厉跃平甄别。自己避乱去了。

“书记,锦成第一批货品可是我们轻工局帮他们撑起来的。现在他们生意做成了,不能就这么踢开我们干您的说句话呀”

金局长很不想为这事来找肖成汉,可是他那些下属单位全待他办公室。虽然不说话,可意思很明白。都是些滞销积压产品,真舍不得错过锦成的这单大生意。

“锦成集团没给你们结清货款”

“不是,书记,各个厂子里都还有存货。这段时间工人们加班加点的工作,都在为锦成备货。可现在锦成却扔开我们到别处采购,说不过道理去呀”

“锦成就是个个体户”

“书记,我认识上有错误。向您检讨,可您不能看着咱们国营厂揭不开锅吧您老得说句话”

敲打敲打就够了。毕竟肖成汉还是党的领导干部,考虑问题还是得从国家利益出发,还是得为整个武汉的国营企业着想。

“回去吧完了去锦成集团,好好跟赵董事长沟通沟通,别老摆一副国营老大哥的模样。”

“可锦成集团不见我们怎么办”

“你还没去怎么就知道人家不见毕竟有过合作了,姿态放低一点。锦成还是看好你们的产品的,否则第一次也不会选择你们轻工局下属企业。”

“小陈,让赵锦成抽空过来一趟”刚送走金局长,肖成汉觉得还是招呼一声合适。指不定赵锦成真拿金局长撒气。

赵锦成在办公室,抓耳挠腮的。他很想把木里忠这次做生意的手法写下来,等有空了,再好好思谋思谋。可自己那点墨水太有限了。憋半天没写十个字。

在第一批货起运后,木里忠亲自给赵锦成打了电话。说是庆贺,可整个电话听下来,赵锦成听到的都是炫耀。木里忠在给赵锦成炫耀他这次生意的cāo)作手法。

赵锦成彻底了解后,心里没一点佩服,满脑子的后悔。他想写的也是这次自己拖着锦成一起在悬崖边溜一圈的经验教训,而不是对木里忠的仰望。

“董事长,陈秘书打电话说,让您抽空过去一趟。肖书记要见您。”

“他说抽空”

“是的,董事长。”

赵锦成很奇怪陈秘书会用抽空这俩字,从来都是让他马上过去,今个居然让抽空过去。得还是马上吧,别还没怎么就翘尾巴。

“书记,这段时间忙,好久没跟你汇报了。”

“别嬉皮笑脸的。今天叫你来是请你帮个忙。”

“书记您说甭管什么事儿,一准给您办好了。”

“上次采购货品的那几家国营厂,这次还继续去采购吧。别那么小气不为啥,想想几万工人,想想涉及到几万户家庭,涉及到几十万人的生活。别计较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书记我”

“怎么我这还没退呢连你也不当回事了”

“书记唉我听您的”

话都到这份上了,赵锦成就是再想出气也不能干了。再说木先生那边也认可了第一批货。算了,不跟小人计较。

赵锦成就当着肖成汉的面,给赵仁锋打了个电话。只说如果原来那几家找上门来,还继续采购他们的产品。能压压价最好,最次也按上次的合同范本执行。

“你这个老赵”肖成汉也是没法了,对于赵锦成这小孩子行为也是无语了。既然都答应采购了,有些绪撒撒气也是人之常。

“说说吧,这次这生意怎么个过程”

“书记,可别提了木里忠这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纯粹是玩心跳的。”

“他先跟渝航签订合同,由他采购飞机,可飞机根本就没影。然后他才邀请飞机厂商到咱们这边来。转悠了大半个国土,让人家考察了很多厂家,没一家跟他有业务往来。”

“跟对方有了初步采购意向,就开始委托有外贸资质的公司来签订合同。到这时候,他才开始筹备货源。”

“他组织货源的方式都是花了一张大饼,让像我们锦成这样的贸易公司备货。等他的货款。”

“您知道他怎样筹集到的货款”赵锦成讲述的唾沫横飞,还端着肖成汉杯子润了润嗓子。

“别卖关子说下去”

“他那时候根本没什么钱了他公司的那点底子都在接待对方考察时花光了。”

“木里忠就是玩了个时间差他提前跟银行协调好,用飞机抵押贷款。在飞机到达之时,迅速用飞机做了抵押,并以最快的速度给各个备货单位打的款。就这样就完成了交易”

“你是说木里忠这单生意自己没花一分钱空手白狼”

“嗯不管是飞机还是用品,他没有用自己的一分钱。关键是他也没钱”

肖成汉能想明白。这就是在钢丝上走路,需要绝对的无缝对接,其中一环意外,整个计划崩溃。还可能连累诸多像锦成集团一样的公司。他了解前段时间锦成集团的困境,一不下心就可能是万劫不复。

这该是有多大的胆,多大的心脏

“有什么感悟”

“没一点没有不知道还信心十足,知道的胆战心惊耍的太大了,我受不了做生意还是得稳稳当当的,这样的买卖我仅此一次,绝不再涉足。做多了我怕我会吓死。”

“也对,踏实点好老赵,我怕是要退二线了以后锦成集团得靠你们自己,也得多跟新领导汇报。毕竟你们锦成集团是咱武汉私人企业的标杆”

“书记,您到顾委”

“嗯,以后就是闲人了。”

“书记,要不您到锦成集团吧,给我们把把关,指指方向。”

“嗯再说吧”

赵锦成是真想把肖成汉拉锦成去。不是说他的影响力怎样,重点是遇到大的动静可以有个商量的。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八章 道士下山

锦成集团全力以赴的这单生意,经过半年的忙碌,终于结束了。在上海和广州的外派人员也终于回归了。

这是锦成集团自成立以来最大的一单生意,受累是受累了,所产生的效益相当于新增一个锦成集团。

在生意结束时,锦成集团组织了盛大的庆典。所有有过合作的企业全部邀请参加,就连木里忠也过来凑闹。

赵锦成这次没有吝啬,因为在他心里,是为肖成汉退居二线而举行的宴会。

“老赵,随后咱们再谈谈。这几个大项目,咱们可以继续合作。”

木里忠临走时仍然想说服赵锦成,想拉着他一起做这几个大项目。

赵锦成打哈哈过去了。尼玛,就飞机生意差点把锦成搭进去,还做卫星真敢喷还重建一个香港好吧,或许给你百八十年能看到些苗头。

这倒还罢,你说把喜马兰雅山炸开一五十公里的口子,把大西北变成鱼米之乡咋没想着给长城贴瓷砖咋不想给黄河加个盖

赵锦成真不想再招惹这位爷了。他这小门小户的,扛不住人家那不靠谱的折腾。

北武当山

云松道长的斋堂。夕阳从窗楞间穿进来,照在铺着方砖的地板上。看过去能清楚的看到灰尘在光线里跳舞。

云松道长已经多不能下了,稍微动动就喘不过气来。元成每天守着师父。

医院去过了,医生说可以延续下去,但想恢复是不可能了。

云松道长的肺被打穿过,就像生长的树枝从中间截断了。医生说这还是体质好,搁一般人早没命了。

所有的话都是当着云松道长的面说的。云慧不想蒙骗,元成也不想蒙骗。

云松道长不喜欢在医院里咽气。

“元成师父的大限要到了。师父叫李锦时。”

“师父,弟子知道您歇着,别说了。”

“叫叫你师伯”

“师父”元成抹一把泪脸,飞快的出去了。全力放开腿脚,往玄天真武大跑去。这时候师伯应该领着师兄弟们在做晚课。

云慧很不喜欢做这些虚头巴脑的玩意儿,自从他做了住持,加上当时的政策原因,所谓的早晚课早停了。

自从云松起不了,云慧开始了每的早晚课。他真的希望可以用自己的虔诚换回几年云松的寿命。

“师伯,我师父师父他叫您过去。”元成一提到师父就酸,就有些哽咽。不是对生死看不开,是看不过去师父这样活着的状态。

“豪哥,我我是李锦时也也是云松以后我永远是云松。”

云松每几个字都得歇一歇,已经不能连续说话了,气不够用。

“他他是陈天戈,不是元元成。”云松指着元成,仿佛用体内最强的力气,一个一个的把字咬出来。

“他陈天戈,需要替替我找找到我那两个兄弟的后人。完成誓言”

对于云松的执念,云慧是清楚的。这些年他一直用各种理由推脱云松,不让他去找寻。他觉得没必要,云松不是爹娘,就即便是爹娘,在那样的年月,走散的多了。谁像云松这样念念不忘的。

再说了,当初离散时,冯锦飞都十**二十岁了。又不是孩子,根本没必要一辈子背着这包袱,这都快咽气了,还要把这包袱让徒弟背下去。唉该怎样说这个犟头

“元成”

“师父。”元成看师父吃力的做手势,知道这是师门告诫了。跪在地上,拉着他师父的手。

“当年你祖师爷我是以誓受托。你不能做道士,你既然入师门,又是传承人,就该承担责任。还俗吧,帮师父完成誓言。”

“弟子记得”

“元成你要”这句话再没说完整。云松道长没来得及把誓言内容交代清楚,也没来得及让元成以誓言受托。羽化了。

其实这些缘由云松不止一次跟元成讲过,也不止一次告诉过元成他的使命。在他病倒时已经把天字牌玉佩给了元成。在临近死亡时,他希望能有个那么个仪式,觉得应该像他当初对着师父那样,以誓受托才可以。

可惜,云松弥留的气力不足以完成心中的仪式。

“师父”元成等着师父交代,却发现师父没音了。抬头才发现他师父云松已经羽化了。

“师伯师父他师父他没了。”元成跪着的子说完话就偏着倒下了。

将近两个月,不眠不休的照看。元成已经到了极点,加上刚才提气施展八步赶蝉,早已经脱力了。他也是硬撑着听他师父的托付。

看到云松羽化后,悲痛击心,也倒下了。

“元空,敲丧钟吧唉这师徒俩”

赵锦成习惯中午小休一阵。特别是锦成集团稳步运行时,他更能放松了。

今天午休醒来却一直愣着,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在这时候梦见他大哥二哥。

“二哥,我会让孙女长大成人的,也会给她备一份嫁妆,我保证会让孙女幸福的过一生。二哥,我保证”

“大哥,现在放开了。您是否还活着是否会想起弟弟我记得您大哥,我会留心的。我记得您说过要相聚,可是二哥”

赵锦成突然有些想他的大哥二哥,也是这一个梦提醒了他。很久没去看看二哥了。

“文倩,我下午不去公司了。另外,你吩咐下去,多留意海峡对岸的寻亲名单。特别是唐山和沧州那一带。”赵锦成往公司打过电话,开车去了龟山。他真的很久没跟二哥唠唠了。

真武观的道长仙逝,也只是在真武观简单的做了法事,向道协报备一下,就完事了。

元成醒过来后又整整守了七天的灵,谁劝都没用,连替换都不行。整个真武观也没人能对他用强,只好随着他了。

云松入了真武观前辈墓葬群,就在后山的翠羽谷。

“元成,唉现在该叫你陈天戈了。本来师伯的意思是让你以后做住持的。现在还是尊重你师父遗愿吧。”

“你师父把你们师门传承看的比较重,师伯也希望你把师伯的艺道传承下去。真武观少了你不会断传承,可这两个门派没你就真断了。看来你师父考虑的对。”

“天戈,师伯不会把你从真武观除名,元空也不会。你下山后可以还俗,但真武观给你留个后路。”

“以后就可以找个婆娘,生个儿女了。争取把两个门派的传承传下去。记住了”

“师伯,记住了”

“至于你师父说的那些什么誓言、托付,你尽力而为,没必要往自己上揽这包袱。能做到做到,做不到不强求。有一点最重要小命要紧”

“师伯”

“师伯说的才是至理名言你师父就是个犟头,否则凭他的底子也不至于这个岁数就没了唉”

元成道长从现在就是陈天戈了,虽然真武观还有他的名,道协也还有备案。可他的份证却是山下曹家沟人。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九章 长见识了

没了发髻,只留下寸头,没了道袍,穿着一军黄衣裳,这就是陈天戈。

近二十岁的人了,他根本没有世俗生活的经历,就这样稀里糊涂的下山了。

陈天戈几乎没有世俗的记忆,儿时的记忆,他一直停留在李锦时救醒他的那一刻。然后就是这些年他跟着观里采购员,到乡镇到县城的经历。

真武观要被开发了。在接到政府通知的那天,云慧就决定让陈天戈下山了。云慧不清楚这所谓的开发,会怎样安排真武观的道士,但他有一点肯定绝不会让他们闲着,也不会让他们随便云游。陈天戈也只能趁这个时候,以云游之名入世。

离开的很仓促,陈天戈上只有不足一千块钱。

陈天戈一手提溜一军黄色帆布提包,一步一步的往县城去。

师伯告诉他,若不是落难尽量别回真武观。这是要他真的还俗,真的入世,别记挂真武观这十五六年的恩。

师伯告诉他,从今往后,除了道观上的名字,他跟道观没有任何瓜葛,那怕师伯羽化也不需要他回来。这是师伯想多了,陈天戈觉得现在的政策很开明,没必要疑神疑鬼的。

陈天戈的穿着也不算老土,大街上十**岁的孩子们也有这样穿。本来不该引人注目,可若是十**岁的小年轻,双手提溜两个帆布大提包,大早上,还是步行四五十里往县城,就怪异了。

一路上总有人看他,陈天戈一直就是聪慧的人。很快就明白了。早知道把翠羽谷那辆锈烂的自行车骑着来。

也就这么想想,都快三十年了。师父和师伯顺了辆自行车,还郑重其事的藏着,结果现今拿出来,都锈烂了。

陈天戈不算穷,只是没现金而已。就他提溜着的军黄提包里放着一个小木箱,里面放着不只是银元、黄鱼儿,还有师父和师伯早年积攒的玉器以及一堆乱七八糟的玩意。可在离石这地方,根本卖不出好价钱。出于节省,陈天戈只有步行到县城了。

博览真武观道经的陈天戈,本来心境归真,平静如水,也被人不断盯着别扭了。

所谓入世,看来连世俗的绪也得沾染了。

陈天戈赶上了离石到太原的最后一班车。

离石到太原没有火车,客车也是上午的几趟,错过了就只能等到第二天。这也是陈天戈一大早就赶路的原因。

客车的外漆斑驳,还能看到曾经有条红色的条形图案,现在已经是断断续续的,连不起来了。

陈天戈坐下后,感受一下。靠背高,他的头都到不了顶,就是腿伸不展,有些憋屈。

客车带着哗啦唧咋的声响,使出了离石城。

窗户是有玻璃的,即便推的再紧些,一样有小风嗖嗖的往里钻。

“前面的朋友往后看,后面的朋友往前看。小伙子学了三年半,就是学会个倒和换”这声音明显有着江湖的味道。陈天戈也被吸引了。

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带着一个小马扎坐在车走廊中,膝盖上摆一木板,木板上丢了三张扑克。都是花色牌,两张黑色,一张红色。

“各位大叔大婶,兄弟姐妹。倒三张换三张,每人只能猜红张。猜准了就押钱,押多少赚多少。”这小伙子说着话的同时,两只手开始卡着三张牌不停的倒换。

陈天戈能很清楚的看到年轻人的动作,在他眼里这手法还是太慢了。

年轻人把牌放定,然后就开始忽悠这种赚钱方法的轻松和简单。

看客很多,却很少人押。

“我押最左边的,二十块”嘿还真有人。这人还真押准了。

陈天戈不觉得这手法能蒙了人,速度太慢了。再说了,三分之一的机会,输钱的概率太大了。

这位大叔就押准了。年轻人还真赔出了二十块。

看来千门即便没了正统传承,一样有野生的技巧。陈天戈知道这是架梯子的,引人上钩的活计。有点意思了。就是活儿有点糙,还是没法解决概率太大的弊端。

二十、五十倒也没做的太明显,表现的还是有赔有赚。可吸引人的还是年轻人不断的从兜里往外掏钱。

终于有人上钩了。这次年轻人倒换的速度可以说更慢,平常人都可以看清楚红色牌是哪张。

“还有没有各位朋友,押的多赚的多,押准了就得钱”

红色牌的上面快有三百块了。陈天戈越看越觉得有点意思,就连自己都觉得这局要砸了。

“翻牌吧”

“快翻吧”

着急发财的人们都被架梯子的大叔带着起哄,恨不得伸手翻开那张牌,也确定那就是红牌。

当年轻人数放在红色牌的钱时,陈天戈惊呆了。这尼玛那还是靠技术不,还是技术,却不是倒换牌的技术,而是替换的技术,玩的是手速。

年轻人袖口的牌,在数钱的瞬间把那张红色牌替换了。这速度对于常人来说太快了,况且人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钱数上。可对于陈天戈来说,还是太慢了,若是他做,还可以更快,甚至不用借数钱来引来注意力。

所谓赌,不服输是一方面,最关键是还是有一份贪,坚信着存在翻本的可能。

陈天戈看着有几位已经输红了眼,押钱越发着急了,金额也越来越大了。

按江湖规矩,这时候的局该撤了,千门从不干赶尽杀绝的事。可这不是传承的千门。

陈天戈看不下去了。

“我押一百”陈天戈高喊着,声音还带着颤抖。站起来挤到前面,急匆匆的掏出一百块钱押上了。怎样看都是土包子见了大场面。

陈天戈把钱放过去,指尖却留在扑克牌上,用他的钱摁住那张红色牌。

“开牌呀”

“你把手松开,我给你开牌。”

“行,你用左手开吧。”

“我又不是左撇子”

“那你把袖子卷起来开吧。”

“你”

“做事留一线这是规矩。怎么不能吗要不我来翻”

“停车我要下车不玩了,没钱就别装大尾巴狼,输不起别耍”

“把这把开了,赔了钱再下车”

“小子别找事拿开你那一百块,起开”

周围的人已经看出苗头不对了,即便是输了很多钱的也悄悄的躲开了。

一群怂货

“你确定要动手”陈天戈两根手指捏着年轻人伸过来抓自己指头的手腕,微微用力,还笑着问他。

后面架梯子的两人趁人们让开,就冲过来了。陈天戈没想在客车上动手,听声辩位展开,稍微挪动了一下脚步。左臂就夹着一条胳膊,右脚踩住了一只鞋。

“确定要动手”

“你好很好”年轻人看着对面呲牙咧嘴的伙伴,就知道栽了,遇到扎手的人物了。

另外一只手掏出一百块,换来了陈天戈松开手腕。手腕是放开了,可根本不敢去碰,一挨着就刺痛。

“两个小时后再动手腕。否则废了可别怪我。”

陈天戈甩了声百元大钞。嗯,崭新的。这钱也不难赚。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章 年纪小江湖老

像陈天戈这类漫无目的到处游dàng)者,一般会当作是盲流。

特别是夜无居所,在车站、桥洞、公园等公共场所聚集留宿者,警察通常会将他们集合起来,根据原籍统一运送。

陈天戈在太原车站就差点被盲流了。

他本意是想着能省则省得目的,没舍得花钱去找招待所住。

火车站他找着了,可没想着就这么离开。他本来就没有特定的任务和目的,所以,他想在任何路过的地方都停几天。

太原车站的候车大厅宽敞,也暖和,虽然有各种味道弥散,待里面好歹能避避秋的夜风。

陈天戈头脚各压着一个大帆布提包,随便找了个犄角旮旯就躺下了。

他也知道这不是在道观,不可能随心所的,也就没睡那么沉。

陈天戈不懂,为什么深夜的候车大厅会有乘警查票。按照师伯教授的经验,车站是可以过夜的。可陈天戈能清楚的听到隔壁候车大厅里的嘈杂声,有不少人人被乘警看管了。

陈天戈不敢去试试自己是不是属于该被看管的类型,他是没有票的。

果不其然,陈天戈装模作样的跟着检票的队伍,看着乘警从犄角旮旯里搜索出一个个蹭住的人,训斥着,一串串的带走了。

“你”陈天戈看着查票的走了,从检票的队伍中走出来。旁边人明白了,知道陈天戈跟他不一辆车,纯粹是躲查票的。刚才嘚不嘚嘚不嘚还拉扯了半天。

“不碍你事儿吧悄悄的”陈天戈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上,稍微用了点力。不得不这样了,他真怕这个碎嘴的爷们儿喊出来。

“大哥,真有你的。我不会说。嘿嘿,厉害”说着还竖大拇指。

我去,还真是个大心脏。

盲流,这是陈天戈从议论声中知道的名称。自己还真符合真名字的特征,无业、无目的、在各大城市里乱窜。唯一的区别就是,自己没准备犯罪。

陈天戈已经弄明白了自己的不合时宜,不止是穿着,就是装备的行头也不合时宜。怎么看怎么都像山里出来的土包子,怎么看都容易被人当做盲流。

此时在南宫市场里转悠的陈天戈已经是另外一副模样。

白衬衣,黑夹克,黑裤子,就是脚上还是方口的布鞋。陈天戈也试穿皮鞋了,不仅仅是不舒服,也影响自己的做动作。

虽然整体不是很搭,好歹不像土包子了,有点像街头混混。

陈天戈也买了牛仔的大背包,把帆布提包连同以后绝用不着的列宁装、军黄衣裳等等一律扔了。从今往后,他要做个城里人。

太原的南宫市场是自然形成的古玩市场。陈天戈按照师父的交代,知道二叔若还活着,肯定会从事这行当。虽然冯二叔他们不会在太原,但陈天戈还是先来这里转转。算是摸摸行,话说他手上的现金的确没多少,出手一两件玉器救救急吧。

陈天戈小木箱里面玉器太多了,就那样胡乱堆放着。好在师父师伯都是玉的人,用绸布稍微做了些防护,否则磕磕碰碰的都要被划花了。

陈天戈也玉,可他偏精品,对自己木箱里不少的中低档货,实在没心思一直背着。

“掌柜的,我这块玉您给掌掌眼。”陈天戈看着门脸马虎能过得去的店铺,走进去就随手把一块玉环丢柜台上了。

“小哥,你要出手”

看着这掌柜装备、动作都内行。

“价钱合适的话,可以出手。”

“大开门的明朝玉环,苏工,和田白玉,可惜保存不太好,也不是仔料。多年没把玩了。”

这掌柜的倒也不蒙骗,句句大实话。这让陈天戈多了份信任。

“小哥,真出手”

“看您给的价格了。”陈天戈本来就是来出手的,但也得看价格合适不合适。

其实他压根不懂行,今天随便拿这么一件,也是有探路的心思,想大概了解一下目前的玉饰行。

陈天戈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行当,入世了总得要有饭吃。就兜里那千把块,已经用了不少。他需要有个营生,否则别说全国各地的找寻二叔三叔了,就连离石县城里都活不了几天。

师门行当不能做,陈天戈也不想做。他也有千门的传承,可那不是一个人可以做成的。往往一个局需要很多人,几年的时间。否则师伯也不会躲真武观里苟延残喘了。

目前最有基础的就是他对玉器的品鉴能力。虽然经验少,可基础还可以,几十块玉器,他上手的机会也多。用师伯的话,真的见多了,假的一眼就能看穿。

“八百块。小哥你看怎样”

“掌柜的,您也说了这是开门到明的苏工和田玉,这价格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话不能这样说。小哥,我是做生意,不是收藏。再好的货也有个行。你说你准备出什么价吧所谓讨价还价嘛。”

陈天戈那知道这玩意儿到底值多少钱,他只是按师伯教授的经验还嘴而已。

“两千小哥,你这价也忒高了。没诚意了呀”

陈天戈没说要两千,只是伸出两根手指而已。

这其实是千门的小把戏。倘若这玉环值一千五,那么看到这两根手指,掌柜的会以为是加二百。倘若这玉环值两千以上,掌柜的就会以为你要价两千。

与人交锋最有用的做法是少张嘴。话少不露底。

不管你是内行还是外行,不言语对方永远不清楚,自然会当你是内行看待。

其实陈天戈是真想着加二百的。

“最多一千三不信你转转整个市场,看有没有我这么诚心的出价。”

陈天戈还不还价,就竖着两根手指。眼睛却不停的瞄柜台里的玉器。

“一千五不行就算了。小兄弟,最高就这个价了,若觉得还不行。您收起来吧。”

“掌柜的,我也不能不让你赚。诺你柜台里这些小物件随便送我一样吧。一千五就一千五。您看怎样”

柜台里零零散散的放着一些还没有清理干净的玉饰。估计也是刚收进来不久。陈天戈看着有块形状跟自己小木箱的一块差不多,就想着顺便搭回来。

“小哥还真是个不吃亏的主随便拿一件吧。”这批零碎确实是刚收进来的,拢共一百块,十几二十块。很凌乱,不管是形状还是玉质。

掌柜的已经仔细辨别过,没什么好货色。准备着改天趸给外面摆地摊的。

陈天戈没觉得占便宜,也不觉得吃多大亏。好歹是对玉器行有了大概的估摸。再说了,有这点钱,他就能支应一段时间了。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一章 唐山的记忆

唐山已不再是早先的样子。或许陈天戈根本就没有早年的记忆,总则他没有一点熟悉感。

整齐而现代化的楼房,跟师父跟他讲过的胡同四合院根本不相关。

离开太原后,陈天戈没有就近去沧州和保定,甚至连天津都没有停留。而是多次辗转,先来了唐山。

师父说他是唐山人,他也好像有印象,自己是唐山人。但他没有唐山的记忆,一点都没有。

师父说他父母为了救他,两人用体撑起一个空间。他没印象。

陈天戈所有地震前的记忆都消失了。

即便这样,他还是先来了唐山,不只是因为师父说他是唐山人。更因为他师父和二叔三叔,是从唐山出发的。

不管找到找不到二叔三叔,总是要有个大概的路径和方向。他想着顺着他师父曾经的路线走一遍。成与不成,也算是求个心安。

不可否认,师父说得是对的。城市的建筑他没印象,可开口后的哩语让他有种亲切感,没来由的亲切感。

这不是师父和师伯那种似是而非的唐山话,是纯粹的正宗的唐山话。陈天戈在听到第一声时,就突然一下子会了,这时候开口,没人会觉得他是外乡人。

大地震纪念馆里零零散散的人。

陈天戈没放过任何一个图片,没漏下任何一个附注的说明。

从看到解放军时的感动,到废墟一样场景的悲悯,陈天戈似乎融入了当时的景。一步一步的挪动,仿佛时光倒转,又回到了曾经。

旧时的唐山由墙上的图片展现,而陈天戈脑海里却翻开了一帧帧的画面。

“枣营胡同”

陈天戈头像被锤子砸中一样,里面搅得很痛。

陈天戈蹲在地上,冷汗唰唰的冒,眼泪也哗哗溢出。他想起来了,想起爹娘那模糊却真切的容颜,想去他快乐又幸福的童年。

“爹,娘儿子活着是你们用生命给了儿子存活的空间,儿子会是你们生命的延续。爹,娘。看到了吗儿子长大了”陈天戈紧闭着嘴,脑海里却能听到自己的倾诉。

“小伙子,体不舒服”

“没事,谢谢大爷。”

“都过去了。别想了,想也没用。好好活着,别辜负了那些救咱们唐山的恩人。”

“谢谢我会记得”

“瞧你的年纪不该记得很清楚吧家里谁没了”

“家人都没了爹娘为为救我,撑着个空间,我才被人救活的。我十几年没回来了。”

“回来看看就看看。别太记挂,没了的已经没了。好好报答养大你的恩人。人得懂的感恩。”

“也走了。特地告诉我,让我回来看看。”

“唉原来家在那片”老大爷也挨着陈天戈直接坐地上。满是皱褶的脸上,透着浓浓的伤感。

“枣营胡同。”

“记得。那片都是老式房子,都塌了,都塌了呀”

“大爷,您家里”

“没了,也都没了。就剩余的一个糟老头子。没了亲人,都是政府在养着我。可我想他们呀”

“大爷”

“没事。我想了就会来这里看看,看看自家的房子,想想儿孙们在房前屋后玩耍的景,想想总是能管点用。觉得就觉得他们一直在陪着我。”

一下午,陈天戈就陪着这位大爷聊天。听大爷讲曾时的唐山,讲经历伤痛的唐山,讲重建后新生的唐山。

大爷是唐山的见证者,对于唐山的了解不是师父那样的过客能比的。而陈天戈是个不住唐山的唐山人,正需要大爷这般的讲述。

两人谁也没问过对方姓名,他们都有一个共同名字幸存者。

他们回忆曾经的唐山,悲痛劫难的唐山,同时感恩唐山的拯救,欣慰唐山的新生。

跟大爷分开后,陈天戈直接找招待所住下了。那一晚他睡的很香。

睡梦中他看到了爹娘在跟师父道谢,感谢他养大了自己。睡梦中他仿佛回到了枣营胡同,正在自家的小院子陪着爹爹和师父,喝茶扯闲篇。

睡梦中他能清楚的看清爹娘的模样,能清晰感受到爹娘的绪,还能感觉到娘抚摸着他脑袋的轻柔。

清晨醒来时,陈天戈的枕巾是潮湿的,但心是轻松的。自己也能感觉到有种脱胎换骨的轻松。

这么多年来,他不曾有过唐山的一丝记忆,不是没有,而是他一直不敢剖开了去碰触,那是他的恐惧。

枣营胡同没了。枣营胡同的原址上已经是整齐划一的楼房。

陈天戈知道不会也不可能找到曾经的痕迹,但他还是想来看看。

路边的早餐摊、进出的人们,嬉闹的孩童和赶路的学生,祥和、温馨。

陈天戈像一个原住民,在早餐摊要了一碗馄饨,三个烧饼。听着熟悉又陌生,亲切浓重的唐山音。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唐山人。

唐山古玩市场

陈天戈像个周末闲逛的本地人,cāo)一口纯正的唐山话,随便跟地摊上的小贩扯淡。不为淘宝,不为捡漏,就是为简单的体味做一个唐山人的滋味。

“掌柜的,您这有个冯锦飞吗”陈天戈没想到师父嘴里的祥宝斋还在。

当他抬头看到这招牌时,突然有些紧张,也有些激动。没想到他能在第一站就完成师父的遗愿。

“冯锦飞小刘,咱店里来新人了”

“没有。没听过这名字。”

“小伙子,是不是有什么事该不是有人顶着我们店的名头骗人了吧这事跟我们店没关系。小伙子,被骗了找警察。指不定是那里跑野路子的呢。”

“不是,掌柜的。您这店是不是解放前就有”

“是呀。我们这是正个八经百年老店。”

“我问的人是解放前,严格来说是沦陷前民国时期,你们店里的。年纪应该七十左右了。”

“等等你说他叫什么”这时候从后堂走出一老头,看年纪最少也得有七八十了。颤巍巍的,手里还拄着拐杖。

“冯锦飞。”

“是了,是了有过,那是我们店的二掌柜。”

“这是东家。”

“大爷您好。你后来见过冯掌柜的吗”

“没有其实当初我家里对冯二掌柜的好。谁知道本人来之前他就不声不响的走了。当初我爹还准备把小妹许配给他呢,只是那时候还小,没赶上提,他就走了。唉冯二掌柜的那手艺相当的好,搁老远就能判玉器”

陈天戈又混了一下午。啜着茶,听老东家讲述他二叔牛掰的鉴玉故事。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二章 五千也说少了

陈天戈完全没必要去师父讲述的那座破庙里看,即便去了,也绝不可能听到有人讲述他师父哥仨,英勇杀寇的丰功业绩。那事太隐秘了。

陈天戈还是来了,现在就站在破庙的台阶下。

在唐山待了四五天,陈天戈把心里充塞着的那份浓浓的乡,彻底消融在唐山后才离开。

留在唐山的不止是陈天戈的记忆,还有听到的那些关于二叔眼力和艺道的故事。

他记得师父说过,天津是师父哥仨仓惶逃窜地。

这几年政策放开了,植根在人们心底的神佛香火又旺盛了。师父嘴里的破庙也如此。

已经初冬,前几天应该是下过小雪,路边影的地方还有些残雪。有些小风,刮过来倒没多少冷意,毕竟是靠海了,即便是冬的风也带着温润。

破庙已经不再是破庙,早修缮一新了。估计这都是人们自愿筹建的,像这样没有任何文化价值的庙宇,政府不可能浪费资金修缮。不能不服百姓的虔诚。

不长的台阶,陈天戈速度也不算慢,仍然遇到了三拨上下台阶的人。

原本是尼姑庵,现在被和尚给占了。

富丽堂皇的大,看不到一丝师父讲述的破烂样。庄严肃穆的塑像也不是师父嘴里倒掉破裂的泥塑。

陈天戈好歹是在册的道士,自然没有向佛的心。为避免麻烦,陈天戈在进入大时,还是给敲着木鱼的和尚行了个道礼。

看到和尚眼里的诧异,陈天戈知道,这是个真和尚。最起码知道道礼是怎么回事。

和尚倒也没拦着陈天戈,就是那份诧异也很快消失了,又恢复了庄严慈祥的模样,像模像样的为礼佛的百姓敲击着悠扬木鱼曲。

转过大就是后院,陈天戈此时完全像自家人,一点不见外,还特别的熟悉路径。

师父嘴里的枯井有了围栏,用石雕做成的六角围栏。围栏的每一段都密密麻麻的系着红布红绸。

陈天戈不清楚这枯井能让人们满足什么愿望,很想告诉他们,这里面有那么几具尸体,可担心会被人们的唾沫淹死,想想还是算了。

“道友为何发笑”

陈天戈没想到,自己行过道礼的和尚居然跟进来了,还突兀的在自己侧问了一句。他以为是又有谁来一边系红绸了呢。

“高僧,有礼了。只是对枯井祈福有些不解而已。没什么意味。”陈天戈也没觉得尴尬,笑就笑了呗,还能咋本来这景就可笑的。

“道友有所不知。当初清理枯井,曾打捞出七八具尸体。政府介入,并做了甄别,认定为本军人。因此才有了百姓的愿意,认为是佛主显灵,惩罚了恶徒。”

陈天戈彻底无语了。师父他哥仨一次反抗抢劫的意外,居然让百姓当成了佛主显灵。不知道师父这老道士在天之灵知道了,会不会过来把这庙改成道观。

但他不能再笑了,连准备好嘲讽几句的话也收起来了。毕竟人家在祭拜自己长辈,或许师父在那边还能享受到这庙里的香火。

算了。陈天戈也很郑重,向这显灵的枯井行了道礼。就当是怀念师父吧。

出家人都是一家人。这话也不知道该怎样评判,出家即无家,可道士跟和尚都出家,又成了一家人。

陈天戈没一点客气,留在庙里蹭一一顿素餐。

陈天戈这些年博览了真武观所有的珍藏典籍,那保存的可不全是道经,佛门的典籍的不少。遇到这场合也不怵,禅理机锋的好一顿乱吹。

结果硬是把庙里的正经和尚给忽悠蒙了。大赞陈天戈有佛,言辞禅机无限。

带着和尚的诚意挽留,陈天戈还是回天津城里住宿了。虽然很想念庙观的硬铺,可跟和尚挤一张炕上不是那么回事。

天津从清末就一直是个古玩市场的大码头。

陈天戈过的根本不知道期,反正他也没什么目的,就这样胡乱活着。再说了,他一直不舍得住那些看上去豪华的宾馆,几乎都是在小招待所里将就。

兜里没多少钱呀。

估计今天还是周末吧。这市场里,熙熙攘攘的人,摩肩擦背的。地摊都快摆到路中间了,每一步都需要很小心的落脚,一不小心就会把那位贝勒爷宝贝儿给碎了。

陈天戈觉得他那个冯二叔不应该混到摆地摊的份儿上,至于淘换宝贝,那就更不可能了。虽然他只是对玉器偏,但千门传承的那些艺道,一眼就能看出地摊上的货色来。所以,他穿梭的很快。

“咦不是吧”陈天戈有点不信自己的眼睛。

这不应该呀没这个道理呀

陈天戈被第四家赶出来了,像他这种不买物件,打听人的,都以为是被骗了找后账的。在这行当可没有“三包”的说法,任谁听着他打听人都不待见。

没想到刚出这家门,居然在地摊上看到一件大开门玉扳指。

“这个粗戒指多少钱”装二货的本事陈天戈会。

“说嘛呢那是戒指吗介是玉扳指玉扳指懂嘛”

“你急嘛我就说是戒指了,还就想买了。买回去给我对象带着。说多少钱吧”

“五百块你有嘛”

“你当我傻嘛还五百五百块连你的摊子都包圆了。一百”

“小伙子,也忒狠了四百你拿走”

“最多两百。”

磨叽的也没意思了。陈天戈扔下三百块,把那玉扳指手指上,起走了。

陈天戈要的就是这效果,这还没一天呢,整个天津古玩市场都知道有个小伙子被骗了,到处打听一个叫冯锦飞的。

陈天戈可没说自己被骗了,可讲故事的人总是能把这故事凑全喽。

天津古玩市场太大了,陈天戈不可能挨家都找到。只好玩这一手了。

陈天戈午饭都是在这边吃的,想着下午再撩拨几家,把自己的故事坐实了。

“小伙子,你说的人我不知道。你能让我看看你手上带着的那物件吗”

本来陈天戈是问伙计的,看着掌柜的那边有人正谈生意。还是一样的回答没听说过。

没想到自己转离开的瞬间,让掌柜的叫住了。

陈天戈随手往桌子上放的那一下,听到了掌柜后牙槽吸冷气的声音。他可不知道陈天戈手里的轻重拿捏本事,只是单纯的认为陈天戈是憨货。

“小伙子,这物件你出手吗”

“价钱合适可以考虑”

“八百块,怎么样”

“算了,这个价格我带着玩吧。您八百块就想收宫里流出的和田扳指掌柜的,忒狠了吧”陈天戈选择忘记了他更狠的事实。

“这”掌柜的才明白,敢这孙子是装傻充愣的。

“两千”

尼玛,这一下翻了三倍。看来太原的行跟天津完全不是一个,差距也太大了。陈天戈心里的价格也就是两千。

“那个”

“小伙子,差不多行了,也得给铺子里留点利润吧。”

“五千了我就卖要不我就带着玩。”

陈天戈纯粹是试探行,卖不卖无所谓,还有千八百的够他花,不着急搞钱。

掌柜的已经不说话了。

“给你五千”

我去说少了。掌柜的是不说话了,没想到旁边那位顾客直接点了五千块。

陈天戈噎着了,尼玛,还是胆子不大呀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三章 这该不是江湖人吧

陈天戈虽然不太了解古玩行的规矩,但他是重诺的人,这也是师父师伯从小灌输的理念。

五千块不多,陈天戈随手揣兜里,摇晃着肩膀出去了。

陈天戈这些天经常见他这年龄段的人,走路都摇晃个肩膀,干脆自己也试试。很难受,没办法,他的体是整体的,肩膀摇晃的同时,脚步控制不住就会跟上。算了,这螃蟹步咱学不来。

市场里的地摊开始收摊了,陈天戈才从市场里返出来。没有再发现可以赚笔钱的物件,这次几乎没放过任何一个地摊。当然,他也没敢去尝试不熟的类型,只是关注些玉器。

想想兜里的几千块,陈天戈觉得能去豪华酒店里住一晚了。多少次路过那些富丽堂皇的酒店门口,因为囊中羞涩,始终没敢走进去。今个怎么也得开开荤,也潇洒一回。

陈天戈不熟悉公交线路,他也习惯用脚步丈量城市的街道,能最大限度的感受城市的味道,体味各个城市的风土人。

已经拐很多弯了,后面的尾巴还跟着。虽然换了几次人,陈天戈还是能准确的判断这是一伙人。

什么时候招惹这些个蛇鼠了有点不明白。

“嗨,原来是你呀怎么玉扳指给你了。手里没货了别跟着了,你累不累大老远的一直跟着。”

陈天戈故意往僻静处走,终于把人给引出来了。原来是那个花五千块买了他玉扳指的那人。

陈天戈自然知道人家不是来跟他攀交,更不可能以为他还有好物件。纯粹是冲着那五千块钱了。

“小子,把那五千吐出来,你的钱我不要。”

“够仗义你算是比较讲究的。不错。”陈天戈听着对方只要五千,不得不竖大拇指赞扬一声。

这年头,连抢劫都会讲价钱了。看来还有来回。

“你会把玉扳指还给我”

“别不识趣给你留着吃饭的钱就不错了。”

“哦,你的意思抢我的钱还是看得起我了”

“小子,我了解了。你特么就花三百块,转手坑爷五千。给你留饭钱算不错了别没事找事”

原来不是专职做这行的,只是眼红自己赚的多了。不过应该也不是什么好鸟,能短时间聚集十几个人,还都一副摇晃肩膀的样。

“这事你平时没少做还是单纯的就瞄上我了”

“小子,话多了别让我不耐烦。”

“倘若你反悔下午的买卖,你把玉扳指还我,我给你钱。至于现在这样的场景,我就当没看见。”

“你小子,胆子不小呀是不是觉得自己有两下子就以为天子无敌了妈蛋的给我抽丫的。”

“等等”

“早干嘛了哼利索点把钱拿出来。年纪轻轻的,别学那么犟头。”

“那个我是想问问,你那个皮包里还有钱吗”

“嗯小子你”

“没其它事儿,我一般不出手,出手得有价钱。别忙乎半天,一分钱没揽着,那就亏大发了。”

“抽丫的完事儿了今晚津门壹号,全”

陈天戈压根没在意一次冲过来是几个人,他特别注意到了这主事的说出津门壹号时,这群摇晃肩膀的人,眼里的火。

津门壹号什么地方得看看去。

自古燕赵大地就尚武,这位仁兄敢说大话,还许诺津门壹号的全,自然出手的也不是纯粹的莽汉。

招式还真有招式,还都是八极长拳之流的广为流传的招式。可陈天戈看着就替八极长拳的老祖们遗憾,这尼玛都什么呀一点基础没有,纯粹学些花架子,图好看呀

动作是花哨了,也好看了,做出来还特别舒展。问题是根本没杀伤力,或许不该提杀伤,就连格斗都算不上。

一下子冲上来四五人,腾挪跳跃,看着赏心悦目。陈天戈感觉比自己这种基础扎实,传承正统的好看多了。

手指捏紧抓住的脚踝,右脚同时后踢,先放倒俩。左脚拧一下,扳着一条腿,后背撞进那位嗷嗷好疼,单腿独立的怀里,稍微用点力,把人撞飞出去。

陈天戈没敢用全力。

江湖经验不少,基本都是早年的。有一点他清楚,不能出人命,任何时代这一条都适用。

这都是些所谓会拳脚的,其实都是花架子,根本没有基本功的基础。他担心自己全力撞过去,会出人命,就连元空被他全力一撞都得躺下换气,那可是有三十多年龙华拳底子了。

铁板桥躲开踢过来的飞腿,顺势上踹,再踹飞一个。

立回转,摆腿横踢,又倒下一个。

不是说陈天戈就挨不上一下,也确实没挨一下。他们的速度太慢了,自己总不至于能躲开,估计等着挨一下试试力量吧

本来陈天戈还想冲一下,钻他们中间试试步伐,结果站定了一看,站着的没几个人了。

陈天戈没用多大劲儿呀倒下的也仅仅需要喘口气就能起了,不该没战力这是

剩下站着的发愣,躺下的哼哼,还没,就这么结束了。

“你你你”

“我那个我就这五千块钱。”

“兄弟,我有钱有钱您说话。”

没办法,形势决定。刚才还是十几比一,眨眼间就成了四比一,倘若还硬撑着,恐怕瞬间就是零比一了。到时候自己也得躺下。

钱不愁,疼忍不了呀。战魁算是识时务的俊杰,多少年了,就连严打都逃脱了。全凭自己这随时扔开脸的品质了。

手里的包拿过来,恭恭敬敬的递给陈天戈,完了也不动,还躬着子。

陈天戈打开看看,这孙子该不是每天都揣几万块钱转悠吧尼玛,包里全是钱,根本没其它东西。

“那个兄弟,晚上请您吃饭。咱这也算不打不相识了。我战魁最喜欢交朋友。兄弟在天津的开销,我战魁全包了,晚上咱们去津门壹号,全”

又是津门壹号全。这全是啥玩意儿陈天戈也有心尝试一下了。

“你这群人可是被我”

“没事,都是兄弟们切磋,难免的。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

“切磋,自己人切磋”一群人,没人异议。不仅仅是怕陈天戈,关键是还想晚上的津门壹号全呢。

陈天戈觉得这战魁有点意思,虽然不着调,好歹有点师父师伯嘴里的江湖气息,有点那种屠狗辈的味道。

该不是这就是江湖人吧这也太特么寒碜了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四章 津门壹号

陈天戈还能觉察到这位叫战魁的猥琐,不像是狠辣的人。反倒有些想不明白为啥会搞自己。

跟着他来的人也不像他的马仔,倒像是架秧子起哄的,都特么装模作样的。好歹有点拳脚基础,却没一点勇猛格,还没咋地呢,就躺着哼哼了。

“还津门壹号这包”

“兄弟,那是哥哥我赔礼的,是你的了。津门壹号咱另外有,不用这个。”

战魁这样说陈天戈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该怎样说这事问题是这那跟那呀

你过来打劫我,然后被我揍了,接着你把手里的钱都给我,硬说是赔礼道歉用的,最后又称兄道弟的。这特么遇到的啥人呀

至于战魁是不是给自己设,陈天戈根本没当回事,就看他邀请的这班人吧,照这样子,撑不了多大场子。

“兄弟,别客气哥哥我最交朋友了。我们来自五湖四海,为了共同的目的,那就是赚钱。现在哥哥有,你就拿着用,等那天哥哥倒霉了,说不定有求到兄弟门前的时候。是不是这个理儿拿着吧。”

得这又开始哥哥兄弟了,你倒真不客气。

这不,连害怕都没了,手搭陈天戈肩膀上,显得那叫个亲。

“兄弟们,走喽给我这小老弟接风,咱们去津门壹号”

别人数钱是论张数,敢这战魁是论包数。

陈天戈半推半就的上了车,才发现这战魁手里又有了一个包,跟陈天戈手里的一模一样。

“你这”

“今天说好淘换个宝贝,多带了点。我说兄弟,你那个扳指”

“清三朝,宫里的。至于值多少钱我不清楚。”陈天戈倒也没腻歪,该啥是啥。别看这战魁有些憨傻,没心没肺的,做事确实有股子大气。

“胡掌柜的说是超不过百年呀”

“哦,信他就信他吧”

陈天戈可没心思去澄清这些个废话,反正钱揣自己兜里了。

“我相信兄弟的我特么这些年给老胡送多少钱了还买不来实诚唉他也就敢欺负我这样的小虾米”

“你还小虾米一招手就叫来十几个有点拳脚的小弟够可以了吧”

陈天戈也看出点啥来,坐车时没人跟着战魁一辆车。十几个人,两辆大发,没人蹭战魁的车。这车很高级,是两头平的卧车。陈天戈不认识。

“我要是有这些小弟早在天津横着走了。那那都是我先答应请客忽悠来的,人家是武馆的。兄弟,别计较呀。这不是老胡说这扳指是民国的嘛,我琢磨着看能不能唬住你,把钱拿回来。”

“然后你就抢劫呀”

“可不敢这么说咱俩顶大属于交易纠纷。抢劫那是大罪,可不敢那样说。”

尼玛,十几个人围住,喊打喊杀的,哦,没喊杀。这会儿在他嘴里成交易纠纷了咋不在市场里闹非得等天黑了,自己走偏僻了才解决纠纷

看在包里钱的面子,陈天戈倒没继续翻腾这话题。两三扎呢自己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听这意思成自己的了好像是今晚说什么也得去高档酒店拽拽

“你说的那个什么壹号有饭没”

“有有有吃喝玩乐,全今晚哥哥全包了”说着话,战魁还一副你懂的的模样,嘴角勾起带着邪。

“住宿”

“有服务也有还有广东那边刚刚流行的桑拿。嘿嘿,兄弟,你就放心的舒服吧”

又特么享受了万众瞩目的感觉。

一进门两排旗袍装高挑美女,齐声弯腰喊,那一刻陈天戈差点没踢出脚去。

这小尴尬自己倒是掩饰过去了。可进出的人西装革履呢子大衣,不是空甩手,就是像战魁那样,小拇指勾车钥匙,手里拿着包。一副爷有钱的样子。

夹克衫或许说的过去,也不是没有。可陈天戈后背上那牛仔的双肩包,搭配着脚上的方口老汉鞋,怎么看怎么别扭。

陈天戈不得不再次忍受,被全场人行注目礼的过程。

“小姐,给我们开一二三四兄弟们,你们要几间房”

“战老大,我们六间就行。你跟这位小兄弟”

“好开八间房,两个单间所有的都是全。”战魁生怕有人听不到,嗓门提的老高,陈天戈刚准备用听声辩位探探路,差点被这憨货炸了耳朵。

陈天戈没觉得拘谨,就是刚才被人注目也只是稍微有点不好意思,走两步以后就没感觉了。近二十年的道家修为,不会被外物过份影响的。

只是那些开叉到腿根部的旗袍,让他不敢直视。真武观没法磨练这一项。

这大厅是真有点金碧辉煌,陈天戈来回瞄了几眼,有点眼花缭乱的,感觉眼睛不够用。

不说墙上的画画,就是大厅的摆设他也都没见过。

地面看着很光滑,感觉也就是自己这千层底的布鞋,否则指不定会摔倒了。陈天戈用脚搓几下,却不怎么滑。

地面的中央拼凑着一副画,看不懂,也看不出是什么。

两边都摆着沙发,这个应该叫沙发,看报纸电视,知道有这么个名字。沙发茶几都很宽大,跟陈天戈在电视上看到的有些区别。

茶几上摆放着水果,这都冬天了,看着还是那样鲜艳,该不是真的吧。我去,还真是真的,真有人拿着吃。

没隔一会儿,陈天戈的眼睛又移到门口那些高挑的旗袍上了,那开叉也太高了,也不怕冻坏腿了,她们不至于都有自己这体质吧

话说,这屋里还真不觉得冷,反倒乎乎的。

又进来一拨人,前面这爷们儿看着像个大爷,却做着孙子的动作。侧着子,一路躬着腰,脸上堆着笑,仿佛跟后面的女人说着什么,正确的诠释着谄媚这词。

这女人,陈天戈没用老女人定义,是这女人一眼看绝不超三十,陈天戈能确定她快四十了。真尼玛会保养。

“咦”这女人扬手捋头发时,陈天戈看清了这女人耳后的纹饰。

江湖人陈天戈记得这个印记,好像自己小木箱里面还有一块令牌,跟这女人的纹饰一样。

陈天戈把背包放下,故意有了点响动,然后两手很快的打着花。这场合只能如此了。

是了那女人看过来时,眼里有惊诧,却很快的打了一个手花。

我去原来是女校书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五章 顺应时代

陈天戈顿时没了心劲。自己咋就这命遇到第一个江湖人居然是这么一位。

好吧,说起来师父师伯他俩跟这门派还真有渊源,自己木箱里也真有他们的令牌。

记得师父师伯讲过,话事人应该是男人呀怎么会

算了,好歹遇到了,礼节还是该有的。可陈天戈真不知道做什么了,对方是个女人,漂亮女人,虽然老了点,但也还是女人。自己一大小伙子,贸然发讯要亲近,会不会

嗯,不错。老女人懂人心。陈天戈还犹豫呢,就看到对方轻描淡写的,很随意的打个花随后联系。

陈天戈赶紧应了。至于联系不联系,再说吧。估计对方是知道渊源的,自己也没有要讨债的意思。这只是偶遇,路过了就路过了

陈天戈啥也不懂,只能跟着战魁。他做什么自己做什么,他怎样做,自己怎样做。

当然,吃饭就不用学了。

陈天戈不懂的客气,特别自己很饿,又面对满桌子美味佳肴时,更不会客气。甩开膀子,撸起袖子,不搭理十几个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他,也不理会菜样的雕琢,稀里哗啦的往嘴里塞。

“兄弟,够吗”战魁也瞠目结舌了,一般来这地方,吃饭那就是个样。那见过像陈天戈这样,就跟饿死鬼转生的一样。

那十几位倒是理解,练拳脚的胃口一般都大,可像陈天戈这样的也不多见。

“差不多了。你们咋不吃”

“我们不怎么饿。兄弟,不够咱再去拿,不限量的。钱已经花了。”

“差不多了。中午在古玩市场里将就了一顿,有点饿。不好意思了。”

战魁别看豪爽,却是个细致的人,心思细腻。他感觉到陈天戈是初哥,早早的换好衣服来陈天戈房间等着他。

“留在房间里没事”陈天戈看战魁就着短衣短裤就问道。他那包里可是有几万块钱呢。

“放心吧兄弟,这场子安全的很。”

看样子只能相信战魁说的了。毕竟自己也想去尝尝所谓的桑拿,也想知道所谓的全是什么。

还真特么的舒爽陈天戈不得不承认,有钱了是能过的舒坦,就这个桑拿就很有用。

自己算是体随和的,从不间断的锻炼,没觉得体那有不合适,蒸过了以后一样有种轻松感。很好,解乏

“兄弟,回房间吧,回去就等着,有人敲门就开,那是去服务的。有什么就都接着,咱都结账了。”

“对了,兄弟,哥哥还不知道你名讳呢。你”

“陈天戈。”

战魁又把陈天戈送房间,交代清楚了,才出门了。

都很好,特别是蒸完了体的轻松感特别好。就是这房间里的色彩别扭,不清爽,搞得陈天戈有些烦,有些躁动,心乱意烦的。

陈天戈闭着眼,尽量不看房间的陈设和颜色,默念的清心经,盘膝坐上。

“那人回去了”

“回去了。是不是按常规安排”

“不用了。我该去见见。”原燕也有些小激动,没想到自己这一趟无意的天津之行,居然见着了盗门的人。

原燕是知道故事的。这么多年了,她一直想遇到她父亲说过的那班人。她出山七八年了,几乎所有的大城市都跑过,这还是她第一次遇到江湖人,还是遇到了她门派的恩人。

陈天戈终于清明了思维,平静了心。当敲门声响起时,陈天戈仿佛入定了,声音很遥远。随即就有轻轻的脚步声走近。

“是不是很失望”

“嗯”

“按常规,这时候应该是进来服务的。给你松松骨,捏捏背,然后还可以满足你任何需要。”

“啊”

“啊什么呀我爹爹可是说过你们门派,都好这口。你是传承人”

“是。”陈天戈边回应,边从包里拿出小木箱,又翻找几下,拿出了一块令牌。

看见这女人同样拿出一块,还并排在一起端详。

“不收回去”陈天戈接着对方又扔回来的令牌问。

“不,没有收回来的道理。这恩公道义,门派世代铭记,以誓效力的。认识一下原燕,原培忠是我父亲,就是江湖兵的一员。”

“陈天戈,李锦时是我师父,江湖兵。”

一阵无语,是真的无语。面对比自己大不少的女人,陈天戈根本不知道说什么,从那开始交流。

其实,只要是面对女人,陈天戈都不知道说什么,怎么说。他压根就没跟女人说过话。

“小弟弟我能这样叫你吧”

“无无所谓。”

“按照我爹跟你师父的关系,咱俩算同辈。咋不愿”

“没有,怎样都行。您看着办。”

“小弟弟,你该不是第一次来这里玩吧”

“还真是第一次,进大门差点被晃晕。”

“是被露出来的腿给晃的吧”

“呃”

陈天戈一时真适应不了这大姐的说话,这也太怎么说呢,根本不像个老女人的样子。

当然,对于老女人是什么样子,陈天戈也是从典籍和电视里知晓的。或许自己知道的片面了。

“大姐,你刚才说的那个按摩服务什么的,是说什么呀”

“你不知道真不知道你该不是初哥吧”

“呃”陈天戈真没遇到过这场面,也是真不懂到底是什么。一脸懵bi)。

“啧啧,还真是初哥回头姐给你划拉个好的,调教调教你,或许还能收个红包。哈哈哈哈”原燕想到盗门的传承人,收初哥红包,就不由的笑起来了。

陈天戈又无语了,不过一下子想到这位大姐的门派,就明白了。

“你们还做这行当不是现在律法止吗大姐,都传承下来不容易。这行当”

“就冲你第一次见跟姐说这句话。这个弟弟,姐认了”原燕没想到陈天戈这样实诚,能看出来他这句话是真的在担心,不是敷衍。

“不过放心,姐没做这行当,手下也不是做这行当的。怎么说呢,也不是完全脱离这行当了。我们现在就是拉纤的,掮客,自己没组织,也不设据点。”

“那这里”

“算我们合作方的地盘,或者说我们会为这样的场所,些相对高档的服务人员。”

说半天还不是一样只不过是由老路的占地盘,变成了游击战。没区别。

“有区别吗”

“当然按照港台和广东那边,我们属于经纪公司。下面人大多不是专职做老行当的,只是偶尔玩玩,湿湿鞋。”

陈天戈有点明白,又不是太明白。他本来接触世俗就短,很多新鲜稀奇的玩意儿还不是很了解,模糊中又有些明了。毕竟他属于那种一点就透,触类旁通的脑袋。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六章 其人其事

扯闲篇扯了很久,陈天戈终于知道了。

原燕她爹从闷罐车逃走后,一直跑到了西南,在那里娶了她娘。然后凭着多年的积攒,倒也生活的不错。

山沟沟里几十年,她爹也纯粹成了一个老农。

原培忠虽然比李锦时逃的早,可跟随韩棒槌也早,免不了有些伤病。加上稳定后的年纪也大,好不容易才有了原燕这个宝贝姑娘。

十几年前老两口都去世了,就留下原燕孤苦伶仃的。

原燕是听着她的故事长大的,很向往外面的生活。自以为还算有些本事,看见政策放开了,一猛子跑沿海扑腾去了。

十几年,凭着她爹教授的经验,自己也努力。也算是折腾出点模样了。

“小弟,你做老行当”

“没,门派祖师爷遗愿,不得再从事师门行当。”

“也好,社会好了,做个常人好。姐姐也”

“大姐,你这算常人吗还不是”

“想什么呢这里服务的可不是我的人。姐姐开始只是带着些唱歌跳舞的串场子,然后对她们培训,慢慢的就跟这些夜总会多了往来。”

“至于现在,都交给下面人做,就是起步时带出来的那些小姐妹。像这样的场子,姐姐都入点股,收点分红。”

都是江湖传承人,别看是第一次遇到,相互之间莫名的有些亲近。

也是,他们这类人,跟常人始终隔一层,很多话只能在他们之间交流。

“大姐,这个战魁,就是跟我一起来的那人,你熟悉吗”

“你跟他不熟看你俩勾肩搭背的,还以为是铁子了。”

陈天戈又详细说了说今天的事儿。

“小弟,你这挣钱可比姐姐快多了。揍了人,人家还上赶子给送钱改天姐也找个棒槌练练”说完就捂着嘴笑。

好吧,不得不说这原燕捂着嘴笑时,的确有女人味儿了。

“不逗你了。姐不熟,可有人应该知道。姐给你叫来问问。”

“那个小弟,听你说好像你对玉器精通”

“还行吧。”

“你师父好,还有点文化。不像我爹,留下的都是些银元、黄鱼儿之类的。改天给姐踅摸个好物件,让姐姐也附庸风雅一会。”

话说这份儿上了,陈天戈本来就聪慧,又不是个小气人。再次打开小木箱,摸索半天。

“男戴观音女戴佛。这个不算最好的,但也是个和田的仔料,送给姐当见面礼了。”

陈天戈也是一阵疼,可找半天也没找个再次点了。不管他祖师爷,还是师父师伯,在玉器上都很挑拣,不是精品不留着。关键是他大概了解行了,就这块玉佛,少说两三千块。话说,今天以前他还没这么多钱。

原燕也不知是不是就不懂客气,拿着玉佛只知道高兴,还扒拉开部比划,根本没问陈天戈值多少钱。

唉自己还是太嫩了。

“小萍,给我弟弟说说那个战魁。”原燕出去一趟,带进来一女人,刚进门指着陈天戈说。

这女人年纪不大,估计也就二十多岁。满脸诧异的看着陈天戈。

这原燕进来一阵儿,然后出去就找红绳挂玉佛,再就是拖着她来这屋子。这一进屋又张嘴来一个弟弟

有好事话说她们这带头大姐也忒能挑了,这么多年愣是没看上眼的,眼看快三十多。没想到就这一阵子就成好事了

不对呀难道带头大姐不是初经人事怎么没当初自己那种步态

“想什么呢真是我弟弟我爹早些年走散的兄弟后人。别用你的股考虑问题。”

“不过,小萍看见没,你看我弟那材,还是初哥呦看你能不能尝了这鲜了。咯咯”

陈天戈还穿着这场子里的短衣短裤,长期锻炼,材真的没得说。

我去陈天戈就看了这小萍一眼,心就一阵乱,刚才静心经沉下来的烦躁又特么涌来了。这女人的眼神也太这该是勾魂吧

陈天戈本来礼节的站着,赶紧坐下来了。他怕尴尬,心里默念静心经,硬压下心中的乱。好险,差点把二十年的道心给毁了。

“行了,我弟弟可受不了你那眼神。赶紧说吧,就那个战魁,知道的都说说。”

还真是个初哥,就一个眼神就傻了。唉,这弟弟,看来得好好历练,否则绝对会吃女人的亏。

“战魁哦,怎么说呢,那就是个二货。仗着有俩钱,谁不没惹他,谁也蒙他,都替他花钱。”

小萍这几句的信息量太大,别说陈天戈,就连原燕也诧异的看着她,等着后话。

“战魁他爹早以前是做古玩生意的,解放后在什么文物研究所。后来因为他大爷跑去海对面的问题,全家都被连累了。”

“他爹没熬过来,二十多年前就没了。战魁那时候十来岁,应该有十五六吧,就那样稀里糊涂的长大了。”

“前几年,他大爷回来了,找到他了。把家里的一些破烂玩意儿都收拾走了,说是古董,值钱。给战魁留下了一大笔钱。”

“战魁凭着他爹给他讲过的一些乱七八糟,就开始在古玩行当瞎混。淘弄到好玩意儿就给他大爷递话,一来二去的,这些年也赚不少钱。”

“可他”陈天戈想说,这战魁那德行,怎么可能积攒下钱

“战魁这人没坏心,就是满嘴跑火车。加上小时候受欺负习惯了,现在有俩糟钱,就特别想表现自己有多牛掰。全是钱撑着。”

“可别小看那些破烂玩意儿,战魁这几年可发不少财,听说他几百万都有。”

“咯咯小弟,你还真遇到个棒槌”原燕现在也明白这战魁是个啥玩意儿了。

再有钱也不是这么个糟蹋法

陈天戈很是想不通这战魁的活法。

“别小看这战魁,路子很野,那那都有关系,跟谁也熟。今天跟他一起来的那十几个,都是武馆的。”

不说武馆还没事,一说武馆原燕又咯咯的笑。想想刚才陈天戈讲述的形,再结合小萍的评价。还真是都替他花钱,都可以蒙他的主。

小萍走了,刚认识的姐弟俩又扯几句。这津门壹号所谓的享受,除了蒸了个桑拿,陈天戈尽扯淡了。

“要不姐姐让小萍给你安排个好的别亏着啧啧,这么好的材,别浪费。”原燕临出门留下的这句话。

唉陈天戈就是有心享受所谓的全,也不敢了,这刚认的大姐,嘴里绝对不会忌讳,到时候指不定喷出什么恶心话来。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七章 晨练时光

陈天戈很想用听声辩位,可生怕刚刚压制的烦躁又一次反弹。既然知道了这场子的质,自己又不能唉老实睡求呗

陈天戈准时醒来,比冬的早晨早早不少。窗外还没多少光亮,拉开窗帘看到的一片片昏暗。

陈天戈昨晚应该是亏着了,花着全的钱,只是相当于住店。虽然这酒店也算豪华了。

运动衣裤,里面没罩衣毛衣啥的,这样锻炼才畅快。

“不错看来没丢下,姐陪你出去。”

刚出门,就听见后面原燕的声音。

陈天戈一般不太习惯在人前锻炼,他的速度太快,步伐也变幻的多,有点玄,怕常人大惊小怪的。可这原燕好吧,她也是江湖人。

大街上没什么人,偶尔有上早班,下夜班的自行车路过。也没什么车,连第一趟公交估计还没出站。

“这附近有什么适合的地方没”陈天戈不熟悉,属于生客。听昨晚原燕的话,她好像常来,应该知道有没有合适他们这类人锻炼的地方。

“去北宁吧,我每次都去那里。里面环境不错,也够大。”

两人开始来并排着,没一会儿就拉开距离了。原燕憋足劲儿也赶不上。

“这是你们师门艺道不亏是专业的,逃跑绝对管用。”速度赶不上,嘴上得占上锋。

原燕第一次遇到江湖人,结果这些年在人前很拽的艺道被打击了,很是不忿。虽然她爹给她讲述时,就一直是夸奖李锦时艺道的,她也有准备,可还是有比试的心里。毕竟这些年还没遇到过对手。

陈天戈看着没其他人,原燕又是行内的,就有些放开了。八步赶蝉和燕子三抄水变换着来,结果让这女人这嘴真够损的。

确实是个很不错的地方。

“小弟,走一场”原燕还没忘速度的差距,就想试试在拳脚上找回场子来。

“呃算吧。各人就回去了。”

陈天戈也很久没有跟人对手了,其实即便在道观也没人跟他对手。谁闲着没事找抽呀根本没人打得过他。

他也想找个人过过手,可看看原燕还是觉得不打为好。真担心这女人根本吃不住自己一靠。

“咋看不上姐姐的艺道”

“不是,担心力道控制不好。”这话说的,还不就是一个意思。

“呔”原燕不说话,直接出手了。

原燕的传承跟陈天戈师门有些接近,也是偏向于轻灵一路,只不过在接触时更侧重于锁和缠。

陈天戈的传承侧重于刁钻攻击和摆脱,有点狠,不光明正大。

这两样本来就旗鼓相当了,可陈天戈接收的可不止师门传承。不说他祖师爷当初就到处拜师学艺,就是北武当和千门的传承也不是原燕能应付过来的。

开始陈天戈收着力度,还只用师门艺道,两人你来我往,切磋的很闹。

后来陈天戈也玩出了兴致,力道继续收着,却真使出了浑解数。他可不知道女人的心思,这算是惹麻烦了。

原燕有些招式没用到,不合适用到。这不是生死斗,陈天戈又是一个异,她如果把招式用到,很尴尬的。没想到这陈天戈居然学的这么杂,自己根本扛不住啊。原燕顿时就没忌讳了。

这尼玛还是切磋交手吗这完全没法打呀

原燕近后,真正把门派的缠字要义全力施展了。

这下陈天戈尴尬了。没有锁喉,没有擒拿,甚至连反关节的动作都没有。全是贴、靠、搂、抱,关键是所有的部位都是敏感部位。

陈天戈开始还用千门小摆,试着摆脱。好吧,每次动作做出后,接触的都是些不太雅观的地方,他又不敢全力,这下不像是打,倒像是摸,或者是轻轻一碰后立马收回。尼玛这打个呀

“姐,咱不打了,回去吧。”陈天戈红着脸,喘粗气。累倒没累着,只是自己的心乱了,自然的反应让他受不了了。

“回吧。”原燕也没想到会是这种况。她也红着脸,说话也有点不爽利了,声音低的跟蚊子差不多。

话说,从来也没人能bi)迫的她全力施展,也就从来没遇到过这局面。

原燕说话是不忌讳,还有点咋咋呼呼的,其实这方面也是菜鸟。

这些年闯dàng),由于有拳脚底子,还是有传承的那种。虽然段模样招惹人,可从没人从她这儿占到便宜。

今个早上的切磋尴尬的。

回去的一路上,两人都不争了,就跟寻常人一样跑步。步调一致,协调统一,连吸气呼气也都是一个频率。

原燕更觉得别扭了。

“小弟,在外面吃早餐吧。”

“嗯那地方没早餐”在什么地方吃早餐,陈天戈无所谓,关键是兜里没带钱呀。

“让在外面就在外面,那那么多废话”原燕还没平静下来,她自觉自己神不会太自然,需要有个平常的行为转移一下,稳稳自己的心。

煎饼果子炸油条,蜜糖麻花豆浆,小笼包子配馄饨,驴火烧胡辣汤。一路走来,各式各样的早餐摊子很多。

陈天戈很想就这么装傻充愣,一路跑回去。可惜,原燕还是叫停了。

“大姐,我没带钱。”陈天戈稀里呼噜的灌饱了肚子,看着原燕还慢条斯理的吃。这是该自己付钱的节奏,兜里没有呀。不得不

“我也没带呀。晨练还带钱包呢”

“那你”

“你速度快,回去跑一趟吧。姐不着急,等着你。”

“我”

陈天戈张张嘴,看原燕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继续轻啜着豆浆,连头都不抬。没道理可讲,算了,明天长记吧。

街上已经有往来的人了,陈天戈只能压制步伐,尽量显得正常一点。

等陈天戈回到早餐摊,原燕居然还在那儿啜豆浆原来坐着等着的人也不太舒坦。

“陈兄弟,咱们走吧。哥带你转转大天津。告诉你,哥哥我地头那是相当熟”

“战兄,我准备暂时就住这里。你若是忙就不用管我了。”陈天戈没办法,原燕这样要求的,否则会退给他玉佛。

“小弟,姐带你转转去。”原燕这时候推门进来了,还带着小萍。

“战老板也在呀。”原燕可以不搭理,可小萍得维持客户。很客气的跟战魁打招呼。

“萍姐”

“战老板,陈先生在天津就住我们这儿了,不用战老板破费。”小萍后面这句话就是想挤兑战魁,反正他的钱是大伙儿花,谁花不是花。

“哪里话这是我兄弟,只要在天津就该着我来接待萍姐,这事可不能含糊”

战魁很想跟原燕凑过去说几句,想知道怎么就是陈天戈的大姐了。他可是看出这在天津玩的很溜的萍姐,很恭敬。可看着那副生人勿近的冷脸,就有点怯了。感觉不是自己能招惹的。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八章 有些规矩得守

原燕这时候跟昨天完全是两个人。行走坐卧,举止言谈都特有范儿,就连跟战魁握手也是一沾即脱。

这还是每句话都让自己尴尬的原燕吗陈天戈特佩服人家这转变,无迹可寻。

本来陈天戈还准备去古玩市场里搅和,毕竟天津的古玩市场在全国也算有些规模,自己把这消息放出去,说不定那天二叔就知晓了。

事没由着陈天戈,连战魁都堆着笑恭维原燕的决定。得,真成了逛街了。

陈天戈真有些烦,可看看战魁颠颠的开车做司机,还时刻不忘开车门,扶头顶,自己这名义上的弟弟真不好扭走了。

“小弟,这件怎么样”

“不错,很好。”

不就是个衣服吗真有必要这样陈天戈也就开始时抬抬头,还不时点评几句,结果招下麻烦了。

“陈天戈你能不能用点心”

都买好几件了,还让咋用心呀

战魁付款不好吗非得让我出钱眼看两千都花出去了,我还不够用心吗

陈天戈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就付账了,还是不停的付账。虽然也有自己的一,可不该着所有的衣服自己都付账呀

“呃等等。同志,这大衣上的裤带是一起卖的吗”

“那个那是我随便配的。不好意思,大衣原来的塑料腰带摔了,这个是家里墙上挂着的,我试试还合适,就配上了。擦干净了的。您要是”

“我就问你这裤带是不是跟大衣一起卖”

“可以的。”

“姐,就这件吧很好。同志,结账吧。”

陈天戈这样子,服务员看不出啥,可原燕和战魁明显感觉到陈天戈的变化。除了第一两家陈天戈有点表,有些绪,后来几乎都是敷衍的答应。现在的绝对有问题了。

陈天戈满嘴跑火车的喷原燕穿这好,连换衣服都没让。连拖带拽的拉着人就走了。

“战老哥,回去。”

“我”

“大姐,溜达的差不多了。回去吧。”

等到了津门壹号的楼前,陈天戈反倒慢悠悠的,下了车还等着战魁把车停好,才晃悠着往房间走。

“该说了吧,怎么回事”

“大姐,先去里面把衣服换了,把这大衣拿出来。小心那个裤带。”

“是腰带”

“哦,腰带,是腰带。”

战魁眼睛盯着原燕的腰带,看着感觉要扑过去拆下来。他也知道那看着有些土不啦叽的黄色腰带,有猫腻。

没想到原燕回头正好看见他快流口水的神。

“战老板”

失态了。战魁一个劲儿作揖,算是没招惹这大姐大。

“真是蹀躞带。”陈天戈摩挲着从大衣上拆下来的腰带,也有点觉得自己运气逆天了。逛街居然还能遇到这玩意儿。

蹀躞带陈天戈也没见过,只是在道观里的典籍里看到过。他没其它优点,就是能过目不忘。再加上他本的眼力,所以

“说什么呢蹀躞带是什么”

“等一下”陈天戈不知道为什么会是土黄色的,虽然知道的清洗方法不少,可手边没材料。

陈天戈用湿了水的毛巾,少沾了些牙膏,然后就这样轻轻的摩挲着。

“这是金子不对,边框是黄玉”

“啊我看看”原燕不懂,但她能听懂金子和黄玉。

“兄弟,这蹀躞带是啥玩意儿跟哥讲讲呗。”

“战老哥,你看戏吗”

“看,小时候就看戏。这几年有电视,看到少了。这”

“唱戏的官服,都有个圆环,那个圆环就叫蹀躞带,也叫玉带或者官带。”

“老弟你是说这腰带是玉带”战魁还是知道玉带的,虽然没见过完整的,古玩市场也能见着残品。或许是几片,或许就是单纯的玉勾。

“这款式是唐,或者唐之前的,使用者应该三品以上官员,或者是回纥贵族。”

“兄弟,不对呀这是黄玉,还是黄金。该是皇家的物件吧”战魁已经看到了一沓一沓的钞票,一直遵行的谦虚也不见了,早忘记面前这位在他眼里曾经是大拿的事。

“唐之后黄色才是皇家专用,唐之前黄色只是尊贵色,平民肯定不能用,贵族是可以用的。至于这个”

“小弟,你说这个腰带是古董”

“原老板,不只是古董,还是珍贵的物件。陈老弟这眼力劲儿真没得说老弟,你这个出手不”

“大衣是我姐的,你问错人了。”陈天戈也知道这物件应该值不少钱,可他从来都懂得规矩,也从来遵守规矩。

陈天戈对于原燕买衣服自己出钱的事不乐意,那是他觉得不合规矩。只是有些渊源,还亲近不到自己给她买衣服的地步。

既然买了衣服,衣服归属就确定了,自然衣服上附着的也一样有归属了,这也是规矩。

“这衣服我可没要买,姐看不上,只是替你穿回来。至于你送给谁,是你的事。别扯我。”原燕懂,她爹也给她讲过很多江湖道规矩,虽然现在做生意未必遵守,但面对陈天戈这样的江湖人,她得遵守。

“嘿我说,大哥,大姐,咱别矫了。先不说这物件归谁,先说是留下还是出手,给我老战个准信儿。”

“你定”

陈天戈和原燕都指对方。

“战老哥,这物件行你知道”陈天戈也觉得一直这样没意思了,干脆先把事揽过来了。

陈天戈玉,也只是喜欢把玩,对于这类拖拖拉拉一大串的物件,没特别好。

“老哥我有路子,自己不懂咱可以问。”

战魁还真是个憨货,就在陈天戈房间里打电话。

“小弟,你不是好这口吗干嘛出手呀缺钱”陈天戈和原燕还是避开了战魁的电话。人家客气,他俩可不是不知趣的人。

“我就昨天那点钱。再说这玩意儿不好把玩,留着也是放着,没用。”

“就那点钱你手艺哦,忘了,你不做老行当了,可惜手艺了过后姐把衣服钱给你,可怜的穷孩子”

“别既然叫小弟了,就别提这茬”

不乐意归不乐意,原燕要真还钱,那就成撇清了,不合适。

“老弟,明天我大爷过来,等过来再谈。”

“你大爷战老哥,我丑话说前面,这物件出手可以,但决不能落外国人手里,特别是本人”

“我大爷是亲大爷,他是香港人,马上就回归了,一家人。我会说清的。”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章 小波折

或许真不该让战魁开车,国道的颠簸和磨蹭真心不好受。

一大早出发,这都中午了,估计连一半路程都没过。

“再走二十来里咱打尖儿。”战魁不好意思。他自己能习惯了,每次都这样,只是没想到这次维修的路段这样多,不得不看着地图绕行乡间小路。

原燕可能是因为有陈天戈,也可能这些年的安逸已经让她失去了原本就是警惕。已经窝后座睡着了。

这人吧,一旦睡下,平常不管是高贵典雅还是皮松邋遢,都是真实的睡相。

陈天戈想的是睡着的原燕文静,而战魁却是倍感愧疚,让大姐大跟着受苦了。

“老弟,你会开车吗”

“不知道,看着你这些动作不难。”

“要不试试”

陈天戈真觉得不难,从第一次看别人开车就注意动作了,还随口问了几句,知道一些名词和顺序。不过是一直没机会尝试,他也不是个主动的人。

“老弟,你确定以前没开过”战魁真不信,自己就这么随意说几句,然后陈天戈开起来居然没一点生疏。除了油离配合还稍微欠缺,刹车踩的狠些,还真看不出是个不会开车的。

这年月,城里的车也不多,更别说乡下了。车子路过时那些村民们的眼神,就知道这玩意儿有多稀奇。这可是卧车

陈天戈很紧张,别看手脚动作协调,却不知他是全心投入。他还从来没如此郑重的对待一件事。

“姓战的你咦小弟,你会开车”

“刚学。先不说了,前面这是”

“老弟,咱这是做到路霸了。就是见天守着路口收买路财的。”战魁这一唯一一次一点都不害怕。

以前遇到,这时候他早下去叫大哥去了,顺便背后还有武馆的人陪着。即便那样,也得留下三二百块才能脱。

“我看看去”原燕刚睡醒,还是被座椅撞醒的,正想舒坦下腿脚,有这好事岂能放过。

“原老板,他们都是不要命的主,可不敢”战魁还没说完,原燕早下去了。他赶紧也跟下去了。

说实话,就原燕那滴滴的样,别说是对面的路霸,就是自己也揍两三个。当然,自己是不忍心的。

“哎呦,还是个滴滴的小娘皮。”

“什么小娘皮,都尼玛老婆娘了。咋就这岁数了还想用美人计”

“哈哈哈哈,妹子,哥不嫌老,跟哥正好配对。来来来,咱俩一边凉快去,让你男人待着。”

“各位大哥”战魁一看就知道糟了。这都不是善茬,还都是以前没遇到过的新茬。怕是不好过这关了。

“滚一边去等爷快活了再说买路财的事儿。”

陈天戈没下车,他知道原燕的手,这些个货色还不至于让她为难。打开车窗,点一支烟看着。

“砰咣当”想凉快的真躺一边凉快去了,就是摔出去的姿势不好看。蜷缩着子,像大虾米。

战魁呆了,尼玛,这看着摔出去那人,自己都后牙槽发冷。这得有多疼呀嘴里的喊声硬是摔地上才叫出来,那叫一个凄厉。

不对陈天戈看对面十几个人都拽出了武器,短棍、长刀、匕首的都有。不行,自己得下去了,可不能让原燕伤着,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真伤了没得处理。

“陈天戈,你要是插手,姐姐跟你急”好吧,陈天戈刚下车就听见原燕咆哮了。

原燕根本没把这十几人放眼里,当初自己刚闯dàng)时,遇到的场面比这大多了,还不是自己一个人硬扛过来了。

这些天被陈天戈每天晨练时虐的,都有点怀疑自己手了,难得有这机会。

这些天每天晨练原燕都会跟陈天戈走一场。虽然很想再体会一次第一天的那感觉,可陈天戈再没全力出过手。即便自己全力,陈天戈也可以随便的招架,根本不给她贴的机会。那感觉没了

“陈老弟,这”战魁很庆幸自己这些天没招惹大姐大。看着一脚就踹飞一个后生,若自己稍有不慎

“我俩世交,长辈们都一类人。”

这档口原燕已经钻进人堆里了。别看原燕的近在陈天戈面前不够看,可对于这些莽汉,即便有些拳脚基础,也是游刃有余。

一个缠一个扣,足够原燕把十几个人全部撂下。

原燕拍拍手,还象征的拍打几下上不存在的灰尘,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杰作。看着一个个连头都没敢抬,尽蜷缩着哼哼,再踹几脚的想法顿时没了。意兴阑珊,真没跟自家小弟切磋的感觉好。没劲

“战老板,你处理吧。小弟,上车,这外面冷嗖嗖的。”

战魁没觉得收拾烂摊子就不威风,相反,他觉得自己倍儿有面儿。不是谁都有机会替大姐大收拾烂摊子的。

“回头姐给你办个驾驶证,买辆算了,车还是别买了,你也没个固定地方。小弟算了,不劝你了。”

原燕不cāo)心战魁跟那些货玩什么,脑子还在陈天戈会开车的事儿上纠结。考虑了半天,最后感觉就是有个驾驶证也用处不大。他根本就是乱窜,真正的走江湖呢。

吃饭的地方是战魁七拐八拐找到的。对于他怎样跟要买路财的交涉,陈天戈和原燕都没问。他俩是随机路过,可战魁估计会常跑这趟线,就随他处置了。

战魁从来没遇到过替他考虑的人,一直都是他凭着有俩糙钱跟人交往。说是交往,更多的是自己拿钱砸,砸出不同的路子来。最后还只是路子,没有交。

他也不是傻子,傻子也闯不出这么大家当。这时候他特庆幸自己能遇到这姐弟俩。都是好人。

“小弟,少跟这战魁瞎混这老小子不是什么好鸟,连吃饭都找这种地方。”

“嗯怎么了饭菜还不错呀。”

“看见没就那些大货车司机。诺又进去一个。都是去找小娘皮去了。”

陈天戈顺着原燕指的方向看,同时有听声辩位去听了听。还真听到吭哧哇呀的声音,一下就脸红了。

“小弟,回头姐真给你划拉个出挑的,千万别吃这种野食。脏”

哪跟哪呀陈天戈也是无语了,赶紧默念清心经。

话说,自己咋总是被这类烂事撩动该不是真的好玩吧去可不敢这样想,毁道心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下一段行程

战魁的大爷梳大背头,西装笔,领带鲜红,皮鞋油光可鉴。若不是这一打扮,凭口音那绝对是正宗的天津人。

“陈先生,这物件我很喜欢,您出价吧。”

“战老先生,冒昧的问一下,这物件您是自己留着还是准备转手”

“有区别吗”

“有”

“大爷,是这样,陈老弟的意思是这物件不能落外国人手里,特别是本人。至于香港,马上就回归了,都一家人了,不在意的。”

“难得小兄弟还有这份怀老头子我给你个保证,绝不会流露出去”

陈天戈也就是提前把话说明白,一旦他发现这物件出现在不该拥有的人手里,他不介意违背祖师爷遗愿,出手再拿回来。

“战老先生,您是行家,你出个价吧。”

战魁紧张的看着他大爷,生怕他大爷给他丢面子,把商的本质露出来,他可是见过他大爷做生意的德行。

若不是因为钱,他还真看不上他大爷的为人,忒狡诈,一点都没有他老战家的范儿。

估计他大爷对他也这感觉。

“一百五十万。就是上拍也高不了多少。您看怎样”

“呃”

“陈先生,我老战做生意虽然也用手段,但就凭您刚才的那几句话,我给的您绝对是实诚价。”

陈天戈根本不是不满意价格,是被吓着了。就特么这么个玩意儿,居然值一百五十万我去这钱也太好赚了吧

就连原燕也没想到这土不啦叽的玩意儿居然这么值钱。她也算见过钱的人物,这些年折腾下来也有个一两百万的积蓄,没想到陈天戈陪自己逛个街就能划拉到自己多年的积蓄。

至于这腰带是她试穿衣服上拆下来的事儿,她选择的忘记了,在心里就是他这个认识不久的小弟弟赚的。

“战老先生,我跟战魁老哥也处的不错,相信您老不会对小辈不讲究。就按您说的来。”

战魁的大爷从昨天听了电话,就做好一切准备,备足了资金。这些年他常跑,早在中银香港开了户头。

战魁得接待他大爷,也有从他大爷那儿划拉点零花钱的目的,陪他大爷去了。

“小弟,随后你自己开个户头吧,完了姐把钱给你打过去。”

陈天戈根本没账户,甚至连个存折都没有。他上所有的资产就背的那个双肩包,外加揍战魁得到的手包。

再说银行也不会给他这么一个自然人开什么账户,连个个体户都不是,纯粹一盲流。

“放着吧,我没存折。那个户头啥意思”

“就是银行账户。算了,你现在开不了户头,先放我这吧。”

自从玉带的事以后,原燕再也没要求逛街,估计衣服也买的差不多了。却对逛古玩市场来劲儿了。

每天缠着陈天戈,见天的走串在各个古玩市场。

这些天,天津古玩行里都知道有这么俩人,一个到处打听叫冯锦飞的大拿,一个是见了玉器就问是不是唐代以前的玉。对了,还有天津古玩行当最有名的二货战魁跟着。

本来战魁名声已经够大了,这次更让他声名远播。战魁就好这口,当有人传过来自己名声扩大的流言,他感觉倍儿长面子。爷就是路子广。

这些天原燕也算是跟战魁熟悉了,偶尔也跟他搭一两句话,战魁便更有心劲儿了,恨不得满天津都是古玩市场。

陈天戈知道天津是没什么希望了,消息能放出去也算。这都隔六十多年了,本就是个尽心的事儿。

“小弟,你二叔怎么姓冯”

原燕一心想着也淘换个唐以前的玉器,根本没顾上了解陈天戈打听冯锦飞是怎样回事儿。经过多次被人嘲弄,战魁又谄媚着解释,总算把这股劲消了,也有心问陈天戈正事了。

战魁也不用再跟人不停的抱歉了,总算能歇歇了。

“是我师叔。”陈天戈又把师门的故事大概说了说。

“你准备这样找下去”

“嗯,这是师父遗愿,也是师父当初以誓言给祖师爷承下的。”

“你你不准备做点啥或者折腾个生意什么的。”

“没那个心思。到处转转,也算是历练。就像前几天一样,遇到了就捎带赚些钱,反正跟着找二叔他们不冲突。”

“如果你找到了或者一直找不到呢”

“嗯先这样找着,等啥时候有想法了再说。不急,顺着活呗。”

或许陈天戈这才是江湖人的心境,当初自己从大山里跑出来不也是这样嘛。

只是当初的自己没有目的,有了经历才有了想法,慢慢的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这样,也渐渐的忘记了曾经那个闯dàng)江湖的心思。

“小弟,这钱我先不给你了。回头有合适的项目我帮你掺和进去,好歹有个来源,也不至于为钱发愁。”原燕不想陈天戈再经历当初自己那样的艰难。

她没有亲人,因为上辈儿的渊源,加上这些天的相处,她真的把陈天戈当亲人了。这个小弟的称呼已经不是原来逗弄的意味,是出自内心的这样叫。

“随便你,我钱够花。”陈天戈真没觉得钱多有什么用,吃穿用度用不了多少。他下山时还不足一千块钱,这不也过了快一个月了。

“完了你还是办个账户吧,就个人存折就行。”

在天津已经十几天了,陈天戈觉得再待着也没必要了,该走了,继续顺着他师父说过的路径往南走。

“小弟,你准备下一站到哪”

“保定、沧州看看,然后就直接往南,到济南。”

“陈老弟,你看这样成不咱先去沧州,然后去保定,从保定再返回天津,你从天津去济南。行不行”战魁是真想跟着陈天戈,不说生意的事儿,就是陪着扯淡也长见识。

再说了,他本来就是到处乱窜的,以前带着钱出门还担惊受怕的,现在有陈天戈,省得去武馆借人了,正好也去收收货。

“也行,小弟,就按战老板说的。咱转一圈,从天津再往南走。”

“你们”

“老弟,我干的就是这行当,有你陪着安心不是。”战魁没掩饰。

“大姐,那你呢”

“济南不止是你师父待过”原燕也曾路过济南,却从未怀着走长辈足迹的心思,听陈天戈的行程,她都觉得惭愧。

她现在几乎是全国到处跑,却从没想起过她爹的曾经。或许她也应该变一种心态去历练。

至于生意,她每天打电话问问就行,耽误不了。

本来一个人的旅程变成了三人行。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一章 第一场切磋

沧州的行程其实是陈天戈的执念。

陈天戈师父也对沧州记忆不深,只是说他和二叔都应该是沧州人。只是应该,是不是真的如此,师父也说不清。

真正让陈天戈走一趟沧州的原因,是对武术之乡这个广为流传的名头。

冬的白天很短,到沧州时天已经擦黑了。

原燕在沧州没据点,来时已经说过了。

陈天戈的意思随便找个招待所就可以,战魁比原燕还反对激烈,甚至他自己常住的小酒店都没打算去。

沧州宾馆是这两年才对外的国营单位,原本只接待官面的客。战魁直接把车开到沧州宾馆,并且大方的开了三间商务房。

“这老小子晚上肯定不干好事,你凑什么闹”陈天戈本来还想着自己和战魁住一间就行,还没开口就被原燕拽住了,还低声提醒他。

不至于吧,这一路颠簸难道不累吗该不是这老战真这么想

战魁从本意是感激两位,重点是不想让大姐大委屈。至于是不是真有那点心思,他自己也说不清。应该是有吧。

“小弟,我爹也说他来过沧州。那些年沧州几乎是江湖道的集中营,很多行内的大拿都会来这里切磋求教。你说咱是不是也找人切磋切磋”

晚餐是跟着战魁吃的羊肠汤和河间烧饼。原燕的夸奖让战魁又一阵嘚瑟,满嘴都是哥们儿我路子广。

陈天戈回到房间,刚刚洗涮完,还说打坐一番,缓缓路上颠簸的困倦。结果原燕就进来了,她一路睡好了。

“大姐,你准备踢馆呀咱没有关联人,总不至于去挑衅吧小弟可没有挨揍的喜好。”陈天戈对原燕的想法也是无语了,该不是真以为自己可以横扫吧

“没事,到时候总会有机会的。来了沧州不找人切磋,那咱俩来干啥总不至于就为了给那个老小子当一趟保镖吧”

陈天戈也不是没有找人切磋的心思,甚至还希望能多遇到些老江湖道的传承人。

至于在这里得到二叔三叔的信儿,他知道不可能。师父说过,当初离开沧州时二叔才五六岁,二叔也不可能最后在这里落脚。

找人切磋是有规矩的,就他俩这样随便去个武馆,那不是切磋,那是踢馆,说不定会被群殴,被打的满地找牙。

“咱们不认识行内的,没有关联人,想找人切磋怕是不太可能。”

陈天戈准时起,他已经听到原燕快到他门前了。

战魁今天去收货,他路子广,不用管他。

两人昨晚打听了公园位置,原燕觉得在沧州的公园里晨练的肯定有行内人。对今天的晨练特别兴奋。

沧州的尚武之风从公园晨练的确就可以体现出来。公园里几乎没有单纯跑步的,几乎都是在打路。

在这里他俩的锻炼还真不会让人惊讶。

“小弟,我怎么感觉他们的路都是花架子”

各自打一趟拳,然后原燕就会过来走一场,找憋屈。

陈天戈也奇怪,这些路明显已经不是国术了,而是单纯的表演意味。

“可能这些都是好者,或者是官面上推广的路。传承的国术不该是这样的。”

陈天戈两人仍然如在天津一样,原燕不断的想找第一次的感觉,陈天戈用不同的招式摆脱。你来我往,感觉陈天戈一直被压着打,只有原燕才知道自己有多被动。

臭小子,让姐贴贴靠靠很吃亏吗哼

陈天戈知道有人靠近了,可原燕还不管不顾的用贴、靠、缠跟他纠缠。

“姐,人来了。停一下。”

来人大概有五十多岁,着短打练功服,左手前臂搭一件军大衣。想来这军大衣才是该穿的衣裳,否则只靠那绸缎的短打,就是陈天戈也受不了,别说已经年过半百的老人了。

“这位小哥请了,你有八极拳基础”

“嗯。”

“长拳也懂”

“嗯,就是八卦、伏虎拳也有涉略。”

“小伙子,能否走一场”

老头行了个抱拳礼,顺便把军大衣就近搭在树枝上。

“大叔,先跟我走一场吧。赢了我再找我弟弟打。”原燕正有火气呢。

早忘记这是沧州,也忘记他俩想找人切磋。反正跟陈天戈单独在一起,她根本不用脑子,只有绪。

“大姐老伯,不好意思,我姐的脾气”

“没事,小姑娘想走一场,那就开始吧。”

老头倒没计较原燕的言语不敬,刚才看他俩打,也知道这姑娘手下有点本事。

原燕听见这声小姑娘倒是气头缓了,她也被陈天戈一声喝清醒了。赶紧施礼,绝对的江湖道小辈礼。

一交手王敬贤就知道这小姑娘不是简单角色,不得不打起精神来,专心应对。

原燕也有这感觉。原本以为沧州的武术都是路,都是花架子,跟这老头一交手,才知道不亏是武术之乡,这绝对的是有传承的国术。

两人都专心应对,你来我往的见了真章。

公园里原本自个打路的都停下来了,慢慢的围成了圈,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圈子里一老一少的切磋。

王敬贤越打越吃惊,根本适应不了原燕的打法。不管是八极还是长拳,亦或是八卦、伏虎,沧州这片流传的拳脚都是大开大合,可对方小姑娘的招式却全是近。

王敬贤感觉这类近就是他们大开大合拳法的克星,招式施展根本到不了位,力量也用的憋屈。对方走的是轻灵一路,近的小动作太多,而且总是在自己发力的瞬间贴过来。不断的扣住,缠着。

原燕这些天一直跟陈天戈对打,或者说陈天戈一直在喂招,用不同的拳法陪练原燕。

一直跟陈天戈打原燕感觉不到,这时候跟这老头交手才知道陈天戈的良苦用心。自己的手确实提高了一大截。

“老伯,以己之长攻彼之短。”陈天戈看着人越来越多,围的圈子也越来越大。听周围的议论声就知道这老头不是简单人物。他可不想来沧州的第一天就惹下不能招惹的人。

所以提醒了老头。其实原燕根本不是老头的对手,是这老头太想破解原燕的招式了。

殊不知国术的哪一门绝技都不是那么容易破解的。陈天戈跟原燕交手这么多天,依然破解不了,只能用自己拳法的长处跟她往来。

中午上传两节时,十几秒的时间导致了前后错乱。特多更新一章,表示歉意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二章 祖师爷的刀

当原燕再次陷入与陈天戈交手一样境地时,就觉得打的没意思了。她可不想对这老头也把贴和靠都用到位。

“不打了”原燕脱开战圈,连礼节都忘记回了。

“陈天戈你什么意思有你这样的弟弟吗就不能让姐爽快的赢一场”

“姐,诺”陈天戈赶紧拽着原燕跟老头施礼。

原燕看到周围所有人都不停得跟老头打招呼,也知道自己鲁莽了。她不是这种没脑子的人呀,咋遇到陈天戈以后就脑子进水了

都是这小子惹的我

“二位是传承人”王敬贤上军大衣,走近陈天戈他俩,抱拳问道。

沧州虽然是武术之乡,可前推百年也不曾有特别的江湖门派,多是以国术广为传授,不敝帚自珍。这也是江湖道推崇沧州的原因。那个门派都跟沧州有渊源,这才是真正的路子广。

陈天戈拽着原燕赶紧施礼,同时打出盗门的手花。

“李景华是你什么人”

却不了老头看到陈天戈的手花,突然就抓住陈天戈有些促急的问。

“嘿老头,你什么意思连我都打不过,还想跟我弟弟交手快放开”原燕不行了。立马上前扣住老头,随即缠字决用上。

她担心是陈天戈师门的仇家。话说早些年陈天戈那个祖师爷可不是什么好鸟,没自家这个弟弟老实。说不定在这里惹了这老头的祖上。

原燕都准备陪着陈天戈杀出沧州,至于战魁谁顾得上那个老小子。

原燕又停手了,发现这老头居然没恶意,自己一扣一缠,老头脱开后居然没有下一步。只是脸上的激动谁都能看出来。

“二位,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能否移步”

“老伯,您留个地址,我陪我姐换了衣服过去。这样的装扮不是见客的样。”

陈天戈没感觉到老头有恶意,反倒是觉得这老头怕是跟自家有渊源。觉得该登门拜访,还不能太随便了。

“好好好”王敬贤没想到会遇到盗门的传承人,有些激动,再看到陈天戈有礼有节的表现,很是欣慰。

陈天戈和原燕回酒店洗涮,吃早餐,还换了那种正式场合的衣服。很是郑重。

“小弟,到底怎么了有必要这样吗”

“姐,这老伯恐怕跟我师门有渊源。咱还是正式点吧,别失了礼数。”

“换黑皮衣你就是正式了应该穿西服打领带才对。”

“其实长袍才合适。”

“呃”原燕被陈天戈这话打败了。

老伯留的地址很详细,知道他俩在宾馆住,把出门左右方向都写的很清楚。

老伯告诉的地方是个很规矩的传统四合院。

老伯在正堂上的太师椅上坐着,旁边点着了檀香,屋子里被檀香萦绕着,感觉很祥和。

陈天戈他俩是被个年轻人领进来的,进门后年轻人站在老伯的侧,很守规矩。

“小友,敢问李景华是你什么人你师从何人”

话说的很硬,不好听。可原燕没掺和,她没经过这种正式的江湖场合,很怕自己掺和了会丢人。

自己好歹也是个传承人。虽然她也知道自家的门派不好听,也知道尽量少在江湖人面前显露。主要是她是个女人,很容易让人遐想。

“祖师爷。师父名讳李锦时。”

“小友,可否赐教”王敬贤虽然已经相信了大半,但还是得试试手才确定。

刚一交手,陈天戈就确定这老伯绝对跟自己师门有渊源,并且还是渊源深厚的那种。因为这老伯的八极拳中明显带了师门的小擒拿,这是祖师爷改良的八极。

“好了,不打了。论辈分我该是你师兄,就是师兄年纪大了点。呵呵”

他是明白了,可陈天戈还糊涂着呢。

原燕在想,是不是陈天戈那个风流祖师爷在沧州留下的风流债。

“可识得此物”王敬贤郑重的从香案上搬下个小木盒,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一排像铅笔刀一样的小刀。乌黑的,没有光泽。

“师门指刀”陈天戈怎能不认识,自己只有八把。他听师父说全是四十八把,祖师爷分别给师父他们三兄弟八把,自己留着二十四把。

陈天戈突然指尖也出现了小刀,跟木盒里的一样。

“师兄,能否明示”

“早些年你祖师爷来过沧州,跟我爷爷两人如同兄弟,你师门的八极就是当初从我爷爷那里学的。我这家传的八极拳也是由你祖师爷改良的。世上只有咱两家的八极如此。”

“后来李景华师叔祖出去闯dàng),招惹了当时的伪满,被押解京城。当时我父亲听说后,就赶到了京城,并联系一些同道,准备解救。”

“到京城后,景华师叔祖不让父亲张罗,说是他自己惹的麻烦太大,涉及了小本本土的某个家族。还是那家的嫡系女人,不让同道们再牵连。”

“景华师叔祖把你们师门的指刀给了我父亲,说若有可能,尽量能留给传承人。”

王敬贤讲述着老一辈的故事,绪很激动。总算是完成了父亲的遗愿。

当初他父亲临死也念念不忘景华师叔祖的托付。

陈天戈也是唏嘘不已,没想到自己来沧州的执念,居然让他得到了祖师爷的指刀。

“谢师兄”陈天戈退后两步,双膝跪地,踏实的扣头。

又一阵寒暄,互相感慨老辈儿们的cāo)守,确实是有了相见恨晚的感觉。

就是那年轻人有些别扭。年龄差不多,自己还得给行晚辈礼,还得叫师叔。

“师弟,这次来沧州可有其他事”

“没有,纯粹来见识一下。”

“这位”

“姐,可以的,没事。是老行内人。”

原燕这才打出了自家门派的手花。

“姑娘,你可是家传”

“嗯,父亲教的。”原燕也是没办法,谁让她摊这么一个门派,这么一个爹。这又不能选择。

“也是,这是时代的原因。听我父亲说过,你们的门派是不传给女人的。估计你爹爹也是避世,不得已况下如此做的。”

“对了,两位若没有特别的事,过几天去参加一个活动吧。近期本有个访问团要来,说是交流,其实就是踢馆来了。有点善者不来的味道。”

“我俩去合适”

“没事,师兄现在是沧州国术的话事人。这点事还能做了主,到时候说不定还得二位出力。”

对于本人,不管陈天戈还是原燕,都没有好感。毕竟他俩的父辈都是那个年代的,也都有过血仇。

交流瞅机会痛扁一顿也是好事。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三章 来者不善

王家后门就连着王家开的武馆。单纯的聊天也有把话说完的时候。

王敬贤在武馆里真正的跟邀请陈天戈走一场,他没看到原燕嘴角的不屑,却看到了陈天戈的为难。

“师弟,只是切磋,实打实的来,别玩虚头巴脑的玩意儿。”

也是觉得现在馆里没人,输赢都无所谓。

王敬贤终于明白为什么陈天戈觉得为难了,自己跟人家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陈天戈可不是单纯的会八极长拳之类的,他还有北武当山的龙华拳、盗门的近还有千门的小摆,加上他聪慧的脑袋,把这几家的艺道几乎融为一体,招式变换根本没有痕迹。

“师弟,不打了”

“拳怕少壮。师兄承让了。”

“可不是少壮的问题。师弟,你这融了多少家的手艺”

“传承的应该是三四家吧”

王敬贤彻底无语了。这年头有一个传承人的份就不得了,这传承三四家

下午是原燕的天下,说是让指导,结果她耍疯了,把王家武馆的徒弟挨个揍一遍,最后不痛不痒的说几句糊弄人的话。

陈天戈尽给她收拾摊子了。她打人,陈天戈给教导。王敬贤满意,反正自己弟子受益了。就这样磨蹭到晚上才回来。

战魁等的在房间里都待不住了,一直在大厅里待着。按说就那两位的手,应该不会出啥事儿,可就是心不宁。

前几次他今晚肯定会在酒桌上跟同行们交流感,这次却事儿一了,立马回来了。结果自己一个人傻乎乎的在大厅等到深夜。

“兄弟,没事吧”

“没事,遇到了个同行。对了,战老哥,这次怕不能陪你去保定了。这边答应了人家,有个活动需要参加。得几天呢。要不你自己去”

陈天戈觉得不好意思的,一路开销全是战魁担负了,这住店也是人家承担了,最后自己两人又不能陪着他走。关键是保定还是自己提起的。

“别介呀兄弟,我这没事,都是捎带的。主要是得陪着兄弟你。啥事老哥也能帮帮忙,跑跑腿。哥人头熟,路子广”

原燕听见路子广憋不住想笑,赶紧扭头了。

本访问团在第三天到达,陈天戈也带着原燕和战魁作为中方的人员进入了会场。

战魁凑闹的事是第二天在公园里跟王敬贤说的,这对王敬贤不是问题。倒是这两天跟陈天戈过手,让他体悟蛮深的。

交流活动是在体育馆举行。说是交流,其实就是一次实战对打。这也是王敬贤担心的。

为了显示自家的无畏和大方,所有的规则都充分采纳了对方意见。

方有一条四十以上不得参加,最让王敬贤担心。也曾反对过,可惜官面上同意了。说这是正常的武术文化交流,输赢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交流文化。

去特么的什么交流文化,这尼玛就是来耀武扬威来了。

“果然来者不善呀”陈天戈看着对方的人员,就知道己方怕是要吃亏了。

“没办法,咱们现在的国术取缔了搏杀的精髓,基本以表演为主。加上那些年祸害了不少拳谱,很多艺道都没继承下来。倒是小本从咱们国家收拾了不少,加上人家本来的一些传承家族。此消彼长,这场战不好打呀”

王敬贤可不会去以为这是单纯的交流。他也江湖传承人,自然知道这属于挑场子踢馆的意思,就像百年前。可手里的人马捉襟见肘,用不过来呀。

不得杀人,对方倒地后不得攻击,可以求饶,可以认输,其他没有任何忌讳。

没人求饶,认输的也没有。打了三场,己方输两场,唯一赢下的一场是王敬贤让自家儿子上去的。

“陈天戈,你到底干不干不干了姐上以后别说认识我姐丢不起那人”原燕看的怒火升腾,没法不发怒。

特么的小本根本不懂恻隐,下手狠毒。别说败下阵的,就是赢了的王志伟也受了暗伤,撑不了下一场。

“师兄,我能上吗”陈天戈也看不下去了。

这要打十五场呢,都是好的苗子,要都被这样暗伤了,这对沧州的国术是很大的打击。

王敬贤脸色很不好看,不只是他,就连主席台中央坐着的官面上的人也沉着脸。虽然是交流,谁也不想承担一个全军覆没的名声。

这也是这几年沧州赢得的赞誉太多,导致他们过高的估计了本土搏杀格斗的实力。

殊不知沧州的声誉是老辈儿们那群国术传承人打下来的,现在的年轻人受不了苦,国术有些没落,都每天学点花架子,玩玩表演还行,真正的搏斗确实上不了台面。

“你上我跟体委的说一声。师弟,老哥这面子全靠你了”

“什么意思陈天戈”原燕看陈天戈返回来,没有去换衣服上场,就喊叫了。

“有官面上管着,你真当是以前的打擂台呀得按规矩走”

原燕也不知是听进去了还没听进去,反正气呼呼的站起来跑王敬贤那儿了。

陈天戈现在知道原燕也就跟自己耍无赖,正式场合比自己还懂的多。

协调是协调好了,不过陈天戈上场不用自己的名字,而是顶了原来名单上登记的人。这正是陈天戈希望的。

没想到的是原燕居然也顶替了一名女选手。

其实所谓的名字也只是体委那边登记而已,小本根本没要求。王敬贤也说自己这边根本不知道方都是些什么人。

从目前看来,小本几乎全部是有家族传承的选手,还有些是学了咱们国术的人。

就这档口又有两人败下来了。陈天戈在更衣室遇到,陪着王敬贤看了看受伤的况。

“师兄,问题不大。黑玉断续膏就行。”

“师弟,现在哪还有黑玉断续膏呀有些传承断了。”

“等完了吧,我会熬制。”

陈天戈倒没吹,北武当山的老住持本来医道就有一,也是凭医道才保全了北武当山传承。

王敬贤已经对陈天戈的全能麻木了。三四家老门派的传承人,有些绝技也不奇怪。

陈天戈没再继续耽误,再耽误还会有受伤的。

第六场的比试正在进行,这时候已经没有了开始的所谓交流氛围,双方都打出了血,几乎都是按生死搏杀的招式在对抗。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四章 一人横扫

第六场算是赢下来的,却也是惨胜。己方的选手下场后就倒下了,他也是硬撑着坚持走回来的。

第七场小本上来的是个女人,这不是陈天戈的菜。

“姐记住,别被绪影响,稳扎稳打不可急躁”陈天戈担心现在原燕的绪会影响发挥,只要原燕能正常发挥,赢下来应该没问题,做好了连一点伤都不会受。

“放心吧他们可不都是你。别小看你姐,这都是小场面。你瞧好吧,姐姐先给你立个标准,也让你知道往下怎么打。”

原燕也没耍花哨动作,就这样一步一步的走向场地。看到这点陈天戈放心了,原燕很稳健。

原燕是平静了绪,可没撒出来怒气。这时候在场上可算是有地方发泄了。

战魁本来也被刚才自家人输的心歪,也是有很大的火气,还有些觉得丢脸的感觉。气愤中心疼自己这边的选手,看着一个个都几乎是抬下来,很是恨那些小本。

现在他有点替后面的小本选手担心了,甚至有些怜悯他们。

原燕这得有多大仇呀她可能从来都不曾如此到位的施展过传承的艺道。

场外的人都能听到手指到手臂被扣住,再掰断的声音,根本不给对方求饶的时间,刚交手,很短的时间内,就把对方弄残了。

对方的故意倒下的,估计不自觉倒下原燕会把手指全给她掰断。现在倒下好歹还留着一条能用的。

“小弟,看见没就这样干我爹说过,小本就缺揍,揍狠了,怕了,就不叫板了。他觉得当初逃跑有点亏,没多杀几个小本,今天我替他弄残一个。后面的看你了”

陈天戈听着没啥,知道当初江湖兵都干过啥。

可战魁心一阵阵抽抽。幸亏呀还是这样装孙子好,若耍牛掰,不小心遇到这样的角色,估计腿脚那得有多疼呀

他实在想不通,当初咋就会因为五千块钱去找陈天戈的麻烦,还从武馆借了人。还好老弟是个仁慈的人,否则这时候自己应该在医院躺着呢。

战魁已经把这对姐弟列为只能巴结,绝不招惹的人了。太凶残了,特别是这位大姐大,真狠

陈天戈也没有什么花哨动作,就如原燕一样,一步步稳稳的走到场中。

小本想不到的是陈天戈懂语,当初李锦时就会语的。

后来李锦时年龄大了,没什么可教授了,看到龚天豪却每天都有新花样可教。有用没用就把语教会陈天戈了。

还真想废自己手脚呀还不论生死那就不客气了。原本陈天戈不想学原燕,把一个比试弄的血啦啦的,听到几个小本嘀咕,好像是让上场的选手,废了自己的腿脚,就是打死都可以

“翻译把刚才那几句话说出来,最起码你得告诉领导,否则你就是失职”

本人的说话声音不小,陈天戈知道翻译听见了,所以不客气的提醒了他,也为自己下面的行为做了注脚。

这算是第八场,陈天戈没功夫陪他们走路,玩花样,从听到对方那些话他就准备下狠手。

陈天戈不知道现在的外宾杀了自己会不会有事,听他师父讲早些年是肯定没事的。

自己如果杀了小本估计会有事,那么只能全部打残打废了。再说,他也不想给王敬贤找麻烦,自己也不想触犯法律。

“师弟,放开手脚,有事我扛着”王敬贤听到了翻译的话,也不管官面上的人了。直接放话,让陈天戈放开手脚干狗的。

这小本确实有两下子,腿踢的老高,还带着风声,冲的是陈天戈脑袋。

陈天戈后仰躲过飞腿后,却用极快的速度抓住了已经越过自己体的腿,手肘一夹,体快速的拧转。只听见咔嚓一声,对方的腿横着被掰断了。顺着拧的力度,陈天戈左肘一抡,一个肘击,打在对方的部。

“噗砰”一口鲜血喷出,随即人才远远的摔出去。

终于有本人被抬着出去了。

“好”这本是原燕该喊的,结果她还没开口,就有人抢她的词了。

陈天戈连地方都没动,还站在他刚才的位置。好像刚才参加搏斗的不是他,连脸部表都没变。

这才是真正的狠人呀战魁又想起他想打劫陈天戈的事儿,真的是越想越后怕。

腿都横着打弯了,居然连表都没变。

他可不知道陈天戈几乎博览了整个道家的典籍,怎样控制心境,对他来说不难。

第九场本人的起式居然是江湖人的抱拳礼,不是低头躬腰的喊嘿

果然,动作也是纯正的长拳,而且造诣深厚。

对于这类汉,陈天戈更不会有一丝怜悯。

只一个照面,陈天戈用小摆撑开对方的甩开,欺贴近,铁山靠砸过去,同时拉住对方刚才甩过来的拳,一转一拧,卸下关节,最后还扯一下再反方向拧。

肋骨应该折三根,至于甩过来的右臂复位了也相当于废了。

连续五场,没一场陈天戈都是一招,并且败下去的本人没一个不是重伤的。

第十三场。

“你是李三的门人”对方说的本话,却问的是隐秘的事。

陈天戈装着听不懂,想看看他还会说什么。

“我知道你能听懂我的话。当初祖委李三,不了他却辜负了我家祖。最后搞死他,居然还会有传承。今天就让我把他的传承毁掉吧也告慰我祖。”

“不要奇怪,祖是天才,她见过李三练武,有些细节她记得很清,也教会了我。今天让你知道什么以彼之道还彼之。”

陈天戈还那样站着,仿佛面前根本没人,表还是一点没变。

别人不知道,他清楚。自己门派的小擒拿,没有十年功夫根本连形都做不到更别说神韵。小本这伎俩有用

“他俩干什么”原燕搞不懂,赶紧打就是了。听小本嘚不嘚白呼啥呢

“好像那个小本在说话。”

“这不废话吗谁都看的见他嘴动了”

战魁很想辩解,可是他不敢。刚才大姐大问话,旁边就他,总得搭茬吧,可自己也一样不知道,用不能跟大姐大说我不知道吧。

估计对方觉得没啥效果,沉不住气,还是冲过来了。

还别说,这小本的拳法还真有点师门小擒拿的样子。

陈天戈却用上了原燕的扣字决,直接扣住对方两指,然后掰断,纯粹跟原燕的动作一样。

不过陈天戈这次却踢出一脚,这也是他第一次踢出。脚底直直从下往上,踹准了下巴。

这一下,下巴碎了。陈天戈是嫌他话太多,太啰嗦。这下清净了,以后想利索的说话都不可能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五章 你也不行

国人表达绪一般都是含蓄的,特别是对待外宾时更是如此。

前几场自己人抬下来,有愤恨,绪积累着,也只是咬牙切齿。这几场自家一人横扫对方,绪宣泄了,也没有欢呼雀跃。

原本被替换的选手,一次次挥舞着拳头,陈天戈的每一个动作打出去,就像自己打出去一样。相当的没有解气。

观礼台上端坐着的领导们,脸色终于缓和了,甚至有些不忍。

这不是大国怀,不该睚眦必报。适当教训就可以了,没必要把局面搞的如此惨烈。

“各位没去看咱们受伤的队员,就不要随便表态了。”王敬贤一句话顶过去了谁特么再叽歪,自己去后台看看,看看自家抬下来的人是怎样的况。妈蛋站着说话不腰疼。

“好”原燕本来还矜持着,可这都四五场了,居然连个叫好声都没有。每场不疼不痒的鼓掌,听着就没气氛,这是敷衍谁呢

“好”战魁这才叫真长见识了。他已经把陈天戈想的很厉害了,可没想到这小子发狠了居然这么凶残不过,他喜欢

“好好”终于响应者多起来了。

大国实力比大国怀更让人激动。

“他们又出什么幺蛾子”原燕看到小本一方有人跑观礼台,又是一阵嘀咕。

“不知道。”战魁这次想试试实话实说会不会挨训。

“就不能过去问问战老板,你觉得我一个女人,还是选手,过去问合适吗”

得不过大姐大说的有道理,哥路子广,是该去问问。

战魁的模样倒也有点派头,晃悠到观礼台居然没人拦着,左靠靠,右贴贴,终于返回来了。

“小鬼子认输了,后面两场不打了。不过,好像他们那个副团长想挑战老弟。”

陈天戈看没人上场,一个人老站场子中间也没劲,就回来了。

“挑战什么人物”

“只说是副团长。”

陈天戈大体明白是那个,在他踢出一脚,碎了对方下巴时,从对方人群中听到一声咒骂。看来是小的不行,老的要找场子。

“师兄”

“师弟,访问团这项活动结束了,对方后两场不打了,直接认输。只是只是对方副团长提出了一个邀请,想借这个场地,跟你走一场。”

“师弟,这个你可以不答应的。对方正值巅峰,好像还是本本土某个流派的扛把子,也是本比较有名气的武术大家。”

“师兄,答应或者不答应,又怎样”陈天戈感觉脱不开。

他是不想打,不想出这风头,可他也明白,这梁子不是刚刚那一脚,而是祖师爷那辈儿就结下的,逃不开。自己是传承人,师门的一切都该接着。

“师弟,那个那个官面上不背锅。也就是输赢只是你个人的事儿,与沧州武协无关。但要求任何一方都不得伤及对方命。”

王敬贤根本就不想来跟陈天戈商量,这不是人事儿。

不要荣誉,不为名利,仅仅是因为同道义气,国术大义。自己这师弟就出手挽回了局面,避免了沧州武协丢大脸。现在

可他也没办法,沧州武协不只是他,也不止是传承国术的人,更有官面的介入。

而官面的出发点跟国术界是不同的,官面更多从外交、发展等等大局上考虑。在他们看来,国术胜负只是小事,上不了台面。

“师兄,我是问对方怎样个提法,只是随便就这样走一场”

“就是,王先生,凭什么呀他们提出了,我们就打小弟,咱不接谁打谁打什么玩意儿”

陈天戈知道脱不开,也不想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走一场。好歹得有个说辞吧

沧州武协的比试,好歹还借个文化交流的噱头。现在成自己个人的事儿,也得有个说辞吧。

“师弟,你你准备接”

“看况吧,总不能就这样一两句话就打吧再说了,就是官面不背锅,这也是在沧州国术界的地头,得有个说法。”

王敬贤忧心忡忡的走了。也是,台面上的话是可以推脱,可实际上还是在沧州地头。官面上可以推干净,可沧州国术界推不掉。

倘若江湖道知道了这事,让沧州这个武术之乡,怎么有脸在同道面前显摆,整个国术界又怎样看待沧州武协

广播宣布了文化交流结束,同时,宣布了本访问团副团长,将邀请八极弟子陈天戈进行一场友谊赛。

纯属于两人之间的的切磋,沧州武协只作为见证方,不偏向任何一方。

“去特么的蛋”王志伟艰难的起,扶着墙一点一点往外走。

“兄弟们,走一起看看去”整个后台的伤员,被其他没上场的队员或抬,或扶,都集中在陈天戈的后。

“师叔,我们支持您”王志伟此时是诚心的叫师叔,一点别扭都没有。

“陈先生,我们支持您”看着这些跟自己年龄差不多,却都执晚辈礼,陈天戈有些不好意思,同时也有些激动,有点血往头上涌的感觉。吾道不孤

“方代表团将为本场的个人切磋设立一百万美元的奖金。感谢方代表团为两国武术交流做出贡献。同时也为双方队员加油鼓劲现在有请方柳川忆、八极弟子陈天戈入场。”

这样的场合是不可以有赌局存在的,即便事实上就是赌了,也不能广而告之,而是把赌金说成是奖金。

倘若陈天戈输了,那天字牌玉佩就白扔了。特么的

这也是王敬贤来回几趟跑说定的事儿。对方要求陈天戈拿三合三才玉佩作为赌注,对方出二百万美元。

因陈天戈只能一枚玉佩,最终把赌注金定为一百万美元和天字牌玉佩。

“当初李三蒙骗了我,拿走了皇室三合三才玉佩。今天我要拿回来同时,也要断了李三那个杂碎的传承”

话很有力,也很有狠辣劲儿。

陈天戈能听懂,但没搭茬。观礼台上看着这边有交流,就想打发翻译过来帮忙。话说,这闹谁也想知道不是。

“一边去,语我听得懂”陈天戈看不惯这翻译那狗腿子样,直接选择不让他过来碍眼。

“柳川忆是吧爷告诉你。你儿子不行,你也不行”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六章 装 很累的

改约定是有代价的。

柳川忆之所以促成并主导这次武术交流,其重要目的就是为了三合三才玉佩。

他的记里,记录了李景华当年在伪满,跟他的相处的所有过程。字里行间带着对三合三才玉佩的念念不忘。

柳川忆知道,那玉佩是清朝皇室的,可在他的概念里已经成了他们柳川家的。当初李三用卑劣的手段,骗走了玉佩,他作为现在柳川家话事人,有责任把玉佩带回来。

柳川忆总想着这玉佩会有什么隐秘,否则他不会在记里反复提到。

陈天戈很想告诉他娃,你想多了。不过是你犯jiàn)而已。

“战老板,你是行家,我小弟那玉佩真值那么多钱”

“一百万人民币肯定没问题,至于一百万美元肯定小本还知道其他信息。不是说有三块吗集齐谁知道是不是真有秘密。”

战魁很那句你是行家的话,也摆了摆行家的范儿,很正经的说,可惜说出来满嘴的铜臭。除了钱,其他一点没评价。

“年轻人,别太自大了你若说出另外两块玉佩的下落,我可以考虑手下留。”

“哦,你知道不知道都没有意义。这一块你也拿不到。”

陈天戈自己还想知道另外两块的下落呢很想告诉这什么柳的傻冒,倘若他告诉自己另外两块的下落,说不定自己真会手下留。

“还不打跟个小本叽歪啥呀”原燕是着急听不懂,她也想知道场子里那俩人说什么了。

“师姑,他们好像是再说玉佩的事儿。”

“哦,你听得懂”

“不是,这是翻译。他俩声音都不大,听不太清。”

还说玉佩难道这玉佩真的有什么隐秘

“呀呔”

废话说多了用不顶。终于开打了。

还别说,这柳川忆还真不是吹的,所谓的本本土流派的传承人,也是有两下子的。

陈天戈刚接上手,就知道这老子要比他那个被打的没下巴的儿子强多了。不止是力度,就是招式也很精炼。所谓化繁为简,柳川忆算是领悟了三分精髓。

王敬贤很紧张,因为他能看出这柳川忆要比自己强不少,又正值巅峰,怕是会给陈天戈找不少麻烦,稍有不慎,恐怕有可能受伤,还是重伤。

毕竟陈天戈年轻,没有太多的搏斗经验。现在国内的氛围也不容许有太多搏杀,根本没有机会增长这方面的经验。

而本,不仅是他们原来的流派在传承,就连从国内收刮的拳谱也在发扬。唉

“师姑,师叔他不会”王志伟没说出那个输字,可意思很明白。

场上现在的状况确实让自己人看着揪心。陈天戈几乎是被压着打,感觉躲避都有些狼狈。

“放心吧。谁知道这小子啥意思干脆利索的揍狗的就行了,没必要搞这些花活儿”

原燕可是跟陈天戈交过手,还是尽全力去交过手。要说自己对上柳川忆,怕是真可能输,可陈天戈现在连六成都没施展。

殊不知陈天戈也是没办法。前几场太干脆了,显得自己也太冒头了。倘若再像刚才那样这样的麻烦真要没完没了了,他每天啥也别干了。就跟人打架玩了。

陈天戈一直在防守,躲闪,偶尔有一两次还击,感觉也根本不奏效。

“小子别撑着了看你脚步已乱,撑不了多久。现在说出另外两块玉佩的下落,我可以考虑不重伤你,让你还能继续传承下去”

柳川忆想压低声音,可动作中一心二用,声音没压下来。最起码翻译听到了。

“他说陈先生脚步凌乱,撑不了多久,让陈先生说出另外两块玉佩的下落。”翻译看着原燕看过来的眼神害怕,赶紧把话翻译了。

“噗呲”原燕突然笑了。尼玛,还真是个傻冒还脚步凌乱现在陈天戈才刚刚施展他们师门的脚步,这不叫凌乱,这是变幻

陈天戈开始一直是用八极、长拳、伏虎,甚至龙华拳的步伐应战,就是想给所有人留下个勉强支撑的假象。

现在才发现,这营造一个劣势太特么累了。

“不陪你玩了”陈天戈喊出这声后,步伐突然加快,如幻影一般在柳川忆边晃动。

这是陈天戈自学成以来,第一次全力施展师门艺道。将八步赶蝉和燕子三抄水融合在一起施展,对陈天戈来说也是第一次。

柳川忆懵bi)了。这时候他感觉被无数陈天戈围着,哪哪都是拳影,哪哪都是脚影。进攻仿佛从四面八方过来,自己根本辨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攻击点。

他后悔了他记说的果然是真的。李三的拳脚几乎算是无影无形,又形影常随,如影随形,无踪无迹。

王敬贤瞪大了眼,他知道陈天戈要比自己强,可没想到一直以来的切磋,陈天戈根本没有用过拿手的艺道,只是陪自己玩儿了无奈的摇摇头,倍受打击。人家这才多大

“老王,这是你们八极的”

“我门下要有这天才,我睡着都能笑醒这是我长辈们留下的义,只能说是有些渊源,亲近一些。”

“完了引见引见,这种少年俊杰咱们拜见也不丢份儿”

沧州国术的老人们还是继承了沧州宽容接纳的传统,懂的广交江湖同道,以发扬沧州国术。

原燕也看的傻眼了。她知道陈天戈很强,也知道跟自己切磋陈天戈就是玩儿,不用心,即便第一次也是随意的练习招式。现在她才真正发现这小弟也太强了。

王志伟这班伤员脑子停止了,只知道张嘴哈气,眼睛瞪的老圆,呆怵怵的看着场内。

其实这也就瞬间,陈天戈已经连续在柳川忆上击了七八下。这也是陈天戈第一次施展师门那些损的招式。

谁也看不出啥来,就连柳川忆都不会感觉到不适,等有个一头半载,神仙也救不会这孙子的命。

陈天戈不想因为这烂玉佩,招惹没完没了的麻烦。他听师父说过小本的秉,不打怕了,不打绝了,不会了结。那就让自己绝掉这一个话事人吧。

“砰”终于打出了明面上的攻击。

柳川忆飞出去了,他能感觉到的也只是踹出去这一脚的伤,至于其他等过一两年,发现了也没救了。

当原燕带着一群沧州年轻人欢呼时,预示着这场半私人半官方的切磋结束了。

柳川忆会不会就此打住不清楚,反正陈天戈又有几百万入账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七章 摘桃子

陈天戈没办法,本想着藏拙,抽冷子干翻这柳川忆算了。没想到人家经验太丰富的,根本就没有一丝懈怠,即便陈天戈显得招架无力,这柳川忆仍然是全力以赴的。

玩狮子搏兔

陈天戈干脆放开了,既然无法藏拙,那就彻底显露了。或许真实的实力可以吓退所有的麻烦。

这不,麻烦就来了。

陈天戈返回到自己的位置,还没来得及跟一群伤病小年轻寒暄,就连原燕都还没开口说话。哗啦啦过来一群,都是龙行虎步的派头,整个观礼台上的都过来了。

陈天戈最怕这种恭维式的问候。

“陈先生在沧州多留些子,多交流交流。让我们这些老头子们,也能看到国术传承的希望。”

“陈先生,抽空去我武馆做客,到时候咱也达个手,走一场。”

“陈先生,感谢你这次挽救了整个沧州国术的颜面。老王,替咱们武协好好招待陈先生。”

陈天戈的脸都僵了,堆着的笑脸自己都感觉假。不都这样嘛碰到这样的场合,就得唱这场合的戏。

“小同志不错奖金收到了也应该为沧州国术做些贡献。”

这尼玛谁呀好好的气氛被这搅屎棍给搅和了。

陈天戈这时候的笑容一下自然了,只是谁看到都有些冷。

“牛秘书长,我师弟跟柳川忆的切磋跟沧州武协无关。这可是您定下的调子。”

“老王,你这话就不对了。毕竟是在咱沧州,又是在中文化交流的正式场合。怎么可以说无关就无关呢老王你这个同志,这个思想是不对的。”

其实陈天戈也想过拿到赌注后的分配,不只是沧州武协,就连战魁他都想着多少给点意思。

但有一点,这必须是自己自愿。现在听到这位牛秘书长的言辞,虽然跟自己的意愿不冲突,可就是听着别扭。

敢有责任了就推开,有好处了就揽着。有必要这么下作吗

原燕是见识过这类事的,在陈天戈踹出一脚,把柳川忆踹飞后,自己就直接跑本那边收钱去了。还拖着王志伟和那个翻译。

这会儿也返回来了,钱已经到了她的账户。

“牛秘书长,您觉得这事怎样处理合适呢”原燕一脸的嘲讽,她倒想知道这位大秘书长到底想划拉多少。

“哦,这位小同志问的很好。这件事还是武协牵头比较好。毕竟是沧州和方的文化交流,由个人主导不合适。随后由武协跟方交涉,小陈同志就别费心了。几场下来也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见过不要脸的,真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

“牛秘书长,请你不要把个人意见说成沧州武协的全体意见我八极拳不赞同这样的做法”

“我八卦掌不赞同”

“我**”

“我秘宗”

“我劈挂门不赞同这样的做法。”

“你你们这是对抗是蔑视领导”

这不合适

这特么叫什么事呀陈天戈知道会麻烦,没想到麻烦会是这样,还来的如此之快。

“师兄,在这里不合适,有什么回去谈,会场还没散呢”

或许这阵子争吵在方看来是烈的祝贺吧。也只能期望这样,否则丢大人了,还没怎样,自家人先内讧了。

王敬贤也是刚才被牛秘书长的无耻惹恼了,气急之时也忘记了场合。估计这些老传承人也是如此。却不想陈天戈这当事人反倒能如此清醒。

惭愧呀

人总算散开了。交流的场合还是需要维持的,结束也得有个结束的仪式。

小本估计也不明白为啥赢了的一方会沉着脸。

烈的交流会最终在所有人的郁闷中结束了。

“师兄,这是黑玉断续膏的方子,你看看沧州能不能备齐了”陈天戈根本没受一点影响,回到王家就先把方子开好了。

“师弟,你先别着急拿出来,这事还有来回。你们回酒店吧,师兄不留你们了。”王敬贤得赶去武协,否则还不知道会商量成啥结果。至于黑玉断续膏师弟留着可以卖些人。

“小弟,知道不你现在已经是千万价了牛掰呀,姐姐我折腾十几年也就一两百万,你这才几天”

“姐,这钱怕是还有的说,未必能拿到。”

“嘿嘿,陈老弟,这你就不知道了。大姐大早把钱拿回来了。我老战佩服。大姐大就是大姐大,料事如神”

陈天戈没理会沧州武协到底吵成什么样了,他也不用理会,反正钱进了自己兜里,咋咋。

这两天让战魁陪着,把沧州的药店跑了个遍,结果还是没有凑齐黑玉断续膏的药方。

“老弟,要不咱们去趟安国”

“嗯安国怎么了”

“你不知道安国可是全国有名的药材集散地。那里应该可以凑齐”

陈天戈没有去安国,不是说谁拦着,而是他这样走了会让人误会,给王敬贤落麻烦。

还有就是这几天他感觉有人一直关注着他,听声辩位也试了,由于一直在市区转悠,人流太多,没法锁定。现在去安国,再遇到意外,很多事都说不清了。

这江湖道义也是个双方的,都遵守道义才存在。本就是个约定俗成的传承,搁现在的年月,即便是老传承人也未必相信陈天戈会遵守。

陈天戈不想让人觉得都努力给他争取利益时,他一个人逃走了。是不是事实都不能让出现这种流言。

“师叔,我爹让你去家里一趟。”王志伟很恭敬,几乎把陈天戈当偶像了,一脸的崇拜。

“陈先生,你确定可以熬制黑玉断续膏”

“陈先生,你看小徒这伤”

“陈先生,孩子们都还能恢复吗”

原来如此。陈天戈刚进王家大门,一群老传承人就围拢过来了。

不得不佩服老江湖。这事玩儿的溜

“切我小弟这几天起早贪黑的,把沧州跑遍了,就是在凑黑玉断续膏的方子。战老板都加好几油箱油了。”陈天戈不好意思表功,原燕可没啥不好意思的。

好了,感谢和寒暄就不啰嗦了。但整个沧州国术界都知道陈天戈讲究,都认同陈天戈的仁义。

陈天戈此举几乎是在拯救整个沧州国术的传承,可能这话有些大,但不可否认,所有上场交手的都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也都是各自门派的精英。

老传承人都知道有黑玉断续膏可以恢复弟子的伤势,可秘方早失传了。

而陈天戈有秘方,而且还会熬制。至于牛秘书长,彻底被孤立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八章 到底会是谁

本访问团,亦或是文化交流团一直没有离开沧州,而陈天戈那种若有若无的被关注感觉一直存在。

他无法锁定,也无从判断原因。

“师弟,这招釜底抽薪好”

“呃师兄这是说什么”

“昨天牛秘书长安排人去找访问团,请人家兑现那场比试的赌金,结果灰溜溜的回来了。哈哈哈哈好”

原燕得意的仰头。可惜,自己一方苦心被这傻小弟白扔了。

“师兄,是这样,我觉得自己真要把这笔钱都带走了,以后都不好意思回沧州了。”

“师弟,你别多想。整个沧州的国术界意见是一致的。这本该属于你的,谁也不该有异议”

陈天戈真对钱没概念。从小就在山上,吃穿用度都有道观里管着。即便这次下山,兜里踹着千八百的,也让他一路轻松来到唐山、天津。

也就是遇到了战魁才有了后面的这些事,不管玉带的一百五十万,还是小本输给自己的八百多万,对他来说,只是听到些数字。

最养眼的还是战魁给的那个手包,两三万呢。他觉得这些钱,够自己花几年了。

也是,自从到了天津,除了给原燕买衣服,他还没花过一分钱。

“师兄,挟恩图报总是招人非议的。钱没了可以赚,信义没了却永远收不回。”

“好好好”王敬贤真不知道该怎样说才能表达自己的心境,好像没有比一个好字更能准确描述陈天戈的。

“师兄,这是二百万。给谁家都不合适,我想这个钱就归整个沧州的国术界。”

“每年拿出一部分,举行个自家人内部的切磋,钱就作为cāo)持的钱也好,还是作为奖金也行,总算是能为国术出点力。”

原燕看着那张支票那叫一个心疼。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不知道钱的重要。不仅是给沧州武协钱,还给战魁那个老小子十万,若不是自己差点生气,他都要给战魁那老小子五十万。

真当这钱是数字呀他不知道姐姐当初在南方过过什么样的子

王敬贤可不会就这样随意的接了这笔钱,陈天戈的做法真的让他里子面子都有了,他也得把师弟的里子面子也一起找回来。

沧州武协的院子里,办公楼一层屋檐下悬挂着民间传承人战魁捐献仪式。

这场合战魁是最喜欢了。

战魁一西装,皮鞋打的倍儿亮,没法不亮,刚下车还用裤腿又擦了两遍,还抱怨沧州这街道灰土飞扬的不干净。

王敬贤有点遗憾,他是想让陈天戈在沧州国术界留点义,结果被这狗的秘书长搞的如此声势浩大。这场合本来江湖人就忌讳,最后就成了如今的样子。

也罢,宣传只是宣传,国术界都知道是怎样一回事就行。

“小弟,你看战魁老小子那德行”原燕是不忿,是很不忿

“姐,这不是咱没合适的人嘛。你去也行,你去吗”

“可算了这孙子真是走了狗屎运。以后还不知道会怎样吹呢”

战魁的确是为吹嘘做准备的。这不,刚结束就找人家报社的要照片。

又过去一周了,这几天陈天戈还专门出去晃dàng)了,那种感觉还在。几次用听声辩位去锁定,都没有成功。每当远离人群时,又感觉不到,也辨不清跟踪的人。

陈天戈明白了,是本人。他舍出去二百万,不只是单纯的在沧州留下义,也是想排除对自己关注的对象。

从下山,跟他有瓜葛的,战魁算一个,一直在自己边。剩下的就是武协的牛秘书长这边,看来也排除了。二百万,不管多大怨,牛秘书长也不可能再继续关注自己。

只剩下小本了。是报复还是为玉佩

“姐,要不你跟战老哥回天津吧。”陈天戈若是一个人,根本不在意对方是谁,来多少人。对他来说,都不是事。

“陈天戈你什么意思我原燕就是有难处自个逃开的人少跟着扯犊子”

战魁本来还觉得陈老弟这方法对头,自己留下也是拖累。可原燕这话一说,他也没脸自己走了。

“小弟,要不跟王家说说”

“我只是疑惑,还不能确定。一旦大张旗鼓的弄出动静来,对方可能就隐藏了。以后还得长期防着,还不如一次了结了,省得记挂。”

“那咱是离开沧州把他们引出来”

“小本现在还在沧州”

“没有,昨个我听王志伟说,他们去邯郸了,去交流什么磁州窑文化。应该是都走了。”战魁这几天跟沧州国术界一些小辈儿们,混的那个亲,来往的那个亲切。

没办法,那些小辈儿们虽然年龄跟陈天戈差不多,由于在艺道和辈分上的差距,总不敢跟陈天戈亲近。再说了,也轮不着他们,他们父辈都还得排队呢。

战魁就好说了,人随和,也大气,舍得。

“那这拔人到底是哪一方的呢”

“他们是可以分出人来的。本来玩国术的不会对什么窑口感兴趣。可惜,咱不能得到具体消息。”

“小弟,实在不行就让武协出面吧。最起码能有个大概,这样你也没法分析。”

“算了,我再试试,或许是我多虑了。天,不管怎样,咱们都离开。按原定计划,去保定。”

“战老哥,这几天你再旁敲侧击的打听一下。重点问问那个翻译。”

翻译是省外贸派来的,随着本访问团一同去邯郸了。

这是这几天唯一的消息,其他没有任何异常,可陈天戈那种感觉始终是或有或无的,一直如此。

“师弟,以后得空一定要来沧州看看师兄,指导指导小辈儿们的艺道家里电话你记下了,抽空给我老王打个电话。”

“陈先生,这是门派的令牌,有需要你招呼一声。”

“陈先生,虽然小辈儿们现在还用不上,以后有需要招呼一声,跑个腿也行。”

没想到自己也会像师父那样收拾一堆令牌。不过自己的令牌倒是真正的名门正派,可不是师父那些乱七八糟的门派可比的。

这话可不能当着原燕说。用原燕的话这些杂碎,真要有事,还真不够看还是咱们江湖道的人好用。

陈天戈又磨蹭了五天,终于决定离开了。

战魁还通过自己的门路,搞了两把所谓工艺品的长刀。毕竟他路子广。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九章 终于等来了

沧州到保定的国道真的很烂。

本来是一大早出发的打算,可惜从王家一直到城郊,一路寒暄,就差在离城十里处摆饯行酒了。

陈天戈他们仨真正上路已经是半晌午了。

“老战,你找的这什么路呀还让不让姑休息了”别看原燕这几天总是训斥战魁,可战魁却是甘之如饴。

他也发现了,原燕只有对自己人才会说话没忌讳,刚开始跟自己说话是很客气的,却没有这样呼喝着让他踏实。

“大姐,路是国家的,指路的是地图。老战就是路子再广,也熟不到这层面呀。”

战魁也没多跑过这趟线,一般他跑外的出发地都是天津,就在周边二百公里以内转悠,再远了就是坐火车了。他也没想到这路会烂成这样。

除了沿路两侧光秃秃的大杨树,其他已经快看不出这是国道了。

整个路面还能看到沥青的面积绝超不过三分之一,剩下的全部压成了坑坑洼洼的,甚至有些坑已经能看到地下的土层了。

好在近半月没有下雪,否则绝对是寸步难行。

“特么的,都是那些大货车光想着多拉快跑,就不考虑路基根本受不了。”

改革开放十来年,国家对公路的维护根本赶不上公路运输的增长速度。主干线还能不断的修补,像这种地市之间的连线,实在无法顾及。

“沿海地区到处建高速路,等有了高速路就畅快了。”原燕在这路上也休息不成,干脆一起闲扯了。

“高速路”

“嗯,车上了高速路,一小时跑一百多公里,想沧州到保定,跑来了顶多一个半小时。一天跑四五个来回都没问题。”

“大姐,你是说飞机吧”

“滚没见过世面”

“特娘的,回头换辆越野车。这小卧车中看不中用。”

颠簸,摇晃,急停,猛窜,还时不时的陈天戈下车给看着,否则就会被两道坑中间的脊梁,给把车挂住了。

已经晌午了,行程只过了少半。

也亏战魁的出行经验,不止是带了河间烧饼和驴,还带了四个暖瓶的开水。感觉在路上走三四天都不会饿着。

“姐,你真该直接回天津来着。”

“切你当姐没受过苦当初姐也是你这岁数从大山里跑出来的。上就三十几块钱,一路跑南方去的。那时候别说是卧车,就是能扒火车都是好运气。”

“讨半个馒头,接着雨水喝的子姐也经历过。这算啥”

“小弟,不是姐不大气,也不是姐要管你,以后钱的事儿你还是别太皮松了。穷家富路,你不是还在山上,要在外面闯dàng),手头上没钱绝对要吃苦头。”

烧饼搭水,这就是他仨的午餐了。虽然寒酸,到没谁有怨言。

“赵老哥,要不我替你一会儿”陈天戈看着战魁有些疲惫。的确,这路况开车太cāo)心。

“呃行吧。”

陈天戈不是熟手,本以为会更加的磨蹭,没想到陈天戈开车的速度要快很多。

不管是选择路面,还是绕行、跨坑,甚至躲避前方石块和坑洞也是预判。

陈天戈手脚的协调不是战魁可比的,更别说他的眼力和听声辩位。开车,只要他会了,一切对他来说都跟玩儿一样。

“老弟,看你这顺溜程度,谁都不敢说你是第二次接触车。比我这好几年的把式都强”

“切老战,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你能跟着我小弟比”

“是是是大姐说的有理。”

一路闲扯一路行,可天都黑了仍然没到保定。

“老战,路到底对不对呀这荒郊野外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咱们刚才路过的那个村,地图上有,方向也对,大概还有三十里就到保定了。冬天黑的早,这会儿才刚七点。”

“他们来了”陈天戈几乎都快要否定自己的判断了。

从沧州出门,他就一直注意着。每隔一阵都会用听声辩位去探探,这一路都没有任何迹象。

而此时,终于来了。虽然还有些距离,虽然只是车的声音,但陈天戈确定,就是这些天一直萦绕在自己心头的那份关注。

陈天戈一下子心轻了,他不喜欢那种被人窥视感,让人很不爽。现在终于到了,终于可以解决了。

“小弟,你是说”

“嗯,跟踪的人来了。你俩就在车上,别下去。不然我照顾不过来。”

“说什么呢真当姐是吃素的”

陈天戈把车停路边,熄火,熄灯,然后开门下车。已经能看到后面的车灯了。

“姐,尽量别出人命。现在不是早年的江湖,咱不跟公家对抗。”

“切在南边算了。就听你的。”

没法把原燕劝在车上,只好让战魁一个人锁好车门,躲车里了。

陈天戈靠着车尾,还点了一支烟,这都是跟战魁学的。不是要装bi),点支烟确实有舒缓心的效果。

原燕挨着他,右手把战魁收拾的长刀当拐棍拄着。

两人就这样看着后面的两辆车车都停下,数着车上的人下来。

不是学古时候那个君子之战的傻蛋,他俩不怕人,倒是怕车,倘若有人开着车乱撞,场面更不好处理。

“交出玉佩,把钱还回来。你们可以走”

“他叽歪啥呢”

“让把玉佩和钱都给他们。”

“磨蹭啥呀打吧”

“车里还有一个人。让老战cāo)心,把车发动了,一旦不合适让他先把车开走,撞了咱就没车了。”

对方的人好像训练有素,没有命令声,一样有模有样的形成了包围圈。

陈天戈本来只是想转到车前,告诉战魁随机应变,结果他这一动,对方就扑了过来。

“姐,自己注意别纠缠注意偷袭”小本都特么一黑,连头部都着黑,就是长刀也没有一丝反光。

陈天戈先是朝着向自己来的三人对冲,眼看马上接触的瞬间,却直接折返腾跃,落地时随手将从背后偷袭原燕的人踹飞。

“姐,一起吧。离远了我怕顾不过来。”

两人未曾有过配合,但两人都是轻灵近艺道,加上这么长时间的切磋,即便是第一次配合作战,依然差不多做到了无缝连接。

原燕在陈天戈靠近的时候就把长刀扔了,那玩意儿就是吓唬人的,提在手里反倒影响发挥。

原燕用不了指刀,匕首对她来说是最拿手的,也幸亏战魁这批货里有那么个清中期的羊角匕首。

她看到后就收了,战魁没想亏钱什么的,只知道大姐大随便拿他东西了,开心的咧着嘴笑。

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章 俩人群殴一群

两人的推进很诡异,根本不给对方聚拢包围的机会。

即便是群殴,接近后真正出手的也就一两人。

陈天戈和原燕背靠背后,对方找不到偷袭的机会,只能面对面搏杀。

折转、腾跃、换位、攻击,两人几乎是同步,这也是陈天戈交代原燕的。

不管是速度、力量,还是反应、悟,原燕都比不上陈天戈,所以从开始就以原燕的攻击和闪避为主,陈天戈跟随,这样他俩的配合就不会有纰漏。

“小弟,废一只手不管用呀,这狗的居然不知死活,都特么一只手了还扑过来送死”

“那就两只都废了”

战魁双手抱着长刀,手心里都是汗。他没想到自己能经历这样的场面,害怕和兴奋交集着。虽然看不清外面的形,还是把脸贴在车窗上,瞪着眼睛使劲看。

映着微弱的光亮,战魁能看到两个人影不停的冲杀,还能听到叽哩哇啦的怪叫。好自己人还没受伤。

有七八个叫声了,这群杂碎该跑了吧战魁若是碰到这类一边倒的战况,早撒丫子跑了。这不是来截击的,更像是来送死。

战魁都有心下车,自己也去过过瘾,拿长刀唬唬人。可一想自己这腿脚算了吧,能看看也是好的。

还有战力的就两三个了,眼看就要结束了。

突然,陈天戈踹出一脚,踢飞一人的同时,抱着原燕一个后翻。此时,枪声响起,子弹击中的正是刚才他俩的位置。

“妈蛋,怎么会有枪”

“别动他还藏着,在车边。”

原燕不是要动,是陈天戈的手搂的位置有点低,上又贴的太紧,呼气都吹着耳朵。

原燕知道陈天戈这是护着她,心里莫名的有点酸。一人闯dàng)这些年,从未如此被护着过。她她真的想挪挪,这样自己心会乱。

她不是陈天戈这种初哥,啥也不懂的初哥。不只是见识多,就是算了想起来恶心,不想也罢。可这姿势

陈天戈可没乱七八糟的心思。从一开始他就一直cāo)心车里那人的动静,听声辩位一直关注着,对方开门下车,再到拉栓上膛,他一直都了然。

此时的国道一片静寂,就是那些受伤的也不再哼唧。战魁感觉自己的腿有些哆嗦。特么的,怎么还会有钱

陈天戈闭着眼,这时候用眼不如用心。他更相信听声辩位的锁定,而不是在黑嘘嘘的荒野里用眼睛看。

指刀还那样夹着,可位置有些变化。

原燕盯着那辆车,整辆车的轮廓能看清,也只是有个轮廓。她从车顶,一点一点往下看,脑子里在考虑车**概的位置。主要还是想转移注意力,她感觉心跳已经快了。

“嗖叮当”声音响起时,陈天戈已经跃起,并飞快的到达车边。

原燕还懵着,她感觉陈天戈在跃起时好像托了一下,好像托的地方很尴尬

原燕也赶紧起,快速贴近了剩下的那两人。用不着陈天戈配合,她可以轻松的放倒他们。

陈天戈提溜着柳川忆,还是这孙子。

居然没人跑,也是,这黑天摸地的,连个光亮都没有,跑出去都没个方向。

陈天戈和原燕都只是用刀挑断了对方手腕上的筋,让他们无法握刀而已。只是被原燕挑伤的都血啦啦的,陈天戈挑伤的几乎没血迹,感觉刀口都已经闭合了。

战魁这时候也拖拽着长刀下车了,怎么看他都像是老大。

西装革履,皮鞋锃亮,大背头梳着,还是等搏杀结束才出场。整一个老大的做派。

就是下车后的行为没法看。

战魁下来才发现,人家小本都还站着,感觉感觉这就跟没打过一样

颠颠的躬着腰赶紧靠近了原燕。这动作把刚才那一幕老大出场的排场彻底废了。

下一步咋办陈天戈发愁了。

搁早年的江湖做法,没说的,肯定全部毁尸灭迹,把战场收拾干净。可,现在是新时代,既然入世就得遵守政府的规矩,杀人肯定是不合适,更何况这些杂碎还扛着外宾的帽子。

“报警吧”陈天戈拖着柳川忆走过来,就是这么一句。

“报好你俩等着,这里离保定不远,我开车去,一会儿就回来。”战魁心窟窿眼也多的,听见陈天戈的话,立马明白怎么回事了。

“小弟”原燕疑惑,这事经了老公家,不但拿不到好处,还得惹一麻烦。

陈天戈微微摇头。

“有什么要求就说吧。报警没用,非法持枪抢劫不管那一项都不至于要我的命。更何况我有外交豁免权,即便有罪也会引渡到我国去。”

哎呦,这狗的真的能听懂普通话呀陈天戈说报警也只是试探,看来这孙子果然懂汉语。

陈天戈不懂什么外交豁免权,什么引渡,看了看战魁和原燕。看来是真的。

其实他们都不懂具体的法律条款,只是这几年因为招商引资被放在政府工作首位,很多涉及外宾的处理都本着从宽不从严的原则,基本都是妥协和委屈国人的做法。给他俩造成的印象就是外宾犯事了没事。

“小弟,刚才过来时,咱们路过个沟,感觉应该够深。干脆全部弄死,然后连车带人推下去,再点着油箱。一了百了,干净利索。”

“陈老弟,我觉得这方法可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也没个往来的人。干脆全灭了算了。”

柳川忆能听懂,可惜跑不了,被陈天戈提溜着。其他人听不懂,还以为这边正谈判,也没人跑。

陈天戈没说话,只是眼睛一会儿看看车,一会儿看看柳川忆的脖子。仿佛想着怎样杀人,怎样点火一般。

“别别我我可以给钱”

“战老哥,这事你拿手。你做主吧。

“老弟,这这他我我”战魁不知道该咋说,这敲诈人的事,也只有他干。可看这柳川忆好像还能动,他怕自己被挟持了

“没事,他动不了。靠着车谈,我俩就在车里。刀全部收起来。”

陈天戈的指刀现在几乎都插在柳川忆的上,现在除了说话,其他事什么也做不了。

刚才他过去,几乎用最快的法和手法,将指刀插进柳川忆特定部位,确保他再没有任何攻击力。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一章 我永远是你姐

越野车在这样颠簸的国道上那感觉就是不一样。

战魁忙乎半天,本以为能敲诈百十万美金,结果也没捞着,只是把对方的车子开走了。

柳川忆是出来搞事的,还都是夜行的打扮,上根本没带支票之类的物品。

战魁玩这些小聪明确实是把好手。

他从他一堆货品里,随便找了一样,还一本正经的和柳川忆签了份艺术品买卖协议。就连印台,战魁的车上也是常备的。

到保定已经很晚了,住处和吃饭都是战魁张罗的。反正他路子广。

陈天戈来保定是怀着不放过任何可能的目的,他也知道来保定遇到二叔三叔的可能微乎其微。

当初他师父师叔三人,在保定也没停留多久,还是纯粹手艺人的份,根本没跟古玩圈子里的人有过交集。

“小弟,你这样管用吗”

“管不管用,也得这么做,没其他办法。师父的托付总得去做,再说了,反正我也想各地跑跑,顺便的事儿。”

一大早他俩就出门了,战魁得留在酒店等柳川忆过来还钱。

其实战魁更希望小本别还钱了,这可是黑牌车,相当牛掰的,跑路上没人查,不是羡慕的就是敬礼的。这比那十几万美金更涨面子。

保定之行是最无聊的,最起码原燕这样认为。除了陈天戈在古玩市场收拾了一块玉饰,四五天过的没滋没味的。

战魁也很开心,虽然没赖下黑牌车,好歹又进账十几万。

战魁觉得自己当初搞陈天戈一下,是半辈子最幸运的做法。跟着跑一趟沧州和保定,自己收的货不说,单单陈天戈随便给的都二十几万了。

“小弟,你下一站到哪”

“济南吧。当初师父他们在济南待的最久,也是从济南走散的。姐,你该忙就忙你的吧,我一个人可以。”

回天津已经三天了。陈天戈让战魁给自己置办了一个相对时髦的背包,也弄了个手包,里面啥也没有,就塞了五万块钱,鼓鼓囊囊的。

“咋嫌姐姐碍事”

“不是,你也有生意要做,不像我,纯粹就是到处晃dàng)。”

“姐的生意就是晃dàng)。再说了,姐折腾十几年,还不如你这半个月进项多。姐觉得跟着你可以赚大钱”

“呃随你吧。”陈天戈这才下山两个月,对于现在这社会,很多事务不懂,也希望有个人能带带。就是老让原燕陪着不合适,关键她是个女人,还是个有点惑力的女人。

本来陈天戈很大方的待战魁,有意让他跟着,可从保定回来,战魁就看不见人影了。才知道人家也是有生意的,不可能跟着他到处跑。

卧铺票是原燕bi)着战魁搞到的。

原燕在外面跑,一直是坐火车,也一直是卧铺,偶尔也坐坐软卧。可高级软卧,她也只是听说。

既然战魁老吹嘘自己路子广,原燕就将着他搞高级软卧的票。没想到还真搞到了。

说不清原因,原燕就是想跟这个小弟单独在一起。听说高级软卧是双人间

“战老哥,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战魁如此说,可心里那叫个苦。这可是高级软卧,今年才开通的,整个天津也就这一趟挂了这么一列。搞这票能容易吗

战魁所花费的是这两张票额的五十多倍,快两万块了。

软卧确实是双人间,上下铺式的。包厢里还有沙发和茶几,最关键的是还有卫生间,像宾馆里一样的那种。

环境很豪华,也很雅致。

这趟车是凌晨从天津出发,到济南正好天亮,六七个小时。确实这样的环境有利于休息。

陈天戈呆怵怵的坐在沙发上,像个傻小子,下巴快挨着脖子了,不敢抬头。

原燕像在酒店,或者像在家里一样,先是把外脱了,然后又脱掉了长裤,再然后就晃来晃去的泡茶,又收拾行李。

就贴的线衣线裤,练武人玲珑有致的材展露无遗。

陈天戈虽然是初哥,但他也不是啥也不懂,他可是通读并牢记了整个真武观的道家典籍,历代道家对这方面都是有些门道的。

大姐,能不能别这样

“小弟,你很冷吗把你那这个破皮衣脱了。不嫌累赘”原燕一股坐陈天戈边,就要伸手拽他的外。

“好好,我脱。”

“裤子也脱了吧,坐下随便点。”

好吧。陈天戈现在没什么思维,稀里糊涂的,让干啥干啥呗。

脱掉外衣和裤子,陈天戈没敢再挨着原燕坐,远远的躲着,很拘谨的坐下来。

原燕又站起来了。在那一瞬间,陈天戈打了个机灵她要干啥都有心逃了。

原燕起把陈天戈的衣服抖了抖,又晃着她那匀称标致的材去把皮衣挂起来了。然后然后又抖了抖裤子,还半弯腰的捋了捋裤缝,再晃着子去挂起来。

大姐就不能一次做完吗还弯腰

陈天戈的心都随着原燕的体在跳,感觉原燕停一下,自己的心跳也会停一下,动一下,心就会跟着再跳。

“诺,喝茶”

陈天戈赶紧接过原燕递过来的水杯,在碰触到原燕手指是自己都能感觉到在颤抖。尼玛自己这是咋了平时又不是没碰到过

师伯说过他,说他可能会跟祖师爷一般,是个桃花命。该不是这

陈天戈默念着静心经,又不停的喝水,水是不是烫嘴他都没知觉。

“小弟,你嫌弃姐姐”

“没没有呀”

“那你干嘛躲着姐”

“没没有呀”

“看你都快坐地上了还没有”

“姐”陈天戈才发现自己已经有半个股悬空了。很尴尬,不只是自己无知觉中的躲避,更有自己某些反应。

陈天戈不得不挪着股又往里挨了挨,都快贴着原燕了,可股还没完全坐到沙发上。

原燕没动,就盯着陈天戈看,硬是看着陈天戈和她腿贴着腿坐下才作罢。

原燕是主动的,也是故意的。她说不清,就是这样想。一个月的相处,她好像抑制不住这样的想法。她本来就是江湖人,还是那样的传承,所以,今天她就是想吃下陈天戈这个初哥。

陈天戈越发觉得别扭了,两人就这样挨着,连个话都不说,他感觉自己的某个反应更明显了。

“小弟,我永远是你姐让姐好好疼你”这话是原燕跨坐在陈天戈腿上,抱着他的脑袋在耳边呢喃的。

陈天戈已经混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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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二章 不堪回首的往事

陈天戈有些相信云慧师伯的话,他或许真有祖师爷的某些特质。比如现在,他在欢愉之后,居然心境没有任何波动。

心里还是把原燕当成是一个大姐。这不正常,应该最起码应该把原燕看成自己女人才对,可自己对原燕的定位好像没什么变化。

“小弟,我不是第一次。”原燕贴在陈天戈上,脑袋窝在他的臂弯里,没抬头。

陈天戈只是把搂着原燕的手臂紧了紧,表示自己理解。他也没想过一个闯dàng)十几年,又在风月场所的三十来岁江湖人会是纯少女。

“我是你姐,干姐姐也是你的女人,从今往后只属于你。”

陈天戈还是没说话,依然只是紧了紧手臂。

原燕仿佛只是倾诉,也没有要求陈天戈回应,就这样抱着陈天戈。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做,莫名其妙的,并不糊涂,反倒是目的明确,头脑清晰时做出的决定。

“我从大山走出来时也是你这个年纪,除了爹爹教会的经验,其他什么都不懂。然后一猛子就扎到了南边。”

“我没有什么技能。做过洗碗工,给人当过保姆,也去工厂里干过。”

“后来去了夜总会做服务员。去了哪里我才明白所谓的传承是什么,那时候也才明白,爹爹教我时的长吁短叹是为什么。”

陈天戈也听说过原燕的门派从不把女人作为传承人,也能理解她爹当初的无奈。那年月,别说他去选择合适的传承人,就是显露份也会被人拖出来。不得已选择了自家女儿。

“小时候爹爹绑我的腿,扳我的腰,甚至连走路都会让我配合着呼吸。我一直以为那都是让我练好武,现在才知道,那些都是师门的传承。”

“大概十一二岁后,我爹爹再没亲自教过我,只是给我了一本小册子。我看不懂,就对照着字典看爹爹说绝不可以外传,我就自己偷偷的在被窝里打手电筒看。那时候爹爹已经很老了,已经打不过我了。”

原燕一边说,一边轻轻的抚摸着陈天戈。他俩这时候是纯粹的赤诚相见,体之间没有任何阻隔。

陈天戈很不争气,已经一直在默念静心经了,可体的反应不是自己心智可抗衡的。

更别说他是一个菜鸟面对一个真正的行家。

一切水到渠成,又有些突兀,是顺理成章,又是半推半就。

这种事更像是堤坝决口,一发不可收拾。

对时间失去了概念,陈天戈拉开窗帘的缝,外面黑嘘嘘的,没一丝光亮。

即便是冬,如此这般,上也是黏糊糊的,不爽利。

陈天戈冲洗后,本想把衣服上,他觉得自己需要外物这道防线,对自己本的抗力已经失望了。

原燕还那样,还是要跟陈天戈挤在下铺,还是在被窝里把陈天戈的刚穿好的衣服脱干净了。

陈天戈说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不是自愿,反正最后还是恢复了原样。按说没人可以强迫自己做任何事,可这又算什么自己不是穿好毛衣毛裤吗咋又成这样了

“姐喜欢你。从第一天跟你缠斗就喜欢跟你挨着,那感觉姐心痒。就这样好吗”

陈天戈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没说话,他不知道说什么,怎么说,还不如就这么装着糊涂。

有一阵都没说话,也都没有睡意,就这样默着。

“在夜总会时,我跟那些女人有了往来,看着对眼的偶尔会指导她们点技能,时间久了,边就聚拢了一些小姐妹。”

“当时那个老板是香港人,时常会从香港给我带点稀罕玩意儿。那时候我不懂,其实应该是他听说了某些事,想拢着我,不让我离开。”

“后来我升职了,做了客户经理。那就是个名头,就是让我帮他培训些人。”

“我不会违背道义,一直有自己的底线原则,传授技能都是看人和人品。他耐不住了。”

“大概是我离开大山后的第三个年头,就在他组织的一次年会上,我没有警惕,就中了招。然后被他带回了住所。”

“姐,那人是谁”

原燕说到这时,陈天戈终于有反应了。有这句话她心里踏实了。

虽然原燕不会要求陈天戈做什么,毕竟都是江湖儿女,又是自己自愿,自己还是总则从某方面说,陈天戈是吃亏的。

其实从她做出这事时,就已经决定要做陈天戈一生的女人,不附加任何条件,无怨无悔。她毕竟还是女人,还是希望陈天戈能在意她。

现在她知道了,陈天戈没有看jiàn)她,有这点足够了。

不说她从事的行当,就说她的经历和年纪,已经没有了嫁人的可能。她也想过回到大山里,可她知道,她受不了那样的苦了。

“后来他对你也是很好的,也答应会娶我。那时候还对成家有些期望,那人也不是太讨厌,就那样算了,也跟着他做事。”

“现在想来,自己真的很傻。他时常要回香港那边的,我根本没在意。我读书少,懂的最多的就是些江湖门道,即便这样,我还是尽心尽力的帮他打理这边的生意。”

“那人说过他是单,可有一天他婆娘来了,还带着人。那也是我第一次显露拳脚,一个人打出来了。”

陈天戈这时候才想起关注原燕上的疤痕,有六七处,很扎眼,都是刀伤。

“后来我把那个男人废了,让他终不能人事。带着那群小姐妹出走了。”

“我们一起出来,也没什么资金自己做这行,其他的又不懂,就到处窜场子。”

“你也知道,现在的时代已经不适合早年的江湖存活,即便是这个行当也是现时新生的多。我们这样就抢了人家的饭碗。争端就多了点。”

“后来慢慢的我们有了些名气,就不再做这行了,大家都也厌倦了,就开始专门做培训。”

“就这样,我们后来注册了公司。专门帮人培训,或者自己物色人培养。慢慢的有了些名头,就有了与各地这行当合作的业务,甚至现在还扩张到培训那些专业跳舞和唱歌的艺人。”

“等瞅机会,去看看姐的公司公司是我们合伙的。其实现在姐几乎不用做事,最早的那批小姐妹现在都可以独挡一面,公司的事儿都是她们做,我就是到处跑。”

原燕讲述时显得很轻松,就像在讲别人的故事,有些地方她一句话带过去了。陈天戈能想象到当初是怎样一个境况。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三章 又一个想做姐姐的

这是一种很奇异的关系,连他俩自己都无法定位。

原燕还是叫着小弟,陈天戈也还是叫着姐。该做什么做什么,没有一点不适应。

陈天戈驻足在济南火车站广场,很是仔细的看着济南火车站的建筑,这是师父师伯两人一直推崇的。

在师父和师伯的讲述里,济南是他们谈及最多的城市,也是他们慢慢熟识的地方。

“我爹也讲过这个火车站。还说是德国人设计的,没什么稀奇呀”

陈天戈看着钟楼的螺旋长窗、门楣上方的拱形大窗、屋顶瓦面下檐的三角形和半圆形上下交错的小天窗。的确跟传统的建筑不同。

“在当初那个时代,人们看惯传统亭台楼阁的样式,这种样式的建筑的确会让人印象深刻。”

“不对呀,姐,你没来过济南”

“谁告诉你我来过济南”

“你不是”

“那也得有合作单位我才会去看看,没合作单位我去干嘛小弟,你该不是想让姐姐真给你划拉个嗯”

这事儿闹得。这些话可都是原燕说的,不仅仅是在天津说过,在火车包厢里浓时她也说。

还说自己初哥的便宜她占了,肯定还给他很多便宜。咋现在又

好吧,陈天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乐意不乐意,好像自己一直没搭过这茬。

“走吧,咱得找住处。”虽然一夜没睡,却没有一点疲惫感,反倒神采奕奕。

陈天戈背着大包,手里提溜着手包还有一个精致的小箱子,这小箱子是原燕的行李。

“我这个箱子你不用提着”说着话,原燕让陈天戈放下,从侧面扣开一个机关,从里面拖出条绳子,然后又把绳头塞陈天戈手里。

陈天戈这才发现,这小箱子下面有四个轮子,可以像拖小车一样拽着走。

陈天戈试了几步,真的很好。再看看自己后背快到腰部的双肩包,还是牛仔色的。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呀,还好手包拿手里还算新潮。

“噗呲好了不是姐不给你买,天津那边没有。等回南方,姐给你买个大的啊”看着陈天戈此时的动作和表,原燕才真有点做姐姐的味道,浓浓的,从心底的想去疼这个弟弟。

一直以来陈天戈都是很冷静的,仿佛什么事都无所谓,又好像任何事都有成竹。在他面前原燕一直强调姐姐,其实是觉得俩人在一起做事,很多时候她觉得好像自己是妹妹。

不过陈天戈好像还真没认真过什么事儿,除了师父的托付。

“你买啥了”陈天戈让原燕看着行李,自己跑出去老远,好像买了什么才返回来。

“地图。你不是也没来过吗咱都是生人,有张地图有帮助。”

原燕刚才那做姐姐的感觉顿时又没了。好歹自己闯dàng)多年了,还是没这小弟周全。

“以前我都是在南方,后来去的地方都有人接待”

“现在咱们没人接待了,照着地图逛。”

木头姐说啥你答啥原燕突然发现自己多了些小女人的绪。

“师傅,推荐个好点的酒店。”原燕说着话,还把五块钱给师傅放手边。她觉得自己这老江湖被小弟照顾很没面子,得找回来。直接用这直白的招式。

“嘿您可算是问对人了,我刚送一拔客人。也是大老板,也是找高级酒店的。咱去明湖,保准没错的。”

他俩这趟车到了济南天才麻麻亮,至于前面有没有进站的车,随他扯吧。不过听师父师伯说过,山东人还是很厚道的。再说即便有什么企图也没必要在乎。

五块钱没白花,酒店确实不错,豪华先不说,看着开业不久。最起码这类酒店设施不会太陈旧。

“开一间商务。”

“请问,您是要一间吗”

“对。”

“请问,那位先生跟您一起住吗”

“对呀,怎么了”

“您能出示一下结婚证吗”

原燕给噎住了,一口气憋回去了,憋的脸通红。

陈天戈不懂高档酒店的这些道道,要是小招待所他知道,反正不是大通铺,就是上下,没那么多讲究。他现在知道高档酒店的房间是分档次的,自己不懂,所以就让原燕出面了,结果

“姐”

“小弟,你别管”

“你们是不是涉外酒店”

“小姐,我们是涉外酒店,但您不是外宾”

“姑还没见过涉外酒店有管这些烂事的,倒是长见识了。我还就”

“原姐原老大”这时候好像是电梯口传来的声音。

电梯口离前台位置不近,可挡不住原燕在气愤下的嗓门提高。

“小琳,你怎么在这里”

“我说老大。你是不是就知道陪靓仔,把公司的事儿扔一边了前几天不是跟你说了,有个项目在谈。就是济南呀”

“老大,你这是”

“特么的,姑定个商务,她特么跟姑要结婚证。这是我弟弟,怎么给这小娘皮找结婚证去”

“许先生,你们济南还这样这规矩,我还以为回到十五年前了呢这环境啧啧你确定咱们的项目能赚钱”

这叫小琳的没问原燕弟弟是怎么回事,也没对着服务员吵,只是扭头跟合作方闲聊。

“这位是”

“她是我老板,我们老大。”

“稍等”

没一会儿,这服务员哭泣着给原燕道歉。没办法,不只是大堂经理,连酒店的高层也惊动了。这小姑娘吓得,腿都哆嗦着。

“姐,都不容易。”陈天戈不喜这种仗势的做法。

“好了,小姑娘,你也没错,也是酒店的规定。没事了,你老板不会怎么滴你。”

老大来了,业务开展就得看老大的了。这叫小琳的跟那位许先生解释过,然后就跟着陈天戈他俩进了房间。

“老大,意洋洋呀。这小弟”

“扯烂你的嘴真是我小弟,长辈们的渊源,在天津才遇上。”

“就没点其他用处原姐,得浇灌着,不然干枯的更早。”

“去我小弟是初哥,受不了你这样的说辞。真给我吓跑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俩人是窃窃私语,可这话进陈天戈的耳朵没少一句。更何况这房的会客厅又不大。

“原姐,不洗涮一下完了一起去现场看看。”

“不用,火车上洗涮了。”

“哦啊”

“姐这次是做高级软卧来的,那里面设施不比这房间少。”

“高级软卧双人间呀呵呵小弟,要不我也做你姐姐好不好”

陈天戈听这话是问自己的,抬头看了看,表却好像什么话都跟自己不相干。陈天戈是没经验,但他有几百本典籍的熏陶,有些场合还真难不住他。

无所谓了,不就是个姐姐吗,称呼而已。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四章 这很难吗

所谓的合作,就是为对方培训些做服务的女郎,所谓的业务开展,就是派几个拿的出手的,来撑撑场子。

陈天戈对此不予置评。在他的概念里不存在好坏,所谓存在即合理。

只是心里有些隐忧,这行当太久远了。要说早年,怎样都行,对于现在他不肯定,从他在山上所知晓的,这行当该着不存在了,偏偏还如此光明正大的谈着合作。

地方不远,步行也就分钟的路程,行业决定了选址,都集中在繁华地域。

看样子这家夜总会应该开业时间不短了,虽然是前晌,大厅里也有走窜的服务员在忙碌。

“原姐,对方这场子开业多半年了,一直不景气。后来听同行说起咱们,前段时间去公司找咱们的。当时你打电话我给你说过的。该不是真的被你弟弟”

“我弟弟咋了别怪声怪气的。原因是什么”

“不清楚,这几天晚上我来过了,也看过他们那些人,虽然技能都不懂,从外形看,不算差。”

陈天戈听了这几句就走开了。也转悠着看,还又重新开门出去看了看,进来后几乎是循着大厅的墙又溜一圈。

“许老板,确定没同行使坏”

“原总,我这算是济南头一家,根本没同行。我也奇怪,有些外地客商,刚到济南也会来转转,可就是没有回头客。我就想请贵公司帮忙给调教些小妹,最好能派个头牌来。”

“原姐,昨晚我回去还在酒店跟人搭讪,问过些来过这场子的人。他们都宁愿在酒店的咖啡厅闲扯,也没来这里玩儿。”

陈天戈晃悠着也过来了,他们三个都聚在吧台边,坐着高的椅子。

“小弟,你怎么看”

“合同签了吗”

“陈先生你原姐”小琳有些恼怒。这傻冒还真当自己是个角了就是大姐一玩物,还尼玛真放胆子掺和你当你是谁呀真是有许先生在,否则小琳早开骂了。

“小琳,回答我弟弟的问话”原燕能感觉到小琳的绪,多年姐妹,这点还是了解的。

干脆加重了语气,直接用命令让小琳明白,有些人不是她可以顶撞的,连无聊的想法都不可以有。

“是,大姐,陈先生。”

“我过来有几天了,每天晚上都过来体会,生意确实惨淡了点。许先生也很有诚意,提高了分成比例。只是我搞不清楚生意不景气的原因,一直不敢签。大姐,我得为公司着想。”

小琳也是直爽的人,即便她感到了原燕的意思,还是把说点透了。很明白,希望大姐别因为一个玩物,即便真是你干弟弟,就是亲弟弟,也得为公司利益考虑。

小琳真担心原燕被这并不算美色的臭小子给哄傻了。

看来原燕当初看上的这些小姐妹,还是人品优先。陈天戈没有在意小琳的针对,反倒有些欣赏。

“小弟,你看呢”原燕没发表意见,反倒问陈天戈。

“大姐”小琳着急了。这大姐该不是男人不都那样至于吗

“签了吧,先把合同签了我再说。”陈天戈没看小琳,对她眼里警告根本不在意,尽管这妞的眼睛瞪的老大。你还能药我呀

“那就签吧”原燕根本没犹豫。

许老板看着这局面有些尴尬,好像这是合作方内讧了。这管他呢反正只要合同签了,对方就得履约,更何况还是对方公司的话事人。

小琳不不愿的盖了公司的红印,至于签字,原燕在就是原燕的事。完了还是没忘记瞪陈天戈一眼。

“姐,你去左手边,随便找个卡座,然后用你最舒服的姿势坐下。”陈天戈见合同已经签好了,也不再卖关子了。

“小琳,你去右手边,也随便坐个卡座,以你平常最舒服的姿势坐着。”

“许老板,你去正前方,做法跟她俩一样。另外再叫几个服务员,距离你们两到三个卡座,跟你们做同样的事。”

“大家坐三两分钟就可以回来了。”

小琳有些不服气,可还是被原燕的眼神bi)着去了。哼姑倒要看看,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本来心里还有骂人的话,想到原燕,就不再骂了。

几分钟,都回来了,都一脸懵bi)的看着陈天戈,不知道他卖什么药。当然,小琳是恼恨的。

“大家都坐下后看到了什么”

“墙柱子卡座”三个答案。

“现在大家再回到刚才的位置。这次必须看那个台子”

“那叫表演台,或者舞台不是那个台子”

“嗯,对,大家还到刚才的卡座里,看舞台。”

不一会儿又回来了。

“现在大家再说说什么感觉”

其实不用说,除了服务员,许老板、原燕、小琳都跟清楚了。

小琳这会儿呆了,被惊着了。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实在搞不明白看原燕,发现原燕好像也蒙着。

确实,原燕蒙着,她也不明白。前面所做的只是不想让小姐妹看轻陈天戈,她没指望陈天戈真能看出问题。

“陈先生,您的意思是我这地方卡座不合适”许老板打发走服务员,用上敬语问陈天戈。

“有点,不过最主要的是舞台和吧台的位置不合适。”

“小弟,这是怎么回事我看所有的夜总会都是这样子呀”

“姐,不一样的。比如说津门壹号,跟这里看上去一样,实际体验却不一样。”

“人们来这样的场所主要是来干嘛的”

“玩的”

“也对,人们来这样的场合是来放松的。所以通常会选择最舒服的姿势坐着,而坐姿决定了视线。而咱这个场子”

“人们意识不到这点,只是用是不是舒服来判断。这场子应该开始还不错,就是没有回头客”

“对对的确是这样。没有回头客”许老板这真不是恭维,人家说的有道理,也是事实。高人就是高人,一眼就看出问题了。

“小弟,你咋懂这些”

“这很难吗”

瞧那个臭样别说小琳,连原燕也觉得陈天戈有点装。

让你装,看怎么收拾你想到收拾,原燕就脸红了,指不定谁收拾谁呢。看来爹爹说的对,他们师门有这个传统,说不定还是传承呢

陈天戈真没装,也真觉得这不难。他出去看了,选址繁华,牌匾醒目,装修考究,再有问题,那就是舒适了。他刚才转一圈,做了体验,自然能说明白。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五章 这么就赚钱了

济南也不是二人世界,小琳就这样死皮赖脸的跟着。除了睡觉一步不离,若不是原燕坚决反对,小琳都要搬商务里睡了。

商务两间房,根本没有了遮人耳目的作用,只是掩耳盗铃罢了。

陈天戈一直那样子。原燕算是经过大风浪的人了,被小琳取笑还觉得不好意思。可陈天戈不管听没听到,就是小琳直接说,他也是那样子。

许老板忙着装修,没时间招待他们。其实业务已经谈成,没必要麻烦人家接待,自己玩自己的还随意些。再说了,陈天戈有自己的事儿。

“小两口又准备抛下我去哪”陈天戈和原燕刚开门,小琳就堵在门口。

“小琳,公司不管了”

“大姐,我还想问你呢公司不管了”

“你姐我是在外巡察,巡察懂吗”

“哦,小妹明白可小妹在公司也是跑外的呀现在快年根儿了,没业务。”

“就不能回去帮忙培训”

“我说大姐,您可是大拿咱姐妹们就数我技能差,也学不好,教不了,才让我跑外的呀。咋这会儿让我回去培训你确定谁乐意跑呀,躲南边多好,你当妹妹愿意来受冻呀”

“姐知道你怕冷,回屋吧,抱着被子看电视。别出去了。”

“敢还是嫌我打扰你俩呀不行我就要跟着,谁让你昨晚吵得我没睡好来着”

原燕被说的有点臊,那况自己确实顾不了什么,这酒店没有火车的咣当声,的确有些

原燕看着陈天戈,想看看他什么意思。小姐妹们都慢一年,年根儿了,也确实没多少事儿,自己是怕小弟计较。

可陈天戈就像没听见小琳说什么,也像没注意到原燕看他,还那副表。

这个死人

算了,跟着就跟着吧。

陈天戈今天不跟她俩转什么泉、什么山了。这几天尽陪着转乱七八糟的山和泉了,大冬天冷嗖嗖的,连个人影都没有,玩什么景色呀。

今天已经说好了,逛古玩市场,打听消息去。

“掌柜的,您这块有个叫冯锦飞的行里人吗”

“冯锦飞没听说过。”

“民国时期在这边做这行的,您老想想,听没听说过”

“这位小哥,多久的事儿。这古玩市场的东家都换好几茬了,别说民国,就是解放初公私合营的那些行里人都换差不多了。您打听这人,我看悬。”

“谢谢咦掌柜的,那一堆都是要出的物件”

“哦,那些呀,是搂货。”

“能上手不”

掌柜的把大概七八块玉饰都拿上来,放柜台上。

“大姐,那掌柜的怎么不给你弟弟”

“不知道,他们都这样。我也没问过。”

“对了大姐,他真那么厉害一晚上呀,你嗓子疼不”

“爬想知道厉害自己尝尝去”说完这话原燕也是一脸糗,真是的,一碰到涉及陈天戈的事儿,她就没脑子了。

原燕顾不上搭理小琳得意的笑,就看到陈天戈跟那老头不断的掰指头。这个她知道,这是老式的讲价。

“包上吧,我拿了。”

“小哥讲究,行家”掌柜的竖大拇指赞了。

陈天戈从手包里拿出一扎,就那么随手一抓,然后给了掌柜的。

“小哥,这一手厉害一分不差好手艺”这才是真的赞,不像刚才,那是礼节。

“这些破烂你就花七八钱对了,你随便一抓就知道多少钱”小琳像个好奇宝宝。

陈天戈知道不能搭茬,一旦接茬了,说不定几句话就转到昨晚的事儿上了。这女人有这本事。只是对她笑笑。

“哼臭”

“小弟,这些”

“有三块还不错,其他的是战魁的买卖。”

一天就在这市场里转,连午饭都是将就的。小琳一边埋怨一边跟着,就是不想回去,受冷也乐意。主要是原燕告诉她,陈天戈能买她们两三个公司,她想知道这呆子是怎样赚钱的。

“回吧。”

“那边还有呢,不去打听了小弟,没事。小琳就是个碎嘴,别在意她。”

“不是,这些应该能把消息放出去了。剩下的去不去没多大意思。”

回到酒店,小琳还是没回去,就赖在他俩的房里。原燕刚张嘴,小琳就说了想自己尝尝是不是真厉害

“姐,明早战魁和他大爷过来。”陈天戈趁她俩洗刷时,给战魁打了个电话。本意并不是要出手,他还是没摸清行,想问问。

“本来想问问行来着,结果他大爷正好在,非要过来。看能不能找车接他们一下,听战魁说,他也没来过济南。”

“嗯,找许先生帮个忙吧。你说呢小琳。”

“可以但今晚我要在这边睡。”

随便吧,反正今晚也不准备干啥,关键是自己根本扛不住陈天戈,歇歇也好。原燕就同意了。

“陈先生陈老弟,原老板大姐大,麻烦了。”

“一路辛苦,战先生请坐。”

“陈先生,我那个我能见识见识吗”

大老远来了,卖不卖都得让人看。陈天戈把昨天收拾的十几块玉饰都放茶几上,叔侄俩都连水都没顾得喝,心思都在玉饰上。

原燕这时候很像个小媳妇,乖乖的给客人泡茶。

“陈先生,您看这样成不连这些战魁的货,老头子一共给你三百万,如何”

“战老先生,有一块我要留着,就那块仔料的玉佛,那是给我姐留着当挂件的。她那个不成器。您要是想收,就给一百万算了。您看怎样”

“好陈先生仁义咱以后得多亲近”

就这么简单,利利索索的,不到一个小时,交易就完成了。战老头累了,开房间休息去了。

小琳还呆着,自从战家两个人进来,她就呆了。就那几个破烂玩意儿,陈天戈才花了万儿八千的,这是她看着的,这还不到一天,就成三百万了

不对,还有个二百万的,就这么送给大姐了二百万呀不是两万这这特么比抢劫还来钱快。

“大姐,挂脖子上沉不换成钱一背包呢累不累”

“去一边这个送你了”

“什么破玩意儿不要”

“真不要老战,告诉他,值多少钱”

“大姐大,要我收得万儿八千的,要我出手没三万我不会出。”

“啊我要姐,亲姐,我要”

陈天戈拿着牙膏,正清理玉佛上的污渍。这活儿得功夫,牙膏是化学品,只能洗洗污渍,不能接触到玉质,否则就损坏了。也就他能做这活儿。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六章 击鼓传花

战魁他大爷也在济南待了三天才离开。

多多少少又收拾了些货,可惜,没遇到像陈天戈前几天的漏。这事儿也不是见天能遇上,那次纯属意外。

“盛世来临了。看这古玩行就知道,内地的价格也起来了。赚头不大了。”

这是战老先生离开时留下的话。

不过这几天就数小琳的收获大。她为了显示自己也能赚这钱,谁都不问,还避着人,悄悄的买了六七块玉饰。

“姓战的,来,过来”

战魁颠颠的就去了。在他眼里,能跟着大姐大混的,没简单人物,他都得恭敬的对待。

他对谁不恭敬

“小弟,咱们到哪过年”

“你定吧。”陈天戈现在没家,在哪过年对他来说都一样,就是以前在道观所谓过年也就那样,何况现在。

“砰”战魁推门进来,很促急。

“咋了”

“陈兄弟,大姐大,那小琳”

“姓战的,你要敢说,姑跟你没完”

“小琳闭嘴到底怎么回事”

“哼我自己说”说话间叮叮当当的往茶几上扔东西。

“哼我花了两千多块钱,姓战的说加起来也就够一百块”

“这小琳,你啥时候买的玉”

“大姐大,这不是玉,都是玻璃,里面有一块算是玉,还是青海玉,不值钱的。她”战魁看了看小琳,不敢往下说了。他也不好意思说被小琳封领口卡脖子了。

“小弟,这”

“是玻璃。”陈天戈说完就憋不住了。这妞也太棒槌了,真当玉饰是白菜呀再也没有平时如山如岳的稳重,大笑起来。

接着是战魁原燕,最后连小琳也笑了,还是捂着肚子蹲地上笑。

“大姐,各地都有消息传过来,说海南那地方很火,都跑去那边赚钱去了。既然不确定在哪过年,干脆咱去海南吧”

“小弟,你说呢”

“我说了,由你”

“小琳,让姐妹们先派个人过去,定好房间。今年全体都去海南。”

“大姐大,我”战魁也想凑闹。

“老战,你不管老婆孩子”

“大姐大,我我没老婆。”

“啊不是吧怎么说你在天津也算一号人物呢,咋会”

“以前有过,后来家里出事,她扔下孩子跑了。后来我大爷回来探亲,把孩子接香港了,这边就我一个人。”

“不好意思。”

去海南是要坐飞机到广州的,听原燕说坐飞机是要过安检的。陈天戈担心自己的指刀过不了安检,这几天一直在想办法。

“小弟,你还有这手艺”原燕看着陈天戈花了一天做好的裤带,好,甚至比品牌店的都要时髦。

“很难吗”

得白问了,还是那臭样。

接陈天戈一行到达海口的,是原燕的先头部队雇的一辆中巴。破烂的中巴车,四处漏风,尽管是海南,冬湿冷的风钻进来也让人难受。

窗外能看到稀稀拉拉的汽车,最多的是自行车和三轮车,出租车都很少见。

“这破地方有钱赚还不如济南呢,更没法跟广州比。大姐,我错了,不该撺掇你来这里过年。”小琳看着外面的街景,心里是满满的失落。

太特么坑人了,谁特么瞎造谣的就这跟广州乡下差不多的地方能有钱赚

原燕的队伍核心就七个人,加上陈天戈和战魁,整个中巴车空dàng)dàng)的。小琳的话谁都能听见。

“这几天我俩也打听了,好像都在做房子。听说去年十月一平米也就一千多,现在快到五千了。”

“做房子这儿有房子吗都是破烂。”

“不是,他们都在买卖以后的房子。”

“这我知道,在香港叫楼花,就是现在先把以后的房子作价卖了。以后不管跌涨必须按现在的价给房子。”

“姓战的,你懂不懂就别嘚嘚”小琳算是知道谁好欺负了,见天拿战魁泄气。

先头部队早接到小琳的指示,给老大定的商务,让她跟她弟弟住一起的。

还别说,酒店还是很不错的。这是家新建的酒店,所有设施都不比广州差。

透光窗户可以看到蔚蓝的大海,感觉海面是有坡度的,越远越高。陈天戈极目远眺,就觉得海面几乎跟他眼睛是平的。

陈天戈也见过海,在天津就见过,可绝没有在海南看到的海让人舒畅。

不管别人怎样想,反正他没觉得这趟亏了,觉得好,就该来这地方转转。

“小弟,你怎么看这边的事”

“明天出去转转再说吧。咱得先了解一下。姐,咱是来过年的,赚钱只是捎带的事儿。”钱不钱的,陈天戈真不在意,够花就行,关键得活着舒心。

能说这话的,都是赚钱容易的。

第二天,他们一行分组开始在海口市里转悠。小琳非拖着战魁,战魁被欺负成那样,也还是颠颠的跟着她去了。

陈天戈估摸着得待一段时间,看街上稀稀拉拉的出租车,就干脆先去商场买了辆自行车。

原燕很享受搂着陈天戈的腰,坐在自行车后面走街串巷的感觉。就是不明白陈天戈为什么会是来图书馆,不应该去机关,或者某个公司打探消息吗

自从遇到陈天戈,原燕发现自己脑子明显不够用,很多事陈天戈做出来都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说好的一周后聚集,然后谈论下一步怎么做。这一周大家以游玩为主,打探消息只是捎带的事儿。

“大姐,我觉得能干不用自己花多少钱,只要有个公司,就能从银行贷款。”

“真的能干大姐,只要有很少的保证金,他们说是资信证明,就可以注册公司,然后开始炒地皮,盖不盖房子无所谓,就倒地皮就行。”

奇怪了,平时话多的小琳居然悄悄的。

“老战,你俩怎么”

“大姐大,不怪小琳,是我,我没管住自己”

“姓战的,少往脸上贴金是姑把你拿下了好不好切”

“什么跟什么呀你俩的破事都知道了。姐是问你们对这事怎么看”

“都知道了不应该呀我们没在酒店”

“姓战的,闭嘴”小琳就是这行当的老手,也不好意思当这么多姐妹说那事。

“大姐,我们也觉得能做。”

“小弟,你看”

“海南全省人口六百多万,去年的国营单位工资每月不足三百元。这两年来海南发财的有二十万外来人口。而现在已经立项,或者在建的楼花估计五六年都消化不了。”

“你这从那来的熟悉”

“报纸呀图书馆有两三年的报纸,海南省各种报纸都有。”

“小弟,你的意思不能做”

“不是,这明显是击鼓传花,不知道最后砸着谁。我的意思,做可以,但不能贪,合适的时机必须赶紧撤摊”

陈天戈也了解了,这不是谁在做局,也没谁能做这么大的局。而是政策引来的,想发财的人数多了,自然形成了一个击鼓传花的大江湖局。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七章 贪婪是无限的

目前还是击鼓传花的引发阶段,应该还是可以介入的。

“击鼓传花不是游戏吗咋卖房子又是击鼓传花了”

“小琳,你那块青海玉还留着吧拿出来用一下。”

陈天戈又从手包里拿出一沓钱,让人们围坐一圈,从小琳开始。第一个人一百,第二个人两百每人递加一百,连续发了三圈钱。

“大姐夫,这钱还收回去不”

“呃”

“钱拿着,都特么把嘴闭上什么大姐夫,是我小弟。谁尼玛再胡扯都没得玩”原燕从未如此想过,也绝不让小姐妹有此想法,她不会给陈天戈任何负担。

她自觉不配,能像这样她知足了。她希望是这样的感觉能多延续几年,别丢的太早。

原燕很少铁青着脸说话,有这么一次都还是害怕的。

“这块青海玉只值一百块,就是它本的价值,就把它比做是海南的房产。我敲桌子就是国家开发海南的政策,因为有深圳的例子,大家都认为海南的房子会涨价,都会争抢着买。”

“你们每个人都代表一个阶段投入这场大买卖的有钱人。顺序无所谓,但必须保证每次交易都有钱赚,也可以拿自己钱,不限制。交易的唯一物品就是这块玉。明白了没”

陈天戈看没人出声,又看到一个个摩拳擦掌的样。

这还是一块玉,这还是都熟悉的姐妹,这还是把本质都说明白了,可所有人都觉得自己能把钱赚了,一个个专注的神不正是现在海南投机客的现状吗

陈天戈背过子,一个人坐到窗户的旁边,手指的指节在桌面上敲起来。

开始都还是按座位的顺序不急不躁的交易,甚至还能传来大家嬉闹的声音。

陈天戈指节敲击桌子的节奏慢慢的变快,变化的幅度让人感觉不到,却似乎由节奏带着,慢慢的加快了交易的速度。

节奏在一点一点的提升,人的绪也在一点点紧张起来。陈天戈敲击桌子的节奏,给人的感觉就像下一刻就要停止,却没有停下来。谁也想在结束之前赚一笔,可转手以后发现还没停下来,还有的赚。然后又扎进去了

交易的频率越来越快,仿佛在迎合陈天戈指节敲击桌面的节奏。

已经没有了刚开始时的轻松写意,几乎每个人都喘着粗气。

差不多了,陈天戈的敲击声戛然而止。

扭过头却发现尹玉娟手里抓着那块青海玉,脸色煞白,颓然的坐在沙发上,然后捂着脸哭了。

“现在多少钱了”陈天戈问。

“三千六”

“呃”陈天戈估摸着最多三圈,也就是他撒出去的钱足够她们玩了。却还是低估了人在特定氛围下的贪婪。这是真有人掏腰包了

所有人都默默的,没人吭声。赚了钱的也是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没有人兴高采烈,有的只是惊悸。

“小弟,是不是太残忍了”

“这就是现实”

“谁只做过一次换手”

“陈老弟,我就交易一次。不确定你啥时候停,我怕砸手里,就没再掺和。”战魁是唯一一个有风险意识的,可能是年龄的原因。一个做换手生意人却是最冷静的。

“交易两次的呢”

只有两个。就连原燕都没有适时停止,硬扛了三次。尹玉娟也是第三次栽了。

“那咱们还做不做了”小琳手里攥着大概有两千块钱,指节都发白了,她也是掺和了三轮,现在还心有余悸。海南的房子买卖,倘若真是这样她也不敢随便说话了。

陈天戈看着刚才还踌躇满志的人,现在都是满脸的丧气。也觉得是不是太残忍了可现实就是如此,真正的残忍可不是游戏的量级。

“姐,我有多少钱”

“一千万多点。”

“那就拿出一千万来,让大家一起做吧。”

“小弟你我能拿出一百五十万来,陪着你。”

“陈老弟,我出三百万。能控制别太贪,做到适时出逃。这买卖还是很赚钱的。”

“姓战的,你有钱呀我咋不知道我只有八十万。”

“我出六十万”

“我出”

陈天戈还真小看了这群小娘皮,在这个年代,国营单位普遍几百块工资的年代,一群呃这行当还真赚钱。

“大姐,我我广州那边得有人守着,我出五十万,但我不想做这个,我去广州守摊子吧。”尹玉娟或许是真吓着了,也或许是担心自己的贪心和倒霉运气给大伙造成损失。

“姐,你们那边的经纪公司就你们几个”

“不是,我们几个是当初一起出来的,还有几个后面跟来的。”

“能撤就撤出来,不想撤就找个代言人。那行当不做也罢,该脱手脱手吧。咱做了这单以后,再考虑将来的事儿。行吗”

原燕这几年一直在踅摸,只是没个合适的行当。小姐妹们慢慢都年纪大了,转行了或许还能找个人,成个家。

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她相信自己这个小弟能安排好。

“差不多两千万。即便是现在的海南,咱们也算一个大拿了。姐,把各人出钱的数额登记一下,最后按份子分利润。”

“这些钱不能在一起运作,咱分成三家到四家公司来做。”

“不是钱多好干吗干嘛分开”

“这得考虑最后出手时,接咱们手的实力。说不定还是得拆开来出手,还不如从开始就分开做。摊子小了,在顶峰时容易出手。”

“刚才交易一次的带两个交易三次的,交易两次的带一个三次的。自由组合,然后各自注册公司,分配资金。”

“最后说明一点任何一个公司都是大家的,收益和亏损是一起承担,每一月要一起参议参议。”

“至于各自公司如何运作,自行决定。所有雇佣人、撑门面的事,各自做主,就是第一次介入的时机以及出手的时机都各自做主。最后看各自公司的利润再商定具体的奖惩。”

陈天戈说完就等着大家提疑问,结果没人开口。

原燕的眼亮晶晶的她有心抱着陈天戈狠狠的亲,自己太特么幸运了,自己老爹也太特么有眼力了,居然给自己留这么一份渊源。

原燕没有什么君生妾已老的遗憾,她知足,不奢望。

战魁手脚都哆嗦,这是激动的。他仿佛看到自己当老总的牛掰样,也看到哗哗的票子。至于天津那层面太低了,爷以后是混海南的

能被原燕看中的,又有十来年的经验,都不是简单人物。

如此,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八章 草台班子破烂事

大年就在海南过的,也就一干人凑一起吃一顿饭而已,其实每天都这样,只是大年的菜肴浪费的多点。

该是初了,这地方气候也就数这时候宜人。

稀疏的人口,成荫的椰林,到处绿茵茵的植被,还有一望无际的海洋。每天晨练,陈天戈就有定居在这里的心思。

“怕还得等些年呀”

“嗯,等海南真开发到位了,在这边有个住处也好。冬天可以过来这边。”

陈天戈和原燕还跟以前一样,晨练时走一场。原燕倒是提高了不少,可陈天戈越发不用心了。就原燕那些艺道,他现在可以两三下放倒她。

早两年师父就说他已经不比祖师爷差了,现在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境界,连个能对上手的也没有。

陈天戈反倒有点想那个命将不久的柳川忆了。

利益捆绑确实是个好办法,这还没正月,一个个自由组合的公司就开始运作了。

没人找陈天戈组合,不是不信陈天戈的能耐,是都不想撩大姐那铁青的脸。

还有一个也是闲置的,尹玉娟。都害怕她那糟糕的运气。

最后是陈天戈、原燕和尹玉娟一组了。

陈天戈是个怕麻烦的人,或许是道家典籍的缘故,懒得连赚钱都没兴致。

之所以把大家分开,船小好调头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不想cāo)太多的心。

“都买辆车吧,合适了大哥大也配上,一家公司一个。不管撑门面还是为方便,都需要的。”第一次月终的参议,陈天戈看着原本白净的姑娘们,都快跟本地人差不多的肤色,想笑,又怕被群殴。

不知什么时候,这群人的主心已经从原燕转到陈天戈上了,好像所有的事都得他做大拿。

“确实需要,我们骑自行车跟人凑,都不带搭理我们的。就连招人都不让人待见。”

“现在谁家拿到地了什么价位”

“陈老弟,我这边拿了一块。不过是个半拉子,对方已经做样子挖地基了。结果手头转不开,只好转了。十三万一亩。”

还是战魁这老生意人,还有那永远不发火软绵绵的子。

“资金分配开并不是说各家完全割裂,这一点大家要清楚。一定要互通信息,有要烂在锅里。”

“既然已经是半拉子,就在他们的基础上继续。该找银行就找银行,尽量用最小的钱办最大的事儿。”

然后就开始了唧唧咋咋的所谓讨论。唉陈天戈都不知道这样的碰头参议,到底有没有必要。

倒真是互通有无了,都在讲述自己见过什么奇葩,讲述自己如何打人脸了,讲述不怀好意的男人搭讪。

“姐,你们以前商量事儿也这样”

“小弟,以前我们虽然是个公司,其实没什么规程,就是大伙凑一起赚钱。你要是有什么就说,都会听话的。”

“算了,以后再说吧。”陈天戈只是蹙蹙眉。

没赚钱以前,再宽松要求都有怨言,等赚钱了,再过份的要求也都会听从。

再说了,陈天戈是真怕麻烦,他希望这不是一群没悟的傻子,希望时间久了,她们会自己调整过来。

陈天戈只经手了一次,内心就彻底被恐惧占据了。若不是他能看穿事的本质,了解事进展还只是开始,真心想远远的逃开,躲开这是非之地。

这这也太疯狂了。这不只是击鼓传花,更是镜花水月。大家买卖的已经不是房产,甚至不是土地,而是一个期望,未来还会赚更多钱的期望。

第一家一百万收进的土地,刚刚做了地基,发现已经价值二百万了。那好,正好有第二家过来了,有意接手这块图纸上的大厦。然后两家交易了,土地便易主了。这是正常的交易。

而此时的海南

第一家一百万收进土地时,自家的本金只有二十万,剩下的八十万是贷款。而第二家只有四十万,剩下的一百六十万依然是贷款。两者在交易完成后,第一家赚了近一百万,而第二家除了这块半拉子大厦和漂亮的图纸,还有一百六十万的贷款。

然后第三家来了,这块地已经是三百万的价格了。这是个大户,有六十万。于是他花了六十万,接手了这块半拉子大厦和漂亮的图纸,还有二百四十万贷款。第二家也赚了一百万。

到这个时候,地方有了二十万的收入,同时银行发放了二百四十万的贷款,收进了三百万的存款。其实银行真正增加的只有一百万资金,其他只是账户的倒换。

假如某一天赚钱者要逃离了,银行需要兑现二百万。留下的只是背着二百四十万贷款的接手者,还有那块半拉子大厦和漂亮的图纸。

再假如某天政策收紧了,或者人们清醒了,而这块地也只值一百万银行成了这块地的主人,最后接手的亏掉了六十万。

这就是结果。

关键是此时的海南有大量的土地,有越来越多冲进来买卖的生意人。陈天戈不敢想最后会是怎样的惨剧。

这真不是游戏。

“各家保留三分之一的土地,先捂着,原本是什么项目就继续做,按图纸推进工程进度。其余三分之二要瞅时机尽快交易。完了再继续cāo)作,切记不可贪多,尽量短期、频繁、快速的交易,多易手,少停留。”

“陈老弟,该不是”

“不是,没到那个时候,现在只是刚刚开始。这样安排的目的是为了避免突如其来。”

“从开始介入这淌浑水,我本意是想着多拿项目,多拿地。等到了特定的时机,再统一出手,那样会有最大的利润。”

“可我发现这场所谓盛宴,是镜花水月,空中楼阁。所以建议最稳妥的做法。这样的比例能保证咱们随时有利润,即便猝不及防,也有利润,不至于白忙乎。”

“大家记住,别因钱少而不赚,别为赚多而贪婪”

第二个月,各自都有了在手里的项目或是土地,怎样cāo)作也确实需要有个统一的章程。

“大那个陈先生,只有一块地咋办”

“留着我只是说个大的原则。各自公司的资金、土地或项目的价格和规模以及数量多少均有不同,肯定会有特异,大体原则如此,特异况各自做主。若不能判断,在参议时拿出来一起讨论。”

这也是陈天戈能想到的,至于意外,遇到了再解决吧。

他真担心这草台班子遇到这样的破烂事会是怎样的结果。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九章 又一个传承人

经历会让人成长,特别如此这般的环境。接下来的几个月,陈天戈能感觉到这个草台班子的成长,运作的越来越有序了。

原燕渐渐进入状态了,就连尹玉娟有了游戏的深刻印象,也表现的进退有序。

现在也用不着再每月聚集参议了。既然有了掺和这淌浑水的打算,就不是短期能离开的。他们干脆租赁了一栋楼,生活、工作凑一起了。也有了许多的雇员和帮工,甚至连厨娘和清洁都有了专人负责。

陈天戈就闲了,陈天戈很享受这样的悠闲,就是天气让人受不了。太特么了

“姐,我想回内地转转。”

“受不了这天气”

“也不全是。主要还是想着师父的托付,最起码把师父交代过的地方都看看,然后就该着漫无目的了。”

“小弟,可这边的事”

“得有个掌舵人,你留着吧。我能行的。”

话说这么些子,陈天戈的常都是原燕在照料,在原燕眼里这小弟就是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主,他也确实有这样的资格。

“那姐送你去广州吧。答应你的行李箱还没买呢。咯咯”

轮渡码头,一干人都停下来生意来送她俩。这大半年已经习惯了听从陈天戈的指挥,突然离开了,都有些无依无靠的感觉,没主心骨了。

“都回吧,两三天我就返回来。”

“陈老弟,你不会不回来了吧”这话是小琳撺掇战魁问的,看小琳的手在他腰间拧着,就知道怎么回事。战魁可没胆量问。

“不会,有些事需要去了结。过段时间还会来。没事,现在还不到撤摊子的时机,大家该怎样还怎样做就行。”

原燕这两天尽显温柔,一副小媳妇送当家人远行的姿态。

从内衣内裤,到零嘴吃食,一丝不苟的给陈天戈添置。

开封、洛阳、郑州,这一片是师父当初转战的地方。陈天戈准备用最多一个月的时间都转转,留下些信息,有没有用没法确定,尽心吧。

从师父的讲述中,陈天戈了解到,当年师父跟着的队伍一直就在这一片。倘若二叔三叔留心了,很有可能会在这片地方驻留,也是除了河北山东以外最有可能找到二叔他们的地方。

若中原一带仍无音信,陈天戈就准备随机了。那将会出现任何可能,不必再专门去特定的城市。真的是需要机缘了。

开封五天,洛阳五天。陈天戈没有顺着地域走,而是把郑州留在了最后。郑州的交通发达,留在最后就是为了离开方便。

师父的托付,在走完这一趟后,只能等待机缘了。

海南那边还那样,火朝天,虽然地价和房价都已经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仍然有人扑过去。

十来天的时间,陈天戈除了收拾了几块还算上眼的玉饰,就是留下一个信息。

相信整个中原的古玩行都会有这样一个传言,一个小伙子应该是被一个叫冯锦飞的家伙骗了,估计还骗了不少,没看那小子拼了命的,挨家挨户打听。

“掌柜的,您听说过一个叫冯锦飞的吗就是古玩行的。”陈天戈从郑州古玩市场第一家铺子就开始了。

没人回应,却店里所有人都瞅着他。陈天戈上下看看,又捋捋衣服,好呀,没毛病。他们这是

“小伙子,你这是从洛阳那边过来的”

“嗯。”

“小伙子,这行当的规矩你该知道吧”

“知道。”

“你这样没用。别说找不到,就是找到了那个什么冯锦飞,你又能怎样这行当吃饭,靠的是眼力劲儿。没有其他行当坑蒙拐骗的说法,不管你是吃药、走眼还是走宝了,你一个新人,想砸浆都难。我看还是算了吧”

“掌柜的,您听说了”陈天戈有些欣喜,没想到自己才刚到郑州,这边居然已经传开了。这要省老大劲了。

“咋能没听说呢。你顺街挨家铺子问问,那家不知道你这事古玩行有多大别说中原这片,用不了多久,估计全国这行当的都会听说的。”

“小伙子,没用的。徒增烦恼,让人谈笑。”

掌柜的是个好人,说教的那叫个语重心长。

陈天戈恨不得马上全国古玩行都知晓呢。这正是他这样做的目的,不管打草惊蛇也好,还是盖弥彰也罢,只要有二叔还在这行当,总会把他引出来的。

凭着师父的讲述,二叔的眼力应该很高,这么多年,倘若还做这行当,应该会有很大的名望。自己这样折腾,即便二叔年纪大了,不计较,总会有人出来干预的。这点陈天戈很肯定。

接下来几天,陈天戈倒也没再做多余的打听,每天在古玩市场转悠,接受着大家的指指点点。很好,要的就是这效果

一周过去了,没有任何动静。陈天戈已经不抱希望了。

昨天陈天戈在市场里听人说起了早市,他就想再去那里看看,成不成都搂一杆子吧。

“咦这个图案有点眼熟。”陈天戈习惯步行,更何况还是大清早锻炼的时间去早市。

长时间的注意力集中在古玩行,对传统建筑也敏感,突然余光看到一家古建筑门庭的牌匾标识很熟悉。

中原古建建筑工程公司。原来是家专门做传统亭台楼阁的建筑工程公司。陈天戈还是疑惑着那个标识。

一看早市的样子,陈天戈就知道不可能有什么消息了。他不认为二叔三叔会混到在早市摆摊的地步,甚至早市这样的人流,二叔都不可能接触。

陈天戈走马观花的溜一圈就离开了。这样的市场本来就是相互哄着玩的,或许有些精品,可陈天戈没觉得自己会有那样的好运。

返回酒店的路上,陈天戈再次看到那个古建公司,认真的观察了那个标识。

他确定他肯定见过,陈天戈的记忆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那怕是不太显眼的事物,只要他看到过,都会记得。

时间还早,这家古建筑公司还闭着大门。陈天戈靠近大门,再仔细辨认那个标识。

在远近变化中,陈天戈脑子里灵光一闪。这不是那个木匠的令牌吗

终于想起来了,这标识就是师父师伯嘴里那个木匠门派的令牌。只是做成标识放大了很多,让他一时迷糊了。

没想到这里会又碰到一个老传承人。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章 扎堆的下九流

陈天戈重新把所有的令牌摆出来,一件一件的仔细端看,力图能印象深刻些,避免以后出现错过。

相对于寻找二叔三叔,再续师父师伯的渊源不算重要,但惑力却比师父的托付大。陈天戈很想接触这些个传承人,感觉那些人才是自己一路人。

可惜的就是这些个令牌都是下九流的行当,要说能拿出手的也就沧州的那些,可陈天戈心里总觉得隔了一层,反倒是这些下九流的牛鬼蛇神让他有意亲近。

这小木箱陈天戈还带着,体积不大,很容易放行李箱里。听师父说过,当初祖师爷分别给了师兄弟三人,每人一个。紫檀的,设计很精巧,连开锁都是机关锁。

里面除了这些令牌,就是师父师伯留下的,或者自己收拾的能过了眼的玉佩。陈天戈有心带着这小木箱让这木匠传承人看看,估计有点试人家手艺的意思,想了想又放回了行李箱。倒是把令牌随手塞手包里了。

其实这家古建筑公司离陈天戈所住酒店不远,就隔一条街。也就是专门去早市,才从小巷子穿过来看到了。

陈天戈再来到古建筑公司门口时,大门开着,并没有多少往来的人。

倒真不愧古建的招牌,不大的院门也是飞檐反宇、碧瓦朱檐、雕梁斗拱、丹楹刻桷。好像要把所有的艺道全部凝聚在这个不大的门脸上。

陈天戈循着院内的小径往里走,确实是小径,这房主不但是门脸在显摆手艺,连院子里也是搞的亭榭楼阁,曲水流觞,本来不大的院子只留着一条小径能去往堂屋。

一进门给人的感觉不是手艺多精,而是凌乱,想把传统的艺道全部凝炼在方丈之处,谈何容易。心太大,无处安放。

“干什么的”

顺声音陈天戈才发现后的门脸有一处像是门房的小屋子,从里面走出一人来,喝问他。

“找你们老板谈生意。”

“好好您顺着路走,到了尽头推门就行。俺们老板在呢。”

看着门房的态度,就知道这古建筑公司得有多惨淡,就陈天戈这样的小年轻人他都当大客户待。

堂屋里也没有现代的沙发茶几之类的,也不是条案方桌,房屋中央摆放着一个大台子,上面尽是些各式各样的模型。

左侧有一张圆桌,围拢着四五把藤椅,正有三南一女四个人啜着茶。年龄不是太大,也就三四十岁,感觉却很老派,若不是衣着还算新潮,陈天戈都以为这是师父师伯那般老人在闲聊。

“小兄弟,有事”

“江湖兵”

“你说啥”中间有一人猛然起了。

“济南,韩棒槌,江湖兵。”说这话的同时,陈天戈手里也打这花。看神应该是传承人,最起码站起那个是,陈天戈便用江湖道的礼节打招呼了。

这怎么可能

陈天戈以为就这家古建公司的主人是个传承人,没想到屋子里的四人居然全部是传承人。

木匠、耍把戏的、蛊巫还有吹灰的。我嘞个去再加上自己的盗窃和原燕的娼ji),整个一下九流扎堆了。

“这位师弟,李锦时师叔是”

“我师父是李锦时。”

陈天戈从手包里拿出了令牌,可惜自己只带着木匠的,早知道一块带过来了。

“是了是师门令牌,师弟贵姓”

“陈,耳东陈。”

相互介绍、寒暄,崔宝庆作为此地的主人,又重新泡茶,再摆龙门阵,互述苟延残喘的多年。

他们几个都是耍把戏的走街串巷给拉扯到一起的。

有了长辈的渊源,这十几年倒也相互往来的多了,加上本来上一辈选择传承人的习惯,他们都是孤儿,一下子由长辈们的渊源仿佛多了几个亲人,相处的很是亲近。

“小师弟,你还干师门行当”

“褚师兄咱这样的称呼我感觉又回到道观了。呵呵”

“也是,我们几个在外人面前也不这样称呼,多是称呼名字的。”

“我没干师门行当,祖师爷遗愿是一方面,现在这时代也不适合。既然入了世,还是依照世俗规矩好。再说了,现在的社会也不是早年那样,也没地方需要咱去关照,政府照顾的都到位。”

“小师弟,别怪哥哥话直。看你的装束不像潦倒,倒显得比我们老哥几个要滋润。你不干师门行当”

倒真是干脆人,话虽然有些冲,意却是好的。

“这个”陈天戈不知道该怎样表述。从他懂事开始,师父师伯就因为传承人的事争端,从明面上,他从来不是千门的传承人,可千门的传承他得到了十成十。

陈天戈还是打出了千门的手花。反正师父看不见了,也算是对得起师伯多年的倾心教诲。或许师父师伯的争吵只是找事做,并不在意他能不能兼任两家的传承。

“你那个豪哥跟你师父在一块”

“严格来说,是我师父后来去找师伯才有了落脚地。”

“小师弟,就是千门的活儿也是”

“我没帮,单人一个,组不成局。再说了,也没有那个心思去做。我从师伯那儿学到的艺道很适用于古玩行当。”

陈天戈又大概讲述了这差不多一年的经历,只是说翻腾些玉饰玉器的事儿。至于价钱,没说,说多了像炫耀。

“我说三位老哥,看看小师弟,再比比自己。没觉得脸烫吗”

“蒙姐,可别这么说,我就是运气。”

该谦虚还是得谦虚,不过相比较他们四个,他跟原燕的确算过的不错的。

蒙莲,大概是这个名字,陈天戈只是听音像这个名字。是个很漂亮的女人,比原燕一点不逊色,比原燕还多点纯,像刚从大山里出来的。

还有一位一直没说过话,除了开始介绍时稍微看到些激动,那个做不了假,完了就一个人呆怵怵啜茶。不多参言。

姓雷,是传承吹灰的。这行当别说是政府,就是陈天戈也厌烦,特别下山后民间有传说祖师爷是抽大烟去世的,就更反对了。

“雷哥,您还做老行当”

陈天戈没管是不是突兀了,只是想知道答案。倘若这雷姓的传承人真还干老行当,他准备立马就走,那玩意儿沾染不得。那怕不跟各位往来也不想跟那玩意儿沾边。

问完话,陈天戈觉得气氛一下变得怪异了。一个个又恢复到他刚进门沉默不语,各自啜茶的状态。

难道真有什么事不合适了倘若没有答案,陈天戈只会往坏处想。只好对不起了,渊源只是渊源,倘若续起来有可能对自己造成伤害,他宁愿不续这份渊源。

感谢书友20170918145057680的打赏,感谢布袋外的麦芒打赏。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一章 情义

对于现在的社会,所谓传承人只是传承一种艺道和信念,早年的行当已经不适于如今的社会,或者是被社会所唾弃。

陈天戈的心里对于传承的理解,仅限于一脉相承的规矩和义,以及不同门类的艺道。

他不认同行当的传承,就如祖师爷当初告诫,后辈子孙不得从事师门行当一样。

很多门派都不是正行,乱世或许可以搅和,但对于现在的盛世,这些都应该摒弃,甚至断了传承都无所谓。

比如他自己的门派,他接受拳脚,也接受独门的燕子三抄水、八步赶蝉甚至听声辩位,但他绝不会再去盗窃。

比如娼ji),他也跟原燕提过,可以讲授或者传承技能,可以发扬传承中对仪态和体的训练,但决不能再继续老行当。毕竟如今的社会是杜绝娼ji)的。

同样,对于吹灰来说,他们也该有除了贩卖大烟其他的技艺,至于贩卖大烟,根本不需要传承,是个烂人都可以做。

没人出声,陈天戈一口喝干了茶碗的茶,表示不需要续杯了。

“小师弟看你们三人的德行有啥不能说的。雷老哥,你师弟是你师弟,你是你,再说了,现在他已经完蛋了。你这样算哪门子事儿两年前我师姐也是栽那里了。你看我像你这样了吗”

“蒙莲,不一样的陈师弟,不是你想的那样”

“老弟,稍安勿躁。让雷鸣说完,听听再决定也不晚。”崔宝庆又重新泡茶,再给陈天戈续了茶。

“小师弟是个干脆人。以后我就叫你小弟不像这几个娘们儿一样的大老爷们儿”

“雷子,小师弟怎么说都不是外人,抛开江湖道不说,他可是有我们几个师门令牌的,是恩公,是需要师门义无反顾去听令的传承人。再说了,看样子陈师弟也是中人,藏着掖着没意思,说吧。”褚庄也在打劝。

陈天戈糊涂了,这意思好像是雷鸣遇到难处了可看着也不想呀。真有难处他们几个不该坐着啜茶呀。

“我跟我师弟都是师父收养的。师父当初逃出来,一路跑到西南了,窝在山沟沟里靠着积蓄活。”

“师父十五年前去了,遇上了政策放开了,我跟师弟两人就跑到城里。主要也是听师父讲述的一些城里故事,哥俩心痒痒。本想着有师父教授的艺道,求个活路没问题。也确实没问题。”

“我们师门艺道除了拳脚,就是嘴上忽悠和对人需求的把握了。有点像千门的某些艺道,还有点像现在的销售。”

“哥俩在城里倒也顾个温饱。前两年师弟不知怎么就跑到边境了,还遇到了做大烟生意的,师弟发现自己对那行当才是真正内行,就跟着做了。”

“其实我师父没告诉我俩师门到底是做什么的,只是单纯的教授艺道。我也是后来碰上哥几个才知道师门的本行,师父当初不提,也是有意不让我哥俩再做这行。”

“大概三个月前吧,刚过了年不久,师弟又跑出去了,越境出去做活。结果很久没音信,我慢慢的摸索打听,才知道师弟原来贩卖大烟。”

“可能我打听时被对方知晓了,然后就送来了师弟的尸体。四肢全碎了,都成了泥,舌头也被挖了,耳朵留着一只。已经没人样了。”

雷鸣说到这儿,眼角挂着泪。毕竟哥俩一起生活二三十年,即便师弟做的犯法的事儿,被那样折磨死,很难受的。

“我是跑这边躲灾的。”

“我带着师弟回了山里,把他埋师父坟头。结果被人堵着了,对方七八个人就一直跟着我的,我根本不知道。”

“还好我命不该绝,正好老褚在那边走窜,帮我逃出来了。”

搞半天是躲灾避难了。这有啥不好意思说的陈天戈很奇怪这几个人的表现。又瞅瞅蒙莲,看她好像也不好意思,完全没刚才爽朗的样子了。

“别看我小弟,姐姐也是来避难的。不过姐姐不是专门来找崔大哥的,我是路过,前天才来。”

“陈师弟,是这样。雷子觉得自己在这边吃住快两个月了,要走我也跟着他在这边混吃混喝的,快把崔哥吃塌伙了。他这边根本没生意。”

“别听他俩瞎咧咧,哥就是再没生意,好歹开这么大一公司呢,手下二三十号人呢。还多你们几个的吃喝现在小陈师弟也来了,正好,大伙儿一起聚几天。乐呵乐呵”

崔宝庆话很爽朗,可陈天戈能觉察他的苦涩,不说门房看到自己的,就看他们几个啜的这茶吧。说真的,差不多跟几年前在道观师父师伯啜的茶一个档次。现在可是改革开放十多年了。

不明白崔宝庆为啥弄个这公司,现在外面的新鲜事务刚传进来,人们看自己老祖宗的东西,怎样看怎样碍眼。哪里还会有古建的生意

“小弟,别听他吹。我来两天了,除了我们几个,就门房大爷,别说工人,连个公猴子都没见过。不是,有只公猴子,是褚大哥的。咯咯咯”蒙莲说着就笑了

“你们都住这里”

“嗯,招待所也得花钱不是,反正他这里。哦,没闲房子了,小弟,跟姐一屋吧咯咯咯”

我去这个比原燕还直白,到底她俩谁才是

“蒙莲,别逗陈师弟还不熟,别被你吓着了”

“切算了吧我可是听爹爹说过,他那个祖师爷可”说着感觉非议长辈不合适,吐吐舌头不说了。

没让陈天戈失望,对于是不是困顿陈天戈不在意,师门本来行当陈天戈也不在意,他看重的是人品和人。

从刚才的交流可以看出,这几位都是中人,都不止传承了艺道,也传承了规矩和义。

“这点钱崔大哥先用着,完了我再送来点。”

陈天戈从手包里掏出三万块钱,直接放在圆桌上。

“雷大哥、褚大哥和蒙姐都不用走。随后我想想,总不能让大家这样,得过得去才行。尽量不去做老行当,当然崔大哥这个例外。”

四人都被陈天戈随手就扔出三万块钱给砸蒙了。就是国营单位的正式工,这也得十年不吃不喝才攒的下这么多钱。

他们从装束能看出陈天戈混的不错,可没想到算了,没法说,说起来都丢人。

都是江湖人,都也是明白人,推辞啥的显得见外。再说他们三家师门连命都欠着,再欠点钱无所谓。

都只是义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二章 相见方知是故人

午饭在崔宝庆家里,也就是那个古建筑公司吃的。

很久了,陈天戈一直没吃过家常味儿的饭菜。别看这几个大老爷们儿,做饭菜都拿手,陈天戈是真的吃着香甜。

“各位大哥,小弟有点很疑惑,为啥你们都没成家我看几位哥哥都有三十了吧”

他们仨没回话,反倒愣愣的看着陈天戈。这场景好像陈天戈不应该问出这话。

“陈老弟,你师父没跟你说过”

“说什么”

“就是江湖道的事儿呀。咱江湖人不同于普通人,很多艺道普通人未必能接受,甚至师门的名称都被唾弃。再加上都是无业游民,更不好找媳妇了。”

“想找个像蒙莲这样的江湖道的,太不容易”

“滚一边去就你们三个,别说妹子话难听。哼,真看不上你们。”

陈天戈很不以为然,难不成还非得找江湖道的再说他师父也没说过啥呀反倒是让自己做个普通人,成个家。做个普通人

“自己的艺道和师门别让对方知道不就得了。”

“两口子,一辈子生活,一直藏着掖着。先不说能不能瞒一辈子,就是瞒媳妇这件事,想想都麻烦。我们就想着到了一定年龄,就跟师父一样,收养个孩子,把艺道传承下去就行。”

陈天戈想想原燕的那群小姐妹真有心给他们拉个媒。那群人算不算江湖道呢

陈天戈没提起原燕,他觉得见与不见都应该由原燕自己决定。反正晚上都是要通电话的,到时候再说呗。

江湖人遇见了难免试试手,走一场。

“雷子,你行不行”

“我也不行,平时和崔大哥也就半斤八两,看崔大哥纯粹就是在招架。我估摸着小陈师弟没用全力。”

陈天戈确实没用全力,没必要用全力。崔宝庆这点艺道,顶多了跟原燕差不多,强也强不了多少,还不至于让自己出全力。

“一起试试”

“诶诶别不要脸呀还准备哥仨打我小弟一个”

“蒙莲,你咋知道陈老弟不乐意呢”

“那我不管,你俩要出手,我就帮小弟”

“要试过才知道。你别着急,看陈老弟况再决定是不是出手,这又不是生死搏杀,都有谱”

“我你们注意点”

首先是雷鸣加入了。陈天戈对上雷鸣和崔宝庆,不得不用上了师门近的小擒拿。看场面仍然没落下风,感觉还有余力。

“褚老弟,来吧。咱老哥仨今天让小陈师弟彻底放开了舒展舒展。”

陈天戈也确实想舒展舒展,就是担心崔宝庆这后院能不能受得了四人的折腾。

陈天戈终于用全力了。同时把八步赶蝉和燕子三抄水融合在一起,快速的在三人中穿行,时不时用小摆和小擒拿,当然不能用损的招式。这是他第二次这样做,比第一次要顺溜,也多了些体会。

“呔我也来”蒙莲也加入了。

陈天戈此时真有压力了,不得不再次提速,形如幻影一般穿插在四人之间。

渐渐的陈天戈有些不继了,体力跟不上这样融合在一起的艺道施展,更不用说他还得随时听声辩位,避开攻击,否则早倒下了。

“各位大哥,歇了吧。小弟扛不住了。”陈天戈脱离了战圈,喘着粗气。这也是他学成以来第一次如此,即便当初在道观同时对上师伯和元空师兄也不会这样。

“姐,今天遇到了几个江湖兵的后人。在郑州这边,我没提你。你看你是见不见”

原燕交代过陈天戈,每晚必须打电话的。

此时她听到陈天戈如此说,又有些小感动。

小弟虽然表现的都很不在意,可很多细节做的总让人舒服。特尊重人。

“我明天过去。”话费很贵的,既然明天就要见了,没必要多废话,她还得安排这边的事儿。

“带点现金呃”这挂都也太快了吧,连到哪找自己也没问。

陈天戈没出门,他清楚原燕肯定是坐飞机,却不知道会几点到。原燕只是有他房间的电话,根本不知道在哪。没办法,只好留在房间里等。

正好打坐,可以仔细感悟一下昨天切磋的体会。

九点原燕来电话了,又只是一句三个小时左右到郑州。

陈天戈先去崔宝庆的小院,让他中午多做一个人的饭,然后又匆匆忙忙的走了。

蒙莲本来还想追问谁要来,结果跑门口看,人已经没影了。

“你是原姐姐”陈天戈带着原燕刚进门,就被蒙莲堵着了。却是一脸惊讶的看着原燕。

“你是你是小莲儿真是小莲儿”原燕顾不得其他,蹭蹭蹭跑过去,抱起捏着蒙莲的脸,一阵揉搓。

“十几年没见了,你都成大人了”

“原姐姐,疼了”蒙莲现在一点没有了泼辣,很是乖巧,真的是邻家小妹一般。

“好好,姐姐不捏了清儿呢”

“原姐姐,清姐清姐没了。呜呜呜”

“你说什么”

“清姐被人残害了。寨子里的人都跟着那些人倒腾大烟,清姐不让,还打了人。结果他们来了一群人,都拿着枪,然后然后清姐就没了。我是跑出来的。不敢回去,这两年我一直到处找你呜呜。找不到你”

四个大男人面面相觑,根本没理清这到底怎么回事。

“雷子,蒙莲她姐不是说跟弄死你师弟是一拔人吗怎么回事”

“不清楚。”

“老褚”

“蒙莲家的寨子在边境,跟那群人很接近。他们从外面拿货,蒙莲那个寨子也是一条路线。”

“各位大哥,你们说的那群人,到底是干什么的怎么雷哥和蒙莲都有牵连。”

“是边境上的一个镇子。早些年跟南边的猴子打战,遗留了不少枪支在边境线。这两年改革开放了,人们都想着弄钱,就有人从边境线捡了枪支,然后合伙跑缅甸那边的山里贩卖大烟。我师弟也是跟人跑缅甸的。”

“那个镇子越来越多的人因为这个发财了,也就有了争端,主要集中在线路上。蒙莲的寨子应该是一条线路,我师弟应该也是因为线路惹了他们。”

“还有这样的地方”

“太偏远了,又是边境线上。怕是上面都不知道具体况。”

陈天戈根本想象不出,这群人该是怎样的嚣张也无法想象,现在的时代里居然还有这样的存在。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三章 要不要做一场

原燕他爹爹当初逃跑时,是跟着蒙莲爹一起逃的,原本他俩在韩棒槌那里关系就最好。

蒙莲爹是从大山里出来的,还以为能混出个模样来,没想到自己还是得回去大山里躲灾。干脆就带着原燕她爹一起回去了。

虽然进山时年纪不小了,好歹有些存货,又有拳脚基础,在大山里也是把好手,都还是讨了老婆。踏踏实实的在大山里过子。

本来两家商量着有了子女结亲的,结果都是丫头片子。蒙家还是两个都是丫头片子。

原燕跟蒙清同年,蒙莲比她俩小五岁,十几年前,原燕离开时,蒙莲还是个小丫头。

原燕当初是想着拖她姐俩一起出来,可蒙清是寨子里唯一的巫医,离不开也不想离开。蒙莲还小,最后只是原燕一人出来闯dàng)了。

这些年原燕一直往寨子里寄钱,这也是蒙莲能在外面两年的基础,否则凭她跳大神的做派,那能赚到钱也没人相信一个小姑娘跳大神可以治病。

等她俩绪稳了,断断续续的大伙儿算是听明白了。

“先吃饭吧。完了再细说。”崔宝庆好几次言又止。这饭菜再一遍真的会坏了自己手艺。

刚才那阵不好说,现在终于能说了。

蒙莲还真成了邻家小妹,一直紧挨着原燕,一步不离。

“小时候蒙莲就这样跟着我和蒙清,到哪都跟着。”原燕帮蒙莲解释,蒙莲这会儿还没缓过劲来。

两年多了,她一直是硬忍着,硬扛着。即便是遇到了江湖道的传承人,她也没有放开过心怀,一直憋着。

今天见着原燕,才是真正的见着了亲人,才彻底的宣泄两年淤积的绪。

她是一个人晚上偷偷的把姐姐埋了的,当时寨子里那些人还在,她都不敢哭出声。埋了姐姐,蒙莲带着家里的所有钱摸黑从山里逃了。

虽然上有钱,可一直生活在大山里的蒙莲,进入城市后根本无法适应,那种无助只有她自己能体会。

这两年她如何熬过来的,也没人能体会。

她没有陈天戈的幸运,下山没多久就有原燕这样的江湖道帮着他,她还是个女孩子,很漂亮的女孩子。

陈天戈无法想象真会这样的地方,有这样的一群人。

下午在大家的闲聊中,陈天戈大体对他们说的有了个概念。

就是说在接近边境处,有这么一地方,聚拢着一群人,或许就是原住民。他们经常越境,收拾遗留的枪支,武装队伍,贩卖大烟和枪支。

肆无忌惮的用暴力打通线路,无任何顾忌的占据附近村寨,不断的制造血案,残害往来客商。几乎都形成了独立的王国。

这怎么可能可偏偏众口一词。

“那里是边境,又在大山里,政府很难了解况,也顾不过来。”

陈天戈可不这样认为,不了解况可能,顾不过来绝不会现在绝不容许有这样的地方存在。

迟早会被打掉的。

蒙莲跟着来酒店了,陈天戈有些无措。

陈天戈早上接到原燕电话,已经按照她的安排,将自己的单间换成了商务。现在蒙莲来了,自己要不要,是不是应该再订一间房合适

“小弟,就这样吧。蒙莲晚上陪我。就是再订一间房,她也是跟我挤一张的。”

“原姐姐,你也叫他小弟呀我也叫他小弟的。”

这会儿蒙莲缓过劲了,也可能是来了酒店她目不暇接才转移注意力了。

“真奢侈住怎么好的地方。我从来都是住招待所的,还有时候在火车站凑合,甚至还住过桥洞,在野外的大树上也不是没过夜过。有钱也不能这样糟践”

从进入酒店的不适,到后来的数落,总算是绪回归了。

最起码能把自己受过的苦,用很平静的语气说出来。不再嘤嘤呜呜的哭腔了。

“小莲儿,小弟很有钱的。能住得起他刚下山也不是这样。我第一次见他,他还是双手提溜着两个军黄色的帆布包,平底的方口布鞋。呆呆傻傻的。”

“很有钱多少钱”

“现在应该有两千多万了吧,说不定更多。”

“两千啊两千多万”

陈天戈直接洗涮换衣服了。两个女人夸自己,待着实在不好意思。再说了,躲开了自己也不是听不见。

原燕真有些想陈天戈,否则她不会刚接电话就直接过来了。

从机场看到他,就想抱紧他。可一直到晚上回来酒店,一直没机会亲。难受。

陈天戈也有些想,他在控制。他很担心自己真的和祖师爷一样,一天都离不开女人。

食髓知味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多半个月,陈天戈几乎忘却了那档子事儿,可一见着原燕,那感觉就像火,燎的心痒。

原燕从昨晚就思谋来郑州的事儿,一直没休息好。很累,可她硬撑着,她在等蒙莲睡着,她好去旁边的屋子

“姐”

只是开口,嘴就被堵了。

原燕很急迫,火急火燎的样子

“小弟,我不想蒙清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去了。”原燕还和以前一样,贴着陈天戈,把脑袋靠在他臂弯里,手搂着他。

“你想怎样做”

“成不成我都得试试,不去试我心里过不去。二十年,我们仨亲如姐妹,是真正的姐妹。她就这样被人残杀,我总得做点什么。小莲儿不说,她是在等我决定。”

“要不要做一场,先别着急决定了。得先了解况,摸摸底细。咱是想报仇,不是去送死,就是蒙清也不会愿意你傻乎乎扑过去送死。”

陈天戈觉得做一场也未尝不可,只是需要谋划。不管是对方还是政府,都不能留下把柄。

千门和盗门都偏向于思谋,传承的不止是艺道,还有做事的方式。

“小弟,这事儿你得帮我。我就求你一次”

“听我的,按我说的做。这事我来主导”

原燕第一次开口。她知道自己不行,虽然她从不想让这个小弟为自己做什么,可这次她真的需要小弟的帮助。

“原姐姐,你昨晚在小弟的房里”

“呃”

陈天戈不由的快了几步。晨起的锻炼,没想到蒙莲第一句话会是这

“是啊,怎么了”原燕好像还理直气壮的。

“别忘了,咱三人说过,要一起嫁给一个人我也要”

陈天戈差点晕倒。这尼玛什么事儿现在这时代了居然还有这样约定的。陈天戈别看下山不太久,世俗大概的规矩还是知道的。

“我没准备嫁给他。”

“那我也不嫁给他,你怎样我就怎样。这是咱们约好的”

“那也得她同意呀,只要他同意,我没意见。”

还是快点吧,受不了这疯女人都特么怎么想的。还说的如此直白。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四章 知己知彼

就自己这几个江湖兵后人,凑起来也是乌合之众,陈天戈不以为可以像当年偷袭桑园车站那样,去边境做一场。可原燕的心结唉很难

至于对付边境那群人,陈天戈倒没有心里障碍。一群人渣而已,他们的所作所为已经决定了,纯粹是在寻死。自己做,也是提前送他们一程而已。

“陈师弟,这事儿不是我雷鸣没尿,是真的难的。”

“其实那地方汇聚的不只是当地人,有很多金三角过来的人。他们大多是在那边争夺地盘逃窜过来的,还有些缅甸军阀遗留。”

“在那一片大山里,各自有各自的地盘。相互联系,又彼此独立。因为他们都做贩卖大烟的行当,往往会同仇敌忾。”

雷鸣也不是没想过给师弟报仇,是事不可为。

不管师弟的做法是不是违背道义,是不是违背师门戒律,或者违法犯罪,都轮不着他们做罚。就是自己不理,还有政府处置。

像他们那样毫无人的处置,雷鸣也是愤懑的。

“小弟,雷大哥说的是事实。清姐就是被外来人害死的。本地人还是尊重清姐的,在那片大山里,清姐是唯一的巫医,不说是万家生佛吧,也是受人敬仰的。”

“就是那群外来人,他们他们根本没人,清姐”说着说着,蒙莲又有些控制不住绪了。

原燕搂着她,尽力让她平静。

不用想也知道蒙清到底怎样受折磨了。

“陈老弟,要做也不是不可以,咱得好好谋划,不能盲目。不然很有可能大家全部折进去。”

崔宝庆看出陈天戈的意思,有意做一场。这想法他也有过,就是雷鸣、老褚也都想过,三人也一起商量过。自家这边太单薄,不敢去试。现在或许可以试试。

“老褚,你把前些天说的况再说说,让大家参详参详。”

“我也没太深入过,在那边走窜,具体况应该比雷子和蒙莲了解的多。”

“镇子里都是本地人,偶尔一两个亡命之徒也是从内地跑过去的。但他们还懂的尽量不引起众怒,虽然猖狂,对本地人一般不下死手。”

“外来的不一样,他们都是些穷凶恶煞的人渣。本来在金三角就天怒人怨,来这边更是无所顾忌,什么事也做的出来。”

“他们都算是装备精良了,有的甚至不比政府的队伍差。他们大多在边境线上,一方清剿他们就跑到另一边去。”

说了半天都在强调对方的实力,话里话外都表明着对方不能招惹。仿佛是怕陈天戈小年轻,不知轻重,凭一股冲劲儿,就想着蒙头给人家一冷子,然后都折进去了。

现在这况,别说陈天戈有师门令牌,需要他们无条件支持,就是同为江湖兵后裔,也不得不陪着陈天戈做一场了。就是陈天戈是个猛棒槌,他们也得跟着试试。

崔宝庆、老褚,包括雷子,在陈述利害时不只看陈天戈,也在看原燕,甚至说些严重时,看原燕比陈天戈还多。

昨个陈天戈还是个外人,今天就开始张罗这事儿,不用说也是昨晚有了些变化。

再想想蒙家姐妹和原燕的关系,看看原燕今天容光焕发的面容。老哥仨都明白是怎样回事。虽然都没结婚,可都不是初哥,说是阅人无数也无不可。岂能不明白其中意味。

“小弟,要不算了”原燕没觉得大家是危言耸听,就是蒙莲也流露着深深的无力和忌惮。她不会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心结把陈天戈陷入险地。不值当。

陈天戈挑开话题后再没说话,他不仅要了解那边的具体况,更要了解这几位的心思。

倘若都只有畏惧,没有斗志,甚至都不曾想过做一场,那么,这事只能作罢。

从刚才的议论来看,大伙儿也只是对境况无奈,绪上还是偏向于做一场,言语间多是不甘。

雷鸣是愧疚中压制着冲动,蒙莲是无力中带着愤怒,就是老褚都含着悲愤。看来老褚也有过难言之隐。

崔宝庆虽然跃跃试,可也被几个熟悉况的人给吓住了。

“各位大哥,小弟没打算就这么拉大家去送命。要说有没有做一场的念头,肯定是有。”

“雷老哥的师弟,还有清姐,这都是死仇,谁能搁下,雷哥和蒙莲放不下。”

“咱们几个有上一辈儿的渊源,决定了咱们需要搭着手往下活。雷哥和蒙莲的事就是大伙的事,谁也脱不开。”

“昨个大伙初见,不管是雷哥还是蒙莲,都不想提这茬惹大伙不痛快。今天我提出来,不否认有原燕和蒙莲的原因,同时也是对这群人渣确实有些厌恶。”

“其实咱都钻牛角尖了,老想着把人家老巢怎样怎样,那不可能。咱即便是要决定做一场,也不是非要把人家连根拔起,这个咱们几个做不到。”

“小弟不清楚那里的况,也不了解地形。若他们外围有据点,咱可以抹掉几个据点,若没有据点,咱们可以在他们的线路上做一场也不是不可以。”

听陈天戈说到这儿,都恍然了。也是,不管是蒙清还是雷鸣师弟,都只是知道被那群人给害了,都没有特定的人,所以在考虑时都直接把怨恨放对方整个组织上了。这确实是难,可如果收拾些零碎,别说他们这里有六个江湖道传承人,就是一个人也不是可能做到。

“还有一点,大伙儿都一直在说对方的况。小弟想问问各位都有那些除了拳脚以外的艺道,也好有个谱。”

“陈老弟是明白人,咱老哥仨自愧不如呀”

“这事看来有的做”

雷鸣紧了紧拳头,长喘了一口气。或许真可以给师弟一个交代。

“原姐,他是个好男人。我也喜欢”虽然声音很小,可陈天戈还是听见了。很无语。

“老褚精于辨路,崔大哥专注于机关技巧,蒙师妹擅长用毒和蛊,我可以探路。听师父说过,陈师弟师门的听声辩位是独门绝技。这样谋算,咱不是不能干”

这种野外的事儿,原燕的师门还真是缺陷。

陈天戈并不了解这几位的独门艺道是什么,听崔宝庆这样的分析,陈天戈觉得完全可以做一场,或许还能全而退,没有损伤的做一场。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五章 搭伙的事儿不好说

谋划不只是指确定方向,更需要详尽细节。

“咱就这么定了,做一场。”陈天戈说的掷地有声。

或许是因为指挥原燕那群小姐妹习惯了,陈天戈自然的把自己放在决策者的位置。

其他人也没觉得不合适。不说长辈们欠下的人,单说这两三天,甩出钱来时的大气和一对四的切磋,大伙儿好像已经认同了陈天戈核心的位置。

“陈老弟,谢的话不说。从上一辈儿已经欠下了,这次的事儿你能牵头,我雷鸣感激不尽。”

雷鸣起了,很恭敬的给陈天戈抱拳致谢。

不只是老褚,就连崔宝庆也同样向陈天戈抱拳。

“发生过什么为啥都这样对小弟”原燕很奇怪,按陈天戈每天和她通话所说,陈天戈到郑州也没多久,不明白这老哥儿几个为什么会对陈天戈如此恭敬。

“前天我们四个跟小弟切磋,四打一,不分伯仲。小弟是让着了,若生死搏杀,估计我们几个都”

“你咋不去谢谢小弟”

“我迟早要做他女人的,跟你一样,不用谢。”

“你”

“咋了这不是咱仨小时候就说好的吗一起嫁人,嫁一个人,永远不分开的。清姐没了,你就不承认了你现在已经跟了他,原姐姐,你该不会不管我吧”

这这事能这样吗原燕已经不是大山里的姑娘,相信蒙莲也不会不懂世俗的规矩。

在她们山里这种事不奇怪,亲姐妹嫁一个人的事儿,老一辈多着呢。可现在再说了,她俩都比陈天戈大,还大不少,不可能嫁给他的。

“小莲儿,姐姐不会缠着他,迟早他会离开姐的。他还小,既然入世了,迟早会成家的。姐不净,就想着有几年就行,不求太多。你不一样,你还能”

“别说了姐,你也知道咱都是江湖道的人,除非瞒一生,否则没法像普通人那样过子。至于遇到其他江湖道的人,有他这样的吗他真的好。你不是说他有钱吗养咱俩没问题。”

原燕真不知道蒙莲出来这两年,到底跟社会接触没有,没一点把世俗规矩当回事。

俩女人咬耳朵,其他人也谦让和恭维完了。

“现在是雨季,大山没法进,时间还得往后退退。我有一年就这时节,差点没回不来。”

“小弟,海南那边你不得安排再说进山的装备还是去广州那边购置比较好,现在广州有很多进口的玩意儿,很适合进山。我看过,比老以前那些要好很多。”

“各位大哥,咱是约定时间在哪会面还是”

“陈老弟,你可能不知道,咱可以从广东一起出发的。从广东广西往那边走,比直接到昆明还隐秘,有些路我都淌过。”

“那咱们一起去广州崔大哥这边”

“扔下吧,反正三年也不开张,我纯粹也是吃老本呢。”

“崔老大你你特么这不是让我雷鸣唉拖累你了”

海南是真正的火朝天,像此时的海南气温一样,炙。

沿路到处是在建的楼宇,一栋栋的拔地而起。往来着各个等级的轿车与货车,在沙土飞扬的道路上交错。

水泥框架的现代建筑和原生态的低矮房屋交集在一起,衬衣领带和光膀子大裤衩相互映衬着,让人有种错乱的感觉。

这次不再是破烂中巴了,四辆高级轿车,一溜从码头开出去,连陈天戈也有恍然如梦的感觉。很不真实。

崔宝庆、雷鸣和老褚,都已经把陈天戈想高了,却没想到会有这样大的排场。这小老弟到底做什么的

从来人的神色语气,能看出,都是出自内心的尊敬,不是搭伙的,明显这些人都是陈天戈的手下,或许是原燕的手下更合适。老哥仨都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她们的份。

像往常一样,各自汇报这段时间的进展,然后重大的意向一起参详。

陈天戈从离开到回来,差不多正好一个月,赶上这节口,正好把每月的参议一块说了。

“小弟,大概就是这样。咱们这组没动,其他的都有交换。若按现在的地价和房价,总价值大概四千万了。基本上已经翻倍了。”

“先这样吧。另外大家都认识一下,崔宝庆、雷鸣、褚国亮,都是我大哥,随后会到各自公司。蒙莲”陈天戈看着原燕,这得她来定。

“蒙莲是我妹妹,就留我们组。小弟,你看呢”

“陈先生,我们都是跟着原姐的,十几年了。公司我们也都是入了股的,咱不能说刚有了利,就想甩开姐妹们吧也太不仗义了”

“原姐,你该不是真要扔下姐妹们吧”

“姓战的,你倒是说句话呀这就是你嘴里的好兄弟”

这哪跟哪呀别说陈天戈和原燕,就连其他四人也糊涂了。被这群唧唧哇哇的女人搞晕了。

“都特么闭嘴再尼玛给我原燕丢人,都自个玩去姑还管不了你们了”

“大姐我们”

“大姐我们都跟你十几年了。你的为人姐妹们是清楚的,可不是有”

“你给我闭嘴我小弟咋了啥时候说要让你滚蛋了再尼玛胡扯,都特么给我滚蛋一拍两散,谁有本事自己玩去”

原燕是真火了,都是些什么玩意儿没见过钱呀这才刚有点起色,就有疑心了

“首先说一点,这几位哥哥不是来做主的,如果有能力做主也不是不可能,但起初不会。”

“再一个,目前还没有把谁扔出去的想法,倘若以后谁还有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不排除会扔出去。”

“另外就是,如果谁觉得凑一起不合适,或者认为凑一起不可信,现在离开,还能保留分。”

陈天戈丢下这几句话,扭头走了。这况他有过准备,至于怎样办,看原燕。

“老弟,这是击鼓传花呀,你不会不明白吧”崔宝庆他们哥仨可不是楼下的小姑娘,大概听听就明白了。

“是,这局不是谁做的,是人在政策下引发的。目前应该还是起步阶段,或者是还在托着,中间还有得玩儿。”

“资金是大伙儿的”

“有一半多是我的,其他人都多少有点。本来是凑一起的,都是原燕这些年闯dàng)处下的小姐妹,跟我也不熟。”

陈天戈不觉得这场子能散了,原燕能看的过眼的人不会太狭隘,只是因为自己离开一段时间,突然带人过来介入公司给吓着了。

不足一年,原来的资金翻倍了,谁也知道这买卖赚钱,可谁也明白其中的风险,能把握其中节点的,也就陈天戈。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六章 自己不该跟祖师爷一样

原燕了解她自己的小姐妹,都是心直口快的人,同时也是不了解内,还以为这些人都是陈天戈自己的人,担心她们会全部被抛开了。

“我小弟跟那三位大哥,跟我和那三位大哥的关系一样。都是从长辈们那儿顺过来的。”

“至于蒙莲,她跟我一起长大的,只是我从山里出来时,她还小,没带着她。另外,蒙莲和那三位大哥,和我、我小弟跟那三位大哥的关系也一样。”

“好了,缘由清楚了。谁还有疑心或者认为我小弟不可信,可以离开。”

“最后说一点,我小弟,陈天戈,他就是要我的命,我也不会有怨言,包括蒙莲和三位大哥,都不会有怨言。”

原燕说完,双手抱,铁青着脸。

蒙莲这时候也黑着脸陪原燕坐着。

“原姐姐,何必跟她们废话,不信小弟,让她们直接滚蛋呗。那座青山还愁没杂草”

“小莲儿,姐姐这十几年不容易,多亏她们帮衬着一路走过来的。她们不是江湖道的,也不了解咱们的道义,更不知道小弟的能耐。”

“有一分奈何,我不想坏掉这十几年的分。都不容易。”

蒙莲想想自己这两年的遭遇,想想原燕离开时的年纪,在看看呆在那里的那些女人,都算得上漂亮。唉的确都不会轻松。

“大姐大,那个那个我去找陈老弟了。你们聊。”战魁到没怀疑过陈天戈什么,他不像这群小娘皮没眼珠子,他可是知道陈老弟本事的。

“大姐我们”

“别说废话,我就问一句还会不会怀疑我小弟还会不会冲撞我小弟”

“大姐,我们都听您的。您说怎样就怎样。”

“大姐,其实我们真正的是担心您也被蒙蔽了。”

“大姐,十几年了,您还不知道姐妹们都是怎样的人。这些年也不是没遇到过这种事,大伙儿也是这样做的。”

“大姐,姐妹们是担心你有些话没法说,姐妹们说出来没事,就是给你提醒。”

不到一个月,整个团队已经融洽的比以往更团结了,把握出手的时机更准确了。

崔宝庆几人都是老江湖,不论是为人处事,还是对这类事的把握都不是这群小娘皮能比的。

“陈老弟,老哥觉得你这事不该这么散着干,或者说相互之间的信息不该不沟通。我们仨晚上常闲扯,发现这样会耽误事儿。”

“是这样。老弟,比如说我这组手里有在建的,而老褚那组都是空地。偏偏老褚遇到了想买在建的项目,我这是要空地的,这样如果沟通过,就能把买卖揽过来,烂在碗里。”

“那咱们一天在一起碰一次头”

“虽然不至于一天一次,最长三天也得相互通通气。”

转眼入秋了,虽然海南的天还是那么,跟夏天没区别,时间确实是秋天了。

按照老褚提及的注意事项,陈天戈他们专门跑了一趟深圳,在中英街采购了所有的装备。

广西百色,虽然百色也是个地级市,可城市并不大。街道两边稀疏的现代建筑,多的还是老式的具有民族特色的房屋。

从车站走出一行人,看装束就不是本地的。正是陈天戈六人。

离开广州,火车汽车的轮换着,一路颠簸。都是常年在外奔波的,此时也多少有些疲态。

“陈老弟,咱们在百色多休息几吧,再往西还有个富民县,恐怕条件有限,招待所估计都还是大通铺。”

