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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汉》


第17章:皇后之妹

八月末的季节,天气渐渐变的爽朗起来,早已没了酷暑的炎热,虽温度还有些高,但早已没有原先那般炽热了。

不同与季节的变化有序,人类社会的行为,是永远无法摸透的,然而你却还是必须要参与其中,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权谋诡辩,才使得人之所以为人!

太医苑前庭

黄浩有些不知所措的楞在那里,原本想着自己赶来报喜,能够讨一个吉利,却未曾想张奉的表现大大出了他的预料,难道他还不乐意了?

混迹于宫廷也有段时间了,一些潜在的规矩黄浩自然是懂的,并不敢张口询问什么,只是默默的在那里等着。

良久之后,张奉才渐渐收回出神的眼眸,看着黄浩,细眯着眼眸,轻声道:“黄公,知当下天子与皇后何意否?”

“这。”停顿了一下,默默看了眼张奉凝重的表情,黄浩还是回述道:“陛下与张公在嘉德殿,奴婢来时偶遇长秋宫的小黄门,言赵公侍奉皇后于中宫,皇后凤仪大悦!”

闻言,当下张奉也是心中一沉,是了,皇后开始动手了,按照历史上的记载汉灵帝刘宏是崩于中平五年四月,如今虽是仍有八个月,然而皇宫早已硝烟弥漫。

仅从表面上来看,皇后努力的拉拢十常侍,意图掌控内廷及卧病的天子刘宏,而天子刘宏却反置西园八校尉,以削弱大将军何进兵权。

其实纵观整个东汉的历史都是在宦官专政和外戚专政之间不断的内耗,皇帝掌权任用宦官,外戚失势,而小皇帝登基,外戚专权则宦官失势!

就这样循环往复,是每一次政权交接都回避不开的问题,因此,在刘宏明显感觉到自己积坷难返之时,他开始着手消耗外戚实力,将权力转移至宦官手上。

然而透过皇后的拉拢,他似乎也开始意识到他在一日宦官依附一日,若有一日他驾鹤西去,宦官将会何去何从却是尚未可知。

而此刻张奉也敏锐的意识到自己作为张让的代言人,他的倾向就代表着大部宦官势力集团的倾向。

然而让他不能理解的是,从目前的现状来看,刘宏似乎有意将他推向何氏,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凝神思索之间,外间却又来一人。

张奉一看,竟也是熟人,中常侍郭胜的随身小黄门,当下表明来意,言皇子辨相邀。

黄浩见状自然也不就留,互相拱手之后,便回了嘉德殿,而张奉亦是整理一番,便随着小黄门的去了。

随着这几日身体的慢慢磨合,张奉可以说已经完全适应了,包括前身的语言、文化、习俗,以及最重要的和刘辨的记忆。

通过前身的记忆,张奉居然惊愕的发现,自己已经和刘辨处到了极其微妙的关系,可以说举止轻佻的皇子辨与放荡不羁的张奉简直是臭味相投。

更有甚者从原先的记忆中,张奉惊讶的发现,原主居然和幼年的刘辨一同寄养过道士史子缈家中,可以说是感情深厚,信任有加。

所以此时闻听刘辨再次相召,张奉虽然有些惊讶,但也并没有太多的顾虑,反而自己需要和这位大汉天下未来的帝王,好好的彻谈一番。

皇子的寝殿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的,但这似乎不包括张奉,尤其是刘辨的寝殿。

张奉似乎也是轻车熟路了,来到刘辨的宫殿外,待小黄门通禀结束之后,便很自觉的除履入殿了。

微微躬隆着身子,低着头缓缓的迈步向刘辨走去,及至跟前深深一躬,朗声道:“太医令张奉,奉殿下相召,特此前来。”

“嗯,张医令免礼!”似乎早就等待着一般,刘辨低沉着声音回应着。

“谢殿下!”感受到刘辨语气中的微微不悦,张奉抬起头一瞧,赫然中常侍郭胜正侍奉在其身旁。

眼瞧着刘辨身边的郭胜,张奉心思回转,已然知晓其中缘由,轻轻咳嗽一声,“启禀殿下,昨日奉随郭常侍亲随往平城门,恰逢掖庭令毕常侍相托,卑下适逢略知一二。”

“是以伸以援手,然郭常侍似是心中不忍,故以百金偿奉,奉亦知此乃殿下于心不忍,以顾奉之辛劳,此刻,奉亦是心怀感恩,没齿难忘!”

一席结束,刘辨愣住了,他万万未曾想到,自己一句话还没说,这张奉居然把话说的这么死了,当下,兀自咽了咽口水,强撑道:“如此张卿已助毕常侍功成矣!”

“正是!殿下恩情臣不敢或忘,图纸已然交付手中,想必此刻亦可定论矣!”

这句话,听得一旁侍奉的郭胜也是一愣,这张奉当真还有此等本事,愕然的与刘辨对视了一眼。

“若是殿下不信,可遣郭常侍前往一探,必知真伪!”

闻言,看了眼刘辨后得了授意的郭胜当即也躬身退出了!

随着郭胜的退走,此刻寝殿之中只剩下刘辨与张奉二人了,当下,或是百无聊赖,刘辨微笑着对张奉道。

“奉何事有此等本事了?”

“比之殿下,臣望尘莫及!”刘辨闻听也不否认,只是嘴角笑呵呵的看着眼前的张奉。

“殿下,奉有一言!”

“直言无妨。”

“奉不日将要大婚!”

“哦?此等大喜!谁家姑娘?”

“当今皇后之妹!”顷刻之间大殿之中,陷入良久的沉默。

“奉,此言何意?”数息之后,刘辨才缓缓的开口询问道。

“殿下,奉以为…”

“奉,汝当自知,孤无意此事尔!”未待张奉说完,刘辨就打断了。

“然,此绝非殿下之意所能断!”张奉声音沉稳,抬着头默默的看着刘辨!

“或许。孤有更好的选择!”然而出乎张奉的预料,刘辨并没有暴走或是泄气,而是这样嘴角含着莫名微笑的方式回答了他。

看着刘辨悠远而深邃的眼眸,此刻的张奉沉默了。

兀一瞬间,刘辨却是嘴角勾起微笑,盯着张奉兀自道:“奉,会随孤否?”

“唔!看心情!”张奉考虑了一下,一脸肃穆的回答道。

随即二人皆是相视一笑!

第18章:试图挽救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就是不断地磨合,新事物突然闯入时,我们会本能地排斥,但是等你日积月累的接触之后,你会不自觉的信任他。

其实他本身并没有改变,而是你自己对这件事习以为常了,或许很多东西都逃不开习惯了,三个字。

张奉与刘辨之间莫名的感觉就是这样,从他们记忆初始就与彼此相互扶持,长年累月下来,早已习惯。

刘辨与张奉皆是很有默契,并没有就此事做过多的争辩,到了这里其实张奉的目的也就结束了,不大打算过多的老费时间。

张奉简单的告辞一下,便退出了寝殿,前往下一个地点。

张奉退出少许,郭胜便面色困惑的返回了,扫了一眼寝殿之中不见张奉身影,略微有些诧异。

“殿下,张奉人在何处?”

“孤允他回了!如何,事情可有结果!”

闻言,郭胜一时也有些尴尬,讪讪道:“老奴寻了,毕常侍竟对张奉之才,惊为天人!”

刘辨并没有多吃惊,嘴角微微含笑,“张奉还是有些本事的!”

“老奴惊叹张医令的深藏不露,只是”默默的瞥了一眼,慎重道:“老奴以为张奉,似乎变了许多!”

缓缓的勾起嘴角,刘辨温声道:“不是他变了,而是他开始认真了!”

闻言,郭胜也是若有所思的点着头。其实,理当如此,作为中常侍张让之子,即便养子,亦当聪慧非常之人。

皇宫之内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即使你当下荣宠备至,亦难抱你明日身首异处,正所谓伴君如伴虎,帝王之侧,最难将息。

张奉没有经历过那种一言可定人生死的现场,他只是从文字你想象过,看到位卑之人颤栗过,感受权力之间争锋过,所以他想看清楚。

想看清楚这人性背后到底怎样,看清楚这历史真相如何辛酸,即便道路艰难,他也无所畏惧,因为他已然明白,子不自救何相救?

南宫嘉德殿

自从天子患病之后,便一直疗养与此殿,往日喜好玩乐的陛下,似乎也是收敛了许多,大部分时间多不会别出心裁的做些其他娱乐项目。

作为天子最信任的人,张让永远都是围着天子转的,虽然眼下刘宏的病情已经好转了许多,可他却丝毫不敢松懈。

一方面依附于刘宏的他自己心里清楚,除了刘宏没人会再这样信任他了,而且越是此时,天子越是心思深沉,他不得不慎重。

焦心于天子和张奉之事的张让,整日来也是心事重重,然而让他意外的是今日张奉居然主动找上了他。

侧殿厢房之中

默默的看着眼前的张奉,心中不免多了些感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稳声道:“寻咱家何事?”

恭敬的行了一礼,张奉也不想与张让兜圈子,言简意赅,“奉之婚约,阿翁,可否如实相告?”

“此乃何意?”张让闻言,也是心中有些惊讶的反问道。

“小子无状,恳请阿翁明言!”说着张奉缓缓的挺起胸膛,抬着头,静静的注视着张让。

良久,看着张让仍然沉默着不置一言,张奉心里明白,自己需展示足够的能力,让他相信自己可以。

“如此,小子鲁莽,大胆揣测!”说着张奉再次一躬身,接着缓缓道:“娘娘之所允奉婚约,无外乎奉乃阿翁之子!娘娘意欲示意亲近!”

“然阿翁久居宫中,何以娘娘独挑此时,奉以为,乃陛下之疾所致!”

察觉张让眼中的惊讶,张奉整理思绪继续朗声道。“然陛下置西园八校,分大将军权柄,此危急之际,阿翁应当亦明,却依旧合皇后之好!”

“其中缘由,恕小子大胆揣测,前番小子问诊陛下,言其体内药石紊乱,阿翁厉声以呵奉,奉于此不敢多言,但奉以阿翁好此事往后万不可复行!”

“放肆!汝受何人所惑?”张让瞬间面露震惊,高声呵斥起来。然而此刻他这样色厉内荏的样子,反倒让张奉心中更加坚定自己的猜测。

张让果然参与了,下药刘宏之事,其实他早就怀疑刘宏的昏迷,乃事出有因的,经此一证,张奉终于断定,必是大将军蛊惑张让或是何氏所为。

即便没有自己动手,但作为贴身侍从,侍奉有误或知情不报,此乃欺君之罪亦是灭顶之灾!

“奉所言皆乃独自所思,无受旁人蛊惑!”张奉再次坚定的回答道。

深深的揣摩着张奉肃穆的面容,张让开始慢慢的动容了,情绪渐渐平静下来,自己这身后之事,终究还是要靠他的。

沉默了良久,张让才缓缓开口:“既然如此,汝意欲何意?”

见此情形,张奉知道,张让开始以平等的眼光与他对话了,再次一礼,方才沉声道。

“不瞒阿翁,奉前番医治天子,深感其威仪,深知当今天子并非昏聩之主,奉请阿翁深思熟虑!眼下,大将军权柄已失,必然心急如焚,以致行为失常,于此阿翁千万慎重!”

深深吸了一口气,张奉情真意切道:“须知,阿翁与陛下方乃患难真情!”

一句话说出,张奉眼眸之中也是回忆深沉,良久之后,才缓缓回神,幽幽感慨:“却是咱家失了计较!”

知晓张让开始想回味过来,张奉便继续坦言道:“如今事已至此,奉亦不会违背,只是此事过后,大将军当会心安,而阿翁亦当万事以天子为重!”

“此事,咱家自然醒得!”随即微笑的看着张奉,眼神之中满含赞许之意,看着张奉频频点头。

甫一瞬间似是想到什么,随即轻声微笑道:“汝亦当多与辨皇子亲近亲近!”

“阿翁有所不知,辨皇子无意于此尔!”张奉很是无奈。

张让闻言也是瞬间愣神,刘辨居然没有帝王的想法,着实邻人意外,然而随后却是嘴角一勾,嗤笑道:“此事却是由不得他!”

接着面色又是一沉,冷声道“不过汝与郭胜等人却当时刻警惕!”

第19章:廷外偶遇

厢房之中随着张让的话音落下,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随后神情肃穆缓缓道。

“内廷之争,危险无处不在,吾等皆乃无根之萍,若有高杆可附,谁不拼死相依!”

一言已毕,张奉也是豁然心神震撼,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的将宦官的心声,听进心中,原先虽有理解,却并非如此深有体会!

当下,躬身拱手,慎重回复道:“小子谨记阿翁叮嘱!”

看着张奉郑重的样子,张让也知晓有些东西,点到为止,于是也转移了话题,嘴角含笑道。

“咱家于城内也有一座宅院,稍倾就让人领汝过去,定要好生布置一番,你的喜事也是咱家的大事!”

瞧着张让喜上眉梢的样子,张奉心中也是一暖,当下也是展颜回以暖暖一笑,温声道:“阿翁宽心,小子已至成家立业之时,些许琐事心中自有分寸!”

“咱家知晓,不曾看走眼!”咧着嘴角,张让也是越想越开心,“如此,汝先且回吧!”

“诺!”张奉回应之后便缓缓退出了,张让虽然依旧嘴角含笑,可眼眸之中还是有深深的顾虑之色。

良久之后,才长长叹了一口气,颇为惆怅的喃喃自语:“唉!有些事,哪有看到的那般简单。”

走出了嘉德殿,张奉心中依旧感慨良多,其实仔细想来,幸亏自己是张让之子,这个时候还能享受到些许关怀。

或许张让在朝廷官员眼中是谄媚的阉宦,在沙场将军眼中是腌臜之徒,然而于张奉眼里,张让是真的用一颗长辈的心在维护者他。

就这样,低着头感慨自己的身世还算可以,沿着原路兀自的返回。

“咯咯咯”呼一瞬间,仿若百灵鸟一般清脆的声音兀然闯入张奉的脑海,堪堪的止住脚步,寻着声音的来源,便看了过去。

夏末秋初之际,也是秋高气爽之时,天气早已不低原先那般炎热了,反倒显得愈加温暖,秋本性的植物,也渐渐绽放起来。

皇宫之内本就是花样繁多,恰在这季候簇生的时节,些许傲人的秋菊竟提前绽放开来,仿佛在宣誓这秋的缓缓到来。

雏菊潋滟秋来报,闺中展颜春弗闹。得意忘怀不自知,浪荡小子驻足窥。

只见此刻位于长秋宫廷外,傲然盛开的雏菊旁,正亭亭玉立两个少女,对着意外的雏菊笑灼颜开。

当先女子,身着细粉长裙,曼妙纤细,拈花葱指,对着那株雏菊,赏嗅欣然乐不自矜。

而身后那少女虽不似前者艳丽,却亦是身材玲珑,举止有度,透过微微颔首的姿势,俨然一副姣好面容,美人胚子。

时下,只见身后那少女,微微弯腰,双手端福,身体前倾,侧着脸庞,似是同前者说些什么。

稍倾,便见那赏菊女子,兴致缺缺,直起身子,不甘心而又无可奈何的看着后者,正欲说些什么,却见其动作徒然一顿。

随后便向着少女身后,张奉这边望了过来,少女似乎也被提醒,连忙转身看了过来。

见状,张奉也知晓,自己被发现,见那女子率先走了过来,连忙整理了着装,露出绅士一般的笑容,缓缓走了过去。

“你个孟浪子!竟胆敢偷窥本小姐!”还未靠近,一声娇喝便传了过来,原本抱着无数幻想的张奉也是明显一怔!

一时间竟有些无语凝噎,见张奉不说话,对面那女子自是觉得自己说对了,当即颐和气使道。

“你是哪位常侍的随身小黄门,竟胆敢宫中肆意偷窥!告诉本小姐,定饶不了你!”

“嗯?”刚才还是流氓现在就变成太监了,那待会岂不是直接死翘翘了?

然而对面女子身侧侍奉的少女,似乎有些不忍心,附身对着女子说道:“姑娘,眼下挑选冠饰紧要!”

未曾注意她们说话,张奉只是皱着眉头盯着面前的女子,冥思苦想,为什么自己会有一种面熟的感觉。

“哼!”见张奉还不说话,对面女子也是双手一插腰,当即就要大声呵斥。

“放肆!是谁在长秋宫廷外喧闹?”还未出声,便闻听廷内出来了呵斥之声,三人循声看将过去。

只见拱门之后,缓缓出来一批人,当先一人正是皇后身边的大长秋—赵忠。

而对面女子看见赵忠出来,竟是面上一喜,连忙娇声道:“赵公,这孟浪子欺负我!”

“嗯???”在张奉还懵逼的看着女子的时候,赵忠的目光也随着抱怨声看了过来,只是一撇,却是脸色徒然大变,连忙尖声而出。

“哎呦喂!我的大小姐,你怎么。”说着就连忙跑了过去,挡在子眼睛依旧盯着女子的张奉跟前,随即尖声道。

“还不将小姐带走!”

闻听此言,那姑娘自是不敢,犹自不忿的挣扎着看向赵忠的背影,与张奉的眼角。赵忠此刻却顾不上他,连忙支开话题。

“张医令,怎的来了南宫?可是寻的张常侍?”

随着赵忠的声音传出,方才还犹自挣扎的女子,瞬间安静了下来,悄无声息,默默的瞥了眼之后,微微的缩了缩脖子。

见此情形,张奉也是一阵困惑,但依旧礼貌回答道:“见过赵公,是的,小子方从阿翁之处回来!正犹豫时候请内拜见皇后娘娘,却不想…”

一瞬间,张奉脑海中画面突闪,随即眸光一亮,连忙抬头,向赵忠身后看将过去,却什么也看不到,最后只得尴尬道:“却不想与赵公再次相遇!”

赵忠见此表现,心下也是一股,这般状况,哪里还不知此女子就是何小妹了,当下也是尴尬的陪着笑。

这事若让皇后或是外间的大臣们知晓,非得笑掉大牙不可,尚未出家,却已然指着骂将起来,这还成何体统。

当下,心中憋屈,随即眸光一闪,冷着声音道:“是何女婢侍奉,左右,将她与咱家拉下去,杖毙!”

闻言,张奉与何小妹皆是心中一惊,看向方才侍立身侧的少女,此刻她早已瘫坐在地,面如死灰。

第20章:筹备婚礼

凉风拂过,撩起了发梢,却吹不动意冷的面庞,张奉看着面前的少女,有种说不出的惆怅。

或许这就是封建制度强压下的命运,根本未曾想过反抗,她其实不应该这样的。

“赵公,此事恳请见谅!”张奉缓缓躬身,微微一笑,“皆奈奉一时出神,停顿失意,方致于此!”

默默的看着张奉躬身施礼,赵忠依旧心存顾虑,此事必须要有人承担,体面些,况且一个女婢之命不足为惜。

张奉心中略微思量,见赵忠不依,只得继续道:“赵公,此确非姑娘之罪,方才那位小姐,着实貌若天仙,以致奉恍然失神。”

“恕奉大言不惭,即便皇后娘娘知晓,想必亦不会怪罪。”见赵忠不为所动,张奉继续说道,而方才问声还欲回怼的何小妹闻言,也不说话了。

赵忠时下却是眼眸一震,略有意外的看向张奉,生存于宫内多年,他怎会听不出张奉意欲皇后威压自己的示意。

默默拧着眉头沉思之时,张奉亦是继续道:“况且此处只余吾等数人,吾等不言,赵公何虑之后有?”

闻言赵忠顿时眸光一闪,面色终于有些温和,真准备开口说话,却不料身后的何小妹当先说了起来。

“来来来,随我一起去挑选冠饰!”说着便拉起,先前的姑娘,而姑娘当然不敢,抬首望着赵忠。

“哼,此次暂且记下,若有下次,二罪并罚!”赵忠见状,顺水人情的厉声呵斥着。

见状,何小妹连忙拉起姑娘,口中亦是嘟囔道:“赵公也忒不近人情。”随后顺道朝着张奉眨了眨眼睛。

倒把张奉眨的一愣一愣的,呆呆的看着二人离去的方向。

“张医令?”赵忠看着张奉此刻的模样,却是嘴角含笑阴阳怪气的喊道。

“唔。啊。赵公,如此奉多谢了,太医苑中还有琐事,奉告辞了!”随后在赵忠戏谑的眼神之下,逃也似的离开了。

赵忠默默的盯着张奉远去的方向,嘴角微微的勾起了弧度,不由的轻声道:“此子,倒是有趣!”

张奉一路上也是有些魂不守舍,总感觉方才如梦似幻一般,仿佛间让他回到了那个懵懂的大学时代,历史系的才子佳人。

微微的摇了摇头,张奉也是自嘲的笑了一下,未曾想前世情场菜鸟的自己,今生还会有如此福气。

那小姑娘长的也端的标致!

微翘着嘴角,就这样不知觉的跨进了太医苑。

然而迎门而遇的就是一张,肥硕浑圆,没有眼睛的肉脸。

张奉也是大惊,连忙后退鄂然:“哪里来的肉球?”

于远处定睛一看,才发现肉肉脸上还有两条细眯的缝隙,当下亦是露出一口亮白的牙齿。

“医令,是我呀?”兀自的那人说话了,张奉仔细一瞧,这不就是黄安嘛。

“唔,先前怎未瞧出,你怎的有这般肉多!”张奉瘪了瘪嘴,兀自的吐槽道。

闻言,黄安也是面色一黑,随即又是眉梢一喜,笑灼颜开道:“恭喜医令,喜结连理,可喜可贺呀!”

闻言张奉也是神情一愣,愕然道:“汝怎知晓?”

“嘿嘿,黄公遣人告知的,嘿嘿。”

“公府之人都已知晓?”

微微愣神,“医令放心,属下应当未曾泄露半句!”

斜睨了黄安一眼,张奉迈步绕过他,向公府内走了过去。

方一入公府,众人的目光边焦聚了过来,还未待张奉宣布,便见众人拱手礼道:“恭喜医令喜结连理!才子佳人!”

瞬间愣神的张奉,随即眯着眼眸扭头看向了黄安,见此情形,黄安亦是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尴尬的讪笑着。

接着却传来一句嗡声:“哼,趋炎附势之徒!”随后只见,老御医杨寂缓缓的迈步而过。

待经过张奉身侧却是稍微停顿了一下,用几乎只有张奉能听到的声音道:“相濡以沫方能百年好合!”接着,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微勾着嘴角,看着杨寂离去的方向,当下,黄安亦是讪讪道:“医令,杨老说了啥?”

“他老人家,心情好,下值了!”

没有管黄安的一脸疑惑,张奉也是迈步走了出去,一边朗声道:“心情好,看宅子去,我也下值了。”

看着依旧悬于西山头的日头,黄安也不由感叹:“真任性!”

长秋宫

约莫入秋的季节,宽敞的长秋宫,此刻亦是随处飘散着花的香味。

时下,宫殿之内,大长秋赵忠恭敬的站在皇后的身旁,述说着什么。

“如何?情况怎样?”

“呵呵。老奴却是恭贺娘娘了,方才老奴亲眼所见,张奉眼睛都看直了!”赵忠一边笑呵呵的说道。

“咯咯,也不瞧瞧是谁的妹妹?”皇后斜眼炫耀道。

“是是,娘娘姿容绝丽,大将军英俊威武。”当下,赵忠自然谄媚的恭维道。

帝都、大将军府

“兄长,此事怎可如此随意,小妹何等娇贵,怎可嫁于那等卑劣之徒!”

“此事为兄自有主张,汝勿复再言!”

闻言,先前出言之人只面色酱红,却说不出话来。

四世三公袁府

作为门生故吏遍及朝野的大世家,袁家隐隐间已有站在世家顶端之势。

即便权威甚隆的大将军何进,有时也不的不卖他袁家的面子。以至于有些时候,宫廷的变动袁家亦是当先知晓。

此刻袁家的后府老宅书房之中,正端坐着一人,而另一位却正是袁家的那位老太医!

此刻,端坐的老者默默的盯着太医,眸光之中闪着深深的难以置信。

“汝之言,皇后意欲将小妹许以张让之子?”

“千真外切,此乃在下多次确认而得,太医苑眼下人尽皆知!如此大事,若非言之凿凿,谁敢放肆?”

老者见状,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沉默,良久之后,方才慎重的抬起头,认真道。

“老夫再确认一次,前次如所言之事,是否属实?”

闻言,那人竟是顿时浑身震颤,愕然的看向老者,不由咽了咽口水,默默的点了点头。

见此状况,老者亦是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眸光闪烁,“随我去趟杨府!”

第21章:自家宅院

纵观整个东汉时期,其实也就是外戚与宦官之间的争权夺利,二者之间为了权力,早已势同水火。

当今天子刘宏业已在位二十年,此刻的他早已将权柄握在手中。

然而从外戚手中千辛万苦夺回的权柄,却也在他这些年骄奢淫逸的腐朽中,从指间悄然流失。

而张让作为刘宏最为信赖的常侍,在他的刻意放纵下,如今的财富与权柄俨然无法估量。

就好比此刻张奉所在的宅院,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亭台水榭、前植后园,郁郁葱葱,实乃上佳之所。

想必若不是张奉身份地位的限制,张让还能给他弄来更好的宅子。

门楣之上,龙飞凤舞“张府”两个大字的牌匾,赫然高悬其上,想来莫不是出自哪位大家之手。

仰头看着牌匾,张奉也不由的哑然摇头苦笑:真的高调!

昨日原以为张让也就随口那么一说,可当他跟随小黄门来的时候,就彻底傻眼了。

瞧见张奉满脸的表情,或是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那小黄门也是谨慎轻声道。

“张医令若有不愉,奴婢可回禀张公。”瞥了一眼张奉,顿了顿,“只是张公有言,医令爵位有限,此宅已最高,万望委屈些许!”

“嗯?”张奉闻言也是眼眸一愣,随即连忙道:“不委屈,不委屈!”

想起昨日场景,张奉心中也是发笑,自己果真还是没见过世面,小小的一间宅子,就把自己拿下了。

可转念想来,若是真能在这,宅院中种田泡妞、大街上牵鹰遛狗,享受那纨绔生活,何尝又不是一桩美事!

“医令?”看着立在门口一直仰头傻笑的张奉,黄安实在有些忍不住了,这俨然一副,地主家的傻儿子,模样。

“嗯?”张奉恍然后也是回过神来,扭头看向了似乎一脸嫌弃的黄安,紧接着,眉头一瞪。

“嚷什么?哼!”随后也不再理会,摆了摆衣袖,跟了进去。

撇撇嘴看着张奉离去的身影,黄安也是几分无语,还堂堂的张常侍之子,丢人!

黄安如今作为张奉最为熟悉的得力干将,在张奉第一时间接受宅子的时候,他便拉来做苦力了!

既然有了属于自己的宅子,张奉自然要好好布置一番,好歹如今咱也是个存有百金之人不是?

入了大门便是宽阔的院落,一条汉白石铺垫的道路直通前厅,庭院之中也是青植绿被丛生,沿路两侧十步一座石台灯,倒也显得颇为庄重。

前厅自然是作为主人家平日会客的地方,而穿过前厅眼前又是一片开阔地带,两侧空旷的场地,一侧恰好分列了许多兵架。

俨然一个小型的演武场地,另一侧却是列了石桌亭阁,想必为了供人欣赏休憩之地,中间乃是主人家真正的大堂。

宽阔的厅堂,较之前厅竟有过之而无不及,宽阔的姿态,险些让张奉以为又回到了皇宫之中了。

至于大堂之后则是亭台水榭,拱桥流渠,园林掩映之中,随处分立着房间和小院落,想来这就是后院住宅了。

张奉带着黄安兜兜转转的在这幢大宅子内,转悠了老半天,才慢慢熟悉这中间的环境。

扭头看着黄安,张奉喟然长叹道:“如此大宅却是奉平身罕见!”

“医令言之有理,若非入值皇城,安亦是平身仅见!”黄安也不知是真是假的符合着。

闻言,张奉却是不说话了,侧身默默的盯着黄安,微微勾起嘴角。

似是有些不适应,张奉的表现,黄安亦是显得有些尴尬,略微讪笑了几下,咧着嘴道。

“医令何故如此相视?”

“待汝如实相告!”

“医令何处此言,属下从未有所欺瞒!”闻言,黄安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于吾新宅内,某心情甚佳,过时,却是不候!”张奉有些促狭的看着黄安继续说道。

黄安其实可以算的上是他第一个认识的人了,虽然未有歹念,但近日来却是表现的异常,尤其今日。

本无需相随,可其却紧随而来,殷勤亲近之意,怎么叫张奉不留意?

榆椰的看着踌躇不安的黄安,当下心中了然,其必是有所求,于是也不再出声,漠然转身,作势要走!

“医令留步!”在张奉即将踏出宅院之时,黄安还是开口了!

悠悠的停住脚步,转身静静的看向黄安,等待他的言论,见此状况,黄安自然亦是心中明了,自己的表现早已被张奉看穿了。

深深的躬身作揖一礼,黄安此刻竟是面色肃穆而郑重道:“不瞒医令,安确实有事相求!”

微微凝起眼眸,默默的看着黄安,轻声道:“汝试言!”

闻言,黄安再次深躬作揖,缓缓道:“余幼时即孤贫,无所依、无所养,本以为必将于深冬酷暑之际,暴尸荒野,然幸得族中义兄相怜!收而养!”

“安虽非古之贤达,亦非今之高门,然人贵有感恩之心。吾与族兄名为兄弟,实为父子,感情深厚,不敢有失!前岁,兄子突患严疾,是以安拖乡人而入宫,以求良方!”

听到此处,张奉方才恍然大悟,原来黄安是看上的自己的医术了,可是自己也未曾展露过什么高超的医术啊?

难道是仅凭自己碰巧医治的刘宏,他就盲然相信?那岂不是让自己很无奈?

“不知令侄所患何疾?”当下,张奉也是心中不安的询问道,“奉恐非能治。”

闻听张奉似是答应的语气,黄安顿时眼眸一睁,连忙道:“多谢医令,必当能医!”

然而在他准备继续的时候,门外却徒然响起一阵高呼,使得二人对话戛然而止。

“大将军府管事,投太医令张奉府门请帖!”

声音洪亮而透彻,犹如波纹一般,一阵一阵的传将进来,竟是让张奉有些振聋发聩。

愕然的与黄安对视一眼,难以掩盖心中的震撼,张奉并没有多少犹豫。

当下,迈起脚步向大门走了过去,见状黄安亦是紧随其后。

第22章:婚礼前凑

出了府门,便见一人昂首挺胸俯首立于正前方,趾高气昂的模样,不用猜测,便是出于高官门阀之家。

眯着眼眸微微拱手,温声道:“在下张奉,不知大管事有何贵干?”

“张医令有礼!”虽出自何府,但位至管事,日常虚与委蛇自然是懂的,当下并无过分倨傲,行了一礼,继续说道。

“大将军,特下信帖。”说着躬起身,双手递了上去,附声道:“大将军有言,万望医令安信帖行事!”

见张奉接过信帖,那管事却并未离去只躬身等候着,张奉见状也不多言,当即拆开信帖,虽是瞳孔一闪,但也是迅速恢复常态,拱手回复道。

“烦请管事回禀大将军,张奉必依照嘱托!”闻言,那管事方才微微恭笑,随后转身离去。

捏着手中的信帖,默默的看着管事的离去的身影,良久方才转首对着黄安道:“若吾应允医治汝族兄之子,当如何?”

闻言,黄安亦是面色一愣,看了眼张奉,沉吟数息之后,方才缓缓道:“倘若医令不弃,安愿辞去宫内医值,入幕内府!”

静静的盯着黄安的眼眸看了许久,张奉飒然一笑,朗声道:“善,汝之忠义,奉信服,奉亦允诺为汝族兄子一试!”

“然眼下却非此紧要之事!”深吸口气,扬了扬手中信帖,继续温声道:“吾二人还需分头行事!”

“医令敬请示下,安必全力施为!”闻言,黄安亦是面色一肃,拱手朗声道。

微微露出笑颜,张奉也不谦让,“黄方丞见谅,大将军之请,奉实不敢一人决断,是以,必须入宫将此信交付阿翁手中!”

“然此间既已属奉,奉自当将此宅置办起来,如此时间紧迫,置办之事权且托付于汝了!”

见此情形,黄安亦是不敢有丝毫懈怠,连忙肃容道:“医令宽心,安必周全行事!”

接下来与黄安简单的交托了一些事情,张奉便拿着信帖前去寻找张让了。

大将军府的信帖要求其实说起来并不算过分,信中只是要求张奉于自己家宅之中举办婚礼。

若是当初的张奉自然不会有所顾忌,然而如今渐渐有些被这个时代所改变的张奉,却不敢再轻易决断了!

四世三公杨家

幽静的院落,绿树成荫,交相掩映,即便此刻还是盛夏,想必在绿荫的遮掩下,也会阴凉异常。

正所谓树大成荫,杨家这棵大树,自太尉杨震起便屹立于大汉朝堂之上了,如今也不知庇佑了多少门生。

就连当今的大将军何进亦是前老太尉杨赐的门生,更何况杨赐本身亦有帝师身份,只是如今随着老太尉的故去,杨家也渐渐低调起来。

而今日杨家的后宅院落之中,却不同于往常的书声朗朗,幽僻的书房院落,早已被两个家丁把守了起来。

据说是袁家的那位亲自过来与新任的家主杨彪,商议要事。

书房之中,似乎受了外界清幽的环境影响,当下的书房之内亦是安静的异常,没有丝毫响动,只余缭绕的熏香。

朝阳的厢房中的茶几之侧,静静的跪坐着两人,一老者与一中年,只见老者面容枯松,须发微白,但眼眸之中却透露着睿智。

而对侧的中年,虽然面容沉稳,满身鸿儒气息,却也着实少了些许官场沉浮的灵气。

“文先,老夫方才所言,以为如何?”时下,只见那枯松老者,扭头看向对侧,语音深沉的询问道。

而那个被唤做“文先”的中年,自然就是如今的杨家家主杨彪,闻听老者之言,原本略显稳住的身躯亦是微微一颤。

随后,略微有些支支吾吾道:“这…如此,恐怕有所不妥?”

“有何不妥?”话音刚落老者眸光却是一瞪,“吾等为了大汉百年社稷,理当勇往直前,焉能如此瞻前顾后?”

虽然老者看起来年纪大了些,但朗声说起话来,却是让人振聋发聩,使得一旁的杨彪亦是心神受感。

而老者见杨彪依旧举棋不定的模样,当下也是果断道:“文先,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此事就听老夫一言!”

“次阳公之意,彪自是明了!只是…”说道这里杨彪又是犹豫起来。

老者闻言再次喝声道:“如此天赐良机!乃上天庇佑我士林!”顿了顿,盯了眼杨彪继续道。

“即便伯献公在世,想必亦会认同!况且大将军亦是敬仰伯献公,此事定当名垂千古!”

“唉!”杨彪抬起眼睑瞥了一眼对面的老者,许多的顾虑终究也只是化作一声长叹。

同一个时间,宫廷之中

张奉同样是寻到了张让,将大将军的信帖交付他的手中了,捏着何家的信帖,张让沉吟许久,最终也只是抬起头,冲着张奉微微一笑。

“汝且宽心,一切事宜均依照大将军之意即可!”说着将信帖缓缓递回给了张奉,继续说道。

“咱家虽是久居深宫,却也并非任人鱼肉。汝自顾筹备,一应事宜,都有咱家照应!然汝亦需谨记,凡事皆以低调为主!”

“诺,小子醒得!”张奉不知道张让从这份信帖中读出了什么,但眼下,显然他并不想让自己知晓。

既然张让认为此事他有把握解决,张奉也就并不会去操那份心思了,如今从大将军的意思来看,何家还是很重视这份婚礼的。

而张奉也有所了解,东汉的婚礼也是繁琐的异常,延续了春秋的“六礼”等传统的聘娶仪式,其中包括:采纳、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诸般种种已是足够张奉去操心的了,好不容易轮到他的一次婚礼,怎么说也想让自己过得体面一些,记忆深刻一些。

其实相对的先前何皇后为张奉向天子刘宏介绍之时,已然意味着男女婚配之间的采纳开始了。

而张奉与何小妹本身又是具为皇后熟知,是以问名之礼也随之而过,如今只是等着张家开始纳吉、纳征。

然后在双方同意之后,便可以请期,正式进行亲迎,让张奉开开心心的去的白富美。

怀着对往后生活的憧憬,张奉兀自返回了,只留下张让一人,独自的站在原处,默默的思量着。

第23章:各方云集

张奉返回自己宅院的时候,黄安已经购置了一批仆役,时下也正列在庭院之中,教授着规矩。

黄安倒是很快的进入了角色,甫一看见张奉回来,便立马姿态很低的躬身问候道。

“恭迎公子回府!”

一众仆侍见状亦是跟随着恭敬的轰然道:“恭迎公子回府!”

朗朗之声顿时使得原本清冷的宅院显得生机活泼了许多,当下张奉亦是微微一笑,闻声道。

“既然诸位愿意如我张家,往后就是这张府之人了!倘若在外无亲无故的可以直接入住府内。”

“府内其他不多,些许厢房还是很多的,若是已然安家,亦可迁入府中,往后大家于府中生活,只要遵循规矩,生活当是无忧!”

话音刚落便迎来一阵热烈的掌声,其实张奉倒是多虑了,黄安办事还是十分谨慎的,这十余人皆是招募的孤身之人。

当下,见家主发言完毕,黄安接过话头,简单的训斥了几句规矩之后,便让有经验的仆役带着他们先去忙活了。

待众人离散之后,张奉也是笑颜浓郁的对黄安道:“未曾想黄方丞生活阅历倒是十分丰富!”

“公子谬赞,安早年也是为南阳大户做事,才得以引荐入宫,些许事宜倒是不难。”微笑的解释了一下,黄安继续道。

“不知公子此番入宫情况如何?”

“唔!”张奉闻言先是点了点头,随后看了一眼黄安缓缓道:“阿翁,对此事不置可否,直言令吾自顾行事。”

“卑下斗胆,不知大将军信帖中所言何事?”黄安拱手,拧眉询问道。

“要求某之婚礼,需于定居之府举行。想来也是情理之中,何氏亦是南阳大族,此言倒是不可退却!”

“这。”闻言,黄安反倒是慎重斟酌起来,轻轻的瞥了一眼张奉,当下沉声道,“卑下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但言无妨!”

“何氏虽如今权倾朝野,皇子辨亦是当今陛下嫡长子,然陛下近年举动,似有立储协皇子之意!并非安胡乱挑拨。”咽了咽口水,见张奉面色如常,继续道。

“然大将军自入洛阳起,便积极笼络世家,更是拜前太尉杨赐为师,其欲结党世家之意,已昭然若揭。”

“而此次却又与公子结亲,公子亦知您所代表乃是张公及其背后,值此情形。愚钝如安,亦恐其中有诈,万望公子慎重!”

看着黄安肃穆的模样,张奉当下细眯着眉头,轻声道:“奉自是知晓,然大将军亲近之意,却不可拒,况吾与辨皇子亦是交情匪浅!”

闻言,黄安自然也是了然的点了点头,见状,张奉心中微微一叹,终究他还是没有向黄安和盘托出。

至于张让与何进以及刘宏之间的纠缠,想必此时过后,亦将趋于平静。

而沉吟数息的黄安,仍旧踌躇轻声道:“此事理应小心为上,卑下不才,然安之族兄却有些许勇武,不若唤其前来相助!”

言至此处,张奉也是知晓黄安的意图了,当下也未作多想,点头应允,“一应事宜,黄方丞安排即可,至于方丞宫中职务,奉自会酌情处理!”

“多谢公子!”见张奉并未表现不满,当下尽了提醒义务的黄安,也是拱手退下了。

其实人一旦有了事情去忙,便不会觉得时间过得,怎样的快,很多时候,匆忙中,时间就悄然流逝了。

张奉在为府中招募了数个仆役之后,便开始着手整理收拾自己的这间豪宅了,相应事宜也需要妥善安置。

不端的凝聚,府内这几个人的归属感,让他们将张家当做自己的家,那样就不会出现不必要的流言蜚语。

同时整顿家务的时间里,张奉也在张让的授意之下,开始向何家行纳吉、纳征之事。

而何家的当今家主何进也是在何皇后的授意之下,将此事迅速的完成了,一时间帝都高层之间亦是流传开了。

张常侍之子太医令张奉,将要择期迎娶当今何皇后与大将军的妹妹,顿时间,帝都一众勋贵子弟,亦是不由的扼腕叹息,恨生不逢时,不能摊上一个好爹!

而当今天子刘宏这段时间也将病情养好了许多,精神起来的他似乎对自己撮合的这桩婚事,颇为在意,总是念叨着,还钦定十月初为亲迎之期。

鉴于此,帝都各大世家从宫中探听的消息,加上那些原本就想巴结张让的官员们,这数日间早已将这张家的大门踏平了许多。

作为当事人,张奉段时间更是忙得焦头烂额,一边接待着随时而来的帝都大族,一面准备着自己的婚礼,而另一面还要指导尚方监干活!

以至于,那日黄安告知自己,已将族兄接至府中,张奉都未曾诊会,只是匆匆一面招呼而过。

最让张奉感到无语的便是尚方监的破事,其实也算是自己先前多事,为了贪图百金,而答应了毕岚制作的水车图纸。

结果图纸给了他,这些个啥也不懂得常侍大人们,根本就不会,而后交付专属冶造的尚方监,亦是束手无策,于是尚方监渠穆拿着图纸便寻了过来。

渠穆的到来着实让张奉意外又是手足无措,推也推不掉,最终只得硬着头皮,一步一步的教授这尚方监如何制作这龙骨水车!

一方面张奉不敢轻易得罪那些常侍,另一方面他也想有机会接触一下,这个帝国最尖端的武器制作到底达到的何种地步。

尚方监作为皇室御用的兵器制造署,对于各种利器、各类精良装备自是多有收藏,且有着稀少的精兵制作材料。

这一日,尚方监渠穆又捏着图纸,跑来寻张奉研究风动水车的制作原理。

对此习以为常的张奉,也是理所当然的领着渠穆,一起与后院书房中研究起来。

然而还未待张奉解决眼前尚方监的事宜,门房却徒然传来一阵朗然通禀之声:“汝南袁氏,遣人投太医令张奉帖!”

话音落下,喧闹忙碌的张家大宅,竟霎时为之一静,张奉心中亦是一凛:来了!

第24章:黄安族兄

密集而又急促的脚步声,几乎在唱门之声落下伊始,便紧凑的传了过来,仿佛昭示着来客倨傲与藐视的姿态。

张奉没有多少缓和的时间,连忙从书房之中迎了出来,而此时袁家的那位公子,已然昂首阔步迈入中堂前的庭院之中。

一时间,忙碌的张家仆从们也是争相避让,畏缩不前,如此模样更是惹得来人嘴角讥笑。

而此时走出书房的张奉,也已经看见了来客,只见来人,身材俊长、眉宇英俊、行走之间一股来自世家的底蕴傲气无形散射四溢。

陪同来人左右更是十余人的扈从兵卫,同样满脸倨傲,不可一世,见状,张奉也是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

恭敬的向来人作揖拱手,朗声问候道:“太医令张奉,未曾远迎,失礼之处,万望袁公子海涵!”

“张医令客气!”随意拱了拱手,面色无表情的继续道:“医令即将与何氏联姻,想必日后富贵定将隆盛!”

没有丝毫的虚伪客套,面前的袁家公子,直截了当的将此行的目的表示出来,并非看在老爹张让的面子,而是顾忌往后何氏的权威!

听到此处,张奉亦是缓缓的抬起身躯,平视着面前的袁家子,不带任何情绪的询问:“不知阁下是?”

“哦!”仿佛刚刚被提醒一般,那袁家公子,才傲然解释道:“在下虎贲中郎将袁术!”

当下张奉亦是面露了然,原来是袁术,难怪能够如此骄纵,“原来是中郎将大人,奉还以为是中军校尉袁本初、袁公子当面!”

闻言,本来面色倨傲的袁术,当即面色一黑,低沉着声线道:“哼,张家巧言令色的本事着实让人大开眼界!”

瞬间愣了愣神的张奉,随即眸光一闪,袁术根本不是倨傲的没有脑子,反而他是很谨慎,于是张奉不在客套,拱手问询。

“不敢,却不知袁公子此番前来所谓何事?”

“哈哈,张家与何氏联姻,乃是帝都世家一件大事,袁家也少不得要来沾沾喜气,此乃家主命某,送来的贺礼!”

说着袁术将手中的礼帖单手递向了张奉,见状,未待张奉伸手,不知何时出来的黄安便赶紧恭敬的接了过来。

见羞辱张奉不成,袁术的脸色也挂不住了,顿时怒由心生,呵斥道:“汝是何人,胆敢随意借接下袁家的礼帖?”

说着也不问青红皂白,就厉声喝道:“左右与我将他拿下,以下犯上!”

闻言,袁术身后的两个扈从便上前而来,见状,张奉亦是心中惊诧,这袁术翻脸竟是如此之快,当下,同样连忙喝道。

“住手!”

然而,对面之人似乎并没有收手的意思,眼看着二人即将擒住黄安!

“嘭!”

一声轰响,伸出的两只手竟赫然停滞半空,于此同时黄安的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双大手,稳稳的将对面二人擎住!

任凭二人如何用力,竟也不能挪动分毫,顿时,二人满脸惊恐的互相对视了一眼,竟皆不可思议!

而此时黄安亦是回过神来,对着来人愕然道:“大兄!”

对面二人见此状况,也是不信,当即,祭出另一只手抓住来者的手臂,穷尽毕生之力,企图将手腕移除。

然而最终竟是丝毫无果,正在二人准备放弃之时,却徒然感觉力道一松,随即巨大推力顺着手腕袭来,二人把持不住,尽皆连连后退数步。

此刻反倒如先前一般,回到了原地,位列袁术两侧,待二人再次抬首之时,汉子与黄安早已退回张奉身后。

此刻场上只剩下袁术与张奉二人互相对视,方才的一幕,二人尽皆看在眼里,时下二人皆是沉默不语!

良久,袁术方才嗤笑道:“未曾想,张家竟是藏龙卧虎,有如此豪杰,难怪张医令愿意攀附何氏,甘为鹰犬!”

“呵呵。路中悍鬼也不过如此,想来袁公子辛亏生在富贵人家,若不然,恐早已遭人殴死!”

闻言,张奉亦是皮笑肉不笑的回怼过去!

顿时袁术也是眼眸一瞪,愤愤的瞪着张奉,平日里都是他袁大公子仗势欺人,未曾想这厮竟是这般睚眦必怼!

“哼。礼帖我已经送到了!”哼哼唧唧的半天,袁术终究还是顾忌张奉身旁的雄壮汉子,不敢造次,只是兀自的说着情况。

陈述完任务之后,轻蔑的瞥了一眼,袁术转身便走了,临行前却也是阴阳怪气道:“呵呵,但愿张医令对贵夫人也能如此,呵,切莫是畏之如鼠!”

随后昂首朗然大笑出门去,留着面无表情的张奉矗立原地,以及一众低着头的仆从。

数息之后,张奉才缓缓回过神来,此时黄安已经站到他的面前,当下拱手悲声道。

“安处事不周,险些酿成大祸,罪责之处,还望公子责罚!”说着便要请罪,跪倒下去。

张奉眼疾手快,当下稳稳的将他拖住宽声道:“切莫如此,奉自是知晓汝方才着实为奉解围!”

“奉也不曾想,这袁家公子竟骄纵至厮!方才多亏了汝与汝之族兄!”说着转身看向身旁那沉默寡言的汉子。

此刻,细细的打量起来,那汉子着实英武不凡,浑身扎实的肌肉,鼓囊的如同铁板一般,粗糙的大手,一看便是长期习武之人。

刀削的面庞,浓眉重眼,颌下此刻已然渐生黑须,宽口阔鼻,墨黑的眼眸,也叫人看不到丝毫不安,尽皆稳重之感。

当下,张奉亦是躬身拱手恭敬行礼道:“奉多谢壮士方才出手相助!”

“公子客气,黄安处事不当以致恼怒袁公子,所生罪责万望公子见谅!”闻言,汉子亦是恭敬的瓮声回应着。

张奉闻听汉子之言,亦是眉梢一挑,原以为汉子只是徒负勇武,未曾想竟也是深谙世道人心,将一切洞若观火!

随即自然温声笑颜,连道无妨,稍微愣了愣,才忽然想起什么,轻声寻问道:“据黄安所言,壮士之子,曾染恶疾,往日困烦无暇,不若今日奉为其诊治一二!”

那汉子闻言,一直不为所动的神情,也是徒然激动起来,连忙躬身拱手,“若公子能医治叙儿,忠必铭感五内,结草衔环!

第25章:令郎难医

亮如洪钟一般的声音,直击张奉的心神,电光火石之间,思虑已然抵达顶点,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黄安。

“汝兄黄忠?”

“禀公子,此乃吾族兄黄忠!”疑惑与张奉多此一举的疑问,黄安还是回答了,接着扭头看向汉子,希望能够找出不妥之处。

汉子此刻亦是感到疑虑,莫不是自己方才的言行惹得这位张公子不娱,他可是自己唯一希望了!

“公子有何疑虑尽管道来,忠若行错踏差,必予以更改!”满怀希冀的眼神看着张奉,希望能够得到一些指示。

“额!”此刻的张奉思维有些混乱,他需要理一理,努力的露出极其温和的笑容,张奉盯着汉子,压低音量,小心慎重的询问道。

“不知大兄是否表字汉升?”张奉秉着呼吸等待着答案。

看着张奉期待的样子,汉子却是躬身行礼致歉道:“公子见谅,方才失礼之处还望公子宽恕!”

闻听此言,张奉顿时双眼一闭,心中绞痛,仿佛听见心碎的声音!

“在下南阳黄忠,表字汉升,借宿贵府,叨扰之处万望通融!”紧接着黄忠那诚恳的致歉便传了过来。

只见刚刚还闭目表情痛惜的张奉,此刻竟是如闻一般,猛然睁开眼眸,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黄忠。

看着张奉异光闪闪的眼眸,黄安当下徒然心中不安起来,似曾相识的场景,努力回忆片刻,却是瞳孔一震,这正是,当初医令受封之时的目光!

充斥着兴奋、激动还有贪婪…

然而并没有等黄安有反应的时间,张奉已然行动起来了,笑灼颜开的看着黄忠,口中还不停的念叨着。

“不叨扰,不叨扰!”

接着又似突然想起什么一般,连声道:“唔,令郎还身染小疾呢!汉升兄,不若领奉前去一诊?”

“诺、如此,有劳公子了!”闻言,黄忠自然不做他想,整日有心独子的病情,此番前来也是为此。

此刻张奉允诺替他前去诊治一下,也正是他此行的目的了,当下,也不耽搁连忙带着张奉往后宅去了。

留下黄安一人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皱眉深思,黄安入值宫廷甚久,也只是从张奉的口中,才闻听关于五脏六腑的内体言论。

本以为他张奉会是医治的一方良药,才大费周章的将族兄从家中邀来,可方才看张奉那厮仿佛捡到宝一般的表情,黄安总感觉自己上当了!

黄忠的急迫加之张奉的热情,二人你言我语之间,已然抵达黄忠寄住的院落。

作为黄安的族兄,而黄安如今又是大管事,自然对于黄忠的住宿安排的十分妥善。

后宅之中,一间不算大的院落,刚好有两间厢房,一个稍微空旷的庭院,安置着黄忠一家三口。

当下或是闻听外间的响动之声,从厢房之中从出来一头戴围箦、身著麻布衣的妇人,随同的黄忠见来人也是温声,对张奉介绍道。

“公子,此乃拙荆!”

“妾身见过公子!”闻听黄忠介绍,,妇人也知晓来这何人,连忙躬身问候。

“嫂夫人安好!”张奉当即回礼,接着展颜温声道:“方才汉升兄言及令郎病情,奉心有不安,故特此前来一诊!”

“多谢公子!”妇人闻言愁楚的面庞亦是稍加转善,随即侧声继续道:“公子里面请!”

当下,张奉也不再矫情了,迈起步子便向里间行去。

甫一如内,一股浓烈的药味便扑鼻而来,微微蹙起眉头,张奉寻着药味变向床榻之处寻去。

只见,一少年面色枯黄,身材消瘦,双目无神,嘴唇亦是干裂的毫无血色,时不时还伴随着厚重的咳嗽。

缓缓伸出手,搭在少年的脉搏之上,张奉默默的闭上眼眸,仔细的感受起来。

数息之后,张奉才缓缓收手,心中长舒一口气,此子的病情果然与自己猜测的一样,属于阴虚火旺型肺痨。

其实这种病症很常见,也就是后世慢性肺结核的前期,属于微良性病症,如果能够及时有效得当的调整,是完全可以回复的。

见张奉已然收手,黄忠与夫人对视一眼,忐忑不安的轻声询问道:“公子,情况如何?”

“唔!”却见张奉不答反问道:“不知令郎是否有潮热盗汗、五心烦热或反复咯血之状?”

“正是如此!”话音刚落,黄忠便瞪大眼眸恢复道,“不知可有医治之方?”

“唔。”微微眯眼瞥了眼黄忠,随后闭眸沉思数息之后,缓缓摇头道:“令郎难医!”

闻言,黄忠顿时面露失望,随即似是想到什么一般,连忙抬头,惊喜道:“若是公子能医,忠必万死以报!”

“唔。汉升兄不必如此,令郎之疾确实可医,不过周期颇久。治宜滋阴清火,方用秦草鳖甲散加减!”

“期间需辅之无为以休养生息,助之微练以强固体魄,如此潜移默化,绝非一朝之功!”

当下,闻听张奉之言,黄忠亦是面露难色,心中窘迫,焦声问道:“如此情况,叫忠如何是好!”

看着黄忠焦急的模样,张奉似是不忍一般,沉吟良久,方才开口言道:“倘若汉升兄信得过奉,可以久居府上,奉也好便宜治疗!”

“如此岂不叨扰甚烦?”黄忠也是忠实之人,听到张奉这样的建议,瞬间还是觉得有些不妥的。

“汉升兄,切莫如此!”而张奉却义正言辞道:“汝乃黄安兄长,及奉之兄长,如今天下亦恐仅有奉可医治令郎,汉升兄勿在犹豫!”

“这。如此,黄忠便拜谢公子了!”当下黄忠单膝叩地,恭敬行礼,若是方才是他关心则乱。

而事到如今,他有怎会看不出来,这张公子恐怕是看上自己这一身勇武了,此刻已然言及至此,他黄忠又怎可再行推脱。

这样,黄忠为了独自治病便留在了府中,而张奉也把医疗黄叙列入了每日日常,然而他主要的任务依旧是筹划着自己的终身大事!

至于婚礼之事,宫中却传出了令人震惊的消息,据称天子和皇后都将会秘密前来参与恭贺!

第26章:帝都盛事

幽静的小院,清雅的环境之下,监督完黄叙今天的健身,张奉扭头看向黄忠,微微笑道:“如今令郎的身体已然好了许多!”

“是啊,多亏公子连日来的疗养!”闻言,黄忠亦是老怀大慰的感慨着。

眼眸中满含希冀,自从张奉答应为黄叙疗养之后,便一诺千金的每日来此庭院辅助他治疗,如今黄叙的面色也是好转许多。

半个月的时间,黄忠亦可谓是日日随在张奉身边,如此朝夕相处,早已使得黄忠对张奉倍加亲厚了。

这些日子下来,黄忠也感受到了张奉的为人,丝毫没有那些纨绔子弟的恶习,为人谦逊、有礼、豁达、坦荡,总之是越看越顺眼。

而张奉也是与黄忠亦师亦友般的相处着,在监督黄叙的同时也会和黄忠探讨一些兵器、武学上的事情。

话题自然是越聊越广,内容也是越聊越深,如今的黄忠早已将张奉引为知己的感觉了,而张奉看着黄忠开怀的模样,也是心中欣慰。

“汉升,阿叙照此情况疗养下去,短则三年,快则一年必将再次生龙活虎!奉往后几日,恐无暇顾及,在此先行失礼了!”

“公子切莫如此,忠一家三口,寄居公子府上,已然叨扰繁多,且遇公子如此以礼相待,感激之情无以言表,公子往后若是有何差遣,忠无往不从!”

“哈哈,汉升兄客气了!”托起黄忠躬身的双臂,张奉朗声言道,“你我一见如故,且医治令郎乃奉早前应允之事,君子自当言必诺、行必果!”

看着黄忠的模样,张奉接着微笑温声而言,“倘若汉升兄意欲值事,日后奉倒可为汉升与宫中寻个差遣!”

“全凭公子安排!”

黄忠的事情眼下也是告一段落,这些时日的接触,张奉已经完全将黄忠稳住了,其实就好比游戏一样。

你如果想要招降武将,总应该先结识,再获取好感度,最后才能获得他的帮助不是,一个游戏尚且设定如此难度。

更何况这是活生生的人呢,他也是有思想有选择的,倘若自己没有足够的权利可以允人前程,也只有用心深交一途了。

出了黄忠的庭院,张奉也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思绪,接下来的数日,可能面对许多不确定的事情。

已经从张让那里得到确认,天子对自己撮合的这桩婚事,可谓是兴趣甚浓,多次与三公等重臣面前提到要来参见。

此事也使得,原先只象征性的送来贺礼的帝都大世家,也都送来了名帖,其中袁家与杨家等大家族更是当代家主的亲笔名帖。

种种现象,只让张奉内心阴隐隐的感觉不安,此次他的婚礼涵盖了几乎整个帝国的掌权者,很难预测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而张奉眼下也只有小心谨慎的准备着,其实如今府中的一切也都准备就绪了,婚礼的仪式隆重的就是亲迎那一环节。

婚礼当日张家应当是前往何家将新娘接到府上的,然后晚间吉时之际,再由司仪主持婚礼,新人共牢合卺、解缨结发以成夫妇。

……

金秋十月,秋高气爽,散去了夏季的温热,连带着整个帝都也变得凉爽起来,今日的步广里却是分外的热闹许多。

数月前新置的张府,乃当今天子亲封的太医令,传言深受赏识,且与南阳何氏联姻,今日便是亲迎何氏女的吉日!

尚未出阁的何小妹自然是居住在长兄何进府上,而何进的府邸亦是坐落在南宫侧的官署宅区,与张府离得不是很远。

晌午吉时之刻,张府的亲迎的队伍便浩浩荡荡的出发了,一路上敲锣打鼓,在周边嬉闹孩子们的恭贺声中,将新妇接入了张府。

新妇入府之后先是于闺中静坐,等候吉时与宾客的到来,新郎则前堂迎候宾客,自新妇入门之后,赶着喜庆的宾客便络绎不绝的入内了。

帝都的部分达官显贵也都遣人送来贺礼,然后就回去了,有些是不愿与张让宦官势力有所牵扯,有些则并非在邀请之列。

其实这些贺礼,后面张奉都是要遣人或者自己回送回去的,所以也并未将这些未曾到席的达官显贵们放在心上。

然而今晚却是有数位朝中重臣前来参与的,一个是看在大将军的面子上,当然主要是恭奉今夜的最高权威刘宏。

立于府门前的张奉,露着灿烂的笑容,迎来送往的送走了很多前来恭贺的达官显贵们。

即便已然有些疲惫的张奉,依旧还是要强打起精神,因为不该来的都已经送走了,接下来应该就是不想来偏要来的了!

须臾间,府门外直道旁便传来一阵马车之声,张奉遥首一看,只见远处的马车乌棚顶的华盖,上方遮盖了上好的蜀锦。

车厢之中想必也是冬暖夏凉,前方拉车的健硕马匹似乎也很是训练有素,迈着稳健的步子,稳稳的向这边驶来。

单眼看将过去,张奉就知道来人必定乃世家大族,及至跟前,隐隐瞧见马车车轴上印刻的杨字,当下心中明了来者何人。

马车停下,一中年儒士撩起门帘,缓缓下车而来,见状,张奉连忙上前躬身行礼,“小子婚礼,却烦劳文先公大驾,愧不敢当!”

下车的自然就是当今杨家家主,杨彪,左手平端,右手微微捻着胡须,温文儒雅的微笑着看着杨奉。

“太医令,如此年轻便身怀奇术!今日大喜之后,想必会更有机会一展心中抱负!老朽在此,先且恭贺了!”

说着拱着手恭贺道,张奉见状自然更加谦卑的躬身,连道不敢。随后微微侧身,伸手向内一引。

“文先公,先请入内歇息片刻!”

闻言,杨彪也是微笑的点了点头,迈步入内,只是那看向张奉的眼神却是意味深长。

当下,张奉也是微微一愣,联系前后,或许是老太医杨寂,向这位杨家家主说了些什么。

然而,并没有给他揣摩其中意味的时间,远处便再次传来,辚辚的马车之声。

第27章:群臣毕至(补更1/5)

杨家的马车刚刚驶离,便有一辆紧随而来,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跨下台阶,恭敬的礼候下方。

来者的马车亦是不输于先前杨家的奢华,车厢周围散布的珠帘和蜀锦,似乎稍稍略胜杨家一筹,而此刻张奉也已经知晓谁家了。

并非是再次看见世家标记,而是随同马车身后乘骑的人,张奉认识,此人却不是旁人,正是数日前的袁术。

看着此刻趾高气扬端坐在马背上的袁术,马车之内的身份便不言而喻,定是袁家现任家主老太尉袁隗。

自从袁逢去世之后,整个袁家有足够威望当家作主的也只有袁隗了,而像袁术、袁绍这类的小辈,依旧还处于积累的阶段。

马车缓缓的停在府门口,此刻袁术也早已翻身下马了,侯立在车旁,稍倾,便见一老者掀开门帘,缓缓探出头来。

袁术赶忙上前将老者搀扶而下,老者此刻亦是面带微笑的看着张奉,温声道:“张医令,着实英俊少年,容貌俊秀,此番娶得何氏女,往后定是前途不可限量!”

“次阳公谬赞,小子舔居高位,必将兢兢业业,恪守本分,不敢或忘。文先公已然入内,次阳公也请入内稍歇片刻!”

袁隗眯着眼,依旧面善微笑的看着张奉,微微的点着头,瞥了一眼袁术之后,便迈步入内了,至于所思所想为何,外人却是不知的。

袁术见状,也是整了整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恭贺几句之后,便昂首阔步的迈步跟了上去。

在杨家与袁家之后,陆续也有数位朝中大臣,前来恭贺,其中有太尉马日磾、司徒丁宫、司空刘弘等朝中要员。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张奉心中有些打鼓了,这些个他平日里仰极莫至的大佬,今日竟是尽皆前来。

怎么突然感觉这并不是自己的婚礼,反倒像是一次朝会。然而他清楚,这些并非是冲着他来的,而是为了后面之人。

他或许仅仅只是一个媒介仰或棋子而已,提着心一直翘首期盼着,终于今天明面上的大人物来了。

当朝大将军何进与车骑将军何苗,分别乘坐着马车缓缓而来,这二人,张奉先前亲迎之时也有所接触。

稍倾,马车停稳,便见一个身着儒服,衣冠楚楚的中年人,迈步而来,观其面容英姿飒爽、势气勃勃,一股当权者的威势扑面而来。

此人便是当今何皇后的同父兄何进,而跟随其后身材稍微低矮些许,与其并不相似,倒与何皇后相貌颇似之人,乃是皇后的同母异父兄何苗。

当下,二人亦是面露温容之笑,对着张奉朗声道:“今日汝应当劳累些!”

“二位兄长所言极是,今日大喜,小弟劳累些倒是无妨!”

“哈哈!”何进与何苗互相对视一眼,也尽是愉悦之意,随即爽朗道:“吾二人入内了,汝就不必多礼了!”

“恭迎二位兄长!”礼敬的高声颂贺着,及至此刻张奉犹然有些不敢相信,大将军何进不是屠户出生吗?

竟也会长得如此英俊潇洒,着实让人意外,可转念又想何皇后的美丽,前后联系一番,何进也确实应该相貌不凡。

而在他胡乱猜想之际,又一阵车架缓缓驶来,张奉眼见自己翘首期盼的人终于来了,当下也是心中长舒一口气。

倘若这性情多变的天子,突然间又不来的话,他还真不知道,如何进去面对那些位大佬们呢。

马车单眼一看就知道,属于宫中御用之物,虽然没有鸣锣开道什么的,但前后护列的执戟郎却是不少。

看着个个威武雄壮的样子,如此场景让人迎面而来一股窒息的皇室威严之感,车架稳稳停在门口,随同的张让与赵忠连忙上前缓缓的拨起门帘。

随后,天子刘宏与皇后何氏,相携缓缓而出,今日刘宏并没有龙袍加身,只是着了件赤色纹龙服,佩戴着头顶的金龙玉冠,倒显得几分洒脱意味。

何皇后搭配着刘宏的着装,配了一套雕凤赤色袍服,头戴流苏凤凰玉簪,金冠其边,加上自身的盛世美颜,也同样夺目异常。

待二人踏下车阶,此时早已躬身多时的张奉,方才朗声道:“微臣张奉恭迎陛下与皇后娘娘!”

“呵呵,张卿,今日汝大喜之日!于此等候良久,随同朕入内吧!”

“诺!”张奉恭敬行礼之后,才缓缓抬起头来,微微一抬眼睑,却不料刘宏正盯着自己看,随即连忙颔首。

见状,刘宏也是朗然微笑,扭头谓张让道:“阿父之子,长得端是仪表堂堂,朕与皇后这姻缘牵的好!”

“唔!”突然,刘宏又好似想起什么一般,继而深思疑惑道:“阿翁,张卿可取表字否?”

闻言,张让亦是一愣,随后才笑着恭敬回应,“回禀陛下,老奴疏忽了,张奉确实尚未行冠礼,取表字!”

其实也不能全怪他,这个时代取表字的多是读书人,或者有身份地位的大世家,而他张让宦官出生,本是卑贱,他又如何记得起这件事。

而张奉又是长居宫中,行冠礼之事,还真的没有外面的那些世家们,得空闲暇,如此这件事也便就忘却了。

“唔!那今日朕就替张卿将这表字取了如何?”当下,刘宏也是眉梢一挑,兴致勃勃的说道。

张奉闻言先是一愣:这么随意的吗?接着看见一旁张让的眼色,随即恍然,连忙附身叩地,朗声称谢。

“微臣张奉,谢陛下表字!”

“唔!好!”闻言,刘宏顿时眉开眼笑,昂首挺胸,双手附后,率先迈步入内了!

众人见状,自然连忙跟了上去。

取表字自当隆重一些,尤其是天子所赐,自然是要在人最多的地方,当众封赐,以示恩宠。

而当刘宏迈步入了宅院之时,此刻中堂庭院早已分列站满了人,有的面色恭敬,有的却是面色漠然,更有甚面色沉郁。

甫一瞬间,刘宏眼见众人,也是微微一愣,稍倾之后,便嘴角一勾,全然无视般洒脱道:“啊!诸位爱卿都已经到了!”

说着便自顾的踱着步子,向主位走了过去,接着诸人转身之后,先是恭敬轰然拜见,及至行礼结束后,隐隐看见人群中一老者开始微微动身起来。

第28章:结发夫妻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高坐于主位的刘宏也是眼疾嘴快之人,“诸位爱卿,听朕一言!”

话音出口那老者微动的身躯,徒然的顿了顿,似乎在犹豫该不该打断天子的发言,沉思良久,终究还是缓缓的坐下了。

余光中瞥见老者的动作,时下刘宏的心中一松,微微的勾起嘴角,义正言辞道:“今日皇后之妹与张太医大婚之日,众卿既然至此,就共享这份喜悦!”

“朕有言在先,此间无有君臣,众卿皆可随意,切莫絮叨、老生常谈,否则即便朕有心宽恕,皇后亦恐心有不喜!”

众人闻言,也是同时看向了皇后,见众大臣逡瞧过来,皇后也不推诿,展颜爽然道:“诸位大人、本宫不懂朝政,然今日家妹大喜,望诸位亦能宾主尽欢!”

皇后的话自然有他凤仪天下的威势,平日里这些中耿直的大臣,或许少不得与天子刘宏,朝堂死谏,然而现在皇后都发话了,却也不好说些什么。

此刻,人群之中方才准备有所动作的老者,亦是嘟哝着嘴,颤颤的胡须稍微抖动几下,翻着白眼一脸不悦的瞅着上位的刘宏。

此番状况,位于其身侧的另一老者自然是看在眼中,微微瞧着嘴角,低声宽慰道:“马老太尉,咱们这位天子您又不是不知,性喜喧闹!”

“哼,天子失仪,传扬出去,汝之司徒亦难辞其咎!”闻言,劝慰的司徒丁宫也只得无可奈何的苦笑着。

老者正是太尉马日磾,扶风茂陵经学大师马融的族子,为人刚正直阿,敢于上谏,自从原先的老太尉杨赐去世之后,他便是如今最让刘宏头疼的人了!

见马日磾渐渐不说话了,刘宏默默的勾起嘴角,三言两语间摆平了这老头,刘宏的心情还是十分愉悦的,当下朗声宣布道。

“今日张爱卿大婚,朕无所赏赐,方才与外间闻听爱卿还未有表字!值此大喜之日,朕就赐爱卿以表字!”

“《说文》有言,奉,承也!然谨之以慎,尊之以重,谓之以敬!爱卿向来小心谨慎、谦逊有礼,朕赐汝表字敬承!”

“微臣叩谢陛下隆恩,愿吾皇千秋永固、大汉万世兴隆!”叩首于地,张奉高声颂扬这刘宏的英明神武。

自古表字便是族中长辈或者有才能的长者所赐,而张奉就更厉害了,皇帝赐的表字,总让人感觉这个名头说出去,倍有面子!

“爱卿今日之后,或将成为朝中栋梁!切记戒骄戒躁、恪尽本分,方能一展宏图!”见张奉表现的如此激动,刘宏自然也是免不了勉励几句。

随后也是缓缓回归正题,“吉时将近,爱卿先行下去准备吧!”

“诺!”此刻张奉亦是感觉时候差不多了,便躬身缓缓退了出去。

而随着张奉的退出,厅堂之中有徒然便的安静起来,恍惚间位于宾客左首位的袁隗忽然微微侧首,扭头瞥了一眼身后的袁术!

袁术漠然微微点头,随即便缓缓的退了出去,而位于其身侧,将此情景尽收眼底的杨彪,却是满面担忧的看着袁隗,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然而这一切自然也同样落在,对面右首位的大将军何进眼中,默不作声的与其弟何苗互相对视一眼,当下也为说什么。

而何苗此时的眼光,却完全关注与他身侧的董重身上了,令他不等想到的竟然是董太后的侄子,竟然也会前来参加!

仿佛完全对今日堂上的情形视而不见一般,首位的刘宏只是闭目养神,犹如老僧坐定一般,一言不发!

良久之后,只听引的司仪使者,高声呼道:“韶华美眷,卿本佳人。值此新婚,宴请宾朋。云集而至,恭贺结鸾。吉时已到,请新郎入场。”

闻言,张奉接着缓缓迈步登堂,其中司仪也于一旁似是诵读一般道。

“昔开辟鸿蒙,物化阴阳。万物皆养,唯人其为灵长。盖儿女情长,书礼传扬。今成婚以礼,见信于宾。三牢而食,合卺共饮。天地为证,日月为名。

自今礼毕,别懵懂儿郎,营家室安康。荣光共度,患难同尝。愿关雎之声长颂,悠悠箫声龙凤呈祥。不离不弃一曲鸾凤求凰,同心同德不畏华岳仙掌。

比翼鸟,连理枝,夫妻蕙,并蒂莲。夫天地草木菁灵,可比真爱佳缘。高山之巍,皓月之辉,天长地久,山高水长。”

诵读结束,见新郎站定,司仪方才再次朗声道:“请新娘入场!”

声音落下,只见门口身着玄色礼服、纤腰嫚回,头戴金簪,美颜不可方物的何小妹,也就是新娘款款踱步而来!

及至张奉身侧站定,张奉拿起红巾与何小妹各执一头,微微站定。

见此,司仪郎再次高声道:“新郎新娘行沃盥礼!”

从此刻张奉与何小妹分别跪坐于蒲团之上,将手伸进端奉过来的盥洗盆中,互相为对方洗手之后。

司仪郎继续道:“新郎新娘行同牢礼!”

先端几上台,置于新郎新娘中间,而后端肉、碗、筷、酒壶、酒杯、卺,上台置于几上。

张奉与何小妹分别用几上的碗筷,共同吃食几上的肉,举杯对饮后,将壶酒倒置杯中,置于几侧!

见此,司仪郎再次高声,“新郎新娘行合卺礼!”

随身的伴郎伴娘上前,将将酒倒于卺中,伴郎伴娘将卺递给新人,新人饮一半酒,将卺递给伴郎伴娘交换卺后,再将卺递回新人,此次新人饮尽卺中酒。

行到此时,司仪郎方才高呼:“合卺礼毕,新郎新娘行拜堂礼!”

“拜天地、拜尊长、夫妻对拜,答谢来宾,拜——兴——拜堂礼毕,尊长入席”

拜堂礼结束之后,也进入到最后一环,新郎新娘行结发礼。

司仪郎继续引导道:“伴娘剪新娘头发一缕,伴郎剪新郎头发一缕!新郎新娘将头发置于同心锁!上锁!”此刻,司仪郎方才高声庆贺道:“结发礼毕!婚礼礼成,新郎新娘入席,伴郎伴娘入席,宴席开始!”

第29章:异变突生(补更2/5)

复杂的礼仪流程终于结束了,张奉也是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这古代结个婚居然这么麻烦,若是再现代。

额,算了,也不太清楚,第一次结婚没什么经验!

随着司仪郎的一声高贺之后,宴会也渐渐进入了高潮,当先也是天子刘宏,高举杯,嬉笑颜颜的朗然道。

“诸位爱卿,人逢喜事精神爽!今晚朕与诸位不醉不归!”

说着将手中的杯酒一饮而尽,说不出的心中畅快之感,或许长久的积压、或是宫中的规矩,使得今夜的刘宏特别的开心。

帝国的主宰、掌握着众人的生命,这在他以前还是,解渎亭候的时候,他向往这样的权势,然而当他真正亲临其中之时,他却发现全然不同。

没有想象中的一言九鼎,只有公卿大臣的谏言;没有纵情山水的闲暇、只有尔虞我诈的政治博弈;最终他从外戚窦氏手中夺回了权力!

然而当真正拥有的那一刻,他才发现,这并非他夺回的,而是背后那无数个渴望更多利益的世家,推动者,甚至包括那些平日里谄媚的宦官们!

他们只是为了窃取更多的利益,为了利益他们不惜暗中推动,毁灭整个帝国的灾难,呵,黄巾起义,百姓迫于压迫不得不反!

后汉百多年间一直处于外戚与宦官专权的平衡之间,何以至中平年就爆发起义,难道那些治理四方的朝廷栋梁,真的无能为力?

不,他们的能力足以遏制,只是他们本身就盼望着这次机会,无奈之下,解禁党锢,一夜之间,豪强世家蜂拥而起!

原先那个声势浩大,几乎席卷九州的黄巾军,似乎变得不堪一击,不足一年便相继平定,然而世家的势力却是再也难以压制了!

以至于事到如今这些贪恋权势的家伙,已然有觊觎之心,膨胀如他们,今夜才是游戏刚刚的开始!

宴会厅堂,觥筹交错,把酒言欢,在坐的皆乃鸿门大儒,国之柱石,所思所虑所言自然不同于寻常人家!

酒过三巡之后,诸位朝中长者,也都或多或少有些微醺,当下,老太尉马日磾也还是长身而起,微眯着眼眸,躬身拜倒。

“启禀陛下,今日老夫有一言,实乃不吐不快,万望陛下恩准!”

一言落下,方才稍微有些喧闹的厅堂顿时也是安静下来,众人尽皆禁声在马日磾与天子之间默默逡视。

上位的天子刘宏此时仿佛也是有些微醉,迷蒙这眼眸,熏熏然道:“翁叔公,乃当朝太尉,但有何事,直言无妨!”

闻言,马日磾也是不再顾忌了,当即行至堂中,轰然跪地,双手伏地,高声道:“老臣亦知规劝无用,然恳请陛下早立太子,以安社稷!”

霎时间,整个厅堂雅雀无声,就连那些方才还有些微醺的老臣,也是徒然精神一震,本以为马老太尉会旧事重提,规劝陛下安心朝政。

未曾想,居然丢下一个如此生猛的深水炸弹,只让人觉得此刻的厅堂犹似暴风雨来临前的安静!

而闻听谏言的刘宏亦是眼眸瞬间挑动之后,便继续恢复如常了,只是沉着声音,漠然回应道:“老太尉饮多了,朕有言在先,此宴不议朝政!”

刘宏的话说完,并没有哪位大臣前来救场,而此时何皇后与大将军何进、车骑将军何苗则是眼观鼻鼻观心,默默坐于位上不置一言。

像这样设计到他们自己的,反倒不好干涉,然而他们不说并不意味着没有仗义执言的大臣,跳出来匡扶朝政!

当下,位坐于马日磾侧位的司徒丁宫,亦是迈步出列,怫然伏跪于刘宏身前,以额叩地,朗声道:“陛下,太尉所言甚是,万望陛下以大汉社稷为重!”

又是一声轰然之音,振聋发聩,余音绕梁,久久不绝,见此情形,堂内的诸多大臣亦是开始盘算起来。

与此同时杨彪却是微微扭头与身侧的袁隗对视一眼,只见袁隗微微颔首,当下杨彪深吸一口气,缓缓出列,亦是俯首于地,高声道。

“老太尉所言极是,恳请陛下三思!”

此言一出,顿时这个厅堂众人,闻之色变,要知道杨家作为当今世家的领袖,话语是有十足的威信的!

况且杨家与袁家早已联姻,其中关系早已同为一体,无论如何,在场的士林中人都是要卖些面子的!

果然,随后众多以前或是曾经受过杨家恩惠的朝臣,亦是跪坐于原地,俯首高声道:“恳请陛下三思!”

到了此时刘宏的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庞,也开始渐渐铁青起来,见此情形,长于察言观色的张让,连忙出声。

“诸位大人,陛下有言在先,今日不谈国事,诸位不如坐下来行个酒令何如?”

话音刚落,一个洪众质疑的声音随之而来,“不知张常侍,此言意欲何为?”

嘭…

一声巨响,“够了!”只见刘宏豁然起身,脸色不知是否饮酒的缘故,此刻胀红,怒视着下方伏跪的众臣,厉声喝道。

“汝等到底意欲何为?于嘉德殿禁锢着朕、于西园瓦解着朕、及至此汝等又欲胁迫朕!尔等、尔等简直目无君上!”

轰…

说完,天子的声音还回荡在厅堂之中,而本人却徒然垂直倒地,当场,吓得一众老臣连声惊呼,“陛下、陛下…”

如此状况亦使得底下跪坐的张奉心中震颤,来不及多言,连忙上前,搭起刘宏的脉搏,倾心问诊起来。

众老臣见状亦是心中懊恼,尤其太尉马日磾,不停的垂足顿胸,忏悔道:“倘若陛下有何差池,老夫又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且不论此刻堂内如何乱作一团,仅从张奉搭在刘宏脉搏上的手,久久不曾移去,眼眸中尽是闪烁不定,便知此事不妙!

“张医令,情况如何?”任凭众老臣如何心急如焚的询问,张奉只是不答!

见此情形,方才一直未曾言语的前太尉袁隗,却是出声了:“老夫近来身子孱弱,恰巧从宫中请了位老御医,不若邀其一诊何如?”

第30章:急转而下

悄无声息,方才犹然有些慌乱的厅堂,顿时安静了下来,众老臣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了袁隗,而袁隗也是面色如常的与众人对视着。

“如此,次阳公,何不速速有请?”沉寂稍许,便有老臣连忙呼道,不是别人正是方才忧心忡忡的太尉马日磾。

似乎怀有对张奉医术的质疑,闻听袁隗之言,便连忙要求到,其余众人倒是稍微愣神之后,还是回视了张奉一眼,似是征询意见。

而张奉只是微眯着眼眸,眉间不由自主的稍稍轻颤,众人却是不觉,只道张医令还在潜心寻诊。

见此状况,众人也是不宜赘言,然而方才不曾有言的杨彪,此刻却是缓缓站出,对着众人凝眉沉声道。

“眼下问诊陛下紧要,多位医者当是多份安全,此须臾间却是顾不得张医令,烦请次阳公相邀来人!”

闻言,众臣也是微微点头表示赞同,而此刻却在问诊的张奉竟是浑身徒然轻颤,就连落在刘宏腕上的手也随之抖了抖!

而忧心天子的众位老臣自然都未瞧见,此时袁隗也是得到众人的肯定,淡淡瞥视了一眼身侧的袁术,当下袁术会意,微微颔首便匆匆而出!

随即厅堂也再次陷入安静,而原以为会长久等候的众臣,却在不足一盏茶的功夫后,便见袁术领着老御医袁敝而来!

袁敝虽是袁家主治御医,然而与厅堂的部分老臣亦是相熟,随即众人简单的拱手见了礼,便微布来到张奉身边。

“张医令,如若让老夫一试如何?”当下袁敝亦是颔首轻声询问道。

只是此刻张奉却是不能再似前番一样,故作测诊而不答了,缓缓睁开眼眸,张奉面色凝重的扭头看了眼袁敝,默默点头。

随后起身,退至一侧,将问诊的位置让了出来,拱手低眉之间,却是微不可查的瞥了一旁的张让一眼,眸中尽皆忧虑之意。

随着袁敝进入问诊周围同样悄无声息的安静了下来,而这个时候,方才低眉的张奉,似是思虑良久之后,才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人群之后的黄安一眼。

不明所以的黄安,稍许愣神思量之后,方才匆匆转身而出。

而与此同时,老御医号脉的手此刻却是缓缓的收了回来,悠悠的睁开眼眸,环视四周众人,紧凝眉梢,只是闭口不言。

当下,性情急躁的老太尉马日磾连声问道:“袁太医,陛下情况如何?所患何疾?”

再次环视周遭众臣,仿佛顾忌着什么,袁敝依旧闭口不言,最终只得将目光停留在人群中的何皇后身上。

众人此刻亦是目光尽皆集中了过来,见状,何皇后也并不怯懦,凤仪微震,面色如常道:“袁太医,结果如何,直言相告便是,无须隐瞒!”

“唉。”闻言,袁敝再次叹了口气,方才低着头闷声道:“老夫行医多年,陛下恐误饮食物而至!”

一言已毕,整个厅堂内的众人尽皆瞠目结舌,愣神良久,旋即目光盯在张奉的身上,若是饮食中毒,也只有他所为!难怪方才一直不曾言语。

然而未待众臣诘难,袁敝的声音再次传来,“只老夫以为,此乃陛下体内残留药物所致!”

轰…

众大臣此刻皆是呆滞,振聋发聩,难以想象,任凭他们如何臆测,都无法相信竟然有人胆敢与宫中对天子下毒!

须臾之后,整个厅堂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张让,这个时刻照顾天子起居的中常侍身上,隐隐之间压制的众怒在孕量之中!

“张让!你好大的胆子!”当下,老太尉马日磾手指张让,面色胀红,猛然高声大喝道!

“枉陛下对你信任有加,汝竟胆敢于陛下饮食之中投毒!尔等阉宦,简直目无君上!”

马日磾的吼声震慑整个厅堂,此刻徒然闻听消息的张让亦是不知所措,有些惊疑不定的瞥了眼身旁的张奉,而此刻张奉也是无法辩解!

见状,众人更是对张让投毒暗害天子刘宏之事,深信不已,于是紧接着众臣的指责、唾骂之声顿时犹如潮水一般涌来!

当下,纵是久经朝堂的张让,心中亦是产生丝丝恐惧,倘若果真问心无愧,那道也会死不认账,而此刻却意外被揪出!

着实有些来不及反应,偷眼瞥了一眼人群中的何进,张让还是不出一言的,不断逡视着厅堂之内义愤填膺的众人。

堂内的情况也是愈演愈烈,众位以为得知真相的众臣们群情激愤,当下,老太尉马日磾扯着嗓子猛然高声大喝。

“来人!与吾将张让这等目无君上的乱臣贼子拿下!”

作为当朝太尉,名义上节制整的帝国的军队,此时,激愤之处,自然有权命令任何一支人马!

随即好似想到什么一般,继续大声喝道:“虎贲中郎将袁术何在!”

“卑职在!”仿佛是早就等待着这一刻一样,话音一出,袁术便立即出列拱手回应!

看了一眼眼熟,马日磾愤愤然道:“还不与我将此贼拿下!”

当下,袁术亦是无比听话的轰然应诺,随即挺胸抬头,单手握着腰间的剑柄,冷漠无比的瞥了眼张奉,对着门外高声呵道:“虎贲郎听令!”

话音落下,张奉亦是眉梢一颤,神情紧张的盯着厅堂,门口方向!

本以为会传来轰然应诺之声,随后数名虎贲郎手执利刃鱼贯而入,却不曾想,高声唤过之后,良久不见外间虎贲郎入内!

顿时,袁术眉头一皱,挺直腰背,握紧剑柄,阴沉着面色,迈步而出!

良久之后,只听见两声巨响,“嘭”、“嘭”…

随后只见两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摔门而入,似是受到巨力撞击,卧倒于地,捂着腹部左右打摆,哼哼唧唧,动弹不得。

接着门外再次传来,袁术那高亢而愤怒的声音:“放肆!”

紧接着便看见袁术在数名扈从的护卫之下,缓缓的倒退回厅堂之中,见此情形,堂内众人尽皆心中大惊!

而张奉此刻却是长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稳住了场面!

第31章:胆大包天(补更3/5)

其实方才张奉搭上刘宏脉搏不久,便知晓原因为何,残留体内的药物还未曾清理干净,今夜恰逢酒醉,遭受刺激,气血上头,晕却过去却是正常。

只是那时候张奉还在考虑如何应对之时,袁隗已经出言让袁敝来问诊了,瞬息之间,张奉根本不从想起两全之策。

以至于只能任凭着老太医袁敝入场,而张奉并没有因此放弃,凝神细思,脑海中电光火石间,最终想出了此招。

而此时堂内众人看向的门口,也已经缓缓出现了人影,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双臂腋下夹着两个袁家扈从缓缓向前。

见此状况,袁家家主袁隗亦是眸光微凛,阴沉面色,冷声询问道:“公路,此乃何人?”

闻言,犹然有些惊恐的袁术方才堪堪回过神来,恢复世家的底气,盛气凌人的震声道:“回叔父,此乃杨医令的府中宾客!”

来人正是黄忠,只见此刻其面色平静没有丝毫的胆怯,凭借浑身扎实的肌肉,牢牢的震慑着场中众人。

随着袁术一语落地,顿时整个堂内也是抽气之声四起,他们皆乃聪明之人,知道眼下的机会是很好问罪张让的机会,此时只要趁机将张让往廷尉一送!

那就肯定他没有活着出来的机会了,然后再以各种同谋的罪名,安插到其他的阉宦党羽身上,说不定到时候,党人就能借此机会翻身的。

虽然他们先前也有考虑到,张让与张奉的父子关系,担心其会出手,最终却因为张奉一直以来的低调,并未将此黄口小儿放在眼里。

然而未曾想,眼下,竟是他们不曾在意的黄口小儿,出策阻碍了他们的大事。

很显然,此刻在场的众人皆被黄忠所抑制,即便他们权势滔天,可令不出此门又能如何?

见此情形,一直暗中推动此事的袁隗自然不干,当下瓮声冷语质问道:“张医令,胆敢以府中宾客私自殴打朝廷虎贲郎?”

闻言,张奉却是嘴角一扯,先是一拱手,礼貌具至,“次阳公恕罪,前番袁中郎将携贵府拜帖前来之时,亦是如此诸位,若非虎贲郎已成袁家扈从不成?”

此句反问顿时让袁隗接不上话来,不错,袁隗也认识,这几个汉子就是他袁家的扈从,原本计划中就没有打算用上袁术虎贲中郎将的身份。

只是中间太尉马日磾跳出来,突然指使,本以为张奉不知,想要以此哄诈一番,却不想此子此时思路竟然如此清晰!

而同为世家的杨彪,自然不能眼看着袁隗就这样吃瘪,亦是拂袖出列道:“却不知张医令,眼下纵容宾客如此行凶,意欲何为?莫不于朝廷法度视而不见?”

“张奉不敢!只是张奉以为朝廷法度或得有个章程!”随后望向人群之中的何皇后,继续道:“而涉及天子之事,奉以为,当由皇后做主!”

见此情形,一直游离与状况之外的何皇后,顿时眉头轻拧,她亦不曾想到,张奉会将问题推到她的手中。

而此刻满堂的公卿大臣皆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眼下又被张奉遏制在厅堂之内,也只有让双方同时信服方才算得长久!

然而她也是久居深宫之人,自然知晓形势未名之前,不宜擅自决断,于是震声道:“本宫久居后宫,于此不甚了解,现将此事全权交付大将军何进妥善处理!”

于是接下来的整个事件的中心再次转换到大将军何进的身上,而何进也是长居高位之人,心中思量得失的同时,已经开始询问。

“袁太医,本将军再问一次,如是否断定天子昏迷乃药物所致?”

此时的天子刘宏也早已被转移休息了,当场只剩下众人,袁敝也是深吸一口气,正气朗声道。

“回大将军,老夫可以断定,陛下此番昏迷,必是体内药物于酒水相冲,以至气血上涌,掩没意识,昏迷不醒!”

“那张医令可否告知,汝方才所诊是何缘由?”

何进的此话问的却是极有水准,将问题的关键点,抛给了张奉,倘若他否认内含药物,那么就会有争议,如此必须再请医师确认。

然而若是他也是承认其中含有药物,那么方才所做的一切挣扎,也都白费了,张让已然逃脱不了压往廷尉的命运。

堂内的大臣们也都是聪明人,而袁隗之所以会选择此次动手,就是有有机会直接将张让送往廷尉,而并非宫署。

何进在问完张奉的话,心中不断衡量得失,其实这件事就是他与张让及赵忠合谋的,而此刻东窗事发,何进一直以来树立的世家正面形象,迫使他不敢徇私张让。

然而送替罪羊也要送的不留痕迹,此时将抉择交给张奉,倘若他果真机敏,能够化解此事,亦是好事,如若不然也只有对不起张让了!

聪明人思考问题都在转瞬之间,袁隗等人瞬间已然想透关键,其实即便张奉否认,最终也只是延缓张让的负罪时间!

或许这段时间,张让可能被遣送回宫内了,或许能接机偷得一命,然而既然众人皆能想到此点,那于这群狼环嗣的形势下,脱离又谈何容易。

思虑良久,张奉不断滚动的眼眸徒然间为之一眯,深深吸一口气,带着视死如归的深沉,张奉冷声断然道。

“回禀大将军,方才卑职于陛下问诊之时,亦是感受到其体内残存的药性!”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话音落下良久,整个厅堂未有丝毫声音,所有的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张奉,难道疯了?连最后一丝的活命之机都不要了吗?

然而张奉却好似全然未觉一般,只是面无表情,目视何进,躬身拱手,再次朗声道:“然卑职以为,此药非乃南宫之物,而更似长秋宫所产!”

一语落下,再次掀起轩然大波,这张奉恐怕是真的疯了,为了维护张让,竟然将此事推到长秋宫,何皇后的头上?

难道不清楚污蔑帝后,倘若查无实证的是要被抄家灭族的吗?他是嫌自己活够了吗?

正在众人满面惊愕,一脸懵逼的看着张奉之际,躬身侍立与皇后身侧的大长秋,赵忠却是眸光徒然一亮!

第32章:互相博弈

无法理解张奉的想法,诸位公卿大臣们只得,你望望我,我瞅瞅你,也不知道评价些什么,终究还是长久混迹于官场的袁隗率先反应过来。

面色凝重,好似充满了对后辈懵懂少年的关怀之情,温声问道:“张医令,当着诸位朝中大臣的面,汝切莫胡言乱语?”

“奉并未曾信口雌黄,回禀大将军,此事查证亦是简单。”

没有于袁隗的过多交流,张奉直截了当对话何进,紧扣事件的裁决者,眼眸中流露着质朴的认真,如此却是让大将军何进心中泛起层层涟漪。

或许不应该这样不近人情,眼前的润朗公子,此时也算的上是自己的妹婿,不能给予帮助倒罢了,却着实不宜如此绝情。

何进没有多少的花里胡哨,端着声喉,稳着道:“敬承,倘若言之凿凿,大可试言之!”

猛然听见旁人唤自己的表字,张奉还是有些反应不来,稍微走神之后,张奉细细品味一番,何进的称呼,似乎表示了他的亲近之意。

何进的话,同样使得的厅堂之内的其他人皱起了眉头,就好比方才还是关心备至的袁隗,此刻仿佛从言语之中,听出了袒护之意。

“张医令,此事尚需说个明白,长秋宫却是不能平素受冤的?”

不论张奉想耍什么花招,袁隗眼下就是要将他一步步逼上绝路,没有丝毫的怜悯与同情。

张奉同样也并不会期盼这样的世家,会给自己宽容,毕竟所处的阶级不同,那么所面对的利益就会有所偏差,而由此衍生的目的机会必然迥异。

“奉并未诳语,从医数年,奉虽不敢言医术高明,但形身体内府,奉尚可称有所心得。然方才于陛下厅内之药性,奉断定乃误饮妇人药引!”

一时间,整个厅堂亦是沉默起来,方才老太医袁敝,仅是断定,天子刘宏误食药物,而此刻张奉却口称此药乃长秋宫之药。

再次被众人注视的老太医袁敝,眼下也是有些踌躇不定,面对张奉言之凿凿的模样,纵使行医多年,其亦不敢乱言!

更遑论他也曾于老太医杨寂,口中得知,张奉年岁虽小,但于内府之理似是颇有心得,然而他不敢随意质疑,却有人质疑!

“张医令,汝可知构陷皇室,罪当如何?”

“卑下清楚!”

言辞断然的张奉,丝毫不给袁隗质疑的机会。

“况且微臣所言乃是长秋宫所用药物,并非意指皇后!”

随着张奉的陈述,众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到皇后的身上,从方才将权力交付大将军,何皇后的身份却无形之中被拔高了!

大将军何进作为此事的审判者,而她将悄然的成为了事件,因果的仲裁者!

“张医令所言,本宫此刻倒是不敢断然否决。”扭头看向身旁的赵忠,“大长秋,可知此事?”

“这。娘娘恕罪,奴婢不敢断言。”赵忠面露凝色只是支支吾吾的模样不敢直言。

袁隗见此状况,亦是心中冷笑,阉宦之徒果然薄情寡义,大难临头各求自保,暗自得意的面露不屑。

同时张奉亦是屏声静气的紧张凝视着赵忠,如今他的一切都赌在赵忠的身上,赵忠是聪明人,他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回答。

果然,稍微缓顿之后,赵忠又再次开口了,“然老奴以为,此事或可寻中宫药长一问!”

何皇后闻言,面色为之一愣,扭头瞥了一眼赵忠,随后迅速扫视了眼大将军何进,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最终只得温声宣布。

“赵公所言合理,如此,遣人唤中宫药长前来,询问究竟!”

此言落下,张奉顿时心中松了口气,赵忠果然不愧是心思玲珑之人,移花接木,嫁祸于人的事,这些个常侍大人果然用的得心应手!

随着何皇后的命令下达,袁隗的面色当即便阴沉起来了,这些个阉宦串通一气,此时却不想被这个赵忠给摆了一道。

平日里只看见张让借着天子的威势,耀武扬威,未曾想,这个时候,居然让赵忠借着何皇后的尊威,来了一次偷龙转凤!

事情已然偏离了原先的计划,袁隗也想要质疑何后,可作为当今世族的领袖,以下犯上的不敬之罪,在如今的大汉,是无法承受的。

凝眸沉思,不断地梳理时下可以利用的人和事,最终袁隗将目光锁定在了大将军何进的身上,此时作为在场唯一一个有权力提出质疑的人。

袁隗有理由相信,只要作为世家代表的他,不断地向何进施压,这个一直企图振兴南阳何氏的屠家子,定会义无反顾的冲锋在前。

思虑之间,随身侍奉皇后的中宫药长也已经召唤前来,老医匠也是长秋宫中侍候多年的老人,当他一步迈入厅堂。

瞧见如此多的大人物,以及高坐于主位的何皇后之时,心中有数,瞥了眼一直默不作声的大长秋赵忠,当下心中一凛。

作为长秋宫的医匠,当然要大长秋赵忠对其进行询问。

“何药长,咱家问你,你是否曾暗中于陛下膳食之中图谋不轨?”

“这。娘娘、大长秋,冤枉,老奴多年来为了娘娘兢兢业业,怎会有如此不轨行为!”

何太医作为南阳何氏委派的中宫药长,虽负责中宫医治之责,但所行之事,却是大多依据何氏的命令来的。

“你说谎,奉亦是精通医里,陛下体内分明有你长秋宫药物!”当下,张奉怒目圆睁的大声呵斥着,努力的辩驳起来!

见状,大将军何进悄然而立心中思量,沉默的犹豫着,并没有及时依据老者的话而质疑张奉!

然而,闻听此言的袁隗却是忍不住了,当即出列拱手道:“老夫替诸位大臣直言大将军,万望以陛下、以社稷为重!”

此言一出,明显是强迫着何进强行判罪张奉,如若不从即是得罪众臣,若是从了便得支持!

袁隗代表的势力,何进自是清楚,犹豫良久,深深看了眼张奉,当下沉声道:“张医令,构陷皇后,以下犯上,此事应当严惩!”

“且慢!”话音刚落,突兀一句打断了大将军的话!

第33章:险中求生(补更4/5)

事情的发展,总是会在不曾预料的地方徒然转折,其实在场的众人都认为张奉是黔驴技穷的了。

凭空污蔑长秋宫,也不过是寄望大长秋赵忠能够伸以援手,这样的挣扎,在袁隗看来是徒劳的。

因为他们世家才是这个时代的掌控者,即便贵为大将军都必须笼络,更何况只能寄生于皇帝的宦官集团。

从大将军说话的一刹那,袁隗仿佛已经看到胜利的天平在向自己倾斜了,微微勾起的嘴角却在一声断喝之后,戛然而止。

整个厅堂,大将军何进可谓是如今最具权势的人物了,然而依旧有人胆敢打断他的话,不消多言,此人唯有何皇后。

本以为尘埃落定的事情,没想到此刻竟是再起波澜,袁术此时明显面色不愉,方才一瞬间他仿佛都了预见张奉那竭嘶底里的模样了。

愕然的看向何皇后,何进有些不知所措,隐约间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果不其然,何皇后见众人尽皆顿首注视着她,当先只是微微一笑。

“诸位大人,本宫当时想起,前些日子天葵之时,药长倒是曾弄了些药石与本宫,想来或是那之后陛下探望长秋宫而误饮了吧!”

风轻云淡间将原本一件性命攸关的事情,就这样轻描淡写的揭了过去,幽幽的瞥了一眼已然愣神的何进,何皇后再次微笑的扫视一众老臣。

“这不可能!”在所有都在思量之际,袁术徒然放声而呼,以他对张奉的怨气,是最乐于见他受辱的,而此刻的前后落差,他失控了!

若是平日,这一声呼喊定是惹来老臣们关于“大不敬”的控诉,而眼下,诸位几乎同为一体的世家大儒们却真是顾不得这些了!

“皇后还请多加斟酌,关于此事不可儿戏!”性情急躁的老太尉马日磾赶忙出声小心的询问的。

“老太尉是在质疑本宫吗?”当即何皇后就是面色一愣,阴沉的说道。

“老臣不敢!”倘若是平日里皇帝如此,那他倒真要僵起脖子,辩驳一番,可皇后本就不涉朝政,且已经述说事实,即便心存偏袒,那也无从为据!

众人眼见太尉马日磾吃瘪,也不敢继续威逼,于是尽皆随着老狐狸袁隗的动作,将目光集中到了大将军何进身上!

此时已然有些骑虎难下的何进,也是眉头紧皱,默默的对视了袁隗一眼,终究拱手翁声道:“启禀皇后,此时或是太过武断了些!”

“放肆!难道大将军也要质疑本宫!陛下仅昏睡稍倾,大将军难道此时就迫不急待的想要擅权了吗?”

一阵厉声呵斥,却是让何进以及愤愤不平的众臣浑身一颤,这便是皇后的仰仗,如此罪名,他们这些自诩汉室忠臣是万万承受不起的!

见此状况,众人哪里还敢再多言,大将军何进亦是低着脑袋,沉寂良久之后,方才默默质问道:“何药长,你可知罪?”

老太医方才闻听皇后出言的时候,便已然知晓自己的命运了,那个时候就对了一眼赵忠,从他眼中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此时早已经看淡生死了,低垂着头颅,颓然的回应道:“回大将军,老朽一时失察,甘愿受罚!”

见中宫药长也已经痛快的认了,情知已经势不可挽的大将军,此时也只得无奈道:“中宫药长何太医处事不慎,危急陛下,押送廷尉府,听候发落!”

随后拱手道:“皇后娘娘以为如何?”

“嗯,一切按大将军意思办便。还有”瞥眼张让,“中常侍,伺候陛下不周,罚分一年,以示警告!”

此时,众人才恍然注意到,这件事情的关键人物,张让竟是从一开始便不露喜悲的立于一侧,从始至终竟未曾自辨一句。

眼下,闻听皇后宣令,当下亦是面色如常的恭敬回道:“老奴叩谢娘娘千岁!”

接着又再次缓步回道人群之中,风轻云淡的模样,却让一直耿耿于怀的袁隗深深皱起了眉头,太过于平静了。

“既然陛下只是昏睡,现今凶手已然找出,老朽年岁已高,疲惫徒生,便先且告辞了!”

真正聪明人就是这样,事发之时顺水推舟,结束之后拂袖而去,从不纠缠执着于事情的必然结果。

“次阳公与诸位长者,先且回吧!此地留有本宫与大将军即可!”

闻言,堂中诸位看完热闹的人精们自然是纷纷拱手告辞了,袁隗走前亦是给了何进一个安心的眼神。

既然何进此次愿意出头了,那他们这些世家自然会稍微示好了!而何进与宦官之间得纠葛却不是他们需要考虑的了!

待众世家走后,何进稍微斟酌一番,正准备开口挽回一二,却不料何皇后率先开口了。

“此间既然已经事了,本宫先且回宫了!陛下就交由张公照料了!”

说完便缓缓起身,领着赵忠一干人等回去了,只是路过何进身侧之时,面无表情的对视了一眼。

目视着皇后离去,此时的张府之中,除了张让等一众宫人,就只剩下大将军何进了,当下竟显得颇为尴尬。

毕竟方为人妇的何小妹,此刻正紧随张奉身侧,却是有些怒目的瞪视着何进!

停顿数息,张奉率先出列,躬身拱手道:“兄长今日辛苦,此地有奉与阿翁足矣,若是大将军劳累,大可回府休息!”

“唔。此时确实有些疲累,此间交由敬承与张公了!”胡乱扫了一眼,也不敢与张让及何小妹的对视,随后二话不说转身便走了。

“恭送兄长!”张奉与何小妹见何进离去,遵守礼仪的恭送一句。

及至何进渐行渐远,张奉才与缓缓抬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终于结束了!”

随后似是想到什么,扭头正准备说与张让,“阿翁…”

“汝好大的胆子!”

一声厉喝响彻厅堂,骤然打断了张奉的言语,堂内张府诸人皆是愣住了,看着张让怒不可遏的模样。

满脸胀红,嘴唇颤颤的哆嗦着,手指着张奉怒目而视!

第34章:回归平静

空旷的大堂,此刻犹然回荡着张让的声音,尖锐而鸷厉,蕴含着极大的愤怒,一时间张让这些年积累的威势竟压的无一人敢动。

张奉有些迷茫,方才一瞬间还携着胜利的喜悦,此刻却是当然无存,冷静的看着面前的张让,张奉知道他会给出解释的。

“汝方才实在玩火?如可清楚?”张让再次尖声,似是心有余悸的怒吼道。

张奉闻言却是面色为之一怔,随后盯着张让,缓缓回忆稍许,眼眸之中也是闪现了了然之色,然后只是恭敬的回答道。

“阿翁宽心,此时奉自由分寸!”

“哼,汝之分寸就是以命相赌否?”再次瞪眼,犹自不平的质问着。

张奉无奈,如此看来,张让却是还是有后手的,难怪先前那么危机,他居然一句话都不说,还要自己冒着危险用赵忠一搏。

其实张奉一开始并没有想起长秋宫的事情,但是当袁敝号脉之后没有直言是张让下药之时,张奉徒然间灵光一闪。

他或许可以赌一把,赌的就是张让在何皇后之处,还是有用处的,至于何进他根本就不会考虑,因为历史上就是何进要铲除宦官,才使得宦官反水的。

这样一心想让家族成为大世家的人,是最容易被人利用的,而久居后宫的何皇后,却只有母凭子贵一途,终究她也并非全无心机的,

在合理的提醒之后,她也对张让起了笼络之心,想必今日之事以后,何皇后会更加亲信张让与赵忠二人了!

想至此处的张奉嘴角微微一笑,张让的权势将来也会福利到他的,然而没有一会,张奉的嘴角却是突然顿住了。

有心惊愕的盯着张让,张奉似乎想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事情。见张奉突然盯着自己,张让并没有丝毫诧异,反倒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自然张奉不曾发现,依旧盯着张让的眼眸,见状,张让却是眼眸微眯,冷声说道:“咱家平日就曾告诉与你,莫要多言!”

“此次算是运气好,汝机敏权变有余,下次可不会再有这样的好事了!”随后,便不理张奉,扭头看向了门侧的黄忠,嘴角含笑道。

“这位壮士,武艺不凡,可有意与咱家回宫,一个执戟郎卫长是少不了的!”

闻言,矗立与一侧的黄忠却是面色一肃,也不看张奉拼命眨着的眼色,兀自拱手瓮声道。

“某乃粗鄙之人,得张医令援助,铭感五内,眼下尚未还报恩情,大人好意,恐不敢当!”

黄忠的话倒是令张让眸光一闪,诧异的瞧了眼他,随后继续说道:“既然壮士无意,咱家也不强求!此间事了,咱家先行侍奉陛下去了!”

意味深长的扫了一眼张奉,随后端着袖子便走了,倒是张奉在张让走后,却是后悔不已的对黄忠道。

“汉升兄,此乃千载难逢之机,怎可如此推去!奉亦知汝之大才,如此实为不智矣!”

“呵呵。敬承兄,何必如此言语?”温声回复张奉,面上却是带着促狭的笑容。

张奉当下也是一愣,先是楞于表字的称呼,随后理解句意,稍倾之后,方才盯着黄忠飒然一笑,轻抚着黄忠的手腕。

“却是什么都瞒不过汉升兄的慧眼!”

“哈哈哈”

确实自己表现的有些太过刻意了,借着治疗之名,天天往人家的院落跑,每次还要没话找话的尬聊!

其中意图,是个人就能明白,更何况是名将黄忠。想来,若不是黄忠看透自己意图,愿意跟着自己,先前也不会前来得罪袁家了。

“汉升兄,须知,奉之前途,却是难料!”张奉,此时也是打开天窗与黄忠说起了亮话。

“不瞒公子原先忠倒也有所顾虑,只是方才公子义无反舍命救张公之举,忠信公子!”黄忠亦是坦然回复道。

“哈哈哈!吾得汉升,从此帝都横行也!”闻听此言,张奉当下高兴的放声大笑起来!

“嗯?”瞧着张奉那小人得志的纨绔模样,黄忠不由的陷入了沉思!

张家发生的事情,第二日便没有多少议论了,当日赴宴的皆乃世家高层,也不屑于对此事情乱嚼舌根,反倒是天子刘宏。

回宫之后,第二日便醒了过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那日,多饮了些先睡过去了呢。

而对于后来的事情,张奉不提,刘宏倒也没问,仿佛对此事全然不知一般,这件事似乎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洛阳的生活节奏也是很快的,倘若当值紧要,那么一天也会十分忙碌,若是职位闲散,比如说张奉这样的,那就另说了。

郁郁葱葱的幽静院落,小桥流水,曲径通幽,亭台楼阁之间,掩映的一座凉亭,芬芳的秋菊,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香味。

泡一壶菊花茶,握一卷黄帝内经,躺在摇椅之上,眯着眼眸,迷迷糊糊,在秋的凉爽意境之下,恍惚间还能再回周公。

“夫君,这是宫里新进的西域葡萄,妾身托人弄了些!”

不消多言,张府的新进少夫人何小妹,来与我们张家家主,张奉说话了。

“嗯!知道了,放那吧!”张奉捏着手里的书卷,故作淡然的回复道。

闻言,何小妹却并没有走,素着手怏怏的站在原地,张奉似乎也是感觉有些异常,扭头看向何小妹,疑惑道。

“夫人有话要说吗?”疑惑与何小妹原本活泼的性子,怎么变得如此规矩了。

其实他与何小妹的婚事,自己倒并没有多少反对,原本他图的也就是个安逸的生活,如今的情况倒也还算满意。

本就没有对何小妹能够抱有多大希望,生于富贵人家的小姐,任性、强势一些都是可以理解的,所以成婚之后,张奉便把家交由他管理了。

此刻却见何小妹一脸委屈的模样,这莫不是她不想干了,也想学自己的潇洒生活,有些慎重的指了指石桌旁的凳子。

“夫人有何事先且坐下来说!”

闻言,何小妹委屈着脸,乖乖的做了下来,嗫喏着声音,“夫君是否对妾身有所不满?”

第35章:家庭地位(补更5/5)

凉爽的秋风拂面,张奉有些诧异的盯着何小妹,赶紧站起身来连忙让她坐下,“夫人这是从何说起?”

即使被张奉扶着,何小妹依旧低着头,不言不语的抽噎着,见此情形,张奉顿时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怎么会这样,这是闹哪样,自己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啊?不是说古代的男人很有地位的吗?

抽泣了一阵,或是觉得张奉,一直呆那发愣,也不来安慰她,何小妹瞥了一眼,顿时哭的更大声了,徒然惊醒了走神的张奉。

回过神的张奉见状也是,心中郁闷,忙不迭失道:“夫人,直言便是,有何疏漏,我改?”

“唔,你是不是嫌弃我是何氏女?”偷偷瞥了一眼,何小妹当下问道。

“这怎么会,夫人美若天仙,在下亦是仰慕已久,此番得夫人垂青,在下也是三生有幸!”

“那你是不是与我兄长、姐姐有所嫌隙?”

“没有,我对大将军亦是敬佩不已,何皇后乃辨皇子之母,奉亦是对其尊敬有加!”

“那你是不是会支持皇子辨继承陛下皇位?”

“这。吾等在此非议朝政,恐有所不妥吧?”

“唔…你还是嫌弃我!不与我说实话!”说着何小妹又再次以袖掩面,哭诉起来。

“这。”有些无语的看着何小妹,女人怎么都不讲道理,“哎呀,奉与辨皇子交好,自然是支持他了!”

“那以后这家中,谁说了算?”何小妹继续问道。

“嗯?”张奉有些蒙,这也和你的何氏身份有关?

“唔。你就是嫌弃我!”

“好好好!”见状,张奉连忙举手,求饶道:“以后这家中你说了算,我全都听你的!”

“嗯,这还差不多!”不复原先哭泣的腔调,拍了拍手,何小妹灿然一笑,朗声道:“出来吧!”

随后只见,一男一女从凉亭之后缓缓出来了,张奉瞪大了眼眸看着二人。

二人却不是旁人,正是张府的大管家黄安,和何小妹的贴身小婢女,也就是那日宫中张奉救下的少女。

何小妹看着二人,款款插着手,意有所指的问道:“小婵儿,方才公子所言,你都记下了吗?”

“回小姐,都记下了!”少女微微一躬身,低着头,憋着笑,回应道。

“嗯,记下了就好,有些事呐,还得留个凭证,要是哪天呐,某人说话不作数了,本小姐可是告往宫里评评理的!”

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得意洋洋的何小妹,这还是方才泪水依依,我见犹怜的何小妹吗?

得意的扬起下巴,看了一眼愕然的张奉,嘴角含着开心的笑:“我们走,千万别打扰到医令大人学习了!”

随即背着手,仰着头兴高采烈的率先迈步走了,小婵见状自是紧随其后,黄安犹豫的抬头看了眼张奉。

随后给予一个报以同情的眼神,亦是转身随着何小妹去了!

愣愣的看着三人离去的方向,良久张奉才蹦出一句话。

“呵。女人…”

时代在改变,社会在进步,但人类长久积攒下来的经验,张奉此刻也终于相信的其中的道理:女人不可信!

张奉能够预想到何小妹是个调皮的姑娘,却怎么也也想不到她会用这样无耻的手段来欺骗自己的感情。

说好的一日夫妻百日恩,说好的你侬我侬的感情呢?居然就这样无情的剥夺了自己的权力,搞得自己去黄忠那里都很没有面子的。

“敬承,据黄安说,这家现在不是你说了算?若如此,忠是否要搬出去住了!”

“汉升兄,说的这是哪里话!只要有奉在…”看着黄忠一脸戏谑的表情,张奉知道自己被欺骗了!

看着张奉慢慢黑下来的脸色,黄忠连忙呼应道:“开个玩笑,敬承切莫如此哈。哈哈!”

“不过话说回来,敬承确实娶了个贤惠的妻子,听黄安说夫人将府内的事情倒是处理的井井有条!”旋即换上一副肃穆的面孔岔开话题。

瞪了眼黄忠,张奉犹然崩着脸,瓮声道:“呵呵。多谢汉升兄赞誉了!”

看着张奉的模样,黄忠终于又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顿时,张奉也绷不住了,随同着哭笑不得的摇起了头。

猛地咳嗽一声,顺平了气息,张奉才对着黄忠温声道:“汉升兄,今日奉前来,却是有事同你商量一番。”

“敬承有何事,尽管道来便是。”看着张奉转变严肃的面容,黄忠也默默的认真起来,稳声答道。

“唔,奉有一言,不知当讲否?”

“直言便是,你我二人有何顾忌!”

“嗯!奉想问,汉升兄是否当真无意,宫中当差?”张奉闻言便不再推诿,直言道。

“唔。”沉默了良久,黄忠方才沉声道:“当差却是无妨,赚些工钱,倒好过整日无所事事!”

“非也!”当下,张奉闻听黄忠直言,却否认道:“并非奉顾惜些许钱帛,而是奉有事相托尔!”

闻言,黄忠顿时面色一凝,默默的看着张奉,等待着下文,张奉也不故弄玄虚,微微低下声音,缓缓言道。

“奉需要汉升兄以自保!”

一语落下,黄忠却是惊愕的有些说不出话了,愕然的盯着张奉,满脸写着莫名。

不理会黄忠的震惊,张奉却是有自己的考虑,按照历史的发展,中平六年,也就是明年,汉天子刘宏就会驾崩。

而接着就会是十常侍之乱,随后大将军何进生死,世家失了代言人,而紧随其后的又是西凉莽夫董卓,用兵权威逼着世家。

而世代高人一等的世家们又怎会就此屈服,先是忽悠董卓,封官各郡。

随后又高举义旗,四方聚兵而起,从此大汉的天下,也真正的进入到混乱不堪、命如草芥的时代了!

张奉可不想到那个时候,被那些人当做一只蚂蚁一样随意捏死!所以他现在就开始未雨绸缪了!

然而当他准备再和黄忠说些什么的时候,外面却传来黄安的禀报之声。

“公子,上军校尉蹇公差人前来,请您过去一趟!”

第36章:西园八校

突兀的声音,震的张奉良久都未缓过神来,他还在努力理解方才那句话的意思,上军校尉,蹇硕吗?

张奉有些不敢确定,因为他真的没有接触过蹇硕,据传闻蹇硕原先就是一个小黄门,不知为何被刘宏看中,直接擢升为上军校尉。

说起上军校尉可能名气不大,但要是说道西园八校尉,那可是响彻帝都的,八校尉就包含后来争霸天下的袁绍与曹操。

虽然现在他二人还并没有崛起,然而这已经足够给西园八校尉蒙上一股神秘的面纱了,如今身为八校尉之首的蹇硕却要见自己!

“来人可言蹇公唤某所为何事?”

“此却是不曾!”

默默的黄忠互相对视一眼,黄忠亦是面露犹豫之色,有些迟疑道:“莫不是西园八校尉之首的蹇硕?”

见张奉缓缓点头,“某曾听闻蹇硕权势滔天,大将军亦受其胁迫,此时邀敬承前去,莫不是?”

“汉升兄且宽心!”张奉飒然一笑,晾他蹇硕还没有这个胆量,“奉去去就回!”

辞别了黄忠,张奉稍微收拾了一下,便在黄安的陪同之下,跟随着来人一同前往西园了。

西园八校尉,顾名思义,八校尉设置官署地点自然是靠近西园之地,以便八校的人马操练。

西园位于北宫西侧,在洛阳的城西,靠近上西门,而张奉的府邸却是在城东的官员府邸区,所以从张家到西园的路程却是不近的。

时间较长倒是给了张奉思考的机会,蹇硕历史上其实并没有多少描写,只说是身材魁梧,灵帝擢其为上军校尉统领八校,节制大将军。

可是这么好的形势,还是在刘辨即位之后,不久便被大将军何进反杀了,手握禁军的他最终连自保都做不到。

张奉实在不敢想象,这样的人是到底有多蠢,或者还是另有隐情。

思虑之间,一行人也来到了西园,西园本来作为天子刘宏享乐的地方,中平年间,就在原先的裸泳馆的基础之上,修缮了万金堂!

如今的西园亦可谓是天子刘宏的御苑,在这里刘宏有绝对掌握权,所以他册封的上军校尉蹇硕才能在此园之中,说话算话。

在前往西园的路上,张奉也看到了西园那侧的承华厩,想来那就是西园骑兵所御用的马匹护养地了,其实有此也可以看出,刘宏对这个西园八校尉似乎也是很上心。

随着引路的小宦官,兜兜转转,绕了些路程之后,一行人终于来到了西园官署。

此刻,官署之前也是站着一位,面色绞白无有胡须的中年壮汉,魁伟的身材与这黑白相间的汉家甲胄却是相得益彰。

壮硕的身材,倒也显出了武将的威武之态,只见他单手握着腰间的剑柄,另一只手握拳垂于身体一侧。

待看见张奉前来,顿时也是面露微笑,缓步上前,二人相见,互相拱手施礼。

“当面可是太医令张奉、张大人!”

“正是张奉,见过蹇公!”

“哈哈,早听闻张公之子,奉,一表人才,今日一见果然不虚!”

“蹇公谬赞!”张奉闻言恭敬礼貌回应着,稍微犹豫了一下,继续道:“若是蹇公不弃,唤奉,敬承即可!”

“嗯,好!敬承亦是爽快之人,如此里边请!”随后侧身一引。

“蹇公请!”当下,蹇硕也不礼让,率先迈步而回。

及至公署之中,二人分主次坐下后,张奉开门见山道:“不知蹇公此次,唤奉前来所为何事?”

“敬承果真快人快语!实不相瞒,此次却是有事相求!”将一只手默默的搭在案几之上,微微侧身凝视着张奉。

见张奉丝毫不为所动,蹇硕知道他在等答案,于是继续道:“硕想请张医令能够,领太医苑御医们为八校的将官们检查一番!”

瞪着眼眸,盯着蹇硕,张奉脑袋有些不够用了,呐呐的问道:“不知蹇公缘何有此一想?”

“前番某见八校中,将官有些患病,又闻张公之子,张奉乃太医令,是以方有此想一试!”蹇硕施施然的说道。

“唔,蹇公所虑着实乃务实之举!”稍微迟疑了一会,张奉方才道:“只是此事事关整个太医苑,奉恐不能一言决断!”

“是以,烦请蹇公能予奉些许时日,待一切妥善之后,必将领众医匠,为将军们问诊!”

“唔,如此倒是硕思虑不周!”沉思聆听之后,蹇硕亦是缓缓点头,以表示同意。

沉默间,张奉不断分析着此事的原因,徒然间脑海之中,一道灵光一闪而过,随后眼眸一亮。

有些试探的对蹇硕道:“蹇公,奉有一问,不知当言否?”

“敬承,所问何事?直言便是!”

“恕奉斗胆,敢问蹇公,校尉部是否还曾缺少人手?”

话音落下,蹇硕却是眼眸徒然一眯,当下,也不回应,默默的盯着张奉看了许久,似是思量透彻之后,方才展颜温声道。

“西园八校,为天下先,若是勇武之人,此间必是随时欢迎!怎的,敬承也想前来一试?”

“唔。哈哈。奉只是随口一问罢了!”当下,起身拱手,“若无旁事,奉这便告辞了!府中尚有些许杂事等着处理!”

“嗯。却是耽搁敬承时间了!万分亏欠,往后若有需求,尽管告知咱家即可!”蹇硕闻言,亦是连忙起身回礼,笼络着。

“谢蹇公!奉先行告退!”

看着张奉慢慢消失的背影,蹇硕嘴角的笑意也是缓缓的消失不见!

思绪缓缓回到了昨日的嘉德殿,那日天子刘宏从张奉的婚宴回宫之后,并不是谁都不曾召见,他召见了蹇硕!

同样在嘉德殿中,蹇硕从天子刘宏的口中,得知了那日与张家所发生的事,而蹇硕却根本不知道那日的天子,是昏迷的!

至于天子到底与他说了些什么,这之间,也只有他和刘宏两个人知道。

而张奉离开西园之后,却明显的有些兴奋,虽然他不清楚蹇硕徒然行此事的目的,但是他却想到了此事与他的好处!

第37章:平静背后

出了西园的鸡鸣堂,便行走在大街之上,帝都洛阳作为当今天下最繁华的地方,此刻的到洛阳街道自然是人流如潮。

西园与承华厩之侧便是帝都最繁华的金市,时下,叫卖吆喝之声不绝于耳,张奉不舍的盯着热闹的那条街!

身处东汉这么久,自己倒是并没有好好享受过市井的生活,而如今却也并没有时间,后来还是选择绕过了那条街。

匆匆而过,直奔步广里,自己的住宅,方才蹇硕的话,让张奉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他需要赶紧将这个主意告诉黄忠。

迈着急促的步伐,迅速的循着小路,直冲黄忠的后宅,头也未抬的连忙呼道:“汉升,好消息!”

欣喜的笑容徒然僵在嘴上,愕然的看着前方,此刻略显尴尬的张奉,缓缓的道:“额。好巧啊!你们都在啊?”

“哎呦,咱家方才还在好奇,怎的张医令每次见咱家都一脸无奈呢!原来是没有好消息的呢!”

张奉尴尬的讪讪笑看着眼前的尚方令渠穆,“渠公,说的这是哪里话。”

“是的呢!渠公却是不知,就是夫君每日对着妾身也未曾有过如此开心的笑呢!”紧接着,福手站在一旁的何小妹同样吃味的符合着。

“唔!这医令大人却是有失偏颇了些,皇后娘娘可是心心念念她的宝贝妹妹呢!”渠穆闻言,却是意味深长的说道。

“哎呀,渠公,吾等还是言归正传的好!”张奉此刻倒是尴尬的连忙岔开话题。

见状,渠穆笑笑也不纠缠,拂了拂手中的拂尘,缓缓轻声道:“本想与医令研讨水车之事,却不巧遇上医令外出!”

“又闻听医令府上,有宾客甚是勇武,恰好尚方监新出几件,重兵,所以前来瞧上一瞧,赶明也可试试用度!”

张奉拱着手笑呵呵道:“原来如此,不瞒渠公,汉升兄的勇武着实乃有目共睹,想必亦是很适合兵器研讨!”

一心想着替黄忠赚些名头的张奉,自然忙不迭失的夸耀起来,反倒是身侧福手陪同的何小妹,却是眼眸微颤,悄然的瞥了一眼渠穆!

“嗯!确实勇武!唔,既然张医令回府了,倒不如吾二人继续研讨一番水车如何?”渠穆恭维了几句便回转正题了。

闻言,张奉自然是无有不应,连忙拱手:“此事当然!”继而伸手一引,“渠公请!”

看着张奉与渠穆离去的背影,何小妹与黄忠打了声招呼,便紧蹙着眉头,缓缓的离去了!

……

洛阳是繁华的,繁华的象征即是喧嚣,因此洛阳同样很喧嚣,然而在随处可见的熙熙攘攘与喧嚣背后,同样有着平静!

喧嚣的表面是社会在发展,而平静的背后却往往并没有,看见的那样简单了!

洛阳、大将军府

威武雄伟的府台建筑,深漆雕画的装饰景观,大气磅礴、豪情顿生,无有一件不彰示着豪门勋贵的威严。

于外间的喧闹不同,时下的大将军府安静异常,大堂之中,倘若不仔细端瞧,都无法发现其中竟还端坐着两人。

主位案几之后自然跪坐着大将府的主人何进,而右首位跪坐的也不是旁人,正是其弟车骑将军何苗,当今军方两大人物此时却枯坐堂中,不置一言。

良久,何苗轻手抚着身前的案几,缓缓的饮了一口茶,显然心事重重,瞧了眼上首位,凝声道:“兄长,此事值吗?”

“值与不值,并非你我可言,万事皆看今后。”弹了弹衣袖,轻吹一口浊气,幽幽的盯着府门之外,继续道。

“你我须知,南阳何氏,于这帝都之内,终究还是浅薄了些!”

“此事,小弟自然明白!可是…”

“没有可是!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你我就没有退路了,否则到不如回那南阳,领一富家翁余生足矣!”

“可。”停顿了一会,凝视着何进,迟疑道,“兄长,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

回答他的却是一阵沉默,幽静的堂内静谧异常,两人尽皆跪坐案几后,看着前方呆呆的出神,良久,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幽沉的叹息。

……

帝都洛阳、四世三公袁家

迥异于外间的喧嚣,此时的袁家府宅,却是寂静的异常,不似大将军府那般幽静,而是落针可闻的宁静。

颤颤巍巍的袁家仆从不敢发出丝毫声息,静静的缩着头,秉着呼吸,小心翼翼的行走着,如此倒使得整个袁府陷入另一种异样的安静。

原因无他,平日里和蔼可亲、慈祥善良的老家主,今日不知缘何,触发雷霆大怒,竭嘶底里的嘶吼着。

袁家的后院书房中,此刻只有连个老者互相对坐,端坐与书桌之后的正是袁隗,当下,面红耳赤,须发尽张,骇人异常!

而与其对面心惊胆战的老者,也不是旁人,正是太医苑的老太医袁敝,此刻拱着手、低着头垂立在袁隗的对面!

“告诉我,是谁当初与我信誓旦旦的保证?”袁隗瞪着眼眸,声嘶力竭的质问道,显然此时已经怒到了极致!

“敝先前所言却是属实!并未曾欺瞒袁公!”

“汝还敢狡辩!”闻言,袁隗几乎是暴跳如雷,如今想来,正因为袁敝的消息,自己才想到借此机会,来个将计就计!

从袁敝那里了解到那药的药理,再由宫中的耳目探听刘宏将要参加酒宴,接着酒宴,刘宏数日未曾饮酒的身体,加上大臣们的激怒。

气血上涌加之身虚体弱的毛病,必然会怒而晕却,那时且罪责皆指向张让,证据确凿,又不在宫中,他又能用袁术的力量,直接缉拿张让等宦官!

如此天衣无缝的计划,居然会一波三折,最终毁于一旦,还使得自己白白欠了何进那屠家子,一个人情,满朝公卿皆在,他又如何抵赖!

想到此处,袁隗便心如刀绞,在看向那时竟怯懦不言的袁敝,更是怒由心生,又欲呵斥,却不料袁敝却拱手沉声出言。

“袁公息怒,敝以为此事有诈!”

第38章:悄然无息

圆瞪着眼眸,袁隗怔怔的看了袁敝许久,方才悠悠眯起眼眸,有一种不置可否的语气低声反问道。

“你的意思是当时发现了不妥?”

“的确如此。”坚定的点了点头,袁敝紧紧的盯着袁隗。

“有何不妥?”眼眸滚动,此时的袁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实敝所推测的并没有错,当日天子的确是被药性所致!”微微低头,用几乎只有二人可以闻听的声音,轻声道。

“然而此药却并非先前残留!”当即袁隗猛地抬头,深深的盯着袁敝,眸中明灭不定。

见状,袁敝才缓缓说道:“敝敢断定,那药物定是服用不久!”

“嗡”袁隗徒然瞪大眼眸,震惊的看着袁敝,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实在是袁敝所说的信息量,太大了!

倘若宴会之前服用药物,那就是说,及至现在还有人给天子刘宏下药,简直胆大包天,可倘若真是如此,作为天子近侍。

张让肯定是知情的,然而当日张让的表现,现在回想起来,竟是淡定的异常,没有丝毫惊慌,若是他所为,他还没有那种胆魄,临危不乱!

也就是说,此事他极有可能是知晓的!甚至,或者说,天子刘宏本身就是这件事的策划者,否则谁能推动?

不可能!连忙将脑海中惊悚的念头否定,再次细思,然而事情却是更加扑朔迷离了,大将军与张让反目成仇了,难道真的是何皇后?

并非中宫药长疏漏,而是何后设计所致?

深深的蹙着眉头,低着头,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身前的案几,凝眸许久,袁隗才兀自沉声道:“即日起,袁家闭门谢客!”

抬起头,看了眼袁敝,“此事切莫乱言!”

“敝,醒得!”

“唔,退下吧!”顿了顿,“让本初来见我!”

随着袁敝的缓缓退出,此刻的书房又变的安静起来,没有杂音,只有偶尔传出的指头与桌面的敲击声。

……

不同的地点,相同的时间,同时会有不同的事情发生。步广里作为囊括在芳林园的高等官员住宅区,不是身份高贵的人也是住不上的。

北林永安宫,当今皇太后所居住的地方,西接北宫,直通广义门、苍龙门,出皇城可走上东门、中东门,直打东城的东安里。

可以说步广里的住宅,是整个皇城最为舒适安逸的地方,近可随时往返南北宫,远可左右出皇城,地段优渥、方便快捷!

然而即便如此,亦会有人心受其扰,就好比此刻的张家家主张奉,张医令大人。

仗着靠近南北宫、尚方监的尚方令渠穆在掖庭令毕岚的唆使之下,真可谓是三天两头往家里跑。

可以说是从自己光棍一人,跑到如今的一大家子都认识他了。

“渠公,此方奉讲的可算明白?”张奉抿着嘴,擎着礼貌的微笑,低头轻声询问道。

“唔!如此,咱家也是终于懂了!”看着手中的图案,再瞅瞅张奉,渠穆当下感慨不已,“张医令果真天资聪颖!如此器物若是造成,必将福泽一方呐!”

默默的翻了翻白眼,可这好意说,从翻车渴乌到龙骨水车,从手摇水车到风力水车,张奉怕再说下去,就要把风力发电都给研究出来了!

这个渠穆果不愧是尚方令,对着器物制造一事,可谓是兴趣极大,所有东西都要弄个清楚明白!