褚国亮算是他们六人中熟悉这条线路的,行程中的一切事宜均有褚国亮打理。老褚却是每次都把况说清楚,让陈天戈决定,也让大伙儿明白。这就是老江湖的道行。

本来六个人,四男两女,三间房是最合适的。偏偏有陈天戈、原燕还有蒙莲这特异的关系。房间怎样定,怎样安排怎样睡倒成了麻烦。

“商务,我要跟原姐姐和小弟一个房”

蒙莲不懂高级酒店该怎样定,但她知道在广州和郑州都是住商务的,也住着确实舒服。虽然在广州她试了几次,一直没机会得逞,但她还是坚持要学原燕。连原燕也没办法。

陈天戈真不知道说什么好。该怎样说说他不乐意真要说出这话,别说是蒙莲,连老天都过不了眼

“小弟,你看要不”

“姐,我不知道你们姐妹仨到底说过什么,或者是小时候的戏言,也不懂寨子里的规矩。可这能合适吗”

“寨子里是早年像是走婚,好像老一辈人都不确定家室。我离开那会儿还有走婚的,也有结婚的,也存在有多个家室的。这都不是问题,就看你是否乐意了。”

“姐,你这话”

陈天戈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什么叫我是否乐意这事怎样说都不合适。

“小弟,我俩都比你大,如果是成家,肯定都不合适。姐从来没想过缠着你一辈子,只是几年姐也满足。就是不知道小莲儿”

“我也不嫁给小弟我就是看上眼了,跟你一样”

蒙莲推开卫生间门,几乎是吼着说话。

陈天戈理不清这些事。从小他师父师伯就没教过,也教不了啥,师父师伯都是混子,从混江湖变成混队伍,一球样的不讲究。更别说都还特别推崇他祖师爷。

他从道家典籍里看到的也似乎不忌讳什么。只是下山后知晓了现在社会的规矩,既然入世就该遵守世俗规矩的。可原燕这又该算什么

难道自己真的跟祖师爷一个类型都是离不开女人的货色陈天戈不确定该不该这样做,但他确定自己从心里是不拒绝的。毕竟蒙莲很

话都挑开了,不是玩笑,是很正式的严肃的挑开了。

陈天戈默默的进了卧室,他待着实在尴尬,说什么都不合适。

没到半夜,陈天戈的卧室钻进一人,不是原燕

而后半夜原燕也来了

很荒唐。陈天戈也觉得这不叫事儿,稀里糊涂的就这样了

“小弟,姐说过的话还是兑现了。小莲儿可是”

“小弟,你莲姐也不会缠着你。我们寨子里的女人是不缠男人的。看上眼就行。不过,小弟真的很好”

祖师爷当初难道也这样陈天戈并没有觉得累,反倒有些全舒爽,该不是自家师门的艺道有什么不合适吧可师父三四十岁就上山了呀。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七章 定个半道截胡

陈天戈很佩服褚国亮的艺道,想半天也搞不明白他是怎样辨认方向的。

所有的方向都一样,浓密的森林,入眼的全是绿色,甚至抬头都看不到光,光亮是一丝丝,只是被遮天蔽的树冠遗漏的光线。

这是白天,还是正午。

探路的雷鸣挥舞着弯刀,是在富宁县购置的,人手一把。陈天戈开始觉得这样形状的弯刀不合用,谁知道到山里才发觉,这就是专门为闯山人定制的。不管是勾还是砍,都可以用最小的力度。

“晚上有好吃的了”雷鸣提溜着缺了脑袋的蟒蛇,得意洋洋的。

“是好东西。熬个羹汤,补补。特别给陈老弟补补哈哈哈哈”

森林里宿营的地方并不是随处可见,更何况林中的月跟外界不同,天还很早,可林中已经是隐隐绰绰。

“就这儿吧,再往前走没平坦处了。”

蒙莲从随的布袋子里掏出一些粉末,围着宿营撒了一圈,就见密密麻麻的虫子从草丛里钻出来,急匆匆的远遁了。

陈天戈的听声辩位听到的全是悉悉索索声,根本无法想象这些虫子的数量,感觉有多少草就会有多少虫。

蒙莲拿着个像板子一样的物件,嘴里含着哨子,一边响着哨子一边打着板子,把宿营的地方全踏边了。

“可以了。搭那个帐篷吧。”

所有的装备都是让人家店铺推荐的,就是老褚也都是用老传承的法子,根本不懂这些新鲜玩意儿。

一群人已经在广州的郊外试验过,大体熟悉各种装备的用法。即便如此,崔宝庆把蛇羹汤做好时,帐篷还没能全部搭好。

那些零零碎碎的玩意儿,真不知道塞什么地方合适。

相互交流着,不断的试验,终于把帐篷搭好了。

“这老外的玩意儿好是好,就是麻烦。有这时间咱都能搭建个草房了。”

“褚大哥,只是咱们不熟练,如果熟练了估计连这十分之一的时间都用不着。”

陈天戈发现在这个团队里最没用的反倒是自己。

崔宝庆一手好厨艺,就看大家喝蛇羹汤的样子,就知道,崔大哥这蛇羹汤很受欢迎。同时,崔宝庆还拉着褚国亮辨别野兽习惯的路线,在不同的位置设置了陷进。

雷鸣会根据褚国亮确定的方向,很精确的避开沼泽,躲过兽道,找到溪流以及宿营的地方。

而自己好像跟着走就行。陈天戈几次都要提醒雷鸣了,他能听到前面大型野兽的喘息,可不用他提醒,雷鸣就很随意的改变方向,或者褚国亮会调整方向。

看来那一门的传承都不容小嘘。

“小弟还喝吗”

“我来盛”

陈天戈真怕待久了会把自己惯懒了。俩女人心思都在他上,连蛇羹汤都抢着盛。

崔宝庆仨老爷们儿,看着那叫一个羡慕。这人真不能跟人比,否则真会被气死。

“老褚,给咱捎带盛一盒呗。”

“自个去要不你让蒙莲帮你呵呵”

“老雷本来就嫉妒的快恨了,你这是给陈老弟引仇恨呀”

“没得比唉还是自个来吧。人家这子,虽然在野外,比家里还舒坦。”

“三位娘们儿一样的老爷们儿,若想晚上睡踏实就乖乖的闭嘴。”来了林子里,蒙莲才是真正的主人。

“蒙莲妹子,哥几个没说啥吧”

“还说”

“得哥几个怕你还不成我们悄悄的”

长夜漫漫,真正的长夜漫漫。

习惯了现代生活,第一夜没了灯光,没了电视,没了吵吵嚷嚷的人声。人们都很不适应。

六人围坐着火堆。天不冷,虽已入秋,丛林里没一点凉意。

原燕和蒙莲一边一个,一人抱着个手臂,搞的陈天戈想挑挑火堆都不成。

“说点啥这样闷着没劲”

“褚大哥,要不说说这边的地形咱也都心里有个谱。”

“怎么说呢,咱们这再往南也就二十里,就是越南了。说是二十里,那是用指头在地图上画,人要是过去咋也得一天。”

“往西南,就是老挝,缅甸。蒙莲的寨子就在那个方向。”褚国亮说着还用手指指。

“蒙莲那个寨子之所以被那群外来的畜牲占了,主要也是她们寨子是一村搭三国。谁家也不好过激的去管,搞不好就是外交纠纷。”

“占了蒙莲她们寨子,不管是往越南跑,还是去老挝都只是几十米甚至几步的事儿。再不行还能往金三角跑。反正这地方遍地都是大山,随便躲起来都行。”

褚国亮也不是没举报过,他被洗劫了不是一次两次,甚至还被扒光了衣服暴晒过。想起来都丢人。

他出了大山就报警,报过不止一次。结果远尚且不说,就是等带人来了,人早跑没影了。

“他们从昆明开始,就一路撒人,隔一段就会有个点。稍微有些不合适就把信儿传过来了。等老公家人来了,他们早没影了。”

“好在咱们走的这条路他们不了解,也不当回事。”

“这条路是古时候就有的,也是早年间商贾踩出来的。早些年,很久之前吧,那时候云南的茶和滇马就是通过这条路送到两广的。”

“说不定咱们今晚露营这地方,当初就是个驿站。只是年代久远了,废弃了,长年累月被树枝杂草覆盖了。”

说到这,还拿树枝挑地面,像是要扣出地面来。可树枝都插下去很深了,还是腐草混着泥土,碰不到生土的地面。

“褚大哥,你对他们往来的各个路线熟悉不”

“陈兄弟,你是说咱们在路上做一场”

“也不是不可以,咱这次来,除了不碰那个镇子,其他都可以试试。也就是说,咱们尽量找轻松的地方做,不限于做一场。有机会多搞几次也可以,合适了就是去那个镇子溜一圈也不是不可以。”

本来这次就没有特定目标,只是商定了大原则,那就是不碰镇子,收拾些外围的小据点。至于做到什么程度,也没有确定。

只是这么多人,费老大劲,跑老远过来,就随便弄几个杂碎,陈天戈有些觉得亏了。

他们师门可没有这规矩。

来都来了,见不到点收益,很对不起这样大张旗鼓的折腾。

“陈兄弟的意思是截个胡”

“各位大哥也知道我这师门,杀不杀人倒是其次,就这样空着手回去,总觉得对不起祖师爷的艺道。当然,大烟那玩意儿咱绝不能拿,其他的,还是收拾点好。不然心里过不去。”

感谢又见夕阳美如打赏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八章 林中飞鸟惊

不说老哥仨窘迫的子,就是现在海南那击鼓传花的局也需要钱。

陈天戈从开始就没想着过来弄死几个人渣回去,虽然他不在意钱的多少,但总不能白跑。再说也只是顺便的事儿,能拿还是拿些好。

现在他似乎还需要为两个女人懒得想这烂事。虽然说有几年算几年,他真做不到像祖师爷那样,到时候一拍股撤摊儿。

陈天戈也知道这事谁也没指望久长,可他也往久长的打算,即便是自己撤摊儿了,这俩女人也能滋润的活着。

“陈老弟这想法我赞同特么的,白有一拳脚,硬是将就着活过的就差去扛包了”

“在国内不能过份了,甚至连拳脚都不显露,咱得守规矩。来这地方了,还是面对人渣,老哥几个也撒开了胆,做上一场。”

“对头,咱也划拉些钱,跟陈兄弟去凑击鼓传花去”

国内已经没有了江湖道的土壤,他们混着活,遵守着规矩,不能说不憋屈。长期的做老实人,几乎连自己都快忘记自己本来就是江湖人了。

陈天戈的提议还是戳中了大伙儿的痒点,被压抑的江湖豪被揭开了,满脑子都是杀人掠货的想法。似乎都想起了长辈们讲江湖事的景。

报仇好像忽略了,再说这与报仇不冲突,还恰好是一回事。

“他们往外面的路我不清楚,要说往镇子里,或者往两广走货的路我倒是注意过。”

“他们不进过路的村镇,几乎都是在山里,还是压着边境线,躲着部队走。就咱们再往南不远,应该就会跟他们的路线交叉。至于能不能遇到买卖,就看运气了。”

“另外就是,从蒙莲寨子往镇子,山里的小路全部是他们控制着。本地人和外来人相互照应,各自拿各自利益。”

“陈老弟,要不咱明天就往南顺着或者挨着他们的路线走”

陈天戈没应,只是看着雷鸣和蒙莲。原本是为他俩出气的,若纯粹的把目的放在截胡上,得让他俩认同。

“老弟,这仇人不确定。只要是做这个的,都有可能。咱做一场截胡的买卖,不冲突。”雷鸣很清楚,找不到仇人的。能出口气,告慰一下师弟就行。

“小弟寨子要是能去,我还是要去寨子的。”

寨子肯定是要去的,不用蒙莲说,大伙儿也知道这点。

翌清晨,当光透过树荫送来丝丝光亮时,所有人都已经醒来了。都不曾丢下过锻炼。

这样的丛林最适合锻炼陈天戈的法,一棵棵矗立的参天大树,被一簇簇灌木围着,似乎找不到之间的缝隙。而陈天戈这时候正施展法,穿梭在其中。

“这法各位谁见过跟师父说的八步赶蝉不一样吧好像也不是单纯的燕子三抄水。”

“不像,都带着点。该不是陈老弟自个融合了吧”

“真有可能”

“就是小弟他自个融合的。第一次这样用是对上本那个柳川忆的时候。那本人手很好,小弟他在打斗中就开始尝试融合八步赶蝉和燕子三抄水。这应该是第二次了。”

“不是,原姐姐,小弟在郑州一对四的时候也用过一次。”

“崔大哥”

“别问我,当时全用心招架了,那知道陈老弟用什么法呀”

都已经停止了自己的练习,就这样看着陈天戈在丛林里飘忽,真的是飘忽。

根本无法判定踪迹,也无法确定方向,每当注视时,看到的只是残影。

你放在他运行的整个场面上,有种说不出的美感,似乎跟丛林本来就是一体的。

陈天戈回来时,原燕和蒙莲,端洗涮水,递毛巾,甚至把牙膏都挤好了。

崔宝庆搅和着锅里的粥,一脸羡慕的看着陈天戈那边。

“诶羡慕不来呀没法比。咱特么别说俩,有这么一个也不去那些勾栏酒肆了。”

“年轻就是好”

“滚好像你多老似的。咱老哥仨,谁都没四十岁,大好年华都有的享受。”

“原燕那些小姐妹”

“以前都可能有过做老行当的经历,你不忌讳”

“江湖道不易我看都也不是天生如此,生活所迫吧。没什么忌讳的。”

早餐很快,都是老江湖,没谁去饱餐去。今天有可能进入对方领地,饱餐容易减低行动敏捷

方向已经确定,老褚也不用在前面紧跟了,倒是陈天戈的位置靠前了。他需要时刻关注前方。

“原燕妹子,你那些小姐妹都有家口没”

就刚才那议论,本来只是说说,却发现像野草一样,在心里蔓延。无法抑制,就想着立马确定一个,也好回去就着手划拉。

“褚大哥,你不在意她们都做过”

“我老褚明白,既然问出来就是没把这些当回事。谁也难言之隐,过去的就过去了,再说我老褚也不是什么干净的货色。咱们这些江湖道的人,不去奢求太多。”

“褚大哥,你看这样成不。我回去先透露些江湖道的事儿,让她们有些印象,你们再慢慢接触。毕竟她们还不了解咱们的世界。”

“成有原燕妹子这句话就行。”

对于这样的事儿,原燕是乐享其城的。

虽然她们那些小姐妹都想着再混几年,回老家随便找个人嫁了。可见过了经历了繁华,再回归于平淡,谈何容易。这或许就是曾经沧海难为水吧。

倘若真的跟这些江湖道的老大哥成了,的确是好事。

从世俗的眼光看,他们都是不入流的,也只有他们才能真正体谅对方的不易,或许都是好姻缘。

应该快接近边境了,陈天戈已经能听到摩托车的声音。

“褚大哥,边境线巡逻是摩托车吗”

“是,每天都会转两三圈。不定时的巡逻。”

“这会儿过来了。咱们停下吧,休息休息。等巡逻过去。”

“陈老弟,你能听到这儿离边境差不多一里地呢”

“老褚,歇你的心吧老弟真正拿手的独门绝技是听声辩位,好好看着吧。”

说实话,陈天戈早听到了,只是在确认距离,从而决定休息的时机。

摩托车的声音在丛林里很好辨认。水流、鸟鸣、风吹树叶以及时不时有动物穿行,这才是丛林的声音。

突然有成群的“扑腾腾”,那是林中惊飞鸟,是不和谐的声音。

“林中惊飞鸟”对啊,刚才应该是边境线的那边,隐约中是有惊飞鸟的声音。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九章 伏击

所有人都在打坐调息,这样不止是可以休息,同时也能做到绝对的安静。

陈天戈也利用这静谧的时机,屏声静气,尽量大范围施展听声辩位。

竟然没有任何响动,一丝都没有。

刚才是错觉还是说对方训练有素陈天戈需要确定这一点,这关系着他们行动的方案,甚至成败。

摩托车已经很远了。

“陈老弟”

都开始起,舒展体,准备出发了。却发现陈天戈没动。

“褚大哥,那个方向是不是他们的线路”陈天戈指着刚才印象不太清晰的大致方位问褚国亮。

“是,他们往东南亚或者两广送货的路线就是那个方向。陈老弟你该不是已经”

褚国亮有点难以置信。己方里边境巡逻线不少于一里地,而倘若此时有穿越边境贩卖大烟的在对面,里巡逻线绝不会少于一里地。陈天戈能听到这怎么可能

“我不是听到了人声,是大群飞鸟腾起的声音。林中飞鸟惊,我考虑会不会真有”

褚国亮突然醒悟了,是呀自己这老林子,居然忽略这现象。不过就是不忽略,自己也看不到。

“陈老弟的意思是”

“等等他们的动静,等确定是不是真遭遇了。”

“这是边境线,在这边做,动静太大,怕是会引来巡逻,那样谁家也不落好。”

“不,咱不在这块做。如果确定了,咱们不再往边境线靠近,咱们转向,到前方他们必经之路设伏。”

此时大伙儿都围拢过来了。

“陈老弟说的对。设伏的话不管是我做机关陷阱还是蒙师妹下毒,都要有效果。”

陈天戈依然在屏声静气,大伙儿也都重新打坐调息了。这样才可以营造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

对方很有耐心,摩托车已经过去十几分钟了,居然还能忍着不动。该不会真的是自己判断出错了吧陈天戈都快没耐心,或许飞鸟受惊是大型野兽出没

动了真可以喽看来不是乌合之众,算是训练有素了。

终于听到了金属碰撞的声响,虽然很微弱,但陈天戈可以确定了。

“十七八人,不超过二十人。携带武器。不过好像没携带货品,方向像要越过边境线进来。”

“那就没错了。这是送货回来的。怎样陈兄弟,要不要做”

“做先探探底,看看都是什么货色”

“褚大哥,有适合设伏的地方吗最好是他们的必经之路上,得提前过去,让崔大哥和蒙姐先准备着。”

“鹤嘴崖吧过了鹤嘴崖就是一片空地,可以试试。”

鹤嘴崖,陈天戈看着感觉应该叫鹤嘴桥才合适。

两个悬崖之间被两片由粗变细的石桥连接,下面的深涧,隐约能听到有湍急的水流,看不到底。

这边是高耸的山峰半腰的小径,从郁郁葱葱的密林中钻出。通过鹤嘴模样的桥梁,那边突然开朗了,是一大片的空地,一侧依山,一侧漫坡。

密集的灌木丛中若隐若现有一条踏出来的路,仅够两人并行。

“好地方太适合埋伏了。”崔宝庆说完就登上山头了,他需要选择材料来设计机关陷阱。雷鸣也跟着去帮忙。

蒙莲从随的布袋里不停的往外拿些小布包,小心翼翼的用银勺子扣着粉末。

陈天戈陪着老褚,先是把所有的背包掩藏了,然后给大伙儿选择合适的隐藏点。

这是个可以把人的心里谋算进来的埋伏点。陈天戈也感叹这大自然的奇妙。

通过鹤壁崖那样的桥梁时,人们的精力必须集中,在仅容一人通过的石板下深不见底,任何人都会聚精会神。

一旦通过桥梁,大片的空地会让人不由自主的放松警惕,整个体和精神都会松懈下来。很适合埋伏。

崔宝庆在灌木丛中穿梭,看似随意的布置,每一个点都把人常规的躲避和反应计算在内。陈天戈看着都头皮发麻,即便自己陷入其中,想要全而退,也是很难的。

蒙莲就随着崔宝庆的布置,小心翼翼的往陷阱的器具上涂抹着粉末,就那么一点点。

“蒙姐,那点量”

“小弟,别看少。就那一点一头牛沾了也活不过分钟。姐姐还有其他好玩的,等回去了咱一起玩玩。咯咯”

“姐,蒙姐说的”

“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我们师门的东西。当初我爹都教会她姐妹俩了。”

这陈天戈无语了。不过试试也不是不可以

“他们来了,不到一里地掩藏吧。”

陈天戈现在差不多能听到对方的言语声了,越来越近了。

具体发动陷阱陈天戈不清楚,这都由崔宝庆掌握,他甚至不知道这陷阱是被动发动还是主动发动。他根本不用眼看,这时候他只相信自己的耳朵。

第九个人通过了,陈天戈都能听到每个人过来时喘的那声长气,都松懈了。机关陷阱还没动静,崔宝庆也是老江湖,有忍。

终于都过了桥,嘻嘻闹闹的开始沿着小径往前。已经有十个人过去了,崔大哥还没发动。

“啾嗖噗呲”

叽哩哇啦的,陈天戈听不懂,看对方快速的往灌木丛中腾跃,卧倒,又熟练的拉动枪栓,做出攻击态势,还能在躲避中形成相互掩护的简易阵型。的确算训练有素了。

可惜,所有的埋伏点都充分考虑了他们的躲避位置。

就比如现在,陈天戈伸手可及的位置,就有一人半蹲着,警惕地看着,枪支托的很稳。

陈天戈没动,崔宝庆交代过,在机关陷阱没有停止之前任何人都别动,机关陷阱是不认谁是一家人的。

机关陷阱发停止的瞬间,陈天戈就动了,掀开上的伪装,子腾空,指刀甩出,人也跟着扑过去。

所有人都动了。

被机关陷阱击中的应该有三分之一,而第一轮猝不及防的攻击又解决了三分之一。

到了这种况,搏杀已经没有悬念。一旦近,这几个江湖人绝不会给对方开枪的机会,甚至距离都拉不开。

陈天戈已经清理了自己边的两个,立起,仔细辨别各个搏斗位置。都隐没在灌木丛,无法看清。

近搏斗,蒙莲应该是最弱的。

陈天戈快速移动,靠近蒙莲时,她刚刚解决掉一个,还好她的埋伏点五米周围只有这么一个,再远了又看不清,无法瞄准。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章 钓鱼

搏斗声仍然未停止,好在始终没有拉栓声,这让陈天戈放心不少。

臂弯里夹着蒙莲,陈天戈再次移动到原燕的埋伏点。原燕手里拿着砍伐灌木的弯刀,很不顺手,虽然场面上是压制着对方,可原燕近后习惯的刺杀动作不奏效。

陈天戈在靠近战团的一刹那,指刀直接划过脖颈,顺势一脚踹出去,避免鲜血喷洒到上。

“小莲儿,你没事吧”

“没事,原姐姐,小弟过去帮我了。”

原燕根本不担心陈天戈,就他的近艺道,在原燕的印象里没人能伤得了他。

搏斗声没了,应该毫无损伤吧。

“各位大哥,都没事吧”

“没事”

说是灌木丛,陈天戈真不敢认同,搁他长大的地方,这绝对是树林。没有参天大树,可也没有低于两米的灌木。

置其中,根本没有树林里的那种空隙,密密麻麻,各式各样的枝丫树叶,填塞的满满当当的。

陈天戈能听声辩位,找到蒙莲和原燕的位置,可现在三人待一起了,却发现根本无法判断原来的小路在那个方向,原先进来时做的记号,也因为打斗毁掉了。

“小弟,往那边走”原燕问陈天戈,陈天戈却看着蒙莲。

“别看我,这地方我也不熟,连个山头都看不到。”

别说小路了,就是蒙莲的埋伏点在那个方位也不确定了。选择埋伏点时,陈天戈是跟着褚国亮,各人进入埋伏点也是老褚帮忙的。现在

“老褚你特么找这烂地方,离小路不就米吗咋走不出来到底在那个方向”

陈天戈也想起褚国亮说过米的话,也就是人在遇险时最大躲避距离。

陈天戈纵一跃,环顾一圈,确定了大概方向,随即先把死尸抛出去,然后双臂一边夹一个,两个腾跃,已经到了小路上。

不断的有死尸抛出来,崔宝庆和雷鸣也各自提溜着死尸出来了。而老褚还挨个埋伏点往外抛。

“陈兄弟,确定是十八人”

“十八人,错不了。”

“全在了。怎样处理”

崔宝庆、雷鸣包括褚国亮已经在挨个搜了。

蒙莲却死命的往一具尸体上扎刀子,一边扎还嘴里凄厉的嚎啕。

“陈兄弟,这应该是外来者,看蒙莲的举动应该是洗了她们寨子的那群人。”

原燕抱着蒙莲,听着蒙莲低声的絮叨。蒙莲已经停下来了,虽然还在抽泣,绪稳定多了。

“这里离蒙莲的寨子有多远”

“二三十里,赶路得一天。”

“若是这班人不能在约定时间回去,或者是他们估摸的时间回不去,寨子里的人会怎样”

“会陈老弟,你的意思咱们钓鱼”

“嗯,咱人数太少,贸然扎进寨子里怕顾不过来,很难保证不受伤。如果他们能分批出来一部分,解决掉以后,咱们再夜袭是不是会轻松点”

原燕已经扶着蒙莲过来了。

“小弟,刚才那个是残害蒙清那些畜牲中的一个。蒙莲当时躲着,记住他了。”

“都扔下去喂野兽吧,反正也是些畜牲。”

陈天戈是不忍这样做的,虽然江湖道这样做并不过分,陈天戈是受道家教义影响的。

事实上陈天戈在先前已经挖好了坑,还想着让他们入土为安。现在看蒙莲的绪,又不是同族,干脆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大哥大呗。”

“不像。”

“这是卫星电话,在海南的渔船有装备这个的。听说在公海上也能通话。”

所有的背包都集中过来了,众人就一个一个的翻腾。

“唉狗的还特么贩卖大烟呢连点钱都没有除了这些个零碎,就没个值钱的了。”

崔宝庆看着堆出来的一堆,手表、匕首、还有玉饰,剩下都是些花花绿绿的票子,都特么老外的钱,根本没用。倒是这些玉器或许值掉钱。

“噗嗤”原燕实在忍不住笑了。

“崔大哥,这是美金比咱的钱值钱。大概是一比八到一比十之间。”

原燕也蹲下,开始整理那些或零散或整齐的美元。还有一个包里差不多塞了一包,全是美金。

“这该是他们把货出手了,是回来的钱。整数是七十万,零散的也就两万多点。”

陈天戈扒拉着那堆零碎,多是从死人上拽下来的。

“这是翡翠,种水都不错,价格不比和田仔料低。谁喜欢就拿着戴,不喜欢就都收拢了,最后让战魁处理。”

玉饰都喜欢,翡翠也都听说过,就是从死人上拿下来的有些别扭。没人有这个偏好。

这是第二个被老褚选定的伏击点。

这地方更适合武器伏击。可惜他们没一个会耍枪的,在第一个伏击点甚至连枪都没从对方上卸下来,就直接连人一块扔下山崖了。

“只能靠崔大哥的机关了。”

这是一座山崖,所谓的埋伏点,其实像是山崖被水贯穿了,薄凌凌的山崖下面形成了大约五米深的涵洞,地面是平缓的岩石。

年代久远,原来的水流早改道了,或者渗入了地下,形成了天然的路径。

山崖两边还是带雨林的样子,灌木丛生,高大的树木或斜直,使这条路径随着涵洞延伸,顶部被交错的树枝覆盖,给人一种涵洞深远无尽的错觉。

“半崖上有个溶洞,很深,很干燥。我在那儿宿营过,咱们可以在那儿休息。不确定他们从寨子那边过来得多久。”

“那就一起砍伐崔大哥需要的材料,到溶洞里吧。”

两天了,没有一点动静。崔宝庆的机关陷阱已经布置的密密麻麻,用他的话是不比武器差,一轮覆盖,几乎可以杀灭所有涵洞里的生命。

蒙莲一直想拖着陈天戈往溶洞深处去,可惜只有陈天戈一个人懂听声辩位,他必须时刻在溶洞口,一刻不能松懈。

原燕看着蒙莲那股痴缠劲儿就想笑。这小娘皮还真是不管不顾了

也够可怜的,刚尝了滋味,就得这样憋着。

蒙莲着两天几乎就不离开陈天戈半步,夜里若不是陈天戈还有原燕硬拦着,硬劝着,她都不想管是不是还有人在旁边。

可真够腻歪的。

陈天戈这两天除了吃饭睡觉,一直就在溶洞口打坐。听声辩位一直不敢收回,很耗精力的。加上蒙莲磨磨蹭蹭的,让他有些烦躁。

真特么的怎么还不来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一章 埋伏也不愿意等

已经三天过去了。一个个看着连斗志都没有了。

六个人,每天枯守着溶洞,着实是无聊。可又都不能离开。就是崔宝庆和褚国亮出去检查机关陷阱,也是速去速回,不敢有片刻耽搁。

“老褚,你说他们会不会不出来,不管那些人的死活了”

“不该呀,就是不管那些人的死活,也该顾着钱吧没听原师妹说了,这些花花绿绿的票子,值五六百万呢。”

“这都三天了呀”

“是呀,三天了诶耗着吧”

陈天戈也想过会不会寨子里的人不出来找寻了,再想想收拾的钱,还有随带着卫星电话。自己除掉的那拔人,应该有地位不低的。只是这太特么耗人了。

蒙莲也往陈天戈跟前凑了。不是她不想,还真是不想,算起来她已经四天没洗澡了。她不想陈天戈闻到她上的异味,甚至连晚上她和原燕都单独扎帐篷休息了。

进山以来,一路上,老褚总是时不时得找个溪流,让大家能洗洗子。

即便入秋了。可在这带雨林里,用不了一天上就黏糊糊的。

味道暂不说,就是贴在上的衣物也不舒服。这又是一个男女混杂的队伍,别说光子,就是光膀子也会被蒙莲撒一痒痒粉。

“什么声音”

溶洞里空旷,一点声音都能传很远。突然响起的声音很怪,呤呤的响。

“卫星电话”原燕有大哥大,虽然声音不同,她还是能判断出这是电话铃声。

卫星电话被拿出来,然后放在中间铺好当餐桌的石板上,六个人都盯着那个闪烁的屏幕看。

停了。

刚才铃声响起时,一个个都屏住了呼吸,仿佛大喘口气,对方都能听到一般。

“接不接”

“不接不接无法判定,他们派人只是巡察。接了是确定,直接有可能倾巢出动。”

铃声又响起了,响一阵又停了。来来回回响了五六遍。

“关了它吧,听着烦”

原燕拿过来,倒翻几下,找到开关模样的按钮,使劲摁着。她估摸着和关大哥大差不多。

“就这一两天,应该会派人来了。今天应该是他们预计的最后时间。”

按说是过了雨季,可晚上却下起了雨,雨不大,淅淅沥沥的,滴吧的让人心烦。因为这雨,估计他们又得多等几天了。

“老褚,这里的秋雨不会连着吧郑州那边一下秋雨就是两三天。”

“崔大哥,两三天的雨在这边根本不算雨。若是雨季,十来八天,半个月,甚至整月都见不着太阳。”

“诶真特么烦人”

“咱们带的吃食还够吗”

“差不多,前几天都是吃野味了。”

原燕和蒙莲却没有烦恼下雨,刚听着雨声就急忙跑出去淋雨去了。终于可以洗澡了,虽然雨不大,好歹也能清洗清洗。

滇东南的雨是干净的,像露珠一样嫩滑清灵,带的雨是温润的,能让黏糊糊的上瞬间爽利起来。

几个大老爷们儿也像去蹭蹭雨。不是不干净的事儿,是汗渍贴三四天难受。

开始还不停的换衣服,后来快没衣服可换了,干脆就都拉着印着白色汗渍的衣服将就了。

这几天陈天戈一直没出去锻炼,一直做着前哨侦察的事儿。感觉自己的腿脚都不随和了,急迫的需要舒展。

“褚大哥,从这里往前,有没有水潭溪流什么的就是他们的来路上。”

“有个小水流。不大,不过这下起雨来或许水位会涨,说不定可以淹过膝盖吧。不过得有里地的距离。”

“褚大哥,你告诉我方位,我带她们两个过去,你们也能用雨水清洗清洗。”说完陈天戈就穿好雨披,带上换洗的衣服。

知道了大概方位,他相信溪水的流水声,他还是能辨清的。

“原姐,蒙姐,我带你们俩去找个溪水洗洗。不用这样讲究了。”

陈天戈很快辨别出两个女人让雨水洗澡的地方,远远的先喊上了。虽然关系亲密,这样直接露着面对,还是有些不适应。

陈天戈等不及她俩的速度,双臂夹着,自己施展燕子三抄水,快速的腾跃奔跑着。

溪水不小,水面已经有四五尺宽了,此时的溪流有些湍急,不过还不至于能对人形成冲击。

刚一落地,原燕和蒙莲就把雨披挂树枝上,直接跳溪水里了。原来这俩女人,刚才是直接用雨披裹着体,自己早早的喊了,她们居然没着一缕。

真的很清爽。

陈天戈都搞不清自己是不是因为汗渍贴,是不是因为三天的等待才有了憋燥的心境。

好像三人过来不是为洗澡,更像是要躲开那三位老大哥。

“小弟,别穿了,等回去再穿吧。也省得路上再淋湿了。”

一个雨披那能塞得下三个人。试了半天,左右前后都试了,还是不行。最后还是乖乖的各人裹着各人的雨披,让陈天戈夹着回去了溶洞。

“陈老弟,你这可真洗干净了。咯咯哈哈哈哈”崔宝庆说着,自己都笑了。

俩女人已经往溶洞深处去换衣服了,几个大老爷们儿说话也不忌讳。

就是陈天戈有些不好意思。

“要不打开那个什么卫星电话再看看”

第二天早上雨就停了,可等到了下午,仍然没音信。

这群狗的,咋就不赶紧来受死呢。

“开不开吧,反正也不能接。这样关了或许更让对方疑惑。”

“该不会对方已经知晓这拔人死了吧”

“应该不会。这一路上没人往来,再说了,那边的痕迹咱们处理的很干净。”

“估计寨子里的应该会跟买方联系。从买方那边得到消息是出发了,然后按照路程,他们会怀疑许多可能。”

陈天戈今早的思维特清晰,仿佛一下子开窍了。

“首先他们会怀疑买方,然后会怀疑镇子里的,或者其他他们同行。再一家一家鉴别,最后才有可能派人来打探。时间怕还有得等。”

商量了半天,最后众人还是倾向于陈天戈的判断,还有得等。这样携带的吃食怕就有些不足,怕等不到偷袭寨子,他们就没得吃食了。

干脆由褚国亮和陈天戈分别轮流外出狩猎了。没办法,其他人怕是出去都回不来。

这丛林里怎样看都一样,稍微走远了就辨不清回来的路。也只有褚国亮能辨认,而陈天戈全凭听声辩位。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二章 牛皮真不是吹的

蛇羹汤即便再好喝,再有营养,也搁不住顿顿都是。

从进山,第一顿蛇羹汤真的很受人欢迎,这两天别说喝羹汤的,就是崔宝庆做的也没滋没味的。

这山里最多的就是蟒蛇,也最容易被逮着。兔子是不少,还没准备,人家已经跑的没踪影了。

这又过去一天了,陈天戈是第二次出来狩猎,第一次他也是抓蟒蛇回去的。

陈天戈径直往山顶来的,他不敢像老褚那样随意变方向。他是可以听声辩位,可距离顶大了一两里地,再远些必须有特定的声音才可以。

这该里溶洞四五里了吧,陈天戈希望自己不会迷路。

前方应该是群居动物,听声音有二十石头,应该不是猴子,猴子轻便,这群动物脚步沉重。

陈天戈居然也遇到过猴子,可对于能做出人类动作的猴子,陈天戈真吃不下。

是牛太好了。北方人对于牛的喜好可不是蛇羹汤能比的,估计老崔也能做出精妙的味道来。

陈天戈慢慢的靠近野牛群。嘿居然没牛搭理他,都依然我行我素的吃草,仿佛他根本不存在一般。被牛小看了

陈天戈走近才发现,自己被野牛蔑视不是没理由。这么大的块头,自己的指刀估计连皮都扎不透,还指望杀牛

就是自己带的把匕首都担心能不能扎穿牛皮。这牛皮可不是吹的。

陈天戈再一步步靠近,几乎挨着一头牛了,还没反应。

该不是这是谁家养的吧怎么会不怕人

难道它们只是把自己当成了猴子我去还真有可能,想想刚才自己躬着腰,装模作样的的劲儿,可不就是个猴子嘛

陈天戈继续一副猴样,不断的在野牛群里穿梭。还好,有头小点的。

陈天戈靠近了,脑袋贴着野牛,手还不停的抚摸着。

这是感觉到危险了,哞哞的见了起来,还想着扭转牛头,用它的角抵一下。

陈天戈辨认着心脏的部位,大概估摸着扎进心脏的距离。这匕首应该差不多。

噗呲牛血喷了一。看着这头小仔牛就要倒下,陈天戈一扭,双手拽着小牛的前蹄,用尽全力一甩,扛在肩上就跑。

不跑不行了,也不知道这牛仔子怎样报的警,突然间整个牛群就动了。

陈天戈能看到两三头比自己还高一脑袋的大牛,疯狂的往这边来。牛蹄子砸地上,一下一个坑,那头牛都有一千多斤,速度也不慢。

陈天戈本以为自己挑选的小牛,也就二百斤左右,等他把牛抡肩膀上,才发现自己错了,错的离谱。这尼玛少说也有四百斤了。

陈天戈夹两个人,速度影响不大,就原燕和蒙莲加起来差不多二百斤,对他来说很轻松。可现在是特么四个人的份量。

陈天戈这是从记事以来,第一次体会步履艰难的滋味。这速度根本就是一个常人在奔跑,那怕他努着劲施展八步赶蝉或者燕子三抄水,都一样不能把速度提起来。

不对,陈天戈心里只想着逃窜了,猛然间才发现有两头大野牛已经在自己后不远了。

我去陈天戈赶紧一个侧步,搁平时他这样尽力,可以侧出米来,可现在刚刚躲过牛子。耳边还带着风声和牛毛划过衣服的哔咔声。

陈天戈也知道丢下小牛会很轻松,他担心一旦丢下再没力气抡起来,说不定都没勇气去尝试。

还好,头牛在攻击时,牛群里的其他野牛也只是围观,而不是围攻,否则他只能丢下跑了。

陈天戈憋足劲儿,同时把燕子三抄水和八步赶蝉融合起来施展。他知道这样很费力,他只是希望如此能脱离野牛的攻击范围,自己能从这片缓坡赶到陡坡处。那样自己就能逃脱了,而不是玩脱。

陈天戈瞅准自己来时的方向,快速的在野牛群里穿插,借着围观的野牛,来迟缓头牛的速度。



不好这该不是总攻信号吧陈天戈知道,一旦野牛群全线攻击,他只有扔下小野牛,自己逃窜了。否则会没命的。

快了虽然喂牛群动了,哞哞声不断,可陈天戈已经看到了陡坡的上缘。再加把劲儿

“呔”这是陈天戈自学成以来,第一次用这种给自己鼓劲的喝声。

在野牛群听从头牛指挥,调转牛头,确定攻击方向时,陈天戈的脚终于踏进了灌木丛,落在了陡坡上。

应该脱离了。野牛一旦冲过来,会都呲溜下陡坡的。

“原姐姐,刚才是不是有什么声音会不会是小弟有什么事”蒙莲让原燕陪着出去解手,此时她俩刚刚返回,正站在溶洞口。

“好像是有个声音,就一声,还是江湖道鼓劲的喝声。可小弟从来不玩那些花架子呀”

“雷大哥,谁出去了”原燕看见雷鸣,赶紧先问了一声。

“没谁出去,就陈老弟出去了,其他人都在呀。怎么了”

溶洞口进去有个弯道,可以避风的,否则也不会那么干燥。原燕和蒙莲在溶洞口看不到里面的形。

“刚才我俩好像听到人声了,还是咱们江湖道常用鼓劲的喝声。就一声呔然后就没了。该不是我小弟有什么事吧”

“老崔,老褚,都出来。”雷鸣没听到,觉得原燕和蒙莲不会两个人都听错了,到底是什么况,都得大伙儿判定。

“确定是人声什么方向”

“应该是山顶吧你说呢,原姐姐。”

“是山顶,声音很小,若不是小弟不好动手前鼓劲的花架子,我都可以确定是小弟传来的。”

是不是陈天戈有事,都不可掉以轻心。众人决定一起往声音的方向去看看,相互之间尽量不隔太远,避免走散。

“我去陈老弟,你该不是去打白袜子了吧”

他们没走出多远,就看到陈天戈返回来了。很狼狈,几乎是拖着小野牛,顺着山坡往下滑。

老褚一眼就看见这是这片山林里常见的野牛。就是最小的也有四五百斤,何况这玩意儿还是群居动物,头牛得有差不多两千斤,就是虎豹遇到了也会躲着。

“老哥,快过来帮忙,我脱力了。”陈天戈看到众人,一下子无力了,直接扒地上不动了。

真特么累死了,真不想动一下,这玩意儿太特么沉了。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三章 近无忧先远虑

原燕和蒙莲根本不管牛不牛的,第一次见陈天戈如此狼狈,两人飞扑到陈天戈边,摸一下才发现,陈天戈已经湿透了,全是汗。

“小弟你”

“没事,脱力了。背着这头小牛仔子,跟头牛周旋半天才脱离了野牛群。又背着它下山,有点累,不想动。”

“小弟”我说姐姐,咱能不能别流泪。感觉像自个没命了一样,不至于,真不至于。

陈天戈看着原燕和蒙莲都泪水涟涟了,都有心自己站起来走。实在是站不起来了。

“这咋弄”

“我小弟一个人能从野牛群里背出来,还一个人扛下来,该不是你们三个大老爷们儿没办法弄到溶洞里吧”

原燕和蒙莲扭头才看到这头牛,真的大的。再看看老哥仨看着发愁,原燕不是太熟,不好意思说啥,可蒙莲就不客气了。

这能比吗他可不是一个人能扛一头野牛仔,他还能一个人吊打我们三人呢可这话能说不能滴。

还是崔宝庆经验足,拿弯刀砍了些藤条,又砍了这树干,做了个简易的担架。谁知道刚做好,蒙莲就抢过来,把陈天戈抬上去了。

这女人这个本来就是给陈兄弟做的,你这样好像我老崔就不在意陈兄弟一样。崔宝庆一脸幽怨的看着蒙莲,可没敢言语,乖乖的继续做一个更结实宽大的。

好不容易众人才把小野牛和陈天戈抬进溶洞。

“陈老弟,这真的没得说了一刀致命,估计这野牛根本没反应。”

“崔大哥,不是那么容易这白袜子野牛群,在这片山林不说是无敌吧,也是不敢招惹的存在。即便是虎豹有一分奈何也不去招惹”

“你是没见过成年的头牛,有两米多高,差不多两千斤,冲起来的动静山崩地裂的感觉。”老褚怕是经历过,也知道它们的可怕。

“老弟,你咋想着去招惹这牲口了咋逃出来的还把猎物带回来”

“本以为也就二百来斤,想着捅进去顺手提溜着,不影响速度。谁知道这么沉,还是惊扰了头牛。只能拼着脱力跑了。这不是大伙儿都吃烦蛇羹汤了吗改善改善。”

陈天戈稍微缓过劲来了,说话不是那么有气无力的。

原燕从随的背包里,扣扣索索的又拿出块巧克力,塞陈天戈嘴里。听卖这玩意儿的服务员说,这玩意儿能很快的恢复体力。希望他说对了,否则姑回去总要找回场子。

或许是巧克力真管用,反正到崔宝庆把一锅炖做好时,陈天戈已经能站起来抢着吃了。

这味道,蛇羹汤根本没得比,要是再有些土豆就好了。

崔宝庆还在那儿仔细的剁着牛,都剁的像大白兔糖大小。老褚,雷鸣也帮忙。本来陈天戈也拿着匕首过去,可原燕和蒙莲不让,非得让他躺着养。

不过他真需要养养,若这时候对方扑过来,估计自己再出手,会毁了底子,跟师父一样,不能有个大岁数。

这回,是真特么冲动,就为个牛至于吗

天是闷的,两百斤的小牛仔也能下百十斤牛。这大天的存不住,也吃不完,崔宝庆就想着试试能不能做成腊或者干。

“蒙师妹,你看能不能找些调味的药草甜咸都可以,麻辣也行。只要是香料都可以。老哥几个不懂的。”

对于药草类,别说崔宝庆和雷鸣,就是老褚也只是认识些常用的。怎么说蒙莲也是巫医,比他们强。

褚国亮陪着蒙莲转悠半天,一摞摞一捆捆树枝树叶树跟抱回来,看着崔宝庆一脸懵bi)。这都什么呀纯粹是糊弄人。

也确实是有点糊弄,蒙莲cāo)心陈天戈,根本没心思再外面收拾这些破烂。那怕把整个牛仔子扔了她也不心疼,别说是做腊和干了。她只心疼小弟。

蒙莲只是把近处的,属于芳香类,有防腐功效的药草,还有些有甜咸味儿的,一股脑让褚国亮砍回来了,至于做成的腊或者干能不能吃,她懒得考虑。只是心疼陈天戈,不想浪费小弟受的累,才勉为其难的出去一趟。

老哥仨,又是砍柴,又是架火的,忙乎着熏干。

此时陈天戈彻底进入梦乡了。多久了,他都没踏实的休息过。自从进山,他就一直绷着神经,时刻听声辩位,做个侦察兵。

这回被动的用睡眠去调整了。

先是把平时做饭的调料放进去,又把已经洗干净剁碎的树枝树叶树根倒进去,然后就那样在火上炖。再淘出来,在干锅里炒。

谁也不懂怎么做干,崔宝庆只能按北方人炒米或者炒面蛋那样炒了。

看蒙莲漫不经心的样,崔宝庆已经对这样出来的干不抱任何希望了。

“咦这味道还真不错。”崔宝庆从锅里抓一块放嘴里嚼吧,本来准备嚼几口吐掉的,结果越嚼越香甜,很不错的味道。

雷鸣和褚国亮也都抓几粒,先塞一颗放嘴里。

老崔这回没逗他俩玩,真的味道不错。两人的眼睛亮了,不停的继续往嘴里塞,不停的嚼,嘴里哼哼滋滋的赞同崔宝庆。

原燕和蒙莲也被勾起了兴趣,也围过来从干锅里抓牛疙瘩吃。

“小莲儿,你还记得都有那些药草吗”

“我看看那些垃圾我能想起来”

“这个真不错回头能做个食品厂专门弄这个。”

这都什么人啊老哥仨只是想着别浪费这小牛仔子,只是为了个嘴,品了个味。结果人家原燕过来首先是想着回头弄个食品厂。

这就是差距呀别看都是老江湖,可这赚钱的念头比人家可差远了。

陈天戈醒来时天已经黑透了。众人都围着火堆,边炒牛边唠嗑呢。

“小弟,你尝尝这个”蒙莲抓着几粒干,极快的送到陈天戈嘴里。

“嗯,不错。味道很新颖,香甜,回味无穷。好谁做的崔大哥”

“切是姐姐我的配方。原姐姐说以后拿这个能开食品厂。”

“食品厂上哪逮野牛呀”

“老弟,不一定非得野牛,估计是牛就行。回头真可以试试。反正那击鼓传花也不是长久的事儿。”

陈天戈想着也是,等海南的事儿结束,总得有个营生,最起码得让这两个女人将来衣食无忧才行。

也让这几位老哥不至于困顿,有个大伙儿的生意也好。知根知底,又都是江湖人,重信重义,不至于撤摊儿散伙。

这算是随手插的树枝,或许真有可能成个树荫。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四章 外行的伏击

一如既往其实最无奈的状态,一尘不变最容易让人松懈。

又是一个清晨,溶洞口像影壁一样的拐弯处透进一缕阳光时,各自也从帐篷里钻出来。陆陆续续走出溶洞,寻找合适的地方解手,踅摸细小的山泉洗涮。这些天一直如此。

陈天戈也像往常一样,边在山坡上腾跃,边舒展着体。虽然还有一点疲惫,基本上不影响各方面的发挥了。

每也就洗涮这一阵他能舒展舒展,一会儿回去又得待洞口静听。

雨后也第二天了,今天该着过来了。若再无动静己方就需要考虑战术了。死等不是办法,自己一干人耗不起。

好吧,这是有牛了,连早餐都是牛羹。或许受昨蒙莲那堆胡乱药草的启发,今天的牛羹破天荒的多了些绿色。

陈天戈也不像开始那几天,听声辩位不断,而是隔一阵展开一次,就像雷达扫描。

前半晌了,陈天戈经过打坐,算是彻底恢复了。

崔宝庆又得准备午饭了,给人做饭也是件麻烦事儿,特别是食材缺乏的现在,很委屈自己厨艺的。

两个女人蜷缩在帐篷里,开着帐篷的拉链,就那样四仰八叉的躺着,嘀嘀咕咕的说些私房话。

再这样下去,人都会腻烦的。实在不行,就主动冲击吧。

“褚大哥,占了蒙莲寨子的外来者有多少人”

“不清楚。应该有五六十吧。”

“倘若咱们几个夜袭,有没有可能等等来了他们终于来了”

“陈老弟,你说他们来了老哥几个,立马到位终于等来了。这体都沤出蛆了快点”

“来了来了哈哈哈哈”

按照议定,陈天戈需要带着两女,绕过上梁,等对方人马进入涵洞后,各自到机关陷阱设置地,封锁对方退路。

崔宝庆他们老哥仨在涵洞前方,也就是往外面的一面,也做同在的事。

由于涵洞那一片十几米的地方,全是石板路面,无法设置地面隐藏的机关,只好在两面的半崖各建立了狙击点。

崔宝庆制作了最原始的弓箭,像古时候的弩,都是三箭的设定。

所谓箭,就是木杆子削个尖头,然后让蒙莲涂抹些药粉。

弓弩设置了不少,每人得照顾最少三个弓弩的发。连角度都是崔宝庆调整好的,各人只需要快速拉开,把木杆子出去。

“姐,你俩以保住自己为主,一旦对方的枪械有目的地击,就立刻隐蔽。至于能发几次,不用考虑,其他由我来。”

“小弟,该不是你觉得姐姐”

“姐,听小弟的,对方是有枪的。这胡来不得,即便他们逃脱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但你们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原燕和蒙莲虽然觉得陈天戈有些轻看她俩,可听着小弟的这些话,还是暖暖的。

陈天戈的确有点轻看她俩,不止她俩,就连崔宝庆哥仨陈天戈也不期望能见效。

他们这几个人,没人接触过枪械,对武器都不懂。一旦对战,若盲目相信自己法,很有可能出现损伤。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至于自己,陈天戈听师父讲过,听声辩位是可以辨别子弹轨迹的。

不只子弹出膛的声音,就是子弹飞行的声音也能清楚辨别,并可以预判落点。是不是武器,对他没有区别。

陈天戈用手掂量掂量这木杆子,再看看布置在石块后面的弓弦。也难为崔宝庆了,就地取材,单纯用榫卯就做出如此精妙的弩箭,的确不辱其传承。

力道他们一起试过,距离也是根据试过的力道调整的。一三箭可以轻松扎进树干,现在布置的地方出去,直接能穿过涵洞,并打碎放在涵洞地面的石板。

没有人能扛得住这样的力道,在特定距离,堪比枪械。

又是十六七个。现在已经没法通知其他人,最终不出现遗漏,只能靠自己关注了。

陈天戈有点怀疑老褚说过的六七十人,倘若如此,处理把这一拔,寨子里就所剩不多了。当真如此吗好歹是一伙外来者,不至于就这么点人马吧

已经能眼看清了。都是前几年部队的装束,乍一看,还错以为是边境巡逻。

拖拖拉拉,杂乱无章的队形,叼烟的,手揣裤兜的,还有嘴里嚼吧东西的,走路也是歪歪扭扭。

长期处在战斗中,不可避免都带着凶狠,五官也被恶劣的心境影响,让人感觉不舒服,有点扭曲感。

陈天戈就这样随着他们的行进方向,看着他们慢慢的走进涵洞。按照约定,崔宝庆他们先攻击,在对方推却时,陈天戈这边阻击,防止对方逃脱。

“啾啾啾”开始了

随即传入耳中的便是叽哩哇啦的吼叫,这也可以确定,所伏击的对象没错,正是盘踞在寨子里的那群外来者。

“砰砰砰砰”陈天戈听得出,崔宝庆他们也就发了一轮,对方就开始还击了。

他有些担心对方拼了命,冒着被穿的可能,全部冲向崔宝庆他们仨。毕竟弓弩是定位发,连攻击区域都是固定死的。

还好,第二轮攻击声传来了。看来对方的枪声也是随意的,并没有在短时间内找准伏击点。

弓箭最大的弊端就是需要不断的搭箭,拉弦。相对于武器还是差距很大的。

没想到的是,对方这群杂碎居然到现在没人退出涵洞。陈天戈这边就像是观战者,听着前方闹的攻守,自己几个扒埋伏点傻呵呵的听着。

应该有七八人失去战斗力了。涵洞里的嚎啕传的很远,不用听声辩位也能辨别清楚里面嚎啕的声音。

第三轮

不能再等了,陈天戈已经听清楚,对方剩下的人已经冲出涵洞。崔宝庆他们哥仨艰难了。

“姐,你俩别动。继续等待逃跑的,我去看看。”

陈天戈说完腾而起,手里抓着十几杆的木箭,快速跃下山崖,bi)近涵洞。

原燕和蒙莲分别在两边山崖的埋伏点,本来是为了陈天戈在特定况下好照顾,结果现在,俩人连说个话都得吼着,对方还未必能听清。涵洞的那边正噼里啪啦的响着枪声。

陈天戈路过涵洞没理会那些嚎叫的人,他很担心崔宝庆他们会出意外。每个埋伏点只预备着五轮的箭矢,这已经三轮了。原先设定的攻击区域,已经不管用了。

而对方已经冲出涵洞,倘若崔宝庆他们被枪械压制,再适当的有些配合,很容易被攻破,从而造成损伤。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五章 混乱的全歼

陈天戈冲出涵洞就发现,对方剩下有战斗力的六人,每两人一组,正攻击三个伏击点。

毕竟是长年在混战中活命的人,此时明显显露了在刀口tiǎn)血能活下来,并非简单之辈。

两人一组,都是一人击压制,一人推进,然后前者击,后者推进。如此交替,已经离崔宝庆他们哥仨伏击点不远了。

陈天戈冲出涵洞的第一时间,留甩出一支箭杆。击中的第一人还未倒下,第二支箭杆也甩出去了。

我去反应真快陈天戈刚从左手又抓出一支箭杆,就听到了子弹出膛声,方向正是自己的位置。

顾不得甩箭杆了。陈天戈用左手的一把箭杆,用力戳地,同时借力跃起,直接钻进了灌木丛。

他还没能力判断子弹轨迹以及落点,只能从子弹出膛的声音来辨别方向。

“陈老弟”

“崔大哥,把箭杆当缨枪用吧”说完陈天戈再次腾跃换位。他可没有把自己的安危寄于对方的无能上。

这次腾跃离涵洞更远了些,也偏了很多,人几乎是在半崖了。

这样却也是给对方让开了撤退的路。

顾此失彼了对方四个人四杆枪,很有默契的向他们四人击,完全压制着他们的行动。而对方这时候慢慢的向涵洞撤离。

子弹飞得很乱,陈天戈静心平气,他需要利用这很短的时间,来学会判定子弹的落点。否则,一旦原燕和蒙莲不能全歼对方,就是一人带着枪,都有可能逃脱掉。

在枪声停下的瞬间,崔宝庆、褚国亮、雷鸣三人也都从埋伏点跃出,手里提溜着箭杆,快速的从山崖跳下来。

陈天戈已经追到了涵洞口,但还是被打回来了。陈天戈不懂枪械,所有关于枪的知识都来源于电视。这大概是冲锋枪吧否则不可能“哒哒哒”的一直响,都不用拉栓的。

“啾啾啾”对面的原燕和蒙莲也发了。对方已经退到了涵洞的另一边。

“哒哒哒”

被压制了原燕和蒙莲未必有机会发第二轮。

这况是真的有点危机了。

陈天戈四人现在都能相互看清对方面容了,都集中在涵洞出口的两侧。

对方应该是还有三人,可涵洞里刚才被崔宝庆他们伤的还有四五人活着,如果对方懂的牺牲,掩护,这麻烦大了。

“雷哥,这边这两个还有气没”

陈天戈刚才恍惚雷鸣在他倒的前有停留。

“咽气了。有一个我给补的。老弟,涵洞里”

“是我的错刚才我路过,着急这边的况,没有补,应该还有四五个半死不活的。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开枪。”

“啾啾啾”原燕和蒙莲出第二轮了。可这一轮好像没奏效,没有闷声和惨叫传来。

“各位大哥,我试一下从上面甩箭杆,你们瞅机会。别硬来,就是跑了也没多大事。”

陈天戈从涵洞的崖壁边退开,然后快速助跑,踩着涵洞的垂直崖壁。蹭蹭蹭几乎快与涵洞顶持平时,右手轻拍一下崖壁。原本上窜的体边转向涵洞。

这时候陈天戈的动作很怪异,有些违背常理。人的子是和崖壁是平行的,但脚却是踩着崖壁横向移动。

“老崔,别看了咱得配合陈老弟攻击”

雷鸣拽一把崔宝庆,他也看陈天戈的动作了,也被惊着,等他反应过来才发现老崔还张着大嘴发呆。

陈天戈的脚快要踩到涵洞边缘时,猛然用力,体侧着横飞出去。同时快速甩出三支箭杆。

下面的崔宝庆三人也翻腾着横向穿梭,不断的甩出箭杆。

很难在极短的时间内瞄准,更何况是腾空用力。

这一轮不求杀伤,只希望能减轻对方对原燕她俩的压制。

陈天戈在空中已经无处借力,降落中只能靠自力量不断的变换体形状,抱膝蜷缩,四肢伸展。也就两个翻腾,他已经落地了。

在他落地的瞬间,再次腾空,空中一个大翻腾,终于又跃出了涵洞口。

“干掉几个”

“好像两个。现在应该只有一个有逃跑的能力。就是不清楚有战力的还有几个。”

“他们有没有带卫星电话”

“这”

谁也没法确定。唯一期望的就是即便带了卫星电话也最好别在涵洞里人手里。

“即便有,也应该在那个人手里。”雷鸣指着不远处已经挂掉的人说。

“他们冲出来时,你看到这人叽哩哇啦的挥舞手,想着应该是个头目,还想着调整一下弓弩攻击呢,结果看到他倒下了。扎穿脖颈了,没得机会说话。”

这死尸是在涵洞口的范围,还是正当中。

陈天戈再次跃出,落在那死尸边时,弯腰一抓,扔出尸体的同时,连续两个翻腾。

“真有在这呢”

这下就放心了。不管涵洞里还有几个人有战力,只要跑不掉,随便他们耗吧。

“啾啾啾”

嗯看来都特么不傻,也能判断攻击力强弱。

陈天戈这时候才平心静气,施展听声辩位。

刚才那阵横飞涵洞,对他来说也是需要专注的,容不得一点失误,没敢分心听声辩位。

“三个,还有三人有战力,一人有逃跑能力。问题不大。”陈天戈仔细辨别了,严格来说再涵洞里能喘气的还有七个,有四个呼吸很微弱。

至于剩下的是不是有战力不好说,这事从宽估计为好。

已经到饭点了。涵洞里的人又往来路上冲了两次,均被箭矢打回去了。

“他们喊什么”

“听不懂。谁知道叽哩哇啦的说的什么。”

咦对方难道是要投降陈天戈听到了枪械落地的声音。

看来对方知道汉语,也就知道伏击他们的是中国人。一直以来,咱们都是以宽怀出名的,只要对方投降,一般都会给对方条生路,最起码没有听过杀俘的事儿。

这群孙子,真以为从境外跑进来祸害一番,喊几声投降就能过关了

“他们应该喊的是投降。扔掉枪了,准备从那边出去了”

果真是要投降了。

随着四人走进涵洞口,就看到有三个背影,举着手,慢慢的向那边的出口走去。这就要出去了

“啾啾啾”

诶沟通障碍,没办法。

原燕和蒙莲可不管是不是要投降,只要冒头,直接就发。

不是说缴枪不杀吗难道传说都是假的

死了都没明白,为啥传说的规律在他们这儿就变了呢他们或许根本没想过,伏击他们的是一群江湖人。谁会给他们讲究这个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六章 夜袭蒙家寨子

原燕最后一轮的三支箭杆是拼尽全力才上了弦。她不知道对面的况怎样,小弟也过去了,这又有往回突破的人,想来那边该是占了优势。

蒙莲的手臂抖着,哆哆嗦嗦的才把最后一轮的三支箭杆支好了。不知道涵洞还会不会再出来人,这轮箭杆再发出去,一旦近,她不敢保证还能发挥出平时的水平。

两人都只剩最后一轮了,也费尽了全力。

“姐,全歼了卸了箭杆吧别拉着了”陈天戈能听到原燕和蒙莲费劲拉弦的声音,嘎吱嘎吱的,要比起初拉弦慢很多。

也是对方没下决心冲,否则就她俩上弦的速度,人肯定能逃出去一两个。

回到溶洞了,原燕和蒙莲还是耷拉着两条胳膊。

这是装的,来的路上陈天戈说了要给她俩捏捏,松解松解,就是已经恢复了,她俩也等着陈天戈给揉捏松解。

陈天戈上最宝贵的是他脑子里装了一屋子的道家典籍。道医更侧重于自调理,外力促进也倾向于推拿按摩。

简单的臂膀松解,对陈天戈真不是难事。

帐篷里,一视同仁,陈天戈跪坐着,一边躺着一位准备享受的女人。

从位点按,到经络分捋,从活血顺气,到提筋松肌。虽然第一次做这玩意儿,陈天戈还是用手上的劲道,弥补了手法的生疏。

这也能睡着了陈天戈看着两人已经有了轻微的鼾声,一手法也做完了,就悄悄的退出来了。

“陈老弟,要不先嚼吧点干吧,不一会儿就到晚饭点了。我这也没张罗。”

“没事,崔大哥,都累。”

“那两位”

“睡着了。明天咱们该着去会会寨子里外来者了。”

“今天仔细辨别了。这些人都有瘾,都是吸食大麻很久的人渣。是金三角跑进来的,这些祸害,除掉了也不背因果。”

“老褚,寨子里估摸着还有多少”

“寨子的规模就那么大,蒙莲她们寨子以前也就百十来口人。我估摸着顶多了还有一半。”

“咱们半前晌出发,等靠近寨子,再休息一会儿。凌晨摸进去,应该不会有多大问题。”

“这拔人上没什么钱,除了大烟就是翡翠物件。都放一块了。”

四个大老爷们儿随意的扯闲篇,没一会儿又各自打坐了。

明天说不定还会艰难。

原燕和蒙莲是克钦族,陈天戈第一次听说这个民族。蒙莲的寨子也是正宗的克钦族山寨样式。

半山腰,两道山岭的凹地,散落着外观一样,大小不同的竹木茅草房,一家跟一家都离的远。

房子都是用木杆插山坡里,这样撑起架子,差不多一两米高的地方,搭成平台,这台子以上才是屋子。

整个寨子也就二三十户,却占满了整个山坡。

这样的布局真的很不适合偷袭。

“咱是从一边推着做,还是散开了形成包围圈”

“老崔,你见过六个人包围几十人的事儿这村寨太分散,还到处是村口,也没有个里外之分。”

“崔大哥,能不能在周围布置些机关陷阱这样摸进去,难免会惊动人,一旦惊动了,第一个是咱们需要躲避武器,第二个就是无法防止逃跑。”

时间还早,天也就刚刚擦黑,寨子里有喧哗声,乱糟糟的。

蒙莲比老褚对这片更熟悉,就是原燕也能记起寨子通往外面的,或者和其他寨子相连的小径。

只是会布置机关陷阱就崔宝庆一人。

“只能粗略的做一些,小路四通八达的,很难做到封锁。”

“辛苦崔大哥了。歇歇,等夜深了咱再进去。”

山里的夜很美。美的不止是空旷的星空,不止是茂密的树林,更是各式各样虫鸟的低吟,在演奏原野协奏曲。

原燕和蒙莲都依着陈天戈,三人都没言语,就这样依靠着仰望星空。这或许是她俩小时候就做过的梦,只是少了清姐。

“不只是我们寨子,整个克钦族都有媵娣的风俗。我们小时候,其实那时候不算小了。当时我们姐妹三个说会嫁给一个人,爹娘都说好。”

“媵娣”

“嗯,就是姐妹,或者是姑姑和侄女同时嫁给一个人。”原燕一直想瞅机会跟陈天戈说说这事。

抛开江湖道,陈天戈毕竟是汉族人,她不知道陈天戈是不是反感她和蒙莲一起跟了他。

陈天戈是真的无所谓,他从小待在山上,接受的又是两个老江湖油子的教诲,还有他从道家典籍看到的。他很随的,只是觉得入世就该遵守规矩而已。

“蒙清才是我们三个最漂亮的。是吧小莲儿”

“嗯,若不是那样,凭清姐是巫医,也不会这真的是群人渣小弟,谢谢你”

几次讲述,蒙莲都没有具体说过蒙清到底遭遇了什么,这样的言又止,又明白的告诉大伙儿,蒙清所承受的,绝对惨无人道。

“姐,一会儿进去,你得控制好绪,不然达不到目的不说,还有可能把大伙儿陷入困境。”

行动是整体推进的,陈天戈如此决定,是不希望出现任何损伤,六个人聚在一起,他能照顾过来。

到现在他们已经解决了三十四五人,现在每人上都有五六把匕首,这也是他们行动的武器。

“继续走这几间房没人。”

寨子里已经很安静了,施展听声辩位仍然需要接近,毕竟人在沉睡时的呼吸很轻微。屏声静气,全神贯注也只能覆盖三四间,这布局太零散了。

“左边屋里两人,应该有一位是女。女人先打晕吧,最后确定份后再处理。”

“右边有三人,挨着的这间一人,另外一间两人。”

“姐,你们两人去左边。三位大哥,你们右边。”

深入进来以后,陈天戈不敢有丝毫大意,他只能居中,不管是预警,还是协调应急,都需要他的听声辩位。

好像原燕和蒙莲的行动要比老哥仨迅速,也利索。熟悉是一方面,她俩的艺道也都偏向于轻灵,做这种夜袭的事,反倒优于老哥仨。

还算顺利,已经将外围清理干净了,只剩下寨子中央的瓦房。

蒙莲原来和蒙清就是住其中一间的,在寨子里有地位才能住瓦房。

整个寨子也就三间瓦房。瓦房的样式跟竹木房子是一样的,稍微大一点。

“三间房,十二人,一半是女人,每间都是四人。女人”

“前面那个女人是我们寨子的,只是只是怕留着也活不成了,她有大烟瘾了。”

能不能戒掉大烟瘾,会不会活下去,陈天戈都不想沾染自己人的血,还是决定先留着命。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七章 寨子里的收获

为以防万一,陈天戈还是没有参与行动。

意外还是发生了。

完成第一间屋子的清理时,有一间屋子的人起夜了。

这三间瓦房的排列并不像内地那样的规则顺序,说是品字型,任何两间的距离都不相同,说是一字排列,又是错落着。

陈天戈是居中,而这个中也只是相对而言,即便他们确定的第一间也是他们自己的概念,而不是这三间瓦房的真实顺序。

陈天戈在听到动静时,反应应该很快了,即便如此,在他的指刀划过对方脖颈之前,对方还是喊出了声。

对方是长年在生死线搏命的凶恶之徒,警惕很高的,也只是一声惊呼,甚至是半声。陈天戈就听到了枪械上膛的声音。

“先躲起来”

没办法,面对武器,己方根本没一点胜算。

偷袭暴露了,幸亏也只有三个真正的暴徒。

屋里的人居然没冲出来特么的,经验真够丰富的。陈天戈本还想就躲门口等着,等这间屋子最后一人冲出来,结果人家是老手。没冲出来,反倒是枪上膛,躲在屋里的角落里。

这样的躲藏对陈天戈来说没有意义,所谓听声辩位,最基础的就是辨别位置,别说是活人,就是只老鼠也可以轻松确定。

陈天戈知道对方的枪头是对着门的,自己一旦出现,枪声就会响起。

陈天戈看看倒下自己脚下的那具尸体,想着废物利用的原则,找了两个竹竿,挑着死人的腋窝,慢慢的走向门口。

“砰”

枪响的瞬间,陈天戈手里的匕首就甩了出去。

“啊叮当”

陈天戈甩出的匕首是瞅着枪声的位置,听到枪落地的声音,陈天戈快速冲了进去,没等对方再捡起枪,指刀就在他的脖颈上划过。

“姐,去屋里躲着,把那个女人看怎样安置好。别让她叽喳”

陈天戈交代完原燕和蒙莲,朝崔宝庆三人跑去。

最后一间房子里有四人,只有两人是暴徒,枪械上膛的声音也说明了这点。

“怎么样”

“我们没试着靠近。要不我试试”

“还是我来吧。你们瞅机会”

听声辩位锁定枪械,陈天戈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靠近最后的房子。

“砰”

子弹的落点离陈天戈远远的,太迟钝了,或者说对方根本看不清陈天戈的影,更别说开枪击中了。

“陈老弟这速度咱们”

“跟上吧陈老弟一人,对方最少两个人呢。别出什么意外。”

“趴下砰”陈天戈的喊声也就比枪声早一点点,他是在对方扣扳机时喊出的,而枪声几乎和他的喊声同步。

陈天戈再喊出声时,体腾起,横跨飞跃房子门口,手中匕首再次甩了出去。

也就是这一点点的差距,雷鸣扑倒了,子弹几乎是贴着脑门,他都能感到子弹的灼。好特么危险。

“没事吧”

“没事没事没事”

屋里传来的是一声闷哼。有种居然没叫出声来。

陈天戈背靠着房墙,屏声静气,仔细辨认对方的位置。脑子里勾画着一个人坐卧的姿态,根据自己听到的喘息声,计算脖颈或者心脏的位置。

不对怎么外围还有人来了援兵

“褚大哥,镇子离这里多远”

“四五十里吧,最少得一天。”

“还有人,聪寨子外面来的。七八个,准确说是八个。咦”

“怎么了陈老弟。”

“应该是他们的哨兵。咱们进来没走寨子的路,也就没惊动哨兵,应该是他们的哨兵听到枪声进来了。”

“各位大哥,你们看能不能阻拦一下哨兵,这里我来解决。”

百密一疏呀都还是没有这种袭击经验,能把这事做到这地步,真的算是幸运了。

寨子外的哨兵都没解决,这也就是已经是收尾了,倘若开始袭击寨子就暴露,他们几个人估计会被对方包了饺子。

深夜山凹的声音传的很远,陈天戈刚交代完,都已经能听到寨子边缘的脚步声了。

“小弟,我们也去”

“注意安全”

这形,原燕和蒙莲也不能躲着了。四个方向八个人,她俩也得负责搞定两个。

陈天戈无暇顾及其他人的战况了,他必须尽快解决屋里的两个。至于外围进来的,只要哥几个用心,应该不愁处理掉。

真尼玛小瞧人陈天戈没想到对方居然在屋里包扎开伤口了。这不是

陈天戈直接一脚踹开门,再次甩出匕首。

“啊砰”枪声还是响起来了。没想到这孙子帮忙包扎,居然还能开枪。

陈天戈记得师父给他讲过听声辩位判断子弹轨迹,此时他也闭着眼,屏声静气有门陈天戈能准确的感觉到子弹的滑行线路,然后体只是轻轻一侧。躲过去了

陈天戈顺着侧,左腿弯曲,右脚猛蹬地,腾起一个侧空翻。

再没给他们开枪的机会,指刀极快的划过两个人的脖颈。

陈天戈还是习惯用指刀,力量的大小,攻击的位置都能很精准的把握。匕首就要稍微欠一点,他不想被这群人渣的血,喷溅到上。

没想到最先解决外围哨兵的是原燕和蒙莲。她俩现在已经朝这边回来了。

陈天戈仔细确认了一阵,基本不会出现意外。由于哨兵的位置不同,他们到达寨子的时间也不同,进入寨子也有了时间差。

这样的时间差,对江湖人袭杀太有利了。

前人已经咽气,而后人还在继续。根本对袭杀的事不知觉。

“寨子里没电”

“没有,都是用油灯、马灯的。”

蒙莲在这几间房里转了一圈,把几个马灯都集中在一燃了。

“那些女人”

“都打晕了有两个不是寨子的,死了。其他寨子里的这时候寻死觅活的,早死早死了,何必等咱们来了。”

“小莲儿”

“原姐姐,清姐是我一个人挖坑埋的。没人帮我”

老哥仨一人提溜个马灯,又去清理去了。这三间房子应该是头目所在,留最后。好吃的都该留后面,那样解气。

“三百多万美元,二百多万人民币,剩下的就是些翡翠物件。这群杂碎咋怎么多这玩意儿”

“金三角不远处就是翡翠的矿区。国内,包括港台地区,对翡翠看重,价格不比暖玉差。这群杂碎也知道这点,估计都是抢来的。”

原燕和蒙莲开始整理那些翡翠和现金。从截击这群外来的毒贩开始,所有的战利品就是统一登记后,放一起的,等随后决定怎样处理。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八章 不算艰难的取证

寨子是很美的。

清晨的阳光斜斜的撒进山凹,错落有致的吊脚楼映着晨光,阳面不同的色彩,将寨子勾勒出一副清新的山水画。

两边的山岭上,浓密的青翠森林,时不时被红黄的树叶点缀。看一眼都让人陶醉。

那些要死要活的女人,清醒后没有继续寻死觅活,想平常的子一样,起开始张罗早餐了。

陈天戈仔细说了数,十三个。差不多每户一个了。

“她们”

“切要死早死了。只是看到我这个熟人,一下子羞愧而已。这不,活的跟人似的。”

“寨子的男人呢”

“没被杀害的都逃了。躲山里,或者去其它寨子里。只要不在这条线上,寨子里还是很安宁的。”

“姐,你们看是不是让她们也躲躲去只要镇子里的那群人还在,这条线不会安宁了。等政府处理了,她们再回来。”

“政府能知道这里的事儿太偏远了。这山里大多数人别说昆明,就是文山都没去过。最多去镇子里一趟,回来都有的吹了。”

“政府不知道,咱想办法让政府知道。”

也不算是突然的念头,只是寨子的美景和生无可恋的人,让陈天戈更扎实了自己的想法。

“褚大哥,能不能带我去趟镇子避开人烟,抄小路。”

“陈老弟你”

“崔大哥,家国大义或者江湖道义,都让我不能就这样放过去。看看这原本安宁祥和的美丽寨子,再看看这些个生不如死的女人。”

“这片区域的祸害就是那个镇子。总得要做点什么”

“陈老弟,不是老褚胆小,这百十斤就是交代在这,也无所谓。可是,老弟,您不知道那镇子里的装备,堪比部队了。咱们几个就怕是做一场,也是全部撩这了。”

“小弟”

“大伙儿想多了。”陈天戈打断了原燕和蒙莲的劝告。

“我不是不惜命的人,也不是莽撞。姐,你在广州买的那个相机”

原燕在广州购置装备时,买了一个傻瓜相机,她想着回来拍几张故乡的照片。

以后不知道还回不回来了,爹娘没了,最好的姐妹清儿没了,小莲儿也会跟着自己。拍几张照,总是留个念想。

“我一个人潜进去,不惊动对方不难。拍些照片,瞅机会能寄给老公家。希望以后能换这片山林一片安宁吧。”

老褚不亏是走江湖卖艺的,就这深山老林子,他也能淌出条道来。

“褚大哥,是不是快到了”

“嗯,一里多地就到。”

“褚大哥,就这儿吧。咱们歇歇,等天黑透我进去。你就在这等我,这点路我不会走错的。”

“陈兄弟,镇子里那群人的房子很好认,都富丽堂皇的。老旧房子都是普通老百姓,那群人都挣了钱,房子盖的漂亮,带着其他人也都走邪路了”

的确如褚国亮所说,镇子里的建筑层级分明。

多数是旧式房屋,只有七八家的房屋建造的不比城里的酒店差。

街上还有昏暗零散的路灯,光线很微弱,仍然能把那些豪华的建筑映照出来。

陈天戈说不出什么感觉,都无法描绘出这样的房屋,很别扭,跟整个镇子环境格格不入,仿佛本就不该存在于此。

每一家都戒备森严,连岗哨都配备着,甚至还是明暗两拔人。做了亏心事,总怕鬼敲门。和平年代,如此对社会防备的,总是对社会有害的。

避开岗哨,潜入,这些对于陈天戈不难。难的是他怎样才能找到并拍下这群祸害的照片。

这一家围墙上缘密密麻麻的插着玻璃碎片,尖锐的地方向上,这样的确能防备爬墙。也正是如此,这样的地方是没有岗哨的。

陈天戈稍后退一点,脚蹬墙体,往上一窜,随即侧翻,落在院内时毫无声息。

房门关着,二楼的玻璃窗是拉开的。

陈天戈屏声静气,仔细确认房内况。然后手脚贴墙,像壁虎一样攀爬,很快进入了房间。

这是卧房,人睡着,茶几上还扔着乱七八糟的物事,像是吸食毒品的家伙什。边和头柜上都放着枪,冲锋枪和手枪都有。

陈天戈依照上午原燕教的相机使用方法,开始分别拍照。

一个胶卷只能拍四十张左右,陈天戈不知道这个镇子里需要拍多少张,他只有两个胶卷,他只选择特定的画面拍摄。

进出了四五间,都差不多如此。

或许一些特殊的物品会放在无人的房间吧。陈天戈是循着人声排查的,可能思路错了。

果然,陈天戈在一楼的一个房间里看到了大量的武器,还有些大小不同塑料包装的玩意儿。

陈天戈不想让人觉察,即便是遇到了黄金珠宝,甚至现金的地方,他也只是单纯的拍照。

十七张从第一家出来,陈天戈仔细回忆了他拍过的画面。看来还是得省着点,这七八家都拍下来,两卷未必够用。

第二家没有围墙,很豪华很庞大的建筑,整个墙面都是马赛克,窗户是大块的玻璃。

建筑奇形怪状的,不像传统的方正和对称。就连夹角处都是圆弧形的。

陈天戈手指扣着外墙那些轻浅的缝隙,试了试,感觉没问题。

避开各楼层巡逻的人,陈天戈顺着走了一圈。

选定位置,再次如壁虎一般,快速的攀上二楼。陈天戈不明白,这群狗的为啥不开一楼的窗户。

房屋的外形到内设,跟第一家的布局不同,但他们的家伙什和物品几乎没什么不同。

陈天戈有侧重的将人、毒品和武器拍摄后就离开了。

走完七八家,两个胶卷没剩几张。

陈天戈站在镇子的街边,分别对着这七八家建筑也拍了照,甚至连有明显地方标识的画面也拍了。

想来不该有什么遗漏。陈天戈回头看看这个怪异的镇子。希望用不了多久,这些祸害能被清理吧。

褚国亮等的有些焦急了,几次都想去镇子边看看去,又担心陈天戈回来找不到自己。

深更半夜的,在这老林子里,想找到一个人太难了。褚国亮不敢离开,只能不停的学着鸟鸣。

他担心是不是陈天戈迷路了,所以想制造点特异的声音,让陈天戈注意到,他知道陈天戈的听声辩位很厉害。

已经后半夜了,路程不远,凭着陈天戈的脚程就是二十趟都跑回来了。

褚国亮仔细听听,镇子里没有争吵,也没有武器声。应该没有什么意外。

褚国亮继续学着鸟鸣声。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九章 惊呆的战魁

陈天戈确实是迷方向了。

镇子里有街道,有建筑,他还是能找到从山里出来的地方。一进山,他糊涂了,因为此时的方位没用了,所有方向的标识都是一样的。

终于明白祖师爷说得,他们门派隐于城。他们的艺道根本没有关于山林辩识方向的。

咦这鸟鸣

陈天戈刚屏声静气,准备辨别褚国亮的位置,就听到那人声的鸟鸣。褚大哥是个细致人。

“褚大哥,我回来了。咱们撤。”

“老弟,没出意外吧”

“没,顺利谢谢老哥”

褚国亮全神贯注,都是朝镇子避开方向,没注意陈天戈是从左侧过来的。

回到寨子已经是清晨了。

陈天戈和褚国亮走了一晚,留在寨子里四人也整宿的没睡,都聚在中间的那间瓦房里等消息。

不知从何时,陈天戈这个年纪最小的,已经成了他们这群江湖传承人的主心骨,一切水到渠成。

这不是因为上辈儿的义,是真正在做事时形成的共识。

“原姐姐,小弟不会出事吧”

这不知道多少遍了,一直重复着这个问题。蒙莲自己都没觉得问过很多次了,其他人也仿佛觉得这只是第一次问起。

“没事,近没人是小弟的对手。这次小弟应该已经掌握了如何躲避子弹的本事。他不会有事。”

原燕也是在重复已经回答过的答案,却一次比一次坚定。

其他人也很赞同的点头,一次比一次努力。

整夜都是在对陈天戈艺道的评估和完美中度过的。

原燕还详细给他们讲述了在沧州跟本人搏斗的故事,嘴里明显带着对那些名门正派的不屑。

他们都是下九流,自古就没被看起过。而那次却是靠着下九流才翻得盘,与有荣焉,的确应该大家一起分享。

“咋都没晨练”

陈天戈推开门发现四个人全在,还都一副疲惫样。

“一晚没睡”

“睡不着,还不如在一起扯闲篇呢。老弟,怎样”

“事儿了了。咱再休息一天,然后离开吧。”

褚国亮已经回去睡了,累倒不累,就是替陈天戈紧张一夜,疲惫。

崔宝庆和雷鸣也走了。

“姐,咱去拜祭一下清姐吧”

蒙莲当初就那样刨了个土坑,用四块木板随便挡了挡,就把蒙清埋了,甚至连个坟头都没敢留。

此时原燕和蒙莲让陈天戈砍了些竹竿,围着蒙莲记着的地方搭建了茅草房。

陈天戈用匕首把一块木板做成了人形,还仔细的在上面刻画着五官和躯。

“小弟,有人形就可以了。”

原燕和蒙莲一边做事,一边嘴里念叨,还时不时跳着。

陈天戈看不懂,却能从她俩的动作中感受那种悲伤。

这一去,怕是很难再回来。不管是对蒙清的思念,还是对以后不能拜祭的愧疚,她俩都需要把绪宣泄,告诉蒙清现在和以后的事。

“小弟,蒙清也是你的女人”

原燕说的很郑重,蒙莲也严肃的盯着陈天戈看。

是就是吧

虽然原燕的话有些怪异,即便是有道家教义的陈天戈不忌讳,也有些别扭。

他还是郑重的点了点头。没办法,这就媵娣制。

女人总是对珠宝感兴趣,那怕,从这群人渣上搜刮的,但仍然是珠宝。更何况翡翠的迷人色彩如此的人。

所有的翡翠物件都被原燕和蒙莲收拾了。

“陈老弟,那个屋子里还有些翡翠原石。怎么处理”

“翡翠原石什么东西”

这不就是石头吗怎么就是翡翠原石了

所有人都用疑问的眼神看着褚国亮。

“翡翠都是从这种石头里面解出来的,我在腾冲那边见过。昨天没注意,今天闲着没事转悠,才发现他们还存着这些。估计是洗了那家原石商人拿到的。”

陈天戈看看这破烂木头架子上摆放的十几块石头,都不大,拳头大小。再用手掂量了一下,感觉比普通石头要沉。

“咱们离最近的县城多远”

“最近就是文山了。近倒是近,都是山路,还没有咱们往来路返好走。”

现金、装备、食物,若再加上这些石头蛋蛋

“陈老弟,也就一人两块,随手的事儿。带着吧,看狗的当回事,说不定值俩钱。”

“褚大哥,咱这次返回,别再循着边境了,找道路畅通距离近些的大城吧。”

这样的路线没得选,还是得钻山林。

到了文山,洗涮,休息,总算把山林里的风尘洗脱了,又恢复了城里人的装束。

否则就凭他们几个风尘仆仆的样子,就是现下开放了,也免不了被人注意。

离开海南已经差不多两个月了。

原燕的那群小姐妹已经很熟悉这边的行当了,虽然不能像老江湖那样把握中最好的时机,最合适的价位,依然赚得盆满钵盈。

“战老哥,你看能不能让你大爷过来一趟或者是约定好,咱们去趟广州和他碰面也行。”

“老弟咦翡翠饰品,怎么多老弟你们不是洗了什么玉器店吧不可能呀那个玉器店会有这么多种水好的饰品”

战魁眼睛都看不过来了。这特么全是冰种以上的物件,这得

“战老哥,还有就是有些美元,想让你大爷帮忙兑换。你提前给打个招呼,看怎样cāo)作合适,抽水按规矩。”

“美元多少”

“四百多万吧。”

“四百多万”

战魁真认为他们是去做无本买卖了,那个生意能一个月时间空手来几千万的收益

“还有些翡翠原石,咱们没有这行当的关系。看你大爷能不能帮忙出手了。”

“啊好好我马上联系”

战魁已经确定了,这群人就是去做无本买卖了还是在国外做的,说不定就是缅甸那边。国内可没有包含了翡翠、原石还有美金的主。

这人生,没得说了,就是特么的精彩。啥时候让我老战也掺和一回,那就有得吹了。

近两年了,战魁总体来说还算个不错的人,还算仗义,有些规矩守的到位。

这也是陈天戈把这事让他拉纤的原因,还有就是自己江湖道的人里没战魁这样的路子。

唯一的毛病就是嘴碎,嘴上也没个把门的。说起来应该是不让他知道些隐秘的事儿。

陈天戈却认为,反倒不怕他说出去,因为根本没人信他说的话,特别像这种特玄乎的故事,从战魁嘴里说出来,更不会有人信。

当然除了在做买卖时的他大爷。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章 没有随便的成功

广州是七人一同去的,除了一起去边境的六人,还有战魁陪着。这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这是一个态度。

陈天戈没让原燕联络她那个培训公司的人,事实上陈天戈有意让原燕与那边彻底脱离开。

他们一行六人入住了白天鹅宾馆。

两间商务,一间总统。用原燕的话,有钱了,燥燥,也享受一下总统的服务。

“陈先生果然非凡人,一遇风云即化龙”战魁的大爷真的惊叹陈天戈的腾飞。

这才几年,当初见他时,听战魁说上就几千块,而如今已是有几千万的价。就连自己这个提拉不起来的侄子,也是快千万的价了。

“战老先生缪赞了。这次麻烦您了,有几件事请教。”

“第一个我想知道怎样可以获得香港的份证,就是说成为香港人。”

“第二是有些美元的现钞,想请您帮忙兑换。还有就是这些翡翠物件和原石,您看能不能收了。”

陈天戈说着话,崔宝庆等人已经将背包里的翡翠物件和原石,一样样摆放在茶几和地毯上。

“陈先生,小魁跟我说了。说来惭愧,您说的事,我怕不能帮您任何一件。”

“现钞我根本带不过去,关口搜检绝不容许带这么多现金。至于这些翡翠物件,我有心无力,没那么多闲余资金吃下。”

“单说移民这个我可以帮您介绍律师。现在的香港人,担心回归后政策不稳,外迁的多,回港的少。”

“移民应该不算难事,现在的英方官员,都想着捞一把,马上就要回去了,或许现在要容易办。”

一听战老先生这话,哥几个傻了。忙乎半天,还大老远从边境翻山越岭的背回来,敢是麻烦,是一堆废纸。

都沮丧的看着陈天戈。

“战老先生,翡翠物件您可以带过去”

“这个可以,就是原石也可以。我跟广东这边的玉石商人有些往来,可以搞到合法票据。”

“您看这样成不,战老先生,您把这些翡翠物件和原石一并带走。至于货款,等您出手了再给我们也行。”

“陈先生这”

“没什么,战魁是我朋友,也是我们中一员,我信他,也相信战老先生的信誉。”

战魁大爷从沙发上站起来,不是激动的,像是在做什么决定,慢慢的在客厅踱步。

“陈先生,我给您提个建议。我听小魁说,您有将近四百万美金的现钞。完全没必要兑换,您可以直接注册开曼的豁免公司,然后这些资金就可以进行运作了。甚至可以随意转换成任何国家的货币。”

不用兑换陈天戈听懂了,注册公司也听懂了,就是什么开曼和豁免公司没明白。一脸懵bi)的看着战老头。

其他人一样,目光都随着战老爷子从客厅再回到沙发上。

“开曼是英属海岛,是个海岛群,归英联邦管。所谓豁免公司,就是外来资金在开曼注册公司,不得在开曼经营,同时开曼不对注册的公司征税。”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开曼注册的公司股权结构和股东信息绝对保密。这点和瑞士的银行业类似,信誉很好。”

信息量太大,陈天戈需要消化,所有人都需要消化。

“战老先生,您能否多留几可能会有些事请教您。或者您先办理这些翡翠物件和原石的票据也可以。您看”

“没问题陈先生,您确定将这批翡翠饰品就这样”

“我相信您老”

有战魁在,这老头跑不掉的,再说了,陈天戈不认为有谁欺诈了自己能脱。

陈天戈让各人带些钱,这几天就在广州随处转转,同时让原燕安排海南那边所有人,就是原燕的那些小姐妹,这几天全部来广州汇合。

陈天戈自己则钻进了广州市图书馆。

战魁大爷的说辞让陈天戈脑子里闪过一些想法,很零散,不条理。他需要了解一些现代的知识,唯有知识才能让他脑子里的想法成型。

陈天戈几乎是过目不忘,否则,在道观也不可能用几年时间,就把整个道观的典籍全通读并牢记。

利用三天的时间,陈天戈大量翻阅广州市图书馆关于经济、金融方面的基础书籍,包括一些学术杂志。

他不需要案例的剖析,以为他随便看了几个案例,发现都可以用江湖道的一些伎俩解释,虽然说法和cāo)作手法不同,但在大的原理和方向上是相同的。

老祖宗的智慧是真正的宝库,只是必须懂得挖掘。

原燕和蒙莲替换着陪着他,心疼陈天戈的念头已经把陪伴的无聊挤走了。

每天晚上从图书馆回来,陈天戈也会借本书,还是那种大部头的书。

每天都熬夜看到三四点。都没功夫跟她俩多说句话,更别说亲了。

原燕和蒙莲就轮换着给陈天戈准备宵夜。就是觉得可惜了这总统了,这么好的环境都浪费了,三人都没机会好好在一起。

陈天戈还是早上六点准时起,然后晨练,早餐,完了就坐车到图书馆,一待一整天。若不是原燕和蒙莲给他送餐,陈天戈可能连午餐都不一定吃。

海南的人马都到了,可看着陈天戈心无旁骛的在啃那些大部头的书,再看看只有天,陈天戈脸颊凹陷的样,没人怨言,都乖乖的等着。

六天了陈天戈原本润洁的脸庞变得灰暗,眼窝深陷,脸颊凹着显得颧骨突出了很多。

“原姐姐,小弟”蒙莲看着都要落泪了。若不是陈天戈精神头十足,她都要召集大伙儿一块把陈天戈制服了。

“先不要打扰他。看况吧。他他这又是何必呢”

战魁也陪着他大爷回来了,办好了所有翡翠饰品和原石的通关手续,随时都可以过关了。

“大姐大,陈老弟这是这是怎么了”战魁陪着他大爷等到快凌晨才见原燕陪着陈天戈回来。

“六天了。他每天只睡三小时,其他时间一直在看书,翻杂志,还不停的写着什么。”

“大姐大,您怎么不管呢您这我陈老弟这是要干嘛”战魁是真的感,他觉得陈天戈就是他的贵人,恩人。可现在他都敢出声埋怨原燕了。

“小弟六天在图书馆看了二十二部经济和金融类大部头的书,几乎翻遍了这五年的经济类杂志和报纸,写了七十多页的笔记。他不让劝”原燕说着就落泪了。

“陈先生非常人呢”

战老先生说这么一句,都没跟陈天戈打招呼,就拽着战魁回房间了。

其实陈天戈压根就没注意他俩,他的整个心思还在自己的经济世界里。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一章 大设想

第八天的时候,陈天戈让原燕给自己准备了一大桌子饭菜,就在总统房里,陈天戈在众人的惊讶中,吃掉差不多四人量的饭菜。

然后倒头就睡了。

整整两天,所有人都来问过,甚至崔宝庆老哥仨还到前探视过。

确定陈天戈是在睡觉才放了心。

这也是陈天戈自被师父收养以来,第一次没有六点准时起锻炼。

“姐,我睡了多久”

“两天,整两天。崔大哥他们还以为我俩给你下毒了,还专门进来看你。”

陈天戈有这两天的睡眠,虽然还没能把脸颊补起来,但眼窝明显恢复了。

“现在是什么时间”

“下午两点。”

“我吃点饭,通知他们一小时以后在一起议事。”

这两天都窝在酒店里,没人再出事浪dàng),就连原燕那些小姐妹也都乖乖的待酒店里。

从海南过来就看见她们大姐的脸色凝重,撩话都不敢说,一直乖乖的。一个个相互影响,到后来就成了真的担心陈天戈的况了。

“不好意思,让大伙担心了。有些事我需要搞清楚,也好给大伙儿有个交代。所以有些任了。”

“那些书好,就是时间短了点,我也是囫囵吞枣的了解了一下,想把将来的事做个规划。合适不合适,说了以后大家自己评判,然后做决定。”

“姐,目前海南那边有多少钱了”

“你说钱还是包括项目估价一起算”

“所有,各分公司账面上的现金,现在手头的项目估价以及车辆、办公用品等等全部算上。有个大概数字就行。”

“差不多六千八百万。”

“就按六千八百万算莲姐,你记一下。”

“战老先生,麻烦您给把这批翡翠饰品和原石做个估价,不需要多准确。还有现在美元和人民币兑换比例也麻烦您告知一下。”

“原姐,让大伙儿清点一下目前咱们的美元和现金数。”

蒙莲记录,战魁陪着他大爷计算着翡翠饰品和原石的价格,汇总后把数字给蒙莲。

原燕把六人的背包从卧室拿出来,让小姐妹一起清点。有了总数后,也把数字给了蒙莲。

“这一趟美金、人民币自己翡翠饰品和原石价值七千四百万。这都是粗略的数字,具体数字不管有没有差别都按这个数字算。六人平均分开。”

“陈老弟,不是这么个分法不合适”

“崔大哥”

陈天戈有些意外,他觉得崔宝庆他们三个不该在这个问题上纠结,才没有商量就做主了。没想到他们会有异议。

“这一趟是什么况咱六个人都清楚,每个人发挥的作用不同,付出也不一样,陈老弟你这样平均分配不合适。”

崔宝庆没搭理雷鸣和老褚的拉扯,不管不顾的继续说。

一下子气氛凝重了。蒙莲的表从惊讶变成了愤怒。她跟老哥仨算交往最久的,平时跟原燕闲聊也时常说的是这老哥仨的仗义和讲究,没想到临头了,面对金钱崔宝庆会是这样的人。

原燕很冷漠的看着崔宝庆,那群小姐妹也都是怒目而视。就连战魁都有点鄙视这哥们儿

你丫当自己是根葱了没陈老弟,你特么还守着郑州的破院子喝西北风呢

“宝庆”

“老崔”

“让崔大哥说完”陈天戈是唯一没有变脸色的。

“整个行程中,所有参与人都清楚,我不细说。我建议由陈老弟占其中四成,其他人每人一成。我这样说是有理由的,严格来说,没有陈老弟,咱们几个能不能回来还另说”

“我赞同崔大哥提议”

“我也赞同”

这这又是怎样一回事一句话就舍出去四五百万呀

“崔大哥这”

“六个人的行动,五个人意见统一。陈老弟,就这么着吧”

“陈先生,老朽是个外人,本不该多嘴。但还是认为崔先生的建议有道理,所谓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崔先生这样的建议能在你们这个团队里,树立起你的权威,有利于大伙儿将来的利益。”

“不该单看现在,长远看,崔先生的建议是对的。您也的确为他们带来利益。就连我这不成气的侄儿,现在也算是千万家产了。这都是陈先生您的带领”

战老头清楚,一个团队在草创阶段必须树立一个权威,避免决策分歧。

而在陈天戈他们这个团队中,目前也就陈天戈有资格,也基本形成了核心地位,现在只是在未来的公司股权上夯实他的话语权而已。

崔宝庆是做过生意的,他那个古建筑公司虽然小,这些年同样经历了该经历的。

从本质上,没有陈天戈他们几个连一毛钱的利益都没有。

“两块资产合并。下一步在开曼注册一家股份有限公司,股东就是在座各位,股份按各自出资确定。公司法人暂时定为原燕。”

“如果谁想拉出去单干,就按刚才的估价核算资金,都可以拿钱走人”

陈天戈说完就看着原燕的那群小姐妹。

“看我们干嘛我们可是一路跟着您一起创业的呀别说跟着赚了这么多钱,就是不赚钱,我们姐妹也不会分开的。”

小琳见陈天戈看她们,就开始嚷嚷了。心说这男人怎么这么小气,不就是挤兑过你一次吗还记仇

“对了,陈先生,要是要是我跟姓战的成个家,那股份怎么算”

“哈哈哈哈”小琳话音一落,都笑了。

“咱们在开曼注册这个公司不对外公布,每个股东都是自然人。不管相互之间的关系如何,这个公司没有实体,只从事投资业务。”

“未来在座的每个人都有可能单独出来,做某个具体的行业,开曼注册的公司可以作为投资方,是不是控股到时候看具体况确定。但是法人可以是任何人。”

“也就是说,开曼公司是母公司,然后在座的各位在开拓什么项目后,由母公司评议,选择投资或者不投资。”

“未来的子公司可以很多,甚至无数。包括但不限于在座各位自己成立的公司,其他有合适的项目也可以投资。”

“母公司不干预在座各位的任何新业务的开展,不干预任何一个子公司的股权结构。母公司只单纯从母公司利益考虑,考虑控股还是参股子公司。并且也会从母公司的立场考虑撤资或者干预子公司经营。”

“母公司的收益属于母公司,每年截留四成或者更多利润,作为母公司扩张资金,剩余部分分红。当母公司投资项目资金量较大,公司预留资金不足时,经多数股东同意,股东按原股权比例,筹措资金。”

陈天戈说了一堆,就先停下了。自己口渴不说,也需要他们先消化消化。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二章 谁借谁的梯子

蒙莲眼睛亮晶晶的。

要说当初跟了陈天戈只是好感,或者有遵守儿时姐妹三个誓言媵娣的因素。而此刻她算是彻底沦陷了,这小弟是真的大才,逮着宝了。

她一样有原燕的想法,不求终,有几年也是好的。

现在这利益纠葛在一起,是几年的事儿吗等他真要成家了,自己跟原姐姐不纠缠就是了。

原燕从陈天戈来说陈述公司架构时,就叮嘱尹玉娟记录了,她自己也在记录。

现在正和尹玉娟核对,看是否漏下了什么。

“大姐,你知道我脑子笨,记不下来,把你和玉娟记得让我看看呗”

“我也看看”

“我也”

“整理好让酒店给复印复印,大家都记不住,都看看。”原燕已经准备誊抄了。

“姐,我来吧”

“其实最基本的核心就是彼此独立,相互联系,相扶相持,同舟共济。这不只体现在母公司的利益上,就是将来在座任何一个人开展一个新项目,都有大家的利益在其中。”

陈天戈一边誊抄一边继续阐述着。

“母公司组建董事局架构,话语权由股权比例决定。任何一项决议只要超过百分之五十的股权所有人赞同,那么此项决议就执行。”

蒙莲现在就在核算整个开曼公司的股权比例。

“陈老弟,这是你的字”

“嗯。没合适的笔,写的随意了。”

“呃”这句话把崔宝庆噎的。你能别这么谦虚吗这还是随意写的

“陈先生这字可要羞杀那些书法家了圆润中带着刚硬,洒脱又不失规矩,字如人品。陈先生高才呀”

战老爷子也拿到了一份复印件。

至于内容,作为商界老人,又是在自由经济的香港混事,陈天戈的想法即便再天马行空,他还是能明白的。

战老头真正惊叹的是陈天戈的字,满满两页,从头到尾,没有任何差距,始终如一。而字写的绝不是那些到处展览的所谓书法家能比的。

“陈先生,老朽有个不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战老先生,您请讲。”

“鄙人名下有一间古玩铺子,在香港的荷里活街,连带里面的真假物件,应该能值七八百万。另外鄙人在香港的富宁拍卖行有些股份,价值也在千把万。老朽想用自己的资产作价,加入这个团队,不知可否”

战老头这话,不只是原燕他们有些意外,就连战魁也一脸惊诧。

一直以来,他大爷一直是战魁奋斗的目标,觉得如果有一天自己能混到他大爷这程度都牛掰了,随便走在天津的大街上都敢喊一声爷是有钱人

没想到他大爷都想跟着自己这老弟混战魁倍儿感有面儿了。他这些年忙乎了几百万的家当,都是自己做掮客从他大爷这边赚的,从来在他大爷这边都不直腰,没想到今天

若不是他大爷没个儿子,估计就他这副模样肯定不受待见,就现在自己那个堂妹还不正眼看自己呢。

这以后真特么爽陈老弟,真是我恩人,贵人

战老头说完就闭目养神了。他这不是冲动,是真的看到了一个巨无霸的雏形。

他听战魁说过,陈天戈不是什么科班生,也不是什么大家族的子弟,纯粹一个江湖草莽。却用五六天的时间,不但熟读经济理论,还能构建出一个股权清晰又复杂的公司架构。

这是天才他如其说是加入这个团队,不如说是投资或者说跟随陈天戈这个人。

战魁他大爷本来就是陈天戈设想中重要的一环,他们这群人虽然能在短时间暴发,要说真正的商品经济经验,没一个能比得上战老爷子的。

更何况他们的资金来源太偶然了,或者说摆不到台面上,这不是久长的盈利模式。

这不是头脑的区别,是环境,是经历。他们需要有一个接引者,才能杀进商海腾挪。

国内改革开放也就十几年,还处于摸石头过河阶段。而香港是真正的市场经济模式,并且在世界上有其地位。

陈天戈虽然还没搞清楚,报纸上说的商品经济和市场经济的区别,但他认为在本质上是相同的,或者说是不同阶段的表达方式。

能借战老爷子这条线,登录香港这个国际都市,对于他们来说是捷径。

陈天戈没有先表态,他需要考虑战壕里战友们的态度。就是借天梯,也需要统一认识。

“我赞同战老先生加入。”

“我也赞同”

原燕说话能代表那群小姐妹,崔宝庆说话代表着老哥仨。至于战魁,可以忽略,没他什么事儿。

“战老先生,我建议由新公司接手您在富宁拍卖行的股份,古玩铺子你继续经营,或者新公司出资购买您古玩铺子的少部分股份,或者作价,最高不超过三成。您看这样可以吗”

“承您的意,老朽就用富宁的股份和三成的古玩铺子作价加入。明天我就让律师过来,他会带来资深财务公司的评估。”

“老爷子,我是这样考虑的。咱先匹配股份,随后若有自有资金不达股份基数的,可以拆借,也可以预支公司收益。从目前公司经营的项目看,不存在不盈利的况。”

“好听陈先生的”

“新公司的总资本不超过一亿五千万,高于一亿四千万。现在咱们先认领,各人可根据自己的资金况认领股份。预支公司收益来认领的股份不得超过自有资金的一成。”

“小弟,总资产是一亿四千万二百万,你的自有资金是七千二百万。你的股份”蒙莲贴近了陈天戈,想告诉他真实的资金况。

“姐,咱们是个团队,得尽量满足每个人的期望。先让大家认领吧。”

陈天戈对于具体数字很清楚,不只是清楚自己的,在座每个人的他都清楚。蒙莲提醒是蒙莲的心思,他需要聚拢这批人,就不能先从自己立场考虑。

“陈老弟,我们老哥仨遇到你之前的困境你清楚,能搭上这车已经够幸运了。不奢望,就按实际资金定。”

都是老江湖,岂能不懂给陈天戈搭戏

尽管不存在那个是外人,在崔宝庆他们哥仨眼里,必须确保陈天戈的绝对权威。

其实用不着崔宝庆搭戏,在座的每个人都是从心底的尊重陈天戈的,也都在心中认定这个团队的核心是陈天戈。

当然倘若原燕跟陈天戈不是现在的况就另当别论了。最起码目前,陈天戈就是她们的头,否则大姐也会扔开她们。

也确实是陈天戈引导她们离开了那种羞于启齿的行当,或许以后将是新的生活,是另外一个世界。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三章 都需要学习

陈天戈本意上是真想让人认领,自己拆借资金都可以,他希望是股份分散,而不是现在这样,都集中在他手里。

他没想着以后一直过这样的生活,太累。他是道士好吧,这有点矫,可他确实很想做一个道心稳固的俗世真道士。

最后陈天戈不得不直接分配股份。

新公司股权陈天戈拥有百分之五十点五,战大贵占百分之十这时候才知道战魁他大爷原来叫这个名字。,原燕百分之八,战魁百分之七。

崔宝庆、褚国亮、雷鸣以及蒙莲各百分之四点五。

剩下的原燕小姐妹们,最高的小琳占百分之二点五,最少百分之一。

一个总资本将近一亿五千万的新公司,即便是只有百分之一的股份也是一百五十万的价。

也就是说现在在总统房里,每个人都是百万富翁。

“海南的击鼓传花局,明年年底之前咱们撤出来,随后或许还有赚头,这事适可而止。”

“这段时间开始张罗在开曼群岛注册公司的事儿,这需要战老先生协调财务公司和律师行。”

“开曼公司注册所需资金,先以目前手里的美元为主。从明天起,在座各位分别在国内的外资银行建立账户,少量多次的将美元存入账户。等那边公司注册完成后,统一将资金转入公司账户。”

“开曼公司的资信证明,分别用现在海南公司的资产做资信。”

“战老先生,您看还有什么补充吗”

“您说到的比我想到的多。剩下的就看律师行和财务公司的要求了。”

战老头这是实话,他没想到陈天戈能想到资金分散,李代桃僵的做法。

“新公司注册后,如果资金到位在海南局结束之前,也根据各自公司的需要,给予资金支持。同样,翡翠饰品和原石的变卖资金也这样安排。”

“等海南那边结束后,所有资金回笼了,咱再做进一步计划。”

“或许这段时间是个空闲时间。我建议在座的所有人全部到香港的各个大学上学,学习管理、金融、财会等专业。”

“这可能会涉及到移民问题,关于移民,尊重大家选择。香港回归还有六年,也就是说六年后,香港和咱们这边的往来会很方便。”

“未来的重心应该还是在咱们这边,之所以移民,回来投资享受政策是一方面,最重要的一点是份。大家需要有个香港人的份,才能真正融入香港的社会,从而接受那里的理念。”

“还有就是,香港是个自由港,一旦有机会咱们可以往外走,涉足更多的地域和产业。”

陈天戈在描绘蓝图,一副伸手可及的庞大蓝图。

蒙莲已经把温度适合的茶水递给陈天戈了。她是越来越沉迷了,沉迷于陈天戈指点江山的魅力。

就是还得上学让她很郁闷。

上学这件事的确让所有人郁闷。

“老弟,你看老哥几个都三十多了,去上学也不是个事儿要不这个”

“对对陈老弟,我老战也不小了。孩子都快上大学了,我这去上学太别扭了”

“是呀大姐,你也说说,咱们姐妹能认字会算账,都已经算不错了,这要是去上学”

陈天戈知道大伙儿会对上学的事有意见,这一步必须走。这是他这几天看书最深刻的体会。

“我不知道大家怎样看待新公司未来的规模,它很有可能发展到大家不敢想的地步。倘若有这么一天呢”

陈天戈不想做爸,不想以后这群人一直依靠他,他希望是每个人都能独挡一面,可以各自撑起一片天。然后他可以自在逍遥,而不是现在这样,事事躬行。

独木不成林。

“十几个人,不可能都聚在一起做同一件事,像海南这样的况,很难遇到第二次。”

“我相信在海南具体运作时,大家都感到了不足,或者是自的缺陷,甚至会在与人交往时胆怯。现在摊子小,那么以后呢”

“这事不强迫,但有一点提前声明不上学,或者上学后仍然觉得自己不能独挡一面的人,不得从事公司管理工作,不得拓展业务,或者说公司对其业务不予投资。”

陈天戈从来没说过这么多话,他是真不希望一群人永远是草台班子。

规矩必须是提前说定,规矩也必须是人人遵守。

“这次所有的议题,全部整理,每个人都签字确认,若有必要邀请司法公证。”

虽然只是陈天戈一个人的演说,他希望这算新公司的第一次股东大会,大家一致认同后,作为股东大会的决议备案。

没得反驳,陈天戈每一句话都在理,也是真正看到了他们这群人的弊端所在,进行有针对的安排。

抛开陈天戈已经形成的权威不提,从道理上没人不信服,没人不认同。

“最后还需要说明一点,由于海南事结束后,大伙儿上学,公司基本处于停止运行状态,而战老先生的古玩铺子独自经营,所以,战老先生股份比例的资金缺额,可以不补充。”

不偏不倚是保持信誉的基础。把问题摆在台面上,避免任何人有非议。

就这么决定了,都得学习

武汉

锦成集团已经进入一个相对稳定的发展状态,各项业务也都在增长,公司运营也被问题倒bi)着越来越规范。

赵锦成终于有更多的时间在家里了,他这时候猛然发现冯立萱、赵立明、赵立媛都已经要十岁了。

搁自己师兄弟几个,这时候都已经能熟练的打长拳了。这事不能再耽误了。

三个小人,齐齐的靠墙蹲着马步。天是冬,可三人的脸颊都是汗渍渍的。

冯立萱从小胆子就小,这时候她已经发现,家里就她一人不姓赵,她就更不敢跳脱了。从来都是个听话的孩子,即便是受委屈了,也自己忍着。

她已经坚持不住了,腿在抖,还有些疼,她不敢喊,她已经习惯了忍着。

“爷爷,我腿疼”

“爷爷,我也腿疼”

立明和立媛可不会忍着,疼就要说出来。

“疼也给我忍着”赵锦成真想不明白,现在这孩子咋就受不得一点苦这才哪跟哪呀就扛不住了

“爸,又在折腾这俩孩子”

赵仁锋推开门进来就看到这场面。他现在主管车辆厂,这些年效益很好,在他爹面前说话也粗气了。

“什么是折腾你爹我这个岁数早能打长拳了,你们兄弟俩这年纪也会了。”

“爸,时代不同了现在不是兵荒马乱的年月,现在是以经济建设为中心,靠的是知识,靠的是头脑。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在未来的没有前途的。”

“放我”

“老头子,仁锋说的对,没必要让小娃娃受这苦。咱家的孩子没必要受这份苦,有吃有喝的,再不行还可以花钱雇人。你看把孩子们折腾的哎呦散了,跟进屋歇歇”

“爸,大哥和妈说的有道理,咱家真没必要让孩子受这份苦,您和大哥现在这样,不就是想让后辈活得轻松安逸吗”

王文倩也心疼自家姑娘,今天有大哥和婆婆开头,她也趁机说了心里话。

赵锦成看看一拐一拐进屋的孩子,再看看他们的爹娘那副德行,没再言语。也扭回屋了,只是影有些落寞。

难道就这样吗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四章 包子有肉不在褶上

香港是必须去一趟了。

陈天戈很不耐这种马不停蹄的生活。从下山以来他好像一直没闲过,特别是遇到原燕以后,越来越忙了。

二十年道观生活。他更习惯无所事事乐在其中的子,他渴望每天就温习艺道,看书打坐的子,多年来一直是这样过来的。现在却不得不为俗事奔波,难道这就是入世

战老先生带着财务公司和律师过来广州,很倨傲的人,看着就恨不得甩两巴掌。

或许是看在钱的份儿上,礼节还是到位了,除了表,其他都还过得去。

“陈先生”

“哦,那个律师先生,你讲粤语吧,我能听懂。”

这话原燕都惊讶,别说战老先生了。没见过陈天戈说粤语呀在广州也没待多久,怎么可能

殊不知早年间千门活动的主要范围就是在南方,不只是粤语,就是吴言侬语,陈天戈也相当流利。

陈天戈看他们都愣着,又用粤语说了一遍。得更愣了。这根本就是广东本地人,那有一点外乡人的口音。

“陈先生,开曼公司注册不难,时间也很快,只要按我的要求准备资料,两个月就可以完成。”

“麻烦的是关于战先生股权转让的事,这不仅需要新公司法人委托或者亲自确认,还需要取得富宁拍卖行各位股东的谅解。这就需要提前做好沟通。”

“所以我建议陈先生能亲自去一趟港岛,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说实话,这律师,包括财务公司的人,纯粹看在钱的面子才接的这单生意。从心里他们看不起大陆人,总觉得他们是土包子。

几十万美元,就这么点资产,还特么到开曼注册公司无非是想以外资份,变相获取内地的政策而已。

“注册资本是否会影响股权转让”

注册资本与实际经营的关系并不大,相当于面子,合作方在不了解具体实力时,注册资本会作为一个重要的参考标准。

陈天戈不喜欢中途乱七八糟的意外,希望能预先把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解决掉,也省得去香港耽误太久。

“有一定的影响,富宁的股东在决定转让事宜上,会参考新公司的注册资本。当然,对于战先生的股份转让,权益人是战先生,决定权在战先生。”

“只是富宁拍卖行拥有优先购买权,这样就造成其他股东表决很可能导致转让的周折。”

这些都是陈天戈考虑过的,只是需要知晓实际运作与理论的差距。

“富宁拍卖行的总资产多少”

什么意思不带这样吹牛的,张这么大的嘴,也不怕闪了舌头律师都懒得搭理陈天戈了。

就尼玛这点股份,还未必能获得股东谅解,从而完成交易,你特么问什么富宁拍卖行的总资本,有用

“陈先生,富宁总资本一亿港币,大约不足八千万人民币。”

“那咱们就以富宁的总资产作为参考,开曼那边的注册资金不低于八千万人民币。”

“陈先生,注册资本是需要资信证明的,这不是说个数字就可以。没有银行的资证,不但是注册公司的事泡汤,很可能会影响陈先生,包括所有股东的征信。”

这财务公司代表跟律师一个想法,总感觉对面在沙发上的年轻人纯粹是个傻缺,表面上看着沉稳,就是满嘴跑火车。

看来这单代理生意没谱了,只是出于职业素养,他出口提醒了。

律师更是沉着脸,怒目瞪着战大贵,不开口都知道他想要个交代。自己分分钟就是几万块,不是来陪着这老头来跟年轻人演戏的。

“哦,忘了。等一下啊姐,叫大伙儿过来一趟吧,海南那边的资信以及分散的存款都带过来,让大律师也知道知道。”

从这几个孙子进门,陈天戈就憋着,实在看不惯那副德行,只是谈生意,双方不摸底,懒得计较而已。也不妨碍自己耍个花活儿。

那次会议结束,陈天戈根据自己对注册公司的理解,已经安排所有人做了前期的准备。

海南各个分公司,分别在银行取得了资信证明,连浮动都不需要,真实的资产。

又把美元的现钞,分发给所有人,分别在广州,深圳,珠海等城市的外资银行多次少量存款。

事实上他已经把前期准备就绪了,要这个财务公司和律师,相当于一个导盲犬,可看着他们好像把自己摆在先知的位置了。

当所有人陆陆续续进入总统房时,陈天戈又拿出一叠纸,居然是酒店的便笺,他倒不是故意要寒碜,只是随手,为了方便。

“诺这是股权结构以及各个股东的具体况。你叫一人,让他们分别将资信给你。”

陈天戈连敬语也懒得用了。看来这资本主义社会过来的,都特么jiàn)种,没必要给他们好脸色。想挣这现成钱,那就得忍着自己的巴掌。刚才自己不也忍了吗

战大贵旁边看着,这时候的陈天戈才像个年轻人,手法老练,还是要发泄年轻人的郁气。

也好战老头其实也有点不痛快,自己好歹是给你们拉生意,让你们过来内地,是谈生意,不是让你们表现优越感的。连基本的职业cāo)守都快丢了,确实有点过,自己的老脸也没地儿搁。

这样也好,让他们知道,狗眼看人低的下场。

也不知道原燕怎样添油加醋的交代的,过来时稀稀拉拉不说,还都是一副老农的装束,跟大街上揽工的外地人没两样。

这都从哪找来的衣服

财务公司代表和律师看这景象,已经不抱希望了,所谓生意,那就是个闹剧就这群人,还尼玛开公司开板车的吧

强忍着开始翻看陈天戈递过来几页纸。

嗯,公司章程,股权结构以及股东的责权利,各方面都做的很专业。做这个估计花不少钱吧

“陈天戈”

蒙莲一克钦族服饰,算是这屋里穿着干净的。拿着一沓资料,随手扔茶几上。

“他是陈天戈,这是他的资产文书。”

海南公司股权比例,银行资信,存款。呃真的是七千万的资产。

抹一把脸,先把僵硬松解了,继续翻看。

“战魁”

“嘿嘿,这是爷的,另外把我准媳妇一并给你,亓小琳,第二页那个。我说哥们儿,那个亓字认识不”

战魁摇摇晃晃的,穿一老军服,还故意把大背头搞的烂七八糟,怎么看都像被老婆抛弃,生无可恋的老汉。

好吧,都是真实有效的资证,这点他们作为专业,还是能确定的。

点点头,专门冲着战魁,点点头。脸上挤出点笑容来,还欠了欠。这也是特么千万富翁了。

“原燕”

“啪”原燕是直接扔的。这俩孙子,进门时一刹那的眼神,原燕已经定论了,不是个好鸟

这不是陈先生的小蜜吗这也是千万价的人刚才端茶倒水的,还以为就是个

是该有真诚的笑容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五章 随手策划的项目

不管是财务公司代表还是律师,在香港也都算是精英,绝不会是傻子,自然能明白这班人是故意的。

怪不得别人,自己本就是戴着眼镜看人的。大陆,在他们的的概念里一直就是非法入境者、贫穷还有大圈仔的代名词。

自然不能怪别人如此做派。

不亏是精英,精英就有混成精英的脸皮。

四人没有再继续叫出名字,就刚才那个奇装异服的滴滴女人,都能出将近千万港币的资信。这里都是他们的大爷,是衣食父母,未来说不定都是自己的客户。

恭恭敬敬的起,恭恭敬敬的行礼。

“各位,对不起请原谅我们的无礼,也请相信我们的专业。我们会以信誉保证,确保这次业务顺利完成。”

小样这会儿怕爷不用你了

都不是较真的人,战老头更懂得借坡下驴。面子挣过来了,事儿还得做,还得要双方配合。

“陈先生,各位先生、女士,从资料来看,准备很充分。开曼公司注册应该很快就能搞定。只是股权转让恐怕要延后”

“是这样,这马上大年了。虽然香港现在还是英属,但香港人从来都是过节的。”

又大年了。算算自己下山都两年了,感觉这两年一直在奔波,早没了在山上那种悠闲自在。

律师一行走了,来的时候倨傲,走的时候谦恭,很现实。这就是香港人,有钱就是大爷。

“海南那边”

“小弟,海南那边都歇了。淘金的都回家过年了。咱们要不今年去香港过年吧”

都是一群有娘生没爹养的主,姥姥不亲舅舅不的,也没什么团圆不团圆,人在那里,那里就是家。

香港,就是长年在广州混的,也对香港有向往。

“战老先生,香港都怎样过年的”

“香港人过大年烧香、赌马、看烟花。除夕抢头香,初一去赌马,初二在维多利亚港有港府组织的烟花晚会。”

“不过,陈先生,或许您去香港过年是必须的行程了。上次回去,跟富宁拍卖行沟通过,拍卖行正筹备一场新玉石翡翠专场拍卖。您的那批翡翠物件,正好救了场。这次过去相互熟悉一下,以后就是合作伙伴了。”

港澳通行证,这是陈天戈他们需要在年跟前办理的。

陈天戈的份证在山西,崔宝庆的在河南,蒙莲、雷鸣和褚国亮在云南,战魁在天津

别说大年跟前,就是平时没有月儿半载的也办不下来。

这里跟陈天戈心中所想的大不一样。

别否认不同的行当有不同的渠道。这几年城镇户口政策的放开,各地都有不同程度的户口买卖行为。

在广州,原燕的渠道都是从这个地方开始的。

整洁的前台,宽敞的训练厅,明亮的色彩,还有些现代化器材。任谁也想不到这会是

看训练的项目,有佛家的跌伽,有戏曲的下腰、压腿,有西洋舞蹈的立尖,还有些莫名其妙的贴背、耸肩。

这更像是一个塑形训练。

“姐,这是你门派的艺道”

“不是,是我改良的。”

“这个项目不错,完全没必要把目标局限在取悦他人上。随着社会进步,经济越来越好,未来的女这方面需求会越来越多。完全可以脱离开原来的目标,重点放在形体塑造上。”

“大姐,这位小弟说的有道理,我们这边就有咨询的。不过大多数是深圳那边过来的,看到我们的招牌会进来问问。”

陈天戈想了想门口的牌匾女技能培训中心。这居然也行

“蓝晴,这个随后说。有没有在户籍这方面的关系,办理十几个人的户口和港澳通行证”

“有,小面有个长期的。应该没问题。”

陈天戈把五万块钱和他们这群人的资料,一并递给这个叫蓝晴的姑娘。转就想出去了。

整个所谓的培训中心,几乎不是几乎,全部是女人,穿着还都是贴的,都是原形毕露的那种,他待着实在不合适。虽然也想多看看。

“小弟,先别着急走,咱现在说这个项目的事儿。”

“呃”

“别便宜卖乖,看你进来眼睛就没闲过。我们这可从来没有男人来过。”

“蓝晴,去办公室吧。”

“好的大姐。您的办公室一直有人打扫”

“原姐姐,你陪小弟去,我在这儿玩会儿。”蒙莲看着有意思,比原来原燕教的实用多了,再看看那些器材,就想着试试。

陈天戈真觉得不该多嘴,他是个怕麻烦的人,偏偏总是有事麻烦他,还都是推不掉没法推的。

陈天戈几乎是按照格式化的可研报告写的,这样的项目计划书,他在那几天苦读时浏览了不少。

虽然没有前期真正的做市场调研,宏观的,粗放的计划还是可以做出来的。事实上,他的确看好这个项目。

从女形体塑造需求,到市场评估,收益预测,甚至把项目细化、拓展等等。整整写了十几页纸。

诶就这苦命

原燕对陈天戈写的很多词语不是太懂,就那样连蒙带猜的看完了。

蓝晴也陪着看完了。

有些不懂,但大体明白,就一个意思改目标,扩内容,走正道,发大财。

“蓝晴,姐如果把这项目全部交给你,你能不能做好就按我小弟做的规划。”

“大姐,那这里”

“这里咱们转了。不是有人一直想接手吗把愿意改行的,不做老行当的姐妹带走。”

“大姐,只要您信得过我,我干了”

得就半下午的时间,就这么简单的决定了一个项目。不过这并不是新公司投资,而是原燕她们小姐妹们的私产,或者说是她们想留下的念想。

陈天戈清楚,这项目太容易复制,有很强的地域。就算是未来需求量增大,也不具备让新公司投资的必要,就像战老先生的古玩铺子。

一直以来,陈天戈建议原燕她们脱离原来的行当,她们也的确是这样做的,甚至连这将近两年的利润都没有拿过。

这也使她们有了运作这个项目的资金。

原燕照猫画虎,把小姐妹召集起来,连带着蒙莲,学着陈天戈做新公司的股权资料格式,很认真的为她们的新项目准备了相对正规的资料,并进行了司法公证。

任谁也没想到,二十年后,这家清珮美体会成为全国最大的美体连锁,而蓝晴更是国内女塑形第一人。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六章 抵房租的千门令牌

香港荷里活

一行十几人,人行道除了他们,再容不下一个人通过,这还是他们排成了三四排。

靠着店铺那边的,每一次抬脚都得很小心,很容易踩到吴道子的画,也很容易打碎武则天的痰盂儿。

这地方跟国内古玩市场没什么两样。

“陈先生,转过去就是中环,那里是商业街。要不”

战老先生看着自己领着这一班人,再看看各个店铺的熟人不停惊讶的打招呼,很是不好意思。

女人天对购物衷,小琳她们早想着穿过去看看了。

昨晚在酒店就看着那火树银花般的街道眼,真是碍于战老头的古玩铺子是公司的产业,大姐又跟着她小弟来这边。没办法,硬忍着没敢要求。

“你们去吧大哥大开着,记着路。丢了姐可不负责找”

“原小姐,没事的。这边的治安还是不错的,再说是白天。我让人带着她们”

战大贵是真希望这群女人走开。叽叽喳喳的不说,随口评论地摊上的物件,还不忌口。若没他在,估计每个摊主都会拽住了理论理论。

她们是故意的。就听原燕放行时的欢呼,都明白,她们是故意的。

战大贵的铺子位置不错,上下两层,以经营玉器为主。

铺子的门脸全部是玻璃门,敞开了与铺子的宽窄相同。刚进门的厅堂四五十平米,两侧靠墙立着到顶的百宝柜,正面是老式柜台和太师椅。侧面有楼梯,是同样二楼的。

标准的古玩店格局。

陈天戈无意专门评估战老先生的古玩店,只是住宿在半岛酒店,离得近,战老先生极力邀请,便随意的来看看。

“老爷子,您吃亏了”陈天戈随意扫过了店铺里的货,就知道这老头报的估计低了。

“陈先生,老朽是按收货作的价。”

“老爷子,您仗义,讲究”崔宝庆等人也都拱手抱拳。

一群人在二楼的隔间里啜茶,闲聊些古玩行的故事。这样的趣是陈天戈喜欢的。

“老板,有人送来个物件,掌柜的拿不准,让您给掌掌眼。”

伙计带着一人,推开隔间的门进来了。

物件放下的一瞬间,陈天戈眼睛瞪得溜圆,崔宝庆老哥仨,包括原燕和蒙莲,都是一样的表。

这怎么可能这是块玉饰不假,可江湖道的都认识,这是千门令牌呀

江湖道的都知道千门令牌三块,主将一块,话事人一块,还有门内授业长老一块。千门令牌不外赠,对千门有恩,得到的只有千门书,而不会拥有令牌。

这地方居然出现了千门令牌,还是准备变卖的令牌,这要潦倒到各种程度需要变卖师门令牌

现在都也知道,陈天戈是事实上的千门传承人,面对此事

“开门到清,和田仔料,苏工做,传承有序,就是这雕刻的内容没什么寓意,价起不来。”

“陈先生,您也掌掌眼”

陈天戈他们几个已经冷静了,不论到底是怎样回事,都以陈天戈决定为主。

“老爷子,别看我笑话了。”

“这位先生,您准备出手起什么价”

“五万,行不行”

很寒心,没想到传承几百年的千门令牌,会这样被买卖,还是几万块的价。陈天戈嘴角一阵阵的抽抽。

原燕像是无意,却对着来人打着手花。这人一进门看着原燕垂涎,看了手花依然如故,一脸懵bi)。

不是江湖道的。

“先生,按说这个玉质您说的价不算高,可这纹饰没寓意,不好走货,也起不来价。您看三万怎样”

你来我往,不大的买卖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三万八成交了。

“这位先生,您能说说这物件的来历吗”

见生意做成了,陈天戈仿佛闲聊一般,很随意的问道。看闹的有这样的疑问也属正常。

只是战老头很惊讶的看着陈天戈,他知道陈天戈不会是闲扯。

“我家的房客,没钱付租金,说这个值几万块,拿这个抵,我就拿来试试。好歹够两年房租了。”

“他就这个没其它物件”

“有好多呢乱七八糟的,也就这个是个玉器,其他的物事不值钱。我就拿了这个。”

“先生,怎么跟您说吧,我们呢,是做古玩生意的,古玩这行当可不只有玉器,有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说不定也都是古玩。您看能不能带我们去看看或许可以解决十几年的房租了。”

“行,我家离这儿不远。步行也就十几分钟,你们要去就现在吧,正好我今天有空。”

这也是位碎嘴,一路上絮絮叨叨的给大伙儿讲他这位房客的故事。

听说祖上牛掰,还是什么军阀,后来被解放军打败了,跑香港来避难。

结果一家子全是废物,什么也不干也不会干,就这样吃老本,坐吃山空。到他爹这辈儿就把房子卖了,到处串房檐。

他爹去世前,他家的房子卖了不久,还有些积蓄,可这孙子好赌,没事总喜欢跑澳门玩几天,没几年就败光了家产。

倒是还有两个姐姐,可借钱借的太多了,也没个归还。现在别说他姐夫,就是他姐见了他都躲。谁家也经不起他这样祸害。

现在连老本都没得吃了,房租都交不起。也就是老房客了,碍于关系,也不好意思撵,眼看都欠两年的租金了,这位仁兄才从那个败家子处拿了块玉佩变卖。

是了,按这位仁兄说的,看来这败家子的祖上,就是灭了千门满门的军阀。

陈天戈听师伯讲过曾经的恩怨。这里面没有对错,毕竟当初是千门设局坑害对方了,虽然这军阀做的狠了点,这不也有了因果,有了报应。

“范东方,你那个玉佩卖了三万八,不瞒你。这不,古玩店的老板也过来了,有手续,你看看”

“那除了房租还有三千呢”

“给你,就这点钱,你省着点花,别老想着过海,赌的连年都过不了了,还去”

“对了,古玩店老板过来看看你那些破烂儿。说不定还能换俩钱,也够你活几年了。”

这仁兄嘴里是劝,可神却是一副了然,知道这孙子有了钱还是个过海去澳门。

“各位老板,屋里请”

听到是古玩店的老板,这叫范东方的早不搭理房东了,躬着子,眼睛迷着缝,带着让人发麻的谦恭。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七章 这算是报应吧

这屋子里该用什么形容词

这范东方是邀请大家进屋了,可屋里别说坐,连脚都得找地方落。

鞋、袜包括衣物,随处丢着,分不清干净和邋遢,地面的烟灰烟头感觉能把地面铺满了,依稀还能看到随口吐的痰。

一张不大的桌子上,马经的报纸和便当的餐盒混杂着团在一起。

本就不大的窗户,窗台上还沥沥拉拉的挂着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显得这屋更昏暗了。

刚开门,原燕和蒙莲就捂着嘴躲出去了。

这屋根本进不了人。

“范先生是吧,你把物件拿出来吧。我们人多,别踩着什么不合适。”

房东在后面偷笑。

“都出来吧,他那儿是圈,不是屋。也就他能待,开门都能把我整个房子熏臭了。”

范东方拿着的是我去。这孙子就随便拿秋衣包着,然后丁零当啷的倒在茶几上。

一堆,是真正的一堆,都看不出是不是老物件,甚至看不出材质。别人的物件都是包浆,他这一堆玩意儿都特么是污垢。

一杆尺长的卷轴,底色或许是黄色的,乍一看是暗灰色,跟外墙水泥一色。

几块子冈牌式的吊饰,黑不溜秋,刻线都已经被黑色的泥巴填平了。看不出材质。

剩下的像是有串珠、念珠,还有手镯、戒指、扳指样物件,都看不到原色,也无法辩识材质。

陈天戈看了一眼房东。

“别看我,我拿去的那个还算干净,估计这孙子一直在手里拿着玩的。”

房东是个不错的人,一脸的笑,还拿过一根小木棍来,递给陈天戈,这是让他挑着翻看。谁看到这对垃圾,都下不了手,太特么恶心了。

“范先生,这堆你准备卖多少钱”

陈天戈随意挑几下,很想说这是堆垃圾的,又觉得不好意思,可说是物件,又有些玷污物件这词,干脆忽略了。

别看肮脏,这里面确实有不少好物件,甚至还都是精品。连陈天戈都侧目。

主要是这堆破烂里大多是千门各个司职的信物,也难怪对方没出手。

呃不对或许是军阀祖上生活富裕,用不着出手。范东方他爹应该是知道这些物事的来历,不敢出手,范东方是有眼无珠,根本不懂这些物事的价值。

“各位,你们是大老板。这些个物件你们给十万不,五十万就行。”说完还咧着嘴露着一口黑牙笑。

我尼玛当哥几个是棒槌呀

陈天戈把手里的小木棍一扔,还象征的拍拍手,像是手里沾染了灰尘。随即起。

“咱们走吧。”

陈天戈本来还觉得因果已经有了报应,看这孙子的球样,没心思跟他计较旧时的恩怨。看来可怜之人果然有可恨之处。

虽然他那屋子里很恶心,陈天戈不介意晚上把这孙子洗劫了,也算给自己这个千门传承人个交代。

“哗啦啦”一干人都起了,没一丝的犹豫。

“你特么扑街呀还五十万想钱想疯了有金主收拾你这堆破烂儿,就算黄大仙照顾你,你特么还真是贪心不足活该你孙子受穷”

房东听着都暴跳了,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诶诶你们倒是还价呀做买卖不是有叫有还吗”

“范先生,你这不是做买卖,是逮着冤大头了。恕不奉陪,你自个留着吧。回头遇到识货的,你能卖百万千万也可能。”

陈天戈连脚步都没停顿,继续往外走着。他只能希望这房东的心没有被这孙子的行为浇灭了,还会为他这个老房客促成这单买卖,也能让他有房租可收。说白了,这也是给他自己划拉钱。

果然

“各位老板,他就是个不长眼的。没求本事,还就想着发大财,要不也不会每周往澳门跑。各位就当给我个面子,再商量商量。”

你有的面子,只是爷就等着你掺和呢。

“这位仁兄,不是我们没诚意,既然都来了,不管这堆垃圾是不是算个物件,我们也是有枣没枣打一杆子。您也看见了,那堆破烂儿还有样子吗丢大街上都不会有人捡”

“范东方,你特么到底卖不是不卖别尼玛浪费老子的唾沫,不卖了趁早给我滚蛋,你没钱继续租房子了”

确实,这堆破烂儿玩意儿丢大街上只能是垃圾,绝不会有人捡,太特么恶心了。

“十万,十万就行”

“最多三万,卖不卖。”陈天戈一行人,刚停下的脚步又准备抬腿走了。

这回是真的有来回的说价了。

五万五成交了。

“范先生,那个玉佩你就一块若还有一样三万八的价”

“有,原来还有一块。摔烂了。”

听这话陈天戈真有心抽丫的。看房东的神也有此意。

回到荷里活街,陈天戈把用马经包着的物件,戴着手一样一样摆放好,戴手不是为了保护物件,是为了避免弄脏手。太脏了

战大贵也把清洗的各类家伙什准备了。

“陈老弟,这”崔宝庆他们都认识千门司职的信物,虽然没见过实物,各自师父都给他们详细描述并勾画过。

“早些年师伯他们做过一个局,招惹了一个军阀,被灭门了。上下近百口人,就跑出师伯一人。应该就是这范东方的祖上。”

“那范东方咱们”

“不必了。师伯从开始就没让计较,再说了,他家这也算是有报应了,这范东方不理他都没多久了。”

战魁叔侄俩,像隐形人,不言语,只是干手里的活儿,不停的清洗着各个物件。

战魁一开始就知道陈老弟不是一般人,而战大贵也从侄儿口中了解了一些况。他这年龄,多少还是听说过早年的那些江湖的事儿。

陈天戈他们随意的谈论,也没有避讳叔侄俩,没准备瞒着。目前他们的利益是一体的,合作首要的是彼此的信任。

有些隐秘,适当让战老头知道些,取得信任是一方面,同样也是让战大贵畏惧。毕竟他们来香港人生地不熟,很多事都需要战老头cāo)持。

这些个物件都不错,清理很麻烦,除了战家叔侄,也就陈天戈能上手,其他人只能打个下手,学着他们仨,用干棉布不停的擦拭。

饭点到了,三十来件只清洗出一多半。

那群逛街的女人们没回来,估计这边不追她们是不知道回来的。

“老爷子,要不饭后再”

“叫便当行吗”

战大贵是痴迷于古玩行的,对于清洗物件的事,做起来不知道累,还不想停下手。

老头都这样了,他们年轻人真不好说什么。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八章 江湖人的道义

有些事还是要做的。

污垢只是污垢,清洗了并不影响物件的包浆。

三十几件,应该说都来自于千门,可以看出除了信物,其余的也都是同宗同源的。从纹饰、寓意以及古玩物件特定的信息,能看出,或者感觉到。

只剩下那一杆卷轴样物件了。

“这怎么可能”战老头打开卷轴的一瞬间,就发出一阵惊呼。

“呃”

“不是说只有两件圣旨吗怎么可能会有这件出现可也不像假的呀”

不是古玩行的或许不知道,在整个历史、考古以及古玩行里都清楚。作为民国初期,玩复辟着龙袍的那位,只颁布过两道圣旨。一是将下跪改为鞠躬,二是废除太监和宫女。

现在,就在自己这古玩铺子里有了第三道。

“老爷子,您好这个”

“没,只是惊讶而已。”

“老爷子,不管真假,本来这就是个冷门,古玩行当里玩这个的也不多。这玩意儿留着不合适,实在不行找渠道递上去吧。”

没人会挂一样这玩意儿显摆,也就是那些做研究,每天钻故纸堆,想着还原历史本来的人有用。

“这是圣旨”

“算是吧,八十几天要是也算一朝的话,这算是绝版的了。”

“也就是说这姓范的当初也是袁大头手下的兵还是特亲近的那种”

崔宝庆哥几个对古玩行当并不太熟,甚至对历史也就那样。这样问不奇怪。

“其实,世纪初的军阀,大多数都是袁大头的人,也就他能压住阵脚。他一完蛋,下面的才都蹦哒起来。”

陈天戈从小就听这些故事,千门也盛产这类故事。做局都得瞅准了肥羊下手,结果还是没把功夫做细。

“对了,老爷子,哪里可以洗照片我是说那种相对嘴严实,人懂规矩的。”

“陈先生你”

“拍了一些犯忌的照片,刚才看到这圣旨,想着洗出来,找个渠道一并递上去。有些因果,咱小老百姓,就不沾染了。”

从在边境那个镇子开始,陈天戈就想着有一天能递上去,希望上面能发力,还那一片安宁。也能为杜绝大烟做一点事。

香港或许是个很好的点,剩下的就是选择渠道了。

陈天戈是绝不会哗众取宠的博眼球,只想悄的把这事儿办了,一个外人都别知道,谁也不去惊扰。

若是自己有条件,懂技术,洗照片的事儿都想自己做了。

“这个陈先生,很隐秘”

“怎么说呢,不涉及个人,涉及因果。这事捅出去,做这事的,可能一点事没有,也可能会招惹麻烦,大麻烦。”

贩毒,历来是亡命之徒的行当,基本上各个凶残,跟他们讲不来道理,说不上义。他们眼里只有毒品和钱。

陈天戈从来不信,那个镇子是孤立存在的。它势必会有毒品渠道的上下家,或者上下线。

事一旦曝光,追究起来,很可能会牵连到一些人。

不说自己不出风头,就是出于自己这群人的安全考虑,陈天戈也想着能低调把这事做了。

“陈先生,要不找个烂仔出面”

“使不得这可使不得”陈天戈还没开声。崔宝庆接茬了。

烂仔,那就是混混,他们也说是江湖道,其实跟原来的江湖道根本不是一回事。纯粹就特么是混蛋,毫无规矩和底线,什么有利做什么。所谓信义在他们心里,那就是个。

“老爷子,这照片可能香港的有些人,也就是烂仔,说不定熟悉。”

“小弟,要不我去试试”

“姐,你”

“嘿你看我也是糊涂了。这事让我来绝对没问题。”

褚国亮喝一声,还使劲拍自己大腿。就跟腿不是他的,那就一个响。

原燕和褚国亮看大家疑惑,就各自从随的包里往外拿东西。看着拿出来的好像类似。

也就一会儿的功夫。

原燕除了装束和头发,已经成了一粗犷的大汉,就是段跟面容不匹配。

褚国亮却成了一个比战大贵还苍老的耄耋老人,他起再佝偻着腰,蹒跚着腿。真就是一快死的老头。

原燕可能看着褚国亮比自己更形象,急匆匆的就要扒陈天戈的外衣,又像是要伸手抓战老头的帽子。

这还好战老头识趣,没让她真过来抓,赶紧摘下来给她了。

真别说,就现在他俩这样子,别说外人,就是在座的各位也认不出原样来。

“老爷子,你派个人,带他们去个洗照片的地儿。两个人一块去,有个照应。”

送走了变样的原燕和褚国亮,战大贵不顾自己谢顶的头,竖着大拇指连声道真乃奇人也。

“姐,你知道原姐这艺道”

“知道呀,小时候我们经常捉弄寨子里的人。其实我也会,只是没原姐姐熟练,做不到这么快,也会有些瑕疵。刚才你是没让原姐姐说话,声音也能变得。”

没有一个江湖道的传承是可以小嘘的。

“别问我,我跟老褚十几年了,八十年代初,我俩就搭上了。没见他耍过。这个耍把戏的,回来得拽拽他的脸,看是不是真的”

雷鸣也是第一次见褚国亮玩这招。有点惊人。

天已经黑了,逛街的因为逛到了酒店边,打电话说直接回酒店了。

两卷胶卷,近八十张照片。铺开在茶几上,只能都半错落着放。

“陈先生,这这是国内”

“算是吧,边境一个小镇,三国交界。估计香港的有些烂仔都从那里拿货”

“是该递上去,让上面清理清理这简直丧心病狂了”

照片上的别墅、枪械、大烟,出现在不同的房间,这就是个毒品的集散地。

“渠道,怎样才能递上去邮寄这种事太玄乎,说不准就意外了。”

“陈先生,要不给通讯社吧。”

“老爷子,这个不合适”

“不是,我说的是内地在这里安排的通讯社。那不是一个单纯的媒体,应该会有其他使命。”

说是通讯社,外观看更像个酒店。

已经是凌晨了,陈天戈是步行来的。晚上回酒店,故意绕圈,他认准了路。

通讯社周围有许多港方的警戒部署,制服者居多。

而里面

陈天戈不相信会简单。所以他很谨慎,即便自己是好意,只不过想表达一个江湖人的道义。可对于安保,闯入者没有敌我。

陈天戈没敢深入,从进入大楼以后就特不舒服。找了个看似是独立办公的屋子,把那道圣旨,连同报纸包着的照片放在桌子上。

最后还抽出办公桌上的笔写到一个江湖人的道义。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九章 专场拍卖的预展

陈天戈离开通讯社很远,那种感觉才消失了。

他是避开了所有安保的进入大楼的,进入以后,总觉得自己被监视了。他屏声静气,把状态提升到最佳,仍然没有发现。

这也是他在报纸上写那句话的目的。跟他预想的一样,通讯社不像表面那样简单,里面有大能。

如他所料,陈天戈离开那间办公室不久,就有人推门进去了。看了看桌子上的包裹,快速的拆开,然后用对讲机说了一声别跟踪了,他没有恶意。

此人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低声说小子,壁虎上墙盗门的看在你不失大义的面子,这次不跟你计较了。有些地方是不能乱闯的。

陈天戈回到酒店还有些惊悸。来路上,他想明白了,自己这是因为行为在大义上,逃脱了一劫。太鲁莽了。

“小弟你”

除了没心没肺的逛街的,其他人都还在总统房等着。就连战魁也一样。

别人看见陈天戈回来了,就放心了。只有原燕和蒙莲注意到陈天戈的神,是从未有过的,似乎有些懊恼和惊恐。

“那个通讯社不简单,里面应该有大能。”

“啊交手了”

“没有,只是种感觉,应该是我站在大义一方,对方放了我一马。”

“老弟,连你都不是对手”

“不只是不是对手,我连对方的位置都无法锁定,无法触到他的气息,却知道他的存在。”

陈天戈苦笑着,自从学艺以来,他第一次有那种无法脱离的感觉。

“能与听声辩位媲美难道是匿定位”

“恐怕是,我也是听师父师伯说过。唉不说了,他应该不至于为难我这个小辈儿,再说我也是好意。”

别人能不能睡着不知道,反正战魁是没睡着,到后来他干脆坐在待客室的沙发上,也不开灯,就那样发呆。

我战爷是真见过大世面了

做人还是得谦恭点好,装孙子怎么了装孙子不惹人,装孙子久长,装孙子不会稀里糊涂的没命。

战魁是真的在坚定他的生存原则,不管是褚国亮和原燕的易容,还是陈天戈潜入大楼,以及陈天戈嘴里的大能,都让他新奇、惊讶,到最后的恐惧。

原来里的本事,现实中是真有。做人还是谦恭点好呀。

富宁拍卖行的迎新翡翠玉饰专场拍卖会,预订在大年初三举行。而预展就在明天。

开曼公司注册完成后,陈天戈他们已经跟富宁拍卖行有过接触,并且双方洽谈很和谐。

预展邀请函送到了半岛酒店,每个人都有。现在住在半岛酒店的,都是那个天源资本的股东。

就这个名字天源资本。陈天戈很无奈。这是原燕提议的,偏偏所有人都同意,还一致认为名字契合实际况。

每一个展台陈天戈都有点留恋。

陈天戈对古玩行并不是很衷,唯独玉器,受师父师伯的影响,见到过了眼的玉器,他都有心上手,从中感悟那份独属于玉的高洁文化。

珠宝首饰,对任何一个女人都具有致命的惑力。

这是唯一一次原燕那群小姐妹也有耐心的活动。

预展邀请的贵宾很多,空旷的预展大厅人头攒动。虽然人不少,却没有任何喧哗和嘈杂声,即便是有人交谈,也都是压低着声音,凑近了,三三两两的评论。

在这样的环境,就是叽叽喳喳的小姐妹们也受到了影响。没有惊呼,感叹时都捂着嘴,评论时也知道咬耳朵,压低声音。

陈天戈已经差不多转完了,富宁的这次预展应该说是相当成功。内容太丰富了,陈天戈他们的那些,都相当于陪衬。

他驻足在一个展柜前,边只有原燕和蒙莲了。

原本富宁拍卖行还有工作人员陪着,战老先生也陪着,陈天戈都极力推走了。他不喜欢被人簇拥的场合,也不愿意让人关注。

这算是角落了,也就是展柜里的物件是属于陪衬的,也是叫不起价的拍品。

陈天戈却停留在这,盯着展柜里那个像是玉玺一样的物件。严格来说,它就是个玉玺,只是普通的青玉材质,让人看着别扭,也直接划归为低劣的仿制品。若不是开门到清,估计连拍卖行都不会收上来。

“小弟”

“姐,现下咱不用公司的钱,还能拿出多少钱来”

“股份划分了以后,退到你名下的大概二百四十万左右,我在广州那边两年的利润三十几万,差不多能凑三百万吧。”

“应该用不了那么多。”

“小弟,你要拍”

“嗯,就这个。”

“小弟,这个感觉就那样呀。”

“等拍下来你就知道了。”

“陈先生,你想拍这个”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战大贵回来找陈天戈。说好的午餐要和富宁拍卖行的其他股东一起的。

被战大贵这么一问,陈天戈不知道怎么回话。不想跟他扯,又不能说的太明白。

“陈先生,这方玺我知道来历。行里并不大乐意收下,只是物主是个老主顾,面上下不来。所谓上拍,大家都知道就是凑个数。宣传册都没有收进去。”

“陈先生若有意,可以不走拍卖的。相信物主和行里都不会有意见。”

“这合适吗”

“行里也有这样的cāo)作,有佣金赚就行。关键是这并不是紧要的拍品。”

陈天戈当然乐意这样cāo)作,他最喜欢背着人的猫腻。没办法,师门决定了,就这理念。

陪着拍卖行股东们吃了一顿烈的午餐。

在觥筹交错中,战老头提出了陈天戈有意收那方青玉玺的意向。

当场都愣了,不是愣陈天戈的意向,而是根本没人能想起那方青玉玺到底什么样。也就是整个拍卖行没人当回事,陪衬都是卖人的。

“陈先生,这方玺您是”

“第一次跟各位相遇,又恰巧碰上这样一次拍卖。我觉得有必要拍一件拍品,也算是对行里的支持。只是个人资金不凑手,就想着找个有意思,价不高的拍下来。”

“战老先生给我讲了这方玺的来历,正好我这样也能帮行里一把。就别用它凑数了,也能交代了物主,大家都能过得去。”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跟着陈天戈的人没人信。

一番话倒是让富宁拍卖行的其他股东倍受感动。

有理有据,有有义。是个合作的好伙伴。

陈天戈都有些被自己这番鬼话感动了至于后面的事儿,后面再说呗。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章 千门做的玉玺

拍卖行的洽购在行内是常见的。

这方玺由于材质的缘故,拍卖行是准备着流拍的。原本还想着拍卖结束,联系一些藏家,安排一次洽购,没想到陈天戈会在拍前有此意向。

陈天戈的确是帮了拍卖行的忙,最起码在声誉上,这次没有或者少了一件流拍的拍品。

不管是拍卖行还是物主,都很积极,其实陈天戈也是急于想拿下这方玺。

三方在融洽和谐场面下,由陈天戈出资十八万港币,买下了这方玺,拍卖行也只是象征收取了佣金。

这方青玉玺,现在就归陈天戈了。

时间已经是后半晌,就是衷于欣赏珠宝首饰的女人们也都有了疲态。主要是兜里没钱,胆不壮,看了也白看,图添郁闷了。

一群人三三两两的像散步一样往酒店回。这几天,这群女人多少也受香港人绅士礼节的影响,最起码不再大街上叽喳了,也懂的不挤一排挡人路了。

原燕一直瞅着陈天戈手里的青玉玺,别人不清楚,她和蒙莲可是记得小弟在看到这方玺时的郑重。

“陈老弟,你这方玺有什么故事”

“回去说。”

陈天戈不是故意装,也不是卖关子,这大街上讲故事,听者太多了。

崔宝庆也觉得自己问的冒失了,只是他的眼神也不离开陈天戈手里的那方玺了。

“陈老弟,我大爷打电话,说你要是处置那个玉玺,要等他过来。他说一会儿就到。”

呃都不简单。

“姐,我有那么明显吗”

“不是,你不是没演好,是你太懂规矩,遵规矩了。绝不会为了所谓的初次见面啊、帮个小忙啊,这类烂借口去在拍场前买一个不起眼的物件。”

一群人都待在总统房里,大眼瞪小眼,就看着茶几上摆着的那方玺。

战魁和崔宝庆还都上手了,左右看看。不会错,就是方青玉玺,这材质,十八万的价格,不算低。

玉玺,是专指皇帝的玉印,那个皇帝用这种烂大街的青玉做玺还是鼻涕玉。

任何一个懂玉,或者古玩行的人都明白这就是个仿制品。

“来晚了,让大家久等。陈先生,说说吧,这方玺到底怎么回事”

“老爷子,这方玺到代吗”

“嗯,到代,清末民初。”

“做工呢”

“苏工做。若不是这点行里也不会收,任谁也不同意为面让拍卖行的声誉受损。”

“老爷子,各位,即便是清末,那时候的工匠敢仿制这种,象征皇权的玉玺吗”

是呀,清末民初的工匠对皇权是敬畏的,别说是仿制玉玺,就是家里连个黄色的布条都不会有。

“老弟,这”

“这是师伯门派里做的,不能说是苏工,基础是苏工,严格来说这个叫千门做。”

“这方玺也是清末民初时,师伯门派里做过一个局,从某个王爷手里拿到的。当时时局已经乱开了,就用独门手法给做了罩。”

“其实大伙儿看到的青玉是罩,真正的玺在里面包裹着。如果师伯讲的没错了的话,这里面应该是乾隆爷的一方玺。”

陈天戈说完就听见所有人都惊呼。也是,乾隆爷算是满清皇朝里名气最大的一个。关键是戏说乾隆还在映中,那度还没下去呢。就是这几个女人也知道乾隆爷。

“小弟,这东西也是那次遗失的”

原燕问的含蓄,知道的都知道,不知道的,先有个招呼,等以后知道了问起了再说。

“嗯,只是奇怪,这物主跟范家没关联。或许是他们长辈时就易了手,他们不知道吧。”

战大贵端着玉玺,还从兜里拿出放大镜,几乎是一点一点的看着。没毛病,是块整玉呀。

接着是战魁,崔宝庆,甚至连几个女人也都拿着放大镜看。纯粹是看着拇指大的放大镜好玩。

“陈先生,这是整块的青玉”

“老爷子,您稍等”

陈天戈从行李箱里拿出小木箱,又鼓捣半天,从里面又拿出个巴掌大小的盒子,扣开,里面有些很细小,像木匠工具一样的家伙什。

陈天戈先是拿像绣花针一样大小的钻头,用食指拇指捏着,不停的转,看着灵动。

“姐,看看酒柜里有没有黄酒。”

黄酒来了。

陈天戈连续钻了七八个洞,那洞不仔细看就跟没有一样,真是针眼大的洞。

陈天戈又拿着像凿子一样,却跟针一般大小的家伙什,塞进那个小洞里,然后用手指不停的弹。

所有洞都弹了一边。诶好像洞有点大了,也只是能看见。

又是针大小的家伙什,这烟盒大的盒子也放不下大家伙什。

这个像锥子,再塞洞里,又开始捻着。

“把黄酒倒个盆里,能淹住这方玺就行。”

陈天戈把这方玺丢进黄酒里,陪着大家一起盯着黄酒看。

“开了裂开了”小琳叽哩哇啦的叫着。大伙都看见了,真的太神奇了,她的叫声也代表了所有人的惊叹。

就是陈天戈也是首次用这手法,这手法也只有千门小摆的基础才能做出来,所以才敢说这叫千门做。

“拿块毛巾吧。”

陈天戈接过蒙莲递来的毛巾,从黄酒里捞出露出来的和田白玉玺。用毛巾包着,轻轻的摩挲。

“有印泥吗”战大贵问。原燕和蒙莲可没伺候他的习惯,只是指指书房。战魁就窜进去了。

“乾隆玉宝九龙钮交真的是乾隆爷的真的是”看着印在酒店便笺上的红印,战大贵激动着。

“陈先生,你这方玺”

“老爷子,这玩意儿我不出手,也不会留在手里。我会让我姐出面,借通讯社的渠道,赠予国家。”

那晚的经历一直是陈天戈心里的结。从某种意义上他那天是闯入者,对方有理由对他攻击,这个不论是不是好意,行为上已经是闯入者。

而对方却轻轻的把这事放下了,他不管是出于家国大义,还是感激,他都应该有所表示。

这方玺正好给了他一个很好的借口,能有机会正大光明的与对方接触。

将来天源资本的基地是香港,而自己这班人又都是来自内地,交道少不了,或许在某种程度上,通讯社会是天源资本的倚仗。

等那一天,自己要离开,通讯社那边也能对天源资本和两个姐姐有所关照。也算是为原燕和蒙莲她俩找个依靠。

陈天戈从来没想过自己要一直这样在名利场混着,这与他本心相悖。下山后很多事,都是一步步推着,让他无法脱。

以后谁知道得多久,早做打算呗。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一章 有渊源的师叔

捐赠仪式就在通讯社的大楼里,是个连媒体都没有参与的小范围捐赠。

这也是陈天戈要求的。他不需要多大的名气,原燕也不需要。之所以捐赠,这方玺确实算是国家级文物,有一定文化价值;还有就是,他不想因为捐赠而影响与富宁拍卖行的合作关系。

最主要的,他想私下里见见那天他无法锁定的人。

“感谢原总的捐赠我谨代表我国文物研究界,衷心感谢原总的慷慨,这是我国文物回流的一大盛事。只是场面委屈了些,请见谅”

“宋社长客气了。能为国家贡献也是我的荣幸。虚名而已,咱不需要那个。”

人家说的很官方,原燕回的开始还记着昨晚陈天戈给写好的稿子,结果一开口就给忘了。

陈天戈虽然像助理一样,陪伴着原燕,可听声辩位一直想捕捉那天晚上的痕迹。

一样,还是捕捉不到,但他知道,对方就在周围。那种感觉不会错。

陈天戈不得不到处乱瞄,希望能用眼睛找到。

“找我”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很低沉。

“以后有事可以正大光明的过来,这里是国内的前哨,是在港所有内地人的家和倚仗。你做的正大光明的事儿,没必要用那些鸡鸣狗盗的方式。”

“呃我”

陈天戈真的被堵的憋屈。可不就是嘛,自己做的是正大光明的事,也确实有点小气了。

“不是那么简单”

“离开你那个姐一会儿没事吧你跟我来。”

原燕是知道陈天戈此行的目的,看陈天戈与人交谈,又冲她点头。就知道接触上了。

对方是个中年人,看上去四十来岁,具体年龄不太清楚。一戎装,肩章是两条杆杆三颗星。陈天戈知道这应该是校官。

毕竟当初他师父师伯都曾经是校官。这些年,国家军装更新,电视播放,俩老头经常会自夸自己若是解放军,该授什么军衔,穿什么军装。

“进来吧。”

很尴尬的。陈天戈没想到对方回带他来,他那天晚上闯入的房间。

“上校同志,我这样称呼对吗”

“你如果想跟我以官方的份打交道,这样称呼没错。”

“前辈”

“叫一声前辈没委屈你。壁虎上墙、燕子三抄水、八步赶蝉,还有听声辩位。你应该是李景华的后人吧”

“是,祖师爷是李景华。”

陈天戈很郁闷,从一接触,自己就处于被动状态,被对方牵着鼻子走,没有任何反转的机会。武力值肯定不如对方,听语气,辈分也低。只好老老实实的配合着说话。

“唉我师父曾说过,景华师叔是天才。可惜英年早逝,天妒英才呀”

“至于民间传说不理也罢,当初师父也曾到京城试图解救,遇到沧州同行,才知道景华师叔大义”

我嘞个去尼玛,这还咋反转人家直接叫自己祖师爷是师叔这怎么可能

“别奇怪,当初景华师叔上门求艺,我师父还是个孩童。再说了,你这盗门第三代,也算是年纪偏小的吧”

对方也看出陈天戈脸上的怪异表了。

陈天戈似乎,好像没刚来时的紧张和疏离了。就这么简单的陈述缘由,一下子仿佛拉近了距离,倍感亲切了。

“对了,我姓许,出自少林,不过我是俗家弟子。”

陈天戈再次行礼,是江湖道的礼节,执后辈礼。

“说说吧,为啥好的事要用那样的方式当时若不是我识别你的艺道,刚上楼你就会被击毙哦,忘了,或许你能躲开子弹,可难免折在这。”

陈天戈听着听尴尬,他现在对于躲避子弹并不是太熟练。

“许师叔,您或许不了解边境那个镇子的况。我不认为它是孤立存在的,不只是香港,甚至东南亚也可能有他们的人脉。我不想因为证据的事,给朋友带来麻烦。”

“你还怕他们一群宵小之辈,土鸡瓦狗而已。”

“我不怕,不代表其他人也能扛得住。再说,我不可能长期陪着他们,迟早我是要回去的。”

“嗯你这又在开曼注册公司,资金又雄厚。不喜欢这花花世界”

“不喜欢我不太做事。嫌麻烦这是下山后,机缘巧合遇到了些跟师父师伯有渊源的人,推着走到这步的。”

“下山”

“嗯,我师父师伯解放前都出了家,做了道士。我是因为祖师爷的遗愿和师父托付才下山的。”

陈天戈大概的,粗略的,避重就轻的跟这需师叔讲了一些经历,隔二偏三,挑三拣四的说了一起。

“没必要跟我耍花活儿,我现在也是江湖道份跟你闲聊。”

“不纠结这些烂事继续说那天晚上的事儿吧,你怎样拿到的那些证据”

“蛊门,也就是大山里的巫医,被越境进入咱们国内的毒贩残杀了。我们几个是冲着这般外来者去的那边。拍镇子里的照片是顺路,也希望以后能还大山一片安宁”

“你这事做的不错那个圣旨”

“哦,是来香港后,在一个军阀破落户败家子手里收的。”

“开公司的钱是从边境收刮的”

听这话陈天戈蒙了。整个交谈的气氛,自己真把对方当成一个跟师门有渊源的前辈了。被对方这么一问,才想起来对方是官面上的。

老江湖果然不是盖的

“别担心,不会讨回来就当国家对你们的奖励吧”

尼玛这不是还是说应该上交吗

“师叔,不全是。只能说有一部分,少部分。您可能不知道,我下山后去过沧州,正好遇到一次中武术交流。有个柳川家族的好像跟师门有恩怨,拿一百万美元对赌。我赢了。还有些在古玩市场捡漏所得。”

这事得掰扯清楚。否则别最后忙乎半天,不是自己的了那才冤呢

陈天戈压根没想过跟官面上作对,他一直就想平平常常的活着。甚至连钱都不在意。可他有一班兄弟姐妹。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我现在是跟你扯闲篇,不是问话。”

“师叔,您怎么知道我开公司的事儿”

“所有内地人过来,这边都会关注。也算是为了避免内地人在这边有什么不测。回归在即,有些魑魅魍魉都想出来作怪”

两人的交流还是很融洽的。陈天戈顺从,没有逆反,许上校亲切,没有官威官架。

“现在没有江湖道,小师侄以后做事慎重”

这是许上校,许师叔临走时的告诫。还有一个奇怪联系方式。

陈天戈本来就是想做个守规矩的江湖人。这点,没有异议。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二章 烟花不是年味儿

香港的年味儿并不浓,特别是入住在半岛酒店。

没对联,没鞭炮,甚至晚都看不到。让一干人很是失望,唯一安慰的是半岛酒店在大厅悬挂了灯笼。

众人挤在总统房里,没办法,想吃饺子得自己做,也只有总统房里有厨房。

能看出来,都是些苦命人。不管是从和面、调馅,还是赶皮、包饺子,都是一把好手。

没有大年气氛,自个营造都似乎习惯了万事靠自己。

通讯社象征的给原燕发来请柬,邀请她参加新年团拜会。

看看精美的只邀请一人的请柬,再看看十几个相依为命的兄弟姐妹,只能很客气的婉拒了。尽管很想去经历经历团拜会是怎样回事。

“小琳,你该跟着战魁去那边的。都这样了,战老爷子也不是不清楚。”

“切那又不是他家。大过年的,去大爷家里算哪门子事儿再说了,战魁还磨蹭着不想去呢姑才不想去看别人的脸色,跟姐妹们这样好”

或许战魁当时再坚持,小琳说不定就跟着走了。可战魁自己过去都没什么地位,也是受白眼的,本心上不想让小琳看到自己的糗态。小琳拒绝,他也就没坚持。

小琳是清楚战魁大爷那边的况的。

除了战大贵,那个香港本地的大妈和堂妹,压根不待见战魁。更别说战魁的儿子一直在这边寄住,战魁在感激之余,多少有些惭愧。很多事,只能忍耐。

“不着急,等以后都在这边定居了,都有了房,也就可以直腰见人了。”

陈天戈多少理解这班人的心思。都没有太好的出生,也没有骄人的经历,更是有着羞于开口的过往。

从心底,她们是自卑的,自卑到需要用提高嗓门来给自己鼓劲;她们又是敏感的,敏感到受不得一丝冷眼。

有女人干活,男人们一般都会撤场子。就连崔宝庆这样的大厨都坐沙发上啜茶去了。

只是没想到陈天戈居然还偷听女人们扯闲篇。

“陈老大,你确定我们能在这边定居还能买房”

“没问题否则咱也没必要这样折腾。”

女人嘛,总是向往繁华,特别来香港后的对比,让她们真期望能做一个香港人。

其实关于移民的事,陈天戈那天也跟他那个便宜师叔提过。

按照便宜师叔的意思,好像不难。有了开曼公司的资金量,完全可以走投资移民的路子。

尽管香港没有这方面的政策,但对于投资移民,全世界任何一个地区都是敞开欢迎的。

“我回来了”房间门被推开,战魁带着一个半大小子进来了。

“咋没吃晚饭”

“没法吃气氛不爽利爷也是千万价的人,不想再受闲气。带着儿子过来见见各位叔伯大爷,见见各位阿姨,还有他的新妈”

小琳真像个妻子,战魁刚进门,她就丢下手里的活儿。跑过来问候,还帮着挂衣服。只是面对这半大小子有些无措。

“各位叔叔大爷好,各位阿姨好姨娘好”

是个实诚孩子,为叫这声姨娘可愁坏了。

“好好”小琳这时候根本看不到一点泼辣劲儿,两只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抬到半拉又放下,在裤腿擦擦,想伸手,又觉得握手不合适。

咚咚咚的跑到衣架边,从包里抓出一把钱,数也没数,直接塞给孩子。

“压岁钱你拿着”

然后这程序就挨个走了。

“我说老战,你特么该不是故意带着儿子过来搜刮的吧”

“逮着机会,发展自己爷也是有眼光的人”

战魁的儿子看屋里的人都和善,终于有点半大孩子的生气,不再唯唯诺诺的。这也让战魁放开了心,说话也大气了不少。

“孩子”

“寄人篱下,大爷又忙着生意,不受待见。本来子就随我,胆小,现在”战魁说着,眼圈都发红。

大爷是真大爷,也是亲大爷,大娘倒也是大娘,可没亲起来。

“战功,学校放假了吗”

“叔,放了,放四天,初五就上课。”

“好,这几天就在这边吧”

反正他们还得待一段时间才回去,也不在于多开一个房间。

他们是内地人,自然是按照国内的风俗过大年。

从吃饺子到守岁,一样没落下,正正规规的把过年的流程走完了。

大年初一,战大贵依照香港的习惯,跑来酒店给大家发利是,对所有人就一句话恭喜发财

入乡随俗,众人只得随着战大贵来一轮恭喜发财。

可福禄寿喜呢看来这资本主义社会,就剩下财了。其他的不要也罢。

初二,是维多利亚港的烟花表演,天没擦黑,众人就步行往那边去了。离得真不远。

半岛酒店就是最佳观赏地点,可他们不乐意。

没凑闹那算什么欣赏,待酒店看跟看电视没区别。

“倘若走散,各自回酒店”陈天戈看着这密密麻麻的人头,就有些头炸

说好了来看着劳么子烟花,总不能还没到地方就撤吧可看这况,陈天戈真有心回酒店打坐去。

十几个人的队伍,在这样肩挨着肩,背贴着背的人群里,想同进退,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崔大哥,看来咱们得分开了。这场面,她们女人真不行。”

早等着这机会了。崔宝庆哥仨早有了目标,只是一直没个机会。

他们也都明白,像自己这样的,有个女人就行,虽然原燕的姐妹有过不太好的经历,这些时间接触下来,人品人都是不错的。

果不其然,刚刚融入人群,就走散了,也可能崔宝庆哥仨是故意。

连战魁都带着小琳和儿子战功走远了。

此时的夜空是绚烂的。

夜空的漆黑就是背幕,每一声的脆响像是落笔的号令,而后便有数支数十支的妙笔,在夜幕上涂抹,形成各式各样的多彩的图案。

陈天戈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庞大的烟花表演。

儿时,他也曾拿道观里的所谓五雷法玩过,炸开了也是烟花,却没有如此这般的色彩斑斓。

此时的人群是虔诚的。

烟花的绚烂同时映衬着人心,即便是偶尔发现的同行,都静静仰望天空,去欣赏这多变的美景。

人是容易被环境感染的,就如此时,谁都不忍错失这刹那的芳华,都想把这一瞬印在心中成为永恒。甚至有人双手合十,默念着,祈祷自己的人生也能如烟花般灿烂,而不像烟花般短暂。

当夜空再次恢复漆黑后,人们还久久不忍离去。

人生也如烟花,当繁华落尽,终归会平淡。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三章 赛马也能作弊

赌马是香港唯一合法的博彩方式,而大年初三的赛马会更是香港人庆新独有的方式。

战大贵不具备在庆新赛马时,能拥有一间包厢的资格。很是不好意思。

“陈先生,若是平时赛马会,有些包厢可以排队买到的。新赛马,港府参与,又有其他一些庆新活动,全港的各大商会都有参加。老朽惭愧,搞不到贵宾包厢。”

战老头一番话说的恳切,仿佛没搞到贵宾包厢,就像亏欠大伙儿似的。

“老爷子,这就是个凑闹的事儿。不一定非到包厢,室外或许能真正感受赌马的氛围。”

陈天戈如是说。可谁不想有包厢呀特别是带着一堆女人,还是漂亮女人。

他并不看好香港此时的治安,英方在熬月,国内又不能插手。这些天他也能看到听到一些议论,谈不上人心惶惶,也算得上思潮涌动了。

陈天戈没注意蒙莲去开门,当便宜师叔出现在客厅,他都一时蒙了。

“师叔,您怎么过来了”

“不欢迎”

“不是您”不知咋回事,陈天戈见这位许师叔总是有些拘谨。

谁特么让自己是盗门的呢这师叔可是官面上的。想亲近却有些亲近不起来。

“给马场的贵宾包厢。”

“师叔您这”

“今年内地没有过来贵宾,马会常规留着包厢,便宜你了。记得把费用自己出了。”

陈天戈赶紧往门边去,听这话这师叔像是马上会离开。

“怎么大老远师叔跑过来,连口水也不给就这么着急让我走”

“呃师叔您坐。”

其实在这便宜师叔进门的一瞬间,随着陈天戈起,全屋子的没一个坐着的。

虽然他是着便装进来的,一脸的浩然正气,让一群江湖人甚是不安。天生的,没办法,从骨子里他们都怯官面上的人。

“我叫许援朝,少林俗家。各位也报报家门,大伙儿熟悉熟悉。”

听这话,陈天戈是一脸黑线。又特么被耍了,不光是耍他一人,这是要连锅端了。

哥几个都是守规矩的,没必要如此这般吧

可看着一个个傻不拉几的打手花,他就知道,端了底了。

其实那天陈天戈都多少已经介绍过了,真没必要过来兜底。这明显是不信任,没有基础,完全可以各玩各的。

“原燕你不错。能带着这群小姐妹脱开那个圈子,好。随后就在这边定居吧,等发达了,瞅机会再回去投资,为家乡做点事。”

“是的,师叔。”

“蒙莲出来了就别回大山里了。有小戈这臭小子,不会让你们苦着。”

“雷鸣,褚国亮,都不做老行当了吧”

“不做了,就没做过。”

“嗯,留这边学学新事物。你们师父选弟子,也不会选愚钝之徒。学成了做什么都可以。”

“崔宝庆,你待几年还是回去合适,你的手艺或许内地发展起来会有更大的舞台。”

一个个点评,还被一个个恭敬的回应。就陈天戈有苦说不出。

还磨蹭着不走哥几个还想早点赶过去马场呢

“走了你们收拾收拾过去吧,迟了会封锁交通。再说了,贵宾室里有自助餐的,花了钱就得吃回来。”

闲扯的也是江湖道的故事,谈论的也是长辈的渊源,没一点官面的味道。

“你们坐着,让小戈送我下去”

呃得谁让自己摊上了呢,送就送呗。

“别多心,师叔过来没其它意思,也没上面的交代。纯粹是江湖道的接触。你难道不想让师叔以后对他们有个照应”

“师叔,我没多想。”

“小戈,你还是嫩了点。你守规矩,干嘛老是抛不开师门来历的结丢开江湖道,单纯从国术传承上论不行既然你祖师爷和师父都嘱咐不可从事老行当,你老在心里记挂着师门行当不合适。”

“理直就当气壮你看看你,本来没什么,可偏偏带着师门天生对官方的畏惧。以后多以道家教义立明志,自然会有浩然正气。”

陈天戈被棒醒了。是呀,自己守规矩,干嘛要有畏惧师门道家到底是那个是自己的根那个才是自己的立之本

许援朝都走开了,进了电梯,陈天戈还在发呆。

电梯关门的叮咚声惊醒了陈天戈。

“师叔,慢走小戈这您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小戈嘿嘿,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叫自己。师父师伯当初都是叫元成的。

“陈老弟,这师叔我怎么感觉是官面上的”

“他本来就是。我祖师爷跟他师父同门学过艺,算是有些渊源。他就是那晚锁定我,而又放过我的那人。”

“你是说他是通讯社那边的”

“嗯,以后都在这边,请他帮忙照应一下。”

都是江湖人,偏偏没人对赌博衷。他们可真是来看闹了。

吃饱喝足,就这样傻呵呵的看别人的闹。

“要不咱也投注”

“想玩”

这就是废话了。有些游戏,不参与其中永远无法感受乐趣,特别是有关赌的一切游戏。

看着人们有捶顿足的,有胡蹦乱跳的。当马儿跑起来时,人们都嘶吼着,挥舞着手,仿佛在为自己看重的马加力。

特血沸腾的事儿,就自己这包厢里,冷清清的,一点气氛没有。

女人们很想融入其中,去感受这个让几万人同时呐喊的游戏。

陈天戈其实一直在用听声辩位试验。包厢离起跑点不远,他想试试能不能用赛马的心跳来判断速度和持久。

两场,跟自己的判断完全相同。也就是说,只要不出意外,赌马这事自己可以做到逢赌必赢。

没挑战。得算找点零花钱吧。

“这一场,买四号第一。”

陈天戈突然说这么一句,呼啦都跑去投注了。

早等着了,就是陈天戈没开声,都不敢玩。不知道从啥时候,他们这群人就以陈天戈马首为瞻了。

任何事,只要没陈天戈首肯,根本没人敢妄动。

好吧,这可算是有目标了,马才刚起步,一群女人就开始嚎叫着为四号加油了。

手攥着拳,一下一下的挥动,嗓子都快破了,尖锐的让陈天戈都不敢听声辩位了。太特么刺耳

“赢了咱们买中了发财了真特么的过瘾”

这人一旦兴奋了,绝对原形毕露。这些天好不容易有了那么一点淑女样,在这一刻,全没了。

袖子撸起来了,脸也憋红了,连蹦带跳的,嘴咧的都能看见后牙槽了。

战魁儿子挤在里面,被这群女人来回的抱着亲。搞的这半大小子,开始受用,没几下就赶紧跑出来了。

太特么疯狂了不是赛马,是这群女人。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四章 有钱就是爷

根本没人关注赢一场能赢回来多少钱,只是单纯的感受乐趣,感受气氛。

这样就好,否则陈天戈会考虑适当对她们给予限制。赌马,在香港是不止的,谁知道她们会不会沉迷其中。

“小戈,这一场买那个”

“上一场你们买了多少注”

这不是正道,对他来说有没有挑战,这样的便宜占多了,老天会开眼。

“一百八十一百四一千”

呃原燕买的最多,一千。还好,应该没多大赚头,这就好。

“这场买三号吧,别投太多,没把握。输进去别找我。”

“陈先生,三号如果跑头名,买中独赢的话,算是冷门,赔率很好的。”

战大贵虽然不常赌马,好歹能看懂马经,这会儿就拿着马经看。这样的说辞很明白是提醒陈天戈,这三号不值当买。

“没事,反正输赢也就万儿八千的。对了,老爷子,像这样的一场,整体投注下来能有多少资金”

“少则几千万,多了几亿也是有的。”

“几亿”

“嗯,毕竟是新,都来博个幸运。”

“姐,买五万。三号跑第一,九号第二,十一号第三。”

“陈先生,位置很难买中的,赔率是高,二百多倍,可概率太低了”

战大贵很怕年轻人在这样的氛围下,被烈的气氛感染,然后无理智的盲目投注,还容易红眼,到最后沉迷其中。

“老爷子,就玩这一场。”

陈天戈本来还觉得这样作弊赢钱,有些过了。再听战老头这么一说就明白了。

这就是特么的江湖局。蒙哄成千上万的参与者往里扔钱呢。他不信,专业的相马会看不出三号的实力

不管马经还是评论员,压根不提三号,几乎给人错觉,没三号什么事儿。连血统、战绩都是一带而过,更别提针对评论优劣了。

这就有点过了。

陈天戈不介意从大户上拔毛。

再一次起跑。呼啦又都跑过去开始嚎起来了。只是这次不再是统一的一个号,没有喊口号的,一群人叫起来有些乱。

“三号赶上去了快快超过它超呀超过了好,超过了第一第一三号”

“九号加把劲快呀十一号,你特么稍微让一下九号你特么倒是快点呀快快赶上了,快快”

“第二是九号还是十一号”

“差不多,好像一起的吧”

“老爷子,这个怎么算”

战大贵已经呆那儿了。这怎么可能猜对第一场四号,算是运气,本来四号就是门,可这一场九号和十一号是门,可三号太冷门了。

不用战老头解释,电子屏的回放已经能清楚的看出,九号第二,只有那么一点点的超前。

陈天戈也是一头汗,不是在乎那几万块钱,是替那个骑手冒汗。运用战术是对,开始压着步频,结果发力的时机选择有点差距,差点就错失了第二。

难道九号马的属于慢型的,爆发力不如十一号不应该呀陈天戈明显感觉九号的心脏搏动力要强于十一号。

该不是我去。居然在这一场就为下一次打下了埋伏。

博彩,终归是庄家们的游戏。大多数,或者说几个全部的人都是来碰运气。

“陈先生您懂相马”

“呃我是用看对手的方法看马。把每一匹马我都试着用交手前,评价对方手好坏的方法,尽量判断力量和速度的强弱。”

胡诌吧,反正这也能算个理由。国术交手,本来都会如此做。

“小戈,你知道这场赢多少钱”原燕跟着许援朝叫,越来越觉得这个小戈,叫的顺口,比小弟好听。

“多少几百万”

“三千多万”

“嗯啊”

怨不得人们如此衷于赌马,一夜暴富不是谁都能抵挡的。

“其他人呢”

“六百多倍的赔率,最少的是玉娟,五百块成了三十多万。”

做任何事都不能太贪,适可而止是都过得去的保证。

剩下的场次,陈天戈没有再作弊,只是像个普通人那样,单纯的欣赏赛马的过程,感受人们的激动。

没了陈天戈指导,小姐妹倒也买,不过都是几十,几百的买着玩。

游戏很好,但她们更在乎钱。

战大贵本来还担心陈天戈会继续,他担心的不再是陈天戈会输的很惨,而是担心陈天戈赢得太狠了。那样会招惹些不必要的麻烦。

别扯那些街头打架的混混,在香港,最大的社团是马会,就是港府都得让三分。

殊不知也正是陈天戈的适可而止,以及通讯社特定包厢的缘故,让他省去了麻烦。

富宁拍卖行的新拍卖他们也就去看了个新鲜,表示一下物主加股东的关注,就不再去了。

兜里都有俩钱,还没习惯有钱没地花的生活,特别是看着一群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不要命的争抢从毒贩上扒下来的翡翠,连凑闹的心思都少了。

“这里真不错。”

能差了吗这可是香港权贵集中地,能在这里居住那就代表着份。这是所有香港人的梦。

中介虽然眼里满是鄙夷,出于职业cāo)守,还是带着他们来看房了。

别人看房两三人,这群大陆仔。十几人呢,车都得雇中巴。

“先生,这边房子多少钱”

“二千多一尺。”

“不是太贵吗咋还说这里是香港最贵的房子。”

土鳖中介也是无语了,摊上这群土鳖,还尼玛不贵不贵你买试试

“一平米两万多,算很贵了。广州的房子还不到一千一平米吧”

“不是两千多不一样”

“原总,不一样的。香港是以平方尺作为计算单位,内地习惯的一平米,相当于十平方尺。”

铁栅栏的大门,进大门一条直通别墅的柏油路,两侧是间距整齐的常绿树木,间杂着有些花草和灌木。

一千平米左右的独栋别墅,三层,层高有四米。二楼伸出来的平台,可以随意摆放几张沙滩椅,映着午后的阳光,享受海风的温润。后院有游泳池反正特么的就是那种贵族富豪生活的装备。

“小戈”

“喜欢就定下,差不多都能住下。等以后宽裕了,都在这边,也有个照应。”

这是精装房,用中介的说法,那就是定下来当晚就能住进去。

除了锅碗瓢勺,衣物被褥,生活中你能用到的几乎都帮你配置了。

这地方,有钱确实是爷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五章 海南的重锤猛鼓

这个代理已经不抱希望了。说好的半山别墅生意,现在已经转道来看千尺豪宅了。

千尺豪宅,也就是个噱头,要说在香港,能住得起这样房子的,也都是精英,可生意的抽水缩一大截了。

关键是这群大陆妹,大陆仔,从二百平已经看到八十平了。再这样会不会直接去租公屋都说不定。

真以为这是大陆呢刚移民过来或者想移民的都这样。看完了也就完了。

听他们吵吵嚷嚷的唉随便吧。又是一个让自己熟悉业务的买卖。

“这位先生,合同是回公司签还是在这边也可以”

“得回去签。你们看好了”

“看好了。”

也算吧,八百尺的也算。最起码没白跑一趟。

代理还是很有职业cāo)守,公司接待室椅子不够,他还张罗着又搬过来几把椅子。再有不耐,这也是客户,关键是还特么这么多人。别自己那句话不合适,那个行为惹人嫌,自己被大圈仔他还是听说过的。

“您别忙了,咱赶紧签。签完了不耽误晚饭。”

“没事,不能让客户干坐着。泡茶很快的。”

代理泡好茶,那一份合同仔细开始给讲解起来。

“多拿几”

“呃好的”

谁买谁看就行,还都看看

“那别墅、二百平的一战老哥,确定了吧”

“嗯,买了小琳买马赚了百十万,我凑凑能凑够。”

“你们几个确定不住别墅里也要买”

“大姐和莲姐够你忙乎了。我们几个过去你能行”

不能跟女人扯,老往一个问题上拉。没法接茬。

“崔大哥,你们哥仨的我先给垫上,回头咱再算。别矫”

“就这样,那别墅,二百平一,八十平四。这些都尽量近点,一个单元最好,十层左右,全部朝阳。好了,算总账吧”

“先生您这别”代理哆嗦着嘴,没法不哆嗦。这是激动的。

“这就给您核价。先生,若是全款付,公司可以优惠五个百分点六房,总价二千六百八十四万。若现付,您只需要付两千五百万就行。您看”

陈天戈回海南已经是四月底的事儿了。最烦琐碎的事,却不得不在香港待着,做一些琐碎的事。

也幸亏有战大贵帮忙,否则他早扔下不管了,就是崔宝庆哥仨和蒙莲都陪着也烦。太特么琐碎了。

海南那边,除了他们五个,其他人都是直接执行人,在大年初六就离开香港了。

用这群女人的话房子是你买的,就整饬现成了,别弄半拉子买卖,姐妹们不接

“都疯了小戈,过了年这边又涌进一大批的公司,很多都是实力雄厚的国营单位。这一俩月一天一个价,不管是地还是在建的项目。我们都不敢换手,根本不知道该怎样处理。”

“你们呢”

“跟大姐说的一样。公司每天啥也不用干,尽跟所谓洽谈业务的人磨嘴了。”

“姐,拍卖行打过来的资金呢”

“部分用于项目建设,大部分又接了一批所谓的项目,只是新接的项目里,大多数都是空地,连个桩基都没打,工程公司也没有,都在图纸上。还有一个还是一片水洼”

“还是水洼”

“嗯,这怪我。我看项目的所有材料都齐全,对方要求的价格也比市场整体低一成,就让下面接了。”

“明天,所有人都到项目具体地点去。今天先这样。”

刚到海南的第一天,听她们的汇报,陈天戈头都发麻。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这局要提前撤了

“姐,你感觉像不像咱们当初做游戏,我加快节奏的时刻”

“陈老弟,这事应该和广州那边的一个大事有关。”

“什么事”

陈天戈这俩月一直在香港,前几天好不容易才谈妥了家政公司,让人家看管房屋。刚到海南就召集会议,根本没来得及浏览近期的报纸。

“上面坚定了改革开放。”

“这没什么呀这已经是国策了。”

“不是,老人年初到广东了。肯定了改革开放的成果,也重申了改革开放的重要必要。”

“什么老人亲自南下到广东”

“嗯”

“把所有的报纸,各地的党报,还有承担舆论喉舌的都给我找来。特别是老人到广东以后的,全部”

从涉足这个局以后,陈天戈就要求订阅所有的党报党刊,涵盖了几乎全国的报刊杂志,甚至不比海南图书馆的种类少。

十几年了,各种思潮和论点都有,总体上大方向没动摇。这也是他带着这群草台班子敢涉足这里的原因。

而现在

陈天戈又是一个通宵。就这苦命,他一直想悠闲的活,却一直有事烦他。从下山,一桩接着一桩,没清闲过几天。

论调是一致的,政策越发明朗了,一切都是向好的。

只是对于海南这边的击鼓传花局,却是重锤猛鼓。

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会有越来越多的国营单位介入,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一天一个价。

这都是带着大量资金的饕餮,想来分享海南这个最大特区的盛宴。

难道上面真有决心用深圳速度强行拉起海南的发展那基础又是什么

海南人口就这点,工业基础算得上一穷二白了。没有基础,单纯的从地产和土地来拉动经济,没有续久的动力呀

这就是朵花,被人们哄着传接,最终还是会砸

这是他们四五家公司里唯一接近完工的项目。

按照设计,这将是媲美香港半山别墅区的大型高档住宅。

现在基础建设已经完工,只剩下配设施和别墅内外墙处理了。

这是陈天戈他们这组从开始接手的项目,属于捂着的那三分之一。如今,真做成了一个项目。

“小戈,真有点舍不得,这是我们看着完成的。想想以后住这里真不比香港的半山差。面朝大海暖花开”

此时,一行人基本将所有项目都浏览完了,每到一个项目都会确定取舍。

该捂的,就等着瞅时机出手,该舍得,一月内必须出手。

“如果喜欢,就留几,项目还是出手吧。项目太大,价格是还有的涨,我担心再涨了,根本没有一家公司有能力接这个项目,到时候就真砸手里了。”

陈天戈其实很看好海南的发展,海南肯定会发展的很好,这一片别墅的价格说不定会赶上香港的太平山。但绝不会现在,甚至十年之内不可能。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六章 海南闲事

一进五月,陈天戈就受不了这气候了。

大清早起来就闷,他都把自己锻炼的时间提前了,仍然早不过闷的天。

刚还没走几步,全都湿啦啦的。

看着是树荫,待下面感受不到一丝凉意,连吹过来的风都是扑脸的闷。

人像闷在锅里,脑浆仿佛熟了,涨了,撑着整个脑壳蒙蒙的,晕晕的。

前半晌太阳就晒的皮肤疼。不得不学着本地人戴着帽子,这不是耍酷,是真的需要。

“小戈,明天别去锻炼了这天动一下都难受。”

原燕和蒙莲斜躺在竹椅上,看着陈天戈水啦啦的回来,就跑卫生间冲澡了。懒洋洋的说着,仿佛话说多了都能出汗。

他们已经从原来租用的那个楼里搬出来。住在自己盖的一栋楼里。楼名字就叫天源大厦,原燕说这是让这两年在海南混的都记住天源。

楼宇是按写字楼盖的,在上面的三层全部是按照宾馆的房装修的。

方便了所有人,省得大天的往外跑。

七层的大楼,四层以下除了他们四家公司,全部出租出去了。全部是地产公司。

现在的不只是气温,还有在海南这局里的人。只不过气候是闷,人心是燥。

“现在况怎样”陈天戈就穿一条短裤,光膀子,也不管头上的水珠。这样凉快。

“房价现在到四千左右了,地价每亩三百万左右。小戈,咱们”

“应该还有段时间,在等等吧。”

“说实话,这钱赚的心惊跳的,总担心明天就血本无归了。”

“这是小弟开始给你们上过课,我可是听说了,当时尹玉娟都哭了,还喊着要回去。你看看楼下那些公司的老板,那天都是斗志昂扬兴致勃勃的。”

蒙莲让了让自己的竹躺椅,想着让陈天戈挨着她躺下,看着陈天戈的光膀子,她又想捏捏,特带劲。

陈天戈直接盘膝坐在地板上,面对着姐俩,跟谁挤都不合适。这样好,能面对面说话。

“目前咱们有多少钱”

“资产还是现金”

“都说说。”

“总资产应该五个多亿了,现金也就八千多万,还有一个多亿的贷款。小戈,咱是不是再出手一些空地呀最起码把本钱收回来。”

原燕是真没想过自己可以这么富有。只有两年,两年的时间,跟着陈天戈就从百万成了亿万富豪。

还记得自己见小戈时,他还是一个刚下山,穿夹克,因为五千块被战魁打劫的小道士,初哥。

自己跟了他也快两年了。真不亏,那怕现在

她突然有些恐慌,虽然一直是这样打算的,可如果现在陈天戈就离开,她确实有很深的不舍。

“到十月份差不多咱就撤了。战老爷子那边跟香港大学也沟通好了,插班不合适,你们年龄都有些大。协商了一种叫赞助质的副学位,按正常学生要求,但不一定取得学位。”

“你们的英语基础几乎没有,这是最大的问题。战老爷子也考虑到这个问题了,准备过几天会带过来个老师。从现在就开始给你们辅导英语,争取在入学前能达到听懂老师讲课的程度。”

原燕偷偷看蒙莲,发现蒙莲也在看她。心思是一样有,她俩都清楚,自己都不是小弟的归属,有几年已经是上天眷顾了,不敢奢望太久。

相处确实短了点,再有年自己也年老色衰了。

“小弟,你不学”

“我怕是老师没教我的能耐。”

很臭,不过很大可能是事实。

“小弟你是不是送我俩上学后就离开了”

蒙莲憋不住,她不像原燕那么经历丰富,再说她也是第一次就跟了陈天戈,心里有啥就说出来了。

陈天戈有时候很不想直面这样的问题。的确,三人都知道,最终是会分开,可真的分得开吗同样,真的能厮守吗

“应该会陪你们几年。许师叔说过,回归前恐怕不会太安稳,我不放心。再说了,回归以后,就没区别了,在国内最远的地方,飞机也就两小时的事儿。”

“小弟”蒙莲起,动的抱着陈天戈。

天太,俩人刚挨着就黏糊糊的。

“要不再装匹空调吧,这也太了。就这么一下,就出汗了连挨挨子都不成。”

蒙莲也感觉这样挨着难受,又躺椅子上不想动了。

英语老师很无奈,她没想到自己是来辅导一群三十多岁的小学生。

本来以为暑假能赚个外快,也的确出手大方。没想到这外快真不好赚。

没有任何基础,甚至说她他们连汉语基础都不高。这怎么辅导根本就是从头教。

想要在开学之前,达到能说听懂的程度,太难了,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陈天戈这些天的晨练已经移到海里了。

他本来是的难受,去海里凉爽的,发现在海水里施展法的艺道非常有帮助,像小时候自己初学时绑腿的感觉。

这段时间便一直在海里锻炼,结果连游泳都会了。

“陈先生”

“吕老师好。”

陈天戈还在回味他在水里施展八步赶蝉的领悟,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公司的大楼门口。

这英语老师难道在等自己

“陈先生,战老先生说这里有事可以跟你说,或者说所有的事儿都由你做主,是这样吗”

“差不多这样。您有什么事就说吧,只要不太过份,可以商量。”

“陈先生,我恐怕无法按合同履约。”

“为什么”

“你们的人根本没有任何基础,知识水平太低,不具备学习另一种语言的能力。”

“吕老师,谢谢您单独跟我谈。您来几天了”

“三天。”

“你教授了多少内容”

“字母,最简单的,初学者的字母。”

“可有人没有按您的要求做到”

“呃”

“您是老师,咱不谈老师的职业cāo)守,毕竟咱这不是正常的课堂。咱就说时间和要求以及进度。”

“您用三天时间,就可以断定我们不具备学习另一种的能力,这还是在所有人都完成您的要求的况下。您觉得合适”

“您说因为我们的基础,导致您无法按要求履约,可您是否曾对目前的况设定过进度”

“我建议您做好了针对目前况的课程进度,然后提出要求,倘若我们达不到您的要求,您再跟我协商合同问题比较合适。您觉得呢”

陈天戈很久没说这么多话了。真不明白这莫名其妙的老师,从哪来的优越感。

“另外,吕老师,我们只是没有您接受教育的条件,而不是没有达到您要求的智力和能力。请尽量少用断语”

说完,陈天戈没搭理发呆的英语老师,径直从她边路过,进楼去了。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七章 沸腾的海南

接下来的日子都过得很紧凑。睡醒眼睁开就抓起英语单词读,在公司上班,时不时拉着那些新聘的大学生,跟人家拉扯英语,躺床上嘴里嘟囔的还是英语。

快要疯了,可想想陈天戈曾经说过的话,谁也不想被这假洋女人小看。硬撑着,硬扛着,连初中都没毕业的一群人,都在努力的学习英语。

话说,为什么陈天戈就那么轻松呢?

陈天戈觉得这样的进度对他真没难度,别说老师还一词一句的教两三遍,就是这假洋妞,随口读过去的句子,他都能没有任何差别的复述下来,只是不懂意思而已。

陈天戈已经脱开这假洋妞的进度了,直接从书店买了本英汉词典,开始按自己的进度来。

然后又买了录音机和一堆的磁带。他发现自己脱开这假洋妞的教授,进度更快了。

不到一个月,陈天戈已经可以用熟练的口语跟这假洋妞对话了。

“陈先生,您是天才。他们也都是英才,我为我开始的不经心道歉。我会努力完成合同,在开学之前,让所有人都有听说的能力。”

“吕老师,您是好老师,只是被常识或者常规障碍了您的思维。谢谢您!”

其实这时候紧凑的不只是陈天戈他们,整个海南都紧凑起来了。

海南,此时沸腾了。或者说海南的地产沸腾了。

“战总,您把这块地转给我,我按五百一十万的价格付给您。”

“成老板,这不是块地,项目已经打好桩基了。楼盘的宣传册已经做好了,预售也就是十天半月的事儿。您说的是给我几个零花钱,可真是在坑我老战呀。”

“老战,别蒙人!这不是来玩笑的,一个月前您才入的手,怎么会……”

“成老板,您这就不知道了吧。公司刚完工一个楼盘,整个楼盘全被端了。资金宽裕,工程队现成,直接进场,一个月……半个月就能大变样。这年月,单纯的地那有现成的房子赚钱。”

“战老弟,看在老乡的份上,您给我留着这项目。明天,最迟后天老哥给您走项目价。记得,给老哥留着……”

有项目,这时候的海南真不愁拉资金。

“崔总,您看是不是再商量商量。我这四百九十五万一亩的价,可全是现付,银行的贷款您转过来,现成拿近一个亿的现钱,也省得您操心了。钱赚到手了,您回河南避个暑多好。”

“于老板,您看现在的交易有不是现付的吗?现在均价都五百万了,您给我四百九十五,让我怎么跟股东交代?这事我可不敢做主。要不您再转转?这楼里百十家公司呢。”

“崔总,谁不知道您来的早,这块地您都捂了快一年了。二十几万拿的,现在就留口汤给咱喝喝,肉都让您嚼吧完了。”

“嘿!我说于老板,这话不能这样说,当初筹集资金也没现在这么容易吧?哥几个好不容易凑几百万,这吃糠咽菜的过了年把苦巴巴的日子,在这能沤蛆的地方待着,赚点也应该吧?您总不能想着我原价给您吧?”

“四百九十八万!您得让我赚几十万吧?这天气快把人烤熟了。兄弟也都不容易,凑一起干这一票,都是砸锅卖铁的,就当您前辈带后辈,扶上马送一程。”

崔宝庆摸着并不存在的下巴胡须,像是被说动了。

“中!这鬼地方,实在待不住了。脱手了也好赶回去收麦子。”

这像是个双赢的生意,很快取得了一致,根本没有摆开阵势谈判,也没有针对什么资质呀,征信呀之类的查验。

几句话,相互扯些咸淡,然后说定了,签合同,再去管事的部门过手续,去银行再把贷款一置换。这买卖就算成了。

“原总,您看,整个项目我们全端了,您留着十几套也不是个事儿。再说了,您可都留下的是整个项目的核心地段。您也清楚,我们也不是准备在这边长期卖房的,也是想着捞一笔就撤的。您让我们很不好出手了。”

“曹先生,当初可是双方同意的,合同也都签了,资金也支付了。现在找后账?没什么用吧?”

“原总,您这是哪里话?哥几个就是再无赖也得遵守合同不是?那能找后账呀!这次来重要就是协商您手里的十几套别墅的事儿。您看这样成不?我们每平米按七千给您算。怎么样?”

“不怎么样。”

原燕是真有点舍不得,那个项目她是真用心了不说,关键是别墅的地段很好,周围配套设施起来后,未来绝对会是这片海滩的核心区域。

“原总,您再考虑考虑。七千这价,在海南也没这个价。您把核心扣下了,我们这些边边缘缘的实在是不好出手。都几拔人了,都是因为您留下的十几套导致交易没成。”

“要不再还回来?原价还回来我公司还接着。”

“原总,您开玩笑呢。您考虑考虑。这项目确实是因为你留下的核心区域,不好转手。”

蒙莲从这几个人进来磨蹭,她就上楼问陈天戈这事怎么处理了。原燕舍不得,在跟公司利益相比时,必须把利益放前面。

“小弟说可以出手。等整个海南崩了,咱再买回来,说不定基础价格就可以拿回来。”

蒙莲是用克钦族的话说的,尽管咬着耳朵,她还是担心被人听到。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

“该怎么说呢!你们也是真来的巧了,楼下的一家公司拉我做另外一个项目。资金上有些不凑手,真舍不得呀!我留着是想自己过来度假住的。”

“算了!给你们了!小党,陪他们去办一下手续。”

小党是唐山人,也是像陈天戈一样的唐山孤儿,是被政府养大的。很争气,自己考了大学。因为长得漂亮,在厂子里被厂长儿子惦记上了。惹不过,干脆辞职跑海南来了。

原燕听到她的经历后,很想带着她去香港。说实话,她原来那些小姐妹,不好使唤不说,越来越觉得不靠谱了。自己身边真需要有这么个精巴人,能省不少事。

只是还没跟她说。主要是自己还没跟小弟说起过。

这样漂亮的女孩子,划拉给小弟也不错。

就怕她们汉人接受不了这种事。哪像自己和蒙莲,克钦族传统就有这样的婚俗,自己姐俩又是江湖人,不讲究这些,就怕这女孩子不接受呀。

倘若跟了小弟,也算是她有福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 盆满钵溢

天源大厦三楼以下,每一间屋子,每一个公司里,都时刻进行着交易。

楼盘、楼花、刚打个桩基的土地,还有只有花哨图纸的水塘、荒滩,在这里都能买卖。

甚至有个人凑份子,在三楼一家公司拿块地,第二天跑来天源大厦,在一楼就能转手赚几千几万块。

也有人成群结队的在天源大厦里端下一个楼盘,然后跑别的地产公司集中的写字楼,转手赚几万几十万的。

海南,此时,就是如此的疯狂。

陈天戈这段时间顶着酷,没开车,就骑着摩托,从天源大厦开始,在海口的大街小巷转悠。

他需要对这沸腾的海南地产有个客观的了解和评价,这需要最真实的资料。

道听途说很容易让判断与事实偏离。

看着这栋写字楼外墙上层层叠叠的铭牌,铜牌的、木牌的,甚至还有手写在布条上的,各式各样的地产公司标识。陈天戈苦笑着摇头,这已经是他看到的第二十一个这样的写字楼了。

有过海口的大街小巷,别管商铺还是住宅,最多的牌匾和广告都是关于楼盘和地产的。

其实他最需要的是规划或者审批部门的数据,想要拿到切实的数据不容易。只好用这种做法,同样能让他有个客观的认识。

“明天我去趟三亚,海口这边差不多转完了。”

“小戈,你在转悠什么看自己都晒成黑炭了。”

“我在数整个海南到底有多少地产公司,有多少人从事地产行当,所有涌到海南的外来人,又有多少人做与地产无关的行当。”

“这有用”

“这个关系到海南地产业的持续时间,关系到咱们撤摊的时机。”

“崔大哥他们”

“问起了就说一声,也就几天。没人问就不说也罢。”

陈天戈住在三亚国际酒店,商务的晚上总是能接到些的,莫名其妙的电话。

还好陈天戈不再是刚下山的愣头青,又是每天跟一群她们的老前辈打交道,否则真会被几句腻腻的声音撩拨起火来。

南方丙丁火。

来这地方发财的,都是火烧火燎的,也成就了这古老行当的兴盛。

大早上陈天戈出门锻炼时,看着各个楼层,各个房间走出的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就能想到这边的生意应该很不错。

就是这些野生的新生从业人员,明显没有老传承的技能,感觉太业余了。

是不是不该让原燕她们彻底脱离这行当没了传承技能的塑造,这行当明显下降了无数个层次。

这群人纯粹特么凭本能挣皮钱,没一点技术含量,太特么辱没这最原始行业的名声了。

三亚的沙滩很干净,海水也是湛蓝的。

围绕着海滩,入眼的几乎全是工地。这点与海口没两样。

各家地产公司的工地,像列队迎接一样,围拢着政府的大型基础建设项目。

“小伙子,找工作是不是来我们公司,每天就跑跑腿,每月最少给你三。怎么样”

“小兄弟,他那地方得给人说好话。跟我干,还能教会你开拖拉机或者装载机。一个月绝对不少于三百块。”

“切蒙人家年轻人不就是叫人家搬砖吗”

陈天戈就那么顺着人行道走,谁知道刚到一人堆处,就被人拉着介绍工作。

“这里很缺人吗”

“呃年轻人刚来海南作为中国最大的特区,海南不用几年就是第二个深圳。你想想深圳的样子,别说这边,就是深圳也缺人。”

“小伙子,跑海南来不容易吧又坐火车又坐船的。怎么也得挣把点回去吧你们河北那地方,就是国营厂,吃供应粮的一个月也挣不了三百块。跟我走,包吃包住”

陈天戈再看看这一堆人手里的牌子,都是招泥工、招小工、招售房业务员等等乱七八糟的,没一样脱开地产行当。

这才知道自己不小心走进了固定的揽活儿地儿。

“不好意思,我有单位的。国营单位,喏就那边,是我们单位的项目。”

陈天戈随手这么一指,根本没特定的目标,可人还是呼啦啦都走开了。

反正随处都是工地,你不必指出特定的来,人家都比他熟悉,说不定七八人就给陈天戈确定了七八家公司职员的份。

三亚的况跟海口一样。一样的五花八门的牌匾,一样的被楼盘广告铺天盖地的覆盖,一样的外来人都在炒地炒楼盘。

连整个氛围都一样,烈、躁动,甚至焦灼。

陈天戈在三亚待了三天,用三天时间,他转遍了这个古朴与新潮交集的城市。

“我说一些数据,然后大伙儿考虑下面如何cāo)作。”

陈天戈回到三亚,没有任何迟疑,迅速组织所有人开会。现在海南已经不再是沸腾的水,而是频临爆发的火山,一有不慎就会灰飞烟灭,dàng)然无存。

“海口,我记录下来地产公司的数量是五千九百六十三家。三亚,我记录下来的地产公司是四千四百八十九家。这里面不包括个人凑钱的皮包公司,全部是指有办公地点,悬挂牌匾,并有项目在手的公司。”

“如果再算上专业投机的和皮包公司。目前在海南从事地产业务的公司应该会超过一万五千家,甚至更多。”

“也就是说,在海南这个原住民六百多万的省份,每平均不到四百人,就有一家地产公司。如果所有项目全部竣工,整个海南,包括外乡人,每人的住宅面积不少于五十平米。”

“相当于每一个人都住着咱们这样的房一间”

“陈老弟,你是说已经到顶了”

“或许没到顶,一旦到顶,或者上面突然出台政策,任何人都无法脱。咱不能去冒那个险”

“我建议,各分公司,在半个月,最多一个月以内,把所有项目出手。咱们撤摊儿,不玩了”

其实陈天戈说不说那些数据无所谓,只要他说撤摊儿,没人反驳,都会直接执行,不会迟疑。

他只是想引导大伙儿一种思考方式,一种踏实做事的习惯。

“姐,现在公司账户多少钱了”

“快八个亿了。还有差不多一个亿的项目没出手,还在谈判。小戈,这不到两年,翻了八倍呀”

“咱们最早捂着的那几块地,差不多翻了四十倍。早知道”

“姐,做任何事都得适可而止,不可贪进。”

钱赚多少是个够陈天戈对这些钱没一点感觉,他印象最深的还是下山时,道观里攒起来的百把块钱。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九章 党琴的震惊

海南依然沸腾着,而置其中的人们仿佛很享受这种烈的气氛。

一切都仿佛与陈天戈无关了,终于可以用旁观者的视觉,来审视这场盛宴。

从介入进来,慢慢的沉浸其中,如青蛙在逐渐加的水里,只会觉得舒坦,没有濒临死亡的感知,然后

整个天源大厦还是火朝天,依然重复着倒手换手的游戏,真实而形象的击鼓传花。

“原总,公司要解散了吗”

党琴几乎是原燕助理的角色,公司所有的业务都是她在具体办理。

公司已经半个月没有接手任何项目了,所有在建的项目也都陆陆续续出手了。目前,除了这个天源大厦,公司名下已经没有产业,只是一个空壳。

她明白,这是要散伙的节奏。

“嗯,有些事不好说,但公司确实要解散了。做完最后一笔业务,也就是天源大厦的转让,公司就要注销了。”

“原总我”

党秦有些不舍,原燕对她很好,几乎把她当妹妹看待。党琴也算争气,很多事都处理的很妥帖。除了没有参加过整个天源系的会议,其他事都是党琴在处理。

党琴有些不明白,明明是很赚钱的行业,为什么要散伙了

“原总”

“不介意你以后叫我姐吧。”

“原姐,是不是公司的大老板要求撤了”

“嗯为什么这样说你都知道什么”

原燕很奇怪,她自认为她掩藏的很好,绝不会在党琴这样的菜鸟面前暴露什么。

“原姐,那个那个我听公司的人议论过,说您是个代言人,后面还有大老板,很有背景”

“噗呲”原燕突然笑了。娃们是真能扯,还很有背景

“小琴呀,姐也看你对眼。有件事你可以考虑考虑,如果有决定了,以后会清楚一切。”

“姐公司注销后,会到香港定居,以后公司的方向是投资。投资你懂吧你就是学经济的。”

“以后公司的业务不局限于地产,很可能涉及很多行业。你如果愿意,我带你走。你自己考虑吧。”

党琴在开口问原燕时,本意就是想跟着原燕走。公司这段时间账面上两个多亿的资金,她不认为原燕要躺在这两亿上睡大觉,肯定是要转行。

她这点小心思面对的是原燕这样的老江湖。原燕和蒙莲在陈天戈面前,甚至整个天源系的所有人前,都是收着的。可在外面老江湖还是老江湖。

党琴还是被惊着了。她能猜到原燕要转行,没想到会是去香港。那

“姐,我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去,听说需要审批,还有申请移民什么的很难。”

这声去掉姓氏的姐,彻底把心思暴露了。

“你愿意跟我”

“愿意,跟您一辈子都行。姐,我没亲人,来这里跟着您我才有了亲人的感觉。我真的愿意跟您。”

“别矫了,去把外面的房子退了。今晚就上四楼吧,四零五。”

四零五是陈天戈她们的会议室。

此时会议室里就陈天戈一人坐着发呆。每次开会,陈天戈都是一个人先来这里安静的打坐一会儿。主要是就他没事。

党琴几乎没什么行李,特别是在海南待了快两年了,连衣服都很少。给房东打个招呼,连后面的房屋都不清算,就急匆匆的返回了天源大厦。

终于逃离这鱼目混杂的出租屋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在这样的环境里,的确不容易。她每天睡觉都会把门窗用棒子顶住,从来没踏实睡过。

今天终于离开了。心很轻松写意。

党琴敲几下门,都没听到回音,就轻轻的推开门进来了。原姐既然让她来,那自己就应该可以进屋等她。

“你谁呀”

“啊”党琴根本没看到会议室顶头,地上铺着凉席打坐的陈天戈。被他这一问吓着了。

陈天戈感觉莫名其妙,下面所有的人,从来没人上来过四楼,谁都知道四楼没公司,纯粹是住宅式的私人地盘。这小姑娘

“我来这等人,我们原总让我过来的。”

陈天戈看这小姑娘很纯朴,也漂亮。诶,这普通话的味道这么有点熟悉

“你是唐山人”陈天戈换成了唐山话问。

“啊我是。您也是唐山人”

“算是吧,大地震那年被救了。长大后就回去看过一次。那里没什么亲人了。”

“您也是孤儿”

“嗯。”陈天戈听到她问话里有个也字,没在意她的突兀。

“我也是。大地震家人都死光了,就我活着,被解放军救了,然后在孤儿院长大。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我们这批人都姓党,是党把我们养大的,给了我们第二次生命。”

“大哥,你没在孤儿院吧我没见过你。”党琴没想到会是自己的唐山老乡,再看看年龄,比自己大不了几岁。

突然有种天涯沦落人的绪,开口就叫大哥了,她都觉得就该是这样。叫出声后很顺口,一点不局促。

“我是被人收养了,在外地长大的。地震那年我都六岁了,知道自己是谁。”

陈天戈给这姓党的姑娘倒了杯水,示意她可以坐下。

不错的姑娘,该是原姐手下的。

“你是有公司没处理完的事儿找原总”

“不是,原总说公司要解散,问我是不是跟她走。原姐对我很好,像我亲姐姐一样,我愿意跟她走。说是要去香港,这不,我把外面的房子都退了。原姐让我今晚就过来。”

“大哥,你呢怎么会在这儿也是等人吗你那个公司的我咋没见过你”

我去问题宝宝呀

“小戈诶,小琴过来了。正好,给你俩介绍认识一下。”

“党琴,这就是你说的那个背后的大老板,还是特有背景的那个。咯咯咯他叫陈天戈,是我弟。”

“小戈,这是我这回准备带着的一个小妹妹,你们是老乡。姐准备带她去香港。港澳通行证我办,移民的事儿你来。”

没来得及多交流,陆陆续续的有人进来了。

陈天戈只是微微给她点了点头,就又回到会议桌的顶部了。

而党琴却是脑子转不过弯来。没办法,看着一个个进来的人,她都知道。

这都是天源大厦里最有实力的几家公司老板,每一位都是亿万家。怎么会都聚在这里那位老乡大哥还坐在首位

“谁家手里还有项目没出手”陈天戈见众人都到齐了,没废话,直接问,这也是当前最紧要的事。

“清了没了就差明天散伙了。”

“姐,给大伙儿公布一下这次公司的总收益。另外,三天内把天源大厦出手。今晚都回去收拾一下,明晚全部住酒店去。”

“目前所有公司账面资金合计十亿八千万。天源大厦也就千把万,已经差不多达成意向,随时都可以交接。”

“小琴,你今晚挨个登记一下在座所有人的信息。明天你把酒店的事落实好。”

这是怎么回事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章 撤摊儿了

党琴几乎是条件反般的,在原燕叫自己名字时就站了起来。

其实她脑子还是晕乎乎的,思维几乎停止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她隐约记得原燕让她挨个登记每个人的信息,然后自己又走神了。

那位老乡大哥,在自己站起来时还对自己点了点头。

“陈老弟,你估计多久这局会崩了”

“说不准,应该还有一年。”

“那咱们”

“崔大哥,这局延续一年是根据目前整个海南的闲置土地资源、涌入的公司数量,还有银行的资金支持。”

“这些都能评估,或者说是揣测。但很有可能今天一则新闻,明天就彻底崩盘。这不是咱们能掌控的。”

“崔大哥,行了。我老战就服我老弟不到两年时间,我三百万的价,跟着陈老弟,现在算算我都是亿万富翁了哈哈哈”

战魁是真有感慨。自己初见陈天戈,他上就五千块,还是自己买玉器给他的。再看看现在放眼国内,也没几个能跟陈天戈比的。

自己也是有幸跟着他了,否则现在还特么在天津那地儿到处拉纤找活儿呢。

现在爷回天津,那绝对是号人物了

崔宝庆、褚国亮和雷鸣三人,又何尝没有感慨。

褚国亮和雷鸣哥俩跑自己地盘上避难,也就两个月,连都快没得吃了,甚至还需要蒙莲的接济。再看看现在,一年多点,自己老哥仨也特么算几千万价的富豪了。

老哥仨除了感激陈天戈,更是庆幸他们师父在早年欠下这份人,让他们有机会继续把人欠下去。

蒙莲依着原燕坐着,眼里只有陈天戈。她是佩服原燕的眼光,当初怎么就会下决心拿下小弟了,也让自己能有个好的归属和依靠。她们姐妹仨可是有约定的。

现在,真的很好。她从小就懒得管事做事,就是现在,若不是没有啥可玩的,她都懒得管公司的事儿。

唉就是去了香港还得上学。不知道如果不听小弟的,他会不会惩罚我想想心里又一阵乎。

“原姐”

党琴根本不知道如何入手,会议结束还是跟着原燕过来了。

站在客厅很拘束,特别是看到陈天戈已经换了沙滩短裤,而蒙莲也换成了薄纱的家居睡裙。

“等姐一下,换了衣服再说。难受死了。”

怎么原燕也换的是这般的衣服。他们这是党琴凌乱了。

“小琴,就是你看到的,这几家公司是一家。大家都是股东,你算后来者,暂时还没股份。”

“等以后,让你老乡哥哥想办法给你划拉点股份。你这个老乡哥哥占整个公司一半以上的股份。”

“哦,对了,咱们公司叫天源资本投资股份有限公司,注册地在开曼,以后的办公地应该会在香港。等咱们国内的风险投资,小戈,是这个词吧”

“等国内风险投资这个行当兴起后,咱们有可能再回到内地。这都是你老乡哥哥说的。”

党琴听着原燕说一次陈天戈,她就看一次,看着看着就脸红了。她居然看见蒙总就那样靠着这位老乡大哥,都还穿的那么少。

她们可都比老乡大哥年龄要大呀怎么可以这样

“诶我说小莲儿,你差不多点。这还有个生人呢”

“切你既然让她来,最后还不是要纳入咱们这伙人里迟早不还是个知道有必要装吗”

蒙莲还是那样,单纯直率,里外人分得很清楚。

“姐,你还是大概跟她说说吧,有些事说明白好。至于股份,现在不合适,我瞅机会吧。小琴,先让原姐给你讲讲,别那么拘束。”

党琴不知道怎么离开的这间房,也是稀里糊涂的按照原燕的吩咐,把所有人的信息登记了。这所谓的登记信息就是谁跟谁住一屋,要什么标准的房间等等。

但是她记得原姐,蒙总,还有那个老乡大哥,三个人是住一起的,尽量是总统房。还要求自己的房间在隔壁,这个能理解。可他们仨一个房间,是一个房间呀

党琴一直纠结,其实是她在知道陈天戈跟自己命运相同时的好感,让她对陈天戈和原姐这样的关系不能释怀。在海南,背井离乡的人,凑合对付过子的很多,不奇怪,更何况还有那些个女人。

可那些大多是男人年龄大些,她那个老乡哥哥也就跟自己差不多。

克钦族是五十六个民族吗

媵娣这又是什么

不结婚为什么还在一起

陪几年女人有多少个几年

这些问题一直萦绕着她。太特么乱了,这不是耍流氓吗

也不对好像也不算耍流氓。这到底算什么

为什么其他人都习以为常

党琴就带着满脑子官司,在第二天订好了房间,又挨个公司把钥匙送给每一个老总。

这会儿已经不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了。

好像要求一个房间的男女也不是一对。

她现在脑子里又装上了总统房的奢华。有钱人就是好,那房间自己要是能住一晚,那怕一晚也是好的。

原燕在搬出天源大厦的第二天,就办理了天源大厦的转让手续,同时转让的还有现在天源大厦里所有租户。

这次陈天戈一行是通过罗湖口岸到达的香港。

战老先生带着五辆平治,整齐的等在香港口岸。

“陈先生,大家辛苦了上车”

“老爷子,您这不像您的作风呀再说,这样不合适的。”

“陈先生,让老朽做一下表示。一是有犒劳大伙儿的意思。另外,以后是在香港,有些撑门面的事儿还是得做,这地方认这个。”

战大贵真的是想感激。这才几个月,自己也跨进亿万富翁的行列了。

这个神奇的年轻人,值得自己尊重。

党琴先是感叹这应接不暇的高楼大厦,而真正让她震惊的还是他们的终点。

人居然可以这样活人居然可以住这样的房子。我

“小琴,你是在二楼还是三楼选间屋子”

“原姐,我”

“这以后就是你的家,你还是这个家的总管。我们都被你老乡大哥打发去上学了,这家里你说了算。”

“一楼是佣人住的,二楼三楼随便选一间吧。当然,你若是选中了主卧,只要你老乡大哥不介意,姐姐也不会在意的。咯咯”

到了香港,自己是一个新的份,别说蒙莲,连原燕都不再有任何忌讳。更别说这是在太平山半山区,就是战大贵介绍的菲佣都是千挑细选的。

党琴又脸红,这话她懂,但这事儿她还是觉得别扭。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一章 便宜师叔不便宜

陈天戈终于有希望过他梦寐以求的悠闲子了。

太平山一带,虽然不是人迹罕至,倒也有适合他们锻炼的地方。

每天早上,陈天戈会准时在六点起,然后带着原燕和蒙莲一起出门。

本来原燕和蒙莲的锻炼是有一天没一天的,自从跟了陈天戈,晨练的习惯被强化了。

路上同样会遇到崔宝庆老哥仨。

也遇到这里的住户,不认识,有时双方也点个头。

香港人在这点非常好,不串门,也不对别人的生活没兴趣,也没有个婆娘坐在路边,东家长西家短的扯淡。

后天他们就要全部上学了。可这接送工作想想都头大谁家一下子接送十几个人上学

“小琴,会开车吗”

“不会。”

“陈老弟,我倒是会开,可没驾驶证呀。还有好像香港这边跟国内方向还不一样。”

真是麻烦,总不能长期包一辆中巴车吧陈天戈倒无所谓,可她们,特指这群女人肯定是不同意的,就是半山区的安保也未必容许中巴进山。

“你们去买车,按照一房子一辆车的配备,另外多买两辆保姆车。让车行送过来,这边车库够用,都停这边。”

“陈老弟,你”

“都来七八天了。我得去拜访那个便宜师叔去。”

太平山什么都好,就是特么叫出租车太费劲。

陈天戈带着原燕和党琴,几乎到了山下才叫到车。

相对于拜访那个便宜师叔,蒙莲更愿意和大家一起去买车。原燕也是这样想的,也表示了这样的意愿。可惜,她是天源资本台面上的老大,必须得去。

至于党琴,作为原燕的助理,本就该跟着。就是这段路走的累人,她可没国术底子。

还好,通讯社的警卫还认得原燕。

“这就准备长期在这边安家了”

“是的,师叔。”

第一次做这种拜访长辈的事儿,陈天戈根本无从着手。大包小包拎着去工作单位肯定不合适,最后他忍着心疼,从自己的小木箱里拿了一块玉佩。

“这玩意儿值不少钱吧”

“不清楚,应该算祖师爷那会儿就把玩的。您拿着也算有份念想。”

嘴到不是无措的状态,一句句很得体。

“移民的事儿都解决了”

“师叔,我没移民,最终是要回去的。我会陪她们到回归以后,得让她们踏实喽”

许援朝听到这话他也有些诧异。

他知道原燕和蒙莲跟陈天戈的关系,原本他以为陈天戈跑香港是为了躲避国家的重婚罪。现在这小子又说他没移民,还最终要回去

这就有点搞不懂了。

许援朝看着原燕,想看看她有什么异常,结果原燕很平静。

“许师叔,我和蒙莲是克钦族人。再说了,江湖缘不在意那些俗礼。”

“你们认同就好”

许援朝也了解江湖道的做法,只不过现在的社会没有了江湖道的存生之处。至于这种两相悦的事儿,没危害社会,也没有事主,就是国家法律也有顾不到的地方。

“小戈,你没移民,不能长久在这边的。你准备算了,师叔拿你玉佩,看来也得给你办点事。要不给你弄个通讯社工作人员的份吧。”

“师叔,其实我出不出门无所谓,太平山那边也没警察去查。主要是他们后天就要上学,都没这边的驾驶证,接送是个问题。”

陈天戈终于还是把今天来的目的说出来了,早上出门就想着让这便宜师叔帮忙,否则也不舍得那块玉佩,那可是祖师爷留下的子冈牌。

“什么什么太平山上学乱七八糟的说什么呢”

“呃”这时候陈天戈才想起来,这便宜师叔根本不知道他在太平山买了房。

上次是买了房哦,当时买了房就给许援朝道别了,好像没提这茬,后来办琐碎的事也没麻烦他。

“我在太平山半山那块买了几房,大伙儿都住一块,有个照应。另外就是,我给他们都在香港大学赞助了个什么副学位,后天开学。”

“几你买的是单元楼呀我以为你住大别墅了。”

“有别墅,九号是我们住的。”

许援朝彻底无语了。这小子从哪搞来的钱不会

“陈天戈你该不是我记得你跟我说过,遵景华师叔遗愿,绝不再从事师门行当你若有违,师叔会代你师父废了你”

许援朝厉声喝道,手掌还拍着桌子“啪啪”直响。

办公室大门突然打开,随即冲进来两个黑衣服,手里拿着枪。陈天戈已经听到了上膛声

我去这什么事儿呀

“师叔,不是您想的那样。我陈天戈再不济也懂得师门戒律。”

陈天戈站起直腰,眼睛直视着许援朝。

原燕也一样的动作,吓得党琴也跟着站起来了。

陈天戈是表明心中坦dàng),而原燕则想的是一旦冲突,她该怎样配合陈天戈杀出去。

她的脚步轻轻偏移了。最大的威胁是许援朝,可她必须在发动之时解决两个黑西装。

“你们出去。我就是训训子侄,没事。”

许援朝摆摆手,让黑西装出去了。

“原姑娘,你的伸手应该偏向于轻灵和贴吧不错”

尼玛,这脸转的也太快了不是要翻脸吗咋又夸人了

“师叔,上次跟您说过,我跟柳川家的那个话事人有过一个赌约,就在沧州。”

“我记得,不就百十来万美元吗”

“后来我们几个去边境”

“哦,倒忘了这茬了。收刮了不少”

“您说的,当奖励了。”

“行了,好像师叔让你上交一样。走,一起去看看你这大资本家的别墅。”

“师叔,其实别墅的钱是您大年给的那个沙田马场的贵宾包厢那次赌马了。”

“嗯,啊你的听声辩位管用”

“管用不过赌博的事儿,我怕天开眼,不好那个。”

“改天给师叔说说,我试过,没用呀。走吧,去你家看看。师叔一个人在这边,连个可口的家常饭都吃不到。以后有混饭的地儿了。”

“师叔,那驾驶证”

“工作证、驾驶证,咱一并办了,然后再去,可否一个男人,娘不叽叽的。”

许援朝安排了给陈天戈和崔宝庆驾驶证的事,换了便装,有找了一辆香港本地牌照的车,让陈天戈开。他倒也敢。

“这小姑娘”

上了车他才想起来这姑娘来。

“党琴,唐山人,跟我遭遇差不多。是被政府养大的。现在做原姐的助理,也是我们的大总管。”

“好,多用咱自己人。”

党琴还晕着。他们的对话信息量太大,自己根本消化不过来。

师叔、师门、江湖、手,边境、赌马、沧州、赌约。这还是个解放军,她的命是解放军救的,天生对解放军亲切。问题是,他们都是什么人啊

武林吗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二章 送的心疼收的心颤

许援朝从进来别墅院子,嘴里就不停的“啧啧”,到屋里更是没完了。

从一楼一直到三楼,每一个房间都要打开瞧瞧,就差没问陈天戈为啥主卧的那么大了。

又在后院里晃悠,围着个游泳池边,边走嘴里边嘟囔特么的,资本家就是知道享受。

最后才坐在二楼平台的摇椅上。

“有好茶没给师叔泡壶”

陈天戈不会泡茶,反正一直有人伺候,也懒得学,下山这几年也没有闲功夫玩那些花活儿。

菲佣是尽职尽责的,不用提醒,她们懂的怎样接待客人,甚至比原燕和蒙莲这女主人还懂。

“这外国下人用起来放心”

“没什么,又不做见不得人的事儿。至于其他,香港多了,人家不会当回事。”

“这倒是。别让外国下人做饭,让你那些个女人给师叔做个北方的家常饭,就当敬长辈了。”

陈天戈一脸黑线。还那些个就俩,还都是南方山里的。

打电话叫他们都回来吧。崔大哥的厨艺,正好是河南人,或许符合这便宜师叔的口味。

人和车是一起回来的。都真舍得这蒙莲真是个败家娘们儿让买车,你不能全是平治宾利吧就连保姆车都是真够包的

陈天戈脸是绿的,许援朝眼却放着光

“小弟,总共四百万,车行给优惠,出了个整数。还说负责给咱们把手续都办好了,全部以公司名义买的。”

蒙莲是兴高采烈的,她从来没想今天这样粗气过。花钱不眨眼的活儿,就是爽。

陈天戈看她的样子,想了想,不就是让她们舒坦吗随意吧。

“就差防弹了”

“是呀,师叔说的对。小弟,要不咱去换了就是防弹的有点贵。”

蒙莲说你什么好呢

蒙莲这样接茬,连许援朝都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下去了。跟一个没心没肺的三十岁孩子较真,真没法开口。

单纯才是最无解的还击。

“崔大哥,我师叔想吃家常菜,今天得劳烦您了”

“好说许师叔,一会儿让您尝尝正宗河南菜,评评我老崔的手艺。”

总算不再纠缠车的事儿了,陈天戈总算松了口气。海南那种事,说破大天,那也是收刮国内的钱,甚至很多是银行的。

在许援朝眼里,那就是挖自家墙角。能瞒着还是瞒着吧。

菲佣还真特么见过大世面,并没有觉得主人下厨有什么不合适,只是很有序的帮忙。

客厅很大,十几人围坐,依然不觉得bi)仄。

“许先生,老朽可以看看您手里的玉牌吗”

许援朝从接过陈天戈给的玉牌,就一直在手里把玩。不料被指导他们买车的战大贵看到了。

“哦,可以。您给掌掌眼,估个价,也好教我别让人骗了。”

“许先生说笑了。有陈先生在,玉器方面没人骗得了。是老朽猎奇之心。唐突了。”

战大贵一边说唐突,一边照样取出拇指大小的放大镜,仔细的辩识这玉牌。

战大贵开始只以为是清或者民国的子冈款,可是越看越心惊,越看越慎重。

“许先生,您有出手的意愿吗可以委托我们富宁拍卖行为您服务。您这款子冈牌,开门到明。老朽不敢确定是不是真正的子冈牌,但,就凭开门到明的苏工和田子冈牌,保守拍价在三百万。您看”

“您说什么就这个小玩意儿值三百万”

许援朝他也就是有个国术传承,硬靠上说是江湖人,也能说的过去,实际上他真不是江湖人。否则不会这样疑问。

任何一个江湖人在接受传承时,或多或少会接受关于古玩行的一些典故。

“许先生,这可不是一般的小玩意儿。如果有业界大拿鉴定这是真的子冈牌,那是会被哄抢的,拍出千万的价格也不是不可能。”

许援朝这会儿再不敢随手拿起来把玩了。这特么要是不小心,就能碎cei上千万

陈天戈这小子

“小戈,跟师叔说实话。这到底怎么回事”

“师叔,您就是有纪律,总不能不让小辈孝敬长辈吧再说,这真是祖师爷留下的,我送给您真是让您有个念想。没其它意思。”

“不是,我是问这个玉牌”

“正宗子冈牌,也就是陆子冈亲手雕刻的玉牌,假不了。放故宫也是当宝贝的,不比捐献的那个玉玺差,在玉雕行,意义上比那个更高。”

“你这孩子这东西我不能要违反纪律的,师叔以为是给我随手玩的。真要拿了,回去也得上交,最起码得上报备案。”

“师叔,送您了怎么处理是您的事儿。如果上交了,再给您找块手里把玩的。”

陈天戈也心疼,可送出去再拿回来,没这道理。

许援朝对于江湖规矩还是懂的。看了看陈天戈,很慎重很小心的挂脖颈上,没敢在手里把玩。

这玩意儿忒特么贵重了。

这孩子是个中人,讲究就是这玉牌还是得上报呀是不是归自己,得看组织的规定了。

看许援朝这样子,陈天戈不得不再从小木箱里,再拿出一块清末民初的子冈款玉牌让他把玩。

这尼玛何苦呢早知道直接送个清仿的省事了。

一顿饭,虽然没多喝酒,也是真正的宾主尽欢。

一直到下午四五点,许援朝硬等着通讯社的人,把陈天戈的工作证,还有两个驾驶证送来才离开。

这师侄如此憨,他做师叔的也得讲究不是。

人们都散尽了,党琴呆呆的坐在客厅里。今天脑子里钻进去的信息太多了,她有点转不过来。得好好捋捋

“姐,这党琴你到底怎么想的你看,都快吓傻了。”

“姐能怎么想她年轻,也漂亮,想让你收了。最好能留下个一儿半女的,我们几个之后也有个依靠。”

“姐,想要孩子过了上学这几年,咱生个就是,别扯那些”

“小戈,姐不能生,出过事。”

“我能生”蒙莲还是那么干脆。

“姐,你如果真想把她收进这个圈子,就如实跟她说吧。是去是留,由她个人。如其让她乱猜,不如直接说明白。”

“再说了,她给你做助理,以后可能会接触更多的事,了解更多的隐秘。现在,或许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同在一个屋檐下,她憋着难受,咱看着也不爽利。”

陈天戈对于党琴没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好感应该来源于所谓命运的感同受。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三章 这不是讲故事

党琴几乎是被原燕拖着上的二楼,党琴一上二楼,就想那张大,然后脸红。她就住隔壁,有些事能想象,很羞人的。

他们还是那样随意。党琴头垂着,生怕抬头看到什么,自己眼睛会怀孕。太辣眼了。

二楼的平台上,放着四把躺椅,旁边还有个小圆桌,围拢着成三角状的四把藤椅。

党琴真不知道自己往哪儿去。蒙莲躺在躺椅上,陈天戈坐在藤椅上,自己想舒服,那都不合适。好像只能站着。

“过来坐吧,有什么疑问都可以问。咱们谈一次,也让你有所了解。如果你有离开的意思,也不是不可以。”

陈天戈本想着让原燕单独跟党琴聊聊,结果原燕还是把她拖来了。这又是让自己出头了。

“陈大哥,我没有想过离开,也不会离开原姐的。我”

党琴没称呼陈天戈先生什么的,从心里她还是把陈天戈当作老乡大哥了,尽管对他的生活方式不认同,也没有改变她天生的那种亲近。

感同受是人与人熟悉的捷径。

“我是孤儿,没有亲人也没感受过亲。在原姐上我感受的关怀与以往的那些关怀是不同的,我把她定义为亲。我很希望自己有这么一个姐姐”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不亏是规范教育出来的大学生,即便是让她尴尬的场合,仍然能条理的讲述自己的绪。

“过来坐”

这小妞会说,这话都把陈天戈触动了。

党琴坐下了,也第一次如此接近的看陈天戈。他也没有亲人,虽然师父师伯给予了他,不次于亲人的关怀他连有亲人的幻想都不曾有过。

原燕也默默的,就连蒙莲也从躺椅上起,都一起坐在藤椅上。

“以后这就是你的家,我们就是你的姐姐哥哥。”

蒙莲是第一次对党琴表示亲近。这小妞的那几句话,让她想起了姐姐蒙清。自己也没有亲人了,小弟和原姐姐就是她的亲人。

“我”

“如果你觉得我们够格做你的姐姐哥哥,就别憋着,想知道什么就问。不然你憋着难受,我们看着你也难受。”

“哥”叫出这声时,党琴突然有种心酸,是幸福的心酸。

陈天戈也被这声挠的心慌。

“哥,什么是江湖道”

“江湖道是一种说辞,现在没有江湖道,也不容许有江湖道的存在,最起码国内是不容许。”

“我们口中所说的江湖道又是另外一回事。是一些有传承的人,遵照各自师门戒律,行为处事有特定规矩的一群人。”

“他们的是非观,价值观与常人有所不同。当然生活在俗世,就需要遵守世俗的法律。”

陈天戈每一句话都仔细斟酌。谁也没有为江湖道定义过,他只能把自己对江湖道的理解,做个归纳,简单的说出来。

“原姐和蒙姐都跟你是不是就是是非观价值观的不同之处”

这小妞咋问这问题陈天戈真回答不了这问题。

“我俩跟小弟,江湖道只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我俩喜欢他是不是江湖道不重要。”

“不是自私的吗”

“那是占有或者拥有,不是。只表达,不求占有,自私就不成立。”

陈天戈有点不敢相信,啥时候原燕也如此有哲理了,还表达的如此准确。

原燕扬扬头,很臭的瞥了一眼蒙莲和陈天戈,那意思就是姐也是识字的人。

“姐,哥,你们都有传承是指武术吗”

党琴没法反驳原燕对的解释,觉得有道理,又觉得似乎跟自己所认识的不一样,这需要自己去体味。

,是最不适合说教的感。

“我们都是传承人,还有崔宝庆、褚国亮和雷鸣大哥也都是传承人。我们之所以聚拢在一起,是因为我们的师父那一辈就有了交。”

“而我们接受的传承,不只是技艺的传承,还包括义传承。有时候义传承比技艺传承更重要。”

“至于你说的武术,是现在俗世公认的说法。传承的应该叫国术或者艺道,跟现在的武术有所不同,或者说武术来源于国术和传承艺道。”

“你们又都是什么门派包括那个许师叔。”

这个既然想让她了解,她也有意了解,好坏让她已经判断吧。在自己的概念里,传承就是传承,没有什么高低贵jiàn)之分。至于强加的分类,见仁见智。

“怎么说呢。我是盗,原姐是娼,蒙姐是巫,崔大哥是木匠,褚大哥是杂耍,雷哥是吹灰。都属于下九流。”

党琴一下子想到了男盗女娼,觉得不好意思,脸上的肌都抽抽了,表极不自然。

“想笑其实追溯上去都不是现在的概念。盗门是盗跖,原姐这儿是管仲,蒙姐是蚩尤,崔哥是墨子,褚哥是左慈,雷哥是范蠡。”

“也可能是后人硬贴上去的鼻祖。这些历史名人与各自传承相关是肯定的。至于许师叔,他出自少林。”

“不是说正邪不两立吗那个许师叔怎么会跟哥哥的关系那么好”

这时候党琴明显自己放松了,好像脑子里很多解不开的线头一下散了,不再是一团麻,似乎很多事都能清晰起来。

大概这就是释怀吧。

其实,就一个江湖道江湖人,啥也不用解释。都清晰,原燕跟她的小姐妹就是这样解释的,那用得着陈天戈这般啰嗦。

“这你要甄别什么是正,什么又是邪了。真相永远是属于当事人,其他人知道的只是特定人想让你知道的。”

“江湖道义,家国大义。这两点才是区分正邪的标准,而不是他从事的行当。”

党琴是不是理解了,接受了,认同了,都不重要,最起码她不再一个人发呆,也敢叫着姐姐哥哥跟他们仨撒了。

这就是进步。

等天擦黑,整个太平山道没什么车辆和行人了。陈天戈和崔宝庆各自开着一辆保姆车,晃晃悠悠的在路上练车。

陈天戈和崔宝庆都只是会开,并没有习惯于内地靠右行驶的规矩,倒也没有不适应。

有国术底子,左右手灵活程度是没区别的,手脚协调能力更没得说。这也是许援朝敢给他们办驾驶证的基础。

开车本来就不是难事,更何况他们对于距离和空间的判断更为准确。

也就是到饭点那会儿,两人都已经是熟练的司机了。明天再往城里跑跑,熟悉熟悉路,后天之后的接送上学绝对没问题。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四章 都是惹麻烦的主

第二天是战大贵来领的路,从太平山到香港大学。

陈天戈对于路径算是本行,无论是方向还是距离,只要一趟,他基本能计算出自己步行所需的时间。

从此陈天戈终于过上了悠闲的生活。

晨起锻炼,然后早餐,完了驱车,保姆车,送人到香港大学。

剩下的时间他会选择到香港大学的图书馆,随便找些书看,或者就像个原住民那样闲逛。还带着一个叫哥哥的尾巴。

陈天戈在海南囫囵吞枣的看了很多经济类书籍,脑子里充塞了太多概念,是需要有完整解释的。

党琴感觉陈天戈是在装模作样。

经济是自己的专业,即便是自己也得翻阅词典,才能勉强读懂一些经济类专著,毕竟专业术语太多了。

她发现陈天戈翻页的速度太快了。

这不是,不可能一目十行。关键是香港大学图书馆的书籍,基本都是原版,纯英文的。

越看越心里不爽了。

她不希望这个哥哥是个绣花枕头,也不喜欢这种无知的作秀行为。

原姐和蒙莲都漂亮了,图书馆的这些女人,人家都是来学习的,没人关注你。再说了,不看你还罢,真看到你,人家一眼就能看穿你。

丢人呢这就来了。

“先生,里面的画画好看吗”

党琴没想到真有人注意到陈天戈了,严格说是注意他的阅读速度了。

问话的是个女人,一装扮就是知的标识,一脸的傲,问话的口吻有明显的蔑视和不屑。

陈天戈的思维还停留在公司资本资产结构与分配政策之间的关系中,根本没注意会有人跟他搭讪。他在这里是个陌生人,没熟人。

“先生,你不觉得你这样的方式很无聊吗”

这女人嗓门都提高了,安静的图书馆,一下子所有目光都集中过来。

“这位先生仅用一个小时,几乎将默顿米勒的合集看完了。我只是不喜欢他如此行为,打扰大家了。不好意思。”

学习很枯燥的,有点小闹剧,大伙儿还是乐意看闹的。

陈天戈也是被吵吵的才抬起头,一脸无辜的看着周围,发现好像,似乎所有人都在看他

“小琴,怎么回事”

“哥,她问你话呢”

“我知道她说什么,我是问到底怎么了算了。”

“这位姑娘,您是跟我说话”

“先生,你看的是英文版,想必可以用英语对话吧”

这女人一脸戏谑看着陈天戈。

“完全可以。说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陈天戈一开口,这女人就感觉不太对了。

这口语太特么标准了,几乎是教科书版的。

英语在香港基本是划分精英和底层贫民标准,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基本可以判定这小子不是垃圾。

可如此这般的阅读速度这女人想到这点,又带劲了。

“先生,我看你看的快,能否告诉我这书里面讲了什么”

陈天戈这算是明白了。爷看得快碍你鸟事了这妞也是个多事的主,图书馆里这么多人,你盯着爷看,有毛病呀

想示意党琴说说缘由,可现在党琴已经傻掉了。她是被陈天戈流利的英语震傻的,她根本没想到陈天戈会英语,更没想到居然还有如此水准。

她记得当初自己辅导过原燕英语,说白了,原燕的水平也就是能应付常的听说。

陈天戈怎么可能

陈天戈很不想表现自己,冒头的事儿从来不做,这一直是师门信条。现在看来不行了。

陈天戈把手里的书,递给责问他的那扭。

“你随便在我看过的书页里找一段,然后你朗读任何一段的开头。”

这女人也就那样,太菜了,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接过来,还真的随便打开一页。

这妞也太配合了。

当这女人读了两三个词以后,陈天戈便接着她所读的那一段,很轻松的往下背诵。

党琴紧挨着那个女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书页,表跟这女人是一样的太特么不可思议,太特么震惊了。

这对陈天戈真的不难,他从小就过目不忘,特别是这种刚刚阅读后,几乎不会有意外,绝对的一字不差。

时间再久一点,他会把里面的道理揉碎了,吸收了,最终忘记原文。

至于现在嘛

这女人很恭敬的把书双手递过来,躬着说对不起,打扰了。

然后走了陈天戈看着这女人的背影,摇摇头,深表不解,这又何必呢

“哥,她是不是很漂亮”

“嗯啊说什么呢是觉得没必要这样。哥不是个怕麻烦的人。”

都不是找麻烦的人,都少不了麻烦。

崔宝庆哥仨江湖老道,也习惯了不被人注意,也能做到不被人注意。

原燕这群小姐妹,原本就是招蜂引蝶的行当,就是如今本依然。

来香港后,服饰的多样化,原本就是出挑的模样,加上她们本被原燕训练出的技能,每一颦每一笑都带着成熟女人的风韵。

就是在香港大学这样的校园里,仍然成为了人们关注的焦点。

只一天,整个香港大学就传出了经济学院八朵金花的花边,关键是还都是熟女范。

然后

陈天戈在图书馆的那一幕,那女人走了,他也待不下去了。总有人有意无意的瞄他看书的速度,甚至还有人专门坐到他旁边来。

没办法,只好带着党琴也离开了。

抽课间给原燕打了电话,直接带着党琴去逛街了。只等着下午过来接他们回家即可。

崔宝庆开车拉着几个,原燕和蒙莲,包括战魁和小琳都是步行往校外走。说好了,陈天戈会在外面等她们。

从公共课出来,蒙莲就一直感觉有人盯着她,这都要褚校园了,这感觉还在。

“原姐姐,有人盯着我。”

出了校园,原燕让战魁和小琳上了崔宝庆的车,同时把褚国亮和雷鸣替换下来,不过没让他俩靠近。

“嗨靓女,一起吃个饭。”

五个人,一看就是酒色掏空的球样。虽然没有花哨的打扮,也掩藏不住一的匪气。

陈天戈来着车已经过来了。

蒙莲停着,用手指一下一下的对着这几个人勾,还带着笑。

“只吃饭吗”

“嘿嘿靓女上路呀,当然不只是吃饭。饭后哥带你去嗨,保管你爽透天。怎么样”

“姐,我哥说不让你们玩了,让赶紧上车回家”

党琴从车窗伸出头,扯着嗓子喊。她不好意思的,大街上有很多人,就是都看不见她的模样,她也觉得这样喊不合适。

褚国亮和雷鸣看这况,没闹看了,也上车把战魁和小琳换下来了。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五章 好奇是一个开始

战魁和小琳已经上车了,战魁嘴里还嘟囔就这货色我也能收拾了,小样,还找大姐大的麻烦,找死呀

原燕和蒙莲也觉得没意思,也明白陈天戈的心思。不就是低调不惹事嘛,照做就是了。

两人没再继续搭茬,转就往车门走。

“尼玛逗爷玩儿呢兄弟们,上今晚就让这俩极品陪哥几个”

说话间,已经有迫不及待的把手搭住了蒙莲的肩膀

蒙莲顺手就那么一抓,右腿朝后一踹,同时喝骂到。

“滚蛋”

“哎呦砰”

“特么的还是个带刺的。爷喜欢”

除了躺下的,四个人急匆匆的冲过来。

凑闹的人们还没看清楚,人已经都倒下了,五个人全部躺地上吭叽。

原燕和蒙莲拍拍手,径直就上了车。

两辆车就这样扬长而去。

党琴是第一次见原燕和蒙莲出手,她都没看清楚,那些人都倒下了。

等原燕和蒙莲上车,车都开出去很远了,她还是没反过劲来。

“姐,这就是功夫”

小琳翻白眼,心想大姐咋要认这么一个傻妮子当妹妹。她早已经忘记了,原燕当初护着她们几个,一人双棍,放倒四五十人时,她当时是怎样的惊讶。

“琴妹子,这叫国术,国术懂不就是咱们这个历史悠久的文明古国,由先辈用战斗经历和鲜血总结出来的搏杀绝技。”

“没看出来呀姓战的,能白呼呀”

小琳对于战魁的称呼一直就这样,都带着战功过一起了,还是一口一个姓战的。

“那是,爷也是大学生了,说话得讲究措辞。措辞懂吗措辞就是”

“闭嘴爬一边凉快去”

党琴本来还想让战魁多白呼一会儿,特别对国术,她想多了解。再看看亓小琳已经拧着战魁耳朵,捏着脸,两个人开始打闹了。

只得扭头看陈天戈。

“哥,你能打过姐姐吗”

“呃”

陈天戈瞥一眼,懒得回答了。

从图书馆出来后,党琴就成了问题宝宝。开始还只是针对他的英语口语水平,后来又感兴趣他的过目不忘,再往后就差掰开脑袋让她直接看了。

“我,你莲儿姐,再加上崔大哥他们哥仨,我们一起跟他斗,若只是比斗,应该是伯仲之间。如果生死搏杀,我们几个全嗝了,也不会伤着你哥一根毛。”

原燕说出这话感觉很寻常,本来这就是事实。

可这话对党琴却大不一样,就连小琳都惊讶。倒是战魁是真正见识过这老弟的手,反正那时候他根本看不清陈天戈的影。

“姐,今天在图书馆”党琴开始讲述图书馆那个知美女,从开始的傲到后来恭敬的过程。

党琴讲完,发现整个车上的人,居然没人对陈天戈的能力惊讶。

“切那妞若是知道陈老弟,用六天时间在图书馆看了二十二部经济类的书,翻遍了这五年的经济类杂志和报纸,并且所有的都能背诵下来,她就不会做那傻事。”

“哥你”

陈天戈真不想告诉他们自己还是少年时,在不耽误常功课的况下,抽空熟读并几乎背诵了,玄天真武观的三千多部典籍。这又算什么

第二天早上,党琴强撑着在六点准时起,她知道陈天戈他们每天早上这时候要出去锻炼。

昨天受刺激了,她特别想能跟原燕和蒙莲一样,在遇到昨天那种况时,就那样干脆利索的解决掉。

她从十五岁开始,就一直受这样的扰。

陈天戈看到党琴早早的等在一楼,一运动装,知道这小妮子什么心思。

开始在大道上,都是如常人那样,缓缓的跑步。党琴觉得这也没什么。

这是陈天戈他们六个每天早上的路径,虽然时间不长,也踩出了一条小径,再往深处,就几乎没什么人迹了。

这时候党琴根本跟不上。

陈天戈夹着党琴,她感觉自己是在飘,耳朵都能感觉到风声,眼睛看那些往回倒的树木,都是模糊的。这速度

各自,党琴还照猫画虎的跟着原燕摆姿势。嗯,像模像样的,只是模样像。

后来真是五人打一人呀

党琴就看着五个人时而同时攻击,时而轮番,时而又站在不同方位,她却捕捉不到陈天戈的影。他似乎随处都在,又无处可寻,仿佛是在飘,对,就是飘着的。

这是陈天戈他们每天早上的规定动作。刚开始还是崔宝庆哥仨跟陈天戈对练,哥仨支持不住,蒙莲就上场了,到最后原燕也掺和进去。慢慢的,每天早上的五打一,就成了规定动作。

不止是他们五个,在不断的切磋中,陈天戈也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进步。现在若遇上柳川忆,他应该十招之内将其放展了。

“哥,我也想学,可以吗”

党琴没注意到,就是陈天戈也没注意到,崔宝庆哥仨更不用说。只有原燕和蒙莲清楚,党琴在想做什么,或者提什么要求时,首先是向陈天戈提。

原燕才是她最早认识的,也是最早认干亲的。

“学不了了,这个年龄骨骼和筋脉都已经成型,可塑没有了。不过,你可以学一些近的小擒拿。让原姐教你吧”

原燕的传承本就是偏向于轻灵和近的,她教合适。至于小擒拿,只能是自己先交给原燕了。

党琴有些失望,她觉得就是学,也应该向最厉害的哥哥学。

“噗呲咯咯咯”原燕和蒙莲都笑了。

“你先看看你哥怎么教我小擒拿,你再撅嘴哈哈哈哈”

这小妮子

当党琴看到陈天戈在原燕上施展小擒拿时,才觉得这个真不适合让哥哥教她。摸摸捞捞的,自己那受的了这个

“你好,认识一下,我叫吕子颜,期交所的交易员。”

“你好,陈天戈。”

陈天戈没想到昨天的那个找茬的女人,会在图书馆的门口站着,似乎是在专门等自己。

“昨天是我冒失了,希望能交个朋友。”

呃香港女人都这么直接几个意思这是

陈天戈呆着了。

“这是我男朋友,叫秦航,在股交所,也是交易员。”

哦,原来真的是想单纯的交个朋友,吓着爷了。

“很高兴认识两位。”

陈天戈很不适应用英语对话,不是他玩不了这个,是真不想做假洋鬼子。

从小他师父师伯就特讨厌这号人,这绪在他心里是根深蒂固的,像烙印。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六章 招来的不一定是麻烦

吕子颜是专门带着男友过来找陈天戈的,不过不是来找回场子,而是对陈天戈妖孽般的智商感兴趣。

是真正过来交朋友来了。

党琴看了看陈天戈,心说哥,再让你显摆,再让你臭。麻烦来了吧

四人没有再去图书馆,冲着交流来的,图书馆显然不是合适的地方。

陈天戈也正想跟这类一线战斗的专业人士学习。他从知道那些个理论后,就感觉自己像空有屠龙之术,而苦于无龙显世。说白了就是个空想、空谈、白懂了那么多。

图书馆周围有很多茶社和咖啡馆,陈天戈不是根深土长的,只好被带着进了咖啡馆。

他尝过这滋味,在住酒店时,总统房里有,甜得让他感觉腻,实在喝不惯这味儿。

有求于人,必受委屈。就这么着吧。

他们从布雷顿森林法则谈到布莱尔斯科尔斯定理,从穆勒谈到萨缪尔森,从凯恩斯谈到弗雷德曼,甚至谈到了国内的吴、厉、曹等人。

这时候党琴才真的相信了,她这个哥哥是真的熟读并背诵了很多经济基础书籍,并且从中汲取了营养,转化为自的知识。

吕子颜和秦航是标准的西方思维,对于理论的理解讲究非我即你,一切的基点源于论证。

而陈天戈的理解却是圆润的,他的观点始终留有余地,每一个观点都是包容的,仿佛相悖的理论,他都能找到其中的契合点。

“陈先生,您怎样理解默顿米勒对于资本结构及分配政策和市场的关系”

“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是对昨天事的延续。我们交易员算是直面市场的,所以我对默顿米勒的著作感兴趣,才导致昨天对您的失礼。”

其实到现在,吕子颜和秦航已经被陈天戈折服了,他的观点总是能给人启发,他俩在交谈中收获很大。此时问起,是真诚的请教。

担心陈天戈误会,还专门做了解释。

“呃我没有具体接触过市场,不太了解市场波动到底跟资本结构是不是有关系,或者说关系有多大。”

“我生活在乡下,你们可能不知道,在北方的四五月份,野地里会有很多蜂巢。孩子们没什么可玩的,就经常捅蜂巢,就是人们常说的捅了马蜂窝。”

“蜂巢被捅了之后,马蜂会全部从蜂巢里出来。然后会冲着一个方向,或者追着一个活物。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一窝蜂。”

“我认为市场波动应该是群蜂效应,就是一窝蜂的意思。跟蜂巢的大小无关,跟蜂巢的排列结构也无关,甚至跟谁捅的马蜂窝也无关。”

“对了,在蜂巢里,除了蜂王,其他工蜂没有高低贵jiàn)之分。”

“我倾向于默顿米勒的理论,相对也认同他的理论。”

很形象,没有长篇大论的用些术语,也没有引经据典,就这么简单的用生活的小常识,小故事,用最浅显的措辞,却完美的诠释了最深奥的经济理论。

“陈先生,您现在在哪家公司做事”

“我不做事。”

陈天戈别说现在不做事,以后他也不做事。

“陈先生,您为什么不去期交所或者股交所任职像您这样的,就是我们行里人也不多见。”

“这个”

陈天戈最羞于显摆,特别是显摆自己的成就。

“我哥是天源资本的实际持有人。我们天源资本是在开曼注册的,现有资金十亿港币的投资公司。因为前段时间刚刚结束一次运作,目前公司都在休假。”

“天源资本”

“对,不过是我们公司这几年一直不在本土做投资。由于国内改革开放的政策逐步明朗,我们公司才准备立足于香港,趁着国内改革开放的东风,能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市场中有所斩获。”

本来这就是一个宣传公司的机会,虽然公司现在还没准备开展业务,这机会遇到了,党琴没想着放过。

陈天戈真对这个妹妹另眼相看了。怪不得原燕带着她来香港,还真有两把刷子。

“陈先生,不,陈董。您看您的公司是否有意拓展期货业务,或者二级市场投资业务”

呃这下党琴傻了。她光记得要宣传公司了,却忘了面前这两个人的份。

我去,这也太会顺杆爬了吧

陈天戈并没有觉得意外,只是吕子颜和秦航的态度转变,让他不太适应。

的确是,有求于人,必先受屈。

香港人,或许所有人在知晓地位阶层后,都无法做到泰然处之。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在他的理念里,朋友不该与阶层相关。

人与人交往,应该本着人的概念,而不是附着于人上的社会因素。

可能吗就连原燕的小姐妹现在都对自己唯唯诺诺,不敢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的开玩笑,不就是这俩糟钱闹得

算了,各人自有评判,随缘吧。

对于吕子颜和秦航,陈天戈是很有好感的,不只是他俩的专业素养,陈天戈更看好的是他俩直率而不做作的格。

结果再知晓自己实际拥有十亿港币资金时,突然就没了那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公司有意拓展业务,期货和二级市场也是目前公司考虑的,只是苦于没有合适的代理人,还没有介入。”

“如果二位有空,周末休市时,二位可以去家里做客。到时咱们详谈,可以吗”

陈天戈还是想留一个机会,多接触,或许时间久了,他们会找到合适的交往方式。也算是自己相人的考验。

“陈先生,不管咱们能否谈成合作,我俩能否做您的代理人,都不会影响我们跟你交朋友的初衷和愿望。周末,我和秦航必定拜访。”

这吕子颜要比她那个叫秦航的男友大气。刚才的一时失态,这么快调整过来,也算是人中龙凤了。

或许刚才只是因为自己的普通,让她无法接受吧。

“好半山九号,陈天戈会恭候二位光临。”

一上午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不过陈天戈自觉不亏,他多少了解了期货和股票的实际cāo)作。

党琴更没有觉得亏,一上午她所获取的知识,感觉比她四年大学都学到的多,毕竟这都是契合经济实际和经济事例的讲述,不是上学时枯燥的课程。

就是就是她对自己这个哥哥更痴迷了,这是要崇拜的节奏。

走吧,还是先陪那两个姐姐还是嫂嫂的摇曳女人吃午饭吧。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七章 麻烦来了

香港大学食堂真的很不错,汇聚了中西方各式名吃。

陈天戈看着熙熙攘攘却井井有序的食堂,跟大街上的快餐店没多大区别。

陈天戈跟大爷似的,坐那儿等着他的姐姐把饭食端过来。

原燕、蒙莲和党琴,仨女人端着饭菜过来,同时也带过来了人们的注目。

“这扑街哪来的”

“这要是扑街,我也想做”

“亏了靓女了。”

陈天戈真不想听到,可听觉的灵敏由不了他。谁谁吧,爷就这样,反正也没人过来咬爷。

也就是大学食堂还算公共场所,又多是素质高的人,否则指不定真有人过来替美女鸣不平了。

原燕和蒙莲一点都看不出有三人多岁了,本来底子就不错,又有国术基础,加上她师门那些专门针对女人的传承,这岁数才真正散发出女人的韵味和魅力。

党琴正当年,也是个漂亮女人,连走路都洋溢着青,特别认了姐姐哥哥以后,多年的郁结仿佛散干净了,特阳光。

仨女人,硬是给陈天戈带来了超高的人气。

“小琴,你们学校食堂也这样”

陈天戈没上过学,别说大学,就连小学他都不知道啥样。

“我们国内可没这么发达。我们的食堂是用铁锹炒出来的大锅菜,一溜摆开。像供销社柜台那样,上面有玻璃隔着,下面留一小口子。”

“每到吃饭的时候,从打饭的窗口,排队都能排到食堂门口。我们学校最好吃的菜就是油炸土豆片。”

“食堂大厅摆着的那种大圆桌子,跟饭店里的一样,就是凳子是和桌子连一起的。不是饭点,可以把凳子收起来。”

“不过咱们国内上大学是不花钱的,我当时上学每月给发五十四块补助,饭票注明了馒头、米饭或者是菜票。”

党琴很怀念她的大学时光,除了来香港的这段时间,就数大学过的最愉悦了。

那时的她哼着邓丽君,读着汪国真,所有的向往都是甜蜜蜜的诗和远方。

“哥,姐姐,现实不是大学。是你们让我能像大学那样轻松的活。”

看着小妮子有点异样,三人你再继续让她回忆。其实三人都很想知道党琴的大学。

特别是原燕和蒙莲,她们从小也憧憬过。而现在,即便在大学里,也没有圆梦的感悟。

大学,本就该是青的经历。

下午图书馆里的人要比上午多不少,鉴于昨天的况,陈天戈借到书后,避开人群,找了个犄角旮旯,希望别再有多事的人。

陈天戈也是无语了,自己都躲到犄角旮旯了,可还是有人凑过来。

没人像吕子颜那样责问,陈天戈也没理由赶人家谁离开。随他去吧。

尼玛还有这样的

真特么服了,过来的几个人,居然卡着秒表,在数陈天戈翻页。卡一会儿,还相互在一起订正一下,校对一下数据。

这尼玛不是有病吗要是实在闲着没事,去洗洗煤吧,关注哥算怎么回事

党琴低着头捂着嘴笑。这哥哥,想低调是不成了。昨天为争口气,表现太惊人了,总不能拦着人家崇拜吧

陈天戈从不缺定心,只要不扰他,随他们做什么,自己该干嘛干嘛。

“姐,给崔大哥打电话,让他跟紧了。有人跟着咱们。”

从学校出来,陈天戈就注意到有三辆车同时启动,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们。

对方好像没有隐藏行踪的意思,说是跟踪更像是明目张胆的追踪。就连他们逛街都一直没停止过。

在香港,他们这班人与人瓜葛很少,最有可能的是昨天原燕和蒙莲的那点事。

今天回的有点迟了。女人们想逛街,反正回家也没什么事,大伙儿就随便逛了逛。

没想到居然这么有耐心,真就等着他们。

没多远就要进山道了,陈天戈没想着躲过去,这种人躲不掉的。也不想借用太平山所谓精英阶层来吓退对方,既然来了,就得称称他们的斤两。

陈天戈将车靠边停下,崔宝庆紧随其后。

“你们别下去,一旦动手,把车门锁好。”

党琴、小琳包括战魁,没什么战斗力,下去了还得cāo)心照顾他们。

哎呦声势不小呀,陈天戈下车后才发现,后面呼啦啦的跟着有七八辆车。

“砰砰”关门声落下,不一会儿就聚拢了四五十人。

陈天戈扫了一眼,又听声辩位甄别了一圈。嗯,没什么危险人物,或许有枪,但现在明面上都是拖着砍刀、木棍啥的。

“小戈,你别出手,你出手没我们什么事儿了。”

“就是,陈老弟,你就观敌瞭阵,让老哥几个,陪他们玩玩。每天陪你打有点憋屈,正好泄泄气”

陈天戈也觉得自己没必要伸手了,看着点打黑枪的比打这些垃圾更重要。

香港的黑道就这点麻烦,打就打吧,非得先白呼一阵。

“臭三八,不是很能打吗今天就是跪下tiǎn),也别想躲掉。今晚就让兄弟们嗨个够,完了到砵兰街做头牌去”

“龅牙,跟三八废什么话确实是极品,水灵。那个半老徐娘归我了”

骂三八可以,说让去砵兰街也无所谓,就是不该提什么半老徐娘。这是原燕和蒙莲最不听的。

这余音还没收回去,原燕已经大耳光子甩他脸上了。

“臭三八兄弟们,给我”

“砰”

嘴很臭,嗓门很大,叫声却是呜咽的。

这一脚原燕踢出了从未过的力道。人飞出去了,想骂还是想喊都被疼得噎回去了。

五人同时动手,如虎入羊群,所过之处皆嚎啕。

“你咋不出手”

许援朝从车背面转过来,先发声,省得陈天戈敌我不分的动手了。话说,盗门的指刀,他也担心接不下。

“师叔,您怎么过来了他们不让我动手,嫌来的少,不够过瘾。”

“这里面有一个监控的对象,如此大的动静,还以为又又什么事儿,跟过来看看才发现是你家的车。怎么跟他们较上劲了”

陈天戈说了说昨天的况。

“他们是14k的马仔,这里面有一个毅字辈的。这回你们是惹麻烦了,可有得来回。”

“他们会报警吗”

“他们以为他们才是香港秩序的管理者,报什么警”

“那是谁的麻烦可说不定。师叔,您说的监控对象是”

“无恶不作,罪大恶极,甚至可以说是恶贯满盈。回归之前”

“今天就”

“别问我,人家是来找你们麻烦的”

呃陈天戈总感觉这许师叔有点,看闹不嫌事大的意思。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八章 算不算大麻烦

场面没有任何悬念。

五个人时而锋矢状,一人冲锋,四人跟随,相互护着后背,不给对方偷袭空挡。

时而五人背靠背成圈,各人攻击正面之人,时而又两人成对,各自为战,一人单列,以防偷袭。

所到之处,皆是嚎声不断。

“他们演练过合击”

“没有,只是平时晨练时慢慢形成的默契。”

“平时”

“每天早上他们都跟我打,时间久了,相互之间的补位、换位以及合击自然而然形成。”

“你皮痒痒一人单挑五人”

“不,纯粹切磋我们持平,倘若生死搏杀,他们应该死伤过半。”

“你好,改天咱叔侄走一场。”

打斗已经基本结束了,站着的没几个。

其实崔宝庆他们也没使重手,毕竟摸不透况,初来乍到的,不想招惹麻烦。

只不过倒下的不敢起来,伤得不重,吓得不轻。

太特么猛了,四五十人,全带着家伙。人家冲进来,根本不带丝毫迟疑,拳打脚踢,自己人连一棒子都没挨着人家,就这么全栽了。

“留几个,让他们把车开走。”

四五辆车,都停大路上,把交通都阻塞了。可没功夫帮他们叫警察。

“你还替他们想的周到。”

“不然咋我没那么多车库。要不,师叔你带走”

“滚小子,跟你师叔越来越皮了,看来改天真的修理修理你。”

这真不能怪陈天戈。刚接触时,陈天戈谨慎,多少也带着点尊重。后来,许援朝为了避免陈天戈的疏离,很少严肃的跟他说事儿,调笑多于一本正经的说教。

让陈天戈觉得这师叔也是个好玩的主,感觉跟山上的师伯有点相像,干脆也放开了跟他扯。

“你们你们别过来我我可是跟雷哥混的”

“雷哥,他说跟你混的咯咯”

就个躲后面摇旗呐喊的,这会儿已经跑车跟前了,踉踉跄跄的,摔倒的几下,不比挨揍的轻。

突然发现车里也未必安全,只得把老大的老大喊出来壮壮胆,或许能少一顿揍。

“行了,别玩了。”

也确实没啥意思,还没跟陈天戈晨练时过瘾。忒不扛造了,都特么最多受一下,不管轻重,一水的往下倒。

他们也发现了,这几个人不往死里整他们,只要倒下,肯定没事。

崔宝庆他们还真对倒下的下不了手。

原燕和蒙莲回头,偏偏看到那个死不改满口喷粪的,随意的在他上跺了几下,就是位置都紧要的。

凄厉的叫声,让在场所有人后牙槽都发冷。

“嘿嘿,那小子算是废了。”

“师叔,没事吧”

陈天戈脸也抽抽了。这都完了,好不好,这孙子偏偏拦她俩的路,只能自求多福了。就是这后事

“能有什么事他们老大会处理。再说了,有没有这几脚,你们都惹上麻烦了。”

“许师叔许师叔”

这几声称呼明显比平时要恭敬的多。没办法,在他们眼里,许师叔就是官面,就是公家。

自己几个毕竟是打架了,就这样在官面人面前打架,确实有些不太合适。说不定人家真有能力处理,恭敬点错不了。

别看是在香港,在他们眼里的官面,只有许援朝以及通讯社才能代表官面上。

不管是不是已经回归,在他们眼里,这地方就是自家的,至于那个什么港府总督,在他们眼里都不是。

他们是老江湖道的传承人,他们的师门在百年前,都跟洋鬼子斗过,都是赤手空拳跟人家火枪拼过命。

在他们接受的概念里,西洋蛮子只不过是外来者。许援朝所代表的才是正统,才是自己需要忌讳的官面。

若不是回归在即,他们又将定居,不想太冒头,出风头。今个这群杂碎,绝不会如此轻拿轻放。

“别多礼了,回去再说。”许援朝对着对讲机简单交代几句,就上了陈天戈的车。

蒙莲难得亲自给许援朝端茶。以往都是菲佣或者原燕给许援朝端茶的。

许援朝都发愣,还有些担心,老担心这妞从指甲缝里,磕水里点沫沫。完了自己可就

“我不对付自己人。”

呃这话说的。

许援朝都没有尴尬,表很自然的就转变了,仿佛自己刚才没多想,蒙莲也没说这话。

回来后,陈天戈就先把菲佣打发了,尽管她们有很高的职业cāo)守,接下来的话可能涉及的层面不同。

在回归的关口,有些细节还是谨慎点好。

许援朝赞许的点头致意。

“我是因为发现有一个监控对象参与,才过来的,他带人来对付你们纯属于巧合。不过他没下车。”

这个陈天戈清楚,他一直戒备,开打后车里才有了动静。由于那辆车没熄火,开始陈天戈只注意司机了。

在当时陈天戈就一直戒备着。

“这伙人来自14k。14k首创之时遵循的是洪门的宗旨,原创人员基本都是解放前后的溃兵。当时的龙头是个将军,这几十年早变味儿了。”

“开始他们只是抱团求生存。五六十年代,对岸给他们了点支持,很快他们形成了规模,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港府也会给三分面子。”

“七十年代,港英政府打击贪腐,同时对岸也切断了支持,势力有所收缩。但仍然算是一股大势力。你们招惹的麻烦不小。”

可惜的是许援朝愣是没看到他们有谁担忧,这恐吓好像没用。

陈天戈他们还真不担心。自己这群人在这边最大的产业就这栋别墅,这地方还是没人敢来扰的地儿。

至于那什么剀几十年,应该是家大业大了。谁担心谁还真说不定。大不了哥几个再做一次边境的活儿呗。

“这伙人也是嚣张惯了,对于咱们对待社团的政策也有很深的了解,有点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近几年多少有些异动。”

“师叔,会不会有对岸的势力介入”

“知道你该知道就行。要不师叔把你那个证件变一下职责,往上面报一下,你会知道更多。怎么样”

这个陈天戈觉得真不怎么样。不说什么师门,也不说江湖道,就他这子,偶尔玩玩还行,长期做这个还是算了吧。

他连赚钱都懒得赚,不屑赚。还成为真正的工作人员

至于偷耍滑陈天戈从没想过,他认为懂规矩守规矩是根本。既然占那个份的便宜,就该对得起那份的责任。

所谓在其位,谋其责。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九章 江湖老埋菜鸟

狮子搏兔犹用全力。

虽然陈天戈他们并没有把那个什么剀当回事,还是应该采取些措施。

第一点,陈天戈建议所有人这段时间全部住别墅。结果刚一开口,从战魁开始,包括崔宝庆哥仨一致反对。

战魁是想过二人世界,这哥仨陈天戈迷惑,可原燕却看到尹玉娟还有两个小姐妹,都脸刷刷的红了。

不就是跟这老哥仨住一起了吗脸红个呀都又不是大姑娘。

原燕还是提醒了陈天戈,拿手指指那几个不知羞的小姐妹。

哦,原来这么回事。陈天戈也觉得自己想的简单了,有点饱汉不知饿汉饥,老哥仨也应该找个搭伴的了。

看这三个小姐妹羞的样,嗯,这才像个女人,懂的羞了。

“小戈,这地方在香港算是最安全的,住不住一块无所谓了。”

“也行。崔大哥,褚大哥,雷哥,要不要给你们换个二百平的房子”

“暂时不用,就俩人,等有陈老弟,说什么呢”

“哈哈哈”

“行,那就等有孩子了再说。”

就剩俩了。原燕看到自己带出来的姐妹们都能有个归属,很有成就感,自觉很欣慰。

至于其他措施,基本上都是同进同出,只是限制了女人们周末逛街。

面对的是社团,又是群无底线的烂仔,有些事还是防备点好。至于正面,别说他们是同进退,就是单独一人,也能轻松脱。

周末休市,吕子颜和秦航如约而至。

太平山他们也算是常客,这里有他们的客户,从入行就跟着前辈到这边拜访各大佬,到后来自立门户,客户资源大多在这一片。

“陈先生好”

“二位好,请坐。”

很平常的礼节,陈天戈却读懂了很多意味。

最起码这两位都没有了拘谨和不自然,都像老熟人那样。也没有感叹别墅的奢华,看来他们接触住这类房子的人不少。

“这是我姐,也就是天源资本的算执行总裁吧。以后你们多熟悉。”

原燕装模作样很矜持的打招呼,这招数在国内她也是轻车熟路。不就是扮个女皇范儿,装个无敌样儿吗

“秦先生,吕小姐,我能不能知道一般客户会让你们代理多少资金”

“陈先生,是这样。我俩都是交易员出生,都有华尔街工作经历。虽然回港后从事这行时间不长,跟着前辈做了两年,基本都是将自己的分析给具体cāo)作的前辈做参考。”

“年初,我俩才自立门户。由于在业界没有太大的名声,人脉资源也不够广。仗着前辈的关系,也有一些客户,资金量都不大。”

“我俩现在总计资金盘子也就五千万左右。我们今天拜访,其实更多的是想跟陈先生做朋友,能不能做成业务倒在其次。”

“那天您的一些观点让我俩很收益。今天如其说来揽资金,不如说是来请教的。”

看来这俩人是以吕子颜为主,这样几乎算正式的场合,仍然是吕子颜唱主角,这已经不是谁先熟悉的事儿,也不是那天道歉的状况。

“谢谢你的坦诚。既然来了,咱还是可以谈谈的。公司有意涉足这两块业务,机缘巧合,正好遇到了二位,我也就没必要专门去找别人了。”

“再说了,我本人觉得咱们还算投缘,也看好两位的学识和能力。我相信二位不会让我失望的。你们就当帮朋友的忙。”

陈天戈倒是想找老手,可总不能跑期交所和股交所贴广告吧

这也是个圈子,并不是随便那个人都可以进去的,也不是随便就可以进去任何一个圈子。

他能凭钱买下太平山的别墅,可未必可以凭钱砸开那些个富豪的圈子。

在没有特定的投资业绩,没有特别的大事件显露头角之前,人家那个圈子不会接受你,那怕你有资金实力也不行,只不过把你看成暴发户而已。

陈天戈现在是需要有一个踏板,先让他了解或者熟悉期货和股票的cāo)作手法,然后再考虑自己怎样能在回归之前,为原燕她们打开那扇门,让她们以后可以真正融入那个圈子。

这是任何一个老手不可能接受的。也只有他和吕子颜这样的认识过程,又是相互从学术交流开始,才有可能让他的下一步计划实施。

“陈先生,其实您可以自己cāo)作的。以您的学识,不管是从事交易员,还是自己cāo)作资金,都应该没问题的。”

“吕小姐,这个”

“吕小姐,我哥还有其他投资项目,不可能也不能把所有精力放在特定的事务上。”

“就连原姐也是偶尔过问这方面的况。毕竟这并不是我们公司的主要业务。”

行啊党琴这妮子这帮腔的水平,这时机瞅的,真叫个绝。

这几句话不止把陈天戈的意思表达的很清楚,同时也很巧妙的掩盖了他们根本不懂这行的事实。

“那好既然陈先生和原总信得过我俩,我俩也不矫,也不说那些打动客户的话。咱们一起往后看”

这才是实诚的话,不给画饼,也不给保证,就是收益率都不提,单纯的陈述代理的事实,表明自己的态度。

“吕小姐,秦先生,我准备暂时放两千万由你俩cāo)作,至于期货和股票怎样分配,你俩商量着来。”

“另外,我有个要求。希望你们每次建仓,吸筹,拔高,回档,出货,清仓等等cāo)作时,或者完成后能给我一份具体的分析报告。”

“我绝不干预你们的cāo)作,是否cāo)作你们做主。我可能会针对当时的时机陈述我的想法,也可能不会。”

“也就是说你们是否进行cāo)作,不必理会我是否给出建议,甚至是否参考我的建议也由你们自己做主。”

“咱们可以把各自的见解都陈述出来,这样比单纯的交谈更能促进。你俩觉得怎样”

“陈先生,我俩赞同您的建议。这不仅是对您,就是对我俩也有益的,您这不是要求,这是一个很好的相互进步的办法。”

这次吕子颜没有直接答应,像是跟秦航眼神交流之后才作答的,看来他俩也是存在疑惑的。

陈天戈不管说的如何的冠冕堂皇,他是在夹私活。也就是对吕子颜和秦航这样的江湖菜鸟,他能挖了坑埋人家。倘若是个老江湖早拂袖而去了。

不过,陈天戈有前些天交谈的基础,还是能掩盖好真实目的的。

本章完

第三百章 搭一个框架

吕子颜他们俩是带着合约来的。不奇怪,都这样,这就是现实,说归说,该怎么做还得做。

交朋友和谈合约并不冲突。开始说来的目的是交流和请教,是真诚的。到最后详细争论合约的细节,也是认真的。

没人觉得不合适,就连陈天戈也喜欢这种做事的方式,好,都真实,没那些虚头巴脑的玩意儿。当面把一切讲清楚,能避免背后搞猫腻。谁心里也踏实。

送走了吕子颜和秦航,陈天戈就开始张罗起书房来。

别墅是有书房的,只是从来没用过。

书房是这个别墅里唯一有传统特色的屋子。全部是古色古香的家什,书桌是老式的方斗抽屉,座椅是太师椅,清一色的红木。就连沙发都是榻的形状。

红酸枝的实木书柜,整一面墙都是,就是上面没一本书,空dàng)dàng)的。

陈天戈所谓的张罗,并不是要把整个书柜填满了装点门脸,他是要配备自己需要的物事。

至于藏书,陈天戈并不反对,相反很支持,毕竟道观的藏书是他增长知识的根本。

只是现在他认为没必要。都在上学,他又需要充当一个专职司机的角色,根本没多少时间待家里。有书看就行,不一定要拥有。

至于把一些不看或者根本看不懂,不感兴趣的书籍,买回来堆书柜里,摆着让人觉得学识渊博。这种无聊的事儿,他不屑做。

陈天戈对于股票和期货,有自己的想法,也只是个想法。现在他需要借吕子颜和秦航的cāo)作,扔出去两千万来认证自己这个想法。

正如默顿米勒提出的理论,资本结构和分配政策与市场波动的关系。他想尝试寻找市场波动的因素,他知道这绝不能集中在单个因素上,是个系统。

同样,所谓系统都是由各个不同的因素线,不同的因素面构成。而陈天戈是想找寻这些点和面变动,对于市场波动的权重。

“哥,你这个这个太庞大了。根本无法做到如此具体的分析,即便是能分析,参照的价值也不大,其中偶然的因素太多了。很可能在分析中只是很小的权重,而产生的市场波动却超过最大权重因素的量级。”

党琴在大体明白陈天戈意思后,总觉得她这个哥脑洞太大了,连这都敢想。太复杂了,太难以把握了。

“哥,蝴蝶效应你该知道吧从权重而言,蝴蝶翅膀的煽动肯定占不了大权重,但所产生的结果很它本的权重并无多大关系。”

“你说到蝴蝶效应了,也就是说没有绝对的偶然。至于蝴蝶效应,不能单纯的理解为蝴蝶的翅膀煽动。这里面涉及到权重叠加的问题,亚马逊的空气温度、湿度、气压,德克萨斯州这几项指标与之相比又是如何这可能还涉及到空气流动等等因素。”

“中国传统的理论注重整体观念,一是开始,同时也是结束。八八六十四卦,包罗万象,并不是说有无数卦象,而是通过不同的爻变、爻动,结合其中规律,从变量推测出结果。”

原燕和蒙莲听着晕,本来她俩才刚刚接触经济基础理论,还摸不着南北西东。结果陈天戈又转易经上了。

其实陈天戈的想法的确来源于易经。易经可以说是中国文化的根,所有的理论都是分支。

他只是想把股票和期货当作某个分支上的果实,从果实逆推,追本溯源,找到根以及其中的变量,从而形成特定的脉络。那么以后就有迹可循。

一旦说到传统文化,党琴就没法接茬了。她根本不知道她这个哥,怎么能把现代经济理论和哲学牵扯到易经上,还牵扯的似乎天衣无缝。

原燕把所有人都召集来了,陈天戈没反对。他本来是想等成型后,再把自己的想法灌输给他们,也想把这样的体系作为他们未来决策的推演系统。

既然都来了,那就从体系的基础开始,这样或许更有利于他们掌握这样的理论,更能灵活的运用。

“我觉得可行。阳、五行、天干地支以及值星、伏神等等,都是不同的理论,却都是从易经中衍生的,周易的推演时同时又把这些理论融合进去。”

“陈老弟是想先找到分别的理论,也就是你们说的权重,然后再考虑在具体推演中如何运用。”

毕竟是老江湖,几句话就明白了陈天戈的意图。

“陈老弟,这个相当的庞大。我建议先把框架搭起来,然后再慢慢完善。如果开始就走细节,怕是会一团糟。”

得这事就这么定了,先不说崔宝庆哥仨也支持,就凭陈天戈真有心做,在这个团队里那就是最终决定。

每个人都是模糊的,就是陈天戈也是模糊的。他现在还只是构想,并没有具体的进展,甚至连如何入手都还在考虑中。

崔宝庆别看说的头头是道,他也只是明白陈天戈的意图,或者说是陈天戈牵扯到易经让他明白了意图。

褚国亮算是见识最广的,也是最能预料到其中庞大程度的。别说是构建这么一个大的体系,就是他辨认方向和路,所涉及的内容也是多的无法想象。

至于雷鸣,明白是明白了,习惯了不多嘴。但他是佩服陈天戈,这老弟是真敢想。

女人中也就党琴因为她上学时的经济基础,多少摸着点边,也仅仅是摸着边,就让她感觉头炸,她认为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她这个哥哥是想把所有经济学家的理论,当作一个分支,把某个特定股票和期货,作为果实,分别放在各个分支中,通过分支找到根本,最终再从根本来推演其中的脉络。

太疯狂了

她也明白了为什么陈天戈会提那样的要求,这是让吕子颜和秦航做他的信息员。

股票和期货的收益并不是她这个哥哥在意的,甚至说那两千万都不是他在意的,他在意的是吕子颜和秦航反馈回来的信息。

额的个神呀这都什么脑子

党琴可以确定,那天在咖啡馆,她这个哥哥已经为今天打下了埋伏,而自己却是那个帮腔的。

特定场合、自己的立场、双方的现状和实际况,自己是必定会出面的。该不是自己的反应也在她这哥哥的算计中吧

倘若真这样,这纯粹就是妖孽。

党琴并没感觉到被算计,反倒是希望陈天戈以为她能明白他的意思,所有的帮腔都是主动的,而不是被动的。那样她也能算妖孽了。

本章完

第三百零一章 罗盘书房的诱惑

这是个模糊推断理论,绝做不到精确推演,这一点陈天戈也清楚。

其实传统的推演文化应该说都偏向于模糊,当然也不是说那种父在母先亡的所谓定论。只是需要使用者具备广博的学识,在所有碎片因素中,把握方向,整理碎片,形成整体的推演方向。

其他人不管意见如何,反正目前主要是上学,真正做事的是陈天戈和党琴。

从一个国家和地区作为基础数据根本,这需要查阅这个国家和地区的现任政府执政方针,熟悉这个国家和地区知名经济学家理论以及他的影响力。

需要查阅并标记这个国家和地区的支柱产业、物产,用图标或线形,构成其经济外交关系图。并标注各个外贸关系国的贸易逆差和顺差。

同时需要知晓这个国家和地区的五年,乃至十年的经济增长速度,人均国民生产总值,年人均消费以及消费习惯等等。

还需要调阅十年甚至更长一段时间,这个国家和地区的人文气象指标。

我的天啊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哥,这书买吗”党琴拿着一本安徒生童话,摇着书问陈天戈。

“买”

“呃哥,真买呀”

党琴纯粹就是想为这枯燥的采购工作添些乐趣,没想到这个哥哥这么不经逗。这童话

“你不能否定安徒生在创作童话时,带着他丹麦的价值观,也不能否定他的童话对整个欧洲,乃至世界的影响力。”

“照你这样说,咱需要搬走整个书店,或者直接建图书馆。”

“哦,你说得也对。既然知道干嘛还问小妮子”

“呃”

好吧,一个从不开玩笑的,一本正经的开玩笑,你真的无法判定这是不是玩笑。

这几天是不用待图书馆了,开始逛书店了,或者说是扫dàng)书店。

每到一家书店,就挨着人文、哲学、经济、时政等分类,不挑不拣的买下所有书。

偌大的书房终于见着书了。

每晚回来,所有人都搬一堆书往书房送,然后一面墙大小的书柜塞不下了。

“陈老弟,别忘了你老哥我的本行。这事咱自己就能行。”

陈天戈见书柜不够用,准备让战大贵帮忙找人做书柜。这时候崔宝庆开声了。

“你看我也糊涂了。崔大哥,你看能不能这样”

“把整个书房当作地球,书柜代表不同的国家和地区,做成一个圆弧形状的书柜。”

“把书桌放在中间。而书桌做成环形。人坐的的位置在环形中央。你看成不成”

不知道崔宝庆怎么想,反正原燕觉得陈天戈是在闹着玩。都无法想象,这样的书房还叫不叫书房,躲猫猫估计实用。

“罗盘”

崔宝庆首先想到的是罗盘,中间空着,摆书桌,四周圆弧形书柜。若多排几排,从屋顶看,那就是罗盘,就差写卦辞了。

这陈老弟到底想做甚

“差不多就那个意思就罗盘形。”



看闹的也都是一阵无语。好吧,仔细想想陈天戈也就二十岁出头,想着新花样玩也是可以理解的。大伙儿一起玩呗

别人书房的书是按内容分类,而陈天戈书房的书是按国籍分类。不同的国籍有不同的区域,然后才有内容的分类。

时政、经济、哲学、人文等等,然后就等着崔宝庆把书柜书桌做好了。

闲来无事,突然有了一个好玩的事儿,所有人都爆发了极大的。

对书籍分类,做标记,摘录内容,凝炼观点,还得对照着地图,按照从东到西的顺序,逐个把各个国家依次排列。

别墅的书房够大了,近四五十平方的书房,现在发现明显不够用,有些国家甚至连纵隔的一格都占不到,有些却需要更大的空间。结果,乱了

陈天戈已经被人吵吵的忘记了自己的本意,仿佛从开始他就是想给大伙儿找玩儿的一样,根本没有了头绪。

这事吧,参与的人越多,越没有主线。

找国家的,找书籍的,找方向的,本来杂乱的书房越发乱了。

我去陈天戈看了一眼闹的书房,很无奈,径直出去了。等他们玩够吧

没人还记得什么剀的麻烦。这些天除了上学就都聚在别墅里搬书玩,要不看崔宝庆精湛的木匠活。平时无聊的生活终于有点乐趣了。

陈天戈没进去过书房,自己去了也没用,都玩的正在兴头上呢,没人搭理他。再说人家也是在帮忙,总不能打消积极吧。

“哥,都不搬了,也不摆了,都逮着书看,说是帮忙提炼书中精华,凝炼观点。这样成吗最后你还得重新做”

党琴虽然不理解陈天戈的做法,但一旦决定做,基本会朝着目标做,而不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胡闹。她觉得现在这群人已经开始胡闹了。

“先不说最后我是不是需要重新做,你觉得他们看到并总结出来的观点,是不是观点这样好”

是啊,谁的观点也是观点,那这到底是乱了还是这个哥哥的本意

有一点是肯定的所有人都在冲着理解其中的精髓而看书。

要我做和我要做最大的区别是效率,有兴趣和没兴趣最大的区别是吸收。

对于陈天戈而言,大伙儿能自愿钻到书堆,怎么都不算错。

党琴有些凌乱,她似乎明白了又有些不明白。这绝不是她哥哥的目的,偏偏好像达到某种目的。

她很明白,这样带着目的去看书的效果,也明白为了弄懂一个观点,一条定理,一个理论,仅仅看一本书是不够的,需要旁征博引

书房里看书的人,若想要凝炼某个著作的观点,需要翻阅大量的相关资料,如此这般可以想像,一旦观点形成,他们又将汲取多少知识量。

党琴不敢想象,只是知道自己也需要像书房的所有人一样,跟着他们胡闹去。这是胡闹吗

“老弟,你就是为了这个”

崔宝庆能嗅到其中的千门味道,不由的这样想。

“捎带的,没想到会有这效果。不是吗”

崔宝庆摇摇头,继续做手里的活了。自己这脑子容量探不到这老弟的底。

陈天戈并不是有意设局,从原燕把大伙儿召集起来,他就有意无意的引导。没想到还真成了。

赞助这么个副学位,一个觉得自个花钱了,凑凑场子算了。一个觉得已经收钱了,走走过场得了。

这那能行,自己不可能永远帮下去。天源资本,最终要靠他们自己。

本章完

第三百零二章 这就是决策

崔宝庆不愧为传承人,这手艺确实没得说。

战大贵是根据崔宝庆的要求采购的红酸枝原木,而书柜做完的那一刻,别墅的后院里几乎没有剩下成型或者成块的原木。

木工原来也可以精确到方寸之间。这就是大师级制作。

“崔哥,或许许师叔说的对。未来你的天地在内地,那个大市场才有你施展才能的空间。”

“香港还是太小了。你这艺道并不需要往外扩张,也没必要利用这个自由港的平台。”

“崔哥,你专注于现代企业管理吧,同时介入红木市场。等过几年,公司出资组建一个红木家具和古建筑公司。”

陈天戈也只是个设想,真正让这个设想变成实物的是崔宝庆。

书柜搬进书房并按崔宝庆指挥摆放到位后,没人再觉得这是玩闹。

浑然天成的契合度,仿佛是先有了书柜才有房间。

错落有致的高低差,左右宽窄没一丝不协调。庄重中不失轻巧,秩序间也显多变。

这不是书柜,是一件美伦美奂的艺术品。都不忍心往上面放书了,就这样看着也是很好的。

“哥,我刚才看了,崔大哥做的书柜和经纬度相似,干脆按经纬度来放书吧这样就不存在国家大小和占有空间不相符的况了。”

每个人都将自己熟悉的国家和人物,认真的对照经纬度,并整齐的按分类放好。此时没有任何嬉闹声,只有虔诚,对传播给自己学识的那些书籍和作者虔诚。

书房整饬合适的第三天,吕子颜和秦航送来了第一次建仓的分析报告。

陈天戈将那份秦航的大豆期货合约让大伙儿都传看了。

“北美去年大豆产量五千三百万吨,占全球总产量的近百分之五十。”

“今年全球大豆产量将突破一亿一千万吨。”

“转基因大豆研制成功,目前尚未进行商业转化。”

“根据北美气象数据推测,明年北美的气象数据很有可能导致大豆欠收。”

“国内出台关于色拉油食用标准。”

各人在看到期货合约是大豆时,都分别陈述自己所学到的与大豆相关的内容。

每有人说出一项,陈天戈就会罗列一项,随着每个人都不断的陈述,陈天戈罗列的项目也越来越多。

环形的书桌几乎有一半被铺满了,密密麻麻的各种指标,各项数据,各式各样的因素。

党琴没有说什么,不是她没有自己的理解,而是她被惊着了。不敢想象,她当初不在意甚至有些反感的做法,就是捯饬这个书房。

而现在看着每个人陈述的理由和依据,再看看陈天戈不断的添加和撤掉。她心里对于多头大豆时仓位认识,越来越明显。

“好了,现在大家说一下。目前秦航建仓的事,大伙儿认为这个半年合约该不该建会不会赚有没有需要他改进的”

陈天戈看到没人再陈述理由,也没人建议撤掉哪一天已经罗列的项目。

“会赚该建”几乎是同声,所有参与谈论的人都表达了同一个观点。

这就是决策,这就是罗盘书房该有的作用。

而这一刻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都是无意识的。从开始对书籍分类,逐步通读,然后尽力去凝炼观点,不得不翻阅许多的资料,渐渐的在自己的头脑中形成一个体系,衍生出属于自己的见解。

一切水到渠成,自然而然。

原燕不再认为这是个躲猫猫的地儿,反倒应该是天源资本的核心区域,是智库。

而自己这个小弟天才已经不能赞扬他具备的能力了。

战魁从来不敢对任何事有特别明确的结论,这是他的格使然。

可刚才,他分明有一种自信,对自己判断的自信。这种感觉从未有过,是一种全新的体验。这要比人前打脸更让他舒爽,这种感觉叫掌控。

“陈老弟,我老战谢谢你”

战魁说这话时,声音有些哽咽,显然比他以往那些道谢诚挚多了。

没人笑话他,不止他有这种感觉。

雷鸣从来是不多说话的,刚才他也喊了。他确实认为这单合约会赚,他甚至认为秦航的仓位太轻了。

一切的判断都来自这个书房,是这种形式让他有了一个清晰明确的判断。

他们这些人,都是野生野长的。即便现在每个人都是价几千万,可他们从来没有过自信。

每天出门有邻居打招呼,他们都有说不明的欣喜,觉得那怕是施舍也高层次的。自己从来没用平等的眼光跟人对视过。

这一刻,就在刚才,他们都找到了那种感觉自己也可以,自己也是个人物。

“哥,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为什么大家会一致认为大豆单可以赚钱”

“你不这样认为”

“我也一样。可我想知道为什么。”

“这就是推演。”

“可你没推演呀”

“需要我推演吗每一个因素都在这摆着,大家都看得见,也理得清,同样有自我体系的形成。决策是自然而然出现的,并不需要有特定的理由。”

“可是”

“咱们传统的哲学,从来不是丁卯明确的。模糊不是现代科学,但它一样是科学。”

“我没有推演是因为大伙儿每个人都进行了推演。可能你们都没有这种自觉,或者说根本找不到自我推演的思路。”

“事实上,在每个人陈述条件和理由时,所有人都不断的把这些条件吸收,并进行了分析。从而才能做出统一的定论。”

都在静静的品味陈天戈的话。他说得对,在自己做出判断时,也曾想找到让自己判断的理由。很模糊,每一项要素都有用,似乎又都不够。偏偏最终形成了这样的结论。

“别纠结了人的脑子不是那么简单,传统文化也不是那么容易能理清的。”

所有人都还围着陈天戈罗列的项目看,重新来一次,试图找到自己形成决定的整个过程,想理出一条清晰的思路来。

“以后公司的重大投资项目,都需要用这种形式来形成决议。”

这点不用提醒,这应该是每个人认定的事。

这就是天源资本以后流传的罗盘会议。

党琴遵照大家的意见,形成了天源资本的第一个决议。赞同秦航的cāo)作,并建议适度增加仓位,并陈述了理由。

所谓理由并不是天源资本的罗盘推演,而是大家都熟知的一些要素,甚至大多数都是在秦航的分析报告里的。

只不过现在秦航对于新客户的第一次cāo)作,显得稳健而已。

本章完

第三百零三章 还不是老糊涂

又是新年的年根儿了,香港大学要到年三十才放假,大年得在香港过了。

对他们这班人,那里都是家,无所谓团圆不团圆,每天都是团圆。

遗憾的是许援朝告诉他们,今年的沙田马场贵宾包厢就别想了,内地会来真正的贵宾。

看不看马儿跑无所谓,是没了轻松赢钱的机会有点不爽。

武汉

锦成集团也在此时召开了一年一度的总结会议。

“今年集团收入大幅度提高,截止目前,在公司账面上的闲置资金一千两百多万,这还是因为大量采购年货的原因。”

“银行贷款在年初时,遵照董事长意见,全数提前偿还。”

王文斌一板一眼的汇报。

这不是一个企业的正常状态。企业不是一家一户,不是靠储蓄来回避风险的,而是应该多渠道多产业发展。

而现在的锦成,似乎满足于现状。

“钱多了,咱得花呀”赵锦成也是愁。

原来没钱愁,现在钱堆着愁。股东们的分红已经够多了,用文斌的话已经超出了一个合理范围。

什么是合理范围他不懂,但他知道自家的存折也是几百万了。这么多钱放着不是个事儿。

“大家说说吧,有没有新项目可以做的。银行见天的追着让贷款,自家钱还没地儿花呢。”

赵锦成老了,过了这个年,他虚岁就七十了,二哥都走了二十年了。

他真的无意把摊子铺这么大,就是给囡囡留个嫁妆,可这形唉推着走吧。

“董事长,车辆厂这边做过市场调查。自行车销量在逐年下降,而取而代之的是摩托车。同时目前又有一种电瓶车技术已经推出,随即也会商业化。”

“我们针对这样的况,准备同时上马电瓶车和摩托车项目。”

赵仁锋有点迫不及待。这一年虽然公司的盈利能力大幅度增加,但他所负责的车辆厂却是逐年下降,甚至比不上合资厂的那点股份收益。

货运公司随着批发和零售业的兴盛,自然而然的提高,几乎算是在飙升。

整个集团,只有他车辆厂存在很大的危机。

近两年他们的销售已经完全脱离了锦成的渠道,不得不自行开拓农村市场。

今年,农村的销售额也在萎缩。

现在的锦成集团还是他爹一言而决,同样他爹也是在看业绩。赵仁锋感到自己的危机不仅仅是车辆厂,更是来自接班人的危机。

王文倩由于一直在集团总部,整个集团的常业务,几乎全部是她一手处理。非紧要以及重大事项,根本不必向董事长汇报。

有些心思并不是开始就有的。物质的逐渐丰富,让人明白富裕的好处。权利体验,让人产生了掌握更大权利的**。

“两个项目一起上”

“嗯,车辆厂在基础技术上有优势,部分设施设备可以进行技术改造和改进。我们初步跟相关人员有过接触,对方有意以单纯的技术入股。”

“即便两个项目同时上马,对于集团,资金压力也不是太大。”

这是太子爷,又是充分准备的项目,谁也没头脑发涨去发表不同意见。

“还有没有其他项目”

赵锦成是一言谈,他不希望儿子以后也是一言谈。到如今他还是没看出仁锋有统领大局的怀。

能力不能说差,属于中上。可就是心眼儿太窄,小聪明心思太多。

“董事长,我有些想法”

“说吧。”

对于王文倩这个儿媳,赵锦成还是看重的,在某些方面比他儿子强。有大局观。

“从咱们锦成这两年的贸易量和物质的品规看,这几年随着人们收入水平提高,物质会越来越丰富,也就是说商品的流动会越来越大。”

“武汉作为中南重镇,又是南北的中转点,长江航运也成就了武汉是沟通东西的要害”

“王副董,你的意思是加大货运的投入”

也就赵仁锋敢打断王文倩说话,这两年王文倩借着势,在整个锦成有很高的威望。

“不是,货运公司这边,历年都有扩张,并且货运不适合好高骛远,最适合量出而入。”

“我说的重点是流动,货源的流动势必带来人员的流动。武汉的地理优势,也将成为商贾的集结地。”

“我建议集团可以考虑兴建一家酒店,按照五星级标准建造。这样集团可以涉足酒店业,从而增加一个新的利润增长点。”

的确,武汉的高级酒店夜夜爆满,这确实是个不错的项目,还是个没有任何风险的项目。

“其他人呢还有吗”

别说没有,就是有也没人提了。就一千多万,一下子提出了两个很有投资价值的项目,都还是前期烧钱的事儿。还有必要提其他吗

“原来在座各位的股份,随后以法律的形式固定下来,并做一下司法公证。可转让、可继承,不再受离职限制。”

“现在账面上的一千两百万,车辆厂和总部这两个项目,各支取五百万,剩余资金自行解决。”

“银行贷款车辆厂主体,申请电瓶车和摩托车项目的贷款。贸易公司作为主体申请酒店项目的贷款。”

“若资金仍不足以开展项目,可以向社会融资,首先向公司股东融资,各股东在新项目中的股份与原本持有股份不冲突,许交叉持股。”

“两个项目的融资,如果集团股东能满足项目所需资金不得再向社会融资。”

“各位还有什么要说的”

“董事长,新项目的风险和收益”

“这是集团会议讨论决定,集团作为控股方自然享受相应的收益,也承担相应的风险。在集团一切由业绩说了算,项目收益和风险也同样是首倡者的业绩。”

这就开始竞争了赵锦成老是老了,还不糊涂。

大儿子,二儿媳,各有各的心思,好在都还是往一个方向使劲。

竞争是好事,像这样的良竞争越激烈越有利于集团发展。所有人都能收益,集团也能发展壮大。

自己活着还能把竞争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一旦自己百年了,谁来劝这个架

发展壮大真壮大了,那还是自己的初衷吗

别说是自家儿子儿媳,就是自个也觉得把这么大的摊子留给那个小囡囡有些是不舍吗或许是担心她扛不动这么大的旗。

唉不想了。老太婆体越来越不抵了,这都躺下了,像当初的岳父岳母,熬过去这个年就不错了。

本章完

第三百零四章 不一样的年

赵锦成一直延续着大年初一小辈们磕头拜年的传统。

冯立萱去年还跟赵立明高差不多,今年却明显高出了很多。

但她还是站在赵立明后面,甚至她把赵立媛也拉在自己前。

“萱萱,为什么你躲后面呢”

“三爷爷,我我高”

她记得以前三爷爷说过,谁大谁站前面,可她不想站最前面。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家里为什么她一个人姓冯,为什么她是叫三爷爷,而不是爷爷。

冯立萱曾经问过,三爷爷告诉她别管这些,也别听其他人说什么,三爷爷也是亲爷爷。

她就要今年暑假就要上初中了,很多事她不清楚,但很多道理她都懂。

“萱萱你”

“爸,孩子愿意这样,就这样吧。再说立明是长孙”

赵仁锋的话无不对,也讲的是事实。

大过年的,赵锦成忍着没发火。今年坐堂前的就他一人,老婆子起不了,他也想赶紧完了这程序。

冯立萱眨眼看着仁锋叔,再看看三爷爷,甚至还看了仁锐叔他们都跟自己笑。看来自己没做错。

“来,萱萱,看叔叔给你带什么礼物了。自行车好不好明年就上初中了,要学会骑车的。”

“谢谢叔叔”冯立萱很喜欢。立明早就跟她说过,他已经会骑车了,她还不会。她也想有辆自行车,可她没敢跟三爷爷说过。

三爷爷每年都给她红包,两个叔叔也给。开始还是一百两百的,今年三爷爷是用红纸包着的,很厚。

“萱萱,你以前的压岁钱呢”

“三爷爷,我都留着,没乱花。就是就是我水笔坏了,我就自己买了一支”

她不知道这压岁钱是不是给自己用的,都好几千了,若加上今年的她就会有两万多块钱了。

“三爷爷就是问问,我家萱萱懂事,不会乱花钱。那些钱都是你的,自己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文倩,过了年带萱萱开个账户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

冯立萱跟着赵锦成往里屋去。

“萱萱去玩吧”

“我陪三爷爷去看三。三病了,我应该陪着三。”

冯立萱也想过出去玩,可她还是选择留下来了。

她不明白自己在这家里到底算什么份,那次问时她看得懂三爷爷的脸色很不好,就再也不敢问了。

三对她很好,三病了,她觉得自己应该陪着。放寒假了,多陪陪三总是没错的。

赵锦成摸着冯立萱的头,他想不通,自家的儿孙怎么就没人有这份心

以前裴青在照顾冯立萱的常生活,每月都会给几十块零花钱。自己老是想不到。以后姑娘长大了,能照顾了自己,他以后记得零花钱就行。

“你给萱萱包多少钱”

“五千,怎么了”

“大哥就一辆自行车”

“爸今天忍着没发火,肯定不高兴了。咱不考虑冯迪,也得考虑爸,得让爸心顺点。”

“文倩,锦成真的是冯迪遗留的财物起的家”

“应该是,我大哥因为健全公司财务,把早以前所有的况都熟悉了一下。起步时的资金很多说不太清,好不容易才做平了。”

“爸第一次去广州的时间点就在冯迪出事后不久。虽然公司体现的是爸变卖玉器得来的起步资金,但我大哥跟黄经理证实过,对不上,差距很大。”

“可现在这么大产业,爸最后会”

“这事得听爸的,爸肯定会有安排。这次年终总结,爸把所有的股份事宜都让司法公证了,咱家跟大哥家都有自己的股份,都只是股东”

锦成集团现在是资产上亿,甚至几亿的摊子。善财难舍呀,难道真正拥有着真的是那个十来岁的小姑娘

谁也无法确定赵锦成是怎样想的,最后会怎样处理锦成集团。王文倩听她爸的告诫,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勿有贪心。

不管最终锦成集团怎样,对冯立萱好点,留一份善缘总不会错。就是自己的闺女立媛,她都告诉她,一定要对萱萱姐姐好。

陈天戈这次的大年算是真正的一家团聚式的大年。

也是在自家别墅里,不是酒店。或许是他们这群漂泊的人第一次如此隆重的过大年。

从对联到窗花,从置办年货到买新衣服,都尽量去找那种在家里过年的感觉。

“姓战的,你怎么回事连个灯笼也挂不正,再往右偏一点好下来吧,给你扶梯子我都累”

小琳感觉自己着急了。虽然早早的就有了战魁这个男人,也算有了依靠。可后来尹玉娟她们也都唉人家都找的还都是有两把刷子的男人。

再看看战魁下了梯子,觍着脸跟自己笑,还象征的给自己抖胳膊这男人也不错,暖心

小琳还把战魁拉过来,挽着他的胳膊往院子里走。

“梯子”

“让崔大哥他们拿吧,反正他有劲”

秀秀恩,占占便宜,好歹让自己的落寞发泄发泄。

自己也是乱想了,自己又是什么份当初姓战的不嫌弃,还一以贯之的待自己好,这样的男人逮着了,就得好好珍惜,好好把这辈子过完。

今年的大年算是最有年味儿了。不只是整个别墅的布置,呈现着满院的喜气,装点的红火。就是那些吃食,都是他们儿时的记忆。

羊枣柿饼,馒头年糕,都按着他们对年俗的记忆捯饬着。

若不是怕邻居们举报,他们都想自己做豆腐,还想直接买头活猪来杀。

可惜,香港货源充足,年货样式多,就是不能放鞭炮,让人觉得有点遗憾。

没人还记得这是价值三千万的别墅。

别墅的前院正中,是崔宝庆这样的工匠大师,用太平山的山石,院里绿化地挖出的土,和泥砌成了年火灶。

一口直径半米的大铁锅,枯枝柴火燃着的火,锅盖大小的漏勺,兵工铲大小的炒勺,两平米大的案板,堪比水缸的陶瓷面盆

菲佣都目瞪口呆的远远的看着,他们根本不懂主人这是发什么疯。

的确是发疯,这些家伙什都是求许援朝从口岸带过来的。许援朝听说陈天戈做这些只是为了过年。

这好吧,若不是团拜,许援朝都想过来凑闹,这太特么有年味儿了。

一伙人就这样围着灶火,包着饺子,嬉闹着。

说实话,这才他们心中的年,这样才是过年。

本章完

第三百零五章 阴魂不散

没有了到沙田马场赌马的机会,但维多利亚港的烟花还是可

这已经不是新鲜,也不是有多看烟花,就是为打发大过年的闲时间。

大年时陈天戈也学着香港的规矩,给吕子颜和秦航发了利是红包。也从他们口中了解到了看烟花最合适的地点。

不知是因为找到了儿时大年的绪,还是今年看烟花的位置不同。

已经是回程的路上了,车里还都叽叽喳喳的说着维多利亚港烟花的盛景。

对于那个什么剀的社团,他们早忘记了,也从心里不当回事。

然而,此时

陈天戈也被大伙儿的感染了,就这样随意的开着车回家。根本没留心路过的街道,此时居然少有人

“小戈,这些人是”

副驾驶上的原燕也已经看到了道路前方的景。

乌压压的全是人,穿着都是花里胡哨的,没一点正经样。

“恐怕是冲着咱们来的。”

右边就是个巷子,车完全能开进去。陈天戈没想逃,既然对方撑这么大的场面,肯定会把所有的问题都考虑到。几十年的社团,绝不会那么愚蠢。

“给后车说一声。看来这况非得做一场了。”

“小琳,把裤子给我”

“蒙姐”

“我穿着裙子,没法动手。姓战的,马上闭眼,否则小琳不管你,姐也让你生活不能自理,甚至让你永远看不见”

没办法,只能在车里就这样换裤子,除了小弟,还有战魁这个娘们儿的男人,蒙莲只好恐吓了。

两辆车前后停下,前车陈天戈带着原燕和蒙莲,后车崔宝庆老哥仨。

转头看看,后路也被密密麻麻的人给堵的慌了。

“这群孙子能忍呀这都几个月了,居然这时候才发动。”

“咱们这段时间根本没晚上出过门,没给人机会。”

“这么说他们觉得今晚是个机会了”

“嗯,他们估计是这样想”

从上次完了,陈天戈就开始掇弄他那个罗盘书房,然后大伙儿又专心学习,是真正的专心学。根本没时间出来逛,就连女人们都没出来逛。

“这特么港英政府真够可以喽,这么多人的队伍,就这样在大街上,耍枪舞棒的,居然没人管”

“崔老大,你真当他们是什么政府就特么一群小丑,就想着划拉点钱快点滚蛋呢。”

“社团能组织这么大场面,要说他们的警署不知道那才见鬼呢。咱们几个外来者,他们又有钱赚”

这场面确实够震撼的,整个街道被堵的满满当当的,放眼望去,都是人,还有手里提着的砍刀。

四车道的大路,并排站也得十人,现在却看不到后面的路面。层层叠叠的好几层呢,怎么也得百号人。

“怎么弄”

“还能怎么弄做一场呗,还有得选吗咋你还想跟这群杂碎谈判再说了,人家凑这么大的场子,怕不是来谈判的。”

陈天戈也在想怎么弄。两辆车上还有七八人,都没有战力,一旦混战了,她们安危很难保证投鼠忌器呀

这不是四五十人,可以很快的放倒他们,这比上次差不多翻了十倍的人马。

他们六个人杀进去没事,根本不是一个层级的,多cāo)点心,估计连受伤都不可能。可现在一旦他们冲进去了,车这边会有麻烦。

“陈老弟,还是老办法,你观敌瞭阵,哥几个出手就行。”

看着前后的人,一点点在靠近,一步步挤压他们的空间。崔宝庆觉得被动防御,不如直接杀进去,省得他们靠过来,自个这边还得顾忌着车里人。

“两边,你们五人只能冲一边,两边分开,平时的合击用不到,会受伤的。”

这是陈天戈最担心的,毕竟五个人已经习惯了合击,五人在一起相互之间的默契,可以避免大伙儿被偷袭,能全而退。

他们谁都没想会折这里,只是考虑是否受伤的问题,就怕沟里翻船。

“我跟老褚扛一边,让雷子陪着原燕和蒙莲,应该没问题。”

陈天戈自己完全可以扛得住一边,不管多少人,能上手的也就十来八个。可他们五个,留下谁都无法照应了两辆车。

一旦混战,人多又乱,随便都可能窜过来几十人,那样自己六个人就是把他们全废了,自己人也会受损伤。

不管被挟持,还是被打伤,对陈天戈来说都不划算。一群烂仔,没法跟自己人比。这已经不是瓦罐和瓷器的差距,而是人和畜牲的区别。

“大陆仔,还以为你们会永远躲太平山呢没想到还敢出来。”

“也别说不给你们机会,车里还有女人吧把这些八婆都留下,再拿出百万来,咱这事就算了了。”

还是那毛病,开打前非得瞎哔哔一阵。想来不哔哔不知道他们的厉害,非得在嘴皮子上占便宜。

都尼玛这样了,摆这么大阵势,凭嘴上哔哔两句就能了事脑子进水了吧

“想清楚了没别等我改变主意了。能买太平山的房子,想来不缺钱,女人嘛,没了可以再找。”

“我大哥问你话呢你特么聋了”

“如果我说不呢”

“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我们14剀是怎么办事的大陆仔,别仗着有两下子,就以为天下无敌了。”

“该不是等差佬吧哈哈哈”

“告诉你吧,今晚,不止是今晚,在香港,在中环这一片,这个时间我们才是话事人。差佬也得靠边站”

陈天戈还是同意了崔宝庆的建议,由褚国亮和雷鸣冲一边,崔宝庆陪着原燕和蒙莲冲一边。他居中照应,也只有他居中照应,其他人的速度照顾不过来。

“崔大哥,褚大哥,咱们的原则是守,不主动冲进去,避免陷进去我看不太清状况。只收拾冲过来的,咱把战场范围缩小,这样对咱们有利。”

陈天戈一边跟对方瞎咧咧,一边和大伙儿沟通。既然决定开打了,就得把战术安排好。

“我还就不同意。你又如何”

看陈天戈他们低声交流,对方还以为是被他的话给唬住了,结果陈天戈来这么一句。

总算是明白了,这群大陆仔根本就是在戏耍他们,看来他们真不知道社团到底有怎样的实力。

既然不识趣,那就没得说了。吓不住,那就打服了

本章完

第三百零六章 下重手别省力

人都冲过来了,叽哩哇啦的喊叫着,不知是想吓人还是给自己鼓劲打气。

按照既定的战术,都没有迎着他们对冲,就那样看着乌压压的人群朝着车这边冲过来。

人的奔跑速度是有区别的,即便是十几二十米的距离,整齐的前排在冲击时,也变得稀稀拉拉。

冲动的和胆小的,聪明的和傻缺的,在任何队伍中都会存在。

还有米。

“呔”

蒙莲是最先忍不住的,随着她一声脆喝,人已经冲出去了。

原燕和崔宝庆也紧紧跟随。

另外一边,雷鸣和褚国亮也接上手了。

陈天戈看了看,米这样的距离他可以瞬息即至,那一边都可以照料过来,没出手,反倒闭着眼,将听声辩位大范围覆盖过去,希望在这样混乱的场面中,仍然可以捕捉到偷袭或者打闷棍的动静。

雷鸣刚交手,就瞬间卸掉一人肩膀,顺手抓过棒球棒,挥舞着像在山野教探路。

雷鸣的招式是大开大阖的,来的正大光明,每一拳没一脚都是最大限度的伸展四肢,冲击力爆强。但他还是尽量收着力道,还是像上次那样,不为击伤,只为震撼。

褚国亮行进如同灵猴,又如蛇鼠,无迹可寻,方向变幻莫测。攻击角度诡异,招式迅速,收放自如。

两人并没有离开车多远,甚至没有合击,只是处在一个相互可以照应的位置,然后各自为战。

原燕和蒙莲两人是相容的,或许是她俩从小一起长大的缘故,招式配合起来天衣无缝。

她俩是偏向于轻灵和近的招式,类似于小擒拿,攻击点都是人体薄弱的位置。

最轻松的倒是崔宝庆了,他跟在原燕和蒙莲后,胜似闲庭信步,飘逸洒脱。

每一个动作做出来都像在做木工活儿。掌劈如伐木,出拳像钉榫,推拉似刨皮,腾跃弹墨斗。

五人交手后,都没有进一步深入。刚接手一瞬间已经放倒了二三十人。

可能是认为就这五人能打,再看看陈天戈那二十啷当岁的年龄,终于有明白人,直接避开交手的地方,朝陈天戈飞奔过来。

陈天戈正觉着没劲道呢。

听声辩位覆盖着,听到的都是些叽哩哇啦叫唤的,还有被击倒后哼唧的。而己方的五人,边差不多两米之内就存不下人,每一次接触,就会有人被击倒。

五人攻击的部位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他们根本就没有可以扛得住一击的人。这还是大伙儿都收着力道呢。

咦还真有脱离开战圈往这边跑的,还不是一两个,也不是一边有。

陈天戈计算着冲着车这边两拨人的步频和步幅,他必须保证在击倒第一拨人后,第二拨人接触不到车。

看来得施展八步赶蝉和燕子三抄水融合了,否则无法兼顾两辆车的安全。

喊叫着奔跑来的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刚才还在自己眼前,再迈一步就能举刀往下砍了,可突然不见了。

腋下一阵扎心的疼,然后自己准备举刀的手突然使不上劲了,紧接着肩膀像被撕扯的很疼,然后只听“当啷”一声,刀落地了,而自己的肩膀动不了了,一动就疼。

陈天戈就像被风吹动的树叶,在人群里飘忽,每bi)近一人,就以最快的速度卸掉对方关节,一点都不耽误,瞬即转向另一个。

前车这边的人都耷拉着肩膀时,陈天戈看他们再没什么攻击力,猛地抬脚踹飞一人,借力转,体腾空而起。

冲向后车的那拔人已经离车只有一米左右的距离了。

车里的人能清晰的从砍刀上看到路灯的光影,不由的一起高呼。

多少年了,自从原姐带着她们打出名声来,再也没遇到过这样的形。

有钱了,命也金贵了,面对这样的形,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也敢捡起地上的砍刀,扑上去对砍了。

陈天戈是做了精确计算的,绝不会出现有人伤及车辆的状况。

举着的手还举着,刀却掉地上了。这人根本还晕着呢,肩膀就传来扯着心的疼痛,不由的控制不住的发出凄厉的叫声。

“啊”

一声是接着一声的,嚎啕的让人心颤。

“下重手别省力必须一击让他们再不能战力。”

陈天戈这边刚解决,却发现刚才卸了关节的那拔人,居然还不要命的往前车跟前靠。

战魁透过车窗,看得那叫个血沸腾,恨不得自己立马冲出去,也参与到吊打这群杂碎之中。

可他知道,就自己这样的,一对一跟人家对打,估计也是两下就被打倒的主。毕竟人家都是常年经历这场面的,不说力量,就是经验也要比自己多。

早知道自己也该学几下来着,最起码现在能出去多少帮点忙。

“咦”

机会来了。战魁看着刚才被陈天戈打的鬼哭狼嚎的几个人,耷拉着肩膀好像要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砍刀和棒球棒。

他觉得这时候该自己出马了。陈老弟现在忙着后车的那拔人,现在车上就自己一个男人,又是面对一群残废。此时不出面占便宜,更待何时

这次不是上一次,这次还是有些死忠社团的人。没有想上次那样,打倒了就装死,能躲就躲过去。这次有社团高层牵头,来了一些死忠,裹挟着所有人都不得忍着疼,继续扑上去等痛揍。

这不,肩膀都尼玛不能动了,一动就疼,还特么硬撑着捡家伙可老大前面这样,后面的相互看看,也学着做呗。

他们刚才根本就没看清人家怎样出手的,本想着这年轻人看车,没什么能耐,结果更妖孽,人影都没看清,自己人就全被卸掉了关节。

还不知死活的捡家伙好吧,找死还把大家都拖上。

“车里就剩下女人了。他在后面,顾不过来,拿下他们的女人,让他乖乖的就范。”

老大这样喊,也是这样想,更是耷拉着肩膀这样做了。

战魁在车里找半天没找到趁手的家伙,小琳又急吧吧担心他。

车门这时候被拉开了,战魁再不能磨蹭了,连看都没看,对着车门就是一脚。

“砰当啷”

不是说车里没男人吗这尼玛怎么又出现一个

你还别说,在这群人里,要说排场,绝对是战魁排第一。

战魁踹出一脚后,随即就下了车,顺手把车门关上。

这群人怎么了战魁搞不明白,怎么自己一下车,他们就全扔掉家伙,乖乖的躲一边了,都是蹲着的,还把那只能动的手放在脑袋后面。

本章完

第三百零七章 不是很能打吗

一般像这样的场合,在他们14剀,留在最后,或者是最后那个出场的都是**oss。

战魁这板,战魁这派头,加上刚才踹出一脚时,自家老大那声凄厉的叫声,他们觉得战魁或许才是最厉害的。

就在战魁从车里下来的那一刻,他们彻底没了斗志,不想遭受他们老大的罪,直接扔掉家伙,希望能逃过一劫。

陈天戈此时也同时到了车前,也被这一幕弄糊涂了。

“滚”

这一声滚刚落下,人已经都跑的没影了。就连刚才被战魁踹飞得也窜起来跑了。

不能不跑,刚才被踹到,好不好的,居然是那个被卸掉的肩膀先着地。太特么疼了,泪花都管不住掉下来了。

“战老哥,你这是”

陈天戈很想问问是不是战魁认识他们,怎么会战魁一出现就把人给喝跑了。

“老弟,我就是踹了那人一脚,然后他们就都蹲下投降了嘿嘿。哥这是虎躯一震,吓到一片”

呃陈天戈也是被战魁的说辞打败了,真想让他再往前去震一震。

这时候的场面要比刚才惨烈多了,五人的攻击不再留手,每一次攻击都会有人倒下,随着倒下的是一声声让人胆怯的叫声。

不对,人行道有人,难道这边的巷子也藏着人

“回车里”

陈天戈跟战魁说了一声,左手在车盖上一扶,体腾空而起,直接越过汽车,落到人行道上。

战魁这才刚把地上的砍刀拿在手里,看着远处打斗的场面还离得远,想来该不会有危险,怎么可能在这时候不表现一下。

提溜着砍刀,学着对方的傻冒样,把刀背搭肩上,靠着车门,悠哉悠哉的装bi)。

“许师叔,您怎么”

不问了,估计这群人少不了被监控的对象。

“咋这场面还不值得你出手”

“不是,车这边没人照看,也得有人照应这两边。”

这次许师叔不是一个人过来的,否则陈天戈也不会紧张,他听到最少五六个人。

“别找了,我的人不方便参与,否则港英政府那边,包括有些社团都会有乱子。不过人行道这边你不用担心。”

“要说香港的社团纯粹无底线也不是,这巷子里都是普通老百姓,他们还是有限制的,就是港府也不容许他们造成太大的影响。”

“巷子里有警察,就是离得远。巷子那头倒是有些社团的安排,不过他们不能穿过巷子。这是他们相互的约定,江湖事江湖了。”

陈天戈跟在许援朝后,又一次转到大路这边。

“哎呦战老板也出手了”

“许领导,您别笑话我,我就是仗势,在这装装孙子。”

战魁立马扔掉砍刀,从兜里拿出烟,恭敬的给许援朝点上。

这动作太熟练了,这都是在天津混这些年练就的真本事。在他心里,许援朝才是真正的政府,自然而然的就把老习惯用上了。

“许领导,您看能不能给搞过来点咱们那边的烟这外烟实在不好抽。”

“行了,收起你的小心思。现在香港还没回归,你就是真砍死一两个,我也当没看见。当然,人家要是砍死你,我也当没看见。”

战魁可没觉得这是损他的话,在他看来,不是谁都有机会给许领导这样的人在一起闲扯的,更别说还能给人点烟。他战魁可以

三人就这样站着,看着两边的场面。

“有麻烦”

“有麻烦了你自己解决,我到车上避避”

呃陈天戈和许援朝同一时间听到了手枪上膛声,也同时说出了有麻烦。

可许援朝直接就躲车上去了。陈天戈还想借枪用来着,看这意思没什么希望了。

“不用担心他们有多少枪,能有一把就很不容易了。几万的社团,这才那跟那呀别看声势搞这么大,有那么一半个还算个人物,其余的都是喽喽。这麻烦嘿嘿,你慢慢捱吧”

许援朝的声音从车窗传出来,很轻微,估计也就陈天戈能听得到。

几万人这只是喽喽不对呀上次不是已经挑了一个什么雷哥吗怎么又是喽喽了

陈天戈想问清楚,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死扑街都住手,否则我立马打死他”

这声喊的很大,街道还似乎带着回声。除了刚才战魁踹出一脚的叫声,数这嗓门高了。

全场的人都能听到。

崔宝庆这边已经停手了。额头被枪顶着,没法不停手。

原燕和蒙莲也都停手了。

砍刀倒没往上砍,可拳脚却仗着枪指着额头,不停的落在崔宝庆上,硬扛

原燕和蒙莲没有枪指着,虽然停手,可没人相信她们会在乎崔宝庆的死活,还是没人敢对她俩伸手。

也是,他们遇到这况,绝对不会因为一个人被枪指着,自己就不再还手。以己度人,还是别作死比较好。

雷鸣和褚国亮也看到这边的况,不得不停手。

对方也都停手了。现在所有的焦点都集中在这把枪上。

随着枪一点一点的推着崔宝庆,原燕和蒙莲也随着崔宝庆一起后退。雷鸣和褚国亮也在往车跟前推。

一点一点,两辆车边就那么一点空间了。

战魁在许援朝上车时,也被陈天戈硬塞进去了。

战魁很不乐意,他不是不讲义气的人,相反,战魁一直就是靠着那股傻仗义才有了路子广,人脉通的名声。

在这样兄弟们都受制的形下,让他自个脱开,这不符合他的格。主要是他觉得有陈天戈在,那破枪根本用不管,他觉得自己应该经历经历这大场面,以后也有得吹。

崔宝庆他们已经快退到车跟前了,五个人此时汇合,自然形成了一个相互照应相互依存的攻击阵型。

陈天戈这时候的位置,倒像是被他们五个围拢起来受保护的。

“打呀死扑街大陆仔臭三八不是很能打吗你们倒是打给老子看呀怎么不打了看看是你们的拳脚快还是老子的枪快”

“你以为你们是大圈仔呀在中环跟我雷天作对今天就让你看看,谁才是中环的话事人”

又是这招又开始白呼了这到底是给自己壮胆还是让下面的小弟认同

四五百人,被放倒快有两百了,这时候拿出枪来唬人,还尼玛理直气壮的。

刚才许师叔还说什么江湖事江湖了,这算特么的哪门子江湖

形势不利,扯闲篇都懒得做。

本章完

第三百零八章 到底谁快

雷天只是拿枪指着崔宝庆,他不敢开枪。倒不是怕差佬,他知道一旦开枪他肯定死定了。

十五六就出来混,年轻时凭着不要命,傻冲,这才好不容易混出点名堂。

现在要钱有钱,要妞有妞,要地盘有地盘,可以说在这一块,他就是天,他就是王法,他是真正的爷。

这子那有个够

他知道对方这五六个人,绝对不会给他开第二枪的机会。别说那几个男人虎视当当,就是离自己最近的这俩女人,也能轻松的干掉自己。

他只想凭这把枪占据主动,然后这些三八估计搞不定了,诈些钱应该没问题。

雷天能看出这群人不是简单的大陆仔,上次就知道,只是因为上次回去的小弟都没什么事,他觉得这伙人说不定都是花架子。这次就想探探底,称称斤两。没想到特么的居然这么凶猛。

就这么走了,他的威信势必会受到打击,其他堂口的也会嘲笑他。所以他还是不死心,想凭一把枪挽回局势。

“你特么打呀咱看看谁快”

其实一直端着枪很累的,两斤多,自己就这样一直伸直胳膊端着,手臂都有点抖,还发酸。

雷天不是要硬bi)着崔宝庆往这边靠,是没办法,他快端不动了。可这大陆仔一直退,他的枪没了崔宝庆额头的支撑,怕是真要放下了。

陈天戈对这样的局面也没经验。倘若是他一个人,根本不在乎这把枪,就是指着额头也白搭。

现在被指额头的是崔宝庆,崔大哥最不擅长速度,根本不能去尝试能不能再开枪的瞬间躲过去。即便能躲过去,现在也不能做了,背后就是车,车里都是自己人,谁捱也不合适。

“拿三百万,这事咱就这么了了。”

雷天觉得能在太平山住别墅的,不在意这两三百万,他还没狮子大张口,漫天要价。他觉得这个钱数他们不会在意。

这点钱陈天戈真不在意,别说三百万,就是三千万三亿跟崔大哥的命相比,他都不会在意。

问题是这一次给了三百万,这群杂碎会不会就此打住别特么以为好欺负,没事就拿把枪来收钱

尹玉娟几次往车门边走,都被姐妹们拉住了。

“玉娟,你出去没用,只会让崔大哥分心。相信他们会处理好的。”

“可是,老崔被枪指着我”

尹玉娟这段时间一直在感谢老天。从十五六岁,她爹跟后娘有了弟弟,她就跑出来闯dàng)。

十几年了,什么肮脏事儿都经历过。她爹除了每月给她要钱,其他的一概不管。

只有跟了崔宝庆,她才享受到被人宠的那种感觉,真的舍不得没了。

这时候她宁愿自己被枪指着,也不想老崔出什么意外。这种心思很坚定,多年已经看透男人的尹玉娟,这样的心思,谁都不敢想象她会有。

“姐妹们,我必须得出去,我不帮忙,也不添乱,就是要告诉老崔,我尹玉娟不是无的婊子。我要让他知道,他如果出事,我也跟着他”

陈天戈一直在等机会,就是雷天注意力被引开的一瞬间,那怕只是眼神瞟一下,他也有把握在那一瞬间制服对方。

陈天戈听到了后车的动静,甚至尹玉娟的话也听得清楚。

这女人不错,老崔算是好命。

许援朝也听到了,不得不对这群人另眼相看。所有人的资料他都调查过,都是怎样的经历他很清楚。没想到经历并不代表心,这班人也算是中人。

许援朝根本不相信陈天戈处理不了这状况,否则那也太给盗门丢脸了。

就一把枪,还是个半把刀的把式,看那拿枪的胳膊都哆嗦了。别说是陈天戈,就是崔宝庆自个也完全能应付,只是顾忌太多,当局者迷而已。

人都不错,都在替伙伴儿考虑,有点生死兄弟的味道。这义都可以跟自己在老山时,那群战友相比了。

陈天戈和许援朝都希望后车的人别拦着尹玉娟,她下车是现在这个场面唯一的变数。

这是个僵持的局面。那个什么剀,几百号人,虽然有把枪,可还是没人敢冲上来占便宜。关键是老大没放话,怕冲上来白挨顿揍,还把老大的计划给毁了。

陈天戈这边都在担心崔宝庆,生怕一个不小心,那孙子手不稳,枪走火了

崔宝庆自觉自己可以躲开,可自己后不是自家车,就是自家人。他躲开了,这乱飞的子弹,真不知道会飞哪儿去,还不如自己就这样先扛着。

“玉娟,崔大哥又不是不知道你的义,这时候都这样了,你出去肯定会好乱他们的计划。还是等等吧”

“不管什么计划,枪还是在老崔的脑袋上,这说不准会不会有意外。我必须出去”

尹玉娟挣脱了大伙儿的拖拉,也是姐妹们被她说服了。

“吱啦砰”

尹玉娟拉开车门,下地后随手又把车门关上。

她抬起头正准备对着崔宝庆喊,想喊出她的心思,喊出她的义。

却发现自己没必要喊了,她看到崔宝庆的额头已经没枪了,崔宝庆已经离开了那个拿枪的人。而陈天戈却手里拿着枪把玩。

这是怎么回事

陈天戈在听到尹玉娟挣脱拖拉后,就准备好了出手。

他双膝微曲,脚后跟轻轻抬离地面,全肌绷紧。

他死盯着雷天的眼,等着尹玉娟开门的动静。只要对面这雷天眼神稍微偏移,注意力转移的一瞬间,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卸掉他的枪。

打破僵局,就在那一瞬间。

果然,这雷天在听到车门声时,虽然硬忍着没扭头,可眼神还是往那边瞟了。

就那么一下。

突然感觉眼前一闪,手腕处一阵揪心的疼,枪已经拿不住了。然后手枪就到了对面这小年轻人手里。

陈天戈这次不仅仅是用指刀伤及筋脉,而是直接挑断了手腕内侧的筋脉。别说现在他拿不起枪,就是以后这只手也别想恢复原样。

这不是简单的切断,切断了还可以吻合,这手术在香港不难。而是搅断,断面被极快的手法搅烂,甚至造成缺如,就是吻合了,这只手也绝对残了。

栽了,彻底栽了。已经往大能耐处想这群大陆仔了,否则也不会带四五百人来围攻五六个人,可还是低估了。

本章完

第三百零九章 残、绝、人、患

所谓筋脉就是现代医学所定义的肌腱和韧带。

手腕内侧的筋脉,血管神经都不丰富,陈天戈手速过快,在雷天刚觉得皮肤刺疼的瞬间,已经完成了整个搅断筋脉的动作。

刺疼只是一刹那,手腕不疼了,但右手的拇指食指一点力都用不上,连带着整只手都往外耷拉,弯不过来了。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给你一个改邪归正的借口。”

“这事没完”

“你确定”

雷天满眼都是惊恐,连硬话都不说了。他肯定自己只是瞟了一眼,也就是眨眼之间,这人就从一米之外过来,还伤了自己的手腕,并把枪收起来。

太快了,这根本不该是人的速度。

雷天知道对方无意要他的命,还是很光棍的直腰杆扭头走了。

“小戈,刚才你用的什么法”

许援朝对刚才陈天戈的速度也惊讶。不管八步赶蝉还是燕子三抄水,他还是熟悉的。可刚才陈天戈施展的明显不是这两种,或者说有点似是而非。

“就师门的八步赶蝉和燕子三抄水呀。”

“哄谁呢虽然我不懂心法,但动作我还是会做的,绝对不是。”

“我把这两个融合了。一般不用。”

“你”

许援朝也懒得说了,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妖孽吧。

许援朝又打发手下人回去了,他又跟着陈天戈回别墅了。

已经是凌晨了,这许师叔也不准备回去休息我们还算了,这样回去,估计大伙儿都睡不着。

“师叔,您一会儿说是个人物,一会儿又说是喽喽。这到底是喽喽还是个人物”

“说是个喽喽,是说这雷天在整个社团里算不上什么大人物,社团里聚会还没他的椅子。”

“说是个人物,是说这人在香港整个暗面也算一方豪强。中环这一片确实是他说了算,手下也有千八百的人马。”

“这人十五六从马仔开始,靠着敢打敢拼,不惜命,一步步爬到这位置也算有点手段。在他们社团里的有一些老人他。”

许援朝斟酌着下面的话,不知道该不该说。纪律方面倒不算违反,毕竟这雷天的所作所为随便都能打听到。

只是涉及到立场问题,他不确定陈天戈这班人对国家的忠诚度。

从今天的表现,人和道义方面,应该没多大问题。只是自己陈述肯定是会带着立场的。

对于雷天,陈天戈他们与他立场应该相同。

“他上面有几位老人,也算是当初的遗老遗少,跟对岸往来频繁。也有些自己的主张。”

“至于他的行为目前可以确定他跟缅甸那边有往来,在一些场子里出货。至于bi)迫妇女做那些事,在他们来看不算事。沉江沉海的多了。”

许援朝本以为原燕她们这群小姐妹,最不会在意这点,但他看到的却是另一方形。

说前面的事儿,都没多大反应,而是最后说到这古老行当和沉江沉海时,一个个咬牙切齿的。这不该呀

他不知道的是,原燕她们原本是八个人,是她们一起拉出来单干时的原班人马。跟一个团伙冲突后,最后在江边发现了她们那个小姐妹的尸体。

原燕后来把那个团伙的骨干都废了,但小姐妹被泡肿变形的尸体她们永远忘不了。对于沉江和沉海的行为有种天生的怨恨。

“许师叔,这事您觉得算是了结了或是还会有纠缠”

没有千防贼的办法。都要过正常的生活,不可能整天都是十几人同时出动,都得有自己的空间。若对方缠着,没完没了的打闷棍,这不是个事儿。

陈天戈他们不熟悉香港社团的行为习惯,还是想从许援朝这边得到些有用的信息。

“说不定。雷天这块算是他们社团的大进项。这要看你对雷天的震慑够不够,还要看雷天会不会咽下这口气,能不能说动社团全力对付你们。”

听许援朝这话,陈天戈感觉这个师叔有点看闹不嫌事大的意味。

“师叔”

“别指望我。咱们还没接管,这些问题一旦介入,很容易造成交接上的不必要麻烦。”

“对了,小戈,你没对他用那个残、绝、人、患”

“师叔你知道”

“算是知道点。当初景华师叔有意用你们师门那个残、绝、人、患来换取七十二绝技之一。”

“我们祖师认为,那些艺道有违天道,太损,拒绝了。”

陈天戈听师父说过,残绝人患绝对是师门密技,听说的人都很少,见识过的更是没有。就是当初在北武当山,云慧师伯都是不知道的。

这名字其实不是连在一起叫的,只不过因为跟成语的惨绝人寰读音相同才连在一起念了。

这是盗门小擒拿中的损招式,分别为致残、绝命、不能人事、病患缠。

“您也知道损呀我没用。不了解他的作为,没必要下狠手。”

“得了吧你好像你是善男信女似的。师叔听你讲了在沧州的事儿,专门调查了柳川忆这人。结果你知道咋了这人去年年初就因为什么多器官衰竭嗝了。你别说跟你没关呀”

“去年年初看来小本医疗技术可以呀他不该瞅着祖师爷传下来的三合三才玉佩,我担心他没完没了的纠缠,使了些手段。”

都是自己人,陈天戈也没必要藏着掖着,索直说了。

“那艺道真的那么神”

“我也不知道。柳川忆那是第一次试验。”

其他人都一脸疑惑,看着这叔侄俩嘀咕,每个人脸上都仿佛画着一个问号。

“别都那副模样。是我师门的一项艺道,被击中后结果会是致残、绝命、不能人事和病患缠,这艺道的名字合起来叫残绝人患。有些损,很少用。”

“师叔,您说这事怎样才能彻底解决”

“要不你们回内地,要不把他们打怕,打服了。否则,凭他们社团的传统,不会就这么轻易了结了。不过,若是雷天被打怕了,你又没对他造成伤害,或许他能咽下这口气。”

陈天戈不觉得自己没给对方造成伤害,那只手彻底废了,虽然没用残绝人患,可结果没啥区别。早知道该直接让他绝命来着。那样也省事了。

“别想着弄死雷天就没事了。除非雷天交出他整个渠道,否则社团舍不得这么大的财路就这么没了。”

陈天戈觉得这许师叔像挤牙膏,挤一点,说一点,前后还有些偏差。

看来他有所保留。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章 雷天的来历

要说陈天戈的别墅里,那里最隐秘,那里最安全,那绝对是那个罗盘书房。

当大伙儿都明白这个书房用处后,一致建议对书房进行了加固改造。

他们没有搞什么高科技的监控,而是由崔宝庆设计了无数种小巧的机关。整个书房的摆设全部是崔宝庆一手打造,设置机关得心应手。

用非正常渠道进入书房,连陈天戈都觉得无法全而退。

大伙儿都能看出来许援朝是有戒心的,不是针对某个人,或许纯粹是内容涉及的层面太高,不适合在这样的场合说出来。

都自觉的散了,只留着陈天戈带许援朝进了书房。

“你这什么玩意儿八卦还是讲迷信,摆风水局”

“不是,只是用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推演技法的实际运用。”

许援朝绕着书房的圈子转半天,没看出这跟老祖宗什么推演技法的关系。

反正这个师侄诡异的事儿也多了,也没纠结。

“师叔,有什么您就说吧。这里别说是进人,就是偷听都不可能。我试过,用听声辩位,在客厅都无法辩识这屋里的声音。”

“用高科技了那玩意儿都是人掇弄出来的,还是脱不开人。”

许援朝又到处看了看,没见什么摄像头之类的。

“没,一水的全部是咱们老祖宗的手艺。是崔大哥,崔宝庆,他一手打造的。硬闯的话,我也脱不了。”

许援朝没有再乱窜,他可是了解自古墨门的厉害。天下机关出墨门,这句话了不是说着玩的,更何况这里还是正宗传承人打造的。别自己无聊,不小心触动了啥,伤不伤倒是扯淡,败兴才是大事,丢不起那个人。

“雷天这个人物很关键,不止是对他们社团,甚至对咱们顺利接管也有一定的用处。”

“雷天当初老大的父亲是溃兵,他有个同乡同村是当初远征缅甸的,曾经有一段时间,对岸也支持过金三角那边的残兵。”

“也就在那时候,雷天老大他爹跟金三角那边勾连上了。从此以后,雷天他老大这一股力量就开始涉足毒品行当了。”

“雷天曾经替他老大挨过刀,深得老大信任。老大的儿女都走了正道,最后把这摊子生意全部交给了雷天。”

陈天戈感觉自己在听故事,虽然许援朝就寥寥数句,却包含了半个世纪的变迁。他没有插嘴,这只是背景交代,真正的内容在后面。

“雷天知道自己底子不厚,没什么基础。然后就用赚来的钱,大把的撒出去收买一些社团遗老遗少,这也让他在社团里有了一定的支持力量,把中环这块的肥差留给他了。”

“雷天算是个聪明人。他只舍财,从不暴露人脉和渠道。就是因你们打掉的那个边境镇子,也是他的货源地。”

这一点陈天戈能想到,甚至他曾经假想过,是不是因为边境那个镇子的事儿,才在香港出了这么多事。

若不是他自信自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他都要怀疑第一次扰蒙莲是社团特意安排的。

“雷天这些年凭着金三角的人脉,和对岸还有澳门多有往来。不止是社团和毒品,甚至跟一些不死心的顽固分子有了交。”

“你可能不清楚,对岸的社团对他们整个地区的高管都有很大的影响。雷天也是通过社团,逐渐有了各式各样的外衣。”

“雷天往来于对岸和港澳,受对岸蛊惑,立场上是对抗回归的。并且大肆摸黑咱们国家的一些政策,在社团内部有一定的影响。给协商工作设置了不少障碍。”

门外有敲门声,应该是原燕或者蒙莲来送宵夜。不是她俩多懂礼节,这书房在里面有人时,其他人再进来,必须从里面打开,否则机关就会启动。

许援朝也饿了,蒙莲出去后,叔侄俩喝着茶,吃着点心填肚子。

陈天戈到现在多少有些明白了雷天很重要,官面上很难处理,很棘手。

“雷天尽管在外界已经有了份,但他改不了原本的混混习,还是喜欢干这些没名堂的事儿。就像和你们的冲突。”

“外界的份没有从根本上改变他在社团的地位,甚至还有些非议,认为他这是不务正业,玩花活儿。”

“同样,也有些遗老遗少认为他这是拓展人脉,另谋出路。你们跟他的冲突在于他是否忍过去,还有就是会不会说动社团那边真正的力量出手。”

“这些不算”

“小戈,别把一个在香港几十年,创下一大片基业的社团想的简单了。毕竟他们原本都是溃兵,老江湖道在兵营里躲避的不少。”

“至于这些烂仔,都是些后来收拢的烂人,根本上不了台面。甚至连社团的堂口都没进去过,凑场子起哄总得着他们,真正的打地盘,你觉得这样一群人能行”

“我现在都还没摸透他们社团的真正实力。想来真正有传承的也不多,未必能扛得过你们。”

“师叔,您的意思是不管”

“没法管,不能管。这得服从大局,为平稳接管做准备,只要回归以后他们遵纪守法,基本原则是既往不咎。”

“那雷天不是上窜下跳了吗不管”

“现在做什么不重要,只是关注而已。主要还是没有出手的理由,不能给港英这边留任何借口。”

陈天戈大体明白了,也就是说不管自己这班人跟那个什么剀,斗到什么程度,乱成什么样,许师叔这边只是关注,不会干预。

“师叔,他们会接港英官面上的力量吗”

“明面上不会,你们的来历因为这两次冲突,那边也会调查。你们这些人的经历我已经全部做了修改,基本都跟党琴差不多,都是政府养大的孤儿,这样也可以替你们挡一些麻烦。”

“配合社团欺压内地侨民,不是他们敢承担的罪责,到时候就是英国皇室也救不了他们。再说,你师叔我,一直来这边拜访,他们会知道。另外,最好以后让原燕多参加通讯社组织的活动。你们需要一层外衣。”

说着许援朝从裤兜里掏出一叠纸,丢给陈天戈。

“各自把上面的信息熟悉一下,别出现偏差。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你憋着。给我找个屋子,我要睡了,明早咱叔侄俩过过手。”

陈天戈恭敬的送许援朝去休息了,发自内心的。他没想到师叔,或者说自己心底认同的官面,会替他们考虑这么多。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一章 不挑事不怕事

不可否认,陈天戈他们这次跟雷天以及他们社团的冲突,会成为通讯社这边打开这社团协商僵局的契机。

陈天戈没觉得有什么不合适,那怕是自己这班人被利用了,也是心甘愿。

江湖道从来不缺家国怀。

“各自把纸片上的内容背下来,这就是各自的份。以前的经历不再有了,咱们所有的记录都没了,存在的就是纸片上内容。”

都没睡下,不是说要硬等着陈天戈说什么,是真的没睡意。别墅里是好,可也是换了,不在自己习惯的被窝里。

“咱们跟雷天以及他们社团的纠葛,估计一时半会完不了。这是许师叔给咱们修改后的经历。”

“搁咱们以前的经历,一旦雷天他们要借港英官面上的力量,咱们只有挨栽的份儿。现在这份经历,在他们官面上介入后,许师叔这边也有理由插手。”

陈天戈还是承许援朝的人,他也想大伙儿都明白这份人。这关系到后面的说辞和将要做的事。

他没想到的是,各自看过自己的经历后,女人们,就是原燕那些小姐妹们,都“呜呜”的哭了。

这是最让他们感动的做法。

从某种程度说,她们都是烂人,都有不堪回首的往事。这也是她们不敢接触外界的原因,即便原燕也如此。

别看她们说起来都是千万甚至几千万的价,可她们自己知道自己。面对外人始终是自卑的,生怕交往的久了,自己的过去被别人知晓了。

陈天戈把她们带到香港,她们都把恩记在心底,终归没能改变过去。人是不可以重新活一次的。

现在不一样了,她们的过往没了。也就是她们曾经有过的痕迹,特别在老公家的痕迹都没了,从此她们又是干净的人。

至于其他,还有比这更重要的吗

陈天戈等着她们稳定绪,很理解。

“小戈姐代表姐妹们谢谢你,谢谢许师叔”

原燕和她们小姐妹站在一起,都弯下腰,深深的鞠躬,向陈天戈,向那个躲其他屋子装睡的许师叔。

“一家人,以后都好好的活,直腰杆。从此后,在某种程度上,你们代表了内地的形象,不再是单纯的自己。”

一瞬间这群女人又盯着党琴,搞的党琴很诧异。

没自己什么事呀她他们都有纸片,就自己和哥哥没有。她还正疑惑呢,突然所有人都看着她。

原燕把自己的纸片给了党琴,也就她信任这姑娘,其他人还是不想也不会让党琴了解她们的过去。

党琴脑子飞了,飞得越来越高。

她越发觉得这个哥哥不是一般人,连带这屋子里的男女都不是一般人。

她想想都兴奋,这是一个国家接手香港的先遣队,是为国家平稳接管香港而工作的。自己有幸参与进来,成为其中的一份子,该是多么荣耀,能为这个目标而奋斗,也算对得起党对她多年的养育之恩。

而自己的哥哥,正是这支队伍的头。

党琴小眼睛亮晶晶的看陈天戈。这个哥哥真的好有本事,才二十出头,就担负这么大的责任。

她心里已经确定了,否则怎么会让她们重新有个份。

她甚至理解了,这么长时间以来,为什么除了原姐、蒙姐和哥哥跟她亲近,其他人对自己只是若即若离呢。

这下全明白了。其实是更加糊涂了,明白喽个。

“没问题我保证毫无保留的把我经历的全部告诉大家。”

得就这一句话,一下子又都围着党琴寒暄了。就都不能矜持一点

“这些需要注意的以后再说,现在说一下咱们具体怎样cāo)作。”

“陈老弟,你的意思是这个雷天还会找麻烦”

“很有可能。他跟金三角那边关系近,跟那个边境镇子也有联系。这倒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他这些渠道是他们社团的财源。”

“他如果不死心,肯定会想尽办法来说服社团,让社团出力对付咱们。”

“这倒也不是多大的问题。就他们那些土鸡瓦狗,再多来两三倍也白搭。真上手的也就十来八个,就他们那样的,还真不怵”

“雷哥,怕不会这么简单。一个社团,几十年,打下大片地盘,仅仅是咱们见过的力量,可能吗”

陈天戈现学现卖,把许援朝问自己的话,转过来问大伙儿了。

“这不是他们的武力,真正的武力在堂口里,这些只是凑场子起哄时用的。”

“这雷天错估了咱们的实力,或者说他跟咱们的冲突,压根就没通知社团。而现在,就怕是难以善了了。”

陈天戈挑着捡着把许援朝讲到的况,变着法都说了。

无非就是这事没完,不能轻敌。再严重点就是,恐怕对方还有让他们不敌的人物。

陈天戈还真希望有这样的人物,他现在好像找不到可以跟他伯仲之间切磋的人。

再说了,他还真不信有能把他打倒的人物。自己下山前几年,师父就说达到了祖师爷巅峰时的能力。

祖师爷当初在民国时期,江湖道也是一号人物。时隔多年,老传承的还有多少留着

“陈老弟,你是说咱们去他老巢做一场”

崔宝庆也被勾起了兴趣。没办法,每天被陈天戈一打五这样蹂躏,都怀疑自己的艺道了。跟那群烂仔,根本连一招都接不下,没意思。也特想找个伯仲之间的,畅快的打一场。

“我的意思,咱不挑事。目前还是单纯的跟雷天这拔人有冲突,社团还没插手。一旦他们插手了,就别怪咱们去搅他个天翻地覆。”

陈天戈还是想有礼有节,避免以后轮着许师叔出面时,自己这边理亏。

“这样就需要再委屈大伙儿一段时间了,还是不能随意外出。”

“陈老弟,这样很被动的,千防贼没道理。实在不行,我、老褚、雷子就做回鱼饵,钓钓他们。”

“崔大哥,现在咱们根本摸不清对方的底细,他们社团到底有怎样的人物也不知道。许师叔他们都摸不清对方,这说明人家是有底蕴的。”

“这样耗确实被动,但是无论如何,咱自己的安全必须放在第一位。”

陈天戈绝不同意老哥仨做饵,倒是自己可以单独外出试试。

至于把自己逮着根本就没这可能。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二章 走一场

当晨曦穿过别墅林荫路,落在院子里时,陈天戈出了屋门,后跟着原燕和蒙莲。

紧接着,崔宝庆、褚国亮和雷鸣也都从各自的屋子里出来。

最后才是许援朝。这是昨晚他交代过的,让陈天戈晨练时叫他一声,他要跟这个师侄走一场。

陈天戈不管多晚入睡,六点准时会起锻炼。这段时间在他的影响下,原燕、蒙莲和崔宝庆哥仨,都也雷打不动的遵行着。

这也就是恢复到他们儿时的习惯,倒也没不适应。

“平时你们都这样”

“嗯,习惯了。”

“许师叔,我们都是跟着小戈才这样的。另外我我代我那些小姐妹谢谢您。”

原燕语调有些哽咽,过了一晚,仍然还是不能平静。这么大恩,怎样谢都不过份。

原燕本来想鞠躬来着,可到跟前她觉得鞠躬不足以表达谢意,突然就跪下了。

江湖道这才是真正的大礼有些救命之恩都未必要如此这般。

“原燕,快起来你们都只是年少无知,也是某些特定原因。从品上都是不错的,否则师叔也不会为你们做保”

确实,为一些不入流的人物改变经历,许援朝是需要承担风险的。也就是他她们都移民香港了,又有这档子事,适逢其会,许援朝的担保才有用。

太平山林荫深处,陈天戈他们平时锻炼的地方。

一般来路上都是如常人一样慢跑,等到了这地方,他们会散开了各自,最后才会五打一的切磋。

“小戈,来来咱叔侄俩走一场。”

刚结束,五人正准备拉开架势,重复五打一勉强持平的切磋。

却不料许援朝抢先了。

其实不止许援朝手痒痒,就是陈天戈也痒痒。从那晚他无法捕捉到许援朝的动静,就一直想着有一天能走一场。

后来因为有渊源,自己一个小辈,总不好张扬的去向长辈讨教。这下好了,许援朝主动,也就怪不得小辈失礼了。在山上,陈天戈就经常吊打云慧师伯。

许援朝出自少林,拳脚走的刚猛一路,大开大阖,跟雷鸣有些相像。

刚一上手,许援朝用的最常见的伏虎拳,陈天戈对这拳法很熟悉,他也想硬接几下,试试许援朝的力量。

“小戈,别谦让,陪师叔好好打一场。你师门靠的是法和小擒拿,你陪我走伏虎拳算什么尊重也不带这样的。师叔好久没畅汗淋漓的打一场了。再说了,我四十年浸,你的功力还是嫩了点。”

确实,刚交手几下,陈天戈就知道自己力量上差很多。

其实这也是礼节的步骤,不能少了。这是切磋,不是生死搏杀,礼节必须到。

“师叔,那我就用全力了。”

陈天戈感觉到许援朝要比当初那个柳川忆强不少,若是当初,自己遇到许援朝只有告败的份儿。现在嘛有的玩。

天下功夫出少林。这句话并不是没有道理,少林拳虽然只是代表一种拳法流派,它却是国术传承的根源,是国术的集大成者。

很多传承人的艺道,都可以从少林的各个技艺中找到相通之处。但少林拳又有它独有的释义。

许援朝是正宗的少林拳,已经把少林拳熟练到了禅拳一体、神形一片,硬打快攻、齐进齐退的境界。

许援朝时而刚劲有力、勇猛快速,如怒目金刚。时而贴近打,小巧精干,变化多端,如千手观音。

有重手的大开大阖,又有精巧的轻柔飘逸。

崔宝庆哥仨和原燕姐俩,他们此时根本不关注陈天戈的应对,而是全心的关注着许援朝的动作。

每个人都可以从许援朝的招式中找到自家传承的根源,同时设想自己处于同样的境地,会如何变化招式。

能被师父挑选为一门的传承人,没有谁是简单之辈,领悟力都绝对是上上之选。

此时,许援朝跟陈天戈的切磋,更像是对他们的现场教学。

陈天戈从开始了解许援朝力量后,就有了自己的应对原则避重就轻,以己之长攻其之短。

许援朝刚猛时,他便凭法躲闪,许援朝飘逸时,他便用龙华拳的刚猛。伏虎拳是人家少林的,就不班门弄斧了。

当初祖师爷李景华,硬是靠着法在当时闯下偌大的名堂,那可是国术百年内最鼎盛的时代,可见盗门的传承法之高绝。

而陈天戈属于青出于蓝胜于蓝,一技艺要比李景华巅峰时不差,甚至还要强那么点。

李景华因为败在少林拳下,才求教于少林,现在说实话,陈天戈也是在苦苦支撑。

他现在唯一没用的就是自己融合八步赶蝉和燕子三抄水的法,还有师门绝技残绝人患了。

陈天戈虽然未现败象,可他自己知道,倘若自己不用刚刚领悟的法,落败只是迟早的事儿。

唯有如此了

陈天戈突然间就快了起来,这是许援朝的感觉。

形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忽前忽后,根本无迹可寻。

每一次发动形,仿佛下一刻可以出现在任何一个位置,根本无法预判,也无法捕捉。

许援朝如老僧入定,匿定位全力施展,想用拿手的绝技捕捉陈天戈的法带起的风声,从而判断其可能攻击的位置。

陈天戈自己领悟的这法最大的变化,就是彻底没了定,他自己都不知道下一步会攻击哪,完全靠应变。

陈天戈的曲指拳即将攻击到许援朝左腋下时,许援朝突然体侧过。

这是他捕捉到陈天戈可能攻击的位置,随机做出的反应。

可陈天戈已经力量用到老的指拳,却突然变向,顺着许援朝侧摆动的胳膊,由拳变爪,瞬间扣住许援朝的肘后。指尖一弹一点,随机脱离。

许援朝感到左肘麻涨,右拳便轰了过去,而陈天戈此时的形已经是几乎横着,贴着许援朝的体,旋了一圈,同时也把刚才的动作在许援朝的右肘做了一次。

这是许援朝第一次尝试接触陈天戈的法,而不是一味的躲闪。没想到一接触就被攻击了。

“这就是你创的法”

“是的,师叔。”

“嗯,不错,若我不接触,你能否持续下去”

“不行,我是硬融合在一起的,耗不起。”

陈天戈这是实话,虽然他现在要比当初与柳川忆对战时持续时间长,但倘若许援朝不应战,真说不定谁输。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三章 香港也是中国的

许援朝输了就是输了,这跟陈天戈能不能持续没关系。他还不至于在小辈面前赖账。

陈天戈赢的侥幸,倘若继续下去,陈天戈肯定气力不继,速度自然会慢下来,到时候可就任许援朝宰割了。

不过,若是生死搏杀,再有个许援朝也不够陈天戈下黑手的。

“若你用残绝人患,又如何?”

“师叔……”

“实话实说呗,师叔就是想知道而已,又不让你真在我身上试。”

“若那样,师叔您没有任何机会。”

“哦,怎么说?”

“那些技法根本不需要对抗力量,全凭着身法,只要近身了,随时都可以施展,任何部位都可以攻击。而受攻击者毫无察觉。”

元宵节是在别墅里过的,没人吵嚷着去看灯会。

原燕这群小姐妹也突然一下子懂事了,动作语调明显不再粗俗,一个个端着架子,怎样看怎样别扭。

不嚷嚷看灯会是明白现时的状况,可你们都装一副淑女样又为哪般?

陈天戈看党琴,这些天她们尽缠着党琴学,这都学了什么呀?

“哥,别看我,她们硬要学淑女,我也没办法。”

淑女是学出来的?这那是淑女,分明是做作。

“都能不能别这样?看着难受。你们这假模假样的不难受?”

“淑女是学识沉淀后,自我对修养有了充分体悟,然后自然而然的言谈举止行为。你们这是……”

陈天戈没说出反成犬之类的话,好不容易都有了点上进心,不应该打击。

陈天戈也很少评议她们的行为,今天这样子实在太别扭了。学习是好事,可不得法越变越遭。他受不了了这个,太特么假了!

得!还不如让她们端着。就这一句话,肩膀都跨下来了,胸部也不挺了,原本微微倾斜并拢的双腿也都翘二郎腿了。

陈天戈捂着脸走了,实在看不下去了。

其实这种一群人聚在一起,连元宵也自己做,更显得有节日气氛。

这并不是连出去买元宵都不敢,做元宵的材料不就是买回来的。只是一群人待家里实在没什么可玩的,干脆跟着崔宝庆学做元宵了。

今天算是彻底放松的一天,就连陈天戈都没拿书看,就是坐二楼平台上发呆,也不可以看书。说好了,今天大伙儿都放松,谁也别例外。

“哥,不看书会不会觉得空落落的?我上学那会儿就有这感觉,一天若没学习,就感觉自己荒废了。”

“没,哥觉得怎么活都不是荒废,只要不妨碍他人,自己的活法只是自己个人的事儿。”

可有些人就特么永远不知趣。这不就来了吗!

“走,下楼。有人来了……”

陈天戈没想到他们真敢来太平山,虽然不是成群结队,也不是三两个人的正常拜访。

太平山安全也只是相对而言,这边居住的所谓高官显贵,所依靠的也只是港英官面的力量。这就需要有一定的人脉资源,而陈天戈他们恰恰缺了这一点。

而对于许援朝经常往来的原因,指不定港英方面有意让这些蛇鼠做个试探。

这个时间选择的很好,即便是自己这边出事了,许师叔责问,元宵节维持秩序导致警力不足,是个很好的借口。

是社团?还是港英官面?或者说是他们沟通好了?一切都有可能。

陈天戈可没觉得敌方都是智商堪忧的主,偏偏相反,他觉得能掌控这么大的社团,多少年屹立不倒,绝非常人可及。

不该是夜深探营吗?天才刚刚擦黑,这就来了……

元宵节,太平山多数也下山凑热闹去了,守在屋里,始终是没有过节的气氛。而这时候,四五辆车,就冲着他们九号别墅……

陈天戈到楼下后,菲佣已经把大门打开了。

一群人走来,步步带风,挺有派头。就是有两个大晚上的还戴着墨镜,让人不由的有了喜感,也不怕绊倒了摔死。

“年轻人,雷天的右手废了,恢复不了了。连吃饭都得有人伺候,不觉得做的过了?”

“咎由自取而已。”

“是不是觉得住太平山就没人拿得了你们?”

“没觉得,你们不是来了吗?”

“年轻人,这里是香港,不是内地。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在香港还轮不到你们撒野……”

“等等……申明一点,香港也是中国的,香港人也是中国人,包括你。还有就是,撒野的不是我们。要不你回去搞清楚?”

“你……尖牙利嘴!看来你们没有想好好谈谈的准备了?”

“你这是好好谈谈的做法?未经通报,夜闯民宅。这事在香港好像也不是友好的举动吧?哦,忘了,你们是社团,那是不是应该递个拜贴,取得同意后再来比较合适?”

崔宝庆哥仨,包括原燕和蒙莲,都有点目瞪口呆,从来没发现陈天戈的嘴上功夫如此了得。这白呼起来一愣一愣的。

一句赶着一句,一句呛着一句。从他们来,陈天戈就没想过善了,那有心思跟他们讲道理?这类人,到最后还是谁拳头大谁有理。

“年轻人,做人还是谦逊点好。”

“战大哥,人家夸你呢!”

“夸爷,爷也不甩他,他算那根葱?也就是这茬粪大了,否则这类小苗根本出不了头。”

这场合战魁最喜欢,不比拳脚,比斗嘴。他天津卫战魁怕过谁?

战魁这种损人的词,好像不适合这地方,感觉对方根本没听明白。若不是自己人的笑容太显眼,估计人家根本就以为这不是针锋相对的言辞。

主要战魁的脸太和善了,说什么话都特有亲切感。

“年轻人,咱也别在嘴上占上风。今天来,是来给雷天讨个公道。一千万,保雷天后半生无忧无虑的生活,咱这事就算了结了。”

人家说的轻描淡写的,让你觉得理所当然,并带着一种慈悲的情怀。

“若我不乐意呢?”

“齐锋,让他们乐意了!”

有点江湖道的作风,没一拥而上,反倒是一人出列,众人后退给腾开了场子。

“老弟,让我来。”

雷鸣听到崔宝庆请战,直接没言语就走出去了。

这种江湖道的对战,对他们来说也新鲜,只是听师父说过,没想到自己还能遇到。

先抢上一轮再说,别特么随后别人出手把对方吓跑了,就再没得玩了。

“雷子……诶!”

崔宝庆看着已经抱拳行礼的雷鸣,苦笑着摇头。

谁不想玩一场呀,你这下去,还有得玩吗?

第三百一十四章 无用的袖刀落血残

标准的长拳架势,招式也是相当的精准到位。

雷鸣都有点才之心了。说真的,现在国术已经算是没落了,就他们这类传承人也是少之又少的。

能遇到一个把长拳练到如此地步的不容易,别说他师父,就是这人也是吃了不少苦,才能有今天的手。

这不是现在的表演式的花架子,是真正的具有搏杀功能的传承长拳。

雷鸣也有意探探底,就那样跟对方应付着,倒也对打的漂亮,双方你来我往,冲拳奔腿的煞是好看。

对方人群中还是不是有几声叫好声,那叫一个闹。

陈天戈他们明白雷鸣的心思,他们都是过来人,从小时候的打基础,到后面的拳术成型,没个十几二十年的苦头,不可能有如此功力。

明清时期对民间习武有过限制,再加上火器出现后,人的力量终归比不上火器的杀伤,国术就没落了。

抛开双方立场,对于这类有传承根基的学艺人,他们从心里是有亲近感的。

尽管场面对他们来说不好看,也都理解雷鸣的做法。

“雷哥,小心”

陈天戈一直关注着打斗现场,认同国术并不代表就认同对方的人。

刀子在厨子手里是用来切菜的,可放歹人手里那就是凶器。

国术之所以现在没落,最大的原因就是,有太多人倚仗着国术为非作歹了。

陈天戈在喊出这声时,还是稍微有些迟了。雷鸣在整个对打过程中,已经放松了警惕,甚至比平时他们晨练时还轻松。

对方的拳砸过来时,很随意的用左臂格挡。猛然听到陈天戈的喊声,动作已经来不及变,这是防守的动作,倘若撤回,受伤的会是要害部位。只是在瞬间做出了攻击的反应。

雷鸣感到左前臂刺疼,随即麻木了。

特么的砸过来的不是拳,而是攥在拳心的袖刀。关键是还特么染了毒

袖刀自古就是用来在对打中偷袭的,没想到在现在的香港居然还有这样的传承。

雷鸣放弃了防守,单抡着右拳,开始了他真实的刚猛攻击。

一拳砸下去,对方依旧双臂交叉格挡,没想到的是与之前的力量相差太大了。

“咯吱”

一拳断双臂。

惹火了的雷鸣很凶残,再没有任何保留。

拳砸过去之后,根本没理会效果,也懒得再关注这孙子的表。

子顺着被格挡反弹右拳的力量,左腿立地,上后仰,右腿屈膝前踹。

“砰噗”

别说是这个叫什么齐锋的了,就是陈天戈也不敢硬接雷鸣的全力一击。

人飞出去了,喷出的血,撒半空了。这一脚,断的可不是一两根肋骨。雷鸣也是发了狠了。

人家这叫齐锋的可不是想硬扛这一脚的,是根本没来得及反应。

本来前面交手,他已经对雷鸣的力量有了估计。对于自己双臂交叉格挡还是蛮有把握,谁想到前后差距这么大,一拳就砸断了。

这阵疼还没喊出来,凭着多年的经验,知道会有后招。同样是凭着多年的经验,还想用双臂交叉去格挡对方的攻击。

招式用到半拉,突然想起自己的双臂已经裂了,如果继续格挡,很有可能这双臂就彻底废了。

一瞬间的迟疑,让雷鸣的一脚奏效,人就飞出去了。

“齐锋”

“八爷咳咳,对方太强我不是对手咳咳。他也中毒了。”

雷鸣已经退到别墅台阶下,右手使劲捏自己左臂,一点感觉也没有。别说用劲,就是特么的痛觉都没有。

谭芬芬跑过来要抱雷鸣受伤的手臂,看着血淋胡茬的,眼泪就流下来了。

“老雷”

“芬芬别动,有毒”

“老雷呜呜陈先生,老雷他”

“雷哥,怎么回事”

“那孙子用的袖刀,染了毒的。”

“蒙姐”

蒙莲听到有毒,已经往这边挤了。

雷鸣退回来,都担心他伤势,都围着他,就连原燕那群小姐妹都陪着谭芬芬围拢过来了。

倒是陈天戈他们几个被挤在外围了。

“不想让雷大哥胳膊废了,就都给我让开”

蒙莲还是那样直接。

“没白费心思了若想要保住他的胳膊,就按我的要求。拿出一千万来,不再加五百万,这五百万算齐锋的汤药费。”

都尼玛被打废了一个,居然还如此嚣张。

陈天戈没搭茬,他不在乎千八百万的,倘若蒙莲没办法,就是在多个千万他也出这钱。

这会还真有被人拿捏着的憋屈感。

“没想到呀,在香港这地方居然还有落血残”

“蒙姐”

“没事,就是钩吻搭配着调制的。我们那边早些年常见,这些年会调制的不多了。”

“雷大哥的手臂”

“没事别忘记姐是做那行的。一刻钟,让他们看着”

蒙莲从随的小布袋拿出个一点点大的盒子,像雪花膏那么大。掀开盖子,扣出黏糊糊的一点膏状物,在雷鸣的伤口处涂抹。

还真跟雪花膏有点像,除了颜色有点暗,其他跟雪花膏没两样。

雷鸣听到蒙莲能认出自己中的毒,就不担心了。他就活在西南边境一带,对于那边的巫医有多大本事,他很清楚。

在毒蛊这方面,真的没得比。

应该还没到一刻钟,雷鸣感觉自己的左臂又回来了,虽然还有点麻木,最起码能感到了自己的左臂。

“雷大哥,抬抬试试”

雷鸣依言抬臂,还前后伸缩了几下。力量也逐渐回来了。

“不用包,就这样露着,口子不大,明天应该就长住了。”

没人拦着,对方也没走,估计还想着等蒙莲不奏效时,能带着钱回去。

看到雷鸣抬着左臂挥舞,心彻底死了。

齐锋是硬撑着的。他用袖刀沾染落血残不知道得手过多少次了,也是他挣下名声的绝技。

没想到这小娘皮真还就解决了。师父不是说没人解得了吗

“诶那个玩落血残的,回去告诉调制人,就说他蒙家祖师来了。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齐锋早就支持不住了,咽部忍着的一口血,咽几下都没咽下去,一使劲就疼,根本不敢用力咽。

“噗”

终于松散了,吐出来轻松多了。

“咦又不是说你,这就气得吐血了”

这话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其实蒙莲说的都是大实话,至于是不是故意那谁知道。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五章 用不用帮你们叫车

这阵子双方好像都忘记了处于敌对境地,所有人心思都集中在蒙莲解毒上。

等蒙莲随口几句话把齐锋激的又吐血了,大家才回过神来。

谭芬芬本来是要扶着雷鸣回屋休息的,这时候雷鸣那还会回去自己的毒解了,至于伤口,跟蚊子咬一下差不多。

陈天戈他们再次把目光转向台阶下那二十几个人。居然都特么连对视都不敢了哦,也不是,好像他们在低声商量什么。

“你们这么多人,就一个能打的”

崔宝庆这话问得他也是真心问,语气是纯粹的惋惜,没有嘲笑。

没办法,手痒痒,心也痒痒这种江湖比斗。

结果首战让雷鸣抢先了,至于中毒,有蒙大妹子在,破那点口子算个呀。还没自己切菜伤了指甲口子大呢。

“飞龙,你感觉如何”

“八爷,如果还是跟刚才那人差不多,我应该能打平了。”

“打平”

“嗯,能打平也得出全力。”

陈天戈能听得清楚,就这几米的距离,再小声也跟在他耳边嘀咕差不多。

听这话就知道自己没机会玩了。看意思这个叫飞龙的应该比那个齐锋强点,可就凭他还想跟崔大哥打平

先不说崔宝庆本就比雷鸣强,就是雷鸣刚才也没用了全力,也就是最后一击而已。

估计他还没顾上问问那个齐锋到底断了几根肋骨吧

“我们走”

“等等”

妈蛋,还有这样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打就打,打不过就溜都让你说了算

“你觉得就这样走了合适”

“还想怎样”

“找个最能打的,出来跟我比划比划,要不咱都一起打群架。自己选吧”

呃陈天戈没想到崔宝庆居然这样迫不及待的想要打一场,说是想打一场也不对,就是想溜着对方玩。

陈天戈喊住他们也没别的意思,也有想打一场的意思。否则就这样放他们走了,心里不爽。

找上门了,然后打不过还可以随时离开。那有这样的道理

就是离开也得都躺着离开。

“还是一起打好玩”

“我和老崔陪他们玩就行了。”

这根本就是没放在眼里,连蒙莲和老褚也想上去玩了。

“别欺人太甚”

“哦,你的意思是你们找上门,我得迎客,你们想离开,也得恭送这样就不算欺人了”

“年轻人,万事留一线吧,别给自己招麻烦”

“我不招,麻烦也来了”

“年轻人,别过份了有些人你招惹不起”

“是吗今天我还就像试试”

都这份儿上了,还说留一线香港大学门口扰,没下重手,留了一线;后来纠集十人围堵,还留了一线;再后来百人的大场面,仍然没下死手,继续留了一线。

现在都打上门了,还让留一线

梁子早结下了,还是你们不了手,到这份上,难道留一线还能建立友好往来关系不成

陈天戈他们早定下了,不挑事不怕事。既然对方找上门了,自己也就没必要介意去他们老巢里祸害了。

就先从现在开始吧。

崔宝庆已经冲出去了,随着是蒙莲。

“褚大哥,姐,留点力,完了咱们有得玩。”

陈天戈没想把所有力量都暴露了,主要是他们不可能把对方在这里全部做掉。

既然能来到太平山,说明在这边有他们熟悉的人,或者说有他们可以搭上线的人。

最后还是得让他们离开,只是小施惩戒,没必要所有人都出手。给他们留点幻想比较好。

翟飞龙是不想打的,他跟齐锋差不多,强不了多少。看齐锋那样子,没个半年养不过来,他可不想自知不敌强撑。

作为社团的武力储备,这些年已经很少经历大阵仗了,甚至能让他们出手的机会都很少。有个争端,也是靠人多势众,凑闹起哄就能解决了。

能轮到他们出手,虽然到不了社团生死存亡的境地,那也是危及了社团核心利益。像这样因为个把人的恩怨,上升到他们出手的地步,真不多。

现在却不得不出手了。希望自己能扛下这人,也好让八爷安稳离开。

未战先怯犯大忌而不自知。

怎么出来两人翟飞龙蒙了,这怎么打一个人都够呛,还俩人

“一起上”

八爷也知道不可能就这样离开时,看到对方已经冲出来人了,立马招手让有点国术基础的都上手了。

这些人都算是齐锋和翟飞龙平时调教的,错过了打基础的年纪,再有天赋,最后也就落个花架子。

崔宝庆直奔翟飞龙,他抢先出来就看到这人出了人群,看来是另一个能打的。他不想再去钻人群,不想再跟那些扛不住一击的人玩了。

蒙莲没办法,只好迎着其他人,她没觉得出来这人能够格让她和崔宝庆联手。

呼啦啦跑过来七八人,可当他们看到对手是蒙莲时,都齐齐的立定了。

谁都知道善解毒者都是用毒高手。他们都是见识过齐锋那袖刀作用的,中招的人,要不就乖乖的听话,要不就直接把中毒部位砍了,否则会慢慢的影响到全,最后会连呼吸都无力,活活的憋死。

这些他们都知道,面对一个用毒的高手,那还敢打呀,碰一下都不敢。

蒙莲正做好了准备,没想到都突然停了,这算哪门子事儿

蒙莲再往前走,他们就后退,走一点他们退一点。真没劲

“我不会对你们下毒,不值当。还不够我药草钱呢,浪费”

蒙莲倒是说的实话,可他们谁敢信

还是不断的退。

蒙莲火了,好不容易抢了个出手的机会,就这样回去,还不够丢人现。

“呔”

蒙莲一声喝,直接腾空翻到他们后。不想打想退姑bi)着你们打

这边在逗乐的时候,崔宝庆那边已经完事了。

本以为是个能打的,崔宝庆用了全力,结果只两招,人就飞过去了。

妈蛋,真不经造。

“崔厨子,别过来掺和,否则我让你一个月不睡觉”

崔宝庆生生的止步了。蒙莲可是说到做到的。

七八个人,根本就不敢出手,就那么简单的招架,没几下都倒下了。至于是不是真受伤,只有他们自个知道。

“没劲”

蒙莲拍拍手,扭回去了确实没劲,都自愿做沙包,打的也没劲。

八爷愣着,彻底凌乱了。自己带着这帮人,虽然不算社团最强力量,挑一个小社团也足够了,怎么在这边会是这结果

“现在你们可以走了。用不用帮你们叫车”

陈天戈看着躺地上装死的一群烂仔,实在碍眼。早点让他们滚蛋比较好,天色不早了,该煮元宵了。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六章 今晚就动手

雷鸣的左臂已经彻底没事了,这也让大伙儿对蒙莲的兴趣增大了。

特别是原燕的那群小姐妹,当然还包括党琴。

这年头最流行的就是武侠了。更别说还是在香港,她们逛书店只会买武侠看。别看都是娘们儿,心里一样有个武侠梦。

闯dàng)江湖,最让人防不胜防的就是下毒,而那时候总会出现正义的解毒高手。

今天蒙莲就是这样出现的,太让她们有感觉了。至于噼里啪啦的打架,看着都没有里的描写好,一点都不令人向往,倒是蒙莲今天解毒,让她们感觉到了,这就是江湖,这就是武林。

“哎呀主药就是钩吻,又叫断肠草。这没个什么,我们巫医都懂这个的。”

蒙莲被她们吵吵的都快烦了,可就是说了,她们会懂吗只是满足一下好奇而已。

许援朝赶来时,元宵刚刚出锅,看着他着急的,可看见大伙儿都没事,就慢条斯理的坐下吃元宵了,仿佛他特意赶来就是为吃元宵的。

“师叔,我需要他们社团重要人物的地址”

陈天戈没想过就这样了手,没那个道理。

如果没有今晚这样找上门来,陈天戈还真不想找麻烦,他不是怕,是懒。连赚钱的事儿都懒得做,更何况这些个烂事,又没有什么好处。

可被人家打上门了,若不做出点反应来,会让人觉得软弱,好欺负,对不起自己这帮传承人的份。

师父也没教过让把这类况也忍了。

“他们来过”

许援朝看刚才的形,还以为自己得到的消息是假的。

“来过了,刚走一会儿。”

“没干什么”

“耀武扬威的来,都抬着回去了。”

“谁领头的出手的是谁”

“听他们叫八爷,出手的一个叫齐锋,他对雷哥下毒,被雷哥伤了。还有一个我听着八爷叫他飞龙,被崔大哥伤了。还有些杂碎,让蒙莲收拾了。”

“雷鸣,你的毒怎么样那个齐锋,资料显示常用袖刀偷袭,被击中者不是自断一肢,就是乖乖的答应条件。”

“资料上说,那些没有妥协的,最后都会连呼吸都无力,给活活憋闷死。”

蒙莲撇撇嘴,一副蔑视许援朝的样子。至于这样紧张见过什么呀姐要是跟他们玩毒,他们连谁下的毒都知道不了。

许援朝看大伙儿像看土包子一样看着他,觉得有些不对。

“没下毒还是说没那么厉害。”

“许师叔,我确实不慎被那孙子扎破了皮,当时确实也是整条手臂无力,几乎感觉不到手臂存在。”

“不过这种毒对于蒙大妹子,就是小把戏,一刻钟就恢复了。”

“蒙莲”

许援朝这时候才想起,这边有这么个行家在。对蒙莲来说,确实是个小把戏。

这蒙莲平时不哼不哈的,也不怎么往跟前凑,老被人忽略。忽略这不正是好了,别惹这姑娘。

“我还以为我得到的消息是假的,原来你们已经解决了。小戈,下一步你准备”

“师叔,没有下一步,我准备今晚就出手。”

这种事,如其等着对方蓄积力量,谋划方案,不如主动出击,来他个出其不意。

这毕竟不是自己的主场,这么大的社团,盘踞几十年,不能说无缝不入吧,绝对在整个香港有盘根错节的关系网络。

今晚自己这边多少算是暴露了实力,倘若自己再像上几次那样,被动的等着对方出手,那下一次对于自己人来说,即便是胜,也会很惨烈。

陈天戈可不想自己这班人出现任何意外。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对方还没有准备好之前,来个迎头痛击。

今天是元宵节,香港人还是很在意传统节的。他们能抓住这个时机,自己为什么不可以

“今晚不仓促”

“师叔,我们不需要讲究什么团队配合,也不需要制定计划,更不需要跟谁请示打招呼。”

“再说了,师叔,您不觉得今晚是最合适的时机吗”

对呀,警力都在维持秩序。最起码刚才自己讯问时是这样的答复。

社团今天也不会有聚集,人都是分散的。

今天这八爷带人来这边,又是铩羽而归,总不好意思今晚就向宿老们汇报,他得先把伤员送他们的医生那边。

“行,师叔这就让人把他们今晚的留宿地点给想办法搞到送过来。”

许援朝明面的份是通讯社的安保,这还是这两年才容许自己这样的军装过来。实际上他的职责却是监控那些灰色地带,所持立场与回归相悖的人物。

这个社团从它创立的渊源,就决定了它的立场,尽管几十年过去了,遗老遗少还不少,更何况新生代里,雷天也不是唯一的。

他们平时就关注这些人,今晚因为许援朝得到消息,社团派人来太平山,他就急匆匆的赶来了。

手下人还在继续侦查各个重要人物的去向,想来此时也该有个结果了。

许援朝打了电话后,本想给陈天戈他们制定个方案,做做计划,刚准备开口却又无从说起。

他们不是军人,都是些江湖草莽,做事全凭个人能力单打独斗,让他们成队形,设置攻守,确定前锋和稍位,还不如放开手脚任意发挥效果好。

“师叔,不用担心”

陈天戈看许援朝言又止的样子,还以为他是准备劝他们。

再看看崔宝庆他们,包括原燕和蒙莲,一个个磨拳擦掌的,恨不得现在就出发。

这都搁多久了,每天都怀念边境那次的买卖,难得今天有这样的机会,又怎样能不激动。

许援朝想了想,又跑去书房打了一通电话。

现在,自己只能做好他们的后盾,配合他们做一场了,但事还是得汇报的。

“小戈,我向上面汇报了。这事太大,我既然知道了,不敢擅自做主,不得不汇报。”

“师叔您没给您添麻烦吧”

“没有上峰只是告诫我,必须尽全力保证你们的安全,那怕得罪英方也在所不惜。”

其他人无所谓,党琴听到这话,越发坚信自己这是一支国家收回香港的先遣队了。

这人吧,先入为主的概念一旦扎根,总会对听到的话进行选择吸收,尽量巩固自己认定的概念。

党琴甚至忽略了之前被人找上门的打斗,或者说她给这样的处境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七章 特种袭杀计划

从陈天戈的心底,他真不希望被人关注了,那样会有很多的不方便。

他是要做个懂规矩守规矩的江湖人,可毕竟还是江湖人的份,江湖自古与官面是两个世界。

现在的社会没了江湖,但江湖道的传承还在,融入官面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他懒散惯了,受不了约束。

可看到崔宝庆哥仨听到许援朝转述的话,绪上还是有些波动。就明白,并不是所有江湖人都拒绝官面上的认同。

学会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自古如此。

当初在内地,崔宝庆哥仨若是有接触许援朝的机会,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接受招揽。现在不可能喽。先不说份问题,就是生活上清苦就不是他们能接受的。

七辆车,全都是不显眼的民用车牌。

许援朝说他的人到了之后,总共有七辆车开进了九号别墅的院子里。

“师叔您这是”

“不会就让我的兄弟们在院子里吧”

“请进”

陈天戈赶紧把来的人请进屋里,又要招呼菲佣给沏茶。

“别弄这些花架子,一起去你那个书房吧。”

原燕很有女主人的范儿,她没管许援朝说什么。

“小戈,今个是元宵节,家里来人总不能连口元宵也不让吃吧”

这些人都是许援朝手下不假,可人家跟自己这班人没什么交,这就需要瞅准机会建立交。

许援朝可以发号施令,可他们不能仗着许援朝的位置,也把人家当手下使唤。

那些大场合原燕或许会发怵,那是因为份问题导致的,对于暖人心的事儿,原燕绝对是行家里手。

“对对,今天家里的元宵都是自己做的,纯家乡味儿。”

反正许援朝是河南口味,就把他手下都当河南人看待了。

“那就都吃点,我这侄儿是大户,放开了吃。”

所有人都进了书房,作为一个整体,陈天戈也没有把原燕的那些小姐妹留外面。

看她们的样子,不掺和也不死心。

“我建议你们出手以震慑为主,少对社团的高层出手,重点放在社团武力的中坚力量上,避免狗急跳墙,惹毛了这群遗老遗少。”

“至于怎样来达到震慑的效果,或者做到什么程度。小戈,我觉得有些手段该使用就得使用,有些忌讳要考虑对什么人。”

许援朝当着下属,说话有些含蓄,江湖道的措辞很少用。

“叔,那就以第一个手段为目标”

陈天戈用他那聪慧的脑袋配合着如是说。

“行这是一些人的名单。不是全部的,有些不管事,正在往正行转或者已经做正行的都不在名单上。”

“另外,我不赞同无差别打击,最好是选择的,达到震慑效果就行,没必要像当初大圈仔那样,惹的天怒人怨,人人自危。”

陈天戈总觉得许援朝夹带着私货,偏偏所有的说辞都在理。

大圈仔当初也很厉害,就因为行为太过张扬,做事不留余地,每次都是无差别的打击,最终被整个港岛的社团,全部凝聚在一起,把他们撵走了。

夹私货就夹私货吧。自己没有报渠道,许援朝帮忙这已经算仁至义尽了。再说了,许援朝所说的,正是自己想做的。

完成自己事的同时,能为国家出点力,何乐而不为

“名单上是二十八人,建议你们最多处置十二个。一个是时间上来不及,这些人居住地分散,来回跑浪费不少时间。”

“第二个就是他们之间的传讯和警觉。一旦相互通报了况,再做下去很可能会引起港英官方的介入。”

“这也就是说,你们六人,每人必须选择居住地相近的两个。我的人会开车送你们过去,并在约定的地点等候。”

许援朝几乎是在制定特种作战计划,从作战目的、作战效果,到各分队作战任务、接应安排,都尽量去做好计划。

“小戈对上任何两个都没问题,其他人的实力我不了解。我需要结合你们的实力,来合理安排各自的目标人物。”

这怎么说合适这根本就没个标准呀。不是说他们几个的能力没个强弱,而是没法跟对方的实力做对比,甚至无法跟许援朝把自己几个人的实力,具体的表述清楚。

“叔,要说实际搏击能力,蒙莲姐最差,可若要是说对敌能力,我们谁都不敢跟她对手。这个这没办法说清楚。”

许援朝想想也是,这姑娘的手段就不在打斗上,当然这只是相对而言。就是自己手下的兵,个也不是人家的对手,再怎么说,人家也是传承人。

可要说这姑娘杀人的本事,恐怕这里要数她的手段最多。

“小弟,我舍不得用那些药粉,炮制很难的,原料也不好找。用他们上浪费。”

“叔,您了解今天那个齐锋吗”

“嗯,那就以他为标准。”

“就齐锋这样的,崔大哥也能接下三个不落败,两个是轻松的拿下。我们几个,任何人都可以稳拿齐锋这样的两个。”

许援朝也知道传承人都不简单,没想到实力这般凶残,他终于明白自己几次把他们的麻烦说的严重,这几个人的表了。对他们还真不在乎。

“你能对上几个”

“我十个八个跟两个没区别。”

陈天戈若用残、绝、人、患的招式,再搭配他的法,真不惧群架。

许援朝对陈天戈的回答倒不惊讶,就是崔宝庆哥仨以及原燕和蒙莲,都不惊讶。

许援朝带来的人可就不平静了。他们了解齐锋,就他们这样的,想要制服齐锋,最少的人配合着阵型,才有可能拿下。注意,是有可能。

而这屋里的几人,随便都可以对上两个齐锋那样的,还是轻松

这首长从哪找来的这群妖孽。

许援朝又开始对照着名单和住处,分别陈述社团里十二人的实力。都是以齐锋为标准的,若是齐锋知晓,不知道该不该荣幸。最起码他的名字,这群人都记住了。

袭杀目标,接应车辆和司机,统一的行动时间,以及许援朝居中调度的位置,各自最后撤退的路线等等都做了详细的部署。

“我们也要跟着”

咦怎么她们都异口同声的要求了

“哥,都出去了,我们留在别墅根本没保护力量,若是对方也在今晚来个回马枪,我们几个可就”

想凑闹就明说吧,还把理由说的那么光冕堂皇。

反正有车在接应,车上多个女人,还有一定的掩护作用。

许援朝也就没反对。话说,大晚上一个人待车上等确实无聊,也容易被人怀疑,有个女人在,那就大不一样了。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八章 留点纪念

许援朝说要借书房对他的队伍强调一下纪律,没办法,陈天戈他们只好移到了二楼的平台。

还好,虽然是初,香港的气候,就是夜里也不算太冷。

“小弟,你跟许师叔说什么按照第一个标准是什么意思”

“许师叔在官,当着下属没法说江湖道的措辞。他是告诉我今晚有必要使用残绝人患的技能,我问他以致残为标准行不行。”

“你的意思是咱们今晚不杀人”

“能不杀尽量不杀,总是人命,能不沾染就不沾染,若危及到自己,该杀就杀”

“咱们目的是震慑,是让他们怕,不再找咱们麻烦,所以致残的效果比杀掉好。越暴力越残忍效果会越好。”

“另外就是,在行动时,可能会遇到不相关的人,不反抗直接打晕。若有反抗,一视同仁”

许援朝的人手都是懂规矩的,做司机只是做司机,没有任何多余的话。

估计这就是被许援朝强调的规矩。他们的工作质注定他们是崇拜强者的,刚才在书房里狂的目光还依然在眼里闪现,只是矜持了很多。

疑问永远成为疑问了,他们对规矩的认识与常人不同。

党琴自然是跟着陈天戈的。

“哥”

“没事,没人能伤得了你哥。就是这院子是个陷阱,哥要是想逃,也没人拦得住,人再多也没用。放心”

“哥,你小心”

“同志,放下我你们就到指定地点,那里停车不显眼。”

陈天戈推门就出去了。

站在路沿上,陈天戈目送着车子离开,才转过头看这个像是庄园的住所。

香港也是有乡下的,香港的乡下也是零散的住户,虽到不了鸡犬不相闻的距离,各家各户之间也有一定的距离。

道路还算通畅,就比如陈天戈现在的位置,就是平展的沥青路面。不知道是这位社团大佬自个掏的钱,还是港英官方送给乡下的福利。

港英官方应该不会修条路只通向某个庄园。

这也就是在元朗,若是在中环,何栋都不可能占这么大地盘修庄园。

许援朝给陈天戈安排的是社团德字辈的大佬,据资料显示这位算是有国术传承的主。四十年前曾经是社团绝对的红棍,还是双花红棍。

具八极和八卦的传承,真正的搏杀高手。别看现在六十多岁了,社团现在的红棍加起来不够他一人拾掇。

在许援朝眼里,这是个危险级别最高的人物,即便是偷袭,恐怕也只有陈天戈能拿下。

此人不管是在对岸还是在澳门,都有很深的人脉,甚至跟本的同行也有瓜葛,并且属于那种声誉远播的人物。

许援朝认为,没拿下他,今晚的目的基本能达到三成。

既定原则是只惩首恶,陈天戈没想打扰这里的守卫和安保。

只有庄园的两侧距离建筑物略微近些。

这是传统建筑文化的影响,一般都会把附属的设施安排在前后院,左右侧往往是主建筑贴着围墙。

这老家伙看来仇人不少,整圈的围墙上不是玻璃碴就是铁蒺藜,密密麻麻的。就是放开了让人爬,都没有能冗下手掌的空间。

陈天戈仔细辨别,院墙内没人,巡逻刚过去,应该还需要一段时间才会返回。

退后几步,陈天戈稍做助跑,双脚交替在墙体上蹬着往上窜,在即将要靠近墙体上缘时,体突然加速,猛地拔高,越过院墙,落地时毫无声息。

资料只显示这老家伙今晚住这里,对于他睡觉的房间根本不清楚。

陈天戈只能凭自己的判断往建筑物的核心位置靠近。

这是通病。所有有成就的人,在自己一亩三分地上,都会把自个的位置放在中心。不仅仅是住所,就是办公也如此。

果不其然,中央的建筑物要显得威昂很多。

传统的斗拱出檐,却搭配着弧形窗户,琉璃瓦铺设的屋顶下,是被几根罗马柱支撑着。

真尼玛土鳖不伦不类的。

防护很严密,都到自己屋子里了,还配备十几人看守。这得要多怕死呀。

陈天戈基本可以确定这老家伙的卧房了,在二楼中央,也只有这么一个气息悠长的主。

走廊的两边尽头各有两人把守。看来是习惯了,从气息判断不像是入睡了,很平缓。

该不是这老家伙的徒子徒孙吧很有可能,这么多年,随便指教几下的人应该少不了。

老家伙还是知道点羞,乱来时还知道让守卫离远点。屋里还有两个人的气息,应该是女人,并且年龄不会很大。会享受

老办法,壁虎上墙,陈天戈尽量控制打开窗户的声音。虽然不在乎老家伙的手,一旦惊扰守护的人,要做到贴近老家伙并致残他,会耽误时间,影响下一个目标的行动。

“什么人”

警觉很强。陈天戈刚刚捏晕老家伙边流哈喇子的两个女人,就给惊醒他了。

这可是捏晕的,并没多大动静,手是贴着脖颈做的,也不可能带风。

“讨债的”

“小子,你来错地方了”

很好,陈天戈就喜欢他的自信,也喜欢他的狂妄,这样就能在走廊守卫进来之前,完成任务撤走。

赤**的老家伙,居然还是一的精,单看这体形,说三十也像。

席梦思的,还是影响了老家伙的动作,速度很快,只是没做到位。鲤鱼打起后子并没有稳定,拳还是砸出来了。

陈天戈左腿立地,右腿做一个大摆,在老家伙未稳之前全力踢出一脚。

“砰”

本不该如此简单就能踢中的,可惜席梦思的弹他做不到顺应,起一刹那的动作变形,让他没能发挥真正实力。

陈天戈越过上的两个女人,瞬即再次靠近。

“来人”

尼玛咋不继续狂了喊什么人呀

时不我待,陈天戈施展自己的独创法,直接贴。

“不拿你的命,只是留点纪念,让你们社团知道,做事还是守点规矩”

陈天戈嘴里说着,并没有停止法施展,手里的攻击同样在进行。

所有的攻击都集中在后背正中腰部以下右侧位置。

老家伙虽然感觉到自己受攻击了,没法捕捉陈天戈的影,也没觉得上有什么不适。

“小子,找死”

想抬腿横扫,这样不必捕捉对方影,就可能脱离开这诡异的贴法。

怎么回事

老家伙抬腿时却发现自己感觉不到自己的右腿,大脑已经发出了横扫的指令,可右腿并没有动

“砰砰砰”

老家伙带着满眼的惊恐摔倒了,同时卧室的门也被撞开了。

屋里已经没有了陈天戈的踪影。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九章 错误的掩护者

庄园里乱起来了。

不得不承认,社团的组织很强,就陈天戈这速度,刚刚跃出院墙,院子里就开始了全覆盖无死角的搜查。

接应地点在村子的另一边,那边接近公共的大路,车辆往来和停靠不惹人注意。

整个村子到处是犬吠声,一下子就被狗激活了。

这时候不能犹豫,陈天戈快速的越过村子,犬吠声更急迫了,更凌乱了。好在庄园里的动静更大,谁都搞不清楚这犬吠的起因。

大路上就那么孤零零的一辆车停着,警示灯不停的闪烁。专业就是专业,并没有傻乎乎的在车里等,而是把车前盖打开,装模作样的在查看。

“哥”

“陈先生,回来了”

“走吧”

许援朝这手下没问况怎样,本不该怀疑的,可这时间太短了。

他已经做好了在这条路上兜圈子的准备,没想到自己刚刚磨蹭到约定地点,第一个伪装行为才开始,这陈先生就回来了。

难道失败了

盖上车盖,收拾了警示三角,启动车,往下一个地点开车。这是他的职责,其他的不问。

“同志,你能否可以跟其他组联系,问问各组进展,或者给我叔联系也行。”

陈天戈他们在行动前,把电话全部留家里了,所有联系均由接应人负责,包括意外况的通报。

“小戈,出意外了”

没想到许援朝会这样问,难道这老家伙真的很厉害没觉得呀。

“解决了。我是看这边的守卫很严密,担心其他的况”

“有守卫的就这一个。”

“就他一个”

“嗯,你当谁都是大佬呀这老家伙徒子徒孙多,有人献殷勤。再说了,咱又不是挑老巢,只是分别清剿,最大的难度就是你这个。”

“其他人”

“你当谁都有你的本事呀估计现在连潜入都未必完成。一晚上呢,着急个赶紧完了回来,陪叔喝茶来。一个人干坐着很无聊的。”

虽然没落什么底,听许援朝这语气心里稍微踏实了点。

“同志,去下一个吧。”

“是,首长”

一声首长把陈天戈叫愣了。自己是首长

不知道称呼什么合适,这司机也发愁。

叫同志好像有些生硬,叫先生又疏离,凭这本事叫首长肯定是最合适了。

太特么牛掰了自己就开车溜达一圈,连车都没凉下来,人家就完事了。还是解决掉了最难的目标,这不是首长是啥就是自家老大这话不能说,听说自己老大也很变态。

党琴都不知道自己跟来干嘛了,就坐着车跟着转悠,本来还以为能见识见识,这见识啥呀

自己哥哥离开,这接应人就跟哑巴似的,傻不拉几的,一句话不说。无聊的。

第二个目标居然是在繁华街道,看样子是个夜总会之类的。

在陈天戈看来,这个目标比上一个还有难度。他不是靠眼睛来确定目标的,是靠听力,这样嘈杂的环境无疑增加的锁定目标的难度。

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多,可这家夜总会的大门,依然有进出的人。

陈天戈没下车,他得考虑如何来展开袭杀。避开人群,掩藏份,不引起混乱,不造成误伤

陈天戈再次把许援朝的照片看了看,仔细的端详目标人物的五官。是个长相很普通的人,除了戾气,与常人无多大区别。

“哥,要不我陪你去”

党琴看陈天戈一直没动作,又看到进进出出的人很少有单独的一个人。

“你行。但决不能离开我边一米。”

“没问题”

党琴只是试着问,没想到她这哥哥真的会答应。

连接应人都流露出羡慕的表。能与高人联手做事,见识高人的袭杀本事,那绝对是值得吹嘘的一件事。可惜,他的任务只是接应,不得参与行动。

陈天戈觉得自己护个把人应该没问题,这样的场合明显不适合打斗,只能选择袭杀,党琴或许是个不错的掩护。

从资料显示,目标人物的作息是混乱的,跟常人是翻着过的。这个时间段正是他活跃的时间。

进了夜总会的门,陈天戈才知道选择让党琴做掩护是多么愚蠢的事儿。

党琴不是原燕的那些小姐妹,根本就没见过这样的场合。一进门,上就绷紧了,拘谨的连路都不会走,整个脸发烫,是被里面的场景羞的。

大厅里拥挤着摩肩擦背的人,不断的搂搂抱抱,在震耳聋的音乐声中摆动着躯体。

四周几乎没有闲着的卡座,而每个卡座里都是男男女女在嬉闹,甚至有些就那样旁若无人的做些不合时宜的动作。

这场合太不适合党琴了,原燕那些小姐妹,任何一个在这场合都是合适的掩护。

“抱着我的胳膊”

陈天戈看党琴离自己有两拳的间隙,这距离在大街上算亲密了,可在这里,一不小心就会被挤开。

党琴这会儿小心脏正砰砰的乱颤,脑子也一阵阵发蒙,眼睛想闭上又想看看。

突然听到陈天戈在她耳边说话,赶紧抱住了陈天戈的胳膊。

需要从舞池中穿过,顺便浏览目标人物的位置。

刚进入舞池,扭动的人们就撞了党琴一个趔趄,这闺女为自我寻找平衡,瞬间就脱开了抱着陈天戈的胳膊。

这样不行陈天戈看似随意的晃动着体,很快的贴近党琴,并揽着她的肩。

“搂紧我的腰,别用力,让我带着你走。”

本以为是个掩护,不曾想成了累赘。

党琴紧紧的贴着陈天戈,双手环抱着陈天戈的腰。很踏实,只是乱颤的心越发乱了,从来没这般跟哥哥接近过,这感觉真的很好,就是心乱跳也愉悦。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为不适应这环境才贴这么紧,还是她早就渴望这样的机会了。

陈天戈看似随意的在人群中走动,却没挨着任何人,仿佛这舞池里就他们俩一样,胜似闲庭信步。

从舞池到卡座,陈天戈没有找到目标人物。

报有错不应该呀。

有一对男女从自己边擦肩而过,眼看就要撞墙了,人突然不见了。

陈天戈屏声静气,尽量在脑子里把整个大厅的嘈杂声割裂开

还有二楼

陈天戈带着党琴跟着刚才那一对,这尼玛居然是个拐角,从远处根本看不出来。

装修的色彩和花纹给人造成的视觉印象,这里就到头了,居然玩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把戏。

陈天戈这时候才觉得,让党琴给自己做掩护或许是个错误的做法。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章 利于袭杀的艺道

陈天戈站在楼梯口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带党琴上楼。

他本想着这只是个夜总会,跟内地一样,即便是有二楼也是包厢之类的。

这二楼可能真是包厢,可从施展听声辩位听到的,却是在家里卧室两口子才有的声音。

党琴还是个姑娘,这场合明显不适合她见。这

“哥,要上楼吗”

党琴突然感觉到他们停下了,才恍过神来,发现是在楼梯口。

“嗯,楼下没找到,需要上去看看。只是”

“怎么了”

“楼上的场面可能有些污浊。不想看就闭着眼,不想听就当没听见,哥带着你走。”

留她在下面不合适,自己又不熟悉这地方,也找不到隐秘的地方掩藏。

这尼玛怎么找像宾馆的设置一样,一条走廊,两边都是包厢的门。得有十几间,总不能挨个推开看吧麻球烦了

生意不错,整个二楼的包厢几乎爆满了,每一间里都有声音,也不全是那种不堪入目的,也有嬉闹声。

党琴本来还陶醉在环抱哥哥的遐想里,那感觉只有自己和哥哥,陈天戈的告诫反倒让她有了好奇心。

这是呸真不要脸,喊那么大声,不害羞恶心

党琴心里骂着,却抱着陈天戈更紧了,心更乱了。

虎哥

目标人物好像外号就这称呼,该不是如此幸运吧

陈天戈撞开包厢的门,抬眼瞄了一眼,果然真尼玛表态,这可是一群人聚在一起呀

场景太辣眼,在陈天戈撞开门的一瞬间,惊呆的不止是党琴,一屋子禽兽也都惊呆了,不过人家反应却非同寻常。

“这位兄弟,来来来一起”

我尼玛

这场合实在不适合久留。陈天戈掰开党琴攥的跟紧的手,帮这发呆的傻姑娘扭过。然后快速在一堆堆浪中穿行。

每路过一对,就顺手在颈部拍两下,至于后果会这样,哥们儿概不负责。

“你是谁干什么”

这虎哥推开了上的女人,就那样光溜溜的窜起来,那女人的痛呼和他的厉喝同时传来。

“都不重要。过来留个纪念,给个教训,让你们社团知道别随便乱惹人。”

“呔”

还是练家子。劈压过来的黑腿像根黑棍,力度很大,招式简单直接。

这不是国术,这是外来的。

陈天戈左手逮住对方脚踝,右手指刀快速的在对方的膝关节处点击。

抽空还抬腿一脚踢飞往外爬着那个女人。也不考虑自己现在什么样子往外爬什么待着吧至于死活,陈天戈顾不上考虑了。

感谢场子里火爆的音乐,感谢这包厢顶级的隔音。对方叫的的很凄厉,很高亢,绝不会传到走廊,更不会影响一楼那些正疯狂扭动的人们。

陈天戈为确保自己能带着党琴,悠闲的离开,还是走近了已经摔倒在地目标人物,然后抬起脚

踩断的左小腿是可以治好的,右腿嘛,就彻底残了。多此一举只是为了保证他离开前,这人爬不下楼去。

陈天戈再次搂住党琴。这傻妞,有什么可怕的,事儿都结束了,还抖

“走吧”

“嗯”

党琴根本不知道事儿完了,本来是想看哥哥打斗的,却不料看到的一幕居然是让人眼睛出血的那些恶心的画面。

可偏偏自己脑子里还一直闪现着。被哥哥搂住的瞬间,心里莫名的颤动,连带着体也不由自主的颤抖了。

我这是怎么了那些不是很恶心吗为什么我没有吐了,反倒恶心

楼下的形还那样,摇摆的仍然摇摆,**的依旧在**,甚至磕药的就那样在大庭广众之下磕药,旁边还有凑闹起哄的。

繁华的背后该有多少肮脏

陈天戈搂着党琴,这姑娘该不是吓坏了吧怎么呆怵怵的

“小琴”

“哥”

“你没事吧”

“没事呀,走吧。”

天知道她有没有事儿。反正不自在的,她自己都有点厌恶自己。

总算是出来了。初的深夜,凉风习习,党琴在走出夜总会的一瞬间清醒了,心也平复了。

在陈天戈的手臂离开自己的一瞬间,有点失落,但她还是把持住了心境。

自己只是妹妹,自己希望有个哥哥,陈天戈满足了自己的愿望,成就了自己对哥哥的向往,也完美的跟梦想中的哥哥契合了。自己不该有其它奢求的

“同志”

“首长,是让我联系我们头吧马上联系。”

哎呦,都学会抢词了。看这哥们儿兴奋呀

确实兴奋,看高人回来的神,任务又轻松完成了。

从心里佩服,都到了崇拜的程度。没办法,这样的形他们推演过,在不引起乱的况下,想造成袭杀目标的任务相当难,几乎算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上峰要求监控,他们不确定是否会在必要时采取行动。所以,兄弟们闲暇时,也常用这些目标来制定不同的袭杀计划,结果每一次都会被驳倒。

“小戈,怎么样”

“我这边完事了。他们”

“反馈回来的况,每组的第一个目标全部完成,没有大的意外,也没有引起港英官方的注意,混乱也没有。”

“他们有没有受伤”

“就这么不信任他们就这些角色,怎么可能受伤他们跟你是有差距,可随便拉出去一人都是杠杠的。”

“我要不”

“你不能把他们抱在怀里。再说了,人家没遇到你以前,谁没有闯dàng)过几年就数你江湖阅历浅,还真把自己当妈了”

“赶紧爬回来陪我喝茶别跟我唧唧歪歪的,就不体谅你叔我一个人孤零零的”

“回太平山吧”

陈天戈想想也对,自己还是想太多了。都是老江湖,不可能处理不了这点小事。

陈天戈回到别墅还真觉得许援朝有些孤单。茶几上扔着几部手机,人斜靠在沙发靠背上,满眼的血丝,满脸的疲惫。

有时候等待的人反倒是心里最累的。他不是单纯的执行者,只需要考虑单个的任务。

许援朝需要考虑每一个任务的成败,关键是他要为这次的行动背书,要随时准备处置各种意外。

“别担心你那两个女人刚来电话了,都完事了,正在回来的路上。没想到,她俩最弱,反倒是最先完成的。”

其实他明白,干这种事,越是偏向轻灵的艺道,越容易完成袭杀。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一章 说客

也就是陈天戈这组是自己要求联络的,而其他组都是接应人主动向许援朝汇报的。

这是许援朝交代的。他对陈天戈有信心,知道他根本不会出现意外,更不会引起乱。

对其他人,他必须保持关注,一旦出现意外,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做出合理的布置。保护这帮人是一方面,不引起英方关注才是主要的,绝不容许因这点小事,影响回归的大局。

甚至他还安排了暗棋,一旦那一组发生意外,可以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口岸,将实施者送往内地。

蒙莲进来时是奔奔跳跳的,看来今天的行动让她过瘾了。

“也不怎么样,虽然有点拳脚基础,还是不够看,没玩过瘾了。”

这话让跟着进门的接应人很无语。自己兄弟们推演着很困难的任务,在人家看来居然是没玩过瘾。

这些滴滴的小娘们儿都特么什么人呀

也就一杯茶的功夫,各组都接连回来了。一个个脸上都带着意犹未尽的兴奋。江湖人,看来就喜欢这种玩法,也就这种玩法才让他们能与师父讲过的故事重合,才有那种血江湖的感觉。

“这事完了,大家也该忘了。明天开始正常上学。”

这不是要泼凉水,陈天戈担心他们喜欢上这样的生活,厌倦了正常的生活。那样对他们这个团队,绝对是灾难。

快意恩仇对任何人都有很大的惑,令人向往。

同样,这也是江湖道被历代官方厌烦并止的。现在已经不是早年,没有江湖道的土壤。入世,就必须遵守世俗的规矩。

子终于又回到正常了。除了偶尔在图书馆,个别人对陈天戈看书速度感兴趣,一切都波浪不惊。

这样的子很好,陈天戈很喜欢。

吕子颜和秦航来过别墅几次,也一起谈过股票或者期货的事儿。小两口很惊诧一屋子进出的人,任何一个都可以说两句,还都能抓准了要害。

除了经验上的差距,学识上的欠缺,分析比他俩还要全面。而且思路非常清晰,条理分明。

他俩把这一切归功于陈天戈的影响。

许援朝仿佛消失了。自从那事结束后,这都快一个月了,再没来过别墅。

陈天戈作为小辈,时该有个问候的,其实他还是有点心里不踏实。

结果回话说不在,回内地述职了。述职陈天戈不懂,但知道是回内地了。

就这样放心这边的事儿还是说给这个师叔惹麻烦了

多问了几句,一律是不知道,不清楚。

事儿真的了了吗

有人逛街,陈天戈没拒绝,有人要美容,陈天戈也没拒绝。

谁都不知道,只要没他们六个陪着的人,陈天戈都会悄悄的跟着。

自己还真是个妈。

没有任何人跟踪,甚至没有任何人注意,仿佛他们真的融进了整个香港的社会里,成为了香港人。

果然真那么简单

许援朝来别墅点卯后的第二天,那是个周末。

一般周末大伙儿都会聚在一起,各自做一个家乡菜,用这种形式来怀念一下故乡。

所以,所有人都会在前半晌就来到别墅里。

同时还来了个不速之客。

老头六十多岁,就那样一个人悠哉悠哉的踱步进了别墅院。

“老朽胡志东,见过各位高邻。”

“老先生好,请进。”

陈天戈记得这老头,有时候晨练或者下午回来会见着,还时不时点个头。就是太平山的住户。

蒙莲则快速向二楼书房去,她知道陈天戈需要这老头的详细信息,而她是专门收集太平山各住户人物传记的。

陈天戈并没有足够的时间把书房所有的资料都通读了。对于人物这块,她们是有分工的。

主客坐定,菲佣也沏好了茶。

“敢问高邻贵姓”

“小可姓陈,耳东陈,jiàn)名天戈。”

这老头文绉绉的,陈天戈也不得不陪着装斯文。

“陈先生,老朽有个不之请,还望陈先生见谅。”

这时候老头居然是行的江湖礼节。

怎么回事

同时陈天戈听到了二楼平台蒙莲在轻声诵读这胡志东的来历。

“老先生,您请讲。我是小辈,有什么不合适,还请您别计较。”

不得不放低姿态,这老头并非看上去这么简单。

从改革开放开始,就一直与内地往来,相当频繁,并且在内地大肆捐献。可以说任何一个省份都有他捐献的学校。

这老头在内地有非常广的人脉,可不是战魁那种路子。

胡志东算是参与了整个香港回归的谈判过程,并且在整个香港的商圈有很高的影响力,甚至说他可以影响香港回归的经济稳定。

“陈先生”

“老先生,咱这样先生来先生去的,麻烦。要不您就叫我小戈。您看可以吗”

“好小戈,是这样,我的父亲曾经是当初的溃兵,到这边后,大伙儿抱团求活,就有了14k这个社团。”

“七十年代,当初的社团跟英方有次大冲突。那次我父亲出事了,在社团没了地位,我就出来做生意了。”

“这些年,凭着自己的傻大胆,也算是攒下了些家业,闯下些名声。”

“社团已不是当初的样子,也违背了原本的宗旨,甚至有些人的立场还不认祖宗。”

“我反感很反感可义还是当初的义。有些事求到头上也无法推辞。”

陈天戈能理解,义就是义,并不随环境和地位而改变。当然,不会写人字的除外。

他也不会计较胡志东利用影响力,放社团的人进太平山的事儿。若是他处于对方的处境,也会这样做。

“小戈,上次有人闯入你家的事,我向你和你的朋友们道歉。”

说话时胡志东还起鞠躬

这可真使不得不论岁数、江湖辈分,还是家国怀,以及江湖道义,陈天戈他们都受不起这个礼。

可就来了一阵推让,最后还是陈天戈凭武力把老头摁椅子上才算完。

“小戈,其实我这次来这不是主要的,是有件事请你们帮个忙。”

“老爷子,您有什么就说。只要我能做到,定当尽力”

不是陈天戈鲁莽,是他已经听完了蒙莲的诵读,算是对这老头有了充分的了解,打心底的尊敬、佩服。

若自己这儿能帮他的忙,别说考虑他以后对原燕她们的照应,就冲老头表现的家国怀,陈天戈也不吝出点力。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二章 一出悲情戏

看胡志东言又止的样子,怕是这事不会太好办。

话已经说出去了,肯定收不回来。陈天戈并没有什么异常的表,还那样看着胡志东,甚至眼神还有着急等着老头说出来的意味。

“这事唉我想做个中人,希望能化解你们跟社团的恩怨”

就这事呀还以为多大事呢这是把他们打怕了

不过陈天戈很奇怪,社团是怎样确定就是他们做的呢

“事的缘由和经过社团也调查清楚了,我也了解了。这也是我给你们道歉的原因。”

这个明白,道歉只是对社团带人闯入家门一事。问题是,社团是怎样把目标锁定他们的

陈天戈环顾一圈,都在微微摇头,也就是说大伙儿在行动时,都未曾暴露份,也没出现意外。

“小戈,跟你们自己人无关。”

胡志东察言观色的水平还真不是盖的。

“由于社团损失惨重,特别是还有已经不问江湖事的老人也受到了波及。”

“八爷,也就是来你们这边的那个。他怀疑此事与你们有关,并重点提及了通讯社那边跟你们的关系。”

“我受社团部分老人的委托,前段时间专门为此时回了趟内地。具体原因也算是搞清楚了。今天我也仗着这张老脸,来牵个线。你看”

“老爷子,缘由您清楚,我也不说了。其实我们来这边一直是安分守己的,甚至说是战战兢兢,不想和任何势力作对,只想融入其中,能学到一些先进的知识。这事”

对于陈天戈他们,这事早完了,一直以来自己也没吃亏,反倒是大伙儿都出气了,痛快了。只要对方不找麻烦,他们没心思去惹人。

但话不能这样说,对懂道义遵道义的讲道义,对无底线的自己的底线也得往下放。

装装委屈,述述可怜,博老头个同,这不费力。

再适当表露一下年轻气盛,又仗着艺道不知天高地厚,非要争出个高下。这样的结果会不会

“小戈,只要有意放下恩怨,其他都有得谈。”

“老爷子这就是最早发生纠纷的两位。”

这时候原燕从楼上把蒙莲叫下来了,两人一脸的愤懑和不甘。

呃别太过呀差不多就行了,胡老爷子也不是简单的主,你俩就不能正常点这是不是太假了会不会让人觉得厌烦

陈天戈还是不懂女人天生的表演天赋,也搞不明白女人为什么有这样的表演**,还把握的分寸得当。

“胡老爷子”

俩女人很乖巧的行礼,在那一瞬间连陈天戈也觉得这俩妞真的很柔弱,根本就做不了深夜袭杀的事,还真就是被人欺凌的主。

真是一对妙人

连胡志东也这样想,他还是了解社团里新收的那些烂仔品。面对这样的女人,起些歪心不起歪心才异常。

原燕师门这都什么艺道呀学啥是啥

崔宝庆哥仨是硬憋着不张嘴哈气,这转换太惊人了。哪跟哪呀这是连老哥仨都不敢随便招惹的主,这会儿咋感觉可以任人宰割呢

党琴就没这些经验,双眼瞪得滴溜溜的,不停的在这俩姐姐上转。这怎么可能这还是那两个没玩过瘾的姐姐吗

“小戈,给老头子介绍介绍”

“老爷子,她俩都是孤儿,被政府养大的。我也是机缘巧合跟她们遇到了,都一样的命运,大伙儿就这样结伴了。像您说的,抱团求活而已。”

“其实,我们这些人都是孤儿。我是唐山大地震时失去了亲人。她俩是在西南边境,在前些年那边的猴子军给残害了家人”

“这位是崔宝庆,他父母是病体,又多有cāo)劳”

反正这俩妞已经垫好了可怜的底子,干脆就把悲牌打到底吧。反正简历也是这样的。

陈天戈介绍的都被自己感动了,他本来过目不忘,这些人的新简历他都清楚。本来开始还是平淡的陈述,谁知道越说越特么代入了。

许师叔,干嘛要把经历都搞的这么惨这不是存心赚人眼泪吗

陈天戈越介绍,声音越低沉,到后来已经哽咽了。

而整个客厅全是呜咽声,一个个哼哼唧唧的都在哭。

党琴捂着嘴,泪顺着指缝嘀嗒在地板上。或许她才是真正感同受的。陈天戈叙述的一切,都是她熟悉的,也都是她小时候接触的那些人的经历。

原燕和蒙莲是把心思都去想蒙清了。没办法,混了多年的江湖,早不会被氛围感染了,若想进入这样的气氛,只能不停的想自己心中最伤感的事儿。

至于原燕那些小姐妹,早已经涕不成声了。她们纯粹是被陈天戈的语气、语调、声音搭配着很惨的经历给讲哭了。

崔宝庆老哥仨哭不出来,但也是老泪盈眶,装着一副悲戚的样。

胡志东不成了老头没想到这帮人会是这样的苦命人。他来以前是把他们当凶神恶煞般的人物设想的,可社团那边的义又不能担着,是硬撑着来的。

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境遇。

“罢了,罢了这事老头子我也不为难你们,乐意谈就谈,不乐意谈也随你们。唉”

“老爷子,既然您来了,这事就由您做主,您来定”

“小戈”

嘴里叫小戈,眼睛却是瞟向原燕和蒙莲。毕竟受害者是这两位。

“胡老爷子,全凭您做主”

“好好我老头子也把话放这儿,绝不会让你们吃亏”

这不废话吗根本就没吃过亏。要是占不到便宜今个大伙儿这番心思可就白费了。

“小戈,听说你们有意做投行”

“老爷子,我从小学了点鉴定的手艺,跟战大贵老先生有过生意,也多少攒了些钱。”

“国家为我们也是煞费心思,基本上我们各有各的手艺,又有些祖上福荫留下些物件拍卖,都有些钱。”

“前年仗着傻大胆,在海南一起合伙做了几次生意,又赚了不少。感觉自学识不够,这才有了来香港学习发展的想法。”

“大伙儿是一起注册了个公司。来香港都忙着上学,还没有支摊子干活。”

“好我明白了。”

就是为了让你明白的。这可是棵大树,兄弟姐妹们之所以姿态放这么低,又配合演这么一出大戏,就是为了让你明白。

这香港的商圈主流,就靠胡老您拉进去呢。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三章 真不是不满意

都是戏精。

根本没有准备,在他们心里只要对方不再招惹,就这么了了。

所以,连应对的措辞都没想过。却不料事被大伙儿这样自发的配合,营造了这样一结果。

这一场也算是宾主尽欢。

跟社团谈判,这事陈天戈需要征得许援朝的意见。

这不是说自己这伙江湖人要归顺官方,只是这事从开始许援朝就一直在参与,己方也是借助了通讯社的力量。

关键还有,江湖道不得有违家国大义。也就是说,他们不能去跟立场相悖的人谈事。

许援朝被陈天戈看的有点不自在。

“有那么明显”

“师叔,您觉得我会相信这是巧合胡志东刚出门,才说是给您打电话问问意见呢,您就来了。”

“确实不是巧合,或者说都是有指令的。”

“前段时间这老小子跑上面打听消息,搞的我也被临时叫回去述职。”

“他们想多了,以为是上面在回归前要清理。切真把自个当回事了,上面根本没把他们放眼里。”

“基本原则是既往不咎。现在怎么乱,不管,一旦回归,就必须乖乖的遵纪守法。那时候完全可以名正言顺的收拾,没必要私底下耍这些。”

“所谓监控,只是对他们玩政治牌的预防。”

“你们的事儿我向上面汇报了,当初配合你们行动也是取得同意的。只不过不是一条线,不一个体系,需要沟通。”

“这老小子应该知道的不多,只是知道他能知道该知道的内容。这点你可以放心,师叔把江湖和公务分得清。”

“您跟胡志东不认识”

“我倒想认识,可人家的格太高”

这话许援朝真有点酸溜溜的,而陈天戈却是有点得意。

“师叔,那我们谈判这事”

“你们吃亏了把人家教训一顿,这根本就不是谈判,人家明摆着是要摆酒道歉。”

“如果领头的姓于,你就别太过分,也稍微尊重点。”

话没说透,在自己理解,具体的度也由自己把握。这点陈天戈很满意,最起码这师叔并没有强求他怎样做,相反是商量的口气。

谈判是胡志东带着过去的,地点就在中环的一个酒楼里。

搞不明白一个酒楼没在威灵顿街,怎么要在这些金融公司这边。

三层楼的门脸,装修的古色古香,跟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不知道平时生意怎么样,反正陈天戈他们来的时候也过了饭点,酒楼里空dàng)dàng)的,服务生也没几个,有气无力的在一旁待着,连迎客的事儿都不做。

“今天酒楼停业,避免闲杂人等掺和。”

“电影里不是说谈判都在大厅里,然后坐一圈小弟吗咋没人呢”

“哈哈哈哈,那是电影。再说老头子我带你们过来不是谈判,是社团摆酒道歉的。用不着凑人数起哄。”

蒙莲还以为真和电影里一样,来了以后整个酒楼里全是烂仔,然后自己就六七个人,或许还能来个比武打斗什么的。结果是这样,没劲的。

本来只有自己六个人就行,党琴这小妮子非要跟着,她哥哥又惯着她,怎样都行。自己也是当姐姐呢

好大的桌子这尼玛坐下要吃对面的菜估计得等的菜凉了。

一张偌大的圆桌,二十几把椅子。

陈天戈推开门,他不可能让胡老头帮自己推门,做不出那事来。刚进门就听见呼啦啦一阵乱,里面已经有十几人了,全站起来看着门口。

“东叔东叔东仔东哥”

陈天戈以为是迎接自己呢,没想到人家是对着胡志东才有的礼节。

“这位是陈先生,这位是原女士,这位”

胡志东很尽责,照顾到了所有人,甚至连蒙莲也一起介绍了。

然后又开始介绍社团的人,其他没心思记,坐在主宾位的的确姓于。

许师叔到底瞒着多少事儿

“哥,他们好像委屈的,虽然在笑,可笑的不自然,僵硬。”

宾主落坐,党琴硬拽着陈天戈的手臂不放,连原燕和蒙莲都让着了。这妞就这样坐陈天戈边了。

搁谁也舒服不了。在自己的地盘上,自家还有几万兄弟,结果得自己低头给人道歉能不委屈吗

可形势比人强人家一个,不半个晚上,几乎清扫了社团一少半的高层,全部致残,还没有引起乱,甚至连是不是人家做的都没有确凿证据。

不低头不行呀谁也惜命,低头比掉头强太多了。

“陈先生,老朽代社团那些不争气的小辈们,向您以及您的朋友道歉,特别向原女士、蒙女士道歉。”

于老头很郑重的端着茶,双手捧着,准备躬腰道歉。

没办法,若是内地官方的人员,他完全没必要如此,纯粹的江湖人也没必要。偏偏是像陈天戈这种,跟官方有勾连,又不受节制的人物,最难处理。

也就是他这样想,陈天戈他们知道,自家跟内地官方,就那个便宜师叔,其他的关系没有。所有经历,那都是做出来的。

不管许援朝有没有交代,面对六十多岁老人的歉意,陈天戈他们真不敢受这大礼。关键是他们没受什么委屈。

“于老先生,这可使不得。就是些小纠葛,都不会在意的。”

反正不去承认袭杀的事儿,只说那些小纠葛。

“再说了,胡老爷子也说清楚原因了。也跟胡老爷子说了,没必要这般大张旗鼓的。您看这让我们这些小辈都不好意思了。”

去袭杀人家时咋没不好意思尽卖嘴了

“陈先生,是这样,那几个对原女士和蒙女士不敬的,社团已经处理。”

“雷天雷天希望能饶他一命。但他绝不会出现在香港”

“于老先生,真的没事,不在意的。怎样处理社团的人,那是社团的事儿,我们不掺和。”

什么意思不同意于老头朝胡志东看去

“小戈,你听于哥说完。”

好吧,哥是觉得真的没必要,哥也是真的没计较的心思。你们要硬觉得我是不满意,那就真不怪我了。

陈天戈都没办法解释了,恐怕再解释他们会觉得这事还没完,别自己客气半天,搞的人家要破斧成舟了。

那才叫得不偿失呢。不是怕事,是怕麻烦。不想刚来香港就搞的血淋胡茬的,最后再灰溜溜的回内地去。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四章 横生枝节为哪般

事就是这样。人的思维是个很奇妙的东西,没有特定的标准。

陈天戈说得很真诚了,自家又没吃亏,何必非要让人灭了这个,赶走那个的。至于跟胡志东唱苦戏,那是为搭线做的,可不为这烂事。

就差剖开心让他们看了,可就是没人信自己的真诚。

在社团看来,或者按他们的规矩,惹事的一方是他们,但却在实力上抗不过对方,那做出道歉和赔偿都是应该的。

倘若拒绝,那就是谈不成,还有得玩。

那就敬请于老爷子慢慢说呗,麻烦肯定是没了,比什么都强。

“陈先生”

“砰”

我去不是说清场了吗这又是

陈天戈扭头一看,得或许真的还有得玩。

只见一后生,也不算后生,大约四十来岁,推着轮椅,就那样撞开门进来了。轮椅上推着的不就是那晚陈天戈致残的第一个目标人物吗

“二爷二叔二哥”

好吧,辈分和地位都高。原本坐着的都呼啦啦站起来了,还都离开座位往外走着要迎接。

除了陈天戈,他们的人都一脸懵,还都随着对方站起来了。

都是老实人,本着友善的目的来谈事,自然随着主人的做法,同样随着对方的尊重而尊重。

显得就陈天戈一人坐着也不合适。陈天戈也站起来了。

“哥,你怎么了”

党琴注意陈天戈的,她看出来陈天戈的脸色在一瞬间有过细微的变化。

“这是我袭击的第一个目标”

蒙莲第一个坐下了,接着是原燕,然后就那样一个个低声传话,又一个个坐下了。连党琴也坐下了。

这次他们一伙的,又是陈天戈最后一个坐下。

这是要做啥

陈天戈也是无语了,都也不沟通,就这样站起来坐下的玩,好玩吗

本来进门后,轮椅上的老头就一直盯着自己看,这下更显眼了。

终于又坐定了,希望刚才那几下子不会再引来什么幺蛾子。

事实偏离想法是最为常见的景。

“你是话事人”

“你又是谁”

陈天戈看不惯这种趾高气扬的做派。你特么算那根葱跟爷这样说话

“我是师父的亲传弟子。你”

“谁特么不是师父的弟子,你这话等于没说。”

本来想说相当于放来着,给胡志东和那个姓于的留面子。就是这俩老头不知道明白不明白。

“我我师父是社团的二爷。”

“哦,这场合你说了算还是说你单独跟我有事聊”

“我我想知道谁伤了我师父,向他讨教讨教。”

“我建议你直接问你师父。”

爷偷袭时又没有蒙面,就这样坦坦dàng)dàng)的,装什么瘪犊子。

“我就问你”

“你特么谁呀谁没拉好裤裆露出你来了你够格让陈老弟跟你对话吗不服是不是来来,让爷陪你耍耍”

崔宝庆哥仨全站起来了,都想陪这憨货耍耍。

“胡老爷子,于老先生,几个意思要不咱再做一场”

“陈先生,小戈”

“二哥,你倒是说话呀。拿出个章程来。”

俩老头像是真的着急了,叫着陈天戈又劝说这位残了的二爷。

看来这二爷地位不低呀。

“这位陈先生是吧,今天我带着徒弟来,跟社团跟你们谈的事儿无关。恩怨该了了,不影响。”

“难得遇到一个能跟我对上的,那天没过了瘾,我这况又不能出手了。我徒儿有些好奇,也算有我七八分真传,想跟陈先生你走一场。如何”

语气波浪不惊,话说的冠冕堂皇。不就是打输了不服气吗,认为自己偷袭占了先机,先再打一场呗。

人家是被打哭了找爸爸,他这被打败了找徒弟。真有本事

“不计后果吗那咱就打过了再谈,不耽误事”

有人挑战,没有退缩的理由。

“老弟,让给我吧你给他打掉价”

“我来什么阿猫阿狗都让陈老弟出手,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小弟,你觉得我怎么样”

“小戈”

自己这都是一帮什么人呀这是打架好不好用的着争抢吗不过他们要是对上或许还有个看头,能有来有往,打个旗鼓相当。至于跟自己,陈天戈还真觉得这二爷的徒弟不够格。

“陈先生,这”

“小戈,这事”

“二哥,你确定不计后果这样做”

俩老头又急了,不知道到底该劝那一边。好好的摆酒道歉,变成了约斗,这这叫什么事儿呀。

“陈先生,您也别激将。我、还有我徒儿,纯粹是本着国术交流的意思,不是为结怨。走一场不是做一场,相互切磋,点到为止。可否”

“师父”

“闭嘴你几斤几两师父清楚。”

师徒俩还没谈妥呢。切

看到陈天戈不屑又带着厉色,这二爷也担心这个亲传弟子也跟自己一样残了。再说,也的确不想再结怨。

“陈先生,我保证我徒弟绝对本着切磋的原则,否则我将其逐出师门”

这话就重了。传承人对于师门在某种程度上,比血亲还重。

二爷说完这话,他徒弟是惊讶,而崔宝庆哥仨和原燕蒙莲是倍感无趣。打不成了,点到为止还打个呀他们每天晨练都是点到为止,用的着在这边卖弄

陈天戈看这意思,或许人家真是来切磋的吧。再看看胡志东和于老爷子,得,那就切磋呗。

“酒楼有面粉吗”

很快就有人拿来面粉了,估计大概也明白陈天戈的意思。国术界用滑石粉作为切磋标记的事,应该各地都差不多。

果然,这徒弟也不傻。直接伸手放面粉盆里了,沾满手就站一边等着陈天戈沾。

陈天戈是很怕麻烦,可现在也只有沾了。

这徒弟原来不是等着出招,是等着陈天戈沾完了,他又把脚伸进去了。

我去有必要吗

“你不沾脚”

“不用,跟你师父动手也用不到脚。”

很伤人,可这是事实。若不是不能致残,又得让人信服,陈天戈连面粉都不想沾。就三俩下子的事儿,前奏比正戏还费时。

“呔”

一声标准的喝声,随即就是虎虎生风的拳脚。还不错,确实有那个老头七八分真传了。

陈天戈可不想耽误时间,直接上来就是自己新创的法。

这徒弟根本就是在跟着陈天戈的影狼狈的防守着,可满眼都是影,防都防的吃力。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五章 子午流注开穴法

陈天戈为了让二爷的师徒二人信服,几乎是按照那天晚上的点,重复在他徒弟上留印,否则早该结束了。

陈天戈出了战圈,也就是门口到饭桌之间那么一点的空间,算不上什么战圈。

那徒弟好像还有追着过来,还真就追着过来了。面粉在拳头上留的不多了,都是震掉的。

陈天戈手上已经看不到面粉了,已经在对方的上擦干净了。

“住手”

不用陈天戈提醒,都看得很清,屋里人都明白结果了。

这若不是谈事的场合,若不是气氛还算融洽,蒙莲都要笑出声了。就这样也是跟原燕、党琴,三人低着头使劲抿着嘴笑。

没办法,这徒弟整个后背,应该说整个后墩儿,都是白色的面粉印子。都这样了,还叽哩哇啦的要冲上来继续。

终于可以安心谈事了。师父让徒弟去照镜子,可师父却留下来了。

“二哥”

“陈先生,咱明人不说暗话,我就想知道,你们为什么找上我”

“我孔啸风已经多年不再参与社团事务,闲来只是调教下徒弟,传承国术。说实话,我这算是无妄之灾。还请陈先生能给个解释。”

这这上那找理由本来就没有理由,就是随便找社团的人揍一顿,然后震慑一下,省得以后麻烦。我能知道为什么许师叔会找到你了

“孔老先生,您在社团有威名吧徒子徒孙多得恐怕您都不清楚有多少吧”

正主来了,陈天戈否认也没意义了。这是这理由只能含糊些看能不能蒙过去吧,总不能说是通讯社的报吧

“二哥,八爷带着齐锋和翟飞龙去了陈先生家里”

“他俩人呢老八我不管,齐锋和翟飞龙人呢”

“在医院里。”

“废了”

“没有,只是伤了,休养一段时间能恢复。”

“算了陈先生,是我管教不严。不管是受人蛊惑还是自愿,这都不重要,打上别人门,还给社团招惹这么大麻烦,遭受如此大损失”

“本以为自己的教导多少能让他们遵守些道义。良莠不齐呀打扰了,你们谈”

老头落寞,看的陈天戈也不是滋味。好歹是一代国术大师,临老却落得如此下场。或许可能是善恶有报,因果轮回,可看到同样是国术传承人,就这样废在自己手里,陈天戈也不是滋味。

“陈老弟,你电话,接一下。”

这是约定好的,若有无法处理的形,由崔宝庆用河南话跟许援朝联系。

崔宝庆也是国术一脉,也对这个二爷的结果唏嘘不已,就自作主张联系了许援朝。

“叔”

“我说你听。这个叫孔啸风的只是对你们威胁比较大,才列为袭杀目标。从掌握的况,并没有大的恶迹,如果不落忍,你就送个人。”

“上面也有这方面的意思。那个胡老头也跟上面请求了。具体你看着办。”

孔啸风的徒弟已经回来了,涨的个大红脸。着急要离开,可他师父要等陈天戈接完电话后打个招呼。

“陈先生,告辞”

“等等”

“别欺人太甚”

“闭嘴陈先生,社团的事务我很久不掺和了。但这次的确错在社团”

“孔老先生,如果您没有特别紧要的事儿,就耽误您一时三刻的,我或许可以让您恢复”

“扑通”

孔老头还没反应,这徒弟就跪下了。

“陈先生,我这人脾气直,多有得罪。您若能让我师父恢复,我林志盛当牛做马报答您”

这这就是个憨货,就是个棒槌。尊师重道,品倒是不错。就是这行为让陈天戈一时不知怎样处理了。

“你起来说话”

“陈先生小戈,二哥真的能恢复”

于老头跟胡老头促急的问。孔啸风却是愣那儿了。

这段时间他不是没想过办法,中医西医都看了。

西医根本没找到毛病,硬说是他自己心理作用,让他找心理医生看。爬一边的去

中医倒是白呼了半天,什么气血不畅,筋脉於塞,说了半天,又推拿有扎针,一点反应没有。

他已经绝望了,一艺道最终落了个坐轮椅上。想起早年跟自己一起拼杀的,自己能留着命,也算是幸运了。

现在突然有恢复的希望,被这突然来的幸福给砸晕了。

他是不管社团事务,可挡不住他地位高呀之所以称呼二爷,是因为给话事人留面子,他这二爷是永远的二爷,是地位相当超脱的二爷。

社团是残酷的,他若就这么残了,这二爷的称呼或许还能留着,可很多待遇就没了,那些为献殷勤守卫自己的,怕是很快就跑没了。

多年来打拼谁没几个仇家更别说他又是多年的红棍,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的结局。

可现在

老头眼圈都是红的。没办法,老了越发想享受了,越不舍这花花世界了。

“时间稍有点久了,我试试看吧。找个中医推拿的那种,现在就试试吧,越拖越难恢复。”

陈天戈很理解孔啸风的心境。一辈子叱诧风云,本可以借往余威安享晚年,临最后自个成了废人。

别说安享晚年了,能不暴毙就算仇敌仁慈了。

自古不缺落井下石的。

社团最不缺人,更不缺跑腿的,最最不缺给社团大佬们跑腿的。

没一会儿,崭新的推拿按摩就搬来了。

陈天戈让他们把孔啸风搬上推拿,直接扒在上面,并且把后墩儿到肩背都露出来。

看了看时间,围着推拿转,看着像走八卦步,又有些差别。

随着陈天戈圈子越转越快,手指开始不停的在孔啸风背部和部点击。间隔时间似乎很有规律,偏偏又不是恒定的间隔。

“砰啪”

随着两声爆响,陈天戈停下来了,额头都有些微微发汗。真特娘的,这活儿真够累的。破坏比建设容易,的确是真理。

“老弟,你这是子午流注开法”

“雷哥你知道”

“不知道,听师父说过。他年轻时见过一次,没想到老弟你会这手”

“随便学的。”

呃随便都学的是绝学

陈天戈还真是随便学的。当初在道观里把珍藏的典籍全看了,在某个道经里发现内容不是道经,而是子午流注开法。

他师父师伯都没见过,不过没限制他学,毕竟他表现出来的聪慧不是师父师伯能理解的。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六章 这酒楼是你的了

陈天戈说得试试看是真的试试看。

他并不知道这子午流注开法是不是真有效果,只是分析了自家师门的致残招式和子午流注开法的原理,自觉可以试试。

师门致残招式有指刀的,比如他袭杀时对那条黑腿的点刺,那个没有恢复的可能。

有些只是分筋截脉,只是在功能上的效果,并没有碎骨断筋,就如对这孔老头。

而子午流注开法从原理上分析是有效的。

这屋子里二三十个人,都紧张的看着爬在推拿上的孔啸风,那个憨货徒弟已经把师父的后墩儿和后背拾掇好了。

陈天戈的动作是唯美的,而效果

除了蒙莲无所谓结果,其他人都等待孔啸风的反应。

社团的期盼奏效,是希望社团具有震慑宵小之辈的威力还在,而原燕崔宝庆他们,则是单纯的想见识子午流注开法的神奇和维护陈天戈的面子。

陈天戈手心也是攥着汗,应该有反应了呀难道不奏效

所有人都看看孔啸风又看看陈天戈,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这陈天戈这边早结束了,额头的汗都落了,不管有没有效果,这孔老头总该有个回音呀,就这样爬着算怎么回事

“小戈,不会又”

胡志东觉得能不能恢复不关他们谈事,可一旦又出现意外,那陈天戈就是再出于好心,这社团跟他们之间又会起波折。

“东子,没事,我就是就是缓缓。”

孔啸风说完就慢悠悠的起了,居然没用他徒弟扶。接下来的动作更是惊掉了一地下巴,他站起来了。

就这么奏效就这么奏效

连陈天戈都也是惊讶的,他只是推测有效,也以为需要几次,或者月儿半载的才可能恢复,没想到就这么一次,他就这么站起来了。

“陈先生,以后您的事儿就是我孔啸风的事儿。请受我老孔一拜”

这可真使不得陈天戈不只是侧开了子,更是紧前一步,硬撑着孔啸风的双臂。

这老犟头,哥只是不让你跪拜,你至于压上几十年功力吗

好在一群人全都拉劝,才算结束了这拉扯的谢恩和谦让。

“陈先生,雷天绝不会再出现在香港”

终于言归正传,可陈天戈再不去谦让了。这谦让比特么干架还累,互相猜着心思,每句话都得考虑对方会怎样想。没劲

你们咋咋,反正以后不找麻烦的目的达到就行。至于深交还是算了吧,除了胡志东,其他人免谈。他可不想以这样的方式打开香港的主流。

“雷天那小子的事儿早就该解决了百年前东亚病夫的由来你们都不知道人吸毒,这是祸及根本的行为,是造孽”

嗯这孔老头跟那雷天不瓜葛那八爷带着的齐锋和翟飞龙

“老八被钱财蒙了眼,加上他跟对岸的走往。唉你们若再不制止,就是在自掘坟墓呀”

“本来大伙儿的根就在内地,这些年被欺辱的还不够被洋鬼子奴役就那么舒坦让这种忘了祖宗的人在社团话事,就是把社团往沟里带,绝社团的生路”

“我老孔是不掺和了,但我眼睛还能看得见,耳朵还能听得见老于,你得把杆立起来,扭转这种风气。谁不听,让他来找我”

“二哥,老于这几年一直忙着转行,那些扎手的行当都转出去了,他这一脉都基本洗白了。”

“这我知道,你就是标杆这样很好。我想让他带着整个社团,不是光他那一脉洗白。回归了,自己家里,没必要再跟这个扛再跟那个斗了,规规矩矩的做生意就好。”

话说得真诚,也很在理。问题是你们这狗倒灶的事儿,就别耽误哥们儿时间了。谁听跟谁说去,指望哥们儿给你带话各位大爷,你们想多了。哥们儿几个是来香港闯码头的,不是官面上的先遣队。

陈天戈腻烦,不过倒也没表现的明显,还好像聚精会神的听着。

女人总是有些八卦,原燕仨女人就听得有滋有味的,看党琴的意思,恨不得拿个小本本记下来,以后就是哥哥他们的功劳

二哥指教的是。这就是桌子上所有社团人的表示,至于以后怎样干,二哥得等着瞧了。

“陈先生,听东哥说您是做投行的”

“有这么一回事。大家一起凑了些钱,小打小闹的有个营生。”

“陈先生做投行就是股票、期货什么的还是说投资实业”

“不确定,如果可以都可能涉猎的。由于以前我们都没接触过,现在都在香港大学学习。”

“东子”

这称呼,还以为叫一个十七八的后生。能这样叫也只有孔啸风了。原来陈天戈以为也就六十来岁,实际这老头七十多了。

不管是辈分还是年龄,这样叫胡志东倒也不突兀,就是陈天戈听着别扭而已。

“东子,你这行熟,给小陈呃,我这样叫你不无礼吧”

“您老随意。”

“你给小陈介绍几个得力的经理人,也多帮小陈扩扩路子。对了,小陈,你这边有多少资金”

这老头是不是被几天内的大喜大悲击坏脑子了咋话这么多还掌控了整个谈话的局面,满场子就听他一个人嘚不嘚了。

连尼玛这样敏感的问题都问

“差不多十亿港币吧。”

“不少了啥十亿港币你小陈,看你这样,我老孔都觉得这七十多年都活狗上了。唉这事你们谈”

不敢掺和了。本以为小年轻人没几个钱,还想自己仗着辈分,让胡志东带带人家。没想到,人家已经有

“陈先生,您觉得这酒楼怎么样”

“好的。地理位置优越,装修考究。”

“小陈,你就是太客气。的不错,人家这片都是金融公司,他雷天就是”

咦对呀,这是雷天的产业。

“老于,这不是雷天的产业吗开什么破酒楼呀。直接转给小陈算了。小陈,你的公司还没办公地方吧这酒楼是你的了就这么办了”

于老头那叫个憋屈,这本就是定好的事儿,自己还想东拉西扯的卖个关子,结果二哥这

以前他不这样呀别说好久没掺和社团的事儿了,就是当初话事,他也是听的多,说的少,一旦开口就是一锤定音的。

现在咋变得如此絮叨了。还学会抢词了。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七章 泛亚洲武术交流

终于又可以过悠闲的生活了。

每天送一车上学的乖孩子,再到图书馆泡着,偶尔被党琴缠着逛逛街。这才是陈天戈追求的子。

党琴也喜欢,这样的子她和哥哥有了更多的独处时光。动作越来越亲昵,心里越来越依恋,都在不知觉中变化着。

可惜,恋对他们俩个都是陌生的词汇,自然也是陌生的感觉。

陈天戈活得是为了舒坦,绝不会给自己的生活定义个什么概念。党琴只是感觉这样很好,当然,如果夜晚不会来临更好,那样哥哥就不必去跟她两个姐姐胡闹了。

至于酒楼变成投资公司的事儿,陈天戈没cāo)心,也不参与。在他心里全部是传统的亭台楼阁式样,掺和了会变得不伦不类。

就连崔宝庆这样的建筑大家,也没有在这事儿上介入。

胡志东直接把这事包圆了。

没办法,香港对于建筑物外形改变是有特定审批程序的,这样的程序会把整个酒楼改造好的时间,直接延续到明年,正好让这群学生毕业后支摊子开工。

天已经很了,到陈天戈烦躁的地步。自小的生活环境,让他真有些不适应这样的天气。忒难受了,大早上随便溜一圈,全都是湿啦啦的。

“海南那边出事了”

“那局崩了”

“崩了”

香港这边没有太多的内地报纸和杂志。消息是战大贵从广东那边带过来的,老头本来是去跑趟生意,结果一听这消息,就急匆匆的返回来了。

“战大爷,到底怎么回事”

“听说上面直接从银行出手,来了个釜底抽薪,直接断了资金链,然后整个盘子就全崩了。”

“不说那些投机者,就是国营单位也有很多赔惨的。那些投机者更不用说,逃的逃,破产的破产,甚至还有了结自个的。”

一屋子人默然,同时看着陈天戈。眼神里感激的,崇拜的,就连莫名其妙的疑惑的都有。

刚刚过去半年,自己这班人几乎是在最顶峰时逃离的。选择这样的时机,可不仅是经济理论基础就可以做到,也不是有清醒而强大的头脑就可以,甚至不是对贪的控制力,涉及到很多因素,任何一点缺失都有可能彻底塌进去。

“让许师叔给带过来些报纸吧,咱们书房里缺少对内地经济政策的资料。”

“虽然目前投资不一定就会返回内地,总归咱们以后是应该为国家的经济出点力的,对于内地的政策也应该有个系统的熟悉。”

“基础理论通行,但在具体运行时,重点在于新政策的颁布。不同的执政理念,会促进不同的产业发展。”

“最为重要的是未来咱们国家才是最广阔的天地。”

许援朝好久没过来太平山了。其实太平山有了独特的气候特,在香港这地方,这里算是最好的避暑环境了。

按许援朝的格应该会常来的,更会让崔宝庆给他弄点爽口的度夏小吃。

这次搁老长时间没来,的确奇怪的。

许援朝是真腾不出时间来,这段时间把他给折腾晕了。

好不好的,在这大天的,本一家会社,组织了一场泛亚洲武术交流大会,地点就在香港。

国内自然会来参加。现在国内在逐渐走出国门,宣传国家的改革开放政策,展现新时代风貌。

这样的民间交流形式,又少了许多制约,完全抛开了特定因素,纯粹是民间交流。

于是国内就过来一个近三十人的半民间半官方的代表团。

往年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活动,一般都是以国家的民义,多数是弘扬和宣传武术,是以表演为主要形式。

不像这次,纯粹的决斗,擂台上真刀真枪的比斗。虽组织方规定了不得致人死亡的令,但开场以来就打出了火药味。只过去一天,各方都有重伤,还不止一场如此。

香港此时的环境并不太适合举办这样的交流。

英方在得过且过,整个英方管理当局,是维持的心态,甚至有私底下鼓动混乱的作为。

部分人香港人不理解回归政策,甚至片面的错误理解了内地政策,目前算得上人心惶惶了。

国内打开国门也就十几年的时间,周边国家队国家的认识还停留在早年,甚至有不少是有恩怨的。

虽然是民间交流,许援朝不得不cāo)心这个代表团在香港的安全问题。

比斗,绝不会仅仅停留在擂台上。

“小戈,有事”

“师叔,我需要咱们内地的一些经济类报纸,就这几年的,如果有合订本最好。您看”

“就这破事完了再说,我这边有事忙着呢。”

话音刚落,电话就挂了。

完了再说啥时候才是完了这莫名其妙的。

许援朝完了再说并不久,当晚就过来这边了。车后备箱全是报纸,知会一声,让陈天戈他们自己搬。

他直接坐客厅里使劲抖着衬衫,希望空调的凉风能赶紧驱走一的臭汗。

“师叔,车里不是有空调吗”

“空调管用你当那里都跟你的别墅一样有车库呀晒一天,车里跟烤炉似的,那小功率的空调一点用没有。”

“小崔,给我拾掇一碗凉皮。忒特么了,连饭都吃不多。”

别墅不但是空调好,位置也好,不像他们的单元楼,吹着空调也。

每到晚上,大伙儿都来别墅里乘凉,或者泡泳池里,或者在别墅院里扯闲篇,偶尔也一起到外面溜圈。

许援朝到来时,大伙儿正在院子里扯闲篇呢。

凉皮在入夏后就没断过,这玩意儿很爽口,常备着。

“就馋这口。一会儿我就走,真麻烦。”

“师叔,这晚上了还有工作”

“这几天香港有个泛亚洲武术交流会,说白了跟地下黑拳差不多,就是合法的打斗,除了不能致命,其他的规则没有。”

“国内也来了代表团。乱糟糟的,得确保他们不被黑了。人手都派出去了,我得在单位待着,随时准备处理些突发事件。”

泛亚洲武术交流还是放开了搏杀。这句话让闲了快半年的几个人有点心痒。

每天陪陈天戈晨练,是不是有进步都感觉不到,总还是无法分出胜负,现在居然还有这样的交流会。

这不就是早些年的打擂比武吗

这闹是不是凑上一凑呢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八章 不是那么单纯

早些年的打擂比武,不光是对外来者,其实很多内部交流也是那样的形式,不过是看亲疏关系,来确定是不是点到为止。

他们几个都有听过这样的故事,陈天戈反倒听说的最少。

祖师爷行当不同,当初为隐藏自己的弟子,有些场合或者说所有的江湖场合都不会带弟子去。

没想到现如今居然还有这样的闹。

“许师叔,我们能不能去现场看看”

除了陈天戈,其他人都带着姓叫许援朝。有时候原燕和蒙莲也不带姓,表明一下亲近。

“这个又没有限制,不算是内部交流。开放质的,谁都可以看。”

“话说这小本到底几个意思,搞不懂奖金很高,总奖金数应该有一千万美元了。真是吃饱了撑的”

“还好场地这边有人,英方的总督不死心,还想组织点像样的国际活动,证明自己不是蠢,任上还有所作为。”

“还特么帮小本大肆的派发门票,好像有些社团的人也参加了。至于是为荣誉还是为奖金就难说了。”

“师叔,这是本人组织的”

陈天戈听到本人组织,心里突然就有点不安,莫名其妙的。总感觉跟自己好像有关联。

“嗯,对了,你招惹的柳川家来了不少人,好像连那些宿老也有,该不是跟你有关吧”

许援朝说到这也愣了。他一直把这次的交流会当作一次末代总督的秀场,以为倡导者是英方的总督,或许有什么利益交换,才让小本大出血,组织这么一场交流。

难道还有其他隐

“小戈,你详细的说说你跟柳川忆的事儿。”

陈天戈不得不再次讲述在沧州的过程,一点也未遗漏,包括他和原燕被围堵的事儿。

“不应该呀,单纯一块玉佩,犯不着花这么大代价吧那玉佩呢”

许援朝拿着陈天戈递过来的玉佩,左右翻了半天,没看出什么来。本来他就不懂这玩意儿。

其他人也都看了看,没毛病,只是块玉佩。

“这像是苏工作,年代最多到明,或许就是清朝的。”

战魁还是懂一些。

“就是这纹饰跟一般玉佩不同,不像常规的那些吉祥的雕刻。”

就是个简单的玉佩,就是再翻过来倒过去看,它还是块玉佩。

“小戈,你这玉佩的来历”

“听师父说好像是从当初的伪满洲皇室里顺的。可是那个柳川忆说好像是从他什么祖手里拿的。其他的祖师爷没交代,也就都不清楚了。”

“师叔,这次参加的都有哪些国家跟咱们的关系如何还有国内又是那个宗派为主来的”

“国家关系在于利益,就是关系再好再铁,单纯的这个层面的交流会,即便态度有对立也影响不到国家层面。”

“国内国内是方直接给沧州武协发的函沧州、柳川忆小子,这事恐怕真跟你有关。我得会去,着手搞清楚这事”

许援朝立马就起要回去了。

“师叔,您得给我说说这交流会的况呀”

“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来些资料,还有今天第一天的评估报告。”

说话间已经打开了车门,然后急匆匆的走了。

别墅里却因为这一阵谈论气氛烈了。

在他们师父那辈,没有一个脱开那场战争的。尽管事实上他们是在部队里躲灾难,可跟自家徒弟和儿女讲起来,绝对是大英豪。

就偷袭桑园那一场,都能随便编成好几个段子讲。事实上那一场也是被bi)上去的。

在这里,除了陈天戈和原燕,算是参加过斗场,他们几个都是混江湖的,连传承人份都隐藏着。

而现在在香港有这样的场面,又有内地的退路,那还不放开了撒野还等什么。

“小戈,这事”

“怕不是那么简单了。就是咱们不掺和都怕是逃不掉,既然人家花费老大劲把沧州拖进来,还是拖到香港,说明现在咱们的动向人家是知道的。”

“咱就是躲着,最后也会想办法把咱们拖进去。”

“既然找来了,为什么要躲妈蛋,爷懒得搭理,还没完没了了”

陈天戈也是火大,这尼玛算什么事儿自己在沧州已经很客气了,就是被围堵,也放他们回去了。不想惹麻烦,可麻烦总是追着过来,看来还是没打怕狗的。

“陈老弟,当初只有你和原妹子,现在哥几个都在,得给我老哥仨个机会,让老哥几个也舒展舒展。”

“就是,老弟,这场子未必用得着你出马,哥几个先溜一圈再说。”

他们压根不管什么柳川杨川的,找上门来了,那有躲着的道理,江湖道也没这惯例。

“各位大哥,姐,这事恐怕咱都有得玩那个柳川家族在本也是个久长的家族,几百年传承不会那么简单。”

“能知道咱们在香港,自然对所有人都有了解。肯定会有备而来呀唉,不得安宁呀”

许援朝很快就派人送来了资料。

“韩国这是”

“就是南朝鲜。”

“泰国印度这都什么呀这些国家有传承”

“怎么连对岸也凑闹”

资料不少,大伙儿都分开了看,这都成习惯了。只要进了书房,所有人就会进入一种状态,分工协作的状态。

韩国跆拳道,本空手道、柔道,印度卡拉里帕亚特,菲律宾短棍术,泰拳,印尼拳,缅甸拳甚至还有独联体的西洋拳击。

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多的传承搏杀技。熟悉了资料里描述的各国各自选手的资料,大伙儿也是有些惊讶。

一直以来,在他们这些传承人心里,国术搏杀绝对是独一无二的存在。甚至在他们看来,外国就没有传承,都是从咱们国家偷回去,换了个名字而已。

许援朝送过来的资料很详细,甚至对各种搏击术的特征都有很详细的描述。

“哥,看这上面说的都很凶残的,咱们不掺和就是了。他们还能找上门来”

党琴看大伙看完资料不说话,以为以为都不敢出战了,说不定最后又是哥哥一个人。她很担心。

“小琴,不是那么回事。小戈和各位大哥现在是在对照这些特征,来跟咱们的国术验证。”

“一般来说,周边国家的搏击术,都出自咱们国家,都是在咱们国家的传统国术中进行改良的。他们思考,能做到有的放矢。”

党琴听原燕的解释就清楚了,也不再多嘴。她懂的,在这个时候最好不被打断。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九章 果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书房里静默的时间有点长,党琴,包括原燕的那些小姐妹,都憋不住了。

他们六个人都闭着眼发呆,时而还重新翻看一下资料,然后继续发呆。

其他人也不敢出声,连坐姿都不动不动。都是电视剧害的,电视柜说这时候干扰了说不定走火入魔了。所以,她们连喘气都是很轻微的。

“陈老弟,咱们这样想估计不成。毕竟咱没接触过这些搏击术,也没办法演练。看来还是得去现场看看。”

“我觉得他们这些搏击术,更多的偏重于力量,也就是他们没有心法,都是纯粹的外功。”

“也对,咱这样想没用。首先得等着许师叔那边的报,看是不是针对我。还有就是从今天的比斗看,沧州那边吃亏了。”

“嗯,总共上场三次,两次都是重伤虽然战局上一赢一输一平,这对国术来说就是输了”

“这场面好像控制的并不好,这所有的场次都有重伤,好像不是单纯的比斗了。”

“只要不是合伙起来对付咱们就行。话说过来,就是他们合伙起来,咱们几个要去了,也得都给咱趴下”

许援朝第二天早上一大早就过来了,还带着一位陈天戈的熟人王敬贤。也就是这次所谓泛亚洲武术交流会的沧州领队。

王敬贤也算是因陈天戈才惹上这苦bi)的领队。

话说柳川忆去世后,本柳川家族每年都要组织人去沧州交流一次,可每年都没等来那个有三合玉佩的人。

对于陈天戈这样从道观里下来的人,压根就没什么社会关系,别说本人找不到,就连王敬贤也不知道陈天戈在哪。

这里面偏偏有一个明显的人物战魁。他本就跟沧州这边的古玩行有往来,再加上他路子野,人脉广。

本人没怎么费力,随便花了些小钱,就知道了陈天戈他们的去处。

“陈师弟,我都不知道你现在来这边了,整个沧州武协也没人知道你现在在哪。应该不是沧州武协露出的消息。”

“我也是昨天晚上许领导找我问起事的起因,才了解到又这样的原因在。师弟,那个柳川忆”

王敬贤可不知道盗门的残、绝、人、患绝技。就是当初李景华也很少施展,毕竟太损了。若不是羡慕少林绝技,想换着学,许援朝也不会知道。

“算是有跟我有关吧。”

这种事,陈天戈没打算否认,估计自己跟柳川家族这结解不开,除非把玉佩给他们,问题是自己还没找到另外两块呢

“小本以为咱俩是有联系的。这次向沧州武协发的邀请函,直接注明要我带队。这事在武协也是有非议的,连汉走狗都马上了。”

“沧州武协虽然在国内国术界有一定的代表,但毕竟是个地方武协,出来外面的机会太少了。我能带队,他们都说是我跟本人有勾搭”

陈天戈也是有点奇怪,自己在沧州绝对算的上见首不见尾了,来历去向都应该没有暴露,就是来香港也是后来才萌生的想法。小本又怎样可以得到信息十亿人,随便找一个人,哪那么容易

陈天戈看着许援朝。

“别看我现在得到的信息基本确定对方是冲着你来的。正如王会长的意思,小本以为你俩有联系。邀请王会长过来,就是想引你出来。其他的没任何头绪。”

“小戈,你是不是从你们这边的人入手,问问谁和内地联系过,或者和家人联系过。”

“原燕,战魁主要是你们俩。当初在沧州也就你们俩出现过,本人也知道。”

许援朝这是把问题摆在明处,也就是说他没有怀疑这事的故意成分,更多的可能是无意。

“老弟我可能我这边出事了。老弟,我真无心害你呀我战魁能有今天,都是跟着老弟才有的,我就是再特么没良心也不会做这种事呀”

“老弟,你要相信我我战魁从来不会做对不起兄弟的事儿,更何况老弟你还是我的再生父母,你对我战魁恩同再造,我绝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呀”

“老弟,就是小琳我都是跟了你才认识的。这是你成就了我战魁的幸福呀我绝对不会做”

战魁说着都鼻涕眼泪的流下来了。他是真舍不得现在这生活。

别说是自己涨见识了,就是在香港这地方也不是天津能比的。还有亓小琳这个滴滴的小媳妇,倘若陈天戈踢开自己,小琳肯定不搭理自己了,他媳妇也是个讲义气的人。

更何况,他真怕就是陈天戈饶了他,原燕她们几个也会灭了自己。

一直都小心翼翼的求活,没想到这档子事出问题了。

不用说,这会儿屋里的人全部都注视着他,他都不敢抬头,腿哆嗦着,几次要跪下,都被陈天戈撑起来了。

蒙莲的态度应该是最明显的,眼神里都带着杀机。其他人不是厌恶就是鄙视,甚至连亓小琳都是怨恨,很有可能战魁的做法让她失去多年的姐妹义。

只有陈天戈和许援朝平静些。

陈天戈是对战魁了解,知道这人还算仗义,毛病是有,但胆子不大,也讲义气。

许援朝是因为知道事不会是战魁主动出卖,甚至不会是直接从他嘴里透露出去的。

“战大哥,你先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别事还没搞清楚就先追究责任。”

“老弟,那个那个前段时间我大爷这边缺货缺的厉害,我就跟天津那边的朋友联系了一批货,顺口跟他说了说我这边的况。”

“没提大伙儿,就是说我在这边定居了。还还捎带吹了几句我是真的没说咱们的事,就是公司的事儿我都没说我发誓,如果我说过乱七八糟的,让我全家不得好死”

“行了行了甭耍你那了。事应该清楚了。你们仨在沧州,跟沧州有关系的,跟沧州有往来的也就战魁这胖子,长得还那么明显。”

“他的行当又局限,从沧州入手,很容易就能追溯到天津。人脉广,路子野,也同样熟悉他的人多。查到这边不难。”

许援朝随随便便就把这事的来龙去脉掰扯清楚了,基本上还原了事的本来。

这也算是间接的证明了战魁的清白。

“对,对对。一定是这样我战魁绝不会出卖兄弟的,要不也不会有这么广的人脉,没这么野的路子。”

对这人真是没办法,都这会儿了,还吹嘘自己的路子野人脉广。

惹的亓小琳直接拽着耳朵拖一边去了,太丢人了。还好,没让人看不起,没做对不起大伙儿的事儿。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章 专门的规则

事彻底搞清楚了。

不管是对方的目的,还是导致这状况的缘由都清楚了。下面就是该考虑怎样处理了。

陈天戈没有躲着的意思,他是怕麻烦,并不是怕事。

不过现在,是得赶紧送这群学生去学校了。

“小弟,我去请假。”

蒙莲很直接。不说小本是冲着陈天戈来的,就是跟自家人没关系,她也想掺和进来。

这群学生估计都这想法。很规矩的上了一年学,现在又接近暑假。随便吧

陈天戈让党琴在家里陪着许援朝,他陪这群学生去学校请假去了。

王敬贤作为领队,不可能脱离队伍太久,许援朝也派人送回去了。

“小戈,这事你准备直接参与”

“有得选吗”

“若你不出现,估计小本那边也没有任何办法。”

“没必要让沧州武协替我背这锅,再说王师兄那儿我承着人的。”

“上午先去看看吧,你自己决定。我不过去了,小本报很细致,对我的况也了解。”

一个民间国术交流,居然是在红磡体育馆,这不是小本砸钱,就是跟英方有利益交换。

远远的就可以看到泛亚洲武术交流会的宣传标语。

陈天戈一路走来,稀稀拉拉的有一些看客都朝着体育馆去。

“这能赚了钱”

“怎么说呢,十七国家参加,就预示着有十七家电视或电台转播,转播费或许收不了多少,门票也不会是主要收益。”

“真正的收益是潜在的,横滨株式会社会因为赞助这个项目,在特别范围内广为流传,从而产生它的品牌效应。”

“几百万美元的投资,长远的收益并不是亏损。这只是第二天,倘若场面再激烈一些,引导香港的媒体再关注一些,在这个相对尚武的港岛,未必不能捞会成本。”

能容纳一万多人的红磡体育馆,此时入座的不到三成,还包括各支参加的队伍,观众应该说少的可怜。

从商业运作角度,这不算一次成功的案例。若方本并不是为赚钱,只是冲着陈天戈,那现在应该是成功了一半。毕竟陈天戈已经走进了场馆。

“小陈”

本来陈天戈是按王敬贤告诉他的方向,心无旁骛的直接朝那边去,没走几步却听到有人喊他了。

“孔老爷子您怎么”

这又不是社团占地盘,这孔老头来干嘛陈天戈很奇怪。

再看看他后,那个憨货亲传弟子,齐锋,翟飞龙都在,还有七八个自己不认识的,都着短打,看着像是要参赛的。

跟孔啸风坐一起的还有两拔人,对孔老头也算是恭敬,却和他带的对于经纬分明。

“这种所谓的盛事,在香港历来就是社团主打。我在香港国术界也算是有些小成绩,香港就由我来协调各方势力参赛了。你这是”

“内地那边来的人跟我有些渊源,我也算地主了,理应招呼一声。”

在内地,像孔啸风这种有涉黑背景的人物,是绝不可能赋予他半官方份的。在香港估计这是不算特例,陈天戈倒也能理解。

“小陈,这事透着诡异。我们这边不说,其他各方好像都是有针对的。”

“他们好像跟内地的过手都下重手,不伤不停。而其他各家都是纯粹的切磋,点到为止。”

“前些子也有人跟我们这边联络过。话很含蓄,大体意思能明白,基本上是准备对内地来的人采取车轮战,从赛程安排,到人员实力,都有针对。”

“我没搭理他。不管怎样,在国术这块,香港跟内地是同族同宗,跟他们混一起算哪门子事”

“不过,我们这边也有掺和的。你跟内地的朋友说一声,提个醒。实在不行就弃权,因为这样的烂事栽进去人不值当。”

孔啸风算是个中人,能在这样的场合,直接言明内幕,这不仅仅是对陈天戈的善意,更是对内地国术同宗同源的认同。

“还有就是,有些地下彩也掺和了,应该是知道内幕,内地这边赔率都高。甚至香港这边有些财务公司也有参与。”

“老爷子,内地赔率多高”

“团队这会儿差不多三十倍的赔率,个人赛会在确定对手后,开赛前一小时投注。”

“东南亚这边大多数都是打地下黑拳的,都是生死场杀出来的。基本上内地的只要对上那些人,赔率都不低。”

陈天戈想不通为什么许援朝那边对这些没有一点报,按说这应该是对于内地过来的国术者安危最重要的信息。不该一点消息没有吧

“老爷子,这参赛的人员都是确定死的”

“这次不是。以前也有过个国家凑场子比试的,基本都是在赛前把名单和人员确定好的。这次很奇怪,小本组织,居然没有对参赛者报名进行限制,好像虽然可以报名。只是在开赛前三小时把名单确定就可以。”

这就是了柳川家若想引自己入坑,就不会限定报名,否则自己就是有意介入也不可能了。

“老爷子,那对战双方怎样确定”

“相当于挑战,各方把上场人员报过去,然后接受另外几方的挑战。当然,得经被挑战方同意。”

“这种事,一般被挑战方是肯定要接下的,很少有拒绝挑战的。”

妈蛋这纯粹就是为自己设定的规则。

“比斗场有什么限制”

陈天戈觉得孔啸风得到的信息要比许援朝的全面,也想具体了解清楚。

“没限制,只有一点若致人死亡,必须是赛前签订协议,有具体约定,否则会依照香港法律判决。”

这事,越说越明了了。

小本把所有的细节都考虑到了,只要王敬贤跟自己有联系,自己必定会参与进来。一旦介入,一切都得按规则来,还有港英官方配合。

打的好算盘呀

“老爷子,照此说起来,这样的比赛很有观赏,为什么观众这么少”

“几乎没宣传。所有知的都是行内人,或者是有行内人告知的。估计用不了两天,这场子就会爆满。”

“小陈,你们几个”

孔老头看着陈天戈这十几人的队伍,知道有五六个高手,倘若他们参与进去

“老爷子,庄家会不会赖账”

孔啸风瞪大了眼睛。他不傻,这话已经很明白了。

“在香港没人敢赖我孔二爷的账”

“好姐,一会儿给孔老爷子转一个亿吧,让他帮咱们买内地团第一。”

“一个亿小陈你这”

“要不五千万”

“这盘子不大,得考虑庄家能不能承受。小陈,不能太多了,那样庄家真有可能跑路了。”

“按老爷子您说的,多少”

“一千万吧。如果这两天闹了,咱再调整也行。”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一章 慈悲用错了地方

陈天戈很窝火,莫名其妙的。不止是对小本窝火,甚至对那些开档的庄家也有些火大。内地赔率三十比一爷就让你赔到家

不说眼看就要回归的事儿,就说是同宗同源吧,也该对内地的国术有认同感。这还没怎么呢,就定了三十比一的盘口

你不是不信任内地吗爷就让你看看到底什么是国术

孔啸风这会儿脑子里正刮风呢,还是狂风。

他了解陈天戈的本事,就像他知道他自己的手在这场合属于顶尖一样。倘若陈天戈参加,那内地是百分百的赢定了。

“小陈,我会派人随时监控盘口资金量,咱随时保持联络。我建议你的人今天暂时不上场,等一天,看看盘口涨势,然后再”

“老爷子,今天我的人肯定是上不了场,这不是为这个赌档,是时间来不及。任何时候,钱都没有义重要”

“好是我老孔冒失了你这个小友,我老孔认定了。就凭你这句话”

陈天戈一行再次起朝内地派员的位置走去,孔老头倒也没再挽留。陈天戈要去汇合,他现在也没时间攀交,他需要回社团,建议社团全力关注盘口的事儿。

“王师兄,除了咱们的人受伤,其他参加的队伍里有没有重伤的”

这点陈天戈需要证实,不能片面的听孔啸风,这不仅仅决定自己人参与,还决定了自己人参与后的策略,甚至决定了是不是需要跟许师叔沟通。

“这个我问问。”

王敬贤还真没注意这个,他的心思重点放在琢磨各方对手的实力上,还得顾全伤员的救治,安慰躁动的人心。

“陈师叔”

或许是陈天戈的装着跟当初在沧州时大不一样,这时候沧州的这帮人才认清陈天戈。

“陈师叔,真的是您啊太好了”

“陈师叔,您什么时候过来的”

“陈师叔”

原燕和战魁知道,其他人不知道陈天戈在沧州居然还有这么大的威望。

虽然上辈在当初也曾都去过沧州闯dàng),由于他们行当的原因,他们师父在沧州并不受待见。崔宝庆哥仨和蒙莲,对沧州也就没什么义。

之所以过来,国术同道为一方面,想凑闹又是一个原因,最重要的是陈天戈和王敬贤的渊源。

只是没想到陈天戈居然在沧州都有这么大的根基。他不是才下山不到三年吗

“师弟,到底怎么回事好像只有咱们的人是重伤,其他各方受重伤的也是跟咱们交手的。他们之间的对战没有伤员,基本上像咱们行内的切磋。”

“这就是了师兄,这事怕是专门针对咱们的。晚上回去再说。”

陈天戈心里有了想法,倒也没跟王敬贤提,这场合不适合扯那些,怕这群参赛者乱来。

陈天戈也是第一次看到各国的搏击术。确实,任何一个国家的传承都不可小嘘,都有它的独到之处。

就如自己国家的流派一样,各有千秋,他们跟传承人最大的区别或许就在是否有呼吸吐纳的心法配合。

看了两场,陈天戈大致有个看法。这些国家的搏击术,要说全部出自国术也不全如此。或许在源头上跟咱们的国术有关联,但他们都根据自文化有了很大的改良。

比如现在场上的印尼拳和越武道。印尼拳攻击部位基本都是人体薄弱处,从血管、筋脉到关节,攻击方式险又隐蔽。国术传承在这点上就有很大的差异。

由于咱们的传统文化讲究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即便各流派曾经有这样的招式,也因为文化的原因,在传承中被抛弃,留下的都是些大大方方的招式。

其实作为搏杀,没必要讲究道义。都已经对敌了,还心怀宽容,受伤的只会是自己。

而越武道,更倾向于柔韧、协调和轻灵,这应该跟他们的生存环境有关。

国土狭长,山林众多,形成他们独特的文化体系。根于汉文化,同样又有所区别。

“师兄,咱们的人能不能避开泰拳”

“今天没有,昨天是被挑战。”

泰拳凶狠,攻击全部是腿、膝、肘等可以重伤对手的部位。一旦遭遇,对战经验不足,不能在实力上绝对碾压,很容易被一击重伤。

国内从解放开始,已经将武术的发展确定为表演,很多搏杀的招式都摈弃了,即便有人练成,各门派也轻易不会外露。

这几年虽然有所放开,但在中青年这些所谓的中坚力量中,很少有搏杀基础的。他们更注重招式的华丽,动作的标准和衔接的流畅。

“这场怕是要输了”

陈天戈很想拽住王敬贤的领口问问他为什么派这些人来专门来出丑吗

八卦掌他不是不知道,即便是这次下山他都领教过,现在这么就派一个只会花架子的银样蜡枪头来

更不用说对战的还是跆拳道。人家主要攻击是腿,你靠的是掌。你有个十几年功力也算你特么就是个空有八卦掌的招式,连尼玛步伐都是乱的,还上去凑闹找死呀

“往后怕是都会输”

“师兄这到底怎么回事”

“一开始就想错了。邀请函注明了是武术交流会,以为即便对战也是双方比划比划,点到为止。谁曾想是实战呀还如此惨烈”

“你是说你们挑选的都是动作标准华丽,而基本功不扎实的”

“嗯,场上这孩子很有天赋,才学三年。动作要领掌握的很快,领会也很快,可是已经过了打基础的年纪。这次还是一致通过让他过来的,还等着他扬国威呢”

陈天戈彻底无语了

唉总是拿自己的慈悲去揣度他人的目的。都多少年了,还是不长记

即便猜不出背后的目的,也可以想想,谁闲着没事花一大堆钱就为了看你们表演花架子

这是香港,组织方是本。人家都讲究的是投资和收益,不讲无私奉献。

“师兄,从明天起,你带过来的人都别上场了。谁要是不服气,今晚带到别墅那边,让他们见识见识。”

陈天戈真不忍心因为自己的烂事,糟践一群无知无畏的苗子。不管怎样,就是单纯的表演,也有利于国术的发扬。

“师弟,你和姑娘两个人”

“不是,我们六个。”

说话间,这一场已经败下来了。毫无疑问,这又添一个伤员。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二章 我是最弱的

一群人的铁青脸回去的。

王敬贤铁青脸是因为明白了缘由,今天又输两场,还多了两个伤员。

陈天戈他们是觉得窝囊。自古到今,什么时候在国术界,还有其他国家叫板的事儿即便是当初国力羸弱,民间也是会把叫嚣的打趴下。

现如今,在香港,还是几年后就回归的香港,居然还能有这样的场面。

“师弟,这事责任在我们沧州武协,我会把这事如实上报的。”

“对方有备而来,信息不畅通,难免的。至于这事怎样处理,让通讯社决定吧。”

到别墅时,许援朝已经等很久了。

刚出体育馆,陈天戈就给许援朝打了电话,只说是这次交流会还有后面的隐,许援朝急匆匆就来了。

“小戈,怎么回事什么隐”

“其他所有的代表队都是地下黑拳的常客,所谓交流,也就是咱们这边真当作交流了。”

“什么意思你是说”

“许领导,跟咱们打,都下狠手,每个场次都有重伤。他们之间却是点到为止。”

“那你们沧州”

“我们这次派来的都是动作标准,华丽流畅的人选。都也是在国内各级各类比赛中获过奖的,真正的有搏杀技的都没来。”

“当时武协接到邀请函,都只以为跟国家代表出去一样,只是表演质。可来了以后才发现,需要搏击。”

国内的武术交流会,一般都是个人表演,或者几个人玩路,根本不涉及到搏杀。

让专注于动作优美,没有任何实战经验的武术表演者,来参加这种搏杀的擂台赛

“现在胜负况如何”

“我们的人上场五次,三输一赢一平。除了我儿子赢了一场,其他都是重伤。”

许援朝又借用书房打电话去了,而客厅里的人都不吭声。

“师兄,替换你们的人没问题吧若有不服的现在可以出来试试手。”

“师弟”

“有什么就直说。可能组织方是冲着你跟我的关系来的,所以我没想着让你们沧州武协扛着,也没必要让这些苗子都毁了。”

“师弟,他们也都明白事不简单。前几场上去的都还是他们之中的佼佼者,都是这样的结果,也就都不再是刚来那种目中无人的气焰。”

“师弟,你和原姑娘要是上,我没意见。可其他人我不是不信任,我是不想这黑锅让他们背”

“既然是我们沧州武协的错,这输掉的名声也由我们沧州武协背着。都到这份儿上了,我王敬贤不想让你这边担这个名声”

“师弟,别小看这交流会。如果赢了,你好我好大家好,都好说。如果输了,我背了这锅,大不了回去离开沧州武协。”

“你们在这个节点接了这摊子事儿,最后一旦结果不如人意,所有的责任可就都压你上了”

“师弟,舆论和官面上的事儿你不懂,很多事无法说得清的。”

王敬贤这些话说得很诚恳。

虽然态度里表明了不太信任除了陈天戈和原燕之外的其他人,可后面陈述的理由却也是相当充分。毕竟不太了解他们。

开始崔宝庆他们听着很不是滋味,蒙莲甚至脸色都变了,感觉随时都要暴怒。可听到后面,才发现这姓王的还算个讲究的人。

“王师兄是吧,我随小弟叫你一声王师兄。”

“在这六个人里,我是最弱的,要不咱俩先走一场,你也好看看我们有没有输的可能。”

蒙莲就这样,不会委婉,历来直接。她没说去找那些小辈,要打,就直接找带头的。

“蒙妹子,你说你最弱这话不对,咱六个人包括许师叔,谁敢招惹你还是我崔宝庆先跟王师兄走一场吧。”

“崔老大,除了陈兄弟,就数你扎手了。你的水平没有代表,我褚国亮应该最合适。”

“我雷鸣也合适”

王敬贤真无心惹人,可为了把话说明白,还是招惹人不高兴了。

或许是证明给王敬贤看,反正几个人都凑闹了。

这事让王敬贤很为难,接不接都不合适。接了就表明自己是真不信任,或者看不上这几个人。不接吧,那就是自己不屑唉这成什么况了

“蒙姐,要不你跟王师兄走一场吧。”

陈天戈算是对他们所有人最熟悉的,每个人他都交过手。

两年前原燕就可以跟王敬贤有来有往,这两年有自己不断的喂招,恐怕王敬贤早不是原燕对手了。

这里面在拳脚上最差的蒙莲或许是最合适的人手。

“师弟,你这”

“师兄,真没事。放开了走一场,让你们的人看看。大伙不会隔什么心思”

蒙莲已经在院子里拉开了架势,就等着王敬贤出手了。

王敬贤一上手就知道这又是一个不简单的小姑娘。

刚交手他同样犯了上次跟原燕交手的毛病,总想着破开蒙莲的轻灵和贴,可照样出现了上次的境况。

可他醒悟过来后,却发现这姑娘的招式也随之有了变化,出手速度更加的迅速了,招式也凌厉了,攻击点越发刁钻了。

“小戈,这是你们准备上”

许援朝从楼上下来,就发现蒙莲和王敬贤已经在院子里打成一团了。他瞬间了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嗯,蒙姐出手,让王师兄也心里有底。”

“行了,别打了”

王敬贤赶紧停手了,他感觉若打下去恐怕他真可能栽这姑娘手里。太特么诡异了,这都什么招式呀

“蒙姑娘,你不是中原的传承”

“不是,不过我并没有用我独门绝技。”

“没用独门绝技”

“王会长,她若用独门绝技,在场的人谁也不是对手。”

许援朝倒不是夸蒙莲,他是真心对这姑娘有些怯。

“也不一定,我小弟就有可能赢我。恐怕我来不及出手,他就可能把我的囊袋拿走了。”

王敬贤好歹也是传承人,这会儿一下明白了。

“姑娘你是西南的”

“嗯,西南的。怎么了”

“我老王有眼无珠,给你道歉了。这几位”

因为有陈天戈这个中介,倒也没忌讳。再说了,自己就是下九流,现在也是替他们名门正派扛雷了。

王敬贤彻底懵了这怎么可能咋这些早就以为断了的传承,在陈天戈这边一下出现这样多

转而又是一阵惊喜有他们明天就可以扬眉吐气了。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三章 玩一次大的

王敬贤此时更多的是惊喜。甚至不在意在小辈儿面前丢脸,一点都没有沧州武协副会长的架势,反倒摆低了姿态,挨个跟崔宝庆几人抱拳行礼。

还有五天的赛程,这就预示着五天都会是他王敬贤脸上贴金的子。预示着这次回去,他逆转了沧州武协的决策错误。

“小戈,明天全部换你们几个”

“不明天只出场一次,还是被动接受,并且还是险胜才行”

“你”

“师弟,这不是说好了”

“先别着急。原姐,打电话问问孔老爷子那边,现在是什么况。”

“小戈”

“师叔,王师兄,这次交流会不仅仅是在选人和对战上有隐。整个香港这边行内人都知道,是有赌档的。”

“你就不能一次说完”

“师叔,这赌档的事儿你上报或者是调查都没有影响”

原燕电话好像没怎么说话就挂断了。

陈天戈不喜欢这种总是有意外的景,这会把自己设定好的策略打乱。很疑惑的看着原燕。

“孔老爷子过来了,还有胡老爷子。”

下面的话就有些隐秘了,陈天戈不得不把书房向孔啸风和胡志东也展示了。

“小陈,让东子跟你说吧”

都这么老了,老是这样东子东子的,让人听着别扭。可胡志东好像还特享受这样的称呼,难道叫的矫就能把年龄也叫小了

“小戈,这事没那么简单,也不止香港这边有赌档,整个东南亚的博彩业全部有这场交流会的堵档。”

这终于明白了。

去特么的一千万美元,去特么的武术交流,这特么就是一场摆在台面上的黑拳赛事。无非就是沧州武协被蒙鼓里了。

“师叔,您觉得他们的目标还会是我”

“这点是已经确认的,别存侥幸。无非是搂草打兔子,到底哪个主那个次,事到这地步已经分不清了。”

孔啸风和胡志东不明白陈天戈跟许援朝到底说什么,他们跟许援朝不熟,但绝对不是不认识。

连本人都可以探听到许援朝的份,像他们这种坐地虎,岂有不知的道理

现在他们几乎坐实了上次的行动有官面上的意思,否则也不会惩罚的都是些立场上有问题的人。

陈天戈可没有想到,今天的偶遇会让这俩老头有这样的念头,最后还直接影响了未来天源资本的发展,得到了胡志东大力协助。

“胡老爷子,这些档口的庄家有个大概没资金量有多大”

“搞不清楚,太多了。澳门本来博彩的庄家就混乱,就它一地就无法获知。香港这边又跟澳门往来频繁,也不好查。”

“印尼、菲律宾、泰国等等,甚至连对岸也有盘口。本那边的盘口也不小。”

“所有档口的资金量是个很庞大的数字,应该可以达到五十亿美元以上。”

呃五十亿美元特么的这古老的行当就是特么有钱。

“现在的内地代表队赔率是多少”

“四十五倍左右。”

“孔老爷子,如果明天我这边勉强赢一场,同时有个两败俱伤的局面,这赔率会不会还有升高的可能”

“小戈,你明天还输,我老孔可是准备调集社团所有资金,准备在各国下注的。你这不是坑我老孔吗”

“小戈,在红磡,老孔是不了解况,这刚得到消息,就让东子跟我一起过来了,就怕你怪罪。”

孔啸风都想叫陈天戈大爷了可不带这样玩的。他好不容易独断专行,强行调集社团大部分闲置资金。想占着自己对陈天戈他们了解的优势,博一次大的,能在回归前有宽裕的资金,给大伙谋个好营生。

这要是陈天戈他们不出手,这还玩个呀关键是他已经投注了两千万买国内第一的,有一千万还是先替陈天戈买的。

“老爷子,别着急我没说不出手,我是说如果明天只是险胜,还受伤了,这个赔率会不会还有得涨”

“你的意思是当然会涨不过有限了,今天已经四十五倍左右,说不定还会有稍微的下调。”

这年轻人到底怎么长得脑袋弯弯绕也太多了。幸亏我老孔算是跟他们有交了,否则以后真不知道有多少坑等着埋人呢。

“小戈,你准备多少资金在这事上”

“胡老爷子,您觉得多少合适”

“五个亿港币吧,以防万一,别把全部价塌进去。”

“老爷子,没有万一您就说庄家能接下多少吧。”

“小戈,庄家的势力很可能庞大到无法想象,他们不会管下注的是谁,但他们很有可能针对参赛的人做手脚。”

“早年间的教训不少,别因为这事把自己折进去。”

“胡先生,现在不是百年前我许援朝倒要看看,谁特么敢现在还玩那些伎俩”

许援朝不管赚钱的事儿,但是对于参赛人员的安全却是他份内的事儿,惹急了他不介意直接插手。

“不是说正面的路数,他们他们会无所不用其极的。比如下毒”

“胡老爷子,真不用担心这个。就说庄家能不能接下吧。”

自己这边有玩这行的祖宗,根本不用担心下毒。陈天戈真正担心的是庄家会借用官面上的力量。

“小戈,如果你觉得万无一失,可以把资金全部投进去。不过我建议你把户头分散开做。”

“你是不是有自己的交易员最好让他们来cāo)作。他们懂的如何规避这些。”

“交易员他们不是做股票和期货吗”

“在香港这边的交易员可不单纯。这几天多数交易员都在做这件事。”

“另外就是,你们的份还需要做一些准备。别最后因为香港人的份,对方不认可结果,导致一切白费。”

胡志东不亏是商界大拿,提醒的这一点是他们最容易忽略的,却是最容易被对方抓住的把柄。

“原姐,褚大哥”

“没问题全部沧州武协的,需要他们留下来几个,这几天就都在这边吧”

“许师叔”

“放心,这几天我也会在这边,同时调人手过来。还望胡先生跟太平山这边打个招呼。”

陈天戈感觉这样应该没什么遗漏了,下面最关键的是,自己的资金该怎样进场的问题。

这次,他想玩一次大的,自己为自己赚一大笔钱。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四章 我能信任你吗

陈天戈本来还想等明天再通知吕子颜和秦航过来商议,可看到胡志东和孔啸风在场,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借借这两张虎皮。

“小琴……”

“哥,知道了,我去。”

默契需要有深度的了解,长久的接触,甚至用心去体会,才能建立所谓的默契。

就比如此时,在场也就这三个女人明白陈天戈的心思。

现在关键就是明天谁先上场了。

陈天戈倒是可以做到个两败俱伤的场面,可他总觉得自己还不到上场的时候,应该还会有钓客等着自己这条鱼,太早了好像没得玩了。

陈天戈看着他们五人,搞的都莫名其妙的。

“三位老哥,明天谁合适?”

“我来吧,这个场面对我来说不难,不过需要些小玩意儿,最好能做到逼真点,也为后面的场次垫个底子。”

褚国亮本行就是耍把戏的,真正的耍把戏。别说装个受伤,就是装个死人对他来说也不是事儿。

“关键是输赢的问题。两败俱伤,还得让人明白对方输了,这点有些难度。孔老爷子,这个判断有没有依据?”

“跟地下黑拳一样,被击倒后十秒内不能站立。”

“褚大哥,你……”

褚国亮没说话,只是走到了书房的中央,左臂猛然一抖……我去!肩关节居然脱位了。

再看他又那么一抖又回去了。这……从来没见他玩过这花招。

接着他又把自己的左腿就那么往后一蹬,左腿就那样随意的摆动着……髋关节也能脱位!

“褚大哥,你这……没见你露过呀。”

“这都是走街串巷蒙老百姓的玩意儿。有些人就喜欢这一口,特别喜欢看别人受罪,师门有这么个招式。还得配合着面部表情,在这我就不献丑了。”

党琴试着把自己的胳膊往后别,又使劲抖,光有困的感觉……

“别出洋相了。都说了这是人家师门的,你要是就这样做到,谁还从小就受苦呀。别说你,姐姐也算从小受过苦,到褚大哥这绝对独一份。”

都是传承人,都是从小受过来的,能练到褚国亮这种程度,不单单是受苦就可以的。这艺道开始的痛比苦更让人难以接受。

孔啸风自觉在香港也算一号人物了,最起码在国术界,有他一席之地。可再看看这书房里的人,那一个人也不比他差。

这还是各人没有使用独门绝技的情况下,倘若各凭本事,真要生死搏杀,自己也只有受栽的份儿。

内地,可不单纯是地大物博,人才辈出,卧虎藏龙才是真正底蕴。

胡志东却坚定着自己的判断:也只有国家才有可能收揽这么多江湖奇人。

而此时杜丽已经把老褚的一个小箱子带过来了。这杜丽就是跟了褚国亮的原燕那群小姐妹之一。

原燕也拿出了自己的家伙什。

他们俩去客厅分别在沧州的这群小辈里,踅摸了一个身材接近的,仔细端详了一会儿。

这……这怎么可能?

也就半小时的时间,当褚国亮和原燕再出现时,不对,应该是褚国亮和原燕没出现,而书房里多了两个与沧州小辈一模一样的人。

别说是孔啸风和胡志东了,就是许援朝都张着合不拢,他也不知道这群人里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王师兄,明天就他上场。沧州还是沧州武协的,你看怎样?”

“没问题,简直太怎样了!连我都分不清那个是真的……”

许援朝围着褚国亮和原燕转了两圈,又死盯着他俩的面部看半天。

“小戈,过了这段,你帮我调教几个人。就这个艺道……”

许援朝觉得这艺道太特么有用了,特别对于他们这工种,没有比这样的艺道更有用的,有时候这个比拳脚更有用。

“许师叔,简单的或许还行,要做到我俩这程度不可能了。”

说完,褚国亮就那么用手在脸上抹了一把……

又一个人样!

只是这人能辨认清是褚国亮,脸部轮廓很明显是褚国亮留给人的印象,包括眼睛嘴巴鼻子什么的,都恢复成褚国亮原样了。只是脸上还带着一些痕迹,就是补充细节的玩意儿。

“这个更多的是脸部肌肉和骨骼配合,单纯的外物只会是相近,做不到完全相同。其他人只能退而求其次,用接近的方法了。”

“就崔大哥和雷哥,我也不用!”

蒙莲说完就那么扭了一下脸,再转过头,已经不是原来的她。原来娇滴滴的小女人,瞬间变成一个面容朴实的大老爷们儿模样了。

孔啸风和胡志东已经凌乱了。这到底是群什么人呀?这模样居然还能变,还是像变成谁就是谁。这也……太可怕了!不敢深想!

吕子颜跟秦航过来时已经是深夜了。对于他俩来说,这倒无所谓,他们这行其实根本就没有时间这一说法。

全球的开盘时间本来就不一定,可以说任何时间都有开盘的。

吕子颜和秦航也是第一次走进陈天戈的书房,可真正让他俩震惊的并不是书房诡异的设置,而是他俩居然看到了……胡志东!

他俩不认识孔啸风,但胡志东绝对是仰慕已久的人物,甚至是他们崇拜的偶像。

胡志东代表着这个阶层,整个香港顶级富豪的阶层。

该不是自家这个财主也是顶级那个层次的?可也没听说香港有个姓陈的大富豪家族呀!

再看看孔啸风不动如山的架势,这是香港人,这点他俩不会感觉错。

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故事?这豪门嘛,总是有很多恩怨。

“我能信任你俩吗?”

陈天戈第一次用雇主而不是朋友的语气说话。让吕子颜和秦航一时没反应过来。

“陈先生,不说我俩的职业操守,就凭咱们一年多的交情。请您信任!”

有文化的人说话就是弯弯多。能不能信任我俩说了不算,但我们希望您能信任,就这么个意思。

但是话说出来却没有这样,仿佛是在请求信任,而话里的骨感很明显,一点都没有谄媚的味道,反倒体现了一种风骨。

“小戈,这两个娃娃我还是听说过,也有些老朋友让他们处理过一些事情,可以把事情交给他俩做。”

“小陈,你放心做。有我们呢!”

胡志东是真正听说过吕子颜和秦航,也是公正的建议。

孔啸风却不认为在香港谁还敢出卖他的事儿!大不了每天派人钉死他就是了。这类小瘪三,最为惜命!