“不敢居功,此全赖渠公思虑筹划,奉仅是略尽绵薄之力而已!”拱了拱手,连忙谦逊的功劳推托出去!

“敬承说的这是哪里话!”渠穆闻言面色一板,故作生气道:“此事分明你我二人共谋之果,岂能皆是咱家的功劳?”

捏了捏鼻尖,张奉只得讪讪道:“一切全赖渠公,奉听命行事!”

“唔!”媚眼含笑的瞧着张奉,渠穆继续温声道:“不论此事,敬承若得闲暇,大可去往尚方监,你我也可研讨一下其它器物!”

愕然的愣愣看着渠穆,良久才愣回神道:“此事好说,好说!”

最终,在张奉曲意逢迎的奉承之下,渠穆挺着胸膛,携带一股为天下万民而奔波的使命感,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长舒了一口气,终于将这波烦人的给彻底解决了,不过有时间到真是要去这尚方监逛一逛,看看能不能顺几件趁手的兵器回来。

念及此处,张奉心中再次想到黄忠,于是又迈着步子向黄忠的宅院行了过去。

还未到宅院,便从外面听见,宅院之中传来一阵嘭啪之声,眉梢一挑,张奉连忙快步向门口走去。

到了门扉出,向庭院看去,此刻黄忠正身着一件单薄的衫衣,脚跨一字马,双手平端,扎于院中。

随后双臂用劲,开始打出招式,伴随着脚步,也开始腾挪移转,一时间,周围风声呼啸,招招带风,拳拳破空。

越行越快,速度越来越急,张奉很快竟然开始记不清,前后武动的招式了,此时徒然感觉一股旋涡仿佛围绕着武动中心。

伸展开来,恍惚间,竟有一种低压气势,四溢压迫而来,忍着心中的震撼,默默的看着黄忠锻炼。

良久之后,才见黄忠的速度,缓缓降下,随着一阵手臂的沉浮式,幽幽吐出一口浊气,看样子应当是结束了。

张奉正欲开口,却见黄忠率先道:“敬承,既然在外间站了许久,院中稍息吧!”

心下震惊与黄忠的敏锐,随后又是舒心一松,想来也是,像黄忠这类的武者,倘若连自己靠近这么久都不知晓,那也不必练武了。

况且黄忠应当不仅武艺不凡,大刀硬弓似乎也是拿手本事。

暗自感慨自己捡到了宝,面上也是面带微笑,朗声道:“汉升兄如此本事,奉也想学一学,不知汉升兄愿不愿相授?”

黄忠本事面色如常的样貌,此时竟是神情为之一顿,默然的看张奉。

见状,张奉也是一愣,黄忠这是什么反应?随后,猛一思量,这习武之事想来必是家传,自己方才如此轻佻之言,着实孟浪了!

然而此时只听一阵瓮声传来,“敬承这瘦弱身板,怕是不行!”

第39章:习武之人

“嗯?”愣了愣神,张奉立马就不干了。不行?谁说的?何小妹都没说不行,你敢说不行?

“汉升,此言怕是太过武断了!”梗着脖子,张奉一脸不爽的瞧着黄忠。

黄忠见状也不恼,只是微微勾着嘴角,朗声问道:“敬承,心有不忿!”

“呵。就服你!”打不过你,不服你能怎么办?皮笑肉不笑的抖动着嘴角,扬着下巴,胡乱扭头,顾左右而言他的回应着。

见此情形,黄忠哪里还看不出张奉的心理状态,微微扬起嘴角,“不若敬承于此扎蹲,半柱香的时间如何?”

“我为何如此”瞥了眼黄忠,接着瘪了瘪嘴角,不屑的扭过头去。

“敬承若能如此,某便教汝毕生所学!”

“此言当真?”瞬间瞳光一闪,有些兴奋的看向黄忠,“嘿嘿,您就瞧好了您嘞!”

一口话飚的黄忠一脸懵逼,张奉也不解释,此刻乃是心情激动,自己前世作为中医世家,强身健体之术,那是必有的。

小时候就跟着锻炼,这点小伙还是手到擒来的,当下,大声的“哈嘿”一喝,随后两脚一迈,双手学者香港电影上的,捏着手势,往前一伸。

就这样开始扎起了马步,练武成为高手这种事情,我每天都有想的!

然而他却忘了,光想是有用的吗,而且他想的还是以前,关键你也不看看,原先的张衙内,想过没有?

姿势摆的很是拉风,可还没有一盏茶的功夫,张奉的大腿开始发麻,双臂抖动,额头也开始溢出豆大的汗珠。

双腿因为发麻而颤栗,手臂开始酸胀,就连腰也开始发酸,脸上开始流汗,内衫开始汗湿,大腿开始汗湿。

脖颈的筋不自觉的抽搐起来,双下颚的牙齿开始不由自主的打颤,咯咯作响,鼻息开始浓重,这虚弱的身体快要承受不住了。

大口大口的吸着气,体内急速的消耗的氧气,本准备再多坚持一段,随着一句“快了”分散了主意,顿时间“嘭”的一声。

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傻傻的看着还有一点就烧完的香,张奉一脸无助的看向黄忠:这人怎么这么无耻。

面色如常的黄忠却是脖颈一顿,露出一张惋惜的脸,兀自道:“可惜了!没坚持住!”

喘着气说不上一句话的张奉,瞪圆了眼盯着黄忠,而他却好似全然不知一般,摇着头摆着手,叹息着自顾的找个石凳坐了下来。

努力深吸几口气平复心情,连忙大声道:“是你使诈!”

“我有吗?我只过提醒你一下而已啊?”一脸无辜的看着张奉,“难道学人武技,就这态度?”

“那你说要什么态度?”

“怎么说也得斟杯茶不是。”

闻言,眼光徒然一亮,连忙起身拍拍屁股,端起石桌上的茶壶,斟了杯茶,谄媚道:“呵呵,汉升兄,不,师傅喝茶!”

“唔,你这徒弟我可受不起!”喝了口茶,继续道:“敬承还是换某汉升吧!你我之间讨论武艺而已。”

“对对对,习武之人,以武会友。”

“呵。以武会友,妙哉,敬承,你我切磋一番如何?”黄忠歪着头,颇有兴致的问道。

“。。。。。”满脸黑线,张奉只能自我安慰:习武之人,切记,忍者无敌!

张奉从来也没有想到,习武之人会是这样,可能是他以前对武人有什么误解。。。

“敬承,你这一招兰花指着实令人钦佩!”

“天生的武学奇迹,我原以为自己够笨了,看来还是低估了你!”

“要不,敬承你还是从文吧?”

张奉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忍受下来的,但每当自己想要放弃的时候,看见黄忠那张早知道会这样的脸之时,都实在说不出口。

但换句话说,张奉武力在黄忠的一日三怼之下,也是进步的迅速,加之原本就谙熟调理、吐息之法,根基也开始慢慢的扎牢。

作为太医苑的医令官,上值当班不去几次,但从太医苑众顺摸扒拿的本事,却是非常熟练,隔三差五的弄点珍贵药材,润养一下身体。

如此行径虽惹得旁人略有怨言,却不敢有所指责,毕竟如今张奉的身份已然尊贵无比,说起来也算得上皇亲国戚了。

若按民间的论法,作为何皇后的妹夫,辨皇子的小姨夫,即便他明目张胆的也不会有人不开眼的,何况他每次都会备注用度的!

看着张奉一天天醉心于习武,身体虽然渐渐壮硕起来,气势也蓦然间增长许多,但是何小妹心中的顾虑却是越来越不安了。

“公子,少夫人说,有事寻您!”黄忠的庭院中,张奉警惕的看着面前的黄安,眼珠转动,深思熟虑。

“夫人,当真没说所为何事?”再一次谨慎的确认着,张奉的眉角也莫名的皱了起来。

见到张奉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黄安也是哭笑不得,正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面带苦笑,黄安深沉道。

“公子宽心,少夫人近日来心有顾虑,整日来只是愁眉不展,总有疏漏!”

“唔,知晓了!”默默的看了眼黄安,张奉也不再犹豫,当即迈步寻何小妹去了。

其实张奉觉得自己已经很幸福了,先是当个闲职太医令,后又娶了个贤惠妻子,职俸与府中事他都不需要耗费太多心思。

而有时间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其实这不就是真正悠闲的穿越生活吗?如今自己已经远离了勾心斗角的宫廷,自由自在凡世间。

张奉其实很佛系,他从来没有想过那些争霸天下的宏图伟业,只是想着开心的过好每一天,所以他总是无欲无求。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府宅之中,还是那个凉亭,可张奉却许久未曾再次纳闲了,瞧着何小妹怔怔的坐在那里发呆。

张奉心中也是莫名一怜,赶忙走上前去,轻声道:“夫人何事如此烦忧?”

轻轻抬起素首,微蹙着柳眉,何小妹却是面色忧虑,心事重重的缓声询问到:“夫君,是否当真与妾身有何嫌隙?”

第40章:细思极恐

默默的端详着何小妹,观其神态根本不似作伪,张奉心中也是诧异异常,“夫人,何出此言!”

兀自寻着一处石凳坐下,张奉颇为忧虑的看着面前的何小妹,隐隐从她的状态感受到一丝的不妥。

“或是妾身任性了些,可所做一切皆是为了夫君着想!”说话间何小妹已经开始哽咽起来,“可夫君仿佛什么都不愿与妾身坦言!”

“夫人,何故如此言语?”顿时张奉茫然的看向何小妹,有些不知所措!

凝视着张奉的神态,仿佛完全出乎何小妹的意料之外,略微有些诧异询问道:“难道夫君对身处之事就无何疑虑吗?”

“夫君缘何为蹇硕所召?黄忠又何以为渠穆所知?”

一切仿若一道急流,轰然间冲入张奉的脑海之中,愕然的瞪大眼眸,恍惚间猛然开始回忆起来。

“并非妾身心疑他人,如今妾身于夫君结为夫妻,今后也将互相扶持到老,也正因如此,夫君才会纵容妾身的仍性吧!”

张奉是个聪明人,何小妹也不傻,很多事情,虽然并非轻声经历,但倘若是整日间耳濡目染,那自然会心思玲珑。

而张奉虽然熟知历史,但和平时代的他总是不乐意用最坏的想法去揣摩别人,原以为自己远离宫廷,就远离的尔虞我诈。

如今经何小妹猛的一提醒,才幡然顿悟,或许从自己有这个身份的时候,阴谋便不断地在自己的身边发生着。

若是自己对此事不能有深刻的认识,那或许只有等到一切浮出水面之时,自己才会愕然惊醒,原来自己是何等的天真!

张奉不说话,一瞬间,他仿佛徒然间认识到,自己处在一个很可怕的时代,利益至上的游戏时代!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做不成慈悲悯人的圣贤大儒,行不来普度众生的济世活佛,也只有生我所生,享我所想,护我所顾!

用自己的实力维护着自己所珍视的一切,危机感,不能够有任何松懈,张奉不是恶人,但也不愿为恶人所欺!

“为夫明白了!”深深的看着何小妹,恍然之间,张奉徒然发现,自己的身边不知不觉,多了一个需要自己的保护的女子。

原本她可以无忧无虑,然而从嫁给自己的那一天起,她就必须要和自己承受相同的事情!

看向何小妹,凝视了良久,突然间张奉暖暖一笑,“放心吧!有我在!”

怔怔的看了许久,然后,何小妹也笑了,一抹阳光映在她的脸上,那一刻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醉意暖人,灿烂如花,“还是俺媳妇好看!”看着何小妹的,张奉咧着嘴傻呵呵的说道。

一记白眼,翩翩起身,轻身一福礼,袅娜而去。

微笑的看着何小妹消失背影,张奉的心思谋划起来,揣摩起事情的进展,蹇硕的召唤,明显是受了什么影响,对自己示好!

而眼下的自己除了张让之子的身份,就只有联姻何氏了,拉拢自己,无非为了靠近二者。

何进他们不会期望,那也就是说要示好张让,可张让与他们本是一类,又为何会有嫌隙?

利益不同!刘宏的分工,仰或是倚重不同,可以大胆试想一下,倘若他们通过消息知道了,张让的权势将会加重!

那这样的示好也就顺理成章,而那日张让于宴会的反应亦是令张奉费解,明灭间,张让底气十足,淡定异常。

如此情况只有两种,一是他断定有人会保他;二是刘宏体内的药是明知而为的!

若是二,那就意味着,刘宏对张让已然信任到极致;而若是一,自己却着实无法揣测,与大将军翻脸,为皇后救下!

难道是皇后?难以推测。因为按照当时的情况,只有自己在一直推动着局势发展。

徒然间,张奉仿佛感觉自己就是一个跳梁小丑,在台面上为人表演着把戏,还犹不自知!

然而无论如何,如今的张让可谓是深得帝后的青睐,皇后的青睐可以理解,自然是把他当做自己人。

而天子的青睐却是可以通过另一件事情推测出来,也就是方才何小妹有所疑虑的渠穆之事,其实甫一瞬间回想起渠穆的话,

张奉也是有些愕然,渠穆怎会知晓黄忠的勇武,这件事情按照如今的风平浪静,也就是说可能是被勒令禁言了。

而如此请款下,渠穆犹然知晓,只有两种,一种是张让、渠穆关系甚好;二就是,作为尚方令的渠穆从刘宏那里得了什么消息。

其实虽然说来他们是权势滔天的十常侍,但他们自己定然清楚,一切的权势,皆是皇帝赋予,所以他们一切都是遵从皇帝才可活跃下去。

渠穆、蹇硕、张让包括赵忠,这些人都是这样。

若是按照如今情况来开,最大的推测就是,极有可能,并不昏聩的刘宏在背后操纵着一切!

自己如今的现状,应当只是张让崛起而附带的影响,其实刘宏真正的目的,定然不是如此。

如今形势,大将军何进与袁隗等世家大族,聚为一体,张让及一众宦官内廷,围拢在帝后之间,而与此同时何皇后与大将军之间的深厚兄妹情,隐隐间已然出现裂痕。

想至此处,张奉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刘宏的手段可谓极致的高明,翻手之间,就然宦官集团与外戚势力决裂!

若是熟知历史,如今的形势,全然与当初刘宏登基之时,迥异,外戚窦武与大宦官曹节,勾结,迎立他为帝!

多年身居帝王的他知晓,宦官虽然贪婪,但那也是依附于皇帝的权威,并没有实权,而外戚倘若权势滔天,全然可以操纵天下!甚至篡立!

然而如今的形势,宦官与外戚却是泾渭分明,也就是说从目前的局势,一段刘宏有个三场两端,只要宦官在,太后临朝!

那他外戚就无法垄断,至于世家,那些个大臣们,只要不侵害他们的利益,谁执政,对他们还不是一样!

第41章:反象初显

外臣与内侍之间的隔阂,犹如鸿沟,已然存在了数百年,难以跨越,同样二者之间的争权夺利,却从未有一刻停止过。

倘若按照推测,一切真是刘宏在背后操纵的话,那么此事的最终目的就不言而喻了,此刻,张奉在等一个人。

张奉从来都不会高估自己,而低估别人,自己既然能够这样推测出来,那别人自然也可以。

就比如说袁家的那位、其他暂且不知,但宫里面聪明人是很多的!

果然,没有让张奉失望,并未等待多久,黄安便领着一个小黄门,匆匆而来了。

“公子,宫里来了位内官,言有要事相请!”

那净面无须的小黄门,张奉一见便心中有数了,“张医令,辨皇子有请!”

默默的点了点头,“奉知晓了,待某换洗一番,再随内官前去!”面色沉稳,没有丝毫的诧异,张奉知道他会召见自己的。

洗漱完毕的张奉,自然换上一件锦绣的蜀锦服饰,腰悬玉珏,面色润朗,气质动人,着实一副翩翩浊世佳公子样貌!

随着小黄门前往皇宫,对于皇子辨的寝殿,张奉倒也是轻车熟路了,守门的小宦官见张奉来了,也不啰嗦,微微点了点头便也放进去了。

拢了拢衣袖,张奉很自觉的低着头,在大殿里面一步一步的荡着,坐于上位的刘辨,见这幅状况,也是一脸无语。

“觐见皇子,竟有你这般皮赖的!”

“唔,殿下慎言!”悠悠的抬起头,皱眉思虑道:“你我长幼有别?”

先是一愣神,随后猛然一瞪,“嘿!好你个张敬承,竟胆敢压我!”

反映过来的刘辨也是,面色不愉,原本自己皇子身份尊贵无比,可现在,这张奉既然敢公然占自己便宜,是可忍,孰不可忍!

当下也不啰嗦愤然起身,鼓着腮帮,有些怒气冲冲的反问道:“怎得?几日不见,你张奉长本事了不成?”

说着也不迟疑,撸起袖子,便朝着张奉动起手来,虽说他是皇子,可每日修习的君子六艺却是一样没有落下。

想他张奉一个老中医,能有何本事?

伸手捏住张奉的手臂,脚下也已起势,就准备一个横扫将张奉撂倒,然而,令他不曾想到的是,自己竟然被张奉拖着提起来了。

莫名的愕然,呆呆的看着张奉,刘辨有些惊诧,“你何时便的这么壮了?”

终究互相的年龄摆在那里,身体轻盈的刘辨自然,很轻易的被已经苦练数月,明显有所成效的张奉提了起来。

张奉满意自己的表现,得意洋洋的将悬空的刘辨,轻轻往地上一放,一脸傲然,拍了拍手,嘲讽道。

“辨皇子,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是打不过我的了!”

盯着张奉那满脸欠揍的表情,刘辨有些怒了,二话不说,闷着头便冲了上来。

半个时辰之后,大殿之中台阶之下,一左一右的躺着两个人,仰面看着屋顶,大口喘着粗气。

良久之后,喘息渐渐停止,刘辨单身撑地做了起来,看向张奉道:“谁教你武功的?”

斜了一眼刘辨,张奉一不回话,慢慢挪动着身体,靠到台阶上,双手撑着,歪着头,“你猜?”

无语的翻了翻白眼,随后眼眸再次一亮,略带兴奋的询问道:“你府中的黄忠,真的很厉害?”

闻言,张奉明显一怔,有些迟疑道:“殿下,怎么知晓的?”

“唔,这个你就别管了!”继续说道:“听说黄忠能够以一敌十?”

“额,不知道,没有亲眼见过!”

“哦!不过想来应该也是很厉害的了!”顿了顿,“不知道和师傅比谁更厉害!”

“嗯?师傅,殿下还有师傅?”

“额。”刘辨再次翻起白眼,“谁会没有师傅,我的剑术师傅,据说很厉害,不过我是没见过有多厉害!”

“谁?”

“王越!”

“。。。”帝师王越,传说中的步战大佬,汉末三国,说到骑将,当属人中吕布,可若是单论步战,估计少有能出王越之右的了!

像这样的大佬,刘辨居然还吐槽,哎,这人比人啊,还真能气死人。

刘辨自然不知道张奉心中的感慨,依旧兀自的想象着黄忠,以一敌十的场面,十个袁家扈从,那也是不输执戟郎的存在啊。

瞧着刘辨一脸的花痴样,张奉甚是无语,当下却是凝眸问道:“殿下,黄忠之事,宫中人尽皆知了吗?”

瞥了一眼张奉,见其面色肃穆,凝神细细回想一段,道:“不太清楚,我是听郭公说的!”

那就是了。张奉心中一阵无语,居然十常侍尽皆知晓了,这还真是个不太妙的局势,此事很可能是赵忠传开的。

然而无论怎样,刘宏对那日的事情,显然是知晓的,如此居然也不闻不问,这个态度就很耐人寻味了。

强势被天子与皇后共同信任,如今的张让似乎有些,被捧的太高了,此刻的情势,仿佛一切的宦官都是他的!

然而,事实的确是这样的吗?并非如此!

一念至此,张奉也是眉头缓缓皱了起来,天子刘宏到底在谋划些什么?

而精明如张让,这样混迹在宫中多年的老宦官,难道会毫无察觉,对此事全然不知?

答案是否定的,张让一定知道,但他没有告诉自己!所以张奉,不能在这样下去了,否则终究会莫名其妙的死在的乱世之中!

乱世人命如草芥,不是玩笑!

瞧着张奉阴晴不定的面容,刘辨却是飒然一笑,朗声道:“放心吧!如今依照奉的权势,这天下又有几个能动的了你?”

缓缓来到张奉身旁,自顾的拍着张奉的肩膀,刘辨仗义道:“奉且宽心。待孤他日弱冠,孤领你去行侠仗义,名扬天下!”

“呵。呵。”反着白眼看向刘辨,张奉也是无语,“您老,还真是侠义心肠。。。”

没待张奉继续吐槽,外间却响起了匆匆的脚步声,随后只见爱你,方才领着张奉前来的小黄门,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

“禀殿下、医令,张家管事来报,言大批军士,披坚执锐涌向张家去了!”

第42章:壮士酬军

扭头与刘辨默默对视一眼,当下刘辨虽不明所以,却也淡定的嘱咐道:“汝先回,切记小心行事!”

回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张奉躬身回道:“殿下保重,微臣告退!”随后转身而出。

步广里作为洛阳的高级住宅区,通常都是十分安静的,然而今日的步广里却是热闹了些,晌午十分,张家还沉寂在安逸生活的时候。

突然间一队士卒,披坚执锐的向张家前来,门童眼见形势不对,赶紧回复通禀了大管事黄安。

初步听闻的黄安也是心下忐忑,连忙禀报了少夫人,顺便差人叫来了黄忠,最后保险起见又通知了张奉。

皱眉看着眼前一个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何小妹心忧,但依旧面色如常,世家底蕴道:“尔等何人?为何围拢府上!”

为首一人浓眉重眼,魁梧雄壮,当下,迈步而出,拱手道:“在下奉校尉令,前来请张奉大人!”

“你们校尉好大的威势!难道请人是你们这般请的吗?”何小妹明眸圆瞪,娇声呵斥道。

“夫人见谅,事出紧急!”那人低头拱手恭敬回道,“今日若张奉大人不能随同,某等只得无礼了!”

“你!”愕然瞪大眼眸。

“我今天倒要看看,谁敢在我张家放肆!”一声断喝,突然出来,众人循声看去,方才长舒一口气。

昂首挺胸,背负着手,傲然的缓步来到那队率跟前,“这就是蹇公的精锐西园军?”

“见过张医令!”队率也是聪明人,见一众张家人的反应,便知晓眼前这位定是,太医令张奉!

当下,再次拱了拱道:“张医令见谅,只是事出紧急,蹇公特命在下前来相邀!”

看着汉子一脸不似作假的面相,张奉漠然点头:“唔、知晓了,汝去回复蹇公,某随后就到!”

那队率闻言,支支吾吾有些犹豫,但瞧见张奉虎目一瞪,立马又乖溜溜的带着人走了。

得益于数月来的锻炼,如今的张奉在外人看来也是健壮了许多,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也缓缓随身散发着。

给予何小妹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后朗声吩咐道:“黄安为府中再添置些护卫,黄忠带上两个好手随我一起!”

吩咐完之后,张奉便领着黄忠一起向西园而去。

方才于路上,他也是心中诧异,还以为是袁术那二五仔前来寻衅,还好不是,不过此事却也让他对府中防卫心生警惕起来。

一边走着,顺道瞥了一眼身旁的黄忠,沉声道:“汉升,此次是个机会,某知道依你的本事,好好做定能在这西园军中,混个名头!”

“公子放心,黄忠定会尽力!”看了眼张奉,黄忠稳重的承诺道。

随后二人不再言语,快步向西园行了过去,此次蹇硕既然这么着急寻自己,想必是军中生了什么变故,亦或者,某个重要人物患病了!

不一会儿,二人便赶到了西园署,只见此刻蹇硕已然有些有心忡忡的,来回的在公署门前转悠起来!

“张医令,你可算是来了!”单眼瞧见张奉,蹇硕立马长声感慨道。

“蹇公,如此焦急将奉唤来,所为何事?”张奉恭敬拱手,询问道。

连忙拉起张奉的手,“敬承无需多礼!”说着拉着张奉便往公署里面去了,同时亦是忧心道:“实不相瞒,敬承,咱家遇到事了!”

“哦?”眉梢微微抖了抖,张奉有些愕然,跟着蹇硕入了内间之后,方才轻声问道:“小子斗胆,不知蹇公所虑何事?”

“前日奏报,西凉反贼韩遂、边章又作乱了!”瞧着蹇硕满脸忧虑的模样,张奉也是不自觉的眯起了眼眸。

蹇硕突兀的话,让张奉也有一点措手不及,实在是没有预料,蹇硕会因为这件事,寻找自己。

本以为会是责令自己未来替他将士诊治,亦或者就是唤自己前来诊治的,如今突然的言语,反倒是有种把自己当做心腹的既视感。

默默的思虑了一段时间之后,张奉试探性的问道:“西北边事,当由大将军忧虑才是啊?”

随后再次看向蹇硕的着装,张奉徒然恍然大悟,原来天子置西园八校尉,虽然分走了大将军北军的权柄,但同样也分担了军事。

历史上好像也正的是有这样一件事情,西凉韩遂、边章共同拥戴王国为主,举义寇进!

遇到此事,未曾经历过大战的蹇硕自然是有些不知所措了,倘若说道勾心斗角,谄媚上官,他们是拿手了,但这样真的真刀真枪,恐怕他们也是不行。

而他们又偏偏从天子手中接过了这个权利,如今遇到事情,恐怕他们又是除了着西园些许校尉军,世家是不会听他的。

想到此处,张奉倒是有些明白了,这蹇硕怕不是想让自己,来联通大进军何进,为他笼络人才前去平患吧!

可是自己的婚宴之时,张让已然与何进有了裂痕了啊?此刻张奉也是面色深沉,故作思虑自言自语道。

“如此,怕是有些棘手。阿翁倒是与诸公,具为一体,同进退!”

闻听,张奉之言,蹇硕倒似是听到了心眼之中,面色微不可查一喜,随即恢复原先。

而张奉见蹇硕也不回答,心中摸估着蹇硕是听懂了,于是继续道:“不知蹇公西园军中,可有可用之人?”

“唉!”看了张奉一眼,蹇硕再次面色郁结道:“原本吾麾下别部司马倒是有些本事,只因其今日却是患病在身,恐无法出征啊!”

张奉自是一怔,不由诧异,这借口也有些过于草率了吧!

接着还没有等待张奉继续询问,蹇硕却是再次忧郁说道:“此事看来只能依托于大将军了!”

闻听此言,情知不能让蹇硕这样期待下去,张奉正欲解释,却只听蹇硕忧虑的兀自道:“也不知张公能否助我!”

一言既出,思虑急转之间,张奉浑身一颤,愕然圆瞪!

怀着心头震惊,张奉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蹇硕:未曾想,自己全然猜错了!

第43章:蹇硕之卒

很多事情,你无法预料不可怕,可怕的是,突然有一天,你发现结合现状而推测的,本以为是真理的,全然都是荒谬。

张奉难以掩盖自己心中的震撼,他没有天人之智,所以他肯定会考虑不周,然而并不意味着他不相信自己,反而很受伤!

其实蹇硕的表述,一直使他以为他是在担惊受怕,然而仅仅方才蹇硕自顾的自言自语,对张奉来说竟是犹如当头棒喝!

他们是谁?汉末十常侍!历史上记载着玩弄汉灵帝的阉宦们!即便事实并非那样,但嫁祸于人的小手段,他们也该会很熟练的!

如此,他蹇硕有怎会担心没有人替他去平叛呢?那些时刻想着恢复祖上荣耀或是名垂青史的人,可不要太多!

然而他蹇硕想的还是如何支开大将军何进,貌似方才自己的对话,已经被套出了张让与何进的嫌隙,他才敢起心思。

想到此处,张奉心中也是一阵呵呵,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低头缓缓的轻声询问道。

“如此,蹇公以为当如何行事?”

见张奉似乎也是缓过神来,蹇硕便也没有绕弯子,沉声直言道:“咱家以为,或可联名众人,劝陛下以大将军平叛西凉反贼!”

果然!张奉心中也是微凛,这些个宦官,真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出了叛乱最想想到不是平叛,反而是怎样撵取权势。

倘若大将军西去凉州,至少也得一年半载,而那如今这刘宏的身体,能不能活到一年还是个未知数,其实历史上刘宏也就是明年病死的!

如此手段,还真是高明,眼下,张奉就有些犹豫了,他还真不知道,历史的此刻到底是怎样的,他也没有资格去改变。

即使改变了,他后面也没有资格参与其中了,其实,张奉现在也是看的透彻,趁着刘宏还活着,张让还有地位。

自己抓紧时间巩固自己的力量,不求改变历史,但起码能确保自己遇到历史大潮的时候,能够自保。

当下,张奉也不对此事作出评论,只是稳重道:“此事还需蹇公与诸位大人们,商议行事!”

任此事自由发展,张奉并不打算干涉其中,蹇硕似乎也料到了张奉的回话。

静静的瞥了张奉一眼,随后轻轻的点了点头,继续道:“唔。此事咱家知晓轻重!”

瞧了眼张奉,蹇硕接着道:“今日请敬承前来,主要还是烦请敬承替我帐下赵司马诊治一番!”

蹇硕的话倒着实让张奉有些愣神,感情这老官帐下还真有人病了,当下连忙躬身拱手道:“奉,义不容辞!”

西园署的布置是分开的,虽然西园共置八校尉,但还是有所差别的,若要说道权势,稍微重的就是上军校尉蹇硕、中军校尉袁绍、下军校尉鲍鸿。

至于后世名震三国的大枭雄曹操,此时也只是以议郎之身,领的典军校尉,位在三人之下。

而权势最重的蹇硕,作为校尉统领,自然有自己的办公署。领着张奉进了上军校尉办公署,绕过前堂,来到后署。

一间雅致的厢房之中,此刻正坐着一个人,当下,面色惨白,以手扶额,有气无力的坐在那处,见蹇硕前来,便欲起身。

蹇硕见状连忙轻抚手,安抚道:“赵司马无虑,此乃太医令张奉,咱家为你请来诊一诊!”

闻言,赵谨虚弱一笑,“多谢蹇公!”扭头看向张奉,轻声道:“有劳了!”

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缓缓上前,搭上赵谨的脉搏默默侦测起来,见状,蹇硕转身便出去了。

良久之后,张奉才缓缓收手,微笑道:“赵司马且宽心,饶是这些日心神焦虑过多,腑肺失调了些,后面少些劳累,待奉开些药石,与你滋补一番,当是无虑!”

其实这病和黄叙的类似,只是发现的早,症状表现的明显,所以才看起来,苍白许多。

“多谢,张医令!”

“不用谢,赵司马还是多谢谢蹇公!”

“呵呵。”赵谨没有答话,只是裂着惨白的嘴唇,深意莫名的看了看张奉。

张奉见状,虽是一愣,却也不好说些什么,收拾一下东西,告了声好好休息,便出去了!

甫一出厢房门,蹇硕便迎了上来,低声询问道:“敬承,情况如何?”

“蹇公宽心,赵司马,今日劳心多了些,服些药石便无碍了!”有些诧异的看向蹇硕,未曾想他竟会这样关心下属,想来着赵谨还有些本事!

然而蹇硕闻言,却似长舒一口气,轻声嘟囔道:“不是瘟疫便好!”

一句话却说得,张奉满脸愕然,原来蹇硕心心念念的竟是此事?难怪方才那赵谨那般表情,这也。。。

不待张奉心中吐槽,蹇硕解除顾虑之后,却再次活泛起来,略微蹙眉,又恍然惊醒,仿佛刚刚想起来一般,看着张奉朗声道。

“若是咱家记得不差,敬承方才来时,身边好似相随一人吧?”

瞧了蹇硕的样子,张奉也不好说些什么,当下拱手道:“回蹇公的确如此!”

“哦,相随者何人?咱家方才粗略一观,那汉子好似颇为壮实!”

“是的!所随者,乃奉府上宾客,南阳黄忠、黄汉升!颇有勇武,此番前来,特为其引荐于蹇公麾下!”

“哦?可是那徒手以一敌十的壮士—黄汉升!”

“正是此人!”

“速速与我引荐一番!”说着便急吼吼的拉着张奉返回前堂,此刻公署大堂前,黄忠正漠然垂手立于那里。

外人看将过去,壮实如铁塔般的身体,就好似一根顶梁之柱矗立在那!

蹇硕一见,顿时赞不绝口,当下,热情的把住张奉的手腕,开心道:“敬承,此番正是雪中送炭呐!”

不断地端详着黄忠,兴奋道:“好一个威武雄壮汉!”

见状,黄忠也不倨傲,躬身拱手朗然回道:“南阳黄忠,见过蹇公!”

“哈哈哈!好!”拍了拍黄忠的肩膀,扭头谓张奉道:“如此壮士,当以何职位予之?”

第44章:假军司马

蹇硕的豪爽,令张奉也有些不知所措,掌权如斯者,竟对旁人穷极一生的信仰,如此随意吗?

不敢豪迈胡言,拱手谦逊有礼,“此皆听凭蹇公差遣!”

“唔。”双手交叉拢于腹部,四指交叉,拇指互相不断的绕着圈,默然思量稍许,蹇硕面色徒然微微一笑。

“如今某麾下别部司马赵谨患疾,尚需休养!不若使汉升为假军司马?且看成果如何?”

愕然瞪着眼眸看着蹇硕,不曾想如此职位,蹇硕竟能在谈笑之间,将其定下,震惊与权势的隆盛,同样也感叹世道的沦丧。

扭头看向黄忠微微点头,黄忠见状亦是激动的躬身拱手:“忠,拜谢蹇公!”

“哈哈!汉升不必多礼,往后在咱家麾下用命行事,必不会亏待与你!”蹇硕也是人精,连忙上前,虚扶起来许诺着。

对于蹇硕的许诺,列于一侧的张奉只是微微一笑,且不说蹇硕明年会兵变而死,即便其无事,张奉对黄忠的忠义还是很有了解的。

历史上刘备袭取长沙之时,黄忠作为当时的守城老将,可是与关羽战的不分上下,互相之间都已惺惺相惜起来,都未曾投向。

说不是魏延斩杀太守,开城降了刘备,黄忠会不会已死殉城都尚未可知,如今黄忠妻儿皆养于张家,让他背叛张奉,恐怕没那么简单!

张奉见事情安排妥当之后,便起身告辞了,蹇硕自然是眉开眼笑的将张奉与黄忠,送了出来,及至二人走远,方才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去。

张奉与黄忠自西园出来之后,并没有多说什么,兀自的往着步广里的方向而回,而黄忠却是心下有事一般,时不时的瞧一眼张奉。

“汉升,你我之间,还有何不可说?”扭头微笑看向黄忠,张奉主动打破了尴尬气氛。

“这。敬承某有一个不请之情!”黄忠干笑了一下,有些犹豫。

“哦?但说无妨,莫不是汉升意欲外出而居?”

“额。”尴尬的看了眼张奉,黄忠停了下来,面色认真,“黄忠数月来叨扰贵府,而如今又兼有职位,以至妻儿之事,忠恳请府上多为照应!”

说着,黄忠深深的躬身一揖,连忙扶起黄忠,“汉升,何必如此!”

待黄忠缓缓立身之后,张奉方才疑惑道:“汉升之言,有久居营中之意?”

“忠,正是此意!”继而肃容震声道:“忠如今而立之年,尚无寸功与身,若非敬承,如今恐亦是惶惶而不自知。

“今幸得敬承相助,与西园之中,谋得差遣,忠别无所长,自负空有一身勇武,而今借此机会一展所长,也不叫敬承失了保举之名!”

听着黄忠言之凿凿,没有丝毫作伪之意,张奉亦是嘴角微微泛起浅笑,朗声道:“既然汉升心怀如此雄志,尽请宽心,奉定将夫人公子妥善照料!”

“多谢敬承!”再次躬身,拱手瓮声而谢!

见状,张奉亲切的把着黄忠的手,朗然而笑,“汉升,切莫言谢。”随后,面色肃穆的看向黄忠,“他日苟富贵,勿相忘!”

明显愣了愣神,稍倾方才摇头而笑,再次互相对视一眼,满怀壮志的二人,踏上新的征途。

……

夕阳透过着残霞,映红了远处的一整片天空,连片的薄云,熙熙攘攘,围拢与落日周围,拱卫着普照了万物的光芒。

垂暮的夕阳,虽依旧散发着万丈光芒,却早已不复原先那般夺目耀眼,喜欢他的人,自是念其无限好,眷念不舍。不喜的,却也这的没有感觉。

南宫嘉德殿的外间御阶,高台之上,一个身着赤黑龙袍之人,负手而立,默默的看着天际的残阳,日薄西山。

“陛下,日头落了,咱们回宫吧!”中常侍张让,躬隆着身躯,抱腹着双臂,默默的出现在天子的身后,轻轻的劝慰着。

没有回答他的话,此刻的天下之主,依旧默默的瞧着那落日,良久之后,仿才长长叹了一口气,接着幽幽出声。

“阿父,你说这大汉会不会在朕的手中,如这残阳一般没落下去!”

一直矗立与刘宏身后,仿若其影子一般的张让,此刻却是不由心中一酸,震声回复道:“陛下怎会作此感想!”

“遥想当年,陛下幼年即位,以弱冠之龄,罢外戚,震帝威,独揽大权,福及万民,怎会有此一想!”

“唔!”没有扭头,刘宏嘴角只是浅浅一笑,仿佛顺着张让的话,让他想起了当年那个雄心壮志的少年皇帝!

“阿父,说的这些是帝王应该做的!”接着又自我责备一般,“可惜黄巾一起,天下黎民,徒遭劫难!”

“陛下,此事怎可自责!那些党人结党营私,霍乱朝纲,陛下亦是惩治不尽矣!”

不再遥望天际,目视前方,极目远眺,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才轻声言道:“这天下…”

随即,豁然转身,不再哀愁,只是转身之际,张让仿佛隐约听见了什么,却也不是清楚。

当下,来不及多想,连忙随着刘宏回到了嘉德殿。

龙案之后,刘宏缓缓翻着手中的奏折,良久,方才幽幽问道:“西凉,边章、韩遂复反,阿父可知此事?”

“老奴略有耳闻!”低头恭敬的回应着刘宏,他不问,张让也不会多说一个字。

“西园蹇硕那里,可有奏对?”没有问张让的意见,刘宏直接询问起将兵的蹇硕。

“回陛下,蹇校尉,晌午后曾前来请罪,言威势不足,恐无法将大军出征!”

“嗯?”猛然瞪起眼眸,瞧着张让,数息之后,方才继续道:“阿父,以为如何?”

“老奴愚昧不敢擅言!”张让当下将头深深埋起,十分谦卑的回复。

“朕恕你无罪!”

“诺!”闻言,张让再次微微直起身板,轻声道:“老奴目光短浅,以为蹇校尉所言,似乎有些道理!”

迎着刘宏疑虑的目光张让继续道:“其一、蹇校尉初掌兵权,确实不善大战!其二、老奴以为蹇校尉方分大将军兵权,不宜擅离皇城!”

一语落下,顿时,刘宏瞳孔一聚,陷入深思之中。

第45章:各有心思

幽静书房之中,从张让的话结束的一刹那,徒然间变得极其安静了,刘宏的眼眸不停地转动着,许久,方才意有所指的轻声出言。

“阿父,汝以为遣大将军将三辅之兵,前往剿贼何如?”

“陛下英明神武,老奴不敢赘言!”张让恭敬的低着头,语气中不含悲喜的回复着。

默默的端坐与原地,目视前方,深邃的眼眸,此刻不知在想些什么,左手握着奏折,右手摆在桌上,手指敲击着桌面,时缓时急。

数息之后,刘宏徒然震声道:“传朕旨意,赐大将军何进兵车百辆,虎贲斧钺,西击剿平叛乱!”

“老奴领旨!”没有丝毫的迟疑,张让当下领旨而退。

瞧着张让退去的身影,刘宏的缓缓的闭上眼眸,敲动的右手也停了下来,轻轻捏着眉间,面无表情的端坐着。

帝都洛阳大进军府

躬身送走前来传召的天子天使,何进手捧着手中的圣旨,转身缓缓将其放在中堂案几之上,方才转身,面无悲喜的负手而立。

见此情形,立于其下手位的何苗却早已激动不已,脸色兴奋的有些胀红,盯着何进,颤声道。

“兄长,此乃天赐良机啊!此番一去,三辅之兵,尽握手中矣!”

悠悠的斜睨了一眼何苗,何进没有立马出言,平静的语气,缓缓陈叙道:“汝以为陛下此举,有何深意?”

“当然因为兄长乃统领兵马的大将军,舍了兄长又何人可用?”

“呵呵。且不说皇甫嵩、朱儶等善战之将帅,仅朝中二三腐朽老将,平此叛乱亦是易如反掌!”

闻听何进的话,何苗愣了愣神,良久,方才惊讶道:“兄长之意,乃宦官作祟?”

幽幽瞥了一眼他,何进不置可否,只是自顾的说着话:“陛下病势久许,然如今仍不立太子,值此紧要之际,你我定不能擅离京城!”

“兄长所言极是,弟谨记!”不断的点着头,有些心有余悸的回想着方才的事。

能够想到将妹妹送入宫中,搏一场富贵的何进,终究不是庸傻之辈。

天子的旨意下达之后,大将军何进请奏袁绍东击徐、兖二州之兵,待袁绍归来,即西击凉州叛乱。

事情传回嘉德殿,刘宏与此事也无计可施,何进的意思俨然将扯皮进行到底,未曾抗旨不尊,只是待麾下甲士齐聚,方出兵剿贼!

如此事情,叫刘宏也无可奈何,鉴于宦官的坚持,此事便拖了下去,意欲等待大将军何进出兵。

十一月,西凉王国率马腾、韩遂数万之众,兵围陈仓,事急,天子刘宏诏复拜皇甫嵩为左将军,督前将军董卓,合兵四万以拒之!

见事态危机,蹇硕等众宦官,亦不敢多劝天子,大将军何进于是因此,得以留续洛阳,静待时变。

……

关于西凉叛乱的事情,高层之间的争权夺利,自然是外人无从知晓的,而张奉也还是自顾的管好自己的事情。

自从黄忠在张奉的举荐之下,被上军校尉蹇硕看中之后,就代替了原先的别部司马赵谨,以假军司马的职务,操练其麾下兵将。

若是说道上军别部司马,不可谓不雄厚,作为西园八校尉中地位最高的一个,蹇硕麾下的士卒同样也是待遇最优的。

兵器甲胄、刀戈箭矢,样样购置于尚方监的上等兵器,而上军校尉部的士卒,虽同样是招募自京中良家子,却是个个身材魁梧体魄健硕。

想必蹇硕当初为了筹备西园上军校尉部,巩固他在西园军中老大的位置之时,应当是花了不少心思。

而上军别部司马赵谨,同样也算是颇有武略之人,手下训练的这批士卒,亦是铁血刚胆,勇武之风盛行。

因此,名不见经传的黄忠,初任假军司马之时,便颇被士卒所不服,军中士卒亦是谣言四起,皆言黄忠依附宦官而上位!

作为京都内的良家子,这些人对于宦官的认识,自然是谄媚天子,中饱私囊,贪污受贿,败坏天下民生。

对此状况,张奉自然是知晓,然而他却并没有插手此事,倘若黄忠连这些未曾见过兵血的良家子都降服不住,那他也就配不上五虎将的称号。

虽说如此,张奉对于黄忠的事情还是比较关心的,恰巧借着蹇硕要求他医治赵谨的名义,隔三差五的便以为赵司马疗养的借口,向西园上军校尉部跑。

张奉的多次照料,时常的好生问候,医疗护理,自然使得赵谨的病,好的更加迅速了,顺带着无形之中赵谨对张奉的好感也是飞速增生。

对比与蹇硕对其的无情苛刻,张奉俨然被这个军中汉子视为自己的再生父母一般,确实,长久生存与军营之中的行伍之人

突然一天遇到对自己关怀备至的人,怎么会没有感激之情,古人最终恩情,然君子之恩却又不陷于言表,自然是暗怀感恩之心。

至于这些张奉定是无从知晓的,以他对于黄忠的关注,必然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他的身上。

然而今日西园校尉部亦是热闹非凡,新上任的假军司马黄忠,昨日应了麾下军候,今日演武。!

军候以黄忠无甚勇武,却又担任司马之职,心中不忿,以为如此职位当有能者居之,一怒之下出言挑战!

军候也是军中老人,前些年参加过黄巾之乱,南征北战也立下过些许功劳,刀口上舔血过的人自然有自己的一股子傲气。

当初听闻,西园招募武卒,憧憬那日平观下,天子、大将军,讲武检阅天下兵马的场景,方才再次投身军旅之中。

凭借一身强悍的勇武,亦是轻松的入幕上军校尉部,领军候之职。麾下士卒也是尽皆降伏,至于原先的别部司马赵谨。

出身世家子,尊卑有别,且其人亦是颇有武略,兵法校书亦是通熟,乡野勇武之人自然不敢有所不敬。

而如今的黄司马,却是这般凭空而来,如此教他这莽武之人,怎愿心甘。

心有不忿,自然不吐不快。行伍之人自然实力为尊,不曾想这黄忠也是应了这份挑战!

第46章:校场比斗

阳光掠过树梢照在校场之上,今日的上军校尉部相比于往昔更加热闹,校场的四周围拢了许多雄壮的汉子。

他们有的双手环胸,扯着嘴角不屑的等待着;有的却是不停的和周边的述说着什么,眉宇间隐隐饱含跃跃欲试之感;而更多的则是四处张望,凑个热闹。

像这样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的日子,演武这种事情,自然是那些平素里苦于训练的汉子们,最乐见其成了的。

见校场四周的人也是越聚越多,张奉低头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尘,抖了抖袖子,背着手往人群中涌了过去。

套上汉军的绛色麻布禅衣,下身套件深裤,上身不知套着不知从哪顺来的普甲,自顾的翻卷折叠着袖口,朝人群走去。

众人装束皆是如此,人群之中也没人发现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连月来健硕的体魄,此刻倒也发挥了作用。

拥挤的人群之中,张奉左拱右扭的一路挤向了前列之中,大致到了二三排之处,实在挤不动了,此处人已经聚拢的水泄不通了。

抬头瞧着此刻校场上矗立的二人,张奉也是暗暗咋舌,外形上看上去相差无几的人,竟一时间叫人不管断定输赢了。

然而没待张奉开口,周围已经小声的议论起来了。

“啧啧,看咱军候的势气,这新上任的司马大人,估计不好受!”

“唔。不好说。叫我看哪,这个黄司马应当也会是个厉害角色。”

“你们知道个啥!”这时候,又一个声音突兀的插了进来,一时间,周围的人也都竖起耳朵听他说道起来。

“咱们这军候那可是战场上搏下的功名,原先中平年就参加剿灭黄巾了,我还听说了就是去岁车骑将军平叛荥阳之役,军候也是参与的。”

“哦!”顿时间,一众吃瓜群众也是顿时惊为天人,完全不曾想到平日粗狂的军候竟有这般事迹。

人群中的张奉听闻却是嘴角微勾,“那诸位怎可笃定这新任的司马就没有过参与过大战了?”

话音落下,身边的数人也是扭头瞅了瞅他几眼,随即方才那位说着小道消息的士卒却是嘴角讥笑。

“这位兄弟,不是俺吓唬你,经历过战场的,那都是刀口舔过血的,咱一般人比不得的?”

闻言,一众吃瓜群众也是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当下张奉准备再说些什么,校场之上却已然要开始了。

校场高台之上,黄忠身着绛色禅衣,并未罩甲,卷起的袖口,亦是露出扎实的肌肉,此刻站在高台上,扫视下方一众士卒,朗声而言。

“诸位将士,忠虽奉命暂领假军司马之职,然忠亦知诸位心中或有不忿,是以今日于这高台校场之上,设下着演武之事,但有不服者皆可上台必试!吾等皆乃行伍之人,旁他暂且不论,于这上军之中,忠亦徒信奉强者为尊!”

“唔!”黄忠的一番话亦是引得台下一阵欢呼,与这些行伍粗人而言,大道理他们不懂,但只要你敢用实力证明自己,那大家就都会服你!

看着台下众人的反应,仿佛亦是被方才黄忠的话有所激励了,那军候当即拱了拱手,朗声道:“黄司马,得罪了!”

黄忠闻言,只是微微一下,点头道:“来吧!”

当下,军候也不客气,双手握拳负胸,盯着黄忠,瞅准时机,一个健步冲了上去,同时间右臂一拳也是猛然挥舞而出。

黄忠见状似是早有防备一般,壮硕的手臂犹如铁柱一般,迅速祭出直接挡住,击来的拳腕,随即右手猛然冲出。

那汉子亦是反应灵敏,眼见被黄忠左臂挡住的手腕,无法挪动丝毫,伴着眼眸中的惊讶,身体亦是本能反应的向后退去。

然而终究还会稍微满了一步,肩胛被黄忠一击重拳撞击而上,当下,汉子吃痛,连连倒退数步方才停住,揉搓着肩胛,深深的看向黄忠。

同时,台下的一众人也是倒吸之声四起,渐渐也开始小声的议论起来。

张奉却是嘴角微微一笑,淡淡的看着那军候,深知其肩胛之痛,旁人不知,他可知晓那黄忠可是有裂开三石强弓,这一重拳下去。

即便是擦肩而过,想来也不会那么好受。似乎是为了印证张奉的猜想,台上的军候此刻也是咬着牙,盯着黄忠,暗自滚动了一下喉结。

默默的盯着黄忠,军候当下也是满脸慎重之色,不停的左右走动,小心的寻找着机会。

见此状况,黄忠似乎也没有耐心在和军候耗下去,当即上前,一个右手刀斩向对方颈勃。

尝试了黄忠的力道,那军候自然不敢接洽,连忙低头回避,同时间斜身一记又勾拳,冲向对方腰间。

然而还未待他右勾拳击到黄忠,猛然瞥见黄忠的帐切竟变成了抓形,那种形式,俨然是想将自己固住。

军候也不怯懦,电光火石之间,顿时矮下身体,同时伸腿一个扫堂而过,直接扫向黄忠的下盘。

黄忠也是情知形式不妙,若是不如此迅猛扫过,中心已在上游的他,说不定就会身体失衡而倒,当下无奈,迅速向后退出。

眼看着机会扫空,那军候却不是认命的主,瞬间随身而上,直接挥拳冲向黄忠,此一招却是尤为失策。

端是有些急功近利了,黄忠强悍的拳脚功夫,当下二话不说迎了上去,一时间,二人拳拳到肉之声,在高台之上此起彼伏。

“嘭。嘭。嘭。”

听得台下众人也是一阵心惊胆颤,终究黄忠强悍的实力还是逐渐的将局时转圜回来,反倒是方才率先发起攻击的汉子有些吃不消了。

此刻被黄忠压制的练练后退,左支右绌,狼狈不堪,可汉子也是血腥之人,就这样硬生生的扛着,绝不松口。

而黄忠虽是钦佩他的忠勇,但亦是情知此刻并非心软之时,不停大压的同时,瞅准对方破绽的机会,中门大开。

当下二话不说,一个躬腿扣膝克了上去!

第47章:独战别部

随着黄忠的一变招,汉子先是心中一松,随即瞳孔猛然骤聚,而此时此刻眼眸之中的人影也在不断放大。

黄忠的速度很快,根本没有给那军候多少的时间思考,犹如飓风般的席卷而来,赫然攻了过来。

如此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普通人怎么反应的来,得亏军候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卒,当下本能的祭出双手挡住胸前。

然而已经迟了许多,“嘭”,一声巨响,只见军候连连后退数步,方才堪堪停住脚步,紧咬牙关,闷不做声的看向黄忠。

此刻他面色胀红,虽然方才惊险挡住了黄忠一击,胸腔未受大碍,然而时下的双臂,却已经失去知觉。

努力的平息胸中翻涌的气血,想来方才若不及时格挡,此刻少不得要被他震断几根肋骨!

默默的盯视着黄忠,此时的台下也早已鸦雀无声,尽皆被黄忠强悍的武力所震慑不语,互相对视了良久。

终于,军候低头拱手,朗声出言,“黄司马武力惊人,在下佩服!”

“军候亦是勇武非常!”黄忠嘴角微笑,风轻云淡的回敬道。台下的一众看客也是心中惊愕,方才那酣畅淋漓的大战之后。

黄忠竟然能够依旧如此淡定从容,难道是他方才是未曾拿出真正实力?

那军候见黄忠依旧如此客气,未曾为难自己,便也服气了,再次拱手,“司马胸怀坦荡,某今后唯司马之命是从!”

说完也不拖泥带水,深躬一揖,随后转身下了校场高台。见状,黄忠亦不为难,情知他需要休息,再次扫视台下一众。

“忠于此再次承诺,今日于这校场演武,绝不涉私人恩怨,但凡愿意切磋,黄忠必定奉陪到底!”

声音洪亮犹如洪钟一般,扩散在整个校场之上,时下的校场却是静谧异常,沉默不语的瞧着高台上,雄姿英发的黄忠。

一众汉子面面相觑,最终终于将目光汇聚到本部的另一位军候身上。感受众人炽热的目光,此刻的军候亦是无所遁形。

暗自咽了咽口水,瞧了一眼台上的黄忠,硬着头皮大声道:“黄司马,在下也愿试一试!”

“欧!”顿时,校台之下呼声四起,其实并能说这军候本事有多厉害,只是最后这些个当兵吃粮的汉子,谁不乐的观看比斗呢!

闻听众人的欢呼声,张奉也是神情微愣,难道此中还藏有低调高手?

连忙扭头对着身边一人询问道:“这位壮士难不成比方才那位军候,还厉害些?”

不屑的瞥了眼张奉,那位知情人士斜勾着嘴角,轻声细语道:“呵。小兄弟,我可告诉你了,现在上场的才是咱别部的最强武力!”

“哦?还有如此低调的高手?”

“这其中就不足为外人道了!”微微低了低头,胡乱的扫视了两侧,用仅有二人可闻的声音,轻声说道。

“这二位军候虽是同姓,但性格却是迥异。平日里一个低调,一个张扬,然而即便如此,这些时日来,方才那位军候却未曾于眼前这位发生一次口角。”

“哦?还有此事?”

“难不成我还骗你不成!”赫然瞪了眼张奉,继而信誓旦旦道,“不信,待会你自己瞧瞧!”

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随意的环视的校场一周,正欲再次投向高台之上,却徒然眼光一顿,深深的看向远处廊道下的一行人。

此时侧方廊道之下何人站着三人,当先一人身着皂黑蜀织锦衣,腰配玉珏,双手负后,虽身材有些短小,面色黝黑,但无形中散发的气势,告诉着旁人,他是三人之首。

而位于此人身侧的二人则是身披甲胄,腰悬刀剑,昂首付立在那人身侧,观二人虎背熊腰,魁梧壮士,一见便知沙场勇猛之将。

当下,看着台下的军候上场,为首的那人,面露淡然之色,瞧着高台,轻声问道:“此人几合?”

“三合之内!”其声侧一汉子瓮声回答道。

“唔?”有些诧异的瞥了眼身侧的汉子,似是未曾料到会是这般爽快,随后再次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看向校场。

此刻高台上的比试也将要开始了,而方才惊鸿一瞥之后的张奉也早已将注意力,放到了台上。

摄于黄忠方才的威势,此次台下,再也没有嘀咕、倒喝之声了,尽皆屏气凝神,默默的注视着台上的一举一动。

军候也是谨慎之人,然前者一般,躬身拱手,“司马,得罪了。此番在下欲领教司马兵器刀法!”

“可以!”微微一怔,黄忠也没有拒绝。

闻言,军候也不再啰嗦,缓缓抽出了腰间的长剑,如此步战,黄忠自是无法使用长刀,掂量了一下,最终拿了把军中普治环首刀。

“司马,刀剑无眼,还请司马慎重!”见黄忠抽出环首刀,军候亦是皱眉提醒道。

“无妨,开始便是!”

闻言,军候二话不说,气沉丹田,紧握手中长剑,欺身而上,刺了上去。

见此情形,黄忠亦是眼眸一亮,是个好手,随即大步后撤一步,举起大刀,以刀面格挡起来,随后刀刃翻转。

“乒乒乓乓”的劈砍过去,金戈交鸣之间,呼喝、脆响不绝于耳,台下一众看客也是内心瞧的火热,直咽口水。

电花火石之间,二人已交手数合,此刻,军候与黄忠竟是同时皱起了眉头,军候手中舞剑招式灵巧,而黄忠挥舞大刀,刀刀锋利。

二人你来我往之间,亦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军候的招式灵巧,黄忠根本拿他不下,而黄忠的防守严密,军候亦是无机可乘!

最终,沉思良久,黄忠眸光微凝,当下握着大刀,深吸一口气,猛然挥向对方,迅捷凶猛,未有丝毫缓和。

见状,军候也是心中大惊,黄忠的转守为攻却是让他措手不及,努力的格挡十数回合,终于,军候面色一惊。

随即,“呯”的一声,手中长剑应声而落!

看着掉落的长剑,军候却始终没有捡起,暗藏袖中的双手止不住抖动。

第48章:名扬西园(祝老虎大大新书大卖!)

静静的瞧着面前的军候,黄忠此刻只是沉默不语,他能感受到方才自己的巨力之下,对方所承受的压力。

而此时台下,懂行与凑热闹的人亦是不敢吱声,静默的看着那军候,良久之后,缓缓捋顺气息的军候,方才躬身拱手。

“黄司马武力高强,邓展佩服!”

抬手回礼,黄忠亦是瓮声回应道:“邓军候歉让,军候于兵器之使用,可谓是熟练异常,忠佩服!”

“黄司马,过誉,多有得罪,还望见谅!”说完再次拱手之后,也缓缓退了回去。

瞧着邓展下台回到人群之中,黄忠当下转身对着人群,再次朗声言道:“诸位今日但有不服者,黄忠必将奉陪!”

一句话说的洪钟响亮,台下静谧了良久,也不再有窃窃私语之声,数息之后,一人率先朗声喝道:“吾等皆服黄司马,愿为黄司马之命是从!”

“吾等惟命是从!”稍缓之后,台下一众之卒自然是响亮回应着,其实黄忠的实力早在击败前一个军候邓建的时候,已经让他们心中服气了。

然而看热闹的总是不会嫌事大的,这群吃瓜群众自然是很乐意见到,有人上台挑战黄忠了的。

如今结局已定,分管二部的军候,俱皆败在黄忠手下,他们自然无从挑剔。

细眼瞥了那当先喊话之人,黄忠也是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这个张敬承。。。

而人群中的张奉却是不以为意,反倒如同周围热气高昂的人群一样,兴奋的看着黄忠,偶尔目光转动,也是再次被廊道下的三人吸引。

此廊道三人的气势却是引人异常,就连黄忠也是不由自主的看了过去,而此刻眼瞧满场兴奋的士卒,为首那人也是嘴角微微一勾。

“元让以为,此人如何?”为首那人负者手,幽幽问道。

“百合之敌,不在吾与妙才之下!”身侧的雄壮汉子,盯着场中,默默的回复道。

那人闻听先是一愣,随后微不可查的斜睨了眼左侧的汉子,见其并没有争辩,继而嘴角一勾,“天下猛将多不胜数,汝二人也需扎实自我!”

接着深深的看了一眼台上的黄忠,不再赘言,转身负手而坐,能让自己的这二位兄弟如此评价的,想来招揽不得了,只能善交。

随着他的转身,身侧二将也同时转身跟随,只是左侧那被唤做妙才的汉子,在转身之际,再次深深看了眼台上,仿佛隐隐中感受到一股宿命的安排!

由于隔得太远,台上的黄忠和人群中的张奉,皆是无法看清那廊下三人的形状,只是觉得那左右两个雄壮汉子,着实英武不凡。

既然已经树立了自己在上军别部之中的威信,黄忠也迅速的运用了起来,当下对着台下朗声吩咐道。

“诸位,今日上午暂且回营休息,下午时分,校场集合,上军别部正式操练!”

“诺!”闻言,闻言台下众人也是轰然应诺,之后纷纷退去。

此时黄忠也渐渐来到了张奉身边,有些无语望向张奉,“敬承,今日怎会混在人群之中!”

“唔,路过,为赵司马疗养,恰巧闻听此处演武,所以前来一观。”张奉自是面色坦然,旁若无人的淡然回应着。

见此情形,黄忠也说不上什么,随后只得苦笑道:“既然如此,敬承对这之卒操练,可有所教?”

“唔,我哪有那份本事!”张奉连忙否认,随后又慎重思虑一番,回答道:“所谓训练,战力倒是其次,奉以为主要还要做到军令如山!”

“哦?敬承,何以教我?”

“额。”翻了眼黄忠,张奉顿了顿,接着说道:“训练士卒,当从军令训起,令左行左,令右而右,只有如此,方才能与战场之上,做到如使膀臂!”

“对!”稍微思量了一下,黄忠当即点头认同,“敬承如此说,定有方法!”

瞥了眼黄忠,张奉瘪瘪嘴,摔着手自顾的走了,黄忠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敬承,此事万分紧急,还望不吝赐教!”

“唔,没有,我不会!”

“某教敬承武技!”

“唔,真的,想不起来了!”

“某教敬承使刀!”

“唔,这个,记得不甚清楚!”

“某教敬承使弓!”

“额,好吧,我回去想一想!”

西园的小道上,一粗壮的汉子,侧身侧首的追着一个少年说话,你来我往的对话,飘荡在这军园之中。

上军校尉部营地中

营帐之中,汉子有些垂头丧气的呆呆坐在那里,作为西园军的最强战力,上军校尉部别部司马麾下的军候。

邓建一直都觉得自己的实力还是尚佳的,未曾想此番竟在这新任的司马手上,没走过几合就

败了,自然有些心灰意冷。

想当初自己凭借着一腔热血,硬是从这混乱的世道博一个功名,抛头颅,洒热血,刀口舔血的日子,踩着别人的尸体,才有今日的成绩!

其实说来他的功绩确实说得上是令人钦佩的,用自己的努力一步步的证明着自己,按照他这样努力的发展下去。相信总有一天,他会走向天下武将这方大舞台的!

同样战败的另一位军候,却没有他这么垂头丧气,环抱着双手,低着头自顾的思量着,良久之后,才幽幽吐言。

“这黄司马当会使强弓!”再次瞥了眼邓建,邓展继续道:“而且必有家传武学,否则你我联手定可将拿下!”

闻言,邓建也是抬起头,看着瞪着,回神细思片刻,深以为然的与邓展对视着点了点头,理当如此!

而另一边黄忠却也是在演武之后,就在张奉的蛊惑之下,一直跟随着他了,从黄忠的角度来看,张奉定是早有操练秘法!

瞧了眼黄忠,急不可耐的模样,张奉也没有办法,只得装模作样,叫黄忠取来纸笔,冥思苦想的将后世天朝的军训之法,写出来。

撇着一旁百无聊赖的黄忠,张奉随口问道:“汉升可知今日于廊道下的三人是谁?”

“唔。”黄忠凝眸回想一番,随后不确定道:“当是典君校尉曹操!”

第49章:形势转变

。曹操!”张奉愣愣的看着黄忠,愕然停下手中笔,怔怔的盯着黄忠看,瞧的黄忠都要点怀疑人生了。

“敬、敬承,何故如此看忠?”黄忠有些不知所措。

“汉升,可知曹操其人如何?”突然间,低头颔首,张奉神神叨叨的轻声问道。

“这、这,忠不知,只是略有耳闻。”顿了顿,继续阐述道:“忠以为当是善交宾友之人!”

闻言,张奉眸光一闪而逝,随即便万分嫌弃的表情道:“汉升,切不可为其表面所迷惑?”

“额,敬承此言何意?”黄忠有些迷茫的问道。

“汉升有所不知!”悄然的将头凑了过去,张奉用仅有二人可闻的声音幽幽道:“那曹孟德看似面善,实乃欺世盗名之辈矣!”

“奉听闻当年他与那四世三公名门之子的袁本初,实乃帝都一大纨绔子弟,寻花问柳,欺压良善,实可谓无恶不作!奉更是听闻,他与那袁绍,竟是曾与人新婚夜,行盗人娇妻之事!”

“竟有此事?”愕然瞪大眼眸,黄忠实在有些难以置信,“如此行径,却是…”

“禽兽不如,只叫人神共愤!”顿了顿,“汉升,怎的如此瞧我,若是不信,大可洛阳坊间打探一二?”

“忠,并非此意!”憨直的黄忠着实也不晓得这些京城世家子的行事作风。

“奉实乃为汉升着想!”张奉看着黄忠,一脸认真道:“这西园之内,错综复杂,势力盘根错节,切莫轻信他人!失你一人倒也无妨,倘若连累夫人与叙儿,岂不难辞其咎!”

听着张奉的警示之语,黄忠亦是浑身轻震,看着张奉面容肃穆的点了点头。

张奉见状,亦是见好就收之人,缓缓挺起胸脯,振声说道:“不过汉升尽管放心,只要有张奉在一日,定不叫夫人与叙儿受半分委屈。”

瞧着张奉豪情万丈的大丈夫行为,黄忠也是不由感叹:“敬承与我,实可谓至诚至善!”

停下手笔,将纸张缓缓拿起,轻轻吹干,递与黄忠跟前,义正言辞道:“汉升兄,你我之间必是肝胆相照!此乃练兵之法,今日就赠予汉升!”

“多谢敬承!”当下,黄忠实乃大喜,激动的双手颤抖着接过纸张,如获珍宝般的小心折叠起来揣入兜中。

拍了拍手,张奉缓缓的站了起来,努力挺着伟岸的身躯,企图在黄忠的眼中留下不朽的印象!

“汉升,某回府了!”昂首挺胸,负者双手,行至门扉处,再次转身,洪声爽朗道:“倘若汉升信得过奉,虽是可与吾商议!”

接着,二话不说,转身便走了。

留着黄忠默默的伫立着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缓缓的消失在远方。

张奉走后,黄忠也不得须臾歇息,稍微进了些吃食,便连忙拿出张奉的训练之法,参详起来。

而黄忠的面色也由原先的好奇到眉头轻拧,最后才是长长吐了口气,终究还是收起纸张,揣入兜中,一脸坚定的走向校场。

上午黄忠强悍的武力,着实震慑到一众汉子了,还没有到下午操练的时辰,校场上便陆陆陆续续来了许多士卒。

等到黄忠到场之后,本部的两曲士卒,早已在两个军候的带领之下,昂首挺胸的立在校场之上了。

尽皆用着崇敬的眼神,看向黄忠,黄忠见状,心中也是一丝自豪,当下豪气顿生,朗声道:“诸位袍泽,今日某与诸位操练的并非武艺,而是规矩!”

“正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而军中亦有军令,今日某要告诉诸位的是,于这别部之中,诸位袍泽皆为一体,军令一出,一往无前!”

“自今日起,但凡军令所到之处,所有本部将士,必须无条件遵从!而今日某就要告诉诸位,服从军令是军人的职责!”

将张奉纸张上的开场白念完之后,果然黄忠发现人群有些波动,但依旧在掌控之中,默默的点了点头,继续喊道。

“下面,某来教授诸位袍泽,站军姿,令行禁止,就是要从军容整齐开始。”

于是在,一众士卒不解的眼神之下,八百个健壮的汉子,按照黄忠的要求,像一根根木头一样,矗立在校场之中。

如此,演练之法,自然是引来了其他各部的好奇,包括蹇硕亦是对此有所耳闻,但是碍于张让的面子,也没有责寻此事!

毕竟黄忠与校场上展示勇武,名震西园之事,他亦是有所知晓,而时下黄忠的训练之法,也确实并没有出什么乱子,索性蹇硕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其实黄忠开始也是有些怀疑张奉训练之法的可行性的,可是当他将此法付之于别部士卒,演练七日之后,明显感受到,将士们的严整统一。

对于此事黄忠也是惊叹不已,他实在不曾料想到,如此简单的操练之法,竟能让整个别部变得如此令行禁止。

时间在黄忠不知不觉的操练之中悄然流逝,而张奉也渐渐很少的往西园跑了,军士操练之法已经让黄忠对自己奉若神明了。

此时却是不好再去套些近乎了,如今的关系,想必一般是决断无法侧反黄忠了的。

而在黄忠操练别部士卒的这些时日之中,典军校尉曹操也是时常带着自己的两个兄弟,以切磋武艺的名义来找黄忠交流。

然而总是被黄忠以各种事由婉拒了,而让曹操十分不解的是,不知是何缘由,他总感觉黄忠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对此找寻不到答案的曹操,自然是心中烦闷,况且此时的曹操也并不是后期那个求才若渴的曹孟德,所以渐渐来的也就少了。

曹操的骚扰黄忠虽然拒绝了,从朝堂之上传来的消息,却着实让黄忠有些心生不安了。

这一日,上军校尉蹇硕遣人请别部假司马黄忠前往,校尉官署商议事宜。

黄忠怀着忐忑的心情前往官署,甫一进入官署之中,便看见蹇硕、张奉还有原先的别部司马赵谨端坐其中。

观此三人面色尽皆有些难堪,而蹇硕见黄忠来了,也不兜圈,直言道:“汉升,朝中来报,蜀地蛮人反了!”

第50章:板盾蛮反

黄忠方才坐下的身体,当下直挺起来,慎重的瞧了眼张奉,黄忠拱手抱拳,对蹇硕道:“校尉大人,有何吩咐?”

见状,蹇硕于黄忠、赵谨二人之间,逡巡片刻之后,缓缓扭头对着张奉,“敬承以为此时当如何?”

“蹇公!”拱了拱,张奉继而肃穆思量片刻,“奉以为此时当可出击!”

凝眸深深的瞧了张奉一眼,蹇硕默然点了点头,“敬承但言无妨!”

扭头看向蹇硕,张奉肃容问道:“蹇公,不知前番平叛西凉,何人所去?”

“左将军皇甫义真!”

“奉再询南郡葛陂贼,何人平叛?”

“尚未计定!”说完稍微停顿一会,蹇硕猛然抬头看向张奉,“敬承之意?”

“蹇公。”直了直身子,张奉继续道:“如今形势,上军校尉部必出一处,而攻略何处却是值得思量?”

默默的捻着掌心,目视前方细细思量片刻,蹇硕幽幽言道:“南郡葛陂贼聚众数万,州郡征讨,尽皆败北。至于巴郡板盾蛮,平而复反,周然往复,已为常态!”

随即眼眸一亮,看向张奉,轻声复述道:“请旨平叛巴郡板盾蛮!”

见此情形,张奉微微一笑,不再作声,而蹇硕亦是眉间一条,畅快笑容起来。

看向下方左右跪坐的黄忠与赵谨,当下朗声道:“二位谁愿替本校尉前去平叛?”

闻听此言,黄忠与赵谨对视一眼,尽皆出列道:“卑职愿请命平叛板盾蛮!”

“唔!”略微有些诧异,蹇硕也是意想不到:“不想二位皆乃忠贞之士!”随后仔细在二者之间,来回逡巡许久,方才停下。

“鉴于汉升接任上军别部时日稍浅,此次且派赵司马前往平叛,望赵司马切莫令本校尉失望!”

“校尉大人放心,赵谨必誓死以报校尉!”当下,赵谨拱手朗声回应。

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微不可查的瞥了眼一侧的张奉,见其面色淡然,亦是不由嘴角微微一翘,继而朗声道。

“令上军别部司马赵谨领本部兵马吗,前往巴郡平叛板盾蛮!”顿了顿,“出征之前,还需烦请张医令为诸位将士诊查一番,以防不测!”

“奉义不容辞!”闻言,张奉直身而立,恭敬回复道。

点了点头,蹇硕继续吩咐道:“然而别部不可一日无兵,现命黄忠为军司马,暂募两曲士卒,以禁军之名操练与西园,以备不时之需!”

闻言,黄忠拱手抱拳恭敬道:“黄忠领命!”

随后,蹇硕长身而起,扫视堂内诸人,朗声道:“事且议定,诸位尽皆回去准备!”

众人闻言,轰声应诺而退!

看着三人渐渐远去的身影,蹇硕背着手,嘴角默默的翘起了弧度。

三人行与归途,互相之间也可谓早已相熟,当下,赵谨拱手谓张奉道:“承蒙张医令连日来的照料,谨才得以机会上阵杀敌!”

拱了拱手,“赵司马客气,行医乃奉分内之事!”看了看赵谨,张奉欲言又止,拧眉道:“只是赵司马尚未痊愈,此行切结小心!”

“哈哈!多谢张医令挂怀,谨铭记五内!”

“唔。稍倾,奉再为赵司马开些药方,行军之中,切记服用!”

“多谢!谨先行告退,整备军马而去!”说完,赵谨朗然拱手,笑着离去。

余下黄忠与张奉二人,相顾无言,于是低着头继续沿着小路回去。

黄忠连日来宿于军中,已经长久未曾回去探望妻儿了,借此机会也是向蹇硕请了些时日,回去探望一下。

妻儿自然依旧寄住于张家之中,黄忠于这洛阳城中无情无顾,仅有黄安一人,尚且做事于张家,自然让他们住在张家自己也安心些。

一路上,二人沉默良久,黄忠方才沉声问道:“敬承,此番蹇硕所为何意?”

侧脸瞧了黄忠,张奉微微一笑,“无他,私心作祟而已!”

“此言何意?”

淡然的看了一眼黄忠,其实原先张奉也以为蹇硕会派遣黄忠,只是后来一想,又好像并非如此!

蹇硕是聪明人,自己的提示相信他也听明白了,作为西园校尉统领,天下叛乱丛生而不出兵讨伐,必为大将军诘难!

所以他派了赵谨前去平叛,原先张奉还以为蹇硕不信任黄忠,后来令黄忠练兵,他方才顿悟过来,想要借黄忠之手,独掌一部!

蹇硕虽名为西园校尉统领,可若是没有天子依仗,由世家子组成的西园军,有怎会为他所用,就包括其麾下的赵谨,蹇硕仿佛有所忌惮!

如此情况,他自然是希望武力强悍如黄忠,能够趁这段时间,为他训练出一只强军,到时若是不满黄忠,将毫无权势的他剔除可谓轻而易举。

微笑的瞧着黄忠一脸迷惑的样子,张奉朗声爽然道:“此事汉升无须多虑,只需好生将两曲士卒训练成军即可!”

“至于其他事情,都比不上一只手手握强军的司马来的荣耀!”

闻听张奉的话,黄忠也是心有激动,终于可以独自掌控一部了,当下豪情万丈拱手朗声道:“某定不负敬承期许!”

“哈哈哈。”伸手重重的拍了拍黄忠的肩膀,张奉亦是爽朗笑道:“汉氏,还是先行回去探望一下夫人吧!”

当下,黄忠一愣,随即会心一笑,也不拘泥,拱了拱手便连忙回去了。

瞧着黄忠宽硕的肩膀,张奉也是心中感慨:如此勇武汉子,若无权势背后支撑,终究也被抑制不知多久!

原先的黄忠也正是如此,默默无闻任与长沙,直到后期遇上刘备,才是的他这个老将,能有一展身手的机会。

虽然那时他已年老,但依旧威势闪耀,而如今正值青年的他被自己遇见,定将会在这青史之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而如今的张奉早已不是原来的自己了,一直以来他都在逃避现实,希望自己能够做一个隐居田园的方外之人。

然而事实总是不如人意,既然不能逃避,那就只有百舸争流,活出自己的精彩!

第51章:历史车轮

汉中平五年十一月,巴郡板盾蛮趁势复起,攻打郡县,抄略城邑,朝廷遣西园上军别部司马赵谨率军进讨。

又数日,汝南葛陂黄巾霍乱盛大,攻略郡县,声势滔天,朝廷遣下军校尉鲍鸿率军平叛,双方大战于葛陂。

三月初,太常刘焉以天下兵寇不息,上书天子,建议改刺史为州牧,以重其职。天子为镇压反叛,遂从刘焉之议,改刺史为州牧,并选派列卿、尚书出任。

六月,益州百姓马相、赵袛等于绵竹起兵,自称黄巾,杀益州刺史却俭,进攻巴郡、犍为。荀月间,攻略三郡,马相自称天子,拥兵数万。

益州从事贾龙集聚州郡兵进讨,大破之。太常刘焉请命天子,以为益州牧,天子允之,封阳城候,前往益州整饬吏治。

一切的发生似乎都和历史的轨迹不谋而合,当一件件事情汇龙起来之后,张奉愕然的发现历史的大潮之中,自己无能为力。

刘焉出任益州牧,这便昭示着数百年的中央集权,终究还是下放到各地州郡了,自此之后各州牧将独掌一州军政大权。

赵谨讨伐板盾蛮的兵马是在数日前启程的,不过算算时间那也应该是在益州叛乱之后了,也就是说此时的益州牧刘焉已经在赴任的路上了。

张奉亦是去了城门为赵谨送行,虽说原先无意深交,但终究还是相处的久了,这份情怀,互相之间,自然而生。

拉着赵谨的手腕,张奉不但的嘱咐着一些事情,从药物治疗到兵事决阵,益州板盾蛮年年叛乱,无非缺粮少食,细心安抚,引为部曲,或可解。

赵谨自然无不应从,而随同张奉一起送行还有一位郎官刘诞,张奉对其名讳没有丝毫影响,但从他们交谈的话语之中。

张奉知道此人就是新任益州牧的二子,侍郎刘诞。刘焉的“废史立牧”之议,虽然为自己获得了割据一方的机会,但同样作为保障,其下四子留京三人!

而这刘诞这是其中之一,任职宫中侍郎。送走赵谨,刘诞与张奉自是结伴而归,此一行,二人也算认识了。

“诞听闻张医令医术了得,曾妙手医治陛下之疾?”路上,刘诞随意奉承道。

“不敢当!此乃陛下洪福齐天,苍天庇佑!奉只是略尽绵薄之力尔!”看了眼刘诞,张奉微笑问道:“如今君郎公赴任益州,日后诸位公子亦将飞黄腾达矣!”

回看了眼张奉,刘诞不置可否:“日后之事,日后且论!”

“哈哈!”闻言,张奉亦是拱手而立,爽朗道:“刘侍郎高论,奉尚有些许琐事,如此便先行告辞了!倘若侍郎他日偶得闲暇,尽可寻奉畅谈!”

说完与刘诞互相一礼,便也就拱手告辞了!

互相分别而走,张奉并没有过多的拉拢刘诞,目前的形势他估计尚且沉浸在益州牧之子的喜悦之中,然而时间会让他明白自己的处境的。

倘若说半年之后,何进引董卓入京是汉末大乱的导火索,那么这刘焉的“废史立牧”就是大乱的根本原因。

纵观大汉四百年,那个帝王时期没有叛乱,只因为以前那些平叛的没有如此大的权限罢了,放权州牧,一州军政,足矣割据天下矣。

随着赵谨的离去,黄忠的西园别部的成立也开始筹备了,这一部算的上是张奉借助黄忠之手,所掌握的第一个自主实力。

张奉对此事也是颇为上心,往后的事情还要走一步看一步,眼下自然是需要抓紧手中这一部兵权。

稍微交代了一些黄忠挑选三辅两良家子的要求,张奉便收拾了一下,往宫中去了,他需要官面上得到这些事情的认可。

其实张奉一直在逃避,他总是不想去触碰兵权这样的东西,然而随着与蹇硕接触的次数多了,他才猛然发现这是一个多么可笑的想法。

历史他是知道的,暂且不管刘宏是不是属意刘协即位,但具历史的轨迹行事来看蹇硕是一定支持刘协的,谋除何进他都做得出来,就说明他心中有一份固执的坚持。

尽管现在他并没有在张奉面前表现丝毫,但这并会让张奉认为这件事不会发生,因为历史上这个时期的很多事情已经发生了。

所以为了防止自己在后面的宫变之中被残害,他需要提前有一份自保的力量,其实他若想做官,真可谓是轻而易举。

有张让的背景,加上何皇后的妹夫,医治天子刘宏的功劳,小小的洛阳城内,一个校尉、中郎将似乎都不在话下。

但他还是需要去说服一个人,那个叛逆的让他有些嫉妒的皇子刘辨!

天生的富贵命却不愿意却享受这份富贵,生下来就寄养于道家的他,自带了那种洒脱不羁的天性,也正是如此刘宏才会觉得他举止轻佻,而不喜。

但是他刘辨应当就是皇位合理的继承人,只要他愿意。

拱隆着手臂,张奉低着头兀自的朝着刘辨寝宫的方向,行了过去,硕大的皇城,张奉也是有些时间没有来了。

深秋的季节,终究还是凉了起来,落叶泛黄的榆树旁,一片秋叶挂在树梢,迎着秋风不停的打转,不愿离去。

裹了裹身上的衣袍,张奉加快了脚步,没曾想这洛阳的天气竟是变化的如此之快,真可谓是一叶知秋。

刘辨的寝殿廊道外

身披着绛黑的蜀锦衣袍,双臂环抱置于胸前,默默的伫立在高台栏阶之后,静静的看着帝都的秋。

低头疾行的张奉,将至殿门之前,方才抬头发现他,微微的怔神,沉吟稍许,还是缓缓的走了过去。

“太医令张奉,拜见殿下!”张奉当下躬身行礼道。

“唔,奉免礼吧。”扭头看了眼张奉,回了句话,刘辨再次转了回去,静静的看着下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殿下似乎有心事?”张奉见状不由的小声询问。

“唔。没什么!”顿了顿,继续道:“奉,秋末了!”

“是的,殿下!”

“为什么孤觉得有些寂寥!”再次扭头看了眼张奉,继续说道:“闻听父皇月前册封了牧伯?”

第52章:涉足兵权

愣了愣神,有些诧异的看向刘辨,张奉拱手道:“是的!微臣略有耳闻。益州牧刘焉、幽州牧刘虞、皆乃汉室宗亲,牧守一方!”

沉默了良久未曾说话,忽而转过身来直视张奉道:“奉以为此事如何?”

愕然与刘辨对视一眼,张奉困惑道:“殿下怎么了?”

“呵呵。”刘辨正了正身上的衣袍,嗤着嘴角,兀自伸出右手自顾弹着衣袍上本就没有的灰尘,仿佛对自己说道。

“奉,汝以为,父皇是否认为孤果真十分无能?”

话音落下,张奉徒然瞪大了眼眸,满面惊颤道:“殿下,何以作如此感想?”

随即联系到方才的四方州牧,千思百转之间,呐呐震撼言道:“殿下,说的是陛下册封州牧,牧守一方之事?”

没有回答,刘辨反倒定睛直视张奉,凝声道:“奉,亦认为孤无力震慑四方?”

“这。”默默地瞥了眼刘辨,张奉连忙低下头,不断的来回思量,数息之后,方才轻声回应。

“孱弱无能,不正乃殿下所想吗?”

“你!”豁然转身,直直盯着张奉,刘辨有些怒了。

迎上刘辨咄咄逼人的目光,张奉没有丝毫胆怯,继而道:“何况依照如此方式,这天下,终究还是刘家的天下!”

“放肆!”刘辨徒然大喝,“张奉。这是孤的天下!”

几乎是从牙缝中蹦出的声音,傲然的盯着张奉,而张奉却是面无表情的与之对视着,闭口不置一词!

忽而间刘辨愣了愣神,继而嘴角一勾,讥笑道:“不曾想数日不见,张敬承的本事倒是涨了不少!”

“并非奉长本事了,而是殿下开始不甘心了!”张奉再次回答道。

歪着头,斜眼瞧着张奉,刘辨忽而洒脱道:“呵呵,敬承放心,孤定会带你行侠仗义的!”

没有理会刘辨,张奉躬身拱手道:“为殿下计,奉请兼领羽林左监!”

“此乃汝私事,汝亦非孤之府吏,与孤何干?”

“如此,奉先行告退!”

“奉,孤是不会屈服的!”看着张奉离开的身影,刘辨大声道。

“由不得你!”张奉头也不回的走了,没有丝毫犹豫,只留下刘辨一人,站在高台上怔怔的看着张奉远去的身影。

张奉没有多言,既然刘辨表露了自己的不满,他就一定会不甘心,而大将军与古板世家也定会让他坐上那个位置!

历史上也正是如此,眼下只要自己能够获得大将军何进的信任,自己就能够慢慢的凭借手中的力量,或许能过改变某一个节点。

一些必要的事情,张奉入宫之前便已经做好了打算,首先明确刘辨的意图,而后让张让知晓,通过其能量为自己争取最大的优势。

然而自从张奉婚宴之后,他也已经很少入宫见张让了,一是张让侍奉刘宏难得闲暇,而是张奉最近也确实比较忙。

沿着记忆中的路线,缓缓来到嘉德殿的宫廷殿门之侧,耸立门扉两侧的执戟郎,自然也是一丝不苟,面部表情的。

张奉时下也正想着如何遣人入内知会一声,未曾想一抬头,竟瞧见了黄门令黄浩,如今皇后早已不是小黄门了,在张让的照应下早已成为黄门令了!

远远的瞧见张奉,黄浩也是一愣,随即连忙面带微笑的向张奉之边走了过来,刚刚靠近便恭敬一礼道:“张医令,此行所为何事?”

“黄内官,有礼,奉此来是想寻一下阿翁有事商议!”

“哦!”意味莫名的瞧了眼张奉,稍微停顿一下,继续道:“如此,张医令稍候,浩这就入内通禀一番。”

“有劳黄内官了!”看着黄浩离去的背影,张奉微微的皱了皱眉眉头。

并没有令张奉等待多久,不一会儿,张让便在黄浩的引领下,出来了,张让瞧见张奉之后,扭头对着黄浩微微颔首,黄浩见状躬身点头,随后再次退回了宫中。

而张让则是迈着步伐,缓缓的朝张奉走了过来,见张让过来,张奉当下连忙躬身拱手作揖唤道:“阿翁!”

张让微微点头,手臂前方一引,张奉会意,随着张让向前往五人驻守的廊道下行了过去。

及至廊道之下,周围的侍卫也尽皆识趣,默默的退到了远处,扫了一眼四周,随后瞥了眼张奉,张让轻声道:“寻咱家,所为何事?”

“额。”微微颔了颔首,张奉有些支吾道:“不敢欺瞒阿翁,小子想从事军职!”

“嗯?”赫然凝眸瞪着张奉,张让简练道:“为何?”

“这。府中呆置清闲,奉想求一武职,试炼己身。”

见张奉回答的吞吞吐吐,稍微思量片刻,张奉冷声道:“是否源于那个黄忠?”

“这!”张奉顿时也被问的哑口无言。

“哼!”见张让有些面色不愉,张奉亦是连忙躬身回道:“阿翁且听奉缘由!”

“奉前日与西园之中,为蹇公所部诊治,以为壮士皆当勇猛非凡之人,然那日一观,西园八部却并非如此!是以,奉心中萌生自训一部,以报国事之想!”

“且如今天下霍乱四起,于这帝都之中亦是暗流涌动,如若有一部人马为奉所用,自当可确保无后顾之忧矣!”

瞧着张奉信誓旦旦的模样,张让依旧眯着眼眸,沉声询问道:“汝可想清楚了!刀兵凶险,诱人亦可杀人!”

微微愣神张奉再次拱手,目光坚定,“奉醒得,烦请阿翁成全!”

“既然如此,汝可有心仪之职?”

“奉以为天子乃一国之本,是以奉请为羽林左监!”顿了顿,接着道:“况如今禁卫皆与蹇公之手,想来也好有个照应。”

张奉兀自的说着自己的见解,却并没有注意到张让眸中,一闪而逝的暗芒,待其说完,抬头看向张让之时,却是满面淡然。

“既然如此,咱家就像陛下面前保举你,汝亦需好自为之,切莫失了咱家脸面!”

“奉谨记,谢过阿翁!”随后再次拱手,“阿翁要事繁忙,奉先行告退!”

见张让点了点头,张奉便转身而回,而在其消失的刹那,张让却是面色有些阴郁!

第53章:百密一疏

宽阔静谧的大殿,此刻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多余的声音,厢阁房的龙案之后,静静的端坐着一人,手里捧着书简,似乎全神贯注的看着。

手指时不时的叩着案几,偶尔轻声咳嗽两声,良久,瞥了眼侍立一侧躬身不动的张让,此时张让自是静默的垂低着头。

“阿父,敬承来过?”

“是的,陛下!”张让恭敬的低声回复道。

“哦?”侧首瞧了眼张让,“缘何不入宫内?”

“老奴,恐其烦扰圣躬!”

“唔。无妨!”缓缓放下手中的书简,饶有兴趣的看着张让道:“此来所为何事?”

“小子无状,欲壑难填!陛下无须理会!”当下张让却是躬身如此回应。

闻言,刘宏确实更加起了兴致,“哦?敬承,有何所求?”

“这。”张让顿时面色显得有些难堪,纠结起来。

“但言无妨!”见此状况,刘宏自然是兴致大盛,朗声爽快道。

“诺!”于是张让躬身一礼,继而道:“其前番赴西园问诊,感八部之卒颓乏,是以,囫囵之子,妄生狂想,自演一军,以为武事!如此天方夜谭,老奴业已将其喝退!”

“嗯?”轻轻的捏着下巴,刘宏眼眸中颇含意味的想了想,当下嘴角微起,温声道:“阿父切不可如此!年轻人有想法,何其正耶?”

“况其所思所想皆乃为国、为朕分忧,有何不妥?”继而板着脸道:“其所求何职?”

“额。回陛下,其所求羽林左监之职,以拱卫陛下身侧!”

“如此职位,有何不可?”闻言,刘宏再次瞪了眼张让,“阿父,约束过于严厉了些!”

“来人,传朕旨意,太医令张奉医治有功,着其兼羽林左监,拱卫圣躬!”顿了顿,复言道:“令蹇硕好生照应,不得有误!”

“诺!”小黄门闻听,也是连忙转身下去传令了!

宣完旨意,刘宏犹自不忘吐槽张让一番,“阿父,今后切莫如此,险让朕失了良臣!”

“老奴惭愧!”看着张让拱手战战兢兢的模样,刘宏也不再说什么了,低头再次看向手中的书简。

而再次躬身侍立与一侧的张让,却是眉间微微的蹙了起来。

深秋的洛阳,气候也可谓是一日三降,从宫中回步广里的路上,张奉就猛然觉得越来越冷了,不敢在街边随意逗留,张奉裹着衣袍,低着头,如众多行色匆匆的路人一样,往回赶!

紧赶慢赶终究还是回到了府上,甫一入府,黄安便迎了上来,结果黄安递过来的裘绒服袍,顺手披在了身上。

“今日府中可有事情发生?”

“无甚大事!”黄安随着张奉的步伐,跟在身后汇报着。

“嗯!夫人那边怎么样?”

“额。”

“嗯?”豁然停下脚步,扭头盯着黄安,沉声道:“有话直说,今日怎的说话吞吞吐吐?”

疑惑与黄安的表现,张奉微微佯怒,见此情况,黄安也是硬着头皮道:“夫人今日入了一趟宫中!”

“哦!”闻言,张奉点了点头,继续迈步向后院走去,一边轻声言道:“去宫中,又如何?何必如此慎言!”

闻言黄安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低着多不断的措辞,数息之后,方才期期艾艾回复道:“今日有些不同!”

“有何不同?”

“这…”黄安正欲解释,只是抬头猛然瞧见张奉身后,当下身体一缩,连忙拱手疾声道:“卑下告退!”

说完,不待张奉喊停,便匆匆转身行了出去,见状,张奉也是愕然愣了愣神,才缓缓的扭头瞧向身后。

这一瞧却是让张奉眼眸徒然圆瞪,呆呆的看着面前的何小妹。

只见此时的何小妹,身着粉红丝缕碎罗裙,头戴翠云和玺白玉簪,鬓角流苏,面施粉黛,嘴角浅笑,情谊浓浓的端着一碗茶盅款款而来。

那看着张奉的眼神,怎么瞧都不对劲!谨慎的盯着何小妹,张奉小心翼翼的轻声询问道:“夫人,如此为何?”

浅浅一笑,辛苦归来,妾身自当好生慰劳一番,说着缓缓的放下手中的茶盅,袅娜的轻移到张奉身后,“妾身替夫君,捏肩!”

“啊?”还不待张奉反应过来,她已然上手了,纤素的小手搭在张奉的肩膀上,轻重缓急的按了起来,每按一次,张奉的心都不自觉的颤了一颤!

咽了咽口水,张奉有些艰难道:“夫人不必如此,额,你我之间直言便是?”

“夫君说的这是哪里话?”一边捏着肩,一边柔声道:“妾身深感夫君劳累,特自炖了些益气补血的东西,为夫君辛苦!”

说着松开了手,缓缓端起案几上的茶盅,轻声道:“夫君,该喝药了!”

“嗯?”张奉徒然心神一颤,为何这句话如此耳熟?

“这、这是什么药?”张奉愣愣的问了一句,随后还是习惯性的接着了递过来的药!

“什么药,夫君喝了不就知晓了,何须询问妾身?”

张奉想了想,缓缓的撩起茶盖,探鼻一嗅,一股浓郁的滋补药材的味道,扑鼻而来,当下张奉眼眸一亮,好东西!

正值口渴,瞧了眼何小妹,端起茶盏,一口饮了下去。

“呜哇!爽!”张奉舒畅的叹了一声,随后细细回味道:“这其中当由人参、鹿茸、当归等药材!”

瞧了眼茶盏中还残留的红色果粒,“唔,还有枸杞!”

“嗯!不错,此药大补,不错,大…”话说到一半,张奉兀自愣住了,多年的老中医临床经验,让他敏锐的察觉事情的诡异。

愕然的盯着面前的何小妹,而此时的何小妹竟是迥然的低垂的俏首,两腮微红,时而轻轻看一眼张奉又旋即低下头,这欲拒还迎的模样。

方才因口渴而觉得干燥的张奉,此刻徒然燥热起来,当下,心中大惊,暗道一声:不好!中计了!

然而,危急关头却是多说无益,唯有提枪上马!一决雌雄!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宫中小黄门便携着天子的诏命前而来!

第54章:蹇硕刁难

清晨的一缕阳光透过窗纸,衍射了进来,晃了晃眼眸,张奉缓缓微睁眼眸,随后扭头看向一侧犹自酣睡的何小妹,嘴角不由哭笑。

唉,耽误自己今日的晨练!回想昨夜,着实有些凶残,双手钩搂着张奉的脖颈,脸颊紧贴张奉的胸膛,此时她倒是睡得香甜。

昨夜一番云雨会后,张奉才知道,原来她昨日被皇后招进宫中训话了,妇道人家之间,能有什么话题可聊,无非就是家长里短,传宗接代!

而说道传宗接代,何皇后可是话夹子大开,这位可是深知内中奥妙,若不然怎会以掖庭之身而怀上隆重,继而母凭子贵,如今贵为皇后!

一番说道下来,虽说的何小妹面红耳赤,却也让她暗下决心,发奋努力,以至昨夜疯狂的要求大战三百回合!

却惹得张奉,内心惊颤连连,他哪里敢应下此事,且不说身体吃不消,即便潜伏在半年之后的政变危急,也使得张奉不敢此时对此事有何打算的。

轻轻的挪开身体,张奉静悄悄的穿戴好衣服,便默默的走了出去。

洗漱了一番,趁着还有一点时间,张奉还打了一套拳,继续做了个晨练,不消说,这些东西自然是从黄忠那里学来的。

作为自己将练兵之法,传授与他的条件,黄忠要将自己的拳脚、刀法、弓射教授给张奉,而初涉武学的张奉自然也是从拳脚学起,锻炼自己的身体力量!

打了一通拳脚晨练之后,恰巧此时何小妹也洗漱完毕,出来了,二人一同用了早膳,张奉便准备着前往西园看看。

而此时门房却来报,天子使者,奉天子诏命前来宣旨,张奉于是只得,恭敬前往前厅迎接。

诏命和自己想的一样,张让果然为自己争取到羽林左监的职位,瞧着恭敬接过圣旨的张奉,传旨的小黄门亦是喜笑颜颜的套着近乎。

“张医令,此番兼领羽林左监之职,可谓是深得陛下器重,往后定将飞黄腾达!”

“多谢,天使大人赞誉!”说着也从袖中拿出准备好的辛苦钱,互相之间心照不宣的寒暄之后,便各自回去了!

“夫君,昨日如果却是为了此事?”何小妹有些幽怨的盯着张奉闷闷不乐道。

“唔!确是此事!如今朝廷局势不明,为夫还是手握一部,方能安心!”张奉闻言,兀自的想着,继而道:“至少也要护得家小周全!”

闻言,何小妹脸色噌的一下就红了,低着头。张奉也没有注意,当下招呼了一声,便自顾的向着西园行了去。

如今自己身领军职,想必此事也已经为蹇硕知晓了,作为西园校尉统领,天子刘宏看中的人,自然也责无旁贷的接管了皇宫的禁卫系统。

顺带着张奉所申请的羽林左监便隶属于蹇硕的管辖之下,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羽林左监的上司应该是羽林中郎将。

而作为禁卫系统的两大主力军,虎贲军和羽林军,本应由负责宫内安全守卫的光禄勋执掌的,但刘宏为了集权,也就将此归为禁军尽皆由蹇硕掌管。

所以说西园校尉设立之初,蹇硕的权势可谓滔天,京畿之内,就连大将军何进俨然成为被架空的存在。

而只要刘宏在一日,这蹇硕的权利就可以掌控一日,所以,此时张奉所请的武官职位,尽皆都要经过蹇硕,也因此蹇硕才能随意任用黄忠。

其实张奉也可以从蹇硕的方面获得羽林左监的职位,只是那样总会让人觉得不够正式,因为张奉也不知道蹇硕会不会倒台!

倘若万一如历史一样倒台,那他的羽林左监就极有可能被撸下来了。思虑之间,张奉也是不知不觉的来到西园了。

西园校尉署前,此时蹇硕已然单手握着剑柄站在那里了,远远瞧见张奉前来,当下也是朗然大笑。

“本校尉就说敬承为何总是跑我西园署,却不想早已惦记上这军中差职!”

“小子一二之心,却不敢教蹇公尽皆知晓!”闻言,张奉亦是拱手苦笑的含蓄解释着。

闻言,蹇硕却是朗然大笑,手臂自然的把住张奉的手腕,朗然道:“敬承若是有意,直接与咱家说了便是,何必劳烦张公!”

“呵呵。奉,只怕叨扰了蹇公!”

“哈哈。下不为例!”

说着蹇硕便拉着张奉往官署之内行了去,一路上自然是相谈甚欢的样子,及至署内大堂分了主次落座之后,蹇硕犹然不提军事。

见状,张奉默默的抿了一口茶,温声询问:“蹇公,不知近日来汉升所募之军形状如何?”

“唔!”闻言,蹇硕却是沉默不语,低头沉吟良久,方才抬眼瞧着张奉默默的摇了摇头。

见状,张奉亦是心中诧异,连声疑惑:“莫非出了什么变故?”

长长叹息了一口气,蹇硕摇着头解释道:“三辅良家子,哪有那般容易征召,如今亦是定员未满矣!”

愣了愣神,张奉有些瞠目结舌,愕然道:“招募禁军,怎会无人应募呢?如此不应啊?”

“哎!其中因果岂是一时半会可以说的通透的?”随后再次看向张奉,蹇硕复长叹一声,接着道:“即敬承愿领羽林左监,咱家也就无需烦心了!”

“于这禁中之军,咱家暂且也就可以掌握羽林所部,既敬承愿掌羽林左监,那咱家就提汉升为羽林右监,如此,你二人也好有个照应!”

闻言,张奉却是心中徒然一凛,大汉以右为尊,让黄忠领右监,自己领左监,岂不是故意让黄忠压自己一头,倘若自己未有从军倒也好说!

如今自己从军了却叫自己府中门客比自己高上一头,如此用意,到底是左监听右监,还是右监听左监的?

默默的瞧着蹇硕,张奉的脸色渐渐有些阴郁起来了。而蹇硕却好似完全未有察觉一般,兀自的述说着。

“与这禁军之中也徒有汝与汉升可为吾心腹了。”顿了顿,瞧着张奉,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张奉猛的心下一沉!

第55章:禁中两部

空荡的房署之中,此刻只剩下蹇硕的声音在来回的回荡着,张奉面色难堪的顿在那里,蹇硕的话犹然余音在耳!

“稍倾,咱家介绍虎贲中郎将袁公路与你认识!”

就仿佛刚刚扇了你左脸,又扇了你右脸之后,还一副我是为你着想的模样。

张奉强忍心中怒火,他一直告诫自己情绪是个没用的东西,他需要一步步将它舍弃,直到它最终再也无法左右自己。

而此时蹇硕犹似方才瞧见张奉的面容,顿时惊诧道:“这、敬承面色为何如此难堪?”

“不瞒蹇公,奉与袁中郎将却是认识。”张奉沉着声音回应着。

“这。”而此时蹇硕好似方才反应过来一般,连声惊讶道:“难不成敬承与那袁公路有隙?”

“哎呀!”当下,蹇硕竟是顿足捶胸的叹息起来,“都怨咱家一时失察,先已着人寻那袁术前来,哎,来人啊!”

随着蹇硕的呼喊,署门之外同时响起了守卫的通报之声:“虎贲中郎将袁术奉召前来!”

“这。”闻言,蹇硕却是有些犹豫的瞧了眼张奉,只见张奉没有言语,于是也不立即回应。而袁术却没有那般性子,数息之后,房署之中已然闻听甲胄辚辚作响之声。

接着只见一青年将军,左手端着赤羽铁盔,右手擎握剑柄,身着汉氏甲胄,内存绛红棉衣,肩上披挂大红袍,昂首挺胸的阔步而来。

“蹇公,此番不知召公路前来,所为何事?”人还未至,声音便已经传来。

待其踏入署内,自是先且对着上首拱手一礼,方才转首瞧向侧位,而这一瞧,方才愉悦爽朗的面容,顿时阴沉了下来!

“嗯?此乃为何?”袁术一脸倨傲外加故作迷茫的对着,蹇硕言道:“蹇公的校尉公署,何时凡此卑贱竖子亦可高坐呼?”

语气之中包含羞辱与倨傲,当下,蹇硕亦是满脸惊愕,怔怔的盯着袁术,不曾想这袁家子竟是如此睚眦必报之辈!

如此却着实失策,此言教自己与张奉之间何以自处,果不其然,张奉闻听此言,亦是面色一黑,缓缓的站了起来。

默默的朝蹇硕一拱手,兀自言道:“蹇公见谅,奉不惯同犬冢吠于署堂,是以先请告辞!”

随后不待蹇硕出言,便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

见此状况,蹇硕却是伸出的手,停顿在半空,呐呐不知说何是好。

而袁术却勃然大怒,豁然转身对着张奉离去背影唾弃道:“阉庶之子,不知尊卑!”

张奉与官署之中拂袖而出,却恰好与署门前,撞见了匆匆前来的黄忠,瞧见张奉面色阴沉,黄忠亦是一愣,当即温声询问。

“敬承,某听黄安言汝领了羽林左监,如此却是何为?”

张奉瞧了他一眼,也不说话,闷着头继续向署门外走去。留下黄忠莫名其妙的立在署门侧,瞧瞧官署,最终还是转身追随张奉而去。

此时官署之中的袁术亦是转过了身来,施施然的看着蹇硕。当下,蹇硕也是默默的盯着袁术,不发一语。

仿佛没有瞧见蹇硕的脸色。袁术抱拳拱手道:“蹇公,此番唤术前来所谓何事?”

沉吟了许久,蹇硕方才深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的回应,“原先想和与公路引荐一下敬承,如今看来倒也不需要了!”

“呵呵。”扯着嘴角袁术淡淡的看了眼蹇硕,微微一拱手,满脸不屑道:“蹇公此事却是徒劳,吾与那阉庶子无甚可交!”

说完,再次拱手一礼拜,随声道:“既若如此,术先且告退!”随后,不待蹇硕回复,袁术便自顾的转身走了!

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蹇硕因为那一句阉庶子而阴冷的面容,默默的瞧着袁术离去的背影,蹇硕紧了紧拳头,隐隐似是下定某个决定一般!

西园新营募军署

行营大帐之中,此刻静谧的有些深沉,迥异与外间的人马喧嚣,仅大帐之隔,却仿若完全是两处极端景象。

瞧着对案端坐不语的青年,黄忠默默的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斟酌片刻,方才缓缓开口,“敬承,已然半个时辰了,到底所遇何事?”

默默的看了眼黄忠,张奉微蹙起眉头,语调深沉道:“汉升应知,蹇硕不但统领西园八部,还手握禁中之军!”

见黄忠默然的点了点头,张奉继续道:“方才蹇硕与我言,欲提汉升为羽林右监!”

“这!”黄忠闻言顿时大惊,连忙震声:“敬承,这”

抬首打断黄忠的解释,张奉微微一笑,看向黄忠,“汉升,你我之间,何必在意那些,汉升若居高位,吾相信亦将定不负奉!”

“敬承如此,忠无需赘言!”当下,黄忠直了直身子,拱手回应,张奉见状亦是微微颔首示意。

稍倾,黄忠沉吟片刻之后,有些迟疑道:“倘若如此,不若吾与敬承皆辞官而去如何?”

略微意外的看了眼黄忠,张奉当下再次抬手,“大可不必!”

“如此却是为何?”

“这禁中之军,却非蹇硕独掌,需知那虎贲中郎将便是袁公路!”

“是他?”

“却是忘了前次汉升似乎还不知其官职!”张奉当下咧着嘴榆椰着,“不过却正是因他,吾二人方可立于羽林军中!”

“如此说来,这蹇硕又是需要我等,制衡那袁术了?”见张奉点头,黄忠也不由嗤笑道:“这蹇硕却是奇怪的紧,既需用吾,又设嫌隙!”

闻言,张奉却是笑着摇头,“汉升,却是小瞧了他,吾二人既非世家,又非外戚,而因某之原由,反倒与其宦官集团亲近些!”

“置吾二人于这禁军之中,既可制衡袁术,必要之时,或亦可引为援助,却未可知!”

闻言,黄忠稍微思量,自也是很快明白其中的道理,继而接着问道:“若是如此吾等接下来,却是要严格训练了!”

轻轻颔首表示认同,随后,张奉却是眸光一闪,骤然出声:“如此,奉倒是还有一处要去。”

第56章:窥探国器

本欲起身的黄忠闻言,也是动作赫然为之一顿,怔怔的看着张奉,“敬承,果真不欲为此职?”

瞧着动作都猛然停顿的黄忠,张奉亦是心下蓦然,继而浅笑解释道:“汉升无需多虑,奉只是方才突有所想罢了!”

“额。”呐呐的瞧了眼张奉,黄忠方才接着起身,见此,张奉亦是随之而起,黄忠理了理衣袍,又继续疑惑。

“那敬承方才所言,有一处可去是为何意?”

“额,奉方才所语,是为吾二人所虑!”

“此意何解?”

朝着黄忠嘴角一勾,张奉旋即低声道:“汉升,可还记得那位多次入我府中之宫人?”

黄忠微微一怔,随后愕然,“敬承所言的是那位数次拿着纸案寻来的内官?观其样貌当是与宫内当值吧?”

当下,张奉递给黄忠意味莫名的笑容,再次侧首轻声言道:“此却是汉升睿智,那位渠公正乃执掌尚方监的尚方令!”

“这。”看着张奉那个你懂的眼神,黄忠愣神数息,继而迟疑道:“莫不是敬承,意欲?”

“哈。”见状,张奉再次挺直身板,拍了拍黄忠的肩膀,朗声道:“还是汉升懂我!”

瞥了眼正用无辜的眼神,十分无语的瞧着自己的黄忠,张奉当下面色如常的解释道:“啊!汉升,不要在意那些细节!”

说着,也自顾的转过身,背着手想了想,“奉稍倾就去尚方监一趟,探望探望一下渠公!”

“唔。数日不见,甚是想念!”张奉兀自的说着,接着扭头继续安排道:“既然吾等计议一定,就各自行事吧!汉升继续招募兵员,某去宫中走动走动!”

说完瞅了眼没有异议的黄忠,张奉便背着手昂首阔步的走了出去!徒留下一脸表情复杂的黄忠,立在原地,耐人寻味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其实张奉初始申请为羽林左监之时,只是看中了羽林骑的迅捷,并没有考虑其他的,而当蹇硕突然似乎针对自己做的一系列动作之后。

张奉也开始警惕起来了,禁军之中大致分步骑二军,而步军当属虎贲军为先,作为帝国优秀的战士,节从虎贲已然成为尚武的代名词。

原先天子刘宏命大将军何进进讨西凉军之时,赏赐之中便有一项虎贲斧钺,有此便可知虎贲军的实力强悍。

而作为武力的代名词,虎贲军,却并不在蹇硕的手中,自然其会心有不甘,是以张奉领羽林左监之后,其可谓是既惊又喜!

喜的是终于有人可以制约袁术了,而惊的却又怕张奉独一部恐无力抵抗袁术,所以,又将黄忠调为羽林右监,即可助力张奉,又会稍有嫌隙!

想到此处张奉也不得不由衷的感慨,久居深宫之人,果然皆是心思缜密之人,这一手平衡之数术玩的也端是巧妙无比。

而既然张奉已经考虑到了这些,却又依旧留下来的原因:一是他相信黄忠,而且自己需要羽林骑;二是他知道蹇硕处境,却又觉得那个色厉内荏的袁术有点意思。

如今蹇硕虽名为统领,却掌控不多,大部军士依旧为大将军马首是瞻,而作为四世三公嫡子的袁术更是为人气焰嚣张,目中无人。

袁术的名声早已与被洛阳之中人尽皆知了,因此即便他只是虎贲中郎将,却着实让蹇硕有些忌惮,所以无法僭位羽林中郎将的张奉,就成了他的鸡肋。

而张奉却是享受这些,须知虎贲中郎将麾下的节从虎贲仅有550人,加上虎贲郎中270、虎贲侍郎130、虎贲中郎50总计才1000人。

而羽林中郎将麾下的仅羽林右监一部,便有900羽林郎,加上羽林左监800人,俨然是虎贲军的倍数之多,且精骑阵战之上本就优势明显。

是以,张奉才会紧紧盯着这个羽林军不放,而张奉接管的羽林军,是他将来保命的东西,所以他很上心!因此为了强化,他需要了解一下这个时代最顶尖的兵器!

出了西园,张奉便一路直行,从北宫白虎门的侧门而入,径直的便循着北部行去,武库位于洛阳皇城的东北角。

自然皇宫内的尚方监也是为了方便,设在了鈎盾署与掖庭署那北宫角的众多官署之中,官署繁杂,最终张奉也只得托了宫中的小黄门引路一阵。

洛阳皇宫虽然占地庞大,宫殿也是数以千计,然而总是会有那么一两间空着,或是无人问津的荒芜殿室,而这尚方监却是不同。

虽然外景显得有些萧条,其殿室之内却是禁令颇严。领张奉前来的小黄门,搁着老远就收了辛苦钱匆匆离去了!

而张奉对此也是一脸无奈,慎重的迈步向尚方监行去,及至拱苑门扉之时,方才赫然发现,此处竟肃立着两个手执兵刃的执戟郎。

瞧着两位漠然矗立的执戟郎,张奉知道这二位恐怕是指望不上了,踮起脚向内里探了探头,企图看见个熟人,终究还是不见人影。

或许是老天眷顾,正在张奉无可奈何,准备返回之时,内间却传来一阵惊喜之声,“外间候的可是敬承!”

闻言,张奉也是犹闻一般,兴奋的扭头看将过去,来人正是渠穆,当下张奉躬身拱手一礼道:“奉见过渠公!”

“哎呀!敬承此番怎得来这尚方监了?”说话间,自然的拉起张奉的手臂往回走,两侧的执戟郎本欲出声,但看向渠穆微瞪的眼眸,又兀自的咽了回去。

拉着张奉,渠穆却是喜笑颜开,爽朗道:“敬承,今日来的却是凑巧,咱家刚好将那龙骨水车研制出来,便欲寻敬承一览,不巧你却自己送上门来了!”

闻言,方才还心中暗自感叹自己运气好的张奉,却是徒然一沉,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来。

随着渠穆向着尚方监的后院行去,张奉也是打开眼界,硕大的院堂之中,竟是摆满了各式样的奇兵异甲。

瞥见张奉目瞪口呆的模样,渠穆当下也是笑意盈盈,这些可都是他的宝贝呢!

第57章:国之利器

看着满屋子琳琅满目的物件,张奉早已瞠目结舌了,不曾想这大汉竟会有如此多的兵器式样,此刻的张奉仿佛就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孩。

眼瞧张奉的模样,渠穆也是咧着嘴,尤为自豪的指着各样物件,如数家珍一般介绍起来。

手指廊道两侧的兵器架,渠穆犹自骄傲的兀自道:“敬承,且先悄悄这些兵器,虽是制作不甚精良,却胜在品类繁多!”

瞧着渠穆嘴角都乐歪的样貌,张奉也是无语的摸了摸鼻子:还不甚精良,瞧那股子嘚瑟劲!

吐槽之间,张奉的目光也被一杆锐利而锋刃的铁头矛吸引了,渠穆见状当下也是微微一笑,随即朗声介绍道。

“敬承好眼光,此矛却是重在其柲(bi,同柄),名为积竹柲。以质地坚硬木棍为芯,外圈贴付竹片,再以优质藤条紧紧缠绕,后以丝线细密束缚藤条,而后髹(xiu)漆。”

瞧了眼尖上精铁炼制的矛头,再瞧瞧髹漆精美的柲,张奉也不得不承认,果不愧为尚方监,兵器都是精致的!

随即张奉目光再次看向那,类似铁制枪尖的两侧带有类似“月牙”锋刃的长兵,张奉随即脱口而出:“此莫不是月牙戟?”

渠穆斜睨了张奉一眼,却是憋着笑解释道:“敬承好眼力,此物名作‘方天戟’!尖与刃似枪一般用以刺杀,月牙锋刃则为戟援,助以劈、砍,且防刺之过深,难以抽手。”

愣了愣神,张奉喃喃道:“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方天画戟!”

闻言,渠穆也是微微一怔,随即赞同的点点头,符合道:“‘方天画戟’此名倒是贴切!”

随着尖锐利器之后,紧接而来的便是大汉最为普遍的神兵“大刀”了。

纵观汉末三国诸多名将,无一不是使刀名将,黄忠的凤嘴刀,纪灵的三尖刀,还有关云长的青龙偃月刀!

当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把长刀,刀身狭窄,单刀,刀刃尖锐,其后斜阔。给人以一种质朴、实用之感,适于实战!

眼见此刀,张奉也是自信满满,“此乃眉间刀!”

渠穆闻言也是微笑的点了点头,接着张奉再次看向下一柄刀头呈圆弧状,刀尖回勾,形似尖嘴,刀刃锋利,刀背斜阔,柄下有鐏。

“此乃凤嘴刀!”张奉再次得意洋洋的说道。

接着一件张奉也是同样认识,此刀双刃,刀尖分为三支,呈“山”字形,为三尖状,不消多言,此便是三尖两刃刀。

而接下来一件,却是让张奉怔然,只见那刀,刀头阔长,形似半弦月,背有歧刃,刀身穿孔垂旄,刀头与柄连接处有龙形吐口,长杆末封鐏。

愣了愣神,张奉愕然道:“此莫非乃青龙偃月刀?”

“嗯?”疑惑的瞧了眼张奉,渠穆也是兀自点头,“敬承,端的厉害!此乃‘掩月刀’,可敬承所言倒也不差!”

闻言,张奉只能尴尬的砸吧了几下嘴:就到我没说。

于是再次向里面行了去,此一行倒是让他大开眼界,未曾想这尚方监竟有如此多的宝贝。

随着渠穆往里面走,渐渐的那些长兵也都见识过了,及至入了房署之内,张奉方才惊觉,原先实乃小巫见大巫了。

扫视房署之内,一众的兵器物件实可谓是多不胜数,形状各异,着实让张奉瞧的是目不暇接。

瞅了张奉惊讶的表情,渠穆自然很是满意,当下幽幽说道:“唔,这房署间兵式着实多了些,如此咱家就与你介绍些值当的!”

说着自顾的向着不远处的剑架行了过去,随手拿起一把,“噌”的一声抽出来,继而道:“诺,敬承亦是瞧见,此剑剑脊发黑,两刃发亮,剑身两色,名为双色剑,源自吴越!”

说完渠穆淡定的将双色剑放回了远处,转而抓住一柄黑色漆木鞘,缓缓拔出,当下寒光耀目。

良久观之,此剑中脊起棱,剑刃略有弯曲,满饰黑色菱形暗纹。剑格两面铸为几何花纹,正面嵌蓝色琉璃,背面嵌绿松石,正面近格处刻有两行八字鸟篆铭文。

张奉探首一瞧,“越王鸩浅自作用剑”。当下,张奉满脸震惊,愕然的看向渠穆,喃喃道:“越王勾践剑!”

渠穆也不说话,默默的将剑身环鞘,随后放回架上,接着淡然道:“既然敬承知晓此剑,咱家也不多做介绍了!”

随后转身指着其后的剑架,兀自道:“古之名剑多皆出自欧冶子,于此咱家也不赘述!”

“瞧那一剑!”只见渠穆指着剑架左端的一柄,继而道:“‘勇绝之剑’名为鱼肠!”随后依次从左往右陆续述说道。

“‘五色之剑’胜邪,‘仁道之剑’湛卢,‘旷世利器’巨阙。”一把把剑,单是名字便听得张奉心中惊颤不已,皆是古之名剑!

而渠穆却完全不已为然,一口气说完,到最后一把之时,兀自一笑,勾起嘴角,轻声道:“此剑却也是有些故事的!”

时人如此喻之,“观其釽(pi),烂如列星之行;观其光,浑浑如水之溢於塘;观其断,巖巖(yan,同岩)如琐石;观其才,焕焕如冰释。”

“此剑是?”

“尊贵无双剑—纯钧!”

当下,张奉也呆住了,纯钧,即是那柄利器巨阙,与其跟前也黯然失色的无双剑,纯钧!

看着张奉呆呆的模样,渠穆也是对此效果颇为满意,当下,清了清嗓子,故作淡然的轻声道:“敬承,此行可还算得上满意?”

“额?”愣愣的瞧了眼渠穆,张奉晃了晃神,连忙答道:“满意、满意,多谢渠公!”

方才,愣神之时,他却是在想如何将这些名剑,顺一把回去,那该有多幸运!

微微抬起眼睑,瞧了眼好似将要结束参观的渠穆,张奉眉间一拧,随即温声轻言道:“奉观渠公之意,莫不是已然了结?”

“嗯?”抬眼瞅了下张奉,渠穆迟疑道:“敬承此言何意?”

低低颔首,张奉旋即贴着渠穆耳角,嗤声道:“如此即为国之利器?”

第58章:帝国制造

略微意外的瞥了眼张奉,渠穆有些惊疑不定,旋即恢复心神,稳声言道:“敬承如此,却是怀疑某吗?”

“不敢”张奉闻言只是低头拱手,继而幽声道:“藏之以宝,不示与人,何意之有?”

一语落下,渠穆也是眸光一闪,漠然的凝视着张奉,“敬承,有些事情还是少知道些微妙!”

“呵呵。不敢。”当下,张奉再次拱手言称不敢,接着微微直起,面色淡然,目视着渠穆的双眸,兀自说道。

“不敢欺瞒渠公,奉于墨家之术亦是有些研究。倘若尚方监仅此而已,奉却窃为不齿!”

“敬承这是在激我?”渠穆先是一惊,随后面色有些恼怒的盯着张奉。

“非也!”静静对视着渠穆,张奉缓缓说道:“于此人迹罕至之地,奉激渠公,又有何益?”

冷冷的凝视着张奉,渠穆一言不发,良久之后,方才自顾言道:“若有第三人知晓哦啊,,你我俱亡!”

“奉,醒得!”压抑心下的兴奋,张奉面色淡若的拱手回复。

瞥了一眼张奉,渠穆不再说话,便徒然转身而去,张奉当下亦是连忙跟上。

于这无人问津的尚方监,着实也是数月难有一人,今日恰好善于此道的张奉前来,是以渠穆领其一览,却不想此子有些贪得无厌了。

其实无论是谁,按照渠穆这样的方式于这尚方监兜了一圈,皆会明了,并非全部,燃而张奉却独是那一个,激将自己继续看下去的人。

由于平时确实少有来访之客,加之张奉于兵制的研修着实吸引着渠穆,是以渠穆愿意试着冒大不韪的风险,领其一观!

幽僻的尚方监,着实也没有数人,且余者亦尽皆乃钻研之辈,却是心无旁骛的。张奉低头随着渠穆在尚方监的廊道、阁楼之中,迂回逡绕了许久。

方才领着张奉来到监署深处的殿室之外,遥望着远处的阁楼,渠穆微微一皱眉,此刻的阁楼下方正矗立着,两个壮硕的执戟郎。

凝眸细思片刻,渠穆回身叫来了一名员吏,附耳轻语之后,便见那员吏走向执戟郎,比划着说些什么,随后执戟郎互相对视一眼,四下扫了扫也没人,便随着员吏走了。

渠穆见此连忙猫着腰潜了过去,张奉自然也是紧随其后。

掏出钥匙打开殿室阁门,渠穆领着张奉迅速闪了进去,甫一入内,一股兵甲森重之感,扑面而来,幽静而肃穆。

看了眼张奉,渠穆面色慎重道:“这中间许久不曾有人来了,今日咱家冒险领你一览,只需观瞧,旁他过后再言!”

直面阁门当中的高坐之上,赫然端放着一套黄金战甲,铠甲之上摆放一纹龙雕饰镶边的黄金盔胄。

渠穆见他,却是连忙深深一拜,随后方才说道:“此乃陛下所用黄金龙鳞甲!铠甲连带“垂緣”与“披膊”共有2859片精炼铁甲编成,如此甲胄岂是旁人可着!”

张奉瞧着渠穆一脸肃穆的模样,也只得默默的附和着点着头,随即视线转移到龙座旁侧的剑架之上。

只见其上端放着一柄玉饰长剑,远远看去却是以精美翠玉缕空雕饰镶嵌而成,剑柄镶以汉白玉剑首,剑鞘口镶以玛瑙玉剑格,剑鞘身附以翡翠玉剑剑璏,鞘底封以黄金玉剑琕。

当下,渠穆指着那把剑,轻声道:“相传此剑乃欧冶子与干将联手所铸,铸剑之时,凿山引水至铸剑炉旁呈北斗七星环列池,是名‘七星’。剑成之后,俯视剑身,仿佛巨龙盘卧于山涧,是名‘龙渊’!”

鱼鳞甲、七星龙渊!大汉的最高战级装备,张奉莫名的心中躁动,随即却是强制的压制下来。

继而眼光却瞥向另外一侧,陈列的甲胄之上,但见此甲却是光亮异人,而甲片呈青黑色,远远瞧去又似柔薄坚韧。

当下,张奉悄然问道:“渠公,那是何物?”

顺着张奉指向的方向,弹眼一瞧,渠穆便不屑道:“西域羌人所献,好似名为‘瘊子甲’。言其50步外,强弩莫穿!咱家也没见过,倒是不信!”

而张奉闻言却是眼眸徒然为之一亮,“瘊子甲”历史上似乎确有其事,应当是宋朝方才流于军中,不想此时竟就存于宫中了!

随着一套甲胄和宝剑的先驱,随后的一众事物,也都稍微失了些风采,而位于七星龙渊剑另一侧的一把刀,却是吸引了张奉的注意力。

平日里于军营之中,皆是外形为剑身形状,刀柄末端为环状的直刃长刀,也就是环首刀,而此刀却是稍微有些差异。

此刀取消了刀柄端的圆环,增加了护手,以便双手可以持握的刀,却是很少见,隐隐间张奉总是觉得在哪见过,亦是间又是想不起来。

当下,渠穆却没有留给她时间想,紧接着便拉着张奉看向了下一件宝贝,本是无心的张奉待看将过去之时,却是怔神了。

那却是一把,龙纹环漆宝雕弓,远远的便瞧见那弓身当是上好百年檀木淬泡而成,中部以囊镶犀皮为弣,两侧渊臂上雕盘龙之纹,双端两弭附以裹胶,其弦当为上好牛筋弦。

当下渠穆也是瞧着那宝雕弓,兀自言道:“传此乃三石强弓,非臂力过人者却是难开!”

闻言,张奉却是嘴角一扯,便欲反驳,却被渠穆打断,“弓乃强弓,弩亦是劲弩!”

随着渠穆的言语,二人同时将目光方向,不远处展示的连弩之上,而未待张奉发问,渠穆却是一把抓住张奉退出了阁间。

迅速的锁上阁门,就苑内寻一处草丛堪堪躲下,接着便听到方才那小员吏,与执戟郎渐渐临近的交谈之声。

待员吏走后,趁着执戟郎疏忽,渠穆领着张奉旋即闪了出去,心惊胆战的看了眼张奉,渠穆问道:“敬承以为如何?”

微微回顾自己所见之兵,张奉疑惑道:“不知那把还手长刀,乃是为何?”

“呵。那是新置器物,陛下喜爱,无甚大用!”渠穆无奈道。

“尚方令此言,卑下却是不敢苟同!”当下另一道声音与二人耳畔徒然响起。

第59章:这麻烦了

忽然袭来的天际之音,着实吓到了张奉和渠穆,拍了拍胸口,渠穆尖声嗔道:“吓死咱家了,原来是你蒲小子!”

看了眼来人,正是方才引开执戟郎的员吏,张奉看向渠穆轻声道:“渠公,这位是?”

“哦。”用手指点了点那人,渠穆面色微笑道:“咱家尚方监的老匠之子,蒲元!”

作为尚方监为数不多的几人中的年轻人,活力四射,渠穆自然是乐得用他。

“哦!”先是微微点头表示了解,继而身体轻怔,张奉眸光轻睁,蒲元,蜀汉后期的兵作大匠,不曾想竟让自己在此处遇见了。

瞬间脑海中,灵光一闪而过,当下,端起手臂,轻手一礼,随后温声道:“在下张奉,不知方才蒲匠所言何意?”

“见过张公子。”蒲元拱手一礼,继而朗声道:“元并无他意,只是方才渠公所言之环刀,乃老父所治,是以,元需辩驳几句!”

闻言,渠穆也是咧嘴一笑,指着蒲元笑骂道:“你这惫赖子!”

而张奉瞥了眼渠穆,却依旧面容肃穆,紧声询道:“方才奉与渠公,仅零星碎语,蒲匠怎知所言何物?”

一语问出,渠穆方才嬉笑的面容徒然色变,蒲元却是毫无察觉,瞧了眼张奉,毫不犹豫道:“方才渠公令某支开执戟郎,元便知你们定会要入阁了!”

默默的渠穆交换了一个眼神,张奉此时再次展颜笑道:“原来如此,那不知蒲匠与那环刀,有何要言?”

瞧着渠穆阴晴不定的眼眸,张奉知道渠穆当是抓住要点了,于是巧妙的转移了话题,留给他思考的空间。

当下,蒲元闻听张奉的询问,自然是神气活现,隐藏与其体内的话夹子就此打开,当下便是滔滔不绝的讲述起来。

“那环刀乃是家父根据环首刀改制而成,虽不似环首刀那般美观,但也是耐用至极,去除末端首环,改而换成护格。”

“倘若张公子,拿起那环刀挥朔数次,便会有所感受,双手所握的环首刀是力道极大的,而且加入柄部的护格助力,双手并排握住刀柄之时。”

“用力挥出所产生的力道将是环首刀的数倍,是以,元以为倘若战场之上,装备精良的甲士,手握此刀,必可势如破竹,所向披靡!”

说完,张奉亦是惊诧的看了一眼这蒲元,方才的一番言语,让他猛然想起这环刀似乎就是后世的唐刀,也就是后世的倭刀鼻祖。

难怪自己觉得,曾在那里见过,观后世唐刀取代环首刀,自当是武器的优胜劣汰,如此这环刀,似乎功效与那唐刀几近无差了。

认真的瞧了眼蒲元,随后再次斜睨了眼渠穆,此时的他却是依旧沉默不语,当下张奉亦是心中一笑,方才还笑得开心,眼下却是眉头紧锁了。

挺直了身躯,张奉微微端起绣袍,嘴角微笑,温声谓蒲元道:“不瞒蒲匠,奉先前方领了羽林左监,正愁无人与我铸兵,眼下蒲匠熟稔,可否予以相助?”

闻言,蒲元却是愣住了,有些错愕的看向张奉:此人却是如此孟浪,初次见面,既想招吾至其麾下?

瞧见蒲元面上的错愕,张奉亦是心中了然,然而当下他却转身谓渠穆道:“渠公,奉请蒲匠为吾臂助,不知可否!”

见状,蒲元却是郁闷了,不想这张奉竟是如此之人,某先前观其容样,却是以貌取人了!

当下,心中嗤笑,初次孟浪,渠公又怎会答应与他!

“这。敬承却是说笑了…”回过神来的渠穆不假思索的回答着,继而对上张奉微笑凝视的眼眸,却是徒然心神一震,再次对视上去。

只见张奉微微闭眼颔首,当下,渠穆也是愕然,有些尴尬的咳嗽一声,继而道:“这蒲小子,此尚方监有汝老夫于此,汝不若权且助敬承一臂之力吧!”

莫名瞪大着眼眸,愕然的看向渠穆,蒲元呆住了,平日稀人如命的渠公,今日怎会如此?

犹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呐呐问道:“渠公?”

看着蒲元难以置信的样子,渠穆声情并茂道:“蒲小子,汝需知晓,羽林左监,那可是直面陛下的扈从,如此泼天之机,怎可轻易错过?”

“可是渠公?”

兀自的摆手打断蒲元的话,“此事就这么定了,汝老父,咱家会与其招呼的,稍后,办些手续,即随敬承去吧!”

说完也不看蒲元,只是略有深意的瞥了眼张奉,随后转身便自顾的走了。

瞧见渠穆的眼神,张奉无奈的捏了下鼻尖,方才的眼神,渠穆应当也是回过味来了。

先前张奉问蒲元的一番话,就是提醒渠穆,他蒲元看见了,你渠穆带我去了尚方监的楼阁,让渠穆豁然有一种不定的危急感。

而接着又借敬佩蒲元的工艺,邀其助力,却是为渠穆无形的支了招,将渠穆支走,至少不能再留存这皇宫之内,否则恐夜长梦多。

所以一串的连招下来,张奉成功让渠穆亲自将蒲元送到自己的手上,而渠穆虽是醉心兵铸,却也并非毫无心机,方才的眼神却是说明恐怕他已然参透了!

不去管那些事情了,当下,张奉兀自的露出了狐狸尾巴,要呵呵的瞧着依旧呆滞的蒲元,热情的将手臂搭在其肩膀上,轻声问道。

“蒲匠,如今依旧不明所以?”

愣愣的扭头瞅着张奉,蒲元兀自的摇了摇头,看着蒲元一脸懵逼的模样,张奉斜勾起嘴角,轻轻一笑。

“方才蒲匠都说了些什么,可还记得?”

“说了什么?”兀自的回想着,蒲元自顾言道:“某只与张公子阐述了环刀的优势,并未言及渠公啊?”