第三百三十五章 进入设定模式

内行就是内行,隔了行业很容易限制你的想象。

吕子颜和秦航年纪不大,想来从业的年限也不会太久,但他俩居然同时拥有近二百个账户。

也就是说,他俩可以将资金分散在二百个账户里,cāo)作包括投注赌档的任何资本事务。

“陈先生,您确定要把资金全部砸在内地代表队上”

“嗯,否则我也不会大晚上打扰二位了。”

“陈先生,我无意贬低内地的队员。但从这两天的战况看,我们行内人分析,内地代表队恐怕这次会一输到底。”

“国内百年的战乱,以及建国后一些事,很可能导致传统搏击术断了传承。”

“第二个就是,国内对这次的交流会认识不足,信息不畅通,报不准确,导致决策上的失误,并没有派有实力参加这种黑拳类型的真正好手来。”

“另外,有消息称,现在庄家都时刻监控着口岸,对这段时间内地来的客人都要进行甄别,从而判断赔率的调整。”

“陈先生,您让我cāo)作这事,我得为您的资金负责。仅凭国的改变不了事实,没必要投入这么大资金量。”

吕子颜说的很诚恳,也的确有职业cāo)守。尽管陈天戈已经明确了资金cāo)作方向,但还是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并没有因为是雇主的决定就听之任之。

“吕小姐,秦先生,谢谢你们的坦诚。我也实话实说,沧州来的人不再上场,上场的是我们几个。”

“啊陈先生,您不是学经济的吗这这可是玩命的事儿。陈先生咦”

吕子颜本还想继续说,突然发现陈天戈没了,可一眨眼又在。

刚才是自己眼花了

“吕小姐,这是你的吧”

陈天戈手里拿着一串项链,是一条翡翠蚕豆吊坠的项链。

吕子颜看着那项链,很像自己的,可自己一直戴着的呀。

伸手一摸

陈天戈已经给她还过来了,体温都还没散尽。

他怎么能这吊坠可是在吊在自己前的。

吕子颜脑子里没考虑陈天戈怎么拿掉自己项链的,还是在一瞬间,而是想着他可能会触碰到自己的敏感部位。

问题是,自己怎么会没感觉呢自己很敏感的。

秦航涨红着脸。

“别乱想,我只是解开了后面的扣而已”

陈天戈也有点无语。尼玛,我能当着这样多人去掏你部别说你穿的还是高领的衬衫,就是露出来爷也不能干那事呀

党琴在背后吃吃的笑唉鲁莽了,本来是想展示一下,让他们信服,却不了他们都特么太能联想。

关键是吕子颜发呆的样,让人怀疑了。

其实吕子颜发呆是因为她根本就没感觉到

“陈先生,不好意思,我没感觉到”

什么话难道你特别想感觉到不成

“噗呲哈哈哈哈”

“吕小姐,若是让你感觉到了,那小陈也就不能称为大家了”

“吕小姐,秦先生,如果可以的话,我这边也会有部分资金委托二位cāo)作,二位觉得怎样”

“没问题”

这可是香港顶级的富豪,他委托自己cāo)作,也就是说自己有可能打开这个特定阶层的市场。

就这么一句话,别说是吕子颜不考虑是不是可能被摸了,就连秦航都不在乎是不是自家宝贝被人摸过了。

“胡老,陈先生,我建议资金分成两部分cāo)作。单场投注和团队投注各使用一部分资金。”

“这样,一是避免资金量大引起庄家的关注,二是可以根据单场次的输赢,适当调整团队资金的投入比例。”

“可以资金交给你们,就由你们决定。”

“吕小姐是吧,我叫孔啸风,我这边也可以调拨五亿港币的资金委托二位cāo)作。”

吕子颜和秦航要疯掉了。幸福来的太突然了

今天小两口还是cāo)作几千万港币的菜鸟,明天自己就是cāo)作二十多亿港币的大拿了

即便是整个港岛,从私募规模上,也没有谁可以跟自己两个人相比的了。

“胡老,孔老,陈先生,我们俩自有资金想跟着投注不知是否可以”

吕子颜明白,对于整个交流会的赌档,没有比现在更内幕的消息。庄家庄家这次估计也是吃瘪的买卖。

所以,他俩需要问明白。

其他客户的委托,只能按照他们的意愿投注,可自有资金,明知道是陪还是赚,自然是要跟着赚了。

但是话要说到明处。

“可以,不过我们希望仅限于你二位的自有资金。”

第二天一大早,别墅里的人都在沧州武协入住酒店的路口汇合了。

名字叫匡建军的褚国亮,早早的就被报了名,并且申明了,今天内地代表队就一个队员,也就是只打一场。

红磡体育馆今天已经不是稀稀拉拉的场面,从昨天不足三成的入座率,骤然攀升到了今天的将近八成。

即便是没有大规模的宣传,而具备地下黑拳本质的武术交流会,在人们的口碑相传下,一夜间引起了关注。

同一时间,一些野生的大小赌档也全部有了武术交流会的盘口。

天,马场的赛事总是不多,而这个弥补了人们这段时间赌的空挡,突然间就了起来。

组织方在明面上很周到,也感觉很公证。

就比如今天,并没有着急把这个叫匡建军的褚国亮安排在第一场,甚至上午都没有。

那怕是费力的去安慰一些挑战者的绪,组织方还是把内地代表队的场次安排到了下午。

有了两天的结果,已经表明,内地代表队那就是软柿子,谁也想捏着玩。

不像第一天,那时候各国代表队对内地选手是好奇,感觉有些神秘,甚至到了不敢挑战的程度。

毕竟他们的长辈是告诉过他们,内地藏龙卧虎,尽量别轻易招惹。

该收的钱要收,有些事能不出头就不出头。

结果第一天组织方安排了三场内地的场次,却分别被空手道、泰拳击败并重伤。

第二天连越武道和跆拳道都可以重伤内地代表队。这下把神秘的面纱拉开了,扯掉了。

今天对于唯一的内地选手,各国代表都是争先恐后的想挑战。

赢一场并重伤对方,方给的钱真不少。不比自己打一个赛季黑拳少多少。

关键是,打内地选手没难度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六章 戏演的过了

这就开始了吗组织方该不是以为这个名字叫匡建军的褚国亮是沧州武协的最后力量吧居然挑战者是泰国地下拳坛赫赫有名的人物。

巴裕,这名字在泰国就是战斗的意思。

这人确实一直都在战斗。从参加地下黑拳以来,二百四十七胜,十七负。在整个东南亚都是排上号数得着的重量级人物。

“前两天的比赛结果,让各国选手都觉得咱们的人好收拾。今天挑战者特别多,这是按各自战绩论资排辈的。巴裕排第一位,所以他上场了。”

孔啸风这会儿也是一口一个咱们咱们的,谁说社团的红棍是莽汉了这老头事事都带着智慧。

“褚先生这边”

“孔老爷子,看着吧。没问题的。”

昨晚看老褚表演了,可那些都是些把戏,不是真枪实战。

再看看巴裕跟铁塔一样站在擂台上,时不时挥舞着双臂,跟观众做互动。

不是说泰国人矮小吗这狗的咋这么雄壮

**的上,隆起的肌遒劲有力。从背后看,根本就没脖子。即便是他没有用力,都可以清晰的感觉到拳头的爆发力。

孔啸风越看越心里没底。

“小戈,吕子颜问这一场是不是买自家赢”

原燕把电话递给陈天戈。听说有那种小巧的电话了,回头得看看。陈天戈实在不拿着这个跟半头砖一般大的大哥大。

“陈先生,这场因为是泰国拳王的原因,单场的赔率快到一百比一了。还有半小时开赛,同时关闭投注。”

“咱们还要按原定的投注国内赢吗从各方信息分析,赢的概率太低了。”

“不存在输按原计划投注。”

负责任是好事,可就是有点啰嗦了。

一百比一那就不客气了。集中资金投这么一场就可以撤摊儿了。还可以这样赚钱的可惜不能这样做,就是自己再保证,不管是吕子颜和秦航,还是胡志东老爷子,绝对不容许这样,他们非得让资金分配符合规避风险的比例。

切有的风险他们不懂所谓传承代表着什么,他们永远不知道所谓传承有多深的底蕴。

我去褚大哥,有必要这样吗是不是有点过了

这个叫匡建军的褚国亮上台了。

别说表,就是步伐都透着一份胆怯。体好像颤抖似的,每往擂台中央走一步都会做贼似的抬抬头,瞄一眼巴裕,然后迅速低下头,连对视都不敢。

裁判抓着他的手,他像被挠了一样,赶紧出溜开。

听裁判说是要举起手介绍时,才放心的把手给了裁判。

对战双方在开打前都要彼此怒视,营造一个对敌的气氛。可这个叫匡建军的褚国亮,居然像个小媳妇似的,双手捏着衣角,好像子还扭了两下。

希望这是幻觉吧

陈天戈也无语了,只是让你佯败,没让你洋相呀大哥这是要耍哪出

看台上一阵又一阵的哄笑。虽然满场的多是黄皮肤黑眼睛,可这样的场面让谁也无法给你加油鼓劲。更何况,他们本来投注的就是这个叫匡建军的褚国亮输掉的。

只是这出场也太雷人了。这还打个呀还没打就怯了,连看都不敢看。怎么打

赌局投注是赌局,还是希望打斗的场面能激烈一些,也让自己有赢钱的感觉。这尼玛不像是赌,倒像是捡钱的感觉。没劲

王敬贤后牙槽都快咬断了。这什么跟什么呀

武者,要求行的端力的正,狭路相逢勇者胜。不管输赢,都应该表现一股不怕输不服输的气势这个褚国亮,到底像干什么

“噗呲小弟,知道了吧这才是褚大哥的常。我第一次见他被人欺负就这样子。”

“二十几个人围着他,让他交钱。他当时穿着破破烂烂的走江湖衣衫,也现在这副模样。”

“结果二十几个人围上去揍他,我还想帮忙来着。结果没几下他就跑出来了。那二十几个人全躺地上吭哧。这才知道他可能是传承人,然后才跟他认识了。”

蒙莲看到褚国亮这样子,一下子想起他俩初次相识的场景。她老喜欢叫他们老哥仨娘们儿一样的爷们儿,原因就在这儿呢。

他们这群人里,真正闯dàng)江湖最久的就数褚国亮了,三教九流,各色人等就数他见识的多,他现在几乎可以做到扮啥像啥的地步。

既然陈天戈既定的方案是要这一场赢得偶然,那就干脆把戏做到,体现真正的偶然呗。

至于所谓的气势,那就是吓唬人的。真交了手,靠的可不是气势,是真正的实力。

其实一上场褚国亮就明白这个叫巴裕的不简单,堂堂正正打,自己能赢他,但绝不会说很轻松。

若要装不敌,趁其不备,予以重伤,同时自己也得装伤重,确实有难度。他不像陈天戈,能拉开层级。所以,他选择了示敌以弱,直接让对方不把自己当回事。

这样就要容易cāo)作的多。

果然,巴裕看这个叫匡建军的褚国亮,那副求样子,心里算是彻底放心了。

连续两天,这个队伍的人都被打成重伤了,所有交手的人都异口同声的认为不堪一击。

他没有出头,是因为他的老师告诉过他,轻易不要招惹中国人,他们的艺道跟地下黑拳不一样。

小本给的奖金很高,他觉得如果今天再不上场,有可能这个队伍就要挂免战牌了,毕竟谁家也扛不住每天都有伤员的况。

开打是开打了,可场面不像是搏击,倒像是儿童们玩的追逐游戏。

巴裕气势汹汹,一往直前的冲击,而这个叫匡建军的褚国亮总是能灵巧的躲过。

巴裕的拳头总是贴着脸颊,顺着肩背,总是差那么一点点的距离,可就是挨不着。

凌厉的膝撞,大力的后摆腿,每次都无功而返。

对方根本连格挡都没有,就是一味的躲避,像猴子似的。总能找到合适的空隙从自己的攻击区域钻出来。

褚国亮也是叫苦不迭。这所谓的泰拳,力量有,招式也凌厉,就是空档太多了。就凭刚才你追我赶这四五圈,凭自己的速度,完全可以做出最少三次奏效的攻击。

可是不能呀现在就反击,形成不了一个偶然的结局。

已经一趟到现在了,继续装呗。什么时候让所有在场的人,斗认为自己根本不是对手时,再营造那个偶然吧

这把戏,真特么累人。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七章 掉一地眼球

看台上的观众开始没耐心了。让褚国亮没想到的是,所有的咒骂居然不是针对自己。

这也太诡异了。

不管是巴裕的历史战绩,还是在场上的气势,面对这个匡建军,都应该很快的拿下。甚至应该是一招致胜。

可现在呢我尼玛两人在擂台上躲猫猫呢一个跑一个追。好歹你俩打几下呀,就是干脆你来我往的把这个巴裕打趴下也算,这又算怎么回事逗人玩呀

“差不多了。”

陈天戈苦笑着看着擂台,他也没想到这褚大哥还有演戏的天,这倒是给他了舞台,可劲的发挥了。

“师弟,你是说褚先生力竭了”

王敬贤是真担心,不仅仅是背锅的担心。现在更是换了人,换了不是沧州武协的人上场。

倘若赢了,那是自己尽力决断,若是输了即便沧州武协的人再怎么输,他换了人都是大责任。就是不上纲上线,这也是思想上的不端正。

“装的已经到这地步了,他也装不下去了。”

的确。此时的褚国亮,双手扶着膝盖,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明显是力竭的状态,若想再做比现在更惨,也只能是倒下了。

对面的巴裕也是郁闷的不行。想不明白为什么别人都可以轻松赢一场,而自己就碰到一个猴子。

这特么比在地下黑拳打一场还熬人

巴裕怒了,不仅是被褚国亮逗弄的,更是被观众辱骂的怒了。

巴裕再次向褚国亮冲过去

“呀呔”

根本不再管防守的事儿,他觉得也根本不用防守。就对面这猴子,打自己一拳一脚又怎样他从小就是挨揍成长起来的。

褚国亮仿佛反应迟钝了,巴裕的拳都快到上了,才想起来扭逃开。

偏偏这时候他有点力竭了,动作没有开始时敏捷,脚下同时一个趔趄

“砰”

巴裕的一拳在力道即将用老的时候,打在了褚国亮的左肩上。

“咔嚓”

褚国亮被巴裕的一拳打的旋转了体。而就在褚国亮旋转时,却抡起了右臂,并不高,看着就像因为巴裕力量过大,导致他体的自然反应。

“嗡”

整个看台的观众终于看到了这一场唯一的一次接触,就这么一下,内地代表队的这个匡建军就被打的肩膀脱位了。

谁也没注意到,褚国亮那个半高不高的右臂,抡着拳,巧不巧的锤在了巴裕的右肋部。

褚国亮没敢用全力,他担心一下子干翻对方不太像,在击中时,收了一点力。即便如此,他也敢肯定,这孙子的肝脏应该裂开了。

而观众们看到时,巴裕就那么一顿,又开始冲向褚国亮。

老褚看上去很可怜,耷拉着左肩,还想用右手去扶着装上,可巴裕根本不给他空档,憋足劲要追上他直接结束这场闹剧。

又开始追逐了。

只是前面跑着的褚国亮每一步都有些踉跄,没办法,他知道后面这孙子速度快不了了,不得不把自己的步伐也放慢。

而巴裕也是忍着疼,真的很痛他也是拼了,就想先把这猴子干掉再考虑自己为什么疼。这猴子太特么气人了。

机会终于来了。

褚国亮又一个踉跄,右腿已经迈前了,可左腿好像延迟了一点,或许是左肩的疼影响了他的动作。

反正是给巴裕攻击他的机会了。

“咔嚓”

这个憨货爷给你留的地方是胯部,你特么怎么踢的是大腿褚国亮也是郁闷,在场上打,居然还得自己卸关节。这叫什么事儿呀

这一脚虽然力道已老,可还是踢中了。

褚国亮给准备的胯部做了预防的回缩,结果被踢中了大腿。

结果是

褚国亮四脚朝天的倒下了,而巴裕追的也急,已经要跨过褚国亮倒地的头部

就连巴裕都没看清楚,明明自己这一脚踩下去应该踩中这猴子部,怎么会踩空呢

褚国亮仿佛手足无措,很狼狈的要做后滚翻,他似乎忘记了这样会滚翻到巴裕的体边,接下来会受到接连不断的重击。

“嗡”

看台的观众又是一阵轰轰。都已经看到了褚国亮的下场,绝对惨不忍睹

怎么回事为什么巴裕倒下了谁知道发生了什么巴裕是怎样倒下的

巴裕倒下了。

就在褚国亮后滚翻时,可能有点着急,怕挨打,所以使出了全的力气,想赶紧翻起来再继续躲。

可他翻滚时,踢起来的右脚直接踹中了巴裕的裆部。然后巴裕倒下了这种疼,谁也忍受不了。

裁判本来跑过来是准备对褚国亮喊数字的,结果过来后才发现自己得对着巴裕喊。

褚国亮还是一副胆怯的样,耷拉着肩膀,拖着条腿,咋看咋像个伤员,看着他比巴裕惨多了。

地上躺着的是巴裕

莫名其妙的巴裕没起来。他想起来,可他也真是起不来了。

或许裆部不是主要的伤势,而是肋下,越发忍受不住了。他有经验,这该是内脏受伤了,一旦继续,他有可能再也恢复不过来了。

裁判喊完了数字,可巴裕没有站起来。他也疑惑了,一时间忘记了宣布比赛结果。

“那个裁判先生,是不是我赢了”

褚国亮还在装,问个话都怯生生的。裁判又不会打他,可就是没表现胜利者的模样。

估计他自己也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赢了吧裁判如是想。

结果还是宣布了。

内地代表队的匡建军赢得了这场比斗。

裁判拽着褚国亮的手,高高的举起,喊出了匡建军的名字

可惜,没有欢呼声。只有混乱,各式各样的辱骂。

一百比一的赔率,两个似乎不是一个层级的对手,表演了一场躲猫猫的闹剧,最后的结果却惊掉了一地眼球。

任谁都不信这里面没有内幕。

巴裕已经被抬下去了,可辱骂他的声音一直没断,从巴裕一直骂到组织方。

也有些人开始骂匡建军了,毕竟这个猴戏的大陆仔让他们输了钱。

褚国亮一点感觉没有,反正自己不是匡建军,你们骂多狠都行。

大不了匡建军在太平山打几个喷嚏。

老褚可不敢这时候恢复到自己的样子,就连神态都还是畏缩胆怯的样子。

直到来到陈天戈他们跟前,还是那副傻样。

还指着自己的胳膊,让王敬贤帮忙好吧,演戏都演到这地步,也真有他的。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八章 江湖道的家国责任

一路上所有车里都是笑着的,没办法不笑,也是忍不住。

这老褚太能作了。

连胡志东跟孔啸风俩老头也是忍俊不。

“老褚,我想起你在场上那样子就想揍你,那求样忒欠揍了。”

“这不是为了让陈老弟的计划完美实施吗,你以为我乐意装呀就巴裕那个层次,说实话,真用不了五招。”

“这装着败中取胜,比干脆利索的取胜难太多了。老崔,你还别说,你我都干不了这活。”

“是呀,咱俩都没老褚江湖老。人还是得有经历才可以丰富。”

许援朝站在别墅门口,一直盯着褚国亮看,还夸张的围着他转了两圈。

“老褚,你可以呀那副欠揍样,简直绝了”

没办法,亚视估计也是掺和了赌局,褚国亮动作、表,都给了特写转播出来了。许援朝是揪着心看完打斗的。

“你小子,那样子让我看的揪心,搞的这心忽上忽下的,还惊出心脏病来呢。不过,这场戏我喜欢”

这几天人们聚集的有点频繁了,连菲佣都感觉累得够呛。别说打扫卫生,就是做这么多人的饭食也是很费劲的。

“今晚我下厨,给大家做一顿河南菜”

崔宝庆做大锅饭最拿手了。自个那个古建筑公司,二十几个人的饭,一直是他亲自cāo)刀的,没那个闲钱雇厨师。最后他自己成了一把好手,还喜欢上了这艺道。

今天确实有点高兴,也只是有点,意料之中的事,无非是褚国亮让剧本增加了色彩。

崔宝庆觉得该庆祝庆祝,最好的庆祝方法就是好好的吃喝一顿。

其他人无所谓,菲佣是就差跳起来高兴了。

从进了别墅,孔啸风和胡志东就不停的打电话,就连原燕的电话也响了。

“小戈,一会儿吕子颜和秦航要过来。”

“小戈,团队赔率最高冲到五十,现在回调到了三十八倍。不知道小吕和小秦怎样cāo)作了。”

“胡老爷子,他俩一会儿过来。”

“一群白痴昨天说好了让他们买这边赢,非得自己做主,临场前给买的巴裕赢简直混蛋”

孔啸风真是没办法,社团里总有些自以为是的家伙,硬是根据自己的判断,擅自做主,临时改变了下注的对象。

这时候想起来跟孔啸风说了。老头子没跑回去挨个揍一顿就算是压着脾气了。

“二哥,怎么回事”

“这次社团倒是被我说服了,说好了每场都买内地代表队赢。结果那个傻蛋老八,认为老子是为了跟内地搞好关系,才这样做的。”

“不但大早上拦住了社团的资金,还在临站前,根据褚先生的表现,擅自做主,买了巴裕赢气死我了”

“你不是也委托小吕和小秦了吗社团那边”

“社团有他们长期合作的代理人,没有全部委托这边。唉早知道我就该全调过来了。”

“亏的多吗”

“不多,一百万如果这场听我的,直接一个亿了简直气死我了”

可不就是嘛,一百比一呀希望吕子颜和秦航不会违背决定,否则

胡志东也不淡定了。

按照他跟陈天戈的决定,单场的投注额是一百万美元,如果没有意外,他将和陈天戈在这一场的赛事里,就可以赚到百倍的利润。

就是他这样在商海搏杀几十年,也从来没有过如此稳当又快速的收益率。

吕子颜和秦航进了别墅大门,几乎是跑着往别墅里来的。

“恭喜胡老,恭喜孔老,恭喜陈先生”

“去书房吧崔大哥,麻烦你了,我们要不等你一起”

“你们先聊,完了知会一声就行。”

反正去了也是个听众,虽然长见识,可做顿顺口的饭菜,犒劳犒劳大伙儿在他看来也算自己能干的正事儿了。

“胡老,孔老,陈先生,整个就是哀嚎一片一片哀嚎呀我俩根本不敢表现,还得陪着人悲戚太憋闷了,让小女子先大笑三声”

吕子颜大气,赚钱了,都很高兴,她也多少流露了小女人该有的绪。这也是拉近与三位金主的方法。

“小吕,具体说说。”

“是这样,在临场前我俩也有过犹豫,甚至想过违背决定投注那个巴裕。”

“可后来一想,对于褚先生的了解莫过于陈先生,还是跟陈先生沟通了。最终在一百零八赔率时,全部买进了。”

“胡老一百万,孔老五十万,陈先生一百万,都是按照约定好的买进了。”

“我俩也把自己的十万美元积蓄全部买进了。还想着要赔了以后来太平山打秋风呢。”

不能自己呀实在无法装出一副沉稳的样子来。

他两个,从事这行当七八年了,靠着佣金,没没夜的辛劳,也就十几万美金的积蓄。

就这一单他们俩的资产,陡涨了一百倍

现在他俩也可以到太平山买小别墅,过过上层人的子了。

怎能不激动,怎能还保持一副沉稳

“小吕,团队那边呢”

“哦,胡老,团队我俩也没逮着五十倍那个点,咱们所有资金的进入点是四十八点五倍。”

“不错你俩不错以后多合作”

胡志东这话就是给吕子颜和秦航搭建梯子,他俩也算是要走进香港的顶层圈子了。

当然,这样的赌局收益肯定不会令大家信任,毕竟从胡志东这边打开了门。

河南菜是中原菜,虽不算大菜系,口味是大众化的。

常致的餐食,偶尔一次大锅饭,确实让人回味。

陈天戈还是等到了饭后。

“明天开始,咱们挑战也应战。不用继续今天的战略了,全力出手。”

“小戈”

“我是这样考虑的。如果咱们一味的装下去,很有可能激起大多数散户的愤怒,会把他们输钱的仇恨转嫁到咱们上。”

“第二点就是,出于对国家荣誉的考虑,鉴于现在又是回归之即,咱们作为传承人有义务让香港的百姓真实的了解祖国国术的底蕴。”

“我在现场听到一些言论,香港的大多数人,还是心向祖国的。咱们不能因为赚钱而凉了这股国的分。”

不是陈天戈要当着许援朝埋好,这些都是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特别是当褚国亮那副做派出现时,他听到了很多的失望声。

同宗同族,心是在一起的。感同受,需要他们明证。

江湖道对于家国大义从来不含糊。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九章 说废膝盖就废膝盖

胡志东恭敬的跟陈天戈鞠躬,这个年轻人,值得自己尊重。

即便是自己,在内地已经有了偌大的名声,有名的国人士,面对如此丰厚的汇报,都有些迷失,而这个年轻人却能清醒的意识到家国大义重于一切。

他值得自己尊敬

许援朝也是拽了拽衣领,虽然是西装,他还是很郑重的向陈天戈敬了军礼。

这个小师侄,是个人物

党琴眼里含着泪,她是真正受过政府恩的人,自叹此生无法汇报国家。而此时,她的哥哥,替她做了她心里一直想做的事。

吕子颜和秦航是在国外漂过的人,而他俩始终不知道到底自己的国度。

护照是英联邦的,但西方人没有谁把他们当作是英联邦的,都把他们看做是中国人。但内地的留学生则把他们看成外人。其中滋味,也只有他们这样的人,才能真正的感触。

而这一刻,他俩感觉到,以后,自己也会有祖国,再不会说不清自己的国籍了。

吕子颜也拉着秦航一起向陈天戈鞠躬。

“陈先生,谢谢您此刻是您让我知晓了,未来我的魂将有所安放”

第二天,谁也没争过蒙莲,因为蒙莲说了,谁要跟她争,就让谁晚上睡不好。

然后蒙莲抢到了第一个挑战。

“蒙姑娘,这个是第一天打伤我们人的韩国人。跆拳道造诣深,他的膝撞有很大的杀伤,也是他最拿手的招式。”

“王师兄,呀不对,王师叔,我现在叫宋朝阳别乱讲,至于膝盖,我让他以后别用了呗”

膝撞他得有这个机会。姑就让他伸不开膝,看他怎样撞。

蒙莲还是清楚的,这跆拳道不是寸劲,需要有空间甩动体借力,自己玩的是贴近打。

小弟已经说了用全力,自己还能给他机会借力吗

蒙莲上台观众看台又是一阵嘘声。真有点搞不明白,内地到底怎么了昨天是个畏缩男,今天直接搭变样,成了一个俊俏的小后生了。

这孩子不该来这边打架,应该去训练班的,说不定过几年又是一个打星。要是在这地方被打残了,那可就废了。

对方看着蒙莲绝对是一脸的不屑没别的,就感觉这个小后生根本扛不住自己一次膝撞,就是格挡也会连人给一起撞飞的。

这韩国棒子还是吸取了教训,最起码不能出现昨天巴裕的那种意外,太亏了。

全场都占优势,结果在后面接连出现意外,不但输了比赛,还受了重伤,恐怕将来能不能再战拳坛都是问题。

他朴镇仁绝对不容许在沟里翻船。

蒙莲是一脸的戏谑,不为啥,就为这棒子那副不屑。还有他刚结束礼节就贴着自己过来的行为。

她都有心学褚国亮也逗这棒子开心一会儿。

朴镇仁看对面这小子笑起来像个女人,很媚的,不由的痴了。还好自己警觉,临场也丰富,否则真可能陷进去

这就是惯的力量,蒙莲和原燕都有这毛病,跟人搏杀都会不由自主的先试试对方的心,若有可能,她俩都喜欢趁人不备,简单直接的放倒对方。

很凌厉,踢过来的腿都带着爆音。

蒙莲并没有格挡,她力量是相对弱的。也没有后仰铁板桥,而是向前跨出了一字马,在接近对方后腿时,手的指节快速的点击对方的膝关节。

说了打他关节,就打他关节,其他地方能打也不打。

“陈老弟,这个真是适合我对战呀老哥我硬扛硬的,直接扛废他的腿多省事蒙大妹子还是力量弱呀”

“崔大哥,你别跟小戈牢,直接找小莲儿说去咯咯”

“我就是说说,就是说说”

从对战的欣赏角度看,绝对是崔宝庆对战这个朴镇仁要好看。直接的力量对力量,拳对拳,脚对脚。人们也喜欢那种决斗。

但从彼短此长的角度,还就是原燕和蒙莲最为适合。

“小陈,这是国内那派的”

孔啸风看的也头大,他本以为陈天戈几个人,他也不是陈天戈的对手,现在看来

昨天褚国亮根本就没施展什么艺道,纯粹的是逗着玩的,是为了陈天戈的计划做了一场闹剧,唱了一出戏。

今天是孔啸风见识的除了陈天戈以外,其他人第一次显露艺道。

他发现如果是他亲自跟这个叫蒙莲的姑娘过招,恐怕也会陷入台上那个朴镇仁的境地。

他也是大开大阖的招式,出招时需要有一定的空间,可蒙莲根本就不给留任何空间。

像现在的擂台上,蒙莲时而在右时而在左,忽前忽后,两者之间的距离从来没隔开过一尺,而一尺正是出拳的最短距离。

除非是南拳的寸劲。

朴镇仁会寸劲吗显然是不会的。所以他现在打的很难受。

蒙莲的法灵活,绝不在任何一个地方多停留,不断的变幻位置,让朴镇仁疲于应付,或者说一直想捕捉蒙莲的轨迹。可惜,无迹可寻。

最为难受的是,他根本躲不过蒙莲的攻击,还是在同一部位的攻击。就是右膝盖的外侧,指节、脚尖,甚至还能做到肘击。

“蒙大妹子这啥意思呀早能放倒了,磨蹭什么呀”

“小莲儿给王师兄说了,要废了膝盖,那就要说话算数,只攻击膝盖了。”



这得要多大差距呀指哪打哪,想防都防不过来。

的确,所有行内人都能看出来,这个朴镇仁是想防着,可怎么都防不住蒙莲一直攻击的部位。

他已经感觉不到自己膝盖了,疼痛的已经麻木了。

朴镇仁促急了大喝一声,不管蒙莲在什么地方,自己绝不能一直这样被对方牵着鼻子走,绝不能就这样顺着对方的节奏打。

左腿立地,右腿屈膝,看着蒙莲的影晃过,狠劲的提膝直撞。

棒子,醒悟的有点迟了

蒙莲就等着这一下呢。在朴镇仁提膝的瞬间,蒙莲双手交叉,迎着膝盖就上去了。

她知道对方的膝盖外侧筋脉已经被自己打裂了,只要这个朴镇仁提膝,就意味着,他这个膝盖废了。

“砰”

力道确实不小,蒙莲借力后撤了。

“砰”

朴镇仁却在撞飞蒙莲后,后撤上步,准备再接一个左膝撞,结果,负重的右腿突然一种撕裂的痛。

摔倒了。自己也没明白怎么回事,刚才只是麻木而已,现在这痛却是感觉断裂了。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章 用人心可成势

裁判又一次没反应过来,刚才那膝撞,他看得出蒙莲并没有受伤,可他不明白为什么朴镇仁会倒地。

裁判急匆匆跑过去给朴镇仁数秒,可朴镇仁凄厉的喊声盖过了他数秒的声音。

“妖法妖法”

裁判听明白了,这朴镇仁嘴里嚎啕着是这两个字。

时间到了,裁判拽着蒙莲的手高高举起。

蒙莲真想弹一些粉末。狗的,拽就拽吧,咋还没完了姑的手是你可以随便拉的

算了,看这个黄皮肤黑眼睛的裁判,又是一副激动表,看来也是为国术光明正大的赢一场而激动的。凭这点,姑原谅他了,小弟说过,江湖道也还有家国大义。

“小陈,朴镇仁那膝盖”

“应该是彻底废了。蒙姐一共攻击同一部位三十六下,基本上把筋脉砸碎砸烂了,甚至连筋脉的附着点那骨头,估计也砸碎了。不可逆转了”

孔啸风听到后一阵冷汗。妈蛋,就这滴滴的姑娘,平时也不多说个话,下手咋这样狠呢

“孔老爷子,这是小莲儿没用她独门绝技,否则这朴镇仁以后只能张口哈气。”

女人的心思总是细腻的,原燕能感觉到孔啸风可能有些不一样的绪。

又不是一伙人,既然你不喜,那就让你怕的彻底点。

“没用独门绝技那”

“孔老爷子,蒙姐一般不用那个,如果用了,没人是对手,或者说全场的人合起来也不是对手。”

“你们社团那个齐锋的袖刀落血残,在蒙姐手里只需要一刻钟。”

“她能解落血残”

“嗯,好像也能配制,不过她觉得毒不大,药草用的还不少,所以不配制那个。”

我去落血残还毒不大这姑娘到底什么出孔啸风的神终于变成敬畏了。

没办法呀,自己整个社团估计都不够这姑娘一锅烩的。想来当初的袭杀已经算是仁慈了。

有些准备做好了还是有用的,现在就表明了这点。

组织方要求蒙莲份证,以便证明她属于这次内地代表队成员。

这次沧州武协总共来了二十三个人,褚国亮和原燕很容易找到跟他们五个相像的骨骼。

所以,蒙莲的份没问题。

然后崔宝庆哥仨和原燕的份也没问题。有问题的是这几个人的心,被恶心了。

“这是在自家的地盘呀凭什么由着他们折腾”

“还不是,最起码现在名义上还不是。”

“孔老爷子,民心可用呀”

“呃”

这老头,不至于这样愚钝吧难道让哥们儿跟你直接说不成

港英官方需要照顾方的绪,也需要照顾赌档庄家的绪,就不能让他们照顾一下民众的绪吗

社团最不缺的就是人,所谓民心人心,不就是靠人多势众吗

这该不需要哥们儿教你吧好歹是参加过七十年代对抗英方的老人,难道这个也不知道

陈天戈看着孔啸风,如果这老头真转不过弯来,自己是不是有必要点明呢

“小陈,你的意思是广而告之”

“观众花了钱,还是有知权的。再说了,这样信息不对称,这是坑害投注的小散户呀都是香港民众,又不是本人。咱们也该有个立场不是”

陈天戈还是担心组织方再出什么幺蛾子,说不定真的会把整个底揭开了。毕竟他们五个不是真正的沧州武协队员。

借民众的势bi)迫组织方妥协未尝不是好办法。

人都习惯为自己的错误决策找个借口,从而在心底告诉自己,不是自己的蠢,而是有内幕,有暗箱cāo)作导致决策错误。

现在陈天戈就是给这两天输了赌档的人,找一个可以安慰自己,咒骂他人的借口。

况且大部分香港人还是有点认祖归宗的念头。

接下来的场次没有内地代表队的人,即便挑战也不行。场次顺序已经排好了,轮不上。这就是组织方的措辞。

然而,同时在场馆里有一种议论在悄悄蔓延。

说所谓挑战,全部由组织方指定。所谓内地代表队实力不济,也是组织方故意放出的烟雾弹,是为了外围赌局的大买卖。所谓前两场内地代表队失败,完全是组织方根据各队员的实力,故意做出来的场面,目的是左右大家的投注对象。

没看见各个赌档都在调整内地代表队的赔率吗这是因为后面的内地选手都是好手。

没看见组织方现在又查验内地选手的份吗就是因为组织方想用这个借口,为难内地选手,从而让他们可以继续cāo)纵赛事结果,更多的在外围赌局赢钱。

尼玛谁这么有才实在是千门的好苗子。

陈天戈也就是想到了人多势众的局,随口这么一点,没想到社团居然能把漏洞都掩盖了,直接张冠李戴,瞒天过海。

有时候,绪真的可以左右思维,有时候,个人真的容易被众人裹挟,有时候,事实真的不重要。

这就开始了。

擂台上还继续打着,看台上观众开始参与了。

开始只有一个,陈天戈极度怀疑这第一个是社团的人干的。有一个人往擂台上扔了饮料瓶子,然后整个场馆被点燃了,一个接一个的饮料瓶子往擂台上飞,像下大冰雹似的。

我去谁把拖鞋也扔出去了这哥们儿,你不准备回去了

擂台上俩选手也停手了,没法打了,不知道到底该躲对手的攻击还是躲看台上飞来的拖鞋。

“各位来宾,先生们,女士们,由于现场秩序的原因,今天上午的赛事暂停。”

“泛亚洲武术交流会是一场武术界盛事,组织方将与相关各方沟通,协调并组织好这场赛事。”

“请大家谅解,今天上午的门票下午可以继续使用。给大家带来的不便,还请原谅。谢谢大家”

主持人说完,逃似的躲回了后台,他也担心自己不小心被鞋子砸中了。疼倒是不会疼,关键是太特么恶心。

“回去吧”

“小戈,不是下午还有吗随便出去转转,算了回吧。省得来回跑。”

“下午等着吧王师兄回宾馆等消息吧,下午估计弄不成。”

这只是看台的观众知道了,场外还有更多参与了赌档的赌徒呢现在的场面还是小了点,这还不成势,有了中午的发酵,下午才能真正的成势。

下午,可有的忙喽当然不是自己忙了。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一章 到底会探出什么底来

陈天戈不认为组织方的处置恰当,他们也就恰当不了。估计现在连发生这样的突发事件原因还没搞清楚,哪那么容易得当的处置。

大伙儿都带着疑惑撤了,听从陈天戈的,一起回到了太平山。

孔啸风这几天都抽空在太平山购置的房产,不为啥,就为能把这档事全程掺和完。

再说了,太平山的环境确实不错,有胡志东做保,倒也没有因为他的社团经历拒绝这个客户。

胡志东平时会午休一阵,即便是跟着这群人在红磡,他也会靠着椅背迷瞪一会。

今天躺下了却睡不着,总想陈天戈这小子。就社团里乱传几句话,就可以改变赛事规则就可以让组织方妥协他怎么确定下午会停赛

自己也算是老江湖了,对于商海的很多事进展的预判,还是有一定水准的。

商人追利润,不管组织方还是赌档的庄家,都会想办法压制内地选手的。减少场次是一方面,增加一些额外的条件那是肯定的。

毕竟,今天的蒙莲表现太惊人了。很明显跟其他选手不是一个层级,庄家会妥协吗

其实胡志东有这样的考虑不奇怪,这还是个信息问题,他绝不会想到这次组织方的最终目的是陈天戈。

到现在陈天戈刚露面,计划即将成功了,再有多大的困难,组织方也会妥协的。

陈天戈不只是在借势,他是把自己也放进了这个局里。

算了睡不着,还是去九号院看看吧。

胡志东给孔啸风通了话,都有此意。俩老头又晃悠悠的到了九号院。

“小戈,你们下午不去”

“师叔,不用去,去了也没用。”

“扯你真当香港是内地呀他们有凝聚力吗”

“师叔,不是说他们的觉悟有多高,真正驱动他们这样做的是金钱他们损失了,需要发泄,同时也给自己的错误找个合适的借口。”

“我只是卖锤子的,若他们拿着锤子不知道砸门,那不现实。”

对于陈天戈的设局,许援朝包括所有知道内的人都可以想通,唯一不确定的就是所谓的民心,是不是真的可用。

陈天戈这样做其实很不地道,赚了钱,最后还把庄家和组织方的摊子给掀了。

对待敌方,是真不能太讲究了。

“两位老爷子,下午咱不去红磡,您可以多休息会儿。这几天跟着这烂事也受累了。”

“休息不休息无所谓。我跟二哥还是想来见识见识你的判断。小戈,真有可能”

“过来的路上,我跟东子也分析这事儿了。总觉得少点力度,或者说没有可以使组织方放弃赚钱的理由。”

不亏都是老江湖,三两下还是戳中了要害。

陈天戈本来觉得无所谓的,只是涉及到自己而已,跟这两位说不说都可以。

可许援朝坚决的否定了他想说明的想法。许援朝总觉得这个玉佩会有其他隐秘的事儿,越少人知道越好。

这时候也只能打哈哈的过去了。

吕子颜和秦航跟王敬贤几乎是前后脚来到了太平山的九号院别墅。

书房的八卦圆弧再次围拢了一圈。

“师弟,组织方通知了,赛事暂停,何时开赛另行通知。”

“真停了”

“嗯,有消息说,有很多民众都聚集在红磡体育馆,人数远远超过体育馆的容量,更别说售卖的门票数量了。”

王敬贤说完,胡志东反倒是看着孔啸风,一脸的疑问。

“我问一下。”

孔啸风拿出来的是很小巧的手机,不是半头砖了。

一下子吸引了原燕、蒙莲包括党琴,还有原燕那些小姐妹的眼。

“下午没事的出去溜达吧,人手一部。”

陈天戈也觉得这样的适用,又不缺这几个钱。

“不是社团组织的,其他社团也没组织。不过每个社团都有人凑闹起哄去了。都是在档口输了钱的。”

成了这样可以探探小本的底细了,看看他们为玉佩会出多大的代价了。

下面赛事能不能合理安排内地代表队出场,以及小本作为邀请方和组织方,如何安抚各代表队,是事件的关键了。

“胡老,孔老,陈先生,现在内地代表队团队赔率已经落到十倍了,我们出来时还在往下调。”

“虽然单场次还没有排出来,从了解到的信息,所有内地代表队参加的场次,赔率全部会降,甚至会出现反转的况。”

“现在买进内地代表队的资金量暴涨,有些盘口已经拒接了。现在除了本那边,其他各地的盘口全部暂停了接单。”

“咱们的资金量还有结余,单场有资金限额,我俩想把所有剩余资金全部从本那边的盘口买进。”

输赢的事儿陈天戈他们能确定,至于怎么来赢钱的事儿,特别是这种涉及诸多国家的大买卖赌档,他们几个真不懂。

“小吕,小秦,不错。就这样做。我们全权委托你俩了。”

“老爷子,庄家能赔的出来吗”

这是陈天戈最担心的。别特么丢一堆钱进去,最后庄家跑路了,别说赢来的,就是自家的钱也陪进去了。那才叫得不偿失呢。

“小戈,这个不用担心。咱们才赚几个钱档口多,咱们的资金分散在不同的账户里。从总数来说,咱们是有可能得到几十亿,但对于特定的盘口,咱们赢得还是小数。”

“不过,这次咱们差不多拿走了全部赌档的三成利润了。小吕,是不是这样”

“胡老,差不多,最后虽然总额可能超过三成,绝超不出四成。”

不超三成我说胡大爷,您咋就不想想,人家是几十家甚至几百家庄家,还有各式各样的散户,一起瓜分那七成,而自己就这么几个人

太特么狠了。不过我喜欢原来钱可以这样赚的。

“很有可能更改规则。”

“更改规则并不是最担心的,毕竟作为组织方,他们还是在台面上。我担心的是部分庄家会出手。”

“小陈,香港的火器很容易买到的,甚至有些威力大的火器,也有人能搞到。更不用说他们有可能雇佣专业的杀手”

从他们参与这事开始,就已经预料到会有这样的可能。

全部靠许援朝那边也不现实,毕竟还没有回归,许援朝的人做事的限制太多。

这或许是必然的,想太多也没用,兵来将挡呗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二章 适当的表示难缠

规则果然改了。

这也是预料中的事儿,王敬贤的儿子从宾馆跑到太平山这边,带来了组织方关于更改规则的告知书。

首先要求今晚必须把后面参赛的人选上报,并由组织方审核参赛人员资格。

不再容许随意挑战,将由组织方对参赛队员随机配对。有选手自愿挑战,并双方同意交战者除外。

由于团队名次的原因,各代表队相互交手不得少于五个场次。

双方交手容许一方主动认输,在认输后对方不得攻击。

组织方将在明天上午开赛前,将随后所有的场次公布。

最为关键的是,上报名单时,必须将参赛人选的资料详细说明。包括个人的擅长、以往的战绩、所学武术的名称等等。

而这些资料会对公众公布。

是了,这是要给庄家和赌客们一个合理交代了。

“没有提出作废前面场次的胜负,看来庄家还是赚了。”

“那口子不敢开,不管是赚了还是赔了,赌档都不可能反悔的。这是信誉问题,庄家不可能为了这一个盘口毁了多年的声誉。”

“赛事差不多过半,按照这次交流会的奖金分配方案,有些选手已经获利,小本作为组织方也需要安抚他费劲邀请来的各国代表。”

从现在的规则看,的确符合所谓武术交流的质,从根本上和地下黑拳区分开了。

“这所谓的随即配对是最大的问题”

“今晚名单集中后,组织方可能根据各自的擅长,有针对的选择对手。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要咱们的队伍最终拿不到第一。”

“前期的赔率太高,庄家势力若是过于雄厚,有可能左右组织方的意图。”

集思广益,越说越眀了了。看来还是庄家和民众bi)迫着小本这个组织方改变了不少。

“小戈,你上不上场”

“师叔,我若不上场,恐怕咱们后面的场次会有很多认输的,很有可能把观众的愤怒转嫁到咱们这边来。”

“最重要的是,我担心为我准备的柳川家族宿老,会拉下面子来,对付他们任何一个人,很有可能会有损伤。”

这也是陈天戈最不愿看到的。对于柳川家族,他还是有些谨慎的。

当初的自己,比崔宝庆他们五人的现在,甚至还要强一些,对上柳川忆都需要临场发挥,融合了八步赶蝉和燕子三抄水才轻松赢下。

柳川忆是家族话事人,一般这类的传承家族,话事人并不是手最好的。就像社团,孔啸风就做不了话事人。

一旦因为自己的躲避,引起小本的愤怒,把怨气冲着自家的这几个人,结果还真不好说。

“小陈,你跟许领导说什么难道这里面别有隐”

孔啸风不像胡志东对内地那么了解,满满的江湖习气。在他看来,现在在场的都是自家人,利益都栓一起了,不应该有什么隐晦的事。

陈天戈简单的说了说在沧州的事儿,避开了自己的残、绝、人、患,也避开了三合三才玉佩,只是说当初他替沧州出过手,跟柳川家族有些恩怨。

当然,柳川忆的病故,还是可以说的。

“这特么小本也太特么小家子气了。就为一场切磋的输赢,还专门做这么大的场面”

“柳川忆毕竟是他们话事人。这次他们对国内的邀请是直接对沧州的,应该是这方面的因素,想找回场子,还是在香港,在多个国家参与的况下。”

陈天戈是个怕麻烦的人,否则当初就不会对柳川忆施展残、绝、人、患。但他不是个怕事的人,他并不认为柳川家的宿老能给他什么伤害。

对于躲避和逃跑,他自认为没什么人比得上他。

当初祖师爷在满清大内和小本的围攻下,依然可以从东北逃到唐山,他不觉得自己对上个把的小本会落败。

更何况现在他自己独创了法。这也是他最大的倚仗,即便小本的宿老对八步赶蝉和燕子三抄水熟悉,但他们对自己新创的法不会熟悉。

“王师兄,估计得麻烦你去一趟,跟小本谈谈。”

“师弟,说吧,怎样个意思”

“我们六个接下沧州武协的事儿,挂沧州武协的名义,以真名上场。他们国内的份证都还在。”

“至于跟观众和庄家怎样交代,那是小本的事儿。”

“如果他们不能通过审核,那么我也不会掺和这事儿。”

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自己也得适当给他们找点麻烦。人太好说话了,总给人软弱可欺的印象。

最重要的,陈天戈想把庄家的手段早点激发出来,自己这边老这样提防不是个事儿。

“师弟,若对方不答应”

“师兄,别想太多。如果对方不答应,咱们只能继续按现在方式参赛了。只是对上柳川家的宿老,需要直接认输。”

“认输大伙儿很难接受,可是倘若硬着头皮上,会有损伤。把事摆在明处,让他们也知道咱没在鼓里闷着,都敞开了,当面锣对面鼓的,别遮遮掩掩的玩小伎俩。”

王敬贤走了,带着战魁,这是战魁主动请缨的。他遇到什么事都想有存在感。

当初在沧州就有他,这也是他请缨的理由。想了想王敬贤那古板的思维,有这个溜嘴滑舌的战魁陪着也是好事。

“胡老,得麻烦您给准备辆车,专门接送这些小姐妹们,还得让她们跟我们几个不同路。您、孔老还有王师兄,你们跟她们同路。”

“小陈,东子跟她们我能理解,我还是跟你们一起吧,有意外也好有个照应。毕竟在香港你们不熟悉。”

孔啸风知道这事绝不会这么简单,几十亿美元,虽然不是一两家,也不是谁家都不讲道义,总是有人不死心的。

本来这几年早没了争斗的心思,结果跟陈天戈他们接触后,发现自己还是见识浅了。有增长见识的机会,他怎能放弃

“小戈,二哥说得有道理。真要有什么突发的况,后事的处理有二哥在会方便些。社团有方面的人手,手尾都能处理干净。”

从许援朝的动作,是赞同俩老头建议的。

陈天戈也就没再坚持。

许援朝也想玩玩,并且有了他不仅仅是如虎添翼,更是万无一失,毕竟对于火器的熟悉,在场没人比得了他。

可惜他的份太过于敏感,家里又得备着,避免被抄了老巢。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三章 得让他们长点记性

陈天戈只能尽力去考虑周全,他不希望因为思谋上的遗漏,造成任何自己人受到伤害。

他仍然在沉思,所有人都没有言语,都在尽可能设想可能出现的意外。

毕竟这次的买卖太大了

“吕小姐,秦先生,你们这边会不会有危险”

“陈先生,我们应该没问题。账户分散是一方面,我们在交易所的绪还是能瞒得过去。”

“不能掉以轻心。小陈,我安排翟飞龙跟着他俩,单纯的交易员,就是庄家也不会出手。”

“小戈,我这边只有两辆有防弹功能的车,接送她们倒是够用。就是你们这边怕”

“胡老,这边不用”

要什么防弹还没听说过有那个杀手可以在三里以外狙击,他的听声辩位基本能覆盖到里,无非就是需要把可能的狙击点提前标注。

“师叔”

“你能达到多远”

“三里应该没问题,就是需要把范围缩小,远了做不到覆盖。”

“行,一会儿我会让人把沿路的点给你标记出来。不过也只是常规的点,标新立异也是有的,你自己得有准备。”

应该没什么遗漏了。

陈天戈询问的环顾一圈,没人再提出什么。

“小戈,战魁电话”

陈天戈拿着电话听了一会儿,只说了一句答应他们但必须由他们承诺所有的胜负有效,其他各方的责难由他们负责交代。

“怎么个意思”

许援朝看到陈天戈很郑重。担心是又出了什么意外。

许援朝现在是感觉这事越来越大发了,甚至都快超出了他的处理权限。

若不是他跟陈天戈的渊源,单纯是沧州武协的话,上峰都有可能另外派职位对等的人来主持。

本来只是个简单安保,任务内容只涉及沧州武协所有人员的常安保。

现在上升了,安保反倒是最次要的。甚至国术声誉都不算什么,真正的是这次赛事的结果,有可能影响到港岛民众对内地的认同。

离回归没几年了,民心一直是最受重视的,所以现在上峰也很重视。甚至进行了多部门合作。

“小本同意咱们的要求,所有人以真名上场,还是以沧州武协的名义。他们也有要求,就是我必须接受不低于三场的挑战”

终于露出獠牙了。

“二哥,本那边的人手”

“有三个六七十岁的老头,现在还没有资料,好像真正拿主意的就是这仨老头。”

“小戈,你”

“胡老,放心得让他们长长记了,否则没完没了的惦记着,这样不是个事儿。”

陈天戈后面这话有点自言自语。

本以为昨天蒙莲废了朴镇仁锋行为可以消停一天。没想到第一场居然是有人挑战雷鸣。

越武道

这下就明白了,雷鸣的资料显示是云南边境的,还正是当初的战区。

“雷子,别偷笑了。这孙子敢挑战你,估计也不是什么皮松货色,别沟里翻船。”

“放心吧,崔老大”

妈蛋自己看到越武道这三个字就想着有机会能揍狗的一顿,没想到真有上赶子送死的。

雷鸣的师父当初躲大山里,就是在中越边境的。

雷鸣师父虽不是因为那场争端入世的,但也不是没有关联。

本来老头带着他们师兄弟两个,在大山里过的不错,就因为被狗的先进来祸害一番,不得不列为战区了。

师父又不太喜欢跟人混居,只好领着他俩到处流dàng)。都六七十岁的人了,那扛得住颠沛流离。没几年就耗不起了。

这心结搁心里多少年了。

原本自己还是个开朗活泼的爷们儿,从师父入世,再到后来师弟走了邪路,自己苟延残喘的活着,子也变得不说话了。

今天,或许能解开多年的心结吧。

“这个黎兵以前是个军人”

“他哥哥在十几年前的争端中被打死了。当时他十七岁,后来平息后他开始学习越武道。很有天赋,十几年之间,在整个东南亚的越武道圈子里,攒下了偌大的名声。”

“重伤沧州武协人的就有他。看这意思这孙子有怨气呀”

“全越越武道大赛第四名这个第四名”

“在地下拳坛,前三名都不敢跟他过招。那个所谓全越比赛跟国内武术大赛一样,讲究动作优美、标准、流畅。”

还别说,现在的资料要齐全的多,这些都是公开的,甚至每一个赌档都有相关的黄页,给投注者查阅。

也不知道这小本怎样找来的,居然能巧妙的把怨恨放置在所谓的武术交流会上。

真够用心的。

“雷哥,不急不躁,稳扎稳打”

陈天戈能感觉到雷鸣现在的斗志,是好事,也是坏事。

有斗志在擂台上能打出超过平时实力的效果,同时也会陷入一种疯狂,减少思考,对战策略上会冲动。

“老弟,谢谢我会的。”

自己确实有些着急了,太想着把对方打趴下了,这样极有可能会影响自己在场上对对手的判断,很可能导致纰漏,造成难以挽回的损失。

自己受伤无所谓,这还关系到天源资本的收益若因为自己战术上的错误,在实力超过对方许多,还输掉比赛的话。他雷鸣以后真不好意思面对这群兄弟姐妹了。

雷鸣很郑重对大伙儿点了点头,抱了一下拳,慢慢的走向了擂台。

这是一场观赏较高的打斗。

越武道起源于东南亚的武术,在进攻方式上,近似于泰拳,讲究凶狠。

在招式上,越武道偏重于腿部力量,特别是剪刀腿的运用,算得上出神入化了。

这个黎兵,有军伍经历,更是偏向于直接,攻击部位多是要害,并且力道凶猛。

而雷鸣的传承也是偏向于大力重击的类型,招式大开大阖,有少林伏虎拳的影子,却偏偏是腾跃跳脱的法。

这跟他师门行当有关。

早年间做他们那行当的都是翻山越岭的走窜,不敢走官道,自然在法上侧重于腾挪跳跃。

这两个人的对战,也算是从比赛的观赏上,弥补了昨天的混乱。

整个红磡体育馆现在是沸腾的,叫好声、起哄声,甚至还有尖叫声,此起彼伏。

擂台上的雷鸣和黎兵,拳对拳,腿碰腿,肘撞肘。真正有那种地下黑拳的味道,让人血沸腾,不能自已。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四章 木匠摔圆木

褚国亮看着雷鸣在台上的做法有些疑惑,这不符合雷鸣的常。

一个翻山越岭的的师门,又怎样会灌输硬碰硬的理念

孔啸风看得是一脸欣慰。这才是国术该有的作风,拳拳到,招招见血,打的有气势,打的有力量,这样才能展现国术传承的美感。

至于蒙莲那小妮子想到这,孔啸风还看了蒙莲一眼,却不了蒙莲似乎就等着他看一样。这妞太损,孔啸风不得不陪了一个笑脸。

怎么就结束了

孔啸风很疑惑,自己就是转一下头而已,刚刚还旗鼓相当的场面,这时候那个黎兵已经躺下了。

“怎么回事”

“嗯你没看见不对呀,你还能看不见。”

“走神了”

“两人都走刚猛的路子,并且都没有过躲避的招式。从开打到现在,差不多一个小时,两人都是硬碰硬。”

“只是,雷兄弟突然有一招没有硬碰硬,躲避过去了,就一愣神就被揣出去了。”

胡志东能如此说已经很不容易了,他毕竟是外行,只是看个闹。让他讲招式,就有点为难了。虽然他感觉说的很清楚,可孔啸风还是糊涂着。

“这是个战术策略。雷大哥在对战开始,不管是招式还是作风,给黎兵造成一个与他一般无二的印象。”

“那就是崇尚力量,也就在对战过程中让黎兵以为,雷大哥会在力量上碾压他。的确,从力量上,雷大哥要比这个黎兵强一点。”

“其实这一点并不能决定输赢,估计黎兵也是这样想,所以他才敢跟雷大哥对冲。”

“刚才黎兵那一记剪刀腿,按照前半程的对战,雷大哥应该抬腿格挡。”

“可是这一次雷大哥没有格挡,而是铁板桥闪过,同时踹出一脚而已。”

“黎兵近一小时形成的对战思维,在遇到与之前不同的对抗时,反应速度会有瞬间的迟钝。这一瞬间就够了”

前半程陈天戈看得都揪心,他也担心雷鸣会仗着力量高过对方,而坚持这样硬碰硬的招式。

最终也会获胜,只是在这样的杂碎上耗费体力没必要。

还好,雷鸣是个粗中有细的人。

裁判读秒了。

雷鸣真希望这个黎兵能再站起来,这一脚虽然是全力,但仍然不能完全的疏解了心底的郁结。

断三四根肋骨那能够

对方不是傻子,明知道实力上有差距,自己还被重伤,那怕是雷鸣亲手弄死的他哥,这时候也得装孙子。

裁判拉起雷鸣的手,嗓门有点破,声音高亢嘶哑的喊出雷鸣胜

这才是国术,这才是中华民族的传承国术堂堂正正的赢

这裁判因为这两天接连不断的国术胜场,他已经把自己的嗓子喊破了,喊哑了。

不是说他喊了多少字数,而是他太激动了作为一个练习国术者,面对如此场景,又怎样能抑制住那份激动

看台上瞬间沸腾了不是说赌档的输赢,而是他们看到了一场真正的武术交战。

而赢下这一场的还是自家人

原来电影里李小龙的动作并不是假的,原来人真可以一脚把人踹飞,原来一脚真可以踹的人吐血,原来真有这个叫铁板桥的招式

“香港人原来也明白谁是自家人”

“那当然多少年了,被洋鬼子奴役,谁心里没个数谁还能不知道自家祖坟在哪”

雷鸣开了个好头,结果一上午再没他们什么事儿了。

一群人就那样坐着,看别人打,评头论足,做了真正的观众。

“现在的赔率怎样”

“刚了解了一下,雷兄弟那一场只有一点七的赔率。”

“雷兄弟打完这一场,团队赔率已经翻过来了。别说四五十倍,连一倍的赔率都没有了。零点八比一”

“即便如此,投注站买内地赢的还是大多数。很多赌档已经关闭了盘口,不再出关于内地代表队。”

“赛程不是五分之一吗这样关闭了不影响信誉”

“这已经是明摆着的事儿了。庄家也是要赚钱的,就这样的赔率,若是资金量太大恐怕也会陪个精光,更别说还有前期”

前期他们就有几十亿的赔付,确实难为庄家了,这也同样增加了这六个人的风险。

每位选手的场次数,决定了内地代表队每天最少也得有两场赛事。

下午崔宝庆终于迎来了他的第一场比斗。

这几天可把他给憋坏了,老哥仨就他一人没上过场。都是特向往擂台比赛的主,从第一天看就手痒痒了。

老褚是没办法顶替,就上午雷鸣打那阵,他看着就窝屈,恨不得把雷鸣托下来自己上去。有必要吗三下五除二,放倒到得了,磨蹭什么呀

好看是好看,可耽误大伙儿时间呀还看的揪心

所以崔宝庆一上台就没打算跟人逗着玩。

偏偏他遇到一个小本玩空手道的。

空手道算是真正源于国内的武术,也叫唐手。

而崔宝庆对战的船越仝居然是刚柔流派,还是着重于摔、扣、拿的招式。

这就让崔宝庆不可能畅快淋漓的结束了。

崔宝庆对这种近缠斗,这几年不管是原燕还是陈天戈,都相互印证过。相对于陈天戈的缠斗,这船越仝真不算什么,可若想干脆利索把对方放倒,也是不可能了。

崔宝庆很多动作让人看着都有熟悉感,特别是从小在农村长大的孩子。

手刀如瓦刀,重拳像劈斧,拖式作刨皮,指击是弹线。每一个动作都似乎像在做木匠活。

从实力上,崔宝庆要比船越仝要高一个层级,只要崔宝庆不急躁,不给船越仝抽冷子的机会,赢下这场应该不是问题。

可惜,崔宝庆还是急躁了。

擂台上,崔宝庆的重拳被船越仝锁住了,两人直接成了近

“小戈,崔先生这”

“往下看”

陈天戈根本不担心。崔宝庆可不单纯是个木匠,应该说他是个全才的手艺人。更何况,早年的木匠是会亲自砍树的,这就是所谓的相木。所以,木匠都会扛木棍

果然,船越仝以为自己扣摔的技巧,完全可以弥补对敌力量上的差距。

当船越仝摆好了翻摔崔宝庆时,却不料崔宝庆顺着船越仝直接贴过去,像抱一根大木头一样,直接将船越仝反抱起来,顺势一摔

脚就直接蹬出去了木匠相中木,砍伐倒,会扛到合适的位置,然后蹬一脚,圆木就会顺着山坡往下滚

在崔宝庆眼里,这时候的船越仝,那就是一根圆木。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五章 合理的停车方法

接下来的两天,没人再逗弄了,所有场次都用全力,也却是都有些真本事。每场都能赢,却赢的不是那么轻松。

香港人的被点燃了,有内地代表队参加的场次几乎是一边倒,只要赌档开,就有投注内地代表队赢的,不管你怎样的吹嘘对手,一律不管,只知道内地代表队必赢。

同样,所有有内地人参加的场次,门票也被倾销一空,甚至出现了贩卖门票的。

按照赛制,明天只要有三场赢下来,内地代表队的第一就提前锁定了。

陈天戈有些忧心,这几天他一直这样,莫名的忧心。

“庄家不会甘心就这样输掉钱的。”

“他们会做什么”

“不好说。胡老,你们那边也多注意。虽然重点会在我们这趟线,也不能排除他们拿你们要挟。”

“我家的车队,他们还不敢明目张胆的搞事,港府也得考虑影响,不会任由他们折腾。”

“许师叔给你们派人了没”

“派了。我专门向上面递过申请,以自己可能遭到袭击为名,请求上面给予支持。这点也知会了港府,庄家不可能得不到消息。倒是你们,得小心”

虽然在交流会上的目的达到了,可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一份凝重。

一种山雨来的感觉在大伙心中弥漫。

每天早上出门,陈天戈都会郑重的叮嘱。如此这般的行为,连战魁都收起了嬉皮笑脸的作风。虽然他没战斗力,可那一条线他们自己人,就他一个男人,倍感荣幸却也觉得责任重大。

战魁想若要真发生什么,自己到底是逃呢还是一个人扛着小命重要,可义气更重要算了,听天由命吧,不是还有许领导的手下吗那可都是带着武器的。

其实战魁也是瞎cāo)心,从某种程度上,他们这条线比陈天戈几人要安全多了。

胡老爷子的专属车队,本在香港就有一定的影响力,前后都有保镖车护卫着。他们坐的车还是防弹的,每辆车还都配备了两名许援朝的手下。

像这样的车队,想穿透并冲击到他们几个,没一个连队的力量是不可能的,还是全副武装的连队。

香港这时候就是再乱,也不可能出现这类况时,港府还能置之不理。所以,他们只需要硬扛几分钟,就会有港英官方介入。几分钟那是绝对没问题。

这种安排,陈天戈其实就是把自己这几个人当作鱼饵来用。

逃避隐患比直面隐患的危害更大。

今天晚上应该是最后一晚的机会了。错过了今晚,庄家就是想做什么都不会再有可能了,因为明天,在赛场,他们将彻底把赢局变成事实,不可逆转的事实。

这几天回程总是孔啸风在开车,老头子也甘之若饴,因为他可以见识见识所谓的听声辩位绝技。

一路上,陈天戈都闭着眼,不断的对许援朝标注点加持。

在中环这样人声鼎沸的街道,摒弃到所有杂音,不停的专注特定点上细微的声响。说实话,陈天戈也倍感吃力,太耗神了,每晚回去原燕和蒙莲都会轮替着给他按摩。

三里,一千五百米能觉察细微声响的最远距离。

这是他们验证过的。许援朝专门派人在一千五百米以外,变动距离不停的拉栓,来验证陈天戈的极限。

顶级的杀手,一千米很有可能狙击掉目标,一千五百米是最短的安全距离。

虽然陈天戈两千米以外也一样可以做到锁定,可那是相对安静的太平山,不是喧哗的中环。

只能在太平山验证,许援朝还不敢让人带着枪械来中环玩,那可就是大事件。

如果是特宁静的乡村,陈天戈对于四五里以内人的呼吸声都有可能捕捉,就像当初他们在边境做的那一场一样。可是在繁华的都市,太难了,干扰太多,摈弃其他声音所用的精力比锁定更费劲。

“咔嚓”

很轻微的响动,就这么一下,然后没了,想再捕捉,却没有了任何声音。

陈天戈有点冒汗了,这声音绝对是拉栓声,而这距离应该是在两千米以外了。

不是说狙击手不会太早拉栓吗他们不是应该等到锁定目标时,才会做猎杀准备吗

陈天戈现在只是有个大致方向,许援朝给他标注的狙击点需要拐个弯才能看清楚。可为什么此时对方就做准备了呢

“孔老,拐弯后离龙基大厦有多远”

“七八百米吧”

“不好”

“怎么了”

“孔老,如果咱们背后有车跟踪,并随时跟埋伏在龙基大厦顶的狙击手联系,那么杀手就不需要在一千五百米时做准备,而是估算咱们拐弯的时间和位置,那样就可以在咱们拐弯的一瞬间做出攻击”

这也是个思维固化的模式。在陈天戈的概念里,枪械的攻击肯定必须是视线范围内。所以他一直关注的是那些可以看见的标注点,往往疏漏有遮挡的点。

若不是刚才随意的那么一扫,自己这车只要一拐弯,肯定会受到攻击。

被火器居高临下的围堵,即便你再有千般能耐,也很难保证一辆车六七人的安全。

“咱停车”

“现在已经肯定对方有跟踪了,咱一拐弯肯定是要被攻击的。现在基本确定龙基大厦顶有一人,其他位置暂时无法确定。我想,绝不会是一个人”

“也就是说,咱如果停车对方会知晓”

“那是肯定,只是不知道他们下一步会怎样做。”

“一个是继续等,另外一个就是知道被发现了,立马撤退。这就看咱们停车的原因了。”

“孔老,你的意思是”

“咱要把车停合理了,这样就不会让对方警觉。”

孔啸风话音落下,就开始打电话了。车速只有稍微的减缓,任何人都不会注意到速度的变化。

中环一直算拥挤的街道,虽然还不到堵车的地步,车辆想放开了速度跑也很难。

离拐弯还有一两百米的距离了

陈天戈不知道孔啸风会做什么安排,但这时候也只能信任了。

“嗞嚓”

蹭车了怎么会蹭车

一瞬间陈天戈明白了。刚才他只是听到孔啸风打电话让人开车过来,还让过来制造点麻烦。粤语,加上语速快,又夹杂些他们社团的自己的行话。陈天戈也没完全明白。

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做法。大几十万的车呀,就这样不过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六章 社团是有用的

任何地方,只要有闹看,总是少不了凑闹起哄的。

孔啸风气势汹汹的推开车门下去了,陈天戈也跟着下去了。

就是打架也用不着整车的人,那样太欺负人了。再说后面跟踪的人还看着呢,演戏要演全。



对面的车里下来的居然是小太妹。我去这社团怎么办事的不对如果蹭车了难免冲突,男人跟男人,说不定几句话就上手了,特别是现在的香港。可如果是小太妹看来社团还是有人才呀

看到两个小太妹,别说陈天戈,就是孔啸风这一辈子的老社团人,也是束手无策。

所以,他俩只好再次上车,让原燕和蒙莲下去,女人嘛天生就有斗嘴的本事。

一切都那么自然。

“崔大哥,你留下,一会儿双方接到通知后会散开,到时候你得开车带她们继续往前走。我会告诉你在哪儿等着。”

“我”

“崔大哥,孔老熟悉路径,我们摸过去需要孔老。剩下就你会开车了”

唉会开车也是一种障碍,连行动都不能参加。这叫什么事儿呀

“走”

女人吵嘴是精彩的,特别是双方都明白是怎样回事,也不用担心矛盾冲突。除了不可以骂娘,不可以有些侮辱的语言,随便

这四个女人就开始了群口相声的表演。你来我往,从双方车辆的行驶错对,到车辆的档次,从粤语、国语再到英语,然后继续转折到衣着服饰和化妆品。

我去那是吵架呀都有点惺惺相惜了。

“穷不起是不是蹭了车不想赔就明说看你那头发,是不是不知道染发在哪儿呀要不要告诉你”

“快算了吧你个小丫头片子懂啥这叫自然美自然美懂不懂你这叫本质不够,染色来凑听姐姐的,别再染了,把染发的钱省下来赔我们吧”

“路是你家的凭什么我们赔”

“也不是你家的吧”

崔宝庆扒在车窗口,听着这四个女人胡扯,搞笑。

想来后面的跟踪也都把心思放这边了吧。

“你们到底是干什么赶紧的把车挪开一边扯去”

得这货找死呀没看到这几个女人都快词穷了吗这吵架不带脏字,难为小太妹了。真发愁怎么把这出戏演下去呢,结果真有人配合

连原燕和蒙莲都只能张嘴哈气了。原来人家跟自己吵,根本就没用多少力,纯粹是配合着玩。

对上这个多事的主,才真正发挥出实力。

“褚大哥,右前方那个灰色外墙大厦楼顶。注意别让对方有机会开火,最好能悄无声息的处理了。”

“雷大哥,左边,弯道内侧贴着的那个,方向是向着这边的,他应该是阻挡咱们后退的。保全自己为主,他们都是有火器的。”

“孔老,咱俩一起到正面龙基大厦,十八层右边数第四个窗户。您的想办法进去那个房间,我到楼顶。”

“所有人处理完了后,先跟车上的崔大哥联系。告诉崔大哥,四个点全部处理完再让他开车到龙基大厦这边。”

“如果把人带下来困难,就直接丢那儿算了。我试试能不能带下来,孔老这边结束后,还得麻烦您配合我。”

陈天戈把唯一的一个室内目标交给了孔啸风,主要觉得孔啸风不管是粤语还是对香港这边的熟悉程度,也就数他合适。

一个陌生人,进入一栋大楼或许不难,可想进入某个特定房间是很难的。希望孔老爷子没把早年做混混的手段忘干净。

还好那两栋楼并不是那种单一的某个大集团的楼宇,都是那种有几十家公司租赁的写字楼。对于褚国亮和雷鸣来说也好混进去。

“小陈,看来龙基集团应该是庄家之一了。”

“孔老,这龙基集团是做哪行的”

“航运、百货、地产等等,多行业开花,牛掰的集团。虽然比不上东子,也算是香港有数的大公司了。老板是个混血,有四分之一的华人血统,纯正的香港仔,他爷爷曾经被英国皇室封过爵位。”

“纯粹做正行的”

“香港没有纯粹做正行的,只有漂白的。早年谁家不沾点黑能发家别说是本地仔,就是英国派过来的也是捞钱来的。”

“这还是有这个廉政公署了,再往前,那就更乱了。”

“龙基集团在澳门那边也是有底子的,这边的马会也有份子,听说当初的赌船也是参了股的。只要是能赚钱的,没有不掺和的。”

“不过现在吗,私底下不清楚,在表面还是遵纪守法的。我让人引来保安咱们趁乱混进去吧,否则在前台就会被拦下。这种公司,只要进了电梯,一切就都好办了。”

“那屋子您能进去吗不行就我来”

“问题不大有些手艺我还是懂点,一般的门锁难不住我。”

孔啸风边走边拨电话。等他俩到了龙基大厦门口时,那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香港,在这个年代,夜晚还真是社团的天下。

中环自从雷天跑路后,现在是齐锋和翟飞龙代管,绝对是孔老头的嫡系。

丢掉了白粉的买卖,就做看场子的生活,一大堆人,都是闲人,确实难养活。

这次社团的资金参与赌局的事儿,也只在小范围公布,大多数是不清楚的。毕竟在香港这地方,社团就是再狂,也不敢跟赌局的庄家硬扛,就是胡志东都避讳着,别说孔啸风。

而齐锋却是从孔啸风的嘴里得到了消息,最起码他知道那些能松放平他的人上擂台了。

就前几次投注,已经让齐锋和翟飞龙赚了个盆满钵溢,更何况还有团队这个大收益在后面。

只要涉及到陈天戈他们几个安全的事儿,齐锋和翟飞龙是无条件执行。

齐锋被安排在那条线,翟飞龙守家。对于这种制造混乱的本事,社团里最不缺。

陈天戈能看到穿制服的香港警察,就像无关人一样,远远的看着,也在看闹,还时不时的跟着围观群众指指点点。

要在内地,这种做法会让周围群众用唾沫淹死

龙基大厦的保安全出来了,除了服装统一以外,跟翟飞龙派过来的一个德行。

两帮人对峙着,相互辱骂着,可就是不动手。

翟飞龙这边是交代不能动手,而龙基大厦的是人数上不战优势,不敢动手。

不过混乱是有了。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七章 用枪的高手

很轻松,甚至都不用故意躲闪掩藏,顺着围观群众或者相互对峙的烂仔,陈天戈和孔啸风很容易的就接近了龙基大厦的门。

或许是翟飞龙就在远处指挥,也或许是这群烂仔知道自己来这边的目的。

当陈天戈和孔啸风靠近龙基大厦门口时,两边的对峙突然就升级了,相互有了推搡,双方也都往中间聚拢着,仿佛一瞬间就会开打了。

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在中间推搡的人上,没人注意到有两个人进去了龙基大厦。

大厦从外面用灯照着,显得亮堂堂的,金碧辉煌。进入里面,也就一楼大堂还有些光亮,往上看黑嘘嘘的。

陈天戈他俩走步行梯上楼,没坐电梯,不是说愿意受累,是孔老头说有可能龙基大厦装监控了。

陈天戈还是知道监控的,他们接收的那个原来属于雷天的酒楼,即将叫天源资本的地方,胡老爷子就建议他们装监控了。

为此,陈天戈专门了解了监控是什么。

也就是他们这类人,若是普通人上去了别说是跟人斗,能保证自己还能站着都不容易。

孔啸风没让陈天戈帮忙,别说是陈天戈已经锁定了房间,就是确定是这一层楼,他也能在陈天戈到楼顶之前把事办了。

“小陈,你才刚一半的楼层,别cāo)心我这儿,不会出漏子。”

没了孔啸风,陈天戈才真正的施展全力,要比下面这十八层速度快很多。

三十九层到顶了,这扇门的外面就是龙基大厦的顶,那个很谨慎,经验丰富的杀手就在外面。

很有耐心,跟踪者应该传给他消息了。陈天戈也一直锁定着他,居然发现这人根本就没动过一下,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

不会是易与之辈

通往楼顶的门是向外推开的那种,门锁是在里面的。

现在门锁开着,但门却从外面顶着。很棘手

如何悄么声息的打开这扇门,在对方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接近对方,是陈天戈需要考虑的。的确很难

原来的设想不成了,不可能悄么声息的接近对方。陈天戈推演了几种方法,都难以成功。

得改变策略了希望他们不会遇到同样的况,相对于户外的,倒是孔啸风那个室内的要好做一些。

陈天戈轻声的叩击着那扇门,这样的扣门声是那种表达恭敬和胆怯的节奏。

他不清楚下面的保安是否跟这个杀手有联系,或者是某个人跟杀手联系。既然能让杀手进入大厦,肯定不会是杀手从外墙爬上来的,只要经过大厦内部,就需要有人配合。

到底是龙基集团的高层直接联系,还是指派某个保安,陈天戈不确定。所以只能是尝试。

动了

这杀手果然动了。看来洗白的龙基集团高层不会轻易与黑暗面的人接触,是指派了某个保安。

陈天戈直接壁虎上墙,整个子紧紧的贴在顶部。

一般人的反应,在打开门观察时,都不会直接抬头,特别是没有往上楼梯的况。

嗯居然又是一次拉栓声难道第一次听到的不是这人不应该呀,自己从听到第一次拉栓时就一直锁定着,怎么回事

十八楼的不会陈天戈可以确信,在一千五百米之内,自己的锁定绝不会有这样大的偏差。

会是什么呢

门口传来了搬动物品的声音。这孙子,真不怕费劲,听这声音顶着门的物件够重的。

门被错开了一道缝,然后伸进来的是枪口

手枪这个枪口的形状陈天戈还是认得的,就是手枪。那支狙击枪没动,这次上膛的是手枪。

我去真尼玛谨慎,反应也真快,经验也是真丰富。

在推开门缝,伸出枪口,没有得到任何回音时,露出来的枪口快速的缩回去了。

不好,这是发现不对要关门了

没办法继续隐蔽了,虽然人没有被发现,在对方的心里应该是知道了不是跟他联系的人,甚至怀疑到了是敌对方。

陈天戈从犄角旮旯落下,空中翻,直接踹向那扇门。

“啾叮当”

好快子弹几乎是擦着陈天戈的脚,打在了墙上,反弹到楼梯上。

有消声器很好,陈天戈也担心动静太大引来麻烦,这样就好了,他们在楼顶就是打成团,楼下的人也不会听到。

“啾”

又一枪这孙子开枪速度真快,准头也是杠杠的。可惜他遇到了陈天戈。

说实话,陈天戈虽然没经历几次直接面对抢手,但也是认真琢磨过子弹轨迹的。

若有个这样的,陈天戈或许会受伤,至于单对单,凭一支枪想伤到陈天戈那是不可能的。

听声辩位,不仅仅是锁定人,也是能锁定子弹轨迹的。

“啾”

三声枪响,陈天戈已经到了楼顶的平台。人在空中,屈膝弯腰再伸展,躲过了这一枪。

“啾啾啾”

尼玛,居然不停歇还是成品字型,三发子弹几乎不分先后。高手

可能是看到陈天戈从踹开门,到躲避第二和第三发子弹都是在腾跃,所以这次的三发子弹位置都偏高。

只有中间一发是冲着陈天戈的,其余两发根本连陈天戈的毛都挨不着,纯粹朝空中打的。

陈天戈却不得不佩服这杀手的反应。他无论往那一边腾跃,都会直接撞上子弹。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根据对手的优势做出恰当的应对,这绝不是简单之辈。

可惜,他不懂国术,他不知道有种方法叫铁板桥,更不会知道还有地躺拳,还都是一种攻守兼备的手段。

“啾”

我去还有陈天戈铁板桥躲过品字型的子弹攻击,顺势拧准备近拿下对方,却不料又来一枪。而这一枪居然是预设质的,子弹是打在陈天戈进攻路线上。

陈天戈不得不再次腾起。

“没那个时间”

陈天戈用很标准的英语告诉了对方。

这样的用枪高手,值得他开口,这也是对对手的一种尊重。否则,陈天戈才懒得浪费口舌。

“你很强这任务悬赏很高,就知道不会那么容易,果然,你很强”

这是个白人,很魁梧,或许练过西洋拳吧陈天戈很想见识一下西洋拳。

倒也光棍,知道陈天戈不会给他更换弹夹的机会,索把手枪丢一旁了。

看这架势莫非真要跟自己做一场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八章 社团也是有底蕴的

陈天戈还是高看了杀手的道义。

杀手心中只有任务,其他一律不存在。

陈天戈的惺惺相惜是单方面的,他去尊重一个杀手,想用江湖道的礼节,即便是对敌也给对方尊重,可惜错了

手枪是扔了,看着又像是要解扣子

“砰”

我尼玛孙子,爷爷给你机会,居然给爷来这又一支手枪

没听见上膛呀。

枪很小,握在那个魁梧的白人手里几乎看不见,管感觉还没他的手指粗。

一边躲子弹,陈天戈还一边想着。怎么回事难道这种枪不用上膛

“砰砰砰”

又这招这次还是品字型,三颗子弹,三个位置。一颗冲着陈天戈心脏,一颗冲着腰部,还有一颗却是自己右侧的空间。

很聪明,应变能力也很强。

一般人躲避时都是往右侧躲,就是陈天戈的腾跃也是右侧偏多。

有了前一次铁板桥的经验,这次居然有一颗子弹冲着腰部,如果陈天戈再用铁板桥,脑袋会直接撞上子弹。

而右侧,则是选择了大概率的躲避方向。

杀手根本不会想到,陈天戈的躲避并不是随机的,是根据子弹轨迹躲避的。

“砰咣当”

这不是枪声,是杀手被陈天戈踹飞了,远远的摔出去了,还砸到了楼顶平台上的乱七八糟。

“给脸不要脸当你个人物,给你点面子,没想到你不要脸”

“咳咳噗你你怎么能躲躲过去。”

“你不懂的多了”

这杀手已经没反抗能力了。刚才那一脚陈天戈含怒出的,几乎是全力了。别看后生壮,一样是一脚废掉了。

陈天戈走过去,随意的在杀手的颈部踢了一下,他都懒得用手刀可。这样没有道义的人,即便是有些艺道,也不值得陈天戈尊重。

枪口果然是对准了街道的拐弯处,陈天戈透过狙击镜看了看,能大概估摸到,子弹打出去会是驾驶室上。

然后然后该是四个点一起攻击了,完美的狙击阵。

掇弄了半天,陈天戈才拆卸了这把枪,对照着地上的箱子,把拆下来的零件都放进去,背起箱子,再把这半死不活的杀手夹着,返回了楼梯。

“孔老,你受伤了”

孔啸风在十八楼的步行梯里等着陈天戈,左臂绑着像是窗帘布。

“狗的藏着把袖珍手枪,诺就这个。不小心被咬了一下。”

“那人呢”

“我给宰了就丢那屋子里了,也让龙基的人知道,干这些得有本事,让他们也担心担心会不会被报复”

“已经洗白了,就规规矩矩的做正行,别特么在牌坊下面当接客。”

楼下的对峙还继续着,推搡停止了,还一个劲的费唾沫。

真难为他们了。从陈天戈他俩混进门算,怎么都有十几分钟了,居然双方都还在喷唾沫对骂。

其实真正难为的是原燕和蒙莲对上那几个小太妹。

刚才打电话过去,都能听到原燕的欢呼声了。自从跟了陈天戈,原燕似乎稳当了许多,越发像古时候的大妇样,也越来越像个大姐,一个把弟弟疼到心底的大姐。

能让她敞开了欢呼,可见那场对骂的戏对她们有多难演。这还是中途有个多事的主,让四个女人一起给骂跑了。

“怎么都受伤了”

崔宝庆已经接上了雷鸣和褚国亮,陈天戈上车后发现,左臂都包扎着。

雷鸣和褚国亮是在室外,没机会想孔啸风那样借用窗帘,都是把自己的衣服扯一块绑着的。

“擦破点皮,这样绑绑估计回去就没事了。”

雷鸣还挥舞了几下左臂,证明一下是真正的破了皮,没伤着骨头和筋脉。

“老弟,他俩真没事,我拆开看了。老褚比雷子还轻些,都不影响,就是明天上擂台也不会有多大影响。”

“孔老呢怎么样”

“老了,动作没他们俩利索,穿过了,不过倒也不影响啥。”

“孔老,要不咱去医院处理一下吧”

陈天戈刚才还真没顾得上问孔啸风到底伤的重不重,没觉得他动作有什么异常,听他说只是咬了一口,只以为是擦破了皮,没想到居然是打穿了左臂。

“小陈啊,这你不知道了,社团可是有自己的医生的。刚才我已经让东子把医生叫到太平山了,回去了一并处理一下。”

别墅门口,一大群人等着,像迎接凯旋归来的英雄,有欣慰也有担心。

各有各的人关心。

“别泪眼汪汪的,没事就孔老爷子被打穿了胳膊,其他人都擦破了皮。”

崔宝庆看到雷鸣和褚国亮的女人都快要哭了,他最怕女人唧唧歪歪的,赶紧把事说明了。

确实如崔宝庆所说,医生先把雷鸣和褚国亮的伤口处理了,就简单的消消毒,敷一块纱布,胶布一贴完事。

平时社团里这样的伤都不用处理的,也就是听从孔老爷子安排,随便做个样子。这伤口还真没必要处理。

孔啸风的伤倒是费了些时间,对于社团这种专门干创伤的,也不算什么,只是因为份的原因才顿花费了些时间。

很有职业cāo)守,根本不多一句话,除了交代注意事项,废话没一句,事了人走

“这枪不错归我了。”

“师叔,把人也一并带走吧,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来。”

“通讯社没这方面人,也没这方面场所。就是我想带走也没办法处置呀”

“许领导,如果你协调好对岸,社团可以让这边通关。”

“带到深圳行今晚就送走”

陈天戈经过今晚的事儿,才真正感受到社团的底蕴。

不论在大街上蹭车的灵光一闪,还是在龙基大厦制造混乱,甚至可以打通香港这边的口岸。这社团虽算不上卧虎藏龙,也可以说是人才济济了。

再返回时已经很晚了,饥肠辘辘的,菲佣都睡下了。

因为这几天紧张,大伙儿都在别墅里住着。崔宝庆炒了几个精妙的小菜,几个男人拉开了架势就喝上了。

好歹今天算是阶段胜利,把这段时间最忧忧的事儿解决了,当浮一大白。

关键是许援朝带来了老白汾,这几年都喝腻了黄酒洋酒,甚至连曲酒都喝烦了,早就想白酒了,就连陈天戈也馋这一口。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九章 不死心

一群大老爷们儿其实没什么可闲扯的,只是能毫不费力毫无损伤的破掉一次狙杀,心里多少要有些得意,凑一起乐呵乐呵。

胡志东和孔啸风俩老头有点喝的猛了,接连的呛咳。

他俩看许援朝、陈天戈,包括崔宝庆都端着一钱的杯子,一口闷,而喝下去表是舒爽的。也有样学样的一口闷了。

白酒,对于南方喝不太惯的人,这一口下去,那种辛辣可真是会好受。

胡志东是参加过大场面的,就是国宾酒都喝过,没想到这酒入口会是这滋味

他俩以为褚国亮和雷鸣是因为受伤了矫,却没去想这俩是南方人,早年已经感受过白酒威力了。

“这个咳跟茅台不一样。”

“胡老,茅台是曲酒,入口感觉要柔和。汾酒是白酒,入口感觉应该是那种爽凈干脆。不一样,具体怎样回事,我也不懂。”

“确实不一样,香味也不一样。”

“二老别跟我学,我们仨是北方人,习惯了这种口味。您二位浅尝即可。”

就这么两瓶,若都敞开了喝,根本就不过瘾的。大老远从内地带瓶酒不容易,就不去培养两位老头的兴趣了。

“也是奇了怪了,这次我以为应该有本人掺和的,没想到四个里面居然没一个亚洲人,全是那种靠佣金子的。”

“孔老,您具体说说,怎么个就是靠佣金过子”

“这类人不一定有什么组织,或者说有固定的管理者。纯粹是赏金杀手,就是拿钱办事。”

“他们有特定的联络方式,或者说可以用某种方式联系到他们。以前社团全靠自己打拼,现在社团偶尔也会用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

“各家有各家的密语,社团也有。多年不掺和了,我也是听说。好像是在某个报纸或者杂志上登一份四六不通的广告。然后这类人就可以从广告中读到悬赏任务。”

“如果想接这任务,他们就会根据广告中的信息跟事主联系。”

“孔老的意思是他们应该知道雇主是谁”

“嗯,知道否则拿到了预付,任务完成后尾款怎么收不过想要从他们嘴里掏货估计很难。这是他们这行的cāo)守,一旦坏了这规矩,再没生意可接了”

“切连命都没了,还考虑以后的生意”

是啊,内地可不是香港,那可是有死刑的地方。

“小本这次居然没玩背后的招。难道他们真的有把握在擂台上胜了小陈”

“三位柳川家族的宿老,说不定真有这种想法。从某种程度上本人还是有些傲气的。”

“难说。以前我当打之年,在社团也跟本那边有过接触。他们这些老派的家族都有些隐藏的力量,叫忍者,还区分上中下三个档次,都是搞暗杀的高手。咱还是得小心为好。”

关于忍者,陈天戈也听师父说过。那群人好像特别懂隐藏,非常会利用环境,出手速度快,攻击角度刁钻隐蔽。

不过传统的忍者流派并没有柳川家族,或许柳川家真准备凭那三个老头拿下自己吧。

“小本会用什么方法跟庄家说合”

“要不就是配合着暗杀,要不就是用钱砸反正小本有钱。”

“这可不是小数目,柳川家未必会在这事上下这样大的代价。”

“或许他们非常自信吧。”

“不会第一场褚先生可能会蒙哄一些人,从蒙莲开始,只要是行内人都可以看出,那些乱七八糟的选手跟小陈他们几个根本不是一个层面的,根本就没有赢的可能。”

崔宝庆和孔啸风两人一人句,越说越觉得小本不会这样简单。从历来他们做事的手段看,绝不会就这么认命了。

明天,明天就会决定结果了。

这会儿该是凌晨了,整个太平山很安静,只有风吹过山林的声音。太平山专道上偶尔的车辆经过声也没有了,大多数,或者说除了他们几个,整个太平山的住户都睡了。

就连别墅里的女人们也睡下了。

这不是饭局,也没人劝酒,几个爷们儿就这样随意的斟酒酌酒。下酒菜早凉了,也没人夹,花生皮散落一地,这才是真正喝酒。

胡志东和孔啸风很不适应,所以干脆也不再喝酒了。倒也没当自己外人,直接找来茶叶和茶具,泡着茶陪着坐。

陈天戈至今没学泡茶,平时有人给泡,对他来说这小杯子刚够湿湿嘴唇,要喝水还是大口灌比较舒服。

在道观里因为这点师伯没少训斥,倒是师父对自己这点很欣慰,说没跟着师伯学得矫喽。

第一次见崔宝庆哥仨,也是用大瓷缸子闷茶。这会儿胡志东和孔啸风两老头喝茶,也只能自己泡了。

“我得尝尝。”

许援朝看俩老头慢条斯理的泡茶,也凑过去端一杯。

“咕咚”

茶喝下去了,味道一点没有。这喝茶的方法,看的胡志东和孔啸风嘴角直抽抽。

看他过来凑,还以为是个懂茶的,结果是这么个喝法还不好意思说什么。

“师叔,您也听听是不是有人来了”

陈天戈也不觉得小本会就这样作罢,若要有所行动,也肯定会放在今晚。

破掉中环狙杀后,在往口岸送那个杀手时跟许援朝沟通过,这才有了今晚这场无聊的酒局,着实让许援朝心疼半天。

拿到一杆巴雷特狙击枪,他也赔进了两瓶老白汾。

“嗯,来了,二十几个人吧。安排一下,今晚我也,光看你们痛快了,终于有机会我也练练手了。”

“师叔,你份合适吗”

“跑外面是什么也不能干,至于被人欺负到门上了嘿嘿,我这是帮侄子看家呢”

其他人疑惑,不明白这叔侄俩啥意思。听着好像是有人要来找麻烦了

“别呆着了就刚才咱们说的那个忍者,他们真就来了”

“许领导,小戈,要不我通知一下港府”

“胡老,没必要。他们能上来太平山,就应该谋算好了。再说了,这群人的本质就是搞暗杀的,通知港府也逮不着,反倒还得成天防着。”

借用官面的力量,还是并不倾向己方的港府,陈天戈从不认为是个很好的办法。

再说了,陈天戈也想见识见识,这闯下偌大名头忍者到底有怎样的本事。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章 抢买卖的许援朝

陈天戈九号别墅最安全的房间莫过于书房,那是崔宝庆这样的机关大匠倾心打造的,若是机关全开,就算是陈天戈或者许援朝都不可能全而退。

别墅里可不全是传承人,还有些无反抗能力的。

为了避免惊世骇俗,把菲佣也都喊醒了,让他们都躲书房里,相对于国术搏杀,书房倒算不上该遮掩的事儿了。

在同一个屋檐下,让菲佣进入书房是迟早的事。需要避讳的是事儿,不是地方。

原燕和蒙莲都想着拿几个忍者玩玩,不想躲书房里。

剩下也就党琴是对书房机关熟悉的人了,看那小妮子一副跃跃试的样子,陈天戈都忍不住为可能攻击书房的忍者悲哀了。

“小戈,里把地了。要不咱叔侄俩先去会会他们”

“不合适许领导,容易打草惊蛇,别你俩搞几下把人都吓跑了。不如等他们来了,咱们关门打狗,你叔侄俩就看着别让有逃掉的就行。”

孔啸风这也是第一次见识忍者,他可不想自己还没见,所有的忍者就被许援朝和陈天戈解决了。那今晚可算是白熬夜了。

他现在也算基本对陈天戈的本事有个谱了,解决二十几个人,好像对他不是难事,更何况还有一个相当的许援朝。

“我说孔老,您的胳膊可是伤了,要不您也去书房吧”

“许领导,吃独食可不是好现象,得让大伙儿都有得玩不是”

也不知道是无知者无畏还是说都有所谓的大将风范,对于即将被世界上有名的暗杀行家攻击,居然还有功夫磨嘴。

别说他俩,就是崔宝庆哥仨也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拽样,根本没把马上就到的忍者当回事。

一般的国术传承者,不管有没有听声辩位的独门绝技,对于米以内的攻击,都还是有能力预判的。

光明正大的的打斗,靠的是观察对方肩部或者胯部的细微变动,而对于暗杀,他们也一样凭着听力判断,并做出反应。

虽然比不上陈天戈和许援朝那样变态,但适当的躲避和攻击都没问题。

每个人对这点都深信不疑,自然不会太过在意那些什么狗忍者。

“姐,你俩”

“没事,不用担心这种小伎俩还能应付。”

“咱们把灯都关了,先提前适应一下,尽量不用眼力,对于忍者,眼睛往往会给你错误的信息,或者干脆就闭上眼搏杀”

这样的概念他们都有,师父都曾有过这样的告诫。

许援朝还是作为一个长辈,郑重的做了提醒。

“分了七组,朝正门来的的五组,其他两组转后面了。咱先把这五组收拾了。”

“每组四人,三人攻击,一人撩阵。配合默契。”

“这不够玩呀咱们八个人呢”

“我和许师叔处理每组的第四人,其他的你们分着来。注意防范后背,实在不行就背靠背”

说实话,陈天戈真有点佩服人家小本的这点艺道。

都已经进屋子里了,进屋子一点动静没有,可能也就许援朝和他可以辩识到已经进屋了。

本来还以为对方会直冲冲的过来,然后撬开正门进入,结果还是扒窗户进来了。唉天生不走正道的玩意儿,没办法。

这时候不能再有任何提醒,毕竟需要营造一个根本没防备的环境。

偌大的别墅,宽敞的客厅,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诸多的摆设,藏他们七八个人很容易。

干这营生的,一般都是溜边的,不会来客厅沙发的位置晃dàng)。没有具体猎杀对象,陈天戈和许援朝两人就窝在宽大的沙发里,倾听着屋里的动静。

还真的就看不清,或者干脆说看不见。

听声辩位能明白对方已经推进了,就顺着墙根儿推进的,一点一点在接近各个房间,可眼睛却什么也没看到。

能有偌大的名头,的确不可小嘘。

陈天戈试了试,三米的攻击范围,只要是国术传承者,应该很容易锁定攻击方向,即便不能有效反击,躲避攻击应该没问题。也就放心了,随便他们推进吧,碰到了会有人收拾他们。

咦怎么还进去佣人房了狗的这是准备者要灭满门呀

忍忍或许对方会发现自己有准备了,也只是或许,多加点佐料,让他们疑惑也好。

很有默契的配合,攻击阵型一直没动,即便是搜索房间时也时刻保持着阵型,动作统一,防守严密,第四人负责收尾。

除了陈天戈和许援朝,其他几人布置在通往二楼的不同路线上。最大的弊端就是,如果对方不经过他们两米以内,或者不对他们攻击,他们无法锁定这些忍者,予以有效攻击。

这是一场比拼耐心和运气的搏杀。

暗杀者准备偷袭,被暗杀的对象也在准备偷袭。分不清谁更有准备,毕竟忍者在这方面是有优势的,那怕己方有所准备,也被对方独有的技艺扯平了。

“砰嗞啦”

“小本有刀”

是孔啸风的声音。这老头今天是没看黄历吧咋总是有倒霉事儿遇上

一组人路过了孔啸风的边,大概一米多一点,孔啸风没有失去这个机会。在锋矢过去后,直接出脚踹飞了一人,结果这忍者的反应也相当迅速,反手划出了一刀。

“怎样受伤没”

“没事,裤子划破了真特么扫兴”

名字还是别叫了。

既然孔啸风已经喊开了口,也没必要都继续装哑巴了。

孔啸风已经从藏的角落站出来了,其他人也分别站出来了,可小本的忍者并没有随着声音攻击,反倒缄默了。

陈天戈能辩识到,对方正一点一点接近孔啸风,还是一个组的四人同时接近,成围攻阵型。

“嗖砰咣当噗”

“别抢买卖”

“都快挨着你了,再不动手真有可能吃亏。帮你一把”

“老大,不能这样呀,你俩做你俩的事儿。我老头子没问题,能搞定。”

本来陈天戈还准备出手的,确实是靠孔啸风太近了,感觉随便刺一刀就能伤了他。

没想到许援朝比他还着急,还没到真正需要帮忙时就已经出手了。

“多少cāo)点心,那可是红酸枝的高凳,就这样没了”

“小兔子崽子,我说咱俩早点出去解决了吧,你非要关门打狗。狗急了不只是跳墙,还刨地呢”

陈天戈一阵无语,他知道许援朝有能力把握踹出去那人的落地方向,就是兴奋的顾不上考虑而已。

这算是废掉的第一个忍者了许援朝的那一脚,就是陈天戈也只能闪躲,硬碰硬,这屋子里没人是他对手。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一章 黑暗中的搏杀

屋子里又一次静默了。区别就是,陈天戈他们已经表明了有准备,都站在客厅的不同方位。

客厅里还是黑乎乎的,连门窗的帘子都是拉上的。也就陈天戈和许援朝能分辨所有人的位置,崔宝庆哥仨和原燕姐俩都不清楚谁是谁。

“啪嗒”

“电闸被拉了各自在约定区域内,别脱离既定区域,避免自相残杀。我去合电闸”

“别介电闸别着急,咱们就这样玩玩,有意思”

“可他们”

“我没问题就这样玩吧没问题”

都是老江湖,一个字都不会提及人的姓名,谁也无法确定对方能否听得懂中文,反正自己人都能知道是谁口音。

或许是原燕的回话暴露了女的份,她姐俩方向的两组人都在向她们靠拢。

三米两米

陈天戈刚才站立时,已经翻越了沙发靠背,这会儿他已经在原燕这边了。

“你们俩注意左边,右边的交给我”

刚说完陈天戈已经飘到了原燕她俩右侧。

就是飘着的,他有点担心这姐俩,过来的那一刹那直接用了他独创的法。

“老弟,不带这样的这是我的,你看着就行。”

雷鸣现在还无法捕捉忍者的行踪,但他能辨别陈天戈的尾音落下的位置。

“行,可他们要是撞上来可不怪我。”

“很简单,我去你的位置就行了。”

谁说雷鸣木讷了谁说雷鸣愚钝了这明显就是个老狐狸的表现。

雷鸣就循着声音过来了,他每一步都在小本忍者的攻击范围,他根本不在意。

“砰砰砰咣当嗞啦”

雷鸣这样的蔑视终于把忍者惹急了,三人同时出招,偏偏不攻击雷鸣的后背。围三缺一而这组的第四人仍然没动。

雷鸣根本就没退,正面的刚举刀,雷鸣侧闪过,顺势一拳砸下去,根本不管砸的什么位置。他也是判断不了位置,只能凭倭刀来的方向判断。

雷鸣不像许援朝,可以一击而废,何况他击中的只是肩部,只是把对方锤到了,随即又无法捕捉了。

左右两侧同时紧bi)过来,两把刀风的方向成平行线,间隔距离正好比一个人的躯略窄。

陈天戈知道,前后都有把斜竖着的刀,等着雷鸣躲避时自动撞刀上去。很有效的方法。

陈天戈一拧,快速的从雷鸣边穿过去,顺势把他左侧的刀格挡了一下。

“老弟你”

“我就是路过,去做我的事儿。这边靠你了,那边已经闹了。”

陈天戈想尽快解决雷鸣这边,原燕和蒙莲已经跟那一组交上手了。对方凭着在黑暗中的适应,跟她俩旗鼓相当,第四人一样始终未动。

陈天戈速度太快了,埋伏的第四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应该说没时间做出有效防守和还击,就被陈天戈踢中了腰脊。

他绝不会想到,陈天戈不止能判断他的位置,还能准确的判断他的体轮廓,甚至他以怎样的体位埋伏都清楚。

呼吸、心跳,手脚接触地面不同的份量导致声音的轻微不同,这些对陈天戈来说,都可以准确辩位,自然可以形成一个不同姿势的人形。

“唔”

我去真能忍,看来所谓忍者不只是指掩藏形了,居然连这种骨骼碎裂声也能忍了,也就发这么轻微的闷哼声。

“咔嚓”

别看能忍住不大声,可他忍不住体的自然反应。在腰脊被踢断时,四肢自然反的因疼痛抽搐。就这么一下,陈天戈就锁定了倭刀的位置,直接一脚跺断了右臂。

“唔”

居然还忍有用忍不忍这人都已经废了,难道你还能有什么攻击力

想到这,陈天戈干脆又跺了一脚,把左臂也弄碎了。

“啊”

终于不忍了吧小样,还弄不出你声音来

这一声那叫个凄惨

“你怎么他了”

也就许援朝清楚陈天戈正处理一个第四人。客厅里的五组都不同程度的交手,其他人根本不知道这是从那组发出来如此凄厉的惨叫。

“没怎么他,就是试试他能忍几下。四肢废了一样会叫,忍着也不是忍不住的时候。”

“噗呲这办法好我找个试试”

“注意别漏了他们的防护。”

“小子cāo)你心吧,这种乱战经的多了。”

许援朝这话不吹牛,当初在老山,混战时战友们的后防都是靠他照应的。虽然他比不上陈天戈的速度,对于客厅这个空间,照顾一半的战团,对他来说还真不是事儿。

“借你一把刀用用跟砍柴刀差不多。要不要用”

“行,用用。这样空手我有点吃亏,想废了他们太费劲。”

陈天戈可没有直接过去递刀,黑个隆冬的,他还是给雷鸣个提醒,省得过去了被他砸一拳,自己还不能还击。

“小弟,别抢活儿”

“不抢,我就处理自己的事儿。”

陈天戈飘过时直接把刀递雷鸣手里,又飘到了原燕和蒙莲边。

她俩倒不会误伤,她俩有对气味辩识的艺道,陈天戈过来她俩很清楚的。

原燕和蒙莲是背靠背,对付三个忍者好像不费力。不过要想结束,不那么容易。

第四人估计也感觉到局面的僵持了,正一点一点靠近,试图抽个冷子。

一样的景再次发生,跟那一个一样,两臂全被踩碎后终于凄厉的叫了。

“能不能别弄这么大声音别墅隔音不太好,别影响邻居休息再说这声音太特么难听了另外,小子,这边是我的别过来了”

许援朝其实自己也弄出声音来了,比这两个还凄惨他是重手重拳,纯暴力碾压,不像陈天戈还有技巧。

主要是他弄出的声音太瘆人了,连他都哆嗦。这寂静的太平山,黑咕隆咚的别墅里,都像哑巴一样搏杀,突然间的嚎叫确实让人炸毛

呃陈天戈无语了。真有心过那边再试一个,看看这忍者到底有多大的忍耐力,结果被喝住了。

得,咱瞧闹还不成

干脆往门口挪了几步。

“别我这也不需要”

我去都这是怎么了帮忙不让也就算了,甚至连靠近都不让了。

行你们狠,我坐沙发上去总行了吧

陈天戈默默的坐到沙发上,想了想刚才那些酒杯的大体位置,用脚轻轻碰了一下茶几,锁定了酒杯的位置,端起来,自己慢慢的啜九着酒,听着别人打斗。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三章 快死了才知道喜欢你

没事的人都进来了,也把不同姿势躺着的人都扶椅子上,尽量让他们别太狼狈了。

可下一步怎样做,都在等蒙莲吩咐。

蒙莲从随的布包里一点一点扣索,边扣索还边抬头看这些沉睡的人,一脸的不舍和心疼。

也不知道她这些玩意儿都怎样藏下的,平时根本看不出来。不过这布包也不大,就更古代女人的荷包差不多。

一直以为蒙莲是用指甲在扣索,仔细看了,才发现她是拿着一把银色勺子,牙签一般粗细,有点像掏耳朵勺子。

“蒙姑娘,很贵”

孔啸风看这小丫头片子这么费劲的扣索,特别不爽。人命关天的事儿,你扣扣索索的心疼个呀

蒙莲抬头看了一眼孔啸风,岂能不明白他的意思真有心喷他一脸药粉。

“孔老,要不你来配只要有一人的药量多出一点来,那怕就是指甲缝的一点,也可能让他半个月睡不着觉。”

呃孔老头也觉得自己冒失了。自己这不是着急吗

“孔老,这药粉不是贵不贵的问题,是没有也不是现在没有配伍的药草,是年头达不到,配上了也没效。”

“我这点存货还是长辈留下的,就是长辈也是上一辈留下的。若是您能找到药草,我给配个一斤半斤的,咱泡洗澡水都行”

这妞还是真是不能招惹。不就是嫌你小气吗你看这夹枪带棒的,一句赶着一句的让你憋屈

许援朝直想笑。这孔老头,要是一副长辈的派头,说话懂不懂就带着说教的语气。这下傻眼了吧有人治的了你

“姐,孔老也是担心着急”

陈天戈说话,蒙莲是不反驳的,丢给孔啸风一个白眼,继续数着人扣索她的小布包。

“崔老大,我记得你可以提溜出份量来,是吧”

“嗯,上下错不了五斤。”

“那开始吧。一个个提溜,告诉我份量,我也好对应给药粉。”

崔宝庆想不明白为啥很多事都是他,根本没得逃。这难道是所谓的能者多劳问题是自己并不是最有能耐的呀

关键是自己都是些琐碎闲杂的能耐。

崔宝庆每提溜一人,就报一个体重的大概区间。就见蒙莲用她那个银质的挖耳朵勺子,从指甲盖大小的银碗里舀一勺,再轻轻的抖动银勺。

感觉差不多了,就把银勺伸到睡着那人的鼻孔下面,再轻轻一弹。银勺里面的粉末就会一点不剩的钻进鼻腔

这是个很细致的活。

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不敢随意乱动,生怕随便什么声音都会导致蒙莲在药粉的份量上出现偏差。

也没多一会儿,所有书房里躲避的人都被弹了药粉。

“得一个小时。她们醒来可能会稍微有点兴奋,话会多一点。其他就没啥了。”

折腾一晚上,这都天大亮了。

电闸合上了,客厅里收拾的干干净净,除了许援朝第一击砸碎的红酸枝方凳,似乎再没有损坏的物品。

“我刚才打电话找人收拾了。齐锋那小子一直就在山下等着。他一直监视着小本,虽然没本事知道来了人,也考虑今晚不会安稳。”

不得不说社团在这方面相当有经验,这几乎做到了原样恢复。

“外面的”

“清理了没问题,他们干这个熟练。是死是活也由着他们吧,能处理好”

尼玛这地方还真特么够乱的

明天,也就是今天,交流会那边还有几场对战的,折腾了一晚,还是需要休息的。

席地而坐也好,还是在沙发上打坐也好,各自找地方开始恢复自个了。

最先醒来的是胡志东。人上了岁数,呼吸相对要平缓,遇事也没那么激动,自然算是最毒最浅的。

“二哥,我这算是死过一回了,能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要死了,那滋味不好受唉忙乎了一辈子,也算是赚了不少钱,不管是在港岛还是在整个亚太地区,我也算一号人物了。”

“可还是觉得有很多事没做,心里不甘呢不说产业没交代清楚,就是很多心愿也还没实现。这以后得加紧了,趁还有几年活头,好好努把力,为咱这个民族再出点力”

“这就要回归了,内地的发展需要我等的支持,同样也会给自己带来汇报这是大机遇,我需要重新规划集团的方略”

我去这胡老头嘚不嘚嘚不嘚没完了。开始还说的是没几年活头了,到后来咋感觉他还是青年少呢一句句豪言壮语,就是三十岁的小年轻人也没这样心大的

好在醒来的人逐渐多了,各人拖着各自心中的亲近人,开始无休止的倾诉心思。

“都各自回屋吧别都聚在客厅了”

陈天戈看这形不成了,所有醒来的人都扯开了嘚嘚,根本没任何忌讳,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部掏心窝的往外说。

蒙莲大概猜到这样的形,就连原燕也大概清楚。

蒙莲的传承典籍里是有过记录的,只是记录的只是单个解了毒的人,这么多人聚在一起说心思,这场面确实好玩的。

她姐妹俩纯粹就是八卦,存有看人秘密的想法。可现在确实有点收拾不住了。

“姐,会持续多久”

“最多一个小时,或许半小时就好了。没事,人都是清醒的,就是话多一点。”

这是多一点吗刚才整个客厅比菜市场还嘈杂。

党琴算是最后一个醒来的,因为就数她兴奋。她还发动机关,用机关陷阱击残了两个忍者,中毒最深了,醒来也最迟了。

“哥”

那叫的一个委屈。

“哥我差点死了,我都知道我要快死了。”

“没事咱这不是好了吗”

原燕和蒙莲躲的远远的,坐在另外的沙发上,没有像往常一样腻着陈天戈,把这机会留给党琴了。

“不是,哥快死了我才明白,我到底要什么,也知道倘若现在死去,什么是我最大的遗憾”

“哥,我想说”

“有啥跟哥说哥会帮你”

“哥,我想说我我喜欢你我想跟了你”

我去能不能别这么暴烈该不是这十软香还有激发心的作用吧

陈天戈求助的看着原燕和蒙莲,他真不知道该怎样处理这景。太特么突然了,太特么措手不及了。

可原燕和蒙莲对着他伸伸舌头,挤挤眼,表示无能为力。

其实她姐俩对于党琴的愫看得很清楚,只是两个当事人蒙着而已。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四章 姐能做到我也能

陈天戈从心里是真把党琴当妹妹了,也是从心底没有占有她的想法。因为他知道,他最后不会留在这个繁华的都市里,而党琴不同,就是原燕和蒙莲也不同。

并不是每个人都衷于平淡,更多的人希望自己的生命灿烂,而不是暗淡。

或许是从小生活的环境,也或许是他读了太多的道经,他只希望自己过的默默无闻,而不是显达于世。

他入世也是因为责任,为他师父一生的执念。他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漂泊一生或者找个小城市混吃等死,也有可能像师父那样,到一定岁数后再回去道观清修。

原燕是个意外,蒙莲是原燕这个意外附带的。党琴

不是说党琴比不上原燕姐俩的容颜,或者说比不上她俩已有的技能。相反,党琴是个很漂亮的女人,与自己年龄相仿,充满着青气息,惹人疼。

可自己不行陈天戈更希望是,某天党琴出嫁时,自己这个做哥哥的送给她足可以让她衣食无忧的嫁妆,而不是在自己离开后,她孤苦伶仃的度过下半生。

这景陈天戈从来未曾想过,真正的手足无措。

“姐”

语气有些带着祈求了。

陈天戈不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是无法确定一旦拒绝了党琴会怎样。

女人,他还是不懂

原燕应该是最懂的陈天戈的人了,陈天戈希望能借原燕的口,把自己的生活理念说出来。那样或许不伤人。

“小琴,小戈最后会离开我们。你知道吗”

“知道原姐和蒙姐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我去什么跟什么呀你你跟她俩不一样的。

“小琴,不一样的我俩是江湖人,江湖人你懂吗我们不在意什么婚姻,也不在意什么白头偕老。我们活的是个随,是洒脱,是无拘无束。”

“再说了,姐姐我的经历也决定了不会委与谁去过一辈子。小莲儿抛开媵娣不说,作为江湖人份,也很难找个跟她契合的男人。”

“小琴,你不一样,你还年轻,还有大把的时间去选择。你没有我们传承人的框框,在正常人中还能找到中意的男人。”

陈天戈心送下来了。原燕还是有两下子的,这话说的着实有理。

原燕也不想党琴因为一时的激动,做出让她自己后悔一生的选择。她更不希望小戈一生背负一份无法释怀的债。

这也是她多次反复申明陈天戈只是她小弟原因。

“哥,你离开后会永远不再来看我们吗”

什么我们跟你有关系这傻妞

这问题问的,连原燕和蒙莲都紧张了,都眼巴巴的看着陈天戈。

“不会,我只是懒,就想着默默无闻的混吃等死。这里或者说现在的境况不容许。我入世,不是出家。”

这算是妥协了吗陈天戈自己也不清楚。师父当初在道观,已经是个纯粹的道士了,甚至比师伯还纯粹,可还是没能放下二叔三叔,那是他一生的执念。

“也就是说你还会来看我们,虽然不是经常。”

“肯定”

陈天戈能听到原燕和蒙莲清晰的回气声,仿佛石头落地一般,很重。

也幸亏自己这样说吧,否则指不定又是怎样的天。

“原姐,我明白你的意思是不是江湖人并不能决定对于生活的理解。”

“开始,我是说刚开始接触你们仨的关系,我很别扭,甚至有些反感。这并不是因为你们,而是我曾经的所见所闻。”

“可现在,我从心底的羡慕你俩。真的,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强烈到我不能自己。遇到我哥这样的,你觉得还有谁能入了眼”

“我没有亲人,我想有亲人在遇到你们以前,我是孤零零的一个人,除了政府的恩,我没感觉到过谁对我的好是真。”

“我上了大学,国家补助了我的生活,我不用为活着担忧。可我的用品不得不靠我自己,我每天都在赚生活费,没有时间交朋友。”

“不是同学们看不起我,容不下我,是我没有多余的时间跟他们交流。”

“毕业了,我分配了。厂长儿子的行为让我恶心,我上告了,却被告知这是青年男女谈恋的事儿。不管”

“满厂的人都说我是厂长家儿媳妇了甚至各式各样的版本在流传”

“我辞职了跑深圳来找同学。我大学期间唯一一个处的特别好的同学。她把她的职位让给了我,我很感动,她却告诉我她要做老板的二,明明白白的二她说我也很漂亮,她男人喜欢用漂亮的女人”

“我没有接受,去了海南遇到了原姐你也就是遇到你们我才觉得我活成了人”

蒙莲从来没有一股脑儿的说这么多话,还没说完,只是口有点干,她没在意茶几上是谁的杯子谁的水,是凉还是,就那样拿起来端着喝了。反正以后都一起了,无所谓

这妞算是彻底豁出去了。

“原姐,蒙姐,我并不是盲目,也不是冲动我现在很清醒,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说什么。我大学的那些年,我们学生中的思想比你们想象的要激进很多。大学,并不是象牙塔,她更像是社会意识的引领者。”

好像没陈天戈什么事儿了。

现在的场面是三个女人紧挨着说话,陈天戈乖乖的坐一边发呆。他还是有点脑子转不过来。

“小琴,你能确保你永远不以陈天戈妻子的份示人”

“姐能做到我也能”

对就这句话陈天戈本来是想让原燕劝劝党琴的,现在反倒是原燕要坐实这关系了。

陈天戈记得原燕说过想有个孩子,让她们以后有个依靠,不是说蒙姐能生吗等你们学上完了,咱生一个就是,我最早离开也在回归以后。拉扯个党琴,这又何必呢

“小琴,别说学我俩你就说你到底怎么想吧”

“我不在意天长地久,能曾经拥有就心满意足了。更何况我哥他并不是离开了永远不再回来,只是不能常常陪着咱们。没事的,我可以永远做个乖乖的小妹”

这话说的,都成统一战线了,还都感同受的委屈着。

“小琴,甘愿的事儿就别觉得委屈,否则这会让小戈背负太多你如果做不到,姐不建议你走出这一步。”

“我没觉得委屈就是怕以后会想他,就是单单的做妹妹,我也会想他”

陈天戈挤眉弄眼的跟原燕打招呼,又给蒙莲递眼神。一律没用

本来是让破亲的,结果现在做起媒婆来了这叫什么事儿呀

关键是陈天戈不敢开口拒绝,孤儿的心思是最敏感的。党琴已经说到这份上了,除非原燕劝她改变主意,或者自己想开了。

倘若陈天戈有那么一丝拒绝的口气,以后绝对再见不着这傻妞了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五章 柳川建言

陈天戈是个不会拒绝的人,随随缘是他的本心,也是个懂的责任的人,义在他心里大于天。可这女人多了不只是义的问题,怕会是麻烦,他最怕麻烦

可惜,现在已经不碍他事儿,好像女人跟他了反倒与他无关。那自己算什么

陈天戈呆呆的,就那样坐着,脑子里飘满了小星星,忽闪忽闪的在一片空白的思维里游动。飞了整个思绪乱飞了别这仨女人搅和的飞了

“小戈,姐知道孔老头有四房媳妇,都是注册了的,还不说他到处睡了的小闺女。胡老也有三房。”

“都处的很好,姐妹们亲如一家,没什么不可以。小琴这么年轻漂亮的愿意跟你,别得了便宜卖乖”

“姐,我”

“我知道,放心我们都不会缠,也不会成为你的拖累。关系还是那样的关系,她只是想要个心里踏实和安稳。”

“女人的心思你不懂就比如姐,如果没跟了你,住在这里,生活在这里,接受你所有的安排都不会心安。”

“也只有跟了你,你所有给我的,以后留给我们的,才受的心安”

“姐知道你从心里把小琴当妹妹,可她不是你的亲妹妹,没有血缘。你越对她好,她越不会心安,唯有这样,她铁了心跟了你,你给她什么她都觉得应该,都是你疼她心里有她的表达。”

我嘞个去什么想法非得这样吗真心受不了,他真的只想有个像党琴这样的妹妹。

再去红磡的路上,党琴莫名其妙的坐到了陈天戈他们车上,更莫名其妙的是,居然没人觉得异常,仿佛本来就该如此一般。

到底怎么回事陈天戈聪明的脑袋也想不通这道理了。

其实就党琴那副样,谁看了谁明白。别说羞红的脸,就这时候,每看陈天戈一眼就会不自觉的躲闪,可又在躲闪中表现的那样的不舍。

问题是,陈天戈并没有跟她对视,她只是瞄着陈天戈的侧面和背影

她是在真正体会恋呢

“小陈,昨晚没休息,今天你的第一场,对战柳川家族的宿老。没问题吧”

这时候陈天戈才把心思拉回来,才想起今天有他的对战唉都让这仨女人给搅和的。

嗯孔老头啥意思什么没休息不是都没休息吗自己想多了,可明显听到最后坐着的原燕和蒙莲吃吃的发笑。

“应该没问题”

本来陈天戈还想说自己还年轻,就怕这句话再有人理解出现偏差,干脆省了,这样倒显得他自己很纯洁,一本正经的说正事。

“刚才齐锋来电话了,说今天的赔率又提高了。你对柳川建言一点三比一”

“姐”

“吕子颜联系过了,我跟她说照规矩,没跟她说太多。”

庄家、小本、昨晚的狙击和袭杀,齐锋、吕子颜

也就是说昨晚的一切现在在整个关注擂台赛的人物圈子里,已经算得上是明事了。当然,那些小散是不清楚的。

柳川建言,柳川家族五名宿老之一,年轻时曾经混迹于东南亚黑拳,最多曾有过两年没败一场的记录。真正意义上的战功赫赫。

柔道、空手道已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可他真正在东南亚搏下名声的却是中国的国术。

不管是八极、长拳,还是八卦、太极,他都有涉略,并算得上小有造诣。

他的父亲曾供职于当初的伪满洲国,专门负责收集中国的传承。据传他家现存的拳谱几乎可以涵盖整个国术的所有门派。

当然,只是那些显露的拳谱。像陈天戈他们几个这种的传承,别说是伪满,就是大清的皇室也未必能见得着真正的传承秘术。

也就柳川忆这代人,自觉是伟大的大和子民,打心眼的看不上国术,没学到家。在沧州被揍了以后,回去做了深刻的检讨,正准备跟着父辈们好好学,结果

“听说这柳川建言最想做军人”

“嗯,资料上没说。不过,他的传言很多,我年轻时就听说过。这孙子刚穿上军装,小本就投降了,他曾扬言这是他一生的遗憾,没能到咱们国家祸害”

看来第一战就要残、绝、人、患了规则有限制,人、患又不能震慑,看来只有致残了

陈天戈实在是被这没完没了的扰搞烦了,知道这事没得躲了,唯有彻底把狗的打怕了。

话说,他们本来就是个欺软怕硬的种族。

“三才玉佩交出来或者认输,你有机会安然无恙”

呃真不明白这个柳川建言为什么会有如此的信心。

陈天戈没搭理他,就那样端端的看着。小老头精神好,不高的个头,匀称的体魄,没有地下黑拳那唬人的材。乍一看,很普通的老头。

陈天戈知道这是一种返璞归真。确实造诣不浅,可也没必要嚣张吧爷比你看着还普通呢

“别不识抬举会有你自愿交出的那天,绝不会再有今天这样的机会。”

裁判看着这俩人要打快打,这时候叙什么旧呀有恩怨私下里解决去,别耽误时间。

他又不能催促,或许人家在酝酿斗志呢。

陈天戈松松踏踏的,看着一脸的疲惫。反正对方也知道自己昨晚没睡安稳,或者根本没睡成。适当的配合一下对方,也让对方有点成就感。这样,等一会儿他的感受会更深刻点。

“你能告诉我这玉佩到底有什么秘密吗”

陈天戈还从脖颈上掏出出来天字牌的玉佩,晃悠着让柳川建言看。

很贪婪的眼神

陈天戈反复看过这玉佩,没什么异常呀为什么小本,柳川家的人都这副表

“再说一遍交出玉佩,饶了你”

“它是我的是我的明白吗你傻还是脑壳返潮了”

“八格牙路呀呔”

终于出手了裁判松了口气。

这俩人也太能白呼了,本来就是敌对方,嘚不嘚嘚不嘚的扯什么闲淡

观众席都哄哄开了,再这样勾搭下去,观众又要喊黑幕了。

裁判,在这种擂台上,说白了就是个能挨近看打架,喊开始结束的角色。

他们一旦开打,根本没他什么事儿,还得cāo)心别捎带了自己,那顾得上规则是什么呀

但双方扯闲篇,他有责任打断并要求选手做该做的事儿,而不是让满场的观众看他们扯淡。

开打了,他也就放心了。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六章 一条左腿是远远不够的

很有悟的武者。

柳川建言的招式,并没有拘泥于国术还是空手道、柔道,他已经能脱开所有的路,临机选择适合攻击的招式。

扎实的基本功,浸武学几十年,博览各家拳谱,柳川建言已经不再是纯粹的空手道或柔道高手,也不像国术,更像是有了自成一家的雏形。

大家或者大师,甚至早年间一些国术流派开创者都这样。

有一阵了,擂台上没看到一次拳到的场面。

“小陈这”

“三成不到”

“搏击这东西,一旦处于下风,被压着打,反击很难的。毕竟防守要比进攻更需要体力。”

“陈老弟像是要找对方的路数。”

“问题这个柳川建言好像没什么路数。招式都是临机的,出招也很随意,已经到了拳随心意的地步。真不好找路数。”

“孔老,任何流派的开创人在启蒙阶段,都像这个柳川建言一样。但绝不会没有路数,即便是他现在还不到形成路数的程度,但仍然会有意识的去规整自己的招式,向特定的路数靠。”

这就是传承者的见识。别看孔啸风在手上也不差,可论对国术的见识,要比这些传承人少一些。毕竟人家是一代代传下来的。

擂台上还那样,一个不断的进攻,无迹可寻。一个不停的闪避,无影无踪。

裁判好歹是个内行,看的有些痴迷。

不管是柳川建言的攻,还是陈天戈的避,都是很随意的。

攻方已经把所有的铺垫招式省略了,每一次出招都是根据对手的姿态、位置,以及双方的距离,选择最有效最有可能奏效的招式。

按说不同的招式都还有对应的步法配合,而这个柳川建言就连步法也能随着招式协同变化。

陈天戈现在处于被压着打的形势,场面上是落了下风。裁判却感到这个年轻人好像没有下风的觉悟。

每一次攻击即将奏效时,年轻人就会飘开,嗯,就是飘开的。也同样没有任何前奏,不需要屈膝,也没有弯腰侧的动作,躲避的方向无法判定。

人居然可以把法练到这种地步速度居然可以如此快速

裁判是看嗨了,也入迷了。可观众不行了。

这就是宣传的开赛以来最强的对战这就是三十年前叱咤东南亚地下黑拳的传奇人物

都尼玛半个小时了,连一招都没有接触,一次拳到的刺激都没有。狗的最强对战爷花钱是来看拳拳到招招见血的,不是看这种小孩子家家你追我赶游戏的

“打不打不打就退票”

“躲猫猫呢你俩下来,我俩上去玩一会儿”

“我家孩子也玩得比你俩好看赶紧打”

都说香港人都是绅士,明显就是瞎扯吗你看看现在,就差扔水瓶子了。

要说这种有地下黑拳质的武术交流,观众席可不仅仅是绅士。

陈天戈确实在捕捉柳川建言的路数,他希望柳川建言真有了开创流派的雏形,那样在形成特定招式时,不由自主的会有些迟钝,潜意识的,是自我意识的修正,由不了自己。

其实柳川建言这个时间段应该是闭关,而不是找人搏杀。或许他以为他的成就是因为年轻时搏杀获得的,在这样关键节点上,他希望通过搏杀来激发灵感,从而让他开创流派的萌芽滋生。

第一个

五次陈天戈在柳川建言左侧约半米距离,对方有三次使用了回旋踢,左腿从前往后横扫,随即右腿紧跟,大力劈腿砸下。

柳川建言在潜意识里,这招对于这个位置的敌方最为奏效。事实也确实如此,只是遇到了陈天戈而已。

第二个

陈天戈处于柳川建言背后时,柳川建言从未转过,一直就是后空翻带着连环踢,最后还有崩拳收尾。

第三个

正面过招,柳川建言多是以拳做佯攻,腿攻隐蔽,蓄积力量。每一次劈腿踹腿都显得像是临时发挥,其实这样的招已经在他头脑里成型了。

虽然正面攻击柳川建言也曾有过拧铁山靠,似乎他对自己的腿功更有信心。

陈天戈不断的尝试在柳川建言的不同方位和距离,以此来验证柳川建言的出招惯。引其形成初步的路,以便自己反击时防备其大概率的攻击。

话说,陈天戈这样有绝顶法的人,最适合做陪练,特别是适合像柳川建言各种处于突破临界的陪练。

柳川建言也确实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陈天戈一次次出现在他不同的方位,他就一次次的验证自己认为最奏效的攻击招式。

在他看来,陈天戈处于下风,躲避都该是无意识的,只是法固定的模式导致他不得不如此。

殊不知陈天戈也是如此想的

也怨不得观众席喧哗,他俩确实像是在配合着演练,一个喂招,一个在变化中定招成招。

柳川建言越打越欣喜,脑子里朦胧的路越发清晰了,折磨他许久的空手道、柔道和中国国术的融合,在这一战时,渐渐有了雏形。

致命的缺陷他忽略了。

一是他骨子里对空手道的推崇和对中国国术的不屑。之所以学,从心底是为了找到漏洞并攻击。

二是他忽略了在形成雏形时,动作会有个自我纠正的过程,这就导致在对战时略显迟缓,给对方攻击的时机。

他不认为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年轻人会有这样的领悟力,也不认为陈天戈在处于下风时还有逆转的能力。

却不知,陈天戈是所有熟人中公认的妖孽

该结束了陈天戈已经没心思继续陪柳川建言玩了,先不说观众的绪,就是自己昨晚没睡的状态,也容不得他继续下去。

陈天戈再次出现在柳川建言左侧半米的位置。

果然,柳川建言体轻微到不可察觉的右倾,让陈天戈捕捉到了,这是要把体重心放右腿上,准备左腿做横扫的动作。

来了

陈天戈在柳川建言左腿动作做完,刚刚把体重心调整到左腿的瞬间,以极快的速度接近了柳川建言,在他左劈腿尚未砸下来之前,直接一个铁山靠撞飞了柳川建言

一击奏效

其实这一次陈天戈完全可以全力攻击柳川建言的左腿,直接踹断或者踹伤他的左腿。只是陈天戈觉得那样会直接结束比赛,只废掉一条左腿是远远不够的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七章 需要给他叫个担架

只一招,整个场面逆转了。

终于见到了拳到的刺激场面,瞬间整个观众席欢腾了。

此时的欢呼并不是出于立场,而是沉闷的追逐游戏终于得以结束,近一个小时的无趣终于得以宣泄。

这才是所谓最强对战嘛

“你不错”

这话应该是我说吧小本,爷让你看看谁才是有资格说这话的。

陈天戈像是受了观众欢呼的影响,开始了正面对攻式的模式,感觉打出了血。

“爽快”

孔啸风最喜欢这种搏击,就这样拳脚对抗,这才是真正的国术搏杀。躲来躲去的,谁也打不着谁,有的意思,别说是观众,就是自己也看的快睡着了。这阵子才对,就凭着实力干翻那小本

“崔大哥,不对呀没见陈老弟这样干过”

“咱们谁能够格让他这样干不过这确实不是他的风格。陈老弟从来是一击必杀的,今个怎么开始你来我往了”

“对于这老头怕是一击必杀有点难抽冷子还有可能。这个柳川建言很强,咱们其他人任何人对上他,都没有必胜的把握”

“确实,搏击经验太丰富了招式也几乎到了拳随心动的程度,很棘手。”

党琴看不懂,前几场虽然紧张,只是担心输赢,而此时的紧张却是揪心的。仿佛自己的心在随着哥哥的影摆动,噗通噗通的无法安宁。

原本我不这样呀

废话,这本来就是陈天戈的第一场。别说是她,就是原燕和蒙莲,知道陈天戈的手,现在也一样紧张。

这个柳川建言确实很强

原燕能看出来,自己若对上了,贴的打法,有可能会奏效,但自己绝对会受伤。

蒙莲则认为自己遇到这样的对手,唯一的办法就是直接让他躺下,决不能给他出手的机会,否则遭殃的是自己。

“原姐,蒙姐,哥哥他”

“那人还不是小戈的对手”

这话是对党琴说,同时也是给自己打气

擂台上有太多的意外了,除非对战双方差距很大,否则任何可能都会发生。

陈天戈的法对上柳川建言的几十年搏杀经验,这场面算得上真正的势均力敌。

谁都有可能赢,也有可能输。

除非抛开了擂台规则,不计生死,那样小戈才能真正放开,毫无悬念的干掉对方。

各赌档对于这场对战的赔率是最符合实力的。

原燕算是真正的了解了陈天戈。的确,若是抛开规则,不计生死,陈天戈可以很快的结束战斗。他的法配合指刀,于细微处入手,每一次接触都可以给予对方有效伤害。

陈天戈并不是受外界影响了,他是在道观长大的,脑子里吸收最多的是道家典籍。

他是不得不这样做,因为他发现这个柳川建言搏杀经验丰富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对危险的感知。并且能在对战中调整心态。

就比如现在,他居然没有再继续感悟他开创一个流派的招式融合,而是像刚开始接触那样,真正的进入一种搏杀状态。

能舍得放弃千载难逢的机会,失去感悟招式融合的契机,果然不是易与之辈。

柳川建言是个心志坚韧的人陈天戈都有点佩服他了。

曾记得自己在沧州对战柳川忆,对战中领悟两种法的融合,他很明白那种感觉。能生生的丢开反正自己当时是没舍得。非凡之人呢

或许这一场做过宣传,或许这一场是真正的高手过招了。从陈天戈不再躲闪,开始对攻开始,观众席上的尖叫和欢呼就没有停止。

终于有了地下黑拳的氛围。

而柳川建言也找回了他年轻时,在地下黑拳搏杀的感觉,放弃了拳随心动的境界感悟。

一个武学天才,可惜缺了真正的传承,也就不懂在这样的契机下该做怎样的选择。

毕竟柳川家族并不是以武学传承的,也就是在五六十年前的战争,让他家里的长辈有幸接触到这个层面,从而有了所谓的家族传承。

放弃拳随心动本就是降低了自己的层次,跟陈天戈对战不论是用国术还是空手道、柔道,招式都是路的,这里导致陈天戈的法会在搏击中占有很大的优势。

结果自然就注定了

柳川建言再次劈腿下压时,陈天戈左臂格挡后拧贴近了,随即肘击跟上

柳川建言重心在两腿之间交换,紧接着一个回撤,同时右腿后踹。

来了接下来他会是后空翻,大回旋,两腿连击。

陈天戈已经等待多时了,就等着他用这招,只有他用这招,自己才有可能达到目的让他永远的废掉

陈天戈后撤,并且后撤了相对较远的距离,这也让柳川建言的后空翻大回旋连环腿施展的舒展。

就在此时

陈天戈后撤的动作突然停止,反而一个立定助跑,体腾空而起。

这时候柳川建言的招式已经进行了三分之一,下一刻他也回旋连环腿

陈天戈翻腾的体在空中摆正,就如正常的站立一般。随即屈膝,带着自己的体重极速下坠下坠的落点正好是柳川建言后脊正中。

“砰咔嚓啊”

柳川建言的落地声,陈天戈双膝跪断他脊椎骨的声音,再搭配着柳川建言的惨叫,三声几乎是同一时间打出。

“你”

“你还不错这话应该我说”

陈天戈有流利的语轻声的告诉了柳川建言

别尼玛一副高高在上的吊样,爷今天就是让你永远没有起的可能。

“沧州武协陈天戈胜”

裁判激动的,真的激动,这不是因为国术,而是因为他有幸见识一场大师级的较量而激动。

喊的声音高亢有力,早已经喊破的嗓子,也在瞬间恢复了,这一声喊的字正腔圆

咱跟胜的一方是同祖同宗

这就完了

观众席还停留在刚才旗鼓相当的对打景,却不了也就眨眼的功夫,那个开始咄咄bi)人的柳什么川就爬地上了。

是真正的爬地上,裁判已经宣布胜负了,他还爬着。

猛然间人们才醒过来,此处需要掌声。

“需要给他叫个担架”

陈天戈在雷鸣般的掌声中,压低声音悄悄的告诉裁判。

裁判不清楚,可陈天戈清楚,这个柳川建言应该最少有四节脊椎骨碎了,是粉碎不是断裂,人算是彻底废了,这辈子甭想再站起来。

在裁判惊讶中,陈天戈跟上台时一样,慢条斯理的走到了自家队伍里。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八章 还是说得少了

陈天戈回来迎接的只有目光。

没人像迎接崔宝庆他们那样走过去拍拍肩膀,也没人过去拽过来抱一把,都是带着崇拜和狂的眼神在迎接他回来。

这一刻仿佛陈天戈跟他们拉开了距离,当然是在国术造诣上。

孔啸风是彻底服了自认为对上那个柳川建言没有任何赢面,最多了能做到两败俱伤。

他们这群人能全而退也只有陈天戈一人。

党琴眼睛亮晶晶的,眨巴着,有点想用睫毛把陈天戈夹进去的感觉。

“哥”

尾音拖的老长原来这姑娘不这样呀,这是咋了

陈天戈抬起手想和平时一样抚一下党琴的头发,甚至捏捏她的脸。突然脑海里想起了半夜里这姑娘兴奋中说的那些话

这手架在空中,落下去不得劲,可收回来也不合适。党琴看着,直接抓着陈天戈的贴自己的脸

我去死就死吧,反正就是一锅烩菜,瞎胡吃吧

所谓珠玉在前,陈天戈和柳川建言的这一场就是珠玉在前了。

下面这一战不管是谁跟谁,都很难超越这场的精彩程度,也很难营造像刚才一样的观众氛围。

原燕不太在意这个,甚至她希望没人注意到她。

最终她是要走向前台的,融入香港真正的顶级富豪圈子里,这是她的使命,为小戈看守这份产业。她也不像给人留一个国术高手的鲜明印象,越模糊越好。

“我中国话不太好,还是想说清楚。”

“我是韩国人,知道不是你的对手,我收了钱就必须完成合同。但我不想受伤,又想跟你真正的打一场。”

原燕不明白,这不是中国话好不好的问题,话都听懂了,就是没明白他的意思。

“咱们点到为止”

“对对就这个意思。咱们那个那个切磋”

“好吧,随你如果中途有变,别怪我不客气”

棒子也不是什么好鸟原燕听她父亲说过,从东北过来的关东军,有很多是高丽棒子,祸害起人来不比小本差。

本来还想着修理这棒子,结果还没开始就认怂了。算了,姑不跟他一般见识了,随意糊弄两下算了。

这高丽棒子其实不错,跆拳道有模有样的,很有功底。

“你为什么不出手”

“你不是说切磋吗”

“对,就是切磋。你们的切磋不是也是对打吗”

“好吧如你所愿”

原燕本来还想让这小子多嘿哈几声,场面也好看点,既然人家都求着出手了,那就出手呗。

跆拳道算是刚猛一路的,讲究以刚制刚,直打直击,几乎没什么防守,更对近搏杀没有任何反制手段。

这小子有很清楚的认识,跆拳道对战原燕这种轻灵贴的艺道,没有任何赢的希望,更别说他俩还不是一个层级。是原燕高于他

“我认输”

这这也太有点玩笑了吧你让出手的,结果就一招,也没下重手,也就bi)退你而已,至于立马认输吗这还没打呢

原燕那叫一个无语别说冒汗,连气息都还没调整,也就是自己还没进入状态。

就在他抬老高腿时,自己直接近,然后轻轻的锁住他右臂,也没扣死这就认输了

“裁判我认输”

这小子以后能活个大岁数。好像很怕原燕再bi)上去揍他一样。

裁判也是没顾得上,还沉浸在刚才陈天戈他们那一场呢。没想到这边就结束了

“我得腿法对你没用,你的路似乎是我们跆拳道的克星。我是随机安排的这一场,了解一下就行了。不打”

还好大多数观众还在议论刚才那一场的精彩,没人在意这一场是怎样结束的。

“怎么回事”

“那小子直接认输了。”

别说观众席,就是陈天戈他们也没注意这边已经结束了。

刚才组委会派人把孔啸风喊走了,都在议论会有什么事呢。没想到原燕已经返回来了。

赛程到了这时候,所有的选手都出过场了,各自有多大本事也都彼此了解了。

现在所谓的挑战几乎没有了,对战双方都是早先随机安排并已经公布了的。

“小陈,小本那边想和你有个单独的约定。本来他们是要签生死状的,港府不同意。毕竟这是公开的,也是戴着交流的帽子,所以港府不同意生死状,但不阻拦私下的约定。”

“想约定什么”

“武器和赌注小本想下一场容许使用武器,同时要和你各自添加赌注。”

“他们想让我把玉佩作为赌注”

“嗯,小本直接就这样提的,还说你可以随意提要求。他们开出的赌注是一千万美金”

陈天戈觉得现在他们这些人算有钱了,就是在香港也能够得着进入特定圈子了。看人家小本,这也忒有钱了。

先不说他们需要安抚那些各国邀请来伤了的选手,就说垄这么大的场面,又得跟庄家协商。怕是扔了不少钱吧,为一块玉佩,一出手就是一千万

“柳川家很有钱”

这也是第一次陈天戈问询起对战人物以外的事。

“你不知道”

“不知道”

“怎么说呢,小本的经济几乎都在一些传统家族手里。也就是几家人控制着整个本的经济。”

“也不光是本,世界上很多国家都差不多,就是香港也这样。”

“横滨,几乎就是柳川家的。还不说他们的会社把生意做的遍布全球。”

“从重工、电子,到地产、矿产,世界各地都有他们的生意。这也是他们能组这么大局的原因。整个东南亚都有他们的投资,跟各国官方都有关系。”

“也就是说这点钱对他们来说不算事儿”

“的确不算事。”

“那就再加五百万他们答应了,那就约定”

陈天戈还想探探底,想弄清楚这块玉佩在柳川家族眼里到底能值多少钱。

陈天戈又把玉佩拿出来,映着光看了半天。

没什么呀也就是玉佩,年代到不了明朝。可为什么柳川家如此的看重

孔啸风回来的很快,回来时都带着已经柳川建功签字的协议,还是经过公证过的。

我去还是说少了。

对玉佩的不了解,限制了陈天戈的胆量,终归还是把价格说底了。

话说出去了,不能改。这诚信不分人和畜牲,都得讲究信誉。

问题是,这玉佩到底有什么秘密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九章 回答五个问题

晚些时候,在临近今天赛事结束时,主办方当众宣布了。

因柳川建德体不适,不再适合参与赛事,经与陈天戈先生协商,本着双方自愿的原则。原来柳川建德和柳川建功两人分别对战陈天戈的赛事,将合并为一场。

同时,这一场双方将容许使用武器。但仍然得遵守不得伤人命的规则。否则,港方将依照港英官方的相关法律法办。

这一公告,终于让那些被平淡无味比赛糊弄的昏昏睡的观众兴奋了。

人们就喜欢血淋胡茬的闹,至于谁伤谁死,管他谁是谁呢自己看高兴了为准。

的确,今天一天,除了开场的柳川建言和陈天戈,后面都是没几下就有一方认输的,要不就是磨蹭很久的时间,最后握手言和的。再没有那种给人刺激让人兴奋的打斗了。

明天,可使用武器

赛程已经临近尾声了,这时候反倒香港的媒体关注了。

刚出场馆,就乌泱泱一群媒体人打扮者围拢过来。

他们不清楚谁是观众谁是选手,但他们能找准自己可以采访的人。

这不,胡志东被撞上了。

在媒体人围过来的一瞬间,陈天戈迅速调整了自己的位置和体位,由原来的并排和胡志东走,一下子赶前一步,子微微侧着。眼神一下子变得锐利,还不停的打量四周。

绝对一副尽责的保镖像

孔啸风在看到媒体人时,脚步停顿,影直接拖后,混一堆女人群里了。同时,原燕和蒙莲一边一个直接挎住了他的胳膊。

我去连眼和神都变得像社团的小太妹了。

胡志东还没反应,崔宝庆哥仨也一左两右的分开,配合着陈天戈形成对胡志东的保护阵型。

“胡先生,请问您是一直在关注交流会吗”

“胡先生,据传这次交流会是由方筹办。请问据您的了解是港府组织还是方组织”

“据传这次交流会采用的是地下黑拳的比赛规则,请问是否可以说港府有可能放开香港的地下黑拳,从而放任地下黑拳走到前台”

“胡先生,据传这次交流会的赛事都有不同的盘口在设置赌档。请问您作为太平绅士,对此有什么看法”

“胡先生,据传这次交流会由维多利亚电视台买断了转播权。请问这次的转播是全程转播还是选择转播”

“胡先生”

陈天戈这次终于见识新闻媒体的威力了,关键是这嘴皮子,比特么自己的小擒拿都要快很多。

就这样乱糟糟的提问,这胡老头能听清楚那个又该回答那个

这里得交代几句。原本整个赛事由维多利亚电视台买断了转播权,并且是全程转播。

因为陈天戈他们参与,要求不得转播,最起码涉及他们几个人的场次不得出现在电视上。

小本答应了,至于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管不了有这个玉佩的饵,好像柳川家什么条件也都接了。

胡志东还在惊讶陈天戈他们临场的能力,还在感叹他们几个角色转换的顺畅,根本就没听这群记者问什么了。

走不掉了陈天戈无奈的看着面前密密麻麻的媒体人,知道走不脱了。总不能扔下胡老头他们自个撤了,现在是保镖,得有保镖的cāo)守。

往远处看看,原燕、蒙莲和党琴她们正对着他做鬼脸。孔啸风估计正回味刚才被原燕和蒙莲挎胳膊的感觉,傻呆呆的双眼无神。

都是老江湖,也就胡志东一下子没适应了。不管陈天戈还是崔宝庆哥仨,进入角色好像根本不需要什么转接。

此时,崔宝庆和雷鸣居后,陈天戈和褚国亮在前,阻挡着媒体人靠近胡志东。很有保镖的觉悟

“我赶时间,不能和大家敞开了聊,我可以抽空回答大家五个问题。现在请各位自觉安排顺序并推荐提问的媒体。谢谢配合”

胡志东对于这种况是有经验的,接受媒体采访,一年中几十次总还是有的。毕竟他属于整个香港有名望的人物。

媒体人大伙儿也是相互熟悉的,也清楚胡志东这样的人物不可能陪着他们絮叨半天。几个应该是大场子的记者凑一起低语几声,就理出了五个问题。

“胡先生,这次交流会的组织方是方还是港府”

“这次武术交流会,发起者是方,港府为这次交流会能在香港举办,也是付出了很大的努力。这是一次覆盖全亚洲的武术盛事,能在港岛举行,脱不开港府的努力”

张嘴就来,全是瞎话,还重重给港英官方贴金了。这太平绅士还真不是白来的,就该这类人有广阔的人脉。

“胡先生,维多利亚电视台是否会全程转播整个赛事”

“这个要看组织方和维多利亚电视台的商业合作了,这是人家的商业机密,我也无从知晓。”

“胡先生是否一直在观看比赛规则是否与地下黑拳雷同”

“这是两个问题喽记者朋友也不能觉得我老了就数不清数字吧不过我能把知道的说出来。”

“我很喜欢武术,特别是喜欢中华民传承下来的国术。所以从第一场我就在现场观看了。至于什么黑拳规则,这个我不懂,但我看到的是,各国选手都很好的把握了比赛的轻重,至今我没看到有选手重伤或者丧命的场次”

“胡先生,据传有很多盘口都对本次交流会开了赌档。您是否了解这方面的况”

“谢谢你的理解这个据传,我还是刚刚听说,也是从你这得到的消息。”

“胡先生,听说这次内地代表队取得了大多数场次的胜利,对此您怎么看”

“这很正常吧我们中国是个具有悠久历史文化传承的文明国家,说句外行话,整个亚洲的武术多少都有咱们民族的影子,或者可以说都源自中国。”

“所以,在交流会上内地代表队取得多数场次的胜利也是应有之事。充分证明了我们国术传承的底蕴。好了,谢谢大家”

陈天戈和崔宝庆哥仨还真像保镖一样,簇拥这胡志东,两边拨开拥挤的人群,急匆匆往汽车走去。

“胡老,你这样说没事”

“能有什么事谁又能把我怎样我说的又是事实”

这老头这时候相当的威岸

最后的这番言论,胡志东是担了风险的,毕竟现在香港还没有回归,他这番话完全是以一个国人的份,在表达一个国人的感。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章 解裤带看武器

许援朝第一次肃立在别墅门口迎接他们,神郑重,庄严肃穆。

孔啸风没有把车往院子里开,在离门口还有一段距离时就停下了。

停车的一瞬间,陈天戈快速下了车,打开了车门,学着电视里来到的动作,帮胡志东护着头顶,迎接胡志东下车。

他没有一丝做作,纯粹发自内心的这样做,此时那种保镖的角色比在红磡更专注。

“胡老,谢谢你”

许援朝直腰,整理了衣领,很庄重的向胡志东行礼。

不置其中,无人能真正体会回归形势的错综复杂,也没法体会胡志东这次公开的表态会有多大的影响。

英方的不舍,港府现执政对社会管理的放任,社团的浑水摸鱼,香港整个商圈对中央政府五十年政策的不理解,市民无来由的担心等等。

所有的信息接踵而来,整个通讯社除了辟谣,根本没有有效措施改变这人心惶惶的局面。

近年来,越来越多的人在申请移民,特别是一些有份量的上层精英。他们的移民申请,加深了港岛民众对未来政策的恐慌。

精英阶层的资产变卖,甚至导致了整个港岛经济增长放缓。

上峰对此做出任何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港岛的民众对内地是陌生的,港岛的精英认为两种体制会导致未来有很多不确定。

我们需要的是一个健康平稳发展的香港,而不是千疮百孔的港岛。

形势的严峻,置其中的许援朝很清楚。

急需要有份量,同时熟悉内地,在港岛有影响力的人表明态度。这不能要求,甚至暗示都不行,落人口舌不说,更有可能会被认为是一种虚怯的行为。

胡志东这一场,虽然算不上正式的媒体见面,但立场的坚定的,态度是明确的,甚至在措辞上更是直接表明了我是中国人,我这个国家,我对未来充满信心

许援朝的军礼郑重,惫懒的子,即便面对上峰都没有如此郑重过。而胡志东值得他这样做

“我只是阐述我的所思所想,也是实际况。许领导,礼大了,老朽愧不敢受”

“胡老,您称呼我小许就行”

本来还庄严的,就这句话,一下子把气氛破坏了。

看许援朝那彪悍的神色,魁梧的躯,四十来岁的年龄,再加上他有过战争经历的痕迹,还让人叫小呃小许

“好好我叫这个领导也别扭的。哈哈哈”

有好事,心舒畅了,就有点馋酒。所谓愁烟喜酒,庆贺时得有酒。

许援朝早准备了,今个是茅台,珍藏版的。能看出来许援朝很开心。

毕竟这事是他的无心之得。本来只是他的任务只是保护沧州武协,避免在港岛有纠纷,也避免发生意外。

结果牵扯到陈天戈这几个人,由他跟上峰沟通,变成如今的局面。殊不知,今天有了胡志东这个非正式访问的公开表态。

那叫一个得意

“小戈,明天的事儿你怎么处理别人不知道,师叔可清楚,你们师门啥时候有器械的艺道了”

“你抽什么风你钱少吗就是胡老的可支配现金都没你多吧为了一千五百万就同意使用武器是不是真以为自己那几下子就天下无敌了”

许援朝这时候才有心问起陈天戈的对战问题。

今天的比赛他也了解了,场面上看,陈天戈并不占优,甚至可以说还处于劣势。能够取胜也只是在法上的优势,有些取巧了。

如果他在现场观看,肯定不会有这种想法。毕竟他消息的来源是安排在现场,承担报收集的一般人员。虽然也懂得三拳两腿的,对于陈天戈这个层次的较量,他们看不到本质,能看到的只是形势。

“师叔”

“别跟我说你随便拿什么武器也行呀那是我的师门。你们师门从来不靠武器吃饭的。”

陈天戈感动之余又有些无语,你这唇枪嘴炮的,你倒是让我说了以后再定论呀。连话也不让说

“小许,不是那么回事。今天的场面劣势是小陈故意营造的。那个柳川建言正处于突破临界,已经到了拳随心动的门口了。”

“小陈的躲避试探,是在给柳川建言喂招,让他潜意识里有成招的雏形,从而把握此时招式纠正时短暂的迟钝,做到一击即中”

孔啸风跟着胡志东叫小许,他觉得这个小许叫的顺口。能叫内地通讯社驻港武官小许,那绝对是倍儿有面子的事儿。

他这样叫,到底是为省事还是为心中的恶趣味,也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许援朝听着孔啸风叫小许,后牙槽都疼。幸亏孔啸风陈述的内容吸引了他不吸引又能怎样老头想见随便叫吧。

“他果真到了那一步扣开了大师的门槛”

“嗯,这柳川建言利用年轻时地下黑拳的搏杀经验,试图将空手道、柔道,包括他家里收集的咱们那些拳术揉合起来,开创一个具有极高攻击的流派。”

“这他家族跟你的恩怨”

“不会了他没机会了,别说开创流派,人都没可能站起来了。关键是这一战彻底让他的信心崩塌了。”

“什么位置”

“脊椎”

“好当浮一大白不对,小子,师叔说你明天的事儿,少转移话题”

“师叔,我有武器”

陈天戈边说边开始解裤带女人们一阵叽喳。

哥就是抽出裤带来,又不是脱裤子叫什么叫

“这玩意儿手工不错。要不我帮你弄百十条武装带逗着玩是不是”

许援朝接过陈天戈的裤带,随手甩几下,一脸的嫌弃和嘲讽。

“师叔”

许援朝突然看到陈天戈的手指有反光。咦怎么回事

原燕很配合的随手扔过来一节啃光了的排骨。

“噌”

然后蒙莲也丢过来一节,接着党琴也觉得好玩。

“嗖嗖嗖”

一节接一节的小骨头丢过来。

“行了,再丢没地扎了。”

再看陈天戈的手,每一只手上都带着十几块骨头

“这这是指刀真有这玩意儿师父说他见过,我还说是吹牛呢。”

陈天戈把零碎骨头一块块卸掉,再擦拭了指刀,叮叮当当的丢在桌子上。

很小,色偏暗,宽窄只有一指左右,刃很锋利,刀尖尖锐。

这就是当年燕子李三最有名的指刀呀只听说指刀伤人无影无踪,谁也没真正见过。

确实是坑人利器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一章 这就是我的武器

人手拿着,应该说捏着一把指刀。

陈天戈现在收集了二十四把指刀,虽还不是一,足够在场的人都分一把拿着玩了。

“这是一”

“不是,差八把。”

“一三十二把你祖师爷当初可以同时用三十二把指刀你现在同时可以用多少”

“祖师爷当初如何我不清楚。这些我可以全部用,感觉还有余力。不过我觉得祖师爷当初也没有同时用三十二的时候,用不着”

这话有点狂妄,不过也是实。当年的国术确实是算鼎盛时期,大家大师层出不穷,每一个能闯出名堂的,都有成为大师的潜质。

“那李师叔”

许援朝真不好意思说。想当年,李景华也算是整个国术界响当当的人物,甚至是最顶层的几人之一,结果却被北洋政府给灭了,原因还是因为小本可惜的。

当初他出事,整个国术界也是有很大的动静,很多有交的甚至都去了京城,有意把他给弄出来。

具体后来怎样就不了了之了,众说纷纭。

“祖师爷应该是被了,或者是这玉佩事关重大。”

“当初祖师爷跟柳川家的那个女人关系不清不楚的。应该是在祖师爷拿到玉佩以后,被柳川家或者整个关东军的武士,配合伪满皇带过去的侍卫一起围攻了。”

“多年的恩怨,不管是柳川家后人,还是我这个传承人,都不可能就这么了结了。总是要有一回的”

这一回来了。

门票是票,也就是说不可能买单场次的门票,要买就是整天所有的场次。

陈天戈他们进场后,整个场馆里座无虚席,甚至走道的台阶也有人坐着。难道组织方还卖站票

最后一天,又有压轴的带武器比斗,加上媒体的添油加醋,在最后即将收尾时,这次交流会终于迎来了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全港关注。

“小戈,这场怕是避免不了传出去。”

“胡老,您是说组织方会转播这可是签了协议的,不应该违反吧”

“不是,观众应该有很多人带了dv,就是摄像机。他们有些人单纯是因为喜欢,也会有人拿这个拷贝了谋利。毕竟现在炒作起来了。”

使用武器的较量,虽然公告说的很清楚,不会出现致人命的行为。谁都明白,只要没死就不算致命,这里面有很大的余地。

从港府方面,纯暴力血腥的场面,不适宜转播,特别不适宜在公众电视台转播。这点是肯定的,可谁也拦不住民众的偷拍行为。

“孔老,得麻烦您去告知一声。我需要稍微做个装扮。”

陈天戈不需要关注,更不想有太大的名声,默默无闻最好。若不是这里有柳川家掺和,若不是他们本来就冲着自己,他都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参与这事。

“姐,换一个人样吧,稍微年龄大一些。”

太年轻更容易让人往深处挖掘。还好,他们都是戴着内地沧州武协的名头。现在的香港,还没有跟内地自由行,也就没人专门跑沧州去寻根问底了。

“小陈,没问题小本那边也有这个打算,也准备装扮呢。”

“小陈,这个柳川建功资料很少,几乎没什么特别之处。我也安排人打听了,好像这人痴迷于武学,几乎不问世事。”

“几乎没人知道他的造诣,唯一的一次出手还是三十年前。当时因为商业上的事儿,柳川家跟伊贺家族起了龌蹉。他一人去了趟伊贺家,回来后这事就摆平了。”

“伊贺家族可是有名的忍者家族,传承都有几百年了。这个柳川建功能一人摆平这事,说明他相当厉害。怕是还有强于柳川建言”

对于柳川建功,陈天戈还是有心里准备的。方给他安排的三场挑战,肯定是一场比一场艰难。

本来第二场是柳川建德,既然小本取消了那一场,说明这个柳川建德比柳川建言应该强不了多少。

而柳川建功选择带武器,就说明他在武器上的造诣比赤手空拳更强一些。

希望自己的判断正确吧对陈天戈自己来讲,近永远比器械重要。

“武术的本意是猎杀和对抗但我不喜欢杀人,甚至伤人都不喜欢。小伙子,希望你能看清形势,把玉佩交出来。价钱可以谈,没必要年纪轻轻就丢了命。”

呃想不明白,为啥他们兄弟都一个口吻。难道柳川建言的伤势不足以让他们重视

“建言还是着急了。你该不是以为凭实力你能赢得了上一场吧你敢肯定当时若不是建言急于突破,你能赢下”

切结果是已经赢了爷有必要告诉你吗废话真多。

陈天戈还那样看着,想看看这个装扮的年轻了许多的老头还会说什么。

裁判早跑远了。他可不敢再在场内凑闹,这是玩刀,不是玩拳,不小心就连带自己了。小命要紧,他俩咋打咋打吧。

“我知道你能听懂我的话,不用装。你确定你要执迷下去一旦动手你将再无机会”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家非得这玉佩吗它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哼年轻人,知道的秘密多了是一种负累看来是需要用武力让你懂得知趣了。”

陈天戈觉得前面那句话有道理,看来这老小子不止是在武学上有领悟,对于世事也算是洞明了。咋就不懂得放下这玉佩的执念呢

“噌”

柳川建功拖拽出了武士刀。只能说是拖拽,相对于他的高,这把武士刀有点长了。

居然随带着抹布尼玛还如此恭敬的去擦拭一把刀武痴的世界陈天戈真不懂。

“亮兵刃吧”

柳川建功将武士刀指着陈天戈,刀尖往下倾,这姿势都带着不屑。

“不用亮。在这儿呢”

“你”

柳川建功觉得陈天戈这是对他的鄙视。说好了带武器较量,居然两手空空

“哦,再让你看清楚点,别最后说是我用暗器伤人。那个咱们这带武器较量,暗器可以使用吗”

“随便你这是找死”

柳川建公看见了。这就是武器这尼玛比空手还侮辱他。这根本就是小娃娃们的刮铅笔刀,跟尼玛女人绣花针差不多。

他居然就用这样的兵刃,还想用这样的兵刃赢自己

柳川家最大的疏漏,就是没有如实的给后辈交代李景华的能耐,只是反复强调李景华用卑劣的手段,窃取了本该属于他们家族的中国皇家玉佩。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二章 不介意所有人陪葬

柳川建功刚一出手,陈天戈就知道这一场艰难了。

尽管已经往高评估这武痴老头的能耐了,可还是有点措手。

一个从不要兵器的师门,永远估量不到兵器的巅峰,一个只会玩计谋的师门,也同样教不出对兵器有绝对认知的传承人。

很不幸,陈天戈继承的两个门派艺道,限制了他对兵刃的理解。

如果说柳川建言只是在大师的门口徘徊,而这个柳川建功绝对算得上登堂入室了。

他可以在厚重和轻灵之间随意转换,把刀法中扫、劈、拨、削、掠、奈、斩、突各个动作融为一体。任何一个招式使出来,都可以随时变成另外一个动作。甚至可以在中途就调整,使攻击本与出刀动作完全不同。

武士刀本就具备了刀和剑的两种特质,已经不是纯粹的传统国术里的刀。

国术的刀,不管是腰刀、滚背双刀、脾刀、双手带刀、背刀、窝刀、鸳鸯刀、船尾刀、割刀、缭风刀等等,基本动作还在刀法常规的框框里。

而柳川建功却是把剑技的斩、截、托、按、挂、削、撩;挽、穿、压、云、抹、架、扫;带、抽、拦、捧、推、搓、绞等动作也同样用武士刀使出来了。并且还可以随意切换。

最为要命的是,柳川建功的高,搭配武士刀的修长,他居然可以把枪技的扎、刺、挞、抨、缠、圈、拦、拿、扑、点、拨、舞花等动作一样使出来。

这些所有的动作全部来自国内各大流派,也就是说柳川家族当初搜刮了几乎所有流派的拳谱

陈天戈找不到任何可以近的方法,柳川建功把武士刀挥舞的密不透风。别说近,就是陈天戈的闪避稍有迟疑,都有可能重伤。

“这场不好打呀”

谁也看得出来,孔啸风只是点明了而已。

一直以来,他们几个所向披靡,还以为所谓的柳川建功也就那样,顶大了跟柳川建言不相伯仲,一样会被陈天戈废了。

这是他们一致的想法。在此之前。

“原姐,蒙姐,我哥他”

党琴也能看出来。因为她看到的擂台上全是刀影,而陈天戈似乎一直被刀影追着,感觉稍有不慎就会被劈断了。

问话时声音都有些抖。,她是这样认为的。才刚刚来临,她才刚刚体会那种甜蜜。可哥哥他

“没事”

原燕只说了两个字,仿佛一下子浑充满了力量。

指甲已经扣进里了,只是她不知觉。

蒙莲拿出来她的小布包,又不知从哪里摸索出一支很细很长的竹管。

“原姐姐我一旦小弟受伤,我可以中他”

原燕点点头,子微微往蒙莲前靠拢,党琴也换到了蒙莲的另一边。目的就是为了挡住那个很细的竹管,别被人发现。

崔宝庆哥仨几次站起来,又坐下了。

谁也帮不上忙,只有靠陈天戈自己了。

陈天戈此时的确陷入了困境,也只是困境而已,实际况并不像大家看到的那样。

别说他可以听声辩位,可以预判刀影的落点和轨迹,就是单纯凭法,柳川建功想要伤他也不那么容易。

真正对他来说困难的是,他根本做不到有效攻击。

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他的指刀,相对于武士刀,可以忽略不计,相当于没有武器。

他也想过把指刀当作暗器使用,可从听声辩位来判断,丢出去指刀也是白费。因为柳川建功的防守真的可以做到了无缝的程度。

这是一场巅峰对决。在场的不管是行内人,还是纯粹的观众,都被擂台上的刀影吸引了。

仿佛忘记了擂台上是在决斗,只有一片刀影在追着一个影舞动。

遥远、轻灵、飘逸,原来电视里并不能完全的表现武术的美。

这不仅仅是力量,更多的是表现了美,一种动态的美。

整个红磡体育馆,此时只有武士刀带着风的声音,整个场馆的观众似乎都压抑着自己的呼吸,生怕自己大喘一口气,就会让擂台上那个飘着的影停顿,从而导致这副唯美的画卷嘎然而止。

“咯吱”

平时很轻微的开门声,此时却可以响彻整个场馆。可所有人,没有一个把目光转向大门。

许援朝不得不把落雪无痕在这地方施展,没办法,太特么安静了。自己的军靴踩下去绝对像晴天爆雷,还是别弄出声音吧。

在场馆负责信息的手下,十五分钟前跟他汇报了陈天戈毫无招架之力落败只是迟早的事。

许援朝坐不住了,把别墅那边匆匆做了安排,直接驱车来到了场馆。

所有人都在红磡,这时候即便是在别墅使坏,最后回去还来得及处理。可如果陈天戈在擂台上出事了,那别墅要不要球它,都没有意义。

不说上一辈的渊源,就说陈天戈垄起来的这个天源资本,还有他这个小团体,一旦陈天戈出事,那么报复绝对是惨烈的。任何人都拦不住。

他得试试,这事有他的份儿。他不想看到蒙莲那个小妮子让香港陷入恐慌她有那个本事。

所以他来了。

“小许”

首先看到许援朝的是胡志东,毕竟他看不清楚,也看不懂,心里思虑的反倒是对出现意外的处置。

“胡老”

“你看这”

胡志东还来回指了指他们这一圈人。意思是宽宽他们的心,说些有用话,别最后因为陈天戈有什么意外,他们乱来。

许援朝没说话。先从崔宝庆开始,一个个拍着肩膀过去,最后坐在了陈天戈那个座位上。

就这样简单的拍过去,随意的跟人点头,一下子就把压抑的气氛缓解了。

崔宝庆哥仨看到许援朝的神,也仿佛感到了不会出什么意外。

毕竟他们的层次还看不透场上的境况,可许援朝可以。既然许援朝一副了然无所谓的神,那就是还没事,也不会有事。

“准备弄死他”

许援朝看见了竹管。因为他做的位置是陈天戈的,自然挨着这仨女人。

“不费劲”

呃这妞就是这么直接。

“只弄死那个柳川建功”

“没人管只干掉他若有人管,我不介意让整个场馆的人陪葬”

蒙莲没任何推辞,是什么就说什么,她这样想,也就这样说。并且说的是事实,她有这个本事。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三章 爷是大师终结者

许援朝抽抽着嘴角,想捏住那根竹管,手刚抬就收回来了。

女人有时候不可理喻。

特别是涉及她们感问题时,涉及到她们的亲人时,千万别想着讲道理,特别别扯那些大义,她们不会嘲理你。说不定会适得其反。

原燕和蒙莲没有任何松懈的意思,尽管许援朝的轻松不像是装出来的,她俩一样没松懈。

对于远距离袭击一个大师级的武痴,机会稍瞬即逝。也只有柳川建功在伤了陈天戈的一瞬间,那一刹那,柳川建功会有稍微放松的戒备,也不会继续他那无解的防守。

许援朝还真不是装着轻松,是真正的轻松。

他在刚听到手下的汇报时也很着急,没有任何停顿就来了现场。

从场馆的大门走到座椅的这一阵,他用匿定位辩识了。别看陈天戈在场面上凶险,实际上事没有,那小子气息平稳,呼吸悠长,一点急促都没有,说明现在的境况他有准备。

“就那么不信任小戈”

“只是做些准备,谈不上信任不信任。”

这话是原燕说的,蒙莲要再接茬,说不定会把许援朝憋死

“看似凶险,实则无碍。就小戈的法,若他不想让人伤他,那怕是刀法再快一样挨不着他的边。你们都只看表象了。”

这话一说,大伙儿全部开始倾听了。也只有许援朝的层次能看出擂台上真正的优劣势。

“拳怕少壮。这话都应该听过吧小戈二十几岁,柳川建功六十多岁。僵持下去的结果不言而喻吧”

“许师叔,有得坚持”

“切你们平时五人打他一个,玩多长时间”

“一个来小时。不过他不用全力,一个小时对他感觉到不了极限。”

“那现在上台多久了”

“不到一小时许师叔,你是说现在陈老弟跟每天和我们玩一样”

“还是有些区别”

说这么多相当于没说。还以为在擂台上陈天戈真和玩一样呢。有区别,可不有区别吗刀跟子,贴的死死的,那能一样吗

“区别就是,跟你们玩,小戈可以随时攻击,而现在他发愁找不到攻击柳川建功的机会”

“师叔,你是说小弟现在没危险只是找不到攻击的机会”

“这点是肯定的就像你们每天早上一样,外人看到的只是你们五个人,小戈似乎一直在你们的围攻中支撑着。真实况只有你们几个对战者明了,现在也如此。”

姑你终于把那根破竹管收起来了,太特么吓人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蒙莲这竹管里到底是啥,没人知道,被中了会怎样

“小蒙,你这个竹管要是中了,那人会怎样”

“会从骨头开始腐烂,一点一点,人是活着的。最后再烂内脏,那人就死了。不过皮肤还是好好的”

我嘞个去一群大老爷们,全部冒汗了。

孔啸风甚至有些后怕我尼玛这都是什么人呀社团还差点跟他们结仇

“这是传下来的,我历练十几年,没找到药草,就这么点了,不好配。”

得还是找不到好,省着点好,否则谁敢招惹你们巫医呀

这妞也是下狠心了,连这压箱底的货都拿出来了。

陈天戈这小子,真是好福气

的确是好福气陈天戈现在也有点佩服自己的福气了。其实这应该不算福气,只是无心之举而已。

陈天戈无意用僵持来获得攻击的机会,他的心思集中在寻找上。想尝试随着柳川建功的刀影去近,甚至他都想过拼着受伤,只要近了,那就任他所为了。

没想到他现在居然听到了柳川建功喘息的变化。这老头气力不继了

拳怕少壮自己居然把这点忽略了。

柳川建功是有苦难言,本来他没必要一开始就如此严密防守的,没必要尽全力把防守做到无缝的地步。

可陈天戈手指间闪烁的那些像娃娃刮铅笔刀大小的刀,他只以为会是暗器。

柳川建言输的突然,柳川建功在一看到陈天戈的指刀,就怀疑他弟弟是受了暗算。

可惜,柳川建言已经彻底废了,不止是体,心也废了。躺在上,就一直傻愣愣的老天,一句话没有,更别说提点与陈天戈对战的注意点了。

所有的思虑导致他一出手便用了全力。只是他没想到跟他对战的这人,法居然感到如此地步

长辈们也曾提及过他们这一派全靠法逃命,他以为也就是速度快一些而已,却不料是如此诡异的飘逸

“差不多快结束了”

许援朝都有点对这个本老头惋惜好的武学悟,高的武学造诣,有成就的大师流派意义的刀法,就这样要比陈天戈这小子废掉了。

好不好招惹这小子干嘛就他那惫懒的子,没有事,他连门都不想出,就喜欢躺女人臂弯里看闲书。

这可是许援朝设想的,有这几个美女倾心,不就该这样活吗

“师叔,你是说小戈要赢了”

“嗯,那老头现在已经慢下来了。你们或许看不出来,事实上他确实是慢了。最多半小时,小戈肯定会找到攻击机会的。”

原燕心里踏实了,这时候才松开一直攥的很紧的手。

“原姐姐原姐你流血了”

蒙莲和党琴都噙着泪心疼原燕。

蒙莲更是又要去拿她的小布包

“小莲儿,用不着别浪费那些。”

柳川建功仿佛在配合着许援朝的说法,动作越来越慢了。

普通的观众或许还看不出啥,只是感到没刚才那样紧张了。可崔宝庆原燕他们却是看的清清楚楚,的确比刚才慢下了许多。

柳川建功是慢下来了,只是相对于开始的猛攻而言,对于陈天戈仍然还是得躲闪,人家的进攻依然凌厉,不过是陈天戈可以锁定刀影的轨迹了。

这一招有武当剑的痕迹这一刀像是断魂刀改良了哎呦,这枪花抖的,居然耍出了岳家枪这才是东洋武士刀的刀法

本源都出自国内大众流派,也都是传承中显学的招式。这柳川建功的确是武学奇才,自己这点能耐在他面前还真拿不出手。

不过,这老头,已经可以开创兵器流派的柳川建功,最终还是得止步于此了。

爷就是终结大师的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四章 什么鬼招式

陈天戈是渐入佳境,而柳川建功却有了明显是颓势,注定的结果要上演了。

现在陈天戈还没有做有效攻击的原因就是他仍然没有捕捉到柳川建功的路数。

柳川建功的变招似乎无迹可寻,任何出招和变招都是随心所的。

这才是真正的大师境界

所谓的无招胜有招中的无招,其实就是无固定路。

“这才是真正的大师境界”

许援朝也不由的感叹国内的国术没落了,多少年再没出现大师,民国初年那种国术名师涌现的景太难再有了。

现在,谁还受得了那份罪,吃得了那份苦

崔宝庆他们终于可以看清楚擂台上的形势了,陈天戈并没有狼狈,反倒感觉他是在享受刀影跟随的刺激,似乎跟每天和他们晨练的形差不多。

观众也终于能看清楚擂台上是两个人了,不是全部是刀影。

这场面精彩是精彩,就是看的不过瘾。没有叮铃咣啷的兵刃接触声,也没有叽哩哇啦的痛呼声。有点表演的味道。

“你很聪明可想要攻破我的刀阵防御,你还没那个本事”

哎呦没累成狗呀居然还有空扯淡有本事你还保持原来的攻势呀

“你跟你的祖师爷一样的德行,只会逃跑和躲避就是懦夫百年前的东亚病夫,现在还能戴你上”

激将陈天戈可是博览道经的还是有点被激怒了。

“武学上的造诣再深,也改变不了他卑劣的人。这小本耍大了”

“小许,这柳川建功说什么了”

“他在辱骂小戈祖师爷,他提到了东亚病夫”

场馆里懂语的太多了,而柳川建功的话音并不低,本来很安静的场馆瞬间嘈杂起来。

开始只是三三两两的议论,从各个不同的小区域逐渐延展开来,慢慢覆盖了整个场馆。

别指望柳川建功这样的武痴商能达到基本线。

他知道自己的气力不继,不得不用这种拙劣的激将法,希望可以令陈天戈一时冲动,能在自己竭力之前解决这场对决。

陈天戈是年轻人,应该容易激怒。

激怒人唯有辱骂祖宗最为可恨他用了。自觉力度不够,他把百年前侮辱整个中华民族的词汇也用了。

让他没想到的是,陈天戈还没有动作,把观众给惹毛了。

这些年香港的影视贡献还是蛮大的,最起码从特定角度让香港民众有了民族耻辱观。而这个东亚病夫的词,正是能引起同仇敌忾的词汇之一。

“死扑街小本鬼子干死狗的”

“内地的大陆仔你到底行不行不行让开,老子拼着坐牢,先干掉这扑街”

“召集兄弟们洗了这帮鬼子”

“直接让社团红棍来,不信弄不死这小鬼子”

这接连不断的吼声,连许援朝也有点诧异。不对呀,难道香港人居然有如此的凝聚力

“胡老,孔老,香港人”

“起哄而已本来好国术的都就是些好争斗的。这几年有不少影视剧的宣扬国术,内容很正义。谁也想做陈真,谁也希望自己是李小龙。英雄结是每个男人的梦。”

孔啸风居然也能说出如此有哲理的话。

观众的喧哗多少还是影响了擂台上的两个人。不管是柳川建功还是陈天戈,都受了影响。

柳川建功是对自己失言的懊恼。陈天戈是考虑要不要做出个有效的攻击,他担心再拖下去,观众的怒火会转到他这边。

这不奇怪,很多事都是这样。面对敌方的强大,在无力可使时,很容易把怒气发泄在己方上。不怪敌人狡猾,只怨自家无能

陈天戈一直没停止寻找战机。

他还是决定试一试。时间拖的太久了,这一场都快两个小时了。

柳川建功确实存在气力不继的可能,同样他也做不到无休止施展新创的法。这次算是他融合两种法以来,施展时间最长的一次了,他也不确定自己还能保持这样的速度多久。

又是一次刺、挑、劈、挂四个基本动作融汇贯通的招式

这是一个刀远离体的动作,这样的动作在柳川建功上也是很少见的。这也柳川建功诸多招式中唯一一个防守相对差一点的招式。

陈天戈这一个多小时,都没有捕捉到柳川建功的下一招会是什么,每一次都不一样

他还是决定试试

陈天戈几乎是贴着刀刃在躲避,刀影随,容不得一丝疏忽。

突然,陈天戈那被刀影追着的形,旋转起来,像是依着刀刃在转,方向是在贴近柳川建功的体。

“小戈还是着急了年轻人总是沉不住气唉再多等一个小时再做动作效果会大不一样”

许援朝有些惋惜,也带着担心。攻击还是早了点,柳川建功的动作只是稍有迟缓,但绝没有迟滞感。

陈天戈在接近柳川建功的手腕时,看到了柳川建功一脸的讥讽,就知道自己进坑了。

但他还是用指刀刺向了柳川建功的筋脉,他已经不奢望能奏效了,能让对方有点伤,不至于无功而返就行。

人手腕内侧的筋脉要比外侧明显,陈天戈旋拧进的位置也是柳川建功的手臂内侧。

这怎么可能

往往没想到柳川建功此时能把武士刀整个扣回来,在反转刀的同事,筋脉移动,导致陈天戈的指刀没能准确的挑断筋脉,只是刺伤了手臂。

而陈天戈却进入了一个,由武士刀、柳川建功前还有右臂形成的三角围拢区域

“啊小戈小弟哥”

先发出呼声的是原燕这三个女人。蒙莲又扣索她那个小布包,还瞪了许援朝一眼。觉得自己若不是听他胡扯,也不会现在没准备。

“别拿你那根竹管了没那么凶险。”

许援朝很淡然。若陈天戈连这形都解决不了,也太板了

只见陈天戈体直接跌落,嗯,就是跌落。双腿已经成一字马,上同时俯下,紧紧贴着右腿。

险而又险的躲过了疾扫过来的武士刀。

又是什么鬼招式我去

这时候陈天戈的听声辩位听到了,柳川建功的刀尖正直接下垂,冲着自己的后背而来

拼了

陈天戈瞅准了柳川建功膝盖,这时候柳川建功的招式要求他必须有稳固的下盘。

专注于进攻的柳川建功,此时的下盘几乎没有防守。

机会呀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五章 终于废掉他了

一字马,附贴腿,刀尖直冲后背,任谁看这都是死局。

整个观众席几乎在同一时间都倒吸了一口气。从柳川建功那句侮辱的话说出口后,几乎所有的观众,在心里已经有了立场陈天戈是自己人

一下子又安静了或许还有人自责,不该起哄,若不起哄或许擂台上这人就不会急于攻击,那就还有得玩。

现在

大多数人的心都是拔凉拔凉的,不认为面对这样的境况,陈天戈还有躲开的可能。

胡志东闭上了眼,有些不忍。孔啸风沉默,他也不认为陈天戈能躲过去,这是从后背过来的,看不到

崔宝庆哥仨虽担心,倒没有认为陈天戈躲不过去,毕竟陈老弟会听声辩位。

原燕姐妹此时没有思考,脑子已经被紧张占据了。

只有许援朝老神在在的,一副成竹在的臭样。别说是陈天戈的法迅疾,就是他此时也完全可以避开要害,至于擦破点皮,应该是难免的。那根本算不上受伤。

果然

只见陈天戈一字马的双腿居然往中间收拢,上往柳川建功那边倒去,整个人的体生生的挪开了半尺

柳川建功也想不到这样的死局陈天戈居然还能躲开随机武士刀的刀尖偏移,对准了陈天戈左腿。

“嗞啦啊你”

陈天戈已经翻滚到了一侧,并重新站起来了,有点狼狈。

左裤腿被划开个大口子,还血啦啦的一片。终究被刺伤了,武士刀顺着左腿划过,刀刃刚刚贴着皮,割开了长的口子。

不深,就是看着吓人,血流的一大片,红哇哇的。

而柳川建功却是颠着左腿挑开了。看不见那里受伤了,连血迹都没有,从他怨恨的眼神里,感觉他受伤比陈天戈还重。

事实上就是这样

陈天戈在侧倒下柳川建功时,指刀扎进了柳川建功膝盖筋脉,虽然动作没机会全部做到位,没能直接隔断髌骨韧带,废掉他的左腿,但还是至少隔断了三分之一。

不疼,不流血,就是左腿不再能用全力。否则它会被直接崩断。

党琴已经哭了,把拳头塞在嘴里,嗯嗯唧唧的,她还担心自己发出声会影响擂台上的陈天戈。

原燕和蒙莲还是知道的。血流的多,并不代表伤势就重。越是浅表的伤口,越会淌血,反倒是不流血的伤势最致命。

不太确定,只能盯着许援朝看。

连崔宝庆哥仨和胡、孔俩老头子也都看着许援朝,甚至原燕的那群小姐妹也都如此。

这圈人,也就许援朝到了那个层面,也就他真正清楚战局。

“别紧张,没大碍。划破皮了,看着血啦啦,其实就破了点皮倒是这个柳川建功,若不认输,最后还是会被小戈废掉”

“小许,你是说这一招小陈奏效了”

“孔老头,那是一招吗两人的这一次接触,双方都最少过了三招,还不说最后相互脱离的这招。”

“当然奏效了,没看那柳川建功的眼神,多歹毒小戈刺中了对方的膝盖筋脉,具体隔断多少不清楚,我估计不会少于三成,否则不会影响柳川建功的行动。”

孔啸风没在意许援朝叫了孔老头。本来江湖道除了辈分,就是达者为先。他反倒觉得许援朝这声孔老头透着一种亲切,比称呼孔老或者孔先生亲近多了。

“你果然只会偷袭”

我尼玛爷这是偷袭吗这该是正面对抗好不好你特么到底懂不懂啊张嘴就瞎哔哔

陈天戈没搭理他,这会儿就担心这孙子因为左腿受伤直接认输呢。那样的话,要想再有废他的机会就难了,而自己跟柳川家族的恩怨又得麻烦了。

“八嘎”

终于还是那个所谓的武士道精神占据了上峰,终于还没能摁下去他高傲的头颅。

柳川建功大喝一声又冲过来了。他居然不在意是不是会崩断膝盖筋脉

陈天戈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现在的柳川建功已经做不到密不透风了,他可以忍住痛,可机体会自动保护,不由自主的会迟缓,或者动作到不了位。

第一次有机会贴近,陈天戈挑了左肘后

“你卑鄙”

随便你说吧,爷接着。只要你不认输,总会废掉你的。

观众们迷糊了,搞不明白为什么这小本一直在破口大骂。没见这大陆仔做什么呀,到底伤着他哪儿了

“呀呔”

这次完了如果还不能废掉他,估计再没有机会了

能把武术练到这种地步,绝对不会是不是傻子。冲动只是一时,理智才是他的常态。

“小戈最后一次机会了”

“嗯怎么个意思”

“你如果单腿单手会不会继续打下去”

“如果不打下去会没命我打,如果不打下去也没损失,再这样下去只会伤势加重。”

“你觉得柳川建功会比你孔老头傻再下去他肯定被废掉了。”

不会给他留认输的机会

陈天戈再次提升了速度,快到了几乎看不清人影。人们看到的刀影始终都迟那么一瞬。

陈天戈宁愿力竭也要在这一次的接触中废掉柳川建功,甚至不在意再受些皮外伤。

观众终于看到了刀刀见血的场面,虽然看不清双方都击中了什么位置,到擂台上飙飞的鲜血骗不了人。是真正的直面干上了。

没人欢呼,也没人尖叫,甚至连鼓掌喝彩声都没有。

一种悲壮在整个场馆弥散。刚才比柳川建功辱骂凝聚起来的绪,在这一刻真正的升华了。

同祖同宗

党琴又泪汪汪的,原燕只是心疼,而蒙莲却是像在做什么决定一样。

“代价不大值得”

“说的轻巧不在你上”

连师叔都不叫了,直接呛一句。

“真不大,就像钻树林子被荆棘划破了一样。”

“砰当啷”

终于倒下了陈天戈也是气喘吁吁的,他几乎用尽了力气,在这几分钟的搏杀中,他把速度提到了前所未有的迅疾,把潜力激发了。

柳川建功这会儿瘫倒在地,几次想努力起,却无从着力。四肢全被废掉了。

“裁判,给他给他叫担架吧”

陈天戈双手扶着膝盖,呼哧呼哧的喘着,整个人都被血染红了。一白色的练功服,除了口处,其他几乎都被鲜血沾染了。斑斑点点的,看着很惨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六章 管理的学问

不知道柳川家族还有没有这般人物,太特么累了。

不过还好,效果不错。柳川建言此生别想再站起来,而柳川建功此生也别想再动武了。

十几处被搅碎的筋脉,就是小本医疗发达,也绝不可能让柳川建功恢复。能够生活自理就算烧高香了。

担架上来了,可抬担架的却直接跑陈天戈边。因为他看上去要比地上躺着的那个惨太多了。

“我不需要他需要”

陈天戈无语了,直接指指裁判,又指指正被数秒的柳川建功。

胜负宣布后,陈天戈回到了自家的座位上,步履没一点变化。

现场此时才响起掌声

“师叔,您怎么过来了”

“还不是你小子装的让我的人以为你会折在这里,不过来看看能行”

“我若不过来,蒙莲这小丫头片子敢让整个香港陪葬”

也就大十几岁,可他叫丫头片子居然没一点不合适。小弟好好的回来了,不跟他计较。

“姐,小琴,我没事得找个地方换换衣服,卸掉装扮。否则能不能出去场馆都是问题。”

仨女人都一副担忧的神唉这就是麻烦

孔啸风很积极的去处理赌注的事儿了,也算是这次交流会结束的最后一次露面,这场结束后,他也不会再来凑闹了。反正也没有什么场次需要他关注了。

坐地虎的优势,甭管小本怎样悲愤,订下的约定用得履行。

许援朝看孔啸风走了,这时候现场也就他能派出人去得给这小子买衣服。谁也没想着多带衣服来看比赛。

“拿钱,师叔的津贴可不够给你买衣服”

这确实是实话,本来陈天戈对于穿戴很无所谓。咱又不靠皮囊活可这道理跟女人说不清,衣服是越来越贵了,还穿着不自在。

钱都是原燕管的,陈天戈啥事有过钱

原燕随手那么一抓,根本不看多少,直接丢给了许援朝招呼过来的年轻人。

“去阿玛尼店,深灰色最新款,一米七八标准版,就这么说。剩下的钱归你。”

手抓着钱,人没动,却看着许援朝。

“余下看多少,多了回去登记一下,按赞助,算你们这次任务补助。”

呃原燕本来还想大气的说几句,想了想还是咽回去了。

“别惊讶,任何团队都得有规矩,任何况的处置都需要避免心生怨念和不满。你们以后也需要如此,不能老是这样。有些不是学校能学到的”

“原姑娘,小许说得有道理,你们怎么说呢,的确需要有明确的章程和制度了。”

胡志东都替他们发愁,一大堆的钱,十几个草莽,全凭着陈天戈的个人魅力在凝聚,这不是一个公司的常态。

而武汉的锦成集团也同样是这样的境况。

王文倩提议的锦成大酒店已经主体完工,但赵仁锋提议的摩托车和电动助力车的项目还搁浅着,没有丝毫进展。

整个锦成集团好像只有赵仁锋一个人在跟进这个项目,其他人似乎感觉这事跟他们无关

这是继承人的竞争,任何一个股东都觉得不适合掺和。

帮赵仁锋了,以后若是王文倩这边掌权了,那肯定没自己好果子吃。

这项目上不了也不会让自己口袋的钱少了,该有的分红也一样短不了自己的。何必多此一举呢

赵锦成还是高估了他锦成集团的这班人

赵仁锋开始也以为股东们会积极投入资金,毕竟这是个很有前途的项目,根本没担心资金的问题。

虽然让这个项目搁浅的原因是因为车辆厂的产权问题。锦成对车辆厂目前还是承包,并没有多大的主动权,项目的推进都需要计委的审批和工业局的同意。

并且还需要针对新上项目的资产和收益进行分割。这才是搁浅的原因。

被计委和工业局扯皮了半年。这半年居然没有一个股东来投资

王文倩直到把建酒店的土地拿下后,才发现按照公司会议决定,资金得自己筹集,关键是股东们谁也没来。

王文倩不得不拖拽着他哥跟她一起运作酒店项目。将土地抵押贷款,利用剩余资金将项目启动,甚至让建筑工程公司有一定的垫付。才好不容易完成了酒店的主体工程。

现在,捉襟见肘了。

集团账面上是有钱,可遵照董事长的意思,不可以动用的

从某种意义上,锦成集团的两个项目算是都陷入了困境。

“我在这儿表明一点,锦成集团不是赵家的,不是我赵锦成的,也不会是赵仁锋的,更不会是王文倩的”

“这不是那个皇帝要立太子,也不许任何人在锦成玩那些争斗可大伙儿是怎样做的”

在常规的工作汇报后,该轮着赵锦成总结了。他已经很控制自己的绪了,可还是有很多的不满流露出来。

太失望了十来年的经营,自己的这班底还是一堆烂泥

“不管是酒店项目,还是摩托车和电动助力车的项目,这都是很不错的项目。”

“当初我让大伙儿在单个项目上入股,目的就是想以后这两个项目起来了,可以转换成集团的股份,从而达到集团股份比例的合理化,不再是现在的一家独大。”

“我真想不通那些弯弯绕你们是从哪学来的。是不是觉得投资其中任何一个项目,就是站在了另外一个提议人的对立面”

“同时还担心将来会失去了权利,失去了地位,甚至会利益受损”

“算了多年的历练还是没有让你们的心境宽阔了。”

“现在我宣布几个决定所有分公司副经理以上的人员,从下个月开始全部到武汉大学管理学院听课。随后由文斌跟武汉大学管理学院接洽,赞助的资金从集团账户里走。”

“由于大家均不看好这两个项目,那就继续由集团来投资。各位的股份不会有任何改变,不增不减。”

说完,赵锦成连散会都没有说,直接离开了会议室。

很疲惫

其实他现在已经很少来集团了,他希望锦成集团有没有他,都能够正常运转,还能继续保持原来的发展速度,将来

将来那怕能给立萱这姑娘分一点股份,也能确保她衣食无忧。自己也有脸下去见自己的二哥二嫂和冯迪。

他已经七十岁的人了,还能看他们多久

赵锦成的失望还不是绝望,或许再过些时间会让他有些期望。

可陈天戈的尴尬或许会持续一段时间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七章 陈天戈拎得清

陈天戈上有太多的伤口,所以不能洗澡了。

这对于陈天戈根本就不该是事儿,小时候半个月一个月洗一次澡也是常有的事。甚至冬天里,他还有过两三个月才洗一次澡的记忆。

毕竟在道观里全凭柴火烧水,都得省着点用,他有时候看典籍练艺道,常常忘记洗澡这回事。

现在

陈天戈觉得伤口结痂后再洗澡也行,或者就该这样。

可现在他被剥光了,躺在卫生间的那张小窄上,然后原燕和蒙莲给他一点一点擦洗太特么别扭了。这就是尴尬

最为尴尬的是,党琴也凑进来了我的个天老爷呀饶了我吧这比让水泡了伤口还难受

“姐,要不我自己来吧。”

“行了,来都来了,看也看见了,总是要看见的。再说了,后背的口子你能看见别矫了”

我我不洗都没事的是你们要帮我,可你们把小琴也叫来算怎么一回事吗这都啥跟啥呀

心里再多的思想也阻止不了三个女人给他擦洗子的行为。且受着吧

有些学问不是从课本上学来的。

他们这些学生上学也上了一年多了,经济理论了解了,罗盘书房的议事模式也基本形成了,可陈天戈总觉得缺点啥。

现在明白了,他们还缺对现代企业管理的真正见识。

陈天戈是第一次登胡志东的门,还正规的递了拜贴。

他不懂香港的富豪家相互拜访是该怎样的礼节,所以他依江湖道的古礼,自己亲笔写了拜贴送过去了。

注明了拜访的时间,前去的人员等等,还一本正经的签了名,盖了自己的印章。这印章还是自己篆刻的小篆。

“小陈你呀搞这样正式。我都多年没见过这类拜贴了,还是小时候看到过父亲的好友这般行事。传统都丢弃了唉快请进”

胡志东也依着记忆里父亲的做法,按时按点的在别墅门口等着陈天戈。

“胡老,香港像你们这层次的人相互拜访是怎样的”

“亲友的拜访多是提前打个电话。若是商务拜访一般是通知具体承办人,约定时间,安排程。只有在举行重大聚会或者派对时才会发请柬,那也是印刷的请柬。”

“像你这样亲自手书的请柬没有喽急功近利,浮躁的心境,谁还有耐心做这个。更何况很少人能写一笔好字”

“小陈,这小楷都是你手书”

“嗯,小时候在道观,那时候观里都还是用毛笔的。”

“这印章”

“是我自己玩儿的。”

“小陈,若有空能不能帮我老头子也篆刻一枚印章”

“胡老,看您说的。我闲时间很多,正好这几天没事做,若您有合适的材料,我给您做一枚,不嫌弃就行。”

宾主落座,菲佣看茶。香港的富豪好像对菲佣有特别的感觉,家家都是菲佣。

“胡老,这次来我是想让他们能有机会在您的公司里实习,不要求任何职位,也不要求发薪水,甚至我们这边可以给你们公司交些学费。”

“我希望他们能从底层开始了解,熟悉并掌握一个现代化企业的管理,不是单纯的课本上教条的知识。”

陈天戈也觉得这有点难为,这样充塞到公司的人,对公司没有任何贡献,缺少责任,更谈不上依存和忠心。偏偏还想学到一个公司的核心管理,的确有些为难胡老了。

“小陈,你对他们现在的知识结构了解吗”

陈天戈没说话,只是看着陪着来的原燕和党琴。

“胡老,小琴原本就是经济类专业的大学生。我们几个因为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带着问题学习,现在基本掌握了经济学的基本理论。”

“有些也能跟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吻合上,再加上小戈这一年不停的引导我们的思维。从实际能力上可能还比不上正经的科班生,倒也能应付一般工作。”

原燕说话很是斟酌了,不能夸大,又不想贬低,想准确的表述自己这群人的水平,用词上费脑。

这也就是这两年跟了陈天戈,有了潜移默化的改变。搁以前,她才懒得用脑子,有啥说啥是啥说啥。

“小戈,你书房的设计是一种联席会议式的议事模式吧”

“胡老,差不多是那个模式,也不全是。那里面我侧重于咱们传统文化的模糊思维和整体观念,跟纯粹的联席会议不完全一样。”

“小戈,我老头子有个想法,提出来你们先合计合计。至于他们去我公司实习的事儿,这不算什么事,好说。”

“我想用这次赌档赢来的部分资金跟你们合作,也就是说我想入股你们天源资本。”

“同时,我邀请天源资本入股我的集团。直接入股集团可以,单纯入股某个产业也可以,咱们交叉持股。这样也是我老头子表明的诚意。”

“至于二哥那边他也提出过,这需要他来跟你谈。”

这想法对陈天戈来说太突然,他能判断出这是好事。但根本没有过这样的考虑,即便他智近乎妖也很难做到短时间做出决定。

“胡老,您准备入股天源的资金额是多少孔老那边又是多少准备占多大的股份您给我个大概的范围,我需要斟酌,同时也需要跟大伙商量,甚至大家可以坐一起商量。”

生意就是生意不能谈交。陈天戈还是分得清。

自己来拜访,请求胡志东接收这十几个人,想学学现代化公司的管理。这是凭交。

而谈及双方交叉持股,这就是生意了。生意就该用谈生意的方式,抛开交谈。

他不可能放开对于天源资本的控制,并不是他有什么权利**,他压根烦这些。但他得保证这两个三个女人在他离开后不被踢出局,不会被架空。否则,他还得往来这边处理,静不了心去混吃等死。

胡志东很欣赏陈天戈的做法,说白了他想持股天源资本也是想投资陈天戈这个人,以及他设计的那个传统思维模式的联席会议议事方式。

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个天源资本前途无量,很有介入的必要。

而此时,在天源资本尚未大规模开展业务之前介入,无疑是最合适的时机。说不定几年以后,自己想介入都不可能了。

拜访也就成了纯粹的拜访,扯闲篇唠家常的拜访。

一旦交叉持股,成为合作的双方,所谓进入公司了解并掌握管理制度,那就不再用交了,就可以算是员工培训了。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八章 未雨绸缪不是私心作祟

在陈天戈回到别墅时,孔啸风已经等着了。他也很急迫。

一样的措辞,但绝不是推辞,真的是需要征得所有人同意。

陈天戈从来没有号令众人的想法,从来就觉得这是大伙儿的事儿就该由大伙儿来定。

关键是他懒,还有就是他并没有永远留在这边的想法,师父的遗愿他还是得去尝试着完成。

他希望离开之前,天源资本能真正的形成一种集思广益的决策模式。

“咱们总计有多少资金了”

陈天戈任何事都记得清,可就是对到底多少钱一直糊涂着,纯粹是懒,懒得记这些。

“五十多亿吧。”

“嗯吕子颜他们这次cāo)作的不怎么样呀,几乎是独家消息,居然只翻了五倍。”

“小戈,是美金还是税后收益”



就是在香港也没那家财团能有这么多的现金,胡志东掺和赌档都是拆借的资金。这回是真耍大了

“大伙儿说说吧,对于胡老和孔老入股,以及咱们入股胡氏集团的事,一块都说说。”

很固定的模式,所有人开始查阅胡氏集团的资料,以及胡志东的简介。

至于孔啸风,在经济领域没什么作为,他这次更像是代表要洗白了上岸。

“在保证咱们绝对控股的况下,可以接纳他们。如果资金有富裕,最好能在胡氏有一定的话语权。”

“从这几年胡氏投资项目来看,侧重于内地,甚至有点收缩在东南亚的投资。这与咱们最终回到内地的想法一致。”

“咱们的议事模式不能因为他们加入而改变,也就是说只是让他们进入咱们的体系,权重不能超过陈老弟。”

“大家在同意接纳他们这点上一致。股份比例嘛,我建议不超过三成。”

“另外就是,咱们每个人的资产按现在公司的资产折算。这次胡老和孔老入股,会稀释所有的股份,但资产总额不会减少。”

“撤出来的资金入股胡氏集团,统一以天源资本的名义入股。如果谁有意撤出资金,也可以,将相应的减少在天源资本的占股。在胡氏,所有人都是一个整体,不涉及个人占股的问题。”

这样的决定,陈天戈是想彻底把他们这群人的利益捆绑,不至于以后在胡氏会被拆散了,分化了,从而产生一些暴露人的意外。

“但是,在天源资本每个人都代表自己本,在处理公司事务时,有表达的权利。在胡氏没有,在胡氏公司的代理人代表所有人。”

这样绕着,其实就是一种变相的捆绑,把这群人彻底捆绑在一起。天源资本的决策是否一致,或许会受到在胡氏是一体的影响,同时在胡氏的一个声音,又会影响他们在天源决策时的立场。

“另外,这次擂台对赌的一千五百万美金,也作为公司资产,但不入账。”

“这部分钱将购买三二百平米的房子,分别给崔宝庆、雷鸣和褚国亮夫妻。同时空出来的房子由暂时没有成家的人,每人一。”

“装饰和家具如果需要更换,找我姐,统一由对赌收益支付。在这里我要强调一点,这是最后一次以公司名义给大伙儿谋生活福利,在胡老和孔老入股后,必要有严格的公司财务制度。”

“对赌资金用不完,大伙儿先分了,手头留些闲余钱。一旦公司正常经营,将会有具体的章程,薪水也会根据各自的职位发放。”

“战老,您看这样成不”

“陈先生,这样好我老战能有幸认识你是我的福气,没想到临老了,还能在事业上有一次腾飞我完全赞同”

既然内部统一了,剩下的就是跟胡志东和孔啸风谈判了。

其实也不算是谈判,双方的诚意都足,并且都有让利的本意,或许根本就不用谈判,只是双方协商着走一趟程序。

只是在运作过程中,吕子颜和秦航居然也提出了想融进这个团体的意愿。

在外人看来,天源资本的股份很分散的,只有在他们自己人心里才明白,他们根本就是一个整体。

多了吕子颜和秦航,这个量级的资金,根本对天源资本的股权结构没有任何影响。

不只是专业人士的原因,也算是了解的人。

就这样,吕子颜和秦航也成了天源资本的股东。

天源资本股权结构有了些变化。

最大的股东还是陈天戈,尽管他分出一部分股东给了党琴,仍然是最大股东。

这也是胡志东无意取代他的意愿。

接下来是胡氏,然后战魁、孔啸风代表的社团,再然后是原燕、蒙莲,崔宝庆哥仨,原燕的那些小姐妹以及党琴,最后是吕子颜和秦航。

股权结构中有最重要的一点,也是陈天戈在调整股权比例是最为看重的。

陈天戈加上三个女人的股份,无论是搭配崔宝庆哥仨,还是搭配战魁叔侄,都可以达到绝对控股。

这样,不管是崔宝庆哥仨跟原燕和蒙莲的江湖道义,还是原燕和小琳的姐妹义,都可以确保天源资本最终控制权在这三个女人手里。

剩下的就等着天源资本的办公场所完工了。同时这群学生也都进入了胡氏集团,在各级各类的岗位上开始熟悉现代化企业的管理。

肖成汉彻底闲赋在家了。从顾问委员会撤销以后,他再没有去关注过武汉的执政况。

虽然每月都有像早年时抵报形式的告知,他也就是随便浏览一下,很少出言掺和。

改革开放的政策已经是共识,再没有任何不同的声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业已成型,并且提升到一个高度。

同时将私有制经济的地位在法律上给予了肯定。

国家选拔了一大批视野开阔,学识渊博,知识结构合理,有闯劲,敢打敢拼勇于担当的同志主政一方。

一切都是向好的,中华民族的崛起指可待。自己退下来了,有这样的接班人,也可以真的放心安享晚年了。

赵锦成可没他这样的福气,差不多是同年,肖成汉可以安享晚年了,可赵锦成还得为锦成集团cāo)心。

“肖书记,真羡慕您这样的生活。”

“这句话错的太多我肖成汉不再是书记,这称呼错了。你是闲不住,并没有真正的羡慕我这样的生活。”

“十几年前你就享受过这样的子了,最后你还不是折腾起来了”

这话也对,赵锦成确实十几年前就退休了。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九章 人情不该是万能的

赵锦成真希望自己来找肖成汉是叙旧的,两个七十岁的老头,一起回忆往昔才是这年龄该做的事。可是,不成啊

自己早年间在官面上也就跟肖成汉熟悉,跟其他的官员也就见面打个招呼,没有深交。再说,调离的调离了,退休的退休了。现在在官面上那就是两眼一抹黑。

自家的儿子能搭交上的只是些执行者,还够不着决策者那个层面。可车辆厂产权问题,最终还不是执行者能解决的。

“肖老,我现在是真想闲下来了。谁知道当初的一个念头居然折腾出这么大的摊子,儿女都还扛不起来,想闲也闲不下来呀”

“说吧,是不是为锦成的外贸许可找我”

肖成汉也是随意浏览过那些新的政策,知道国家许民营企业从事外贸,当然,这需要资格许可。

锦成集团算得上武汉最早也是规模最大的贸易公司,倘若对民营企业审核认定外贸资格,他认为锦成集团具备这样的条件。

锦成作为他一手扶持起来的民营企业,他还是有感的,不违背原则,适当递个话完全可以。

“外贸资格这”

“嗯不是难道这政策还没有公布还是说你根本就没cāo)心”

“可能是市里还没有出台具体方案和细则吧,公司没接到通知。肖老,这对锦成来说不算是最紧要的,毕竟锦成做了多年贸易,渠道和人脉都没说的,即便自己没有资格,跟其他公司合作也不是难事。”

“我来找您真不是为这事。”

“找我老头子聊天”

“不是,肖老,您别诶是这样锦成准备在车辆厂上马摩托车和助力自行车项目,但因为产权的事儿,需要计委和工业局的首肯。”

“项目倒是都没有异议,只是在产权上有分歧。锦成跟计委和工业局已经扯皮半年多了,一直谈不妥。”

车辆厂并不是支柱产业,也不是涉及国计民生的行业。

对于车辆厂肖成汉还是了解的,这是他在位时第一家试点承包制的国有企业,并且是在濒临倒闭时对外承包的。

承包制的经营方式的确使车辆厂焕发了生机,一跃成为武汉市的利税大户。

赵锦成父子先后在车辆厂的工作经历,也让他们在对待车辆厂职工上念些旧,福利待遇也逐年升高,甚至在整个武汉都算冒尖的了。

肖成汉不是那种思想僵化的老顽固。从几十年前跟李锦时结交,到解放后启用冯锦飞,他从来就是个豁达的子。

他认为有些产业是完全可以放给私人企业的,当然国家必须确保一些涉及国计民生行业的话语权。对于一点,他也曾向上面写过信

至于车辆厂恐怕是在某些人眼里是香饽饽了,是块大骨头,不舍得丢啊

肖成汉还是笔直的腰杆,七十多岁的人不显一丝老态。

从屋里拿出一份文件的复印件关于遴选部分国有企业开展产权改革的实施方案。

“老赵,车辆厂是不是在试点范围,能不能在这一轮开展产权改革,这涉及到领导的工作思路。我一个退下来的老头子,不适宜介入过深。”

“这本又是国有资产处置问题,方方面面涉及很多。我一个退下来的老同志,干预一项敏感的事务,不可取,也容易招人非议”

肖成汉这算是实话实说了,没有云山雾罩的打机锋。

的确,锦成集团是肖成汉扶持起来的民营企业,这在武汉某个层面几乎是众所周知。这也是这些年来,锦成集团在武汉顺风顺水的主要原因。

锦成集团跟官方协商,明晰车辆厂产权,从而推动车辆厂走向一个新高度。这点,肖成汉还是乐见其成的,但让他深度介入对于他这一辈的老革命,很珍惜自己的名声,他不希望有一天会被人指责,因为他导致国有资产jiàn)卖。

“肖老,我并不是想着占国家便宜,就是按现在的资产折算,让我全面接收车辆厂也可以。只是不想一直拖下去,早一点上马,就能早一点打开市场,就能提升品牌的认可度。”

“咦这两句话说的有道理。”

“锦成集团赞助了武汉大学的一些科研项目,同时征得武汉大学同意,我把锦成分公司副经理以上的人员全部送到武汉大学回炉了。我也听了几节课。”

“老赵不错知识需要更新,企业管理更需要适应时代。你很好”

“这样吧,你去找一下陈斌,就是我当初那个秘书,他现在是副市长,虽然不分管这块工作,排名也靠后,递个话,牵个线还是可以的。”

“老赵,人是需要走往的,我看不了一辈子锦成,你也管不了一辈子锦成。有些事该让小辈们担起来了。”

肖成汉最终还是没忍心扔下不管。对于锦成他是真的有感,对于赵锦成也是他很看好的人。只是,老赵也老了,真正的成了老赵

陈天戈很享受现在的子,若是气温没有逐天上升就更好了。

陈天戈真正成了闲人,除了他所有人都很忙碌,一大早就会被胡氏派来的工勤车接走,晚上才要送回来。

每周都会有一次畅所言的交流,各人讲述他们在胡氏的见闻和体会。这样能让陈天戈对各自能力以及适应那个方向的工作有个初步的了解。

“人观点很薄,或者说根本没有人。”

“关键是制度的执行。胡氏的制度很繁琐,也很全面,为了能把制度执行好,不得不设置一些无关紧要的部门,纯粹为保证制度的执行。”

“他们的奖惩很细致,甚至对于公司成本节约都有详细的细则。更别提对于效益的奖励了,很高,有些员工的薪水甚至高过了他们的主管或者部门经理。”

“有尊卑,有阶层,但具体到某个业务时,尊卑和阶层又不存在了,甚至连人也不存在。”

“他们似乎不像咱们,面子并不是最重要的,为公司谋利,从而得到赏识,提升薪水和职位更重要。”

“不靠论资排辈,唯能力唯效益,纯粹的谁有用用谁,没用了就让道,不讲丝毫面。”

这就是观念的冲突

陈天戈本意是让他们去学习,胡氏企业的规范管理没有让他们震撼,反倒是冲击了他们的文化根骨。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章 情分礼节有真假

陈天戈很庆幸有这一次的安排,否则他真怀疑最后的天源资本会被大伙儿的人观断送。

人和面子在传统文化里是远远高于钱财的。别说像他们这群屠狗辈,就是党琴似乎也对胡氏的那种管理颇有微词。

陈天戈静静的听着他们的陈述,都是他们从内地过来的人,没什么忌讳,真正的畅所言。

也都是用心了,真正去熟悉胡氏的管理了,可结果是莫名的排斥。

虽然都没有明说,话里话外都表明胡氏的方法不可取。

“我想问一句,抛开在座的所有人,如果对待他人,比如说咱们天源资本以后的雇员,甚至包括吕子颜和秦航。你们觉得胡氏的管理是不是适用”

“当然适用应该可以用完全照搬都可以”

大伙儿说着说着突然不说了,也都想明白了。

“如果我是一个新雇员,本来对公司有归属感,却发现公司的管理层和老员工对自己排斥,甚至公司有两个管理标准。以己度人,我该怎么做我会怎么做”

“咱们是江湖道出生,把道义看的比天高,比命重,这没有错。但这是私,不适于一个企业的管理。”

“一个统一遵守的规矩才是让道义得以续存的长久之计。大家注意胡氏的员工是否有怨言就能清楚,这样的制度到底是不是应该借鉴。”

陈天戈也不想把公私分得太清了,可他知道不得不这样做。若想让这个团体长久下去,若想让道义长存,不因利益纠葛变质,必须有一个统一的标准。

没有把自己强加于众人上的想法,只是引导大伙儿改变根深蒂固的观念,并不比授课简单。

要我做和我要做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主观能动。

陈天戈希望他们所有人都能主动的接受香港的企业管理理念,真正把天源资本当作企业去管理,而不再是大伙儿攒起来的一堆钱,也不是一个家长制的产业。

“小戈,你是在为你离开做准备吗”

原燕很不想提及陈天戈离开的事儿,总又避免不了。比如这样坐一起像闲聊一样的理念灌输,总能感觉到他是有目的的,他从来不做无为的闲事。

“再有五六年吧可我也想了,完全脱开似乎不可能。姐,我只是不太喜欢这样的生活氛围,但不不能强求你们跟我一样。”

“咱们的生活经历不一样,对生活的理解和追求也不一样。唉折腾这么大的摊子,又有你们,我所谓的找个道观,怕是不可能了。”

其实在团聚的时候不太适合讨论分别时的子怎么过,那会让团聚也过成分别的子了。

“小戈,我的确舍不得繁华,做不到陪着你去山里,姐也觉得不该是我陪着。只希望以后你的离开不是永远不联系。至于其他,无所谓了。在繁华处想你做道士的凄凉也是很好的。”

“姐知道,是我们牵绊了你,让你不得不负累这么多。放心,姐会给你看好这些产业。”

“小弟,我和原姐姐一样,从小在寨子里长大,出来十几年又经历太多磨难。人活着就是经历,现在的生活也的确是我想经历的,也希望后半生能安逸的活。”

“再有五六年,我跟原姐姐都快四十了,人老珠黄了。有这几年满足了可说好的你得给我们留个孩子”

党琴害羞,不像这两个女人,包裹着被单偷偷的听。

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接受这样的事儿,还是心甘愿的。

“哥我”

党琴也想表明心迹,可突然无从说起。

她跟原燕和蒙莲不同,她俩比陈天戈要大,从传统概念上的确不是陪伴的合适人选。而她跟哥哥算是同龄人,自己该怎样说

“哥,我从小就被人看不起,上大学躲着人也是怕再被人看不起,甚至辞职跑这么老远也有逃开熟悉环境的成分。”

“哥,我知道如果我想跟你走,你会带着我,可我怕我以后会后悔。我想活出个人样来,你给了我这样的机会,我不甘心,我想试试”

这该不算是贪图富贵吧毕竟各人的际遇不同,就会有不同的期望。

其实真正不适应这个社会的是陈天戈。他不会也不想要求任何人跟他一样执着的追求平淡。

陈天戈伸开臂膀,党琴脸上的忐忑一下子没了,有种会心的笑。也没羞的靠过去,抱着陈天戈

唉混乱的,缘这东西谁又能说的清

做一个平常人也好,还是想闻达于世也罢,都是一种态度,没有对错。分都是真的,这就够了。

说实话,赵锦成根本不觉得他跟陈秘书,现在该叫陈市长了,不觉得他跟人家有分。

当初几次相助,在赵锦成看来那是在替肖成汉跑腿,他似乎并没有刻意去结交陈斌。

这不是他看不上陈斌这个秘书,而是在他心里一直就排斥跟官面上的人交往过深。当初就是跟肖成汉走往,更多的是二哥的渊源在,即便如此,他好像也是被动的时候多。

现在生打生的找陈斌,还是有求于人时才想起来找人家,这心里真不得劲。

“这次我还带着你俩来,以后跟人陈市长的交往得你们自己用心唉你爹我都七十了,还得干这些没名堂的事儿”

已经到市政大楼门口了,赵锦成心里还是有点别扭。没这样做事的理由,太特么磕碜了。

用着了觍着脸来,用不着就扔一边去。

为了壮胆,他带着儿子赵仁锋和儿媳王文倩,也算是给他们小辈们铺路吧。

“陈市长”

来之前已经预约了,这是规矩。否则自己连大门都进不来。

“赵董、赵总,王总快请进。”

人家也是有秘书的。还不用像以前那样喊,看见有人进来,就很自然的倒茶,完了还是后退着出了门,轻轻的把门带上。

这动作要比陈市长当秘书时专业多了。

赵锦成七十岁老头了,秘书倒水时还欠了欠,伸了伸手,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没办法,这是礼节。

也幸亏这秘书是先给赵锦成倒水,否则就赵仁锋这几年养成的颐指气使的做派,说不定真不会注意这些细节。

王文倩也是有样学样,都显得很恭敬。那怕是故意做出来的,并不由心,那也是表明了一种态度。

国人就讲究这个。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一章 云山雾罩的话

气氛略显尴尬。

陈斌在请了进,让了座,就重新坐回去了。

办公条件还真不咋地,比锦成大厦里差远了。

两间房子里,古式的办公桌椅,还有那种了布艺子的沙发。

一点都不紧凑,坐沙发上的赵锦成他们,感觉跟陈市长说话不是说话,是喊话。

这是有怨气吗干嘛这般疏离

应该是有些怨气的。这些都算是语言的一种,这该是行为语言吧。很含蓄的透露一点信息不亲近。

陈斌早年替肖成汉跑腿,给锦成帮忙,当初是认为锦成会念恩的。也确实,前几年自己做秘书,逢年过节赵锦成也会去家里转转。

只是没想到,肖书记退二线,自己外放到县里,锦成这边居然断了来往。

陈斌主政一方时,曾想过让锦成在他的治下投资,也好提升一下辖区经济。终归是没落下脸去上门。这锦成也太不知趣了

既然你们是牵着肖书记,也罢咱们就顺着肖书记呗。

“陈市长,这次来是求您帮个忙”

不管怎样吧,有没有怨气都得把事说出来。气是肯定得受,事也不能不说。赵锦成干脆开门见山了,没想着交,主要是怕不上,那点分被自己丢了。

“赵董,你们锦成的事儿昨晚老领导给我打电话说了,我不太清楚这块工作,需要了解一下。具体况需要了解了才能给你个答复。”

我尼玛直接关门了。压根懒得听你扯太多。

赵锦成那叫一个憋屈呀还不能说这事麻烦您牵个线,若真这样说,那就彻底把陈斌得罪死了。相当于明着表明,你办不了这事

又不能说麻烦您看在肖书记的面子上,费费心。这就意味着分来自肖成汉,咱们之间没分。

赵锦成终于体会什么叫如坐针毡了。走不是,继续待着也不是,忒特么难受了。

有一点赵锦成清楚,一旦他们就这样走了,那这事能不能成不好说,陈斌是绝对得罪下了。

其实有一点赵锦成自己没觉察到,就是锦成集团的摊子让他忘记了早年的筚路蓝缕。

他早忘记了他第一次到广州,死皮赖脸在酒店里跟人凑脸的事儿,也忘记了他觍着脸去李科长家里的形。

人就是这样,随奈何走,怎样的地位决定怎样的处事方式。

陈斌没出言送客,说完那句话就继续低头看桌子上的文件,一副我很忙的样子。

就在这一刻,赵锦成都有心晚上去陈斌家里祸害一番特么的,真当老子是泥捏的别看老子七十了,艺道并没有放下,想祸害你这样的还不是难事。

脸色很难看场面很尴尬

关键还是不懂这类官面上的行为语言。

没出言送客,也就是还有得来回,适度的冷落,只是对过往的惩戒。

就看能不能领会了,也算是对锦成结交自己的诚意评估。这弯弯绕

“陈市长,这些年我爸年龄大了,锦成很多事都由我大哥和我在主持。”

“我爸闲下来经常提起您。说早年锦成在初创时承蒙您多方协调,从最早的商铺,到后来的航运,甚至现在的锦成大厦,都是经您手协调的。”

王文倩的父亲,也就是王老学究,经常把一些故事讲给他们兄妹听,让他们从中领会,学得些世事洞明。

“可以说没有您当初的支持,就没有锦成的今天。只是前些年思潮起伏,您又在上升期,我爸就告诫我们,别因为自家民营企业的份叨扰您,怕影响您的官声。”

这就纯粹是胡扯了,关键是要扯的有来由。

赵锦成都瞪大了眼,看着自己这儿媳。啥时候会这一的亲家也是个大直杆子,自己家也没这敢人呀。她咋就会拐这么大的弯

“这话言重了,当初还是我的老领导发话,我也就是跑个腿。不过,对于锦成我还是有感的,毕竟当初初创我也是看好的。”

”锦成又是咱们市民营企业的标杆,在政策容许范围内,该照顾的还是应该适当照顾。”

其实陈斌是个务实的领导,也不是个鼠肚鸡肠的人,否则当初也不会被肖成汉看上更不可能十来年就达到如今的地位。

是人就有绪,陈斌也有。这样的过往,没有直接闭门,也没有出言不逊,更没有端茶送客,已经是算是宽宏了。

“你看这样成不,赵董,你们先把车辆厂产权问题给我拿过个书面的东西来,我也查阅一些这方面的政策。这样,给领导递到案桌上也不至于突兀,争取做到有的放矢。你看怎样”

的领导案桌赵锦成不清楚,陈斌心里是倍儿明白的。已经有了调整分工的动议,而自己最有可能分管经济这块工作。

陈斌其实还真担心赵老头一拍股走了,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被自己这样冷一下脸,抹不下面子,说不定真走了。那他可就得不偿失了。

发泄绪是一方面,最为关键的陈斌还是想从肖成汉手中,把锦成接过来。毕竟现在是经济挂帅的年代,树立一个民营企业的标杆,是一份难得的政绩。

自己揽过来锦成,相当于老领导开创,而自己发扬,真正算一脉相承。不管是在人上,还是在政绩上,都是一段佳话。

赵锦成一个劲的应承。这话他听懂了,连言外之意也听懂了。很明白,陈斌会根据锦成的况说明,结合政策,给具体负责的领导合理的建议。

就差说会尽力帮忙了。首次往来,能有这样的结果,他很满足了。

越老越趋向于朴实,很多云山雾罩的话不是不懂,是没静下心来琢磨,或者说懒得琢磨了。

胡志东就懒得说让人败心思的话,这么想的就这么来。

“小戈,老头子跟你说实话,你们这群人”

“胡老,都不行”

陈天戈最怕的就是这样的结论。对于看人选人用人,他只能看出人品来,看能力,特别是现代企业管理的能力,他真没谱。

“不是,应该说在天源资本能做到人尽其才。”

我说胡大爷,您能不能别说话大喘气刚才那一句话中间的停顿,陈天戈都有了把钱分了,直接散伙的想法。

既然都没有这方面的能力,没必要硬堆在一起慢慢霍腾这点钱,还不如分下去,谁怎样活就怎样活算了。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二章 长远的人事布置

陈天戈也是急切,主要还是这群人对于他设定的未来太重要了,除了常规的议事发言,对于管理这一块,他还真无法判定各人的能力。

至于在海南,当时那就是个傻子,按照预先设定好的步骤,都可以赚到钱。不作数的。

现在,真正有资格评论他们能力的也只有胡志东。所以陈天戈在那一瞬间失态了。

胡志东倒觉得这才是年轻人的出派。跟陈天戈在一起,不论是闲聊还是谈事,往往会忽略他的年龄。太沉稳了,虑事也太周全了,一点都不逊于他这个老头子。

“我建议董事局主席的位置你还是留着。我也听原姑娘说过你的想法,这并不冲突。就比如胡氏,我几乎不参与集团经营,也就在有重大决策时,才需要我定夺。”

“年我不出现,胡氏也一样运转。这才是一个企业的正常状态。我感觉你也是把天源资本往这方面引导,并不妨碍你在背后掌舵。”

原姐该不会借胡老头来做说客吧

这事他们几个私下里商量过。陈天戈的意思是自己彻底脱离,一切都交给她们三个女人折腾。需要自己时,自己一样会到。推不掉的

而原燕那仨女人一致认为陈天戈必须在背后坐镇,那怕不出面都行,在股东圈子里,第一人必须是陈天戈。

最后没统一意见,只能暂且搁置。没想到今天胡志东也会是这样的建议。

“胡老,您说说理由吧。”

“我琢磨过你们这群人,包括我、孔二哥和小吕、小秦,所有人能凝聚在一起,其中的核心是你。也就是说大伙儿是对你认同才认同天源资本。目前,其他人不具备这个声誉和能力。”

“一个企业,在开创阶段是必须要有权威的。没有形成明显阶层和职位高低之前,权威的存在决定了一个团队能否凝聚,相当于一个团队的灵魂,不可忽缺。”

“不管这些人在公司挂牌时担任什么职位,他们行使权利的倚仗是你。特别是原姑娘”

话说的很明白,就差说你家的女人得靠男人才能行使权利了。

“胡老,我我陪不了她们多久,我不适应这生活,太累太紧凑,不安逸。”

“小戈,你想多了。未来是未来的事儿,现在必须如此。有几年磨合,当大家慢慢适应前台话事人时,自然不需要你时刻陪着。”

胡志东真正想说的是小子,想躲清闲做梦去吧这么大的摊子,就是远离了香港,你一样会被扰。除非你这几个女人真正成长了。

“胡老,您觉得怎样安排他们的职位合适”

真心的请教,为这事陈天戈是真发愁了。不偏不倚,人尽其才,说起来就八个字,做起来就是一个砌墙叠瓦的大工程。

他希望胡志东能站在股东角度,本着天源资本发展的目的,撇开自己跟所有的亲疏,来客观公正的对所有人做个定位。

“董事局主席你留着,原燕可以做执行总裁,党琴做你的助理,蒙莲的子适合人事总监,她很直率,能做到就事论事。”

“在这群人里,崔宝庆和战魁最具备领导者天赋,以后完全可以放出去独当一面。现在嘛,我倾向于崔宝庆任监事,我这边也搭配一个有经验的。也巩固一下他们总览全局的意识。”

“吕子颜作为专业人士,最适合主事投资部,当然这个是指金融投资,实业投资和风险投资这块可以让尹玉娟和战魁参与,另择人选与他们搭配。”

“至于其他人,我建议你把他们安置在总裁办或者董事局,从事决策建议工作,或者单独成立一个决策部门也可以。”

“胡老的意思是他们不适合独挡一面或者分管某项工作”

“小戈,他们从未接触过管理,也不像崔宝庆和战魁有这方面天赋。但的确又都是上智之人。”

“这类人一般经过后天培养,都可能在某一领域有一番成就。真正导致现状的是你。”

“我胡老您的意思是”

“就比如他们是一块璞玉,需要雕琢方可成器,偏偏你设定的模式非常先进。这就在他们心底彻底烙印了。”

“他们没有一个人去侧重学习某项管理,他们的思维大多数都是在评估,评估一项制度的优劣。这并不是他们故意挑刺,而是你罗盘书房的思维模式对他们影响太大。”

“即便是原燕等人,也一样有评估的思维存在,只是他们由于天赋的原因,或者曾经有过管理的经验,他们会在评估的基础上,进行有效的改良和纠正。”

这样说陈天戈明白了,他只是没有试着置事外去评判自己人,总是被义左右,很难做到客观。胡志东的这些话,仔细思量起来,确实是如此。

生来具有领袖特征并不多见,多数还是后天养成的。比如原燕,比如崔宝庆,比如战魁,他们三人都是有过自己开创事业的经历,才能不完全被自己的思维左右。

看来自己属于天生具有领袖气质的人了想想也臭的。

天源资本也即将要挂牌了,办公场所改造审批终于过了审。

香港这边的办事效率也真不敢恭维,忒特么磨蹭了。这还是胡志东出面的,若生打生的一群人,估计现在还在山底下转悠呢,根本找不到庙门。

赵锦成对锦成集团也有了安排一番的打算。

“集团决策机构是董事会,所有新业务拓展都需要董事会一致通过。”

“各分公司自行负责本公司业务,对董事会负责,定期向董事会汇报。董事会可根据分公司业绩对管理层做出调整。”

“分公司总经理一年为一个任期,年终业绩决定来年的任职去向。新开展业务不作为分公司业绩考核范围。”

“集团分公司管理层轮岗制也以业绩作为考量指标之一,也是最为重要的指标。”

“王文倩为董事会执行总裁,黄连城为集团总经理,赵仁锋为副董事长。各自分工和负责业务保持不变。”

赵锦成也是被上一次的股东们那些小心思恼火了,干脆明确了。不是都猜测谁最后掌权吗爷告诉你们,都不可能

赵锦成希望锦成集团以后就是个分权议事模式。趁他现在体还行,尝试着把这种模式固定下来,也能避免最终出现兄弟阋于墙的争端。

黄连城就是那个代表赵家之外的话事人希望他的经验和阅历能帮助自己完成锦成集团的决策模式改造。

而最终,他还是想把锦成还给冯立萱,那怕是一部分还给她,不能在她成长起来以前,锦成出现另一个一言九鼎的人。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三章 都是有想法的

天源资本人员缺口太大了,陈天戈不急,好像谁都不急。

这时候就是聘用了也是花钱养着,都没事做。主要是办公场所还没有就绪,天源资本的具体业务还没有细化,这需要在挂牌之前理出个框架来。

真麻烦陈天戈是真有点烦了。需要考虑的事儿太多,一切都是从头做起,越展开思谋越觉得繁琐。

早知道早知道也还是得给这三女人留下点什么。实业估计比这更烦

冯立萱十二岁了,今年要读初中了。听说初中是可以住校的,她也想住校。

三入世后,家里连个说话的都没有,冯立明和冯立媛偶尔跟他们父母过来这边,也很陌生。冯立明似乎对她还有敌意,她不敢问。

三爷爷这段时间很忙,有时候回来也沉着脸,冯立萱想说,又不敢开口提。

“三爷爷,我我上初中能去住校吗”

冯立萱终于看到了三爷爷的笑脸,鼓足了勇气,说出了自己想法。

“为什么咱家离学校不远呀。你担心不安全要不三爷爷安排辆车接送你”

赵锦成今天难得轻松,车辆厂的事儿解决了,虽然受了点委屈,好歹结果不错。这个陈斌居然分管经济了,这事还正是他份内的事儿。

还是感激肖老呀,在这关键时刻给自己又搭上了这条线

这小囡囡咋突然有这种想法

一个大老爷们儿,心思很粗的,他那能注意到这闺女在这个家里的处境。

他觉得有吃有穿就该无忧无虑,哪知道忧虑并不只有温饱。

“那那算了吧”

冯立萱说不下去了。她感觉冯立明对她的敌意应该是因为自行车。要是三爷爷再派车接送自己,会不会立明更恨自己

自行车是他爸给自己的,比他自己的要新,他每次回来都有看自行车。

自己每天都会擦自行车的,这是唯一受自己安排的物件。

每年的压岁钱三爷爷都给自己存着,说等自己十八岁后就可以自己做主了。她现在就想做主,住校就是自己做主的试探,可惜,三爷爷不同意。

“萱萱,到底怎么了跟爷爷说说,为什么想去住校了”

赵锦成不记得自己年轻时这样跟两个儿子说过话,从来都是煽一巴掌踹一脚的,没有道理可讲,老子就是道理。

这小囡囡唉太软弱了,跟她那个娘一球样。不过这类人要是抽风,那绝对是狂风骤雨,就像她那个忤逆的娘做的那些烂事。

宽解宽解吧,自己也不懂这小丫头片子心思。

“三爷爷,没没什么没怎么想,我就是对宿舍好奇。”

多么烂的借口,可真正的想法她能说吗她能说自己不喜欢待在这个家里能说不喜欢赵立明能说家里人让她感觉不到温暖

不能说呀三爷爷还是对她很亲的,对自己的脸色也是所有人中最好的。就是立媛,很乖巧了,也很少见三爷爷跟她逗弄着玩。

听两个婶婶说,三在的时候,三爷爷也是陪着三逗弄他们三个的。人长大了,不好玩了,三爷爷也不逗弄他们了。

“宿舍有啥好的,七八个人一个屋子,到处乱扔垃圾。连衣服都是攒一个礼拜带回去让家人洗,宿舍的环境不好,学校食堂饭食也不好吃。”

“萱萱在家里多好,衣服隔天阿姨就会帮你洗了,每天都可以洗澡,饭食还能挑自己吃的。你正在长体,需要营养,就在家里好不好”

“我听三爷爷的。”

冯立萱能听出三爷爷这不是商量,是决定下的。好不好都得听从。

又不知道说什么了,赵锦成根本不知道怎么跟这么大的小女孩沟通。

冯立萱最想问问三爷爷她父母的事儿,可好几次都是一样的回答咱两家是世交,你父母出意外了,把你托付给三爷爷,三爷爷会看好萱萱。

每次问的时候三爷爷都皱眉,回答时仿佛压抑着一种绪。唉还是别问了吧。外人就外人吧,毕竟三爷爷一家把自己养大了,这是恩。

冯立萱从书上看到的,人要知恩图报。

女人总是想法很多。

“小戈,让小莲儿和小琴怀孕吧。正好今年我们的学业也结束了,抽空养孩子,等公司正规了,她俩也能去工作了。”

原燕三十五六的人了,连蒙莲也三十多了,她俩真不能再拖了。原燕自己不能生育,偏偏特别喜欢小孩儿,在大街上看见小娃娃就走不动路了。

陈天戈对这事很纠结。自己是要离开的,到时候自己算不算抛妻离子呢

唉终归是做不到祖师爷那般洒脱。

女人们倒是很想的开,好像香港这类事不少。吕子颜和秦航也住太平山了,都等着天源资本开业,闲下来的时间就用来扯闲篇了。

只是没想到跟自己开口就是经济术语的吕子颜,怎么跟原燕她们尽说些家长里短。

干嘛非得结婚呀自己又不是养活不了自己。再说了,那个男人能靠的住结婚不结婚他们都会偷吃,还不如搭伙过子痛快,看不顺眼了直接一拍两散。有孩子怕什么自己又不是养不起

这就是吕子颜这女人的论调陈天戈不知道是还感谢她宽慰了原燕她们,还是该替秦航悲哀。

难道说接受过西式教育的女人真的如此独立

不可取女人嘛,还是传统的好。严格意义上,原燕她们姐妹三个也不属于传统的女人吧这点陈天戈忽略了。

子嗣在传统概念里一直是很重要的,不论男女。所以这要求陈天戈没理由拒绝。

这也真不是难事。没多久,蒙莲和党琴就都有了孕。

巧不巧的是,同一时间段里,崔宝庆哥仨,包括战魁家也都中彩了。

“这是干嘛呢”

“老弟,这不是趁时间合适嘛。错过这时间又得忙公司开业的事儿,然后做业务。”

“这叫英雄所见略同”

“小戈,胡氏有医院投资的,天源资本既然是胡氏的股东,自然也是胡氏医院的股东。这事交给集团行政部处理,会处理好的”

胡志东还以为陈天戈是不好意思,一屋子两个女人怀孕,担心闲话。

陈天戈压根没想这些,闲话谁认识自己呀想说就说去呗,自家过子,管别人事

他只是奇怪,怀孕这事居然也是一窝蜂凑闹。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四章 一个人的无病呻吟

香港在风俗的继承上虽然有点堆砌,并且继承的大多是满清风俗,也要比内地繁琐很多。就比如开业

先是定子。对于所谓的黄道吉选择,这也算是道家的分支,陈天戈满脑子道家典籍,这方面绝对的行家里手。

就是崔宝庆也有相当的水准。那个传承的古建者能不懂这方面的知识

“随胡老折腾吧,流程无所谓的。”

“倒也没犯什么忌讳,子选的也还算可以。在香港这行也在随行就市,选择周末这天,又能跟玉匣记合上,费心了。呵呵”

这不是最繁琐的,真正的讲究是礼宾。

陈天戈真后悔当初自己手写拜贴去找胡志东了。就因为这点,胡志东非得让陈天戈把所有请柬都手写了。

陈天戈本以为没几个人,结果我去看着胡志东递过来的名单,几百人

“胡老,这这都是宾客”

“嗯,通讯社那边你该着邀请吧毕竟你是内地来的,现在在香港投资这么大的产业,也算是头一份,通讯社在这边就是你的倚仗。”

这个该请

“港府这边,虽然人家是秋后的蚂蚱了,没几天可蹦哒了,毕竟现在还在人家的治下。金融管理、投资管理以及税务等等部门咱也得礼节到了吧”

是这么个理

“这是天源资本第一次亮相,整个香港的投行和财团阶层,又都是我的一些老朋友老伙计,咱不能失礼吧”

嗯,这是人礼往,需要做到。

“股交所、期交所,最后咱们要入驻,借用人家的地盘”

“虽然同行是冤家,有时候在赚钱一途上,是合作大于分歧的”

“媒体评论那就是唾沫淹死人的cāo)纵者,没必要在这些小事上得罪他们”

得了您老还是别说了,几百人都有必要。

陈天戈看着胡志东离开书房的背影,再看看一桌子的请柬老头,为啥不跟别人一样直接印刷呢为啥非得让我手书

天源资本的开业庆典,外面可以说是彩旗招展,锣鼓喧天,可惜了没有鞭炮齐鸣。

这香港就这点不好,不许燃放烟花爆竹,少了些气氛。褚国亮甚至出馊主意,去搞一车真正的爆竹,咱就点竹子,洋鬼子总管不了。

算了,都交给那些专门的公司运作了,有那么个意思就行。

“这么风光的场面,你躲这里”

许援朝这次算是公事,正儿八经的西装。找到陈天戈,发现这小子一个人躲在这董事长办公室,一副局外人的神看着楼下的闹。

“不喜欢,也玩不了这磁的买卖。”

“不可能永远做幕后吧最终还是得跟那些衣冠跟他们接触,让一个人女人出头露面,你也真做的出来。”

“不对呀,那两个呢咋没来你还有什么猫腻”

“呃她俩那个”

“支支吾吾的,爽快点”

“她俩怀孕了”

“怀孕啊你小子都是你的”

这可是把许援朝惊着了。妈蛋狗改不了吃屎,他们师门就这德行。他祖师爷还好说,乱搞是乱搞,不留种呀。这小子狗的居然还真不知道该怎样说教。

“应该都是我的。”

陈天戈也尴尬的,不过根本看不出他那里有一点尴尬来。

“小戈,李师叔那儿,我是晚辈不好说什么。可你,师叔得说说你。这不是旧社会了,知道你在山上长大,被那两个匪兵教坏了。”

“现在不兴这个,就是香港也止二十年了。你这样不合适”

许援朝很想说这小子犯了重婚罪,可想想这特么是在香港,这仨女人特么的估计都自愿,还特么都是香港籍。

不过,仨女人都是品不错,又模样俊俏的女人。这小子也真是好福气唉,我是没这机会呀

“师叔,我也不想这样。可拒绝那个都相当于把她赶出这个圈子,我做不到那么狠。”

“你是说她们都是上赶子贴你”

呃这话该怎样回答你怎么说都不合适。陈天戈干脆不搭茬了。

许援朝绕着陈天戈转悠了好几圈。

“啧啧没什么出奇的地方呀她们都是好的姑娘,咋就瞎了眼看上你了。你准备怎样处理跟那个结婚党琴”

“谁都不结她们也没想结婚,我也没想长久待这里。我或许还会回道观,或者找个小地方混吃等死。”

陈天戈说得很平淡,可许援朝却感觉到他有些烦躁,有些急迫,还带着些落寞。

“那这”许援朝指指外面的人群。

“这些又是何必呢”

“从开始就是想给原姐积累些本钱,让她别再接触老行当。后来又碰上崔宝庆哥仨和莲姐,他们过的很扯淡。”

“就想着垄一起,给他们留下些产业,都不至于仗着手被bi)着走了邪路。都是长辈的分。”

“处久了,人也都不错,摊子却越撑越大了。没办法,被事推着往前,停都没法停。”

“师叔,我是真不这,看着就烦。可他们包括她们都喜欢过这样的子”

许援朝这次真切的感受到了陈天戈的烦躁和无奈。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孩子是为了栓住你”

“也是也不是。她们只想有个依靠,我认同。再说这摊子撑这么大,说是完全隔离了,抛开了,彻底不管也不可能。”

“只是唉我能有点清闲而已。诺,就这办公室,我的连胡老也这样想,也要求这样做”

很久了,窝心里很久了。陈天戈一直没个合适的对象可以倒腾出来,终于今天许援朝扯开了话题,他也放下了伪装,真实的说了说自己的想法。

从心底陈天戈认可这班人的品,都是值得深交的。只是对于生活的态度,却没有一个人与他契合。都是江湖道的传承人,为什么或许是自己另类吧。

“老话说就了,人在江湖不由己。有几个女人,有一帮兄弟,还都接纳你并容忍你的懒散,不拉扯,不纠缠。你就知足吧”

或许自己真该知足。在公司开业时,一个人躲办公室里,像个怨妇一样感慨,的确有些过了。

兄弟姐妹们虽然都对他这样做没有意见,可他们真的就想自己这个团队核心和灵魂不出面吗

自己这真算是无病呻吟了。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五章 送礼也有道道

所有的成全都伴随着委屈,只是舍和得分属一方。

陈天戈精神焕发的出现在大厅时,正是迎宾的开始。

此刻原燕的笑容才是真正的灿烂,不是公式化的笑脸。她看到了陈天戈不是不愿时,就一下展露了最迷人的笑脸。

帮忙维持秩序的齐锋和翟飞龙都有一时的失神。我去这主母真特么是极品。得收心

以后咱也是穿西装上班的白领了,也是精英了,不能再有哪些恶心心思。再说了,他们知道陈天戈才是真正的大佬,甚至连二爷也都恭敬的人物。

还有还有那个能解落血残的那也是主母。大佬就是大佬真特么牛掰。

公司需要安保,社团面临转行,需要逐步洗白了上岸。孔啸风对齐锋和翟飞龙还算认可,就干脆把他俩调拨过来维持秩序了。

不算是憨货,今天在场的还真没烂仔,都是五官端正,看不出邪的后生。

“咋不在上面待着了”

原燕给陈天戈整理衣服的动作很自然,这也就是个表达,衣服很整齐的,用不着整理。

“师叔觉得不合适,我想了想让你一个人撑着也的确不合适。该我的我就该担着。姐,谢谢你”

这一声谢,把原燕的泪都招出来了。目光转向许援朝,满眼的感谢。

原燕没觉得自己委屈,但能有小戈陪着,特别在今天这样的场面,她是真的开心。

“小戈,来来来,这是宏星的连董”

“这是长河的林董”

“这是”

的确是很无聊的事儿。一个个相互恭维着,应付着,说着言不由衷的场面话,表达着不合实际的亲切。

你还得投桃还李的陪着。

笑脸都僵硬了,口干舌燥的,嗓子快冒烟了。几百人呢,一人客气一句也够受了。

可算是迎完了,可算是轮得着剪彩了。

还好准备的绸缎够长。胡志东的面子还真不是吹的,就现在台面上拿剪刀的,随便一个都是大拿。

商会总会长、马会总会长、股交所和期交所总经理,港英官面的金融局、投资局、财务司、税管司等等。

不过陈天戈不明白这马会总会长搁这儿剪彩是个什么意思。

“战老,这马会总会长”

战大贵今天这嘴就没合拢过,老头那叫一个兴奋。

这场面是他做梦都不敢梦的。他今天可是跟整个香港的富豪都握手了,搁以前,他就是拜访都会被把拜贴扔出来。可今天,他们都来给自己的公司开业道贺这在荷里活街古玩行那绝对是独一份。

得这叔侄俩一个货色。

“陈先生,马会会长是由会员推选出来的,而会员几乎包括了整个香港的富人圈子。基本上资产有些规模的,都会是马会会员。”

“马会总会长在某种程度上,号召力并不比商会差,都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啰嗦,不过还算是说清楚了。

陈天戈看了看站在台子中间的通讯社老大和胡志东还算满意,没让洋鬼子占了主位。

原燕一个执行总裁,本来没资格在台上的。陈天戈拒绝的坚决,胡志东只好把原燕拖台上了。

不美气位置太偏了。就这样,原燕也是神采奕奕的。真想不明白,这抛头露面的事儿有什么好的。

她喜欢,那就随她吧。

酒席时陈天戈又躲开了。胡志东也了解这小子的子,干脆就没指望他。

“你让你那个原姐挨桌敬酒”

许援朝绝对是羡慕嫉妒恨才这样的,见着陈天戈就想损几句,不然心里老是痛快不起来。

“她酒量不比我差,再说她们师门有吐酒的法门和艺道。”

“真有这艺道”

“你们少林也有吧”

“那算什么艺道,用拳砸自己的胃,吐是吐了,就是再把控力道好也疼呀。”

“师叔,咱俩喝点”

“算了,今天是公务,叔不适合喝酒。改天让你原姐把艺道教我就行。”

陈天戈终归还是没躲过去应酬。

胡志东喝得不算多,没喝高可心气高。酒席到了尾声,在剩下只有几个老朋友时,忍不住卖弄陈天戈给他篆刻的鸡血石印章。

这年月,即便是当初逃到香港的遗老遗少不少,也很难找出一个把印章篆刻到精品级别的手艺人。

更何况陈天戈用的千门做艺道,连防伪的微雕都有。这下,陈天戈逃不开了。

留下来都是跟胡志东同样有家国怀的,所以通讯社的老大也还在,这样聚一起交流感的机会不多,还是这样的中式场合。

西式冷餐聚会没这种气氛,那场合就适合端着,鬼迷假眼的客。而中式的酒席才是国人最喜欢的交流场合。

“陈董,希望不吝手艺,帮我老连也做一份如何”

“陈董,这可不能厚此薄彼,不能让胡老头独享”

“陈董”

除了一声陈董叫法还算客气,其他一切没一点陌生感。

这场合陈天戈倒是不怵。

“战老,您那儿有没有鸡血石材料”

“有,不过,陈先生,我那块只有百分之三十的血,给各位怕是”

“没那么多讲究,就当是人礼往。”

其实,今天开业庆典已经有了礼品了,都是胡志东cāo)办,也只有他熟悉来宾的价码。

至于再送鸡血石印章陈天戈是看出来剩下的这些人跟通讯社,跟胡志东都是相当熟络的。

礼多人不怪

“各位叔伯,都是长辈,今个能为我们这小打小闹的生意屈尊,小子在这需要特别致谢,正愁没拿的出手的物件。”

“您看这样成不我们股东的战老爷子,本就是做古玩行当的,他正好有鸡血石的存货。各位叔伯如果看得起小子的手艺,就成全小子一次,让小子把手艺和印章一并送给各位。也算让我这心里减少点过意不去。”

说完还闪把战大贵让出来。

这老头傻呵呵的只知道高兴了,压根一晚上就没说几句话,人家会不会记得他都难说。这算是逮着露脸的机会了。

“老朽战大贵,在荷里活街经营一家古玩店,同时也是天源资本的小股东。”

“刚才陈董说到鸡血石,老朽确实有存货,只是血量只有百分之三十”

这老小子,太特么古板了。送礼那有把礼品说明的

“各位叔伯,这事咱们就这么定了。完了各位留个便条,把要求留下,是小篆还是隶书,是方印还是圆印,小子一并给各位办好了。”

这战老头,差点让爷圆不过场来。白瞎这露脸的机会了,比他那个侄儿场面上差远了。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六章 女人的心思多猜猜

天源资本暂时不开张,也没法开张。

架子是搭起来了,人全部是胡氏过来的。干脆陈天戈把人员招聘的事儿也扔给了胡志东。谁让他显摆,结果给自己显摆了一堆印章

陈天戈很享受这种工种,把自己融入篆刻中,不仅可以感受文化的浸染,同时也可以静心。

可牢还得给胡老头子发,也让他安排人员招聘时不觉得是自己使唤他了。

印章要求五花八门,还真都不客气。柳体颜体还好说,陈天戈跟着师伯学过,可这瘦金体这是能练到家的艺道吗可恨的是,许援朝也凑闹,还重点标注瘦金体

你说你一个军汉,丘八,沾点文气也就是了,还瘦金体你懂吗想想他估计是签字太难看,用这印章装面子的,也就原谅他了。

陈天戈是个不会将就的人,特别在传承艺道上。他担心会因为自己的不济,让人对文化传承有了偏见。

所以他购置了一大堆的碑帖,一字一字的临摹,希望自己能短时间把需要的几个字,练出赵佶的韵味来。

一个多月了,陈天戈除了晨练吃饭睡觉,其他时间就窝在书房里。

原燕也累得跟死狗似的,一回家除了吃饭洗涮,就剩下睡觉了。一个公司的开创真不是那么容易,现在党琴和蒙莲都在养胎,等着生产,只有她一个人扛。

胡志东派了人,可毕竟人家属于客串,使唤起来不那么硬气。只好自己受累了。

不过原燕很充实,觉得这段时间是她三十多年来最充实的子,她乐此不疲。

“莲姐,他俩没事吧”

“管他们呢,咱俩现在就是赶紧把孩子生了,想帮什么忙也能搭把手,可现在,就是有事也帮不了,还不如不想呢。”

蒙莲就这么简单。

陈天戈终于完工了,这段时间自己就是个匠人,只能用完工来表述。

“哥,你都瘦了,原姐也瘦了。就我们俩胖了,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恢复”

刚开始还是关心人的,没几句就愁上自己材的恢复了。都说怀孕的女人智力下降,看来确实有道理。

“原姐呢”

“卧室呢,估计睡着了。回来吃过饭,跟我们闲扯几句就回屋了。”

这俩孕妇原燕那是睡着了。陈天戈推开卧室门,里面烟雾缭绕的。

这是为了那两个孕妇,原燕主动搬到了主卧旁边的卧室。

“姐,何必呢”

“小戈,姐乐意,真的。这样我觉得很充实。”

问的突兀,答的对题。都明白是啥。

“小戈,不用多久,公司就可以运营任何项目了。人员基本到位,挖了不少有资深的专业人士,吕子颜很上路,帮了不少忙。”

“那个策划部,就是咱们这帮人聚集的地方,在几次公司期货和股票的投资演练中,大放异彩,连那些资深的专业人士也折服了。”

陈天戈不太喜欢把工作带到生活中来,看原燕的兴致高,也那样听着。是不是听进去了,只有他知道。

人是有点显瘦了,不过精神尚好。陈天戈搭几下脉,健康这就够了,她喜欢就让她折腾吧,本来就是留给她们折腾的。

许援朝把玩一会儿鸡血石印章,很满意的收起来了。同时也把自己老大的收起来了。

这小子不错,还懂得用装饰盒了,有前途。

“慈善拍卖这是什么鬼”

陈天戈也不知道这是啥玩意儿。反正是胡志东派人送来的,让他携原燕明晚到二十八号院参加什么慈善拍卖晚会。

慈善

“就是花钱做善事呗,合法的劫富济贫,能是什么鬼。”

“不是,我是问慈善跟拍卖咋凑一块了。你小子,什么合法的劫富济贫,这叫公益懂不懂”

“花钱买东西,东西归你,钱做公益。应该是这么个理儿。师叔,您说我是不是也得准备的物件”

“你问我,我问谁呀”

慈善嘛,这应该不要求价值,重点表达个意思,这又不是强制的。

重点是在香港奉献,给英国佬贴金,陈天戈没那个觉悟。若不是怕面子上下不来,自己想去混个吃喝算了。

他实在是忒怕跟生人客。

许援朝更是懒得考虑这些事,连告别的话也没有,直接走了。本来就是来拿印章的,拿上了就走呗,省得看着一屋子有两个孕妇心塞。

陈天戈翻看了自己的小木箱,左看右看还是舍不得这些玉器,虽都不是精品,但就这样给洋人贴金,收买香港人的心,他一块钱的物件也舍不得。

慈善不该分国界,可他达不到这觉悟。

“哥,翻腾啥呢”

还叫着哥,却是一副屋里人的口吻。

“找个物件,明晚陪原姐去参加什么慈善晚宴。”

党琴看了看,问了问,发现没自己什么事,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就跟着蒙莲出去遛弯了。

医生说了,得多走路,这才是最为重要的。

陈天戈看看走远了的俩孕妇,突然想起来,她们都怀的是自己的种,是不是自己有点太过了

党琴出门时的搭讪,未必是真关心自己在做什么,好像她没这样过。这是在提醒自己,别忽略了她们

陈天戈抹了一把脸,自己确实混蛋的。心甘愿也不能这样消耗,久了会变成怨念。

陈天戈追上俩孕妇时,瞬间被她俩一边一个挎上了胳膊,都能听到她俩心底的欢呼了。

果然,女人的心思得多猜猜。

也就在别墅院子里遛弯,蒙莲无所谓,党琴还是有些不敢见人,遛弯也没出去过。

别墅院子够大,环境也还行,单纯的常人那种遛弯散步,足够了。

“腿酸了,哥,莲姐,咱们坐一会儿吧”

陈天戈用心了其实蛮细心的。先是扶着俩女人坐定,然后一手抓一条腿,开始揉捏起来

没人言语,可党琴的泪珠啪嗒啪嗒的滴落,蒙莲算是坚强,眼眶里也塞满了泪。

真的很容易被满足,特别是沉浸在这种感中的女人。

“哥,好了,咱们走吧。差不多原姐快回来了。”

“好嘞”

给予亲人快乐时自己也是愉悦的。陈天戈半蹲着的体,还轻巧的玩了一个后空翻。

咦这是这是个树墩

陈天戈突然扭脸,对着俩女人一人亲一口。真是福星呀,有这个树墩,自己明晚的拍卖品不就有了吗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七章 舍不得这树墩啊

陈天戈一手拎着脏不拉机的树墩,结果两人都不挎他胳膊了。这点,她们仨都很自觉,不在任何一点小细节上有芥蒂。

陈天戈擦拭清洗了树墩,却发现居然是红酸枝这该是当初收拾书房留下的废料。

确实是废料,是从树根的基地处锯掉了,剩下的就是龇牙八怪的树根。

陈天戈用锯痕一面作为底座,把树根翻过来。中间的主干树根是锯断的,周围乱七八糟的枝丫是砍断的,粗细各不相同。主干跟枝丫之间稀松,能伸进去三四根手指,很适合雕刻。

“小戈呢”

原燕进门就看见俩孕妇瘫坐在沙发上,绪很愉悦。

“捡了个树墩,说是明晚的晚宴有物件了,然后就进书房了。”

“你俩没去看看”

“脏不拉机的,尽是泥小弟洗干净了”

书房门是开着的,一旦关门就必须由里面的人打开,否则进不去。为了方便菲佣伺候,平时陈天戈就这样开着。

仨女人进来后,陈天戈已经开始动手了。

四五把指刀被他玩的像杂技,在指尖飞舞,一片片木屑掉下来,露出了红酸枝特有的本色。

都说专注的男人是最帅的。确实,此时的陈天戈心神沉浸在树根的塑形中,脑中的画面,飞舞的指刀,飞扬的木屑动感的唯美画面。

这不是篆刻,需要细致到极点,容不得一丝纰漏。这只是根雕,即便是有些瑕疵也可以用造型轮廓遮掩了,瑕不掩瑜。

就着本来的形状,搭配着陈天戈的手速,很快就有了雏形。

“这是维多利亚港”

“会展中心”

“小戈,会不会太粗糙呀听说这样的慈善拍卖来宾非富即贵”

“还没有完工,等完了再看,你们未必舍得卖出去。”

这点陈天戈有自信,不是说自己的雕工,也不是木质有多珍贵,而是树根的本就有雏形。所谓佳物天成。

灵感这玩意儿很难捕捉,可一旦捕捉到了,就应该顺着灵感做完。

陈天戈没出书房门,一直到了第二天晨练时

“小戈呀,要不要我帮你准备件晚上的拍件”

胡志东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每天早上都会来偶遇陈天戈他们。当然,是在陈天戈他们晨练回来的路上,否则陪这老头走一程能把他们憋死。

“胡老,昨天我做了一个。”

“做了一个小戈,千万别去拍鸡血石印章。既然你作为礼物送人,如果再拿出来拍,就把义变现了。不合适。”

胡志东担心这孩子年轻,不小心犯了忌讳,让人不爽,那样的话,前期所有的好印象就会崩塌,再想树立就更难了。

“胡老,不是印章,是根雕。昨天无意中捡了块料,感觉还不错。”

这捡了块料这能上得了台面吗

胡志东很不放心,为了避免在正式场合出丑,老头还是决定去看看,替年轻人把把关。

看着一堆人进来,两个慵懒的孕妇也跟着进了书房。

陈天戈不是故意要装bi)。早上他完工后,也是欣赏这份杰作,就把它放在了书房的正中央。还随便找了块布给蒙上了,主要是担心菲佣收拾时眼馋。

“这小弟,这就是你昨天捡的烂树墩”

“老弟,这是红酸枝是上次我丢院子里的那块废料”

也就崔宝庆和蒙莲这样问,其他人都死盯着桌子上的根雕太特么美了。

现在已经不是胚,已经是一个成型的根雕作品,陈天戈都用细砂纸打磨过了,有了红酸枝的木质光亮。

轮廓是从海对岸看过去的会展中心,包括围拢着的楼宇和远山。

细微处树纹雕成了楼层和门窗,甚至连会展中心屋顶的折线也被刀痕勾勒的栩栩如生。

书房门窗的不同亮度,被红酸枝木质本色反映,有了不同时间阳光照在会展中心的幻觉。

原燕突然想起,昨天小戈就说过完工了你们未必舍得卖出去现在看上去真有点舍不得。

党琴和蒙莲脸上也是满满的不舍只因为这玩意儿太bi)真太美了。

“小戈,你总是能给人惊喜这绝对是今晚最珍贵的物件。”

胡志东这句话彻底把它定成了今晚的拍品。老小子,会玩呀他已经想好了,今晚不论什么价位也得把这玩意儿拍下来

人是都散了,可心还在这根雕上。一白天老有人在别墅院子里转,想把当时崔宝庆没舍得扔,就丢在院子里的废料捡回来。说不定又是下一个会展中心根雕。

陈天戈真不喜欢这样穿,偏偏这段时间这样穿的时候越发多起来了。

穿西装已经不自然了,还在脖颈上系个什么领结,感觉出气都不顺畅。

这还无所谓,最让他不爽的是,要在上衣口袋处塞个编成花的手绢恶心不恶心呀爷现在早不留鼻涕了。

唉就当是让原姐满意吧

陈天戈觉得自己那个三千平的别墅就够大,够浪费了。没想到这二十八号别墅差不多有他那个三倍大果然是富贵无止境呀,见识还是限制了自己的奢侈能力。

原燕的晚礼服在这里真算是保守了。参加宴会的女人,没有一个不露背的,甚至连前襟都舍不得用点布挡着。天气倒是适合,可对于男人的眼光女人们,你们觉得适合吗

原燕看着陈天戈一脸的蔑视,很庆幸自己选择这样保守的晚礼服。

她知道这个弟弟从心底是很保守的。能容得下自己,是因为义,加上当初自己的主动,让他背负了这份责任。

如果自己不自,依然我行我素,任意折腾这点义,不考虑他的观念,最终只会让他嫌弃。

这样的打扮也不是没好处,原燕反倒成了宴会中最为庄重的女。

本来她现在的份也不需要以色愉人,就她现在的资产,足以让整个晚宴的大多数男人汗颜。

这不,跟他俩打招呼的那个不是亿万资本的顶级富豪

陈天戈就是再腻歪这场合,对于这几个老头还是客气的应酬着。毕竟人家在夸奖他的手艺,也在感谢他送的礼物。

希望不是客,也不是面子,是建立真正交的开始。

这样,自己一个月的心思才不算白费,特别是那些个要瘦金体的。

这算是要进入这个圈子了真的无聊的。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八章 闷雷式反击

陪着一群老头,就他俩是年轻人,这画面很不协调。

胡志东还是很解人意的,朝年轻人那边招了下手,一个眉目间跟他有些相像的年轻人就过来了。

说是年轻人,也有三四十岁了,比陈天戈要大很多,当然跟这边这群老头比绝对是年轻人。

这种场合像陈天戈这样二十来岁的很少,这年龄段都还没个定。都还都有的玩,泡明星,逛夜店,去赌档,那一样也比在这场合随便。

“子坤,你带着小戈去年轻人那边吧,省得他俩嫌我们老头子们烦”

胡子坤认识这神秘的天源资本幕后人,好歹是自家的合作伙伴,他还是很早就cāo)心记下了。

没人像陈天戈这样的,这时候才知道这位是胡老的儿子。

原燕跟胡子坤算是很熟悉了,这段时间接触很多,稳重绅士的男人。被胡老教育的有点古板,做什么都是一本正经的。

“陈董”

“胡哥,咱们的关系没必要这样客气。跟老爷子学,叫我小戈就行。”

一副敦厚相,是个可交人。陈天戈对于看上眼的,真不吝亲近。

“子坤,这位是不介绍介绍”

“天源资本的董事长,陈天戈陈先生。天源资本执行总裁,原燕原女士。我家的合作伙伴,也是胡氏的第二大股东。”

“就是前几天刚开业的天源资本”

“听说了,实力雄厚呀”

“陈先生年轻有为”

又一阵寒暄,固定的交换名片格式。可惜陈天戈没名片,这些事都是原燕张罗。

都好像没觉得不合适,似乎陈天戈没名片很正常。至于是认为他是内地土包子,还是认为他的人名就是名片,就不得而知了。

这圈人不少,围拢在一起有好几圈。

突然陈天戈发现原燕有个明显的停顿

“姐”

“是是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广州,原燕不堪回首的往事中,被原燕废掉的那个男人。他居然也可以进入这个场合,看来也不算无名之辈。

来香港后,陈天戈还是留意了,想过悄么声的把这人处理了,省得原燕解不了心结。

“姐,过去了”

“嗯,小戈,姐明白”

想想也是,就看他远远的在外围,也知道不是什么大拿。这二代圈子里都是靠后的,想必家族里也不受待见。

有些麻烦躲是躲不掉的,总有些不知趣不长眼的往跟前凑。

“哎呦,我还想是谁呢原小姐你这行做到你这程度也算是凤毛麟角了”

原燕依然微笑着,连看都没看这女人不值当,再说这场合冲突,只会让自己更尴尬。

“罗老二,你这什么意思”

胡子坤也不好跟女人一般见识,知道这里面有故事,也只能对着男人喝问。

“胡哥,小事小事”

边谄媚的解释边想拖着自家女人离开。

“胡子坤,我男人还论不着你教训给我一边凉快去”

陈天戈很想直接让这女人闭嘴,不管是吼过去还是用残之艺道。可是不能呀,场合不合适。

陈天戈拉了一下原燕,让她落自己后。

原燕却看着陈天戈摇头,似乎很担心陈天戈发火,那样场面真收拾不住了

“哎呦,老牛吃嫩草了又勾搭上年轻的了我们家罗浩还一直念着你呢要不进我家门吧姐给你留半张”

这女人没听见胡子坤介绍吗人家是天源资本执行总裁,天源资本资产不比你们刘家少,或许还更多。

至于罗浩那是个凭皮相吃软饭的。他家也就是普通的生意人,全靠刘家照顾。

“刘琼,差不多行了,这场合别给长辈惹事儿”

“惹事哈哈哈哈胡子坤,你家不移民,担心九七,我们家可不在乎不就是个大陆仔吗暴发户而已”

这就是冲着陈天戈了陈天戈无所谓,暴发户也是有钱了,只不过积累的时间短而已,说说也不痛,也改变不了事实。咋说咋说呗。

原燕不行了说自己怎样都成,毕竟当年自己是犯了错,被人提及也正常,只要小戈不在意,其他人怎样理解无所谓。

可不能说小戈还暴发户整个别墅里论天赋,论学识,论能力没一个比得上小戈的。

“刘女士是吧,你该知道你家男人有没有能力让别人做二吧连你这大房都还凉着呢二你想多了”

原燕本不想揭人短,毕竟罗浩是她青时的梦,噩梦也是梦,她不想撕开了伤人。可罗浩就那样假迷三道的拖拽,任由他女人侮辱,那就别怪自己了

一声闷雷惊煞人

原燕的声音不大,也就这小圈子的人能听见,毕竟这场合还是得注意。

这已经足够了。

对于什么老牛吃嫩草,二上位之类,他们无所谓也不在乎。除了胡子坤,这里没人相信原燕跟陈天戈的关系涉及男女。

毕竟年龄差距在那儿呢原燕就算是风华绝代,可凭陈天戈天源资本董事长的份,胡氏大股东,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至于跟这熟透了的半老徐娘勾搭吗

再说了,一声小戈一声姐,不仅是称呼,就是语气中带着的感,都能听得出,这就是姐弟。

可原燕说出来的就大不一样了。他们这圈子里,听惯了太多的养女人,可不能人事还是第一次听说。

一句话勾起了大伙儿熊熊的八卦之火这可是大新闻。原来罗浩这孙子不行呀怨不得被刘琼吃的死死的。

再看看罗浩扭曲的表,刘琼煞白的脸色看来这是真的

不应该呀他俩好像有子女了,那孩子怎样有的该不会罗浩帽子也带色了吧

“臭三八你恶心你无耻”

得不恼羞成怒或许人们只是遐想,你这样压抑的咆哮,反倒坐实了这事。

女人,真尼玛愚蠢

“刘琼,注意场合”

胡子坤真怕这女人不顾忌颜面了。若在这场合耍泼,原总也待不下去了。

大伙儿的注意力转变就意味着八卦的目标转变,延伸的故事也更换了主角。

这点,陈天戈感觉到了。直接拉着原燕离开了。

陈天戈可以不在意,什么场合他都无所谓,就是都把他当做泼皮也扯淡。可原燕不行,未来这圈子就是原燕的交集圈子。

有些事宁让人知,莫让人见。虽然有点自欺欺人,现实就是这样。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九章 慈善拍卖

香港有各种各样的慈善拍卖,一般都是将善款交付公益金,由公益金组织统筹安排使用。

像今晚这样的,爵士、太平绅士一大把,又有公益金的多数董事在场,甚至还有资深的发起人。算得上规模较大的慈善拍卖了。

这屋子里几乎囊括了整个港岛规模以上的富豪。像战大贵那样的,都没资格入场。

“先生们,女士们,欢迎各位贵宾参与慈善拍卖。本次拍卖活动是由何爵士发起,善款将全数交于公益金规划使用。希望大家度过一个被心充满的愉快夜晚。”

“首先恭喜天源资本经公益金审查委员会一致同意,将成为公益金会员。下面请天源资本捐赠拍品。”

陈天戈一脸懵bi),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申请了什么劳么子公益金会员。这不扯淡吗钱多烧的呀替港英官方贴金。

“小戈,这事是胡老提议的,这是进入香港顶级圈子最快的方法。公益金跟官方没关系,纯粹的民间组织,九七以后也会延续。”

好吧,都已经这样了。不过好像是不是会员,被邀请参加都得有拍品捐赠,这也算名正言顺吧。

拍品是入场时早登记了,也早被收走了。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提溜着累不说,看着还心疼。

再说了,组织者也不可能让宾客们各人都提溜着拍品在大厅里转悠。

“嗡”

红酸枝的维多利亚港刚刚放在台桌上,在场的所有人不淡定了。

胡志东一脸的得意哼老子让这拍品放第一位还都反对,担心没有个好的开头怎样都傻眼了吧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大家,什么叫艺术品。

“不好意思,我失态了据传这是天源资本的董事长亲手雕琢,毋容置疑这是件伟大的艺术品。”

不用主持人多介绍,人们已经被这bi)真的红酸枝维多利亚港吸引了。

若不是红酸枝太常见,就凭这树根的天生造型,加上精致的雕琢,完全可以进博物馆了。

为了大家能对各个拍品直观的认识,台桌上是用专门的灯罩着拍品的位置。

此时,强光下的红酸枝木质褶褶生辉,美伦美奂。

“下面开始第一件拍品的叫价。无底价拍卖,红酸枝维多利亚港根雕现在起拍”

“五百”

“嗡”

这谁呀傻冒呀别说这样精致的雕工,就是红酸枝单纯的根雕造型,你五百块也就能远远的看看。

叫这价不是有病吗

陈天戈能听出是刘琼的声音。这不是捧场,纯粹是砸场子,不过这场子砸的好。

胡子坤也听说了是谁,刚刚还有几句交流,对于声音的精准记忆和辩识,还是能够存续这点时间的。

真尼玛傻货真以为这样是砸陈天戈呀你这样是在啪啪的打所有人的脸。刚才的反应,几乎已经确定了,这是一件很珍贵的艺术品。现在你如此这般智商堪忧呀。

胡子坤知道这是他父亲极力推荐放在第一位的拍品,当根雕放出来后,他也与有荣焉。确实,就是他不这些,也挡不住内心据为己有的想法。是件真正的好东西

“老刘,你家姑娘闹的。呵呵”

“何老,孩子不懂事儿,不识货”

能说个啥当爹的只能给这闺女背锅,为她的无知背锅。

何爵士作为东道主,绝不容有人恶意破坏今晚的拍卖。胡志东这个建议很好,算是开了个好头,绝不能让人搅乱了。

“十万”

“十二万”

都当刘琼年少无知了,虽然四十多岁的人不算年少,无知这帽子是戴定了。

小插曲,并没有影响拍卖进行。

刘琼不傻,乍一声恶心恶心陈天戈可以,若是在中途继续恶作剧,就不是恶心陈天戈了,是恶心所有叫价的长辈。

陈天戈的概念里这玩意儿也就值万,这还是自己用了微雕的方法,能显示些楼宇、窗台什么的。若是单纯的雕个维多利亚港,即使搭配上紫檀也值不了几个钱。

没想到香港这些土豪居然这样大方。看来以后靠这手艺也能赚不少钱。

还是没认为自己是富翁,一直没把当成与大厅里这些人是一类。几亿几十亿美金的事一直没往心里放,即便偶尔想起来也觉得那都是三个女人的,跟他没什么关系。

“十五万”

呃胡老头你这是干嘛呢喜欢这玩意儿,咱随便雕着玩就是了,至于扔这钱吗

钱要是多的花不了,给我呀,我帮你花

“胡哥,老爷子这是”

“来这场合总得拍点啥,还不如拍自己喜欢的物件。别说我爸,就是我都有心拍下来,只是有我爸拍了,我也没必要凑闹了。”

我去难道是自己不识货可这玩意儿是自己亲手雕琢的呀,谈不上识货不识货呀。搞不懂这些有钱人怎样想的。

不过自己抽风雕出来的树墩,被人如此追捧的确是件很臭的事。

十五万不低了,再高钱也到不了自己手里

“这是一件bi)真的,几乎是按比例缩小的维多利亚港根雕。红酸枝虽然不是红木里的顶级木质,但从保存和纹色上,与其他红木贵族并没有多大区别。”

“未来的维多利亚港会再次扩建,到任何照片都不能像这根雕一样,形象的呈现维多利亚港。”

嘚不嘚嘚不嘚说什么呢差不多得了都是自家人,又不是想坑谁,这价格可以了

陈天戈真想上去把主持人推开,或者直接让他落锤。他越白呼,这根雕价格越高自己就越心疼

“小戈,要不咱再拍回来”

“算了,别人还以为咱自个抬价呢。再说胡老看来志在必得,一家人不内讧。”

别说陈天戈,就是原燕也心疼。

都没过过什么富贵子,就是住着三千平的别墅,账面里有几十亿,还是原来那个过小子的习。

这样纯粹玩钱的场合,还不适应。没看人家胡子坤一点都不介意,反倒还笑呵呵等着别人抬价。

“十八万”

得终于还是有人叫价了。估计现场除了陈天戈和原燕,还有一个人不想让叫起价来,那就是刘琼。可惜,没人会在意她的想法。

“二十万”

胡大爷,你是我亲大爷主持人,你也是我亲大爷咱别再抬价了好不好

祈祷管用了。胡志东叫了二十万以后,主持人没多停留,也没继续忽悠,终于落锤了。

陈天戈的心也踏实了。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章 都不是省油的灯

其实陈天戈还是不懂这慈善拍卖,跟真实的拍卖行拍卖是不同的。

主持人真正的水平,就是确保拍品符合这个场合的价值,并不是真正的价值。

陈天戈的维多利亚港根雕,在真正的拍卖行,遇到喜欢的,可能会远远高于这个价。可在这个场合,它就只值这个价。

这也是胡子坤仍然能笑着,没一丝恼怒的原因。

后面的拍品终于让陈天戈明白了,自己做的那根雕,虽然是从院子里捡的废料,好歹也是个物件,能看得见摸得着。他们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马会会长一支钢琴曲我呸就这水平还特么值五万看来自己那根雕确实价格叫的不高。

商会总会长的一根烟斗我去被这老头含嘴里几十年,你们买回去干嘛就是足金的也不值十万吧

自己还是实诚人啊亏大了

本来陈天戈还想着自己也拍件物品,好歹是第一次参加这场合,花点钱,就当是入门费了。

可看了看接下来拍的这些这不是拍卖,这特么就是扔钱的。

让捐款直接说就得了呗,何必玩这些花活

关键是这一屋子人没一个觉得不对劲的。除了他

“胡哥,都是这些”

“基本上都是,也有值些钱的,不过很少。本就是为了慈善,并不需要真正的去竞价,大家就是个过场,表明个意思就行。”

早知道真该把自己的根雕拍回来,放家里好歹有个看头。

“陈董,知道我爸那不算价高了吧其实就您那个根雕,若真上拍绝不止这个价。主持人是掌控着节奏,不希望抬的价太高了,那样会让后面的物主没脸面。同时也不能价低了,否则今晚所有物品都拍不出价钱来。”

这道道真多。就是千门传承也没有这种弄虚作假的过场。

终于见着真东西了。

“这是今晚的最后一件拍品,也是今晚的东主何爵士捐赠的拍品。”

“这是一方私章,材质是浙**田石。是何爵士早些年朋友随手把玩之物,并非名人印铃。只是做工尚可,也算传承有序。”

“故人已逝,睹物思人。何爵士不堪忧思,适逢其会,今将这方私印捐赠,也算替老友奉一份心。”

快别说了,越说越让人明白就是一无用之物,还不值几个钱,搁手里看着心塞,不如捐了,也能落个名声。

好歹是个物件,陈天戈有心拍下来,给今晚一个交代。

咦这这么可能怎么会又出现千门艺道掩饰

陈天戈本来是觉得自己准备花钱买了,多瞅两眼安慰安慰自己。没想到居然看到了让他惊诧的事儿。

“胡哥,这何爵士”

“他家做地产的,几十年前是最巅峰,当时号称何半城。”

难道他那个所谓的朋友是范家人的祖上也只有这一个解释了。

管他呢,反正最后一件了,自己还真不好意思就这样走了。正好,这个很合心意。

“五万”

陈天戈也发现了,虽然是无底价拍卖,还没人叫过低于五万的价。既然开口,咱也从最低的开始吧。能少花钱办了的事儿,没必要冲那个胖子。

“八万”

谁特么这么是刘琼那个小娘皮糟糕,忘了这傻冒了。看来想捡便宜是不可能了。

“十万”

看到两个年轻人叫价,老辈儿们也不好意思掺和了。或许是小年轻人想给何爵士留个印象吧,这方式也还过得去。

“十一万”

“小戈,没必要了。”

“姐,咱总应该拍一件吧,这又是最后一件了”

这话说的,原燕不用过脑子也知道有多假。本以为陈天戈会因为刘琼竞拍,不计后果的去竞争,看这样子不像。那就是说这物件

不得不说原燕还是很了解陈天戈的。他说那些什么最后一件,什么总得拍一件回去,都是说给胡子坤听的。

他啥时候在乎过名声了啥时候在意过别人怎么看他了

“十五万”

“十六万”

“二十万”

“二十一万”

到这时候,谁都知道这是在赌气了,不是单纯取悦何爵士了。

“老刘,你闺女这是”

再想想第一件拍品时,刘琼叫出的那个五百块这是有旧怨呀。

陈天戈开口叫价应该是想拍这物价,而刘琼的竞价很明显就是捣乱的。

连何爵士都有点冷了脸了。

不管谁,几次三番的搅和自己的场面,这面子上也不好看。

“三十万。如果你真想奉献心,多过三十万我就让了。”

妈蛋本来好的便宜事儿,结果让这傻冒给硬抬起来了。

“感谢陈董的慷慨。陈董年轻有为,如此年纪就有这般成就。听说第一件拍品是陈董亲手所雕,陈董一定是知识渊博,多才多艺的青年俊杰。”

“今晚的拍卖就要结束了,台上有钢琴放着呢,不知陈董能否献上一曲,为晚宴做一个完美的收尾”

这些从小就受尔虞我诈熏陶的人,没一个省油的灯。

刘琼这提议似乎没毛病

在香港人眼里,内地人始终是贫穷、落后的。钢琴对他们应该只是课本上的一个名词。

“彭会长都可以为大家献一曲助兴,难道陈董的份比彭会长高贵”

“哦,陈董是觉得没人出价是不是没事你的钢琴曲我刘琼出五十万,给你的,不算慈善。可以把你的根雕和这方印章一块给你补回来。怎么样”

“陈董该不是不会吧是不是不认识这是钢琴”

“刘琼别太过分了”

“胡子坤,怎么你也觉得他天源资本比马会更高贵吗”

这尼玛纯粹就是胡搅蛮缠纯粹尼玛拉仇恨的

陈天戈冷眼看着全场的这些绅士、富豪

就连何爵士的似乎对刘琼的提议也不可置否这不是给他的宴会捣乱吗不是了,这是给他的宴会添彩吧

却没人觉得这是对陈天戈的羞辱或许所有人都想看到结果吧。

“小戈没必要置气。不上去又能怎样”

原燕不否认陈天戈多才,可也不敢去想象陈天戈能弹得了钢琴。从小戈下山,这几年自己几乎跟他形影不离,那到哪儿去学弹钢琴

原燕这会儿真有心直接掀翻算了。这恶心的上层圈子,不进入也罢,可小戈决不能受辱。关键是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一章 爷不是故意坑人

陈天戈把整个大厅人的神都收入了眼底。

幸灾乐祸的有之,看闹的有之,甚至还有跃跃试架秧子起哄的,一脸担忧的只有胡志东父子了。

去特么的公益金会员一致通过

陈天戈想明白了。胡志东算是跟内地关系最亲密的,偏偏自己又跟胡氏交叉持股估计没人会认为天源资本是自己的产业吧

所谓的一致通过,更像是对于内地释放的善意。他们以为自己是内地国有资本的代言人了,就如中银。

不能说香港顶级富豪圈子对同宗同族没有认同感,这不符合事实。但如果说他们会全盘接受内地的一切,那也高看他们的觉悟了。

两种不同的体制,成长环境和价值观的不同,面对回归的事实。对于天源资本,对于陈天戈,对于晚宴最后刘琼的闹剧,真切的表露了这群所谓绅士的复杂心理。

畏惧、未知、不屑,接近却心存疑虑,想勾连又有顾忌。

“可以吗”

陈天戈看向最为瞩目的那个小圈子,他重点是问那个马会的彭会长。

陈天戈的观点里,登台献曲属于戏子作为,内心不乐意做这种事,可也知道今天若不想掀了桌子,上台是避免不了的。

既然还要维持场面,就得让这个彭会长同意了。不为什么,他的演奏很可能是啪啪啪的打这会长的脸。

“陈董,刘家姑娘就是闹着玩,你可以拒绝的。”

何爵士还是不想让自己组织的晚宴最后成了闹剧。不过这话里明显是说小子,不会就别上去,到时候丢人不说,我这场子就不算完美收官了。

“我真的可以上去演奏吗”

陈天戈还那样,就看着那小圈子,眼睛盯着彭会长,连胡志东接连不断的摇头都装作没看见。

这彭会长终于迟钝的感觉到,这大陆仔是在看着他问。

什么意思要自己同意还是说刘琼提到我了,这大陆仔想从我这儿拉同盟小孩子斗气那就看看呗

“陈董,这不是什么正式场合,怎样做都无所谓的,你随意。”

行了,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那小子就斗胆为大家演奏一曲。刘琼女士还是很了解我的。”

陈天戈不喜欢那个献字,掉价不过他还是着重提到了刘琼很了解他。等演奏完了,都可以仔细嚼吧嚼吧这句话

“一直没有送给我姐任何礼物,今天借这个场合,我演奏一曲致特蕾莎送给我姐,天源资本的原燕女士。她是个善良、温婉、美丽的女子。”

这样的场面陈天戈是没怎么经历过,他对于这方面的训练,当初师伯没少做。真不存在什么怯场。

陈天戈先试了试音,刚才那个彭会长弹奏时他就听出有两个音不准。然后找到走调的键,就用手指夹着调了音。这事他当初在道观没少做。

陈天戈是有成竹,一副气定神闲的排场,仿佛他经常做这样的事儿,每个动作都很自然。

可原燕已经不成了。她被懊恼、忐忑以及巨大的幸福感变换着砸,晕晕乎乎的。

眼里噙着泪,那是被幸福洋溢着。心里忐忑不安,那是担心小戈上的去下不来。一阵一阵的懊恼,这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让小戈处于尴尬的境地。

青西服、白衬衣、暗紫色的领夹,好不好的上衣口袋还插着绢花。我去这特么不就是师伯嘴里民国时期的潮流人物吗

陈天戈很正式的鞠躬,然后开始了

致特蕾莎就是致丽丝,陈天戈不知道,师伯当初教他时说是特蕾莎,他就记得这是特蕾莎。

这首曲子不算有多高难度的钢琴曲,基本上所有学习钢琴的都可以去弹奏。但能真正在演奏中融入绪,并让所有聆听者都感同受,却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陈天戈跟原燕的整个相识过程,跟这首曲子很契合。

他们之间的亲纯朴而亲切,而原燕是温柔、美丽的,在陈天戈演奏开始后,仿佛他俩有不尽的亲切话语要相互诉说。

音乐流畅、欢快而华丽。陈天戈灵活的手指,在琴键上灵动的交换,使旋律活跃起来,仿佛是初识时原燕明朗而欢快的语调;左手平稳而流畅地演奏分解和弦,温柔而亲切,仿佛是在叙述着他俩从几年前初识,一直相携有过了这些年。

“这是致丽丝,他怎么说是致特蕾莎呢”

“好好听,别丢人致丽丝最开始的名字就叫致特蕾莎。”

当陈天戈演奏开始时,那一瞬间已经把在场的人拉进了不同的场景。

有人在回忆往昔,曾经有一个温柔的女孩,像丽丝一样美丽

有人从乐曲中仿佛看到了高山,看到了大海,看到了森林,看到了飞鸟

原燕看到的是她跟陈天戈相识的一幕一幕。从津门壹号的相认,到沧州的自己沉迷与他接触,再到自己狠心把他这个初哥吞了,再有后来陈天戈表现出的惊人本事

自己真的很幸运这样的男人,没拥有过就是一生的财富。

而刘琼没有任何意境,美妙的乐曲对她来说每一个音符都很刺耳,一下一下,连绵不断的抽打着自己的脸。

土包子大陆仔你特么还有不会的吗

罗浩连头都不敢抬,每当被乐曲代入意境时,他都掐着让自己醒醒。这次麻烦大了自家的婆娘绝对不会把错揽过去,最终所有的锅都得自己背着

刘老头收起了戏谑的神,本想着去认真的品味一下这大师级的演奏这小子说自家闺女很了解他这不是坑人吗

再看看彭会长,果然并不是单纯的聆听和欣赏,闭着眼享受乐曲的同时,嘴角不停的颤抖着,这尼玛是在压制怒火呀

胡志东在惊呆的一瞬间就了然了。这小子,不就是一直在创造奇迹吗多一次也无所谓,习惯就好了。该放心的欣赏乐曲了

“原总,能遇到陈董你是幸福的。”

胡子坤忘记了忌讳,整首乐曲仿佛在讲述陈天戈和原燕的感历程,他能真切的感受到那份朴实和纯真的义。恍惚间就想着应该祝福原燕。

“谢谢”

原燕似乎也忘记了她需要忌讳,她需要在人前掩饰她跟小戈的关系,被幸福砸的彻底晕了。

至于什么刘琼,什么罗浩,或许该感谢他俩让小戈为自己弹奏这首曲子。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二章 天源资本要行动

乐曲结束了,陈天戈礼节的朝着台下鞠躬,然后带着那方印章走下台阶。

此时,全场才有人想起了鼓掌,接着是真正雷鸣般的掌声。没人还记得陈天戈演奏前自己是怎样想的,只知道天源资本的陈董,就是这个年纪不大的内地人,让他们真正享受了一次大师级乐曲的洗礼。

掌声献给有才华的人,掌声献给让自己净化心境的乐曲。

“小戈,刘家”

散酒席了,胡志东不认为陈天戈对今晚的事不计较,那怕最终挣回了面子,那是因为自己有这本事。

刘琼的找茬,以及冠冕堂皇想让陈天戈出丑的措辞,陈天戈绝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去。关键是,这个场景让陈天戈看清了某些事实。

“胡老,明天再说,明天我想召集大家一起议事。”

很明白的表明了态度,这事儿没完。

胡志东听到陈天戈这样的表态,没有丝毫觉得不妥,也没想着出言相劝,反倒年轻时那种披荆斩棘的兴奋被激发了。

年轻人嘛,不能没有血。

“小戈,今晚的事儿做的不错。连通讯社老一都满嘴的夸奖你好样的,就该让这些土鳖长长见识。”

“不过,我说小子,你啥时候学的这些花活”

车刚刚启动,许援朝的电话就来了,这也太及时了吧。这场合也有通讯社的人也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师叔,在小时候就学了,师伯把他那点手艺一股脑全塞我脑子里了。”

原燕一路上就没动,扭着个脑袋一个劲的看着陈天戈。也不怕脖颈痛

“小戈,咱家里需要买架钢琴。”

“嗯,随便吧。”

买上了也是扔着,自己并不是太喜欢玩这个。相对于弹琴,陈天戈更喜欢雕刻。

“小戈,你说我们能学会弹钢琴吗”

“这个不难,你和莲姐本来就是轻灵的艺道,手指的灵活没问题。至于登堂入室,关键看自己的领悟力,你俩也不缺。”

“你要不教我们吧”

“呃行吧。其实请个专业的老师也是可以的”

“你比老师强”

弹的好并不代表就会教呀大姐当初师伯教自己,翻来覆去都讲不清,也就是自己,若是碰到个稍微差一点的,压根从师伯那儿学不到一点本事。

陈天戈怕了三个女人叽叽喳喳的说弹钢琴曲子的事儿,找了瓶黄酒就去书房了。他更想知道,这个用千门艺道掩饰过的印章会给自己怎样的惊喜,值不值三十万港币。

已经有过一次,这一次陈天戈算是轻车熟路了,很快就把外层的掩饰拿掉了。

不错,和田玉籽料。先不说会是谁的印章,但从这材料上,就应该够回本了。

“家里有印泥吗”

还真是甩手掌柜的,连家里是不是有印泥都不清楚。能问这话是印象中有,懒得找,总有人收拾起来了,或者放在特定的位置。

家太大,房间太多,犄角旮旯随便放一下,大的印泥,谁有闲工夫找那玩意儿

“哥,印泥就在书房呢还是我给你拿去吧。”

“咦这这不是难道是今晚拍回来的那块印章不对呀,原来不是灰绿灰绿的吗咋成白色的了”

原燕看到陈天戈在指间翻转的印章,有熟悉感,肯定也不是家里就有的,甚至不是陈天戈小木箱里的。

“跟那个玉玺一样,恐怕都出自范家”

钢琴也先不说了,反正随后买回来就是了,先看看这方印章吧。

“这是个袁字”

“袁世凯印”

千门在民国到底做了什么大买卖居然接连出现这类顶级大人物的私人印章。能拥有这些印章的,绝不会是简单的人物,这得做多大局才能把人坑进来

关键是完了以后还不敢泄露,用独门绝技全部掩饰住。

别以为民国时期是乱世,收藏不兴盛。那个时期是个变态的社会状态,底层饿殍,顶层繁荣。收藏在那个时代,顶层圈子里并不比现时差,高官富商还是很衷于收藏的。

唉得了,这又是一个让许援朝长脸的物件。

“姐,完了这玩意儿你以天源资本捐献了吧,还走通讯社的路子。”

“合适吗何爵士那边”

“既然他放任刘家举手,就该有让咱煽耳光的准备”

陈天戈对今晚的事很是窝火,姓何的作为东道主都有看闹的心思,那爷就让人有闹看。

已经甩了马会会长的的脸,也不在乎多甩一张老脸,他还得生生的受着。

天源资本的员工都无心办公,其实也没多少公干。初创时期的天源资本,目前也就金融投资部有点活,还有就是战略策划部一直有忙乎的。

今天明显与往常不同,整个工作区都三三俩俩的低声议论着。

“问前台了没你不是说跟今天的前台接待熟吗”

“电话刚接起来就挂了”

“主管级别的都进会议室了。发生了什么”

“谁知道不过我看见胡氏的车了。”

“你认识胡氏的车”

“听人说过,车牌号就两个数字五和八。”

“胡董来了,该不会”

“有消息了,咱们那个神秘的董事长今天来了。召集所有主管以上的开会。这是要有大行动吧”

“该有点事儿,否则薪水连巴士都坐不起了。”

陈天戈确实是想有个大行动,只是没想到偌大的会议室居然能坐满了。

除了自家的这些人,他也就认识胡家父子、孔啸风和吕子颜两口子。剩下的一个不认识

这可都是天源资本未来的骨干,他这董事长居然都不认识

“小戈,那印章的事儿”

原燕不希望惹那个何爵士,毕竟人家是坐地虎,人脉声誉都很广。这样**的打脸,是往死里得罪。

“姐,随后你跟战老商量,就当是从他那里捡漏得来吧”

算了陈天戈也觉得没必要在这上面一争长短,真正狠的是现在要决定的。

今天应该说是天源资本开业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会议,不仅仅是所有主管以上的职员,就连蒙莲和党琴这样的孕妇都被陈天戈带来了。

至于其他,胡志东带着胡子坤,孔啸风倒是一个人,可负责公司安保的齐锋和翟飞龙都在。

战大贵也到了。

对于陈天戈召集会议,没一个缺席。

基本上他每次这样行动,都是一次飞跃。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三章 标靶刘昌明

单纯的资金雄厚并不能被人认同。

天源资本从资金规模上,就是整个港岛也找不到一家可以与之媲美的。

即便天源资本拥有五十亿美金的资金量,在靠实业一步步打拼,走上顶峰富豪眼里,还是个暴发户。

昨晚的晚宴,让陈天戈真切的感受到了。不管是误认为是国有资本还是暴发户,都在表述一个事实资格不够

海南的cāo)作不足为外人道,赌档更是从部分富豪上蹭皮。都不是让天源资本被认可的理由,天源资本需要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投资或者资本运作。

陈天戈考虑过,本想着步步推进,温水煮青蛙,再年之内夯实天源资本的基础。

看来平和赢不来尊重

“天源资本初创,目前除了金融投资这一块,尚无其他业务开展。在这里首先感谢大家屈尊与天源共苦,未来天源会与大家同甘”

“今天召集大伙儿,只有一项议程,就是谈论怎样开展业务,并屹立与港岛的资本市场,受人尊敬,被特定人群接受。”

“今天在这里没有职位,没有份,甚至没有具体职能。就针对天源资本的现状,各人畅所言。”

陈天戈想着是要阻击刘家或者罗家,可他不能一开场就直白的说爷要干翻姓刘的,都特么给爷用点心,也不会亏待你们

这是社团的说辞关键是这不是在罗盘书房里,不止是只有自己人参与。

这么多的雇员,谁知道谁的根底

“咱们天源的经营范围包括金融投资、股权投资、风险投资以及资产管理、理财等,甚至银行的借贷业务也在咱们的经营范围。”

胡志东很满意陈天戈的开场白,很老道,很隐晦。

引导他人比本人倡议更符合陈天戈的份。这就是天生的领袖型人物。

“金融投资咱们公司正在做,况且公司资金量大,短期内将资金投入股交所或者期交所,都会被金管局请去喝茶。”

“刚才陈董提到目标入场香港资本市场,受人尊敬。要做到这两点,在港岛,还是得投资实业,也就是做股权投资。”

胡子坤心领神会,自然得顺着陈天戈把这戏演bi)真了。

“股权投资在目前来说开展业务不难,现在有部分港人在移民,或者有移民倾向。他们都会在离开时变卖产业,或许对于咱们公司是个时机。”

来了就要的是这样接茬的人,还是能缩小标靶范围的人。

“您是”

“小戈,这是股权投资部总监王晋江,毕业于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宏观经济学博士。是子颜介绍来的。”

董事长居然连这么重要职位的人都不认识,连原燕都脸红。她生怕陈天戈在这种场合直接问姓名,会引起王晋江不满。赶紧介绍。

“您好我人懒散,加上这段时间胡老给我找了点闲事,没早些过来认识大家。实在不好意思”

“人多,如果介绍半天,随后我又给忘了。大家看这样成不发言前可以先自我介绍一下,这样也可以让我记的牢一些。”

“当然,王总监就不用介绍了。您接着说”

纯粹是哄人呢懒就是懒,嫌麻烦就是嫌麻烦什么人多介绍完了会忘记。切就是百人挨个介绍完,你也能一一对照上

这群老人都撇嘴对陈天戈这说辞明显不屑。

“下一个就是行业的选择。我对国内的改革开放有些研究,我个人认为未来二十年乃至更长一段时间,国内将是世界上最大的市场,也是最大的制造基地。”

“王总监的意思是投资国内”

“不是国内投资并不能及时解决陈董设置的问题。谈到国内是阐述需求。咱们公司目前的目标还是港岛那些特定人群。”

“这样说关系到咱们投资行业的选择。我侧重能源、原料和航运。”

陈天戈其实不在意投资那个行业,都扯淡。关键是如何引导会议的焦点,让大伙能把枪口对准刘家或者罗家。

他认同王晋江阐述的道理,从远景上论,王晋江的提议是稳妥的。可未必是他目前想做的他现在是需要把靶子定成刘家或者罗家,然后狠狠的把巴掌甩响。

既然人不亲近,那就让人畏惧。

“陈董您好,我是风投部总监连明。曾在供职。”

介绍的真简洁,看来习惯于直中要害,不玩花活。属于干脆利索的格。

“我赞同王总监的提议。港岛富豪的移民,多倾向于欧美,而这类人的产业遍布整个东南亚。有些原料,东南亚在整个世界上的份额很重,比如橡胶”

陈天戈不可置否,他挑开了话题,总不能就此打住。就是大家没有说出他的心中想,也得硬撑着听下去。

这就是他怕麻烦的主要原因。很多事真的不能由着子来,必须得有弯弯绕,拐拐道。本来一句话能说清楚的,也得东拉西扯的。

“连总监,王总监,有特定的对象吗”

胡志东在连明提到橡胶时,直接打断了。

陈天戈不清楚,他可是清楚。刘家的主业就是橡胶和棕油,在马来西亚有近万亩的胶园,同时还有配的胶厂和航运业务。

至于罗家,就是养几条货轮,往返于马来西亚和港澳台之间,帮刘家运送橡胶和棕油,赚个运费。

“刘昌明刘昌明”

呃胡志东都怀疑是不是陈天戈把自己意图已经给这两人交过底了。他俩居然异口同声的把目标选定了刘昌明

“刘昌明是”

真服了这还是董事长呢,这还准备把人家当作标靶呢,居然连人名字都不知道。胡志东也是无语了。

他以为陈天戈昨晚回去会针对这次会议做些功课,最起码会对刘家的产业摸个底。谁知道都这会儿了,他还是两眼一抹黑,也不知道。

他那清楚陈天戈昨晚回去想着打何爵士的脸了,只是把袁世凯的印章解放出来就美滋滋的睡了。

陈天戈根本不cāo)心最终引不到刘家。自家公司职员,他懒得玩些江湖路,否则一句搭一句就可以让这俩博士按自己想的来。

毕竟人家是真的为公司着想,听人家说完,这是尊重。

大不了最后再引导呗,这道道不难。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四章 推演模式等于核心技术

原燕已经基本树立了威信。

威信这玩意儿并不是靠才华得来的,而是地位。有了份,不论你是否具备才干,自然而然会有匹配的威信。

别奇怪。人都有**,你掌握谁实现**的条件,你就有了在谁面前的威信。

所以,在陈天戈主持会议时,她不在意大家忽略她,甚至她故意让大伙忽略自己。

可,今天小戈大失水准。

本来还想着搬出来他这尊大神,能在待遇之外,给雇员们显露一下实力

“刘昌明就是刘琼的父亲。”



陈天戈确实有点神游了。他觉得火候还不到,还需要循序渐进的慢慢让大家定准标靶。

这时候他纯粹是想看看这群雇员到底有多少货,借这次谈论,让他们多往外掏掏,自己也好对他们有个大概的认识。

没想到,这还没,居然这么快就到了正戏了。

度需要压压,目标不能锁定,人多嘴杂,还没到匕现之时。

“可以作为天源下一步投资的选择其他都还有什么建议,或者王总监和连总监还有没有别的备选的公司,一并说出来大家探讨一下。”

装原燕和胡志东很明白陈天戈是装,并且胡志东很赞赏陈天戈的做法。忒老道了,这根本就不是一个二十来岁人该有的心思。

弯弯绕也太多了。

有一种说法叫所知障,就是说你的学识会导致认识事物有障碍,或者说你的知识结构会形成认识事物的格式,导致你不可能拓展思维格局。

而王晋江和连明确定刘昌明是做足了功课,他俩所有的观点都直接冲向刘昌明,对于其他对象潜意识是排斥的。

终于看到了一场术语和数据乱飞,理论和事例群舞,如此别开生面的会议。

不知道别家公司是怎样开会的,但陈天戈并不反对这种模式。只要控制好节奏,不偏离主题,然后

“褚大哥,决策部布置的怎样”

“基本完成了。几乎是照搬别墅书房的样式,就是空间要大很多。”

陈天戈需要的只是会议这个幌子。目标是确定的,那怕再有另外的目标,目前要做的只有刘昌明这个标靶。

探讨也只会停留在探讨的层面。

别奇怪,都这样。很多研讨、探讨都是在为目标做掩护,走程序,为了有个冠冕堂皇的措辞。

陈天戈只是看着,听着,从而对公司这些新人有个大概的认识。其他,无所谓。

问询褚国亮决策部会议室,那里才是真正要做决策时用到的。

要不要今天就确定计划呢

“胡老,要不要今天就定下来”

“迟早是要他们参与决策的,你的议事模式本来不就有他们的位置吗我带子坤过来也是想让他介入。毕竟我年纪大了”

“好那咱们今天就敲定。只是这些人员的忠诚度”

“二哥来了,有些防备做一点,有备无患。让齐锋和翟飞龙负责这块吧。”

毕竟是要做坑人的事儿,遮遮掩掩是应该的。

“以后实在不行就给一些股权激励。不只是为留住人,更是增加凝聚力,提高忠诚度。”

这些主管、总监以为他们的董事长和董事是在交流看法,针对他们阐述的观点而交流。殊不知,高层所交流的与他们争辩的根本不相干

“股权激励这个我也想过,我初步的想法是各部门投资项目的增值部分可以拿出来做股权激励。”

“也好,今天你可以宣布一下。第一战一定要打好”

总监和主管不明白,为什么下午继续的探讨要在决策部的会议室。

战略策划部,这并不是个陌生的名词。很多企业都有这样的部门,就是华尔街也有这样的先例。

至于作用嘛,也就那样。基本是针对各部门的项目做一些评估。甚至大多数的公司,这个战略策划部不属于长设机构,人员也都是外聘的一些知名专家、学者,在特定的时候为公司重大决策参考建议。

天源资本的战略策划部,这些主管、总监也都清楚,组成人员全部是公司股东。

所以嘛,都一致认为那就是个养闲人的去处,没人当回事。没想到下午的会议要移至决策部的会议室。这又要怎样

这是什么呀

样式有点像电视里联合国会议的造型,却又完全围拢成了圆形。有点像庙街摆摊算卦的那个八卦

我说老板,你能不能再奇葩点

看到这样的场景,这些总监、主管之类的全都懵bi)了。别说他们,就是胡子坤也嘴角抽抽。

这就是老爹嘴里最先进最合理的议事模式这这纯粹是小孩子玩家家,胡闹嘛

陈天戈他们自己人都早就习惯了这种模式,也都各自按照地域和基础数据类型,以及经济理论观点坐下了。基本都是按照自己侧重,或者熟悉来选择具体位置的。

中间位置是陈天戈、胡志东、原燕三姐妹、孔啸风以及战魁。

胡子坤和所有的总监、主管一样,根本无所适从,不知道该坐什么位置合适,甚至坐在那一排是不是有什么讲究都糊涂着。

“说一下,座位是根据经济基础理论、地域或者国家、基础数据类型等等因素设定的。没有先后,也没有尊卑,甚至没有秩序。”

“大家可以根据自己所学专业、所在岗位、认同的经济理论或者熟悉的地域和国家来选择座位。”

“这不是世界地图,但各国的位置基本是按照经纬度确定。经济理论是以色彩区分单纯说估计不好说清楚。接下来的推演过程中,大家可以很快的领悟。”

“这是大家第一次接触,所以在随即下来的推演中,大家可以变换位置,以便找准自己最适合的位置。”

“有一点需要提前申明一般的投资公司只有商业机密,没有核心技术。而我们天源资本。接下来所要进行的,就是等同于核心技术的推演决策模式。”

“模式是可以复制的。我不能预料未来大家是不是会永远留在天源资本,只希望大家能具备最基本的职业cāo)守。”

“请选择座位入座”

陈天戈把话说得很含蓄,可孔啸风领会的很到位。同时眼色递给了一同进来的齐锋和翟飞龙。

终于找到自己的用处了,不是吃白饭的这是齐锋和翟飞龙此刻的心中想领着主管的薪水,干着保安的活,他俩也不是个滋味。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五章 天源资本第一次议事

职业cāo)守是在很有弹的指标,而只涉及到行业信誉,有时候连道德都没有与之匹配的衡量标准。

陈天戈若要想确定这群人的一辈子的忠诚很难,若是想判定某个时间段的忠诚度不难,相信蒙莲有这样的手段。但他不屑于用,他明白,没有什么比利益更有粘。

还不错,这些主管、总监此刻没有犹豫,眼神中也没有任何闪烁和躲避,很坦然的随意选择座位。

“在决策推演之前,有一件事告知一下。”

“午餐时间,各位股东简单的沟通了一下,初步有个意向所有拓展的新业务和新项目,所有参与者都将在新项目中获得股权。”

“股权将在项目的增值部分中产生,比例不低于百分子二十。也就是说,公司所有新项目增值部分最少两成属于所有参与者。”

“每一年度进行一次股权奖励,同一项目不累加,不同项目不排斥。”

“以一个一千万项目为例。如果年终该项目总股本为两千万,其中有不低于四百万的股本作为奖励,按项目贡献分给诸位以及其他相关职员。”

“这个项目中,公司将由全资变为百分之八十的股权,而参与者占有百分之二十。同一时间有另外的项目增值,相互没有影响,分别奖励。”

“此股权所有人有处置权,公司只保留优先购买权。”

上午的会议室陈天戈是不是大失水准,是不是神游,都扯淡。威信,没有比刚才这段话更有效的树立办法。

别觉得这两成股份比例有多高,其实说出来就是个噱头。有一点很重要,就是所有参与者都有权得到股份

“好了,现在开始针对上午的提议推演并决策。先从行业开始”

公司的雇员此时还没明白,但自己的这帮老人已经进入状态,开始了陈天戈所谓模糊推论。

“东南亚,以泰国、马来西亚和印尼为主,天然橡胶占全世界产出总量的百分之七十加。”

“在这三个国家,甚至整个东南亚已经形成了橡胶行业的上游产业集群。”

“泰国、马来西亚和印尼,任何一个国家在天然橡胶产业上,都具备了规模效应的基础。”

产业集群、规模效应这些都是具有产业竞争力的基础。

“资料显示,从八十年代初期,东南亚特别是这三国,已经国际橡胶产业的集中地。”

“国际资本成规模投资天然橡胶林或者相关产业,导致了天然橡胶园大量的兼并。”

“目前橡胶产业的定价权还是由需方掌控,但上游产业的集中化,已经具备了与需方讨价还价的资本。”

这又是产业发展话语权的相关佐证。

“按照朱格拉周期理论,目前世界经济正处于上升周期的起始阶段,对于天然橡胶以及上游相关产品的需求量逐年提升。”

“世界最大经济体美国,在两三年前开始,有许多的新技术转向民用。这样的技术革新,带动了传统产业的结构调整。”

“减税政策配合着稳定的经济增长,较低的失业率,逐年下降的财政赤字等等,多重因素促进了消费”

“本以及亚洲四小龙的经济增长一样保持稳定。国内改革开放以来的经济增长率一直保持在百分之十以上。”

“需求增长,天然橡胶以及橡胶上游产业在目前应该可以确定为朝阳产业。”

这些总监和主管这会儿已经惊呆了。他们一直以为所谓的决策部就是养闲人的,就是让天源资本的那些没有多少能耐的小女人有个去处

而现在

他们都是学经济的,自然明白任何一个产业都不会是孤立存在的。

同样,现在美国有一种经济全球化的提法,就说明任何一个地域的支柱产业也不是只考量当地的经济。

选择一个投资项目,并不是很难,而投资一个赚钱的项目,需要考量的指标太繁琐了。任何某个人都不可能有个全盘的思谋。

没有谁可以做到算无遗策。但天源资本的这种议事模式

确实,议事模式就是核心技术。

各种因素罗列,各种条陈记录,分别用不同色彩的记录来区分有利和无利、赞同和反对,最终形成一个模糊的推断,偏偏这个推断又如此的清晰

能想出这样模式的人就特么是个天才。

他们都是精英,针对任何一次投资,他们若想要说服公司高层,必须要自行或者自己的团队,来收集整理所有的资料,根据资料形成结论,方可上报等待批复。

天源资本不同,只需要提出意向,并陈述理由,整个项目能否成行,都将在整个联席议事下决定。

这才叫真正的战略决策部。

王晋江和连明此时心里是震撼的。他俩能倡议投资橡胶产业,他俩是做了功课的,不论是宏观还是微观,都针对这个行业有了初步的了解。

本以为现在在公司没人比他们更熟悉这个行业了。的确,没人比他们更熟悉,可扛不住人家坐一起三言两语的罗列。

而且,自己即便是形成报告,也做不到如此详细,更没有这样明晰的结论。

所有的总监和主管开始变换位置了。都不傻,从刚才各个位置的发言中,他们已经找到了自己熟悉的地域,或者自己推崇的经济理论。

胡子坤却是回到了中央。他早些年或许还有侧重,这些年他已经习惯了全盘的思维,所以只能到中央来了。

他很震惊,原来会议还能这样开。

陈天戈眉头拧着,反倒没有了上午的轻松。

这样的决策形成很容易,因为几乎所有的条陈都在明确,橡胶产业是个好项目。

可这样众口一词的论调,对于天源资本想介入真的是个好时机吗

容易形成统一认识的结论,往往是众所周知的事实。投资是博弈,是想用最少的投入,获得尽可能大的产出,不是凑闹起哄

既然橡胶产业如旭初升,如此灿烂光明,谁会在此时放手即便放手又会是怎样的价位

对于投资项目,高位接盘并不适宜呀

说实话,倘若没有刘家这茬,橡胶产业这个项目,陈天戈直接就毙掉了。关键是自己现在需要,需要一个让自己立威,让他人敬畏的标靶。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六章 慢慢煮才有味

头疼啊这特么就是个鸡肋。陈天戈对这样的结论无语了。

陈天戈还没有转换份,他还没有一个企业管理者的思维。

自从他下山以来,每一次赚钱都是以小博大,甚至那些没本钱的买卖还不少。在他的思维里,那才是赚钱

虽然脑子里装了一大堆的经济理论,还是没脱开他们师门无本求利的观念。从小就是被这样教大的。

这几年,陈天戈真正主持的正经生意也就是海南的击鼓传花,那形,就是傻子也赚,还是真正的以小博大。

至于跟吕子颜和秦航交流,并且放一定量的资金,纯粹是玩呢。没几个钱。

这次,倘若决定做,按现在的推论,所需要的资金量绝不是小数,利润嘛很弱很漫长。

“再说说目标吧”

陈天戈有气无力的,他搞不明白为什么其他人都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听完了很美,做起来很难呀

“小戈,你好像不太满意”

“胡老算了,等大家陈述完了一并说吧。”

真不知道该怎样跟胡志东解释。总不能说自己嫌来钱慢吧问题是确实有点来钱慢

“做实业不是玩赌档,没有那家实业不是积累起来的。小戈,你急躁了”

胡志东又如何不明白就陈天戈的经历,再看看他现在的神,岂能不明白陈天戈所想

天赋是有,经历不足呀

不知道能不能一语惊醒梦中人,从陈天戈的表,好像接受的有点勉强。

胡志东能揣摩到陈天戈的心境,却无从得知他从小被灌输的理念。

“刘昌明准备是全家移民加拿大,合计近三十余人。移民方式是投资移民。”

“目前昌明集团已经与加拿大一家地方钢铁企业有过接触,双方应该有了合作意向。”

“昌明集团主业是天然橡胶园,配的橡胶上游产业也很健全。”

“昌明集团在马来西亚有一点四万亩的橡胶园,合计七家相关产业工厂。”

“副业是航运,基本属于中短程航运。拥有两个完整的航运船队。”

“昌明集团总资产十三亿美金左右,资产负债率百分之四十,属于良运转。”

“目前与昌明集团接触过的有七家公司,包括港岛和马来西亚,甚至还有泰国橡胶产业的大拿也曾与昌明集团有过接触。”

得所有的条陈都说明一点想要轻松拿下刘昌明难

“先暂且把昌明集团作为天源资本介入实业的目标,拿下昌明集团的全部产业,公司需要怎样的cāo)作需要的资金量多少”

“在十四亿到十五亿”

“陈董,关于这个项目需要考虑竞争。刘昌明一家移民之事基本已是定局。”

“所有有意做这行或者熟悉这行的公司,都有意接手昌明集团的业务,势必会造成收购价格的上浮”

十三亿陈天戈都不想出还特么上浮这里越来越凉了。干还是不干

“小戈,对于成长比较好的行业或者企业,在收购时适当的溢价也是惯例。这并不出格。”

胡志东是很看好橡胶产业的,他家在印尼也有橡胶园,只是千把亩,连配产业都没法支撑。早就有涉足这行的想法,资金上一直不凑手。

他曾想过拿这次赌档的盈利去做这件事,只是他考虑投资陈天戈和天源资本比投资橡胶产业更朝阳。

关键是投资了陈天戈和天源资本同样不影响投资橡胶产业。

现在看陈天戈的神,他很担心这档买卖被这小子给否了。这小子有这个决断力,也有这威信,更有这股权优势。

“胡老,咱有做橡胶园以及相关产业的人才储备没还有就是,天然橡胶园在什么况下会血本无归抛开经济因素。”

未虑胜先虑败,这不是陈天戈杞人忧天,是他需要考虑大量资金投入后的意外。

“小戈,你这大股东不称职胡氏在印尼也有橡胶园的,上次给你送过去的胡氏财报和产业布局汇报你是不是没看”

陈天戈还真没看他从来不cāo)心也懒得cāo)心这些琐事。

这都是原燕她们仨的事儿。

“至于天然橡胶园血本无归一是台风、海啸,二是虫害。”

“昌明集团的橡胶园地处马来西亚的内陆,可以排除自然灾害的意外。”

虫害虫害

“有没有关于橡胶树虫害的资料”

陈天戈听到虫害反倒兴致比刚才大了很多。他们不明白,只有原燕和蒙莲嘴角上扬这小戈,又想坑人了。

“橡胶树的病虫害有红根病、褐根病、白粉病、炭疽病以及小囊虫和黄蜘蛛侵害。”

“不过由于胶农的经验,规范的管理以及现代农药的发展,这些侵害橡胶树的病虫害都很难导致大面积减产。”

“这些年东南亚也有各种橡胶树病虫害的发生,都没有形成大规模侵害的局面,基本在很小的范围内就能处置好。”

这个议事模式就是好,连陈天戈都有点佩服自己了。

现在决策部的这些人,已经脱开了当初的纯经济资料收集。

这不,相关产业领域的专业知识资料也收集了。在议事时,随时可以调取

不管是胡志东父子还是天源资本的这些主管总监,此时又被一锤子砸懵了。居然这策划部到底是什么居然连植物学的资料也收集

再转头看看这罗盘式座椅的背后,一排排一行行摆放整齐的书柜和书籍这几乎就是个小型的图书馆呀。

雇员们只知道这个楼宇的三层都是天源资本的物业,也知道三楼是公司高层的办公区。谁能想到整个三楼大部分都被这个战略决策部占据了。

“莲姐,怎样”

陈天戈这会儿脑子里已经有了一个计划的轮廓。

既然是敌对方,又特么一心移民,背祖忘宗。有些手段该用就用上,根本没道义上的愧疚。

“没问题,就是时间”

这样的对话也就陈天戈和蒙莲原燕清楚在说什么,或许崔宝庆哥仨也摸着点边,其他人且晕着吧。

“不急,慢慢煮才有味。”

陈天戈一本正经的,谁也难猜测他到底有怎样的计划。

爷可是有千门传承的,做局算是自己的本行了。

刘家,试试牛刀吧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七章 聪明人的思维

陈天戈跟蒙莲的交流很突兀,在这样正式的场合,两人说两句莫名其妙的话,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

老人们是体谅,新人们是修养。

一个孕妇,总是会被优待的。关键是被董事长问起,似乎还是关心的问话。这些接受过西方那种家庭至上教育的人,仿佛理解。

“昌明集团有没有上市”

“有。昌明集团在八十年代初就在港交所挂牌上市了。”

涉及到金融投资层面,这属于吕子颜和秦航的业务范畴。他俩对这种议事模式已经习惯了,并且在议事中也会将自己熟悉的内容条陈。

这时候算是单独讯问了。

“由于刘昌明移民的原因,这段时间昌明集团的股价稍有回落。”

“二级市场的股本多少”

“陈董,单纯的二级市场收购不可以的。金管局会介入”

“不是,我是了解一下股本况,对于二级市场的配合cāo)作给予合适的资金预算。”

“您是说要在二级市场做一波”

“应该可以吧”

这有什么不可以,这本来就是炒作的概念。记得当初还是因为股权结构与市场波动关系才结识了陈天戈

“秦总监,橡胶的期货怎样”

“波动不大,多空双方的度都不很大,没有利润点。在前年美国经济向好时,期货市场已经有过一波橡胶的cāo)作了。现在处于平稳期。”

所有人都被陈天戈这东一榔头洗衣棒槌的搞晕了。不明白既然天源资本准备进军实业,选择的还是橡胶产业,这次议事的目的也是对这次投资的决策。可这这董事长咋又转到金融投资了

并不是说做实业就不做金融投资,只是在议定是否收购一家企业时,同样关注二级市场,还准备做一波。这是行内大忌,很容易导致收购过程中的意外,造成项目流产的。

王晋江和连明有些不解了,甚至对于陈天戈能否掌控这样大的公司都有了怀疑。

你资金雄厚是不错,可所有的行为都脱不开规律,这种大概率事件是在具体商业运作时最忌讳的。怎么可以这样

“陈董,我不赞同在展开收购时同时cāo)作二级市场。”

“陈董,我与王总监意见一致。”

不管是从职业cāo)守还是自利益考虑,王晋江和连明都需要有自己的建议。

“小戈,两边同时cāo)作确实是大忌,很容易破坏这次收购,甚至会得不偿失。没必要在细枝末节上盈利,而造成大方向的错失。”

胡志东也觉得这不合适。这已经不是大失水准的问题了,是根本不了解正常的cāo)作流程。

“哦说说看”

这况陈天戈很欣慰,他对王晋江和连明的表现很满意。

用内地常用的词,那就是有主人翁的觉悟。

“陈董,如果在二级市场打压昌明集团,很可能会被金管局问讯。这样做虽然会让昌明集团的股价有暂时的波动,很可能因为咱们的恶意,被官方踢出局。”

王晋江说的很含蓄,就差说老大,这里是成熟的金融市场,不是内地,这些伎俩太小儿科了,谁都看的出来。

“如果是顺势做一波呢”

“顺势目前虽然昌明集团的股价没有处于上升期,甚至还有些回落。这只是因为刘昌明全家移民的因素影响。”

“从大势上,昌明集团的估值处于低位,有很大的上升空间。这里面未必没有庄家的cāo)作。”

王晋江主攻不是金融投资,但基本的概念和形势还是很清楚的。

“的确如往总监所说,目前确实有庄家在增持昌明集团。现在就需要一个节点,或者说一个炒作的概念。”

吕子颜没有关注昌明集团的股价,倒是对于资金流向有个大概的了解。知道有部分资金在增持昌明集团。

“那咱们就顺势做”

呃敢说半天白说了这不是不懂得轻重缓急吗这不是没有主次吗

王晋江和连明有点恼怒了你可以不在乎钱,可你无视专业人士的建议,就是对人的不尊重了。

“陈董,公司如果再有资金顺势做昌明,很有可能会大幅度提高咱们对昌明集团的收购价格。而二级市场赚来的利润远远比不上收购增加的部分。”

“陈董,您这样做不合适。顾此失彼不说,关键是因小失大了。”

或许这小子真是内地的国有资本代理吧否则也不会如此这般的折腾,这根本就是在挖坑填自己呀。

“王总监,连总监,你俩的建议很对,我并不是没有听进去。相反,我对你俩能现在天源资本的角度考虑,很欣慰。”

陈天戈也很郁闷。可他的计划摆不到台面上,太下三滥了。他担心自己把江湖道那些门道说出来更让人反感,说不定还会导致这些人离心离德。

他们不是胡志东,他们是新时代接受了正规教育的良人,很多事不足与他人道。

可,找个什么样的借口呢说服有主见又不了解自己的人,忒特么难了。

没看胡老头都不嘚嘚了,没看自家的这群老人都悄么声的吗

这俩犟头

“王总监、连总监,大伙应该清楚,天源资本在这七八家有收购意向的公司中没有优势。这点是事实吧”

确实,一个新公司,还是被人误认为有内地国有资本的投资公司。不管是人脉、义还是对昌明集团未来发展上,都没有优势,除了资金。

“您的意思是顺势cāo)作,把昌明二级市场的股价推上去,从而造成昌明集团的资产上涨,完了凭资金的实力完成收购”

我去我可没这意思爷是要坑刘昌明,可不会送份大礼为他的移民践行。不过你若是这样能想通了也无不可。

“可这很有可能造成咱们收购价抬高,十五亿的资金无法拿下昌明集团。”

“你预计会达到多少”

“十八亿,甚至更多”

“好,我给你留二十亿的预算。你俩可以抽调人选,开始运作收购事宜。我建议先从航运业务开始入手。”

聪明人有个好处,总是会用自己的智商弥补别人的漏洞。

陈天戈应该算是和刘昌明家结了梁子,从心底是没有为刘家谋利的念头。

结果,王晋江和连明这样的旁观者,居然能从陈天戈模棱两可的言辞中把这说辞给圆满了。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八章 折子戏开唱了

如其说是陈天戈说服了王晋江和连明,还不如说是他俩自个把自己说服了。

别说什么白衣傲王侯,那是传说。是人就会尊重地位,甚至说尊重地位比尊重才能更严重。

才不配位,德不配位的比比皆是,可人们总会想当然的认为比自己地位高的人,才能也会比自己强。凡是不这样想的,一律躺在最底层,永远的自赏自己的才能。

倒不是说王晋江和连明谄媚,而是一种思维定式。那怕是对上位的人存有疑虑,也会在潜意识里给他留缝,然后自己再扒开,直到用自己的思谋把原来的疑虑驱赶了。

当然,在陈天戈这里不是才位不匹配,而是路径不同,不太好沟通。

“吕总监,你具体负责二级市场的cāo)作,只是顺势而为,不冒头,不违规,不要求多大利润,仓位自行把握。”

既然基本上达成共识,陈天戈也就要做出安排,以便让自己的计划能完美实行。

“秦总监,你可以选择适时的点位进入橡胶的期货市场,做多半年期的橡胶。”

“既然橡胶市场稳定,平仓概率小,可以持有百分之五十左右的仓位。具体你自行把握,资金量五千万到一亿。”

“王总监和连总监,刚才也说了,你俩可以开展昌明集团的收购cāo)作。我有个要求,咱们要唱高调,做声势,就当是唬,也得唬出个架势来”

陈天戈明白,就是再大的声势,这刘昌明或许他女儿添油加醋并不能左右他的想法,保不准刘昌明真会趁机宰天源一刀。

毕竟晚宴上自己给他挖了一坑。

“战大哥,你这边怎样”

战魁自己挑选了外联和新闻发布这块。没办法,这人就喜欢这一,就喜欢在人前出风头。

“还可以吧,跟一些财经评论员还有新闻媒体都有了些接触。”

“嗯,你随时跟各位总监沟通,在二级市场布局到位时,可以请这些专家撰写一些看好橡胶产业的评论员文章。”

“同时,你需要配合王总监和连总监这边,把咱们天源资本有意收购昌明集团给炒起来。也算是在港岛的一次正式亮相。”

“崔大哥,你主持筹备一个临时的协调小组,沟通几个部门。”

“褚大哥,策划部这边需要及时收集汇总各地相关资料,并进行归纳,由崔大哥筹建的协调小组,及时送达到各个具体cāo)作部门。”

“胡老,若胡氏那边不忙,还望您或者胡哥能到这边主持一下大局。”

陈天戈在下达这番指令后,所有的新雇员没有任何人对他的能力存有疑虑了。

整个工作的安排部署,充分显露了陈天戈在大局上的掌控,也体现了他对于细节的判断。

运筹帷幄是个很抽象的词,而此时的陈天戈正形象的表达了这词语。

领袖不需要具备极高的专业知识,他只需要掌控大势,并能将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上。

陈天戈这几句话,无疑已经诠释了作为一个领袖该具备的素质。

“小戈,你又准备躲清闲”

“胡老,不是,您看看这两位也就月把地了我怕是抽不开盯着。”

很烂的借口,最起码胡家父子这样认为。你当你怀孕还是你生产偷懒就是偷懒吧,还借这事儿女人生孩子用得着你

可看看俩孕妇被幸福洋溢的神,接下来的话没法说了。千万别招惹女人

陈天戈确实是偷懒,他不觉得这些事能用的着自己。再说了,他压根就不想冒头。这档口还是待家里比较合适。

借口找了,总还是得做出点样子来。

陈天戈除了晨练,看书,然后就是陪着这俩孕妇遛弯。自从那天被党琴小妮子提醒后,陈天戈很自觉的每天陪着遛弯,完了捏腿,再被俩女人幸福的挎着

晚上是属于原燕的。

看到自家姐妹就要做母亲了,原燕的苦涩唯有她自己品尝。自己唉罗浩唉怪不了别人。

毕竟曾经他也给予了自己对于的幻想,也曾被宠过。虽然后来一切都破灭了就这命

“小戈,你应该去陪陪她俩的。这时段她俩需要有个愉悦的心。”

“姐,要不我回书房得了。到底该去哪两边都推着我”

是不是真心想这样,最起码三人都在这样做。感觉陈天戈这会儿成多余的人了。

仨女人眼神里流露的陈天戈差不多都能读懂,不舍和礼让交织着。

真不知道古代人怎么哄的,自己这特么还是把话说明白了。真有心问问胡老头和孔老头,他俩又是怎样分配时间的。忒特么遭罪了。

“陈董,二级市场布局成型了。我俩又启用了原来那些账户,像散户一样悄悄吸进。”

“现在的昌明集团资金流入越来越明显,似乎不只是咱一家有在二级市场做一波的想法。”

“昌明集团跟加拿大那边的接触很频繁,虽然至今没有具体的合作细节暴露,基本上应该是取得了谅解。接下来会有实质cāo)作了。”

公司有胡老照看,具体进展有胡老把控,陈天戈每天也就看看汇总。

吕子颜是来看孕妇的。自从她也搬到太平山,就跟原燕姐妹仨打的火。

很聪慧的女人,完全抛开了公司的地位,纯粹是女人间的八卦交往方式。甚至在常的交谈中,连自己的专业都不提,更别说公司事务了。

只是陪着女人们一起讨论化妆、服饰、珠宝以及鞋和包,基本上都是女人常规中感兴趣的话题。

就是有一点不好。这群来自内地的女人,打扮越来越时尚,化妆品越来越高档。吕子颜都把原燕哄的教授一些形体技能了

也算,这样才能真正的融入和接纳,也能产生些除了工作以外的义。

面对陈天戈,吕子颜反倒没有了原来偶遇时的那种随意,每次谈话都很正式。秦航的行为举止甚至有些拘谨

没办法,自从真正加入天源资本,才发现跟自己品茶闲谈的年轻人,真心不简单。自己的心境做不到波浪不惊。

“战总监那边”

“胡老安排了,说近几天就开始推动。”

折子戏开唱了目前所做的一切,在陈天戈看来就是折子戏,真正的大戏得等自己和蒙莲了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九章 加把柴添点火

蒙莲和党琴生产只相差两天,这倒也省去了两头照顾的为难。统一住院,统一回家。

原燕这几天也没去公司。都是生手,没一个有这方面的经验,俩孩子搞的一家人手慢脚乱的。

直到胡志东带来四位大嫂,才把整个情形稳住了。

香港,有些地方确实特么的好,居然还有照顾产妇和婴儿的专业人士。

今天是两个小娃娃的十二日,崔宝庆说这一天应该宴请宾客。

有什么宾客呀?自己这帮人来了,就这么大的圈子。一个个见天都来,用的着宴请吗?

可崔宝庆还是主厨,搞出了一桌极富有农村特色的酒席,满满当当的摆开了。就一个词可以形容:量大!

天源资本所有主管以上的都来了。按香港这边,这层次,还是生活在太平山的,绝对应该是冷餐会,是那种让人感觉高大上的西式宴席。

结果,崔宝庆主持,硬是办成了河南乡下的模式。就差在别墅窗台立个天地爷的雕像了。

一句句的赞誉,不管是饭食还是两个小娃娃,或者是两个母亲,所有人都送去了贡献的吉祥话。

唯有陈天戈这个真正父亲没人恭喜。

老人是知道怎么回事,不便恭喜,新人们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不敢恭喜。

关键是陈天戈的表现并没有父亲的角色。

要问亲不亲?肯定是亲。毕竟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可看见嫩嫩的小娃娃,根本无从下手,不知道怎样亲近。别说自己当爹,他长这么大,连别人怎样当爹都没见过。

师父师伯也没教过他怎样给人当爹,道家典籍里更没有这方面的记载。都是些脱开尘世的人,谁会记载这些?那不是毁了道心嘛。

陈天戈跟外人一样,远远的看看,有时候想伸手,也担心自己没个轻重。干脆自个把自个当外人了。

好在俩产妇也稀里糊涂的,被哇哇搞的手忙脚乱的,顾不上在意这些。

可怜的俩娃!遇上了这样的爹娘。

“小戈,事情已经推动了。这几天财经时报接连不断的有评论员文章,在鼓吹东南亚橡胶产业的广大市场,广阔前景。”

“很多论调是咱们决策部提供的,包括一些数据,很有说服力。”

外人散了,就剩下公司高层了,也就是所有的股东。胡志东也就把话题扯到了这单生意上。

他也摸不着陈天戈到底要怎样做,只是凭以往形成的信任,让他没有过深的探究。

“陈董,胡老,现在的二级市场的所有橡胶概念股,都进入了一个上升通道,大趋势已经形成。”

“港交所挂牌的相关公司,目前的市值都有所提高。我感觉不像是咱一家在做二级市场,有些不明来源的资本也在吃进。尤其是昌明集团,特别明显。”

吕子颜感觉现在的昌明集团在二级市场很不正常,相对于其他同行业的股价,昌明集团上升的趋势要急迫的多。

“昌明集团的市值提高了多少?”

“不到两个月,上涨了一成!很不正常。我担心这样会引起金管局的注意,还有就是很可能有人在借势。”

“你们认为昌明集团会不会也借势呢?临走了,捞一把……然后一些闲散资本根据心理理论,也架秧子起哄,最终导致这一波行情会出人意料。”

昌明集团?

被陈天戈这么一提醒……还真有这可能。

对于陈天戈来说这是肯定。架天梯的事儿,不管是昌明集团还是想在二级市场捞一把的资金,都会趁着这一波玩一次。

只是这撤天梯的时机……可不是谁都可以掌控。

“小戈,咱们的本意并不是二级市场,最终还是为了能完成对昌明集团的收购。这样会不会适得其反?毕竟市值提高对于收购方无利。”

胡志东是真希望天源资本完成这单收购业务,也算是了却他这些年一直念念的事,让胡氏的产业布局更加丰富。

“咱们是不是介入二级市场,都阻挡不了昌明集团的这一波操作,咱们的介入只是添了点产业因素。”

“我认为即便是咱们不做,昌明或者其他有意捞一把的,也会这样做。我甚至认为这班评论员是在通吃……”

陈天戈可不认为这些评论员有什么操守,讲什么道义。就靠笔头子生存,出卖的就是所谓的学识。没谁规定不可以多揽些顾客,何况都要求一个论调。

灵感经常在交流中激发,想法也经常在交流中印证。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就这么个意思。

要说陈天戈从开始就料定了会是这样的局面,那有点夸大他的思谋了。可几个人随意的这样交谈,他还是可以想到的。

原本他还对刘昌明这人的品性报有些期望,总以为能闯下这么大家业的人,不会如此卑劣。现在看来,这孙子还真不是什么好鸟。

临走了,还要收刮小散们一波!够狠的!

“唉!现在的昌明集团……不再是刘老那个做派了!”

胡志东有些感慨,听陈天戈这样的论断,他也基本确信了,这刘昌明绝对也在搅乱昌明集团的二级市场。

说起来胡氏跟昌明集团还是有些渊源的。都是潮汕过来的,胡志东刚刚脱离社团出来做事,没少跟刘老请教。

胡志东之所以想拿下昌明集团,也有这层意思,他不想看到刘老闯下的基业落入东南亚的橡胶巨头手里。昌明集团算得上是港岛在东南亚最大的天然橡胶公司了。

至于刘昌明,胡志东真心看不上。守业也算不上合格,人品过于低劣,也就是仗着刘老的余威,还混迹在港岛商圈里而已。

这一走,背祖忘宗不说,也就把他爹的那点人脉全扔下了……到底是什么让他做出这样的决定?

内地并不是洪水猛兽。可惜交浅难言深,随他去吧。

任何人思虑都有自己的角度和立场。就是胡志东这样声誉广赞的人,也脱不开这点。基于这样的立场,就是坑一把刘昌明,也有了求的心安的措辞。

“胡老,要不咱们再加点柴添点火?”

“怎么做你心里有谱就行。千万别玩脱了!”

“放心,脱不了!”

计划正按着心里的设定在推动,所有的剧情都按部就班的进行。陈天戈不觉得会有玩脱的可能。

第三百九十章 顺着唱本往下演

在陈天戈两个儿子满月时,天源资本也在整个港岛的经济圈子里丢下了一块炸弹。

天源资本充分表现了人傻钱多的特性。

港交所橡胶概念股全线飘红,所有橡胶相关股票的市值一路飙升。

而此时,天源资本却由股权和风险投资部的两位总监,组成精干的谈判团队,上门找昌明集团洽谈收购事宜……

这不是明显犯病吗?

“近日,财富新贵天源资本开始与昌明集团接触,就收购昌明集团事宜展开接洽。这又是一起因移民而导致的产业收购案。下面请看详细报道……”

“据现场记者发回的报道,谈判双方均未透露具体谈判内容。据相关人士分析,昌明集团在目前橡胶板块上升趋势蓬勃之时,不会轻易对出手昌明一事表态。”

陈天戈看着电视里的财经报道,很满意,这把火希望能点燃刘昌明的贪心。

“据报,今日收盘,昌明集团应声上涨七个百分点,也领涨了整个橡胶板块。”

很好!星火燎原……陈天戈很欣赏自己的计划能按部就班的推进。

也只有他心里有谱,整个天源资本此时已经炸锅了……

原燕电话打过来时,陈天戈正悠哉悠哉的陪两个产妇聊天,还时不时扭脸看看婴儿车里的嫩娃娃。

“必须我过去?”

“小戈,过来吧!胡老也是这意思。我不知道该不该把计划和盘托出,又没有合适的说辞。王总监和连总监可能被刘昌明刺激了,很恼火。”

很好!看来这刘昌明果然听话,还没开始上锅呢,他就沸腾了。

可陈天戈是真不想过去。没意义,还不到时候,甚至说这场戏不到最后没法揭开底。过去就得编理由安抚自家的那些特有个性的犟头总监。

很麻烦的。

“小弟,去吧!都在家陪我们俩月了,也该去公司看看了!”

“哥,我俩很满足了!你再拿我俩做挡箭牌,原姐要生气了……”

哦,原来都清楚自己是拿产妇和婴儿做挡箭牌呀?陈天戈……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

所有与这单生意有关的总监、主管,全部在战略决策部的会议室。

好吧,现在都把这地方当成香饽饽了,啥事也来这地方商议。至于吗……?

很至于!

“陈董,刘昌明根本就没有跟咱们接洽的诚意。按照今日开盘价,我们给他报了一成的上浮,作为初次谈判的收购价。”

“这刘昌明太猖狂了!开口就是上浮了三成,直接将价格提到了十八亿……想钱想疯了!也不怕吃不下撑死!”

陈天戈刚进门,王晋江和连明就开始发飙!看来没少在刘昌明那儿受气。

“王总、连总,你们觉得昌明集团满意的价格会是多少?”

“不确定。从今天的初步接触来看,我极度怀疑昌明集团才是这波二级市场波动的庄家!进入二级市场的资金未必比我们天源少!”

确实配的上这个职位,也对得起每年的薪水。能在情绪被激怒时,还保持着清晰的分析力。很不错!

王晋江和连明这时候所表现出来的情绪,其实是想掩饰他们在陈天戈面前的尴尬。

从这几天和吕子颜交流,以及崔董的协调小组信息互通,他俩从资金流进和整个二级市场的异动,已经明白,有没有天源资本的一两亿,都改变不了整个橡胶板块的飙升。

想当初,他俩可是质疑过陈天戈介入二级市场的决定。虽然最终自圆其说的接受了,从心里他们觉得这是昏招。

可现在的结果证明了,这个土包子陈董,真的不简单。

他俩已经对这单生意不抱任何希望了,这可是他俩准备了很久的项目。可以说,他们来加盟天源资本后,就准备入手这单生意了。

现在……他俩过高的判断了刘昌明的人品,也低估了资本的贪婪。

这也是他俩的从来没主导过这样大规模的收购案。别看简历很漂亮,华尔街还轮不到他们这样资历的人主导大型收购案。

陈天戈并不清楚他的这两位总监,都已经有了退下来了的念头。

“胡老,您怎么看?”

“很难了!就目前的状况,以及整个橡胶板块在二级市场的上升势头,似乎还看不到顶。最终会飙升到怎样的地步,根本无法预料。”

“单纯的庄家操作,或许在获利后会出局。关键是股市历来是追涨的从众心理,现在进入橡胶板块的资金已经分不清是庄家还是小散了。”

“整个市场的热度已经全部被吸引到了橡胶板块。据小吕那边提供的分析报告,以及决策部的信息。这几天,进入橡胶板块的资金量相比一个月前,已经翻倍了。”

“今天咱们天源资本与昌明集团的接触,很有可能真的是加了柴添了火。这把火说不定会越烧越旺!”

“小戈,想要用二十亿的预算拿下昌明集团,怕是有难度了。”

胡志东很惋惜,有些遗憾,甚至还有点心疼。

这怪不着陈天戈的决定。事实上,陈天戈是做出了最有利,也最正确的决策。

能不能收购成功暂不说,最起码在这场橡胶板块的大行情中,天源资本已经获利了。

“胡老,您的意思是咱们提高收购价?”

“不妥……不行……不可……”

胡志东、王晋江、连明三人一致开口阻止陈天戈提高收购价格。

胡志东从情感上是特别想收购昌明集团,可他不是一个靠情感混商海的人,否则也做不到这地步。

王晋江和连明也特别想做成这单生意,可吃人饭就该受人管为人想。他俩现在是天源资本的员工,领着天源资本的薪水,就得站在天源资本的立场上考虑,而不该考虑自己付出了多大心血。

收购目的是为了赚钱,决不能在收购起始就把五到十年的利润给丢进去。这样的收购,即便成功了,也是对他俩这个首倡者的侮辱。

“战大哥,你那边什么情况?”

“老弟,怎么说呢。已经有半个月我没有招呼他们了,我是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可他们还一个劲的鼓吹。”

“这事儿吧,透着邪乎劲,我感觉这群孙子应该同时吃着几家的饭,有没有咱他们一样会这样做。”

果然!

胡志东已经有了准备,王晋江和连明也曾这样想过。他们都是在陈天戈把结论放出来以后的后知后觉。

陈董,果然非凡人……

第三百九十一章 引导是一门学问

这情形,就是搁胡志东身上也会暂且搁置。做生意没有迎难而上的说法,追求利益最大化才是资本的目的。

对于昌明集团,这已经算是无法挽回的局面,是既成事实,不可完成收购的事实。

今天之所以让原燕把陈天戈叫过来,说白了,有点做最后总结的意思。

“小戈,公司把重心可以全部放在二级市场了,或者期货市场也可以。关于收购昌明集团的项目,咱们暂且搁置吧!”

胡志东有点颓然。这是他这几年的执念,从刘老去世,他慢慢接触刘昌明,到后来的渐渐疏离,一直就在思谋这件事。

有没有天源,有没有陈天戈,或许结果都一样。生意没有这么做的,他放弃了。

王晋江和连明也如此。毕竟是加盟天源以后的第一单生意,也是他俩倡议的项目,就这样放弃了……别无选择。

“嗯?胡老,为啥这样说?”

“事已至此,咱不能赔本赚吆喝。”

“我想问一句,现在对橡胶产业最有信心的是谁?或者说目前二级市场导致的动荡是谁最喜闻乐见的?”

“昌明集团,包括整个东南亚从事橡胶产业的那些大拿……不管怎样,都与咱们天源无关了。”

“不!事情不到最后,谁也说不准。”

“既然水已经浑了,干脆咱们就再搅和一下吧。把口子扒开,看能不能引来更多的饿狼。”

“你的意思是……”

“目前谁都知道昌明集团是块肉,闻到香味的也就咱们天源尝试着下口了。其他有收购意向的公司呢?”

陈天戈真不想让大家看到他的阴暗。他心底的计划没法往台面上摆,怎样引导大伙儿的思路是件很麻烦的事,费脑子!

“你的意思是……”

“陈董,您是说干脆把这事挑开了,把所有有意向的放到公众的关注下竞争?”

我有那样说吗?爷的意思是咱都一起起哄,惯着刘昌明那孙子,把他推的高高的,也好最后摔他时他知道疼。

不过这样想也没有错!好吧,那就按你们这样想的说下去。

“对于橡胶产业的实际价值,最了解的应该是他们行内人。咱们天源属于强行介入,咱们可能无法准确的评估这样规模的橡胶产业利润,但那些行内人不一样。”

“二级市场的波动,所有明眼人都清楚,所谓的市值只是暂时的,用不了多久,这份热度凉了,最终还是会回归正常估值。”

“那么,行内人会出怎样的收购价,咱们无从知晓。为什么不试试其他各方的出价?咱也好做出相应的对策。”

这叫一个难为!陈天戈根本就没这方面的意思,他只想把刘昌明的贪婪再勾引勾引,以便自己在给他教训时,心里的愉悦感更浓些。

可不得不顺着这俩单纯的总监,绞尽脑汁的编,还得编的没痕迹了。

真够烧脑的!

也就原燕清楚整个计划,崔宝庆哥仨大概能猜到个大概。可其他人全部被这说辞给吸引了。

这样操作未必没有可能呀!

只有同行是最了解同行的。昌明集团到底能值什么价,该值什么价,唯有除了天源资本以外的收购者才真正的清楚。

若是由他们来谈……

可是怎样才能让他们来谈呢?总不能直接跑过去邀请吧……

他们的知识结构造就了思考的局限。这就是江湖道的门道了。

“陈老弟,这勾子该怎样下?”

这种称呼让这些总监主管很不适应,感觉江湖习气太浓了。

以后得在这个问题上提一下,老这样,特别是在公共场合,很容易让合作方认为这公司不正规。

“勾子就是咱们……”

陈天戈说到这停顿了,他希望剩下的话能有人替他说出来。

“咱们?”

这不是已经在明处了吗?连新闻媒体都在炒作,或者在看笑话,还能是鱼饵吗?

这一次双方的接触,没有任何信息透露,就预示着双方没有任何进展,甚至连基本的接触都很勉强。

唉……都这样榆木吗?非得让我说直白了?

“目前咱们跟昌明集团的接触,在外人看来就是个很幼稚的行为。有点耍宝的味道,但不可否认,这样的关注还会持续几天。”

“既然他们行内人真正了解昌明集团的真正价值,那咱们就找行内人,拿到合适的估价。”

“在热度将要落下去的时候,咱们可以单方面对媒体透露第一次接触的实际情况,同时通过媒体把咱们了解到的真实估计,作为咱们出价公布出去……”

不能再说了,说到这程度,若是都还不能明白下一步的发展,陈天戈真怀疑这群所谓的精英,能不能在尔虞我诈的商圈里存活。

“陈董,咱们也可以维持媒体的关注度。比如说组织考察团队,亲自到东南亚考察橡胶产业……”

孺子可教!

“这事可以由胡氏牵头。胡氏在业务上跟部分橡胶产业的公司都有往来。不妨咱们把声势做大点,让媒体持续关注。”

“等考察回来,可以安排个专访。相信会有媒体对这事件感兴趣……”

“报价的透露要不露痕迹,仿佛是无意中透露……”

“这样就会戳中那些观望卖家的痛点。势必会担心咱们与昌明达成收购意向。”

“到那时,说不定就会造成蜂拥而至的局面,很有可能会让刘昌明更拿捏起来。这还是不能在合理价位上达成收购意向呀!”

对于形势的推演很完美,可是忽略了最关键的因素:人心!

从目前刘昌明的表现,完全可以看出,够狠够贪婪,够不要脸。一旦昌明集团成为多家争夺的焦点,刘昌明能控制住内心的贪欲而不抬价吗?

昌明集团一旦抬价,这些对行业熟悉的大拿们又会怎样呢?

“小戈,你判断这些有收购意向的公司,在昌明集团无赖式的报价后,会不会结盟?”

会不会结盟不清楚,但是有一点陈天戈很肯定:他们绝对会在一段时间内形成统一意见,以此来对昌明集团施压。甚至天源也会被拖进去……

“胡老,他们之间是否有往来我不清楚,会怎样做,得看到时候的具体情况。”

陈天戈这会儿考虑的是,一旦到那个时候,该怎样才能让天源资本被孤立,不被他们拉拢呢?

第三百九十二章 被人笑话的天源资本

最让人疑虑的做事方法就是半遮半掩,朦胧最容易让人遐想。

天源资本的做法就是这样。

在天源资本与昌明集团接触后的第三天,胡氏突然毫无预兆的安排了一次东南亚的考察。

胡氏作为港岛顶级商圈的大财团,一直是财经媒体关注的对象。

有好事者发现,胡氏的这个考察团,居然出现了天源资本的人,还是占了大比例。

上次与昌明集团接触的天源资本那些人几乎都在其中。

这就有意思了。

“胡氏考察,志在昌明……”

“缄默的昌明集团和天源资本……”

“是单方面的推动,还是双方的默契……”

“胡氏考察团的行程,将会是昌明集团收购案的揭幕……”

所有的媒体都是肯定的口吻。这次天源资本遮遮掩掩,借胡氏进行考察东南亚,就是对昌明集团产业的实地调查。

这样的行为充分说明了,在第一次双方接触时,已经有了初步的意向。

陈天戈在翻看这些报道露出得逞的笑容时,刘昌明也是这般表情。

刘昌明很享受这感觉,特别是玩弄像天源资本这样的商界菜鸟。

从操作二级市场开始,他就一直在等待一个契机,能使二级市场的热度持续加温的契机。

没想到这个天源资本会跳出来,太符合自己心意了。

小子!慈善晚宴在马会会长那里给自己挖坑,现在还想介入昌明集团的收购事宜?太看得起自己了!

不过,现阶段借你这个傻冒,来维持一下二级市场的热度还是不错的。

既然你们喜欢自己折腾,那就随你们折腾吧。愿意送钱,我就笑纳了!

现在的二级市场已经是从众心理在推动了,几乎分不清谁是庄家谁是散户。原来准备操控的几拨资金,现在的被数不尽的散户资金淹没了。

这正是刘昌明喜闻乐见的结果。很好!跟加拿大钢铁的谈判也可以开始下一步了!

胡氏考察团在东南亚溜达了一大圈,耗费了二十天的时间。

没有到过昌明集团的橡胶园和上游产业的工厂,似乎有点故意绕开。

考察团从泰国、马来西亚到印尼,走遍了所有大中型橡胶产业集团,甚至连越南这种小份额的橡胶产区也没有落下。

就是避开了昌明集团。

欲盖弥彰,越发肯定了媒体的猜测:天源资本就是在对昌明集团的收购做现场调查!

想从有意收购昌明的公司得到相对准确的估计是不可能,但挡不住整个东南亚做橡胶这行的多呀。

同行嘛,关系总是有些暧昧,说不清道不明的。

就是无意介入这次收购案的公司,也乐意把这潭水搅浑了。再说了,一个新进,一个老牌,从竞争角度,还是希望有个菜鸟比较好。

所以,胡氏考察团还是得到了昌明集团接近真实的估价。

在胡氏考察团回到港岛的第三天,财经时报突然头版头条刊登了本报记者对天源资本的专访。

文章提到天源资本第一次与昌明集团的接触并没有任何进展。原因是双方对于昌明集团的报价相差太大,这才是天源资本考察东南亚橡胶产业的原因。

该报道还原了整个事件的本来面貌。天源资本的陈述很真实,相当符合逻辑,也能与这段时间的话题契合了。

天源资本在专访中重申了对于收购昌明集团的诚意,并且对于二级市场的波动表示担忧。认为存在人为操控的痕迹,二级市场这样的波动让他们的收购很被动。

天源资本的股权投资总监还呼吁股民回归理性,他认为目前的橡胶板块已经接近,甚至超过了这个产业的合理估值范围。

文章最后的编者按给出了天源资本收购昌明集团的价格区间。文章申明这是采访者的揣测,并不代表天源资本的观点。

可从业内人士那里得来的消息却是:采访过程中,总监助理在给记者沏茶时,不小心洒落了。整理总监办公桌时,记者无意中看到了天源资本收购计划书的某页,也看到了这个价格区间。

一石惊起千层浪!

天源资本的报价暴露了……这事好像是天源资本内部管理出现了问题,但这样的报价却得到了业内人士的肯定。认为这是个非常合理的报价……

就是因为天源资本的报价太合理了,让那些一直稳坐钓鱼台的收购方开始发动了。

胡志东这几天很少在公共场合露面,即便是偶尔露面也是一脸的颓然。甚至还有人说,胡志东对天源资本的评价是:庶子不足为谋!

在昌明的收购案中,把己方的报价区间公布于众,让昌明集团知晓,甚至让竞争对手知晓,这确实是商界大忌,甚至是不可饶恕的重大过错。

果然,天源资本的股权投资总监引咎辞职,为自己的过失承担了责任。

这就更加证实了这份报价的真实性。天源资本现在是牙碎了只能往肚子里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呀!

并不是所有人都在看天源资本的笑话。比如有意收购昌明集团的其他几家……

一时间不断有橡胶产业的财团造访港岛的刘昌明,并且各家都在港岛设置了临时机构,全权跟进昌明集团收购案。

此时,昌明集团的收购案才真正走向公众视野,摆到了明面上。原来居然有这样多的财团看上了昌明集团。这就预示着橡胶产业……

在各类财经媒体的推波助澜下,一波接一波报道造访者与昌明集团的接触,终于把整个港交所的橡胶板块推进了火箭式的上升通道。

港府的金管局都出面说了些不痛不痒的告诫。对于随众的股民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刘昌明此时睡着都能笑醒!这天源资本,这个叫陈天戈的小子太特么有喜感了!

急匆匆的第一个露头,给自己做了一套很好的嫁衣!然后,就悄咪咪的躲一边哭去了……

可怜!可爱!特么的太解恨了!给自己挖坑?小子,自己先从这坑里爬出来再说吧!

这段时间好像没人会想起还有一个天源资本,好像整个昌明的收购案跟天源资本再没有关系了。

天源资本在这次事件中,很出色的上演了一个小丑的角色。

可不就是嘛,真的让大家看笑话了。

从初次接触,又组织团队考察,又做专访,最后整个昌明收购案却把天源资本彻底抛在了一边!

第三百九十三章 扣帽子往死里整

陈天戈还是小看了这次收购案的影响。

他只是按照自己的计划在推动整个进程,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还没有脱开掌控。

让他始料不及的事还是发生了。

天源资本从媒体消失后,陈天戈不再是每天都浏览报纸,一般积攒两三天他才会集中起来看一次。

“不用添水了……”

陈天戈以为是菲佣又来给自己添水了。

陈天戈觉得小茶碗喝茶不过瘾,干脆用大杯子泡茶。平时他在书房会开着门,菲佣时不时会来添水。

“小子!你还有心喝茶?”

“师叔,您怎么过来了?”

陈天戈根本没想到许援朝这时候会来。话说,他已经很久没来这边了。也就是蒙莲和党琴刚生产那会儿来过一次,对这种情况很不以为然。看着闹心,干脆就过来的少了。

“哼!你办的邋遢事儿!再不过来敲打敲打你,还指不定把脸丢哪去呢!”

这话把陈天戈搞晕了。什么事儿?蒙莲和党琴这事也就这样吧,谈不上什么丢脸不丢脸,不至于严重到需要师叔专门跑过来教训吧?再说,这事不是都清楚吗?再争论也没个意义呀。

陈天戈想到这,也就释然了。既然这老小子还不能释然,那就随便他训斥几句吧!

“怎样?不辩解几句?”

“师叔,这事嘛就是这么回事。她们三个女人想要以后有个依靠,我确定不可能永远留在这地方。也只有这一个办法……”

“小子,说什么呢?这样的屁事我有必要跑过来专门跟你扯?”

不是这事?那还能有什么事?陈天戈又懵了。稀里糊涂的跑过来,逮着就开始呵斥。问题是自己连什么事儿还不清楚呢。

这叫一个冤!

冤吗?真不冤!

他俩这还没开始往明朗处说呢。党琴拿着一张报纸,跟蒙莲一前一后就进了书房。

还没开口,别墅院子里一阵阵急刹车的声音,得有四五辆车。

出大事了!这是陈天戈的第一反应。随即听声辩位施展开……胡家父子、原燕以及崔宝庆哥仨,甚至整个决策部的所有人,吕子颜小两口,王晋江和连明等总监。

这是天源资本全体高层呀!什么事会让他们如此兴师动众?人都在呀!只要人没事,其他还有什么事值得这样做?

陈天戈首先考虑的是人,只要人没事,其他一切都扯淡。

既然都这样了,看来都是为一件事,那就凑齐了一块说呗。

“小戈,许师叔也在呀?”

“能不来吗?这才多长时间没过来,就捅这么大漏子!”

原燕进书房就看到了许援朝,看他的脸色就知道这事……唉!

本来原燕没觉得有啥,可胡老硬说这是大事,看来连许援朝都来了,恐怕真的事大发了。

“哥,应该是因为这篇报道……”

“是一篇吗?通讯社那边收集的七家报纸,同样的论调。小戈,你真是……该怎样说你呢!”

“是七家,决策部也收集到七家报社刊登这样论调的文章。或许明天就会是席卷整个港岛的媒体。”

“小戈,小许也是自家人,这事不可掉以轻心!帽子扣的太大,尽管牵强,毕竟还是能靠着边。”

光听你们说了,我这还不知道到底因为什么呢!好歹让我看看报道再责问行吗?

“各位,能不能先让我看看是什么……”

有点意思……天源资本在这次收购案中表现,是两种经济体制的碰撞。毋容置疑,这次自由经济的完胜证明了,内地的所谓有计划的市场经济未必适合香港的土壤……

天源资本在这次并购案例中的表现,是对市场经济的不熟悉不了解,是一次盲目而又冲动的出击。事实证明,经济体制决定了思维方式……

有红色基底的天源资本在昌明集团收购案中败北,是中资企业对自由经济的溃败,一次全方位的尝试证明了两种经济体制的不相容……

经济活动是否与政治相关联?昌明集团收购案牵扯出的体制论调……

……

这帽子扣的不小呀!嘿嘿……爷接着了!

“确定是七家?”

“嗯,就这七家!”

“还有其他什么意外没?”

“小子!这还不够闹的大呀?你还想有什么意外?知道这是什么性质?知道这是什么时候?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许援朝搓着手,那样子好像恨不得拖出来揍这小子一顿!居然还想有其它意外?

“其他倒是细枝末节。就是公司这会儿被媒体包围了!我们都是从后门逃出来的。”

“胡老,胡氏那边……?”

“子坤在,刚才通过电话,也是有些媒体骚扰,问题不大。”

看陈天戈气定神闲的样子,所有人都一下子回魂了。既然陈天戈没觉得是多大事,那就是没多大事。

“师叔,通讯社那边……”

“那边倒没有记者围着,不过一直有电话打进去,想约时间……”

黔驴技穷了?干嘛要这样做?七家……这也太明显了吧!

“胡老,通知一下孔老……”

“不用了,我来了……说吧,怎么个章程!还反了天了!”

“孔老,这事就是小孩子玩家家,成不了气候。您告诫齐锋和翟飞龙,一定克制,不得与媒体起冲突。”

“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只要没人干扰公司工作,随便他们玩!这几天都休息,这段时间也累了,正好放假。各主管总监,把部门事情安排好,薪水照发,休息三天。”

“先把媒体凉凉!等没人在公司闹了你们再去上班……”

一群人大眼瞪小眼……本来还想着董事长有什么好应对措施呢,结果是回家……

这也太儿戏了吧?媒体来了就回家?这是能躲过去的事儿吗?

“师叔,您那边是什么个情况?”

“没情况!本来天源资本就是你们折腾起来的,跟通讯社有屁关系?”

“行!师叔,那通讯社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小子,这时候不是赌气的时候。老大让我过来,就是想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师叔,真不用!通讯社可以召开记者招待会,把情况实事求是的说清楚,也能把公司那边的苍蝇给引走了!”

陈天戈是真没想把通讯社给扯进来,否则那真是黄泥掉裤裆了……其实现在通讯社公开的撇清关系就是最好的配合。

因为,人的心里决定了,越是这时候撇清,越没人相信。

第三百九十四章 刷存在感的天源资本

事情安排完了,可人一个都没散去。

没法散!

陈天戈嘚不嘚嘚不嘚说了一大通,只是对于目前突发事件的处理。可这事不是说这样就过去了,总得拿出个章程来吧!

这情形很明显,就是另外七家想彻底把天源资本排除在外。

这事还做不做,怎样做,得有个章程吧!不能说就这么简单的一躲了之。

“还有事吗?”

陈天戈很奇怪,这人为啥不散了……

“小子!你……得!公司是你的,懒得管你!”

许援朝扭身出去了,不是走了,是看不惯这小子的做派,去楼台那儿透透气。

“陈董,那咱们这个项目还做不做?”

“干嘛不做?就因为这些……”

陈天戈抖了抖手里的报纸。

“你们觉得刘昌明会因为这些报道而拒绝咱们的报价吗?还是说被这些小伎俩吓到了?”

“小戈,媒体不可小嘘!”

“胡老,这我知道!明眼人都能看清楚,糊涂人都依旧糊涂着。”

“任何一家媒体刊登这样的文章,都会考量得失。在这个时间段,刊登这种论调的文章……嘿嘿,恐怕这七家付出的代价不会小。”

“他们会不会继续玩这种舆论攻势我不清楚,但这些媒体未必还敢继续刊登这种文章!除非所有的媒体都做好九七以后不做这行了!”

这只是判断,不是结论也不是事实。有这样的可能,同样也有相反的可能。这还是说不准的事呀!

“小戈,咱们不能把希望寄托于媒体的自觉,更不能认为七家不舍得继续在舆论上投资。那样太被动。”

呃……胡志东好歹也是跟内地联系频繁的人了,还是想不到某些操作。

通讯社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更不容许有任何媒体对回归指手画脚,任意摸黑内地的改革开放政策。

商业上怎样玩都行,可千万别越了线。这次,这七家参与收购的公司,连同这七家媒体……都得为此付出代价。

从许援朝的到来,陈天戈已经看到了通讯社的态度。

“胡老,三天,就等三天可以吗?三天之后见分晓。”

“还有就是,收购团队改干嘛干嘛。王总监既然在明面上辞职了,那就由连总监牵头应付媒体。”

“同时,你们做好准备,三天过后,再去跟昌明集团接触一次,把这次媒体曝光的最低价,给昌明集团报过去。至于以后……凉着他们就行了。”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真不能再说了。能不能想明白无所谓,都给我听话干活就行,等到特定时候,该明白就明白了。

三天,就是煎熬也不算长。总算把一群咋咋呼呼的人解散了。

不过挺好,即便是到这程度了,居然没一个主管总监层级的人离开。不错,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能有这份忠诚度,陈天戈还是很满意的。

最起码刚才所有人的神情都是焦急,真实的情绪。这就够了。

“说吧,这事怎么做?”

人都走了,留下的也就是那些老人。女人们都跑去逗弄娃娃去了。崔宝庆哥仨的女人也都赶紧回家照看自家娃娃去了。

“师叔,通讯社该不会容忍这类言论吧?”

“咦……看不出来呀,你小子居然能看到这点?我那露馅了?”

“没有。这是很正常的判断。在节骨眼上,所有诽谤国内的言论都是自寻死路!他们玩的过了线!”

“行啊小子。我们老大还担心你这边乱了套,让我过来给安心,没想到你早想明白了。”

“初步拟定在明天下午,通讯社会召开记者招待会。重点对七家媒体捕风捉影的摸黑改革开放政策提出抗议,同时会要求他们申明道歉,否则不排除进入司法程序。”

“届时也会邀请港岛的有关部门,对天源资本的股东做个说明,彻底撇清通讯社和天源资本的关系。”

“你的身份……”

“香港这边登记的信息里面没有我。”

“那就好,那就等着这七家媒体自扇嘴巴吧……不过小子,这次的收购案你到底有谱没有?别让通讯社也陪着你做回小丑呀。”

“师叔,千门的传承人是我。他们跟我玩这个,还嫩了点!一个半月吧,会有结果。”

陈天戈原本还对于计划的推进有些犹豫,重点就是在施行计划时难免伤及东南亚的整个橡胶产业。现在嘛,很好,既然你们做了初一,那我做十五就百无禁忌了。

还就是三天。

第二天下午,通讯社召开了记者招待会。先是重申了港人治港,一国两制的基本政策,随后广而告之了内地市场经济的推行,并热情邀请港资到内地投资。

接着,通讯社对于这几天极少数媒体诽谤内地政策表达了极度愤慨,并提出了郑重抗议。要求相关媒体对其不负责任的刊登事件申明道歉。

通讯社保留诉诸法院的权利。

同时,香港金管局公开了天源资本的股东信息,不仅是胡氏,整个天源资本的股东都是港籍……

第三天,七家媒体统一发布了道歉申明。

都一个论调:版面的编辑疏漏,已做出处理。并同时对报道天源资本与事实不符一事道歉。

很含糊,连对谁道歉也没说明,也是没法说明。

要求道歉的是通讯社,谁也明白代表着内地官方。可报道涉及的天源资本,却没有什么要求。

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这事就算过了……

天源资本这时候充分表现了锲而不舍的精神,仿佛根本没有受到媒体报道的影响。居然再一次组织谈判团队跟昌明集团进行了接触。

这一次几乎是公开的向昌明集团报了价,那价位就是曾经被披露的最低价……

这是要怎样?

天源资本的这一行为,惊掉了一地眼球。说好听是坚韧,说难听就是忒不要脸了。

都臭大街了,居然还有心继续做下去。真以为这些媒体的道歉是在为天源资本正名吗?不至于这样幼稚吧?

连明一点尴尬都没有,他此时已经确信,最终收购成功的只会是天源资本。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有个智近乎妖的董事长。

第三百九十五章 获利离场

刘昌明鉴于七家媒体的教训,并没有在公开的场合非议天源资本,但私下里却有些话传了出来。

刘昌明做出移民的决定,本身就代表着对回归以后的政策不信任,自然不会对有内地根基的天源资本有好感。这是明面上的原因。

所以,私底下刘昌明放言,自己对橡胶园是有感情的,即便是现在不得已需要出手,也有选择能适应整个世界经济运行规律的企业。

橡胶产业是个全球性产业,不是一地一国的产业。经营者需要有全球性的眼光,需要有能适应世界主流经济规律的管理层和决策层。

他需要替那些割胶工以及配套产业工人负责,为他们未来的生存负责。自然会选择能给昌明集团未来的企业进行合作……

言外之意……就是说天源资本没戏!这这些言论就是顺着七家媒体前段时间刊发的文章论调,对天源资本不信任!

“这刘昌明太特么过份了!”

“是不是把这情况跟陈董汇报一下?”

看两位总监的这架势,胡志东几乎也有再次召集所有人开会商讨的想法。

可…陈天戈现在根本不在港岛。

陈天戈和蒙莲是通过通讯社的渠道离开的。孩子刚过了百天,蒙莲不得不丢下孩子回内地一趟。

没办法,再不行动,别说昌明集团收购案,就是天源资本都存在散伙的可能。

并不是所有人都具备坚韧的品质。

也确实到时候了,现在的东南亚正是少雨季节……

此时,陈天戈和蒙莲已经在国土南端边境的丛林里。

五六天了,他俩就这样在莽林中游荡,时不时的蒙莲还会吹几声哨,又不停的采集药草。

“姐,考虑好怎样过安检了吗?”

“不用考虑,咱们过咱们的,这些……它们自己过。”

呃……好吧。反正这方面自己是不懂。

直到第八天,蒙莲才说可以了。

他俩这几天不断的采集药草,不断的熬制成汤,再不断的晒成粉末。终于把所有事做完了。

粉末分两种,这也是陈天戈提前跟蒙莲说好的,毕竟最后的烂摊子还得自己去收拾。

“重点还是放在刘家的橡胶园吧。”

“那七家你不想让他们长点记性?”

“姐,区域太大很难做到同时的。到时候一旦发现咱俩在那里出现过,怕是洗不脱嫌疑。”

“不用同时!他们会控制不住的……”

“现代的农药以及喷洒办法会很快见效,咱们还是集中一点吧。”

“小弟,你放心吧!虽然没做过这事,但姐对师门的记载绝对相信。你就瞧好吧……”

陈天戈和蒙莲再次出现广州时,许援朝也被陈天戈叫到了这边。

“小戈,莲姑娘,这事事关重大,会不会导致控制不住?”

“师叔,我有谱。只是略施惩戒,并不会让他们倾家荡产。再说了,我们最终还是要收购昌明的,也舍不得把整个橡胶园给废了。”

“形势会看上去很严峻,场面也会很恐惧,但伤害吗……大不了。甚至不会影响我们收购昌明后的收益。”

许援朝对于陈天戈做这样的事……只要不在自己国土上,他很喜欢!

只是对蒙莲这小姑娘的手段越发敬畏了。真替刘昌明以及那些自以为是的橡胶园主悲哀!惹谁不行?惹这群下九流的江湖人……纯粹是找死!

那几个孙子也确实需要有个教训。真以为媒体顶了缸,就没他们什么事儿了?

“最后怎么收场?”

“师叔,这也是我请您过来的原因。第一个就是我俩去南边需要身份。”

“另外一个就是,我们想把最后解决这事的任务留给国内的某个研究所。”

“废话!你当我傻呀?以为我真不懂?就莲姑娘搞出来的场面,凭现在咱国内的技术能解决了?”

许援朝能理解换个身份出去的要求,可这让国内某研究所收拾烂摊子?开玩笑!传承几百上千年的老门派,鼓捣出来的大场面,他可不信现在的技术真能控制住。

“不是,师叔,并不是要他们的研究成果,只是需要他们的名头。药方莲姐这已经做好了……”

“你的意思是白给他们功劳?”

“嗯,既然他们硬把天源资本与官方靠,咱就顺着他们的意思,由内地的官方出面解决。也让这群傻冒见识见识……”

陈天戈还藏着一个目的,那就是让港岛,乃至整个东南亚坐实了天源资本有内地官方背景的猜测。这样,以后就是他离开了,也没人随意招惹。

而许援朝想的是另外一个层面,这绝对是提高影响力的大事,真正的扬名立万的机会。

“确定有效?”

“切……”

蒙莲根本不辩解。这不废话吗?都是自己配制的,不管是引还是赶,或者是灭杀,都是试验过的。

“好!这事师叔给你们办了!”

切!给你送功劳,可你这口吻倒像是真帮什么大忙了。

许援朝怎样运作,陈天戈没再关注。他和蒙莲再次改头换面到了马来西亚。

“吕总监,给你三天时间,能不能把资金从二级市场全部撤出?”

明天他俩就准备进山了,也就三五天,就会在整个东南亚爆发。自家的资金该撤出来了。

“陈董,目前二级市场还没有风险,不管是庄家还是散户,每天都有大量资金入场。咱们现在……”

吕子颜很不解,差不多半个月没露面,突然就给自己打电话,让撤出二级市场。

肯定得听从,但她需要把情况陈述清楚了。

“吕总,要不这样吧……算了,我给胡老打电话吧。”

不单单是二级市场,就是期货也得安排,甚至整个收购团队也得提点。

战略策划部会议室,免提的电话。

“二级市场资金三天内全部撤出,期货仓位可以提高,整个收购团队全体对外缄默!”

这是陈天戈做出的安排,没有理由,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

原燕在电话挂断后再次重申了陈天戈的要求。

而胡志东,隐隐感觉到要有大事发生,预感到陈天戈的处理是最恰当的。

获利离场,是最恰当的操作。

也对陈天戈的决定表示了赞同,其他股东同样如此。

尽管实际操作人员很很大的不解,还是不折不扣的开始执行陈天戈的决定了。

第三百九十六章 恐怖黄蜘蛛

东南亚橡胶林爆发了大规模的虫害。

开始是马来西亚,几乎还没来得及控制,便席卷了整个东南亚的橡胶园。

每年在这个时段都会有黄蜘蛛的虫害,都已经适应了,发现后直接用农药喷洒就可以。

谁也没预料会有这样大的规模,甚至导致了整个东南亚全部发生病害。

在虫害新闻出来的当天,橡胶概念全线低开,开盘后直接一泻千里,呈断崖式暴跌……

吕子颜脑子里一片空白,她不是因为套牢,而是对陈天戈的决策……这该算什么?先知吗?她不清楚,仿佛也只有先知才能跟这次的决策契合。

绝对不是经济理论,也不是……不对!难道涉及到气象数据?

吕子颜疯了似的跑到决策部会议室。

“崔董,麻烦您帮我找一下近几年或者几十年的东南亚气象数据。”

“诺,都在这儿呢!”

整个战略策划部都在整理东南亚气象数据。

新人们以为这是崔董要从数据中找验证,从而证明橡胶林虫害的原因推测。

而老人们才是真正明白崔宝庆的目的,他们需要给陈天戈和蒙莲的行为找个借口……

“决策部有结论了?”

胡志东也从胡氏赶过来了,王晋江和连明也都赶到了决策部。

“大体上有个结论。今年发生黄蜘蛛病害的概率是百分之三十。但无法用数据来推论今年病害的规模,唯一有关联的就是,去年冬天气温与往年稍微不同。”

这种事只要提出个思路,会有大把人的专家学者把这个思路圆满了。

而橡胶期货应声上涨。在美国经济复苏,全球经济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橡胶市场的需求量增加,占据全球百分之七十强的东南亚天然橡胶,减产似乎是注定的事儿。天然橡胶价格不言而喻……

秦航懵逼了。一脸的不可思议,他虽然敬重陈天戈,也对陈天戈有些观点认同,但从没想过他可以这般厉害……

“半年期天然橡胶飙升了!”

秦航到了决策部的第一句话。可决策部所有人没人惊讶,这本来就是显而易见的事儿。

“原姑娘,小戈呢?”

“在太平山,要不把他叫过来?”

“叫过来说说……算了,还是咱们过去吧!”

胡志东有点五味杂陈,他越发看不透陈天戈了。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小戈,这事有点大发了。”

陈天戈现在和许援朝正在平台上闲聊。

许援朝没想到这小子胆子这么大!这事要是泄露了,他跟蒙莲姑娘就是全球公敌了!

“场面看上去很恐惧,事实上……我听莲姐说最多减产百分之三十。”

“三十?不是吧!现在的评论是会血本无归呀!”

可不吧,几乎所有的媒体这几天都集中在东南亚橡胶园。

图文并茂的报道,让人们真实的了解了整个虫害的严重性。

看着一棵棵橡胶树上,密密麻麻的黄蜘蛛,再看看逐渐凋零的树叶,枯黄的树枝树干。任谁都对今年的天然橡胶产量绝望了,不敢抱有任何幻想。

各种评论员文章众说纷纭,从土壤到雨水,从温度到暖湿气流,一直延伸到厄尔尼诺现象,进一步阐述了气象经济,甚至还有黄蜘蛛基因突变论。

原本的农药喷洒不管用了,关键是那办法本来就是针对小范围的,这样大规模的黄蜘蛛,别说是见,就是听都从来没听说过。

开始还试着人工喷洒灭虫,可所有的工人进入橡胶园一次后,绝不再进去,多少钱也没人干!

忒瘆人了!别说干活,就是看看都头皮发麻,两腿发颤,太特么多了……

“现在各橡胶园的主人已经开始直升机喷洒农药了,并且东南亚各国官方也都介入了。”

“他们不该因为贪婪而延迟报道,更不该瞒着官方。如果早几天……”

“早几天就可以控制住?”

“嗯?一个样!哈哈哈哈……”

两人不由的大笑起来!

这时候,天源资本的也都进到了别墅院子里。

“陈董,您是这样想到的?”

呃……这尼玛能说实话吗?这问题问的。

“这事跟小戈没多大关系。前几天我借他去通讯社那边,帮忙调教一下手下。”

“正好赶上有位国内的生物学家过境在香港。那位专家去东南亚那边放松,偶尔发现了黄蜘蛛的螨虫。”

“专业人士嘛,总是一根筋,他就钻进山里看了看。发现情况不太好,当时还跟割胶的工人闲扯了,没人信,觉得大惊小怪了。”

是这么回事呀!有这回事吗?有个屁!连陈天戈都惊叹许援朝这张嘴胡诌的能力。哪跟哪呀?还生物学家?还跟割胶的工人闲扯?那是我跟莲姐好不好?

这也太能扯了!

“事实上虫害报道确实是延迟了。从马来西亚第一家橡胶园开始,到今天为止应该有小半个月了。是吧师叔?”

“嗯,准确说是十二天,我这边收集的信息是这样。年年都有黄蜘蛛,割胶工人也都习以为常了。只是错误的估计了今年的规模,造成了整个橡胶产业不可估量的损失!”

叔侄俩东拉西扯,直接把人们的注意力转移到了防备和应急处置上。

只要不纠结陈天戈的预判和先知,爱往哪想往哪想!

“千里堤坝毁于蚁穴!古人诚不欺我,懈怠之心不可有啊!”

“小许,通讯社会披露这些信息吗?”

胡志东也觉得这些橡胶园主有点过了。先是没重视,然后再延迟通告,导致了目前无力挽回的局面。

“这个怕是不合适。相关资料并不只有通讯社有,越殂代疱不合适,会涉及外交层面的交涉。”

扯吧!反正已经扯远了,再远点也无所谓了。

其他的先不说,最起码把大伙儿对陈天戈的疑虑消除了。

当然,明了的从开始就明了。都配合着,别把戏演砸就行。

“陈董,咱们对昌明的收购……”

“继续吧,团队还留着。看看形势,适当的时候再给昌明一个合理的报价。虫害会被处理的,昌明收购案也是咱们一致看好的项目,你们酌情处理吧。”

这时候陈天戈也没必要落井下石,嘿嘿,就是没这意图,刘昌明这老小子也算是倒了血霉了!

到时候天源资本伸手,会不会让老小子感激涕零呢?想想也是挺美妙的事。

第三百九十七章 该收割了

要说今年香港最热的词是什么,无疑是昌明集团和橡胶。要问今年香港最霉事是什么,肯定是橡胶板块深度套牢。

同样,要说港岛今年最赚钱的是谁,那就是天源资本的金融投资部!

大收获!期货这边也开仓了。用陈天戈的话,做人得厚道,赚钱不能贪!

虽然秦航看现在的行情有些不舍,还是听从了陈天戈。这陈董太妖孽了!

金融投资部这边的欢笑,跟股权投资部的沉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现在还谈什么收购啊!昌明集团所有能说上话的全部去了马来西亚,正全力灭杀黄蜘蛛。就是现在天源资本报价都找不到话事人。

其他七家收购方也偃旗息鼓了。那有心情收购昌明集团?自家会不会破产都保不准了!

没人再提起这事了。可昌明集团却被人再次提起……

一家很小,靠八卦新闻苟活的报纸,在这天突然刊登了一篇文章。

大意是说,最早出现黄蜘蛛的地方就是昌明集团的橡胶园。而昌明集团为了在高价位出手,瞒住了虫害的消息,导致最终形成了席卷整个东南亚的虫害。

这下捅马蜂窝了!

在这场橡胶板块中投资失败的股民首先不行了。

别说是有这么个借口,就是没有借口,人们在失败时都习惯给自己找个借口。

律师行这下买卖好起来了。

凑齐几个昌明集团的套牢者,就聘请律师起诉……昌明集团违反上市公司重大事项报告规定,导致了投资人的损失。

金管局不得不介入调查了。刘昌明被传讯回来了,同时金管局也派遣了相关专业人士到马来西亚开展实地调查。

“这老小子这次得掉层肉了!”

“孔老,那事……”

“没问题!资料是小报的记者捡的……这下他们杂志还火了。更不会把功劳往外推。说不定会说是他们出生入死实地调查的结果。”

“这次,刘昌明怕不是掉层肉就能解决问题的,恐怕会有巨额的罚单。不仅仅是港岛这边,就连马来西亚以及整个东南亚都启动了对他们的调查。”

不作死就不会死。自作孽不可活。这算是罪有应得还是被女儿坑了?

黄蜘蛛灾情越发有些不可控制了,似乎真的要把整个东南亚的橡胶园摧毁的意思。

官方的介入并没有控制住事态恶化,各方都提出了援助的意向。内地也表态,受灾地区若同意,将安排最专业的队伍给予支援。

人家没搭茬!倒是欧美的支援被邀请介入了。

结果……一球样!事态还在继续恶化。面对密密麻麻无边无沿的黄蜘蛛,橡胶园主都已经绝望了。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谁家的援助也不是可以白拿的。眼看场面根本就没办法控制,谁还会做无用功?现在只盼着老天能有一场阴雨……

同时责任追究也开展了。

所有调查的结果,都指向了昌明集团。刘昌明扛不住了……

“小戈,胡老一会儿会过来公司,子坤大哥刚通知了,问你是不是也过来一下?”

嗯?这是到下刀的时候了?那就去看看呗!

“行,一会儿我也过去。”

陈天戈再看看逗弄孩子的蒙莲和党琴……孩子马上快半岁了,她俩也该去公司了。这事完了,自己终于可以彻底的歇歇了。

“你们俩去不去?”

“等签字的时候吧,去看看刘昌明的脸!好歹原姐姐这口气算是出了。”

对于赚钱,她们几个想的最多的是帮原燕出口气!

恐怕刘昌明到死都不会明白,这一切都源自他那个蛮横的女儿,还有一无是处的女婿吧。

原燕这几天是真的畅快,没人时经常哼哼几声山里的小调。

别说什么忘记!或许别人的尊重会忘记,而被羞辱的情形是永远忘不掉的。

她时常会想起当年刘琼对她说的那些话,至死难忘!

本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又过上了优越的生活,总会忘掉的。

可自从晚宴见到罗浩和刘琼夫妇,那些场景就像附骨之蛆,时时刻刻绕着自己,一刻不得轻松。

她甚至想过自己摸过去把狗男女给做掉!

姐妹们不错,小戈很好!都不善表达,但都会记在心里。

终于疏解了。那怕再想起,也会是此刻的爽意。

“陈董……陈董……陈董……”

我去!啥时候随便一个人都认识自己了?陈天戈最怕这个!

从进了公司大门,就不断的有人打招呼。他又不是那种仰着头走路的人,有人招呼,不管是微笑还是点头,自己总得有个回应吧。

这一趟下来,那叫一个累。

根本用不着原燕故意去推崇陈天戈的地位,就这次收购案的传言,已经把陈天戈推到了神位。

传说那有切合实际的,都属于有鼻子有眼似是而非的情节,反倒是看着陈天戈点头或者微笑,才想起自家老板也是个人。

“姐……”

“小戈……谢谢你!”

若不是在公司,原燕肯定会走过去抱着他……

“走吧,都已经在决策部那里了。”

“呱呱呱……”

陈天戈推开门的一瞬间,整个战略策划部会议室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陈天戈给弄懵了!这又是要咋样?搞的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该进去。谁出的的主意?玩这些花活!

“陈董,刘昌明递话了,想跟我们接洽,谈判关于收购昌明集团的事儿。”

“陈董,这个项目咱们还做不做,需要决策部定调子。”

“陈董,二级市场这边这一波收益百分之三十……”

“陈董,期货开仓了,收益达到了三亿四千万……”

我的个天呀!哥就怕这些,最烦这个。

陈天戈知道,他们不是要跟他汇报工作,也不是想要故意烦他,大伙儿只是找不到可以表达愉悦的措辞,又不会说那些肉麻的恭维话,只好说些似乎正经却很多余的话了。

“好了,就别难为小戈了。看他这样似乎要逃了……”

“胡老,还真是,我受不了这个,您知道的。”

从来只想着平淡无味的活着,面对大家的推崇,甚至狂热,陈天戈真觉得别扭。

第三百九十八章 露脸的广州农药

在这个时间出手昌明集团,刘昌明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不说目前的黄蜘蛛虫害无法控制,就是金管局的处罚也让他捉襟见肘了。

他现在就想着赶紧扔下那烫手的山芋,移民加拿大。

虽然得到的资金不能让他拥有理想的股份比例,这时候已经没有太多的选择了。

原来有八家收购意向的公司,现在唯一有能力也有心思谈收购的,也只有天源资本了。

刘昌明早忘记他最不想卖给天源资本的想法,至于女儿刘琼的那点恩怨,比起自己能利索的离开港岛,能痛快的把橡胶园出手来讲,屁都不是。

“昌明集团报价十亿美金……”

“航运业务没有贬值,甚至还有微量的上浮。”

“按照专家推论,天然橡胶会减产七成,甚至更高。”

“现在咱们天源资本是唯一有收购意向的公司。”

“黄蜘蛛虫害目前仍然没有有效的办法。欧美的相关专家也是束手无策。”

“橡胶树已经出现大范围枯死,有推断,若再没有有效办法。这次黄蜘蛛虫害对整个东南亚橡胶产业将是灭顶之灾。”

“昌明集团确实是最早出现黄蜘蛛虫害的橡胶园,也是首先出现橡胶树枯死的橡胶园。”

“全球天然橡胶目前进入上升通道,基本可以确定,这一轮上涨会持续到明年。”

……

还是老规矩,针对某一项目,所有人陈述各自熟悉的理由,分别以不同颜色的记录条陈。最后根据各种条陈,做出模糊的定论。

现在……战略策划部的条陈说明:此时收购昌明确实是最好的时机,最大的问题就是对于黄蜘蛛虫害的有效控制。

“如果咱们完成收购后,一周内解决黄蜘蛛虫害,能有多大改变?”

“能挽回至少两成的橡胶树!”

“没有这两成,昌明集团的估值多少?”

“七亿到八亿区间。”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呀!毕竟有几十年的底蕴,都已经到这地步了,居然还有这么大的估值。

“那就以这个价位和他们谈吧,具体你们掌握。只要不超过八亿美金,都有奖励。”

“另外,王总监,咱的戏收场了。你也该干嘛干嘛吧。”

陈天戈不是不在乎这点钱,也不是要可怜刘昌明,只是没多大意思。即便这样,顶多了一个月,这刘昌明还是会吐最后一口老血。

这时候在员工面前,耍一下大度……感觉还不错。

昌明集团急于脱手,天源资本谋划很久。谈判过程很快,短时间就达成了协议。

今天,就是双方签字并交接的时刻。虽然双方都没有邀请媒体,可昌明大厦的外面还是挤满了各方媒体。

昌明收购案一直是这半年来,港岛最大的经济热点,今天终于要告一段落了。

结果很意外,那个曾在一段时间内扮演了小丑角色的天源资本,却成了最后的收购方。

原燕、蒙莲和党琴还有吕子颜并排在前,王晋江、连明、胡子坤以及秦航紧跟其后,齐锋和翟飞龙一边带着一队人,艰难的分开热情的媒体,意气风发的走进了昌明大厦。

这感觉真爽!

原燕还是十几年前就看到过这栋大楼的照片。那时候她只是希望有一天能进去看看,长长见识,没想到,过了今天,自己将会是这栋大楼的主人了。

生活总是充满意外……那个男人还有那个女人……一切都过去了!

在天源资本接管昌明集团的第二天,邀请了国内广州农药研究所奔赴马来西亚,一行八十多人的队伍直接进驻了昌明集团的橡胶园。

同步在港岛,胡氏开始接管昌明大厦。

最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广州农药研究所在到达昌明,现在应该叫天源橡胶园后,只用了三天时间,就杀灭或驱赶了不下三成的黄蜘蛛。

这就预示着,广州农药研究所只需要用十天,乃至更短的时间,就能让万亩橡胶园的黄蜘蛛虫害得到有效控制,甚至可以做到灭杀!

东南亚以及欧美各方专家,忙乎一个月没有任何成效的黄蜘蛛虫害,被国内的一个地方农药研究所轻易的解决了……

“这回广州农药研究所可算是露脸了!”

“师叔,您怎样说服并让人家相信的?”

其实陈天戈认为整个计划中最困难的一环,就是如何说服国内的专业机构,让他们接受一个从来没有经过验证的药粉,太难了。

这是跨境作业,代表着内地官方的脸面,不是说几句话就可以令人信服的,这需要背负很大的责任,担很大的风险。

“切!师叔我是谁呀……”

“师叔,说正经的。”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师叔拿事实说话,他们怎样能不信?”

“您带他们去过了?”

“你以为呢?别看莲姑娘有传承,在这些所谓的专家眼里,根本不信那套。只要这种方法了。”

“不过他们也说了,由于经费有限,这次去那边的费用还需要你们垫付。免费给你们驱赶这些蜘蛛。”

陈天戈听着都想笑了,拿自己提供的药粉,现在这话倒真成了自己邀请他们了。上哪说这理去?

“别抽抽嘴!人家说了,后面其他橡胶园的蜘蛛,会按规定收费,最后不但给报销前期的费用,后面所得也会和你们平分的!”

“算了吧!就这点钱,就当天源资本捐献了,也算是顶着名头的费用……”

确实没几个钱,对于在这场大事件中,赚得盆满钵盈的天源资本,还真看不上那个费用。

“小子,这次有多大收益?”

“多大?没细算过。连上橡胶园灭了虫害后增值部分,总数应该能达到五六亿吧。”

“还不错,也不枉你费心布这么大的局。”

“师叔,是美金……”

呃……好吧。自己的津贴基数,还是限制了这层面的利润。

“小戈,该考虑回去投资的事儿了……”

“师叔,放心!回归前后吧,咱没必要回去戴个外商的帽子,要那点免税的政策。”

陈天戈考虑过,也看出来崔宝庆和战魁有意回去。

随后看看吧,现在的天源资本不缺钱,也确实也该考虑产业布局了。

内地也确实是最好的投资地。

第三百九十九章 走了两对

广州农药研究所这次处境作业,甚至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整整两个月,终于把东南亚黄蜘蛛虫害给控制住了。

这一次不只是露脸的事儿,对于内地在东南亚的影响力也有很大的促进。

钱,更是赚翻了。

黄蜘蛛虫害控制结束后,相关专业人士再次对东南亚橡胶产业做了评估:减产可以控制在三成以内或者更少。

这一报告的公布,让已经移民到加拿大的刘昌明真的闷出了一口老血,住院了……

天源资本仍然还继续在中环的那个三层楼里,主要是战略策划部的布置和搬迁太麻烦。

而原来的昌明大厦,现已改名叫天源大厦……这名字够土。

天源资本只保留了天源橡胶百分之八十的股份,剩余部分按照当初的会议纪要,论功行赏,进行股权分配。

这里最麻烦的就是,这次的收购案以及二级市场和期货市场操作,功劳最大的陈天戈申明,不再参与股权的分配……

“小戈,你这样不合适。既然是规矩,就是所有人都必须遵守的,否则其他人无法安心享受股权分配。”

私下场合,胡志东很正式的提醒了陈天戈。

最终,或者说来回转了许多圈,最后把陈天戈该得的股份,分配到了两个只有半岁的小娃娃身上了。

也因此给两个娃娃起了名字:蒙原和陈念。党琴不知道自己的原姓,又不能继续让孩子姓党,就这么着了。

……

陈天戈偶尔会来参加每月的例会,今天就来了。

一般的情况通报,不涉及决策类的会议都会在天源大厦里。

“小戈,咱们现在有天然橡胶园,在原产地也有上游产业,应该考虑在整个橡胶产业的全链条布局了。”

在各部分总监汇报完这段时间工作后,也是偶尔参加会议的胡志东提到了橡胶产业布局的问题。

天源资本的例会,一般没有什么特定主题,真正的属于例行工作交流。

胡志东这样的议程也不算框外。

“橡胶制品可以应用于汽车、煤炭、电力、建材、机械、水利和日用品等相关行业。市场前景相当广阔,咱们又有自家的航运业务……”

“胡老,您可有好的项目或者是大体的方向?”

陈天戈也觉得把钱放在账户上没用,有胡志东这种在商界打混几十年的智者建议,不妨扔出去点钱试试。

“内地改革开放政策很明朗,有人工成本这个大优势,在征地方面也相对要容易通过。我建议到内地投资橡胶的下游产业。”

“有现钱,技术、设备甚至专业技术人员都不是问题。下面就是选址了。”

“那个……那个……”

很久没在公司高层会议上发言的战魁,唯唯诺诺的开口了,却还是没说出来。

“说吧,战老哥,你有意回去?”

战魁早想回去嘚瑟了,他也不是想把户籍迁回去,就是觉得自己发财了,已经是大富豪了,不回看家嘚瑟一下,对不起自己现在的身价。

不是说衣锦不还乡等于锦衣夜行嘛。

“我是这样想的,咱们天源有航运。南方相对接近这边,在北方,天津或许是个合适的地方。我是天津人,若是在天津设厂我也能出分力……”

战魁这几年说话也少了些喷子劲儿,多少也懂得含蓄内敛了。

“小戈,战总监说的有些道理,天津确实是个不错的投资地。”

“你看这样成不成?让子坤和战魁出面,在天津投资橡胶下游产业园区。”

“我没意见!”

许援朝也提到过回去投资的事儿,既然胡志东也有这方面的建议。正好……

对于到内地投资,战略策划部不止一次的推演过,甚至说整个天源资本的中层都参与过这样的推演。所有的结论都是:内地在未来十年二十年,乃至更长的时间,都将是资金流向的最佳投资地。

所以这样的建议很容易通过了。

“陈老弟,我能不能请求公司投资?”

崔宝庆这算是趁热打铁了?唉!这老小子!

崔宝庆的传承一直是他的执念,而他的艺道若想得到发挥和施展,也就只有在内地了。

这一点不只是崔宝庆自己,就是陈天戈也这样认为。

“崔大哥,你觉得现在时机到了?”

“总不能等市场成熟了咱们再进入。国内关于房地产政策每年都在跟进,逐年调整。”

“战略策划部也对国内房地产行业做过推演,结论表明,未来国内地产业会是巨大的产业。”

“在起步阶段,或者尚未起步之时,早期介入,树立品牌,可以在赶上发展的快车道。”

崔宝庆也不再是以前的崔宝庆了。整个陈述中充满了自信,条理清晰,有理有据。

陈天戈不得不感慨这帮人的变化,这不正是自己期望的嘛。

“大伙对崔大哥的建议有什么看法?”

“陈董,崔董的建议其实是我们在战略策划部推演过的结论。”

“陈董,我们推演时,基本可以确定,在早期,也就是这两三年会艰难,但未来绝对不可限量。”

“小戈,我也认为小崔的建议可以考虑。”

好吧,得了。又一份议程通过……

原燕姐仨一直没开口,战魁和崔宝庆的离开,就预示着陈天戈距离离开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虽然都不是不再回来,总比不上现在这样……

崔宝庆回原籍,他原来就有过基础,甚至说他曾经的队伍还能拉起来。开始时的资金量也不大,整个新公司的筹建队伍并不大,也就十几人。

而战魁却是风风光光的回去了。

带着亓小琳,陪着胡子坤,一行四五十人的考察团回天津了。

走了两对,对于天源资本好像没什么变化,可对于一起来太平山居住的这班老人,是确确实实感到少了人。

连早上的晨练也觉得没味儿了。

“褚大哥,雷哥,你俩……”

“不考虑,陈老弟,我们吃几碗饭心里清楚。现在在决策部,好歹还能发挥些作用,自己出去……算了吧,没那个能耐。”

“再说,我俩也都问过那口子,都已经习惯这边的生活了。那里黄土不埋人,不回去了。”

“陈老弟,我俩考虑了,你最后也是要回去的。这边还得有个人守着,能替蒙家和原家妹子担着点。”

这就是道义!特别是他们这几个江湖道的传承人,有些事是必须做的。

第四百章 谁有这么大胃口

陈天戈的日子进入一段平静期。很悠闲也挺无聊,不过陈天戈并没有觉得无聊,他享受这样的生活。

清晨起来锻炼,然后看心情去天源资本或者天源大厦转转。看看这群老熟人忙的跟陀螺似的,自己美滋滋的找个角落看看资料,看看书。

他还是去天源资本的时候多,不仅仅是那里有自己一同过来的老人,还有初具规模的决策部资料室。

自从开始介入昌明集团收购案后,陈天戈好像对东南亚感兴趣了。

特别是他和蒙莲到东南亚转了一圈后,兴趣越发大了。

“陈老弟,怎么关注东南亚了?因为昌明收购案?”

褚国亮看陈天戈这几次来,一直就在东南亚区域随便翻阅各种资料。他觉得这个小老弟绝不会做无用功,难道还要有什么大行动?

“闲的,不过确实是因为这次的收购案让我有兴趣了。”

“昌明集团出手,任谁也清楚,刘昌明要的是现钱,这几家依靠的只有信贷,他们没这么大的流动资金。”

“我就是了解一下东南亚这些地方的信贷政策,以及支撑他们推行这些政策的根本。”

这确实是陈天戈的实话。以前他对这几个地方到底有多大没概念。这次他转圈才发现,印尼、泰国、马来西亚等等,这一堆加起来也就那么大……

“你怎样看?”

“驴粪蛋子外面光!这话说出去惹人……褚大哥,雷哥,你俩也多关注一下,尽可能的收集与之相关的资料。说不定那天会用的着。”

决策部还从来没有推演过一个地域的经济……或许瞅机会可以试试。

陈天戈也就是随性的有这么个念头,想过了也就想过了。自己也只是兴趣,随便看看,打发一下时间而已。

这季节的香港对陈天戈来说是最适宜的,有点像当初在道观的夏天。现在却是冬季……

今天下午有点小雨,陈天戈一个人在二楼的平台上啜着茶。没看书,心有点乱。

常见到古人那些哼哼唧唧无病呻吟的诗句,都是描写雨天的。或许,这雨真是什么神灵的眼泪吧,总是能让人感同身受。

按说只有老人才会有这种感慨,陈天戈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的。反正就是不爽,心里一直感觉有什么事儿,脑子里空荡荡的,无法集中精力。

娃娃有人带着,用不着他。也曾试过,没这方面天赋,掇弄不了这俩小人。

耍三五分钟还行,久了不是孩子们觉得无趣,就是自己觉得无聊。

再说了,没人认同他的那些观点。唉!传统的教子方法未必就不对。

只是陈天戈连个父亲的名声都不担着……真没资格去坚持自己的那一套。

蒙莲和党琴倒是不介意,甚至偶尔看到陈天戈拽当爹的样子,还很高兴。只是对于教育,她们更认同请来的幼教。

雨线不大,有点连绵。陈天戈想起小时候师父叨叨过一句:星星不断,淋湿衣裳,大概就是说这种雨线吧。

脑子无法集中精力,陈天戈就挨个给女人们打了一通电话。

蒙莲和党琴在天源资本,原燕去天源大厦那边了。都很正常……

想不明白,这女人不是都图安逸的活着吗?为啥这些个女人都乐此不疲的乐意受累!

“小戈,是不是觉得没意思呀?在捱一会儿,一会儿小莲儿和小琴就回去了……”

真把自己当孩子哄了?我就是心里静不下来,随意问候一下,没那么多伤春悲秋的情绪。

这天气……还真特么有点伤春悲秋的氛围。

“谁陪着你过去了?”

“哦,齐锋开车的。切!姐需要人保护吗?”

好吧,您是大侠……

也许是阴雨天的原因,天早早的就感觉很暗了,已经没有光亮可以映出雨线了,只有唰唰声告诉你雨还下着。

陈天戈用听声辩位尝试着在雨声中去听远处的声音,距离会缩短一点,不多。毕竟雨声的节奏是恒定的。

这是蒙莲和党琴回来了……

现在好歹是有钱人,还是能达到顶级富豪的那种。公司也有车队了,一水的豪车……除了装洋相没屁用。

好在这几个女人都还是喜欢庄重大气的色彩,家里和公司也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跑车什么的。

蒙莲和党琴的车进院子了。

不对,这该是原燕的车,怎么会如此急迫……这可是在太平山的山道。齐锋这小子,有必要这样吗?

正是下班收工的时间,路上车辆多,就是再着急在这里也不能这样。原姐也不提醒?

“陈董……原总被劫持了!”

刚和蒙莲、党琴随便说了几句,孩子也刚被带出来。

原燕的车进了院子还没停下,就跑进来一人,很狼狈。

“说什么?”

陈天戈此时一下子脑子清理了,再没有下午的那种晕晕乎乎的感觉,也没了烦躁。

“回来的路上,我们的车队被堵在过海隧道,对方有三十多人,全部带着火器,还有重型的……”

“齐锋呢?其他人有没有出事?”

“没有冲突。原总不让兄弟们反抗,齐总不放心,陪着原总让绑走了。”

陈天戈问的那句有没有出事,让来人很感动,就像原总不让大伙儿冲突一样……这样的老大值得拿命效忠。

“小弟……哥……”

蒙莲一脸杀气,而党琴则是慌了。

“把孩子带楼上去!莲姐,小琴!别着急,冷静!”

陈天戈这时候很冷静,头脑也是从未有过的清晰。他记得师父说过,祖师爷告诫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每遇大事要冷静。

原燕现场要求不得冲突,也就是对方在现场表达了不会伤人性命的意思。看来只涉及到钱财……

爷是不在意钱,可不是软柿子!不是谁都可以随便捏着玩的!

刘昌明?还是南边的那几家?

自己这帮人来香港有恩怨的也就这几家,应该脱不开……

问题是昌明集团收购的这个局,不是老江湖,就是把所有过程全部理清,也看不出这是做的局呀。

况且,最为关键的一环,也就自己别墅里的主人和许师叔清楚,没有泄露的可能。

难道有老江湖看出了猫腻?这些人想用这种方式拿回点损失?

既然越线了,那就放马过来吧!爷到要看看,谁特么有这么大胃口!

第四百零一章 褚国亮的艺道

屋子里很静,一点声音都没有。

后面跟进来的司机,还有两个人,他们都是负责原燕日常安全的一队人。看到气氛凝重,连话也不敢说,挨着站门口等……

“莲姐,你去通知一下褚大哥和雷哥,麻烦他们过来一趟。小琴,让厨房准备饭食,多做几个人,连他们几个一块……”

陈天戈指了指在门边上站着的安保。

原来他们都是社团的,在天源资本成立后,接着又有天源大厦。孔啸风就从社团里挑选了一些相对守规矩,讲道义,底子干净的人负责两边的安保。

这几个都是受孔啸风调教过的,否则也不会做原燕的安保。

“进来坐吧……”

他们几个看看地板,再看看自己的湿鞋,还有嘀嗒水的衣服,没动。

“没那么多讲究,我还有话问,隔老远,说话不方便。”

算是坐下了。

“说说具体情况,谁在原总的车上?”

“陈董,我们都在后车,前车是齐对开车拉原总。”

“我们两车一直是紧跟着走。大概到了过海隧道的一半路程,前车停了,我们后车赶紧贴着超过了前车。”

“对方在前面设置了事故,接着后面也给堵死了。七八辆车,全部带着武器,他们还在车上架了重型的。”

这是预谋好的,估计不知道踩点踩了多久,很专业,不是一般的匪徒。

有计划,熟悉港岛交通,熟悉天源的产业……看来还真有可能是那几家了。

“我们护着前车,齐队下车把车门锁了,把钥匙也扔了。”

不得不说,齐锋的应对很正确。原燕的车是防弹的,这样做完全能保证原燕不受侵扰。

“对方打了一排子弹,没伤人,纯粹是唬人的。可原总下车了……”

这小伙子好像有点不太赞同原燕的做法,挺有责任感。

“对方说只求财,不想伤害人。我们几个想冲过去给齐队和原总争取机会,以他俩的速度可以瞅机会跑掉的。”

“原总拉住我们不让,然后就让对方绑了,齐队没办法,只告诉我们赶紧来这里,也陪着让绑了……”

事情大概清楚了,只为求财!很好,不缺钱,就看你们是不是有胆拿,有命花了。

蒙莲从楼上下来了。自从有个孩子,她不再随身带那个小布包了,从楼上下来时,手里拎着……

“褚大哥和雷哥一会儿就过来,我没具体说什么事儿。小弟,拿章程吧,豁出去扔下这点家业,原姐姐不能受委屈!”

“不急!他们求财,到不了那个地步!”

褚国亮和雷鸣还没到,胡志东和孔啸风却战赶来了。也是,安保是由原来社团的人在做,应该接到消息了。

紧接着,却是许援朝过来了。真不知道通讯社到底有多大能量,就这事,都能这么快得到消息。厉害了,我的叔!

“怎么个情况?小戈,先摸清情况,别着急……”

许援朝一眼看到的就是蒙莲的布包,这妞太凶残,特别是这次东南亚的黄蜘蛛虫害。

真要是这妞发疯了,她可不在乎是不是人口密集,这不是她的故乡,做事还考虑道义和良知。

“小戈,我这边已经让人打听了,不用一会儿就该有消息过来。这事是齐锋那小子疏忽了……”

“孔老,齐锋应对还算不错,真不赖他,谁也不会去千日防贼。被人瞄上了,躲不过去。我到要看看是谁!”

褚国亮和雷鸣以为是一些扯淡的事儿,结果也没着急。等来了以后才知道事儿大发了……

“褚大哥,这天气有没有可能找到线索?或者大概方向也行。”

陈天戈知道褚国亮师门对这点有独门绝技,这手艺可不止在深山老林里能用,城里也一样。

“老弟,天黑了不是问题,就是下雨了,很麻烦。很多痕迹都被淋洗了……咱只能试试。”

“小戈,先别轻举妄动,我这边也在打探。你们这样出去无济于事的,不管是老孔这边,还是我的人,多少会反馈些消息来,然后咱再进行下一步。”

“你不是也说了,对方只是求财,原姑娘应该不会受罪。”

许援朝是真担心这几个人在气头上出去,他们要真想闹什么事,这港英官方还真没办法。

别说现在的社团,就是早些年传说的大圈帮,在他们几个眼里也是小孩子玩家家。

就是港英官方把那个什么飞虎队派出来,也会被玩残的。这还是在蒙莲这小妮子不发疯的情况,否则,整个港岛都得戒严了。

“师叔,放心,我们不是要干啥。就是看看能不能捕捉点线索,也好为打探消息的兄弟们框一个范围。”

简单的划拉几口饭,陈天戈和蒙莲也没心思吃饭,他们四个就出去了。

许援朝是极力要跟着的,可陈天戈必须带着回来报信的那个。没办法,许援朝只好留在家了,他空有一身艺道,可惜每次都是留守的命。

不过这次,他真的是担心他们几个毫无顾忌的冲动。

看到保姆伺候两个小人,他才想起来这伙人不再是当初的光棍了,拖家带口的,应该不会太过份。

褚国亮在过海隧道的事发现场待了一会儿,来回走了几趟,就开始冲着九龙方向跑。

“你们开车跟着……”

陈天戈也陪着褚国亮跑。

那个报信的小子根本没明白,这公司的大佬为啥要步行,坐车不是要快吗?

等他起步后才发现,早看不到陈天戈和褚国亮的影子了。

傻了!这就是打火的一下下,人咋就没影了呢?

“别磨蹭!先顺着隧道跟着。该不是你开车真不如两条腿吧?”

蒙莲跟谁也这样,看这傻蛋发懵……不赶紧开车,傻愣着有屁用!他俩能去哪?肯定在隧道里呀,纯粹就是憨货!

出了隧道,褚国亮明显慢下来了,不停的弯腰低头,还时不时的左顾右盼。然后才会决定往那个方向走。

陈天戈大概能猜到一点。褚国亮的艺道应该涉及到气味和痕迹,这都是很细致的活儿。

将近一个小时,少说已经跑了三五十里路了褚国亮停下了。

“老弟,从这地方开始不好再定方向了。或许是时间有些长,再加上雨淋,没一点把握了。”

这已经快到笔架山了……

第四百零二章 那就是个疯子

回到太平山已经很晚了。

褚国亮和陈天戈湿啦啦的,也就是他们这类人,搁常人少不了一场大病。

许援朝、胡志东以及孔啸风都还在,都等着消息。就连原燕安保队的那几个也在等着。

“情况怎样?”

“我们到了笔架山一带,褚大哥对再往前的方向没把握了。得靠人海战术了……”

“笔架山?那是联英的地盘!我这就安排人打探……”

剩下也只有靠社团的人手了,没有其他任何捷径可走。

“孔老,另外您安排人打探一下,这几天过境过来的人,就是东南亚这边道上的各种人物,还有武器来源。”

陈天戈还是觉得南边那几家嫌疑最大。

“小戈,你怀疑他们?不应该呀!他们虽然也存在跟社团有联系,但这几家都是华侨,就是有联系也只有那几家有渊源的。”

“他们应该了解天源资本的股权构成,不可能把兄弟财路当肥羊宰吧?”

东南亚富商圈子跟香港胡志东他们的圈子还是相当熟悉的,胡志东不认为就那几家的实力,敢用这方法碰天源资本。

这种事,一旦他们越线,天源资本这边怎样做都不为过,就是把他们弄废了,打残了,甚至破家灭口,也没人会同情。

“胡老,我也是怀疑,多用份心吧。我们来港岛有恩怨的也就刘昌明和那七家,真想不出还有谁。”

有疑点就得有针对性的调查,这一点没有异议。

就是社团这边蒙哄,许援朝也会安排。

胡志东年纪大了,回去休息了。孔啸风去安排社团的人着手打探消息,也离开了,老小子是不是回去睡了搞不清。

陈天戈把蒙莲和党琴硬劝着休息了,还有小娃娃呢,没必要陪着熬,没用。

褚国亮和雷鸣回家里打了声招呼,结果拖家带口的都来了。女人孩子都也睡了。

四个大老爷们儿,坐书房里,没敢喝酒,就啜着茶等!

“小戈,你确定是这几家?”

“不确定!只不过没有其他怀疑的对象。”

“即便是确定了,也千万别乱来,这几家跟内地关系还行,可以商量着来。”

“师叔,这事怕没得商量!既然他们走了这一步,就该有承担责任的觉悟。”

唉!许援朝也是没说的。千万不要是这几家……

半夜三更的第一个电话是通讯社那边打来的。

“小戈,可以排除那七家了。他们没有参与这事。消息可靠!”

这就剩下刘昌明了……问题是他还有闲钱干这事吗?

蒙莲没睡着,打发了孩子,就把孩子丢给党琴了。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照顾两个……

都睡不着,党琴都窜过来好几次了。这前半夜就是在自我折腾,可就是没人能睡的着。

孔啸风确实是个仗义的老头,本以为他会偷偷的回去休息,没想到凌晨三四点,这老头亲自带消息过来了。

“基本确定位置了!就在笔架山一带,人数不详,但武器精良。”

“这几天也就从泰国那边过来三个混事的人,其他地方没有。这三个人也是常在这边活动。”

“小戈,这事怕是智强做的……”

孔啸风说到这个智强,好像很忌讳,这又是一个什么玩意儿?居然让孔啸风这类前辈大佬忌讳。

“老孔,你确定?”

许援朝也骤然变了态度,似乎这人很有名?陈天戈奇怪了。

是什么样的人物,居然让官面上的许援朝和社团大佬的孔啸风都为之动容。

“智强居无定所,但从联英那边打探的消息,差不多可以确定这事是智强做的。有点麻烦呀!”

说完孔啸风坐那儿有点丧气,而许援朝也是一脸的凝重。

“诶……我说师叔,孔老,这智强到底是谁?有什么忌讳?”

陈天戈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忌讳,对任何人都没有。

有渊源的,有情义的,都在这儿呢,不管是上一辈的还是他这辈儿的。所以自己做事不需要忌讳什么,特别是对方这做法明显越了线。

现在这人特么的就是港府的老大,也得让他说出个道道来。爷的人不是随便什么人可以惹的!

“那孙子就是一疯子!”

孔啸风就这么一定语。问题是感觉许援朝还认同的点了点头。

能不能别老这样说半句话?疯子!就是疯子也说说他怎样耍疯样的。

“心思缜密,胆大包天,言出必践,穷凶极恶……”

哎呦,听这话有点意思,看来是个人物。

“做事无所顾忌,不讲道义,不顾生死,不辨是非。只凭个人喜好行为,一切都为了钱。”

“他应聘押款员,勤勤恳恳工作两年,人缘和声誉都行当不错。却只是为了抢劫押款车……”

“里应外合的把押款车劫了,把跟他一起称兄道弟的押款员全给灭了,最后还给自己搞一个重伤。自己报了警,然后港英官方出钱医治他。”

枭雄!确实担得起孔老头的评价。有谋划,有忍性,够残忍,关键是还能对自己下重手。

“趁这机会,迅速与媒体建立联系。银行押款车劫案所有的疑点都指向他,但在法庭上,最终他被无罪释放。”

呃……疑点都指向他,居然还能脱身?没证据?让他自己把证据讲出来就是了。难吗?

这也太扯了吧!

“别奇怪,证据不足,无罪释放。这就是港岛的现实……这孙子把舆论扯进来了,当时整个舆情讨论已经上升到另一个层面。”

“倒也是不是说律法被舆情绑架,实际上证据确实不能完全定死他。就那么一点缝隙,被他扯成了大门,然后轻松的脱身了。”

借势!玩的好!这些手法怎么有点老江湖道的味道?

“他是传承人?”

“不是!就是个烂仔,纯粹的烂仔!天生吃这碗饭的,关键他不惜命,做事像疯狗似的,没有道理可言!”

陈天戈终于明白为什么孔啸风和许援朝都忌讳了。无从下口呀!

自己这边肯定是在意原燕的安危,就是把他们那帮杂碎全灭了,原燕稍微有点损伤,对自己来说都不合算。

可对方无所谓,就是丢命好像对他们也扯淡。

这还这是麻烦!

第四百零三章 屁的从长计议

疯子是病人,显然这个智强不是。

之所以认同用疯子这个词语来定义他,只不过是他做事疯狂,只不过行事方式让正常人不解而已。

陈天戈不认为他真的能做到无所顾忌。不惜命哼,不过是他玩的心理压制罢了。

瞅机会爷到要试试他是不是真不在乎烂命

“这还不是最疯狂的。他这几年有三次劫持港岛顶级圈子里人物的事儿,最后都安然无恙。”

许援朝这话算是爆料了。陈天戈倒无所谓,但孔啸风表现出了浓浓的八卦之心。

他觉得智强干押款车就已经算是疯狂了,居然还做过这事忒涨脸了

别看孔啸风现在也算个富翁,可他骨子里还是个社团的混混。而这个份一直就没被人看起过。

那怕在社团有多大的权威,跟这些顶级富豪遇上,你还是个烂仔。

这智强居然连这些人也敢动确实够疯狂。

“栗家、谷家还有邹家,都被劫持过,差不多搞了二十亿港币。”

“最疯狂的是,这智强孤一人去栗家收款的,甚至还跟栗家话事人相谈甚欢”

呃怎么可能

“栗老只是反思自安全措施的不足,并没有过多的指责对方的行为,痛快的给了赎金。人也被痛快的放回来了。”

这话听着咋这样不是个滋味,还反思己过迫不得已吧就是深夜独行也不是专门送去劫持的。这不是纵容,是无奈

“小许,那栗老头可是英籍,还是被女皇封了爵位的他就这么咽回去了”

“他能怎样求助于港英官方丢人败兴先不说,问题是有用吗”

有用吗答案是没用若是有用,港英官方早把智强送进去了。

“小弟,扯完了没说这些没用咱们不是什么押款车,也不是什么顶级富豪。既然他们敢做,就得让他们知道知道,不是什么人他都可以惹”

蒙莲听了半天,还以为能说出个饸络拔的呢,说半天还是在吹嘘这个狗杂碎。

“蒙姑娘,这事不可cāo)之过急,得从长计议”

“从长个原姐姐都绑走七八个小时了,还不够长呀小弟,利索点”

陈天戈本来也是想听听这个智强的往事,看能不能从中找到点可以切入的点。可现在看来,往事都快成传奇了

不是说陈天戈小看天下人,只是这事未必存在以讹传讹的可能。具体这人怎样,只有试过才知道。

“孔老,麻烦您把打探到的位置说一下吧。不管他是谁,疯还是不疯,总是要试试。”

“小陈,这个”

孔啸风还是不太赞同陈天戈他们这样盲目的行动,就是想试试水也该有个谋划。今天太仓促了。

“兵贵神速,或许今晚最为合适,越拖变化越多。”

如其在家里耗着空谈,真不如去试试。打草惊蛇也好还是打多方措手不及也罢,总得做点什么。这样干等干耗不是江湖道的作风,也不是现在自己几个人的心境反应。

“试试也好,这智强的所作所为,多是传言,到底有什么能量,做事的是不是真的无所顾忌,不确定。”

“不过小戈,千万不可莽撞毕竟这个智强从来没做过撕票的事儿,你们千万不要把对方bi)急了。”

“师叔放心,来回就是钱的事儿,大不了给他钱呗。我们就是去看看,事不可为绝不为。原姐的安危最重要。”

孔啸风的安排还是很有条理的,即便他因为智强的名声,不太赞同陈天戈他们的行动,但笔架山这边还是安排了固守的人。

就是离他们确定的位置太远了点。看来这智强还真耍大了,最起码在社团里也算是名声远扬了。

“有什么异常没”

“没有,二爷,往山沟沟里就这条路还算个路,其他地方都很难走。今天有下了雨,爬高上低的,他们应该不会从其他路走了”

是个碎嘴,嘚不嘚嘚不嘚说半天,就前面两个字有用。

“有多远”

“嗯二爷这谁呀新人这么没礼貌哼”

“废话真多,问你你就说”

今晚这事儿还是隐秘点好,孔啸风不觉得陈天戈他们能建功,否则智强也不会这么多年,连做大案还安然无恙了。

所以也没打算跟下面的烂仔说太多。

“二爷,他们是条子这不合规矩呀二爷,咱们啥时候能跟条子合作了虽然疯子强不仗义,好歹也算是一条道的吧怎么能帮条子呢”

这尼玛就是个傻缺陈天戈真有心把那颗晃悠的大脑袋摁泥里反正这脑浆子跟泥也差不多。

“啪”

孔啸风顺手一巴掌。

“说该说的”

这下老实了。

“往东北方向,得有三四里路,快到副水塘那边了。兄弟们没敢再往里走,怕惹了事儿,就在这边看着。”

“二爷,就这还被英联那些扑街敲诈了我五百块就这破棚子,比我乡下的草棚子强不了多少,就遮遮雨,一晚上要五百块,还是半晚上”

我去还真够碎的。囔囔的没完了。

褚国亮随手从兜里抓了一把,还有个三四千,直接丢给这碎嘴。然后一起转走了。

他早年常这样干。遇到嘴碎的反倒最好打交道,信息也能打听到不少。这种人不坏。

“咦不是条子条子可没这么大方的做一次线人也赚不了这么多二爷,我可没出卖过社团,都是其他的消息”

“今晚的事儿给我烂肚子里,否则我会让你肚子烂了”

这雨还在下,淅淅沥沥的不停。

从那棚子里出来,肯定不再适合坐车了。陈天戈四人只能步行了。

原来特么香港也有烂泥巴路。一脚踩下去,再抬起来就是一鞋泥。

“孔老,您要不回太平山吧,就是在棚子里待着也行。我们就是去看看,一定做事的。”

实在是难走,速度起不来,得进林子里。不是要避讳孔啸风,是真不想让一个老头陪着。

再有国术底子,体再壮,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

孔啸风倒也从善如流,也没有推辞,干脆的道声保重就回头了。

他是真不看好今晚的莽撞。

本章完

第四百零四章 戛然而止的行动

有了方位,即便是下雨天,褚国亮也不会迷路的。

孔啸风离开后,陈天戈他们四人就进山了。

崔宝庆回内地了,原燕又被劫持,曾经在边境线做事的六人组,现在就他们四人了。

陈天戈听声辩位就像雷达一样覆盖着,每当褚国亮确定方向,他都会先行侦察一番。

能闯下偌大的名头,这智强绝不是蠢货。也不会像碎嘴说的那样,只有一条路只会防备一条路。既然是疯子,那决不能用常人思维揣度。

“左前方,三百米一人。褚大哥,注意安全,恐怕他们的枪械上膛了”

果然,即便是这样的雨天,即便是这种偏僻的小道,这伙人仍然安排了哨位。

真正让人不敢轻视的是,现在是凌晨三点多,哨位上的人居然没有睡着,真真切切的在履职。

丛林里行进对他们几个并不算难,香港的纬度与边境那边差不多。似乎还有点熟悉的感觉。

“又有一个,你们等下,我去”

“老弟,还是你守着吧,小杂碎,用不着。”

“不是,这个在树上怕有警觉”

在丛林做这种事,褚国亮不比陈天戈差。只要陈天戈给了方位和距离,他可以根据环境确定潜藏地点,也能悄无声息的做掉哨位的人。

可对于树杈上的还是得陈天戈做,攀爬树干的功夫很可能被发现,也就陈天戈的速度,可以在对方反应之前完成袭杀。

“这帮孙子真够谨慎的,居然每一两百米就安排一个哨位。这还是直线,宽度他们会怎样安排”

这问题陈天戈也考虑了,也用听声辩位去覆盖过,在他能达到了范围内没有。也就是说对方并不是全方位的布置哨位,而是针对道路。

或许说丛林里有道路不合适,应该说林木因环境生长,久而久之形成了一些可通行的空间。

“对方应该有丛林生存的经验,或者说有这方面的人才。从现在来看,应该是有针对的布置。”

“雷子,陈老弟,这没办法。丛林里通行其实路线也是确定的,被自然环境固定了。”

“不是说其他地方不可以,是太浪费时间。估计还得开路,就像当初咱们在边境那样。这又下着雨,怕是那样,咱们推进的速度,等到了目的的,天就亮了。”

五里路那碎嘴不知道怎样估摸的。他们现在已经抹了五个哨位,按脚程,推进的距离怎么都得有五里路了。

前面还是丛林。

“老褚,会不会方位错了”

“只要那碎嘴没说错,咱们应该错不了。这样的林子,别说我,就是你都错不了方位。”

确实,陈天戈也能分辨出大概的方位。城周围的山林,永远没法跟真正的原始森林比。

这时候雨停了,道路还依然是泥泞的,仍然没法太快的推进,但陈天戈听声辩位的覆盖范围明显扩大了。

“哨位密集了再往前方六七百米处,三个哨位。好像他们有遮挡物,不好确定,跟刚才林子里不太一样。”

“褚大哥,你的左边;雷哥,你右边,以这棵树为基准,右偏二十度左右,向前大概六百米。”

“这三个哨位间隔距离不到两百米,一方有动静会打草惊蛇。所以,咱们必须一点响动没有。”

陈天戈带着蒙莲,不是说蒙莲做不了这种事,或许她做起来比褚国亮不差多少。

男人嘛,都有这心思,有男人在,这类粗活就不让女人做了。

蒙莲从来不懂矫,泥巴路,放开速度时,一脚抬起来全都甩的是泥。

这几年被安逸富贵的子惯坏了,已经不太适应在山里折腾了。她真不想跑窜,主要嫌泥巴恶心。

她又没陈天戈那本事,可以点着枝丫灌木略过去。

就是抱着蒙莲,陈天戈也没有踏实的踩地面上,自然不会甩起泥点子来。

果然和前面的哨位不同,居然是坑洞样式的,顶上再搭层枯枝树叶,从瞭望口可以很隐蔽的发挥哨位作用。

更牛掰的是,坑洞里还着着灯。这可以确定,他们没搞错方位。

“姐,等我一下”

陈天戈把蒙莲放下,极快的冲向坑道。没功夫找坑道入口,他不认为坑道顶部的枯枝败叶有多大的承重力。

“敌袭”

糟糕速度已经很快了,还是被对方有时间示警估计褚国亮的雷鸣他们也一样。

这样坑道类型的哨位大不一样。狭小的空间,独立的入口,四处畅通的瞭望口,加上停了的雨和已经泛白的天空。

各方面因素导致陈天戈没能做到静默袭杀。

陈天戈背枯枝败叶飞舞的看不清坑道内的形,只能靠听声辩位。只是简单的一步跨越,就利索的划过了对方的脖颈。

陈天戈很奇怪,哨位上的人为什么喊敌袭时不是放开了嚎,而是鼓足劲呐喊

这点距离,蒙莲总不好硬等着陈天戈返回来抱她,再说她也走了几里路了

陈天戈用听声辩位关注着褚国亮和雷鸣的况,没顾得上打量坑洞。

切不可在沟里翻船

同样的形,都是直接从坑道顶部攻入的,哨位也一样发出了警示声。

“小弟,这有对讲机”

“嗯”

蒙莲手里拿着个跟原来大哥大差不多的玩意儿,还不停的吱吱的响。

刚才的警示是对着对讲机说的得看来行动只能到这了。

褚国亮和雷鸣不一会儿也过来了,一人手里拿着个对讲机。

“功亏一篑呀”

“算了回去等要赎金吧”

不是滋味的忙乎了一晚上,好不容易接近目标了,却被这个小玩意儿给生生暴露了。不得不接受行动失败的结果。

“小弟,他们居然通了电”

这时候,他们几个才反应过来,这坑洞里很亮堂。刚才满腹的懊恼,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对讲机上了。倒是蒙莲东瞅瞅西看看的,点明了这点。

“唉真的不远了真特么瘪气”

“也就五六百米的距离了,他们就在东北方向。原姐和齐锋都还好”

他们行动到这程度,到底算不算打草惊蛇会不会让原姐遭罪

唉能让孔啸风这样的社团大佬,还有许援朝这样的官方人物都忌讳,确实不是简单的人物。

本章完

第四百零五章 顺过来的憋气

传言在未证实以前,一直以为那只是传言。可证实是需要代价的……

陈天戈他们现在就证实了一个传言……智强确实是个人物。

对讲机偶尔有吱吱的响声,一直没有对方据点的回应。

会不会是据点里没有接受到警示声呢?

陈天戈他们不敢去试!他们更倾向于刚才在袭杀的过程中,动了按钮,导致无法接受信号。

“嗡……嗡……嗡……”

电话是静音的,进林子前就设置了。

不确定对方什么时候来电话,陈天戈随身带着了,这时候响起来了。

是原燕的号码。陈天戈按了免提……

“陈董,我是齐锋……”

“讲……”

陈天戈不会相信齐锋有私自打电话的机会,被人强迫着打电话,言辞中弦外之音该有很多。他也没想废话。

“陈董是吧,希望你们到止为止,别再挑战耐心。今晚死在你们手里的安家费一并准备好。”

“我们求财,本来没有撕票的想法,现在我好像被你们触怒了,就差那么一点点……”

然后停了,没音了。陈天戈做手势,打住了蒙莲准备开口的行为,就这样静静的等着。

言多必失,没有比这时候更能表现这句话。

不管是蒙莲还是陈天戈,亦或是褚国亮和雷鸣,他们任何一个人开口,不自然的会带着此时的情绪:焦急、愤怒、不耐。

那怕你再有能力控制住,也会带出来的。

就比如对方的这些话。对方肯定已经很努力控制了,仍然让陈天戈听出了他的恐惧……也不是不惜命吧。

“我知道你们在听,四个人!不可否认,你们的能力让我吃惊。”

特么的,果然不简单,尽管陈天戈他们没有言语,可对方还是稳住了。不再有刚才的那些情绪了,后面的这句话又恢复了自信,回到了占据主动的角色。

“我也不否认你们能摸到我们据点来。可有一点请别忘记了:你们有两个人在我手里。原总还是你们的头,对吧?”

蒙莲再一次要开口,陈天戈又一次让她憋回去了。蒙莲这性子……真是没法说。

“五亿,另外加五千万,是今晚的费用。兄弟们的家小需要安置。”

蒙莲觉得这时候该开口了,这都谈价钱了,她得问问原姐姐怎样。

“原总,你们的人应该现在特别想听到你说话吧。劳您金口,出个声,让他们也放心。”

“原总,别再说你不在他们搞不到钱的借口。随便一个总监都能调集一两个亿的资金,这个我还是知道的。”

“原总,劳烦您……”

陈天戈他们就这样听着,那边果然跟他们一样,是开着免提的。

“妮妈?”

“阿嗞!”

一开口陈天戈就听出是原燕的口音,说的什么没听懂。蒙莲接过去了。

“是傈僳话,她们寨子里就说这话。”

褚国亮点点头,压低声音解释了。

努瓦、夜瓦、埋爬、努瓦爬……乱七八糟的说了一大通。

陈天戈算是语言方面有天赋了,压根一点意思没懂。看褚国亮,想着他常在边境混事,还懂说什么了,结果褚国亮一脸苦笑的摇头。

得!就让姐妹俩说吧。不过陈天戈却是高看这帮匪徒了,居然不阻拦,听不懂也让姐俩就这样说下去。

就凭这点,确实该能闯下点名头。这不是一般匪徒能做到了,这代表着极度自信。

有点意思了,这信心找回来的挺快呀。

陈天戈一直在关注着对方的据点,并没有发现有人出来,甚至连跟这几个哨位相近的人也都没有动静。他们是接到警示的。

不得已说,这确实是帮很狂妄的匪徒。

直到电话挂掉,陈天戈都没有听到一句普通话……

原燕这样做是对的。不管蒙莲怎样急躁,她俩的言辞里带着多少信息,对方都无从得知。

但只要原燕和陈天戈一接口,不用考虑,对方绝对能从言语中听出亲近来。

这种事,越是重要的关系,越是亲近的人,越不能直接对话。那是让对方抓住重点的机会。

都是老江湖,玩得了小把戏,也懂得了各自的意。

“小弟,咱们得回去了,今晚不能过去了。”

“原姐姐和齐锋都没遭罪,只是绑着齐锋。他们怕齐锋,不怕原姐姐……”

说到这蒙莲都想笑。一群傻蛋,原姐姐最少能吊打两个齐锋,他们居然不绑着原姐姐。

“姐说她随时都能脱身,只是齐锋就麻烦了。所以现在只能留在这边。一间大屋子,四个人看她俩。姐姐说她可以解决掉,但对方装了**,解决掉也不能把齐锋带走。”

“姐姐说她在想办法……结果被咱们给搅乱了。就在刚才,突然就加派了看守,还把重武器也搬到他们这屋了。”

“现在那屋里全是炸药,窗台门口,包括姐姐和齐锋的身体周围。摆满了。”

孔啸风看一个个不痛快,又有碎嘴的在场,也没多嘴。

一行人干巴巴的就这样回来了。

天已经亮了,在沙发上打盹的许援朝看到他们回来,没开口,自己先去卫生间了。

都够可以喽!也不怕憋死!蒙莲也懒得想这群男人。

陈天戈是有点憋屈,懒得说话。自从下山以来,这几年经历的事儿不少,还从来没有这样被动过。

五亿港币对他来说真不算多少钱,天源资本现在几十亿美金的规模,五亿港币真算是毛毛雨。

关系到原燕的安危,扔出去不心疼。就是心里不痛快!

“说吧,是不是漏子捅大了?”

许援朝能这样问,孔啸风不能,就是他这样想也不能这样问。这就是地位和能力的差别。

“谈不上,弄死了对方七八个人,也跟对方搭上话了。”

呃……这不该绷着脸呀?

“原姑娘出事了?还是那个齐锋出问题了?”

“师叔,都不是,他俩都挺好。就是气不顺……”

“小子,能不能把话一次说完,你便秘呢?这么费劲!”

陈天戈这才把经过详细的讲了一遍。等他讲完了,好像不那么憋屈了。

是啊,弄死对方的人,也就多了五千万,怎么说都是自己占便宜了。

也就在他心里,人命关天,不能用钱衡量。

他那里知道,随便百十万都可以买条命,还不是这些烂仔。

第四百零六章 被动的耗着

孔啸风搞不明白,这几个人占了大便宜,居然是一脸的不甘,感觉比吃大亏还憋屈。

凭算了,想想当初因为雷天的事儿,自家整个社团都差点被连锅端了。今晚是昨晚的事儿,对他们这群人,确实够憋屈的。

陈天戈感觉气顺了点,胡乱洗刷了,也吃了点早餐。

不知道原燕还跟蒙莲说啥了,回来后她是一点不着急了,该吃吃,该睡睡。这会儿直接去补觉了。

“什么时候交接”

“没问”

“你小子”

“师叔,自始自终我们都没开口,一直是对方说。最后又是莲姐和原姐两人通话”

陈天戈别说没时间插话,就是有这个时间,他也没打算问什么时候给对方钱。

我特么犯jiàn)呀着急送钱关键是咦,不对

“师叔,好像他们对这边的况不太了解,一再强调原姐是当家做主的,还提醒说随便一个总监都能调集一两亿资金。”

陈天戈灵光一闪,突然想起当时对方的话了。

“这有问题吗”

“基本确定不是那七家”

“你小子,不是告诉你了,绝对不是他们吗,还幸幸着呢”

“不是,也基本确定跟刘昌明无关。若是跟这些人有关,不会不知道胡老或者是我在背后的存在。”

“那又怎样不一样得交赎金”

那能一样吗最起码说明这事不是蓄意报复,只是偶然发生的。

陈天戈怕麻烦,要是蓄意报复,将会是麻烦不断,直到你把他们打怕打残打废了。

“别瞎想了,智强这种人也不是谁能花钱买的。基本凭自己喜好做事,就为了钱确定是智强了,就没有这些人什么事儿了。”

“孔老,回去休息吧实在不放心您就随便找个屋子睡一会儿。”

孔啸风确实有点撑不住了,年岁不饶人。

所有大头都没去公司,吕子颜联系原燕,电话不接,联系蒙莲和党琴都是关机。着急了,急匆匆就跑过来了,还带着几个大总监。

他们跟胡志东前后脚进了别墅院子。

看来这个智强在港岛的上层名声真不小,这一群总监主管破掉什么的,在听说原总被绑了以后,都是一脸的惊恐。

倒是没人担忧,看来智强的信誉还是有保证的。天源资本又不缺钱,原总不会出什么意外。

“陈董,现金短时间有些麻烦,但最迟两天咱也能协调好银行那边。若是开支票,全球任何一家银行,咱都可以一天内给他们转款到账”

我嘞个去那有这样积极给赎金的这吕子颜好吧,确实是把原燕的安危放第一位了。

“小戈,我在这边也帮不了忙,我去公司,把他们都带回去。估计今天或者明天就会在特定圈子里传开。”

“这智强做事就出风头,公司那边还是得稳住。”

陈天戈心思都在这事上,公司早忘脑后了。

陈天戈哥仨就在客厅打坐。没得做,也做不到心上,只能耗着等。

打坐,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休息方法。

“小陈,刚得到消息,智强这几天根本不在港岛,今早上才刚从马来西亚回来”

孔啸风衣冠不整,睡眼惺忪的跑出来喊着。

特们的这又是要弄那般不是智强又会是谁

“孔老,能不能打听到这拔人到底是谁”

陈天戈几乎是咬牙切齿的。

“我这就安排打探”

真是怪了劲了怎么感觉这事透着诡异。

已经确定的对方,这会儿特么的又来这么个消息这消息应该假不了。

自己这边确定是智强全部是猜测,而孔啸风现在得到的消息,绝对是证实后的。这档口,没有谁还随意报假报。

真特么烦人

陈天戈真有心再摸过去胡乱的杀一通这特么什么事儿呀

“小戈,你这样的心境不太对叔发现你没以往那点沉稳了。”

许援朝是休息够了,精神焕发的从楼上下来。他从来不再一楼找屋子休息,特别是知道香港这边的一楼是就给佣人的规矩以后。

“蒙姑娘,想办法让小戈去睡一会儿,他现在的状态不适合主持大局”

蒙莲忽闪着眼睛,看看许援朝,又看看陈天戈。最后还是觉得许援朝说的有道理。

小弟现在的眼珠子都是血红血红的

打坐样子是打坐,也就许援朝能听出陈天戈的不稳定来。

从昨天下午的心境浮动,到知道原燕被劫持。从陪褚国亮追踪,到昨晚四人的紧急救援。一连串的事儿,没一个顺心。

还被对方拿捏着,被动的接受条件。

还能一脸平和的坐在这里,已经是陈天戈控制力强了。一般人早崩溃了。

毕竟所有人都听他的,他是话事人,不能像蒙莲那样没心没肺。

关键是他真的是个怕麻烦的人,也是个很懒散的子。一直渴望平静,可特么老是有事找上门。

就说这回,这又特么是谁在找死

还就是蒙莲有办法。谁都看出来陈天戈根本不想离开这,可蒙莲走近他就那么随意的弹几下指甲,没多一会儿,陈天戈就睡着了。

看的孔啸风这老头一阵阵发愣牛掰

“电话打来了吗”

看来陈天戈确实需要深度睡眠,这不,也就两三个小时,再醒过来,明显感觉平和了不少。

“没有,不过孔老那边有消息过来了。确实是智强的人绑了原姑娘,只不过不是智强策划的,是他手下一个叫舒济成的人。”

“这不还是他们吗孔老呢”

“接了个电话,走了。”

许援朝也得去通讯社点卯,这事他也得跟通讯社那边沟通一下。昨晚到现在,他还没顾得上汇报况呢。怎么说现在的天源资本顶着内地的帽子呢。

这就是个耗着的事儿,再被动也只能这么着。

简单的吃过午饭,陈天戈让褚国亮和雷鸣也去补觉了。他从书房拿了本书,干脆坐客厅里看书了。

原燕安危不用担心,自己也不该烦躁的。至于钱,给他们就是了。

陈天戈其实一直不敢去想自己到底为啥烦躁,他是真不喜欢这种麻烦不断的子下了山,一件接一件,从来没闲着过。

这才是他烦躁的本质。

本章完

第四百零七章 有些事得妥协

天已经是后晌了,还没有电话打来。

陈天戈也不再着急了,褚国亮和雷鸣也已经休息过来了,正陪着陈天戈在客厅喝茶闲聊。事儿就这样,着急不管用。

胡志东和孔啸风是联袂而来的。

陈天戈有点奇怪他俩咋一起来了。孔啸风被电话叫走了,而胡老不是在公司主持大局吗

来了也没说话,连况都没问,就那样坐下发呆。孔啸风还点了烟在那儿闷抽。

嘿,这就奇怪了。这大半天了,都没在别墅里等着,事实上是没什么变化,可这俩老头不了解呀。怎么会不问呢

哥仨都诧异,一般来说俩老头进门应该问事有没有进展,那能像现在这样发呆

神没有担忧,反倒是能被看出尴尬来,还有点不好意思。

“处什么事了”

得你们不问,我问呗。本来是自己这边在等着处理事儿,现在反倒得反过来问。莫名其妙的感觉。

陈天戈好像没担心再有什么意外,反正心也闲不下来,既然有事,一并过来扛就是了。了一件算一件,烦是烦了点,事儿还是得做。

“小戈,这事唉”

什么事能让胡志东言又止的不管是内地,还是港澳台,甚至整个东南亚,这老头都算得上一号人物,还是顶级的那种。怎么会有这种况

陈天戈有点凌乱,这又是什么节奏。

“唉小戈,有人递话过来这是一次误会,智强愿意登门道歉。”

“他这段时间根本不在港岛,是他手下那个叫舒济成的,从泰国那边听到一些消息,就回来想做一场。”

“他听说后就赶紧赶回来了,幸好事还有得挽回。希望咱们这边能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

有点意思了谁见过绑匪跟事主道歉的。

不是说这智强不惜命吗这样做又是为哪般

要说惊讶,陈天戈有那么一点,也不是太严重。

匪徒的思维可以不在乎财力雄厚的,也可以不在乎官面上背景复杂的,甚至在香港他可以不在乎英方以及被女王封分的爵位。

他们崇尚暴力,而自己这伙人,在港岛特定圈子里,最出风头的恰恰是暴力方面。

昨晚的行动算是个夹生饭,不算成功,但也不是没有一点作用。最起码匪徒据点的人,看到了己方的力量。

“胡老,我不关心是谁递这话,就是想问问是怎么个章程。”

不管是怎样的况,陈天戈都需要判定胡志东的立场

“那边现在就等消息,看咱们是不是答应道歉。若同意和解,由智强亲自登门拜访,表明他的诚意”

胡志东感上是偏向于自己这边,言辞中仍然有与自己人共进退的意味。

只是他感觉处境有点尴尬,突然由事主变成了说客,还是跟匪徒苟且。老头子这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小陈,那个那个社团在澳门那边有条线。这智强也托关系找到了那边,也递话过来了,跟东子这边一个意思。”

孔啸风见胡志东已经把意思表达清楚了,也不再吭哧,利索的把意思说了。

就怕成个这不至于吧好歹这智强也算是悍匪了,连港英官方都拿他没治,自己还没做什么呢,这就怂了

陈天戈心境平静后,也仔细想了。目前最紧要的是先把原燕和齐锋弄出来,多少钱也无所谓。就是连同整个天源资本送出去,在他心里都可以接受。

至于他们是不是有命花这些钱,就看他们能不能躲过自己的报复了。

妈蛋真当自己是软柿子了陈天戈已经做好了打算,只要对方敢拿赎金,无所谓多少,就是块钱,那最终也得付出代价。

哥仨商量了,反正天源资本现在也没多少大cāo)作。就准备着,赎金交了以后,让女人们回内地待一段时间,他们仨准备花两三年时间,把智强这伙人端了。

在内地,那是自己的地盘,该遵守的规矩必须遵守,至于东南亚撒丫子干就得了。

“为什么”

陈天戈这话问得很宽泛,甚至有点含糊,没有特指的事件。

“小戈,老头子我也不瞒你,递话的人有几个,涉及到方方面面的人。”

“这智强并不是表面上那样,能做到这地步,单纯凭暴力肯定不可能。”

“东南亚有几个合作伙伴都话里话外让我帮忙说合,就是对岸也有这意思”

嗯还涉及到对岸近两年对岸的态度可没早几年好抛开许援朝这边是不是好交代,就是在家国大义上涉及到对岸还是搞清楚比较好。

“对岸”

“不是那种观点的,一直致力于与内地沟通协调的人物。老头子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陈天戈又看孔啸风,这老头被看的还有点不好意思

“是雷天。现在雷天就在马来西亚那边,安分守己的。这智强这段时间就在雷天那儿。”

“这边刚劫持了原姑娘和齐锋,刚好他们中有人认出了齐锋,然后跟雷天联系了。”

“雷天也没瞒着,把他那次的经历细数说给了智强。所以智强才以最快的速度联络了所有能搭上话的,也连夜赶回来了。”

这人吧,有些事是真不能做的。

胡志东和孔啸风一直是这个圈子里的长辈,陈天戈他们也一直尊他们为长辈。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的场景。

有点像责问

其实陈天戈并没有说要责问,他只是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会让俩老头都有了这样的立场变化。

胡志东和孔啸风心境有变化了。这算不上背叛,可就是这点一点点立场上的转换,就让他们不直腰杆,言语也没原来那样理直气壮。

“原本我还准备把赎金交了,然后花上两三年的时间,跟这个智强老大亲近亲近呢。”

果然不是省油的灯,这智强果然不是没理由的害怕。

要真是被陈天戈他们这帮人盯上了真可能会是上天无门的处境。

这帮人真的太恐怖了。孔啸风深有体会。

问题是天源资本这么大的家业他们不在乎吗或许只有智强才能真正的了解他们的心思。

本章完

第四百零八章 倒驴不倒架

人最恐惧的状态是舍得抛开常人在乎的一切。

天源资本也算是大家业,在港岛资本市场都可以算庞然大物了。偏偏陈天戈他们眼里,是完全可以扔下的。

在他们眼里,唯有义无价,声誉至上。是真正有一种千金散尽还复来的豪气。

往小的说,劫持原燕是捡软柿子捏,往大的论,是对自己这帮大陆仔的蔑视,是对传承人的恶心

至于现在,事发生这样的转机也罢有些面需要照顾,妥协未必不是好的选择。

最关键的是,这样省去了很多麻烦。这财富嘛,能留着还是留着好。

“老弟,咱就这么算了”

雷鸣估计嫌这几年子过得太平淡了,早想祸腾一番了。看这意思对不能酣畅淋漓的折腾几年,有失落感。

“还能怎样都已经透门爬窗的到处找人说合了,咱总不能谁的面子也不给吧胡老和孔老跟咱们多少是有了义。”

“这样也好,省了麻烦雷哥,别老想着活的跟炮仗一样,咱们这类人,能安逸的过一辈子,本就是福分”

想想他们的长辈,那个不是颠沛流离,饥寒交迫,甚至不断的在生死线上挣扎,多少次死里逃生。

遇上了好时代,就是对他们这种传承人也是幸运。

胡志东和孔啸风再返回时,天已经黑下来了。

一起返回来的还有原燕和齐锋。

跟在他们后是一个长相还算端正的中年人。

“姐”

“我没事”

陈天戈这时候好像也被绪左右了,眼里只有原燕

很好。看来对方还算优待,没感觉受了委屈,一点伤痕没有,只是略有些疲惫。估计也就是没休息好,没有大碍。

“莲姐和小琴在楼上”

是陈天戈把蒙莲和党琴,包括孩子硬留在楼上的。

防人之心不可无,谁知道这个叫智强的孙子会不会耍什么幺蛾子。

别特么再被他看到蒙莲和小琴,还有孩子们后,这孙子顺不过气来,再折腾一次就麻烦了。

蒙莲是不怕,劫持蒙莲会让他们所有人生无可恋的。问题是党琴和孩子们没有任何反抗能力。

“齐锋”

“陈董,我没事。就是瞌睡的不行”

齐锋说这话还能笑出来,都好。

“随便找个屋子先睡一会儿。”

没照顾胡志东和孔啸风,不是有怨气。一是没必要,二是这个场景中,俩老头还有中间人的角色。

至于那个什么智强,是来道歉的,就该有被冷落的准备。

确实是个人物,场面再尴尬仍然坦然自若,很自觉的找了沙发坐下了。还特么有心随处打量这屋子

陈天戈也没在开口,送原燕上楼,再安排了齐锋休息。返回来继续坐着啜茶。

褚国亮和雷鸣一边一个,倒还真有社团谈判的架势。

胡志东和孔啸风坐在对面,几次想开口打破这别扭的局面,几次都没实行。

智强坐在离门最近的沙发,还晃着子和脑袋四处张望,没一点觉得生疏。感觉就像他是陈天戈邀请来的,还是第一次光顾的客人。

第一次是肯定的,却不是邀请来的,不过智强没觉得不是而已。

实在是憋的慌别说胡志东,就是孔啸风都深喘几口气了,而这两位主角跟没事人一样。

孔啸风不是没见过社团谈判,甚至自己主持谈判也不是一两次,那有这样的忒特么压抑了。

社团谈判不管是不是有理,总是会咆哮着用气势压人。可这两位都没放一个,居然让他感觉到了比咆哮更浓的气势。

“这房子不错。”

智强开口了,可这尼玛跟没开口一样。说什么呢

“马马虎虎,几千万的价对你来说不算啥。”

“我可住不到这地方来。惹的人多,他们都怕我”

这话陈天戈没接茬,懒得搭理这种自吹自擂的言论,还真把自己当个人了。

“陈先生,若是这事我不上门,会怎样”

“不怎样,我交赎金你放人。听说你们还是很有信誉的。”

“会这么简单可昨晚你们做事了”

“怎么你的意思你们拉走了我的人,我就得乖乖的等着,然后把钱送过去”

都尼玛托人说合了,现在还这多废话。倒驴不倒架有意义吗

“那么,陈先生,您交了赎金以后呢”

“没发生的事儿,我不好说。你认为会怎样”

“我从雷天那儿了解了点况,知道你们不会罢手。”

“我干的活儿是在刀尖上跳舞,不过我一般是找钝刀子这次是我兄弟冒犯了,不敬之处还请见谅。”

说着话,就从口袋里拿出支票本,很潇洒的签字、撕单。然后放在茶几上。

“一千五百万,美金不是港币。还望陈先生笑纳”

还真是人死口不死的子。到这份上了,仍然摆着谱,拿着腔调,一副我是爷的吊样。

“你觉得我缺钱”

“不是,陈先生,有雷天惹了你们的先例,我这样也不算唐突。我混事也有个原则,万事留一线,以后好见面。所以从来不撕票,说到做到。”

这人如此嚣张,能活到现在也算是奇迹了。

钱都出了,嘴里还有的没的带点威胁。

“哦,智先生你觉得我该不该留一线呢”

去尼玛的跟爷玩这个原来你还有原燕和齐锋在手里握着,爷投鼠忌器,不好做什么,这会儿了,都这程度了,还敢威胁

真当爷好说话

“不,陈先生,您昨晚已经留了一线。否则今天回来我就是光个司令。这是歉意也是谢意。”

果然,能屈能伸,根本不在意这脸面上的花活。该当孙子时一点不含糊。

“另外,感谢胡爷和二爷帮我智强调解这梁子,不多,一百万美元”

智强好像坐定了这事就这么过去了,直接开始感谢开中间人了。

这一手耍的漂亮

问题是胡志东和孔啸风到底站那边他清楚吗还是说很清楚现在三人的关系,玩一些小伎俩

不管怎样,这智强绝不是单纯的暴徒,就是罪犯,他也算得上高智商的罪犯。

当面玩离间计,这娃也是有点能耐了。

本章完

第四百零九章 留着还有用

胡志东和孔啸风现在恨不得拿支票甩他脸上

玩什么呢玩的也没有这样当面玩的。

智强好像才反应过来似的,看看陈天戈的似笑非笑,再看看胡志东和孔啸风一脸的恼怒

“真没其它意思。你们现在的合作程度,我也从雷天那儿了解了。你们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不会谁在意这点小钱。”

“再说了,当着面玩这种小伎俩,我智强还不屑为之。主要是咱们平时两不相交。再专门找二位爷递这点钱,那才是打二位爷的脸。”

陈天戈都想为这人拍手叫好了,这一手翻手云复手雨那叫一个顺溜。不得不说,智强绝对是千门最好的主将人选,太特么会玩了。

每句话,每个行为都留着两边说话的缝隙,随时都可以把这缝隙关闭或者撕开成一道门。

“二爷,澳门龅牙哥电话,您”

就这么当着所有人的面,这智强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随意,该做什么做什么。把一切都摆在桌面上,就这样摆明了车马炮。

“胡爷,对岸国爷电话”

想来这都是胡志东和孔啸风无法拒绝的义,无法抹开的面子。

牛一手一手的牌,接二连三,眼花缭乱的组合拳,让人目不暇接。

有意思,陈天戈就看着智强表演。

还别说,胡志东和孔啸风接过电话后,都很郁闷,神是相当的别扭。

得这孙子玩到位了。

陈天戈他们这类人太重义。对于胡志东和孔啸风的处境他做不到无视。

“智强先生,你就确定我会这样放手了”

既然形势趋向松手,陈天戈也就没再纠缠。只是想知道智强对他自己的这一溜cāo)作有多大把握。

这种人,从根子里是不会把希望寄托在他人上的。

陈天戈能揣摩到那么一点,所以才有此一问。

“陈先生,说老实话,我没把握。因为不太清楚您做事的风格,只是都需要试试,不是吗”

“至于后路你认为这怎么样”

智强解开了外,整个腰间扎满了炸药,一条引线顺着衣袖穿出,引环扣在右手大拇指上。乍一看,还以为是戒指或者扳指类的玩意儿。

这才对嘛

“智强你混蛋”

胡志东和孔啸风都是一脸的惊诧。亡命之徒就是亡命之徒,根本不该用常理去判断。

陈天戈却还是笑眯眯看着他。

“我可以走了吗事儿了了,我不是客人,我有这个觉悟。”

“可以”

在智强站起时,陈天戈也站起了

一眨眼陈天戈已经跟智强并排了。

“智强先生,既然你们以雷天作为先例,那么我也提一点,这次事件的主事者,我不希望在香港见到他。”

陈天戈好像并没有接近智强,还处于所谓的安全距离,最起码不至于让智强戒备。说着要求,语气很随意,感觉这要求提不提都无所谓。

“陈先生,这个恐怕不能答应您。毕竟都没有受损失,兄弟们也是在做事,我不能寒了人心。”

“哦,你确定”

“确定”

“那好吧。顺便告诉你一声,只要在我五米之内,你没有任何机会,那怕是动手指也不可能”

智强还想硬两句嘴,可陈天戈已经推开了门

智强带着不服气,坐到车上心踏实了,让人启动车后他才着手拆卸炸药,却发现自己一直全心关注的炸药引线早断了

他是什么时候做的又是怎样做到的

没人帮他解释,智强一阵阵冒冷汗。当晚回去就让舒济成去了泰国,同时还托人送来一张照片,就是舒济成离开香港的照片。

这事就数齐锋合算了。陪着原燕转了一圈,也就是一夜没睡。最后居然得到了两百万美金的奖励

虽然陈董说让分给原总卫队的所有人,可自己还是拿大头呀这买卖太合算了。早些年在社团,就是残了的兄弟也得不到这么大的赔付。

他也是命好,智强送的钱,胡志东和孔啸风不在乎,也没脸把钱收囊中,最后好活了齐锋和原燕的护卫们。

这些人还可以,仗义每多屠狗辈,这话确实有道理。

现在收起了社团的做派,倒是都尽心尽责的做着安保。

“智强来过了”

许援朝过来时人都散了。家里人也都睡了,折腾一整天都够累的。

陈天戈刚洗涮完,也打算看会儿书就睡,结果许援朝来了。

“嗯,来过了。”

“说说”

“到处托人,找到了胡老爷子和孔老爷子,过来谈和,把原姐也送过来了,还有一千五百万美金。”

陈天戈这事儿了了,心劲松下来后也觉得有些疲惫。连带跟许援朝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

“小子,给我精神点”

“师叔,精神不了了。平时熬天不觉得累,这阵感觉特累,疲惫,想睡。”

“那就利索点给我说清楚,完了你就可以睡去了。”

“已经说清楚了呀,就这么和解了。送人送钱,我又不能不给胡老爷子和孔老爷子面子。”

这话没毛病,事实却是也是这样,最起码胡志东和孔啸风是这样认为的。

许援朝可不信。他从来没想过陈天戈这几个人会就这么放下了。

江湖道,啥时候给不相干的人留余地过。

胡志东和孔啸风他们懂几个问题只要陈天戈他们想做,任何意外都可能发生在那个什么智强上。

不管是陈天戈的残、绝、人、患,还是蒙莲那些神鬼莫测的手段,怎样做都不会抹了俩老头的面子。

“你到底还是不瞌睡吧”

呃遇到这样的师叔,陈天戈也是没法了。

陈天戈陪着许援朝到了书房。

“师叔,我真没打算处置他。”

“小戈,这个智强危害太大,不管他托什么关系了,我都以为这次他绝对栽了。到底为什么留着他”

“师叔,他危害啥了”

“香港呀”

“那香港现在谁管”

再有多半年就要回归了,可现在还是归英联邦管

“留着有用”

“有用,完了该处理的时候再处理就是了。”

出我嘴,入你口。隐秘的书房里,就叔侄俩说着这样莫明其妙的话。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章 先遣队式的资金

都忙,除了陈天戈。

过了年香港就要回归了,许援朝来太平山的时候越来越少了。

胡子坤和战魁在天津的业务开展了,没用掉几个钱。崔宝庆在郑州,也开展了,原来的古建筑公司,现在直接变成了外资企业,一下子就耍大了。

这时候天源资本人才储备的劣势就凸现了,虽然账户里堆着一大堆的钱,可到处需要人,几乎拉不开栓了,再不敢拓展新业务。

陈天戈觉得路走偏了,既然是投资,只需要出钱就得了,没必要那个项目都介入。或许是这些项目都是老股东开创的吧,以后应该会好点。

仨女人都忙,陈天戈一个人闲。

主要是实在没什么事需要他,都是些常琐事。陈天戈在公司董事长办公室就待了一上午,再也懒得去了。

二楼平台是现在陈天戈固定的地方,每天都会泡杯茶,拿一摞书,就坐在那里看书。

有时候也会发呆,想道观,想师父,想师父咽气时眼里的托付。

七年了

陈天戈发呆时是入定,整个思绪处于一种空灵状态。很多绪都会在这个状态下展现,因为此时他没有意识,纯粹的自发状态。

常人也有这种状态,只不过不懂也不会引导这样境界,使之成为常态,这就是所谓修。

陈天戈通读了太多的道家典籍,他懂得,尽管不是有意识的去引导,依然可以让这种状延续很久。

这是最有益的休息状态,那个状态下所有的绪都可以自发的得到宣泄,是一种完全清空烦恼的状态。

今天陈天戈入定有些久了。

三个女人进了别墅门,就远远的看到二楼平台上的陈天戈

此时看到的陈天戈很孤寂。有一种无法名状的悲戚,让人难以抑制,油然而生。

他不属于繁华或许关的他太久了。

人们喜欢狮子,却总想着把它关在笼子里看着,忘记了狮子是该呼啸山林的。

姐仨衷于事业,想着出人头地。陈天戈的心思她们知道只想着默默无闻的过一生,执着于平淡。

现在,所有人都融入了香港这个都市,唯有他,始终与这个氛围格格不入。

这些年,他似乎没有任何改变,上还是没有超过五千块钱,子也就沉浸在书籍里,无无求。

“小戈,想离开你就离开吧,能时不时的来看看我们就行。”

姐妹仨已经到了二楼平台,陈天戈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片空白的世界。

“嗯姐,小琴你们回来了。哦,时间不早了呀。发愣发的时间长了”

陈天戈仿佛没听到原燕的话。事实上他确实有点恍惚,声音很遥远,他听得也模糊。

“小弟,原姐姐说圈着你难受,我们看着也难受。想出去溜达就去呗,只要常回来就行。”

原燕黯然,她不知道陈天戈刚才的状态,只以为陈天戈是在回避。

“哦,姐,我说过的,要陪你们到回归。或许还得延续一段时间。”

“别说这档口,就是回归了,也可能会有些意外。我得看着你们踏实了,稳定了。”

看着姐仨还愣着。

“别多想,我没事。只是刚才可能有些飘,连我也不清楚到底是怎样的绪。不管怎样,那怕是以后我不常在这边,也会常来的。”

陈天戈刚才的入定,突然明白,很多人和事不是想撇下就能撇下的。就如刚才他想起了道观的很多事。

没有比那句我会常来看看更让姐仨舒心的话了。她们说的不纠缠,并不是不在意。

不是说朝夕相处就是心心相印,也不是说天各一方就是相忘于江湖。

然后就继续重复一人闲着,其他人忙着的子。

新年也过了,挂历又换新的了。

年夜饭还是在一起闹的,至于其他活动就是添加了打麻将。

这玩意儿在香港流行。

维多利亚港的烟花,人们早没了新鲜感,连提都没人提。就是赌马,也是就打电话随便买几注,纯粹为香港的慈善做贡献了。

“陈老弟,抽空你来公司看看吧。”

某天,突然褚国亮给陈天戈打电话了。很奇怪,按说即便是公司有大事处理,也会是原燕或者党琴叫他。怎么褚大哥

陈天戈很不耐看到些乱七八糟的争端,特别是自家人内讧的事儿。

“先生,很抱歉,您没有预约真的不能上去。”

我嘞个去自己居然被前台拦在大堂了。

陈天戈放下电话就自个过来了,没跟任何人打招呼。然后把车钥匙扔给安保就进了大堂。

安保还是老人,都认识,可没想到在大堂遇到了这种事。真是哭笑不得。

陈天戈刚准备给原燕打电话,就看到齐锋和翟飞龙远远跑过来了。

“陈董,您过来了。”

他俩人可是在监控里看到了,这前台的小妞居然把老大拦下了。我的天啊,这是

“哦,你俩跟些姑娘说一声,另外你们现在做的那个牌牌给我弄个。我先上去了。”

“陈董,您的一号牌原总早领走了。您先忙”

“小姑娘没错,别为难她。”

陈天戈先是到了原燕的办公室,结果因这事被原燕爆笑。

多久没来了差不多快半年了。活该

天源资本要说最忙碌的还就是战略决策部,不止是人员众多,就是繁忙程度也不是其他部门能比的。

毕竟所有的部门都需要这边的评估支持。

“原姑娘也过来了。”

他们这几个人称呼一直这样,王晋江提过,包括胡子坤也提过,变不了,也没人想变,干脆就这样了。

“陈老弟,你不是让我们关注东南亚吗,现在有些异动,就让你过来看看。”

是这事呀。陈天戈放心了,他还以为是几个老人内部出什么问题了

“跟金融部沟通过,短时间内有大量资金在做空泰铢”

“资金量多大”

“大约一两亿美金,不过这几天还在增加。”

这算什么先遣队吗

陈天戈从关注东南亚各国经济开始,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只是懒得费脑筋,所以早搁下了。没想到褚国亮和雷鸣居然一直在做这件事。

可这点体量也太寒碜人了。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一章 念由心生

陈天戈对东南亚的兴趣产生的很偶然。

若说是因为昌明收购案,也是也不是。陈天戈真正有关注念头是从他从东南亚回来后的事儿。

昌明集团主业是橡胶园以及相关上游产业,能有十几亿美元的规模绝不算小打小闹。

而东南亚同时能有七家与之比肩甚至强于昌明集团,可以想像东南亚的橡胶产业要到了怎样的程度。

他和蒙莲东南亚那一趟,几乎转遍了这七家所有的橡胶园,却发现从规模上,有能力吃进昌明集团的最多三家,这也是资产规模,而不是说有足够收购昌明的现金流。

刘昌明移民需要的可是现金

这七家想完成收购,最大的后盾只有银行的信贷。在此cāo)作中,势必会因为所在国货币与美元的汇率波动,影响贷方和借方对于偿还货币种类的分歧。

进一步深入了解,陈天戈才发现,原来已经成为区域内货币的泰铢,居然一直保持着固定的汇率。

这怎么可能一个开放的金融市场,国内却硬撑着一个固定的汇率除非泰国的经济也能与美国同步,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决策部有没有专门针对此事的分析报告有没有个初步的结论”

凡是陈天戈关注的,一律引起重视。这是天源资本一致公认的。

“原姑娘,部门还没有针对此事做专题,只是陈老弟当初提了这么一句,也就我俩多关注了一些。还不能形成结论。”

这是事实,现在天源资本需要决策部支持的大项目评估,已经让决策部的人手捉襟见肘了,根本没宽裕的人手介入到陈天戈的一个随意的想法来。

“小戈,你怎么看”

“值得关注。最好是能安排一次议事,范围广一点。对于一个地区经济的议事,咱们还没做过。可以尝试一次。”

陈天戈没有天源老大的觉悟,他还是那种随意的说辞。但对于原燕却不一样

“褚大哥、雷哥,从今天开始,决策部抽调精干人手着手收集东南亚相关资料,同时将此事公告各部门。”

“我会让董事会办公室发文,要求公司管理层都在各自业务范围内做准备。一个月后,召开专题推演会议。”

陈天戈看着原燕有点陌生。我去还真有女强人的气势了,这两句话说得铿锵有力这或许就是她乐在其中的原因吧。

褚国亮和雷鸣却是看着陈天戈,这一点原燕并没有觉得不合适,就是她也觉得只要陈天戈在,那天源资本的话事人只能是陈天戈。

“可以这样做”

陈天戈原本不想搞的这样声势浩大,他觉得完全可以就像以前议事那样,把大伙召集起来,自然会在议事的过程中达成共识。

算了,终归是要留给她们的,就依着她们的做法吧。再说了,自己也不能去反驳原燕的号令,她的安排本就是正确的,只是有些怎么说呢,公式化了、去人了、太一本正经了。

老人走了。虽然是高寿,人们还是希望老人能再迟些年,最起码能来看看他念念不忘的香港

天源资本的东南亚推演专题议事不得不延后了。

这是胡志东要求的。他需要回内地,甚至还可能在内地待很久。

胡志东深受老人看重,曾多次接见胡志东,甚至在去年团拜,胡志东还去拜访了老人。这才一个月

赵锦成突然出现在锦成集团的例会上。

他已经很久不来公司了,今天真的算是突然。七十多岁的人了,一点也不显老,红光满面的,端坐在主位上无言威自成。

“从今天起,锦成集团不得有任何庆典活动,一个月内不得拓展任何新业务,现在正在推动的新业务要停下来,时间也是一个月。”

“锦成酒店在一个月内,不得接任何关于庆典之类的活动。所有分公司经理以上的管理人员,一个月内不得参加任何宴请,也不得宴请任何人。”

老头不来是不来,来了什么业务不问,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下两道令,还是莫名其妙的那种。

搞的锦成的这些高管面面相觑。这又是为哪般

“董事长,这相当于停业了。对于集团,这样的决定不太合适。”

黄连城这段时间明显发挥了作用,真正发挥了制衡王文倩和赵仁锋的作用。这不,连赵锦成的命令也敢于提出异议了。

“原来的业务该怎么做还怎么做。我不是让所有业务都停止,只是让你们停一段时间的纸醉金迷。”

“老人去世了。没有老人的改革开放设计,就没有今天的锦成,也不会有你们现在优越的生活。在座所有人的富贵,都应该感激老人。”

“我不要求你们祭拜,也不会要求你们设立长生牌。节制一下行为,表示一点哀伤总是可以的吧”

赵锦成说完就离席了。他已经不在乎那些乱七八糟的礼节,更何况是在自己打造的锦成集团

他还记得二十年前伟人去世时,全民哀伤的景。他觉得老人也值得如此这般的做,只是现在的社会现状不适合了。

“陈市长,真不好意思。我爹亲自去公司交代了,暂停所有的新业务推动。关于锦成上市的进度,怕是不能按期了。”

赵仁锋来市政府是拖着王文倩一起来的。没办法,这段时间陈斌正为锦成集团上市的事cāo)心,突然停下来,得给陈市长一个解释,他觉得有王文倩这个女人在,陈斌多少会给些面子,不至于被骂的狗血喷头。

“赵老这样做总得有个理由吧该不是他不认同这样的新事物,要否决吧”

“赵董,王总,这不是儿戏,也不是一家一户的小事儿,这是咱们武汉市经济发展的大事推动一家民营企业上市,我们武汉市官方也是付出了心血。不能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让整个团队停下来”

“陈市长,我爸说是要对老人的去世表示哀伤。他认为没有老人,就没有锦成的今天,他说人要懂得感恩”

陈斌突然愣了。他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理由

“代我向赵董问好他是个有觉悟的老党员,感谢他所做的一切”

对于这样的理由,陈斌没有任何指责的借口,甚至他还应该响应停止一切庆典活动,拒绝一切宴请。

为改革开放的缔造者致哀。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二章 不用引导的方向

天源资本的东南亚经济推演专题会议召开时,先遣队式的资金刚刚被泰国央行阻击完成。

整个先遣队式的资金算是折戟沉沙了,初步估计损失应该在三亿美金左右。

一个地区经济不是一个项目那样单纯,需要考量的指标到底有多少,连陈天戈也感觉不是那么容易理清。

幸好,他一直推崇的是模糊推论,而不是精准的结论即便如此也会是相当繁琐。

架势搭起来了。战略决策部会议室已经各自就位,各个部门的主管总监分别根据各自熟悉的领域坐定,等待着陈天戈阐述议题。

陈天戈似乎有些犯难,该从哪方面入手太特么复杂了。

这是经济议题不错,但涉及到一个地区的经济就绝不单纯只考量经济要素好吧,还是从经济事件开始吧。

“议题由这次国际游资对泰铢的行动而引起,咱们就从这一事件为切入点。”

“不局限于这一事件,造成这一事件的原因分析和未来可能发生什么都可以阐述,从而延伸到东南亚整个地区经济的现状分析。”

很宽泛的议题,相当于不设定目标,纯粹的闲扯淡,倒真有研讨会或者茶话会的意思。

“这次国际游资做空泰铢,我们金融投资部也有过关注。基本观点还是觉得有点蛇吞象的感觉,败退是必然的。”

首先是金融投资部开始,这属于他们部门业务范畴,没必要等着提点。

这部分业务属于秦航,他这样的言论明显是整个团队的一致通过。每一个出自金融投资部期货交易的主管都纷纷点头,也就是他们在内部已经形成了结论。

“暂且不说目前泰国和新加坡已经联盟的事儿,单纯就泰国而言,作为亚洲四小虎之首,连续十几年经济增长率都保持在百分之十左右,泰铢已经有了成为区域货币的端倪。”

“游资的体量相对于一个国家或者地区,还是不足以撼动它的基础。”

“泰国近几年的工业化进程很快,基本达到了中等发达国家的程度。就在去年,泰国超过马来西亚,成为全球橡胶产业的最大国家。”

“橡胶产业也是泰国的主要产业,本国的政策也一直有政策倾斜和扶持。”

“而橡胶产业的刚需,在昌明收购案中,咱们已经有了定论。这是朝阳产业,也就是说,泰国的经济基础扎实,足以稳固泰国的金融市场。”

褚国亮突然想起当他们提起这事时,陈天戈嘴里冒出过一句话这算什么先遣队吗

很明显,陈老弟并不看好泰铢的汇率政策天源资本的议事是有章程的,所有决议都是由决策部会议决定,即便是董事长也不可否决。

如果说这次会议最终的决议是看好泰铢,也就是说可能会出现陈天戈心中念头和议事决策相悖的可能

“我们部门是在一个多月前,接到董事会办公室文件后才有针对做了些调查。”

“从泰国去年年底公布的净流入外资金额约七千亿泰铢,但直接实业投资仅占百分之六强,商业银行贷款一半以上,将近有百分之三十强的资金是短期借款。”

“这样的数据表明,外债质以及投机和流动资金比例太大。这样的经济结构不存在稳固的基础,应该是相当不合理。”

从实业投资延伸到资本流入领域,这算是王晋江的股权投资部最大限度的拓展了。

“决策部对比了九零年以后一些事件。墨西哥九四年外债余额八百多亿美元,占国民生产总值近一半,直接利用外资两百亿美元。”

“同样,泰国去年年底外债余额也将近八百亿美元,占国民生产总值也是近一半。直接利用外资也是两百亿左右。”

“泰国的发展尚无法媲美发达国家,产生利率差和汇率差是必定的。这就需要对于外资频繁的流入流出目的需要打个问号。决策部的结论这是在赚取利差。”

“这样的现状也导致了国际金融资本会过多的关注东南亚的金融市场,可以说牵一发而动全。”

决策部分块很详细,褚国亮也只是陈述了分配给他陈述的部分。

“经济全球化导致国际资本流动速度加快,同时流动的规模也越来越大。”

“近几年国际金融市场利率波动幅度明显,不管是元还是马克、美元等等,这些货币的汇率变动幅度基本都达到了百分之三十左右。”

“泰国保持着对美元汇率的稳定,而事实上泰铢已经贬值了”

“泰国的固定汇率就是个悖论。固定的美元汇率,但美元对元持续升值,泰铢同样对元升值”

“劳动成本提高,出口增长率下降,导致国际收支极度不平衡”

“去年一年的外汇交易额达万亿美元,也就是说国际游资的体量也可能会达到这个规模”

“资本的逐利会吸引大量的游资”

没有人引导,但议题方向却是已经明显了。

“其实,从去年中,我们胡氏的一些合作伙伴已经感觉到了危机,已经在储备美元了。这并不是偶发,而是普遍,这就造成这个区域多数国家的外汇储备减少,不足以应对国际游资的阻击。”

胡志东也是年底拜访时,才对此有了初步的了解。他没想到陈天戈居然在昌明收购案时已经有了评判

“这次泰国用近百亿美元储备,即便不是极限,也没有多大的余地了。”

“东南亚地区经济体量,整体上说应该不惧,但各自有各自的货币需要维护,导致他们不可能集中储备”

“一触即发,一旦爆发很有可能殃及整个东南亚甚至韩,就是港岛也会是国际游资的攻击目标”

“港岛是算是亚洲的金融中心之一,金融政策一直就是开放的”

“回归在即”

都毕竟是在香港生存的,根在这里,谁也不想见到港岛出现经济大萧条。

而推演的结论却表明香港是必定会受到牵连的

看来这次议题的推论最终恐怕需要暂时保密了。陈天戈考虑是不是让决策部把最后的谈论形成一个报告。

这事,只能是通过通讯社的这条线,向国内提个醒了。其他的到时候再说吧。

虽然资本逐利,但在自家人上割的事儿,陈天戈还真做不出来。

这不是海南,这里的意味不一样。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三章 扯淡的纠结

对于一个地区的经济进行评估,确实不是什么简单的议程。这次议事算是天源资本自成立以来,时间最长的议事了。

午餐都是在会议室叫的外卖,大伙都亢奋着,随便扒拉几口便继续

当议题延伸到特定层面时,陈天戈叫停了。

他宁愿这只是一次纯粹的经济推演,也希望最终推演的结果无关其他。

其实特定层面或许只能在原因上牵强,并不能改变结果。

至于美国是不是不容许其他地区经济发展过快是不是不容许在某个地区出现可能取代美元的货币甚至从英镑退出欧元区,到本将近十年的经济迟缓,以及这次可能在东南亚重复墨西哥危机的cāo)作,是不是真的都可以与美国关联

陈天戈无意深究,这不是一个企业战略决策部的事儿,是一个政策研究室的事儿。

小琴的专业好像就是政治经济学,而不是单纯的经济学经济从来就不是孤立存在的。

比如在探讨中提及到,殖民文化与影响深刻的汉文化对于东南亚经济的反作用

比如说经济基础的均衡

比如说疆域与经济基础的关系

说得连陈天戈都脑袋大。真不知道决策部的员工,还能不能用合适的颜色来区分这些条陈。

不得不说,现在的天源资本战略策划部,是真正有了所谓智库的雏形。比当初陈天戈在别墅里设定的那个根本不可同而语。

问题倒bi),战略决策部就是被越来越多的问题,倒bi)着完善了它的体系现在真可以称之为体系了。

现在的问题来了,天源资本下一步该怎样做

尽管天源资本是否参与,都无法改变整个东南亚经济动dàng)的结局。

天源橡胶现在有近十亿美元的投资在马来西亚,一旦此事真如推演一般,那预示着或许未必是坏事,只要采取了合适的措施。

胡氏和天源资本在东南亚都有合作伙伴能顾得了他们还是说遇难各自飞

从心境上,陈天戈还不是一个纯经济人,他的理念中最多的还是义和道义。

当结论形成,需要做决定时,有他在任何人都会等着他发号施令。

现在,所有的条陈经过收集整理,战略决策部的员工已经将所有条陈,做成图表的形式,分发给了所有人。

陈天戈顿时能感觉到屋子里的亢奋,多数人已经看到了,一旦天源资本参与进去,按照天源资本的股权激励,每个人都有可能资产翻倍。

只等着董事长决定了

唯有胡志东脸上有些不忍,有些苦涩,还有些无奈。这是个中人。

就是孔啸风这种在社团混事的人,还是有传承的,都是满脸的欣喜。唯有胡志东这老头被内地看重,不只是他对内地的贡献,更是因为他的人品。

陈天戈看着胡志东,他不是要为难,或许只有胡志东才能理解他的纠结。他想从胡志东这里得到让自己心里过得去的说辞。

“小戈,顺势而为吧”

“不管是天源资本还是胡氏,在东南亚所受的礼遇,是因为咱们给他们带去了税收、带去了就业,同时也带去了不同的管理制度,也促进了他们经济发展。”

“至于合作伙伴,也只能停留在合作伙伴这个层面。相对于公司的收益,我相信对方若遇到这样的况,不会有你我这样的犹豫。”

胡志东说的很含蓄,几乎算是点明了,这些合作伙伴也都是利益至上的。

也是,想必当初刘昌明也是这样的礼遇,也是如此这般合作关系,甚至说关系比天源资本要亲密很多。

也就是说,做生意是不该考虑义的。这结论陈天戈很不舒坦,但还是强迫自己让这个结论在心里定型,最起码,这一刻必须是坚定的。

“这次会议的推演保密齐锋,安保部门做好保密承诺书,会后让所有人签字。”

“这并不是不信任大家,只是事关重大,消息散出去最大的可能是天源资本会成为众矢之的。也有可能恐慌会提前到来,导致公司无法掐准合适的点位介入,所有人的利益都会受损。”

既然坚定了抛开义,只论生意,就需要以天源资本董事长的角色来安排下一步计划。

“为避免因为介入本次动dàng),被东南亚各国列为不受欢迎的对象,需要金融投资部合理的分散账号,尽最大可能的避开金管局。”

“预留一部分资金应对意外金融投资部和战略策划部要安排专人,负责对港岛的资金流入流出监控。”

“不管是在本次cāo)作中担负什么角色,一律按参与本次项目计,全部都有股权激励。”

“我建议提前布局,而不是跟随国际游资,同样,在撤出时也要提前。”

“根据咱们的推演,港岛会可能会是国际游资第二波时的攻击对象,所以咱们需要获利后储备一定量的资金,用于维护港岛的金融稳定。”

对于这点,陈天戈不认为会有谁异议,毕竟港岛是大家的根本。

会散了,陈天戈还呆呆的坐在决策部的会议室里

江湖道的观念里对弱者一直有一种怜悯,这不需要专门教导,所有的故事里都隐含这样的理念。

现在的东南亚经济摇摇坠,而陈天戈所做的决定却是不提醒,趁火打劫,落井下石。

这与他的道义不契合他的份不是江湖道的,是天源资本的话事人。

“陈老弟,在什么山头唱什么歌,没必要纠结说起来,咱们跟那些南蛮子没有任何关系,甚至连种族都不同类。你没必要纠结”

也只有江湖道出生的老哥们,此时才能懂得陈天戈的纠结。

是啊自己到底是烦这样的生活,还是纠结这次的决定连陈天戈自己也无法说清。

“褚大哥,文字结论出来了”

“我刚才安排了,可所有人都说没法准确的用文字表述。若想阐述清楚,最少得十几万字的论文”

得陈天戈只得拿着几页被花花绿绿的的色彩,涂抹着的表格走了。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四章 争的就是那一秒

许援朝很晚才来到太平山。来了以后还一脸的不愿,嘟嘟囔囔没完。

倒不是嘟囔陈天戈,像是有什么工作上的事儿让他烦躁了。

“你这什么玩意儿让我看娃娃涂鸦行师叔夸夸你儿子,这孩子能不对,你家里这俩还做不到这点吧”

“师叔,这是图表,能形象说明一种结论的图表。”

陈天戈真是对这个土鳖师叔无语了。不过也不能怪他,这用各种颜色对应条陈,做出来的统计质的图表,确实有点像涂鸦。

“哦,说说看,大晚上叫我过来总得有点货。”

“这是今天在公司推演的结论,这图表你看这些红色的,或者说颜色重一点偏多,这是说明今年有可能在东南亚发生一次很大的经济动dàng)。”

陈天戈没有用什么经济术语,甚至还解释颜色深浅所代表的意思。

“得了别跟我显摆你们发财的事儿,要是大晚上找我来就是为了这个师叔这就回去了。这几天烦的,累的慌。”

“师叔,不是赚钱的问题。这涉及到港岛在回归以后的稳定,甚至可能会因此引起国际舆论对香港回归后,经济发展的评论。”

“若是不能引起重视,提早布局,很可能会让香港的经济发展停止,甚至延缓未来几年甚至十年的发展速度。”

这下许援朝慎重了,拿着几张图表翻来覆去的看,最后还是没看出啥来。

“别藏着掖着,就直接说师叔该怎么做吧。”

“这图表中颜色深的部分,代表着东南亚发生经济动dàng)的因素,颜色浅的代表不会发生。”

“把所有能考虑到的因素罗列出来,用图表中的颜色深浅比例来形象的说明问题。”

“小戈,师叔这几天被絮叨的烦透了,你就省省唾沫,简单明了的说就行。别那么多废话”

得陈天戈还想着自己大概说清楚,许援朝能在向上汇报时说的明白些

“简单明了那就是希望你能把这个递上去,让专业人士关注东南亚经济,从而做到有备无患。”

“就这”

“就这”

许援朝抽抽的眼角能看出来他好像有点要发火咦,火又压下来了。

“这张画画就能说清楚了别让师叔丢脸。不露脸可以,丢脸不可以”

陈天戈搞不明白许援朝今天是怎么了,好像控制不住绪,还有太多的不耐烦。自己没招惹他呀。

“师叔,如果是学经济的,或者是懂经济的,都应该可以看懂的。下面都有标注,注明了那方面的因素”

“又是应该这几天都烦死了”

陈天戈不知道该不该问一下,总感觉许援朝不是因为自己大晚上叫他来烦躁。以前对于自己有家国怀,一般都会赞扬两句的

“师叔,到底什么事能说说吗”

说说这倒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况。

“该不是被英国佬给难缠的。说好了七月一港岛回归,现在这狗的硬是在升降旗上的几秒中纠缠”

陈天戈听了这话,也想骂许援朝就不能明白的说清楚云山雾罩的,说的什么呀

“上峰要求,在回归交接仪式上,咱们的国旗必须是七月一零点零分零秒,准时开始升。”

“而英国佬认为他们应该在七月一零点零分零秒准时落下国旗”

许援朝一脸的腻歪,明显这绪是对英国佬的。

陈天戈有点疑惑,这不是正好吗这没什么呀。

“师叔,这不是正好吗”

“你小子,懂个首先,咱的国歌乐曲总不能跟英国佬的无缝衔接吧其次,乐队的指挥和乐曲的奏响大概需要两三秒的时间。”

“如果英方坚持七月一零点零分零秒才结束,咱们就不可能准确的做到正点奏响国歌”

陈天戈觉得这没有啥呀,一两秒而已,至于烦成个这样

“师叔”

“闭嘴你是不是觉得这一两秒没有啥是不是觉得让他三秒又如何”

“小子,这不是讲宽宏大量的事儿,也不是地方。别小看这一秒,往小的说,这是颜面。往大的说,这决定是不是真正的履约。”

“按照回归约定,港岛回归时间是七月一,那就是从七月一的零点零分零秒开始计,错过一秒也是未按规定履约。”

“同样,就这一秒的争端,代表着双方在此事上的原则和态度。你真以为双方让一个团队纠缠这事是闲的无聊呀”

“港岛的事儿,相当于一个百年的耻辱。在外交层面上,交接仪式上延迟一秒,就相当于我们的耻辱增加一秒而这一秒虽比不上百年,但的的确确是一种羞辱”

许援朝说到最后,脸上不仅是有郑重,更有一种坚定。

这大概就是所谓分秒必争吧。

虽然陈天戈从心底尚不能完全理解这一秒的意义,但对于耻辱他懂了。

听说澳门最早就是暂时的停靠,最终整整借用了百年

宽容和谦让真不适合在这样的层面。你让过一秒,就有一分的要求准备提出了,再让过一分,会不会还有一时

“师叔,这仪式不是要举行很久吗前面的议程压缩一下”

“这是一步一步谈过来的。你当这仪式就跟你们开业一样随便吗”

“每一个环节都是有精确时间的。从领导人讲话多少字,用什么样的语速,到仪仗队走几步,用怎样的步频,都是需要精确到秒的。”

切要是讲话时不小心打个喷嚏那也得一两秒不是。谁又能保证没有这样的意外

“别不以为然是不是觉得走路滑一下呀,说话喘个气呀,打个喷嚏呀这些意外都会导致时间错乱”

“小子,告诉你吧这就是为什么连一秒都需要谈判的原因了整个仪式中的每一个环节,都是以文书的形式约定下来的。”

“哪一方出现意外,自然会压缩甚至消减那一方在议程上的环节。这不是儿戏,这个层面的事你懂不了。”

其实许援朝也是这次陪着谈判团队才知道这些,搁以前他跟陈天戈没多大区别。

这不妨碍他现在可以鄙视陈天戈。

“师叔,若是对方真出现意外呢”

这话石破惊天呀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五章 以身试虫

如果对方真的出现意外呢这话可以闲聊,可以期望。

不同份的人说同样的话,最终出现同样的结果时,所承担的责任是不同的。

陈天戈没觉得啥,可许援朝不一样,他的份决定了他思考问题的角度和层面。

许援朝一扫疲态,拖着陈天戈就往书房去。

“你有办法”

“没有”

陈天戈一口回绝了。他这样瘦弱的肩膀可担不起这么重的担子,这真不是玩笑,这是涉及到国家颜面的事儿。别说没有办法,就是有办法也不敢提呀

“那你说什么废话师叔还以为你真有什么办法。”

许援朝一下子有露疲态了。陈天戈在想这师叔是不是在跟自己演戏呢神变化都如此明显。

“这大天的,香港也有蚊子不是说不定蚊子在那个时间就叮了某个谁了。这不就是意外吗”

我去蚊子是你家养的你家亲戚会听你的话在特定时间叮咬特定的人

不对这小子可不就有人能驱赶了蚊虫嘛

“可行”

许援朝问的莫名其妙。

“不确定。可以试试,不过我觉得你就当不知道为好,或者说根本就没这事。”

这该算是真正的伎俩,让官面上的人参与丢不起那人。至于一个普通老百姓,爷看不惯,就这么玩了,谁特么也不能把自己怎样了。

“随后我给你搞两张礼宾邀请函”

“师叔,您看我这边两张能够吗”

“小子,你倒是不客气你真以为这是看晚会呢咱们一方也就是三百个观礼宾客。”

“你们天源资本因为两次捐赠文物,有一个新移民的名额。你是作为工作人员进场的”

“师叔,您这明显不合适呀。”

“我只能是再给你搞一份工作人员的份而已。”

许援朝没不好意思,就是进场的工作人员也是严格控制的。若不是就连陈天戈这小子都别想有进场的机会。

许援朝还是带走了陈天戈给准备的图表。

其实没用,事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内地的一些专家和参事早已经做好了准备。

整个天源资本开始了紧张而又快速的运转,几乎是整个公司的人全部围绕着这一事件在工作。

因为,终于看到了大部队的资金开始涌向泰国

陈天戈此时却又一次陪着蒙莲离开了香港。仍然是换了份离开的。

“姐,不就是几只蚊虫嘛还非得去边境”

“你当姐是什么也能驱使呀再说了,所谓驱使只不过是使用一些药草配制好的粉末。可不是吹口哨打响指就可以的。”

蒙莲对于寨子里老乡的恨意似乎并没有消失,尽管已经过去多年了。看来蒙清当时的惨状让她永远都无法释怀。

还是在蒙家寨子附近,蒙莲没有提出要去寨子里借宿,他俩只是在蒙清坟墓前的草棚里露营了。又重新修缮了草棚,也清理了一次坟头的杂草。

蒙莲一晚上都在鼓捣那些药草,不停的添加,不断的挤压,再收纳那些草汁

咦,陈天戈突然听到有很微弱很细小的声音,小到他都需要专心捕捉才能确定这声音。

“姐,就是这玩意儿”

“你能看到”

“看不到,能听到。”

“哦,也就你能听到,或许许师叔也能。常人是听不到的,不近了也看不到。”

“这是什么”

“影蠓跟你说你也不会懂的。这玩意儿没什么危害,就是叮咬了人也没有痕迹。”

“那”

“咯咯就知道你瞎cāo)心,我还没说完呢。它可以让人有很短暂的兴奋感,会不由自主的加快手里的动作。”

陈天戈将信将疑,搁谁也会这样。这还是陈天戈,若许援朝在这,绝对会嗤之以鼻。

一种眼不专心完全会被忽略的小虫子,估计连皮肤的角质层都透不过,更别说叮咬后的作用是让人兴奋了,就是让人感觉到都很难。

“它叮咬人,人是没有知觉的,并且只叮一个部位那就是脖颈。”

“它们有个习,就是有很好的地盘观点,或者说有很好的内部分配制度。”

“只要一只叮咬了,其他就会放过这人,不会在同一人上重复叮咬。”

“这也是没有危害的原因。如果被十只以上叮咬了,被叮咬的人会手舞足蹈,甚至引吭高歌,或者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儿。”

“如果是被百只以上叮咬,被叮咬的人根本没有活命的机会,会口鼻出血而亡。”

蒙莲一边用一只像香囊大小的布袋在收集,一边跟陈天戈解释。

“它不是不重复叮咬吗怎么知道”

“不知道,只是师门有记载。我想可能是有人试验过师门之所以能驱使它,就是懂的用药粉来掩盖吸引它的气味,用药粉来吸引它,或者做出让它恐惧的气味。”

以试药还是以试虫陈天戈突然想到这种可能。很多现用的经验,在起始时都会经历很艰难的过程,甚至不只是总结,更有可能需要先辈们付出代价。

“咱们就是回去,最少还得半个月才能用着它,这样放在布包里行吗”

“没事的,师门里记载饲养几年的都有。我们小时候也饲养过。”

“不是说体积越小的虫子,寿命就越短吗”

陈天戈不确定是不是有怎么条理论,肯定不是什么书籍的记载,应该是曾经有谁说过。因为,只要他从书上看到过的,都会记得很清晰。

“不清楚,就是饲养谁也数不清到底有多少,反正随时驱赶出来随时都有很多。”

陈天戈和蒙莲悄么声的回来了,就和他俩离开时一样,没人知道。

在天源资本,公司所有人的心思都集中在泰国汇率的事上,即便是平时让大伙儿都恐惧的人力资源总监不在,也没人注意到。

许援朝又在一个晚上抽空来过,拖着陈天戈在书房嘀咕半天陈天戈不具备说服力。

蒙莲只是随手弹了一指甲,然后许援朝敲桌面的手指突然就快了起来,很微弱的变化。

若不是许援朝正专注于定位影蠓的位置,根本不会注意到自己被这小妞当试验品了。

许援朝带着恐惧和满意走了。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六章 三十秒的仓促

陈天戈被许援朝骗了,连同蒙莲一起被骗了。

还以为许援朝真的给他俩弄来什么工作人员身份,可以近距离接触到英方的倚仗队,到了现场才发现:是引导员!

说白了,就是陪着人家傻不拉几的站着,等场馆内信号,然后陪着人家往里走,到了进场的地方……英方仪仗队进去了,而他俩得就待在那个门口!

蒙莲气得牙根痒痒,早知道还不如陪着原姐姐当助理呢,好歹能混个座位。那像现在,不但得打扮成男人,还得在这边当个木头柱子一样站着。

唯一欣慰的就是,有小弟陪着。可原姐姐拉着党琴是有座位的呀……

许援朝最怕得罪蒙莲这妞,太恐怖了。问题是没办法,这是蒙莲唯一能接近对方仪仗队的机会。这也是他说服陈天戈和蒙莲同意留下的理由。

江湖道的,真的不缺家国情怀。

虽然谈判团队最终还是让英方让步了,基本能实现国歌在今晚…应该说明早的零时零分零秒奏响,可谁也无法判定,英方会不会在整个议程中出幺蛾子。

对于英方,在香港这地方算是最后一锤子买卖了,即便是中间出现点小瑕疵,也会被人理解。一个半世纪的借用,今天要归还了,有点失态也是难免的。

到时候,如果我方过于计较,怕是会被国际舆论抨击,认为不够宽容。

让蒙莲和陈天戈备着,或许真有用了呢。

这事也就他们三个知道,就连这工作人员安排也是临时替换了,替换的是曾经陪着他们跟社团争端时的那两个。

许援朝再三叮嘱,反复强调,就差叫蒙莲这妮子姑奶奶了,好不容易才说服他俩一定要按规矩来。

他是担着大责任的,很大很大,一旦他俩出现意外,不止是脱掉这身服装的事儿,甚至还会被送进去。

这也就是许援朝了解他俩,了解这群身在江湖,心存家国的江湖人。

否则,这事绝对不可能实行,那怕有十足把握,也不会让这俩货在这儿待着。别看是站着看,这也是需要资格的。

这样的场景,陈天戈还是不由的心中有份自豪感。

想起师父师伯讲述过曾经的耻辱,再看看眼前的场景,让他也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祖国强大了!

不用听声辩位,只需要用眼睛看着,你就能看到每一个角色的表情。

有看纯粹看热闹的,有黯然神伤的,有不屑中带着担忧的,最多的还是像他一样,自豪而激动的。

陈天戈能清楚的看到,有些白发苍苍的老者,眼里一直噙着泪,嘴里还呢喃着。

也只有经历过,才会有更多的感受。

在一个不是自己种族统治,却是自家地盘的区域,对于崇拜祖宗,宗亲观念最重的国人来说,这种磨难痛彻心扉。

陈天戈突然能体会那首歌:我的中国心。

是呀,已多年未亲近!从今天起,你们回家了。

这会儿的陈天戈神思恍惚,乱七八糟的念头变幻着。一会儿是师父师伯给他讲的场景,一会儿又是自己跟小日本打斗的回忆,眼前这真实的场面也成了脑海里的烙印,陪着那些过去,互换在脑海里。

“小弟,还是出幺蛾子了!”

蒙莲没陈天戈那些感慨,她属于心思极为单纯的那种人。虽然心里埋怨许援朝,可对许援朝交代的事儿,却是一刻也未曾放松过。

她专门记下了许援朝给的那张议程,清楚的记得每一项具体的用时,精确到秒。

而此时,她对照着议程,一项一项的卡着秒表。发现……对方还是出幺蛾子了!

“什么情况?”

“对方那个什么王子,刚才讲话,超过议程规定的时间三十秒!”

三十秒?我去!陈天戈也头大了!尼玛!真敢玩这花样?三十秒呀!双方谈判团队,因为两三秒耗时几个月才好不容易达成共识,这孙子随便打打哈欠,就尼玛拖延了三十秒。

若说这孙子因为情绪原因,导致这样的结局,就是鬼都不会信!问题是这场面,看看那帮即将离开的英国佬神情,还真能让鬼都相信了。

陈天戈和许援朝的商定,是按照对方延迟两三秒做的计划,能考虑到对方玩猫腻,可谁能想到对方玩的不是猫腻,是伎俩。

原本陈天戈还以为自己和蒙莲也就是备用,更大的可能是备而不用。可现在……

“师叔,现在怎么办?”

许援朝并不在周围,陈天戈的嘟囔声也就蒙莲能愧对听见。

这时候也只能靠他俩各自独有的艺道了。

陈天戈也施展听声辩位,锁定了许援朝的方位……那边似乎有点嘈杂。

能不嘈杂吗?在这样的场合,还是在双方约定好的基础上,对方出现这样的意外,所有关注着议程的人,都被惊着了!这是代表一个国家,居然做到如此地步。

“尽人事听天命!”

许援朝也是没法了,他没想到自己已经有准备了,还是被对方给打乱了。

“姐,有多大把握让他们还回来?”

“不清楚。影蠓的飞行速度很快,即便如此,飞到他们乐队那边也得三五秒。加上影蠓叮咬时间得两三秒。我不知道放两拨能不能来得及。”

“只能这样了!姐,现在就放一拔,别等着乐队开始演奏了。这样可以加快他们开始时的节奏,等中途再放一拔,这样也不用考虑影蠓的地盘意识,还可以让所有人都感觉不到变化。”

这是陈天戈想到的最好的救场办法了。

影蠓是真能对得起这名字,陈天戈从蒙莲放出影蠓后,就一直锁定跟踪。他想确定是不是均匀的把整个乐队都叮咬了……毕竟引导时药粉是不是能撒在每个乐手身上,连蒙莲也无法确定。

结果,到半途他居然无法锁定了。这虫子忒特么小了,飞行时的震动声几乎等同于无。

“师叔,那边能不能判定所有乐手被叮咬?”

“没问题!现在放出去能维持多久?不早吗?”

“改变计划了,准备放两拔,尝试着让对方把时间都还回来。”

很好!结果很好!在对方乐曲奏响时,明显感觉到他们的节奏加快了。

别奇怪,这曲子在特么香港待这几年,陈天戈听了也不是一次两次,早熟悉了。而此时,这样的节奏,明显是快了些……

第四百一十七章 许师叔也挺帅

乐曲差不多到中途时,蒙莲放出去了第二拨影蠓。

陈天戈也不追踪了,也不锁定了,没用。

咦…有点变化,虽然很微小,但对于陈天戈这种专门的听声艺道,还是能分辨出来,对方的乐曲节奏又快了一点。

最后一声乐曲停下时,蒙莲再次卡停了秒表。

“抢回来十秒!”

“十秒?二十秒的差距呢,唉!”

“小弟,不是,姐是说,除了让对方还了三十秒,还抢回来十秒。这样咱们就有足够的时间准备了。”

话音刚落,那个小时候就特熟悉的旋律想起来了,同时还有零时零分零秒的钟声……

从这一刻,香港真正的属于自家人了。

港交所和期交所这几天都是休市的,天源资本这几天也放着假。

赚钱重要,可在陈天戈他们心里,在这样的日子里,即便员工不可能和他们有同样的感受,也还是放假了。

不为什么,就为香港回归。在他们心里这是值得庆贺的日子,那怕不赚钱甚至是赔钱也得庆贺。

七月一日这天,凌晨四点多他们就聚在一起。

谁知道大伙儿昨晚是不是睡着了,反正陈天戈感觉一晚上一直是半睡半醒的状态,眼里一直闪现那面旗帜升起的画面。

这血脉中的情怀,并不由身份改变。即便是江湖人,也需要家国稳固的基础。

想当年他们父辈,再对比如今的自己,这就是家国强盛与衰弱的区别。

“走吧,开车过去估计得有一阵步行。”

今天,驻港的大部队将会开进,他们要去迎接亲人。对他们这些所谓新移民来说,驻港部队是真正的亲人。

“香港人会有人去?”

“雷哥,香港人也是中国人,他们也希望守护他们的是黄皮肤黑眼睛,而不是洋人。昨晚的交接大家应该能感受到那份期盼,百年的期盼……”

天下着雨,还不小,雨点的细密程度影响了能见度。雨刷停留在三档位置,才能清楚的看清道路。

“哥,这天会有人来吗?”

党琴对解放军的情感,应该是他们这群人里最深的。对党琴来说,解放军是她真的亲人,她不希望看到亲人来到一个新地方受到冷落。

尽管她知道她的那些亲人不在意这些,她觉得自己算是半个主人了,可惜没办法表达自己的热情,或者说没办法代替整个港岛的民众表达热情。

“说不定,或许有,毕竟解放军对于香港人来说,一直是神秘的,探究新奇是人的普遍心理。”

“还有就是,那些从心底期盼回归的港岛民众,他们会去表达自己的热情,这样的天气挡不住同祖同宗的情感。”

陈天戈还想说社团……他们可能更想了解解放军,想看看……其实他们想多了,港人治港,解放军一般是不会参与港岛政务的,除非接到邀请。

这一点,陈天戈详细问询过许援朝。一国两制,真正伟大而又创新的设想。

港人理解吗?陈天戈不敢肯定,最起码他们来香港的这几年,没有见到过港英官方对一国两制有过任何宣传……小人之心呀!

事实没有让他们失望。离中环军营还有两三里地的时候,他们的车辆就被警官拦停了。

很客气的告知他们前方暂时不能通行。

“哥,警服没变,不是咱们的服装。”

“警徽变了。警服不变也正常,这得考虑香港民众的习惯。再说了,港人治港,并不是也绝不是要照搬内地的一切。”

熙熙攘攘的人,色彩斑斓的雨伞。密集的雨帘,看不清每个人的表情。但这就足够了。

不管是看热闹还是真欢迎,从场面上还是营造了一个氛围。

前排的民众有很多人都捧着花,这不是组织和安排的。港英官方不会组织,新的港岛官方还没来得及行使职权,也组织不了。这是真正欢迎的民众。

“要来了!”

陈天戈已经能清晰的听到车队的声音。

此时,突然街道边开始出现了舞狮和锣鼓声。人们是自发的,用这种逢年过节才有的方式,来表达百年的愿望实现。

今天,对于港岛来说,是个值得庆贺又隆重的节日。或许这个节日会永远延续下去。

震撼!

陈天戈第一次见如此纪律严明的队伍,那一刻那个画面深深的触及到他的心底。

卡车是露天的,而站姿是笔挺的。你能看到雨水顺着帽檐滴落,能看到雨水沾满了他们的脸庞,能看到浑身**的贴着身,同样能看到他们纹丝不动。

每辆车的后车厢站立着三排,行与行,人与人间的距离,像被框子框住了,几乎没有差距,所有车辆上都是一样的一致的。

官兵们抬起他们的手,向夹道欢迎的民众致意,整个身子接触汽车的只有两只脚了。汽车不管是过弯道,还是颠簸,你看不到他们的间距产生一点变化,也看不到他们的身形有一丝晃动。

他们不会是传承人,不会是从小就接受蹲马步训练的……站如松!

“真帅!”

蒙莲不由的喊出了一声。

他们这帮人,应该都是第一次见这样规模的队伍。震撼的感觉是相同的。

“陈老弟……”

“他们应该都是硬拼出来的外功,不是像咱们这样从小就内外结合修炼的。所以说,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坚毅!”

陈天戈不知道议程是否就是这样,还是说因港岛民众的热情临时决定的。在离威尔士军营很远的地方,所有的官兵下车了……

陈天戈没关注人们与官兵的互动,他注意到……所有官兵的步伐,每一步迈出去的距离居然没多少差距!

而人群中不管窜出去人献花,还是队伍中的挥手致意,似乎不影响整个队伍的行进。即便是单个的停顿,然后再归队,一切都显得很自然。

这不是预演过,而是一个团队熟悉到一定程度特有的默契。

真正的威武之师文明之师!

“那是许师叔?”

陈天戈也顺着蒙莲手指的方向看!

嘿…可不就是嘛。好久没见许援朝着正装了,在这样的队伍里,在这样的场合和氛围下,许援朝在陈天戈眼里,也感觉高大起来。

“许师叔也挺帅!”

这许援朝绝对沾了大部队的光。要知道,自从被骗着做了引导员以后,蒙莲嘴里没说过许援朝的好。

第四百一十八章 心理经济

今天是假期结束的日子,陈天戈破天荒的居然一大早陪着仨女人一起到了公司。

陈天戈没其它事儿,就是目前天源资本布局东南亚汇市的事儿,他也不在意。

今天之所以到公司,他是来发利是的。按照香港这边的惯例,老板家里有喜事,是会给员工发利是的。

对于天源资本,对于创建天源资本的这伙人,没有比香港回归更大的喜事了。

爷有的是钱,你就是没觉得高兴,爷也用钱砸的高兴了!这就是陈天戈的想法,他希望普天同庆,无法触及太广的范围,那么对于天源资本,他还是可以做到的!

陈天戈就是开个口,让大伙记个好,重点提一下发利是的原因,就没他什么事儿了。

没地方可去,就这么回了也不合适,溜溜哒哒又来决策部扯淡来了。

吕子颜几乎是闯进来的。

“褚董,麻烦您帮忙收集一下去年同期港岛资金流入流出数据……陈董您在呢。”

“你这是……”

“陈董,恒生指数早上跳空高开一百多点,随后便一路走低。金融部一直关注,并没有发现今年以来有异常资金入场。”

“我想用去年…甚至两三年的同期资金量做个对比,需要决策部支持。”

“你怀疑国际游资……”

“嗯,毕竟港岛才是东南亚的金融中心,并且一直是开放的金融制度。不排除游资提前入场布局的可能。”

陈天戈有点疑惑。万物一个理,作为攻击方,最忌讳眉毛胡子一把抓,最有效的攻击是集中一点,尽全力攻击。

这次蜂拥而来的国际游资,没有一个是新手,都是老行家。谁会犯这样的错?不应该呀。

但是对于吕子颜的思路却是赞同的。

“昨天泰国放弃抵抗,已经不再固守固定汇率。也就是说目前国际游资应该是倾全力收割已经到手的利益,按说不应该这时候转战港岛的。我只是有点担心……”

吕子颜不想把一个风风火火,冒失的印象一直留给陈天戈。毕竟他是自己的老板,第一次的印象就是冒失。后面虽然有所换回,但今天……自己确实有点着急了。

多解释几句没错,特别是对上司。

“你考虑的有道理,有备无患,对比一下也能做到心中有数。”

陈天戈还真已经把第一次的印象遗忘了。他现在看到的是一个有相当高的职业素养,同时忠诚度也挺高的职员。

能拖进来吕子颜,对于天源资本,算是捡着宝了。更不用说,她还给天源资本带来不少高素质的职业经理人。

现在的决策部相当有序,甚至很多数据都已经归纳归档了。

“基本上没多大变化,少量的资金增长也在正常范围。吕总,您看一下……”

褚国亮说完顺手把资料递给了吕子颜。

对于自家原来的老人,保留原本的江湖称呼可以,对于现在的天源资本雇员…或者是新股东,褚国亮还是入乡随俗,按照职场特定的称呼。

确实没多大变化。吕子颜有点想不明白今天恒生指数的情况。

“虽然受泰国货币政策变化的影响,恒生指数会有变化,但应该会是这样。”

“陈董,现在数据表明,下降趋势已经形成,基本上算是进入了一个下降渠道。至于什么时候是最低点,根本无法判定。”

“事情透着诡异,已经不能用技术指标来判断了。咱们现在……”

吕子颜知道公司留着一大笔资金,用来应对港岛金融市场的意外。她不能确定今天的情况是否与国际游资有关,所以需要议定。

有陈天戈在,要省事的多。

“吕总,前天你看解放军进港了吗?”

呃……吕子颜很奇怪陈天戈为什么会问起这个,她对这些并不感兴趣,甚至不太乐意与人谈论这些问题。

“不好意思,陈董,我和秦航外出度假了。没来得及关注。”

出于礼貌,吕子颜还是回答了陈天戈的提问。

“吕总监,那天的情形算得上万人空巷了……”

“我也听说了。陈董,这表明了香港人对于祖国的认同感……”

吕子颜这话说的肯定有些言不由衷。她不否认自己是中国人,也不反对香港回归,可要说她对内地有多少认同……还真说不清。

没有立场,其实才是最好的立场。

“吕总,你真这样认为?”

陈天戈希望人能坦诚,那怕是上下级,在谈论正事时,也应该坦诚,不该因地位的高低而言不由衷。

“陈董,说句不敬的话。我认为有很多民众是因为新奇,或者说凑热闹。当然,不否认港人对于国家这个概念的认可。”

“我在国外多年,国籍是让我最尴尬的问题,我也希望就像现在一样,我可以说我是中国人。尽管她还不是太强大,但终归是可以让我说那是我的国籍。”

这才是吕子颜,就像第一次看陈天戈以为他装逼一样,想说就说。

“不错!事实恐怕就是这样。那么,民众由于新奇或者凑热闹看到后的感触会是什么?”

感触……吕子颜越发搞不明白陈天戈的意思了。怎么感觉像是曾经有人说过的思想工作……

“驻港部队是个纪律严明,作风优良的队伍。可以称得上威武之师文明之师……”

“吕总,再往深处想想,这样的队伍守护香港……”

“任何势力都无法……啊!陈董,您是说心理……心理经济……”

吕子颜是真正的精英,是熟悉国际上所有经济理论和学术的经济学研究生,还曾经有过华尔街的经历。

这时候她明白了。陈天戈并不是要做她的思想工作,而引导她的思路,去解释今天恒生指数的异常。

“一国两制的政策,英方从来没有宣传过,大多数民众是不了解的。”

“驻港部队进港了,对于未来港岛发展很不确定,甚至恐惧……然后也应该有从众的心理。”

“或许,这才是今天恒生指数走低的原因。同时,泰国金融市场又在这个时间段波动。几方面叠加,对于今天恒生指数的变化,应该差不多能说明白了。”

经济从来不是孤立存在的。陈天戈很想用这句话提醒一下吕子颜,想了想就凭吕子颜的悟性,若不排斥,领悟这些很快的。

算了,看各人造化吧。

第四百一十九章 小心眼的选择

彻底崩溃了,不止是泰国,整个东南亚的汇市都出现了大幅度的波动,只不过都没有泰国那样惨烈。

由汇市到金融,然后银行和投行破产了,接着是地产业,最后整个实业都波及了。

胡志东已经多次往返马来西亚和香港了。陈天戈对那边不熟悉,而胡子坤又显得份量不足。

没办法,天源橡胶的事儿还是得老头奔波。

天源资本这几天都在连轴转,已经不分属于哪个部门了,甚至连原本说好的避讳都顾不上了。

金融部分散在世界各个金融市场的账户,需要大量的人手操作,只好让公司所有人全部上手了。

当然,决策部的人动不得,还需要他们的数据和资料,甚至成型的报告支持。

姐仨每天很晚才回家,有时候甚至回不去家。陈天戈也知道这几天的紧张态势,真不好意思躲太平山享福,乖乖的按时来公司上班了。

可来了公司,一样没人搭理他。

“齐锋,飞龙,情况怎么样?”

陈天戈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尽最大可能保守公司的秘密,尽最大限度避免被东南亚各国列为不受欢迎的对象。

“陈董,人手有点不足。我们又临时跟二爷报告过,临时又挑选了一些人。”

“这个我们也跟原总和蒙总汇报了,也经过蒙总面试了。现在都已经安排下去了。”

“目前……目前倒还没有出现泄露公司事情的人。只是……只是秦总监有点不对劲。”

陈天戈知道这事,急于用人,蒙莲在这样的情况下使用了一些手段。重点是能判定人性和人品的问题。这点太重要了。

秦总监?秦航?他会有什么不对劲?

“说说……”

“秦总监好像跟地下钱庄拆借资金……”

齐锋本来觉得没什么,有公司决策做后盾,他也跟着公司做了些小单子。

只是他通过关系了解后发现,秦航拆借资金量有点大,甚至超过了他在天源资本的股份价值。而秦航从来没有按照公司轮休安排休息过……

“哦,这事我知道了。你们多操心,你们的作用关系到咱们以后的声誉,一定要慎之又慎。”

“但必须保证一点,不过界!确定了目标只需要汇报,怎样处理由公司决定。明白吗?”

“陈董,您放心,我们知道轻重,也是这样安排的。”

秦航……这小子心挺大。

随便吧,陈天戈不能限制雇员们不借机揩油,很正常的,明知道是必赚的活儿,谁会舍得就这样放过去这机会?