懵懵的看着张奉,猛然间面色一变,“难道是那句,某知渠公与你去了阁楼?”瞳眸来回滚动数次,似乎也认同了如此判断!

然而下一刻,他却是面色徒然一边,有些恼怒的瞪着张奉,猛然道:“是你故意诱我?”

闻言,张奉心情一沉:这麻烦了!

第60章:大匠蒲元

事到如今,经过张奉好心提醒的蒲元,又怎会想不透事情的原委,虽然事情的结果令他无法接受,但他又必须受着。

渠穆的安排,并不是没有意义的胡乱为之,说到底还是他蒲元,无意间表现出来的潜藏隐患,令他心生忌惮,否则也不至于此。

虽然自己能够想通这些,但并不代表这他就要这样乖乖的听张奉的安排,他也有自己的倔强的。

“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张奉有些无奈,如果上天有后悔药,他一定要治治自己这个没事就吓几把嘚瑟的毛病。

冷冷的瞧了一眼张奉,蒲元没有开口,兀自移开张奉的手,随后便自顾的向着尚方监的籍吏官署的方向行了过去。

见此情形,张奉也只得睁眼瞧着,瘪了瘪嘴,咧起嘴角,滋滋的从牙缝间,一下一下的抽着气,最后猛地嘴角一闭,迈步跟了上去。

蒲元其实可以说在尚方监长大的,很多东西都是跟着父亲那个老匠人学的,如今自己要走了,自然会十分不舍,来到兵铸室与老人家惜别。

瞧着蒲元身后不远处的张奉,老匠人蒲父也没有多说其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瓮声嘱咐道。

“放心去吧,蒲小子,瞧着那位公子似是对你很是看好,去吧,去尽情展示你的才华,匠人虽无甚地位,切莫辜负了你的青春!”

互相叮嘱了许久,蒲元最终收拾了自己的行囊,随着张奉一起去了,走之前渠穆看向张奉的眼神,却是让张奉十分尴尬。

自己做的有些不厚道,人家尚方监本来就没几个人,如今自己来了一趟,看了人家的宝贝,还带走了一个人,这叫渠穆怎么开心的起来。

一路上,张奉也不曾去蒲元有多少沟通,沉浸在失落之中的蒲元,只能张奉在前走着,他低头在后跟着。

身为太医令的他,自然也是有办法带着他离开皇宫的,毕竟蒲元如今也算不上宫内之人了。

出了广义门,便直面步广里了,由于张奉的由头是将蒲元作为羽林左署的员吏,召至麾下的,那么此时就面临着蒲元去向的原则。

悄悄的瞥了蒲元,张奉轻咳一声,“蒲匠,如今羽林左署已然无空余署衙,眼下,不若权且同奉住于一起,先行安顿下来,其他日后再行安排!”

漠然的抬起头,瞧了眼张奉,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见此情形,张奉也是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捏了捏鼻尖,当下便带着蒲元回了府宅。

无论如何,蒲元终究还是被张奉带回了家中,虽然他总是不怎么乐意与张奉说话,但每当张奉瞧见他,都会心里不禁的乐开花。

匠作大将,旁人不知晓,他却是一清二楚,到诸侯讨董之后,汉末群雄割据的局面也将正式拉开序幕,而作为军械的制造者。

蒲元这样的匠作大将自然会成为各路军阀的座上宾,与其到那时愁眉不展,到不如此时抓住手中的未来。

虽然蒲元不乐意与张奉交谈,但张奉的厚颜无耻却从来不会让人失望,隔三差五的往他宅院跑,惹得何小妹对此事也忧心忡忡。

由于惯于炼铁,蒲元身板也着实十分壮硕,何小妹对此事也是知晓,联想原先亦是非常壮硕的黄忠,何小妹却是时常皱眉。

张奉却不知晓这些,总是自顾的坐在蒲元的宅院中,自言自语的回想,描摹着后世的兵器,不管蒲元愿不愿意听,都会不由自主的将这些听进心中。

没过多久,张奉便做主为蒲元弄了许多冶炼的设备,美其名曰让蒲匠闲暇之时,自我消遣所用,其实从他那三天两头跑来对着炉具叨叨的样子,蒲元有怎会不知何意?

无奈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张奉的钱财也不是天上的掉下的,虽然他的确实也差不多这样来的,但蒲元却不知那些都是张让的财帛。

崽卖爷田不心疼的张奉,自然不知道这些,还以为自己的诚心终于打动了蒲元,兀自的心里兴奋了好久。

一日,张奉正尾随着蒲元在冶炉间忙活着,却徒然瞧见黄安神色匆匆的赶了过来,面色急迫,似是有要事发生。

“怎么了?”张奉停下手中的活,默默的看着气喘吁吁的黄安,心中兀自起了不祥的预感。

努力的顺了一口气,黄安方才有些气短的说道:“公子,羽林署那边族兄传话过来,遇到了棘手之事!”

“何事棘手?不是说了招募不到兵员,可往中原兖、豫之地自行募兵的吗?”张奉额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黄忠前不久再次向自己反馈,三辅之地,多年良家子,实在不易招募无甚背景的兵员,没有背景就是张奉此次招募的要求。

他从一开始就不想招募那些有关系的三辅良家子,而同时那些有关系的也不乐于至张奉、黄忠麾下做事,是以兵员出现难以招募的窘状。

为了打破窘境,张奉又是再次寻了张让,言及各中缘由,最终在张让的暗中运作之下,张奉允许获得扩大招募羽林骑区域的特权。

自古兵制便规定,羽林骑兵及虎贲军必须出自三辅之地良家子,就好似老秦人的铁鹰锐士一般,必须乃关中之地的户籍。

古时候地域小,很多时候都会有乡党情节,而当年高祖以汉中、蜀地龙起而兴,定都与关中长安,自然对长安之民信任有加。

三辅之兵的规矩是高祖皇帝定下的,至今也没有改变过。是以,如今张奉在张让暗自的运作之下,得意扩大招募区域。

虽然天子刘宏可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而还有很多针对张让谏官,总是会跳出来,对张让的不轨之行予以抨击。

凝眉面色有些深沉的张奉,瞧着面前的黄安,沉声道:“难道有言官,谏了羽林署?”

尴尬得看了一言张奉,黄安显得略微有些支吾,随后方才说道:“并非如此,族兄传言,郞署之中,募得一壮汉,需公子前去,方可!”

第61章:黑赤龙旗

缓缓的皱起眉头,居然有黄忠都对付不住的汉子,张奉心中顿时疑惑丛生,纵观整个汉末事期,黄忠可是力敌关二的存在。

“汉升,可曾言道此人是谁?”

“额。”黄安思忖间,张奉也已经丢下手中的活,向着外间行了出来,“此事族兄到未曾言及,只传信之人面色匆忙。”

默默的点了点头,张奉迅速换上衣装,兀自照着羽林署的方向走了过去,如今他与黄忠皆被任命为羽林左、右监,便不能再留在西园了。

羽林军与虎贲军自古便有此设置,沿袭至东汉也已经成为常态化,是以,位于南北宫之间,自然也设置了专职的羽林左、右署、五官署、虎贲署。

步广里在北宫的东侧,出了巷里,上了洛阳街,沿着大道往南行去,羽林左、右署便坐落在那不远的地方。

此刻的张奉却心中莫名的怀着忐忑与期待的心情,不知道黄忠是不是忽悠自己,但纵观汉末历史,张奉隐隐能够感受到这是一个角色。

及至将要到羽林左署的时候,张奉抬眼一瞧,只见官署门前此时却是围拢了乌泱泱的一片人,观其样貌也尽是些精壮的汉子。

列在外侧有几个手持兵械的士卒,此刻也瞧见了张奉的靠近,这几人张奉倒也认识,正是这些时日黄忠招募的羽林左署的羽林郎。

张奉也亲自见过,时下,被黄忠安排在人群之外,维护治安和接候张奉,当下,一人插手向着张奉一礼,“张左监!”

摆摆手打断那人的行礼,张奉瞧了一眼人群,凝眸沉声道:“眼下,里面情况如何?”

闻言,汉子也是面露尴尬,支吾斟酌了一会,方才回道:“方才黄右监为羽林署招募士卒,登记名册之时,为了考教新人。令其等自展本身所学,其中一汉子也是壮硕异常。

属下观其口音倒不似三辅之人,黄右监也有意考校一番,当下与其比斗一番,却是五十合之内不分胜负,却不料二人用力过猛,将署前的赤龙大旗碰断了!”

闻言,张奉当下眸瞳一凝,紧声询问:“可有砸伤士卒?”

犹豫的瞧了眼有些急迫的张奉,汉子此刻却是更加尴尬,兀自的咽了咽口水,微微颔首,再次看向张奉如实说道。

“额。人员倒是无有损伤,却是那壮士,勇武惊人,于黄右监未曾反应之际,已然单手将旗柱稳稳擎住了!”

“哦?还有此等英雄?”当下张奉心中莫名念头一闪而过,也是颇为惊讶的惊叹道:“如此,却是有何事滋生?”

闻言,面前的汉子顿时面色变得不悦起来,嘴唇兀自嘟囔的两下,插手继续说道:“遇见此等勇武壮士,我羽林骑自然欣喜,黄右监亦是对其欣赏有加。

然而就在他准备直接任用那壮汉之时,却从复道那边哗啦啦的来了一队人,观那些人装备,某等也不敢阻拦,当下为首之人便找上了黄右监!”

“什么人?”

“一开始属下不清楚,后来从他们交谈之中,属下明白,那些人应当是虎贲军!”

“虎贲军,袁术?”赫然瞪起眼眸,张奉当下面色便不由的阴沉了下来。

这个贼直的袁公路,自己招募士卒他肯定是知道了,估摸着早已派人盯上这了,一旦出了点问题,他就带人过来找茬。

阴沉着面色,张奉闷着头往里面走,群众有认识或者不认识的眼瞅着张奉火山喷发的状态,也都自觉地将位置让了出来。

此刻人群的核心之中,黄忠赫然矗立在中心,冷漠的盯着面前一众装备精良的虎贲,其身后矗立着一个身材魁梧彪悍的汉子,单手擎着旗杆,漠然的看着周边的环境!

而黄忠对面的一众人,为首的自然是嚣张跋扈的袁术,时下,趾高气扬的扫视着场中的众人,颐和气使的盯着黄忠吓唬道。

“黄右监,本中郎将再次与你陈述一次,方才此人断了我大汉的赤龙大旗,罪在不赦,于此帝都之内,我虎贲军有权予以捍卫大汉荣耀!”

自觉自己说的义正言辞,当下,袁术更是目中无人的肆意嘲讽道:“黄汉升,本中郎将好言相劝与你,那张奉乃阉宦之后,何有大为?”

“难怪某今日只觉心情不佳,此时方知却是何处恶狗吠于署门之前!”袁术话音刚落,一声极尽嘲讽的声音便怼了过来!

霎时间,整个官署之前,安静异常,原先有些喧闹的人群,顿时诡异的沉寂下来,众人尽皆目光看向了场中之人!

当下,袁术也是豁然扭头,恶狠狠的盯着张奉,龇牙咧嘴,目露凶光,双颌微微轻颤,盯着张奉,良久,忽而骤然一顿,冷笑道。

“卑劣之徒,只逞口舌之快!”终究世家的身份,让他有所顾忌,虽然他平日里可以嚣张跋扈,但却不能失了世家的身份,尤岂是和张奉这样的阉宦之子。

“呵呵。只晓仗势欺人、欺压良善的世家败类,除去逞强教坊间,有何脸面大言不惭!不知羞耻!”

“你!”猛然手指向张奉,一连串的恶毒词语却着实令袁术怒火中烧,有些恼羞成怒的盯着张奉,袁术尽力压抑心中的怒火!

“莫要用你那犬爪,玷污我大汉羽林精骑!”瞪了眼袁术,张奉再次毫不犹豫的怼了回去!

恶狠狠的盯着张奉看了许久,袁术却是怒极反笑,忽而间眸光一暗斜勾嘴角,继而阴沉着脸阴测测说道。

“本中郎将不与你这阉庶子计较,然今日本中郎将却是有公务在身,烦请阁下让路!”

闻言,张奉眉头微微皱起,本想着激怒袁术,互相之间来个鱼死网破,没曾想世家子的隐忍之心居然如此之大,这样都能忍!

然而没待张奉继续诘难,袁术却兀自指着张奉身后开口说了。

“此庶民无故断我大汉赤龙大旗,本中郎将身为皇城虎贲军,职责所在,来人将此人拿下!”一声呼喝其身后早已跃跃欲试的虎贲郎,一拥而上。

“慢着,谁告诉你他断了赤龙旗杆,没见着他依旧擎着吗?”瞥了袁术,张奉继续怼道:“吾羽林左监新立,换幅赤龙大旗,难道不行吗?”

第62章:两部争锋

突如其来的反问,把袁术也是问的一脸懵逼,愕然的瞅着张奉许久,瞪着眼眸,恍惚间瞳孔都忘记了转动。

周围的人也是随着张奉的一席话,陷入了沉思。是啊,人家羽林署有没有将大汉的赤龙旗杆放倒,现在依旧有人擎着的啊!

人家新上任的张左监,财大气粗想换一个更加高大的旗杆,更加崭新的龙旗不行吗?

没有不行的,人家这是很爱国的好吧!

瞧着张奉,袁术愣神了许久,方才回过味来,差点被他带沟里去了,当下袁术,震声道:“张左监却是枉顾事实”随即袁术指向张奉身后那汉子,“此人何时是你羽林署之人?”

张奉见状却是面色不为所动,瞪着袁术,斜睨着眼眸,傲然言道:“如何就不是了?凡是入我羽林署拣选的士卒,皆乃我羽林之人!”

一句话说的傲气丛生,四周围拢的羽林兵属也是不由的挺直了身板,不由自主的向中心靠拢了些!

当下,袁术亦是感受到周围环境的渐渐拥挤,还有针锋相对气氛之下的压抑,张奉的这种强词夺理让他很不舒服!

面色阴沉的盯着面前的张奉,袁术缓缓眯起眼眸,冷冷说道:“张奉,此人并非三辅之人,汝羽林署怎敢擅自收拢?”

闻言,张奉心中也不由咯噔一声,果然这个袁术还是将话题绕到了此处,然而眼下自己却不能怂下分毫!

幽幽的对视着袁术,张奉温声阐述道:“某羽林署得的就是如此招募的命令,至于缘由为何却不是你袁公路,应该知晓的!”

时下,张奉也只得死鸭子嘴硬,绝不松口此事,将此事自有那些高层去争论,何况如今的张让仍旧是权势滔天!

死死的盯着张奉,袁术被噎的回不了一句话,只得兀自楞在那里,深深的感受到张奉的怼怼之力,袁术心情愈发糟糕!

怎的平日就未曾瞧见这阉庶子是这样的人呢?早知今日就多带点人过来了,如今数十人的虎贲军虽是装备精良,却是被人家百十号人死死的围着了。

其实洛阳的治安也是十分严谨的,若不是此乃南北宫之间,又是羽林官署。聚拢如此多的人马,洛阳令早已遣人过来了!

虽然此时洛阳令还未曾遣人过来驱散人群,可人群之外却是早已被各路人马盯上了,有洛阳令的、廷尉府的、还有执金吾的,也有部分潜在暗处观摩形势。

时下外部的人也瞧不见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得默默的站在外间围,观望着,以防突然爆发动乱,也好前去及时制止!

毕竟如今旋涡之中的二位都是他们这些小虾米无法触碰的存在,四世三公的袁家嫡子袁术,当今天子宠幸的中常侍张让独子,哪一个都不是好应付的!

也正因如此,尽管羽林署的官署之前围拢的众人已有多时,却还是没有人前去解围,谁也不愿蹚这趟浑水!

人群不远处的洛阳街道的二层小阁楼上,此时正负手矗立着三人,当中一人正是那日与西园校场瞧着黄忠比武的曹操!

此刻其身后同样伫立着一直跟随他形影不离的夏侯兄弟,背负着双手,微微眯着眼眸,饶有兴致的瞧着不远处的人群。

由于此处乃是洛阳街角的一个高点,自上而下便也很容易的瞧见人群中心发生的情况,虽不能听见声音,却能够通过情况揣度形势!

瞧着人群里面从张奉入场之后,气势一落再落的袁术,曹操也不由的微微凝眉,袁术从一开始的盛气凌人到如今的支吾凝噎。

位于其身侧的夏侯惇却是微微摇头,兀自开口道:“这袁术较其兄袁绍,着实差了一大截!”

曹操闻言也是微微颔首,随后再次兴致盎然的瞧着人群,悠悠说道:“不想,这张敬承居然有如此胆识,某先前倒是小瞧令他!”

扭头看向另一侧平日较为活跃的夏侯渊,此时却是出奇的安静,曹操有些好奇道:“妙才,在想些什么?”

默默柠起眉头,夏侯渊瓮声道:“孟德,且看人群之中那立于身后,昂首挺胸的黄忠!自张奉来后,未曾出言一句!”

闻言,曹操瞬间眼眸一凝,深深的瞧向了人群之中,黄忠他是认识的,自己也曾经尝试过很多次,期望与他亲近,且总是被拒之千里,却不想他是早已归属张奉了!

“唔,妙才所言甚是,不仅如此,孟德且看,那黄忠身后手擎大旗的汉子,应当亦是勇武猛士!”

当下,曹操浑身一颤,凝眸端详人群片刻,随即豁然转身,与此同时朗声,“吾等下去一瞧!”

人群之中,此刻时间都仿佛凝固住了,袁术瞪着眼眸凝视着张奉,张奉细眯着眼眸瞧着袁术,而是互相对视着,仿佛眼神之中碰撞着激烈的火花!

“袁中郎将,此处乃羽林署的门衙,并非你虎贲军的门衙,不知你此刻依旧赖在此处,所为何意?”

“张敬承,今日之事,某定当禀明陛下,治你个治军不严之罪!”

“呵!袁中郎将,好大的威风,张奉倒要问问,何为治军不严?”张奉徒然等眸,对着袁术厉声呵斥道:“某募兵之令,出自上意,汝之意乃陛下用意不明呼?”

不待袁术回答,张奉继续质问:“还是你袁中郎将自以为,汝虎贲军便是这禁中第一等军呼?”

“倘若如此,且恕张奉不敢苟同!张奉虽不胜勇武,但于我这些个羽林兄弟,却是信任非常!吾羽林军虽不似你虎贲军,身份金贵,但也并非庸碌无能之辈!”

“若是如此,张左监,可敢与我虎贲一较高下?”此刻袁术也是怒火被点燃了,自己顾忌世家颜面,可以忍让,却不能失了自己虎贲军的气势!

闻言,袁术身后的一众虎贲郎一时间势气徒生,猛然爆发的威势,张奉也为之一顿。

“有何不敢!”当下张奉却是丝毫不怂,立即回了过去,涉及到集体的颜面,谁都不会退让分毫!

第63章:羽林成军

环顾一周围拢的汉子,再瞅了眼自己的虎贲军,袁术嘴角不由的勾起弧度,默默的抱起双臂,瞅着张奉,冷冷说道。

“好!爽快!我虎贲军也并非贪生怕死之辈!”微扬着下巴,藐视着张奉,袁术继续问道:“不知张左监以为何时较演?”

冷冷的盯着袁术,张奉心中不断地思量,良久之后,方才幽幽言道:“此却是不劳烦袁中郎将操心了,既然虎贲有意,羽林必当奉陪!”

扭头瞧了眼身后的黄忠,见其没有异议,继而朗声谓袁术道:“既袁中郎将有意,我羽林署就接下这虎贲署,冬日邀约之请!”

“如此吾二部及初春之时,来一场邀约校演如何?”张奉干脆利落的回复着袁术!

“一言为定!”

说完袁术,单手握住腰间剑柄,傲视一眼张奉,随后环首扫过一众汉子,“不见不散!”

旋即排开众人,案首阔步的率领着甲胄精良的虎贲,豁然离去!人群之中自然而然的让开了一条道,默默的注视着他们的离去。

袁术的离去却是让,匆匆跑下阁楼的曹操措手不及,本欲参与其中调停一二的曹操,却未曾想,这数息之间,事情便悠然转圜了!

愕然的立于街角的一侧,瞧着远处率领麾下士卒,昂然离去的袁术,曹操默不作声的带着夏侯兄弟,回到了西园军,自己的典军校尉部!

驱走了袁术,此刻羽林官署前围拢的众士卒,也缓缓靠拢,望向中心,瞧着方才意气风发的羽林左监,张奉大人,有何话说!

张奉看着一众汉子望向自己那希冀的眼神,当下,也不多言,寻了一处高阶,登高而上,豁然单臂高举!

“诸位袍泽,今日乃我羽林成军之日,亦是盟约契定之时!想昔日武皇帝有言‘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今日张奉于此地,同诸位宣诺‘犯我羽林者,虽强必克!’”

豪迈的声音不断地回荡在官署前,张奉此刻俨然成为整个羽林军的灵魂人物,很多时候,不是人们没有斗志,只是他们缺乏了信仰!

“欧!”下方顿时一片高呼之声,朴实的汉子们也没有贪生怕死的,既然选择了从军,就是想从刀口上博个富贵人生!

瞬间激励了士卒的气势,张奉随后便安排起来,一面让黄忠继续将郎署之前的汉子们,整编入籍,一面遣人向西园蹇硕那边讨要一面崭新的旗帜!

而对于那个单手擎着旗杆,浑身肌肉隆起且雄壮无比,好似铁塔一般的汉子,张奉也了解了一下,此人却着实让他惊喜不已!

原来黄忠前往兖、豫募兵之时,一直按照张奉的意思,不招拢官宦世家子弟,至少的他的羽林左监之内是没有的,而这人正是兖州陈留人。

一提到陈留,张奉心中也是不由一突,脑海中,自己蹦出了一人,再三确认之后,此人正是陈留己吾人典韦!

典韦的应募着实让张奉,意外非常,历史上这典韦却是在张邈反董时才招募的,而如今由于自己的提前招募,却弄巧成拙的招到了这个戴罪之人。

典韦少年勇武,好游侠,与同乡李永交好,同乡好友遭富春长迫害,典韦为友寻仇,一气之下杀了满门,从此遁入山林!

此番听闻朝廷募兵,借机化名而来,不想于堂署之中被黄忠识破,黄忠本想几合之内将其击败,而后不允录用,却不想五十合之内都未拿下。以至出了后面那些状况!

其实说来,张奉能得到典韦还要感谢袁绍,须知即便张奉的招募转到山东,也不会有这么快的效果,而之所以如此结果,却是数月之前就前往山东募兵的袁绍功劳。

具憨直的典韦述说,他也曾化名参加过,当地袁绍的募兵,但不巧被当地人揭破,之后又被录用官吏驱赶了出来,于是心中不忿,便阴差阳错的寻了张奉的募兵营投了进来。

而已经有一次经验的典韦自然是掩饰的很好,同时恰好张奉的新兵营没有人认识他,最终他也就被作为新募兵员送来了洛阳。

闻听此言的张奉却是心中乐开了花,真可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后世曹孟德的头号打手保镖被猪队友袁绍,亲自送到自己的麾下,若是让他知道,却不知会不会和袁本初拼命去!

典韦的武力也着实没有让张奉失望,仅他舞动如风的一双大铁戟,便让黄忠钦佩不已,直言典君乃真猛士也!

典韦步战的威力也着实让张奉吃惊不小,如此强悍的实力,那一双铁戟挥舞起来之后,在战场之上俨然绞肉机的存在。

于是为了发挥各自的长项,张奉却是把羽林左右监的两部人马混到了一起,重新打乱,进行挑选分配!

右监的900人加上左监的800人,全都是能够为张奉所用的,从这1700人中,张奉分成了三个曲部。

分别是900人的羽林骑,依旧是羽林右监归属黄忠统领,而自己这边的800人却和原先有所不同,麾下的八百人一份为二,列两个曲!

一曲400人作弓箭营,有黄忠兼任教习,专教射箭,而另一曲400人作甲士营,由典韦任军候,专教阵战搏杀!

800人有些是有基础、有些是天赋较高的,皆是从招募来的士卒中千挑万选出来的。而这些人对外的名义依旧是羽林左监下辖的羽林骑!

同样外间所知晓的羽林骑,也正是左监800人,右监900人的数量,至于左监张奉这样委托给了黄忠和典韦二人。

那他自己自然要担起右监操练的重担,来了东汉这么久,每日坚持锻炼的张奉,如今的身板一般人却都不见得能赢得过他了!

然而作为右监正规羽林骑的教习,张奉自然要有自己的本事,此时他作为后世人的优势,便显现出来了。

由于家中有一个兵作大匠,张奉巧妙的为自己配上了马鞍、马镫、长枪、软甲、以及精致宝剑,这一套装备下来,他的武力值也提升不少。

虽然可能比不上黄忠他们,单至少像袁术以及一般的初入军中的士卒,是可以轻松应付得了。

第64章:百炼之士

很多时候,眼见得不一定是真的,,这句话是真的。不管别人信不信,但对于羽林监的新兵们来说,这是他们用自己换来的经验之谈。

外表俊朗看起来温文尔雅而且和蔼可亲,这是他们起初对羽林监张奉的认知,本以为会是一场快乐的军营之旅,却不知那就是炼狱的开始!

看起来英姿飒爽的张左监,不管遇见谁嘴角都会擎着笑,总是会让初见的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如果你信了,那你就错了!

谁也不知道怎么会莫名其妙信了他的邪,受了他的鼓动那样残酷的虐待自己。

这一个月来,羽林监的兄弟们的生活可以说用披星戴月来形容,也毫不为过。

早上,准确的来说不能算早上,那时候天还没有亮,他们就要整装待发了,用张奉的话说就是带你们瞧瞧凌晨四点的洛阳城。

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不携带武器,身上负重,众人分列四队,分别绕着空旷的场地练习跑步,不允许发出丝毫杂音除了呼吸。

头一次晨练的时候,可把巡卫准备换岗的执金吾的缇骑和持戟郎们吓了一跳,还以为有人兵变呢?凑近一看,才发现是羽林郎,没有携带兵刃,通禀了上官允许之后,也就不再理会了!

而这些巡卫的执戟郎们,自从羽林郎开始晨练之后,每到遇见他们的时候,就到了换岗的时辰,反倒弄得巡夜的执戟郎天天盼着这些个羽林郎来晨练!

一是盼着他们准时下值,二是困顿了一夜的他们,也好站在路边,凑热闹的吆喝几句!

面对巡卫执戟郎的吆喝,这些个羽林郎自是有苦不能言,不停的跑动着,扩充自己的肺活量,直到天际微微露出鱼肚白之时。

张奉才带着这些人回到羽林郎署,先是洗漱一番之后,再早膳。

自从开始训练羽林郎之后,张奉也从府中搬了出来,与这些羽林郎,食则同席,寝则同榻,是以众人对他的认可度也是十分的高。

同时张奉也运用了各中关系,托了张让,又找了蹇硕,把羽林骑的伙食提的很高,汉子每天有饱饭吃,训练起来也是浑身力气!

早膳之后,羽林骑们便进入到分开训练的环节,900精骑不断的操练着马上功夫,至于羽林骑的马,张奉并没有给他们配上双马镫和马衔,让他们自己去和马匹磨合。

由此原因,这些羽林骑们可谓是花了大半的时间在练习上马、下马,控马,一个个晚上结束之后,都或多或少的成了罗圈腿,跨步两侧疼痛不已。

然后上了药草,差不多之后,第二天又继续重复前一天的操练,这样日复一日,不论刮风下雨,幸亏数九寒冬,还有棉裤可以抵挡些摩擦。

羽林骑如此辛苦,本已是怨声载道了,但每当他们回了官署,瞧见那些练习弓射的之后,却不由自主的心理安慰平衡了许多。

这些个练习弓射的汉子们,真可谓是对自己的手臂,下了狠劲,每天不仅强健双臂之力,盯着摆动的物件,随时探测风感,还要无数次的拉开强弓,射击箭靶。

每到休息的时候,都是唉声叹气的躺在地上,搓手着手臂,有时候甚至晚上晚膳的时候,连吃的都拿不起来,颤巍巍不断抖动的双手,仿佛已经病入膏肓的老者一般。

每当这个时候,他们就会不自觉的看向门外,对甲士营的一个个鼻青脸肿,依旧站在外面的兄弟们投去报以同情的目光。

真所谓自己快乐永远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看着那些位愁眉苦脸的汉子,弓射营的兄弟们也不由的暗自庆幸,得亏自己长的不够壮硕!

从他们的角度来看,甲士营的训练实可谓是凶残至极,从晨练就开始了,负重是其他营的两倍,里程也同样是两倍,然而时间却要求在同时完成。

简直是毫无人性,君不见,哪一次晨练之后,甲士营不是瘫倒一片,然而恶魔才刚刚露出獠牙,随后一整天的训练他们都要负重。

400人分成两组,尽皆手持刀盾,一手提刀,一手持盾,20斤重的大刀,一次次挥舞劈砍在30斤的大盾之上,半个时辰互换攻守一次。

整个上午,有一半的时间在练习劈砍,手中握着大刀一次次不断的挥出,仅仅是一个挥刀的姿势重复重复再重复,这些个汉子们都要练吐了。

然而他们不敢有丝毫怨言,因为一旦有怨言,那么下午的训练中,他们将会被那个凶残的军候无情的关照的!

上午的训练还只是训练,下午的演练却真是实对实的殴打,是的,就是一个人殴打400人!

当然聪明的典军候不会让400人一起上,而是让他们分成25组,每组16人,而要两组之间互相比斗,还有剩下了的一组和他打。

变态的实力总是会让人心生恐惧,16个人围着打的天昏地暗,最终也只是一个个,各自握着痛处,哀嚎的躺在地上,左右摇摆、滚动、蜷缩着。

而其余的24组也是要分出胜负的,只有胜者才会安然无恙,而输者将会再一次接受他的暴力洗礼。

及至最后,所有的人都被他虐了一遍之后,他才会满意的拍拍手,进行下一个项目。

而这个项目却更是让他们有苦难言,当他们第一次听说的时候,竟是兴奋的欢呼一片,还道是张左监体恤他们辛苦,特意加的福利环节。

然而当听从面相慈善的张左监安排操练了一次之后,他们却是对此万分恐惧了,向木头一样,或站,或蹲,或跨步,无尽的操练,无尽的疼痛。

尤其是在他们疼痛了一天之后,如此的操练却让他们刻骨铭心,从最深处磨练他们的意志,从灵魂深处让他们记住军令如山。

羽林署的操练没有一日停顿下来过,虽然有些操练方法也引来了许多争议,但只有真正参与操练的士卒们才会明白,他们正在一步步向着大汉的最强兵种迈进!

第65章:帝都风云

数九隆冬、洛阳的天也变的越来越冷了,凉凉的冷风挟裹着刺骨的寒意,从人们的面稍划过,给人以冬的独特而又凛人的记忆感!

洛阳的富户门也都很自觉,关上府门,蜗居在自己的房屋之中,燃一方炉火,温上一壶浊酒,品着人间百态,论着洛阳闻谈。

贫困人家也有自己的活法,互相接济着熬过这个冷冬,众人拾柴火焰高,几家凑在一起,终究还是能凑出个暖炉来的,许多乡里之人,挤在一起,闹些家长里短,也不是为一种乐趣。

然而有人欢喜,自然也有人忧愁,不似别家的冷暖自知,位于洛阳街的官署区,虽是南北宫之间,此时却是迥异与外。

羽林右监官署

硕大的院落大堂之中,满满当当的站了900名汉子,一个个身着单薄的禅衣,撸起着袖子,负手而立,身上不断的冒着热气。

人群之中,不断的有人冷清的脸呼出大片的白气,此起彼伏间,场面也是蔚为壮观,而此刻位于上方的上官,似乎还对此很是感兴趣,饶有兴致的负手扫视着下面。

“贼直娘艾,这么冷的天这样虐待我们!”人群后方一个汉子,忍不住的吐槽道。

“哎呦。我说兄弟,你就别搁着炫耀了,没瞧见那左署的兄弟们昨天那惨样吗?”

“那你们是不知道那个惨啊,一个个打着赤膊,俺亲眼瞧见的,了事后,硬是从水里捞上来的,身上可劲的冒着气!”

“嘶!”周围听着的几个汉子,也是不自觉的颤栗,继而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羽林左监官署

“哈哈,汉升昨日感觉如何?”此刻上身赤裸,露出雄硕的腱子肉,典韦爽朗的朝着不远处同样打扮的黄忠问道。

“不错!”微微点头,扫视了下方一众汉子,黄忠继续道:“敬承的方法着实不错,这个冬泳的提议,我看行!”

“哈哈哈!我看是相当不错!”再次畅快大笑,典韦符合的同时虎目扫视着下方一众汉子。

见此状况,一众汉子是敢怒不敢言,只得低头,涨红着脸,自顾的“跐溜”吸着鼻尖,流下那晶莹剔透的液体。

羽林署的训练依旧还是按照原先的轨迹,按部就班的进行着,没有例外,然而关于这批羽林郎的训练话题,帝都之中也或多或少开始私下讨论了起来!

帝都洛阳、大将军府

作为时下富贵齐天的外戚,大将军何进的府上,在这寒冬腊月自然是不愁冷暖的,凡是通的上暖气的地方,都通上了,整个硕大的府邸,此刻但凡有人的地方都很暖和。

后宅书房之中,四周暖炉供应着暖气,房中一角的香炉之中,袅袅的浮动缕缕熏香,弥漫缭绕飘荡在整个书房。

此刻的书房可谓是与外间,天差地别,暖意融融的书房内附加着芬香缭绕,犹如仙境一般,却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轻轻晃着手中的杯酒,何进坐于主座之上,微眯着眼眸有意无意的瞧着下首的何苗,突兀的讯声问道。

“听闻最近关于羽林郎的训练,洛阳城内传言颇盛?”

正在喝着杯中酒水的何苗,闻言也是一愣,仰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方才发下酒盏,看向何进,点头附和的回应着。

“此时弟倒是有所耳闻,听闻那张敬承,自打领了羽林监之后,便一心扑到了训练之事上了,就连小妹也很少见了!”

“哦?从府里搬出去了?”

“是的!”

“因为那袁公路之约?”

“具体不甚清楚,想来当是无差!”

“唔!有点意思!”何进缓缓停住手中杯盏,扭头看向何苗继续问道:“可知训练的情况如何?如今怎得变得如此声势浩大?”

“额!”瞥了眼上位的何进,何苗拧眉片刻,继而支吾道:“据传言此子无甚大才,只为目的,枉顾麾下将士死活,如此寒冬腊月,尚且不肯沐休,操练不止!”

“哦?”眼瞳中精光一闪,何进有些诧异的瞧了何苗,随即凝眸细思,良久之后,嘴角微微勾起,却是若有深意的自顾说着。

“呵呵。最终还要凭着结果说话的,希望这小子能够给我一个惊喜!”

云朵积攒在洛阳的上空,仿佛实在承受不住重量一般,一阵寒风掠过,苍穹之中,一片一片的飘散起了雪花!

热爱嬉闹的孩童此时也悠的冲到了大街上,张开双臂,对着天空大声的喊叫着,尽情的抒发着心中畅快之感!

原本寂静的街,兀自的多了些人气,有孩子欢闹的笑声,顺带着屋中大人的呼喝声,其乐融融于一体,交织出一副多彩画卷。

街角的一间茶馆

此时随着冬季的降临,茶馆之中饮茶的人也少了,而几日却是少有的来了两位贵客,包了间二楼的雅座,店主家也是忙的不亦乐乎。

雅间之中,两个身着蜀锦华服,身披绒裘敞袍的青年互相对坐其中,观此二人面岁相仿,想来也是多年好友!

其中稍微年轻的青年,撩起袖袍,拎起案上的一壶茶水,慢慢的替跟前的青年斟了一盏,而后方才自己斟上。

青年轻轻放下茶盏,微微一笑,对着面前的男子,轻声说道:“本初,此番却是辛苦了!”

当面这英俊威武的青年男子却不是别人,正是大将军何进,数月前派往山东募兵的中军校尉袁绍,而与其说话的这位,自是其发小,典军校尉曹操!

“呵呵不苦,为大将军效命理所应当!”爽朗一笑,端起茶盏,饮了一口,继而问道:“孟德,某不在这些时日,京中可有趣事发生?”

“唔”微笑着瞧着袁绍,稍微思量片刻,随即说道:“着实也有一件趣事,公路与那张奉,不知何缘由,却是约了一场演武!”

“张奉?何许人也?”

“中常侍张让独子,迎娶的皇后妹妹,数月前兼领了羽林左监!”

“唔。某想起来了,好像确实有这样一人!怎得公路,何时又与他起了嫌隙?”微拧眉头,袁绍幽幽说道:“这个袁术,如今局势,怎可同时招惹阉党与大将军的人!”

第66章:洛阳的冬(补更)

雅静的阁楼之中,袁绍的声音显得有些沉闷,似乎未曾预料到一般,袁绍的表情也由原先的淡然自若,变的渐渐阴郁起来。

皱着眉头,沉默良久,方才幽幽开口:“孟德,汝以为公路所欲为何?”

闻言,曹操却是身体轻微一颤,虽是心有准备,却依旧有些诧异于袁绍的外宽内忌,当下,缓缓的抬起头,凝声回道。

“本初,以为当是为何?”

“哼哼,某之猜想,他必是想借那张家子,一战成名!”不屑的撇着嘴角,目视前方,袁绍幽幽的陈述着。

“那本初认为当如何行之?”曹操眯眼瞧着袁绍的表情,轻声小心的询问道。

缓缓侧首,瞥了眼曹操,袁绍忽而展颜一笑,微微颔首,轻声道:“吾与素来孟德交厚,自然信汝,愿汝亦不负某!”

“本初兄,但言无妨!”瞧着给人如沐春风的和煦的袁绍,曹操也是表情肃穆,连声应诺。

“呵呵。”盯着曹操的,袁绍满意的点点头,“某以为到时若是场面颇大,吾二人自请加入其中,趁机挫一挫那虎贲军的锐气!”

“这…”当下曹操沉吟,有些迟疑的不敢应声。

“怎的,孟德此时胆怯呼?”浅笑着盯着曹操,袁绍悠的长身而起,低头瞧着曹操,朗声道:“吾辈扬名皆在此时矣!”

随即不再顾忌曹操,自顾走向窗边,缓缓推开窗扉,默默的端瞧着窗外的雪天。

雅间中兀自的沉寂了良久,方才听见淅淅梭梭的声响,只见曹操此时也起身了,端起二人的茶盅,缓缓行至袁绍跟前,兀自的将茶盅递了过去。

扭过头接过茶盅,袁绍静默的瞧了眼曹操,旋即又看向窗外。见状,曹操亦同时瞧向窗外,端着茶盏兀自缓缓说道。

“一切但凭本初兄吩咐!”随后仰头饮尽盏中茶水,长长出了一口气,默默的瞧着街上嬉闹的孩童。

仰头看了眼空中渐变的鹅毛大雪,曹操兀自的感叹道:“这雪,疾了!”

嘴角微微勾起迷人的弧度,袁绍目视的天际,幽幽言道:“这天,变了!”

默默的瞥了他一眼,曹操罕见的没有附和他,深邃的瞳眸顺着袁绍的方向看了出去,似乎看的更高更远!

苍穹仿佛为了取悦两位欣赏自己的贵客,雪下的越来越大,风扯的越来越紧!

兀自的裹了裹身上的貂裘绒袍,瞧着跟前只穿着棉服便大马金刀的坐在那的两个莽汉,张奉也是心中无语。

“要不咱们烧点炉火吧?”张奉瞅着两位面色自若的汉子,友善的提议道。

“唔!俺没事,当年俺在山林之中,兀自的也是这般过来的!”典韦瓮声的回应着。

无语的翻了翻白眼,黄忠瞧着张奉的样子,也是有些不忍,自顾的起身支起了炉火,瞬间署间内的温度暖和了许多!

当下张奉也不由的挺直了腰板,松了松身上的裘袍,见状典韦先是愣了愣,随后挠着头憨直道:“啊!原来是敬承你冷啊!那为什么不早说,俺还以为你方才是问俺的嘞!”

撇着笑瞧张奉一脸的生无可恋,黄忠幽幽的说道:“按某说敬承也该同吾等一起,行那冬泳之事!”

“嗯!对!俺也觉得是这样!”

瞪了一眼这个壮实如铁塔般的汉子,张奉懒得与他说话,心里憋屈,打又打不过,也只能靠忍气吞声这样子维持下去了。。。

看着张奉吃瘪的模样,黄忠也是心情愉悦,原先自己与张奉说话,总是说不过他,现在好了,来了个典韦,一怼一个坑。

气的张奉总是看着他直翻白眼,而他自己却犹不自知,自我感觉良好,只认为自己说的有道理!

不再看着张奉继续吃瘪了,黄忠当下沉声转移话题,“敬承,汝以为吾等果真能胜那袁术的虎贲军吗?”

闻言,张奉与典韦也是同时表情肃穆起来,眸光微凝,张奉幽幽说道:“难说!吾羽林郎虽然连月来训练不休,但终究战阵经历的少了。而虎贲军却是早已成熟的精锐之士!”

“敬承的意思是俺们打不赢了?”瞪着牛眼,典韦有些失落。

“倒也不能如此说!”给了典韦一个安慰的眼神,张奉继续解释道:“如今双方未曾交锋,敌不知我,而我等却对其知之甚详,我军初成,彼必然轻怠。吾等暗蓄实力,决阵之时,一战可破!”

“善!敬承所言甚是,自古‘骄傲轻敌’乃兵家大忌,观如今虎贲行事,吾等双方决阵之时,定会出其不意!”

“嗯!好!能打赢就好,俺继续往死里操练那帮小兔崽子们!”

闻言,张奉、黄忠互相对视一眼,随即伙同着典韦,开心的大笑起来,屋内回荡着快活的气氛。

然而,三人未曾想到的是,他们胜利的基础是建立在只有两军对阵的前提下,然而事实恐怕并不会尽如人意!

一场突如其来的鹅毛大雪,也是让洛阳的百姓,官员,包括天子,有些措手不及,雪来的很急,一瞬间,原先还五彩斑斓的世界,霎时间被染上了相同的颜色。

银装素裹的世界里,一片洁白,干净无瑕不掺杂丝毫的杂质,让看过了世间浑浊的人们,心中升起莫名的羡慕之情。

站在大殿外间的廊道之上,默默的欣赏着高阶之下,一片素白的皇城景象,刘宏站在那里有些微微的怔神了!

偶尔带着几声轻咳,说来倒也奇怪,自己病与深冬之时反倒减缓了不少,越是暖春之时,越是体虚温热。用后世的话说,春季是万物复苏的季节,也同样是细菌滋生的季节。

默默的瞧着下方的迷人景色,刘宏沉默了良久,忽而说道:“阿父,这洛阳好久未曾如此大雪了!”

“是的!”如影随形的张让立在身后,有些关切的看着刘宏的身体,依旧恭敬的回应着。

“却是苦了百姓!”良久沉寂,幽幽吐了一口浊气,“熬过了今冬,当会好过些吧!”

第67章:隆冬时刻

雪花飞舞在空中,随着轻风,偷偷的打了个旋转,仿佛不愿落地的调皮姑娘,宁愿多舞动一刻,享受那蹁跹的美好。

随着最后一片雪花,飘飘荡荡的轻轻落在树梢的枝丫上。中平五年的冬,结束了!

雪停了,原本安静的街道上,也渐渐喧嚣了起来。那些先前被家中大人,唤回去的小精灵们,又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

摘掉头上的毡帽,露出粉嫩的小手,咧着晰白的牙齿,认认真真搭起了雪人,孩童之间的娱乐是纯粹的。

讨厌你会揉起一团雪球,恶狠狠的向你丢去;喜欢你同样揉起小雪球,给你冰的亲吻,让你记住这个时刻,记住他!

时间会让一个人变的成熟,同样也会让人失了淳朴,当我们还是稚童时,总想着何时才能长大;而当我们真的长大之后,却徒留感慨再也回不去的青春!

洛阳街上沿街的店铺大都闭店肄业了,三三两两的行人,沿着街边低头穿梭,偶尔两只追逐的小狗,穿街而过,身影消弭之后,徒留一串梅花脚印,仿佛为冬上了份别样的画卷。

洛阳街上尚且如此,步广里的深宅小巷间,自然也是人迹罕至,时下,一处小巷的石板路上却是留下三人行的脚印。

循着脚印,只见这户人家门前,矗立着三人,拍了拍身上不知何时从树稍飞落的雪片,理了理衣袖,为首那人轻声的叩响了门圜。

稍倾的寂静之后,宅内也传来了呼应声,随后只听“吱呀”一声,门扉缓缓打开了,内间一人缓缓探出脑袋,待瞧见来人顿时面色一喜。

“公子,今日怎得闲暇回府了?方才小姐还在念叨你呢?”黄安一边打开府门,一边兀自的述说着。

三人正是从羽林署而来的张奉一行,连月来操练士卒,张奉都要忘却自己是有多久没回来了,今日大雪,索性也就放了羽林郎休沐,自己趁这机会回府看看。

微笑的与黄安点头示意,顺手将罩袍放其手中,马不停蹄的向着内宅走去,“夫人,近日来可好,冬日凉了许多,府中可有风寒?”

“公子,您真与夫人想到一处去了,夫人前些日子为了防预风寒,特意令安购了些生姜,熬了些姜汤驱寒取暖所用!”

“唔”有些意外的瞧了眼黄安,未曾想何小妹还有这番心思,“如此甚好!”

当下,脚步一顿,扭头看向身后二人,“汉升,老典,吾等先饮一碗姜茶驱驱寒气如何?”

“正和心意!”二人互相对视一眼,随即拱手回应道。

随后,三人在张奉的带领下,向着厅堂行了去,穿过廊道,还未待三人入内,便见里面一妇人匆忙的迎了出来。

众人一瞧不是何小妹又是谁?方才,张奉一回府便有下人过来告知他了,闻言自是喜不自禁的迎了出来,时下当面撞见了外人,也没有惊慌失措,微微轻声一福礼。

黄忠与典韦见状也是大惊,连忙拱手低头问候:“见过夫人!”

“诸位无需多礼,里面请吧!”何小妹微微一回礼,侧身遥引厅堂,轻声说道。

张奉见状也是呵呵傻笑,扭头道:“二位客气啥,里面请吧!”说着便迈步向堂内行去。

数步之后,却兀自惊觉没有脚步声,扭头看向依旧立在原地的黄忠和典韦,当下,二人也是倍感尴尬,终究还是黄忠脑子活泛些,当即拱手说道。

“公子,某与老典去旁院喝茶即可!”

“额。啊!对。俺与汉升还要去寻那兵作大匠冶炼兵器呢!”

当下,典韦也立马符合起来,“如此,吾二人就先行告辞了!”说完,典韦便立即转身,伙同着黄忠一起离开了。

瞧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张奉伸出手想要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说出来,想来二人也不会听的。

随后张奉目光锁定了黄安,瞬间,黄安浑身一激灵,连忙转身而去,一边走,一边嘴里还招呼着,“我去看看,照应那二位!”

轻声唾弃一口,不讲义气的这些人。旋即,张奉换上一张面孔,龇牙咧嘴的缓缓转过身子,极尽讨好的看向何小妹!

此时何小妹却完全没了方才的落落大方,斜睨了眼张奉,阴声怪气的吐槽道:“呦,这是哪家的公子啊!莫不是走错了家门哟?”

说完,也不顾张奉,转身便回了厅堂。见状,张奉满面的笑容也凝固了,无奈的捏了捏鼻尖,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顺手抓了一把雪,走了进去,瞧着面前怒容微勃的何小妹,张奉默默伸出手,轻声说道:“来时特意为夫人带了礼物,不知喜不喜欢?”

“什么东西?”闻听张奉的话,何小妹故作无所谓,但眼神依旧看向他握着的手中。

缓缓展开手掌,只见上面一个小小的雪球,圆滚平滑,“哎呀,特意为夫人准备的,未曾想刚一见夫人,就融化了。”

“哼,巧舌如簧。”本欲发怒,但听到后面的话,何小妹又嘟着嘴吐槽了。

而突然间张奉却是动作一惊,随盯着何小妹看道:“别动!你脸上有东西?”

“什么东西啊?”莫不是方才匆忙间,敷错了妆。

“有点漂亮!”

随后张奉笑呵呵的回答道,闻言何小妹先是一愣,随即“噌”的一下满脸通红,见状,张奉自顾找了位子坐下,瞧了眼何小妹,兀自说道。

“还是俺媳妇好看!”

一语落下,何小妹却是受不住了,匆忙站起身来,不知所措的支吾道:“我去后间看看!”

随后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

留下张奉一人,端坐厅堂之内,暗自得意:小样,还搞不定你了!

拍拍衣袖,长身而起,随后张奉大摇大摆的朝着旁院走去,充分的显示其一家之主的无上崇高地位!

踱着步子来到蒲元的宅院之中,此番回来原先就是想请蒲元帮忙的,当下,却只瞧见典韦与蒲元两人,蹲在炉火旁惺惺相惜的说着什么。

瞧着二人状况,张奉诧异非常,“为何你二人蹲在此处,汉升何在?”

仔细认真的瞧了眼张奉的脸,典韦只是摇头不说话,“唉!”一声长长的叹息。

第68章:中平六年

此一声叹息,饱含了惋惜、同情、哀怨等复杂情感,张奉没有想到典韦这样一个大老粗,还会有这种多愁善感的时候!

眼看着典韦要脱口而出,一旁的蒲元当先抢道:“吾二人实在感念家中亲人,以至如此。”

默默的瞧着蒲元满脸伤感的表情,在瞅瞅典韦的旋即很是认真赞同的状态,张奉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唔,原来如此!”他们不说,张奉也拿他们没有办法。当下只得言归正传,看了眼典韦,询问着结果。

“老典,事情与蒲匠说了?”见二人点了点头,张奉也不啰嗦,直言道:“不知蒲匠以为此事如何?”

见张奉回归正事,蒲元也是就事论事,凝眸稍微思忖之后,方才默默出声,“典军候的八十斤双铁戟,虽是吓人,但半年之内当是可成!”

微微皱眉瞅了眼蒲元,张奉有些顾虑道:“既然如此,那某与汉升的兵刃,何时可成?”

恭敬的拱手一礼,蒲元表示理解,随即回应,“其实可以同时进行,只要某这边人手材料足够!”

闻言,张奉也是面色一喜,眼神微亮。说话间,黄忠也是缓缓二人来,见其样貌,张奉也猜到他是回了自家宅院了。

仔细的盯着黄忠看了许久,张奉总感觉,那里不对,然而一时半会也说不上来,而黄忠也是心有兵器之事,没有寒暄几句,便说到了兵作的问题上了。

四人就此事也进行了一段讨论,最终议定下来,三人的兵器最快也要在半年之后完工,自然是精炼的兵器,而张奉同时也让蒲元打了一把环刀。

依照他改进的样式,张奉又委托兵铸署的人,为羽林监的将士们打造了400把环刀,毕竟批量生产大刀这种事情,张奉目前还是不敢做的。

四人议定结束之后,尽皆相视一笑,当下也算相熟了,诸位皆是因为张奉而聚拢到此地,自然此刻也不会有何隔阂。

愣愣的再次瞧了黄忠,典韦终于瓮声说话了,“汉升,怎的你的耳朵如此之红?”

此刻众人方才猛人发现,黄忠哪里不一样了,原来是双耳变红了,眼下,看过去竟是又大又红,丝毫不似平日里因寒冷而冻缩的冰冻红。

本来众人到未曾发现,然而经典韦的一提醒,却是赫然感觉,今日的耳朵,别样的突出,稍微思量一会,众人瞬间也是心领神会。

“啊,无妨。某却是有些饿了,不若先行膳食如何?”当下黄忠也是尴尬的,硬转移话题。

“啊啊!对对对!先膳食,先膳食!”闻言,众人先是愣神,而后立即一起起哄起来,接着闹哄哄的朝着厅堂行去。

落在队伍最后的黄忠,仔细再三的打量了张奉一番,还是忍不住的轻声问道:“敬承,难道未曾会见夫人?”

“见了啊!”张奉一脸懵惑的扭头瞧了眼黄忠,故作不知的继续问道:“汉升,缘何如此相问?”

“这。。。”当下黄忠一脸尴尬,支吾着说不上话来,而当他再次瞧见张奉那一脸奸计得逞的表情后,方才猛然惊觉。又被耍了!

还没待他发怒,张奉却是瞬间表情肃穆,低着头,斜眼瞅着黄忠,轻声道:“汉升,想学吗?”

“这?”

“我教你啊!”说着张奉嘴角一勾,随后便兀自傲然的背着手离去了,只留下黄忠一人瞧着他的飒爽的背影,愣神犹豫,观其表情,想来多半也是入坑了!

中平五年在一场大雪之后,也渐渐开始进入结束的倒计时。

大雪过后,没有多久,便要到“岁除”了,也就是后世的除夕,其实这个时候已经开始流行过除夕、春节了。

“岁除”一年的最后一天,除旧布新,告别旧的一年,迎来新的一年。

“岁首”同样也称作元正,正月朔日,正月里的第一的早晨,这一天同样是春季的第一天。

岁首之日,按汉时旧规,各地藩王,百官入帝都述职,举行大朝会,觐见天子!

同时这一天,天子也会在太常的安排下,举行一次声势浩大的祭祀之礼,敬奉神明,庇佑大汉子民福泰安康!

张奉现在心里有些后悔了,他觉得自己答应袁术的演武之约,有些冒失,倘若到时天子一时兴起,想要观演武助兴。

那他将会被推至风口浪尖,若是自己胜了,倒也名扬天下,但倘若自己输了,岂不悲催的成了他袁术扬名立万的垫脚石了!

况且自己麾下这些羽林郎是什么样子的,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虽然训练的十分刻苦,但终究是未曾上过战场,真正博弈的,仅沙场那份悍不畏死的气势,便是他们不易征服的。

如此,越是想到后面的训练,张奉越是忧心,然而越是忧心的情况下,他就会越死命的训练这些士卒。

本以为临近新年之日,大家的训练可以减缓的汉子们,却是被张奉一道加强训练的命令弄得猝不及防,没有一丝丝的防备,就这样被拉上了野练。

数月来的刻苦演练,俨然不会再持续了,张奉带上羽林骑、弓射营、甲士营,直接将他们拉到洛阳城外的北邙山上,进行野外生存训练。

作为羽林骑,当然让他们骑马去了,然而马匹却只放在皇城东郊的马场之中,率领1700名汉子,只携带一把军制环首刀,旁他没有任何防护,便一头扎进北邙山的茂林之中。

北邙山硕大绵延,广袤无比,即便住在附近的山民,也不敢深入其中,深怕自己进得去,出不来了。

各中野兽肆掠,灌木丛生,人若是入内,想必只能与狼共舞,与虎谋皮,与熊竞食,而面对冬的食物短缺,此刻的北邙山更是凶险无比!

深入林中,轻则伤残废疾,重则尸骨无存。此处是个练兵的好去处,但同样也是个葬送性命的地方。

半月之后,在洛阳北郊,北邙山脚,稀稀落落的汇聚一群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之人。

偶尔路过的路人,虽然好奇张望一下,旋即又被那一股强悍的血腥气势,吓得仓皇遁走。

第69章:嗜血之士

没有半个月前初入北邙山时的士气高昂了,此时的山脚下,寂寥无声,并没有发出多少声响,或许是人数只有400人的原因。

衣服破旧不堪,残破或是撕裂的衣衫,仿佛告诉着外人,这些天来他们过得并不好,想来也是如此,没有外界的补给和辅助,与野兽共存半月久,实为不易。

四百人的队伍,虽然默默的矗立在那里,但无形之中散发出来的那股气势,会让人们觉得,这是一群经历过腥风血雨额的人。

人群的为首列,轰然伫立着一个铁塔般的汉子,此刻毫不掩饰其嗜血的兽性,隐约间总会让旁人有种退避三舍的感觉。

胡乱的用手抹了一把脸,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汉子兀自瓮声道:“回禀左监,甲士营四百人,全员到场,未有缺漏!”

一声喊出,当下典韦连带着身后一众汉子,亦是不自觉的挺直了腰板,浑身散发那强大的自信之感。

半个月的时间里,他率领着这四百个汉子,在这野林之中,风餐露宿,不但只是与野兽为伴,反而是主动的去挑衅他们!

领着这些汉子,从最开始的山豚野猎,到后来的狼犬竞围,到最终的驱涧逐虎,一项项,他们是越来越凶,野兽们却是越来越远。

等到最终他们出来的时候,野兽们可以说,早已退避到整个北邙山的最北端了,凡是北邙山靠近洛阳城的地方,野兽的踪迹早已无处可寻!

虽说训练之初,是1700人的羽林郎,一同入内的,然而一周之后,那900羽林骑兵变被张奉领着出山了,磨砺了七天,似乎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

然而羽林左监的八百汉子却依旧留在其中,黄忠与典韦仿佛都在憋着一口气,比拼着到底谁能耗到最后。

其实若是按照方便,黄忠的弓射营可以说是极具优势的,长弓搭箭,上可射飞禽鸟兽,下可射虎狼犬豹,只要将士们注意些,一切飞禽走兽都无法靠近寸许。

但是终究还是限于体能的差距,尽管占据优势,还是没有甲士营那些变态们的体能,他们能够在林涧之间,驱狼搏虎,追豚奔熊,可他们没有那份实力。

最终在勉强支撑一周之后,弓射营还是在黄忠的带领之下,幽幽的退出北邙山中,这一趟来过,回头只让人惊惧,北邙林中竟飞鸟失了大半。

而同样,今日也到了约定的日期,甲士营的将士们在典韦的带领之下,也是如约而至,四百人一个不少的立在此时的山脚下。

尽管他们有些架着手,拐着脚,但那可在身上的伤痕与脸上流露的坚毅面容,让张奉明白,这群汉子经历了脱胎换骨。

面对丛林猛兽,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他们,早已看淡了。此刻洛阳方向也是尘烟四起,伴随着一阵轰然的响动声,缓缓向这边靠近。

遥看远处的土坡之上,从一个黑点,开始缓缓的蠕动变大,逐渐连成了一条线,而这条线的却依旧在不断的扩大。

“轰隆、轰隆…”

随着声音的不断扩大,人群没有丝毫的躁动,只是随着张奉一同,扭头淡漠的看向来者,渐行渐近,伴着声音的靠近,一卷黑面赤龙底的大汉赤龙大旗,随风摆动。

旗帜面上,镶边锦绣“羽林”二字,亦是随同骑军阵势,扬风而起!

1300余人的羽林骑兵夹杂着四百匹,无人乘骑的战马,浩浩荡荡而来,烟尘挟裹着天地,却没有丝毫的杂乱无章。

稳稳当当的停在人群百米之外,随后黄忠缓缓策马而出,朗声道:“羽林骑1300名将士,迎接、恭贺‘虎士营’成军!”

说着,一个士卒手捧旗帜,另一个擎着旗杆缓缓出列,张奉正了正身上的军甲,面对走上前来的军士,缓缓伸手接过军旗。

继而朗声高呼道:“军候典韦听令!汝此番率领将士于演练中勇夺头筹,为表你部将士之功,特请‘虎士营’番号,今日起甲士营,正是更名为‘虎士营’!”

瞧着依旧楞在原地的典韦,张奉当下再次大喝,“‘虎士营’接旗!”

“诺!”此时,方才回过神来的典韦,难以掩饰心中地激动之情,颤抖着双手,从张奉手中接过旗帜。

缓缓的挂在旗杆之上,当下旗杆高树,镶嵌着金边的大汉赤龙军旗,随风而动,彰显着一代强汉的尚武之风,宣示着军人的最高荣誉!

此刻,前方衣衫褴褛的四百铁血汉子,面对着大半月的野兽生活,未有半分屈服的汉子们,瞧着那迎风而起的“虎士”大旗,眼眸中隐隐尽皆泛起了泪花。

仰着头,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出,典韦慎重而又认真的瞧着那面旗帜,眼神中的坚毅却是从此再也无法取代,那将是用余生所要捍卫的荣誉!

此情此景,不仅虎士营将士们心情激动,就连那些远远瞧着旗帜的羽林骑们,也是兀自的咽着口水,眼神中充满了渴望,尽管或许这只是张奉所给予的一份褒奖。

但那足矣证明,着连月来他们的训练并没有白费,他们所收获的是全体羽林将士的认可,是代表着整个羽林军的最高荣耀!

“虎士营”的番号张奉自然无法授予,他没有那样的权力,虽然范围有限,但他依旧在报备之后,将这份备含意义的旗帜,授予了这群汉子!

或许三辅乃至天下兵马并不会承认“虎士营”这个番号,但至少在羽林军之中,“虎士营”这个番号就代表了他们的最强战力!

羽林军全体所赋予的集体荣誉,值得他们用一生去守护!

当下,张奉接过军士迁过来的战马,翻身上马,手执马缰,调转马头,之中不远处的四百马匹,朗声喝道。

“全体羽林郎听令!”顿了顿,继而高声道:“全军上马!”

说完,包括典韦在内的‘虎士营’将士们,二话不说,动作整齐划一的翻身上马,列于羽林骑军阵之中。

随后张奉单手握着马鞭,右臂高举,遥指洛阳方向,高声呼道:“回城!”

一瞬间,北邙山下再次狼烟四起,烟尘滚滚!

第70章:禁中之约

远处洛阳城的轮廓渐渐清晰起来,高耸的城墙,宏伟的门楼,仰起头默默的看着这方威严积蓄已久的洛阳城。

默默的策马领着一众羽林骑,直奔东城的马场,如今羽林骑的马大多是要放在那里的,皇城内除了天子的御马,也就只剩下勋贵的了。

洛阳城上的戍卫郎们瞅着下方,千骑烟尘呼啸而过,却并没有什么反应,其实早在那日羽林骑出城演练之时,他们就得了吩咐,无需多管闲事!

领着羽林郎将马匹还于马场之后,张奉便再次率领众人回了羽林署,眼下这些劳累了许久的汉子们,需要好好的修整一番。

因为不久之后,他们将有一场为了羽林军的荣耀而战的演武,禁中两部,羽林骑与虎贲军在春分之际,将会有一次演武。

这个消息好似插上翅膀一样,以一众张奉和袁术谁都未曾预料到的速度,迅速的在洛阳城中传播开了,下到贩夫走卒,上至高门豪贵,皆对此事有所耳闻。

洛阳宫中的时常是乏味了,是以作为天子的刘宏,就曾经与宫苑一角开过肆市用于自娱,然而让自从去岁讲武于平乐观下之后,天子却渐渐收敛了许多。

外界对此事也有许多谣言,言天子从那日之后,便身体日渐虚糜,时日无多,自然这些只是人们私底下的推测。

具体情况如何,却并没有一个具体的人能说一个具体的大概。真要说到实情,或许只有长久侍奉天子左右的中常侍张让能够知道一些。

但那或许只是他与天子之间的秘密了,旁人恐怕是再也无从知晓的。

洛阳的寒冬一过,便整个的热闹了许多,街面上的人也多了许多,各种酒肆茶馆也争相开业,一片繁荣的景象,依旧是大汉原本的模样。

随着市集坊间的繁荣,各种茶余饭后的谈资也渐渐被人们广泛流传,这其中比较振奋人心的的也就是左将军皇甫嵩大破西凉贼子的消息了!

中平六年二月,王国围陈仓余日不拔,众皆疲敝,解围去,左将军皇甫嵩进兵击之,连战,大破之,斩首万余级。

皇甫嵩大破西凉军的消息自然是大快人心,然而张奉闻听此事却是心中有些凛然,按照张奉的记忆中,此次董卓也在平叛之中。

经历此次的大胜,董卓的名声将会声名鹊起,朝廷也会加大对其封赏,这也就为后面何进邀请呀入京打下名声基础了。

虽然这次作战皇甫嵩看出了董卓的狼子野心,但是依照他那种不肯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而处置董卓的愚忠,董卓定然也会如同历史上一样的发展起来。

随同着皇甫嵩大破西凉这等国之消息的附属,虎贲中郎将袁术与羽林左监张奉约定演武之事,由于时间临近,也成了今日的热门谈资。

洛阳百姓的消息,总也是通过不同的途径传递而来的,张奉通过如今消息的广泛程度,也知道定是有人在背后刻意散播的缘故了。

洛阳皇宫嘉德殿

随着中平六年岁首而过,冬季所带来的寒冷,也渐渐没了踪影,春天对于多数事物来说,总该是象征新生命的重新开始。

春季也总是会给人一种生机勃勃,万物复苏的生机之感。然而这个渐渐变暖的气候,对于腑肺有恙的刘宏来说,却并不是一件好事情。

随着气温一天天的回升,刘宏的咳嗽也一日日的剧烈起来,昨日还无意间有所咳血,具太医的诊断,天子的病情恐怕难以根治了。

按照私下的话说,刘宏的已经病入膏肓了,按照眼笑下的情况,恐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要去另一个世界了。

忧心忡忡的看着不断咳嗽的刘宏,张让心中有些难受,虽然今岁的岁首,又让他赚了一个盆满钵满,但是刘宏的病情却着实有些严重了。

往常都未曾出现咳血的情况,如今突然如此,怕不是这个自己十分了二十多年的大汉天子就要离开自己,撒手人寰了。

“陛下,万望爱惜您自己的事情,养好伤病,这些国事交由那些大臣们,也未尝不可!”

手中捏着手帕,用拳头抵住嘴,刘宏努力的咳嗽了数次,他抬头看了眼张让,随即惨然一笑,轻声说道。

“阿父说的容易,那些个大臣是什么样的货色,旁人不知,你还不清楚!”

“可是陛下!”

“阿父无需多言,此事朕自有主张。”微微顿了顿,刘宏勉强一笑,方才有些好奇的问道:“最近洛阳可有何趣事逸闻?

当下,张让闻言也是稍稍凝眸细思,随即恭敬回道:“如今皇甫将军大破西凉的消息,已然传遍洛阳,我大汉天威明昭天下!”

笑着摆了摆手,刘宏有些嗔怪的瞥了眼张让,“阿父,莫要如此奉承,此事朕自是知晓!朕想知晓的是洛阳趣事?”

“这。”略微停顿了一下,张让有些犹豫起来。见此情形,刘宏也是咧嘴一笑,朗声宽慰道。

“阿父,但言无妨,朕岂会怪罪!”

“诺!”微微颔首,张让方才轻声说道:“据传言,虎贲中郎将与羽林左监明日将要与洛阳郊外校场,进行切磋演武!”

“哦?”顿时刘宏眉梢一挑,有些意外道:“还有此事?”

随即眉头微拧,沉声道:“这二人,难道不知,未得批准,禁中之兵,私自比斗演武,乃死罪呼?”

“回陛下!此二人却是有所备案,由于两部人马,谨有千数,其二部的大将军敕令后,复教由太尉审核之后,也算按上了规矩。”

“唔。”闻言,刘宏方才微微点头,继而眼眸一亮,略有兴奋道:“阿父,觉得倘若朕前去为二人平判,可否会更加公允一些?”

“这!”当下,张让也是一个头两个大,早就知道依天子的心性,自然不会放过如此机会,可按他现在的身体,张让却真是怕他有去无回了。

天子是否会去,外界无从知晓,反而今日的洛阳街市之间,有流传出了一则消息,虎贲中郎将的兄长,中军校尉袁绍同典军校尉曹操,明日将会为其站阵助威!

第72章:兵锋所向

原本由于宣旗官宣读章程而渐渐的平静的校场,霎时间,也是议论之声四起,校场不算大,袁术的话洪亮中成,时刻关注现场态势的看客们,自然尽皆知晓。

幽幽抬起眼睑有些意外的瞧着袁术,停顿数息,张奉微微眯起眼眸,细细的打量起袁术来,而袁术却好似不觉一般,只是看了眼张奉颔首轻笑。

时下宣旗官也是眉头轻皱,扫眼在二人之间逡巡片刻之后,随后向身边士卒耳语一番之后,便见那士卒上去将此事禀明了大将军。

良久之后,士卒带着大将军及天子意思:二人比试,商议妥当即可。

当下,宣旗官与袁术同时将目光集中看向张奉,见此情形,他也并没有怯懦,默默的看向袁术点了点头。

见状,宣旗官自是会意,随即朗声宣布道:“虎贲军同羽林军第一阵演武开始!各阵演军200人!”

一语落地,校场之中顿时也是安静非常,只见,袁术与张奉各自插手一礼,随后转身便回到自己的军阵之中。

而高台上的袁绍突然闻听此消息却是眉头稍微一愣,扭头与曹操默默对视一眼,沉声耳语道:“这袁公路意欲何为?”

细密着眼眸,曹操亦是思虑斟酌再三,犹自摇头,凝声回应:“本初且宽心,此演武必然不会一战而决!”

拧着眉头瞧着场中的局势,袁绍默默点了点头,眉宇间丝丝阴沉却着实昭示着他此刻的心情不佳。

校场之中双方的将领此刻已经将军阵排列就绪,皱眉瞅着对面的袁术,黄忠有些捉摸不定的轻声侧首道。

“敬承,这袁公路此刻如此行事,怕是其中有诈!某只怕老典有所闪失!”

缓缓摇了摇头,张奉兀自的默默说道:“汉升放心,他袁公路没有那个本事,况且你我也当相信老典的实力!”

黄忠虽是缓缓点头,却旧有些面色不善。而此时张奉却是嘴角撇了撇对阵,砸了砸嘴,有些疑惑的问道。

“汉升可知,对阵领军乃是何人?观其体态,竟是不输于汝!”

仔细凝眸瞅了瞅对面阵战之将,黄忠当下缓缓皱起了眉头,继而面色瞬间阴沉下来,语气莫名的回应着。

“确实乃勇武之士,某与其百合之内怕是难分胜负!”

闻言,张奉却是神态一震,连声道:“可知此乃何人?”

“忠不知,不过日前军中也是有所耳闻,传袁公路募得山东一猛将,善使三尖两刃刀,勇猛非常!”

“纪灵!”

“好像正是此人!敬承,知他?”

“呼!”张奉默默点了点头,“此人勇武估计不在汉升之下!”随后,也不顾黄忠眸中徒然迸射而出的火花,只是默默注视着场中。

纪灵,袁术集团的头号猛将,善使一把三尖两刃刀,张奉记得演绎上对其有过描写,曾与中年关羽大战三十回合,不见胜负!

须知,那时的关羽虽随刘备漂泊徐州,却正是武力顶峰的时候,且不论其后斩颜良诛文丑是否真实,单其过五关斩六将之实力,已然可见一斑!

而那时的纪灵却是与他大战三十回合,不见胜负,依照贯中老爷子那拥刘反曹的尿性,演绎中能与关公战平的人,那可是寥寥无几!

即便是身边的黄忠也是武力不敌关羽,以弓箭来凑之后,才勉强捞到个五虎将的名头!如今袁术令纪灵出战典韦,结果却着实难以预料。

本以为袁术故意将兵马分开,从而使一招田忌赛马的本事,却不想按照如今的阵容,他可能根本用的就不是这个套路!

深深皱着眉头,张奉瞧着对面的纪灵,有些忧心忡忡,历史上袁术命他统兵五十万攻打刘备,却真不知他此时的统率如何,若是天赋異稟,这一阵怕是典韦凶多吉少!

随着场上宣旗官的旗帜一挥舞,顿时间两方军阵爆发出振聋发聩的虎吼之声。

一时间,仅仅百人之战的士气竟好似千军万马一般,呼啸着、怒吼着、挣红着脸庞,脖颈上青筋暴起,怒视着对面,奋不顾身的冲了过去。

“轰…”

一瞬间,校场之上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爆裂之声,两部人马毫无间隙的,猛烈冲撞在一起,没有丝毫缓和的余地。

随后,双方士卒根本不拖泥带水,紧握手中大刀巨盾便劈砍起来,当然这些大刀是未曾开封的钝刀,只能伤人,不能杀人,且棱角毛尖也早已被磨平。

“嘭、嘭、嘭…”

一时间,校场之上金铁交鸣之声四起,由于双方皆是甲胄兵刃齐全的士卒,那么接下来就看谁的训练有素了。

让张奉未曾预料的是,即便自己那样没日没夜的训练这群汉子,居然只能与久已成名的虎贲军,斗一个旗鼓相当!

张奉默默的皱起眉头,显然双方派出的都是各自的最强战斗力。眼下,根本无从知晓结果!

反观对面的袁术,好似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一般,表情漠然的凝视着双方僵持不下的战场,没有丝毫的诧异。

张奉能够打探到他虎贲军的消息,作为世家混迹帝都多年的他又怎会不去了解敌情,羽林军的“虎士营”,也端的名不虚传,居然能够斗得个旗鼓相当!

然而此战乃是自己的成名之战,岂会轻易的拱手让人,细眯着眼眸,袁术面无表情的嘴角,忽一瞬间邪魅的勾勒起来!

似乎是为了印证袁术的表情,此刻,战场之上的形势却徒然发生了诡异的变化,原先各自混战虎贲军,在领军将领一声令下之后。

突然间,尽皆有序的组成兵阵战列,潜移默化间将战场巧妙分割开来,各自为战的“虎士营”战士不知不觉间竟猛然惊觉身旁同伴锐减!

当下,张奉大惊心下一沉,暗道:不妙!

果不其然,由于看不见自己的同伴,虎士营将士方才勇猛如虎的士气,顿时为之一顿,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的下降着。

眼看着局势由原先的势均力敌到当下的完全压制,“虎士营”的战败似乎已成定局!

然而猛然一瞬间,战场上,徒然爆发出一声淹没全场的“虎吼”!

第73章:真乃虎士

环抱着双臂,悠然的瞧着战场上大的局势,袁术仿佛预见了自己被天子褒奖的场面了,还有那袁绍嫉妒自己的眼神。

虽然先前为了防止自己吃亏,预留了一手,看着场中虎贲军优势明显的样子,显然是用不上了!

“吼…”

一声粗狂而雄浑的虎吼倒是把袁中郎将,吓了一愣,面带不屑的抬起眼睑,袁术幽幽的朝场中瞧去,心中不屑讥讽:垂死挣扎!

然而下一刻,自信爆棚的袁大中郎将,却是面色猛然骤变,伸长颈勃,瞪起眼眸,眼眸不敢相信的看向场中。

与此同时,看台上的看官老爷们,仿佛也被这一声虎吼吸引了,尽皆坐直了身体,探着脑袋努力往场中瞧。

而此时场中数百人的战局也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

不消多言,方才那一声虎吼,自然是典韦发出,振聋发聩的声音,震慑了全场的人心,虎贲军不断上涨气势为之一顿,而“虎士营”也渐渐稳住了军心。

此时此刻,随着一声爆喝之后,典韦仿佛激发了体内的洪荒之力,浑身的煞气犹如洪水猛兽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双手提着巨盾,左右开工,不断击打着面前的虎贲军,而此时的虎贲军竟仿佛蝼蚁一般,完全无法承受典韦的狂暴之力!

不断的有人倒下,渐渐的原先围拢与典韦周围的虎贲,居然没有一个站着的了,浑身肌肉隆起,额头青筋暴起,怒瞪眼眸,龇牙咧嘴的不断环视着周围的虎贲们。

而方才还气焰嚣张的虎贲,此时却皆是围拢在典韦周围,惊恐的看着他,不敢上前。隐隐间,战场似乎形成了以典韦为风暴中心的旋涡!

眼见自家首领爆发出如此威势,一个个“虎士营”的汉子们,此刻仿佛都被激发一般,一瞬间,身上涌爆出无穷的兽性!

目眦尽裂、青筋暴起的模样,竟好似丛林深处被围拢的困兽被激励之后,所爆发出的无尽战意!

隐约间,虎贲军的将士们竟好似看见,面前战意凛冽的汉子们眼中闪烁着绿芒,一瞬间,背脊发凉!

然而,没有给他们丝毫圜转的余地,随着,典韦的再一次虎吼,那些早已被情绪感染而狂暴的兽人,毫无顾忌的扑向了面前的对手!

见此情形,早已满面震惊的张奉,此刻亦是惊愕不已,呆呆的盯着校场,喃喃的自言自语道:“人些到底在北邙山里经历了什么?”

不仅张奉如此,此刻除去虎士营自己的将士,现场的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深深震撼了,包括高坐华盖的天子,此刻早已撩起帘幕,聚精会神的观摩的局势!

而此时的战场之中,随着虎贲军士的一个个倒下,纪灵终于放弃的阵战,提起手中大刀,猛然虎吼一声,径直的朝着典韦而去。

他需要抑制住典韦的势头,否则照此发展,虎贲军必败无疑!

瞥眼瞧见纪灵朝自己而来,典韦没有丝毫犹豫,领着手中的巨盾,同样虎吼一声冲向纪灵。

“嘭嘭嘭、嘭嘭嘭…”

兵器对撞的一瞬间,电花火石四溢,随之而来便是接连不断的碰撞之声,没有丝毫停顿,数息之间二者竟已然走了数十回合。

虽然二人斗的旗鼓相当,纪灵却依旧无法遏制住狂暴的典韦,局势还在按照方才的形势,不断发展下去。

最终,场上的虎贲军尽皆倒地不起了,捂着腹部或者身上的痛处,左右打摆,疼痛不起,即便一两未受重伤的,也明智的选择躺在地上装模作样。

此时,校场之上只剩下依旧斗的如火如荼的二人,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时下,二人已然斗红了眼,弃了兵器拳拳到肉硬撼起来!

随着典韦的狂暴气势,其体内的蓄力也在不断消耗,战力开始急速下滑,而纪灵在不断承受典韦数百次暴击之后,也有些支撑不住了!

当下,典韦再次虎吼一声,抱着双肘便撞向纪灵的胸膛,眼下早弃了防具的纪灵,只能双臂环抱硬生生接这一击。

“嘭!”

携带毁天灭势的一击,终究将纪灵撞得飞起,而纪灵也岂是易于之辈,双脚并拢,狠狠的踹向典韦的腹部!

“嘭!嘭!”

连续两声,而人却是应声落地,躺地不起!

静!死一般的寂静!

“轰!”猛然间校场上爆发出山洪般的呐喊声,大汉的尚武之风在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紧接着双方,各自出了士卒,连忙上前将各自的将领扶起,此刻情景,二者也是打了个平手!

然而兵斗自然有他自己的规矩,最终经过宣旗官的再三核实,羽林军最终剩余站立着二十人,此战获胜方当属羽林军!

“轰!”校场之上再次爆发雷鸣般的掌声,此起彼伏的呼喝声不绝于耳。

看着校场上被士卒扶起后,犹自站立不倒的典韦,一众看客也是不由感慨:真乃虎士!

当下高台华盖下的刘宏也是止不住的喃喃感慨,当下扭头道:“阿父,询一声,那位猛士乃何人?”

“陛下召问,方才那位猛士乃何方人士?”当下下张让扯着嗓子,尖声问道。

“回禀陛下,微臣乃羽林左监麾下军候,陈留典韦!”闻声,典韦躬身抱拳轰然回应!

典韦一语落下,位于看台上的曹操,眼角却不自觉的跳了跳,恍惚间总感觉自己失去了什么宝贵的东西!

而一旁的袁绍亦不由感叹,“真乃猛士,仅凭一人之力,便可于战阵间扭转乾坤!”

而此刻天子刘宏也是缓缓起身,朗声道:“陈留典韦勇猛非常,朕赐汝“虎士”之名,赏虎贲黄金战甲一套,同百金,以示褒奖!”

“臣谢陛下,必当肝脑涂地以报圣恩!”

“陛下有言,方才阵战之结果,虎贲中郎将袁术可有异议?”当下,领了天子的意思,大将军何进方才开口询问。

而原本结局已是必然的袁术,却再次意外的拱手高声回复道:“臣虎贲中郎将,袁术有一言启禀陛下!”

第74章:兄弟相隙

袁术的话说的很突兀,原本宣旗官都准备收拾收拾东西回去了,去徒然被袁术的回答给愣住了,他还有话说?

难不成如此结果,他依旧不服气吗?看台上的袁绍,听闻袁术的话,丝毫没有惊讶,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袁术怎么会是轻易服输的人。

微微的勾起嘴角,瞧着场中的袁术表演。当下,袁术却是不曾关注他,只是一脸肃穆的拱手朝着大将军的方向等待着!

此时,何进瞅着下方的袁术,也是有些愕然,扭头回看了一眼上位的天子,此时却见张让早已躬身在侧,听从刘宏吩咐着什么。

“陛下有言,中郎将袁术有何异言,大可说将出来!”稍后,只见张让扯着嗓子,立在高台上,朗声说道。

而一直拱手的袁术,闻言也是默默点头,迅速瞥了一眼台上,当下再次朗声道:“术以为陛下若以一次胜负而判人成败,恐怕无令众皆信服!”

一语落下,校场之中也是倒抽气之声四起,未曾想这袁公路却是如此胆大妄为,竟敢质疑天子。

默默与曹操对视一眼,时下熟知袁术性情的二人却是心中会意,仿佛早就预料一般。而人群中的张奉,却是不自觉的微微皱起眉头。

因为从开始到现在,张奉总感觉袁术并没有看上去的那样肆无忌惮,尤其是今天预先安排的纪灵,若不是典韦强悍,恐怕即便换成黄忠,自己都要栽在他手上了。

隐隐间,直觉告诉张奉,他绝不是还想再战一场那么简单!

仿佛为了印证张奉的猜想一般,此刻的袁术也是嘴角一勾,再次拱手朗声说道:“虎贲中郎将袁术,恳请陛下允许西园军出战羽林骑!”

“轰!”伴随着袁术的一席话,整个校场却是炸开了国,有惊愕的西园军,有不甘的虎贲军,还有忿忿不平的羽林骑!

各路议论,纷涌迭起,而上位的刘宏却并未曾顾虑这些,当下已然掀起帘幕,瞧着下方为袁术站阵的袁绍和曹操,满怀期待而又略感兴奋的朗声询问。

“袁虎贲所言极是!西园军可敢应战?与朕一展那强军之风?”此刻被勾起兴趣的刘宏,言语中竟也难掩激动之情!

西园军是他令蹇硕募集而成的,今日本是无聊前来观演武一娱,却不想竟意外的可以瞧见西园军的军容之姿!

而此刻方才本是淡定从容的袁绍,却是心中大骇!这袁公路居然此时坑我!

原本他确实想着趁着袁术败给张奉之机,自己请命上场,以为他搬回颜面之由,来为自己树立人望!

然而在亲眼瞧见方才的比斗之后,情知双方皆是实力强劲,此时却是早已失了贪功之心,只是想着默默地在一旁看着袁术那个愣头青吃瘪!

可让他始料未及的是,袁术这厮居然一开始就算计好了自己,如若自己所料不差,方才袁术200人演武获胜,必然不会提起自己分毫!

一人独揽此功,而如今他败下阵来,却是想起了自己,这是什么道理?而且袁术方才的提议,正是使得原本会一起出击的“虎士营”留下了半数之兵!

这显然是为了自己准备的!袁绍有些恼怒,面色阴郁的盯着下方的正微微翘着嘴角,瞧着自己的袁术!

当下竟是毫无办法,扭头瞥了眼亦是阴郁的曹操,袁绍此刻只得硬着头皮,迎上刘宏炽热的目光,拱手沉声。

“回陛下,西园军义不容辞!”

“好!袁爱卿果然不曾让朕失望!”闻言,刘宏却是笑灼颜开,朗声瞧着袁绍,眼神之中充满了期待!

见此情形,袁绍却只能强颜欢笑的回应着,当下,曹操却幽幽的将身体凑了过来,微微颔首,轻声道:“本初可知田忌赛马?”

有些意外的瞧向曹操,袁绍亦是瞳孔微眯,轻声回应,“孟德的意思是?”

见状,曹操于是再次委身,附耳轻语,良久之后,袁绍方才再次深深的看向曹操,默默的沉吟点头。

随着天子刘宏的拍板定策,原先的双方演武,也转变成春季校演,互相之间,操练演习,强大汉军容!

春季校演分三次对演,原先的虎贲军与虎士营对演算作第一阵,接下来的西园军对上羽林骑为第二阵!

待对阵两部分别派遣人马上场站定之后,袁绍却是再次拱手,朗声道:“启奏陛下,微臣以为两次校演已知大汉军容,是以微臣请奏第三阵,为斗将!以彰显大汉虎将之威!”

话音落地,一时间校场中议论纷纷,而此刻已然率领士卒站列的黄忠,稍微思虑片刻,却是猛然回头,深深的看向原地的张奉。

与此同时张奉的脸色却是兀自的阴沉下来,袁绍的建议虽然听起来中肯,却是包藏祸心,如今这羽林骑中两名最能打的将领,典韦和黄忠都先后出战了!

而按照大汉强者需无条件接受他人挑战的规矩,若是此阵羽林军胜了,下一阵张奉就得上场斗将,而若是顾忌张奉,羽林军此刻就需败下阵来!方可避免!

瞧着张奉阴郁的面色,黄忠有些左右为难,而张奉此刻也是眼眸不由轻眯,侧首默默的瞧着台上的曹操、袁绍二人!

当下,瞳孔之中猛然间果决一闪,瞬间振臂高举,大喝道:“羽林精骑,横扫天下!”

校场上甫一瞬间的安静,继而爆发出无与伦比的高吼,“羽林精骑,横扫天下!”

羽林军千余人在张奉的引导下,瞬间轰然吼出,瞬时间,整个校场竟是战意四起,热血倒流!

攒了攒手中的大刀,黄忠与张奉相视一笑,随即再次振臂高呼,“羽林军,杀!”

一声令下,200羽林军犹如洪水猛兽一般,疯狂的冲向对阵,而对阵的身材魁梧的将领,见状也不待丝毫犹豫,当下,振臂高举,大喝:“杀!”

一瞬间,两股金铁洪流便凶猛的冲撞了在一起,整个校场顿时喊杀四起,兵戈交鸣不绝于耳。

人群中,夏侯渊看着径直朝自己而来的黄忠,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拎起手中大刀,二话不说,冲了上去!

第75章:宿命对决

喧嚣的校场上,此刻早已喊杀之声遍地,尚武的大汉子民对于这样的事情,总是会热血沸腾又孜孜不倦的追求着。

夏侯渊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的原因,每当自己瞧见黄忠的时候,潜意识里总会有一种宿命的感觉,隐隐萦绕心头。

“典军校尉司马—夏侯渊!”面对黄忠之时,夏侯渊却鬼使神差的脱口而出。

“羽林右监—黄忠!”微微怔神,黄忠也报了职位,当下却是感慨这厮的狡猾,方才自己积蓄的气势此时却是消失殆尽。

没有多余的废话,接着二人抽起大刀,便硬撼了起来,毫不拖泥带水,一瞬间,刚刚战斗与二人身侧的士卒们,竟是不自觉的避让开来。

“嘭嘭嘭、嘭嘭嘭…”

金铁交鸣,没有半息的停顿,一斗便是数十回合,双方都使出了自己的浑身解数。

“嘭!”随着一声巨响,二人皆被对方的巨力震得倒退数步,默默的握紧手中的战刀,此时的二人互相冷冷的对视着,不由自主的皱了眉头!

战场上二人的势均力敌,自然是让诸位看官老爷们,瞧的热血沸腾,不由自主间竟然都忘记了呐喊助威!

没有被外界环境所打扰,黄忠静默的瞧着对方许久,兀自扔下手中大刀。夏侯渊见状却是一愣,随即二话不说也扔掉了大刀,轻轻抖了抖有些发麻的手臂。

夏侯渊扭了扭脖子,再次冷冷的盯着黄忠,而黄忠肃穆的面容上同样眼眸微眯,深吸一口气二人再次互相冲向了对方!

“嘭、嘭、嘭…”互相凶狠丝毫不留情面的冲撞,拳拳到肉,招招狠辣,二人咬着牙,就仿佛你轰我两拳,我捶你两下,就看谁能咬牙坚持到最后。

然而双方都不曾想到的是对方,居然是如此凶狠之人,都在在内心深处一次次的刷新,对不要命这个词的认识。

“喝哈!”随着一阵巨大的爆喝之声,厮打的天昏地暗的二人,此时方才兀自分开而来,尽皆滚动了一下喉结,强制将体内翻涌的血水咽了下去。

此刻二人的眼中早已包含疯狂之色,夏侯渊隐隐开始有种不要命的冲动,黄忠盯其看了良久,突然间,转身便往场外跑去,愕然看着黄忠的动作,夏侯渊先是一愣,随后亦是转身向边缘跑去。

周边的看客也是一脸懵逼,继而看向二人跑去的方向却是顿时恍然。只见此时,位至校场边缘的二人,早已摸起了架上的强弓,拈弓搭箭,登高锁定!

“噌!”离弦的箭,向风一样,略过众人的头顶,径直的射向对面之人!

“砰!”

“砰、砰、砰!”

伴随着一阵声响,此刻校场上却是徒然的安静下来了,下方的军士尽皆扭头,茫然看向自己的将领。

夏侯渊怔怔的看着自己的身体,瞪着眼眸,难以置信的看了看对面,身上同样因为被弓箭射中而留有白点的黄忠。

而此刻自己的身上,竟赫然留着三颗醒目的白点!双肩及心脏处,若是战场之上,自己此刻早已被钉死了!

就在方才自己看清对方的用意,拿起弓箭的那一刹那,犹然对自己充满信心,然而当那三株接连而至的箭羽,狠狠射在身上的时候,他败了!

随着短暂的安静之后,整个校场广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三箭齐发,这样只有在传说中才有的事情,竟硬生生的发生在自己的眼前,怎教他们不欢呼雀跃!

随着夏侯渊的失利,犹自站立场上的少数西园军,也缓缓的放下手中的兵器,此刻也是胜负已分!

双方军士各自相互扶持,默默的退回了本阵,而作为自此演武已然连胜两阵的羽林军,自然是被万众瞩目,对这一支兵马有了深刻的认识!

尤其是两个领兵将领,部分脑袋活泛的世家大佬,已然开始想办法了。而此战,位于高台之上的天子却并没有评价,不知道是不是心有不愉!

眼下,没人胆敢前去触碰他的霉头。然而此时早已蓄势待发的袁绍,却并没有半分含糊,当即拱手出列,高声道。

“启禀陛下,西园军恳请第三阵斗将羽林军!”一语落下,校场之上自此安静了下来。

“唔!羽林军欲遣何人出战呐?”仿佛自家小弟受了委屈,替他找回场子一样,刘宏面色阴郁,也不废话,直接问道。

闻言,方才还是洋溢着喜悦气氛的羽林军,却是徒然为之一顿,互相默默看了看,在典韦即将奋身而出之时,一只手缓缓的挡住了他。

“敬承,你这是?”整了整衣甲,张奉微微回以一笑,随后阔步而出,躬身拱手朗声道:“羽林左监—张奉,请命出战!”

“嗯,好!”刘宏闻言也是稍微迟疑了一下,才回应,继而扭头轻声谓张让道:“阿父,这敬承也曾习武?”

“老奴不知,或入了军职后勤练了些!”当下,张让也不敢否定张奉,深怕惹得天子震怒,得了欺君之罪,“不知天高地厚的无状之子!”

“唔!”刘宏闻言,却是微微点头,轻笑道:“敬承,此番倒也是勇气可嘉!”

“启奏陛下,微臣以为西园军当出一将与微臣,对战!”突然间,台下的张奉却是兀自的高声向天子建议起来。

“唔!张爱卿所言极是!”考虑着张奉的身份,刘宏也是意同的点了点头,继而看向西园军,“那西园军意欲遣何人出战?”

天子的话一问出,张奉便看向高台上的二人,他想知道二人谁会出战?

而此刻被张奉死死盯着的袁绍、曹操二人,却是面色如常,仿佛早就料到一般,没有丝毫的惊慌与意外。

瞧着袁绍微微勾起的嘴角,张奉兀自心中不由一凛,暗道:失策!

而仿佛是为了印证张奉的猜想一般,此刻从袁绍身侧,缓缓走出一个顶盔掼甲身材壮硕,悍气十足的粗狂武将。

当下只见此人拱手一礼,朗然翁声道。

“启禀陛下,末将请命出战!”

第76章:三合之敌

“嘶!疼、疼!”看台之上,大将军的小华盖之下,何苗的表情都扭曲到了一起,方才还淡然自若的面容,时下却是涨的通红。

“小妹,松手!”扭着头,不断倒吸着凉气,强忍着疼痛,低声呼喊着。顺着他的目光,看将过去。

此刻其左手胳膊之上,真赫然紧抓着一只素手,宽松的服袍在那一处,俨然已经被抓的变了形。

今日暖阳,何苗早上才脱下冬衣,换上单薄的禅衣,却不想此时竞遭受,如此无妄之灾!

“兄长,小妹紧张了!”讪讪的收回手,何小妹尴尬看着,一脸憋着痛苦的何苗一时间也是有些不好意思。

而此刻高台之上,对着武将自动请缨,天子刘宏也瞧出了此人是谁,当下朗声回复:“好!淳于校尉勇气可嘉,此战胜者朕必重赏!”

一句话说的淳于琼激动不已,仿佛赏赐就在眼前一般,当下连忙拱手:“末将谢陛下!”

随即昂首挺胸、大刀阔步的转身而去,惹得一旁的袁绍倒是眉头轻皱,微有不悦,随即扭头看向台下令人厌恶的张奉之后,方才再次舒展开来。

而此时伫立场上的张奉,却是面色有些阴郁,默默的瞅了眼袁绍,转身回到军阵之中,穿盔戴甲,与此同时,黄忠与典韦也凑了上来,面色愁虑。

“敬承,不若换某上台前去比试吧?”皱着眉头,典韦终究这样说道。

默默的摇了摇头,整了整肩甲,托着盔帽,微笑的扫了眼二人,轻声道:“放心!奉自有分寸,旁人不知,汝二人岂能不知,奉,岂会是那种逞强之人?”

“况且,此次正好可以检测一下,连月来某习武的效果如何!”说话间,张奉接过军士牵过的坐骑,翻身上马,一手提着缰绳,一手握着大斧,缓缓朝着校场行去。

连月来,张奉虽是同黄忠、典韦一起操练军士,但他自己也并没有放过自己,凡事都随同军士们一同操练,同吃同住,在操练军士的同时自己也得到很大的锻炼!

张奉的目的很简单,他并不像成为什么绝世猛将,他想的只是能在这个即将到来的乱世,有个自保的本事,至少可以同面前这样的三流武将,打个平手!

考虑到演武切磋皆是点到为止,校场上并没有准备完全开封的兵器,于是张奉选了件趁手的大斧,淳于琼也选了柄大刀。

当下,双方策马对面,张奉用力踩了踩脚下的马镫,心中也稍微踏实了许多,微微凝眸想着接下来的策略。

张奉自然骑的是自己的双马蹬,马鞍与马衔都做了特殊的改装,一般人自然是看不出来,正因为双马蹬便于使力,所以张奉才敢有底气一战!

宣旗官开始照例宣讲斗将的规则,期间,张奉默默抬首瞧了眼看台上的何小妹,这一眼却是让何小妹不由心中一紧,继而何苗又是一声痛呼!

万分恐惧的看了眼自己的妹妹,见其根本没有关注到自己,只是盯着校场之上,何苗默默的向边上挪了挪。

随着宣旗官宣读完毕,双方通报姓名。

“羽林左监-张奉!”

“西园左校尉-淳于琼!”

说完,双方一拱手,当下,同时大喝一声“驾!”瞬间,二马奔腾起来,狠狠的冲向对方。

马战这种事情,张奉其实和黄忠典韦都有比试过,不过,那时二人是否让了自己,自己却是不知道,只是部分马战技巧他还是心中有数的!

“砰!”

一声巨响过后,二马交错,当下张奉眉头微微轻皱,果然马匹冲刺带来的力道很大,正了正以为受力而有些发麻的手臂,默默调转马头。

而第一招互相,试了一下力道之后,淳于琼却是眉梢含喜:果然张奉并非长久习武,虽然有些力道,但显然没有自己雄厚,如此,曹阿满当真不曾诳某!

调转马头,没有多言,二人再次相向冲撞而来,看着迎面而来的张奉,淳于琼隐约间仿佛看见了天子给予自己的丰厚赏赐。

第一次马匹相错,兵器碰撞是为了试探对方力道,一说是礼貌性的招呼,而第二次却是实打实的过招了,不需策马一冲而过,此次定将其拿下!

二马交错,张奉忽而高举手中大斧,兜头便是从上往下劈砍下来,见状,淳于琼也是心中微凛,劈天大斧的威力,他可不敢小觑,当下举起刀柄招架起来。

“砰!”本想此招之后,该他出手了,却不想斧柄碰撞的一瞬间之后,张奉竟是徒然招,手腕转动,回收大斧,以斧身狠狠划向淳于琼的面部。

见此情形,淳于琼也是心下大惊,但终究是沙场宿将,转瞬间,身体后仰,以一招马上铁马桥堪堪躲避而过,只觉大斧贴着面部,呼啸而过。

而后,淳于琼也是历练出来的猛将,虽是未曾见过张奉的连环招,当下也不敢大意,连忙起身,以防后手,然而正当他堪堪起身之时,却猛然感受背后一阵毁天灭地的巨力撞击而来。

当下双腿夹腹不稳,而胸口又是气血翻涌,下一刻,身体连带惯性“嘭”的一声飞扑了出去,眼看着坠地已然避无可避,敏锐的反应让他没有丝毫迟疑,方一落地,咬着牙关便要起身。

“噌!”

然而已经迟了,此时一把明晃晃的大斧,赫然停在自己的脖颈之处,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大斧,淳于琼彻底的呆住了:三板斧!

自己居然在张奉手下,只过了三板斧便败下阵来?

此刻,全场寂静异常,没有丝毫声音,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瞪大眼眸不可思议的瞧着场上,良久之后,掌声雷动!

看着全场欢欣鼓舞的众人,此刻的张奉却是长长的输了一口气!

旁人不知,自己却是清楚的很,第一招试力之后,张奉便知晓,自己绝非淳于琼的敌手,然而借着马镫和马鞍的优势,加上自己的绝招三板斧,却是出其不意的将大意的淳于琼劈于马下了!

此三板斧旁人不晓,张奉却是门清:正是初唐混世大魔王程咬金的“开天辟地三板斧”!

第77章:登上舞台

“欧欧!赢了兄长,你看他赢了!”毫不犹豫的抓着何苗的手,兴奋的随着人群一同欢呼雀跃,脸上堆满了笑容。

苦着脸看着身旁的妹妹,何苗受不了了,这不是自己想要的,都默默的离她这么远了,怎么还要这样一把抓住自己,“这手臂要废掉了!”

“啊?没事!”何小妹愣了楞神,随即大方的拍了拍他的手臂,“回头我帮你揉一揉!”苦着脸看着何小妹,何苗已经无话可说了!

而看台的另一侧,袁绍与曹操亦是惊恐的对视一眼,眼眸之中掩盖不住的吃惊之色,张奉的获胜完全超乎他们想象。

反倒是分别位于大小华盖之下的刘宏与何进,默默的盯着下方的张奉,眼神之中尽皆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此刻校场之上的张奉也是翻身下马,收起手中大斧,看向淳于琼伸出右手,“得罪了,淳于校尉!”

默默的看了看张奉,淳于琼终究是缓缓伸出手,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淳于琼也是飒然道:“张左监的三板斧,琼服了!”

“可不知张左监的三板斧是何招式?琼怎从未见过?”顿了顿,淳于琼的疑惑的询问道。

闻言,张奉微笑的摸了摸鼻尖,随即朗声道:“此乃奉偶然习得,分别是劈脑袋、小鬼剔牙、掏耳朵三招!”

凝神细细思量一会,淳于琼也是飒然一笑,爽快道:“张左监,招式的名称倒是形容贴切!”

“哈哈哈!皆乃奉一时,趁着淳于校尉大意,取了巧!”张奉此刻自然是爽朗的寒暄着。

随着二人的握手言和,今日校场的结局大致也议定了下来,高台上的刘宏此刻也是长身而起,看着台下的张奉,众人见状连忙噤声!

当下,刘宏也是面露喜色,满含欣赏的看着张奉,朗声道:“羽林左监张奉,第三阵三合击败西园左校尉淳于琼,勇武非常,显我大汉之威武!今擢张奉为羽林中郎将,赐黄金鱼鳞甲,同百金以示褒奖!”

“另赐黄忠“神射”之名,为羽林右监,典韦“虎士”之名,为羽林左监!共助羽林中郎将,即日起羽林军入典宫中,行禁中之事!番此次参与演练之将领,皆赐百金,鱼鳞甲一套!”

“臣等拜谢陛下!”闻言,在场诸人尽皆拱手谢恩,缓缓点头,微笑着看向场中诸将,刘宏在张让的指引下,缓缓离开了!

此刻场中的众人自然也是同样的欢欣鼓舞,该受到的赏赐和封赏都有获得,战阵之将,图的也就是凭借一身勇武搏个封妻荫子!

这次羽林军可谓是打下了诺大的名声,此战之后,三辅之地,第一强军恐怕也就非羽林军莫属了!

满含怨恨的看了眼张奉,袁术冷冷一哼,随即愤然挥袖,深深的瞥了一眼台上的袁绍,没有多说什么,转身便领着纪灵等人而去。

高台上,袁绍与曹操互相对视一眼,沉默良久之后,却是缓缓的朝着张奉的方向驶来了。

如今天子一走,自然也就昭示着演武的结束,当下,何小妹旋即弃了何苗,兴高采烈的跑了下来,偷偷的向张奉靠近过去。

何苗看了眼场下早已被羽林军将士围拢着的张奉,面色不知喜悲的缓缓走向了一旁的何进,当下兄弟二人也是默契的对上了一眼。

人群中,张奉忽然感觉盔帽“嘭”的被人敲了一声,当即面色一黑,缓缓扭头,先要看清来人是谁?

“恭喜羽林中郎将张大人!”转身看向来人,张奉顿时也是哭笑不得,无奈的瞧着此刻开心的龇牙咧嘴的何小妹!

张奉悠悠将盔帽摘下,往其手上一递,威严道:“替本中郎将拿着!”

“是!大人!”咧着一嘴大白牙,何小妹当下直立身体,恭敬的回复道。

惹得周遭一众早已抬头看天的军士们,也是不由心生佩服,张中郎将果真是厉害了得!

“哈哈,张中郎将果真英武不凡!”当下,一道略带调侃而又貌似熟络的声音缓缓传来。

闻言,周围嬉闹也是为之一顿,当下张奉转身朝向来人,眼眸瞬间微眯,此二人却不是旁人,正是一直在看台上的袁绍与曹操!

二人果然具枭雄之姿,仅是这份淡定从容,就让张奉不得不服,若不是张奉知晓二人日后的作为与雄心,此刻怕会天真的以为二人是为了自己的勇武而来结交自己的了!

所有的结果都是由原因积累而成,张奉从没有小看过任何一个当代的人,尤其是曹操、袁绍这样的枭雄,他不介意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摩他们。

“张奉见过二位校尉!”当下,张奉自然是含笑拱手,礼仪俱佳的向二位拱手!

闻言,二人只是稍显意外便旋即回复如常,当下二人也是呵呵微笑的拱手行礼道:“中军(典军)校尉—袁绍(曹操),恭喜张中郎将了!”

“哈哈!奉谢过二位校尉!”

“哈哈!张中郎将此战之后,必将名震天下了!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了!”袁绍当先,爽朗亲切的恭维拉拢道。

“借袁校尉吉言,张奉比之校尉却是望尘莫及!”一阵恭维,袁绍自然听着舒畅。

“呵呵。张中郎将却是谦逊了,仅羽林军中如此二位猛将,亦将会声威大振呐!”说着曹操贪婪的瞥了一眼,张奉身后的黄忠和典韦。

此一言,倒是令张奉暗生警惕,深深的看了曹操一眼,若有深意道:“曹校尉过奖了,奉却不是那等横行乡里之人!”

“哈哈!那是自然!”曹操虽然一愣,有些不明所以,但很快也是畅笑起来。反倒是张奉身后的黄忠眼中看向他的眼神,有变得鄙夷起来。

当下悄悄的扯了一下身旁似乎对其有些好感的典韦,典韦也是愕然,扭头瞧了眼黄忠的表情,随后亦带着疑惑的眼神看向曹操。

未待曹操领悟二人的神情变化,人群的周围,突兀的再次传来一道雄浑的声音。

“敬承,数月来操练新军,为兄就不提了!如今闲暇之后,可要领着小妹去府上,好好聚一聚了!”

第78章:名震京城

方才还有些喧闹的众人,此刻也是猛然的安静了下来,没有丝毫杂音,众人皆是屏气凝神的看向大将军。

此刻大将军何进也是面带微笑,眼神中略感欣慰的看向张奉,当下,众人自然纷纷让一条道,尽皆躬身拱手问好。

微笑的点头看向在场的众将士,何进朗声道:“诸位将士皆乃大汉壁垒,有你等护佑,大汉必然坚不可摧!”

随后再次盯着张奉,面色温和颜顺,“敬承,可别忘了!”

“诺!奉谨记!”闻言,张奉自然不敢赘言,躬身拱手应诺。

“唔。本初与孟德,有空也可府上一聚!”在何进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忽而扭头看向一旁的袁绍与曹操,这样嘱咐道。

“末将,谢过大将军!”二人相视一眼,亦是拱手回复。

“哈哈哈!诸般青年才俊,我大汉可兴矣!”轻抚胡须,何进随即飒然转身离去,看着何进缓缓离去的身影,众人方才拱手言别。

黄忠与典韦领着羽林军,先行回归本署,安顿周全,而后自是一同受邀前往张府小聚一番。

至于张奉则是牵着自己的战马,驮着何大人,缓缓的往回走,起初何小妹是怎么也不愿意做马上的,到后来张奉让她双脚踩上马镫之后,他竟是展颜一笑,大刺刺的跨坐了上去。

由于日恰巧换了一身男装,此刻端坐在马上,倒也不显得别扭,张奉牵着马缰,在前头缓缓的走着,老马仿佛也感觉到身上是个大人物,此时走的也是小心翼翼,平稳非常!

揉了揉酸痛的胳膊,何小妹不由的嘟着嘴埋怨道:“你这盔帽怎的这般沉重?整日戴于头上也不难受?”

“军营所需,没有办法!”

“唔!赶明我帮你内衬缝些绒绵,戴着舒坦些!”

“嗯,谢夫人!”

“唔,你说你现在是中郎将了?我是不是中郎将夫人了?”

“是的,夫人!”

“哦!那不行,怎么能让中郎将驮着一个女子呢?”

“你是、夫人!”扭头看向想要下来的何小妹,张奉满脸郑重的回复,惊得何小妹当即怔在马上,动也不敢动,就这样任由着张奉牵着回走。

天子驾临东平观演武场,算的上是一件大事了,加之原先就传的沸沸扬扬的羽林军与虎贲军演武的消息,今日的演武场的消息,瞬间就化作谈资,飞向洛阳的每一个角落。

“听说了吗?东平演武,羽林军大破虎贲军呐!”

“何止大破,那羽林军可是连续三阵击破虎贲军的!”

“啧啧啧……不愧是大汉禁中第一强军!”

“我还听说啊,那第三阵乃是斗将呢?羽林中郎将张奉大人,三招之内,将西园校尉败于马下!”

“这么厉害?不会是为袁术站阵的袁绍吧?”

“不知道,估计也差不多!啧啧啧,未曾想这张中郎将还是位绝世猛将呢!响当当的汉子!”

“这话可不敢乱说!俺方才还瞧见那张中郎将,马背上驼个俊俏小生回府了呢?”

“嘶!”一众粗汉子却是挤眉弄眼,露出彼此神会的表情,反倒是方才听得有些春心浮动的姑娘,时下却是粉薄着脸眸、杏眼圆睁的轻啐起来。

坊间的传言,张奉自然是无从知晓。回了府中,张奉便在何小妹的侍奉下换了一身简便的衣服,身着宽松的服袍,与何小妹一同坐在厅堂等候着黄忠、典韦前来。

“汉升,你莫欺俺老典是个粗人,俺也是有眼睛的,曹校尉怎会如你这般所言?俺不信!”

“嘿?老典,某还能诳你不成,某方才所言可是句句属实,若是不信,大可寻中郎将对质便是!”

还没有瞧见二人,张奉便在堂内听见互相争执之声,而这内容,嘿嘿,正好赶趟!

给予何小妹一个安心的眼神,张奉缓缓起身,朝着门前走去,当下,与门扉出碰见典韦、黄忠二人,见是张奉,二人先是一愣,随即拱手行礼。

“中郎将!”

“汉升与老典,怎的见外了,还如先前一般,唤某敬承便是!”当下,张奉分别执着二人手腕,入内堂内。

见状,黄忠与典韦也是默默对视一眼,从彼此眼神中看见了欣慰。

随后,众人分宾主落座之后,张奉面露疑虑,扫视了二人一眼,轻声疑惑道:“方才奉听闻二位好似争执些什么?此却是缘何而起?”

闻言,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黄忠犹豫了一下,有些踌躇,见状,典韦却是不干了,牛眼瞪了眼黄忠,兀自说道。

“敬承,是这样。汉升,前来的路上与某净说那曹校尉的不是,其言语中那曹操行径简直不堪入目!某就是想知道,是否那曹孟德果真如汉升所言?”

“这。”闻言,张奉却是面色犹豫,眼神在典韦与黄忠面前游移不定,踌躇良久,仿佛才下定决心一般,当下长叹一口,凝视着典韦:“唉,汉升所言不假…”

………

洛阳皇宫嘉德殿

回来的路上刘宏也是心情愉悦,面上没有原先的忧容惨淡,谈起今日的长平演武,刘宏也觉得此行不亏,严冬熬了许久,已经许久未曾这般开坏了,起码在张让的眼中是这样的。

端坐在嘉德殿的龙案之后,仿佛皇宫自带的病体属性一般,一回到嘉德殿,刘宏便又开始咳嗽起来了,靠在御座之上,刘宏长长舒了一口气。

“阿父,今日敬承表现的着实不错!朕心甚慰,不曾想敬承也是可塑之才!方才入了羽林军如此短时,竟将其训练的这般勇武,当得大用!”

刘宏自顾的说着话,他不问,张让便不答。

“哼!却不想朕苦心招募的西园军竟是这般不堪!”忽而间刘宏好似联想到什么,面色愤怒,天子雷霆之怒袭来,当下怒声道。

“阿父,替我将那蹇硕提来问话!朕饶不了他!”

“诺!”闻言,张让当即躬身领命,退了出去。

而方才犹然震怒的天子,此刻看着张让离去的方向,面色却是冷漠的异常!

第79章:悄无声息

安静的厅堂内,没有丝毫的杂音,只有一人的声音缓缓的描绘着什么,随着描绘的越来越多,堂内的呼吸声却是愈来愈重。

“嘭!”的一声巨响,撑着牛鼻,瞪圆眼瞳,典韦有些怒不可遏的瓮声道,“这曹阿满竟是如此卑劣之人,端的万死难赎其罪!”

看着典韦鼻孔不断喷薄的热气,张奉知道效果差不多了,当下,却是闭目沉声,痛心疾首。

“老典,你我行伍之人,切不可在义气行事!万事以大局为重,此等人,吾等不与其同流便是!”

“对,敬承说的在理,俺老典是不屑于此人为伍!”

“哎,莫说这些不开心的!”见典韦如此愤怒,张奉心里暗乐着连忙出声劝慰,随即将话题转移开来,“我等先且用些膳食!”

见状,早已侍候在一旁的何小妹,连忙一招手,黄安便领着一众仆从起了膳食,三人于是大块朵硕的吃了起来。

南宫嘉德殿

蹇硕低着头亦步亦趋的跟在张让的身后,天子长平演武场上令西园出战,大败于羽林军的消息,他是知道的,时下面对天子的召见,亦是有些惶恐。

蹇硕生的壮硕,即便躬缩着跟在张让的身后,也无法遮掩其庞大的体型,二人方才迈步进入大殿,位于龙座之上的刘宏便瞧见了他。

当下,阴着脸沉声说道:“阿父,你且外间候着,让他自己滚过来!”

张让闻言,微微一躬身,拱手行礼之后,应了一声诺便转身向外间走去!

“废物!朕命你训练的西园精锐何在?”仿佛是说与张让听一般,张让还没有离开宫殿,刘宏便怒不可遏的大喝道!

“噗通!”壮硕如蹇硕此刻也只能轰然跪地了,低垂着头颅,一言不发,却又心有不甘,此时张让却已经出了大殿,缓缓的合上了殿门。

低着头,蹇硕不敢狡辩一句,兀自的跪在御阶之下,等候着刘宏的发落,然而良久也未曾再听见刘宏的喝骂声。

“起身吧!”伴随着一阵急促的咳嗽之后,刘宏有些虚弱的声音传了出来,蹇硕犹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愕然的抬起头。

上方端坐的那熟悉却又更加苍白的面容,见蹇硕瞧向自己,刘宏连忙捏住右手的绢布堵住嘴唇,猛烈的咳嗽书声。

见状,蹇硕也是心中大惊,连声道:“陛下!”

轻轻的摆了摆手,刘宏露出有些疲惫的惨笑,方才的喝骂自己用力过猛,有些伤及腑肺了!

“蹇硕,西园军你能掌控多少?”刘宏直截了当的问道。

“三部之兵!”蹇硕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如实说了,刘宏问的自然是在没有天子诏命的情况下,他蹇硕可以调动的兵马。

“三部吗?半数都不到!”刘宏喃喃自语了数句,凝眸细思良久,方才缓缓抬头,沉声说道:“蹇硕,朕可以信你吗?”

当下,蹇硕瞪大眼眸,挺起胸膛,震声道:“奴婢为陛下,肝脑涂地、百死不悔!”

看着蹇硕信誓旦旦的模样,刘宏缓缓的点了点头,默默招手,蹇硕连忙上前,刘宏附耳轻语!

良久之后,殿门打开,蹇硕垂丧着头颅,失魂落魄的走出了大殿,张让默默的瞧着蹇硕的模样,也没有说些什么。

随后张让依旧缓缓的躬身,来到刘宏的身旁,默不作声的侍立着,并没有对方才之事露出丝毫疑惑!

御座上,刘宏看着蹇硕远去的方向,冷哼数句,犹自不满,沉声说道:“若不是看他身材壮硕,又组建西园军,朕非活刮了他不可!”

瞥了眼,身旁张让,刘宏方才展颜道:“若内廷皆能同阿父一般能干,朕何须如此烦忧!”

“老奴不敢,全赖陛下圣躬!”

“呵呵,阿父总是这般谦逊,令朕无忧……”

不谈嘉德殿中的主仆相谈甚欢,蹇硕出了嘉德殿之后,便一扫面上的颓唐之色,表情冷漠,隐隐间又含有不同的兴奋之色。

走在宫廷的内苑石板路上,忽而听见一声稚童清唤,有些惊诧,蹇硕连忙循声看了过去,当下,却见一个面向瓷白喜人的少年,笑灼颜开的看向自己。

“蹇公,方从嘉德殿而来吗?父皇可在殿中?”少年正是刘协,扬起稚嫩的脸庞,一脸淳朴而灵动的问向蹇硕!

蹇硕当下连忙一躬身,“老奴见过协皇子殿下!”恭敬的一拱手,看了眼刘协,蹇硕再次恭敬回复道:“老奴方从嘉德殿而来,殿下此时还是莫去为好!”

“唔!”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刘协面有惋惜的感叹道:“本想让父皇与我讲讲演武的事呢,如今看来是听不成了!”

说完再次对着蹇硕一拱手,悠悠转身随着宦官回去了。看着刘协远去的身影,蹇硕眼眸中的光芒又坚定了几分!

洛阳街上的小茶坊

二楼上临街靠窗的一厢雅间,今日又是被人包了下来,已经是老主顾了,店家现下都有些认识这二位爷了,所以茶水点心上的也是齐备,不敢有丝毫怠慢!

靠着窗沿,默默的看着下方街道的人来人往,曹操不由的怔怔出神,而坐于另一侧案几之后的袁绍却是自顾的饮着茶水。

瞧了眼出神的曹操,袁绍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有些嗤笑道:“怎的?孟德今日输了一阵便变得如此气馁了?”

兀自的斜视了一眼袁绍,曹操并没有解释什么,自顾的拿起案上的一块糕点,塞入嘴中,喝了口水后,幽幽的说道:“如今多了个张敬承,某的征西将军却不知将至何年何月了?”

“哈哈哈!”作为从小一起玩大的兄弟,袁绍自然知晓曹操的志向,汉征西将军!

瞥了眼,袁绍那笑的肆意猖狂的模样,即便相处甚久,曹操亦是不由皱起了眉头,任何人都不能拿旁人的志向开玩笑的!

摆了摆手,袁绍停止了畅笑,而是身体前倾,微微勾起嘴角,“孟德可曾留意陛下今日临行前,华盖下那惊鸿一瞥!”

第80章:何氏一族

春久暖阳,万物蓬生,洛阳的每一处处地方,仿佛都是生机勃勃的样子,新的一年,新的季节,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理想与执念。

理了理身上的衣裳,崭白而宽松的服袍,召显着一份别样的洒脱,张奉扭头看向身后的何小妹,嘴角也是不由微微一扯。

今日,夫妇二人受大将军府邀请,前去做客,其实原先的时候,何小妹也从曾经回去省亲过,只是那个时候张奉或许还没有资格随他一起。

如今长平一战,张奉名声大振,整个帝都都传扬着这位羽林中郎将的传说,张奉的地位自然无形之中,被拔的越来越高!

看着何小妹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张奉心中总有一种难以安稳的感觉,隐隐间就是很不适应,但他还是虽则何小妹一起往大将军府走去了。

何府在落在洛阳的官署地段,离这步广里也并没有多远,夫妇二人也光棍,就这样一前一后,荡着步子向目的地行去。

“夫君,是否与那曹操有何仇怨?”

“嗯?没有啊!”

“那为何那日,那般污蔑人家曹校尉?”

“额!”看了眼心思玲珑的何小妹,张奉努力的斟酌了一下,“其实也算不上污蔑,当日所言确是属实,只是用词遣句间或许有些偏颇!”

“唔!”似懂非懂的点着头,何小妹忽而说道:“倘若夫君不喜他,稍倾,我让兄长调他出京去,省的见着心烦!”

稍稍怔神,瞧着何小妹微扬下巴,满脸傲娇的模样,张奉当下也是会心一笑。

“那倒不至于此!”

“嗯!不过今日夫君可得好好表现,若得了兄长倚重,往后夫君必是出将入相的大人物!”

“呵呵!”扭头宠溺的看了眼何小妹,张奉柔声摇头笑道:“你家夫君哪有那般才能!”

“哼!妾身觉得夫君就是最厉害的!”

看着何小妹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张奉瞬间也是被她那满含期待的眼神所触动,相夫教子,如今的自己怕就是她的天了!

“夫人!”

“嗯?”

“倘若有一天,我是说假设,这世上你只剩下我一个亲人了,你怎么办?”

“嗯?夫君怎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歪着头看着张奉,何小妹不由道:“妾身还有两位兄长与皇后姐姐呢?”

忽而露出洁白的牙齿,何小妹一把抓住张奉的胳膊,“不过一直还有夫君在,不是吗?”

张奉看着何小妹微微一笑,继而又迈步继续的往前走了。

洛阳很繁华,街道边,甬巷间,总是人马喧闹,往来行人络绎不绝,作为帝都达官子弟,勋贵豪门自然是多不胜数,偶尔一两个穿着高贵,却不甚张扬的人,自然是不会有人注意的。

张奉随着何小妹也缓缓的来到了大将军府前,当下迎候与门侧处的管家连忙迎了过来。

“小姐,张中郎,大将军在你们等你们呢!”

管家自然是认识何小妹的,并且也认识张奉,成婚那日,其实正是他前往张府,递送名帖的,当下,张奉也认出了他。

道了一声有劳,张奉与何小妹便一同随着管事往府内行去。

入了大门,绕过了前庭,何府的前堂便豁然显在了眼前,时下,得了下人通禀的何进,也正站在门前。

见到何进,何小妹旋即飞快的跑了过去,一把挽住他的胳膊,甜甜的叫了一声兄长,当下,何进也是开心的哈哈大笑。

“怎的已为人妇,却还如此不懂礼仪?”

吐了吐舌头,,何小妹迅速回道:“此间又没有外人!”

无奈的摇了摇头,何进看向张奉,当下,张奉也是躬身行礼问好。

“哈哈!敬承也毋需多礼,入内吧!”随即侧手一礼,在张奉请让之后,便率先转身入内了。

二人分宾主落座之后,何小妹也知趣的去了后堂。轻轻斟着手中的茶盏,何进瞧着下首的张奉一眼,随即微笑道。

“如今敬承的名声可是洛阳城内人尽皆知了!”

“坊间误传,当不得大将军提赞!”

“呵呵,余他暂且不谈,仅敬承这份谦逊,为兄就很是欣赏!”

“谢兄长抬爱!”张奉拱了拱手,何进已然示好至此,在不应声也就太不识相了!

“哈哈哈!敬承之本领,为兄也是那日之后,才有所了解!”朗笑数声,何进瞥了眼张奉,继续说道:“不过敬承那练兵的本事,比之兵家吴起亦是不逞多让!”

“兄长谬赞,奉愧不敢当!”何进话说的很直白,就是欣赏你的练兵之才!

“敬承切莫谦让!帝都谁人不知,正乃汝奇特训练之法,才使数月的新卒,战阵上击破虎贲军!”

“兄长盛赞,那四百虎士军卒,本就有些基础,奉只是稍加训练些时日,谈不上奇特训练!”

“哈哈!敬承果真是谦逊守礼!”爽快的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何进却是自顾的感慨道:“如今有了敬承,我何氏定将更加辉煌!”

眉间微不可查的跳了跳,张奉没有说话,默默的端起茶盏,饮了一口。

而何进却是再次凝声询问道:“敬承以为当今天子,时至今日依旧无意册立太子,所图何为?”

闻言,张奉也是心神一震,深深的与何进对视了一眼,张奉面若淡定的微微一笑,“兄长,此事却不宜吾等私下擅自议论也!”

微微眯起眼眸端视着张奉,良久,何进方才嘴角一勾,继而爽朗道:“哈哈,敬承提醒的是。却是为兄孟浪了!”

“那敬承以为当今二位皇子,哪一位比较贤能些呢?”

当下,张奉不由自主的微微皱起了眉头,何进如此却是有些咄咄逼人了,俨然没有顾虑自己的感受,今日势必是想让自己表个态了!

“奉,与二位皇子相处不多,不甚了解。”一语落下,何进的面色也缓缓沉了下来,自己这般明显的提问,这张奉却依旧避而不答!

“然奉与宫中之时尝与辨皇子有旧,倒是有些了解!”未待何进发怒,张奉却是幽幽的兀自说道。

“哦?敬承,心中以为辨皇子如何?”

“大智若愚!”张奉毫不犹豫的回道,继而犹自沉声道:“然,辨皇子却不喜此道!

第81章:风雨欲来

张奉的话何进并没有立即反驳,默默的端起茶盏,何进自顾的轻呷了一口,眯着眼眸看向张奉良久。

“既是如此,敬承将欲何为?”

仿佛早有预料何进会有此问,张奉面色未有丝毫的诧异,轻微颔首,嘴角勾起弧度。

“大将军,此问却是多此一举!奉亦别无选择!”

“哈哈哈!敬承知我!”话音落下,何进当即便爽朗的笑了起来,甚是开心,其实他早就知晓,张奉与刘辨交好,今日只不过试探一下罢了。

“奉不敢!只是当今天子,有意不满与辨皇子轻佻之仪!”

闻言,何进却是嘴角嗤笑,幽幽说道:“此却不需吾等思虑,汉氏百年老臣,自有忧虑社稷之人!”

何进也是看的很明白,册立太子之事,他不说,也会有许多汉氏老臣,前仆后继的前去谏言的!

他的目的很简单,只要刘辨能够顺利继位即可,其他的都不再他考虑的范围之内,至于今后的天子聪慧与否,那与他已然无关了,无论时候聪慧,他何氏跻身大族已成必然。

瞧着何进欢愉而自得的面容,张奉知道他根本不了解刘辨,也许是相处久了,张奉竟然有些可怜起刘辨起来。

出身便注定不平凡的人生,却幼年养于道门之家,失了幼年礼教才学,自然无法让人看起来威严有礼,以至刘宏总觉得他是轻佻失仪的!

环境造就一个人的成长,性格塑造一个人的行为,刘协威严聪慧,刘辨轻佻失仪,这是必然的,然而自始至终多没有一个人提过刘辨乃愚笨之人!

或许刘协幼年失母使之坚韧,养于永安使其早谋,但这并不能说明,刘协就一定比刘辨优秀,谁都不能断定,刘辨的一生还长!

未曾经受生活摧残的人,总会是很难成长的,没有荆棘的人生,永远也开不见花开!

旁人不懂,但他张奉懂,他懂刘辨的过去,懂刘辨的将来,甚至他现在已经在试图改变这大汉的未来!

得了张奉的承诺之后,何进便再也没有纠结于刘辨的问题了,这个时候,何小妹也从后宅返回了,三人聊了些家长里短后,张奉便携着何小妹告辞了!

一路上看着一直凝眸沉思的张奉,何小妹也是困惑不已:“是否方才兄长曾出言逼迫夫君了?”

扭头瞧了眼何小妹,张奉微微一笑,轻声道:“夫人多虑了!”说着缓缓停下了脚步,凝声道:“夫人先且回府吧!吾先去一趟宫中!”

与何小妹道别之后,张奉一个人默默的沿着街道,向皇宫的方向行了去,街道上人流如织,熙熙攘攘,好不热闹,恍惚间,张奉忽然间张奉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

原以为自己来到东汉,结识豪杰、迎娶娇妻,在此安家立业,也算是这东汉王朝,芸芸众生中的一个了,然而直到这个时候,他才骤然惊觉,他并不属于这个时代!

一个在时代里,能够看见时代走向的人,是根本无法融入这个时代的,每一件事的发生、每一个人的际遇,自己都能预见,这样他永远也无法融入到这个时代中的!

低着头,茫然间张奉忽然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无法挣脱的怪圈,他能预知这世界,却又生活在这个世界,而世界又依旧按照原先的轨迹在走动!

或者说他张奉本身就是这个时代的推动者,不,不可能,历史上是没有关于张奉的过多的记载的即便是有也当是寥寥数句,否则他怎会不知!

这就足以说明,他来到这个时代已经改变了原先张奉的轨迹,至少还有黄忠、典韦的轨迹,所以只觉告诉他,他还可以改变很多人!

甚至包括刘辨、以及张让这些人的命运!

沿着皇宫的殿墙,张奉一步一步自顾的走着,他要先去拜见一下张让,来到东汉这么久,虽然自己是张让名义上的养子,但总是侍候在刘宏身边的张让与他是并没有多少见面的机会的。

嘉德殿前的执戟郎是认识张奉的,都已经来过许多次了,怎会又会不认识了?然而这一次,执戟郎的态度明显比原先好了许多!

或许是张奉如今的名声确实被自己给打拼出来了,虽然不苟言笑的执戟郎罕见的对着张奉点了点头,去依旧表情有些凝重的轻声说了句。

“张中郎将,今日怕是来的不巧!”

正在张奉疑惑之时,殿内门扉廊道前出来了一人,不是别人,正是黄浩,当下,黄浩瞧见张奉,竟并没有往日的喜笑颜颜,轻皱着眉梢。

缓缓的向张奉这边行来,待互相见了礼之后,黄浩却是直截了当的说道:“张中郎将,往后还是莫要来寻张公了!”

“黄公?这?”

“张中郎将,且回吧!”没等张奉说出口,黄浩便当即回绝了,见此情形,张奉也不再多言了,拱了拱手转身便走了!

“尔等听仔细了,即日起,未得陛下宣召,任何人不得出入嘉德殿!”

黄浩的话却是听的张奉深深皱眉,这黄浩如今随着张让也算是个人物了,当下,吩咐出这样的话,只怕是!

张奉的眉头越想越皱,面色也越来越阴郁!闷不吭声的朝着刘辨的宫殿方向行去!

其实张奉作为原先的太医令,中常侍张让的养子,已经获得了很大的宽容了,旁杂人等谁又能在这皇城禁内随意出入?

洛阳嘉德殿的寝殿

温热的寝殿之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药味,熏香的紫檀炉都根本无法掩盖其中气味,宽硕的龙榻之上不断的传来咳嗽的声音!

自那日召见蹇硕之后,气候开始一天一天的变暖,而刘宏的咳嗽也是愈演愈烈,当最后竟是停不下的咳嗽,不断的咳血!

瞧着龙榻上不断咳嗽且面色惨白的刘宏,张让时下也是束手无策,焦急的等候着。

当下,刘宏却是伸出手指,轻声吩咐道:“阿父传令,命羽林军即日起入护禁中!”

第82章:各方动作

刘宏的话很轻,轻到张让都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有些不敢相信,张让颔首微躬再次确认道:“陛下,是羽林军入护禁中吗?”

没有说话,刘宏斜侧着脸庞,惨白的脸上,一双深褐的眼眸,默默的盯着张让良久,见此情形,张让竟是不敢有半分言语,小心翼翼的对刘宏对视着。

“阿父,真可以信你吗?”

闻言,张让却是浑身为之一颤,瞬间的愕然略过面上之后,连忙叩地,附身慎重道:“陛下,老奴随陛下二十余载,若无陛下,老奴又有何意?”

“呼!”刘宏不明深意的舒了一口气,端视着床榻边跪着的张让,嘴角忽而浮现一抹惨淡的笑容,嘴唇干白,瞧着他,幽幽说道。

“阿父,吾等相依二十载,朕自然信你!只如今朕之身体每况愈下,然大汉却不能断送在朕的手中,此事阿父可愿呼?”

“陛下!”当下,张让高声痛呼,以头抢地,继而悲愤道:“陛下,老奴必誓死以报陛下!”

“呵,如今朕还有阿父可信!”刘宏不由的感慨一句,沉吟之后,方才再次说道:“如今太子未立,知朕病重之后,必会有宵小作祟,今朕令阿父总领此事!”

“今大将军权重,必欲插手册立之事,然朕信者唯内廷诸公,朕走之后,切莫使宵小作祟,外戚霸权,辅佐新帝重拾旧山河!”

“陛下!”张让再次高声呼喊,刘宏此刻的状态就仿佛交代后事一般,然而说了这么多,他依旧没有说册立哪位皇子!

当下,刘宏却不再言语了,默默的叹了声鼻息,仿佛将所有的事,沉淀到最后一刻才会开口,而张让此时也早已被刘宏离别的情绪感染了,毕竟形影相随了二十年!

“陛下放心,老奴定辅佐皇子,将这大汉收拾起来!”满面肃穆,张让沉着声音,认真的允诺着。

刘宏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张让轻轻的点了点头,随着眼眸中的深邃缓缓合上眼,他开始了闭目养神,一时半会,他还死不掉!

默默的沉默了许久之后,刘宏兀自幽幽的言道:“阿父,去传令吧!另着蹇硕来见朕!”