僧多肉少,一个泰国明显满足不了国际游资的贪婪。但泰国这单买卖算是结束了。

天源资本今天不知道该算是庆祝会还是说决策会。

庆祝这一次泰国狩猎的丰收,同时对下一步布局做一个议事。

决策部会议室里现在是欢歌笑语,一个个主管总监脸上都带着得意,那股兴奋劲完全掩盖了连日作战的疲惫。

虽然召集时间是四点,刚过三点就都陆陆续续过来了。

粮食进仓了,钱入袋了,都待在部门里影响下属发泄情绪,还不如太决策部陪着地位相当的人,也发泄发泄那种兴奋。憋着真的挺难受……

“吕总监,秦总监呢?”

平时陈天戈绝对没心思注意到秦航,只是齐锋说过那事以后……他今天特别想看看秦航的表情,是愧疚多一点呢?还是得意多一点。

结果都已经坐好了,秦航习惯坐的那个位置空着。

“秦航?诶……就是呀,秦航呢,还有他手下的两个助手也没来呀!”

吕子颜还真没注意秦航。这几天都忙晕头了,他俩各自负责一摊,又是金融投资部的正副总监。这段时间根本没时间见面,轮休都是分开的。

“哥,金融部负责的账户,本金和收益都已经入账……”

呃……这小妮子!是担心秦航携款潜逃吧?也太小看齐锋他们了,别看是社团的,在这方面不比原来的皇家警察差。

“砰……”

决策部会议室的大门被撞开了,确实像是撞开的,动作急迫凶猛。

“齐队,秦总监和那两个主管现在到了期交所楼顶……”

进来的安保找得是齐锋,却汇报的是秦航的事儿。

一般不出公司他们安保是不管的,只要出了公司就有人跟着,分工明确。

“胡说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齐锋还是挺聪明,在这个场合绝对不能让主管和总监们知道公司在监控他们。

“秦总刚才说要去期交所,他说自己很累,很疲惫,怕自己开车精力顾不过来,到安保部叫的车。”

“公司有规定的,所有公事可以用公司的车。我就拉着秦总他们三人去了期交所。”

“我在停车场等他们,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人说期交所楼顶又有人了。还说这几天都好几起跳楼的了。”

“还想看看热闹,却发现是秦总他们三人……”

这特么什么事儿呀!

话说清楚了,可事儿大发了。尽管都想不明白秦航为啥会去期交所的楼顶,但这会是来不成了。

陈天戈突然心里一动,有个念头冒出来了……

“别愣着了!走吧……”

陈天戈一步就窜出去了,拖着那个安保,他希望自己能尽快赶过去,兴许还能救下秦航。

因为他想清楚了,也是自己大意了,样好处想了。

从开始论证泰国汇市时,秦航以及他们期货投资部就表达了他们看好泰国官方的意见。虽然最终推演结果与他们的结论不符……这秦航感觉心眼一直不大,未必不存在较劲的心思。

倘若真那样,他们几个肯定是做多泰铢了。前几天到地下钱庄拆借资金……应该是面临平仓才这样做了。

而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可能了……

不管吕子颜是不是有跟秦航成家的想法,在一起这么多年,感情是肯定的。同样,对于秦航的了解她比任何人都深。

就是到了天源资本后,吕子颜做了金融投资部的总监,秦航给她当助手。就这件事,秦航不止一次流露出不痛快的情绪。

再回头想想最早的推演……吕子颜脸色煞白,磕磕绊绊的往外跑。

都是聪明人,那个脑袋都是剔透的。没有谁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原燕紧赶两步,似夹似扶的带着吕子颜,快速的出了公司。

这时候,陈天戈已经带着那名安保没影了。

第四百二十章 救回来都不是真想自杀的

陈天戈没有催促开车的安保,这后生知道情况危机,一边开车还一边来着免提打电话,招呼兄弟们为他引路,希望能以最快的速度到达期交所。

现在他可是拉着传奇人物,不管在社团,还是在天源资本,陈董都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在他们兄弟们眼里那就是传说。

这回去可有的吹了。

除了跟一起从内地过来的,吕子颜和秦航算是跟陈天戈有情义的。

别看王晋江和连明在人品、眼光以及专业素养上比秦航强,但从情感上,陈天戈跟秦航要比他俩亲近。

他与秦航的交往起始是平等的,这点很重要。

就凭秦航和他的助手,自己亏损也没有动公司一份钱的职业操守,陈天戈就觉得这人值得救,值得交,值得用。

“小戈,你到哪了?”

“快到期交所了!你们别管了,如果来得及,我会把他们带回去的。另外,姐,你看好子颜……”

陈天戈不知道后面该咋说,是让吕子颜节哀顺变?还是让她别当回事?或者自己给她一个保证?都不合适。

再说,他已经从电话里听到了吕子颜的抽泣声。

唉!这叫什么事儿呀!

还好……这小子估计也不太想死,否则这功夫早被白车拉殡仪馆了,那有功夫让楼下围一大堆人看热闹。

“这位先生,你干什么?别往里闯!否则告你妨碍公务。”

香港警察就这样,先给你讲清楚,然后再看你的行为考虑下一步。

“警官,我是楼上那几位的朋友。刚听说,这不赶过来了嘛。让我上去,我有把握说服他们下来。”

警察将信将疑的看着陈天戈。这……可能吗?一口的标准普通话。

“警官,我真的是他们的朋友。”

陈天戈是啥人?就看这警察的神色就明白了。立马改成了一口的广东话,并且是带着明显的港腔。

陈天戈到了楼顶平台口,那里也聚着警察,不断喊话。

很明显,秦航他们拒绝了,甚至不让警察上到楼顶天台。

“警官,我是他们的朋友,让我试试……”

这回陈天戈没犯错,直接就是港腔的广东话说了。

“先生,你朋友他们现在很激动,我们担心你的出现会让他们更激动。那样……”

“我看一眼可以吗?”

陈天戈能确定秦航他们仨的位置,没法确定他们仨离楼缘的距离。他需要看清楚距离,计算自己的速度才好施救。

我去!这尼玛就在边缘上了,就是再快的速度过去,他要存心跳,自己也没法拽回来。

陈天戈退回来,脑子里来回推演,思量着自己施救的过程……太难了!除非能让他们仨后退一步,就一步就可以。

问题是陈天戈不确定自己出现,会不会真的让秦航他们的情绪更不稳定了。

“小戈……”

“嘘……”

原燕和吕子颜已经上来了,刚开口,陈天戈就打断了,让她俩噤声。现在是真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他们的情绪稳定下来。

警察这时候也大概问清楚来人是谁了。

“怎么了?”

“他们离楼缘太近,没把握!”

原燕和吕子颜贴着门框悄悄的看了一眼。

都没办法!甚至吕子颜也不敢出声,她太了解秦航了,真怕她的出声会刺激了秦航。

“警官,你们能不能继续跟他们交流……纠缠一会儿,然后再答应他们离开这里……”

“先生,这个不可以。我们可以跟他交流,但不可以离开……”

真尼玛负责!你们不离开你们倒是救下他们呀?

陈天戈是真不想在这场合显露艺道,太惊人了。

来来回回说了好几遍,这警察就是犟头。我不知道现在的特区官方怎样规定的,居然如此这般的忠于职守。

得!陈天戈实在没办法了,就是丑事也得求助许援朝了。

估计这几天他也很忙,可人命关天,不得不打扰他了。

陈天戈离开天台口,往下转了两个转角。打电话把眼前的情况大概跟许援朝说了,想法也说了。

“谁是陈先生?”

挺快!这师叔办事果然帅。

“我是!”

“这里可以暂时交给你,只有五分钟时间,如果不成我们再来。”

说完,又跟秦航他们拉扯了几句,然后就下楼了。

陈天戈听着他们转了弯,也看到了秦航他们仨扭头朝这边看,好像是要仔细辨认这群警察是不是真离开了。

陈天戈已经顾不得在吕子颜面前显露艺道的事儿了。给原燕递个眼色……

原燕一脚踹向**……

陈天戈需要金全力施展自己融合的身法,而踹门的动作是相反的,只能让原燕帮忙。

瞬间,陈天戈顺着踹开的门就飘出去了……

吕子颜这女人还真是心大!这时候还顾得上惊诧陈天戈的速度,还有点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然后张着嘴看原燕。

“有些事知道就行,别言语!”

没法解释清楚,还不如故作神秘。

秦航他们确认完警察离开,刚扭过身子,突然听到了踹门声……

这时候他们不是想着赶紧跳,而是想着对着警察破口大骂。

不奇怪,并不是特别想死的人,只是走投无路了,或者说是被一时的情绪左右了思维。

但他们不介意临跳楼前,骂几句警察的不讲信用……

看向**,只有晃动的门扇……仿佛还有个影子飘过。

还没来得及反应,突然感觉腰部被提溜起来了……

陈天戈这次是真尽全力了,从来没有过这么短的距离让他喘气的时候。

当陈天戈把三人拽回来后,深深的喘了几口气,真特么玄!

陈天戈就那么扫一下楼缘都心惊胆战的,这三个孙子居然能在这边缘上站这么久!

“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可怕的?都站起来……”

“秦总监,吕总监在门后面……”

陈天戈说完就先推门进去了。

如果他们要再往楼缘跑,陈天戈不会再管。

真要一心求死的人,永远救不回来,谁也不可能见天的看着他。

散了,警察先散了,然后看热闹的才散了。直到所有人都散尽了,原燕才带下他们几个下来。

还知道害羞,看来没有再死的决心了。

尼玛,都好歹一年几十上百万年薪的精英,更不用说每年还有几十几百万的天源资本分红。吃上粪了才要死要活的!

第四百二十一章 不摔孩子咱扔钱

今天的议事是弄不成了,最起码现在不行。

看吕子颜和秦航的状态,根本没法参加会议,问题是这是他俩的业务范畴。

陈天戈让原燕陪着大家去了决策部会议室,也就是去宣布一下会议另行通知而已。

刚才所有人都跟着去了期交所,不管是真关心还是看热闹,好歹表现了一次团结一心。

陈天戈把这寻死的哥仨,连同吕子颜带到了他的办公室。这还是他第一次使用他的办公室,没想到会是这种事……

“说吧,亏了多少?”

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也不想知道秦航这样做的初衷。陈天戈很直白。

秦航低着头,看不到他的表情,那两个主管也一样。

吕子颜已经缓过劲了。本来就不是那种柔弱的女人,对于感情的理解,她几乎是纯理性的对待。除了刚才的猝不及防。

“秦航,这会儿了还不想说?是还想去死一次?还是觉得你自己有本事偿还?董事长问你们话呢!”

这女人……唉!

“吕总,你去帮忙把股东都叫这边来吧。”

这女人在,估计这秦航根本开不了口。男人长时间处于弱势,在这样的心境下,更是羞于开口。

是个男人,就希望能在心爱的女人面前表现的卓尔不凡。男人最受不了的就是被自家女人看不起……

“说吧……”

如果秦航这时候还不能调整心态,面对自己的现状,那么这人从此就会被陈天戈从心里划掉,不值当拉一把。

“连本息三千七百万美金……陈董,我……”

还行,敢抬起头了。眼神里也不再是颓然,好像有点坚定……这小子又想什么了?还尼玛坚定!

“行了,这次我帮你处理了。希望以后你……”

“陈董,我自己能……”

“你自己能?你能怎样?秦航,不是我说你,你真以为众人皆醉你独醒是不是?”

“议事所有的条陈都是要素,这点你应该明白。咱并不是某一个人拍脑袋决定的,是全体,是很多跟你同层次的人认同的。你就觉得你认为的是对的?”

“颜面不是拿这个争来的,再说了,从来没有那个颜面是争来的。颜面都是别人给的,虽然财富在某种程度上,确实可以得到些尊重,但这不是全部,我不是最主要的。”

“行了,道理你懂……”

股东们都来了,一下子显得陈天戈这办公室也局促了。

“麻烦大家,我就几句话,说完事了。”

“秦航这次反向操作泰铢,亏损三千七百万美元。有一点我着重提一下:即便是选择去期交所楼顶也没有动公司一分钱。”

“针对这事,我说几点:第一,秦航调离金融投资部,暂时到决策部帮忙,直到他能真正了解咱们天源资本的议事模式。按一般人员的薪资标准对待。”

“二一个就是,公司本次操作收益中,剥夺秦航以及他下属主管的奖励。”

“另外,他们三个人这次的亏损由我个人补起来。公司不承担这部分债务。”

陈天戈真不太看重钱,人和情义在他心里比钱重很多,甚至不是一个量级的内容。

再说了,他有能力做这个事儿。

陈天戈这话说完,原来的那群老人没一个觉得异常的,他们再知道秦航的什么事儿后,基本已经想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

老人中就是党琴稍微有点惊讶,随即就是眼睛亮晶晶的了。那是一种骄傲……

所有后来新进的股东,包括胡志东和孔啸风,都觉得难以置信。

这群人在秦航出事时,想到的处理结果是:秦航被扫地出门,从此流落街头,生不如死。这恐怕也是秦航跑去期交所楼顶的原因。

没想到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

“陈董,您……这事儿……我和秦航在太平山的房子可以先卖了。然后这次公司收益中关于我的奖励也可以剥夺。”

“我陪着他承担!钱可以慢慢还。”

吕子颜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对于陈天戈来说,再扔几千万也无所谓。

情义不可以用钱财衡量,但有时候钱财却是能真实的体现情义。

“子颜,太平山你们的房子相当于我买了,暂时借给你俩住,你就当帮忙给我照看吧。”

“至于剥夺你奖励的事儿不合适。你没错,相反还有功,就是秦航在公事上也没错。”

“金融投资部的两位总监同时受罚,对于整个金融投资部不公平。”

吕子颜还想说什么,原燕却一把拉住她了。多好的收买人心机会,可不能被这小妮子给搅和了。

可以确定,从此以后,天源资本或者陈天戈对于秦航,那就是恩人……差不多可以以死效忠了。

可以确定,就在陈天戈说出这个处理结果后,所有的新进股东都会从心底震惊,同样会有种亲近。因为天源资本不是**裸的雇佣关系,有很重的情义。

“好了,吕总,这事咱就这样定了。这档口,事情太多,都收拾收拾心情……下午,或者明天再议事吧。”

确实是简单的几句话,虽然这董事长办公室没那么多沙发椅子,就是站着也没多一会儿。可结果并不简单,产生的效果更不简单。

“小陈,我老孔佩服!多少年了,还以为道义绝了,谢谢你小陈,让我老孔在有生之年还能见到真正的仗义疏财!”

“我老孔是个粗人,漂亮话不会说,你陈天戈,天源资本这个公司值得我老孔拿命守护!”

“孔老,您别赞誉了。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也应该这般处理,不是吗?”

我去!还不如让别人夸呢,你这话比自夸还臭屁!

“合适?”

人散了,胡志东和三个女人留着。胡志东可是老狐狸,到后来彻底想明白了。

“合适。本质不坏,使过强于使功。心眼不大但专业素养不低。”

“这样的人有个特点,恩怨分明,认死理,容易一条道走到黑。经过这次,他应该会把天源资本认定了。”

对于胡志东这样的老狐狸,陈天戈没什么隐瞒的。

情义归情义,若秦航的人品和专业能力不足以让陈天戈拉拢,那么,在陈天戈替他偿还了这笔钱后,也就是秦航离开天源资本的时候。

相比较刘备摔儿子,陈天戈只是舍出去点钱,对于收拢这些新进股东的人心,太合算了。

第四百二十二章 各自为战

没债一身轻。这会儿的秦航就很具体的解释了这句话。

也就过了一天,天源资本的议事开始了。到了会议室的秦航又恢复了他做总监时的精神状态。

以后这就是他工作的部门,从小弟做起。不管是不是当过大爷,从今天起,他只是小弟。

很自觉,没有往前排挤,没有一丝尴尬的去了平时收集、记录、整理条陈的位置。还不忘跟那些真正的新人问好。

纯粹换了一个人,大变样了。看来这人就得有经历。他这算不算死过一次?应该不算,到底还是没经历死亡。只是经历了从深渊底被拉上来的过程。

“今天就议定一件事,很宽泛。就是需要大伙考虑下一步的布局和计划。”

很简单的开场白。说的算直白了,意思就是:现在咱有一大堆钱,都想想下一步该祸害谁。

谁都明白,一个泰国不足以让国际游资吃饱,那只是个餐前小菜,下一步他们还会留在这边祸害。

天源资本需要决策的是准确判断他们的下一个目标,从而跟过去……

天源资本的议事从来不是争论,也不需要争论。从来都是个人陈述各自的理由,最终由决策部收集的条陈来明白的呈现。

“昨日菲律宾放弃抵抗……”

“马来西亚和印尼也做出了类似的决定……”

“唯有新加坡跟港岛一样,还处在安全区域……”

“新加坡产业布局均衡,与欧美关联性比较紧密。倘若这次攻击范围只是对于东南亚地区,新加坡很有可能安全过关。”

“港岛是整个东南亚乃至亚洲的金融中心,国际游资不可能放过港岛。”

“有资料显示,这段时间有大量的一年期港币合约,近期对于港岛的攻击应该不是主力,也预示着合约近期后,港岛会有一次大风暴。”

国际游资不是统一的机构,也不会是统一的号令。对于泰国,是因为有了五月份的那次试探,让泰国露底了。

所谓露底其实就是露怯,只有胆怯才会义无反顾的将底牌翻开,想表达决心,从而吓退进攻者。

也正是那一次,让所有的国际游资瞄准了方向。所以泰国根本无力抵挡。

现在吗……都在玩虚幻一枪的把戏。每一家都主动认输,来宣扬自家已经被攻击过了。

这是在告诉那些没吃饱的国际炒家:您来迟了,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我们这边没什么油水了,你们该去哪去哪吧!

也不可否认,这些没有组织的国际游资正到处乱撞,无目的的随处划拉,导致整个东南亚草木皆兵,应声而放弃抵抗。

“日韩波动不是太大,跟其他地区的幅度相当……”

“对岸的动荡程度也类似日韩,波动的幅度都没有港岛大。但是,我们金融部监控的几部分大额度资金,进入韩国的体量较大。”

现在已经不谈论是不是会被攻击,会不会发生金融市场的大动荡,而是各自在陈述理由,以便明确下一步的方向。

所谓的影响金融市场的因素全然没用了,任谁都清楚,此时,只要国际游资没有罢手,周边的任何一个市场都有可能受到攻击。与经济基础和实业好像没多大关系。

甚至说,就现在游荡在东南亚的这些资金,随便去祸害那个开放的金融市场,都会引起动荡,区别就是被反击时能不能全身而退。

“日本在几年前刚刚经历一次,另外,日本本身的外汇储备足够应付这拔攻击,除非能做到统一号令。”

……

不知道这算不算一次失败的议事,反正结果挺尴尬的。

决策部收集了最后的条陈,也汇总并依照区域划分了。结果却是很均衡。除了港岛是早就确定了需要维护的,剩下新加坡和日本被排除,其他整个亚洲这一圈,每一家都差不多。

这样的结论该如何决策?

原燕看着头大!是真头大。陈天戈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了,甚至可以说随时都可以离开。以后,她需要依靠这个议事模式来把控天源资本的发展。

可现在出现的情况,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倘若以后也出现这种情况,她自己的学识和智慧,根本无力驾驭这群精英……也幸亏在陈天戈没离开前发生了。

胡志东也一脸迷糊,在他看来,陈天戈这种议事模式应该是很先进的,还是一种模糊的推演,不应该出现如此均衡的结论。

难道是样本基数太小吗?目前参与议事决策的,也就四五十人。现在基本上都已经确定是公司股东了,这样的基数确实存在偶然性……

怎么会这样?这应该是见识并认同了这种议事制度后,大多数人的疑惑。

陈天戈却是笑了笑,这不意外。倘若出现了特定的金融市场那才意外呢。

从各自陈述开始,陈天戈已经有了大致的概念:谁家都一样。

就目前的态势,国际游资已经无法也很难做到统一攻击一个市场了。他们应该和在场的所有人一样,各自有各自认为正确的思路。

蒙莲好像根本不操心,除了陈述自己的那些见解,对于结果她无所谓。但党琴却有些尴尬,她知道她哥在这个议事模式上投注的心血。可这结果……

“国际游资的这些炒家跟大伙是一样的。”

陈天戈像是自言自语的一句话,对于多数人无异于洪吕大钟!

不确定目标也就是全部是目标。

大伙儿都过于执着于议事的明确性了,一旦出现不确定目标的现象,就会去怀疑这种模式的合理性。

“这次咱们不再统一行动,把天源资本就当作这次国际游资,每一个不同的意见就代表着一支炒作资金。”

“咱们也分头行动。请各位选定目标,组织自己的团队,向董事会申请操作资金。”

“大伙可以当作一次竞赛,或者一次游戏。每一个团队操作的资金不少于一亿美金,最多五亿美金。”

“这次收益的股权奖励,将与各自操作的资金收益相关。”

根本看不出陈天戈是早就料定了结果,还是思维敏捷很快的想到了处理方法。反正大伙儿觉得,他们的董事长就该是这样的:肯定是早就料定了。

毋庸置疑,这是最好的处理办法。

第四百二十三章 不就是显摆吗

陈天戈最不适应的就是这类冷餐会。

若不是胡志东一再坚持,许援朝又专门叮嘱,就即便是通讯社参与了组织,陈天戈也懒得过来。

对了,现在不叫通讯社了,通讯社还在,可原本有些职能剥离出去了。只是他们还习惯叫通讯社。

这档口,实在不适合聚会,丧气脸色的明显要比兴高采烈的多得多。

香港,跟东南亚联系太紧密了,很多财富都来自于东南亚的投资。可现在,虽然破产关门的不多,可折损大半资产的真不少。

更不用说港岛的金融市场也处在风雨飘摇之中。

原燕这几年参加的这些聚会不少,从进门开始,认识不认识的都会客气的点个头。

本来陈天戈陪着原燕来,原燕挺高兴,可来到会场却不能高兴了。

不能让别人觉得自己在幸灾乐祸。

陈天戈反正一直是波浪不惊的脸色,就是厌烦或者喜悦,没什么区别。

“原总,幸会……这位是……”

“冯总您好!这是我们天源资本董事局主席……”

“陈董好,久仰大名,您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非常荣幸见到您!”

“您客气,我这人拙言,见谅……”

唉!就怕个这,听说没听说过,一张嘴就是久仰大名,是不是想认识,开口就是见到了很荣幸。

还有,想不想喝这泔水一样的红酒,你都得端起来陪着呡一口。

忒特么假了。

对了,有个问题陈天戈也想知道,他什么时候成那个什么主席了?这又是咋回事?

“姐……”

“冯总是内地的,中字头的。”

敢情是内地的呀,应该还是北方的,话没说就先您您的。不像广东这边,雷好啦…得啦得啦一大串。

“不是,姐,我是什么董事局……”

“哦,现在的新称呼。都变了,什么首席执行官、首席财务官、首席运营官等等。”

得!赶时髦呢?随便吧,反正自己也就是个位牌。陈天戈不纠结这个,就像着往犄角旮旯钻,能不见人尽量不见人。谁也看不到最好。

原燕也体谅陈天戈的心思,陪着他躲……多好的机会,不但可以宣传天源资本,也是拓展客户的好机会。

可惜有小戈陪着……算了!这机会多的是,可小戈待不了太久了,就不给他添堵了。

天源资本不可能永远操作自有资金,随着业务拓展,资产管理业务也快要开展了。

咦……这背影咋这么像许师叔……

“小子,鬼鬼祟祟的干嘛呢?”

“师叔,您这是……”

陈天戈很少见许援朝西装革履的样子,还打着领夹……绑着脸,挺直腰杆,一副生人勿近的卖相。

“唉!没去成驻港部队,还留在这边了。说是熟悉情况……”

“转地方了?”

老早就听许援朝说过,他这辈子都不会离开军营,这要转地方……得好好安慰安慰。

“你小子,就那么盼我倒霉呀?叔军衔升了,不过是没去成军营。还干老本行而已。”

许援朝来这场合估计也憋坏了,就开始嘚不嘚嘚不嘚的给陈天戈讲他这段时间的臭屁事儿。

很拽,很臭屁!什么嘉奖了,升职了,加薪了等等。

“师叔,今晚非得让我来,到底几个意思?”

“港岛金融市场稳定的事儿。好像国际炒家已经来转过一遍了。上峰也很重视,然后就让配合特区官方组织了这个酒会。”

“这算是港资和中资回归以后的第一次大范围交流,等完了别给叔丢脸!你们天源资本可是叔亲自举荐的。”

切!不就是聚一块闲扯淡吗?还举荐!

“别一副吊儿郎当的劲!今晚是要凝聚一下人心,了解一下民间资金量,做好打大战,打决战的战前准备。”

得!什么事儿都往‘战’上引!多大的事儿。

陈天戈不是没谱的人,他不认为有内地和港岛双方结合,国际游资来了能占了便宜。

别看着媒体吹嘘的国际游资有几千上万亿美金,那家的投行资产分配会是单一的?谁家不是合理的匹配资金在各个产品上?

先别说所有的游资不可能统一行动,就是统一行动了,顶大了也就千把亿美元的资金量。就内地和香港两地的外汇储备,足可以把来者全灭了!

当然,不管是国际游资,还是动用全部的外汇储备,这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儿。

更何况,港岛这边可被国际游资炒作的港币也有限。

无论从哪方面分析,港岛的金融市场绝不会落到泰国那样的境况。

“先生们,女士们,欢迎大家来参加今晚的酒会。这日子或许不是一个适合召开酒会的时间,但为了香港特区金融市场的稳定,我们有必要组织这一次酒会……”

“鉴于国际炒家的两次发动攻击,对港岛的金融市场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对比泰国等地,我们有理由相信,这还不是最后的时刻……”

“香港是东南亚乃至整个亚洲的金融中心,未来或许将会发生必然会发生一次规模很大的金融阻击。把它称之为一场战争也未尝不可,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我们需要在座各位的携手同进,众志成城,打赢这场港币保卫战!”

这谁呀?几句话不但说清了问题,还非常激动人心,有很大的鼓动性。是个牛人!

接下来才是正餐!

主席台交给了各个大集团公司和投行,开始显摆各自能在这场所谓的战争中提供弹药的能量。

陈天戈没走神,他只是在默默的计算着各家报出来,可以用于这次金融保卫战的资金量。

看来干实业的确实没多少流动资金,这都快十几家了,才筹集到不足十亿美金的量。

“小戈……小戈……”

“呃……怎么了姐?”

“胡老说他跟咱们一体,该咱们表态了。怎么说?”

“实话实说,又不是见不得人!”

原燕很犹豫,前面几家合起来还没天源资本预留备用的多,真不好决定该不该出这风头。太大了!

“天源资本目前备用,也就是可以随时动用的资金十亿,若在适当的时间,天源资本可以筹集到三十到五十亿,甚至更多……”

很不错了,下面的人都很矜持的点头。这也算一方力量了。

“哦,我刚才说的资金量是指美元!”

“哗……”

这下子场面乱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投资公司,居然可以随时动用十亿美金,适当时候还可以达到三十甚至五十亿美金。

我去!这天源资本特么什么来头?

第四百二十四章 多少都是赚了

原燕不是要故意卖关子。天源资本这一段时间以来,一直就是以美元为单位议事。不管是说储备,还是谈收益和亏损,就连替秦航还债都是按美元说的。

主要是现在连港币都不稳定,以美元计是可以真实体现资产的。

最为关键的是,原燕只知道现在天源资本的美元数额,她做不到随时换算成港币,也没有具体记清楚今天的汇率。

可这下……真正的扬名立万了。天源资本,从这一刻,不管是在香港的金融界,还是在内地,甚至在东南亚算是威名远扬了。

场面瞬间嘈杂起来,原燕也愣在主席台上了。她本以为应该会和其他人一样,被主持人恭维几句,然后自己就可以下去了……

现在,主持人正忙着向筹备这场酒会的组织方,索要天源资本的资料呢!

这样的大拿,他需要送出更多的美誉,可自己是真的不了解天源资本。

“天源资本是由港人和新移民共同在开曼群岛注册的公司,公司业务涉及金融投资、股权投资、实业投资以及资产管理等业务。”

“天源资本从发起人,到股东都有着不凡的经历,都有华尔街以及欧亚各金融投行的工作经历。”

“到港后,他们曾以适合的价格购置了昌明集团的优质资产!在此,我代表整个港岛的金融从业者向天源资本致敬,并对天源资本未港岛金融市场稳定所做的贡献表示衷心感谢!这些原总!”

胡编乱造也好,胡诌八扯也罢,好歹圆了场,没继续把原燕凉在台上。

陈天戈很感激这个提供资料的,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一点没说。不但往天源资本脸上贴了金,最为关键的是,没他什么事儿。没有比这点更重要的了。

可许援朝可没饶了他!

“小子,你真有这么多钱?”

“师叔,您可听清楚,不是我,是天源资本!”

“滚!跟我玩花活?好!那咱就说天源资本,真有这样多钱?”

“应该有吧。你知道我不大关心这些的……”

“你……”

“师叔,您该知道,胡老和孔老可都是入了股的,还有上次那个什么交流会,一百比一的赔率,确实赚了不少。”

天源资本跟着操作东南亚各国汇市的事儿,就是许援朝都不能说。

现在东南亚这边有几个跟内地关系好的,都跑去化缘了。上面也真还就答应他们了,无息贷款呀,一出手就是几十亿美元。

自己这样做,会不会被许援朝当作挖墙脚,陈天戈不确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别让他老人家烦心了。

胡志东陪着原燕过来了。

“原姑娘以后还得多参加这样的聚会,多上台锻炼,慢慢就能应变这样的场面了。”

胡志东边走还边说教……切!纯粹就是主持人……算了,涉及组织方了,咱不埋怨。

“小戈,天源资本的经历和构成,在明面上就是这样了。没你的事,也正合你的意。”

“谢谢胡老!”

看来是胡志东编造的,这不是纯粹胡……很好,绝对真实的经历!

任何事都有两方面。天源资本在酒会上是扬名立万了,出了大风头。

这不,麻烦来了。

从那天酒会结束,每天都有正儿八经预约拜访的。

开始还说拜访原燕,当发现天源资本有董事长办公室后,拜访的对象就成了陈天戈……

去特么的吧!谁有空跟他们打这些哈哈。陈天戈直接给自己放假了,不管公司是不是在紧要关头,一个人躲太平山,根本就不再去公司了。

胡志东甚至胡子坤,不得不见天的待在天源资本。

战略决策部连办公场所都换了,没办法,这是真正的核心,算得上机密。门牌已经换成了图书室。

秦航也走到了前台,代表战略策划部接待来访的客人。

不掉价也不丢人,天源资本从金融投资,股权投资,到风险投资,每一个重要岗位的人,都是精英。应付这场面绰绰有余。

“小戈,明天去公司吧?”

“嗯?”

“没人来了,昨天就没有预约了。这几天又有抛售港币的,量还不小。需要到公司议定一下,咱们什么时候入场。”

其实这些事陈天戈去不去没多大关系,原燕实在是不忍看陈天戈的那种孤寂感。

每天她们姐仨回来时,仰头看到二楼平台上的陈天戈都有种心酸感,堵的心里难受。

姐仨都有点感激那个叫什么罗斯的人,若不是他鼓捣这次牵连广泛的金融危机,说不定陈天戈已经离开了。

正是因为此事,才让陈天戈能多留些时间陪她们。挺好,不但赚了钱,还能留着陈天戈。看样子,这个年又能在一起过了。

虽然她们清楚,陈天戈也说过,不会离开了就不回来,总是没有现在这样长相厮守着好。

“这次抛售的港币,还是当初合约的那些。特区官方只是简单的提高了利率,并没有动用外汇储备。”

“基本上现在都有共识,也就是说国际游资现在在港岛重复他们在泰国的伎俩,连续两次的探路,只是为了吸引更多的游资把注意力集中到这边来。”

“从亚洲各地的资金流向基本可以看出,现在的游资很分散。始终还没有针对某个特定市场展开攻击。”

“这段时间虽然公司的资金也在盈利,明显没有前期准备幅度大。”

这是在蛰伏?还是在选定目标?这就看那个市场会让国际炒家们的利益最大化了。

下一家会是谁呢?肯定不是港岛!香港的规模需要他们集中尽可能大的力量来攻击。

现在大多数炒家的资金应该是完成了布局,应该都和天源资本差不多,遍地撒网,等待时机。就等着主力入场了。

天源资本在这次操作中,没有跟任何投行有信息交流,自然无法知晓主力下一步的目标。

只有主力入场时,有大量资金异动,才能知道主力动向,而那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现在,整个亚洲的任何一个市场都有可能!

现在的议事,其实就是个分享愉悦的场合。赚钱是一定的了,只是无法确定赚的多少而已。

至于保卫港币,等着号令呗!

第四百二十五章 群生相

学术有专攻,不得不说这话是有道理的。

天源资本金融投资部的欢呼声传来,就知道他们压对了目标。

其实陈天戈来公司比在太平山还无聊。

他从来不接触具体事务,也从来没试着去实际操作,他的工作能力一直停留在嘴上,一直是宏观的。

在整个天源资本,陈天戈的名号却是最被人推崇的。倒也不是以讹传讹,就是讲述事实,也足够员工们展开遐想了。

所以,他到了公司几乎寸步难行。

每到一个部门,围着他的都是崇拜的眼神,走近那一个人,都会停下来恭敬的迎接他。

空荡荡的董事长办公室都能骑自行车了,更没求意思。

这就是一种囚禁……可陈天戈理解姐仨的心思,总觉得他在太平山孤独,只是想不到,面对熙攘的人群,无法融入才是真正的寂寞。

“褚大哥,你别搭理我。我没地溜达,过来这边随便找本书,猫一阵。”

陈天戈是真怕,甚至有点烦了。这些所谓的恭敬,真特么烦人。

“别,陈老弟,老哥我也闲的的。这秦航上手很快,很多事处理起来得心应手,游刃有余。我也就闲了,你看老雷,不也是坐着发呆吗?”

还真是,隔着玻璃,雷鸣好像是盘腿在椅子上打坐……搁好大一阵才有人进去让他签个字。

都挺无聊的……没人例外。

“烦了?有心回去?”

“没有,觉得挺好。老弟,前半辈子我一直是颠沛流离,饥一顿饱一顿的凑合活着。”

“现在好歹活的像个人了,有妻有子的也有了家。挺知足,没有闯荡的心思了。老雷也这样。”

“只是有时候有些恍惚,感觉这就像梦一样。认识你才几年?五年还是六年?这日子大变样了。”

人闲了总是感触最多,忙起来没时间抽风似的感慨,吃了这顿不确定下一顿,也没心思伤春悲秋的。

现在的日子过得,连褚国亮这类粗汉也懂得感慨了。

这才几年……这都几年了……陈天戈也一时恍惚了。

自下山,没多久就被情义缠身了,一直就这样随心走着。师父的嘱托……唉!不想了,最起码这事得过去再说。

“褚董……陈董也在呢……这是这个月的评估报告,雷董看过了,您再看看,没什么异议我就安排给各部门送过去……”

褚国亮看了一眼,又递给陈天戈了。

这老弟很闲,很多时候都是他自己偷闲,都快不清楚现在的公司运转了。

反正也是闲着,看看就看看吧。

报告很详细,从现在各地金融市场的资金流入流出情况,到他们官方的施政,从官方智库的经济理论,到民间资金的筹集体量,甚至还有从文化根骨到心理因素的分析。

这已经不再是陈天戈当初设立这个部门的本意了,这样的决策部才真正发挥了它应有的作用。

“秦航,你觉得下一个市场会是哪?”

陈天戈随口问的,没其它意味,纯粹是闲的无聊打发时间。

“陈董,从诸多的资料来看,印尼尚有操作空间,韩国会是下一拔重点。其实,我感觉国际游资的最终对象还是港岛……”

“如果给你一部分资金,让你来操作……”

秦航的能力还是有的,得出这样的结论,说明他基本上适应了天源资本的模糊推演模式,也找对了核心。

“陈董,您饶了我吧,我真做不了。可能决策部是我最应该待的地方。”

“我自己也清楚,我好强,很容易走进死胡同,还极易冲动……决策部是最能磨练性子的。它需要公正而不带任何倾向的提供给各部门评估参考,这里很锻炼人的大局观。”

难道死一次就能有这样大的领悟?陈天戈把报告还给秦航,可脑子里还想着秦航说的话。

人最难的就是认清自己!就是一次想死的经历,居然让一个小心眼的犟头顿悟了……

年底了。这一年对于整个东南亚是残酷的。人们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原本用一辈子积蓄购买的房子,一夜之间……价值就被砍掉了一半。

接着,一间屋一间屋的价值被划走,直至今日,还在掉,没人知道这样的日子还会持续多久。

五月以前,还是有车有房有资有产的白领精英,等到了七月,挣到手里的薪水比以前缩水了三分之一,到了年底,剩下不足一半了。

数量没少,还是早先的厚度,只是连早餐都翻了几倍的价。钱,不值钱了!

早些年只会听到一家又一家的公司开业,不是做投行就是做地产的,现在若有一天没听说关门破产的公司,你都可以去澳门试手气了。

现在最热闹的就是失业登记所……登记了又怎样?连官方的资产也缩水了,外汇储备都被那些贪婪的狼叼走了!

不仅泰国如此,整个东南亚几乎全部进入了这样的状态。

完了!真的完了!

随便哪一天,随便一条大街,随便一栋高楼,你很有可能会遇到从楼顶落下来的人。他们像感受资产降落一样,临死感受到了身体的降落。

往日里港口总能见到红男绿女的嬉笑打闹,那是准备坐着游艇出海狂欢去了。

如今,你常见到是打捞船只……

“小戈,勤丰集团破产了……”

胡志东情绪有些低落,都是老熟人老朋友,现在……唉!

陈天戈很奇怪胡老头跟他发这样的感慨,他跟这什么勤丰集团屁关系没有,就连听说也是刚刚听说。

“胡老,您有什么想法就明说呗……”

胡志东很尴尬!这陈天戈,就不能循序渐进的再把话题引出来?非得这样直接不可吗?

“我考虑勤丰的资产在未来可能对于天源资本帮助,有些业务是天源资本的补充。咱们可以考虑向勤丰注资,甚至可以考虑控股。”

“勤丰集团业务范围重点是运作并购,证券投资以及分销业务。”

“由于管理层对于这次危机的反应不及时,对于长期投资变现评估出现误差,部分交易资产暂时无法处置。从某种意义上,它只是暂时性困境,未来发展可期。关键是他是红筹最有信誉的经销商。”

陈天戈还真没想过这个节点可以抄底收购的事儿,对于胡志东的建议……

“胡老,咱们作为议题做一次议事吧。”

这就够了!

要说现在整个亚洲谁家闲余资金最多,无疑是天源资本。

而推行现时段抄底收购的事儿,必须得经过陈天戈的首肯。

第四百二十六章 没那么容易

像这类临时性项目的决议,按天源资本章程,是需要提前告知股东的,以便都在议事时有所准备,特别是需要决策部大量收集相关资料。

一周后,关于天源资本是否介入勤丰集团一事在决策部会议室进行了议事推演。

这一次陈天戈没有任何方面的引导和提问,纯粹做了一个旁观者。

整个议事过程都是由原燕和胡子坤在主导。

这样大家不会觉得突兀,毕竟原来是陈天戈和胡志东。

几乎是一边倒的论调。天源资本很快做出了注资勤丰集团的决议。

自始自终,陈天戈没有张口,他需要给原燕一个适应过程,就是在没有他的情况下主导天源资本的议事。

离开是必定的,时间也越来越接近,就这档子事儿结束后,就是陈天戈离开的时间。她们姐仨清楚……

也就从那天起,陈天戈再没有去过公司,就连胡志东也配合着不再去天源资本。

既然已经确定是必赢的局面,这时候是放手的最合适时间。

大年前,原燕她们告诉陈天戈,吕子颜带着金融投资部在韩国金融市场大有斩获……

后来又告诉陈天戈,印尼的二次崩溃,天源资本又一次收获了……

通讯社和特区官方通报了港岛金融市场的现状,今年必定有一次大交锋。

每次陈天戈都听着,只是听着,不发表任何意见。

也是,每周天源资本都会有报告带过来,放在书房里,可陈天戈从来没有翻看过。

闲暇时,许援朝经常过来,胡志东和孔啸风也会常过来……

陈天戈纯粹过着一种混吃等死的日子,无欲无求。

“小子,你这做的也忒干脆了,她们能适应?”

“师叔,我离开大家都清楚,趁着人还在,给她们适应的时间。最起码把公司的事适应了……”

陈天戈没有更高的办法,不管从那个角度考虑,这样都算是合适的方式了。

胡志东对陈天戈所谓的离开看的很扯淡!离开?真那么容易?几百亿港币的资产呢……谁能说放下就放下。他还就是这样私下跟原燕姐仨说的。

或许是陈天戈在家里待的时间多的原因,两个儿子跟他很亲。

从开始孩子就叫的是舅爸,不是爹,也是爸爸,更不是什么爹地。

孩子的骨骼未成型,陈天戈还看不准孩子对传承艺道的天赋。他也没觉得自己就是永远不来了,等孩子六七岁时,他应该来一趟。或许,这中间也会过来……说不定每年都会有过来的时候……唉!哪那么容易彻底放开。

原燕姐仨很乐意看到孩子跟陈天戈亲热的场景,她们也能感觉到陈天戈的纠结……挺烦!

道心、俗情、嘱托、本性……很多因素交集在一起,总得有所取舍。

党琴也曾有过放下一切,陪着哥哥去漂泊的想法……只是偶尔这样想一想。

不提姐仨说好的那些,就是冲着陈念的生活和教育……她不会让自己的下一代跟她一样没有父母。

或许姐仨一致恳求,陈天戈也说不定就留下了。那样,她们留下的只会是一个躯壳。谁都明白,陈天戈从来就没有融入这个社会……这特么就是个道士!

“小戈,这个你拿着。”

陈天戈随手拿过来……是银行卡,黑色的,无所谓。他怎样都行,随手就揣兜里了。

“这个回内地也可以用,我去中银办的。”

“姐,我用不着的。”

“小戈,内地这几年变化很大,不再是以前那样了。姐希望你别委屈自己……”

原燕这些年算是真了解他了,对于吃穿用度根本不在意。披个麻袋片子,喝点粥都可以随意的过。

“那行,我收着!”

“小戈,港岛的市场波动越来越大了,而特区官方已经表态将动用外汇储备。”

“但是,在昨天的议事中,虽然没有趁火打劫的意向,但整体的条陈明显倾向于坐山观虎斗……”

怎么会?算了!一群从来没有家国概念的流浪子,不可能有太高的觉悟。

更何况都从来就是打工仔,这场大动荡他们又都是获利者,可能在他们看来,不趁火打劫就算是仁至义尽了。

陈天戈很能设身处地的替他们想,可绝不会允许这样的思潮左右天源资本。

这算是天源资本少见的在会议室里开会。

陈天戈一脸严肃端坐在正中,很正式的装束。

胡志东和原燕分坐两边,也都很郑重。

“今天不是议事,是决定!或者说是董事会决议。”

“从今天开始,出手所有合约,全部转换为现金。”

“公司必须与特区官方保持一致,随时对港币进行护盘!”

“以上两点没有商量的余地,所有人必须全面无条件接受。或许你们会说经济应该是纯经济,不该添加其他因素。”

“我只能告诉你:这是皮毛的关系,皮之不存毛将附焉这话你们或许听过,或许没听过。简单一点说:天源资本立足香港,那么香港的经济稳定是公司发展的基础!这一点毋庸置疑!”

话不多,却带着阵阵寒意。

这样的境况,陈天戈不介意下狠手清理一批。他是需要人才,但对于那种没有归属感的,他会像丢垃圾一样丢开。

生于斯长于斯,却只从己身考虑……这样的人即便是有好的专业素养,有很高的职业操守,也不该属于天源资本这个团队。

“在座的大多数都是港人,我们对于香港要有归属感,要对祖国有归属感。我胡志东赞同全力对港币护盘!”

“赞同全力护盘!”

“赞同……”

……

不对呀,这情况说明好像根本就没有反对意见呀。

陈天戈还是能看的出,所有人在表态时并没有犹豫,都是由衷的言论。

那么,昨天原燕所说的……我去!条陈……陈天戈反应过来了,条陈只是客观的分析,没有主观的意见。

“胡老,这推演模式还是有缺陷呀。”

陈天戈没想到自己留给三女人的议事模式,居然会有这样大的漏洞。

“小戈,没有绝对完美的模式。你着相了……”

或许吧,条陈是死的,人是活的,资料没立场,人有立场。最终还是需要人来决策,还不能被条陈左右。

唉!很难彻底脱离开呀。

陈天戈想起昨天原燕的犹豫……怎么感觉像是胡老头跟这仨女人给自己挖的坑呢!

第四百二十七章 人心容不得考验

从昨天开始,香港进入了一种很紧张的氛围,当然是指特定的群体。

普通民众是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也不会有太多的感触,最直观的就是恒生指数又动荡了。

这一年多一直这样乱,原本还是精英,隔夜就成穷光蛋了,香江打捞起来的也不是一个两个了,麻木了。

至于手里还攒着的股票?随便吧,又不是业绩导致的股价下跌,而是外部冲击,总会涨上去的一天……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已经深度套牢了。

不过大概出了什么事儿,也都听说了,好像是整个亚洲的经济被攻击了。

经济怎样能被攻击,他们不懂,不过听说原本喊叫着要超越香港的泰国,这回彻底闭嘴了。

“专家说这叫风暴,已经席卷整个亚洲了……”

“我也听说了,四小龙一个没落下,全部受了波及,就连俄国也被搞乱了。”

“早茶还那个价呀,计程车也没听说要涨价。到底影响啥了?”

“你一个吃社保的,当然没感觉了,回家问问你家儿女,看看他们有感觉没。切!”

“祥仔已经几天没出工了,问他他也不说……”

香港的街头巷尾,茶馆公园,总有些这样的议论声。已经真切的影响到市民生活了。

从昨日起,金管局已经通知了各商会会员单位,最为猛烈的一拨攻击就在这几天。要求大家要齐心合力,众志成城,力保港岛经济稳定。

不知道别家公司怎样,反正天源资本现在是如临大敌了。

陈天戈这都多久没来了,心思早没在这里了。他不认为这场所谓的战役会有什么意外,那些国际游资想跟香港较劲……他们忘记了,现在的香港归内地管。

他们永远不懂,一个从艰苦岁月走过来的民族,对于抵抗外界攻击时的决心。

就是今天,陈天戈也是扛不住仨女人那眼神……还是来公司了。

我去!至于这样凝重吗?

到公司后,陈天戈才发现,整个公司都跟绷紧了的橡皮筋,一个个绷着脸,一脸的郑重。

就连前台接待也没了以前的轻松笑容。

“这是要怎样?”

“小戈,咱们是投资公司,而这次风暴最容易受损的就是这一行。”

“咱们公司即便是前台,也是经济学专业的。对于港岛目前的状况,大家都心知肚明。”

“公司的决策没有瞒着,是通报了所有人的。这也是大伙儿的意思,危难之际,去留随意。不过还好,至今没有一个离职的。”

陈天戈听原燕说完有点惊诧了。天源资本到了危难之际?他这个实际上的天源资本所有人咋不知道?

人性是最不适合被考验的。

“姐,公司如江湖,很多在江湖上忌讳的事儿,在公司一样忌讳。”

“你觉得不合适?”

“不合适,既然要通告所有人,那就该把真实的情况通告了,而不是遮遮掩掩的。这样人人自危的境况,最容易产生不同的心思。”

“姐,他们大多数是打工者,没有理由必须具备主人翁的觉悟。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忠诚,特别是在岌岌可危的时候还对公司忠诚,有点强人所难了。”

“人性,最真实的就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公司既然不能与人温饱,就不能要求他人尽心尽责。”

陈天戈不懂心理学,但千门艺道对于人心的揣摩,经过几百年积累总结,不比所谓的现代心理学差,甚至更强!

临战前,最不宜做损伤斗志的行为。

“这样做不合适,你们太草率了。既然当初聘用,就说明每个员工都是对公司有益的。”

“公司如此,难免会让员工会有离开的心思。而此时港岛的失业率才是迫使他们留任的主要原因,而不是忠诚!”

刚推开决策部会议室门,就听见胡志东在苦口婆心的说教。

胡老也是很久没来公司了,这一来就听说这事……

“胡老……”

“小戈,这事……”

“胡老,我也刚听说。没事,来得及,正好今天是一次整员的会议,此时公布一些内容可以补救。”

天源资本董事局公告:受本次东南亚经济风暴影响,天源资本总资产有所缩水。

目前,天源资本总资产七十八亿美元。其中天源橡胶按昨日收盘价,价值九亿四千万美元,相比收购价增长百分之十强。

勤丰集团重组,天源资本投入资金五亿美金,占股百分之二十五。目前勤丰集团停牌,暂时无法确定资产增值情况。

天源资本拥有胡氏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权,按照昨日收盘价合算,价值十九亿美元。

目前,天源资本持有现金约四十五亿美元。用于本次响应特区官方稳定港岛金融市场。

天源津门化工和天源中原古建筑公司,是天源资本全资子公司。两家公司目前运营良好,今年前半年,两家子公司营收增长分别达到百分之四十和百分之六十一。

两家全资子公司由于非上市公司,目前尚未进行资产评估,按照投资和增长率估算,两家全资子公司总资产合计在五亿美金。

其他都可以忽略,就一点:现金四十五亿美元。

在这样特定的时段内,是真正的现金为王!

可问题来了。公司准备拿出多少现金来配合特区官方稳定港币?特区官方能不能在这次大交锋中获胜?

此时,天源资本的员工才真正虔诚的为公司祈祷,为特区官方祈祷。而不是得到消息前,脑子里老想着跳槽。

金融投资部是天源资本的战前指挥部。

“关键节点是股指期货的合约,离交割也就十来天!”

“昨天股指以六千六百点收盘。”

陈天戈觉得真没必要继续纠结这些细节。他一直坚信,有内地的支持,有特区官方大量的外汇储备,任何对港币的攻击都是螳臂挡车,自不量力。

“入场吧!”

陈天戈说的很轻松,可其他所有人,包括胡志东都忐忑……这次的胜负,将决定天源资本是不是能不能继续保持高速发展的势头。

一旦在这次金融交锋中失败,对于天源资本那将是无法估量的打击。

不只是资产缩水的问题,更是对推演模式和陈天戈这个话事人神话的怀疑……

第四百二十八章 未必有险

陈天戈从来没有觉得亏损了会怎样。

几亿几十亿在他眼里好像一直是数字。还没有当初下山时那百十块钱直观,更没有卖给战魁赚五千块钱实惠。

说实话,就是在这次运作中全部被强行平仓了,天源资本也到不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有实业在那儿留着,仍然足够仨女人继续过富足的上层精英日子。

自天源资本入场以来,已经过去快两周了,公司一直处于紧张的状态。

“这一拔对方放出来四十多亿的卖单,股指回落到七千五以下了。”

“三分钟,成交量近四十亿。”

“对方还有抛单在出手……”

“有大资金护盘,转头了…”

整个金融投资部此时就像菜市场,乱哄哄的。看到这样的场景很容易想象现在的期交所交易大厅,该是怎样一种喧嚣。

目前金融投资部使用的全部是公开的户头,也就是以天源资本在期交所注册的户头。

既然参与这次港币护盘行动,就该摆在明面上。虽然做贡献到处显摆惹人厌烦,但若是被特区官方注意到自己的付出,那就不怪自己故意邀功请赏。

陈天戈很没劲,做不到与大伙一样的紧张,看到这乱糟糟的场面,就觉得特没劲。

在所有人看来,这是天源资本生死存亡之际,或者说这一场决定着天源资本未来的发展速度。

陈天戈没这样想,几次有心离开这,不管是拉几个人扯淡,还是直接回太平山都行。反正比在这看热闹强!

最终还是没离开。连胡志东这老头都处于一种亢奋状态,孔啸风从未关心公司运营今天都过来凑热闹了,自己要离开躲清闲……总是不太好。

陈天戈干脆打开了听声辩位,仔细辨认每一个工作人员电话听筒的声音。

“老弟,来,喝点茶……”

这时候甭指望女人们能顾得上照顾他,心思全部在……唉!自己还真渴了。

“褚大哥,你没操心这些?”

“该做的都做了,该想的都也想了。这时候只需要遵照交易规则,运用交易技巧,执行公司决定就可以。操心?与结果无关的。”

陈天戈把茶杯端了端,以示赞同。

茶杯是原燕她们姐仨给陈天戈备在公司用的,知道他来了也不去办公室,老在决策部溜达,就干脆放决策部了。

“小褚敞亮!不着于物,真正的理解了尽人事听天命……”

胡志东毕竟岁数大了,一直处于紧张状态也不合适,老头挺懂调整……这场合里刚有闲聊声,他就凑过来了。

“我说……这看着听着也心惊胆战的,要不咱几个去小吕屋子里待会儿吧。”

孔啸风也有点坚持不住。

“小琴,让齐锋他们安排人,统计一下各人的口味喜好,把其他所有人召集起来,给具体操作人员搞点饮品。”

自己干待着都口干舌燥的,那些员工就更别说了。估计实在是没功夫……做做后勤保障吧。

吕子颜没在公司,就连秦航也没在。他俩在股交所和期交所熟悉,直接去现场协调了。

原燕还是上道了,很合理的安排了人员位置,分层级布置了对接和联络。

整个流程井井有序,乱的只是声音,衔接始终是很有效的。

几个大老爷们儿,待一个女人的办公室里,没一会儿就待不住了。忒特么整洁!还不如在外面听着嘈嘈声自在。

人都有很强的适应力,也就扯了几句,去吕子颜办公室逗一圈,再出来都没那么紧张了。再看现在的场面,似乎也不太紧张了。

到中午休市,所有人似乎都适应了。主要可能是恒生指数仍然坚挺,虽然没有拉到七千八百点的预计点位,毕竟高于七千五百点,整个仓位是安全的。

吕子颜和秦航也回来了,他俩需要利用中午休市的时间,回到公司汇报一下现场情况,请示一下下一步操作方向。

“把期指仓位加大吧,到四十五十的位置,应该还是安全的。”

在决策部会议室刚刚坐定,陈天戈先开口了。

“今天下午不会有多大势头,最猛烈的应该在明天开盘。安排资金配合特区官方拖起蓝筹。”

陈天戈很少首先发言的,也很少像这样发号施令般的陈述见解。大伙对他这样的决定很疑惑,他应该不了解现场,做出这样的决定……

“小戈,是不是有点冒进了?我不反对护盘,也赞成尽全力与特区官方保持步调一致。可现在尚不能确定对方的体量多大……”

老成持重,胡志东还是觉得稳步推进比较好。

或许陈天戈的建议能为公司在这次护盘行动中带来最大的收益,但同样需要担负较大的风险。

“胡老,对于内地和特区共同对抗国际游资,最终的结果是肯定能稳定港币市场。这点没异议吧?”

“这……这个应该是没问题,只是……”

“胡老,能看到这点的不只是咱们天源。能在这场护盘行动有所收益,就必须找到合适的点位进场。”

“我上午注意了。六号联络位是护盘资金入场,十一号联络位是护盘资金入场,十六号位也是护盘资金入场……”

陈天戈如数家珍,一个个是护盘资金入场的联络位报出来……

吕子颜却是拿着自己的记录本在对照。

“陈董您……”

“虽然是嘈杂的环境,各自都在联络。但要是存心关注某一个人,还是可以判断进场资金方向的。毕竟咱们员工表现出来的情绪不同。”

找到了合适的理由,陈天戈才放心的说了出来。他总不能说自己完全可以听到电话听筒里的声音吧?太惊人了。

“确实如陈董所说,这也是我俩中午赶回来的原因。”

“期交所交易大厅交换的信息表示,从第二拨打压没有造成太大的波动后,便有了多个账户资金入场的情况。”

“只是入场的资金量都不算多,需要公司决定下一步操作计划。观望,等待时机是稳妥,但同样会失去最合适的入场时机。”

“我跟秦航沟通过,基本上是赞同陈董建议的。”

这不是议事,不需要陈述理由。这纯粹是表决,一次面对选择的表决。吕子颜很直白的表示了态度。

这还有得商量吗?一个是公司灵魂人物,事实上的话事人,一个是金融投资部总监,具体操作人。

还能怎样?那就做呗!

第四百二十九章 不远了

做多恒生指数,与国际游资对冲,倘若在交割日时恒生指数能定格在七千五百点以上,天源资本这次又是一次大收益。而一旦跌破七千五百点,那后果……

所以必须准备足够量的资金在指标股上护盘。

相对于股指期货上的杆杠,托起指标股是需要真金白银的。有一点可以保证,恒生指数的指标股,基本上业绩都是有目共睹的。

这让胡志东也放心不少,没有了血本无归的可能,暂时的资金不宽裕对天源资本真不会伤筋动骨。

四百亿的成交量……今晚将是个不眠之夜。

陈天戈很惬意的坐在二楼平台上。

休市后,他没有继续留在公司,也没有再理会今天的总结。待了一天,盯了一天,也听了一天,任何情况都了如指掌。没必要再留在公司听一些自己已经熟悉的数据,自己也不想显摆自己如何如何清楚。

夕阳西下,别墅院子里的树荫正好遮住了二楼平台。虽然不如空调凉爽,陈天戈却喜欢这种自然的凉意。

女人们还是赶回来吃晚饭了,一起回来的……几乎公司全部的高层。

得!没得偷闲了。

“小戈,有消息称国际游资的体量在四百亿美元的规模。这几天咱们精力都集中在八月交割的合约上,忽略了下个月的合约……”

“下个月?”

陈天戈有点疑惑。这档口了,居然还有心去做下月的合约?

从来都应该集中力量攻击一点。现在八月交割的合约尚未……哦,转仓位了。

“对,就是下个月,他们认为特区官方能拿出千亿资金护盘,已经做到了极致。就如去年年初对泰国的那次试探一样,以为这已经是特区官方的底限了。”

国际炒家不看新闻吗?陈天戈很奇怪。

内地已经表态,保持人民币汇率不变,还在正式场合着重重申了支持特区官方对金融市场的一切措施。

他们没听明白?这话很直白呀!也就是说:卯足劲干!不就是外汇储备吗?用的着就说话。

“他们转仓位中间不产生费用?”

“要有的,只是倘若下月能把恒生指数打下来,这点费用值得。”

明显想多了……真当中华大地没人了吗?真当港岛这亚洲金融中心是随便就可以确立的吗?

对于这类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国际炒家,陈天戈不予置评。

他们还是不熟悉内地,他们最不应该在回归以后折腾香港。对于这种不给面子的行为,内地的做法是:让你有来无回,绝对会不计盈亏的把他们的资金留下。

面子大于天!声誉重于山!内地决不允许有对香港回归稳定的任何不利言辞。而这些国际炒家正是送上来立威的鱼肉。

这伙人明显是在公司没有把兴奋发泄完,来太平山纯粹是来宣泄那种成就感的。

能在金融市场跟国际大家掰手腕,而且到目前还略胜一筹。这以后不仅是有得吹,甚至在自己履历上,也是最为显眼的。

至于特区官方护盘……能看准这一点不也是值得炫耀的资本嘛!

还有就是,大伙儿很明显对于明天有太多的忐忑……四百亿美金呢!特区官方的外汇储备是公开的,别说差距近百亿,真正交锋时,就是几个亿的差距也可能让整个防线崩溃。

更何况,特区官方也不可能真的破釜沉舟,将所有外汇储备砸在这一场上。

翻来覆去的理由,翻来覆去的提起,不用陈天戈再解释。随便一个人提起,另一个人就会拿内地作为理由反驳……唉!这是在相互鼓劲呢!

时间太短了,港人还不能充分的了解内地的行事原则:只要是自家的,任何人都不可以染指。

天源资本金融投资部。

刚刚出工,离开盘还有半小时。每个进出的员工都是熊猫眼,血红的眼丝。很明显,昨晚没有谁睡踏实了。

“这样不行!”

陈天戈很清楚头脑清醒的重要性。现在……这完全就是一群疲兵。

“蒙姐,能让他们平和些吗?最好还能清醒一点。这样不但是不利于判断,绷太紧了,太久了对身体也没好处。”

“可以的!齐锋……”

几乎是命令,强制员工们喝下了怪滋怪味的饮品,终于看着没那么躁动了。

但,股市却是开盘即躁动。

不知道这算不算瞬息万变,反正陈天戈听到的每一次报过来的股指都是不同的。

“四十亿了!只用了五分钟!前所未有的大阵仗呀。”

确实,不停的能听到海量的抛单,同时又会听到天量的接盘。从今日一开盘,多空双方就进入了白热化,而所有的焦点都在恒生指数指标股上。

“胡老,胡氏集团这边二级市场占比怎样?”

“改变不了股权结构,对董事会也没有多大冲击。也就是字面上的资产有些变化而已。”

“再说了,胡氏的权重不算太重,争锋的焦点不在胡氏那边。”

胡氏的资产也就是天源资本的资产,那有自己放着现金让别人随意玩自家股价的事儿?

不用陈天戈废话,原燕直接安排人重点关注胡氏。用不了几个钱,不仅可以帮着托着恒指,还能护着自家股价,顺便的事儿。

还如昨日一样的嘈杂声,每个联络位都未曾停顿过沟通和发送指令。

陈天戈又想躲开了。没办法,实在不适应这种气氛。

这还是今天专门把金融投资部的会议室腾开了,就为他们这些公司的高层可以有个闲扯淡的地儿。

可惜,陈天戈左右看看,一个个斗志昂然的劲儿……还是算了吧。没人跟自己闲扯。

“四百亿,四百亿呀!创下了历史记录!不管盈亏,经历这一场都是毕生的财富!”

“点位仍然稳定在七千七百点以上!国际炒家这一次怕是真的要折戟沉沙了。”

中午收盘,在特区官方坚决的措施下,虽然一上午算得上惊心动魄,仍然把恒生指数牢牢地守在七千七百点以上。

所有人都兴高采烈的,离成功只差一个下午了。

很难得,陈天戈那波浪不惊的脸上也有些笑意。

第四百三十章 有些事躲不掉

下午也只是重复了上午的过程,几乎算是上午交锋的翻版了。没意外,恒生指数在最终收盘时,牢牢地稳固在七千七百点以上。

今天又是合约期。到收盘时,别的不说,单从沽空恒生指数上,这单买卖,国际炒家是赔了……

果然,晚间的财经时报,金管局官宣:在内地大力支持下,特区官方成功的维护了香港金融市场的稳定,取得了阶段性胜利。

同时重申了,香港一直以来就是个开放的市场,特区官方在特殊时期的措施,有利于港岛金融市场的健康发展,有利于保障投资者的利益……

“本次收益的百分之五用于直接奖励,公司原本的股权激励不变……”

没有比发钱更好的庆贺方式了。来香港这么久,对于大家的心中想还是有所了解的。

是原燕宣布的,未来她将是天源资本的话事人……

这档子事完了,也就预示着陈天戈是真的要离开了。

本来说好的,陪着她们到回归以后,这又拖了一年多,再没有理由留着他了。也是,闲来无事时,看着他那样子,谁也不爽利。

很久了,原燕姐仨第一次提前回家,是陪着陈天戈一起的。

“你们……?”

“忙了好久了,今天姐几个陪你早点回。”

陈天戈明白,姐仨也明白。

“又不是明天就走了,不至于。再说,也不是不来了,我适应不了这样的生活,也不是说就完全要隔离开。”

“下山十年了,师父的托付我得去完成……”

陈天戈没再往以后说,他自己也没谱,到底以后怎样,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但有一点他还是明白的:现在的日子绝不是自己想过的。

若没有原燕那个意外,他或许根本不会有后面的这些经历,更别说为钱费脑子。

他或许应该属于道观或者市井…在他的骨髓里,真正扎根的应该还是那些道家教义,很顽固。

陈天戈有时候也怀疑,他这样算不算没有正确的世界观。虚其心,发乎自,知止而不殆……很凌乱。

“哥,你能不能再过完这个年?”

党琴也不知道问出这话来会不会被拒绝,但她还是说了。

“那就过了年再说!”

说完这话,陈天戈能明显的听到姐仨的回气声。就刚才,在党琴问出来以后,姐仨都憋着气……自己确实挺不是东西的!

陈天戈不知道是因为师父的托付需要完成,还是说一开始就说好了要离开,总则来这里从来没有心安过,从来就没有一点久居的念头。

香港,绝不是一个安逸祥和的都市,每一个角落都无不展示着她的快节奏。这也是陈天戈始终无法融入的原因,他向往的是一种恬淡无为,不温不火的环境……而姐仨都不这样。

武汉

赵锦成几乎彻底放手了,对于锦成集团,他也就还挂着个董事长的名,几乎不再参与集团的任何事务。

真正的闲赋在家了。

闲赋在家的还有他的儿子……赵仁锐,一个致力于面料创新,却从来不被重视的耿直技术员。

“这亚洲金融风暴还没完呀?厂子里啥时候能再开工呢?”

赵仁锐除了跟着师父掇弄那些面料,几乎没有什么社交圈子。老三届的同学,别说那时候还不懂什么情义,就是有点,那些人现在也不好找了。

也就在云南下乡时,有些一个竹楼上住过的知青兄弟。

有考中大学的,现在跟他不是一个层面,即便有情义在,人家也没时间陪他唠嗑。

回城后多数跟他一样进工厂了。而现在……就能看见他哥赵仁锋,对于他,的确挺客气,也很尊重,可待一块总不是那个味儿。

世事改变人!在他四十多岁回家待岗后,居然没了去处。

只好没事就来他老爹这边晃荡,陪陪老爹,也尽尽孝心。

“你们厂子没活儿干,跟人家亚洲金融风暴有屁关系?亚洲金融风暴结束不结束,棉纺厂都没什么希望开工喽……”

赵锦成对于棉纺厂还是有些感情的。那是自己解放后的第一个单位,自家又在那边住了几十年,看到原来兴盛的大厂子,就这样塌伙了……挺惋惜的。

“爸,我那边就快要出新布料了,不能就这样废了。厂子又不是没活儿,怎么说再也不会开工呢?”

“你这些年出了多少种新布料?厂子可曾上马生产过一种?”

赵锦成一句话把赵仁锐给憋回去了。是呀,自己师父都累死了,就那样的条件,没日没夜的想着创新。可没一样推向市场……都丢在实验室里呢。

“棉纺厂活儿是不少,回笼了多少资金?职工收入提高了多少?上交了多少利税?改造了多少设备?一个挺好的厂子,就这样被折腾废了!”

“这不是厂子负担重嘛。”

赵仁锐还真是个老实孩子。把厂长每次跟他说的推辞,当作理由跟他爹辩!

“屁!负担能不重吗?就一个棉纺厂,全国各地到处设立销售部……你们整个厂子就养活这群销售了!”

“仔卖爷田不心疼!这群销售只知道在外面花天酒地纸醉金迷的,谁替厂子考虑了?”

“在现在这个渠道为王的年代,你们厂生生的被销售绑架了。不合理的体制机制,就是再有多少活儿,产量再大,一样是个废。蛀虫太多!”

赵锦成毕竟是做过企业老大的人物,看问题一眼就能看到底,可不是赵仁锐这种呆子。

算了!懒得理这些,越想越气。还是去陪肖老扯淡去吧。

“陈市长,您也在呢……”

忘记今天是周末了。早知道不来了,每到周末总有些官面上的人来看望肖成汉。赵锦成岁数大了,不太乐意点头哈腰的跟人说话。

“老赵来了,小陈来了有一会儿了。不是为了等你,他早走了。管经济这摊子事多。”

赵锦成就是把锦成集团做的再大,他的称呼也只能是老赵,而不赵老。

“等我?”

“对,关于棉纺厂改制的事儿。小陈想跟你沟通一下。市里有意让锦成集团接收棉纺厂……”

这……好吧。赵锦成并不排斥接收棉纺厂,只是现在职工乱成这样,这时候去接收有点麻烦。

“赵董,其实让锦成集团接收棉纺厂,是工人代表提出来的。本来是有外资参与接收的,只是棉纺厂职工意见比较大,反应有些激烈。通过对话协调,市里把锦成集团也列为考察范围了。”

“我呢,今天来看望肖书记,听说您要过来,就想着提前跟您打个招呼。”

第四百三十一章 有些情义忘不了

赵锦成始终还是锦成的灵魂,只要他在一天,那锦成就是他说了算。

并不是说赵仁锋和王文倩,以及目前锦成集团的高管能力就不如他,而是一家企业的初创者总是会被神话,筚路蓝缕的经历总是被当作忆苦思甜的教材。

不止是企业,任何一种团队都如此。

其实关于棉纺厂改制的事,在职工代表提出意向时,武汉市官方已经和赵仁锋接触过。

虽然没有明言拒绝,那些个措辞还是很明确的表达了:不想接收,因为太乱。

可不嘛!棉纺厂职工因为改制的事,已经多次闹乱子了。也就是赵仁锐这样的呆子,两耳不闻窗外事,还等着开工呢。

所有棉纺厂的职工都清楚,他们要面临被择优录用了,也就预示着有很大一部分人会回家的。

“肖老,陈市长,我赵锦成也不藏着掖着。对于棉纺厂我是有感情的,对于接收棉纺厂我也是有兴趣的。”

“之所以一开始没有掺和,主要是考虑市里引进外资的因素。我若一开始就掺和了,说不定现在职工们闹乱子就成了我赵锦成在鼓捣。”

“虽然今天不是什么正式场合,我赵锦成在这表个态。锦成集团接收棉纺厂,不会让任何一个在职的棉纺厂一线职工回家。但是,现在的厂领导,以及他们沾亲带故在全国各地做销售的,锦成一概不接收。”

那些厂领导都带着行政级别呢,还仍然是国家干部。别说是赵仁锋最后去管,就是赵锦成,原来也就是个保卫科长,在级别上可是管不了人家厂领导。

话说,几年前赵锦成刚从棉纺厂家属区搬出来,厂领导就迫不及待的把房门撬了。赵锦成也是窝了一肚子火……真是没去计较,可心里那种人情冷暖让赵锦成好一阵感慨。

“赵董,市里会统筹考虑各方的接收方案。对于锦成集团能留下所有职工的态度,我在这替棉纺厂千名职工感谢你。”

妈蛋!卖官腔,耍花枪!真当锦成是要上杆子去接收棉纺厂呀?

还真是!赵仁锋不了解棉纺厂,可赵锦成了解呀。先不说那些成熟的工人,就说自家二儿子陪着他师父,这些年鼓捣出来的那些新式布料……只是暂时都丢在实验室而已。

这本来是很私密的场合,所有的话也该是私密的。

没几天,整个武汉都在传赵锦成对官方的承诺:不让一个一线职工回家。

我的个天呢!这下可闯乱子了。职工们干脆丢开了其他所有诉求,只要求市里同意锦成集团接收棉纺厂。

“董事长,我们实在不行就登报申明辟谣吧。一旦市里答应职工要求,棉纺厂咱们锦成是不得不接管了。”

赵仁锋是真心讨厌这种聚众闹事的人。他早忘记了,他曾经也特喜欢掺和这类事。

“谁告诉你这是造谣?这些话就是我说的!棉纺厂是你母亲一生奉献的单位,看着沦落到这地步,有能力拉一把,怎么就不能拉一把?”

“董事长,咱们需要从公司的利益考虑,而不是情感。棉纺厂现在这样,我也痛心,职工中有许多我儿时的玩伴。”

“可那又怎样?咱不能因为个人情感而让锦成背负上这么大的负担。”

地位会改变人,赵仁锋就是如此。他爹长久不过问锦成业务了,他这个副董事长在实际上已经是锦成集团话事人之一了,还有王文倩和黄连城。

这不,跟他爹都讲开大道理了。

“文倩,你怎么看?”

“董事长,我同意接收棉纺厂。”

“王总,你不能因为二弟的原因做出这样的选择。锦成不愁安置二弟……”

“副董事长,对于接收棉纺厂,可以说跟仁锐有关,也可以说无关。有些事在没有确定关键进展之前,我不能说。”

王文倩很了解赵仁锐这些年做了什么,也知道他那个布料的价值。

“行了,不了解情况就瞎嚷嚷!想了解棉纺厂,你先去了解你二弟。”

赵锦成看到赵仁锋有勇气跟自己犟嘴还是有点欣慰的,多少锻炼出来了。

看到王文倩毫不客气的反驳赵仁锋,又有点得意。这样好,只有这样,以后等萱萱长大了才有可能进来立足。

“棉纺厂的事儿由文斌牵头负责。这主要考虑到接收棉纺厂重点是资产的评估。”

“文斌需要把握一点:国家的便宜咱不占,但也不能让那些蛀虫占!”

“另外就是,你们搞的那个二级市场,一旦接收棉纺厂进入实际操作是不是该发公告什么的。把这些做好。”

赵锦成来就是为这事,说完他就走了。调子定下了,剩下的能做好,好歹都又去大学回炉了,得有些长进了。

进入九月,特区官方先继出台了许多配套的金融管理政策,夯实了整个港岛的金融机制基础。

相应的恒生指数冲上了八千点高位,导致国际炒家即便转仓也白费了。

至此,这一事件算是告一段落了,而天源资本不管是在二级市场,还是在恒生指数的做多上,都有很大的盈利。

陈天戈因为那次重仓位进场的决定,再一次被天源资本员工神话了。

一个执着于平淡的人,一个被道家教义熏陶的道士,偏偏总能获得他并不需要的名望。很多事情都这样,有心和无心并不是功成名就的必然。

接下来的几个月,仨女人每天都会留一个在家里陪着陈天戈。或许是真的感觉要离开了,或许是她们不想每天看到二楼平台那孤寂的画面。

“姐,你们忙,没必要这样。”

“我们向往这样的生活,你帮我们实现了。小戈,姐姐真的感激你。”

“我们姐仨觉得忙着快乐。可你毕竟没多久就要走了,时间真的不多了。我们就是再忙,也想在这段时间里多陪陪你。”

都是明摆着说的,谁也没在这事儿上纠结。

唯有原燕可以面对陈天戈说出来,蒙莲是嘴懒,党琴是没胆,也是心里觉得这事荒唐……偏偏自己还真就心甘情愿了。

“我又不是不再来了。”

“知道,我们都知道,也知道你最重诺言。离开是因为诺言,以后偶尔回来也是诺言。这些都不妨碍我们想用这种方式表达情义。”

原燕说的是情义,不是情意。这让陈天戈很踏实,他自己都搞不懂这到底算什么。

他一直觉得,也希望是情义。

第四百三十二章 就爱市井的味儿

陈天戈是在初夏时离开香港的,悄么声的离开了,带着三十万人民币。

该知道的都知道,不该知道的随他们怎么想吧。

来这边也有六七年了,以后再来可能就是过客了,其实这次也是过客。

人就是过客。

陈天戈穿回了几年前来时的装束,把这几年女人们给他购置的那些牌子货都留下了。跟刚来的样子一样,纯粹的大陆仔。

唯一时髦又牛逼的就是背后的双肩包,正儿八经的品牌。不过,老外这玩意儿确实耐脏,也盛货,结实。

带的现金多,不可能通关过去的。陈天戈只得通过许援朝的渠道。

“小子,真这样舍得?”

许援朝也没说是他舍得女人还是舍得财富。

“本来就没有属于自己的,谈不上舍得舍不得。”

最怕的就是这小子没头没脑的说这些没名堂的话,云山雾罩的,听不懂,也理解不了。

不过许援朝感觉这孩子情绪有些低落,也没想再谈这些话题。

“你这装扮是准备回内地装穷人?”

“师叔,人的穷富并不在装扮,甚至不在资产,而是在内心。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穷,回内地是想找找心底富裕的感觉。”

尼玛!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说一句你跟我扯一句这些。你以为你谁呀?哲人?你特么就是个孤零零的小道士……可不就是孤零零的小道士嘛。

“小子,既然心里不爽,何必离开呢?”

“师叔,不是那么回事。师父的执念我得去做,虽然过去几十年了,总该有些痕迹。”

“再说了,我真不适应每天匆匆忙忙的生活。她们喜欢,这点是最不容易改变的,没有谁可以忍受一生的煎熬。”

“这样或许是留下情义的最好办法。待久了,理念上的冲突会慢慢冒头,到最后对谁都是伤害。”

陈天戈不是没想过留下,或者要求某一个陪着他去平淡。也只是想想,人活着没必要非得要去折腾她人。

都是明白人,所以才从来没有谁提过这样的可能。随性而为吧,一时的不爽利比一生的相互埋怨划算。

陈天戈此时站在上海城隍庙市场。

他这次准备从华东开始,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的就这样溜过去,不遗漏任何一个古玩市场。

这已经是上海的第三个古玩市场了。这个再扫一遍过去,就该离开上海了。

被别人当精神有问题,陈天戈已经适应了。

到处打听一个冯姓的大拿和掌柜的,或者是专家,再对照他的一身装束,任谁都会想着是这娃被骗了。

陈天戈不理解的是,自己又被当土包子了。

这些年他也曾回来过几次,可能是没有在意,这次回来却发现变化太大了。跟几年前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一直停留在港岛,每天都那样,没什么变化,不管是街景还是装束。

陈天戈以为也就几年,不会有太大变化。回来才发现,现在的上海比港岛一点不差。早知道随便带几套衣服来着,省得自己又得卖衣服花钱。

陈天戈都想打电话跟原燕说一声这边的情况,对于天源资本的发展,这边的舞台更大些。

唉!还是算了吧,既然决定了静心,就该把心真的静下来。

同样的嘈杂声,古玩市场里的嘈杂声在陈天戈耳朵里就动听许多。他真的只适合活在市井中。

“掌柜的,打听个人……”

“是不是打听姓冯的大拿,或者掌柜的?还是北方人。”

呃……后话说不出了,人家都替自己说完了。

“我说后生,别费心了。别说是没有姓冯的,就是有,遇到这事你也别想打听到。”

这算是个热心人了,估计也是闲的。

“掌柜的,我真不是被骗……”

“谁信呀?后生,别折腾了。有这时间随便找个地方赚点钱吧……”

这掌柜的说完还不忘暼几眼陈天戈的衣服。

得!还是衣冠惹的,实在不行就收拾收拾吧。

信息放出去了,若二叔真在上海从事过这行当,不管是他,还是他的后人,听说后总会来联络的。

陈天戈这次还是多了点心眼,每次打听完了,都会留下一张卡片。上面记着自己住宿的地方,以及离开的时间。

接下来的几天,陈天戈没有继续打听,不过仍然是在各个古玩市场转悠。

看现在上海这样子,再想想前几年,想要混吃等死,这三十万怕是打不住。钱这玩意儿还是有点用的。

这些天光顾着发消息打听人了,还真没注意有没有可以收些玉器。这几天等联络,也正好到各个古玩市场露露面,刷刷存在感。捎带收拾些玉饰,瞅个合适的机会划拉些钱,再去踅摸地方混吃等死吧。

人说盛世收藏,看现在古玩市场的热闹劲,就知道这是盛世来临了。

同样,这行当里的乱七八糟的伎俩也就有了。

其实就陈天戈本身的艺道,在书画方面的造诣并不比玉器差,只是他目前居无定所,对于行当也不熟悉。

书画保养和携带都很麻烦,所以就专注于玉器了。

别说战大贵,既然想暂时脱离,那就没必要因为这点破事再去折腾老头了。

陈天戈就这样每天在古玩市场厮混,连饭食也都是随便在大排档解决的。

生活质量相比在港岛那是直线下降,可他心里的愉悦感却是能明显感觉到的。

本来都以为这娃是个穷娃,被骗了才犟着劲要找到骗子。没想到居然还有钱玩玉器……看来是真的寻人了,不是寻事儿。

甭管怎么说,憨货也好,冤大头也罢,自从陈天戈爽快的淘了几块玉器,这名头又大了些。只是由曾经被骗的娃,变成了现在好骗的娃。

陈天戈不在意这些,就是在意也没人告诉他。他每天乐滋滋的晃荡……这日子真的挺美。

又晃悠了六七天,几个古玩市场又过了一遍,都像篦子一样蓖过去了,仍然没什么信息。

看来上海又不可能有信儿了。

对这点陈天戈有准备,他没想着回来第一次个城市就能奏效。有的是时间,慢慢转悠呗。

第四百三十三章 唐山 肉头 南河村

来南京之前,陈天戈已经转遍了整个华东的城市。

都说好的留到最后,南京作为六朝古都,古玩行当应该兴盛,他就留在最后转。

其实,来南京纯粹属于求心安,甚至整个华东都如此,只是不想遗漏而已。从情理上分析,那个时代二叔三叔是绝不会跑到这边来的。

毕竟听师父说过,当初他们从山东往南撤时,这边也已经乱成一团了。

陈天戈只是觉得时间宽裕,就想着不丢下。

到南京的第二天,实在看不过现在玩盗窃的卑劣手段,也不忍心看着这俩菜鸟不识真货,随便指点了几句,反倒是结交了杜仲浦和罗建军。

或许被他俩当作同行了吧,邀请去趟武汉。陈天戈反正也没什么特定目标,就随着他们了。

很意外,刚出机场陈天戈就看到了锦成集团的广告牌,心里不由的会产生联想:该不会是三叔家的吧?

倘若这锦成集团真是赵三叔的,在武汉还真不能像其他城市那样到处乱打听。

豪门是非多,自己还是悄悄的来吧。

既然被杜仲浦看做是同行,多少也得装装样子。

或许考虑到一旦找到二叔三叔他们,自己就该着踅摸地方混吃等死了。陈天戈把小木箱里除了几块精品,其他的全部匀给了杜仲浦。

这下,坐实了他是个跑江湖淘宝贝的人。

“兄弟,真不留几天了?”

“杜老板,您也知道,这行当不是坐家里能等来生意的。您看我这都在武汉耽搁小半个月了,以后有机会还来叨扰你。”

不管锦成集团是不是赵三叔做的,陈天戈都没想跟杜仲浦打听。早年江湖道,或者说他们盗门的一些忌讳,老在他心里搁着,行为做事都守着这些规矩。

几辈往上,盗门踩点就都是从闲杂人中打听信息的……所以,陈天戈猜测锦成集团与三叔有关后,就尽量避了这样的做法。

陈天戈在锦成酒店住下有个三四天了,这几天终于跟前台妹子混了个脸熟。最起码搭讪时不会丢白眼,问话时也不是公式化了。能掏点啥了……

“你们酒店咋在机场外面打广告?”

“陈老板你看错了。机场外面是集团的广告,酒店的广告在航站楼里。”

“不是一回事?”

“是也不是,集团太大了,酒店只是其中一小部分。”

“你们集团的名字好……”

“什么呀,这是我们赵董的名字……”

成了!赵锦成……就是这个名字。陈天戈继续恭维着,可惜这前台妹子最多也就知道这些。

该怎样才有可能接触到赵锦成?确实有点麻烦,特别是做到功成名就的地步。就当初自己去自己公司还得有人带着,现在想生闯一家大集团,还是董事长……不会简单了。

关键他必须确定此赵锦成就是彼赵锦成。

又一天,再一次的搭讪,陈天戈知道了锦成集团的地址……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守株待兔了。

还好,锦成集团是在繁华街区,没人注意到街面上多这么一个人。

锦成大厦应该建的比较早,虽然大楼外墙并不陈旧,甚至还是新翻修的。陈天戈还是能判断出,锦成大厦应该有个十几年了。

街道拓宽,把原本属于锦成大厦的院子占用了不少,现在的马路牙子里大厦入口也就十几米。车辆都是停后院去的。

早先的那个单位都是院子很大的。也奇了怪了,早先汽车并不多,偏偏每家单位都是大院子。现在汽车多了,反倒院子越来越逼仄。

这样挺好,陈天戈不用费力,也不用想其他辙,完全可以看清楚进出大厦人的面容。

三四天了,除了跟前台妹子搭讪,就是杵在锦成大厦的街区边晃悠。连前台妹子都开始打听他家里情况了,可还是没有见有老头来锦成大厦。

按照师父的陈述,他这个三叔赵锦成应该在七十岁以上。可每天进出大厦的人,多是五十多岁的。倒是有个六十来岁的老汉,看做派也知道不是北方人,更别提有拳脚基础了。

最麻烦的是,这地方居然跟香港一样,所有董事都被称为某董,到底是董事长还是董事,根本没法从称呼上分辨。

这到底是不是他这个三叔赵锦成创办的,三四天了,陈天戈没找到一丝可以判断的苗头。

他没见过三叔,师父说有张照片,可死活没找到。虽然有个四十来岁的被称为赵董……还是没法确定。

不清楚这位被称呼为赵董的到底叫什么名字,若是叫赵锦成,那好,自己就可以直接走人了。

看这岁数,还真有可能会是他这个三叔赵锦成的儿子……从年龄上很契合。

耗吧!就是特么的天气忒热了。没想到这武汉的夏日比香港还热。

若不是有几年前海南的基础,加上这几年香港的锻炼,就这天,陈天戈早受不了了。

武汉的绿化一直还行,即便是老街区拓宽,街道两边的树木好像还是老树木。

躲在树荫下也是刷刷的流汗,比太阳直晒着强多了。

“这位兄弟,你是会铺地还是会抹墙?”

陈天戈左右看看,周围没人。再看看自己的装束……不像揽活儿的呀。

“你是问我?”

陈天戈不确定,一口半生不熟的武汉话疑问。

“嗯,看你待着好几天了,连个牌牌也不做……”

说着还举了举手里的牌牌,接着说。

“你这样不成的。没人知道你会干嘛,你的宣传自己,就是做广告。”

我去!谢谢你了大哥!您这好心还真是……

“大哥,不是的,家里顶楼,热的难受,躲树荫下乘凉的。”

“我说老弟,下岗的又不是你一个,多了去了。不丢人,有手艺总是有饭吃。隔三差五的有个营生,难是难了点,也能够糊个嘴。”

没完了……?爷就那么像揽活儿的?陈天戈再看看自己的装束……大裤衩,半袖体恤,提拉板……虽然很随便,好歹是新买的呀……

“大哥,您是……”

得,不能跟你扯淡了。刚有心打发时间扯闲篇,就看见大厦门口下来一老头。

“唐山、肉头、南河村……”

陈天戈不确定是不是,也不能开口喊名字,更不能随便叫三叔。只好用他这个三叔赵锦成最隐秘的信息来引起注意了。

第四百三十四章 后生 唐山人

赵锦成今天来锦成大厦,纯粹是为三个孙子孙女来的。

放暑假了,整天的把孩子栓家里学习也不现实,可让他们出去疯,出事不出事先不说,现在这年头,就怕孩子们没个是非学坏了。

反正最后这几个都是要继承锦成集团的,不如让他们趁早接触接触。

立萱和立明明年就该着高考了,立媛也就差一年。都十七八了,搁他这岁数早拉黄包车了。大哥这岁数已经带着他跟二哥闯江湖了,二哥……二哥这岁数都已经是二掌柜了……

老了!总是想起些旧事。

这不,刚才都听见有人说唐山、肉头、南河村了。

“唐山、肉头、南河村……”

陈天戈能看到准备进入锦成大厦的那个老头顿了一下,心里有点狂跳,抑制不住的激动。

尼玛!不会吧,就这么一下?又要抬腿走?

陈天戈不得不再次喊,这次是直接冲着锦成大厦里面喊的。

好心劝他的那位大哥……跑了!这小子看来真是有病。每天在这发呆,连牌牌也没有,居然还冲锦成集团的办公楼大喊大叫的。绝对有病。

“立明,萱萱媛媛,你们有没有听到有人喊什么?”

赵锦成是真希望有人这样喊,多少次魂牵梦绕。可他不敢相信,在武汉还会有人冲着他喊这个。

他耳朵不背,对于从小练过听声辩位艺道的他,根本不可能耳背,甚至连幻听都不可能。

从他听到第一声,他已经心乱了。在那一刻,他根本无法判定是不是自己脑子里喊的。

“爷爷,是有人喊。不是武汉话,也不是普通话,不过能听得懂。”

孙儿孙女跟赵锦成多,很多礼教都出自他的教导。就是赵立明有个市侩的娘,也一样知书达礼。

“学学……”

“爷爷,我学不了。”

“三爷爷,他好像喊的是唐山、肉头、南河村……”

冯立萱挺有语言天赋,句子又短,虽然韵味不够,还是学出了声调。

这下赵锦成相信了……手脚哆嗦着转了身,很僵硬,很机械,很拘谨。

多少年了,他从来没有这样紧张过。

爷仨的对话,陈天戈听得清清楚楚。他已经失望了,这不是三叔……没有任何一个有听声辩位艺道的会耳背。

这老头明显是耳背了。

咦……转头了。陈天戈也走到了大门正中,没有往院子里进,就站在人行道上,盯着这老头看。

有拳脚底子,面容虽然显年轻,但绝对有七十岁了,跟他师父这岁数的感觉差不多。

身材魁梧,骨架大,是北方人的身架。

自己挪动脚步时,耳廓有些颤动,这是在施展听声辩位……这一切如果不是巧合,那么,面前这老头应该就是自己要找的三叔赵锦成。

陈天戈已经没了刚才的那种悸动,有道心,事情又落实了……即便是巧合,自己再继续就是了,没激动的必要。

赵锦成愣愣的站着,也盯着陈天戈看。在陈天戈移动脚步时,他已经确定,就是这后生喊出的。

富贵久了,总是有些防备心,他使劲压住内心的激动,尽全力稳住自己急迫的心,只是盯着陈天戈看。

本来都要进门的三个孩子也停下了,也都转头看。

爷爷这是咋了?虽然上午十点多,可这是夏天,武汉的太阳很毒的。爷爷站那儿干嘛?

“爷爷……三爷爷……”

“你们先进去吧,爷爷一会儿……”

“三爷爷,太阳太毒,天太热。您还是进里面吧。”

“你们进去吧,爷爷去门口看看喊话的小哥……”

赵锦成不是要避讳孙儿孙女,在不确定之前,家人还是避开点好。

“后生,你是唐山人?”

几个意思?陈天戈懵逼了。这老头突然一口唐山话,居然开口是攀老乡……

尼玛!这到底是谁闹那般?难道真有如此巧合?同样的唐山人,同样的南河村,小名叫肉头,大名还同样叫赵锦成……哦,这老头还不确定叫赵锦成。

即便是这样,也太扯了吧!巧合也没有这样巧合的。

陈天戈心思多通透呀,一下想明白了。切!还是俩臭钱闹的,听师父说过,这三叔不该这样呀。

陈天戈迅速打起了手花……太久了,自己都忘记这才是最好的辨认方式。

早知道走近再打手花了……

从陈天戈打第一个变化,赵锦成已经哆嗦开了,一下子仿佛抽空了,颤颤巍巍的踱步,每一步迈的似乎千金之重,只抬了两步,就汗啦啦的。

“爷爷……三爷爷……”

孩子们并没有进去,在赵锦成后面站着,看着老头这样子,都急匆匆赶过来。

陈天戈也往里冲……他真不想才找到就让三叔嗝屁了。岁数大了,真不适应这样情绪上的大起大落。

“干什么?”

得!还是被拦下了,这场合啥艺道都不能使,只能止了步。

“让…他进来……”

说完这话,赵锦成仿佛回魂了,除了激动,再没有刚才那种揪心。一下子身上舒爽了很多。

好事!大好事!

大哥……是你的后人吗?终于来了!六十年了……大哥,太久了……就是不知道您……

二哥,您说对了,大哥绝不会丢下咱们,那怕是留给后人,也会想办法最终相聚……

“算了……孩儿…孙子们,咱回家!”

这话……到底对谁说?赵锦成语无伦次了。

“车…把车叫回来,回家!”

乱了,几句话说的乱,听到话的人也乱。

不过大门保安先放过了陈天戈。

“怎么叫车?”

陈天戈走近了,却不知道该不该直接喊三叔,还是说用师门的礼跪拜。

看着赵锦成神情激动,神色亲近,却又是手足无措,仨孩子也都愣着。

叫车是个挺好的借口,最起码有时间让三叔稳下来。这时候得随他安排了。

“对,叫车……你住哪儿?”

“锦成酒店。”

“那咱们先去酒店,把房退了,回家住。”

两人说话谁也没带称呼。

陈天戈是不清楚情况,他无法用师门称呼。

赵锦成是忌讳,虽然现在的年月应该没问题了,可他还是很谨慎。

有些事不可对人言。就这样俩明白人说着只有他俩明白的话。

第四百三十五章 听故事的一天

陈天戈在前台妹子的惊讶中,被赵锦成陪着进了大堂。

提拉着拖鞋,大裤衩,半袖体恤……怎么看都是个民工样。董事长怎么会陪着……

就有人操心,也有人报信。才刚进酒店大堂,电梯门就打开了,跑出来一串人,真是跑着的。

“董事长,欢迎您到酒店指导……”

“董事长……”

那样子,那表情,绝对没得说……

“你自己去楼上收拾吧。鸡飞狗跳的,我就在这待会儿。”

还没称呼,也是不知道怎样称呼。到现在他俩相互介绍还没有,就这样笼统的对着话。

陈天戈很快就下来了,还那身装束,多了个很大的双肩包。

“退房。”

“先生您好,您是集团的客人,董事长签免了。”

客人?陈天戈特别听清了这个词。

他能想到赵锦成给他免单,也能理解赵锦成不知道他的辈分,却想不到自己会被介绍成客人……老乡也好,后辈也罢,都要比这个客人的称呼亲近,最起码陈天戈是这样认为的。

一直到车上,陈天戈还纠结这个客人的介绍。

他注意到车子在转圈,沿途把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也不算孩子可,都放下了。

赵锦成的家是一所老式的院落,门脸不大,两进的院子,院子里还有石桌石凳。

赵锦成领着陈天戈先是安排了住处,然后又回到院子里,坐在石凳上。这一路,两个人一句话没交流。

可能是所谓的百感交集,无从说起吧。

陈天戈很坦然。

小女生泡好茶,端出来。

“萱萱,你回房吧,出去玩也行。”

陈天戈一直没留意这女孩子,连同中途下车的那两个也没留意。心思有点乱,不明白情况。

他一直就是个懒人,连思维都懒。

“你是大哥……就是李锦时什么人?”

这是赵锦成第一句话。

“是我师父,从小收养了我。”

“你不姓李?”

“不,我姓陈,陈天戈。”

“那就是了。天字牌……”

“诺……”

这正常,玉牌是认亲的信物。陈天戈拿出自己的玉牌,还看着赵锦成。

赵锦成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武汉没人知道我的身份,包括家人。师父当初应该有意让后辈过寻常人的日子。”

“当然,适当时候我会跟他们交代清楚,只是现在不太合适。市里有可能今年推我拿劳动奖章和年度人物……暂时不适合。”

验证了玉牌,赵锦成还回来的同时随口说着,像是在解释这一切的行为。

陈天戈不予置评。对他来说,能找到二叔三叔或者他们的后人就够了,可以告慰师父在天之灵,其余的……

就凭把荣誉看得比情义重这点,陈天戈就觉得自己跟这三叔不是一类人。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境遇,也就会形成不同的价值观。

倒是赵锦成话外之音陈天戈听明白了:也就是说自己在这边的身份会很尴尬。

“二叔呢?”

“没了,那十年的时候出事了。刚才那个女孩子是他孙女,唯一的后人。”

陈天戈没插话,就愣愣的看着赵锦成。或许是他师父说起二叔的时候多,在陈天戈的心里一直有跟二叔亲近的感觉。

按照师父的讲述,凭二叔的艺道,没人能害了他,战乱年代都可以轻易脱身,别说其他什么时候了。

所以他对赵锦成的话……需要详细的经过。

赵锦成没有直接说冯锦飞当初的遭遇,而是从李锦时带着他们从唐山出逃开始。

一时间陷入了回忆中。

济南离散之前的过程,陈天戈很熟悉,跟师父讲述的一致。除了几次师父去一线去参加战斗的经历。

午饭就在石桌这边吃的,很精致的饭菜。

陈天戈一直没打断赵锦成的讲述。不是说赵锦成讲故事的水平有多好,只是那个年代,不同职业的人会有不同的经历,同样会有对那个时代的理解不同……陈天戈很喜欢听那些故事。

……

“小迪当天就把二哥家的老宅子烧了。我赶过来已经快烧没了,就剩下些残垣断壁。”

“就是这个院子。这几年各方面都松了,我几经周折又把它盘回来了。”

已经傍晚了,赵锦成才讲到了十几年前。

“三叔,我回酒店吧……”

这声三叔陈天戈叫的由衷。赵锦成的经历决定了他的思维,听完这些故事,陈天戈能理解他的所作所为。

“呃……不用。其实儿女都不在这边,这里就萱萱和我,还有几个收拾家做饭的……”

晚饭时,赵锦成把那个小女生叫过来,告诉她:这是你陈叔叔。

小女生怯生生的,但很懂礼节。

陈天戈觉得很怪异,也很别扭,甚至连仔细打量的事儿都没做,很客气的回礼。还从来没有这么大的女生叫他叔叔……

晚上本来是院子里最舒服,可赵锦成却是拉着陈天戈回房讲故事了。

夜里说话声会传的很远……冯立萱,就是这个小女生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

“我想让他无忧无虑的的长大,等她有心志能面对时,我再告诉她这些。”

也对,他这三叔的考虑不能让错。只是搁陈天戈身上,他不会这样做。

赵锦成又开始讲述关于冯迪的一切,甚至有些道听途说的也一并讲了。

说实话,陈天戈是真的偏向于冯二叔和冯迪大哥……真男人,有情有义,敢作敢为有担当。

至于三叔,他是很成功,总是能在合适的节点遇到合适的际遇,被合适的人提携和帮衬。

从他处理申淑芳的问题上可以看出,他并不是没有杀伐决断之心,只是权衡利弊的心思太重了。算了……长辈,不该是自己能非议的。

只是陈天戈从心里对这个小女生多了份怜惜。

“我一直以为大哥去了对岸,改革开放以后,双方关系缓和时,我也曾托侨办的人帮我打听大哥的消息。”

赵锦成没有继续讲述后面的,也没什么必要了。

“没有,我师父在四七年时就脱离了军营,然后去北武当山投奔了师伯……哦,就是您说的豪哥。”

陈天戈也把从他师父师伯那里听到的过程给赵锦成讲了一遍。

已经很晚了,师父的事儿也简单,陈天戈又懒,没几句就说完了。

第四百三十六章 我就是个道士

陈天戈很少有失眠的时候,今天却有些失眠了。

师父的托付算是完成了,今天自己不知道算不算是激动的,或者说是背负卸掉后轻松了,反正心里很乱,乱的飞。

或许是乱他未来混吃等死的日子,也或许是乱他这个三叔赵锦成的,反正心思一直在飘。

第二天早上,固定的六点,陈天戈按照昨晚提示的位置洗涮完……

“陈叔……”

“呃……你好……”

现在的孩子们不是都睡懒觉吗?这小女孩子咋起床这样早?

陈天戈对于长这么大的女生叫自己叔叔很拘谨,这女生也拘谨,倒是让他俩人有些好感了。

老实人就爱跟老实人亲近。

“你上学去?”

陈天戈刚说出口……收不回来了。虽然没上过学,放暑假他还是知道的,要不也不会想到她该睡懒觉。

冯立萱想笑,长期养成的礼貌她没笑,只是微微莞尔。

“现在暑假,只是习惯了这时候醒来……三爷爷让我早点去公司,让我们仨自己去报道实习。”

陈天戈并不清楚周围有没有适合锻炼的地方,为了躲避尴尬,急匆匆就出门了。

忒丢人了!没想到被年龄差距不大的人称呼长辈如此的别扭。

陈天戈昨天今天明显不在状态,脑子里乱糟糟的,根本平静不了心境,也清晰不了思维。

他几次想问三叔当初祖师爷留着的黄鱼儿……始终是没开了口。

这点钱财对他来说真的很扯淡,只是那毕竟是当初祖师爷留给三家的,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

自己待三叔家里,需要替他掩饰本来的身份,那自己应该以一个身份待着?

沧州……实在不行就沧州吧!娘的,这特么什么烂事呀!

不熟悉,陈天戈就那样随便的在周围巷子和街道慢跑,尽量试着去运用步法。太久的习惯,一天不用,心里不踏实,比在三叔家待着还不踏实。

陈天戈回来时赵锦成像是刚起床。一般老人睡眠都很少的,昨晚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对他来说陈天戈是个惊喜,对锦成集团来说,陈天戈是个变数,太大的变数。

这也是赵锦成昨天有些话没说透的原因。

事实上,锦成集团确实是由师父留下的黄鱼儿起家的。做到现在的规模已经不是黄鱼儿的事儿了,可陈天戈的到来,又跟黄鱼儿拉扯上了。

对于锦成集团有冯立萱的一份,这一点赵锦成没异议,也是这样打算的,甚至一直考虑锦成集团的大头应该是冯立萱的。

可陈天戈呢?他不姓李……还有自家的儿子,陪着自己打天下的老伙伴儿。

情义……私心……儿子和老伙伴儿的不解……锦成集团会发生的一切可能……所有的思虑搅和了他一晚。

“小天……”

得,又有一个称呼。

“小天,这年龄还不大。锦成集团这边跟武汉大学还有些合作,过几天开学,你到武汉大学上学吧。”

赵锦成这话差点让陈天戈把嘴里的饭食喷出来……什么跟什么呀?自己是去讲课还是听课?连留洋回来的硕士博士都把自己当神话,现在让自己去上学?

“三叔,我没上过学,没有那个基础,不去给您丢脸了。”

这倒是个借口,能理直气壮的把没上过学当理由,也就陈天戈这个奇葩了。

“没事,就是去学习一些基本的经济理论,学习一些名词。叔也没上过学,一样能做大企业。”

“小天,叔跟说实话。锦成集团就是依靠师父留着的黄鱼儿起家的,这里面终归有你的一份子,你也要参与到里面。”

“现在锦成摊子大了,有些原始的方法不太适应了。叔的意思是你先去上学,利用这几年,叔也把集团的股权做一些分割……”

说完这话,赵锦成明显感觉自己心舒爽了。纠结?纠结的不就是这个嘛,想办法处置好就得了。

自己做常人太久了,早忘记了江湖道的传承人比儿女更亲近的说法。

陈天戈在事实上算是他们盗门这一代的唯一传承人,在师门里甚至比他赵锦成的地位还高,往开的说,陈天戈才是最有权利处置锦成集团的人。

赵锦成说完这些话,陈天戈也是松了口气。他不想把脸扯开,他虽然有权利有义务了解那些黄鱼儿的下落,但他真不想直白去问。

这样挺好,虽然三叔纠结了,最终还是坦诚了。够了!

“三叔,我是道士,有道士证的,官方宗教局有名录的。”

“师父羽化后,我也是以云游名义下山的,最终还是得回去北武当山。不然住持也交代不了官面上。”

这纯粹就是瞎扯了,反正只要有理由能拒绝在武汉大学上学就行,甚至他都不想在武汉待下去。忒别扭了。

不管是面对这个三叔,还是面对那个孤苦伶仃的侄女,都很别扭。

“可以还俗的。修行很艰苦,叔现在有这个能力让你们生活的好点,没必要还继续做道士了。实在不行,叔就托关系把你给还俗了。”

情真意切,这会儿陈天戈感觉到赵锦成的真诚了。

“叔,师父羽化时就两个执念:一个是您和二叔的下落,一个就是道心传承。我必须替师父履行。”

这就言重了。再也不能劝,也劝不得。

赵锦成虽然这辈子大部分时间都是常人,毕竟他还是江湖道出生。传承比生命还重要的观念他还是有的。

“唉……那就依大哥的吧。”

“关于锦成集团,在萱萱成人后,我会尽全力全须全尾的留给她。”

这会儿赵锦成完全是以师门内的规矩给陈天戈表态。

“叔,既然是祖师爷留下的黄鱼儿起家,那就是三家的。我这一脉您别管了,既然出家,就不再沾染世俗的物事。”

“能保证二叔一脉的利益就够了,也没必要背负着愧疚,更没必要再延续下去。”

锦成集团?能有多大?自己连天源资本都扔的下,那会在意这个。

做事,那有不麻烦的。在其位谋其责,享受了利益就得有相应的贡献。

陈天戈才懒得玩这些。

想要推脱,自然是话说得越出尘越有说服力。

这阵子陈天戈就是个道家高人,不拘于世俗物事的道士。

第四百三十七章 记得你有个陈叔

看来三叔这边穷亲戚穷朋友应该接待过不少。儿孙们过来时陈天戈满嘴的沧州话,还是特市井的打扮,倒也没引起谁的注意。

冯立萱是敏感的,从小就敏感,还有点缄默。

她能感觉到这个陈叔很不一般。跟三爷爷交流一直是平等的,除了对于长辈的尊重,没有一丝谄媚或者有求于人的意味。

她很想知道这个陈叔到底是谁,一直以来养成的小心,让她没问。反正问过所有问题,回答都是让等长大。

冯立萱早晚问安,陈天戈也适应了,不过还是没有去探究。

就连她是否有拳脚基础都没去探究。判断一个人是否有拳脚底子,是需要根据形体形状,推断肌肉力量的,也就是说陈天戈若想清楚这点,他必须扫描冯立萱的身体……很不合适的。

从跟赵锦成接触看,这个三叔思谋很老道,想必事情会处理的圆满。自己也就没必要添乱。

不过二叔家这个孙女切实不错,矜持、温婉、质朴,知书达礼,难得的好女子。

陈天戈没待几天,就迫不及待的想离开了,那怕根本没有下一站的目标,也真不想继续待在这儿了。

忒不自在。自己的到来,带给他这个三叔的不仅仅是惊喜,好像还带来了太多的忌讳和思虑。

每天的交流都是程序化的,有些本应该敞开了说的话题,深不是浅不是,每次都是欲言又止,还得尽量避开人。不爽利!

“三叔,这事算是有个了结了,我也该回山门了,也可以回去跟师父唠叨唠叨他的执念。”

“小天,你真的不考虑留下来?去上学也好,还是直接进公司也行……就是需要从底层做起。”

该不是纠结这个吧?还真有可能。

“三叔,我真是在册道士……您看……”

陈天戈这次真把道士证给拿出来了。让留下?会憋疯的。这不是香港,自己可以悠哉悠哉的看书喝茶,这边还杵着一长辈,还有太多的忌讳……待这几天都是活受罪,还留下来?

“再留几天,陪我转转。不管你要不要,留不留,你都有权知晓一下现在的锦成集团。”

陈天戈也没想过一开口就能真走成,若真那样他还真的考虑留下来了。瞻前顾后思虑多,并不是说他这个三叔就薄情寡义。

从锦成贸易到航运,从合资型材到车辆厂,再从锦成酒店到棉纺,一家一家的转,还被赵锦成灌输了一大堆的数字……也就那样。

陈天戈大概评估了,总资产也就十亿到十五亿。的确算不少了……天源资本是近百亿……美金。

最后一个去处是龟山二叔一家子的陵地。这才是陈天戈最想来,最应该来的。

“三叔,萱萱她……”

“女娃子不上坟……这是我的借口。明年就高考了,等高考完了,我一点一点跟她交代吧。先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世……”

坟头修葺的很好,像是近几年又重新捯饬了,都是汉白玉的装饰。

“二哥,您说的对,大哥的弟子找来了……隔了六十年,六十年呢!”

“二哥,您看不到了,大哥也看不到了。说好的最终团聚,只留着我一个老不死的了……”

“二哥,我不知道我还有多少年,可我还不想过去,不是不想你们,是还走不的。我得看着萱萱成人,得把锦成交给她。”

“二哥,二嫂,苗老伯,我没做好……没能看好小迪,可我不能再让萱萱受委屈……您再等我几年,等我把萱萱安顿好,也有脸过去见您!”

陈天戈跟三叔并排跪着。他感觉这时候这个三叔才能算他真正的三叔,这时候三叔才是性情的,不是那个思谋奖章和人物名誉的赵锦成。

陈天戈能从墓碑上的照片想起师父的讲述,眯眯眼,炯炯有神,一眼的智慧……是师父嘴里描述的二叔。

这算不算天妒英才?不管是从师父嘴里还是从三叔嘴里,二叔真的算得上英才……

这三叔泪眼八叉的一直在坟头上絮叨,从情之所至一直絮叨成炫耀功绩,从萱萱懂事又絮叨自家的儿孙不成器……还好,没多说陈天戈烂泥扶不上墙。

陈天戈就这样陪着,一直的三叔情绪稳定了,脸色平和了,再次变成锦成集团的董事长,他俩才返回了家。

再没有挽留的理由了,从龟山回来的第三天,陈天戈再次辞行……

“这个你拿着吧,这年月就是山门也不是清心寡欲的修行,钱财用得着的。”

看来三叔也有所准备了,连程仪都准备妥了。

陈天戈没拒绝,他看到三叔不是心疼而是愧疚的眼神,就知道这个程仪的意味。需要需要,在乎不在乎,这个都得带走……

这就算是自己跟锦成了结了。不管三叔是不是有这层意思,反正陈天戈这样想了。

得,收了,让三叔有个心安。

赵锦成今天专门把冯立萱留在家里,没让她去公司。

从某种意义上,这是他师父的三个弟子或者后人,却是实实在在的三代人。

师父当初的三个保全……不知道算不算完成了,还是说没完成,说不清。

“记得你有个陈叔……”

陈天戈临出门很突兀的跟冯立萱说了一句。

不管这孩子能不能听懂,他都想告诉她,她还有这么一个叔叔。别觉得联系不到,也别觉得平时见不着,或许在她有需要时,她这个陈叔会真正的守护她。

赵锦成脸上很尴尬,可压根不能有情绪,只能生生的受着。

他送出这张五百万的支票,本意确实是给陈天戈一个了断。本以为含糊过去算了,却没想这侄儿太敏锐了。

反击的言辞也一点不露痕迹:很明显对他不信任,对于冯立萱的未来不确定,保留了随时插手的权利。

“谢谢陈叔,我还记得。”

冯立萱啥也不清楚,但不影响她对这个陈叔有好感。一点也不做作,真正的坦荡。

去机场冯立萱没有再去,赵锦成又让她回公司了。很蹊跷,可自己又不清楚……唉,等着长大吧。

赵锦成是真怕陈天戈再有什么话让他扎心。

“三叔,我还是千门的传承人,唯一的……”

陈天戈没让三叔下车,只是在航站楼前停下了。下车时轻轻的对赵锦成说了这么一句。

第四百三十八章 我是来混水喝的

赵锦成不再是个江湖道的人。

这一点陈天戈很清楚,所以没指望他还能依照江湖道情义和规矩做事。

初次见面的欣喜不假,坟头上的哭诉也不假。同样,他这个三叔的所作所为也不假。

陈天戈后面这些天看的很清楚,善财难舍,他这个三叔很纠结。

年少时的师门教诲,成年后二叔对他的关照,跟他晚年创下的基业,在他脑子里不停的搅和……外物迷人眼。

三叔已经陷入了这种左右为难的境地,陈天戈不敢放心,在赵锦成丢给他五百万的支票时,就更加不敢放心。

锦成集团在他心里屁都不是,可二叔家的孙女……按照祖师爷的遗愿,抛开师父和二叔已逝,剩下的就是情义和家当了。

陈天戈收下支票,算是没有想着断了情义。同样,离开时留下的那句话,也是想让老赵家能有忌讳,别在家当上亏了二叔家孙女,别逼着他彻底放弃情义。

他这个三叔不傻,陈天戈希望赵锦成能妥善处理好锦成集团,别找麻烦。

机票是锦成集团代买的,想必三叔也清楚他**上的地址。陈天戈本以为机票是到太原的,没想到居然是到郑州……

不知道是不是武汉到太原没有直飞的航班,还是说时间不合适。肯定不是为省钱……这次是商务舱。

到郑州了……崔宝庆的地盘。

既然路过了,顺便去转转吧,这次见过以后,再见还不知道得多久。

陈天戈还记得那个传统装饰的门脸,也记得那个街道的大概位置,甚至还记得离那个院子不远的酒店……

郑州跟特么武汉、香港一个样,这天气能把人烤熟了。

陈天戈冲了凉,直接把长裤丢一边,套上大裤衩,提拉上拖鞋就出门了。

他记得那个小院不远,从酒店后面,穿过一条巷子就是……

七八年了,那还能找见什么小院?转悠到酒店后面,入眼一水的全是高楼大厦。

巷子倒还在,还拓宽了,原本只够板车通过的巷子,现在成了一条大道。

大概方位没错,希望没把崔宝庆的产业给改造了……

院子是真没了,牌牌还在:中原古建筑公司,霓虹灯做的大牌子,高高的立在大楼顶。

没有因为衣冠不整而被保安拦下,陈天戈顺利的进了门,就直接冲前台来了,得搞清楚崔宝庆待在几层。

“先生,请问您是……”

陈天戈还是几年前的印象,感觉跟锦成集团没得比,见见崔宝庆应该不难。

“我找崔宝庆。”

“您有预约吗?”

“没有!”

“不好意思先生,您没有预约不能上去……”

“那你打个电话吧。”

“对不起先生,我们这边没有崔总电话。”

“我有,我说你打。”

陈天戈也是闲的,就他这性子,遇到这情况早转身走了。

从酷热的大街上刚进来大楼,屋里空调的凉爽确实很舒服,他不介意在这扯会儿咸淡。

不过崔宝庆在郑州这边的电话他还真有,在脑子里。就是自己回到内地一直没买手机……连具体在那里定居都不确定,买手机没用。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不能随便给崔总打电话。”

一句句先生叫着,语气一句比一句冷,差不多了,估计再多几句说不定就会喊保安过来护驾。

陈天戈没纠缠前台妹子,直接转身……到旁边沙发上坐着去了。

能不能见着崔宝庆先不说,先在这儿享受一会儿凉爽再说。

前台妹子几次想过去劝出去,又觉得不碍自己事儿。保安看到这憨货跟前台妹子勾搭几句,然后就去沙发那儿等着了,应该是前台安排的……关键是这憨货都离开前台了,前台妹子又瞅了好几眼。

唉……连口水也没有。

陈天戈也觉得自己找到三叔后,心态有点变了,心里的执念放下了,可以利索的瞎混着活了。

不搭理我,我也不搭理你们。陈天戈干脆盘腿在沙发上打坐了。嗯,挺凉爽,能待多久就多久。

“琴姐,那是不是陈董?”

陈天戈听见了,不过他没以为是说自己。

接着哗啦啦一群人往沙发这边来……

“哥……”

“陈老弟,你这是闹那般?”

陈天戈睁开眼,却是看到党琴正捂着嘴笑……看到陈天戈这装束,这行为,纯粹就像个无赖一样。党琴是真忍不住想笑,更让她想笑的是,居然在这里碰到了她哥……

“小琴,你咋回来了?崔大哥,唉!你这门难进呀,本来还想混口水喝,现在只能混个凉爽了。”

党琴感觉到她哥有很大的变化,爽朗了,轻松了,也变得不那么老成了。或许,他真的属于江湖,她们放手是对的。

“哥,公司中期巡查,我来郑州这边,原姐去马来西亚,莲姐看家。”

还有胡子坤去了天津,褚国亮在港岛巡查勤丰……等等她都没说,在她的概念里,只需要告诉她哥家里人情况就行。

党琴说着已经坐陈天戈旁边了,还把他的腿放下来,给他套上提拉板……看着这拖鞋,党琴又想笑。

大堂里是待不成了,其实这地方挺不错。

临进电梯门,陈天戈还不忘对着前台妹子龇牙……这下党琴是真憋不住了,进了电梯就开始笑。

陈天戈不仅混到了水喝,也混上了饭吃,甚至连酒店也从标间换成了商务套。很巧的是这间房还是几年前他跟原燕的那间……

这才离开了几个月?陈天戈没细思量,但他见到党琴的那一刻,他就有点……不好说,反正跟他祖师爷有一拼。他怀疑他真跟祖师爷有一拼……

“哥,跟姐姐们说吗?”

“不必了,待不了几天,下一站我自己都不确定会在哪,说了图折腾。”

没折腾姐姐们,就折腾她了。党琴享受着这份折腾,早顾不得巡查的事儿了。

直接把工作交给助理,她这几天就陪着她哥晃荡了。

以前没有她单独陪着的机会,以后真未必再有这样的运气,而现在,她哥还是个爽朗轻松的大男孩儿。

她很享受现在,那怕很短。

第四百三十九章 把坟头杂草收拾收拾

党琴这次想自己先离开,不想在体会送人的滋味,陈天戈答应了,他无所谓多待还是少待几天。

党琴她们这一组人,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了规定的工作,然后就回港岛了。陈天戈真的送到了机场。

“老弟,怎么样?陪老哥在这边住一段?”

“忒热!我还是回道观吧。”

“老弟,你不是真要回去当道士吧?”

“奇怪吗?我本来就是个道士。”

这就没法往下说了,他真是道士,大伙儿都知道。问题是谁见过有几十上百亿资产的道士?陈天戈就是。

崔宝庆要给陈天戈买到太原的软卧,他拒绝了。没必要那样赶路,溜溜哒哒的往回返呗,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的转,多好。

陈天戈主要还是没确定回不回道观。

十年了,他当初下山的主要原因是因为道观要被开发了,整个北武当山都成了旅游区,道观也在所难免。

他现在回去……那地方还能是静心修行的地方吗?况且,陈天戈并不太乐意再回去做道士,他还是对俗世有些留恋,特别留恋市井的味道。

过了黄河,上了太行山,气温一下子就降下来了。虽然还是盛夏,可在这里绝不会让你感到闷热,湿热和燥热。

这小城市还行,不大,挺干净,车辆不多,街道也不逼仄。有北方的厚重,又带着南方的婉约,像个文静的少女。她叫长治。

陈天戈从长途汽车站下来,到处是拽着他住店的中年妇女,还时不时的低声告诉他:不住店也可以去玩玩,都是妹子……

我嘞个去!虽然是接近大婶了,陈天戈还是被抛过来媚眼搅和的心乱了。

幸亏在车上问过了,国营的宾馆不远,走几步就到了。

这小城市现在还没有五星级的酒店,能评上星级的也就国营的宾馆。

设施还行,马马虎虎能说的过去。

买房子送户口……这是什么操作?陈天戈随意的翻看房间里的黄页,最醒目的就是这种广告。

若是可能,在这样的小城里定居或许是最合适的选择。

离郑州很近,二百来公里,离北武当山也不是很远。又没有大城市的急迫,不温不火的氛围……关键是透过房间的窗户就能看到山,应该很适合锻炼。

城市不大,不存在搞不清楚方向的问题。一大早,陈天戈就瞅着山的方向去了,还真不远。

山脚下都还是低矮的民房,挂着乱七八糟的招牌,从修车补胎到寿衣花圈的都有……

山路很窄,仅够两三个人错开身子。早上六点多,根本没个人影,这真是陈天戈希望的。

从山上返回来,沿路就在路边摊吃了早餐,陈天戈就跑去了那个买房子送户口的楼盘。

房屋货币化没几年,这还是长治最新最早的楼盘。砖混结构,六层楼,最下面一层是商铺……也出售。

买房子搭户口是真的。既然相中了这小城,陈天戈到也没犹豫。

上午时间,先是开了账户,把杜仲浦和赵锦成给的支票存进去。下午就买了房,还有楼下整一排的商铺……做个包租公,足够自己混吃等死了。

从离石到北武当山,最多的车就是旅行团的。陈天戈不想在这大热天的等到下午,花不了几个钱,就直接报了个一日游的团。

这已经是在长治买了房一周以后,陈天戈带着准迁证回来了,应该说是回来了,这是他长成人的地方。

“小姐,我真是真武观的道士。不用买票的。”

“谁是小姐?你才是小姐,你全家都是小姐……拿个假道士证就想能混?门都没有!”

“谁见过真武观道士做旅游团的车回山了?你要真是道士,景区门口都不用买票……少装蒜,六十,拿钱!”

我是回家……进家门居然得买票?既然已经来到北武当山了,陈天戈还真不愁回到道观。

这导游,姑且叫导游吧,仿佛知道陈天戈要跑似的,一把抱住陈天戈的腰……

“逃票了……逃票了……这个贼汉要逃票了……”

我尼玛!陈天戈随便抖抖身子就能把这泼妇摔出去,他能这样做吗?不能呀!当着真武大帝的面,陈天戈真做不出这事来。

丢给这泼妇一百块……尼玛!连零钱都不找了?甚至也不管自己去哪了。

她清楚自己是真道士!这……这特么算怎样一回事?自己一个千门传承人,居然被一村妇给诈了!不知道师伯听说会怎样笑话他。

师伯没了,也羽化了。

陈天戈没先去道观,而是先来了后山的翠羽谷,看到了师父坟头旁边的师伯,坟头上都长满了杂草。

没有工具,陈天戈就用指刀把荒草割干净了。

心里有些埋怨元空,好歹也派人捯饬捯饬坟头呀!这算怎样一回事?

“师父,您安魂吧!弟子找到二叔三叔的下落了,只是……只是二叔没了……”

“不说那些不好的。师父,他们都很好,那个三叔把祖师爷留的家当做成家业了。规模很大……”

“弟子没法完成保全性命的托付,但是保全情义的事儿,弟子尽力了,保全家当……就留给三叔了。”

……

陈天戈一直絮叨到傍晚,等所谓的景点都歇业了,才从道观后面的台阶上去。

自己的斋堂还在,元空也没做的太过,没有把斋堂做成住宿。屋子应该是常被打扫的,没有多少灰尘,还算干净。在翠羽谷的那点怨气多少消了点。

陈天戈还是不想去找元空,看见那台老钢琴还在,就坐在那儿开始弹奏起来……音不是太准了……

“元成?”

“师兄,是我。”

“哈哈哈哈,师弟回来了,回来了好,回来了好。现在咱们道观可不是以前能比的……”

陈天戈听着元空嘚不嘚嘚不嘚说收入就烦。

“师兄,我一天没吃饭了。”

还不如捱过去呢……到了饭桌上,陈天戈看着这满满当当精致的素席……真不如捱一天饿心里痛快。

没了早先的味道,也不再是早先的道观,没了往日的道韵,也不再是原来的道心。

算了,反正自己也是要离开了,随他们折腾吧,总不至于把玄天真武大殿给拆散了。

“师兄,翠羽谷那些坟头上的杂草,如果可能你派人收拾收拾,别让师父师伯在地下不安身!”

陈天戈临睡前的一句话,直接像扇了元空一巴掌,他还不能反驳。

第四百四十章 贫僧圆真

户口的迁移证是元空一手办理的,陈天戈没管。

反正周边的村子这年月都靠着道观赚钱,元空又是现在的道观住持,对他来说不算事。

元空老老实实的把陈天戈伺候着,到饭点派人送饭,前后晌派人送茶点,没办好户口迁移证以前一直躲着陈天戈。

余威犹存啊……从陈天戈来到道观开始,元空的地位就下降了。不管是自己的师父还是他的师父,都偏向他,关键是人家争气,学啥会啥,会啥精啥。

就连自己这住持都是元成让出来的,自己又没有照顾看师父师叔的坟头……真怕陈天戈挤兑他。

陈天戈懒得琢磨元空的小心思,每天一大早就从后崖去翠羽谷,不到饭点不上来。他实在是看不惯好好的道观搞的乌烟瘴气的样子。

说说还是管用,师父师伯坟头周围整饬干净了,还让人背下来水泥涂抹了半天,有那么一点样子。

三五天,户口迁移证弄好了,元空也敢见陈天戈了。

“师弟,你这是不回来了?”

“你看现在道观的样子我能回来?”

“师弟,这不是咱道观能决定的,再说这些年师兄弟确实生活改善了。”

“师兄,我不是怪你,你了解我,适应不了这环境。如其在观里看着心烦,不如躲的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

“明天我就走!”

“师弟,我这给你紧着办好,可不是要赶你走。”

元空心里还是有点撵陈天戈走的意思。这位爷待着他浑身不自在,就连个贫道也不能自称……因为他不喜欢。

“师兄,行了。我再待下去,你指不定背后怎样诅咒我呢。又不是没有过……”

“多会儿的事儿了,你还记着?!”

是啊,快二十年的事儿了,这小子还拿出来说。当初自己被冷落,用老家的办法,做了一个小泥人拿针扎……结果被这小子狠揍了一顿。

那时他才十岁,自己已经二十多了。

“师兄,咱别客气,我待着你不舒服,我也不自在。”

“只是有一点:别被繁花眯了眼,不知道门错了向。”

陈天戈第二天真走了,而元空也是真正的流露出不舍来。从小一起长大,这就是亲兄弟,这一走真说不准得多少年才见……

没有谁是长包宾馆等房子装修的,陈天戈就是,特骚包。

装修师傅说可以让他过大年住进去,还不会有怪味,想想也就两三个月……就这么着吧。

昨晚下雪了,整个上山的路都被雪覆盖着。陈天戈很想用自己的身法试试,看能不能做到所谓的踏雪无痕……

低调些吧,好不容易找个谁也不认识的地儿,过几年安生日子吧。

山顶的风挺大,可陈天戈就喜欢这样。

多少年了没见过雪,没被这样凌烈的寒风吹过……陈天戈放开听声辩位,尽全力去聆听寒风吹过松柏的啸声……这才是男人该体悟的。

咦……扫雪的声音……

陈天戈循着声,找到了发出声音的地方。

一个不大的庙宇,斑驳的外墙皮,能看出来过的不宽裕。棠梨木雕的庙门牌,倒也有些年头了,抛开规模,也可以称之为古刹。

庙前不大的明堂已经打扫干净了。这就是出家人的理念:先净外堂,后理厅堂。

“嘎吱……”

厚重的实木门倒还算趁手,就是门轴失修了。

庭院里有一和尚背身,正躬身扫雪。

“施……主……”

“道友有礼了。”

陈天戈见这和尚有点惊吓还是惊讶,赶紧用道礼打招呼。

“阿弥陀佛。”

陈天戈烦礼节,不止是烦俗世的礼节,就是这种出家人的礼节也烦。

这才刚两三句,也就是报家门形式的,陈天戈已经不想继续了。

这时候陈天戈应该也跟着来一声:无量天尊……这就像对方问一声:你好,你也该回一声你好一样。

结果陈天戈打住了……和尚瞪大了眼看着陈天戈。

“别看我,我是道士没错。只是懒得玩这些俗套。我看这庙里没其它人,你也没必要这样。”

不但自己不想遵守这啰嗦,还教唆他人。

“道友,可是来挂单的?”

“您这小庙也接挂单的道友?”

“虽然困顿,简单招待一下还是可以的。只要道友不嫌弃,也可在小庙住些日子。”

“庙里就您一人?”

“正是,只有贫僧一人。”

“您这倒真算得上贫僧。敢问怎样称呼您?”

“贫僧圆真。”

这倒是个不错的地儿,清净不用说,关键是在房子装修好之前,能省一大笔住酒店的钱。混吃等死嘛,得省着点花。

再说了,把那些钱给这圆真……这破庙确实寒碜,让他也拾掇拾掇。

“我说圆真,您该不是需要个打杂的吧?比如扫个雪,做个饭啥的。”

“琐事只是贫僧亲力亲为,不敢劳驾道友。”

圆真不明白,自己也就是问问这后生是不是来挂单的道友,结果后面的对话,咋感觉是自己求着他来庙里住着了!

“那咱们先说好了,我可是什么也不会做。”

呃……这是出家人?怎么感觉是个无赖子。

“施主,莫要捉弄贫僧。出家人慈悲为怀,也是有怒目金刚的。”

“我真是道士……等我搬进来时你可以查验的。”

“道友怎样称呼?”

“法号有个,叫元成。不过您叫我陈天戈吧。在俗世混,就该用俗世的名字。”

“道友的……”

“玄天真武观。”

这名号应该不算小,陈天戈不介意拿道观唬唬人。

“那算是北方主庭了,道友……”

“我说圆真,你这雪也扫的差不多了。咱是不是进屋里说话?”

“怠慢了!道友请进!”

圆真感觉不对,老被这小子牵着鼻子走,所有的话都是一句赶着一句,稀里糊涂的就被对方拿了主动。

真够可怜的!连大殿的窗户都是用报纸糊着。路过大殿,佛像也在寒风中矗立……这是真正的过堂风吹着。佛主慈悲,没怪罪伺奉者的无能。

圆真的屋子倒还暖和,煤球炉子烫着大茶壶,烟筒从墙上洞穿过,进去里间。这样里外都可以保暖。

就是这烟筒不知道是不是前年的了,从炉子开始,一直到伸出墙外面,到处是破洞,也用报纸裹着……

“香火不旺?”

陈天戈里外间的转悠,一副嫌弃的神情。

“谈不上香火,只是官面上给点补贴。”

第四百四十一章 有空念念往生经

陈天戈在滴谷寺没留多久,暖和是暖和,清净也很清净,就是吸的每口气都带着煤球味儿。

在圆真第二次换煤球,再次腾起一阵烟灰时,陈天戈就离开了。

实在受不了。也就圆真这脾气,这性子,这修为能忍受这样的寂寞烟尘冷的日子。

前半晌陈天戈就返回了滴谷寺,不是一个人来的。

换门窗的四五个,改装家用锅炉的五六个,还有一群往山上背家伙什和物质的,包括两农用三轮车的煤炭。

这些人陈天戈不熟,可装修师傅熟。一句话,只要你有钱,当天就给你弄便意了!

钱特么确实是好东西!平时这门窗好歹得有个量尺寸,然后回去慢慢做好了再安装,在陈天戈大把现金砸下去……

不管是水暖工还是门窗工,都特么一遍量尺寸,一遍报尺寸,那边就开始做,这边直接拆。

十一月初,就是今晚做不好也……大不了带圆真去酒店呗。

圆真被陈天戈这一连串的动作搞晕了……幸福来的太突然,贫僧一点准备都没有,这好日子就要来了。

自己也跟宗教局和民政局提过……经费有限,让他等来年。多少个来年了。

元成道友真是要地!

“老圆……”

这是叫谁呢?圆真看了看那些忙乎的工人师傅,没人回应。

“老圆,这庙里的米面,杂七杂八的调料,还有菜蔬备着多少?”

呃……这是叫自己?圆真又一次懵逼了。老圆?这特么什么称呼。

“贫僧圆真……”

“知道,就是问问你食材备着多少,气象预报说,两三天还会下雪。再下一次,这上下山不方便……”

“每周电视转播台的会送一次物质,也会顺便给庙里带些。常用的不缺,菜蔬能支应三天。”

“不过道友,贫僧法号圆真,不是老圆。”

“出家人不是无所谓嘛。叫什么都改变不了你这个人,也变不了你一心向佛的心。别计较这些……道友,您这算是着相了。”

不得不说翻倍的工钱可以激发潜力。

一群人,一顿饭,把圆真可以支应三天的菜蔬消耗完了,就连米面油这些常用的,都消耗了近一个月的量……下山吃饭太耽误时间,都赶工呢。

太阳还没落尽,铝合金的门窗装好了,锅炉也试水了。

工人师傅们走了。圆真看看点燃的锅炉,再一遍又一遍的在各个禅房里转……都暖和了。

没想到自家佛门要地,居然需要道门的一个挂单道士接济。

要地是圆真自己想的,道士确实是道士,圆真看了证的。问题是,为啥这流荡的道士这么富有?

“道友,您这花费贫僧怕是……”

“老圆,出家别扯这些俗物。”

“贫僧法号圆真……”

“我知道,我就这么叫,你就这么应。万事随缘,不拘于物。”

陈天戈也是看圆真有些老实好欺负,从见面开始,就一直玩喧宾夺主的把戏,牵着圆真顺着自己设定的剧情走。

罢了!爱咋叫咋叫吧。不过元成道友说的也不是没道理,禅机无限啊。

雪又飘起来了,陈天戈就迎着这大片的雪花去退了酒店。多算一天就多算吧,闷在房间里的滋味他是真住烦了。

很不明白,为啥这天下的酒店都那样……厚重的色彩总是让人忍不住想睡觉。

其实,即便是睡觉的地方,装饰也该是明快点好。

再次到了滴谷寺,圆真已经把晚餐准备妥当了,就是按陈天戈交代的时间准备的。素餐,从今天起,陈天戈也得陪着清心寡欲了。

“道友……”

“我说老圆,你这样开口道友,闭口施主的不嫌麻烦?”

“不麻烦,从小就习惯了。”

“你在寺庙里长大?咋没找个大一点的庙宇?这……这小庙……”

“逃荒来的,那三年能喂个嘴就是好命,那轮得着挑拣。”

“家人……?”

“家人继续往西,去陕西了。那时候老人们都说关中富裕,其实这地方就不错。”

你说这一个出家的和尚,说起家常来,那叫一个没完没了。陈天戈也就随便引了个话题,这圆真和尚就开始从出生一直讲到出家……

这和尚该不是憋的吧?也难怪,这小庙,连个上香的都没有,十天半个月碰不上个说话的,好不容易有陈天戈这个活物,不絮叨完了才怪。

圆真是睡不着,也不想睡,搁一阵就去看看锅炉,回来继续拖着陈天戈扯家常。我嘞个去!陈天戈是真服了,这那是和尚,这特么就是个碎嘴婆子。

也不是一无用处,最起码陈天戈大概对这山有了个了解。翻过去就是壶关,山那边有个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庄,周围的村庄都在半山腰……可以确定,在山顶完全可以锻炼自己的所有艺道。

陈天戈是要混吃等死的活着,还想着能久长些。

也就两天没一点肉星,陈天戈忍不住了。嘴里能淡出个鸟来!

太行山脉山很少有独立的孤山,就是这个也一样。别看在市区边缘,照样有窜过来的野鸡野兔,还不少。

“道友……”

“老圆,别跟我道友道友的,老让我觉得回道观了。”

“也行。你不能在庙里杀生。”

“没有,你没看见它已经死了?”

陈天戈说着,还来回甩几下手里的野兔和野鸡。虽然这玩意儿肉很糙,好歹也是肉。

“是你杀死的。”

“对呀,没在庙里。”

“它们是生命。”

“对头,它们活着的意义就是让我美餐一顿,所以它们感觉特荣幸。”

“它们本来可以无疾而终。”

“然后呢?”

“尘归尘土归土,到达它们的极乐世界,完成它们生存的意义。”

“老圆,极乐世界是终极目标对吧?”

“是。”

“是不是越早到了极乐世界,就预示着越早得以解脱,越早完成了使命?”

“是。”

“现在我帮它们做到了。它们不仅仅完成了原本的使命,还解救了我的馋虫。功德无量呀!您有空超度它们一下,念念往生经之类的才是该做的。”

道理不该是这样的……圆真一脸懵逼的真去超度去了。

陈天戈找到二叔三叔后,心情很愉悦的,又遇到圆真这个朴实可爱的出家人,特想跟他逗闷子。

第四百四十二章 我没钱出租金

陪着圆真和尚扯淡时,晚上睡下不觉得啥,自从房子装修好,陈天戈搬下来,每晚都特么睡不踏实。

烦躁,莫名其妙的烦躁。

打开电视,那个剧情里都有卿卿我我,翻开随手买来的书,除了纯社科类的大部头,随便那个小说里都有恩恩爱爱。这根本就不是修行的环境。

陈天戈终于明白了,为啥这寺庙道观全部在荒山野岭中,这俗世诱惑确实不是能抵抗的。

关键是陈天戈在俗世的泥水里打过滚儿了……也明白为什么当初师父师伯会躲道观里去。搁俗世,根本就没得扛。

在外面随便打发了肚子,陈天戈往自己家走,心里想着这大晚上能有什么可以打发时间……冬天的夜太漫长了,特别对他这样血气方刚的年轻人。

“棋牌……这是……?”

陈天戈朝着灯光照着,声音嘈杂的地方,掀开了棉门帘才发现……这就是香港的麻雀馆。

“兄弟,自带搭子还是一个人?”

“就住楼上,一个人没事,过来看看。”

“正好,三缺一。会玩吧?”

“会打广东牌……”

陈天戈也就在香港见人玩过。不过不难,百十张牌,就几种花样。

他还是知道广东牌跟这边应该不一样的,听说一个县城和一个县城都有区别。

“好说,咱们随便耍两把,你觉得可以了咱再开始。”

“没事,玩开了就会了。”

陈天戈没有被人教授的习惯,多大的码?多大的事儿?多少往来的钱?没必要。

人有天生的赌性,无非是克制力强弱的差距。

陈天戈理解的赌博是应该根据经济承受能力判定的。全家就三百块钱,就是一块钱的码也是赌博,若资产亿万,千儿八百的也不算事。

就比如他,就小区里的这场子,这价码,见天的输也输不了他一间商铺的租金。

“小陈,有驾照没?”

“没有,以前在广东打工,倒也开过车。”

“两千五,要不要?不过是小车本。”

还有这操作?谨慎的入世心态,明显束缚了陈天戈的想象。

“拿下本,买个车,没事多去大学门口转转,说不定还能挎一个大学生茬的。”

能不能别提这事……

对于陈天戈的情况,这棋牌室的常客也了解了。有钱有房有门面,就差个管钱的婆娘了。

也不知道是受了麻友的怂恿还是说自己就是个骚燥的人。陈天戈买了车还真开车去了大学门口……

离开香港后,在郑州还遇到过党琴,满打满算也不到半年……陈天戈不觉得这跟师门的艺道无关,应该说跟祖师爷也无关。

自己是个正常人。

其实也不全是因为那个心思,毕竟每天都去打麻将,陈天戈也不想……一阴一阳为之道也!

长治这地方就这点好,虽然是北方,可冬天从来不干燥。这不,今天又要下雪了。

当雪花覆盖住大地,只留着洁白时,总能让人心灵得到洗涤。

陈天戈今天还一样把车停大学门口了。此时的心里却没有这段时间那样的心烦意乱,很平静。

这么多天,从来没有一个走过来敲窗子叫大哥的……可能自己的车不咋地吧。

陈天戈没指望这些,不过此时的心境很好,他挺享受……就那样放倒靠背睡着了。

天冷的,车也一直熄火,这车里的气温跟外面没多大区别。陈天戈就被冻醒了。

看了一眼手表……我去!十一点了。

陈天戈没有因为有了手机就丢开手表。物事,各有各的的用处。

大火、起步……

“砰……”

撞人了?陈天戈定了定神!自己居然会犯这样的错误。

很安详的睡眠,沉睡初醒的惬意让他失去了该有的警惕。

是个女孩子,利索的爬起来,极快的推着自行车,然后就那样推着往前跑……

红色的二六自行车,破破烂烂的,因为撞了一下,被女孩儿推着叮叮当当直响。

这女孩儿!陈天戈挺无语,他本来满怀惭愧,结果看到车前的这画面不由的笑了。

然后就开着车慢慢的跟着……四驱的北京吉普,在雪地上很稳当。

那女孩子不稳当了。被车灯跟着,歪歪扭扭的跑。透过车灯,陈天戈几乎可以看到她喘息而产生的白气。

也就三百米的距离,这女孩子终于不跑了。

“不就是撞了一下你的汽车吗?又没有撞坏!你一直跟着我干嘛?”

陈天戈没想到自己摇下车窗后,听到的第一句话会是这样。

“那个……那个天黑路滑,我给你照个亮。”

我特么什么时候这样跟女人说过话?虽然这女孩子还算漂亮,也不至于让自己有尴尬的情绪吧。

这女孩儿抬头看看路灯……很亮,再看看这条被雪覆盖的大街……亮的刺眼。又看看车里的这人,还算周正,不像有歹意的人……

“对不起,刚才车子打滑,摔倒时碰了您的车。要不您看看吧,要是坏了……要是坏了,修修得多少钱。”

人从来不恶意的揣度他人,除非被各种导向性的媒介引错了路。

“没事,坏不了,这不是还跟着你这么远嘛。你去哪?要不我送你吧。”

陈天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能说出这种话,献殷勤这事……从来不曾做过。

“你……我的车子能放下?”

我去!居然答应了?刚才不还是一脸的戒备吗?怎么转换的这样快?

“我考研,忘记买车票了,今年回不去老家了。宿舍又不容许假期住人,我只能搬出来租个房子。不远,过了十字右拐,进了那个巷子就是。”

上了车,或许是为了缓解尴尬,这女孩子倒是话多了。不过,陈天戈倒是第一次见为缓解尴尬把自己老底都交代的做法。

巷子里才是真正黑。陈天戈开始已经把话说了,这时候才应该真的去护送……

“你就在这里租房子?”

城中村的混杂地带,这时候的城市发展还顾不过来,真谈不上安全,特别对一个孤身的女孩子来说。

“嗯,这个比较便宜。一个假期呢……”

“要不你去我那儿住吧……”

又特么胡扯了!哪跟哪呀?随便的就邀请一个女孩子去家里住。

“我没钱出租金。”

我嘞个去!又同意了!陈天戈都有点怀疑这雪下的是不是什么药,咋什么事儿都发生了。

第四百四十三章 看着 不会吃

事情有点诡异,看官觉得诡异。其实陈天戈也觉得诡异,一个无意勾搭的有意邀请,居然被一个恶意揣度的随意答应了。

破自行车塞后备,被褥放后面,人直接坐副驾驶……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陈天戈不知道怎样开口,这女生原本那种交代来历的打破尴尬方式,用过了,现在不知道怎样打破这依旧存在的尴尬。

直到车停下,俩人也没外说一句话。

“你住这里呀?”

“嗯。”

“听说这小区房子挺贵的,跟你父母住一块?我……要不我还是回出租房吧。”

“我一个人住。”

“哦,是这样呀!”

到门跟前了,这女生有些怯了。是真怯了!她自己都不知道事情怎么会成了这样,也就是个蹭车的事儿,结果搞成了蹭人。

真要进屋了,她犹豫了。会不会发生什么?

有的人天生招惹异性,说不来为什么,反正身边从来就不缺异性,还都会对他有好感。陈天戈就是这样的人。

陈天戈这时候倒是平复了,只当是伸一次援手,做一次好事。所谓开车去大学门口勾搭,一直就认为是个传说,或者说是游戏……终归难以成真。

他很自然的打开车门,把那些轻飘飘的被褥夹起来……

这女生低着头,像做贼似的,还左右看看,蹑手蹑脚的跟在后面上楼。

“你的房子真漂亮!”

这女生刚进门就惊叹了。只是很普通的装修,当然对于陈天戈是这样认为的,不到两万块,还不如港岛太平山书房的一张桌子贵。

“不好意思,没有女士拖鞋,你将就着,明天咱们去买些……对了,我叫陈天戈。”

“我叫韩俊梅。”

很标准的乡土气息名字。这年龄段的女生,名字基本都围绕着花,梅兰菊竹都有,完了就是芳啊、玲啊、芝啊、花啊之类的。

“你就住这个屋子吧。被褥都是新的,如果你不喜欢可以用你自己的。”

“谢谢!”

韩俊梅从进了屋子,再没有想回出租屋的想法了。从来没想过自己也能住这样的房子……这比电影电视里还好看。

“对了,还没吃晚饭吧?”

“嗯,那个我会做饭……”

“家里没米面……我都是在外面吃的。”

真有钱啊!天天下饭馆呢!

忒麻烦,早知道不多那句嘴了!自己一个人,随便找个小店,吃什么都行。现在好了,就是出于礼貌,也得问问对方想吃什么,喜欢吃什么。

关键是人还不熟,问者再诚心,回答也是矜持的,最终谁特么也吃不好。

两人又不哼不哈的出了门。

“想吃什么?”

“啥都行。”

就知道是这样的回答。陈天戈在决定问一下时,就知道答案了。

这韩俊梅不是原燕她们,有啥说啥,也没有渊源,更不可能像江湖人那样亲近。

这可有点冤枉韩俊梅了。一个从山沟沟里出来的乡下妹子,正赶上大学学费上涨的年代,好不容易凑足了学费。

她一个学期的生活费就五百块,靠着国家的补贴,每月精打细算的过日子,那有下饭馆的机会?

陈天戈从来没有因为生活困顿过,也无法想象韩俊梅的日子。

这也是他看到一个女孩子,住那个除了床连错身子都很难的屋子时,特不舒服的原因,也是他多了句嘴的原因。

陈天戈好像从来都不太懂的提他人着想,一贯如此。可能跟道家教义根深蒂固有关系。

随便要了四五个菜,都是自己爱吃的……

陈天戈由于每天锻炼,食量一直挺大,可没想到这个韩俊梅居然不逊于他……我的个妈妈呀!真的跟自己有一比!

“我没这样吃过,没吃过这么好的饭菜。”

往家里返的路上,韩俊梅可能也觉得挺不好意思,犹豫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开始说了。

“我老家是石楼的,很穷,真的很穷。每年的学费我都是暑假里在县城打工赚的,家里帮不了多少。”

石楼?这个县城陈天戈好像知道,算起来跟自己还是老乡,北武当山也是那边的,他们同一个地区,都是吕梁的。

“我大哥三十四了,去年才买了个媳妇……二哥也三十了,还没有对象,在村子里等死,生生的耗死!”

韩俊梅这时候有点伤感,语气有些低沉。

她一直是个要强的性子,否则也不可能从你山沟沟里飞出来。她太害怕家里用她给她二哥换个媳妇了。

她不想被人瞧不起,即便是自己没见识过。今天面对这个男人,她感觉很舒服,给人特平和的感觉,让人信任。

平时她一直是矜持的,尽量少言语,少接触来掩饰自己的无知。

今天自己有点不设防了,也就干脆敞开了。

“您可能觉得是笑话。我上大学后,才第一次见香蕉,看着不会吃……第一次见桔子,也不会吃。”

陈天戈没觉得是笑话,他了解吕梁山区,这些都是南方的水果,没人会到山沟沟里贩卖这些。

“我上大学才第一次穿毛衣,以前都是穿棉袄的。就是这样,我都不敢当着人脱外套,我的毛衣……掉色。”

一个要强的女孩子,面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说这些真实却特羞于启齿的话……这是很微妙的心理问题,与情感有关,也与目的有关,甚至可以牵扯到价值观和人生观的问题。

“明年我就要毕业了,可大学快四年了,我从来没有在校外吃过饭。就是这几天,我……我都是拿饭票在学校的小卖部换方便面吃。”

“同学们都很好,刚开始也曾邀请过我。可我从来不敢去,人家请了这一次,不应该永远由人家请。我不想欠人情,每次都以各种理由推脱。久了,再没谁邀请过我。”

韩俊梅好像放开了,就这样无所顾忌的讲述自己,只是眼泪不停的流。

真特么麻烦!陈天戈不介意听听故事,可他根本不会劝人。

韩俊梅从兜里拿出手绢……姑且叫手绢吧,也应该是个手绢。不知道洗过多少次,用了多久……只是形状和残存的色彩,能表明这就是一块手绢。

原燕她们那些小姐妹,每一个都很穷,每次说起,只是一个穷字,从未有过形象的感官。

这个韩俊梅的叙述,能让人真切的感受到什么是穷。

第四百四十四章 真麻求烦

棋牌室里还热闹着。

已经是凌晨了,小区里静悄悄的。一路走,韩俊梅就一路低声的讲述,没有抽泣,只是泪应该把手绢浸湿了。

陈天戈会讲道理,但不会劝人,特别不会劝女人。

再说了,他认为倾诉者只是需要倾听者,能说出来的苦衷,都不需要劝解。听着就够了。

“这是我的睡衣,没用过,你先用着,等完了明天买些。”

陈天戈现在可以确定韩俊梅没有睡衣……其他的就是没有自己也没备着。

“卫生间可以冲澡。你先用着。”

陈天戈说完就躲书房去了。

他对自己的定性有把握,但是对于自己的生理反应不确定。

一个适龄女人刚洗了澡的样子,陈天戈了解。这个韩俊梅……不丑。

没有比今晚更漫长的夜了!特别是陈天戈在书房的时间,让他觉得就是煎熬。换了几种类型的书,都没有看进去。

自作孽不可活!

陈天戈上次陪人逛街差不多十年了,还是初遇原燕的时候。今天却又陪着一个刚认识一天……应该说一晚上的女孩儿逛街。有一点是一样的,陈天戈负责付款。

“出来一趟,把想到的都买了,主要是你自己用的……”

啥意思?养我呀?可昨晚没啥异常呀?

韩俊梅还是很担心的,昨晚把自己睡的那屋子锁死,还担心陈天戈有钥匙,又用床头柜顶着门……结果一晚上啥事没有!

“我跟你说那些不是让你可怜我,我不需要怜悯。我相信我能过上好日子,只是暂时的困难而已。”

要强没错,自重也没错,可若是不懂的好意就不对了。哥不是可怜你,是同情你……好像没多大区别。

“我没有怜悯你的意思。那个……那个我也是吕梁的,离石县,北武当山脚下,曹家沟的。”

“真的?”

这声好像带着点惊喜……所谓矜持,就是表现的与真实心理不符。扯开了矜持,可以是任何情绪,包括像此时这种无关紧要的老乡情。

是老乡就可以花他的钱吗?显然不是,只是有了个借口而已。对于漂亮的衣服,多样的生活物质,包括各式各样的水果糖果,韩俊梅真的不想压制自己的向往。

腊月了,大街上置办年货的人不少。他俩也算是置办年货吧。

陈天戈好像从来没有操过这心,甚至怎样过年都无所谓。即便知道大年时节,饭点大多会关门,他都想着去滴谷寺找圆真混。

韩俊梅印象中的年货,就是点花生瓜子软枣柿饼之类的,面对着如此多的花样,她……照着做呗。这几年大学她就是这样过来的。

这样的做法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无节制。

从米面到调味,从水果到干果,从糖豆到点心,满满当当三辆购物车。

韩俊梅没有钱的概念,她这个没有跟陈天戈的没有不一样。

陈天戈是一直没为钱愁过,可以随意花,而韩俊梅是没有过太多的钱,知道这会花些钱,至于会花多少,没概念。

“要不咱退点……”

韩俊梅看着超市那个显示钱的数字,每滴滴一声就往上加钱数,她心颤了……只是购置些年货,只是过个年……那能花这么多钱?

已经三千多了……都够她两年的学费了。

韩俊梅失态了!从来没有过的失态,这不是心里不停的告诫就可以避免的。

手心里冒汗,很着急,她最怕丢脸,可更怕的是这样太浪费钱。

韩俊梅说这话时必须跟陈天戈凑近,还得压低声音,她生怕别人听到……又一阵一阵的紧张。

手足无措就是说她现在的情况。然后,她伸手抓住了陈天戈的手。

陈天戈做不到凑着韩俊梅的耳朵说话,那样不但得低头,关键是他不敢试着去嗅一个女人的味道。

一只手伸进来了……陈天戈轻轻的捏了两下。

真不是占便宜,是想告诉韩俊梅……没事。

后备箱满了,后座上也几乎摆满了。韩俊梅坐在副驾驶,不停的扭身子看这些乱七八糟,再看看陈天戈……真的感觉不好意思了。

不过,这个陈天戈真的挺帅,特别是从口袋里抓出一沓钱的动作很帅。

男人,只有掏钱不心疼的样子最帅。

“陈大哥,不好意思,我不懂,害你花了这么多钱。”

“嗯?多吗?没事,不多。我也好多零嘴没吃过,这个大年可以尝尝。”

陈天戈这是实话。他从来不吃零食,原燕姐仨也知道,也就从来是给他弄正餐,即便是宵夜也是正餐式的。

陈天戈并没有返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商业街。就那样随便靠路边停下……街道还行,没多少车,也没有像香港那么多的巡逻。

“给,这一溜都是卖衣服的,你自己去吧。”

陈天戈随手又抓一把钱递给了韩俊梅。他本身也懒得逛街,又是一个不熟的女孩子,需要买的不止是外套……

“陈大哥,不行……这个真的不行!我不能花你的钱。”

屁!白住房子不说,难道说车后面这些都是他陈天戈一个人吃的?

“行了,就当过大年大哥给你的红包?”

“红包?”

“怎么说合适呢……就当是压岁钱也好,当作是送礼物也罢,随便理解吧。”

“可是,陈大哥……”

“没什么可是,去吧。”

陈天戈等韩俊梅下了车,打开车窗,点了支烟……他得想想,这事到底是怎么了,从昨天到今天,到底是什么在牵着事情的走向。

“陈大哥……”

呃……这妞咋又回来了?不是已经过了街道吗?

“那个……那个……”

韩俊梅实在说不出口,她是看到那些衣服店的装潢太豪华,她压根就不敢进去。

“陈大哥……要不咱去衣合缘吧!”

“衣合缘?”

“我平时都是在那里买衣服的,便宜。”

看看韩俊梅身上的衣服也知道是怎样的地儿。陈天戈虽然不太讲究穿着,但也不是太随便,最起码不会穿掉色的外套。

“我懒得跑,就这儿吧。”

这类事情的劝解,从来没有帮忙让人觉得舒服。对于这类心理的疏解,也没有比强迫更有效的。这无非就是个经历,有过了,再回头看:也就那样。

况且,陈天戈也是真的懒得跑了。

第四百四十五章 益己利人的事儿

不能跟在香港时比,一百二十平米的单元楼,在现阶段的长治,绝对算得上大房子。

当把后备箱的物事全部搬进家,陈天戈发现这房子确实是小了点。在港岛时,女人们购物一次,比这次要多的多,可从来没有没地儿放的情况。可现在……明显需要有那么一个堆放杂物的屋子。

“把那些零嘴都分出一些来,我出去一趟。”

圆真和尚估计这几天被雪困山上了,老圆也没闲钱过俗世的年,更不可能尝过这些零嘴。

韩俊梅应该算个聪明的女人,不该问的倒也不多嘴。

陈天戈没在山上多待,倒不是说家里有女人对他有多吸引,而是圆真和尚担心他天黑下山不安全。陈天戈虽然真不觉得有什么危险,还是没有浪费老圆的好心。

“回来了,晚饭马上就好,你稍微歇一下。”

韩俊梅怯生生的从厨房出来看着陈天戈。

“哦……”

陈天戈随意的打量了一下韩俊梅,真不该让她买这些贴身的卫衣……太显现身材了!

不知是因为花的钱太多的原因,还是韩俊梅就是这样的性子,反正所有的行为都像个初嫁过来的小媳妇,尽显着温柔。

接下来的几天,连陈天戈都有些恍然,似乎回到了当初在太平山别墅里的日子。

不管是大清早的陈天戈跑去锻炼,还是说下午去图书馆或者打麻将,韩俊梅从来都不多问一句,只是一个人守家里看书学习。

陈天戈也浏览她的那些书籍,纯粹的应付考试,还是一些基础性的……

每天的交流也仅限于问候,以及一些不痛不痒的话题,包括谈论电视里的人生。

陈天戈也基本上了解了,这就是个条件有限,却绝不认命的要强女人。

绝对积极而正统的思想,目标明确,一切的行为都为她心里描绘的未来。

这不是自己的菜,只是偶尔的发慈悲而捡回来的……老乡!还能怎样?

陈天戈原本的烦躁还在,只是那点心思被韩俊梅这样又红又专的思想给逼退了。

“再尝尝这个,挺好吃。”

韩俊梅又拆开了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包装,就那样往陈天戈嘴里塞。

几乎所有买回来的零嘴,陈天戈都尝过了……现在吃这玩意儿对他来说就是受罪,可陈天戈没学会拒绝,特别是一个女孩子剥好了送到嘴边的零食。

“你吃吧,我吃不惯这些。”

“都挺好吃的,咱俩一起吃吧。”

“真的不用……”

要怎么说你才能明白呀大姐!

这韩俊梅住的越久,越发没了生疏感,几乎已经自认为是女主人了,还是那种强势的女主人。

我的天!到底哪个才是真的她!这才多久?就变化这样大。

“你说这人好好的干嘛要违法呢?”

不知从啥时候开始,韩俊梅已经不再喊陈大哥了,倒也没直接叫陈天戈。就这么直接开口说话,直接开口接茬。

陈天戈本来也不是个计较这些的,只是被这样的环境从太平山拉回来了……女人不是都一样的,最起码这个韩俊梅跟太平山那姐仨不是一回事。

“罪不可恕,情有可原。”

不能不答应,这是礼貌,可又懒得说太多,不相干。

“人只要有双手,就能创造自己想要的未来。犯罪是一种侥幸心理,是投机取巧的行为,就想着不劳而获……”

你这不是很有见解吗?还问!韩俊梅总是引出一个话题,在陈天戈回答了以后,就开始长篇大论的摆事实讲道理……

唉!礼节有时候也是招惹麻烦的缘由。

那是电视剧啊,有必要上升这样的高度吗?

陈天戈怀疑这妞是不是在学校给憋坏了,逮着自己狠命的倾倒自己的理论和见解。随便一个电视剧,她都能跟你掰扯半天。

倒也是,屋子里就俩人,总得有点声响,比一个人待书房看书有人气了。就是有点大发了……太平山那姐仨从来不这样。

比较是最容易看清人的方式,也是最残酷的辨别人的方式。

也就陈天戈这种道心道意的人,才能最大限度的耐受不同见解的交流。在他看来……也无所谓,都无所谓。

或许这才是俗世的真正人生。最起码这妞并不是个让人讨厌的人,不管是从人品还是行为上,只是絮叨一点而已。

节日总是跟平时不太一样,陈天戈无所谓,韩俊梅在大年三十的晚上,情绪就有明显的区别。陈天戈注意不到。

饺子、守岁、看春晚,很平常的大年三十。

他因为屋里多了个女人,原本的烦躁几乎变成了冲动,不得不从脑海里翻腾出静心经来默念,从而让自己能控制住欲念,做到每晚安然入睡……还算管用。

睡的晚,又是在自己家里,还是特放松的环境陈天戈自然也没有任何警惕,很踏实的睡着。

“我想家,想我爹娘,你让我抱一会儿……”

再踏实的睡眠,被人贴身了,陈天戈也肯定被惊醒了。

这是韩俊梅的呢喃声……还有贴着自己的光胸膛,隔着薄薄一层的睡衣的大活人……异性!

头枕着胸,手搂着身,还特么一点一点的动!

你想爹娘就可以这样找安慰?我还想……能特么有办法安慰吗?

心思或许能控制,反应确实不好控制,特别想陈天戈这种……搁了快一年,有曾有过念头的情况,就更难控制了。

身体反应不由人,但动作由人。陈天戈还清楚自己是谁,对方又是谁。只能愣愣的僵着,心里默默的念叨静心经。

姑娘,你不能这样做……

静心经扛不住对方的主动,控制力挡不住身体的迎合。陈天戈也就干脆放开了,随特娘的蛋,爱咋咋吧。

你情我不愿的事儿,总赖不着自己,到时候该怎样解决解决就是了。

现在肯定是不能推开,太伤人;也舍不得推开,太伤己。

既然伤人伤己,那就肯定不能做。要做也是做益己利人的事儿。

到底是半推半就,还是顺水推舟,陈天戈自己也不清楚,反正到后面都是他在引导,在主动。

然后……就那么回事。

第四百四十六章 都是胡扯

陈天戈根本不知道咋样就成了这情形。

韩俊梅绝对是那种传统而又保守的女人,除了有点要强,对出人头地有些偏执,其他的没毛病。

可本来是借住关系,突然就这样毫无预兆的成了这样……就连陈天戈这身兼两个门派传承的人,也无法解释清楚,无法理清楚。

不择手段并不所有都是恶意的。陈天戈这样对出人头地不屑一顾的讲究人,永远触及不到这样善意的心思。

“天戈,我今年毕业,已经满二十二岁了。就是结婚都可以算晚婚了。咱们年底结婚好不好?”

这是浓淡交界时韩俊梅的第一句话。

结婚……多遥远的事儿,多陌生的词。陈天戈或许在刚才做过许多的预案,对于事后的处理有过很多的设想,却从来没有过结婚的想法。

这才是真正的措手不及,从睡意朦胧开始,一直到听到结婚这个提法,一直措手不及。

人都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不管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关系的性质变化,自然会连带着角色的变化。此时,韩俊梅已经称呼天戈了,也就是说陈天戈往后得叫这妞俊梅……真特么诡异。

“行吧。”

“你不愿意?”

“没有。”

陈天戈回答的很平淡,也是他的真实心态。结婚就结婚呗,就一张纸,又能怎样?

不管是自己被诱惑,或者说被动接受,结果已经是这样了。

对于韩俊梅这样的女人,这种事不能跟原燕蒙莲比,甚至不能跟对所有情况熟悉的党琴比,她是这个世界的,常人世界里的寻常女人。

这种事发生了,对韩俊梅来说好像只有结婚这一个选择,甚至她认为对于陈天戈也该是这样的选择。

倘若出现意外……故事就会更精彩。那才是陈天戈最烦的,权衡结婚和不结婚的区别,陈天戈清醒的知道,结婚的麻烦要简单很多。

“天戈,陪我回趟老家吧。”

“嗯。”

“你需要通知家人吗?”

到这份儿了,韩俊梅才想起来问问陈天戈的家人……谁又能理解?陈天戈没心思去猜。

“我是孤儿。”

“那咱们可以简单些,领了证就行。”

“天戈,我还是想考研。今年毕业,我就在家里复习好不好?”

“嗯。”

“现在就业是双向选择,我就不准备参加招聘会了,就着手准备考研。咱们也可以趁这这个时间生养个孩子,什么也不耽误。”

“嗯。”

陈天戈现在除了听着韩俊梅絮叨,就是随口的应着。他清楚,就是单纯的改变了关系的性质,有了个结婚的借口和基础,就这样回事儿。

还真特么的怪了,就这样一晚过后,陈天戈的烦躁没了。虽然对于结婚,他觉得唐突了,也有点稀里糊涂莫名其妙的,总算是自己平和了。

“天戈,你一大早去哪儿了?”

“锻炼。”

“今天没有早餐摊,以后早餐摊出摊了,你能不能回来时给我捎一份早餐?这样能省了做早餐的时间。”

好像这要求不过份,那就这样吧。

不过这大年初一的早餐,韩俊梅还是做了。

城里的大年没什么好耍的,更何况还是陈天戈这类外来户,孤僻的外来户。

棋牌室是大年最热闹的地儿。韩俊梅也第一次挎着陈天戈的胳膊,穿着她从来没敢想的新衣服出门了。也是她住过来后第一次出门。

“哎呦,小陈,这是你女朋友?”

“兄弟,可以呀!这闺女不错。”

陈天戈认为都算不上熟悉,又不是陌生人,随意打个招呼,也不用多给人解释。客气客气,笑笑就过去了。

“我俩从小一起长大的,天戈这些年赚了些钱,知道我在这边上学,就过来了。”

“他来了还不找我!还是我从老家人那里知道的。放假了,就过来陪他。”

这话居然随口就来,陈天戈都没有考虑过的底细,就这样被韩俊梅编造好了。

陈天戈不得不重新审视韩俊梅,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那些讲述的经历是不是真的?陈天戈都有些怀疑自己的相人能力了。

大年初五,年前的积雪已经融化了。当韩俊梅再次提出要回老家时,他们就出发了。

陈天戈感觉日子有点糟心,被一次突然的善意邀请打乱了,就这样懵懵懂懂的进入了一种从未想过的生活。

还好,对于外出的经验还在。几百公里的路,一切都得谋划好,就连按照韩俊梅讲述的她家的情况,可能会发生的事儿也得考虑周全了。

除了不懂拒绝,也被某些欲念驱赶着进入一种不太适应的状态。其他的,陈天戈还能正常思虑。

大早就出发,整整跑了一天,四驱的北京吉普,直到傍晚才到了离石。也幸亏陈天戈每遇到加油站都会把邮箱加满……

“知道离你们县还有多远吗?”

“不清楚,反正每次从离石坐车都差不多得多半天。咱们今天还赶路吗?”

“算了,不熟悉的路,又是晚上,别错了方向。今晚就住离石吧。”

“有住处?”

这女人怎么想的?该不是真想着我是从离石县出去的吧?

离石虽然没长治发达,也算是地区所在地,国营的宾馆条件不差。

“你出外面都住这样的房间?”

“嗯。”

“天戈,我不是管你呀。但是钱得有计划的花,不能这样太随意了。就是睡一个晚上,没必要非得住这个什么商务套,挺贵的。”

这该是这几年陈天戈住过的最便宜的房间了,可韩俊梅这样说,陈天戈又能怎样说?随便吧。

从枯黄的山岭上翻过来,又钻进两边都是荒山的泥巴路,陈天戈认为韩俊梅对她家里情况的讲述,应该是真实的。

这样的穷山恶水,想要富贵的确不容易。在这样环境里,靠着土地的产出能喂饱肚子,就算不错了。再有其它奢望……难!

没有明显的标识,转过一道山岭,就看到不远处零零散散的几十户人家,都是窑洞。

“那就是我们村,半山腰左边第三户是我家。牛车能到门口的,不知道咱的车能不能过去。”

韩俊梅指着偏离了村中心,远处半山腰的几孔窑洞。

错不了,她家应该是真的穷人家。能随口装面子的胡扯……或许是学来的吧,陈天戈觉得这偏远的村子里,朴实的人们,教不出这样的行为。

殊不知,女人在这方面根本就是天生的。

第四百四十七章 这才我男人

吕梁地区很常见的土丘陵地貌,也是很常见的土窑洞。

陈天戈对这种山村不见怪,几十户一个自然村落,在吕梁山区多见,北武当山周围也有这样的村子。

不过,这村子的穷是真的,而韩俊梅家的穷从村口看去也很明显。

半山腰的三孔土窑,连窑脸都看不到一块砖,纯粹的土窑,就是那种直接从土崖挖出来的窑洞。

院墙有,用矶围着的院墙,长年被风吹雨淋的,已经看不出矶的形状,乍一看就像是一道土墙。

“是不是想象不到会是这样穷?”

“我也是在吕梁长大的。”

陈天戈对于韩俊梅这样坦诚的承认自家穷,还是认同的。没有因为怕人看不起而藏着掖着,敢于直面卑微的出生……这对于一个要强性子的女人来说,不容易。

“我一直到高中,才有第一次穿女生的衣衫,从小都是大哥的衣服替换下来穿的。”

“我都羡慕白毛女的红头绳,你知道吗?我知道上了大学才留发,以前一直是跟男孩子一样的短发。”

“没有发卡,连橡皮筋都没有,洗头发有太浪费肥皂……我以前一直用肥皂洗头的。”

从村口到她家没多远,路很窄,陈天戈很小心的挪着车,还得被韩俊梅的絮叨骚扰着……

好不容易到了她家门前,还不错,碾子的旁边有块空地,可以停下车。

韩俊梅站在那个木头棒子的栅栏门前站着,硬等着陈天戈提溜着一大堆的礼物过来,还没有推开门。

“怎么了?”

“天戈,不管发生什么事,你多担待……”

这样的交代让陈天戈诧异。这是回家了,到自己家了,能有什么事儿?居然还让自己多担待。

“小梅……你可算回来了。快让娘看看……你这是去哪了?”

这应该是韩俊梅的母亲,看着有六七十岁了,感觉比师父去世时还老。

“妈,我去找我男人了!”

“你男人……?”

“婶婶好……”

陈天戈一口地道的吕梁话,这不需要适应,从小就听着,就是师父师伯不让说,也自然会说的相当流利。

“好……好……”

老太太没有惊喜,甚至连审视都没有,眼神里有些担忧。陈天戈有点糊涂了……

韩俊梅说过,她是因为考研耽误了买车票……好像是这样说的。那么,邀请自己到她家,应该是因为有车的原因……当然,没发生大年三十晚上的事儿,她也没凭仗这样要求。

可现在看老太太的神情,应该是还有别的事。

“你个贱货……居然还知道回来?说好的年前去大柱子家相家,过礼,然后让翠花嫁过来。”

“你倒好……躲死嘞!你躲得了,爹娘不是还得让人家骂!老子的媳妇也娶不回来!”

满嘴喷粪的一个后生从堂窑窜出来……陈天戈也知道,乡下有些嘴里不干不净的出派,再说又没搞明白身份,就没多嘴。

这后生好像是冲着韩俊梅,还离着三尺地就举起手了……这是要动手呀?

不管陈天戈对韩俊梅有怎样的印象,现在韩俊梅都是他的女人,没理由让别人在自己面前动手。

陈天戈很随意的挪动了脚步,看似简单的迈了一步,已经拦下了后生的巴掌。

“你是谁?放开我!”

“他是我男人!”

“你男人?呸!你是大柱的女人。”

后生呸的时候倒还知道扭脸,否则唾沫星子能给陈天戈洗脸了。

“这才是我男人!”

“就知道你个贱货不回来是有原因的。哼!你想的美!别说翠花你必须换到咱家,就是大柱家的三千块彩礼……三千呢!你还得起吗?”

韩俊梅不说话了,她当然知道能不能换的起。就自己这身过年的衣服,都三千多了。

没多一会儿,可这后生大嗓门嚷嚷着,又是没出正月十五的冬天,在半山腰,估计全村的人都听到了。

土胚的围墙上已经扒了不少人。

堂窑的棉门帘掀开,又出来一老头……这应该是韩俊梅的父亲了。

陈天戈瞅瞅韩俊梅的娘,再看看他爹,发现俩老人好像对这后生叽叽喳喳的叫嚷并没有反感,反倒是看着韩俊梅有些埋怨……

“你放开我!”

“先不急,放开你也不是不可以。你得保证不能再动手。”

“她是我妹!我打她挨你蛋事儿?”

“有我在你就不能动手,她现在是我的女人。”

陈天戈清楚了,这是韩俊梅的哥哥……这尼玛是哥哥的样子吗?还有爹娘……

院墙上扒着的人越来越多了。

“叔,婶子,你看……咱们是不是回屋说去?”

不论说什么,就在这当院里,还有全村的老少爷们看着……很不合适。

陈天戈无所谓,无论是不是涉及到**,对他都扯淡。可韩俊梅爹娘还要在村里活,还有她这个哥哥……估计这憨货也无所谓。

“小梅,领客人进屋吧。”

老头就这档口还不忘吸溜两口旱烟。这一家子还真特么奇葩!

别看这三孔土窑不咋滴,但也是堂窑。

窑洞门开在西侧,进了门右手就是大水缸,紧接着是土炉子。

跟土炉子连着的是大土炕。没瞧见烟筒,应该是顺着墙体到了窑顶。

窑洞的最后面摆着一溜大缸,这是存放粮食的。吕梁山区的乡下都这样。

靠西侧离门没多远摆着一张方桌,两把太师椅。屋里的光线很暗,看不清什么材质,估计也就是槐木和枣木的。

陈天戈顺手把一大堆的礼物扔炕上……这也没其它地方能放下。然后就很自觉的坐在太师椅上,还掏出烟递给跟着进来坐下的韩老头。

至于韩俊梅他哥……送来手没让他继续受罪就算轻饶了,派烟……陈天戈懒得做。

“哎呦……兄弟,没看出来呀你抽云烟……来呗,发一根……”

还特么真是奇葩到家了。一脸的谄媚,堆着笑……就为抽支烟。

陈天戈无语了……直接把烟盒丢过去了。

“嘿嘿…嘿嘿……”

觍着脸的笑,然后很不客气的把烟踹自己兜里了。

韩俊梅本来很难看的脸色,现在更难看了。

她是没想对陈天戈隐瞒自家的情况,可她二哥这做派让她都觉得恶心。

她从懂事就已经习惯了二哥这恶心的行为,可就这样没遮掩的暴露给陈天戈……韩俊梅很别扭。

第四百四十八章 五千就行

昏暗的光线已经适应了,一支烟都抽完了。

除了那个奇葩后生又拽了过滤嘴接着抽,其他人都准备着开口说话了。

陈天戈没指望有茶待客,好歹倒口水呀!

“谁说说是怎样回事?”

没人开口,陈天戈也不知道问谁,干脆就这样问了。

喧宾夺主……这把戏陈天戈拿手。虽然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让他也糊涂着,他也就在对女人的问题上糊涂,对于处理问题,从来脑子都清晰。

“小梅上大学的钱是用的彩礼钱……”

当娘的总是希望自家闺女好,可这事不说闺女做的是不是地道,就是那三千块钱……全家人不吃不喝也得十年才能还清了。

“切!要不是大柱家仁义,她上个求的大学。说起来咱家还是占了便宜,人家翠花嫁过来又不要彩礼。”

“没人家大柱家,她个小娘皮还想上大学?说好了今年过礼,躲着不回来?你倒是躲呀?”

估计是半盒烟的原因,嘴里不再是贱货了。

“你为了娶翠花,把我通知书撕了……”

“哼,早知道我直接扔茅坑了!说不定我这时候已经当爹了。”

得!开始是没人说话,这才开口,就又乱了。

棉门帘被掀开了……

“大哥、大嫂……”

“小梅回来了,好!”

又是一个哥哥,不过好像韩俊梅对这个哥是当哥看待了。

陈天戈懒得客气,只希望这个哥哥是个有逻辑性的,最起码把这到底是怎样回事说清楚。

“你个憨货,又满嘴喷粪了?嗯!在院子里就喊叫!也不嫌败兴!”

得!来了直接就一脚一脚的踹憨货。他是该被踹,可能不能先把事情缘由说清楚?

“因为我这个老大到三十才讨上媳妇,还是花钱买回来的。爹娘担心老二打光棍,在小梅高中毕业那年就跟山那边的沟口村定下了还亲的事。”

这个大哥说话挺条理,应该可以把事情讲清楚。

“结果小梅高考完了,知道自己考的还可以,就去县城打工了。给人洗盘子……”

好像很担心陈天戈会怀疑自己妹妹打工的行业,说洗盘子时还抬头看了看陈天戈。

别说陈天戈没多想,就是……他那知道他这妹子早让陈天戈验货了。

看来这大哥算个明眼人,能看出陈天戈的不同来,心里希望自家妹子能跳出这穷山沟,找个城里人。这个陈天戈应该是城里人。

“小妹不知道家里给她定亲,直到拿到通知书才返回家。回家后这憨货就撕了通知书……我娘偷偷的把钱给了小梅,让她上学去了。”

“那钱是大柱送过来当彩礼的。我爹娘跟人家说的是等小梅毕业了,回来个大柱办婚事。”

总算是把事情说清楚了。可问题来了……对于陈天戈,他更看重诺言,而不是学历和生活环境。

不过,若是让韩俊梅这种有学识,要强,还有过城里生活经历,见识过世面的女人再回到这山沟沟里过一辈子——的确太难了。

这事,陈天戈没法做主,甚至他都认为这憨货做的没错。

“大兄弟,我不知道你跟小梅发展到了那一步……”

“她是我的女人!”

这点陈天戈得承认!真特么麻烦!事实上确实韩俊梅已经是自己女人了,不管是怎样的缘由导致的,反正现在就是如此。

陈天戈烦的就是这点。他看重诺言,在这事上,不管从自己还是韩俊梅又不想遵守诺言,关键是这诺言并不是韩俊梅承下的……

爹娘偏偏是脱不开的关系!

陈天戈这话是说出来了,韩俊梅刚才在院子里也说的干脆利索,可现在一家人坐一起……这妞被爹娘看得倒是扭捏起来了。

“俺不会娶二手货!哼!贱人!”

棉门帘又一次被掀开了,稀稀拉拉的又进来三五个人,这屋子都快转不开身子了。

进门时几乎是吼着进来的,重点是吼那个“二手货”和“贱人”。

韩俊梅很想辩驳,却被辱骂的红着脸,憋着气……好像这大柱喊的正是自己希望的,除了那个贱人的称呼。

事主来了,挺快。

陈天戈一直听着外面的声音,他主要是担心有人毁了车。

这几个人是在“突突”声停了以后进来的,应该是开着拖拉机来的。

这年月,在这吕梁山区里,能有拖拉机,应该算很殷实的人家了。

“老韩头,你特么就是个孬种!这事黄了……二憨也别想娶我们家翠花。”

“告诉你们!你家闺女我家不要,也不是闺女了!等着吃官司吧!想还三千就了事儿?没门!四年……四年的利息……五千块!还不了五千,你家就等着住法院吧。”

至于这个什么大柱子家到底是为了一个大学生的妞,还是放利子钱,陈天戈懒得考虑。眼看他们就要转身走了,陈天戈得拦下。

人家本来就是来恐吓的,已经把话说明白了,自然就要撤了。

确实是恐吓,这所谓的彩礼钱,好像跟韩俊梅的婚姻没有任何关系。至于变成五千或者打官司住法院,更是无从谈起。

这些陈天戈也懒得跟人掰扯,尽管他这段时间看了不少法律的书籍……这是为自己做个普通人准备的。

“等等……”

“后生,女人你都占了,还想怎样?”

这该是大柱,有点惋惜和怨恨的神情交集在脸上。

“听这位大叔的意思是,这事有五千块就算了了?”

不能提钱,一提钱,韩家的人全怂了,就连叫嚣的最厉害的二憨都耷拉着脑袋……估计他是因为娶不了翠花很失落。

一提钱倒是大柱家的人全部停下了。

“五千,一分不少!只要给五千,这事就了了。当然,我家翠花也绝不会嫁他家的二憨货!”

原来特么这么简单,五千就行。陈天戈倒有点怀疑这大柱家是不是听到消息后,就做好了讹一笔钱的主意。

“等一下……”

陈天戈出去了。他根据韩俊梅的讲述,早做好了准备,带了不少现金。

并不是说要花钱把韩俊梅家人砸傻,是他觉得都已经这样了,有义务帮一帮她家里改善一下生活。

哗啦啦跟着一群人都出去了。

也是,陈天戈一出去,这两家人根本没法待一起,陈天戈在,两家人待一起更别扭。

第四百四十九章 事就这么办

乡下人,对于家长里短的兴趣很大,大到可以忽略某些新鲜物事。

韩家的墙头上扒满了人,七嘴八舌的还议论着,都在猜测村里唯一的女大学生最终归那个男人。

陈天戈在前,紧跟着韩俊梅,后面韩家兄弟和大柱一家,泾渭分明的跟在后面。

若是都换一身黑,估计有点当初初见雷天时的排场……这时候还是别提了,不伦不类。

村里人都心系着窑洞里的剧情,居然没人注意到碾子旁边空地上的车。除了几个孩子围着车躲猫猫。

“兄……弟……这……这是你的车?”

二憨货看着陈天戈打开车门,问话的嘴就不利索了。

“嗯。”

“这得多少钱呀?”

二憨货摸着车门,眼睛倒没跟着陈天戈往车里看,直接用袖口擦开车身了。

“二十几万吧。”

陈天戈回答的很随意,却不了这句话把整个围观的村里惊着了。

二十几万?我的个天老爷呀!这能盖五六十间大瓦房呀!能买二十几辆四轮拖拉机了!

“回屋?还是就这样给你?”

陈天戈回头,直接对大柱他爹问。至于村民的变化,他预料到了,也没在意。他不认为村民有多大胆找他的事儿,关键是他也不在乎。

露富不露富的说法。在他这儿不存在。

“进……进屋吧。”

五千块……差不多买辆四轮拖拉机了。这时候韩老头第一次开口了,神情很兴奋,再没有刚见面时漠然和怨恨。

二憨货没跟着进屋,就站在汽车的旁边……又咚咚咚的跑进院子里,拿了块破棉布。就开始擦起车来。

一路从长治到石楼,车确实很脏了……这奇葩还真是个憨货。

乡民的敬畏,首先是神明,然后会是权势和财富。早些年对于英雄……英雄历来只是被敬仰的。

所谓钱冲腰杆硬。大柱家从看到陈天戈的车,就不再那样嚣张,主要是自家的腰杆全凭钱撑着,结果发现人家这大腿比他家腰粗,就没得冲了。

五千块,进门后陈天戈就从一扎中抽出来给了大柱家那个老头。

“清了!事儿了了!老韩头,你耍的好……”

悻悻的走了,连句硬话都没留。

屋里现在是一屋子尴尬。剧情反转……姑爷上门,娘家人都觉得是麻烦的根源,没想到人家轻描淡写的就解决了麻烦,还是个大财主。

这脸面该怎样兜回来?都是老实巴交的乡下人,那有这能耐?

陈天戈压根没在意这些,甚至在他看来,韩俊梅这家人算是平和的的了,没有太过份的情绪和言辞。

人家可是村里唯一的女大学生,还算是漂亮的,就这么……就是说两句难听话也理解,别说只是甩个脸子。

他心思在怎样安排这家人上。

“镇里买房子或者盖房子需要多少钱?”

陈天戈不是没想过把他们安置的县城,但他们去县城后的适应是个大问题。农民,离开了土地,将会无所适从,一步登天和一夜暴富最容易让人颓废。

“天戈……”

“总不能就让他们一直就这样,能帮还是帮一帮。”

陈天戈明白韩俊梅想说什么,钱财是陈天戈最不在意的。

不管起初到底是怎样回事,现在的韩俊梅确实是陈天戈的女人,这点无法改变。

看着这窑洞,俩老人,还有两个容颜年龄不相符的哥哥……陈天戈若不做点啥,心里过不去。

再说了,他不认为在石楼这地方能花几个钱。

“家里的三四十亩地呢……”

“镇子户口不好办,分人家的地,挺难的。”

韩俊梅她爹是操心地,她大哥是考虑不好办户口。

对于各自的想法,陈天戈谈不上理解不理解,他一直对户口没在意过。这应该都不是事儿。

“那个镇子离村里……”

“大兄弟,车子擦干净了。真好看!”

二憨货进来了,直接打断了陈天戈的问话。

“村子里镇子也就二十来里地。在镇子上批宅基地恐怕很难,咱又不是人家的村民,又不能随便找空地盖……”

“大哥,你要搬到镇子上?”

“你就不能歇会儿嘴?一边去!”

二憨货倒也听话,真待一边凉快了。就站门口,外面的风嗖嗖的,的确凉快。

“这刚过完年,镇子上有些铺面应该有出租或者变卖的。”

“这是十五万,你们去镇子上看看,不管是公家的还是私人的,咱不租,就现金买,买三个院子……”

陈天戈来时就有准备,带了三十万现金。现在看这情况,应该用不了。

他是不在意,结果把一屋子人都惊住了。二憨货第一个动作居然是关门……憨是憨点,不傻。

就是韩俊梅也是一脸的惊讶,她能看出来陈天戈有钱,否则也不会主动投怀送抱,尽管有跟家里置气的意味,那也得找个合适的黑锅。

陈天戈符合,人长得够帅,还吸引人,靠着也舒服,关键是有钱……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有钱。

韩俊梅真有点觉得撞大运了,自己的一次冲动,居然直接冲进了狗屎运里。

十五万!就是在离石都能买三套新房子了,还是大房子。离石的房价一平米也就三五百块。

“天戈……”

“这事就这样吧。不管是临街的还是背街小巷的,买上三个院子。”

“另外可以买两辆拖拉机,让你两个哥哥跑跑运输,赚些钱。就是来回回村子里种地也方便。”

“老人可以做个小买卖,开个杂货铺,也能顾的日常开销。”

不难,对于安排这样的事情真不能,甚至谈不上格局的问题。一切都只是钱的问题,陈天戈最不缺的就是钱。

这就真当姑爷待了。不管是杀鸡宰羊的晚饭,还是说铺着绸缎的火炕,都是一水的新女婿待遇。

这特么应该是让大柱和韩俊梅睡的……纯粹的新婚绸缎被褥,三铺三盖,标准的陪嫁配置。

“天戈……”

韩俊梅很动情,从来没有过的那种投入……

可惜,陈天戈无法放开,别看是窑洞,陈天戈可以听到这一家人都没睡踏实,嘀嘀咕咕议论着以后到了镇子上怎样生活……包括那个买来的媳妇。

也是多想了,窑洞的隔音很好的,没人有他这样的听力,只是他习惯当着人家家人的面……

第四百五十章 天还冷 我接送你

黄土高坡就是一张沧桑的脸。

陈天戈一大早就迎着冷风站在山顶,入眼的全是一道道的沟梁,还有隐约的炊烟。

这是一副画面,厚重、雄浑的传承画面。

陈天戈被师伯灌输过很多关于国画的流派印象,却从来没讲过有谁曾可以画出黄土高坡的魂来。

即便是陈天戈波浪不惊的道心,此时也被这样的景象震撼了。

似乎无法用具体的行为和动作来表达这一份感触……

村子里的鸡鸣犬吠带活了整个村民,现在山岗上能看到各个院落里开始有走窜的人。这一副画面活了,让人可以油然升起希望……人就是一切的希望。

陈天戈是真懒得去镇子里,那怕就是坐炕上发呆也比在这大冷天乱跑舒服。

可惜,他躲不了,自己的提议还得靠他去帮着完成。

陈天戈想过把钱扔下算了,也这样说了。韩俊梅坚决反对,不说家里人会不会把钱折腾了,就凭自家爹娘哥哥,没有谁有陈天戈这样的格局,也没这样的思维。

他们……他们或许真的会把钱存起来,然后每天看看存折上的数字,偷偷的笑。

韩俊梅学经济的,她懂理财,韩俊梅是在这个家长大的,她也知道自家人的斤两。

车子到了镇子上,并不是多大的稀奇事儿。二十多年的改革开放,成就了许多的先富乡民,虽然不至于随处可见,倒也有些汽车跑窜着。

“一般都过了十五才会做买卖的,这时候怕是……”

“那有啥?小妹,大不了咱挨家问!”

二憨货从看到陈天戈的车以后,再没有开口闭口的贱货,反倒有点谄媚的叫着小妹。憨货不傻,这是真的。

“你去问呀?不嫌败兴!”

“我去就我去!咱是花钱,败啥兴?”

陈天戈倒觉得这二憨货才是深谙人生哲理,简单直接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途径。

“你家房子卖不卖?”

“不卖!”

“两万!”

“不卖!”

“三万五。”

“不……呃……你能出的起三万五?”

第四家时,终于有了来回话。看来有戏。

这情形陈天戈想起了自己在不同的古玩市场打听二叔三叔下落时的做法……原来自己也算是个憨货。

简单粗暴,直接有效。

到了中午饭点,整个镇子都知道有柳河沟的老韩头家里要来镇子上买房子,同时也打听到了老韩头家闺女找了个有钱的姑爷。还明白了,这家人就派他家的二憨谈买卖……

本来是供方市场,被二憨这一搅和,居然就成了需方市场。

就陈天戈他们吃饭的小店,似乎一下子成了谈买卖的场子……

“老二,记住,以你三万五那家做参考,大小、新旧这些你自己看,这事就交给你了。”

无意间架好了天梯,陈天戈岂能不懂这些人的心理?无非就是二憨货好骗呗,无所谓,只要能达到目的,多扔点钱出去……省老多事儿。

“天戈,这……他能行吗?”

“没事。”

陈天戈懒得很韩俊梅说太多,她的那些理论仅限于理论,忒菜鸟,比当初党琴还菜。说浅了没用,说深了不懂,关键是陈天戈真的很懒……

到傍晚,二憨还真就谈下了三处房子。陈天戈他们看了,就是韩俊梅和她大哥也说不出什么来,这二憨还真就是做买卖的料。

“你俩以后揽活儿的事儿,你可以让老二多做主。”

陈天戈只是提议,没法说太透,这涉及到太多心理和人性的道理,说多了未必懂。

满打满算陈天戈陪着韩俊梅在她老家待了五天,陈天戈没啥不适应,倒是韩俊梅实在待不住了。

她太想在长治那个有暖气的房子了。然后就以开学为由,离开了。

三院房子买下了,钱付了,也去乡镇里让官面做了保。

陈天戈留了钱,或者说总数还是十五万。只是把剩下的都留下了,包括开春买拖拉机和购置进镇子的家什……

“天戈,给你添麻烦了。我……我不是故意要这样做。”

“嗯?哦,没事。”

是不是故意无所谓,陈天戈有这样的准备。

从韩俊梅讲述穷人家的事儿,到邀请陈天戈来一趟,看似顺理成章,可陈天戈的脑子能转几十圈。

关系的性质让陈天戈无法推脱,也不觉得不合适。

若是陈天戈抗拒,别说是韩俊梅还是含羞的投怀送抱,就是直明直白的,连陈天戈的身影都看不清,更别说能进一步了。

有了这层,陈天戈就没有埋怨或者推脱的理由。

回长治不久,韩俊梅就开学了。

只是开学那天,韩俊梅想找她的那辆破自行车,才发现他俩都已经忘记了。

好像是去超市那天才从后备箱搬下来,然后就顺手扔小区院子里了……那还能找到?

“礼拜天给我买辆自行车吧?”

韩俊梅有点落寞,情绪不高。今天开学,若不是找不到那辆破自行车,陈天戈都不会开口说送自己上学。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

家里人生活改变了,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都不为过。

自己的生活也改变了,再不用借拒人千里的做派来掩饰自己的贫穷。

从不想对现实妥协的她,不知道这次算不算妥协了。

从躲避还亲不回家,到遇到陈天戈时的安全感,再到自己应该是飞蛾扑火式的投怀送抱,最终落的个这样滋润却感觉寡淡无味的二人世界……

得失——又如何能说得清。

“天还冷,暂时我接送你吧。如果可以的话,你给我办个图书馆和阅览室的进出卡,我没事去看看书。”

韩俊梅突然有点感动……他说天还冷,他还是在意我的。韩俊梅自己都说不清为啥会感动,自己都是他女人了,这算是他该做的。

为什么自己会感动呢?这算是施舍吗?可自己感觉不到施舍的意味,这一切在他身上仿佛都很自然,连自己也觉得好像、似乎他俩就该是这样。

不管是语气还是神态,陈天戈说这些就像是说吃饭睡觉一样,没一点情绪在里面,你感觉不到浓浓的情意,也没有任何的疏离夹杂。

不管怎样,韩俊梅下车时是神采飞扬的,她硬是让自己相信陈天戈心里有她在意她。

最为关键的是……她以后在校园里不用溜墙跟儿了。

她很开心,下了车还来了个回眸一笑……还别说,这妞不丑。

第四百五十一章 土包子就是土包子

孤僻的人总被人非议。

韩俊梅大学四年,由于家里穷的要命,又有那个还亲的心结,几乎不怎么跟人打交道。

四年来,几乎是白菜青菜土豆作为日常菜品,餐盘里很少有荤腥。

现在突然间大气起来,不止是在几家食堂品尝不同的菜品,就是衣服也不再是衣合缘的,搭配着她本来就娇好的容颜……就有了各式各样的流言。

流传最多的还是韩俊梅被人包养了,做了人家的小三。

“就是那个,经管系的,听说找了个老板……”

“原来挺清纯的,虽然穿着不咋地,好歹是一朵出水芙蓉,这下也成了残花败柳了。”

“装的呗!装的有多高洁,心底就有多卑劣。”

本来敏感的韩俊梅,因为贫穷,一直躲避着,生怕被人指指点点,一样有人背后指点。

现在自己改善了,以为可以挺直腰走在人前了,没想到一样被人指指点点的。

说得人多了,也就有了没什么避讳的议论,韩俊梅听到了,或者说是人家根本就没有避讳她的意思。

陈天戈这几天又开始混图书馆了,想在香港那时候一样。有一点很好,这边的人不会因为你看书快装逼而责问你,顶多了学学你这样能不能泡到妞。

他根本不知道韩俊梅现在的处境,即便是知道了,他也不会计较。人是活自己,被人说说又不痛不痒的。

“天戈……”

很奇怪,韩俊梅一般是不会在学校跟陈天戈亲近的,甚至放学她都是背着人上车。

韩俊梅太在意别人如何看她了,活的忒累。陈天戈不认同,倒也不会去劝解什么的,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才成就了多彩的世界。这是陈天戈的观点。

今天韩俊梅居然跑图书馆来,还那样显摆式的大声叫他……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小梅……”

这称呼是韩俊梅要求的,特别强调在人前这样叫,说是显得亲昵。不计较,她乐意那就这样称呼呗,对陈天戈无所谓。

当韩俊梅受着注目礼走到陈天戈身边,很自然的挨着坐下,还不忘把陈天戈因坐的太久而皱褶的衣服抚平。

这动作应该是故意的,不过仍然显得是很自然的亲昵。

“嗡……”

这下应该是炸锅了,熟悉不熟悉,知道不知道的,都议论开了。

说真的,这点上,像长治这样的地方性大学里,氛围和秩序真不如香港大学好,他们不太在意场合的要求。

陈天戈习惯性的放开了听声辩位……

“我去!这办法真管用?改天哥们儿也试试!特么的,居然能泡一个极品妞!”

这是一直关注陈天戈装逼式看书的。

“她是那个当了小三的?该不是这个男人是她男朋友吧?”

“谁特么说这是老头子?这男人多帅!姑奶奶也想有这命!”

这是听说过韩俊梅流言的女生。

陈天戈大概辨别了一下,也就明白了韩俊梅今天的行为。

“怎么,议论很多?”

做人家男人,就得担着男人的责任。虽然陈天戈对这些无所谓,女人对于声誉的认知,他还是懂的。

早些年不露痕迹的处理原燕那群小姐妹的事儿,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

“我……我不知道怎样跟人打交道,根本就没办法跟她们融合。”

韩俊梅说的是实话。当她有底气跟人相处了,也想跟人相处了,却发现同学并没有因为她具备了资格而接纳她。

这时候她似在说流言,又像是倾诉自己的现状和委屈。

“人对每一种变化都有戒备,不只是人,事物也如此。”

“新食物、新产品、新理念等等,都如此。接受是个过程。”

“你的变化太大,几乎是两个极端,被人戒备应该是正常的反应。”

陈天戈可能是被书籍影响了,仿佛今天很有说话的情绪。平时他只会简单说:没必要在意。今天,却说了三句话!

韩俊梅歪着头,很惊诧陈天戈这样哲理性的言论。她一直都认为陈天戈是个走了运,赚了些钱的土包子。这也是别人背后议论她,她从来不直面应对的原因。

在心里上,她就是被包养了。陈天戈除了钱和人样,真没有配的上自己的地方。

现在她发现,陈天戈并不是自己想的那些简单……

“她们说的很难听……说是你是个老板,是个老头……噗嗤……”

韩俊梅也觉得可笑。的确,这时候看看陈天戈,虽然是三十岁的年龄,可除了那种稳重和成熟感,从肤色上,真的很面嫩,跟老头纯粹不搭界……这议论也确实太扯了。

“议论人的动机,一类是纯粹闲着少了嚼吧的。一类是出于一种羡慕嫉妒恨的情绪。”

“这两类,哪一种都不值得计较。主要的是,这些议论都不会也不该不值得计较,跟自己的生活不相干。”

韩俊梅好像听进去了,想想也确实有道理。

被人关注一直是陈天戈烦的,现在,就看图书馆里的气氛,明显在自己身上了。

书看不成了,陈天戈起身还书,韩俊梅就乖巧的跟着。她突然觉得陈天戈高大了,不再是因为钱,而是他具备高大的内涵。

“哎呦……这不是做小三……咦?这是换了个?”

刚下了图书馆的台阶,迎面走来的三五个人,就有人发出这样的声……纯粹的当面嘲讽。

“你认识?”

陈天戈很奇怪,都还是孩子,屁都没经过,不该有多大的冲突,也不会有太大的恩怨。

这样的言辞,很明显是有旧怨。

“很无聊的事儿。学校的论坛里都闲着没事评那个……那个系花,她在我后面。”

“系花?是什么?”

陈天戈真不知道还有这些说辞。

“哈哈哈哈……土包子就是土包子!连这都不知道!还以为傍了个什么角色,看来就是这个暴发户让你敢出门见人了。”

唉!陈天戈真懂不了现在的孩子,咋都跟斗鸡一样。

“之所以能够成为暴发户,那也需要有特定的能力。你还小,看问题别太偏见。”

想说话的情绪从图书馆延续着,还没落下,陈天戈用一副长者的语气回了一句。

他觉得不管是知识底蕴,还是年龄,都可以这样做。

却不知,这年龄段的孩子正是没有天高地厚概念的时候,他这样的语气真惹麻烦了。

第四百五十二章 我就是个闲人

陈天戈不以为自己的话能戳疼他们什么,很中肯没有任何攻击的言辞。

他还是不了解小年轻,那怕是他跟这学生同龄,也很难了解他们心里最容易被崩断的弦。

带着韩俊梅,并没有直走,躲开了被堵着的直线道路……

走得了吗?

“别走!你以为你是谁呀?还有资格在这说教。不就是个暴发户吗?”

“不就是有俩臭钱吗?不过是改革开放初期,被你们这些人赶上了时代,踩中了狗屎。”

“一旦经济秩序规范了,你们这些暴发户迟早被社会淘汰。”

陈天戈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会有这样大的反应。

看装着应该是属于蹭了改革开放初期的红利,不该有仇富情结的,可这表现未免过了些。

“你知道什么是边际量吗?你知道蓝斯登原则吗?”

“说这些深了。你知道股票,但你知道期货吗?知道汇率吗?知道亚洲金融危机的原因吗?”

连珠炮式的责问。陈天戈想笑,韩俊梅想哭。

陈天戈是没想到会被一群大学生菜鸟责问自己,倘若这事让港岛乃至整个亚洲金融界知道,天源资本的神秘董事长,这副糗样,还可以登上财经时报了。

韩俊梅是担心,眼看围观的同学越来越多。天戈他不懂这些……真的要丢人了。

“天戈,咱们走吧……”

韩俊梅拽着陈天戈,想继续绕着走了。她还担心陈天戈受不了这气,最后产生肢体冲突……那自己可就真败大兴了。

“走?承认自己是傍了土包子大款了?切!真给我们丢人。”

陈天戈本来以为韩俊梅是息事宁人,是不计较。

当对方说完这句话,再看看韩俊梅的脸色……看来这妞是担心自己给她丢脸呀?这事闹的,也罢,给她壮一次脸。

“蓝斯登原则是说在你往上爬的时候,一定要保持梯子的整洁,否则你下来时可能会滑倒。”

“某种程度是让人进退有度,才不至进退维谷;宠辱皆忘,方可宠辱不惊。”

“但是,这位同学,你现在的言辞和行为,明显已经做不到进退有度了,而是进退维谷。”

陈天戈还是那种平和、雄厚有磁性的声音,不像是辩论的口气,却特别吸引人。

“边际量是指某个经济变量在一定的影响因素下发生的变动量。某种程度上讲,这是蝴蝶效应的具体性分析。”

“不过,在现实的经济活动中,边际量更应该进行多重考量,从而形成目的性结论。”

“这点可以就亚洲金融危机做具体分析……”

陈天戈此时真正的是在说教,虽然不能将他的推演模式推广,最起码可以陈述一种思维模式。

他还是希望这个年代的大学生能有相对成熟的经济思维,也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的在未来的职业历程中有所作为。

“什么多重考量?亚洲金融危机就是资本家的贪婪……”

呃……这样的理论……好吧。从某种意义上讲,没错。经济是与政治关联性密切,陈天戈觉得不应该如此教条。

“同学,资本从产生起,就具备了它贪婪的属性。没有资本不贪婪。”

“资本存在的意义就是无限扩张,它并不因为所有权而改变它本身的属性。从个人资本……就是你说的资本家,到机构资本,甚至到一个地区和国家的资本,都具有贪婪的属性,失去了贪婪,那就不再是资本。”

“另外,亚洲金融危机的产生,资本的贪婪只是诱因,而不是本质。”

“分析一个经济事件,应该从诸多方面考量。就比如前几年的亚洲金融危机……”

陈天戈这时候越说越来劲了,有点憋不住的想说一些话。今天他说的话……韩俊梅这几个月加起来也没听过陈天戈的说这样多话。

周围静悄悄的,本来剑拔弩张的气氛没了,倒真像是一次学术讲坛……

“东南亚各国的物产、工业基础,整体经济对出口的依赖性、外汇政策和储备等等。”

“还需要考虑当时的执政理念,处置突发事件的能力水平,以及联盟的紧密程度。”

“格局再放大些,还需要分析泰铢成为区域性货币对美元的冲击,特别是在东南亚地区美元作为流通货币的冲击。”

“日韩近些年经济情况对整个东南亚的影响等等,这些都是前几年亚洲金融危机的基础性原因……”

陈天戈没往再深的引。当初天源资本的推演和总结分析,差不多一整天,那能是这样简单能说明的。

陈天戈不说了,可场面却有点尴尬……没人接茬。

尼玛!就是像刚才那样针锋相对也行呀,这静悄悄的算怎么回事?

要不让开一条道也算,受不了这场景,哥走开也行。

你们就这样围着……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先是人群的外围的一人掌声,紧接着围观的人都鼓掌了。

陈天戈最烦的就是这个。当然不至于措手不及,也不是没见识过……

点个头,致致意,拉着韩俊梅……围观的学生很自然的闪出条道来。

唉!这学校的图书馆又来不成了。

“同志……”

陈天戈知道是叫自己,虽然称呼有些老土。从图书馆那里出来,这人就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眼看就要出校门了,终于忍不住了。

“同志,你好,不好意思,唐突了。请问您在那个大学教学?”

“你好,我不在那个大学。”

“可是在那个研究院?”

“不好意思,我就是个闲人,不做事。”

“如果可以的话,您能不能把您的简历给我一份,或许咱们能成为同事。”

“真对不起,目前还没有这个打算。”

也就是照顾韩俊梅的面子,若不是她,陈天戈会直接告诉这人:哥从来没上过学。

“他是我们学院长……”

韩俊梅双眼亮晶晶的,可除了陈天戈她看不到任何人。就是学院长,也是留下名片,转身走了以后她才回过神来告诉陈天戈。

怨不得她,陈天戈今天给了她太多的惊喜。她确信,她真的是踩中了狗屎,走了狗屎运了。

没想到自己的那次……真的太正确。

谁要说冲动是魔鬼,她第一个不答应。那次冲动,对她来说就是幸运女神。

第四百五十五章 没人比得过

一直回到家,韩俊梅的眼就没有离开过陈天戈,她心里有太多的设想,都不知道怎样开口询问。

这样挺好,给陈天戈留足时间来思谋。

从离开港岛时,陈天戈就没有再想着把现在的生活拖进去,关键是韩俊梅应该不具备知晓所有一切的基础。

“你懂经济?”

进屋后刚坐定,韩俊梅就开始问了。也难为她能憋这样久。

“应该算懂吧,相对于你们同学……”

“相对于我们教授呢?”

“比他们应该强一些,这是指对全球经济理论乃至操作而言。对国内经济的认识,我可能比不了他们。”

“你留过学?”

“没有。”

“你读过博了?”

“没有,我没有学历,只是读的书多。”

陈天戈最终还是没准备欺骗韩俊梅,抛开目前的关系不说,他也不太认同所谓善意的谎言。

只是在陈述的技巧上需要斟酌。

“你只是读了些经济类的书吗?”

“不止是,读了很多书。”

“为什么你可以肯定比得上我们的教授?”

这话问得很含蓄,韩俊梅也不知道该不该问的过深了。她是个敏感的人,曾经对于自己的过去很忌讳。所以,她不确定刨根问底的做法,会不会引起陈天戈的反感。

她知道自己可能真的挺在乎陈天戈,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情,她不懂。

这段时间他俩的交流也有,什么也曾谈到过,就是从来不谈及情爱。

所以,她始终是谨慎的。

“我虽然没有接受过系统的经济学教育,但读过的经济学专著应该没人比得过。”

“何况……不管是哪类的金融项目,我都实际运作过,从而对一些经济理论论证过。”

没有谎言,也没有具体的经历介绍。

纯粹关注学识的询问,好像只需要显摆学识渊博就可以了。

“没人比得过?”

果然,对于一个要强的女学生,对于学识的关注要比财富的关注侧重很多。

韩俊梅一直自认为自己不比任何人差,她内心里并不想被人认为自己跟陈天戈是因为钱财。

而此时,陈天戈的回答,让她似乎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了借口。多好的措辞……他是个博学的人,自己不是因为钱财。

或许是事实不符,但绝对可以很深层安慰自己,让自己的心结慢慢松解了。

“可以这样说。市里图书馆的经济类专著,我通读了一半以上。书店里的基本上我都读过,还是原文版的。”

“如果再有两三个月,你们学校图书馆……我应该可以读完。”

“原文?你会英语?”

得!这妞还真特么是个人才!根本没去考虑陈天戈所谓的通读意味着什么。

女人就是这么专注。她们对于逻辑常常忽略,却能逮着一些细节……然后把这个细节作为重点展开。

“会……无法确定层次,读原版的书籍和日常交流没问题。”

韩俊梅已经忘记了自己开始是想知道什么,话题到了这里……陈天戈的英语水平才是她最关心的。

今年的第一次考研,她的专业课是过了全国线的,英语却是连省内线都没过……

其他不重要了,这时候韩俊梅心里只有英语……

韩俊梅拿出了自己的英语复习资料……她认为陈天戈肯定不会看过这些。

“你能通读?”

这样的问话让陈天戈明白了,原来自己所说的通读和韩俊梅认为的通读不一样。她以为通读是指读的通顺,而不是自己那样记下来原文并领会理论……

韩俊梅的意思应该是让陈天戈通读她翻开的那一页,她需要翻着字典……还未必能读下来。

陈天戈很随意的翻着,应该不到一分钟。

“完了?是不是有难度?”

陈天戈还回去了,就一分钟。韩俊梅绝不会想到他可以用一分钟时间记下来……

陈天戈开口了,纯正的英国腔。

韩俊梅惊讶慌乱地盯着资料上的短文……就一分钟,他就可以背诵!他……他是不是看过?

“你看过这篇短文?”

“没有。文章太短,不需要太长时间。”

“过目不忘?”

韩俊梅几乎是惊叫着问的。她不傻,这时候她再不明白就是二憨货了。

“应该是,任何书籍我都不需要读第二遍的。”

我的个天老爷呀!我上辈子敲碎了多少木鱼?才让我撞上了这样的天才!

他可以辅导我英语的,就是专业……好像应该对他都不是问题。

韩俊梅是个目标明确的人,最起码在此时她没有太多的心思,一味的想着考研的事儿。

“天戈,那个……那个你能抽空辅导我考研吗?”

陈天戈真的很无语,没想到这女人最后结束问询的是这样的要求。自己还等着她进一步探究呢……

“可以。”

很好,就这样很好。谁也不难为。

日子还那样,唯一变化的是,韩俊梅温习时,陈天戈守着,随时待命。

她们学校陈天戈去不成了,倒不是怕她们同学们骚扰,陈天戈最担心的是那个什么学院长。

自己都装在脑子里,却没有可以证明学识的文书。而大学里,真正在意的应该是各式各样的证书,陈天戈一个没有。

“学院长今天又问起你了。我说你外出了……说你去交流了……是不是不应该这样?”

韩俊梅边做饭边跟陈天戈絮叨些话题。她这些天有些专门,就是想更多的了解陈天戈……她好像是真的触碰到情感了。

“随便吧,只要不被骚扰就行。”

也只有陈天戈才会把一个这样的机会当作骚扰。

“你真的没学历?”

“没有。”

“英语自学很难的,不说音准的问题,老是与汉语拼音混淆了。而且词汇量……”

得,词汇量对于陈天戈根本就不是问题。

“我没学过拼音,可能有点优势。不过,不管任何语言,只要懂得了规矩,应该都可以熟练的。发音也如此。”

“可能我天生对语言敏感,就是咱们的方言我会几十种。”

“外语呢?只会英文吗?”

“日语还行,东南亚各国的也就能日常对话。”

不知道这算不算套话,无所谓,只要不是直接问经历,其他的陈天戈无所谓。

其实韩俊梅压根没什么套话的心思,她对陈天戈会多种语言更感兴趣。

再说了,陈天戈这样的大才,自愿到长治这样的地方来……肯定有他的难言之隐,她对这点最理解。

第四百五十四章 尝试一下常人的生活

日子重复着,单调而乏味。

陈天戈好像就喜欢这样的生活。早上六点送韩俊梅到学校,然后开车到山脚下。锻炼完了,找圆真扯一阵闲。

锻炼的这条小路拓宽了,滴谷寺多少有了些香火,圆真是真正的开始往圆润上走了。嘴皮子也有长进,听他说五月还准备去辨经……这都是陈天戈的功劳,硬把圆真一个老实和尚,挤兑的会诡辩了。

这算是陈天戈现在生活中的唯一变化。

韩俊梅是个活的很规范的女人,连跟陈天戈亲热,都是安排在周末休息时。

陈天戈知道她偷偷的吃药,应该是那种避孕的……现在的孩子懂的真多。

陈天戈没挑明,陈天戈有这方面的艺道,完全可以不用她这样。可这……没法说。

韩俊梅是个细腻敏感的女人,陈天戈不觉得挑明了有好处,特别是对于他俩这样的关系。

陈天戈不懂,不知道是不是这就是常人的夫妻。问圆真了,他更不懂,就会说一句:一切皆缘,凡事都有因果。

屁话!道家典籍里也有这类说辞……好吧,或许唯有缘分和因果才能完美的解释他是现在的关系。

陈天戈真不是故意的,结果还是撞上了韩俊梅吃药……

“天戈,我不是不想给你生孩子,是现在不合适。”

“我今年毕业,咱们七八月份要个孩子。我考试时正好孕期稳定了,如果考中,我上学时孩子也好带了。”

听这意思韩俊梅是准备把孩子留给陈天戈带着……这尼玛!算了,到时候再说吧。

对于这事,陈天戈挺烦。孩子他倒是有过俩,可根本就没上手带过。说白了,自己就是生理上的爹,其他的都跟他无关。

这次居然让他带孩子……研究生得三年呢!

俗人俗事,大概就是这样吧。圆真和尚说了,做不了真道士,就得做个普通人,像普通人那样生活。陈天戈深以为然,就是对于这样的未来,他的心很凌乱。

武汉

六月的天很热。冯立萱坚持不让三爷爷送她去考场,可赵锦成还是送她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家长开始如此这般的重视高考了。每年的这几天,人们最关注的就是这一场据说可以改变命运的考试。

其实冯立萱考不考,都不影响她上武汉大学的,比如赵立明就没考。

这些年锦成集团跟武汉大学结队,成了合作伙伴,从科研项目的支助,到毕业生就业,全程的合作。

送一两个学生进去武汉大学,对于锦成集团不难。

冯立萱不想这样,她本来成绩就不错,若不是性格偏内敛,没有过多的参与学校的一些活动,就她的成绩,做个保送生都不是问题。

她就是想经历一个学生该经历的事儿。

她也是认为这是一场改变命运的考试,只是与其他人的改变不一样。

在冯立萱看来,上了大学,她就可以有一定的自由了……

“三爷爷,别再往前面了。我……我不想让同学……”

“好!萱萱好好考!三爷爷知道你是最棒的。”

看着人群中那些紧张的父母,冯立萱一点也不紧张。

在她满十八岁的那天,三爷爷跟她说了很多,她知道了她的爷爷奶奶和爹娘……我只是知道而已。

在三爷爷的讲述里,都是意外,但有一点三爷爷说的最清楚:他们两家是世交,锦成集团有她们冯家的一份子。

这些不重要,冯立萱每年都去锦成集团实习,对于锦成集团的发展很了解。她没有从整个锦成集团的发展历程中,找到一丝她们冯家的痕迹。

即便是最老的员工,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冯家跟锦成的关系。所以,三爷爷所说的一切,在冯立萱来看,就是让自己在这个家里踏实而已。

冯立萱坚信一点:凭自己得到的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所以,她必须参加高考,必须是自己被武汉大学录取,而不是那种莫名其妙形式的保送。

她觉得自己跟赵立明不一样。

……

在冯立萱知道自己分数的那天,陈天戈和韩俊梅一起在民政局领了结婚证。

可能、似乎结婚证没这么容易领。毕竟韩俊梅的户口还在学校里,是集体户。

听说早年还需要一些杂七杂八的证明和介绍信,现在是不需要了,也不是随便照个像就可以的。

陈天戈跟韩俊梅就是这样领了证,都是楼下邻居麻友帮的忙。

俩人就拿着**,现场拍了照,签了字,摁了手印。然后一人一本红本本……这就算一家人了。

韩俊梅觉得很草率,就像自己钻陈天戈被窝一样草率。

陈天戈觉得挺好,越省事越好,有没有这个证对陈天戈都无所谓。

之所以如此,正如圆真说的,尝试着去适应一个常人的生活。

“天戈,从此咱们就是夫妻了。”

“嗯?嗯……”

陈天戈来着车,心神也被这结婚证搞的有些恍惚。

“天戈,我是想说……想说我今年不想去找工作,就想备考。”

“以前你就说过的,我没意见。”

“可是……可是你也没工作。咱总得生活,这样坐吃山空不行的。”

角色进入,就在领了证的那一刻。

韩俊梅这会儿有点持家的意思了。只是一贯谨慎的性格,还是很含蓄的,生怕有些话说得不合适伤了人。

“哦?我不需要做事,你想干嘛干嘛。应该不愁开销。”

这是事实,别说那张黑卡他从来没有动过,就是离开武汉时,他匀给杜仲浦的玉器收益,配上三叔给的五百万,在长治这样的城市,两辈子的日常生活都没问题。

更何况陈天戈趸下的商铺,每年的租金足够他混吃等死了。

“天戈……”

韩俊梅很想说:人不可以这样的,太消极了。可想想陈天戈的学识……真的很打击人,真不能说他是消极的人生。

她很想问问陈天戈到底有多少钱,开不了口。

从她接触陈天戈,到跟了陈天戈,再到自家人生活的改变,一切都跟钱财的关联太大。

而她的性格,真不想被陈天戈这样认为:就是冲着钱。

随便吧!希望有一天,她韩俊梅可以理直气壮的,以平等的心态跟陈天戈对话,而不是如此这般的谨慎。

第四百五十五章 不同的心境

不管怎样,陈天戈和韩俊梅是结婚了,成了真正的夫妻。

他俩又一次回了趟石楼,并且按照石楼的规矩,举行了仪式。这样,法律和世俗,他俩都是夫妻了。

陈天戈没觉得有什么变化,日子还那样过。区别就是,家里一直有个人,能按时按点的吃到饭。

韩俊梅其实还算是个贤惠的女人,乡下的有些传统观念,她做的很好,尽责尽力的做一个妻子。

就连陈天戈被邻居叫去打麻将,也从来不拦拌,只是做自己的事儿:复习。

“天戈,我都俩月没吃药了,怎么没怀孕呢?咱们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韩俊梅有点着急,这个月如果还不能怀孕的话,很可能打乱她的计划……在她考中报道时,孩子会太小。

她从六月就再没吃药了。她想着六月怀,明年三四月生养,等到九月自己上学时,孩子半岁了,可以给陈天戈留下。

没想到这都过去俩月了,还没有动静。

“你真想有个孩子?”

韩俊梅要上学,陈天戈很清楚,韩俊梅上学后会不会再回来,陈天戈觉得自己也很清楚。

他可没有用孩子把这女人栓住的想法,最后这场常人日子的体验会怎样,陈天戈无法预料,还是想尽量少些麻烦。

当然,这取决于韩俊梅如何想。陈天戈这样问,是在确定韩俊梅对未来的规划。

“天戈,你啥意思呀?我都说过了,我不是不想给你生孩子,只是以前不合适。”

“做了你的妻子,就该尽妻子的义务。咱俩是夫妻,为你生个孩子不应该吗?”

不一样,真的不一样。陈天戈曾经记得,原燕她们说孩子的事儿,都是一个口吻:给我们留个孩子吧。

而韩俊梅一直强调的是:给你生个孩子。

随便好了,想生就生呗。

“不用去医院,孩子会有的。”

陈天戈懒得想,想多了也没用。仍然无法确定这女人的未来规划,因为她一直强调的是一个妻子的身份。

不就是个孩子吗?生就生呗,养的起。

就这样,韩俊梅怀孕了。

……

在冯立萱强烈坚持下,赵锦成没有送她到武汉大学报道。

冯立萱真的很惬意,像脱笼的小鸟,武汉这样燥热的天,她都觉得全身通透的舒坦。

终于可以自己做主了。自己报道,自己领被褥,自己找宿舍。还可以很矜持的让那些猪哥一样的学长帮忙……生活可以这样自由轻松。

肖成汉去承德避暑了,萱萱也长大了,要自己飞了。赵锦成突然觉得自己很孤单……

很久没去公司了,去看看那群兔崽子折腾成啥样了。

“房产货币化在全国各地已经全部推开,而地产业这几年蓬勃发展,市场前景很大。”

“集团现在各项目都稳步发展,是需要开拓新的利润增长点了。多样化发展,一直是集团发展的宗旨,锦成需要赶上地产业的高速列车。”

“目前车辆厂和棉纺厂的改造,正是集团介入房地产业的契机。”

“集团注册房地产开发公司,不仅可以在这次改造中为集团节省开支,同样也可以趁着这次改造,积累相关地产业的经验,为将来做大地产公司做准备。”

赵锦成到了锦成大厦,正赶上锦成集团的例会。

没人拦他,也不敢,就是有人想通报,也只能通过手机。可惜,锦成集团现在开会,关机是被严格要求的。

“董事长……”

虎老雄风在。赵锦成推门进去,在场的所有人都仍然恭敬的站起身。

“同意组建地产公司。以车辆厂和棉纺厂原来的基建科和后勤部门抽调人员,先搭起架子来。”

“怎样开展业务不用我说。有一点是我要求的:地产公司由集团全资组建,法人代表为冯立萱。”

“各位股东在集团的股权比例等同于在地产公司的股权比例,地产公司不接受股东的另外注资。”

“地产公司暂时不单独进入二级市场,可以作为集团优质资产发布公告。具体操作你们来做。”

赵锦成不在时,锦成集团还算有个议事的样子。王文倩、黄连城、赵仁锋三人,从威信到权利,都不相上下,基本上是一个说服到妥协的过程。

而赵锦成在场了,仍然是一言而决,独断专行……

赵锦成没有直接确定冯立萱在新的地产公司或者集团的股份。或许是他认为时机不到,或者是他心里还在纠结,亦或是他对地产业的未来不确定……

这让赵仁锋松了口气。法人代表……那就是个代表,法人才是主体,应该说股权才是主体。

这几年三个孩子的假期都在集团实习,赵仁锋不得不承认,那个闺女真的是个好苗子,这也是他感到了危机。

锦成集团,最终必须是姓赵,这是他主事这几年在心里确定的。

王文倩能看出她公爹的安排。棉纺厂现在是王文斌和赵仁锐主导,大概意思就是,以后锦成集团棉纺厂这部分就她们家了。

锦成贸易和车辆厂,除了赵仁锋,其他人插不进手去,即便是那些老人,也认同了赵仁锋的话事人身份。那么,这两块业务还是老大家的。

合资型材这边一直是黄连城联络,仓储物流是老徐家看管,徐二平离职后,公爹仍然是安排了外姓人。

王文倩以为公爹会把这一块给冯立萱做嫁妆……看来还远远不够,似乎公爹有意把未来的地产公司也做了冯立萱的嫁妆。

这就有点大发了。

不可否认,锦成集团的起始资金可能来源于冯迪的遗物,可遗物是死的,发展壮大才是活的。

这么多年过来,锦成集团做到武汉民营翘首的地步,已经不是起始资本能决定的。

唉!公爹呀,你这步希望不会引起家族阋墙,不会导致锦成分崩离析吧。

王文倩所有的猜测都是对的。赵锦成的确是准备把仓储物流和合资型材给冯立萱做嫁妆的,可唯一的变数是陈天戈……

冯立萱的悟性绝对是上上之选,唯一缺少的历练和决断力。这让赵锦成也有些担心最终锦成集团的话事人改姓,所以他宁愿分出业务来留给她。

人都是有私心的,特别是锦成集团已经是庞然大物的情况。赵锦成也不再是单初那样纯粹的心思了。

今天的加码……主要是因为陈天戈临登机时那句:三叔,我还是千门的传承人,唯一。

他是知道千门的道行的。锦成集团的存续可能就在陈天戈的一个念头。

第四百五十六章 我不需要

研究生考点长治没有。这大冷天的,韩俊梅又是有身孕的身体,陈天戈不得不陪着她去太原陪考。

好像从遇到原燕开始,陈天戈到宾馆大堂就只会说一句:商务套。就是来陪考也一样。

韩俊梅没吱声,在前几天,陈天戈带回来一堆钱,很多。陈天戈只是没来得及存,才不得不带回家了。并没有让韩俊梅管钱的意思。

韩俊梅也没有管钱的想法,心里的那结一直就在。她立志做一个自立的女人,一个能左右自己命运的女人,从小被家里忽略开始,她就一直这样想。

现在,被陈天戈养着,心里一直告诫自己不是图他的钱,自然不能去涉足他那些收入的事儿。就是夫妻也不想……多执拗的女人。

但是她确实知道了陈天戈不缺钱,不做事也不会缺钱。商务套就商务套吧。

陈天戈本以为孕妇参加研究生考试该是特例,看考场时才发现这还真不奇怪。就连看上去他都可以叫叔的人都有。

积极向上的人还是主流,混吃等死的人理解不了。

吃的营养,住的舒坦,一个堪比外教水平的英语高手,具备了博学众家经济理论的专业水准,历经半年的一对一辅导。让韩俊梅感觉这次考试真的很容易。

“今天就回去还是想逛逛?”

韩俊梅考完了,陈天戈知道女人都有逛街的喜好。来了省城,自己应该问一问。

“算了,现在买衣服也不能穿。……天戈,你不乐意我考研究生?”

“没有。”

“那你怎么不关心我考的怎样?”

“不是我不问,是没必要。我随便听了些考生议论,觉得对你来说不难。”

呃……这该怎样理解?是不屑于这群考生的水平还是对自己的辅导有信心?总则感觉是在另一个高度看他们这些考生。

“天戈,你为什么不想有个学历?”

韩俊梅很奇怪的,这半年她是真了解了,特别对陈天戈英语和经济学的水平有了了解。

就陈天戈这两方面的素养,还真不是自己学院里的教授可比的。可他好像对此并不在意,甚至韩俊梅感觉到陈天戈觉得这些很无所谓。

“我?我不需要。”

是真不需要。他见过的硕士博士一大把,在他看来也就那样。在实际操作中,他应该可以吊打一群。

再说了,他就想着混吃等死,要那些劳么子干嘛?

“你就没想过有一天离开长治,离开山西,但外面的世界去闯闯,去看看。或许有一天你也可以出人头地声名远播的。”

是考中的把握大吗?韩俊梅有了说教的意味。

“我是从外面回来的。”

就这么简单的回答。

是啊,他应该是从外面回来的,是见过世面的,可为什么要来这样的一个小城市?

韩俊梅跟了陈天戈一年,成为夫妻为半年了。可在她心里,陈天戈还跟迷一样,她多次想问问陈天戈的曾经,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她担心陈天戈真有什么不能说的过往……那样自己很可能返回到以往的日子。这是她最恐惧的。

渐变才是变化的主流,渐变也是最容易忽略的,特别是人的思维。

从收拾行李,到一路的行程,都是程式化的交流,两人似乎都在回避着什么。

其实是韩俊梅这样想,女人的心思总是细腻的。陈天戈压根什么都没想,他觉得怎样都正常。

“哎呦,这不是小陈回来了吗?来来来,居委会组织写春联。小陈,让你那个大学生媳妇也露一手。”

进了小区大门,刚下车,就听见有人嚷嚷。

这是邻居麻友,随口玩笑开惯了,这话并没有啥意思,算是打招呼的一种方式。

或许对于陈天戈这样混吃等死的人,能娶一个漂亮的大学生女人有些嫉妒吧。陈天戈懒于琢磨这些屁事,平时就是有一两句比较冲的话,他也会不当回事。

今天也一样,他只是笑了笑,没搭茬,继续收拾行李,往楼上去。

“我说小陈,别呀!居委会组织的,有纸有笔,给整个小区谋福利,写春联,一起来凑凑热闹吧。”

“再说了,你也别看扁人家小韩,说不定你媳妇真有两下子呢!”

陈天戈还没觉得啥,可韩俊梅脸色难看了。她最受不了的就是被人看不起。

本来考试考的不错,心情挺好,考中研究生的希望多少给了她很大的自信心。

陈天戈那种不屑和不在意出人头地的态度,就已经让她不舒服了。没想到这随便一个阿猫阿狗的都可以嘲讽自己!

陈天戈在楼下的不予理会,她认同,她处事一直就是这样忍让的。

不过好像自从跟了陈天戈,又有那次陈天戈在学院的表现,她没有再遇到过需要自己忍让的情景。她似乎已经受不了被人鄙视蔑视看不起的言语。

“天戈……”

“怎么了?”

“就这样被他笑话了?”

“没必要较真的,都是邻居。”

“可是,他说的话真的不舒服。我会写毛笔字……”

“行,那咱一会儿下来舒服舒服。”

天气是后半晌,有点阳光,小区院子里倒也不是太冷。

长治这地方本来我没有太冷的天气。

“都让让,让小陈家媳妇写几副。贴门上也沾沾文气。”

陈天戈扶着韩俊梅下来了,还顾得上换身衣服再下来,很安逸嘛。

“我来吧。”

韩俊梅是知道陈天戈不喜欢出风头的,他更是说过没上过学,也知道陈天戈不会打肿脸充胖子。难道他……

“小陈,你能写那种的?”

老吕头应该是张罗这事儿的人,他好像还是市里什么书法协会的。

“吕叔,你看需要那种吧,我都可以来点。”

本来老吕还想着圆圆场子,结果听陈天戈这话……口气也忒大了点。

“楷体吧,周正些。”

在陈天戈落笔的一刹那,老吕头就郑重了。这绝对是行家……

然后像是考核似的,楷体、隶书、草书,甚至老吕头还让陈天戈写了小篆……谁家对联贴这个?

“小陈,跟吕叔进书法协会吧。就你这水平,在整个书法协会也是大拿。”

“有些人脉和名气了,可以举办个展览什么的。”

这是名利双收的事儿,陈天戈不会拒绝。老吕头是这样认为的。

“吕叔,我不需要。”

还是那样简单的回答,跟回答韩俊梅一模一样的。

他是真的不需要用那些证书来证明自己。

第四百五十七章 不在我 在她

牛逼的人生不需要理由。就是说陈天戈这样的。

有钱、有才、有娇妻,随便那一样都可以到处显摆的,偏偏人家根本不在意。

陈天戈是真没有在意,还跟以前一样的生活,多了一些陪伴孕妇的活儿。

大年过的很温馨,有点过家家的味道。就是陈天戈也被迫帮衬着做些家务。

好像陈天戈也接受这样的生活,只是一次体验,还感觉挺新鲜。

事情朝着韩俊梅的计划进展着,陈天戈也相当配合。

韩俊梅的研究生复试陈天戈不得不陪着,隆起的肚皮导致了韩俊梅行动很不方便。

这是责任,陈天戈也担心有个闪失,一路小心翼翼的陪着。

“你来过上海?”

“来过。”

“跟长治比你有感触吗?”

“就那样,人多些,路宽些,人们忙乎些……”

别问一个执着于平淡的人,对于城市差距的感触,他看到的总跟你不一样。

韩俊梅问的话,只是让她把想说的生生的憋回去了。

不一样!

而她却是真正的喜欢这个都市,这才是城市,真正的城市。

如果说从石楼到长治,韩俊梅算是从赤脚换成了驴车,再从长治到上海,她才能感觉到是坐上高头大马,重获新生了。

“天戈,我的面试……”

“热点话题脱不开亚洲金融危机和国内经济发展,这些平时应该掌握了不少。”

“经济学专著基本上市面上所见的专著,我都提炼过核心理论给你讲述了。”

“面试不是考试,时间都很短的,只要能论点准确,基本应该没多大问题。”

陈天戈在辅导韩俊梅复习时,没有夹杂自己对于一些理论的理解。所谓应试,必须是标准的答案,他懂的,所以……书本上说的都是对的。

韩俊梅的悟性不算差,有些见解是需要经历后自我建立的,特别是到了研究生的层次,需要有自己对于经济理论和经济事件的见解……陈天戈没有把自己的体悟灌输给韩俊梅。

韩俊梅希望未来三年……甚至更久,她都能在像上海这样的城市度过。

她也希望自己的进步能影响到陈天戈,他的大才就是随自己到了上海,也会有一方天地。

还好,韩俊梅的未来里,好像有陈天戈的影子。

面试确实轻松,甚至自己的导师都有点迫不及待了。对于韩俊梅的博学,导师都有想跟她切磋的想法。

殊不知韩俊梅只是捡了陈天戈的哈喇子,借用着过关的……很多专著,她只知道陈天戈讲给她的。

“要逛逛吗?”

“算了,咱回吧。我想让你帮我,最起码能把面试时提及的理论有个全面的认识。”

韩俊梅能感觉到导师对她的看重,这样的印象她不想在入学后丢掉,她希望能一直延续着。

现在她急需继续从陈天戈的脑海里挖掘,或者开始试着阅读家里书房里的大部头书籍。

陈天戈不可置否,就这样随着韩俊梅。

这就是经历,经历一场常人的生活而已。似乎结果陈天戈已经猜到了。

本来不该相交的两条线,偶尔的碰触……怕是最终会远离。

从心底,陈天戈对于韩俊梅的世界观不认同。并不是说韩俊梅是错的,只是跟自己不雷同而已。

她的世界观才是社会该有的主流,积极,上进。自己只是个混吃等死的……

“小陈,听说你让你家媳妇考研究生了?”

“兄弟,那可是上海!大城市!你就等着鸡飞蛋打吧。”

韩俊梅在家里死命的看那些大部头,她不是陈天戈,不可能两三天看完一本还可以一字不落的背诵,她需要一页一页的,慢慢的琢磨。

每到这样的时段,陈天戈不想看着着急,就会溜达到外面,打麻将也好,跟人扯淡也罢。反正把时间打发了。

邻居们总是会这样提醒,是真的担心还是看笑话,陈天戈无所谓。

自己又不是靠女人活着。

临产前两周,陈天戈就找来了月嫂,顺便还雇了一个做家务的保姆。

韩俊梅一旦生产,有些事陈天戈来不了,需要有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儿。

在港岛就是这样的,长治也有相对正规的家政公司,照着做而已。

六月不到,几乎是配合着韩俊梅的计划,孩子出生了。

“是个女儿……”

韩俊梅好像很不喜欢女儿,语调有些失落的味道。自己就是个女儿,从记事起就没有被爹娘待见过……

“女儿也是自己的孩子,没区别。”

陈天戈能理解韩俊梅这样的心思。

韩俊梅在家里人面前可以粗声说话,是因为跟了陈天戈,这个男人给予了她理直气壮的资本。而这点,正是她内心最不愿接受的。

韩俊梅不只是担心陈天戈也有重男轻女的观点,更是担心自己的孩子,未来也需要借助男人才能挺直腰杆。

她自己为此付出了太多,经过了太多艰辛,她不想自己的下一代也经历如她一样的苦难。太不易了!

陈天戈抽空出去了一趟,走了四五天。

他去了香港。

再怎么说,这孩子也是自己的,有些事需要做个准备,跟原燕姐仨报个备,做个商量。

说真的,陈天戈只有在太平山才有家的感觉。

“那个女人你准备怎样处理?”

在听完陈天戈的讲述后,原燕很直接。

姐仨没有嘲笑。对于陈天戈的性子,她们都了解,是个根本不懂也不会拒绝的人。还特别重情义,懂得背负责任。

整个过程很明白的表明了,这个女人并没有真正走进陈天戈的心里,只是陈天戈生活里的过客。长久不了。

“不在我,在她。”

“那闺女呢?咱家里都男孩子,我们也想有个闺女……”

“姐,小琴,我的意思,最终闺女怎样也在她。这次过来,我就是想说一声,跟你们提提。”

“一旦以后真的闺女回家了,你们也有个准备。我……我在这件事上,做的不合适,可到这程度了,也没得选择。”

陈天戈没有提起找到二叔三叔的话茬,好像原燕姐仨也选择性的忽略了。

她们是真正了解陈天戈的,他就是想活的轻松惬意,无忧无虑,混吃等死。

第四百五十八章 不一样的心结

陈天戈无意在天源资本露面,天源资本现在运行很好,原燕姐仨也具备了掌控这个庞然大物的威信和能力。

最终还是没拗过姐仨,陈天戈连轴转,用三天的时间见了所有该见的人。

“小子,不放心就留下。别没事就跟出山老虎一样来转悠……”

回归以后香港很稳定,许援朝也从背后走向了前台。闲着没事,陪着陈天戈转悠了几天,发现这小子还真挺有震慑力的。

“师叔,不是我,是我姐她们让这样做。”

“也对,适当露露面,对她们三个妇道人家还是有好处的。你小子,现在都成了最终威慑力了……”

陈天戈现在在港岛的高层,在整个港岛的特定圈子里,以及天源资本内部,那真的就是传说。

人不在,反倒是名声比当时更强了。

“胡老没见着,挺遗憾。”

“屁的遗憾!你小子,尽操乏心!”

“胡老头现在跟上面的联络更勤了,没时间一直玩这些娃娃游戏。胡老头的人品没得说,就是胡子坤也是德才兼备之人。不会出乱子。”

陈天戈是真的觉得遗憾。他从原燕姐仨那里听到了,不管是胡志东还是胡子坤,在各方面都对她们关照,提携。

公司管理上,始终是以原燕为主,在人脉拓展上,更是不遗余力推崇原燕和天源资本。

陈天戈是真心想当面致谢。

相聚感觉很短暂,其实也确实短暂。姐仨还没来得及感受相聚,陈天戈就又离开了。

不过她们知道,陈天戈是真的不会彻底的脱开太平山九号院,她们也是真切的感受到,陈天戈回来后的那种放松。这是他心底的家。

走了几天再回来,韩俊梅仿佛心里有底,连神情都没有疑问。

韩俊梅不是沉浸在大部头的经济理论里,而是她在心里勾勒了一个完整的往事,陈天戈的往事。

有些十几年才被挖出来的逃犯……她没有把陈天戈设定为暴力犯罪,而是设定为高智商的经济罪犯。

或许是陈天戈所做的事儿,根本就没有被揭穿,他是见好就收了……

毕竟从陈天戈的才能而言,想要在经济领域做点什么真的太容易了,甚至完全可以做到不为人知。

韩俊梅对于陈天戈没上过学的说辞,刚开始还信,到后来一点都不信。她觉得陈天戈绝对是世界名校的高材生……

这算是大隐隐于市吗?

沟通是人与人关系层级的唯一,也是最为重要的途径。

陈天戈和韩俊梅的关系,从开始就是个错误,没有谁敞开过,都是藏着真实的想法将就凑合。

别奇怪,生活中有太多这样的例子,甚至还有一生如此凑合的一家人。

……

陈天戈给闺女的名字叫陈菲,是在香港就定好了的。在陈菲出了百日后不久,韩俊梅要去上学了。

临行前的那天晚上,韩俊梅一夜没睡,就那样抱着闺女流泪。

陈天戈不会劝人,也只是那样陪着。

能看出来,韩俊梅的母爱是真切的。

“天戈,寒假回来,闺女会不认识我……”

孩子的记忆留不住,很短暂,三五个月不见,很难记着的。这……都明白。陈天戈也没得说辞去劝。

“天戈,我这样是不是很自私?是不是太狠心?是不是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每一句话在问出口时,基本都带着答案。说是和不是,陈天戈都觉得可以成立。

“长大后,等真正有情绪了,这些记忆都不存在。”

还能怎样说?确实是做的不太像一个母亲该做的。可从长远打算,这样的做法,在韩俊梅而言,势在必行。

韩俊梅走了,或许带着对长治这个家的不舍,对闺女陈菲的歉疚。应该没有对陈天戈的什么情绪,有也是希望有一天自己可以平等的与他对话。

这是个心结。

陈天戈现在过的,很像当初在香港的日子。女人不在,保姆操持家务,他就做一个现成的爹,偶尔逗弄一下女儿,就算尽了当爹的责任。

早上锻炼,前晌陪圆真扯淡,午休时陪着女儿睡……短时间内还是可以照顾的。下午看书或者打麻将,有时还去公园里做些退休老头们做的事。

就这样,真正的混吃等死。

开始时邻居还一副惋惜的样子,到后来看陈天戈不痛不痒的应付着,连邻居也觉得没必要替他人担忧了。

“跑了就跑了呗,大不了再踅摸一个。小陈又不缺这本事!”

这话说出来得到了邻居一致认同。整个小区谁不知道陈天戈是个有钱有闲的主,那家闺女跟了他,都是吃香喝辣的,啥也不用担心的。

也不知道是真的羡慕陈天戈有再找一个女人的可能,还是另外一种的安慰方式。

毕竟人家韩俊梅人长得水灵不用说,还是个大学生。陈天戈……谁知道他有没有学历,反正他吃的不是公家饭,这年龄连公家饭都吃不上,肯定是没上过大学的。

谁家的故事谁家清,旁人永远只是评论可能性。

武汉大学

冯立萱已经是大二的学生了,不再是刚入学的菜鸟。也有了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欧阳慧。

“萱萱,秦沛的意思很明了的,你到底对他有没有意思?”

“我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小慧,秦沛人不错,但我不知道我对他到底是欣赏还是喜欢,或者是爱。”

“真矫情!爱屁呀爱。大学的恋爱就是在特定时间段的经历,你还真准备当真呀?”

“小慧,不是这样的。你怎样待人,人就怎样待你。我不想怀着明知道不可能的结果,去体验青春。”

“可是……算了他来了。”

秦沛是北方人,应该家境一般,但性格爽朗乐观,理智阳光,除了家世,其他应该说都算是一等一的好对象。

冯立萱对这样的性格不讨厌,她自觉自己也没什么家世,只是一个借居者,若有可能,她可以离开赵家……至于是否真可以,她只是自我感觉而已。

她的生活一直是被安排的,有种想挣脱出去的冲动,可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还不具备这样的条件。

所以她希望能有那么一天……

第四百五十九章 我不喜欢

寒假时韩俊梅回来了,人的模样没变,可给人的感觉却变化很大。

陈天戈每月按时打过去的五千块,即便是在上海,韩俊梅作为一个学生,绝对算得上阔绰的。

眼界开阔了,学识增长了,连衣服也得体了,新潮了。

“天戈,你试试这个衣服,上海的男人都这样穿了,不像长治这边不脱土。”

“再看看这个毛衫……我以为南方不卖毛衫,其实那边冬天也很冷的,只是不像长治这边的干冷。”

“快试试,我都是在南京路买的。南京路也是个商业街,规模要比长治这边大太多了……”

陈天戈就那样听着,看着,一直没动。

就这样看着感觉特别自信的韩俊梅,看着她一边抱着瞪着眼的闺女,一边翻腾她的行李箱。

好像韩俊梅一直说的是长治,而不是咱们这边……她在心里怕是早把自己当上海人了吧。

也罢,好歹还是在尽心尽力的做好一个母亲和妻子。其他的,随便吧。

短时间的相聚,人与人都会相互礼让着,即便有些隔着的心思也会搁置着。

韩俊梅日子还靠陈天戈支撑,谨慎的性格,仍然没敢彻底的把自己端起来。

陈天戈从来就懒得计较,即便韩俊梅有些不入耳的言辞,陈天戈也放过去了。

寒假,夫妻的相聚,还算过的去。

韩俊梅又走了,这次没有了第一次离开时的浓烈情绪,就是对女儿也只是狠狠的亲了两口。

整个寒假,陈天戈没听到韩俊梅说起回石楼的事儿,他也就没多事。只是把石楼家里的电话让她知道……她打了个电话。

陈天戈继续重复市井小民的日子,心里踏实滋润。

“小陈,你家媳妇这次回来有些生冷……”

这词用的,连陈天戈都觉得精辟。

“可能南北方有些差异吧……”

没说错对,也不提之后会怎样。陈天戈自己都不知道结果,也不会把自家的事儿给别人扯闲篇。

“唉……小陈……”

交浅难深言,还是打麻将吧。这小陈不是傻子,完了的事儿完了说呗。

……

该说一晃三年……其实也就两年多一点。又是一个寒假而已,韩俊梅再离开一次,就该着毕业了。

反正闺女会叫爸爸妈妈了,也会偶尔问起她妈妈哪去了。毕竟是个孩子,转头又忘记了。

“天戈,我导师给我联系了一份工作,就在上海。”

“嗯……”

终于要来了。陈天戈一直等着这一天,很平静的听着。

“天戈,我知道咱俩这不算爱情,或者说从开始我是带着目的跟了你。”

这是要坦白了,不错,最起码是真正的坦诚相对。

“可夫妻几年,我不得不承认,我可能对你的情感很复杂。我很希望咱俩能过完这辈子。真的,不管是不是爱情,我都想跟你好好过一辈子。”

该但是了吧。从这几年的变化,陈天戈已经确定韩俊梅不会再回来了。

三年,她没有提过一次回老家的事儿,还是去年暑假陈天戈提起,他们才带着女儿回去了一趟。

一个目标明确的女人,所有的行为和说辞,都会围绕着既定的目的。

陈天戈无意评论对错,他适宜的生活方式并不算主流,甚至说与主流价值观有些相悖。

“天戈,你有大才,心中乾坤无人可比。即便是这几年我见过很多专家学者,他们无不对你的一些观点折服。”

“可惜,我只能不停的解释是转述,还不能提是谁的见解。”

这是事实,韩俊梅在现在的生活圈子里,经常会有一些交流的议题。那些议题总是能用上一些见解……只是陈天戈在辅导他时,随意说出的见解。

“天戈,能陪我到上海生活吗?算我求你,为了我,也为了闺女有个优越的基础……”

不能纯粹的贬低韩俊梅的人品,那怕是从开始出于某种目的,但最终她选择了坦白,还不忘要带着陈天戈一起奔前程。

韩俊梅自信了,似乎现在她自觉有个跟陈天戈平等对话的资格……只是有那么一点而已,言辞上还是谦恭的。

“我不喜欢大城市。”

真的挺吊,不说冠冕堂皇的理由,只表明自己不喜欢。

“天戈,我不知道你的过去到底发生过什么。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我相信应该没人再关注你了。”

“再说了,你这样躲避着不是事儿。你已经三十多了,再这样下去你整个人就废了,就真成了一个混……废人。”

混吃等死是韩俊梅想说的,没说出,她还是没有足够的底气。

“我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过去,就是单纯的不喜欢那种生活。”

陈天戈很诧异韩俊梅会这样说,一瞬间他就明白了。

这些年之所以韩俊梅从来没有问过,原来是……她真的想多了。

陈天戈的聪慧,就这么一句,就完全理清了所有的过程。

到这份上了,更没有说清楚的必要了。估计任何理由都无法改变,在韩俊梅脑子里一个完善了几年的念头。已经是个逻辑严密的故事了。

“天戈,你就甘心这样?就甘心胸怀大志却庸庸碌碌的过一辈子?”

“你的天赋,你的能力不应该就这样窝在一个屁大的长治过日子。天戈,求求你,陪我去上海吧。”

“不用做什么,只需要跟我导师交流一次,他就可以给你安排个合适的职位。真的,你有这样的资格。”

不像是假的,韩俊梅这算是情真意切了。

是啊,后天她就要离开了,再次回来……就再没有再次了。

她希望自己能说服陈天戈,希望陈天戈能把锁在那个小木箱里的东西亮出来,然后他们一家子就可以到上海生活了。

就是韩俊梅也从来没担心过陈天戈,她很清楚,陈天戈的能力放在合适的平台上,绝对可以大放异彩。

“我不需要,不需要职位,也不想奋斗,更不喜欢忙碌的生活。”

任何人看到这情景,都无法理解陈天戈的决定。

韩俊梅不算忘本,也没有绝情的抛开陈天戈,还是希望两人能好好的过一辈子。

偏偏陈天戈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说不通。

各人有各人的际遇,各人的理念也是在自己心中形成的,没有过真正的坦诚交流,在目前的境况下,还真的就没得谈。

第四百六十章 一样的分手季

接下来的两天,两口子过的很闷。

韩俊梅没死心,这两天每次她开口说话,都还是想说服陈天戈跟着或者说该是陪着她去上海。

陈天戈没太多的措辞,只有:不想,不喜欢,不需要。韩俊梅不管说出大天来,他就这三个理由。

“天戈,到底为什么?你总得有个理由吧!为什么就不能陪我去上海?长治能有什么值得你如此留恋?”

“跟长治无关,只是不喜欢城市太大而已。再说,我不认为目前的生活不好,反倒对此很满足。”

对,就是这样,他陈天戈就是这样子!安于现转,不思进取,自甘堕落,颓废懒惰,就这样随意浪费上苍给予他的天赋。

韩俊梅真的是无语了。

“天戈,去上海你也可以不做事。我工作,你还和现在一样,就这样。只求你陪我到上海去……行吗?”

韩俊梅这已经是到极点了,妥协到她的底线了。

她很清楚自己这样的承诺,在上海那样的城市,她需要付出怎样的努力……她希望的是那种人上人的生活。而答应陈天戈继续混日子,就意味着,她的生活还会是一团糟。

这样的承诺连陈天戈也惊讶。不得不说,韩俊梅还是被传统烙了印的女人。

就在那一瞬间,陈天戈都要答应了……只是一瞬间。他道心坚定,很明白,如果真去了上海,不只是对太平山的人不公平,更是一种自我折磨的生活。

抛开城市的比较,从情感上论,若他选择出世,那该去的也是香港太平山。

面对韩俊梅这样的说辞,陈天戈竟无语对答……

“还不行?陈天戈你太狠心了!简直不可理喻!”

这事怎么说呢。若是情感在心中偏重,真的无所谓上海还是长治。

若是单纯的找优越感,在长治比上海更容易获得。

若是为了出人头地的前程,过一种所谓的人上人的品质生活……上海确实是首选,偏偏这是陈天戈最不喜的……

韩俊梅要走了,这次是带着伤痛走。

“陈天戈,我不希望我的女儿像你一样颓废,胸无大志。”

“毕业后我会回来,然后带着女儿离开……别再拒绝我!不管从对女儿的日常照顾,还是为了女儿的将来,我带着都比你强!”

“你永远是孩子的父亲,我不会否认,也会让孩子知道……让闺女知道她父亲是怎样的一个人!”

韩俊梅从来没有如此这般的跟陈天戈说过话,这是第一次,恐怕也会是最后一次。下一次见面……他们或许将履行成为路人的手续。

韩俊梅心里明白,明白这几年陈天戈对她的帮助,不管是生活上还是学识上……几乎是陈天戈成就了她的现在,甚至将来。

可此时,韩俊梅对陈天戈有说不尽的恼怒。不是恨,她知道自己没有恨的理由,若是真为情感,她就不该高飞。

“你确定?”

陈天戈一直以为韩俊梅会把闺女留给他,因为韩俊梅一直说的是:为他生个孩子,而不是让自己给她留个孩子。

陈天戈上次去香港,本来就是操办闺女的事儿。他也知道他不是个会照顾孩子的人,所以他为此做了准备。香港那边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可以说陈菲随时可以是香港居民。

这时候韩俊梅居然要求带着女儿走……

虽然现在的社会对于单亲母亲并不排斥,可对于韩俊梅……带一个拖油**,会很不容易。

韩俊梅年龄还不大,可以说正当年,有了闺女拖累,她的正当年就打了折扣了。

“我确定!我绝不能让菲儿没有上进心!”

韩俊梅有生以来,从未像现在这样说过话……她真的想陈天戈能陪着她。

“行,菲儿的日常开销我会按月打给你。”

“不……天戈,真的不能陪我去吗?”

韩俊梅本来还想说不需要,情绪确实是这样的,可理智告诉她……陈天戈做父亲是有责任的。

又转回来了,有意义吗?陈天戈不想继续翻来覆去的说同样的话。

“我新工作的薪水是两万,对于菲儿开销应该能负担的起……”

终归是个现实的女人,拒绝的意思并不浓,倒是有些含糊……

“那这样,就按现在的标准,你觉得吃力就跟我说。”

月薪两万……还算不错吧。五年前天源资本的新人也是这个标准。

……

秦沛不清楚是谁约自己,只是辅导员告诉他,让他下午去锦成酒店的卡座……壹号尊位。

快毕业了,秦沛没有选择继续攻读硕士学位。家里情况不容许,他已经被老家的一家地方性银行聘用了。

他不会天真的以为锦成集团会向他抛橄榄枝。

“秦沛是吧?”

“我是。”

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气势很足。无欲则刚,秦沛倒也没觉得自己就该低声下气。

“你认识冯立萱?”

“嗯,认识。”

“你们在谈朋友?”

“嗯,是。”

“我是冯立萱的爷爷,也是锦成集团的话事人……”

秦沛晕了……他一直以为冯立萱就是个普通的武汉本地人。

不管是赵立明还是赵立媛,整个武汉大学都知道是锦成集团的太子公主。

冯立萱跟他一样,就骑着单车在校园里转,从来没有像赵立明那样溜跑车,也没有像赵立媛那样着名牌。

她居然是锦成集团的公主……

后面这位老人说了什么,秦沛不记得,怎样被送回来的,秦沛也忘记了。他脑子里就来回重复着一句话:我是冯立萱的爷爷,也是锦成集团的话事人。

他跟她是两个世界的人。

虽然未曾谈过未来,可冯立萱似乎好像有意跟他回老家,也曾跟他老家的证券公司分部接触过……

人都说毕业季就是分手季,秦沛一直以为自己会是个例外。

从大二的后半学期,他鼓足勇气表白后,他俩就算是确立了关系。

然后就这样不温不火的恋着,偏偏两人都似乎喜欢这样的慢热。没有海誓山盟,也没有春花秋月,像一湾清流,就这样慢慢的在两人心底流淌。

那怕是感觉有百年的默契,在此时,秦沛也知道……一切都得嘎然而止。

第四百六十一章 偏离的预料

保姆和清洁大婶知道陈天戈要离婚了,然后整个小区全知道了。

陈天戈不得不躲到滴谷寺去,每天都等着很晚再回来。

没办法,真的是不胜烦扰。

惋惜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义愤填膺者有之,同仇敌忾者有之。不管怎样的出发点,见了陈天戈都要拖拽着好一顿聊……

“咱小老百姓,娶那么好的媳妇留不住。兄弟,返过来想想,你好歹有过个大学生漂亮媳妇不是?”

我尼玛!这意思是赚大发了?

“小陈啊,那闺女看着不像那样的人啊?到底是怎么了?外面有人了?”

谁教坏了常人的思维?为什么总往这道道上想?

“大娘,没有的事儿。就是我不想去上海,也不能死赖着人家不是。”

涉及到韩俊梅的人品和清誉,陈天戈还是会解释的。

可真不想被人想看国宝那样。陈天戈从来就不喜欢在人前当靶子。

“道友,你心不静……”

“老圆,别道友道友的,跟你说多少遍了。咋今日个又犯了?”

“我这是看着你烦躁,想慰问慰问嘛。”

“别烦我!见天的被人安慰,烦了,小爷是来躲清净的,你就别再啰嗦了。”

陈天戈也就在圆真这儿能率真的扯淡。

“老圆,你嘟囔啥呢?”

圆真端坐着不言语,自个念经,陈天戈又想找圆真扯淡,不想一个人呆坐着。若是这样,他完全可以躲家里就行……他确实是被烦的心不静了。

“贫僧看看贪嗔痴恨爱恶欲,你到底该是被那样搅乱了心。”

“别贫僧贫僧的。我不属于七罪的任何一个,只是被人烦的。”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被人烦的究竟还是心中有烦。”

烦由心生吗?那自己到底烦什么了?

平时的任何议论自己不都可以耳旁过吗?为什么这次就会因为被人议论而烦躁呢?

或许圆真这个假和尚或许真的说对了,还是自己心中没有真正的放下。

从认识韩俊梅开始,即便是不太正常,但后面所有的事都没有脱离陈天戈的意料,唯有韩俊梅提到让他当上海继续混吃等死……

陈天戈揣度人,从来不出于恶意,更多的是处于对方的立场去考虑。

这次也如此,唯一的就是对韩俊梅妥协的底线让他乱了。他无法确定是自己在韩俊梅心中的地位极高,还是韩俊梅有着不折不饶让自己做事的韧性……

去特么的吧!爱咋咋,一切都没了,没了任何评判的必要,自己又何必纠结。

陈天戈站起来,拍拍屁股……人家的椅子很干净的。

“走了?”

“走了。”

“何为?”

“麻将去!”

世人还是烦恼多,我老圆就没这些啰嗦。

圆真看着陈天戈这样的高人也有烦恼事儿,特庆幸自己是个出家人。

陈天戈又回来了,还是那个常笑少语的憨性人。

……

秦沛两周没有约冯立萱了。冯立萱一直是矜持的,也就是被动的,那怕是确定了关系,也从来没主动过一次。

可秦沛从来没有隔这样久不找她的,就是没确定关系以前也没这样过。

“萱萱,你确定不去找他?”

郑文慧真受不了这样的冯立萱。想了就去找呗,自个待宿舍发呆算怎么回事?

“或许他有事吧。”

“有屁的事儿!毕业后的单位都定了,论文他也做好了,能有什么事?”

其实冯立萱也不确定,按说秦沛这段时间应该不该有什么事,可他不该这样长时间不来找自己呀。

“你看那是不是他?”

在二食堂门口,郑文慧远远的看见,好像是秦沛……

“秦沛……”

是他,扭头了。

星巴克,秦沛的家境她俩清楚,四年从来没有在这样层次的地点约会过。

这孙子这是不准备过了?

“我说秦沛,你啥意思?萱萱已经跟你老家的单位接触了。你这样躲着是啥意思?”

郑文慧是被冯立萱拖着来的,冯立萱总感觉秦沛有事,她一个人怕不知道怎样应对。

秦沛没接茬,只是盯着冯立萱看。

“你是锦成集团的公主是不是?”

“啊……”

郑文慧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别让自己惊讶的声音放出去……

冯立萱的脸色已经表明,秦沛的问话是肯定的回答。

“所以你去不成我们老家……”

“我是真的想去。另外,我不是什么锦成集团的公主,我只是孤儿。”

“要说跟锦成集团有关系,那也是长辈的关系。”

冯立萱从来没有把自己当作锦成集团的公主,即便每年都去实习,她也是把自己摆在一个实习生的角色去工作。

那怕是叔叔婶婶,她也是像公司其他新人一样,恭敬的称呼。

“可你做不了主……”

“我……”

秦沛说的对。冯立萱从来没有自己做过主,这一次恐怕也不行。

“萱萱,咱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从出生就是。你的一生都是设定好的,而我……那怕终其一生都无法达到……”

冯立萱无语……那个被邀来帮忙的欧阳慧,这会儿被锦成集团公主的信息砸晕了,还没缓过劲来。

“萱萱,谢谢你!谢谢你看得起我这个穷小子,谢谢你让我相信,真正有出淤泥而不染的神话。”

“抛开你的出生不提,你的人本身就该是被宠着过富足生活的。只有这样,才证明上苍是明白着的。”

妈蛋!这孙子……都已经要因为高攀不起而分手了,扯这些煽情的话有屁用?还真有用……冯立萱已经成了泪人。

郑文慧这时候清醒了。

秦沛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既然结局已经注定,临了了,送几句特有范儿的话……真尼玛会做人。

最让人接受不了的分手理由就是:你不该跟着我受罪。

“秦沛,你特么就是个孬种!萱萱都……”

“郑文慧,你若是萱萱的朋友,就该设身处地的替她想。跟着我真的合适吗?”

秦沛说完,很绅士的鞠个躬,走了。

确实,要是萱萱真跟了秦沛,那她就得去北方那个地图上戳点点的小城市。可萱萱可是锦成集团的收养公主呀……收养的公主那也是公主。

我去!狗日的秦沛,星巴克的消费你倒是付了账呀!

第四百六十二章 人心是真正的距离

郑文慧就呆呆的看着冯立萱流泪,只能等着她流干了泪……不对,等着她不流泪了再说其他。

冯立萱的初恋结束了,是该着流泪,但绝不至于半小时了还停不下来。

这年月,毕业等于分手,还没听说过有那个分手的恋人哭成这样的。

冯立萱真正哭泣的是自己这被捆绑着的康庄大道。

秦沛没说错,生来就分开了阶层,生来就被安排了一生,是常人一生无法达到的人生。

可她不愿意这样!

“想问啥问吧。”

既然无力改变,能做的只有接受,况且接受了真不是让自己受罪。

“你真的是锦成集团公主?”

“这该怎么说呢……”

冯立萱开始讲述她从赵锦成嘴里听到的一切……她拥有的只是两张照片,其他的都是三爷爷说的。

“这么说你属于祖上福荫?现在自己觉得是寄人篱下?”

冯立萱是把自己的想法也说给欧阳慧听了。也怪不得郑文慧这样发问。

“事实确实是这样。”

“切!别生在福中不知福。被安排怎么了?最起码一辈子活的轻松。哪像姐姐我,还在为就业发愁呢。”

“小慧,要不你也去锦成吧?”

“算了。开始有这想法,现在嘛……还是算了。”

“老赵董或许真把你当亲孙女,可赵仁锋呢?还有那个赵立明。你自个在锦成就够尴尬了,姐还是不给你找麻烦了。”

“实在在武汉找不下工作,姐大不了回农场呗。还就不信了,还能饿死姐。”

郑文慧能理解冯立萱的处境。是被安排了,可后面的剧情还说不定呢。这豪门里,什么事儿也可能发生。

“小慧,如果你想留在武汉……要不咱们自己做生意吧?”

“那有本……你有本钱?”

“嗯,这些年三爷爷,包括叔叔们给我的钱我没动过,都攒着……”

“多少?”

“几百万吧……”

“我去!这尼玛还不是公主?零花钱都几百万!”

相对于锦成集团百亿的资产,几百万真的不算钱。不只是赵锦成,就是赵仁锋和王文倩,逢年过节都不吝给冯立萱压岁钱。

看看赵立明成人后就有了跑车,冯立萱攒下几百万也真不算什么。

当晚冯立萱回了老宅。她不敢责问,总得知道这事的原委。

“三爷爷……”

“想问那个秦沛的事儿?”

“三爷爷,我……我……”

“是爷爷找的他。爷爷并没有想拆散你们,只是把实际情况告诉他了。”

“萱萱,那小子别看长得人五人六的,也就是个孬种。他不管跟我据理力争,还是说不排斥你的身份,三爷爷都不会说什么。”

“其实,三爷爷也真的什么都没有说……本来还想着能为公司划拉个人才,结果这小子听说了以后,一句话不说就走了。”

“萱萱,未必是良配。你跟他不一样。”

又是不一样。从秦沛到欧阳慧,再到三爷爷,都有这个不一样的论调,可冯立萱只感觉自己跟赵立明、立媛不一样,跟其他人,她一直觉得是一样的。

韩俊梅回来了,时间很紧。

“天戈,真的不陪我走?”

又来了……从回来就一直这样问,前两次陈天戈还回答,后面干脆摇头了。

现在都在民政局门口了,还有意义吗?

本来该是挺简单的事儿,结果碰上了个特认真的办事员,对于离婚调解相当的热衷,偏偏排队的人还少……硬是耗了一上午。

终于还是离了。

“天戈,不管怎样,是你改变了我的生活。让我再尽一次一个妻子的责任吧。”

从中午回来,再没有出门。从进门换鞋,到端茶倒水,甚至连吃饭时的碗筷,韩俊梅都不让陈天戈动一下……

韩俊梅心底是歉疚的,她心里清楚,从一开始她的情感就不纯粹,而后的生活也一直是围绕着她的未来……

整个家的生活,一直是以她的需求为主线,陈天戈一直都配合着,除了这次……

这也是韩俊梅最不能理解的。她觉得自己做到这一步,是可以把两人的角色互换的,她希望未来的日子里,她养着陈天戈,能把自己心底的愧疚磨灭了……

一对离了婚的夫妻,在离婚后的当天,过了一天最真实的夫妻生活。

依偎着看电视,一起逗弄女儿,韩俊梅还凑过去吸陈天戈嘴里的果汁,甚至第一次俩人一起进浴室……这尼玛到底叫什么事儿呀!

陈天戈从来就不会拒绝,更何况还是面对韩俊梅欲哭似泣的祈求……

一晚上韩俊梅都不消停,脸上一直流着泪……这场景说不出的诡异。

陈天戈试过推开,可不成啊,这妞压根就是想用这种方式,从情感上做个了结。

登机时,陈菲好像知道要离开爸爸了,本来还对机场新奇,可就在过安检的一瞬间,跑过来抱住陈天戈的腿……‘爸爸,爸爸’的叫着。

不是陈天戈心狠,是真的不能再耽误了。

他就那样生生的掰开闺女的嫩胳膊……转身出了大厅。

从来没有过的酸,一阵一阵的在陈天戈的胸口闷击。

再离远点吧,闺女的哭泣声还能传到耳朵里……

就这样,陈天戈一直想着躲开闺女的哭声,然后就不停的往前走。

一直到了滴谷寺,陈菲的哭声都没有从他耳朵里消失。

“走了?”

“嗯,走了。”

“不舍得?”

“也不是,就是登机时闺女哭的我憋气。老圆,你说我是不是忒特么混蛋?”

“你混蛋倒是真的,但在这事儿上,跟混蛋不相关。”

“闺女这岁数要记事了,这些年又一直是跟着我,我担心就我掰开她胳膊的那个画面,会永远留在她心底……”

“道友,你着相了……”

“滚蛋,小爷烦着呢!”

“你看看你,还是修行不够,道行不深呀!别被眼前眯了眼……”

“天戈,现在不是早年,几百里也可能一生难再相见。现在……空间已经不再是距离,真正的距离在人心。”

还别说,老圆这句话还真特么有些哲理禅机。

陈天戈很郑重其事的跟圆真行了礼,是道礼,纯粹为谢圆真一语惊醒梦中人。

他这么一下子可把圆真吓一跳,犹豫了一阵,才放心的受了。

孺子可教。

第四百六十三章 且糊涂着吧

家里的月嫂不需要了,但陈天戈把清洁留下了,又重新跟家政公司签了约。

这几年用的还算不错,除了喜欢倒腾些闲话,没其他毛病。

有故事,就别怪人家说。陈天戈不计较这些。

韩俊梅离开的第三天,陈天戈也登机了,不过他的目的地是香港。

“散伙了?”

“嗯,散了。”

“闺女呢?”

“她带走了。”

“那不行!咱家的人,不能由着她带走!”

“姐,先由着她吧。毕竟是她亲娘,应该不至于受委屈。”

“小戈,你就是这样,替别人想太多。这也是我们愿意跟着你的原因。”

“可你也得考虑闺女的生活。就她一个新人,有一两万月薪了不得了,怎样保证闺女的生活?”

陈天戈好像习惯了长治的消费,一两万的月薪应该很不少了。听说长治那地儿,吃公家粮的一月也就不到两千。

而原燕姐仨是以香港的消费水平来评估的。

上海,这些年的发展,真的并不比香港差多少了。

天源资本借勤丰的渠道,在上海是有分公司的,每半年的巡查,姐仨都去过,知道那边的情况。

一两万的月薪……还不够她们姐仨一条围巾的钱。

“都市不易居。你想想,她得租房子吧?三两千总是要的。她得雇月嫂吧,三两千又没了。”

“得送闺女幼教吧?平均每月又得三两千。自己的吃穿,同事朋友聚个餐,随个礼……你想想,她能有几个钱?”

要这么说……这韩俊梅还真没个闲余钱了,甚至说只能将就凑合生活。

陈天戈又想起韩俊梅曾说过:到上海你还这样,你不用做事,我工作,只要你陪我去上海就行。

这女人……唉!

“小戈,发什么愣?”

“姐,小琴,我说说,你们想想。当时韩俊梅硬要我去上海,还承诺我去了上海还可以不做事……”

韩俊梅不是初到上海,在上海上学三年,应该很清楚上海的消费。在明知道不可能的情况下,居然能有这样的承诺……

“唉,这女人也算是个有担当的。小戈,你看着办吧,反正要是闺女受屈,你必须把闺女带过来。”

“有信心和有能力差距不是一点两点。她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蒙莲的话很不好听。不过说的是事实。

陈天戈需要做事吗?真不需要。就现在天源资本的资产,几十辈子都花不完的钱,还需要一个职场菜鸟养活?

就是每年往黑卡里打的分红……足够陈天戈随意折腾。

至今为止,陈天戈都没动过一次黑卡。在武汉划拉的那些钱,加上他当包租公的收益,手里的闲钱挺多的。

不知道该怎样描述陈天戈的内心,从香港离开后,陈天戈直接到了上海。

韩俊梅的联系方式没变,还是学生时代的电话。

“房租多少?”

陈天戈抱着闺女,看着这有些局促的两居室。

“两千,这里离公司近一点,幼儿园也在附近。”

“保姆得多少钱?”

“这边的消费高,保姆四千五。照看孩子连做家务,这算是低的了,还是新人。那些认证过资历深的价格有点高……”

韩俊梅很不想当着陈天戈哭穷,可她也就在陈天戈面前舍得丢开使劲维护的脸面。

她还是想的容易了,她以为陈天戈能在长治一个人看好闺女,她也能!

可现实真的让她很无奈。还没有开过薪水,就凭着以前积蓄……没几天就掏空了。

她仔细算过,就她一个月两万的收入,养活闺女和自己,只能是凑合。

“闺女幼儿园多少钱?”

“我不想孩子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这个……这个一学期两万多……”

韩俊梅真不想陈天戈再继续问了。每问一句,就像在煽她的脸,都像是嘲讽她曾经的承诺。

她知道陈天戈没这个意思,可心里那个不舒服真的很别扭,很难受。

也罢,反正在他面前自己是**裸的。

跟原燕姐仨说的差不多,这娘俩真的过的艰难。怕是有些孩童该有的游玩韩俊梅都很难带闺女去。

“这是五万,你先用着。”

来之前,有原燕姐仨的话打底,陈天戈有准备,却无法拿到更多的现金。超过这个数额需要预约,可惜,他的开户行还在长治。

“我……咱离婚了,我……我不能再用你的钱。”

钱都拿手里了,还说些废话。真不用,你就别伸手接……

韩俊梅这个月是真困难。从租了房子,到把陈菲接过来安置,一桩接着一桩,都是花钱的活儿。

手头很紧,身上能用的钱就几百块了。她都想着明天是不是去办个**透支……这五万真的救了急,甚至一直到过年都不会窘迫了。

“闺女是我的,就当给闺女用吧。”

陈天戈看着韩俊梅的样子想笑,不合适,他若真笑了,这女人绝对跟他翻脸。

“以后每月我会打一万过来……”

“不用,等我开资了,够用。”

这话明显底气不足,够不够用她韩俊梅心里太清楚了。这还是有陈天戈按月的五千支援呢……说起来真的丢人。

设想很美满,现实特惨淡。这就是韩俊梅的现状。

“要不,那个……那个,我给菲儿单独开个户头,你打过来的我会给她留着。”

“随便你……”

死要面子活受罪,烧了棉袄气虱子,你爱咋咋吧。

陈天戈是真不爱这套假客气。

“明天……”

“明天周末,我休息!”

陈天戈没问她这些。

“明天到周围看看,有没有新开的楼盘……”

“啊……天戈,我不能再……”

“房子会是菲儿的,就当是我投资吧。”

这几年房价逐年在上涨,陈天戈觉得现在在上海购套房,不会是亏钱的买卖。

主要还是他觉得现在韩俊梅租的房子,真的很局促。

晚上保姆回去了,陈天戈却留在租房里……

别扯孩子硬要拉着他俩一起睡,那孩子睡着以后的事儿呢?

到底是离婚了还是没离?这关系真特么没法说清楚。

韩俊梅就像在长治一样,就像是要用这方式还债……

人啊……都是糊涂着活,啥事也不能太较真了。

第四百六十四章 必须品的投资

陈天戈没时间在这边耽误,倒不是有什么事儿,是自己待这边不是那么回事。

这边天热是一方面,关键是他跟韩俊梅这关系掰扯不清了。

离婚了,反倒比原来要轻松。两个人心里都没有负累,单纯的做陈菲的父母,然后晚上就那样糊涂又明白的凑合。

一家三口,真的一家三口,还从来没这样开心过。

游乐场、动物园……所有孩子们玩的地方,都转了个遍。

整一天陈菲都是咯咯的笑着。孩子对于氛围最敏感,她也从来没有享受过一家三口这样悠闲的玩乐。

第二天一大早陈天戈就出门了,他昨天已经留意了,就在韩俊梅租房子不远处,就有新开的楼盘。

他不想继续耽误时间,直接要的精装房,一百五十平,三百多万。

这算是陈天戈离开港岛后最大的一次消费了。

在长治,他的房子、商铺和车总计也没用这样多的钱。

这一趟上海,折腾了他半壁家业。

“回头你找搬家公司搬过去吧。闲着也是闲着。”

“我……我会按期付房租的。”

韩俊梅这是赌气。

她能看出来,陈天戈对她给陈菲提供的条件不满意……这不重要。

她看到陈天戈来上海两天,就解决了她目前乃至今后所有的困境。

就更加不理解为什么陈天戈就不能陪她来上海了!

若是那样,一家三口在上海多好……

可他这就要走了。

“随便你吧。”

陈天戈不予置评,随手提起行李就走了,趁着闺女午休,他得赶紧偷跑。他实在受不了闺女抱着腿喊爸爸的哭泣声。

陈天戈回来长治有半个月了,邻居们的慰问和评论也落下去了。他又恢复了特无聊,混吃等死的日子。

“妹夫……俺娘让问问今年暑假咋没回石楼来?”

二憨货的电话。

“老二,我跟你妹子离婚了。她现在在上海,电话还是那个,有事你直接联系吧。”

陈天戈觉得跟石楼老韩头家,纯粹是韩俊梅牵连着,没了韩俊梅真没什么联系的必要。

虽然在名义上是女婿,拢共也就见过两三次,还都是扔钱的买卖。

“那个贱货……她这是忘恩负义!她是不是忘记了是谁让她过上好日子的?”

“老二,她再怎么也是你妹妹,你的亲妹妹。你最好别这样称呼她。从哪方面她都对得起家里。”

就是离婚了,韩俊梅也曾经是自己的女人,贱货这个词,陈天戈不喜欢听到。

“好……好。妹夫……不,大兄弟我二憨认你这个兄弟。以后有需要你支应一声。”

二憨货倒真是个憨性的人,这几年跑运输也算混的的风生水起,得亏了他这个性情的性格。

支应一声?自己会有什么事需要石楼韩家?

现在倒有个事儿……每天早上上山锻炼的人越来越多了,搞的陈天戈根本就不能撒开了跑。

他不想惊着人,只得想办法把步法再一次融合,使之能看上去像常人的晨跑。

没办事改变环境,只能是改变己身。

冯立萱就是如此。

她无力脱开被束缚的康庄大道,只好试着在这条康庄大道上做好自己。

从毕业起,冯立萱没有再像暑期实习那样从底层做起,而是直接被任命为总经理助理。工作重点是辅助黄连城,并做赵锦成的联络人。

这样的位置,相比于赵立明那个总裁办助理并不逊色,几乎算得上举足轻重了。

毕竟冯立萱有个董事长联络人的身份,某种程度上她可以代表着赵锦成的意见。

黄连城六十多了,早就请辞过,想悠闲的做个股东养老。

赵锦成一直没同意。他明白赵锦成的意思,就是为了防止权利集中……这些年他也的确是如此做的,充分发挥了一个搅屎棍的作用,使赵仁锋始终没能在锦成集团形成一言而决的威信。

现在,赵锦成很郑重其事的告诉他,让他带带冯立萱。

黄连城不清楚到底是怎样的渊源,但他看得出来,不管是王文倩还是赵仁锋,好像都对这姑娘忌讳,似乎生怕这姑娘会抢班夺权一样。

这姑娘一直是生活在赵家的,还是由赵锦成一手带大……这里面有没有故事,黄连城不关心,但他觉得这就对了。

黄连城是真心看不上赵仁锋那两把刷子,比起赵锦成来,差的不是一截两截,心眼太窄小了。

他黄连城就是退休了,还是锦成集团的股东,锦成集团的兴衰决定了他乃至后辈的衣食。他很不看好锦成集团被赵仁锋掌管后的未来,甚至他宁愿让王文倩这个娘们儿掌管……

现在赵锦成给他塞了个第三方的有生力量……绝对是不遗余力的调教。

“我的大助理,你要明白,酒店才是咱俩的根儿,你每天替老赵家卖命有屁用?”

郑文慧在毕业前就开始忙乎上了。

这关系到她能不能留在武汉这个大城市,关系到她会不会继续回到农场去享受山野乐趣。

所以她特别用心。那像冯立萱,随手丢来一张卡,然后就做她的助理,替赵家卖命去了。

“小慧,做生意真的不是那么简单,跟着人真的能学很多东西,不是课本上能学到的……”

“得……得……得,别给我上课。既然决定了做餐饮业,那现在就江边的那栋破楼,你说咱是买还是租?”

郑文慧差不多把武汉转完了,就是看上江边的那栋破楼了……

“买!有机会买下来咱就买。不单单是经营负担轻,地皮增值也是必定的。”

“可那样你这点钱就全砸里面了,若是到酒店开业了,这卡里就只剩小数点后几位了。”

郑文慧之所以看上这栋破楼,也是量力而行,数着卡里的钱数琢磨的。

“这个月薪水十万,我回头给你。往宽裕的准备,有个意外也好应付。”

冯立萱现在还在老宅那边陪三爷爷,吃穿住行都还用不着钱。

“啧……啧啧,就是特么的不一样。刚出校门就月薪十万,不只是咱们班,咱们系,就是咱们学院乃至整个武大,你也是首屈一指吧?”

“哦,不对,还有那个赵立明,正宗的锦成集团太子。”

郑文慧酸都酸不起来,纯粹的就是感慨:这人呐,就是特娘的不一样。

第四百六十六章 熬人的直接

又是一笔糊涂账。

就这随缘随性的性子,总是会导致太多的糊涂事儿。

这不,贺玲就这样成了陈天戈屋里的女人。

小区里的邻居都已经开始恭喜了,可陈天戈还没有拉过贺玲的手。

倒是贺玲很不客气的就真当自己是陈天戈的女人了。

这不是故事,对于陈天戈这特么就是事故。

“你这就算是又有女人了?”

“老圆,我特么也不知道这该算怎样回事。稀里糊涂的,然后这女人就进门了。”

“你不乐意?”

“老圆,我的圆大哥,咱能不幸灾乐祸吗?”

“得了吧,就你小子,偷着乐吧。是不是又是一个漂亮的?”

“你是个出家人,红粉骷髅,跟你谈漂亮不漂亮你懂?”

“可你的神情告诉我了,不是骷髅,是红粉。”

两个人的闲聊,其实也没多少话说。

陈天戈虽然满腹经纶,可圆真跟他凑不起来。经常是由开始的谈论,变成一个人的演讲。

这样的结果是,连陈天戈都觉得没意思了。

倒是说些俗事,特别是关于陈天戈身上的烂事,圆真的兴趣特别大。

“我说老圆,你得多读书,别老是一副八卦相,老琢磨这些个挺无聊的事儿。”

“我琢磨这些还不是因为你?以后别再跟我讲俗事。老衲准备闭关!”

“你闭嘴都难,还闭关?”

“真的,我发现咱们所有的文化根源都来自于易经,所以我准备钻研易经。”

陈天戈突然想笑。

“这个不用你发现,事实就是如此。老实说说,为啥突然想琢磨易经了?”

“你不是让我多读书吗?”

“说人话……!”

“有些香客总问些莫名其妙的事儿,我觉得我有必要钻研。”

连圆真都知道根据客户需求改变自己了。陈天戈还那样……

他是觉得糊涂,可人家贺玲一点不糊涂。从第一次接触,人家就是冲着相亲来的,对于陈天戈的情况基本上了解了……都是那些该让人知道的。

当陈天戈说出那句:还行吧时,贺玲已经把自身放在了陈天戈对象的角色上。

都是成人,没必要玩那些有的没的。虽然没到那一步,自己进门了,慢慢走到那一步就是了。

再说了,在麻将场子上,大伙基本上已经把他俩当一家人了,所以贺玲这样大方的承认没啥错。只是陈天戈理解不了而已。

陈天戈从来没有因为谁改变过什么,包括道心和世俗的衔接。陈天戈明白这两点还割裂着,可他从没想过要融合,本来就不是一个体系的概念。

这还没中午呢,这就开始了?

刚进小区大门,就能听到棋牌室贺玲的叽喳声。确实很爽朗,啥也不在乎,没一点女人的韵味,除了模样和身材。

“今天真点背,照这样兜里的钱都熬不到晚上。”

“跟你男人要呗,他有钱。”

“他一大早就出去了……”

“这个点该回来了,每天这个点差不多就回来了。”

这是说自己?陈天戈觉得是说自己。整个小区,也就自己是经常前半晌回来的。

“说曹操曹操到,你男人真回来了……小陈……”

得,没得躲!这棋牌室就在他家单元门的旁边。

“天戈,我太皮,一把没胡,你替我打两把。”

“我有点事,你玩吧。”

今日个周日,城隍庙下午就集市,纯粹的旧货集市。陈天戈经常去淘换些老书,从清末到八十年代的都有,再往前就没了,毕竟不是一个规模城市,古玩市场也就那样。

虽然陈天戈过的是混吃等死的日子,但他所有的事儿都是有规矩有安排的。

“那你给我点钱。”

我去!这是真的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能说啥?能做啥?陈天戈忒憋屈了。

可任谁都知道,贺玲是他对象,贺玲睡他屋子了,贺玲……反正陈天戈面对这情形没得选。

“哦,一会下楼给你带点。身上没带。”

在五百和一千之间犹豫了几下,陈天戈还是给贺玲留下了一千。

一般情况清洁大婶周日会休息,这是陈天戈给的政策。他怎样都能将就一天,可大婶一周应该有机会回一趟家。

“天戈,早点回来。我给你做好吃的,今天赢了……”

赢不赢无所谓,居然有心给自己做饭……真的是做女主人了。

吃晚饭是吃晚饭,贺玲没提还钱,陈天戈也没说。

倒是贺玲破天荒的没再下楼打麻将,反倒是洗涮了,换了睡衣……她多会把睡衣带过来了?这明显不是新买的。

“下午我回去了一趟,简单的收拾了些行李……”

我……好吧,半夜进门了,就表示我同意了。陈天戈也只能这样想,否则他不知道该怎样,总不能说:你丫来我家经过我同意了吗?

“你也去冲个澡吧……”

呃……这是要履行仪式了?还一本正经的沐浴更衣了?

陈天戈干巴巴的坐着,感觉特尴尬,手脚都无处安放的节奏。

身边就是贺玲,大概三五指宽的间隙,随便一个动作就会有碰触。

陈天戈想极力避免的,可贺玲没那个意思。

陈天戈冲澡出来后,本来是离开贺玲坐着的,结果人家挨过来了,自己再躲开……那多伤人呀。

陈天戈不明白这女人……明明有垃圾桶,她磕的瓜子皮为啥就那样随手往茶几上扔……

这就导致身子一下一下的,前俯后仰,然后总是能碰触到。

饿顶你个肺呀!陈天戈真服了这女人了……咱别玩了行不行?

这烂电视剧有求意思?还笑的整个身子颤……陈天戈默念静心诀了,然后又试着去专注想某件事。

别……别这样!

陈天戈心里喊,可身子还是直梆梆的立着,卯足了劲扛住了贺玲靠过来的身子。

差不多行了……

贺玲又拽着陈天戈的手,绕过她脖颈,意思是:你搂着我。

陈天戈像是一个菜鸟,一个初哥,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年……主要是他太不适应这种还算陌生的男女,如此直接的改变关系形式。

当然,像韩俊梅那样突袭的不算,像原燕那样直接的也不算。贺玲这是先把目的亮出来,然后再慢慢推进……

这过程是种熬人的直接。

“咋回卧室吧……”

听到这句话,陈天戈感觉自己终于松了口气。

过程特娘的太磨人了。

第四百六十七章 不如意也得如此

陈天戈不纠结了,反正已经这样了,爱咋咋吧。

圆真很奇怪陈天戈今天的神情……大变样呀。

“易经并不该被你这样使用,或者说你现在看到的易经,释义就已经偏离了。”

陈天戈昨天不说是没心情说,今天想说了,可不管圆真是不是喜欢听。

“你读过?”

“嗯,虽然我看到的也不一定是原滋原味的易经,应该比你这种有特定导向的好一些。”

“你能给我最好的?或者更好的?”

“不能。”

“那我是干脆别看,还是说就这样?”

呃……老圆啥时候会这样诡辩了?还特么特有哲理。

不是最好的,也没有更好的,有总比没有强。比如自己身边的女人……

陈天戈接受了,算是对既成事实的妥协。开始跟贺玲搭伙过日子。

好像谁也没想起结婚这回事来。陈天戈是根本不在意那张纸,而贺玲只在意麻将。

……

“萱萱,别执拗。你成人了,该有自己的生活圈子,也该有自己的朋友。总不能带朋友来,让我老头子陪着吧?”

赵锦成在一个新开的楼盘里,购置了一套精致的别墅,名字是冯立萱的。

“三爷爷,您年龄大了,身边不能没个人照顾……”

“萱萱的孝心三爷爷知道,又不是不让你回来,只是你该有自己的窝了。”

冯立萱很想说自己会用自己赚的钱给自己置办自己的窝……始终还是未说出口。

二十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即便是现在自己的岗位也是这样得到的,她真的不合适突然间把关系掰扯清楚了。

“三爷爷,萱萱会常来看你的。”

“到时候再给三爷爷带个孙女婿来……呵呵。”

“三爷爷,萱萱该不想成家,等三十岁吧。”

“怎么?还记着那个秦沛?”

“没有。”

“萱萱,过去是永远不会再返回的。所以过去就过去了,一直纠结过去,你会看不清以后的路。”

“三爷爷,真的不是,我只是感到需要自己学习的太多,自己资历又浅,得尽快充实自己,让自己真正能胜任目前的职位,对得起这些薪水。”

这些话半真半假吧。

要说把秦沛忘干净了,那也不可能,可说那些什么刻骨铭心的形容,也不存在。

就是唯一一次自由的情感体验,一次满怀放飞自我的希望,就那样断了,破灭了……

冯立萱觉得怜惜自己遭遇的情绪,要比对秦沛的思念多的多。

一直到现在,冯立萱的一切都源自三爷爷的恩赐……冯立萱一直是这样想的。

所以对于赵锦成插手自己的恋爱事宜,冯立萱并没有多少怨恨,正如三爷爷所说,如果秦沛能挺直腰,据理力争说不定真有机会,可他没有。

也就是说,锦成集团对于秦沛和其他人一样,就是个庞然大物。而自己却是这个庞然大物的管理层,还是顶尖的那一类。

这一切都是赵家,是三爷爷给予的。冯立萱有一点很清楚,她需要为锦成集团奋斗……

这算是恩情绑架吗?

冯立萱真的很拼命,不是因为借助工作来忘记伤痛,纯粹的为了能胜任目前的职位而全身心投入了。

她的所做所为,整个锦成集团的管理层都看在眼里,冯立萱的办事能力几乎是日新月异,所有跟她有业务往来的,都能清楚的感觉到她的进步。

“老赵,我黄连城后半辈子都卖给锦成集团了,你就让我退了吧。”

黄连城六十多了,他可没有赵锦成那样的身板。虽然养中处优,不太显老态,可跟近二十岁差距的赵锦成待一块,精气神明显不如赵锦成。

“再等等……再等等……”

“还等啥?早年让我拖着不离开,我明白你是不想锦成集团成了一言堂。我也尽力做到了。”

“现在,就那个冯立萱,真的不错。不管是求知**、适应能力,还是说她的品德和大局意识,都可以说不逊于您啊。”

“我能丢手了,她也有能力执掌一些业务了。”

黄连城十几年一直做个搅屎棍,见天的找赵仁锋的茬,纯粹的站在集团立场上。别说赵仁锋不喜欢,就是他自己也厌烦这角色了。

他是真的想退了,不想再干这出力不讨好的事儿了。

这也是因为他儿子不想留在武汉,回香港了。他算是无牵无挂的,也没有什么忌讳。别说赵仁锋这个二代,就是赵锦成他也敢放开胆子吆喝几声。

这些年赚的钱够了,就是锦成集团最后被赵仁锋折腾散伙了,他也一样可以过富足的生活,甚至他儿子这一代也没问题。

从早年往来内地香港倒腾古玩的贩子,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他黄连城知足了。

对锦成集团的职位和待遇,不留恋。

“老黄,你觉得萱萱在公司能发挥像你一样的作用几成?”

“到不了三成。”

这点黄连城还是有自信的。他是陪着赵锦成打天下的老人,二三十年过来,不是随便一个什么人就能有他那样的势力。

就是再牛掰的天才也不可能。有些优势,是必须有时间的沉淀积累。

这是冯立萱的短板,也是她立足锦成集团的缺陷……没有人脉基础,又不是那种明面上的赵家人。

“可老赵,你完全可以聘用经理人呀,干嘛绞尽脑汁的找这种平衡。”

“老黄,先不说聘用经理人后,那些一起跟过来的老人会有怎样的下场,就说目前的集团管理层估计也得大换血吧。”

“另外,也是最重要的,我跟萱萱这姑娘有些渊源,我必须看着她有掌控部分业务的能力和势力,必须把她送到那个层面。”

赵锦成何尝不知道聘用职业经理人对于锦成集团的好处,可他……下不了决心。

赵锦成本来就是老社会过来的人,有些传统很顽固的植根在他的理念里。

还有就是,他真的想兑现对二哥的承诺。

这些年不管是沉睡还是平时的小憩,他总是感觉到二哥二嫂在问他话,问他是不是把二哥的后辈照顾好了。

这是他的心结,他必须完成。还有大哥的那个徒弟一直看着呢……

这事了结了,他也可以踏实的去见大哥二哥了。

第四百六十八章 都挺乱的

真特么糟糕的生活。

陈天戈真的无语了,只以为贺玲豪放的只是性格,可没想到她的生活也如此豪放。

进门丢鞋,是随处丢。这没事,清洁大婶可以收拾。

有垃圾桶不用,瓜皮果屑遍地丢,是任何地方。这也没事,清洁大婶还可以收拾。

抠鼻屎随处弹,剔牙随处唾……别说清洁大婶,就是陈天戈也受不了了。

说不定你拿**,不小心就能粘到干结的鼻涕,说不定你涮抹布,又会抓一手黏糊糊的残渣。

五六年从来没变色的沙发垫子,现在看上去一坨一坨的,都是这女人吃零时后顺手在垫子上擦手的结果……

这也就罢了,可床上你让它干净利索点也行。你看吧,陈天戈时不时的会被膈应着,手里还时不时的摸到碎屑。

我的天呀!床上是睡觉的,不是丢垃圾的场所。

倒是性格好,怎样都行,好养活,能养了猪的农户,足可以养活了贺玲。

“小陈啊,这床罩子也洗不干净了……”

清洁大婶已经不是第一次说那些洗不干净的家饰了。

“小陈,你还是跟小贺说说,稍微注意一点,不然这……这家都有点让人笑话我的手艺。”

大婶这话说的够委婉了。

“贺玲,你能不能稍微注意点,纸巾盒就在手边,垃圾桶也放着好几个。”

“哦,行喽,我以后注意。对了,天戈今天我那把牌若不是……”

去尼玛的!陈天戈真想一脚踹飞这女人。

大半夜回来,吵醒人不说,跟你说说正事,你敷衍半句就开始絮叨麻将……

这是没法说了。

除了特定需求时,贺玲都是大半夜回来,然后坐沙发上打开电视吃零食。

早上一直睡到午饭时间,然后随便扒拉几口饭,就急匆匆的跑去棋牌室占位置了。

她倒也知道自己是陈天戈的女人,每隔几天,就会提早回来,然后把清洁大婶打发走,自己先洗刷,然后再催促陈天戈洗涮。

一般这时候她兜里的钱应该又输光了,完事了就跟陈天戈讨要明天玩牌的资本。

这就是陈天戈现在的生活。

陈天戈现在才发现,在混吃等死的境界上,他要差贺玲一大截,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人家贺玲才是真正的混吃等死。

不求穿着,从不像其他女人那样,溜个街没完没了,买什么绝对是直奔目标,掏钱走人。连价钱都从来不计较的。

不求伙食,就是水煮白菜也行,反正就她往嘴里扒拉的速度,估计有没有盐味儿她也不清楚。

真正到了那种食取充饥,衣取避寒的大境界。

别人逢年过节都会做个头发,弄个美容什么的,贺玲从来没有过。

一头利利索索的短发,显得特精干。别看她老是熬夜,可皮肤照样光洁亮丽。陈天戈都怀疑这女人的生活跟常人有时差……

就是化妆品也是很普通的,不用一层一层的抹,就几个罐罐,随便抹抹……

也从来不矫情,不撒娇,不在特殊的日子里追求浪漫,甚至连花草和小动物都不待见。

除了没钱时张口,从来没有对陈天戈提过任何要求。

这特么就是个粗枝大叶的爷们儿,还是纯爷们儿。

“小陈,咱们的合同到期了……以后您再找个伺候的吧。”

清洁大婶终于熬不住了,终于在贺玲的豪放面前败退了,终于还是跟陈天戈提出了辞职。

“婶子,您是觉得钱少?咱可以商量着来。”

陈天戈真觉得这大婶不错,关键是他很清楚没了清洁大婶,这个家会成了什么样子。

他不在乎钱,可他还是想活成个人,而不是在猪圈里走出去的人样物。

“小陈,您知道的真不是因为钱。您给的钱在全市也算高的了,就是……就是这个家我拾掇不了。”

就贺玲折腾的架势,谁特么能拾掇好了?

真留不住,陈天戈也没办法,总不能拖着人家一起受罪,自己受着就受着吧。活该如此。

而此时黄连城再次来到了赵锦成的老宅。

“老赵,我真的得退了。老婆子身体不太好,孩子们都忙,照顾不过来,我得回去港岛了。”

又硬撑了一年,黄连城说什么也不再继续了。精力是一方面,真正的原因也确实是得回去照看自家婆娘。

“也罢,老黄,几十年相交,你为锦成集团的付出,老哥哥清楚。真要离开,你自己不觉得屈就行。”

“不屈,我黄连城从一个二道贩子,走到今天这一步,是靠老哥哥的提携……”

俩老头唏嘘不已。

赵锦成这次再到锦成大厦,都记不清离上次有多久了。

只要他一来,会议室正中的位置上才有把椅子。平时那地方是空着的……

好像谁都没资格坐,也只有他才是那把椅子的主子。

“说两件事。第一,黄总经理请求辞去锦成集团总经理职务,现在予以公布。黄连城不再担任锦成集团总经理,于今日荣退。”

“黄连城在锦成集团的股份,增加零点五个百分点,从我的股份划出去。”

“董事长,这……这有点重了,让我老黄情何以堪。”

“连城,你有这个资格。就这么办。”

“黄连城的股份权利不会因他的退休而减少。其他人以后也遵照执行。”

“第二件事,任命冯立萱暂时担任锦成集团总经理,薪水参照黄总经理的标准执行,业务……业务全盘接手黄总经理原先负责的业务。”

还那样说完就走了。根本不管整个锦成集团炸锅了。

锦成集团虽然是那种家族式的企业,可能走到武汉民营企业翘首的地步,绝对是有其严格规程的。从来还没有像冯立萱这样,刚刚工作两年,就直接成为公司决策者的先例。

即便是锦成集团初创时,就连赵仁锋也是从分公司开始……

冯立萱……她又凭什么?

赵锦成知道有些急了,可他没时间继续让冯立萱熬资历了。

他已经八十出头了,到底能扛几年,说不准,他希望自己活着的几年,在背后还能帮冯立萱看着点。

只要自己活着,就没人敢动冯立萱。

至于人脉……有那个位置了,自然会有人投效。

希望在自己百年之前,这丫头能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到那时候,自己分配股权,就是自家的老大老二有意见,她也有资格掰手腕了。

第四百六十九章 你家的活儿接不了

该怎么说呢,陈天戈真的是无语了,遇上这种奇葩娘们儿,就是搭伙过日子,也得有个相当大的心脏。

“贺玲,裴婶走了,不干了。这几天你多少收拾收拾家……”

陈天戈硬熬到半夜,等着贺玲回来,只有这时候她是最精神的。

“走了?干嘛走呀?咱家可是给的钱不少,咱俩又好说话,好打发……”

贺玲这话真没错,确实好打发,她还是那个最好打发的。问题是谁特么愿意看见刚刚收拾利索的家,转头就尼玛乱成浆糊了。

说真的,你今天才把屋子收拾整洁了,明天再看,又是一团糟。

说小了是人拉乎,说大了纯粹就是不尊重人的劳动成果。谁干这活也糟心。

“不干就不干呗,咱再找就是……那个这几天我收拾。”

贺玲看陈天戈不言语,也发怵,她知道她的拉乎劲,赶紧应承下来了。

陈天戈没指望这贺玲真能收拾喽家,把她自己收拾利索就不错了。家政……还是得找。

陈天戈出的价钱真的算高的,随便哪个家政一听主家的价码,立马答应,并且还是当日就派人过来干活了。

“行了,别装样子了。”

陈天戈带着新来的清洁,进门还真看见贺玲装模作样的做家务。

看样子是在抹灰,可看她抹过的地方,跟鬼画符似的,就知道这女人根本就不是干活的料。

真不知道她怎样活过这么大的的,任何时候在外面见她都是利利索索精精干干的。

也是,听说她最好的关系就是小区旁边的干洗店老板……连袜子都是送干洗店的。

怀着饱满热情的清洁工,初次干活那叫一个到位。犄角旮旯都照顾到了,用了整整一下午,可算是把这个家收拾整洁了。

嗯,挺满意,就是特么这沙发垫子看上去别扭。

“小陈,你这沙发垫子要不换了吧,花不了几个钱……”

清洁工对自己的活儿很满意,很不愿意看见因为一个垫子,把自己整个效果给打了折扣。

“呃……过几天再说吧。你先看看。”

陈天戈不是没想过换,问题是他清楚,就是换了也干净不了几天。

自己用了四五年的垫子,从贺玲这妞进了这个门,没半个月就特么成了这样。

或许她就这样涂抹几年,颜色还能均匀了……乳白色的沙发垫子,说不定就成了深棕色。

至于清洁……扛半个月试试吧。陈天戈对此真不抱多大希望。

这个家政是不住宿的,人家家里还有一家子人。说好了先管这边,现成了再回去顾自己家。

这些都无所谓,陈天戈没那么多讲究,无非是提前了吃饭的时间而已。

“小陈,这是……”

家政记得昨天回家时,这个家还是挺整洁的,可现在再看……

茶几上堆着乱七八糟的,沙发垫都挤扭着,靠背啥的乱丢着。这无所谓,整理就行了。

地板上怎么会脏成这样?这可是昨天才拖干净的地,现在踩下去都感觉黏脚……哦,地上还随处丢着几个饮料**子……

这钱真是不好挣。

陈天戈也是跳着去的书房,他严格要求了,贺玲决不能去他书房,好歹有一方净土。

陈天戈就站在书房门口,朝卧室努努嘴,无奈的摇摇头。

他能说个啥?在外人面前噻败自家女人的事儿,他还做不出来。

本以为有昨天收拾整洁的基础,今天家政来的稍微有些迟……毕竟现在都住楼房,也没有谁家见天得拖地,也没有谁家见天得抹灰。谁知道这家会是这样……

当家政把饭做好后,已经快一点了。唉……自己还有一家子人等着呢。

陈天戈有点过意不去,硬塞给家政十块打车钱,尽管人家一再说是骑车过来的,陈天戈还是给她钱了。真的不容易。

“小陈,我跟公司汇报了。回头我就不来了,这是钥匙,您收好了。”

刚到月底,这位就扛不住了。撤了……

这家里的卫生一天都耽误不得,陈天戈当天就去了家政公司。

第二天又专门过去,再次带一个新人过来……

就这一家公司,换了五个做事的,最后家政公司扛不住了。

“陈师傅,违约金我们照付,你家这活儿我们真的接不了。”

对于陈天戈家里的情况,整个家政公司全都知晓了。到最后员工宁愿辞职,也没人再接这活儿了,家政公司不得不如此。

“算了,把剩下的钱给我就是……”

怨不得人家家政公司,实在是自家那女人忒奇葩了。

陈天戈接下来的几个月,就不停的在跟家政公司打交道。

而贺玲,根本就没注意到换了几次家政的服饰,她还以为是家政公司就这样轮换着干活呢。

她还是那样无忧无虑的生活着。

陈天戈彻底绝望了,现在他不管走到那家家政公司,都是一个结果:接不了你家的活儿。

“贺玲,今天别去打麻将了。咱得好好谈谈。”

陈天戈看着茶几上堆的已经看不到台面的垃圾,再看看客厅几乎放不下脚的地面,硬忍着,用很平和的语气跟贺玲说。

“谈?谈什么?昨天老郁手可壮了,今天得压压他的风头。”

“我觉得你应该先降降自己打麻将的风头,多抽点时间拾掇拾掇家。咱家现在已经找不到家政了。”

“啊……长治现在家政公司不是很多吗?咱换一家就是了。”

“换?市里的所有家政公司,在这半年都给咱家做过活儿,最后的结果是,没一家接咱们的活儿。”

“为什么呀?不都是给钱吗?”

“你先看看家里这情况,还是每天都是这情况。谁也不会想做。”

“切!多大点事儿,大不了去乡下雇个保姆呗!这事交给我吧。”

若真能从乡下找一个……乡下人能吃得了苦,说不定还真是个解决的办法。

陈天戈拉着贺玲,听她的意思,是她什么姨家,在村子里。

随便吧,只要能找到给自己拾掇家的,别说姨,就是姨奶奶都行。

陈天戈真的是对他那个家的清洁愁死了。也对贺玲这个女人愁死了。

第四百七十章 这日子过的

按着贺玲的指点,陈天戈拐弯抹角的终于到了贺玲说的村子。

这是村子吗?在村口,陈天戈就确定了,来这种地方找所谓的保姆,比在长治找家政还难。

村口是像牌坊样式的跃进门,一条双向四车道的水泥路,笔直的通向村子深处。

沿着道路两边,是整齐划一的别墅,时不时的会有轿车停靠在路边。

往远处看,能看到高耸的烟筒,还冒着浓浓的烟尘。陈天戈试着听了听,在村子的另一边还有一条专门让货车行使的道路。

“你确定能在这村子里找到保姆?”

陈天戈看出来了,他跟上贺玲这个土鳖,也彻底做了一次土鳖。

“我当闺女的时候来过,破破烂烂的,村子里就一个砖窑。那时候路边看到的全是老太太捉虱子。”

尼玛呀!你当闺女……你当闺女是啥时候的事儿?跟着老子已经快两年了,再算算跟你前夫的瓜葛,多久了。

我的大爷山呀!自己咋遇到这样一个奇葩女人。

不说改革开放快二十年了,就看看这几年市里的变化,还能是你当闺女的样子吗?

况且……算了!跟这女人没法掰扯。

“天戈,那……咱们还找吗?”

找?找个屁呀!就这样的村子,村办集体企业那样红火,估计连周围村子里的闲散劳力都收拾了,那有闲人去做保姆?

陈天戈打了一把方向,直接掉头……回去吧。若真跟她那个什么姨说说保姆的事儿,说不定人家以为是贺玲来做保姆呢。

“天戈,一个收拾家而已,姐们儿捎带就干了!多大事儿?别绷着脸,给姐们儿乐呵一个。”

这是大心脏!

这女人就这点好,心里从来不装事儿,也不搁事儿,甚至从来都不会甩脸子,给人脸色,找人茬。

就特么邋遢的过份了!

唉,这人咋就这么不全活呢。

路过塑料大世界,贺玲下车直接买了几沓大塑料袋子……

陈天戈就这样看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论人样,贺玲有条有盘的,论性格,贺玲真的不挑不拣,爽快豪放。可陈天戈这心里总觉得这特么过的就不叫日子。

还真特么是搭伙,根本算不上夫妻。

每天他俩说话的时间也就中午饭那一会儿。一大早陈天戈就出去锻炼了,就是待家里,贺玲也是睡觉的。

等陈天戈回来了,贺玲也差不多该睡醒了。然后吃饭,完了,贺玲就下楼了,直到大半夜才会回来。

那时候陈天戈已经是熟睡了。而贺玲会在这个时候,把宵夜和早餐一块吃了。

除了她没钱了,想起自己该担负陈天戈女人的责任了,才会很早就回来,发出洗涮的信号……整个小区几乎都知道他俩啥时候过夫妻生活,就看贺玲是不是在场子上就清楚了。

按说一家子两个人,都不做事,就自家这点家务,连家政都用不着的,偏偏自己是被整个市里的家政全拒绝的。没人接自家的活儿!

多具有讽刺意义!

贺玲好像真下决心要自己做家务了……

就那么一抹,陈天戈觉得应该是她的袖子出了大力了,一下子就把整个茶几上的垃圾全部抹进了塑料袋子里去。

这时候陈天戈明白为什么贺玲买这么大的塑料袋了,敢情这样方便。

陈天戈不忍这样看着,干脆躲书房里去了。随她折腾吧,只要屋子干净了就行,洗衣店总不会拒收自家衣服的。

“咚…咚…咚……天戈,书房用不用我帮你拖拖?”

陈天戈打开门,看着贺玲那张精致却抹擦的到处是脏痕的脸……她也不容易。

可再看看客厅贺玲拖过的地面……

“行了,你去玩吧。”

陈天戈真的很无奈,他也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真的?天戈你真是太好了。啵……”

“脸……”

“我知道,我去洗,不给你丢人!”

唉……这叫什么事儿呀?

陈天戈把拖把上粘连的那些乱七八糟,一点一点拽下来,又重新换水涮了拖把。

一百二十平米的房子,拖拖地该用不了多久,可陈天戈硬是拖了近一个小时。

没办法,在拖地时,他不得不随时蹲下来,用指甲盖扣黏在地板上的一些……谁知道是什么玩意儿。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没有家政接自家的活儿了,这还只是拖地这一项,每天都得这样干。

还得抹灰、收拾家。这不,陈天戈又蹲下来,仔细的扣着沙发……真皮沙发的皮上黏着东西。

陈天戈再翻过来看看垫子,垫子上也黏糊糊的。

这是什么?果冻?还是果脯?这贺玲吃零食咋就能吃到垫子下面了?

再拽出垫子来……我去!怎么还能拽出一堆碎杂杂来?这是……这是落在垫子上的碎屑,在塞垫子时直接塞里面了。

陈天戈不得不把手伸进去一点一点的往外扣,然后再把垫子塞进去。等把沙发这边弄好了,却发现,地又脏了。

从沙发缝隙里掏出来的碎屑,再一次把客厅的地板给覆盖了。

还好,单纯的扫扫就行。

当陈天戈稍微往沙发下面多塞了一点,拽出来的扫把就能带出一堆碎屑来……

娘啊!这下面又塞了多少?

陈天戈干脆把所有沙发搬离了原位,彻彻底底的打扫干净了。

这下该收拾干净了吧?陈天戈很踏实的躺在沙发上,伸手去茶几上摸**……

怎么手上黏黏的?贺玲不是刚才已经收拾茶几了吗?

陈天戈就这样侧着身子平视茶几的台面……这女人那是收拾茶几了,她只是把茶几上那些垃圾抹进了塑料袋带走了,那些垃圾造成茶几的脏,她压根就注意不到。

唉……陈天戈翻起身,本来想就那样拿抹布擦擦算了,突然想起贺玲……她根本不会在用过抹布后摆摆,只会随手一丢。

又洗涮了抹布,重新把所有的地方抹了一遍,期间包括遇到一些贺玲随处喷唾的干瘪了的黏性物。

做完这所有的一切,陈天戈整整耗了一下午,等做完了天都黑了。

贺玲又在棋牌室混晚饭了……陈天戈擦了一把脸,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无奈……总得吃饭,自己出去吃口呗。

这日子过的!

第四百七十一章 熬不过来的习惯

陈天戈晚上回来,看了看整个屋子的情况,很满意。

家务活是个纯体力活儿,但却很考验人的耐心和细心,特繁琐,却也容易有成就感,特别是被像贺玲一样的女人折腾过以后。

陈天戈知道贺玲没心,他真的很担心自己一觉醒来,这个家再次恢复到今天上午的样子。所以他决定等着贺玲回来,然后看着她,直到她睡下。

贺玲又是大半夜才回来,刚进门又准备踢掉鞋子时,发现客厅的灯亮着,而陈天戈正像个道士一样,在沙发上打坐。

贺玲伸了伸舌头,她看出来了,陈天戈是在等自己。她轻轻的把鞋脱下来,换上拖鞋,又把鞋柜的鞋一双双摆放好,然后才慢慢的磨进屋。

“天戈,还没睡呀?”

纯属于没话找话,大半夜的待沙发上,挺直腰杆坐着,肯定是还没睡。用的着问吗?

“没睡,等你!”

“哦,那我先去洗涮?”

贺玲以为陈天戈等的是这回事。说起来也有十来天俩人没洗涮了,贺玲很自然的往这方面想。

“你每晚回来都会洗涮?”

“那个……那个……”

“别那个那个的,平时你回来怎样做,现在就怎样做。”

贺玲这时候明白了……她先打开冰箱,拿出两罐饮料,又到堆放零食等乱七八糟的储物间提溜出一个大袋子。

正准备像往常一样,踢掉拖鞋呢,看到一旁的陈天戈正惊讶的看着她,又赶紧缩回来了。很淑女的把拖鞋脱掉,然后盘腿坐在沙发上……开吃了。

“别随处丢垃圾……”

陈天戈在贺玲坐下的位置,左右各放了一个垃圾桶。

“很方便,就丢垃圾桶里。”

“哦。”

贺玲倒也听话,虽然这样没平时吃的爽快,她还是不想惹陈天戈的毛,她也知道自己的毛病。没办法,从小就这样,改不掉。

多少次在开吃时,她都极力去避免,可吃欢腾了,她老是会忘记,然后就随心所欲了。

“垃圾……垃圾桶……”

每当贺玲又出现想随处丢垃圾的时候,陈天戈就提醒她,告诉她垃圾桶就在身边。

这样被人监督着吃零食真的不是个滋味。贺玲吃着吃着也觉得没意思了。

刚刚抓过油炸食品,有滴落这饮料汁的手,贺玲就那样想在沙发垫上抹抹……

“有纸巾,干湿的都有,就在茶几上。”

“哦……”

贺玲生生的把已经快触到垫子的手抽回来,拽了几张纸巾,胡乱的擦了擦。

“天戈,咱睡吧。”

“不吃了?”

“不吃了,饱了。那个……需要洗涮吗?”

“我不用,你自己看……”

看到贺玲真的不准备吃了,陈天戈转身就回屋睡去了。

贺玲简单的洗了手,泡了脚。突然感到自己好像没吃饱,又跑到沙发边,从一堆零食中,随便抓了一把,也回屋了。

“准备在床上吃?”

“好像有点没吃饱。”

“那你撕下来的包装准备往哪儿丢?”

“呃……”

“这袋子里流出来的汤汁你准备怎样处理?最后吃完了,你手上的油汁又准备怎样处理?”

“我……我就是觉得没吃饱。”

“行,那咱再起来,继续坐客厅去吃,等吃饱了,洗了手再上床。”

陈天戈想从今天开始,就这样熬着,把贺玲的这些臭毛病尽量熬的改过来。

被陈天戈呼喝着,贺玲不得不再次起来,陈天戈也起来了。

还是刚才那个位置……贺玲坐下后,左右两边各有一个垃圾桶,干湿纸巾一伸手就能拽到。

可贺玲一坐下,突然又觉得饱了,特别是被眼前摆放的这些家什给恍惚饱了。还有旁边一直盯着自己手往那里放的陈天戈,贺玲在这情形下,真用不着吃东西就饱了。

既然说自己没吃饱,就是做样子也得做到。贺玲就那样简单的有胡乱往嘴里添吧了点,再次洗手,然后陪着陈天戈回屋了。

一大早,陈天戈起床后,先把茶几上的零食收拾了,又清理了垃圾桶,看了看还算干净整洁的家,这才放心的上山锻炼去了。

没在滴谷寺陪圆真多久,陈天戈急急忙忙的就回来了。他真怕贺玲睡醒了后,就开始踅摸零食吃,然后再把家搞的乱七八糟的。

还好,这女人还没起床。

等到贺玲起床,再等到她洗涮完了……

“买菜做饭还是出去吃?”

“天戈,今天我不想做,要不咱出去吃吧。顺便买点菜回来,明天我给你做好吃的。”

“行,咱就出去吃。”

陈天戈是决定了,只要贺玲在家,他就准备这样看着她,直到她改了那些毛病。

就这样坚持了一个多月,隔三五天,陈天戈就拖一次地,重新整理一下家什。

一个多月,贺玲好像没有了以往那些随处丢垃圾的动作。

按照生物学,条件反射建立的时间,贺玲应该是可以形成正确的反射弧了,应该可以做到,在没有陈天戈监督下,也没有序的放垃圾了。

陈天戈也想试试成效,所以他早早的睡下了。说实话,一个多月这样硬熬着,就是陈天戈也觉得吃力,他可做不到像贺玲那样,一觉睡到自然醒,他从来不曾断下早晨的锻炼。

贺玲还像这一个月被陈天戈监督的那样,小心的换了鞋,摆好鞋柜……这时候才发现原来客厅的灯是关着的。

贺玲蹑手蹑脚的推开卧室门,看到陈天戈已经睡下了,长长的出了口气……终于可以痛快的宵夜了。

这一个月,被陈天戈这样看着,还真没痛快的吃过。

没踢掉拖鞋,很规矩的脱了鞋,再把零食袋子拽过来,就放在沙发上……这样才顺手。

开吃了……

开始的时候,贺玲还有意识的按照这一个多月陈天戈监督的方式做,等自己吃嗨了,早忘记陈天戈了。

二十多年养成的习惯,那是一个月能改过来的?

等吃完了,贺玲才发现垃圾桶里没垃圾,沙发和茶几上到处都是……这下麻烦了。

贺玲就赶紧收拾,直到她站起身看着和自己回来时没多大区别了,才放心的回屋睡去了。

她根本不记得自己挪动身体,沙发垫子滑落了几次,也忘记了自己就用粘满油汁的手,塞了几次沙发垫子,自然不会去专门收拾沙发垫子缝隙塞进去的碎屑,更别说掉地上被她踢到沙发下面的垃圾了。

第四百七十二章 不容易啊

陈天戈大早上随意瞄了一眼,似乎客厅的卫生没什么变化,就放心出门了。

他感觉一个多月的硬熬,应该足够改变贺玲的烂习惯,倒也没多想。

回来时贺玲还没起床,估计昨天陈天戈放手,让她很嗨皮,忘记了应该起床做饭了。

陈天戈也没叫醒她,就想看看这女人是不是真的改变了习惯。自顾自的去了书房。

还不错,贺玲没一会儿就起床了。

贺玲做事儿很利索,这种利索是建立在不断制造新状况的基础上。

她做任何事都很单一,用酱油绝不管醋坛子,切葱也顾不了剁碎的姜沫。但是她有个特殊的本事,就是再混乱,一样可以准确的找到需要的物事……

“天戈,吃饭喽……”

陈天戈真有些羡慕这女人每天傻呵呵的活着,从来没有啥事往心里搁。那怕就是自己陪着她熬一个多月,依然不恼,说啥听啥,随听随忘记。

吃饭中间贺玲就一直偷偷的瞟陈天戈……

“不用一直看,想早点去玩就去,我洗锅。”

陈天戈以为贺玲是因为想早点出去玩才一直偷瞟他,他那里知道贺玲是心虚,心里担心自己昨晚的行为被陈天戈发现。

不过能早点出去玩,还是挺高兴的,立马忘记了她最该担心的事儿。叽叽喳喳的跟陈天戈不停的说她的麻将经。

陈天戈比较喜欢中午的那个法制栏目,饭后总是会抽空看看。

今天也如此。

咦……这**这一个月一直挺干净呀,今天怎么感觉每个按键缝隙间有些碎屑……

疑惑一瞬间,陈天戈还是拿纸巾包着,使劲磕几下,又抖了抖。

不是打坐的姿势,陈天戈也做不到一动不动,沙发垫总是出溜。其实真皮沙发根本没必要垫垫子,当初韩俊梅这样搞的,这几年也就这样了。

也幸亏有这个垫子,否则这沙发的皮,早看不出原色了。

节目道别,陈天戈起身,很自然的转身再去塞出溜了的沙发垫子。

尼玛!怎么里面又是一把碎屑……陈天戈这会儿明白了,午饭时贺玲那犹豫、怜怯的眼神,压根就不是要早点出去玩,而是在担心自己发现她昨晚的原形毕露。

陈天戈真的被打败了。

这女人根本就不是能改变过来的,那种过份随意的豪放,都已经根深蒂固了,是渗透到骨子里的。

别说一个月,就是一两年也别想熬过来。陈天戈对她绝望了。

……

冯立萱做了总经理这一年多,基本都是在熟悉业务中度过。

她在心里没有个大概了解之前,绝不会盲目的开拓新业务……太多人想看她笑话了。

不为自己,就是为三爷爷的独断专行,她也必须在这个位置上坐稳,对得起三爷爷如此的看重。

她越来越发现自己的处境尴尬。

对于赵家人,她是外姓,可对于集团非赵家人的势力,她又是从小在赵家长大的。

那一边都不会全心全意的接纳她,也不会尽心尽力的辅助她。跟黄连城担任这个职务完全是两回事,两个截然不同的处境。

尽管下属不贴心,但都知道她是董事长亲自任命,工作上倒也没有使绊子,能艰难的推开各项工作。

“冯总,这是四号地的资料,已经全部收集整理了。”

纪敏是比自己早两年的总经理助理,自己几乎是她带着熟悉工作的。

冯立萱给纪敏提个薪,继续让她帮着自己。

冯立萱对整体的工作熟悉后,发现她耽误了对于四号地开发的时间。

年中,武汉出台了关于闲置土地处置办法,而四号地……当初自己也是有印象的,没想到在自己熟悉业务的功夫,已经快到了规定时间。若再不开发,有可能被无偿收回……

偏偏今年因为美国次贷危机,整个金融市场不景气,锦成的二级市场也萎靡,银行的信贷业务大幅收缩……举步维艰呢。

冯立萱想再详细的了解四号地,看能不能有其它方法来解决,避免被无偿收回的命运。

“纪姐,董事会议题发过去了?”

“提了,董事会办公室和总裁办都也回复了。”

“两方都一样的回复。第一是近期集团没有需要议事的议题,鉴于官方的闲置土地处置办法,即便是专题讨论,也只是会将工作交给咱们这边处理。”

“第二,当初四号地竞拍,是地产公司自行决定的,并没有通过董事会议定,也就是说这个项目,地产公司可以独立完成,没必要通过董事会讨论。”

冯立萱无语了。地产公司就不是锦成集团资产了?

由于美国次贷危机的影响,今年地产公司受到很大的冲击。在建项目都有资金不继的苗头,而四号地又面临被收回……今年的业绩堪忧。

她也理解集团的困境,贸易公司的业务大幅收缩了,甚至棉纺那边的订单也在减少……都不容易。集团资金也捉襟见肘。

冯立萱叹气,无力的跟纪敏摆了手……她本意是想在董事会上陈述一下自己的想法,取得集团同意后在实行,看来不用了。

冯立萱对于自己接任总经理后的第一年的业绩很看重,偏偏遇到了这样的年景。

她现在已经清楚,自己是地产公司的法人代表,自地产公司建立即日起就是,所以地产公司的发展她责无旁贷。

四号地的困境,既然集团全面授权她处理,那么她也就没有推辞和商量的必要了。

目前能解决四号地的办法只有合作开发了。

在新闻报道点明会用基础设施建设来应对次贷危机影响时,她还傻不愣登的去咨询过。

官方加大基础设施建设拉动内需是事实,有大量的资金支持也是事实。而这些全部是定向开发,多数是用于公共设施建设的,锦成集团是民营……即便是饕餮盛宴,也喝不到一口汤。

现在只有走合作开发的路子了。

合作开发是减少收益,而闲置土地被无偿收回是净亏损,这点就是不用比较,冯立萱也清楚合作开发的好处。

鉴于今年的情况,冯立萱有让出大比重利益的思想准备。

现在……集团这是真的让她独立处置了。又是等着看笑话吗?

冯立萱攒紧了拳头,狠狠的挥舞了两下:那怕走着看。

第四百七十四章 大门楼子和屁股猴子

纠结半天,对方却和没事人一样。这就是陈天戈目前的状况。

等到了平时该下山的时候,陈天戈还是下山了。他觉得贺玲打电话时还是一个人悄悄的听合适,当着圆真这个出家人,总是有些别扭。

陈天戈把车停在路边的车位上,就那样在车里冥想。

散伙是否还是应该当面讲清楚。

“天戈,今天怎么还没回来?你有事?”

果然,贺玲根本就没注意陈天戈是带着自己的物品离开家的,甚至昨晚没回去,贺玲也没有注意到。

她还和往常一样,起床做饭,然后等着陈天戈回去,饭后继续她的麻将大业。

消停点先把饭吃完了。

“贺玲,我想跟你好好谈谈。”

“谈吧,怎么了?”

“这屋子没法待了……”

“挺好呀。”

贺玲说着还扭头看了看客厅里的一切:不就是乱点嘛,又不是不能住人。

“我真待不下,受不了了。”

“再找个家政?”

我去!这女人就这么迟钝?话非得说明白吗?

“贺玲,你应该清楚,没那个家政会接咱家的活儿。”

“那你是啥意思?我也收拾了,每周都会洗衣服的。锅碗瓢盆的都干干净净的。”

两个闲人,做家务的时间都有,就是陈天戈也没觉得这些家务是多累多烦的事儿,关键是根本就维持不了多久干净,应该说就是一个转身,自己费劲收拾利索的屋子就又乱了。

“贺玲,我试过收拾了一个多月,也试过陪你熬了一个多月,可是没效果。”

“哦,我老是注意不到这些……”

一个敢于直面自己懒惰,并敢于承认自己邋遢的女人。

“我知道,二三十年你都这样过来了,一时半会根本就不可能改变喽。”

陈天戈说出这话时,贺玲的眼角都是弯弯的,这是愉悦的心情。她就等着陈天戈妥协,等着他接受这样的自己。

“贺玲,要不咱俩分开吧!”

贺玲傻傻的愣住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陈天戈说半天最后会是这意思。

说真的,她觉得陈天戈是相当不错的。从来不跟自己计较啥,自己没个白天黑夜,他也没有对此有过怨言,一直是很平和的跟自己说说,也只是说说,自己不改,他好像也就那样。

自己做出来的那种堪堪可以下咽的饭食,他也吃的精精有味。她自己都是做样子的,她宁愿吃零食喂饱肚子。

每次要钱,根本不犹豫,也不问为什么,要多少给多少,不含糊。

好像他一直就是个随和的人,今天怎么会这样?

“你有其他女人了?”

这是贺玲的第一念头。她觉得自己是不是间隔时间太长了,是不是该常常洗涮才对。否则,陈天戈怎么可能好好的要分开。

“没有的事,我就是无法在这个家里待了。”

“陈天戈,你别扯这有的没的。无法在这个家里待了?哄谁呢?这两三年了,不都待过来了?”

“嫌姐们儿人老色衰就明说,找了小情儿也明说。姐们儿不拦绊你,放你去攀高枝儿。”

“问题是姐们儿伺候你三年了,你就这一句话打发我?想的你美!”

这女人怎么一说这事就往这方面扯!

“能不能好好说话?”

“你说吧,姐们儿听着。也可以把左邻右舍都叫过来听听,看看你这养小三儿的,怎样冠冕堂皇的把姐们儿赶出家门!”

“你这样凭空捏造有劲吗?”

“你有劲!姐们儿不就是伺候你的时间少吗?所以你有劲去找小三儿了。”

陈天戈第一次感觉到道理的无奈。你终有千般言辞,却被对方一个钻进去的念头给胡搅蛮缠了。

贺玲一直是豪放的,也是直爽的,不管是对人还是对事。嘴里也是不忌口的,想到啥说啥,想说什么说什么。

一直以来陈天戈都认为这是率真,是比较可贵的品性。在现在这年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遇人奉迎,寒暄客套是常态,而贺玲能有这份率真,陈天戈一直是正面评价的。

而此时,陈天戈才发现,这特么就是市侩,就是标准的泼辣。

“是不是没法交流?”

“交流啊,怎么就不能交流。要不姐妹儿现在就洗涮去?”

“贺玲你……!”

“我怎么了?还不就是那点破事儿!陈天戈,别说的那么冠冕堂皇的,也别说你就是个干净利索的人。”

“这家里不利索,邋遢。你收拾了吗?你不也见天的在家里闲着。凭什么你就怪到姐们儿头上?”

“这会儿你嫌姐们儿懒了?这都两三年了,你早干嘛了?不还是觉得玩腻了吗?”

陈天戈一直是很会辩论的,也是很会讲道理的。而此刻,他觉得自己的满腹经纶,根本不够贺玲一个念头的连续攻击。

就一点:你就是玩腻了,你就是外面有人了,你就是想换新人了。

贺玲的嗓门整个小区都知道,平常在麻将场子里的话,陈天戈在楼上都听得见。

这不,已经有人到门口了。

门开了,还是贺玲开的门,好像她不太在意在邻居们面前掰扯这些咸淡事儿。

陈天戈了解现在贺玲在整个小区的人缘,真的没得说。

在开门的一瞬间,陈天戈很敏锐的感觉到了,站在门口的人的回气声。

也罢,既然这样了,就都看看吧。

城里人就是这样,那怕邻居间处的再好,也很少来回串门。

自从贺玲过来凑合过日子,陈天戈很少再去麻将场子了。贺玲又是一个女人,更是没人主动来陈天戈的家里。

“这屋子是……”

“一直就这样!家政都不接我家的活儿。”

陈天戈起身了,在邻居进门时,陈天戈错身就出去了。

“陈天戈,你别走!当着大伙儿的面说清楚了。”

陈天戈没停步,却听到有人在劝:都冷静冷静,让小陈出去换换情绪。别吵,有事儿说开就行了。

这事说不开!

陈天戈根明白,自己说大门楼子,贺玲说屁股猴子,不搭界,根本没得交流。

陈天戈真希望这些邻居能在那屋子里多待会儿,也能真实的了解一下这些年的日子。

唉……这小区能不能回来不好说,反正陈天戈在离开的那一瞬间,感觉自己是不会再回来了。

丢不起那人。

第四百七十七章 一种状态

贺玲是一根筋,这样的人简单直接,考虑问题基本就只能看到眼前。

就如她拔掉陈天戈的车钥匙一样,以为这样陈天戈就走不掉了。就连往饭馆里走,她都没招呼陈天戈一声。

这人吧,看顺眼时,怎样做都觉得合适,因为你评判时会设身处地的去理解。

一旦看不惯了,那那都是毛病,因为你会想着法子去挑剔。

所以贺玲的行为可以看作是豪爽,不拘小节。同样也可以以为是不在意他人感受,完全以自我为中心。

反正现在的陈天戈是真的看不顺眼了。

陈天戈回到新居,连吃饭带收拾行李,没一会儿他就离开了。

能在山脚下堵着他,也就是说很有可能贺玲掌握了他的日常。惹不起,他躲着,躲到这女人能有心解决问题时再说。

长治的机场并不繁忙,陈天戈目的地是香港,而此时却不管是不是可以直飞港岛,只是找了个最快起飞的班次。

……

这已经是接触的第六家了,冯立萱有些疲态,真的有些累了。

她并不是个想出人头地的人,偏偏稀里糊涂的就被推着到了这样的位置。

“纪姐,把四号地的资料整理好,今天跟金富接触……”

商场上是没有仁义的。锦成地产这时候的困境,整个武汉商圈里都清楚。

谁也不会无私的帮助,有的只是趁火打劫和落井下石。

针对目前的情况,冯立萱对于让出部分利益有准备,只是前五家确实有点狠了。

希望这个金富……不会仗着手里现金充裕而无底线的贪婪吧。

“刘总,有一点必须跟您明说:锦成地产是锦成集团的全资子公司。虽然是独立的法人,但涉及到公司股权,都是由集团董事会决定。想必这一点您是老前辈,也是清楚的。”

“所以,咱们合作的前提是不能涉及到锦成地产的股权。您所说的注资锦成地产,这点我做不到。还请谅解。”

“咱们的合作仅限于四号地的开发。有了这个基础,其他一切都可以谈……”

冯立萱所陈述的几乎是底线,为这个项目,为今年有个看的过眼的业绩,为了董事会抛给她的责任,她必须尽最大的努力,也是放到了最低的底线。

商务谈判如此直接交代底线的很少。不是冯立萱不懂,是她觉得再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了。

她耗不起,锦成地产也耗不起。离官方规定无偿收回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更何况,对于锦成地产四号地的事儿,整个武汉的商圈里都清楚,前面已经有五家的试探。这时候再摆龙门阵,那不是有诚意合作的做法。

“冯总,我们金富也是有合作的诚意……冯总,咱们这算是闲聊还是算正式进入谈判模式了?”

冯立萱有点奇怪这个刘总的问话。

其实正式的谈判模式和闲聊并没有明显的界限,很多合作都是在闲聊中搭成了合作意向,然后进行细节磋商,最终完成合作。

虽然不明白刘总为什么这样问,冯立萱还是感到欣慰,最起码金富这边是真有合作诚意。

自己的底线已经说得很清楚,不改变锦成地产股权的前提下,只要能按期开发四号地,今年公司就能给董事会交一份过得去的业绩。

“刘总,我当然希望是正式的谈判。”

冯立萱不在意表现的急切,明摆着的事儿,大伙都清楚锦成地产的急切,不是说你装作矜持就代表着别人不知道,反倒惹人不愉快。

急切其实就是诚意的具体表现。

“那好,冯总,那咱们现在就进入正式的谈判……”

金富刘总敲定正式谈判,似乎只是让程序上规范化……比如增加了记录。而环境还是这个环境,人员还是各自带着一个助理。

双方从注资到收益分成,从入场开工到完善项目手续,都议定了大概的意向书。

“冯总,四号地的情况……”

“刘总,也不怕您知道。四号地是去年就拍下的,由于今年黄总荣退,我刚接手。”

“熟悉集团各方面业务耽误了些时间,导致四号地开发迫在眉睫。这恐怕也是武汉商圈里众所共知的事儿。其他没什么问题。”

冯立萱说这些有些苦涩,如其等合作方揭开短处,倒不如自己摆到台面上。

合作,是需要符合双方利益的。倘若金富这边过份了,她宁愿把这块地还给官方……

金富的刘总很正式的看过了双方的记录,慎重的签了字,然后递给了冯立萱。

冯立萱要比对方浏览快了很多。这是经双方助理记录并整理过的,只是她跟金富的谈话记录,也只是一个合作的意向和框架……她很痛快的签了字。

项目推进很快,在双方的谈判团队开始磋商时,金富的第一批资金已经到账。

冯立萱没有再具体关注谈判的细节,而是迅速组织施工队伍,开始了四号地的开发施工。

时间很紧,需要在特定时限内完成最少三分之一的工程量……

同时,整个锦成地产全面启动四号地项目。还好黄连城在拍下四号地时,已经做了大量的基础工作。

可研、图设这些前期工作已经完成。现在锦成地产只需要在开展基础施工的同时,完善各类报批手续。

现实中一直都是这样操作的,谁家也不例外。

毕竟官方规定的办结时限只是个口号,具体到任何一项手续的审批都不是那样顺畅的,会有各种各样的理由,让整个办理过程合理而拖沓。

所以,在实际操作中,官方也默许了这种一边开工,一边报批的模式。

原本这样的项目是该通过董事会决议的……锦成集团的三足鼎立模式,导致很多非交叉项目全部是独立完成。

不管是原来冯立萱负责这块工作的黄连城,还是王文倩以及赵仁锋,都有足够的资历怼对方。

开始的项目因为董事会的扯皮,各自筹集资金上马……赵锦成好像并没有对此事介怀,仿佛很乐意看到这类情况。

所以就形成惯例了,更何况这次王文倩和赵仁锋那边都有公函告知:锦成地产独立完成四号地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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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九章 亏大了(新书《我不是去盗墓》发布,求收,求评,求票)

贺玲管不了是道士还是和尚,只有一个事实:那就是她贺玲,陪了一个出家人三五年。

陈天戈很奇怪此时贺玲的表情,说不出来的感觉,五官似乎都在变化。

开始眼睛是滴溜溜的转,瞪的老圆老圆的,配合着嘴角咧着,眉毛还跳动着。

接着眼睛就眯成缝了,嘴角一会儿向右侧上扬,一会儿往左侧下撇。总则挺奇怪的表情。

“陈天戈,老娘要告你!”

走了,这下是真走了。

“走了?”

“真走了。”

“她怎么来你这儿了?”

“七八天了。每天早上都来,一直待到前半晌。”

“老圆,受累了。这女人……唉,没法说。”

“我没事,或许她真的会去告你。”

“去哪告?告什么?法院还是宗教局?没意义。不过老圆,这几天我怕是得待你这儿了,不管她告哪儿去,调查的地方都会从这里开始。”

“禅房多的是,你随便。”

没个车确实很不方便,陈天戈叫了车,跑了两趟,才备齐了在滴谷寺居住的日用品和被褥。

贺玲先是把派出所的民警带来了。还一副大仇得报得意洋洋的劲儿。

陈天戈很不想走到这一步,这样不仅是没有了任何回头的可能,关键是一起生活了几年的情分,彻底完蛋了。

即便是没有结婚,即便是纯粹搭伙过日子,毕竟都是人,一起生活了,不可能做到真正的绝情。

民警先亮明了身份,问询了各自的基本信息……

“你们在一起几年?”

“四年多……五年……”

呃……这倒没多大区别。

“把你们认识以及一起生活的过程说一下。比如怎样认识的,比如平时生活的开销谁负担等等……”

民警很清楚这是夫妻闹矛盾,或者说感情破裂了,纯粹的民事纠纷。

可这女人是按骗婚报的案,按照程序,他们必须做调查,还得出结论……

这过程倒不用陈天戈开口,贺玲立马就絮絮叨叨的讲述开了。

要不说这女人简单呢,她以为整个过程是证明陈天戈骗婚的证据……

“也就是说你们一起生活的这几年,所有的日常开支都是有陈天戈担负?”

“嗯,他有钱,我们厂就发点工资,不够花。”

“房子是他的?车也是他的?然后就因为你不收拾家,他不回家了?”

“嗯,他是个道士,不回家根本就不是因为我不做家务,是他的身份藏不住了。警察……”

“贺玲是吧,他是不是道士跟骗婚没有关系。法律规定公民有信仰自由,就说明婚姻和信仰并不冲突。”

“从你讲述的情况,当然陈天戈也可以补充。从你们的情况来看,只是没有履行法律上的婚姻手续。”

“整个的生活状况表明,你们确实是夫妻,同时陈天戈也承担了作为丈夫的责任。”

“很抱歉,这事儿我们不能按骗婚立案。最后,需要跟你俩提个醒,希望你们尽快完善自己的婚姻手续。只有那样,你们的婚姻才受法律保护。”

民警走了,很礼貌很客气,也很无奈。

贺玲也跟着走了,留不下,太尴尬。

“完了?”

圆真还以为要折腾,结果只是这样。很不过瘾呀,没戏可看了。

“不会,既然开了头,她不会就这么撒手。”

陈天戈估计对了。半个月没见着陈天戈,贺玲这几年习惯了的一些手脚一时没收回来。结果悲催了,后面这几天过的那叫个艰难。

越是如此,她越是不能就这么算了。好不容易逮着陈天戈的把柄……最起码她认为是把柄,咋可能轻易丢手!

贺玲去律师事务所了……很遗憾。连律师都没法接这案子,尽管他们很想赚这个钱。

贺玲甚至直接去法院了,人家告诉她,不会立案。

每到一处,贺玲都会把整个事件过程交代的清清楚楚,不隐瞒一丝一毫。

所以没人觉得她是苦主,反倒是都觉得陈天戈能忍这样久,确实挺辛苦的。

也不知道贺玲从哪听说了,原来和尚道士都是宗教局管的,所以她又找去宗教局了。

结果她刚在宗教局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通,圆真就知道了。

长治市没有太多的名山古刹,就滴谷寺这地儿,算是传承有序了,圆真和尚还是省佛教协会的会员。

贺玲就因为话里连带了滴谷寺,提及了圆真和尚……

圆真很详细的把情况陈述了。很客观,很公正。跟贺玲说的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圆真讲明了陈天戈的身份。

“贺女士,宗教局是有联络和组织佛道等人士的职能。您这样的问题,我们真管不了。”

“首先,你所说的陈天戈并没有来宗教局备案,也就是说他在长治不是以宗教人士活动。”

“其次,至于对方是否违反戒律,是需要他们门派,或者是他的门派所在地介入。也只是介入,并没有处置权。”

“公民有信仰自由,道教并没有强制约束力。只要人家不违法,我们无权干涉。”

“另外,您这真属于家庭纠纷,官方那个单位都没法介入的。”

这是贺玲得到的答复。难道这天下就真没说理的地方了?贺玲不信也不服。

她知道现在是真的没有回头路了。在她听到陈天戈是道士那一瞬间,她气急败坏了,血涌上头了,啥也不在乎了。然后到现在,她悲催了。

贺玲搞不明白,这事怎么就会成了这样。开始不是说嫌自己懒吗?嫌家待不住吗?陈天戈也没说要怎么样呀,为啥就到了这地步?

现在是根本就无法挽回了。

贺玲也想过,反正车和房子都在自己手里,惹急了都给他卖求了!

也真的这样试了。房子她没有房产证,车子她没有登机证书,甚至连行使证都没有。卖个屁呀!问题是现在真的没钱花了。

早知道陈天戈能躲这么久,就该省着点花来,那天就不该请了晚饭还请晚饭来,这几天就不该继续玩十块的码来,就该自己做饭而不该每天吃饭馆来……

好多不该都发生了,贺玲这几天到处转,出租车是不敢打了,连三轮都得计算着,不得不再次找出公交卡,冲了钱。

特么的,这好日子咋就这么短呢!

第四百八十章 听说你有商铺(新书《我不是去盗墓》求收,求票)

不得不佩服贺玲的执着,也不得不感叹社会资讯的发达。贺玲居然知道在贴吧求救……

说得凄惨了点,然后就有好事者争先恐后的出主意。主要是贺玲上传了一张照片……真的是美女。

贺玲在诸多的回复中知道了,妇联才是广大妇女的娘家。

至于她自己的娘家……没了。爹娘都是苦命人,她又是晚生子,为了保住工作,她还是个独生女。唉!真特么的,有几个兄弟姐妹啥的,也有个商量,现在……只能找妇联这个娘家了。

陈天戈在山上待了一个礼拜,就专门等贺玲的各种不罢手。可他没想到这次会来这样一大堆人……

我嘞个去!这臭女人到底想干嘛?

从小区的邻居,到街道办事处的协调人员,再到妇联……为妇女做主的娘家人。

整整十几个。这时候陈天戈才知道,街道办事处还真有专门处理这类事情的综治办。

“小陈,你俩又没有什么原则性的矛盾,都是些家务事,必要非到分开的地步……”

大婶的年龄比自己大,叫个小陈无所谓。可陈天戈很不服气她说的家务事和原则性问题。

并不是出轨出墙才是夫妻分开的原因。不是还有感情不和吗?生活习惯无法融合算不算理由?

“您好,您去过那个家里吗?”

妇联这位是真去过,进去也是真待不住。对于陈天戈这样问,她也不能否认。

“您在那屋子能待多久?我待了四年多。”

“小陈,都是些家务活,谁都可以做的,相互谦让一下,打扫干净就好了。这不是什么走不开过不去的矛盾。”

“我家的家务活没有家政公司愿意接,您知道吗?那怕我出的价钱高于市场价,仍然没有家政公司接。”

陈天戈不怕讲道理,既然有讲道理的来调解家务事,他不介意多说几句。

“我做家务活也行,我无所谓。可您能体会当你一觉醒来,却发现整个家跟你没做一样的感受吗?”

“小陈,人都是可以改……”

听到改变,陈天戈赶紧摆手,您可打住吧!就贺玲这习惯,还谈改变?谁有本事谁去试试,小爷是陪不起,耗不动了。

“别提改变!我曾经将近两个月,每天晚上等到两三点,然后监督她吃零食,把垃圾桶、手纸、湿巾等等都放她手边。”

“两个月,硬看着,是有长进。可我早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沙发垫子下就全是零食碎屑。”

陈天戈从来没有如此数落过一个人,也从来没有在人前提过贺玲的这些作为。

他一直觉得个人事儿个人解决,俩人事儿俩人商量解决,没必要兴师动众的,就为了这点屁事……既然贺玲不介意,那就敞开了说呗。

这么多人来了,总得有个说法不是?那咱就摆开,一条一条的谈说法。

这时候谁若还觉得不是个事儿,陈天戈不介意出他工资的双倍,让他们去做两个月的家务。

贺玲低着头,谁都看出来陈天戈说的是事实。就是邻居也是才知道,这小陈是真的绝望了。

邻居们开始并不清楚陈天戈离家的真正原因。都还真的以为如贺玲所嚷嚷的那样,是陈天戈外面有人了。还都同仇敌忾的,可就诅咒了半天有钱人,特别是有钱的男人。

后来见陈天戈的车回来了,人没回来,贺玲还没心没肺的玩麻将。人们觉得有猫腻了,然后才有了那天劝架邻居的真实讲述……

这孩子,一个外地人,也真难为他了。房子被占了,车子被抢了,最终都沦落到来寺庙里躲安生来了。

该不是真要出家吧?

“小陈,有空回去玩。今日个是街道社区的让咱小区出个见证人。没其它意思。”

得!第一个立场改变的有了。接下来就不再是劝和了,而是解决问题。这也是贺玲这次劳师动众的主要目的。

“陈先生是吧,你看你这也不妥协,可这事总得有个解决。你这样待在寺庙里,她到处找,到处打听,总也不是个事儿。”

来了,这才是正题。陈天戈还真就等着这个。

“听说你有几处商铺?”

陈天戈听到这话,眼睛眯起来了。这不是什么隐秘的事儿,可以了解到。可这时候提起来,就有意思了。想干嘛?

“贺玲跟你也是生活了几年,感情也还是有的。她现在没有……那个仅仅是企业发放的些生活费,生活比较艰难。”

继续……你就继续掰扯,小爷倒想听听最终会扯到什么程度。

其实陈天戈不介意给贺玲补偿,就是贺玲不到处丢人,好聚好散陈天戈也会给她补偿。

总体来说,这个女人除了懒……好吧,也没脑子。人性和人品还过得去。

陈天戈并没有一拍屁股走人的意思。

可现在……不管是什么角色,站在怎样的立场上,这种借用势力,再冠冕堂皇的以公平的借口讹诈,陈天戈很不喜欢。

不否认从传统观念上,男女生活几年,在认知上是女人吃亏,这也是大众普遍的认识。

这也是陈天戈有心补偿的根源和初衷。可对方说到了商铺……这是陈天戈混吃等死的仗凭,根本与贺玲屁关系没有。

他们要这样拉扯就有点贪得无厌,过份了!

“相对于贺玲,你是有稳定收入的,也还不错。你看是不是可以适当对贺玲的以后生活提供些帮助?”

是这样呀!好说好说,提供帮助可以谈。陈天戈觉得这弯儿他们拐的有点大。

说提供帮助就说帮助的事儿,提商铺干嘛?

“贺玲,你也说说你的想法。”

这就是说话的技巧,人家不是让贺玲提要求,而是让她说想法。本质一个样,就是提要求,可说法不一样,给人的感觉就不一样。

“天戈,咱俩真的不可能了?”

贺玲这时候感觉拉扯这样多人好像真的不合适。她跟了陈天戈这么多年,还没见过陈天戈刚才的表情,很慑人。

一直都是平平和和的陈天戈,突然给她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她后悔了……

“说你的要求吧。”

陈天戈烦了,只想痛快的解决掉算了。

这段时间纠结在这屁事里,真的很没劲。

第四百八十一章 何必呢

贺玲还是不死心,还是对这几年优越的生活依恋,舍不得丢弃。

没了陈天戈,她绝不可能再像这几年一样活的那样滋润。至于商铺……她没想过,就是偶尔幻想一下,也会被自己否定了。

那些真的跟她屁关系没有,即便有点,也是她曾经花的玩的那些钱,是商铺的收益。

贺玲在听到陈天戈让提要求的一瞬间,她真正的醒悟了。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四五年一个屋子里生活,就算是交流的再少,字里行间,偶尔也会听到陈天戈一些言论。

陈天戈不是一个不讲义气的人,相反,他很重情义!自己这是做了什么?为啥一步步走到这一步?

贺玲多年没流过泪,她是个没啥心思,没心没肺的人。可就陈天戈让她提要求的一瞬间,她想哭……然后流泪了。

“我就是想让你回家,什么也不想要……”

“我……我…那房子是你的,你回去吧。过两天我……我会搬走。”

“天戈,谢谢你!这几年跟着你是我最幸福的日子。可惜我没这个命!”

要说贺玲这女人没脑子呢!她被情绪影响的时候太多,别说平时傻呵呵的,就是遇事也是凭脑子发热。

围观者以为怎样不好说,可陈天戈知道,贺玲这几句话在此时是由衷的。

唉!算了,就是个没脑子的女人,自己又何必呢。

倒是圆真很惊讶……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孽缘?忒特么转换大了。

跟着来说合的,或者是调解的,或者是来给贺玲争取补偿和利益的,都一时无语。

还能说什么?人家当事人都放弃了,自己这些个外人总不能挑唆吧?

关键是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大伙都清楚了。这个贺玲,在整个事件中并不是受屈的一方,并不是真正需要妇联长背后立杆的事。

禅房里就这样静默着,感觉时间好长。

“房子留给你吧,这样你也能出租一套,补贴家用。”

陈天戈开口了,先丢了这样一颗大石头。

“那个车也留给你。早就说让你学个车本,这车还行,你学了本可以先练手。”

我去!又一块大石头,砸晕了了一群人。

“另外,你把账号给我,我给你打二十万过去。拿这些钱做些小买卖,也能有个零花。麻将只是娱乐,别那样痴迷……”

陈天戈是说完了,全场的人都愣了。

这都……都为了啥?自己这帮人来干嘛?是来看有钱人显摆吗?真不懂有钱人的心思。

问题是这俩人又是怎样回事?这尼玛是分手的节奏?怎么看着像是相亲过礼呢?又是房又是车的。

贺玲这女人漂亮是漂亮,可这三五年的青春真够值钱的,还是个二婚,随便一百万就到手了。

有一种感动叫稀里哗啦一塌糊涂,就是说贺玲现在的样子。

贺玲已经不成了,开始是流泪,在陈天戈说房子留给她时就成了抽泣,到最后陈天戈说完,终于忍不住蹲在地上嚎啕起来。

陈天戈是个好人!这是她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自己没命消受。

本来一场龙争虎斗的大戏,本来这场戏是有配角的,甚至配角的戏份不少,甚至可以贯穿整个唱本。

结果被一个没脑子的女人,跟一个臭显摆的有钱人,硬生生的改编成了虐心的场景。

哭……哭个屁呀!有这好事,赶紧回家盖被子笑去吧。

“这又是何必呢?”

人都散了,圆真散不了,这是他的地盘。但也是一脸迷糊,搞不明白陈天戈最终的做法。

“人与人的因缘际会,都是冥冥之中的定数。我只是希望每一步都能尽量问心无愧。”

有钱了谁也会做人,问心无愧好说不好实现。没人活着就天生是来坑人的,只是他没有问心无愧的基础而已。

圆真赞同陈天戈的说法,但对他的做法很不屑……太有点显摆了,忒臭屁了点。

……

冯立萱不是第一次走进规划局,却是第一次一个人走进规划局。

纪敏突然有事了,可今天来规划局报批的事儿不能停。所以冯立萱一个人来了。

这段时间她很亢奋,总是有使不完的劲,用不完的精力。

四号地……施工队已经进场,甚至各种基础设施已经开建。在官方限定时间里,完成三分之一的工程量应该没问题。

规划的审批需要一段时间,这并不影响项目的推进。都是这样的,约定俗成,所以今天冯立萱的心情很轻松。

“四号地……?不对呀。四号地已经调整规划了,也通知土地购买人了。”

“为响应国家做好高校基础设施建设的号召,同时,咱们武汉这几年各大高校发展迅猛,对于土地的需求量很大。”

“经研究,对于位于高校外围的四号地调整规划,并实施有偿回收。好在你们锦成地产并没有开工建设,省不少麻烦。”

“你看……这是你们锦成地产接受人签字,年初就送达了。”

冯立萱是强忍着完成了辞别的礼节。办事人员很客气,解释的很详细,可没一个字都像一颗炮弹,一发发击中了她的思维,甚至整个脑海。

她懵逼了。

整个人机械般的出了规划局大楼,下台阶几次险些就踩空了。

坐进驾驶室,她再也忍不住了,扒在方向盘上……开始落泪了。

她不是傻子,当她看到规划局接受人的签字时,就知道四号地就是个坑,把自己生生活埋的坑。

应该说整个锦成集团高层都清楚四号地调整规划的通知,包括纪敏,唯有自己被瞒着。

纪敏不是突然有事,是设定的今天必须有事。纪敏的有事是根据来规划报批确定的。

冯立萱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当她看到接受人是赵仁锋时,她就更想不明白了。

自己从来没争抢过,就是这个总经理包括地产公司法人代表,都是三爷爷指定的。她冯立萱并不想要,只是不想违背三爷爷而已。

入职四年多,接手总经理一年多,她都是恪尽职守,尽心尽力的为锦成服务,从不曾有半点私心,甚至她就任总经理都没拉拢过一个亲信。

为什么仁锋叔要这样做?这又是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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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二章 逃不掉也脱不开

冯立萱在车里无声的流泪,一直流到规划局都下班了,她才启动车子走了。

想不明白不想了,既然容不下自己,走就是了。

就是……就是三爷爷……冯立萱还是决定去趟老宅。

赵锦成过的越来越像个老人,就是那种看淡一切,活的有滋有味有内容的老人。

本来是个大老粗,现在都养开花了,美其名曰:陶冶情操。

他现在彻底歇心了,只要再看上萱萱几年,就是嗝屁也能安然瞑目了。

“萱萱,你怎么过来了?”

“三爷爷,我路过,就进来看看。好久没看三爷爷了……”

“爷爷没事,身体挺棒,还能活十头八年的。你现在担子不轻,凡事多想几个来回。看不看我无所谓,爷爷就想看着你能立杆了!”

三爷爷,没来回了。冯立萱想哭,可看着日渐衰老的三爷爷,原本笔挺的腰身也略显佝偻了。

她真不忍心把事情和盘托出。

算了,几十年的养育……是难是屈自己受着吧。

冯立萱很愉快的陪了赵锦成一个中午,最起码表现的是愉快的。

冯立萱没有再去公司,而是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子里,然后就躺在床上发呆。

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想着自己记事以来的情景,试图捕捉各种神情,从而找到这次坑人的缘由……没用。

纠结的心绪很乱,甚至连死的心思都没有。

冯立萱的规划报批行为,促使了市政完成有偿回收的推进。

第二天,锦成集团就收到了财政关于有偿回收四号地使用权的资金转入通知。

第三天,城建监察大队进驻四号地,责令四号地项目停工,并对所有机械设备张贴了封条。

“我的大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郑文慧三天没联系到冯立萱,忍不住跑到她家里来看看,却看到一个几乎没有人样的冯立萱。

光洁的发质枯黄,干燥而毫无血色的脸庞塌陷了,眼圈黑的,深深的陷进去。

“小慧……有些事我想不明白……”

冯立萱有气无力的,感觉下一口气就接不上,马上就断了。

“想不明白就不想呗!不就是个项目被封吗?又没有把你嘴封了。说吧几天没吃饭了?”

“三天……”

“姑奶奶,你这是不准备活了?”

郑文慧急匆匆的要去厨房……

“小慧……先听我说说话……我是说三天前我就知道项目会被封。”

“这个项目不能做,整个锦成集团高层都清楚,只有我不清楚,这就是埋我的坑……”

冯立萱又流泪了。

郑文慧似懂不懂的看着冯立萱。坑?坑谁?萱萱?

“四号地在年初就被官方通知,已经调整了规划,作为高校区的备用地。不能开发房地产业务。”

“是赵仁锋接到的通知……所以董事会才会全权委托我负责四号地项目。算准了我要在四号地上做文章,以改善今年地产公司的业绩。”

“然后我寻求合作开发,把这事做成了。结果……结果这……这就是个不能推进的项目。他们瞒着我!”

冯立萱话都说的接不住,哽咽着努力的陈述。

“那是他的责任呀!你要死要活的干嘛?”

“不是,小慧……纪敏请假了,应该说现在已经找不到纪敏了!”

“那又怎么了?”

郑文慧是开饭馆的,对于一个公司的流程不熟悉,尽管也算是个商人,可对于商场上的很多事不是太清楚。

“四号地的用途改变,纪敏应该也是清楚的。也就是说整个流程合规,甚至纪敏给我的汇报资料中也是有官方通知的。”

“只是她在口述时省略了,在给合作方提供的资料中遗漏了。而这份资料很可能就在我的办公桌抽屉里。”

冯立萱继承了她冯迪的聪慧,可惜经历太少,不懂的预判,只是在知道结果后逆推,明白了过程。

“她个**坑你?”

“恐怕她也是受人之托……”

郑文慧这下明白了!果然豪门多是非,这还没怎么呢,赵家就容不下萱萱了,这就要让萱萱出局了。

“咱先不说这些,也不理这些。咱得活,大不了姐俩开咱的饭馆,不能不吃饭。等等,我先给你弄点粥。”

是啊,得活着!想明白了又怎样?改变不了了,可自己还得活着。

冯立萱艰难的穿好衣服,艰难的挪到厨房门口,看着郑文慧给你忙乎着熬粥。

“小慧,他们为什么要这样?”

“别装糊涂行不?你当真不明白?不管从哪方面,你都是赵立明那个纨绔前面的山,挖不掉你,他过不去。”

正如郑文慧所说,冯立萱不是不明白,而是不敢也不想面对。

她不争不抢的,这又是何必呢。

两个单纯的女人,还是太单纯了,想的太简单了。

在四号地施工现场被封的后的第三天,金富报案了。

是以锦成地产合同诈骗报的案,同时提供了双方的正式谈判记录,上面有冯立萱的签字。

在记录中,有冯立萱关于四号地的陈述,回避了关于官方有偿回收的说明。

随后警方进驻锦成集团,并且对官方关于调整四号地规划的通知流向进行调查。

通知的交接很正常。由于冯立萱没上班,锦成地产的总经理助理纪敏辞职……警方征得锦成集团的同意,打开了冯立萱的办公室,在她办公桌的抽屉里找到了官方通报的原件……

所有证据指明,是冯立萱个人故意隐瞒四号地相关资料,骗取合作方资金入场,从而达成四号地开发既成事实,最终达到不被官方回收的目的。

冯立萱合同诈骗案立案了。

就在警方进驻锦成集团的第二天,冯立萱在自家的别墅里被警方带走,留下郑文慧呆呆的站在别墅门口发傻。

不该是这样的……

可没人能回答了她。倒是冯立萱被带走时很平静,仿佛早就料想到会是这样,还对着自己笑……欧阳慧被萱萱笑的很心疼。

冯立萱确实预料到了,三天的不吃不喝不眠,足够她想通所有的来龙去脉,也包括她的牢狱之灾。

逃不掉,也脱不开,整个坑挖的……刚好容下她瘦弱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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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三章 人在做天在看

锦成地产合同诈骗案调查进展很快,也就在年底,对冯立萱进行了不公开审判。

冯立萱没有聘请律师,甚至连句分辨的话都没说。

认命了!

郑文慧到处打听,不停的折腾,甚至跟她那个锦成集团的男人也杠上了,非让他去打听消息。

郑文慧也试图去看守所见见冯立萱……被拒绝了。

这姑奶奶真是要命呢!欧阳慧一个外地的小女人,折腾半天也白搭。

当庭宣判,冯立萱合同诈骗罪成立,依法判处有期徒刑八年。

冯立萱不上诉,只是在庭审时看到了赵仁锋的影子……

那一刻,冯立萱想的是:拿八年青春,偿还赵家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够了!她不用再欠着谁。

冯立萱案宣判的前一天,锦成集团召开了记者招待会,详细解释了此次事件的来龙去脉。

冯立萱作为锦成地产的法人代表,在开发四号地项目中,隐瞒了四号地用途的相关资料,给合作方造成了很大损失……

锦成集团是有信誉的企业,锦成地产是锦成集团的全资子公司,对于锦成地产给金富造成的损失,锦成集团会全盘接收。

整个记者招待会都在努力的掰开锦成地产和冯立萱的关系,也在重申锦成集团和锦成地产的关系。

态度很明确。锦成集团不会为冯立萱的个人行为背书,但对于下属子公司不会丢下不管。

该谁的责任谁背着,谁犯了错误谁扛着。

其实这是一件刑事民事可以勾连的案件,倘若在案发之后,锦成集团能站出来背负了金富的损失,完全可以减轻甚至免除冯立萱的刑罚……

赵锦成每晚有浏览当日报纸的习惯,特别关注经济板块。

每晚都会收看武汉的新闻报道,今晚也如此。

“锦成地产合同诈骗案于今日进行了不公开审理。下面请看详细报道……”

“原锦成集团总经理、锦成地产法人代表冯立萱因四号地项目开发时,隐瞒该款土地的使用用途,骗去合作方资金入场,涉嫌合同诈骗,于近日开庭审判。”

“冯立萱合同诈骗罪成立,被判处有期徒刑八年。冯立萱当庭表示不予上诉……”

赵锦成感觉脑门砰砰的跳,脖颈一股一股的血往头上涌……萱萱怎么会诈骗?

这是谁特么……?他是老江湖,岂能不明白这期间的猫腻……

“文倩,通知你大哥,还有你……包括所有的赵家人,现在、立刻、马上回老宅来!谁若是没空,以后就别再进这个家门……”

赵锦成压制着怒火,他得想辙,看还能不能挽回,试试能不能把囡囡捞出来……她……二哥,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赵锦成开始在一沓报纸里找,找有关锦成地产的报道,那怕是猜测和臆想都算,他需要知道来龙去脉。

到此时,他还怀有一丝希望,希望不是自家儿子设的局。

他赵锦成一生,除了在处理申淑芳时决绝,其他真没有做过丧天害理的事儿,怎么会遭此报应……不得好死呀!

他就快要死了,本来还以为能踏实的去见二哥二嫂,能有脸见他那个冯迪侄子,能有脸见苗老爷子……

可现在他怕,真的很怕去见二哥他们!就这一个独苗,唯一的后代,却被自家孽子设局了!

浏览完所有的报道,赵锦成彻底明白了。任谁,任何一个知道萱萱跟他家关系的人都清楚,这就是坑,就是扫清赵立明上位的障碍……

“爸,什么事儿啊?文倩打电话让我赶紧回来。”

最先回来的是赵仁锐。这就是个钻进棉纺技术里的呆子,他屁也不知道。

“等着!”

赵仁锐从来没见过他老子这样子。铁青……应该说是憋的通红的脸阴沉着,说话时没有任何情感,瘆得慌。

他是乖孩子,老实孩子,却不是傻孩子。

“爸……爸……爷爷……”

都回来了。人不多,就这么几个。

“爸,什么事需要折腾大家都回来?我那儿有个商务谈判,正准备呢。”

“赵仁锋,你特么的谈你妈蛋的判!你老实给老子说清楚,萱萱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锦成这几句话是吼出来的。一屋子人都傻了,谁都没有见赵锦成这样说过话,也没谁见赵锦成发火这样大的火。

一直以来,赵锦成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态,即便是生气,也大多是不屑和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从来没有这样真正的气急败坏的样子,从不曾有过如此这般的暴跳如雷。

赵仁锐很担心他爹的身体,毕竟八十多岁的人了,不能这样情绪激动的。

正准备上前劝劝,却被王文倩拉住了,还轻轻的摇了摇头。

“爸,萱萱她为了公司业绩,在四号地项目上做出了错误的决策。集团也是没办法,这不,还提她背负了一堆债务……”

赵仁锋似乎并不在意赵锦成的责问,显得很坦然。

也是,司法程序决定的事儿,任谁都无法更改。就现在这屋里,没人真正了解内情,他还真不怕。

他不觉得他爹会怎样,不就是数落几句吗?那又怎样?自己还是他儿子,还是锦成的实际话事人。

而那个萱萱,冯立萱,冯家的唯一后人,得在监狱里待着。锦成集团不管是不是真的跟贼王冯迪有关,以后都不重要了,应该是彻底无关了。

“赵仁锋,你特么还跟老子扯咸淡?你特么真以为天下人都是傻子?就你特么算个聪明人?”

“赵仁锋,人在做天在看,你逃得了法律,可逃不掉良心,逃不过芸芸众生的眼睛!”

“你特么就是在作孽啊!你个王八蛋……就是不让老子好死是不是?你……”

赵仁锋的一推六二五,让赵锦成明白,这个逆子就是那个始做佣者。

真正的怒急攻心,年轻时混江湖的一些脏话根本收不住的往外蹦,就这,他还无法发泄怒气……

“爸,有事好好说,您别发这么大的火。注意您的身体。”

其他人都已经傻了,被赵锦成这状态被屋里这状况吓傻了。

赵仁锋是硬扛着,只有赵仁锐心无旁骛,是真正的担心他爹的身体。

看见他爹这样子,他顾不得聪慧老婆是不是拦绊了,所以开口劝了。

第四百八十四章 竖子而已

赵锦成还能看清赵仁锐说话,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在他发狠的咒骂赵仁锋时,突然觉得自己的脑袋里被重击了一下,然后就是剧烈的疼,再然后就没有任何知觉了。

就在刚才那一刹那,他是想跃起,想腾空而起,然后狠狠的踹出一脚,把这个王八蛋孽子踹出去的。

可赵锦成感觉自己的身体特别重,手脚不听使唤,脑袋疼得想喊叫,却叫不出声。

然后,他眼里的物事全部消失了,什么也没有了……这是二哥要惩罚我吗?这是赵锦成最后的思绪。

“爸……”

赵仁锐本来就往前,他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爹慢慢的松软了,直接瘫在沙发上……好像是真出事了。

“爸……爸……”

都感觉到了不合适,也都围过去了。

“叫救护车……”

武汉市第一医院,神经外科重症监护室外。

赵锦成被救护车拉来,直接推着做完了核磁共振和ct,然后被分诊到了神经外科。

门从里面推开了,出来一群穿白大褂的男女老少。

从赵锦成拉进医院,院方就召集了各科的专家会诊。

毕竟赵锦成是武汉市名人,是全国劳动奖章获得者,是武汉民营企业的标杆式人物。院方也很慎重。

“脑干延髓部位出血,出血量二十点七毫升,需要马上手术。”

“但有一点需要跟你们家属讲清楚,脑干延髓部位出血的治愈率不高,特别是出血量超过五毫升的病人,能最终恢复的微乎其微。”

“就目前的情况,病人有可能还有出血。年龄大了,血管的脆性增加,过大的情绪波动很容易导致血管破裂……”

医生把话说到这儿就停了。可能后面的话会涉及到做儿女的具体情况,特别是这类富贵之家,话不能说多了。

赵仁锐两只手攥成拳头,喘着粗气。他就是呆子也清楚,他爹被狗日的赵仁锋给气……气成这样了。

王文倩知道自家男人的性子,是有点书呆子,但他绝对是个性情中人,是个孝子,不喑世事的孝子。

现在这情况……王文倩死死的拽着赵仁锐。

赵锦成推进手术室了,一家人都在外面等着,没有人说话。

赵立媛好像有点害怕,从看到爷爷发怒,到现在爸爸狰狞的神情,让她感到了不安。

从出生到现在,一直就在蜜罐里长大,什么事家里都给她安排好了,没经历过任何事。

赵立明陪着他妈,躲得有点远,正窃窃私语,语气很欢快……这是赵仁锐的感觉。

“赵仁锋,你特么……”

赵仁锐终于憋不住了,猛然间甩开王文倩,要冲上去……

“老公……爸爸……这里是医院!”

王文倩提醒这是医院,其实在她心里不希望在任何场合让她男人跟赵仁锋冲突,不仅是兄弟阋墙丢人,也不是说顾全锦成集团的大局。是她从冯立萱的事情上,看到了赵仁锋的阴险和狠绝。

钱够了,即便现在自家被赶出锦成集团,所赚的钱也够了。更别说自家的股份还是经过司法公证的,大不了不争话语权,决不能让自家人走了冯立萱的路。

赵锦成没能走出手术室。就在赵仁锐控制住情绪不久,手术室门推开了。

人还没被推进去多久,不该是手术做完了。

“请谅解,没来得及麻醉,人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应该是颅内出血增加……”

后面的话赵仁锐没听,直接蹲在地上哭泣了。王文倩还是怕他冲动,默默的蹲着陪着他。

赵仁锋眼圈也是红的,毕竟是他爹,亲爹!

同时心里却有些轻松,仿佛石头落地了。不管是从小到大被父亲训斥着长大,还是这些年在锦成集团的经营,赵锦成都是压在他身上的大山……

最重要的是,对于冯立萱出手,很可能真正触及到了他爹的底线,否则不会口无遮拦的那样咒骂他。

赵仁锋很担心赵锦成醒来,他爹醒来绝对会剥夺掉他在锦成的一切权利,包括股份。

这下……自己爹没了,不能说这下好了,但赵仁锋心里确实有那么点感觉好了的心思。

赵锦成的葬礼并不是由锦成集团筹备的,也不是赵仁锋和赵仁锐,而是由武汉商会和工商联。

赵锦成生前曾主持过商会几年,还是工商联的名誉副主席。

肖成汉跟赵锦成同龄,自改革开放开始,算是结下了很深厚的情意。所以他来了。

在赵锦成的葬礼上,肖成汉眼睛没瞟过赵家哥俩一眼,只是单纯的拜别老伙计。

他听说了一些事情,特别是关于赵仁锋气死赵锦成的说法,在特定圈子里传的很凶。

无风不起浪,再结合近期锦成地产冯立萱的事儿,他能看清楚所有的内幕。

肖成汉并不清楚冯立萱的身世,但他知道这个姑娘从小就是在赵家长大的。

冯立萱被任命为总经理,而赵立明还是个助理……思前想后,谁也很容易就能推测到其中的勾当。

竖子而已!肖成汉真的不屑赵仁锋的作为,所以懒得跟他打招呼,连点头也不屑。

他只是对自己一手扶持起来的锦成集团痛惜!若无明主,大厦将倾!

不管怎样说,赵锦成的葬礼还是相当辉煌的,也是对他自改革开放以来,所取得成就的一次体现,是他后半生的总结……前半生稀里糊涂的。

儿女子孙都是带着悲戚的,最数赵仁锐不堪,几乎身子都是在王文倩的身上挂着。

他爹死的冤啊!

还不能张扬,不仅仅是丢不起那人,还是他听了王文倩讲述的整个过程。

站在他身边的这个人,是他亲哥哥,可他感觉不到亲情,只有浑身的冷意。

钱财、权利真的就那么重要?重要到可以丢开做人的基本底线吗?

赵仁锋脸上的铁青甚于悲戚。

肖成汉在拜别遗体后,过来慰问家属,直接越过了赵仁锋。即便是赵仁锐也是象征性的搭一下手,然后就走了。

肖成汉也就罢了,就连陈斌也如此……

所有人都知道锦成集团是肖成汉竖起来的标杆,而陈斌是肖成汉的延续……

刚才那一幕……希望没有太多的人注意到吧。赵仁锋只能这样祈祷。

第四百八十五章 晃过去的时间

赵锦成葬礼的那天,正好是陈天戈被贺玲带着妇联和街道的人围住的那天。

盗门的二代和三代在同一天解脱了,只是解脱的内容不一样。而且彼此也不知晓。

滴谷寺没有太多现代化的玩意儿,那天陈天戈也没有下山。

山上更能让他静心。事是了了,但他还是需要静一下心。

冯立萱是在女监里看到了赵锦成葬礼的新闻报道。

牢里不是她一个人,她只能硬憋着,强忍着,使劲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可她管不住泪……

冯立萱扭头,倒在自己的床铺上,用被子蒙着头……即便是无法哭出声,她也能把泪流进被褥里。

三爷爷,您走了吗?千万不要是因为囡囡的原因……

这样的愿望并没有实现,在欧阳慧的一次探望时,详细的跟冯立萱讲述了市面上的传闻,着重强调了赵锦成被赵仁锋气死的精彩桥段。

传言总是会被夸张,绘声绘色的情节讲解,有太多的以讹传讹。

但冯立萱清楚,三爷爷真的是被气死的,也确信了三爷爷的死跟她有关联。

也罢!从此以后,自己再跟赵家,跟锦成集团没有任何瓜葛了。

死了谁,苦了谁,没了谁。活着的人都还继续活着,没多大改变。

狠辣的赵仁锋也没有针对他家老二做什么,可能是赵锦成的死对他有些触动,也可能是他想着该过一段时间。

他只是顺手接管了冯立萱的所有业务,顺便让赵立明担任了地产公司的法人代表。

同时赵仁锋召开了董事会,以多数票,大股权比例荣登了锦成集团的董事长。

王文倩还是总裁,不过是只能裁决属于她家的棉纺业务。

赵立媛从锦成集团总裁办离职了,即便是在她母亲手下,也没有让她父母安心……

王文倩通过合资型材厂港方的关系,把赵立媛送去了合作方的母公司。美其名曰:学习先进管理模式。

私下里,王文倩却是联系了黄连城,把赵立媛直接移民到了香港。

黄连城在赵锦成葬礼时过来过,也听到些传闻。他是相信的,当初他在位时,赵仁锋就垂涎地产业务,冯立萱那样的菜鸟,根本防不住,那怕冯立萱很有天赋,经验不足,一样被埋了。

所以黄连城很理解王文倩的请求,也痛快的答应了,并立誓会照顾好赵立媛。

就凭赵家老二这些年赚到的钱,足够自家闺女过几辈子富足的生活。

找到黄连城,也是希望老黄看在赵锦成的面子上,对自家闺女有个照应。

有时候死人的面子比活人强。

陈天戈这几天成了每天跑步下山,与之前的锻炼翻了个。

他得陪着贺玲把房子过户了,再把车也过户了。

很微妙的关系。陪着贺玲办这些事儿的这几天,贺玲比搭伙过日子时还温柔。对陈天戈几乎做到了事无巨细的照顾。

是因为分手的大礼让贺玲觉悟了,还是有人对她指教了。陈天戈懒得考虑,她爱怎样就怎样吧,反正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所有手续都办妥了,是该了结了。

“天戈,我知道咱俩不可能凑一起了。我不能生养,这可能也是咱俩分开的一个原因……”

这个陈天戈倒真没想到,他是因为韩俊梅的前车之鉴,一直做了防备的。

“但跟你的这些年真的是我这辈子最舒服,最轻松的几年。不谈什么爱不爱的,矫情!但是我贺玲是真的感激你。”

“被你甩了……因为咱俩分开了,我也懂得了好多,有些毛病我会试着改,真的!”

“最后一次,你再去看看咱们生活了几年的家吧?”

陈天戈一直就不太会拒绝,特别是这种挺煽情的请求。反正都已经这样了,看看就看看吧。

屋子干净了很多,真没有以前那种杂七杂八的的混乱劲儿了。

进门的拖鞋都摆放的很整齐。

贺玲是从陈天戈身后把门关上的,然后蹲下来给陈天戈换了鞋,就那样贴着陈天戈身子起身了……

一起生活了四五年,各自有些优缺点都清楚。就比如陈天戈现在,根本没想到贺玲这时候会这样……

“天戈,别纠结,我不会再要求你回来,也不敢奢望那样。你就当养了个外室……”

“就我这样,想找个搭伙过日子的也难。以后也不准备找了,你给我留下的,足够你养个年轻漂亮的……”

“我不会赖着你,有需要了你说一声,或者我想了也会联系你。咱俩就这样瞎胡混吧。不影响你结婚成家。”

“我准备拿你给我的钱,开个便利店,以后也能有个营生,多少赚些钱。等老了就进养老院。”

贺玲穿衣服的过程中,嘚不嘚嘚不嘚说了一堆,而这样的论调把陈天戈也吓傻了。

贺玲可没有江湖道的出生,居然能有如此匪夷所思的念头……

最终陈天戈在贺玲的恳求下,还是吃了晚饭才离开。

这特么叫什么事儿?他俩现在的关系感觉比原来在一起时更像夫妻。

冯立萱踏实的开始接受改造了。本来就柔和的性子,加上她又有学历,好像狱警也听说了她,以及赵家的事儿,对她还算不错。总是交给她一些可以争取加分,又相对清闲的活儿。

郑文慧每到探视时间就会来,带着吃食和贴身更换衣物。

陈天戈又买了辆车,还是越野类型的。

生活又恢复到了有内涵的混吃等死生活。

只是现在的生活中有了固定动作,也有随机动作。

固定的是每年都会不定时去上海和香港,随机的是……就是贺玲那个女人真就把自己当成陈天戈外室了。

时间就这样晃过去了,一直晃到陈天戈在新闻里听说冯立萱出狱的消息。

歇了很多年的陈天戈终于又出山了,也就有了本书的开头。

……

陈天戈带着冯立萱,还有那个躲男人不管饭馆的郑文慧,一直在北武当山待过去九月,硬是把整个北武当山的犄角旮旯都转遍,甚至有些地方陈天戈都没有去过,他们也转了。

直到天气有了凉意,感觉回武汉也不会太难过,他们才启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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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六章 这是AE黑金

陈天戈带着冯立萱和郑文慧,先去了长治,去了自己的窝。

顺路的事儿,他也想去看看圆真和尚。这次再离开,估计得好久。

冯立萱的事儿,虽然目前冯立萱还没说起过,即便知道了彼此的渊源,这妞还是没说她入狱的来龙去脉。

但这事总得有个说法,祖师爷当初留下的遗愿也得有个了结。不管冯立萱说与不说,陈天戈都得去武汉待一段。

就是凭他这个盗门传承人的身份,也有权利知道一切,知道祖师爷留给三家的家当,知道他赵仁锋是几个意思。

他可以放弃,因为他不在乎,可冯立萱不行,这也是当初三叔赵锦成给自己保证了的。

“那个…你的房子挺干净……”

冯立萱不再叫叔,也不好就这样叫陈天戈,她有心换个称呼……这时候肯定不合适。

“家政公司定期收拾。”

陈天戈收拾起自己雕刻的师父全身像,又收拾起小木箱……这些他都准备带着。没理由,就是想带着。

“这是……这是雕刻,真精致,真生动形象……咦……这是你师父?”

冯立萱看到陈天戈手里的木雕,就拿过来看,越看越觉得这人像似曾相识。慢慢的就认出来了。

“嗯,闲着没事,有些想师父,就这样随手雕成了。”

“你还会雕刻……?”

这声是郑文慧咋呼着惊叹的。冯立萱脸上莫名其妙的骄傲……不管是叔还是那个,总则自己与有荣焉。

“不奇怪,师门手法的原因,加上我有些其他的传承。”

他不觉得这有啥,可在郑文慧看来是相当难得。

现在都是机器做,有雕刻手艺,还能达到像陈天戈这样程度的手艺人,真的很少。关键是这个叫陈天戈的男人,会的本事也太多了。

陈天戈一直叫着小木箱,其实那玩意儿看起来比骨灰盒还小,就是精致一点而已。

“这个盒子是……?”

“盒子?哦,你也有一个的……没给你?”

“没有。可以打开吗?”

“可以……”

陈天戈说可以时,嘴角稍微有点抽动。四十多岁的人了,还有了玩闹的心思。

郑文慧也凑过去看了。一个盒子,六个面都是光溜溜的,连个把手都没有。

这应该是顶面,这一面像是拼凑的,有好多碎块的木条。颜色倒是一统的,都是那种暗红色的。

“你这是紫檀木的?”

“对,老紫檀的。”

冯立萱和郑文慧也在电视上看过,古代的那些紫檀的首饰盒……都是有钥匙的呀。这个怎么什么都没有?

再顺着看这盒子的各个面,有些看着像缝隙的接合口,都不是特别规整的,不是那种与盒子的各个面平行的纹理。

陈天戈需要收拾的家什不多,有些原本外出时行李里就带着,这次回来主要是师父的雕像和这个木箱。

俩傻妞端着木箱来回看……陈天戈直接坐沙发上,很无聊的,随手就点了支烟……纯粹打发无聊,也没什么瘾,抽着玩,顺便看看这俩傻妞出丑。

往上翻?试过了,就顺着那看似缝隙的地方扣了几下,没动静。

往侧面拉?也试过了,边缘看不到接口,就扣着中间的纹理处,拽半天,还是没动静。

“这是……这是什么呀?怎么打不开?”

都不是偏执的女人,也没有较劲的心思,看没法打开,直接就放弃了……倒是想的开,不执着。

俩女人不玩了,也坐沙发上,一左一右的在陈天戈身边。看样子还是想看看怎样打开这小木箱。

“这是机关盒,又叫鲁班机关盒。是传统木匠门做出来,放**物品的。”

陈天戈边说话,边拨弄顶面上的那些碎块,没几下就听见有很微弱的‘咔嚓’声,然后他随手一掰,开了。

小木箱不是向上开,也不是左右开,而是斜斜的成四十五度角打开的。

里面还有一层,否则这盒子根本放下多少东西。

“挺好玩……”

我说闺女,能不能稍微稳着点?陈天戈也是服了,这女人这么这样急躁。

冯立萱像抢似的就把小木箱提溜过去了……

“哗啦啦……”

盒子里瞬间就掉落出一堆零碎玩意儿。

在这些零碎从小木箱打开的口落下时,陈天戈的手快速的在盒子下方晃了几下……还有几块极品玉饰,这个不能摔了。

冯立萱眼睛盯着陈天戈的手,她刚才就只能看到手影,快速的晃动,然后有部分物件就被陈天戈抓住了。他怎么做到的?

而郑文慧确实盯着落在茶几上的一张卡,银行卡,黑色的……尼玛!老娘就猜测这个陈天戈肯定辉煌过,果然!

这可不是一般的卡,虽然比不过什么百夫长,什么瑞士银行,但在国内绝对是顶级富豪才有资格拥有的。

这不仅仅是代表有钱,更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是被国有五大行认可了信誉的,它的投资额度好像、听过是无限度的……

“你是怎么全部抓到的?……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卡?”

冯立萱和郑文慧同时开口,问的却不是一个内容。

怎么做到的,这个好解释,自己本身的艺道,做不到才奇怪。

至于什么卡……什么卡呀?陈天戈也奇怪呢。

“就是呀,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卡?”

冯立萱听到郑文慧的问话,特别听出了语气中的惊讶,也没心思知道陈天戈手速的问题了。

这卡的吸引力要比陈天戈的手速更大。

她毕竟也在武汉的顶层商圈里混过,这样的顶级黑卡还是知道的。在她入狱之前,好像武汉的商人里,也没有一张这样的卡,就是三爷爷当初也是没资格的。

“这不就是**吗?应该不难有吧?”

现在是不难拥有,可很明显,陈天戈的这张不是现在市面上不难拥有的那种。

“这是中行的ae黑金,无限额透支的那种。这样的卡不仅仅是在所有机场享受贵宾服务,所有五星级酒店享受顶级宾客服务。”

“说句夸大的话,在特定条件下,甚至可以让火车停行,飞机调头。”

郑文慧开饭馆的,各式各样的的传闻听说过不少,这样的**她也只是听说过。

她听到的描述跟陈天戈现在丢在茶几上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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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七章 那样才好玩

郑文慧的描述惊着人了。

冯立萱知道这样的**申请很难,对于申请者审查也是相当严格。却不清楚它还有这样的特权。

而陈天戈则是一脸的后悔……妈蛋,早知道这卡片有用,自己就根本没必要给长治这小机场交贵宾席的费用了。

交了好几年呢!现在还没用完。亏大了。

十几年常人的生活,陈天戈早忘记顶级富豪是怎样活的了。他现在跟一般人一样,也是计较些开销……虽然计较的基数不一样。

“小慧……”

“别问我,我也是听说。都把这卡传的很玄乎。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

说到这郑文慧拿出了手机,手指快速的点击……

她的江畔人家就是在中行开户的。

然后又拿着卡片拍照,正反面都拍了。

“**……”

呃……陈天戈搞不明白这俩妞到底想干嘛,不过还是把**递给了冯立萱。

他也想知道当初原燕给他的这是个什么玩意儿,有什么用。

“你没设密码?”

刚刚上传了**,就进入了个人账户里,冯立萱不由的问了一句。

“好像没有。”

什么叫好像没有?很明显你就是没设密码!这样的卡居然不设密码?

别说是冯立萱,就是当初办卡时,中银香港的大客户经理也这样问过原燕。

原燕不是觉得陈天戈拉乎,记不住密码,她是知道陈天戈怕麻烦,再说了,又谁能从陈天戈身上顺走物件?陈天戈也从来没有遗失过任何东西。

所以,密码对陈天戈没用。

而此时郑文慧和冯立萱都不断的屈伸着手指,像是在数数。什么情况?

接着俩妞都倒吸凉气,就跟后牙槽疼一样。

“你知道你这卡里有多少钱吗?”

冯立萱没见过陈天戈有任何奢侈品,他身上最值钱的应该就是那个手机……当然,玉饰除外。

长治的这辆车,她也见了,很普通,大几十万的车,还没有七八年前她入狱之前,赵立明玩耍的车贵,甚至比不过自己的车。

就是陈天戈的这房子……真不能算豪宅。她和小慧去滴谷寺找圆真时,途径山脚下,看到了很多大户型独栋别墅。

可陈天戈就住这个一百多平米的公寓。装修……好像是七八年前流行的风格,还是开发商做的装修。冯立萱是做地产的,很轻易的就能看清楚。

没保姆,没司机,没助理,没安保。纯粹是平平常常的小老百姓。

看看黑金卡,再数数账户里的余额,对比一下陈天戈现在的生活……这算是返璞归真吗?

郑文慧现在脑子里有一万匹马在奔腾,她真想破口大骂。见过装富,可真特么没见过还有装穷的,还尼玛装的如此逼真。

“用不着,就没动过。我也不知道多少钱,若不是今天倒出来,我都忘记还有个这玩意儿。”

陈天戈说得是实话,大实话。他这十几年还真用不着。

当初在武汉,把一堆玉器全部匀给了杜仲浦,收拾了近千万。赵锦成又一次性给了五百万。

他选择定居长治,当时这边的房价才四五百一平米,商铺也就三五千一平。

他购置了一溜商铺,又买房子又买车,最后还是剩下了几百万。就他目前的生活水准,那总得着ae黑金。确实他也是忘记了。

“接近二十亿人民币!”

“啊?这么多?”

陈天戈也没想到会这么多。他想着有个三五亿顶天了,毕竟当初原燕只是留给他零花的。就是每年往里打零花钱,自己不用,也不会太多的。没想到这样多!

这是干嘛?有这钱随便投个项目不行吗?放这账户里浪费。

分红?唯有这个解释了。

财务部只会根据股权比例,按照董事会的决议,给不同的股东账户里转对应股权比例的分红资金。也只有这样解释了,恐怕就是原燕也不会想到这账户里堆了这样多的闲置资金。

“这是……?”

冯立萱原本不想去知道陈天戈的过往,可看到他的一张根本没用过的卡里有这样多余额,也是心里痒痒的,特别想知道……这男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可能是些分红。以后再说吧。不早了,你们挑选房间,早点休息吧。”

陈天戈不是要故意搪塞,是一旦说起来又是故事,别说天很晚了,就是大早上开始讲,没一两天的时间讲不完。

反正以后她们会了解,自己省点唾沫吧。

原燕和蒙莲已经是奔六的年龄了,就是党琴也四十多了,可仨女人一点都不显老。

所谓半老徐娘风韵犹存就是说她们这样的。

可以确定,她们是没有去过韩国的,纯粹的天然原生态,全靠原燕师门的技能延续了容颜不老。

此时姐仨正在二楼平台上闲聊。

每年陈天戈都会来港岛,来了也只是纯粹为情义,从来不关心公司的运营。

她们很满足,真的,能这样一辈子也不错,或者说相当不错。有许多夫妻都不会如她们这样融洽的过一辈子。这样挺好。

蒙原和陈念都已经成人了,对于父母的往事也清楚,接受了……这玩意儿没得改变。

只是年轻人有自己的圈子,有不想被朋友们知晓自家的事儿,都另外购置的房产,也在太平山,只是不住一起。

“原总,天源资本的壹号尊贵卡在内地登录了。”

原燕电话就在手边,随手接起来居然是中银香港的大客户经理,是专门为天源资本股东服务的大客户经理。

“动资金了?”

原燕担心陈天戈有什么走不开的事儿,需要大笔资金,否则不会十几年没动过,今天突然就登录了。

话说,这天也快凉下来了,小戈为该来港岛待几天了。

“没有,只是查询了余额。”

“哦,那个账户的余额多少?”

“二十五亿港币左右。”

查询余额?原燕笑了。估计这余额足够小戈郁闷的。

十几年活个普通人,你真当自己是个普通人呀?糗不死你!若是有个新女人查询……那才有的玩呢!

“姐,笑什么?”

“小戈在内地查询壹号尊贵卡的余额……我在想若是他新找了个女人陪着查询才好玩呢!”

原燕猜对了,真是个女人查询的,至于关系……不好说。

第四百八十八章 又找媳妇了

俩女人是躺下了,可根本睡不着。脑子里一直闪现着需要板着手指才能数清楚的余额。太……没法用词语形容给她俩的震撼。

郑文慧有过设想,她觉得就陈天戈那劲头,绝对跟冯立萱一样,是有过曾经的辉煌的。

可一张根本就没用过的卡,就凭余额上的数字,根本不是冯立萱能比的,自己嘛……经历限制了想象力,只能仰视。

“萱萱,你不想知道?”

都清楚说什么。

“他想告诉我,就会说,若不想说,肯定有他的苦衷,那也是我不该知道的。”

冯立萱是坐牢了,听她现在的言谈,感觉她是去尼姑庵里待了七年。说话特别有范儿,装逼的范儿。

“他说那是分红,也就是说他投资了某个公司或者实业,对方每年都给他转收益。”

“这得什么样的公司,得有多大规模,得占多大比例才能每年有上亿的分红,而不影响公司的业务开展。”

其实冯立萱也想知道,只是没有刚看到那些数字时强烈了。

她特别佩服,也羡慕陈天戈这种生活状态。真的对外物不屑,一切只为生活。

他不是玩不起,而是不屑玩那些俗气的物质,甚至不在意人们热衷的名利。

能有一张这样的卡,十几几十亿就在手里,他却从不动用。想必放眼整个全球,也该是知名的人,绝对该是富豪榜单的人物。

再看看他是怎样做的,就躲在这个小城市里,心甘情愿的做个普通人,跟和尚做朋友,谈经论道。若不是新闻中看到自己出事,他都不会出世。

冯立萱想到陈天戈是因为自己才放下平静的生活,突然有种幸福感。不管是因为渊源还是……自己一定要尽力让这种渊源变成别的。

“思春了?看你眼里都能流出水来,哈喇水!”

“说什么呢?你见过谁眼里能流哈喇水?”

“这不是你垂涎的过度了,嘴太小,不够用,就溢眼睛里了。我说萱萱,你到底有没有拿下的意思?”

“有!”

这不用问,或许开始拿下陈天戈的心境跟现在不一样,但心思没变……必须拿下!

“有把握吗?”

有把握吗?冯立萱也想知道。她不是一个主动的人,很明显陈天戈也不是。更何况陈天戈心里还有一个辈分的墙挡着。

唉!谈何容易!

“萱萱,有些事矜持会错失了。你得放下矜持,这男人几乎是稀有动物,真的别再丢了。”

郑文慧早忘记她曾经以为陈天戈配不上冯立萱的念头,现在她反倒觉得冯立萱的年龄大了些。就陈天戈这类型,三五个年轻貌美的也都会义无反顾的贴过来。

俩女人嘚不嘚嘚不嘚的窃窃私语,隔壁的陈天戈就那样倾听着。

这都什么呀?好像冯立萱挺漂亮的,就是郑文慧也不丑。

至于辈分,没有血缘的江湖道辈分,别说是现在这时代,就是听师伯讲过的曾经,江湖道也有跨越辈分的姻亲。

睡求吧!都四十多了,还特么不能像师父师伯那样静心,脑子里老是不能忘却这些烂事。还真特么跟祖师爷有一拼。

要离开,干脆说路过也行,得去滴谷寺看看圆真。

在北武当山一个多月,冯立萱和郑文慧倒也养成了早醒的习惯。不是自己情愿的,是被陈天戈影响的。

开始在半崖上,陈天戈走了,她俩就不踏实。在野外露宿,不是谁都可以睡的安然。

后来回到斋堂,每天早上陈天戈出门,她俩总是能听见动静。

到最后,干脆就让陈天戈带着她俩,大早上就在山里转悠。倒也有些野趣,最起码那些乱七八糟的野果,认识了不少,也吃了不少。

结果,新的生物钟养成了。

车还是停在山下的停车场,然后跟晨练的人一样,跟着人群上山。

“这山路能开车上呀,干嘛把车停山下?”

郑文慧还记得当初她俩来时,累的跟狗似的。一直到滴谷寺,可把她俩累坏了,想起来都发怵,是真不想爬山。

“没人开车上,或者说很少人开车上。都是为锻炼来的。”

开车二里地,然后爬五里地山路,都病的不轻。比城里人开车五里地,然后在空气浑浊的室内跑步没两样。

“天哥,又找媳妇了?那个是?都挺漂亮的。”

二刚子的嘴……没法说。什么是又找媳妇了?自己带着多少女人来过?一个没有!

七八年前……我去!当初贺玲那样的折腾,整个山顶这片的村子估计都听说了。

这茬陈天戈没法接。

“你俩吃什么?油条,豆浆,还是方便面?或者是汆汤、丸子汤、胡辣汤?”

陈天戈招呼冯立萱和郑文慧坐下。这里的早餐跟武汉不一样,没武汉的花样多,但都是特色。

他不清楚这俩妞的口味和喜好,只能像个导游一样介绍。

“你吃什么?”

“我?小米饭,土豆丝或者萝卜丝。”

“跟你一样。”

冯立萱倒不是故意取悦陈天戈,她只是想从各方面了解他,早餐也算。

所以不在意小米饭是不是合自己口味,就是连郑文慧她也不考虑。

“三份,老规矩。”

“天哥,你这个媳妇听话……”

“招呼别人去吧!话真多。”

二刚子又一次提到这个那个的媳妇。

冯立萱只是微笑,郑文慧满脸的八卦。倒是都没开口。

她俩不奇怪,就陈天戈这样,身边不可能缺女人……对了,好像他还说过他有个女儿,在上海,估计不只是只有一个女儿吧,也不会是只有一个媳妇。

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的媳妇是谁,还不能再有其它媳妇。

“老圆……老圆……”

还是老样子,陈天戈跟着喊声就进了后院的禅房。

“两位施主请进……”

圆真没搭理陈天戈,直接闪过去,很庄严的迎接冯立萱她俩。

可惜,有陈天戈在场,他高人的形象根本不可能保持住。

“行了,别装了!都自己人,又不找你算卦……”

呃……这小子老这样!说就说吧,你拍什么肩膀?

圆真丢一个白眼就转身进屋了,连女施主都忘记热情了。

自己给你送去的姻缘,没让你感激,可你也不能虐待佛爷吧?

第四百八十九章 有个女人的手链

一个道士,一个和尚,就像俩小孩儿一样赌气玩闹。挺有意思的。

圆真翻白眼,陈天戈努嘴,还在圆真的背后挥舞拳头。

他也是个爽朗的人,只是得遇到合适的对象。

冯立萱如是想。

“说吧,又有什么烂事?带着女人跟佛爷显摆,搞错对象了!这还是佛爷给她俩指的明路,牵线的钱佛爷不要了。”

冯立萱和郑文慧彻底惊呆了,这还是上次的那个高人吗?咋感觉跟泼皮没两样。

搞不懂,真的搞不懂,有些凌乱。还是不掺和了。

“还是说离开的事儿,不确定多久。”

“上次走不也是这话吗?不回来了?”

“要回来的,只是有些说不准。”

陈天戈说这话时,有意无意的看了冯立萱一眼。他倒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起了昨晚这俩妞的对话。

不曾想就这一眼把冯立萱瞧的心花怒放了……他这是考虑我能不能陪他回来吗?

可以的!冯立萱都想喊出来了。脸颊肯定有坨红……冯立萱都感觉发烫了。

“我心安处即故乡!来去又有何妨?都是过客,都有因果……”

圆真这些年凭着周易的造诣,也见识了不少常人情绪,就冯立萱那神情,又岂能逃得过他的眼神。忍不住要玩一下高深。

“老圆,抽什么风呢?跟你说正事呢!”

呃……圆真刚刚酝酿好的状态,被陈天戈一搅和,啥都没了。很委屈的,神情也很委屈。

“噗呲……咯咯……”

俩妞实在忍不住了,这俩所谓的出家人,太奇葩了。

“有你在,佛爷是真没法做高人!快走吧,别回来了。气死佛爷了。”

这才对嘛!你跟道爷这儿装什么装?

“那个,你不是学了车本了?我那辆车给你留下,就在山下的停车场。”

陈天戈不打算继续在长治耽搁,既然事情要处理,越快越好。他准备今天就出发,现在知道那黑卡的用途了……

有这俩妞在,陈天戈也没在滴谷寺停留太久,不扯淡,跟一个和尚真没理由待太久。

郑文慧上山时,还有心这次让圆真这个高人给自己开个卦,结果看陈天戈如此这般跟圆真打趣,也熄了那心思。

就是再走下去山路……就是水泥路也不舒服。

最终陈天戈还是没咋咋呼呼的用那张黑卡,他本性就不太喜欢张扬,更何况听郑文慧说过,星级酒店的服务员见了卡会找专门的托盘接着。

说的玄乎,是不是这样不确定,但这卡代表着身份这事儿是肯定的。所以,陈天戈没用。

郑文慧悄悄的嘀咕,她是真想见识一下这卡到底有多牛逼。

陈天戈听得见,别看是跟冯立萱咬耳朵。

“要不你拿着去试试?”

陈天戈突然想捉弄一下这妞。

“啊?啊……”

郑文慧可没这个准备,她那知道自己几乎算是窃窃私语了,还是贴着冯立萱的耳朵说。这陈天戈居然能听见。

“你能听见?”

“能,你俩就是在墙外面说话,我也能听见。”

虽然这俩妞不是江湖道的,但现在基本上了解了自己有艺道,陈天戈不介意让她们多了解点。特别是别在隔壁房间里说悄悄话……

郑文慧大脾气,没觉得啥,以为只是陈天戈的调侃,可冯立萱明白了……也就是说昨晚,乃至在北武当山斋堂里说的话,陈天戈都听到了。

羞死个人了……听到就听到吧,姐们儿就这心思,你看着办吧。

准备爬脸上的红晕,因为干脆就是个干脆了,反倒没彻底红透,又回去了。

一路无话,其实是尴尬。冯立萱根本就不知道该怎样说话。

欧阳慧开始还扯闲话,后来冯立萱在她手心写字……她瞪大了眼,来回看了陈天戈几眼。分明就是不相信。

武汉还热,只是比离开时微微凉了一点,不至于让人难受。

冯立萱的房子可没有家政定期收拾,走了这么久,满屋子灰尘。

本来陈天戈不介意陪着打扫的,结果被冯立萱推出门了……你倒是让换个大裤衩呀?这**辣的,穿个长裤,尽贴身上出汗了。

也不知道这俩妞到底是说悄悄话还是干活,陈天戈真不好意思站门口偷听。

晃晃悠悠的去找树荫地儿了。可惜就是没把马扎带出来。

“小慧,你说我到底该不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他听?他这样跟来,分明就是要有个究竟的。”

冯立萱从入狱的那天就想过,想用八年的牢狱,偿还赵家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就是现在,她也没有想要讨回什么的心思。

不管怎样,不管长辈们怎样,对于她冯立萱,是欠着赵家的,欠着三爷爷。她不想最终落得不相见了……这会儿也没得相见。

“锦成集团的起家是你们那个祖师爷,燕子李三留给三家的家当吧?”

“嗯,按他说的是这样。好像还是三爷爷给他说的。”

“不否认是赵家让家当增值了,但也不能否认你跟他都有权益,对吧?”

欧阳慧相对于冯立萱要理性,关键是赵家跟她没什么瓜葛,倒是锦成集团的资产她看得见。

所以说起来能抛开情感上的牵绊。

“这些……这些即便是真的,也只是长辈们口头上的约定,没有法律上的证据。”

冯立萱考虑过,一旦自己把事情的经过讲给陈天戈,预示着就会把陈天戈牵扯到这件事情里。

现在她不否认陈天戈有介入的能力,但她真的不想最终把锦成集团搞塌了。那样……三爷爷不会瞑目的。

“你记得当时那个小盒子掉出来的东西吗?咱俩都被黑卡给吸引了。当时我注意到有个纸质类的东西,感觉还是有个几十上百年的历史。”

“有吗?”

“有!肯定有。好像还有个女人带的手链……”

这下冯立萱不淡定了。那个纸质什么的,是不是老辈们的约定无所谓,她现在特别想看看那个女人带的手链是怎么回事,居然会让陈天戈如此郑重的放在机关盒里。

“萱萱,其实你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他在讲老辈们的故事时,反复提到一点,那就是你们祖师爷和他师父的遗愿,这是他最看重的。”

“他是你们门派现在唯一的传承人,他有这个责任。如果你拒绝他处理你的事情,是对他的不尊重。”

第四百九十章 看清了吗

当局者迷,并不是说当局者看不清局面,而是当局者往往被情绪影响。

就比如现在的冯立萱,她并不是不知道陈天戈的责任,也不是说不信任不尊重陈天戈。

而是她在对赵家的感恩和对陈天戈的情愫中纠结。

用七年牢狱,她被减刑一年。她用这七年的不自由和艰苦,换来自己真正的身心自由。让她了却二十多年的忐忑,了结一桩心事。

现在的赵家三爷爷没了,也就再跟自己没瓜葛了。

即便是陈天戈讲明了渊源,对她冯立萱来说,自己就是自己,爷爷奶奶和父母跟赵家的以及陈天戈的渊源,只是属于他们的渊源,跟自己关系不大,也不是自己在锦成集团拥有权益的理由。

而陈天戈,冯立萱刚出狱时无助,见到他仿佛有了依靠。

当时的心思莫名其妙的有了想法,这种想法随着时间的推移,接触的频繁,她似乎越发陷进去了。

她都不知道是因为刚开始的念头引导了自己,还是被陈天戈不断显露出来的能力引导了自己,反正冯立萱现在是真的把那个念头坐实了。

所以她现在有点排斥渊源,提及渊源她就和陈天戈有了辈分,而辈分则是她那点心思的障碍……

他的责任、自己的念头、赵家的恩情、自己的冤情……所有的一切在脑子里涌动,使冯立萱根本就无法条理的分析,也无法做出正确的决定。

“小慧,我怕是真的爱了。”

“不奇怪,别说你,就是我都忍不住想接近他。这人……怎么说呢,很迷人,很有魅力,天生就有女人缘。”

欧阳慧倒是直白,也是很客观的评价陈天戈。

“小慧,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的,一旦让他介入锦成集团的事,就意味着我跟他的辈分是存在的,对我的爱是障碍。”

这回表达清楚了,很清晰的说清了自己的纠结。这也是欧阳慧一句接一句的分析,让冯立萱看清楚了。

“萱萱,这你得考虑清楚了。若不跟他说你的事儿,不让他介入,这样的做法会让他怎样想你?怎样看待你?”

“还有就是,你确定他真的在意这个辈分吗?还是说你自己给自己设置了障碍?”

“最为重要的是,如果在意这个辈分,是不是介入锦成集团的事儿,辈分都存在。不介意这个辈分,与是不是介入你的事无关。”

不得不说欧阳慧确实是个聪慧而理性的女人,多年在社会上的历练,不是在牢狱那片小天地里熬日月的冯立萱可比的。

所有的利弊分析的很透彻,一丝一缕掰扯的很清楚。

“要不先看看是不是有纸面的约定?”

“切!你想看看那个女人的手链吧?其实你明白,就咱们听他讲的那些,他们这种人对于兑现诺言,根本不在意是不是有纸面的东西。”

“不过,我也像看看那盒子里的其他东西……咯咯……”

屋子差不多收拾干净了,累了。冲掉了一身汗,实在不想动手做饭了。

先给江畔人家那边打了招呼,俩女人趁陈天戈没回来,就拿出那个盒子,准备先打开了看看。

“你当时看清楚他怎么挪动了?”

“不知道,我感觉当时他几下子就打开了,没怎么费劲呀。为啥咱们打不开?”

俩女人折腾半天,刚刚冲刷干净的身上,又出了一身臭汗,这还是屋子里开了空调的结果。

着急、紧张、兴奋,有这三点,就是在空调下面忙乎,也免不了出汗。

“不玩了,太累人……”

欧阳慧扛不住了,直接又跑去冲凉了。

隔一会儿,冯立萱也跑去冲凉了。

陈天戈在树荫下待着,这时候气温才真正舒服了。可惜就是天黑下来了,估摸着那俩妞差不多该收拾利索了。就晃晃悠悠的往回走。

身上太难受了,得回去冲个凉。

这房子的钥匙陈天戈本来是有的,只是当初离开时,因为对冯立萱这妞的遮遮掩掩不爽快,以为不一定再回来,所以留在江畔人家了。

现在进门得敲门。

郑文慧没死心,还在跟那个盒子较劲。太专注了,听到敲门声,走过去随手打开,然后连话都没说,又返回到茶几那儿继续玩那个盒子的机关。

陈天戈在外面待半下午,一直没去厕所,一进门,也没看谁开的门,更没注意屋里是不是少了人。

这时候他心里只有赶紧去厕所,甚至连卫生间里的哗哗声都听而不闻。

卫生间是进去了,刚踏进去一只脚又退回来了。

没办法,他看见冯立萱惊慌失措的情况下居然是不管身子,伸手先捂住嘴了……什么情况?不该是……哦,是担心自己喊出声呀!这担心有意思。

在陈天戈打开卫生间门时,郑文慧就清醒了,想赶过来阻拦……来不及了。

“都看清了?”

郑文慧这话问得,那叫一个血淋淋的,太膈应人了。

“呃……”

陈天戈没法回答,是不是看清都不能说。说看清?那肯定不合适,说没看清?他确实看清了,关键是他怕郑文慧再接一句:要不要再看看?

那就更加掰扯不完了。

只是没想到郑文慧居然顺着往下看……尼玛!陈天戈第一次在这种情形下运用身法。

赶紧一晃就坐在沙发上了。希望这妞没来得及看清,糗大了!自己是真的憋了一下午,跟是不是看清无关的。

冯立萱不知是洗好了,还是没心思再洗了,反正陈天戈刚坐下,还没怎么稳了心境,她就出来了。

“你着急,去用吧……”

呃……陈天戈那个无语呀!不得不再次施展身法……

“怎么了?”

冯立萱是装的,反正刚洗澡,脸红也分不出是因为啥。

“他……”

郑文慧刚想说话,突然想起陈天戈能听到她俩说话。就指了指冯立萱,又指指飞去卫生间的陈天戈,再比划一下下身……

她实在忍不住了,突然就爆笑起来。

刚才虽然陈天戈躲得很快,但她还是看清了。她是有夫之妇,是过来人,能看得懂。

冯立萱也陪着笑起来,倒是把她自己的尴尬冲淡了。

可怜的陈天戈,小个便也不得安生。被人,还是被俩傻妞笑话了。

第四百九十一章 救命之恩 莫不敢忘

反正外面的场景尴尬,陈天戈干脆把小解直接晋级成冲凉了。

真正的冲凉,得用凉水把从里到外的燥热都凉下来。

好了,总算是妥贴了。

陈天戈从卫生间出来时,江畔人家已经把晚饭送来了。

还好,这俩妞都还顾忌着他的脸面,没有继续刚才的尬聊。就单纯的吃饭。

“试着玩机关盒了?”

“当时看你挺溜的,我俩就想试试。”

郑文慧赶紧把话茬接过去了,她真怕冯立萱一股脑儿全部交代了。

“这是两象机关盒,我听说有四象,八象,十六象,甚至还有三十二象。不过都是听说。”

“早年我几乎走遍了全国各地的古玩市场,也没见过四象以上的机关盒,就是两象的都是现代工艺品。”

“这玩意儿打开方式全靠推演,每一步都不能错,错了就得从头开始。当然,记住步骤就简单了。”

“这个机关盒是我十二岁是师伯考我的试题,我用了四十多分钟打开的。后来就记下来了。”

陈天戈本来是做介绍的,结果到后面成了**裸的显摆。

郑文慧有诸多不服,也没办法,人家是妖孽,咱是人不比了。

陈天戈尽量放慢速度,以便这俩妞能看清楚步骤……他手速做事时很难慢下来。

这小木箱算是陈天戈的**了。好像除了港岛太平山那姐仨,还没人见过陈天戈放慢速度打开过。

师门渊源在他心里,还是最亲近的关系。

可惜,这俩妞真正关注的并不是如何打开盒子,而是盒子里那串女人的手链和纸质样物件。

盒子打开了,看到俩妞都直接伸手往盒子里掏,陈天戈就清楚了。

得,随她们吧,反正看过了,再看一次也一样。

“这是什么?”

看的很明白,谁也认识。就是一条红绳子拴着一只银铃铛。红绳子很粗糙,不是现代玩手串的那种有弹性的,纯粹的红绳,就是杨白劳给喜儿买的那种红绳。

冯立萱就关注这个,自然首先拿到了这个。她不是问这个玩意儿的名字,是问来源。

“这个……我师父说当初救我出来时胳膊上拴着。应该是我爹娘给我栓的吧。我没有记忆,算是爹娘留给我的一件物事。”

按说陈天戈那时候六七岁了,应该对原来的亲人有印象。可就怪了,所有地震前的一切,一点都不记得。

唐山的很多事,脑子里都是师父讲过的,没有自己的。

“我……我能带着吗?”

冯立萱知道这样很唐突,可就是没防住自己的最秃噜出来。她心里是真想带着,好像带着这个红绳的铃铛,就真成了陈家人……这是他爹娘留给他的唯一。

“拿去吧……”

还能怎样?这女人都问出来,陈天戈也能看到她问时的忐忑,这时候拒绝真不合适。

不单纯是一个铃铛的问题。拒绝铃铛,就相当于拒绝了冯立萱这个人。

陈天戈虽然对地震前的一切没了记忆,但这个铃铛确实是他原本的家,留给他的唯一念想……算了,反正也找不到,不想找。心里有就行了,不在乎外物。

“救命之恩,莫不敢忘!肖成汉,民国二十七年春……”

郑文慧小心翼翼的打开叠着的纸片,她真以为这是当初他们师门的契约……

她想多了,别说江湖道对于诺言根本不在意是不是有契,即便是有,赵家人不承认,你根本没地儿告去。

“肖成汉……肖成汉……这名字咋这么熟悉呢?”

纸已经风化的脆了,郑文慧也不敢随便拿着。放茶几上,盯着那十几个字嘟囔。

冯立萱这时候根本不关心这些,在得到陈天戈同意后,她就那样单手试着往手腕上系。

陈天戈就别指望了,她是希望陈天戈帮你系上,可看那呆子就傻愣愣的看着自己撸起袖子,根本没过来帮忙的意思。

真说对了,陈天戈眼里就看到所谓的手臂如藕……好像那个铃铛天生就该是这女人带着的,有词叫相得益彰,就是说铃铛带在如藕的臂膀上。

“小慧,你过来帮我系系这个红绳……”

一只手实在是完成不了系扣的动作。冯立萱试了好几次,最终还是没系住,着急了,不得了喊郑文慧帮忙,顾不得自己硬赖个铃铛让闺蜜笑话。

“有闲人,让他给你系……我这正琢磨这人是谁呢!”

琢磨人又不是用手的。郑文慧知道冯立萱那点心思……矜持?矜持个屁呀?再矜持下去老娘就亲自上手了!

看这俩实心蛋子,勾搭勾搭也这样啰嗦!

冯立萱早就想把胳膊伸给陈天戈,就是脸皮薄,做不出来。

别看私下里跟郑文慧说拿下时挺坚决,行动时总豁不出去。

这下有借口了……是郑文慧建议的,不算她觍着脸求。

按耐着砰砰乱跳的心,带着不争气的一脸羞红,冯立萱还是把胳膊伸给了陈天戈,还有那串红绳。

陈天戈会编织各式各样的结。早年师父练他的手速,师伯给他讲江湖道各种结,他都会。

光洁的手臂伸过来了……陈天戈快速的就完成结了。

得快点,他怕忍不住不小心就捏在冯立萱的胳膊上。

“这结真漂亮,是什么结呀?”

“这是中国结的一种,叫酢浆草结,寓意是幸运吉祥。等一下,我给你把绳头改成流苏……”

说着,陈天戈又拽着红绳的头,指刀随意的划了几下……绳尾就成了流苏状。

真的很漂亮……

郑文慧也是满眼的羡慕。

“肖成汉?”

冯立萱也看到了茶几上的纸片。

“名字挺熟悉,就是不知道是谁。我琢磨半天了。”

“他是咱们武汉改革开放初期的书记,听说那十年之前他就已经是市长了。受了迫害,后来平反了才又被启用的。”

“九十多岁了,身体挺棒。三爷爷活着的时候,他俩经常在一起。”

“怎么会有他的手迹?”

“师父留下的,说是早年帮过这人一个忙,对方留下了字据。师父随手跟法币放一起了,所以就留着了。”

就是这样,有这么一个渊源,想来能有些倚仗,却发现人家跟锦成集团的渊源更深。

“传闻说锦成集团是他一手扶持起来的……”

第四百九十二章 一颗棋子

陈天戈不在意这个,只是这玩意儿一直在小木箱里待着,又是师父留下的,所以他才没丢掉。

至于锦成集团是他扶持起来的,又是民营企业的标杆,都无所谓,他只是要冯立萱事件的交代,不是要对锦成集团做什么。

犯不着忌讳,也犯不着求助。完全可以当没这张纸条。

“我听说老赵董遗体告别时,肖成汉去了,却没跟赵仁锋握手……”

传闻不可信,人们总是把一些本来很正常的动作无限遐想,从而在自己的脑子里形成精彩的故事,然后再添油加醋的传播出去。

“握不握手跟咱没关系,咱不是要怎样锦成集团,只是明白些过程,了结些纠葛。”

陈天戈确实没准备怎样锦成集团,能把锦成集团做到现在几十上百亿的资产,不仅是赵家两代人的付出,更是改革开放政策的见证。

锦成集团有几万乃至几十万员工,他可没想去冒天下之大不韪。

他只是想跟赵仁锋讨个说法,给冯立萱要个交代,给祖师爷和师父的遗愿做个了结,了却自己作为传承人的责任。

就这么简单,不需要搞的血淋淋,也没必要斗的伤痕累累的。

“萱萱,你也要明白。我不是要折腾锦成集团,也不会去坑害赵家人。”

“只是我有传承人的身份,自然就得担起这份责任。我需要搞清楚整个过程,要个说法,也把这事以及这段渊源了结了。”

其他的无所谓了,最起码他现在叫我是萱萱……冯立萱此时的心里这样想。

晚上的睡觉没任何意外,偶然和故意都没有。

陈天戈还是住原来住过的那屋子,冯立萱和郑文慧同床。

俩女人现在知道了陈天戈的能力,并排靠在床头,双膝并拢,当着一台笔记本。

她俩用打字代替说话,这样陈天戈总听不到了。

的确,陈天戈只是听到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不一会儿自己就先睡了。老偷听女人之间的悄悄话也挺没趣的。

“是不是我今晚留宿耽误你的好事了?”

“真有好事不介意你知道……”

这意思是还没好事,或者说没到好事的程度。否则就当着郑文慧也一样会好事。

“切!你就吹吧,也就敢跟我吹!连个红绳都不敢让他给系。我觉得你应该让他从背后搂着系红绳扣,那样才有感觉……忒特么温馨了。”

“又说疯话……不过我真的紧张,特别是靠近他时就紧张。”

“这不废话吗?别说你一个大闺女,就是我这半老徐娘,靠近他也紧张。当时在翠羽谷,被她抱来抱去的……好像除了第一次,后来没啥感觉呀。”

“也是呀,可为什么我不敢让他系红绳?”

“关键还是在自己,自己的心思不纯,所以才会有尴尬。你看他……唉!萱萱,你能感觉到他对你有哪方面的意思吗?”

“不知道,我不懂。可我不想考虑他,我就想着不能错失了。”

“也对!就这样办!对了,那你的事,你准备说了?”

“嗯,我想跟他说了,具体怎样做让他定。”

“这才是女人还有的想法。男人有时候很喜欢帮你做主。”

女人之间总是有说不完的闲话。冯立萱和郑文慧这都二十年了,睡一张床上还是有废话说,这还是这段时间一直睡一张床呢。

第二天早上俩女人没有在陈天戈晨起时醒来。有些累了,也可能是回到家踏实了。

正好,陈天戈还发愁带着一对拖油**不太好锻炼呢。

已经是秋末了,可武汉到了半晌还那么热。

陈天戈汗哒哒的回来时,郑文慧已经回饭馆了。在外面疯了两个月,该回去看看了。这妞也算是心脏大的,那么大一摊子,就那样丢下俩月……

陈天戈带早餐回来了,相比当初冯立萱各式各样的都有,陈天戈做的不够好,就自己觉得入口还可以的小吃,没花心思去取悦谁。

即便如此,也罢冯立萱搞的很感动,扭捏的都不知道怎样动筷子了。

不停的拿眼瞟陈天戈,直到把他瞟进卫生间冲凉去,才坐下来把他带回来的幸福吃下去。很美味,幸福真的不一样。

一样的早餐,带着不同的心情就能吃出不一样的味道来。也只有女人会有这样的变化。

陈天戈洗涮完出来时,冯立萱已经把场面摆弄好了。

客厅里空调开着,小风凉丝丝的吹着,茶几上真正的摆着茶盘,冯立萱也是真正的表演着茶艺。她可不是陈天戈那半把刀的水准,绝对的像模像样。

这是要摆龙门阵了,一副谈话的架势。

“我的事我后来想过,整个过程我都自己理过一遍……”

冯立萱开始讲述她毕业,一直到入狱的这段经历。很清晰,也很条理……

陈天戈听师父说过,二叔是他们哥仨最聪慧的人,也是最有大局观的。

三叔也给他讲过冯迪的事情,从话语间,赵锦成也是很推崇冯迪的。做出那样的选择来,是情形所迫,陈天戈不觉得算冲动。

两代都是心思缜密的人,不该有个愚钝的后代。果然,从冯立萱的讲述,陈天戈能辩识到这女人已经明白了她遭遇牢狱之灾的缘由。

“怎么说那个纪敏是关键?”

“嗯,她是七零后的人,比我入职早,也一直是做黄总经理的助理。”

“我之所以在接收业务时,还继续让她跟我,是因为她对黄连城这块的业务比我要熟悉。她也很敬业。”

“赵仁锋安置纪敏这颗棋子,目的应该并不是你。只是因缘际会,到你了她才发挥作用。”

赵仁锋也应该没想到他爹会让冯立萱这样早上位,他的本意应该是让纪敏钉死地产公司,等黄连城退休后,他能顺利掌握。

“三叔在宣布你接管这块业务时,没有对股份进行调整?”

“没有,当时三爷爷身体还很好。就是我出事前去看他,他都没什么变化。只是没想到……”

冯立萱虽然在对赵锦成的称呼上不太接受辈分差距,可她还是无法不去用三爷爷称呼赵锦成。

从小的习惯是一方面,在她心里她一直是感激三爷爷的。她有感恩之心。

第四百九十三章 市井智慧

赵锦成太想要顺理成章了,太想稳妥了,偏偏又有些着急。

安排冯立萱上位和延迟调整股权,给赵仁锋设计冯立萱提供了空档。

而赵仁锋安排纪敏在地产公司这边,是对黄连城到龄退休的预设,冯立萱算是碰巧而已。

谁也没想到赵锦成会如此急迫的把冯立萱拽上位,让一个毕业五六年的小女生,执掌锦成这样大集团的三分业务……

他真以为势力是凭地位可以建立的。这倒也不错,只是冯立萱的身份,决定了她尴尬的处境,她又不是元老级的。

“你知道纪敏的籍贯吗?”

“知道,她入职时我正好在人力资源那边实习。也是因为她的简历跟武汉没关系我才在后面信任她的。”

这事必须从纪敏入手。陈天戈也不是要给冯立萱翻案,那也不可能,他只是要把整个过程搞明白了,然后跟赵仁锋掰扯。

冯立萱回卧室扣索了半天,拿出个笔记本。

陈天戈看到的是她打开的一页:纪敏,内蒙古达尔茂旗哈克牧场,华中大学经济管理系。

面试问题:对薪酬的期望值;贸易的核心;地产的前景。

评价:思路清晰,视野开阔,目标明确……功利心?

“这是你做的笔记?”

陈天戈看到俊秀而稚嫩的文字,很规整的记录,仿佛看到冯立萱端坐着,傻乎乎的看着面试场景。

“那时候什么也不懂,每年换一个部门实习,我就把所有的都记录下来。也记录一些自己当时的体悟。”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管理针对的是人,事不变但人会变。公式化的面试问题,标准化的答案,看不到人性和潜力。”

扯的都是没用的,这记录也就那个地址有用。

陈天戈本不想耽搁,这时候赶去内蒙或许还能看到些渐黄的草原,再迟迟估计都枯死了。

结果远行的决定被郑文慧知道了,坚决要跟着。

不知道是想见证冯立萱怎样把陈天戈拿下,还是说对陈天戈这人感兴趣。

江畔人家的老板刚回来,又想着甩手跑了……冯立萱就建议再等些日子。

她不确定自己用怎样的心境去见纪敏,但她确定想就在这屋子里跟陈天戈多一点独处的时光。

早先自己的心思太重,对陈天戈的疑虑尚存。当时虽然算是同居一室,始终没用心去感受他。

郑文慧的纠缠正好给她一个不错的借口,虽然不能外出时也是两个人。也算是得失转换了。

其实陈天戈的生活是最无趣的。

大早上起来出门,沿着江边锻炼,然后就溜达着回来。现在有冯立萱在家做早餐,他连早市摊子也不用转了。

上午陈天戈会看书,等到下午天凉下来,陈天戈偶尔也出去跟街边的大爷们侃,顺便虐人家几盘象棋。

不管干什么,冯立萱都会陪着,她就是想全程陪同,了解一个真实的陈天戈。

她似乎明白了,陈天戈是个人,活生生的人,一个平凡世界里特平凡特俗的人。

他时刻在感受这个世界的美好,时刻在体悟活个人该有的所有乐趣。

有时候两个人去菜市场,陈天戈会看别人讲价钱看好一阵,路过街边都争论的老头们,他会听一阵,然后插两句,大多数是偏向无理的一方,然后让老头们争辩的更加激烈,他会悠哉悠哉的离开。

“干嘛挑拨他们吵?”

冯立萱不明白,人老气性小,他偏偏把人家的气性激发了。

“老人们多思考,不容易老。”

牵强的理由很令人信服。

“大妈们讲价钱很有趣吗?”

“那是市井文化,不管是买菜的还是卖菜的,他们所有的言语都是一种智慧,生活的智慧。”

还是这类不着调的解释,可冯立萱觉得高深莫测。

你不能否认,生活中所有的存在都是有意义的,只不过不同阶层有他特定层次的意义。

“别以为只是买菜,放大了看,那就是一次商务谈判。”

“就比如那位……就那个穿大花中式短袖的大妈,她其实不买西红柿,她的目标是豆角,可她先是挑半天西红柿的毛病。”

“然后她会很惋惜的把西红柿放下,表达一种卖主让她不太满意的意思。”

“这时候她再次拿起豆角时,又会挑些毛病。这个时候卖菜在潜意识里会担心丢掉这单买卖,在豆角的讨价还价时,就会在不知觉中妥协,放低自己的底线……”

冯立萱随着陈天戈指向看去……那一对讲价钱的人就好像被陈天戈安排的一样,就遵照着陈天戈的说法进行着。

冯立萱为了验证陈天戈的说法,还专门直接过去买了豆角,就那样直冲冲的买豆角……真的比那个大妈买的贵些。

生活处处都智慧,人生时时均学问。

“其实经济并不是书本上的归纳,而是实实在在的生活。这也就是我的传承可以在现实中运用的原因,那是多少代总结出来的经验。”

“从小处见大,从大处缩小,理论是死的,运用才能让它活了。”

对于经济,冯立萱不想去懂,她就是喜欢陈天戈这种状态。

从表面看,他是在混吃等死,每天无所事事,可他时刻都在丰富自己。

而大多数人每天都忙忙碌碌,却是在不停的迷失自己。

郑文慧这几天没离开江畔人家,她担心陈天戈等不及她,所以她就在加班加点的处理饭馆的事务。

最重要的是她现在需要物色一个人,放给他一定的权利,让他能在自己离开的时候处理日常事务,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自己回来后,就被案牍包围了。

拖了将近一个月,冯立萱都感觉到陈天戈有些不耐了。

“小慧需要安排好了,不然她放心不下。”

“你们没在北方过过冬天,别看武汉现在只是有些凉,可内蒙应该都下过雪了。”

“咱们这次去是打听人,很可能需要在那里转悠。这大冬天的,我担心你俩受不了。”

“能行!”

话说得简单。

好在郑文慧终于利索了。他们也终于可以出发了。

第四百九十四章 只能放羊

现在真的没有什么距离,早上还在武汉吃热干面,中午就到呼和浩特吃煮羊肉了。

呼市的羊肉是不是真的煮的,陈天戈不知道,但端上来的样式,只能说它是煮的。

纯粹的熟肉色,不带一点酱油色。就那样端上来了,让女生看着都腻。

白色的汤汁,倒是没飘着油花。连着大骨头的羊肉,感觉就是过了一下水,根本不觉得有味道。

“味道不错,不腻,挺好。别被眼睛欺骗了。”

冯立萱和郑文慧是真觉得腻,看着都没胃口。

陈天戈先试了,就拿饭馆给准备的小刀,割下来一块,仔细嚼了嚼,很鲜嫩。

若是觉得味不够,自己也可以蘸着料吃。真的很不错,能成为标志性的食物,绝对会有它独特之处。

被陈天戈这么一说,俩妞也小心翼翼的划了一点,然后胆战心惊的放嘴里……她们担心被腻到吐。

结果再没有放下那个小刀,还尝试着蘸着不同的小料吃。

这个哈克牧场他们只是在地图上搜到了,离呼市并不远。怎样到哈克牧场,他们也搜到了。

内蒙地广人稀,交通虽然也算是发达,并不是像武汉地铁网络那样频繁。来往与呼市、达尔茂旗以及哈克牧场的大巴车并不多,都是一天两到三趟。

呼市虽然主城区不大,感觉并不比长治大多少,更没法跟武汉比。但它毕竟是省会城市,服务业还是不错的。

陈天戈也学着从手机里搜到了汽车租赁公司……

“萱萱,咱们在这边待几天会不会发胖呀?”

这时候想起保持身材了,刚才吃羊肉时那劲儿……陈天戈都没她吃的多。

车过了大青山,入眼的就真正成了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草都是枯黄的。

“不是网络上说的那样,也不是电视里播的那样。这感觉没有美感,只有苍茫和苍凉。”

“时间不对。其实内蒙这边的草,也就几个月是绿色的。一般过了国庆,气温一下降,草就黄了。”

郑文慧撇撇嘴,对陈天戈的反驳很不满。不过的确是因为她安排饭馆的事儿,让他们的行程推迟了一个月。

“想看真正的草原美景,等来年暑期,咱们可以去一趟呼伦贝尔那边。那边的水肥草美,不是这边能比的。”

哦……原来他不是有埋怨和责怪呀。只是在阐述目前的季节和自己的期望反差感。

陈天戈那有什么责怪人的念头?很少有能让他不满的人和事。

其实即便是快入冬了,草原还是有它独特的景观的。

沿路走来,公路两边都是成片成片的风轮。随着地形的起伏,一排排一行行的风轮错落有致。规整的像迎宾的队伍。

“真美……”

有郑文慧在,冯立萱没好意思坐副驾驶。在后座上她几乎把脸贴着车窗在看。

一眼望去,没有任何阻拦,心境一下子就开阔了。

耳朵里除了轮胎和地面的擦擦声,就是持续柔和的风声。眼睛里没有被高楼大厦阻挡,可以看很远,看到无穷尽的远方。

“怎么这草地都有铁丝网?”

郑文慧也是贴着车窗看,嘴里却是问这些。

要不说同样的景观,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感受呢,就是说她俩这情况的。

冯立萱用心跟陈天戈独处的这一个多月,她真正的明白了人该怎样活着,或者说她明白了陈天戈是怎样活的。

所以她觉得只要陪着陈天戈,怎样的景观都是美的,总是能让心情越发舒畅。

郑文慧自个忙碌一个多月,心里带着拖延大家的歉疚,就是没人埋怨,她心里也有这个不安。

虽然现在已经是在目的地了,她的心境并没有真正踏实了,无法确定这次她们的目标,会不会因为她延迟的一个多月而发生意外……

不一样的心境对于景色的感官是不一样的。

“在内陆是土地承包责任制,在这边就还是草场承包制。因为草场没有明显的界限标识,面积又大,看管不过来。”

“草场上活动又都是牲口,它们识别不了自家的还是别人家的,只好用这种方式。”

虽然很奇怪郑文慧看事物的角度,陈天戈还是给她解释了。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这样,他这样考虑的,就这样说了。

“你是说铁丝网围起来的全部是谁谁一家的地盘?”

“可以这样理解。”

“这么大的地盘,干什么不行?就这样长草放羊?多亏呀!”

“能干嘛?内蒙整个自治区的人口是武汉的两倍多一点,而面积是武汉的一百多倍。”

“你想象一下,把你的江畔人家放大一百多倍,然后员工增加一倍。你们还能不能顾得过来,到那时候,你就知道,除了放羊,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陈天戈不知道怎样跟她解释地域、人口、经济、现代化、三大产业等等这些。只好用她比较熟悉的饭馆做示例,就那么随口胡咧咧。

也不是说郑文慧真不懂,作为经济学的科班生,还不至于真糊涂。只是陈天戈不太喜欢用那些术语白呼。

这样解释简单明了,形象生动。

冯立萱只是笑,她懂的陈天戈这样解释的基础,就像菜市场大妈们讲价钱一样,他总是把学术平民化,市井化了。

郑文慧试着想了一下,少半个武昌区就他们江畔人家那些人……那有吃饭的?也真的只有放羊了。

“陈天戈,你怎么老喜欢把本来高深的理论,说的这么俗气?”

“理论的根源本来就是这些俗气的物事,我只是回归本源而已。”

歪理!又是这类的歪理!

三人在车上,两三百公里的路程,总不能一直静默着,总得找些话头,相互扯着,就不会觉得路程远了。

郑文慧很好的扮演了这个角色。

这时候陈天戈觉得带着这妞,还真是带对了。否则他跟那个萌动了心思的小辈女人,这一路还真的是尬境。

“陈天戈,什么水平呀?在这地方开车还晃动!”

嗯?晃动?陈天戈静下心感受了一下……还真是。

“这跟谁开车没关系。是风,风吹着车晃动。可能这段是个大风口。”

“风口呀……咱们停下来感受感受。”

新书《我不是去盗墓》发布,恭候……

第四百九十五章 这事儿闹的

陈天戈真有些后悔,后悔不该真停下车感受这劳么子风口。

人家都是躲风口的,只有他们这样的没见识的傻冒才感受风口。幸亏路上没人,否则真有人会拍个小视频,让全网络的人观摩。

真的忒傻了。

仨人刚下车,有车身挡着并没感到什么,就试着离开车身,到车的前后去体验这风口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我去!

离开车身的一瞬间,陈天戈就感觉没根了,感觉自己随时都要被吹走。

迎风的一面,身上的衣物全部贴紧在身体上,另一面像绽开的旗帜,还啪啪作响。

眼睛根本挣不开,也不敢睁开。细小的沙砾打在脸上,像刀割一样,很疼。

陈天戈想喊这俩傻妞赶紧上车,嘴一张开,就灌进去一嘴沙砾,发声的那股气,被硬生生的逼回去了。跟吃饭噎住差不多。

陈天戈迅速移动到车身的一面,他发现自己的身法居然都会被大风刮慢了。

“回来吧……”

这时候能睁开眼了,发现俩妞整在飘着,真的是飘。飘的方向却是离车身越来越远……

冯立萱和郑文慧是有准备的,知道这边风沙大,刚才下车时,正儿八经的武装了,几乎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离开车身的瞬间,发现唯一裸露的眼睛,眼皮被沙砾大的生疼,所以干脆用围巾把眼也蒙上了。然后就往回返……

迈出来一步的距离,回去时却是如此艰难。

不敢迈大步,怕被吹走了。就那样挪,可发现抬脚时自己的身体就不稳了。然后就变成了搓,脚不离地,一点一点的搓着脚底靠近车子……

就一步,这车哪去了……

陈天戈看着俩傻妞想笑,这是要准备离远些体验吗?可看她俩哆嗦的样子……迷方向了?

再看看围巾围的严实,还真是。

就一两步,很快就把俩妞拖回来了。

先是拍打身上,然后把围巾拽下来再甩几下……陈天戈则是不停的咕噜着水在口腔里……一嘴沙砾太特么难受了。

返回到车上,陈天戈没有着急发动车,就那样盯着车窗又看了半天。

这风口的感受真的需要回味一下,虽然只有一瞬间,这感觉绝对有铭刻的作用。

“这就是风口?”

“这就是!”

“咯咯……哈哈哈哈……”

郑文慧突然就一阵爆笑,还是那种不顾形象的大爆笑,扭动着身体,形象的用自己解释花枝乱颤的释义。

紧接着冯立萱也如此这般的笑了起来。

陈天戈就刚才那一下子,通过后视镜瞄了一眼,然后就赶紧收回了眼神,也收回了心……这样搞会心猿意马的。

不过他嘴角还是翘了翘,若是女人,该用莞尔一笑来形容他此时的表情。

“咱们是不是特傻?”

不用问,的确挺傻的,居然在内蒙的荒野中体验风口的风!

到了哈克牧场也才下午四点多。叫着是牧场,其实相当于内陆的镇。

现在内蒙也不再是早先的游牧,多数都定居了。都有固定的草场,又有现代化的交通和农用工具,更有了应对各种自然现象的方法,不需要再根据季节变换不同的居点了。

别说是内蒙,就是内陆的镇子里也不会有太好太高档的住宿环境。

路过了几家,郑文慧都是撇撇嘴,看门脸就没有进去住的心思。

“这是镇子?”

“嗯,是镇子。”

“还不如武汉那边的村子大。这……这房子也太简单了。”

“武汉的村子人口,不算流动的,就是常住的估计不比他们旗里少多少。”

“至于房子,他们建大了也没用。这已经算不错了,最起码住开房子了,不再是帐篷。”

冯立萱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现在也一样,很自然的挎着陈天戈的胳膊。对她来说,这就够了。

陈天戈开始还尴尬过,后来也没啥感觉了。在武汉那一个月已经适应了。

看这俩人的腻歪劲,再看看这破烂不堪,到处露孔,晚上指不定会被谁偷窥的招待所。郑文慧真心没法淡定。

“必须得找个住处吗?”

“不确定咱们需要多久才能打听清楚,肯定是应该找个住宿的地儿。”

算算纪敏的年龄,应该是七零后的。

从冯立萱出事到现在已经七年多了,纪敏在锦成集团就职七八年,再算上她在武汉上学,还有离开镇子外出读初中高中……最少也有快三十年了。

虽然镇子不大,想要短期内打听到一个三十年前才可能在镇子里出现的人,不会太容易。

陈天戈有充分的准备。

“陈天戈,你当时租车时不是还租帐篷了吗?要不咱们住帐篷吧。”

陈天戈是备了帐篷,那是用来应急的,不能作为常久的住所。

他的本意是应对车辆抛锚,或者是恶劣天气以及其他有可能出现的意外。

现在他们很顺利的到了哈克牧场,根本用不着那玩意儿。再说了,只有一顶帐篷,虽然是双人的,不会太挤……三个人住进去还是有点挤。

“咱又不是没住过帐篷。”

这话说的。能一样吗?当时那是在北武当山的后谷,那是大夏天,有没有帐篷都一样,最起码冻不着人。

现在呢?这可是大内蒙,是秋末冬初,没帐篷谁能受得了这嗖嗖的冷风?

“小慧,这天气在外面待不住。不行的。”

虽然他们现在在镇子里转悠,一样被风吹的脸疼。这还是后半晌,有这基础,足够想象到晚上的风有多冷。

“谁让他待外面了?挤挤就是了。多大事儿?”

我去!这妞真敢想……不过这提议好像不错。

“还是看看旅馆吧……”

心里不管是不是龌蹉,嘴上咱得表现的很正经。

陈天戈也真不想挤帐篷,跟女人挤……倒不会不受控,做什么出格的事儿,是控制着自己的反应不太舒服。

不管郑文慧的撇嘴和冯立萱的失落,陈天戈还真就把整个镇子转遍了。

对他来说怎样都可以对付一宿,可对于女人也确实是没个合适的住宿。

别说郑文慧,就是冯立萱也是皱着眉看完的。

难道真的仨人挤一个帐篷?真没得住也只好挤帐篷了。

唉……这事闹的。

第四百九十六章 待客的标准配置

在人家镇子里街道上支帐篷,肯定不合适。

别说会被人笑话,就是那些开旅馆的,也会直接给你掀翻了。

所以他们又驱车出了镇子,记得来的路上有一个不大的定居点,好像那一片都还是蒙古包,只有少许房子,把帐篷撑在那儿,应该不突兀。

“这里好像风小很多。”

车子直接绕到定居点的后方,仨人下车,开始准备支摊子过夜。下车后发现,这里好像没什么风。

“这不仅是经验,更是智慧。能选定为定居点,这地方就应该具备适宜人居的环境。”

陈天戈仔细确认了,越过右侧的漫坡,应该就有条小河,听潺潺的流水声……这水量还不小。

避风,傍水。一样的是广袤无垠,入眼全无遮挡,但牧民却可以找到适合定居的点。

任何一项传承都不简单。

已是黄昏,斜阳是紫黄的,把围绕的云彩映照的特辉煌。陈天戈觉得应该用辉煌来定义,也可以说辉煌这词本身就是描绘这样场景的。

下车后没人着急忙乎晚上睡觉的事儿,反倒是三人都站在那里,迎着夕阳远望。

真的很美!

来一趟内蒙,一刻没停过,除了傻冒一样感受风口。

这时候三人才有心欣赏所谓的草原,也是这样的一望无垠被无限美好的夕阳笼罩了,让他们在下车的一时间,就融入了这份辉煌中。

此刻,驻足,站直腰身,眺望远方,自己都有种心灵被净化的感觉,特神圣。

突然间明白了,为什么草原的人们崇拜苍天……这样的情景,让你不由的会想跪拜。

“你们是驴友吗?是要露营吗?”

发愣的三人被催生生的声音唤醒了。

扭头看,就看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在离他们不远处。

“小妹妹,为什么这样问?”

“阿姨,我在网上看到的,不过我们这边很少有人来,这边不是什么旅游区,也没有好看的景点。”

其他的无所谓,就是那个阿姨的称呼让郑文慧瞬间没了交流的**。

自己……自己确实三十多岁了,若是在乡下,自己的孩子也该有这么大了。

“小朋友,我们不是驴友,不过确实是要露营的。”

小妹妹叫不出口了,借人家定居点的势,说明一下也是应该的。

冯立萱开了车门,从后座她俩一路嚼吧的零嘴中挑出点成包装的,给小丫头递过去。

都说蒙古好客,从小丫头就看出来了。根本没有戒备陌生人的意思,大大方方的接过来吃,也毫无保留的把家里情况掏了个底朝天。

两大一小的女人就那样坐在荒草上扯,苦逼的陈天戈一个人忙乎着搭帐篷。

这玩意儿陈天戈有经验了,没几下就收拾利索了。把帐篷依着车身,越野车的后备箱打开时,正好和帐篷口挨着。

今晚就这样凑合了,就怕是这镇子里小旅馆的条件,这往后都得这样凑合,还指不定得多久呢。

小丫头陪着俩女人一直聊到天黑了,才有点不舍的离开。

没多一会儿,就在他们商量晚饭该怎样凑合的时候,小丫头带着父母过来了。

马奶酒、酥油茶、羊肉,标准的蒙古人待客配置。

陈天戈一直以为这样的做法只是老传统,或者说是影视和书籍上的说法。没想到还真就是这样。

“你们怎么会在这地方露宿?”

应有之义,不管是出于定居点的安全,还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这样的问话都不出格。

“我们是来寻人的,只是因为镇子里的小旅馆不干净,所以就干脆自己搭帐篷了。”

正愁着怎样跟当地人拉扯这回事呢,人家给送了个开口的机会,不客气,赶紧说明来历。

“找人?我们这边的?”

“嗯,叫纪敏,**籍贯是哈克牧场。”

“纪敏?这不是我们这边人的名字,是你们汉人的名字。”

这一点陈天戈也考虑过,但他也清楚,内蒙并不全是蒙古族,应该说现在的蒙古是多民族混合居住的。

“多大年岁了?”

“应该有三十多接近四十了。”

“那应该跟早年间的知青有关系。我们这边以前是纯蒙古族的,后来知青来了不少,还有农垦和修路的,慢慢的汉人也多起来了。”

“听说早年的牧场场部不在这边,后来因为铁路经过原来场部,所以就把场部搬到了我们哈克大队。”

男主人很热心,把能知道的内容都跟他们讲述了。可一直没提这个叫纪敏的。

这也是陈天戈担心的,就怕是移民或者混居,导致现在的哈克牧场跟纪敏那时候不一样。如果那样,肯定不会有任何收获。

“你不知道这个人?从来没听说过?”

“没有,即便是知青,也肯定不是我们哈克大队的。我们大队当初的知青留下来一对,后来当老师,再后来两口子都去旗里代课了。”

“你说的这个应该是其他大队的,后来场部搬过来,又一次一次的集中居住。现在的哈克牧场早不是当初的样子了。”

果然,改革开放三十多年,内蒙也早不是当年的游牧生活方式了。

由于定居点的选择,原来的牧场和大队也已经不是原来的名字,地址也不是原来的地址。

到推行**时,许多人**上的籍贯已经成了新定居点的地址,跟早年间渊源处不一样了。

“像你们这样的定居点多吗?”

既然来了,总得要了解点信息。陈天戈不像白跑一趟,更何况这个纪敏是冯立萱事情的关键人。

针对现状,陈天戈考虑是不是应该把所有定居点过一遍。人口不多,最大的麻烦是距离。

“不少,不过都不远。基本都是围绕着镇子,也就是哈克牧场场部,沿着河两边定居的。”

还好,不算太麻烦,大不了挨个走一遍呗。

没有再继续这郁闷的话题,陈天戈很喜欢这个爽快豪放的蒙古汉子。

便东拉西扯的跟人侃上了。陈天戈虽然也是初次到内蒙,可他是听着师父师伯讲故事长大的,扯起蒙古族的老传统,倒也不发怵。两人聊的很是欢快。

“对了,陈兄弟,如果她真是知青,明天我带你去见见乌恩大叔。场部搬过来以后,他就是管那些知青的,乌恩大叔应该知道。”

临走时,嘎旺给了这样一句话。

第四百九十七章 侧身吧

主人走了,露营的客人也该入睡了。

女人的麻烦就在于过于在意洗涮这件事,那怕是条件再艰苦,再有诸多不便,她们总是忘不掉洗涮的事儿。

嘎旺也说了,就在那个漫坡的后面,真的很不远就是小河……

陈天戈不得不像电视里少林和尚那样,跑二三里地提两桶水。幸运的是牧民们的水桶不是尖底的。

就是个露宿,实在没必要折腾,可陈天戈还必须得陪着她们折腾。

洗脸洗脚也就罢了,干嘛非得换上卫衣?把外套脱了就那样不也一样吗?睡个觉,还是在这样的条件下露营睡觉,有必要走这些程序吗?

可人家俩女人都换了贴身的卫衣,陈天戈也真不好就那样穿个厚秋裤跟她们挤。

考虑到帐篷和车里有睡袋的区别,最终陈天戈还是妥协了。

最艰难的时刻才到来。

帐篷是备用,纯粹考虑意外。就社会发展到现在,陈天戈考虑的意外发生概率几乎没有。

所以才备了一顶帐篷,里面也是一个睡袋。那怕是个双人的大号睡袋,要挤进去三个人……翻身都会有尴尬。

“要不我睡车上吧?”

一切都跟着准备好了,陈天戈进了帐篷才发现……这双人睡袋挤进去真不是回事儿。

他记得原来他那个单人睡袋这两个女人就挤过,当时感觉还有宽裕呀,怎么双人睡袋好像并不大多少呢?

内蒙的日照很好,白天若是没风,会觉得暖烘烘的,可这地方的温差之大也是很明显的。

陈天戈清楚,除非车子一晚上不熄火,否则就他也扛不住这十几二十度的温差。

可是……真要跟俩女人挤一起,忒尴尬。这不是自己道心坚定就能避免的,也不是自己心思不纯。是接触面太大了……太难避免。

“没事的……”

这是冯立萱的话。

“行了,我俩女人都不觉得吃亏,你一个大老爷们儿腻歪个屁呀。好像我俩要怎么你似的?”

这是郑文慧的话。

然后陈天戈为了不显得腻歪,就进去了。

进去的姿势很别扭,脚朝下往里钻,手拘谨的撑着,冯立萱还得帮他拽着睡袋。

就这样,陈天戈也没能避免触碰到冯立萱的身体……那叫一个……说不出的感觉。

顺序是这样的:陈天戈、冯立萱、郑文慧。也只有这样的顺序才说的过去。

其实真钻进来了,陈天戈倒觉得自己在中间比较好,两边都暖和。

估计郑文慧也这样想过。

殊不知郑文慧想的根陈天戈一样,她跟冯立萱一边一个,都可以拖个胳膊枕着……

这样的情形能安然入睡的绝对是圣人。陈天戈不是,相反他是个跟他祖师爷在这方面有一比的男人,虽然有个出家人的外衣,有静心诀可以默念,可还是做不到心平气和。

冯立萱也不是,她还没经过人事,她是个八零后,是新时代,是伴随着网络和新思潮成长起来的新一代女性。

旁边有这么一男人,还是自己心仪的,都就穿着个薄薄的卫衣,然后再躲避都无法避免身体的接触……那能睡的着?

郑文慧是隔着冯立萱的,算是有个很大的缓冲带。她完全可以坦然入睡……事情却不是这样。

她不是小女生,她有过婚姻的,这样的场景总是会有些念头在脑海里闪现。

最重要的是……冯立萱老是动,还是那种哆哆嗦嗦的动。像是要往她这边靠,又像是舍不得离开那边。

这场景……也真是没了。

“萱萱,能不能别动呀?”

“我没动……”

冯立萱确实没动,她平躺着,要动就是翻身了。

“那你别抖。”

“我……我没抖。”

话都是抖出来的,还没抖?

陈天戈也是平躺着的,应该是三个人都是平躺着的。这也是陈天戈没进来之前就感觉拥挤的原因……人平躺着时,占的面积最大,特别在睡袋这样的空间里。

当初在北武当山的翠羽谷,冯立萱和郑文慧是面对面的,所以即便是单人的睡袋也感觉松宽。

人在清醒的时候躺着,是很难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的。就是陈天戈也不行,这不是打坐……他没锻炼过平躺着打坐。

像是郑文慧侧身了,她这边不存在不合适,侧身面对着冯立萱就行。

陈天戈和冯立萱要侧身都得有选择……

陈天戈不好侧身把屁股和后背对着冯立萱,冯立萱除了不好把屁股和后背对着陈天戈,她还不好把屁股和后背对着郑文慧。

最难受的反倒是冯立萱,不得不就这样平躺着保持一个姿势,硬熬着……真特么难受。

接着陈天戈也侧身了,他不想忍了,不舒服。再说冯立萱平躺着,自己侧身也不至于跟她脸贴脸了。

侧过身时就看见郑文慧一副戏谑的神情,还不停的用眼珠子做着指示……让陈天戈看她跟陈天戈之间隆起的阻挡物……

真是……没法说!

陈天戈本来就是准备随便瞄一下就闭眼的,结果被这女人硬盯着。

这时候是继续看还是闭眼装着眯觉?陈天戈被这女人搞的挺尴尬。

手本来就不知道怎样放合适,现在更不知道怎样放了。

早知道还不如在车里受冻呢。

陈天戈侧身,整个身体算是不那么紧挨着冯立萱了。

冯立萱有点不舍得。刚才紧挨着,她似乎能感觉到陈天戈身体上的热度和力量,让她心砰砰砰的跳。这突然的分开了,她是不怎么紧张了,可这失落的滋味真没有砰砰砰跳着舒服。

“实在闭不住就睁开吧。”

郑文慧看着冯立萱颤动的睫毛,越来越频繁了,直接开口让她睁开。

“睁开也看的是帐篷顶。”

“哎呦……这话说的,我俩谁不让你看了?你想看谁看谁呗。”

得!这妞有来劲儿了,有可能捎带了自己。

陈天戈赶紧又平躺了……难受就难受吧,忍忍就过去了。比被一个女人盯着强。

“萱萱,侧身吧,不然太挤。”

“我没事……”

“没什么事呀?你没事我有事,太挤了。快点……背对着,让我抱着你暖和暖和,不然这手没地儿放,你若是同意我搭你那地方……我就勉为其难了。”

“别……”

眼看郑文慧就真要把手搭她胸前,冯立萱利索的就侧身了。

到底是因为她那地方太敏感,还是说想借坡下驴,只有她自己清楚。

第四百九十八章 我那冯兄弟

这下该轮着冯立萱手没地儿放了。

人侧身睡觉,一般手都是往前伸开的,或者是手里抱着什么。当然也有蜷着手臂或者枕着手臂的,只是冯立萱不是那样,冯立萱都是抱着个布娃娃什么入睡的。

现在的前面是陈天戈这个大活人……

更要命的是,郑文慧从后面把胳膊伸过来,拽起冯立萱的手往前伸。这是要帮助她抱着陈天戈呀……这个真不合适,虽然自己也很想。

俩女人就较着劲在胳膊上,然后不可避免的全身都使劲了。

谁知道这个郑文慧抽风了……她直接往后挪了挪身体。冯立萱还以为她不再捣乱了,谁曾想郑文慧是把后背贴着睡袋边,蜷起膝盖,然后一使劲……

冯立萱整个人直接扒陈天戈身上了。

“哈哈哈哈……”

郑文慧疯狂的笑着,也不怕招来狼嚎。这可是在野外。

陈天戈是条件反射,直接双手就抱着了……他这动作很熟练。

冯立萱两只手都蜷着,人扒在陈天戈身上,脸几乎贴着脸……羞死个人了。

不过这种感觉真的不错!

带着不舍,冯立萱被陈天戈送下来了。可她的手顺势抱住了陈天戈的胳膊,就是刚才抱着她腰身的胳膊。

“这才对嘛!”

郑文慧也顺势抱住了冯立萱。

或许这是最正确的方式,经过这么一闹,三个人反倒都平静了。

就需要这样进一步,有了这一步算是阶段性进展有了,人也就都消停了,心境也消停了。

固定的时间,陈天戈醒来了。

有些晨醒时的特征并没有因为在野外,在睡袋里,在仨人挤帐篷的环境下就改变了。

此时陈天戈的特征就很明显。好不好的是,冯立萱现在已经不是昨晚睡下的姿势和位置了,郑文慧也不是。

郑文慧怎样跟陈天戈没毛关系,她离得远远的,正蜷缩着拱睡袋边呢。这样的姿势也把冯立萱彻底怼到了陈天戈身上。

冯立萱有多半个身子是在陈天戈身上的,脑袋就枕着陈天戈的胸膛,一条腿几乎挎过了陈天戈……

这姿势……让晨醒的陈天戈很燥热。

陈天戈不能做直接推开女人的事儿,所以他稍微动了一下,希望这样的动静能让冯立萱醒了。

结果是……冯立萱也动了一下,身体贴的陈天戈更紧了。

我去!要老命呀?不行,这样真的不行。

陈天戈侧了侧身,错开了特定的位置,动作又增大了些。

终于把这妞弄醒了。

初醒,这个词特别好,可以加很多后缀,还一般都是描述女人的。这时候的冯立萱就能把很多这样的词,形象生动的表现喽。

冯立萱是先砸吧嘴,然后再睁开眼的,很可爱,也显得很乖巧。再加上睁开眼看到陈天戈后,脸上浮上了羞红,越发娇媚了。

冯立萱清醒了,应该是快速离开陈天戈身体的。

结果她扭头看了看郑文慧还睡的跟死,就又贴紧了一点,手也用力了一点,最后仰起头,忐忑的伸过去……轻轻的啄了一下陈天戈的嘴……

“你要去锻炼?”

“嗯,顺便去小河那边给你们提点水。我记得车后备有酒精灯和固体酒精,早上河水凉,打回来热热再洗涮。”

说着话,眼睛相互看着。陈天戈有些躲闪个不知所措,冯立萱倒是大胆又直接的盯着他看。

唉……这是个侄女呀……

切!我才不做侄女!

唉……总是拒绝不了这个。

哼!我就准备缠上了。

唉……最后怎么交代呢?

你走哪我跟哪,你做啥我都陪着。

唉……她可是跟韩俊梅和贺玲不同……

我才不管你以前,就是以后也不会管太多。你太优秀了,我知道,但我不会错失,也不会撒手。

他俩没交流,就这样看着,可各有各的主意。

陈天戈提水回来,郑文慧两只眼睛在他俩身上瞄半天……她醒来时冯立萱还在思春,脸上尽潮红。

郑文慧还以为趁她未醒,或者半夜这俩人做了什么,最终她还是认定没做什么。

冯立萱腿脚正常,陈天戈好像,似乎也没什么行为上的异常。

看来只是小妮子自个认为这就算……该说她纯呢还是蠢?

嘎旺给他们送过来早餐,还是酥油茶,还好不再是羊肉,馒头和大饼子都有。

简单的解决了早餐,嘎旺带着他们又去了镇子里。

“乌恩大叔,有远方来的客人找您问点事……”

“是嘎旺呀,领客人进来吧。”

掀开门帘随着说话声,走出来的是个五六十岁的老人。搁内地,这岁数正当年呢,这乌恩大叔却被脸上的沟壑带老了。

“大叔您好,我们是从武汉来的,找您是想问问一个叫纪敏的,她曾经在武汉那边上学和工作。”

陈天戈知道这边的人,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他也就直接开门见山的问了。

“武汉?就是湖北那个武汉?”

“嗯。”

不明白乌恩大叔为什么没说正事,反倒对他们是不是武汉强调了。

“你问的那个纪敏是上海知青留下的孩子。她父母是最后一批返城的,担心有这闺女拖累,就那样把孩子留下了。”

“他们不是我们大队的,我们大队没这样的知青!当初武汉来我们大队也有两个知青。”

“我那冯迪兄弟想离开时,根本不管有没有什么招工还是考学,直接逼着毕力格书记给开了迁移,还是我带着去的。”

“我那冯兄弟……那才是男人!不但自己走,把跟他相好的女生也带走了。不像他们某些人……都特么抛妻离子的!”

乌恩好像很怀念他那个冯迪兄弟,由纪敏说到知青,然后仿佛勾起了他久远的回忆……

“唉……说好了会来看我的……”

他根本没注意到,对面这三个武汉来的年轻人……其实都不年轻了。

陈天戈他们仨有点发蒙,他们不确定乌恩大叔嘴里的冯迪是不是就是他们那个冯迪,如果是,那也太凑巧了。

“乌恩大叔,您说的那个冯兄弟是武汉市的?”

“嗯,武汉市的。我那兄弟有功夫的,枪法也很准,好几次帮了我们大队……”

是了,应该都说的是一个冯迪。

第四百九十九章 往事如烟云

别说冯立萱她俩,就是陈天戈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巧合。

会拳脚,枪法也好…同名同姓同一地方,不可能还会具备同样的技能。

这时候陈天戈他们已经确定,乌恩大叔嘴里的冯迪就是他们的冯迪。

对于冯迪的事儿,陈天戈是听赵锦成讲过一些,始终是不全面的。

每个人在讲述往事时,不可避免的会带着自己的情绪进去,自然就难免把往事改变了,改变成自己希望看到的样子。

这时候打听纪敏好像比不过了解冯迪的往事……有个冯迪这个渊源底子,纪敏的小时候尿床的事儿也不愁挖出来!

冯立萱在陈天戈的示意下,已经从她包包的夹层里拿出了……唯一给她父母印象的,泛黄的照片。

“乌恩大叔,您说的冯迪是不是他?”

不确定冯迪当初那个相好的,是不是冯立萱她妈,所以陈天戈只是指着冯迪问。

三十多年了,除了起初的几年,冯迪还寄些钱物,到后来一点音信都没有了。

乌恩也不会想着这三个武汉人就正好会认识冯迪。所以接照片时有点漫不经心的。

当他看到那张泛黄的照片时……脸涨红了,手不由的哆嗦着。

这就是我那冯兄弟,这张照片还是当初在老场部照的。照相的时候他也在,还有罗红军……

乌恩摸摸索索的找到老花镜戴上,再一次仔细看那张照片……

老头有点激动,眼里似乎还有泪花。

都愣愣的等着,包括带路的嘎旺。

“你们怎么会有这照片?”

“他们是我爸妈……”

冯立萱本来是想平静的说这话,可她说出来后却怎么也平静不了。

很早就没爸妈了,就这张照片……

“我那冯兄弟呢?”

“他们早没了……我是被三爷爷养大的。”

“不可能!”

乌恩听到这消息的第一反应……

“我兄弟离开没几年就改革开放了,就我冯兄弟的本事,绝不会出什么事儿。”

“别说是什么意外,就凭冯兄弟的思谋,也绝不会有意外。他应该是……”

冯立萱不知道该怎样应对这样的场景,或许她理解不了乌恩的激动,也不知道该怎样安抚乌恩大叔的情绪,更不知道怎样讲述她父母的往事……她对贼有点排斥。

“是这样的,冯迪当初从这边回去,是因为家里出事了……”

陈天戈不知道该怎样称呼乌恩。叫大叔觉得不太合适了,自己从辈分上,跟冯迪是一辈,而这乌恩老头一口一个兄弟。

可开口叫乌恩大哥……好像也不合适。看人家脸上的沧桑,再看看自己这面嫩的实际,真不好喊大哥。

忽略过去吧。陈天戈平和的讲述了冯迪的事儿,都是从三叔那里听到的。

无法甄别,照搬过来,讲给乌恩听。

“当时他离开时,就说可能家里出事了,所以很着急,果不其然……唉!造化弄人呀!”

乌恩在听完陈天戈的讲述后,有些唏嘘,好像一下子收住了对冯迪的情绪,就那样感慨两句,不说了。有点虎头蛇尾的感觉。

“谁是冯兄弟的后人?”

我去!敢情这老头刚才压根没听他们说啥,全是自个沉浸在回忆里了。

这时候才想起来刚才有这么一说……

“你们住哪儿?”

“乌恩大叔,他们在我那个定居点搭帐篷,露营。”

嘎旺这时候才好不容易插了句嘴。

“嘎旺,你回吧。你进镇子里住的事儿,我会帮你,可你也知道,我就是个退休的老头子,没人会听我的。”

“谢谢乌恩大叔,我知道我知道。”

乌恩连身子都没动,就把嘎旺打发走了。

“孩子,过来让大叔看看……”

这怎么情感又迸发了?冯立萱都有点适应不了这转变,刻还是乖巧的走近了乌恩。

“嗯,像!这眼睛像你父亲,脸庞像你娘……亏了我那兄弟了!不过我那兄弟做的对,家破人亡的仇,总得有个说法!”

“就是……就是亏了我那兄弟了!否则,就现在这好时代,凭我那兄弟的本事……”

老人都有些絮叨,特别是会重复一些话语。而乌恩的重复,是真正的惋惜和感慨。

“当年你爹娘到我们大队下乡,从安置好的第一天晚上就……”

乌恩这才开始讲述冯迪的曾经。从一人独擒盲流,到雪窝子解救毕力格和自己,再到部署围歼盲流入侵……等等所有的故事。

包括冯迪、申淑芳以及罗红军的纠葛,他看的很明白。

到最后一个个知青离开,直到冯迪因为家里没音信,带着申淑芳离开。

断断续续的讲,还不停的夹杂着感慨,再搭配招呼和接待他们仨,还不忘时时对着冯立萱落泪。

故事不长,硬是磨了一上午。

下午又开始讲后来几年里,冯迪一直给他寄钱,寄那些时髦的玩意儿。

乌恩还翻箱倒柜的找到那些物件……从录音机到摩托车都有。

冯迪的形象在陈天戈心中逐渐丰满起来……他比自己要强,是个真正的有情有义有担当的人!

听了乌恩的讲解,冯立萱仿佛心里也不再排斥她爹了,似乎,好像一切情有可原。

“那个嘎旺是原来盲流的后代,有些事不能当着他说。虽然过去几十年了,有些仇恨忘不了。”

“因为修路经过旧场部,后来场部全搬到我们哈克大队了。嘎旺想进镇子住,可现在的书记他父亲就是跟盲流冲突时,出了意外……”

“你爹是那次最大冲突的谋划者,后来都搬过来,也有些被胡乱传了。”

人表现好意,就该接着。陈天戈也没说自己不怕这些,很谦恭的表达了谢意。

特别是要感谢乌恩今晚安排住宿。昨晚那种睡觉的方式忒难受了,若再来一晚,他真不知道自己是该禽兽还是禽兽不如。

一整天,乌恩没提起那个纪敏,就一直说与冯迪相关的事儿。

这个真不好打断。

冯立萱是孤儿,乌恩在建立她对父母的印象。自己那兄弟走了错路,可他不想让后人有不敬。

那个时代……

乌恩希望自己讲述的故事,能让冯立萱真正了解她爹,别因为最后的结果,而心生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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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章 揣度的好意

陈天戈对这个乌恩很有好感。好感来源于乌恩几十年没忘的情义和担当。

他记着情义,同时有做长辈的觉悟,努力把冯迪的形象生动起来,让他唯一后人,能真实的感觉到……那个应该称呼为爸爸的人。

乌恩的家人都去了旗里住,他是因为工作的原因,不得不往返与旗里和镇子上。

几个大队混居这才十来年,镇子上还需要他这样有威信的老人。

一些老传统的牧民,还是习惯让各个村子里的老人们解决纠纷。

“小伙子,你要娶我那侄女?”

陪着乌恩老头在一屋里睡,本以为是没有闲话唠的,结果这老头说了一天还没说够。

“我不知道该怎样称呼你。从传承上讲,我跟冯迪是同辈。”

答非所问。陈天戈也只能答非所问,他能很清楚的听到隔壁屋子里,俩妞还在窃窃私语,不能确定这房子隔断的隔音效果。

乌恩所问的问题,他怎样回答都不合适。重要是怕隔壁的妞听到……

“我那侄女怎样回事?这岁数还没成家。我不好直面问,你给我说说。”

得!陈天戈不得不把冯立萱的事情说了说,挑拣着把跟赵家的纠葛以及这次找纪敏的缘由,都说了说。

“你的意思是这个纪敏很关键?”

“嗯。”

“找到了纪敏你要怎样?跟那个什么赵仁锋斗?”

“现在的社会虽然不是钱当家,但有钱人毕竟和普通人不一样。人家有自己的圈子,有特定的社会关系。”

“这闺女够遭难的了!要是过不开日子,我乌恩也不愁给闺女找个营生,没必要这样鸡蛋碰石头。”

这话很恳切,没得反驳。老头也是经过事儿的人,说的话很在理。

“没准备怎样,也不想跟人斗什么,就是想讨个说法,明白缘由。”

陈天戈也说的恳切,本意也确实是如此。

锦成集团虽然不算小,还入不了他的眼,只是祖师爷的遗愿……即便是赵家具备全占的理由。他也得说清楚了。

“明白了又怎样?人还是糊涂着安逸……唉!算了,估计你所说的师门还有其他纠葛。我只希望你别把这闺女当幌子……”

“乌恩,我不缺钱!”

陈天戈啥脑子?岂能不明白乌恩的疑虑?这老头……以为自己是拿冯立萱的事做借口,想从锦成集团鼓捣些钱花。

“我乌恩能看清楚,这闺女的心都在你身上,跟她娘当初一个性子,不善表达,就那样默默的跟着……”

“你的决定就是她的决定,你就是坑她,她也不会防备。当初冯迪要离开时,到跟前了,申淑芳都不知道冯迪会带她走。”

乌恩这话里有很多不信任,但出发点却是真的出于一个长辈的考虑。没法计较。

“你不一样,我感觉你身上的故事很多,就你这岁数……估计女人也有过。希望你能善待她。”

陈天戈很想告诉乌恩老头:爷跟冯立萱的渊源深厚,亲近程度强你多了。再说了,爷对情义看法,不是你这老头能理解的。

考虑到乌恩的好意,陈天戈没反驳。

他也仔细想了自己的讲述,若真没了自己掖着没说的内容,还真没法确定自己的目的。

陈天戈不习惯做打人脸的事儿,也不会耍帅显摆,就他这副样子……也不该被人看作到处划拉钱的人呀?

第二天乌恩带着他们仨,就在镇子周围转。给他们讲冯迪当初在那个坡坡拉弓了,在那条小河运水了,又在那个雪窝子分黄羊了。

真像是接待远方的亲戚。

陈天戈没法开口提纪敏的事。从开始,是不是介入这件事,他都是由冯立萱决定。

他不想着急的让这老头加深误会。

第三天带着他们出了镇子,先是到了旧场部……现在是车站了。然后继续带着他们转。

可以看得出来,这乌恩老头在这一片人缘相当不错,到那儿都不愁混口饭,还都是热情恭敬的。

这里跟嘎旺他们的定居点差不多,离镇子比嘎旺他们要远,人口和家户接近。

“这是那个纪敏长大的地方……”

总算是老头没忘记他们来的目的。

“萱萱,大叔想知道,你真的想究竟这事儿?”

冯立萱没陈天戈的本事,对于这俩男人的谈话也无从知道。

这两天她一直想追问来着,可不好拒绝乌恩大叔的热情。再说,事情一直是让陈天戈做主,她以为陈天戈跟乌恩交流好了……

看这情况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冯立萱很自然的去看陈天戈,陈天戈却一副于己无关的神情,压根就没有关注她跟乌恩大叔的谈话。

“大叔,我在牢里待了七年……”

她是个聪明人,一两个眼神,加上这两天乌恩跟陈天戈几乎没交流。被乌恩这么一问,很快明白了缘由。

她跟陈天戈的关系,冯立萱也没想着去解释,也解释不清楚。

有这句话应该够了。

果然,乌恩在听到冯立萱这句话后,轻轻叹了口气,就带着他们过去了。

纪敏的父母都是上海知青,在这里结婚了,并且有了纪敏。

本以为就这样一辈子扎根边疆了,没想到纪敏三岁时,偷跑回城的知青来信告诉他们,很多知青都那样回城了,都在城里等安置。

孩子是心头肉,可在回城的问题上,又是一个累赘。最终回城的诱惑还是压倒了对孩子的疼爱,两口子留下孩子走了。

往后多少年,两口子一直努力想把孩子办回上海去,一直没弄成。

到后来,也就纪敏十来岁时,已经去上海生活了。

这里只是她的籍贯而已。

“您知道她在上海的地址吗?”

冯立萱已经分不清她是要帮陈天戈完成责任,还是说自己在心底也想讨个说法,或许是找纪敏问个明白吧。

反正她现在就想找到纪敏,已经不是原来那种无所谓的心思了。

看着曾经扶养过纪敏的老妈妈,冯立萱有些急促的问。

“这是早年她父母给她寄信的地址……”

没心思琢磨这老太太为什么会留着这信封。

冯立萱用手机拍下了信封,陈天戈只是抬了一下眼皮。没有带走人家用特色布包装着的一沓信封。

第五百零一章 你对这片很熟嘛

第四天。

拿到了纪敏的地址,乌恩也不再带着他们转悠了,可陈天戈他们也不好现在就提离开。

四个人就这样在乌恩的家里熬了一天。

没多少话说,主要是各怀心事。

陈天戈本来没必要计较这个,造成误会的原因是有些事没必要让老头知道。特别是师门,这会映射到冯迪后来的行当。

他也不想表现的急切,让这老头以为自己真的动机不纯。

所以,他干脆让冯立萱做主了。这也不用明说,她的聪慧完全能领悟了。

冯立萱早就想离开了,她都想在知道纪敏消息的当天离开。若是这乌恩大叔在他们到来的第二天……

这都五天了,其他的无所谓,就是没洗澡让她受不了。不是她安抚,郑文慧早就嚷嚷回去了。

第五天

“别陪着我老头熬了。你们回吧,该干什么就去做。”

“乌恩大叔……”

这时候冯立萱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萱萱,记得这边有你乌恩大叔。真要走不开了,有什么难事,记得你乌恩大叔。”

冯立萱这时候突然觉得这话很熟悉……陈天戈在十几年前也说过这样的话。

几乎是在郑文慧的催促下赶路,还没到半晌,他们已经到呼市了。

“今天不回去,身上太恶心了,都发臭了……”

被郑文慧这么一说,陈天戈还真嗅了嗅身上的味道……没啥呀。

三五天的羊肉,三五天不洗澡还不至于真的发臭。难道说女人不一样……

呼市是省会城市,五星级酒店足够让他们奢侈。

自从看过陈天戈那张黑卡,别说郑文慧,就是冯立萱也没有节约的意思。

早年她出门也是住五星级的。

“开总统套,换换饭食口味,把衣服都洗洗……”

商务套也可以享受这些服务吧?无非是另外花费而已,那也比这样省吧?

过了太久的常人日子,陈天戈已经习惯了扣扣索索的日子。这些年还真没这样奢侈过,即便是每年外出,他都是经济舱加快捷酒店。

总统套都那样,对于这些陈天戈倒也不至于生疏。虽然有十几二十年没入住过,好像也没觉得有啥变化。

陈天戈进屋后很自然,也很随意,真正有种很寻常的感觉。

“你以前住过?”

郑文慧这时候不着急洗涮了,倒是对陈天戈的表现感兴趣了。或者说这是她要求总统套就有这目的。

这男人的过往肯定有故事。

“嗯,住过,不过我习惯商务套。”

严格来说他不是习惯商务套,是接触这层次酒店的第一次,就是商务套,记性太深刻了。

这话的信息太多。郑文慧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对着冯立萱眨眼睛。

果然这男人不简单。

她倒是想让陈天戈讲讲他的过往,只是人家冯立萱都不着急,她实在没那个立场。这也是她必须要跟着他们俩的原因……接触多了,总会一点点显露出来。

说实话,他们是路过,也就这么一晚,专门开总统套确实有点浪费。

倒是有个好处,在陈天戈退还了租的车辆后,酒店派车送他们去了机场,还帮他们订了机票。

期间陈天戈少嘱咐一句,所以连机票也是商务舱。也是,还真少见住总统套房,坐经济舱的客人。

“到上海你去见她吗?”

冯立萱记得陈天戈说过,他的前妻还有女儿都在上海。

说不清原因,她就是想问。也不知道自己是想让他见还是不想让见。

“每年都要去一趟的,这次也正好。”

郑文慧八卦的眼神很想让陈天戈说下去,可这男人说这么一句就不说了!什么呀?多说几句能死呀?

“菲儿明年该高中了,当爹的也该问问。不过她不太喜欢她这个没出息的爹。”

“女儿叫陈菲?”

“嗯,当时随口起的,就这么叫过来了。”

陈天戈心里还想着香港……蒙原和陈念都要成家了……每年也会去一趟的。

到了上海,尽管郑文慧还叫嚣着总统套,嚷嚷着没住过瘾,可陈天戈没搭理她。

看这妞八卦的眼神,多说一句还指不定得几天几夜的讲故事。

出机场后,陈天戈叫了车,说了地址……郑文慧的八卦之心更浓了。

该不会一起住他前妻家吧?那样萱萱的滋味可不好受。再看看冯立萱的表情……确实有些凝重。

“这房子……?”

“十多年前买的。”

“你在上海待过?”

“没有。当初她一个人带着菲儿过来,租房子坐地铁雇家政,挺艰难的。”

“我路过看那情况,就在孩子幼儿园附近买了一套。”

早几年陈天戈过来是住酒店的,这几年韩俊梅成家了,收入也高了,他们自家也买新房子了。

后来陈天戈过来就住自己房子里,有些适合这边的衣物都留着。

郑文慧听了这话,早翻箱倒柜的去查看了……得看看是不是有女性的物品。

冬天的上海并不比北方好受,那种冷是阴冷,特别不舒服。好在武汉也这样,她俩倒没有不适应。

陈天戈进门就打开了空调。这房子家政每周来收拾一次,挺干净。但阴冷得散一散,不然晚上没法睡。

这一片陈天戈还算熟,毕竟每年都来,还都是差不多的时间。

三人稍作休息,陈天戈就带着俩妞出门寻吃食了。

“你对这地方很熟嘛!”

是肯定句,不是疑问。郑文慧说这话还带着不信任的嘲讽。

“每年都过来待几天,十多年,怎么也能熟悉了。这是成熟社区,变化不太大。”

算是解释,也算是介绍。陈天戈无所谓郑文慧对他的印象,但他在意自己不撒谎。

陈天戈确实很熟,特别是对餐馆熟。他每次过来,没有一次在韩俊梅家里蹭饭。

当然这是韩俊梅成家以后的事儿,未成家前,那就不单是蹭饭的事儿了。

十多年,每年三五天,每天换一家餐馆,周围的餐馆能轮三五遍了。

餐馆这行当,若是能坚持十多年,口味一般还是不错的。

没有选择的麻烦,也确实是比较大众口味的饭食。

都挺好的,就是郑文慧对餐馆老板跟陈天戈挺熟的情况,又多了分八卦之心。

这实在不像一年来一次的情况。

她那知道陈天戈最喜欢就是跟三教九流的人扯淡。别说餐馆老板,就是附近报刊亭的大娘他也熟。

第五百零二章 我俩不能给你丢人

陈天戈并没有联系韩俊梅的意思。

每年来了都如此,他都会在这边待两三天以后再联系。

特别是近几年,韩俊梅越发有了平等对话的资本,也越发把自己当成了本地人。

陈天戈每年来了,都会先适应一下。上海话陈天戈早会说了,比韩俊梅要流利的多,可他不习惯韩俊梅在普通话里带些上海话的方式,关键是还时不时掺和英语。

陈天戈是需要适应这个。

郑文慧饭后进家,就一直盯着陈天戈,像盯贼似的。

“你不跟你前妻联系?”

“一般我都是待两三天才联系的,不急。”

“陈天戈,不对呀。咱们这次可不是来见你前妻的,咱们有咱们的事儿……”

一口一个见前妻,好像陈天戈真的是每年过来就为了见前妻似的。闺女这么大了,若不是一年来这么一次,闺女现在认不认这爹都难说。

有血缘的三个子女,也就陈菲陈天戈带的多,又是个女孩子,有点偏。

就是闺女好像不太喜欢自己没出息的样子。

也是,自己这次还真不是来看闺女的。

“我来上海了。”

我去!连个称呼也没有,就这么直接。该不是因为当着她俩的面这样吧?

冯立萱不好意思,而郑文慧却无所谓,耳朵几乎贴着陈天戈,中间就隔一台特别薄的手机。

“菲儿快期末考试了,后天是周末,要不明晚一起吃个饭,然后你把女儿带过去。”

韩俊梅这几年是腰杆直了,钱冲了,觉得有个跟陈天戈平等对话的资本了。可跟陈天戈说话,总还是不能完全显露她职称女强人的风采。

“我不是一个人,还有两个……”

“异性?”

韩俊梅没等陈天戈把朋友两个字说完,就直接打断了。这算是她这些年底气壮的表现,早年她从来没打断过陈天戈说话,就是电话里也没有。

“嗯。”

事实如此,陈天戈也没有藏着掖着的念头,很坦然的承认了。

至于韩俊梅怎样理解,他即便明白为不需要考虑。

“那……那这样吧,明晚带着你女友,咱们一起到ultravioletbypaulpairet进餐吧。”

“正好,这么多年了,你跟我先生虽然见面,还没有一起吃过饭。”

“那个……那个我知道你不习惯西装,可那个餐厅是正式场合,你尽量着正装吧。”

“没带着就去买一套。那辆车在车库停着,每周我都安排人跑一圈的,也一直年审……”

韩俊梅除了开头两个字有些犹豫,到后面越说越顺溜了。

“嗯。”

陈天戈就一个字。给他前妻打电话拢共他说的没超过二十个字。这是还有牵绊和不舍,还是说真的不在意了?

郑文慧顾不得考虑这个了,首先是赶紧拿出手机来,搜索那个ultravioletbypaulpairet餐厅……

“陈天戈,你知道这个餐厅?”

“不知道。”

“那你还答应?”

“怎么了?”

“估计你前妻玩你呢。这餐厅需要提前三个月预订,还不得介意跟陌生人一个桌子进餐。”

“关键是这餐厅平均消费是五千……你前妻是富婆?”

陈天戈听到郑文慧的解释就清楚了。韩俊梅就那性格,听说自己带异性来了,就想着讲排场……

唉!强一分弱一分又怎样?

至于郑文慧的问题,可以忽略。这些天陈天戈也摸准了郑文慧的性格。

冯立萱开始并没有在意,可听到郑文慧的话,也凑过来看她的手机。

“陈天戈,你别走啊!你怎么这边还有车?”

“跟房子差不多时间买的。”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你这房子当初多少钱买的?这也是一百多平米吧?”

“记不太清了,大概一两万一平吧。”

“现在多少钱一平?就这个地段?”

“不清楚。”

陈天戈实在对郑文慧的这些问题烦了。不是烦问题,他是烦郑文慧问话的方式,似乎每句话都带着怀疑。

郑文慧这是在替闺蜜把关,萱萱不好意思问,她得了解清楚了。可不能萱萱贴上去了,人家还跟前妻藕断丝连的……

切!他不清楚,咱可以问手机。

冯立萱看完餐厅的介绍,已经又坐回沙发犄角旮旯发呆去了。

“萱萱,你知道现在这房子多少钱吗?九万多一平米,这房子就特么上千万。”

“萱萱……萱萱……你大什么愣呢?”

“噢…怎么了?”

“我说这房子……”

“小慧,别一直提这房子,估计他是留给女儿的。再说了,别说千万,就是上亿,你觉得他在乎吗?”

也是,还是换不过来,永远进入不了富人的思维。想想自己的江畔人家也就三千万左右的资产,那能理解了银行卡里放着二十亿。

陈天戈躲书房里去了。他不管在那,书房总是放着各类书籍,这是他打发时间的最佳方式。

现在是躲郑文慧问话的最佳去处。

“萱萱,你怎么了?”

郑文慧见冯立萱跟自己说了两句,又开始发呆,有点奇怪。

真是奇怪的俩人,一个个都好像啥都明白似的,啥也不说,就让自己着急。

“小慧,想想他前妻明晚的请客,那餐厅……”

“ultravioletbypaulpairet,怎么了?就是壕呗!”

“不是,你觉得如果是他一个人,他前妻会请他去这样的餐厅?”

“当然不会,谁疯了,嫌钱多……啊?你是说这老婆娘显摆?”

不用冯立萱回答,郑文慧想过劲来了。特么的!黄脸婆跟姐们儿显摆有钱是吧?拿钱砸……

唉!想当年冯立萱是有本事拿钱砸那个黄脸婆的,现如今……她俩的现金加起来不确定能不能够别人买一件首饰……

“陈天戈……陈天戈……”

郑文慧才不管陈天戈是不是烦她,这时候能跟他前妻怼着显摆有钱的,也就陈天戈自己。

“有事?”

“你前妻做哪行的?”

“应该是金融业。”

“在哪家公司?年薪多少?她做到那个层次了?是高管还是中层?”

这什么跟什么呀?

“不知道。”

“你……”

算了,人家不清楚前妻的细节,这该是萱萱高兴的事儿。

“那个……那个……陈天戈,你有合适的正装吗?”

“没有。”

“你看这样成不?明天,我俩去逛街,捎带给你买套正装。不过得全部由你掏钱。怎么样?”

“明晚你前妻在那么……那么高档的餐厅请客,我俩不能给你丢人是不是?”

“密码六个五。”

陈天戈随手丢过来一张卡,扭头回书房了。

第五百零三章 越单纯越幸福

陈天戈是真烦逛街,特别不喜欢试穿衣服被人看的感觉。

郑文慧的提法,陈天戈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直接放卡说密码。

至于花多少,怎么花,随便俩女人了。

从某种意义上,陈天戈也有补偿冯立萱的意思,至于是出于师门渊源,还是对冯迪的悲怆,亦或是帐篷里初醒时的一次轻啄……都应该算。

大早上陈天戈仍然出去锻炼,只不过回来时给俩妞带了灌汤包,这味道老少咸宜。

“你衣服的尺寸……”

“按一米八零标准版型就合适。”

临出门了,郑文慧早什么都顾不得了,就想着出去花钱。倒是冯立萱还记得问一下。

你别看陈天戈四十多岁了,这身材跟二十来岁没什么区别,一样的标准体形。

“萱萱,这就是一般的借记卡,不能透支的。咱们是不是应该看看余额呀?别到时候花脱了丢人。”

还没到地铁站口,先看到柜员机……

“三百多万……这……”

郑文慧已经往多的想了,她以为陈天戈随手扔出来的,也就是三五十万……毕竟是有钱人,太少了也拿不出手,没想到直接三百多万。

“萱萱,这……”

“小慧,可能咱俩想多了,这卡或许是他常用的卡,或者说他就这一张卡。”

这样能解释过去。不过猜测的也对也不对,这确实是陈天戈日常使用频率最多的卡,却不是唯一的卡。

借记卡推出后,陈天戈嫌存折麻烦,就把早年那些剩下的钱全倒进一张卡里。多年未曾动过,常用的就这张,也是资金往来最频繁的。

郑文慧收拾起卡……本来该冯立萱带着才对。郑文慧为了能感受刷卡的牛掰劲儿,就没舍得让给冯立萱,她早年有过这感觉。

“等一下……”

“干嘛?”

“拿点现金。”

“又不去地摊,拿现金干嘛?”

“晚上第一次见他闺女,准备点见面礼吧。”

“多少?”

“一万吧。”

很心疼,不仅仅是郑文慧,就是冯立萱也心疼。些跟陈天戈还没咋呢,就先贴进去两万了。

妈蛋!今天就让狗日的陈天戈放血!这是给他长脸的,花他的钱应该。谁让他前妻臭显摆了。

说实话,陈天戈真穿不了这正装,尽管郑文慧一个劲儿的夸他是衣服架子,冯立萱也是两眼冒光,可陈天戈担心连路都不会走了。

还真是需要正装的地方,本来就是吃顿饭,结果搞的跟参加什么大型宴会一样。

陈天戈他们到了时,韩俊梅带着她先生,陈菲,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子。

都特么特西式的打扮,就在餐厅边等着。

真是有闺女在,否则陈天戈早扭身走了。搞什么?这连胳膊都煽不开,大冷天女人还都是礼服……这尼玛是要吃饭吗?

“爸爸……”

闺女还行,在人前挺懂礼,不过陈天戈感觉闺女一年比一年跟自己亲近了。

虽然几次都有点不想提陈天戈的职业,可好歹长大了,也不像小时候那样嫌弃了。

“我是陈菲,两位阿姨好。”

就陈菲这声阿姨,冯立萱就是有千般不愉快这下也彻底消散了。

陈天戈本来还想纠正陈菲的叫法,可这场合真不能开口。

对陈天戈来说这顿饭就是受罪,可还不得不就这样装下去。

环境……或许对其他人来说这环境相当好。陈天戈却看着这光怪陆离的装修,心里别扭。

关键是这仨女人只是头次见面,表现的跟多年老友一样,那亲热劲儿……陈天戈看着头大。

“陈先生,多年了,这还是第一次请您吃饭。怠慢了!”

“宋先生您客气。”

陈天戈以前参加这样的场合,从来都是不客气的,今天必须得客气下去。郑文慧出门絮叨过,就相当于冯立萱也在意这顿饭的氛围。

“菲儿,阿姨这样叫你不唐突吧?”

“没事的阿姨。”

“阿姨来的匆忙,也不知道你的喜好。这个你拿着,是我们两人的心意。自己买喜欢的东西。小弟弟也有的……”

本来还想着她跟郑文慧一人一万,都给陈菲的,结果谁知道人家还带了个小屁孩儿……

七八岁,正是废话多的时候,还是特能嚼话茬的年龄。只好这样了。

韩俊梅一看这情况……切!跟陈天戈一个毛病,老是那样俗气,送个礼物都是现金……陈天戈随身带现金的毛病,到现在还这样吗?

唉,窝在那样的小城市,总是没长进,再有才也废了。

就这样的出派,怎么看怎样土鳖。

“谢谢阿姨!”

每年陈天戈过来,都是一沓一沓的现金砸,陈菲早习惯了,并没有把这钱看的有多重要。反正明天还得让母亲收回去……

那个账户每年爸爸都往里打钱的,自己到现在都不知道有多少钱了。

“冯小姐,您做哪行的?”

“跟朋友合伙开了个酒楼。”

冯立萱不知道该怎么说,这韩俊梅问的这样直接。她严格来说跟陈天戈一样,不做事,说合伙开酒楼也算说的过去。

得!这就是陈天戈的市井气!闹肚子才华,却总喜欢混迹在底层,就是离不开芸芸众生。

问了这一句,韩俊梅也没多少心思再问其他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也就这样的女人会喜欢陈天戈这样混吃等死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就是说这情景的。

陈菲十几岁了,现在的孩子懂得太多了。

她跟郑文慧一样,饶有风趣的看着她的爸爸带着新女友,和她的妈妈带着老公,在这个上海最有名,最奢华的西餐厅里,相互怀着鬼心思,凑合着这顿饭。

有一点韩俊梅也奇怪。

陈天戈不用说,她跟陈天戈实际生活就一年多,但她知道自己并没有了解了陈天戈。能熟练使用餐具不奇怪。

她不明白的是,这两个开酒楼的居然也能熟练使用餐具……能看得出,这不是临时练的,这是有西餐经验的熟练。

开酒楼的……这说法绝对是中餐厅,若开西餐厅只会说:我们合伙开了个餐厅……

该不是又是自己看不透的类型吧?

韩俊梅今天扯这么大的排场,不仅仅是显摆,更有让陈天戈以及他的新女友,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精英们的生活方式。

结果好像似乎没多大作用。

第五百零四章 给她个帮忙的机会

饭就这样不尴不尬的吃着,这情形倒真符合古人食不言的古训。

人的很多行为是受环境影响的。就比如你那怕有随地吐痰的烂毛病,可处于特别干净的环境里,会自觉的保持环境的清洁。

这餐厅的菜品确实不错,陈天戈也是吃欢了,却没有忘记这是怎样的场合,一样文质彬彬的很绅士的进餐。

除了他个人,所有人都奇怪。因为陈天戈的动作太标准了,就像是欧洲贵族,从小就被训练过。

的确,这玩意儿小时候陈天戈真被训练过。当初的千门,咋样的人才没有?什么样的场合不得精通?

“这次是专门过来看菲儿的?”

韩俊梅以前没问过,即便是问也不会加专门的词。她感觉陈天戈是有意带着比自己年轻的女人来示威的。

她自以为陈天戈应该后悔当初没有一起来上海,而她是庆幸当初陈天戈没有一起来上海。

想当年陈天戈甩钱那帅气的动作……现在看来也就那样。当初陈天戈留给自己家人的钱,也就自己现在一个月的薪水……

如今,自己已经赶上了他,而他……窝在那个小城市,恐怕资产没多少增长吧?

所以她这样问,其实是想告诉陈天戈:没用!年轻,也是个小城市的女人。

她压根没心思再问冯立萱她俩到底是哪里人,在国内,能比得上上海的城市能有几个?能跟陈天戈凑合在一起……没有意外,只能是长治的。

“也是也不是。过来找个人,正好今年还没过来过。”

陈天戈说这话,冯立萱担心陈菲……结果陈菲根本没变化。她早习惯她爸的这种说话方式了,直接,不遮掩,不矫情。

“需要帮忙吗?老宋本地人,还有些关系。”

说实话,陈天戈虽然来时没想过让韩俊梅这边帮忙,他的本意是要自己去打听。

既然韩俊梅提出来了,那这事没必要客气。

冯立萱看出了陈天戈的意思,准备拿出手机来,只有她当时拍照了。

却被陈天戈的眼神制止了。

冯立萱要找人和陈天戈要找人,在韩俊梅以及她先生这,意味不一样。

陈天戈是故意糊涂,但他不是真糊涂。

找维特儿拿来纸和笔……服务员就服务员吧,非得叫个维特儿?

冯立萱不记得陈天戈当初注意过这地址,他怎么就能记下来?

郑文慧也是一脸诧异。

想想这人历来妖孽,怎么的事儿发生在他身上都不能奇怪。

“这地方是老弄堂,不是老上海人还不知道。不过,陈先生,这地方拆迁了,想找到人,怕是得费周折。”

“那就谢谢宋先生了。”

说的再困难,陈天戈也没准备客气,谢意也只是口头上的。

揽事儿的是你家的女人,我只是给她面子,给她一个帮我忙的机会。

她都等了多少年了,这也算是夙愿得偿。

“困难?”

韩俊梅人前倒没那么强势,反倒还柔声的问。秀恩爱呢!

“问题不大,只是时间恐怕会长一点。”

“能多待几天?”

“嗯。”

俩人说话,一直没称呼,好像没人注意到这点。

陈天戈虽然表面上托付给了韩俊梅的先生帮忙,可他不确定那小四眼的心胸。

面子上过得去是整个民族礼仪的宗旨,背地里做什么却是个人品性问题。

传说中上海男人的小气,是不是真如此,陈天戈不确定。他倒是从报刊亭大妈那里感觉,上海人的气度未必是传言那样。

不过自己的事情,就窝家里等着肯定不叫事。所以,他还是载着俩妞见天的外出,去找一个老旧的地址,老旧的人。

从内蒙拿到的地址是闸北区。

“记得的只是将近家门时刻,华灯初上,肚子饿得咕咕叫,弯进弄堂,听见自己家那扇门里边的油锅爆响声,心里涌起的一股厌倦又安定的复杂心情。”

陈天戈到了闸北区,走进弄堂,才觉得真才是最原滋原味的上海。

这感觉是他喜欢的。斑驳的砖墙,木质门框的雕刻,窗户栅栏的造型,每一处都诠释着厚重和灵秀。

“挺文青呀!随口就来?”

“这不是我的,借来用用……”

郑文慧突然觉得糗大了,好歹自己也是社会精英,居然……这段话很有名吗?

她瞅冯立萱,冯立萱也一脸懵逼。

好吧,即便是看过,这段话也不可能记得这么清。跟妖孽不能比。

天已入冬,弄堂里少了分人气。没有了摇着蒲扇纳凉的大爷,也没了嬉闹的孩童。只有匆匆忙忙往来的青壮年。

对于市井,陈天戈最懂得从何下手。

“慎余里呀,拆了,都拆三年多了。可惜呦,几十年的老光景没了。”

“诺,就那些高楼。你们找的弄堂没了,几年前就没了,都成盒子大小的高楼了。”

这样的情景一直延续了七八天。陈天戈除了第一天跟着导航过来没找到,后来干脆就在周边转。

结果是……连地方都没了,到哪里去找人?

“要不咱们去街道社区问问,就说是寻亲的。”

陈天戈的思维很别扭,从来不想去麻烦官面,甚至连官面上的路都不会想起。总喜欢也习惯从市井中入手,从江湖入手。

“那就试试。”

七八天一点音信没有,那肯定是自己的这方法走不通了。不妨换个思路试试。

这次试探倒没费时间,第一天就被堵塞了。

不是人家官面上不帮忙,实在是没空陪他们翻故纸堆。

闸北区和静安区合并了,这才官宣一个多月。

整个街道社区,都忙乎着整个机构的重组和变更。

人家很客气也很规范的告知:人口信息问题,建议他们到派出所查询。当然,必须是得正当理由。

什么是正当理由不清楚,但陈天戈知道,自己没有。

公民没有调查权,特别是像他们这种纯个人性质的调查。

这不是华侨寻亲,也不涉及其他可以让官方认可的说辞,根本不可能让人家暴露个人信息。

“只能等小四眼了?”

其实郑文慧也近视,也该是个小四眼,因为戴了隐形,所以很不客气的把小四眼挂嘴上叫。

“看来只能等那边消息了。”

没办法的事。

第五百零五章 不一样的香港行(加更)

从那次憋屈的晚餐后,陈天戈再没跟韩俊梅联系过。就是看女儿,也是等着女儿闲下来找她。

本来每次他过来,女儿都会陪他住几天,这次因为冯立萱和郑文慧,女儿就没过来挤。

半个月过去了,就这样过去半个月。

眼看到年根了,再耽误下去,这大年都不知道在哪过。其实就是没这事耽搁,陈天戈也没法定今年大年在哪过。

不同以往,今年有了冯立萱,看样子这郑文慧也属于放了羊的,都没个固定地方过年。

“老宋拿到那个纪敏的信息了。”

陈天戈不主动打电话,并不是说他不想麻烦韩俊梅,或者怕韩俊梅嫌烦。是因为他知道,韩俊梅对此事绝对上心……多年了,她一直没机会帮个忙。

“那……我请你们家人吃顿饭……别再去那些高雅的地方。”

“噗嗤……嗯!”

韩俊梅可能觉得笑出来不合适,就是在电话里笑也不合适,没笑完就止住了。

这次吃饭算是一次正常的吃饭,中式酒楼,进门就有喧嚣声,充满了浓浓的人气。

“香港?”

“对,纪敏家人是七年前移民的,就三年前老房子拆迁回来拿了补偿。几乎跟这边断了联系,甚至亲戚都不怎么走往了。”

“我朋友说,纪敏一家没有什么海外的关系。据推测,应该是当初遗留在内蒙那个姑娘,也就是纪敏主导了移民。”

陈天戈惊诧香港,是他觉得这事儿有些玄乎,总是在朝着巧合走,仿佛冥冥之中真有什么在推着走。

在座的大多数,都以为陈天戈是感到问题棘手,才有这样的惊诧。

冯立萱突然就想算了……真的没必要因为给自己讨个说法,而辗转多地。

这都快半年了,都在为自己这破事忙乎,甚至陈天戈都没静心看过书……她知道陈天戈好这口。

可饭桌上她没有开口的理由,毕竟在明面上,找纪敏不是她的事儿。

很纠结的看着陈天戈。

“香港要去吗?”

韩俊梅仿佛成了最有资格问这话的人。

人的角色就是这样奇怪,不同的场景,人的身份是在转换的,这样的转换不会让人觉得突兀。

“嗯,得去。”

“公司的总部是在香港,虽然现在没能力动用总部的人脉,托关系打听还是可以的。需要帮忙吗?”

人已经移民去了香港,陈天戈还没放弃追寻,韩俊梅感觉这人,这女人对陈天戈来说很重要。

七年……那时候自己跟老宋结婚两年多了,他陈天戈一直单身,可他……该不是被这女人骗了吧?

女人的思维模式是独特的,一般习惯于往男女关系上考虑问题。特别是曾经是夫妻,对陈天戈有些事了解的韩俊梅就这样想了。

这时候她是真诚点,似乎在情绪里还带了点歉疚。

不再是帮人忙的语气,而有了同舟共济的意味。

当然,这只是潜意识的变化,从场面上,她还是她,那个急于帮陈天戈忙的韩俊梅,急于还人情债的韩俊梅。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来。”

陈天戈不觉得到香港自己还需要谁帮忙,很干脆的拒绝了。

在韩俊梅看来他就是自尊心受不了了……问题是陈天戈有那玩意儿吗?

陈天戈心里想的是:去香港,这俩妞该……

从根源上说,冯立萱去香港,去太平山没有问题,就是那边的女人和孩子……管求他呢,爱咋咋吧!

本来就不该有的情愫,又隔着辈分,被这个郑文慧见天调侃的,加上冯立萱的不拒绝,好像它跟冯立萱真有什么事了。

自从回来内地,快二十年了,从来没在提起过太平山那边的事儿,不只是冯立萱,所有新认识的人,都不清楚。

每次过港,都是一个人,悄么声息的。这次……

“真的不需要帮忙?”

韩俊梅不死心,也是觉得陈天戈没必要计较,不就是两个小女人吗?死要面子?至于吗?

“真的不用。”

韩俊梅知道这是真的不用了。陈天戈拒绝人后,根本没商量的余地,就是求都没用。

当时他就是这种口气拒绝来上海的。

“那好吧,有需要给我打电话……从上海走还是需要回去准备一下?”

陈天戈可以直接从上海走,可他不清楚这俩妞……这也是在几个人聚餐场合里,陈天戈第一次用询问的眼神看冯立萱和郑文慧。

他不是征求这俩妞的意见,而是问她们是不是有港澳通行证,是不是随身带着。

他主要是担心冯立萱,入狱之前,凭冯立萱的地位,港澳通行证肯定是有的。

冯立萱的港澳通行证并没有被注销。这也是因为她当初的案子,她属于直接被羁押,案件也不涉外,虽然是按刑事案件办理的,似乎更接近民事性质。

当初官方没有对她有限制出境的通告,也就没有出入境管理的介入。七八年过后,她那个港澳通行证依然有效。

看冯立萱和郑文慧点头……

“就从上海过去吧。”

这样的回答越发让韩俊梅坚信,这个叫纪敏的,绝对跟陈天戈不是简单的瓜葛。也可能这七八年,陈天戈一直就在追寻。

这两个女人……该不是在追寻过程中熟悉的吧?难道她们也有什么经历?

不得不说,韩俊梅很聪明,聪明到可以很圆满的在脑海里形成一个故事,一个男人和三个女人的故事。不过,她不想成为故事里的角色。

“爸爸,你是要去香港吗?”

看大人们不再谈论正事,陈菲突然开口了。

“嗯,你……”

“爸爸,我考完试了,可以带我去香港吗?”

“菲儿有港澳通行证?”

“有,早就有了。不过……”

“那就让她跟我去吧。”

说实话,太平山的三个女人,对于陈菲的想念已经持续十几年了。

一直没机会带着她过去,主要是韩俊梅这不好解释。闺女的各类补习班太多了,根本没空闲。

“寒假的补习班……”

“退了吧!今年就让她在香港过个年。”

这都年根儿了,陈天戈不认为去了港岛,不留下过年是合适的选择。

“港澳通行证不能逗留那么久的。”

韩俊梅真服了!连基本规矩都不懂,还带着闺女在香港过年?

“哦,那到时候再说吧。”

陈天戈没考虑过这港澳通行证期限的问题,他考虑的是,真要这次去香港了,可能事儿就大发了。

第五百零六章 同机有大人物

陈天戈好像从来不会发愁。

就目前这状况,自己需要带着三个女人去香港。其中一个是八卦婆,一个是对自己有情愫,却隔着辈分的女人,还有一个是自己和前妻的女儿。

关键是在港岛那边,还有三个女人和两个儿子……

这相遇了,会是怎样的一幕大戏,想想都头炸。可陈天戈好像根本没担忧什么。

能理解就理解,能接受就接受,真受不了,该走开的就走开。这样想,也就那么回事。

不过陈天戈这次不能轻车从简了,不能再和以前那样,自己稀里糊涂的过去,悄么声的直奔太平山了。

这次有女儿……

若是大张旗鼓的,算不算在女儿以及女人面前显摆?

其他的不说,女儿要过去,必须得跟太平山九号院的女人们说一声的。

以前陈天戈从来没用内地的电话给太平山通过话,这次算是第一次了。

“姐,我明天过港。”

“咦……小戈?”

“嗯。”

“这是你内地的电话?怎么想起打电话了?”

“今年有点迟呀!孩子们念叨你,谈婚论嫁了,一直等你过来订婚,可一拖再拖,女方家都有意见了。”

“姐,这次不是我一个人。”

“哦,又换女人了?这次居然舍得带过来,看来不一样了。说吧,需要姐给你摆什么阵势?”

“那个……还有菲儿也过去。”

“啊?菲儿要来?好好!让她等着,大娘肯定让她认定太平山的家!”