躬身应诺,张让缓缓的退出寝殿,一边让人通知羽林署入护禁中,一边遣人招来蹇硕。

此间事情,张奉自然不知,沿着宫门青石板路,兀自的朝着皇子刘辨的殿室行去。

初春的皇城也是景色一片昂然,生机勃勃,值此春暖花开之际,刘辨自然也是心情甚佳,带着随身小宦官,在殿后的宅苑之中,自在的赏玩着。

时下,小黄门匆匆行了过来,躬身禀报道:“启禀殿下,羽林中郎将张奉请见!”

“嗯?奉,来了!让他入内吧!”

“诺!”

稍倾之后,张奉在小黄门引领之下,缓缓的来到刘辨的宫殿花园之中,远远的瞧见刘辨负手站在那一方拱桥之上,出神的瞧着园甫中的事物。

此刻,流水涓涓穿过拱桥,随着潺潺的流动之声,荡涤着每一方浸泡着的卵石,原本本棱角分明的它们,早已被水打磨的圆润光滑了!

轻轻行至刘辨身后,张奉微微拱手行礼,“殿下!”

“唔!免礼吧!”扭头瞧了眼张奉,刘辨收回了神思,轻声笑道:“奉如今可是羽林中郎将了!数月不见,竟是变化如此之快!”

“不敢言功!幸得殿下栽培!”张奉默默的拱手回复着。

“哈哈哈!奉,又何必如此消遣与我!”刘辨先是洒脱朗然一笑,随即方才说道:“中郎将张奉,练军有方,连克虎贲、西园,阵败西园左校尉!如今奉之名声,怕是早已名扬京都了!”

“张奉不敢!”再次拱手,张奉继续说道:“皆赖殿下庇佑,大将军照抚!”

“呵呵!随你怎么说吧!”默默的瞧着水中的卵石,刘辨自顾道:“文武全才张敬承!”

扭头看向张奉,刘辨突兀的说道:“奉,孤也想名扬天下!”

微微的怔了怔神,张奉方才回复,“殿下,日后定会名扬天下的!”

“可孤不想因为那样名扬天下!”刘辨果断的回复着,接着他指向桥下流水,轻声道:“奉,你看这些光滑的卵石!他们虽然受人颂扬,却早已被磨平的毫无棱角了!”

“而如今只能落在这一潺涓流之中,与这小小的一方园甫为伴,终是失去了光彩!”

默默的看着刘辨,张奉仿佛在理解刘辨的想法,或是斟酌着规劝的词汇,然而终究看着刘辨那执着而又向外的眼神,深深的叹了口气。

“殿下,你可知道多少人会为了你而生死?”

“奉,不能如此说,孤有未曾令他们为我赴死!”瞥了眼张奉,刘辨依旧固执的说道,“况且孤就从没有愿意过!”

“殿下,自古皇室就没有愿或者不愿意!”冷静的看着刘辨,张奉肃穆的述说着,“他们的死都会是因你而起!”

“哦?”有些诧异的瞥了眼张奉,刘辨忽而笑着问道:“奉,也会如此吗?”

“会!”漠然而又肯定的回答,刘辨方才的笑容突兀的僵在了脸上,悠悠回神,刘辨却是扭头看向园甫。

“奉,孤只是想看看这天下,拯救更多人的性命!”刘辨漠然叹息道。

“殿下,天下,并非你想的那样!”随着刘辨的目光,张奉没有再说什么了!

寂静的园圃此刻再也没有多余的声音,只有潺潺的流水声,仿佛在说明这并不是一幅画,而是生活!

嘉德殿中,刘宏再次召见了蹇硕,那日长平演武之后,这已经是第二次召见蹇硕了,此次蹇硕却没有上一次的惊慌了。

屏退了张让,刘宏独自的向蹇硕交代了一些东西,终究张让有了张奉,蹇硕有自己的西园军,两军的实力,刘宏不会都给予张让的,对此张让也是心中明白!

刘宏并没有和蹇硕交谈多久,未有一炷香,蹇硕便如来时一般,躬身告退了。张让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只知蹇硕回了西园之后,却是召见了中军校尉—袁绍!

第83章:局势动荡

温暖的春光,沿着本来的方向,撒向每一个角落,暖春带来的温度伴随着舒爽的微风,总能在人的心底荡起丝丝涟漪。

袁绍紧紧捏着袖口,仿佛某一刻就会有性命攸关的东西从里面漏出来一般,手指已经被自己捏的发白却犹不自知,不断的加快脚步在廊道上疾行。

府中的侍从们也连忙靠边躲避,尽皆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这位一直以来都是从容镇定、温文尔雅的袁公子,为何今日如此失态!

顾不得旁人眼中的疑惑,迅速询问了家主所在,二话不说便朝着书房方向赶了过去。

急速的敲门声伴随着里面一声回应,袁绍匆忙推门而入,使得端坐于案几之后的袁隗,亦是不由深深皱了皱眉头。

原以为是袁术那个莽撞子,却不想进来的是他一直欣赏的袁绍,原本他兄弟二人数日前的演武输了就已经令他很不愉悦了,时下却又如此失了世家姿态,当下抬起眼睑,深沉着语调。

“本初,何事如此急躁?”

瞧着袁隗微怒的状态,袁绍也是心中一凛,连忙躬身拱手,“叔父见谅,绍鲁莽了,然事情紧要,急需禀明叔父知晓!”

说着躬身的袁绍,在袁隗的注视下,缓缓的从袖口之中,拿出了一绢镶绣金龙纹边,封口的蜀锦绢帛。

甫一看见此物,方才还犹然稳重的袁隗亦是浑身一颤,当下连忙长身而起,快步至袁绍跟前,从其手上结果绢帛。

此物他却是认识,胆敢绣纹金龙纹边的绢帛,除了皇帝,别无他人。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袁隗凝声:“此物从何而来?”

“上军校尉蹇硕从嘉德殿带出,传喻天子将之托于袁家!”

“此事当真?”

“矫诏之罪,蹇硕恐是不敢!”

仔细检查了一下封口有无拆封的痕迹,袁隗瞥了一眼袁绍后,缓缓将其打开,继而侧身一览,旋即,面色凝重,眼神不断来回转动,思虑深沉。

良久之后,瞧了一旁依旧愣着的袁绍一眼,轻手将绢帛递了过去,袁绍见状也是小心的接过一览,瞬间眼眸徒然睁大,瞪着眼瞧了瞧袁隗。

犹自不信,再次仔细看了眼,方才缓缓合上,停顿数息,袁绍骤然塑身,拱手朗声道:“侄儿这就去寻大将军!”

“且慢!”说着就要转身的袁绍,突然被袁隗叫住了,停在原地,袁绍面露疑惑的看着袁隗。

当下,袁隗也是不急不缓,轻声问道:“何人将此物交于你手?”

“蹇硕!”凝眸细思片刻,袁绍猛然睁眼惊声道:“叔父的意思是?”

摆了摆手,袁隗并没有让袁绍说下去,继续轻声叙述道:“此事,事关重大,无论真假皆关系我袁家满门之性命,不得不慎重行事!”

“叔父,思虑周详,本初孟浪了!”闻言,袁绍再次拱手面色慎重回复道。

“如今局势不明,此物不可轻易示人!”缓缓将手中的绢帛收拢袖中,袁隗静静的看着袁绍继续说道:“如今汝依旧是西园的中军校尉,其它静观时变!”

“诺!”见袁隗已然这样吩咐了,袁绍自是拱手应诺,躬身一礼之后,缓缓退出了书房。

及至袁绍退出书房后,袁隗再次拿出绢帛,仔细的看了一遍,此刻他的双手竟是止不住的抖动,苍白的胡须随着嘴唇不停的颤抖着,浑浊的眼眸直视着前往,口中不停的喃喃念叨着。

天子给了袁家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若是他们不说,那这个东西终究只会随着刘宏的驾崩,而永久埋藏与历史的车轮之后。

羽林军署衙

宽阔的厅堂之中,张奉面色凝重的端坐在主位之上,左右两侧分别坐着黄忠与典韦,此刻三人不出一言,就这样尽皆静默的端坐着。

张奉从皇宫出来之后,便直接回府了,不曾想方一回府,还未有坐下,皇帝陛下的诏令便传了过来,张奉连忙随着前来的羽林卒同往官署接旨。

抬眼瞧了瞧皱眉沉思的张奉,典韦没有多想,兀自说道:“敬承,陛下此召意欲何为?”

闻言,一直不言语的黄忠亦是抬头看向了他,见状,张奉长叹一声鼻息,略微斟酌片刻,方才幽幽说道。

“形势不明,此行怕是祸福难测!”

“莫不是敬承从宫中探得何等消息?”闻言,黄忠却是疑惑的连声询问。

“呼!此次奉见到阿翁之面!”

“什么?难道张公,他?”

缓缓的摇了摇头,张奉自顾说道:“不会的,阿翁服侍陛下二十余载,其是这般容易获罪的!”

“那此事却是为何?”

“难道是?”

默默的看了眼黄忠,似乎从张奉的眼中印证了自己的猜测,黄忠当下亦是深皱眉头,见此情形典韦却是一脸懵逼,翁声询问。

“你二人,谈的这般热闹,到底知道了些啥?”

摆了摆手,张奉当下长身而起,朗声说道:“无论为何,此事却不是吾等该思虑的!既然奉了陛下诏令,即日起羽林军入护禁中,不得有误!”

“于此,奉也与二位交代一下,护卫期间,各部务必恪守军纪,如有违反定不轻饶!”

“诺!谨遵中郎将令!”见张奉面容肃穆,二人当下也是拱手抱拳,轰然应诺!

“明日点卯,诸君切莫迟了!左军巡护北宫,右军巡护南宫!一应准备必须妥当齐全!”

“诺!”在张奉的三令五申之下,二人皆返回本部去约束规范士卒了。

洛阳内的事情在悄然的发生着,洛阳外的天下,看似平静的背后,同样在酝酿着。

三月,幽州牧刘虞斩叛贼张纯首级,送往京师。一时间刘虞之贤名远播州郡,降虏校尉公孙瓒素有悍勇,力主斩杀异族以安边郡。

然刘虞素施以恩德信义招服异族,由是二人矛盾渐生!

三月,天子诏令前将军董卓,将兵权交付皇甫嵩,领并州牧,董卓以士卒不忍其离去为由,上表驳诏,仍旧领重兵屯与河东,威慑三辅!

第84章:形势诡变

洛阳的早晨还未曾透亮,羽林署的校场之上,早已兵甲齐整的列了许多人,难得没有晨练一次,羽林郎们都早起的前来等候了。

努力的挺直自己的身躯,仿佛想让这位带领大家取得荣誉,又一直同甘共苦的年轻将领记住自己!

张奉身着制式鱼鳞甲,腰间悬剑,头顶缨盔,单手握着剑柄,默默的逡视着下方的众人,看着一众静气十足的汉子,张奉朗声高呼。

“诸位,今日乃我羽林军入典禁中的第一日,承蒙陛下信赖,召吾等入护内廷,然吾等却不能失了规矩,今日入护宫中,非得将令,任何人不得擅动刀柄,否则休怪某军法从事!”

“诸位须知,宫中势力盘根错节,而吾等仅奉天子诏令,入护禁中,无论何事,切莫莽撞!须知,此份荣誉乃诸位儿郎,拼却性命,方才获得!羽林上下具为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曾明白?”

“谨遵中郎将指令!”当下,黄忠、典韦带头应诺,继而整军轰然允诺。

默默的点头看着下方气势如虹的儿郎们,张奉随即吩咐道:“羽林左署宿卫北宫、羽林右署宿卫南宫!”

“诺!”

当下,黄忠、典韦领着麾下的士卒,分别向着南北宫扩散过去,依照内廷的安排,迅速巡察起禁中要地的防护安全。

顿时间,原本稀疏松懈的洛阳皇宫,也便的严密巡查起来,巡逻禁卫往来不断,护卫能力翻倍而上。

黄忠和典韦的左右监也是被张奉再一次拆分过了的,由于如今二人已然分领两部,所以张奉也就分别让当初他们麾下的“虎士营”和“神射营”回归统领,再各自辅以400羽林郎。

禁中是不能有骑马的,所以他们之间如今倒是没有多少区别,只不过依旧还是“虎士营”那四百个汉子看起来更加威猛些!

而张奉则成为了督领两宫的总郎官,如今南北宫的事情大体上都握在了张奉的手中,如此突如其来的权势,使张奉也在不断揣摩局势。

张奉虽然心中推测,如今的局势不妙,但作为小小的羽林中郎将,他似乎根本无法左右大局,而如今入护禁中反而使他陷入到旋涡之中了。

内廷其实有他们一部分重要的武装力量,也就是由皇帝敕封的执金吾所统领的郎卫,就是原先宫中随处可见的执戟郎。

如今羽林军只是担负起内廷的巡视职责,并没有接触过深的东西,有些地方、有些宫殿都还是对他们严令禁止,不允靠近的。

张奉于这南北宫巡视之时,便深谙其中的道理,原因无他这一天下来,他却是根本无法靠近嘉德殿半步的,即便早上入值之时,也只是黄门携天子之意传话的,就连张让他都未见。

深深的瞅了眼嘉德殿的放向,默默的绕过去,张奉正准备出玄武门过复道去北宫。

却不想在途径长秋宫殿前,兀自的被小宦官拦住了,凝眉瞧着眼前之人,张奉面色渐渐开始深沉起来。

“小内官,唤住某之去路,所为何事?”

“见过张中郎将,奴婢奉大长秋之命,邀大人去往西宫一晤!”

“某此刻正在当值,多有不便,烦请回禀大长秋,见谅则个!”

“大长秋亦是嘱托了奴婢,提醒张中郎将,成婚之后却是不曾一次去过长秋宫了呢?”

皱眉看着面前笑容可掬的小黄门,张奉心中有些压抑,却又不得发泄,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头前带路!”

“诺!”闻言,小宦官自是笑容灿烂的侧身领前走去。

长秋宫一直都是皇后的居住之所,其实张奉自从来到东汉,根本也没有去过,只是赵忠想要表达的并不是那个意思,而是提醒张奉,他还欠长秋宫或是何皇后一个人情!

春天的温暖,也是繁花盛开的季节,各路花圃争相斗艳,一缕微风拂过,夹杂的也是沁人心脾的清香。

张奉没有心思去欣赏这些好的景物,迅速的随着黄门来到长秋宫的后殿,绕过庭院廊道,于后殿深处的园圃之中。

一面上净白无须的长者,端着手臂,默默的站在廊庭下,自顾的瞧着园圃中的春花,当下,张奉漠然的迈步向其行去。

似乎是听到了甲胄的声音,赵忠缓缓的转过身来,瞧向张奉,轻微一笑,“敬承,着此甲胄,端的也是俊朗不凡!”

“赵公缪赞!”张奉当即拱了拱手,继续道:“不知唤奉前来,所为何事?”

“哦?”挑起眼眉瞥了眼张奉,赵忠继续道:“敬承,这般不愿与咱家对话了?”

“赵公见谅,奉职务在身,特殊时刻,亦不便与赵公多言!”拱了拱手,张奉想要立刻结束会面,否则让人知晓,他却是难辞其咎!

“呵!好!”朗然一笑,赵公也不啰嗦,“咱家问你,陛下如今情况如何?精神如何?”

“奉入典禁中便不曾瞧见陛下!”

“嗯?那张公也不曾与你述说?”

“奉亦不曾见过阿翁!”

“如此却是为何?是张公避而不见呼?”

“奉不知!或是陛下旨意!”

“唔!”微微扬起下颚,赵忠眯起眼眸瞧向张奉,再次漠然问道:“那咱家问你,汝入职军中受何人指使?”

闻言,张奉却是浑身一震,赵忠怎会有如此一想?继而脑海中灵光一闪而过,旋即心下一沉,恐怕不止他一人如此作想!

“赵公,奉并未受任何人差遣,仅自己希图军中事而已!”

“嚯!”嗤笑着嘴角,赵忠显然是没有相信,幽幽的凝视了张奉一会,方才轻声道:“敬承,年轻人切莫行差踏错,万事不可尽皆搏之以命!”

“奉,醒得!”张奉拱手回复,见赵忠不再言语,便躬身一礼,缓缓退了出去。

阴沉着面容,走出了长秋宫,张奉心中有些不秒的感觉,赵忠的话一下提醒了他,自己如今的风头恐怕是过甚了些!

名震京师暂且不提,仅这份入典禁中,端是得了天子多大的信任,隐隐间,直觉告诉张奉,故事的背后并没有那么简单!

第85章:天子驾崩

羽林军入护禁中的消息,像风一样,迅速席卷了整个洛阳,公卿大臣,勋贵豪门尽皆对此事有所耳闻。

虽然张奉依旧如往常一样,入宫当值,隐隐约约间,总是能感受到平静的洛阳帝都之下,隐藏着一股炽热的躁动。

四月,天子诏书停止朝议,只召见相关大臣,入嘉德殿隔帘问奏,中常侍张让多有辅理,众臣闻声而不得见天颜。

众臣幽怨然不敢私发,窃以为内廷为阉宦所控,西园校尉蹇硕执掌禁中郎卫,张让养子执掌禁中羽林郎,内廷俨然以宦官为主。

故汉有制,无天子虎符、诏令,将军勋贵皆不可擅自调动军队,仅属领将领,有权调动麾下军士。

也就是说,张奉与蹇硕可以调动自己的部曲,而旁人调令,即便贵为大将军,军士亦可不尊。

所以说,天子刘宏原先设立的西园八校尉皆归蹇硕统领,无形之中已然将京都兵权归于其手,虽麾下有袁绍、曹操,但无天子旨意,二人皆无权调动兵马。

如今唯有一人可以调用兵马,那便是虎贲中郎将袁术,有调动本部虎贲禁卫职权,然而先前虎贲军已然败在羽林军手下,也就说是说即便调来,也是徒劳。

而内廷内部,宦官势力集团中,蹇硕手握执戟郎、张奉手握羽林军,看似左右拱卫圣躬,却又互相制衡,外表上去坚不可摧,内部则又矛盾重重。

四月十日,张奉领羽林军巡卫禁中,分别把守宫门各处要道,天子传诏,不召问奏,休沐数日!

晚间,张皇子刘辨随身中常侍,郭胜亲自寻张奉私下会晤。

后庭别院,人迹罕至的假山花圃别间厢房中。

张奉慎重的紧了紧身上的甲胄,时下亦是有些口感舌燥,今日从嘉德殿传出,天子不设奏对之时,张奉隐隐已经猜到了,刘宏可能连话都说不了了。

兀自的咽了咽口水,张奉紧张的瞧向眼前的郭胜,低声道:“郭公,何事寻某?可是辨皇子有何吩咐?”

深深的看了眼张奉,郭胜知道,张奉一直都与刘辨感情笃深,当下也不矫情,亦是低着嗓子回复道:“中郎将,殿下那边一切有老奴,这南宫,中郎将可要把控住了!”

“奉,明白!”当下张奉有些踌躇道:“可是辨皇子若是不依?”

“他别无选择!”郭胜冷冷一笑,“外有大将军,内有中郎将,只要中郎将控制住内廷,辨皇子便是明日的天子,大将军也必将对中郎将倚重非常!”

闻言,张奉自是眉头轻颤,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办法了,自己作为一个不定因素在这宫廷之中,后面将会如何发展他也无从预料。

迅速对接了相应事宜,二人并没有留存多长时间,便迅速各自回了。

张奉不知道该不该扶立刘辨,然而如今的形势似乎没有比扶立刘辨,对自己更有利的了,张奉无视私心,这样自我辩解着。

四月十一日,洛阳皇宫嘉德殿,无事、无奏对!

皇宫里各方面都开始处于压抑的状态,张奉心中同样很沉重,昨夜一夜未眠,总感觉刘宏的大限应当就在这数日之间。

然而他接触不到嘉德殿,如今的嘉德殿已经全部换成壮硕的小黄门在把守,所有的执戟郎包括羽林郎全部撤了出去!

大殿龙榻之上,昨日都已经面色苍白,嘴唇干裂,双目无神,神志不清的天子刘宏,突然间却好似容光焕发,眼眸之中光彩一闪,突然唤了声:“阿父!”

一直侍立一旁的张让却是浑身猛的一颤,连忙上前看见过去,当下瞧见刘宏如此反常的表现,那你还不知道是何缘由?此刻,竟是嘴角一苦,眼眸中早已泛起了泪花。

“陛下,老奴在的,老奴一直都在的!”

“哈!阿父哭甚!”伸手握住张让的手,刘宏渗白的嘴角,惨然一笑,温声道:“朕突然感觉好多了,正好有些事情交代与你!”

“如今朕自觉时日无多,然太子尚未册立,本以为朕可掣肘何进,未曾想蹇硕庸碌,是以朕走后,径召诸公卿入内,扶立新帝即可!”

“陛下?”

“阿父,勿要多言,但请阿父记住,外戚决不可一家独大!如今敬承羽翼已成,阿父大可放心用之!阿父答应朕,定要好生辅佐新帝!”

紧紧地握住张让的手,刘宏似乎用劲了毕生的力气,张让此刻早已泣不成声,他本是无根之萍,离了刘宏,他又如何存活?

“陛下,老奴万死不辞!”

闻言,刘宏方才轻微一笑,轻声说道:“阿父以后一定要维护好敬承!”

咧着嘴角,最终伴随着这声莫名其妙的话,刘宏幽幽的松开了紧握的手。顿时,张让满脑空白,神情呆滞,整个大殿寂寥无声!

一个时辰之后,复道宫门,嘉德殿的小黄门脚步急匆的跑向张奉跟前,传达前往嘉德殿集结的指令。

当下,张奉心中巨颤,努力盯着小黄门,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什么线索,然而终究还是徒劳,他只是一个传话的,具体他一概不知。

四虑片刻,张奉将手中的军务交接之后,立刻便向嘉德殿行了去,他觉得可能是刘宏临终要向他交代什么,或者就是托孤。

虽然他同样令典韦领着虎士营缓缓向嘉德殿靠拢了,然而在路上不断遇到其他奉召前往嘉德殿的中常侍之后,张奉心中稍微放下心来。

如果想弄自己,并不会把这么多的常侍也唤过去,显然是有事情交代,然而随着张奉不断的深入接近嘉德殿之后,压抑的气氛隐隐令他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入了嘉德殿之后,只有张让一个人呆呆的跪在,床榻之中,见此情形众人又怎会不知,当下尽皆大哭!

“阿翁,陛下可曾交代,令哪位皇子即位?”

“诸位常侍皆在此处,吾奉旨传召令大将军入宫了!”

“呼!”闻言,张奉长舒一口气,旋即瞳孔凸瞪,惊声道:“蹇硕何在?”

第86章:宫廷之变

电光火石之间,张奉的心头已然闪过无数种情况,蹇硕奉了刘宏之命,前去截杀大将军何进了?一瞬间,张奉脚底发麻,如今宦官尽皆于此,谁去给他报信!

当下猛瞪着眼眸,瞬间扫视殿内众人,张奉二话不说,转身便大步向殿外行去!

他心中有生起恐怖的念头,倘若蹇硕成功刺杀了何进,那么历史或许真的就改变了,而接下了会是刘协登基,还是一番宫廷血洗,都是不可知的了。

不断的加快脚下的步伐,忽然可能面对着未知的世界,张奉心中骤然惶恐起来,他内心茫然无措!

“敬承,殿内情况如何?”见张奉神色焦急,典韦连忙迎了上去。

“陛下,驾崩了!”没有顾忌典韦脸上的震惊,张奉迅速的环顾了四周,阴沉道:“蹇硕意图截杀大将军,扶立皇子协!”

“快!你速率领本部人马,前往朱雀门拦截蹇硕执戟郎!”

“诺!”闻言,典韦二话不说,连忙拱手应诺,随即转身带着虎士匆匆而去。

不断的喘息着粗气,张奉徒然眼眸一闪,对着身旁羽林郎道:“速去北宫,令黄忠请皇子辨前来,不得有失!”

“诺!”

看着羽林郎远去的身影,张奉依旧神思电转,眯着眼眸冷冷的恶盯着前方,数息之后,再次沉声道:“200羽林郎随我前往司马门,余者留下接应黄右监,其它调令,一概不必理会!”

“诺!”

两百羽林郎再次轰然应诺,随即迅速出列,细密的将嘉德殿内外围的水泄不通,见状,张奉没有多言,默默点了点头,单手紧握剑柄,右手一提,猛喝道。

“羽林郎,随我出发!”

领着数百名羽林郎,浩浩荡荡的向着司马门奔去,张让的诏令到现在已经差不多有一个时辰了,算上蹇硕于内廷,何进在宫外,二人折返距离。

此时恐怕刚巧将要在某处宫门偶遇了,然而张奉忽略了一个问题,正常的大臣自然是从朱雀门的正道上依照规矩进宫。

但大将军何进却是意外,他恐怕也早就期待这一刻了,等到诏令的那一刻,说不定想都没想,就往宫中来了,而为了节省时间,他定是侧门走司马门甬道入宫。

高耸的青砖垒砌的两侧皇城墙,宽阔无比的青石板陈铺的甬巷,只有天子与朝中重臣可行,而重臣只能步行,天子方能策马驰骋。

清冷的青石板甬道上,何进默默的扯了扯身上的衣服,高耸的城墙遮挡了阳光,即便已经四月的天气,此处还是有些阴冷。

原先驾车行至司马门前之后,何进便快步下马疾行而入,此刻,迈着迅速的步伐,何进隐隐感觉今日的甬道,却是格外的安静。

狐疑的前后扫视着空无一人的甬道,抬头看了看两侧的城墙,出了附浊青苔的石板,旁他再无杂物,努力晃了晃脑袋,何进加快了行走的步伐。

然而及至他行至司马门的尽头之时,忽而停了下来,往日铁壁森严的司马门,今日竟然洞开着,微微的有些愣神,如此的反常已经让他开始心中生疑了!

凝视着大门良久,何进终究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疾步向门内走去,迅速穿过司马门,本以为会有埋伏的何进,四周打量的一下,竟是不见人影。

当下长舒了一口气,然而下一刻,忽然远处传来兵甲齐骤的声响,顿时,何进心中大惊,遥看过去,只见铜马殿侧竟乌泱泱的来了一大批人!

一时间,何进也是惊得六神无主,楞在原地,下一刻,一声高呼响起“大将军,还不速退,蹇硕提领禁卫意欲谋公!”

闻言,何进心中大震,连忙侧首看了过去,不是旁人正是平日相熟的此间司马潘隐,微微一怔,旋即回过神来,转身疾退。

只待其退回司马门后,再次扭头向宫殿那方看将过去,却是心中徒然一凛,领兵前来的不是旁人,竟然是:羽林中郎将--张奉!

惊愕的目光中,司马门缓缓的合上,何进没做停留,二话不说,迅速沿着甬道疾奔而去。

张奉遥远提兵而来,堪堪瞧见站在司马门后的何进,始欲高呼,却不想宫门已然合上,当下来不及呵斥,远处早已响起另一阵人马躁动之声!

蹇硕领着执戟郎卫迅速的向这边跑来,身后同样跟着只有半数的虎士营,当下瞧见领兵而至的张奉,却是高声喝问道:“大将军何进何在?”

闻言,张奉默默的看了一眼司马门,对面,蹇硕顺着张奉的目光,顿时明白,当即大喝:“与我打开司马门!”

“吱…”

随着蹇硕的下令,司马门缓缓的打开,穿过冗长的甬道,此时哪里还能瞧见何进半分影子,只在另一端的司马门口,一人默默的立在车架上,深深的观望着此处黑压压的一片,随后头也不回的策马离去了。

见状,蹇硕将手中兵刃愤然掷地,满脸懊恼,自己却是估算错了,竟埋伏在了大臣入宫的朱雀门,及至典韦来时方才醒悟!

犹自愤懑不平的蹇硕,下一刻却是猛然盯着张奉,呵斥道:“张敬承!你好大的胆子!”

“张奉不敢,奉来时,司马门已经合上了!”

“你!”手指着张奉,再看看已然至其身后的典韦众人,当下,蹇硕愤然甩手,恨恨道:“汝坏了大事!竖子不足与谋!”

说完蹇硕愤恨的挥袖离去,一众执戟郎随身而退,见状,典韦悄然上前道:“敬承,接下来怎么办?”

“回嘉德殿!令羽林郎严守四处宫门,不得诏令,任何人不许出入!”

半个时辰之后、嘉德殿

瞧着殿中一众沉默不语的常侍,蹇硕犹然恨铁不成钢的愤愤道:“诸公!此一时,彼一时!先帝在时,我等逍遥,若是那刘辨即位,何进掌权,必然会与我等争权!”

“何氏初时暗弱,幸亏吾等多有臂助,想来不会恩将仇报!”闻言,赵忠当先于何皇后的角度考虑道。

而良久之后,殿内依旧无人复言,于是众人的目光尽皆看向了张让!

第87章:扶立新帝

帝都洛阳自光武帝起,便是整个帝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东汉一朝,数百年底蕴沉淀,由尊卑礼教搭建起的皇城,自当也是尊贵无比。

宫室殿宇连绵城阙,亭台楼阁相辅而成,皇城的大气磅礴,所见之处,无不彰示着数百年强汉的铁骨铮铮。

嘉德殿前护卫的宦寺早已经撤去了,当下嘉德殿门前左右矗立着两个雄壮异常的汉子,粗狂而又豪迈,即便虎士营的汉子瞧见二人也不由的缩了缩脖子。

典韦、手执铁戟大刺刺的立在左边,黄忠紧握大刀,不动如松的矗立右边,二人目视前方,尽皆不置一词!

嘉德殿内十常侍你瞧瞧我,我观望着你,许久也拿不定注意,最终众人的目光全都投向了张让,人群中间,张让躬隆着手臂,一言不发的端立那里。

瞧了眼张让身后,手握剑柄,面无表情的张奉,蹇硕当下也只得硬着头皮,“张公,此事还需您拿个注意!”

默默抬起眼睑扫视了在场诸位,张让轻声道:“诸公试想,倘若吾等扶立皇子协,且不论大将军如何,即便那朝中腐朽老臣当会如何?”

闻言,众人也是眼神微凛,那些深受儒家毒害的大儒们,可是坚定不移的奉行立长立嫡之说的。

瞥了眼众人表情,张让兀自继续道:“况且诸位是想,即便扶立协皇子,与我等又有何义?”

当下,数人深有感同的点着头,蹇硕闻言,也是眉梢一拧,凝声疑问道:“可陛下旨意分明欲立协皇子为帝!”

若有深意的瞧了眼蹇硕,张让没有回话,盯着他漠然不语,见状,蹇硕微怔,良久方才再次迟疑道。

“倘若大将军容不下我等如何?”

“呵。”闻言,张让嘴角轻勾,继而面色一冷,阴沉道:“何进区区外臣,禁中皆乃吾等说了算,且诸公难道忘了永安宫的那位?”

时下,众人具是心神一震,永安宫中的董太后!

“主要吾等从中罕旋,他何进必然无法一家独大!”

“张公说的在理!”当下,一众常侍终于点头附和了,见此情形蹇硕却是仍旧欲言又止,踌躇了几声,最终也是没有说话。

“张公,眼下我等将欲何为?”

“发丧!”

一直诏书,天下缟素!转瞬间,整个洛阳,尽皆哀怨愁苦,天子驾崩,众卿溃泪,哭天抢地间,直呼苍天薄幸!

满城洛都,公卿勋贵,声嘶力竭之时,却又悄然汇聚大将军府上。

洛阳城和天下的悲伤还在发酵,而南宫嘉德殿的园圃之中。

穿过拱门,遥远的瞧见那个并不高大的身躯,默默的矗立在前方的凉亭下,负者手,看着下方的池中锦鲤。

张奉无奈,缓缓的向前走去,及至凉亭阶下,微微躬身拱手,“殿下!羽林中郎将张奉请见!”

没有回应,张奉低着头等待着,良久之后,却是一声凄凉而幽怨的声音传来,“羽林中郎将张大人,如今洛阳宫内谁敢让你请见啊!”

“殿下,臣不敢!”

“不敢!”

“张敬承,你该死!”刘辨咬牙切齿,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的声音,他是被黄忠强行挟持来的!

“臣有罪!”当下,张奉单膝叩地,双手拱立,低头认罪道。

“放我出宫!”

“会死人的。”

“与我无关!”

“天下需要殿下。”

“我若登基,首先将你赐死!”

“臣,荣幸!”

“哼!”刘辨闻言愤然挥袖转身,默默的看着池中看似自由的锦鲤,良久,“为何不将皇位给刘协!”

“不应该是他的!”

一阵微风拂过,轻轻撩起刘辨的袍服,隐隐间张奉仿佛看到了可期的未来!

……

半个时辰之后,嘉德殿外一身着华丽的少年,身后跟着个全身胄甲的青年将领,迈着肃穆的步子向大殿行来。

当下,黄忠、典韦互相对视一眼,旋即低头拱手,朗声道:“恭迎殿下!”

闻言,殿内早已焦急等待的常侍们也是浑身一颤,尽皆躬身拱手行礼,刘辨扫眼众人,声音淡漠道:“诸公,速作安排!”

一语落下,众常侍皆是轰然应诺,迅速在张让的安排下去做各自的事情了。

发布诏书、通知各宫、晓瑜群臣、昭告天下!

随着内廷机器的重新运作,各位常侍迅速回归到自己的岗位之上,蹇硕亦是随着众人拱拱手,退了出去。

远远的瞧着蹇硕离去的背影,张让眼眸浑浊不清,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外间大殿的高台上,矗立的二人瞧着下方忙碌的众人,刘辨兀自说道:“倘若半年后没有血灾,别忘了你的赌约!”

“臣,记得!”

洛阳城大将军府

宽敞的厅堂门口,静静的矗立着两人,其中一人面色阴沉,另一人面色同样有些焦虑。

“兄长,你是说张敬承依旧投靠蹇硕了?”身旁的何苗依旧不敢相信的问道。

“哼哼,某亲眼所见,携兵带甲,若非为兄反应及时,恐怕早已成为他的刀下鬼了!”

“这。其中会不会有何误会?”

“误会?”扭头看了眼身旁的何苗,何进嗤笑道:“哼,最好是误会!”

“兄长,如今我等如何行事?”

“宫中之事怕是真的,只不知是否宦官已然聚为一体了!倘若那样,却是不好办的!”凝眉思虑片刻。

“这样,你现在就去北军持我虎符,令吴匡调遣五千北军将士前来,不得有误!”

“诺!”何苗当即接过虎符,前去调兵。

负手矗立在门堂前,何进漠然的端视着府门口,他在等,等宫中的消息,春暖之际,天子驾崩的消息,他们藏不住的。

半个时辰之后,门外忽而传来喧闹之声,何进大惊,外间一瞧,却是数十位素服含泪的汉氏老臣,远处还有何苗的五千军士。

见状,何进二话不说,当即领着众人向皇宫浩浩荡荡行去!

汉中平六年四月十一日,天子刘宏驾崩!大将军扶立嫡长子刘辨登帝位,改元光熹!

第88章:蹇硕身死

五千军士头裹素布,数十位老臣泪水涟涟,何进身着素服,头裹白绢,紧紧的握着腰间的剑柄,不住抖动的衣角,仿佛在昭示其内心的激动。

凭什么要激动?天子崩殂,本应该举世哀恸,他却是也表现的很悲痛,然而这却并不能掩盖其内心,已经冉冉而起的欲望之火!

五千之众的人群,浩浩荡荡的向皇宫驶来,守城的宫门令、皇城司马早已将,情况禀明了蹇硕,如今的禁中防卫,早已重归蹇硕之手了。

默默的握紧拳头,看着下方披肩素缟的五千之众,蹇硕咬了咬牙,几乎从嘴里蹦出,“放行!”

“吱”

没有想象中的蓄意阻拦,何进有些意外的瞧了一眼,门楼上的蹇硕,随即也不纠结,领着众臣一步步向嘉德殿逼近!

此时嘉德殿前也早已站立了人马,兵甲齐骤头裹素缟的羽林郎们,,默默的站在宫门两侧,静静的等候着。

初见此景,大将军与众老臣俱是一愣,数息后,何进盯着领头的张奉凝视许久,方才沉声,“张中郎将,辨皇子可在殿内?”

“回大将军,辨皇子殿下正在殿中等候大将军!”张奉拱手,没有赘言,直截了当道。

瞳眸于眼眶中迅速的来回转动几下,当下何进转身高呼,“诸公,与我入内共同扶立新帝!”

“诺!”身后数十位汉氏老臣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应诺,随着何进便向殿内冲去!

低头拱手的张奉,闻言却是身躯不由自主的颤了颤,默默抬起眼睑,似有深意的瞥了一眼前方的何进。

隐隐间,张奉仿佛感受到何进,方才的行为应当是防了他一手,而那边何进领众臣冲进嘉德殿之后,也是心中一松。

当面只是先帝刘宏硕大的灵堂,长皇子刘辨此刻正跪立灵柩前,悲痛不已!

见状,未待何进发话,一众人老成精的大汉公卿,早已经伏地而跪,泣不成声,有几个心脏脆弱的,竟是哭晕了过去。

随着这些个老臣一阵装模作样、呜呼哀哉之后,何进忽而抬起头,面色肃穆道:“殿下,万望节哀顺变!”

随即长身而起,只手抚着刘宏灵柩,悲痛万分沉声道:“先帝一生,功高业伟,却不幸中道崩殂,然窃以为,国不可一日无君,今皇子刘辨,乃先帝嫡长子,理当登帝位、继大统!诸公!”

“吾等恳请长皇子登帝位、继大统!”闻言,一众仿佛早已的等待许久的老臣们,连忙高声呼应道。

于是,接下来,众人与先帝灵柩前,扶立刘辨为新帝,克业大统、昭告天下!

名分已定,结局即成,接下来的一切在大将军何进有条不紊的安排下,一项项开展起来,先帝发丧,新帝登基,布告四方,改元永熹,大赦天下!

帝尊母亲何皇后为皇太后,由于新帝年少,何太后临朝称制。封后将军袁隗为太傅、同大将军何进共录尚书事!

何进借此机会,一句登顶外戚巅峰,手握内外大权,威势天下莫比,由大将军原乃老太尉杨赐之弟子,天下士人共遵之,是以,一时间世家豪门,尽皆蚁聚大将军麾下。

洛阳大族府邸、袁家

听完身前的耳目传回的消息,袁绍微微挥手屏退后,当下负手凝眸,与后宅自己书房中不断来回逡巡着。

眉心隐藏的兴奋,渐渐有些掩饰不住,朝廷的消息是袁隗为太傅、共录尚书事,可以说这是一个极其强烈的信号,四世三公的袁家,门生故吏遍及天下,如今恐怕是再也无人能够阻拦,袁家兴盛的步伐了。

以拳击掌,袁绍不断的来后走动数步之后,忽然面色一肃,对着外间朗声呼道:“来人!令张津前来见我!”

灵帝光和年间,袁绍因服双亲丧,辞绝朝廷征辟,隐居洛阳,表面上他不通宾客,实际却是暗中结交党人与侠义之士,这张津便是其中一位。

官宦世家的身份,让袁绍得以接触许多名望之士,如张邈、何颖、许攸等,其中张津更是为大将军何进信任,募为宾客。

如今何进已然掌握朝廷实权,他袁绍也没有任何担忧的必要,家族的势力终究只能保举已然登顶高位,其中嫡子袁术自然比之自己,更加有利,是以,袁绍开始迅速向何进靠拢。

随着门客张津的引荐,势力逐渐开始的膨胀、急需稳固的何进,迅速的接纳了袁绍为首的世家、党人集团。

任命何颖为北军中候、荀攸为黄门侍郎、郑泰为尚书,同时以及其他二十多人,多有提拔,尽皆引为何进心腹。

事已至此,随着何进扶立刘辨,其贵为外戚大将军的身份,也在一夜之间急速膨胀,麾下聚拢的天下士族,观其声势,即便比之前朝外戚窦武亦是不逞多让。

宫外的局势,蹇硕自然有所耳闻,如今大将军何进紧握内外权柄,早已今非昔比了,众多世家大族也找到自己的代言人。

其麾下蚁聚的党人与宦官的仇怨,以及自己与何进的嫌隙,使得蹇硕即便手握禁中及西园校尉军,犹然整日惴惴不安。

何进的声势浩大,即使的宦官们恐惧,有使得他们眼红,然而如今以张让为首的集团,并不打算对何进怎样,在蹇硕一筹莫展之时,中常侍赵忠找到了他。

作为原先皇后长秋宫的大长秋,赵忠本是与张让同等的存在,然而如今随着张奉手握兵权,张让又久奉新帝,此消彼长间,张让已然成为内廷第一人。

内廷之人,虽尽皆无根之萍的阉宦人家,然终究还是有个高低贵贱,同甘苦容易,共富贵却难。

张让的权势自然使人羡慕,即便他们根本就未曾考虑过,为何张奉在刘辨登基,何进掌权之后,作为何进妹夫,却并不被重用提拔,眼红的他们早已忽视了一切。

在赵忠的撺掇之下,蹇硕再一次假借何太后的旨意,召大将军何进有要事相商,然而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任他筹划如何周密,仍旧是莫名其妙的泄露了风声。

次日,大将军何进以谋逆罪,下令逮捕蹇硕!

第89章:何进揽权

蹇硕其实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会有人出卖他,有大常侍赵忠的支持,他手握重兵,只要何进不备,杀他却是易如反掌。

然而他却不曾想,形势圜转之时,攻守之势异也。利益格局的变化,如今诸常侍早已不是依附天子了,何进雄霸内外掌权之势明了、自有臣服。

其中何进同乡,当初引进何皇后入宫的中常侍郭胜便是其中一人。是郭胜将蹇硕的书信交付何进的,然而所有人却都并不知道郭胜的书信从何而来。

但蹇硕的被捕,已然表明着自中平五年八月,灵帝苦心孤诣营造的宦官掌权的形势,终究犹如基础不稳的上层建筑般,轰然倒塌。

何进迅速的接管了蹇硕手上的西园军势力,而那些蹇硕原本聚拢的部下,也一瞬间树倒猢狲散,尽皆倒戈归附大将军麾下。

数日之间,何进的势力已然膨胀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的地步,手中尽掌京都兵权,麾下蚁附世家豪门。

然而,有人欢喜自然有人愁,蹇硕的生死,何进揽权,使得如今内廷的格局悄然间诡谲变化起来。

南宫嘉德殿

“大将军未曾寻你吗?”刘辨身体斜靠在身后助栏上,单臂撑着,以最舒服的姿态,高在坐在高阶御垫上。

平稳的跪坐在下首位的案几之后,张奉扭头看向了前方,沉默的摇了摇头,“陛下,蹇硕死了?”

“朕知道!”混不在意的瞥了眼张奉,刘辨很是不屑道:“哼,狼子野心,居然妄图行废立之事!”

“是陛下害了他?”

迎着张奉笃定的目光,刘辨却是愕然,“此事与朕何干?是他自己贪恋权势罢了?”

“权势,世人皆有欲望,只是陛下给了他希望?”

“朕?朕难道许诺他废了朕?”

“并非如此!原先的陛下,让他看不到希望,他想搏一搏,就仿佛先帝一般!”

张奉的话直直的震撼了刘辨的心灵,愣神许久,刘辨方才呐呐道:“是朕给了他假象吗?”

“是的。加上权势一旦拥有就再也不会放弃的,就好似大将军和如今的陛下!”

“这不可能!朕岂是贪恋权位。大将军他还有众公卿”说着,刘辨仿佛也渐渐开始无法说服自己了,默默的端坐起来,深深的凝视着张奉。

“难道敬承不是贪恋权势?”

轻轻的耸了耸肩,张奉面色淡然的摊了摊手,神情自若的看向刘辨,见状,刘辨也是微微愣神。

漠然凝视着张奉许久,刘辨忽的低头自顾的搓起食指,也不看张奉,只是兀自问道:“大将军为何不为敬承请功呢?”

缓缓的眯起眼眸,张奉再次审视起面前看似轻佻的少年天子,良久,方才一字一句道:“那日蹇硕截杀大将军,臣恰好赶到司马门!”

“哦?呵呵,也就是说敬承已然深陷外戚与宦官角逐的旋涡中了?”

猛然眼眸一瞪,不仅自己终究所有人都小瞧了刘辨,此时张奉心中却是犹如惊涛骇浪,愕然的盯着刘辨,脑海中千思百转。

“难道陛下意欲除尽宦官?”一时间,空气仿佛有些凝固,张奉面色逐渐阴郁起来。

而刘辨却是浑然无意,笑呵呵的拍了拍手,盯着手掌反复看了看,仿佛检查手掌有没有搓干净后,方才幽幽出言。

“手心手背都是肉,敬承莫慌,道家有言,无为而治方为大治!”

默默的凝视着刘辨,张奉此刻徒然发现,竟然从来都没有看懂他在想什么,沉默良久,才无奈却颇有些意味深长的开口。

“但愿陛下能够掌控的了局势。”

嘴角微微擎着笑,刘辨默默的瞧着张奉,不答话,一切仿佛尽在不言中,却又好似相顾无言。

蹇硕虽然生死,但何进接管的也还是西园军的人马,至于内廷禁军,依旧掌握在宦官的手中,这乃是汉家规矩,何进也无权强行改变。

而如今宫中至多,多了一个先帝特批的羽林军,还能巡护宫中,其他势力尽皆屯于宫外,胆敢擅自入宫者,自当以谋逆论处。

是以当初诛杀蹇硕之后,何进因为恐惧宫中的宦官谋害自己,毕竟宦官从操控内廷已久,就比如先前的窦武,便是被宦官弄死的,念及如此,何进连灵帝的葬礼都没曾参加,一直称病。

而张让作为如今内廷权势最盛的常侍,众宦官遇到什么事情,自然是为他马首是瞻。

原先名扬洛都的五官中郎将张奉,随着新帝的登基逐渐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虽然坊间谈论少了,内廷却对此时关注不已。

“张公,羽林中郎将此方也是从龙之功,大将军却并不为其请功,怕是大将军与我等已然难解呼?”

南宫嘉德殿后方的省中之地,赵忠面色有些难堪的瞧着张让说道。

闻言,围拢在厢房内的一众宦官,也都是面色忧虑,尽皆默默点头认同,将目光投向张让。

默默的扫视了四周一众,张让深深吸了口气,却是轻声说道:“蹇硕欲望熏心,企图谋取那等大事,却是不顾我等,咱家自然不觉可惜。只是这张奉如今依旧位居羽林中郎将,却得容咱家细细斟酌一番!”

“咱等内廷之人,平日便难以与大将军接触,如今张奉这处又是形势不明,却不叫我曹如何行事?”闻言,人群中的郭胜也是有些忧虑的说道。

良久无人回声,只是张让凝眸细思的眉头却是越皱越深,就在众人将要等之不及之时,张让方才阴眯着眼眸,缓缓说道。

“此时若是真行,却是不难!倘若何进当真愿意与我等鱼死网破!”

张让的话一出,张奉厢堂却是徒然安静下来,默默的瞅着张让,众常侍尽皆秉着呼吸,等待张让的答案。

而扫视一众表情的张让,也并没有矫情多少,当下,微米眼眸,语调阴冷道:“诸公,且不知如今尚有一人可压制那何氏兄妹!”

一言既出,整个厢堂却是异常的安静了下来,众人尽皆眼神灼灼的盯着张让。

第90章:垂帘听政

久居深宫早已看透了尔虞我诈,能够在众多宦官之中脱颖而出的自然是人中极品,张让之所以能得到如今的权势,皆依赖其谄媚的言语和敏锐的思维。

在众人还在担忧问题的之时,你已经凭借自己的能力敏锐的发现问题的解决方法,这样的本事让众人又如何不服你。

轻微抬起眼睑,深沉的扫视一周,张让方才颔首凝声说道:“此人虽平日和善无为,但此番新帝登基,其必有恐慌,且久居深宫,咱等倒也方便行事!”

说道这里众人也是心下明了起来,当即全都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连忙点头附和,人群众赵忠与郭胜默然对视一眼后,深深的看向了张让。

此刻被众人奉承的张让自然没有注意,在聆听众人的一些谄媚奉承之后,张让随即领着一众宦官前往永安宫。

永安宫中自然住着的是汉灵帝的生母董太后,如今大义上董太后依旧是可以稳稳压制何太后一头的,而大汉素以孝治国,也由不得何太后悖逆董太后。

而张让同样知道的是董太后收养的小皇子刘协一直以来都被先帝所看好,而董太后也心心念着刘协可以继承大同,却不想终究蹇硕还是没能成事。

虽然张让他们这些宦官响应了何进的扶立新帝之事,但那也只是当时利益驱动下的结果。倘若内廷势力庞大的宦官集团,想要依附她董太后,那她自然欢迎之至。

其实董太后也顾虑,一旦何氏的势力坐稳了之后,她这个前朝太后,将会面临怎样的处境还是难料,心中这样想,她总感觉何氏女是越来越嚣张了。

外间的侍女前来通禀中常侍张让领一众常侍求见之时,她是狐疑的,但终究还是让他们进来了。

漠然的瞧着张让等人入内,董太后搁着帘幕不言语,张让自是见过风浪的人,当下,连忙俯身叩地恭敬道:“奴婢拜见太皇太后!”

“张常侍此番来我永安宫有何贵干?”董太后自然知道这些人无事不登三宝殿,此刻也是小心谨应对着。

闻言,张让连忙道:“奴婢为了太皇太后的安全而来!”

“张常侍多虑了,哀家诸事依旧。”

“回禀太皇太后,如今新帝登基,大将军何进掌权,何太后监理朝政,吾等忧心太皇太后的将来!”

“呵呵,张常侍说笑了,何太后乃先帝皇后,岂敢对哀家放肆!”

“恕老奴斗胆,何氏外戚如今已经有权倾朝野之势,犹似当年窦氏外戚一般,而眼下整个天下可以威胁到他们的也就只有太皇太后与渤海王!”

张让的一席话却着实让董太后心神一震,犹自有些心中顾虑而狐疑的看向张让,见此情形,张让当即再次俯首,悲声道。

“想当初若不是我等宦官,他何氏哪有这般威风!而如今何氏外戚威势已成,全然不将我等容在眼里,那何进更是前番下令逮捕了手握兵权的蹇硕!如今我内廷犹如无根浮萍,万望太皇太后能够庇佑我等!”

“哼!那何氏初入宫中之时,我便瞧不上眼,如今得了权势,竟是如此放肆!”董太后终是久居深宫的妇人,未有勾心斗角,只言片语间已然被张让煽动。

“只是哀家久居深宫,如今新帝乃何氏子,却是名正言顺,哀家又不便插手!”

董太后似乎见张让已经摊牌了,索性也就说出自己的顾虑及窘境。

“太皇太后所言非也,如今新帝方立,朝政不稳,何太后又是年轻妇人,岂有您多年母仪天下的恩威?奴婢以为,您大可明日设朝,垂帘听政!”

一语落下,董太后也是神情怔然,她却是不曾想过自己还可以行垂帘听政这般举措,若是依照张让所说,自己或许真能够从何氏的手中夺回权力。

权力总是会让人不知不觉中滋生欲望,而欲望也同样会让人变得越来越贪婪,董太后其实早年与解渎亭候一起居于乡间,或许并没有这般欲望。

或者说即便她被刘宏接入宫中之后,依旧不会想过天下,还会有她董家的一席之地,然而当那个天资聪颖的协皇子住进永安宫之后,她开始有更多的想法了。

身世可怜的协皇子是他唯一的寄托与希望,她不断教授他礼仪,让他年纪轻轻便树立皇室威仪,教他如何讨好先帝,又给他灌输那么多王美人被毒害思想,他需要如何坚韧才能活下去,一切的一切都是潜移默化的,其实或许她都未曾想过有一天会派上用场。

然而今日突然获得内廷宦官势力的支持,董太后猛然有一种重新与心中树立信仰的感觉,或许董家也可以如当年的窦氏、如今的何氏一样,成为天下居首的大家族!

次日,董太后如期参见了朝会,搁着帘幕,直接以太后的威严,发布诏令,册封国舅董重为骠骑将军,迁渤海王刘协为陈留王!

一时间满朝哗然,却又无言辩驳,大汉以孝治天下,何太后监国,而董太后却是长者,其所行之令,何太后亦是不能反对,何况群臣,是以大将军何进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随着董太后突然参入朝政,各方势力也开始有了不同的动作,首先自然是宫廷内的天子刘辨。

仿佛和张奉早就知道此事一样,刘辨对今日朝会所发生的事情,显得十分淡定,不由多瞧了几眼刘辨。

“陛下,似乎对此事浑然无意?”张奉终究还是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闻言,刘辨先扭头看了眼张奉,随后再次转身回去,看向远处的景色,略带感慨道:“敬承,瞧这满园的春色,风景自然是争相斗艳才更加好看了!”

惊叹于刘辨的心思,张奉心中却是有些心神不宁,轻声再次询问道:“那大将军必然会对此时有所行动!”

“呵呵,能有何事?想些方法掣肘董太后罢了,那不成还能将其杀了不成?”刘辨闻言,却是不答反问道。

而刘辨的话,却是令张奉心中猛然一突!

第91章:两宫争权

刘辨反问的话说的很是理直气壮,义正言辞到张奉都有些信了。倘若不是历史上真的有这件事情发生,他张奉也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深深的看了眼跟前的刘辨,张奉终究还是说了出口,“陛下,倘若果真如此,吾等将会如何?”

“嗯?”忽而扭头表情十分诧异的瞥了眼张奉,刘辨似乎从来都未曾这样想过,方才只是随口那么一说的样子,“倘若如此,那他何进也真是名声扫地了!”

微微的眯起眼眸,张奉有些心惊,刘辨敏锐的判断力和果绝的洞察力,让他有些惶恐,一个人一旦所有的事情都能抓住根本,那他就是非常可怕的了。

刘辨似乎也觉得自己流露的那股自信有些强大了,当下,也是缓缓转身,对着张奉微微一笑,“敬承,何必如此瞻前顾后,无论如何朕就在你身边!”

“臣,为陛下赴汤蹈火!”张奉闻言当即拱手回应,然而心中终究留下了一丝深深的惊颤。

董太后的事情虽然使得何进有些焦头烂额,但一时半会,他并不能迅速出击制敌,这种政治上的博弈,要求的就是一击而中,否则必将后患无穷。

而时下已经贵为大将军,掌朝廷内外的何进,麾下也已然汇聚良多的智谋之士、青年才俊。

“诸公,如今董太后临朝听政,与我等着实有些不利啊?”

何进的府宅之中,宾朋满座,群贤毕至,时下,作为主人家的何进,与众位宾朋酒过三巡之后,终于开始铺开了话题。

闻听此言,人群中一英俊威武之青年,也是随声符合:“大将军所言不错,如今这局势怕不是阉宦与内廷教唆,方才至此!”

众人看将过去,此人却不是旁人,正是四世三公的袁家公子袁绍,当下,见是袁绍发声,众人自然不去反驳,互相间点头沉默。

“本初,所言实是在理,然如今我等可有对策御之?”

“大将军,如今董太后贵为先帝母后,我等却是不可随意处之!”

何进的话音方落,尚书郑泰当即慎重的回复着,闻言一众名谋也是沉默不语,良久,何进扫视众人,见袁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当即询问道。

“本初,此间皆是国之义士,有何思虑尽皆言来便是,无须顾虑!”

当下袁绍稍微斟酌,踌躇的扫视四周之后,随即缓缓凝声,“大将军,绍有一言,却不知可否!”

顿了顿,再次环视众人,袁绍轻轻开口,“那董太后原本先帝之母,然先帝亦原系乃解渎亭候,如今先帝驾崩,则董太后亦复为藩妃,实不宜久居宫中!”

一语落下,众人皆是面色一怔,谁也没有想到,袁绍会说出这样的话,其实凝神细思,这件事确实也真是这样。

当下,何进微微点头,表态道:“本初所言合理,如今新帝即位,原藩妃却是不宜再居永安宫了!”

“本初此言甚妙!”郑泰再次出言道:“然此事却应当考虑周全,若是大将军能连同三公共同请奏,想必大事可定!”

闻言,何进自是默不作声,轻缓的点着头,不说话。

随着那日在朝会上顺利的安排人手,如今的董太后可谓是自比声势滔天的人物,用张奉的话说就是太膨胀了。

如今水涨船高,众多的中常侍围拢在董太后的周围,皇宫内的宫女宦官也都俯首听命,具传言今夜何太后,深夜前往永安宫拜见董太后,想来莫不是服输来了。

正了正身上的甲胄,张奉如今虽然还是羽林中郎将,但总感觉是面前这个近似傀儡的小皇帝的贴身护卫,总是围着他身边转。

抖了抖身上披着的禅衣,刘辨抬头看了看晚上的夜空,天上繁星点点,看上去明天会是一个好天,迈着步子向外间走去,“奉,与我一同往勤政殿等消息吧!”

闻言,张奉也是神情一愣,看样子小皇帝也知道何太后前往永安宫了,时下,估计也是对两位太后的争权比较关注,想来他最希望的便是二者能够互相制衡了!

默默的点了点头,张奉快步的跟了上去,随身十分的小黄门也是眼尖的很,见皇帝朝着勤政殿去了,也迅速的通知了那边给事黄门侍郎。

今夜也是赶巧,恰好一个新任的黄门侍郎在殿内熟悉工作,当下,闻听陛下前来,也是连忙整理了一下,赶忙迎接了出来。

“恭迎陛下!”面色儒雅,一声书生气息的黄门侍郎见刘辨来了,连忙恭迎道。

抬眼瞧了眼面前的黄门侍郎,刘辨也是头一次来,当下也是好奇,笑了笑,轻声问道:“怎的入夜了,汝依旧在此当值?”

“回禀陛下,微臣今日履新,些许公务不甚熟稔,所以整理的晚了些!”

闻言,刘辨也是默默点头,勤政殿这种地方,他也还是很久以前听过的,自从他刘辨入宫之后,也就没有从宦官或是刘宏的口中听到过这个地方。

只知道这个地方似乎原先是处理政事所用的殿室,时常都会配置一些给事黄门侍郎,作为皇帝的文署近侍臣,应当是拟诏、传旨用的。

默默的点了点头,刘辨便缓步的入了内殿,殿内自然有摆设好的高阶案几以及相应的一些文案卷宗,其实天子的每个宫殿都会有些书籍便于学习的。

当下,刘辨行至高阶案几之后,稳稳的端坐了下你,顺手抄起案几上的书简,自顾的看了起来。

张奉自然是随同刘辨一起入内了,未待刘辨吩咐,他便自己规矩的寻了高阶下的一处位置,默默的矗立着,其实他也不想,可惜眼下今时不同往日,勤政殿里还有别人,他却不能失了君臣之礼。

而刘辨捧着书简,看了一会,也是百无聊赖,于是对着张奉询问道:“敬承,以为今夜当会如何?”

“奉,不敢妄加揣测,但请陛下早做筹谋方为上策!”闻言,张奉自然是恭敬的谏言着。

而刘辨闻听张奉的回答,却是嘴角不屑一顾的勾了勾。

第92章:颖川荀攸

看着仿佛在博弈一般的两人,一旁附手侍立的黄门侍郎自是一声不吭的低着头。也许不习惯对话之时身边有旁人在。

刘辨忽而抬起眼睑,若有深意的瞧了一眼他,兀自出口道:“你是新来的黄门侍郎?”

虽是不常来,可这南宫的郎官以上,他倒是当初登基的时候,都有过一面之缘,此人却是没有印象,那人或许也是头一次面见天子,行为稍显有些木讷。

微颔首,方才躬身拱手回复道:“回禀陛下,微臣乃大将军新近征辟的!”

“哦?”闻言,刘辨有些诧异的恍然,继而好奇道:“朕也听闻,大将军前些日子,似是征辟了不少名士,汝是何人?”

“微臣姓荀名攸字公达,乃颍川人士,现今受大将军征辟为黄门侍郎!”那人答道。

“哦。”刘辨闻言默默的哦了声,随后便吩咐道:“此间没事了,你先回吧!”

“诺!”那人也不废话,说着就拱手作揖准备退下了。

而此刻方才无声的张奉却好似突然惊回神一般,连忙抬首喝道:“且慢!”

一声断喝,徒然令大殿的气氛怪异起来,刘辨自是知他,未有恼怒只是不解的看着他,而那文士也是有些不知所措,呐呐的顿在那里,莫名的在刘辨与张奉之间逡视。

轻咳一声,似乎是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张奉犹自慎重的盯着文士,朝刘辨微微一拱手,兀自言道:“陛下,吾观荀侍郎似睿智不凡,不若咨之以二三事如何?”

无视此刻刘辨面上露出的略微疑虑之意,张奉却是眼神灼灼的盯着荀攸,看个不停。

或许在刘辨的认知里名士就是蔡邕、卢植、郑玄之流,而张奉却知道眼前这位看起来有些木讷的青年,到底是什么样恐怖的存在。

毕竟相处了这么多年,刘辨对张奉还是十分信任的,当下,也是默默点头,微笑道:“既然张中郎将有意,不若荀侍郎为其解惑一二可否?”

既然天子都发话了,荀攸自是不敢不从命,当下,对上微微躬身拱手,随后对着张奉作揖一礼,轻声问道:“敢问张中郎将将有何指教?”

见状,张奉却是连忙拱手回礼,轻轻颔首,温声道:“不敢,在下羽林中郎将张奉,久闻荀公达之名,今日一见,恰好借此机会讨教一二!”

“张中郎将请!”见张奉礼貌具至,荀攸也文士之礼相待,微微一引手。

再次拱手,张奉回以一笑,随即轻声询问道:“仅方才吾陛下所言,不知侍郎可知所言何事?”

闻言,荀攸与刘辨皆是眉头微微一皱,刘辨闻听张奉的问句,却是有些怪罪,他与张奉从入殿到如今才说了几句话,这让人家怎么去猜?

见荀攸微微蹙眉凝眸细思片刻之后,微抬眼睑瞥了眼刘辨,当下,张奉眼前一亮,当即出言道:“公达直言无妨,此间陛下绝不怪罪!”

“公达无须顾忌,想必敬承也是玩笑直言,公达不必放在心上!”当下刘辨也是连忙找个台阶让二人下。

而荀攸闻言,却是微微朝着二人一拱手,随后朗声分析道:“恕臣无礼了,方才闻听小黄门通传陛下欲摆驾勤政殿,攸便心有推测,陛下来此无非为了避嫌。”

“而如今能够让陛下主动避嫌而又心中隐隐期待的!”再次拱手,“恕臣大胆揣测,正是如今闹得沸沸扬扬的两宫之争!”

“轰!”当下,刘辨瞬间呆住了!而张奉却是一脸兴奋,就好似自己又捡到宝一样,充满贪婪的盯着荀攸!

“那公达以为此时将会如何变化?”不待张奉再问,刘辨便抢先询问道。

闻言,荀攸单手负后,端着右臂,略微斟酌之后,方才幽幽言道:“臣不知二位太后是何脾性,但倘若双方皆不肯示弱,那必将董太后落败!”

一语落下,刘辨与张奉俱是一怔,愣神之间,外面却有派去查探的小黄门前来通禀,言何太后今夜怒气冲冲从永安宫回宫之后,连夜召见了大将军何进。

当下,刘辨瞳眸深沉,面色不善,眼眸之中明灭不定,看了眼荀攸,默默言道:“公达,是否大将军开始行动了?”

“臣以为,当是如此!”

“此番大将军胜算几何?”

“八成!”

“这么高?”刘辨亦是有些不信,犹豫不定道:“朕是否应当出手!”

抬起头颅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刘辨,荀攸再次低头作揖道:“陛下如今没有资格插手!”

“咳哼!”荀攸的话让刘辨为之一顿,张奉也连忙猛然咳嗽,当下,荀攸也有急智,连忙补充道。

“双方皆乃陛下长辈,大汉素来无以下犯上之例,况陛下新立,权且以稳妥为主,辅以大将军及众卿,静观其变即可!”

一通话解释下来,也是让刘辨心里好受多了,虽然知道自己起不了大用,但他依旧还是想让荀攸知道自己决断与想法。

“那依公达之言,朕眼下韬光养晦,待他日必能一展抱负?”

深深的端视了刘辨一眼,荀攸当下慎重的恭敬一礼,“是的!陛下!”

“好!朕听公达的,往后朕允你左右随侍之宜,随朕身侧,时刻资朕以国事!”

“臣,遵旨!”

他虽无诸多大权,但作为皇帝,亲近一两个黄门侍郎却是无人敢说闲话的,且如今掌权者乃是他的母舅势力,不帮他还会帮谁?

荀攸领了刘辨的旨意,便不再逗留,退了回去,当下,张奉也微微拱手,退走了,既然宫中此夜无事,他也便一同退去了。

南宫内的青石板小道上,两侧灯塔石瓮内的烛火,轻轻的摇曳着,为来往的人照亮了归途,张奉一起退出,自然是为了与荀攸一道。

“张中郎将,今夜怎知荀攸薄名?”路上,荀攸也是好奇的询问道。

“哈哈!公达若不见外,唤某敬承即可!”张奉扭头爽朗的笑着回应道,“颍川荀氏人才辈出,奉也是早有耳闻!却不想公达今夜着实惊艳到奉了!”

“呵呵。不敢当!”微微拱手,荀攸犹自慎重道:“然攸之心,毅然会遵循士大夫之列的!”

第93章:历史轨迹

荀攸的话说的很直白,直白到脸皮厚如张奉者,都觉得有点尴尬,这摆明是不喜自己宦官养子的身份嘛。

其实历史上对荀攸此人的评价,曹操应当是最有发言权了,而曹操的评价却是:“公达外愚内智,外怯内勇,外弱内强,不伐善,无施劳,智可及,愚不可及也,虽颜子、宁武不能过也!”

不炫耀自己的长处、不夸大自己的功劳,内智别人可以达到,外愚别人却达不到!也就是说荀攸是个大智若愚,内敛的人!

而用张奉话来概括就是:这货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没办法人家智商高,玩不过他,当下,张奉也不由打哈哈道:“公达此言何意,吾等皆乃替陛下分忧,岂可有一己之私!”

一句话说的义正言辞,弄得荀攸一时半会也辨不过来,就这样呐呐的看着张奉,见状,张奉也是心里一笑。

这就对了,咱智商没你高,咱忽悠功夫厉害就行了,再说了张半仙的名头可不是白叫的。

“公达,旁他暂且不谈,如今你我也是同殿为官,你且与我分析一下当前之形势如何?”瞬间张奉面色慎重的对着荀攸温声问道。

见张奉这般礼貌之至,好歹也是同殿之臣,当下,荀攸凝视了张奉许久,终究也是抹不开面子,缓缓说道。

“若是攸所料不差,大将军定会以董太后乃原系藩妃为由,将其移驾会河内故地!”

“那岂不是洛阳只余大将军一人只手遮天了?”闻言,虽然张奉知道后续的情况,但依旧还是要先试探个清楚。

“唔!”扭头凝视了一眼张奉,荀攸沉吟片刻,方才说道:“何氏原本于洛阳便根基浅薄,且长乐宫中的也未必会尽醒大将军之言!”

闻言,张奉却是眼眸微微一眯,当下,双臂交叉负胸,目光盯视着前方,若有深意道:“若是如此,岂不是陛下弱冠之后便可执掌朝政了!”

“唔!”与张奉迈着同样步伐频率的荀攸,此刻也是盯着远处的黑夜,幽幽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方才幽幽冒出一句,“应当如此!”

闻言,张奉也是默默点头,随后二人尽皆无言,眼神深远的瞧着前方,不知道各自在想些什么。

其实应当明白,荀攸并没有与张奉说实话,何进掌权的背后必然会有世家的支持,然而这些世家说白就是前朝党人的残余势力。

纵观东汉两百年的历史,哪一次帝王更迭不是党人与宦官势力的更迭,既然何进的势力是有党人搭建而成,那他也就必然会反受其害。

而说白了他荀攸也是党人集团的一份子,他没有资格去评论此事的对错,但可以肯定的是当时候,皇宫之中的宦官势力必然会遭受清洗,尤其是张奉的养父,中常侍张让!

张奉其实也明白,只是通过荀攸的分析,他能够更直观的了解,这个时代的智者,但对于党宦之争的看法,显然宦官与党人已然水火不容了。

即便智如荀攸,明知如今的大汉已然经不起再多更迭动荡的人,依旧对此事充耳不闻,可是张奉心中还有一个希望,那就是刘宏与何进!

只要自己能够劝住何进或者支持刘辨出来主持大局,那么历史上的悲剧就不会发生,宦官自行解散,何进依旧辅政,三五年后,刘辨弱冠,执掌朝政!天下自然还是原先的大汉!

张奉虽然睿智有限,但他知道历史变化的节点,只要他能阻止的了,历史必然也会改写,他自然是愿意用最理想的状态去延续强汉的风骨!

不知不觉,二人已经出了皇宫,互相对视一眼,却也是凑巧,二人一合计,竟又都是住在步广里,于是张奉又是很凑巧的和荀攸同路回去了。

出了皇宫,二人似乎也放松了许多,张奉于是开始聊一些轻松的话题,从洛阳宫中请旨医先帝到长平观下策马斗悍将,那也吹得天花乱坠,天下无敌!

身侧的荀攸自然也是不是的符合着两句,略带些疑惑的眼神,当然,这其中不乏对曹操、袁绍等人的重新审视,以及刷新对张奉的感官。

到最后,张中郎将也是英勇果敢之非常,义正言辞的以夜晚洛阳不安为由,坚持尾随,不,是护送荀攸回府。

美其名曰知了公达的住处,往后也好闲暇之时,前来讨教一二。互相作别之后,张奉自然是喜滋滋的打道回府了。

五月,大将军何进同三公共同上书进言,董太后原系藩妃,不宜久居宫中,仍应迁于河间安置,何太后同意了请奏。

后又有进言,董太后派前中常侍夏浑等与州郡官府勾结,搜刮财物,都存在她的住所,永乐宫中。初六,何进举兵包围了骠骑将军府,逮捕董重,免除了他的官职,董重自杀!

所有的事情也都按照历史的轨迹往前走,董太后还是逃不开所有党人支持下的何进势力。

随着董太后的迁走,洛阳朝廷内外再也没有可以掣肘何进的存在,与此同时失了董太后的宦官集团,再次将目光集聚回了何太后的身上。

而如今显然是无法从何太后的身上寻找突破口,于是眼尖的常侍大人们,便寻找到两位无懈可击的人物,那就是何太后之母舞阳君和兄长何苗。

宦官为了寻求活路,自然是遣重金贿赂二人,于是二人渐渐与宦官交好,正所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于是二人便向何太后进言。

“大将军何进擅杀左右亲信,专权以弱皇上!”

于是一直以新帝刘辨为中心的何太后也渐渐对何进起了疑心,虽然如此宦官得以喘息,但何进却是对宦官危言耸听的能力,产生了深深的忌惮!

同时闻听此事的张奉也是暗自恼怒不已,张让他们如此行事,难怪何进想要除掉他们,正在张奉为此事焦头烂额之时,却传来一则惊人的消息!

六月初七,董太后于回河间途中忧佈,暴崩!

第94章:深陷窘境

消息一出,天下震惊,各地流言四起,言及大将军何进独揽朝纲,鸠杀董太后,意图篡逆一时间原本形势一片大好的何进,顷刻间陷入舆论风暴的中心。

那些不知原委的黔首之民,也被舆论盲目的引导着,何进的民望一降再降,而似乎原先本就诡谲的洛阳城,冥冥中的躁动压抑的更加令人不安!

洛阳皇宫、嘉德殿

张奉单手握着剑柄,一改往日的懒散,此刻面色有些阴郁的默然矗立在高阶之下,眸瞳中游移不定。

瞥了一旁,低头拱手躬身侍立的荀攸,刘辨手中虽然捏着书简,但此刻也是无心看下,深深的瞧了眼张奉,刘辨兀自的放下书简。

目光直视荀攸径直问道:“公达,眼下局势怎变?”

身体不由的一颤,张奉闻言亦是默默的看向荀攸。低着头缓缓抬起手恭敬一礼,荀攸抬起眼睑,面色如常的看向刘辨。

其实他第一时间听到这个消息,就开始分析了,然而局势让他依旧有所顾忌,不论其他,仅目前刘辨手中掌握的实力实在太弱。

“陛下,臣以为,如今局势已不在是追究董太后究竟为何而死的时候了!而是要考虑大将军接下里的动作!”

“公达的意思是,大将军会针对此事有大动作?”

刘辨悄然的放下手中书简,坐手抵腮,右手开始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默默的凝声着前方,陷入沉思。

“是的,陛下!”刘辨的话,荀攸自然不敢不接,“大将军,想要挽回民望,必然欲做一件大快天下人心之事,方才有效!”

而如今的内外局势什么才是大快天下人心的事,早已经众所周知了,那些被世族舆论所引导的黔首之民,早已对乱政的宦官恨之入骨了!

不由的紧了紧手中的剑柄,张奉心跳不由的加速几分,时人或许无法看出,但他知道汉末之乱,并不能一味的甩锅十常侍,倘若不是世家贪婪,又怎会有三国?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张奉挺直了身板,忽而迈步出列,对着上首抱拳一躬,继而瓮声道。

“陛下,臣以为此事宜当谨慎,切莫令大将军为旁人蛊惑,不慎霓乱天下!”

闻言,一直沉默不语的荀攸,却是浑身轻震,意外的悄然抬起眼睑,凝视了张奉一眼,眼芒中充满了意外。

瞧着张奉的表现,此刻刘辨也是若有所悟,缓缓的放下左手,敲击也停止了,兀自的朝着荀攸问道:“公达的意思是宫中的宦官?”

其实大多数时候都是当局者迷的,若非荀攸这般的智者,旁人恐怕也还是停留在何进好像要造反的这个层面上,按照时下的情况,确实这样。

而刘辨也是居于宫中多年,对于党宦之争,自然是有所耳闻,眼下,得了提醒,也是醍醐灌顶一般,见荀攸点头,刘辨幽幽的转头再次看向张奉,轻声道。

“敬承,以为当如何?”

似是询问,似是请教,却又似揣度,刘辨用一种询问的语气来揣度张奉心中的想法,然而此时已经有些入局的张奉,却是全然不觉,轰然拱手,回道。

“奉以为,倘若奉前往拜见大将军,或许会有一丝转机!”

一瞬间,刘辨愣住了,荀攸也愣住了,任二人如何作想,也不会想到,张奉回有如此想法,大将军的妹婿,张让的养子,而且手握禁卫,似乎他是这中间最好的纽带!

此刻荀攸看向张奉的眼神也变得浑浊起来,迷蒙中带有丝丝敬佩,目前为止,张奉给他的表现来看,一直在为大汉大局着想。

而刘辨时下却是微微皱眉,有些不愿道:“敬承,是否太过突兀了。难不成大将军胆敢血洗皇宫不成,却要敬承去委曲求全?”

不熟政治的刘辨,终究还是天真了些,他总以为政客们是仁义的,他可以不懂,但张奉得懂!

当下,张奉再次拱手,轰然回应,“臣张奉,恳请入幕大将府!”

帝都洛阳、大将军府

“嘭!”

一声猛烈的拍案之声,从大将军府的厅堂传来,时下,堂内诸人皆是沉默不语,而上首位的大将军何进亦是面色胀红,恼怒不已!

原本母亲舞阳君与弟弟车骑将军何苗,蛊惑何太后猜疑自己已经让自己有些,进退维谷了,而如今又出现一个董太后暴崩!

如此惊人消息,简直是对自己的最大伤害!众所周知,董太后是他联合三公一起上书请奏移回藩地,如今却意外暴崩,大汉素以孝廉治天下,如今此等名声传扬出去。

叫他今后还如何行事!睚眦必报不能容人事小,独揽朝纲、意图弑君篡位事大!

如今坊间对于大将军之事更是议论纷纷,犹如大河之水一般来势汹汹!

阴沉着脸,何进终于忍受不住了,案几的震动附带着几上的香炉,轻颤而嗡嗡作响,扫视着下方一众署吏,何进冷声质问。

“诸公,此到底是何人所为!”

雄厚的声音俨然有一种予人近似咆哮的感觉,见状,人群中资历颇高的尚书郑泰也是微微拱手,轻声符合道。

“此事一出,天下舆论尽皆指向大将军,老臣以为,其背后想是有人在推波助澜!”

郑泰的一番分析虽然明眼人都看出来了,但既然他愿意出来顶这个怒火,众人自是乐见其成,纷纷点头附和赞同。

瞥了一眼郑泰,何进当然知道有人在搞他,但是眼下却毫无头绪,让他连一个发泄火力的点都找不到,这却是憋的难受。

而此刻,人群中一直默默低头的英俊威武男子,抬起头,愀然扫视了厅堂一众,忽而拱手出言道:“大将军,绍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本初,但言无妨!”何进看了眼袁绍,眉间一挑,有些期待道。

略微斟酌一下,袁绍当下凝声道:“诸公试想,如今天下,党羽遍地,而又熟知宫内宫外事情,同董太后行程的,当是何人?”

此言一出,众人心中尽皆微凛!

第95章:四方猛士

袁绍的问题不可谓提的不好,简直是简单明了的将问题甩锅了出去,在场的诸位士族党人又有谁和宦官集团没有些仇恨的呢?

“阉宦!”人群中随着一声咬牙切齿的断言,旋即整个大厅迅速的符和起来,推手是谁已经不重要了,现在已经找到背锅侠了!

这个锅,即便不是宦官所为,按照当下的群情汹汹,他不背也得背,似乎被周围的情绪所带动,何进此时也是面色阴郁的非常,沉着脸何进言道。

“诸公以为如何?”

当下,袁绍率先拱手朗声道:“愿随大将军共诛杀阉宦!”闻言,众人也是拱手轰然符合。

然而,何进终究是仰仗宦官起家,平日打压倒也无妨,如今忽然要去诛杀,却是恍然犹豫了一下。

见此状况,袁绍却是不干,当即在此谏言道:“前窦武欲诛内宠而反为其所害者,皆因言语漏泄,五营兵士皆畏服中人,而窦氏反用之,自取祸也。

今将军兄弟并领劲兵,部曲将吏皆英俊名士,乐尽力命,事在掌握,此天赞之时也!将军宜为天下除患,以垂名后世,不可失也!”

袁绍的一番话着实说的何进进退两难,方才群情汹汹的场面此时诡异的安静了下来,尽皆举目望向何进,待其表态。

见此情形,何进为了维护自己在士人之中的权益,自己也只能硬着头皮道:“兹事体大,吾入宫禀明太后方可行事!”

闻言,众人也不宜逼迫过甚,情知这是何进所做的让步妥协!

当下,袁绍也是爽快拱手允诺道:“吾等为大将军马首是瞻!”

永乐宫的宣仪殿中,紫檀熏香的烟雾烟雾缭绕,整个大殿弥漫着一股令人迷醉的香霭之中,何太后幽幽的斜靠在凤榻之上,单手支着额头,眼下闭目养神。

何进恭敬的列在下方,不断的陈述着当前的利害关系,所说之言大体上便是:尽罢中常侍以下,以三署郎补其处!

待何进口若悬河的说完之后,何太后却是并没有立即吱声,依旧悠闲的靠在凤榻,良久之后,方才微微睁起凤目若有深意的瞥了一眼何进,幽幽道。

“大将军,如此行事却不知意欲何为?”

“回禀太后,吾此乃皆是为了陛下思虑,中官掌权久矣,臣深恐皇帝威势不显!”愣了愣神,何进如此回应道。

“中官统领禁省,自古及今,汉家故事,不可废也!”继而斜睨了眼何进,何太后幽幽道:“且先帝新弃天下,我奈何楚楚与士人共对事乎!”

何进闻言还想再劝,却不想何太后已然闭上眼,默默的挥了挥手,当下,情知太后不愿与士人共事,何进无奈只得退出永乐宫。

出了永安宫,悠悠的沿着回去的路行去,甫一出宫门,便见门外的袁绍早已翘首以盼了,见何进出来,袁绍连忙迎了上去。

“大将军,情况如何?”

“唉!太后不愿尽罢宦官,某意眼下权且诛其放纵者!”

闻言,袁绍明显神情一窒,稍微凝眸片刻,旋即说道:“大将军此言绍不敢苟同!想中官亲近陛下,出纳号令,如今若不悉废,后必生患!”

袁绍的话虽然直击何进的心里,但苦于太后不颁发旨意,自己有心有忌惮,所以对此事游移不定,良久依旧言道。

“本初,如今无太后旨意,吾等亦是不宜行事!”

说完,也不再逗留,唉声叹气的向着府邸回了去,远远的瞧着何进远去的背影,袁绍微微眯起眼眸,忽而又似想起什么,眼神徒然坚定起来。

数日后,大将军府

送走了诸位坐而论道的名士大儒,何进有些忧心忡忡的捏了捏眉间,近日来已经数波世家文人,寻到府上,请求大将军请旨诛杀阉宦。

然而如今自己也是被太后疏远之人,又如何能够说服太后,行这般肆杀之事,深深皱着眉头,何进眼下已然有些骑虎难下了。

稍倾,府中管事忽然来报,言中军校尉袁绍求见,想起这自那日宫门之后,袁绍也确实有些时日,未曾找寻自己了,当下回复管事。

“领他去书房等我!”

“诺!”

稍稍盥洗了一下,何进理了理身上的服袍,随后单手负后,朗然微笑爽快迈步跨入书房道:“本初,确是有些时日未来了!”

“绍,见过大将军!”恭敬作揖拱手,袁绍继续说道:“近日绍苦思破解之法,今日终得一策,特此前来,献与大将军!”

“哦?计将安出?”

“大将军!绍以为当今太后之所以不愿除阉宦,实乃不知阉宦迫害之深重,倘若令其知晓阉宦之于天下民怨,其必从大将军之请!”

“如何令其知晓?”

闻言,袁绍嘴角微微一笑,甚是自信道:“召四方猛士及诸豪杰,使并引兵向京城,以胁太后!”

蓦然瞪大眼眸,何进也有些惊讶袁绍的想法,“本初此言,意欲何为?”

“大将军,此意有三,其一、威势胁迫太后,使其从请;其二、兵势震慑阉宦,吓其不动;其三、纵揽天下兵马,为将军所用!”

一语落下,何进也是听得眸中精光闪闪,犹自有些犹豫,不断的缕着本就不长的胡须,沉吟良久之后,忽而决然道。

“如此,就依本初之言!召四方猛士入京!”

一纸暗诏,传檄天下,一时间,各路豪杰尽皆闻风而动,屯兵河东的董卓、屯兵于成的东郡太守桥瑁还有猛武都尉丁原亦是奉命兵寇河内!

何进暗中传命四方豪杰兵寇洛阳之事,无形间,迅速的席卷了整个洛阳的高层,众人尽皆显得人心惶惶。

于此情形,何进其实也能料到,想必宫中也知道了此时,而时下,可能宫中的太后以及宦官们开始害怕了!

至于智谋之士,何进也曾想过会有人来劝谏自己,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第一个前来的拜见自己的竟然是自己的妹夫,羽林中郎将—张奉!

第96章:当局者迷

素白的服袍,锦绣的领口边,纹了几缕装饰的纹路,张奉穿着显得更有搭配感,何小妹特意为他绣的,赶巧春初之际,将好换上。

单手衬了衬袖口,张奉努力的将衣服撑的宽松些,双手轻轻一甩,袖口便也顺着手臂转了一圈,恰巧捏上,悄然双手负手,静静的等待着。

不稍一会,门口便传来爽朗的笑声,“敬承,当是有许久未曾来我府上了!”

微微躬身作揖一礼,张奉对着何进笑道:“近来杂事烦扰,今日尚有闲暇,想来与兄长谈论一番!”

抬眼瞧着一席长袍的张奉,何进也是眼前一亮,当下自然笑着回应,“哈哈,敬承能来,为兄自是欣喜,里面请!”

随着何进引手,张奉也是侧首一礼,二人便也先后入了府中。

何进府中厅堂,二人分宾主落座之后,何进淡然微笑瞧着张奉,轻声问道:“敬承,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面对何进张奉倒也不推诿,微微点头坦然道:“听闻兄长,日前暗中诏发了四方猛士进京?”

“哈!不想敬承也知此事!”

“奉,确实略有耳闻,只是若仅为罢免宦官,如此动作,奉窃为不智。”

何进先是一愣,随后也是眼神微凛,起先的诧异之后,换之而来的是慎重的省视。

“那敬承以为,此事某当如何行事?”

“且不论如今大将军手握天下兵马大权,即便是京都之地,亦可一言九鼎,却又何必召外兵如京,徒生变故!”

默默的看了面无表情的何进一眼,张奉知道如今的何进是很难相信他的。

“大将军试想、外兵之人素来手握兵权,沙场挞伐,稍有不慎,恐将刀兵四起,且如今先帝新去,正是此辈气焰嚣张之时,,怎可以一时得失,遗千古憾事乎?”

“且卑下素闻,前将军董卓,与先帝之时便有听调不听宣之拙劣,又有私闻,左将军皇甫嵩与先帝之时,便多此奏禀其不臣之心!如今大将军令其入寇三辅,奉恐将再生霍乱!”

由原先的处之漠然到现在的面色渐渐的凝重,何进似乎被张奉的言辞有所触动,凝神细思片刻。

“敬承之意,为兄倒也明了,只是如今局势此实乃权宜之计!”

“哈!还请大将军恕奉大言不惭,虽愚钝如奉,却也暗觉此事凶险,也不知那献策之人到底是何居心!”

随即面色一狠,愤然道:“倘若是奉定要将此人驱出府外,不复相见!”

见张奉如此愤恨,何进倒也是明显神色一愣,心中努力权衡事情的利弊,良久,方才试探道:“倘若不然,敬承有何妙策?”

闻听何进询问,张奉也是心中早有准备,时下,只是微微颔首,随后长身而起,拱手作揖道:“奉,虽不智,且有三言,望大将军聆听!”

只见张奉食指擎举,朗然道:“其一、奉与大将军乃内外之戚,诚如先前所言,奉所行之事皆以现今陛下为主!是以,奉与大将军之目的必是相同!”

“其二、纵览后汉两百年基业,每遇帝王轮替,必有宦官与党人之间一场博弈,然而这其中如大将军一般之外戚,身份还需谨慎,且不观先前之窦氏,落得个家破生死!”

“倘若大将军因一时之不查,遭小人怂恿,而行那遗恨千古之时,既不得美名,亦徒留后世讥讽!”

听到这里,何进也是浑身不由的轻怔,或许在强大的权势面前,他失去了理智,然而如今由张奉如此剖析,却是忽而有种醍醐灌顶之感。

自此与何进的眼神对视之后,张奉愈发的有了底气,当下,也是慎重再三的凝声说道:“易地而处,奉以为时下大将军所虑不过宫中宦官擅权、天下士族支持!”

“而若有一策可使宫中宦官尽皆失权,而天下士族有只得以大将军马首是瞻。倘若如此,大将军以为如何?”

闻言,即使一直在权衡得失的何进也不由的呼吸一窒,继而又有些呼吸急促,强自压住心中的躁动,何进沉声:“计将安出?”

“大将军,唯恐者乃宦官不愿让权,太后不允罢免,对否?”

“是也!”

“又因宦官无人响应,大将军难以插手省中,故无计可施,对否?”

“是!”

“若如今奉愿让权大将军,并于省中周旋,力促此事,大将军以为可否?”

闻言,顿时何进眼前一亮,仿佛张奉的话为他打开了新的人生大门一般,其实禁中的执戟郎,他倒是无所顾忌,而张奉执掌的羽林军却是正是他一直头疼之事。

何太后没有下诏乃大义之事,而张奉的羽林军却是实挡实的问题,如果不是张奉乃张让之子,而张奉又手握强军,他又何须飞刺周章,仅五百虎贲军便可碾压南宫!

其实张奉也能猜到,何进大致顾忌的也是羽林军,因为历史上也正是如从,何进仅仅微微传递假消息,让丁原火烧孟津董卓屯兵平乐观,尽皆不与入城。

后来闻听何太后召见也只是命袁术领五百虎贲军,便入了皇城,大意之下,为宦官所杀。然而如今因为自己的转变,张奉恐怕局势会有更加恶劣的转变。

所以他连忙前来,就是想用自己手中的东西,换取何进的步步为营,同样是宦官集团感受压力,放弃手中权力,回归乡里苟全性命。

何进忽而睁大眼睛,有些激动道:“敬承,果真愿意将羽林军交由为兄统领?”

默默的点了点头,张奉稳声说道:“只要兄长能够,勒令四方退兵,依照奉之策缓步而行,奉必当助兄长一臂之力!”

“好!好!吾有敬承,当是大事可成!”何进闻听张奉的话面色潮红,激动不已,然而须臾间眼眸中却是暗芒一闪,不由呐呐道:“敬承,如此大义,为兄定为敬承请功!”

闻言,张奉心中却是一沉,何进不傻,恐怕还是怀疑自己串通宦官,想要将自己支走!

第97章:政治筹码

送走了张奉,何进独自坐在厅堂之中,暗自衡量,张奉说的条件很诱人,接手他的羽林军,然后威赫禁中,如此一来,宫中宦官势力都将在何进的威慑下。

那么自己就可以手握筹码同士族集团们谈论条件了,其实世间上的事情都是源于利益,只要能够获得足够的利益,谋夺更多的权势,何进不介意听从张奉的安排。

况且何进本身对于十常侍就有顾念之情,只是源于党人的怂恿而已,至于董卓的劣性他也是有所耳闻,再三衡量之后。

何进当即招来大将军府的员吏,让种邵前往渑池喝停董卓之军,拜鲍信为骑都尉回乡募兵,令丁原寇兵河内,火烧平津,王匡发泰山劲弩赴京。

然而四方之兵入寇京师的消息,也使得整个帝都陷入了一阵惶恐之中,不仅各大士族名臣前来规劝何进。

于皇城何太后的永乐宫也是震荡不已。

从外面传进来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永乐宫,何太后坐在凤榻之上也是如坐针毡,相比于早年,她更加喜欢如今这样手握权柄的机会,新帝年幼,太后监国。

却不想自己的兄长大将军何进终究还是不满足于眼前的利益,想要获取更多,但如今的天下已是自己的儿子的了,何太后有怎舍得拱手让与何进,于是她不愿除去省中宦官。

然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何进居然破釜沉舟,来个四方兵马威赫京城,让她这个终究没有见过太多世面的深宫妇人,胆怯了!

张让跪在何太后的面前也是战战兢兢、惶恐不已,何进的消息来得太突然了,即便是禁中具为一体,也架不住外兵的凶残呐!

“太后,如此你可要为我等做主啊!”

面对张让等常侍的哭诉,何太后也是眉头深皱,疲惫道:“如今大将军的意思已经很是明白了,恐怕这禁中之地,你们是再也待不下去了!”

“为今之计,哀家布诏安抚四方之兵,而后汝等也带着这些年的积蓄,各回封地吧!”

张让等宦官早在灵帝的时候都已经封侯了,如今真的到了要走的地步,张让即便心有不舍也只得认了,但时下却依旧心有担忧。

“只怕事到如今,即便我等想走,大将军也不一定会让我等离去!”

“此时,你等尽皆放心,但有哀家在,你等定然也是性命无忧,哀家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得了何太后的允诺,诸位中常侍私下一合计,如今的局势恐怕也只有告老还乡的地步了。

其实何太后心里也没底,怕何进真的如外界传言一样,想要弑君篡位,于是连忙下了诏令,尽罢诸常侍以下,选三署郎进宫。

此外又加封猛武都尉丁原为执金吾,领并州刺史!因为平津渡口的火光确实吓到洛阳的人了,就连火焰滔天浓烟四起,否则也不会有如此紧迫的情况。

诏令传至大将军何进的府邸之时,何进为张奉请功的折子也递了上去,此刻估计已经列在新帝刘辨的案头了。

“啪!”的一声巨响,刘辨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不断的胀红起来,看了眼一旁矗立不语的荀攸,随后奏简扔了过去。

嘴上却是不停的低声斥责道:“好你个张敬承!竟胆敢如此!”

心中诧异刘辨的莫名恼怒,荀攸缓缓的捡起身下的奏简,方才打开一看,瞬时间,瞳孔徒然睁大,只见上面写道。

“大将军何进百拜陛下:羽林中郎将张奉,自奉旨巡护禁中以来,恪尽职守,劳苦功高,今逢陛下登基,又有从龙之功,臣特请迁张奉为护匈奴中郎将、领九原太守!”

“这。”拿着书简,即便淡定汝荀攸,也有些语无伦次了,强自压制心中的震撼,荀攸呐呐出言道:“如此大事,为何张中郎将不与陛下商议!”

早已知晓刘辨与张奉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荀攸此时也是有些惊愕,这根本不是张奉所说的规劝何进,而是一场胡互相筹码的政治交易!

“呵呵!他张敬承多厉害!舍身为国,深明大义!”几乎咬牙切齿的从牙缝之中挤出来的话,刘辨的脸色愈来愈涨红,“他张奉简直放肆!”

瞧着已然怒不可遏的刘辨,荀攸知道他是真的动怒,然而此次张奉的行为确实有些太冲动了,作为时局观察者,荀攸可以预见到,大势并不是张奉如此举动可以改变的。

也许是他有自己的想法,或许是他也有自己的苦衷,更或者说他自己本身就没有看透这个局势!

即便荀攸如何作想,此时似乎已经为时已晚,当下,刘辨也是断然大喝道:“来人,传张奉来见我!”

稍许,只见一侍奉的小黄门,迅速的跑了进来,低头惶恐道:“回禀陛下,大将军已经令人接手羽林军,如今皇城四闭,无有手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轰!”瞬间犹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刘辨无力的瘫坐在龙座之上,双目无神,有气无力道:“张敬承,就这样弃朕于不顾了?”

“这!陛下!”当下,荀攸躬身拱手,想要说些什么,然而还是没有说出口。

其实来回思量之后,换位思考,他仿佛也能明白张奉的想法了,身为皇帝的亲信,大将军的妹夫、张让的养子,其实他也很难做。

不想让皇帝失了权柄,大将军继续引兵入京,张让于宫变身死,他只有以自己为筹码,与大将军进行这场政治上的交易。

张奉放弃皇宫的掌控权,作为条件大将军放了张让等宦官,不再诏四方兵马入京,刘辨依旧还是天子,就不会有董卓祸乱洛阳。

数年之后刘辨终将是大汉真正的天子,毕竟何进的根基在那,而起今日如此行事,他何进必然违背士族意愿,有所嫌隙,如此,即便刘辨成年后他还想把持朝政,也是不可能的!

步广里的府宅中,张奉捏着手中的锦帛,幽幽的叹了口气,按照目前的局势来说,这是他能做到的最好的了!

第98章:外兵入京

再次认真的看了看手中的锦帛,张奉也不由的嘴角苦笑,何进做得还是真绝,为了防止自己从中生乱竟将他调的这么远,呵,九原太守,长城以外了都。

黄沙劣土为生,民风彪悍,尤甚别处,自己去了那一地,想来能不能安全的回来也是一件未知数,无奈的摇了摇头。

锦帛上写得也很明白,目前京都局势不稳,张奉只能一人前往,其实张奉也理解,一方面何进依旧不放心自己,另一方面这是外调之人必须留京的质子。

在张奉晃神的一瞬间,何小妹却是拎着裙摆急匆匆的从后堂冲了出来,还未待张奉说话,就一把夺过张奉手中的锦帛,一丝不苟的看着。

见此副状况,张奉也知晓,当是附中的仆役与她说了,稍倾何小妹猛的抬起头,薄怒的面庞有些质问道:“是谁颁发的调令?”

还未带张奉说话,忽的有一把握住手中绢帛,二话不说,怒气冲冲的便欲起身,外走道:“我去兄长讨个公道!”

闻言,张奉也是心头一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温声安慰道:“莫要去烦扰兄长,这是为夫同意的!”

愕然瞪大眼眸,口中仍旧不甘,犹如泼妇一般,指着大将军府的方向,“你同意也不行,凭什么他让你去那什么破什子九原,大汉这么大,哪里去不得?不行,我要去找他,就是闹到宫里我也不罢休!”

“哎、哎,你听我说嘛!”拉着何小妹,她依旧不停的往外走。而二人拉扯着方至厅门处,只听外间猛然传出怒喝声。

“闪开!俺要寻敬承,问个究竟!”瓮然而又厚重的声音,不消多想,张奉知道,黄忠、典韦来了!

原本今日黄忠和典韦如同往常一样,入宫当值,却忽然发现张奉的羽林中郎将被人接替了,来者更是不做解释,就要接手黄忠与典韦的兵权!

那典韦的小暴脾气哪肯,且不说军士不舍他,就是他们也不愿轻易转而听命与眼前之人,四目相视,火花四射,典韦撸起袖子就准备动手了。

幸亏一旁的黄忠稳重些,连忙拦住了,二人一合计还是找张奉问个明白看,于是眼下,才有二人怒气冲冲而来的一幕。

张奉见他二人来了,自然是嘴角微笑,面上和煦的上前与他们问好:“二位,来了?”

然而回他的却皆是二人的一记牛眼,僵着脖子,二人各自气呼呼的寻个位子兀自坐下了,稍倾,典韦幽幽开口。

“张中郎将厉害,如今升迁与我等知会一声都嫌奉!”

“呵,你这话说的,张太守是何人,护匈奴中郎将,秩比二千石,领九原太守呢?”

“呵,那倒也是,我等莽汉哪能入的了人家张太守的眼!”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这样互相彷若无人的说着,一旁的张奉听的也不由的暗自苦笑,这二位不怕事的主,倘若他们没这一闹还真奇怪了。

“二位,听奉一言,此事实乃紧急,如今局势却是由不得与二位多有商量!”当下,张奉只能立在那里,微微拱手与两人耐心的解释道。

见状,两人仍就不回,互相对视一眼后,尽皆扭过头去,随后,却是异口同声道:“某随你去九原!”

闻言,张奉也是面色一愣,时下心中一暖,面上却是沉吟摇头道:“不行!”

悠然一句,两人却是猛地扭头,瞪着牛眼盯着张奉,瓮声道:“为何不行?”

再次无奈的扫视了一眼二人,苦笑的解释道:“你二人不能随我一同前去,必需留一人在禁中照应羽林儿郎们,这也是我的一个条件!”

二人闻言,互相对视一眼,接着又是抢着喊道:“他留京,我随你去!”

慎重的在二人之间,来回逡视一番之后,张奉方才开口道:“汉升留京吧,禁中诸事繁杂,需要你去照应!”

闻言,典韦与黄忠对视一眼后,不由得咧着嘴笑开了,瞧着他满含嘚瑟的面容,也是不由吐槽一句:莽夫!

典韦哪里管他那些流于面上的嫉妒之情,当下,乐呵呵的说道:“俺必定誓死以报张太守!”

闻言,,张奉也是摇头苦笑,旋即面容上也恢复肃穆,凝声道:“汉升,如今洛阳局势犹然不稳,汝统领羽林军,凡事以拱卫陛下为主,万事皆需三四而后行!”

“忠明白!”接着黄忠拱了拱手,有些犹豫道:“敬承,不知这帝都到底会有何变故?”

幽幽叹了一口气,张奉正欲解释,却不想门外的家奴却是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大口喘气道。

“不好了,洛阳街上从中东门进来了好多外兵!”

闻言,众人皆是一惊,张奉眼眸亦是徒然一怔,难道出了变故?三人互相对视一眼,连忙赶了出去。

中东门是位于洛阳城中部位置的城东门,中东门走向的那条洛阳街,也是贯穿南北宫之间的复道直通系西园的那条大道。

张奉的府邸在步广里恰巧在北宫偏东南方,也就是整个帝都的中东部,正是十分靠近中东门的地方,时下三人连忙出了步广里,往街道行去。

此时,街道两侧已经密密麻麻的围拢了许多看着,挤在人群之中,张奉寻了一处石阶向街中一看,瞬间,也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此刻长长的队伍蜿蜒如龙,不知是不是街道狭窄还是此处离中东门过近,遥遥看去,队伍的末端竟依旧还停留在中东门处。

看着曲长的军队,张奉与二人对视一眼,尽皆不由的心中一沉,长久训练士卒的他们自然看出来,这些将士的与众不同。

且不说他们一个个身强体壮,人高马大的,单是那份身上不由散发出来的嗜血之气,想来也是久经沙场的悍卒。

尤其是领头的两人,当先那人颌下微白,但依旧精神矍铄,精芒四闪,一看便是久居高位之人,而其身侧一人,身上睥睨天下的悍勇之气,竟令黄忠与典韦也不由的慎重几分。

当下,三人对视一眼,眸中也尽是凝重!

第99章:撤出洛阳

旌旗如虹、气势如风,约莫三千人的队伍,竟走出了千军万马之势,队伍之中将官武卒,尽皆披坚执锐,若说士卒的悍勇令张奉心悸。

那每个五百人就领头一将领,更让张奉暗自咋舌,这些个将官,或是悍勇、或是沉稳,仅表象看过去就给人一种百战老卒之感。

越是往后瞧,张奉心中越是下沉,不曾想如此精锐的外兵,竟然被放进了洛阳,看来这何进是想彻底制霸洛阳了!

“这一标军马端的威风凛凛,大汉竟有如此精锐?”

“瞧您说的,这可是镇守大汉北疆的并州精锐呢!”

“并州军?难道是前番火烧平津,为大将军助力剿除阉宦的并州军?”

“那还能有谁?并州丁原,官拜执金吾,领并州刺史!”

“唔!啧啧啧…”

看着面前竖起大拇指,一脸羡慕的看客们,张奉也不由的心中凛然,他虽然猜到这是并州军,却不想其在百姓之中,竟有如此声望。

低沉着面色,事情有些难办了,如此情形,何进已经引来了外助,而自己的分量又减轻了一份,若是照此下去,怕是何进还是会反水。

默默的低头离开了人群,黄忠、典韦二人也是面色凝重的相视一眼,当即随着张奉返回,路上瞅着思虑的张奉,黄忠不由开口道。

“敬承,方才某观测那并州军实力当不在羽林之下,此番若是用为执金吾,岂不是京师尽皆受制于人?”

“是的!”简略的肯定了黄忠的推断,张奉幽幽抬头,扫视二人一眼道:“如今局势已经多有偏向大将军,我却是等不及了!”

当下,看向典韦,“典韦,你回去收拾一下,旬日随我撤出洛阳!”

“汉升,立即回护宫内,整顿羽林军,参见陛下,一切以陛下为准,必要时可咨询荀侍郎!”

“诺!”二人互相对视一眼,也不多言,转身便各自行事了!

见两人走后,张奉也马不停蹄的赶回府中,甫入门,何小妹便迎面走了过来。

“外间的情况如何?”

“兄长,引并州军入京了,如今丁原已经官拜执金吾,势必将会成为其一大助力?”

“那你的筹码不是又少了一分?”

“是的,所以我现在要趁着自己还没有掉价之时,赶紧将事情与他谈妥!”点头看了眼何小妹,张奉继续道:“如今洛阳局势不稳,旬日间我必须先行撤离。”

“而后阿翁他们也会从宫中撤出,之后倘若洛阳不安,你随着阿翁前往他的封邑,我会令黄忠调些虎士,护卫你等周全!”

“妾身明白!”

“嗯,切莫再牵扯混乱之中!”说完伸手理顺了何小妹鬓角发丝,随即转身道:“照顾好自己,洛阳城外等你们消息,我去寻大将军了!”

说完,张奉再次迈步而出。

时下的洛阳城内也是流言四起,每一个茶馆都有不一样的话题,有的说宦官乱政要到头了,有的说大将军想要血洗宫廷,更有甚者说何进想要学王莽改朝换代!

没有在意市井之人的闲言碎语,张奉沿着路径很快就到了何进的府上,甫一看见府门外停留的数匹并州军马,张奉知道他们已经到了!

当下通禀门童,知会了何进一声时候,便有管事出来将张奉引了进去。

双手隆腹,低着头迅速的随着管事前往大将军府的会客前厅,还未入厅门,便隐隐听见堂内大将军爽朗的笑声。

待张奉缓步跨入厅堂之后,众人目光也都聚拢过来,时下,堂上坐着大将军何进,而堂下首位便坐着方才领兵的将领,其身后则陪身直坐着两个英武不凡的汉子。

当下,见张奉来了何进指着他,扭头喜笑颜开对着丁原道:“建阳,某与你介绍一下,张奉、张敬承!”

闻言,张奉当即躬身拱手作揖行礼道:“颍川张奉,张敬承,见过建阳公!”

“唔!”微微捋了捋胡须,丁原也是嘴角含笑,点头赞扬道:“端的仪表堂堂,早就听闻张敬承长平观下三合败了淳于琼,想来也是好武之人!”

丁原本就是以勇猛出生,自然其关注的点就是不一样,闻言,张奉也不由嘴角一抽,莫名感觉其身后两人气势猛然暴涨,当即连忙道。

“建阳公,谬赞!奉一介稚子岂敢当得起如此褒扬!”

“哈哈哈!年纪轻轻便知谦逊,不想某麾下二子,狂放不可一世,不错不错!”

丁原这句话一说,其身后的二人更是不干了,当下,气势猛的再次暴涨,早已关注二人的何进,也是倍感兴趣,不由道。

“哦?建阳何不介绍一下?”

“哈哈哈,二三竖子,当不得名!”随后一捋胡须,颇有自豪道:“九原吕布、吕奉先!”

“见过大将军!”闻言,其身后一身材魁梧,英武不凡,悍勇睥睨的年轻将领,直身对着何进拜道。

“马邑张辽张文远!”

“见过大将军!”闻言,其身后另一魁梧壮硕,威严面整,稍显坚毅的年轻将领,亦是直身拱手拜道。

“哈哈哈!建阳端的哄骗与我,此二人某一看便知乃上将之才!”

“哈哈哈!偏僻竖子,当不得大将军称赞!”虽是嘴上恭维,但完全难掩面上的骄傲之色。见状,何进也不点破,花花轿子众人抬,谁还不乐意别人奉承自己,随后也是微笑道:“不想这二位却是与敬承颇有渊源呢?”

“哦?莫不是张中郎将也曾去过并州?”

“在下先前倒是不曾去过,只是往后却要去了!”

“哦?”丁原疑惑道。

“哈哈!”见状,何进也是畅笑的解释道:“前番敬承自请前往边郡磨练数年,某于是向陛下请旨,恰巧就是这九原县令之职!”

“哈!如此倒是有缘!”丁原闻言畅笑,而起身后的吕布却是有些吃味的瞧了眼张奉,其中意味也是难以琢磨!

“敬承,如今洛阳诸事交接如何?”接着,何进又好似继续无意的随口问道。

第100章:何至于此

丁原有一瞬间的愣神,虽然可能心中疑惑为何大将军会如此心急,但多年的宦海沉浮,他也明白不懂得话,不多说。

而张奉面对何进的询问,其实也是心有准备,本来此次就是打算将事情说与他听的,眼下,既然说到了这里,索性也就一并说了。

“回大将军,现下诸事安排妥当,待宫中撤离之后,奉便赴九原任!”

张奉恭敬简略的说出了眼下的情况和后面的安排,何进自然是听得频频点头,想来他也只是想要张奉一个肯定的态度。

如今见张奉又是这么识趣,倒也不会多做为难,当下含笑说道:“嗯,宫中诸事为兄也准备妥善,待敬承赴任之后,其中自有调度。”

何进的话已经说的很委婉了,张奉原以为何进会追加更多的条件,如今看此情形,想必何进也是顾念旧情的,毕竟南阳何氏当初也是困境中走出的。

“恕下官愚钝,不知大将军与张中郎将所言的可是十常侍之事?”眼看着何进与张奉三言两语之间似乎定下了什么,原本就以铲除阉宦之名入京的丁原,自然要问上几句。

闻言,张奉自然不需回答,恭敬的稍稍向侧方位移了几步,拱手附立起来。何进迎着丁原的目光,却也是露出上位着的飒然一笑。

看着丁原,何进爽朗道:“建阳,内廷之事多有原委,如今已然妥善解决了!建阳公就不必挂怀了,眼下,朝廷正值用人之际,建阳公留京,往后必有大用!”

稍稍沉默了一会,丁原最终没有纠结这件事情,而丁原的反应自然也落在何进的眼里,为了互相都有个台面,何进眼珠不由转了转,忽而惆怅道。

“当今天下兵势汹汹,各地黔首祸乱不止,河南之地也正值用兵之时,可惜如今却是缺兵少将啊!”

“这。即是如此,为何大将军不遣人募兵各地呢?”

“建阳公的意思是募州郡之兵,而来拱卫京都?”

“正是此意!大将军有所不知,仅我并州儿郎,便早已翘首以盼为国效命了!”

说道这里,何进终于有些动容了,神情似乎有些控制不住的激动,颤声道:“那建阳公可有法与我招募乡间青壮?”

“哈!大将军无忧!”丁原闻听何进的请求没有犹豫,便随手指向身后,“某方才所言的张文远,早年作为州郡胥吏,颇有人力,倘若令其回乡招募,必不叫大将军失望!”

“哦?”诧异的瞥了眼张辽,相比于丁原所说的并州青壮,此时何进更加期待的却是天下青壮,倘若能够募得各地青壮拱卫京师,往后自己或将大有作为!

“如此,文远可愿为我回乡募兵?”

“末将领命!”当下,张辽出列轰然应诺。

诸多事情已然有了定论,接下来便是随意的客套寒暄之后,众人也就拱手作别了。

大将军府门之前,张奉当先对着丁原等三人恭敬拱手行了礼,而后作别道:“建阳公,奉就先行一步了!”

“张中郎将请!”丁原也是拱手以礼回复张奉。

再次拱手回礼,张奉犹豫斟酌了一下,还是对着张辽拱手道:“文远,既需回归州郡,恰奉于并州亦是不甚熟稔,若是方便,不知同行可否?”

“哈!”张辽闻言随即爽朗抱拳,“敬承相邀,敢不从命!”

“多谢!”躬身再次一礼,张奉便转身回去了!

幽幽的看着张奉离去的身影,丁原轻抚了一把胡须,温声问道:“奉先,汝观此子武艺如何?”

“平平中人之姿!想来淳于琼亦是酒囊饭袋一个!”吕布冷清着眼眸,桀骜不驯的回复道。

“哈哈哈!上马回营!”说完丁原也并未对吕布的评价作何点评,只是率先翻身上马,轻抖马缰,疾驰而去,眉宇间却是豪情干云!想来这京都将有一番作为!

张奉离开了何进的府邸也没有立即回去,而是往皇宫里头去了,既然要走,而且现在木已成舟,也是时候和宫里的人交代一下了。

张奉同往常一样,,绕过洛阳街,准备从东边的苍龙门入城,可是甫一靠近苍龙门便被守卫的执戟郎喊停了!

说他没有手令是无法入宫的,张奉自是听的恼怒,正准备呵斥却忽然心思回神,自己如今已然不在是禁中宿卫了!

也没了太医令的身份,如今想要入宫却是不太现实了,幽幽的盯着苍龙门看了许久,最终也只能化作一声长叹,转身回去了!

一种落寞悠然从心底升起,张奉时下也觉得自己做的有些绝了,何必要拿自己的作为筹码,为这腐朽的大汉做那一搏。

然而转念再想那嘉德殿中或还在生闷气的少年天子,张奉觉得这或许也是对前身的一份交代吧!

北宫掖庭署

不算宽敞的署房之中,此刻满满当当的坐满了人,众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你,脸上尽皆不由的悲凉凄惨之色。

“张公,那羽林中郎将缘何会换了旁人?那可是先帝册封的郎官呐?何人如此大胆!”

人群中段珪实在有些忍不住了,终究还是抱怨着询问起来,他本就是张让一系的,本以为张奉做了羽林中郎将,张让会乘势登顶,却不料事出如此突然。

轻轻的摇了摇头,张让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长长叹了一口气,怅然若失道:“如今说什么都晚了!我等宦官今日怕是走到头了!”

再次扫视了众人,张让继续说道:“今日羽林右监黄忠,差人前来传信,让我等宦官尽快撤出洛阳,各自回乡,那何进已经将并州丁原引入京都了!”

话音落下,四周围拢的一众宦官顿时炸开了锅,瞬间,议论纷纷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哀怨之声。

良久,杂音稍稍消停,大长秋赵忠又一次凝声询问道:“张公,难道我曹真的只能离了这洛阳皇城吗?离了此地,我等又有何地容身!”

闻言,张让也是沉默不语,其实他们几位常侍还好,尚有封邑,只是即便回了封邑想来都不见得会好过。

“我等可以走!只怕党人容不下我等!”安静的人群中忽而传来幽幽一句。

第101章:北上并州

人群中赵忠偷偷的瞄了眼正在说话的郭胜,当下不作回答,随着众人将目光投向了上首位的张让,等待其回答。

再次扫视了一众人凝重的面色,张让慎重回应道:“诸公先且各自撤出宫外,后事再做他图,眼下,这宫内我等是不宜就留了!”

闻言,一众宦官互相对视一眼,也不得不点头如此认了。

高耸的洛阳城楼,深褐色的青砖堆砌而成,城门外宽数丈的护城河,分的是洛水的支流,,环城四周,引以护城。

时下城门外道旁,却有两个汉子策马矗立着,其中一人面色俊朗,身材健硕,着装一身宽松服袍,似翩翩佳公子,端坐马上仰头细细的打量着前方的洛阳城。

而其身旁亦有一匹骏马驮着一个雄壮汉子,汉子黄脸络腮,壮硕如铁的身板,端坐在马背上,远处看来犹如一尊铁塔一般。

当下,汉子无聊,扭头四处瞅了瞅没有发现趣事之后,再次百无聊赖的看向了远处洞开的城门,同时面色不耐烦的出声道。

“敬承,吾等在此等了许久,你说那人到底来是不来?”

洛阳城门下的此二人正是张奉与典韦,张奉从宫中回来之后,仿佛也是心中了无牵挂,回到府中时,典韦已经候在那了。

张奉于是也没有纠结,收拾了一下,与何小妹打了声招呼,便带上文书授印,背上行囊走了,顺便让人通知了一声张辽,在洛阳城门外汇合。

无奈的摇了摇头,张奉瞧着典韦没有耐心的样子不由不笑道:“你已经问了三次了,若是再这般催促,回去换汉升与我同去罢了!”

“不催就不崔,换他作甚!哼。”翻了翻眼,典韦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就不支声了。

而此刻城门处却有一人策马而来,观其面相威严俊朗,魁梧壮硕,眸瞳似墨,时下,擎着马缰疾驰而来。

见状,张奉嘴角微微勾起,温声道:“来了!”

闻言,典韦自然的向城门处看了过去,瞬间也是眸光一闪,情不自禁称赞道:“样子倒是条汉子!”

没有理会典韦,张奉缓缓策马迎了上去,拱手问好:“文远!”

“敬承!”张辽也是回礼拱手,嘴角解释道:“方才与建阳公辞别,却是延误了些,令敬承久等了!”

“无妨!”张奉微笑点头,表示理解的回应道。

“哼!若是再不来,俺老典可要先走了!”

愕然的看着张奉身旁的典韦,张辽有些尴尬的询问张奉道:“这位是?”

“文远不去管他,没有耐心的莽汉子!”

“哼!”瞪了一眼张奉,典韦兀自拱手道:“陈留典韦,前羽林左监!”

闻言,张辽也是了然,原来是张奉先前的部下,难怪这般熟络,当下也是连忙拱手回道:“雁门张辽,却是令典君久等了,甚是抱歉!”

“嗨!没事,回头与俺打几场,切磋一下!”话音落下,典韦倒是大度的一摆手这样回应道。

张辽与张奉皆是嘴角轻抽,于是张奉赶忙回瞪了眼典韦,再次温声道:“文远,如今也交接的妥当,城内想来也是无事,如此我等便启程吧!”

闻言,三人尽皆调转了马头,准备向并州的方向行去。

“驾,驾!”

正在三人将上大道之时,城门口突然冲出了数骑,向着远处疾驰而去,扬起漫天灰尘,迷的三人睁不开眼,扇去面前的灰,典韦瓮声吐槽道。

“娘的,赶着去报丧吗?”

与张辽对视一眼,张奉也有些不悦,轻声道:“端是骑的太急了!”

“嗯。张辽点头附和,思略了一下,随后说道:“当是急事,来时辽听建阳公言,皇宫的里的宦官都出来了,想来也是这些人所为!”

张奉闻言默默的点了点头,宦官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如今落了难,难免还是改不掉那些张狂的性子,当下,也不纠结于此。

张奉微笑的朝着张辽道:“文远,此行你可是引路人啊,我二人对于前往并州之路却是一概不知的啊!”

闻言,张辽也是回之一笑,端坐马上拱手道:“敬承放心,包在某身上!”

“那我们如何行程?”

“首先需渡过大河,如此我等第一驿便是平津渡,现下启程当能在明日天黑之前,赶到小平津!”

“好,现在就启程!老典,走了!”扭头喊了声还在迷糊的想些什么的典韦,随后纵马而去!瞬间被惊回神的典韦,也是兀自嘟囔了句,“想不起来!”便摇了摇头,策马追了上去!

洛阳步广里张府

上午的时候便传言,家主张奉要前往并州赴任,一众仆役们犹是不信,那种苦寒之地,谁会愿意去,且不说张公不允,就是夫人恐怕也不依的。

然而,晌午的时候事情还是发生了,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跑来府里等候了一会之后,便见回来的家主简单收拾了一下,就随他去了。

当亲眼看着家主离开洛阳,犹然哀伤中的众仆役们,下午的时候却突然听闻一个令他们无法置信的消息:张公搬到府上来住了!

这个消息,无异于平地一声雷,惊得众仆役皆是战战兢兢,张公他们自然知道是谁,如今权势鼎盛的大宦官呐!竟搬到了张宅居住了,其中内幕让人不敢多想!

张府后院厢房

不大的厢房,此刻却是围坐了数人,此数人若是让为外人瞧见,定会惊掉了下巴,这些人却不是旁人,正是以张让为首的几个核心中常侍!

沉默了许久,张让身侧一声方才轻声道:“张公,若是如此久居宫外,吾等怕是再难回去了!”

“回不去了!”张让看了眼犹自不甘的赵忠,叹息道。

“那我等回归乡里就能安全无虞吗?”郭胜闻言忍不住反问道。

“是以吾等暂时留待京师,观旁人如何!”张让瞥了他一眼,依旧稳重的回应道。

光熹元年七月,颖川、安平等郡县衙役,忽而全体出动大肆逮捕,百姓惶恐,惊疑黄巾复起!

第102章:平津渡口

七月末、天气已经渐渐变的热了起来,原本劳作的百姓也都清闲起来了,从洛阳城出来之后,一路上张奉总能偶尔的瞧见三两的人群。

朴实的劳动人民,都为自己能够生活在天子脚下,帝都周围而骄傲欣喜,张奉能够从他们的脸上看到那份对平稳生活的惬意向往。

在张辽的敦促之下,,一路急行的三人,终于在第二日的傍晚抵达了小平津,瞧着面前的满目疮痍,张奉也不由的有些愕然。

原本平津渡应当是此处联结南北的重要地段,不论其他,仅南北往来入京的行客商旅便是络绎不绝的,若是鼎盛时期喧闹当不下于洛阳的集市。

天色也渐渐的变黑了,三人于是便寻了一家靠近渡口的驿栈借居了下来,虽然数日前此地方被大火焚烧过,但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

此时,渡口边的小镇已经隐隐有几家临街的店铺茶馆,重新开业了,或是两日行程的劳累,或是对于眼前景象有些心累,没有说些什么,三人入夜后便各自休息了!

次日,本应于鸡鸣晨晓间动身的三人,也是起的很早,伴随着朝露轻垂叶尖,夏晨的清凉,倒起了些许雾霭,迷蒙的小镇上,此刻却是幽寂非常。

在渡人家指引下,三人牵着马,缓缓的向着渡口行去,所过之处,早已没了人烟,原先此刻或许正是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的小镇,如今却安静的有些萧条。

看着面前萧条的破败景象,终究性情豪爽的典韦还是开口了,“天杀的世道,老百姓都没了生活!”

闻言,张奉与张辽互相对视一眼,嘴唇都耸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随着朝阳的渐渐升起,弥漫在江上的雾霭也被渐渐驱散了去,只要能瞧的见对岸,渡家的船也就能够渡人了。

默默的牵着马立在岸边,看着大河中不断奔流的河水,一往无前,没有丝毫的停留,似乎向前流去就是他的使命!

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再次转身看向身后的萧条落寞的小平津,张奉语气凝重而深沉。

“文远,为何当初建阳公要火烧小平津,虽宦官可恨,此地百姓又是何其无辜!”

其实,从昨夜到现在他都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平津渡口由原先的繁华变成现在的萧条,都是因为丁原的那一把冲天大火,或许政治就是这样,但他还是想知道张辽的看法。

而此刻,亦是手中纂着马缰的张辽,却是面色十分诧异的回眸凝视张奉惊声道:“敬承何出此言?”

“当初丁刺史于此地时虽是起了大火,但时值猛武都尉的他又怎敢有那番残暴?”

张辽的话也使得张奉一愣,面色错愕的瞧着张辽,张奉诧异道:“难道那冲天大火非建阳公所为?”

“呵呵!敬承却是误会了!当初丁刺史兵至此地却也是秋毫无范的,怎料次日整个平津渡便莫名的起了冲天大火!”

“辽问了,但刺史没说!只道洛阳来人吩咐的,瞧着刺史当时憋屈又不甘的样子,辽只道也只有那些视人命如草芥的士族,才会令建阳公束手无策!”

瞪大着眼眸,张奉面色惊疑不定,依旧有些不信的问道:“文远,也不能如此无辜伤人,士族官吏有那么肆无忌惮吗?倘若是大将军令,又会如何?”

抬头瞧了眼张奉,张辽嘴角一扯,轻声道:“呵!敬承,却是小瞧了我等并州儿郎,若是大将军指令,依照当时都尉脾性,怕是立即令我等回了并州!这种事,也只有那些伪面的士族才操纵的出来!”

“文远此言,着实令奉有些难以置信!”

“呵。”张辽苦笑的摇了摇头,“敬承,你别不信,此事即便那四世三公的袁氏都可能为之!”

“对!袁家!”

深沉对话的二人,突然间被一旁侧耳倾听的典韦,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一怔,错愕的看着典韦忽而睁大的牛眼。

当下,典韦亦是面色兴奋的瞧着,张奉激动道:“敬承,俺想起来了!前日于城门口,策马溅了我等一身尘土的是谁了?”

“是谁?”

“袁家的扈从,当初俺校场上,在袁绍的身旁瞧见过!娘的,就说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下次见到一定揍他!”

不理会典韦的吐槽,张奉却是凝眸细思起来,袁绍的扈从怎会那样行色匆匆的疾驰而去,依照那份力度说是紧急军情都不为过。

“娘的,依俺说这等居心叵测的世家子,定又憋了什么坏主意!”

依旧不断吐槽的典韦,让张奉沉思的身体徒然一颤,有些愕然的瞧了回视了眼张辽,结合方才其所言。

“文远,那士族子弟当真会有如此胆大之为?”

“呵!他们当然不这么认为,他们总以为自己是为了天下苍生,然而事实又是枉顾苍生!”

“那…那日出洛阳之时,文远怎知建阳公所言之事为真?”

“额!建阳公言,似是后来从大将军府传出的!那时辽亦听闻,大将军召集众员吏府中议事了!”

此时,张奉终于面色大变,眼神中瞳孔不断的骤缩,当下,翻身上马,猛然喝道:“速速随我回京,洛阳恐将大变!”

闻言,惊疑不定的二人相视一眼,随后连忙翻身上马,追着张奉疾驰而去!

洛阳张府后宅

时下厢房之中围拢的数人却是面色阴沉的非常,包括张让在内,尤其是上首的张让已然眉头凝结到了一起,阴郁的面色深沉的可怕!

沉默良久,身旁的赵忠终于开口了,“张公,我曹真的无法苟活于世了吗?”

“那党人却是其人太甚,我等已然退出皇宫,竟依旧要赶尽杀绝!”郭胜有些怒不可遏了!

“消息称郡县的根基被党人连根拔起,四方宾客尽皆被捕了!”

阴郁着脸庞不断的扫视着身旁的众人,张让终究阴沉的喷薄了一段鼻息之后,“此等无耻之人,不叫我曹活命,咱家也不惜鱼死网破!”

安抚了众常侍,张让哭丧着面容朝着何小妹的院落行了去。

第103章:四世三公

何小妹是善良的女子,所有人都这么认为的,府里面的仆役的多很喜欢这位主母,平日里总是和蔼可亲,与下人们开着恬适的玩笑。

在小婵的眼里自家小姐是天底下最好的小姐,自从那次公子与小姐在长秋宫相遇之后,小婵便知道小姐嫁给姑爷定会幸福的。

然而这几日小姐却是渐渐消瘦了许多,自从姑爷走了之后,小姐脸上的笑容都少了,其实也不能怨小姐,谁叫姑爷平日里总喜欢逗小姐开心,如今忽然少了个人在眼前晃悠,小婵都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张公在府里某一间后院里住着,是全府上下都讳莫如深的事情,谁都敢谈论这件事,坊间虽然早已流言四起,但这一方宅院却还是依旧安宁。

晌午的时候小婵正侍候何小妹的时候,张公愁云惨淡的前来与她说了些什么,后来何小妹就带上小婵与张公一行人去了宫里。

终究是长久混迹与宫中的,即便是已然脱离了皇宫,张让等人凭着何小妹的身份,竟又是堂而皇之的入了宫中。

何小妹最终还是受了张让的蛊惑,带着他们回到了宫中,拜见何太后。

长乐宫外

何小妹缓缓的从内宫走了出来,见状,张让等人也是连忙迎了上去,“怎么样?”

轻点螓首,何小妹幽幽说道:“姐姐让你们进去,阿翁,妾身只能帮到这了,其余的还要您自己去做!”

“放心,咱家醒得!”随即回头扫视了身后一众,张让率先迈步走了进去,见状,众人亦是尾随其后鱼贯而入。

默默的看着一股脑涌进去的张让等人,何小妹也不由的叹了口气,张奉临行前再三嘱托不要掺和进来,但她还是被张让蛊惑了,就因为那一句并州苦寒。

而此时,皇宫外竟来了黑压压一片的披肩执锐的甲士,定睛一看领头之人正是大将军何进!

事情回溯到数日前

洛阳大将军府、书房

安静的书房,静默的列坐着数人,上首位自然是大将军何进,时下,何进正手握着书简,佯装阅读了很久,眼神不时的瞟着下方的袁绍等人。

张奉与丁原走之后不久,宫里就传出宦官撤离的消息,情知大事已成的何进,迅速召集了各大士族子弟,美其名曰挑选三署郎官入典宫中。

然而其真正的意图却是借助当下的大胜之势,压迫众士族,让他们俯首帖耳,唯大将军之命是从!

而此刻前来的士族子弟自然也是知晓,何进引并州丁原入京任执金吾,又接手张奉的羽林军驱逐宦官出宫,如今尽掌京师内外兵权。

眼下以他们士族子弟为首的党人,连诛杀阉宦的借口都没有了,如今只能选择是否潜心归附大将军麾下!

作为四世三公的袁家最优秀的子弟,袁绍一直认为自己是以天下为己任的,心甘情愿的奔波忙碌这么久,居然被何进一句驱逐宦官就结束了。

为了匡扶大汉的正义,为了树立党人中的威望,他袁本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他在来大将军府之前已经令府中扈从,前往各地。

假借大将军之命,令四方猛士继续进京,州郡衙役大肆逮捕阉宦党羽,抄没家产,诛杀宦官宾客及其亲属!

接到大将军继续进兵的调令,早已等的心急如焚的董卓,当即便大手一挥,带着西凉的狼崽们,屁颠屁颠的赶了过来!

书房中还在等着众人表态的何进,见依旧无一人出言,于是随意的出声询问道:“本初,说说你的看法吧!”

闻言,袁绍却是没有多少慌张,淡定从容的拱手道:“大将军,绍以为现今诛杀宦官已然泄露,决不可半途而废!”

“哈!本初放心,本将军已经令宦官撤离皇宫了,从今往后再也没有宦官专政了!”

“为大将军安全,绍已经假大将军密令,使四方猛士入京,各州郡县捕杀宦官余孽!”

“嗯,好。”原以为袁绍带头表态,却不想听到一半,徒然眼眸大瞪,震惊道:“你说什么!”

“绍私自令四方猛士入京,捕杀阉宦余孽。请大将军治罪!”当下袁绍竟是一副壮士赴义的模样,依旧面色坦然。

“你…”

“大将军须知自古阉宦便是我朝大害,如今机会千载难逢,必当斩草除根!”无视手指自己的何进,袁绍继续义正言辞回应着。

“此次根除阉宦,大将军必将名垂青史,大汉的史册上必将留有大将军浓墨重彩的一笔,比之伊尹、霍光犹自光辉!”

瞧着袁绍坚毅的面庞,何进情知事情怕是无法挽回了,“扈从派出多久了!”

“一个时辰前精骑出城,此时想来已经令至各地了!”

“也罢!你们先回吧!容本将军再想一想!”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何进单手支着额头,显然心力交瘁了。

轻捏着眉间,说实话,何进有些心动了,古之政变必然铁血,诛杀宦官既能令士族慑服,又能显示铁血手腕,且名垂青史。

而按照如今这润物细无声的趋势,自己这般辛劳说不定史书上终究只是一笔带过,而如今自已经足够掌握扩大战果的条件了,为什么不能试一试!

然而答应了张奉的他终究有些抹不开情面,所以他只能等,等州郡的消息,宦官的反应!

数日后,州郡捕杀阉宦余孽的消息传至京城。

大将军府

今日的何进身披甲胄,头顶缨盔,威武的矗立在大将军府的大堂之上,扫视下方一众青年才俊,当下何进朗声道。

“任中军校尉袁绍为司隶校尉,持符节,专命击断;拜从事中郎王允为河南尹!”

调令方下,门外便匆匆进来府中门童,言门外有小黄门持诏令,传何太后令大将军何进入宫觐见!

当下,袁绍、曹操断言必乃宦官阴谋,请随大将军入宫!

于是曹操、袁绍各选精兵五百令虎贲中郎将袁术统领,引兵布列青锁门外,袁绍、曹操带剑护送何进至长乐宫前!

第104章:步步紧逼

七月末八月初的季节,其实可以算得上是年中最热的季节了,自汉武帝,将秦历的一年十月改为如今的十二月,这七月便也成了一年中最热的季节。

一千甲士皆乃雄壮威武之士,身披汉氏甲胄,内衬绛褐色禅衣,绑着护腕脚裤,手中紧握汉军环首刀,尽皆满脸肃穆,士气如龙的随着何进向皇宫行来。

领头的何进今日亦不似原先的儒雅,身上披肩执锐,亦有一股不散自发的行伍气息,昂首挺胸,眼神之中英气勃发,竟给人一种绸缪天下之感。

位于其身后左右两侧的袁绍与曹操也是身披甲胄,腰悬利剑,此刻尽皆面色凝重,四周不断逡巡起来。

相比于二者的紧张,位于三人之后的袁术却是满脸孤傲,骄纵的模样简直不可一世,微微扬起的下颚,似乎都在说这一次定叫羽林军好看!

而身为何进心腹之将的吴匡,此刻却跟在袁术身侧,明显面色有些犹豫,不断的以眼神在何进与袁绍只见扫视,似乎想要透过背影窥探前面。

军列依旧整齐统一的向着前方行去,此间的事情,自然身居深宫的何太后一时间是无法知晓的。

南宫长乐宫

夏日虽是炎热,然而对于四处通风,阴凉积蔽的长乐宫来说,却还是有几分凉爽的,然而此刻主殿外廊道矗立的数人,却是让人看上去分外的寒冷。

段珪其实有些紧张,兀自咽了咽口水,段珪瞧着张让问道:“张公,当真要如此行事吗?”

未待张让回话,一旁的郭胜早已阴鸷的舔起干裂的唇角,阴冷道:“郭常侍,时下已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闻言,众人也是一凛,而人群中赵忠却是再次眸瞳凝重的瞧了一眼郭胜,似乎心中起了几分顾虑,眼角撇过的郭胜却是装作全然不知。

“诸公,我曹也并非软弱可期之辈,既然他何进断了我等活路,我曹亦不会束手就擒!”当下,张让亦是阴沉着脸阴郁的说道。

此时,众人也都不再说话了,且不说狗急了还会跳墙,何况他们这些久居高位的常侍大人呢。

人群中渠穆犹豫了一下,轻声道:“趁此机会,诸公随我往尚方监寻件趁手的兵器如何?”

闻言,众人一合计,也觉得有道理,于是二话不说,去准备了。

疾驰的骏马跑了一天一夜,无心顾忌城门旁的往来百姓,张奉遥看前方就是中东门,搁着老远便放声高呼。

“羽林军,紧急军情,余者散开!”

话音落下,典韦从兜里摸出了一块腰牌,不舍的向那城门监候丢了过去,那人接过腰牌打眼一扫,当即大手一挥,放开了通行的道路。

恭敬的插手,看着这三人疾驰骏马入城,身后的小卒凑上前道:“中候,哪班衙门的人,这般猖狂?”

“莫要多问!做好你的事,仔细你身上的这层皮!”那中候扭头一瞪眼,呵斥道。

小卒们不知可他却认得,当先那一人,正是那日长平观下的张敬承,亦是名噪一时的人物,如今新帝登基,大将军掌权,世道都开始变了,还是小心些的好。

兜起袖袍扇了扇跟前的热气,中候寻了出阴凉的地方,继续盘剥其往来的百姓们了。

张奉飞驰着马第一战便冲进了府中,此刻只剩家丁仆役的张府,猛然间瞧见张奉回来,就有些不知所措,张奉不啰嗦,对着出来的黄安便劈头问道。

“夫人与阿翁人何在?”

“夫人晌午领着张公好似去了皇宫!”

“娘的!”深深的咒骂了一句,随即便欲转身,然而又停了下来,迈起步子,朝着后院便奔了去。

典韦与张辽对视一眼,亦是连忙跟上,及至后方宅院,典韦顿时明白,看着张奉手中握着的勾廉枪,典韦一把夺过蒲元手中的双戟!

本来张奉是准备自己迅速撤出洛阳,何进依照自己的安排解除洛阳危急之后,便带着一众家小一起前往并州,如今士族作祟,看来也不需要那个时候再用了。

迅速穿上蒲元精心打造的鱼鳞甲,张辽自是套上了属于黄忠的甲胄和凤嘴刀,张奉手执勾廉枪,迈着步子便马不停蹄的往外边走去,一边吩咐道。

“老典,你速速入宫,寻见汉升,告诉他事情紧急,保护好陛下!”

“诺!”猛然拱手,典韦随后调头狂奔而出,紧急情况下,他跑的比马都快!

突然停下脚步,扭头看向张辽,张奉声道:“文远勇义,如今随我回京,必是受罚。此事之后,奉必替你求情!”

“敬承,据你先前推断,难不成大将军与宦官同时背弃的约定?”

“不是他们背弃,是有人挑拨了!”

“谁?难道是党人?”

“差不多!文远,你我势单力薄,先且同我前去车骑将军府!”

稍微一合计,二人当下便马不停蹄的向何苗的府上行去,当今军方第二大人物,何苗自然有自己可以调动的兵权了!

张奉就是要借助借助他的兵势,为什么不去寻找丁原,归根究底,张奉还是有些不信任丁原以及那个吕奉先!

洛阳城中的局势也在千变万化,而此时的南宫却仿佛回归风平浪静一般。

何进在袁绍、曹操的陪同下,来到长乐宫的门外,被守着的小黄门勒令呵止了。

瞧着何进一个人随着小黄门走了进去,曹操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忧虑道:“不知此次可否谈的拢!”

“孟德,你要知晓倘若此次功成,你我亦将是千古功臣!”袁绍单手握着剑柄,激动地有些颤抖的手,依旧执着着说道。

闻言,曹操依旧有些忧虑,凝声询问道:“本初,到底是何底气,让你胆敢兵行如此险招,须知仅其中一项失败,我等将再也无力回天!”

“哈!孟德相信我,事成之后,某自会告知与你!”

此间二人你问我答,然而青锁门外沉默良久的袁术,却是斜眼偷瞄吴匡数次之后,附耳轻声交代了几句,而后只见吴匡狐疑的回视一眼,便拱手离去了。

第105章:何进身死

夏日照射的洛阳格外的酷热,轻风出过,仿佛卷起阵阵热浪,给这原本就燥热的大汉天下又增了一把无名之火。

尽管暑热难耐,张奉依旧没有别的选择,迅速的寻找到何苗,将事情的走向述说清楚,当然不会说何进欲除阉宦,只言党人谋反。

出自南阳何氏的小家族,何苗同样对着大汉的士族有着别样的情怀,敬重而又谨慎,士族在治天下,同样也在乱天下!

何苗不敢期望与兄长一样的雄心壮志,他只是想让得之不易的富贵生活过得更稳妥一些,当张奉告诉他有人想要破坏他的生活,他自然会尽全力去阻止。

动用手中的虎符兵权,何苗调动了八百原西园上军别部的兵马,恰好就是当初蹇硕留下的一只精锐,随赵谨平定益州板盾蛮的别部。

张奉求助,赵谨自然是有口必应,领着何苗的军令,率领麾下八百别部,气势汹汹的杀向了青锁门,通往长乐宫的方向。

青锁门外

袁术看着披挂回来的吴匡,低头轻声问道:“情况如何?”

“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羽林军支走了,公路此次难道不是为了同羽林军决斗吗?”

嘴角不由嗤笑,袁术沉吟道:“崇义,小小私怨岂能比得上国之大事!”

说着向宫内努了努嘴,吴匡闻言也不由的暗自点了点头,袁术的话和他想的一样,大将军如今的事情乃是为天下生民计!

长乐宫门口,何进正了正身上的甲胄,抬眼瞧了一眼太后的主殿,迈步便向里面行了去。

意气风发斗志昂扬的模样,仿佛顷刻之间天下大势,尽握其手。其实他原本还有另一个计划,就是当初袁绍建议召董卓如今,他同意了的计划。

原本的计划是召董卓入京之后,与洛阳瓮中之城,擒而杀之,董卓于先帝之时,便不服朝廷管教,倘若自己设计赚他入京,将其擒杀,以铁血手段降服凉州兵马!

那值此新帝登基之际,他这位手握天下兵马大权的大将军,必将权势更加显赫,威势更加隆厚,而那些寄生于皇帝的宦官,更是大胜之势下顷刻可灭的!

这也是为什么众人反对召董卓入京之时,他会同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如果今日成功说服何太后,必然大事可成!

然而他却不曾想过一条成功的计策,总是会出现诸多变数!

其中就有他掌控不住的袁氏兄弟,袁绍激怒了宦官,招徕了董卓!同时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可能是身陷绝境的宦官,早已准备鱼死网破了!

绕过小宫门,何进猛然感觉周边气息一静,心中不由一紧,多年经验让他连忙扭头准备撤走,然而此时宫门已经缓缓的关上了!

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何进瞬间扭头,不由倒吸一口凉气,面前的张让、赵忠等宦官个个手持精炼宝剑,周围潜伏的弩手也尽皆站了出来。

惊恐的扫视着面前的情景,何进当即对着张让一拱手,冷静道:“张公,某有一言,但请听言!”

张让当先却早已愤然道:“天下愦愦,亦独非我曹之罪,。先帝尝与太后不悦,幸我曹涕泣救解,和悦上意,只欲托卿门户耳!今乃欲灭我曹种族,不亦太甚乎?”

张让的一席话说的何进亦是面色羞愧,当即解释道:“诸公,此番进入宫并非为了公等,仅欲请旨擒杀董卓耳!”

闻言,准备动手的张让、赵忠也是一愣互相对视一眼,狐疑道:“西凉董卓?”

“正是!”微微颔首,何进迅速道:“先帝时此獠即听召不听宣,今新帝登基,恐将更甚,是以,进借此机会,将其赚于洛阳,以儆效尤!”

人群中郭胜看着二人有些缓缓放下的手中刀,却是陡然大喝道:“汝下令灭我曹种族,如今却于此惺惺作态,欺我曹无智乎?”

说着偷偷的用力将身前的渠穆往前一推,骤然受此外力,渠穆也是措手不及,手执兵刃,就这样踉跄的向前冲去。

何进见状亦是反应极快,迅速抽出腰剑,准备格挡,见此情形,渠穆已然骑虎难下,当下举起大刀,兜头便劈了下去!

“砰!咔嚓!”终究是尚方监的物件,制作精良,远非何进的兵器能比,势大力沉之下,何进的腰剑,当即断裂,随之而来的便是渠穆的大刀深深的划过他的颈勃。

滚烫的暖流不断从颈勃处一股一股涌了出来,瞬间,空气中弥漫了浓重的血腥味,看着何进的目光渐渐失去神采,瞳孔缓缓消散。

“嘭!”

呆呆的看着何进的身体倒在自己的面前,中常侍尽皆失了神,终究是久居高位,时下已然木已成舟,张让迅速依照先前的计划行事起来!

当下矫诏用故太尉樊陵为司隶校尉,少府许相为河南尹,如此袁绍等人自是不信,请大将军出来商议,只见中黄门将何进的脑袋扔了出来!

瞬间愣神之后,袁绍当即大喝:“阉宦擅杀大臣,诛杀阉宦!”

闻言,外间早已等的心急火燎的吴匡与袁术,当即对视一眼,吴匡纵火烧了青锁门,而袁术随即领了五百悍卒突入宫廷!

恰逢吴匡将宫门掌控准备冲进去之时,青锁大街上冲来了一标人马,当下,众人见青锁门大火四起,浓烟滚滚。皆是心中震惊,为首何苗大声喝道。

“谁人胆敢于南宫纵火?”

吴匡只见是何苗,当下回应道:“车骑将军,大将军于宫中已经惨遭阉宦毒手!吾等诛杀阉宦!”

“轰!”张奉与何苗一起愣住了,徒然间张奉的脑海中混乱似一团浆糊,何进还是死了!

为什么会这样,自己做了那么多努力,寄予那么多期待的何进还是死了!

师从杨赐、麾下聚拢谋士的他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他并不是庸碌的屠夫!

在何苗还在愣神的时候,已然失了心智的张奉,仿佛发了狂一般,高举长枪,目眦尽裂,怒吼。

“杀!!!”

第106章:长乐宫变

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被张奉的一声虎吼点燃了,赵谨的别部皆是从战场舔过血的悍卒,一个个高举手中环刀,吼声如虹的冲了上去。

人群裹挟中的何苗也被推搡着向前方冲了过去,眼看着青锁门前的形势突变,吴匡也是措手不及,来不及解释,抽出大刀怒吼道。

“迎敌!”

说着两拨本来无缘的军马狠狠的冲撞了在一起,瞬间厮杀起来,场面顿时十分混乱,人群中张辽也是踌躇不定,他本来想随着张奉前来看看情况,却不想方才素来理智的他就怒吼着冲了上来。

张辽此刻也是毫无办法,贴着张奉不断的劈砍格挡,时下由于气血上涌而面色涨红的张奉,随着体内暴虐的释放,也缓缓的冷静了下来。

四下扫视,瞅了眼冲天而起的宫门大火,顿时心中一凛,当即扭头猛喝道:“文远,随我入宫,此处交由车骑将军与赵司马!”

说着挥舞着手中长枪,便向宫内突入,张辽闻言也是连忙翻转着手中长刀,跟了上去,二人的勇武比之这些士卒自然强悍了许多。

尤其在张辽的加持之下,张奉更是如虎添翼,大杀四方,士卒见二人悍勇,也惜命的向两侧避开了,轻易的杀透重围。

看着眼前的景象,张奉也不由的愣住了,时下,南宫之中可谓是混乱异常,各处的火光四起,喊杀声比比皆是。

而那些个侍女仆役更是奔逃乱喊,背上裹挟着厚重的包裹,尽皆趁着时下兵荒马乱之际,捞着东西寻迹逃窜出去!

手擎长枪,张奉迅速的向长乐宫奔去,他要亲自看一眼,何进是不是真的死了,而又到底是谁杀了何进!

混乱的人群,宫女、太监、士卒,到处都是各有上风,一把抓住跟前的仓皇而逃的小黄门,张奉瞪大眼眸,怒声道:“是谁杀了大将军?”

“奴婢不知。”

“那陛下与羽林军呢?”

“奴婢没瞧见,只知道袁术领数百精兵,冲进来见人就杀!”

“他们向哪去了?”

“好像是往长乐宫的方向去了!”

“滚!”一脚踹开跟前的黄门,张奉面色阴沉,心思神虑,大将军恐怕是真的死在了长乐宫,然而典韦却并没有找到羽林军,所有人都被算计了。

陡然间,张奉眸光一怔,目露惊恐,当下冲了出去,并大喝道:“文远,助我!”

见状,张辽自是不明所以,但瞧着张奉如此失态,也是惊诧的连忙追了上去。

此时张奉的心中却在不断的祈祷着,千万不要出事,如今宫中兵荒马乱的,谁又顾忌的了谁是谁,如此情况下,何小妹一个女流如何自保!

娘的,叫她不要掺和,偏要入宫,若是出了事,老子宰了这群王八蛋!

然而越向长乐宫的方向跑去,人马越是嘈杂,虎贲军加上执戟郎还有手握兵刃抵挡厮杀的太监,和尖叫逃跑的宫女。

此时此刻,这些悍卒已经在袁术的命令下杀红了眼,见了男人就杀,不管他是不是太监,见了女人就抢,不管他是不是宫女。

一路上,张奉二人自然也是遇到许多意图攻杀他们的兵卒,两人从不废话,一刀一枪便斩杀了他们,继续向前。

看着不断奔逃出来的宫女,张奉心中惊颤,这长乐宫竟然混乱到如此地步,不断的寻找着,陡然听闻人群远处一声尖叫,张奉连忙奔了过去。

眺眼瞧了过去,只见四五个兵卒围着一个女婢作祟起来,闻听声音,张奉也是数息,三部并做两步,握着手中勾廉枪,便刺杀过去。

一招横刺直接洞穿一个,随后枪尖横扫瞬间划伤了一侧不及反应的一人,当下,四人连忙转过身来。

看着已然倒地的伍长,四人中捂着伤口的汉子,瞧着面前杀气腾腾的二人,当下大喝一声,“宰了他!”

随声而起,闻言的三人抄起大刀便冲了上去,张辽两个,张奉一个二人分工极其明确,数招之后,三人尽皆倒地,而那个捂着伤口的汉子。

此刻早已退至拱门侧了,深深的瞧了一眼这边,转身便跑了过去,张奉瞥了他一眼,没有去追,迅速上前紧声问道。

“小婵,夫人何在?”

“公子,小婵与小姐本想回府,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大批兵卒冲散了,小姐躲在宫里,令婵儿出来寻求帮助!”女子正是何小妹的贴身婢女,小婵。

说话间小婵已经泪水连连,但看见张奉依旧将话说了出来,可是左右瞧了眼张奉二人,亦是犹豫道。

“公子,速速去寻求帮助,小姐还在宫中!”

看了一眼小婵,张奉迅速将其扶起,如今这宫中哪还有可助之兵?若是有典韦早就调来了,当下,深吸一口气,凝声道。

“小婵,宫里没有其他军马了!这样你迅速跑出宫去,找寻其他帮助,我前往长乐宫寻找小姐!”

“好!”已经被事情吓懵的小婵,听了张奉的吩咐,连忙点头,焦急的瞄着方向,向宫外跑去。

看着远去的小婵,张辽亦是不由多看了张奉一眼,“敬承,宫外岂会有人听她?如此,此间只余下你我二人了!”

微微一笑,张奉温声道:“好歹乃张府之人,能活下来便好,人命如草芥,活着倒不如死了!”

顿了顿,张奉凝声,“文远,接下来,某要去长乐宫了,汝还是先行回去吧!”

“哈哈!”瞧了眼张奉,张辽仰头大笑,“如此时候,辽若离你而去,恐怕毕生难安!这长乐宫即便刀山火海,某也奉陪到底!”

拍了拍张辽的手臂,张奉亦是感触深厚,终究只化作一句:“谢了!”

说着二人便手执兵刃,朝着长乐宫的方向,冲了过去!

四下火光乱起,宫女尖叫,太监奔逃,原本宁静的长乐宫早已混乱得不成样子。

随处可见的太监尸体和宫女的尖叫声,寻了数间宫殿,终于依着小蝉的指示,在一间小殿中寻到了何小妹。

然而,张奉刚刚带着何小妹出了小殿,便听见宫墙外大批脚步声向此处而来!

上架感言

一路走来,石壕也终于要上架。心情莫名的惆怅又紧张,就在今夜的凌晨。

当初石壕心怀忐忑的开了这本《盗汉》就是因为喜欢三国故事,随着渐渐的深入,石壕也也在不断的进步,更加深刻的考究,故事描述的更加得心应手。

在此还要感谢责编徐徐大大的帮助与指导,感谢上山打老虎额,熙檬父、暴君、榴弹怕水、夺鹿候等前辈的帮助和支持。

石壕铭记于心,历史这条路上,怕是要一条道走到黑了。

明天上架,石壕很紧张,暂时拟订三章,后面有时间还是会加更的,大家放心。

在此还是要感谢各位书友的大力支持,感谢你们的推荐票,感谢!

希望上架后,书友们能首订、订阅支持,这个很重要,关系到更好的推荐机会,更多的人能看到石壕的书,拜谢了诸位!

还是那句话,这一路有你相伴,石壕一往无前。

第107章:身陷囹圄

匆忙混乱的脚步声,加上叮当作响的兵刃,少说有三百人的样子,闻声,张奉与张辽同时停下了脚步,面色凝重的对视一眼。

张奉默默伸手将何小妹挡到身后,与张辽并肩上前,长枪杵地,冷漠的凝视着宫门处。

不一会儿,随着脚步声的消散,宫门口一个全身披挂甲胄、头冠缨盔、腰悬利剑的英武汉子率领大批士卒冲了进来。

张奉瞧见来人却是眸光轻凝,而来人似乎也是特地为张奉而来一半,瞧见之后,面上一松,嘴角嗤笑道。

“张中郎将,不得诏令私自入宫难不成意欲谋反乎?”

深深的盯着袁术,张奉语气稳重,“袁公路,汝纵兵焚烧宫室,简直其心可诛!”

“呵!张敬承,如还是管好自己吧!”

闻言,袁术满脸嗤笑,一脚踢开身前带伤的士卒,正是方才落荒而逃的那人,大手一挥,猛然喝道:“逆贼谋反,将其拿下!”

一声令下,哗啦啦其身后一众士卒,迅速上前,抽出大刀将张奉三人围在中间,看着人群中犹如瓮中之鳖的张奉,袁术开心大笑,朗然出言。

“张敬承,束手就擒吧!”

深深凝视着袁术,张奉怒容喝道:“袁术!大汉皇宫中,汝胆敢擅杀朝廷命官吗?”

“呵!张奉,汝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袁术嘴角一勾,“离了张让与何进的庇佑,汝乃什么东西!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不理会外围袁术的嘲讽,张奉紧握勾廉枪,紧绷着身体,环视着四周,用仅有张辽可以听见的声音,说了句:“护好小妹!”

随后纵身冲了出去,勾划挑刺不断的舞动着手中的勾廉枪,一瞬间,竟有数个虎贲士卒应声倒地,包围圈瞬间露出了一个缺口。

张辽见状,亦是大显神威,手中大刀翻转劈砍,招招狠辣,径直带着何小妹向张奉的方向靠拢而去,周边的士卒本想阻拦张奉,却被张辽死死的牵制住了!

而张奉亦是神勇无比,仗着身上的甲胄精良,枪枪猛刺,招招致命,惊的一众士卒尽皆倒退,围拢着他不敢上前。

战圈缓缓的向着袁术的方向靠近,见状,袁术亦是微微皱眉,心有不悦,低声咒骂了一声:“一群废物!”

随后请声喝道:“纪灵!”

话音落下,身后矗立的武将,二话不说,抄起手中三尖两刃刀冲了上去。

“砰!”

长枪横使,挡住了纪灵的凶猛一击,张奉心中微凛,不禁皱眉看向纪灵,而面前的纪灵紧紧稍稍一顿,旋即手中刀杆旋转,面无表情,再次挥刀砍来!

张奉毫无办法,方才的气势已然为之一顿,于是猛吸一口气,咬着牙,格挡起来,然而终究厮杀这么久,早已有些力竭的他,又怎是纪灵的对手。

十数合之后,张奉开始略显颓势,虽然依旧坚持抵挡,但已然左支右绌了,随着纪灵势大力沉的一招,“嘭”举起长枪格挡的张奉,被震得连连后退。

咬着牙咽下上涌的血水,张奉紧握长枪又欲上前,却被一只手缓缓扶住了肩膀,“敬承,我来吧!”

扭头看向张辽,张奉不想让张辽出战,本来他便不是自己的部下,如今若是为了自己伤了袁术爱将,岂不是绝了人家的生路。

张辽并没有多言,虽然他并不是十分看好,然而今日已然到了这个地步,他是避无可避了的。

抖了抖身上的披挂,紧握大刀,张辽策步上前,纪灵此时亦是凝视着张辽,面前的青年让他有种慎重的感觉。

而人群外抱着膀子看热闹的袁术,瞧着张辽同样有些眼热,似乎也起了收归麾下的想法。

当下,纪灵略微调整了一下气息,向着张辽的面上,便劈刀而下,张辽也不含挥刀便攻杀起来,二人你来我往,竟十数合不见分开。

一招猛烈的互相碰撞后,二人各自退后了数步,眼眸之中皆不由凝重起来,眯着眼瞧着对方,一时半会恐怕还拿不下对方。

而比张辽年长的纪灵,此时正属于武艺纯熟的事期,隐隐间有些压制的影子,虽然那是几百招之后才能显出优劣的。

可人群后的袁术却是眉头一皱,老子又不是在这看你们比武的,随即大手一挥,猛然喝道:“与我将张奉拿下!”

闻言,看着场中比斗发呆的士卒,瞬间回神,迅速的朝着张奉的方向围拢过去,而此刻已然被纪灵牵制的动弹不得的张辽,却是再也无暇分身顾忌张奉了。

张奉擎着长枪不断挥舞,拼杀,然而早已力竭的他,就仿佛岌岌可危的沙塔一触即碎,而心中急躁了的张辽,亦是被纪灵寻到破绽,迅速压制了起来。

就在二人即将束手就擒之时,陡然间,从苑门外传来一声,响彻南宫的虎吼之声!

随后,只见宫门之处,出现一壮似铁塔般的恶汉,手持双戟,面目狰狞,对着苑内又是又是一声虎吼,震得的众人震惊不已。

接着,犹如猛虎一般扑向了人群,左右两只大戟挥舞的举重若轻,所过之处皆无一合之敌,此刻犹如一台绞肉机一般疯狂的杀戮起来。

瞬间,围绕着他形成了一股强势的旋涡,不断的吞噬着路过之人的性命,见此情形,哪里还有胆敢上前,尽皆手持兵刃,忙不迭失的往后退。

袁术见状亦是心中惊颤,陡然惊恐不断呼喝道:“快!快!将他拦住!”

此可殿门前的纪灵也瞧见了身后的场景,心中大惊,一招逼退了张辽,连忙回神朝着袁术的方向冲了过去,企图拦住来人。

而时下整个院落的人都呆呆看向那里大发神威的猛将,张辽亦是看着场中那人,嘴角不由的抽了抽,无尽吐槽道:“变态!”

张奉看向场中的典韦,亦是最角微笑,手杵着长枪,另一只手紧紧的箍着身旁的何小妹,随着张辽缓缓的向着典韦靠去。

而从殿门奋身冲下来的纪灵,也是料不及多想,祭出长刀便于典韦的双戟猛烈的碰撞在一起!

“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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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虎士撕人

巨大的金铁交鸣声,震慑着整个场地,环绕在二者周围的士卒只觉耳膜嗡嗡作响,怕是再也难以听见声音了。

被士卒拱卫的袁术,此时早已面色煞白,看着凶悍如厮的典韦,早已七魂吓了六魄。

经历兵器碰撞后的二人尽皆顿了顿,老冤家聚首,典韦看清来人,一脸兴奋,而纪灵却是心中一沉。

仅方才典韦的力道,纪灵心中不由惊恐,上次演武,典韦使得仅是双盾,便将自己压着打,如今使用兵器来,必然不是自己可以抵挡的。

然而他却低估了典韦使用双戟的熟练度,双戟在手,典韦简直可以说天下可走!

咽了咽口水,典韦眼中精光四射,轻轻甩了甩手中的双戟,大黄牙一咧,再次犹如猛虎下山扑了过去,纪灵心中虽苦,却不得不迎上去!

兵戈碰撞声,震得四周士卒不断后退,此时的场地俨然形成二人决斗的强大气场,周边的空气似乎都压抑起来。

看不清舞动的招式,只能听见“砰、砰、砰”不断的金铁交鸣声,良久之后,随着一声轰然巨响,纪灵被双戟架在一起的典韦震得倒退数步。

而典韦却是身体通红,越打越兴奋,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盯着明显受了内伤的纪灵,还想上前,如今他已经占尽优势,只要再打五十合,必可斩杀纪灵!

眼看着自己心腹爱将遭受如此打击,即便心中震颤,袁术亦大声呵斥道:“张敬承!今日非要鱼死网破不可吗?”

随后霍然手指场中,猛喝道:“虎贲军听令,将次反贼拿下,格杀勿论!”

尽管畏惧典韦的勇猛,可袁绍的军令他们又不得不从,众虎贲紧紧握着手中大刀,小心翼翼的盯着人群中心的典韦。

同样此刻停顿下来的典韦,亦是抬头看向张奉,其实他倒是无所谓,越大越起劲的他,还正想斩杀纪灵,然而若真到那个地步,恐怕这宫苑里,只有一方可以活着走出去了!

“砰!”的一声张奉将枪杆在石板上一杵,紧绷着面容,深恶痛绝的盯着袁术,一瞬间,他真想要了这厮的命!

简直想杀之而后快,然而此时他没有时间继续和袁术在此处耗着,前来营救何小妹已经占用了他许多时间,如果在不抽身寻找那失踪的刘辨。

自己于这乱世唯一的资本将会彻底丢失掉,而且他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丝恐惧,害怕张让会因为此次宫变身死!

“噌!”的一声提起勾廉枪,张奉阴冷的说道:“袁公路,这一次我记下了!”

随即拉着何小妹向典韦走了过去,人群自动散开了道路,看着合在一处的四人,袁术也是心中一松。

他其实也害怕张奉杀红了眼,定要取了自己性命报复,眼下见张奉认怂,却是士族的底气一生,不屑的搁着众人瞧着张奉,冷声道。

“张敬承,你我以后有的是机会,今日算你走运!”

没有理会袁术的口舌之争,扫视他一眼之后,张奉直接转身离去,张辽、典韦殿后。

出了小殿的宫苑之后,张奉才松了一口气,此刻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看了眼典韦道:“今日多亏了老典及时援救!”

嘿嘿的挠了几下头,摆了摆手中的铁戟,典韦瓮声道:“还别说,蒲大匠打造的兵器,用起来却是十分趁手!”

看了眼典韦手中估摸有八十斤重的大铁戟,张辽也是无语,也只有这种变态才会认为这两个铁疙瘩是趁手的兵器了。

随后张奉眉头微皱,看着典韦凝声问道:“汝没有寻到汉升吗?”

“唔!”慎重的看了眼张奉,典韦瓮声道:“没有!俺去的时候羽林署空无一人,只有百余公署员吏与几个守卫虎士!”

“某知事情紧急,当即令那虎士出去寻汉升了,有怕敬承应付不过来,所以就提前赶了过来,其实若是按照时间算,此时汉升也应当过来了!”

青锁门外

吴匡与赵谨的战斗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双方具为战斗力不相上下的部队,于这宫门之处,根本也是施展不开。

正在两人互相有些犯愁如何令战斗停止下来只是,青锁门外响起了轰然整齐的步伐,本来混乱的人群也为之骚动。

扭头看将过去,只见此时的青锁大街上,黑压压的奔来了许多身着甲胄,装备精良,气势悍勇的队伍,瞧着领头的旗号,众人当下明了,羽林军来了!

黄忠手提大刀,领在头前,气势汹汹的率领一众将士奔了过来,他的面色有些阴沉,瞧见青锁门前的吴匡。

原因无他,就是先前吴匡假传大将军令,让自己陪同陛下前往北邙山狩猎,然而当自己到了之后,却一个人影的没见着,当时情知上当的黄忠又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

人数有1500之众的羽林军此刻甲胄森严的列在青锁门前,扫视了一宫门两侧的军士,黄忠面沉似水,瓮声宣布道:“羽林军接管皇城守备,闲杂人等速速退下!”

说完身后的五百虎士迅速上前支起铁盾,而后弓弩手迅速跟上架起弓弩,动作整齐划一毫无拖泥带水,瞅着兵势森寒的羽林军,吴匡、赵谨默默的对视了一眼。

随后同时挥了挥手,见自家将领发话,士卒们迅速撤离了,有些意外的扫视了眼吴匡和赵谨,黄忠大手一摆。

身后的羽林骑迅速上前,接管了城防,而后黄忠行至中间,左右拱手一礼道:“二位大人,请回吧!”

深深的盯了眼赵谨身侧的何苗,吴匡闷哼了一声,转身就离开了。

黄忠自然认识赵谨,说起来也是有分交情的,当下,得知张奉已经入宫了,黄忠手握大刀,轰然吩咐道。

“羽林军听令,迅速接管南宫所有防卫,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诺!”

接了令的羽林军将士,迅速涌入宫中,四散开了。

不断看到羽林军的身影,张奉也知道黄忠来了,随即寻到黄忠,将何小妹交付其手中,扭头对着对着赵谨道:“赵司马,随我前去接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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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阉宦内斗

皇宫的混乱几乎是几百年来都不曾有过了,或许以前有宫里的老人经历过类似的事情,然而同时波及大将军与十常侍的恐怕独此一份。

宫中大部分十常侍的麾下黄门都被撤走了,只有长乐宫附近还有一些余留侍奉何太后的,然而当宫变发生的第一时间,张让与段珪便冲进了长乐宫,谎称大将军谋反。

终日居于宫中的何太后,早已被大将军谋反的流言吓破了胆,情况紧急之时,根本无从辨别事情的真伪,于是在张让等人的裹挟之下,带着皇帝,逃亡了北宫。

张让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要掌控新帝与何太后,若是尽在安排,等到事情成了定局之后,还是要有何太后和皇帝出来主持的。

然而从南北宫相连的复道通过之时,被披甲持戈守在阁下的卢植瞧见了,当下大喝阉宦贼子,张让等人惊慌,失了何太后,带着天子及陈留王逃了出去。

何太后被卢植救了下来之后,宫中的才渐渐平息下来,各地的羽林军缓缓的涌了出来,而曹操也追了过来,却不见袁绍。

话分两头说,为何杀了何进之后仅有张让、段珪等数人前来拥天后、天子出宫,却不见赵忠、郭胜二人。

张让当时以为兵荒马乱的情况下,众人也是走散了,原本或道他二人领着少有的几个宦官出去迎击军队了。

其实赵忠与郭胜也是分来走的,却不料二人竟是巧妙的在翠花楼处碰见了,郭胜意外的撞见赵忠也是心中惊颤。

他二人自然不是约好了来此相聚的,当下,赵忠也是一愣,此处距离宫门最近的藏身之地,极其容易与外兵接触,互相盯视了片刻。

赵忠抢先质问道:“郭胜,汝来此意欲何为?”

狐疑的看着赵忠,郭胜也不能断定,赵忠是不是与自己同一目的,显然他二人并不是同张让一条心思的,没有回答赵忠的话,郭胜反问道。

“莫不是赵公已然投了党人?”一句话问出,赵忠竟是面色大怒,驳斥道:“荒谬,咱家岂会依赖那等鼠辈!”

瞧着赵忠坚决的神态,郭胜却是心中一凛,赵忠没党人是他的事,他郭胜可是投了,否则也不至于此了,当下,却装作依旧疑惑的样子,继续问道。

“那赵公,于此所为何事?”

“咱家…”忽而语气一顿,赵忠陡然驳斥道:“呔,汝还未曾说与咱家,汝来此何干?”

赵忠瞪圆着眼眸,险些被这郭胜偏了过去!见赵忠盯着自己,郭胜也不由的微微低头,表现的恭顺的道:“赵公并非党人内鬼,胜就放心了!”

赵忠见郭胜的恭顺,自然上位者的气势便露了出来,威严的掐腰盯着郭胜,然而下一个,只听“呛”的一声,宝剑出鞘。

郭胜抬起阴鸷的脸面,阴冷的说道:“咱家却是投了党人!”随着声音入耳,宝剑已经深深的插入赵忠的身体。

愕然的盯着面前的郭胜,赵忠眼神在不断的涣散,身体的力气也在一丝丝的抽离,任他如何也没曾想到,自己只是利用党人除掉张让获取最大利益,而郭胜竟然投了党人。

是的,他赵忠也是宦官,为什么就不能有堪比张让的权势,先帝在时张让就独的恩宠,如今新帝登基,张奉又备受眷顾,自己拼搏半身,也要留个青史之名,却不想即将达到目的之时,却死在了此处。

郭胜缓缓的抽出插入赵忠胸口的利剑,掏出绣帕轻轻的擦拭掉上面的血渍,不由讥笑道:“一群老不死,赖着位子不罢休!”

紧接着只听见,翠花楼外响起匆匆的脚步声,随着“吱”一声,一个全身披挂的武将进来了,瞥了眼倒地的赵忠。

武将沉默片刻,凝声问道:“你杀的?”

“是的!”缓缓的将利剑收回剑鞘,郭胜说道:“本初,宫内的事我已经全部按照你的要求做了,不要忘了你我的约定!”

“何进,是你设计杀的?”

“呵,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早点死了好!”

“他现在死的太早了!”深深皱眉瞥了眼郭胜,袁绍握着剑柄转身而走,“在此地等着!”

“呵,本初别忘了!”

摆了摆手,袁绍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然而当郭胜还沉浸在日后富贵生活的臆想之时,大门陡然间被凶狠撞破,紧接着数十个手持弓弩的士卒涌了进来。

对着郭胜,二话不说,便射了起来,手指看看指出,还未说的上话,便已遭万箭穿心而死,随后军士上前将二人尽皆剁为肉泥!

翠花楼外的袁绍,听着里面的动静,结束之后,左右四下看了看,随即整了整甲胄,向着长乐宫的方向奔了过去。

及至到了长乐宫,只见袁术出头丧气的从宫苑走了出来,也不多说,来的路上他已经知晓,羽林军接手了皇宫禁卫。

袁绍自然知晓其中原委,瞥了眼袁术身后形容惨淡的纪灵,沉声问道:“怎么了?”

瞪了眼袁绍,袁术郁闷道:“方才遇见张奉了!”

再次扫了眼袁术的模样,袁绍顿时心中明了,“让他跑了?”

见袁术不回答,袁绍已经知道答案了,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先去长乐宫看看吧!”

随后兄弟二人,同时涌向了长乐宫,等到入了长乐宫之后,发现何太后安然无恙的坐在那里,殿下立着卢植和曹操,问明缘由之后。

情知天子被张让裹挟向北宫去了,时下作为在场权力最高的司隶校尉,袁绍凝声道:“太后,微臣请旨调动西园军,追寻陛下及陈留王!”

早已被吓得有一些胆寒的何太后自是,无有不应。

闻言,袁绍当即摔袍而出,前往宫外接手大将军何进留下的京师兵马,同时曹操也跟了出来,虽然他心中疑惑重重,但聪明的他并没有问出来,一切按照袁绍的安排做着。

而此时张奉也早已整顿了赵谨的兵马,领着他们直接向宫外的北邙山奔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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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北邙山上

羽林军接管了南宫的防务之后,原本混乱的皇宫也渐渐趋于平静了,黄忠在袁绍走了后,也入长乐宫请旨了。

如今天子不在,一切的指令尽皆出自何太后之手,虽然黄忠手握兵权,但还是要取得合法认可的,顺道将何小妹安置在长乐宫。

眼下南宫稳定,想来长乐宫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南宫青琐门外,数千身披甲胄的并州汉子,在自家将领的率领下,默默的矗立在宫门前。

看着眼前早已被清理干净的青琐街,虽然看不见尸山血海,但通过丝缕偶尔飘起的青烟,丁原依旧可以想像方才战斗的惨烈。

挺直腰背,单手提着剑柄,丁原瞧着面前的守宫士卒,沉声道:“吾乃执金吾丁原,要接受南宫防卫!”

“没有调令恕卑下等难以从命!”守宫的军候也是羽林军中的老卒,虽然丁原身后的军士看起来悍勇,他还是硬着头皮回绝了。

“嗯?”话音落下,一股杀气扑面而来,却是丁原身后持戟贯甲的吕布释放出来。

拱着手硬着头皮,就在军候将要坚持不住的时候,身后传来了稳重之言:“建阳公,不得太后懿旨,这南宫怕是忠等难以放行!”

抬眼瞧了瞧稳步走来的黄忠,见其面色淡然自若,丁原亦是微微诧异,同样身后得吕布也不由的多看了一眼。

“在下,羽林右监黄忠。”

随着黄忠的自报家门,丁原也知晓,此汉子就是眼下羽林军的掌权人,南阳黄忠。

“哈哈,久闻汉升之名,今日一见,果然英武不凡!”

“建阳公谬赞,忠一介武夫,奉旨行事罢了。”

“好!恪尽职守,老夫欣赏。”微笑着捋了捋胡须,丁原笑道:“如今宫内情况如何?不知陛下安然无恙否?”

情知不宜逼迫过甚,丁原缓和着语气,很是熟络的同黄忠说着话。

“建阳公,陛下天威佑之自然无恙!”拱了拱手,黄忠补充道:“如今南宫方定,建阳公还是早些将兵卒撤离为好,免得惹人非议!”

眯眼细细打量了一下黄忠,丁原有些出不准黄忠话里的真伪,“唔!老夫心忧陛下,失态了!”

说完也只得领着兵马掉头而去,人群中吕布有些诧异道:“义父以为那黄忠所言当真?”

“当不当真,我等也不能在宫中放肆,倘若依旧混乱我等尚可浑水摸鱼,如今为时已晚!”

“那义父当如何行之?”

凝眸稍微思量了一下,丁原道:“令人前往洛阳四门打探,今日可有出城者!”

“诺!”吕布闻言,顿时眼眸一亮,拱手而去。

没有同吕布一样纠结,此时的丁原却是面色忧虑,面色凝重喃喃道:“此时何进身死,恐怕往后我并州军难以自处了!”

幽幽的瞧着并州军撤离,黄忠时下心中也是七上八下的,张奉领着上军别部说是去迎驾了,袁绍也是果断的出城了,如今这丁原由手握重兵,各股势力犬牙交错,一时间洛阳城一股风雨欲来之势。

赵瑾领着麾下的上军别部随着张奉身后,急速的向洛阳城北而去,幽幽叹了一口气,自己从益州回来却不想帝都已然有此大变。

先帝驾崩,蹇硕身死,如今刚接手西园的何进也被宦官谋杀,自己这上军别部仿佛一个扫把星一样,跟谁谁死!

默然的回首瞧了军伍中的四百板楯蛮,赵瑾面色凝重,征服益州板楯蛮自己是胜了,但那也是依照张奉的意见,同化招抚而成,平定的板楯蛮自然也成了其别部主力。

如今诸事不顺,赵瑾隐隐有些归咎板楯蛮的意思了。

瞧着赵瑾一脸的神伤,张奉不由轻声问道:“赵司马,缘何如此苦闷?”

“无妨!瑾只感叹世事无常罢了!”

“唔!”扭头瞧了一眼赵瑾的军队,张奉面色疑惑的询问道:“奉,观赵司马军中似有陌生面孔,莫不是乃益州板楯蛮?”

“正是!”哭着脸,赵瑾继续道:“别部归来后,洛阳便诸事频起,瑾恐怕蛮人招灾!”

闻言,张奉满面愕然,瞧着赵瑾似是笃定的神情,心中不由震惊,时人竟是如此迷信!

深吸一口气,张奉温声道:“赵司马,切莫胡思乱想,板楯蛮亦乃大汉子民,只生活习性不同罢了,却没有其他差异!”

伸手拍了拍赵瑾的肩膀,张奉朗然道:“赵司马宽心,此次迎圣架回宫,奉必定为你请功!”

“多谢敬承!”

微笑的朝着赵瑾拱了拱手,张奉时下心中亦是舒畅,如今,自己是第一个知晓刘辨在北邙山的,而且第一个过来,按照时间的差距,自己应当会赶在董卓之前将刘辨接回宫中的。

北邙山北部农舍

洛阳宫内流窜出来的宫女、仆役们早已遍布在北邙山的每一个角落,北邙山,自古便是那些归隐的名士隐居的地方。

这些名士说来也有趣得紧,横眉瞪眼的说再不出士,又大张旗鼓的隐居在北邙山,可是你隐居的远一点就算了,偏偏就隐居在洛阳北边的北邙山脚下,天子出个城都能碰见你,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大隐于市?

终究是久经宦海的人物,张让、段珪也有自己的死忠追随者,带着天子与陈留王,在中小黄门的拥簇下一路向北邙山逃了去。分军士追杀了出来,纵横崎岖的山路间,一同护送的宦官们也是死的死、伤的伤。

幽幽的绕过一道土坡,张让领着二人连忙躲了下来,情知人多不易躲避,段珪当机立断,率领剩余黄门向着反向吸引追兵而去。

当时南宫混乱,自然也有部

坐于密丛中,张让小心翼翼的抹了把额头的汗水,轻声道:“陛下,稍稍歇息等片!”

“嗯!”刘辨没多言,顺着一个磐石坐了下来,良久忽然看了眼张让,兀自幽幽说道:“张公,大将军死了?”

深深的看了眼刘辨,张让沉吟了许久,最终默默的点了点头。

此时,刘协的声音却陡然响起:“那谁来营救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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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刘宏张让

纷乱的北邙山,山林之中此刻突兀的有些安静,对于眼下三人来说,仿佛瞬间隔绝了外界的嘈杂与干扰。

刘辨与张让的同时看向了刘协,好似重新认识他一样,仔细的打量起来,而刘协也并没有半分怯懦,依旧平静的看着张让。

小小的眼眸之中,流露出一众让人心疼的坚韧,怀有着质疑、试探,甚至还有一丝的憎恨!

终究是长久侍奉灵帝的大宦官,张让并没有为刘协的反问而难住,眯眼凝视了数息后,嘴角如往常一般,敷衍的莞尔一笑。

“陈留王且宽心,自当有人前来营救陛下!”

“哦?是吗!是士族部曲、还是京中豪门?甚至说张公勾连了外兵!”

涨红的小脸,面色薄怒,此刻看起来竟有几分灵帝发怒时的威严,张让盯着刘协有些微微出神。

刘协是愤怒的,他从心底里有些憎恨张让这样擅权的宦官,谄媚先帝,祸害百姓,勾连大将军害死董太后,他一直告诫自己要坚韧,然而如今局势已经破败到如此程度,他实在忍不住了!

“皇弟,莫要与张公如此无礼!”见状,一直默默立于一旁的刘辨也有一些不悦,沉声出言责备道。

刘辨的话也使得刘协将凝视张让的目光,扭转到他的身上,盯着刘辨,刘协的嘴唇不断的蠕动着,似乎在准备着一大段的说辞。

“陈留王殿下,老奴知晓如今处境艰险,然而此却是老奴必行之事!”

“必行之事?”刘协不由的嗤笑出了声音,继而反问道:“难道此乃上天安排?太后之命?父皇之谋?”

咧着嘴角,刘协面色十分的不屑,如今是越来越瞧不上这样媚上欺下的阉宦了!

“设计陷害蹇硕,令大将军谋杀蹇公;又蛊惑董太后弄权,逼至大将军联合士族,遣返太皇太后;姑且不论董太后如何生死!

而汝等又故作姿态,拿捏起大将军,逼得大将军如鲠在喉,不得已召外兵如京,外兵纵火了,汝等害怕了,却又于长乐宫谋害了大将军,如今这洛阳我刘氏还有何人可依?

党人联合霍乱南宫,难不成又要诛杀党人不成?或者说汝等有才能治理这大汉天下乎?”

刘协连番的质问,字字爆裂,句句扎心,刘宏驾崩之后,洛阳所发生的一连串事情全都一股脑的扣到宦官的头上。

没有如同刘协一样的气氛,张让一直没有看他,弓着身子低着头,刘协说完良久,他都不曾出声,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张让身心疲累。

“并非张让擅权,让以苍首之年,何必久困宫中,为得清闲,回乡赋闲,岂不乐哉?”

“呵!张公,,莫非尚有难言之引?”

“呼。不敢欺瞒,让之所行,皆出自先帝!”

恍惚间,张让又回到二十年前那个青春热血的而岁月,年少入宫,宫门深渊似海,青涩的张让只有苟延残喘。

“张让,跟着朕,朕带你名扬天下!”那日一个宫外的少年郎,突兀的闯进了张让生存的地方。

他对张让指手画脚,令张让跑前忙后,总是告诉他,有一天会带着他名扬天下!

热血少年总是会有,睥睨天下的狂傲,张让宫廷沉浮数年,本应明哲保身的,可事情总还是会有转变的,或许感念于宫外来的少年郎不甘傀儡之心!

张让暗结黄门,步步筹谋,巧妙设陷,除窦氏、定王甫、安洛阳,助力少年一跃成为执掌大汉的至尊无上。

可又有谁能想到,权势是最让人放纵的东西,少年变成青年,指点江山、挥霍天下,小黄门成为大常侍,尊享荣至、备受敬仰!

然而时间白驹过隙、稍纵即逝,浑浑噩噩十数年,青年变得日渐憔悴,常侍也亦为臭名昭著,然而他依旧追随着他,就仿佛他的影子一样!

中平六年四月,生死弥留的他紧紧握着他的手嘱托着,无论哪位皇子即位,外戚绝不能擅权,如今四海兵盛,外戚手握重兵,这大汉迟早非刘氏所有!

是以,他蛊惑董氏弄权,激化外戚矛盾,何进因此联合士族反击,然而董太后的生死,又使得何进声望一落千丈!

虽然他何进引外兵如京来胁迫自己,但至少在死之前,他让何进先自己一步离去!

如今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就就给刘辨自己去走了,在他的认知中,士族、豪强终究是脱不开四百年大汉的桎梏!

擅权弑君与名留青史,他们终将会做出明智的选择,张让其实早就理解刘宏的想法了,也同样自认为完美的完成了!

其实时人的眼光去看,时代就是这样,即便大汉天下士族联姻,名门丛生,但那也只是属于汉臣的士族,四百年大汉,他们也只有四百年的世家。

大汉哺育了他们,君不见,即便曹魏垄断大汉兵权十数载,依旧不敢贸然称帝,即使称帝,最终也落得个为司马氏所篡。

何以司马氏能篡夺曹魏政权,且不看他曹魏是从何而来,以大汉之臣,强而噬主,封王称帝,如此先例一起,怎教后世不争相效仿!

这些都是后话,而眼下,刘协听了张让的话竟是嘴角嗤笑,骤然大笑,“张让,汝为了擅权寻借口,竟不惜玷污父皇英明!”

“放肆!陈留王,请您慎言!让所言句句属实!”张让圆瞪着眼睛,有些震怒的看着张让。

见状,刘协犹然嗤笑,“张让,事情如何你我皆是清楚!”瞥了一眼刘辨,刘协面色狰狞道:“父皇本就欲令我即位!否则蹇硕缘何那般搏命?”

闻言,张口就准备辩驳的张让,陡然愣住了,怔怔的看着刘协,此时脑海中不断回想起先前的种种,蹇硕的反常,何进的筹谋,及士族的强势!

猛然间,张让瞳孔圆瞪,瞬间骤缩,旋即竟复如死灰!呆呆的立在那里,犹如失了魂魄一般,双目神伤,茫然无措。

而此时,坡外忽而竟响起了兵马铁戈呼喊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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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失之交臂

洛阳西郊长平观下

旌旗招展,人嘶马鸣,大约三千之中的虎狼之士,身披甲胄,腰悬弯刀,脚跨军马,一个个身上散发着悍勇气息,仅这份样貌绝对是饱经沙场的悍卒。

当先一人浓眉高额,络腮密须,身材熊阔,全身着精良的甲胄,宝刀配悬,坐下横跨西凉宝马,手握缰绳,紧紧盯着洛阳方向。

乎见洛阳火气,狼烟升天,当时,浑身一震,充满期待的眼中精神一震,朗声高呼:“西凉儿郎,随我冲!”

一声令下,数千铁骑在其率领下,奔狼途中,霎时间,长平观下烟尘四起,狼嚎纵横,大地仿佛都为之震颤!

不消多言,正是被何进遣种邵勒令驻兵的董卓,原本驻军于渑池,然而随着袁绍的假借大将军之令,旬日间便抵达洛阳西郊长平观下。

遥看着洛阳城的盛世繁华,董卓感慨颇深,当年他曾进京谋求过官职,为袁家故吏,然而终是西凉人不受待见,只能刀口上捡起军功。

所以董卓少年名扬州郡,接纳豪杰,为西凉州郡所依附,他就想为关西的儿郎们博个出生,士族门第朝廷用人皆举于孝廉,他无可奈何!

然而如今数年已过,却不想他董卓也能有领西凉强兵耀武京师之时,此次机遇定叫那山东世家好好瞧一瞧西凉军的悍勇!

此番董卓也是慎之又慎,听闻灵帝病危他拒交兵权,听闻何进召见,他走一步看两步,然而就在方才洛阳来报,皇宫兵变,大将军身死,他知晓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董卓的壮志,旁人自然不知,然而他董卓想象做的自然是天下大事,如今麾下数万赴死之士,辅以李儒之谋,于这帝都洛阳中他董仲颖要好好走一遭!

董卓率军靠近洛阳,对此刻的北邙山下众人,自然是尽皆不知。

而时下的北邙山,实可谓热闹非常,有逃窜的宫人,追捕的军士,寻找天子的士族部曲,领兵前来的京中将领,还有企图浑水摸鱼没落士族。

此刻谁开心我们不知晓,但若是说道谁最郁闷,那莫过于北邙山崔家庄院的家主了,作为前司徒崔烈的族弟,崔毅可谓是平白遭了无妄之灾!

方才家仆来报外间烟尘四起,似有大批军马向此处行来之时,他犹自不信,然而当他赶到门前一看之后,却是彻底呆住了。

不下八百的全身皮甲,手持兵刃的悍勇士卒,在一个面色俊朗的青年将军带领下,蛮不讲理的将崔家庄院围的个水泄不通。

来这自然是从洛阳城奔赴而来的张奉,具张奉的记忆,张让带着刘辨与刘协最终是在崔毅的庄子上被找到的,所以他出了洛阳,一口气便奔了过来。

看着面前甲胄齐全,兵刃晃眼的军士,崔毅虽然心中忌惮,但依旧拱手出列询问道:“在下崔毅,不知将军归属哪部,忽然率兵前来所为何事?”

单手扶着剑柄,张奉缓步上前,先是拱手一礼,面色漠然沉声说道:“上军别部,有事前来,望崔家主通融!”

抬眼扫了一眼张奉身后不似三辅兵卒的蛮兵,崔毅犹豫了一下,回应道:“将军,此来所为何事,不知崔家有何可以相助!”

悠的仰头眯了眼崔毅,张奉再次拱手漠然道:“奉不与家主兜圈子了,家主最好交出陛下,否则休怪我等不客气了!”

“将军这是何意?”闻言,崔毅也是一愣,“陛下,怎会来我庄重!”

“我等前来迎驾,还望崔公模样推诿!”

闻听,张奉的语气渐渐变冷,崔毅也急了,他是真的没有见到陛下,“将军恐怕,有何误会,府中真的没有陛下圣驾!”

“来人!给我搜!”当下,张奉也不废话,挥手下令,随后数百军士瞬间涌了进去,一时间,崔府惊叫四起,翻箱倒柜。

“这位将军,我崔家也并非小族,将军如此欺辱,恐怕不妥!”

“崔公,事出紧急得罪了!”见崔毅面色阴沉,张奉也只是拱手面皮上回应道。

“你!今日之辱,老夫定要觐见陛下!”

“呵!崔公随意!”对于士族子的这番嘴脸,张奉也是嗤之以鼻,一面标榜着名士,一面暗自私行其道,仿佛这时间只有他们的规矩才是规矩一样。

而这些狂妄而又自命清高的士族子弟,当初的口号喊得多响,根除阉宦,匡扶汉氏,仿佛全天下只有他们才是真正的为大汉可以去赴死一样。

然而当西凉的铁骑踏入洛阳之后,废少帝、杀太后、杀少帝,如此种种辱及大汉根本之事,竟然没有一个人胆敢出头,哺育出这样的大汉士族当真也是大汉的可悲!

没有多久,进去搜寻的军士便出来禀报,没有寻到陛下,见军士空手而出,张奉也是一愣,随即凝眸细思,仿佛想起一个人河南中部掾闵贡!

心中陡然一突,连忙转身吩咐赵谨道:“立即派出探骑查探,四周可有大批军队出现!留下两百军士蹲守此地,有一情况立即通报!”

接着顿了顿,张奉瞥了眼崔毅,拱手随意道:“崔公,失礼了!误会一场,撤!”

说完头也不回的带着军士们离去了,瞧着张奉嚣张的模样,崔毅竟是傻傻的愣住了,早已组织好的大段说辞都没来的及说出口。

然而此刻张奉却根本顾忌不了这些,崔毅的府中没有寻到刘辨,让他突然有一种惶恐,张让领着刘辨、刘协应该是从崔毅的宅子里出来的!

凝眸细细良久,张奉沉声道:“赵司马,我等分头寻找,在崔毅的宅子周围铺散开来!找寻之时,定要留意河南中部掾闵贡的旗号!”

“诺!我等明白!”随即众人便分散开了,四处找寻起来。

北邙山说起来其实也不算大,然而想要在这块仅类似于洛阳城大小,却错综复杂的山脉中寻找躲藏的三人,实可谓是犹如海底捞针一般困难。

然而事情总是没有绝对的,倘若所寻之人故意躲藏,自然是难以找寻,但若是那人本就无意苟活,也就根本不需要你去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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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张让之死

闵贡作为河南中部掾他也很无奈,虽然如今的大汉士族早已经以自己利益为首了,然而同样还是会有那些固执的大汉;老臣,就好比何进册封的河南尹王允。

王允对于大汉的执着,不可谓不大,早在当年黄巾起义的时候,王允作为当时的豫州刺史,协同左将军皇甫嵩扫除豫州黄巾,功勋卓著。

只要他好好做就能继续往上升迁了,然而耿直的王刺史并不甘屈服于现实的苟且,在招抚黄巾的时,意外搜到其与宦官勾结的罪证。

这事可把王刺史高兴坏了,在士族的煽动下,屁颠屁颠的跑到灵帝面前控诉宦官,呵呵,结果自然显而易见,两次下狱。

幸亏大将军同太尉杨赐等三公联名劝谏,否则早已身首异处了,而后王允游荡陈留等地,直到何进掌权,一纸诏令,这货有颠颠的赶了回来。

于是何进任命他为河南尹,作为洛阳京兆之地的首席长官,王允自然是尽职尽责,甫一闻听刘辨被张让挟持出宫,便让闵贡带兵前来搜救。

抬头远眺了一眼前方的纵横的北邙山脉,闵贡也不由的幽幽叹了口气,“这么大的山,怎么找!”

一身令下,军士们四散寻找,荒草丛生,树木交织的北邙山上顿时,多了许多急切寻找的身影和兵戈交鸣之声。

北邙山一侧的小山坡密林中

张让呆呆的立在那里已经有许久了,刘辨有些惊讶的瞧着刘协,十分诧异于其如此反应,而刘协此时却是表情淡漠的在二人身上来回逡视。

良久,刘辨终于好是忍不住了,轻声问道:“张公,怎么了?”

脸上露出一丝惨笑,张让并没有回应刘辨,而是扭头看向了刘协,透过眼眸之中仅仅残留的稍许意志艰难道。

“陈留王所言之事,可曾是亲眼所见?”

“呵。张公,如今已然这步田地,孤骗你作甚?”

“不可能,先帝怎会如此对待咱家。”低着头不断的摇头,张让不相信刘协所说的话。

“这有何不可?张公,莫非如今仍旧如此天真吧?帝王家,哪里来的感情?”

怔怔的瞧着刘协的面容,张让竟然一瞬间的失神,这样坚韧的眼神,他记忆深处见过,真的。

是的,张让一直以来都是以刘宏的心腹自居的,没想到事到临头,前尘往事竟皆成了刘宏算计的筹码,一片赤诚的忠心,如今悄然间荡然无存,伤及腑肺。

看着张让失魂落魄的样子,刘辨大致也明白了,似乎刘协将张让心中最后的一片美好也打碎了,心灰意冷的样子却让人难以接受。

“张公,父皇应当亦是有难言的苦衷!”

“陛下,先帝如何对老臣,老臣心甘情愿。”落寞的眼神,低垂着眼睑,张让缓缓的朝着刘辨跪了下来,稍许,怔怔出言:“陛下,老奴只能陪您到这了!往后的路,望您好走!”

闻言,刘辨面色一怔,愣愣的看着张让,一瞬间,浑身激灵,急声问道:“张公,意欲何为?”

话音方落,便见张让已然站起身体,转身向着大河的方向跑去,刘辨顿时心中大急,瞬间踏步伸手想要拦住,张让。

然而此时一只小手默默的拽住了他,“陛下,拦不住了!”

扭头愤然的瞪着刘协,然而刘协却是毫不在意,面色淡然解释道。

“他去意已决,该是追随父皇去了!”

“你害了他!”

默默抬起眼睑,瞧了一眼刘辨,没有反驳,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远处张让的身影。

张让奔出了密林数里后,在北邙山脚下处,终于被寻找天子的闵贡发现了,他自然认识张让,当下一声大喝。

呼喝之声,迅速吸引了周边寻找的其他人,包括一直面色阴郁,忧心忡忡的张奉,忽而闻听有人大喝张让之名,张奉甚至不信,连忙循着声音追了过去。

越过小坡,遥遥瞧见远处的身影,不是张让又是谁?张奉二话不说,便要冲过去。

而此时闵贡已然追随者张让来到了大河的边缘,策马驻足瞧着张让,闵贡面色狠厉大喝道:“阉宦,还不速速将陛下交出来,祸国殃民,速速受死!”

回首瞧了眼,面目狰狞,怒不可遏的闵贡,张让仿佛感受到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是何等的令人发指!

恍惚间,他似乎回到了从前,有一个人总是指派他去做任何事情,而他也总是想着法子去谄媚他,或许他们互相都活在了欺骗之中。

见张让依旧缓步朝着黄河方向走去,张奉当即心中大惊,如此形势他又怎看不出来,这是要轻生的节奏!

“阿翁!”

张奉陡然爆喝而出,声音振聋发聩,响彻整个北邙山,张让前进的身体也忽然为之一顿,扭头看向飞奔而来的张奉。

一瞬间,嘴角淡然一笑。

下一刻,身体坠入涛涛大河之中,随着波涛汹涌而去。

“嘭!”张奉摔倒在地,眼神依旧死死的盯着张奉消失的方向,为什么,自己为什么总是会错过!

错过了阻拦何进,何进生死长乐宫;错过了阻拦刘辨,他们逃出洛阳城;错过了寻觅张让,其终究赴死涛涛江河…

自己到底还要错过多少,失去多少才能真正守护自己的东西?难道生活在这样的世界,就没有理想的一片天地吗?

瞧着摊在地上的张奉,闵贡眉头一皱,下令道:“与我其拿下!”

闻言,闵贡身后的士卒迅速涌出,将大刀架在张奉的脖子上,然而此刻的张奉对此没有丝毫反应,依旧怔怔呆在那里。

见状,闵贡顿时大怒,区区阉宦之子,竟敢如此无视自己,当真以为离了何进,张让,他张敬承是个什么东西!

“给我就地正法!”

说着,一个士卒闻令就要举起手中大刀,劈砍下来,遇到将解决掉。

下一刻,只听“嘭”一把短戟将大刀从中断开,那执刀士卒双手震颤,刀柄紧握不住随之脱落。

随即,传来一声震慑北邙的虎啸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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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天子现身

典韦有些惊颤,方才在寻找天子的时候,恍惚间是听到张奉的声音了的,于是典韦赶紧循着声音的方向,跑过来看一下。

然而当他刚刚翻过山岗,便瞧见了眼前一幕,这大半年的相处,典韦早已把张奉当成自己的亲人一般对待了如今怎能见到这幅画面。

当下,二话不说,祭出自己的飞戟将持刀那人击飞。而后一声虎吼,犹如猛虎下山,冲了过去,而随着典韦的这声虎吼,四周闻声者,不断的涌了过来。

渐渐周围山头布满了上军别部的人,赵谨、张辽等人见状也是毫不犹豫的冲了下来,对于他们来说,张敬承比之从未谋面的天子来说,更加重要。

眼看着周边不断的聚拢着自己不认识的军卒,闵贡也有一些紧张了,不自觉的大声呵斥道:“尔等何部兵马,吾乃河南中部掾,奉命缉拿阉宦同党,无事速速闪开!”

然而终究是没有一个人将闵贡的话,放在眼里,眼看着局势一步步的走向失控,闵贡再次放声大叫。

“阉宦贼首张让,已然投河自尽,尔等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他不说还好,此言一出,后面才来不知缘由的众人尽皆心中一凛,沉默的看了眼,人群中心的张奉,而此刻张奉仿佛是被重新唤醒一样。

缓缓的站立起来,冷漠的脸色扫了眼身前持刀的士卒,惊的士卒连忙将手中的大刀都扔掉了,惊颤的瞧着张奉,瑟瑟呐言发不出一句话。

轻抬眼睑挑了眼远处的闵贡,这一眼却让闵贡浑身一震,犹自色厉内荏的大喝道:“逆贼,尔欲何为?”

“噌。”

话音落下,一把通体金黄的勾廉枪以闪电般的速度,飞向了闵贡,“噗”直直的插在闵贡的胸口上,张奉没有多言,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上前。

踩着坠落马下的闵贡的尸体,“噌”的拔出枪尖,在闵贡的身体胡乱荡了几下,抹掉血迹之后,张奉单手抓住马缰,翻身上马。

随即,手执勾廉枪,振臂高举,“奉迎天子还都!”

一瞬间的愣神之后,众人尽皆跟着张奉喊了起来,声音空旷嘹亮,而下一刻,山坡处闻声又来了一大波军马!

为首之人皓首苍苍,身侧随骑以中年将领,甫一瞧见张奉,便眸光一凛,随即瞧见张奉马下倒地的闵贡,面色瞬间阴沉,几欲出言。

“放肆!尔乃何人胆敢擅杀朝廷官员!”

身旁的老者早已瞧见了此目,当下面色胀红,手指张奉,大声的喝骂道。

方才亢奋的北邙山下众人,见二人的军马前来,也默契的停止了呼喊,此刻山谷底仅回荡着老者的喝骂。

而方才失了将领的河南中部掾的士卒们,见老者来了仿佛找到主心骨一般,连忙跑了过去,于此同时老者与将领策马已经近前。

当下,张奉微微瞥了眼老者身旁的袁绍,不禁微微皱眉,而袁绍却是面色自若,淡然的瞧着张奉,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汝乃何部军马胆敢于京兆之地,擅杀河南中部掾闵贡?”

老者随之而来气愤的质问,使得张奉也心中微微凛然,能够准确的知道此人官职,又显得十分关心的,那此人是谁也就不言而喻了,河南尹王允!

“王公,其中却又隐情!”

“既然识得老夫,汝还不速速下马就擒!”

“王公,方才那闵贡欲夺我性命,在下,无罪之身,自然不甘,是以大汉民风,奋起反抗,而失手将其打死,此末将领罪!”

闻听,张奉的一通说辞,众人尽皆懵然,这闵贡的身上,明显只有胸口一处伤口,并未有丝毫打斗痕迹,你说奋起反抗,骗鬼呢吧?

王允也是个精明的老头,听着张奉的回答,四下一瞧,便心中疑虑,正欲质疑,当即,张奉复又拱手出言。

“王公,时下奉迎天子为要,如此之事,待接回天子之后,某自当前往廷尉领罪!”

瞧着张奉一脸不畏生死的壮士模样,王允也不便在说些什么,哼哧哼哧的杵在那!

就在二人静默无言之时,忽闻山林上的密林之中出来一阵呼喝之声,众人循声看去,却是连个少年郎。

王允定睛一瞧,当下面色大惊,连忙滚鞍落马,三步并作两步,向二人飞奔而去,此时众人也都瞧明白了,此二人不是天子与陈留王又是谁?

方才闵贡与张让以及张奉发生的一切自然被躲在山顶的二人瞧的真切,而后张奉刺杀闵贡,王允、袁绍领兵而来,本来准备看好戏的刘协,见二人迟迟不动手。

情知可能无戏可看,拉着刘辨便出来了,瞧了眼远处奔来的王允,刘协嘴角不由嗤笑,淡淡道:“陛下,你瞧那领头的正是河南尹王子师!”

“‘此刻,见他跑的深切,可你又能猜到他在想什么吗就仿佛他身后的袁绍,若不是知晓是他领兵入宫的,看着眼前这幅奔跑的模样,我倒以为他是大忠臣呢?”

刘协的嘴角擎笑,指着山坡下形态各异的人,不断的对着身旁的刘辨诉说着什么,而刘辨自始至终只是默默的听着,没有多说一句话。

仿佛在思索,又仿佛在回神,回想方才刘协同张让的对话,回想张让走后,刘协在密林中对自己的质问,自己好像真的不适合做这个皇帝!

面色无神的瞧着下方一众奔驰而来的朝臣,眼神忽然被远远落在人群之后的张奉,吸引住了,此刻张奉只是默默矗立在原地,深深的凝视着这个方向。

张让的死让他心中无法释怀,说实在话,张让是他来到这个时代,唯一一个除了何小妹之外对自己多有照顾的人,张奉早已将他当做亲人看待了。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那份亲近之感,已然融入心底,本以为此世有他,张让可以安享晚年,却不料终究还是未变。

遥见山顶的天子,赵谨便欲上前接驾,却忽而被张奉拦住了,疑惑的瞧着他,此时典韦却瓮然出声。

“好似有军马奔腾而来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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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董卓入京

大地震颤奔马炸响,山的背面烟尘四起,见状,众人尽皆惊疑不定,如此滔天兵势,恐怕来这不善。

稍倾,只见山坡处当先显出一壮硕身影,随着轰鸣声的不断靠近,身影越来越多,汇成一片洪流,甲胄铁戈,明亮晃眼。

扑面而来一股虎狼之势,见此情形,列于张奉身侧的张辽也是面色震惊,不由出言:“西凉军!”

随着张辽的一声呼喝,众人尽皆倒抽了一口凉气,素闻西凉军悍勇,却不想今日一见,竟是如此彪悍,这般气势若非连年作战,怎可聚拢而成?

人群中典韦也不由面色凝重,若论步战,再是悍勇,他照杀不误,而面对如此铁骑洪流,他却是束手无策,悄然凑至身前,轻声询问。

“敬承,如何行事?”

“不急!”张奉摆了摆手,往上岗上努了努嘴,“还有一波军马呢?”

此刻众人方才瞧见,原先袁绍身后也携带了大批不下千人之众的军士,此刻北邙山下,三股势力,仅张奉一部最弱,如此,哪里轮的上他来插话。

西凉军在即将抵达之时,随着头前一人,单臂一举,霍然整齐划一的停止下拉,没有丝毫的嘈杂、混乱,旌旗敝空,烟尘弥天而上。

当下悍勇一人,领着左右悍勇士卒,策马而出,要看着山坡上旌旗锦绣,那将领厉声问道:“天子何在?”

声音洪亮透彻,穿梭在人群之中,直抵前方的群臣及刘辨,当下,崔烈出列大声道:“天子有言将军领军回避!”

董卓闻言自然,虎目圆瞪,熊躯震荡怒喝道:“诸公为国之大臣,不能匡正王室,致使国家播荡,如今,何颜却兵乎!”

董卓千里迢迢而来早已经对迎驾之功垂涎已久,如今让他退兵,其怎会同意,当即出言,一大段正义之言,说的振聋发聩令群臣无不愧颜不语。

见状,董卓再次粗着嗓门呼喝道:“天子何在?”

“来者何人?”人群中陈留王刘协踏步上前,大声叱道。

“前将军西凉董卓!”犹豫了一下,董卓惊疑不定的回答道。

“汝来保驾耶?汝来劫驾耶?”

“特来保驾!”

“既来保驾,天子在此,何不下马?”

一声呵斥,董卓顿时犹如当头棒喝,连忙滚鞍下马,躬身迎立。见状,刘协微微一笑,颇为得意的瞥了眼刘辨,随即出言安抚。

而后董卓在此上马,众军护驾,随着天子銮驾,缓缓回宫。

默默的瞧着刘协的表演,刘辨没有多说一句,及至二人进入车马之后,刘协方才询问道:“皇兄,外兵入京,国将不国矣!”

耽眸瞧了眼刘协,皇兄的称呼让刘辨有些生疏了,刘协似乎好久都没有这么唤过自己了,静静的看着刘协,刘辨缓缓出言。

“协,汝想坐这天下吗?”

“呵,皇兄说笑,刘协,何德何能,天下乃皇兄的天下!”

“哦?天下不是有德者的天下吗?”

“唔!弟不懂!”瞥了眼刘辨,刘协顾左右而言他的支吾道。

此时,车马外亦传来翁然之声,“陈留王,老臣可否询问一二?”

“自然!将军但问无妨。”

于是董卓、刘协二人,一问一答,交谈甚欢。而端坐一侧的刘辨却一直沉默不语,数息后,缓缓撩起车帘深深的向远处的张奉看去。

而此刻矗立于兵马之外的张奉,亦是领着一众军士立于道左,默默的看着马车内的刘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实方才瞧见山顶刘辨二人的一瞬间,张奉心中有一种疑虑,依照历史张让应该是和刘辨二人一起的,为何会出现在相距二人如此之近的大河边上。

其中原因为何,张奉不知,也无从知晓,只要刘辨与刘协不说,他就永远不知道,三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使得张让萌生死志。

矗立与道旁的张奉军部自然也同样引起了素来仰慕勇武的董卓关注,盯着张奉身侧悍勇坚毅的典韦、张辽二人,董卓亦是不由诧异。

扭头对身旁随从问道:“此乃何人?”

“护匈奴中郎将-张奉!”

人马相错,张奉与董卓互相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随着董卓的军队走后,北邙山只剩下赵谨的别部军了,其别部皆是当年随其征讨板盾蛮的老弟兄,或者本身就是照抚的板盾蛮,所以他们对新帝并无多少敬畏,只遵从赵谨指令。

当下赵谨上前,拱手道:“敬承,接下来,如何安排?”

“呼!”张奉长呼一口气,叹声道:“此间也算事了,多谢赵司马相助!”

拱手对着赵谨回礼,张奉继续道:“如今董卓入京,想必京师将会再起风云!赵司马还是引军归部吧,往后若有需求但寻奉便可!”

“这。敬承,难道不赴九原乎?”

“呵。局势动荡,先且安排妥当再说!”

“好!某先且告辞了!”赵谨闻言,也是回礼拱手,这一次他也算还了张奉当初的恩情了。

默默的看着赵谨领兵而去,只余下的张辽与典韦对视一眼,当下典韦问道:“敬承,当真不去北疆了?”

扭头扫视了二人一眼,张奉笑道:“去当然是要去的,但不在此时,况且如今西凉兵入京,我数千羽林军兄弟,奉可不愿糟蹋在他们手里!”

闻言,典韦当下也是赞同的点了点头,张辽时下却心下踌躇,这张奉方才避着赵谨,如今当面输出这些,明显没拿自己当外人,这可如何开口?

仿佛看透了张辽的相法一般,张奉飒然一笑,朗声道:“这些天还是多亏了文远,如此恩情奉必铭记于心,他是必报!”

“敬承客气!”

“呵!文远也切莫纠结,时下,还是速速回到丁刺史身边吧,如今西凉军、并州军同居洛阳,必会有所矛盾,文远此去切记小心!”

“多谢敬承!”张辽也是实诚的人,见张奉如此言语,当即拱手言谢,转身而去。

看着张辽远去的身影,张奉也是感慨良多,此时心中却忽而想起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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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两军对峙

单人匹马,瞧着张辽离去的方向,张奉伸了伸手,却还是没有说出口,犹豫了良久,终究只是深深的叹了口气。

其实方才一瞬间,张奉想起了吕布,那个割掉丁原头颅换去前程的人,本想提醒张辽,提防吕布,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其实丁原的死对于张辽来说是一大损失,跟随吕布之后,他一直被压制着,直到归降曹操才得以崭露头角,对此张奉很是惋惜。

然而他还是没有告诉张辽,毕竟如今张辽、吕布皆在洛阳,丁原死了,弄不好他张奉还能捡便宜不是?

张奉是正直的人,从来都不屑乱用阴谋诡计,然而事情往往都有无法控制的时候,张奉觉得自己不应该改变历史,所以他不告诉张辽了,嗯。

瞧着张奉凝重而又纠结的表情,一旁的典韦也不由感慨:“敬承,汝对文远可谓是用情极深呐!”

缓缓的收回眼神,张奉也不害臊,幽幽叹息一声,凝重道:“但凡勇武之士,又谁不相惜!”

“嘿!那俺也是!”

“呵!你除外!”

“嗯?哎!敬承你把话说清楚!”

典韦先是一愣神,随即连忙朝着远去张奉追了过去。张奉自然不予理睬,迈着疾步向洛阳去了,回去找人过来将张让打捞上来,顺便瞧一瞧何小妹的状况。

终究与张让还是生疏了,本就穿越又是养子,没有太多代入感的他,无法悲痛欲绝,然而心情哀愁下,他还是要尽到养子的本分。

如今士族当道,他不能大张旗鼓的为张让举丧,与府中设下奠堂,行七日哀悼之思,也是应有之意。

洛阳北城谷门

当董卓率领西凉军护送天子銮驾进入洛阳城的时候,与城门之处早已矗立了一标人马,观其众,亦是凶悍威武,,气势如虹。

凝眉瞧着眼前阻拦的军队,董卓策马而出,朗声喝道:“前方何人?胆敢阻拦天子圣驾?”

“执金吾丁原,恭迎圣驾回宫!”

当下人群中,一胡须微白的中年策马而出,滚鞍下马后,朝着天子车架大声回答道。

来者正是执金吾、并州刺史丁原,当他从南宫撤离之后,陡然听闻袁绍调兵出城,直奔北邙山,情知有事,丁原当即令麾下甲士封锁各门,随其前往谷门等候。

瞧着面前兵势并不逊于自己的并州军,董卓深深的皱起了眉头,然而众多公卿大臣于此,他也不能怯懦,当下,抽出腰刀,便要挥手进攻。

身旁一手迅速的拉住了他,扭头看去,却是一名文士,此人身着儒袍,眉尖眼,顷长脸,身材消瘦,却眸瞳深邃。时下,董卓被其拦住也是一愣,随即凝声道。

“文优,如此为何?”

见状,西凉军却是见怪不怪,董卓能够如此容忍之人,也只有西凉军的首席谋士,李儒、李文优了。

“主公,皇城脚下,切莫逞强!”见董卓发问,李儒也不得不解释道,接着又想丁原的身后努了努,“主公且看丁原身后那人!”

董卓闻言,循声看了过去,当下也不由的倒抽一口气。只观此人身着兽面吞金甲,手持着方天画戟,坐于马上,端的器宇轩昂、威风凛凛!

见了此人,董卓手中动作也为之一顿,缓缓的收起腰刀,忧虑的凝视对面,董卓沉声道:“如此,我等当要如何应对?”

“主公,休慌!方才丁原所言,只是恭迎圣驾回宫!却并没有说奉召而来!如此主公,只需以大义质问即可!”

“好!”闻言,董卓眼眸也是同样一亮,当下,对着前方的丁原大声喝道:“执金吾可曾领了谕旨,若无诏令,为陛下安全计,董卓恕难从命!”

话音落下,丁原也是为之一愣,他本就是临时起意,想要于此将董卓截胡,未曾想思虑不周,竟叫他反将一军!

支吾的楞在那里,丁原有些难堪,没有智囊的军队,真的很难有及时应变之策,于是,两部兵马都僵在了原地。

然而就在双方都要忍耐不住,想要动兵之时,城内却又传来阵阵马匹奔腾之声,随即映入众人眼帘的便是天子的华盖大顶,銮车座驾。

护驾的也是之卒皆是,头戴羽翼盔,身着汉氏玄甲,内衬绛褐色麻衣,肘腕护膝,手执镔铁长戈,秩序井然的向着城外行了。

众人见状,也是心中明了,此部队正乃护卫南宫的羽林军,当下,黄忠领着羽林军,踏着整齐的节奏向着天子而来。

及至,二部中间之时,当先,黄忠出列,手握马缰,单臂高举,大声道:“奉太后懿旨,羽林军迎接天子銮驾会回宫!执金吾丁原与前将军董卓,即日起,全军驻扎城外!”

豁然抬头,董卓与何进二人皆是一愣,没曾想这这董太后还会有这一招,当下,二者亦是无措,互相瞪视一眼,随后拱手应诺。

看着方才兵势傲然的二人瞬间,被一道诏令摆平,黄忠也不得不佩服,勤政殿中那个沉静木讷的荀侍郎了!

见二人领命,当下,黄忠也不客气,大手一挥,羽林军迅速上前将天子刘辨及陈留王更换了车架,随后率领文武公卿缓缓回到宫中。

瞧着天子的车架渐渐的消失在宫门之内,董卓几乎气的须发尽张,愤恨的盯着对面的丁原,董卓咬牙切齿道。

“丁建阳,最好不要教某家再遇见你,否则比不罢休!”随后大手一挥,调转马头带着西凉兵,寻了一处营盘驻扎了下拉你。

见此丁原也只得有样学样,寻了一处营盘停驻了,与西凉军在洛阳城外深深的对持起来。

张辽自然也是听到了这个消息,也没回城,就这一样直奔丁原军中,将其与张奉的事情一股脑的全都告诉丁原了,自然丁原也会对张让、何进之死,唏嘘不已。

张奉回到洛阳的时候围拢谷门的军队早已经散去了,没有人告知他这些情况,是以他只得回径自回到府上。

然而当他回府后,第一眼瞧见何小妹之时,整个人立马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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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何苗身死

百年的帝都自然有百年的底蕴,作为帝都,每次政权更迭的时候,自然会有流血与伤亡,对于政变帝都的老臣们也是讳莫如深。

然而强汉之所以为强汉,不仅是因为高层推崇武力,即便身处底层的百姓,也还是会茶余饭后对朝廷的军事举动,品头论足指点一番的。

其实反而正因为他们不知道,所以才会无所畏惧,可那些真正处在事件旋涡的人,却只是会对此时保持沉默。

南阳何氏虽称不上大士族,却也算得上是当地豪情,本来无缘崛起,却因何进送妹入宫的决定,一步登天,诞下龙子之后,真个何氏更是荣宠备至。

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何小妹,自然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然而如今大将军何进及车骑将军何苗的身死,却是给了她很大的打击。

由于何苗在何进被杀之后,不明缘由的提兵入宫,导致原何进心腹不下吴匡对其怨恨颇深,于是原本就有私怨的二人,在奉车都尉董旻的挑唆下,最终发生了火并,也就是董卓北邙山接驾的时候。

如今何进、何苗具皆身死,何氏失了两大外援,何太后深感不安,令何小妹回家,想让她劝服张奉助力刘辨。

然而当张奉回来的时候,并没有瞧见多么热情的何小妹,而是一个呆呆坐在后院凉亭中的失落女子,默默的坐在石凳上,眼睛怔怔出神,张奉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没了原先活泼天性的何小妹,瞧着此刻神情尽显木讷的她,张奉也是心中不自觉地一抽,或许这件事对她来说是最大的打击了!

失了两位兄长的庇佑,没了何太后的威仪照抚,如今的她仿佛没了家的孩子一样无助,缓缓的走道何小妹身旁,张奉悄然坐了下来。

“怎么了?可有何心事?”

“唔!”何小妹憔悴的抬起眼睑,怔怔的看着张奉道:“两位兄长死了,何氏散了!如今只剩下我与姐姐了!往后怕是要拖累夫君了!”

闻言,张奉自然是莞尔一笑,事到如今还要想着我,张奉伸手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轻笑道:“没事的,你夫君何许人也?怎会轻易被此等小事打倒?”

其实,张奉也该庆幸自己没有依靠何氏或者张让,换来如今的地位与关系,若是那样,依照时下这般景象,到真是虎落平阳了。

长长出了一口气,张奉再次出演安慰道:“放心吧,太后与陛下,我是不会不管的!”

“可是听姐姐说,好似外兵被兄长招入了京师,如今他们声势强大,夫君又能如何?”

“哈哈!边鄙外兵对付他们易如反掌,眼下,你好好待在家中,休息吃饭,养的白白胖胖的为我张家传宗接代!”

说道这张奉兀自的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倒把平素开朗的何小妹说的脸蛋羞红,见状,张奉便也不再打趣了,站起身拍了拍手,朗声笑了笑。

“为父去处理些事情,你好好休息,切莫胡思乱想。”

与何小妹对视良久,见其缓缓点头,张奉才放手离去。

离开院落之后,张奉的脸色旋即凝重起来了,原本还打算服了张让的丧之后,在行动的,却不想如今局势有些越来越微妙了。

刘宏的身死,让他的声望越来越小,及至渐渐被洛阳的人所忘记,而如今张让的身死,却又让他阉宦之子的身份,变得越来越尴尬。

然而他却不仅仅需要保证自己的安全,还要承担起何小妹、何太后以及刘辨的安全,压力似乎让他沉重的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来到前厅,早已在此久候的典韦连忙上前,沉声说道:“方才听闻,天子銮驾回宫之时,在谷门发生了西凉军与并州军对峙的事情!”

“怎么样了?”

“听闻后来汉升,领着羽林骑带着太后的懿旨,去了之后直接接手了车架回宫,而剩下的双方便在城外立营对峙起来!”

“哦?汉升?”略微有些诧异的挑着眉头,不由疑惑道:“他何时有此等智虑了?”

接着稍微凝眸细思片刻,会儿眼前一亮,“难道是他?”

嘴角微微勾起弧度,张奉觉得极有可能是荀攸的计策,当下,也不再多想,继续凝声道:“既然二人已然对峙起来,想必火并就在旬日间了!乘此机会却是最好!”

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典韦闻言也是有些兴奋,“敬承,我等将如何应对!”

“汝速去宫中,令黄忠将羽林军先行聚拢起来。我去寻赵瑾,争取将他的别部劝服过来,否则1700人的羽林军,即便训练有素,也无法在二人手中讨得好处。”

“好!某这就去寻汉升!”说完典韦便火急火燎的走了。

如今丁原与董卓对峙,想必董卓定会忌惮丁原手上的吕布,而后只能依靠离间计,弄掉丁原,

招降吕布,那时候其势力势必翻倍,而他要做的事拥有足够的实力确保自身的安全。

如今何进、何苗皆死,西园上军别部的归属权,定是没有了着落,自己此时前去,向赵瑾陈述其中厉害关系,若能降服最好,即便降服不了,引为援助当是无虑。

交代黄安将府中安排人秘密去将张让打捞上来之后,张奉收拾了一下,就像赵瑾的驻军营盘行去。

上军别部

当赵瑾回来的时候,听闻何苗被吴匡杀害之后,也有一瞬间的迷茫,当初辉煌荣光的西园军,如今尽然变得如此支离破碎。

其实赵瑾知道,接下来有能力且想要收拢西园军的唯有司隶校尉袁绍了!

然而他对袁绍却是好感欠奉,总觉得那样的士族子弟,并不会真正的将他这样卑微的行伍之人,放在眼里,原本他是比较看好张奉的。

可如今张奉依仗的何进、张让势力,全都在这场政变中被淘汰了,如今的张奉让人觉得犹如鸡肋一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因此,当今后邓建在前来禀报,张奉于帐外求见的时候,他也是思虑了许多,终究还是决定见上一面,听一听张奉有什么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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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说客张奉

张奉其实在上次让上军别部搜索崔毅的府宅之时,就已经有将其收归麾下的想法了,只是那个时候估计何苗的面子,稍微矜持了一些,然而如今何苗已死,若是自己再做作,恐怕就不会再有上军别部了。

赵谨后来表现的很是开心的出来,将张奉迎了进去,说实话,若不是职务的问题,张奉觉得他应该可以和他成为知己。

“敬承,此番来我上军别部,所为何事?”

二人引入营帐,分主次落座之后,赵谨可能并不喜欢拖拉,直截了当的开口询问。

“赵司马,如今车骑将军阵亡,不知司马往后如何打算呢?”

“敬承这话问的虽有些唐突,某也觉得是应该有之意!”赵谨幽幽的瞥了眼张奉,有些讪笑的回应起来。

张奉的为人他还是比较喜欢了,行伍之人,没有那么多规矩,有事说事,自己如今却是面临重新选择阵营的事情,只要有实力,能够降伏自己,每一个人都有资格。

“不过,此番既然敬承来了,必然是心有所想,不若以实相告如何?”

赵谨的问题一出,张奉也是眼眸豁然一亮,从他看来赵谨的态度其实算不错的了,能够直接将问题摆出来的人往往都是愿意去解决的人,而那些顾左右而言他的人,往往都是敷衍。

“赵司马,如今局势应当不需要奉多做解释!”张奉暗自捏了捏手,故作淡定的开始向赵谨劝说道。

这可以算的上是他的第一次劝服了,带有目的性的劝说别人改变主意,通俗些说就是说客,作为第一次的新人他有些紧张。

毕竟这东西并不相当于辩论,直面现实的就是利益关系,想要说服别人,必然要有然别人渴望的利益,否则别人凭什么同意你的建议。

“眼下,上军别部所面临的无非是选择投效谁的阵营。而如今洛阳城内炙手可热的无非就是三股势力,董卓、丁原、袁绍!”

首先将赵谨能够选择的范围固定住,然后再在既定的框架之内,予以个个击破,粉碎其投机取巧的心理,这是当初张奉在看犯罪小说的时候学的一手。

“唔确实这样!”抬起眼睑略微诧异的瞥了眼张奉,虽然疑虑他为何不将自己的势力列入其中,但赵谨并不会急着点破,兀自的符合着张奉的说法。

见赵谨同意,张奉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而时下,三股的势力,不知赵司马如何看待,不若让奉来为司马捋一捋如何?”

“哦?荣幸备至!”

“如今西凉军外兵方至洛阳,与诸多环境并不相熟,是以可能有所畏惧;而丁原之势,已然与洛阳成型颇久,因而比之董卓或许有些底气,然两阵对决终究比的是军士,西凉军、并州军勇武虽各有高下,可西凉军胜在众多。”

“其中成败奉先且不论。至于洛阳城中由袁绍率领的世家本地军系,虽是人数不少,但终究是缺了些悍勇,若当真阵上对决,奉恐怕也是不堪一击!”

“然而虽然三方势力,各有高低,可恰巧这份高低,互相制衡,使得三方皆不敢擅动,但是事情到最后都会有一个结局,奉与君亦可预见,其中两股势力定将会率先互相兼并!”

“倘若某所料不差,董卓的西凉军久居羌乱之地,亦是见多阴谋,决阵,倘若两军对垒,其胜算必然大些,及至那时龟缩城内的士族军队,自是无力抵抗董卓的强兵。是以,奉推测西凉军介时或将控制洛阳!”

“哦?缘何敬承胆敢如此笃定?”

默默的瞧了赵谨一眼,张奉心中一喜,面色慎重回应道:“无他!西凉军本有自己的一套班底,只要功成,不论是否服从其照样可以运转!”

这句话,就是张奉想要挑明的,西凉军除了董卓生死,否则以他如今现成的班制,文官武将体系,运转起来,足矣支撑整个朝廷。

而事实上,也正是这样的,董卓在兼并何进和丁原部队,掌握兵权之后,原本还打算与其对抗的袁绍,迅速便调头逃出了洛阳。

怎样的压力会让这样一个四世三公的掌兵人物,甘愿舍弃既已到手的权力?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他看不到胜利的希望,或者说他发现自己手中掌握的士族人脉根本不足以威胁到董卓。

然而他自己却随时处在危险的边缘,既然如此,那他还不如早些跑出去算了,既然背景实力如此雄厚的袁绍都会这样,那么如今无权无势的赵谨,理会其中意思之后,自然也会想通。

张奉的话让赵谨也有一些震撼,虽然他也看不上京中的这些士族兵马,但终究西凉军、并州军乃是外兵,他们岂敢有觊觎国器的心思?

可经过张奉的一番洗脑,赵谨却是有些相信,这些出自蛮荒之地的边鄙武夫,极有可能作出这样的事情,而洛阳城中士族的尿性,定然也会忍气吞声。

这群平日里只知享乐,又养尊处优的豪门贵族,知晓得欺压良善,若是遇到胁迫,必然一个个低头的速度比孙子还快。

而他自己又不能投靠外兵,且不说外兵两部的对峙谁会获胜,就算他真的甘心投效他们,恐怕也会遭受冷落和嫌弃。

如今按照张奉说法来看,整个洛阳京师,似乎已没有自己可以容身的地方!

见赵谨的面色变得愈加难堪,张奉知道,时候差不多了,当下,轻轻咳嗽了一声,凝声说道:“赵司马之窘境奉甚是理解,难道司马忘了这洛阳城中舍了司马,尚有一部与司马处于同样尴尬之境?”

赵谨闻言,也是愣神,凝神思量,随即恍然:“敬承所言的莫非是禁中的羽林军?”

“呵呵!”坐直了身子,张奉微笑的瞧向赵谨,费了这么多口水,终于将话题引到了正题上!

随后赵谨再次思量了几下之后,豁然抬头睁着眼眸,满怀希望的看向张奉,随即紧声道:“倘若瑾所记不差,羽林军本是敬承所部。如今敬承花费这般心思,莫不是已然有何万全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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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强换装备

赵谨原先并不是对张奉没有防备的,当听说张奉前来拜访的时候,赵谨便已经心存顾忌了,然而终究还是思虑的不够深沉,被张奉带了节奏。

其实谈判就是这样,一个能够在交流过程中无形建立导向的人,就注定会成为这场谈判最终的获益者,当然这种主导并不是那种权势压迫下的导向。

张奉等的就是赵谨的这句话,这句话一出,就说明赵谨的思路已经完全被张奉引导了,或许说站在客观的角度上来说,带偏了。

“既然赵司马信任张奉,奉也不与司马推诿,我等必须联合!”慎重的语气,认真的面容,让赵谨见了也不自觉的肃穆起来。

赵谨的表现自然让张奉很是满意,微微点头,张奉再次颔首低头轻声道:“其一、我等不能投外兵,否则必将贻笑千古!其二、京中士族之兵亦不容我等,且即便容了,想必往后也会甘受外兵欺凌,我等生死兄弟,岂能容忍此事乎?”

“敬承,所言甚是!”赵谨闻言,也是赞同的点了点头,“吾之别部乃吾多年心血,岂能容旁人任意欺凌!”

赵谨说起来和张奉本质是一样,都爱护自己的部下,或许早年受蹇硕蔑视也要些关系。然而如今让这批随他从益州归来的弟兄,为人驱使,怕是如何也会心中怨愤的,且不论这别部中本就有不受中原待见的板盾蛮!

至于张奉则更是不舍了,羽林军本就是他含辛茹苦的训练出来的,如今这般便宜送人,任你如何天花乱坠,他也不会同意的,他还希望凭借手握的这份兵权赚个容身之所呢!

乱世,没有兵权,你什么都不是!

“既然赵司马也认同,那奉便直言不讳了!”顿了顿,张奉沉声道:“如今羽林军1700加上别部800人,合计就会有2500人,而眼下羽林军控制皇城,是以奉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咽了咽口水,张奉继续道:“有言在先,即便二部合并,我等也敌不过,可能合并的外兵,然而吾等可以固守皇城,博取最多利益!然而在此之前,我等却是要充分的利用起来现有资源!”

“奉已然密令羽林军集结,若是司马同意合并,如今奉恰为护匈奴中郎将,2500兵员亦是可控,皆以吾之兵众,请太后懿旨前往武库更换兵械装备!”

一言既出,赵谨以不由的连忙抬头,震惊加上激动的看着张奉。他无法保持平静,如今冷兵器时代,拼的就是兵源的素质和装备,精良装备可以抵上数年的训练!

然而大汉素来对兵制器械管控森严,若非战时,各地驻军都是常年不换装备的,更别说一些杂牌军队了,所以张奉提出抢换装备之事,这不叫赵谨激动。

“敬承,兹事体大,可与羽林军商议否?”

“赵司马勿忧,如今羽林之事,奉一言可断!”给赵谨兜了底,张奉继续诱惑道:“如此我部拥兵2500位装备精良之悍勇士卒,即便斗不过外兵,亦可确保吾等安全无忧!”

眼珠不断滚动,赵谨不是的瞥一眼张奉,不断地权衡利弊,数息之后,豁然拱手道:“既然如此瑾甘愿追随张中郎将,愿为中郎将马首是瞻!”

“好!”张奉此刻早已激动的上前将赵谨扶了起来,赵谨是他严格意义上真正招服的在职武将!虽然其本身战斗力一般,但这个时代,有兵才是王道!

“好!事不宜迟!既然如此,赵司马迅速召集本部,与奉一起前往羽林署,共同更换装备!”握着赵谨的手腕,张奉连忙宽声吩咐道。

“诺!”闻言,赵谨转身而去!

………

洛阳城外并州军营盘

此刻的营帐中位列着三人,上首以为老者,下方左右分别列着二人,时下,老者眉头紧锁,凝视着左侧的青年,良久出言。

“文远之言,汝未曾回归并州招募军队,而违令随张敬承返回了洛阳!”

“是的!辽违背军令,请建阳公责罚!”

再次从张辽的口中得到确认,丁原也有些面色难堪,沉默了许久之后,幽幽叹了口气,“罢了!何进生死,汝之令亦是不存矣!如今正值用人之际,汝回来也好!”

“谢!建阳公宽恕!”闻言,张辽连忙拱手称谢,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

“若有下次必不轻饶!”厉声呵斥了一下,丁原随即转首看向吕布,凝声道:“奉先以为西凉军兵势如何”

“哼!乌合之众!”吕布随即拱手道:“义父只需与布三千精骑,必将贼子杀个片甲不留!”

瞧着吕布意气风发的样子,丁原也不由的笑道:“奉先勇武,吾自是知晓!”摆了摆手继续道:“只是如今尚且不是时候!”

丁原想等一等城内的消息,他是极度想和士族合作的,只要他们能够给予自己足够的利益。

出了丁原的议事大帐,吕布、张辽并肩而出,行了数步,吕布瞥了一眼张辽,若有若无的询问道:“闻方才文远之言,似是与那张敬承颇为相熟?”

“哈!”当下张辽爽朗一笑,回忆道:“唔!尚可!年纪轻轻谦逊有礼,谨慎热血,是个难得的汉子!有如今之高位而不傲者,将来必成大器!”

张奉年纪轻轻便拜中郎将,在张辽看来自然是年少有为,然而他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当他说道“高位”之时,吕布面色的阴郁!

冷哼了一声,吕布瓮声道:“年少有为!若不是认了张让这等阉宦为义父,他能有如此荣耀!呵!九原太守,恐怕连个掾吏他都无法胜任!”

扭头瞥了眼张辽,吕布冷声道:“哼!如今张让、何进皆已身死,某劝文远还是少于他接触为好,免得惹祸上身!”

说完再次冷哼一声后,转身迈步而去。

看着吕布离去的身影张辽也不由苦笑,其实他与吕布都是多年搏命,才有了如今微博功名,而反观张奉年纪轻轻就位居中郎将,自然让人不忿,况且还是一个九原太守,这让素来心高气傲的吕布如何容忍的下!

摇了摇头,张辽叹了口气,也不再想它,如今回了并州军中,前番借用的凤嘴刀,还是要抽时间归还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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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各有打算

洛阳城外西凉军行辕

硕大的营帐之中端坐着许多人,上首位宽大的案几之后,端坐着一满脸横肉,络腮胡须的中年男子,此时他双臂支着案几虎视下方两侧端坐在矮木墩之上的诸位将士。

一时间,大帐之中的气氛有些凝结,下方端坐的将士在强大的气压下,尽皆低着头,有些不敢抬起来面对上首之人。

“咱家再说一遍,可有愿意替我西凉军出战那并州小贼的?”董卓虎着脸,扫视着下方一众将领。

然而终究是沙场磨炼出来的将士,被董卓这般怒视,总归有些心里气氛,艺高人胆大,当下便有一人拱手准备出列请战,众人瞧着正是西凉第一猛将华雄。

“主公,末将愿往,请主公与我3000精骑,定将那吕布小儿头颅献上!”

“好!”瞧见此人,董卓自然是高兴不已,当下大声夸赞道。

而此时侍立的青年文士却是微微一躬身,轻声说道:“主公,卑下以为华将军虽是悍勇,但两军对垒必有损伤!若略施计谋或可达成!”

“哦?文优,有何妙计,还不速速说来?”董卓闻言,眸光一闪,有些兴奋的说道。

“儒观那吕奉先虽是悍勇,但似乎于丁建阳之军中无甚实权,那日一见,不知诸公可曾察觉,那吕布仿佛就乃丁建阳之护从而已!”

一语落地,众将竟皆凝神细思,整个大帐也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之中,良久之后。

“唔!经文优这般提醒,某倒是有些印象,怎的似他这般勇武之人,丁建阳为何不善加笼络呢?”

“主公,每人都有自己的难处,也并不是所有主公皆似明公这般善交豪杰,仗义疏财!”李儒适时的送上一波奉承,乐的董卓也是咧嘴呵呵直笑。

其实这也并不能说丁原不对,只能说每个人的接人待物的方式不一样,董卓豪迈仗义,所以豪杰仰附,而丁原虽有勇武可能他追求的是士族的路线,因此颇具勇武的吕布如今也只是其麾下的一主簿而已。

然而这些只能说是他们自己的问题,旁人并不会去想这些。

当下,大帐中一眉梢尖尖,眼角斜勾,面色凝毅,虽身穿甲胄但形体颇为瘦弱的青年,出列拱手道。

“主公,,末将与那吕布本事同乡,倘若主公不弃,在下愿为主公将其劝服,使其弃暗投明!”

“好!”闻言,董卓眼前一亮,手指青年朗声道:“李肃,倘若你能劝那吕布效忠与某,咱家重重有赏!”

“诺!谢主公!肃定不辱命!”青年激动的拱了拱手,眼眸中含有异样的光芒。

董卓想着侧反吕布,丁原却想着勾连士族,而吕布此时却独自一人坐在,营帐中暗闷气,他怨老天不公,丁原不明,不能使他可以一展所学。

他少年便胸怀壮志,驰骋沙场,纵横北疆,只为凭着马上本事搏个功名,以求封妻荫子,然而如今却是报国无门,仰人鼻息,心中愤愤难以自平。

无处发泄的他只能闷在营帐中独自喝酒,然而突然有人禀报,同乡好友李肃前来拜见,着实让他欣喜不已。

张奉领着赵谨的八百别部兵马迅速的向羽林军官署奔去,自然是分批次低调的过去的,身上也没有携带兵器。

虽然巡城的护卫有些诧异,但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然也就没人愿意去管这些了。

等到他们到羽林署的时候,黄忠已经领着一众羽林军士,规矩的列在官署的庭院之中了。

瞧着张奉和其身后的赵谨众,黄忠面色疑惑,急忙上前,“敬承,莫不是又出何变故不成?”

摆了摆手,张奉说道:“汉升,如今洛阳局势不稳,赵司马已经答应与我军合并一部,如今兵卒2500人,汝征询一下可有不愿入本中郎将麾下的!”

闻言,黄忠先是一愣,随即想起张奉的官职,慎重道:“敬承的意思是?”

“眼下洛阳局势诡变,皇宫,奉料想必然是守不住了,与其到时候措手不及,倒不如眼下提前准备,至于是否皆往并州,暂且不管,汝迅速安排,奉入宫请旨!”

说完,与黄忠等人交代了一下,便将迅速的赶往了宫中。

嘉德殿

大殿之外战战兢兢的矗立着侍奉的仆从,低着头不敢发出丝毫的声音,只从互相的眼神之中,似乎看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刘辨已经回宫有许多天了,没有了往日的开朗活泼,整日淡漠着面色,仿佛失去了悲喜,如今变得沉默寡言的他似乎只会偶尔问上荀侍郎几句话。

然而不等荀侍郎回答,他又自言自语的呢喃了几句,迅速否定掉了。

张奉来到嘉德殿的时候,周围新任的郎官都不认识他,还将他拦住了,幸亏荀攸恰巧路过,将他放了进去。

跟着荀攸的步伐往殿内走,张奉不由询问道:“公达,陛下近日情况如何?”

“沉默了许多!”

“唔!那你感觉他怎样,是心性稳重,更加成熟了吗?”

霍然扭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张奉,荀攸沉默了一会,陈述道:“攸不知,若是此番陛下能够跨过此坎,或许对于大汉而言是一大幸事!”

张奉闻言不再赘言,默默的点着头。在他看来刘辨虽不似刘协天子聪颖,但也并非不堪,只是性格轻佻了些,少了点礼数的管教,其实着样反而会使他有些时候更放的开。

其实每一个人都是在经历之后慢慢成长的,如果想要变的更好,就要有随时磨练自我的决心!刘辨正处于这个阶段!

随着荀攸入了嘉德殿之后,刘辨并没有如往常那样,看见他高兴的笑起来。

默默的抬起眼睑,静静的凝视了张奉一眼,淡漠道:“汝此来所为何事?”

“陛下!奉请旨更换麾下装备!”

“为何?”

“搏一把!”愕然的盯着张奉坚毅的眼眸,整个嘉德殿忽然间寂静的异常!

难掩心头的震惊,荀攸面色迟疑的在张奉与刘辨之间不断逡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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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率先行动

空荡的大殿此刻依旧安静的非常,出了呼吸声没有丝毫的杂音,张奉静静的抬着头瞧着面前的刘辨,而刘辨也很是稳重,淡漠的眼神经不起一丝波澜。

“奉,何必如此?”

微微轻笑,张奉淡然的对视着刘辨,缓声道:“殿下,可还记得那日的赌约?”

“嚯!”刘辨闻言,嘴角嗤笑,“奉,果然还是记得的!”

刘辨的反应在张奉的预料之中,当初为了稳定他继承皇位的心,张奉和他打了一个赌,倘若他登基一年之后,两宫不曾流血,那他刘辨想做什么,他张奉都会义无反顾的支持他!

“奉,此刻莫不是他嘲笑朕的?”

缓缓摇了摇头,张奉温声笑道:“我只是想看看当初那个胸怀天下的辨皇子,到底还在不在?”

“呵!”刘辨笑了笑,随后充满不屑的自顾道:“不必白费力气了,你认识的辨皇子已经死了!”

默默的凝视着面前的刘辨,张奉的笑容也慢慢的收敛起来,刘辨此时依旧坦然淡漠的与其对视起来,似乎不不在意张奉到底在乎些什么!

沉默良久,张奉忽而拱了拱手,幽幽的回复道:“陛下,臣张奉请旨!”

“不允!”

“由不得你!”

“张敬承!”

已经转身的张奉缓缓的扭过头来,直直的看着面目狰狞的刘辨,道:“陛下可以放弃!臣永远不会气馁!”

瞧着张奉眼中的坚定,刘辨忽而间晃了晃神,缓缓的坐下御座之上,喃喃道:“奉,会死的!”

此刻张奉方才淡然一笑,“倘若怕死,臣当初就不会劝陛下登基了!”

嘴角缓缓流出自信的微笑,张奉豁然转身而去,徒留怔怔出神的刘辨和瞧着他远去背影,若有所思的荀攸!

张奉不知道刘辨是否能够从如今的打击中醒来,但他还是想要唤醒他,从最初的异想天开到如今的认清现实,想要成长就必须跨过磨难。

其实张奉又何尝不是犹如梦中惊醒一样,当初的他也只是希望在张奉或是何进的庇佑下,能够好好的,默默无闻的活下去就行了。

然而老天并没有给他这样一个机会,或许从他第一天接受张奉这个身份起,他就注定不能安稳的生活,既然生活总是喜欢玩弄他,那他也不在乎于这乱世之中放纵一把!

收拾了心情,张奉直接向太后的长乐宫行了过去,如今太后依旧是临朝摄政的,即使眼下洛阳的朝堂并没有重新运作起来,但她的懿旨也还是有效的。

如今的帝都,算的上是风声鹤唳了,所有人都在观望,那些和平年代只掌握权势而手无寸铁的士族们,如今在外兵寇京之时才茫然发觉,他们是多门的无助。

然而为时已晚,如今的洛阳显然落到丁原和董卓的手上了,即使再遣外兵入京也失了名义了,虽然士族们忍气吞声的接受现状,可暗地里如何盘算却是没有任何人知晓。

入了长乐宫,启禀了传令的小黄门。

虽然皇宫里各处都换了三辅的郎官们进来充员,但太后与众皇室女眷的地方,还是要有婢女和黄门服侍的。

张奉理了理身上的衣服,随着小黄门的引领一同入了长乐宫。

憔悴的捏着眉心,何太后有些疲惫,任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那般信任的兄长与宦官,竟然背着自己发生了内斗,如今本应被士族掌控的洛阳,又笼罩在外兵的恐吓之中。

这使得她这一对孤儿寡母的,如何面对这天下的群情汹汹!

“张奉,此番入宫所为何事?”

“启禀太后,奉请征调羽林军同原西园上军别部合并为护匈奴中郎将部,拱卫皇城治安!”

何太后闻听张奉的提议,明显愣了愣,稍倾,有些兴奋道:“这些你都掌握在手中了吗?”

“是的!太后!”

“好!哀家果然没有看错人!”面含喜色的瞥了眼张奉,何太后不断念叨着,随后又问道:“小妹可曾安好?”

这句话问的端的有些水平,既不露声色的拉拢感情,又试探张奉对何小妹的感情,还可以探知张奉是否从何小妹那得知自己的意思了。

“回太后,小妹一切安好,有张奉在,必定确保小妹无虞!”

“好好!哀家这就让人提你的位置!”何太后眼前一亮,连忙说道。

“不必了,太后!树大招风,眼下需要韬光养晦静待时变!”

“唔!”看了眼张奉,何太后默默道:“好!一切都依敬承的,敬承可还有其他请求?”

“奉,请太后允许护匈奴中郎将部,前往武库更换装备!”

“嗯?”何太后闻言也不由一愣,默默的凝视着张奉看了许久,方才缓缓道:“敬承,这未得三公允许,私换装备恐怕有所不妥吧?”

“奉,只求太后懿旨,其余自有奉来安排!”

“好!既然敬承有此把握,哀家允了!”看着张奉笃定的神色,如今不愿在遭受流离的何太后,当即答应了下来。

“谢!太后!”

躬身拱手,张奉领了懿旨之后,迅速前往羽林官署,回合黄忠他们了。

将太后同意合并羽林军与别部的指令之后,众将士也没有多说什么,很迅速的更换了旗帜,服饰。

随即张奉立即对众人道:“诸位随我分批次前往府库,更换装备!”

一众将士二话不说,闻听更换装备,一个个早已了的合不拢嘴,兴奋的随着张奉向着洛阳城内府库的方向行去,府库坐落在北宫的东北角,与太仓一起设与洛阳东北角。

属于洛阳城最为重要的兵粮储备之地,如此重要的地方自然也是有人把守的,而这里把守的人也毋需多言,皆是归属于司隶校尉袁绍的管辖。

见张奉领兵前来,强行更换装备,自然一百个不愿意,张方自是早就料到这样的情况,抖出懿旨,不论守卫是否同意,直接让典韦带兵卸了他们的兵器,撂在一旁。

让麾下的军士迅速进入府库中,更换装备,来时便已经得了招呼的众军士,自然是尽皆捡好的更换。

而此等大事,自然是迅速传到袁绍的耳中,闻言,袁绍二话不说带兵便赶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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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战端将起

“张敬承!汝意欲何为?”袁术捏着腰间的绣纹宝剑,怒目圆睁的盯着张奉怒声质问道。

张奉似乎早就料到,袁绍会赶过来,此时也是早早的就在武库的门口,扎着膀子就那样立在门前,遥远的又听见袁绍的声音传了过来。

“张中郎将,此乃洛阳京师,未得诏令,汝擅自行动,恐怕有所不妥!”

听着袁绍的声音,张奉也不由的嘴角轻笑,想不到这两兄弟一起来了,抬头瞥了眼同行的二人。张奉斜睨了眼袁术,抬手朝袁绍拱了拱。

“袁校尉,话不可乱说,在下是领了太后娘娘的懿旨的!”

“你少在这装蒜,即便你有了懿旨也不能擅自带兵冲进武库!”还没等袁绍说话,袁术便大声的呵斥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看见张奉这小子,就浑身来气。

猛地一瞪眼,张奉死死盯着袁术,冷声道:“怎的?袁中郎将不信?”

“嗯?”显然被张奉的瞪眼愣住了神,随后想到身旁的袁绍,袁术陡然又怒目圆睁呵斥道:“信你?不曾备案,便领兵冲进皇城武库,还挟持守卫,本中郎将怀疑你勾结外兵,意图霍乱京师!”

这一顶帽子扣得不可谓是不大,一下将张奉推到了众矢之的的位置,“袁中郎将,可不能无故冤枉好人!”

“扑!”的一声,将手中的太后懿旨抖了出来,张奉厉声道:“袁公路,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瞧一瞧!”

此时,方才也跟着疑惑的军士们,都不吱声了。袁术伸着脖子瞧了许久,见好像确实是懿旨无误,当下,却并不大算就这么算了,大声喝道。

“有了懿旨,未通禀上官,便带兵强入武库!实乃意图不轨!来人与我将他拿下!”

说完,袁术大手一挥,身后的虎贲军便立马上前,见此情形,典韦也不是好惹的,闷哼一声,身后的虎士,尽皆刀剑出鞘护了上来。

见状,袁术一愣,袁绍亦是微微皱眉,他其实比较烦袁术这样的人,性格太过骄傲,完全不将别人放在眼里,惹了事还睚眦必报,可你也不看看,眼下的形势!

如今洛阳的在籍兵马虽有五千之众,但那些并不都在他袁家掌握之中,袁家还没有何进,那样的国舅身份,可以掌控全部兵权,可这袁术就是这么膨胀,总以为袁隗身为太傅录尚书事,执掌朝政,他二人有手握兵权,袁家门生故吏又多,就觉得洛阳尽在手中。

其实并非如此,洛阳的势力盘根错节,谁家在军方还能没有些势力,如果利益在手他们倒是无所谓,一旦没了利益,他们翻脸比你袁公路还快!

眼下,洛阳内外交困,所有的势力或明或暗都潜伏着,只有他袁公路依旧还是那样的嚣张跋扈,简直让人无语。

“袁中郎将,你莫不是以为我张奉好欺不成?”

见袁术翻脸,张奉旋即也不再给好脸色了,这袁术简直属狗脸的,翻脸比翻书还快!

“张中郎将且慢!”见此情形,袁绍也不得不出言劝阻,“倘若绍所计不差,如今张中郎将已并非羽林中郎将,怎依旧指挥羽林军?”

袁绍总是能够在细微之处,发现细节。张奉也不交缠,直言道:“太后命某,合并羽林军与上军别部,更换装备,拱卫皇城!”

再次抖了抖手中的懿旨,袁绍定睛一瞧确实,手上还握着一份,当下,也不再啰嗦,直言道:“既然张中郎将,得了太后允准,还请随我前往官署,将文书办了!”

袁绍的话相比于袁术就说的有水准多了,如此理直气壮,让张奉也无法反驳,伸手将拍了拍身前典韦的身体。张奉轻笑道:“袁校尉,某随你去就是了,如今且令麾下士卒将装备更换完整才好!”

“哼!”闻言,袁术冷冷一哼,袁绍也是面色闪过丝丝犹豫,“张中郎将,如此行事却是叫某有些难以行事!”

“哼,与他费些什么话!纪灵,将张中郎将,请往官署!”袁术一旁早已等的不耐烦了,“锵”的一声抽出腰刀,就要动手。

即便他瞧见了张奉身后的典韦,但他不相信,洛阳城内众目睽睽之下,他张奉敢违背王法,说着就要上手擒拿!

已经被张奉让至一旁的典韦,见状就要上前,却忽而被张奉拦住了,张奉扭头凝视着袁术,冷声道:“走吧!”

闻言,袁绍与袁术同时松了一口气,他们也怕与张奉真动刀兵,那样必然有一方会遭受无妄之灾,提着张奉,袁术趾高气昂的走在前头,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然而没等众人走过多久,忽然听闻城外喊杀之声大作,当下,袁术猛然扭头,盯着张奉,那意思明显就会怀疑张奉在作祟!

摊了摊双肩,张奉表现的很无奈,见状,兄弟二人对视一眼,袁绍沉声道:“你带他回官署,某出去瞧一瞧!”

说定之后,袁绍转身而走。

瞧着袁绍离去的身影,张奉也不由得额感叹,好一个精明的政客,“啧、啧、啧!”

“嘭!”的一声,以剑柄怼在张奉的背上,袁术蛮横道:“赶紧走!瞎啧个啥玩意?”

“呵呵!我是感慨袁校尉又要高升了!”

“什么意思?”虽然知道少和这货说话为好,但袁术依旧忍不住内心的疑惑。

“呵!公路兄试想,那城外缘何会喊杀之声大作?”

“无非是西凉军同并州军火拼起来了!”袁术漫不经心的回道,接着霍然瞪大眼眸,“你的意思是袁绍能从中渔利?”

瞅着张奉眼中若有若无的笑意,袁术越发的感觉到,自己被袁绍算计了,丢自己带这玩意儿回官署,他却跑去捞好处。

数息后,对着张奉身侧的纪灵道:“把他扔了,我们去城外看看!”说完带头向城外冲了出去。

见状张奉却是立即转身回了武库,命令黄忠将所有的精良装备更换下来,之后带领人马迅速回防皇城。而他则是带上典韦一同向着城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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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董卓入城

洛阳城东郊并州军行辕

阵风吹过,辕门前大汉的赤黑龙旗瑟瑟发响。守在下方的执戟卫,打了个无声的哈气。

看情况又是同昨日那样无聊的一天了。

自从西凉军入京以来,并州军的兄弟们就没有好受过。原本跟着执金吾大人,在城内好吃好喝的过活着。

却不想这群该死的西凉贼子来了之后,执金吾大人将原本的并州军都调出城外与其隔着营盘对峙起来。

心里不由的咒骂几句那该死的董卓,握着铁戈的手再次借了借力,歪起头身体缓缓的依靠了上去,眯着眼打起了盹。

辕门前戍卫舒爽的打着盹,而此刻吕布的营帐中却是寂静的非常,时下行军帐中矗立着三人。

吕布紧张的盯着面前的丁原,似乎想要解释什么。然而看到丁原眼眸中的凝重的狐疑之色,由不知从何说起。

面色淡然,眼神不断悄摸的在二人之间来回逡视着,李肃并没有多紧张,反而觉得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缓缓起身,李肃拱手抱拳道:“在下董将军麾下都尉,见过丁刺史!”

这一句问候却是很有水准的,只言丁原的并州刺史,不说其执金吾之位。要知道,原先朝廷可是任命董卓并州牧的职位,他都是辞而不受的!

此一句问候落在丁原的耳朵里,无异于天大的嘲讽。面色阴沉,有些恼怒的他,并没有呵斥李肃,转而凝视吕布,漠然道。

“奉先,此事汝难道不解释一番吗?”

“回禀义父,布与李肃乃同乡好友,今日其前来,布只是好生招待而已。”

低着头,吕布思虑紧张的解释道。然而,下一刻当他抬头看向丁原之时,却是面色陡然大变!

因为此刻,位于丁原身后的李肃早一起身,迅速抽出匕首,在吕布呐喊不及之时,凶狠的刺向了丁原。

丁原终究是久经沙场,甫一瞧见吕布的异色,便情知有变,当下,连忙转身,然而为时已晚,李肃的匕首已然近至身前。

“噗!”的一声,深深的刺进丁原的腹部,随即李肃面色狰狞,猛然用力。

“哗啦!”丁原的身体应声被划出一个大口,血一股一股的向外涌,根本来不及解救,吕布眼睁睁的看着丁原眼神逐渐的涣散而去,直至丝毫没有了生机。

看了眼吕布,李肃骤然大喝道:“奉先,还愣着做甚?速速行事!”

“你!”瞪着眼眸盯向李肃,吕布惊鄂的愣住了神,随即缓过来大声道:“李肃,你害我!”

“哈哈!奉先,以后你会谢我的。”见状李肃却是仰天大笑,丝毫不惧。

面色阴晴不定的瞧着李肃的背影,回想起其方才的许诺,当下,吕布面色一横,皮盔掼甲,抖袍而出。

辕门下眯着眼打盹的戍卫忽然被一阵轰响惊了一颤,还以为有人偷袭,抬头远眺四下无人,随后二人疑惑的对视一眼,却不料轰响再次传来,竟是来自营中!

二人连忙回头看去,只见此刻大营正中一人,头顶束发金冠,披百花战袍,擐唐猊铠甲,系狮蛮宝带,手持方天戟,脚跨赤兔马。

单手持缰,重臂高举,一时间宝马人立而起,嘶鸣之声响彻整个营盘,闻声,众军士连忙出帐,见此情形,也不由惊艳愣神。

虎目环视四周,吕布借众人尽皆愣神之际,猛然大喝道:“诸位儿郎,奉朝廷旨意,并州军即日入城!”

随即,手中大戟一挥,四周顿时爆发了猛烈的欢呼声。吕布长久以来的飞将之名,也不是不有效果,在郊外忍受多日酷暑的并州军,闻听吕布的指令,没有丝毫迟疑,当即众人尽皆欢呼起来。

并州军的欢呼声自然响彻城郊,不仅仅城内听见了,就连对面的西凉军营也听见了。

大帐之中,董卓兴奋的与身旁的李儒对视一眼,“嘭”的一声,捶了下案几,高兴道:“文优,成了!”

“恭喜主公!”

“来人!传我军令全营开拔,赶赴中东门。”

随着董卓的一声令下,早已整军备马的西凉军,迅速的集结起来,在董卓的率领之下缓缓的向城门方向靠近。

袁绍在弃了张奉之后,迅速的向东门方向奔去。途中遇上了同样匆忙而来的曹操,二人互相对视一眼,没有多言便疾步向城门上奔去。

“本初,难道是西凉军同并州军火并了?”

“极有可能!”

“难道本初也不知此乃何人筹谋?”瞧着袁绍急切的模样,曹操不由的暗自吃惊,依照袁家的权势不可能有他们不知道的计划发生。

肃穆的扭头与曹操对视了一眼,袁绍没有多说什么。见状,二人心下皆是微凝,不由的加快了几分脚步。

洛阳街上

典韦跟在张奉的身侧,同样听到了城外的声音,瞧着张奉焦急模样,时下,也是一脸懵逼,嗡声问道:“敬承,城外发生了何事?”

“能有何事?城外乃是何部?”

“何部?”挠了挠脑袋,典韦有些迷糊,来回思量了许久,才恍然大悟道:“难道是西凉军与并州军?”

随即又是兴奋的大声道:“他两部火并了?”

瞧着典韦面上的喜色,张奉也不禁无语,这个好战分子。攒其眉头,张奉顾虑道:“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其实他确实有点怕事情会按照历史的进程发展,至于那些说改变历史就是面对未知的说法,张奉是嗤之以鼻的,难道还有比现在更糟糕的情况吗?

想到后期的刘辨与何太后的遭遇,张奉都不由的一阵冷颤,他已经因为自己的无能错失了张让与何进,他不想再失去刘辨。

然而当二人在街道上疾步而走的时候,却迎面碰到了面色惊疑不定的张辽。

双方碰面,皆是一愣。

“文远,汝为何如此匆忙?意欲何为?”

扬了扬手中的凤嘴刀,张辽道:“某欲将手中的大刀归还与敬承。”随后,扭头看向城外,继而有些迟疑道:“只方才骤闻喊杀,心中难定,恐为并州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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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冲阵而上

说话间,张奉脚步放缓依旧向城门处走着,张辽有些错愕的看着张奉,不由疑惑道:“敬承,城外发生了何事?”

瞥了一眼张辽,张奉没有停下脚步,凝眉踌躇片刻道:“奉以为当是并州军叛变了?”

“叛变?怎么可能!”张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愕道:“辽前来之时,尚且万事如常呢?”

没有解释张辽的疑惑,张奉保持了沉默,不做赘言。见此状况,张辽更是心下一沉,张奉的行为让他有种极其不妙的感觉。

提着刀的手不由的使劲的攥了攥,张辽不自觉的加快了奔走的步伐。

万马奔腾,人嘶马鸣的景象,洛阳城下已经多年没有出现这般状况了,城门下往来穿梭的洛阳的行客,有的驻足观看,有的极目远眺。

就连守门的城门校尉,也手搭着眉间,远远的向前方眺望而去,企图看清楚,这轰鸣的声响从何而来?

此时此刻,也没有一人曾想到,紧闭四方城门,以防贼寇入京,因为在他们的意识里,出了天子演武,还不曾见有军马驰骋入京的事情呢?

急速奔驰而出的张奉三人,当下,站在坡顶,极目远眺,只见南北方两股烟尘冲天而起,滚滚轰鸣的向着城门处弥漫而来。就好似沙漠中忽然骤起的两股风暴,迅速向此处席卷而来。

看见此情此景,张奉心中不由咯噔一声,嘴上失落的喃喃道:“丁原死了!”

说者无意,闻者有心,张奉盯着远方无意识的一句话,却令一旁犹然困惑的张辽,浑身震颤,陡然瞪大眼眸,提着手中长刀,二话不说,便向着并州军的方向冲了过去。

忽然感觉身旁人影一动,张奉先是一愣,随即惊呼道:“文远!意欲何为?”

回答他的只有张辽不断前奔的身影,当下,张奉咬了咬牙,扭头大呼:“速速关闭城门,使百姓入城!”

说完,提着手中勾廉枪纵身追了上去,,一直背负双戟的典韦自然也是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守门的戍卒明显也是被张奉的大喝,惊了一愣,扭头看向土坡上的城门校尉,“校尉,那小子让咱关闭城门!”

“啪!”的一声,城门校尉一个大巴掌抽在他的后脑勺上,瞪着眼喝道:“他算个球!让你关你就关?未有上官命令,擅关城门。倘若来者奉诏入城,你我岂不是担了大罪!”

“是、是!校尉考虑的周全!”戍卒缩了缩脑袋,也不敢叫疼一个劲的拍着马屁,而后杵着腰刀,继续站在土坡上瞧着热闹!

城门下人头攒动,门楼上也同样有人观望。

袁绍单手支着腰悬的剑柄,默默的瞧见远处冲天而起的烟尘,不由的皱起了眉头,停顿数息,扭头对身旁的曹操询问道。

“孟德,难不成西凉与并州军今日一决胜负?”

凝重的摇了摇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远处的两方军阵,人马端的雄壮无比,任凭一方入城,这洛阳城内又有何人可以抵挡?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曹操沉声道:“倘若本初当真未有消息,恐怕两军是有何变故了!否则没有谈拢之前,任何一方都不应开战的!”

似乎赞同曹操的论断,袁绍亦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哟!这城下倒是挺热闹的嘛?”忽而一句惫赖的声音,从二者身后传来。

不需转身便知袁术来了,袁绍扭头瞥了眼袁术,随即一愣,愕然道:“那张敬承呢?”

“某给放了!”

“什么?你给放了!我等这般劳心才将其拿住,你给他放了?”

“嗯。放了,某觉得城外之事比较紧要。那小子,随时可以擒住!”

“你!”袁绍瞪着袁术,竟一时半会气的说不上话来了。

如今洛阳城内的势力,只有他张奉能够对袁家构成威胁,所有他一直在等机会,拿住他,却不想等了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却让他袁术随意的丢了!

其实袁绍说的没错,若不是张奉怕董卓进城之后,独霸洛阳武库,以他那小心谨慎的性子,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作出强占武库这等考虑不周的事情,本想着虚与委蛇几日,等董卓入城在行脱身,却不料吕布会这么快就叛变了!

二人的怒怼并没有影响的关注城下形势的曹操,陡然间曹操大喝:“本初你看,那是何人?”

闻言,兄弟二人连忙看了下去,只见宽阔的大地上,三人形成的小圆点,不断的向着并州军的方向飞奔过去。

方才见着张奉、典韦的兄弟两此刻又怎能不知,出了他二人还能有谁?

见状,袁术竟不由的讥笑道:“这憨货,居然三人就敢直奔并州军!呵!简直送死!”

看向前方渐渐清晰的并州军阵,张奉有些后悔了,他事跟着张辽起啥哄,这三个直冲数千狼骑,不是有去无回吗?

此刻似乎也有些过意不去的张辽,瓮声呼道:“敬承,你无需随我去的!”

“文远,休要多言!你我兄弟,今日就当奉还你当日宫中恩情了!”事情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张奉这个逼,怎么说也要给他装完。

奔腾的并州军阵,前方一人金冠花袍,单手擎提方天戟,火红如风的赤兔马,向此处飞驰而来!花袍迎着风,吹得哗哗作响,头顶的金冠舒双珝也背到后面,遥远看去只叫人觉得惊为天人!

远远的瞧见提着长刀而来的张辽,吕布也是面色不由一愣,张辽与并州军中也是颇有声望的,若此时无视,必将造成影响!

单臂高举,飞奔的狼骑,忽一瞬间,尽皆稳稳当当的停了下来!张奉暗自咋舌,果然不愧是天下精骑,仅这份行止如一,就可冠绝天下了!

看着张辽,吕布温声朗言道:“文远,因何提刀而来?”

此刻张辽单手反向提着凤嘴刀,浑身风尘仆仆,满脸写着刚毅,若是此时跨着赤兔马,蓄上长髯,在张奉看来,俨然一副关二爷的模样。

张奉与典韦对视一眼,默默的分列张辽左右,而当吕布瞧见张奉之时却是眸光猛然一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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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恶斗虓虎

张奉的出现让原本还有些疑惑的吕布豁然明了,默然的扫过张奉,吕布凝视张辽,等待着他的回答。

反观张辽,此时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吕布,虽然吕布很讨厌这种眼神,那眼神中充满了不解,质疑,仿佛还有那总是令人反感的鄙视。

“奉先,建阳公人在何处?”张辽面无表情的质问道。

闻言,吕布眸光顿时寒芒一闪,随即嘴上轻笑,温声道:“文远,建阳公自然在军阵之中!”

“请建阳公,出来一见!”

“张文远,你放肆了!”吕布眼睛怒瞪,而后有些气结道:“尊卑有序,汝岂敢令建阳公前来见你!”

一声呵斥瞬间将张辽推向礼教的对立面,深邃的看着吕布,明显能感受到四周气氛的变化,张辽亦是有些沉不住气了,毕竟热血青年总会意气用事的。

单手提刀,霍然直指前方的吕布,张辽陡然嘶吼而出!

“吕奉先,可敢与我一战!”

四周一片倒抽气之声,吕布的勇猛,所有的并州军都是知晓的,为什么素来要好的二人,今日要沙场对决呢?

有些复杂的看向单刀直指自己的张辽,吕布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决绝,尽管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知道,但吕布还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来人,给他们坐骑!”

接过兵卒牵来的战马,三人翻身上马,默默的瞧着张辽上前。缓缓策马,张辽单提长刀,默然的靠近吕布,同时吕布也默契的策马而来。

“吕奉先,好一匹汗血宝马!”盯着吕布身下的赤兔马,张辽好似讥讽一般的赞美道。

“文远,这件事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瞧着张辽的模样,吕布也试图去缓解二人之间的关系。

抬手止住了吕布的话头,张辽冷静道:“无论如何,建阳公待你我皆乃视如己出。今日与此,辽既然报答不了其恩情,也绝不让其枉命!”

“你斗不过我的!”吕布有些无奈。

“驾!”张辽二话不说,大刀翻转,夹紧马腹,策马冲了过去!

城楼门上瞧着南方烟尘渐渐停止,袁绍也不由的疑惑起来,“怎么并州军突然失了动静?”

“呵!怕不是在弄那个张奉吧!”袁术嘴角斜勾,意淫的补充道。

“某看可能事有蹊跷!”曹操多疑的深思熟虑着,然而下一刻猛然变大的轰鸣声,打断了他的思路,循着声源扭头看向北方,不知觉那漫天烟尘竟然已经逼近城门。

当下,曹操大惊,连忙嘶吼道:“本初,速速下令关闭城门!”

袁绍闻言看向那奔袭而来的烟尘早已愣住的眼神,瞬间,清醒过来,迅速探身落下,大声喊道:“吾乃司隶校尉,速速关闭城门!”

那同样瞧着热闹的城门校尉,盯着漫天烟尘亦是惊恐非常,数息之后,猛然高喝道:“所有人撤入城内!”

说完转身拔腿就跑,身后的戍卫提着刀,也跟着跑了起来。然而终究是洛阳城门,平日里往来的行客就多,况且今日还多了许多,凑热闹的看客。

一时间,行客、看客、百姓迅速涌向城门,瞬间将本来就不是很大的城门堵了起来,见此情形,那校尉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如此多的人聚拢在城门下,他是想关也关不上了啊!