原燕快六十了,这些年越发看得开了,好多忌讳的说辞,现在也不在意了。

就是蒙莲和党琴也如此。对于她们跟了陈天戈这事,根本就不再避讳了。

每天在这样的圈子里混,谁家的糗事没听说过?说起来还数自家干净,是啥就是啥,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搅和。

想想港澳这边,没几家资产可以跟天源资本抗衡的,可按拥有的女人数,陈天戈还真排不上号。

上海到香港的航班,都快赶上长治到各县的区间车了。

很方便,随时都能走。

这是陈天戈第一次主动购买商务舱,有女儿呢。

陈菲很兴奋,好像妈妈嘴里那个不做事,没出息的爸爸,并不真的像妈妈时常说的那样。

陈菲的年龄已经有了自己的思维,也懂得分辨了。她觉得她这个不做事,混吃等死的爹,处处都有一种大气。

说话办事干脆直接,不矫情,不掩饰,不客套。她最烦的一些行为,他爹一点都没有。

对任何事,任何人都不计较,永远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仿佛在他爹眼睛就没有过不去的事。

这才是真正男人该有的范儿。她特别腻歪她后爸的絮叨,还有那个很自以为是的样子。

去机场的路上,陈菲直接抢了副驾驶,还对冯立萱吐了吐舌头。现在她也知道,她爸不是一次收两个,这个冯立萱才是。

陈菲就这样突然跟陈天戈亲近了,连陈天戈也纳闷。

其实,闺女这些年一直在改变,是陈天戈老记得闺女七八岁的那些话:无所事事,混吃等死什么的。

自家闺女说这些话,就是他再不计较,也一直是搁心里的。

“菲儿,你没去过香港?”

“去过,都是学校组织的活动,看的死死的。要不就是被妈妈看的死死的。没劲!”

“爸,我这次去能出去玩吗?”

“可以,让人带着你,好好玩。”

感觉到女儿的亲近,陈天戈也心情很愉悦。

郑文慧在后面撇嘴,冯立萱捂着嘴笑。

也是,自己还不定去过几次香港呢,还让人带着好好玩?你当你是原住民呀?

还是没舍得用那张黑卡,就像普通人那样,把车存在停车场……

一过南岭,就是真正的亚热带气候了。

都是有经验的,出发前就准备好了,下飞机只需要把厚厚的长外套脱掉就行。

出站口并不拥挤,接近接机大厅时,已经能看到大厅里的情况。

“咱们同机有大人物……”

郑文慧有点后悔,早知道在飞机上多瞄几眼,也能知道自己跟那个大人物同机到港了。

看外面三个特荣华的女人,旁边应该是人家的儿子,远远的看着就觉得特绅士。

周围围拢着安保……真特么威风。自己要是也能享受这待遇……

“那是天源资本的原总。”

“啊!真的呀!比照片看上去还年轻。听说她快六十了,看上去不比咱们大多少。”

这些年天源资本多领域投资,已经是亚洲,乃至整个世界有名的投资公司。号称可支配资金是按千亿美金算。

原燕也被各类财经媒体报道过,甚至多次被各类封面刊登,也出席过各类大型高层次的论坛。

整个投资界,甚至经济界无人不识原燕原大总裁。

不管是冯立萱还是郑文慧,也算是商界一员,本身就专注财经类报道,更何况像原燕这类极度成功的女性,一直是她们崇拜的偶像。

若不是在公众场合,担心人笑话,她俩都有跑回去要签名的冲动。

这可是真正的金融界大人物,在整个投行,虽然没那个什么斯出名,在投行里绝对是跺一脚震三震的牛逼人。

“萱萱,我不是做梦吧?你看,天源资本三大头全在!这被接的人要逆天了!”

“会不会是那个索什么斯吧?没听新闻报道说那人在上海呀?”

郑文慧说到这还左右前后的看,确定没找到目标人物。

看看这一趟,还数自己这几个人像回事。

为来香港,陈菲都精心打扮了。

冯立萱和郑文慧虽然也都来过不少次,也被陈菲带动着,精心准备了。

陈天戈虽然穿着随意,可被两个女人和一个精致少女围着,顿时增采不少。更何况,陈天戈的气度一直就不凡,特别是任何场面都淡然处之的神情。

嗯,这一趟,就自己这几个人像个人物。

郑文慧想到这,还特意挺了挺胸。

“萱萱,没毁了妆吧?”

“干嘛?”

“你不知道,这种大人物出场,说不定就会有狗仔队,然后再会不小心把咱们拍到……”

这妞,可真能遐想。听她这一说,不管是冯立萱还是陈菲,都不自觉的要对着手机屏看妆容了。

第五百零七章 晕乎乎的接机

这俩妞嘚不嘚嘚不嘚的说,就是陈菲也有要凑过去的意思。

陈天戈却是一脸无奈。

早知道原燕摆这么大阵势,还不如自己悄么声的过来呢。

她们仨早已经是公众人物了,这些年天源资本的扩张很恐怖,几乎涉及所有新兴产业,议事模式的熟练运用,在天源资本的投资中,很少有亏损的。

因此,她们姐仨已经被经济界,特别是投行认为是最具头脑的投资家。

还好,对于蒙原和陈念的保护还算到位,并没有关于俩儿子的相关报道。

没想到自己这次过来,居然让姐仨把儿子都拉过来了。

装模作样的戴个墨镜?谁都能看出来了。

陈天戈不得不施展自己很久没用到过的听声辩位,注意着接机大厅的咔嚓声……唉!真是自找烦恼!

离接机大厅越来越近了,冯立萱已经能看清楚原燕等人的五官了,却看到她们好像看的也是自己这行人……

过了航道,冯立萱和陈菲就一边一个挎着陈天戈。

陈天戈不习惯这动作,却不好甩开任何一个。

冯立萱的另外一边被郑文慧挎着,齐刷刷的四个人,并排着走。

是自己几个人这样并排着让人奇怪吗?

“小慧,咱们这样走不合适吗?”

“没有啊,你看看,都是这样呀。”

确实,并排四五人的,真不是就他们几个。

“可我感觉原总她们在看着咱们……”

“算了吧,你跑一边去,再看过去,也会觉得她们是在看你。”

这话有道理,统一水平线,统一区域内,你很难区分对面的人是不是真的看着你。

到接机大厅了……

他们真的朝着自己过来了,是……先前走的好像是安保头子,就那样直冲冲的朝着自己过来了。

陈菲看过一些乱七八糟的电影,突然很紧张,挎着陈天戈的胳膊,快成了拽了。

冯立萱和郑文慧却是一脸的诧异……不该呀,自己人没跟人冲突呀。

已经顾不上注意原燕姐仨的动作了,眼里只有那个黑衣服的安保头子。

“陈董,大小姐,两位女士,我去拿行李……”

没有惊喜,也没有惊叫,只有被砸晕的感受。

大小仨女人都呆住了……

什么陈董?是叫的陈董吧?大小姐?称呼谁?拿行李?替自己去拿行李?

这都什么呀?凌乱了!

陈天戈推了推陈菲和冯立萱,两人机械的放开了陈天戈,又机械的递给安保头子,郑文慧在木呆中还有些慌乱。

原燕姐仨已经走近了……

“姐,你这是干啥?”

“没事,不会有报道的。”

“莲姐,小琴……”

“小弟,哥……”

他们好像从来没有过在机场接机的经历,好像不知道该做什么。

还是原燕走过去抱了抱陈天戈。

“吓着了?”

“有点,你知道的。”

然后再抱蒙莲。

“是我的主意。”

“别把孩子暴露于众。”

接着是党琴。

“哥,这是要两个全收?”

“呃……事情有些复杂,回头细说。”

“爸……”

两个儿子过来,脸部好像很不自然,恭敬的叫爸。

这是陈天戈要求的,他不爱那些杂七杂八的称呼,叫爹叫爸都行,听不了其他玩意儿。

蒙原和陈念是知道他爹的身份和经历的,甚至对三个娘跟他爹发生了怎样的故事也清楚。

可见他爹带着一个妹妹过来,又带着俩女人。这事……

他们年轻人也不是说接受不了,分分合合的事儿他们也有,可看他爹能这样,真不知道该怎样评判,多少还是有些羡慕的。

老爹就是老爹,这么多女人。根本不担心怼上。

陈天戈转身时,冯立萱三人也跟过来了,只是还处在魂不守舍的状态。

“菲儿过来,这是你……”

我去!这该怎样介绍?该叫怎样的称呼合适?这时候陈天戈才觉得是个事儿。

“是菲儿吧,来……来……”

原燕算是解围了,最起码不用陈天戈发愁介绍称呼的事儿。

“爸……”

“嗯。”

“菲儿,来吧。别理你爸,他木头。你可以叫我姑妈,也可以叫我大娘。不过我更喜欢你叫我大娘。”

“这是你二娘三娘,到最后才轮着你亲娘呢。记住了!”

我去!有这样介绍的?这孩子咱接受?

“这是你大哥蒙原,这是你二哥陈念,亲亲的哥哥。”

原燕才不管闺女是不是接受,如其藏着掖着让孩子猜测,还不如说明白。也是说给新来的这俩女人听的……很简单,能接受就留着,不能接受了,这家也没你的地儿。

多年投行的大佬经历,原燕这时候处理问题比陈天戈当初还直接干脆。

至于闺女……没什么接受不了的,现在她亲娘还嫁人了呢,有几个亲她的娘,还有亲哥哥,有什么不好的。

原燕的这一串介绍,让刚刚恢复一点清明的陈菲、冯立萱和郑文慧又惊呆了。

这次比刚才还要震惊,彻底被震晕了。

“你好……”

“您好,原总,我叫冯立萱,我知道您。”

当原燕和陈天戈错身,直接走到冯立萱跟前伸出手时,就在那一瞬间,冯立萱清醒了。

她早先有过太多设想,虽然没今天所见惊人,也是有准备的。她也曾下过决定,就是不问过往,贴了心跟着陈天戈。

连那个辈分自己都想抛开,有几个女人算什么?何况自己是最年轻的。

连牢狱之灾自己都经过,这又不是羞辱,自己为啥不能坦然自若。

必要的尊敬有,可那是对天源资本原总的。所以她称呼是原总,没有随陈天戈叫原姐,就是叫,也得等掰扯清楚了再说。

还别说,就冯立萱刚才表现,确实让原燕刮目相看……能被小戈带过来的女人,的确不同凡响。

“你好……”

“您好原总,我是郑文慧,萱萱的闺蜜。”

郑文慧相对要单纯的多,就是被震了,也是对天源资本跟陈天戈的关系震住了,对于陈天戈跟女人的关系,她不需要考虑太多……跟自己无关。

只是觉得……特么的还是只有震惊这词贴切!

这狗日的陈天戈可真能搞事。这下萱萱有的扛了。

郑文慧再看看紧接着过来的蒙莲和党琴……我去!都特么这么包养的?居然真跟自己这年龄差不多,甚至自己都有点比不上……这点不承认也不行。

第五百零八章 静默的大戏

其实这场面,包括几个人的寒暄问好,没过多长时间。

等齐锋领着人,带着行李过来,正好陈菲跟她两个哥哥打完招呼。有哥哥挺好的,陈菲能感觉到这两个大哥哥好像真的很亲近。

这次郑文慧真正享受了她期望的待遇。

被安保围绕着,行人都很自觉的避让……他们并没有影响别人,也就三四人并排走的宽度。只是两旁的安保,让郑文慧感觉特牛逼。

机场停车场上的排场才是真正的排场……这就是车队,一水的全是豪车,还都是那种低调奢华有内涵的豪车。

就是蒙原和陈念也是那种正统色彩的跑车,一点都不张扬。

“小妹,跟大哥还是老二?”

蒙原很有大哥的样,亲近又客气的邀请陈菲。

“大哥,二哥,我想……我想跟爸一起……”

陈菲是觉得两个哥哥亲近,可是还是没有从刚才的情景中恢复过来。

她虽然不知道天源资本,也不知道这个叫原燕的大娘影响力有多大,可她多少也从冯立萱和郑文慧的交谈中,知道了这个叫原燕的大娘不简单。

那爸爸又是什么?她听到了那个保镖样子的男人喊爸爸是陈董……

好些,好多信息呀,她需要捋捋,只有跟着她爸才踏实。

“两位女士……”

齐锋还不知道自家老大跟这两位的关系,只好很官方的接待。他的意思是要安排她俩的座驾。

冯立萱这时候也不想离开陈天戈,包括郑文慧也不想。

人在介入一个陌生的环境和群体时,很自然的会把熟悉的人当作依靠。

而此时,唯有陈天戈是她们的依靠。虽然思虑上跟陈菲不同,可在本质上没多大区别。

冯立萱看着陈天戈,连郑文慧也看着。

“齐锋,你开车,都一起吧。”

陈天戈还没开口,原燕做主了。

大妇就得有大妇的作派。这类琐事你看小戈干嘛?他啥时候是管这些闲事的?

确实,在原燕姐仨这边,陈天戈是过的最舒心的,除了这个繁华的环境。

她们跟陈天戈一起十几年,对于陈天戈的心思最为熟悉,他们之间也最为默契。

看来原燕是有准备的,似乎对现在的状况有预料。

这车绝对是定制的,绝对不是市面上常见的那种斯宾特。

不管是冯立萱还是郑文慧,她们都坐过斯宾特,绝没有这样的设计。

不说内饰是国风文化元素,就是空间的布置也是别具匠心,充分利用了所有空间。

在这样的设计风格里,车里所有人都可以相互看到对方,而不影响体位的舒适。还不是那种转圈的沙发座椅,仍然是单个的座椅。

有几年了吧,还是陈天戈过来时,原燕让他设计的。在陈天戈设计完成后,原燕直接申请了专利。

奔驰公司多次想购买设计,可原燕不在乎那俩钱,她要的是独一无二。

再说了,小戈的智慧不能用钱衡量。

一车人,都能相互看见,却是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没人说话。

最轻松的要数陈菲了,只要靠着她老爸,似乎就没什么可怕的。陈菲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就是老爸是依靠的感觉。

就今天,从机场出来,一直到车上,她才发现,她老爸是她最坚实的依靠。

陈菲先看看大娘,然后再顺着二娘三娘看过去……那个原总大娘这样说的,老爸没言语,看来是真的,她好像不排斥。

每个娘都很溺爱的看她,她能感觉到真诚。

再看看随行来的两位阿姨,特别是萱萱阿姨……她是要做自己的四娘吗?……不对,她排自己亲娘后面,该是五娘了……我去!老爸,你行不行呀?别耍脱了!

就是……就是萱萱阿姨感觉挺不自在的。

冯立萱倒也没显得不自在。她记得陈天戈说过他未婚,那么在法律层面,陈天戈是自由之身。

他未婚己未嫁,该咋就咋呗。

她记得陈天戈说过,他在长治都生活十五年了,也就是说陈天戈跟这边也不是长相厮守的,即便是藕断丝连,也只是连着丝,没贴在一起。

自己可是准备贴在一起的,绝不分开。

她记得很多,反倒选择性忽略了陈天戈没跟她说过有儿子的事儿。陈菲这个女儿她是知道的,现在他儿子都要成家了。

这一点她忽略了。主要是她没有责怪陈天戈骗她的立场。

从陈菲的表现可以看出,那个叫韩俊梅的前任老婆,对于陈天戈在这边的事情也是一无所知。

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妻子,连她都不知道,直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也就是心生情愫而已,已经了解到了这程度。

自己不该有怨言。

看这三位姐姐的样子,好像并不排斥自己,还有就是……她们好像相处的很好。

难道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不会!儿子叫爸不会是假!原总让菲儿叫大娘二娘三娘也不会是假!甚至直接告诉菲儿,她亲娘不算啥。

任谁都无法理解陈天戈回去内地,彻底跟这边不关联的做法。那怕是现在的天源资本已经是庞然大物,陈天戈仍然看作是留给仨女人的,包括儿子也如此。

虽然这些年对于人情,不像刚下山那时候寡淡,但对于天源资本的归属权,他始终没变,一直没当成自己的。

这也是他多年不曾用过黑卡的原因。

在人情上,他真正改变的是:所有的因缘际会,都不是说了断就能了断的。

比如这姐仨,比如韩俊梅,也比如没有孩子的贺玲。似乎都不可能完全的割裂了。

至于如何协调她们的关系,陈天戈没想过,就像没想过跟每一个新遇到的人介绍过往一样,他不考虑。

现在……若不是冯立萱的事必须来港岛,若不是同行的有菲儿,他依然不会说起这些。

车里一直静默,就是话挺多的郑文慧也不知道怎样开口。本来她遇到偶像是有许多话说的,可她得跟闺蜜感同身受,得因为冯立萱的尴尬而尴尬……

原燕姐仨就是另外的情形了。

每个人脸上都是戏谑的。她们的本意并不是专门制造尴尬,本意是为了陈菲的到来,也是对陈天戈第一次提前打招呼过来的安排。

至于冯立萱……既然陈天戈带过来了,不就应该接受这状况吗?

第五百零九章 别惹急老娘

一辆车上八个人,算算差不多五六种角色,也就有五六个心思。

就算是齐锋开车,都觉得尴尬。

以前他不是没给老大开过车,就是老大陪着仨主母同车的事儿,他也有过,可从来没有这般安静过。

多了个大小姐,这应该不是原因。当初大小姐出生时,天源资本的股权就变更过,是跟两个少爷一起变的。

所以大小姐的事儿,别说三个主母,就是公司所有股东,都是清楚的。

剩下就该是这两个女人了……

老大,自求多福吧!

“陈天戈,你是天源资本的董事?”

还是郑文慧,她实在是受不了这样太过于安静的氛围。

咱不说情感和关系,那玩意儿自己也不该掺和,就是掺和也是背地里跟萱萱说。

这场合,咱闲聊点眼前不涉及情感的问题应该还是可以的。

“小戈他不是董事,他是董事局主席,或者说他是天源资本的创始人。”

陈天戈还没回话,原燕接上了。反正是迟早的事儿,既然这妞问起来了,车上也都是自家人……除了问话的不确定。

“啊!?”

那怕是今天这排场的接待,郑文慧也只是把这些看成是情感上的做法。

之所以能问出这句话,是因为当时她听到了齐锋的称呼。

可原燕的回答……确实从来没有报道过天源资本的董事长或者董事局主席。

天源资本的报道从来不缺,几乎所有的财经类媒体都有过报道。

对于天源资本的股权结构,却从来没有过清晰的剖析。人家不是上市公司,不需要披露过多的细节。

所以,众所周知的天源资本话事人是原燕原总,也就想当然认为她就是董事局主席。

这……这要是真的……还真就是真的。

郑文慧总算知道那黑卡是怎么来的了,也知道为什么黑卡上会有那么多余额了。

这孙子,真特么能装孙子。

冯立萱听到这个也惊讶,看陈天戈……还那样,目不斜视老神在在。

是真的!

“那黑卡是他的分红?”

“你们谁查询黑卡余额了?”

“是我和萱萱……”

“咯咯……”

原燕姐仨突然笑了,还真是有女人查的。单单陈天戈是不会关心这些的,就是想知道,也只会亲口问她们。

“那只是零花钱。如果天源资本话事人就这点分红,天源资本都不敢称自己是投行龙头了。”

这一阵笑倒是让气氛一下松下来了。

“原总,那陈天戈他有多少资产?”

郑文慧这问题特**,也特俗气,可这时候她特别想知道。

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力,无法想象天源资本董事局主席有多少钱,她只能问了。

她才不管陈天戈这时候嘴角的抽抽。

“小戈有多少钱?小戈,你知道吗?”

年岁大了以后,原燕越发把陈天戈当成弟弟看了,总喜欢逗他几句。

不像早年……早年没什么关系时,仅仅是渊源基础时,也逗。

只是后来为了维护陈天戈的身份,也是为了不让别人觉得自己轻佻,就绝了逗他的行为。

这些年,原燕经的事儿太多了,才知道一切的根源都来源于利益,所谓的身份也是由位置决定。

处于怎样的位置自然会得到相应的尊重,并不由自我的性格影响。

就像老师对待两种学生一样。同样是上课睡觉,好学生是睡觉都在看书,而差学生就是看书都能睡着。

“不知道……”

呃……这回答,真纯洁。连陈菲都觉得老爸这回答太可爱了。

连她都能感觉到大娘是在逗,可老爸依然是一本正经的回答。

陈天戈啥不清楚?只是这场合,他唯有一本正经才是最合适的做法。

都想笑,可陈天戈一本正经,谁也没敢笑出来。郑文慧这个注定了的外人,也被气氛控制的没敢笑。

她突然觉得陈天戈一下子就有威严了。

“齐锋,你有多少钱知道吗?”

是不是这样再换个人问就不是逗了?还真是,这样就真成了交流,刚才逗陈天戈的言辞情绪,一下就变得正式了。

“原总,我前年成家,找财务进行婚前财产登记了,还真知道自己有多少钱。”

“不说不动产,我在公司的股份是百分之零点零零七五,按当年公司的资产,我有大概两千万美金。”

齐锋说完还带着语气词,感觉挺拽的样子。

这狗日的也是撞了大运了,原来就是个烂仔,在社团虽然有些地位,也是靠打打杀杀的混饭吃。

谁能想到他齐锋过了十几年会成为千万富翁,还是美金。

现在不管在任何场合,他齐锋也是一号人物……天源资本安保部副部长,牛逼着呢!

“齐锋前年做的财务评估,按照他聘用的财务公司估计,天源资本的总价值大概两千亿到三千亿之间,是美金。”

“小戈在天源资本的股份,除去了这些年赠送的那些,现在的持股大约还有百分之三十多一点。”

“从账面上的资产,或者说钱,小戈可以吊打任何富豪。只不过天源资本注册的股权零散分化,都是约定。”

钱,到了他们这层次真的只是个数字,真的如某富翁所说的,只是为这个社会代管财富而已。

没有那个人一生可以把这么多钱消费完。

别说陈天戈,就是原燕现在也没有去专门计算过资产。

郑文慧不一样,她需要核算每天酒楼的流水,需要每个月汇总进出账,她是真有对钱财的概念。

冯立萱也曾有过不在乎钱数的经历,现在她也对钱有概念,不再是数字。

陈菲这时候已经拿着手机在计算,从估值的百分比,再到美元兑人民币汇率,最后她发现她老爸真的太有钱了!

可她怎么只是一个普通白领子女的生活水准呢?

“爸爸,你每年给我多少钱?我妈总不跟我说,说是留着给我买房子,可在上海你不是给我买了房子吗?”

“一年也就十来万……从你跟你妈到上海开始。”

这也是跟韩俊梅沟通过的,早年陈天戈按月打过来的钱,他俩商量了,都给陈菲算上了。

“菲儿,别在乎那俩钱!你爸在你出生时就已经给你划拨了股份,你可是比齐锋叔富有多了。”

这是说定了的,只不过需要成人或者成家后才有相应的权利。

特么的!一车全是有钱人,就我们姐俩……不,萱萱也快有钱了。就特么老娘一个穷光蛋!

惹急了老娘也靠过去!

第五百一十章 纠结些不该纠结的

总算是熬到太平山了,等车子进了九号院,把车子放好,齐锋赶紧辞行了。

这场戏,可不是他可以观摩的。

进门时菲佣称呼老爷,坐实了陈天戈从来没断过这边的联系。

郑文慧很担心的看了看自己的闺蜜……冯立萱虽然一脸凝重,倒也没气馁。

也是啊,管求他大妇还是妾,遇到了就特么豁出去上,千亿美金呀!额滴神呀!

“原儿,念儿,带妹妹先熟悉熟悉房子,让她挑选个屋子,不合适今天就改过来。”

该是谈正事了,在来路上,原燕基本确定,陈天戈并没有让陈菲知晓太多事。

钱财是一回事,而身份又是另一回事。

至于这两个女人,既然被带过来,那就是不忌讳身份问题了。

“书房?还是就在这里?”

“书房吧。”

说完陈天戈就起身了,到了这儿,他是最随意的。随意到连冯立萱都顾不上管了。

郑文慧一下脸色变了,再看看自己的闺蜜,很难看!

“妹子,如果你需要小戈在家里也体贴入微,那就趁早……”

原燕留这么一句,也走了。蒙莲同样,她本来就话少,说出来都是很直接的。目前的情形,有原姐姐,她没必要多嘴。

倒是党琴要多少理解此时冯立萱的处境。

“萱萱,我可以这样称呼吗?”

“嗯。”

冯立萱很委屈,从来没有过的委屈,就刚才陈天戈起身离开的动作,她感到自己被抛弃了,比赵仁锋坑她还让她心碎。

“我哥他就这样,越是在自己家里,在自己人跟前,越不会顾忌太多。你若是在家里也在意这些,真的待不久。”

党琴说完没走,等着冯立萱。

冯立萱感觉此时的腿脚特别沉重,挪不动,一下也不行。

郑文慧拽了一下……

总算是过去了。冯立萱几乎用了全身的力,被郑文慧拖着扶着跟在党琴后面去了书房。

“她是我二叔的孙女。”

这是人都坐定后陈天戈的第一句话。

“啊?什么?”

“小戈,你是说萱萱小一辈?是传承人?”

“不是传承人,二叔三叔他们两脉都把传承断了。”

陈天戈强调的不是,是说不是传承人。

刚听到不是时,冯立萱以为陈天戈会否定辈分,谁知道只是否定传承人。

“我跟陈天戈没有辈分,只有男女。”

这妞也是憋着一股气!认定了,就要缠着。去求一边吧,什么辈分?哪跟哪的辈分?

情感这类事,好像是拦绊越大越容易坚定。特别是女人,都有一种反抗精神。在对待情感上,越是有与传统相悖的意识,她们就越会坚定自己。

这算是冯立萱第一次挑明了情感,不再跟以前那样遮遮掩掩的。

“咯咯……”

“萱萱你忒着急了。从你爷爷算,你也算是江湖道后人,别说是世俗,就是江湖道的姻缘,对于辈分也不是绝对的。”

原燕知道了冯立萱的身份,态度明显不一样了。不再是考验的心态,也就没了疏离的语气。

“小弟,你找到二叔三叔多久了?”

“十几年了吧,那年我回到内地……”

陈天戈开始讲述所有他所经历和知道的故事,包括这次从内蒙了解关于冯迪的事儿。

“怎么说赵家设局陷害了萱萱,是为了独吞祖师爷留给三家的家当?”

“原姐,三爷爷对我很好的。就是赵家,也是养育了我二十多年……”

冯立萱干脆也直接叫原姐了,跟着陈天戈他们,先把辈分的印记消除了。

她倒是忘不掉影响她情感的障碍,时时刻刻在意图消除。

“原总,这倒是事实。老赵董,就是陈天戈的三叔,就是在萱萱宣判的当天去世的,都传说是被赵仁锋气死的。”

当时也就郑文慧在武汉,也就她能听到些传闻。

“萱萱,江湖道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它有自己的评价体系。”

“赵家养育你,这在江湖道不是恩情,是应有之义,是应当应分的。就像现在小戈介入你的事一样。”

“这里面还涉及到小戈的道义。他是你们师门的传承人,有责任完成祖师爷和师父的遗愿。”

“你的事你可以拒绝,但他必须要个说法,唯一的区别只是在说法中需要不需要补偿你。”

“当然,如果你不认可小戈的身份,同时赵家也不认可,也就是你们都不承认小戈是你们门派传承人,那么,小戈只需要收回传承即可。”

“至于家当,不说三叔曾经表达过意思,即便没有,钱财也没有传承重要。”

江湖道她俩不懂,也就是在北武当听陈天戈讲他师父故事时,才听到这个名词。

“原姐,你……你们都是那个……那个江湖道?”

“我跟你蒙姐是,上一辈跟小戈师父就有渊源,还有几个,过几天天源资本年会会过来。”

“太平山这边也有两个,今天小戈过来,暂时没通知……”

暂时不通知的原因,就是想看看验验陈天戈带来的女人,是不是适合了解身份。

“至于你小琴姐,她属于被我哄过来,然后她飞蛾扑火的……”

冯立萱真怕会因为自己没传承,而被陈天戈拒绝。

她这时候的心思居然没有争风吃醋,只有一味的担心有什么障碍,阻挡她跟陈天戈的发展。

环境很重要,不管是怎样的理念,一旦代入某种特定的环境,都会不自觉的被营造出来的环境理念领着走。

冯立萱是现代女性不假,也被所谓爱情排他性灌输了二三十年,可但她看到原燕姐仨居然如此和谐相处时,不由的想去试着体味她们的理念。

当然最重要的是,陈天戈的优秀真的无与伦比。

冯立萱不拜金,可就陈天戈所拥有的财富……好像是人都无法拒绝这样的机会。

他是单身,法律上的单身。

“这个纪敏是关键?”

“她应该是了解整个过程的。”

“七八年前的资料……这必须从移民局入手,不然几千万人口无从调查。”

“也可以让齐锋他们扫扫边,能打探些消息就尽量打探些消息吧。”

“小戈,今年年会赶上了,露个面吧?”

“行,大年也在这边过。”

这离大年还有小半个月呢……

“天戈,咱们只能逗留七天……”

“没事,把港澳证明天给齐锋,让他去办成探亲或者商务。不碍事。”

多少年了,陈天戈又在港岛过年,最高兴的莫过于原燕姐仨了。

第五百一十一章 小琴姐 你当初

怎样的环境都不会改变陈天戈的作息。

清晨,同样的时间清醒,仿佛如同十几年前,褚国亮和雷鸣带着儿子已经等在九号院外,原燕姐仨跟二个儿子也一样。

昨天陈天戈过来,褚国亮哥俩知道,只是把他留给了家人。

反正早上就会见到。

“她们呢?不用管?”

“她们也知道我的作息。”

陈天戈这意思就是不用管,他觉得不该见外,都踏踏实实的,别玩虚活。

“我留下吧,反正每次我也是在旁边看热闹。”

如果心境最为雷同的,恐怕也只有党琴了。

同样有国内国民教育的经历,同样是在渴望一份依靠时,遇到了陈天戈,然后被他吸引。

也同样是一个平常人闯入一群江湖人的世界,也同样是心生情愫而无法更进一步。

还同样是孤儿。

所不同的是党琴跟陈天戈都是唐山灾难的遗孤,而冯立萱却是长辈师门的渊源。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缘分,说不清道不明。

党琴能理解冯立萱此时的忐忑,就如她当初。一直叫着哥哥,猛然发现自己并不想满足哥哥的关系。

冯立萱应该叫叔叔,或许曾经也叫过,也是不满足就这样叫叔叔。

锻炼的人走了,就党琴坐在客厅发呆。尝试着去感受冯立萱此时的情绪,又似乎在回忆她跟了陈天戈的这些年。

选择了一种人生,就意味着要失去另外一种生活的体验。

儿子曾经问过她,就如此没名没分的跟了他爸,是否曾后悔过?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的不后悔。静下心来,认真的思考过这个问题,仍然是不后悔。

名分是什么?是被男人介绍时那个夫人的称呼?还是说长相厮守油盐酱醋的争吵?亦或说就纯粹是那一张纸?

那些都不是她想要的

二十多年,她挨近陈天戈还如当初一样怦然心动,她还能感受到陈天戈对她的情感。

他是个长情的人,除了名分,一个女人该有的她都有了。

别提寂寞!真正的寂寞是你看着枕边人,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认识他。那才是悲哀,而自己……有两个亲亲的姐姐,每当想起陈天戈时,都是满满的甜蜜。

还有一个眉目跟他爹相像的儿子……

“小琴姐,他们呢?”

“这时候他们都是要锻炼的。”

党琴被早醒的冯立萱和郑文慧打断了思绪。

“你……”

“等你们啊。平时我也会陪着过去的。”

“我能去看看吗?”

昨晚冯立萱跟郑文慧嘀咕了很久,最终决定是:拿下!做他唯一的法律上的妻子,死跟着,硬贴着。

反正也不用愁吃穿用度。

听郑文慧那股劲儿,感觉如果冯立萱退缩了,她会毫不犹豫的扑上去……妈蛋!千亿资产呀,美金!

本来冯立萱已经认定了,有没有郑文慧的撺掇,她选择不会改变。

只是昨天的信息量太大,她有些忐忑,不确定自己的优势。

别看年龄比她们小,可就从形体和容颜看……真不算优势。

陈天戈真正在意的是情义!

“可以啊,合适了现在咱们就去。”

“等等我……”

陈菲在二楼叫嚷着!知道了这是自己的家,又没她娘古板的看管,这娃终于释放出了十几岁女孩的天性。

这条路几乎就是他们几个踩过来的,太平山管理处的曾经有意开发这块,被胡志东和天源资本联手买断了。

不是搞特权……是拼钱!

“小琴姐……”

冯立萱有点欲言又止,想问,却不知道如何问起。

“你是想问我这些年后悔不后悔?还是想问怎样才能不后悔?”

冯立萱点头,又摇头。不确定党琴接下来的话,能不能解开她心结。

陈菲大眼滴溜溜的转着,也对她爹的情史感兴趣。

“萱萱,如果你计较得失,这事没得谈,我也教不了你。”

“我们姐仨都没有名分,甚至连提都没提过。我哥是个不懂拒绝的人,还随性,怎样都行。”

“但他又是个心里特清楚自己的人,他一直清楚他想要的生活。”

“不可否认,在太平山我哥是最踏实的,也是最随意的。因为我们姐仨给他的不是索求,是安逸,是宽松,是不需要任何寒暄和客气的家人氛围。”

“至于其他,这样说吧,倘若当初我们姐仨,任何一个甘愿陪着他去过常人的小日子,不会有菲儿她娘什么事儿。”

“可惜,菲儿她娘也忍受不了我哥那种对待人生的态度。混吃等死,特别是有我哥如此才学,如此成就的人混吃等死,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冯立萱这时候几乎要喊出来了。我能!

确实,她有过繁华,有过出人头地,有过万众瞩目的经历。如今回归平凡……这才是她最大的优势。

“名分嘛,说真的,可能没有婚姻没有婚礼,对于女人来说是遗憾。可人不能占全了。否则老天也会嫉妒。”

“除了婚姻,我们姐仨得到了所有能得到的,我们从未梦到过的成就,是他帮我们实现了。”

“人要知足,也要懂的感恩。这可能算是在这事上唯一能说给你的。还有就是……我哥从来不主动!”

其实啰啰嗦嗦说半天,也就最后这句是重点。

一直就是被动的,还根本不懂表达……主动?那那么容易?

“小琴姐,你当初……”

“我?我算是那种临死了才知道自己真正在乎的那种。后来我没管其他,直接去他房里了。就这么简单!”

“啊?!”

陈菲……别小看未成年,她懂得不比成人少,一样跟冯立萱郑文慧叫着。

“别奇怪,如果我当初不那样,我现在还是陈天戈的老乡妹妹,最多了做到天源资本的中层。”

“人才太多了!现在没有博士基础,根本进不了天源。而我只是国内二流本科生,却是我哥在天源资本的代理人,行使股权的代理人。”

“得失,那又能说得清楚?我跟我哥一样,都是唐山那次灾难的遗孤。可我没有我哥幸运,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你能想象出我的童年、少女乃至青年时代是怎样的。所以,我对出人头地的渴望,比情感更强烈。”

“现如今,我却是都得到了,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一路漫步,党琴说了很多,是在劝说,又是在传授,更是对自己这二十几年的总结。

真的很好。

第五百一十三章 闲了过来扯淡

陈天戈不是寡情,是他不能开这个口。

这不仅关系到规矩,更是他了解韩俊梅那个人。他真担心韩俊梅为来总部,会毫不犹豫的丢下老宋和孩子……她做的出。

带陈天戈来上海,是刚出校门,还懂得报恩。韩俊梅和老宋,她俩这类半路夫妻,真正心贴心的不会太多。

即便是有,即便韩俊梅和老宋也是,在前途面前,韩俊梅这种功利心特强的女人,选择是一定的。

陈天戈本不想去公司露面,他实在懒于事务。去了也是到处找熟人扯淡,尽影响人家工作了……那可都是给自己赚钱的。

可郑文慧一个劲儿的撺掇,直到冯立萱和陈菲都有兴致了。

十几年了,陈天戈有些恍惚。自从离开后,自己再没过来过这边。

港岛的基础设施几乎没怎么变,特别是像天源大厦这样的地段。

不像内地那样更新换代的快,就是有项目,也是往外扩张……太局限了。

这一路的感觉,跟十几年前没多大区别,想感慨,没法进入状态……闺女叽叽喳喳的一直嘚不嘚。

“陈董、大少爷、二少爷、大小姐……”

齐锋今天是特意等着的,他觉得老大回来公司躲……女人多了,唯有躲是办法。

只是没想到自己老大牛逼,居然带着一堆女人全来了。

“行了老齐,这样叫下去得中午饭了。”

还别说,齐锋是真准备挨个叫一遍的。

蒙原和陈念并不在总部任职,他俩也得从基层做起。现在一个在勤丰,一个在天源橡胶,他俩来总部的时候也有数。

齐锋指挥着安保……其实这行为多余了。就看陈天戈背后的人,正赶着出工的职员们,就自动分开了。

总裁、董事局办老一,人事总监,策划部老一老二……前面那个是……

陈董!那个传说中的存在!我的天……他居然还活着!

都十几年了,被老职员传的玄乎的陈董居然出现了。

真特么帅!有钱谁特么也帅。

前台也是聪明人,看见这阵势,一路小跑就先去把专用电梯打开了,真诚而职业化的笑容等待着陈天戈一行……

“陈董……”

“陈董……”

……得!这下热闹了。正是上班的点,有一个看见了,然后就都看见了,便是一个接一个的过来打招呼。

这些人现在都是总监级别的,甚至是副总级别的。

比如吕子颜,比如王晋江和连明,就是曾经出过事的秦航,现在也重操旧业了……

冯立萱有过这样的经历,但她感觉到当初锦成集团员工对她,和现在天源资本的员工对陈天戈,时截然不同的。

她当初接受的恭维,都是虚伪的,是因为地位而被恭维。

陈天戈被尊重,是发自内心的尊重,是真诚而又率真的尊重,甚至带着感恩的情绪在里面。

他们的激动做不了假。

这样的场面诠释的是一种凝聚,是一种情义,甚至是一种共患难的经历。

“天源资本崛起是必然的!”

就是郑文慧也被这气氛感染了,她也能感受到这个场景的热烈,是真情流露的热烈。

有这么一个团队,有这样高涨的热情,有如此这般的凝聚力……天源资本不响彻云霄,真的没天理了。

“你男人真的魅力无限!”

郑文慧咬着耳朵跟冯立萱嘀咕。

这时候你会发现,陈天戈才是天源资本的灵魂,无可替代的核心。那怕他没有股权,一样在天源资本是话事人。

陈菲一直以为明星出场才有的情景,居然他爸爸也能做到,还都是些所谓的成功人士……

拽着她爸爸的胳膊更用力了……这就是妈妈嘴里那个无所事事,混吃等死的老爸吗?这还是妈妈嘴里那个无所事事,不求上进,混吃等死的爸爸吗?

如果妈妈知道了……可惜没有如果。就是她自个都感觉到,不管是大娘二娘三娘,那一个都比妈妈出色,就是萱萱阿姨……也比妈妈年轻漂亮……唉!

“都先去忙,没事了过来跟我扯淡。”

尼玛!挺震撼的场面,被陈天戈一个扯淡废了!

过来打招呼,像见了偶像一样表现的人,在今天……不,昨天之前,都是她郑文慧的偶像,都是被各种财经媒体报道过,在某一方面有成就,有建树的英才,结果,陈天戈叫人家闲了过来扯淡……

对于陈天戈这样的行为,居然没人觉得突兀,他的随性和朴实,这些亲近的老人,都熟悉。

这也是这人独特的魅力所在。

年末了,或者说年初了,各部门不是在总结,就是在规划来年,没人陪陈天戈扯淡。

就是褚国亮和雷鸣,这时间段也是忙得跟陀螺似的。各部门来年的规划,都需要决策部的评估,虽然现在的决策部是公司第一大部门,可这管事的不可能闲下来。

闲着的就陈天戈他们一家人,如果不把郑文慧当外人的话。

别说陈菲,就是蒙原和陈念也是第一次见他爹的风采。

在公司,他俩只是普通职员,现在好不容易升到了主管级,还是子公司主管,在总部屁都不算。

尽管是股东,也只是在总部重大决策时,才有这个股东的权利,也才有了几年。

这么多年,需要股东表决的重大决策几乎没有……主要是天源资本现在太庞大了,已经很少有项目需要天源资本股东全体决策了。

问题是总部的总监级,那个不是公司股东?再加上公司的升级体系,这些总监是前辈,也确实有太多需要他们学习的地方。

可他老爸……

一家人来工作单位,其实是最没劲的一件事。

董事长办公室里,就他们一家人,这阵子静悄悄的,没人说话。

郑文慧在回味,冯立萱在感悟,原燕姐仨戏谑的看着陈天戈,俩儿子左右瞅瞅,不知道怎样开口。

陈菲一直拽着她爸的胳膊,就是陈天戈坐下后也没放开。

女儿的优待,男孩子没有。在蒙原和陈念是陈菲这年龄时,也不敢这样,他一旦这样做了,别说他爸,就是大娘也会一巴掌煽过来:滚一边去,别学得娘不拉几的。

看着妹妹那样,真羡慕。他俩也就在晨练时才能跟老爸亲近。

第五百一十四章 太平山九号院

董事局办的新人,进来送了好几次水,还是每次换一个人。

陈天戈感觉自己这时候真的只有被人观摩的作用。

离开这环境太久了,他根本找不到自己是这里主人的感觉……从开始他也没有过主人的感觉。

现在这屋子里……该说些什么话题好呢?

“爸爸,刚才那场面,真像明星!”

陈菲这话说的陈天戈嘴角直抽抽。得!闺女觉得自己也是个演戏的,好在还是个角!

“菲儿,别把明星跟你爸爸相提并论,看你老爸的嘴,都要抽风了。”

陈菲吐吐舌头,还真扭过来看他爹的嘴角了。

然后又没人说话了。那叫一个难熬啊!

陈天戈本来是最能熬的人,特别是安静的环境里,可现在这场面,他没法静心,反倒是感觉到难熬了。

“小戈,咋?没见你坐卧不安过……咯咯……”

“噗呲……”

“行了,都该算是一家人,至于让你难为吗?也没人敢为难你。”

原燕这些年是真的锻炼出来了,应对各种场面都如鱼得水,就是这种情绪烦乱的场景,她也能很容易的改变了氛围。

不过这场合,好像也只有她,只该她来改变。

“今天看到了吧?别看你不来,这都十几年没来了,你看看那些元老,还都是认你。”

“你倒是给我们姐仨留下这摊子了,可他们心里的老大还是你。我们也就是扯着你的虎皮,当大旗用。”

“小琴是你的股权代言人,有时候我们不得不让褚大哥和雷哥,带上资料,再邀请胡老爷子和孔老爷子,在家里书房先推演了,然后公司决策时才让小琴表态……”

这些话原燕像是在诉苦,其实就是想告诉陈天戈:天源资本就是他,他就是天源资本,脱不开的。

这时候董事局办的新人又进来了,先是盯着陈天戈看,好像是要报告什么。

可这屋子里有她的直接上司党琴,又有总裁原燕,还有公司最恐惧的蒙大牛人,更有公司真正的老大,她不知道向谁汇报……

最终还是走向了党琴……

“你看看,胡老和孔老也这样,只认你……”

陈天戈知道原燕的意思,所以干脆就不接她这茬。这几年那年不絮叨几句?年龄越大,越有了絮叨的毛病。

他现在特感激胡老头和孔老头。来的太是时候了,终于不用熬这场景了。

胡志东七十多岁了,这些年凭着蒙莲调配的养生方子,倒也没怎么显老,精神矍铄。

比孔啸风这个有拳脚底子的武人,也差不了多少。

对于这两个人,陈天戈是很尊敬的,如其像原燕说的那样,是他的虎皮镇着场子,不如说是靠这两位的帮衬。

陈天戈起身,现在门口,打开大门,像迎宾那样等着两位老人……他从来不这样客套,是被屋里的情景逼成这样了。

“胡老……孔老,二位还好……”

“小戈……”

迎进屋,把刚才在沙发上坐着的原燕姐仨,冯立萱郑文慧她们撵起来……他名正言顺的要跟俩老头畅谈。

“这是我女儿。”

“爷爷好。”

韩俊梅对于礼节,绝对是很规范的培养了陈菲。闺女做的很到位,叫着爷爷,躬着身。

老头们很在意这个。

“姐,带她们公司里转转吧。我陪二老坐坐。”

原燕在人前是不会调笑的。

等女人都全部出去了,两个儿子陪着老爸待在这儿。

结果陈天戈并没有说话。

“那两个都是?”

还是孔啸风这类混事儿的人,看出门道来了。

“没,该说都不是,只是有一个有那么点意思。按江湖道,差个辈分。”

“多大事儿呀?江湖道啥时候辈分是忌讳了?咋?原姑娘姐仨有意见?”

“那倒不是,就是……就是这场面别扭!”

“哈哈哈哈……你呀!年轻真好!”

谁知道胡志东这老头居然是这样的感慨。

……

这一天陈天戈踏实的在公司待了一天,不是他愿意,是冯立萱和郑文慧对决策部感兴趣了,像玩游戏一样,玩的不亦乐乎。

这算是他除了九七亚洲金融危机时,唯一的一次全天候待在公司。

“那个决策部会议室……?”

“那是小戈的独创,在天源资本进入者都需要签订保密协议的,家里的书房也是这样。”

这真是公司机密,也是当初陈天戈确定的:推演模式就是核心技术。

原燕真怕这俩女人把这当作游戏了,不小心流露出去。

陈菲本来是想一个人悄悄的打电话,可大娘的意思是让她当着大家的面打……

“妈……”

“菲儿,怎么今天才来电话?没出什么事儿吧?”

“没有,妈,我挺好的。现在在家里。”

“什么家里?你们没住酒店?在谁家里?”

“在这边爸爸的家里,太平山,还有大娘二娘三娘。”

“太平山?菲儿你说你在太平山住?几号院?”

韩俊梅就是这样。她在陈菲的话语里,忽略了爸爸的家,忽略了大娘二娘三娘,只关注几号院的问题。

陈天戈有一声轻轻叹息,而郑文慧和冯立萱也是瞪大了眼。

原燕姐仨没啥,没有对人的直观印象,对这样的情况很理解。

“九号院……”

“啊!?你说你住九号院?你爸呢?”

“妈,你干嘛呢?”

陈菲也觉得她妈挺给她丢脸的,一个九号院,至于在电话里就惊叫吗?

她那里知道九号院对她妈意味着什么!

韩俊梅一次偶然的机会,是一次总部巡查的时候,她听到了总部的巨头就是太平山九号院的。太平山和九号院的印记就一直在她心里。

“妈没事,跟妈说说你怎么就住九号院了?”

韩俊梅还行吧,最起码能很快的稳定了情绪,还能用正常的语速和语气对话。

“这里是爸爸在香港的家,也就是自己家,所以就住这儿了。”

“你爸爸的家……什么?你说九号院是你爸爸在香港的家?那里没其他人?”

这时候韩俊梅都怀疑自己当初听错了,或者说是闺女说的跟她听到的不是一个地方。

“这里还有大娘二娘三娘,大哥二哥……”

“你说的大娘是……”

“天源资本的原总,我爸是天源资本的董事局主席。”

“你爸……啊……”

电话断了,就在陈菲说出这些时电话就挂断了。

第五百一十五章 没怎么回事

韩俊梅是主动挂断的。

她这时候已经无法平静,她不确定闺女打电话是不是单独打的,她需要平静,更需要对刚才的表现纠正一下。

她必须确定闺女是不是在单独打电话,必须确定刚才的对话,九号院的人有没有异常的表情。

还有就是……陈天戈怎么就成了天源资本的董事局主席……天哪!我韩俊梅到底遭遇了什么?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是怎样一回事?

……

“爸,我妈挂断了……”

陈菲挺委屈的,感觉这电话打的稀里糊涂的,自己在这边过年,还有转学的事儿都没提。

“没事,等完了你妈不打过来,你再打。”

陈天戈对女儿偏爱,原燕姐仨对菲儿也偏爱。

蒙原和陈念若遇到这情况……他爹绝对连眼皮都不抬,而三个娘,只会说:娘不拉几的,多大点事?

这不是不爱,而是爱的方式不一样。

但能在自己委屈时,被老爸拍拍肩膀……自己哥俩也想有呀。

“姐,年会名单确定了?”

“嗯,虽然年会都在大年前,但年会还是按自然年度总结的。”

“给她打个年会函吧!她是菲儿的母亲,不管是在这边过年,还是菲儿转学的事儿,都该征得她同意。”

“目前这状况……还是让她过来这边说说吧。”

陈天戈就是这样,他终归还是重情义。

那怕现在已经明白,当初韩俊梅跟他,那就是特定时期的利用,虽然离开时也表现了要报恩,并没有多少感情在里面。

可陈天戈根本没在意过,这时候,虽然不会为她改变公司的升职规矩,还是尽可能给她创造条件,提供便利。

对于子公司的分支机构中层,能参加总部的年会,那绝对是莫大的机缘。

“爸,我妈发信息,问是不是我单独打电话?”

“菲儿,实话实说吧。记住,人无欲无求,方能坦然,也只有坦然,才能面对任何变故不失态。”

这不是要贬低韩俊梅,只算一次应景施教。

“你们兄弟俩也记住!”

“是,爸爸!”

蒙原和陈念躬身行礼,这都是原燕姐仨强调的礼节。

陈菲也赶紧有样学样。

……

韩俊梅在家里坐卧不安的样子,一直延续到儿子睡下,等到自家先生老宋应酬回来。

“老宋,菲儿来电话了。”

“哦,怎么今天才来电话,没出什么事儿吧?”

“老宋,你知道总部的几位大头住香港什么地方吗?”

韩俊梅知道陈菲是当众打的电话,就没有再跟闺女交流。虽然有很多疑问,但她就问了这一个问题。

陈菲因为妈妈的表现让她挺委屈,也只是简单的回了:当众打的!

她妈没再联系,她也就没在多说。

韩俊梅是还存在一丝幻想,希望自己曾经听错了,或者说闺女说的话,她听错了。反正她还是不想确定陈天戈和天源资本的关系。

所以她问老宋了。

“你是说天源资本的大佬?”

“嗯。”

“港岛太平山九号院。”

是了!闺女说的就是这个!韩俊梅没幻想了,该面对了,可又该啥时候再询问闺女九号院的细节呢?

肯定现在是不合适的。

韩俊梅不确定该不该跟老宋说陈天戈的身份,心里纠结着……

她真正不确定的是她自己以后会有怎样的变动。

还有情分吗?难说,即便是当初还留着点,这些年也耗干了。关键是人家陈天戈对她没有任何亏欠……

这时候孩子应该回房间了,太平山的别墅,应该有菲儿独立的房间……

“老宋,我给菲儿打个电话。你也一起听听……”

“怎么了?”

“没怎么,你听着就成。”

不能再继续究竟,在多一句,韩俊梅就会开始说教了。

“菲儿……”

“妈。”

“跟妈妈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呀?就是我爸是天源资本的董事局主席,然后他在香港的家就是太平山九号院。”

“大娘是天源资本总裁,二娘是董事局办的,三娘是人力资源总监。她们都住九号院。”

“我还有两个亲哥哥,二十多岁了,没成家,但是搬出去住了,也在太平山这片。”

好像应该就这些吧,妈妈再回过来电话也是想知道这些吧?

“菲儿,刚才打电话都谁在了?”

“都在呀,一家人都在。”

陈菲感觉好像香港这边给她家的感觉更浓一点,虽然只有两天,好像她已经认同这个家,这些家人了。

“他们……他们都说什么了?”

“没说啥呀。对了,我大娘说让我在这边过年,等过了年要转学到这边……”

“你大娘……”

“就是原燕。”

“这孩子,怎么能随便称呼长辈的名讳?妈妈可不是这样教育你的。”

“知道了。”

“你过年或者上学的事儿,就听你大娘的吧。”

韩俊梅心里有一点期盼……孩子过去上学,当妈的……

“妈,我跟大娘提了……她说,一个是天源资本的晋升规矩,一个是说你来这边相当于初入职。”

“大娘还说这事儿得我爸定。两个哥哥都还在分公司,也是从小职员做起的。我没敢问爸爸……”

韩俊梅了解公司的晋升规矩,在听了陈菲的解释……虽然有些失落,倒也不敢恼怒。

“妈,你在听吗?”

“妈听着呢。”

“后来我给你打电话,你挂断了……然后爸爸跟大娘说让给你发个年会函……”

“啊……!?”

“妈……妈妈……”

“菲儿你说吧,妈听着呢。”

“还以为你又要挂电话。”

陈菲不懂这年会函的意义,可韩俊梅懂啊!每年的年会上海勤丰也就老总一个名额,听说即便这样,年会都有三五百人参加。

自己会被邀请参加年会……

“菲儿,你这俩天都干嘛了?”

“没干嘛,昨天哥哥带我玩了一天,今天都去公司了。我也在公司待了一天。”

“是总……天源资本?”

“嗯,他们都叫总部。我爸今天可帅了,那些人跟见了明星一样激动……”

“菲儿,你都见谁了?”

“没谁呀,他们围过来,我爸让都去忙,找了再扯淡……后来胡爷爷和孔爷爷来了,我也不知道叫啥名字,不过在电视上见过胡爷爷。”

韩俊梅都有点嫉妒女儿了。不提胡志东,就是被陈天戈打发走的人,估计也是自己梦寐以求想见的人。

这陈天戈……真特么不是个东西,装!装尼玛个屁呀!

第五百一十六章 就没有与众不同吗

韩俊梅开着免提跟女儿通话,旁边的老宋这会儿像被人锤中了脑壳……一阵接一阵的晕着。

那个前几天还让自己帮忙,小梅嘴里无所事事混吃等死的陈天戈,居然是……

这也太特么戏剧了吧!

不是说他就是凭着出租房子过日子吗?不是说每天就打麻将浪费时间吗?

他……对了!小梅说过,经济理论水平绝对算国内顶尖,英语口语堪比教学音频。

这就是了,那个小地方的混混能有这样的水准?可他特么躲内陆一个小城市干嘛?这不是有病吗?

小梅当初……老宋再看看韩俊梅,好像还沉浸在年会邀请函的兴奋中吧?

“我爸让哥哥们请假,从明天带我玩……”

“你刚才说你哥哥们都也在分公司?”

“是呀,大哥今年才好不容易升到了分公司的小主管。他说他都很少去总部的。”

“他还说今天能在总部待一天,是沾了我的光,他也就在天源有重大决策时,召开股东会他才能来。”

“分公司连他是股东都不知道。咯咯,对了妈,我也股东,大娘说在我出生那年,我爸就分给我股份了。”

“不过现在是由三娘代管,说我成年后才会拥有权利。”

“啊?!”

怎么又啊?陈菲真怕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妈妈再挂断电话。

“菲儿,你有多少股份?”

“没说,不过大娘说比齐锋叔叔多,齐锋叔叔说他有几千万美金,妈,我是不是也是小富婆了……”

孩子嘛,说高兴了根本就不会顾忌听者的情绪,又是在电话里……

这次通话,虽然她妈也有过几次异常的啊,好歹正常的完成了这次通话。

陈菲终于心情好起来了。

这两天她的经历,她一直想找个人倾诉,憋着太难受了。

跟同学说肯定是显摆,妈妈以前就不让那样做。看香港的家人,就分公司不知道大哥身份的事儿,估计也不会让显摆。

妈妈问了,爸爸让实话实说,她终于把这两天的经历倒腾完了,美滋滋的睡了。

韩俊梅睡不着。她要被邀请参加总部年会了……

韩俊梅不是没想过更多,只是,她清楚,她跟陈天戈的情分,仅限于顶着夫妻名声的几年生活,自始至终,都是她欠着陈天戈……

就是这次被邀请参加年会,也算是沾了女儿的光,还有陈天戈念旧。没情分,那也是旧人。

老宋也睡不着:自己这个半路妻子,到底当初是怎样闭着眼看陈天戈的?这么一个大神在身边,她居然一直把他当混混?

陈天戈……?!

“小梅,我偶尔听说过,说咱们公司的总部老大很神秘,十几年前创立了天源资本。”

“然后真正运筹帷幄的夯实了天源资本基础,完了就谁也没见过他。可那些高层都会常提起:当初陈董怎么怎么。”

“看来传说中的陈董,就是陈天戈……”

唉,早知道……

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别说韩俊梅没有听说过总部神秘的陈董,就是听说了,她会认为是陈天戈吗?不会!

当时的陈天戈除了才华,除了钱,真的……人家有才华也有钱,可自己看到的只是他胸无大志,虚度光阴。

“小梅,当初他就没有一点与众不同吗?那时候应该是他刚回到内地不久。”

“当时真没觉得有什么……”

这不废话吗?我当初若是真能感觉他的与众不同,我都爬床上了,干嘛要放手呢?

果真没有与众不同吗?

“当时……他很平和,跟任何人交流都如浴春风,啥事都似乎胸有成竹,不急不躁。”

“处理问题得心应手,好像能把所有意外都预感到。那怕你未曾提起,他也能周全的预料到。”

韩俊梅想起当初回老家……那时的陈天戈处事就相当的老道。

“你跟他……你们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就没点痕迹?”

“老宋,我跟陈天戈没生活那么多年,满打满算也就一年多。就是那一年多,我还是忙着考研了。”

这话韩俊梅说的底气不足,她自动忽略了后来陈天戈来探望女儿的生活。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问他当初就没有带出点那种上位者才有的魅力?”

上位者?真没觉得。跟小区门口下棋的老头他能混一下午,待棋牌室打麻将也能混一天。

跟谁也不红脸,跟谁也笑眯眯的。

还有就是……

“他写一手特漂亮的毛笔字,当时那个书法协会的邀请他,他说:我不需要。”

“还有就是,我们的学院长邀请他代课,还说给他办调入手续,他也是说:我不需要。”

“我偶尔也劝他做点事,别这样荒废了自己,他也是说:我不需要。”

现在看来,他是真的不需要。当时自己觉得他就是懒,就是想混吃等死,现在发现,他在说我不需要时,那种感觉应该就是所谓的上位者气势吧。

“老宋,那都过去了……”

韩俊梅把后面那句:回不来了。憋回去了,她这话如果说出去,明显有后悔的感觉。

一直以为自己现在有了跟陈天戈平等对话的资格,兜了个大圈子,自己反倒离他更遥远了。

韩俊梅一时都有些气馁。

“有些人咱比不了,也没必要比着活。每天能看到自己进步,自己生活有提高,自己的努力有回报,那就行了。”

不得不说,老宋这种对情绪的敏锐感觉,是陈天戈所没有的。很会安慰人,也特别擅长沟通。

想那么多干嘛?现在已经是已经了,自家的日子还得过下去。至于陈天戈的生活……高度到不了,也理解不了。

晨起重复昨天的锻炼,只是今天冯立萱和郑文慧也起的很早,包括陈菲。

一样的过程结束后,陈菲被哥哥带出去玩了,她一直嚷嚷没在香港玩过。

而原燕姐仨还是得去公司,陈天戈是绝对不会去了。忒无聊,还不如待家里看闲书。

冯立萱也说了不出去,来港岛后,她还没机会和陈天戈独处,虽然就两天,她感觉这两天像过了多年。

两个人连句话都没有说过……

郑文慧也觉得该留给他俩空间,很知趣的说今天给原总当一天助理。

都是明白人。

第五百一十七章 不为难你

还是二楼的平台,还是陈天戈习惯的位置和坐姿,甚至连眼睛平视的方向都是老样子。

只是添香的红袖换了韵。

冯立萱沏好了茶,也学着陈天戈拿了本书,悠然的坐旁边看。

这生活真的很惬意。

“从来没断过?”

“断不了的。”

“从小吗?”

“不是,我刚下山遇到的。江湖道有特殊的相认方式。”

“那小琴姐呢?”

“小琴是意外。”

“我……我能做另一个意外吗?”

冯立萱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还鼓起勇气起身了,然后很不自然的跨坐在陈天戈身上。

这动作,她要比当初的原燕笨拙多了,一点都不顺溜。

“何必呢?你可以……”

“没有那么多可以,我已经陷进去了,不能自己……”

虽然这里的私密性很好,可这是白天呀!

晚上没她冯立萱的机会。

想想挺委屈的,贴过去都还得把握机会。

“萱萱,你知道我这方面做的不够好,甚至说是很混乱,你没必要……”

“有!我有这个必要。我一样能容,一样不奢求什么,我只求陪着你,那怕是过常人的小日子。”

也只有过小日子,陈天戈才独属于她。这是个聪明的女人。

这两天好像都忘了他们来港岛是做什么了,除了第一天的谈话,再没人提起过这事。

陈天戈在这边做事,从来都只是提一嘴,事儿自然会有人做。

齐锋和翟飞龙就在办这事。不管是合法移民,还是蛇头渠道,他俩都可以抽取到线索。

齐锋和翟飞龙是跟着原燕她们下班一起来的太平山。他们一般不会唐突的来打扰陈天戈,公司的人都知道这点:没大事,陈董会烦。

“这个纪敏是合法移民,也是投资移民。但好像财力不继,移民后并没有做什么营生,现在在一家财务公司出工。”

“可以联系吗?”

这个齐锋不敢做主。这不是老早以前了,他那套方式不能用了。

财务公司……这得由公司出面。

“明天我让助理招呼一声。小戈,让她来这里?还是去公司?”

“来这里吧,毕竟是私事。”

不一会儿齐锋就走了,待不住,他看到几位主母的表情很诡异。

能不诡异吗?回来一看冯立萱的步态,都是过来人,谁不明白。

这俩人,大白天呀!就那么忍不住?更何况晚上才……看来还是没榨狠点。

三十大几才初涉人事,这得需要自己这个大妇调教调教。

有些技能是该传授了。

不过这样盯着小戈看,看他特不自然的表情,挺有趣的。

“你真贴上去了?”

“嗯。”

“主动的?”

“嗯。”

“什么感觉?”

“小慧……”

“好,不逗你了。三十多年,就怎么没了,你真舍得?他还是如此这般混乱的个人生活。”

“小慧,我知道他是怎样的,也知道自己是怎样的。有些事我也想不通,可想得到什么还是清楚的。”

“我能知道我离不开他,这就够了,至于其他,没什么舍不得,也没什么容不下。”

贵圈的想法真心不懂。郑文慧想如果是自己,会怎样?

好像特么的也是贴上去的可能性大,就目前这情况,她自己都偶尔会想抽风贴过去。更何况萱萱这情况?

算了,各人有各人的命。做陈天戈一个法律上的妻子挺好,还是心里有情感的,就更合适了。

纪敏突然被老总通知去太平山九号院。

对于这个地址,她知道,这几乎他们这行当的圣地。

可自己根本不可能跟人家有渊源,怎么会让去那地方?还是公司门口有人接……

纪敏在老总堆着羡慕的笑容里,忐忑的出了门,又忐忑的被请进了车,然后忐忑的在车上坐卧不安。

本来还想开口问问司机,又觉得这想法有点傻。一个负责接送的司机,怎么可能知道事情的缘由。

齐锋只负责确认,并送到九号院,其他的……问也是白问。

今天人都在,都没去公司,就像看看这个纪敏是怎样的人物。做这事得有个强大的心脏,一般人玩不转的。

纪敏进门首先看到的原燕……因为她也是把原燕当偶像看。

再走近一点……这是……

这怎么可能?她怎么会在这里?

听说是八年,够了吗?可她怎么会在太平山九号院?

纪敏脸色煞白煞白的。看到冯立萱,她怎么能不明白这是怎样回事?

有些债总是要还的,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还法,她只以为自己只可能是不得好死而已。

现在看来,是不得好活。

“冯总……我……”

怎样开口?说对不起吗?一个对不起可以让八年牢狱之灾的怨恨消散?还是说一个对不起可以换回八年最美好的时光?或者能让冯立萱继续做锦成的老总?

都不能,那又何必说呢。

所有人都盯着她,没人说话,好像叫她来就是为了这样看看她,像看个猴子似的。

“纪敏……”

那一刻冯立萱差点就习惯性把姐带出来。

曾何时,她一直认为纪敏是她的人,是她在公司唯一的贴心人。

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现在不说立场,感觉也只是熟悉的陌生人。要说恨,应该有,可自己却恨不起来。她是做错了,却好像让自己偿还了赵家,了结了关系。

不管是陈天戈,还是原燕,给冯立萱灌输了很多江湖道的道理,可她始终没法认可。在她看来,自己是三爷爷养大的,用八年还二十多年的养育,划得来。

原本不想承认的辈分,此时应该不存在了,不该是因为与陈天戈的渊源。

就是自己的价值观决定了思维。

“纪敏是吧?别担心,没想着怎样为难你。就是想了解当初萱萱入狱的原因……整个过程!”

看冯立萱情绪不太稳定,陈天戈接过来了。

纪敏不清楚关系,看这情形,好像这屋子里是这男人为主。

这是九号院呀……

她看看冯立萱,又看看原燕……她认得,一直当偶像看的。

“陈天戈,天源资本话事人。你可以选择不回答,不勉强你。”

原燕的话冷冰冰的,对于这类货色,她打心眼的讨厌。

照她的想法,根本没没必要跟她客气,直接让她没活路就结了。

还不信治不了一个金融行当的小职员。

第五百一十八章 挺无趣的

没有侥幸的可能。

在纪敏听到天源资本话事人时,就知道今天她必须得说清楚了。

时隔多年,说出来她并没有什么负担,只是她得考虑自己会有怎样的遭遇。

这男人叫冯总萱萱,也就是说,事情的关键还是在冯立萱这儿。

纪敏很快想明白了整个过程。确实,能做出出卖东主的事儿,绝不会是易与之辈。

纪敏再往前走了走。

所有人都戏谑的看着她,除了郑文慧戒备。

“扑通……”

随着纪敏双膝跪下的同时,她的泪就下来了……

“对不起冯总……我不是要祈求您谅解。我……我知道说什么都无法得到您的原谅,只是……我只是想表达我的歉疚。真的对不起……”

不应该呀!怎么会没人搭理自己?

纪敏声泪俱下,她觉得自己跪下的一瞬间,该有人拉,或者拽自己的。

冯立萱真有这个想法,也准备有那个动作。她受不了一个四十多岁女人跪拜的礼。

却被陈天戈摁住了。

所有人都像看戏一样,看着纪敏表演。

“可能您理解不了。我是知青遗留在边疆的孩子,从小的凄苦您想象不到。”

“父母走了,就留着我被牧民收养。多少次努力,始终回不到上海,那种滋味您不会知道。”

“父母是回城了,在上海却还是最底层的,继承的长辈的鸽子窝房子,一家人都挤一起……”

这时候好像纪敏是真说到伤心处了,抽泣声音不大,却是真正的悲伤。

不像刚才跪下时,泪都是硬挤出来的。

“我缺钱,很需要钱,我只是想改变家人的生活条件。我真不是有心害你啊……冯总。”

“当时赵董跟我说了,只是不让你做总经理,不会对你有其它影响,我才那样做的。”

“冯总,我是真的没想到会是那样的……你去报规划的前一天,赵董就安排我离开了。冯总,后面的事我是听说的,我真的不想害你。”

不能说纪敏的经历不憋屈,也确实有可怜之处,但这不是说就有理由坑害他人。

这种博同情的话,开口第一句就能明白是否有结果。说多了没用,关键是纪敏没看到有谁对她同情。就是冯立萱也是不忍,而不是同情。

而她,跪下去的时候,却没想过自己会跪这么长时间。

现在的处境很尴尬,没人请她起身,她自己还没办法就这样起身了。否则,之前说的那些话,都白费了。

没人接茬,纪敏说了半天,在场的人就当她什么都没说,就看着她。

“你说赵仁锋让你这样做?”

“嗯,一直是赵董让我做的。”

陈天戈开口了,纪敏立马感觉这是个机会。

“如何证明?”

“我……我只有赵董给我打款的流水。其他的话都是打电话说或者私下里说的,我没法证明。”

这是要害,这也是纪敏移民的主要原因。

她做的事儿,单纯的用工作失误作为借口,恐怕站不住脚。她在知道冯立萱被判刑后,就提心吊胆的,做梦都会梦见自己被带走……

对于赵仁锋,她并没有多少信任。对于那个层面的,她接触不到,但也还是听说过不少。那些人,翻脸不认人的时候太多了。

最终还是没脱的开,还是被找到了,还是如此大的阵势。

“齐锋……”

“陈董!”

“陪她去拿流水。你自己拿回来就行。”

纪敏不知道是不是就这么了了,看不出也听不出这男人到底会怎样处置自己。

这时候她又没办法拒绝,也不敢拒绝。

“我以前混社团的……”

坐在车上,齐锋就说了这么一句。

老大不能恐吓,自己得做些事儿。

“小戈,就这么算了?”

原燕是江湖道出生,对纪敏这种出卖东主的事儿,最不能容忍。

看陈天戈有意放过去,有点不愤。

“姐,她也是个可怜人,没必要计较。再说了,这事儿也计较不来。”

“萱萱的事也就是讨个说法,并不是要对赵家怎样。找到这个纪敏,也就是找个切入点。”

陈天戈不是准备要给冯立萱翻案,怎样做都回不来过去的七年,也就没必要把事情折腾的太大了。

他的想法还是把这事看成是师门内部的事,没有把它扩大的意思。

甚至不想惊动官方。

赵仁锋不是蠢人,不会在做这事时留下太多把柄。即便是再压榨这个纪敏,也得不到太多的信息。

既然没多大用处,没必要非得为难这类无关紧要的人物。

陈天戈要做的只是找这么一个说辞,然后告诉赵仁锋,他知道事情缘由,等他给个交代。

“就这样轻易的放过她?”

“还能怎样?往牢里送,不提能不能够的着,时隔多年,也未必能理清楚了。”

“那就让她在这行呆不成!”

原燕这话绝对不是吹,如果天源资本总裁针对金融行当的某人,还是纪敏这层级的,绝对不会有任何一家公司会聘用她。

这也是纪敏恐惧的真正原因。她不是真的对冯立萱歉疚,她是怕天源资本的原总。

“姐,你针对这样的小人物掉价。她一家移民过来,应该过的并不容易。有些该承受的,她已经在承受了。”

从自己熟悉的地方,抛开多年的圈子,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里,从头开始奋斗……并没有那么容易。

这也算是受她所做所为的影响。

齐锋不一会儿就回来了,就带着几张纸。

“三千万?就这点钱就让她出卖东主?萱萱,当初这女人的薪水是多少?”

“一年差不多五十万。”

“原总,我打听了,她现在就职的小公司,月薪给她两万多不到三万。”

这……原燕一下失去计较的心了。

真没办法说这个女人是蠢还是聪明。

七八年前的五十万年薪,到如今的月薪两万。虽然提前拿到了三千万,可托家带口到港岛,背井离乡,也就是仅仅能糊口而已。

真的如小戈说的那样,自己去计较确实掉价了。

这事挺无趣的。

还以为这纪敏得到了怎样的一笔财富,足可以让她抛开做人的底线,没想到就这几个钱。

这道义的份量也太轻了。

第五百一十九章 我不是弟妹

天源资本的年会几乎到年根儿了。

往年要比今年早,因为往年陈天戈会在秋末过来,今年因为等陈天戈,近期才确定了时间。

还好,陈天戈参加年会,让会议延迟有了充分的理由。

在陈天戈确定参加年会后,总部也把通知下发了。

所以……

战魁提前来了……

崔宝庆也提前来了……

两人都是托家带口的提前过来了。十几年没见陈天戈了,这哥俩是真想陈兄弟。

不知道这哥俩是不是把家人安顿好了,反正看上去是风尘仆仆的。

“陈老弟……”

战魁晃着肥硕的身子,急匆匆的跑进来,气喘吁吁的,还边跑边喊。

“战大哥……”

陈天戈也有点激动。还记得当年自己刚下山……

战魁几乎是扑过去的,抱着陈天戈,很不争气的流泪了。

一别经年,应该是这个词。就是战魁这大老粗也想法感叹。

想当年自己就是个掮客,每天都想着显摆自己的路子野,人脉广。

看如今老战却已是真正的路子野,人脉广了,整个津门,乃至全亚洲都会显摆跟自己认识。

所有的一切都来源于机缘巧合的认识陈老弟……

“这是天津那个橡胶大王战魁?”

对于国内经济类名人,郑文慧都挺关注的,特别是被权威媒体做过专访的人物。

“应该是他,没想到居然是天源资本的……”

“萱萱,你说陈天戈是不是才能算是真正的钻石王老五?有些六七十岁的人家还称王老五呢。陈天戈这才正当年。”

这意思是祝贺?还是酸着呢?

陈天戈任由战魁把鼻涕眼泪往他衣服上抹……有些事有些人确实不可能放下。

下山当初的寡情,经过这些年俗世的经历,在被战魁抱着的那一刻,一瞬间被冲没了,脑海里一直倒腾多少年一个个与自己交集的人,烙下的情义印记。

亓小琳眼睛湿润着,就呆在刚进门的那儿,不言语也不动。

她也有心扑过去抱一下陈天戈,真的。

二十岁多年了,那时候自己还有心做他像原燕一样的姐姐……现在他还是那样帅。

若不是他后来显露了太多的本事,自己高攀不上,或许真的会做他的一个姐姐……

屋里的人都被战魁这样率真的情感给勾起了回忆,连招呼亓小琳进屋都忘记了。

可这情景,居然没人觉得不舒服,都沉浸在那份感动中。

“过来……”

战魁还用袖口擦着泪,堆着笑的脸色,还滑落着泪水。

“战功、战成,这就是我给你们讲的的陈叔,过来磕头……”

两个儿子倒也没含糊,真就要跪下去,还是双膝。

“战大哥,这可使不得!”

陈天戈那能让孩子们……咋能让俩大后生跪下?极快把他俩托起来了。

“老弟……”

开口时战魁这才环顾屋里的人,看到多了三个女人,想往下说,又止住了。

“战大哥,小戈带过来的。那个是咱家的公主菲儿,陈菲。”

原燕看得出来,战魁是担心这仨人是公司的,或者是客人。

“老弟的那个闺女?哈哈哈哈。好好!”

战魁也忘记自己想说啥了,颠着肥硕的身体,直奔陈菲。

边走边从手包里往外掏。

“闺女,这个你拿着,大爷从你出生那时候就准备了,你爹一直没带过来。”

“害的我每年年会过来都带着,这下终于卸货了……”

陈菲刚才也是被这胖老头鼻涕眼泪的抱着她爸,给搞晕了,还没清醒呢,他怎么……哦,不是过来抱自己,是给礼物……

陈菲很知道这种事该征询谁,没看她爸,而是看着她大娘。这种事她爸不管。

“拿着吧,战大爷不是外人,是你爸过命的兄弟。”

真不是外人,战魁说的每年都带着过来,也确实是事实。就为了给陈天戈闺女这份礼物,都已经用了十五年的心。

这不是矫情,是真切的情义。

“二位弟妹,有点仓促,着急过来,礼物选的没尽心,您二位见谅。”

还没完,战魁居然又掏出物件给冯立萱和郑文慧。

送个礼没啥,可他这喊的是二位弟妹……

“我不是弟妹……”

冯立萱可以坦然接受,可郑文慧不行啊……自己还没弟妹这个进度呢。

“老战,别胡扯。那是萱萱妹子的闺蜜,你真当你陈兄弟是种马呀?”

“嘿嘿,没事,闺蜜也行,拿着吧。”

“这可是你硬给的呀!我可是说清楚了。”

郑文慧这嘴一直来的快,再说了,她真想知道这津门的橡胶大王会送个怎样的礼物。

“爸爸,你看……”

陈菲打开布袋子,从里面掏出个小玉饰来。

这是征得她大娘同意才做的,她也知道当着客人看礼物是失礼的事儿。

大娘说自己人,不在意这个……可掏出来后她发现就是个玉佩,还是那种长方形的……不好看。

“战大哥,你这……一个孩子,这样的物件使不得……”

陈天戈看到陈菲递过来的玉佩……有一眼。这是开门到明的子冈牌,这玩意儿居然战魁能淘换到?

“老弟,就专门给闺女留着的,是我,还有我大爷一起决定的。”

“大爷那年咽气时,一直念叨你,没能见着你,就把他一生最钟爱的这块牌子留给我了,说让我带他送给闺女……”

战大贵十年前去世了,陈天戈过来时没碰上,只是去公墓祭拜了。那个老头也算是自己,甚至他们这群人的梯子……

说到是老人的遗愿,陈天戈也不再推辞了,这里面带着太多的情义,还有未尽的话语……

“留着吧……”

“小戈,这是……”

“正宗子冈牌,就跟我当年送给许师叔那个一样。”

“啊!?”

陈菲懵懂,但看大娘的表情……这牌牌很值钱?

“菲儿,留家里最好,带首饰大娘给你买。”

“大娘,这个……”

“你战大爷,还有你战爷爷这事……菲儿,就这块玉牌,价值最少三千万。”

三千万吗?原燕真不想说的太多,让陈菲心里念叨。这闺女不是蒙原和陈念,从小她没见过太多的钱。

当年陈天戈送给许援朝都能让许援朝惊着,何况陈菲这,还是个孩子呢。

第五百二十章 他果然是云淡风轻

冯立萱和郑文慧是真不合适在客人面前拆礼物。

两位大侄子……算是吧。

其实战功就比陈天戈小六七岁,当年出来港岛时,他已经是大后生了,这时候他……估计在国内也算是一号人物了。

好一阵才寒暄完了,大伙这才坐定了。

要说对陈天戈心思了解,他的女人中,除了蒙莲是个大脾气,其他都跟他很默契。

当然只是说现在在九号院的。

党琴和冯立萱趁沏茶的功夫,找到了陈天戈的小木箱。

“我哥这次又得大放血了,你那闺蜜的人情也得他还上。”

“小琴姐,他们不是……”

“萱萱,记住,没有单方面的情义。所谓人情往来,应该说是往来人情,没往来的人情久不了。”

“虽然战魁这辈子能到这地步,是我哥提携了,他也是因为碰上我哥才有了这样的机缘。”

“但人绝不会永远停在当初思考,除了我哥。我哥他是真的从来没变过的纯真。”

要拿出去还礼的物品,总得知道得多大价码吧。冯立萱这时候也打开她的礼物了。

“玻璃种的翡翠手镯,虽然色不是太满意,倒也值三五百万的。怨不得老战说仓促呢。”

“估计这老小子跟总部的人打听了,光知道哥哥又带了两个女人,他着急来,又不能不带礼物……这老头!”

党琴大概能理清战魁的心思。总部的人没人敢猜测陈天戈什么,但战魁敢,他只要听说有女人,肯定他会往弟妹上想。

只是不确定是哪一个,或者还一个没定,就干脆送这种不轻不重不疼不痒的礼物了。

“小琴姐,你是说……?”

“对,这样的礼物,要是战魁确定你跟了我哥,他还拿不出手。”

冯立萱也是做过富家人的,可她却不敢想象,五百万的手镯送不出手的层次。

这天源资本到底是群怎样的妖孽?

党琴虽然不懂玉器,但她知道陈天戈摆放玉饰的方法……用色彩不同的布袋装不同层次的玉饰,颜色越深的袋子,价值越高。

也就她跟原燕了解这点。

三块……再看看小木箱里为数不多的玉饰袋子。党琴都替她哥心疼,这可都是他留着的精品。

崔宝庆一家子的飞机,也就比战魁迟两个多小时。

他们都一样,没给这边联系。天源资本的年会,一般外地来港岛都是统一入住包场酒店的。

他们来的早不说,主要是他们在太平山都有物业,今年还都是托家带口的。

“陈老弟……”

崔宝庆虽然眼眶湿润,倒没和战魁一样鼻涕眼泪的往陈天戈身上涂抹。只是紧紧的抱着,重重的拍!

“崔珏,过来,给陈叔磕头!”

陈天戈没来得及拦,也是觉得没必要拦,这头他该受着。

不管怎样,崔珏是注定的江湖道人,这样的礼节正常。

“陈老弟,你不讲究。凭什么崔大哥的儿子就能磕头?”

战魁有些幽怨。原因他明白,可他从沧州开始,就把自己当成江湖道的一份子。所以……

“陈老弟,虽然我老战没传承,我家小琳也没有,可从认识你以后,我老战就一直当自己是江湖道,特别是咱们圈子的自己人。”

“你这样是跟我老战见外……战功,战成,过来磕头!”

得!这下没法推了。

“也罢,这头磕下去,叔叔也不能就这样算了。明天早上,随你爸一起晨练吧。”

没有从小的基本功,能学的就是些纯技巧性的招式。既然战魁如此,也只能是让孩子们学点防身的招式。

这样的招式,自己……想必老褚也有不少。

磕头礼来了……

战功,战成磕头了。然后……蒙原和陈念不得不带着陈菲也给这二位磕头……

以前不这样的,就是褚家和雷家也从来不这样的……

冯立萱和郑文慧也麻木了,崔宝庆这样的,在国内建筑行业举足轻重的大拿,依然是天源资本的,她俩也不奇怪了。

谁也没想到,临近晚饭点,又来了一人。

蓝晴早就是全球形体的代名词了。

当初陈天戈半下午的时间,随意的几句话,真的让蓝晴茅塞顿开,也是从那时起,她正式转行女性形体塑造行业。

这二十多年,这行业的发展几乎每年都在跳跃,到现在几乎全球所有百万以上人口的城市,都有了清珮形体。

很奇妙,在市场需求蓬勃发展时,她也感到了力不从心。也就在那时,她看到了原燕的封面杂志,然后她找到了香港总部……

这么多年,她一直忘不了那个下午,就是那个男人,很随意,很轻松的成就了她的一身。

她的清珮形体融入天源资本体系已经七八年了,她早就知道了陈天戈是天源资本的老大,每年年会她都期盼能见着陈天戈。

不为啥,她就想当面跟他说一声:谢谢。

没有那个男人,她蓝晴这辈子都会是取悦他人的烂女人,会是男人的玩物。

她跟小琳,玉娟她们不一样。她不是跟着原燕从场子里闯出来的,她是后来加入的。

所以,在蓝晴心里,真正让她命运得以改变的人,是陈天戈,那个沉稳的年轻人。

现在他也不再年轻了……二十多年过去了,自己也老了。她真担心到死都再也见不着恩人了……

当蓝晴听说几年年会陈天戈会参加时,她忍不住提前来了。

她每年年会一直是住酒店的,虽然每年都会来九号院拜访,但从来没有提前来过,也没有在这里过过夜。

今天她下飞机后,却叫车直接到了这里。

“晴妹妹……”

原燕也很诧异蓝晴会这时候来。

“大姐,我唐突了。”

确实,最起码让冯立萱和郑文慧感到唐突了。

天源资本是厉害,厉害的让她俩麻木。可蓝晴对于女人……怎样都无法麻木!

“陈先生,谢谢您!”

蓝晴跟原燕打过招呼后,径直走到陈天戈面前,九十度弯腰,一个郑重的鞠躬礼。

“你是广州当初那个蓝晴?”

“陈先生,您还记得我?”

蓝晴没叫陈董,她觉得她跟陈天戈不只是上下属……陈天戈是她的恩人。

“当然记得。对了,那个项目怎样?”

这董事局主席当的!这话问出来,让原燕都想笑的不行。一个每年为天源资本创造几亿利润的子公司,这所谓的董事局主席居然不知道。

他果然是云淡风轻……

第五百二十一章 身份牌

不理郑文慧内心的八卦,也不说冯立萱满眼的小星星。

等主客都坐定了,陈天戈才知道,这个蓝晴居然把那个他并不看重的项目,做到如此规模。

还是天源资本的控股子公司。

原燕在讲述整个过程时,蓝晴就那样静静的听着,时不时拿眼睛瞟陈天戈。

又是一个女人!这男人还真不是谁都能受得了的。郑文慧都在心里编辑故事了。

“姐,蓝晴现在是清珮的股份,还是天源资本的股份?”

这是陈天戈听完过程后的第一句话。根本没有自己不知情的尴尬,好像他不知情的理所当然一样。

对她来说,确实理所当然,他从来不觉得天源资本跟他有关系,一直是看成三个女人的。

“清珮的,总部的股份,没你谁也不敢动,也动不了。”

“回头给她置换成总部的吧。”

“陈先生……”

蓝晴真不是来谋求这个的,她只是想来感谢,当面对陈天戈说声谢谢。

这是她多年来一直搁心里的执念。

她找不到可以谢陈天戈的方式,但不说声谢谢,她心里过不去。

“蓝晴,你有资格得到。我不清楚当初属于大伙的资金有多少,但我记得这个项目这边并没有投入。”

“这么多年,你能把项目做大,证明了你的能力。而做大以后专程找到天源,并融入其中,证明你的人品。”

“有这两点,天源资本给你什么,你都有资格接受。”

“陈先生,我……”

蓝晴不知道该说什么,真的,只是有股暖流从胸口往上涌,最后化成泪,不争气的滚落下来。

为什么自己会如此感动?难道这些年就为了得到他的认可吗?

不该的,自己也就跟他见过一次,就那么一次。

也就是那一次让自己的命运改变了。

“陈先生,不是的。是大姐拉我出的苦海,让我有点事儿做。”

“是您让我开了眼界,让我的整个人生得以改变。没你,我还是那个……”

不想提了,说不出口来了。当时曾并不在意的职业,后来也从不在意的过往,在陈天戈面前,蓝晴居然羞于启齿。

“蓝晴,不用妄自菲薄,有机缘的人很多,把握机缘并做好的很少。而做好后不忘本的微乎其微!”

善财难舍,并不是所有习惯了独断专行的人都喜欢给自己头顶套个枷锁,也不是所有人都乐意给自己找个管事的婆婆。

而蓝晴却能做到。陈天戈不得不佩服原燕当初看人的眼光。

蓝晴第一次被邀在九号院住宿。

“蓝总……”

郑文慧主动要求跟蓝晴一个屋住,不是说别墅的屋子不够,而是她对这女人感兴趣。彻夜长谈或许才可以熄灭她的熊熊八卦之心。

“别叫我蓝总,在这地方我称不起什么总,不嫌弃你叫我声姐吧。”

这话正是郑文慧爱听的。

“蓝姐,你是怎样保持这么好身材的?”

我去!还以为她会问什么,搞半天是这个?

“你来这里见过身材变形,容颜衰老的吗?”

呃……郑文慧想了想,确实啊。不管是那个亓小琳,还是尹玉娟,还有褚国亮和雷鸣的老婆,包括她在公司见过的那些元老女人,个顶个的都是大美女,还都是老美女。

“都是您帮忙保持形体的?”

“什么呀,我学到的只是皮毛,或者说是大姐改良后的技能。”

“你也是陈天戈的女人?”

“啊!?不……不是!我算上今天,只见过他两次。并不是谁都有福气做他女人的……”

蓝晴说的好像做不成他女人有多遗憾似的。

“那你叫原总大姐……”

“我们那些姐姐妹们,都叫大姐是大姐。”

好像也是啊,郑文慧想了想,她遇到的那些老了,却仍然显年轻的女人,都好像叫原燕是大姐。

这个……算了,还是不问了。

“蓝姐,我跟你学,也能保持这样吗?”

“咯咯,你舍近求远了……大姐会传授的。”

其实隔几天冯立萱已经在学了,一点一点的,毕竟年岁确实有点大,得慢慢来。

至于郑文慧,她想着等自己学会了再教她呢。

“哥,你把你的玉牌整理一下吧,别再遇到回礼的事儿,我给你拿错了。”

十几年没见的人多了,又是第一次参加年会,还带着第一次见人的闺女。估计这回礼的事儿少不了,党琴都担心那个小木箱里,根本不够回礼了。

这确实是个事儿。

“姐,广东那边有关系没?就是能搞到批量高档翡翠原料的那种。”

“怎么?准备拿流水线的物件糊弄人?”

“不是,咱自己设计器型,让他们做好,回来我自己雕……”

这个……倒是意义重大了。特别是对于天源资本的人。

有钱了,不在乎是不是有关系。陈天戈简单的画了个样,就让齐锋去广东跑了一趟。

陈天戈见过的玉饰太多了,所有的型制都在脑海里,他想要做的,是一种近似于艺术字样式的玉饰,就天源俩字。

用苏工雕刻,然后加一些微雕的千门艺道……

五百件……陈天戈又进入了自己的状态。他就这样,做什么就专心做,绝对能抛开所有干扰。

“这个……小琴,请一下胡老……”

在原燕看到第一件成品时,她根本就不打算把这当作回礼送出去,而是……她准备把这个当成天源股东,或者年度表彰者的奖品。

陈天戈就是心血来潮,突然有这么个想法……

“原姑娘,你这是……”

胡志东一直没变称呼,还和以前一样,

“这是小戈雕刻的,现在他还在做。本来还说是他十几年没见大伙,参加年会带这些做礼物。”

“结果他在雕刻时突发奇想,加了些手法。您看……玉佩通过光,可以映射出天源二字……”

“这……”

胡志东看着屋墙上隐隐约约的两个字。这是白天,若是晚上应该看的很清楚。

“礼物需要了我给他备!这个只能是身份牌……”

老头甚至连问陈天戈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就这样定了。

这样的物件,就连他都想拥有,当礼物送人?暴殄天物呀!

再说了,作为身份牌送出去,一样是送了礼物。

然后,陈天戈又得在玉牌上加编号了。

本来是当作回礼的玉饰,就这样成了天源资本的身份牌。

甚至到以后,这玩意儿比公司的公函还能证明身份……

第五百二十二章 原姐您定吧

除了晨练,陈天戈把所有事都扔下了。

居然没人觉得不合适,就是抽空过来拜访的那些总监,也都认为这是正常的。

“这人啊,就得做到这样牛逼的程度,才算没白活。”

这几天郑文慧倒是跟蓝晴亲近多了。没办法,这房子里,除了她俩,人家都是自己人。

“做到这程度?那那么容易?并不是所有人都有陈先生那样的大才。”

确实,人家是真有才。郑文慧算是了解的,偏偏夸陈天戈的蓝晴并不了解多少。

“你喜欢他?”

“没有,或者说不知道更准确。在此之前,就见过他一次,却从来没忘记过。”

“但我现在可以确定,那不是爱情,就是难以忘怀。”

郑文慧又何尝不是!妈蛋,老娘一个有夫之妇,每天晚上梦见他,算特么这么回事?

“或许是他集中了女人梦中的那个完美男人的所有,才让自己无法忘记。与其说是忘不了陈先生,倒不如说是忘不了自己的青春梦。”

蓝晴像是在替自己解释,又像是帮郑文慧解惑。

一个男人,有钱,有模样,会弹钢琴,写一手好字,会雕刻,会拳脚,更是在任何场合都游刃有余。

关键是正当年,却面嫩的可以减小十岁……

韩俊梅提前一天到了港岛。她很想提前几天就过来,可总部包场的酒店,只提前一天接待。

她倒也不是花不起那几个钱,是不想让人觉得自己急切,特别不想让老宋觉得急切。

上海勤丰这边来了三个人,算是人数多的子公司分部了。

刚报道了,韩俊梅就迫不及待的联系自家闺女了。陈菲已经有了这边的手机。

“菲儿,你……”

“妈,你到了?我在海上,哥哥们带我玩游艇了。晚上回去。”

“那个……妈是问可以不可以去看看你?”

看自家闺女都得征得同意。可韩俊梅没觉得憋屈,她这电话都是当着人打的。

“哦,等一下啊。”

陈菲这些天也渐渐明白了,自己这个小丫头随便进出的九号院,并不是谁都可以进去的。

就是她的亲娘,那也得大娘同意了……很多规矩都是哥哥们闲聊时她听到的。

哥哥们从来不专门跟他说这些,不管是内地来的战家、崔家哥哥,还是说港岛的褚家、雷家哥哥。他们经常说些故事,都带着些规矩在里面。

“妈,你就在大堂等一下,一会儿齐叔过去接你……”

她装的很平静,优雅的坐在大堂里,还不时地翻看着杂志,显得不急不躁。

其实她心里都乱成麻了,就连见了陈天戈怎样称呼,都没有个决定。

他是九号院的主人,是天源资本话事人,是自己上司的老板的上司老板……不是自己嘴里那个无所事事混吃等死的男人。

尽管曾经是自己的男人,可……唉!

可能是她的忐忑给她带来了好运,也可能是她的祈祷管用了。

就在齐锋进大堂的时候,她的直接上司,正好从电梯里出来。

“齐总,您怎么过来了?”

韩俊梅不认识齐锋,她还以为女儿说的是司机师傅。

可她的上司认识,这可是老板的老板最贴心的人。别看只是安保总监,可人家可是总部的股东。

“哦,过来接韩女士去九号院。”

齐锋很会卖好的,他明白老大的意思……不改变升职规矩,得多少给点面子。毕竟是女儿的亲娘。

当然,齐锋也是很会摆谱的,没办法,他连这两个人的姓氏都不知道,只是他们认识自己而已,自己并不认识他们。

看这样子应该是跟韩俊梅一起的,似乎眼色和动作都是在担心韩俊梅失礼。

还算不错,不是那种坑人的主,见到自己后,知道叫明了身份,这是怕韩俊梅唐突了自己。

想多了,就是韩俊梅真唐突了自己,有她女儿在,她不会有任何损害。

齐锋可是知道,整个九号院,包括天源资本的元老们,都疼那个小姑娘。没办法,这一代就这么一个女娃。

“韩女士,请……”

这是……上海勤丰的老总糊涂了。齐锋这动作像是自己司机招呼自己……

“李总,王总,那我……”

韩俊梅倒也没发蒙,还知道给自己的上司客气。

“小韩快去吧,别让原总久等。带我们问好。”

切!别看在外面人五人六的,估计他们跟原燕都没说过几句话。

更何况自己去可不是……唉!算了,可不就是见原总嘛!

“齐总,麻烦您了。”

“客气!别齐总齐总的,我就是个司机……”

这女人可以!这是齐锋对韩俊梅的第一印象。

别墅的屋子里都是女人,齐锋送到也赶紧离开了。这场合……是老大的家事……

没看老大都不在嘛,这尼玛就是……谁遇到谁也得躲。

韩俊梅是真怯场!除了冯立萱和郑文慧,其他的都是自己平时想见都见不着的人物。

原来这个蓝晴也是他女人……我……曾经也是的。

“原总……”

“来家里了就别用那些称呼,不介意就叫声姐吧。”

原燕对这女人不感冒,特别她利用了陈天戈两年的事儿,一直让她耿耿于怀。只是有菲儿在,她没办法给她使脸子,关键是小戈又是个长情的人。

“小梅,我这样见你可以吧。”

“原姐您说。”

“既然过来了,我就跟你提提菲儿移民和转学的事儿。”

“不否认上海那边的教学水平,只是你们夫妻工作忙,有得兼顾两个孩子。我就想着把菲儿接过来……”

“这样你们两口子也轻松些,平时休假了也可以过来这边看看。”

原燕把两口子这几个字,每次都咬的特重,特清楚。

“原姐您定吧。”

得!根本就没一点忤逆的意思,真有点小妾叫大妇的意味。

“小戈在书房,想去看就看看吧。”

就这样?问题是自己该是去看还是不看?想去看?自己怎么做合适?

“我带你去吧。书房得从里面开。不知道我哥忙完了没。”

党琴永远是那个知人解意的人。

三百块玉牌,就是陈天戈的手速也是全天候的忙乎这事儿。

昨天就说快完了,这时候,应该差不多收工了。

只是他并不知道韩俊梅会来。

第五百二十三章 你也没问

所谓的熟练,同时也有不耐的存在。

陈天戈开始雕琢时,还沉着心进去,一刀一刀每一刀都尽量去完美。

到后来……算是熟练了吧,就跟流水线也差不多,全靠手速出货。

倒也不用仔细辨别后定顺序,就顺着他雕刻的时间就可以。

别说战魁,就是胡志东都能感觉到后来的缺灵性了。

党琴带着韩俊梅到了书房时,陈天戈也真就要结束了。

“哥,韩……韩女士过来了。”

党琴不知道该怎样称呼好。叫经理吧,好像有些官方,就好像自己要拉开距离,显摆身份一样。

叫嫂子肯定是不合适,就是妹子也不合适。都太亲近了,韩俊梅的做法并不让她亲近。

虽然不至于跟原燕一样不厌恶,但也不会和她有亲近感。

“哦,到客厅稍等一下,我马上就好。”

说实话,陈天戈并不觉得韩俊梅有资格进这个书房,那怕她本身就是公司的人也如此。

这就是男女的区别。

在原燕等人看来,毕竟曾经是夫妻,韩俊梅会念着几年的夫妻情分,该保密的会保密。

陈天戈倒不是对韩俊梅的人品……就天源资本这样的庞然大物,韩俊梅还不至于做出背叛的事情来。

只是他不想让曾经再介入现在的生活。

他还是那样。跟以往的形象一样,普通平常。虽然做工专注的样子很迷人,可看上去就像个匠人。

那怕韩俊梅已经知道了陈天戈的身份,可在她眼里,他好像并没有变化,还那样。

党琴又领着韩俊梅下楼了。

现在楼下没人了,就她俩。根本就没话说,就这样呆呆的坐着。

“不好意思,就是点收尾工作。”

陈天戈很客气。那怕是刚才陈天戈让她在客厅稍等,韩俊梅都没感到疏离,可就这句话,让韩俊梅一下有了做客的感觉。

刚才看他,自己居然没有外人的觉悟……

“没事,没一会儿。”

能说啥?又能怎样称呼?就这样糊涂着吧。反正一直以来都是这样随意对话的。

“原姐她们呢?”

这肯定不是跟韩俊梅说的。尽管原燕也说了让她叫姐……人家那是客气,自己不能不懂的尊卑了。

“明天就是年会,原姐跟子坤去敲定流程方面的细节了。”

“因为今年你参加,流程上做了些调整。相当于重新定流程了,原本固定的模式都需要调整。”

天源资本是留给她姐仨的,她们一直是以代管人的角色在打理天源。

这一次陈天戈首次参加,以她们对陈天戈的了解……不得不改掉一些程式性的议程。

韩俊梅听着党琴和陈天戈的对话……她叫的是子坤,应该是胡子坤。

还是胡子坤巡查时,她跟胡子坤握过手,就让她很是激动。

而人家叫子坤那样顺口,很随意。这就是差距。

气氛很别扭,不知道陈天戈怎样,反正党琴觉得压抑。

干脆借口也走了。

菲佣续了第三次水了。

韩俊梅平时很少喝水,没那么多闲时间喝水。今天好像就是有点渴,嘴唇,包括嗓子眼一直感觉干……

“你是天源资本话事人?”

多无聊的问话?明知故问。可自己真不知道怎样开口,他从来都话不多的。

“从来没话过事,我不太喜欢这样的生活。”

像当初拒绝去上海一样,就是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他们……公司里都传说陈董很厉害的,只是我没想到。”

“以讹传讹,或者说是管理需要,都当不得真。”

“你……你当初为什么不说?”

你要当初说了,我何至于这样,咱俩也何至于到这一步?是这意思吗?连韩俊梅都说不清。

也可以说是仅仅想了解当时陈天戈是怎样想的。

“你没问过。”

也是,你不问,我干嘛说?再说了,那时候你也未必知道有什么天源资本。

那怕是韩俊梅上学时,她也没听说过天源资本。对于总部,她也是到了上海勤丰中层的级别,才慢慢对天源资本有了些了解。

韩俊梅很想说:你当初怎么一点富豪的样子都没有?

谁也没对富豪定义过,也没谁就是富豪的标准。

真正层级很高的人,反倒真的宛如常人,根本看不出出人头地的范儿来。

他……陈天戈,始终就是个普通人。

我不需要……韩俊梅突然想起了这句话。

不管是学院长的邀请,还是书法协会的邀请,甚至自己让他出去做事,他都是这句话:不需要。

他是真的不需要。

若是天源资本董事局主席讲课,国内乃至国际收支所有的大学都会争前恐后的邀请。

若是天源资本的董事局主席有某些方面的才艺,应该某个协会甚至会登门,并把协会副主席送过来,还是国家级的。

若是……

他怎么可能去做事?还有那些岗位适合他去做?

唉!当初自己一直以为他是懒,其实他是不屑,真正的不屑。

“原总说让菲儿移民过来这边读书。”

对于他两个人的事儿,没法说了,说不下去,即便是说下去也没意义。说闺女吧,有话说。

“两边的情况差不多。现在的上海并不比这边差,甚至还要强些。”

“移民不移民无所谓,都是一个国籍,无非是居住地的问题。主要还是考虑照顾的问题,这边相对人多,总是有空闲的人。”

“当然,你是菲儿的母亲,这需要你同意。”

“我答应原总了。”

又是就两句,每个话题只有一两句,马上就没话了。

虽然即便在曾经,他俩也话少,却从来不像今天这样难处。

陈菲从给她妈打了电话以后,就有点不安。

倒不是担心她妈受什么委屈,就她妈那样的人,根本受不了委屈……还是孩子的想法,她妈也只是在家里强势。

她是个小女孩子的缘故,尽管很扫兴,哥哥们还是赶紧陪下她回来了。

“妈……”

陈菲及时回来,总算是把这尴尬打破了。

一群大小伙子挨个过来喊姨,然后陈菲又挨个介绍。

能看出来,所有人都疼菲儿,因为她有个好爹。

还有就是……他居然有这么大年龄的儿子,这他也没说过,好像自己也没问过。

韩俊梅想了想,当初自己确实也没实心要跟他过日子,怨不得人。

第五百二十四章 躲闲的高手

等晚些时候,人都回来了,在家里吃了那么一顿家宴。

应该算是家宴吧,反正除了郑文慧和蓝晴,都多少跟陈天戈有些关系。

还好儿子多点,否则整个家宴就是莺莺燕燕了。

韩俊梅没有被邀请留宿九号院,那怕陈菲心里很想,她也知道不合适。这里的娘太多了,就她娘有家室,最不适合留下。

其实对于韩俊梅来说,这已经是莫大的优待了。别说是上海勤丰的老总,就是勤丰集团的老总,也未必有在九号院就餐的荣幸。

明天就是年会时间,蓝晴也需要去报道了。

正好,她俩可以结伴。

……

这就是年会?陈天戈也是午饭后就陪着原燕她们早早的来现场了。

但他看到这场子,怎么感觉跟长治办婚礼的摆设一样?一排排一行行的桌椅,还是圆桌椅。

中间布置的像t台一样的玩意儿,直通到顶头的舞台。还好没有栓气球和彩带。

还有一点跟长治婚礼现场不同的就是桌子放了座签,这样省得真像婚礼酒席一样:有些人尽挑好的吃,还不用卫生筷子。

有了人名放着,都多少会不好意思。

也就陈天戈如此想……也真是可以喽!

“哥,这是因为你改变了,直接变成了中式仪式。以往都是下午汇报总结,等晚上了冷餐会……”

改变了吗?这已经是午饭后,这一下午还有的熬。

“虽然还是冷餐会,不过都是国内或者港岛这边的茶和点心。酒水也是直接放桌子上的。这都是胡老和孔老建议的……”

我去!我说呢!再细想想,还真是跟电视里黑道老大办事一样,一点都不高雅。不过,陈天戈还真就喜欢这样的场合。

女人们都是晚礼服,就连陈菲这小丫头也是一身定制的晚礼服。

儿子们,包括这些老兄弟们,都是西装革履的,还像模像样的打着领结领带。

陈天戈看着战魁,都感觉那领结让他喘不上气来。

真是自己找罪受。

自家的宴会,家里的人谁也没要求陈天戈该怎样的穿着。他随意惯了,再说了,在这场合,他就是老大,怎样穿都合适。

所以,陈天戈一身中式的休闲装,被一堆晚礼服的女人围着……

受不了!陈天戈进了场,直接躲犄角旮旯待着去了。

所有的桌子上都有座签,他随便坐那个位置也不合适,也就离舞台不远处,侧门旁边的小桌子上没座签。所以他直接坐那儿了。

冯立萱本来还想陪着他,可看看那门边……太扎眼了!

“别管我,你们该干嘛干嘛去。”

原燕姐仨根本就不奇怪,他就这样,也都懒得说什么。他是大爷,谁又能说什么?爱咋咋吧。

人逐渐多了,熙熙攘攘的,满场子全是寒暄声。

陈天戈坐那儿,迷瞪着眼,侧耳听着人们说这那些无用的话。

旁边……齐锋早早的就站在旁边了。这是他的位置,可他总不能过去把陈天戈赶走。

桌子后面倒是有两把椅子,可他觉得自己没资格跟老大平起平坐,所以只能离着三五米等着,跟来回路过的人寒暄。

陈天戈也奇怪呢,怎么这人一直在一旁,还不入座,就站在那儿等着,也主动跟人寒暄……

“老齐?”

“陈董。”

“你这是……?”

“您那儿是我平时的地方。”

齐锋还不能说:您坐了我的位子。

这里那个位子不是老大给的,他爱坐那儿都随他的。

“哦,过来一起坐。”

陈天戈还象征性的挪了挪。

都是很宽大的靠背椅,那用得着他挪地方。也就是这么个意思。

“陈董,我……”

“废什么话呀?你咋也这样?”

老大就是这样讲究,又是这般不讲究。

“为啥你每年坐这儿?”

“下面的兄弟们在会场外面,就我跟飞龙在会场,一边侧门一人。”

说着还往对面指了指。陈天戈看过去,果然是翟飞龙,举起手摇几下……

翟飞龙真心服齐锋这运气,就特么看个门,都能跟陈董凑一起。

胡志东和孔啸风也来了,从进门开始,一路寒暄,直到坐到自己的位置。

俩老头寒暄的都累了,刚坐下赶紧闭眼,很怕再有人过来嘚不嘚嘚不嘚的说些废话。

早些年自己也是跟场子里的人一样,不停的跟人寒暄,好像特热衷那样的事儿。可现在……是真想安静的待一会儿。

还是那个妖孽,怕寒暄,连人影都不见。

主桌上,就他俩,原燕肯定是忙着呢,其他人……胡子坤要主持,其他陈天戈的家人……小辈有自己的座位,他那些女人,估计也在忙着。

“不是说陈董今天也到场吗?”

“嗯,总部的公告上是这样说的,你没看今天的会场都不一样吗?听说陈董对传统文化情有独钟。”

“可没见着呀。”

“是呀,咋没看见?胡老和孔老都到了。陈董以前都是陪着两位老人的。”

“陈董应该最后出场吧?”

“别瞎扯!陈董才不是那样的人,绝不会玩那些虚套。除非有事耽搁,否则陈董肯定早早的恭敬的陪着胡老孔老。”

“秦总说的对,陈董不是那样的人。”

老一些,跟陈天戈打过交道的人,没人不了解陈天戈的做派。那就是个没有任何架子的天才。

“陈董,您……”

连齐锋都能听到场子里的议论,他可是知道陈天戈的听声辩位很厉害。所以他不确定自己该不该提醒。

“没事,你这地儿挺好。你没看见两位老人有点累吗?我过去他们又得强打精神陪我说话,还得应付过去打招呼寒暄的。让他俩歇歇。”

自己偷懒,还找的如此冠冕堂皇的借口。也就齐锋这类纯粹是粉丝才信他俩话,就是胡志东和孔啸风听到,也会说一句:滑头!

差不多快到开场的时间了。人们都已经各自入座了。

原燕姐仨,冯立萱,郑文慧也都回到主桌了。

往年,这主桌只有六人,俩老头,原燕姐仨和胡子坤。今年,胡子坤客串主持,多了三人,仍然显得宽松。

“小戈呢?”

“诺……”

原燕说着,只是拿嘴朝侧门边努。她可不能用手指,主桌肯定被人专注,她若手指……那陈天戈肯定无处遁形。

“这小子!”

俩老头看过去,陈天戈摇着头他俩呲牙。

真会躲清闲。

第五百二十五章 陈董说随便

韩俊梅也早早的就到了会场,也就比陈天戈他们稍微迟那么一点。

她是想在会场,当着诸多同事的面,偶遇原燕,并跟她寒暄几句……那样,自己肯定会是这次年会最灿烂的人。

可惜,她还是迟了!

她以为上司都还是后面才到的,谁曾想原燕她们,因为陈天戈要参加年会,特别重视,并没有遵照以往的惯例。

别说偶遇原燕她们,就是连她女儿都没遇到。

她知道女儿肯定是在前面的,她过去打招呼需要穿过地区分公司老总,再穿过各分公司老总,再穿过各项目集团老总,再穿过总部的总监和副总……原来她跟女儿都隔着如此远的距离,更何况跟陈天戈的差距。

曾几何时她都以为自己可以跟陈天戈平等对话了。

这场合确实是她一直向往的,可她在这里,除了自己的老总,以及国内几个分公司的老总,其他人根本不认识。

就是寒暄,也是自己在陪着笑……还不能越过自己的层级和圈子。

即便是自己的老总认识总部的总监,也是远远的盯着人家,等着人家微微颔首,然后开心的堆着笑跟人招手。

他是烦这些吧?即便是这场合,他也不用如自己这般赔笑吧?

他那种举重若轻的做派,是与生俱来的,还是因为地位成就的?

层次决定了思维,韩俊梅可能终身都无法触及到陈天戈的思维。

方向错了,只能越走越远。韩俊梅永远想不到,陈天戈这会儿正跟齐锋在侧门边躲清闲,纯粹的路人甲。

“各位……咱也别先生们女士们了,都自家人。现在,咱们的年会开始……”

胡子坤的开场白倒也新奇,还自个来了转折。一下子场内所有人被吸引了,然后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本来嘛,咱们的年会第一个议程是由各子公司总结和展望。结果,因为陈董今年要参加,他又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所以……这个议程省了。”

这下掌声更热烈了。

谁每天爱听作报告?子公司的总结早有年报了,还都是审核过的。

子公司的新项目开展,都是总部推演并审核过后,并通报各关联公司的,完全没必要在这里宣读半天。

挺好,陈董这样简洁的要求,很对大伙的胃口。

这话大伙都欢迎,就是陈天戈不欢迎……干嘛扯我的旗号?我是不爱听,又有谁爱听了?

齐锋看着陈天戈撇嘴,硬憋着不笑。

也就胡董能这样调侃陈董,这天源资本里,还真就这么一个人。

“然后呢,咱们年会的第二个议程是总部做总结……陈董还想省了。这个不行!大伙儿最起码得知道自家总部过去一年的成绩,和来年要做什么吧?”

“所以,这项议程被保留了。陈董有意见一会儿他自己来说……”

我去!爷啥时候说要省了的?连这年会是干什么都不知道,让省个屁呀?这胡子坤!

陈天戈又被调侃了。

整个会场这次没掌声,是一次哄笑。

原本那些不熟悉陈天戈的人,被胡子坤这句话,也大概有个了解了。

这陈董就是个实在人!

韩俊梅才发现,可能跟陈天戈熟悉的人里,就自己不了解他,或者说自己从来没试着去了解他。

胡子坤就这么简单的两句话,就能形象的把陈天戈那惫懒的性子,完美的勾勒出来……怨不得人家是一个层级的。

她突然想起那句话:曾经有一个机会摆在我面前,我不懂的珍惜。直到失去,我才……一切都太迟了!

“年会的第三个议程是抽奖。这项大伙儿都喜欢,陈董也喜欢,我告诉他,他只负责出钱,没抽奖的份儿!”

“他好像不服,但是,这议程保留了。咱们陈董最不怕出钱……”

这是干嘛呢?每句话都捎带自己。陈天戈根本就不想出风头……不过自家公司年会,不出风头,这风头也在自己头顶。

这时候齐锋实在憋不住了,跟着大伙儿笑起来。

他不是笑胡子坤的话,他是笑陈天戈的憋屈。

太过瘾了,老大终于也有吃瘪的时候,还不能反驳,硬受着!哈哈,真过瘾。

“你们一起定的这套词?”

胡志东也笑了,看到自己儿子折损陈天戈,笑的特开心。

“没,子坤说他肯定做好了,我就没过问。这些……真的挺好。”

原燕她们也在笑。

胡子坤每句话都带着陈天戈……这本来就是今年年会要突出的。

每句话都似乎是在损陈天戈,却偏偏在所有人心中形象了陈天戈,而且是纯正面的。

“今年的奖励是马尔代夫加夏威夷,五人以下的全包圆顶级套餐旅行一个月……”

胡子坤没说完,后面应该还是带着陈天戈的,结果被掌声打断了。

这次不是因为胡子坤的话,而是今年的抽奖奖励。

这跟业绩无关,纯粹的运气,还是年会娱乐性质的抽奖。

按照往年的抽奖比例,几乎是十比一的中奖概率,也就是总部随手就扔出几千万……

“看,你们知道咱们陈董出钱不心疼了吧?可能陈董也有点心疼,然后他就说,如果有人不乐意旅行,可以向他提一个要求……私人要求。”

“哗……”

这次是乱了!我去!向陈董提要求,还是私人的。

让他陪……吃一次饭?几十上百万有点亏。

是不是还可以提其他?

“你们别瞎高兴。陈董说了,这要求不能有背家国大义,不得有违公司规矩,不得有损咱们陈董的光辉形象,所以涉及道德层面的要求也不可以。其他的嘛,陈董说随便!”

这掌声响的,比前几次还热烈!

这胡子坤老小子,给小爷挖坑呢?看场子里的人,那热烈劲儿……真说不定会有怎样的要求。

百十万,可能对于各地区分公司老总还是个钱,对于总部这些总监副总,还真不是个钱。

再说了,他们每年都有休假的……想想可能出现在总部这些老人身上,陈天戈稍微放心了。

胡子坤还不至于不靠谱。

刚开始胡子坤说出时,连原燕她们也吓一跳。陈天戈不懂拒绝,她们都是清楚的……家里真不能再增加女人了。

好在胡子坤有了限定。

第五百二十六章 层级

说真的,胡子坤这几下子,还真合陈天戈的胃口。

陈天戈之所以躲到犄角旮旯,就是不像被人看到他听报告时不专心。

那玩意儿他真专心不起来。随便拿过来,他瞄几眼就全记牢了,非得听人站那儿掰扯半天。

没想到胡子坤这老小子,一下子把气氛搞活了……

“随便最后一项议程是固定的,就是才艺。陈董说过,他唱不了歌,你们就别难为他,至于其他……这回你们随便!”

又一阵哄笑。

陈天戈还真不怵,那怕唱歌他也无所谓。只不过从来没唱过而已,从小吐纳,气息悠长,还真不惧这个。

不过能省……被胡子坤这老小子这样坑,怕是省不了了。

“对了,完了最为重要的。咱们陈董这段时间闭门谢客,想必有不少人知道。”

“陈董这段时间一直在做一件事:他购置了大批量的翡翠原料,亲自雕琢了三百块玉牌。”

“这玉牌……陈董是很大方的,他想作为礼物送给大家。结果被董事局否了。”

“玉牌很精美,寓意深刻,雕琢精良,材质上层。所以,董事局决定:将玉牌作为天源资本的身份牌。”

此时,有公司的职员将玉牌呈上来。

胡子坤先是在风光下展示了玉牌的样式和材质。

普通的玻璃种蓝水飘花,对于在场的所有人,并不觉得有多珍贵。

虽然样式很新颖,毕竟这样的玉饰,市场上还是有的。唯一的噱头只是陈董亲自雕琢……这话大概没多少人信。

“样式在陈董雕琢开始,公司已经申请了专利。”

这是第一个特异性表述。

“熄灯!”

胡子坤出声后,整个大厅一片漆黑。只有胡子坤手里拿着一个强光手电。

强光手电穿过玉牌,在胡子坤移动玉牌的同时,在舞台的背景墙上出现特别显眼的两个纂书文字:天源。

右下角是清晰的:陈天戈工。

“哗……”

场面一下乱了。

玉器机工的多,因为手艺人少了。而有如此技术的手艺人,绝不会代工,也就是说这绝对是陈天戈亲手雕琢。

胡子坤好像预料到会有这结果,只是挥了挥手,让工作人员开了灯。然后等着大伙儿安静。

“好了,这是第一款,也是总部副总以及下属集团老总的身份牌。纂文。”

接着胡子坤有同样展示了隶书、楷书以及最后的简体字。

分别对应总部总监一直到子公司的分部经理。

“玉牌不属于个人,会根据个人工作岗位的调整,而持有不同层级的玉牌。”

“很对不起大家,本来陈董是要送的,只是玉牌的精美程度让董事局有些不舍了。所以……如果谁想要,可以要求陈董另做,他如果敢的话……”

“有一点我可以保证,今天在座的各位……都可以拥有一块玉牌,并对应各位的身份。”

会场内各种异样的心思,在胡子坤这句话落下后,也歇下来了。

那怕是最低的简体字……以后会持有更高一级的玉牌。所有人都这样想。

韩俊梅有种苦涩感。胡总大概不知道会有她这样的角色存在……

她知道,她能来参加年会,一是闺女的原因,还有就是陈天戈确实念旧情。

可玉牌……她真没有持有的资格。最低级别也是分公司老总,而自己在这个场合算是根本不够级的。

韩俊梅现在特别想碰到人,那天在九号院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行。她知道,只要碰到任何一个人,都会让公司高层想起……还有她的存在,而不会导致最终玉牌只遗漏她一人。

更何况,这个是身份牌,说不定未来堪比总部的任命书。

其实陈菲这时候也在找她娘。只是她第一次参加这样盛大的宴会,包括怎样走路,她都是跟着学,让她的哥哥们带着。

她也担心在这样的场合出洋相,导致以后大娘二娘三娘不喜欢她了……

她也是真不想在这场合给她爸丢脸。

这些天,她越发清楚她爸爸是怎样的人,也清楚了天源资本是怎样的庞然大物。她是天源资本唯一的公主……心里真的有压力。

心里很想找到她妈,娘俩那怕不能坐在一起,就是互相看看也能相互给点鼓励……这场合估计她娘也没见识过。

“菲儿,别找了,你看不到的。韩阿姨应该在分公司那块,她们有自己的业务圈子。找到了也没法过去的,胡叔叔不会同意……”

蒙原看到陈菲坐卧不宁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担心韩俊梅。

“我知道的哥,就是……就是想看到我妈。”

毕竟还是个小女孩,并不能准确的表达心底的意思。

第一次如此这般,父母都在现场,自己却看不到,有种孤单的感觉……

爸爸也不在身边……也看不到……

老看着场内,压根没扭身看看侧门,其实她爹就在她背后一两米处,只是她的座位正好背对着陈天戈而已。

“菲儿,别再乱动了,爸爸看着呢……”

“爸爸?爸爸在哪?”

其实陈菲也知道,看到爸爸要比看到妈妈更让她安心,只是她知道爸爸会很忙……

陈菲顺着陈念努嘴的方向,忍不住扭身了。

陈天戈看到女儿看过来,其实他也听到了他们的议论。

蒙原和陈念这小子,纯粹就是故意说的。

陈菲要过来这边读书,有些场合她需要去适应……可看到陈菲看过来时的眼神……忐忑和不安。

陈天戈还是朝着闺女笑了笑,以示鼓励!

“老爸只对菲儿笑……”

其实不用蒙原和陈念这样做,来转移陈菲的心思,当看到陈天戈的时,陈菲已经踏实了。

这也就是在胡子坤展示玉牌的档口,小辈儿几个说着悄悄话。

在他们看来,玉牌再好,为没他们的份儿,最低的级别他们也够不着。

再说了,他们好像并不需要玉牌,就像老爸一样,啥也不需要。

胡子坤还在台上。

“大伙儿是不是觉得我该着退场了?”

“我也想。你们都坐着,就我站着,我……”

“差点忘了。还需要展示一种玉牌……甲骨文的。胡董和孔老认为他们是老古董,陈董说他被人遗忘了,所以,陈董就做了三块甲骨文的玉牌……”

这是被人遗忘的老古董吗?这分明是让人们记住:这才是公司的根骨。

第五百二十七章 无法弥补的遗憾

早以前咋没发现这胡子坤居然有说相声的天赋?

陈天戈不得不说,胡子坤这主持,绝对具备了专业水准。

这不,又来了。

“这时候我总该离开了吧?可是还是不行。总部委托我做今年的总结……照着读年报的事儿,确实不怎么样。”

“所以我临时起意,我想让那个最烦听报告的陈董认真的听我读完报告。”

“陈董早来了,就在你们身边……下面请陈董入场,并坐到主桌上,认真的听我做报告。我就是想告诉陈董,别想着躲清闲……”

人们全部交头接耳的,甚至有人伸长脖子,到处找陈天戈。

要来了?就在会场?谁看见了?在哪儿呢?

这胡子坤存心要暴露陈天戈……

“灯光师……顺着我的手指,用光辉把咱们陈董亮出来!”

我去!胡子坤,你小子够狠!

这灯光师还真就顺着胡子坤的手势朝侧面慢慢的移过去。

都到门口了,这陈董在哪?

“停!”

这时候整个光柱明晃晃的就笼罩着齐锋和陈天戈。

齐锋这叫一个倒霉,连头都不敢抬。这时候对面的翟飞龙正咧着大嘴笑呢:陪着老大扯淡,未必都是好事!

这真是胡子坤临时起意的,连原燕都没想到胡子坤会来这样一下。

她很担心,她知道陈天戈最烦在人前曝光,这时候她都有点责怪胡子坤了。

她真怕陈天戈一扭身,直接走了……他做的出来。

自己这群人把天源资本当作事业,只有他可以随时抛掉!

主桌上的女人都了解陈天戈,都紧张的看着他,甚至有种随时冲出去的意思。都担心陈天戈会撒手不管了……爷不陪了,你们随便玩吧!

就连胡志东也瞪着胡子坤,老孔是叹气……这下没法挽回了!子坤这小子,玩的太兴奋,忘了小陈的忌讳,玩大发了,过了!

“陈董应该走红毯的,中间这t台就是专门为陈董准备的。可我担心陈董他害羞,走不过来……”

“所以,请主桌上的所有人一起陪陈董走t台!”

其实在胡子坤把光柱打在他身上时,陈天戈并没有什么异常情绪。

不是说胡子坤一直嘚不嘚嘚不嘚的提他,从他准备来参加年会,就知道免不了曝光。

他是董事局主席,尽管他不想做,可天源资本的员工一直都如此认为。

年会上,自己绝不可能隐身匿形。既然不可避免,用那种方式曝光……都无所谓了。

主桌上的人早就着急了,他们都早想过去……主要担心陈天戈拂袖而去。

胡子坤这话刚落,主桌上的人齐刷刷的起身,直冲冲的朝侧门走去。

当光柱笼罩陈天戈时,认识他的人在笑,不认识没见过的还都是一脸懵逼,根本没看到一个像董事局主席的人……

“齐锋,确保不得有人摄像!”

就这么回事,陈天戈无所谓,起身呗,鸭子上架,赶不赶都得上。

陈天戈站起身时,人们这才……尼玛!这……这什么跟什么呀?

多少次路过侧门,也有很多人跟齐锋打招呼,一直以为旁边是个跑龙套的,结果人家是大腕儿。

你这不是坑人吗?你一个董事局主席,跟安保一样,躲侧门小凳子上……这不是有毛病吗?

“对不起,子坤没跟我说会这样。”

原燕走近后的第一句话,这也是原燕二十多年来,第一次跟陈天戈说对不起。

“姐,没事的。既然来了,这场合不可能藏下去。也就是提前了一点,没事。”

“再说了,这么多年你们辛苦,而我只是顶着个名……你们还如此用心的让我舒坦。你们怎样做都没错,错的可能是我。”

这话……原燕强忍着没把泪流下来,而蒙莲和党琴背着身偷偷的擦泪了。

有这句话,她们这些年,包括这次所做的一切,都值得。他有心!

走t台,是需要从正门那边登台的,几十公分的台阶虽然很容易上去,半道爬台的形象不合适。

当陈天戈转身,准备带着俩老头和一群女人往正门时,看到了自家女儿……儿子自动忽略了。

“菲儿,过来……”

这老爸也太偏心了!蒙原和陈念那叫一个羡慕。

他俩入职,从来没有敢说过自己是陈董的儿子,一切都是按新人待的。

可一个妹子……谁让人家是女孩,还是这一代中唯一的女孩子。

他俩也是宠着陈菲的。

陈天戈是想扶着并陪着俩老头的,结果被俩老头嫌弃,甩开他直接走前面了。

得,陈天戈只好陪着女人们跟在后面上了这破t台。

掌声随着陈天戈踏上t台时响起,一直伴随着他们往前走,还有光柱。

韩俊梅很苦涩,原本……原本自己这时候也该走在上面的,现在自己只能做个观众。

这么多女人……多又怎么了?他是什么身份?这是什么场合?

可惜!没了,是自己抛掉了!

其实韩俊梅若当初不丢开陈天戈,或许永远也不会有现在的这一幕。未发生的事,谁知道呢。

陈菲终于看到自己的妈妈了,她想举起手摇摇,可她的这些姨娘们好像都没什么多余的动作。

好像她们都很幸福?

“爸爸,这像不像婚礼?”

女人太多,最后挎着陈天戈手臂的只有陈菲……这也是陈天戈临时招呼陈菲陪着的原因……谁在这时候挎着他,好像对其他人都是不公平。

特别是陈菲说出这句话以后……

人都说女人一生最漂亮的时候就是婚礼上。

陈天戈欠她们所有人一个婚礼……

自己一直想着不厚此薄彼,最终厚待的只有自己,对她们所有人只有刻薄。

或许自己真的错了。

“菲儿,往前几步,陪着两个爷爷去。”

好在t台够长,陈天戈忽然想让她们享受一下那种感觉,像闺女说的:这像婚礼。那怕是一瞬间也算。

第一个走过来的时原燕……反正所有人都清楚。

“姐,无法弥补你一生的遗憾,对不起。”

一个拥抱,贴近了道一声谦,原燕几乎是在崩溃的情绪下往前走的。

他心里有,这就足够了。

每一个都是一瞬间,也就擦身而过的瞬间,同样的动作,同样的情绪,同样的感动,同样的待遇。

最后,居然是郑文慧挎着他走到了尽头……

这妞很幸福,但她坦然!自己又不是她女人,没人记恨。

第五百二十八章 我没有记怪的资格

坐定了,位置是俩老头夹着陈天戈。÷菠∫萝∫小÷说

t台上的情绪都还不能完全平复,都怕靠近陈天戈会感动的要哭。

郑文慧倒是还想靠着……这男人这能带来兴奋感!可人家女人们都躲着,自己这时候再贴,怕是真惹众愤了,尽管那感觉很不舍,她还是老实的待冯立萱身边了。

她特想跟冯立萱分享,可这时候真不适合说话!憋着真不爽!

“现在我要做报告了。这份报告新出炉,除了我和原总,没人见过。”

“我所说的让陈董认真的听,意思是说,等我报告完了,需要陈董复述……”

这是搞什么?所有人都糊涂了。好像胡子坤就是在为难陈董,该不是总部内部有矛盾吧?否则多年不参加年会的陈董,怎么会现身?

只有那些熟知陈天戈的,才觉得无所谓。

陈董过目不忘,过耳不忘的能力那是有目共睹的。

“当然,大家也可以认为陈董已经知晓了内容。所以,有可能在我报告完了,会临时挑选某个公司的总结,让陈董看五分钟……”

我去!还真是为难!

胡子坤的报告很简练,也真是因为陈天戈缩短了。不穿衣戴帽,全是干货,利利索索的就说完了。

基本都是些数据和纲领性规划,废话很少。

这样的报告对于陈天戈,真的听一遍不会有任何问题,就能一字不落的背下来。

偏偏胡子坤没让他这样过关。

“请勤丰上海公司将报告递上来。”

韩俊梅也不知怎样回事,她莫名其妙的替陈天戈担心。

想不明白,为什么胡子坤会这样,会在这样重要的场合为难陈天戈。

这可是他第一次参加年会呀!何必呢?她知道勤丰上海的报告,足足八页纸……五分钟,五个小时能有多少人记下?

第一次参加年会,很可能也是最后一次……这玩意儿没谱!

所以,胡子坤和原燕商量,尽量在这一次,让陈天戈显露他无以伦比的才能。

这也是整个议程如此改变的原因……除了聚光灯。

所以,尽管下面都在嘈嘈,主桌上,乃至台上的胡子坤,都没有一点异色。

就连小辈那一桌,胡子坤的儿女都觉得别扭。

不应该呀!嗲迪一直特推崇陈叔叔的,怎么会在这样的场合,做出这样的建议来?

姐弟俩是如坐针毡!

往后怕是自家人会成了天源公敌了!谁都知道,陈天戈就是天源资本的魂……任何人都动摇不了的牢固核心。

陈天戈只用了两分钟,就两分钟。然后他上台了。

“我不会主持,就会背。跟勤丰上海的说一声,抢你生活了,这不怪我,有事找子坤。”

这时候勤丰上海的整个报告,直接出现在陈天戈背后的屏幕上,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清晰的看到每一个字。

当陈天戈开始复述时……开头,有两分钟大伙谁也能记着。

再往后……已经惊呆了。

没漏过一个字,居然还那么顺溜,一点也不打嗑。说实话,就是勤丰上海的老总,他很熟悉报告,也不可能如此顺畅的的读下来,别说背。

“陈董这……”

就连总部的这些总监副总都呆了!这些人没有谁不是天之骄子,都是绝对的精英,还是顶级的。可面对陈天戈如此妖孽……至于作假,没人会这样认为。

没必要,不管是胡子坤不安排,还是陈天戈拒绝,都是容易的事儿。

他们很清楚,总部没有矛盾,只有不可描述的凝聚力。

“不奇怪,当初我就是因为陈董看书快,准备嘲讽他,才结识的。”

吕子颜也很庆幸自己的那次冲动。当时跟自己同一层次,甚至高一层级的,现在……他们都得仰望自己。

这一切都得益于这个迷一样的男人。

一字不落,真正的一字不落,很顺畅的复述背诵!

这特么那是为难呀?这纯粹就是显摆……

“蒙原,你爸他……”

“我听琴姨讲过,好像我爸一直是过目不忘的。”

胡子坤的儿女也不尴尬了。本来嘛……压根就没人在意这回事。都是听陈天戈故事长大的孩子……除了他俩,嗲迪忙……

“我代勤丰上海的老总,谢谢大家聆听。对于议程我不熟,所以,舞台还给子坤。”

一时间,被陈天戈惊呆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当第一个掌声响起时,整个现场沸腾了。

过目不忘……这种传说中夸大的能力,居然有人真可以做到。这人,是他们的老大,天源资本的魂!

“我刚才说过了,下面该……该抽奖了。奖励大家记着就好……”

抽奖,这样的活动在任何场合都很难做到有序,本就是个混乱的事儿,真要井井有序了,反倒没那种气氛。

三四十桌,有三四十工作人员服务。

相同的装束,相同的抽奖箱,以及相同的笑容和解说。

“小戈,子坤他……”

胡老头真怕陈天戈会怪胡子坤。

“胡老,我喜欢子坤哥这样的风格。年会嘛,就该是轻松的氛围,子坤哥把握和掌控节奏的能力很强。”

陈天戈很不习惯这样语气去夸人,可看胡志东那样子,很是担心。

“他还是有点唐突了,完全没必要那样的。”

对于刚才被聚光灯照亮的情形,他们这些人无所谓,可陈天戈不一样,他一直是不喜欢抛头露面的。

虽然事情并没有到了现场拂袖的地步,这点不爽难免会留在心里。

当时那感觉,他们也感觉到陈天戈有点猝不及防了。

“胡老,既然我要参加年会,就有被关注的准备。毕竟你们这些年给我营造了这样的基础。”

“至于以怎样的方式出现,又有什么区别呢?我也没想过悄么声的露面。”

“这么多年,我因为个人生活观的原因,让大家受累……支撑这么大的摊子,并不是简单的报告,是众人心血的凝聚。”

“而光环,他们不要,却留给我……我没有记怪,真的,没那个资格。只有感动……”

陈天戈好像很少有动情的时候。今天,就刚才,陪着自己走t台时,女人们的忐忑和激动,让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确实有些过。

也是那样的情绪,触动了他。

陈天戈很郑重的起身,向两位老人,还有他的女人们,深深的鞠躬了。

第五百二十九章 民国范儿

陈天戈的这番话,就是催泪弹。∮菠∝萝∝小∮说

在他躬身时,原燕姐仨再也管不住自己的泪了。

二十多年,陈天戈从来没有说过情话,那怕是单独在一起,他也拙于此类言辞。

今天是他说的最多的一天,终于……

所有稀缺的都珍贵,情感表达也如此。

陈菲走完t台,就被带着到了主桌上。

别人是羡慕,特别是原来小辈儿的那一桌,都羡慕,包括他的哥哥。

至于会场内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这是陈董的女儿,唯一的女儿。

韩俊梅听到人议论,很想说她是菲儿的母亲……可惜,所有人议论中没人问起过公主的母亲。

重要吗?真的不重要。

陈菲却不喜欢待这儿,都是长辈,还说的都是自己似懂非懂的话题……

而这时候,大娘二娘三娘,都流泪了,一副开心的样子,泪却流的哗哗的。

陈菲抽着纸巾都顾不过来。

冯立萱也是眼圈红红的……

“原姐,都看着呢!”

没有比这句话哼见效的劝说了。

女人的泪,说收就收回去了。

这是他第一次参加年会,是该开心的日子。

所有的付出他都知道,当初不陪他离开,他也懂。这就够了。

俩老头嘀咕,这小子特么什么命?他们见过太多妻妾成群的闹剧,那家不是鸡飞狗跳的。啧啧,看人家这,就几句不痛不痒的屁话,一个个都感动的稀里哗啦的。

他俩也不想想,那个男人是像陈天戈这样,甩手扔下千亿的资产……

贪恋是一切闹剧的根源。

“很不幸,咱们陈董的吸引力比不上马尔代夫和夏威夷。三十个中奖的,只有三个是跟陈董提要求的。”

“我想若是我,会不会一个要求也没有?没有如果。所以,现在请咱们的吕子颜副总提第一个要求。”

胡子坤再次站在台上白呼。

吕子颜也四十多岁了,住在太平山跟原燕混成了闺蜜,死磨硬缠的居然也学了不少技能。

乍一看,跟二十来岁小姑娘差不多。

一身晚礼服,高挑的身材……算了,这是秦航的婆娘,看多了不合适。

就见吕子颜像真正走t台的潮女人一样,接近猫步的姿态,慢慢的踱上舞台。

“咳咳……”

还试试嗓子。

“很幸运,我抽中了。要求不高,想请陈董与我共舞一曲。”

我去!这女人!

胡子坤也懵了。这不是设定的,这这女人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

陈天戈是天才不假,懂的很多也不假,可从来没听说他会跳舞……

这下麻烦了。

就是原燕姐仨也愣了,谁曾想过吕子颜第一个提要求,谁又曾想过这这女人出幺蛾子。

多少年了,没见过陈天戈跳舞,甚至他都没参加任何形式的舞会。

这下……

整个场子里哗然一片。

不熟悉的是感叹这女人的大胆,熟悉的是很玩味的看着吕子颜,甚至还有直接看着秦航发笑的。

谁都知道,秦航这命就是陈天戈的,也都知道,论对天源资本忠诚度,秦航绝对排首位。

可现在,他婆娘可是给陈董真正出了个难题。

陈董是从来不参加这类节目的。

蒙原和陈念也很着急……这吕姨干嘛呢?

听过太多关于他爸的能力,可从未有人提到过爸爸会跳舞,打拳还差不多。

可惜,吕子颜就盯着陈天戈看,原燕姐仨接连的抛眼色,人家压根就不对眼。

吕子颜说出去后,也有点愣了。

她就是因为刚才陈天戈的速记能力,让她想起了曾经,那次她真的很糗。

所以她一直琢磨,又什么是陈天戈不具备的能力,还是适合这样的场合。

她想到了跳舞,并且在抽奖时,就想着:我若是抽中,就让他跟我跳舞……看他会不会!哼!

都说女人不能惹,这是真的。吕子颜都过去二十多年了,让她糗过的事儿,还记得,还不忘瞅机会还回来。

心里这样想……上台前还告诉自己,这样不合适,结果一开口,她居然就说出来了。

骑虎难下,硬撑着吧!

她这时候不敢去看其他任何人,肯定所有的人都是责怪,唯有死定陈天戈。

这时候只有全靠他了。不管是真的会跳舞,或者用他的聪慧化解这个尴尬,全靠他了。

陈天戈仍然笑眯眯的。只是在吕子颜提要求时,一瞬间的惊讶,他是惊讶吕子颜怎么会知道他会跳舞……应该没人知道他会这玩意儿的。

再看看吕子颜看过来的眼神,有求救,有歉疚,还有一丝倔强,甚至还有些无法下台的情绪。他就明白了,这妞……耍大了。

陈天戈起身,还是那副吊样,好像没屁事一样,就那样上台了。

“跳什么?”

“你……华尔兹吧。”

吕子颜很想说:你会吗?可自己提出来的要求,总不能自己再质疑,所以……

舞曲响起时,陈天戈很绅士的伸出手,特复古特民国范儿的姿态。

就这一个动作,再搭配着陈天戈那身国风设计的休闲装,一下子把整个氛围带进了三四十年代。

有的人就有这样的气场,总是能把整个全场的氛围和情绪带动了。无疑,陈天戈是这样的人。

吕子颜是稀里糊涂的,等陈天戈带着他起舞了,她才渐渐进入状态。

这陈天戈绝对是老手,如此的熟稔,甚至在吕子颜迟缓时,他都能变化着动作,弥补两人之间的不默契。

吕子颜本来就是此道高手,在陈天戈那标准的复古动作带动下,她也迎合着陈天戈古式的动作。

“这是上世纪,我们年轻时的动作。小戈做的很标准,还是那种常在夜总会出入的人才有的水准。”

听胡志东这么一说,原燕和蒙莲相互一看……这千门还真是包罗万象的艺道,连这个都是顶级的。

“哥,爸会跳舞大娘二娘说过?”

陈念看啥了,真的。他算是国标中的高手,但却跳不出他爸的那种韵味。

他感觉,他爸跳的才是标准,而他们现在纯粹是玩的。

“没,从来没听说过。”

蒙原也正呆着呢。从来没有听说过呀,老爸居然跳舞都这么好。

别说他哥俩,就是他娘都是第一次见。

第五百三十章 感谢有梦

跳舞,陈天戈怎么能不会?不但会,而且还是男女步都得心应手。

当年师伯可是把所有千门的艺道都教给他了,包括这些需要混迹于各个场合的旁门左道。

上世纪,千门在南方混的风生水起,对于这种大门大户公子小姐喜好的行为,可是聘请专门的老师教过。

本来陈天戈天赋异禀,学这些真没费劲。这玩意儿还是学会了就忘不掉的。

一曲终了,人们还依然回味着陈天戈那些动作的韵味……

陈菲小眼睛亮晶晶的。她记得她妈在家里练习舞步的时光,很笨拙,可爸爸……这才是跳舞。

她妈……韩俊梅却是苦涩一阵又一阵的涌上心头。

她都后悔了,真不该想着马尔代夫和夏威夷……

她从来没想过陈天戈还有娱乐方面的才艺,那怕是他是天源资本的创始人,韩俊梅也觉得他该是个古板的人。

书法、看书以及经济、英语,他会的都是那种正统老派人会的,热衷的。

没想到……没想到的真的太多了,不想也罢。

“咳咳,不好意思,打扰了。我觉得吕副总肯定后悔了,她不该说共舞一曲,而应该是整晚共舞……即便那样,我想大伙儿也没任何意见。”

胡子坤又开始了。

“我这时候在想:咱们陈董还有什么不会的……现在请王总上台提要求……”

这也太紧凑了吧?陈天戈这才刚坐下来,还没来得及给女人们的眼神一个回话,这又得被提上去了。

“我听说过陈董的书法,所以想求陈董的一副墨宝。”

这个好!陈天戈真怕又是什么稀奇古怪的要求。

写字嘛,这个可以有,再多也无所谓。

可能是男人们不太好提不太稳重的要求,也可能是陈天戈的字确实让人侧目,后面的居然都是墨宝。

总算歇下来了。

“辛苦陈董,接下来的议程不属于我,属于大家,属于所有有才艺的。只是我希望大家别太逼咱们陈董。”

“若有意让陈董表演才艺,我建议给他点休息的时间。”

这……这不是明显说今晚大家可以集体邀请陈天戈表演才艺吗?这个胡子坤!

冯立萱特别想挨过去,不知道该怎样表述那种情绪,就是想靠过去。

“诶……萱萱,流哈喇子了呀!差不多点。”

只有自己心中有过或者正有同样的心思,才能准确捕捉她人同样的情绪。

郑文慧就是这样,她说冯立萱时,自己心里也是很痒痒的。

“小戈,啥时候学的?”

原燕还算平和,也是已经平复下来了。

“大概十二三岁吧,那时候师伯逼着,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学了。这玩意儿不难,会了就忘不了。”

“小戈,你师门还教这个?这可是老早的味儿。”

“哦,胡老,师门有长辈,早年曾在上海滩混过……”

怎样的人给怎样的回答,答案永远不会是统一的。

现代人,最不缺的就是才艺,更何况这群号称精英的人。

可惜的就是,他们所表现的才艺,并不是胡老爷子和孔老头这样的人喜好的。

俩老头更喜欢听听京戏和昆曲,找找传统文化的那种韵味。

就是陈天戈好像也跟人家合不了拍,他的心态似乎也偏老了些。

这一桌都是礼节性的给予掌声,可即便如此,每一个表演者,最后都会冲着主桌鞠躬谢礼。

人啊,就特么如此现实,也是如此趋势。

都不知道是谁提议的,突然整个会场就喧嚣着让陈董上台……

陈天戈很无奈的跟主桌的各位笑了笑。

今晚,他应该做一些,那怕是取悦他人,取悦在场的所有人,他都觉得应该。

没有任何不悦。

“我不知道哪个才是自己最拿手的才艺……”

这真不是吹,也没人觉得他是在吹。

“那我就表演我最想表演的。一曲梦中的婚礼,献给大家……”

可能是今晚对陈天戈的触动真的很多,很大,在这一刻,他是感性,从未有过的情绪充塞着,让他忍不住想表达。

钢琴是早准备好的,那怕整个天源资本没人弹奏钢琴,依然会准备钢琴。因为这是预设的,预设着准备让陈天戈展示才艺的道具。

很专业,从试音到调音,都是很标准的动作。

当乐曲响起时……

从陈天戈说出这个曲名时,主桌上的女人们,似乎都有所感,相互看了看,又都害羞的领会了对方……很微妙。

乐曲响起,她们可能无法真正能想到梦之国的边境,一堆篝火冉冉升起,绵延,缭绕……

她们也可能没有感受到那是梦之国的故事,体味不到梦之国的美丽。

但她们却从陈天戈的琴音中感觉到了他的思念,他的爱意,他会义无反顾的保全她们。

甚至她们能感受到,她们跟陈天戈的婚礼,在一个梦幻般的美丽场景中举行。

有梦,就够了。这是梦中的婚礼本意,而陈天戈却用他的情绪,重新诠释了这曲子表达的意思。

我们不止有梦!

虽然婚礼只能在梦里,我无法补偿,但除了婚礼,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包括对你们每个人的爱。

乐曲能触动心弦,让自我心随着旋律,进入一个自己希望的状态。

此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沉浸在自我的梦境中,都自我诠释着一份属于自己的爱情故事,属于自己的梦之国。

而原燕姐仨,还有冯立萱,包括郑文慧,都是泪流满面。是被爱意感动的泪!

陈菲是真不解……问都没法问。

爸爸弹的很好听,听着很舒服,可她们为什么要泪流呢?

她不敢问,若是跟哥哥们一起,问问总是可以的。

当她想扭头看看哥哥他们时,却发现整个宴会厅的人,都是一副如痴如醉的样子。

居然有许多人都泪流了……

陈天戈此时仿佛也进入了一种状态,一直坚固的道心,此时毫无作用。

他任凭情绪肆虐自己,让那些蓄积在心底的感受,通过指尖,一点一点从旋律中倾诉出来,表达给那些需要表达的人。

曲子结束了,而没人在乐曲停下的一刻醒过来,就是陈天戈也平复了好久,才缓过劲儿来,然后缓缓的回到主桌上。

直到此时,全场才响起掌声,不是那种震天响的掌声,是一种发自内心,并企图沟通内心的柔和持久的掌声。

感谢陈董,让我们有梦。

第五百三十一章 真不差钱

年会结束后不久就是大年了,今年算是陈天戈全家团聚的一次大年。

如果容许这样的家庭存在的话,这就是个团圆年。

韩俊梅走了,临走时又来了一次九号院,是被邀请的。她很愉快的答应了陈菲留下过年的请求……她居然拿到了身份玉牌,即便是最低档的简体牌,那也是相当于分公司老总的身份。

这让她很满意,此行算是收获满满。所以,陈菲回不回上海过年,就不那么重要了。

大年夜一家人包饺子,居然发现手工最好的是陈天戈和陈菲……

“菲儿,你做家务?”

原燕看到陈菲能利索的包饺子,都想把韩俊梅那个玉牌收回来。反正是人情,收回来也说得过去。

这女人,居然让一个孩子……

“大娘,我是看着妈妈和宋叔叔包着好玩学的。”

不管是闺女懂事,还是真如此,倒是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陈菲的基因很好的,不管陈天戈还是韩俊梅,都是聪慧之人。别看陈菲不大,有些事她自己能悟出来。

包括每个人的情绪,她都能很准确的捕捉到,唯一缺的就是见识。

“小戈,你平时怎样过年的?”

“我?跟老圆一起过。每年都能蒙着老圆吃几个肉饺子。”

“要不咱把滴谷寺扩建了吧。”

“别,真那样就真轮不着老圆待那儿了,也不再是清净处了。以后连个闲聊的地儿都没有。”

这还是要走呀?也罢,他爱怎样活就怎样活吧。

冯立萱倒是真喜欢跟着陈天戈混吃等死去,那时候,陈天戈才只属于她。

大年初一是派利是,一大早原燕就开始派发利是,人人都有。一副主家大妇的做派。

这些年她还真就照着港岛的风俗过年了。

就连郑文慧都领到一份利是。她叫红包。

真特么大方,谁家发红包是发支票的?陈天戈他们家就是!

就自己领到的红包,都够江畔人家全部职员的红包了。

这还不是她最难接受的。

今年陈天戈在港岛过年,天源资本的老员工都知道,所以这个大年来九号院领利是的就特别多。

同样,派发给陈菲利是的更多。

开始时陈菲还客气的推让,后来人多了,根本就没推让的时间。跟这个叔叔说话半句,另外一个叔叔就塞过红包了。

没办法,所有天源资本初创时的员工,都认为自己够的着来九号院恭喜发财,所以就挨着来了。

最郁闷的是陈天戈,好像所有人都觉得他不需要利是,家里原燕不给也就算了,就连胡老和孔老来,所有人都有,就没他的。

好吧,也省得发。

原燕是不屑于关注陈菲红包数额的,可郑文慧太感兴趣了。

“多少?”

“不知道。”

“你数数呀。”

“文慧姨,太多,数不过来,太麻烦。我大娘说了,过几天开个户,银行会帮我数清……”

“你傻呀,要是银行哄你咋办?来阿姨陪你一起说。”

郑文慧没陪着去打麻将,人家的女人正好一桌,自己过去就是替换陈天戈端茶倒水的,那事不干!

然后,她就开始给陈菲数红包了。

郑文慧在小视频上看到过,有些相当壕的牛逼人,拿着一沓一沓的现金发红包。

她一直以为那就是为拍视频故意演的,可现在看到陈菲的红包,才发现,还真特么有可能。

那些牛逼的甩一沓一沓现金的,若是看到现在陈菲的红包,估计会找个枯井跳进去。现在郑文慧就有这心思!

妈蛋!老娘受死受活几十年,好不容易才把江畔人家做成三五千万资产的样子,可人家小丫头,就只过了一个年,就能收到近千万的红包。

真的没法活呀!

陈菲的红包都是支票,三五万有之,十万八万的也有。

整个天源资本从主管以上,都挨个来一遍……千万还真不算多。

当郑文慧把计算器上的数字给陈菲看时,小姑娘心里数了好几遍……是七位数!

这……

陈菲一下子把那些叠好的支票抓住,噔噔噔就跑出去了。

“菲儿,别折了支票,会作废的!”

郑文慧后面跟着喊。

“大……大娘,这不行!”

陈菲还有点喘,跑到二楼平台的麻将桌前,着急的喊。

“怎么了菲儿?什么不行?”

“文慧姨帮我清点了压岁钱,这……这太多了,我不能要。”

后面跟着的郑文慧很不好意思,她那是帮忙清点呀,她纯粹就是想知道。

“哦,没事,不管多少,也不是让你乱花。我家菲儿也不会乱花的,完了都存起来,也可以找你哥哥帮你投资。”

“大娘,可是这也太多了。”

“多少是个多?好了!乖,菲儿去问问你哥哥们怎么处理的,好不好?大娘得赢钱,把今天发出的利是赢回来。”

“文慧,过来帮帮忙,我跟孩子说说……”

陈天戈早就等着有人来了,这……多好的机会。

跑了……

不管女人们的哄笑,陈天戈带着陈菲躲了。

“菲儿,这些是人情往来,或者说是成人把孩子作为介质在表达情义。”

“你收到多少,就意味着咱家,或者说是你大娘发出去多少,甚至更多。这些你懂的就行。”

“就听大娘的,找哥哥帮你理财,自己也可以跟着哥哥们学习怎样理财。”

好了,闺女打发了,陈天戈听了听打麻将的声音……悠哉悠哉的躲书房看书去了。

伺候人真不是什么好事。

陈菲手里攥着一沓支票,就像心被攥紧了一样,心里还是踏实不了。

这么多钱……

“妈妈……”

“菲儿,过年好。”

“妈妈……”

“菲儿,怎么了?受委屈了?这陈天戈……”

“妈妈,不是,我没受委屈。是……是收到了很多压岁钱。”

“哦,那你拿着花呗。”

“不是,妈,都是支票,文慧姨帮我清点了,七百多万……”

“七百多……啊?!什么?你说多少?”

“七百四十万。”

“菲儿,跟你爸,还有你大娘说了吗?”

“说了,爸和大娘都让我找哥哥,说让哥哥帮我理财。可,妈,大娘今天也发出去好多,这钱我不知道该不该拿着。”

“菲儿,就听你大娘的。其他的别多想,你爸和大娘这样说,肯定有道理,照做就行了……”

原总,会差这点钱?就自己打过来的玉牌,韩俊梅还找人问了,少说也得大几十万,甚至百万。

那天可是发了三百多枚呢!

第五百三十二章 有得说道

香港春节的节目是固定的,这些年下来,对于原燕她们早失去了兴趣,甚至连谈都懒得谈起。

这很正常,本地人司空见惯的物事,对于游客那都是景色。

陈菲还好,可以缠着哥哥们,不管是赌马还看烟花,都可以有。

郑文慧前些年也曾专门来看过烟花,也去那个马场游览过,可真没体验过赌马的感觉。

不懂是一方面,关键是怕输钱。

“去马场看看?”

“那就去吧。”

陈天戈本不想去,那玩意儿对自己真没挑战。到了现在,他也没有在这上面赢钱的必要了。

当初自己不愤的庄家,如今自己可能就是其中的一员……世事就是这样。

可看到冯立萱和郑文慧的表情……她们可不是熟客。

当年是许师叔给的贵宾室,还是正好碰上内地没贵客的时候。

现在,天源资本在马场有属于自己的贵宾室,还是顶级的那种。

当初他们入场,人们都是不屑的眼神,嘴里可能会嘟囔一声:大陆仔。

如今,他们从贵宾通道进入,一路不得不多次停下来跟人寒暄。

这还是没人认出陈天戈的结果,否则,通道都会被堵塞了。毕竟,天源资本创始人太神秘了。

“小原,小念,你们来。”

“爸……”

陈菲很想也跟着过来,可看她爸的样子,好像不是玩的。

“听声辩位最远多少?”

“没怎么试过。”

唉!没有经过江湖历练的艺道,也只是个艺道了。

他们这代过的太舒坦,少了闯世界的经历,很多需要自己领悟的技能,他们根本用不到。

“现在,平心静气,分辨马拦里那些马儿的心动,尽最大能力去找出差别。”

当年陈天戈才刚二十来岁,如今儿子都奔三了,可在各种艺道上的领悟,他们要欠的很多。

“七号,只是稍微比五号强,其他的都要弱些。”

“这一场若按马儿的力量论,该是七号,可从来没有对七号的评论和关注。”

“那是江湖道的挂门脸,跟门里的实际不相干的。也就是说,任何事都要学着自己去判断,而不是听风是雨,人云亦云。”

陈天戈来的次数少,有些艺道只是囫囵吞枣的教给了孩子,至于怎样使用,怎样磨练,怎样提升,很少指教的。

就是今天也是偶发兴致。毕竟当初都是他自个领悟的。

“江湖艺道并不只能在江湖提升,日常的坐卧力行,生活的点点滴滴都可以灵活运用。”

“现在,包括我那个时代,都没有太多的江湖历练机会,也没那样的大环境。所以,这需要你们把所学所懂的艺道,融到日常生活中。”

“就像今天的赛马,有尝试才有所得。并不是让你们投机取巧来博这些胜负,是告诉你们……技能要灵活运用。”

“爸,那现在……”

“可以验证一下自己的判断是否准确。记得,适可而止!”

他可不想孩子们专注于这些,虽然不会输,可那是触众怒遭天谴的做法。

随后的每一场,蒙原和陈念都买一两千,来验证自己听声辩位的判断。

很好,孩子们控制力还行,不贪恋。

郑文慧玩的很痛快!开始随便买,后来发现陈菲每一次都叽哩哇啦的高兴,然后她也跟着孩子们玩,每次都赢!

特么的,老天就是这样,人家那么有钱,运气也还就偏向于人家了。这天老爷也是个嫌贫爱富的主。

年很快就过完了,也就预示着陈天戈要离开了。

这都是习惯了的事儿,倒也没谁去感伤。只是临走时得把一件事办了,就是蒙原和陈念的订婚。

去年冬天两家就商量了,只是想等着陈天戈过来,结果一拖再拖,一直到大年前了。

接着又是公司年会又是大年,就直接拖到现在了。

蒙原和陈念在公司一直没多少人知道他俩的身份的,毕竟他俩不在总部。

天源橡胶和勤丰的老总倒是知道,甚至还一起开股东大会,可他们都理解原总的心思,也不敢去特殊照顾。

所以,哥俩的订婚不适合搞的太盛大了,这也是照顾女方。

可能是家庭生活的原因,哥俩找的女友都不是港岛的原住民,都是所谓的新移民。

其实就是这些年来港岛读书,并留下来工作的内地人。

到了原燕这层次,真的不会去计较对方家庭的身份,所以根本就没问过。甚至俩孩子都没问过对方的家庭出生。

那玩意儿真没用!真要论起来,自个没几个好出生的……

订婚就在九号院举行的,参加的人也就最早他们的那几个人。

女方也如此,就父母陪着过来了,没拉扯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

“不是说香港人都住鸽子窝吗?闺女,男方父母做什么的?”

这是亲家进了九号院别墅的第一句话。

没想到早年都羡慕的香港,现在居然都认识到这种地步了。

“妈,说什么呢?我也不知道他家里是做什么的。我又不靠他家!”

“嗯,咱谁也不靠,靠自己!”

这是一家。

“咦,这别墅不错嘛!你这男友家里做什么?在香港住这样的房子,绝不会是无名之辈。”

“爸,你又来了!今天不是应酬,是我订婚。”

“好好。爸爸就是好奇。”

哥俩都到了谈婚论嫁,陈天戈又没个谱,所以就干脆凑一起了。

这样的做法,在原燕她们好像没觉得什么,再说了,她们都也没经过个这些,就包括她们这些老兄弟姐妹,也没谁懂得这个。

在他们看来,订婚,就是一起吃个饭,双方父母见面面,把孩子的事儿定了,就这么简单。

无非是趁着陈天戈在场而已。

陈天戈在场……

当把两家亲家迎进门,各自介绍父母时,亲家的脸色变了……

什么跟什么呀?大娘二娘三娘?这是古时候吗?香港不是也是一夫一妻制吗?她们……?

这家庭关系也太乱了!

这样的家庭,能教育出怎样的儿子来?难道让自己女儿以后也做个大娘?然后跟其他女人分享男人?

这事得说道说道!那怕这事黄了,也不能让女儿以后后悔。

一时间整个屋子没人说话了,就是褚国亮他们这些陪客也觉得这气氛不对了,可谁都没经验,谁也不知道这情况该怎样化解。

第五百三十三章 久仰久仰

思维决定行为。

所有的一切,对于陈天戈他们这群人,都是正常的,所以,在潜意识里,他们认为别人也能接受。

加上这些年,他们的身份根本没有必要考虑太多,也不觉得有作假蒙哄人的必要。所以,导致了今天的情景。

除了介绍,再没有说过一句话,连客气的寒暄都没有。

这是订婚呀!

蒙原和陈念倒是老神在在的,好像不担心什么。

他们的女朋友却是有些急,使劲儿的跟他俩眨眼。

别说来港岛读书,就是在内地,这样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只是涉及到自家闺女,心里上接受不了。

“亲家……”

“先别论亲家,事情先说明白了。”

我去!陈天戈开口还想跟人解释解释,结果被女人一口倔回来了。

“有什么疑问就问,你们不问我们也不知道你们想知道什么!”

原燕这些年早没了含蓄客气,特别是看陈天戈被堵回来……有啥说啥,总不能让人不说话吧。

“那个,你们谁是他的妻子?”

嗯,还真直接!

“谁也不是。”

“啊!?可……”

“没什么稀奇,结婚离婚的多了,也不一定父亲母亲就是一个家庭。只是孩子订婚,需要孩子他爸在场而已。”

这倒说得过去。

原燕在家里,虽然算是正式场合,也没怎么捯饬,有点像居家过日子的女人。

可一开口,那种颐气指使的劲头就出来了。

“您是天源的原总?”

这时候有位爸爸说话了。

“您认识我?”

“原总,久仰久仰。今日得见真算是三生有幸。我也是做金融的,咱们这行,没有不知道您的。”

这什么跟什么呀?这位咋感觉是在应酬场合了?还久仰久仰。

“爸……”

闺女觉得不好意思了。这边是来订婚的,你久仰啥?

“闺女,这是你做的不好,你们孩子们咋能不相互说清楚。亲家这边的事儿,应该多让我们了解了解才对。”

这边这话让来客倒是疑惑了,就是挺上劲的那位,脸色也缓了……没摸清楚底细,还是不能放开了说。

“老爷,胡老爷子过来了。”

胡老过来是不用禀报的,可菲佣也知道今天与往常不同,还是赶紧跟陈天戈低声说了。

这时候,胡志东已经进门了。

“小戈,有客人?”

“老爷子,小原和小念订婚,亲家过来了。”

“啊!?小戈……你这事?孩子们同意这样?”

胡志东本来是想说道几句,这么大的事,居然这般做法,不太合适。

在香港,订婚的隆重程度并不比结婚差,甚至更看重订婚的。

又一想到陈天戈的作风行为,倒也理解他的做法了。

“孩子们主动要求的。”

“那就好,正好,让老头子来做个见证人怎么样?”

他俩这么招呼着进屋,却没想到屋里的人都陪着站起来了。

本来原燕她们是没必要这样迎接胡志东的,都熟到这程度了,根本就没必要再在意这些。

可没想到的是女方的家长们居然先她们都站起来了,还是很拘谨的那样。

“亲家好,让我这老头子给孩子们做个见证怎样?”

“您……您是胡董?”

一人说话,却是四位家长都恭敬着。

别看原燕的名气大,那只是在特定的圈子里。而胡志东在内地是有官方身份的,还是经常被主流媒体报道的人物。

他们不知道原燕,但却知道胡志东。没想到男方家串门的居然是这个层级的人!

“这里没胡董,只有两个孩子的爷爷辈儿……都坐吧。”

有些事,还真的有个老人调和,不说风俗的事儿,就是中间拉话也得有这么个人。

“现在到哪儿?”

胡志东是那种传统的老派人,即便是陈天戈他们不搞仪式,他也觉得该有的程序不能丢。

这来了,就直接问程序。

“也就刚进门。”

“老爷子,亲家对我们这复杂的关系有点疑惑……”

“哦,理解。这没什么的。当初他们一起创立天源资本……”

胡志东说话还指了指褚国亮他们这些作陪的。

“年轻人嘛……在香港可不容许堕胎什么的。”

这解释……好吧。好像比原燕那个结婚离婚的好点?也差不多!

接受不接受都这样了,还能咋?关键是有这位老爷子在,还真的都没法甩脸子。

还有,那位久仰的根本就是已经妥协了。

胡志东非得让陈天戈写庚贴……其实就是给客人留个商量的由头。

“闺女,这家到底什么身份?这位老爷子咋跟他家这么熟?”

“不知道,蒙原又没提过。再说了,你刚才不是说了靠自己嘛?他家怎样,跟我又没关系。”

“这话不对。这人嘛,虽然是靠自己奋斗,但不可否认长辈给你们提供帮助……”

“那……这天源又是啥?”

“唉,这孩子们也真是……他们的公司全名叫天源资本,价值嘛,按市面上的估计,应该在千亿美元以上……”

“据我们行内人的估计,若有必要,他们可以调动三到五千亿的资金。”

天源资本到底值多少钱,没人清楚,就是原燕她们也没有真正去核算过。

没上市,所谓估值也都是猜测。

不过这位久仰兄肯定是估少了,就九号院现在的人,加起来也远远要超过他估的数。

“闺女……”

“我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在勤丰集团供职。他也从来没炫耀过什么,跟普通人一样,就是上班好像也经常挤地铁的……”

闺女也是被惊着了……千亿啊,还是美元。自己这是……

“不对,咱没见什么富豪榜上有他们呢?”

“世界很大,咱们能看到的极少。所谓富豪榜,很多人是没法去估值的。”

“别想那么多了。就凭家业如此大,孩子却像普通人那样生活,家教就差不了!或许真如胡老爷子说的,年轻时一块创业,有个意外也是可以理解的。”

人在某些方面做到了常人无法企及的地步,很多不符合常人理念的事儿,都会被理解。

经常是自己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来说服自己。

就像一白遮百丑一样。人皮肤白了,即便五官不太精致,也会让人看着顺眼。

第五百三十四章 仁锋兄亲启

这次是这么多年来,陈天戈在香港这边待的最久的一次。

岁数大了,在俗世待的久了,很多原本不愿妥协的想法,似乎也改变了不少。

特别是这些年他的几次搭伙过日子的经历,让他是真切的体会到,原燕姐仨对他的容……

虽然还是不喜这种匆忙而又繁琐的精英生活,还一样向往市井的日常,也没有真就着急离开。

冯立萱也不急,了解越多,越惊叹并佩服原燕姐仨的作为。

终归还是要离开了。

孩子们订婚后,又过了半个月,原燕姐仨在家的时候越来越少了……又一年忙碌开始了。

陈天戈也就该走了。

没有什么送别,这已经是习惯的事儿了,谁也没觉得这次跟原来有多大区别。

更何况这次陈天戈所做的,让原燕姐仨很满足。

又躲出去这么久,还是在餐饮业最旺季的时候。

刚到武汉,郑文慧就急匆匆的回江畔人家了。

看了那么多有钱人的生活……自己还是得靠饭馆活着。再说了,看萱萱的样子,自己陪着他俩也多余。

冯立萱没有过两口子小日子的经验,只能是照着书本和电视做个贤惠的小媳妇。

比如,陈天戈出去锻炼了,她会做好早餐。比如,陈天戈看书时,她会泡杯茶过去。比如,出门了,她会娇柔的依着陈天戈,全由着他做主。

没有强迫,她觉得这就是生活,这就是幸福。

至于做事……陈天戈不是说不需要嘛,她既然跟了他,那也不需要。

对于这点,就连郑文慧也觉得该是这样。饭馆再需要帮忙,她都没开口叫过冯立萱。

这日子过的,真叫一个滋润。

“要去吗?”

冯立萱看到陈天戈拿出了从纪敏那里得到的资金转入资料。

她不知道是怎样的情绪。一直以来,她都认为自己跟赵家已经了断了。可现在又要翻腾一次了,就像要揭开自己的伤疤……那真的是自己的伤痛。

多年的自我暗示,告诉自己,用八年牢狱还清二十多年养育。

这样的暗示,本身就是脆弱的,在这一段时间的经历中,暗示越发不管用了。

难道真如原姐所说?三爷爷养育自己是应当应分,同样锦成集团也真的应该有属于自己的权益?

她不清楚。但她却知道:人生能有多少八年,还是自己最青春的时代。

可能还够不上怨恨,可有一种不属于她性子的情绪,在心里慢慢的蔓延。

“总得解决,也必须得讨个说法。”

是啊,就这么忍了,搁心里总是个结,沉甸甸的压着自己,甚至见了熟人都想躲着。

讨个说法……不管是天戈的责任,还是自己的心结,的确需要有个说法。

“那……需要复印吗?”

“没必要。这玩意儿不是证据,也说明不了什么。咱这样只是告诉他,咱们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希望他能给个说得过去的解释。”

到现在,陈天戈仍然没想着要怎样锦成集团,更不想怎样赵仁锋,只是要个说法。

冯立萱其实对于现在的赵家,真没什么情感,算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了。

当年,她在赵家生活了二十多年,也只有三爷爷赵锦成待她如亲人,平时亲近的也只是三爷爷。

不管赵仁锋还是赵仁锐,整个赵家所有人,对她都是若即若离的。

现在想来,他们都是知道的,知道自己在锦成集团有权益。那样的态度,也说明,从开始,整个赵家,除了三爷爷,所有人都一直对她有戒备。

就自己一个人傻乎乎的。

有一点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三爷爷一直不跟她讲清楚呢?

“天戈,当初三爷爷为什么不跟我说清楚这些来历?”

“说不清,当年我见他时,他跟我承诺过,说是会在合适的时间,把所有的一切告知你。”

“那时你正值高考,我答应他不说。以为在你毕业,或者入职锦成集团时,他会告诉你这些。”

“现在来看,一个是你并没有表现出让他放心的能力来。二一个就是,他认为他还能看着你,直到你能在锦成集团立足。”

“到那时,他再说出来,加上你在锦成集团的势力,能让他的儿孙们容易接受些。”

自己表现出来的能力?能怎样表现?

锦成集团是家族性质的公司,职员对身份的认可比制度更甚。

而自己的身份恰恰是最尴尬的。

锦成是存在一拨势力,那也是三爷爷故意为之,为的就是避免诸多家族企业难以为继的结果。

但他们并不认同自己不是赵家人的实际……

虽然赵仁锋现在不算是江湖人,自然也不算是自己师门的人。但陈天戈仍然以最正式的江湖拜贴形式走。

仁锋兄亲启……陈天戈携冯立萱。

这是封面,陈天戈亲笔书写。

信函的内容也很简单。

大意是说:师门家当发展壮大是赵家一家之力,李、冯两家认同。

对于怎样处置师门家当,由赵家做主,李、冯后人并无不可。

但,对于设局陷同门后人入狱之事,还请给个解释等等。

同时也说明了,对于此事自己有过调查,并详细问询了关键人纪敏,对于当时的情况已经熟悉,也请不必推脱。

现在,将从关键人纪敏那里拿到的资金转入证据,以及关键人纪敏讲述的事情经过,一并请过目。

请仔细斟酌,拿出个能让大家都过得去的说法。

陈天戈始终没有扯破脸的想法。

锦成集团那点钱他看不上,就是冯立萱现在,他也不想让她有分资产的想法。

他一直记得他师父的念念不忘,那不是心焦那几十块黄鱼儿,是真正的忘不了他的两个师弟。

所以,陈天戈还是想保留着这份渊源和情义。

所有的措辞,陈天戈是想了又想,甚至每一个用词,他都尽量不带一点激烈的,确保能表达自己想解决问题的意愿。

他是传承人,对于师门家当,以及师门后人遭遇有过问的权利,这也是他的责任。

同样,现在的社会并不认同这种关系,他也清楚,所以他没有用师门传承人的身份责问,而是委婉的提出要个解释。

再仔细琢磨,确定没有激怒对方的措辞,陈天戈才把信装进去,密封。

第五百三十五章 受人之托

冯立萱知道陈天戈喜欢越野车,原来她换的那辆车,明显不适合陈天戈。⿻菠≧萝≧小⿻说

所以,这次回来,她用在香港收到的红包,又买了辆越野车。

没花陈天戈的钱。她都不知道是想让陈天戈养着,还是自己养着陈天戈。

当初在上海,陈天戈扔给她的那张卡,还他时,他让自己拿着。当初是很乐意拿着的,有种他让自己管钱的感觉。

现在……真不用操管钱的心。

陈天戈带着冯立萱驱车进锦成大厦院子时,门卫并没有拦着,只是抬头看了看车标……这门卫倒也容易,直接用车标判断来客。

“紧张?”

“有点,说出那种感觉来。”

“不记过往,不惧将来。咱又不是来吵闹的,再说了,七八年了,新旧交替,没多少人认识你。”

不知道怎样劝,陈天戈也不会劝人。他心里并不认为这需要忌讳。

心底坦荡是行端立正的根基。闲言碎语往往是不明真相。

需要愧疚的该是做个违背道义和良知的人。

陈天戈像串门,又像拜访老友,甚至有点像进天源大厦那样,一点没不一样。

到这时候了,就是再不想迈进这个门,冯立萱也只得跟着,亦步亦趋。

所有的公司都一个毛病……预约。好像不玩这套就不能显示他们有多忙,不玩这个就不能让人知道他的地位有多高。

没法非议,天源资本也这样……那是真忙!

“您好,请问您找谁?”

一样的语气,一样的口吻,一样的彬彬有礼却拒人千里之外的前台妹子。

“找赵仁锋。”

这人是谁呀?开口就是赵仁锋。你当你是……没有谁现在这样称呼赵董的。即便是官方来人,也是客气的说:麻烦通知一下你们赵董。

而这两个人……看着不像那种无素质的装扮,穿着也是人五人六的,咋这样无礼?

“对不起!我们赵董没时间。”

嘿……这话说的。好像这小妞就是赵董本人似的。

哦……原来是这妞嫌自己不该直呼赵仁锋。这名字不就是让人叫的嘛?

“受人之托,给你们赵董带封信,还望你能通报。”

陈天戈不在这上面纠结,赵董就赵董吧,别人也是这样称呼自己的。

反正这称呼也烂大街了,并不能代表什么。在陈天戈看来,还不如自己的名字长脸。

现在随便一个小门脸,都可以喊出七八个董事来。

众筹嘛,谁也是股东,谁也有可能成为董事。

“对不起,我们赵董很忙!”

这小妞!

“天戈……”

“没事,见不着没事,总得把信带到。”

陈天戈并没有想着要见赵仁锋,时机还不到。只是想试试……若有那个可能,面对面说话能把话说清楚了。

既然如此……

当陈天戈准备把信递给前台时……

“冯总……”

居然还有人这样称呼冯立萱?

待陈天戈转头看过去……这人大概五十多岁,给人感觉特别忠厚的容颜。

“徐总,别这样称呼。我……”

冯立萱说着就停了,看着陈天戈。她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的来意……

“你好,是这样。我们前段时间路过香港,偶遇一熟人,受人委托,带一封信给你们赵董。”

“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唐突了,正准备把信留在前台呢。”

自家师门的事儿,陈天戈没想着到处嚷嚷。

看这人应该是锦成集团的管理人员,还是老人。从他跟冯立萱的对话……这人好像对冯立萱没有恶感,或者还有些同情在里面。

“哦,赵董确实不在公司,我也是找赵董说事的。若你们必须亲自见赵董,就在前台登记一下吧。”

这人然后又转头对前台妹子介绍冯立萱……

原来就是那个判了刑的总经理呀?难道还想回来?现在的总经理是赵立明,人家是根正苗红的赵家人,你回来?回来干什么?

是这样想嘛?看着前台妹子脸上精彩的表情变化,冯立萱似乎能猜测到人家怎样想。

“那倒不必,就是受人之托带个话,送封信,见不见无所谓。”

陈天戈这样说,也是这样做的,手里不知道啥时候就多了一封信,还向跟对面这人打招呼似的,就把信递过去了。

也就怪了,这人就那样稀里糊涂的接着了,好像并没有诧异,也没觉得这不是自己的事。

“既然赵董不在,那我们也不多待了。打扰了……”

说完拱拱手,算是跟这人告别了。

陈天戈隐蔽的拽了冯立萱一下,然后两人很自然的就离开了。

徐家老大晕乎乎的,有点不明白这立萱为啥不等着登记呢?既然要见赵仁锋,又帮人捎什么信,怎么又这样走了?

右手拿着那封信,还很自然的在左手手心拍了几下,仿佛这个自己就一直拿着来一样。

“徐总……”

“怎么了?”

没人了,徐家老大可没刚才那份和颜悦色,跟前台妹子说话也不是柔声细语,一下子分公司老总的架子就端起来了。

尽管冯立萱做总经理已经是往事,可对于他这样的老人,特别是对赵冯两家关系熟悉的老人,对于锦成集团起家有诸多猜测……基本上都认为锦成集团起家,就是靠冯迪那个贼王的遗产。

所以,从心底,他们对冯立萱是有尊重的,再加上原本冯立萱就在赵家长大,又是老董事长亲自扶上位的。

所以,徐家老大在冯立萱跟前端不起架子来。

“徐总,那个……那个信……你拿着……”

前台妹子也奇怪呢!没听见他们说让徐总帮忙,怎么徐总会拿着那封信?

“呃……啊!?”

徐家老大这时候才发现自己手里多了个信封,上面还是:仁锋兄亲启……陈天戈携冯立萱。

这特么什么事儿?你们闹乱子拖我有求用?

这……这……自己这不是出门没看黄历嘛?咋摊上这事了?

咦……

“哦,这个放前台,记住了,很重要,务必亲自交给赵董,并告诉赵董是那两个人带过来的。”

徐家老大把信往前台一放,根本不管前台妹子瞠目的表情。

一扭身出门了。

爷才不掺和你们那些龌蹉事儿,爱咋咋,跟自己挨不着。

第五百三十六章 别跟我吾兄

冯立萱不明白为什么就这样离开了,但还是跟着陈天戈出了门,上了车。÷菠∫萝∫小÷说

一直到车子到了大街上,冯立萱都没说话,虽然有一肚子疑问。

“去江畔人家吗?”

“啊……嗯。去吧,好久没过去,小慧肯定埋怨了。”

“天戈,不是说要给放下那信吗?怎么就这样回来了?那个徐家老大没事的,属于那种只做事,不争权的。是公司初创时就在的老人。”

“放下了呀。”

“放下了?”

冯立萱很疑惑……没见放呀。若是放下,应该给前台妹子交代几句的,不记得天戈说什么话呀。

“嗯,放下了,不过是给了你说的那个徐家老大。”

“给了他?我怎么没看到?可……给他合适吗?”

冯立萱还是有太多顾忌,即便是真跟赵家纠葛,她也不想太多人,特别是熟人知道这事。

陈天戈在递给徐家老大那封信时,是用了点师门技能的。

环境、氛围、人的心里和注意力,以及周围人关注的焦点,还有光线什么的,都需要考虑。

只要全盘掌控后,才能充分利用。

陈天戈留下的唯一点,就是那个前台妹子,他需要有这么一个人来提醒徐家老大,不至于真让这徐家老大不注意当废纸扔了。

这不奇怪,人经常会有这样的情形,有时候稀里糊涂的手里就多了样东西,也有时候会把手里拿着的重要物事,随手扔掉。

“挺合适的,由他转给前台,比咱们给前台要好的多。”

“由他转给前台?”

“嗯,他不会担这事,也根本不会掺和,而在场的前台是最恰当的接盘者。”

“这个徐家老大是不是跟你跟赵家都有些渊源?或者说他了解二叔三叔的过去。”

“嗯,应该是。他爸徐二平也是棉纺厂老职工,老早在棉纺厂都是邻居。”

“从他对你的态度和神情可以看出来,他或者跟他类似的有一群人,对于锦成集团起家的根源有猜测。”

“这种猜测很可能是集中在你父亲身上,所以,虽然你离开了,他们依然保持着对你的尊重,同时还有些同情在里面。”

“但他们绝对不会掺和你跟赵家的事儿,甚至连举手之劳也不会帮。”

“但他尚未完全失去良知,所以,在发现这封信在自己手里时,他会直接交给前台,并叮嘱前台要亲自交给赵仁锋。这样比咱们交代要有力度。”

虽然只是一个照面,陈天戈已经能理清徐家老大的整个情绪和心里变化,甚至包括他随后的处置方式。

说起来冯立萱这样特别了解对方的人,更应该准确的揣度对方心里,可惜,冯立萱当时根本就是六神无主,甚至见到徐家老大时,还有些脸面上挂不住。

郑文慧看到他俩过来是很高兴的,回来后饭馆堆下一堆事儿,她一直都忙不过来,又不好意思让冯立萱帮忙……人家现在是大富豪太太,用不着赚钱了。

没想到他俩会这样体谅人,主动来饭馆帮忙了。

她错了,彻底想错了。

这俩人,进门后根本啥也不多听也不多说,直接去了总经理办公室……

郑文慧又跟着进去,还让人帮忙带着一大摞资料……

“萱萱,这事你看这样合适不?”

“哦,你定吧……”

就稍微抬了抬头。

“萱萱,饭桌有一批损坏比较严重,咱们要不换一批吧?”

“你定……”

只知道专心致志的给她大老爷泡茶。

这根本就不是来帮忙的,纯粹是来混饭的!

郑文慧被打败了,被冯立萱这女人的温柔打败了!不就是个男人嘛?你至于那样伺候着?他不就是有点钱……就算不是有点,是有很多。可你这样真的会惯坏他的……

好像在太平山九号院那些女人都特么这样惯着他,包括他女儿都这样……人家也没惯坏。

唉,不操心了,赶紧处理这堆烂事吧。

第二天晚上,郑文慧到了冯立萱的家。

不得不来,人家赵仁锋回信了,还顺便送过来一个小木箱。

“看来赵仁锋早知道江畔人家是你投资的。”

“不奇怪,锦成集团到了这层面,他又是那个位置,这些事会有人献好的。”

陈天戈则是拿着那封信……

封面上就几个字:陈天戈并冯立萱。

没有其他任何的附加词。

陈先生,别跟我吾兄,咱俩够不着这样的称呼。

所谓师门,那是你的师门,跟我无关,也跟锦成无关。

唯一的关系就是我父亲,被你称为你师叔,早期曾经借用了你们祖师爷留下的黄鱼儿。

这次你正好来了,我也可以省了麻烦找你。黄鱼儿不好找,我兑换成人民币了,连带多年的利息收益一并给你。

至于冯立萱女士,她就是我家里收养的孤儿。走到今天这步,也是她咎由自取,辜负了我父亲多年的养育和教导。

对了,告知你一声:我从来不知道什么师门,也从来不知道还有什么师叔,更不会也不想跟你有任何瓜葛。

现在是法制社会,请不要跟我说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江湖道。再说了,你们师门也不是什么高大上的名门正派,别跟我显摆。

着重提一句,我父亲赵锦成,是解放前就参加组织的离休干部。他的一生正派,历史清白。

请不要拿一些下三滥下九流的门派说辞,侮辱一个去世的老者,这点或许你不懂,我告诉你。

至于纪敏,那是原来我锦成集团的员工,也是个很有味道的女人。

她跟我有许多不可言表的故事。陈先生如果感兴趣,可以随便在一些媒介上看到,特别是那些被官方查禁的小网站。

请不要无事生非。

另外,最后提一句忠告:有些人你惹不起。也别跟我玩那些乌尔混的招数。你这行应该对官方有敬畏,所以,我会保留官方介入的权利。

信后面附着一张支票。陈天戈看了看金额……精确到了小数点后两位,跟银行销户结算有一比。

陈天戈无奈的笑了。

满纸的嘲讽,不仅是在撇清关系,更是在跟陈天戈说:不自量力!

这个赵仁锋,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第五百三十七章 单纯的伤心好宣泄

冯立萱一直是紧张的,从郑文慧带着这些东西进门,她就平静不下来。々菠じ萝じ小々说

她了解赵仁锋的性子,更知道锦成集团在武汉的影响力。那怕陈天戈的措辞再委婉,对于赵仁锋也没用。

她听陈天戈的,那样做也只是告诉他,我们知道了。

应该不会有什么吧?

现在,就两天的时间,赵仁锋就派人送东西过来了。也就是说,不是没什么,是真有什么了。

否则,一个集团的老总,不可能如此迅速的处理这事。

她想看看那信,可有些忐忑。

“我能看吗?”

看着陈天戈就要团吧那张纸,冯立萱还是说了一嘴。

“呃……想看?别当回事,没好话。”

冯立萱不是陈天戈,没有他那强大坚固的道心。这信里的一些措辞,冯立萱未必受得了。

陈天戈不想让她看,但她要求了,也有看的权利。

郑文慧也凑过去看了。

“赵仁锋特么的王八蛋!狗日的!欺师灭祖!”

信不长,很快就看完了。

冯立萱看完了也没放下,眼睛还盯着咎由自取那几个字,每个笔画就像一把刀,一下一下扎的她心痛……

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下来了。

“跟你说了,没好话。你也不该指望能从人家嘴里得到好话。为此伤心,不值当!”

“就是,萱萱,跟畜牲咱没生气的必要……”

冯立萱硬忍住泪,又把那信给了陈天戈,陈天戈就那么一团吧,随手丢垃圾桶里了。

“不留着?”

郑文慧觉得该留着,最起码能让人看清楚赵仁锋这人!真尼玛有脸说:借用了你们祖师爷的黄鱼儿?真不要脸!你借的时候人家同意了吗?

“留着?留着干嘛?还准备时常温习温习别人的辱骂?”

陈天戈一直很平静,说话也很轻松。

但他知道,这个赵仁锋真的惹火他了。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想过弄死过谁,就是当年跟小日本打斗,也不曾像今天这样有怒火。

“这个应该是你家那个小木箱,过来看看吧。我估计赵仁锋他也打不开……”

陈天戈很轻松的打开了。

首先入眼的是折叠着的,泛黄的稿纸。

打开……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那种,还是浅绿色线打格的那种。很中正的正楷字。

或许赵仁锋看到这封信就不会那样理直气壮了……

这是冯立萱第一次见到她爸爸的手迹……很漂亮的字,跟陈天戈的字很相像。

冯立萱听陈天戈转述过爸爸的那些事,从这封信里,冯立萱仿佛能清晰的感受到父亲当时的心境。

师门传承的责任,家破人亡的仇恨,一个女人的依靠,还有注定的结果……很累很苦很难抉择。

但冯立萱也从父亲的字里行间看到,父亲虽然有个不好的名声,但父亲是个好人,一个有担当有责任的男人。

从边疆回来,得到家里的噩耗,并没有责怪三爷爷,而是靠自己,惩罚了残害他家人的那些人。

也就是这一步,他再没了回头路。

但冯立萱此时真的觉得那个脑海里的爸爸形象了。

而后,仍然为保全情义,又避免涉及赵家而选择疏离……他做的跟陈天戈一样,智谋无双。

可冯立萱有一个问题:我妈呢?

爸爸的信是在未出事之前写下的,可后来出事了,那时候自己还很小。妈妈会怎样?

“天戈,我妈的事儿三爷爷跟你说过吗?”

这问题是陈天戈最不愿回答的。

当初赵锦成很坦然的告诉他,那个女人他处理了。

可这样的事实……算了!都过去的人了……殉情或许是最能让所有人接受的故事。

“三叔当初没看好,你母亲在看到你有依靠后,随你父亲去了。”

还能怎样?也就这个说法了。

单纯的伤心应该比恩怨纠结好宣泄的多。

冯立萱未必能理解三叔当时的心情,一旦知道真相……养育之恩和杀母之仇,或许这能把这个没怎么经过事儿的女人逼疯。

由着她再哭一会儿吧。

同样的内容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角度。

陈天戈从冯迪的信中发现,原来祖师爷从来就没让赵锦成知道家当的事儿,即便是二叔,好像也是直接传给了冯迪,而不是赵锦成。

也就是说,在很久以前,二叔已经不把赵家人作为师门的人……

这一点赵仁锋没理解错。

赵锦成在接受家当的时候,同样接受了照顾冯家后人的责任。

他没做到!

“或许赵三叔真的是被他儿子气死的……”

陈天戈觉得赵锦成不管有多重的私心,他毕竟是从那个时代走过来的,在他价值观形成时,虽然接触了组织,但江湖道的一些规矩应该根深蒂固了。

所以,对于冯迪的托付,不管是从江湖道还是从二叔的情义上,他都应该义不容辞的完成。

可能对于冯立萱的安排,他是有计划有目的的,只是他低估了他儿子,在巨大财富面前的狠辣。

“本来就是,整个武汉都传说的是。还把赵家老二吓得,在爷爷后事没多久,直接把女儿送去了香港,怕自家女儿也被她大伯坑了。”

“老赵董去世后的这些年,锦成集团虽然每年的利税还在增长,规模也越来越大。但再没有得到过官方的身份。”

“不管是工商联,还是商会,以及各级各类表彰,再没有赵仁锋的份儿。听说官方对这种道德上有污点的人,也很排斥。”

这时候说这些嚼干醋的话,也就是表明一种同仇敌忾的态度,或许还能转移一下冯立萱的伤痛。

这妞现在一个劲儿的流泪,真让人看着心疼。

“确实积攒了不少好东西……”

陈天戈翻看着小木箱里的玉器。

二叔毕竟是老兄弟三人间从事古玩行当的,又是他们哥仨这方面最拿手的。

看看这三十几块玉器……都是精品极品的物件。

“陈天戈,这些比你箱子里的怎么样?”

“没得比!是我的跟这个没得比。二叔做这行的,萱萱他父亲那个年代的好货也多……”

这时候冯立萱终于转了头,眼神也不呆木了。到底是因为这是父亲的遗物,还是说这里的玉器能比陈天戈的收藏好而好奇,不确定。总算是不再无声的流泪了。

“那得值多少钱啊?”

郑文慧的判断历来是跟货币挂钩的。

“几个亿吧……关键是有市无价。”

第五百三十八章 配合传唤

陈天戈晨起去江边锻炼,这时候冯立萱会做好早餐。の菠ζ萝ζ小の说

做的还是长治的那样小米粥。上次路过长治时,她专门问过的,早就准备给陈天戈做早餐了,还是准备做一辈子。

早餐后,俩人有时候会一起去图书馆,或者随便去个市场。冯立萱也学着陈天戈,去喜爱市井的生活。

这两天陈天戈一直在犹豫,犹豫用怎样的方式解决赵仁锋。

自下山以来,他还从来没有越过界,一直遵循着世俗的条条框框,一直是一个懂规矩守规矩的江湖人。

难道真的要对他用些手段吗?

倒没有道义上的过不去,只是他始终还是不想过界……虽然自己能做到悄么声息,可他自己都担心,这样做过一次后,以后难免会再用。

毕竟,暴力是最直接有效的获得方式。

门铃响起时,俩个人正啜着茶看书。

“你们……找谁?”

敲门的是老公家的人。多年的牢狱,让冯立萱对这身衣服有天然的恐惧感。

“请问,陈天戈是住这儿吗?”

“是,你们……”

“我们就找他。”

没管冯立萱让没让,老公家的人顺势就进来了。

“找我?”

陈天戈听到了,没起身,只是扭头问。

“陈天戈您好,我们接到报案,你涉嫌非法搜集他人信息,侵犯他人**权。请您配合我们进行传唤调查。”

看来自己还是太看渊源的面子了,你看人家赵仁锋,就根本不在乎撕破脸。

陈天戈这时候反倒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也好,这样谁也不用忌讳了。

至于传唤调查,那就问讯呗。所有的法律条款,陈天戈能倒背如流,他根本就没触及到任何一条。

这只是赵仁锋心里不踏实的多余做法。真当自己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拿这个恐吓?

“确定是传唤吧?”

“是的,这是传唤证。”

陈天戈很不客气的拿过来看。

“现在你们应该给在场的家属解释传唤原因了,等我换身衣服。”

陈天戈坦然,用很轻松的语气点明了接下来的程序。

留下目瞪口呆的老公家人,自己扭身去换衣服了。

他当着老公家的人,没法跟冯立萱说太多,干脆让他们把程序走尽吧。

冯立萱是惊弓之鸟,从开门迎进来老公家的人后,她已经没思维了。

根本听不到陈天戈说了什么,也看不到陈天戈轻松的表情,脑海里一直反复着当年她被带走的情形……就是这样被传唤的。

陈天戈陪着老公家的人离开时,冯立萱还呆呆的站在门边。

唉!看来这公式化的陈述原因,冯立萱并没有听进去。

“没事,别担心。”

错身时,陈天戈轻轻的拍了拍冯立萱的肩膀。

他真怕这妞六神无主了,直接跟太平山通话,那就真的鸡飞狗跳了。

再说,那样的话,自己跟赵仁锋怕是就没得玩了。

道爷很恼火!

冯立萱就那样呆呆的现在门边。

出门时陈天戈带上了门,在走廊里还跟邻居打了招呼,电梯里还跟面熟的人扯家常。

他心里是真没事。

可冯立萱直到……应该陈天戈已经坐上老公家的车走了。这时候冯立萱才回了魂,一屁股蹲在地上……又流泪了。

她发现她真的很无助,什么事也解决不了,也处理不了……

冯立萱猛然间站起来,随便抹了一把脸,套上外套……冲出了家门。

下了楼什么也没看到……

她没开车,她还知道就她这样的状态开不了车,叫了车……原来她只有一个地方可去!

这时候才前半晌,江畔人家的服务员才开始捯饬餐桌餐巾,没有客人。

冯立萱好像没听到服务员一声一声的萱萱姐,不管不顾的就直接冲去了总经理办公室。

“小慧,天戈被老公家的人带走了。就像当初带走我一样,天戈也被带走了。”

一进门,冯立萱就开始嘟囔,还伴随着她那流不完的泪。

郑文慧从办公桌后面过来……

“怎么了?什么被带走了?”

说话间把冯立萱扶到了沙发上,自己也依着她坐下。

这妞又哭?咦……陈天戈呢?

“小慧,你说我是不是个灾星?我出生没多久,我爹娘就都死了。”

“刚刚成人,养育我的三爷爷就因为我被气死了。”

“现在……现在我刚刚体味到爱,也明白天戈是我后半生的依靠,是我唯一的亲人,也因为我被老公家带走了。”

“小慧,我是不是就不该来这个人世?没我,我爹娘可能现在还好好的。”

“没我,三爷爷一家也会根和睦,没我,天戈也不会有这样的遭遇。”

“小慧,是不是我就该去死啊?我是不是最该去死!”

这什么跟什么呀?

郑文慧刚才根本没听清楚她进门的第一句话,接下来就是嘚不嘚嘚不嘚的什么灾星,什么该死之类的。

这姑奶奶到底要干嘛?

“萱萱,萱萱,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倒是说清楚呀……!”

“我……我就是个祸害,就是个灾星。所有亲我的疼我的,跟着关系亲近的,都遭难了……我……我就是个多余的人。”

冯立萱现在纯粹被自己困住了,只知道在自己限定的思路里转圈,然后翻来覆去的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扯什么淡呢?姐也亲你,都多少年,咋屁事没有?”

“对啊,还有你!我不能再给你带来厄运,我的走!对不起小慧,我马上走!”

这姑奶奶真是错乱了。还走?就你现在这样往哪走?

冯立萱还真就站起来了……

看来好说不管用了。

郑文慧也起身了,拖住冯立萱,直接甩在沙发上。然后,捏着她的脸,揉搓了半天。

嘴里喊着:抽什么风?给姑奶奶清醒点!

她看电视知道甩巴掌管用,可看这傻妞梨花带雨娇艳的脸,真舍不得。

好了,终于不嘟囔了。

郑文慧的手离开冯立萱的脸时,冯立萱自己抱着脸…

“哇”的一声嚎啕起来。

“天戈被老公家带走了……”

“为什么?”

“说是涉嫌侵犯他人**权,老公家接到报案了,所以要天戈配合传唤。”

“妈蛋!是赵仁锋?”

“除了他没谁。”

“咱先别乱,先了解一下传唤是怎样回事,再看看咱能做什么。”

“我当时也是传唤……”

冯立萱又准备哭……

“陈天戈当时没说啥?”

“他说没事,让我别担心。”

第五百三十九章 唬一唬

陈天戈下车前看了看周围环境,他不是要准备做什么,只是习惯。≯菠≌萝≌小≯说

只是个街道派出所,普通的办公楼,并不需要太坚固的防备。

跟着两位老公家的人上了二楼,然后看到他俩打开一扇门。

陈天戈看了看门板上贴着的标识……是问讯室,不是审讯室。还好,都符合程序。

当他坐在一张椅子上时,突然想笑了。

自己还真跟祖师爷有一比!当初祖师爷因为女人,进了牢,自己这也是因为女人……好像传承人责任的成分比女人重吧?

最大的区别应该是,祖师爷当初的时代混乱,祖师爷触了线,自己现在生活在盛世,自己也一直没触线。

“性命?”

“陈天戈。”

“性别?”

陈天戈瞅着对面的两位:这个也需要问?

“询问笔录上所有的信息都需要通过问讯记录。”

好吧!

“男。”

陈天戈说出去后都觉得搞笑,原来自己是男人也需要自己承认。

“年龄?”

“四十六。”

“籍贯?”

籍贯?陈天戈不确定这是问户籍还是祖籍。

“户籍还是祖籍?”

“呃……说户籍吧。”

没想到这人居然如此这般,还有心较真这个。

“哦,山西长治。”

“职业?”

“没有,也可以说是自由职业者,或者直接写无业也行。”

“你是认识一位叫纪敏的女士?”

“认识。”

“是怎样认识的?”

“前段时间,也就是大年,我跟冯立萱到香港,偶遇过一位叫纪敏的女士。她曾经是冯立萱的助理,她们有过交谈。当时,冯立萱也介绍我认识了。”

陈天戈不相信赵仁锋会把自己给他的信提供给老公家,也不相信赵仁锋会提到冯立萱。

他并不是要让老公家介入调查,只是恐吓!这一点陈天戈清楚。

所以,他才不忌讳的引到冯立萱身上。

“对了,冯立萱是原锦成集团总经理。”

“你是否有针对赵仁锋先生的询问?”

“没有,只是纪敏女士委托我们带一封信给赵董事长。前天我们才送过去。”

陈天戈倒是希望老公家真的介入了,真要那样,原本不想为冯立萱翻案,也会因为赵仁锋这次幼稚的运作,而直接进入翻案程序。

“信的内容呢?”

“不清楚,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没有随意拆人家私信的习惯。”

“可赵仁锋提供的信封却是你跟冯立萱的落款。”

“这个呀……我这不是没事做嘛。这次受人之托正好可以接触赵董事长,就想着看能不能拉上点关系,找点事做。”

“有冯立萱这个中间人,她又以前是锦成集团的总经理,不看僧面看佛面,我以为赵董事长会看面子,给点事儿做。”

只提供信封?这赵仁锋挺会玩呀!是信内容不能拿出来吧?报案又得多少有个证据,不能空口白牙说空话。

倒是利用规则的水平不错。

“在香港,跟纪敏谈过什么?”

正题来了。

“不清楚,女人的话题,咱大老爷们儿总不好意思凑过去听。”

说实话,这时候的陈天戈根本就是个老手,就像这里的常客,随口胡扯。

他知道这事就是个过场,不管是赵仁锋还是老公家,都明白成不了事儿。

无非是认为自己是个乡巴佬,没见过这阵势,吓唬吓唬就不敢再干什么了。

相反!陈天戈现在在是否触线,并使用特殊手段上,明显倾斜了。

到后面的问话,翻来覆去的变着花样,其实核心就是:到底跟纪敏谈了什么。

这到底是赵仁锋想知道,还是办案需要了解,陈天戈很明白。

东拉西扯的,就这么耗着,硬是耗的老公家这两个人气馁了……

问讯室就陈天戈一人,走廊外面一直有人走动,但陈天戈是随着这俩人的脚步跟过去的……

“所长,问不出什么来。看样子确实没有做过什么……”

“行了,下去吧。”

办事的两个人走了,陈天戈的听声辩位还停留在那个屋子里。

他听到了另外一个人存在的迹象。

“赵董,您看?”

“付所长,你们的程序是二十四小时吧?”

“嗯,法定时间是二十四小时。”

“那麻烦了。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果然,这孙子居然还在这等着听信儿……

在郑文慧不断努力下,冯立萱终于把泪收住了。可脑子还是不能思考,仍然一脸的呆滞。

“萱萱,别着急。我已经跟咱们的学长联系了,他说一会儿就回话。”

郑文慧本来就不是武汉人,那有什么社会关系?至于平时里饭馆场面上相识的,遇到这种事儿,绝对一推六二五,没人接茬。

冯立萱?她倒是武汉人,别说她现在六神无主,就是清醒,也屁关系没有。

整个成长的过程,都是被那个三爷爷设定的,什么事都不用考虑。也别指望她会有个能帮上忙的关系,就是有,也是锦成集团那边的。

不得已,郑文慧到处联系校友,终于联系到一位做律师的学长……

电话铃响起时,冯立萱都要急不可待的去抓电话了。

“郑文慧吧?”

“是我,刘学长您好。”

“不用跟我客气。你说的事儿我刚才侧面了解了,目前只是初步核实性质的问讯,还谈不上违法犯罪嫌疑。”

“应该是有报案人,并且有一定的证据,但报案人的证据无法确定是否有罪。”

“这样就需要通过问讯嫌疑人,试图从中得到些线索什么的。这样的问讯最长时间也就二十四小时。”

“由于还处于核实和问讯阶段,需要我们介入,也是在二十四小时以后了。别着急,或许明天就回来了。”

“谢谢,谢谢学长,改天过江畔人家来吃饭。”

“客气了,没帮什么忙。”

电话已经挂了,可冯立萱还盯着电话看,好像从电话里能看到陈天戈一样。

“萱萱,你听到了吧?没事!明天这时候就回来了。”

郑文慧听明白了,这大概知道:这特么就是赵仁锋唬人的做法,根本屁证据没有。

问题是冯立萱现在不思考,就发愣。原本她要比郑文慧脑子绕的弯多,可今天纯粹就是一废人。

解释半天了,还没回魂。

第五百四十章 无所不用其极

冯立萱此时比当年她从规划局出来时还不堪。

那时的她好像还能思考,还能清晰的理清楚,自己是被设计了。

而现在,她好像是都进不了脑子,满脑子都充塞着:自己就是个灾星!

电话传过来的话,她听到了,唯一进了脑子的只有一句:二十四小时。

“小慧,二十四小时对吧?”

“嗯,学长是这样说的。”

“送我过去好吗?”

“咱们现在进不去,就是进去了也不会让咱们见。”

“我不进去,就在哪儿等他。”

这姑奶奶到底是要干什么?

郑文慧也没办法了。就冯立萱现在这样子,自己不送她过去,她自己也会想办法过去。

唉!倒霉,摊上这一对了。

陈天戈倒是清楚自己会待够二十四小时。本来就没担心过,正儿八经的盘腿在椅子上打坐了。

这一整天的时间,干坐着实在无聊。

倒也好,定点吃饭,还不用花钱。怨不得俗称这是吃供应粮了。

清晨时,陈天戈还在那个时间醒来,今天是真出不去锻炼了。

因陋就简,就在这狭小的地盘里那样随意的踱步。他开始有心打几套拳,看看头顶那些个红点……虽然这时间没人注意,也不一定开着,为避免麻烦,他还是选择了溜腿。

有拳脚基础,很容易引起老公家注意,没事也要翻腾半天去调查的。

关键是陈天戈他没个正经的营生,也没个身份。

陈天戈被放出来时,他回头看了看大厅的挂钟……牛逼!跟自己进门的时间一模一样,连一分钟都没有多,也没有少。

看来他们也把这事当闹剧了,大伙儿都特么配合着演戏。

这只是折子戏!

“天戈……”

刚出院门,就看见冯立萱跌跌撞撞的跑过来,感觉下一步她就会摔倒。

陈天戈紧走两步,也不在意什么惊世骇俗了,一下子就搂住了冯立萱。

“你在这儿等?”

“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我……都是我给你带来了厄运……我……”

泪又来了,再搭配着黑眼圈……这妞!这是找人疼的方式呀?受这罪干嘛?

郑文慧也是哈欠连天的,倒是感觉该受罪的陈天戈精神抖擞。

在路上陈天戈就轻微的按了冯立萱的昏睡穴,进门都是他抱着进去的。

“你也在这儿休息休息吧,这状态去饭馆也没法工作。”

郑文慧也没准备走,太特么累了。

陈天戈不累,昨晚虽然是在问讯室度过,但没人打扰过,他休息的很好。

现在,他需要理理,看看下一步该怎样做。

赵仁锋看来根本就准备着撕破脸了,对于自己这个从小地方来的混子,以他现今的地位、人脉和权势,真的不会在意自己。

在陈天戈看来,赵仁锋摆明了就是不在乎:就是用了你们祖师爷的遗产,那有怎样?还你支票算是仁义了。再闲着没事找茬,别怪不客气。

这就是赵仁锋透露出来的信息。

他压根儿没承认跟师门有任何关系,自己该怎样?

二十多年了,陈天戈还真没有想过触线,可现在,若想让赵仁锋低头,给个说法,单纯的以礼相待不可能了。

真的要用非正常手段吗?陈天戈有些拿不定。

他并不是觉得自己做不到悄么声的……渊源,不管怎样说,赵家都是师父一生念叨的三叔家。

再说了,他是真想做一个懂规矩守规矩的江湖人。

一旦自己开了口,破了戒,而触线后又能轻松逃脱,那么,自己将会是第二个冯迪。

到最后,整个师门后人都算是有违祖师爷嘱咐……

可,不触线,就以赵仁锋在武汉的根基,想要动他,几乎没有任何可能。

别提千门,自己是有千门的传承,可千门也只有自己一人,设局都无法请君入瓮。

算了?这个真的不可以。赵仁锋已经彻底激怒了陈天戈,他**一点客气的心思。

“想什么?”

“怎么不多睡会儿?”

“醒了。你昨晚没事吧?”

“没事,就是问问话。”

冯立萱说着就靠过去了。她很想告诉陈天戈:我不要说法了,我就想好好的跟你过日子,咱去长治吧……

可她知道,这话一天前说了可以,现在她不能说。

陈天戈不仅是她眼里的天,他还是整个金融界叱诧风云的人物,是金融界的传说。

而昨天的那些事,对他就是侮辱。

冯立萱觉得自己七年牢狱真没有啥,可对于陈天戈,就是关一天都让她受不了。

到饭点时,冯立萱叫醒了郑文慧,然后让江畔人家送饭过来了。

“陈天戈,这事你就这么算了?”

“没想好下一步。”

“不就是派出所关一晚上吗?多大的事,你至于吗?”

“我无所谓,武汉没人认识我。可……你俩不同。特别是萱萱,像她这种情况,是街道社区,甚至派出所的人重点照顾的。”

“不说是不是会牵扯她,关键是这事一旦被老公家一直骚扰,萱萱在这地方估计也难待了。”

一语成谶,话音还没落下,就有敲门声响起。

“冯立萱?”

“我是。”

冯立萱去开门的,这里她才是户主。

“你好,我是社区的,真不好意思,打扰了。你的户口转过来后,我来过几次,家里都没人。”

“总算碰到你了。社区有这么个表格,需要你填一下……”

冯立萱机械的接过来,就看一眼,脸色就煞白煞白的……刑满释放人员帮教登记表……

这……是要伴随一生吗?

“稍等。”

陈天戈听的很清楚,已经能想到是怎样回事。

“我不在意的,你也没必要在意。”

是啊,他不在意,我还需要计较别人嘛?

表填好了,人送走了,屋里的气氛却再没有刚才的轻松。

“赵仁锋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呀!陈天戈,你要真就这么算了,姑奶奶我看不起你!”

“狗屁的天源资本创始人!连自己女人都护不了,我恶心!”

郑文慧把气都撒陈天戈这儿了。

不过她说的对,陈天戈没有回话的措辞。

“天戈,咱们要不要去找一下肖成汉?”

冯立萱在听到陈天戈说不在意后,整个脑子清利了。

“肖成汉?”

“嗯,就那个救命之恩,莫不敢忘……”

这事陈天戈还真没想起来,他好像没有依靠他人的习惯。

第五百四十一章 事无不可对人言

肖成汉的住所在汉口区,还是早年市政厅的小院子,这一片已经被列为传统建筑保护区域。

纯粹的西式风格建筑,听说这是曾经的茶商居所……

肖成汉九十多岁了,不过老头还算可以,耳不聋眼不花。多亏早年跟李锦时学过点拳脚,多年勤练不辍,铸就了不错的基础。

就他这资历,他这级别,有勤务。

“这里是私人住宅,不接收游客。”

陈天戈他们敲门时,一位年轻人打开条门缝,直接拒绝了。

“您好,麻烦您把这个给肖老。若肖老不见,我们不打扰。”

“你们怎么知道这里……”

年轻人本来是要责问陈天戈他们的消息来源,后来想到这并不是什么机密,就没继续说,只是很疑惑的接过去了陈天戈递过去的泛黄纸片。

“肖老会认吗?”

虽然他们认定写下纸片的人就是肖成汉,可时隔多年,再加上对官员,特别是这个层面官员根本不了解,所以很忐忑,不确定。

“认还是不认无所谓。本来这就是随意的行为,任何事靠别人都靠不住。”

陈天戈也就是被这俩女人劝的要来,他从心底不太乐意跟官方接触,特别是他跟赵家这种江湖事。

官方的介入只会更麻烦,更有忌讳。今天来这儿,基本上断绝了私下,或者说用江湖方式解决的可能。

也罢,陈天戈心底也不想触线。

肖成汉今天待客,是子侄辈的两位女士。

三人就坐在小院子里,闲聊着父辈的往事。

“首长,门外有人送来一张纸片求见……”

“什么纸片?又是谁递条子?我都老成这样了,还有人搞歪门邪道搞到我这儿了。”

“小罗,小王,你们看看!现在组织的一些做法非常好,把权利装在笼子里,是限制特权的有效方式。”

“可,总是有些人不死心。让他们走,我这不接待!”

肖成汉是老辈人,一生信念坚定,很厌烦一些鸡鸣狗盗的行为。

“首长,不是,他们的纸片好像是您的亲笔,大概有几十年了……”

“我的亲笔?几十年?我看看……”

肖成汉没忘记过李锦时,只是七十年过去了,这么多年从未曾有过任何信息。

二十多年前,对岸关系缓和时,他曾专门交代过侨办,也没得到任何消息。他以为李锦时已经遭遇不幸了,或者说没有后人留下。

现在,他已经把那份记忆藏着了。

当肖成汉看到:救命之恩,莫不敢忘时,九十多岁的老头蹭一下就起身了……

“快……快请他进来……不……我去迎迎。”

老头的步伐还矫健,身板一样直。

“肖老……”

“故事等客人进来一起讲,这可是我的恩人。”

连家里的客人都丢下了,肖成汉急匆匆的往门口去……

陈天戈对于院子里的对话一清二楚,他没想到这个肖成汉居然还对七十多年前的事儿如此看重。

冯立萱挽着他,一点不着急。从陈天戈说他不在意时,她觉得怎样都无所谓了。

郑文慧烦躁的来回走动。

“行不行总不至于连话都不回吧?这么久了,还没人影。”

“来了……”

真来了,勤务没有扶或者搀着。

透过门缝能看到一位银发老头,笔挺的在前面走,勤务年轻人亦步亦趋的跟着。

接近大门时,勤务快走几步,赶先一步打开了大门……

陈天戈能看到肖成汉神情的失落……

毕竟是老家伙,瞬间恢复了平静。停住了脚步,很客气的点头。

“进来吧。”

语气并没有先前急匆匆过来时的激动。

肖成汉在看到纸片时,脑子里全是李锦时,他幻想着开门后他能看到那个对他多有帮助的李大哥。

尽管他清楚,李锦时如果活着该有百岁了。就凭李锦时传授给他的那点呼吸法和拳脚,他都可以九十多岁依然如此康健,李大哥未必不可以百岁仍然龙行虎步。

可……唉!一男两女的年轻人,还有一个好像面熟……

希望不是后人遇到难处了。

钱财无所谓,肖成汉真不想倚老卖老的干涉官面,可当初的救命之恩……唉!走着看吧。

从听到肖成汉的激动,再到老人亲自出迎,再到相互见面时神情。对于肖成汉的心境,陈天戈清楚了。

所谓援手,他是不指望了。也算是了断师父当初的一份渊源吧。

还是在院子里,石桌周围增加了几把藤椅,石桌上添加了三杯茶和几样点心。

陈天戈看到有人在……

“肖老,您有客人,要不我们改天再来叨扰?”

“没事,说起来跟小王的父亲也有关,当年我就是小王父亲的下属。事无不可对人言,咱就是叙旧,她俩来也是叙旧。”

肖成汉这话已经确定了范围,也含蓄的点明了……仅限于叙旧。

“这纸片是你们谁带来的?”

“肖老,是我。”

“李锦时是你什么人?”

陈天戈看了看勤务,还有旁边饶有风趣的看热闹的两位贵妇,不知道说出来是不是合适。

“没忌讳,我这岁数百事不忌。”

肖成汉以为陈天戈是因为李锦时当初的身份不好开口。就是肖成汉当初,对于李锦时的身份也不是太清楚,只是表面的身份而已。

“李锦时是我师父。”

“师父?”

旁边的贵妇开口了。别看年岁都是六十多岁的人,八卦之心在女人这儿,不分年龄。

陈天戈再次看看肖成汉……下面的话就是实质了,会不会对这老头有影响,合适不合适说出来,得老头做主。

至于陈天戈,无所谓,他是怎样的出生,跟他现在的行为不相干。

“她俩算是我的子侄辈,不比自家儿女远。”

好吧,可是你让说的。

“我师父是当年那个燕子李三,李景华的大弟子,当时我师父这一代是师兄弟三人。”

不管肖成汉能不能在官面上给自己帮助,陈天戈都准备详细说说。

他、冯立萱跟赵仁锋这事,必须从头说起。

陈天戈真不想兄弟阋墙,他还是希望赵仁锋能给个说法,而不至于闹到不可收拾的程度。

锦成集团既然是肖成汉扶持起来的,想必应该可以递话。至于赵锦成葬礼上的飞言,陈天戈只当是闲人的扯闲篇。

第五百四十二章 铃铛怎样来的

“你说李锦时李大哥是那个贼王的徒弟?”

我去!怎么动不动就贼王?祖师爷不是贼王,是盗门传承人。

可这话陈天戈没法辩驳。

“说说,到底怎样回事?李大哥当初可是韩棒槌的近卫。”

“当年祖师爷在伪满区域活动,跟一个日本人有些纠葛。一个偶然的机会,祖师爷因为得到了三块原满清宫廷的玉佩,考虑到日本人对中原的觊觎,就准备甩开。”

“没想到日方对于玉佩很看重。祖师爷好不容易从大内侍卫和忍者中逃脱,到唐山给我师父三兄弟交代……”

陈天戈不是要故意给祖师爷正名,没意义,再怎样说也改变不了民间已经定型的传说。他只是实事求是的讲述。

“等等……你说冯锦飞是你师叔?也就是说冯锦飞跟李锦时大哥是师兄弟?”

“嗯,还有创立锦成集团的赵锦成,也是我师叔。”

“什么?”

肖成汉这时候无法淡定了。老头多少年来,都是波浪不惊的,今天已经两次失态了。

“肖叔……”

勤务才准备开口劝,陪着听故事的两位贵妇开口了。看样子是担心情绪激动对老人的身体影响。

陈天戈清楚,这肖成汉……别看九十多岁,心跳呼吸都相当稳健有力,别说这点激动,就是跑两圈也屁事没有。

“小罗,小王,没事。唉……我该早想到的……”

“冯锦飞在武汉刚时,做过我的秘书,后来那十年,受我牵连……连他儿子也……我亏欠他们一家。”

“这次小伙子来……对了,小伙子,你叫什么?”

好吧,您老了,我不计较。

“我叫陈天戈。”

“我算是跟你们师门扯不断了。早年受李大哥恩惠,尚未有报,后来锦飞对我又多有帮助,还被我连累了。”

“唯一说得过去的,就是我还算对赵锦成有所帮助。只可惜……”

肖成汉此时再想想赵锦成周全冯锦飞一家的后事,又想想他当初看到冯锦飞那种熟悉的感觉,一瞬间,很多疑惑都清楚了。

他真该早就想到的。

“我李大哥他……”

“师父羽化二十多年了。”

“羽化?”

肖成汉当然懂的羽化是道家的说辞。李锦时不是在那边混事吗?怎么就……

“我师父三人从唐山出发……”

陈天戈不得不接着讲故事。

“你师父还跟着胡宗南去陕北了?”

“嗯,也就是那时候师父逃了,被外围的埋伏伤了,师父没还击,只是逃走了,然后就去了北武当山出家了。”

到这时候,陈天戈基本把师父的经历说完了。他没继续说下去,眼看到饭点了,他自认为还不能在肖成汉家里吃饭,没到那个程度。

他准备要走了。

肖成汉有些恍惚,从那个时代过来的,在听那些故事时,总是会沉浸其中,回忆他自己的岁月。

“肖老,我们改日再来叨扰,今天就不打扰了。”

说完陈天戈就起身,同时冯立萱和郑文慧也起身了。

两个女人很规矩的没说话,只是在离开时,侧身向肖成汉和两位贵妇施礼。

冯立萱左手手腕的铃铛,在挽陈天戈的胳膊时,有一声响,一直都这样,他们早习以为常了。

从知道这铃铛是陈天戈小时候戴过的,冯立萱就没摘下来过。

“等等……”

肖成汉还没开口挽留,却不了对面一直听故事的一位开口了。

“请问,我可以看看你手腕上的铃铛吗?”

要求跟奇怪,也算是无礼。不过考虑到年龄,和肖成汉的面子……冯立萱在看过陈天戈后,把铃铛解下来递了过去。

很奇怪,冯立萱不明白这位女士在看到铃铛时会颤抖,好像……再扭头看看陈天戈,他也是一脸的疑惑。

陈天戈很清楚,自己的父母家人都在那次大灾难中没了。可这女人……

郑文慧也注意到了,她心里又开始编排着故事:难道陈天戈是这女人的?不对呀,看样子这女人也就六十多点,陈天戈四十五六了呀。

也是,那年月,听说知青们也是很乱的。这下好了,有故事了,太特么牛掰了,这能拍电视剧了。

“王甜,怎么了?”

“罗姐,这铃铛是我的。”

“啊!?啊……什么?”

不只是冯立萱和郑文慧,就连那个被称为小罗,或者罗姐的也是一声惊呼。

这惊呼倒是把肖成汉从回忆中带回来了。

这看着啰嗦,其实也就是片刻,也就是肖成汉恍惚的一瞬间,就是老人恍惚的一瞬间稍微长了点。

“怎么了?”

“没事,肖叔,这几个孩子怕是跟我有些渊源。”

“哦,小陈,中午别走了,今晚也在这儿……”

呃……这……肯定是不合适的。

“肖老……”

“先把午饭用了行吧?”

肖成汉以为陈天戈是远道而来。李锦时大哥是在北武当山出家,肯定不会跟武汉有什么关联。

这孩子大老远来了,肯定是有难处。豁出去这张老脸,能帮就帮吧。

看这孩子也不是奸佞之辈,跟李大哥一样,坦坦荡荡的人。

“闺女,能跟阿姨说说这铃铛从那来吗?”

很有亲和力,拉着冯立萱的手,王甜尽量平静的说。

当初她虽然跟冯迪和申淑芳属于萍水相逢,却有点惺惺相惜的味道。当时年轻,对口味的人,总是很容易亲近的。

“这是天戈的……”

“嗯?他的?他姓陈呀?”

“小伙子,这铃铛……?”

“不清楚,我师父说当初从废墟里救出我时,手腕上戴着。我师父以为是我爹娘给我留下的,所以就给我留着。”

“对了,我是唐山人,是那次大灾难的孤儿。”

唐山?那就是了,当时他们说过要去唐山的。可是他们是武汉人呀,只会是路过唐山……难道定居唐山了?当时冯迪就一口北方口音。

“小伙子,你师父给你改姓了?”

“没有。师门没有改姓的规矩。我师父当初是根据救援队的名录里知道我的姓氏的。”

他们几个的交流也让罗姓贵妇疑惑。她对王甜很熟悉,从小到大的关系,不可能因为这个铃铛扯谎。

没那个必要,虽然是个银铃铛,对于她们,扯谎为个铃铛……丢份儿。

对面这年轻人……也不是在扯谎。

这又是怎样回事?

第五百四十三章 四十年了

或许这里面还有其他环节是他们不清楚的吧。

也或许是特别类似的铃铛让这位王女士认错了。陈天戈是这样想的。

“王甜……”

“罗姐,不说了。我当年探亲,在什刹海遇到武汉的一对情侣,他们跟顽主冲突,结果一群顽主让冯迪一人收拾了。”

“什么?啊?”

“王甜,你说什么?冯迪?那个女的是不是叫申淑芳?”

“是呀,罗姐,你怎么知道?”

“他……顽主跟他着?纯粹是找死。若他不留手,那群傻缺连命都留不下。”

她俩光顾着自己对话,却没注意到所有在场的人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罗姐,你熟悉他?”

“何止是熟悉,我曾经爱过他!”

说的很坦然。岁月是往昔,情感却永存。

这次罗红军来武汉,说是看肖成汉的,其实她主要是想试试能不能遇到那个曾经让她铭记一生的男人。

“我跟他俩一个大队下乡的,当时……当时我们三个人一直是一起的。只是申淑芳那种柔弱,让我不忍心去争,只有心疼她。所以,我参军时,把冯迪留给她了。”

肖成汉已经不能激动了,强忍着……这特么也太富有戏曲性了。

没想到当初冯迪那孩子下乡,居然跟老领导的女儿在一块。若是自己早出来几年,早些时候知道,或许冯迪会是另外一个命运。

唉!造化弄人呀!

真正激动的不是他,而是冯立萱,就是陈天戈都有点诧异……这是要干嘛?居然这样凑巧。

“您是罗红军阿姨?”

冯立萱憋不住了。她跟陈天戈去过哈克大队,听乌恩大叔讲过她爹娘和罗红军的故事。所以……她心里有点认这个阿姨。

“你知道我?”

罗红军是她早年的名字,参军后就改名了。就是王甜和肖叔,都不会叫这个名字,突然被一个小闺女……在她看来,冯立萱三十来岁,还就是个小闺女。

被一个小闺女叫出了自己当闺女时的名字,罗红军首先是警觉。

“我爸爸是冯迪,我妈妈是申淑芳。”

“啊!?什么?!”

扛不住了,勤务不得不走过来,想去扶肖成汉……这老头这次激动的站起来,突然又颓然的坐下了。

怨不得自己觉得这闺女眼熟,这不就是赵锦成家里收养的那个嘛?又姓冯,赵锦成又待她如亲孙女,又因她入狱被自己儿子气死……一切都通顺了。

所以他在激动后颓然的坐下了。他真的无颜面对这个闺女,内心有愧呀。

对不起冯锦飞,没护住冯迪,可他唯一的闺女……自己稀里糊涂的看着这闺女被关进大狱。

肖成汉此时老泪纵横。

“首长,您没事吧?”

“我没事,让她们先聊,通知厨房,准备开饭吧。”

肖成汉需要换换,换换这一个个惊雷一样的消息,也让他愧疚的心情多少缓缓,好面对这个……这个被自己遗忘了的孙女。

“闺女……”

罗红军有些激动,再仔细看冯立萱……可不嘛,这闺女面容中带了太多冯迪的元素。

“过来,让姨好好看看。”

有了他闺女,就该能见着他了。只是……只是不知道他是否记得自己离开时的那个夜晚。

我不让他找……是真不让吗?就是他有心找……也是找不到的。

现在,时隔四十年,我……我该怎样的心态见他。

罗红军是忐忑的,也是激动的。

手里抓着冯立萱的手,眼里笑着流泪。

“先吃饭……”

肖成汉招呼人落座。

“食不言……今天我倚老卖老就定这个规矩。”

看到罗红军一刻都没有放下冯立萱的手,肖成汉看两眼,只能这样了。

人在情绪激动时进食,不仅是会噎着的问题,很伤胃的。再说,他老了,真扛不住再有什么消息嘣出来……

不让说话,只好憋着。

好像有太多的话要说,似乎又无从说起。罗红军也需要利用吃饭的机会缓缓。

王甜倒是清空了,没纠结的。就是个铃铛的事儿,不管中间有多曲折,自己现在见着了,最终也落在冯迪闺女手里。

这也算是一段渊源吧。

在场最为八卦的要数郑文慧了。

她没去内蒙,不知道那段故事,她听到的只有:这贵妇曾经爱过萱萱她爸……还有那个红绳栓的银铃铛居然是那个贵妇的。

该不会陈天戈是……看上去年纪有点不合适,也说不定……

脑子里乱飞,眼睛就不停的乱瞄。

陈天戈知道,今天这趟应该有用了。

他不求肖成汉干预,只希望能看管住官面上的人,在自己没触线之前,别有事没事找麻烦。

想来自己几个人来拜访肖成汉,并留下来进餐的事儿,赵仁锋该知道了吧?

陈天戈猜对了。

“赵董,他们去了肖老那里。”

“肖老?肖成汉?”

“嗯。到现在还没出来,估计留下来吃饭了。”

“哦,我知道了。”

赵仁锋看着还算平静。

找靠山吗?是不是觉得有这个靠山你就能再回锦成集团?这妞还真敢想!

就现在对于官面上的限制,各项规定那么多,上面又是一浪接一浪的风波,高压从来没有减缓的趋势。

真以为肖老头还能干预市场行为吗?

锦成集团任何方面都跟什么师门没屁关系,更是没有任何资料体现出跟冯家有关系。

找到了靠山又怎样?

一个贼王的女儿,一个小地方来的杂碎,能有多大奔头?

要是能请陈书记吃顿饭就好了,可惜,这几年别说吃饭,就是私下里见面都忌讳。

自己现在跟陈书记也只是工作时间打个招呼的关系了。

没渠道呀!没法知道这冯立萱小妮子跟肖成汉说了什么。

赵仁锋翻来覆去的想,不得其法,没有头绪。

其实他想多了,特别是错误的理解了说法的含义。

人吧,有一个长期的念头,会在心里形成定式。

赵仁锋就是,从开始他就认为锦成集团是冯迪遗产,后来拆看房子,他又知道了真正的根源。

在他心里,这锦成集团自己赵家只是代管……越如此想,便越怕失去。

别看陈天戈和冯立萱没有可以把锦成拿回去的理由,可他心里是真的当作心腹大患了,否则也不会对他们做那些恶心的手段。

第五百四十四章 这狗日的命

饭后肖成汉是必须得休息一阵,不仅是看护规定的,就是自己也真的需要。不然身体不随和。

不过老头在临睡前说了,他没睡醒前,孩子们不能讲故事,否则他就不睡觉了。

所以,除了陈天戈这三个真正还算年轻的人,都回去休息了。

“天戈……”

稀里糊涂的有了这么多巧合,冯立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没事。拜访老人咱们应当应分,遇到父辈的有关联的,那是造化,也是父辈的福荫。”

“不贪求,守本心,实事求是。咱不需要叫苦喊冤。”

陈天戈还是不太想跟官面上扯上关系,一直都这样。

今天能在肖成汉这儿,敞开了说,他以为早年师父的身份肖成汉知道,还有就是,越到高位的人,对于江湖异人异事越不会惊奇。

特别是那个时代过来的人,他们都能接受江湖道的身份和行为。

“陈天戈,那个……就是另外那个王阿姨会不会跟你……”

郑文慧学会含蓄了,她其实本意是想问:那女人是不是你妈。

“你可真敢想!人家就比我大十几岁,一看就是有教养的家教家风。”

“这话也就咱背后说说,让人听见了这是侮辱。”

郑文慧吐了吐舌头,也觉得自己真有点想多了。

“那她从小戴着的铃铛,怎么会出现在你身上?”

“这个……我大概有个估摸。”

“应该是当年萱萱的父母从京城出来,也是顺着当初师父他们生活过的城市转悠。”

“唐山是出发地,也是第一站。当时我家里分配的房子又恰好是师父他们当初住过的房子。”

“如此推断,可能我小时候是跟萱萱父母见过的,只是我当时小,而萱萱父母也没想到我最后会是师门的传承人。”

造化弄人,又何尝不是一种定数。

午休后肖成汉的精神好多了,就是罗红军和王甜情绪也稳定了好多。

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一时的激动是情感使然,还不至于让他们无法淡定。

“你师父李大哥要比他这两个师弟遭罪多了……”

下午的第一个故事,是由肖成汉开讲的。

他从冯锦飞成家,到冯迪出生长大,一直说到那十年他们共同的遭遇。

本来该是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冯立萱听着故事,都能形象了自己的爷爷奶奶。

她拿出了她唯有的两张家人照片……

肖成汉看的感慨,罗红军看的激动,王甜看的亲切。

都是在唏嘘曾经的往事。

“我们到了边疆安置点的第一天,就被盲流盯上了,也就在那一晚,冯迪让我感兴趣了……”

罗红军开始讲述他们在知青点的故事,很多细节,是连乌恩大叔都不清楚的。

罗红军在讲述时,眼神里带出来的柔情……让每个人都能体味一个年轻爽朗的女子,那种暗恋的幸福和痛。

“闺女,你爸爸妈妈呢?”

故事讲完了,罗红军再也抑制不住想见冯迪的念头。不是要干啥,就是想看看他,看看四十年过去后,自己心中的那个男人怎么样了。

“我爸爸妈妈……我从来没见过。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走了……”

“走了?去哪了?”

罗红军根本就没往别处想。

在知青点,她就了解冯迪。绝对不是冲动的人,并且凭他的本事,遭遇意外的可能几乎不可能。

冯迪还是个是非分明,有正义感的人。

“唉,小罗,别问孩子了……”

“当初我还没恢复工作,冯迪因为家里没音信,自行带着申淑芳就从知青点回来了。”

“他回来后发现家里……家里算是家破人亡了。”

肖成汉说话的时候很愧疚,心里特别不舒服。有时候是真不想提起这些往事。

他一辈子除了对冯锦飞一家,都是问心无愧的,就是这个坎,让他背负了一辈子。

“然后呢?”

是啊,然后呢?冯迪见到家破人亡的情形,跟后来冯迪连同申淑芳都没了,又有怎样的关系?

“萱萱父母回来后,知道自家遭难了,当晚就把老宅子点着了……”

“我三叔,就是赵锦成赶过去了,也把实情告知了萱萱她爸,然后萱萱她爸用自己的方式,把导致家破人亡的人都解决了。”

陈天戈现在只能萱萱父母这样称呼。本来他可以直接叫冯迪的,只是就他现在跟冯立萱的关系,确实不合适叫出口。

“他自己解决了……”

可不嘛,他有这样的能力,也有这样的血性。虽不可取……倒也是大丈夫所为,只是可惜他……

罗红军有些心塞,憋的难受。

“冯迪是在严打时被围攻的。他没有还手,只是在龟山他爹娘的坟前被……唉……”

肖成汉也不舒服,那时候他已经恢复工作了,也曾托人打听冯迪,只是没想到冯迪就在自己眼皮底下,还闯下那么大的名声……贼王!

“不过冯迪被严打,并不是因为他那些年的事儿,是他当时是整个南方道上的贼王……”

“贼王?”

“嗯,也是我的疏忽。当时也找冯迪了,只是托人打听,并没有太用心……萱萱,爷爷对不起你们一家!”

“我老头子在这儿给你道个谦……”

肖成汉说着就站起来要给冯立萱鞠躬……

这那使得?这是要折寿的。

“肖爷爷……”

冯立萱赶紧跑过去扶着肖成汉。她也不知道这声肖爷爷怎么就叫出口了。

罗红军这时候愣着,一时还是无法从冯迪已经不在的震惊中缓过来……没了,这人就这样没了,大才呀!

早知道……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还不如当初自己缠着他,让他陪自己参军,那怕就是伤了申淑芳,也不至于现在阴阳两隔。

冯迪,你这又是何苦呢!

都成泪人了,包括王甜和郑文慧,也包括一直愧疚的肖成汉。

勤务一直想上来劝,可他听着这故事也觉得心口憋的慌,一阵一阵的心酸往鼻腔涌。

这狗日的命!

陈天戈是唯一还算平静的,他不是第一次听。

“肖老,其实我二叔那是个意外,不管是遇害还是被揪出来,都是意外。”

陈天戈没想着瞒,也不想让肖成汉一直承这份情,背负这份愧疚。

他实话实说。

第五百四十五章 你不干我干

陈天戈复述了他从赵锦成那里听到的缘由。

从路明的无意泄露,到唐建国意外刺中冯迪,以及赵锦成忙乎老人后事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

不偏不倚,客观的复述。

“我二叔出事,其实是受了我师父的连累,也可以说是路明的无意导致的结果。”

“小陈,别安慰我,我清楚,若没有跟我的那些年,就锦飞的为人,不会有人关注他的。”

得!这肖成汉是把这事给定死了。

“既然那个赵锦成,也就是你的三师叔如此清楚事情缘由,为什么他没有出面处理?非得等冯迪回来?”

呃……

罗红军问的切中要害,这也是陈天戈对赵锦成没好感的原因。

就凭当时赵锦成的艺道,完全可以做到冯迪的程度,甚至还能做的更好。

那么,随后冯迪的命运,将会是另一条线……

“小陈,难道你们师门对此有什么特殊的规定?我知道江湖道,师兄弟的仇,比亲爹娘也差不了多少。为啥他不做?”

“没有,师门没这方面的戒条。”

面对罗红军的责问,陈天戈只能如实回答。

“这个赵锦成真不是什么好鸟!”

罗红军只是映射,而王甜却是直接开口定性了。

“赵锦成嘛……当初他承办了冯迪的后事,甚至锦飞一家的后事都是他承办的。”

“我一直以为他是念旧情,毕竟多年来一直是锦飞照顾他家的,就是最困难的那三年,他家都是在锦飞家里蹭吃喝的。”

“原来是这样的渊源……唉!当时他办企业,我对他的资金来源有过怀疑,他应该是在那十年暗地里收拾了不少文物。”

“把那些文物贩卖给了那个香港人,那个黄连城后来能做锦成集团的股东,可见他们之间的交情匪浅。”

“只是当时改革开放初期,他也确实有些能力,加上我认为他是性情中人。所以,多有关照。”

在这事儿上,肖成汉没得说,毕竟锦成集团现在是武汉市的超大型企业,员工几十万。

赵锦成的人品,并不能磨灭他对于武汉经济的贡献。

“肖老,锦成集团的起家资金另有来源,不是贩卖文物的。师门的戒律,三叔还是遵守的。家国大义,他不敢有违。”

“哦,另有来源?”

“是,是祖师爷当年留下的几十条黄鱼儿起家的。”

这说辞的唯一证据就是冯迪留给赵锦成的信……冯立萱一直带在包里的,这是她爸爸的手迹,她想贴近,一直贴近。

接过去的首先是罗红军,眼睛盯着那些字……她认得,这是冯迪的字迹。

曾经沧海,此时自己只能用泪水缅怀。

一直到肖成汉也看完,人都没说话。

“怎么说你们两个都应该在锦成集团享受些权益了,萱萱,当初你入狱又为何事?”

“什么?入狱?怎么回事?肖叔,您这事不地道了。”

“我当时根本不认识这闺女。”

人亲近了,话自然要随便的多,就像罗红军和肖成汉,说话没忌讳,这阵子当着陈天戈他们的面,也没什么忌讳了。

“肖老,这也是我这次来武汉的原因。两千年左右,我才找到三叔,也才跟他相认。”

“从九零年下山,我就是背着师父的遗愿下山的,找到二叔三叔,是师父一生的执念,也是作为师门传承人的责任。”

“也是在那一年,我知道了二叔一家的遭遇。事已至此,当初三叔也承诺,会照顾好萱萱,却不了……”

“去年年中,萱萱出狱,我新闻中看到后才过来,这也是我的责任。”

“经了解,萱萱入狱是赵仁锋设的局……”

陈天戈把话头给了冯立萱,她是当事人,也是最清楚那个过程的。

“我接手黄连城那些业务后,一直在熟悉,四号地是我真正着手负责的第一项业务,我特别想做好。”

“当年正好赶上了亚洲金融危机,银行收紧……”

冯立萱把自己与富源合作,又如何在申报规划时明了事实,当时自己又是怎样的想法……等等都说了。

这差不多是她第一次说出自己当时的心境。

或许是这几位老人真的跟她父辈亲近,也或许是这样的闲谈营造出了适合倾诉的环境。

“怎么说你的那个助理是关键了,找到她也就能把你的案子翻过来。”

“人我们找到了,她也承认了,并且把当初赵仁锋给她转账的资料也给了我们。”

“那就可以进入行政诉讼呀。”

“小罗,没用的。先不说法律时效的问题。一旦确定会有牢狱之灾,不管是那个纪敏还是赵仁锋,完全可以借其他方面的措辞解释。”

“到时候,对于赵仁锋来说,也只是多了点风流韵事的传说,而萱萱会再次处于风口浪尖……”

这不可取。这也是陈天戈当初考虑过的,他的选择也是如此,才选择将那个资料直接给了赵仁锋。

肖成汉的说法倒是省去了陈天戈解释。

“我们也没有经司法程序的想法,只是给赵仁锋递了帖子,把纪敏的入账资料一并给了他……”

“小陈,你太高估人的品性了。”

确实如此,陈天戈没想到赵仁锋会如此卑劣。

“天戈只是请赵……赵仁锋给个说法的。可是,前天天戈就被老公家带走了,说是涉嫌侵犯他人**权……”

冯立萱叫赵仁锋还是有些不顺口,在她的概念里那是叔,只是这个环境让她觉得称呼赵叔真不合适。

“没想到啊,这年月了,居然还有人公权私用,老公家居然成了某些人的私兵!肖叔,你干不干?你不干我干!”

罗红军总算是明白孩子们为什么会今天来拜访肖成汉了,是被逼无奈了!

想想也是,一个外地的道士,一个出狱的女子,如何能扛得住赵仁锋这样层级人物的掇弄。

这是孩子们来了,若再扛下去,指不定又有怎样的帽子给戴上呢。

她看到老友后人被这样捯饬,真心窝火了,压不住多年的火爆脾气,直接对着肖成汉嚷嚷了。

“还是我来吧,你插手落人闲话,再说也必要炮弹打蚊子。”

“这些都好说,小陈,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做?”

第五百四十六章 我是他姐

下一步怎么做?

这也是陈天戈还没确定的。﹤菠⊙萝⊙小﹤说

他是有能力处理赵仁锋,甚至赵仁锋一家人,都不是问题。绝对可以悄么声的。

别说有今天这趟,就是没有,他也不太想去越线。

“小陈,我知道你有些本事,但我不希望你那样做。今天你们能来,这样很好,最起码没有像冯迪当初那样一脚踏错。”

这话说的实在,就是让罗红军听着不舒服。那时候……唉,确实当初冯迪不该那样冲动。

“你们若是希望我中间牵线,我可以舍下这副老脸来,帮你们做这个中人。”

“从个人喜好和情感上,我也很反感这个赵仁锋,可从武汉市的角度,我是真心不想让锦成集团乱。”

“他涉及到几十万人的就业,不是单纯的赵仁锋的事儿,也不是他赵家一家的事……”

肖成汉他们那个时代过来的老人,从来没把个人情感和个人喜好掺和到公事中去。

对于这样的说辞,就是罗红军也没得反驳。

“谢谢肖老,今天过来确实有求肖老的意思。不需要做什么中人,只是萱萱被老公家的介入吓着了。只希望在我不越线之前,不再有老公家找些乱七八糟的借口。”

陈天戈话说得明白:自己真不在意,只是需要照顾冯立萱的情绪。

其实到这程度,已经没法评估肖成汉是亲近陈天戈,还是冯立萱了。

渊源都有,相对而言,冯立萱的遭遇更让人同情,也让人心生怜惜。又有罗红军和王甜在旁边,所以陈天戈把着重点放在了冯立萱惊吓上。

“这点你放心,我肖成汉能做这个保证。”

不用他说话,勤务已经去了解情况了。这一点还真能保证。

肖成汉是不掺和政事了,他作为武汉市最早的决策者,还是这样合理合法的借口,没人去忤逆他的要求。

“不影响锦成集团的运行,只是针对赵锦成一人,唯有纯商圈的手段了。”

“只有在股权上做文章,对于他那样的人,他很在意话语权,那么就设法解除他的话语权。或许那样对锦成集团也是好事,这样的人品,窃居高位,只会为富不仁。”

王甜家里有人做生意,思维不像肖成汉和罗红军那样局限。

至于陈天戈和冯立萱……

陈天戈一直把这事当成师门内部的事儿,从来没有想过让其他人介入。

冯立萱是下意识的拒绝,此时陈天戈属于她一个人,潜意识里她不希望太平山九号院再掺和进来。

所以,他俩都没去考虑过商务解决。

“王甜,你的意思是用钱砸?”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不论从二级市场,还是从其他股东入手,只要持有了一定比例的股权,就可以在董事会上解决赵仁锋。”

“锦成集团多大的体量?”

罗红军这是赞同了王甜的建议。而话是问肖成汉的。

“应该有百亿资产吧……”

“嘶……”

百亿呀!一听这话,罗红军和王甜都傻了。

她们是有地位,家里人也有些做生意的,由于家教严格,即便做生意,也是下一代中有人涉足,面对百亿规模的大集团,她们家里那些孩子们,真的……够不着呀。

“可以让天源资本介入吗?”

郑文慧憋了差不多一天了,这是她插嘴的第一句话。

“天源资本?等等……你叫陈天戈?”

王甜突然提高了嗓门。

“是……”

“你是不是在香港待过?”

“您知道我?”

陈天戈没有正面回答,他跟天源资本以及他在香港待过的事儿,整个内地也就冯立萱和郑文慧清楚,顶多了还包括上海的韩俊梅。

这个王甜是怎样知道的?难道自己被……

“别那么紧张,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许援朝的?”

“啊?你认识许师叔?”

得!又来一个巧合。

“多新鲜呀!你是不是曾经送给他一块玉牌,还是正宗的子冈牌?”

“是,您……?”

那就是了,能知道这事的,也只有许援朝的亲人。

“我是他姐!”

他姐?一个姓王,一个姓许,咋就是姐了?

陈天戈愣神的功夫,王甜已经拨通了电话。

“给,许援朝的……”

“姐……”

陈天戈能听出这是许援朝的声音。

“师叔,我是小戈……”

“什么?小戈?陈天戈?”

“嗯,是我。”

“你小子,十几年跑哪去了?那么大家业扔下不说,女人孩子扔下不管,连你师叔也忘求了是不是?”

许援朝很激动,嗓门喊的老大,陈天戈只得把电话离耳朵远点……在场的人都听到了。

“咦,不对,你怎么拿着我姐的电话?小戈,是不是有什么冲突?你小子,给我稳着点,别让师叔跟你交手呀!”

“师叔,没……”

“不对,不是冲突。小戈你们这是?”

“师叔,我在武汉,跟王姨是偶遇。说开了才知道有这层渊源。”

“哦,那是我大姨姐,直性子,是你的长辈,说话不好听你也给我担着。我平时也是担着的……”

“师叔,您有什么跟王姨说嘛?”

“跟她有什么说的?你们在武汉是吧?稍等一两天,师叔这就动身。”

“师叔,您不工作?”

“工作?你想想师叔多大了?比你大二十多岁呢,早退休了。”

陈天戈仔细想想也是,许援朝确实六十多了,该着退休了。

挂断电话,陈天戈很疑惑的看着王甜……她也就顶多六十吧,怎么许师叔叫她姐呢?

“别看!援朝是从老山回来才成家的,那时候已经三十多了,我妹妹才二十出头,有什么奇怪的。”

哦,这就清楚了。

只是其他人都还愣着。今天的巧合太多了,一个接一个的,都有点错乱了。

“王甜,就是那块当初差点跟王叔闹翻的玉牌?”

“可不是吧!当初这小子送给援朝一块玉牌,组织上确认是个人礼尚往来,没有收缴。”

“结果老头子知道价值后,非得让援朝上交了。两人可就较劲。”

“一块玉牌能值多少钱?”

“听援朝说,当时在香港有行家给估过家,说得一两千万。现在就不清楚了。”

这陈天戈随便送出去块玉牌就值一两千万,他不是一个道士吗?即便是他师父留给他的,他就这么舍得?

第五百四十七章 传统风骨范五儿

陈天戈到底有多少钱,搁年前他真不知道,现在他好歹有个大概的概念。↓菠『萝『小↓说

只不过他从来不认为那是他自己的资产。

“后来那玉牌呢?王叔怎样处理的?”

“还能咋?逼得援朝上交了呗!郁闷了好久呢。”

价值千万的玉牌,就在自己手里过了过,然后就不属于自己了,搁谁也心疼。

玉牌不说了,俩老女人又盯着陈天戈看,包括肖成汉。

“天源资本是怎么回事?”

天源资本其实也就在金融圈里名声大。它并不是做实业的,没有所谓的产品,知道的人不多。也可以说肖成汉和罗红军的层级不够。

天源资本的股权复杂,注册地又在开曼群岛,多年来奉行闷声发大财。在市面上真没什么人知晓。

罗红军问的是王甜,可王甜却看着陈天戈。

“小戈,可以说吗?”

这时候郑文慧才知道自己失言了……

“没什么吧。”

还能咋样?在场的他也没觉得需要回避谁,也不能表现出需要回避谁。

“我听援朝说过,天源资本是在开曼群岛注册的投资公司,总部在香港。”

“资产体量应该有一两千亿美元的规模,涉及了几乎所有的行业。从东南亚的橡胶园,到欧美和国内的互联网企业,甚至包括石油和铁矿以及远洋航运。”

“听援朝的意思,只要是赚钱的,天源资本就有掺和。而他……陈天戈是天源资本的创始人,实际上的话事人。”

“不过这孩子不错,当年他为了完成他师父遗愿,一个人下山,在全国各地流浪。”

“从来没触过线,也没再从事他们师门的行当。倒是机缘巧合,认识了他师父给韩棒槌做近卫时的一群江湖后人。”

“这群人都挺守规矩,谁也没倚仗传承的艺道祸害,倒是收留了不少苦命的女人。”

“小戈这孩子,就因为那些人都跟师父有渊源,就收揽在一起,帮他们……天源资本就是这样来的。”

王甜不管肖成汉和罗红军的震惊,自顾自的把陈天戈的情况,大概的说完了。

确实,当初许援朝在家里闲聊时,连她父亲,那个老顽固,都对陈天戈赞叹有加,并且在家里强调,任何人不得泄露陈天戈的事儿。

特别是后来听说陈天戈丢下那惊人的资产,净身回到内地时,老顽固更是极度推崇。

他觉得陈天戈年纪不大,却是真正的高人范儿,真正的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还以为这孩子真是个道士,就是从小地方来完成师门约定的,没想到人家是大鳄,真正的资本大鳄。

“小戈,为什么不用商务办法解决?”

罗红军也跟着王甜叫小戈了。

“我觉得这事只是师门内部的纠葛,并没有想着上升到你死我活的程度。兄弟阋墙,就是祖师爷也不愿那样。”

“本意只是想让赵仁锋承认他当初做错了,给萱萱能道个歉,认个错……至于补偿,无所谓,给不给都行的。”

“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确实,以己度人,陈天戈觉得赵仁锋怎样都不该如此这般的行为。

这几乎是一种背祖忘宗的做法。

“你呀!真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仁义!”

罗红军是绝对相信王甜的,彼此太熟悉太了解了。王甜是个直杆子,但她从来不说不切实际的话,也不会以讹传讹。

所以,她相信陈天戈的所作所为……我是从他的身上看到了冯迪的一些影子。

算是爱屋及乌吧,同一师门,现在跟萱萱好像也不一般。

“小陈,有能力还是应该多回内地投资,李大哥应该给你讲过当初的苦难。现在,你有这个能力,你们江湖人从来也不缺家国大义的。”

肖成汉这人……他们这代人就这样。在他们心中,没有比国富民强更重要的了。

“肖老……”

陈天戈本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

“肖叔,您不知道,天源资本在援朝离开香港时,在内地的投资已经不少于千亿人民币了,甚至更多。”

“再说了,小戈压根没移民,虽然是回归前去的香港,他坚持不移民。那些年,他一直是以通讯社工作人员在那边的。”

“孩子念念不忘他师父的遗愿,非得要找到他的二叔三叔不可,把那群江湖道的兄弟姐妹们安置好以后,他把上千亿的资产丢下,直接回内地了。”

“十几年了,根本就没有在参与过天源资本的事儿,天源资本就是他留给那群兄弟姐妹的,避免他们倚仗着传承艺道有邪路。”

“我爸听说后,就差逼着援朝把孩子带过去了。一直说,这是咱们国人的脊梁,是大才,是最能代表传统风骨的范儿!”

这就有点高抬了!连陈天戈都觉得不好意思了。他从来对于事实不介怀的,可王甜这样一引申,好像他真的那么高尚似的。

其实,他就是懒,就是爱活在人间,就爱市井里的韵味。跟什么风骨没关联的。

“王姨,您这……”

“不是我说的,是我家老爷子说的,有空你跟他争辩去。”

“我就问你,当初收拢那群江湖兵后人,是不是因为上辈人的渊源?”

“是。”

“你遇到他们时,是不是大伙儿都混的潦倒?”

“这……”

用潦倒或许不合适,不过确实不怎么样。都只有点江湖传承艺道,在新时代不知道怎样入手。确实过的挺不容易的。

“援朝说,当初什么崔宝庆跟他讲过的。他们四个人凑合在一起,半个月都没见过肉星儿……”

这记性真好!也不知道许援朝怎样讲故事的,还是说讲过许多遍,居然连崔宝庆都知道。

“你带着他们走边境,闯海南,过港岛,并配合特区官方阻击国际游资,稳定金融环境。”

“并且在天源资本创立了独有的议事模式,避免未来决策失误。完成这些后,你是不是一个人,就带着三十万现金离开了?”

“是。”

陈天戈没法辩驳,虽然他这样做的思想不是王甜说的那样,可事实却是如此,没得辩驳。

主要是王甜所有的陈述中没有夸大其词,虽然在问话中运用一点小技巧,陈天戈倒也能应下来。

或许那群老兄弟姐妹们也是这样想吧?其实,他真的是嫌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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