随着时间的推移,城门下的百姓依旧无法完全进入洛阳,然而董卓的西凉军铁骑已经,携着滚滚烟尘而来。

隆隆的轰鸣声,伴随着勒马提缰的嘶鸣声,终究宣告这洛阳城新的时代的到来!

迅速令人麾下士卒接管了城防,董卓勒战马,缓缓侧身,眉头微皱的瞧向南方,瓮声疑惑道:“文优,那并州军莫不是戏耍我等?”

而后突然面色一凝,眉头一瞪,震声道:“莫不是我们重计了?”

瞧着董卓那鲁莽的模样,这种中计的反应,他还是第一次见,嘴角苦笑,李儒无奈道:“主公,即便无了并州军,我军已经强占城门了,亦无需怕他!”

其实李儒说的不错,原先不就是双方对峙,谁也不让谁掌控洛阳吗?如今都已经掌控了城门,还怕他作甚,大不了先进城再说嘛。

“唔!言之有理!”抬头再次瞧了瞧南边,董卓有些不满道:“那吕奉先怎的这般惫赖?失了约期,还不自知!”

并州军阵

随着战马奔腾,大刀在惯性的加持下,猛然挥出,“嘭”的一声,狠狠的栽在吕布的方天画戟之将,金铁交鸣之声,震得双马的马匹都嘶吼起来。

撑着手臂,吕布稳稳的挡住了张辽的迎面一击!再次沉声道:“文远,你斗不过我的!”

“啊!”张辽却是不予理会,小臂抵着刀柄,单手反握,随即大刀高举,一个大刀的螺旋回转之后,再次深深斩向吕布,就这样忽左忽右,不断的碰撞的。

战场上不断是碰撞的声音,终于,吕布“嘭”的一声荡开张辽的大刀,面色冷淡起来,“文远,今日非要与我为敌吗?”

“你为什么要害了建阳公?”

“我没有!”

“还敢说没有!”再次挥刀,凶猛的劈向吕布,吕布虽是猛将但也禁不住狂暴的张辽,无尽的打击,吕布情绪渐渐的开始有些失控!

逐渐吕布开始慢慢的反击起来,原先一直是张辽攻,他在守,而如今却开始互有攻守了。

“张文远,你斗不过某!某劝你还是早些收手!”吕布再次将张辽逼停,有些警告的说道。

“收手?吕布,你贪图富贵,背信弃义!”张辽大声喝而出,随后再次纵马冲上!

然而这次吕布却陡然虎目圆睁,双脚夹腹,同样策马而上。

二人本就年轻气盛,此时也都是情绪积攒到了一定程度,互不相让的恶斗起来,张辽的脸色不断胀红,尽管感到无尽的压力,但其依旧咬牙硬挺!

明显感受的道张辽的倔强,然而张辽越是如此,吕布仿佛就越是气愤,使出了浑身解数运转着手中的方天画戟。

“啊!”吕布爆喝一声,再次将张辽击退!

赤红着双眼盯着他,吕布大喝道:“我只想让弟兄们过得更好!难道有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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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新的时代

吕布嘶吼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场地,此时此刻,即便张辽有多么的愤怒也该冷静下来了,愣着神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吕布,张辽终于开始再次审视起来。

面色有些狰狞,当一个人的情绪积压到某个点的时候,就需要一个途径释放出来。

张奉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眼前的情形,事实到底是怎么样的,没人知道,然而历史上的吕布就是因为杀掉丁原的这一开端,慢慢的让他走向深渊。

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张奉从来不相信诚心悔过,世界上的事情只有一次和无数次的区别。

或许第一次反叛丁原他会内疚,会难过,会找各种借口宽恕自己,让他再犯的时候变得理所应当,所以历史上对他的评价很低,包括当时的人。

出了他的勇猛,其他尽皆不表。吕布先后投过的人有丁原、董卓、张扬、袁术、袁绍、刘备、以及最后反叛刘备夺取徐州。

纵观其一生的种种,从反叛丁原开始便意味着他走向了一条崎岖的路,尽管这条路上有他的理想,但那将永远也不会被人理解的!

其实说句心里话,张奉和同情吕布,他可以选择新的主公,但他万不该的就是用上个主公的脑袋来作为他下一个的进阶之石,那样会将人性的卑劣暴露出来,即便世人皆知,但无人会认。

其实说到底吕布缺少了政治眼光,且不看那大耳贼,前后依附了多少人,公孙瓒、陶谦、吕布、曹操、袁绍、刘表、孙权。

如此繁多大半个天下都被他给跑遍了,最终靠着前期积攒下来的名望,苟延残喘到大结局,还偷了同宗刘璋的蜀汉基业,简直是整个汉末将虚伪演绎的最为完美的演员了。

吕布比他就少了那份虚伪的政治敏锐,不懂得迎合时人虚伪外表下的体面!

急促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缓起来,吕布盯着沉默不语的张辽,许久,幽幽叹道:“文远,你走吧!”

怔怔的看了眼吕布,张辽动了动嘴想要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或许他和吕布从并州跟随丁原出来的那一天起,就应该想到如今要面对的腥风血雨!

“众将士听令!”吕布不再啰嗦,单臂高举,猛然高声喝道:“有不愿随我吕奉先入京者,现在便可留下!”

说完不等有人呼应,便兀自的策马,向洛阳而去,随着他的前行,身后的数千狼骑也缓缓的动了起来。

烟尘复起,滚滚而去,最终只留下张辽从并州带出来的五百雁门老人,默默的策马立在张辽的身后,他们是张辽担任郡吏之时就跟随了的,此刻也不愿离去。

其实这个时代,大多数人的思想都是朴实的,该坚持的东西,有些人一辈子都不会变!

看着吕布远去的身影,张奉缓缓策马来到张辽身旁,轻声安慰道:“文远,切莫再想了,路是自己选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态度!”

“敬承!”抬起头张辽静静的看着张奉,沉默良久,继而说道:“辽打算回并州了!就此别过吧!”

看着面前的拱手的张辽,张奉没来由的心中一凸,随后摇头轻笑,“文远,此决定太过草率了!难道文远忘了奉所领之职了吗?”

“护匈奴中郎将!”张辽眼前一亮,诧异道:“莫不是敬承欲随辽一起同行?”

“眼下天子尚幼留于宫中,奉不忍离去!然观董卓之脾性,奉恐怕也是所居不久矣!”苦笑着摇头,张奉无奈的解释着,“若是文远不弃,奉想托文远护某之家眷同往并州,互相也好有个照应!”

“这!”张辽顿时面色疑虑,再次看了眼张奉,于是再次道:“倘若敬承放心,辽依了便是!”

“好!一言为定,文远与小平津稍候数日,奉即遣家眷前往,此事拜托文远了!”

随后二人拱手作别,张奉看着张辽远远的离去。

心中不免多了些感慨,或许吕布的话给了他打击,既然带着弟兄出了并州,就要为他们谋划,他吕布和张辽都可以死,但随他们出来的并州儿郎要有个前程。

张奉无法理解这个时代,人们的乡党情节,但他知道,此时的张辽是绝对不会与他同行了的,所以他只能设法绑住他!

兀自的摇头苦笑,并不是每一个名将都是出自草根的,吕布、张辽年少成名,想要招揽,何其难?

幽幽的叹了口气,独自感叹一番后,扭头看着身后一脸懵逼的典韦,张奉又不由的欣慰:其实自己的运气还算可以的了!

调转马头,张奉朗声道:“从平城门回洛阳,直入南宫与汉升回合!”

“敬承,就这样放他走了!俺看他也颇有几分勇武!”典韦瞅着张辽远去的方向,依旧不舍的问道。

“哈哈!放了!有缘自会相见!”

随后策马向洛阳而去,典韦摸了摸脑袋,迅速的跟了上去。

中东门下

数千西凉铁骑矗立在下方,人马分列,董卓亦是站在一片土坡之上,焦急的等待着,南方的烟尘隔了一会,有弥漫了起来,董卓知道,吕布来了。

扭头看向身旁的英俊威武青年,董卓咧嘴笑道:“本初,来了!”

身旁的青年自然是袁绍、曹操、袁术三人,董卓掌控了城门楼,袁绍等人更本来不及,或者说并没有反抗,而后随着兵卒一起下来与董卓见礼。

毕竟董卓年轻的时候也曾是老太傅袁隗的三公府吏,算的上袁家的门生故吏了,有了这层交情,袁绍自然不认为董卓现在敢拿他怎样。

反倒是袁术很光棍,下来之后,就不满董卓的西凉骑兵高居马上,阴阳怪调的告诫董卓,洛阳皇城不能策马。

于是董卓也很听话,责令兵卒下马集结,等并州军到了之后一起开拔进城,至少目前,对于势力庞大的袁家,董卓还是心存敬畏的。

渐渐的吕布率领并州军,赶到了城下,与董卓互相见礼之后,便听从安排,全军下马随同董卓一同进入洛阳城!

随着董卓踏入洛阳这一步,大汉朝的新时代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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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李儒心思

洛阳作为大汉帝国的都城,大多时候都是热闹的,往来的商客,闲散的行脚商人,都会不自觉的汇聚在茶馆之中,对近日来洛阳的逸闻趣事笑谈一二。

而今日那不太宽敞的街道,却迎来了一队队外形凶悍的军卒,比之原先洛阳的三辅良家子,这些人身上自然多了些血腥,据知情人士透露,这些可都是边地出来的军卒呢!

董卓很兴奋,或者说是意气风发,这算的上是他第二次进入洛阳,相比与第一次的默默无闻,这一次他算得上是万众瞩目,在袁绍等青年才俊的伴随下入了这洛阳皇城。

董卓的入京让多年没有压力的洛阳士族变得紧张起来,董卓很直接,他注重的只有兵权,迅速以手中的兵马,接管了洛阳城各处城防。

而后在李儒的策划之下,一步一步蚕食原先丁原、何进包括何苗留下来的势力,这些人本能就是互相不服,如今董卓一来,稍微逼迫利诱一番之后,全部交出了手中的权力。

手中掌控的实力越来越多,董卓的势力便越来的越膨胀,正如张奉所料,董卓迅速的占据洛阳之后,不顾士族的抗议,控制了武库和太仓,更换了装备。

如今的洛阳城,西凉兵的地位可谓是一提再提,董卓也从原先的前将军变成了现在的司空,有风声传出好像又要被册封成太尉的样子。

只是无论董卓看上去有多风光,对他而言,始终有一块心病,那就是洛阳皇宫,有张奉的把守,他的西凉军根本无法入皇城,同时张奉也很光棍,撤掉了北宫的所有护卫,全部集中到了南宫来。

如今的南宫的防卫,外界根本无法渗透进来。至于张奉,早已将家眷等交付张辽随同前往并州了,自然黄忠的妻儿也随同而去了。

张奉带着黄忠、典韦、赵谨等已经搬进了皇宫之中,日夜守卫了。

洛阳董府

宽阔的大堂让宅子变得更加敞亮,大多的时候,董卓和所有的西凉将士也一样,是个爽朗的汉子,然而此时他却蹙着眉头,阴沉着面色,默默的坐在案几之后。

自从掌握洛阳之后,董卓第一次感受到兵权的重要,那些个平日里振振有词的士大夫们,在西凉军亮出明晃晃的大刀之后,都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最要说的就是那些个执掌洛阳权势的公子哥们,依仗着家族的势力获得了别人无法企及的地位,然而真正面威胁之时,又是怂的太多。

不错董卓说的就是袁氏兄弟,若不是顾忌袁氏的面子,就袁术这样的他连看都不看一眼,更不要说为其请旨后将军职位了。

相比于二袁,董卓反倒喜欢那个身份一般,却又与自己亲近的曹孟德,曹操的想法有时候总能让他眼前一亮,以至于曹操在董卓的眼中和自己新收的吕布地位无二!

同样那个令他又爱又恨的张奉,他也同样欣赏,这个张敬承是自己入京以来,唯一一个敢手握兵权与自己对抗的非士族将领。

而据董卓的了解,张奉在士族之间的风评并不是很好,依仗十常侍、攀附外戚何氏,如今两大靠山都倒台了,压力一股脑的积压到他的身上了。

他反倒以自己的小身板,硬生生的抗起来了,可见其并不是外间风传的那样,当有自己的坚持。

“如今南宫依旧被人掌控,老夫接触不到天子如何是好?”董卓阴沉着面色终究还是开口询问起来。

下首早已等候多时的吕布,闻言当即拱手道:“只需义父予我三千铁骑,我定可将其拿下!”

“奉先的勇猛,老夫自然知晓,可皇宫重地,岂容乱兵放肆!”

莫说是六千人的兵马厮杀,就是原先何进率领五百兵卒入宫,杀灭宦官都被士人称为血洗皇宫,若是让六千人厮杀震天的在皇宫干起来,那一个谋反大汉的罪名怕是少不掉的了!

“如此太过鲁莽!”董卓拿捏了一下,看向李儒斟酌道:“文优,可有计策?”

“主公!在下以为着皇宫只能以势令其屈服,让他失去原本的价值,他便再也不会龟缩城中了!”

“文优的意思是?”

“废长立幼!”

“这。”瞬间董卓先是眸光一闪,稍显迟疑后,当即凝声道:“就依文优之言,奉先,汝带人前去守住南宫,然他们进得去出不来!”

南宫虽然已经被张奉控制了,倘若逢朝会之时,满朝的众卿大臣还是聚集在南宫,奏议政事,自然董卓也会来,只是身边带了足以确保安全的护卫罢了。

张奉有好几次想要弄掉董卓,可是看到其身边的吕布之后,又不自觉的忍住了,若是典韦、黄忠联手也不见得斗不过吕布,然而那样就会两败俱伤,反而让那些坐山观虎斗的洛阳士族获了利。

张奉没有那么大无私,但他还是无法想到准确的办法。

南宫嘉德殿

头顶玄褐色缨盔,身上套着沉重的精制羽林家,脚踩制式战靴,手上握着一杆勾廉枪,张奉虽是全副武装,但依旧面色凝重,他自然不是担心自己出什么事情。

他忧虑的是这样长久躲避在皇宫之中,其实也根本不是个办法。

同样全副武装的典韦和黄忠,一左一右的列在张奉的身侧,相较于典韦的一脸懵,黄忠的面色却是略显忧虑。

“敬承,我们如此留在皇宫,怕是会受制于人吧?”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张奉悠悠道:“某也是如此顾虑,如此下去,我等就成了瓮中之鳖了!”

顿了顿,继续道:“你二人在此候着,某去面见陛下!”

五步一人十步一岗,皇城已经很久没有这般戒备森严了,尤其是天子刘辨的别殿。

勤政殿中,刘辨默默得攒动自己的手指,伫立与大殿之前,悠悠的看着门外得青石板。

如今荀攸已经成为刘辨的贴身顾问侍郎了,此刻漠然的站在刘辨的身侧,静静的等待着。

忽而,殿外甲胄响动,二人皆是眼眸一睁,仿佛早就等待着此人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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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荀攸之谋

刘辨有点紧张,紧张到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已经手足无措了,眼巴巴的站在大殿门前等了很久,从那次张奉过来说过要更换羽林军装备之后,刘辨就无法释怀了。

荀攸想起那日的情形,犹然历历在目,张奉当日很果敢的撂下几句话之后,转身就走了,只留下愕然的刘辨与惊讶的荀攸杵在原地。

相比较与内智的荀攸,刘辨足足用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才缓过神来,瘫在龙座之上,刘辨不住的骂着张奉目无君主!

荀攸默不作声,附手矗立一旁沉默的窥视着。刘辨眼珠不转,直直的看着前方不断的咒骂,似乎是由于恐惧。直到骂了快要词穷了,才缓缓的停住声音。

接着他就坐在那里,发呆。又过了许久,眼眸中眼珠忽而动了动。随后面色开始阴晴不定,眼神也开始游移起来,看到这里荀攸其实大致已经猜出来了,这个少年天子已经从困境中自我解脱出来了。

随着眼神的时而浑浊时而清明,低头沉思的刘辨忽然突兀的问道:“公达,这张敬承意欲何为?”

荀攸记得自己当时回答他的话,着实很睿智,“陛下,他会如何皆赖陛下如何决定!”

刘辨也是神色一怔,随后就再次陷入深深的思虑之中。

如今瞧见刘辨这般模样,荀攸知道他应当是有了自己的打算。然而此刻让他担忧的却并不是刘辨,而是他自己,身为当世少有的睿智之士,荀攸自然能够八九不离十的猜出张奉的意图,可身为士族子弟的他,却茫然不知道往后何去何从!

身披甲胄在经历过郎官们简易的搜身之后,张奉踏着战靴而来,远远的瞧见张奉来了,刘便身体莫名的抖了抖,但他隐藏的极好。

若不是荀攸瞧见其隐在身后不住捏拳的手,他也觉得刘辨胸有成竹。

来到刘辨的跟前,张奉缓缓躬身拱手,问候道:“陛下,微臣张奉拜见!”

“起身吧!”中正宏朗的声音传递过来,刘辨负手看着张奉稳声道:“敬承,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可因外间事?”

“陛下圣明,虽然如今内外皆为奉掌控,可如此吾等却似又笼困于此了,若是那董卓起了什么歹念,我等根本无法反抗!与其徒困皇宫坐以待毙,奉以为或可别图他法!”

“哦?莫非敬承已然想好计策不成,朕于这皇宫之中,难以接触外界,一切遵从敬承抉择便是!”刘辨的话说的很委婉,他如今在这皇宫也和瞎子一样,外界的什么他都不知道。

不知道自然会使人产生疑惑惧,张奉闻言,自是不敢乱说话,于是他将眼光瞥向了一旁老神在在的荀攸。就在荀攸惊诧,想要出言之时,张奉先发制人道。

“臣,素来敬仰荀侍郎智略,此事还请陛下允其指点一二!”

刘辨顿了顿,兀自回味着张奉的话,接着扭头看向荀攸道:“公达,若有何妙计,和不速速道来?”

时下荀攸也是欲哭无泪,这个张奉就是来坑自己的!可他不想这刘辨难道是善良之辈?张奉一起头,他就乐得跟着后面起哄,让他荀攸来想办法。

凝眸细思稍许,荀攸方才斟酌了一下语句,慎重道:“启禀陛下,这皇宫虽小,但天下却是大的,如今董卓据京,势必擅权,倘若无有压制必将狂妄不可方物,若是卑下,窃以为避而远之为上!”

荀攸的一席话说的张奉眸光一亮,默默的瞥了一眼,对上他的目光,张奉愕然,似乎二人的想法有些不谋而合了!

而刘辨闻听荀攸之言,也是一阵踌躇,“依照荀卿之意,朕退出洛阳,随着张奉去往并州如何?”

瞧着眼前看似询问,实则压抑着失落得刘辨。张奉与荀攸皆是心知肚明,毕竟数百年的大汉基业,难道葬送在他的手上吗?谁会甘心?

况且为了这个皇位,外戚、宦官、士族,三股势力早已争的头破血流,两宫流血、尸横遍野,大将军身死,外兵寇京,如此群情汹汹之势,他定是心中不忿,想要拨乱反正!

“陛下,洛阳已经乱了!”荀攸抬了眼刘辨,叹了口气,默然说道:“本以为董卓与丁原会有个互相制衡,却不想那西凉贼子直接策反了丁原麾下将领!接着凭借其伪善的外像,哄骗袁家予以帮助,助其成功入城,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降服了京中多股势力!”

“如今洛阳除了部分袁绍麾下与张中郎将之兵马,其余皆在董卓掌握之中!此时此情,我等已无力回天矣!”

“如何无力回天?朕乃天子,他一介武夫又能如何?”

“陛下,恕臣斗胆,观董卓入京所行种种,其麾下文武齐备,足矣支撑整个洛都的运转!若是陛下使其久置,其狼子野心,必将生变!须知先帝并非独陛下一子耳!”

此时依旧能够留在刘辨身边的人,大多是对刘辨或是大汉有真感情的人,所以荀攸也并不在乎自己的话会惹来刘辨多大的不悦。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一直表现比较强硬的刘辨,突然听到先帝之子这句话的时候,神情却是为之一顿,接着良久的沉默之后,刘辨就再也不曾出言反对了。

见此形势,张奉与荀攸互相对视一眼,虽然疑惑为何刘辨会性情突变,但终究还是被刘辨的妥协所带来的激动掩盖过去了。

张奉微微躬身拱手,轻声问道:“陛下,荀侍郎所言如何”

蓦然抬起眼睑,扫了眼荀攸、张奉二人,刘辨幽幽说道:“可行。但尚需有个周密计划,徐徐图之!”

当下,二人自是恭敬拱手,小心仔细的同刘辨商议起后面谋划的细节了!

当然,事情的主谋自定然是睿智的荀攸了,而张奉和刘辨则在一旁查漏补缺。其实不知不觉间,荀攸自己都没发现,他已经被张奉拖下水了!

在三人即将商议结束之时,张奉麾下的邓建忽然面色匆匆而来,言南宫各门被吕布带人盯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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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一言不合

对于吕布这样的战将,张奉还是比较抗拒的,很多时候他都是有意的避开吕布的,毕竟见识了汉末这些人的变态,他知晓人中吕布绝不是说着玩的。

邓建满头大汗跑来的时候,张奉是诧异的,能够让这样一个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老兵,眼神中流露出如此惊恐的表情,是不容易的。

“不要慌乱,遇事要冷静!”去往苍龙门的路上张奉瞧着犹自喘着粗气的邓建,冷静的安抚道,“先说一说此时的情况吧!”

“诺!”小心的瞧了一眼张奉,邓建咽了咽口水,“原先我等也不知来的是何人,只觉得他颇为壮硕,但只带了数个随从而已,于是兄弟们心中大意,便要上前邀战!”

“然而。”再次咽了咽口水,“那人独自单挑我们半个队的兄弟,犹然立在那镇定自若!之后才报出家门,说是并州吕布。弟兄们知道情况不妙,赶紧前来通禀!”

“嚯!”扭头瞥了眼邓建,若是其所言不虚,那吕布还真是让人头疼的问题。眼下形势,既然他不敢强兵闯宫,张奉自然也要好好利用一番。

苍龙门位于南宫的东南侧,出了南宫东边便是三公的府邸了,董卓既然派吕布前来,就想把这件是挑明了,又不想做得太猖狂。

他吕布并州武夫,羡慕洛阳武学,听闻护匈奴中郎将武艺非凡,不听董太尉劝告,自己便跑到苍龙门来寻衅滋事,虽然无礼,但却合乎大汉的风气。

无论谁都无法对这件事,进行质疑,反驳,只能图逞口舌的斥责两句罢了。

当张奉到达苍龙门的时候,此处已经矗立了不少人,典韦将虎士营调了过来,虽然并非全部,但两百之数,已经让人顾忌了。

赞许的看了一眼典韦及其身后的虎士,吕布不由褒扬道:“张奉有你这样的麾下,可算的上是走大运了!不若你跟随某,某向太尉举荐汝,一个校尉之职怕是无虞!”

瞪着牛眼,典韦瞧着他,僵着脖子,撸着袖子,若不是身旁的黄忠一直拦着,他早就冲上去,还听他这般聒噪。

“吕中郎将,却也是口气忒大,堂堂校尉之职,中郎将便是说封就封?”

闻言,吕布扭头循声看去,这一瞧,却是眸光又是一亮,“不曾想这张奉麾下,竟有如此多的壮士!”

出言之人自然是黄忠,为了不让典韦情绪失控,突然冲上去,黄忠也不得不出来,与这吕布周旋一二。

壮硕的身材,魁梧有力的手臂,黄忠留给人的影,除了那外表的坚毅,就是满身的实力强劲,是个狠角色。对此,典韦就曾经领教过,黄忠的战斗力他是服气的,平常状态下,二人只能平手,可能典韦还略逊一筹。

“吕中郎将也是少见多怪,奉好似听闻那董太尉麾下亦是猛将如云,不依旧有人前去摇尾乞怜么?”

没有等到黄忠措辞好,身后便传来张奉的声音,面色如常的瞧着吕布,张奉却是心中暗自微沉,这吕布手提战戟,身着普式军甲,毫无敌意,就这样来到苍龙门,张奉一时半会还真拿他没有办法。

不同于此时张奉的心中顾虑,吕布见到张奉却是心中莫名的酸了起来,他从前并不会嫉妒别人的命,可当他瞧见如今的张奉之时却不知为何会心生嫉妒。

那种嫉妒或许源于对其麾下武将的羡慕,或许是对其九原太守的嫉妒,倘若他吕布当初能与九原混个一官半职,衣锦乡里,他又何必来趟这天下的浊浊浑水。

古人的思想便是这样,苏秦也曾言道:“使我有洛阳二顷田,安能佩六国相印!”

吕布没有苏秦的本事,但他也是甘愿庸碌之人,他怀着期待出了并州,然而这才是踏入这个名叫天下的旋涡的第一步。

“吕奉先,今日如此现状,持兵逼近皇宫,莫不是意图不轨?如此可休要愿某无情了!”毕竟吕布的实力,自己打是打不过的了,只能这样吓唬吓唬。

听着张奉的话,吕布反倒嘴角斜勾,轻轻一笑,“张敬承,某又非提兵而来,仅持戟衬甲,数人而来,汝缘何杀我?难不成,堂堂的禁中宿卫军,连某一人都抵挡不得吗?还想先行迫杀?”

“放肆!”猛然间一声,虎吼咆哮而出,张奉身后的典韦瞧着吕布这般猖狂的模样,实在忍无可忍了,当下,提着双戟便冲了上去。

面对吕布的自信,一时间,张奉确实还束手无策了,其实像吕布这样依仗自身实力就能如此孤傲的人,他也还真拿他没办法。

然而终究恶人自有恶人磨,平日里嚣张蛮横的典韦,怎能容忍有人比他还猖狂不是?

那岂不是很丢面子,于是对于种事情,他通常都不会解释的,基本上是凭着一双手中大铁戟,来讲道理的。

然而今日却是踢到铁板了!

“砰!”的一声巨响,典韦与吕布均是一愣,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的眼眸之中看到关于对方实力的慎重推测。

左右开工,典韦左戟辟出,右戟便从腹部横扫过去,吕布也是双手拿着方天戟,堪堪用戟尖挡住典韦的左戟,又见右戟横扫而来,时下,只得迅猛使力,一个转杆,将戟杆横挡,接住了典韦的右戟。

吕布终究也是沙场历练出来的大将,虽然力气有些抵不上典韦,但好在招式灵活,脑袋变通的快,迅速而侧步后退,手持戟杆末端,一个横扫突刺而出。

碍于长短兵之间的限制,典韦时下更本无法近身,只能以退为进,迅速祭出双戟格挡,

这让平时皆是以攻代守的典韦很是憋屈。

然而双戟接触的一瞬间,典韦陡然眼眸一闪,猛然发力将戟牙深深卡主吕布的长戟之尖,凭借自身强悍的蛮力,深深的克制住吕布方天戟的动作。

眼见自己的方天画戟被典韦扣住了,吕布竟是瞳孔数次闪烁之后,随后精芒一闪,顺着戟杆迅速滑动向前,呼吸间吕布已至身前。

“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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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吕布之勇

浑身蓄力,携带着惯性,吕布重重的踹了典韦一脚。而双手已经被双戟套住的他,自然也是反映不及,硬生生的挨了吕布沉重一击。

连连退了数步,典韦咽了咽,喉头涌上的血水,瞪着牛眼哼哧了几句,也不骂人,抖了抖肩膀摆起架势就要再次冲上去。

见状,张奉却是不干了,好不容易有个这么猛的保镖,哪能就这样损失了,当即扭头,对着黄忠道:“汉升,上!”

“嗯?”黄忠也是一脸懵逼,愣愣的看着张奉半天,才呐呐出言道:“敬承,如此怕是不妥吧?”

赫然瞪眼,张奉梗着脖子道:“这有何不妥?那吕布如此猖狂,难道你不想教训他?”

怔了怔神,黄忠默默的瞧了眼前方,看着此刻明显稍占上风的吕布,任他怎么瞧都觉得这货在装逼,吸了口气,提着刀冲了上去,大吼一声。

“老典,某来助你!”

还在互相僵持的二人,闻言也是“嘭”的一声,退步散了开来,典韦瞅了瞅,黄忠,瓮声道:“边上去,俺一个人可以!”

“呵!你以为我想帮你,若不知敬承之意,某会屑于此道?”

闻言,典韦扭头看向身后的张奉,见其询问的眼神,张奉也很是淡定自若,抱着手臂,漠然道:“速速解决,某还有事!”

张奉的回答让典韦、黄忠皆是一愣,这借口冠冕的竟让人无从反驳!

而吕布闻言也是不屑道:“呵,无耻鼠辈,你二人一同上吧!”

说完,侧身移步,单手持着方天画戟向二人轻轻一挑,眼中尽是孤傲之色。

这一举动本没有错,然而在这个时候却是惹毛了典韦,被张奉嫌弃,还要被这厮羞辱,当即虎吼一声,纵身冲了上去。

虽是二人齐上,但也是讲究武德的,一人同吕布单挑,另一人为其掠阵,随后再轮换着上去,相当于车轮战。

三人虽然打的火热,但张奉却是眉头一皱,这就是以一敌二?不应该是两个围殴一个吗?

显然张奉对此事表示怀疑态度,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二对一竟然是这么斯文的模式,都他娘的以多欺少了,还隔这装。

来回滚动了几下眼珠,张奉砸吧砸吧了几下嘴,咧着嘴角滋滋的抽了几缕细气,扭头看向一旁的邓建耳语了几句。

抬眼莫名的瞧了眼张奉,邓建有些愕然,对上其眼神,张奉解释道:“有备无患!”

默默的点了点头,邓建也只得回了声诺,随后转身便走了。

接着,张奉继续瞧着场中恶斗的三人,面色忽而凝重了起来,冷漠的左思右想了一会,张奉叫来了赵谨,慎重的说道。

“赵司马,如今洛阳局势你当清楚,吾等久困宫中并非办法。此番请你前往董卓幕僚,李儒府上,只需告知‘奉有一议,若是允了,万事好说!’”

凝重的盯着张奉,赵谨有些茫然,“敬承,难道是?”

通过赵谨的样子,张奉明白他定是觉得自己是想要投靠董卓了,当下,微笑道:“赵司马宽心,奉心中自有一盏明灯!”

“好!某这就去办!”

既然张奉都这样说了,赵谨也不再纠缠此事了,毕竟瞧着吕布凶猛的样子,他也是有些忌惮的,向往张奉能有什么破解眼下困局之法。

拱了拱手,赵谨迅速的向城外的太尉府行去了,三公的府邸其实就在南宫的边上,穿过一条街道便能到。

而此时场上的典韦与吕布已经斗的不可开交了,借助黄忠这个顶包的缓冲带,典韦得到了充足的体力补充,竟能与吕布几乎战平。

同样三人恶斗的所产生的气流早已使得周边的人悉数退的老远了,张奉环着手,瞅了半天,犹自觉得不太安全,又默默的退到了虎士们的强盾护卫之中。

眼瞅着这自己不断被这二人打压着,吕布也渐渐开始变得狂暴起来,终究是长久生长于苦寒之地的战士,体能和战斗力都非常人所能及的。

“吼!”一声虎啸,吕布瞪大眼眸,目眦尽裂,身上陡然爆发出一股毁天灭的气势,胀红的脸庞,手持方天画戟,凶猛的冲了过来。

黄忠、典韦对视一眼,俱是心中震撼,这般狂暴的气势,非沙场纵横捭阖之凶人,难有其势,不再啰嗦,二人同时紧握手中兵器迎了上去。

“砰、砰、砰!”

三人瞬间战成一团,没有半点喘息的空隙,即便轮换休息的黄忠和典韦,也在这股强压之下,气势渐渐被压了下去。

原本二人车轮战,虽不能击杀吕布,但只要稳定住,就一定可以将吕布击败,但是此时吕布直接凭借强悍的实力以一敌二,令二人根本没有机会休息。

反倒从内心深处忽然产生一种自愧不如的感觉,这种感觉渐渐的开始影响二人的发挥,随着吕布狂暴的一声大喝!

“嘭!”

缠斗了数百回合的三人终于分开了,典韦、黄忠喘着粗气,深深敬畏的看向吕布,虽然吕布也是喘气如牛,衣甲凌乱,但身上散发的气势依旧猛烈退散不去。

而在这个时候,张奉砸吧了几下嘴,也不得不出声了,“吕奉先,某不得不承认你很强,但很多时候,强者并不一定要靠自己的实力!”

紧接着张奉眼眸圆睁,猛然大喝:“架弩!”

“哗啦啦!”

数百强弩营的军士在邓建的带领之下,依在虎士营的强盾之后,纷纷架起连弩,对向吕布,阴森冰冷的箭头,只叫人看的发寒!

见此情形吕布的滔天气势也不由的为之一顿,同样,面对这样突发状况,典韦、黄忠亦是面色惊愕荒神,当即喝道:“敬承!”

与此同时,位于苍龙门街的一侧,也传来了深沉的怒喝之声:“贼子休要猖狂!”

循声看去,只见一面带刚毅、果敢决绝的汉子,领着数百顶盔掼甲,手持巨盾,背负弓弩,腰悬弯刀的雄壮汉子们,振步而来。

看着如此精锐,冲锋而来,张奉心中也是不由震惊,这股气势,只叫他脑海回荡起一句话:“陷阵之士,有死无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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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狡诈恶徒

数百名装备精良,面容肃穆的汉子,手执铁盾默不作声的向这边汹涌而来。精锐往往都会让人有种,一眼便能瞧出来的感觉。

数息之后,领先面容刚毅的汉子,带着数百精锐,缓缓来到吕布的身侧,瞧见他们,吕布也是气势扭转,蓬勃的斗志瞬间散发了出来。

汉子与吕布微微一点头,打了一声招呼之后,竟露出了罕见的笑容,继而面容一肃,迅速一摆手,肃穆喝道:“列阵!”

一声令下,旋即数百名汉子,犹如如臂行止一般,眨眼之间,已然将军阵列了出来,速度之快,叫黄忠、典韦不由的暗自咋舌。

嗤笑的瞧了一眼,张奉等人惊愕的模样,吕布只是微微一笑,淡然瓮声道:“无胆鼠辈!”

一句话不咸不淡,不高不低,但落在黄忠等众人的耳朵里,却是格外的刺耳,此事原本是吕布放肆前来挑衅,护卫军属于正当防卫。

而经过张奉的一系列举措,反倒是护卫军有些趁人之危,因惧怕吕布的威势从而以多欺少了。

典韦有些尴尬的同黄忠对视了一眼,这里面要说到尴尬的,也就他最尴尬了,本来和吕布单挑斗不过人家,然后又有黄忠前来轮换,依旧僵持,反倒有被暴起的吕布压制的情形,如今又因张奉动用弓弩,人家潜藏的精锐也顺势而出了。

当下,僵持的尴尬气氛,着实令二人有些手足无措,想要帮张奉却又是不好意思开口。

然而他们终究小看了,张中郎将的嘴皮子功夫了!

第一眼瞧见此等精锐,张奉便知道这就是名震天下的高顺陷阵营。

抬眼瞥了一眼高顺,张奉当即变脸,猛然大喝:“高顺!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带兵围困,汝这是要犯上作乱不成?来人,与我乱箭射死!”

张奉的话声一喝,对面的高顺和吕布顿时蒙住了,怔怔的看着张奉,高顺有些紧张,说实话他们这些并州边军还真是第一次来洛阳。

本来董卓只是命令吕布前来围困皇宫的,但高顺身为吕布的袍泽兄弟,见他这与许久还不曾归来,恐怕其有意外,于是擅自带兵过来。

而就在堪堪抵达苍龙门街的时候,就发生了方才的一幕,而后有了眼下双方对峙的情形。

所以当下张奉一声大喝,高顺就有些慌了,好像他无形之中,把原来没有危险的吕布,带到了危险之中。

“张奉,汝休要于此颠倒黑白!”

随后,只听高顺身旁的吕布阴沉着脸,瓮声的反驳着,其实张奉说的是合法的,但是事已至此,气势上绝对不能低了,否则必然被他所趁机。

“呵!吕布,难道你不知道擅长宫禁,是要诛杀的吗?”

“知道又如何?”猛然身上气势猛涨,吕布圆瞪双眼冷声道:“难道你想鱼死网破吗?”

被吕布这样突然的狂暴一喝,张奉兀自愣了愣。同时,黄忠、高顺等都回过味,明白自家中郎将的意思。张奉想要使诈,吕布想要夺势!

收了收心神,张奉微微眯起眼眸,阴测测说道:“吕奉先,汝以为某在吓唬你吗?”

一眼既出,吕布瞬间眼眸眯起,这张奉果然难缠,这样一句反问,瞬时间让吕布心中也有些打鼓了,不断的寻思这到底张奉想要怎样。

“呵!吕布,你太自以为是了!”旋即眸瞳大睁,猛然高喝道:“强弩听令,乱射!”

话音落下,一声爆喝也是随之而出,“张奉!尔敢!”

同时,黄忠的眼眸却是陡然一亮。

“噌噌噌!”

下一刻,数百弩矢瞬间铺天盖地而来!

当下,镇定下来的高顺立即大喝:“举盾!”

“砰砰砰!”

即便陷阵营训练有素,高顺下令又及时,然而张奉的强弩营终究不是寻常强弩,如此短的距离,有的陷阵的盾都被射了窟窿,穿过盾,刺到了后面士卒的身上。

幸亏陷阵士卒本身体魄强健,又有甲胄护体,否则非要叫他们射成筛子不可。

搁着盾牌,吕布与张奉冷冷的对视起来,此时此刻,气氛变的尤为压抑起来,任谁多没有想到,张奉居然说下令就下令。

而张奉时下却是勾着嘴角,眯着眼,冷笑的盯着吕布。使诈?呵呵,虚则实之,实则虚之。你以为我使诈,我就给你来波真的。让你也体会一下这措不及防的快乐。

其实张奉的策略,黄忠在他喊道“乱射”的时候就懂了,强弩营是他训练出来的,所以很多规矩自然也是他定下的,至于这个“乱射”却是张奉自己规定的。

目的就是在僵持的状态下,涌来恐吓吓唬对方用的,乱射一同,大部分就是让你向对方的盾牌甲胄等,防卫比较厚实的地方射的。

否则任他陷阵营再怎么强大也不可能没有一个伤亡的,那这个强弩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默默的盯着张奉,吕布有些气愤,圆瞪的虎目此时竟有些充血了,恨恨的沉声道:“张奉,你莫要欺人太甚!”

“呵!吕奉先,你最好弄清楚形势再与我说话!如今你麾下率兵,围困苍龙门。莫要说我乱箭射你,就是把你们射死,也不会有人说一个字的!”

“呵呵!你也不想想看,悠悠洛都数百公卿,几时轮到你在此冒头充数了?被人当了枪使,还犹不自知,正是愚蠢的无药可救!”

“你!”吕布闻言,顿时气结,所为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这张奉说的话却是句句带刺,嘲讽的如此明显,他吕布有岂能不知为人利用,但初出并州的他又有何本事操纵着天下局势呢?

张奉却不会去管这些,犹自在那抱着膀子,站在盾牌之后冷嘲热讽。

当下,吕布脸色胀红,着实忍无可忍,高举臂膀大喝道:“陷阵之士!”

“吕中郎将且慢!”就在吕布将要以命相搏之时,街角之处,急匆匆的跑来一个中年儒士,提着衣袖,额头虚汗,焦急的拦住了吕布的下令。

而对面的张奉依旧抱着膀子,冷冷的瞧着这个棱眉尖眼的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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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李儒的笑

张奉对于儒袍文士的到来没有半点吃惊,虽然他尚且不认识来者何人,但第一眼瞧见此人的时候,他便心中有了数。

默默的盘算着心中的小九九,此时,中年文士也已经来到吕布的跟前,面带礼貌的微笑,拱手作揖道:“吕中郎将,此处乃南宫苍龙门,若是擅动刀兵,怕是对太尉影响颇大!”

瞧见来人如此礼貌,吕布也没有托大,恭敬的拱了拱手,回礼道:“先生,并非布不顾全大局,而是那张奉欺人太甚!”

吕布恨恨的说着,瞧他的模样,恐怕是对张奉恨到心眼里去了!

当下,文士闻言,微微一笑,摆摆手轻松说道:“中郎将放心,儒必予你一个妥善的结果!”

吕布瞧着李儒那含笑若隐的脸也不再多说什么,虽然这个董卓身边的首席谋士,看上去和蔼可亲,可吕布觉得,能够让那么多西凉莽夫敬畏的文士,定是有非同一般的本事。

时下,吕布拱了拱手,回礼道:“既然文优先生如此言,布便不再多言!”

随后挺直腰背,吕布眯着眼细细的盯了眼张奉,继而大手一挥,朗声道:“撤!”

紧接着,数百陷阵营军士在高顺的带领下,随着吕布缓缓的退出了苍龙门大街。

默默的瞧着渐渐远去的吕布众人,张奉扭头幽幽的盯着前方的文士,看了许久,方才缓缓排开众人,负着手,踱步出列,眯着眼自己打量着此人。

而对方时下,也是单手轻抚胡须,面带微笑,瞳眸深邃,不紧不慢的端详起张奉来了。

“李儒?”眯着眼,张奉轻声出言问道。

“正是鄙人,可是张中郎将当面!”李儒轻轻一笑,躬身作揖拱手,礼貌的回复道。

见李儒如此恭敬有礼,张奉当下也回了一礼,漠然回复,“护匈奴中郎将,张奉、张敬承!”

“呵呵!果然一表人才!”不住地点头,仔细的端详张奉,李儒出言赞许道。

“呵!多谢!”再次拱手,张奉直截了当道:“奉以为文优先生不会仅为了赞扬在下几句而来吧?”

“哈!青年才俊,年少有为!一时兴起,多赞扬了几句!儒此次前来自然是有要事同张中郎将商议!”

轻抚胡须,李儒从始至终都表现的极其淡然,完全没有丝毫的顾虑、疑惑。

这种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状态,让张奉感到很是压抑,似乎从一开始他就开始不断发问,意图打破这种局面,然而李儒的状态着实太强大了。

“先生有何想法,但言无妨!”

闻听张奉的回答,李儒微笑的点点头,随后悠然的扫视了张奉身后众人一眼,见状,张奉自是出言道。

“此皆乃奉之亲随,但言无妨!”

抬眼瞥了眼张奉,李儒并不作答,只是微笑的摇了摇头,等着张奉表态。

幽幽的停顿对视了数息,张奉扭头吩咐道:“汉升,带领弟兄们继续回防。老典,退到宫门处等我!”

见众人皆以走开,张奉冷然开口:“先生,可以说了吗?”

“当然!”闻言李儒拱手一揖,微笑道:“张中郎将,既然邀儒千里,想必知晓如今董太尉所需为何?又不知中郎将诚意几何?”

“呵。爽快!”张奉讪然一笑,说道:“董太尉如今尽掌洛阳兵权,某与这皇宫之中负隅顽抗也是无意!却不知董太尉意欲何为?”

“掌朝廷内外,匡扶大汉天下!”

“嚯!鸿鹄之志!”张奉瞧着李儒肃穆的模样,不由的回道,心中却是为其可悲,或许眼下的西凉军都是这般想法,包括董卓本人,但当他一旦尝到权力这滋味之时,就会沉迷其中永远无法自拔了!

“既然如此!奉也不与先生推诿,奉要官要名要地,还要手握兵权!”

“只要张中郎将能够交出皇宫,太尉自然许以高官厚禄,并且允许你带走麾下兵马!”

“很好!”见李儒回答的诚恳,张奉也感受到几分诚意,继而说道:“方才只是小题,接下来一条是必要条件!”

“何事?”闻言,李儒眉头微微轻挑,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拱了拱手,张奉冷静述说道:“众所周知,拙荆与太后乃是姊妹,而大将军与车骑将军皆已然殁于兵乱,是以,拙荆心痛非常,前往嘱托某照顾好其唯一亲人!”

瞬间,李儒眼眸一眯,冷声道:“中郎将,此言何意?”

“无他!”轻轻一笑,张奉兀自道:“何太后与刘辨皆需随某出城!”

“痴人说梦!”李儒当即面色薄怒,呵斥起来,自己前来与其谈判,就是为了夺得天子的控制权,倘若让他带走天子,又有何意?

接着便欲斥责的李儒陡然面色一边,再次回味张奉的话,说的是刘辨而并非天子!

随即眼眸圆睁,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为了印证心中的想法,李儒赫然盯着张奉看了许久。

而此刻张奉却是面色淡然,嘴角微笑,好似看出李儒心中所想,风轻云淡的点了点头!

见此李儒眼中却是流露出掩饰不住的震惊,张奉表情淡漠看着他等待着继续的谈话。

………

苍龙门外的种种,深处宫中的天子刘辨自然是不知晓,其实他经过张奉与荀攸的洗脑之后,已然没有了原先的固执了,对于皇位这种事情,他似乎也陡然间看淡了许多。

行走在南宫青石铺叠而成的小道上,两侧的绿植在偶尔的轻风吹动下,发出沙沙的响声,协同着他的脚步,自有一番韵味。

独自行到了一处宫廷别苑前,守门的小黄门,见天子驾临,当下大惊,张嘴便要高声颂禀。轻轻伸手打断了小黄门的动作,今日他撇开荀攸以及随身侍从,独自一人来到这间宅院,就是想好好的去面对那个当初让他失神落魄的人。

微微一笑,刘辨轻声问道:“陈留王可在殿中?”

见小黄门惶恐的点了点头,刘辨也不多言,抖了抖衣袖,迈步朝着里面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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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刘协之言

如今的刘辩早已不是原先的他了,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之后,让他有了一个质的蜕变。生活就是这样,没有人会在乎你原先怎么样,经历了什么,他们只会看到眼前的你如何。

很多东西也并不一蹴而就的,从一量变的积累到一个质变的过程,是艰难的,同时也是令人喜悦的。

假山楼阁、拱桥流水,郁郁葱葱的林木之间,殿苑也自有一番幽静,踩着石板小路,刘辩向着内苑行去,绕过宫墙来到的大殿的朱门前,挥退了左右的宦官,刘辨慢步入内。

沙沙的丝响摩擦声,终究还是让刘协警觉了,负手看着殿外景色的他,迅速扭头看去,甫一瞧见刘辨,也是面色一变,当即出言道。

“皇兄,何时来的?臣弟未曾恭迎,万望赎罪!”

说着;刘协躬身拱手一礼,伸出手,刘辨缓缓的拖住了刘协的臂膀,温声道:“协,不必多礼!”

“谢陛下!”

“协,朕方才见你怔怔的瞧着殿外,可是有何心事?”

看了看刘协,压住心中隐隐的比较之心,刘辨稳声问道。

“回禀陛下,臣弟方才是赏景的!”悠悠转身,刘协再次看向殿外的景色,继续说道:“如今又是一年九月初,季节在变,这洛阳的景色也随着变了!”

“是啊!”轻微的叹了口气,刘辨不由得符合道:“遥想去岁,父皇聚兵东平、加设西园,那时强汉之武威,何其昌隆!”

默默的看着前方刘协没有答话,刘辨缓步上前与其并列,默默的斜睨了一眼他的表情,继而悠悠说道:“却不想如今,哎,协弟朕愧对大汉列祖列宗!”

暗自攥了攥拳头,刘协心中的气血不断的翻涌,咬了咬牙,刘协沉声:“陛下,只怪那董卓猖狂,世家无谋,怨不得陛下!”

霍然转身,幽幽的凝视着面前的刘协,刘辨嘴角擎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温声道:“协弟,果真如此以为吗?”

“陛下,此言何意?”惊诧的看着刘辨的眼眸,刘协忽而恍然,自己与刘辨却早已于北芒之时,就已经摊牌了,如今又何必这样故作惊恐。

瞬间,面色恢复如常,刘协缓缓的挺直了腰板,即便他小了刘辨半个头的身高,但此时所散发出来的威势,竟是丝毫不弱,果不愧是刘宏喜欢的儿子,身上皇家的威仪,已然成形了!

须知,刘辨也只是在成为皇帝之后,才堪堪历练初一丝帝王威视,却不想刘协竟是年幼即成!

端着衣袍,与刘辨对视了良久,刘协方才悠悠转首,嘴角嗤笑,目光看向殿外,兀自说道:“皇兄,这天下早已被父皇败坏了!”

“协弟,放肆了!”

“有何放肆!”不屑的撇了一眼刘辨,刘协继续说道:“宠信宦官、禁锢党人,卖官卖爵,成谜女色!任其一项,可是明君所为?”

“那终究是父皇!”

“呵!父皇!想我母亲死时,他可曾问我?既有外戚大将军,他又何必意我为储?徒生兵祸之乱。内不能断,外不可决!如此父皇又有何意?”

“刘协!你放肆!”闻言,刘辨骤然大喝,怒瞪眼眸盯着刘协,仿佛从来没有见过的恶魔一般,谔谔的盯着他。在他看来,今日的刘协比之那日北芒山中的更加恐怖!

“呵!”冷漠的淡笑一声,刘协瞥了一眼刘辨,嘴角嗤笑,低着头兀自的抖了抖两袖的服袍,漠然冷声道:“莫不是皇兄事到如今还以为这洛阳乃是天命为之?”

愕然瞪起眼眸,透过刘协的语气,刘辨仿佛感受到他有将带来什么骇人听闻的论断了。果然!

只见,刘协淡定的闭了一下眼,随后幽幽泛起寒芒,眯起冷声道:“如今这局势乃是父皇一手策划的!”

“刘协!你疯了?”

“我没有!”断然否定了刘辨的话,刘协阴沉着面容,自顾着冷声说道:“他从那次长平观讲武就开始了!”

“设西园八校尉以蹇硕为西园上军校尉,为了分走大将军何进的兵权,因为他通过那次讲武,开始忌惮何进的掌握的权力了!也正是那一次,他的昏迷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大限将至!”

“然后他借着蹇硕的手,不断的计谋除去何进,令其率兵平叛西凉,而何进也用他的智慧拒绝了。与此同时他开始在内廷布局,利用简单的关系和帝王心术,让中常侍张让不得不向何皇后靠拢!”

“张让作为内廷的大宦官,此时已然重权在手,得皇帝宠信又得皇后信任,势必会引起趋炎附势的宦官们靠拢,而他们的内心也开始埋下嫉妒的种子。”

“你简直一派胡言!”此时刘辨听的有些恼怒了,猛然大喝而出。

从刘协的描述中完全颠覆了原先他对刘宏的印象,那个贪图享乐、不问政事的君主怎么会是这样的深沉心机之人。

“呵呵!皇兄!莫要自欺欺人了!”扯嘴刘协泱泱的笑了笑,说道:“我且问你,若是蹇硕没有得先帝嘱托,他又为何会至死都想立我为帝?那张让若不的先帝嘱托,又为何会与何氏、董氏间那般谄媚挑拨!”

“最终手握兵权的蹇硕被素有威势的大将军何进杀了,何进掌权本该清除宦官势力的他,首先清除了素无权势的董氏,而后转过头来对付宦官,却被张让赚进宫中,谋杀而死!”

“最后,宦官集团又在士人的怒火中的被屠戮殆尽,张让身死、何进灭亡,困扰我朝数百年的宦官与外戚势力终于被彻底解决了!而后不论士人扶你我任何一人登基,都再也无法擅权、撼动这汉家江山了!”

看着怔怔愣在那里出神的刘辨,刘协忽而扬天大笑,“哈哈哈!好一招帝王心术!可是任他如何筹谋,策划,却还是没有想到何进会招董卓进京!西凉贼兵窥伺已久,一朝得势。这天下不好做了!”

“呵!士人!”瞥眼兀自呢喃的刘辨,刘协眼眸瞬间阴冷,咬牙切齿愤恨道:“可惜这千古筹谋,却毁在那些世沐皇恩的白眼狼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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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李儒封官

刘协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番话的,小小的身体一瞬间涌出的恨意,使得身旁的刘辨都不由的看呆了。

圆睁的眼眸,龇牙咧着嘴,刘协的表现俨然将其口中的士族,认定为不共戴天的仇人。

深吸了一口气,刘辨忽然内心冷静了下来,幽幽的看着刘协,良久方才缓缓说道:“协,倘若是你将会怎样?”

刘辨的话让刘协愣住了,他可以凭借自己的天资去揣度这件事情,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倘若轮到自己会是什么样一番景象。

宫廷包括朝堂的斗争,向来都是尔虞我诈、你死我亡的,从来没有互相依存的斗争结局,刘宏其实已经穷尽了他的智谋,想要还这大汉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为此他也不惜舍弃了那个一直追随他的小黄门,那个将自己奉为信仰的中常侍,终究被刘宏亲手送向了死亡的深渊!

如果换做他刘协,他恐怕做不到,既然这样他都做不到。那他刘协还有什么资格再质疑先帝刘宏!

低着头刘协沉默不语,他虽然天资聪颖,但他出身坎坷,没有母亲,生于忧患中,他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才走到今天!

比之眼前这个行为轻佻,举止失仪的皇兄,他认为自己更有资格!

抬起头,刘协冷静的看着面前的刘辨,良久,吐气出言:“我只差一个机会!”

瞧着刘协眼中的坚毅,刘辨心中不由的一怵,终究自己意志上还是比不上他的,看了眼刘协暗自紧握的小手,刘辨悠而展颜一笑。

“协,这个机会我给你!”

迷茫的抬头看着犹自微笑的刘辨,刘协一时间理解不了他的意思,数息之后,一个念头自脑海一闪而过,瞬间,刘协色变,震惊的看向刘辨。

“皇兄,此言何意?”

“呵!协弟果不愧天资聪颖,寥寥数语便能猜测出我的意图!”

朗然轻笑,刘辨赞许的瞧着刘协,不由出声褒奖几句。

然而这句话落在刘协耳朵里,却又十分的刺耳,刘辨以一个上位者姿态,来同他说这样的话,然他心中很不舒服,他一直认为是刘辨夺走了本该属于他的一切,而如今这样的人又以高傲的口吻,将东西让给你。

刘协认为这本应该是理所当然、无可厚非的事情。

眯着眼,冷冷的瞧着刘辨,刘协幽幽出言:“本该属于我的,如今只是归还罢了!”

“嚯!”原以为会勃然大怒的刘辨,却是飒然一笑,咧着嘴角有些意外的瞧了眼刘协,紧接着洒脱的低头拍了拍身上本就没有的灰尘,抬着头,负者手昂首阔步的兀自向殿外而去。

“想要拿回你的东西,就凭本事来取吧!”丢下这么一句话,刘辨扬长而去。

盯着刘辨离去的背影,刘协默默的纂紧了拳头,他觉得刘辨越是这样淡定从容,就越是在羞辱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泌进腑肺,刘协肃穆出言。

“是我的,谁也夺走不了!”

出了刘协的殿苑,刘辨一直坚挺的肩膀,陡然间搭隆了下来,面上方才的淡然自若,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面愁容,深深的蹙着眉头,刘辨心中不由的烦闷异常。

今日的无论刘协说的对错,但总让他打开了一个新的认知的大门,倘若这件事情就是按照刘协所推测的那样,那么刘宏就是害死何进和张让的幕后推手!

此事若是让张奉知晓,他还会不像以前那样,义无反顾的支持自己,毕竟自己对他来说,好像并没有张让与何小妹来的亲切吧?

不知不觉间,刘辨的心态已经开始转变了,不再为事情的结果思考,而是为事情的后来作打算,这样的思维方式,似乎预示着一个新的拥有远见卓识的人物开始慢慢产生了!

面带微笑,躬身拱手作揖,张奉愉悦而又恭敬的送走了这位,董卓的首席谋士,李儒!

瞧着李儒远远的消失在街角的尽头,张奉提了提身上的甲胄,晃了晃腰间的腰刀,单手支在刀柄上,跨着步子,转身朝着宫门方向的典韦行去。

眯着眼睛依靠着宫门,典韦都有些打盹了。张奉与那个文士可是真的能说,连个人你一言我一句,愣是把不说话,就看他们说的典韦给听烦了,无奈,见那文士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典韦于是也就依着门边打起了盹。

“啪”的一声,陡然闻听甲胄交鸣作响,当即,典韦虎虎目一睁,骤然喝道:“是谁?”

瞪着眼左右瞧了瞧,空无一人,扭头再看,此刻,张奉早已沿着青石板走到几十步开外了。

连忙倒插双戟,典韦屁颠屁颠的跑过去跟上!

探着脑袋,典韦瞅了眼张奉,瓮声问道:“方才那是何人?敬承与他谈了这么许久!”

扭头斜睨了一眼,满眼充斥着好奇的典韦,张奉也不啰嗦,简练道:“李儒!”

“哦!”失望的应了一声,典韦有些失落原以为会是什么名士,却不想“是李儒?那个董卓的谋士李儒?”

陡然间瞪大眼眸,典韦大声问道。

瞪了眼典韦,张奉也不回答,就这样兀自向嘉德殿行去。

及至嘉德殿,典韦犹自问个喋喋不休,而其瓮洪的声音,自然是二人还没有进门便被里面的人知晓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里面听到声音的荀攸也快步迎了出来,三人互相行礼之后,张奉对荀攸轻声询问。

“公达,陛下可在殿内?”

摇了摇头,荀攸叹了口气:“你走之后,陛下留下我等,独自一人出去了!具小黄门来报当是寻陈留王去了!”

“唔!”张奉闻言也是沉默,或许刘辨需要和刘协释放一些信号了。

“敬承,汝谈的如何了?”

“一切已然谈妥!只需陛下首肯即可。”

当下,二人相视一笑,此时,大殿门口,刘辨同样是面带微笑,在二人的注视下昂首阔步而来!

汉昭宁元年九月,朝廷册封西凉人李儒为郎中令,入宫奉天子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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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张奉篡史

其实局势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张奉也没有预想到。

恍惚间,他来到这个汉末时代,已经有一年了。

这一年里他经历的比上辈子都多,经历了宫廷的尔虞我诈,经历了政治的残忍无情,更经历了从一幻想美好的和平少年,变成一个狡诈残忍的乱世雏枭。

他的劝阻挽回了张让的赤子之心,却挽不回帝王的权谋心术;他的陈情阻止了何进的翻云覆雨,却挡不住士人的贪婪欲望!

是张让太傻?是刘宏太毒?还是何进太蠢?都不是!

他们只是和原先的张奉一样,被这个时代的环境所束缚了自己,总想着试图挽回,让大汉变的更美好!

然而一切终究是徒劳的,数百年大汉底蕴积攒下了刘汉的威严,同样积攒出太多吸噬骨血的士族囊虫,这些东西已经尾大不掉了!

张奉知道,这个时候士族开始渐渐向世家门阀靠近,而后来曹魏的九品中正制,会使得门阀的势力更加盘庚错节!

等到东晋世家俨然已经成为足以操控皇权的存在,且不问东晋一朝“王与马,共天下!”

世家已经堂而皇之的达到何种恐怖地步,到了百姓尽皆认同的与皇室共天下的地步!

是皇权的悲哀,还是时代的悲哀!

张奉看不透,也不想去看透。既然自己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退无可退唯有奋力一搏了。

在这汉末群雄涿鹿的时代,为自己博一个封妻荫子!为微微强汉,再博一个两百年寿元!

再现那“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抱怨!”“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无上荣光!

原本张奉没有王霸之气,也没有天下之志,然而当一个人总是被生活逼到无路可走的时候,他也不得不拿起手中的武器奋起而反抗了!

虽然表面上张奉没有多少悲伤,但张让何进的死,对他的打击很大,直到看到张让死的那一刻,那才发现,原来他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身在和平世界里的他,即使心中明白,可依旧未曾直视这乱世。

如今用血的教训,教会了他那一句,只有强者才有话语权!因为他一直都很弱,弱到他的举动根本不足以影响历史的步伐!

然而今天他就要从这里开始改变历史的第一步!

刘辨回来了,是面带微笑的回来的。至于他和刘协到底说了些什么,没有知道。张奉也不知道,只发现刘辨回来之后,似乎变了个人一样,豁达开朗的和张奉、荀攸不断的讨论着。

对于张奉建议,让步李儒的提议,也是没有丝毫推诿。

其实张奉的谋划很简单,就是舍弃刘辨的皇帝之位,而后获得董卓控制下朝廷的册封,然而才是他谈论的关键,借着历史上本就被废帝的机会,与李儒交换了刘辨的人生自由权!

刘协登基之后,他将带着刘辨,一起前往并州赴任。至于洛阳的董卓政权将会怎样操作,与他再也没有关系了。

经过张奉不断的诱惑,一心扑在董卓事业上的李儒,终究点头应允了。

李儒任职郎中令,入顾南宫,瞬间朝野震荡,这意味着南宫已经成功的被董卓势力拿下。

原本被满朝公卿寄予厚望的张奉也被困在南宫之中,完全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系。

紧接着董卓开始肆无忌惮的出入皇宫禁内,让他欣慰的是他和那位年幼的皇子协,似乎是越聊越投机,原本就以董氏外戚自居的他,暗自坚定了废立的决心!

于是朝堂之上,开始渐渐流传起,关于废立的声音。

首先被问及的自然是四世三公的世家代表,袁绍。

袁家后宅书房

此时书房之中,端坐三人。上首一人,皓白眉首,枯松的面容虽是褶皱,但大体上也能瞧出当年那英武俊朗的模样。而下首分列的二人也同样俊逸不凡。

如今面容不消多言,自然是袁家时下,掌舵者袁隗和袁术、袁绍二人。

袁隗捏了捏手中的绢帛,面色凝重非常,深邃的眸瞳,浑浊不明,旁人根本无从猜测其在想什么。沉吟了许久,袁隗方才缓缓开口。

“董仲颖之事,你二人如何看待?”

“术以为,那西凉莽夫,本是莽撞行径,只因手握兵权,便于洛阳嚣张跋扈,倘若某有兵权在手定可打压其嚣张气焰!”

说完,袁术还不忘瞥一眼袁绍,那意思很明显,就是讽刺袁绍手握兵权,却无甚作为!

董卓如今之后,不但迅速掌控了洛阳局势,还顺带以升官的名义解除了多人兵权。就好比袁术,被表为后将军,却失去了统领虎贲军的权力。

而袁绍的司隶校尉职位,他董卓却无法挪动。一是司隶校尉涉及甚广,没有好的心腹可以替换;二是短时间内撤换大量兵权,吃相未免有些太过难看,怕会引起洛阳群臣反弹。

没有理会袁术的嘲讽,袁绍微微拱手,稳声回道:“叔父,绍以为仅洛阳之兵恐怕难以致胜董卓,且洛阳势力错综复杂。先帝方逝,不知有多少人在暗中蓄势,若非完全之策,绍以为不可一击而中矣!”

“哦?本初此言何意?”袁隗眼神微挑,紧声问道。

“绍以为,叔父于洛阳继续引领满朝公卿与董卓周旋,而遣族中弟子,往赴乡郡,召山东忠义之士,入京勤王

!适时袁家再辅以内应,必可一击而中!”

“这!”袁绍的提议明显让袁隗心动了,倘若事情按照那般发展,袁家的声势必然可以更上一层楼!他袁隗权倾朝野也即将成为现实!

“如此,公路即可前往南阳招拢四方义士,前来施压董卓!本初与老夫留京制衡董贼!”当下袁隗义愤填膺的下了论断!

然而他却没有注意到,袁绍离去之时,眼眸之中闪过的一丝怨恨。

次日,洛阳传出袁家嫡子袁术,因恐惧董卓,反出洛阳,回归乡里!

此消息一出,更使董卓气焰嚣张膨胀,袁家的惧怕让他觉得,洛阳已无人可以阻挡其废立的步伐了!

于是,次日廷议董卓当庭与公卿商议废立之事,自然是反对之声四起,其中犹以司隶校尉袁绍最盛,竟当廷拔剑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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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逃出洛阳

当廷与董卓对峙之后,袁绍迅速返回府宅。一番打点之后,袁绍连忙带着几个心腹文士,一同出城,奔冀州渤海而去。

袁绍的顶撞使得董卓勃然大怒,当廷质问袁隗为何管教无方,子弟以下犯上!

垂垂老朽如袁隗,颤巍巍的杵着拐杖向董卓认错,董卓喝骂了几句袁绍竖子之后。却是突然神情一变,转而复谈废立之事,当下问及太傅袁隗,这一招,使得袁隗支支吾吾不敢反驳。

在袁隗不说话之后,殿内诸位公卿大臣也相顾无言,最终拍板断言,废立之事已成。

九月朔,请帝升嘉德殿,大会文武。董卓拔剑在手,对众人喝道:“天子暗弱,不足以君天下。今有策文一道,宜为宣读。”

于是命令李儒诵读,李儒诵读结束后,董卓叱左右扶少帝下殿,解其玺印,北面长跪,称臣听命。又呼太后去服候敕。

董卓请陈留王登殿。群臣朝贺毕,卓命扶何太后并弘农王及帝妃唐氏与永安宫闲住,封锁宫门,禁群臣不得擅入。

董卓行径惹怒诸位公卿,虽众多敢怒不敢言,然尚书丁管,却是当廷喝骂,以期笏板砸向董卓,怒骂其乱臣贼子。

董卓当廷令左右将其牵出斩之,丁管犹然喝骂不止,直至身死犹然神色不变!

丁管的举动更是令满堂的公卿,低下高贵的头颅,羞愧难当。而刘辨却是看着丁管拖走的方向怔怔出神。

随后董卓废除光熹、昭宁年号,继续延用中平年号,史称中平六年!

少帝刘辨被册封为弘农王,随何太后一同迁居永安宫,待万事皆定,及冠之日,外地为王!

董卓废少帝立陈留王,一石激起千层浪,消息传出山东之后,士林之人喝骂不止,指天怒骂,苍天无眼。

张奉在董卓行废立之事的当日便将南宫的军士尽数抽调出来了,全部隐秘屯于永安宫中。

永安宫位于北宫东侧,东临洛阳上东门,西接北宫云龙门。从南宫穿过复道之后,便直接抵达北宫,而后走北宫向东行,至云龙门,出云龙门,对门便是永安宫!

永安宫为历朝废妃及皇室成员居住之所,其面积亦是不小,内设宫室殿宇,后有假山茂林,也算是深宫外的休养之地。

刘辨被去除帝位之后,早已无人再关注他了,默默的退出嘉德殿,此时嘉德殿后殿外早已矗立张奉率领的百余虎士,典韦黄忠赫然位列其中。

当下张奉躬身拱手,朗声道:“殿下!”

甫一瞧见,张奉在前,刘辨身边的何太后却是忍不住了,当即大喝道:“张敬承,汝信誓旦旦要护我母子周全,即是这般相互?”

面对何太后的喝问,张奉一时也无法回答,即便刘辨早已与她解释了,想来如此天大变故,早已让她惊破了心神。

“太后,如今早些回永安宫为上!此地并不安全!”

闻言,刘辨亦是搀扶着何太后,劝说着,本来何太后心有不甘,但瞧见自家儿子竟也是这般淡定从容,于是便不再多言。

在众人返回之时,张奉扫眼一撇,却瞧见荀攸,默默的矗立在原地,没有动身。

张奉缓步上前,疑惑道:“公达,何为?”

“敬承,攸本事黄门侍郎,如今殿下以并非天子,攸恐怕再难以大义相随了!”

闻言,张奉眼眸猛然一瞪,震声道:“公达此言何意?莫不是想要弃我与殿下于不顾!”

瞧着张奉震怒的模样,荀攸也不由羞愧,呐呐出言道:“家族拖累,攸无法置身事外!万望敬承见谅!”

“你!”张奉陡然手指荀攸,面色胀红,他万万没有想到,荀攸居然会在这个时候脱离,虽然他并未反水,但要是失了他,自己众人也是少了一份很大助力。

正当其筹措词汇,准备说服荀攸的时候,却猛然瞧见荀攸身后,一道黑影闪过,随后只见荀攸两眼一翻,软软的倒了下来!

接着,张奉方才瞧见荀攸身后之人,正是黄忠,只见他单手驮着荀攸,瓮声道:“敬承,都这般时候,哪里还有时间在此啰嗦!”

别人不知道荀攸的厉害,黄忠却是知晓,别看这位先生平日里沉默寡言,可但凡他断言的事情,没有一样是不准的,对此黄忠可谓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一直现在瞧见荀攸不想走,想都不想就将他敲晕带走了。

对于黄忠的鲁莽行为,典韦只是咧着嘴在旁边嘿嘿傻笑,直言汉升有老典的行事风格。

此时,张奉也顾不得纠缠那么许多,当下带着众人沿着南宫内的小道,迂回返回到永安宫中。

及至永安宫中之后,张奉与刘辨一合计,未免夜长梦多,二人决定今日就动身,吩咐众人收拾准备一番之后。

张奉密令黄忠、典韦、赵谨分别分散率领麾下众人,将兵器,甲胄等包裹掩藏起来,分批撤出洛阳城。

最终也之剩下,数百虎士和返回的黄忠、典韦。

张奉没有参与撤离,因为他在等一个消息,等一个他用刘辨皇位赌来的东西。

新帝登基自然是大赦天下,敕封有功之臣,作为朝廷的掌舵者,董卓自然是大肆分封了手下众人的官职。

其中却有一人让众人费解,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原先的护匈奴中郎将,因连月护驾有功,遣其为度辽将军,五原郡守,摄北疆政事!

这自然是张奉提前和李儒说好的,作为刘辨退位所交换的资本,当日下午,刘协便装随着李儒一同,前往永安宫将这份诏命给予了张奉。

瞧着此刻身穿便服端坐马上的刘辨,刘协自是心满意得,朗声道:“皇兄,你输了!”

默默的瞧着刘协,刘辨没有出言反驳,提了提手中的马缰,此时南宫只余下他和张奉、黄忠、典韦四人。

“协,好自珍重吧!”

随后刘辨随着张奉等人,头也不回的策马离去了!

及至离去甚久,犹以为外出郊游未带兵士的李儒,方才反应过来,这刘辨逃出洛阳了!

洛阳城外

少年手持马缰,扭头默默的看向身后的洛阳城,怔怔出神,。

身旁青年身材魁梧,此刻浑身披甲,默默的立在身旁许久之后,青年出言:“殿下,该走了!”

长长叹了一口气,那少年朗声道:“敬承,这天下虽大,却必乃我刘氏之天下!”

说话间,二人策马,绝尘而去,只留下古老的洛阳城,默默的矗立在原地。

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反出洛阳的张奉与刘辨,困顿与洛阳一年之久的张奉终于有机会窥探这天下的模样了,此乃龙入大海之势也。

天下也就此掀起了一波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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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平津都尉

朝露伴着清晨的微光,缓缓的从草尖滚落下来,滴答一声没入松软的泥土之中。

初秋的雾霭,悠悠荡荡的迷蒙者整个渡口边,小平津的河水总是流的的这般湍急,仿佛稍微停歇片刻就是在浪费时间一般。

平津渡已经从数月前的一场大火中慢慢恢复过来了,不管上层的阶级如何争权夺势,这天下百姓还依旧那样的活着。

百姓其实最为朴实,只要你能给他们一块地,让他衣食而足,又有谁会行那犯上作乱之事!

清晨黎明携带者一抹霞光,轻轻的散射开来,穿过那层层雾霭,照在每一片大汉的土地之上。

渡口边上,立着个身材顷长,面容俊秀的青年,鼓囊的布衣内明显填充了东西,仔细瞧去却是棱角分明,坚硬异常,想来为了掩人耳目,内衬了甲胄等具。

时下,青年腰悬利剑,手牵骏马,单手杵着剑柄,默默的盯着远处蜿蜒向小平津方向的管道,仿佛在等什么,又不愿等什么。

稍倾,从其身后的房舍中缓缓走出一锦衣少年,少年同样内衬了甲胄,只是显得更加合身,倘若见识广泛的人,便能一眼道出,那是精制的贴身软甲。

少年手牵宝马,缓缓来到青年身边。原本应该稚嫩的脸庞,却多了一份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坚毅。抬眼看了看远方,凝声询问道。

“敬承,他们会来吗?”

“不知道!”青年缓缓摇了摇头,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洛阳没有追来,他反而会有一丝失落。

此二人正是连日奔来的张奉与刘辨,从洛阳出来之后,张奉带着刘辨一路奔走,直接向着小平津奔袭而来,当然他早已提前让典韦、黄忠率兵潜藏在这类了。

昨夜他们抵达此处时,并没有发生预料的洛阳追兵而来的事情,于是张奉竟鬼使神差的让黄忠先行率大部渡河,令典韦领四百虎士守在此处,以为殿后。

却不曾想,那洛阳竟没有派一兵一卒而来!

想了想,张奉也不由的摇头笑了笑,恐怕此时诸位公卿大臣早已开始迎奉新帝,讨好董太尉了吧!

至于废帝,面子上哭一哭也就算了吧,呵呵,多么高风亮节的大汉栋梁们。

而董卓方面,张奉觉得恐怕是李儒的故意放纵的缘故。刘辨眼下的情况很是鸡肋,说起来他是正统继承者,但却被屠户何氏扶立起来的,洛阳公卿本没有多少归属感。

然而当董卓将其废立之后,那些原本不关注的公卿,却又起了别样心思,一面迎合这董卓,一面对刘辨觊觎幻想。

如此让刘辨留在洛阳,给那些人也不切实际的幻想,倒不如直接将他丢出去。

如今董卓已经掌控洛阳,掌控天子,在他看来只要局势稳定之后,便能直接号令天下,行其毕生之报复。

至于出走的刘辨,李儒并不会担心被人利用。因为短短的数次接触,李儒从那个名叫张奉的青年的眼中,看到了一种莫名的情感,炽烈而又执着。

渡口边张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殿下,洛阳的人怕是不会来了!”

“呵!敬承,昨夜不曾说好吗?某现在是刘辩,刘伯治!”

愕然一笑,张奉也不由讪然,不曾想刘辨居然比自己却是豁达了许多。昨夜到了小平津之后,刘辩说现在已经不再是皇室了,就改为平常姓氏唤作刘辩表字伯治。

《说文》有言:辩,治也。

咧嘴一笑,张奉朝着刘辩强调道:“伯治,此番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归来了!”

“哈!某还正想着看一看这天下的繁华,品一品这人间的疾苦呢!”刘辩闻言,爽朗一笑,接着翻身上马,提了提手中的宝剑,朗声道:“某可是早就梦想仗剑走天涯了!”

“哈哈哈!好!伯治!我辈之人,要的就是这份豁达与大气!”张奉闻言,仰头朗声大笑,随即双脚一夹马腹,猛喝道:“走!”

然而,此时却从平津渡口那边,急匆匆的跑来了一个部将。此人张奉倒也认识,原本是赵谨麾下的军候邓建,张奉见其悍勇便调到虎士营历练一二,将来也可有个委派。

看着邓建神色匆匆的模样,张奉不由没有轻皱,面色不悦道:“邓建,何事如此惊慌!”

“将军!”邓建跑致跟前,拱了拱手,喘口气后,连声回道:“卑下清晨跟随典司马一同前往渡口之时,却被平津都尉的人拦了下来!”

闻言,张奉顿时眸中寒光一闪。平津都尉是灵帝当初在黄巾起义之后设立的八关都尉之一,专门把守外兵进入洛阳的要塞之地。

想当初灵帝驾崩之时,京师混乱张奉也就没有在意这平津都尉到底谁,而如今自己从这边通过,却被他硬生生的拦下了,难怪那李儒不慌不忙,怕不是这平津都尉事有蹊跷。

“那平津都尉是何人?属何方人士?”

闻听张奉发问,邓建凝眉稍微思索了一下,慎重回道:“卑下听闻好像是唤作什么贾都尉,似乎是西凉人!”

当下,张奉心中一沉,果然是西凉军。

“只是那贾都尉言语间倒是十分客气,只言久仰将军大名,想借此机会瞻仰一番!”挠了挠头,邓建讪讪说道:“典司马也不敢乱来,让卑下前来请示将军。”

“只是那都尉言语客气,说话滴水不漏。典司马本欲找茬,直接将其拿下,可最终却是无从下手!卑下来时那典司马似有抵挡不住之势!卑下估计那个都尉会自己过来。”

“不用估计,已经来了。”凝视着前方,张奉幽幽的说道。

只见,此时渡口方向数名军士簇拥着一人,向张奉这边行了过来。

当先那人,身着汉氏军制甲胄,腰悬利剑,脚踩军靴。此刻,单手擎着剑柄,远远的看向张奉,稳步向这边行了过来。

张奉、刘辨翻身下马,将手中马缰交给了身旁的邓建,当下,伫立在下方等着那人前来,瞧见来人面相,张奉眉头不由微微轻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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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来人身材中等,面相匀称,略微稍显宽阔了些,时下,嘴角擎着浅浅的微笑而来。

然而让张奉印象深刻的就是那一双浑浊的眼眸,细眯的眼眸中,张奉不由想起了那个他数次会面的董卓首席谋士,李儒!

而此人给他的感受也不像一个战场厮杀的悍将,反倒用儒将来形容更为贴切一些。

嘴角微笑,稳步来到张奉跟前,只见其拱手作揖一礼,随即朗声道:“下官平津都尉贾诩,见过度辽将军!”

张奉的任命现在只限于洛阳附近的传播,而这平津都尉之所以能知晓,自然是典韦将张奉的任命文书给他看了,否则他也不见得会知晓。

然而让张奉惊讶的不是这些,而是面前之人的名字!

“毒士”贾诩!若要说道三国顶尖的谋士,就一定绕不开贾诩,贾文和之名,此人谋略能够位列曹魏五大谋主之中,自然不是浪得虚名。

但是历史上记载的赫赫名声,就让人毛骨悚然。他的显名是从董卓死后,唆使李傕郭汜霍乱长安开始,也正因如此,贾诩这个被称为“一手摧毁汉氏的人”才会被冠以“毒士”之名!

眼眸微眯,一瞬间,张奉散发出来的寒冷之意,也使得贾诩不由微微愣神。

张奉莫名的敌意并没有吓到贾诩,思虑间,贾诩再次拱手,缓声道:“诩听闻将军由此往北地赴任,边疆苦寒,将军壮志,诩特来恭送!”

贾诩说的话十分稳妥,张奉赴任北疆,本就是苦寒之事。路过小平津作为行伍之人,贾诩出来恭送一番,也在情理之中。

“多谢贾都尉!为大汉捍卫边疆,乃我辈职责,张奉此去,必将令宵小胆怯再不敢窥大汉之民富!”拱了拱手,缓过神的张奉也礼貌的同着贾诩寒暄起来。

眼见张奉态度转变,贾诩也不由高看几分,当下,侧身单手一引,礼敬道:“张将军请!”

见状,张奉也不推让,率先迈步而去,从贾诩身边走过,互相微笑对视了一眼。贾诩也是转身跟随上去,只是转身的一瞬间,贾诩不由的多看了一眼,起身后,牵马矗立的少年,被其身上的气质所吸引。

一眼扫过,贾诩并没有过多停留,随着张奉一起向渡口边行去。途中,自然礼貌寒暄,谈论了不少话题,贾诩也给出了自己对于边疆的治理之策。

张奉越聊越是觉得收获颇丰,等到行至平津渡口之时,他看向贾诩的眼神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眼神之中包含了一种强烈的占有欲,使得贾诩也不由的浑身一震,微不可查的默默与张奉保持了一定距离!

“文和,汝乃是胸腹大才之人,他日必能名扬天下!”

“将军莫要调笑,诩已过而立之年,却只为小小都尉。将军年纪轻轻即执掌一方军阵,他人将军之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贾诩微笑着滴水不漏的与张奉互相奉承一句之后,便终于作揖告别了。

典韦见张奉来了之后,早已令虎士们准备好了渡船,时下,众人早已上船。张奉将刘辨让上渡船之后,最终与贾诩拱手作别了!

迎着江风,张奉负手矗立船头,默默的看着渡口便的贾诩,心思百转。此时,典韦也缓缓的凑了上来,挠了挠头,憨声道。

“敬承,为何不将他将他”

“将他绑了带走!”见典韦踌躇半天,张奉于是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

“额。对!”

“且不论其本身为平津都尉有一方职责,手握兵马。即便是我们动手,估计也拿他不下。你看那渡口边房舍,若不是其中暗伏弩兵,又怎会于此清晨这般安静!”

其实被张奉猜对了,深谙自保之道的贾诩,又怎会那自己的前程开玩笑。

只不过房舍内暗藏的甲兵是为了防止典韦暴起,毕竟那样雄壮的汉子,贾诩身边是没有人可以抵挡的住的,至于张奉意识中的掳掠行径,他是万万没有估算到的。

看着江面上渐渐消失的船舶,贾诩也不由的叹了一口气,岁过而立一事无成,他也是早从洛阳听过,这关于张奉这一年来的传闻。

年纪轻轻凭借医治之功得灵帝赏识,赐封羽林监,而后借势斗败名赫京师许久的袁家兄弟,一举奠定了自己在军方年轻一辈中的名声。

而后低调行事,不断在天子外戚只见转圜,其实按照他的原先的资本,前途自然是无可限量,只是世事无常,灵帝驾崩,何进身死,张让被诛,他能靠着手中的兵权维持眼下的名利已然不易了。

如今有逢董太尉废长立幼,他于这洛阳中唯一的依仗也失了,眼下,携度辽将军之职,远镇并州,也不失为一个好的结局吧。

这同样也是大多数人对于张奉的经历的一个看法,然而经过今日的交谈,贾诩却对张奉有了一个新的认识,言谈之间,总能让人感受到其身上的一众执着,那是一种当年他只在董卓身上看到过的信念!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贾诩转身而回,口中不由喃喃道:“如今董太尉执掌朝堂,希望文优可使我西凉复起吧!”

张奉也没有对贾诩有多少惋惜吧,毕竟他也有他的使命要去完成,张奉也不想过早的改变历史上这些早期就崭露头角的大能们的命运。

否则他将毫无优势可言。

小平津的渡口渡船顺流而行走的很快,迅速就到达了大河北岸,典韦安排着虎士们陆陆续续登岸。周围的百姓指指点点也不敢多说话。

毕竟这已经是这个月来的第四波渡河兵马了,原先的张辽到赵谨到黄忠,再到现在的张奉,也算的上是完整的将张奉的嫡系力量送到了北疆吧。

为以后的度辽将军为镇北疆,打下坚实的基础了。

踏上江北,穿过河内郡,就要抵达并州了。入了并州,离张奉的北疆也就不远了。

从镇守北疆的这天开始,张奉的执念将会催动他,在这个乱世留下赫赫威名。令异族胆寒,让士族卑屈,纷乱的大汉天下,终会有那么一只,令人闻之色变的恐怖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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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温县司马

从小平津渡口上岸之后,张奉的其实和洛阳有一定距离了,既然这个时候,洛阳方面都没有追赶过来,那么也就侧面说明李儒是承认,或者想要自己这个度辽将军前去上任了。

度辽将军东汉孝明帝永平八年复行度辽将军事;安帝元初元年置真度辽将军。

银印青绶,秩二千石,屯于五原曼柏县,是维护东汉北部边防和处理北方民族政务的重要机构。

张奉的官职对于如今的他来说已经是最大得了,原本向他这本年轻的是根本不能胜任此等要职的。

然而洛阳城里总有眼红嫉妒的人,越是年轻有为,就越有人暗中使绊子。

不要看张奉镇守北疆,威风无两,可北疆毕竟苦寒,叛乱,异族入侵,时有发生,做得好是主政一方,做不好就是等着送死!

洛阳方面恐怕大多抱有这样的心态,以至于张奉的上任并没有受到阻拦。

进了河内之后,张奉就能感受到大河以北的民风彪悍了,对于张奉四百余人的队伍,竟然没有人来管。

让张奉更为惊讶的是,似乎河内黄巾余孽依旧盛行!

怀着忐忑的心情,张奉向北方的五原郡行去。

向北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是沿西北走向,过河阳、枳县走河东绕过北方的太行山,北行可以抵达五原郡;二是向东走,过温县,走野王,而后翻过太行山,直接进入上党境内,由太原转雁门入五原。

其实眼下的张奉众人处在司隶和并州的交界处,司隶大河以北的三郡,河内、河东、平阳,而并州也有八郡之地,分别是上党、太原、西河、上郡、朔方、雁门、云中、五原郡!

而并州八郡自然也是富裕差距很大,其中上党、太原、西河、上郡相较于北方四郡自然是稳定、富裕了许多。

张奉本以为这四郡会好走一些,然而当他一番打听之后,才发现,这四郡早已不算太平了。

就在月前西河军白波地区的黄巾余众郭太,率兵在白波谷地界聚兵再次起义,声势浩大,纵掠各地!

据传闻眼下已经进逼临近的上党郡,侵略之势已然明显非常。

至于如今所处的河内郡,虽然稍微显得安静一些,但那也是在张奉没有接触的前提下。

就在方才的一瞬间,张奉闻听太行山之名时,突然间浑身一颤,内心也是震惊。

若说道太行山,最让张奉担心的就是那个在汉末事期,搅动河北风云的平难中郎将--张燕!

对于张燕,张奉知之甚少,只知道此人是黄巾余党,好像历史上记载的是率众百万黑山军,依附太行山脉。

张燕这个人张奉知晓的是武艺了得,勇猛不凡,率领人数众多的河山军,俨然形成割据北方山谷诸地的一方将军,要知道这张燕的平难中郎将可是刘宏册封的,令其摄河北诸山谷事!

从一个乱匪摇身一变成为朝廷正规军,在历史上他盘踞黑山,接连公孙瓒斗袁绍,曾与一时依附袁绍麾下的吕布恶斗,而后公孙瓒败北,他又在官渡之战时,依附曹操,归顺了朝廷获得了一个善终的结局。

可见张燕的智商并不低,其实能纵横汉末的英雄又有哪位没有自己的本事呢?

至此,张奉的处境也就变得十分尴尬,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正在张奉矗立在选择的交叉口之时,突然闻听前方转圜之处,震声雷动,当下,张奉眸光一凝。

此时典韦也快步走了上来,面色低沉,“敬承,听这声音恐怕不在少数!”

缓缓的点了点头,张奉面色亦是凝重,他最怕的事情还是来了,河内情况复杂,有乱兵,还要有官兵,士族的私兵以及黄巾的匪兵。

这其中着实任何一方都不易对付。

“遣人过去查看!”

闻言,典韦点头,向身旁一看,早已待命的邓建当即策马而出。

凝重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刘辨,张奉缓声道:“典韦,倘若形势危急,汝带着伯治先走!”

虎目一瞪,典韦瓮声回道:“俺不走,你能挡住谁,你带着殿伯治公子先走!”

如今刘辨的身份除了张奉等将官和几个心腹知晓,其他人都不知道他的身份,皆以为这是张奉的新朋友。

这自然是在张奉刻意掩盖之下了,一方面原本就很少人认识刘辩,另一方面刘辩其实也需要自己的生活。

而此时刘辩闻言也是猛然踌躇腰间宝剑,大喝道:“敬承莫要小瞧了我!凭某之实力,自保定是无虞!”

闻言,张奉自然摇头苦笑。

说话间,前去探查的邓建也是匆匆策马而来,当下,面色凝重,拱手道:“将军,来人好像是河内兵马!”

“可曾看清是哪一家?”

“观其兵甲整勇,行动有序,卑下从其旗帜上似乎看到了司马!”

河内司马家!当下张奉心中惊颤,作为素来与世家相交极少的人,河内的世家他基本上是不会有什么瓜葛的。

这其中更不要说是河内司马这样的名门望族了!在河内司马家的名声是管用的,不管哪路的人马,都要给几分薄面的,可为何司马家会向自己而来,难道是碰巧相遇?

当下瞥了一眼典韦,张奉率众策马而去。众人转过山丘之后,便瞧见大约五百之众的人马向这边行了过来。

观其行军严整,虽不似久经沙场的士卒,那般悍勇,但也有一股训练有素的官军之态。不同如今各地郡县随便凑出的官军那样,萎靡不振。

当先,一青年跨坐马上,身着汉氏甲胄,腰悬宝剑,策马当先率领兵马向这边疾驰而来。

待瞧见与山头迎立的张奉等人之后,不由的放缓了行军的步伐。当下,张奉亦是瞧见人群之中的青年,然而他的注意力并没有在青年的身上停滞多久,而是转向其身侧的壮汉。

此时,典韦也默默的凑了过来,轻声道:“敬承,某怎么瞧着那青年身侧之人好似汉升?”

“好像是的!”

虽然张奉眉头也皱了起来,但是此时他也不敢确定那人是不是黄忠。因为按照他的计划,黄忠此时应该至少要抵达上党郡才是。

虽然这次是前往五原赴任,但毕竟并州之地兵荒马乱,倘若自己携带数千的兵马越过谁的地界,人家都不会好受。

心生忌惮不说,仅张奉麾下甲士的装备,就足够他们羡慕贪婪的了,那些可都是洛阳武库的精良装备!

怀着凝重的心情,张奉有些顾虑了。莫不是河内司马家起了歹念,将自己的部下给扣住了?

思索间,司马家的人马也赶到了近前,瞧着那五百之众,典韦当先策马而出,猛然大喝。

“呔!前方哪路兵马?”

粗狂的爆喝自然使得对面众人,为之一震,而后那领军青年看了一眼身旁的黄忠,黄忠点了点头策马而出!

策马迅速的向张奉这边赶来,黄忠也是朗声喊道:“敬承、老典!是某!”

“汉升!”

见黄忠喊出了招呼,典韦扭头看向张奉,张奉也是微微点头,同时随着典韦策马上前。

见状,黄忠也是高兴非常,咧着嘴,爽朗来到二人身前,对着张奉微微拱手一礼,随后朗声道:“敬承,某可算把你们等来了!”

闻言,张奉也是微微一愣,似乎黄忠的话中之意是他在这里等了自己很久!

“你怎么会在这里,而且”

见张奉探眼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兵马,黄忠也是心中明了,时下,嘴角苦笑,不由道。

“河内温县司马家的兵马!”

“敬承!并非忠违命不尊,只是也是迫于无奈!当日忠率先一步领着羽林军的老弟兄,来到河内的时候也是一片茫然,原本是想按照计划走上党,却不想那里已经爆发了白波起义!听说声势也是十分浩大,忠不敢大意,正在踌躇之间!不料军师说话了!”

“谁?”

“公达先生。。。”

“额!他什么反应?”

想到自己为了裹挟荀攸随自己一同前往,竟然使用敲闷棍的卑劣方式,当下,即便脸皮厚如张奉这样的,也不由的老脸一红,有些尴尬。

“先生其实从醒来之后一直都没有说话,忠自然也不敢有何亏待,专供了一匹马车。对此先生倒是没有拒绝,而后等我等抵达河内不知所措之时,沉默数日的先生终于开口了!”

“河内司马家?”

此时,张奉反问道,虽然面上无甚意外,但心中不知为何有了提防之心,或许经历了洛阳的诸多事情,使他早已对世家有了提防!

张奉这边了解情况,而司马家军队那边领头的青年身旁。一个面容相似,却身材小了一号的少年郎,见张奉在那喋喋不休,当下面色不屑!

“兄长,那张奉缘何这般胆小,我司马家若不是碍于荀家的面子,区区一个度辽将军,怎会放在眼里!如今他到在那拿捏起来了,没有一点胆量!”

青年闻言,低头宠溺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年,伸手揉了揉他的头,温声道:“稍安勿躁,行军之人就应当如此,谨慎行事,他关系的可是身后将士的性命!”

闻言,少年不再说话,只是眼神不由的移向了张奉身后,浑身充斥彪悍气息的虎士营汉子们。

张奉盯着黄忠看了许久,才再次开口。

“这么说汉升的兵马依旧屯驻在司马家,而这些都是公达的意思?”

“是的!公达先生说司马家在河内名望很深,若是我们与其交好,一来可以迅速安全通过河内,二来可以为以后并州之事增添助臂!”

“唔!某知晓了!”

张奉缓缓的点头,对于荀攸的论述不置可否。因为他不知道荀攸到底是如何打算的,毕竟原先乃世家子弟,会不会甘愿虽自己前往北疆还是两说呢!

但是他对黄忠是相信的,且不说且家眷也随何小妹一起跟着张辽走了,他与黄忠相处了这么久,若是还不能相信这么一个历史上并无劣迹的人,那他估计将来连曹操的疑心病都重了!

抬头看向远处司马家阵列,张奉询问道:“远处司马家派遣何人前来接洽?”

此时黄忠早已策马,同典韦一起并列到张奉的身后了,当下闻言,轻声回道:“司马家的大公子司马朗!还有旁边的小孩是司马家二公子司马懿!”

闻言,张奉浑身一颤,愣愣的盯着那个小孩看了许久,居然是司马懿!

若是说汉末三国绕不开的就是那些名将谋士了,而不管是演义还是历史你都无法绕开一个人,那就是司马懿!

早年跟随曹操,后来成为曹丕的君子四友,以其才能受到曹魏两代君主的器重,然而一直被压制着,这其中也有可能是自己隐藏了实力。

等到司马懿熬死曹操、曹丕,继而又在曹睿朝熬死了曹家的最后的一批能臣元老之后,终究以托孤众臣的身份登上了天下的舞台,把持魏国,从操纵朝政,奠定了晋朝的开国基础!

相比于同样把持朝政的诸葛亮,司马懿显然背负太多的骂名,毕竟他最终撺掇了主家的王朝!虽然诸葛亮和他一样是把持朝政之人,但是诸葛亮没有他命好,没能等到蜀汉冲进关中的那一日。

以至于,死了之后都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美名流传百世!

司马懿,张奉莫名之中想要狠狠提防的一个人。

对面的司马朗见黄忠已经并列到张奉身后之时,也知晓,这边估计是已经将事情谈妥当了!

当下,催动胯下战马,嘴角擎着和煦的微笑,朝着张奉的方向而来。

见状,张奉亦是同样策马而去,途中,张奉轻声的向典韦吩咐道:“待靠近之后,你找机会控住那个少年!”

典韦闻言,不做声,瞥了眼司马懿,默默的点了点头。

其实并不能说张奉想要弄死司马老二,而是他对荀攸的态度揣摩不清。

毕竟世家之间暧昧关系,他是不懂的,也不再会相信了。以防万一总是没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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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司马老二

青年人身着汉氏军甲盔胄,腰悬宝剑,脚踏军靴,即便浑身的行伍装扮,却依旧让人感受到那种世家子弟,扑面而来的儒雅气息。

张奉与其碰面之后,司马朗也是很有礼貌,当即拱手作揖朗声道:“在下温县司马朗见过度辽将军!”

“司马公子有礼!在下张奉,此番赴任五原多谢司马公之盛情了!”

“哈哈!将军客气,为汉家守卫边疆,本来重任!司马家又怎不尽绵薄之力。”

司马朗与张奉皆是心思玲珑之人,正所谓伸手不打笑面人,既然互相都以礼相待,也可以从初识的朋友互相认识嘛。

巧然拱手作揖,司马朗爽快道:“张将军,家父与公达已在府中备下酒宴,为将军接风洗尘。公达先生亦是久候多时了!”

“好!有劳司马公了!烦请司马公子引路!”

“好!”司马朗闻言也是爽然应承下来,随即无意解释一般,“河内眼下破为混乱,家父以防有宵小作祟,特命吾请官军护送,如今既已迎奉,将军请!”

说着司马朗引手一礼,见状,张奉也不见外,微微颔首,随即策马而出,毕竟他是此处最高的官职,按照汉氏尊卑,本应他率先而行的。

司马朗也是规矩之人,只是嘴角含笑,微微颔首静静的看着张奉策马当先,随即也缓步策马跟了上去。

反倒是天生孤傲的司马懿,眼下瞧着张奉,有些看不过眼了,生于世家的他,有怎会瞧的上张奉这样一个阉宦之后。

只是碍于父亲的颜面,今日又恰好百无聊赖,所以随着兄长出来耍一耍,其实他也听过张奉的些许威名威名。

这个时代,八卦新闻的匮乏,使得帝都一有稍微的风吹草动,就会成为整个帝国人们热议的焦点。

虽然如今的所有消息都是关于董卓的,但在这之前,张奉于洛阳的消息,还是偶有传来的。

弱冠之年,执掌羽林军,三合之内击败西园校尉淳于琼,种种事迹也是人们口中的少年英才了!

然而今日瞧见张奉,司马懿反倒有些失望,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反倒和兄长一样,看似平淡的很。

“呵。沽名钓誉!”

毕竟年少心里,即便天资聪颖,但没有经历过太多的尔虞我诈,终究难以掩藏心中的好奇心,司马懿小声的嘟囔了一下。

声音虽小,可是司马朗与张奉周围的数人,皆是听见了。

当下,典韦虎目一瞪,瓮声喝道:“谁家的小娃娃,好大的口气!”

司马朗也是尴尬非常,面色胀红的看向张奉,“将军,家弟顽劣,还望将军见谅!”

见张奉也是面色茫然稍有霁色的在他与司马懿身上逡视,司马朗也只得硬着头皮解释道。

“此少年乃吾二弟,司马懿!”

“唔!司马懿,某倒是听过,司马公的二子,据说聪慧异常,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怎的?瞧你眼神似有不服之意?”

瞧着司马懿那爱答不理的样子,典韦借机发难,张奉让他找机会制住这小娃娃,他本来还是不屑的,不曾想乳臭未干的小子,竟是这般的张狂无礼。张奉是他们的主将,不把张奉放在眼里,岂不是也不给他们面子了?

于是典韦也不与他客气了。

“怎的?你这黄脸汉子还要与我小娃娃比试一番?”张奉还没出言,司马懿斜睨了典韦一眼,也不惧怕,就这样口齿伶俐的怼了回去。

“哎?你这小娃娃?”

“小小娃娃怎么了?瞧你这五大三粗的模样,一见就是只会惹事的主?现在连我一个小娃娃也不放过了?”

司马懿却不是好惹的,抓住你一个缺点,便无限的放大,回怼了开来,反倒是直接忽略了原先的话题。

“亏得是军伍汉子,竟与我小娃娃这般见识?莽夫。”

一句话怼的典韦踟蹰吞声,说不出话来。他本就是嘴拙之人,此时又怎会是伶牙俐齿的司马懿对手。

见此情形,张奉眉头微微一皱,而司马朗更是面色尴尬的非常,不断的暗自瞪着司马懿,而他却是全然无视的。

“司马公子小小年纪,竟是这般牙尖嘴利!”

当下一道稚嫩却又略显沉稳的声音响了起来,闻言众人皆是一惊,司马兄弟惊疑此乃何人,张奉典韦诧异于此人缘何开口了。

给了张奉一个安心的眼神,刘辩策马缓缓上前,与司马众人行至一起。扫眼看了一眼张奉等人,竟没有丝毫不觉突兀,司马朗心中更是诧异。

瞧了眼策马而出的刘辩,司马懿仿佛也是找到了自己的乐趣。歪头斜了他一眼,见其面色年轻,竟升起轻视之意,司马懿本就天子聪颖,再加上家学渊源,早就相较于同龄人机敏的更多了。

“呵!阁下这般年纪便锦衣羽缎,跨马悬剑,怕不是仗着家中名势,意欲仗势欺人不成?”

司马懿着实机敏聪慧果决,一眼便瞧出刘辩出生不凡,于是当下为了了解后患,先将后路封死了,省的无意中得罪了哪家的公子,为家族招惹麻烦。

这也是司马朗无奈的原因,每次司马懿惹事,总能把事情的后路想好。别看有时候过程闹得汹涌,其实到最后了,反倒是没有丝毫的影响,久而久之,家中也无人再去约束他了。

“仗势欺人?我辈之人,自当凭着手中本事,博取声名,仗着家学渊源便恃才傲物,那又有何可傲?”

刘辩也不客气,直接映射司马懿仗着家学之势,恃才傲物。

被他这样讽刺,司马懿也会面色一愣,有些出乎意料的瞧了刘辩一眼,不由道。

“呵。有点意思!”

“没甚意思!眼高手低的世家子,不屑瞧之。”

“何以眼高手低?单凭数句之言乎?”

“呵!小小年纪,君子六艺,尔知几许?徒负世家之名,不学无术!”

“汝又怎知我六艺不精?”

“不敢言!纨绔子弟之相貌,顿显。”

“嗯?”司马懿当下也是面色一愣,方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无意间竟被其激将了,心中惊异,却是嘴上不肯服软,“呵!莫不是意欲比试一番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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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剑人示人

“不敢!行伍之人,斗不过公子!”

“任你挑选!”

“好!”

多年养成的骄傲,让司马懿没有任何考虑便脱口而出,毕竟依照他如今的性子,却是不够沉稳的。

戏谑的瞥了眼司马懿,刘辩也不说话了,一声“好”字,已经让气氛骤然间好似凝固了一半。

司马朗也不由的眼前一亮,这少年的不凡,竟算计了仲达!

此时众人也都回过味来了,本来伶牙俐齿的司马懿在怼完典韦之后,或是得意忘形,或是轻视了刘辩,却是言语之间让刘辩给算计了。

“呵!马失前蹄!”

同样反应过来的司马懿也不由的摇头苦笑,还真是大意了呢!

扭头看向刘辩,司马懿砸吧了几下嘴,不得不在次开口询问道:“说吧!比试什么?”

“唔!待会再说吧,眼下让某好好想一想。”

“嘶。”

此时众人才突然顿悟,这不是套路司马懿啊,这少年的表现就是单纯的嫌弃司马懿聒噪,想要让他闭嘴啊!

这个时候众人的心中也是诧异的起伏不定了,没想到,堂堂的司马家最聪慧的公子,居然被人算计嘲讽之后,还被无声的打脸了。

这种情况稍微有点见识的也能看出来了的,当下,黄忠、典韦面上也是表情各异,反倒是张奉面色淡然自若。

不管众人心中所想,自然的接过话头,又与司马朗聊起了司马家同荀家以及河内等情况。

碍于张奉的询问,司马朗在若有深意的瞥了一眼张奉身旁的少年之后,也淡然自若的与张奉陈述了起来。

至于司马懿这一路上便再也没有声音了,不断的用眼光观察着刘辩,一直推测这到底是哪家的公子,竟然有这样的本事。

方才说话的匆忙,没有等对方报上名号就互相掐了起来,以至于现在连对方是哪家子弟都不知道。

由于司马家在河内影响,温县周边的治理还是比较好的,没有太多的盗匪纵横,虽说不上路不拾遗,却也算的上安居乐业了。

在司马朗的引领之下,张奉众人很快就到达了温县司马家。

司马朗在安排好张奉的虎士之后,便带着众人向府宅行去。作为司马家的家主,司马防也算的上是长辈人物了。

原本以为司马防会出来迎接,却不想于府门前并没有瞧见。当即,张奉心思一闪,连忙侧首让典韦带着刘辩,一同以安排军士之名离开了。

既然司马防没有出来,就说明他并不知道,刘辩随自己出来了,或者说他并不想宣扬。既然这样张奉就来一个将计就计,直接不把刘辩带出来,也不管你知不知道了,直接就是矢口否认,没有。

司马家大堂

堂前一面色宽正的中年身着袍服,双手拢于腹部,矗立在门前。身旁荀攸面色淡然位列其侧,面上依旧是表情漠然。

远远的瞧见张奉甲胄而来,司马防也是轻抚胡须,嘴角含笑的看着他。

见状,张奉也不敢倨傲,依礼拱手作揖道:“张奉,张敬承见过司马公!承蒙司马公盛情,奉感激不尽!”

“哈哈哈!张将军,果然谦逊有礼,前番吾于洛阳之时,便曾听闻张将军之名。如今一见,果真不凡,一表人才!”

司马防也是人老成精的主,寒暄客套自是手到擒来,随后扭头看向身旁的荀攸,继续爽朗道。

“公达,前番与我言,张敬承其人,老夫犹然不信,今日一见,将来必是国之栋梁!

张将军,已备好酒宴,堂内请吧!”

随即侧身伸手一引。

“建公谬赞,建公请!”

闻言,司马防也不谦让了,率先入内。张奉与荀攸互相对视一眼后,施施然的向着厅堂行去。

厅堂之中摆放了数张案几,上面自然盛放酒肉吃食。众人依次落座之后,司马防也开始客气的寒暄起来,所有的热情全都倾注到了张奉的身上。

一时间,高谈阔论,推杯换盏。

温县城外营盘

突然间温县附近来了这么多军马,没有上官的手令,张奉的军队自然不能入城,于是连同原先黄忠的一千多人,加上眼下典韦的四百虎士,刚好是原先的羽林军所部。

至于赵谨的人马,估计早已经向五原去了,张奉让他先去去对接张辽护送的家眷了。

安排好士卒之后,典韦自然与刘辩在军帐之中休息,却忽然听见营外传来吵闹之声。

瞧着气势汹汹前去的典韦,刘辩犹豫了一下,也提剑跟了出去。

辕门口

典韦瞧着满脸傲气的司马懿也是一脸无语。不曾想这个司马家的二公子因为先前的心中不忿,回城之后越想越不是滋味,带着一干家兵便偷摸这跑过来挑衅。

“黄脸汉子,叫你们那牙尖嘴利的小娃娃滚出来!”

司马懿端坐马上,对着辕门下的典韦喊道。一副世家子弟的傲气模样,简直不可一世。

“司马公子,某劝你早些回去!军营之地,喧哗吵闹,当是大罪!”

“呵!让他出来,待我击败他,我自然回城去!”

闻言,典韦却是面色一沉,正欲呵斥人马将其叉出。刘辩的声音却传了过来。

“既然司马公子执意要求,某便与你一战!”

对上典韦询问的眼神,刘辩淡然一笑,宽声道:“典司马莫慌,某自有分寸!”

“司马公子请吧!”

说着遥遥翘首看向马上的司马懿。见状司马懿虽是面色一愣,倒也干脆利落的翻身下马。

即便眼下对这个少年的身份充满了疑虑。也瞧见张奉等人对其的顾忌,心中虽有猜想,却是不敢轻易断定。

缓缓走入大营,司马懿想要验证自己的想法。

“在下司马懿,敢问公子?”

“刘伯治!”

“比剑?”

“比剑!”

“得罪了!”

互相见礼之后,二人也不啰嗦,抽出各自的腰间宝剑,便拼斗起来。有典韦在一旁掠阵,二人自然不会真的伤到对方,只是招式、剑术上的比拼。

然而当刘辩使出剑术之后,司马懿瞬间面色一沉。这剑术他见过,这人他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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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擒司马懿

刘辩的剑式越武越快,动作亦是越来越狠厉果决。瞧着着司马懿疲于应付的模样,典韦也是眼前一亮。

不曾想刘辩的剑术竟然颇有几分精湛呢!

他却不知道,刘辩师从何人,否则也不会惊讶。

而此时司马懿瞧着刘辩手中的剑影灼灼,心中早已没了比斗的心思,越是往后,其心中越是沉重。这招数他原先曾见一位用剑高手使过,而那人据说拜的是当世顶尖的剑术大师。其师父收徒甚少,只有他一个记名弟子,名叫史阿。

瞧着眼前剑术运用纯熟的刘辩,再想到史阿的当初之言,联系最近的洛阳变故,聪慧如司马懿,眼前少年的身份便呼之欲出了!

终究是王越的言传身教,刘辩的剑术确实不差。

数招之后,司马懿走神之余,被刘辩一招长虹出月荡开了手中宝剑。旋即刘辩一剑架在司马懿的颈勃之上,此时此刻胜负已分。

深深盯着面前的刘辩,司马懿微微拱手,认输道:“在下输了!”

瞧了眼爽快认输的司马懿,刘辩悠悠的收回宝剑,还鞘入剑。

兀自说道:“司马公子年纪轻轻便是文武双全,将来必定世之大才!”

“不敢当公子谬赞!在下鲁莽,既然已经高下分晓。在下也不叨扰,打搅之处,万望海涵,告辞!”

“不送!”见司马懿果断的拱手告辞了,刘辩也不多言,拱手回礼。虽然心中疑惑,司马懿为何认输的这般痛快,但这种事情也不好开口当面询问。

默默的瞧着司马懿拱手退出,翻身上马准备离去。突然间,听见大营之外暴起轰鸣之声,随后只见辕门外,张奉携带数骑匆匆而来。

当下,瞧见突然归来的张奉,众人皆是愣神。转瞬间,司马懿眼眸暗芒一闪,旋即抖动马缰想要驰出!

张奉见状心中一沉,再次确认原先的猜想,单手一指,猛然大喝:“典韦!拦住他!”

闻听,张奉呼喊,典韦二话不说,三步上前一把钳住司马懿的坐骑,任凭司马懿如何脚踢马腹,那坐下之马,却是无法动弹分毫!

见状,司马懿亦是面色大急,当下,色厉内荏的大喝:“张敬承,尔意欲何为?”

默默的瞧着司马懿的反应,张奉不由的暗自舒了一口气,过人不愧是司马老二,洞察心机的天赋如此年幼便初显端倪了。

方才张奉与司马家的府宅中,正是推杯换盏,宾主尽欢之时。随身的邓建,默默的来到张奉身边,附耳禀报了司马懿前往城外大营之事。

本已意气风发的张度辽,霎时间,心思电转,未有多少犹豫当即向司马防告罪,离了宴席,往城外大营奔来。

这些人虽然还不知道司马懿的厉害,但是张奉心里清楚的很。有些人就是天资聪颖,能够举一反三,从细枝末节之中,窥探事情的真像,司马懿定然有这样的智慧和眼光。

果不其然,自己来了之后,方让典韦将其拦住,便瞧见他那惊慌失措的样子。少年历练不足,不够沉稳,心中所想自是一览无余!

默默的与荀攸对视一眼,见其面露惊讶,张奉明白他也看出了司马懿的不凡。

张奉从司马防的府宅告辞,黄忠、荀攸自然随身而来了,这个时候,张奉自然也看出来,荀攸已经开始帮自己了。

既然他连刘辩的身份都没透露,就是在为自己谋划了。

说来也是对刘辩的谋划也有他一份,他自然要好生掂量。再说这数月来的相处,他与张奉、刘辩之间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所以时下他选择张奉也是理所应当的。

来的路上张奉也与他说了,自己对于司马懿的担忧,现在眼见这般情况,果然自己的担忧并不是杞人忧天。

“张敬承!你这是什么意思?”

见张奉良久没有回应,司马懿心中也有急了,莫不是这些人猜到自己看破刘辩的身份,想要将自己灭口!

张奉静静的凝视了司马懿稍许,嘴角微微的勾起了一个弧度,幽幽道:“司马公子,我营规矩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司马公子造访度辽军营,不妨一同入内畅谈一番!”

“带走!”当下,张奉猛然一喝。

早就闻声冲出来的羽林军们,直接将司马懿以及一众司马家将一个不剩的全部压回营中。

见状,司马懿自是愤然反抗,不断扭动的身体,大喝:“张敬承,我来司马家二公子!我爹乃朝廷要员!你敢抓我,我爹必将弹劾与你!”

“速速放了我!我并未触及军营之法!你这是滥用私刑!”

“呵呵!司马公子,前提是你要能见到你爹再说!”闻听司马懿的呼喊,张奉斜勾起嘴角,阴测测的回复一句。

瞬间,司马懿浑身一震,眸瞳闪过惊恐,怔怔的说不出话了,就这样被军士押了回去。

见司马懿被带走,张奉随即扭头冷声道:“汉升、老典,下令埋锅造饭,将司马家犒劳的酒食用尽。随时准备拔营启程!”

“诺!”二人闻言,当即应诺拱手而去。

“敬承,为何困住那司马公子?”看着询问的刘辩,张奉将手中的马缰顺手交给身后的士卒,沉声道:“伯治,方才疏忽了!我等如今出了洛阳,到处皆是危机四伏,尤其是你,切莫过多显露自己,以免招致祸乱。”

瞧着张奉凝重的面色,刘辩略微思量,也不由惊讶道:“敬承的意思是,那司马懿猜出了某之由来!”

默默的点了点头,张奉也不再赘言,温声道:“伯治先去休息吧,此事交由我来即可!”

“好!”

回头瞧了眼荀攸,张奉蓦然一笑,“公达,一同调教那司马仲达如何?”

默默的对视一眼,荀攸也不说话。见状,张奉爽然一笑,迈步向着关押司马懿的营帐行去。

看着张奉远去的身影,再回头瞧了眼不远处的刘辩。荀攸眼眸不由产生了一丝阴霾,接着幽幽的叹了口气,默默的跟上了张奉的步伐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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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调教仲达

温县城外临时行辕

占地颇大的临时军营,忽然间变的喧嚣起来,到处都响起了忙碌的声音。军士们开心的扛着食物,脸上充满了笑意。

连日来的紧张心情随着度辽将军的一句酒食犒劳,瞬间身体的疲惫也随之一扫而空。

后军营帐

不大的营帐里,此时默默端坐着三人,上首位的青年百无聊赖的用匕首削着指甲。下方左侧端坐一沉默寡言的青年,沉默着低头思索着什么。

右侧跪坐着一个少年,时下,眸中灵瞳不断的来回转动。先瞧着上首的青年,复又盯了眼对面的文士,而后再次看向上首,默默滚动了一下喉结,少年出言。

“张将军,懿触犯了何罪?将军将吾囚禁于此?”

“司马公子,并未犯罪。只是某想听一听司马公子的想法。”

张奉头也不抬的继续削着指甲,也不看司马懿的面色,兀自的说道。

“张将军,此言何意?吾不甚明白!”

“呵!所以说,某要将司马公子留下来,好好谈谈,否则还真是有所亏欠呢!”

“公达先生,家父待你奉若上宾!如今时刻,为何不替懿向张将军解释一二?”

缓缓的抬起头,看了眼司马懿,荀攸突兀道:“仲达,请自重!”

“你!”

“哈哈哈!”悠然抬头瞧着司马懿目瞪口呆的模样,张奉也是笑出了声,接着朗声道:“司马懿,所为何事,你我心知肚明,莫要再在此处浪费我等时间了。”

“在下不是张将军所言为何。懿只是应约与那位公子比试一番,输了,也心服口服。为何张将军要截住在下回城之路?

难道张将军以为我司马家在这河内毫无威严吗?即便是朝堂上,若是触怒我司马家,我父亦能将你绳之以法!”

瞧着司马懿死活不认的模样,张奉的面色也渐渐阴沉了下来,默默的凝视着司马懿,张奉冷然道。

“司马仲达,有些事情该聪明的时候要自觉。莫要事事皆装糊涂,否则等到覆水难收之时,想要挽回已无可能了!”

盯着张奉慢慢阴沉的面容,司马懿犹然强自镇定,眼神左右晃动,吞吐道:“我不知道张将军在说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闻言,张奉盯着司马懿缓缓的起身,一步一步走到他的跟前,阴冷着眸子盯着他,一字一句道。

“仲达,不要装了!既然看破了这件事,就不要怪我无情了。为了我的安全着想,你走不掉了!”

“不可能!我父一定会来接我的!”

“呵呵!这种事情,我会让你活着,留下把柄吗?”

“你你想怎么样?”

“噌!”的一声,张奉将手中的匕首狠狠的剁在面前的案几上,缓缓的伏下身子,贴着司马懿的耳旁,邪魅幽声道:“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瞬间,司马懿浑身一震,额头渐渐的沁出了汗珠。而张奉也不再赘言了,单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缓缓起身。

转身向着营帐门口走去。

豁然抬头看向对面的荀攸,司马懿惊恐疾呼道:“公达先生救我!”

已然起身跟上张奉的荀攸,闻言停下了脚步,缓缓扭头,凝眉片刻轻声道:“仲达,若要使人相信,需眼见为实!”

说完转身便跟上了张奉,徒留下司马懿细思神转,不断的滚动着眼珠,汗珠顺着脸颊缓缓滚落下来,犹然毫无察觉。

在张奉即将踏出帐门的一刻,身后陡然传来尖锐的高喝之声。

“张将军,我随你去五原!”

没有转身,张奉缓缓的勾起了嘴角。不乱说的方式很简单,随他身边,朝夕相对,自然只能相信了。

司马懿是个聪明人!

温县司马家

大堂之上,两鬓略微参白的一位中年人,仔仔细细的端详着手中的书信,良久,幽幽的叹了口气。缓缓的放下手中的书信,看向面前跪着的战战兢兢的家仆。

“此信当真仲达所书?”

“回老爷,是二公子亲手所书,交于我等带回予老爷手中。”

默默将书信折叠起来,司马防犹自不信道:“那张敬承可曾使了何种诡计逼迫了二公子?”

“小人不知,吾等出来之时,只瞧见二公子默默的矗立在那张将军身后。身上并无半点伤痕,衣物也是完好无损。”

闻言,司马防再次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家仆见状连忙退走。

当下,司马朗瞧着司马防,凝声道:“父亲,方才下人回报,张将军已经率领麾下拔营启程了!这般焦急之势,莫不是其中有何阴谋?孩儿这就令人将仲达追回来?”

“罢了!”司马防闻言,摆了摆手,默默道:“此乃仲达亲笔书信,其中言辞恳切,想要前往边地历练一番。”

说着再次扬了扬手中另一封书信,“此乃公达所书,具言北地事出紧要,才不得不匆忙启程。其中对于仲达之宏愿及意志亦是赞赏有加!想来做不得假!”

“这?”司马朗犹然有些不信,继续犹豫道。

“罢了!仲达天生聪慧此番边地历练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有公达照佑老夫也能放心许多!想那张敬承麾下也是猛将不少,甲士悍勇,守卫北疆当是无虞!希望仲达能够有所历练。”

见此状况,司马朗也不复再言了。当下,却是疑惑嘟囔道:“那张敬承有何好的!仅一面之缘,仲达便随之而去了!”

没人能够回答他的疑问,此时的司马懿正苦着一张脸,随着张奉的队伍缓缓的向并州五原的方向前去。

河内其实是并州和司隶的交界之地,既然通过了司马家的温县,张奉的队伍自然只能走东路。向着上党郡的方向行去。

然而要想前往上党郡,张奉等人还需翻过前面的太行山,当张奉从司马懿那里听说要翻过太行山之时,也是心中暗自一沉。

太行上张奉自然知晓,那是黑山军盘踞的地方。面对黑山贼张奉也是担忧,至于司马懿此时断然不会在给他意见了。

聪慧他已经看出了张奉原先是故意算计拐带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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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太行八径

温县地处河内之中心,自温县北山越过野王便渐渐抵达河内郡之边界。

河内边界以太行山脉为界,毗邻上党附成州界。

秋风渐起微凉,北方的凉意似乎也来的更加快一些。平坦的地势渐行渐少,山峦叠嶂、蜿蜒曲折。山脉堆叠横断之势,随处可见,由于山脉受拒马河、浮沱河、漳河、沁河等大河贯穿切割,使其多生横谷,当地称之为“径”。

是以太行山脚下的百姓多称之为“太行八径”,勾连要塞,曲径往复,是以古皆谓之交通要道,商旅通衢之要地。

两侧高耸的山谷,携带着通鸣晓猿之境。地界的跨越之后,行人变的越来越少,或许是山谷幽增之由,只让人觉得越发的人烟稀松,越发的寂寥淡然。

山径之中,一个数千人的队伍缓缓前行着。观其人式样皆是膀大腰圆,身材壮硕的汉子。往来商旅却是避之不及,在这太行山径,胆敢如此名目张胆行事的人,怕亦不是易于之辈。

真因为太行上径,路狭易守,拦截必有所获,每逢混乱之际,总有数百近千之徒,于这山径之中,做些一本万利的勾当。

而如今有恰逢乱世,这太行山中自然是多有盗匪纵横,肆掠行径,十步一岗,五步一卡,商旅往来多有怨言,却只得破财免灾。

因此这般人马众多而又士气雄壮的队伍,自然是有其本身令人敬畏的地方,顾忌之处也总有二三狂妄之徒,想要撩拨一下胡须,凡过往之客,自有山中待客之道。

张奉跨坐战马之上,仰着头不断的欣赏这山脉景象,时下也不得不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精致的风景随处可见,自然之美妙却是难见其深源,人们总妄想着征服自然,殊不知在大自然的面前,人也只是他滋养的一众生物罢了。

人,应当怀有敬畏!

瞧着前头不断左右张望的张奉,黄忠却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生于山野之间,虽无这般断横合谷,却也是熟悉地形之人。

想当初单从荆州赶赴洛阳之途,就与山谷林涧之间,遭受数次强人袭扰,且如今正位于天下的盛名的太行黑山之中,岂能掉以轻心。

默默的策马赶上。瞧见黄忠忽然近前,张奉也是一愣,轻声疑惑道:“汉升,可是有事?”

“将军,此处太行山,乃黑山军地界,吾等途经此地当多有防备才是!切不可掉以轻心。”

“唔!”默默的看了眼黄忠,张奉也收起了玩赏之意,意味深长道:“汉升所言在理,奉先前托大了!如此,汝与典韦迅速整备军马,小心戒备,必有一战!”

闻言,黄忠顿时瞪大眼眸,不由惊诧道:“将军,我等途经此地,只是借道而行。某亦听闻,那张燕首领乃朝廷册封之平难中郎将,与其知会当可无虞!况且,吾等乃朝廷军队,其怎敢徒生歹念?”

微微轻笑看着面前的黄忠,张奉摇头道:“汉升此言太过于想当然了,且不说太行八径地域广阔,即便皆为平难中郎将所辖。吾等这般装备出入,怎不叫当地豪帅心生觊觎?”

“将军的意思是,会有别部的人马不奉其令,拦截我等?”

“黑山本就是盗匪,不仅此地别部,倘若令张燕知晓,他怕也会生其劫掠之心。”

“是以我等必有一战,方可立下凶名,让其闻之胆怯。”

微笑着点头,张奉对黄忠的军事领悟能力,着实很是满意。若不是局限与时人的认知范畴,黄忠多加历练可成一方名将。

张奉之所以能够有这份见识,气魄,也只不过仰仗这后世的见识和认知罢了,对这个时代的事情完全依照自己的想法而断了。

人就是这样,刚刚进入一个新集体的时候,你总是想方设法融入其中,然而任凭你千方百计,也只是徒劳无功,只到最后精疲力竭之时,才豁然发现何不做回自己。

等到时间温润,人意昏黄,自然会习以为常,那时,你再回首看去,却是早已融入被当下所接纳。

黄忠既然领会了张奉的意图,便不再拖叠,迅速结合典韦,约束兵士,整军备战。

羽林军的汉子们自然是训练有素的,然而却没有经历过尸山血海的恶斗过,张奉正想借此机会,让羽林军的汉子们好好的磨练一番,没有刀口舔过血的精锐,又怎么能叫精锐呢?

突然瞧见黄忠与典韦不断来回奔走,端坐马上紧握缰绳的司马懿也是神情陡然慌张起来,居于河内其自然知晓黑山军的名头,对于这场未知的战斗,其内心还是充满恐惧的。

紧了紧手中的马缰,司马懿轻轻的靠近刘辩的身侧,小心翼翼的询问道:“公子,这是要作战了吗?此处是否不甚安全?”

司马懿既然被张奉携裹这前往北地,调教了,自然要给他一个事情做了。于是张奉安排他作为刘辩的行军侍从,毕竟有荀攸的照抚,司马懿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至于荀攸依旧还是原先那副古板木讷的模样,虽然他为人聪慧,很多时候也愿意配合张奉。但张奉知道,他之所以会这般听话,只是因为刘辩的缘故,生于士族家庭的他,心中已然留存着那股忠君为国之思想。

因为这个时候还没有像历史上那样,让荀攸失去对汉室的信心。

要知道,荀攸历史上是接替荀爽,代表颍川荀氏一直伙同王允等人,设计谋除董卓的。然而当董卓死后,王允为首的士族肆意揽权之象,让荀攸失了对大汉的希望。

以至于后来投奔曹操之后,荀攸与荀彧的忠于汉室之理念竟然显得格格不入!

换做当事人荀攸来看,不知道那是荀家的悲哀还是刘汉的悲哀,甚或者是整个天下士族的悲哀!

不去管那些,至少眼下的荀攸对于刘辩依旧保留一颗赤子之心的。

刘辩默默的斜睨了司马懿一眼,淡然道:“莫不是仲达怕了?些许贼匪,竟叫司马家二公子害怕成这样?”

“在下不敢,只是心中忧虑公子安全!”

“无甚担忧,且瞧一瞧纵横京师之羽林军,是如何横扫诸匪的!”

对于司马懿的城府刘辩终究还是能察觉到一些了,他素来是讨厌这样的人的。

以至于他对司马懿说话,总是没有好的口气,然而这却并不影响司马懿不停的揣摩,踱测刘辩的心理。

荀攸对于司马懿这般年纪便暗生的玲珑心思亦是惊叹不已,张敬承果然没有小瞧他,却是自己忽略的此子的心术。

其实原先,张奉让其书信一份致与司马防之时,他还有些犹豫。而如今看来,张奉所虑也不无道理,若是教此子留于河内,却不知要引起多少潜藏之祸害。

深深瞧了他一眼,荀攸将眼光转移到刘辩身上,自从出了洛阳之后,他又看见了刘辩的成长。

然而从他言语,荀攸却更加看到其对于张奉的那种无与伦比的信任,简直令人咋舌!

心中暗暗的沉了一块石头,荀攸眼光不由的移向前方。队伍前头张奉已然开始紧密查看地形,安排军阵了。

捏着手中的图舆,张奉不由凝眸,再次沉声道:“可有探清,此地峡谷,八径要隘之一,怎会没有伏兵?”

邓建闻言再次拱手,确认道:“将军,卑下领弟兄们查探多次,确实未曾发现匪兵!”

疑惑的瞧了眼邓建,张奉再次抬头看向远处极其狭隘的谷口。

邓建由于处事机敏,勇猛果断,张奉将其任命为先锋军候,专领五百曲部,负责勘探、行先锋开路之责!

瞧着山谷两侧自然远视鸟鸣虫叫的茂林,张奉也不不由的心生疑惑:难道我这数千人的装备,入不了这群劫匪的眼?

当下,只得当机立断,不能再做犹豫,大手一挥,朗声道:“传令全军加速脚程,速速通过前方隘口!”

众军闻言,随着前军迅速向前奔去。

山谷前方,张奉等人刚刚路过的斜谷上,伫立着三人。

当先一人身材魁梧壮硕,面上蓄须,却也看的过去,相较与身后两人,此人倒显得文质彬彬了。左侧一人,蜡黄的脸色颇为黑枯,面相平常,倒是一双大眼,瞪得老圆,睁睁的瞧着前行的张奉众人。

而右侧一人同样身材壮硕,面上蓄满了胡须,粗犷之貌一眼可见。当下此人亦是瞧着前面,翁声道:“杨帅,这批人端的一波大肥牛啊!”

为首那人轻轻一笑,“所以我们才要断了他们的退了!”随即扭头看向左侧之人,凝声道:“大目,那些人可曾全部通过隘口了!”

“大眼,你赶紧瞧瞧,俺都有些等不及了!”闻言,粗犷汉子同样附和道。

“雷公,你那破嗓门少说几句!”瞪了一眼名叫雷公的人,李大目沉声道:“快要过了!只这帮人身上的装备着实精良,某却是从未见过!好像郡府的精锐都无这般精良!”

闻言,为首那人也默默的犹豫了一下,而后狠厉道:“某也顾虑过!然而时代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干了这票,往后我等于这黑山怕是说一不二了!”

“大眼,你顾忌个啥!听杨帅的,如今他是也朝廷的人了,劫一两个没有名号的队伍,还能有所谓?干他娘的!”

雷公再次出言,豪迈的怂恿道。

他口中的朝廷中人正是为首的那汉子,名叫杨凤。当年杨凤、雷公等人,在大贤良师战败之后,携带着众人来到了黑山之地,本想着着再次掀起一阵波澜。

却不想被奉为首领的张牛角大帅,攻打婴陶之时战死。让一个劳什子姓褚的继承了兵权,改命叫张燕。

随后张燕见大势不可违,便带领着麾下数万的黄巾兄弟,躲进了太行山中,还受了朝廷的诏安,领了一个平难中朗将的官职。

而他杨奉凭借着自身悍勇,也被朝廷册封了一个黑山校尉的官职,可是他却不鸟这些,带着手底下的弟兄依旧啸聚山林。

好在张燕活动在太行山东部,毗邻冀州与司隶,而他就活跃在这中部,对着富饶的司隶就行了。

当下,瞧着张奉的队伍已经进入了山谷之中。杨凤沉声道:“下令!”

闻言,身旁的雷公猛吸一口气,大喝道:“滚石!”

瞬时间,喊声回荡在整个山谷之中,幽远空旷,呼啸山林。

时下,张奉等人闻言,亦是大惊,连忙扭头看向后方。

只见两坡山谷之上“轰隆隆”的滚下大量,巨石滚木,顿时将身后狭隘的山谷堵了个密不透风!

随后只听闻两侧传来呼啸的狂野的声音,紧接着,两侧山谷纷纷竖起了各色旗帜,隐隐约约有万人之众。

山林的匪贼显出了身影,向张奉的方向缓缓靠拢,不久,堆起的石堆之山坡上,也渐渐站满了人。

见状,张奉也是面色不由一沉,自己只顾着打探前方峡谷明显处的伏兵,却忘记了身后的斜谷了。

如今这些人于斜谷伏兵,断了峡谷的出口,怕是想将自己这些人全部留在这里了!

思虑间,山坡之上已然大喊起来,“下方的听着,我等乃太行八径的大帅!此径归我等管辖,若想从此过去,留下身上的物件与胯下坐骑!”

“吾等乃实诚之人!留得财物,保你等安让无恙出这太行山脉!”

声音洪亮犹如炸雷一般,轰鸣的回响在这个山谷之中,使得张奉众人也不由心惊。

当下,典韦大怒,抄起双戟侧马上前,虎吼道:“呔!那山贼莫要有眼不识泰山!我等乃朝廷之人!我家将军乃大汉之度辽将军,尔等此时退下,尚可免除兵祸之灾!”

闻言,山坡上的雷公也是一愣,随即大喝道:“劳什子度辽将军,没听过!我家杨帅亦是朝廷钦封黑山校尉!”

“我等奉旨打劫!”

典韦闻言,先是一愣,随即面色大怒,怒目圆睁,这贼子简直狂妄至极!

当下虎吼大喝道:“呔!那贼子可敢下来与我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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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奉旨劫道

“奉旨劫道?”

一瞬间,土坡下包括张奉在内的一众人都愣住了。反应稍微缓慢一点的,比如说荀攸,对这样的词汇都短时间内无法理解。

张奉也是低头思索良久之后,方才呐呐呢喃道:“吾平生之所向啊!”

话音出口也是让周围的一众人咋舌不已,这张将军也正是我辈,性情中人!

此时前方典韦早已怒吼而出了,山谷中继雷公的爆裂声之后,再次炸裂开来。

上方的雷公闻言先是面色一怔,稍稍停顿,随后,继续猛然道:“呔,那黄脸丑汉,爷爷,不与丑人比试!”

一语吼出,整个空间仿佛突然安静了许多。张奉等人怔怔的瞧着吼出此话的雷公,那满脸胡子拉碴的粗糙模样,竟让人无法猜透,他到底是如何有这样的自信心的。

上方雷公的同伙似乎也有些适应不了,李大目硬生生的咳嗽了几声之后,讪讪说道:“雷公,我等劫道。并非无耻!”

雷公闻言却是面色一横,霍然道:“兀那汉子本来长得就丑嘛!”

当下,杨凤轻咳,摆手打断了二人的对话,对着下方朗声道:“下方的诸位听着,我等乃黑山义士!尔等既然于此地路过,就理当交付相应维缮费用,吾等亦可护尔等周全通过此径!”

闻言,张奉亦是眉头微皱,策马上前,沉声道:“不知大帅名号!”

“黑山校尉杨风!”

“杨校尉可识得张平难?吾乃朝廷册封之度辽将军,今率众于此地通行,万望杨校尉便宜行事!”

“某与张燕分属不同,此地乃某家辖地。张将军莫要迁怪,某家麾下千百号兄弟,以此为生。某也给足了张将军的面子,还望张将军勿要令某难做!”

“既然如此,张奉亦非冥顽不灵之人。朝廷军队也还要走的体面一些,若是尔等击败眼前这黄脸汉子,我等捐财亦是心悦诚服!”

稍稍扭头,杨凤看向了身旁的李大目,沉声道:“大目,瞧那黄脸汉子,你能走过几合?”

“单凭其手上一双铁戟,俺便自忖并非其敌手。杨帅,既然我等出来劫道,又何必与他做那仗义行径!”

“黄脸汉子不太好弄,呔,叫某家说,方才这说话的将军,倒似没有几分本事,不若我等将其拿下?”

雷公的话同时在杨凤的耳边炸起,幽幽瞧着下方的众人,杨凤的眼光同样盯在了出声的张奉身上。

沉吟片刻后,杨凤忽而出言道:“既然张将军有此之请,我等便应了你这请求!”

“好!杨校尉爽快人!”

“不过我等要你亲自上场,吾与汝斗阵以决胜负!”

“杨校尉,我等皆乃朝廷中人!却不能与此地私下殴斗的吧?”

“没有那般废话!”杨凤闻言当即大喝,“某与你便利,莫要不识好歹!难不成朝廷的将军,仅这般胆量吗?”

“好!奉答应你便是!”

闻言,众人亦是大惊,连声道:“敬承,某上前与其厮杀便是!岂能你去!”

“汉升,莫要小瞧了这阵厮杀。这些贼子啸聚山林已久,如今困我等于此,必是贪图我等甲备。但若是我等凭借弓矢之利破其气势,而无法伤其根本,其众必迅速退去。到彼时我等必将困顿不堪其扰!”

“倒不如借此机会,擒贼先擒王,将那领头之人擎住,破其核心,则此等乌合之众必将做鸟兽散!”

“那敬承此举意欲如何计划?”

再次瞥了一眼山坡上的三人,张奉深沉道:“稍倾某与那杨凤厮杀之时,如若不能胜。汉升暗使弓箭将其射杀!”

“这?”黄忠陡然瞪大眼眸,面色惊愕的瞧着张奉。在他的理解之中,此中暗箭伤人之事,并非豪杰所为,更何况对于一个匪贼身上。

“汉升且听奉言,假使那杨凤被汉升射死!其同伙将会如何?”

“冲下阵来,为其复仇?”

“正是!”张奉眼眸一暗,继续沉声道:“此群贼如此猖獗,亦是仰仗贼首起头罢了!若是将三个贼首击杀,余下乌合之众,皆可轻易击杀!”

“善!”当下,黄忠面色稍缓,这样的筹谋确实可以解除当下的危急。

随即黄忠拱手返回军阵之后,当即密令虎士营与强弩营开始戒备,随时待命。

此时杨凤也已经在雷公和李大目的陪同之下,缓缓来到下方,身后亦是跟随数千名壮硕的黄巾汉子,声势看上去也是十分浩大。

张奉的与典韦对视一眼后,继而策马上前。有典韦在,其实张奉是放心的,不要忘了典韦还是有他的飞戟绝技,此等技艺也能确保他的安全无虞。

紧了紧手中的马缰,张奉单手提着勾廉枪,默默的正视着面前的杨凤,杨凤亦是手持大刀,冷漠的盯着张奉,仿佛盯着一个已经触手可及的宝藏一般。

以他的眼光看来,张奉就是那些生长在洛阳皇城脚下的世家子弟,之所以能够有这度辽将军的位置,也只是凭借着祖上的荣光得来的。

既然他没有什么本事,那自己又为何不能杀他立威呢?

一来自己可以震慑手下这些平日骄纵的悍匪,二来可以名正言顺的那走张奉身上的精良装备,三或许还能通过击杀这度辽将军使自己的名声更加彰显!

微微勾起嘴角,瞥了眼张奉,杨凤淡然道:“劳什子将军,刀枪无眼,伤及性命可莫怪杨某没有提醒过你,现在乖乖的将甲胄留下,尔等尚且可以活着离开!”

“既然杨校尉有意比试一番,奉自然奉陪到底!”

见张奉是铁了心的想要与自己比试,杨凤也不再废话,当下,单臂高举大刀,猛然大喝道:“好胆!吃我一刀!”

随即只见其脚下战马奔驰,朝着张奉而来,那明晃晃的大刀,俨然有只取张奉项上人头之势!

张奉也不托大,当下,平端其勾廉枪迎了上去!

“嘭!”的一声爆响,二马相错!

张奉只觉虎口发麻,对于这杨凤的战斗力,先前怕是低估了几分,随即心中暗自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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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杀贼立威

其实自从张奉上次打败淳于琼之后,内心之中隐隐的开始膨胀起来了。虽然他依旧每天刻苦的塑炼武艺,但他从潜意识里或许开始小觑天下英雄了。

淳于琼虽然不算大将,但也算的上是三流武将了,竟然被他在三招之内击败了。有些时候人就是这样,本来你并没有这样的本事,但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奉承你有这样的本事之后,你自己也开始盲目的膨胀起来了。

久而久之,或许连你自己都被骗了!

张奉眼下心中就有这样的感受,他自己都盲目的自信觉得自己能够击败三流武将了。

杨凤是三流武将吗?是的!

但张奉并没有那样的实力,他只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借着淳于琼的轻敌,自己的绝招三板斧,出其不意的巧取胜利罢了!

倘若现在让他与淳于琼再比一场,相信他也并不能获得胜利了!

深吸了一口气,默默的攥了攥手中的枪杆,毕竟也还有长久勤练的根基的。此时缓缓放松自己的身体之后,张奉开始小心的对待起来。

杨凤的眼中此刻早已不复方才的镇静,一通试招之后,他此刻看向张奉的眼神俨然充满了贪婪的欲望,犹如那就是唾手可得的财宝一般!

单手翻转手中的大刀,杨凤猖狂的喝道:“小娃娃,仗着家世胆敢与某家面前,自称将军,让你瞧瞧爷爷的本事!”

再次策马飞驰而来。张奉双手擎着勾廉枪再次迎了上去,杨凤的大刀势大力沉,张奉只得咬牙招架上去。

经历几次对轰之后,张奉拼的虎口崩裂之时,他也同样发现了杨凤的一个弱点。似乎杨凤的大刀威势只是在于凶猛,却没有过多的招式变化。

终究是凭借着天生神力,才于草莽之中崛起。张奉顿时眼眸精光一闪,心生一计。

强忍虎口的疼痛,平端起手中的勾廉枪,猛地一夹马腹,朝着杨凤冲了过去,见状,杨凤也是心中一惊,方才都是他在出招,张奉在防守,此番忽然间张奉发起进攻,杨凤也不托大,续其浑身力气,便接上张奉的长枪、

“砰”的一声,兵器互相碰撞。

杨凤却是心下一顿,身体往前一倾,不想自己用力过猛。这张奉看似凶猛的一招,居然并没有使出多少力气!当下杨凤收不住身体的力气,惯性随着身体往前栽了过去。

然而正在杨凤受力不稳之时,张奉却好似算计好了一办,猛地收回手上的枪杆。瞬间,枪杆顺着张奉的手掌,迅速的向张奉内侧滑动过去,于此同时张奉却是手中翻转。

勾廉枪完美的翻转出了勾廉一侧,在枪身的惯性和张奉猛力拉扯的加持之下,硬生生的卡住了杨凤的大刀。

见此情形,杨凤也是心中惊愕,当即深吸一口气,已经换过劲的身体猛然使,被卡主的大刀瞬间压制着勾廉枪向下走去。

张奉本就敌不过杨凤的力气,此时又被其积蓄全身的力气卡住了枪头,当下,也也只能任由其压着枪尖,猛地划拉下去。

然而随着“哗啦!”一声的钝器割裂皮肉的声响之后。

杨凤当下愣住了,犹豫他的全身蓄力一击,卡主的勾廉枪堪堪的从身侧压了下去,然而勾廉枪枪尖突出的地方,却堪堪的抵在其坐下战马的颈勃之上。

在杨凤巨力的加持之下,硬生生的割裂了战马的颈勃!

看着身下不断抽搐的战马,其脖颈的豁然大口不断的涌出鲜血,杨凤当场懵住了。

张奉见状却是面色一喜,单臂擎着枪杆,接着方才杨凤力压的惯性,一个枪身回旋翻转。当即将勾廉枪再次,绕着身体旋转一周之后,紧握手中。

随即“嘭”的一声巨响,杨凤轰然间从战马之上摔落下来。

杨凤自然是心中大惊,也顾不得其他,连忙翻滚准备起身,然而“噌”的一声,一把明晃晃的勾廉枪便出现在他的颈勃之处。

愣愣的抬头开向张奉,杨凤瞬间愣住了,眼下局势已然明亮,张奉借着自己势大力沉的优点,设计反杀了自己坐下的战马!

当下,张奉虎目一瞪,猛然大喝道:“贼匪!认不认输?”

杨凤见状似乎已经木已成舟,时下,缓缓的低下头颅,默默的认输道:“在下服了!”

然而当张奉缓缓的抽回勾廉枪之时,杨凤眼眸之中却是暗芒一闪。瞬间面色一横,抬脚踢起地上的大刀,随后大声猛喝道:“小子使诈,你家爷爷怎会服气!”

当下瞪起眼眸,举起长刀便要劈砍,下一刻,身体硬生生的顿主了,只见胸口一把长枪默默的插在上面。

随后只见杨凤的眼眸猛然的睁大,接着眼眸中的眼神不断的涣散开了,手中的大刀“嘭”一声坠落地上!

张奉其实早就对杨凤有所防备了,这样的贼匪怎么能够轻易认输!

长期以打家劫舍作为自己的职业,有怎会有道德信义可言,所以在方才这杨凤低头的一瞬间,张奉就做好了击杀的准备。

果然这贼匪的无耻并没有让自己失望,狠狠的抽出勾连枪,张奉端着长枪枪尖狠狠的再次一扫。

“嘭”的一声,杨凤的头颅应声而落。

挑起杨凤的首级,张奉猛然大喝:“贼子杨凤已经阵亡尔等还不速速散去!”

闻听张奉的猛喝,雷公与李大目也是瞬间愣住了,静静的看着面前的张奉许久。

雷公见状不妙,准备退走,然而李大目却是眼眸中忽然闪过一抹贪婪的狠辣,随即振臂高举猛然大喝道:“为首领报仇!兄弟们杀呀!”

闻言,众多黑山贼众眼见自己人多势众,抱着侥幸的态度,呼啸着便冲了过了。

当下,黄忠与军阵之中见此情形,也不废话,旋即,拈弓搭箭对着李大目,“噌”的一声便射了出来。

只顾着盯着张奉的李大目却是防备不及,随着黄忠的利箭深深的插入其心脏之后,李大目当即坠落马下。

然而黑山贼众却依旧冲锋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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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迁徙人口

成百上千个衣衫褴褛的肌瘦的汉子,举着手中的铁器,呼啸着呐喊着向山谷中冲了过来。

贫穷使他们造反,然而造反后他们却依旧贫穷,那些活得体面的只是上层渠帅们罢了。

至于他们这些位于最底层的如蝼蚁一般存在,只能依靠劫掠。

看着周围突然暴起的黄巾贼,张奉其实算的上早有预料了,迅速随着典韦退入后方虎士营的盾阵之后。

当下,黄忠单臂高举,猛喝:“放箭!”

瞬间,数百只箭矢一波又一波的射向奔涌而来的人群。

黄巾贼奔涌前方的人,一瞬间,倒地一大片,冲泄而来的气势也瞬时间为之一顿。

紧接着,典韦翻身上马,面目狰狞大声吼道:“羽林骑!冲锋!”

“轰隆!轰隆!”

数千羽林骑在典韦的率领之下,犹如开闸的洪水猛兽一般,凶猛的冲向气势渐渐低迷的黄巾军。

尽管此地场地狭窄,但训练有素的羽林骑依旧展现了高超的令行禁止的动作,一波从冲锋又收割了数千防备不及的黄巾残匪。

顿时,那些盘桓在上林,呐喊作势要冲下来的黄巾贼的动作也是为之一顿。

数千的黄巾贼于此地设伏千余人马的队伍,本以为会是唾手可得的,却不料竟然被这样凶残的摧毁了。

领头的雷公,此时早已瞪红了双眼,目眦尽裂,盯着人群中的张奉,爆吼一声。

“吼!”

不顾身上的箭伤,提着铁锤疯狂的的向张奉冲了过去。

凶猛的态势加上不断嘶吼的声音,使得周围的羽林骑也在惊愕中,伤亡了不少。

当下,黄巾贼又见渠帅神威大显,心中心思不由活泛开来,陆陆续续开始举起手中的大刀长矛,再次呼啸着涌了上来。

然而下一刻,所有人的动作却尽皆为之一顿。

战场上只见手举双锤爆喝而出的雷公,被突然冲出来的典韦,当众一个大戟翻江倒海“嘭”的一声,击飞。

紧接着随着“嘣”的一声弦响,应声而来的便是携带寒意迫人的黄忠利剑,直直的插入雷公的胸口。

瞪大眼眸,方才还爆喝的雷公,此时漠然的停在那里。

当下,张奉再次策马而上,手中勾廉枪翻转挥舞,一枪割下雷公的头颅,单臂挑起,随即怒目圆瞪,环顾四周,骤然爆喝:“还有哪个不怕死的?”

瞬间,众多黄巾贼尽皆愣住了,静静的看着场中犹如天神下凡的张奉。

随着第一个人扔掉手中的兵器,所有的黄巾贼陆陆续续的舍了武器,伏跪于地。

其中一人,仰头悲壮求饶:“度辽将军饶命,我等本是各州百姓,只因灾荒无以为存活,迫不得已才山野作乱!恳请将军饶恕我等一命!”

“尔等于这山径之中,专做那劫掠之事。今日倘若绕过,他日必复反,本将军岂能如此轻易饶恕尔等!”

汉子闻言,却是面色一苦,凄惨到:“将军说的容易,我等数万黑山穷苦之人,全凭着三位首领庇佑!如今首领尽皆战死,即便留我等于这黑山之中苟存,也徒为他人掳掠之对象罢了!”

此言一出,张奉倒是愣住了,这太行山中大大小小山贼头目数百家,当然是各有各的地盘了,料想原先的杨凤等也只是占据这太行八径之一,划地为王的。

这其中自然是得罪了不少别的首领,如今自己杀了他三人,而后一走这些依附在他三人麾下的数千黄巾众,想必是逃不过被别的势力吞并的命运了。

凝眸看着眼前的汉子,张奉犹豫了一下,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刘石是杨帅麾下的小渠将!”

“小渠将?这么说你倒是有些本事了?若是令你收拢残部,可能做到?”

“小人可以。”抬头疑惑的看了眼张奉,刘石小心道:“将军,收拢我等所为何事?”

“既然你等往后在此已无法存活了,就收拾一下随我北上吧!本将军恰好治理北疆,与你们一个更好的活路!”

“这!我等以后是否不复从贼?”

“当然了!从今以后尔等皆是本将军的治下良家子了!哪还有贼人的名号!”

刘石有些心动了,这些人之所以跟随着杨凤就是因为他有一个黑山校尉的名号,如今他死了,自己这些人又无法融入那本性贼匪的黑山黄巾之中,往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且如今天下兵荒马乱的,到处都在闹匪患,起义,前些日子还听说白波贼又复起了!

与其在这山沟荒野百世为贼,倒不如随着这位将军一起前往那北地,得一份田地,安生养活后人算了!

打定了主意,刘石当下拱手应命,“小人愿随将军公赴北疆,只是山中还有妻小,若是将军不弃我等愿拖家带口虽将军而去!”

“山中还有人?”闻言,张奉也是心中一惊,原以为只有这山林中数千的汉子,不曾想还有家眷。

“总计大约多少人?”

“数万人?”

“这么多!”

难怪史书上号称黑山张燕聚众数百万,恐怕是将家属全部算了进去了。

“好!本将军与你半日时间,召集人手,随我一行!过时不候!”

“诺!多谢将军!”刘石闻言,面色一喜,当下拱手,连忙全收周围的兄弟弃暗投明。

在刘石的劝说下,那些本已饱受黑山苦寒煎熬的人,尽皆表示愿意跟随张奉而去。

迅速这些面黄肌瘦的汉子们,没有家眷滞留此地的全都被黄忠聚拢了起来,将这些人打散,把羽林军分别安插到了其中。一番整编之后,居然有五千之众。

如此这般多的人手,张奉也知道战斗了恐怕还不如,州郡的官兵,但眼下也只能以此权宜之计,将这些人约束起来。

带着这些人在山径的出口之处,等待了半日之后,刘石也领着数千汉子和其家眷来了。

这其中自然有被张奉派去的典韦,带回了杨凤等人私藏的粮食和财宝,虽然不多,但也足够这些人路上用的了。

就在张奉下令启程之时,山谷东部却传来轰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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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黑山张燕

刘石带来的人加上原本留在此处的人总计大致有万余人,此时整个山谷也被分布的满满当当的。

轰隆声传来之时,张奉也是面色难堪,如此声响一听就知道是军马奔驰的声音,能够在太行山中有如此声势的人,是谁自然也就呼之欲出了。

张奉没有作声,众人也都屏住了呼吸,默默的矗立在原地等待着接下来的事情。

随着轰隆声的渐渐逼近,声音绕过山坡。

一众黑压压的军马呈现在张奉的眼前,数千人的军马骑兵,当先一人身材壮硕,身上罩着一件黑色宽敞大袍,面色黝黑中泛着淡黄。

粗壮如同枝干的手臂,单手擎着马缰,单手提着大刀,一马当先,冷峻的面容下一双鹰眼横扫面前的张奉等万余众人。

张奉瞧见来人,心中当下也是明了,此人恐怕就是平难中郎将,黑山最大的地头蛇,张燕!

缓缓策马上前,张奉当先一拱手朗声道:“在下度辽将军,张奉!”

谨慎的凝视着对面的汉子,典韦见张奉策马上前,也是心中不太放心,当下缓缓策马赶到张奉的身旁,一双虎目恶狠狠的盯着张燕。

张燕原本有些轻视张奉的心态,在看到其身侧典韦之时,也不由收敛了一点。拱了拱手张燕皱起眉头,凝声回复道。

“正是张燕,不想度辽将军此行通过太行山也不曾与我支呼一声,不知燕这太行山内的众兄弟,可曾冒犯到张将军了!”

“无妨!”单臂抬手,张奉面似全然不在意一般,“张中郎将公事繁忙,这太行诸山谷事,自然无暇顾及,些许草莽霍乱张中郎将之名声者,本将军已经将其除掉了!”

瞧着张燕的来势汹汹恐怕也是对自己的军队起了歹念,否则也不至于这个时候,才缓缓赶过来。须知此时刘石都已经带人回山寨招募半日之后回来了,而他张燕距离此处如此之近,却赶来这么迟,除了想要从杨凤的手中截取利益,还能有什么?

既然他张燕都心怀不轨了,这张奉也没有必要在与他在这边多加啰嗦了。

必要的时候还是应该表现出来自己的强硬!

“除掉了?莫不是张将军杀了朝廷册封的黑山校尉杨凤?”

“什么?方才那个贼匪是朝廷册封的校尉?某已经报上度辽将军的名号,他依旧意图不轨,是以张奉也只得无奈痛下杀手了!哎!万万没有想到,他竟是朝廷中人!”

看着张奉过于明显的表演痕迹,张燕也不由的深深皱起眉头,如今自己来晚了局势已经发生了逆转,自己也无法从中渔利了。

当下,张燕心中也不由咒骂起杨凤,原本他想着自己来到这个地方之后,若是杨凤打完了,自己就随便捞一点。若是战事焦灼,自己就充当个和事佬,从中渔利便是了。

可是没想到,平日里张狂无比的杨凤居然这点本事都没有,等到自己赶来的时候竟然已经收尾结束了!~

“张将军,那杨校尉乃是先帝册封的黑山将军,即便斩杀也要与我有个支应。张将军如此行事却是叫某有些难做!”

“奉实乃不知晓杨校尉之虚实,如今死者已矣!不知张中郎将以为某应当如何行事?”

“如今张将军杀了杨校尉怕不是要在这太行山中,多逗留一些时日了!待某禀报洛阳,再行处理!”

“哈!张中郎将所言,虽是在理,可如今奉携带着这万余之众,滞留一日怕是消耗不少啊?此皆由中郎将提供吗?”

闻言,张燕面色一黑,凝眸再次扫视了四周。

“张将军,这些人所行为何?”

“此间众人,听闻某治理北地,愿意随某同去,如此事宜,奉以为当是耽搁不得!还望中郎将行个方便。”

瞅着张奉的言语,张燕也是心中郁闷,他是怎么也没有料到,张奉居然是这样的人。一毛不拔也就算了,居然还裹挟了这黑山之中的穷苦百姓!

而他对此却束手无策,方才之言,只是张燕想要延缓他赶路的行程,然而如今再瞧瞧这现场的形势!

张奉方才的话就是在间接提醒自己,这个敌我差距悬殊。虽然他又数千骑兵,可张奉却有万余之众,于此形势下张燕是万万留不下张奉的。

倘若自己舍命追杀,虽然可以在这些黄巾拖累之下,将张奉拖垮,但其主力精锐想必也并不会遭受怎样的创伤,既然已经无法对张奉造成伤害!眼下张燕也只得捏着鼻子认了!

“张将军,北地苦寒,如此万余众人,多一日到达,自当多兴盛一日!既然先前张将军也是无心之举,那么张燕也不为难!张将军请便吧!只是张燕有言在先,张将军擅杀黑山校尉之事,燕自当如实禀明朝廷!”

“张中郎将却是误会了,是杨校尉不分青红皂白先行劫掠某的,某此举只是属于正当防卫,只是可能防卫稍微过当了一点!但朝廷应当会给予谅解的!”

“咳!既然如此燕亦当如实禀报朝廷!额”张燕说着有些犹豫的看了张奉一眼,如今他已经打消了从张奉这里获取好处的可能了,只不过对于张奉此举,他还是心中有一个莫名的顾虑。

“某有一个问,不知当不当问!”

“张中郎将,有些疑虑尽管道来!”

“张将军将这数万民众迁往北地,可是北地有如此多的粮食供给吗?”

其实这也是一直困扰张燕的问题,他作为黑山军的首领,首先要考虑的就是这百万黑山军的温饱问题,同时也正是这温饱问题使得黑山军中每年都有许多人被活活饿死。

瞧着张燕关切的样子,张奉也忽而皱起而来眉头,他还真的没有考虑过这样的问题。原先他只是听说,汉末三国打到最后拼的就是人口。

所以他觉得这万余人口也是一个很大的优势,可是他却没有想过,这凭空添加的数万人口的口粮应该怎样去解决?

回头再次看了眼这些面黄肌瘦的汉子们,张奉瞬间就感觉心情不太美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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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上党沁水

张燕的问题其实并没有怎样的特殊,任谁治下有百万人张口等粮食,也会对这样的事情的倍加关注。

然而事情已经演变道这个地步了,张奉时下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自己没有办法的话来的。

深吸了一口气,张奉温声朗然言道:“北地虽是苦寒,亦是有相应的粮食可以取食的,只需他们勤劳,自然温饱不成问题!”

这句话听上去像是敷衍,但又令人无法断定,或许度辽将军真的有什么特殊方法也吃不准。

张燕凝着眉头,数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幽幽叹了一口气,拱手道:“既然如此燕,祝度辽将军一路顺风!”

微笑的与张燕拱手回礼,张奉提手牵了牵马缰,扭头大喝道:“出发!”

随后,浩浩荡荡的人群,在张燕让开的过道上缓缓行了去!

瞧着张奉等人远去的身影,张燕也内心纠结踌躇非常,他很想知道张奉的秘法,可是这个粮食就是一切的时代,他张奉又怎会轻而易举的将此等天机交付与自己呢!

再次长叹一口气!

“中朗将,那将军说的话是真的吗?”终于身旁的护卫还是忍不住,询问了张燕。

“不知真假!想来其或是有办法的!”扭头再次盯向远处,张燕茫然:“若是当真,我等也未尝不可弃了了这太行而投他了!”

“且待日后再论吧!”

调转马头,张燕扬鞭策马再次呼啸离去。最近天下越发不太平了!

有刘石这样长期混迹与太行山的人打头阵,张奉一行自然是很快便走出了太行山。

迤逦冗长的队伍就这样拖拖拉拉的向北而去,刘石走的是太行八径的天井关,那里地势险要又是沿着沁水的线路自然行程也方便了许多。

出了天井关便进入了上党郡的地界了,其实这里严格意义来说却是三郡的交界之地。

河东、河内与上党的交界处。

跨坐战马之上,任凭着战马随着对于,兀自的往前。自从太行山出来之后,张奉就一股魂不守舍的模样,每日都是很安静的,除了别人寻他,其他的时候都独自一个人思考着什么。

或许是被张燕的问题,问到了内心深处。

对于这些人甚至说往后的北地的模式,张奉如今都还没有一个大致的概念。

以前的他总是习惯遇到事情的时候,临时去想办法解决,然而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那日张燕将这个问题赤裸裸的抛在自己的面前之时,他才蓦然发现,如今已然有数万张嘴等着自己吃饭了,将来或许还会更多。

越是这样想,他就愈加的觉的自己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所以他在想自己将来的一众发展模式!

首先,北地不可能和江南一样鱼米之乡的可能是没有的。其次,北地苦寒又多战乱,其之所以战乱也就是因为粮食。

自然,战乱可以磨砺出麾下将士的悍勇,但没有粮食同样将会扼制这些汉子们的发展。

他需要寻找一种极易在北地成长又能大量生产的食物,将士们为他卖命首先要保证他们最起码不会人冻挨饿。

而后是为他筹谋稳定的生活,有了眷恋有了信念,他们才会为了信念却拼搏,努力摘取自己所能获得的最大的,将士用命!主帅用心!

至于民众的治理问题,张奉却是不慌的。扭头看了一眼人群中的荀攸,幸亏自己把它给弄来了!

在张奉扭头看过来的同时,荀攸也正在听刘辩嘀咕张奉的异状。

见张奉忽然扭头,刘辩也就带着荀攸、司马懿缓缓的朝着他这边行了过来。

“奉这几日见你总是愁眉苦脸,可是有何心事,我等亦可参略一二!”

看了眼刘辩关切的样子,张奉苦笑的摇了摇头,“无甚!伯治公子与司马公子相处可曾融恰?”

挑起眼角,张奉继而微笑的寻衅道。

“呵!不劳张将军费心了,某衣食无忧,有何可以相冲!”

“司马公子不是号称最为贤达吗?怎的才这几天就没了脾气?”

说起来司马懿也是苦闷的异常,被张奉拐来之后,直接就甩给了刘辩。张奉觉着,既然司马懿已经知晓刘辩的身份,所性就让他跟在其身边跑腿算了。

而刘辩说起来对司马懿其实并没有什么,好感的,原先也是顾忌自己的身份,在河内之时礼貌客气的。而时下再对上司马懿,他可是两句话说不上来,就动手。司马懿也打不过他,再说也不敢还手,就这样倒是被刘辩调教的乖乖的。

“哼!”轻哼了一声,司马懿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刘辩,继而道:“张将军还是考虑一下如何安全穿过这上党郡吧?”

“上党郡怎么了?”

“额!敬承或许有所不知,去岁西河的白波军反了!”

“某知晓啊!不是说如今正在攻略河东吗?牛辅与其对战着呢!我等走上党,有与他不沾边。”

“方才刘石打探到消息,白破贼在河东大破牛辅,已然从西河穿过河东准备从上党度过大河攻略河南诸地了!”

“走上党!?”

“正是!”

瞧着刘辩眉宇间的凝重,张奉知道刘辩没有跟他开玩笑。

自己原先就是觉得河东可能有白波贼作乱,才选择河内的,没想到千算万算,却算不到那白波贼击败牛辅之后走上党渡河!

“可曾查探其部已经行至何处?”

“目前小小好像主力囤聚在阳城,前部已经开始渡过沁水,目标应该是高都集结之后,或许挥军南下威逼洛阳!”

“这!”

张奉眉头不由的拧到了一起,白波贼正携带着击破牛辅的大胜之势而来,如若相遇自己这些乌合之众,必将溃不成军。

凝眸片刻,张奉朗声吩咐道:“将羽林军与原阵列剥离!分四百虎士、四百强弩,八百羽林骑!其余羽林辅佐刘石,规范原黑山部,计五千人,名黑山猛士!”

“黄忠、典韦依令速速整军。另邓建为先锋军候,抽调五百斥候,四散打探白波贼之消息!不得有误!”

将令一下,各部闻声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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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混水摸鱼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奇妙,张奉千辛万苦筹划着想要避开白波贼的攻势,却没有想到他们居然大败牛辅直接东向上党而来。

不论是他们想要去干董卓,还是打算着与黑山汇合。其却是如此巧妙的导致了张奉等人与他们的不期而遇,怎么说,缘分这东西上天注定的,你想逃也逃不掉。。。

在张奉的军令下达之后,行进的队伍瞬间变得安静了许多,原先的人马嘈在或者妇孺喧闹的声音,也顿时沉寂了下来。

张奉的面色依旧有些阴沉,没想到这一路山竟会发生这么多的波折,而眼下面对未知的白波贼也着实让张奉有些心中难安。

瞧着张奉低沉着头兀自愁思的模样,刘辩扭头瞪了眼司马懿,虽然是他方才将这些消息告诉张奉的,但权都是司马懿撺掇的。

继而求助的看向荀攸,当下,荀攸也实属无奈,轻微咳嗽了一声。

“张将军,眼下是否为白波贼之事担忧?”

抬头瞧了眼荀攸,先是神情一愣,荀攸这一路都没怎么与自己说话的,随后瞥了眼刘辩方才恍然,于是叹了口气,幽幽出言道。

“白波贼聚众数十万,此番胜了牛辅,既得兵械粮草又携大胜之势,如若相遇,却叫我军如何抵挡?”

“着实不易对付,既然眼下已然如此,张将军可有何计策相应?”

荀攸端着那张依旧淡然的面庞,就这样静静的等待着张奉的答案。

“这。”张奉稍微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如今形势明显我军不占优势,以奉之见,若是能够创造出些许优势或许可以从中取巧!”

“哦?那如何创造优势呢?”

“此时我军在暗,彼军在明,此为我方之优势。是以,奉思忖,若我军与关键要隘之处设下伏兵,予那白波贼众以沉重一击,以震慑其胆。贼兵出成,介时必将心生慌乱,说不得我军可以趁机越过此阳城至高都一线!”

“唔!”闻听,张奉的打算,刘辩自然是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司马懿则仍旧思索,至于荀攸先是赞赏的看了眼张奉点了点头,继而斟酌了一下,缓缓问道。

“攸敢问张将军,不知这白波贼其众几何?”

“数十万众!”

“又所为何来?”

“西河举世,掠河东,过上党,下河南,寇兵洛阳。”

“那如此贼众会畏惧官军之势否?”

“嗯?”瞬间,张奉愣住了,脑海中不断回荡荀攸的问题。

确实,且不说这些白波贼刚刚击败牛辅,即便没有他们此番起义也是寻找官军决斗的存在啊?倘若自己胜了他们一仗,那他们这些匪寇心性,岂会善罢甘休,定当厮杀不休,直到将自己剿灭,树立其威信为止啊!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这庞大的万余人群,想要潜藏或者偷渡过去,也是万万行不通的啊?这样的话那不成这万余条性命就这样坐以待毙,看天不成?

“这。公达先生,若是如此,我等便不打了?”刘辩在一旁也听的不断皱眉,在他看来张奉的想法确实是战将考虑的,如今局势若是一战扬名,震慑宵小,或许当真可以从中渔利呢?

默默的摇了摇头,荀攸微笑道:“公子所言,亦是不可。此间我军还是需有一战的,但并不是一战扬名。”

“不是一战扬名?莫不是公达先生想要示之以弱,继而出其不意?”

自此微笑摇头,稍许,荀攸抬头看向张奉,缓缓道:“乘其阴乱,乘其弱而无主,随,以向日每人宴息。”

张奉闻言也是一愣,这句话很耳熟,但一时半会有理解不了。

当下,刘辩却是朗声道:“先生的意思是‘混水摸鱼’?”

刘辩的声音喊出,张奉顿时脑海之中灵光一闪,随即眼眸一亮,神采奕奕的兴奋道:“公达之意,使我等化作白波贼兵,以混乱而过之?”

闻言,荀攸也不再说话,看着张奉微笑的点了点头。

而此时经过荀攸点拨的张奉,也是豁然开朗。眼眸滚动,不断的思索着方案的执行。

幸亏军中有一个荀攸这样的智谋之士,既能安邦治民,又能出谋划策,果然这样能够在青史留名的人物都不是简单的角色。

略微思考了一会,张奉随即叫来了典韦。斟酌之后轻声吩咐道:“汝带领八百羽林骑,外出查探,寻找走散的小波白波贼众,无需将其杀尽,活捉一些回来!”

典韦闻令虽是心中疑惑,却也拱手应诺而去。

“哦?敬承,此举倒是准备的更充足了些!”

“嘿嘿!”张奉扭头看向说话的荀攸,也是微笑的拱了拱手,朗声回答:“多亏了先生的提点。如今我军对白波贼不熟悉,若是抓来一些,以他们为样,伪作其众,想必更加容易蒙混过关了些!”

当下,荀攸看着张奉,眼眸中包含赞赏,微笑的点了点头不说话。

沁水河数十里之外

有一只缓缓前行的队伍,约莫有千余人的样子。汉子们衣衫褴褛,面色有些黝黑,明显是有些时日没有吃饱饭了。

说来也是有些好笑。若说这些人是时候吧,也不见有一人骑马;可若说这些人不是斥候吧,一个个有探头探脑的四处张望,总是小心翼翼的逡视着什么。

然而从这些人人手一把的大刀武器来看,应该是行伍之人无疑了,可行伍之人又有谁是这般破旧,混的这般残样的却是头一次见了。

再当先领头一人,身材魁梧雄壮,粗壮的手臂,刚毅的面容,墨色的眼眸告诉外人,是个铮铮的汉子。

时下,此人手提大斧,默默的走在队伍的最前方。义无反顾的为身后的众人,开辟道路。

身旁的汉子再次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凑上前去,没好气道:“兄长,俺以为那郭帅就是故意排挤我等杨县兄弟,使我等出来探路,又与送死何异?”

汉子本欲继续吐槽,却忽然被领头之人抬手止住了,只见其绷着身子默默凝视着前方。

稍许,轰隆的马蹄声携裹烟尘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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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河东徐晃

轰隆的马蹄声萦绕四周,不断发出与地面碰撞的声音,刚毅汉子身后的众人也不由的绷紧了神经,凝视前方。

烟尘渐渐逼近,远处的影像也由原先的一个人慢慢变成了黑压压的一片。刚毅汉子似乎也是见过世面的人,面对势头看上去颇大的骑兵,不断的安抚着自己身后的弟兄。

数息之后,骑兵携着震天的马蹄声和漫天烟尘而来,默契的形成了包围的态势,将这些人围在其中。

当先率领骑兵的一个粗犷汉子,浑身壮实如铁塔一般,策马而出,盯着领头的刚毅汉子,瓮声问道:“尔等从何而来?”

“汝是何人?我等从何而来干汝何事?”

刚毅汉子默默抬头看了眼那铁塔,将单手擎着的大斧杵地,面色淡然自若的瓮声反问道。

铁塔汉子闻言,也不生气,反倒眼中含了些赞赏之意。当下,昂首挺胸,颇为自豪道:“某乃度辽将军麾下校尉,奉命前来邀请白波军的义士们一同前行?”

来人正是奉令出来寻找白波贼的典韦,如今张奉被奉为度辽将军,麾下可下辖三个校尉,于是典韦理所应当的被提升为校尉之职了。至于具体职务则还是要等到五原之后,再行细分。

闻听典韦的回话,人群中领头的汉子,当下,眉头一皱,沉吟片刻后,抬头忽而回道。

“我等并非白波贼!”

“嗯?不是白波贼?那你等千余之众手持兵器于这荒地行进,所为何事?”

“吾等也是受那白波贼迫害,流落至此,欲寻找一处安身立命之地!携带兵器是为了防身!”

闻言,典韦的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张奉让他出来寻找白波贼,寻了这么久,找到这一股,人数适中又走散的人群,眼瞧着就能完成任务,居然被告诉,他们不是白波贼而是难民。

“那你等是哪里人?”

“河东杨县人!”

说话间,人群中与汉子相同口音的也应了上来。见状,典韦也不由迟疑了几分,似乎这些人看起来真的是河东人。

至于是不是被白波贼迫害也只有这些人自己清楚了,其实这些人也并不完全是因为白波贼,其中大部分还是因为活不下去了而从贼,或者身上已经背了官司。

就比如领头的这个汉子,原本还算的上县中小吏,只是白波袭来,自己带着残破的县役们防备不住,又恐惧董卓暴虐,于是在县中好友杨奉的劝说下,降了白波军。

只是,没想到那杨奉虽然是白波贼的一方首领,却并没有如当初那样,对他们多有照顾。新入的阵营,自然受到排挤,被上峰安排带着自己同乡的这些老兄弟,出来探哨打头阵。

方才见这铁塔汉子,只说是来寻找白波贼的,刚毅汉子也是素有急智,自然一口否认了自己白波贼的身份,好在他们刚加入不久,白波贼的烙印不深。

见刚毅汉子目光坚定的矢口否认,典韦也有些信了,犹犹豫豫之后,想到这些人也是凄苦,便不欲为难他们了。

而身后的军候却小心的凑了过来,轻声道:“典校尉,这荒原野地的怎么会有流民这么大胆呢?卑下想,即便他等不是白波贼也不能轻易的让他们就此去了!”

闻言,典韦也是眸光一闪,默默的点了点头。以为如此。

瞅了眼面前的汉子,典韦朗声道:“不管你等是不是白波贼,今日都要随某走一遭!”

“你!”赫然瞪着典韦,那汉子也是有些语塞,他本就知道既然相遇了,就不会有好事了的。可是一番言语之后,这看似管事的似乎被自己说动了,当下,又忽闻其如此言论,自然也会心中略有不忿。

“这位校尉,难不成那度辽将军也是似汝这般蛮横无理之人吗?我等不愿,便强迫为之。如此行径,又与那白波贼众有何分别?”

“嗯,你这汉子!俺老典见你等凄惨,好心绕过一命,尔居然这般恩将仇报。汝等于这荒原野地的,最终也唯有饿死一途,今随某归了将军,自然可以好过些性命!”

自始至终,典韦却未曾想过,这荒原野地的,凶残的白波贼又怎会允许这样的一股千余人的势力,胡乱走动的。

“若是我等不愿虽那度辽将军而去呢?”

“呔!兀自你这汉子,莫要不知好歹!俺家见你身材壮硕,当由几分力气,莫要得寸进尺!难不成汝以为,某家手中的大戟不利焉?”

“嚯!怎的,我等不应,你便欲强?如此行径倒还不如那白波贼呢?”

刚毅汉子也不是吃亏的主,见典韦睁目他反倒失了先前的和气,同样瞪着眼眸瓮声讽刺道。

这一声呛,却是把典韦给激怒了。

当下,点头笑道:“你这汉子倒有几分胆色,莫要耍那嘴皮子功夫,可敢与俺比斗一番!若是胜了任你去留!”

“好!有何不敢!”

闻言,那汉子当即答应了下来。多年来纵横河东,除了原先同郡的那个红脸小子,自己还这没有输过谁。

如今自然也是毫无惧色,虽然这铁塔看起来不那么容易对付,那谁知道他是不是外轻重干的样子货,如今式微,若是能够将他击败,倒也能够占得个擒贼先擒王的优势。

见汉子爽快的答应了,典韦也不啰嗦,当即抽出双戟,翻身下马!

“嘭”的一声,因为典韦的下马,四周都溅起了蒙蒙灰尘。

手持双戟,指着对方,典韦当下瓮声道:“俺也不欺你,既然你没坐骑,俺就下马与你步战!”

瞧着典韦握在手中犹如玩具的硕大铁戟,汉子心中也不由一沉,但是这份力气,恐怕他都不一定能够敌得住。

而汉子也不是轻易服软的人,单手一摆,周围众人缓缓的散了开来,留出一片空地。

汉子双手紧握大斧,全身紧绷的瞧着典韦。

当下,典韦亦是满面肃穆,瓮声道:“陈留典韦!”

“河东徐晃!”

互相通了姓名之后,二人不再啰嗦,抄起手中兵器便对冲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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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典韦徐晃

“嘭!”

随着一声巨响,战圈中由二人的动作僵持,带起的烟尘久久不曾落地。

徐晃的大斧当空劈斩而下,典韦更丝毫不虚,架起双戟,就接了上去,稳稳当当的接住了徐晃的大斧之后,除了刚开始被关心稍稍的压迫了点,眼下已经互相开始较劲了。

铁器摩擦发出的咯吱声,不断的吱吱作响,充盈着耳膜的声音同样让周边的汉子的,不自觉的后退,羽林骑的战马也不断的踢踏着马蹄,打着响鼻。

而此时徐晃和典韦都不太好受,自家的事情自家清楚,此刻二人都感觉到对方,并非易于之辈。

互相不断的施压与僵持之后。终究典韦是双兵器,寻机抢先抽开了一只大戟,卯足劲轮着力气便横扫了过来。

大戟在典韦右手巨力的加持之下,携带着呼啸之声,向徐晃的腰身斩去。见此情形,徐晃岂敢托大,手中擎着大斧长杆,身体猛地向后滑动数步,长杆对上典韦右手的大戟,硬生生的接下了一招。

然后终究是徐晃计胜一筹,方才典韦左手持戟卡主徐晃的大斧,借力又抽出右戟劈向徐晃,徐晃则滑退数步,借助巧力,手臂乱转,又让典韦的又右戟砍在了左戟僵住的斧杆之上,左右用力,倒像他自己使着左右双戟互相劈了一下。

此刻双手互相震疼,虎口发麻,咬着牙不断的呼着重气,自己使得牛劲咬着牙也要忍下来。

而徐晃眼下的情况也并不好受,典韦的巨力实在太大了,即便没有击到自己身上,但紧握斧杆使力的双手也同样被震得不清,手臂发麻不断的打着颤。

再看看自己的萱花大斧,早已在典韦的巨力压迫之下,变成了扭曲的s状。

见此情形,典韦也堪堪的收回了自己的双戟。

而徐晃则捞起斧杆,试图再武动几下试试,只是左右再也无法平衡,武不起原先的招式了。

狠狠的瞪了典韦一眼,徐晃粗声道:“你这莽汉子,某家的宣花大斧就这样被你废了!”

讪讪的挠了挠头,典韦却是满脸义正言辞,瞪着虎目瓮声道:“比试切磋,自然有失手的时候,谁知道你这般无用,居然只会用斧杆避开俺的大戟!”

“你这莽汉!你那大戟武动起来都携带呼啸之风,以你的意思,某家还要去空手接白刃不成?”

“你这汉子怎的这般说话?俺又不是故意的!说话的比试,谁让你技不如人的?”

“嘿!你这莽汉!”说着徐晃眼眸一瞪,撸起袖子便朝着典韦冲了过来。

见状,典韦也不含糊,二话不说弃了双戟,便迎了上去。

徐晃先是左手弓状,蓄满气势猛然冲拳而上,典韦当即一只大手死死的将其固住。

随后,徐晃又是右手冲拳,挥了过去,典韦伸手再次接住。典韦力大无比,捏着徐晃的拳头,竟叫他无法动弹分毫。

可徐晃也不是服软的人,手动不了,当下,抬起脚就是一阵横扫卦踢,对此,典韦的下盘倒是没有徐晃的灵活,硬生生的受了徐晃几脚。

只是徐晃几脚下去之后,不但瞧着这厮面不改色,反而自己的脚板生疼。

当下气急,双脚猛地并拢,合力踹向了典韦的腹部,随着典韦一松手,徐晃犹如导弹一般,“噌”的一下,就飞了出去。

堪堪的落地之后,徐晃眼眸之之中,已然怒不可遏,当下嘶吼道:“你这莽夫,这是比试吗?”

“嗨!没事!俺见你气急了,怕你作出什么意外的事情来,所以俺就陪你练几招。现下也消了气,俺做主了,既往不咎,你们走吧!”

说着典韦大方的挥了挥手,仿佛就没有坏了人家兵器的事情一样。

要知道这个时代,武将对于自己心爱的兵器看的可是比自己的性命都为重要的,如此,却叫徐晃怎会服气。

扭着头,斜睨了一眼典韦,徐晃扯着嘴角,冷哼几声后嗤笑道:“哼哼!你到是会想!某家就随你去寻那劳什子度辽将军,瞧一瞧他到底什么老头,坏了某家的兵器居然就这么算了!”

“嘿!你这汉子!俺好生与你说话,你却不听,寻我家将军又有何用?”

典韦一时间也是蒙了,本以为这汉子会怒目而走,却不料这厮倒好反倒赖上自己了,回去却又不知道要被汉升那厮嘲讽多久了!

“少废话!头前带路,某家见你们将军自有话说!”

徐晃瞪着眼,恶狠狠的呵斥着典韦,当下典韦竟也听了他的话,乖乖的头前带路去了。

其实这个时代,就是这样英雄重英雄,越是有本事的人,越是能够让人尊重。徐晃能够与典韦僵持不下,在那必杀一击之下,巧妙躲过,还反伤了典韦,这就是实力的证明。

其实那时候,他和典韦都是双臂发麻了的,想要在继续硬撑下去必然会有损伤,所以双方明知选择了罢战。因而互相也对彼此敬重了起来。

典韦敬重他的豪杰之气,他敬重典韦的浑身勇武。同时更加对,能够收复典韦这等猛将的将军,有了些好奇和期待,反正在这白波军中也不受待见,倒不如随他去试试机会。

若是有些本事倒也还能为跟随自己的同乡兄弟,换个前程。于是怀着对度辽将军的好奇,徐晃跟随着典韦一步一步走向了深渊。

徐晃跨坐在马背上,幽幽的随着人群行动,身旁典韦,闷着头,默默的跨在那,几次瞧着徐晃欲言又止。想说几句熟络话,又憨直的说不上来,于是二人只能相对无言而返。

天井关外的山谷中

张奉自此知道白波军想要从阳城渡沁水往高都之后,就勒令麾下整顿,暂且寻了一处山谷潜藏起来了。

然而这样终究不是一个办法,所以张奉计划是抓些白波贼过来,假扮他们再引路,混水摸鱼混过去的。

没想到让典韦去抓人,办事效率居然这么高,不一会就带人回来了。

瞧着乌泱泱的千余人,张奉不由的喜上眉梢,嘴角擎着笑就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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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徐晃扮贼

“哈哈!老典居然这么快就将人带回来了?这些人属于哪里的贼众啊?”

“额。他们并不是白波贼。”

“嗯?不是白波贼?那你带回来作甚?”

伴随着张奉疑惑的扫视,典韦也有语噎,此时典韦身旁的徐晃也很光棍,大刺刺的闪身而出,朝着张奉拱了拱手。

“当面可是度辽将军?”

“额!正是。不知阁下是?”

双眼再次横扫了面前包括黄忠在内的众人,徐晃再次拱手兀自说道:“在下河东徐晃!此番随这位典校尉前来,而是为了索赔之事。”

顿了顿,徐晃筹措了一下,等着回答对面的疑问。然而让他诧异的是,这个度辽将军竟然楞在那里了,瞧着眼神,明显就是在晃神。

“咳!”徐晃咳嗽了一声,有些尴尬道:“度辽将军有何疑问,说出来便是,徐某也并未无理取闹之人!”

“你是徐晃?”

“额。是的?”

“有字吗?”

“额。在下徐晃、字公明!”

“徐公明!”

此时徐晃已经有些懵了,这度辽将军怕不是一个傻子吧?反反复复问这一个问题,莫不是想要赖了自己大斧?

再次拱手,徐晃当即面色正然道:“这位将军,某家也不多说,方才与你麾下的典校尉比试,他坏了某之大斧,此斧乃某家恩师所赐,甚为珍贵,既然坏了,某也不与你纠缠,陪某一把新斧便可!”

眼睛不断的左右横扫,小心的打量着张奉,徐晃有些后悔,这局势怎的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这将军绝对有问题。

果不其然,方才还眼神恍惚,口中喃喃念叨着什么的张奉,闻听徐晃的话。陡然间眼眸一亮,扭头盯向典韦,紧声问道。

“典君与其,孰弱孰强?”

“额。不相上下!”

当下,张奉心中轻微一颤,这就对了,就是五子良将,徐晃了!

张奉刚才其实一直都不敢相信的,他就让典韦出去抓几个白波贼就能把徐晃给抓回来了,要是再让他出去几次,那不是能抓回来更多名将?

若果真这样,那他张奉还真要赖在这里不走了呢!

然而这毕竟是不可能的,能碰巧遇到徐晃想来也会走了最大的运气了。

微微收了收心神,张奉盯着徐晃上下打量一番之后,眼眸一转,再次一拱手义正言辞道。

“在下度辽将军张奉!大斧之事,奉以为恐怕不妥!”

“为何?”徐晃一听,顿时慌了,果然想赖账。

“公明先前也说了,是与典君比试的!既然比试自然会有输赢,倘若因比试失手伤人,依公明之理,岂不是要自伤以赔付?可有此理?”

“这!人怎可与物件相提!”

“不错,正如公明所言,二者不可相论,那不成物件反倒比人金贵?”

“这自然没有。”

“那便是了。既然人之比斗尚且不论赔付,岂可因物件而改之?”

趁着徐晃一时脑中神思,张奉却又岔开了话题,“况且公明本身言行亦非忠厚君子,怎可让人轻易相信呼?”

“张将军这是何意?”

闻言,徐晃也是眼眸一瞪,当即不满回应道。

“呵!奉且问公明从何而来?”

“河东杨县!”

“又因何而来?”

“河东受白波贼袭扰,晃不堪其扰,遂携同乡外出避难?”

“既然外出避难,为何又特意循这白波贼行军之线?即使同乡避难,怎不见一位妇孺呼?”

闻言,徐晃心中猛的一沉,被这青年将军看出来了!当下,徐晃目光躲闪,犹自争辩道。

“唔。我等同行皆是逃难而出,匆忙之间,自然顾忌不得!”

默默盯着徐晃,忽而张奉嘴角一声嗤笑。

“哼。公明莫要闪躲,你分明就是为同乡杨奉蛊惑而误降了白波贼,此时犹然还与我强自争辩?”

瞪眼瞧着徐晃,此时徐晃也有些慌乱,虽然他不知道张奉为何会知道自己的底细,但是他说的这般言之凿凿,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怎么反驳了。

瞧着徐晃吞吞吐吐的模样,张奉却忽然面色一凝,痛心疾首道:“既然公明如此。奉也不与你推诿,此间行军我等未备大斧,公明索赔,唯有二法。”

“其一、我等赔与公明相应之财帛以相抵汝之大斧;其二、公明随我等一同前往北地,皆是某寻一能工巧匠为公明锻造一把上等好斧以偿还。”

说完这些话,张奉暗自的咽了咽口水,又略带紧张的看着眼前的徐晃。兀自的攥了攥紧握的拳头,张奉只觉得这就是对自己或者对徐晃的一次赌博。

因为历史上徐晃就是一个公正的人,张奉之所以敢这样,就是想看一下,徐晃是不是如历史上的那样,有骨气。

若是果真有骨气,其自然不会就这样轻易的认怂,将这件事情就这样容忍下去,作为这个时代的人,不管是士人还是武人,一定的风骨还是必须的。

在张奉踌躇的时候,徐晃此时也是低着头,良久沉默不说话,也不知道,时下,到底在想些什么。

见此情形,张奉心也已经提到嗓子眼了,忽然间他也开始患得患失了,这样的情绪不断的萦绕周身,紧紧盯着徐晃等其表态。

忽然,徐晃的身体微微的动了一下,张奉努力让自己气息平稳,继续稳重道:“公明,如何选择?”

缓缓的抬起头,徐晃默默的凝视了张奉良久,方才幽幽吐出一口长气,兀自的握了握拳头,抬起头昂然朗声道。

“张将军这番话端是小觑了徐某!既然蒙张将军如此不弃收留,徐晃也不再矫情,某便随着张将军一同前往北地,搏个前程又能如何?”

随着徐晃义正言辞的一番话出口之后,张奉心中的悬着石头也不由的稳了下来,徐公明果然还是那个徐晃。

“好!公明,深明大义!”

“只是徐晃还有一个请求!”

当下,徐晃瞧见张奉爽快的答应了,也同样印证了自己心中的想法,这个张奉对自己却是看重了。花费了这么大一段功夫来拉拢自己,反正自己现在已经从了白波,与其跟随与这白波贼一起作乱,倒不如跟随着个青年将军一同前往北疆搏个前程。

当下徐晃微微一拱手朗声说道:“晃有一个不情之请,身后的千余兄弟,皆是随晃一同出乡里的,晃曾经说过要带他们一起的。既然张将军愿意收留徐晃,晃亦是恳请张将军收留晃之同乡!”

“此是当然!不曾想公明不但武艺非凡、胆气豪迈,还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汉子!”

当下,张奉自然是满脸欣喜的上前把住徐晃的手臂,学着以前看过的片段,不断的溢美之词,增加彼此之间的好感度。

一瞬间张奉的亲昵举动和赞美之言,给予了徐晃无穷的力量,当下,徐晃认真的看着张奉,随后朗然单膝叩地,抱拳朗声回道:“晃原为将军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呵呵呵!好好!”此时张奉只是傻呵呵的握着徐晃的手臂笑了起来。

一副主臣相宜的画面。

此情此景,反倒惹的张奉身后的黄忠,有些不满,心中暗忖,自己随着张奉这么久了,也没见张奉这么开心过,当下心中不觉有些吃味。

其实,这也正常,很多时候可不就是这样,当你一直拥有某些东西的时候,却往往会忽略掉他,等到发现的时候自然会对忽而失去的那些感到惋惜和回味。

其实这也并不能怪张奉,想当初张奉拉拢黄忠的时候也是没少花心思,细心的为黄叙治病,隔三差五的与黄忠套近乎,若不是张奉治疗,黄叙如今又怎会好的这么快。

时下,黄叙早已随着何小妹一起跟着张辽前往北疆了。

至于今日的徐晃,却着实是个意外,让张奉自己都没有料想的到,就让典韦出去抓点白波贼,这货就给自己抓了个良将回来。

若要说道实际用处,这徐晃比之典韦可还是要大些的,他可以以后发展成为独挡一面的大将的。

如此就被张奉捡到了,自然是让他乐的合不拢嘴了。

此时见张奉悄然再次收服了一名悍将,虽然黄忠心中微微有些吃味,但依旧出言沉声提醒道:“将军,我等如今还要设法渡过那白波贼的沿线呢!”

此言一出,张奉顿时也是为之一顿,确实他有些忘乎所以,徐晃的如今虽然投效,但他偷渡白波贼阵线的事情依然是没有眉目的。

当下,徐晃闻言亦是微微凝眉思索,片刻之后方才出言。

“将军,莫不是我等此番想要设计渡过那白波军的防线?”

“正是!”张奉应了一声,继而面色阴郁道:“我等从太行上之时,见那里民生凄苦,奉于心不忍,便征询了一批愿意随某一同前往北地劳作开垦的百姓!

原本打算我等出了太行上,入了上党郡之后,进入并州界内之后,便可迅速前往北地了。却不想在此处遇见了攻略河东而动向的白波贼,时下,贼军势大,若为其发现,我等必然有一场生死未卜的恶战!”

“于是将军,便设计寻白波贼众,而后充作其众,蒙混间越过白波贼的防线?”

“正是!”

徐晃的断言,张奉自然眼前一亮,不仅如此就连身后的黄忠、荀攸也不由眼前一亮,这样的颇有武力,有懂的行军布阵的良将着实是不可多得。

此番却是叫张奉见到宝了。

可是他们不知道,熟不知,他们自己也都是张奉捡到的宝呢。

“公明,可有良策?”

当即,张奉及不可耐的焦声询问道。

“既然将军询问,晃便献丑了!”

微微一拱手,徐晃转身指向身后的一众同乡众人,继而朗声道。

“此千余人皆乃晃之同乡,着实汝将军方才所言,某等确实降了那白波贼!只是众家同乡,皆是受了晃之带动,才降了那白波贼帅杨奉!

杨奉其人本就是白波贼众的大帅。且与我等同乡,晃以为诸位或可假扮成杨奉之部,而我等掺杂将军所部之中,以杨奉部状声势,而过这白波阵线!”

“公明之言甚妙!”当下张奉一击掌,原本计划的是寻白波贼带路,混过去的。然而却找到了也是新近投效的徐晃,其根本也是啥也不知道,连个带路的都算不上,如此自然让张奉心中幽闷。

回头瞧了一眼黄忠、荀攸众人,见其皆没有异议,当下张奉便连忙谋划起来。

至于徐晃的同乡们自然也是很愿意跟随他一起的,归顺白波贼和归顺朝廷镇边将军,孰好孰坏他们还是知晓的。

或许这个时候这白波贼内部并不叫贼,而叫义军!

阳城到高都的一段路上,此时也是人来人往,原本作为上党郡两个比较大的治县。两县之间的交流也是非常的少,然而时下的并州慌乱,白波贼起义,那些熙熙攘攘为利而来的人自然同样是络绎不绝。

有往来的因为贫困而被逼上梁山的黔首之民,亦有原本就是占山为王的落草贼寇,然而这其中却还有一种人往昔各地起义军中所没有的。

那边是并州北地已然已然归附大汉的南匈奴,南匈奴作为当年匈奴支队分化而来的别支,一支被汉庭良善对待。

从汉安帝起也只是设立护匈奴中郎将对其进行稍微的管理和协助,诸多时候,依旧保留其自治权的。

当然作为生活在大汉土地上的子民自然也要服从大汉朝廷的征调与派用,当年黄巾起义之时,幽州的张纯造反自称天子,还引进鲜卑骑兵入关。

当时的天子刘宏便下令征调了匈奴骑兵,正是南匈奴左贤王于夫罗率领的兵马,然而出发不久南匈奴兵变,于夫罗无家可归,只得滞留在大汉并州境内。

直到去岁的西河白波贼起义,在郭大的蛊惑之下,于夫罗加入这场席卷并州的造反,公然反抗当地的护匈奴中郎将。

然而他却并不知道,新任的度辽将军已经在赴任的路上了,且此时已经抵达了上党郡!

一切仿佛那么的巧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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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匈奴骑兵

若是说道仁慈,东汉对于匈奴也算是比较仁慈的了。当初汉光武帝刘秀初拟朝堂之时,对于匈奴本是没有能力征讨。

然而匈奴王庭却是在那个时候发生内部政变,分裂成为南匈奴和北匈奴,北匈奴西迁远遁漠北,南匈奴则选择投降大汉朝廷。

相较于,西汉对于匈奴的驱出漠北的铁血政策,东汉对于匈奴却是相对温柔的。

朝廷设置使匈奴中郎将,护卫管理匈奴人的安全,也将河套地区,让与匈奴人居住。

然而匈奴却并没有对大汉有多少感激之情,在汉庭强盛之时,俯首听命。一旦他们窥探见汉庭开始衰弱,其狼子野心便暴露出来。

中平四年,幽州张纯伙同北地鲜卑,兵反大汉,扣边北地。

时大汉皇帝下令征召南匈奴骑兵协助剿灭鲜卑骑兵,而匈奴瞧见大汉式微,便故意托跌,至中平五年刘虞方平定幽州。

中平五年初,在于夫罗率兵返回之时,南匈奴内部却发生了政变,大单于羌渠被杀,须卜骨都侯被立为单于。于是于夫罗只得向汉庭申诉,然而时值灵帝病重,无人处理此事,更责令其不得返回匈奴王庭,是以其一直滞留在并州之地。

匈奴自古便是如野狗一般的东西,你强盛之时,他畏之如虎,你衰弱之际,他凶猛似狼!

中平四年并州白波贼起义,携裹数十万众,其中南匈奴于夫罗亦率领本部混乱其中。

中平五年前冀州刺史贾琮被大将军何进调赴度辽将军任,时值多事之秋,贾琮在到任不久之后便因为多方原因,积劳成疾卒于官。

于是才有张奉恰逢其会的捡到这样一个机会,度辽将军秩二千石可谓是手握一方军政的实权官员,以张奉之资历是万万无法胜任的,但董卓嫌其碍事,再者并州疲敝,是以用度辽将军之职将其打发出去。

省的像一块臭石头一样,见着心烦。

至于贾琮卒于官上之后,并州的混乱也是更胜往昔,匈奴等异族无人管辖,犹如脱缰的野马。

于夫罗任凭南匈奴王庭以年老氏族首长权行主持南庭之事,也要留在中原之地,蹚这趟浑水。

北地鲜卑更是寇关之势日益猖獗,劫掠北疆,百姓苦不堪言。

并州上党郡

浩浩荡荡的前行队伍,大约有上万之众,其中老弱妇孺也有,雄壮汉子亦是不少,这些人拖家带口,背着行囊,沿着荒原野路上徐徐前行。

队伍之中也零星的分布着数匹战马,偶尔某个部位聚集了数百壮硕的汉子,结伴而行,看似稀稀松松的人群,隐隐中俨然是被某种秩序约束着的。

头前的一个将领跨着坐下战马,身上披着还算崭新的甲胄,耀武扬威的前行着。其身侧自然也是围拢了不少,汉子,有雄壮的,有瘦弱的,皆是不尽相同。

若问这一群人是谁?也不用多说,且看领头汉子身侧那身材魁梧似铁塔一般的黄脸汉子便知。

此一行人,正是伪装成白波贼众的张奉一部。

上万参差不齐的人同时行军,自然也需要有妥善的安排和周密的计划了。

也多亏有徐晃的加入,此次行军徐晃身为颇有研究的将领,也给出了较为稳妥的计划。

将全军分作三部分,徐晃令部分河东兄弟作为前部,黄忠携带刘辩作为中部,至于后部则是由典韦协同刘石一同统领,制约黑山猛士营和部分妇孺。

之所以徐晃打头阵,也是张奉出于士气的考虑,倘若果真遇见不开眼的白波贼想要火并这一部,那时也只能硬着头皮一战了。

为了防止尚未开战便自家丢了士气,张奉需要徐晃在头前抗住第一波进攻,以使得全军不会形成溃败之像。

当下,典韦将后军安排妥当之后,借着汇报的机会,策马来到前军寻找张奉、以及吐槽一下徐晃。

“亏得俺还当公明是诚挚汉子,想着如何赔偿你那大斧,却不想你本就是与我未尝实言相告!”

典韦蜡黄的脸上,虎目悠悠的瞪着,不住的怒视着徐晃,仿佛其与徐晃之间有解不开的仇怨了。

看着典韦这幅模样,徐晃也是无语,你自己容易被忽悠,也能赖到别人的身上吗?

然而此时典韦正在怨头上,他还是明智的选择不与他争辩了,省的到时候,这莽货又要拉着自己进行比试了!

扭头看了眼张奉,却见其事不关己的左右随意看着,对二人的争执也没有半点关心。

当下,徐晃暗自沉了一口气,看来这个精明的将军也不会管自己的事情了。

稍稍思量了一下,徐晃面色肃穆,一脸真挚道:“老典,如今我等可是穿越白波贼阵线的危险时期,岂能因这一时的事情有所耽搁。这样,待抵达北地之后,晃必然寻一处好酒,好生款待与你算作赔罪,如何?”

哼哼唧唧的典韦,又瞪了徐晃几下,顺道偷偷扫了几眼张奉,见其依旧面无表情,时下也摸不清其中套路,于是不敢放肆。

随后对着张奉拱了拱手,瓮声道:“将军,后军已经整备完毕,典韦前来汇报!”

“嗯!做得不错!”面无表情的看了眼典韦,也不知喜悲,随后再次嘱咐道:“老典后军就交付与你了,那黑山带出来的汉子,如若是有机会,某希望能够让他们历练一次,优胜劣汰,留下一批精锐之士随我等前往北地!汝可明白?”

“末将醒得!”典韦身体轻轻的抖动了一下,慎重的拱手应诺道。

随着典韦打马返回后阵,这前军之中又只余下徐晃与张奉二人了。

瞥了一眼,语言又止的徐晃,张奉淡然出声道:“公明,所虑何事但言无妨!”

见张奉也瞧见了自己的心中所想,索性徐晃也不隐瞒,拱手道。

“将军,在下疑惑,为何将军不将此等民众遣散,反倒于这危险时刻依旧相携一起?”

“公明的意思是既然这些人拖了我军后退,为何不让其回去?”

“正是!”

“一来既然奉当初答应这些人,要带他们同往北地,就不得失言。二来,若是遣散这些人等他们亦将无家可归,且其中黑山猛士有五千之众,若是遣走妇孺,这些人又怎肯效死命!

还有至关重要一点,此万余人只是某的第一步计划,这太行山中存民百万之众,却不可将目光只局限于这万余人。若今日放其归去,往后某则再难相召,是以今日这万余人必须随某一同前行!”

“将军,思虑深远,晃明白了!”

时代的局限性总会让人无法透视一些东西的,也许在如今徐晃的眼中,并州只是百姓起义,不久之后,就会如同当初的黄巾起义一样被镇压,平复了。

然而张奉知道,这次再也不能同原先一样了,随着董卓祸乱洛阳,山东诸侯会盟讨董,揭开这汉末真正的军阀混战的序幕后,乱世的帷幕也渐渐拉开!

然而乱世之中,何以生存?且不看他刘玄德半生颠沛流离依然以仁义标榜自身,虽是屡战屡败,却依旧屡败屡战。

直至最后,也博得一个割裂蜀中,裂土称王的富贵余生。

由此可见,名声对于这个时代的任何一个想要成事的人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

没有名声不会有武将投效,没有名声不会有谋士辅佐,没有名声就更不会得到士族豪强的支持,甚至说没有名声就连你治下的黔首之名都不会为你奋力而上的!

所以这段时间是张奉积攒名声的时候,囤聚实力之机,待这分崩离析的大汉天下,从破乱割据渐渐趋向统合之际,那便是他张奉横扫天下之时!

北地虽是苦寒,但却是个积攒名声的好地方。

强汉四百年尤以驱逐匈奴而为自豪,扑杀异族者自古便被人们所颂扬。张奉此时赴任北地,在中原世家为了争权夺利而互相厮杀的时候,张奉却在异族拼死博杀。

两相对比,到那个时候,天下的士子对于这些割据军阀同张奉之比较,自然会心中有一杆秤。

届时张奉兵出并州,这天下还有谁敢与其争锋!

这一切自然出自张奉的谋算,对于这个时代,他能够有的就是预知未来的优势,既然他已经不再是当初的张奉了,自然心中也不会对这个时代心存善念。

人就是这样,一旦心中没了执念,就会变的无比疯狂阴狠!

对于张奉的想法,徐晃自然是不能够全部参透,只凭借目前的情况,时下,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预知未来!

随后徐晃便与张奉一起讨论了一些,此行的注意与防备的地方。

然而正在二人互相商讨之时,却见远处扬起阵阵烟尘。

随之而来的是人鸣马嘶的嘈杂之声。

当下,对话中的张奉与徐晃俱是眉头轻皱,如今众人已经越过白波贼的行军路线,只要再向前方行进数里之后。便不用再顾忌白波贼的问题了。

即使路上他们偶然遇到小股的白波贼众,也是被人数的声势浩大给震慑离去了,或是畏惧徐晃口中冒称的杨奉的威势,自动退却的。

如今遥看着漫天烟尘之势,绝非一股可以轻易对付的兵马。

时下,派去查探的邓建,也骑着马迅速的赶了过来,行至张奉身前拱手汇报道:“启禀将军,远处好像是大股骑兵向我军方向涌来!”

“人数多少?”

“不下三千之众!烟尘弥天,看的不甚清楚!”

“可曾知晓是何人部下?”张奉心中疑惑,按理说白波贼应当不会有这般势大的骑兵军阵的。莫要说白波贼了当今天下除了天子征召的,和常年镇守边疆的幽州、并州和西凉骑兵,整个大汉也找不出如此多的骑兵的。

“看装束不像大汉骑兵。”邓建略微沉吟了一下,凝神思索片刻后,“属下推测恐怕是匈奴骑兵!”

“匈奴骑兵?”

闻言,张奉与徐晃俱是面色震惊,张奉心中诧异此地怎会有匈奴骑兵,而徐晃则是心中错愕,居然在此处碰见了匈奴骑兵。

“将军,这匈奴骑兵想必是当初被朝廷征召出来辅助杀灭幽州鲜卑的于夫罗所部?”

“是并州的南匈奴骑兵?”

“正是!于夫罗受朝廷征召,前往幽州协助刘虞攻杀鲜卑骑兵和张纯的反叛,如今回来之后却发现南匈奴王庭已然政变,失去原来单于位置的他,游弋在并州境内多处惹事生非!

想来此次河西的白波贼起义必然也是有他在其中唆使,如今却不想在此处碰到了他们,这些人只认钱财,不认人,对大汉的法纪没有半点敬畏之心!如今并州混乱,其势恐怕更加猖獗!”

闻言张奉也是眉头深皱,深深的看着前方弥天涌起的烟尘,心中不由一沉。自己原本打算待北地稳定之后,再去寻这些匈奴人的事情,没想到却在这个地方遇见了。

还真是来的不是时候,然而如今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由不得他说退却了。当即,张奉面色一沉,朗声吩咐道。

“公明,准备应敌,若是那匈奴骑兵胆敢来犯,我等令其有来无回!”

“迅速传令,黄忠、典韦全军戒备,随时应敌!”

随着张奉一道道命令的发布下去,整个行军队伍也迅速的运作起来了,行军的脚步随之停止,而后是稳稳扎根地方,犹如磐石一般将妇孺围拢在包围圈之中。

瞧着远处,漫天烟尘的渐渐逼近,随之而来的是人鸣马嘶的嘈杂声响。

张奉当下二话不说,单臂高举猛然喝道:“虎士营加盾,强弩营上弦,羽林骑护卫左右翼,准备冲锋!”

随着轰鸣声的渐渐临近,远处的骑兵也清晰的显现在张奉的眼前,见到前方约莫五千之众的骑兵部队,张奉也不由的倒吸一口恶气。

然而匈奴骑兵领头的将领却是单臂高举,军马缓缓的停住了脚步,显然他也没有料到会有这样一直人马!

当下,领头将领高声汉语问道:“敢问前方是那位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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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打蛇上棍

数千匹战马堪堪止在了军阵的前方,漫天飞弥的烟尘喧嚣而上。

庞大骑兵军阵的领头处,此时赫然策马矗立一个身着胡服,腰悬弯刀,面色粗狂的汉子,或许是长久的边塞驰骋,让汉子们面上布满了风沙的痕迹。

当下,身着胡服的雄壮汉子,单手擎着马缰,一下一下的向着前方的军阵而来,身下的马匹仿佛感受到面前军士的寒意。

不断的扭动着身体,左摇右摆,打着鼻息。

瞧着面见甲胄森严,弓弩齐备的模样,匈奴汉子也不由的谨慎了几分。当下喊出问话之后,便缓缓的向人前方靠来,面对如此精良的装备,反倒使其心中多了些小心。

皱眉横扫着眼前的状况,张奉面色有些难堪,很明显这就是匈奴的骑兵,眼下之所以没有动手,估计是在试探情况。

想来其一旦探知张奉等人虚实之后,必然会心中别有一番大算。

瞥了一眼张奉,徐晃见着眼前的情况,正准备如同先前一样,继续扯起杨奉的白波贼大旗来蒙混过去,却被张奉伸手拦住了。

“瞧这匈奴骑兵来者不善的样子,恐怕杨奉是镇不住他们了!”

“那将军以为该当如何?”

闻言徐晃亦是面色凝重,他也不是没有眼力劲的人,对面的五千骑兵对于他们来说真的是个不小的难题。

当下,张奉抬起头,清了清嗓子,遥看对面,却是不答反问道:“敢问对面是哪位首领之精锐?”

那匈奴首领原本眼巴巴等着对面的回答,却不料等来的却是对方的问题。

凝重的皱起眉头,其实他也摸不清这看起来是精锐,又充杂着许多并非精锐的队伍,这样的阵仗,依照往常的规矩,只要他一声令下,这五千骑兵便可将其冲溃。

只是,如今他已经加入郭太白波军的联盟了,若是此乃白波军,恐怕也不好动手。若果真如斥候所打探的那样,是什么劳什子杨奉的麾下,他倒是不介意掳掠一波。

看着队伍中也还有数千骑兵,包括铠甲劲弩一些让人看着眼红的装备。

其实原本他也并非特意过来打劫这批队伍的,只是队伍中的精良兵器确实有些过于吸人眼球了,所以他暂停了下来,对情况进行试探一下。

至于他此番为何而来,却是为了大事,日前听闻河内传来的消息,新任的度辽将军似乎开始抵达并州了。

作为异族的匈奴人自然对这样的事情,倍感上心,尤其是在上个度辽将军被他们莫名其妙弄死的情况下。

况且,据传闻这次的度辽将军携带兵马似乎并非很多,若是有机会半路截杀,再将祸端嫁祸给白波贼,那这河套的匈奴们又可以潇洒一阵子了!

“在下乃是南匈奴老王麾下!敢问对面是何人所部?”

这匈奴首领方回答出口,位列其身后的少年便策马出列,有些难以置信道:“叔父!”

摆了摆手,匈奴首领并没有在意,淡淡的解释道:“我自有打算!”

身后的少年虽然面色不解,但依旧对前面的汉子保持沉默,毕竟此时此地还轮不到他来说话。

“既然是匈奴王庭,不知首领此番南下所为何事?”

张奉自然不会轻易相信面前这匈奴人的话了,且不说南匈奴如今在并州搅局的本就是于夫罗所部,就算南匈奴王庭派出人来,恐怕也不会如此之多,难道不怕一直环伺在周边的于夫罗攻回王庭吗?

要知道于夫罗是听从大汉调遣,率兵前往幽州平叛才导致南匈奴王庭内部空虚,须卜骨都侯趁机率领十万人反叛,杀掉羌渠老单于自立的。

至于平叛归来之后的于夫罗自然是无法攻打已经被占领的匈奴王庭了,于是他请求汉庭援助,却一直得不到准许。

在派遣曾经的冀州刺史贾琮来担任度辽将军意图分化他们,如此于夫罗自然不甘心。于是设计弄死了贾琮,而且加上机缘巧合之下反叛的须卜骨都侯也在今年病死了!

未曾想这样的情况下,汉庭依旧对于夫罗不管,不让其有正当的名义回去继承单于之位。

对此,于夫罗自然心中气愤异常,于是一合计下,直接率领麾下的匈奴兵唆使白波贼郭太造反,而后趁乱霍乱并州,顺便渗透匈奴王庭之中。

数日前于夫罗听闻汉庭又重新任命了新的度辽将军前来上任,于是私下里派遣自己的弟弟呼厨泉率领匈奴骑兵,前来试探一番,至于是迎是杀,自然视情况而定。

此时,呼厨泉已经隐隐知晓面前队伍的心思了,当下也是甩锅甩到底,直接对着对面的喊道。

“吾等乃匈奴王庭,老王派遣下来,前来迎接新任的度辽将军的人马?敢问可是度辽将军当面?”

呼厨泉的一声问话之后,张奉众人皆是沉默了。瞳孔在眼眸之中不断的滚动,张奉不断的合计着什么,他从内心深处认为,匈奴并不应该是这样听话了!

“我等并非度辽将军麾下,乃是郭大帅麾下之兵马,奉命前往西河办事!”

张奉的一席话顿时让呼厨泉纠结了,其实不管张奉说是谁的麾下,呼厨泉几乎都有可能动手。

若是张奉回答是度辽将军说不定,他们动手的几率会大一些,因为单凭这队伍中的人员杂乱,他是有足够信心将其击溃了,截取货物装备,顺道截杀度辽将军。

“好!既然将军不是度辽将军,我等也不打扰,就此借道而过!”

“首领请便!”

说着张奉大手一挥,身后的百年缓缓让开了一条道路。见状,呼厨泉也不再多言,微微抬起手臂,向着前方行去。

瞧这面前军众人马壮硕的样子,呼厨泉心中也不由感慨诧异,这样的人马绝对不是郭太这样的白波贼这般简单。

虽然对头前的数千精锐的装备比较向往,但是心中还是顾忌郭太的威势,毕竟如今并州境内郭太算的上是势力最为庞大的了。

整个并州此时也是在其笼罩之内的,且不说如今于夫罗早已与其达成联盟协议,就算没有他呼厨泉也不敢轻易动起干戈,毕竟双方都不愿伤了和气。

至于呼厨泉本身还有重要的事情,他要去承载的是去试探度辽将军的任务的,毕竟传说中的度辽将军只有数千人的兵马,所以他根本就没有联想到这就是度辽将军。

呼厨泉缓缓策马率领着麾下的匈奴骑兵从张奉的军阵之策向前挪移过去,虽然张奉下令为呼厨泉让道,但各部的领军将领并没有放弃戒备。

前后中各部的人马都在将领的率领着之下,对这只异常的匈奴骑兵保持应有的戒备。

可是随着不断的深入,呼厨泉也不由的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个队伍当真是奇怪,虽然前面看起来很是精锐可是越是往后,越是松散。

尤其是中间所部,简直就是众多乡民组成的临时阵营,其中还夹杂的许多妇孺。

难道是白波贼打劫那户世家的庄院,但也不至于尽是这般面黄肌瘦之象啊?

怀着疑惑的心情,呼厨泉依旧默默的率领着和麾下,向前而去,等到所有的匈奴骑兵都通过张奉的队伍之后,双方俱皆松了一口气。

其实这种事情也是要看互相之间的胆气与信任的,若是任由一番临时发难的话,结局将不可收拾。

之所以这次能够这般顺利,便是双方都是不对方想要找的人,虽然可能都隐瞒了最终的事实,但是即使这样的试探也并不能让互相有临时起意的想法。

呼厨泉扭头幽幽的看了一眼身后,虽然参差不齐,但俨然有序的队伍。

深吸一口气之后,双手提着马缰大喝一声,随后率领众匈奴骑兵扬长而去!

看着幽幽远去的匈奴骑兵,张奉也是面色阴沉,通过这一次近距离的接触,张奉也看清了这波骑兵的虚实,其中大约有半数是属于精锐骑兵的,还有半数则是奏数的。

然而在张奉看来,即便这样胡乱凑数的匈奴骑兵想要对自己的队伍发起冲击也是很大的危害,之所以互相没有越线,都是在自我克制的前提下。

虽然张奉不能确定这匈奴骑兵是不是南匈奴王庭部,但那首领隐隐约约给张奉的感觉,就是主要针对的是新来的度辽将军。

即便他名义上说是来恭迎度辽将军的,可是正如外界川味一样,度辽将军此番只带了数千兵马,他既然去迎接,带这么多的匈奴骑兵又是意欲何为呢?

心中不断的疑惑戒备,思忖许久之后,张奉当即猛然大喝道。

“所有人加速行军!传令后部严加戒备,防止匈奴再次追赶过来!”

虽然从麾下的斥候那里知道领头的并不是于夫罗,但张奉总感觉事情没有那样简单。

为防止意外发生,张奉勒令所有羽林骑尽皆上马,后军全军戒备,斥候四散出去,多方打探,并且军队开始加速前进。

他觉得那个精明的首领,行了一段路程之后,定然会回过味来。

上党郡与河内郡的交界之处,呼厨泉看着天井关安营扎寨的痕迹,默默的皱起了眉头。

此处是河内通往上党郡的唯一出口,既然此处有安营的迹象,就说明那个传说中的度辽将军,极有可能已经抵达并州了!

可是这一路上自己并没有遇见数千骑兵的队伍啊?凝眉不由的深深思索起来,良久之后,其身侧的少年,忽然扭头瞪大眼睛有些回味道。

“叔父,莫不是方才我等遇见的队伍?”

闻言,呼厨泉亦是眸光一凝,随即沉思数息之后,二话不说打马便向着张奉追来。

瞬时间,四周扬起了漫天的烟尘。

·········

瞧着不断升腾起的烟尘,和渐渐扩大的轰鸣声,张奉心中不由的沉了下来,终究这个匈奴首领是奔着自己来了。

二话不说,将前军交付给了徐晃,令其率领军队迅速前进,自己率领麾下的羽林骑,连忙向阵后奔驰而去。

自然路过中军之时,黄忠同样策马出列,尾随而来,即便张奉呵斥其归阵也没有半分效果。、

后军处,此时典韦早已令后军的五千黑山猛士停了下来,在数百羽林骑的安排之下,默默的矗立在匈奴的必经道路之上,严阵以待。

随着烟尘的不断靠近,轰鸣声并没有丝毫的减缓,待看清前面的军阵之时,领头的呼厨泉没有丝毫的停顿之意,高举手中弯刀,吆喝着便冲了过来。

俨然没有丝毫的谈判的心思,见此情形,张奉也是心知肚明,当下没有丝毫的犹豫大声喝道:“放箭!”

瞬间数千早有准备,弓弩上弦的羽林军的利箭,如倾盆大雨一般倾泄而下。

这些弓箭自然不多时强弩,而是从黑山军中带出来的弓弩,原先是黑山军缴获的战利品,如今恰好得了用处。

虽然黑山军中不会使用弓箭,但这数千的羽林骑却是弓弩本领不差。

“噌噌噌!”

随着强弩的激射而出,冲在前面的数百匈奴骑兵也是应声而落,当下,匈奴那一往无前的冲锋气势也是为之一顿!

眼看着前方铁甲的森寒的军盾之阵列,和数千整弦待弓的弩手,呼厨泉深深的皱了一下没有,缓缓的举起了手臂。

当下,一众匈奴也虽之动作缓缓停顿了下来,呼厨泉幽幽策马而出。

“度辽将军,我等好意前来恭迎为何不诚实相告?”

“本将军不知首领此番前来所为何意,不敢随意呼应!”

见呼厨泉爽快的开门见山呼喊起来,张奉便也不再多言,端坐马上与其对峙起来。

“度辽将军,眼下如此行径是否执意与我王庭示好而不顾呼?”

“首领莫要再诓骗本将军了,尔等根本不是王庭之兵马?”

“哦?”见张奉如此干脆的揭穿自己的阴谋,呼厨泉倒也不生气,反倒是嘴角微微勾笑,不由喃喃道:“倒是一个精明的将军!”

紧接着眼眸突然狠厉,“如此就更不能留你了!”

当即高举手中弯刀大喝一声“杀!”

瞬间万马奔腾,喊杀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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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匈奴野心

呼号伴随着喊杀声,震颤的轰隆声,大地仿佛也随之浮动,漫天烟尘顺势而起。

突然而来的爆发使得张奉也是心中愕然,匈奴人野性惯了,根本没有中原阵战的规矩。

没有礼仪、阵列、斗将亦或者对峙,一言不合,便群冲而上!

这样的作战模式简直让人无法理解,倘若张奉先前使了计谋,与山谷之中设下伏兵,这些匈奴骑兵岂不是尽皆葬送。

或许这些人马他们也并没有放在心上,也说不定。

战马对于汉家来说是珍贵的,但对于以游牧为主的匈奴或者鲜卑来说,恐怕也并不是什么稀奇的玩意。

时下,说再多的也没有用了,面对这样的场景,张奉也只能以暴制暴!

单臂高高擎举手中的勾廉枪,此时张奉也没有丝毫的退路,冷漠目视前方,面目猛然狰狞大喝道。

“羽林骑随我冲锋!”

随着一声令下,数千名羽林骑奔腾向前,众皆面色肃穆,手持弓弩不断的奔驰中攒射。

一波攒射之后,也使得汹涌而来的匈奴骑兵为之一顿,当先亦是数百名骑兵坠马落地。

随后训练有素的羽林骑,迅速收起弓弩,抽出马背上的长刀。

长刀是张奉根据斩马刀,结合后世的陌刀设计而成,专门用作骑兵阵战之上,砍杀所用。

早在洛阳那次武库更换装备之后,张奉便偷偷的挪用了其中库存的斩马刀,结合赶制而成。

工艺应当是这个时代最为先进的了!

壮硕的羽林骑军士们虽然人数不多,但面对眼前的匈奴骑兵也丝毫没有胆怯,挥舞着手中的长刀,恶狠狠的便劈砍了下去。

匈奴骑兵哪里见过这样的大刀,没有丝毫的防备,瞬间手中的弯刀在这种长刀面前显得尤为无力,不断的被劈砍着。

渐渐的匈奴骑兵与羽林骑也进入了混战的情况,局势不断的焦灼起来。

黑山军中的典韦瞧着人群中兀自逞威的黄忠,当下也是急不可耐,瞪大着眼眸盯着前方,轰然虎吼道。

“猛士营冲锋!”

说着双手握着双戟便带头向前往冲锋过去,身后一众黑山军见这个如铁塔一般的汉子勇猛异常,再一思量自己身后已经走远的自己妻儿,于是二话不说,呼喊着冲了上去。

此时前方战场之中,已然陷入焦灼的张奉与呼厨泉竟然同样面色一喜!

已经混入战圈中的张奉自然瞧不见呼厨泉的表情,然而一直与其缠斗的黄忠却瞧的清晰。

瞬间心中一沉,略微思量一下,顿时觉得情况不妙,随后连忙扭头大喝:“老典,休要过来!”

然而为时已晚,即便黄忠的声音洪亮高远,此时已经带领麾下冲阵而出的典韦哪里还止的住脚步。

随着五千步卒撞进战圈之后,场面突然间变得混乱起来。

既有匈奴的骑兵,又有羽林军的骑兵,还有步战的黑山军,此时典韦虽然在战阵之中杀得尽兴,但是早已在陷入战场泥潭的张奉却是忽然皱起了眉头。

当即心下惊疑不定,不断的逡视着战场之中的状况,隐隐间,他感觉自己好像被这战场给拖住了,连带着和数千羽林骑和五千黑山军。

此时在看过去,好像匈奴兵的厮杀并非杂乱无章的而是有预谋的!自己好像中计了!

同样就在这个时候,位于战群之中的呼厨泉,默默的扫了一眼四周,随即嘴角微微一勾,挥刀奋力荡开了面前黄忠的攻势!

策马退后数步,当即高举手中战刀,朗声虎吼道:“散!”

随着一声虎吼落下,瞬间,整个战场的局势开始变化起来,在羽林骑以及黑山军等还没有反映过来的情况下,身边的匈奴骑兵开始迅速的撤开了。

匈奴因为长久生活在马背之上,对于马的操控可谓是得心应手,时下,匈奴们不断的提着手中的马缰,口中呼号的,左摇右摆的在战阵之中穿梭。

然而疏于骑术的羽林军相比之下就显得十分拙劣了,左支右绌之间,终究尾随着匈奴骑兵在战阵之中,撞上了自家的黑山军。

毕竟是自己的兵马,纠结犹豫了许久,任凭着前方的匈奴骑兵混乱冲撞,自己堪堪的停在躲避不及的自家黑山步卒跟前。

随着,战场之中,匈奴骑兵不断的战略性撤出,整个形势也渐渐的开始明朗起来。

那些撤出战场的匈奴骑兵并没有走开,而是围绕着留在战圈中的羽林骑以及黑山军的外围不断的打转!

四周随着匈奴骑兵的旋转奔驰,同样扬起了滚滚烟尘,不断的压缩包围圈,匈奴骑兵挥舞着手中的战刀,口中不断的喊叫着。

原本士气如龙的张奉所部,气势陡然为之一顿,不由的靠拢过来,士气开始逐渐衰落。

由原先的军阵严明、士气高昂到眼下的惊疑不定、四处逡视,所有人的战斗意志都被这打圈的匈奴们牵引住了。

漫天的烟尘同时也隔绝了众人对于外界的视角,此时俨然就好似被困在瓮城之中一般,于此同时黑山军的人心开始浮动起来!

看着不断骚动的人群,张奉不由面色阴沉。这样的情况他是没有料到的,莫说前世不曾见过,就是这一世身在中原的他对于匈奴的这种战术,也是了解甚少。

至于黄忠和典韦同样也是面色阴郁有些不知所措。

当下,二人缓缓向张奉的身边靠拢过来,对于眼下的情况,至少羽林骑的情况还算稳定,这点心理素质他们还是有的。

默默的扫视着四周,黄忠沉声道:“将军,我等必须冲出去!”

“让俺老典去!”闻言,典韦当先瓮声抢道。

这样的局势让他觉得憋屈,然而这也同样是非常不妙的情况。

之所以众人心中顾忌,就是因为根本看不清烟尘之外到底有多少骑兵,倘若分兵少了,冲过去无意是送死,可若是分兵多了,留在圈中的余部被瞬间击破!

或者说直接就群体一起冲向某一个方向,那样位于冲锋方向身后的骑兵便会乘势而上,携裹着烟尘的混乱,掩杀起来!

界时必将溃不成军!

“将军,你与汉升率领羽林骑冲出去!俺领着黑山营为你殿后!”

此时典韦也看出了其中奥妙,当即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闻言张奉却是猛地一瞪眼,狠狠的瞧着他,瓮声道:“一个都不能丢下!”

随后,对着外间的匈奴高声喝道:“请大首领出来说话!”

良久之后,人群中呼厨泉策马而出,身后跟着原先那少年,嘴角微微勾起,冷漠的瞧着场中的张奉。

周围匈奴的呼喝声也渐渐停止了,只余下不断奔腾的马蹄轰隆声。

冷眼瞧着张奉,呼厨泉并没有半分耐心,冷冷道:“度辽将军,某可没时间听你废话!”

“本将军可以保于夫罗首领为匈奴大单于!”

张奉开门见山,没有废话,直接出了条件。然而闻言之后的呼厨泉,却是漠然冷笑。

“于夫罗首领本就是匈奴单于!”

“某可以与于夫罗单于共治并州!”

“如今汉庭疲敝,并州早已无用,度辽将军还是拿点有用的出来吧!”

显然呼厨泉看中并不是张奉这些嘴上说的利益,当下,张奉也是心中微凛,不曾想这南匈奴已经在这并州地界猖獗到如此地步。

原先在他看来已经十分丰厚的条件,对于眼前这个匈奴首领来说居然都是不屑一顾的东西!

“既然如此,那大首领想要何物?”

轻蔑的瞥了一眼眼前的张奉,呼厨泉心中更是不屑,原来这个年轻的将领竟是这般的软弱,多亏自己方才还高看了他一眼。

捋了捋身下坐骑的鬃发,呼厨泉幽幽抬起眼睑,朗声淡漠说道:“留下你们身上所有的兵甲钱粮!还有今天从这里出去,往后整个并州都得听我们大单于的,包括你!”

“度辽将军!”赫然单手直直的指向前方的张奉,脸上的骄狂与放纵简直不可一世。

一瞬间,所有闻言这句话的匈奴,尽皆尽情的嚎叫起来,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彰显其心中的狂放气息!

而张奉的嘴角却微微的斜勾了起来,原因无他,此时此刻尽管外围的匈奴如何的吼叫,整个张奉所部却依旧安静的非常。

由原先的充斥着惊恐的情绪的人群,渐渐升腾起一种无形的氛围,不断的膨胀,笼罩扩散开来,张奉越是不回话,这正气氛越是汹涌!

主辱臣死,这是数百年汉家的教导。即便这些从军的汉子,可能有的都大字不识几个,但根深蒂固的忠义,他们还是奉行若慎的!

如今被匈奴人这般羞辱,整个队伍同仇敌忾的气势更加凝聚起来了,不断的爆裂着压抑着!

“敢问当面是匈奴哪位首领?”

“匈奴左贤王呼厨泉。”

不屑一顾的回复张奉提问的呼厨泉,瞧见前方的气势之后,顿时为之一怔,思忖数息,瞬间面色大变,上当了!

已经迟了!

从他答话的那一刻!

当下张奉面色阴鸷狰狞,冷冷盯着前方,单臂高举,勾廉枪尖直指呼厨泉,随即竭嘶底里嘶吼而出!

“剿杀呼厨泉!”

刹那间,军阵中积蓄已久的怒火喷涌而出!

“杀!”

杀气嗜血的气势漫天而起,周围的匈奴兵瞬间被这股气势震慑住了,尽皆愣住了!

呼厨泉此时也堪堪从威严之中回过神来,当下连忙瞪大眼瞳高声喝道:“围剿!”

一声呼喊过后,周身的匈奴兵才回过神来,一个个顿时蓬勃出气势,杀了上去。

然而携带着仇恨的张奉部众,早已如同开闸的洪水猛兽一般,阻碍不住了。

“轰!”的一声,两军再次撞在了一起,然而这一次匈奴兵明显感觉到事态的焦灼,所有人的战斗都仿佛不要命了一般,无尽的挥霍着体能。

不断的嘶吼,砍杀着匈奴,即便是长久流浪边塞的匈奴人,也被这种悍不畏死的野性深深的震撼住了,战场之中不断有想要撤走的匈奴骑兵。

却在撤退的时候,直接被身边的黑山兵卒,纵身而上从马上扑了下来,紧接着的便是一阵不要命的撕扯搏杀。

眼见着身边的匈奴骑兵不断的消耗,深陷在泥潭之中,无法出来,其余的匈奴兵们时下也激发出了心中狂野的兽性,赤红着双眼同魔鬼一般的张奉军展开殊死搏杀。

战场之上不但想起兵戈交鸣,人仰马翻的惨叫声,以及一声声来自人类身体内最原始的嘶吼声!

随着双方尽皆开始用命搏杀,战场再次变成惨烈的修罗场,毕竟黑山军的战斗力有限,即便有羽林军的勇猛厮杀,双方的局势还是渐渐趋向于焦灼的状态!

时下,张奉心中也开始焦灼起来,他还不想让自己的这些班底就在这里拼完了!

瞬息的思忖之后,张奉遥指前方,猛然扭头朝着黄忠喝道:“汉升,射那个少年!”

闻言,黄忠二话不说,抽出身后强弓,拈弓搭箭对准呼厨泉身侧正在勇猛拼杀的少年,就是一箭射了过去!

人群中在厮杀的呼厨泉刹那间身体一震,仿佛也感受到凛冽的杀气,扭头看去,黄忠的利箭已然激射而来!

当即,瞳孔圆睁,大声喝道:“啊豹!小心!”

少年闻言,明显身体为之一顿,虽后潜意识的利箭格挡过去,然而终究格挡不及,一箭没入,少年应声落马!

见此情形,呼厨泉瞬间眼眸通红,瞪着这前方的黄忠,仰天长啸嘶吼起来,随后发出摄人魂魄的咒怨!

“杀!!!”

周围已然陷入焦灼的匈奴人气势霎时间也是陡然拔高了数重,在呼厨泉的带动之下,尽皆嘶吼着同身边的汉人不要命的拼杀起了!

一时间,势均力敌的战场局势开始悄然倾斜起来。

虽然知道这是匈奴的临死反扑,张奉还是为这凶猛的气势感到担忧!

·········

数里之外,一队大约五百人数的骑兵,在头前一面容刚毅的汉子率领之下,正马不停蹄的向此处奔袭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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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恶战匈奴

呼厨泉现在的脑袋有一点懵,他开始有点后悔自己所做的决定了。

虽然他是于夫罗的弟弟,但此次于夫罗赋予他的权力却只是前来谈判的。

是的,作为已经南归大汉数百年的南匈奴,早已经在内心里少了许多和大汉作对的心里了!

尤其是这几届的匈奴大单于,就像上一任的羌渠很是亲汉,否则也不会让儿子于夫罗率领匈奴骑兵前往幽州抵抗骑兵。

然而匈奴内部近些年见大汉日渐衰落,不少人的心中也开始产生了其他的想法。

这其中就包括呼厨泉和原先的须卜骨都侯,因此须卜骨都侯就在于夫罗率兵出去的时候举众反叛了,然而于夫罗回来之后却是上书汉庭。

可昏庸的汉庭却不理会这件事,不但然他滞留并州,反而任凭匈奴王庭混乱下去。

幸亏老单于羌渠在王庭中还有些势力,从须卜骨都侯死后,王庭也渐渐的开始有向于夫罗靠近的趋向。

然而汉庭依旧不任命于夫罗为匈奴单于,这使得一直对匈奴充满怨言的呼厨泉自然是心中滋生反叛的情绪。

本来此次前来只是想试探一下新任的度辽将军,却不料此人如此容易对付,于是又心生勒索的心思。

可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此番不但没有勒索成功,反而陷在了这里。

更有甚者居然使于夫罗单于的儿子中了弓箭,眼下生死未卜,自然让他怒火中烧。

张奉其实也没有想到,自己让黄忠射出的一箭居然是于夫罗的儿子,刘豹!

五胡乱华中的后汉赵帝刘渊之父!

倘若让他知晓,说不定张奉还会拍手称快!

若说道中国历史的黑暗时刻,五胡乱华自然是名列前茅的,那段汉人不堪回首的岁月里,中原死伤无数。匈奴、鲜卑、羯、羌、氐等异族纷纷南侵屠戮华夏,整个大汉民族也也是在那个时候收到了空前的压迫与灭杀。

作为后世汉人一族,张奉自然对于历史上这一黑暗时期,深恶痛绝。

同样对于缔造这段残忍历史的人也是恨入骨髓,若是早知那是刘豹,他将毫不犹豫的将其扼杀!

然而此时场面混乱,虽然瞧见呼厨泉失控,他却依旧不知道那少年是谁。

反观方才少年的防线,原先空无一人的马背上,忽然伸出了一只健壮的手臂,紧接着矮小但并不显的瘦弱的身板,自此悠的矗立在马背之上。

单手捂着右肩,刘豹眼神中从充满了狠厉之色,那根箭羽直接穿过了他的肩胛,特疼使他一瞬间都要晕了过去。

咬牙坚持之后,刘豹左手死命紧握马缰,常年的马背生活,让他知道此时万不可落于马下,自此翻身上马。

刘豹果断的撤掉身上的衣服,绑住了右臂。

当下,再次左手擒拿弯刀,单臂高举,猛然呼喝起来。

霎时间,周身的匈奴气势又为之猛涨,此消彼长,早已陷入疯狂的匈奴们,此时变得更加狂野了起来!

腥风血雨,汉家儿郎不断与匈奴拼杀着,没有一个人露出怯懦的神情,有些事情一旦上升到家仇国恨的地步,就会让人有一往无前的信仰了。

战场上早已经杀得天昏地暗,焦灼非常。包括张奉与呼厨泉在内二人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情况,时下双方势均力敌,任何一方都不敢轻易妥协,在没有巨大的劣势面前,双方都各自憋着一口气。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互相都比较难做的时候,战场之外忽然响起了轰隆的马蹄声。

这个声势虽然算不上响亮,但无疑是这个已然僵持的局势下,最好的化解方法,无论他是哪一方的人马,终究都可以直接断定这场战斗的输赢。

滚滚烟尘从北方而来,虽然双方依旧陷入死战之中,但各自的将领也是莫名的比较关注这个,能够关系到输赢的战阵对决的存在!

随着烟尘渐渐的消散开来,远处由于轰鸣声而渐行渐近的骑兵部队也逐渐清晰起来!

只见当先一员青年将领,身材宽硕,武躯雄壮,浑身扎实的肌肉向人们显示其自身的勇武不凡。时下,肃穆而刚毅的面容下,一双虎目冷冷的瞧着前方的战场。

其胯下驰着骏马,手中擎着大刀,一马当先,刹那间,脖颈青筋暴起,怒视前方,震天嘶吼道:“剿杀匈奴!”

身后的军士也尽是彪悍壮硕士卒,在其引领之下没有丝毫的迟疑,手握战刀,战意四起,毫不犹豫的随着前方的将领一头扎入了这混乱的战局。

青年将领率领的四百铁骑的到来,终于成为了压垮匈奴的最后一根稻草,方才还战意依旧的匈奴骑兵,瞬间战斗意志开始消散。

包括呼厨泉在内,此刻早已没有了与张奉决一死战的勇气,原本他就不是来消灭张奉这支人马的,事到如今几乎可以说全是巧合。

他原本只是来试探一下度辽将军的虚实的,而后或是寻白波贼继续劫掠州郡,或是借机嫁祸给匈奴王庭,让王庭那些顽固势力与这位度辽将军互相消耗。

然而没想到的是在这个度辽将军的计谋之下,自己却误入了圈套,险些将手中的兵马于此处丧失殆尽!

呼厨泉四下扫视了一周的匈奴骑兵,此时也情知没有战下去的必要,随即抬首朗声喝道:“撤!”

随着呼厨泉的一声令下,方才还稍微残留一些战意的匈奴兵,顿时作鸟兽散,开始呼号着四散逃离开了。

其实杀到这个点,互相早已经是人疲马乏了,一见到匈奴撤退,这些黑山军也就胡乱的追着看了一阵之后,便停了下来。

至于追的比较深的自然就是张奉、黄忠、典韦、和青年将军等人的骑兵部队,顺着匈奴撤退的路线一路追杀了数里。

只杀得匈奴不敢冒头,呼厨泉弓缩着身体,紧紧的伏在马背之上,不停的向远处奔逃,此时的他哪里还管得了身后的匈奴骑兵了。

那些由于战马衰弱而被追杀的自然不在少数,原先一场恶战才损失三千多匈奴,剩下的半数匈奴却在这追击战中死伤大半。

看着呼厨泉率领着不足八百人的骑兵,抱头鼠窜,张奉堪堪的止住了追击。

黄忠则是抽出弓箭,拈弓搭箭对着呼厨泉就是一箭。这一箭不偏不倚,正巧射中了呼厨泉伏在马背上上躬起的屁股上,而逃又哪敢回头,更加加快了逃跑的力度,一羽箭在身后不停的摆动倒惹得众人一阵畅笑!

“呸!”典韦狠狠的向地上啐了一口,看着呼厨泉逃跑的方向,恶狠狠的说道:“这狗东西!下次让俺遇见非宰了他不可!”

瞅着典韦双手提着的血糊糊的双戟,众人也是恶寒。这个幸亏有这个人形绞肉机,杀人杀马,皆是一戟了事!

震慑的一众匈奴也是胆寒尽破。

挪了挪身下的马缰,张奉不去管他,对着前来的青年微微一拱手,朗声道谢:“此次多亏了文远前来相助,否则少不得一场恶战!”

率领前来的自然是张辽了,他将张奉等人的家眷送到五原之后,便准备回雁门了。

只是又碍于何小妹等人的安全,于是留在五原守护了一段时间,后来与赵谨率领的八百西园军交接之后便走了。

却又恰巧赶上前来为上个度辽将军贾琮吊唁的青年文士,于是与他寒暄了一番,从他那里也获悉这并州匈奴并不安分。

于是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前来迎接张奉一下,说不定也可帮上一些忙。

而后便在前方的上党地界遇到了率领黑山众前行的徐晃,二人险些斗了起来,幸亏荀攸从中转圜,才将这件事情解释通。

于是张辽与荀攸招呼一声之后,便朝着此处来了。

至于徐晃率领的就是刘辩、荀攸、司马懿等一众黑山人马。这些人张辽自然不认识,若不是司马懿聪慧,荀攸理智,怕也是一笔糊涂帐了。

“敬承虚俗了!某此番前来救的可是新任的度辽将军!”

张辽当下拱手回了一礼,嘴角含笑瞥了一眼张奉,朗声回应道。

闻言,张奉等众人也是朗然大笑。

“哈哈,那是自然。我家张度辽可是当今大汉最年轻的将军了!”

时下,黄忠闻言也随着张辽一同打趣道。张奉闻听也是不由摇头苦笑,点了点黄忠,也那他没有办法。随即舒了一口气,长声道。

“我等先且回去休整一番吧!”

众人闻听便也收了玩笑之心,随着张奉一同打马回去,寻找遗落在后方的黑山军了。

这一战着实可谓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恶战,匈奴人的半道袭击是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正如呼厨泉所想,张奉也不曾想到自己方到并州便与匈奴产生这么大冲突。

只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在说那些也没有意义了。

反倒是这一战,算得上打响张奉作为度辽将军再并州的声望了!

这一战虽然互相伤亡惨烈,但匈奴消耗的四千多的骑兵也并不是一个小数字,想来即便是于夫罗想要反扑,也要在休养一段时间了。

至于张奉直白你同样也是伤亡惨重,黑山军由五千之众直接剩下两千余人,伤亡了大半之多。

而羽林军即便在精良甲胄的保护之下,也伤亡了数百人,全都是在匈奴兵最后的两次反冲下阵亡的。

相比于在经历败仗掩杀之后才丧生四千之众的匈奴兵,这一张着实算不上胜仗,若是实打实的对垒的话张奉与匈奴的这一仗只能算的上3:2的结果。

深深吸了一口气,扫了一眼战场之上的惨烈,张奉也只能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找来了刘石,他此次表现的也颇为英勇,几句安慰鼓励之后。

便让众人打扫了战场。

此一战其他的没有获得多少,这些匈奴留下的战马倒是获得不少,收拢起来战马与铁器,此战也算的上满载而归了。

在战场的厮杀之后,残留下来的无主野马也有千余匹,当下,张奉便让了黑山军中会骑乘的骑了起来。

毕竟经历过这一场大战,留下来的这些黑山军,也当真可以算的上是精锐了。

相信只要日后稍加训练,必可成为一支不输西园军的铁血军队!

待众人收拾妥当之后,稍微休整了一会,为防止匈奴或者白波贼来袭,便启程往北地去了。

有了马匹的代步之后,队伍的脚程也加快了许多。

路上,张奉自然询问了张辽一些前方及并州的情况。

“敬承,这匈奴兵为何会在此处突袭你们?”一段了解之后张辽凝眉说出心中所想。

“奉也不知,但从这个呼厨泉的表现来开,其似乎对汉庭管辖匈奴王庭早有不满了!且若不是某此番沿途招服黑山军,此一役怕是数千羽林军与奉一同葬身此处了!”

“恐怕此时果真如董公仁所言一般了!”

闻言张辽凝眉喃喃说道,虽然声音颇小,但张奉还是听见了,当下,面色一愣,扭头疑惑道。

“董公仁?”

“是的!前度辽将军,贾将军的门生故吏!”

“哦?”张奉当下也是心中疑惑,前度辽将军贾琮他是知道的,原先还是灵帝册封的冀州刺史,接替皇甫嵩管理冀州这样的一个大州,可见其能力与功绩是怎样的优秀。

恐怕这个董公仁便是其在冀州之时的属吏了,说起来,大汉最讲究的也还是这样的门生故吏关系。处理的好,直接可以作为孝廉举荐,与因个人才能的政绩举荐起到的效果都差不多!

而大汉同样也有这样的一批人,因为替举荐自己的人服孝礼而获得名望的。

东汉末年北地郡大贤,灵州人傅燮便是其中之一。

傅燮因为北地郡的太守范津被举孝廉为官。然而在傅燮进京准备做官时,却闻听范津病逝,于是弃官守丧三年,以报答范津的知遇之恩。从此北地郡灵州贤士傅燮便为天下人所知。

所以汉末这样的时代,所畅行的就是门生故吏,以毕生才华以报恩主。而那些中间因为私利而改换门庭的人,也必将饱受唾弃。其所谓忠臣不士二主!

“这董公仁却是何方人士?”

“济阴董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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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荀攸董昭

“董昭?”显然张奉对于这个人不太熟悉,只不过他依稀记得此人应当是曹魏的文臣。

既然能在谋士如云的曹操麾下留有一片声名,想来此人也非等闲可比。

“这董公仁原先乃冀州瘿陶县长,贾公赴任冀州刺史之时,清廉律政,众人皆去,唯有董昭、黄就随侍左右!”

“哦?还有这般事情?那这个董昭应该也是一个厉害的能臣了!”

闻听张辽的解释,张奉也是心中有了大概。

“唔!应当是的。就仿佛先前与前军遇见的那位荀先生一般。”

张辽想了想,还是找了一个张奉应该熟悉的人类比了一下,毕竟他觉得董昭确实是一个少有的能吏,还是希望张奉能够重视起来的。

其实这个时代就是这样,人们会不自觉的去推崇那些有才学,有武略的人!

“公达么?”闻言张奉也不由的慎重起来了,儒者能够这般让人极力推崇的着实不多,看来回去后要与这董昭详谈一番。

其实也不能怪张奉,董昭这样的名臣,也只有在群星璀璨的曹老板麾下才会这般低调,实在是曹老板的五大谋士太过耀眼,使得别人与其相较之下就显得黯然失色了。

这个董昭历史上也是很有名的人物,作为继郭嘉之后的军师祭酒,其谋略是得到曹操认可的,当时整个曹魏集团已经雏形具备了,然而曹操却依旧任命他接替郭嘉的班,可见其对董昭的认可。

“文远来时与前军也遇见了公达众人?”

提起了荀攸,张奉的注意力也就没有放在董昭的身上了,当即向张辽询问起荀攸的事情了。

“是的!某先前与前军相遇,不见敬承所部,以为那便是白波劫匪,几欲恶斗。幸有公达先生冷静急智,将事情转圜与无形之中!”

“唔!公达是很厉害的!”张奉点了点头,不由赞叹道。

“既然已经预见前军了,我等也加速脚程与其汇合吧!”

说完张奉便勒令麾下加快脚程,向着前方的徐晃所部追了过去。

“敬承。”

“嗯?”

沉吟了许久,张辽还是问了出来。其实张奉也看出张辽有些欲言又止,但总是觉得问出来可能不妥,所以一直没有开口。

“文远,所为何事?但说无妨!”

“唔!”张辽稍微斟酌了一下,方才开口道:“某先前与前军中,似乎见你口中的公达先生,对其身侧少年颇为照应,隐隐间有唯其马首是瞻之象!辽虽不善此道,但数百扈从之心思,辽还是自问觉察无漏的。”

瞧着张辽慎重的面容,张奉也沉默了,低头思量了许久。张奉方才幽幽抬头,轻声道。

“文远以为那少年如何?”

“少年身体健朗,虽年岁尚幼,可身上自有一股逼人贵气!想来也还是勋贵公子无意。反倒其身侧年岁更幼之少年,给辽一种印象深刻之感。尤其那双灵动深邃的眼眸!”

果然刘辩还是太平凡了,失去了皇子的身份,就连年幼的司马懿都显得比他更加耀眼。深吸一口气,张奉宽声道。

“那公子的确是京都勋贵,此番虽奉一同外出历练,亦是与颍川荀氏颇有交集,公达先生自然对其照顾非常!至于那灵动少年,则是河内司马家的二公子。”

“司马家?敬承此番前来还路过了司马家?”

瞧着张辽惊讶的模样,张奉也不由的笑道:“这是自然。司马家河内大族,并州之事亦是多有照应,奉理应前去拜访。”

“这倒说的也是!”

“怎的,文远以为有何不妥吗?”

“没有!只是辽原先从小平津北上之时,于那里也歇息过几日,而当时的平津都尉,则劝辽走河东入的并州!”

“平津都尉?”闻言,张奉眉头当即皱了起来,“可是贾文和?”

“正是文和先生!”张辽闻言也是面色一喜,他对那位贾文和印象其实还算不错,至少交谈起来感觉他颇有智慧,“怎的他未与敬承说过?”

瞥了眼张辽困惑的表情,张奉沉默了,张辽是不会与他说谎的,否则当初也不会与自己闯宫,方才谈论荀攸之事。

只是忽然间透露的这间事情,却着实让张奉原先不清不楚的心,蒙上了一层迷惑。

他与张辽也就是时隔月余而走的小平津,这中间贾诩到底经历了什么,亦或者什么样的人或事影响到了他?

不断的思量,张奉面色渐渐的冷了下来,心中不由沉了下来。

瞧着张奉凝重的表情,张辽砸吧了几下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于是众人再次投入到无声的赶路之中。

由于众人有马匹代步,所以速度也快了许多,在傍晚时分,张奉等人便追上了前方的徐晃队伍。

当闻听身后大片骑兵的马蹄声,徐晃也是眉头轻皱,迅速集结人马前去查探之后,才知晓是张奉回来了。

瞧着徐晃所率领的妇孺队伍居然也是严明,张奉不由的夸赞了几句。

“公明统兵严谨,果然不同,如此杂乱之部众也能变得井然有序,大才!”

“将军谬赞,不知匈奴如何?”

“已然被击溃了,想必短时间内集结不出大量骑兵反攻了!”

“将军英武!”

随着徐晃的一声称赞,周围也都互相寒暄了起来。互相之间的玩笑自然也显得其乐融融,这其中张奉自安然将徐晃和张辽互相介绍认识了一番。

或许连他自己也没余想到,如今自己的麾下居然汇聚了如此多的良将,一个个都在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众人说话间,队伍中间有数人向这边赶了过来。

当先的不是别人,正是刘辩,此时荀攸和司马懿都位列其左右,见状,张奉稍稍宽慰了众人几句便迎了上去。

瞧着张奉的行为,人群中的张辽自是满脸疑惑,当下,轻声问道:“那少年是何人?”

对视了一眼同样眼神迷茫的徐晃,张辽知道从他那里是得不到答案的了。于是扭头看向了典韦与黄忠二人,见张辽看了过来,黄忠与典韦却是默不作声,对此事却是不置一词。

见此状况,张辽更是心中生疑,明显知晓内情的黄忠与典韦是不愿意说的,即便典韦这样的汉子居然也是对此事缄默不语,稳重如这般模样的典韦,张辽第一次见。

“文远,有些事情不知道有不知道的好处!”

瞧着张辽穷追不舍的状态,黄忠也不由的出声提醒了一句。

闻言,张辽也是心中微凛,随即默默的点了点头,确实有些事情既然都不愿意透露,那还是保持未知的比较好。

或许如今并不是时候,等到时机成熟,张奉自然也会将实情和盘托出的。

张奉这边自然是和刘辩简单的聊了几句,告知众人危急已经解除了,而后互相叮嘱之后,众人便继续赶路了。

其实这段北上的路对于张奉来说也是充满了意外的,首先是拐带了司马懿,不管他将来是什么样子,至少河内司马家这一支力量要对自己表示支持的了!

而后便是如今的两千的黑山精锐,这些人本就是壮实的汉子,再加上这一次洗礼之后的优胜劣汰,说他们是精锐也毫不为过了。

至于最后的这一个惊喜便是徐晃了,这么碰巧的遇到这么好的良将,也的亏自己是猪脚,否则都不一定罩得住这一口奶。

其他的事情,尽管他隐隐察觉荀攸、司马家或许有问题,但眼下还不是揭开的时候,他如今一点脚跟都没有,韬光养晦才是真理。

其实摆脱了白波贼这一众拦路虎之后,张奉等人的赶路的步伐也快上了许多,没有多余的行程耽搁。

穿过的了上党郡之后便是太原郡,沿着沁水一直向北走,至于太原郡的北边接壤的雁门郡倒是距离张奉的行程有点偏了。

众人一路西北行走,直接穿过西河郡,经过西河之时,众人也渐渐感受到北疆的荒凉景象,千里无鸡鸣,果然不是说说的。

从河内一路而来的喧嚣与繁华,渐渐的被荒漠,凄凉所取代,无法感伤时代的凄凉。众人埋着头继续向度辽将军的驻地之城,曼柏城进发。

五原还要在并州更北的地方,于是包括先前来的何小妹等人也暂且选择了在此处停歇。

而且此处还有原先的度辽将军贾琮留下来的两千精锐,众人入了曼柏城之后,自然也是一番寒暄唏嘘。

作为新任的度辽将军,五原郡守,张奉的到来自然也给北地留下了悬念,所有的家族都保持着观望的态度,想要看一看这个年轻的青年将军会带来怎样的不一样。

其实不管他张奉到底会怎么做,此时的五原郡包括整个北地,都对张奉大名有所耳闻了。

原因无他,只是前几日上党郡传出来的消息,新任的度辽将军在那里截杀了五千的匈奴骑兵,使得原本声势浩大响应白波贼起义的于夫罗所部,瞬间偃旗息鼓了下来。

就连曾今扬言要攻入洛阳的白波贼的声势也为之大跌了许多,一时间年轻的度辽将军的凶横也在并州传开了,原本那些对这个小子表示不屑的北地豪族们,也变得静默无声了。

至于张奉自然不知道这些事情的发展,反倒是进入曼柏城之后依旧的低调行事,整理军营,处理事务,所有的事情都在按照正常流程进展着。

来到此处之后,让张奉比较意外的便是那个张辽原先说过的文士,董昭。

原本张奉是对他没有什么印象的,但想着既然是曹操的谋臣,能挖墙脚就挖一个吧,反正已经挖这么多了,如今张奉的宗旨就是挖曹操的墙角,让曹操无人可用。

至于这个董昭,在张奉与其进行一段交谈之后,自然是被其睿智所折服了,其言谈举止包括对于一些时事的认识,都是远远超过这些人的。

这一点让张奉不由得想起了荀攸与贾诩,这两个他唯一有所接触的顶尖智者,至于司马懿,小屁孩,虽然聪慧,但显然谋略还不够成熟。

于是打蛇上棍的张奉自然是死皮赖脸的让董昭留下来,或许是冀州过得并不如意,或许是震慑于张奉勇战匈奴的胆魄,董昭最终同意留下来帮助张奉。

同时他也有一个条件,就是张奉要帮助他一起查出前度辽将军贾琮的死因。

对此张奉自然是满口答应了,本来他就是要了解北地情况之后,着手整顿的,顺道帮助董昭将此事解决也没有多大危害嘛。

而张奉之所以留下董昭,也还有他自己的一个原因,就是他内心深处隐隐对荀攸其实并不算放心。

曼柏度辽将军府

宽阔的大厅之中,没有多少摆设的器具,上首悬着衣服并州地舆图,下方左右分列了一些案几。

此时厅堂之中,尤为安静,自从张奉将度辽将军府清理出来之后,这里已经很久没有这般幽静了,原先的时候黄忠、典韦等人总是会向这边跑。

而如今他们也各自有各自的事情去忙了,跟着张奉来到并州之后,他们自然也被各自任命了官职,重新开始新的军旅生活。

当一切的稍微妥当之后,张奉兀自的发现,居然他自己被闲置了下来。默默的矗立在厅堂门前,落叶从树梢婉转飘荡下来,张奉悠悠的叹了一口气,秋深了!

北地其实说起来比南方更加的寒冷一些,仰着头张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此时前院的门扉处,行来一个身穿服袍,头戴冠箦的青年文士,瞧见张奉立在之后,微微愣了一下,再次迈步上前。

文士行至张奉身边,作揖拱手轻声道:“将军!”

“唔!公仁来了?怎么样事情打听清楚了吗?”

“打听清除了,只是···”文士瞥了他一眼,稍微遁了一下。

“但说无妨。”张奉没有看他,漠然说道。

文士闻言也不再推诿,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此事却没有人愿意出来指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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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北疆乱局

其实张奉来到并州北疆之后,都一直刻意的保持着低调的,有些事情他需要暗中了解的。

就比如说如今这北地的家族有哪些是掌权的,北地的匈奴和那家有联系什么的,张奉总先要将他们的底子摸透了才好进行下一步不是。

然而这些东西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的吓一大跳,整个北疆如今几乎处于半瘫痪的状态。

汉庭对于此地的掌控居然半数不到,说的难听点就是任由这里的势力自生自灭。

此地原本就荒漠严重,还人烟稀少,若是以前大汉强盛之时,当地的士绅还有些顾忌,而如今洛阳早已乱做一团了,哪还有人会将朝廷的命令当做旨意。

就仿佛先前的于夫罗一样,早已将不回王庭的旨意置之事外了,眼下其已然开始将触手伸向匈奴王庭。

明面上不返回匈奴王庭,私下里却早已在其中布满了手脚,其实如今的匈奴王庭隐隐间已经有为其马首是瞻的势态了。

然而张奉的上党一战却是令其声望大跌,若非长久的积威,此时匈奴也已经分崩离析了。

如今的北地各家的豪强也如同于夫罗一般,明面上顺从朝廷,其实私下里早已阳奉阴违许久了。

虽说北地苦寒,但依仗与边远地区异族的落后,只要豪族世家能够从中原运些东西前去交换,那必然可以赚个盆满钵满,事实上已经有许多世家这样实行了。

相较于别处的混乱,曼柏城的暗地走私却是张奉所无法容忍的,所以当他命令众将前往练兵之时,也同时让董昭暗地里开始调查此事。

深深的皱起眉头,张奉面色不愉,冷声道:“为何不愿出来指证?难不成没有人愿意做这个渔翁得利的幕后推手?”

其实张奉的想法,董昭也能理解,既然这些事情早已是公开的秘密的,那这北地的豪族自然会有人眼红。

所以张奉宁愿自己做一次棋子,只要有人站出来挑事,他就借机追究到底。然而让他万万不曾料到的是,这些人居然没有一个愿意出头的。

“此事恐怕并非如昭先前所料想的那般简单!”经过慎重的思索,董昭还是漠然的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那公仁以为此事因何如此?”看了眼董昭凝重的眼眸,张奉亦是心中微微泛起了涟漪,这北疆的局势果然并非各自为战,而是有大势力在幕后主持的。

其实想来也能明白,自古以来又有哪件大事不是有人在背后暗中操纵的。否则三国谋臣又为何会那样的闪耀星史?

还不是他们在人们深入解读之后,给后人留下绝非简单人物的印象!

“此间豪强绝非贪生怕死之徒,否则也不会于此间谋求生财之道!”微微沉了一口气,董昭继续凝重道:“然其不敢有所言语,当不明我等实力深浅,恐不敢为之!”

“唔!”闻言,张奉也是默默的点了点头,确实如此,虽然他在上党的时候截杀过匈奴五千人的兵马,但也只有那么一次罢了。

而今白波贼愈演愈凶,这些北地豪强在多年的压制下,又其岂敢有所放肆!

“而且外界盛传···”

“盛传何事?”

再次凝视了一眼张奉,董昭微微咽了咽口水,沉声道:“董相国杀了陈留王和太后,准备谋学王莽行那篡逆之举!”

闻言,张奉也是不由一愣,眼眸中不断的思量许久,还是有些心中迷糊,默默的仔细端详了一眼董昭,张奉颔首。

“公仁以为,此消息是是真是假?”

“在下不知!”兀自的摇了摇头,董昭也不敢断定,“按理说董卓已然废立弘农王,扶立新帝执掌朝政,正是大展拳脚之时,无需鸠杀少帝及太后,反倒失了计较!”

“公仁也以为此事不妥,那为何董相国不反驳呢?”

“反驳?”董昭此事却是诧异的瞧了一眼张奉,有些意外道:“将军可知,此消息乃是洛阳士族传出来的,当今士族魁首皆是笃定此事,天下还有何疑虑?”

士族!瞬间,张奉的心中莫名一颤,不曾想士族已经达到了这样颠倒黑白,左右天下舆论的形势了!

果然刘宏当初的党禁并非荒谬之举,若是不曾党禁,再按照那般形势发展数年,整个帝国恐怕都将为某几个大世家操控了!

这个大汉王朝提倡的“孝廉”,既帮助她强盛起来,又害了她!

“士林之言果然令人恐惧!”

默默的点了点头,尽管董昭相信士林,但心中的那份机敏还是让他对此事保持着怀疑的态度。

“还好五原处于并州之北,士族根基不深!”幽幽的看了眼张奉,继而道:“否则将军的事情也是无法开展!”

稍稍愣了愣神,张奉也是同意的点了点头,继而温声道:“倒是公仁方才述说,与此事有何关联?”

“自然有关系,如今洛阳局势不明,天下人皆以董卓为王莽之徒。皆是欲处之而后快,就当今的袁家的两位才俊,袁本初与袁公路也早已逃离洛阳了!”

“袁绍和袁术么?”

闻言,张奉也不由的微微眯起了眼眸,别人他到不知道,袁术这货居然也逃出了洛阳。其实原先历史上袁术也是逃出洛阳的,只是那时他还不了解袁术,所以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如今来到这个时代与袁术有了数次接触,而如今突然闻听袁术受董卓影响逃离洛阳的事情,不知不觉间,心中突然多出乐许多的想法。

若是说袁绍逃出洛阳,他到还能理解,毕竟袁绍那种看起来就有深城府的人,逃出洛阳谋划大事是应该的,可是袁术的逃离,却让他不得不多想了一些!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袁术的离开或许正是因为袁家知道某些事情了?亦或者说作为世家领袖的他们,在操纵事情之后,开始按照步骤进入到下一环节了?

历史上的袁术,张奉是知道的,作为霸占南阳那么久的诸侯,他是唯一一个支持了孙坚攻入洛阳的诸侯!

反观袁绍他虽然是名义上的盟主,但真正做的事情却是少之又少,反倒好像利用后面讨董的会盟为他自己赚下了一个硕大的名声!

此时在梳理一下历史的走向,张奉猛然间,惊奇的发现,袁术其实才是袁家指定的外派人员!

而心有城府的袁绍却是后来,自己与朝堂之上,怒怼董卓之后,逃亡渤海的。

这种事情反而此时的另一位枭雄之行径不谋而合,曹操,那个行了一个毫无意义的刺董之事后逃窜的人!

二人都为各自赚下诺大名声,反倒是袁术的逃跑,悄无声息,却一开始就混的风生水起!

渐渐的张奉,心中开始不由的发憷起来,天下大势似乎没有关联,但似乎有隐隐有所牵连。

张奉不敢去往深处想,但单凭这些,其实张奉隐隐之间已然感觉到袁家,似乎在暗中谋划着什么。

可是他又想不明白,为什么本来只要二袁兄弟好好合作,这天下归于袁家将会没有任何悬念的事情,却最终演变成那样!

摇了摇头,张奉长长舒了一口气,幽声道:“这天下看来是要变了!”

闻言,董昭默默的瞧了他易语言那,当下也不再多言,似是赞同的默默的点了点头。

而就在两人相顾无言,各有心思之时,门外忽而传来了脆响的呼喊之时。

“敬承!敬承!”

人还未至声音先到,随后只见一个身着甲胄,腰悬利剑的少年,出现在院门之处,瞧见张奉立在那里,当下面色含笑,快步走了过来。

同时身边也跟着连个年岁稍幼的少年,一个身穿儒服,浑身透露着书生气,只是眼眸偶尔泛着引人的光芒;另一个则是同样身披甲胄,腰悬利剑,虽然身材略显淡薄,但面色却是坚毅的非常。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张奉的徒弟,黄忠独自黄叙。黄叙在经过张奉一年多的调养之后,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虽然生病期间调养,张奉依旧没有忘记让其健身。

再加上原先黄忠所教授的武艺底子在那里,如今的身体恢复的黄叙也是等闲难以近身的,恰好作为刘辩的保镖在合适不过了!

至于当先的少年自然是刘辩了,对于来到并州,失去皇位的事情,刘辩如今早已经看淡了许多,眼下已经热情的随着荀攸一起考察起北地的民情了。

而荀攸既然已经被带到这边来了,那张奉就没有不用的道理的,随意在张奉的花言巧语之下,包括刘辩的劝说,最终荀攸被张奉聘任为五原郡长史!

帮助张奉管理整个郡的治理之事,作为颍川荀家的优秀青年才俊,这些事情自然在张奉的偶尔激励之后,变得十分勤勉尽职了!

很多事情多不需张奉去顾虑的,作为一郡的行政长官,张奉的权力其实是很大的,直接掌控了这一郡的军政大权。

而五原郡的郡治却在九原,里曼柏城其实也不算太远,所以张奉就令黄忠、典韦随同荀攸前往九原帮忙!

至于曼柏城这边,他留下了徐晃和张辽来帮助自己练兵。

任命徐晃为度辽将军麾下校尉,令其操练其麾下的河东军和黑山猛士营,张奉将其融合了在一起,作为新生的步卒中坚力量培训起来。

自然这其中刘石也被任命为徐晃副将,起初他当然是不乐意的,但同徐晃一阵比斗之后,加上叹服徐晃的治军严谨,最后也就同意了!

而张辽也同样是被张奉个死乞白赖的留下下来,同样是校尉职位,使他统领麾下的五百骑兵和此地本就留存的两千精锐,张奉要求他将这两千五百骑兵训练成为并州精锐铁骑!

番号张奉都为他想好了,“并州狼骑”!

在这样荣誉的诱惑之下,张辽可谓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将这些汉子往死里面操练,也幸亏这些汉子本就是并州人,对于这样的容易同样渴望不已,否则还真难有这样一股训练坚持的意志力。

至于羽林军的人马,张奉自然是让黄忠和典韦带着同荀攸一起前往五原了,毕竟那些都是一直以来的老部下,对于黄忠和典韦的命令可谓是言听计从了。

同时张奉也和黄忠打过招呼了,等到那边的局势稳定之后,就可以和典韦一起安排扩军的事情,张奉给予他们的预算是将羽林军扩充一倍,也就是三千之众!

其实自从张奉上次与匈奴人交手之后,便深深的感受到兵马的不足了,只是如今刚刚来到这个地方很多事情还不太熟悉,只能让荀攸想方设法将五原郡治理起来,在想以后其他的事情。

这样的情况以至于赵谨麾下的板盾蛮,张奉都无法将其扩招了,于是张奉也没有办法,只能将这些人留在曼柏城,而板盾蛮也重新从张奉这里获得了一个新的番号!

“禁卫营”!

张奉对于他们的要求也变得严格异常,所有的成员军职保持不变,包括张奉看好的邓建和邓展,如今来到并州所有人都有升官,唯有他二人仍然是军候职位。

于是张奉也就把他们留在了自己的身边,同时开始亲自对这一营人马进行操练,这些人中大多都是从蜀中招募而来,前番赵谨平叛,麾下士卒都死的差不多了,后来采用张奉的计策照抚,才平定了叛乱还挑选了一批精壮蛮兵。

因此赵谨才总是觉得,这一营人马是蜀中板盾蛮,不祥之人。心中地域歧视他们,如今张奉愿意接受。他到乐的个清闲,同时也能跟着荀攸一起去当官,这样的事情他自然乐意了。

至于这八百禁卫营,张奉的想法就是按照后世特种兵的训练将他们出来,相信这样的一股力量,只要用的好,效果会很惊人!

此时刘辩早已面色含笑的来到张奉身前。

当下朗声道:“敬承,公达书信邀我前去看看那广袤的河套平原呢?”

闻言,张奉一愣。而董昭闻听荀攸之名,却是面色忽的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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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时势变幻

在张奉与曼柏城安顿稳定之后,也着实开始考虑整个五原郡了,毕竟他既是度辽将军,同样也是五原太守。

说实话,张奉对于并州这段地方,并不算了解,在他的印象中,并州其实就是那种北方苦寒之地。

而从他的一路过来,也着实见识到了并州的荒凉与苦寒。然而终究是他负责的麾下治民,于是他也就尽心竭力的替他们谋划好每一件事情。

于是张奉死乞白赖的舔着脸让荀攸去九原任长史,处理五原郡的政事,同时给他配备了黄忠、典韦这些熟悉的将领,好叫他布局的容易些。

对于北地的苦寒,其实张奉都在尽力给予荀攸最大的优势!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荀攸居然来信让刘辩去欣赏广袤的大草原!

“难道九原是平原地带吗?”

张奉还是在愣神之后,问出了这个异常深刻的问题。

此时,话音落下所有人都怔住了,愕然的瞧着面前的张奉,实在是这些大汉的子民想不出来,这张度辽居然对于河套平原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数个呼吸之后,刘辩才呐呐的说道:“五原地处河套平原入寇之处,古来就是土地肥沃的大草原。光武帝建武二十六年,南匈奴内迁,明帝朝驱逐北匈奴之后,便将此地赐予匈奴居住了!”

“河套平原?”此时张奉才恍然惊觉,联系这个词的前后概念。张奉似乎也想了起来,北方地区确实有这样一个地方的嘛。而且在后世也是相当有名的,似乎是天朝陕甘宁地区最主要的灌溉农业区和商品粮基地!

想到河套是这样一个天然的种植段,张奉的心中也是不由的为之振奋了!

只是在张奉兀自兴奋之时,司马懿的声音也幽幽的传了过来。

“只可惜河套丰硕之地,赐予匈奴休养之后,也不曾善加开发!如今那广袤的平原上,却大多也只是一片草原罢了!”

司马懿的话犹如一盆冷水直接浇在了张奉的脑袋上,继而张奉思忖了一会才有些体悟,意味深长道。

“如今这河套之地依然乃匈奴人聚集之地?”

“那倒不至于,应当属于羌胡杂居之地,那里土地肥沃适合汉人耕种,也有很多汉人在那里定居!”

深深的瞧了司马懿一眼之后,张奉方才转身对着刘辩道:“伯治也听见了。河套之地,羌胡杂居着实不是好的居住之地,如此就暂且在这曼柏城停歇数月,待九原城诸事稳妥之后,奉与你一同前往!”

“好!那此事就依敬承所言!”

闻听张奉的建议,刘辩稍微沉吟的一会,时下也不愿与张奉增添麻烦,索性爽口答应了下来。

“既然敬承还有要事,吾也就不打扰了!”

说着便转身,带上司马懿和黄叙向着外间走去了。

瞧着司马懿恭顺的随着刘辩离去的身影,张奉心中忽然有一种莫名的不安感。

司马懿小小年纪心机已然开始深沉起来,这样的人将他留在刘辩的身侧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此时同样从闻听荀攸之名,便面色漠然的董昭也是默默的看着外出的三人。

其实说到荀攸,他董昭是钦佩的,来的时候董昭自然也是与他聊过,只是言语之间总感觉这样的人与生俱来的携带一众大世家的矜持。

方好似方才的伯治公子和那名叫司马懿的少年,让董昭心中隐隐有些排斥!

深深的瞧了眼,司马懿的背影,董昭再次看了眼张奉,幽幽的舒了一口气。

“怎么公仁似乎有话要说?”看了眼董昭,张奉温声道:“公仁但言无妨,奉早已将汝视为心腹了!”

心中默然的感叹一声,张奉说起来确实对自己不薄,虽然让荀攸去提领五原,但这些时日显然已经将自己视为肱骨心腹了,若是他所料不差,自己这个位置原先应当是荀攸来做了。

只是不知出于何种原因,让董昭偶然之间获得了这样的机会。

这半月的接触之后,董昭也渐渐觉得,张奉却是还是有潜质的,像这样在自己式微之时懂的隐忍,又能体贴麾下,而最主要的是张奉的天下大局观,似乎远远超过了董昭的想象。

董昭原以为张奉只是凭借蒙荫,然而瞧见麾下将士用命,一番畅谈之后,也不得不承认,张奉有其独特的个人魅力,也就是传说中的胸怀天下之志!

这样的志向,其实当今世上还有一个人一直挂在嘴边,那就是还未逆袭的汉氏假胄刘大耳!

“在下只是瞧着这司马懿似乎有些过于深沉了一些!”

略微诧异的瞧了一眼董昭,张奉亦是不由幽幽道:“公仁也瞧出那司马懿的不凡之处了?”

“在下,匆匆一览,只是那司马懿之聪慧,长久伴随伯治公子身边,恐将不是一件好事!”

“唔!公仁以为,方才那伯治所言前往九原之事如何?”

当下,董昭也是心中微微一凛,以他的思虑自然能够看出来,张奉问的不是九原城的危险之事。而是明知有危险还要让那伯治公子前去的荀攸、荀公达!

虽然他不知道这个伯治公子到底是何身份,但依照司马懿以及张奉对其礼敬程度,其至少乃是名冠京都的世家子弟,仰或是手握实权的皇亲贵胄。

“荀长史或是另有他意,只是这司马懿心中如何想,在下倒是需要捉摸一番!”

“哦?他司马家本就是河内大族,与北疆之事了解一些却是不足为奇。而今其亦或是惧那匈奴之事,方才会有那般言语呢?”

“司马家不仅于河内同整个北方其实并不简单!”

一语言毕,董昭默默的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了。

张奉幽幽的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再问些什么,有些东西还是要自己悟出来的比较好,事事皆赖旁人提醒,不仅麾下心中看轻,同样他自己也得不到丝毫锻炼。

············

五原郡的情况还在不断的积蓄着,董昭关于五原的情况其实已经和张奉有过深层次的提点了。

包括五原郡在内的云中、定襄郡等,北地三郡其实都是很复杂的。

尤其是五原郡临近的云中郡,其作为北地联结匈奴和鲜卑的郡县,其中异族关系更是复杂的非常。

且云中的豪商对于匈奴和鲜卑这异族的贸易中,总是会克扣一些东西,其实若是再大汉强盛之时,这些异族也就忍了。

但是眼下,明显大汉朝开始对于北疆之事有些力不从心了,那么这些墙头草一般的异族们,自然也就生出了别样的心思。

虽然在大豪族的联手之下,鲜卑不能与他们拼个怎么样,但是每逢隆冬季节南下掳掠几乎成了这些异族人的习惯了。

用张奉的话来说,他们难道把隆冬掳掠当成是一种节日不成?

而对于五原的匈奴来说,其实一直都有骚扰的大汉的想法的,然而毕竟汉庭早已将河套地区给予他们居住了,而且在隆冬之时五原也会开启一些市肆允许匈奴与汉人之间的货物贸易。

所以使得这并州之地的匈奴一直与五原的汉人之间相处的还算和谐,然而随着汉庭的管辖衰弱,甚至于对南匈奴王庭的不管不顾,同样让那些心怀野心的匈奴人有了别样的想法。

就比如说去岁的匈奴王庭就曾经在汉庭管辖不及的情况下,須卜骨都侯率众闹了一次叛变,而针对这次叛变汉庭也并没有给出相应的解决方案,甚至让于夫罗滞留中原。

待到須卜骨都侯单于死后,让匈奴老氏族管理王庭,致使滞留中原的于夫罗也升起了别样的情绪。

如今即便其已经隐隐瞧见匈奴王庭的混乱,可以将其掌控,却对此事绝口不提了!

而随着匈奴王庭没有单于这件事情的发生,似乎随之而来导致这五原周边的匈奴变的愈加混乱起来。

匈奴骑兵包括一些羌胡聚集地的异族人,都开始时不时的大批骑兵撩拨一下附近的汉人,如同秋风撩落叶一般,一阵风而来,一阵风而去,没有丝毫留恋。

其实竖起来匈奴人是依附大汉的,然而然而很多时候匈奴其实并非的统一整体。

就算是设立之初,大汉给予匈奴河套地区之后,匈奴对于设立王庭的地点就改变了三次。

第一次是五原附近,第二次是云中,第三次也就是如今匈奴王庭的所在地美稷城。

有此可见其实南匈奴内部是十分混乱的,可能有名义上的大单于,但个别小部落还是会肆意行事。

而这些小部落自然在大汉强盛的时候,捏着鼻子不敢吱声,至于当他们窥探大汉有衰弱气象之时,自然也同样耀武扬威起来了。

如今的五原便面临这般的尴尬局面,即便有了原先张奉在上党击破呼厨泉所部的事情,却依旧还是有分散五原周边的匈奴部落跃跃欲试。

更有甚者或许直接就怀着击败张奉部,在匈奴之中扬名的目的来的,如今匈奴内部混乱,大单于的位置对于每一个小部落其实都非常具有吸引力。

局势首先开始紧张的自然是曼柏城,年轻的度辽将军驻地,早已经被周边的匈奴部落给盯上了。

毕竟这曼柏城距离匈奴王庭美稷城也很近,若是击杀新任度辽将军成功之后,说不定可以直接携着大胜之势,南下直接攻占匈奴王庭美稷城,而后统领匈奴部落了。

尽管张奉已经严令张辽和徐晃对麾下兵马加强训练,周边匈奴围聚的形势却还是隐隐而来。

其实按照大汉开朝那般鼎盛时期,这个度辽将军或者说护匈奴中郎将的驻地,选的十分不错。

但是用如今的眼光来看的话简直,就是四面受敌,首先是西北方向联结五原郡的而后向西的朔方北部,匈奴河套聚集地。

那里是长期会有匈奴活动的地带,总是会有匈奴小部落,没事过来撩拨一下。而入籍张奉领荀攸带上典韦,黄忠过去之后,隐隐之间似乎也减少西北匈奴对于曼柏城的压力。

然而位于五原郡的云中郡匈奴则没有这样的顾虑,可能那里的匈奴闻听曼柏城新任的度辽将军到任之后,还特意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凑了凑热闹。

至于势力最为强大的自然是曼柏城南方的匈奴王庭美稷城了,作为没有大单于的匈奴王庭,此时又有多少人想要通过击败度辽将军来获得在匈奴中的声望与地位。

各方面的消息其实已经传达了过来,此次的前来袭扰曼柏城的主力自然是南方的匈奴,甚至可以说的上这一场战阵是决定这个北地匈奴往后几年的运势之战。

若是胜了匈奴人依旧可以纵横北地,甚至整个并州,就如历史上的于夫罗一样,游荡在中原地带,不断的滋生事情。

若是输了,匈奴人就必须休养生息,捏着鼻子继续接受大汉的管理,倘若不服,那还是暴虐的武力使其臣服!

对此张奉自然是默默的开始整军备战起来!

在张奉整军备战的时候,中原大地上同样掀起了一股莫名的势力浪潮!

继袁绍与袁术逃离洛阳之后,骁骑校尉曹操也因为刺杀董卓不成,当日骑上快马逃亡了山东!

曹操的名声也因为此次刺董,被中原士林所称颂,一时间,士林之中对于董卓的讨骂之声不绝于耳。

其实曹操心里也没有底,只是袁绍与袁术的出逃,使得他隐隐中总会感觉到不安。生性多疑的他,在经过激励的思想斗争之后,终于选择了以献刀之名,假装刺董之后逃离洛阳,以此换去名望。

果然事情没有然他失望,今此次事情之后,整个山东他曹操的名声也变得响亮起来了。

至少人们交口谈论的不再是四世三公的袁家俊杰袁绍、袁术兄弟了,偶尔还会有关于刺董义士曹孟德的称赞之言!

此事自然令曹操心中喜悦。

然而没有等曹操庆幸自己押对了宝多久,山东之地陡然掀起了一股诸侯入京讨伐董卓的口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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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军营哗变

曹操逃离洛阳的消息同样传到了北地,像这样能够弘扬士林风骨的事迹,总是会传播的很远。

尽管张奉心中早有了打算,但真当事情到来的时候,他还是心中不由的唏嘘。

他是记得的,曹操逃出洛阳也正式意味着整个东汉末年诸侯的割据的局面开始打开了,所有的山东士族豪强开始借助这次机会,招募兵勇,以入京讨贼的名义不断壮大麾下的势力。

在加上原先刘焉提出的州牧制,一州牧守直接掌管当地的军政大权,这样一个手握要职的人物,权力越大其自然会越膨胀。

等到他们享受权力带来的那份生杀予夺的大权之后,恐怕他们再也无法放下了!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张奉知道如今的天下还不是他可以窥探的,毕竟他眼下的面临的可是匈奴人的凶残袭击,若是这波抵挡不住,他就再也难有翻身的机会了。

恍惚间张奉兀自发现,自从来了并州之后,他所经历的每一仗机会都是绝地求生之战。

如今想来,这个冬天似乎将会是张奉来到这里最难熬的一个冬天了吧!

北地的冬天都会比别的地方稍微寒冷一些,虽然这个时候中原还刚刚入秋,而北地已经开始寒风呼号了。

不自觉的裹了裹身上的服袍,缓步走出度辽将军的大厅,默默的瞧着院中的景物发愣,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放松自己的心神。

时下的张奉也是压力很大,一方面要努力把脚跟在这北地札稳,另一方面又要细心的囤聚实力,收拢人才。

可是天下,这么大,人才却只有那么多,又有哪个大才愿意来到并州这苦寒之地,跟着他这样一个没有前途的将军呢!

若是不能扬名,他往后的日子将会更加难过咯!

急促的脚步声从前院传了过来,张奉抬眼瞧过去,是董昭。

“公仁,何事如此匆忙?”

“将军,文远校尉的骑兵营出现了骚乱!”

“怎么回事?”当下,张奉的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张辽的能力他还是有所了解的,却不知忽然的问题因何而起。

“据将军的士卒前去打探之后,获得消息是张校尉欺压士卒?”

“文远欺压士卒?”

张奉顿时心中疑惑起来,若是说典韦欺负并州兵卒,他还理解,但张辽他本身就是并州人,又为何要欺压士卒。

说话间,张奉已经在邓建、邓展二人集结的禁卫营士兵的护送之下,向着军营的方向行了过去。

“公仁,你以为此事因何而起?”

凝眉思忖间,张奉不由的向一旁的董昭询问道,隐隐间他感觉道,这一次的军营哗变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在下以为,应该是那些人出手了!”

深深的与董昭对视一眼,张奉默默的点了点头,董昭的话说到他的心里面去了。自己来到北疆这么久的时间,那些人也应该有所行动了!

“公仁觉得这些人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

“自然是有人散布了南匈奴要来的消息了!更有甚者···”

瞧着忽然停顿的董昭,张奉不由心中一紧,继而凝声道:“什么?”

“或许他们之间早有勾结!”

“呼!”看着董昭面色凝重,深有顾虑的样子,张奉也不由的深深皱起了眉头。这样的话却是是一个比较棘手的问题。

其实话说回来,这群人与北地匈奴接触了这么久,肯定会有一些藕断丝连的关系,但是张奉来了北疆之后并没有去可以针对他们的问题啊?

若是如此,他们还要撩拨一下虎须,那恐怕真的是霸占北地的时间久了,忘记自己姓什么了?

要知道,在大汉私通匈奴的士族将会被钉在耻辱柱上的!

尽管东汉以来一直对匈奴都比较优渥,南匈奴愿意归附,朝廷也乐的给他一些自由的权力,只要不大举造反,攻杀皇亲国戚做些有所皇室颜面的事情!

大汉朝廷近几届的君主,大多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顶多让当地的护匈奴中郎将稍微处理一下。

恐怕也真是不因为这样的原因,匈奴越来越放肆,北地的汉人越来越没有约束,很多时候一旦放纵惯了,即便你没有触碰的他的利益,只是稍微让他不舒服了,他就会起抵抗的心思。

“这件事情要看这些人的眼力劲了!有些东西在大汉是不能被容忍的!”

阴沉沉的说着这样的话,张奉对于董昭的猜测基本上是处于认同的状态了!

只是这样的一来,张奉又免不得要进行一场与匈奴博弈前,在这曼柏城的一场内耗了!

张辽的骑兵营张奉将他设在了南城,毕竟南城临近匈奴王庭,若是匈奴来袭,张辽所部还可以有所防范!

带着禁卫营的八百人,张奉气势汹汹的向南城而去,平日里曼柏城中也会有寻常的衙役在巡守,但最主要的还是张奉的禁卫营在震慑着。

毕竟禁卫营的板盾蛮一个个庞大腰圆,满脸横肉的,看起来又是那种十分耐糙的蛮人,自然这曼柏城的人要忌惮一些。不知道的东西,总是最让人心生忌惮的!

南城营门外,黑赤龙大汉军旗,悬挂在行辕之上,迎着寒风吹动的猎猎作响。

此时南营早已喧闹了起来,四周如同炸锅一般,不断的发生的嘈杂之声,张辽此时也已经站在了校场的高台之上了。

原先面色温和还依旧不断解释的他,此时也渐渐变得阴沉起来了。

其实张辽提领这骑兵营能力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是这骑兵营中却都是一些老油子了,大部分是以前的度辽将军留下了老卒。

这些人说白了就是在北疆与匈奴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也学会了狂野的蛮横习性的!~

本来这些人知道朝廷派来一个度辽将军,掌管他们,也并没有多少怨言,毕竟这个地方还是需要一个将军来率领的,反倒他们还是原先的样子,没有差别就是了!

然而让这些没有想到的是,新任的度辽将军来了没有几次,就把他们这些自诩“纵横北疆”的老卒们,丢给了一个青年,还降了这些人的职位。

本来这些人虽然只有两千人,但却有两个校尉的兵制,只是因为并州人烟稀少,才一直使得两个校尉麾下的士卒不全,使得他们一直只有两千人!

然而这个张辽一来,就是校尉,而原先的两个校尉也瞬间被降了值,成为骑兵营麾下的军司马。

这样他们怎么甘心,只是这张奉带来的兵马着实有些多,不说那看上去就是精锐的羽林军,就连黑山军和当时的板盾蛮都是浑身散发彪悍气息的主,一看些人就是经历过战场,拼过命的人!

骑兵营们也就只能忍了,而如今匈奴来袭,黑山军又调到了北城,他们只和这个新人的校尉一起,自然其中的刺头随便受人挑唆一下就能跳出来闹事了!

冷冷的扫视了面前的一众汉子,张辽阴沉着脸,冷声道:“二位司马今日决意要如此吗?”

其中蛮横的汉子,闻言忽的抱起膀子,瞪着张辽,张口准备呵斥,却被身旁另一个壮硕的军司马拦住了。

只见此人笑着躬身道:“张校尉并非我等决意如此,如今这北地寒冬已至,军中若再不发放御寒之物难不成叫我等冻死在这南城营?”

汉子虽然身材壮硕,但说起话来明显是个有心机的人,虽然笑脸相迎,就连张奉搁着老远都能感受到那股滋事的心!

“某与诸位说过了,并不是军中不发冬衣,只是正在赶制,需要一定的时间,况且具某所知,诸位的冬衣也就是去岁才发过,怎的今年又要补发?”

“补发?张校尉可本能这般说,我等拿的是朝廷的粮饷,杀得匈奴人,拼的是自己的血汗性命,若是朝廷连这样都体恤不了我等,那我等杀贼又有何意呢?”

笑脸的汉子说的有理有据,一时间,根本叫张辽都不好辩驳。

随着张辽的语噎,校场下的众人也开始渐渐骚动起来,眼看着就要出现炸营的趋势。

忽然大营辕门之处,“轰隆!”传来一声巨响。

紧接着众人连忙扭头看了过去,只见此刻辕门出,兵甲森严的站着八百个禁卫军的汉子。

当下,众并州骑兵瞧见当先的少年将军,也不由的心中微凛。

对于张奉他们心中还是心存敬畏的,一是大汉长久的尊卑观念,使他们不自觉的听命度辽将军,二是那个截杀匈奴呼出泉部的消息已经得到证实是真的!

对于他们这些长久厮混于并州的汉子自然知道,截杀四千匈奴兵意味这什么,但是这份胆魄就令他们心生敬畏,毕竟他们也想跟着度辽将军一起斩杀匈奴!

瞧着众人尽皆看向了自己的方向,张奉迈着步子兀自的向着高台走去,众骑兵自然纷纷将路让开了!

张辽将张奉来了,也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旋即也有些羞愧,暗恼自己连两千人的军营的把控不住。

“见过将军!”当下张辽率先拱手!

于是众人也依礼拱手行礼,张奉负者手默默的来到高台之上,转身看向身前的这些汉子朗声道。

“诸位都是守卫大汉北疆的壮士,我曼柏城的勇士!”

“曾经本将军也疑惑过,为什么我大汉给予匈奴那么多优渥的条件,可他们还要时不时的骚扰我州郡百姓?是他们没有吃喝么?

我看并不是!而是他们欲望太大!当然似他们这般欲壑难填的野蛮人,想要获得东西他们会怎么做?你说说看看。”

说着张奉伸手指向身前的一个士卒,那士卒想了想不屑道。

“那些匈奴狗还能怎样?只会反叛、抢夺呗!”

“难道他们不知礼义廉耻吗?”

“他们知道个屁的礼义廉耻!”

士卒闻言更嗤笑的回了过去,顿时四周也发出了对匈奴的哄笑声。

默默的含笑扫了一眼众人,张奉再次朗声道:“对!也只有匈奴这样的不知礼义的野人,才会行险些背信弃义之事!”

“然而我们以他们不同,他们可以不知耻,我们却要守礼,他们可以不知恩,我们却要守义!”

张奉的深意宏透嘹亮回荡在整个校场,时下,整个校场骤然的安静异常!

稍微发酵了一会,张奉猛然厉声高喝道:“然大丈夫行于世,事有可为,也有所不为!若是心有期盼该当如何?”

此刻整个校场早已经没有丝毫声音了!尽皆愣神看着张奉。

而此时张奉“蹭”的一声抽出腰间的宝剑!

“呛”的一声狠狠的插在地上!

骤然朗声喝道:“大丈夫,当手提三尺剑,立不世功业!”

静!死一般的寂静!

此时校场上的所有人尽皆沉浸在张奉的豪言壮语之中,北地本就是热血的汉子居多,否则也不可能连连与匈奴发生战斗。

之所以会产生今日的营啸,恐怕也还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挑唆而至!

当下,张奉猛然伸手指着,辕门出的赤龙旗杆,再次朗声道:“本将军知道,你们当中有人不服气张辽作为你们的校尉,而今日本将就给你们一个机会,只要你们能将辕门下那旗杆擎起,本将立即任命你为校尉!

绝不食言!”

一时间众人瞧着辕门下的有臂膀粗细的旗杆,尽皆不由的互相掂量了一下,这样的大旗杆,少说也有三四百斤的重量,他们自己几斤几两还是心中有数的。

时下,瞧着旗杆不由的尽皆摇了摇头。

此时,方才滋事的那两个司马之中,浑身壮硕的汉子,却是兀自的走了出来,拱手道:“将军,在下愿意一试!”

说着,大步向旗杆之处行了过去,瞬间,校场之上响起了一阵呼喝声!

见状,张奉虽然面色含笑,但心中不由一沉,难道这度辽将军的大营中还藏着比张辽还厉害的存在!

扭头看向张辽,此时张辽也是面色凝重的瞧着那汉子,面上写满了顾虑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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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城中骚乱

说起来张奉也是临时起意,他之所以如此行事主要还是想给张辽一个展现自己的机会,毕竟张辽的他新任的校尉。

可是当他瞧见张辽同样的面色忧虑之时,也不由的心中咯噔一声。

难道这南城营中正有张辽斗不过的汉子?自己怎么不知历史上还有这类猛将?

其实他不知道,张辽之所以面色忧虑,却并不是因为那个汉子!

瞧着辕门下那碗口粗的旗杆,张辽也是心里发憷,这杆子他也不一定举的起来啊!

幽怨的瞧了一眼张奉,张辽也是心中吐槽,他以为每一个人都和典韦一样么。。。

深深吸一口气,张奉心中直打鼓,紧张的看着那熊阔的汉子,弄不清实际情况的他也不由的踌躇起来。

此时,熊阔的汉子也是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本就是粗犷的汉子,仗着自身有一把子力气,才混到今天的位置。

原先迫于生计投了军,这几年北疆的差事也不甚好做了,加上最近这曼柏城匈奴闹得凶的很,他倒是想过南下去混一混生计。

只是在他要走的时候,被同军营的司马留住了,作为北地的豪族,他在这曼柏城还是有些威势的。

只因他与自己说话之时,言语之间充满了恳切,若是自己走了,留他们这些老弟兄在这曼柏城又如何能生活下去,一番哭诉衷肠,使得他也不好意思独自离去。

想了想于是就留在这里,同这曼柏城的兄弟们一起争一把,若是争赢了这位那位年轻校尉,弟兄们也自有一番好的归宿,若是不行,大不了到时候兄弟们一起南下便是!

反正那司马是这样同他保证的,所以想了想素来敬重义气的他就消掉了前往小平津的念头!

缓缓的迈着步子,朝着辕门下的旗杆行去,汉子暗自深吸了一口气,及至旗杆之时。

扭头环身看向周围众人,此时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他的身上,这一刻他成了万众瞩目焦点,或着说。

他就是全营的希望!

“老胡!”

突然间人群中有人这样呼喊了一声,随后整个营盘似乎都洋溢了一股坚毅的信念,众人纷纷握紧拳头,举起手臂,高声呼唤起来。

“老胡!老胡!老胡!”

朝着众人一点头,汉子虎目圆瞪,猛然爆喝一声,随后双手紧绷,粗壮的手臂此时肌肉隆起,青筋暴起,仿佛下一刻就会因为蓄力过猛而爆裂一般。

双手犹如一把坚硬的大铁钳子,“嘭!”的一声,夹住了粗壮的旗杆,此时在场的众人早已屏住了呼吸,静静的瞧着眼前的这位,爆发其令人敬畏的勇猛!

深深的憋了一口气,脸色开始不断的胀红,仿佛下一个就会因为气血上涌而喷涌出来一般!

“呼喝!”

随着一声大喝,只见那粗壮如碗口一般的旗杆在汉子的勇力之下,缓缓的抬起了头。

看到这里众人早已惊讶的忘记了呼吸,这样粗大的旗杆,少说也有三四百斤,这货居然可以硬生生的将其兜底翘起来。

这份实力,即便是长久混迹与北疆的这些粗鲁汉子,此刻也对这熊阔的莽汉有了新的认识了!

旗杆随着汉子的不断用力开始一点点的翘了起来,众人似乎已经看到旗杆缓缓树立的样子了。

然而汉子此时的脸色早已经酱红了起来,显然他是憋着一口气,来将这旗杆擎起来的,只是这一口气在如此大的力气损耗之下,其实是根本无法坚持多长时间的。

果不其然,随着汉子脸色的愈加胀红,终于随着“嘭!”的一声巨响。

汉子这口气松了下去,力气也随之消散殆尽,自然被擎道半空中的旗杆,轰然落地,黄土地上的灰尘也四散而起。

周身的众人见此情形也不由得遗憾唏嘘起来!

千钧一刻之际,终究汉子还是没有挺得住。

全村的希望就此破灭了!

其实这也怨不得汉子,毕竟如此大的旗杆,任谁也无法轻易的将他举起来来。更别说素来没有什么内气基础的汉子,他能够凭着自身的蛮力将旗杆举刀这个地步已经非常了不得的事情了!

只是有时候人的气力总是还会有短缺的时候,憋着那一股子气,在那么长时间的积淀之下,不断消耗终究身体还是吃不消的!

此时结局已定,众人也无话可说,纷纷将目光再次投向高台之上的张奉!

当下张奉面色虽是淡然,但心中已然惊讶的无以复加了,他也是对体内气虚有所了解了,虽不像修仙那样飞天遁地,但身后的体内气韵,不仅可以延年益寿还可以辅助外力的!

就他麾下的几个武将,都是有一定体内气虚积淀的,否则又怎么比常人勇猛这些!

然而眼前的汉子却着实的出乎了他的意料,居然没有使用内气,不管他是不是不会,但凭着份勇猛之力也是丝毫不输于典韦的了!

但眼下他却不能表露分毫,微微一下笑,淡定的称赞了起来!

“胡司马果然勇力惊人,如此粗壮的旗杆也可轻而易举的将其托动,实乃我北地豪杰!”

“不敢当将军谬赞,老胡乃一介莽夫,只凭着手中一把子力气了!”汉子此刻也缓缓捋顺了气息,拱手回复着张奉的话。

经过方才一番猛力,其实他到最后都不甘心放手的,只是身体气息实在坚持不住了,但他还是顽抗了一会。

以至于眼下,体内气息都显得有些稍微虚弱了,如今能够稳住气息说上一句话已是万幸了,再试一下的心思却是没有了!

微笑的瞧着汉子,张奉朗声道:“即便如此,胡司马也是壮士!不知胡司马是哪里人士?”

“回禀将军,卑下北地人,全名胡车儿!”

“哦?北地人呢!好!奉有意让胡司马统领某麾下的八百禁卫营,胡司马可否愿意?”

虽然张奉嘴角含笑,面容淡定,此刻心中早已乐开了花。胡车儿北地枪王张绣的麾下大将,更是与贾诩关系颇好,如今恐怕是没有遇到他们,既然如此他张奉也就不客气了!

当下,殷勤的笑容,眯眯着眼睛紧紧的瞧着胡车儿,倒是把胡车儿瞧的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憨直的汉子也没有多少坏心思,众人也不能就这样看他僵在这里不是?再说依照先前的约定,自己似乎并没有将旗杆竖起来,这度辽将军反而亲近自己,时下自己也不能不识好歹不是?

于是胡车儿躬身拱手轰然道:“卑下胡车儿愿听从将军调遣!”

“好!吾的胡车儿,堪得一樊哙!”

闻言,张奉自然是面色喜悦的大笑起来,不曾想自己自北地这样一个偏僻的地方还能有所收获!

缓了缓气氛之后,此刻众人的目光也已经再次盯在高台上的张奉身上了,张奉发起的这个擎起旗杆的事情,如今还没有一个结局,可不应该算是结束了的。

至少张奉说出的这件事情,众人都是以为张辽可以将旗杆擎起来的!

此刻众人的目光也在张辽和张奉之间不断地来回逡视起来。

张奉眼见这般状况,时下也是心知肚明,于是幽幽的瞧了张辽一眼,这一眼张辽自然也是对视了过去。

兀自的心中郁闷,面上却不由的肃穆起来,躬身一拱手,轰然请命道:“将军,卑下欲请命一试!”

“好!张校尉悍勇,此番当得作为众人之表率!”

闻言,张奉自然是面色含笑,瞧着张辽,幽幽的这样说道。

对此张辽心中也是无力吐槽了,这样的张奉他觉得也是忒坑队友了!

应了一声不敢当,张辽暗自的沉了一口气,身体开始默默的运作起来,不断的继续着气息,习武这么久的时间,他早已经学会了养气的功夫了。

体内不断继续的着气息,积蓄的越多使用时间便可越长,很多东西都是凭着一鼓作气的时间里,一气呵成的!

张辽沿着众人让开的道路,缓缓的走向辕门之下,默默的站立在旗杆的正中央!

弯腰抓起一把地上的沙土,张辽摩擦这手掌,随后默默站定,静静的盯着身前的旗杆。

猛然大喝一声,随后双手犹如铁柱一般,紧紧的钳住了旗杆,当下,张辽猛地一声闷哼,浑身借力,双手固这旗杆猛然用力。

只见旗杆缓缓的转动了起来,接着旗杆转动的势力,张辽忽然间身体微蹲,自此闷哼一声,缓缓转动的旗杆此时已然被张辽扛在了肩上。

紧接着张辽虎目一扫,盯着块早已看好的巨石底脚,扛起旗杆三步并做两步,“轰!”的一声,将旗杆的底部狠狠的抵在了巨石的底脚之处。

肩头扛着旗杆,抵在前方的巨石之上,此时呈三角砥砺的状态,稳稳的杵在那里。

当下众人已是不由的惊呼起来,行到这里众人哪里还看不明白!

慢慢的稳住旗杆,张辽再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稍稍的稳定心神之后,只见他再次猛然大喝一声,虎目圆睁,腿脚蓄力!

双手托着旗杆的中部,猛地快步向前滑动,霎时间方才还是倾斜的旗杆,随着张辽的不断前进,也开始缓缓的树立了起来!

随着“嘭!”的一声,旗杆死死靠在巨石的旁边,稳稳的矗立了起来。

单手擎着身旁的旗杆,此刻的张辽犹如不世的战神一般,威武的矗立在那里!

一阵微风吹过,旗杆上卷舒的赤龙大旗也随着荡开,在空中猎猎作响,仿佛炫耀着属于强者的那份荣耀!

在短暂的沉寂之后,四周终于爆发了雷鸣般的掌声!

此时此刻所有的南城营的将士看向张辽的眼神之中,尽皆充满了钦佩的色彩!

同时胡车儿看向照料的眼光也同样热烈非常!

当下,张奉同样点头颔首,微笑的看着前方的张辽。即便他心中疑惑,张辽为何擎一个旗杆都这般废力,典韦可是渐渐单单的就单臂将旗杆箍住了的!

幸亏他没有问出来,否则张辽非气炸了不可!

他也不看看典韦什么块头,什么气力,他张辽又是什么块头!

待众人声音少落之后,张奉也是微笑的赞誉道:“张校尉果然勇武不凡!当得此校尉之职!”

随后张奉环视一周,目光若有若无的锁定在方才最为的跳脱的另一个,司马身上,意有所指道。

“可还有哪位壮士想要试一试的?”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默不作声了,人群中也有少许的士卒将目光投向校场之上的另一位司马。

此刻他却是默默的低着头不说话,伴随着偶尔的看向内城的方向。

当下,张奉自然也瞧出了他的形状,但并没有点破,接着继续朗声道:“诸位弟兄渴望建功立业之心,本将军可以理解!

是的,我大汉男儿又有谁不想沙场上博个功名,封妻荫子!然而人终究是人,并不是不曾开化的匈奴,倘若里面身怀真本事而不受重用,心有怨言,本将可以理解!但是!”

猛然间张奉眼眸圆瞪,手指另一个司马,朗声呼喝道:“意图勾连匈奴,寻衅滋事,扰乱军心的,本将绝不放过!”

再次大喝:“来人!与我将他拿下!”

说话间,邓建早已带着数人一拥而上!将其围住!

“将军这是何意?”司马顿时色变惊恐道。

“严司马意图勾连匈奴,霍乱我曼柏城民,经本将查实,证据确凿,当即拿下格杀勿论!”

瞧着张奉面容淡漠的模样,那位名叫严司马的人,也是面色惊恐非常,当即厉声大喝道。

“张奉尔敢!汝可知我是谁?”

随即猛然扭头对着下方的众人高声喝道:“曼柏城的众将士听着,张奉意欲勾连匈奴,此时夺我兵权,定是心怀不轨!众将士此时不反更待何时!”

话音落下,人群中这个严司马原先的心腹便开始骚动起来,迅速的抽出手中长刀开始某乱!

当即八百禁卫营也不甘示弱,“呛”的一声抽出大刀与其对持起来!

而此时却有城中小吏,慌乱跑了过来,大声通禀呼喝道:“度辽将军不好了!城中严家反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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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血洗曼柏

城中小吏急促的呼喊声,瞬间打破了整个校场的紧张气氛,方才还剑拔弩张的场面,瞬间都变得诡异起来。

张奉闻言眉间亦是不由的跳了跳,此时场中的众多士卒,也是手足无措的互相对视着。

然而闻听的此言的严司马却是骤然面色猖狂起来,愤然扭动了身躯,将左右擒拿的禁卫营给摆脱掉。

随后朗然仰天大笑,指着张奉肆意道:“张奉,汝还不束手就擒!哈哈哈!居然胆敢在这五原郡与我严家放肆,也不自己掂量掂量!”

见张奉不说话,时下严司马更是放肆起来,大手一挥指着台下众人,朗声道:“将士们,这张奉意图勾连匈奴,我严家今日奉命捉拿逆贼,还不一同动手!”

闻言,除了原先就是严司马心腹的跳脱几下之后,其他的士卒依旧面面相觑着。

凝眸瞥了一眼严司马,张奉淡漠冷声道:“邓展,我的命令你没有听懂吗?”

当下,邓展也是浑身一震,面色稍顿之后,迅速上前二话不说将严司马再次擒住了。

严司马见状却是意外的一愣,随即大喝道:“张奉,难道你不想活了吗?待我父兄掌控内城,必定前来将你碎尸万段!”

猛然瞪了邓展一眼,张奉冷冷道:“掌嘴!”

“啪!”“啪!”

话音落下,邓展铁扇般的手掌便抽了上去,丝毫不留情面!

瞬间,严司马的嘴巴被抽的血污红肿起来,嘴角开始流血,嘴巴肿的如同猪头一般,只能呜呜的发出声音,却叫人听不清到底说的是什么。

见此情形,严家的心腹扈从怎肯?当即跳蹿起来,想要发难。

邓建见状也是二话不说,领着禁卫营就冲了上去,一顿猛揍之后,趁机发难的数百个严家心腹也被收拾的服服帖帖的蹲在那里,或是躺在地上!

此时严司马的眼睛看着场下情形,眼眸陡然瞪大,盯着张奉呜呜的想要说什么。

而张奉却是更本不再理会他,当下,张奉扫视了台下一众士卒,震声道:“诸位弟兄,尔等皆是这五原之人,这些年也自当知晓他严家是个怎样的货色!

勾连匈奴,贩卖走私,欺压北地良善!这些事情本将都早已知晓,更有甚者,今日他严家居然意图勾结匈奴,颠覆我大汉与北地之根基,身为大汉子民,岂能坐视此事发生!

诸位业已于北地同匈奴恶斗多年,岂能不知这匈奴是何秉性?今日本将欲回城先行诛杀严氏叛逆,再将与那匈奴决一死战,诸位当如何抉择?”

话音落下四周也是奇异的静谧非常,所有的人都默默的注视的高台之上,也没有人敢第一个出来表态!

当下,张奉也是心知肚明,默默的盯着面前的胡车儿看了看,互相对视数息之后。

胡车儿也是骤然出列,拱手抱拳朗声道:“愿随将军平叛剿贼!”

瓮洪的声音在这个数千人的校场之上也同样雄浑宽阔的传播开来了。

沉寂了数息之后,校场之上的众人面面相觑之后,也是轰然应诺道:“愿随将军平叛剿贼!”

其实张奉的一番说辞,确实说到他们心里去了,严家作为当地的豪强,非但没有为本地的百姓做过多少善举,反而仗着这个严司马在军中的差事,很多时候都欺压良善!

至于和匈奴之间的龌龊更是不知多少,经过张奉这一番的点拨,众人才猛然发现原来当初总是巧遇匈奴的战事,似乎也是蓄谋已久的!

随着众人的轰然应诺,此时跟随张奉一同前往城中剿贼的事情已经议定下来了!

当下,张奉朗声喝道:“张辽,速速整顿本营骑兵,随我一同杀回城去!”

邓展见状稍微上前,犹豫的提着手中的严司马踟蹰道:“将军,此人如何处置?”

淡漠的瞥了一眼严司马,张奉嘴角冷坑一笑,漠然道:“杀了祭旗!”

随着张奉的一声令下,邓展也是毫不犹豫,“噌!”的一声抽出了腰间的宝剑,在严司马惊恐的目光下,将其当众斩首。

见此,情况台下方才还有所犹豫的汉子,也顿时慎重起来,看向张奉的目光瞬间肃穆起来,北地的汉子,谁都不服,就服那些杀伐果断的将领!

仿佛没有看见军卒们的目光,张奉再次对着张辽呼道:“文远,还愣着作甚?速速整军!”

张辽闻言也是连忙拱手应诺,配合这本部的人马开始迅速集结!

见状,张奉心中也是微微一松,这些北地的汉子,不使出一些铁血的手段,更本是镇不住他们的。

方才他杀了严家子也是迫于无奈,其实按照常理来说,这个严家子可以留着作为后面谈判的资本,但是形势逼人,张奉只有慑服了这些汉子,才有同严家谈判的资本,否则自己连与严家平等对话的资格都没有了!

再说张奉杀了这个严家子,其实就是替这些士卒立了一个投名状,如今在张奉的引领下,这些人已然与严家反目了,若是想往后在过好的生活,就只能随着张奉一同对付严家了!

两千人的兵马本来就是军中老卒,如今整理起来,也是迅捷的异常。

稍倾众人便在张奉的率领之下,跨上战马向着内城飞奔过去!

原先两千人的兵卒加上张辽的五百人之后,也有两千五百人之众,如今除去随同严家子滋事的数百人,加上张奉八百禁卫之后,眼下也足足有三千之众。

三千人的骑兵部队,奔腾的向着内城而去,声势自然也是浩大,南城营处随着众人的离去徒留下漫天的烟尘!

此时的曼柏城中

作为五原城根深蒂固的老资格豪族,严家对于曼柏城的把控自是相当周密,说实在的,若不是严家从中出力,当初的度辽将军也不一定会死在这里!

至于眼下的度辽将军的情况,若是他自己不能懂得取舍,恐怕也会不小心的死在任上了!

宽敞的大街之上,此时早已没有一户平民,北地的百姓久经战乱的摧残对于这样的事情,自然是心中有数。

战端一起,所有的百姓都自觉的躲到自家的房屋之中,闭门上锁,严防外面的骚乱牵扯到自己的身上。

曼柏城府衙

府衙的大堂之中,此时也同样严严实实的坐了许多人,大多是面色粗狂的汉子,这些人也都是北地的豪强代表。

虽然在整个并州来说并不能算的上世家大族,但对于五原郡这样一个北地边郡来说,也算是可以说得上话的人物了。

上首位的一个中年人,身着褐色服袍显然与下方的众人有所不同,虽然时下,其也是面色含笑的同众人不断的寒暄述说着什么。

但从其眼眸中流露出的丝丝不屑,似乎内心对这些名义上的北地豪族并不怎么看得上!

此时其下方左首位的服袍文士,拱手朗声道:“严家主,我等此番夺城不知机会几何?”

那坐在上首位的也并不是别人,正是这件夺城事情的谋划者,五原严家的家主,严政。

说起来严家在这五原郡中也是存在了很长的时间,虽然五原郡边僻,但严家凭借着前几任家主的精明头脑,在大汉与匈奴人之间的来回圜转,让严家从中获利颇丰!

也使得严家由原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豪强,一跃成为整个五原郡的豪族,尤其是前番严家将自家的女儿许配给名震五原的“飞将军”之后,其与北地的威势更是无人敢惹了!

就连这并州第一士族王家,在五原郡的分支也对着他严家的事情,谦让的非常。

如此骤然崛起,更是让严家的一众人。膨胀到了天上,冥冥之中竟狂妄的认为整个五原郡就是他严家的势力!

于是新任的年轻度辽将军的到来,才让严家感觉非常的不甚愉悦,以至匈奴方面稍微撩拨一下,流露出相关意向之后,严家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张家主,切莫如此担心,如今我五原世家尽皆汇聚于此,时下已然夺了城门,纵然那张奉有三头六臂也无处可用啊?再说了,说不定吾弟已经将在那南营之中举事成功了呢?”

“这。”被唤做张家主的人,稍微犹豫纠结了一下,也不再说些什么了。

张家原先也是这北地的官吏世家,祖上曾经做过郡丞这样的大官,只后来由于北地战事频发,而张家又是文官家族,于是在前几任家主的不善经营之下,如今也就没落了下来。

反倒让这个惯会钻营取巧的严家,趁着匈奴复起的时间,迅速的崛起了,如今自己也只能忍气吞声,唯严家马首是瞻了。

与张家主稍微寒暄了几句,严政扭头看向了右首位的服袍文士,此时面上也微微堆了笑容,继而温声道。

“王家主,此时缘何这般的淡定呢?”

文士显然也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对着严政微微一笑,拱手回礼道:“此事有严家主把控,定当万无一失,我又何须杞人忧天呢?”

“哈哈哈!王家主说笑了,莫说五原郡,就是整个并州也是唯王家之命是从的呢!”

展颜欢笑同着面前依旧淡定的王家主寒暄起来,严政也是皮笑肉不笑,若不是这王家乃是并州第一大族,他严政才懒得理睬这样的冷面怪呢!

难怪他作为王家在五原郡分支的家主,如今只混到一个县丞的位置,就这般对人的态度,即便他严政是王家的大家主,也不会让这样的人出镇一方。

时下,严政却是依旧面色温若的笑颜道:“王家主作为这曼柏城的县丞,想来与那张奉也是有些交集的。不知王家主以为此次吾等谋划成功的机会将会几何呢?”

斜眼瞥了一眼面前的严政,王家的五原郡家主,王铭只是默默的沉思了一会,随即沉声说道。

“若是严家主将所有的事情已经安排的妥当了,想必此役的结局也是必然!”

“哦?王家主何处此言?”

“那张奉虽然麾下将领与兵卒尽皆悍勇,但此时严家主将其拒在了曼柏城之外。只要那边的人能够如约而至,必然会将他们这些没有粮草的游勇散兵击杀殆尽!”

闻言,严政也是眉梢微微一挑,都说这个王铭沉默寡言,却不想到居然心思如此细腻,自己这次伙同匈奴一起坑杀张奉的事情,他居然也猜到了。

看来此人倒是有几分智慧,然而再多的智慧又能怎样,在这曼柏城乃至北地,他王家注定不还是被我严政压制着。

随即严政面色微微含笑,而后对着堂下朗声呼道:“来人!”

随即厅堂之中众人的议论之声,也默默小了下来,尽皆注视着这位傲气的严家主到底要做何事?

看着前来的扈从,严政朗声,似有炫耀之意询问道:“度辽将军府可曾拿下?”

闻言,那扈从却是小心的瞥了一眼上首位严政,吞吞吐吐道:“回禀家主,还不曾,那张贼的府中家兵拼死顽抗!”

“怎么这么久还不曾拿下,一群饭桶!”严政闻言顿觉面上无光,当即大叱道:“告诉严勇,半个时辰之后,拿不下张贼,提头来见!”

“诺!”扈从闻言当即战战兢兢的退了出去。

厅堂之中其余的北地豪强,瞧见严家主这般的果决狠厉,顿时溢美之词不觉于耳!

一时间厅堂内又响起了阿谀奉承的谄媚之言!

曼柏城外

三千人的骑兵军阵稳稳当当的列在曼柏城下,没有丝毫的杂乱无章,只是静默的等待着,张奉率领麾下南城营的士卒抵达之后,并没有急着叫喊开城,只是默默的领着众骑兵枯等着。

时下,胡车儿以为张奉为难,随即上前拱手朗声请战道:“将军,卑下愿请命率领众将士攻城!”

瞧着胡车儿忠勇的模样,张奉也是嘴角微微颔首,邪魅一笑:“胡校尉切莫心急,破城应当就在此时了!”

闻言胡车儿也是愣神,愕然的瞧着张奉心中默然。难道这度辽将军是在想城下等着对方自动打开城门,恭迎我们进去吗?

然而,就在他疑惑之时,忽然城头之上,响起一片喊杀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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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豪强勾结

身着北地的汉氏甲胄,手中挥舞的军中大刀,城楼上突然涌出的一众人,已然同曼柏城的豪强曲部战成一团。

城楼上的战斗愈演愈烈,随着喊杀的声音渐行渐弱,似乎也昭示着战局的结束。

在城楼重新插上大汉军旗之后,门楼下曼柏城的城门也缓缓打开了!

通过城门只见一个身着汉氏盔甲的雄壮汉子,率领着身后数百汉军步卒,震步而出。

瞧见汉子出门而来,胡车儿面色一凛,旋即抽出了大刀,挡在张奉战马之前,张奉见状也是微微一笑,轻声道。

“胡校尉,切莫紧张!”

似乎也是闻听张奉对于胡车儿的称呼,汉子眉头微微一挑,当下对着张奉抱拳拱手。

“启禀将军,北城校尉徐晃,已率领麾下将士,尽夺曼柏诸城门!”

“唔!好!公明做得不错,公府情况如何?”

“军师早已领着刘石司马及数百猛士前去守卫公府了!卑下夺城之时,业已派兵增援了!”

“好!”闻言,张奉再次展颜笑道。

不错前来夺取城门的正是北城校尉徐晃,在张奉从董昭那里得知消息的时候,就已经觉得南营事出蹊跷,于是当机立断,他与董昭分头行动。

张奉携带八百禁卫军前往南营安抚受鼓动的士卒,同时让董昭持虎符秘密前往北城,调集徐晃的北营兵马,潜入曼柏城伺机而动。

如今北营也只是一座旗帜招展的空营了,徐晃很早之前就了解到张奉的意图,想要打击曼柏城的这些豪强了。

于是二话不说,在董昭的安排策划之下,分批将北营的士卒潜入了曼柏城,同时北营也用悬羊击鼓的招式,迷惑曼柏城中的豪强们。

就在徐晃进入曼柏城不久之后,分布四方的城门,突然间涌来许多豪强部曲,接着南营滋事的名头,胡乱的都走了四方城防。

见此情形,徐晃还哪里不知城中的豪族勾连起来反了!

遵循这董昭先前的布置,四方潜伏的人马一直隐藏着默默的等候着南城的情况,同时董昭为考虑将军府的安全,抽调刘石及六百精锐前去防护。

最终也并没有让徐晃久等,潜伏在南门附近的他们没多久便听到城外的战马奔腾声,随即徐晃一声令下,六百北营悍卒,一拥而上,夺取南城门!

赞许的看了眼北营的悍卒,当下,张奉扭头再次大喝道:“弟兄们随我入城剿杀叛贼!”

旋即三千精骑,闻声而动,呼喝的随着张奉汹涌的涌进了城中。

瞧着远去的三千精骑,徐晃身侧的汉子也不由咽了咽口水,小声羡慕道:“骑兵真他娘的气派!”

斜瞪了他一眼,徐晃没有说话,紧了紧手中的镔铁萱花大斧,兀自的迈着步子向城内而去。

自己的这把镔铁萱花大斧却不比他们这些的胯下坐骑差,就算放眼天下也是精品!

他手中的大斧,自然是张奉抵达曼柏城之后,重金为其购置的,北地本就是贸易繁杂的地方,只要有钱什么样的东西都能买的到。

自然这把大斧花了张奉不少钱财,但是为了徐晃也值得,而且这大斧只是一个诱饵,张奉更是告诉徐晃已经让大匠蒲元为其打造一把更加精良的大斧了!

想着典韦手中的精良大铁戟,徐晃就心中期待不已,这个时代,精良兵器可是有价无市的呢!

曼柏城的府衙中

所有的北地有身份地位的豪强大族代表,都汇聚在这间厅堂之中,互相吹捧商谈这一些,势力瓜分的东西,北地的油水可是不少的,各家也有各家获利的方面,这其中自然也需要商榷一二。

随着严政的拍板定案,关于曼柏城日后的诸多分红,也已经尘埃落定了。

微微的捋了捋胡须,严政面带微笑的瞧着众人,朗然道:“诸位家主,今日议定的也仅是权宜之事,往后我们还可多加商量!”

下方众人也是极少说获利的微笑颔首表示理解,其余众家都是表情淡漠,没有多少表情。

而严政瞧着下方众人的反应,随面上含笑,也是心中不屑,这群卑微的蝼蚁,只要他严家获得足够的利益,又何必在乎这些人的死活。

在厅堂之中的气氛略微尴尬的时候,外间原先传令的严家扈从也是匆匆而来。

见状,严政面色淡然一笑,朗声道:“怎么了?张贼府宅攻破了?”

“禀···禀家主,没有!南城门有人率兵攻夺城门!”

“什么?”方才还和颜悦色,满是傲气脸面的严政,顿时噌的一声,站了起来。

“哪里来的兵马?”

“小人不知,只知晓贼势汹汹,南城告急!”

“那还不速速遣人前去支援!”

“所有的人都被调去攻打将军府了!”

“报!!!”

说话间外面又跑来一人,随着严政当即抱拳紧张道:“四门同时有人率兵夺城!”

话音落下,顿时厅堂之中炸开了锅,所有的北地豪强都似无头苍蝇一般,在这厅堂之中嗡嗡作响!

当即,那些性格暴躁的北地豪强们顿时嚷嚷起来,有的开始发出担忧的顾虑,有的不断的辱骂这张奉的狡诈,更多的则是开始懊恼怪罪严政不应该撺掇他们反叛的!

这些大多也都是方才,没有分到利益的那几家,此时自然是巴不得严政的反叛能够失败,他们也好重新来过了。

看着混乱的厅堂,严政面沉似水出面安抚道:“诸位家主稍安勿躁,想来是张贼的临死反扑了!”

见堂内抱怨稍稍的压制下去之后,严政对着门外再次呼喝道。

“来人!让严勇来见我!”

“严管护被将军府突然涌出的一窝悍匪纠缠住了!”

闻言,严政兀自的心中一沉,严勇可以算的上是严家最厉害的食客了,早年做过游侠的他,一直被北地各地豪杰称颂,所以成了严家的座上宾,并兼任管护的职务。

然而豪杰这个称谓,说起来水分也是说不清楚的,想来着严勇也就是那种人们口中掺了水的豪杰!

眼珠在眼眸中来回的滚动了数次之后,严政面色依旧如常,扫视了周身一众家主,郑重道。

“诸位,同我一同前往外间瞧一瞧那张贼是如何嚣张的!”

说着迈步朝着外面而去,留下一屋子面面相觑的家主。

数息之后,众家主也就陆陆续续的跟随着严政一同向外间走去了。

其实严政也还算是一个有胆色的人物,此时还知道携裹曼柏城的众家主,一同对峙张奉,若是他慌乱之下,率先弃了众人逃跑了,那么这场叛乱也就无疾而终了!

随着严政率领着众人来到公府之外,此时又有一位严家的扈从,匆忙跑了过来,口中慌乱喊道。

“家主,南城门失陷!张贼领着南营骑兵杀了过来了!”

一言既出,顿时间所有的记住开始慌乱了起来,方才还只是说四门遭到了张奉部下的临死反扑,如今居然夺了城门杀了进来。

时下,数位家主也是再次嚷嚷起来,赶紧逃走!

闻言,严政眸中狠厉之色一声,扭头大声喝道:“我等具为反叛,若是逃了,非但一个也活不成,反而会抄没家产,连累府中妻儿,逃又有何意!

时下我等只有同结一心,共同抵抗那张贼的反扑,方才有一线生机!”

扫了一眼渐渐冷静下来的众人,严政再次冷声安抚道:“诸位权且放心只要我等抵挡住张贼的此次反扑,待王庭那边发兵而来之时,我等里应外合定能将张贼一举击破!”

严政说道这里,方才骚乱的众人才缓缓的停住了躁动,隐隐的围拢在严政的周围,调遣自己的扈从,一同前来抵抗张奉!

然而正当众人众志成城想要共同抗击张奉之时,整个公府的大街之上忽然震动了起来,紧接着出来阵阵的轰鸣之声!

长久生活与北地的他们,闻听此声,霎时间皆是面色惨白!

这般轰隆的气势,至少有三千精骑的样子,想到对面皆是跨坐壮硕战马的军中悍卒,方才还有些信心的众人,时下也是一个个面如死灰!

“轰隆!”“轰隆!”

随着声音的不断逼近,公府前的大街上,诸位北地豪族矗立的地方,前后被数千的军中精骑围堵的水泄不通。

默默的扫视了一眼被围拢的众位曼柏城的豪族,张奉抖了抖马缰缓缓的策马而出。

瞧着策马而出的年轻度辽将军,众人自然也是见过,但是此事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胆敢出列的。

冷冷的扫了一眼,张奉端坐马上,讥笑道:“诸位北地豪族家主们,怎么都在这公府的大街上矗立着,难不成同本将军一样,千里铲除城中叛乱的!”

“张奉!你少在此处假惺惺的,老夫问你,我二弟严恒何在?”

冷冷的扫了一眼严政,张奉嘴角嗤笑,不屑道:“严司马突然恶疾于军中暴毙了!”

“你满口胡言!是不是你谋害了二弟?”

瞧着严政色厉内荏反咬一口的模样,张奉却是更加不屑的摇了摇头,讥讽道:“凭他他还轮不上本将军谋害!在整个五原郡,只要胆敢反抗本将军的,本将杀他犹如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

再次冷冷的扫了一眼严政,张奉漠然道:“本将现在还不想理你!”

随即张奉缓缓扫视,在人群中寻找了一圈之后,最终将目光锁定在王铭的身上。王铭同样瞧见了张奉的动作,当下,淡淡的抬起头与其对视了一眼。

“怎么?城中发生如此大乱,难道王县丞不需要给本将一个解释吗?”

默默的与张奉对视数息,王铭最终缓缓出列拱手道:“下官一时失察,导致城中叛乱,难辞其咎,甘愿受将军惩罚!”

王铭此言一出,顿时身后的诸位豪强就议论了起来,这王铭回话也是十分有水准的,既没有说自己参与叛乱,也没有说自己没有,只说自己失察,一切平叛留给了张奉。

此时闻听王铭的回答的张奉,也早已嘴角微微勾了起来,他也王铭还是有所接触了,这人平时木讷了一些,但多数时候急智还是有的,就比如说眼下。

张奉的问题他很好的转移了出来,从来时来势汹汹不死不休的问罪模式,直接便成了现在的张奉定性的情形。

若是依旧任由那严政说话,此时恐怕已经引导着一众豪强与他张奉处于不死不休的对里面了!

不愧是并州王家的人。

当下张奉肃容朗声道:“王铭身为县丞不能管理一县事物,致使城中叛乱,但念你悔过之心虔诚,本将免你从叛之罪,罚奉三年,降为城中胥吏,理县丞事!若有再犯,定不轻饶!”

“谢将军不杀之恩!”当下王铭也是很配合的同张奉迎合起来。

毕竟王铭乃是王家在五原的代言人,即便其犯了罪,张奉还要私下问过王家的意见,否则断不能轻易将其处决了!王家在并州根深蒂固数百年,世家的颜面张奉还是不得不顾及的!

否则他这个度辽将军,也别想在后期王司徒崛起的时候,有好日子过了。

况且张奉本来就不打算除掉这曼柏城中所有的豪强,若是没有一族豪强,那这个曼柏城也同样是一盘散沙的状态。

时下,众人见张奉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免了王铭的死罪,顿时心思尽皆活泛了起来!

见此情形,严政自然也是看出了其中不妥的地方,连忙站出来,指着张奉色厉内荏的大喝道:“张奉!休想蛊惑我等!汝勾结匈奴意欲投靠,如今还想拉着我北地众世家一同从贼,老夫誓死不从!”

见严政这般跳脱的模样,张奉也是嘴角不由嗤笑,愣声道:“来人与我将这誓死不从的严家主拉下去!”

闻言,邓建当即迈步而出,领着身后早已下马的数个禁卫营军士,上前一把将严政擎住,胡乱的就将其拖走了!

严政见状自然不依,不断的挥舞着手臂,张口喝骂着,邓建也是果敢,兜嘴就是几巴掌,瞬间抽的严政眼冒金星说不上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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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匈奴来袭

见严政被这样粗暴的拖走之后,众位失了首领的家主,顿时也慌乱了起来。数个胆小的家主当下就跪地求饶了起来。

见此情形,张奉却是看向王铭,温声问答:“王县丞以为该如何判定?”

张奉的这句话,其实很有讲究,这样既表达张度辽对王铭的信任,也是给出其对王铭能力的一种测试。

简单的一句话,张奉就将事情全部交给王铭去决断了,若是聪明人,到这个时候其实可以看出张奉的用意。

曼柏城的事情已经到了收尾的时候,张奉也没有必要再去针对剩下的这些,北地豪强了。这个时候留下他们,或许比根除他们更加有用。

但是这样的事情,却不可以是张奉来做,毕竟作为度辽将军,该有的铁血威严他还是要有的,所以张奉巧妙的将这件事情让给了王铭。

这样既可以让王铭借助张奉的威势,又可以施加自己的恩惠,免去这些北地豪强的死罪,让他们感念张奉的恩情从而死心塌地的为张奉效命!

王铭也是一个聪明人,闻听张奉的吩咐之后,当下,默默低头拱手,谦卑应了一声诺。

而身后的所有北地豪强此时早已将目光全部锁定在他的身上了!

对于张奉的意思,自然这些北地豪强也都听得明白,张奉已经将此事全部交由王铭处理了。所以眼下他们的死活也都掌握在他的手上。

王铭拱手之后,缓缓的转过身体凝视着身后的一众豪强们,眼神在他们的身上一一扫过,使得这些人的心中也不由的紧张了几分。

没人知道王铭是怎么想的,或许那几个原先得罪过王铭的豪强,此时已经在心中向上帝开始虔诚的忏悔自己往昔所犯下的过错了!

清了清嗓子,王铭也很是果断,淡然拱手,缓声道:“回禀将军,卑下以为这些北地莽汉全因受了那严氏的蛊惑,才如此行差踏错的,如今贼首已经伏法,为彰显将军仁德之名,一众豪强或可以争取宽大处理?”

“嗯?”闻言,张奉幽幽的扭过头颅,漠然的盯着王铭,其中的意味也是难以捉摸。

“可是,诸位家主既然犯了罪就不能不接受惩罚!张将军宽大处理是张将军的事情,我等却要为朝廷之事,贡献自己的绵薄之力,是以,王家带头捐出半数家资,以供将军征讨匈奴所用!”

明显感受到张奉态度的转变,王铭也是不由心中一阵苦笑,这个事情谁都不是一个傻子,对于张奉之所以交由他处理此事,也不就是让他作为这些豪强的代言人,说出他的谈判筹码嘛!

时下,谈判的筹码也已经亮了出来,众人也瞧见张奉嘴角那微微勾起的笑意了,当下自然是二话不说,尽皆点头应允。

心中虽然不敢,但时下形式不如人,这些人也只得打掉牙齿往肚子里面咽了,再说了半数的家资张奉又知道多说,还不是他们说了算,知晓这些人合计了清楚,固然家产会有所损耗,也不至于丢了性命!

努力压下嘴角满意的笑容,张奉淡然道:“诸位既然已经诚心悔过,张某也不是不肯宽恕之人,至于王县丞所言之事,诸位尽力而为即可,切莫勉强!”

闻言,王铭也是嘴角不由的抽了抽,尽力而为还让人不要勉强,这张将军也还真是会说话的紧!

当下,众人也不敢有丝毫吐槽,俱皆在张奉的率领之下,俯首朗声回复:“吾等原为将军马首是瞻!”

见状,张奉也是连忙下马,殷勤的将下方伏跪的众人搀扶了起来,众人见他这般模样,那里真敢让他搀扶起来,尽皆一咕噜爬了起来。

“诸位!张某何德何能,得诸位如此看重!”

一时间,众人僵着也不知道该回他们什么是好,然而张奉却是继续朗声道。

“既然诸位如此信任张某,张奉也定当发奋努力不叫诸位失望!”说着当即回首对着身后大喝一声。

“邓建,本将命你将诸位家主安安全全送回府中,洗漱一番之后,再接回公府,本将要与诸位北地的世家主们,多多商议这对付匈奴的事宜!”

“诺!”邓建随即拱手率领麾下八百士卒严整出列。

张奉的话似乎包含了拳拳的爱护之心,然而多年勾心斗角的诸位家主又怎么听不出其言外之意。

之所以命邓建将诸位送回去有接回来,哪里是对众人的体贴,无非就是想通过邓建的监督,从众多世家手里,谋取方才允诺的财帛罢了!

家主们虽然对此事表示心痛不已,但还是扛不住张奉那关怀备至的眼神,从他的眼神中,众人看到了所有不愿意看到的贪婪!

怀着心中的忧伤,诸位先前还重新刮分北地利益的豪强,最终低下了高贵的头颅在邓建及禁卫营的护送至下,向着自家的方向而去。

瞧着府衙门前渐渐散去的人群,张奉再次冷冷瞥了一眼王铭,幽幽道:“王县丞,果然机敏,可是这曼柏城匈奴数日攻袭一次,本将还真担心有一日防备不慎,王县丞先某一步,为匈奴误伤了呢!”

“卑下粗鄙,有眼不识泰山,王铭为自己所犯之错,向张将军乞饶,若将军不弃,王铭愿鞍前马后为将军效劳!以赎前罪!”

王铭也是一个聪明之人,此时又怎么听不出张奉的言外之意,方才人前其为了拉拢一众北地豪强,自然是表达慎重,而如今众人尽散,其自然是要敲打敲打一下自己了。

没有理会王铭的回答,张奉幽幽的瞥了一眼王铭,兀自的打马向度辽将军府而去。

见状,王铭稍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跟着张奉的步伐一起过去了。

扭头看了一旁紧紧更随的王铭,张奉也不多说话,就这样晾着他。

随着曼柏城严家的倒台,众多豪强的选择放弃,城中的叛乱也很快便被平息了下来。

严家的所有参与叛乱的家奴,家臣也都被收押了起来,各地豪强的部曲佃户也都被控制住了,这些人自然也是张奉的一大笔财富,若是他们觉得珍贵,就用财帛来换。

否则张奉如今还正巧欠缺一些,供给使唤的劳动力和丁壮!

度辽将军府

刘石默默的捏了捏手中的大刀,冷冷的看着面前的汉子,眉头尽皆凝重之色,周围到处弥漫着血腥的气味,斩断的手臂,横躺的尸体到处都是。

幸亏他从北城营抽调了六百精锐士卒,否则恐怕真的拦不住这样一群疯狂的人,从整个城池第一声喊杀声起,到如今渐渐趋于平静的曼柏城,这度辽将军府却依旧处于对峙的紧张氛围。

刘石身后连个少年,一个手持长剑,一个手握大刀,互相背靠着静静的盯着门口的汉子与其身后的悍卒。

此人不似刘辩与黄叙又是谁?

若不是董昭及时领着刘石前来,这度辽将军府恐怕真的要被这凶残的汉子攻略了下来。

兀自的咽了咽口水,刘石沉声道:“呔,某敬你是条汉子,莫要不时抬举,汝且侧耳听闻,正城中可还有喊杀之声,汝之家主城中反叛已然授首了!”

冷冷的盯着刘石,五大三粗的壮硕汉子,并没有立即回他的话,停顿了许久方才瓮声说了一句:“严勇只奉家主指令!”

默默的皱了皱眉头,眼前汉子的胡话让他心中很是压抑这样的状态,明显就是严家豢养的家臣了,站在刘石的角度,他是愚忠的,但在大汉豪侠的角度,他是一条汉子!

其实不管刘石是不是敬重他,眼下的问题是,刘石与他斗了数百回合俨然不分高下,以至于只能一直僵持在这里。

眼见依旧无法将其劝服,刘石也只得暗自咬了咬眼,握紧手中大刀,狠狠的冲了上去。严勇有他的使命,他刘石也有他自己的使命呀!

二人也不废话,互相之间便毫不客气的缠斗了起来,再也没有先前的试招与对练,时下二人招招以命相搏,互相之间竟是你来我往的厮杀招式。

“嘭!”“嘭!”“嘭!”

二人之间你来我往全神贯注的拼斗着,直到张奉他们悄然的抵达度辽将军府之时,而人依旧毫无察觉。

默默的瞧着场中二人的轰杀,数息之后,张奉扭头瞥了一旁的胡赤儿一眼,当下,胡赤儿神情一愣,随即面色一喜,虎吼了一声冲了进去。

只见他也不废话,左右开弓,一人一手,将二人的恶斗生生的止住了,随后再猛然恶狠狠的拍向二人,接着二人纷纷向后退却了数步之后,才俱皆堪堪止住脚步。

惊愕对视一眼,二人尽皆瞧向中间的胡车儿,随后才会忽然发现,张奉已然率领众人回到了度辽将军府。

此时严勇亦是面色惊愕的非常,转身瞧着皆被制服的严家部曲,随即冷冷盯着面前的张奉。

眯着眼仔细的打量了一下严勇,张奉也不由幽幽出言道:“严氏谋反已然失败,若是投向,本将尚可放你一马!”

汉子依旧盯着张奉不说话!

“嚯!不曾想严家还有这般愚蠢奴仆!”不屑的眼神瞥了一眼严勇,方才瞧见这公府的场景,张奉就已然心中大怒了,但熬不过自己惜才的名声,他还是问了一句。

下一刻,瞧见严勇的面色之后他们知道答案了!

扫了一眼胡赤儿,张奉漠然冷声:“所有叛逆尽皆拿下,胆敢反抗,格杀勿论!”

闻言,胡车儿一拱手,不问青红皂白,抄起铁臂便和严勇战在一起,他早已知晓严勇定然不会妥协的。

终究是胡车儿的战力凶猛一些,几次之后直接凶残的将严勇击倒在地,没有丝毫可以反抗的余地。

冷冷的看着军卒将严勇押走在,张奉自始至终再也没有开口多说一句劝降的话,随即命令士卒将度辽将军府打扫了一下。

稍微安抚了几句刘辩及后台女眷之后,张奉才缓缓的来到大厅的会议堂。

此时堂中也已经满满当当的坐了好几个人,出了放出去的诸位城中豪强,张奉这个度辽将军府主要的人员尽皆汇聚于此了。

文有董昭、王铭,武有张辽、徐晃、胡车儿

冷冷的扫了一圈众人,张奉首先将目光锁定在王铭的身上,时下,只听若有若无的询问道:“那严家在这个北地有何依仗?”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此厅堂中也只有自己属于本地人,稍微斟酌了一下,王铭缓缓出列,拱手轻声道。

“回禀将军,那严家本是这北地一豪族,只因近些年北地匈奴作乱,劫掠不止,而眼见惯会投机取巧,于是其借机弄巧匈奴,从而数十年间爆发不止,凭借与匈奴之间的龌龊,获利许多,以至于隐隐成为北地最强豪族!”

“哦?”微微眯起双眼,张奉犹然不信道:“仅凭些许财帛就可让王家俯首?”

张奉这一问着实让王铭面上一囧,确实若是仅仅是财货的问题,或许王家早就可以将其依法治罪了!

轻轻咳嗽了一声,王铭轻声道:“额!不敢欺瞒大人,那严家之所以如今如此猖獗,却是因为其与一人有姻亲之情?”

“哦?是何人?”闻言张奉亦是眉头一挑,微微诧异,按照他的记忆,并州并没有人可以让太原王家忌惮的!

“飞将军--吕布!”

“吕布?”

张奉眼眉兀自的跳了跳,有些诧异的看向同样一脸懵逼的张辽,互相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找不出答案。

于是继续道:“莫不是吕布娶妻严氏?”

只见王铭先是点了点头,复又摇了摇头,沉声道:“严家以严氏许以吕布为妻的,然那吕布似乎心有不愿,但碍于严氏五原势大,为了交好,于是也就默认了其妻子地位!”

“哦?还有这般事情?”

不仅张奉意外,就连张辽也恍然大悟,难怪不曾听闻吕布提起过。

于是张奉又再次询问了一些北地其他豪族的情况,一直就这样等到所有的豪族尽皆聚首回来。

然而,没等张奉开口说话,外间传令兵便慌乱闯入,禀报:“城南三十里外发现大股匈奴骑兵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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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兵临城下

原本整个大厅所有的人聚在一起,都已经做好谦谦卑卑恭维张度辽的准备了,然而让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居然回传来这样的消息。

幽幽的皱起眉头,张奉漠然的瞧着面前的传令兵退出大堂,此时的他却是低着头沉默不语。

见张奉这般状况,所有的北地豪族们此时也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有的谨慎的盯着张奉,有着默默的低头盘算,更有的已然开始互相眉目传情起来。

良久之后,张奉才缓缓抬起头,首先扫视了一众周围的北地豪族,而后面上淡然一笑,不由朗声。

“诸位皆是北地人士,不知对于此事可有计议?”

张奉虽然面上微笑的说出这样的话,但给人的感觉却是阴冷的非常,即便他嘴角含笑,众人却总是能从中读出一丝异样的味道。

稍稍的愣了一会,只见人群中一文士当先拱手出列,温声谏言道:“吾等皆是北地生民,自然为度辽将军马首是瞻,誓与匈奴斗争到底!”

闻言,方才还有些微微浮动的人群也是瞬间一窒,众人包括张奉纷纷侧目瞧向了说话之人。

此人却不是旁人,正是那个长久居住与北地的张家家主,张臻。

作为祖上是五原郡大官的张臻,其自然是时时刻刻想要恢复祖上的荣光的,然而先前在这本地郡,一直处于严家的压制之下,如今严家倒台!

张家也自知机会来了,如此大好时机,他又怎会心甘情愿只让他王家专美于前呢!

于是方才张奉一席问出之后,张臻便立即出列回复了。

漠然扫了一众张臻身后的众人,张奉并没有对于张臻的话有所少表态,似乎还在等着剩余众人的态度。

虽然张奉就这样僵着没有说话,但是在这样的形势之下,又有多少人会对张奉的问题处于不予理会的态度呢?

幽幽的沉寂了一段时间之后,众位北地的豪族家主们也都纷纷学着张臻的模样,尽皆拱手迎奉!

冷然的再次扫视了一眼众人,此时的态度他又怎会不明白,当下张奉心中冷笑,随即若有深意的深深的盯了一眼张臻!

“并非张某自大,只是今日本将军有言在先,很多时候若是机会摆在尔等面前都不去珍惜的话,那事后也不要怨怪旁人不给尔等机会了!”

话音落地,张奉猛然喝道:“来人,请诸位家主共同前往偏室休息,张家主留下!”

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张奉漠然的瞧着禁卫营将众人拖到偏室了。

扫了一眼已然空旷的大厅,张奉方才缓缓愣神道:“公仁,事情可否已经安排妥当!”

闻言,初次临近会议的王铭与张臻俱是心中一震,随后在张奉、董昭恍若无视的情况下。

董昭当先出列,针对这次匈奴攻击曼柏城之事,作出相应的计策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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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柏城外三十里处

万余人的骑兵队伍,此刻依旧在飞快的驰骋,如此声势浩大,丝毫没有顾忌已然扬起的漫天烟尘以及随着万余人马而震动的大地。

地面随着万余骑兵的奔走而不断发出轰隆的声音,为首的首领对此事似乎也是司空见惯了。

身上匈奴的绒服斜裹着,刚毅的面容或许是长久经历风沙的缘故,此时看起来却是刚毅的非常。一双鹰眸冷冷的盯着远方曼柏城的方向,似乎那里就是他的终极目标。

心中怀抱着势在必得的决心,須卜骨对此事一直都有一个执念,曼柏城承载着他的梦想,如果真的能够在曼柏城击杀这个力挫五千匈奴骑兵的呼厨泉,那么他将会是整个匈奴最勇猛的战士。

作为須卜骨都候的弟弟,他一直存活在哥哥須卜骨都候单于的阴影之中,即便須卜骨都候单于已经在去年辞世了,但是人们依旧认为他无法超越其哥哥。

甚至于族中的长老宁愿让于夫罗前来继续接替匈奴的位置,都不愿意让他須卜骨来做这个单于。

这样的否定对于他这样生性孤傲的人来说是一件绝对无法容忍的事情!

于是他这次特意联系了曼柏城中的大世家严家,一起对那新任的度辽将军予以围杀,只要这次他能够杀掉度辽将军,那他須卜骨单于之名必将传颂北地!

所以这一次他带领着匈奴王庭的万余勇士,一同向此处奔杀而来,没有丝毫的犹豫迟钝,这一次证明之战,他应该是尽了全力!

“大首领,我等此次倾尽部落勇士前来,是否有些过于孟浪了!”

万马奔腾之际,須卜骨身边的首领一般模样的人,终于还是没有忍住,默然的出声规劝道。

瞥了他一眼,須卜骨根本没将他的话半分听进去,无所顾忌的摇了摇头,須卜骨面带不屑的继续意气风发道。

“本王与那曼柏城的严政又不是第一次交易了。我等各自是怎样的人,互相之间又怎会不清楚,按照他那般性格若是不计划筹谋妥当了又怎会轻易答应本王的要求!”

作为匈奴的右贤王虽然他一直都有尊贵的地位,但他渴望的却是更多的权利!

闻听須卜骨这般说,其身侧的随从便也不再说话了。其实劫掠汉人这样的事情,他们每天都有做的,只不过这次的劫掠消耗的成本略显庞大。

他也是出于本部落在匈奴王庭中日后的地位考虑,才表达了几分顾虑的心情。

万余人的匈奴骑兵,在这没有阻碍的荒原之上,也是行动的十分迅速,不一会儿,須卜骨便率领匈奴的骑兵勇士抵达了曼柏城。

远远地策马驻立在曼柏城外,須卜骨手中紧握着马缰,抬起头默默的瞧着城楼。

绛色的赤龙大旗,早已经不知去向,门楼上歪七竖八的倒着各式各样的旗杆,城门楼之下,直接通往曼柏城的南城门,愀然的洞开着,居然没有一个值守的门卫士卒。

遥遥的看着曼柏城,只让人感受到一股萧条景象,似乎没有丝毫的防备。

幽幽的凝视着城门的景象,須卜骨亦是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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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匈奴攻城

北地的日头遥遥的悬挂在西方,映忖着整个曼柏城都笼罩在苏黄的韵味之下。

若不是北地人,自然会被此中场景所吸引,然而长久生存于北地的須卜骨,时下却是对此毫无感觉!

反倒是这个往常守备森严的曼柏城,今日的表现,着实让他有些摸不清头脑。

虽然说往日的曼柏城并非什么坚城大州,但至少位于北地而言也是少有的讲纪律严明的!

莫说这般松散稀疏的守备,就是往来的过客商人,这城中衙吏都会盘查一二的。

缓缓的策马而出,須卜骨身侧的随从同样拧着眉头,满面忧虑的看着面前的城门,深吸一口气,不由出言道。

“大王,这曼柏城中恐怕有诈?”

漠然的与其对视一眼,須卜骨似乎从心里面也认同这样的推测。

只是嘴上依旧不甘道:“那严政可是与我商议妥当的,他若是敢戏耍本王,本王屠了他满族!”

“大王,此时并非属下危言耸听,确实是眼前的情况让我等,不得不做多想!”

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須卜骨瓮声道:“还未曾询问就胡乱猜测,有和意义!”说完,須卜骨当即扭头朝向城楼大喝。

“城上的活人听着,本王乃行路左贤王!奉王庭之命,前来同严家主磋商,烦请他速速出城一会!”

須卜骨的声音宏远穿透,仿佛声波一般,硬生生的轰炸过去,此刻这个曼柏城似乎都回荡着須卜骨的声音!

然而声音消失许久之后,却依旧不见城中有丝毫声音,见状須卜骨随从再次出言:“大王,卑下以为这城中或许已经生变了!”

默默的瞧了他一眼,显然須卜骨此时心中也不由的犹豫起来,顿了顿正当他准备下令撤退之时,忽然闻听城中传来回话之声!

“回匈奴左贤王,严家主早已将城中局势控制稳妥,时下已经于府中摆上酒席,为大王接风洗尘了!”

当下,須卜骨面色一振,略有骄傲的瞧了一眼身边的随从,其中自得之意不言而喻!

严政果然没有让自己失望,随后紧声回喝:“好!本王知晓了!”继而单臂高举,再次朗声:“进城!”

说完,一马当先率领麾下的骑兵,向城门走去,身后的随从见此情形,几番欲言又止之后,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随同着須卜骨的步伐,众匈奴兵缓缓的向着,内城而来,闻听此情,隐藏于城内的弓弩手却是默默的捏了一把手心的汗!

万余人的骑兵队列,任凭他们如何去射,终究还是收效甚微的,却不知为何将军会想出此等方法!

暗自的咽了咽口水,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的等待着,事到如今也只能射死一个是一个了!

然而暗藏与城楼上和门楼之后的刀盾兵却似乎没有他们这般镇定,忽然,数个因为胆怯而手抖的刀盾兵,明晃晃的手中大刀折射出的光线,直接照射到城外。

一瞬间,眼眸被闪烁之后,須卜骨兀自的勒住胯下坐骑,惊愕的与身侧的随从对视一眼之后,眼眸之中陡然闪现出万分惊恐的表情!

旋即,須卜骨单臂高举,朗声猛喝:“城中有伏兵!撤!”

一声断喝而出,瞬间数万匹骏马迅速调转马头,向着广袤的南方飞驰而去。

如果说道战场厮杀,或许他们没有那种悍不畏死实力,但若是说道逃命,那他们一个个都是个中高手了!

曼柏城下,迅速扬起了漫天的烟尘,方才还黑压压的匈奴兵马,如今已然变成消失的无影无踪,所有的匈奴勇士们都争先恐后的向南逃窜,仿佛下一刻迟了就没有命一般!

呐呐的伸出头,瞧着飞驰而去的匈奴兵,城楼处的徐晃莫名的砸吧了几下嘴,也不知其中是何意味!

然而顿了顿之后,他却并没有命令士卒们,收拾回去,反而依旧如同原先一般默默的等待着。

同样整个的曼柏城,似乎也只是和方才一样,并没有丝毫的变化!

須卜骨疯狂的在前面策马奔驰,直到身后曼柏城的形状缩成一个黑点之后,他才小心翼翼的放缓了马速。

深深的呼了一口气,須卜骨与身侧的随从互相对视一眼,仿佛皆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长吐一口气,須卜骨不禁道:“还是阎先生思虑周全,幸亏本王方才发现那城中的刀剑晃眼之光,否则当真中了其埋伏了!”

“全赖大王当机立断!”那名一直跟随的随从恭敬回复着。

“娘的,那严政也正是个废物,如此大的势力,居然于这曼柏城这样悄无声息的就败了,网费本王对其寄予厚望!”

“大王所言极是,这曼柏城外丝毫恶斗的痕迹都没有,足见那严政之无用!”

“嗯?”话说到这里,忽然间满脸气愤与一脸困惑的随从,面色俱是一凝,再次互相默契的对视一眼!

須卜骨此时脑海之中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就如方才阎先生所言,这张奉与严政的斗争难道半点打斗的痕迹都没有吗?

不应该的!除非正是他刻意在隐藏什么。否则整个内城城门打开有凭借何种底气?

再次互相对视一眼,阎先生陷入深思之时,身侧的須卜骨却微微的眯起了眼眸,幽幽冷声道。

“先生,可曾听过中原人好搏戏?”

“大王的意思是,此乃那曼柏城的疑兵之计?其实在内含已然尽皆耗尽?”

没有回答阎先生的问题,須卜骨不由的眯眼深沉思索起来,良久之后,忽然面色一震,眸中狠厉之色一闪而过,当即朗声喝道。

“所有儿郎随我反攻曼柏城!”

说完不待众人反应及阎先生劝阻,直接调转马头,野心勃勃的朝着曼柏城的方向再次疾驰而去!

不但的催促这麾下的战马奔驰,須卜骨不停的下达着加速行军的命令,随着其命令的传达,匈奴勇士的再次胡乱纵驰起来,原先还规矩的阵容,此刻早已混乱不堪!

携带着冲天而起的烟尘,万余黑压压的匈奴在須卜骨率领下,恰好敢在城中小卒关闭城门之时赶到!

当下,須卜骨挥舞手中马鞭,兴奋大喝:“冲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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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曼柏之战

随着須卜骨的一声令下,跟在其身后的万余狼性匈奴勇士,瞬间呼啸着策马向城门狂奔而去。

曼柏城的情景他们也同样,看在眼里,如今随着須卜骨大王的返回,他们自然也看破了,这曼柏城必是内耗损伤,不敢出战,才行此鬼惑之策!

而那些方才还努力推动闭合城门的士卒,瞧见大批匈奴骑兵奔来,当即便弃了城门,转身调头跑了!

瞧见如此情景的众匈奴勇士,更是放肆的呼号起来!

轰隆的马蹄声,仿佛震的整个曼柏城都颤抖了起来,須卜骨眼眸中无尽贪婪的瞧着前方的城池,似乎下一刻这里的一切将会成为他的财产!

“轰!”

随着第一批匈奴骑兵安全的冲进曼柏城,其后随后的匈奴人尽皆争先恐后的向城内涌去!

然而城中终究也是空间狭窄,在匈奴兵大约进入半数之后,忽然间门楼两侧楼石滚木翻滚而下,直直的向着城下的匈奴骑兵砸去。

在須卜骨惊愕的目光中,方才还拥堵不堪的城门处,此时豁然变得开朗起来,而此时,万余的匈奴骑兵也硬生生的被拦腰切成了两端。

五千匈奴被巨石阻隔在门楼之外,而余下的数千勇士却在方才的冲锋之中,全部涌入了曼柏城中!

随着城楼巨石落下,两侧早已站满了预先准备的弓弩手,放下巨石困住匈奴之后,犹豫須卜骨被困在城外,时下,城内群龙无首。

当即张辽率领的三千老卒,直接抄起手中的强弩,对着下方的匈奴就是一阵激射。笼困于城中的匈奴人,已然慌了手脚,互相观望之后,早已乱糟糟的逃窜起来。

可是狭窄的空间之中,又怎会留有空间让他们去逃窜,各自奔逃的匈奴,早已失去了方向,分别向没有人的大街小巷涌了进去。

而这些地方却是早已被徐晃领兵驻守,设伏了下来,房屋两侧暴起的士卒,奋力掷出的长矛,多是连带贯穿了数个匈奴,才狠狠的插在地上。

如此一番设计埋伏之后,那些四散奔逃的匈奴骑兵,大多都是有去无回,四周不断响起匈奴人的惨叫声和马匹的嘶鸣声!

上那些滞留在城外的的匈奴骑兵,尽皆面色变幻,心中惊疑不定。

而还剩下的残聚于城门内附近的数百没有逃窜的匈奴,也默默的停止了挣扎,茫然的矗立在马背上,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或许就是死神对于他们的宣判!

随着从街巷四处退缩回来的残兵败将,不断的向着城门下方聚拢起来,原先气势如虹冲入城内的五千匈奴此时只剩下了寥寥千余骑。

张奉身后跟随着八百禁卫营的悍卒,缓缓的向城门方向而来,同时埋伏与街角四处的北营士卒,也在徐晃的带领之下,收尾向着城门方向靠拢。

在董昭的一番刻意谋划之下,万余人的匈奴骑兵,硬生生的被除去了一大半之数。

随着张奉及其身后板盾蛮的进入,众匈奴也算是彻底的放弃了抵抗,虽然他们没有见过蛮兵,但是仅凭这些人身上那种厮悍的气息,素来崇尚勇武的匈奴人,亦知晓反抗已经没有意义了!

“放下手中的兵刃,本将军可以饶尔等不死!”

人群的领头处,张奉朗然宣布道。良久之后,随着第一个匈奴人扔下手中的兵刃,陆陆续续不断有人放弃了抵抗,而后在张奉的命令之下,邓建率领士卒将这些匈奴人,压往曼柏城府衙之中关押了起来!

对于这些放弃抵抗的人,张奉自然会信奉承诺不再杀他们,但是要让他们从事怎样的事情,也还是要细心斟酌一下的,否则如此多的匈奴人,放任其在城中,定然也会造成麻烦。

关押了千余匈奴人之后,张奉再次与董昭对视了一眼,随即在其注视之下,缓缓登上了城门楼。

漠然的瞥了一眼,城下还不曾离去的須卜骨匈奴所部,张奉冷声道。

“須卜骨大王,此次不请自来,莫不是想要不将军请你进城一叙?”

“你便是那新任的度辽将军--张奉?”須卜骨不答反问道。

“正是本将军!”嘴角不由勾起了一个弧度,张奉与須卜骨互相对视了起来,在他看来,或许这个須卜骨会有很多的问题想要询问自己。

“是你击败了呼厨泉右贤王?”

“正是!”

“此次严政的反叛也是被你扑灭的?”

“是的!”

“方才的种种只是你故意设计引本王上当的?”

“结果显而易见!”

张奉看着相面,撇了撇嘴,无奈的耸了耸肩膀,似乎須卜骨的问题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至少在他看来,不是那么切中实际。

深深吸了一口气,須卜骨沉默了一段时间之后,冷声再次问道。

“城中可还有我匈奴勇士残存?”

“自然是有!”

微微挑了挑眉头,张奉似乎稍微提起了一些兴致。看起来这个須卜骨并不是那种不顾麾下死活的人,既然如此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方才张奉还愁怎么继续和这位匈奴左贤王深入交流一下!

皱着眉头默默的盯着门楼上的张奉,須卜骨心中不由的沉默了一下,随即再次瓮声。

“张将军,打算如何处置我匈奴勇士?”

“那須卜骨大王以为当如何处置?”微微的勾起嘴角,张奉似乎有些讥讽道:“須卜骨大王,率领如此多的匈奴勇士拜访我曼柏城,作为待客之道,本将军自然要留下他们了!”

“并非本王吓唬张将军,倘若将军在这北地与我匈奴王庭产生仇隙,那往后事物恐难以开展!”

“哦?”嘴角微斜,张奉斜睨了下方的須卜骨一眼,颇为不屑,“大王这是在威胁本将吗?”

“张将军可是如此理解!”冷然凝视着张奉,須卜骨傲然的回了一句。

单手指着下方的須卜骨,张奉忽然猖狂大笑起来,陡然面色狰狞大喝。

“想要威胁本将军,今天你先活着离开此地再说吧!”

话音落下,东西两侧忽然同时响起战马奔腾之声,随即烟尘携裹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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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名震北疆

突然爆发的两侧轰鸣声,须卜骨亦是心中暗自惊讶,方才自己全心关注于张奉的对话之中,悄然之间忘记了周边的环境。

此时须卜骨瞧着门楼上张奉的面容,任凭他如何的不智,此时也已经隐隐猜到了他的谋划。

心中虽然慌乱,面上却犹然强做镇定,须卜骨仰起头,冷冷的凝视张奉,沉声出言。

“莫不是张将军当真想要鱼死网破不成?”

这一声,须卜骨几乎是费尽全身之力,呵斥出来,如今的形势已经由不得他再有多少拿捏的了。

唯有自己的声色俱厉才不至于让张奉察觉到心中那惊惧的慌乱。

漠然的凝视着须卜骨,张奉并没有立即说话,沉吟了许久,方才幽幽的吐气道。

“须卜骨大王,难不成以为本将亦可同于夫罗单于重归于好吗?”

“于夫罗?”须卜骨闻言也是面色一愣,显然他内心深处并没有承认于夫罗对于匈奴王庭的单于之位的归属权。

迅速的转动的眼珠,须卜骨却是毫不犹豫肯定的给予了回答:“当然可以!”

瞧着须卜骨那言不由衷的模样,张奉的心中也不由的嗤笑起来,这样的匈奴人果然还是心中有自己的骄傲,或许从他们的角度而言,那是属于草原勇士的骄傲。

不会轻易向任何一个人附服软,哪怕自己面临生死的情况之下!

对于此种情节,或许张奉可以给他们一个深层次的认识!

至于教化野蛮种族,张奉从来都是乐此不疲的!

面无表情的与城楼之下的须卜骨对视数息,时下,须卜骨亦是感觉当张奉并不会将自己的大喝放在眼里,心中也不由失了定计,然而随着不断靠近的马蹄声,须卜骨亦没有时间在多思考了。

迅速扫视两侧,俱是魁梧雄壮的汉子,率领着悍卒,向这边疾驰而来。

稍微掂量之后,须卜骨猛然对着左侧大声喝道,“儿郎们,随我冲阵!”

随即高高扬起手中弯刀,率先策马向着左阵飞驰而去。城楼上的张奉瞧见此景,却也是心中不由一颤,果然这个须卜骨还是有几分实力的。

却说这两拨骑兵正是董昭安排的,张辽和徐晃部队,随着城内匈奴骑兵的归顺,所滞留下来的千余匹马匹,直接被分派到北营会骑乘的士卒手中。

随着张辽的三千南城骑兵共同混在一起之后,迅速分拨出两部分别由张辽和徐晃率领,从东西城门而出,试图左右夹击,突袭须卜骨所部。

同时张奉也依照董昭的计划,上城门楼与须卜骨攀谈以拖延时间,为二人的骑兵突袭争取时间。

然而马蹄终究还是有异响的,在接近的须卜骨的时候,依然还是被提前察觉了。

也正是由此可见,二人对于骑兵掌控的差异,张辽当机立断,大声呼喝这身后骑兵疾驰而上,而徐晃则是尚未犹豫了一下之后,方才如同张辽一样冲阵而上。

然而即便这样微弱的差异,依旧让须卜骨抓住了徐晃并不善指挥骑兵的弱点,当即,率领麾下骑兵向着徐晃的军阵冲了过去。

眼见形势已经发展到这样的地步,徐晃也是十分果断,当即扬起手中大斧,高声虎吼,对着前方的匈奴骑兵便冲杀而去!

瞧着徐晃虎吼悍勇的模样,须卜骨虽然眸中赞赏之色一闪,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率领的麾下的匈奴骑兵毫不犹豫的撞了上去,也为只有这样他们才有一点胜算!

匈奴骑兵果然不愧是从小生长在马背上的人,面临着这样的突发情况,在须卜骨率领之下,又再次气势如虹的疾驰呼号冲杀了起来!

手握着萱花大斧,徐晃一记横扫千军,将面前冲阵而来的数个骑士直接从马背上,扫落了下来。

而后凭借着自己的悍勇之力,不断的在马背上劈砍杀戮着,方才稍微有些复起的匈奴军士气,也在刹那间为之一顿。

然而即便徐晃拥有的个人勇武使他这般威风凛凛,可是其身后的汉家儿郎则是相比之下,不堪了许多,更不要说其中有些也只是临时充数的会骑马的步卒!

随着匈奴骑兵的不断深入,骑在马背上的汉家儿郎,也在与匈奴的搏杀之中渐渐偏少!

至于由东城赶来的张辽所部,更是在须卜骨决定之后,愈加的马不停蹄的冲了过来。

在须卜骨率领的麾下匈奴与徐晃部僵持之时,张辽同样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将其本二就竟有两千余人的骑兵,一分为二。

向着须卜骨的后方,再次合围而去。

原以为可以凭借一鼓作气冲出徐晃的拦截之路,却不想这徐晃居然就似那茅坑里的石头一般,又臭又硬!

不断的与徐晃所部僵持之时,张辽也瞬间率领麾下骑兵,左右夹击其匈奴骑兵。

见此情形,原先与徐晃所部拼杀的忘乎所以的匈奴骑兵,终于开始纷纷意识到自己不利的处境了!

不断有匈奴骑兵开始抬头四处环顾起来,渐渐的原来越多的匈奴骑兵被周围的同伴所影响,就仿佛滚雪球一般,匈奴骑兵的心中变得愈加敏感起来。

终于随着第一个匈奴调转马头,向着南方逃窜而去,方才还严整一致,顷刻间犹如崩塌的雪山一般,迅速溃败开来。

眼见大势已经不可逆转,须卜骨也不由的混入了人群之中逃窜而去,见此状况,张辽与徐晃所部自然是不会轻易舍弃,一直尾随的匈奴逃窜的方向,一路掩杀。

从日中之时,一直追杀到黄昏方才回归!

那个原先率领万余麾下匈奴勇士,扬言拿下曼柏城的匈奴左贤王--须卜骨。最终仅仅率领千余的骑兵奔逃了回去!

次日随着曼柏城的城门再次打开,往来与北地的商人行客出城之后,度辽将军的名号必将再次名震北地!~

而须卜骨的败逃加上原先呼厨泉的败阵,张度辽的名声在北地也变的愈来愈引人注意了。

也正因为此二事,那个一直醉心中原争斗,被誉为匈奴王的男人--于夫罗!

目光终究锁定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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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北地形势

度辽将军大胜匈奴的消息,着实让北地一众民众,心中振奋了不少。

虽然说河套地区是当初大汉给予匈奴休养的地方,可是随着大汉逐渐的衰落,野蛮成性的匈奴人,对于汉庭的敬畏也越来越少了。

直到如今,虽然北地三郡依旧是大汉的土地,但实际上匈奴似乎才是这片土地上的权威。

大多的时候都是匈奴人胡乱的肆掠大汉子民,而守卫大汉边疆的一些庸将,大多时候都是选择息事宁人。

若不是朝廷有旨意对匈奴进行打击,这些人绝大多数是不会与匈奴产生摩擦的。

至于像张奉这样,刚上任,就不论三七二十一的直接与匈奴火拼了两场,着实给长久压抑于匈奴掳掠的北地百姓心中,施了一剂强心剂。

同样匈奴的两次大败也使得北地那些不安分的豪强,默默的蛰伏了起来,张奉的表现确实出乎他们的预料。

谁也也没有料到,这么一个年轻的度辽将军能够连续击败匈奴的两大首领,这其中也包括的匈奴的非正式单于--于夫罗!

并州西河郡

自从郭太从西河白波谷起兵之后,这里也被白波的黄巾作为他们的根据地,而作为当初伊始就被邀请来的盟友,于夫罗自然也是停驻在西河。

其实按照原先的计划,其已经前往大河之北了,然而张奉的到来却彻底打乱了他的部署。

首先是呼厨泉在上党之地的大败,令其麾下损失了足足四千匈奴勇士,而此度辽将军也是很果敢,直接屯驻在曼柏城。

要知道,曼柏城可是先前大汉为了抑制和方便管理匈奴而设置的城池,经过匈奴人的多年运作,也早已形同虚设了。

所以历代的匈奴单于都早已不将此城放在眼里了,可万万没有料到的正是这份疏忽,造成了如今张奉现如今对于美稷匈奴王庭的制约。

对此,匈奴王庭自然会心中不安,不需多言,王庭内部野心之士,直接出兵想要颠覆曼柏城。

然而让于夫罗也没有料到的是须卜骨率领的万余有生力量,居然被张奉一举歼灭。

致使北地匈奴无力抗拒度辽将军的谣言,喧嚣尘上,使得原先隐隐成为北地霸主的南匈奴,逐渐有被人看扁的趋势。

西河于夫罗所部临时行军大帐中

时下的大帐也是肃穆非常,作为北地显著重要的事情,南匈奴王庭须卜骨率军攻打曼柏城的战况,自然第一时间传到了此处。

深深的皱着眉头,位列与下手左侧的呼厨泉,悄然瞥了一眼上首自然,叹声道:“单于,此番王庭对于曼柏城的失利,恐怕会对我部落造成不良影响!”

上首位的汉子,面色粗狂,身材壮硕,满脸的络腮也掩藏不住其饱经风霜的刚毅,一对眸瞳深邃而透露着野心。

不怒自威的瞥了一眼呼厨泉,见状呼厨泉也不由的缩了缩脖子,随后只见于夫罗思索良久,方才幽幽出言。

“不曾想,王庭之人竟然这般无用!”

“确实!”闻言,呼厨泉连忙符合道:“单于,若不是那王庭肆意妄为,待我等计定之后,必可一句剿灭那曼柏城的小贼!”

“反倒是如今不但失了奇袭的效果,让他们有了防备。还使得这小贼在北地的名声大振!

如今我南匈奴在北地的声威可谓是日趋势下,方才已经有云中的商人过来,传言那鲜卑觉得我匈奴无能,意欲南下了!”

豁然扭头,盯着呼厨泉,被于夫罗这样直视,呼厨泉也不由紧张结巴道。

“属下所言句句属实,还望大单于明察!”

停顿了一会,于夫罗幽幽的眯起眼眸,旋即陷入凝神细思之中。

良久,沉思许久的于夫罗,忽而眉头轻轻挑了挑,扭头看向呼厨泉,轻声道:“呼厨泉,可愿替本单于跑一趟!”

“大单于有令,属下万死不辞!”

“嗯!”轻轻的招手,将呼厨泉唤置身前,于夫罗附耳轻声道:“替我前去北地面见鲜卑大首领,邀其共击曼柏,事成之后”

在呼厨泉惊愕的眼神之下,于夫罗将自己的计划交付给他,而后恍若失魂一般出了行军大帐!

曼柏城

在须卜骨率领匈奴残兵,仓皇逃窜之后,曼柏城早已欢呼一片,而同样的年轻的度辽将军的声望,在五原郡更加吃的开了。

随着张奉的声明崛起,五原郡各地对于执行的张奉的指令,变的愈加严肃认真,也正因为如此,百废待兴的五原郡似乎在长史的安排之下,渐渐走向繁荣发展。

在五原郡迅速发展的同时,周边郡县不受庇佑的流民百姓,源源不断的向着五原郡涌了过来。

虽然知道人口是一个地方发展的关键力量,但过于庞大的人口群体,超过地域的负荷之后,反而会成为当地的累赘。

对于此事荀攸与董昭都看在心里,而张奉对此也是急在心头,如此庞大的人口数量,足以将方才复苏的五原拖垮的。

粮食作为人类生存的必需品,无论哪个时期,哪个地方都是绕不开这个话题的。

而相比于后世粮食的种类繁多,此时的大汉天下只有黍米而已,再加上一些面食,几乎可以算的上是大汉的主要事物了。

然而这些东西虽然能吃,但明显不够高产,根本不足以供应的五原数万人的吃用。

于是张奉只得穷尽脑汁想尽办法,试图给这个时代困顿的百姓寻找一条出路。

而在张奉忧心之时,一封来自九原城荀攸的书信,却是令张奉原先已经紧迫的局势,更加火上浇油。

荀攸的书信很简单,简略的交代了五原郡百姓的粮食问题之后,却向张奉透露了一则惊人的消息:河套平原的匈奴部落开始向五原郡靠拢。

同时来往与云中五原的商客也带来了惊人的消息,北疆的鲜卑今岁聚拢兵马之后。

并没有如往年一般直接入寇劫掠云中郡,而是沿边境迂回前行,似乎是往五原方向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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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战前军议

原本平静的北地形势,此刻亦是莫名的变得错综复杂起来。

其实说实在的,张奉原先未曾到来之时,匈奴人虽然也会对北地有所肆掠,但并不会像这般凶残。

如今在张奉击退两次匈奴之后,随之而来的报复,着实让着北地众人有些忧心忡忡。

河套、鲜卑、南匈奴三面围攻五原郡的消息,早已随着北地商客的消息传递变得周而广之了。

眼下的局势先且不提五原的百姓是怎么想的,那些最近迁移而来的外地民众就有一些心中胆寒了,原以为五原郡会是最佳的避难之所,却不曾想到居然是龙潭虎穴。

民众的情绪尚且可以处以官府安抚,而那些深知北地境况的豪强,自然也就变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曼柏城度辽将军府

虽然时节方才入秋,可北地的冬季终究比南方来的要迅猛一些,如今曼柏城已经开始呜呜的响起了寒风的呼号。

使原本压抑的曼柏城更加带来一种肃穆的凝重气氛。

无视屋外的寒风呼号,将军府中此时也是人员具至!

大堂之中上首位,张奉面沉似水的肃穆而坐,厅堂之中两侧分别矗立着如今曼柏城的文武力量,甚至可以说是五原郡的中坚力量。

武将有南营校尉张辽、北营校尉徐晃、将军府校尉胡车儿、司马邓建、邓展等,文官有将军府军师董昭、曼柏城县令王铭、县丞张恒等。

作为率先向张奉投效的势力,五原王家自然是得到了张奉的照顾,同样来带着原本的已经有些悄然没落的张家也迅速的靠拢了过来。

张恒作为当代的张家家主心中也很是欣慰,没曾想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还能赶上张家复起的大好=时机。

如今既然新任的度辽将军看的上他张家,张恒自然是不遗余力的向他的方向靠拢了。

而张恒也更是凭借与张奉同姓的简单理由,混乱的攀了些亲,就因为会些文墨,便被张奉提拔了起来。

当然其自身自然是比较有能力的,至少比原先严政所放置的一众官员有些能力。

而那些凭借家族勇武的豪强,在张奉的抽调其家族部曲,限制扩充之后,也变得翻不起什么大浪的存在了。

如今他们只能所在家中,守着自己的土地田产,吃着祖上的荫蔽了。

扫视了两侧分列的众人,张奉默默的沉了一口气,心中虽然凝重,但面上还是表现的稍微淡定许多,毕竟如今的五原郡无论面对怎样的困境,还是要他来拿主意的。

若是他首先倒下了,泄气了,那么这些刚刚聚拢起来的团队必然也将顷刻之间崩塌于无形!

“今日召诸位前来,也是针对如今五原的局势,各做畅言!”

张奉面色含笑,定下了此次廷议的基调,其实张奉集团来到北地也不断短了,已经有月余的时间了,包括张奉自己对于曼柏城的建设和荀攸对于五原郡的梳理,也都算的上心中有数的。

说来荀攸不愧士族子弟,对于处理政务这样的事情也真是手到擒来,尽管五原郡人口凋零,但荀攸依旧能够迅速将各中疏理的井井有条。

而配合其行动的黄忠、典韦也在其谋划之下,分别将麾下的羽林骑兵和羽林弓弩营以及羽林虎士营,分别扩充了起来。

羽林骑由原先的900人扩充成2500人,羽林弓弩营又400人扩充成1500人,而虎士营则是由于条件比较严苛只扩充到了800人。

也多亏了北地常年战乱,这些地方的汉子也是悍勇,所以他们能够很轻松的招募到这些基础还算不错的士卒军伍。

如今在黄忠、典韦的魔鬼训练之后,这些严明军纪的北地汉子,也渐渐使得各营的名气愈来愈响亮了。

尤其是“虎士营”几乎成为北地汉军的标杆型军队,只要北地人提到五原郡兵,不由便想到,五原至强之军“虎士营”!

同样“虎士营”之所以能够获此殊荣也是因为其大量的极致战斗多闯下的赫赫威名!

仅河套地区入侵的匈奴兵马,“虎士营”就凭借其800人的人数,数十次以少敌多的击退他们!

致使如今的河套匈奴瞧见大批量的汉军反而不怕,一瞧见那不足千人的军阵,就心生胆寒,不敢嚣张!

而对此嚣张无比的“虎士营”也被北地百姓赋予了新的称号:“北虎”!

有了黄忠和典韦的辅助,荀攸这位五原郡长史也是做得有滋有味的,相当于领着长史的名头,行郡守的权力,除了大批量调动军队,别部力量的军方势力,他还是可以随意指挥了。

以至于听闻刺探道河套匈奴大举向五原涌来之时,荀攸第一时间与张奉之间进行了沟通,如今张奉也就此事对曼柏城的众人进行一次征询。

“三路大军共击五原郡,卑下以为或许可以联合其中一部,击溃另外两部!”

说先出言的是县丞张恒,对于此三部共击五原,他心中还是有些害怕的,闻听张奉征询,当先便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默默点了点头,张奉扫了一眼沉思的董昭,随即扭头看向张辽、徐晃,“南北营以为如何?”

“将军,卑职以为既然匈奴胆敢作乱,我北地军就予以沉重打击,然他再也不敢露头!”

瓮声出言的自然是张辽,见其身后也是相同的拱着手,张奉便不再多言了。

扭头看向王铭,张奉嘴角微笑,温声道:“王县令以为这五原当如何应对?或是并州王家将可有何动作?”

作为王家在北地的发言人,不论这北地是谁的天下,还是要估计他们王家的意见的,只是看北地掌权者的态度罢了。

像原先的严政,处处压制王家,但最终也不敢怎么着,只是限制了那时的发展罢了!

而新任的张度辽,这般给面子,王家自然也懂做人,“王家自然支持,只是在此之前,卑下以为,将军对于‘严家叛乱’之事或许应当下个定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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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并州飞将

对于飞将军这样一个称呼,或许以前有很多人都知晓,亦或者对于整个并州而言,飞将军其实更加有其特殊含义。

“飞将军”最早应当是北地匈奴对于李广的一个称谓,即便李广最终没能因功封侯,但北地,依旧留有他的传说。

尤其是匈奴之中,李广的存在,使得匈奴百年不敢嚣张,对于大汉的将军,敬畏的心让他们只能用“飞将军”来称呼。

而对于“飞将军”这个称号,百年大汉的传承,终究在这个汉末的北地上,又有一人,获得了这样的称谓--吕布!

“吕布”或许对于整个大汉还是比较陌生的,但是很明显,对于北地人和张奉来说无疑是一个很敏感的人物。

王铭的回答,其实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张奉对于“严家”的态度,也同样影响北地的其他家族对于这个年轻将军的态度。

之前张奉的种种已经很明显的表现出来,张奉是一个很果敢强势的人物,对于吕布这个名扬北地的“飞将军”他又会如何抉择?

“唔,王县令所言之事,着实应当予以解决了!”

张奉并没有回避王铭以及堂内众人的眼光,坦然的扫视一周,最终张奉深吸一口气,盯着王铭,稳重道。

“严政在本将军未来之前,就已然操纵整个五原郡了,他非官府胥吏,本是于此无权的,然而有人畏惧吕布权势,却予以放纵!对此,本将军自然严惩不怠。”

“本将意:主谋严政罪责有二。其一,勾连匈奴暗中杀害前度辽将军--贾琮;其二,数年来勾结匈奴霍乱五原百姓,此次更是意图叛汉谋反!其所犯罪刑,罪不可恕,命即于曼柏城中当街斩杀,以儆效尤!

至于其余严家之众,念其不知缘由,且如今战事吃紧,则尽数押送太原,由州府予以判决!诸位以为如何?”

虽然张奉面上温文儒雅,但是一众人都能莫名的感受到其中的肃杀之意,很明显,张奉这是在杀鸡儆猴,对此又有谁会多言。

其实在这个时候,果断处决严家,也是给那些心怀异心的人一个警告。

眼光略过王铭,扫视了一眼堂内众人,最终张奉将目光放在董昭身上,毫不避讳沉声道。

“公仁,时下匈奴意欲报复五原的消息,想必汝亦是有所知晓,对此,可有计对?”

对于张奉的提问,董昭也毫不惊讶,似乎早就有所准备了,默默的看了张奉一眼,似乎他还在回味,张奉就这样轻描淡写的将贾琮的仇给报了。

清了清嗓子,董昭起身拱手,稳声道:“将军,其实这三路来犯之徒,在昭看来,皆是乌合之众!”

“何意见得?”

“首先,自西而来的河套之兵,河套本就是水草丰美、产物颇甚之地,此时缘何会对五原进攻?不外乎受了南匈奴王庭之邀罢了!所以其意图,并非击我曼柏,仅为施加西北之压迫罢了!更何况五原本就有荀长史坐镇,黄忠、典韦二位校尉亦是大将之才,如今兵强马壮,那河套之兵又有何惧?

其次,如方才所言,那河套之兵犹然以施压为主,则那北方之鲜卑,则更是走个过场罢了,莫不是希望借此机会混一些好处罢了!倘若我等一举击破,南匈奴则鲜卑必然望而却步,于此,此一处危机则不攻自破!

最末,也同样是此役最为紧要之事,即将军与那南匈奴之役!若是此役速胜,则其他两路必解,若此役战败亦或持久,必将为三方所掣肘,彼时我军应顾不暇,失败恐是迟早之事!”

董昭一语落下,整个厅堂却是分外的安静起来,所有的人尽皆凝眸细思。

时下,张奉细眯着眼眸,环视了一周,随即轻声悄然问道:“诸位可有何不同意见?”

声音温柔且舒适,虽然听起来悦耳,可总让人有一种莫名的顾虑之感,众家北地豪强,互相间狐疑的对视了数息之后,亦是尽皆低头沉默不语了。

见此情形,张奉也不再为难,于是继续温声道:“既然如此,诸位先且回去修整一番吧!待那匈奴来时,本将自破敌之法!”

众豪强闻言,也不敢多言,默然起身拱手,随后缓缓退了出去。

及至所有人等,尽皆退出,此时厅堂之中,只余下了董昭、徐晃、张辽以及胡车儿了!

扫视了四人一眼,张奉再次温声微笑道:“诸位可有疑惑?”

闻言,张辽兀自的看了一眼董昭,轰然朝着张奉拱手道:“将军,末将以为这匈奴三路来势汹汹,若教公仁先生此般三言可解,辽着实心中不敢苟同!”

“哈哈?公仁,本将军所料如何?吾料定此二人必将有一人会对汝此番言论有所质疑”

“主公于二位校尉之了解,昭自愧不如!同时昭亦为主公有此二将而心生喜悦!”

一语落地,徐晃、张辽眼眸之中尽皆露出震撼之色,他们之所以如此,却并不是因为二人的反应,而是刚才董昭对于张奉的称呼。

若是一遍他们还有可能听错,而方才董昭却是言谈自若的说了两次,对于这一称谓,即便他二人乃行伍出身,亦知其中利害!

眼眸中饱含惊愕之色,二人同时将目光瞧向了张奉。

而张奉也只是方才第一次听董昭称谓之时,心头微微颤了一下,随后旋即压住心中的狂喜,面色淡定的瞥了一眼,张辽、徐晃,对着董昭轻声道。

“公仁,还是将汝之谋划,说与二位校尉知晓吧!”

轻轻一拱手,董昭嘴角微笑,淡然自然的仿佛对于二人的反应视而不见,只听其轻声问道:“不知二位校尉对于匈奴了解多少?换言之那匈奴又如何知晓我五原之情形?”

“先生的意思是故意泄露的谋划?”张辽脑袋熟悉情况,还是率先反应了过来。

闻言,徐晃也是面色一怔,不再去管其他,当即惊愕瞪眸道:“莫不是先生竟欲以曼柏之兵,击三方之兵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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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其实当初张奉抵达曼柏城初次会见董昭的时候,就已经心中有想法了。

张度辽的为人虽然低调,但是他看上的东西,还是要想办法留住的,就好比眼前已经称呼自己为主公的董昭。

说起来,到并不能算的上张奉耍赖,而是他低估了古人对于恩义的回报,正如历史上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的势力庞大。

这个时代提携之恩,对于一个人来说,堪比再造之恩,这也是大汉一起强调的孝廉之意。

所以当张奉流露出,有机会定要查出谁将贾琮谋害的时候,董昭对于张奉的期望就在那一刻萌生。

在这数月之间的合作,张奉对于调查贾琮的事情也是尽心尽力,自然其也是为了更好的掌控五原做准备了。

而董昭却从此间,渐渐发现了张奉的不同之处,那种异于常人的正义感,或者说民主性。

起初董昭也想到张奉是为了招揽自己所设的圈套,而他本也打算查出真相之后,便离去了,随后的相处却让他惊奇的发现,这个年轻人,似乎从想法上,就不属于这个时代。

那种为了自己的执念可以顽抗到底的坚韧之心,为了一句承诺,就甘愿劳碌奔波的务实之人。

董昭有理由相信,将来的他能够出人头地!

况且如今的他,毫为名声,倒不如且与这张奉,一路扶持,走向未来!

所以他从心里面认了张奉为主,同时也把他对于这个时代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了!

微笑的看着面色依旧惊愕的徐晃,董昭也并没有卖关子,微微颔首一礼,轻咳一声,随后轻声解释道。

“徐校尉以为我军可否以一敌三?”

“怕是不妥!”

“既然明知不妥,那校尉以为此计怎会如此简单呢?”

此时徐晃不再接话,微微凝气眉头,小声嘀咕疑惑道:“此役曼柏城中定有投机之人,将军情告与于夫罗!”

“那于夫罗也同样会选择事先通气其余两方,一同攻击曼柏城!”张辽与徐晃,对视一眼,接着道。

“唔!是的。二位校尉试想,那于夫罗派出令兵之后,又会作何感想?”

再次相视一眼,张辽有些惊疑不定。

“于夫罗估计会同样以为此消息,乃曼柏城之假消息!”

“既然假消息,那他又将有何作为?”

“唔!传令召回信使?”徐晃疑问道。

“不是!”微微摇头,张辽否定道:“倘若我是于夫罗,依旧让两部进兵,这样恰好借此机会,以三部之力合击曼柏城,即便孙武在世,恐怕也难有作为!”

张辽的话音一落,徐晃也是面色惊诧,这!

张辽说的着实在理,三部联合之兵,已经是整个五原兵马总和的数倍之多了!即便你曼柏城有何妙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恐怕也难有翻身的余地!

正在张辽、徐晃不住感慨之时,突然,徐晃猛然抬头,直视董昭喃喃自语道:“不对,文远,不对!你我能想到此处,公仁先生缘何不知?”

闻言,张辽也是面露恍然,同样抬头看向董昭。

见此情形,嘴角微微勾起弧度,董昭再次拱手,温声道:“二位校尉须知,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怠!他匈奴与我五原的敌我势力,我们自当首先考虑在内了!”

“我五原合九原郡治与曼柏城之兵,也堪堪万余之兵,虽我我军也有些许精锐!但倘若以这万余之兵,硬撼十余万的三部联军,昭以为几无胜算!然而,昭能够想到此处,三部之人定然也能想到此处。

是以,昭可断定,那三部之首领自然会选择,同时合围。对此,昭只是事先传出一个假消息,让他们经过一番推测之后,再次得出这样的结论之后,方才会以此结论,为最终定论!”

“这!”互相对视一样,虽然听得有些迷迷糊糊,但大体上张辽与徐晃是听明白了。

董昭是在利用人,多疑的弱点,故意制造出一个悖论的观点,让对方经过怀疑,推测之后得出本就存在的结果,这样会让人有种以自我智慧谋略推断的错觉,从而对这个结果深信不已!

今日倘若不是站在董昭的角度,跳出这个思想桎梏,徐晃、张辽相信,他么同样回和三部联军一个想法!

“那既然如此!三部必然会同时来击,我军便可趁虚而入,打他们一个时间信息的不对等,集中兵力,将三部逐个击破!”

张辽的话,同时也是徐晃所想。

瞧着二人殷切的目光,董昭也不由喟叹:“二位校尉过不愧是军中良将,在获取有利信息之后,便迅速做出了作战预算,战场之上,讲究的也就是当机立断,优柔寡断之人,必将一败涂地!”

“既然二位校尉提议,想必心中也已经有所意定?不知是哪一方?”

默默对视一眼,只听二人异口同声道:“河套!”

闻言,董昭与张奉的嘴角也同时露出了相应的弧度,前因后果分析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向那土地肥硕,物产丰富的河套之地了。

包括原先来信的荀攸,也多次透露对于河套之地的觊觎之心,然而终归是大汉赠与匈奴的,若是没有正当理由又何谈将之收回呢?

而有时候老天就是这么有意思,这次的三部合击,恰好给张奉送来了这样一个极佳的机会!

理当好好谋划一番。

南匈奴行军大帐

于夫罗单手支撑着膝盖,另一只手不断的摩擦着下颚的胡须,眼眸之中忽明忽暗,微微低着头,不但的思忖这什么。

此时的大帐两侧也同样端坐了两人,一人乃是匈奴左贤王须卜骨,另一人则是一个来自南匈奴王庭的族老。

当下,须卜骨吐了口气,看向于夫罗道:“于夫罗单于,本王以为那曼柏城中的张贼定是怕了!只需我不迅速杀上,定能让那张贼胆怯!”

随意的瞥了一眼须卜骨,于夫罗摇头否定道:“此消息不排除乃曼柏城故意透露的,目的便让我等急功近利,如此我等偏要反其道而行之,以稳妥之兵,结连三部,定叫那张奉无所遁形!”

那族老闻言也是轻抚胡须,微微点头,显然是同意了。

而此时外间却急匆匆来了个传令兵:并州有使者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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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鲜卑异动

北地寒风总是呼啸的来回狂卷着,辕门上的旌旗也被扯动的猎猎作响。

并州相较于中原地带,总还是处于战事频发的地段,尤其每年冬季来临之时。为了活命,那些不事农耕的游牧民族,已经习惯于用劫掠的方式从汉人的手中夺取粮食了。

毕竟这种事情,在他们看来是既方便又快捷的。

对于胡人的劫掠,北地人或许也已经习惯了,换句话说那些高高在上的豪族,匈奴、鲜卑触碰不到的群体。

原先对于南侵的事情保有事不关己的无所谓态度而已。

可是今年的北方游牧南侵的时间确实有些早了。

长久居于北地的他们,自然知晓,游牧越早南下可能对于并州就祸乱的时间越深。

虽然说北方诸郡,对于并州来说早已成为鸡肋了,但是如此过早的南侵,并州腹地的豪族总还是担心会波及到自己的。

南匈奴行军大帐

互相虚伪的寒暄的几句之后,终究是北方粗犷汉子,于夫罗并没有与眼前的文士过多纠缠,轻声咳嗽一下,沉声道。

“不知先生此番从何而来?”

“见过于夫罗单于,在下从太原而来,有一事想要与单于商议一番!”

眼角不自觉的挑动了几下,于夫罗不作声色,继续道:“先生但说无妨!”

“单于果真爽快之人!”文士身体稍稍前倾,“不知单于如今联合三部共击曼柏,以为胜算几何?”

“我万余匈奴精锐困死那张奉,自然不在话下!”

“而后呢?单于与那鲜卑首领如何分划?难不成自此往后南匈奴于鲜卑俯首称臣?”

猛然瞪起虎目,身上瞬间散发出骇人的气势,于夫罗一眼不发的盯着面前的文士。

稍倾,左右看了一眼,轻轻的摆了摆手,须卜骨二人见状,瞧着于夫罗踌躇了一下,最终默默的退出了大帐。

拂了拂裘袍上的细绒,于夫罗也不直视面前的文士,兀自开口道:“说吧!你有什么计划和条件!”

“大单于英明,此番在下所来,乃是受人所托,如今北地局势混乱,本来早已属于王庭的势力,如今又被那新任的度辽将军,掺和了一脚,在下知晓大单于心中不悦!”

“那又怎样?”

“然而恕在下冒昧一句,或许值此混乱之际,恰可使北地之势,重新分配,也未尝可知!”

微微眯起眼眸,于夫罗漠然:“你家主子,有这般能耐?”

闻言,那文士淡然一笑,面色自信道:“此事无需大单于操心,如今且看这前事筹谋结果如何,再做后话也不迟!”

“先生有何谋划?”

“驱狼吞虎,坐收渔利!”

“谁是狼?谁是虎?”

终究于夫罗也混迹中原多年,对于这些汉人的小九九他还是熟悉的,略微思忖便明白了,他想要使张奉、鲜卑先斗之计了。

其实于夫罗自己也想过,只是做觉得不太易行。而文士闻听于夫罗的话也并不惊讶,若是匈奴单于连这点思虑都没有,他也没必要再谈了,当下,其嘴角微微一勾。

“大单于以为,曼柏城之言几分可信?”

“几乎难以让人信服,只欲为了诓骗急功近利者,抢先而行罢了,好叫他们以逸待劳,逐个击溃!”

“所以大单于通知了各部相约时间,缓缓合围?大单于且不知,兵贵神速之理?”

骤然凝眸,于夫罗凝声:“阁下的意思是:缓军合围,乃是其目的?”稍微思忖片刻,于夫罗当即疑惑否定:“不对,他曼柏城仅万余兵马,怎可抵我十数万联军?”

“大单于却是小觑了汉人用兵,汉人最喜乘其不备,速而击之!”

“他们已经准备袭击我部了?不对,是河套之兵!”眼珠来回滚动数次,“不行,本单于立即发兵进攻!”

“那岂不是有令其以逸待劳了吗?”

豁然扭头,冷冷的盯着面前的文士,于夫罗眼眸中泛起一层寒意,冷然阴声:“阁下莫不是刻意来扰乱军心不成?”

躬身拱手,那文士却是依旧淡定,当下直视于夫罗,稳声回复道:“或许大单于可以一面出击曼柏,一面泄露消息与鲜卑所部,但以参破张奉用意之言,劝其缓步合围!”

“此不是多此一举?既不令他速击曼柏,又自己发兵,那引鲜卑为援,目的何在?”

“大单于稍安勿燥!你我且换位思考,倘若你是鲜卑,有人劝你缓兵合围,自己却疾行攻之,而曼柏又传嚣张言论,你当如何?”

“那自然是”幽幽抬起头,看向文士,于夫罗轻声喟叹道:“此即阁下先前之言,驱狼吞虎?”

曼柏城度辽将军府

秋风瑟瑟的吹动着,带向周边树梢上残存的枝叶,哗啦哗啦的发出阵阵声响。

那日度辽将军府的议事已经过去有一段时间了,在董昭的建议之下,张奉一面令徐晃、张辽训练麾下士卒,一面积极的向外间三部消息,同时刺探各部的反应。

终于昨日,外出的探子传回了消息,似乎三部兵马都知晓了张奉的意图,在一瞬间的停顿思虑之后,竟然都放缓了进攻曼柏城的脚步。

这让原原本传出假消息的张奉,心里悬着的石头也落了下来,迅速命令徐晃、张辽起营准备。

此次的目的很简单,回合九原的典韦、黄忠所部,合并一处,直接对河套的匈奴兵,进行埋伏奇袭,而后稳固河套之后,掉过头来恐吓鲜卑,决战南匈奴。

对此,荀攸除了询问一下计谋的策划者,也并没多说什么。

整了整身上的鱼鳞甲,从黄安的手中接过盔帽,单手提起勾廉枪,张奉二话不说,大步向院落而去。

此时,院落早已列满了装备精良的众将,如今的蒲元早已为众人配了精良的甲胄武器。

瞧着下方,张奉朗声道:“诸位,如今一役,决定往后这北地走向,望诸位各自用命!”

当下,院中众人轰然应诺,“愿为将军效死命!”

话音落下,张奉未及下令,只见,董昭面色匆匆从外间而来。

见此情形,张奉眉头轻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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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计谋1反效

曼柏城度辽将军府

宽敞的厅堂,虽然满满当当站立了许多人,但此刻却是寂寥无声。

底下分列站立的也都是方才甲胄明晃的诸位武将,此刻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方才还意气风发,要带领大家一同击败河套匈奴的度辽将军,此时却是坐于上首之处,眉头紧锁。

扫视了下方一众武将,张奉沉声道:“诸位,方才公仁与我等,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见诸将不说话,张奉继续道:“南匈奴得知我部计划,似乎遭受侮辱一般,加快了行军脚步,急速向曼柏而来!”

“这怎么会?他于夫罗难道没有脑子吗?”闻言,胡车儿当即出列,瞪大眼眸愣声道。

轻轻抬手,打断了胡车儿的话。张奉继续凝声道:“真如胡校尉所言,于夫罗这般反应,着实有些出乎本将的预料!”

扭头看向董昭,“既然他匈奴没有按照计划行事,那我们也只能随机应变了!”

“只是将军,若是如此,我部岂不是更加被动了!”当下,张辽拱手出言。

“文远,所言不差。可我部却并没有继续的资本,为将者,一计不成,当迅速另图良策,否则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缓缓的闭上眼眸,手指时断时续的在桌面上有节奏的敲击着。

众将见状也不再多言,尽皆低头沉思筹谋起来。

不仅仅众将兴致被打乱,就连计划的筹谋者董昭也着实有些出乎预料,看来于夫罗的军中恐怕是有高人了!

凝眸细思片刻之后,董昭忽然低声道:“主公,似于夫罗这般行径,昭以为,他或许心中另有所图!”

“另有所图?”豁然睁眼,张奉凝视董昭,仿佛也突然被提醒了一下。

而就在此时,门外也急匆匆跑来一传令兵。背上插满了紧急翎羽,这是大汉的规定,遇到紧急军情,直接背插红翎,直入皇宫。当下,传令兵自然畅通无阻,直入将军府。

瞧见张奉,传令兵也来不及环顾周边形势,当即单膝叩地,喘着粗气,抱拳大声道:“启禀将军,北方发现大批鲜卑骑兵向曼柏城而来,烟尘弥天,不日恐将抵达!”

陡然睁大眼眸,张奉心中震惊,犹然强自沉了一口气,沉声道:“多少鲜卑骑兵?”

“烟尘弥天看不清数目,据先前消息,此次鲜卑南下五万精骑!”

“呼!”一时间,厅堂之中,抽气之声四起!众将顿时开始面面相觑起来,许久方才稍微安静下来。

张奉并没有强制的压住气氛,挥挥手让传令兵下去休息,心中默默思忖盘算,事到如今他也已经磨练出一定临危不惧的心性。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渐渐聚拢过来,张奉抬头环顾众人一眼,继而温声道:“鲜卑的急速南下,着实有些出乎预料。但是!此或将也是我军的决胜之机也!”

缓缓站起身来,扫视众将,张奉沉声道:“诸位试想,原本应当互相邀约缓步围剿曼柏城的三部兵马,为何鲜卑与南匈奴突然发难?难不成其两部已看出不妥了?

换而言之,既然看出不妥,又为何急速分击?由此不难猜测,鲜卑、南匈奴确实是貌合神离,必有一方想要坐收渔利!如此且看哪一方先至曼柏城了。

而依照如今的局势来看,鲜卑想来是被于夫罗利用了,想要坐山观虎斗。原本本将,就没打算与他们和解,既然他这么急着想要见识我北地儿郎的雄风,那本将军也就不客气了!”

环顾厅堂一周,张奉骤然朗声喝道:“诸位敢不敢与我迎击鲜卑?”

“吾等誓死追随将军!”

“好!诸位先且回营重新安排,一炷香之后,度辽将军府,计定灭鲜卑之策!”

“诺!”

瞧着众将再次斗志满满的退出将军府,虽然感叹张奉的激励之策,但董昭依旧面带忧色,低声道:“主公,这鲜卑一战怕是不太好打啊!”

默默与董昭对视了一眼,张奉凝眸摒气,长舒了一口气,方才沉声道:“看来是并州有人要看我的笑话了!”

“呵呵。真没有想到,才堪堪与匈奴斗了两阵而已,居然被他们给忌恨上了。”说话间,张奉嘴角不由露出无奈的苦笑。

“由此可见,主公之与河套的盘算恐怕要加紧些了!”

默默的点了点头,张奉低头凝神,继而悠悠言道:“如此也好,快刀斩乱麻,我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与这些匈奴在此地消耗!”

再次抬头看向董昭,“公仁可有何计策?”

见状,董昭自是微微一拱手,继而沉声道:“主公与鲜卑此一战恐怕是在所难免。至于匈奴于夫罗的战斗,或许我们可以借势而为!”

“哦?借何势?”

“并州士族!”

“他们肯吗?”

“会同意的,只要主公推举王铭为郡丞。”

“你是说王家?”

“正是!不过此事的前提当还要是主公一举击败了鲜卑,辐射云中郡,震慑匈奴方才可以!”

闻言,张奉默默的思量起来。董昭的谋划很大胆,原本只想吞并河套的他,对于鲜卑只是震慑。而如今形势却随着他们不得不面对鲜卑,而发生转变,董昭考虑到的利益就是辐射云中郡。

北地的人其实都清楚,匈奴是在五原郡活动的;但鲜卑则多在北方活动,本是没有瓜葛,却受邀前来。

依董昭之谋,若是此役击溃鲜卑,他们就趁机追到云中去,借机吞并。

彼时便拥有资本与并州世家谈判,再延缓匈奴的袭扰,得以喘息之后,再回头一举击灭匈奴,当然这其中不可能只有一方因素,董昭也会制造一些因素让匈奴内乱!

只是如今的情势还是要辅佐张奉将鲜卑骑兵击败的,才可以有机会说以后的事情。

此时凝眸细思许久的张奉,隐隐间仿佛也被董昭说服了。当下,没有多说什么,默默的转身,拿下身后悬挂的舆图,展开之后,仔细的端详起来。

良久,张奉兀自开口:“或许我们可以一击破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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